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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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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山村


class="width">太阳快要落山了,一道金色的光芒洒在崇山峻岭之上。www.65txt.com

这是天陵山的余脉,属于洛州巩县的一片山区。

一条小河将群山一截两半,缓缓地流向北方,最后作为黄河一个不起眼的支流,流入洛水,流入大河,融入大海。

河水在夕阳余辉照射下,闪着粼粼的波光,如同无数的金色的精灵,随着轻微的晚风玩皮地跳动。

在小河的旁边,无数的青杉翠柏之间,有一个小村庄。

王画站在山岗上,看着山脚下这个村庄。

现在村中的村民开始做晚饭了,袅袅的炊烟升了起来,与傍晚升起的山霭绞在一起,一层层,一道道,化作了流动的云烟,在归林还巢的小鸟鸣叫声中,村庄便有了一丝仙境的感觉。

这里就是他的家乡,村中那一片高大的青砖褐瓦,在一片茅草屋中鹤立鸡群,哪里就是他的家!

他在这个家中整整生活了十二年。

这些年来,他亲眼目睹着这个家的繁荣衰落。

本来他家在这个村庄,甚至在这个乡里也算是一个有名的富裕家庭。在他这个身体的祖辈开始,就经营烧制陶瓷,到了他父亲手上手里已经有了三个窑洞。单是聘请的佣工就有近百个。可他这个便宜父亲开始玩乐,吃喝嫖赌,连生意都不顾,将窑洞的所有事务交给了管家处理。最后居然输得连三个瓷窑都卖了出去。

最让人好笑的是,买主正是这个管家——王家另一脉子弟。他有时候想,当初家境开始衰落时,三个窑洞报上来的账目,盈利都很少,是不是管家做了手脚。

手上没有了财产,这个便宜父亲戒赌了。本来王画以为他经过这一次经历,能改邪归正。可戒是戒赌了,三个窑洞拍卖,为了还欠下的高利贷,他父亲连最宠爱的艳丽小妾都转卖给了别人。在上,父亲是醒悟过来了。可他脾气越来越大,动辄对王画,与王画的两个妹妹和姐姐打骂。

最让王画看不起的,他这个便宜父亲还以为自己是一个士族,什么事也不做,整天端着一个茶杯在村子里转悠。如果不是他的母亲与他的大姐辛勤劳动,王画都怀疑他的家人会不会全都饿死。

当然未必。

如果那样,他都不会顾得世人感到妖异,甚至他有自信,在他七岁家境中落时,都能将一家子养活起来!

实际上王画心里面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

他前世是一个很有声望的烧瓷大师,也是一名博学多才的艺术家。本来都死了,那一刻他看到亲友在哭泣,病房外面还有许多记者在拍摄。他还想到,自己这一死,多少也算是一个引人注目的新闻吧。

然后一道闪电劈来,他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悠然醒来。他在那一刻还感到了心脏的跳动。这是怎么一回事?然后脑袋巨大的痛疼传来,他发出一声哄亮的叫声:“哇!”

直到后来才知道自己的灵魂居然附身在一个刚分娩的婴孩身上,而且没有失去记忆。婴孩的脑容量是多大,又开发了多少?这么巨大的记忆与知识充填进去,他不痛疼才怪。

过了好久后,他才看到一个年轻的少妇,正与一名男子喜悦地看着他。他又看了看自己的身体,才确定下来,自己重生了。

那一刻,他作为一个唯物主义无神论者,都懵头了。

他立即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可声音传出去,却是一阵“咿呀”,自己才苦笑起来。一个才出世的婴孩,声带还没有发育成熟,怎能说出话来。

然后他就小心地看着这个世界,才知道自己来到了唐朝,而且是垂拱二年。此时睿宗迫于无奈,再次将政权让于武则天。武则天为了防止徐敬业的事情再次发生,重用来俊臣与胡人索元礼,朝堂里杀人如麻。

王画开始沉默不语。如果自己说自己从一千多年后的时代而来,会让人怎么想?不但如此,就是自己表现得太过反常,都有可能引起这些酷吏的嫉妒。那么只是是死路一条。甚至连一个痛快的死法都不要想,不用说是用火活活烧死。现在朝堂上刑讯的手段无比繁杂酷烈。最让人郁闷的,这些让人生不如死的刑讯手段让酷吏使用出来,武则天反而认为这些人是忠。于是天下官吏纷纷效仿。

他冷眼相观,直到十二年都悄无声息地过去。

这十二年中唐朝的朝廷发生了许多大事,最后连国号都让武则天改成大周。但这个山村依然很平静。唯一的大事就是他的家庭由盛转衰。但开始时,他的家庭情况还是十分好的,从祖辈起,王家也算是士族,更算是书香门第,连不成气的父亲——王迤,平时也喜欢捧着一本书颂读,以示他的与众不同。

在他出生第二年,他父亲王迤又纳了一名官妓为妾,这是因为徐敬业谋反,被牵连进去一个县尉的女儿。因为其父罪名“尚轻”,只有她的父亲被处斩,家中其余男子充军,女子纳入娼门做了官妓。虽然严酷,但总的来说,比流入岭南要好得多。后来王迤一次偶然的机会看到这名女子,心动了,拿出重金将她赎了出来。到了第三年,王画的第一个妹妹出世。第四年,这名小妾也为王家增添了一个女儿。

表面上看起来,王家现在也算是欣欣向荣吧。然而王画冷眼旁观,却知道自己父亲这种游手好闲,正将王家推向一个深渊。果然没几年后,王家一步步地开始衰落。最后为了渡日,王迤再一次将他的小妾以十二贯的钱卖给了别人。要知道当时他为了赎这名艳丽的小妾,花了近一百多贯的钱。最后连三个窑洞也卖给了自己的管家,只剩下几十亩贫瘠的土地。

王画看到家境中落,但他一直没有出手。一是怕人感到妖异。二是现在即使自己确实有若干办法,使家庭的情况再度好转起来,可那又有什么作用,只是让父亲重新有了挥霍的本钱罢了。

实际上王画这种想法,主要还是来自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不解,以及心里面的畏惧与迷茫。其实也不必如此。在他前面有一个驼宾王七岁时就作出了《咏鹅诗》。这还不算最有天资的,王勃六岁能文,九岁读颜氏《汉书》,撰《指瑕》十卷。十岁时包综六经。十四岁就上书刘右相,文中说:辟地数千里,无益神封,勤兵十八万,空疲帝卒。警烽走传,骇秦洛之甿;飞刍挽粟,竭淮海之费。指出唐朝无谓的开边之过。刘祥道看后大为欣赏。也就在这一年,考中进士,被朝廷授于朝散郎之职。在他的后面还有一个牛叉的人物——李贺。他七岁时写的诗就将唐朝一班诗人吓了一大跳。韩愈听说了不相信,决定到他家看一下,说不定还会戳破一个骗局,于是约了皇甫湜一道去。

来到李贺家中,小家伙还扎着一对冲天小辨,跳来跳去,韩愈更不相信了。小家伙心想:“这两个老头子态度很不友好啊。我若写了别的诗,他们还是不相信,不如我就写这两老头。”于是写了一首《高轩过》:云是东京才子,文章巨公。二十八宿罗心胸,九精照耀贯当中。殿前作赋声摩空,笔补造化天无功。

这样的赞誉对韩来说,倒也马马虎虎,可对皇甫来说,未免让他多少有点脸红。韩愈听后大喜,连忙给他加冠礼。这是比较乱的,毕竟加冠要到二十岁,小家伙才几岁呢。但考虑到李的诗歌,让二十岁的青年诗人羞死一大半,也就不追究了。

只要王画不贪图虚名,在六七岁时凭借着前世的记忆,抄袭出《将进酒》《燕歌行》这些惊天大作,人们不会对他产生怀疑的。相反,只是认为又是一个天才诞生了。

但王画的另一个考虑却是对头的,无论他挣多少财产,因为年幼不能亲自掌管,也会让王迤挥霍一空。至于引起一些有心人的嫉妒,那也是必然的。

但是我今年十二岁了,也能自立了吧?而且我本身就对诗文赋画虽不能说是精通,可也懂得一些皮毛吧。应当是出世的时候了。王画想到。

“是时候了!”王画又说了一声,他的眼里闪着刚毅的光芒。说着,他牵着牛儿,缓缓向山下走去。

不过以前是冷眼相观,现在是选择入世,必然要决定以后自己要走的道路方向。我该选择什么样的一条道路呢?王画一边想着,一边摸了一下怀里的银饼子。狄相公送给他的这笔钱,就是象上天都来配合他出世一样!

钱啊,虽然是阿堵物,可离开了它还真不行。想想前世,为了求自己一幅作品,多少权贵豪贾,纷纷登门求拜,哪里象现在这样拮据!少年嘴角露出了一丝苦笑。

王画来到了村庄上。

一个羸弱的小姑娘站在村口,怯生生地看着他说道:“三哥,怎么到现在才回来?耶耶刚才到处找你。”

王画怜爱的在她头上摸了一下,这是他的四妹四凤,也就是父亲那个小妾所生的唯一子女。在他所有姐妹中,她甚至比他,比他大姐还可怜。虽然知道现在小妾所生的子女是庶出,在一些大家族中地位还不如亲近的仆人,可每次看到父亲对这个只有八岁的最小的妹妹暴打,他的眼里就闪露出怒火。

王画又冷笑一声。是不是回来晚了,又准备家法伺候?好吧,就让你最后再暴虐一顿吧!但这话没有对他四妹说。

王画缓缓牵着牛儿,来到家中,将牛栓好,进了家门。

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他父亲并没有象以前那样迎出来,先是怒喝,然后抄起家伙抽他。现在他父亲坐在客厅里,一脸的衰容。

不过王画很快就明白过来。在客厅里还坐着三位客人。

一个中年人,头戴着麻青幞头,身穿着暗朱色圆领窄袖元宝绸袍,腰里面束着一根走禽叠嶂翠玉带。气度富态俨然,显示着他身份与众不同。只是他看到少年到来,脸上露出一脸歉意。

侧首坐着一个青年,身上穿着青色胡服长衫,但绣着镶金丝绞边花纹,青衫的布料同样也是精美的绸缎缝制的。他手中还拿着一把纸扇,看着少年到来,脸上出现一丝傲慢与轻屑。

在他的旁边是一位小娘子,穿着拖地红罗的敝口胡衫,半掩暗雪,里面是一条湖绿胸围,脚蹬着一双浅黄色鹿皮软靴。头上梳着高高的螺髻,盖着一顶小巧的胡帽。

唐朝妇女穿着,在中国历代最为开放与暴露,一开始还好一点,因隋之旧,大多身着窄袖衫襦,下身着曳地长裙,综合了江南与胡服的某些特点。但到了最后,衣着越来越暴露,现在还有许多女子戴着幞头,外出时用一把团扇掩着脸孔。到了玄宗时代,靓妆露出,无复遮蔽,更是袒胸露臂,“长留白雪占胸前”,也就是说大半个胸脯露在外面。

她看着少年的神情,连傲慢似乎都略去了,只有浓浓的嘲弄之色。

PS:唐朝对父亲有耶耶,哥哥,大人三种奇怪的称呼,相互之间无论身份高低,称某,或者谦为仆,对官员称为使君或者职称。对姑姑也可以称为姊。自家主人为阿郎,少主人与青少年统称为郎君,或者某某郎。对自己妻子与自家小姐或者青年女子称呼为娘子,不一定单指对妻子的称呼,另外唐朝开始出现老公老婆的俚称。

另外本书中会有大量抄袭的诗文与本人所作的一些陋诗文,以及大量的工艺品。阅读时敬请注意。



第二章 客人


class="width">在他们的下首,父亲低眉耷脑地。(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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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这个父亲他态度一直很鄙夷。虽然后来也渐渐知道王家那个管家接手王家的烧瓷产业,后面还有一些复杂的背景,并不仅仅是父亲输光了家产这么简单。可他还是对这个父亲愤恨,如果不是他的败家子的行为,家族怎可能沦落至此!

他只是冷眼看了一下自己这个父亲,然后将视线转移到三个客人的老者身上。

这个老者便是乡里面有名的绅士杜鹏。当时王画刚出世时,尽管王画感觉到出生这个时代,并不是最好的时代,低调的做人。可毕竟他是一个成年人的思想,甚至比他父母亲的思想都更加成熟,因此与其他孩子相比,还是与众不同。比如他从来都没有哭泣过,也不给大人淘气。从三岁时无人教导,就主动看书写字,连他家境中落时,都强行没有让他父亲将书籍便卖。因此,乡里面都说他是神童。唯独一点,王画看他父亲的眼神很轻蔑。

这个也能理解,毕竟他父亲是一个浪荡子,作为一个聪明懂事的孩子,瞧不起他老子的作为,也许王画的父亲无比生气,可外人看起来,也是理所当然的。当然这一来,王画父子之间产生了很大的矛盾。

在当时,王家家境还可以,主要是王画的人才。杜家家主,也就是这个杜鹏看中了这个少年。他来到王画家中,与他父亲交谈,隐隐有结为亲家的意思。也就是想将他的女儿,眼前这个少女杜蕤嫁给王画。

不过那时王家家境因为父亲的所作所为,开始有衰败的迹象,杜鹏也谨慎起来。尽管王画的父亲求之不得,可杜鹏只是口头淡淡说了一下,双方没有下什么媒约,也没有提出更具体的说法。王画明白,这个杜鹏是在看,看他有没有出息。

后来王画渐渐长大,只是看书作画写字,都是写了一手好字,画了一手好画,并没有什么文章流传出来。他家也败了下去。杜鹏还是沉着气在等。甚至还命下人为王画带来一些纸笔书籍。要知道这时候的书是很贵的。但让杜家家主欣赏的是,王画虽然家境中落,可王画很有骨气,每次毫不迟疑地将他的馈赠拒绝。

但是杜家小娘子也长大,开始懂事了。看看王画家中现在这个样子吧,住着茅草棚,连一日三餐温饱都难以解决。当初的神童,现在也只是一个放牛郎。

她有些着急了。唐朝人结婚很早的。李世民曾下命令,男二十,女十五,必须婚嫁。如果无钱婚娶,政府资助。如果还没有成婚,政府强行婚嫁。连守寡都不行,除非是特殊的情况。后来到了高宗手上,这一条法令也渐渐松驰下来。但这时正常的情况,女子到了十五岁,基本上都出嫁了。

眼看她还有三年就到了十五岁,难道真让她嫁到这个穷困的家庭!

她看中的是隔壁乡里于家的好儿郎,现在这个于家三郎君,才十六岁,却成为一名乡贡,今年夏天还到了洛阳,前去活动,将要参加科举。如果高中,那么就可以到朝中做一名官员。前途比这个“神童”无量得多。

不知道是这个杜家小娘子主动勾搭了于家三郎,还是于家三郎看中了杜家小娘子的美貌。两个人开始成双入对。

今天到来的另一位客人,陪在杜蕤身旁的那个少年正是这个于家三郎。

王画对周围发生的事,态度淡漠,但不代表着他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虽然这位杜家小娘子有些势利刻薄,但不能否认她长相不俗,也算是一个美人。少年爱色,中年爱财,老年爱子。于家三郎看中杜家小娘子,并不让人感到奇怪。

况且现在的风气没有受理学影响,反而胡风大盛,风气很开放。如果愿意,即使娶一个青楼女子回来为妻,也没有人责备。至于写了“忆妾深闺里,烟尘不曾识”这首几乎与李白那样同样的《长干行》相媲美的诗人李益,就曾与名妓霍小玉约定以后娶她为妻子。后来却用了父母之言做了挡箭牌。其实父母之言也许多少有影响,但只要双方意志坚定,并不是一件难事。关健是李益热情过后,霍小玉的过去让李益感到难受。于是霍小玉临死时发誓,死后化为厉鬼终身纠缠李的妻子。让李益成了唐朝著名的被诅咒的诗人。

至于象女子主动改嫁,或者偷情养汉的事,屡见不鲜。现在这两个少年男成双入对,并不是一件羞耻的事。只是因为杜家小娘子还与自己有一些藕断丝连的关系,导致乡里的百姓开始议论纷纷。

不用说,一定是于杜两家听到了这些议论,今天杜家前来,是想把这桩不明不白的亲事彻底撇清。毕竟两个家庭都是绅士,虽然自己与这个少女的关系并没有确定,两家可以完全无视。但不撇清,总感觉两家有点看到王家衰落,强势夺人的味道。

事实上他的猜测与实情没有多大的出入。

听到这些议论后,于家给于家三郎一些压力,于家三郎又向杜家小娘子说出。这个势利的少女开始与父亲哭闹。

杜鹏无奈,也是等了这么多年心中开始失望了。于是今天带着女儿亲自来到王家,想要将这门亲事彻底地撇清。可没有想到在半路上于家三郎突然杀出,也要跟来。杜鹏虽然嘴上没有说什么,可对于这个可能的未来女婿这个行为心里面十分地不满。

王画再次将视线转移到杜家这位小娘子,杜蕤的身上。

这个杜娘子说起来,王画与她十分地熟悉。为了这门似有似无的亲事,这位杜小娘子还主动在山上找到他,对他羞侮。只是王画同样也不看不起她嚣张跋扈的样子,回之冷蔑的神情。

要说你只是长相清秀一点,就是你是还没有出世的杨玉环,又如何?

这种跋扈的女人,就是倒贴给我,我也不会娶的!

但在他没有打算出世之前,他这话放在心里,并没有说出来。

对于他这种神情,这位小娘子更加不满了,于是带着两名仆人在半路上找到他,她指使这两名仆人,乘四下里无人将他狠揍一顿。可她没有想到王画的力量,结果是两个仆人还没有近王画的身前,就被王画用了太极拳几个云手,摔得七昏八素。

然后王画狠狠地给了她一个耳光,厉声说道:“如果你要与于家三郎苟合,我不反对,让你们家大人说去。以后休要来找我麻烦,否则下回,就没有这个好果子给你吃了。”

将这个势利的小娘子,吓得变脸变色,但以后她还真没有敢来找王画的麻烦。不过这事发生没有多久,今天杜鹏亲自上门来了。

看到王画看向她,也许是不久前那个耳光将她吓坏了,杜蕤畏惧地往后面缩了缩身体。

王画有些好笑,但她只是一个小孩子,一个很不听话的小孩子!

今天杜鹏亲自前来,正好将这门亲事撇清吧。否则最后倒霉的并不是这个小娘子,而是自己。

他对面这个杜家小娘子不知道他内心真正的想法,如果知道了,一定会气得吐血。

王画再次转过头来,面带微笑,走了过去,向杜鹏行了一个礼说道:“小子见过杜伯父。”

杜鹏脸上一红。毕竟是乡里面声望很好的绅士,虽然这桩婚姻可以说是可有可无。现在一撇两清,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他带着歉意说道:“王家二郎。”

说完了这四个字,杜鹏再也没有办法说下去。

王画带着玩味的笑容,说道:“杜伯父,不用这个尊称,喊我王小二就行了。不知杜伯父今天前来小子家中有何贵干?”

杜鹏脸上再次露出尴尬的神情,迟疑地说道:“王二郎。”

王画脸上玩味的微笑更加浓厚。他说道:“今天你们前来,是因为......?”

说着指了一下自己,又指了一下杜家那位娇滴滴的小娘子。



第三章 退亲


class="width">杜鹏脸上再次一红。www.65txt.com~~~~但他在心里面想着一件事情。当初看中这个少年并不是因为少年的家世,而是这个少年有没有出息。似乎这个少年沉沦了,至少到现在连一篇诗作都没有传扬出来。但是这么一回事吗?

现在看着眼前的这个少年,明知道自己带着女儿前来撇清这门亲事的,可是举止自然大气,有这样的放牛娃?他心中狐疑起来。可在这时候,他的女儿拽了拽他的衣袖。

他叹了一口气,现在都已经与于家在商议这门亲事了。而且似乎于家三郎君也不错。就如同箭在弦上,双臂拉开了弓弦,不得不发了。女儿啊,现在你逼为父将这门亲事退掉,以后不要后悔啊。

他终于说了出来:“是这样的,当时你们在小时候,我与你家大人淡淡说过此事。现在你们大了,这门婚姻也要确定下来。如果你家想与我家姻亲,就要商量了。如果不想姻亲,这是某的一点心意。”

说着从桌子底下提出一个礼盒来。

说得极其委婉。当时说得不清不楚,并不因为你们王家衰落了,我们杜家现在就不认这门亲事了。如果不同意,人家还对王家进行补偿。说出去,什么理都占了。可如果王家还要硬要攀龙附凤,杜家就是勉强承认了,以王家现在的家境,什么聘礼、纳彩、媒妁等,随便拿出一样来,王家活活就被拖死。

王画暗自点了一下头。比起他那个嚣张的女儿来,杜鹏老辣得多。这个话讲得多有水平。他并不生气,人家当时看好这门亲事,也是看好了他的前途。现在似乎看起来他的前途缈茫,这门亲事就是当时明确地定下来,人家想要反悔也是很容易的。现在不管出于什么目的,或者出于什么用意,但说话语气极为客气。

至于这个礼盒,王画没有打开,但也预想到里面肯定有一些金钱或者贵重的物品吧。

这样的举动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当然最终的目标还是为了将这门事撇清,这一点也有些势利。可杜家虽然算是士族,可以经商为主,在商言商,逐利而行。就象明知道自己这支股票都破产了,还要继续购买?

再加上这些年,这位杜家家主为了“望婿成龙”,不断地赠送书籍笔墨给自己,虽然让自己拒绝了。因此,王画脸上还是和气一团,说道:“杜伯父,当年小子还很年幼,但依稀记得此事。只是一句戏言而。名不正,言也不顺。这门亲事本能就不能成立。伯父不用客气。”

实际上他在心里想到,幸好当年没有清清楚楚地订下来这门亲事,否则自己还在烦恼如何摆脱这个势利的少女。

说着他手将礼盒一推,说道:“而且,我们家境是有点贫因,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现在既然名不正,言不顺,何敢受这个礼盒。受之也是自取其辱。请伯父将这个礼盒带回去,也没有亲事这门事。”

说完了,他还看了一眼他的便宜老子,自己自作主张,主动撇清了这门亲事,连礼盒都拒收了,看他有什么反应。让他奇怪地是,他的父亲坐在椅子沉默不语。

王画心里想到:之所以有今天杜家来退亲,也是因为你将家产败光了,现在心里面多少有点惭愧吧。

王画的话说得如此绝然,杜鹏也不好勉强。只是更加羞愧,两只手揉搓着,不知道说什么好。

虽然如此,但这件事应当也算圆满解决了,两家还是和气一团。连那个于家的三郎君本来一脸的鄙夷,也因为王画做得光棍,脸上的神情都柔和起来。他脸上开始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意,还呷了一口王迤泡的茶水。

可这时候杜家小娘子突然说了一句话:“穷小子,算你有自知之明!”

王画脾气算是很好的。可这时也有些恼怒了,他低喝道:“不要说你们杜家,就是江南王谢袁萧、东南吴朱张顾陆、山东王崔卢李郑、关中韦裴柳薛杨杜、代外长孙宇文元于陆源窦。他们家族如果有小娘子象你这样嫌贫爱富,我也不会看上眼。

送你两首诗,

天下惧怒行侧目,千车万革相六国。

洛道蛇行伏百里,前倨后恭长太息。

负薪高歌烂柯山,休书泪成白雪寒。

后来覆水难收日,马前方悔已惘然。

请记好了,今天你给我的,还有以前你所给我的羞侮,我总有一天会加倍回报你的。请你到时候不要做苏秦嫂,买臣妻。我也没有他俩的肚量!

侮人者必自侮之!”

“穷小子,你得了失心疯了。”于家那位公子露出讥讽的神情说道。

也难怪,刚才王画所说的都是大唐一等一的大门阀。特别是其中陇西李宝、太原王琼、荥阳郑温、范阳卢子迁、卢浑、卢辅、清河崔宗伯、崔元孙、前燕崔懿、赵郡李楷七姓十家(有人称为五姓七家)最为鼎冠。

当初吏部尚书高士廉撰写《氏族谱》时,实话实说,将山东崔姓立为第一,皇族立为第二。李世民知道后怒发冲冠,大加斥责,钦定皇族之姓为上之上,第一等;外戚之姓为上之中,第二等;崔、郑等大姓为上之下,为第三等。这是李氏王朝对这些名门第一次正式打压。可是这几家反而自持望族,耻与他人成婚。反过来造成天下人争相聘娶,连李世民都感概,虽天子嫁公主,这些门阀都未必同意。连李世绩与程咬金、房玄龄这些大臣都曲膝向他们求亲。然后到李义府求婚不成,第二次打压,但仍然没有成功。

因此于家这位公子说王画得了失心疯。另外他讥笑王画,也是为了巴结杜家小娘子。

王画再次冷冷一笑,说道:“昔日,鲁肃过寻阳,与吕蒙交谈,大惊道,以卿现在的才略,已经非是昨天吴下阿蒙也。吕蒙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大兄为什么这么晚才发现呢?不知道于家三郎可听说过这个故事?”

王画说出这句话并不是夸张。

倒不是说他对自己的才华没有信心。且不说经义作诗,就是自己的书画不敢称大家,可以傲然自称胜过常人许多,更不要说是自己在算术的知识上领先现在所有的才子文人。只因为现在的科举制度。

虽然现在唐朝禀启隋朝科举制度,李世民欢呼通过科举,将天下人才尽数网罗于手掌之上,但还没有达到宋朝那种成熟的地步。首先进士录取的数量很少,也没有秀才举人进士三试层层会考,最后脱颖而出的程序。科考时一看当时的文章,二看素日的名声,而且录用的名额很少。因此,每当考生参加科考时,进入京城活动,或与文人传唱自己的文章,或将自己写的文章交给当朝文人审阅以图一个好评。就是说博虚名比实际才能更重要。

于是产生了许多弊病。例如李白当时科考时,都不惜降尊曲体,向韩朝宗写了一篇文章,求他帮助自己推荐,可人家韩大人并没理他。最搞笑的是陈子昂,觉得自己学有所成,满怀信心地进入京城参加科考。可一到长安傻眼了,怎么?别人都在走关系,托后门。自己却举目无亲,默默无闻,哪里能考得上呢?

正好一个西域的大和尚在街卖胡琴,喊价一百万。也不是蔡邕的焦尾琴,一百万。一万也不值!人家都以为这个和尚是疯子,全部在看热闹。陈子昂灵机一动,分开人群说:“我买。”

别人问他。陈子昂答道:“我善长弹这个东西。”

这时候艺术风气浓厚。有人好奇地要求他弹奏一道。陈子昂答道:“琴是高雅的东西,弹奏前要焚香沐浴。这样吧,明天你们到我住的公寓,我好酒好菜招等大家,为各位弹上一曲。”

用一百万买琴,这个琴技怎么划分也得十段以上吧。有免费的音乐会听,还有自助餐。于是第二天他公寓里来了许多人,进去的都是有名望的士子,没有名气只好站在外面。吃饱了,喝足了。陈子昂坐在琴边,众人聆听,好戏开场了。陈子昂也拉足了架势,可突然说道:“弹琴只是乐工做的活,可我陈子昂却是一个诗人,我写的诗比最高明的琴师都优秀。难道你们只想听我的琴声,却不想看我的诗作吗?”

说完了,将琴”咣“地一声,扔在地下,摔个稀巴烂。然后将他写的诗集派送下去。这时候众人心里也很难受,毕竟是一百万的琴,这下子就没了。但心中有一个等式,难道他写的诗价值超过一百万。于是欣赏他一字千金的诗作。陈子昂这才在京城扬名。

当然,陈家有钱,李白想这样玩也玩不起。至于杜甫干脆就呆在京城,整整八年,什么作为都没有,差点困死。

王家也许是一个小的士族,可也是一个没有名望的小士族,现在还衰落了,更不要说进入京城。就是王画自己,也没有把握一定会考中进士,就是考中了。现在的官场,他也不想进入。

对历史的发展,他未必全部记得,可也知道现在的官场是最黑暗时期,武则天死后,还有韦氏之乱。也许他写字作画行,可进入官场,有可能连性命都保不住。

可是王画却有把握,挣许多阿堵物!至少挣得可以买下杜于两家所有的财产。

李世民在世时,还发扬勤节约的风气,当年李世民远征高丽返京时,过易州。易州司马陈元璹进个大棚反季蔬菜。李世民以为谄媚,免去了陈的官职。

但到了高宗手上,只是一个守成之君,社会也因为安定下来,浮奢的风气开始再次形成。到了武则天后,此风更盛,武则天本人喜欢奢侈,特别是因为信佛,造了无数华丽的寺庙高塔。

虽然不知道对社会进步有利还是无利。但对王画来说,却是一个绝佳的机会,他可以用自己的才能制作出许多华丽的工艺品,来获取最大的经济来源。

但这社会对商人持什么样的态度,也让他对自己选择这条道路,变得不确定起来。

不过不管怎么说,他的前程,最少比在座的几人远大的多。

他傲然地抬起头,看着这个翩翩公子,说道:“我是不是得了失心疯,你们可以拭目以待。”

听了他的豪言壮语,于家三郎大笑起来,说道:“你还真有本事胡吹。行,我看你不是吕蒙,而是诸葛亮了。”

说完了,再次大笑。

如果王画出生于卢王范郑那些大家族里,也许他说出这种傲然的话会让人相信。可现在王家这个样子?且不说王画没有诗书传出,就是有名气,也因为家世贫困,想要出头,是何等的艰难?

还士别三日,瓜目相看呢?如果不是为了名声,自己带着一班家奴,将王家一切打得稀巴烂,王家这个黑天冤枉都没有处喊!

这小子,今天看来是受了刺激了,一会儿笑傲这些名门世家,一会儿自喻为吕蒙,这样的胡言乱语都能说出来。

王画一点也不觉得好笑,他端起了王迤的茶杯。

送客了!

但这三个人还一点动静也没有。



第四章 责问


class="width">王画不知道端茶送客这个来历是出自清朝。(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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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鹏父女加上于家三郎看到他这个动作,自然无动于衷。

王画更加恼怒了,他再次端起茶杯说道:“你们都是出自于名门望族,难道我这个动作,你们不明白什么意思吗?或者非要我喊一声,你们滚!才离开我的家?”

这三个人明白他这个动作意思才怪。

但王画后面让他们滚,可明白啊。

于家三郎脸上一白,在周围乡里,他家也是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拥有良田无数。自己也从小刻苦学习,“精通”六经,到了京城连全国的才子,他都参加进去,与他们唱和,更不要说在乡里,他被当作才子。可今天却受到这个放牛郎的羞辱。

他站了起来,咬牙切齿地说道:“你有没有听过夜郎自大的故事!”

王画点头,但他在冷肃的面容中带着一点玩味,他说道:“当然听过,可不知道这个夜郎是你还是我?”

不是我是夜郎,不知天高地厚,而是你是夜郎,有眼不识泰山。

“好,走着瞧!”于家三郎气坏了,说了一声。一挥衣袖,走出了王家大门。

杜鹏叹息一声。虽然刚才王画引用的覆水难收的典故实际上出自明朝的故事,真正的朱买臣后来还是收留了他的妻子,只是他这个嫌穷爱富的妻子在羞愧之下不久病故了。这让杜鹏感到有些困惹。但少年出口成章,引经据典,让杜鹏知道这少年并没有沉沦,只是象一龙潜伏于地下,只等着冲天之时。

可同样他也看出这个王画性格刚烈。

这样的性格,就是他以后有出息,也未必是好事啊。想当初太原王勃才华是多么的横溢,可因为写了一篇《檄英王鸡》,被高宗赶出沛王府,从此仕途断送。无论是轻佻,还是刚烈,前途都让人堪忧啊。

这样的女婿再有才华,不要也罢。

三个很不友好的客人离开了。

看着他们的背影,王画心里想道:走着瞧?你们也太小看我了!那么我们就走着瞧吧!

王迤才反应过来,这个逆子!绝亲也罢,今天杜鹏话说得客气,可他知道今天这门亲事断也是断,不断也是断。可这个逆子不应当口出狂言。现在家境中落,而杜于两家都是当地数一数二的大家族,甚至在整个巩县也能数得过来。~~~~无论这两家那一家,只要伸伸一个手指头,都能将现在的王家压死。

他愤怒地拿起了竹条。

对于这个儿子,他已经很失望了。当这个儿子出世时,他还很高兴,毕竟王家有后了。然而不久后,他就发现了一件事,那时他这个儿子还很小,甚至连一周也不到,可看自己的眼神十分地鄙视。就连他想抱一下,这个小家伙在他怀中不停地扭动,似乎他身上很肮脏一样。

渐渐这个儿子长大了,这种现象更加炽烈。有时候他气不过狠揍一顿。但这个儿子站在哪里一动不动,自己将他身上抽得一条条血痕,他都一声不响。

今天这个逆子口出狂言,是想把自己一家往死路上推啊。

这根竹条“嗖”地一声,抽下去都带着风声,可见力量是多大。

王画只是轻蔑地一笑,伸手将这根竹条截了下来。

他来到这个世界开始后,通过分辨,断定这是唐朝,他就开始煅练身体。这一切都是偷偷摸摸地进行的。事实上他前世也煅练身体,不但是写字作画,主要他的工作是以雕刻为主,尽管是浮雕,可对手臂的力量要求很严格。

当然,如果他不精益求精,只是烧制一般的瓷器倒也无所谓。

况且唐朝以武立国,武风兴盛,有了一个好身体,到了关健时,也可以自保。还有一个原因,唐朝的兵制是募兵制,只要自己的父亲那一天再为自己增添两个弟弟的话,那么按照律令,“六户中等以上,家有三丁者,选材力一人,免其身租庸调”。那么以王家的财力与王迤的人缘,王家就必须抽去一丁。最可怕的是因为均田制的破坏,以及薛仁贵吐蕃与王孝杰的契丹大败造成兵源紧张,还有府兵地位开始变得低下造成逃兵,开始了一种新的征兵方法——”征人“,实际上就是募兵制的开始。这更使自家容易被选丁。那么厌恶自己的父亲一定会将自己送上战场。因此他煅练更加勤奋。

但这一切都是偷偷摸摸地进行的。自一曲隋唐演义过后,天下人口萧条。在六十几年前,李世民想要封禅,魏征进谏阻拦,就曾说过一句话:“且陛下封禅,则万国咸集,远夷君长,皆当扈从,今自伊、洛以东至于海岱,烟火尚稀,灌莽极目,此乃引戎狄入腹中,示之以虚弱也。”

经过六十年的休生养息,天下人口还没有恢复到隋朝鼎峰时期。许多地方还是人烟稀少。虽然武则天以洛阳为大周首都,迁秦同关外七州近十万户以塞洛阳,可因为巩县多山少地,许多地方还是荒无人烟。

王画做得又极其巧妙,这些年来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

他从容地伸手一抓,就将这根竹条抓在手中。

王迤想要夺下,虽然他是一个成年人,但没有煅练过,怎可能从王画手中将竹条夺回来?

王画说道:“耶耶,今天之辱,因为何故!如果不是你将当年王家历代祖先留下的家产倾败一空,怎么有今天这样让两个无知少年羞辱之耻!”

只是一句,就问得王迤哑口无言。

这时候,躲藏在房间后面偷听的母亲与大姐也跑了出来,他母亲惊慌地说道:“画儿,你要做什么?他是你的大人啊。”

王画冷冷道:“放心,虽然耶耶残暴,可我也不是逆子,只是现在我想与他谈几句话。”

转过头看着他的父亲,再次说道:“耶耶,什么叫丈夫!如果连妻儿老小都养不活,算什么丈夫!可你都好,非但养不活一家老小,而且还要妻子与年幼的女儿辛勤劳动,来养活你!你有什么资格狐假虎威?”

“顺便我告诉你一件事,几天后我就要离开这个家了,继续用劳动来养活这一大家老小。你既然作为一个废物,就有做废物的自觉吧!权当,”说到这里,他差点将权当养了一头猪说了出来。最终还是忍着没有说,毕竟从**或者是血缘来说,这个便宜老子可是货真价实。他说道:“请你不要再伤害母亲与我的大姐和两个妹妹。”

他母亲听一愣,然后慌里慌张地说:“你这个痴儿,说什么痴话?你才多大,离开家乡,你能去哪儿?你又能做什么?”

王画答道:“请母亲大人放心,天生我材必有用,我自有打算。”

说着将手一松,竹条这一端也落在地上。

看来王画这番话,对他这个父亲打击也很重。一刹那间,他这个父亲似乎苍老了很多年。

王画叹口气,说道:“浪子回头金不换。就是周处那样的恶霸,最后番然回悔,还成了著名的烈士忠臣。现在母亲勤俭持家,大姐为了这个家庭,到现在都没有找到婆家,希望你好好想想,不要这样稀里糊涂地过日子了。”

说完,走出大门。

他要让他父亲反省,同时自己也要好好想一想,几天后进入洛阳做什么。

这时候天色已暮,东边的天际开始出现青褐色,就象他家屋檐上沉年老瓦一样。在西边天际,还隐隐带着一片绛红,如同一滩正在融化的凝脂。

无数的雀鸟正在归巢,他极目看去,有麻雀,还有山喜鹊,以及灰头白,甚至还能看到从更寒冷的北方飞过来渡冬的大鹅。它们在天空中或是笨拙地起舞,或者舞动着曼妙的身姿。

他的大姐以及两个妹妹也跑了出来,惊恐万状地看着他。她们在为今天哥哥“胆大妄为”担心。

他的大姐抽泣地说道:“二弟,你现在还小,不能赌这口气啊。”

王画将她的手拉着,才十四岁的年龄,正是如花似玉的时候,可现在他大姐大凤手上却长得厚厚的老茧,摸上去更是粗糙无比。这是多年辛苦劳作,留下的痕迹。

王画说道:“大姊,这些年我让你们都苦了。”

“你今天是怎么回事啊?”大凤都急得要哭出来了。

她不明白王画发出这感概,是因为他怕别人怀疑,所以才隐忍了这么多年,否则大凤与他母亲都不必吃这么多年苦。她还以为他被杜家前来退亲,将脑子气坏了。

她又说道:“放心,大姐宁肯不嫁人,以后也为你找一户好人家的子女。”

王画微微一笑,说:“我的事你不用烦神。不过大姊,这话应当是我说的,放心,你的苦日子到头了。”

说完后,在三凤四凤头上抚摸了一把,朗声道:“你们苦日子都到头了。”

听了他的话,大凤更加担心。

王画却没有再说话,他转头看向远处的青山。青山在暮色里格外地苍茫,大片大片的蔼气从藤萝上生起来,很快茫茫地群山崇岭,渐渐变得模糊一片。

王画心里想到:大唐,也许不久后,我才算是真正来到了,让我为你掀起巨大的风暴吧!

夜色渐渐降临,天空繁星似雪。

王画脸上出现一片笑容,如果按照这时候的迷信说法,这还是一个好兆头呢。



第五章 出招


class="width">连续几个艳阳天过去,满山遍野都带上一层金色。www.65txt.com<<>>地里种植的高梁也成熟了,弯下沉甸甸的谷穗。

开始进入秋收季节。

王画并没有立即离开家乡,他留了下来。

一是虽然他藏着狄仁杰“买”他画的一块银饼。如果用它来渡日,这是一笔不少的钱,如果用它来创业,还远远不够。

王画曾经用现在的物价换算了一下,现在每贯钱也不过相当于他前世人民币三百块不到,如果再考虑其他的因素,也不会足四百块钱。也就是说这块银饼只是几千块钱,进了现在天下的中心,充满了无数达官贵人的洛阳,又能做什么?

就是离开,他也必须计算清楚才能离开。

还有一个原因,家里面种了几十亩地庄稼,所有重担压在母亲与大姐身上,他也不忍心。从前年起他就开始试着学做一些农活,在农忙时帮她们一点忙。

只有让王画狐疑地是,他的父亲也来到田里,虽然添乱的成份比帮忙的成份还要大,但总算清醒过来,放下架子,开始劳动了?

时光如梭,又是几天飞快地过去。

虽然发生了杜家前来退亲的事,可因为王迤放下身体,并且脾气也似乎在改变,这几天没有动用竹条了。王家反而弃满了一种喜悦的气氛。

然而王家的噩运并没有因为王迤的改变而结束。过了几天后,一件大事发生了。

也许许多人认为,唐朝初期只有几千万人口,种着将来养活十几亿人口的田地。加上唐朝的均田制,为了更加公平,朝廷还将各个家庭分成九等,每一等收不同的税务,这样来保障贫民的最大利益,使社会矛盾不会激化。农民应当能过上一个好日子。

可事实上这如同大跃进一样的好笑。

首先是均田制。唐朝统治者们想法确实是好的,一开始正常的丁户给田一百亩,到了后来田地兼并严重的情况下,居然连老男小孩子都给几十亩田地。可这一条只是统治者在意淫。

其实唐朝朝廷所掌握的土地一是无主的土地,二是籍没的土地。开始还行,百姓的数量因为战争,被击杀或者逃亡,损失了三分有二,无数豪强同样被击杀。

大量土地空余出来。但后来社会安定,人口增加,同时还在赏赐有功的将士、大臣以及权贵,进一步挤压土地空间。实际上真正做到按照唐朝均田令分配土地的州县几乎没有。最后导致一个结果,为了巩固均田令,朝廷想办法挤压田地,有的农民分到的田地居然在三四十里开外,想一想,也不要耕种了,就这么来回跑上一趟,一天辰光也没有了。

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现在缺乏肥料,许多土地因为地力拨尽,不得不采取轮种措施。粮食种类单一,产量也很低,因此同样的土地,在王画前世能养活十几亿人,但在这时候养活四五千万人都很困难。

就是这样,现在工商业还十分落后,当然比以前历史要好得多。现在的主要财源还是来自土地。虽然唐朝严禁租售永业口分田,可这一条禁令收效甚微。进一步造成社会矛盾激化的是,这些新兴的庶族地主,以及与原来的士族大户,与官府勾结起来,手中占有大量土地与财富,在划分等级时,却将自己家庭划分为下等,来逃避各种徭役税务。但一个县的税务总得要交吧,于是这些税徭全部加压在其他平民身上。

有些州县因为压迫得过狠,许多百姓逃离他乡。

比如王家所在的山村——老青沟,本来只有一百户百姓,后来因为大量的磁窑兴建,需要大量工人,前后又搬来近百户百姓,而这些后搬来的百姓,一大半就是由逃户组成的。

不过总的来说,现在兼并有可能是因为武则天为了赢得新兴地主的支持,而有意放松,才刚刚开始,人口还没有达到巅峰。所有矛盾还没有变得突出,唐朝还在陆续地向前发展。

本来王家没有衰落时,在青山沟近两百户人家中,是唯一的大户人家,如同鹤立鸡群一样。赋税也是上等第二等人家交纳的。可后来王迤不会经营,加上染上的习惯,家产渐渐衰落下去,巩县也在将他家不断地下调,最后成了中等第二等人家。这也是因为王迤在家产没有败完之前,与县里的一些官员来往密切,也许王迤还输了许多钱给他们。这些官员还有些交情存在,因此才主动将他家的家产往下划分,使税务减少,以此减轻他们家庭的压力。

实际上在王画心目中,王家除了几大间瓦房没有便卖,真正收入在村中可都能称之为下等人家了。至少其他村民家中的劳力,除了耕种外,还可以到窑洞里上工得到一些收入,甚至还可以进入山中打猎,改善伙食。可王家呢?除了几十亩薄地,几乎什么都没有。

但今年庄稼收回来没有两天,县衙来征税,突然将他家重新定为上等第三等人家。这一调,无疑在困窘得如同站在悬崖边的王家,背后猛地推了一把。

王迤也不服气,就问为什么将他家重新划分等级了?

县里的衙役与乡里的里正就笑着问王迤:“你家是不是士族?你再看看,青山沟除了你家,还有那一家房屋有你家漂亮?现在没有追问你你逃了这么多年的税务,只是将你家划成第三等就算是照顾你家了。”

王迤还要辨解。

王画将他手一拉,劝道:“耶耶,算了。”

王画明白,这不知是于家还是杜家,因为自己那天晚上所说的话,对他展开的报复。可人在人情在,人去人情空。当年与他父亲多少有点交情的那批官员,这几年下来,几乎全部调到其他地方了。没有了交情,也没有了金钱,到哪里讨回这个公道?又拿什么与于杜两家争斗?

这口气暂且忍受了吧。

王迤狠狠地噔了他一眼,想要发火,可话到嘴边没有说出来。然后一屁股颓丧地坐在椅子上。本来王家艰苦一点,还可以勉强在熬到明年夏收。

现在等级一上调,税务增加,不要说到明年夏收了,也许连春天都挨不过来。

不但是王迤,就是王画的母亲,与大凤,都感到这一变化带来的压力,脸上变得苍白起来。三凤与四凤还懵然无知,只是看到大家脸色不好看,紧张地用眼睛扫过来扫过去。

王画却笑了起来,对大家说道:“耶耶,母亲,不用紧张,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他们这样做也好,也让大家看清楚他们假仁假义的脸皮。”

不过这样一来,更加逼得王画,最终下了离开家乡,前往洛阳寻找生机的决心。

又一个寂静的夜晚过去。

在东边青芒色的天际,一个大大的蛋黄冉冉地升了起来,大地转眼之间带上了一层油红、杏黄、松绿、姹紫,在一片七彩的瑰丽颜色下,大地又开始了新的一天的勃勃生机。

王画终于要走了。

他母亲流着泪水,虽然现在的少年比较早熟,可毕竟是十二岁的孩子啊,他能做什么?

其实不要说王迤,就是她也是一样,认为王画只是出去闯荡一下,还真能将这个家庭挽救回来?更不要说让于杜两个大家族低下头去了。王迤都准备卖掉一部份房屋,甚至打算主动放下身架,到磁窑里找一份活做,来渡过这一次的危机。

乘着王迤不注意,王画的母亲从怀里掏出几件首饰,对王画说道:“如果遇到困难,你把这些首饰典当了。”

这是她陪嫁过来的嫁妆。

没有过多的话语,可这个动作,让王画感到了一份浓浓的温情。他摇头说道:“不用。你看,这是我卖两幅画挣来的钱。”

说着掏出那块银饼。然后又悄声说道:“不能让耶耶知道。”

到现在王画对这个父亲还是不放心,省怕他知道了,将这点钱逼去,那么他前途就更加困难了。

他母亲点了一下头。

王画又说道:“母亲,这回放心了吧。”

这时候三凤四凤走过来说道:“二哥,努力。”

与大凤与王母的担心不同,这两个小丫头对这个哥哥可是充满了信心。

“好,努力!”王画握了一下拳头,然后大笑,离开青山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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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开始


class="width">巩县境内大多数是山区或者丘陵地形,可现在却是唐朝一个有名的地方。(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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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就是瓷业。

唐朝著名的烧瓷地方有邢窑、巩窑、定窑、浑源窑、铜川窑、长沙窑、越窑、寿州窑、洪州窑、邛窑。古代说陶瓷,严格来说,瓷和陶是两种概念。瓷这个字创造于汉朝,指上过釉的陶器。但只有到了唐朝以后,烧出高温瓷,瓷器方始成功。

但唐瓷因为工艺粗糙,在历史上地位并不高,到了宋朝后,瓷器才开始大成,明清才达到巅峰。至于收藏界最贵的元青花,并不是它工艺最好,而是元青花存货少,价格才炒作起来。其实元青花质量工艺不如明青花,更不如清青花。

巩窑也就是王画的家乡巩县的磁窑,现在开始已经出现烧制碗、壶、瓶、枕、罐一些白瓷产品。但现在这种白瓷工艺粗鄙,从外面看,大多采取内满釉、外半釉,光泽度是烧了出来,可细细看去,在釉面上却能找到一些黑色的小棕点,让人感到美中不足。如果将它打开,大多是米黄色胎,质地粗糙,肉眼就可以在内腹壁看到许多大气泡。

这种瓷器,在可以称上大师级别的烧瓷专家王画眼里不值得一提。可现代的瓷器比起以前,上釉已经很均匀,瓷化程度也非常高。也因为这一点,瓷器悄无声息地开始在民间普及起来。

巩县另一个出产就是最有名的唐三彩!

唐朝三大唐三彩产地,长安、洛阳、扬州,而洛阳就是指巩县的。准确来说,巩窑主要集中在王画的家乡,天陵山、黄治河一带。对于唐三彩,人们也常有两个误区。

第一个误区,大多数将它当作一个高贵的的艺术品。这是一种极其错误的认识,它是一种冥器,也就是相当于纸钱、花圈的之类的东西。这时候还没有烧纸钱花圈的说法,就用唐三彩来陪葬,相当于烧纸钱。因此,如果那个官员家中将唐三彩放在柜子里,或者书桌上,会让人耻笑的。-====-

唐三彩出现,也因为唐朝陶瓷业飞跃发展,加上贞观之治后,国力强盛、百业俱兴,奢侈之风兴起,于是厚葬的风气也跟着兴了起来。到了武则天手里,唐三彩技术正式达到了巅峰。虽然朝廷禁止浮夸风,规定官员多少品级,陪葬多少件东西。可不管用,每次都是严重超过规定数量。这种风气也助长了唐三彩的兴盛。

第二个误区,许多人认为它工艺十分发达。其实这种发达只是相当于唐朝,它只是一种陶,连瓷都称不上。它的可贵之处,在于色彩艳丽,在于造型,因此它有独特的艺术价值,并没有工艺价值。后人很容易就伪造出来假三彩,只是那种历史沧桑感伪造不出来罢了。

但是王画还是喜欢看窑工烧三彩,他不是看窑工们打胎上釉,而是看窑工用刀子刻出各种精致的造型,以及用笔“开脸”。每一次看到后,如果不是怕别人说他妖异,他都想亲自上去试试。只是窑主也不会让他这样做的。

一件唐三彩先选择土,打胎,造型,高温烧胎后冷却,配釉低温重烧,至于人物,头部是不上釉的,而等釉烧出来后,再画眉、点唇、画头发。这个过程就叫“开脸”。

直到此时,一件完整的唐三彩才算是完成了,然后运往各地,作为陪葬品,再次进入地下。

车轮“吱吱哑哑”地响着,这几辆牛车都是运送巩县的陶瓷进入洛阳的。

王画就是搭乘其中一辆,跟随他们一道进入洛阳城。

巩县离洛阳并不远,可因为牛车负重而行,到了洛阳,都到了第二天,而且天色都晚了。

当王画找了一家客栈住下时,洛阳城已是一片灯火通明。但也只是一些客栈酒楼妓院在营业,至于纯种的商业交易已经停业。唐朝的商业模式以坊为主,白天营业,夜晚休息。“凡市以日午击鼓三百声,而众以会。日入前七刻击钲三百声,而众以散。”

但在南方这条法令要松驰得多,后来就连长安洛阳这样的都城,上半夜同样也有商人营业。同时,商人一开始地位很是低贱,这也与李世民纠正隋朝奢侈的风气有关。可后来商人的地位逐渐提高,就连一些世家子弟官员士大夫都主动参预商业活动。特别是陈少游三总大藩,通过贸易,累积财富巨亿万。

这时候唐朝经过几十年的休生养息,人们的思想观念正在转型期,商人地位逐渐提高。象巩县的杜家于家以及他自己的王家,算起来也是小士族,可还是主要通过商业来谋取财富的。

但作为现在大周首都,洛阳到了晚上,基本上所有的坊市都关上了大门。

王画洗了脚后就上床睡觉了,可他没有睡着,他躺在床上,要回想着以前所学到的知识。

这一次他前来洛阳,获取财富的手段,并不是通过瓷器,也不会通过唐三彩。尽管这是他内心的渴望。可烧瓷需要大笔本钱的,现在怀里就只有狄仁杰送他的十几两银子,无疑是杯水车薪。

至于唐三彩,无论它是真正高雅的工艺品也好,还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冥器也好。王画是不敢烧的,如果他一烧,这一辈子甭想在这个世界出人头地了。

他这一次前来的目标,却是另一样艺术品。一样被许多后人都淡漠的艺术品——漆器。

这种艺术品在中国有三千多年的历史。在唐代以前,它的作用很模糊,可做工艺品,日用品,甚至还可以做冥器。但到了唐朝以后,随着陶瓷业的发达,日用品渐渐让比较粗糙的瓷器所代替,冥器也让唐三彩取代。从事漆器的技师们为了生存,不得不对制作手法精益求精,将整个漆器向工艺品转移。

末金镂、雕漆等髹饰品种以及金银平脱,螺细镶饰、夹纻造像等技法,都是在这时候创造出来的。但同瓷器一样,随着人类科技的进步,越往后去,工艺更加发达。单论工艺富丽,唐漆不如宋漆,宋漆不如元明漆,元明漆不如清漆。

漆器不是王画的专业,可也是他的爱好。对于他的博杂的兴趣爱好,他的好友,国画大师程十发曾经提出忠告,说他如果将这些精力放在某一方面,都可以成为震惊天下的名匠。可是王画听后,只是笑笑不语,依然我行我素。

虽然在前世不敢说是漆器界顶尖的大师,可这是在唐朝,以他领先这个世界艺术观念一千多年的先进知识,只要他在漆器上出手,必然在这个世界使天下震惊。

这才是他前来洛阳谋财的真正手段。

王画躺在床上,思考了很长时间,才进入梦乡。

第二天他醒过来,来到洛阳的西市附近。洛阳城共有三个市场,西市、南市、北市。北市在洛水北岸,上东门外,占一坊之地,也有许多丝行、彩帛行、香行等等,可因为等于处在外城,多夹居贫民公寓,也有一些商人私宅,被人称为糠市。而王画即将制作的漆器,属于这个时代最顶尖的漆器,自然不能选择这个市场。

南市与西市在城内。南市位于建春门大街,是洛阳最大的市场,占了近两坊之地,里面有一百二十行、三千余肆、四百余店,平时货积如山。但因为里面有许多胡商,王画将它也略了过去。

而西市也占着一坊之地,在厚载门内街西侧。虽然规模小了一点,可到这里购买货物的全部是达官贵人。所以王画打探了一下,最后选择了在这个市场发展。

当然,他手里那一点银子,在这里买一个厕所都买不下来,更不要说盘下一个店面。

王画是借了一间民房,将漆器制成品后,让坊里卖工艺品的店面转卖。

租下了住房后,王画又到街上买回来一些原坯,以及各种颜料以及生漆。

然后他就看着眼前这几个坯胎。作为漆器的坯胎一般是木胎,也有银、铜、锡、竹、藤、瓷、布、绸、皮革等。但王画是要制作顶级漆器,不但利用他的美术知识髹饰,还要通过雕刻本领进行浮雕工艺,所以选用的胎都是木胎。

王画看了半天,终于开始动手第一件作品——园林仕女浮雕图戗金朱漆奁!



第七章 小花


class="width">既然选择好题材,他开始到市场上购买这幅作品的材料。www.65txt.com

将材料买好后,他再次看着眼前这个胎料。

一件高档的漆器产生的过程远不是外人所想像的那样,在漆胎上涂上一层漆或者用漆画上幅画那么简单。

首先是漆胎,各个漆胎有各个漆胎的长处短处。如金属漆胎坚固其中银最为尊贵,然而各个金属的特点不一。再比如木质漆胎松软,容易塑形,但各个木质的特性又不相同。再比如藤竹漆胎,因为单位面积小,必须要编织,可编织后形状容易走失。还有瓷胎必须在第二次烧瓷时,就将瓷胎的胎图在瓷胎没有成形成烧出来,再髹饰。

因此在创造一幅作品,必须要考虑漆胎的质地。

但这还不是顶级的漆器。顶级的漆器大师在考虑一幅作品,连漆胎的纹理都要考虑进去。无论什么漆胎都有一定的纹理,特别是木质漆胎,纹理更多缜密,如果制作图案时不考虑这些纹理,最后必然会影响到整个漆器的效果。

然后用漆漆物,称之为“髹”。用漆绘制图案,称之为饰。或者又分成平漆与雕漆两种。平漆就是直接用漆漆胎,并不使用其他复杂的工艺。如果制作精美,也会因为简洁产生一种可爱感。还有一种就是雕漆,在漆胎上反复用红漆涂抹,层层重叠,有的还夹杂其他颜色。然后在上面雕刻出各种图案花纹。最后是漆的颜色,漆器用漆大多数不用生漆,大多数用加工过的色漆。但在唐朝因为技术的问题,有许多颜料现在都没有被发现,因此色漆种类并不是很多。当然还是以红漆为主,这也是中国人最喜欢的颜色。

不过王画的处女作因为手里剩下的金钱不多了,造成他只有选择剔红与戗金两种工艺,因此对色漆的要求并不高。剔红属于剔彩漆的一种,还有剔黄、剔绿、剔黑等等,这种手法在明朝张成与杨茂手上发挥到了巅峰,两位大师也因此名留千古。-====-所谓的剔红也就是雕红漆,这种工艺与材料现在唐朝就已经初具模型,因此不需要王画对材料进行创新,只要在市场上转一下,就可以买来所具备的材料。

还有一个,戗金。就是在漆地上用刀或者针划出纤细的线条,在线条上打金胶,或者将金粉填充做成金色花纹。如果用银粉或银箔就叫戗银。这种工艺历史更悠久,在战国时就已经出现了。

当然,对于第一幅作品,王画并没有简单地选择了这两种漆法,除了打算利用精美的图案外,他还准备在剔红基础上添加另一种方法——雕填。

这是一种将填漆与戗金结合在一起的新技法,直到明清时才出现的,后来很快普及,成为漆器中的一个大类。这种工艺先作填漆。填漆分成磨显与镂嵌两种。磨显,在做完糙漆用堆漆的方法做花纹,在花纹轮廓内用色漆填平,然后打磨。镂嵌就是先刻而后填,直接在成品漆(就是(桼+包)漆,这个字打不出)镂刻出低空的花纹,填平色漆打磨。

雕漆就是用填漆的方法做好花纹,沿着花纹的轮廓勾出阴文线,在阴文线内填金。也有的用彩漆直接描绘,还有既填又描。王画正是使用的最后一种方法。

用这种漆法制作出来的漆器绚丽华美,色彩鲜艳。这种风格更受现在盛唐人们的喜欢。毕竟王画手里是最后一点本钱,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如果不成功,那就会迎来大麻烦了。

除了这些,王画还准备了一些立体浮雕的方法,突出景物人物的生动感。但他没有敢用多,怕现在的人们思想观念接受不了这种艺术。

所谓的奁,指女子梳妆用的镜匣,泛指精巧的小匣子。毕竟王画使用这种漆法,需要大量昂贵的金粉,如果器物太大,同样,他手里的钱也不够制作成本。还有一个原因,奁在现代是一个重要妇女用器。连送女方出阁,都称奁仪。在婚嫁亲迎前的一天男方打发人到女家“催妆”,女家送妆奁到男家“铺房”。催妆是亲迎的信号。铺房有些地方叫“送嫁妆”,即女方所送陪嫁妆奁统称。但这里并不是单指奁,包括家具、箱柜、衣服、被褥、首饰、金银铜锡器皿等等。备“奁仪录”一一开列,合册精装,置于彩亭之上,用人抬,行于送嫁妆的行列之前。因此称奁仪。

所以只要制作出来一只精美的奁,是可以卖个好价钱的。

终于他开始拿起小刀来,准备动手了,但在动手之前,苦笑了一下,自言自语地道:“没有想到我艺术家没有做成之前,首先要学会做商人。”

这是因为他在制作漆器之前,怕失败,特地到市场上调查过一次,最后才决定制作一个漆奁的事。

随着他下去第一刀,又说了一句:“还是不行啊,这么多年没有动刀,手法生疏了。”

这是自然,这些年来到这个世界后,他摸的最多的还是纸笔,虽然前世一手软刀雕刻国内几乎无人能及,这么多年来,也许艺术感悟更加深刻。可没有摸过小刀子,手法确实生疏了。

想了想,王画没有立即雕刻花纹。而是找来几个木柴,在上面作浮刻,以此来使刀功恢复过来。

他这个举动使他的房东感到很好奇。现在王画十二岁出来游历,房东并不奇怪。这时候的人比王画前世的人,要早熟许多。作为现在京城的洛阳,象王画这样的年纪,前来游学的学子有很多。

房东也将他当作了一个游学的学子了。

但房东并没有担心。现在还禀程魏晋余风,人物旷达。陈子昂的百万买琴不说,再比如王翰,少年时就开始喜欢饮酒狎妓打猎。打猎就打猎,可他弄来一面战鼓,“咚咚”地一敲。四方少年听到这鼓声,哦,明白了,老大打猎了,一起跑过来。王翰骑在马上,无数少年尾随其后,王翰神采飞扬,指点江山,真象一个大将军似的。

房东也不过以为他的房客也是这种行为古怪的才子类型,并没有过问。

到了第四天,王画感觉手熟了,才再次制作这个处女作。

这幅作品他是参照了南宋出土的一件优秀文物——戗金仕女图朱漆奁。但图案比那一个作品上的图案更加繁琐。这个十六椭圆漆奁奁壁图上,也不是各个不相关联的图案,而是一幅联图。也因为现在唐朝的喜爱,仁女画得更加丰腴。更不要说无比复杂的髹饰手法。如果抛去了文物价值,这个作品单从艺术品的角度来说,无疑已经站在了更高的高度。

特别是王画通过髹漆的深浅,虽然只是单纯的剔红,可使得整个图案错落有致。图案上园林里盛开着许多菊花,以及蓊葱的树木,仕女衣服华贵,身后还跟着两个服侍的丫环,可通过深刻淡红,表现出明月的寒沧。再加上仕女慵懒地坐在凉椅上,看着空中这轮寒月,眼神空洞茫然,会使人想到,这个仕女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呢?

一下子就抓住了观者的心。

王画又想了想,刻下一行诗:银烛秋光冷画屏,

轻罗小扇扑流萤。

天阶夜色凉如水,

坐看牵牛织女星。

然后才署名,不过没有写上自己名字,而是刻上一朵小花。花,通画音。而且王画现在的想法,他就象一朵山中的小花一样,出身贫寒,可也要绽放出美丽的身姿。

做完这项工作后,王画再将这个作品看了一下,也觉得十分地满意,这才开始打磨。

其实到了这里,他已经废寝忘食地工作了三天两夜没有合眼了。

直到打磨完毕,他才小心翼翼地将这个漆器放好,这才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第二天,太阳高高升了起来,他拿着这个漆奁,来到市场上。

这将是他在这个世界,所赚得第一桶金。



第八章 初遇


class="width">西市也是洛阳最繁华的中心之一,如果有可能相比较的话,同时也是天下最繁华的中心之一。www.65txt.com~~~~

大街上除了衣着华丽,拿着小扇遮住颜面的仕女,还有许多士子,以及各种形状的外国商人。

虽然对现在的朝堂王画十分地畏惧,可看着这些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街道两边高大华丽的建设,还有屋宇之间耸立的许多寺塔,以及从寺塔里隐隐传来梵音的吟唱。王画也不得不赞赏洛阳的繁华庄严。

他怀里揣着那个奁盒,心中想到,从今天起,我就要正式扣开这扇进入大唐的大门了。

却没有想到他是扣开了一扇大门,而且在他无意之中,另一扇大门同样也将开始缓缓地打开,为他敝开一扇光明的前程。但事物必然有两面性。也许黑夜并不美好,但黑夜之中,可以让人安心地享受那份宁静。

光明虽然美好,但也有许多嘈杂,还有在阳光照耀不到的地方,也有许多阴暗的事物。

王画小心地甄别两边的店铺。黄金有价,玉无价,同样艺术品更无价。不是说它很珍贵,而是说它的价植不好判断。如果有人欣赏,说你值钱就值钱。如果没有人欣赏,说你不值钱,那么就不值钱。最著名的例子是梵高的画。

对于现在工艺品的价值,王画无法判断。甚至他想到于杜两家这次阴险狡猾的打压,他都认为有些店铺,或许看他年少,都能为了利润将这个奁盒侵吞。

最后他选择了一个叫奇珍轩的店铺,走了进去。

这是一家很大的店铺,王画观察了好一会儿,里面客人很多,有了外人在此,他也有一个安全的保障。而且这家店铺也是以卖各种珍贵的工艺品为主的,里面有许多金银珠宝首饰。也应当不会为了自己这个奁盒,做出什么不好的举动。

当然,店大欺客。进了这家店铺,无疑价格会被他们打压。这就要看他们出的价格,有没有超过自己的底限。

看到王画进来了,伙计笑盈盈地问道:“这位客官,想要买些什么东西?”

态度很好。<<>>可王画还是从他眼里看出一丝不屑。王画并不感到奇怪。自己穿的这身袍子,还是他父亲穿的衣服,让母亲改装的。虽然衣服的布料,也算是马马虎虎,但不免让人看上去,布料很沉旧。这身衣服,就等于是一面招牌,告诉明眼人,我是一个破落子弟。实际上,他的到来,已经使店里面几个大娘子小娘子女顾客,眼里露出极度厌恶的神情,有的仕女还用扇子不断地扇动着,就好象他身上散发着臭味一样。

王画两世为人,除了特别的事,他的心境几乎达到了心如止水的地步,对于他们这丝不屑,他只是淡然一笑,说道:“师傅,我这里有一样东西,想在你们店里寄卖。”

说着将这个戗金朱漆奁拿了出来,放在柜台上。

开始伙计听说他要卖东西,眼中不屑的神色更加浓厚了。可当他看到这个朱漆奁时,眼睛立即睁大起来。

看到这伙计的神情,王画心里面松了一口气,有戏了!

但他脸上神情很平淡,就象心里面一丝波澜都没有掀起一样。

当时制作这个奁盒时,王画因为手中钱少,不能买更多金粉以及金胶,不得不采用了一些偷机取巧的办法,利用颜色雕刻等方法,使金粉与金胶的数量,看起来比实际含有的要多一点。以此增加这个奁盒的珍贵程度。

但一件工艺品不能以材料计算的。就象王画手中的奁盒,王画所用的材料钱与工钱加在一起,与这个朱漆奁的实际价值是远远不相等的。

这个伙计看了一下,只觉得这个奁盒制作十分精美,而且许多工艺似乎都没有见过,他一时无法判断出实际价值来,更不敢沽价。于是匆匆忙忙地跑到后面,请示掌柜去了。

掌柜听了后走了出来,他将这个朱漆奁拿在手里仔细地玩味。他的眼界比伙计可高得多。这个奁盒抛去整体造型不说,抛去一些没有看到的漆法不说,单是这幅联体仕女图,就可以称得上一件珍贵的物品,更不要说旁边还有一道十分雅致的小诗,同样这首诗的书法同样也十分地美观,四句二十八个字,每一句都用小草一气呵成,书法洒脱飘逸,看上去极为养眼。再加上整体图案与颜色的搭配,活脱脱地将皇宫园林那种富贵大气,以及这富贵大气背后宫女的那份幽怨,这两种矛盾有机地整合在一起。

这是一幅绝世佳品啊。

他艰难地咽了咽口水,用极低的声音问道:“这位小郎君,这件奁盒是从哪里得到的?”

别要是偷来的。他心中已经认定王画是偷来的,黑货他也不怕麻烦,反正那远处几位尊贵的客人,似乎因为这个少年的寒酸,避之不及。正好趁这机会压价。

王画看着他,平静地说道:“这位大师傅,这是我自己所作。如果贵店出一个合理的价格,我以后还会制作一些精美的器具,交给贵店出售。”

别要打歪主意,你这样的人我看得太多了。如果你想压价,成不成两回事,以后咱们也就这一回交易了。

然而王画还低估了后果。

是你制作的?掌柜看着王画,眼里神情不相信,你以为你是谁?王子安?如果你有那样的本事,早就不愁衣食了,为了求王子安写文,求者赠予的金帛堆积如山,还会沦落到“卖艺”的地步?

王画又说道:“大师傅,不管你相不相信,这件奁盒你们店铺买不买?”

“小郎君,你误会了我的意思,不是我不想买,只是我们店铺重视声誉,对于货源来路必须盘查清楚。”掌柜一边说话,一边将奁盒抱在手里不放。

果然,王画怕什么来什么。掌柜这句话是一个托辞,他起贪念了。

实际上贪念是一部份,还有一个原因,如王画所想,他岁数太小,也让人不得不起贪念。

王画看了看四周,这时因为看出来他与掌柜似乎有发生冲突的样子,已经引起了其他几个客人的注意。于是王画大声道:“那么你要我怎样证明呢?”

这一下喊声,终于将众人吸引过来。

“怎么回事?”一个清脆的声音,朗声问道。

王画一侧头,看到一个青年,身穿着赤黄色圆领窄袖衫袍,腰佩玉带,脚上一双黑色的**靴。岁数似乎与自己有些仿佛,但这个少年气宇轩昂,双眼闪着炯炯有神的目光。

他还牵着一个小姑娘,似乎比自己四妹还要小,大大的脑袋,浓眉大眼,眼神也十分灵动。此时她正抬着头,好奇地看着他。

王画又听到这家掌柜说道:“世子殿下,这位小郎君前来出售这个奁盒。因为这个奁盒制作十分精美,仆担心来路不正,影响我们店的声誉。所以询问了下,可他居然说这个奁盒是他制作的。”

“哦,拿过来让我看看。”这个世子说道。

虽然舍不得,可掌柜不敢拒绝,这个主可是皇帝的亲孙子。虽然皇上将他的亲生母亲以及舅家全部杀死,但传言他在七岁时,皇上亲侄子金吾将军武懿宗大声训斥侍从护卫,他在旁边怒喝:“这里是我李家的朝堂,干你何事?!竟敢如此训斥我家骑士护卫!”弄得武懿宗看着这个小孩子目瞪口呆。皇上听到后不但没有怪罪,反而对他备加喜欢,第二年就封为临淄王。

王画可不知道这个主的来历,他紧盯着这个身份恐怕很尊贵的少年。

他就看到这位世子身旁的少女说道:“哥哥,我也要看。”

“好,给你看。”这个世子弯下腰,将奁盒递到小姑娘手上。

小姑娘看了一会儿,说道:“哥哥,好漂亮哦。”

想了想又说道:“哥哥,我想起妈妈。”

他们兄妹二人的母亲以及舅家窦氏全部被武则天处死。小姑娘看到这个仕女,自然联想到可怜的母亲。

王画看到听到小姑娘这声喊后,这个世子脸色一变,立即用袍袖将她嘴堵上,然后从小姑娘手上将奁盒接过来,打了一个哈哈说:“好诗,好画,好字,好器。”

敢情成了四好漆奁了。

他又说道:“其实想要证明这件奁盒,是不是这个郎君制作的,并不困难。”

PS:大家猜猜这位世子是谁?这位小姑娘是谁?再说一下,收藏与推荐是更新的动力源泉。



第九章 一马


class="width">“请指教,”虽然不知道这个世子是什么身份,但王画却看出来这个世子身份高贵不说,看上去也让人觉得十分睿智。(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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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个世子,他不会与一个商人勾结起来,谋夺自己这个漆奁的,也不值得。

王画就听他说道:“其实不难,只要阁下用笔写几个字,与奁盒上的字迹对照一下,就可以辨认出来。”

“行,”王画答道。

看到王画神情冷静,这个掌柜心中有些后悔了。看来自己是真低估了人?但迫于这位王孙的压力,不得不乖乖将纸笔拿了出来。

王画想了想,还是用著名行草书大师傅山体写下一道诗:

禁门宫树月痕过,媚眼惟看宿鹭窠。

斜拨玉钗灯影畔,剔开红焰救飞蛾。

一样的宫词,一样写宫女幽怨的题材,还有一样的笔迹。这一下,就是这家掌柜“正气凛然”,将他送到官府,都不敢说不是王画制作这个奁盒了。

这个世子看了后,再次喝了一声彩:“好字!”。

没有说好诗,与奁盒上的诗都是写宫女的,这首诗描写手法蕴意深刻,可与奁盒上那首《秋夕》相比,还是差了一段距离。

这个世子身旁的小姑娘再次拽了他一把,大约她很喜欢吧。

事实上这个世子虽然是男子,可看到这工艺,这书画,心里面也十分喜欢。他向王画问道:“阁下,可否将这个奁盒出售给某。”

王画点了一下头。反正都是卖,管它卖给谁。

王画就看到他从怀里掏出两片金叶子,递到王画手上。王画没有掂重量,但入手也能估计出来,这两片金叶子也有十两开外。现在唐朝不象宋朝商业发达,金银与铜钱兑换比例十分稳定,一两金子兑换八两银子,每两银子价值是一贯钱左右。当然作为贵重的金属,金银并不能算是直接的流通货币。可在每个城市,都有专门兑换金银的柜坊和金铺。

虽然他这幅作品很成功,但相比于这两片金叶子,也算是物有所值了。他道了一谢,就离开了这家店铺。~~~~

看到他走了,这个世子与他妹妹也离开了。毕竟他身份与众不同,王画所写的两道诗只是宫词,没有什么积极的意义,还没有到让他放下身份结交的地步。因此给了钱后,并没有与王画寒喧。

这是这两个人第一次邂逅,可两个人都忽视了对方,竟然错遇过去。

只是掌柜想要打自己嘴巴。如果他提前出手,这一进一出,就是几万钱进账没有了。过了好久后,他才想起一件事,这个少年郎说是他自己制作的奁盒,那么以后他还会有作品流传出来。

于是他凄厉地叫了一声:“快,快,悄悄追上那个小家伙,看他做什么?看他住在什么地方?”

到了下午,伙计才回来禀报。他看到王画先到市场找了几个木匠,订做了三个木箱,王画还画了款式,但嘱咐了这三个木箱只要原木,不准这几个木匠上任何漆料,以及作任何修饰。然后他又到了市场买一大堆东西,有金粉金胶,还有一些美丽的贝壳,以及许多漆料,还有其他的一些工具。

掌柜听了后,再次吩咐道:“你给我悄悄盯紧了,看他以后继续做什么?”

王画没有想到这掌店铺居然派了人跟踪他。他正准备制作第二件漆器,这一件漆器比第一件漆奁要庞大的多,工艺也更加复杂得多。它的名字叫——黑漆嵌螺钿加金片奔马图箱。

螺钿是一个古老的做法,在周代就开始出现了。具体做法是用贝壳做材料,裁切成薄片,镶嵌于器物表面。但加入金银片的做法却是来自明末清初才出现的,这样大幅度镶嵌金银使得器具比戗金更为尊贵。发展到后来,又出现了百宝嵌,正是用这种镶嵌方法使得大师江千里在漆器史上名垂千古。但百宝镶对工艺要求更加严格,现在王画还没有打算制作。

另外王画还打算应用大量彩漆,使图案更有观赏价值与真实感。有些颜料缺乏,他采用其他的颜料来调配,达到效果。这同样在唐代漆器史上开创了一条先河。

王画等到木匠将木箱送来后,就开始了创作。这幅作品总体底色不同于第一幅作品,整幅图案了戗金外,都是红色,而以黑漆为总色。当然也不是真正的黑色,如果那样会不招人喜欢的。这是一种近于黑色的深蓝色,这种底色使作品更加大气深厚幽邃。然后在木箱四壁以及箱顶上作画。这回不是一幅整体联图,而是分割成一幅幅小图,每幅图上都画着各种各样的战马,整整画了一百匹战马后,王画才在正面正中的抽屉外壁上写上铭文:

世间宝马,穆王绝地、翻羽、奔宵余八驹,最为著名,又曰夫之趁名骅骝、绿耳、盗骊、骐骥、纤离,又曰雷良、翠龙。其史漫且冥,之不可信也。

惟汉武时,帝欲夺汗血马种,命李文利两次出兵,折数万人,历三年,至玉门关仅余千匹汗血马种归入汉家。呜呼?此诚举,岂不令人惕惕乎?

今之战马,吐蕃马耐寒健壮,适之高寒之地奔腾。滇马矮小,然奔于山丘,似履于平地,更耐湿热之地。突厥之马奔突之力弱于天山马,夫居于苦寒,更持久耳!论奔腾之力,大食马居于首,然适于热沙海之所。

突厥马奔于滇剑,夫如虎扑细鼠,力足而功不足也。大食马奔于漠北,岂夫如秀才与兵论理乎?滇马奔于西域,复与蛇吞象异乎?

悲乎,世人皆曰无宝马也,不知非是无宝马,而不知宝马其之安所。君王叹无才也,夫不知非无才也,而不知才其安于何位也。

王画在这里是仿照韩愈写的《马说》,写出这篇文章,跟后还有两篇,其中王画就打算将韩的这篇文章写出来。这三篇文章合在一起,讲述的是人才与寻找人才的关系,不是没有人才,而是上位者不会寻找人才,不会任用人才。如桑弘羊善于谋财,但放在张释之的位置,就有可能犯下大错。

然而连王画都没有想到,这篇文章流传出去后,不但有着论述使用人才的关系,还有着极强的军事意义。一直以来,唐朝极重视骑兵,后来与吐蕃作战失败后,固然因为将领内杠原因,还有士兵战斗力下降,也是忽视了各种战马,适用不同的地形在战斗中的作用。现在唐朝陇右道出产大量战马,但这些战马到了高原上就明显跑不过吐蕃的战马。因此一开始作战,这一点就处在下风。

直到王画用前世的知识,将这篇文章面世,许多将领才幡然悔悟过来。

也因此,他越想脱离政治漩涡,最后却越滚越深。

而现在王画的本意根本就没有想到这种后果,在他想法中,认为加上这篇铭文,那么这件漆箱就立即从用一件名贵家具,升华为一件工艺品的地位。因此,它的价值也跟着升华。

当整个铭文写完,跟着用漆勾刻,这件漆器历经了近半个月时间。这还不算,为了使它变得更加尊贵,王画使用了大量的金片,那一天那个世子赠送给他的两大片金叶子,几乎让他挥霍一空。也就是说这个漆箱光造价就达到了十万钱!直到现在,总算是接近完成了。

王画打量了一下,嘴角再次露出笑容。这十二年来,虽然他一直在潜伏,可脑海里却一直不停地回忆以前所学习到的知识,并且进行反思。也就是说,到了现在为止,他对艺术的把握在前世的基础上,也得到了再次升华。

他准备打磨了。

可在这时候,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王画有些纳闷,他来到洛阳举目无亲,什么人登门造访?难道是房东?

他站了起来,将门打开,却见门外面,正站着那家奇珍轩的掌柜。

他脸色一冷,问道:“请问君来何事?”

这个掌柜伸头向里面看了一下,一眼就看到王画的那件漆箱。虽然没有仔细察看,可这件漆箱上画着无数的马匹,有的在奔腾,有的在嬉戏,有的在饮水,还有各种艳丽的背景,如草地、河水、云彩等等。他眼睛一亮,这件漆器的工艺又超过了上次那个漆奁。于是脸上露出谄媚的笑容说道:“那天的事,是一个误会,某向你道歉了。”

说完了,他施了一个大礼,再次说道:“这一次除了过来,向你道歉外,某还带来荥阳郑家的友谊。”

王画听到荥阳郑家四个字后,脸上立即变了起来。



第十章 望族


class="width">虽然王画向杜蕤说过傲视名门望的话,可真正的名门压于眼前,他还有些失措。www.65txt.com

现在天下名门望族无数,但无疑是七姓十家傲立群首。

这几大家族就有荥阳郑家!

纵观唐朝一代,不计其他郑氏出了四位宰相,单荥阳郑家就出过九位宰相,还有尚书、侍郎、郎中、常侍、大夫、御史等朝中官员60多人;刺史、节度史、廉访史等地方官员50多人;将军、司马、别驾、府率、参军、长史、县令等其他官员300多人。还有“六状元”:郑益、郑全济、郑澥、郑言、郑洪业、郑贻矩;八驸马:郑敬言、郑孝义、郑万钧、郑潜曜、郑巽、郑沛、郑河、郑颢。因此有人称荥阳郑家为“郑半朝”“满床笏”“六状元”“八驸马”“九宰相”。可以说是人才济济,家族显赫到了极点。

不要说纵观整个唐朝一代。就是在唐朝初年,郑羲裔孙郑仁泰便是唐太宗麾下的重要将领,官至代州刺史,去世后陪葬昭陵;郑译子元寿也是唐太宗麾下的大将军,官至宜州刺史,先封萃国公后袭沛国公;郑译孙郑杲,武则天时为天官侍郎;郑译从侄郑善果更是鼎鼎大名,其祖父郑孝穆是西魏少司空、岐州刺史,父亲郑诚是周的大将军、开封县令。郑善果9岁袭爵,14岁为沂州太守,隋时封武德郡公,唐初任太子左庶子、检校内史侍郎,封荥阳郡公,历任检校大理卿、民部尚书、礼、刑二部尚书,出为岐州刺史、江州刺史。

可以说这几大家族,在唐朝是几个洪荒猛兽,连李氏王朝都没有办法打压。最要命的是荥阳郑家不象其他几大家族,郑家就在巩县东边,与王画家乡也可以说是咫只之遥。

因此,听到这个家族的名字,王画脸上表情立即变得不自然起来。

看到王画的表情,郑掌柜脸上表情开始得意起来。不要说这是一个穷才子,就是普通官员听到荥阳郑家四个字,脸上也同样会变色。

他说道:“小郎君,可否让某进屋一叙。”

“请,”虽然因为那一天郑掌柜动了小脑筋,让王画很不高兴,但王画还是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郑掌柜走进屋去,他没有落座,直接扑在这个漆箱前,越看眼里越露出贪婪的目光。<<>>同样,这个漆箱整体造型完美不说,就说细节,一百匹战马,不但每一匹战马画得栩栩如生,而且没有一匹战马姿态外形有雷同之处,更不用他又看到了许多独特的漆法。

而且眼前这个小家伙还使用了大量的金片,使得整个箱子更加高贵华丽。这样的箱子,就是自己的家主看到后,也舍不得暴殄天物地置放物品,而是放在起眼的地方仔细地把玩吧?

精致的工艺,完美的图案,都使他忽略了王画所撰写的那篇铭文的价值。

宝物啊,这才是真正价值连城的宝物啊!

郑掌柜差一点都想把这个箱子一口吞下去。

为了这个宝物,也值得自己派了伙计盯梢了这么多天。自从那一天事情传了出去后,西市许多商人都笑话他有眼无珠。不过他一直隐忍下来,因为他知道这个小家伙另一件更加精美的器具即将成功,亡羊补牢,未失已晚!

过了半天,他才依依不舍地站了起来,对王画面露笑容,说道:“前些天,老朽确实误会郎君了。还请恕罪。不过小郎君也要明白老朽的难处,毕竟我们家族也是有头有脸的,加是小郎君才气动天地,泣鬼神,不要说老朽,就是一般人也想不出小郎君年纪这么小,居然能制作出这样的绝世佳品。”

现在为了拉近关系,郑掌柜不但说出一大堆奉诚的话,也直接将第一人称从“某”改成“我”与“老朽”了。

王画心里说道:信你才怪!那一天你分明是想巧取豪夺。

但他脸上表情还是很平静,再次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示意他坐下来。

王画才淡淡地说道:“无妨,本来我制作出器物,就是为了出售的。那一天卖给贵店也好,卖给那位世子也罢,反正对小子来说,都是一回事。”

“是极,是极,”郑掌柜一脸春风地笑道。然后他又问道:“不知小郎君这件器具卖不卖给我们店铺。至于价格,好说好说。”

说着从怀里掏出三片金叶子。

王画看了后,心里面再次生起了怒火。当初那个漆奁就得到了那位世子十几两黄金。而这件器具,他花的功夫是那件漆奁的五倍,至于材料的本钱更达到近十倍。这个郑掌柜只涨了一半的价钱。不错,自己是还有赚头,但这可怜的赚头与这件庞大的漆器,几乎可以说微不足道。看来他还改不了狗吃屎的性子,想利用郑家的名声变向地巧取豪夺。

实际上,郑掌柜再次犯下一个错误,他看到王画衣着寒酸,虽然有一手好手艺,现在自己出的这个价钱也让他有赚头。加上郑家的威名,自己还说了那句虚无飘渺郑家的友谊,相信这个少年一定会动心,将这件器具卖给郑家。说到底,还是看王画岁数太小了。却没有想到,王画对工艺品的精通,可以说将整个郑家所有人才找出来,也未必及得上王画一人。更低估了王画的智力。

但也难怪,王画确实岁数太小了,也没有后台。现在这种局面就如同一个美丽的女人,身穿几丝薄纱跑到没有管的荒郊野外,除非遇到君子。可能有几个人是真正的君子?

王画脸上还是淡淡一笑,说道:“承蒙郑掌柜看重。但这件器具虽然现在没有出售,可还有许多地方需要改进,等到我将它彻底地完成,再与掌柜商议价格。”

“那么也好,只是到时候小郎君将它完成了,一定通知老朽一声。”郑掌柜说着站了起来。他也看出王画似乎对这个价钱有些不满意。那也没有关系,大不了到时候再加一点就是。但现在不能谈沦价钱,如果太心急了,这个小家伙同样也会漫天要价,反而不美。

正因为郑家的威名,还有王画的外表,让他掉以轻心,再次犯下一个错误。

王画将他送到门口,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回答。

然而走回屋中后,王画的眼神开始阴冷起来。

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太多让他不愉快地事。一开始是杜家退亲,那个杜蕤嚣张跋扈,然后是于杜两家对他家打压。再进了洛阳,这个郑家巧取豪夺。这就是所谓的名门望族!

王画冷冷地一笑。

但他脑袋很冷静,面对这样的庞然大物,自己是无法抵抗的。因此必须要使用策略。

他坐在椅子上想了好一会儿,最后忽然灵机一动。

奇珍轩是郑家的产业,他能理解。不要说郑家,就是巩县杜于两家也有许多产业。但同样呢?其他几大家族也会在洛阳有产业的。虽然说这几大家族互为联姻,但利字当头,不可能每一个家族都抱成团的。如果这样的话,一个家族都让李唐王朝头痛,这十大家族抱成一团,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到时候不要说他担心,就是李唐王朝都会不惜一切代价,大开杀戒了。

因此,只要自己找到他们在洛阳的产业,将这个漆箱带着转上一转,让他们自己争抢,相互抬价去。这一招正好是以毒攻毒!想来这个漆箱虽然昂贵,还不会让这些家族做出杀人越货的事吧?

想到这里,他才开心地微笑起来。

然后他才再一次工作起来。

第二天,他到了西市,找了一个熟悉西市的人,花了一点钱打听了一下情报。

立即做出一个决定,带着漆箱来到翰林斋。不用说,敢取这个名字,背景可想而知。这正是另一大家族——太原王家的一个产业。这也是一间专门出售各种珍宝的店铺。

看到了这件精美的漆器,同样王家的伙计们也全都愣了神。

对于他们的表情,王画并不奇怪。第一件漆器因为本钱的不足,许多地方精打细算。而这件漆器,因为手里有了十几两金子,自己无所不用其极,如果真要说起来,这件漆器可以说,在这朝代整整开创了一个划时代的工艺!

过了半天,才有一个岁数大一点的伙计从如痴如醉中惊醒过来,他蹬蹬几步来到后面禀报了。

这件器具太精美了,太昂贵了,都无法让人沽价,幸好家主的小娘子来到他们店中,否则连掌柜都无法做主了。

过了一会儿,王画听到后堂有几声低语声。

他看到一个少女走了出来。

这个少女里面穿着一件淡绿的短袄,外面披着一件薄纱紫裙,依稀可以看到半截粉臂时隐时现。少女只是随意地留了一条长马尾辫子,脸孔也是素颜朝天,可皮肤光洁而又细腻,一双凤眼如同图画一样,在眉心之处还点了一棵美人痣。少女一步步走来,姿态更是优美之极,让王画感觉到了就象一株清新的碧柳,正在绽放出一片片绿叶。

虽然两世为人,可王画看到这少女身姿后,还不由地一痴。

少女同样对王画的目光习以为常。她来到这件漆箱前面,只是淡淡地看了一下,然后用黄鹂一般地声音,似笑非笑对王画说道:“不错,这件漆器很漂亮。嗯,你也好心机。”



第十一章 赛诗


class="width">就在这时,洛阳皇宫内,正举行一场诗会。(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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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狄仁杰的离去,做了宰相的苏味道,以及现在的名家崔融、沈佺期、杜审言、阎朝隐、王无竞、宋之问等全部在坐,就连一代才女上官婉儿同样,也在笑吟吟地陪伴在武则天的身侧。

这些人当中,单论诗材,杜审言、苏味道以及宋之问与沈佺期可以都说是大家,当然他们离杜李的高度还差了十万八千里。而其中最狂的却是老杜,也就是杜甫的爷爷杜审言。

老杜同志可以说是整个大唐最狂的诗人了,他一生就不知道谦虚二字是如何写的。年轻时老杜同志与苏味道、李峤以及崔融称为文章四友,实际上这四个人才华都相差不大。但老杜一生做的官职最小,当他听到苏味道成了天官侍郎时,他告诉别人:“苏味道死定了。”

将别人说得一愣一愣的。当时朝中酷吏当道,大多数官员朝不保夕,老杜这句冒然而出的话,还真让人疑惑。于是别人问原因。老杜就说了:“天官侍郎每天都要看呈上去的公文,当他看到我写的公文,还不羞愧而死。”

一句话说完,所有人都冒出黑汗,满头汗!

这还不算过份的,有一天他看了自己写的文章后,发出感概。什么感概?他认为自己写的文章在当今世上已经没有一个人能比得上他了,要比只有在古人里面比。他说了:“我写的文章,连屈原与宋玉看了,都得在旁边打立正。”都让屈原敬佩到这种地步。又说了:“我的书法也不错啊,王羲之和我比赛也得输给我。”

当他临死时,宋之问这一班人前去看望他。他又说了:“我死了你们这回高兴了吧。”

宋之问莫明其妙。

老杜同志又说了:“只有我死了,你们才有出头之日,不过就你们这班刷子,还没有本事接我的班啊。”

最后连史书都无法对这个可爱的老同志作品价,只用了二字:矜诞。太狂了,狂得有些荒唐,但也有些可爱。

老杜是不是文才真到了这地步不问。~~~~但打擂台,比赛型诗手还要数宋之问。

这也是初唐时一个有名的大诗人,然而此人与老杜的狂妄相比,却可以说是唐朝人品最差的诗人。他先是投靠张易之兄弟,这也不算,当时大环境在哪儿,许多人自保,两耳不问世事,装疯卖傻以求自保。也有许多人献媚以求荣华富贵。主要后来他贬到岭南后,吃不那个苦偷偷跑过来,好友张仲之冒着风险接纳了他。但他听说张仲之谋划除去武三思后,立即为了富贵告发张仲之,导致张被斩杀。

就这样还不算。他做了一件最无耻的事,他的外甥刘希夷作了一道诗。就是那首著名的《代白头吟》,“洛阳城东桃李花,飞来飞去落谁家。洛阳女儿惜颜色,坐见落花长叹息。今年花落颜色改,明年花开复谁在。已见松柏摧为薪,更闻桑田变成海。古人无复洛城东,今人还对落花风。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寄言全盛红颜子,应怜半死白头翁。此翁白头真可怜,伊昔红颜美少年。公子王孙芳树下,清歌妙舞落花前。光禄池台开锦绣,将军楼阁画神仙。一朝卧病无相识,三春行乐在谁边。宛转蛾眉能几时,须臾鹤发乱如丝。但看古来歌舞地,惟有黄昏鸟雀悲。”

这首诗在整个唐诗中都占着重要的地位。后来曹雪芹在《红楼梦》中就是让林黛玉仿照此诗写下《葬花吟》的。

当宋之问看到“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两句时,就向刘索要。也就是说把这首诗给我,说是我写的。刘好不容易写出这首得意之作,当然不乐意了。可没有想到这个舅舅居然恼羞成怒,指使奴仆将刘谋害了。

但人品不好,不能代表他才学不好,宋之问最拿手是他的反应速度。特别是写应制诗时,每每都能胜出。有一次武则天举办诗会,获胜者将得到一面锦袍。东方虬一挥而就,宋之问慢了半步,可武则天还是从东方虬手上将锦袍夺回赏给了宋之问。东方虬那个不服气啊,问原因。武则天将宋之问的诗拿给他看。特别是后面两句:“吾皇不事瑶池乐,时雨来观农扈春。”这个拍武则天的马屁拍得多么高明啊。

东方虬只好灰头灰脑地认输。

当然宋之问走到最后的地步,也是许多原因造成的。

如果做官象运动会一样,比赛做诗,他都好办。可做官只是做官,做诗只是给自己增加声望罢了。但他想做官,而且想做大官。那么只好巴结武则天了,但宋之问身材高昂,长相不逊,可有一个缺点,牙齿生得太丑了。当时武则天为了把持朝政,设置了北门学士,宋之问就央求武则天给他这个学士当当。却被武则天拒绝了,原因正是他一嘴丑牙!

也难怪,整天看惯了张易之兄弟等美男子,宋之问还真不能入武则天的法眼。

眼看武则天这条道路走不通了,宋之问只好攀武则天的宠男张易之。加上当时的大风气影响,他一步步地走向坠落的深渊。

现在武则天要开诗会,宋之问很高兴,这也是他在武则天面前表现的好机会。

他脸上带着喜悦的笑容进了皇宫。

与他一道,各位大人才子们涌入与他一道,来到皇宫里,分宾主落坐。先是向武则天,也就是当今的慈氏越古金轮圣神皇帝陛下敬了一杯酒。然后君臣寒喧了一会,诗会开始了。

太监拿来纸墨笔砚,执掌诏命的美丽少妇上官婉儿,在一旁监督。

宋之问拿起毛笔,略一思索,写下了一首应制诗。

写完后吹了吹墨迹,再观看其他大臣,有的才落笔,有的还在思考,他神情出现得意之色。

其实纵观宋之问一生,留下最多的就是应制诗,这在唐朝诗人中也是罕见的。但他写得最好的一首诗还是他贬谪岭南时一首《渡汉江》:

岭外音书绝,经冬复历春。

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

这首诗是他贬谪泷州逃归途中经汉江所作。虽然他以前写了许多诗篇,华丽无比,但多是空洞造作。唯独这首诗生动自然,同样也是一首著名的唐诗。

宋之问又看了看自己写的这首诗,脸上的笑容更盛。

一会儿所有的人都将诗写好了,交到武则天手上。武则天嘴向上官婉儿努了努。虽然这个赫赫有名的女皇上了岁数,可令人奇怪的是她到了晚年,嘴里掉的牙齿居然重新长了出来。加上她善自涂泽,连左右都不觉得她开始衰老。

但毕竟上了岁数了。就是毛笔字看起来,也很吃力。现在许多公文都是旁人代读,她听后再作处理。

现在她让上官婉儿来品评这些人的诗作。

这个上官婉儿是唐朝著名大臣文人上官仪孙女,因母亲郑氏是太常少卿郑休远之姊,母女才得免死,被配入皇宫内庭。但这个女子才华过人,很快得到武则天的赏识,并且这个女子做事果断。当年太子李贤与她还有着一段情义,可后来为了前程,她果决地写下了置李贤于死地的废黜诏书。

但在前几年,她看中了张昌宗,两个人正在床上做事,被武则天看到。武则天大怒,拔取金刀,插入上官婉儿前髻,伤及左额,且怒目道:“汝敢近我禁脔,罪当处死。”亏得张昌宗替她跪求,才得赦免。婉儿因额有伤痕,便在伤疤处刺了一朵红色的梅花以遮掩,谁知却益加娇媚。宫女们皆以为美,有人偷偷以胭脂在前额点红效仿,渐渐地宫中便有了这种红梅妆婉儿的梅花妆。

可这个女子很有手腕,没有多长时间,再次赢得武则天的心。

现在她看着这些诗文。本来她就有才气,一边看,一边将看不顺眼的诗篇往地上摔。也不顾这些诗人的感受。连宋之问都看着她的小手,心想:我的姑奶奶,你别扔我写的。

越扔越少了,最后上官婉儿案前只剩下几篇诗作。上官婉儿再次将这些诗篇打开看了一下。想了想,居然再次开始扔了起来。最后让大臣大哗的是,上官婉儿竟然将所有诗篇都扔到地上,案前一本都没有留下。

宋之问这下不服气了,他站了起来问道:“上官诏命,虽然应制诗很难出彩,可今天是品评谁是第一,不管是好是坏,总有一个第一吧。现在上官诏命将所有诗作都扔了,那么谁是第一呢?”



第十二章 少年


class="width">面对宋之问的疑惑,武则天只是一笑。(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她嘴角再次一努,一个公公走了过来,他手里拿着几张纸,开始宣读。

原来是狄仁杰写来的一份奏折。

这一次突厥南下,骚扰河北。武则天命太子为河北道元帅、狄仁杰为副元帅征讨突厥。时太子不行,武则天命狄仁杰知元帅事,右丞宋元爽为长史,右台中丞崔献为司马,左台中丞吉顼为监军使,带领大军出征河北。

因为狄仁杰已经老了,所以不得不乘轿而行,大军先行开拨。就在他出了洛阳,经过偃师县时,听到路边小河旁传来一阵笛子声。一开始还认为笛声粗鄙,并没有注意。可随着离笛声越来越近,却听出这笛声虽然粗鄙,可听了却让人有一种想要呐喊,想要咆哮的感觉,就象黄河在激涌奔腾,在怒吼低回。

狄仁杰就感到好奇,命令轿夫将轿子停了下来。寻着笛声走过去。让狄仁杰三人感到惊讶的吹笛子的人,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这个少年此时盘坐在地下,在他不远处还有一头水牛吃着半青半黄的青草。原来是一个放牛郎。

这放牛郎乌黑的头发披散在肩膀上,一身粗布衣服,显示着这个少年家境并不好,可这个少年盘坐在地下,嘴里吹着笛子,一只脚还放在河水里,意态自若,神情之中有着一种说不出飘逸的味道。

如果到此,事情也就结束了。天下那么多姿质好的少年,狄仁杰也不可能一一顾得过来,况且河北黎民百姓还等于他带领大军前去拯救。可这少年前面还有一块画板,因为家境的问题,画板上的纸张很粗糙,他身上还有一支毛笔,但也因为用了很久,都秃了头了。至于砚只是一块青瓦。

狄仁杰微皱了一下眉头,他自己本人画功并不是很精湛,至少不能称为一个高明的画师,可因为阎立本救过并保举过他,因此他对图画平时也有所关注。~~~~这个少年用这种毛笔作画,效果将会严重打了折扣。

不过这少年青衫粗布,现在都进入了秋天,还赤着双脚,不用说,家庭贫苦,能用起笔墨纸就不错了,那有条件挑剔?

少年看着这张纸,一边吹着笛子,人却似出了神似的,一行人走过来,少年浑然不知。

少年终于将这首曲子吹完,叹了一口气,说:“哎,到底我没有经历过军旅,画不出那个真髓。”

说着拿起笔再次在纸上涂抹。

古怪的乐曲,古怪的少年。很有噱头,四位大臣便向纸上看去。

少年开始在纸上用侧锋破皴,随着他笔势起伏,一幅画渐渐完成。虽然这时候还没有破墨与泼墨,但图画的整形造型已经展现出来,一行崇山峻岭,稀疏地生长着几株松柏,在一条山道上还有一个山民挑着一担柴向山上行去,但这个山民衣服略略有些褴褛。

在近处,一个威武的将军,从画角中闪出,似乎向图画中行去。

狄仁杰眉头再一次皱起,国画自顾恺之后开始大成,要素在意在神不在形。有人说“张得其满,陆得其骨,顾得其神,神妙无方,以顾为最。”因此国画第一要素就是“神思”。象顾恺之所画的裴楷像,裴楷的脸上长着三根胡子,实际上裴楷本来脸上却没有这三根胡须,但加了这三根胡子后,整幅画像顿时显得神彩奕奕,这就是所谓的神思。

再比如,他的恩人阎立本所画的《历代帝王图》中的司马炎,司马炎那个鼻子很大,在整幅图画中十分地突兀,用这一点显示司马炎的深沉,有度量。但事实上真实生活中,没有那一个人鼻子有这么大的。

这个少年笔法很老到,这一点可以看出来,从他放下笛子开始,他笔就没有停止过。笔法的熟练程度都让人忘记了他是一个少年。画法极为繁琐,一会儿中锋,一会儿侧锋,就是破皴的手法都有好几种,有的破皴手法连狄仁杰都没有看到过。笔势更是时疾如奔龙,慢如老骥。

但有一点,他刻意追求事物外形相像。

真是一个奇怪的少年,四个大臣心中想到。

虽然他的画法与传统画法大相径违,并没有破坏其美感。现在少年开始破墨了,山势在墨汁的渲染下,显得苍茫高远,宁静中带着一种秋天飒凉的气氛。虽然图画中只有一个山民,近处是一个将军,但这个将军让他用墨色勾染得高大威猛,神情严峻,在他身后还飘出几面旗帜,虽然没有画出来,可也让人猜想到他带着一队大军正在前进。

几个大臣全看入了神。

随着少年将远处大山上的树木破墨完毕,少年复又叹了一口气:“唉,连个颜料都没有啊,这幅图画又失败了。”

说着开始题诗,第一行字写了出来:汉家烟尘在东北,汉将辞家破残贼。

从汉字到贼字一气呵成,最难得是他用这个秃头笔,写的小草,而且用墨极重。用笔似乎是随心所欲,潇洒遒脱,笔意简捷。结构自然,连绵飞动中见苍劲有力,起转婉合中但见沉雄老辣。

几位大人如果不是怕打乱了这个少年的思绪,早就全部喝了一声彩。虽然现在这个少年无论在字还是在画中,还略略带着一份生疏勉强,可隐隐看出此子有大家气象,更难得是这种画法书法,几位大臣都是见多识广之人,从就没有一个大人看到过。

此是谁家子,假以时日,有可能都是第二个李密啊。

狄仁杰产生这个想法,是来自李密少年时一段故事。李密少年时喜欢读书,在牛角上挂着一卷《汉书》。这时候纸张还很厚,一卷《汉书》分成许多本的。他一边走一边看着《汉书》中的一卷。越国公杨素正巧在路上看到这一幕,就好奇地跟在他后面,心中觉得很奇怪,这是那一家少年郎,这么勤奋?于是就问他。

李密认识李素,从牛背上下来参拜。杨素问他读的是什么书,李密回答是《项羽传》。杨素与他交谈,觉得很惊奇。回到家中后,对儿子杨玄感说,我看李密见识气度不凡,不是你们所能比的。后来杨玄感造反,请李密帮助,也是受了他老子这段话的影响。不过这段牛角挂书,也成为历史一段佳话。

现在这个少年与当时李密岁数差不多大,都在十二三岁左右,而且一样的气度不凡。不过现在他这首诗还没有写完,狄仁杰不便交谈,一会儿交谈就知道这个少年的为人学问了。

但以少年这个年纪,就有这份画功,这个字迹,这个少年尽管现在很贫穷,以后也不是池中之物。

四个大臣全都怦住呼吸,到了他们这地步,见识远胜于常人,狄仁杰看出这个少年的不凡来,他们同样也能看出,都省怕打扰了这个少年。

少年继续写了下去:

男儿本自重横行,天子非常赐颜色。

摐金伐鼓下榆关,旌旆逶迤碣石间。

校尉羽书飞瀚海,单于猎火照狼山。

山川萧条极边土,胡骑凭陵杂风雨。

战士军前半死生,美人帐下犹歌舞!

大漠穷秋塞草腓,孤城落日斗兵稀。

身当恩遇恒轻敌,力尽关山未解围。

铁衣远戍辛勤久,玉箸应啼别离后。

少妇城南欲断肠,征人蓟北空回首。

边庭飘飖那可度,绝域苍茫更何有!

杀气三时作阵云,寒声一夜传刁斗。

相看白刃血纷纷,死节从来岂顾勋?

君不见沙场征战苦,至今犹忆李将军!

当这个少年终于将这首诗写完。啊!狄仁杰差一点叫出声来,连忙将自己的嘴巴捂住。



第十三章 妙手


class="width">这时候的唐朝诗风还是沿袭了齐梁余习,并且没有达到庾信的高度,只有少数人开始改变诗风。(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最初的代表作是王绩的《野望》:东皋薄暮望,徙倚欲何依。

树树皆秋色,山山唯落晖。

牧人驱犊返,猎马带禽归。

相顾无相识,长歌怀采薇。

还有魏征的《出关》:中原初逐鹿,投笔事戎轩。

纵然计不就,慷慨志犹存。

杖策谒天子,驱马出关门。

请缨系南粤,凭轼下东藩。

郁纡陟高岫,出没望平原。

古木鸣寒鸟,空山啼夜猿。

既伤千里目,还惊九折魂。

岂不惮艰险,深怀国士恩。

季布无二诺,侯嬴重一言。

人生感意气,功名谁复论!

特别是后面这首诗,义气高昂,一点六朝的脂粉气都没有看到,是唐诗转变的一个里程牌。

然后还有初唐四杰,王、杨、卢、骆以及陈之昂,诗风开始变得清新起来,再次为盛唐的唐诗到来打下基础。四杰过后又出现了这个宋之问与沈佺期,两人诗风竞相靡丽,但两人也有《被试出塞》等少数金石之作。除了这两个人还有大手笔崔融与文章大家苏味道。

其实这时候最流行的还是上官体,前有上官仪,唐高宗将政治中心转移到东都洛阳后,他担任宰相,有一天等候宫门打开时,他看到黎明时的景色,当时他意气风发,于是写了一首《入朝洛堤步月》:脉脉广川流,驱马历长洲。鹊飞山月曙,蝉噪野风秋。

当时官员看了这首诗后,望之如神仙。估计也没有那么严重,这是其他官员在拍马屁。但其诗风绮错婉媚,在当时被人视为正统。其后就是他的女儿上官婉儿将其父诗风发扬光大,此女每诗出,天下人竞相抄颂。

这中间还有一个另类,武将郭元振,虽然身为武将,可诗写得却很好,特别是一首《宝剑篇》,写英雄怀才不遇的,可写得豪壮无比,武则天就是读了他这首诗后,大为欣赏,才开始对他重用的。

然而,总体来说,现在的唐诗开始变得浑厚起来,但还没有到达盛唐那种博大的境界。因此这四位大人看到这个少年写出这首诗后,脸上全部失色。

特别是狄仁杰看了后,心中生起了狂风巨澜!

这时候唐朝军力开始渐渐下降,先是败于契丹,后是败于突厥,前方死亡将士无数,许多边境百姓遭受池鱼之灾,然而朝廷继续开边,可在朝中还斩杀了许多能征善战的大将,自毁长城。

因此,去年十月,狄仁杰上书说:“天生四夷,皆在先王封略之外,故东拒沧海,西阻流沙......但当敕边兵,谨守备,远斥候,聚资粮,待其自致,然后击之。以逸待劳则战士力倍,以主御客则我得其便,坚壁清野则冠无所得,自然二贼深入则有颠踬之虑浅入必无寇获之益。如此数年,可使二虏不击而服矣。”

其实这种办法也不好,宋朝似乎就是这么玩过的。唐朝兵力下降的主要原因还是府兵制在武则天手上败坏,以及武则天斩杀了许多能征善战的将军,这是武则天三大诟点之一。

而这首诗正是讽刺主将骄逸轻敌,不恤士卒,致使战事失利。这使得狄仁杰想起去年王孝杰轻敌,被契丹大败,十七万唐军几乎九死一生。因此狄仁杰一看到此诗后,就与他的想法产生了共鸣。

最难得这首诗写得悲壮辽阔,气骨刚铮,让人看了后感概万千。因此,狄仁杰看了,差一点惊呼起来。

不但狄仁杰。此时在坐的各位可以说几乎聚集了唐朝现在所有精英诗人。-====-可听了这首诗后,全部都茫然若失,连狂傲的老杜同志都不发一言。与这首诗相比起来,难怪上官婉儿刚才看不上他们所有的诗篇。

狄仁杰将崔献、宋元爽、吉顼拉到一边,小声地问:“你们可知道这首诗是谁写的?”

这样的诗作,想必一出必然会风靡天下,可是狄仁杰就从没有听过。他没有听过,宋元爽三人同样茫然地摇头。

狄仁杰与这三位大人面面相觑,心中不约而同地想道:难道这首诗是这少年所写?

正在此时,他们忽然听到这个少年再次叹息一声,看着这幅画说道:“虽然纸张顽陋,笔墨简粗,可画无画意,字无字形,什么时候我才能到达大成?”

说着,将这张图画从画板上拿了起来,伸手要将它撕去。

狄仁杰急道:“别忙撕!”

真有点着急了,首先就是这幅画,画法别出心裁不说,画功未必赶得上敢称当世第一,可也是上乘佳品。后世称唐代著名画家无非是吴道子、李思训,阎立本、王维等人。可这时候唐朝还受着晋朝士分九等的影响,将各种画家分成不同的等级,排名与后世人眼里的排名多有所不同。

纵观整个唐朝,唐人眼里画家的品格是亲王三人:汉王元昌,江都王李绪,嗣腾王李湛然。他们排在第一位与画功无关,主要是他们的超然地位。但这三人均以善画蜂蝶禽鸟闻名于世。

其次到神品上一人,吴道子。神品中一人,周昉。神品下七人,阎立本、尉迟乙僧、阎立德、韩斡、李思训、张璪。妙品上七人,韦无忝、朱审、王维、韦偃、王宰、杨炎、韩滉。妙品中五人,陈闳、范长寿、张萱、程修己、边鸾。妙品下冯绍政、张孝师等十人。能品上陈谭等六人。能品中杨辨等二十八人。能品下黄谔等二十六人。逸品王墨、张志和、李灵省三人。

这个排名十分地苛刻,连张孝师、吴知敏等人都没有挤进去。当然现在才是初唐到中唐时期,这个排名还没有出来。但如果按照这个排名,在狄仁杰眼里,这个少年的画功神品自然无缘,妙品也望背其难,可如果要排,也能勉强进入能品中下之流。

如果这个少年知道这个当朝最有名气的宰相居然给了他这么高的品价,也许会受宠若惊。其实也是狄仁杰心理有关,如果排进这九品之内,也是看到这首诗的原因。

而且这个少年这手小草也似乎开创了一个书法的先河,最难得还是这首诗。如果将这幅画加上这首诗交到武皇手里,将会对武皇产生多么大的震动?

这个少年回过头来,眼睛茫然不解,什么时候来了这么多人,四个穿着官服的,几十个士兵站在不远处警卫。

虽然这样,可他没有半点紧张。他看着狄仁杰,眼神还是在茫然着,可并没有紧张,只是一撩粗麻长袍,警惕地问道:“这位使君,这幅画是小子所画,小子撕掉它,没有得罪使君吧。”

如果不是现在朝廷是武则天掌握,动辄杀人灭族,这个少年都有可能说:“我的画,要怎么撕就怎么撕,管你们什么屁事。”

狄仁杰说道:“这个小兄弟,本官想买你画的这幅画。”

买我的画?少年眼里出现一片惊喜,好事啊,现在我手里正穷得连买一支笔都没有钱。他问道:“那么,使君,你会给我多少钱呢?”

千万不能只给一个铜板,都不够买纸的成本。

狄仁杰面露微笑,从怀里掏出一锭银饼,这锭银子体积可不小,看上去至少有十几两,在阳光下发出闪亮的颜色。

“狄侍郎,这也太贵了吧。”吉顼在一旁说道。

“不贵,不贵。岂不闻智永一字千石乎?”

褚遂良写得一手好字,曾经问虞世南:“我的书法比智永如何?”

虞世南答道:“我听说他一个字值五万,你的字值不值这个钱?”

时年粮食大熟,斗米五钱,也就是说智永的一个字值千石粮食的价钱。不过唐朝经李世民治理后,国家太平,渐渐富足,开始兴起侈夸之风。时人又重书画,造成一些大家手笔被世人炒作起来,价值不菲。不但书画,就是诗文同样也能卖钱,李邕擅长碑颂,许多人用重金求其文,前后得钱不计其数,史书用巨万来形容,究竟几十万几百万不得可知。

唐朝已经出现了金银当作货币使用,但因为珍贵,并不常使用,也不是主流货币,使用金银要到柜坊与金银铺里兑换成铜钱才可以使用。可因为金银流失并不象宋朝那么大,金银与铜币兑换关系也比较稳定。这一锭银子足有十几两,换成铜钱就是一万多文,以少年这幅书画或许就是值这么多钱,可书画的价值还看作者名声沽价的,从后面一点来看显然狄仁杰出的价钱偏高了一点。

狄仁杰并没有回答,一是惜才,从这少年衣着以及所用纸笔墨砚上看,他家庭贫困,狄仁杰想救济他一下。第二个也是看这少年看到这一笔巨款,有何反应。

第十四章伴笛

这个少年看着这锭银子,再看看自己画的画。挠挠头发,向狄仁杰问道:“老使君,我这画不值这么多钱吧。”

狄仁杰微笑,说:“何来值与不值,某说你值便值,说你不值便不值。”

这时候书画并没有一个规范的交易市场,大多数以卖字画为生,可价格并不高,而少数真正的大家,却耻于卖画,向他们求助的人,也多以赠送礼物相求。其实就如狄仁杰所言,真正的大家手笔,价值很模糊。

可是自己是大家?这个少年想到。

狄仁杰看着他的表情,也觉得有趣。

少年看着狄仁杰手里这锭银子,过了半天说道:“虽然说君子不受嗟来之食,可使君这不算是嗟来之食吧?”

狄仁杰再次笑了起来,他说道:“不算,这是某用这个钱购买你这幅画的。”

少年这才站了起来,来到狄仁杰面前,施了一礼说道:“这位使君,虽然我知道这幅画不值这个钱,是老使君慈怜我的。可是五斗米难倒英雄好汉,现在小子的生活是有些窘迫。老使君这钱,对小子来说,大有帮助。虽然使君衣穿紫服,在朝中一定是位极人臣,小子说什么后报的话,那是自不量力。可是相信小子,会让使君这个钱出得物有所值。”

虽然说得很客气,可他居然坦然接受下来。

崔献三人相互看了一眼,脸上都带着微笑,这个少年,真是奇人有奇行,行事与常人独出心裁,并且他的举止儒雅,隐隐有魏晋那些名士的风彩。

少年将银子揣进长袍里,又说道:“这几位使君官服非红即紫,又是一路跟随大军东向,一定是朝廷出兵河北的大员吧?”

狄仁杰点点头,这个少年好眼力。

少年又说道:“那么小子受到这位使君的恩惠,请小子再为老使君作一幅画。”

“那也好,”狄仁杰鼓掌道。刚才少年无论作画的繁琐手法,还是书写这个小草的笔法,都曾未见。现在让这个少年再次作画,他也很想重新观摩一下。

狄仁杰说完后,对他的管家说道:“从某的行李中拿出一套纸墨笔砚来。”

这个少年用的纸,还有这个笔,以及这种墨,都十分低陋,影响了他书法与图画的质量。狄仁杰虽然并不富裕,可毕竟是当朝宰相,而且朝廷还定时发放纸墨。因此随行带来的几套文房四宝都是上乘的质量。狄仁杰一是怜才,二是看这个少年,用这上乘的四宝,能将他的才艺发挥到什么地步。

一会儿管家拿来几张纸,还有一套笔墨砚台。

唐朝造纸业开始发达起来,其中最有名的如益州的麻纸,婺州的藤纸,越闽的竹纸,江南的楮皮纸,临川的连史纸,罗州的香皮纸,沿海的苔纸,还有茧纸、桑皮纸等种类。其中最好的还是益州的麻纸,是朝廷专用纸种,而其中又分为黄麻与白麻两种。只是黄麻只有宰相才可以专用,故称拜相为宣麻。

少年刚才所用只是一般中原所产的麻草打成纸浆的普通麻纸。而益麻纸虽然称为麻纸,可所用的材料却是用破布打成纸浆的。这两者质量不能相比。

老管家拿来是正是益州麻纸,只是没有敢拿黄麻,让这个少年作画。

另外,管家拿来的其他文房四宝种类,也不是普通的文房四宝。少年看到了也不由失态呼道:“益州麻纸、长安桐油烟煤墨、宣城诸葛紫豪笔、婺源龙尾金星砚!”

狄仁杰有些诧异,咦,这个少年虽然贫困,可见识却是不差,一眼就认出这四宝的来历出处。

当然他不知道这个少年两世为人,前世学问博杂,更爱好各种收藏。认为这四宝来历并不稀奇。如果现在认不出来,那才糟糕透顶。

少年开始研墨,好将配好兵,好马配好鞍,有了这几种纸墨笔砚,少年也来了精神。墨在砚台中越研越浓,少年郎站了起来,对狄仁杰说道:“这位老使君,可会吹笛?”

狄仁杰点点头。笛子,不难,从小就会吹。只不过不明白这少年的意途。

少年又说道:“那么老使君可否为我吹一首《六月》?”

狄仁杰的管家立即斥道:“大胆!”

似乎胆子真不小,狄仁杰是堂堂一个宰相,现在征北副元帅,太子没有来,其实就是大元帅了。岂能为你一个草民吹笛子?你以为你是秦王啊!

狄仁杰做了一个手势,示意管家勿要生气,对这少年说道:“多谢阁下的好意。”

其实崔献三人也明白少年的用意。虽然未必知道他们的准确身份,但自己这一行人身穿官服,非紫即绯,肯定是出征北方的重要官员。刚才这少年就问过此事。现在让狄仁杰吹《六月》,少年是别有用心的。

《六月》出自《诗经,小雅》,赞扬的是周宣王中兴功臣尹吉甫文韬武略,指挥才能出众,帮助周宣王成功地讨伐了严狁的经过。这是少年祝福他们旗开得胜。只是少年让狄仁杰吹笛子,那么立即从谄媚变了味道,有些铁骨铮铮。我只是祝福你们,但不是在拍你们的马屁。

四人中除了狄仁杰外,也就是吉顼的地位最高,此人刻毒敢言,以残忍著称,是武则天时的一个著名酷吏。但他与来俊臣等人不同,虽然残酷,但并不胡乱杀人,更识大体。最主要他胆子大,敢于进言。来俊臣罪行暴露后,武则天还舍不得杀来俊臣,吉顼拦着武则天的车驾,强行劝解武则天诛杀此人。终于使这个暴吏绳之以法,来俊臣被处死后,东京百姓争相来割来的肉,辗转践踏成泥。又规劝二张立李氏为正统,终于使武则天作出传子不传侄的决定。

因此,这个少年这个举动,不但对了以耿直著称的狄仁杰味口,也对了吉顼的味口。

就看到了狄仁杰不顾这把笛子简陋,还沾了这个少年的口水,从少年手上接过来,吹了起来。



第十四章 伴笛


class="width">这个少年看着这锭银子,再看看自己画的画。(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挠挠头发,向狄仁杰问道:“老使君,我这画不值这么多钱吧。”

狄仁杰微笑,说:“何来值与不值,某说你值便值,说你不值便不值。”

这时候书画并没有一个规范的交易市场,大多数以卖字画为生,可价格并不高,而少数真正的大家,却耻于卖画,向他们求助的人,也多以赠送礼物相求。其实就如狄仁杰所言,真正的大家手笔,价值很模糊。

可是自己是大家?这个少年想到。

狄仁杰看着他的表情,也觉得有趣。

少年看着狄仁杰手里这锭银子,过了半天说道:“虽然说君子不受嗟来之食,可使君这不算是嗟来之食吧?”

狄仁杰再次笑了起来,他说道:“不算,这是某用这个钱购买你这幅画的。”

少年这才站了起来,来到狄仁杰面前,施了一礼说道:“这位使君,虽然我知道这幅画不值这个钱,是老使君慈怜我的。可是五斗米难倒英雄好汉,现在小子的生活是有些窘迫。老使君这钱,对小子来说,大有帮助。虽然使君衣穿紫服,在朝中一定是位极人臣,小子说什么后报的话,那是自不量力。可是相信小子,会让使君这个钱出得物有所值。”

虽然说得很客气,可他居然坦然接受下来。

崔献三人相互看了一眼,脸上都带着微笑,这个少年,真是奇人有奇行,行事与常人独出心裁,并且他的举止儒雅,隐隐有魏晋那些名士的风彩。

少年将银子揣进长袍里,又说道:“这几位使君官服非红即紫,又是一路跟随大军东向,一定是朝廷出兵河北的大员吧?”

狄仁杰点点头,这个少年好眼力。

少年又说道:“那么小子受到这位使君的恩惠,请小子再为老使君作一幅画。”

“那也好,”狄仁杰鼓掌道。刚才少年无论作画的繁琐手法,还是书写这个小草的笔法,都曾未见。现在让这个少年再次作画,他也很想重新观摩一下。

狄仁杰说完后,对他的管家说道:“从某的行李中拿出一套纸墨笔砚来。”

这个少年用的纸,还有这个笔,以及这种墨,都十分低陋,影响了他书法与图画的质量。狄仁杰虽然并不富裕,可毕竟是当朝宰相,而且朝廷还定时发放纸墨。因此随行带来的几套文房四宝都是上乘的质量。狄仁杰一是怜才,二是看这个少年,用这上乘的四宝,能将他的才艺发挥到什么地步。

一会儿管家拿来几张纸,还有一套笔墨砚台。

唐朝造纸业开始发达起来,其中最有名的如益州的麻纸,婺州的藤纸,越闽的竹纸,江南的楮皮纸,临川的连史纸,罗州的香皮纸,沿海的苔纸,还有茧纸、桑皮纸等种类。其中最好的还是益州的麻纸,是朝廷专用纸种,而其中又分为黄麻与白麻两种。只是黄麻只有宰相才可以专用,故称拜相为宣麻。

少年刚才所用只是一般中原所产的麻草打成纸浆的普通麻纸。而益麻纸虽然称为麻纸,可所用的材料却是用破布打成纸浆的。这两者质量不能相比。

老管家拿来是正是益州麻纸,只是没有敢拿黄麻,让这个少年作画。<<>>

另外,管家拿来的其他文房四宝种类,也不是普通的文房四宝。少年看到了也不由失态呼道:“益州麻纸、长安桐油烟煤墨、宣城诸葛紫豪笔、婺源龙尾金星砚!”

狄仁杰有些诧异,咦,这个少年虽然贫困,可见识却是不差,一眼就认出这四宝的来历出处。

当然他不知道这个少年两世为人,前世学问博杂,更爱好各种收藏。认为这四宝来历并不稀奇。如果现在认不出来,那才糟糕透顶。

少年开始研墨,好将配好兵,好马配好鞍,有了这几种纸墨笔砚,少年也来了精神。墨在砚台中越研越浓,少年郎站了起来,对狄仁杰说道:“这位老使君,可会吹笛?”

狄仁杰点点头。笛子,不难,从小就会吹。只不过不明白这少年的意途。

少年又说道:“那么老使君可否为我吹一首《六月》?”

狄仁杰的管家立即斥道:“大胆!”

似乎胆子真不小,狄仁杰是堂堂一个宰相,现在征北副元帅,太子没有来,其实就是大元帅了。岂能为你一个草民吹笛子?你以为你是秦王啊!

狄仁杰做了一个手势,示意管家勿要生气,对这少年说道:“多谢阁下的好意。”

其实崔献三人也明白少年的用意。虽然未必知道他们的准确身份,但自己这一行人身穿官服,非紫即绯,肯定是出征北方的重要官员。刚才这少年就问过此事。现在让狄仁杰吹《六月》,少年是别有用心的。

《六月》出自《诗经,小雅》,赞扬的是周宣王中兴功臣尹吉甫文韬武略,指挥才能出众,帮助周宣王成功地讨伐了严狁的经过。这是少年祝福他们旗开得胜。只是少年让狄仁杰吹笛子,那么立即从谄媚变了味道,有些铁骨铮铮。我只是祝福你们,但不是在拍你们的马屁。

四人中除了狄仁杰外,也就是吉顼的地位最高,此人刻毒敢言,以残忍著称,是武则天时的一个著名酷吏。但他与来俊臣等人不同,虽然残酷,但并不胡乱杀人,更识大体。最主要他胆子大,敢于进言。来俊臣罪行暴露后,武则天还舍不得杀来俊臣,吉顼拦着武则天的车驾,强行劝解武则天诛杀此人。终于使这个暴吏绳之以法,来俊臣被处死后,东京百姓争相来割来的肉,辗转践踏成泥。又规劝二张立李氏为正统,终于使武则天作出传子不传侄的决定。

因此,这个少年这个举动,不但对了以耿直著称的狄仁杰味口,也对了吉顼的味口。

就看到了狄仁杰不顾这把笛子简陋,还沾了这个少年的口水,从少年手上接过来,吹了起来。

第十四章忠言

少年将粗布长袍一撩,再次坐下。如果是一般官宦子弟,有这种风采,并不奇怪。可这个少年明显出身贫苦,这几个人都是朝中一等的大臣,身上本来就带着官威,后面还有几十个全副武装的护卫,并且刚刚还让这少年得了一笔巨财。

可是这个少年却象浑然忘记了此事,也似浑然忘记了他们位高权重一般,神态洒脱自若地一撩粗布长袍,席地坐下。然后眼睛微微睐起,就象狄仁杰特地前来吹笛子给他欣赏一般。

这时候太阳渐渐偏西,周围环境很安静,在河边有许多树木,上面有几只山麻雀在吱吱喳喳地叫个不停。远处有几个农民在好奇地向这边观看,因为看到了这几十个威猛的护卫,不敢靠近,只在站在远处指指点点。在近处,眼前这条小河,象一条玉带,弯弯曲曲地流向远方。

几位身穿绯紫官服的官员,站在哪里,看着这个盘坐在地上的少年,一个年龄最大的官员吹着笛子,如果不看这少年身上穿着粗鄙的麻衣,还会让人误认为他是一个王子似的。这本来就是一幅奇怪而又温馨的图画。

只有狄仁杰的管家一个人气得直翻白眼。这事整得,咱家阿郎居然为了一个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放牛小子吹笛!

狄仁杰一边吹着笛子,一边也同样在想,这个少年是什么身份?从他的穿着,还有所用的笔墨,只是一个普通贫困百姓家的放牛娃子。可他居然一眼就认出管家拿来四宝的来历。还别说,这些笔墨纸砚,除了益州的麻纸,自己是知道的,其他三宝自己还真没有注意过。反正都是朝廷配给的。最主要这少年的气质,狄仁杰不知道是什么样贫困的家境,居然能将这少年培养得如此洒脱自如。

狄仁杰除了正直敢言,最善长的却是侦破案子。可现在怎么看怎么不明白这个少年。

还真是一个谜啊,狄仁杰心里想道。

就在狄仁杰吹了好一会儿的时候,三位大人还以为这少年睡着了似的。少年睁开眼睛,眼睛里露出一丝精光,更是闪着智慧的光芒。

虽然心里面现在都知道这个少年的不凡,但看到少年眼里这道锋利的眼神,众人还是在心里喝一声彩。甚至他们还在心中将这少年与张易之兄弟相比。可怎么比,张家兄弟似乎也不如这个少年,也许张家兄弟比这少年长相秀美,可有这少年的气质?有这少年腹中的内秀?

少年将纸放在画板上,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来。四位大人仔细地注视,象是一根石碳,前端用小刀削尖。少年在纸上开始用这种石碳勾画浅浅的草图。

现在的人画画不用草稿的,在脑海里想一点画一点,有时候一幅画画上许多天。因此少年这举动,再次让四位大人感到茫然不解。一会儿少年将所画的图画勾划出来,正中一位肥胖的官员,少年画脸部时,有意地将脸部扩大,在脸腮上还加了几道横线,特别是两根八字胡,直直地伸出脸庞。这两撇胡子有点象裴楷像中那三根胡子的味道了。经过这一渲染,这个官员更让人觉得跋扈嚣张。

后面背景是几缕淡淡的枯草,无力的伸向远方,在遥远的天际,有几栋房屋,只是现在房屋只剩下断垣残壁。这种背景,再与这个官员的神情,以及身上穿着的华丽官服对比,让人觉得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讽刺意味。

狄仁杰更不明白了。这个少年口称为自己作画,不一定要他为自己颂歌讴德,但也不能用这个官员的形象讽刺自己吧。不过依这少年的品行,颂歌讴德的事估计是做不出来的,但也不会是好歹不分。且看他下一步做什么?

少年将底稿画出后,开始用笔。

在这过程中,他就象不知道身边还站着许多人在看着他,全神贯注地盯着画板上的白纸。然后开始运笔如飞。这一次几位大人都看到了他整个作画的过程。这一次比他画上幅画似乎顺利得多。少年从拿起笔后,就没有停顿过,毛笔在纸上每次沾满墨水后都是一气呵气,或提或捺,或弯或直,笔尖也随之时聚时散,有时候成一面扇子状,然而一幅图画便在他勾画之间,栩栩如生地展现在四位大人的眼前。而且少年作画的整个过程,如同行水流水一般,动作优美之极,连后面的护卫都看得入神了。

也许因是纸笔的关系,也许因为是其他原因,这幅画线条没有上幅画复杂,可比上幅画却要灵动得多。刚才狄仁杰心中认为少年能进入品级画师范畴,那么这幅画才真正让这少年进入了品级。

少年也觉得满意,他盯着图画,看了半天,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才开始题跋。在下笔之前,还向狄仁杰问了一句:“请问这位老使尊姓?”

狄仁杰说道:“某姓狄。”

少年于是才下笔写道:小子王画承蒙狄使君厚爱,画爱民图一幅以壮河北之行。

爱民图?这个画像上的官员,怎么看怎么也不会爱民吧?几个人更是不解。不过少年继续另起一行写了下去:

建安十三年,刘琮降曹,备之不豫,曹军来宛,备行之江陵,过襄阳呼琮不应,备于表墓涕泣而去。琮左右及荆州人多归于备。比及当阳,有众十万。或劝备:“宜速行保江陵,今虽拥大众,被甲者少,若曹公兵至,何以拒之!”备曰:“夫济大事必以人为本,今人归吾,吾何忍弃去!”

咦!世人皆曰备为枭雄。虽颠难而信义愈明,事危而言不失,追景升之顾,情感三军,恋赴义之士,则甘与同败。终济大业,不亦宜乎!

故太宗曰,君为舟,民为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少年写到这里,狄仁杰已经隐隐知道他的心意了,低叹一声:“老夫刚才出银一锭,就凭此言,出金一锭又何妨,好一个以人为本!”

狄仁杰声音很轻,少年没有听到,他继续写道:

今二虏南来,气势汹汹,朝廷军亦为之溃,况且民乎?百姓无辜,先遭杀害抢掠于前,后遭掳掠于后。千里河北,倾刻之间,皆化为血雨腥风,万里沃土,刹那之间,转变成荒野芜园。人间惨境,莫过于此。

狄使君既为朝廷命官,前往河北,御敌为表,务以抚民为本。得虏之所掠,悉还本部,散粮食以赈贫乏,当成千古功德胜事而!

写完了序后,又开始写诗:

翩翩云中使,来问幽州卒。

百战苦不归,刀头怨明月。

塞云随阵落,寒日停城灭。

城下有孤寒,哀哀哭枯骨。

看着这幅画,再看这跋文上的序与诗,四个大人全部陷入了沉思。

少年这才站了起来,向狄仁杰问道:“请问狄老使君,可是朝中宰相狄相国?”

狄仁杰还在思考,他随口答道:“正是。”

少年爽朗一笑,说道:“好官。”

说完后,跨上牛背,扬长而去。



第十五章 暗敌


class="width">过了半天后,狄仁杰才惊醒过来,问道:“这个王画呢?”

刚才都看入了神,通过这个跋文才知道少年的名字叫王画。(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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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都乐了起来,他说道:“阿郎,他早就走了。”

狄仁杰听了惆怅然若失,但立将写了一份奏子,连及这两幅画,让人带回洛阳,交给武则天。

这时公公宣读的正是狄仁杰这篇折子。

读完了大家面面相觑,就好象听了一个传奇故事一样。唐朝不缺乏天才,其中最有名气的就是初唐四杰。可就是王勃写下《腾王阁序》也到了二十九岁。他们中间无论那一个,也许在几岁时就会写诗写文,但绝对不会在十二三岁时写出这首惊天的《燕歌行》。

似乎都有大臣不相信了。

武则天面带微笑,显然这个故事也让她心情大好,也许她这次举办诗会也是因为狄仁杰写了这份奏折的缘故。她嘴角再次一努,她贴身公公会意,又打开那个少年的画子。果如狄仁杰所说,也许这个画这个字,功底深厚,但未必这些大臣都无人能及。可要知道,这是一个十二三岁少年所作,并且还是来自一个穷困潦倒的家庭。最主要他的立意,与狄仁杰相同的想法,大多数人想到,好一个以人为本。

这句话也颇得武则天的心思。这时候武则天接近垂暮之年,歹毒的性格开始转变,手段也柔和起来。

除了少年这两幅画,还有一幅,却是上官婉儿所画。河边一个长相飘逸的少年,正在聚精会神地作画,在他旁边还有四位官员,面容隐隐看去,极似狄仁杰四人。在画上还题了一首小诗:

谁家少年郎,作画渌河旁。

苍草带露翠,兰桂送秋霜。

丹笔舞龙蛇,矶字含珠光。

众醒问童子,人沓已缈茫。

这首诗也颇为工整,上官体嘛,出自上官婉儿的手中并不稀奇。无论上官婉儿是怎样的一个女人,可心中听了此事也觉得好奇,甚至还有些仰慕。

因此看到这份奏折后,画了这幅画与题了这首诗,这也是可以理解的。但她的诗画现在都没有人注意,所有大臣都将头伸得老长,看着这两幅画,以及画上诗跋。

大殿里久久沉静不语。

过了半天,还是武则天打破了沉静。她说道:“朕以为将天下人才几乎一网打尽,可眼皮底下却有这样的一个少年,居然没有发现,不知道是谁的错。”

武则天是滥杀无辜,光宰相就让她杀了十九人。但她也重视人才,曾经“诏内外文武九品已上及百姓者,咸令自举。”“官人者感令自举。”你说我有本事做什么官,只要不过份就让你去做。这就是史无前例的“试官制”。

同时十道巡抚使所举之人,皆亲自引见。当然这也是她用滥爵收买民心。但确实一大批人才脱颖而出。并且合格者留用,不合格动辄罢黜,或者斩杀。

除了这两种手段招引人才外,她还进一步发展科举制度,尤其是重视进士科。大量的新鲜人才涌进,才不至于让她杀掉许多人才,导致朝政崩溃。

武则天这个问题,让官员无法回答。但武则天这一句话说得够重的了。要知道多少士子,为了这句话可以放下一切都不顾。

唐朝取士之科分秀才、进士、俊士、明经、明法、明书、明算等科,其他医、卜、星、相、琴、棋、书、画均可登科。其中以明经科及专以诗赋取士的进士科最为士流所重。唐代进士录取人数少则几人,多则三、四十人。进士第一名称状头或状元,也称探花,不过不是人们通常所说的第三名。特别是杂科取士,从现在来看,是唐朝前期文化发达的一种动力。至顺宗永贞元年王坯、王叔文等二王八司马主政时,由于王坯是写隶字的书博士,王叔文是下围棋的棋博士,都是杂科出身,怕同辈揭他们老底,执政后就取消杂科,罢了所有由杂科出身的宫。这件事让封建士大夫们以为从此百家杂技不在仕途中和经学、文章的士流混淆,是好的。实际上是科学技术再得不到国家政权的保证和重视,这也是导致中国的科学技术开始走向下坡,逐渐落后于世界的原因之一。

唐朝应试的途径有三条:一种由学校推荐名为生徒;一种由州县推荐的名为乡贡、举人,是为贡举,比如于家三郎;一种直接由朝廷考试的名为制举。唐代所谓秀才、举人、明经、进士只表明其出身途径的异同,并不像明、清是科举的不同等级。

唐代的科举也不像明、清那样一层层地考上来,录取也不完全看几篇诗文,而是要有公卿名人在社会上为之吹嘘并推荐才能应试登第。所以求官的人一定要到长安找关系,出入公卿门下以求出路。有些人在长安闲住多年,竟得不到机会,比如杜甫。于是当时又有一种名为“求知己”的风气,就是等公卿名人出门时,将自己著作顶在头上,跪在路旁呈阅。被收了去,看中了,就算有了门径。比如李白。

现在有了武则天这句话,状元未必,但王画乘势科举,进士已经是打了桩一样牢靠。

王画就是知道了,也未必参加科举。现在武则天稍微好一点,可还在杀人。到了后面还有韦氏之乱。因此王画未必对现在的官场产生兴趣。

听了武则天的话,许多大臣自称失职。可没有想到有一个人低下头去,眼里有些怨毒了。宋之问嫉妒了,今天陛下来办这场诗宴,哦,敢情就是来捧这个叫王画少年的场啊。

武则天不会去注意他的想法,主要让她也喜欢这个叫王画的一是他的立意,二是他出身贫寒,使老武太太想起了她小时候的经历。既然大臣这样说,她下诏书,派使者前往偃师县找寻这个叫王画的少年。然而这中间发生了一个变化。王画并不在偃师县,而是在巩县。

当时他跑到偃师县,是因为想作画,可在附近怕他老子看到,又是一顿责打。于是骑着牛来到二十几里路外的偃师县放牛。后来听到唐朝大军出征,再次又骑了十几里路。那个想到一个放牛娃,放个牛,居然跑到三十几里跑外的地方。结果将整个偃师县翻了一个遍,都没有找到一个叫善长画画写字的王画少年来。

得不到的东西永远是好的。因为找不到了,所以更让人觉得奇巧。特别这时候的人们还相信鬼神传说。于是京城里这件事传得纷纷扬扬,有许多人说那一天狄仁杰遇到的是一个神仙。最后传来传去,连武则天都开始疑神疑鬼起来。

这本是一件美好的事,况且王画当时也是出于感恩的心。可没有想到引起一个人的嫉妒。宋之问来到张易之的府上,对张易之说道:“张供奉,前日作画少年,你有什么看法?”

张易之说道:“很神奇啊。”

这本来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传奇故事,就象神话一样。

宋之问摇头。

张易之奇怪地问道:“宋学士,为什么要摇头,难道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宋之问再次问道:“张供奉,你认为有没有此人?”

张易之虽然是一个玩臣,可脑袋瓜子并不笨,想了一下说道:“应当有此人。毕竟如果是神鬼,为什么会收下狄老相公的银子?”

“那就对了。可某却听到民间有一个说法,说如果按人才划分,张供奉只是一个妙品,而这王画才真正属于神品。”

说到这里,他没有再往下说。

张易之之所以有今天这地步。并不仅是他长相秀美,也不仅是他床上那个厉害,将武则天老太太弄得开心,这么长时间宠幸不衰,也是有一些智慧的。

张易之听了先是一愣,随后就想到那一天武则天提起这个少年时,眼里露出满意的眼光。如果皇上看中了这个少年?张易之忽然产生了这个想法。那么会怎么样?

看到张易之眼里先是疑惑,然后是担忧,最后有些凶厉。宋之问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他深施了一礼,告辞了。



第十六章 姐姐


class="width">王画哪里知道他“卖”给狄仁杰那两幅画会掀起这样大的风浪。(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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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文章可以作为谋名也进入官场的渠道,但不能作为做官的唯一手段。否则李白与杜甫都不会流离颠簸,而李林甫却做了那么多年的宰相了。

他看着眼前这个漂亮的小姑娘,还没有反应过来。

好心机?什么意思?

小姑娘似笑非笑。

太原王家发源于王坦之一脉,后来因为得罪了刘裕,王慧龙逃向北魏。当时,东晋一流甲族入北者罕有其人,王家又是魏晋时首屈一指的显门,有着北方一般士族难以企及的“世资”。于是崔家崔浩认为奇货可居,虽然王慧龙虽既无根基,又无功业,但崔浩不顾“讪鄙国化”之非议,“数向诸公称羡”,以“成赞其族”,并且率先与王家姻亲。在崔家的帮助下,王慧龙仅有一子一女,以二世三人之族竟分别与当时北方一流盛门清河崔氏、范阳卢氏、陇西李氏结为姻亲之家。通过这一特定机缘,太原王氏得以顺利进入北朝高门大族的婚姻圈内,这种关系又在以后的数世中不断得到巩固,从而使王氏家族在婚姻方面赢得了与崔、卢等高门同等的社会地位。

经过数世苦心经营,加上王家门风严谨,渐渐在北境闻名。连孝文帝也羡名纳王琼之女为嫔,终于王氏成为四姓。后来魏定氏族,以太原王为天下首姓,喻为“鼎盖”

但因为从南方迁移过来,人丁单薄,缺乏宗族势力和土著根基,还有没有得到大势,虽然因为家风严谨,其他四姓得之为美,也就是说与他家姻亲感到很高兴。可呼为汲镂王家,意思金质银饰,是其他家族的装饰品。

不过就是这样,也不是王画这个王家所能相比的。

所谓的士族,也就是世代为官的名门望族。象王画祖辈们也断续地做过一些小官员,所以王迤以士族自称。象王画这样的人家,在唐朝还有很多,比如杜鹏的家族以及于家,但正统的士族根本对他们不承认。

就象王画的家庭,如果不是王画出现,王家也许会延续下去,毕竟王家除了王画一家外,还有其他人家。

但最少王迤这个嫡系的身份将会被摘去。

更不能与太原王氏相比,至少人家就是在唐初还出过著名宰相王珪。从唐玄宗之后,又陆续有王晙、王缙、王涯、王播、王铎、王溥几位宰相,更不要说大诗人王维了(这种说法并不准确,其中数人实际上不是王琼一脉,而是中山王氏等王姓,但这些王氏冒充是太原王系,太原王系也默认了,这是一个吸纳壮大的过程,也是一笔糊涂账)。

作为一个优秀的家族,并不缺少人才,比如唐初时著名诗人王勃、才八岁的王昌龄,还有喜欢击鼓打猎的王翰。

这是因为王氏家族门风严谨,教导有方的原因。象唐朝那些公主们的淫行,放在王家都活活放在火上烧死。不是我不想娶你家女儿,一是做驸马并不是一件好事,第二你家那些女儿的行为,我们家族看不上眼。

小姑娘看着眼前这个少年惊讶的神情,脸上的笑意更浓。

奇珍轩掌柜郑垄辚看错眼,或者说他起了贪心,反而失手这件事,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权当是一个笑话,在西市上流传开来。这个小姑娘一来到洛阳就听说了。甚至因为消息灵通,郑垄辚前往这个少年所居住的地方拜访她都听说了。

今天小姑娘听到一个少年,抱着一个无比精美的漆器前来出售,她一对照,就知道这个少年,就是那天在奇珍轩出售漆器的少年。

为什么不到奇珍轩,而跑到自己家中店铺出售。小姑娘一想就明白了,毕竟王家论对子弟教育,可以说是天下的翘楚,加上小姑娘聪慧,王画这点计谋她还是能够判断出来的。

不过小姑娘感到好笑。小家伙这是自作聪明。

在她眼里王画是小家伙,在王画眼里,她只是一个小姑娘,究竟那个小,嗯,还真不好说。

她在笑王画,他不知道自己这些家族水有多深,底蕴有多厚。这些世家嫡系子弟的任务,并不是只是玩乐,读书做官才是他们主要的任务。读书是增加他们家族的声望,做官是增加他们家族的威势。至于经营产业,这也是必要的,毕竟需要谋生。当然,这个钱多到一定地步就不是谋生那么简单了。

但为了自视其高,经商都是远房成员所做的,也就是外室友子弟,连一些庶出子弟甚至对经商都不屑。象那个郑掌柜就是郑家外得不能再外的成员。

虽然小家伙想法是好的,几大家族不可能为了这点利润联合起来,对他打压。可同样郑家也不可能为了他做出这几件漆器,就会欺负他。如果郑家对他动手,凭他这点小聪明,能躲得过去?只要他们拨下一根汗毛,这个小家伙也会坠入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人们都知道这些大家族霸占了许多资源,可哪里知道一个大家族成长是多么艰难的事。象南族北迁的名门,也只有太原王氏,成为唯一一家名门望族。而其他家族都湮灭于历史的尘埃里!他们都是名门望族,极重声名,会为他制作一些漆器计较?

其实这个小家伙不找到自己家店铺,随便找到任何一家,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不可能因为郑垄辚的参预,他们就不敢收购他制作的漆器。

可王画哪里知道这些内幕。也许以前他因为喜欢收藏,对研究过历史,但只是关注工艺品的本身,以及它的来历,而对这些家族历史,他根本没有关注过。只知道这七姓十家,自己目前招惹不起,小心为妙。

小姑娘笑过后,对店里掌柜说道:“你们看着办吧。”

这是底下人的事,自家不会因为小家伙得罪郑家,同样也不会畏惧郑家。这个小家伙找上门来,她反而不好出面。让下面人操办吧。况且只是一件漆器罢了,再珍贵会有多少钱,还不够王家开场大宴所花费的钱多。

小姑娘还是来到这件漆箱前面。虽然她不会出面过问此事,但不妨碍她对美丽的欣赏。这件漆箱造型太美丽了,难怪郑掌柜动了贪恋,难怪临辎王一看到那件漆奁就不顾郑掌柜的反应,立即购买下来。

果然是妙夺开工。

她就看到了王画撰写的铭文。

作为一个可以说是真正从最正统的书香门第走出来的大小姐,她一眼就看出了这个铭文的意义。

漆器甚至连作画都是小道,只是书法文章才能真正入她们这些世家子弟的法眼。这篇文章很古怪,不是常见的骈文,但小姑娘却从这篇文章里看出在简短的几句话里,这个少年就论述了人才使用的关系,还借助论马的方法来阐述的,这种手法无比婉转,但却发人深思。

小姑娘抬起了一双丹凤眼,问道:“这是你写的?”

王画笑了笑,说:“不是我写,难道你看到过第二个人写过这篇文章?”

“写得不错,你们把我桌子上那碟果子端来。”

写得不错与端果子有什么关系?王画莫明其妙。

店里面伙计连忙按她的吩咐去了。家族里大小姐难得来一次洛阳游玩,还住在他们店铺里,马屁得要拍好了。

果子端来了,一碟扬州作坊出产的酸梅,在阳光照耀下,红艳艳的,上面还有淡淡的一层雪霜,看上去十分动人。

小姑娘将果子放在王画身前说道:“这篇文章我十分喜欢,这是姐姐赏给你的。”

姐姐赏果子吃啦!

王画愣了大半天,用衣袖将额头上流出的汗揩干,说:“小娘子,还是,别。我不喜欢吃零食。”

“为什么啊?”

看着王画一个小孩子家家,装着少年老成,还略带着尴尬的样子,小姑娘咯咯笑了起来,笑完后还用手在王画头上摸着。

面对这个美丽的小姑娘,看到她一双小手在自己头上摸过来摸过去,就象自己是一个玩具一样,王画头上又滴出汗来。他说道:“小娘子,我还有事,这件漆器你们要不要?”

“别忙,有我在,不会出现郑垄辚那种事。小家伙,姐姐问你,你今年多大啦?家住哪里?怎么这点大,就单独一个人出来谋生啊?”

想了想,又问道:“你的画是跟谁学的?你的字是跟谁学的?好奇怪哦,这种书法与画法,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

好一个,好奇心重的姐姐。



第十七章 小心


class="width">其实说到底,到底还是一个孩子家。(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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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平常的孩子,她不会如此,毕竟她有着世家的尊严与矜持。

现在王画的书文让她很欣赏,这一点很重要,远比少年在漆艺上才华重要得多。还有王画岁数很小,这么小就出来谋生让她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怜爱,当然还不能说是母爱,使她露出本性。加上王画身上隐隐散发着一种气质,这种气质甚至自己在自家那些兄弟身上都没有见到过,这让她觉得很亲近。

这才使得她对王画的态度改观起来。

王画只好往后退让,一边退一边嘴里说道:“小娘子,这是我的家事,可不可以不说。”

小家伙,很好玩。

小姑娘终于放过了王画,他不说也没有关系,想要查他的底细,太容易了。她对掌柜说道:“给他一个公道的价格。”

这句话很重要,原来她不打算介入的,现在不但选择介入,而且意思还要善待王画。

然后低声说道:“郑家不必担心,如果郑家出手,你担心都没有用。但那个奇珍轩的掌柜,你要小心一点。”

虽然是郑家外得不能再外的成员,可王画看上去,更加没有后台。这次吃了这个羞侮,郑垄辚有可能会报复的。不但郑家,就是王家一些外室成员,同样也有一些不法之事,但自己祖父只要他们没有大张旗鼓地挂着王家的招牌胡作非为,一般来说,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看在小家伙这些书法文字让她敬重起来,加上小家伙的腼腆让她觉得很好玩,提个醒吧。

小姑娘只是一句话,却给了王画许多提示。

王画也低声说道:“多谢小娘子了。”

想了想,又说道:“也多谢王家的友谊。”

小姑娘呵呵一乐,王家的友谊?王家会与他有什么友谊?

到现在她还是多少低估了王画,那可是对狄仁杰的真正帮助,也只是淡淡说了一句,都没有流露出什么谄媚的态度。如果说到矜持,就是将王家所有子弟搬过来,都没有王画矜持,只是王画这种矜持带着一点淡淡世外隐人的味道,而不是那些世家子弟那种持强凌弱的骄傲。

看在小姑娘面子上,翰林斋出的价钱很公道,整整五十万钱。王画计算了一下,换成人民币,都有十几万人民币了。自己也很满足了。毕竟自己现在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少年。

然而就是这个价格,王家还是低沽了,王画自己也低沽了。

走出了翰林斋,王画脸上带着笑意,自己离理想中的目标更近了一步。当然,光靠这笔钱,还不算什么,甚至这个钱在洛阳城只能买上一间民宅,至于商铺想都不要想,可自己一不想在洛阳添置产业,第二也不是想靠漆器就可以富甲天下。他只是想使自己手上积累一些原始的资本而已。

但他在想那个小姑娘说过的话。

郑家不必担心?那么郑家不会出面了。可那个掌柜会报复?他报复自己与郑家有什么区别?

是人的地方就有争执,或者说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到哪里想找一块于世无争的乐土,也不可能找得到。

但自己要小心了。

可他没有看到,随着自己的离去,那个俏丽的小姑娘,眼中露出了一丝担忧。

王画一边想到,一边在西市上买了一些材料。这是为他第二幅奔马图漆箱做准备的。

第二件作品他再次采用一种新的漆法,彩金象描金。

具体做法是先在紫漆地上用漆描绘,等到干后用黑漆勾纹理。用两种不同的金彩,分两次打上金胶,两次贴上。最后在花纹上勾出金色纹理。

这是一种更复杂的描漆方法。

所谓的描漆,分为漆画、描油与描漆三种。

漆画,就是以彩漆直接画上画纹,类似现代的彩绘。描油,就是以油代漆,在漆器上制作花纹。描漆,即在光滑的漆地上,用各种彩漆画上画纹。这种工艺也很有历史,源起于战国年间,但王画所用的彩金象描金,却是来自明清时才有,就是这样,这种工艺到了明清也渐渐淘汰。

为了使第二幅奔马图漆箱变得珍贵起来,王画在使用了这种彩金象描金的工艺同时,还是加上了第一件漆箱的嵌螺钿加金片的工艺。

其实王画所想的一点不错。

虽然武则天年代朝堂上黑暗一片,而且武则天事实上也不是象他前世历史书上所吹捧的那么好。因为武则天要”革命“嘛,所以他前世的史书当然拼命帮她吹捧了。最主要的府兵制的败坏,均田制成了空文,再次使租庸调制破坏,前者为大唐军事埋下最大的隐患,造成后来藩镇割据的罪盔祸首。后者为后世贫富更加不均,大规模农民起义留下了前因。

同时,奢侈风气兴起。

这为王画造出大量豪华精美的工艺品创造了基础。

如果换在李世民初期,他制作出这些奢侈的漆器,都有可能被李世民当作一个典范,拉到午门砍头了。

这件漆器的图案与第一幅漆器的图案也有所不同。

首先这件漆器图案开始出现装饰底纹——缠枝莲花纹。而且也出现了顶纹——龙凤翔云纹。

在两个花纹中间才是正画。正面是一匹威猛高大的战马在山岭上飞奔。为了突出战马,这里王画就用了狄仁杰所认为的画神方法,战马占了几乎一半图案,因此战马下面的山川显得很小。两个侧面分别是主人在给骏马洗澡与喂食。旁边还站着几个仆役,为什么不让仆役动手,而是主人亲自动手呢?背面一图将答案揭开。

一个柳色青青的大道上,一行人缓缓走来。主人手里牵着这匹骏马,旁边还有着几个仆役,背着行李。可是骏马上既没有人,也没有行李。没有多做解释,就可以一目了然,那是主人对这匹骏马无比的爱护,宁肯让仆役背着行李,也不愿让骏马负驼。宁肯自己走路,也不愿意让自己骑着骏马,将骏马压着了。

这为了王画的第二篇《马说》服务的。第一篇说的是马,其实说的是对于人才的使用,将人才放在合适的地方,才能发挥他们最大的才能。第二篇作品,说的是对待人才的态度。

同样,这也是一个庞大的工程。

王画开始进入创作状态了。

一眨眼,又是半个月过去了。

王画终于将图案做完。开始撰写铭文:

乡人爱马,途遇一骏,求之,重金购回。

数月后,王将军归,闻之,登门求见也。主人怏怏乎。将军问也,主人曰:此驹初至于家,日行千里,登崔嵬如履大川也。今步十余里,喘吁吁,如烛火迎于悲风也。

将军曰:无妨,吾在军旅中,多见马,或为君释疑。

主人引将军见之。将军哑然笑,此之非马,壮硕类豕,岂腾乎?复询。乃知主人惜爱,素以豆鸡子食之,更不欲行也,恐失马足。

将军曰:弗是马非良也,乃食法谬乎。食马精疏搭配,复日操操,弗闻武师拳不离手,乐者曲不离口哉?

忽悟,食马与人何异,爱于心,而行于溺,必宠。爱于心,而行于严,必怨。唯宽松相济,最是妙法。

将军跃跃,大笑乃去。

将这篇铭文作完,王画才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到了三更时分,连洛阳城内都寂静一片,唯有打更者,在街上无力地喊着防火防盗的话。

这时候,王画所住的房,随着“吱哑”一声低微的声音响起,门被打开了。

王画同样也惊醒过来,他眯缝着眼睛,看着几个高大的黑影走进了房间,眼里露出一丝冷笑:终于来了!



第十八章 猎食


class="width">这是十月的下旬,很快就要进入正月了。(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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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经冷了下来,墙角里依稀传来几声稀疏的虫唱,如同萎缩的黄草。软绵绵的一点力气也没有。

王画一边微睐着眼睛,一边借助外面淡淡寒冷的月色,看着那几个人鱼贯而入。

虽然十二年来,他几乎潜伏。但不代表着他什么事都没有做。如果在宋朝,可以凭借文才就可以谋人头地,但在唐朝不行。并且唐朝游侠是很有名气的。他除了暗中煅练身体外。还因为家中贫寒,跟着村中一些猎手,上山打猎,学得一身本领。

只是那些村民们也没有想到其他,只是认为王画这是懂事,这么小就知道为家中改善伙食了。

事实上,这几年来。因为王画的捕猎,已经成为了王家食用荤腥的主要来源。

他还记得那天那个小姑娘说的话,要小心了!

这几天他出门都十分地小心,随着作品的完成,他更加小心谨慎了。因此,他连睡觉都处于一种警觉状态。

那几个人影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在黑夜里就象是几个鬼魅。

一、二、三、四。

终于没有了人再次进入。

可是王画脸上却露出担忧。虽然他现在煅练了许多年,毕竟身体还没有长得齐壮。如果一个大汉还好对付一点,对付四个大汉就有些吃了。

他眼睛微睐,光芒更加冷凛。

四个大汉进了屋中后,站在哪里,他们才进入屋中,因为房间里黑暗的光线,眼睛还有点不适应。

王画鼻子里面还在传出低低的鼾声,但他眼睛的视线盯在这四个大汉身上一动不动。

他知道,这四个大汉在寻找什么,他们在找他的第三件作品,那件奔马图漆箱!

但这件漆箱,他早就藏在暗处了。

四个大汉看了许久,只在房屋里看到一些书籍,零乱地放在桌子上。还有一些原胎,以及漆料,只是一个箱子放在床沿下。一个最健壮的大汉扑了过来,将这件箱子,蹑手蹑脚地抱在怀里。然后低声对他的同伴说道:“走!”

王画哑然失笑,他抱走的是那件原木箱子。这种箱子值几个钱?一会儿得乖乖送回来吧!

听着夜风拍打着窗帘,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他脑子里急速地转动着。虽然自己做了一些布置,毕竟因为地形的原因,布置还有些简单,困住他们的脚,可困不住他们的手。

当然了,他也有一个优点,那就是自己的年幼,容易让敌人低估。

想到这里,他笑了起来。

几个大汉认为得手了,于是迅速离开他的房间,王画从床上下来,迅速从墙角摸出了一个锤子,这也是他的工具之一,只是用得很少。王画将这个锤子放在衣袖里,再次躺在床上。

一会儿,门再次打开了。

这四个人大约是发觉上了当,沉不住气了。而且这回没有客气,“咣”地一声,将门踢开。两个大汉迅速向床扑来。他们是看王画一个小孩子,想速战速决,将王画抓住,然后逼问了。

王画一声冷笑声响起,心里说了声:“猎食开始了!只是我在这场猎食游戏里并不是一个猎食!”

手一拉,地上的绳套张了起来。这是山中猎人为了捕猎猎物,下的环扣。王画也向他们学习了一些下扣的方法。这也是王画的倚仗。实际上就是王画睡着了,只要他们走近床边,同样也会被环扣扣上,将王画惊醒。

王画冷笑完毕,拿起了火舌,然后心里数道:“一、二、三!”

三还没有数完,四个人传来惊呼声,王画也打亮了火舌,点燃了蜡烛,一道光芒在黑暗的房间里亮出。四个人全都用手捂住眼睛。

王画跳了起来,用铁锤对准扑在最前面的大汉猛敲过去。这个大汉脚脖子被绳索套住,正在不停地扭动着,眼睛也没有一下子适应这个明亮的光线,听到一声冷风从脸颊掠过。就被王画一锤子敲在太阳穴上。他感到一阵巨烈的痛疼传来,眼睛里闪烁着无数的星星,随着晕了过去。

王画并没有停息,身体如同一道飓风,伸手提起那个木箱,砸向第二个闯入的客人。

看到第二个客人被砸倒在地,剩下两个大汉慌了神,他们停止挣扎脚脖子上的绳套,虎视眈眈地看着王画。毕竟王画只是一个小孩子。

王画并没有停止,他继续如同风一样,扑到第三个大汉前面,还没有等他反应过来。王画提起一个膝盖,向上猛地一抬,算是一个撩阴膝吧。王画虽然年龄小,可力气不小,最少与一个成年人相差不大,不然他的耶耶都没有从他手上将竹条抢下来。

这个大汉象一只虾米一样,卷缩下来身体,用手捂着亲爱的弟兄,发出“嗷”地一声长嗷。

剩下这个大汉看得眼花缭乱,说起来慢,做起快,直到第三个大汉放趴下后,也不过数秒时间。这个大汉颤着声音说道:“别过来,别过来。”

你说别过来就别过来?等到地下三个大汉苏醒过来,小爷我还是你们对手?

王画已经扑了过来。

大汉看到王画扑过来,一拳打出。当然这一拳力量很大,如果王画挨了一下子,绝对会被放倒在地。可有力气就管用么?

但大汉这种拳头上力量再大又有什么用,全身都是空门。而王画也不是只会打架的莽夫。

王画手一搭他的手腕,顺着他的力道一记擒拿,这个大汉立即因为痛疼,也弯下腰去。王画顺势一扭,这个大汉不得不躬下身体,让胳膊肘儿被王画扭到背后。王画再次用了一个虎拿,将这个大汉的另一只手擒住,用绳子捆绑起来。

那个中了撩阴膝的大汉看到事情不对头,还想挣脱,王画不客气,提起箱子,一记狠砸,砸在他头上。

一会儿,四个大汉全象捆猪一样,被王画捆得严严实实,他又拿来布条将他们的嘴巴全部堵上。其中还有两个人昏迷不醒,他们被王画用器具击中了太阳穴,到现在还在流血不止。王画提来冷水,泼头浇了过去。

这四个大汉都蒙了头了。平日里他们都是街上的小混混,也喜欢打架闹事。虽然不能称为强者,可平时不敢说一个对付两个人,但对付一个人还是足足有余的。现在只在眨眼之间就被一个小孩子全部放趴了下来。

这说出去,以后他们也不要混了。

敢情到现在还想保着脸皮,以后好继续吃这行混混饭。

他们就听到这个少年阴冷地说道:“虽然我不是坏人,但我绝对不是好人!你们力量很强大,可不代表着我不会还击。”

四个人抬眼看去,看到少年眼光凶戾,看着他们的眼神,就如同象一只猛鹰在看着地面的小鸡一样。

他们又看到这个少年拿起一把小刀,对他们说道:“也许你们不熟悉大唐律法吧,我来背一段给你听。在《唐律。捕亡律》中第二条这样说的,诸捕罪人而罪人持仗拒捍,其捕者格杀之及走逐而杀,若迫者而自杀者,皆勿论。哦,我忘记了,你们也许还不知道什么意思,让我来解释一下。当抓捕罪人时,罪人持器拒捕将罪人杀死,或罪人在逃亡或者持械逃亡时,将罪人杀死,甚至罪犯在走投无路时,将罪犯逼死,均不问杀人之罪。不过那是指官府衙役对待罪犯,是不是?”

这个少年一边说话,一边用冰冷的小刀子在他们脸上划过来划过去。现在都害怕了,虽然这是一个小孩子,但让他们感到一种森冷的寒气。听到少年最后一问,现在嘴被堵上了,不能说话,于是全部连忙点着头。

少年脸上忽然露出一种讥讽的笑容。

这个少年又说道:“那么我再告诉你们一条大唐律,在后面第三条还有一条律法,诸被人殴击折伤以上,若盗及强奸,虽傍人皆得捕击,以送官府。捕格法,同上条。再向你们解释一下意思。对付你们这些罪犯,就是旁人也必须捕拿。如果罪犯拒捕,同第二条杀死勿论。不过也有一个好消息。后面还有一条规定,如果犯人被捉拿,将犯人杀死,那就会处以流放之罪。”

这回王画没有发问,这几个罪犯就直点头。搞了半天,还是杀了无罪。后面这一条好啊,现在自己这几个全部被捉拿了,是不是?

但王画又说道:“你们也许是想,现在你们捉拿了,我应当送你们到官府吧。”

既然不死了,这四个大汉也不想去官府啊,他们头直摇,眼里露出哀求之色。

王画突然冷笑:“是不是要我放掉你们?”

又是点头。

王画又问道:“如果刚才我没有将你们放倒,你们会不会放过我?”

四个人恐惧地点头。

王画摇了一下头,说:“错。现在我还告诉你们一件事,如果我现在将你们杀了,会不会有人怀疑我将你们捉拿了后才杀掉你们的?”

如果现在他将他们四个杀掉,都已经轰动整个大唐了,况且捉拿,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竟然将四个强悍的登门入室的强盗击倒并捉拿。如果不是发生在他们本人身上,他们听了也不会相信。

几个人明白王画什么意思了,眼里露出惊恐的光芒。

然后王画举起了刀,这个小刀是他特地从市场上买来的,非常锋利。在蜡烛的光线照射下,闪着阵阵寒意。

王画就来到第一个被他击倒的大汉面前。刚才就是这个大汉,说走的,也是他扑向床前,扑在最前面的。如果没有猜错他就是这四人的头目。

王画手起刀落,刀子狠狠地插在大汉的膝盖上,没入骨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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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恐惧


class="width">这把锋利的小刀直插没柄,这个大汉痛得几乎身体都扭曲起来。www.65txt.com

王画就象没有看到一样,将小刀子拨出,用嘴吹了一下刀子上的血珠。这昏暗的烛光照耀下,小刀上随着他的吹动,扬起一朵朵暗红的小花。他说道:“你们知道猪血在漆器中的作用吗?”

四个人都感到茫然,做漆器还用猪血?

但此时他们顾不上茫然,脸上直滴下汗珠,身体如筛糠一样瑟瑟的发抖。

王画继续说道:“熟猪血放在水溶入水中,并用稻草放在血块里面。捻动稻草,使血块分割。再用纱布滤掉未溶化的血块与血线筋,放入少量的石灰,用木棒搅动。这就是最好的紫红色涂饰颜料。”

说到这里,他蹲下身体,对他们说道:“猪血我试过,可还没有试过人血。不知道人血效果如何?”

说着,用小刀子拍打着这个大汉鲜血不止的伤口。

听到眼前这个少年这样说,虽然少年带着微笑,长相俊逸,可在他们心目,就象一个恶魔一样。

因为惊吓,几个人身体抖得更厉害了,他们浑身上下因为流出的汗水,就象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王画说完了,坐在椅子沉思。

可这些人心里都扭头望着窗外,最好有人进来,将他们送到官府去。现在送到官府也比落在这个少年手上强啊。

虽然王画做事果决,可也不是杀戳之辈。但对于这些宵小,必须要这样做,才能进行震摄!还有他想得到口供。

王画坐在椅子上,十月末的寒风从门外面吹了进来,蜡烛的灯火被吹得仿佛在跳舞一样,映得王画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

几个大汉颤抖地看着这个少年,连领头的那个大汉似乎都忘记了痛疼。

终于王画开口了,他似乎在自言自语:“其实何必要杀人呢?”

他一会儿这样说,一会儿那样说,更加让人觉得心里面寒冷。但几个大汉听了王画说出这句话来,全部再次点着头。

王画又站了起来,来到他们身前,说道:“可我为什么又要放过你们呢?”

这几个大汉嘴里发出“咿咿唔唔”的声音,也许在求饶,也许在辨解。

王画又说道:“就凭你们这种样子,还要做混混?”

眼里闪着一种深深的耻笑。

这几个大汉脸上一红,可他们心中在想:我们只是一个小混混,平时里偷鸡摸狗,可也怕死啊。怎么与你这个神经病相比?

王画又说道:“好,我给你们一个机会,但是你们只要发出一声喊叫。”

一边说着,一边在他们心窝上用小刀子比划了一下,说道:“杀死你们,只要在这里扎上四下子,需要多少时间?你们应当知道。”

几个人再次点头。心想:不准我们喊叫,到底谁是强盗啊。

王画用小刀子将其中一人嘴里的布条挑出,问道:“你们是哪里人氏?叫什么名字?”

一边问,一边用小刀在他脸上扫过来扫过去。

这个大汉战战兢兢地说道:“小英雄,饶命。小的家中上有老母,下有妻儿。”

王画还没有等他说完,将布条再次堵上,用小刀子狠狠在他大腿上扎下去。这套小玩艺别弄了!

这四个大汉脸上汗水再次落了下来。他们也算打过许多次架了,可从来没有遇到过少年这样的狠角色。

王画才站起来说道:“我问什么,只准答什么,如果再废话连篇,下回也就是你们全部到地府的时刻!”

说完了,再次挑开另一个大汉的布条。

这一回,王画总算顺利地完成了他的问话。他才知道这四个大汉都是这附近街坊上的小混混,叫陆二狗,万大海,牛得富以及张三龙。

前几天,在街上遇到奇珍轩的伙计赵敬忠。赵敬忠就向他们说了,这回他们老板的脸面算载到家了。

奇珍轩这件事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也许整个洛阳城没有人关心,可在西市上都传开了。郑掌柜贪心不足,想吞人家的东西,反过来一样没有得到,最好的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的事例。这四个小混混也听说过此事,打了一个哈哈准备走路。

赵敬忠一把将陆二狗,也就是领头的大汉拉着,悄声地说道:“你们知道那个少年第二件漆器卖了多少钱嘛?”

是人,总有点八卦的心理。知道那个少年手艺好,制作出来的漆器似乎卖了天价,但天价到什么地步,都没有知道。于是陆二狗就问道:“多少?”

赵敬忠答道:“五十万钱,这还是翰林斋压低了价钱,不然还更多,那件漆马箱现在成了翰林斋压店之宝,多少人家出了高价,翰林斋都不愿出售。”

那是夸张的说法。作为工艺品,这时候对年代要求还是很低的,也就是古董的价格也许会有,但不会那么重要。最主要就是材料,各种玉石玛瑙金银,漆器相对来说材料并不占在上风,不过由于王画采用了大量的嵌金,才使整件漆器珍贵起来。第二就是书画,一幅好的书法与图画,比手艺更值钱。第三才是工艺,也就是对器物的造型。

作为一个大店铺,里面还有一些比王画那件漆箱更珍贵的器物,也不可能将这件漆箱当作压店之宝。翰林斋之所以没有出售,只是因为买家出的价格还没有达到他们的心理价位。还有一点,他们消息灵通,知道王画那一天买了三件原质木箱回去,也就是说这三件漆箱将是一套作品,如果拆开来卖,价格将会大打折扣,他们在等待王画的另外两件箱子,才能定下来最后的价格。

现在并不急。也不象王画那样,店里缺少本钱,要立即化为资金出售。

但这四个大汉听了后,眼睛里露出光芒,五十万钱,那是多大的数字?够让街上有名的小桃红陪他们睡多少晚上?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与郑垄辚一样,认为拥有者是一个小毛孩。当然现在都后悔不已,小毛孩也一样凶猛啊。这个小毛孩岁数太小了,不能让他们不产生贪心。

看到他们的神情,赵敬忠眼角闪过一层笑意,得逞了。他继续说道:“而且那个小家伙还在制造第三件漆器,这件漆器比前两件更加华美。”

一听,这四个大汉来劲了。于是找到王画的住所。大白天王画为了空气流通,大多数将窗户打开,窗户的另一侧就靠着小巷子,只要是有心人,还是可以看到他屋子里面的动静的。

这四个大汉轮流注视着,看到王画在箱顶上写上铭文,认为这件作品结束了。他们还不知道这件漆箱还要打磨,最后才算成品,这个时间还得要一天多。

最主要当时王画租这间房子,是因为这件房屋与主人的房屋隔了一个小园子。这也很好理解,毕间创作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因此发生什么事,只要动作不太大,一般很难引起人注意。

这个大汉说到这里,再次喊求饶。

王画将他嘴用布条堵上,小刀子再次见了血。反正这四个大汉,没有一个是完好无缺的,身上都着伤口,衣服也全部沾上鲜血。

然后王画坐在椅上沉思起来,全不顾他们血流多了,会不会死去。

魔鬼啊!

陆二狗四个人在心里想到。

但骂归骂,可更加忐忑不安。



第二十章 班底


class="width">深夜里的洛阳城陷入了寂静当中。www.65txt.com~~~~

随着风儿越发地寒冷起来,连一条条长街那些青楼的灯火,也开始熄灭了。

看着外面浓浓的夜色,王菡放下手中的书本,回过头来,向她的丫环问道:“小梅,你说那个小孩子,第二件奔马漆箱有没有做完呢?”

小梅想笑,人家是小孩子,你不也是一个小姑娘,彼此彼此。但她还是忍着笑意答道:“小娘子,应当快要做完了吧。”

王画离开后,王菡派了人悄悄做过调查。很奇怪的一个少年,现在的工匠因为身份低下,制作作品时,不可能留下姓名的。但王画的作品不同,他不但有工艺,还有图画,同样还有自己写的字,自己写的文章,实际也可以将他的作品归于比较高雅的书画类型当中。因此不可能不留下姓名。

但小姑娘将漆箱察看了一下,什么名字也没有,只有一朵小花正在含苞欲放。苞得都让人郁闷。

不过消息很传递回来。对工艺的价值小姑娘懂,但对于工艺的过程、以及时间,她却是一知半解,况且对漆器制作更陌生。可她不懂,不代表没有人不懂。现在高档的漆器,还是作坊式经营,也就是说正常情况下,有可能以一人或者几个人为首,多人参预制作。可现在这个小孩子只有一个人单干。

最主要小孩子的速度。这么一大件漆器,就是一般大作坊,多人协作,也要好几天,甚至为了精益求精,仔细推敲,上月的时间才能制作出来。况且这其中还有许多漆法闻所未闻。可这小孩子竟然用了半个月时间,就制作出来了。

这让翰林斋的掌柜很疑惑。

或者是天降神童?

王菡“嗯”了一声,她还是望着窗外。

风儿不大,因为冬天开始到来,声音有些呜咽,象一个妇人在夜幕里低低地抽泣。偶尔还能听到一些寺庙里塔刹上的铜铃声,隐隐传来,仿佛来自天际,时闻时断。<<>>

王菡微微蹙起了眉头。她感觉当中,这次郑垄辚吃了这个“大亏”,不可能不找回场子,越是临近作品完成之时,越有可能是郑垄辚动手的时间。

郑垄辚的作为不可能代表郑家的作为,但他毕竟是奇珍轩的掌柜,多少也有一些势力,远不是这个贫困的小孩子所能抵挡的。

她有些替那个小孩子感到担心。

但她不能出面。王家与崔李卢三家关系最为密切,与郑家要遥远一点。可王家还与郑家有着一些联姻关系,如果她插手此事,那太是冒味了。

她在担心,她的丫环同样在担心。因为李义府求亲不得,挑唆武则天,武则天同样出身寒微,于是挑唆唐高宗。事实这几大家族也是唐朝的一个肿瘤。他们只在乎家族的本身,而不在乎国家的兴亡。于是唐高宗下了圣旨,不允许这七姓十家相互通婚。

但这道圣旨与均田令一样可笑。这几大家族根本置若罔闻,通婚没有杜绝,只是形式做得更隐秘罢了。

就是不在这名贵的七姓十家里面,这十家子女所婚娶的对象同样是名门子弟。而她作为家主女儿的贴身丫环,出嫁时也要陪嫁出去的。连大小姐与姑爷在床上做事,她也要站在一旁观看。上上下下的,总得出点汗吧,于是探过身体,用毛巾将他们身上汗水揩去。

做完了事,有一些秽物吧,于是打来水,用毛巾将秽物擦干净。甚至大小姐来了月事,但姑爷想了怎么办?于是上床陪寝,代替大小姐的工作。

难道小娘子看中了这个少年?这个念头一产生。小丫环心里面有点慌张。如果那样,大小姐跟着受罪不说,连着自己也要受罪。

长街那一头,王画同样也在思考着。

这一次那个郑掌柜做得干净漂亮。就是自己到官府告发,都没有作用。不能因为人家一个伙计,说了一点小道消息,就判人家有罪吧。

况且王画也不相信所谓的官府。不要说奇珍轩做得漂亮,就是做得不漂亮。凭借自己无权无势,与他们还能打赢官司?

但这次事件让他察觉到自己一个严重的问题,自己力量太单薄了。

于是他的眼睛再次看到那个原质木箱。陆二狗四人一哆嗦,难道这个少年准备用这个木箱揍自己?不要怀疑,这个小毛孩子十分暴力,不对,暴力到了极点了。

其实都误会了王画,既然掏出了口供,还有这四个家伙吓得就要在裤子里面尿尿了,王画没有必要再吓唬他们了。不过在准备释放他们回去之前,王画有些事情还没有弄清楚。

他看到了这个木箱,想到自己写的几篇《马说》,也就是明是说马,实际上论述人才的使用关系。他又想到了他前世一句话:所谓的人才,就是将人才放对了地方。所谓的没有人才,就是将人才放错了地方。

就是用得好,连裴矩这样的奸臣,也让李世民硬用成了一个忠臣。其实史书说武则天会用人,她比起早期的李世民,两者相差远不止十万八千里!

王画再次将视线转移到了陆二狗四个人身上。

自己有什么缺点?身在洛阳人单力薄,而且洛阳一个亲友都没有。

而这四个小混混就象上天送来的一样。

于是他嘴角露出微笑。

王画在笑,这四个人更加害怕,张三龙名字中有一个龙字,可一点也不龙,甚至还不如一条虫,胆子在他们四人中间最小。看到少年的笑容,这回真的在裤裆里尿了起来。

王画说道:“你们想不想,我放掉你们?”

想啊,牛得富都全部招供了,应当放过我们吧。可这少年说话如果六月天气一样,一会儿睛一会儿阴,搞不清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王画又问道:“这回你们还敢不敢打我的主意了?”

全部摇头。真不敢了,下回再来,弄不好真连性命都丢了,刚才不看到他向自己几个人身上捅刀子,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狠角色啊。

王画又说道:“你们看我今年多大岁数?如果以我本事,到了成年时会挣多少钱?”

这个谁知道啊?更搞不清他说这句话是什么用意。

“而且我今年就能放倒你们四个人,如果成年后会放倒几个人?”

这回四人中脑子稍微活络一点,似乎明白他要说什么了。少年意思是说他现在本事就这么大了,再长大一点,会有什么样的前程?

王画又说道:“而且象你们这样混下去,如果再碰到象我这样的一个人,怎么办?”

常在河边走,不可能不湿足。

几个人“咿唔”起来,大概是在问:应当怎么办?

王画说道:“不如你们跟了我吧。以后我会定时给你们一些经济,还有我还会教你们一些身手。”

说到这里,他打了一套咏春拳。

打完后王画说道:“你们有没有看过这样的拳法?象这样精湛的拳脚,我至少会打出十几套。”

几个人垂头丧气地想:原来是一个会家子,这回载得不冤。然而转念就想起来了,这个少年说收下他们,不但教他们拳脚,还给他们钱用。现在也有许多武师,可跟着他们练武需要交纳一笔不菲的学费,关健是他们还未必会将真正的武艺教给自己。

这四个人喜从悲来,嘴里“唔唔呀呀”地,身体更加扭动起来,眼里也闪出喜悦的光芒。

王画对他们的表情,早在意料之中。

他又问道:“可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呢?如果愿意请点头。如果不愿意,请摇头。”

看,我多公平,不强迫你们。可陆二狗四个人怎可能不愿意?愿意不敢说吃香的喝辣的,最少有钱拿,还可以学一点身手。如果不愿意,今天晚上有可能连性命也不保了。不愿意也得愿意啊。



第二十一章 颜色


class="width">这是十一月,也是正月。(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自九年前武则天于十一月服衮冕后,将十一月改成正月,一直沿用至今。

月初,天开始下起了细雨,相比于宋朝的寒冷,唐朝的天气要暖和许多。

但在一片蒙蒙细雨间,没有看到冰屑,可无边的寒意还是升了起来,悄无声息地钻入行人的衣服里面。

陆二狗穿着一身蓑衣,杠着那个奔马图漆箱,一瘸一拐地跟在王画后面,伤势到现在还没有好清。如果让一些人看到这件精美的漆箱,也可以称为现在唐朝的漆器之王,就这么让陆二狗杠在肩上,随便让风吹雨打,他们会不会骂王画与陆二狗暴殄天物?

陆二狗看着王画走在前面,连一个头都没有回。忽然心中生起一声感概,也有一份激动。

只是他不知道王画的人生哲学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罢了。

其实收留他们四人,王画也是无奈之举,自己在这世界里收下第一批人却是一批无赖之徒。虽然孟尝君用了鸡鸣狗盗之徒,逃回齐国让世人赞誉。可王安石也写了一篇短文:

世皆称孟尝君能得士,士以故归之;而卒赖其力以脱于虎豹之秦。嗟乎!孟尝君特鸡鸣狗盗之雄耳,岂足以言得士?不然,擅齐之强,得一士焉,宜可以南面而制秦,尚何取鸡鸣狗盗之力哉?夫鸡鸣狗盗之出其门,此士之所以不至也。

孟尝君既然喜欢鸡鸣狗盗之徒,真正的贤人怎么能投奔他呢?用以讽刺孟尝君。实际上非然,齐国的衰落岂是孟尝君一人所能挽救的?

但王画心里面总有点不舒服。这可也算是自己的处女啊,就这样给了几个小地痞了。

不过眼下这情况,自己笼络了这四个地痞在手,也等于在洛阳安查了耳目。而且这四个地痞在洛阳生长的,对洛阳情况十分熟悉,有什么风吹草动的,自己就可以立即得到消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当然王画城府极深,陆二狗他们是根本看不出来的。

风声呼厉,雨更密集了。

陆二狗看着前面的王画。

他看到王画打着一把黄油布雨伞,身着一身粗布长袍,后面还留着一头乌黑的长发。虽然雨点更加密集起来,可王画态度自若,就象没有感觉到雨点陆续地从油布雨伞的下方打进来,将他的长袍下角淋湿,更象是没有感到这鬼天气所带来的寒冷一样。-====-甚至一阵烈风吹来,陆二狗忍不住一个趄趑,可他看到王画的背影纹丝不动,连他走路的步伐都没有变动一下。

看着他因为岁数的问题,还略有些矮小的身影,走在雨幕中,陆二狗忽然生起一种感觉。他离王画的距离那么近,可又那么遥远,最后王画的身影变得更加模糊,也更加高大,甚至就象一座高山一样,在他前面不停地移动着稳健的脚步。

陆二狗忍不住擦了一下眼睛,嘟咙道:“真是活见鬼了。”

王画回过头,问道:“你说什么?”

一边问话,一边还带着一丝浅浅的微笑。这个笑容很好看,就象一朵鲜花,在这苦风凄雨,艳丽无比的开放,刹那之间,让人都觉得这种天气连寒意都消失了。

看到王画一脸阳光的笑容,陆二狗心里再次嘀咕了一声,真是活见鬼了。如果别人还好一点。可自己清楚,这个少年出手是多么的狠辣与果决,甚至到现在他都在怀疑,如果那天晚上要不是自己四个人配合的话,他会不会真将自己四人杀死!

但就是这样,王画在雨中这个笑容,偏偏连他自己看到后,都觉得很温暖。

见鬼了!见鬼了!

他在嘴上还是说了声:“没什么。”

王画没有再追问。他继续向前走去。

踏踏踏!

鞋子踩在青石板上,脚步声清晰可闻。

王画走得还是很安祥,甚至看到他们这两个人古怪的一行,有一些路人指指点点,他都置若罔闻。那种姿态就如同长街两旁那些安静而又古老的建筑一样,在安静中散发着一种大气,一种底蕴,一种贵族才有的雍容。

陆二狗再次摇了摇头。现在越跟在王画后面,越发对这个少年不解了。

不一会儿,两个人来到了翰林斋。

今天因为下雨,翰林斋里面的客人很少。

看到王画到来,翰林斋的掌柜满面春风地迎了过来。

上次那笔买卖在主家小娘子授意下,给王画一个非常高昂的价格。然而这笔买卖确实是物有所值,自己这件漆箱摆在店中后,引来许多客人的兴趣。

就象今天李使君家的夫人,看到这漆箱后,同样爱不释手。她还趴在箱子上,细细看着那些马儿,在奔跑的有多少匹,在吃草的有多少匹,在屹立的有多少匹,当然有的骏马似跑非跑,很难确定。这还是某些圈子里面的妇人们的谈资。

至于欣赏,她未必在行,可亲自看过后,以后能向其他妇人们八卦一下。

有些人想把它买下来。翰林斋的掌柜经过王菡的授意,买可以,最少两百万钱。一听,都吓坏了。其实主要翰林斋不是不想出售,还在等那个少年其他两件漆箱出来后,最后才能确定价格。

因此,奇珍轩的伙计说是镇店之宝,那是夸大其词了,可也是翰林斋一件拿得出手的宝器。

掌柜就看到陆二狗杠着漆箱进来了。

那个痛啊。不能说是两百万钱吧,最少也值一个一百万钱吧,再坏也会值个七八十万钱。

你也不能这样糟蹋啊。

他心痛地将这个箱子接过来,放在柜台上,仔细地用丝绸布将上面的雨水擦干净。动作很轻柔,就象怕吓坏了这个箱子一样。估计就是他的孩子,都没有享受过这样的待遇。

看到制作漆箱的少年亲自来了。几个客人都好奇地围了过来。

其实这件漆箱因为造型精美,与高昂的价格,已经在洛阳一些小圈子里流传开来。但毕竟因为王画的影响力,还没有传得太大。

真是一个小家伙哎,加上这么多天,因为这些天没有让多少太阳光晒过,以及伙食的改良,王画开始发生一些变化,尽管他身上的长袍有些灰旧,可也遮不住他面冠似玉,以及洋溢出来,那种天生的淡淡从容气质。

有些妇人眼在立即闪出赞羡的光芒。至于在她们眼里,是因为王画的长相可爱,还是她们想把王画视为娈童就未必可知了。

然后又看着这件漆箱,又是一件精品啊!

立即传出一阵阵啧啧惊奇声。实际上有几个客人是人云亦云,不过因为王画使用了大量金粉与金胶、金片,确实不但美观,而且使整件作品无比的富丽堂皇。

但翰林斋的掌柜却皱了一下眉头。

王画一笑,问道:“是不是觉得与第一件漆箱在视觉上有所冲突?”

掌柜点了一下头。

第一件漆箱颜色以深蓝为主,而这件漆箱颜色以朱红为主,放在一起,是有点格格不入。如果不是少年主动提问,他还不知道哪里发生了错误。

既然这个少年主动提问了,他一定会给自己答案的。于是看着少年。

王画拿起记账的笔,先画了一个圆圈,说道:“这样一来,这是一个圆。”

然后又画了一个图案,也是一个圆,但缺了三分之一,王画又说道:“是不是就有点不舒服了?”

掌柜再次点头,可不知道与这两件漆器有什么关联。

王画又画了一个三角形,说道:“看到这个三角形了吧?它给人什么感觉呢?稳定。”

在所有图形中,最稳定的就是三角形。

掌柜再次点头。

王画才说出答案:“这两件漆箱放在一起,是有点格格不入。如果再加入一件漆箱,那么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呢?”

如果三件漆箱,三种颜色,放在一起,这种格格不入感就会立即消失了。只能说它是一种一系列的产品。

王画又说:“再想一想,这件漆箱颜色是以朱红为主,那件是以深蓝为主,下一件以赭黄为主,放在一起,三种颜色会产生什么样的效应?”

掌柜立即眉开眼笑。他是行家,再想一想,这三种颜色若放在一起,那么不但不会产生冲突,反而更加对视觉产生强烈的刺激性效果。他说道:“不错,不错,小郎君果然与众不同。”

心中茅塞顿开,那么就付钱吧。

可这时楼上传来一阵琴声。

王画细听了一下,微微皱起眉头,说道:“这曲《汾沮洳》谈得好乱。昔日季札聘于鲁,鲁王请观周乐。当乐至魏风时,季札曰,美哉,沨沨乎,大而宽,俭而易,行以德辅,此则盟主也。这才是魏风的主旨,可是这位乐者一味于《汾沮洳》诗中的绮丽文章内容,却失去了魏风宗旨,加上心情杂乱,不美。”

王画心中实际上最不喜欢靡靡之音了,因此才插了一句嘴。

说完了就走了。

掌柜对珠宝玉器工艺品也许精通,可对这音乐却纯粹是一个乐盲。楼上是谁在弹琴,可是家主的小娘子在弹琴。这会少年看样子出身寒微,对音乐也精通?

于是想了一想,跑到楼上,将此事向王菡禀报。

王画都走出近百步外,忽然后面传来一声:“那位卖漆的小郎君,我们家小娘子请你回来一下。”

小郎君很多,但卖漆的小郎君,恐怕在这大街上唯自己一家。王画回过头去。



第二十二章 论乐


class="width">王画看到翰林斋二楼上,一个十六七岁,长相清秀的小姑娘从窗户里面伸出头来,向他喊道。www.65txt.com

王画停下脚步。

那个小姑娘又招了一下手说道:“我们家小娘子喊你回来。”

王画一听,明白了,恐怕刚才弹琴是那位好奇的小“姐姐”,他苦笑地走了回来。

小姑娘已经来到楼下店铺里,等着他。

很好奇,这个小家伙除了会漆,会画,会写文章,还会音乐,除了这个还会什么呢?

王菡问道:“为什么弹奏《魏风》时,要弹出那种‘美哉,沨沨乎,大而宽,俭而易,行以德辅,此则盟主也’的味道?”

这句话读过。吴季札论乐嘛,春秋时一件很有名的事。可她也没有弄明白与弹奏时有什么联系?也许就根本没有注意过。

王画微微一笑,虽然这位小娘子很好奇,但对他还是抱以善意的,因此映像并不恶。他答道:“魏风不是出自战国时魏国,而是指西周分封的姬姓小国。(古魏国于公元前661年被晋献公攻灭,把它封给魏国国君先祖毕万)它北临强晋,西边又挨着向东扩张的秦国。因此它经常晋秦的侵夺,在这种情况下,魏国统治者既要扩张军备,又不肯克制自己的奢侈生活,国人所受的经济剥削与兵役负担很沉重。所以《魏风》多有反对沉重役税的呼声,也有有识之士,对国家的忧叹。因此,从宗旨上,这些诗歌是健康向上的,也是统治者可以借鉴的。所以季札说‘美哉,沨沨乎,大而宽,俭而易,行以德辅,此则盟主也’。”

说到这里,王画又看了王菡一眼,再次道:“因此弹奏《魏风》七曲时,以商调为主,以示高亢悲壮,肃劲嘹亮,来表达魏国人民那种讽讽乎的心情。并且辅以宫调式,佐以浓重浓厚,来表达百姓对美好生活的盼望。”

说到这里,王画轻轻一笑,说:“刚才小娘子弹奏《汾沮洳》时,用了羽调式。-====-虽然《汾沮洳》说的是对彼其之子的爱恋。”

这里,王画说得很委婉,不说恋人,也不说爱人,而说了《汾沮洳》中对爱人的称呼,彼其之子。几个明白这个来历的人都是会意一笑,王家这个小娘子王菡脸上微微一红。

“可是小娘子,最后一句是什么?殊异乎公族,连公族都比不上,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才,为什么亲自采莫、采桑呢?”

其实正因为最后一句,引起了很大的争执。《毛诗》说君子亲自劳动,因此赞之。可《韩诗》却说一个上位者不务本业,亲自做下贱的事,因此讽之。这里并不是看不起劳动者,而是指各安本份。如宋徽宗李煜才华很好,可他们是皇帝,本职是怎样把国家治好,就更不要说明朝那个木匠皇帝了。但闻一多却说,这只是写了女子相思男子的诗,就不要瞎想八想吧,越整越乱。

但最后这一句确实让人联想翩翩,王画这样说,也不能说没有道理。不过却一反《韩诗》与《毛诗》的说法,变成了这样的人才,不得不隐居起来,说明统治者昏庸了。

王画又说道:“因此这首曲子欢快中带着一些怨幽悲壮,在五音中也就是以角作冲,以商作辅,下以羽调,才不至以乐曲靡靡。”

王画一番话说得整个店堂的人都呆住了。是唬住了。

这时文人四件雅事,琴棋书画,琴排在第一位,比书画都更重要。

不管懂与不懂,就凭这少年说出这番话来,也不简单啊。

王菡听了眼睛再次闪起无数的小星星。这个少年还真给她惊喜啊,第一次是文章书法,第二次是论乐。她雀跃道:“小郎君,可否为我弹奏一曲。”

丫环小梅站在一旁,心想:这可坏了,这个小家伙岁数不大,就知道勾引自家小娘子。

这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现在王画才是创业起步阶段,饱则思淫,现在都没有饱,那有功夫思淫。

王画说道:“小娘子,瑶琴乃是净物,弹奏时必须要思想纯净,态度谦和,只是进入这样一种空明的状态才能弹好它。因此,弹奏瑶琴时有大寒、大署、大风、大雨、迅雷、大雪六忌,更有七不弹,闻丧者不弹,奏乐不弹,事冗不弹,不净身不弹,衣冠不整不弹,不焚香不弹,不遇知音者不弹。今天,这样风雨交加的天气里,不是弹奏瑶琴的好时间。”

听了他这话,小姑娘眼里有些失望。

王画皱了一下眉头,毕竟自己还欠了她一个情,这个情不是指给他漆器一个好价钱。如果价钱不好,他可以另找下家。而是指她说了“小心”二字。否则陆二狗四个人有可能不是自己的手下,那天晚上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因此,又说道:“当然,小娘子如果愿意,我可以勉其为难一下。”

“好啊。”王菡高兴地跳起来。

店里面包括客人、伙计在内都好奇,刚才这个打扮有些穷酸的少年,呱呱其谈,可究竟本事怎么样呢?本来买好东西的客人也不走了,全部站在店堂里看着王画。

王画又对翰林斋的一个伙计说道:“这位师傅,可否拿一盆水,再给我拿一柱香来。”

这时净手焚香。其实不需要也可以,但这是一种净心的过程。

水打来了,香也拿来了。

严格来说,不是净手,而是净身,但这儿条件也不允许。众人看到王画恭恭敬敬地整好衣冠,然后将手洗干净,再将香炉放在古琴前,恭敬地烧了一柱香,拜了三拜。

经他这么一整,所有人不觉得好玩了,都有一种肃穆的气氛。

王画这才庄严地坐在小梅搬来的琴桌前,叹了一声:“好久都没有摸过琴弦了。”

大家不知道他所说的好久,是十二年前的事。而是认为这个少年举止这样的高贵,现在衣着寒酸,一定是那家破落的弟子。毕竟武则天当政后,杀人抄家的事常有发生。因此,没有敢追问。

但在心里都认为这个少年举止简直风雅到了极点。

王画这才在琴弦上试了一下音,这是寻找感觉。有些内行人看到王画的动作,眼睛更加亮了起来。

就连小梅也在心里酸酸地想到,这个穷小子,是赖蛤蟆想吃天鹅肉,可举止确实无可挑剔,比起王家那些子弟,丝豪不逊。

岂止是不逊。人家那是经过几十年的教养培养出来的气质,能是一班毛头小伙子所以相比的?

王画直才弹奏起来。

刚才王菡所弹的曲子,没有几个人注意。但听到王画弹奏的曲子,众人觉得很雅正,他们似乎从音乐声中,听到小鸟在欢快的鸣唱,河水在潺潺地流淌,甚至都可以听出一个小姑娘正痴情地看着远方的情郎,但也听出花开花落时那种生命无常的感伤。

王菡听得如醉如痴,这才是乐曲声啊,哀而不怨,感而不伤。这是谁家的少年郎,竟然以一个破落的家境培养出来如此气质!

当王画弹完最后一个曲调,站了起来,众人还如同站在梦境一般。

过了许久,王菡才再次邀请道:“小弟弟,能不能为姐姐再弹一曲?”

王画还真怕她这样玩。他说道:“也行,但就这一曲了。”

小姑娘点点头,只能再弹一曲,再弹下去,天就要黑了,难道还要留他过夜啊。虽然是一个小孩子,可也要注意非议。自己家可不是唐朝李家那些荒乱的公主。

王画再次坐了下来,口中吟道:“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劝君更进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听到这首诗出,店中所有对诗略有研究的人,全部惊呆了。



第二十三章 三叠(端午节快乐)


class="width">离别总是诗人一个永远的话题,因此唐朝出现了大量的送别诗。(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其中最著名的就有王菡那个长辈王勃写的送《杜少府之任蜀州》:

??城阙辅三秦,风烟望五津。与君别离意,同是宦游人。

??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无为在歧路,儿女共沾巾。

还有现在更是一个小毛孩王昌龄写的《芙蓉楼送辛渐》:

??寒雨连江夜入吴,平明送客楚山孤。

??洛阳故友如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

以及李白写的《黄鹤楼送孟浩然之广陵》:

??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

??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

当然,还有其他许多优秀的送别诗,如陈之昂的《火山云歌送别》。但这首《阳关曲》完全可以啸傲于所有送别诗中的前三位。这首诗一反常见送别诗的那种黯淡笔调,语句清新轻快。这首诗自从一问世后,立即被编入乐府,有人说:“此诗一出,一时传诵不足,至为三叠歌之,后有咏别者,千言万语,殆不出其意料,必如是方可谓之达耳。”

褒赞如此。因此,根据这首古诗,有人改成了著名的古曲——《阳关三叠》。

同王画写的《燕歌行》一样,这首诗一诵出后,几乎所有人都呆住了。

王画可没有看他们的表情,他诵出这首诗,是想使自己进入那种意境当中。

王画所弹奏的《阳关三叠》是清人张鹤的曲谱。全曲共分三段,用一个基本曲调将原诗反复咏唱三遍(三叠)。每叠分前后两段,琴歌开始加了一句“清和节当春”为引句,其余均用《阳关曲》原诗。~~~~后段为新增歌词,每叠不尽相同,带有副歌的性质,分别渲染了“宜自珍”的惜别之情,“泪沾巾”的忧伤情感和“尺素申”的期待情绪。旋律以五声商调式为基础,音调纯朴而富于激情,特别是后段“遄行,遄行”等处的八度跳进及“历苦辛”等处的连续反复呈述,情真意切,激动而沉郁,充分表达出作者对即将远行的友人的那种无限关怀、留恋的诚挚情感。歌曲结尾处渐慢、渐弱,抒发了一种感叹的情绪。

王画一边弹琴,一边用低低的声音唱着这首琴曲:

清和节当春,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劝君更进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霜夜与霜晨。遄行,遄行,长途越渡阳关三叠曲谱关津,惆怅役此身。历苦辛,历苦辛,历历苦辛宜自珍,宜自珍。

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劝君更进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依依顾恋不忍离,泪滴沾巾,无复相辅仁。感怀,感怀,思君十二时辰。参商各一垠,谁相因,谁相因,谁可相因。日驰神,日驰神。

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劝君更进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芳草遍如茵。旨酒,旨酒,未饮心先已醇。载驰骃,载驰骃,何日言旋辚?能酌几多巡!

千巡有尽,寸衷难泯,无尽的伤感。楚天湘水隔远滨,期早托鸿鳞。尺素申,尺素申,尺素频申如相亲,如相亲。噫!从今一别,两地相思入梦频,闻雁来宾。

虽然外面还在下着寒雨,可听着这个少年低低的哼唱,还有悠扬清新的乐曲声,众人浑然不知所在。

一首《三叠》弹完后,这回无论原来的客人,还是因为好奇,刚涌进来的客人,就连店里的伙计,犹自还在梦中。这时候如果有一个小偷跑进来,将翰林斋偷走几件珍贵的物品,估计都没有人知道。

王画拱了拱手,告别。也没有人与他打招呼,就连陆二狗似乎都听傻了。还是王画拽了他一把,才“啊”地一声,从梦中醒来。

王画绝不是一个老好人,但也算是一个君子,有仇报仇,有恩报恩。自己欠了这个小姑娘的人情。虽然不知道这个小姑娘是王家什么人,但看到翰林斋掌柜对她很恭敬,想必在王家中身份不低。

别看著名诗人王勃,他只是王家的一个嫡系,但无论是他,还是王福畴,在家中都不能算是最直系的嫡系子弟。也就是说,也许外面王勃名声很大,王杨卢驼。虽然杨炯不承认此事,说愧于卢前,耻于王后,但确实王勃在唐初四杰中排在第一位。可在太原王家,如果王勃还活着的话,他在家族中地位还没有王菡尊贵。

但作为一个有影响的世家子弟,不问男女,如果乐声流于靡俗,总是不好的事。现在王画重新弹过《汾沮洳》,也算是给她一个启发,以及为她指明了方向。如果她还不改正,那王画也不必过问了。

就象她一样,也只说了小心两字,而怎样防范,却同样是自己的责任。

其实小姑娘早让他感动得一塌糊涂。

如果是一般世家子弟,弹出如此雅正的乐曲,小姑娘还要好一点。可这个少年似乎家境十分寒酸,所谓乐由心生,不知道他怎么弹得出来的?

更让她痴迷的是那首《阳关曲》,这简直与狄相公在偃师县遇到的那个神仙少年,所写的《燕歌行》一样出色。这样的诗作可以闪烁千古啊。

不但是她,就连掌柜也在想着心思。

这一下大发了。今天这件事传扬出去,这个少年马上就会名动天下。那么他的作品身价就会起翻啊。有可能就是翰林斋出价两百万(顺便提醒一句,相当于人民币两百万相当于人民币六十万左右,不要吓着了),也有人买下去。

小梅也在想着心思。小娘子似乎真有点看上这个少年的味道。但这个少年想来也未必以后不堪,毕竟字是好字,诗是好诗,画是好画,文是好文,会真没有出头之日?

店堂里的客人也在想,这是谁家的孩子,这么有出息,居然沦落到,这点大靠制作漆器来谋生。这孩子的父母简直该杀!

王画不顾他们有什么想法。这时候天色渐暮,他要回去了。

踏!踏!

所有人全都举目看着这个少年,打开了油伞,他平步鞋走在青石板上,发出轻脆的声响。

外面寒雨下得更加密集,可少年步态自若。

众人看着他的背影,如果同望着一个神仙一般。

原来他们听说了狄仁杰在偃师县遇到那个神仙少年之事,心中还忽信忽疑。直到现在,他们才知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这样姿质的少年,不正是眼前这个少年?

渐渐地少年背影越行越远,最后消失在一层层灰蒙蒙的雨雾以及晚霭当中。

所有人目光才转了回来。

竟然有一个贵妇人说道:“好可怜的孩子哦。”

一边说着一边还用手帕揩着泪水。

也不知道她究竟指的王画那一点可怜。



第二十四章 风眼


class="width">这首《阳关曲》并没有因为王画身份的低贱,影响它的传播速度,很快这首诗就在洛阳传扬开来。(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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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只是传扬这首诗歌。

造成这原因是多方面的。首先是唐朝以武立国,对文才不重视。不象宋朝那样,文官完全凌驾于武官之上。其次就是唐朝立官制第一是推举,这是方便于各大世家子弟的,这一条也禀程了汉朝的某些制度,至于寒门,在这条制度下,完全处于弱势。

第二就是层层选拨,从基层上调拨一些优秀的官员进入政治中心,这条制度是好的,可是对什么样的基层官员才是优秀的?这个品价该如何评,由什么样的人来评?很是问题。

第三就是科举,这一条是寒门进入仕途的最佳路径。可也不可能完全公平,首先隋唐的科举制度不完善,以名取人,寒门子弟想要取得声名,需要更加努力。比如杜甫李白这样的天才,为了考进士何等的艰难,并且两个人都没有考中。事实上到了后来,反而这条制度更加有利于各大世家的崛起。

因此,写出一首诗歌,皇帝马上就要派人将你接回皇宫,盛宴款待,马上重用,这种事根本不可能发生。比如孟浩然,好好的隐士做得不过瘾,跑到京城去凑热闹,最后什么结果。唐玄宗就因为他写了一句:不才明主弃,多病故人疏。

唐玄宗一看,得,你还是回家去吧,做隐士好啊,省得你看到我这个不才的明主。

对王画的另一个身份截然不同,狄仁杰写了那篇奏折,也就等于狄仁杰在帮助王画推荐。同时也因为出身寒门,使武则天产生同情之心。所以开了一个诗宴,宣扬此事。

总体来说,这时好的诗歌仅供人传唱把玩,并不能马上就让统治者注意,授于官职。即使李白都引起唐玄宗的注意,可是什么官,一个玩官,比柳永奉旨填词略微好一点而已。

从这一点上来说,王画在洛阳的角色,还不如在小河边遇到狄仁杰那个角色。

还有一个原因。对王画身份的猜测。

毫无疑问,现在只要听过王画的故事,对王画的才华是不敢质疑的。

可是什么样的家庭培养出来如此的人才,书法、文章、诗歌、绘画,甚至对琴技的造诣,如此的精深。

要知道,他才是一个少年孩子!又是什么样的原因,使他走到今天不得不制作漆器为生的道路?

这样一想,就让人造成一种误会,王画出身家庭是好的,而且相当好,否则没有能力培养出来。但因为某种原因,家庭败落了。不听他说过,都好久没有摸过琴弦了。

为什么会败落?不用说,是武则天这些年来,杀掉的大家贵族。很多,多如恒河沙数。并不足以为奇。

可这样一想,造成一个结果,所有知道这件稀奇事的高层官员,在公开场合,对此事三缄其口。毕竟现在朝堂上的官员,象狄仁杰、宋璟那样很少。要么象张易之那样陪老武大姐睡觉,要么象杨再思那样扮高丽人为张昌宗跳舞说:“乃莲花面似六郎耳。”人问其故,他说:“世路艰难,直者受祸,苟不如此,何以全身?”

或者一些聪明的人明哲保身。保举狄仁杰的娄师德与弟弟对话,其弟说:“人有唾面,灭之乃已。”德说:“未也,灭之是逄其怒,正使其自干耳。”苏味道说:“处事不欲明,决断明白,若有错误,必诒咎谴,但模棱以持两端可矣。”所以人称苏模凌。

因此狄仁杰一离开朝堂,朝堂上官员仅以自保,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没有人谈论,这是那家的小孩子,有这样的出息。弄得不好,就倒了霉,而且这个小孩子似乎还是已经倒霉人家的孩子。

至于一些文人都想见识一下。可他们都以寒士为多,没有什么门路,加上王画低调做人,也不知道王画住在哪里。

现在因为王画,已经是洛阳城中百姓的一大话题。可王画居在风暴的中心,却因为这系列的误会,十分地安静。

最高兴的就是翰林斋的掌柜。

他可不会管王画什么来历。这个少年也不想造反,况且打击世家可以,想彻底动王家,就是武则天也要逐磨一下。

他与王画只是买卖的关系,不能因为制作一两件漆器,写了两篇《马说》,就降罪于翰林斋了吧。武则天再暴戾,也不能暴戾到如此地步。

但这件事传扬开来,店里每天来了许多文人雅事,看着这两件漆箱,一边想着那一天王画送箱子前来,说琴弹琴的事,一脸向往。更有许多文人看到这字这文,再想着少年的故事,写下一些诗篇。

也因为这个故事,这两件漆箱价格扶摇直上。现在两百万还是太高了,但最少一百万是完全可以脱手的。但现在翰林斋不想卖了。留着多好啊,能为店里招来多少生意。

王画听到万大海的汇报后,嘴角扬起一丝微笑。

现在这种情况更好,如果真要让朝中那些大臣看重,逼迫自己进入政堂,这才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

他看到眼前这四个人说道:“事情并不是象外人猜测的那样,告诉你们,我家人全部在世。也没有遭到什么伤害,但这件事你们不能声张。我自有安排。”

万大海四人全部点头。

那天晚上,也许仓促之下,自己四个人输得不明不白。可事后这个少年指导自己时,有时还亲自过手。要么轻轻一沾,自己的身体就莫明奇妙地被摔了出去。他还说什么四两拨千斤,四两力气能拨开千斤力气吗?可他力量用得是不大,自己身体确实飞了出去。

要么交手没有两招,让他的小手在自己手上一搭,自己的手臂好象不听自己的话,却听他的话一样,被扭到背后,自己身体就成了一个虾米佝偻起来。

唐人好武,连李白都善剑。可哪里见过这样巧妙的技巧?

还有这位小郎君可不止这些,那天弹琴经陆二狗一鼓吹,一个个看向王画眼神就不对了,那是仰慕。现在这位公子哥才十二岁,再过若干年,能文能武,前程简直不敢想像啊。

从一开始只是想捞点好处,学点身手,到现在四个人,全部心悦诚服了。

王画又说道:“还有你们,以前是一个小混混。”

牛得富说道:“小郎君,放心,我们改,我们改,我们一定学做好人。”

“不要急,我正想说的此事。我不怪你们从前做过什么,连孔子也说过,朝闻道,夕死可矣。你们再坏,还能坏过周处?”

这四个人也不过是小混混,平时打打架,闹闹事,做些偷鸡摸狗,小敲小诈的事。可周处出身江南名门周家,鄱阳太守周鲂之子,为害多大?但周处最后变成忠臣烈士,特别是他明知必死,也慷慨就义。临死前他还留下一首很感人的诗:

去去世事已,策马观西戎。藜藿甘粱黍,期之克令终。

虽然未必比得上文天祥,可也算中国历史上有名气的忠臣之一。

可这四个小混混也许听过周处除三害的故事,但未必对周处一生祥细了解。王画也不想和他们多做解释,让他们明白自己说话的用心就行。

王画说道:“因此你们现在改,还来得及。况且你们做小混混能有多大出息。跟着我后面,不敢说有多远大的前程,但肯定会比你们做混混强。”

这是打一捧赏一粒甜枣。

有了这四个人,无论买什么东西,还是打听什么消息,王画是感到方便多了。最少比开始时两眼茫茫好得多。

“那是那是。”这四个人说道。

不过双方会佐会了意思。王画是想,以后本钱多了,开始置办产业,自己也要雇佣一些人。这些人虽然是小混混,可因为混,所以比普通人精明一点,那么也可以作为自己的副手。经济上可以善待他们。

而这四个人认为王画也许有什么想法,自己不明白,但以后他一定有本事做大官。这么点大,要文有文,要武有武的,都做不成官,那简直没有天理了。作为大官的手下,想想就流口水。最主要王画解释过了,那话意思,他家并没有得罪武氏家族,那么不说明对他仕途就没有妨碍了吗?

王画又说道:“但我现在是潜伏期,不想多事。因此,你们在外面也不要透露我的什么消息。”

再一次点明,王画可不想自己门前如街市,那是有钱人、有时间人玩的。自己时间紧张,经济缺乏,玩不起。而且一旦真正武氏看重自己,那自己是不是要接受他们的友谊?虽然不想做一个好人,可也不想做一个媚人!

四个人点头。

王画还要说话,忽然听到门外有人敲门。

那个来了?王画打开门,看到一个小姑娘站在门前,不正是那个王家小娘子的小丫环,在门前还停着一顶轿子,想来轿子上坐着的正是王家小娘子吧。



第二十五章 疑问


class="width">看到有客人到来,四人告辞。(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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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是市井小无赖,可也不能就此小看。刘邦岂不是出身于市井之中,后面还有一个更无赖的皇帝朱元璋。

陆二狗到了外面,向其他三人低声说道:“那个小丫环看到没有?就是我那天说的那个小娘子身边的丫环。”

听到这句话,其他三人全部站了起来,回头向那顶轿子看去。

现在对王画的才能再也没有办法怀疑,那么对他前程同样也没有办法怀疑。唯独担心的就是奇珍轩。奇珍轩这回丢了面子,一定会找回场子的。

那天晚上四个人失手后,奇珍轩的伙计赵敬忠,又跑了过来,在陆二狗面前嘀咕了一下。

陆二狗也是无奈,不能告诉他。我们不是你所想像的,早就去了。差点连命都丢了,现在成了人家的手下。虽然王画身上发生的事,很使他震惊。可不能说,四个大汉,让一个小孩子把捉住了,张三龙都吓得尿裤子。这件事传出去,以后自己四人还能抬起头么?

陆二狗装傻。

但陆二狗帮王画扛漆箱到翰林斋后,加上平时四个人常往王画住的地方跑,还帮他做一些琐事。想来奇珍轩很快就得知。从那时起,赵敬忠就从没有在他眼前出现过。

奇珍轩的郑掌柜这一次更丢脸了。只要一谈起王画那天在翰林斋的盛事,必然会提起奇珍轩的有眼无珠。这个场子更加找定了。虽然薄有声名,可那有什么用?在名气没有化为利益之前,只是一纸空文。

也不会出现多大问题。顶多折侮一下王画,讨回面子就行了。想来那个郑掌柜不会为了这个场子就来杀人。

四个人最担心就是王画的性格与他的身手。他的性格远不是外表那样看起来洒脱,如魏晋那些风流人士一样。其实他性格刚烈而狠勇,还有这本事狠勇。那么有可能事情越闹越大,最后将荥阳郑家的人都卷进来。到时候王画就危险了。

但那天陆二狗跟着王画到了翰林斋后,看到那个小娘子对王画十分有好感,虽然大一点,也不过大两三岁。-====-两人十分匹配。最主要他是什么出身,会察颜观色,连翰林斋的掌柜对那个小娘子也必恭必敬,这个小姑娘在王家的地位可想而知。

如果王画娶了王家这个小娘子,奇珍轩的郑掌柜还敢报复。打死他也不敢!

这就是事情的转机。

好事啊。

所跟随的主人越有前途,自己四个人也就越有前途。

王画如果知道这四个手下心中有这样的小算盘,会不会郁闷地借教他们本事时,狠狠教训一下。

他们就看到轿帘掀开,一个身体曼妙的少女走了下来。

从古至今,赞美美女的文章诗篇数不胜数,可美到极点,无非就是五官端正,一头秀发,再加上一副好身材。最后比拼的就是气质。几百年世家的底蕴,而且还是天下家教最严的太原王家,小姑娘举手投足,自有大家那种风范。

一开始连王画都狠狠被小姑娘震住,况且这四人。

“好漂亮的小娘子,”牛得富涎着口水说道。

“那是当然,如果小娘子不漂亮,与阿郎也不会般配。”

陆二狗这声阿郎称得很无耻。一般对青年男子或者自家少爷称呼为“郎”或者“小郎君”、“郎君”。而“阿郎”这一声称呼,是称呼自己家主人的,也就相当于“老爷”,就象狄仁杰的管家对狄仁杰称呼一样。就是王画是他们真正的主人,也不能称呼为“阿郎”。

可牛得富三个自动将这个媚谄的称呼略视。心中很高兴,替王画高兴,也替自己高兴。

王画迎了过去,一抱拳说道:“不知小娘子驾临,没有远迎,恕罪,恕罪。”

小姑娘又咯咯笑起来,说:“你这个小家伙,没有事做,学那些大人,老气横秋干嘛。”

说着不客气地就迈进王画所居住的房间。

正中一眼就看到王画的第三件漆箱。现在还没有成品,看不出好坏,但图画已经勾勒出来。

同前两件漆箱的图案又有所不同。第一件是分割多图无纹饰。第二件是四图镶顶底纹饰,而这一件则是四图无底顶纹饰。箱子四个面就是四幅图画,其他一点纹饰也没有。

最让小姑娘感到有些奇怪是这四幅的故事,她一眼就认出了。箱子的正面画着一位白发苍苍的渔翁,坐在河边钓鱼。因为河水清澈,还可以看到鱼钩,正因为这鱼钩,点明了渔翁的身份。因为这鱼钩是直的。

小姑娘一看就知道了,讲的是姜子牙钓鱼的故事。当时姜子牙听到姬昌为了治国兴邦,广求天下贤能之士。于是离开商朝,到了周国。但他没有直接求见,而是来到渭水磻溪,终日以垂钓为事,以静观世态的变化,待机出山。最古怪他鱼钩上没有鱼铒。人家都好奇地问他,这样一百年也钓不到一条鱼儿。他就说了:“你们钓的是鱼,我钓的是王候。”

大凡有本事的不傲气很少。老姜那么大年龄,傲气不减小青年。姬昌听了,这个人肯定有点本事吧,于是派了一个士兵去请,没有请动,只听到姜子牙一句话:“钓啊,钓啊,鱼儿不上钩,虾儿来胡闹!”

老姜同志比王画的噱头可大多了。小姬更好奇了,于是派了一个官员去请。老姜依然置若罔闻,又是一句话:“钓啊,钓啊,大鱼不上钩,小鱼别胡闹!”

小姬才意识到,这个钓者必是位贤才,要亲自去请他才对。于是他吃了三天素,洗了澡换了衣服,带着厚礼,前往番溪去聘请太公。通过一番交谈,小姬更加尊重了,亲自将老姜扶上车辇,拜为太师。后来不但姜子牙帮助周朝一统天下,自己也因为功业,被后人称为“武圣”。

两个侧面也是两幅画。这两幅画来历没有说,但同样王菡一眼就认出。第一幅画的是一间草庐,里面一个青年正在翘着大腿睡觉。外面站着三个人,一个红脸大汉满脸不耐烦,少年通过眉毛微蹙,将这个红脸大汉心理活动刻画得栩栩如生。还有一个黑脸大汉,正在跳脚。正中一个白脸书生,一边恭恭敬敬望着草庐,一边伸出手,捂黑大汉的嘴。

这回远处都有三匹马儿在安静地吃草,可还是以人物与三顾茅庐的故事为主,并不以画马为主。

另一侧图案画月夜小河前两个人,一个人已经下了马,满头大汗,还光着一个脚丫子,显然没有来得及穿鞋,他拦在另一个骑在马上的人前面,似乎在说着什么。

这个也好理解,画的是萧何月下追韩信的故事。传说韩信骑马逃出南郑东门,因为洪水暴涨,被寒溪溪水困住。这才让萧何追上,看到萧何为了追上他,一副狼狈样子,韩信终于感动了,才跟萧何回去。因此,有谚语说:“不是寒溪一夜涨,哪得刘朝四百年?”竟然将寒溪的功劳立在萧何前面。

箱子后面一幅画画的是一个军帐,两旁站着许多威武的士兵,一个大将军正在与一个书生交谈。这个书生一边说着,一边还在自己破衣服上捉虱子。这幅画与正面画一样,一匹战马也没有,只是人物众多,比正面姜子牙钓鱼图案复杂得多。

王菡想了好一会儿,终于想起来,这是画的王猛与恒温的故事。恒温北伐击败了前秦符健后驻军灞上,关中父老争相携酒犒劳,男女夹路聚观。王猛也身穿麻布短衣,前往大营求见。在大庭广众面前,王猛一面扪捉虱子,一面与桓温纵论天下大事,旁若无人。

恒温称奇,就问道:“我奉天子之命来讨贼,为民除害,可关中豪杰却无人前来效劳,这是为什么?”王猛答道:“阁下不远千里深入寇境,长安已近在咫尺,却不渡过灞水,大家都摸不透阁下的心思,所以无人前来。”

恒温无言以对。不久后,恒温果然退兵,授王猛高官,但王猛这个超级大猛人,认为恒温私心太重。北伐是扩大自己政治资本,并非是为收取失地,因而认为南朝不可为。于是回归北方,最终投奔了符坚。

其实恒温当时如果没有私心,再得到这个才华胜过诸葛亮(这个绝不虚夸,诸葛亮胜在忠心,与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精神)的王猛相助,历史会演变成什么样子?

略一思索,明白王画用意,因为这个故事应当算是一件丑事,所以王画将它放在背面。

但小姑娘疑惹地问道:“难道这件不是奔马图漆箱?”

王画答道:“是啊,这三件漆箱是连套的,直到这件漆箱完成,这一套漆器才能称上大功告成。”

“可,可这算是什么奔马图?”



第二十六章 三马


class="width">这四幅图画,画得栩栩如生。www.65txt.com-====-再如眼前这个少年所说,用赭黄色漆做底色,那么就会显出大气厚重以及历史的古拙之味。

但这四幅图画应当是四幅求贤图,与奔马图有什么关联?

王菡不明白了。

王画笑了起来,他指出图画上的姜子牙、韩信、王猛以及诸葛亮,说道:“小娘子,你看,如果世间真有骏马,这四个人是不是那种举世罕见的千里马?”

这么一解释,王菡有所明悟。

王画又指了一下箱盖,说道:“在这里我写篇文章,你就明白了。”

“哦,什么文章?”现在王菡眼里,也许还是将王画当作小孩子,可对诗文书画上,可不敢轻视他了。写出〈阳关曲〉的人,能够轻视么?

王画拿起笔,没有敢在箱子上瞎涂划,而是写在纸上:

世有伯乐,然后有千里马。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故虽有名马,祇辱于奴隶人之手,骈死于槽枥之间,不以千里称也。

马之千里者,一食或尽粟一石。食马者不知其能千里而食也。是马也,虽有千里之能,食不饱,力不足,才美不外见,且欲与常马等不可得,安求其能千里也?

策之不以其道,食之不能尽其材,鸣之而不能通其意,执策而临之,曰:“天下无马!”呜呼!其真无马邪?其真不知马也。

看到这篇文章后,王菡再不明白王画的用意,她也不是从名门世家里出来了。

这件漆器不但是精美的工艺,而且通过绘画文章,明是指马,实际上暗中论述了对人才的态度以及使用方法与发现,因此这三件漆器构成了一个有机的整体。

王画又说道:“当时我制作这三件漆箱就想到了一个问题。一件工艺品的价格,主要看材料以及象征意义还有工艺的精美程度,另外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因素,那就是人文意义。



在这里王画没有说古董价值,在唐朝古董价值有,可并没有象他前世那样重要。

其实不用王画解释,王菡已经明白王画指的人文价值了。这不但有人文价值,还对政堂上官员的任用都有着启迪。

现在可以想像,这三件漆器组合在一起,将会发挥多大的威力?小姑娘已经不准备卖掉它们了。这要带回太原珍藏起来。直到此时,这三件漆箱才如奇珍轩伙计赵敬忠所言,成了翰林斋的镇店之宝,不但如此,小姑娘已经将它当作了传家之宝了。

要知道如果成为太原王家的传家之宝,将会使天下所有艺人多少向往?

不过王菡已经没有将王画当作艺人看待,不然不说她品性好坏,也不会与王画交流了。估计除了她,现在了解王画的人,也没有那一个将王画当作一个艺人。

王画看到她的神情,已经知道她反应过来自己的用意。小姑娘家庭出身好,家教严。现在王画进了洛阳,也听到一些消息,加上他对以前学过的知识一一应证,开始对这个世界有所了解了。几大世家中,单论教育王家是独占鳌头的。

他问道:“不知今天小娘子前来,有何贵干?”

小姑娘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虽然眼前这个少年姿质好,可某些时候太酸了。当然,陆二狗他们可不会这样想,知道她想法后一定会说:“酸,小姑娘,你醒醒吧。”

而且现在看到自己,他眼光也没有第一次那样呆滞了,这让她感觉有点不爽。

爽什么?小爷虽然承认你漂亮,可不是一个色鬼。别要想歪歪。

王菡答道:“这次我来,是向你讨要那天你弹的乐谱。”

这几天好多人涌到翰林斋,不敢跑到楼上讨要,可敢向翰林斋掌柜要啊。其中还有一些爱好音乐的官员。

“这个不难,过几天,等到这件漆器制作完毕,我将它写出,一道带到翰林斋去。”

毕竟从五线谱转换为古谱,就是王画本人也不可能一蹴而就的,虽然他对古乐的造诣并为亚于他对国画的造诣。这曲〈阳关三叠〉整理出来,需要时间的。

“那么就多谢你了,”王菡说完,站起来欠了欠身,要告辞了。毕竟孤男寡女在一起,虽然现在也没有那么讲究,但她毕竟出身于王家,不想人家在上面谈论什么。

王画送走了王菡,开始了创作。

这一次务必求精美,他终于开始了百宝嵌。这已经是漆器进入大成的漆法。具体操作是以金银玉石、珍珠象牙、珊瑚玳瑁等珍贵材料,雕成图案,嵌于檀梨等漆器上。

这种方法是从明朝扬州一个周姓人家发明出来的,亦称周法。到了乾隆年间,王国琛与卢映两位大师将它发扬光大。

可这种漆法制作成本更加高昂。象王画这件箱子因为体积大,有可能增加三十万钱才可以制作出来,也就是说它有可能是前两件漆箱成本的总和的两倍。同时因为有许多玉石,这不是小刀子就能软刻的,需要逐磨,慢慢制成。因此也更耗人工。

但看到翰林斋与这位大小姐的态度,不可能不会给出一个适合的价格。

天就渐渐冷了下来,一开始早上起来,看到窗外还有些霜丝,象一层层蜘蛛网一样网在窗户上。到了后来,几场凄厉的北风吹过,开始出现水晶一样的冰棱。

不过虽然王画很小心,但奇珍轩一点动静也没有。

难道他们看到陆二狗四个人突然反水,不知道自己深浅了,让那个掌柜郑垄辚感到困惑,才没有动手?

这样也更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如果这一次奇珍轩再对他产生什么不好的行为,那么不要怪自己不客气了。尽管他们后面有背景,我照样打你们闷棍子。

正月都快要结束了。因为有了陆二狗四个人的帮助,王画制作的速度也提高了一些。

这件漆器终于快要完工了。

整件漆器上,不但做工精美,因为镶制了无数珍贵的材料,本身就象一块巨大的宝石一样。在阳光照射下,都可以发出耀眼的光彩。有时候连陆二狗他们看得都如痴如醉。

到了腊月初,这件漆箱才制作完成。在中间王菡因为等得不耐烦,王画无奈,只好将那首〈阳关三叠〉曲谱写好,交给她。

因为这件漆箱太让人夺目了。所以王画也小心起来,他用厚厚的布料将它包起来,这才与陆二狗四人,一道到翰林斋。

果然,当王画将布料揭开时,店里面所有人都愣住了。

掌柜不敢大意,明显这件漆箱再不能用原来的价格定价,他又跑到楼上请示小娘子,还有刚来到洛阳城的王家三郎。

这是王菡的三哥王束,小伙子长得挺英俊的,当然几百百年的底蕴,几十代人的优秀基因进化,也许品性不敢说,但最少外表这些世家子弟一个个长得很不错的。

此时王束正在与他这个妹妹说话:“五妹,难道洛阳有什么好玩的,这一来洛阳城,居然好几个月也没有回家?”

开玩笑的。

在家中他们被父辈管得极严,到了洛阳后,就是小牛离了鼻子,开始撒欢了。

不过两个人的性质不一样。王菡来洛阳纯是玩的,王束是来办事情的。王束前来洛阳城时,父亲也没有说过让他催王菡回家。他知道,这是大人对她的溺爱。

其实也没有多长时间,王菡也不过在洛阳城呆了将近两个月时间。

听了这句话,王菡脸上一红。

她三哥开始奇怪了,于是又问道:“怎么了,难道我可爱的妹妹看上了那家少年郎不成?”



第二十七章 还击


class="width">现在王束,有些疑惑。www.65txt.com<<>>

如果说王菡真看上那家少年,放在明清会被人活活骂死,但在唐朝不同。有的大户人家为了女儿幸福着想,还将几位少年请回家中宴客,让女儿躲在屏风后面看,你看上了那家少年,好,为父为你作主。

但作为自己妹妹,他肯定会关心此事。毕竟妹妹岁数还小。

还真误会王菡了。王菡对王画也许很有好感,但这种感情与那种男女之间的感情略有分别。而且王画是一个小毛孩子,两个人交往还不够深,王菡对王画产生刻骨铭心的爱恋,那是假扯。

不过她呆在洛阳,确实是因为王画,看王画到底能够发生什么奇迹,还有第三件漆箱的成品会是什么模样?她还准备将这三件漆箱带回太原。这漆箱简直是完美的手工品,加上其中的做工以及铭文的含义,这三件漆箱带回去,家里面人一定会喜欢的。

王菡只是听到他说的这番话感觉不好意思,脸才红了。

她翻了一个白眼说道:“不和你说了。”

说完翩翩回房间去了。

可王束心中怀疑啊,正好丫环小梅走过来替他倒茶。于是将小梅拉住,询问事情经过。

小梅一五一十地将这段时间发生的故事说了一遍。

王束一听可急了,什么,看上一个工匠,漆匠,无论制作出来多高明的漆器,还是工匠一类。在唐朝士农工商,士大夫排在第一位,农民排在第二位,工人排在第三位,商人第四位。而且到现在连人家的姓名都不知道,更不论家世了。

他脸上立即堆起了一大片乌云,将小梅吓得站在一旁连话也不敢说了。

王画此时与陆二狗四个带着最后一件漆箱,进了翰林斋。

翰林斋的掌柜立即迎过来。

这件漆箱,王画好象有了他身后四个大汉帮忙,还做了近一个月,时间超过原来那两件漆箱的一倍。没有看,就可以想像这个做工是多么精致了。

王画让陆二狗、牛得富将漆箱抬到柜台上,将这层布料揭开。

这一天的天气很好,太阳暖洋洋地将一层温暖的光芒洒在大地上。

在阳光的照射下,一刹那间,这件漆箱上无数珠宝的光芒,刺得让人眼睛都似乎睁不开。

好一件精美的漆器!

所有的客人都跑过观看,一边嗟叹着。更有人打量着王画,王画在翰林斋弹了一曲古琴,人的风采与琴曲雅致到了极点,加上那首《阳关曲》,这件事在洛阳背地下传得纷纷扬扬。

可是王画神龙见首不见尾,却没有几个人见过。

现在一看,心中暗叹:果然好人才!

也就是那么一回事。王画再英俊,还会比张家兄弟英俊。只是他气度好,加上谣传四起,这么一看,就格外给人应象深刻。先入为主嘛。

而且洛阳城因为不知道王画的名字,所以根据临淄王的那句话,帮他起了一个外号,四宝少年。好诗、好画、好字、好器。

“好东西啊,”掌柜用手深情地在上面抚摸着。

好久,回过神来,让手下将那两件漆箱抬来,与这件漆箱放在一起。

三件漆箱,三件不同的款式,一件比一件精美。更加上三篇铭文,许多客人立即意识到这套漆箱的价值了。不过,这样一来,有可能这三件漆箱的价值将是一个天文数字,恐怕在店堂里的客人,没有几个人能买得起。

王画也感到满意。作为一个大师,做出来的东西就是能够让人欣赏的,如果没有人喜欢,那才是糟糕透顶。

正在此时,一个英俊的青年走下楼来,他看到这件漆箱后,向王画问道:“你就是那个制作这漆箱的人?”

王画略略皱了一下眉头,这个青年他并不认识,但王画从他眼神里看出淡淡的轻视,以及一些敌意。这是王三郎听小梅的话,对王画应象先入为主了,认为这种少年想攀龙附凤,故意诱惑自己妹妹的。不然以王家的教养,不可能作这直系嫡传弟子,这样的没有礼貌。

偏偏说到傲气,王画比他还胜过数倍。

你没有礼貌,我为什么要回答你?

王画扭回头,一句回答的话都没有。

掌柜一看不对劲,自家三郎君这是怎么了?现在王画在他心目中地位极重要。这一件件精美的漆器制作出来,而且因为少年的误打误撞,来到自己店中,成了自己店的专卖产品。第一其中的利润可想而知,第二为翰林斋带来多大的名声。不看到王画这两件漆箱虽然因为巨价,没有卖出去,可因为前来参观的人络绎不绝,所带来的副生收入,就远远超过漆箱本身的利润。

掌柜连忙陪着笑替两个人介绍:“这位正是制作这三件漆箱的郎君,才华横溢。这位是我们王家三郎。”

哦!又是王家的嫡系子弟!

王画心中十分失望。本来因为王菡,对王家产生的一些好感,现在一扫而空。也许小姑娘现在不懂事吧,说不定长大后,与这位公子哥,也是一模一样了。

他又想到了于杜两家,以及奇珍轩的掌柜。这时候他对这些名门望族的应象坏到了极点。

其实两个人各有各的想法,可王画十分骄傲,而王束本来对王画产生怀疑,加上他认为王画只是一个工匠,不屑沟通。这条裂隙,在两个人无意之中,终于将它撕大。

穷小子,还挺牛的嘛!

王束看到王画眼神中那丝轻薄,终于气愤了。

他来到这三件漆箱前,看着漆箱,说道:“不错嘛,工艺做得很好。”

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这三件漆箱,在这个时代,单论工艺已经达到了巅峰,他想否认都不行。

他又说道:“可这么好的东西,上面竟然写了这些乱七八糟的文字,难道你没有读过书嘛?都是什么玩意儿!竟然连姘对都没有。”

也不能说他说得没有道理。从隋朝开始,直到唐初,无论诗篇还是文章,都禀程南北朝余韵,讲究对偶压韵。其中最有名的就是驼宾王的那篇檄文,还有李白的〈与韩荆州书〉,李华的〈吊古战场文〉,刘禹锡的〈陋室铭〉。但最有名的却是王勃的〈腾王阁序〉,整篇文章都是用对偶句组成的。可以说达到了姘文的极致。

但是姘文虽然华美,读起来也朗朗上口,可为了追求姘文,最后内容难免不失之以空洞。因此在唐朝,先是诗风改革,然后由韩愈与柳宗元两位文章宗师发起了古文改革。

对于这段文化上面的历史,王画比谁都清楚。

他懒得与这位傲气凌人的公子哥吐口水,就是将这位公子哥辨赢了,这天下的人能辨得赢么?自己也不象韩愈那样,已经被天下人公认为文章宗师,说出的话没有信服力。

王画说道:“你是不是要姘文?”

看着他冷蔑的神情,王三郎有些心虚。其实他也看出,虽然这篇文章不求对偶,但立意新颖,主题明确,是好文章。但说出的话,泼出的水,想收也收不回来了。因此没有回答。

其实说到底,还是心理因素作怪,他抬高王画的工艺,打压他的文章,就是想将王画压在一个艺人的地位上。

你不是文人,是一个低人一等艺人,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一旦让他将王画这个身份坐实,王画永远也别想抬起头做人了。

对于他这个小算盘,王画怎可能不清楚。他低低对陆二狗说了几句。陆二狗离开翰林斋,一会儿回来,手上抱着一坛酒,还有一张大纸,以及笔墨。

他将这些东西放下,开始替王画磨墨。“阿郎”要写文章了,他越写文章,名气越大,就越有出息。而且现在因为这件漆箱,还有与这个青年的争执,店里已经挤满了人。正是扬名立腕的好时间。

王画朗声说道:“好,那我就写给你看。”

王菡也听说此事了,急忙跑到楼下面,瞅瞅哥哥,瞅瞅王画,心想,你们就别争了。可这两个人就象发情的公牛一样,瞅谁也不管用啊。

最主要许多客人听说过王画的〈阳关曲〉,现在听到王画要写文章,都轰然叫好。只有亲眼目睹,才能确实这三件漆器上的文章与字迹是王画所书的嘛。

王画说完后,“啪”一声,将酒坛盖子打开,将酒坛放在嘴边,喝了一大口酒,再次放声一笑。

虽然没有写字,就有许多人为他这种风采吸引,这样的少年只有在魏晋的那些名士上才能看到啊。

王画笑完后,说道:“好,我今天就给你篇乱七八糟的文章!”

PS:对于陈留同姓不婚的疑问,顺便解释下。同姓不婚来自周朝,但晋朝鼓励人口增加,没有禁。到了唐朝时又规定同姓为婚者徒二年,同姓又同宗者以奸罪论。但注意一点(很多人都没有想到的)。与宋朝百家姓不同,唐朝的姓并不是姓王就是一个姓,如太原王与王画的巩县王根本不能算同姓。太原王是天下第三等姓氏,巩县王第几等就不知道了,两者也八辈子攀不上关系,巩县王也攀不起。这里的同宗与后来的同宗也不一样,如太原王有一脉到了苏州,过了一段时间后另立宗房,哎,这就是同姓不同宗,但都属于太原王。到了宋朝后因为五代之乱,对世家的打击,四散而逃,已经分不清了。所以姓王的都是一姓。然后再辨认宗房。当然作为一个家教严格的世家,这个顾忌还是有的。在后文中也要讲到。为什么这么麻烦,选择太原王,这是一个坑。

另外王菡也不是女主。如果各位看官看到女女就在收,从白发的老武,到熟妇太平上官婉儿,顺便与韦氏再有一腿,给唐中宗戴顶帽子,再次才六七岁的女主,马上就要XO,那我只能泪满面地说,这个太邪恶了。



第二十八章 等沽


class="width">如果比家世,比财产,王画是望尘莫及。(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可是比文章么?

且不说他自己就可以写出大量古文古诗甚至这时候还没有流行的词、曲、小说。就是他凭借记忆,也记得起大量优秀的诗作。

而且王画并不认为自己很无耻,因为自己的穿越,有可能形成一些蝴蝶效应,那么时间环境人物所造成的不同,大量的优秀诗作也将湮灭于历史长河里。当然那些诗人还是诗人,只是有可能写出的诗作与原来历史上的诗作大有不同而已。

还有一点,就看自己这翅膀扇得有多大了。

王画拿起笔来,挥毫写道:

海客谈瀛洲,烟涛微茫信难求。

越人语天姥,云霓明灭或可睹。

不是说要对偶嘛?首先就来一句对偶。而且王画一笔而就,如果说漆箱那些字也是小草,可放而不纵,疏阔有致。可这是两行字放纵到了极点,也恣意到了极点。然而给人的感觉,却如一连串古琴的扫拨声,如同霹雳,如同电闪雷鸣。让人看了几乎全身一震。

王画看也不看他们一眼,一抱酒坛,再次一口大酒喝了下去。然后挥毫写道:

天姥连天向天横,势拔五岳掩赤城。天台一万八千丈,对此欲倒东南倾。

我欲因之梦吴越,一夜飞渡镜湖月。湖月照我影,送我至剡溪。

谢公宿处今尚在,渌水荡漾清猿啼。脚著谢公屐,身登青云梯。

半壁见海日,空中闻天鸡。千岩万壑路不定,迷花倚石忽已暝。

熊咆龙吟殷岩泉,栗深林兮惊层巅。云青青兮欲雨,水澹澹兮生烟。

列缺霹雳,丘峦崩摧。洞天石扉,訇然中开。青冥浩荡不见底,日月照耀金银台。

当看到这里时,客人已经被这首极富有想像力与瑰丽的诗篇惊呆了。

更有许多客人不顾主人的颜面,拿出纸笔跟着王画的落笔抄写。

大作啊大作,简直比狄仁杰在偃师县遇到的那个神仙少年写的《燕歌行》还要恣意庞渤!

王画又喝了一口酒,继续写道:

霓为衣兮风为马,云之君兮纷纷而来下。虎鼓瑟兮鸾回车,仙之人兮列如麻。

忽魂悸以魄动,恍惊起而长嗟。惟觉时之枕席,失向来之烟霞。

世间行乐亦如此,古来万事东流水。别君去时何时还?且放白鹿青崖间,须行即骑访名山。

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

最后一句与李白愤然离开长安,现在王画用意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别看你王家,咱们做交易,是互助互利,我并没有占你们王家的便宜。甚至我制作漆器,你们王家翰林斋给的我手工以及工艺还有加上材料的钱,都也许没有你们坐在店里出一下手,赚得的利润多。

至于这个小姑娘也不过说了一句小心。我教你弹曲,送你曲谱,这份人情也还了。

更不要因为你们是王家,就想我折腰谄媚,想怎样羞侮就怎么样羞侮!

为什么王画身在洛阳会写天姥山,也容易被人认为是他的想像。至于和什么样的人相别?对王画几乎所有的人都不了解,也没有人产生怀疑。更况且所有看到这首诗的人,都被这首瑰丽的诗震撼,哪里还想到其他。

其实也不要多,眼前这个因为喝了几大口酒,一张开始变得有些红酡之色的俊脸的少年,就凭借那首《阳关曲》与这首《梦游天姥山》,就已经足够傲称于唐朝一流诗人行列。

再考虑到他的年龄,足以让一群呆在洛阳为了声名,整天聚在一起吟诵风花雪月的“诗人”羞愧而死。

事实上店堂里所有的客人现在看着王画眼里那敢有所轻视,甚至有一些人还带着仰慕之情。

敢写出“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这样的豪言壮语,能将他再当一个小孩子看待么?

只是翰林斋的掌柜暗暗叫苦。他想不明白自家三郎君为什么要对王画折辱,更没有想到这个少年这样强烈的反应。那是当然,人家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要多,连做官的意思都没有,更不可能求你王家,来攀龙附凤,凭什么让你羞侮?

这一来王画的离去,店里带来的损失不提,主要这回王家脸面丢大了。

写出这样的字,写出这样的诗,居然少主人敢嘲笑他写的文章乱七八糟,这简直是没有读过几年书的无知少年,嘲笑孔夫子没有学问一样无知。

如果是店里面的伙计,甚至自己说出这句话,本来就是商人嘛,大不了象奇珍轩郑垄辚掌柜一样,被人嘲笑一阵子,也就忘记了。可现在出自少主人之口,而是还是天下教养最好的太原王家,这个笑话就可大了。

王画走了。

都翻脸成这样子,他还会再呆这里,甚至还求翰林斋将他最后一件漆箱买下来?

看到他离去,众人才醒悟过来。

抢啊,这么好的诗,还有这么好的字,从来就没有见过草书能写成驰骋不羁的。如果数,只有从草圣大师张芝字迹上才可以看出这个少年书法的一些影子。也许录事参军孙过庭的字比这少年写得更好,可孙参军的草收多了一层婀娜多姿,如果比狂放还是比不上这少年的字迹。

也不是,再过几十年,张旭出世,比王画的狂草更壮观,再后还有怀素。不过现在这些人还没有眼福看到。

好字配上好诗,这张飞满了墨迹的大纸本身就成了一件珍藏品了。

一下子反应过来,哗,伸出许多手去。

可怜这篇书法墨迹还没有干,就身遭受五马分尸之苦。看着店里面乱蓬蓬的一团,王束脸都气青了,到现在他还没有想到这件事所带来的后果。小姑娘王菡只是哭,也不知她在心里到底是恨王画多一点,还是恨三哥多一点。

王画走出翰林斋,冬天的寒风一吹,带来一丝凛冽的寒意,他脑子开始清醒起来。

这时候陆二狗抬着箱子担心地问道:“小郎君,这回开罪了翰林斋,这件箱子怎么办?”

自己跟随这小主人,本事确实有本事,刚才写的那首诗,就是自己是一个大老粗,也知道好得不能再好了,不看到那群客人在疯狂地抢小主人写的字。这种现象在当今能有几个人遭遇这样的待遇,有,肯定是有的,但一个个都是老得不能走路的老头子,才有这样的书法造诣。可小主人才多点大?

但这个小主人这个性格!

简直让人无语,就这么一会儿,王家又开罪了。

开罪王家不说,这个漆箱可得要卖吧,不但他要吃饭,自己四人跟着他也要一口饭吃。

王画眼睛明亮地一笑,对他说道:“无妨,从今天起,我的漆器再也不愁销路了。”

王画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又说道:“而且这件漆箱也不用太急出手,你知道不知道,有句古话叫待介而沽?”

但陆二狗四个还有些不明白,不是他们傻,而是他们对工艺品这一行业不懂。

王画微笑道:“还有,你们知道什么叫精华吗?”



第二十九章 碰瓷


class="width">因为有陆二狗四个人,有时候将一些市面上的消息返回,现在王画再也不是初到洛阳时那样懵懂无知。(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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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郑家,后是王家,这两大家族,先后折在自己手里。那么以后要么巴结王郑两家,将他拒之门外,要么贪图他的漆器所能给店里带来的利润,那么也不会再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以免重蹈奇珍轩与翰林斋的覆辙。

王郑两大家族是唐朝的庞然大物不假,更不是自己招惹得起也不假。可毕竟这只是一些小冲突,一些生意上的不愉快,两大家族为了颜面,犯不着与自己这个小人物鱼死网破,空让天下人笑话。因此,只要自己小心一点,其实也没有多大关系。

还有,李唐对这七姓十家打压是很厉害的,特别到了武则天手上。虽然武则天主要对付的是宗氏,也就是李氏,还有关陇集团,可这七姓十家在这非常时期,还是采取明哲保身的态度。

王画再将听来的消息与他以前学到的历史知识对照,才发现一个事实。这七姓十家真正发迹还在唐朝后期,因为家族资源,许多子弟考中科举,渐渐变得更加尾大不掉。不过这些家族在把持和侵吞更多资源时,也将唐朝的社会矛盾变得更加激烈,最后加推了唐朝的灭亡,其实也加速了自己的灭亡。到了宋朝时,这些世家基本上没有影响力了。

因此,这些世家力量雄厚,可也不是无所不能的,特别是在洛阳,现在的京城。不但存在许多不惧这七姓十家的势力,而且有些势力对这七姓十家相当反感。

而王画这三件漆箱,当时王画为了使它精益求精,务须完美到极点,除了赋予它精美的工艺外,还赋予了它浓浓的人文气息。

第三件漆箱没有画马,而是画的人,四幅求贤图。而自己三篇《马说》正是说的人才使用的关系,也因此,这第三件漆箱不但做工比前两件精美,也更加豪华,而且还是这套组合中的真正精髓所在。<<>>

只有第三件漆箱完成了,这套组合才有了灵魂,否则前两件漆箱只能与王家那位少爷所说,是一件工艺品。

因此,对它产生兴趣的想必不会是一家两家商人。特别是那些对翰林斋有敌意的商家。

但王画没有向陆二狗他们解释。

消息比王画所想像传播要快得多。主要是王画那一手狂草,以及那首诗,还有与王家三郎报起的争执,这件事本身就非常的八卦。因此,王画当时将这件漆箱带到翰林斋后打开,这件漆箱的富丽堂皇以及无比的奢侈与精致,使所有人都震呆了,也随之传了出去。

普通人只是吹嘘一下,可有心人一听,就知道这件漆箱的意义了。

到了第二天,就有好几批的商人,不知道从那条路径得知王画的居住地址的,前来拜访。然而都没有谈妥,这些商人说了,因为这三件漆箱是成套的,现在单成一件,它的价值也贬低了。所以最高的一个,只是出了翰林斋给前两件漆箱的钱。

这中间,确实有不明白第三件漆箱的真正意义所在,也有一些是压价的。

王画谈都没有谈,直接送他们出去。

直到第二天,一个老者前来,他首先对王画说道:“小郎君,可否让老朽先观看一下那件漆器?”

看可以,王画将它搬出来。

老者看了好一会,才恋恋不舍地收回眼神,他说道:“小郎君想要它售价几何?”

“老先生,我不是商人,你们出的价钱满意了,我就出售。”

别问我,看你们自己的诚意。

老者闭了眼睛想了一下,他以前听说过这两件漆箱,也特地到翰林斋看过。现在回味。毕竟也是一个大买卖,他要想清楚。

王画也不催迫他。

老者想了好一会儿才说:“我是宝林斋的掌柜。”

王画一笑:“这个我不管,我只是制作与出售,也想不想开店,至于谁是买家,并不重要,我只知道谁出的价格公道就给谁。更不想与人讨价还价。”

第一次那个什么临淄王给了他两片金叶子,他也没有说加钱。第二次第三次翰林斋给他钱,他同样也没有说加钱。不过他心里却有一个低线。

老者说道:“不是,我意思是说小郎君现在与翰林斋闹翻了脸,也要找一条稳定的销货源头。”

“老先生,所谓酒香不怕巷子深。”王画回答道。别想用这个来欺骗我,现在几乎整个洛阳城都知道我制作的漆器了,不愁销路。

老者看着王画,他心中在想,这个小家伙怪狡猾的,难道他真十二三岁。他又说道:“小郎君,虽然如此,可有一条稳定诚恳的销路,也省了小郎君许多麻烦。”

老头子有意思。王画脸上绽现出笑容来。他想压压价,但不说白了,说得极其婉转。

王画拍了拍箱子,说道:“诚恳不是嘴上说出来的。”

说空话没用,你得做出来。如果诚恳,你就出个诚恳的价格吧。

老者说道:“一百万。”

虽然老者是这两天所有来客当中开价最高的,可王画还是摇了摇头。开玩笑,这件漆箱光成本就达到了四十多万钱。更不论耗费他的工时,是前两件漆箱的两倍,这还是有了陆二狗他们四个人打了下手帮忙,否则还要远远超过,更不论它的价值了。

老者显然知道这个结果,他又说道:“小郎君,我也知道这个价格出得有点偏低。可是因为你将前两件漆箱出售给了翰林斋,我们买下这件漆箱,就等于与翰林斋拉下脸面了。这个风险想来你也明白吧。更不要说有可能还会惑太原王家生气。”

“老先生,小子就开门见山地说吧。别兜圈子,既然你们敢来我这里买下这件漆箱,就不会惧怕翰林斋的势力。而且老先生既然能出到这种价格,想必会明白它的真正意义。一百二十万钱,这就是我的底线。”

“好,成交。”老者看到这个少年脸上绝然的样子,知道再还不下来价格了。不看到他写的“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这少年性格很刚烈。

把陆二狗四个人下了一大跳,一百二十万钱!好象王画还吃了亏似的。想一想,如果全部用铜钱付账,会堆成什么样子?

就这个箱子?

所以说外行人想法与内行人想法是两样的。

这件漆箱的工艺已经划破了整个时代,更因为王画的精心制作,使它无比地富丽堂皇,有着极大的收藏与观赏价值,最重要一点,就是王画所说的人文气息。

况且这件漆箱本身成本就十分巨大,这个价格是有点偏低了。

老者直才挥手让下人进来,钱早准备好了,也不可能象陆二狗所想的那样,用铜钱交易,全换成了金叶子。应当来说,王画生在这时候还好一点。再晚上一百年,唐朝因为钱少,强行规定巨款交易必须一半以上用布匹代替,想一想,六十万钱的布匹,这也要占去庞大的体积。最让人担心的是,政府开始不准柜坊存钱。有钱得放在家里。这个更麻烦,很容易招惹小偷。

老者这才留下一张名贴,说道:“小郎君,以后有什么器具,尽管到宝林斋来出售,老朽负责不会发生奇珍轩与翰林斋类似的事情。”

王画笑笑不语。世界上就没有永远的事情。更没有永远的朋友,也不能永远的敌人。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将老者送走,王画前往柜坊将钱存起来。

可刚往回走,前面有三个青年拦地路上。

因为他得罪了奇珍轩与翰林斋,这段时间更加小心。因此主动往旁边闪去。

可这几个小青年却主动找上门来,向他身上撞来。然后他就听到“咣”地一声,一样东西掉在地下粉碎了。

王画没有低头去看,但他已经明白了,这是这几个小青年玩“碰瓷”把戏。

王画脸上一点紧张也没有,定定地看着他们,看他们接下来怎么玩。



第三十章 刀光


class="width">“你这小子走路没长眼睛啊,怎么将我的传家宝撞坏了!”一个大汉揪着王画的衣服怒喝道。(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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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来了,这一招太原始了,小子,要不要我教你几招?王画想到。

但他就任这个大汉将衣服揪着。别看将衣服领揪住,等于欺进了对方的中门,使对方不好动弹。但那是没有遇到狠角色,不然真发生争执,只要对方膝盖一提,弟兄就危险了。特别是王画因为身体才进入发育状态,身体还不太高大,因此动作更隐蔽。

王画不急,他还回过头看着跟随过来的陆二狗一眼。好歹大哥你也在这一带混过吧,怎么这伙人不拿你当作一回事?

陆二狗也在纳闷。这群小子从哪里跑出来的?欺负到老子的小老大身上了。

他走了过去,说道:“你们这群小子干嘛呢?想找死啊?骗人也不看看是什么人!”

王画朝他使了一个眼色,示意陆二狗不要动。他还在好奇,原来这行职业早在大唐就有了啊。但这群人找上自己,也许并不是偶然的。王画到底想看到他们是怎么样玩下去。于是问道:“那你们想怎么样?”

“想怎么样?陪钱!”

“哦,陪多少钱?”王画这才低下头。看看到底这群人用什么玩意儿“碰瓷”的。

地上一大堆碎片。不过王画认识,药玉。也就是玻璃。实际上严格来说,还是琉璃。中国创造了许多让世界震惊的工艺,可唯独在这点上没有骄傲的地方。

中国早在周朝就掌握了烧制玻璃的技术,其实就是琉璃的技术。透明度比玻璃差,光泽度更接近釉彩。到了隋朝后,因为与大食交通的发达,开始引进一些大食的烧制玻璃方法。于是开始烧出一种比原来琉璃更透明的绿色玻璃。

但这种玻璃根本比不上大食出产的玻璃,其实应当还属于琉璃一种。

地上碎了的一堆碎片正是指这种原始可疑的玻璃。<<>>

也不算便宜东西,但也不算太贵。普通大户人家都能用得起。王画家中还有一个这种绿色的玻璃酒杯,便宜老爸一直没有舍得便卖。

“陪,你能陪得起?这是我家祖父从大食带回来的宝贝,价值连城。”

这种粗糙的绿玻竟然变成了大食的宝贝。

但是王画还是微笑地说道:“那么请问这件宝贝价值多少钱?”

“五百万!”

这是一条巷子,他们所站的对面还有一个店铺,巷子离大家也不远,依稀还有着一些行人。见到这边有动静,全部跑过来围观。

可听到这个大汉开口敲诈这个小孩子五百万,而且脸上露出狰狞的神情,一个个吓得跑走了。

王画一听,知道这已经不是普通的“碰瓷”了,今天也不可能善了。

他叹了一口气,自己跑到洛阳来,也不过靠一身手艺,赚几个钱罢了,哪里知道沾上这么多麻烦。

今天天气很暖和,太阳如同昨天一样,在天空中高高地悬挂着。几只小麻雀在树头上欢快地鸣叫。巷子里面还有几棵高矮不等的小树,同时两边还有许多人家,有些人家也因为看到这边发生的事情,伸出头来向这边张望。

这样的好天气,在这寒冷的冬天里,为数并不多。可为什么接二连三发生这么多不愉快的事?

陆二狗走过来,这回真生气了,在我的地盘上,居然想敲我老大五百万钱!当真五百万钱是一捆稻草啊。

王画还是使了一个眼色,让他不要过来。这伙人并不是普通的地痞流氓,是有心来整他的,以陆二狗现在的身手,一上来可能会立刻出事。而且这伙人大多佩着刀剑,这可不是玩具。

王画看了一下四周的地形,心中有了一些底,对这个揪着他衣领的人问道:“你们是谁派来的?郑垄辚,还是王家的人?”

“什么郑垄辚,王家,小子,难道你碰坏了我们的东西不想赔?”这个大汉一边说着,一边一使劲,将王画提了起来。

“好啊,我赔就是。”王画在空中一摊手说道。

听到他要赔,这伙人相视了一眼,王画看到侧面一个大汉使了一个眼色。这个大汉将王画放下来,凶狠地说道:“赔就拿钱来。”

王画神情平静,他说道:“赔可以。首先我要申明一下,不是我碰到你们的,是你们碰到我的。不管故意不故意,这个钱我也可以拿出来。”

说到这里,王国又指着那些碎片说道:“可几位壮士开价要五百万。这地下的一堆碎片,明显是我们大唐作坊烧出的药玉,颜色浑浊。就算是大食出产的药玉,我也没有听说过那件大食药玉价值五百万的。”

老子那件百宝嵌奔马图漆箱才卖出一百二十万。而且还是在洛阳到处传扬这个前提下,否则没有这些故事炒作,估计那个宝林斋同样也不会出这个价格。

其实药玉如果真是大食带回来的精品,还真有可能值上一点钱,但一般价格到了几百贯就登顶了。至于唐朝本土的,有的不过几百钱,做工更精细的也不过达到上百贯钱。

什么样的药玉器皿价值五百万?当真唐朝现在进入小康社会了?

说到这里,他又说道:“既然我们意见不同,那么我们就请官府前来解决吧。”

王画内心才不想进官府解决。自己还没有资格与奇珍轩与翰林斋争斗。但这些人同样也见不得光,因此王画故意这样说。

说完后,他再一次抬起头来,看着四周的环境。

王国这句话逼得这些人要动手了,因此王画也准备反击。

这条巷子叫氓子巷,一条洛阳城很普通的小巷子。往西一远就是西市场,再往北去一点就是王画居住的地方。除了巷口挨着大街的地方有几家店铺外,巷子里基本上都是民居。民宅的样式,也是那种古城里常见的二层小阁楼样式。

王画看到远处围着一些人,在远远地观看。对面那家店铺的伙计也放下了手头的活,向这边张望。他还看到了那家店铺里正中央摆放着一面巨大的铜镜,铜镜四周有着一些花纹,可因为还有些距离,看不清是什么纹饰。

但在明亮的阳光照耀下,铜镜里面人影幢幢,那是反射出街上活动的行人。

然后他就看到了铜镜里扬起一道亮光,仿佛一片刀光一样!

在刹那间,他猛然感到巨大的危机到临,这种感觉使他毛骨悚然,连头发都似乎立起来。

陆二狗吃惊地睁大眼睛,他想叫可还没有叫出来。场子里的情形再次发生了变化。

王画再次提起了无敌膝,往上面猛地一提!

那天晚上万大海就是吃了这一下子,差点把万大海弄废了。不知道这伙人身手如何,可他们根本想不到这个小毛孩子这么猛。这个大汉痛得叫出声来。

然后王画就势往地上一趟,这时候这个大汉还在揪着他的衣服领子没有放下。也因为吃痛,手上的力气开始小了。其实王画就是要的这个效果。也因此,王画就势往地上一趟,为了达到最好的效果,王画提膝的同时,还反过来拽着他衣服用力一拉。这两下子一结合,这个大汉也跟着被他带倒在他身上。

这时候,不是在镜子里面,而是在王画眼里,他就看到那片刀光向这边闪来。然后这片刀光没入揪着他衣服领子大汉的背上,

然后刀光消失,一道红色的光从大汉的背上喷起,散开一道微小的红雾。在阳光的照射下,颜色无比的鲜艳。同时还有一种腥味,冲进王画的鼻子里面。

这时候,他才听到陆二狗的叫声:“阿郎,小心!”

然后更远处传来惨叫:“不好了,杀人啦!”



第三十一章 惆怅


class="width">如同王画所料,既然敢买下他第三件漆箱,宝林斋并没有因为王画与王家三郎发生了冲突,做得十分低调。(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其实宝林斋位于南市,宝林斋的掌柜得到王画的漆器后,大张旗鼓地命人抬着这件漆箱招摇过市,还特地从西市场兜了一个圈子。

得知了此事,翰林斋的掌柜一愁莫展。

如果没有第三件漆箱,前两件漆箱,也有它的价值。但第三件漆箱一出,带走了这两件漆箱所有的灵魂。也就是说,这两件漆箱无论做工如何,不与第三件漆箱配套,也就是那么回事了。

最主要这次事件对翰林斋的打击。

虽然商人逐利而行,可也讲究一个声誉,这件事件对翰林斋声誉的打击可想而知的。

王菡的哥哥更是气得将茶杯都扔到地上。然后抄起马鞭往小梅身上抽。

很明了,人家根本不是小梅所想的那样,想巴结王家,想打王菡的主意。否则都不会以这种激烈的手段反击。

王菡一看哥哥发神经,连忙跑过来劝阻,她三哥将事情原委说了一遍。王菡傻眼了,原来事情的根源出在这里了。

也不能怪小丫环。连李绩、房玄龄与程知节这样的大臣,也想办法与这七家十姓联姻。普通的人家更是为了与这几大家族姻亲,来求光大门楣,都不惜千金万金求之。况且王画的情况看来很不好,有了这机会,他也许还真会产生这样的想法。

从内心深处,小丫环也是为了王菡好,只是好心办了坏事了。

王菡想了想,还是将暴走的哥哥劝住,说道:“三哥,你还是到那个少年住处,道个歉吧。~~~~”

“什么呀?妹子,你脑子坏掉了?”

我就是有错,也不过批评了他文章写得不好。事实现在还有几个人写这种不押韵不对偶的文章?可这个小孩子反击也够狠了,我脸面都丢尽了。我不追究他责任,就算我肚量很大,我们王家能容人,现在还让我向他道歉?

掌柜听了眼睛一亮。小娘子这个主意好啊。如果小郎君真的前去道歉,那个少年接受了小郎君的友谊,这件事造成不好的后果也就烟消云散了。反而有可能被世人当作一件美谈传扬。不看到,负荆请罪中的两个主角,史书可做出不好的品价的?

如果少年不接受小郎君的道歉。那么世人不会认为王家没有教养,虽然说错了一句话,可是你也当着许多人的面,还击了,并且连带着其他的权贵都让你羞侮了,什么安能催眉折腰事权贵。你还要怎样?

那么世人就不会认为王画有骨气,而是认为他太不知天高多厚了。

反过来这件事还会对王家造成正面的影响。

可他听了小主人的话,心中叹惜一声,小娘子这个提议,小主人是不可能接受了。看来还是太年青了,缺乏城府啊。

王菡也叹惜一声,哥哥不同意,她也没有办法。

其实这件事,谁也没有错,小梅是为了自己好,哥哥也是为了自己好,那个少年铁骨铮铮,更不愿意受到哥哥莫明其妙的羞侮。那么是谁做错了?难不成还是自己做错了?

王菡说了句:“那么我们就回去吧。”

王束听了也是一呆。可现在不回去,还怎的?

难不成还将那个少年抓住,毒打一顿,那也不是他这个名望家族的所为。也只有回去了,现在呆在京城里,只要一出门,他都发现所有的人,看自己眼神都怪怪的。

想到这里他心中那个憋闷,又是狠狠一脚,将一个凳子踢翻。然后又狠狠地看着小梅,将小丫环吓得一哆嗦,缩在王菡的后面。

既然准备回去,就得收拾了。

王菡却坐在窗前,呆呆地发愣。

窗外虽然天气美好,天空纯净似大海一样,更看到无数的酒旗幡帜招扬。可她的心情却如同那些在冬天阳光下的枯树,莫明地升起了一种伤悲之情。

她痴痴地看着好久,这才将视线转移到书台上那本乐谱上。

这本乐谱正是出自那个少年写的〈阳关曲〉的曲谱。从她手上,又让人抄去,现在洛阳有许多人在翻抄这本曲谱,至于那些青楼,更是有许多女子在传唱。如果现在那家青楼还没有妓子会弹〈阳关曲〉,那么这家青楼也不要接客了。短短时间内,轰动如此。

王菡的眼睛却在看上面的字迹。这回少年都没有用小草书写,而是规规矩矩地用了楷书体,但这种楷书体同样也很奇怪,既不同于二王,也不同于唐朝书法名家欧阳询、虞世南、褚遂良。

这种书体字迹遒劲有力,看上去气势雄传,气势开张。更是充满了一种古朴丰满厚重的味道。

字如其人,小家伙是一外硬汉子啊。

王菡苦笑地想到。

不过也因为这字迹,也使王菡认为王画的身世就如同街面上的那些传言,王画出身于某一个被武朝籍没的大家族。否则根本不能写出这样大气的字迹来。

其实小家伙现在还没有将名声达到巅峰,否则就是这本乐谱,凭借这字,这谱,都有可能价值几十万钱!

还真是一位神奇的少年!

她想到这里,眼睛再次转向窗外,似乎透过漫长的长街,看到那一间安静的民居,看到王画此时在做什么。

天色渐渐到了黄昏,有几只雀鸦在呱噪个不停。

这使得王菡陡然生起一种惆怅来。

这时候门被推开,小梅小心翼翼地走进来。这回她可吓着了。虽然自己是下人,但也知道这件事对王家的影响,那么回去后三郎一定会受到家主的责骂。但三郎也会推卸责任,那么只有自己做替死鬼了。

可是王菡却一点没有察觉她的进来。

小梅小心地看去,她看到王菡正望着那本乐谱发愣。忽然她眼睛一亮,哦,原来不是那个少年喜欢小娘子,是小娘子喜欢上了那个少年。对啊,我还是好心啊,那个少年虽然有才华,可来历不明,我这样做也不错啊。

敢情她现在因为恐惧之下,将王菡这一表情当作救命稻草了。

她低低地说道:“小娘子,奴婢要收拾行李了。”

“收拾吧。”王菡答道。

正在此时,外面再次传来敲门声,王菡走过去,将门打开。看到掌柜气喘吁吁地说道:“小娘子,三郎呢?”

王菡摇头,说:“我不知道啊。”

掌柜说道:“快,快,快将三郎找回来,你们马上离开京城。”

“怎么了?”

“发生大事啦。”



第三十二章 杀!


class="width">虽然有仇,可这个主使的人也太猛了,竟然光天化日之下,就主使刺客对他进行暗杀。(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如果没有看到那面铜镜映出来的刀光,自己这条小命就丢在这里了。

现在王画也没有时间想,这条命还未必是他的。

因为身体躺在地上,他还看到了不远处,陆二狗脖子让另一名大汉用刀子架在脖子上。

小混混倒底是小混混,都出人命了,陆二狗吓得全身直哆嗦。就是跟了王画学了一些东西,也忘记到了爪哇国了。

但王画看到这个大汉只是将刀架在陆二狗的脖子上,并没有下手。这三人分明就是针对自己而来的。

王画又看到,身后这个大汉,身体向下弯曲起来。王画再次吓出一身冷汗,他这把刀有点长,他是想透过自己同伴的尸体,将刀尖刺入自己的身体。

王画立即将趴在自己身上大汉的尸体一推,还顺手将这个大汉的佩剑抽了出来,往东边的一棵大树滚去。借助树干,他一跃而起。

是站了起来,可是身后又是一道亮光闪来。

王画出剑,在出剑时,他就想到,这可是真正的武士,而不是象陆二狗他们。因此自己别要想比拼力气。他用了一招雨打芭蕉,用剑点在刀刃上,一次次点击,剑尖顺着刀背滑动,将这一刀的力量化解。

刀剑相碰,发出好听的撞击声。如雨滴青石,如珠矶相碰。仿佛是在弹一首美妙的乐曲。

然而,在这声音里,却饱含着无数的杀机!

大汉再次变招,王画再次防守。

“当!当!当!”

撞击的声音响个不停。-====-

两个人的身影如象两只穿花蝴蝶一样,翩翩起舞,姿态无比美妙,动作也更是迅捷。

可只迎接了十几刀,王画就感到了虎口开始发麻。虽然说四两拨千金,那是相对于相差不大的情况下所言的。在绝对的势力面前,技巧所起的作用将会减小,这也是武术所说的一力降十会。

现在就是这情况,不是王画没有用技巧,他前世对太极十分地有研究,这太极的真义就有一个“化解”二字。因此他不断地使用各种巧力,将这个大汉刀风上所带的力道化解。否则依现在两个人的力气相差,有可能正面一个交锋,王画的长剑就被磕飞。

这个大汉的力气太大了,就象村子里的逃户孔黑子一样,都有可能是陆二狗力量的两倍。

当然在兵器上,也造成了大刀容易势大力沉。而长剑更是走于轻灵。因此更加在力量上,王画吃了亏。

王画只好边战边退。

但就是这样,已经将周围人看呆了。王画才多大一点岁数。从一开始这个大汉从背后行刺,他机灵地利用揪住他衣服领的大汉同伴作了人肉盾牌。现在正面交手,这点大的孩子与这个刺客交战到现在。

这本身就是一件奇迹!

其实陆二狗都看是目瞪口呆,这才是小主人的实力!他都忘记有一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

太阳还在天空挂着,似乎对眼前这一幕发生的极不公平的事,一点儿也不关心。风儿起来了,吹落了几片树上残零的落叶。有一片枯黄的落叶,慢腾腾地进入两个人的视野。

趁着这个机会,王画猛地往后一撤,逃向一件民居。

怎么打得好好的开始逃跑了?大汉稍一愣神。不跑还等着力竭时让你杀啊!一看王画人虽小,速度还挺快的,这个大汉就立即跟后追去。

这户人家本来也在看热闹,一看王画向他家跑来,想关门。王画哪里让他们将门关上,一脚踢在门缝上,两扇大门的缝隙扩大。王画“嗖”地一下,闯了进去。

这户人家的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再次看到刺客将门一撞,门缝再次扩大,刺客追了进去。

这是一个小户人家。房间并不大,堆着一些杂物,都有一个后门。可后门却被关上了,现在刺客追得紧迫,开门的时间都未必够。而且后面有没有出路,王画也不知道。

不过王画并没有想从后门逃出去。

他“蹭蹭”几大步,顺着楼梯向二楼奔去。楼梯的木梯很狭小。因此这种楼梯更适合王画的身体。刺客也在后面追,但速度难免会放慢下来。这才是王画摆脱刺客的机会。

这还不是他的真正用意!

来到阁楼上,后面也听到刺客脚踩楼梯发出的声音。

王画提起一个大木箱,看也不看,向楼梯下面扔去。也不指望这个木箱就会砸中这个刺客,这不是拍电影,大汉不可能没有警觉。王画就听到下面发出“咣”地一声,想来被这个刺客卸了开去,落在地上了。

但这时王画已经到了阳台上。

阳台上种着几盆鲜花,大多数都枯萎了。这要等明年春天才能重新长着绿叶来。王画还看到有一盆花是牡丹花。但王画现在绝对没有心思研究到底是不是牡丹花。

几盆花后面就是栏杆。栏杆上系着一根绳子,绳子上晾着几件衣服。王画看到在几件长袍中间还有一件绿色的肚兜儿,想来这种嫩绿的颜色肚兜子,是刚才他闯入这户人家看到的,那个十几岁小娘子,或者是一个小妇人的肚兜吧。

现在王画也不顾什么顾忌了。他一剑砍在绳子上,将绳子的一端砍断。在它还没向地上落去之前,王画估摸了一下距离,将它抓在手上一绕。然后整个人象打秋千一样,向地上急速地坠了下来。

因为距离有点短。王画并没有落在地上,而在空中晃悠了一下。王画借着这个悠荡的惯性,猛地将绳子一松。身体向一只箭一样,飞向用刀架住陆二狗的那个大汉!

王画在空中伸出脚来,借着这个悠荡以及下降的惯性,加上自己的力量,向大汉头上一踢。

其实这个时间非常短。

而且也看出来了,追击自己的刺客才是这三人当中真正的控制者,想必也是身手最好的。

大汉想要躲避。可反应稍微迟了一下。

王画的脚面已经到了他的眼前。

一脚,王画就将大汉揣倒在地。当然王画的身体也没有站稳了。但因为有了准备,落在地上一个鲤鱼打滚,立即爬了起来。

这时候这个大汉也想从地上爬起来。

但王画再一次扑过来。他低喝了一声说:“杀!”

长剑刺出,直没这个大汉的胸膛。



第三十三章 借刀


class="width">这时刚才王画的计划,只是他本来是想借助这根绳子跳下来,逃跑的。(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最主要这根晾衣服的绳子,不是很粗。拉住自己也许不成问题,拉住这几个大汉,可能会立即崩断。那么这些人一个上楼,一个下楼,这来来回回的时间也就浪费了。那么他就有了安全的时间逃跑。可没有想到居然他们对自己太轻视了。已经倒下了一名大汉,可只有这个好象是首领的人追击自己。另外一名大汉却继续用刀架在陆二狗的脖子,动都没有动。

因此,他将计划改变。利用绳子的荡动,将这名留下的大汉主动击杀。

王画将剑拨了出来。

小巷的青石板上再次飞出一道红光。

这个大汉倒下去的时候,还有些不甘心,连眼睛都没有合上。

想不通,竟然被一个小毛孩击杀了。

这也是王画第一次杀人。现在他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有什么反应,看着楼上,对陆二狗说道:“捡起他的刀。”

陆二狗这回才回过神来。自己好象是王画的手下,现在王画这么小,诱导一个凶手被自己同伴击杀。再次主动击杀另一名凶手。自己这么大的一个人,多少得做做样子吧。

也有了底气。对方只剩下一个人了。陆二狗捡起那名倒下去刺客的刀。刺客的眼睛睁得多大的,似乎还在望着他。又将他吓着了,差一点连刀也从手中掉了下来。

王画看也没有看他一眼。如果凶手再次下来,自己还不是对手。可有了陆二狗的帮助,这个时间就会拖延下去。那么官府的人不会真是吃白饭的吧。当然,也许陆二狗未必能指望得上,可吓唬吓唬对方,还是可以的。

这样对方就会三思而行。

果然,对方站在楼上看到又有一个同伴倒在血泊中,眼中表情悲痛欲绝。

他立即离开阳台。但过了好一会儿,都没有人影出来。

王画这才松了一口气,向陆二狗说道:“你不用担心了。这个人从后门逃跑了。”

“那我们怎么办”陆二狗看着地上两具死尸说道:“要不要报官。”

那天晚上王画给他们上了堂“法律知识课”,他到现在还记忆犹新。这属于自卫反击。并且是刺客先从后面刺杀王画。所以说他们并没有罪过。

王画略一思索说道:“走!”

“为什么?”陆二狗感到很奇怪。他说道:“你不是说......”

“说什么,唐律法对我们这些小人物管用,对那些大家族还会管用吗?”

快走吧,别叽叽歪歪了。这三个人开始敲诈勒索,看到自己不慌不忙,居然连刺杀都使了出来。难怪那个小姑娘说如果这些家族一旦出手,他使什么方法都不管用。

这次很侥幸,因为看到他岁数,轻视了。下一次还有这好机会么?再说报官,一旦进了官府,黑的也会被他们说成白的,白的同样也会被他们说成黑的。这些年来发生类似的事情还少么?

有时候因为某些人的颠倒黑白,几千人都枉死,况且自己这个无名之辈。

按照大唐律,自己是无罪的。可为什么要击杀自己,无外乎就是奇珍轩与翰林斋,或者是郑家、王家。只要他们向官府打声招呼,自己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别指望街上围观的人,也别指望有公正大臣会出面。赌这个,还不如去指望买彩票中头奖,不过这时候也没有彩票这一说法。

陆二狗不傻,立即会意,与王画拨腿就跑。

到了王画的住所,陆二狗眼里出现了担心了。现在自己俩个人跑了,可官府同样还会找他们俩人结案。而且这一跑,也失了理了。就是官府沉默是金,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对方还会找上门来,今天是三个人,明天四个人,后天五个人。

这个小主人很有本事。现在不承认也不行了。而且胆量大,今天他击杀了对方,也让陆二狗相信那天晚上王画所说的话不真的。如果自己四个人不识相,他真有可能将自己四人杀死。

可他们在明处,人家在暗处。而且好汉难敌四手,也不是一个办法。

王画看出他的心思,对陆二狗说道:“你不用担心。对方是冲着我来的,与你们没有关系。这件事很快就会过去。”

“阿郎,你有办法了吗?”陆二狗有些不相信。这次下手有可能是翰林斋下的手,更准确是那个王家三郎下的手。毕竟前天王画的反击,让王家的声誉严重受损。也有可能是郑掌柜下的手。平时不好动手,加上自己四个人莫明其妙地反水。也许让郑掌柜摸不着头脑。所以这么长时间才安然无事。

但这次事件发生后,也等于这趟水混了。即使他买凶杀人,别人也会以为是翰林斋所为,更有可能认为是王家三郎所为。那么官府会看在王家的势力上,将这件事主动弥去。没了。找不出来凶手了。

究竟是那一家干的,搞不清楚。可这两家都不是眼前的王画,以及自己四个人能够搬得动的。

王画冷笑一声,他拿起屋中的小刻刀,把玩道:“不错,也许我这把小刀子太小了,割不伤这两大家族。可还有一把大刀,有可能比他们更锋利。只要将这把大刀借来。虽然未必让这些大家族灭亡,但也会让他们难受一下。而且有可能,为了他们不再面对这把大刀,我下次进洛阳时,他们还会对我进行保护。”

陆二狗一听,眼睛里一亮。这把大刀是谁?不用言明。可这把大刀会听王画的使唤?还有王画说什么下次进洛阳。他问道:“阿郎,难道你要离开洛阳。”

王画大笑,说:“不错,只有我离开洛阳,这场大戏才能唱起来。”

说着他磨起墨来,但让陆二狗奇怪的是,这回王画写字时,使用的却是左手。过了一会儿,王画写完。他将这几张纸装好,交到陆二狗手上。对他说道:“放心。我离开洛阳只是短时性的。不久后还会回来。但在之前,我会留下一些钱,让你们用。还有,我也要有几件事让你们帮我完成。”

“阿郎,请吩咐。”看到王画脸上十分自信。连陆二狗都似乎有了底气。

“第一,你与牛得富他们几个人立即离开家,找一个朋友躲一下,暂时避开这场风波。过几天后,等到外面有对我有利的消息传出后,你们再回到家中,听候官府的询问。”

“哦,”这回陆二狗更吃了定心丸了。

也不能不让他相信。虽然这是一个小毛孩子,对手是两大家族。可这小毛孩子太有本事了,太神奇了。当然他不佩服,都不会称呼王画“阿郎”。

“还有这样东西,今天晚上无论如何,都要扔进张易之的府中。但不能暴露了自己,只要扔进去,什么也别管。你拨腿走人。”

张易之府邸戒卫森严,只能隔着院墙扔进去。否则连大门夜晚都有人看守。

虽然陆二狗不识几个大字,更不知道王画有什么安排,可听到张易之两个字,他眼睛更加明亮了。

这把刀好啊。够大、够利!

但陆二狗看着手上这个纸包,心中充满了不解。为什么小主人写了一些字,就可以请出这把大刀,对付这两大家族呢?



第三十四章 速离


class="width">“发生了什么大事?”王菡问道。(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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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柜就将今天氓子巷发生的凶杀案说了一遍。

当听到三个大汉,对一个小孩子刺杀,还用兵器从后面暗杀。王菡火冒三丈,说道:“这太过份了。”

掌柜苦笑,是有点过份了,可就是这样,到底还是轻视了这个少年。

王菡又问道:“那么后来呢?”

掌柜将后面发生的事说了出来。

王菡听了眉飞色舞。这个小孩子,太牛了,居然在这种情况下,反败为胜,导致对两个人死亡。太有本事了!脸上又灰暗起来,可现在因为三哥,自己再也不能去他住所看看这个神奇的小孩了。然而她猛一醒悟,问道:“你是说,这是我三哥指使人做的?”

然后立即否认:“不可能,不可能。”

掌柜眉头拧聚在一起,说道:“我现在反而更希望是三郎君指使人做的。”

可是王画不了解,自己却了解。自家这位三少爷虽然有些傲气,但买凶杀人这事绝对是做不出来的。

“为什么你这样说?”小梅也让掌柜这句话弄得莫明其妙,买凶杀人,这是一件多少耻辱的事。如果真想对付这个少年,大可以用其他更文明的方法,而且王家也有这个能力。可他居然说希望是少爷所为。

掌柜答道:“这件凶杀案传出后,别人一定会认为这个少年得罪了三郎,是三郎做的。可如果不是三郎做的,那么会是谁做的?这个少年来洛阳的时间并不长,除了三郎,还与奇珍轩的郑掌柜结了一些仇怨。且不说这些恩怨是不是到了郑掌柜一定非要将他击杀的地方。就是郑掌柜也不敢击杀这个少年,将这个罪名嫁祸到三郎头上。~~~~”

说句不好听的话,郑垄辚只是郑家的一条狗,一个提不上名堂的小喽罗。而王束是王家正宗的直系嫡亲弟子。这两个人身份相比是天壤之别。可不能相信郑垄辚有王画那样的骨气与狠气。

王菡脸色终于沉重起来。

她迟疑地说:“你是说有人借着三哥与少年翻脸这件事,将这少年击杀,然后在上面做名堂?”

“不错,所以我让三郎速速离开洛阳。”

不要说王束是清白无辜,到了公堂上,面对那群酷吏,叫你说什么,你就得乖乖说什么。王束一旦让他们逼供承认自己买凶杀人,最主要外面的人还会很相信。那么王家的声誉那才是彻底完蛋了。

如果是王束所为,那么依王家的势力,还可以将此案摆脱。毕竟现在受害者没有性命危险。可如果是有其他的人所为,那么不管受害者有没有受到伤害。跟在后面还有其他的动作。

这也不是掌柜想出来的。作为京畿要地,而且还在城中心,发生这件大案。洛州官员立即介入此事。不但出动了许多衙役,而且连洛州的司户参军、司法参军事也第一时间赶到现场。

而且这件案件引起的风波还在扩散,毕竟刺杀的对象居然只是一个小孩子。而且这个小孩子极具有传奇色彩,写的诗谱的曲制作的漆器以及书法,震惊了洛州。因此有可能连大理寺与刑部官员都有可能介入此事,来平民愤。

这是与王家一个交好的官员,悄悄带信过来的。

现在洛州官员在寻找当事人,也就是王画与陆二狗两个人,一旦将他们找到后立案,那么不管王束有没有参预此事。因为另一个凶手已经逃走,作为主要的怀疑对象。王束被带到洛州审讯是避免不了的,更有可能会受刑狱之灾。

而且这个官员隐隐担心如果不是王束指使凶手所做下的。那么可怀疑的对象就不多了。这在洛州,王家的势力并不大,那么后面发生的事情就不堪想像了。

别看这一走,似乎说不清了。但王束留在洛阳,同样也说不清。而且一旦在刑讯之下,得到王束的口供,真是王束所为就更是真的了,不是王束所为也是王束做的了。

到了太原就不同了。太原是王家的根据地,说句不好听的话,太原的官员说的话都未必有王家说出的话管用。那么就可以从容化解此事。

因此走才为上计。

这就是大家族的势力,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即有人通风禀报,甚至都主动帮你谋划好了,而将危险防患未燃。

王菡一听,就明白其中利害,连忙吩咐道:“快,快将三哥找回来。”

王束正在办事,被翰林斋的伙计找到,带了回来。同样听到掌柜一解释,他没有迟疑,立即带着王菡动身。也是他们运气,因为此时王画也离开住所。并且还是匆匆忙忙地离开住所的,连房门钥匙都留给陆二狗了。

他丢下一笔钱,让他们再帮自己租一间更偏僻的房屋,再将这些东西搬过去。

因为找不到苦主,这个案子还不能立。至少还不会在第一时间内得到供词,也不敢对王束进行抓捕,所以王束兄妹平安地离开洛阳城。

这时候天都快要黑了。

可是出了洛阳城后,王束兄妹带着下人,并没有找一家客栈住下,而是在连夜赶路。现在离洛阳城越远,才越安全。

一个多时辰后,终于来到了黄河渡口。在王家仆人劝说加上重金下,船夫才同意将他们摆渡到黄河以北。

直到坐在船上,王束兄妹一颗悬挂着的心才平静下来。

但王菡眼睛望着南方,隔着茫茫的夜色,还依稀可以看到洛阳城的灯火通明。

王菡叹惜一声。

她在为王画叹惜。这一来,王画等于正式与王家结了仇了。这可不是奇珍轩。想一想自己爷爷一旦发火,将王家的潜势力集中起来,王画有可能遭受的打击报复吧。

哪要买凶杀人,只要王家动一动小指头,王画将万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就是这件凶杀案是别人指使的,王家也可以从容化解,毕竟没有明确的证据。那么不管是那一方主使此事,王画最后作为一个无关轻重的小人物,也将是这场角逐中的牺牲品。

船橹“依依呀呀”地在船夫摇动下,响个不停。

随着一声声船橹声响,船儿离岸已经很远了。

汹涌澎湃的黄河水击打着船只,发出一声声巨响。

王菡看着两边的景物,在黑夜里幢幢的身影。她静静地默立着。过了好半天,她才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来,那是王画亲手所书的乐谱。王菡匆忙离开翰林斋时,也将它带了出来。

她低声自语道:“这就是你多谢我王家的友谊吗?”

王菡用手在它上面抚摸了好一会儿,忽然她将这乐谱扔向空中。

西北风吹来,乐谱在天空中化作一个个跳跃的精灵,在夜色里盘旋起舞。慢慢落在滔滔东滚的大河上,瞬间让河水吞没。

西北风吹来,吹在她窈窕的身材上,也吹进了她的裘皮袍裳里。王菡不由地打了一个寒噤。

她的一张粉脸儿,在瞬间也结了一层严霜。



第三十五章 朕老了


class="width">这件案子似乎很明了,有人与这个少年结怨,买凶杀人。(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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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少年来到洛阳时间不长,结怨的只有两个人,一是奇珍轩的掌柜郑垄辚,一是王家的三少爷王束。但因为少年也逃跑了,或者说他消失了,连同与他有来往的陆二狗四个人也不知躲藏在什么地方。因此缺乏证人指证,洛州的官员也不敢将王束与郑垄辚拘捕审讯。

有一些官员反而认为最好王画就不要出现了。这件案子让他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不过想终想,可他们不敢怠慢,虽然王画身份都没有人能够准确知道,也是一个弱势的群体。可现在他毕竟与普通人是两样的,洛阳私下里都传遍了他的诗作与那首《阳关三叠》曲子。也因此,许多人对此案十分关心。

然而无论是洛州的官员也好,还是王束兄妹也好,他们还是低估了这件案子带来的后果。

各位手拿牙笏的官员奏事完毕。按照常例,没有事就散朝了,各个官员还要回到各自的“工作岗位”处理政事。

武则天手一挥说道:“各位爱卿,且慢走,请听一首曲子。”

听曲子?这也不是什么节日,也不是什么庆典,更不是什么宴会,听什么曲子?但是官员们都知道有事情要发生。于是一起坐在两边没有起身。

宋朝大臣之前大臣上朝,大臣都是坐着的。但到了宋朝后,宋太祖就觉得不好看。一天宰相范质与太祖说事,太祖就说眼花,把奏本送到书案前来吧。老范就站起来走到书案前。他前面一站起来,后面太监将椅子撤了。其他官员一看连宰相都撤了椅子了,咱们还好意思坐着?于是站了起来。到了明清时,直接改成跪下得了。

但汉唐那种坐也不是真正将椅子端上来,给你坐在太师椅上,那样都享清福了。到了唐朝才开始出现椅子这个名词,原来叫胡床或者绳床,款式也有所不同。

其实到了唐朝,还有许多人称椅子为胡床。

那么大臣怎么办呢。其实说这个坐,也是屁股磕在腿上,跪着。略微比跪对身体的要求要好一点儿。

但时间长了,同样也不舒服。

其实没有什么大事,官员同样也想早一点结束朝会。

可现在没有官员敢提出异议,一会儿看到乐师走过来。奏乐了。许多官员听了脸色一变,正是刚刚兴起的乐曲《阳关曲》。虽然大臣在公开场合不敢议论,可有许多人在背底下将这首曲子称为唐朝现在著名的雅乐之一。实际上这还是王画出身低了,这首曲子在中国历史比阳春白雪、高山流水,也不逊色几分。

还是有一些官员莫明其妙。这首曲子是很雅正,但这是什么地方,是朝堂!天下最庄严肃穆的地方,而且还正在朝会。奏这曲子有点不伦不类。

有些官员知道这曲子的来历,还有王画遇刺的事件,知道今天这场朝会,与王画这件案子有关了。而且有的人眼睛尖,都能从武则天眼睛里看到一丝愤怒。

更有少数人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一首曲子奏完了,武则天问道:“你们当中可有人听过这首曲子?”

很多人听过,那个官员敢伸头回答。好,既然听过,为什么你不向朕推荐?陛下,臣不敢哪,怕他的家人被你下诏处置过的。能这样回答吗?想找死啊。

最明显的一个例子,武则天看到驼宾王写的那份著名讨伐她的诏书,就说:“这样的人才都没有招进朝廷来,是宰相的过错啊。”其实当初就是她本人将驼宾王撵出朝廷的。可那个敢辨解?

武则天生气了。她将桌子狠狠一拍,问道:“那么你们有谁听过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劝君更进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的!还有谁听说过且放白鹿青崖间,须行即骑访名山。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的!?”

这一下更加没有大臣回答了。现在承认自己听说过,甚至还跑到翰林斋看过那两件漆器的?明哲保身吧。反正这么多大臣不吭声,法不责众,也不可能处置我一个人吧。

武则天看着大臣没有一个人吭声,简直快要气疯了。她又说道:“那么朕再问你们一次,你们有谁听过悲乎,世人皆曰无宝马也,不知非是无宝马,而不知宝马其之安所。君王叹无才也,夫不知非无才也,而不知才其安于何位也的?还有谁听过

忽悟,食马与人何异,爱于心,而行于溺,必宠。爱于心,而行于严,必怨。唯宽松相济,最是妙法的?以及世有伯乐,然后有千里马。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的?”

这正是王画三篇《马说》的精髓所在。第一篇借着论马写对人才的使用关系,唐太宗与封德彝对话时也说过类似的话,君子用人如器,各取所长。第二篇论述的是对人才的态度,宽严相济,这一点颇得武则天的真昧。第三点是写对人才的发现。其实这三篇文章在其他方面也可以借鉴,如对战马的使用,还有宽严相济不但是对人才,也是对子女、法律、治国等各个方面,都可以适用。

王画三件漆器引起轰动,这三篇铭文也起了相当大的作用,正如王画所说,不但赋予了它的工艺价值,也赋予了它浓浓的人文气息。

还是没有大臣答话。

如果武则天心平气和地说话,也许这时候会有许多大臣主动站出来。关健现在看到她怒气冲冲,都不愿意做这个出头的鸟儿了。

还有姚元崇与魏元忠等大臣,他们都有胆量说,可是他们也明白武则天追究此事的真正目标,现在都在想主意。化解这次危机,因此也没有说。

武则天气得站起来,一挥衣袖说道:“朕知道朕是老了,你们不把朕放在心上了。”

这回大臣大多数都回答了:“陛下,臣等不敢。”

“当真不敢?”武则天脸都气白了,王画这件事洛阳城都传疯了,可自己呆在深宫里居然一点消息都不知道。

她起身向后走去,临走还丢下一句话:“各位慢慢想吧,想清楚了再找朕。”

想不清楚,就“坐”在这里了。

连上官婉儿都轻蔑地看着这些大臣,跟随武则天离去。

这些大臣面面相觑。先是有许多人将目光集中到张易之与张昌宗身上。可这弟兄俩将眼睛一闭,那意思是说,别问我,我们不管这事。

于是又将视线集中到了魏元忠与姚元崇身上,姚元崇刚刚与李峤刚代替苏味道当了宰相。现在你们一个人官最大了,一个人深得武则天信任,应当要为我们作主啊。

至于另一个宰相李峤,那个文章写得好,诗也写得好,但品性太差了。也没有人指望这时候他会在武则天盛怒之下,会替群臣出头。而且他出身于李家东祖房的弟子,有瓜田李下之嫌。

当然现在这朝中坐着来自七姓五家的可不是李峤一个人,再加上与这几大家族姻亲的,可以说有四分之一,与这几大家族有瓜葛。

可这俩个人脑袋里还在想着心思,也没有看到众人的眼神。

没有办法,这时候刚刚因为河北突厥大军撤离,被诏回来的吉顼出面了。

不是他想担这副担子,因为他隐隐感到了这个少年与他们在河边遇到的少年王画,有着一些联系。

见了武则天,武则天开口就问道:“吉中丞,朕问你,是不是朕真的老了,所以你们才敢对朕进行欺骗?”



第三十六章 用心


class="width">吉顼并没有正面回答,他说道:“陛下,治天下是以文章治还是以才能治?”

文章写得好,未必就当得了好官。(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王勃他们那一个文章写得不是很好,可仕途呢?

武则天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儿才说道:“难道写出三篇《马说》的人没有才能吗?”

你想为大臣们求情,但也别想忽悠我。你不是要才能吗?就凭这个少年写出三篇《马说》,就发人深思。不相信,将朝中大臣全部集中起来,都未必能想出明白这样深刻的道理。

吉顼又说道:“陛下,自从陛下发动革命至今。朝中大臣基本上都是大唐的精锐,也是陛下一手亲自任命的。虽然有所失误,可人非圣贤,孰能无错?”

吉顼也不敢说,不是大臣不想说,而是怕你因为这个少年来路不明,最后有可能因为推荐,而受到池鱼之殃。因此,他转移了方向,从另一角度来阐述道理。其实武则天发动的所谓“革命”,也就是杀人,将所有潜在的危险,和反对她的势力全部扫除。现在剩下的大臣,基本上都是对她忠心的大臣,也都是武则天本人允许的。你说这些大臣不好,也等于说你没有眼光。

这句话说得很婉转,实际内容尖锐。

吉顼又说道:“这个少年虽然很聪颖,但处在成长阶段。陛下不闻昔日甘罗年少为相,成年后却泯然于众人矣。”

少年再聪明,也没有甘罗本事大啊。可因为拨苗助长,成年后却没有作为,消失不见了。反而象韩信苏秦他们正因为年青时吃过许多苦,以后发奋图强,却有了更大的作为。也许现在将这个少年带到朝廷,也未必是一件好事。这是从人才的成长角度,劝说武则天的。

“亡羊补牢,未失已晚,现在这个少年并没有出事,立即派人寻找到他就行了。陛下,大臣是陛下的大臣,不能因为一个少年,将满朝大臣斥责成一无是处。纵然将满朝文武加在一起,也没有陛下的英明神武。如果大臣做错了,请陛下指出。现在请陛下给各位大臣一个机会,还有那个少年现在也失踪了,还要等待陛下圣旨,如何处理。”

先拍一个马屁。你是皇帝啊,你最聪明,现在大臣做错了,你将他们改正过来。~~~~实际意思是你现在不要讴气了,大臣等着你指示完毕散朝,那个少年逃亡在外,还需要你下旨保护。正事要紧吧。

武则天让他说得气乐了。

吉顼一看武则天笑了起来,乘杆子上树,将她衣服一牵说:“臣请陛下回殿。”

确实这个大臣也是一名酷吏,可周俊臣他们这些酷吏与他是无法相比的。

看到武则天回来了,大臣们才松了一口气。

显然武则天这回也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葛了,反而再次一问三不答,徒自生气。她看着洛阳的司户参军、司法参军事,问道:“你们俩人将前天发生的案情,祥细向朕禀报。”

两个官员一听,脸色一变。连前天都说出来了。因此俩个人老老实实地将事情前后经过说了一遍。

接到报案后,先是衙役赶过去的。但赶到后,不但剩下的一个凶手逃走了,连遇刺的少年也逃走了。两个官员听闻此事后,立即乘马而来,连轿子也没有坐了。

当时还有许多人围着看热闹,并没有散去。因此很容易地将事情的前后问清楚了。并且查出一个死亡的刺客,也就是抓住王画衣服领子的那个大汉,叫沈老四,是洛阳南门外郊区人氏。自小练武,加上品性不好,便成了乡里的一个恶霸,因此还挨过两次官府的处罚,被责打了几十大棍。可每次释放后,并没有悔改。还有一名刺客,也就是被王画击杀的那个,到现在还没有查明身份。逃走的刺客,也就是有可能真正的主使人,同样也没有查出身份。

因为王画英勇的表现,许多百姓议论纷纷,导致有一些怪异之说。也就是吹得没有边没有际,连鬼神都出来了。最主要的原因,当时王画被沈老四揪住衣服领子,逃走的刺客从王画的背后偷袭。可是王画却象背后长了眼睛似的,突然倒在地上,并且将沈老四顺势拽倒,用沈老四做了活盾牌,才躲了过去。

这个原因,昨天也查出来了。因为案发的现场,东面有一家店铺,店铺里摆着一面铜镜,当到了下午时,阳光正好照在铜镜上,使铜镜格外明亮。因此可以稀疏地站在巷子对面,看到巷子里面的投影。估计这个少年就是从铜镜的倒影里看到刺客行刺的。

剩下唯一活着的刺客不知来历,又逃走了。因此他们带着手下,去寻找这个少年。只有从这个少年身上找到线索了。

可发现这个少年也逃跑了。但因为王画这段时间在洛阳的风光,很快就打听到他过去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少年十二岁,当然,现在过了正月,算是十三岁吧。可能因为家境不好,制作漆器谋生。因为漆器的精美,奇珍轩掌柜动了一些邪念。这是这个少年在洛阳第一次与人发生冲突。

虽然这样说对奇珍轩不利,但现在武则天好象什么都知道了,这两个官员也不敢隐瞒。

然后这个少年又开始将制作出来的漆器出售给翰林斋。因为翰林斋与太原王家来往密切,王家的五娘子来到洛阳后,寄住在翰林斋。在这里虽然是王家的产业,但不能明说,这是潜规则,虽然王家指一个世家,唐律只是规定官员不准经商的。有多条律法规定对官员经商的处罚,甚至只要经商叔伯以类的亲戚都不准做官。也是一纸空文,唐朝贵戚达官经商受贿的事,屡禁不绝。有的做得隐秘,有的公开经营。连史书里也多次记载。

但因为是远房子弟经营,就连武则天也不能公开指责王家是商人。这两个官员更不敢说翰林斋是王家的产业了。

他们同样也不敢隐瞒。因此又往下说,但后来王家三郎王束来到洛阳办事,耻笑了这个少年写的文章。这个少年同样也不是善主,当场给予反击,这就是那首〈梦游天姥山〉的来历。

这也是少年在洛阳第二次结仇。

但为什么王束会讽刺这个少年。两位官员继续追查下去,也找到原因。因为喜欢这个年制作的漆器,而且这个少年精通音乐,还指教过王家五娘子。因此王家五娘子与这个少年来往过一两回。这让王束造成了误会,以为少年是勾引自己的妹妹,所以才发生了那天的事情。

其实这是暗中为王束辨护,虽然出言相讽了王画,但也情有可原。为了保护自己的妹妹,难免言语会过份一点。不这样说不行啊,现在王家还有官员坐在身边呢,更不要说与王家有姻缘或者亲戚关系的官员,那就更多了。

两个官员说话极为小心,也站在“公正”的立场说了,这确实是一件误会,否则那天王画都不会给予那样激烈的反击了。

他们还想说,这件案子不可能是王束做的。毕竟他出自名门世家,可看到武则天听了这个案件后,脸色又变得苍白起来,不敢提了。两个人嗫嚅道:“大概经过就是这样的。具体情况还要等到找到这个少年,以及这个少年收留的四个地痞才知道。”

“地痞?都参军,你还有一件事没有向神皇禀报,这四个人是地痞不错,可遇到这个少年后,有什么变化?”许久没有插言的张易之突然说道。

这时候所有大臣恍然大悟,这件事是张氏兄弟向武则天透露的。

一看到张易之插言,这个都参军额头上掉下汗来,他连忙说道:“陛下,臣该死,忘记禀报另外一件事。这四个地痞本来是西市附近的小混混。可在遇到这个少年后,改变了许多。连他们的家人都感到幸庆。”

说完后,还看了一下张易之,看他满不满意。这一掉过来说就是两回事了。如果按照前一种说法,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那么有可能王画的品性也就那么回事了。但后面这一说法,那将王画拨高了许多高度。这就与点拨周处的江南名士陆机陆云二兄弟的行为十分相似,是一件美德。

都参军现在才真觉得这件案子让他窝囊,无论是太原王家,还是张氏兄弟,都不是他一个小参军能够得罪得起的。

还没有等他继续往下想法,听到“当啷”一声碎响。

武则天已经将桌案上的茶杯扔了下去。她痛心疾首地说:“一个才十二岁的小孩子,因为家贫,孤苦伶仃地跑到洛阳前来谋生。现在为了一点小钱,居然让人逼得喊出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想做一名隐士了,真的很出息啊。”

许多大臣听了直皱眉头,如果按照武则天的说法,那个翰林斋与奇珍轩将会倒大霉了,有可能都牵连到王郑两大家族。这个罪恶太大了,居然为了一些钱财,迫害一个十二岁的孩子。

就是王郑两大家族最后能置身事外,名声也变得臭不可闻。



第三十七章 想法


class="width">到现在,不是少数官员,而是所有官员都明白武则天的用心了。www.65txt.com<<>>再不明白,那就是傻瓜蛋,也不要在这朝中混吧。

武则天的“革命”与杀人如麻,主要针对关陇与李氏集团,来巩固她的地位。可对七姓十家同样没有好感。只是这几大世家势力大,同时行事稳重,没有什么把柄让人抓着。而且在她登基这件事上,也选择缄默,不支持不反对。所以武则天也无可奈何。

而现在这个少年遇刺之事,正让她打开了一个缺口。

不然唐朝一年发生多少起命案。有的已经侦破的,有的没有侦破的,还有一些逃户因为没身份,有冤都无处伸张。就算这个少年名气大吧,武则天按理最多责令洛阳城官员严加侦察,那就不得了,连皇帝都过问此事了。没有必要对所有官员呵斥。

七姓十家啊。平时也许未必看得出来,可这七姓十家几乎都用姻缘相互密切联系起来,一荣俱荣,一辱俱辱。武则天想对付这些世家,掀起的风暴将不亚于她登基之初的“革命”风暴。

如果真实施下去,还不知道多少人家牵连进去,家破人亡,更不知道有多少社会精英被武则天斩杀。

姚元崇坐不住了,他站起来举起牙笏说道:“陛下,臣有一言。”

武则天有些不悦,但毕竟是宰相发话,还是说道:“请说。”

“陛下,臣认为现在首要任务是找到这个少年,防止歹徒对他再次进行袭击。虽然这个少年很勇敢,毕竟是年幼,下次歹徒如果人手更多,这个少年很难抵挡。”其实姚元之刚才一直就在思考这个问题,怎样将这次危机化解。只有找到这个少年,然后写信给王家,向这个少年陪罪。那个王家小娘子不是与这个少年有着暧昧关系嘛。好,敢情这位身材高大魁梧的姚大人也有些八卦的倾向。

虽然有可能这个少年是出身于破落的士族或者寒门。不过现在不一样了,皇上亲自夸奖,而且这个少年才艺超绝,字好画好文章好,特别是他还似乎有一身武艺在手,这点大就对付了三个凶悍的刺客。

而且在这次行刺案中的表现,十分有心机。最后这一点很重要。

写得好文章,可以是作为科举与进入官场的手段。但进入官场后怎么办?一是有政绩,没有政绩,想有作为很难。毕竟武则天虽然暴戾,可双眼如炬,除非他做武则天的宠男,估计那个少年耿直的脾气不会做出此事。二就是有权谋手段。没有权谋,在这个倾轧的官场,再有本事,你也会被排挤出去。

少年权谋之术,不敢说,但这少年出手果敢,已经有了一些权谋的基础。现在还小嘛,再加上王家如果指教一下,那么好,这个少年进入官场的四大要素基本上都有了。飞黄腾达的日子也不远了。

也就是说少年也能勉强配得上王家的女儿了。

这才用了勉强二字,但绝不是姚元崇在帮王家说话,确实王家姻亲的门槛太高,而且这个王菡还是王家的直系嫡亲女子。

一旦两家结亲,那么这次王郑两家的危机自然烟消云散。

这是治本之术。

他接着又往下说去:“还有这件案情直到现在没有侦破,在没有证据之前,也不能下结论。”

听到他的话,立即有一个大臣站了起来说道:“陛下,姚相公之言很有道理。此案中嫌疑人之一王三郎虽然性格有些高傲。可平时也十分聪明能干,颇识大体,深得王家喜欢。这一次与那个少年出现争执,也是因为关心妹妹,这也算情有可愿。但臣不认为他会做出买凶杀人之事。这一定是有人借助此事,想将这个少年杀害,嫁祸于王家。”

众人一看乐了,这个官员是一个太学博士,也姓王。而且就出自于太原王家,是王家族中一名长老,对经学十分精通,因此调到朝中做了这一职务。

可是他后面这句话够尖锐的。什么人载赃嫁祸?刚才张易之冷不丁地插了一句嘴,明显是相帮这个少年的。而且武则天突然对这个案件慎重起来。对张易之大家也有所误解。其实张易之也是出身于一个小官宦人家,比王画出身好还一点,也就是说是一个小士族,他是以门荫迁为尚乘奉御的。武则天得势时,是太平公主先荐其六弟张昌宗入侍武则天,昌宗复荐易之,最后成为武则天有名的“妃子”。

他本身也不是不学无术,精通音律歌词,也会写诗,比如《奉和圣制夏日游石淙山》:

六龙骧首晓駸駸,七圣陪轩集颍阴。千丈松萝交翠幕,一丘山水当鸣琴。

青鸟白云王母使,垂藤断葛野人心。山中日暮幽岩下,泠然香吹落花深。

也还算是行吧,最少比那群游学的普通“诗人”写得要工整得多。

但因为他以一个男子的身份,降节做“皇妃”,这些有教养的世家子弟对他十分看不想。当然到了现在,因为位高权重,也有极个别不争气的世家子弟投入他的门第中。

因此,张易之兄弟与七姓十家关系很不睦。但张易之可不是凡夫俗子,这个人很有心机的。

这句话明显就是指张氏兄弟买凶杀人的。

不过相当于他这个五哥,老六张昌宗就差了许多了。他也有许多诗作问世,可大多数是宋之问等人的代笔。但张昌宗有另外一个本事,长得好,被誉为当朝第一,这个人不但是武则天的男宠,与太平公主、上官婉儿都有一腿。连武则天看到他与上官婉儿在床上哼啊,也没有怪罪。可见其长相。

魏元忠看着这个太常学士,心想:我说老王同志啊,你说王家三郎不会做出买凶杀人就是,何必暗暗扯上张易之,这不是自找无趣吗?

果然这个太常学士话刚一落音。武则天脸上阴云密布,她再一次将宫女刚刚端上来的茶杯扔在这个王学士身前,说道:“好,好,买凶杀人,还敢说是别人诬陷的!朕给你七天时间,你去将这件案子破了,将真正杀人凶手找出来,否则朕一定会判你一个造谣生事,扰乱朝纲,诬陷朝中重臣之罪。”

这三条罪行定下来,这个老王学士还有命么?

而且此案的唯一生存下来的凶手,不知道逃到什么地方了。就是在七天之内,估计找到这个逃走的少年也未必可知。

武则天这样说,干脆说,朕今儿很生气,我想杀人,很想杀人,首先就拿你开刀吧。

魏元忠与姚元崇想视一眼,现在武则天看这个架势,是非拿七家十家开刀不可了。或者借助此事强行逼迫七家十姓表态,向武则天跪下来,对她曲服。可这几大家族,连李世民都无可奈何,况且武则天。那么最后结果就是一败两伤。唯今之计,第一找到这个少年,可天下之大,找一个人谈何容易。最让人郁闷的是他原来的房东,是陆浑县的一个小地主,这套房屋是他在京城置的产业,因此他在京城时间并不多。

当时王画租借房屋时,他也以为王画是一个游学的学子,也不能注意,更没有询问少年来自何方,只是知道他是洛州人氏。洛州十几个县,还有许多外来的人口以及逃户,想短时间寻找到这个少年,那有这么容易。不看到狄仁杰遇到的那个王画,到现在还没有在偃师县找到。

最怕这个少年,如果真象他在那首诗中所写,向往大自然的壮观,跑到什么天姥山之类的大山隐居,那更加糟糕。

另外还有一个人,老臣狄仁杰,或许只有他才能平息武则天的愤怒。而且狄仁杰还欠着李峤一个天大的人情,狄仁杰被来俊臣诬陷时,李峤曾经极力为狄仁杰奔走鸣冤,为此一度被贬为润州司马。这也是李峤一生中最得意的事情之一。狄仁杰欠了李峤的情,也等于欠了李家的情,欠李家的情,不维护这几大家族吗?最少能站在公正的立场吧。可是他人却在河北,安抚百姓,远水解不了近渴。

这怎么办?

看到武则天的愤怒,两个大臣一愁莫展。还有现在主要也不能让王学士真的去破此案。他做经学行,可破案能行么?况且七天时间。

可他俩看到这时候吉顼站了起来,说道:“臣有一言,不知当说不当说。”



第三十八章 大笑(周一冲榜,求票支持)


class="width">“请说,”武则天脸孔本着。(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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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臣越是这样,她越是愤怒。这是干嘛干嘛?朕只想还一个可怜小孩子公道,怎么一个推三阻四的?

当真是想还一个小孩子公道。佛曰:不可云。

吉顼也看出来了武则天的怒意,虽然耿直,也不会在这时候触这个霉头。他说道:“臣也是才回到京城,刚听出一点名堂。这个少年诗好,文章且不说它好坏,可立意独特,也算很不错了。至于这首作的曲子,臣也是第一次听到,很不错。”

你不是夸奖王画嘛,我再夸上两句。

“最了不起的是,他以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身份,面对三个持着兵器的匪人,居然如此冷静,击毙二人,吓跑一人。虽上他在那几篇《马说》中所说的一些建议,这使臣想到了郭将军与唐将军。”

这个郭将军与唐将军指的就是郭无振与唐休璟,都是在武则天手上提拨得以重用的。这两人都是以文入武,是唐朝著名的文武双全的边将名臣。特别是郭元振,年轻时比王画差远了,好使气任侠,爱打抱不平,可却做过铸造私钱、贩卖人口的活动。武则天听了后,立即召他进宫查问此事,郭元振也没有掩瞒,将他做的好事坏事全说了,最后来了篇那首著名的唐诗《宝剑篇》。武则天看后大为欣赏,不但没有怪罪,反而认为这个人是奇人奇行,立即破格提拨。这也是武则天最得意的事情之一。

不过好多大臣听了后,将眼睛一闭,这个吉大人什么时候也改了性了,开始大拍马屁,整个唐朝有几个郭唐?还假以时日呢。

但武则天听了高兴啊,闭起眼睛,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脸上难得开始微笑起来。

这才是吉顼的用意,先将她的注意力分散吧。不然案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破,可这个老王同志就首先要倒霉了。

吉顼又说道:“最让臣欣赏的是他明知道王三郎是王家的小郎君,还吼出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

这句话说出来,满朝文武脸色皆变。可是武则天高兴啊,微笑,点头。

连张氏兄弟,也在暗中向老吉挑了一个大拇指。当然,王画是对王家吼出的,如果对他们发出这样的吼声,那可是两回事了。

“这样的少年可以说纵观千古,也很难找出几个。”

“是啊,是啊,这群逆臣,居然洛阳出了这个少年,也不向朕说一声,竟然使朕都没有见到。”

姚元崇他们将鼻孔捏着,不能作声,我们什么时候成了逆臣。但武则天嘴上这样说,脸上神情更为平和,笑容堆砌起来。

吉顼又说道:“可这个少年的才华,还有这个少年的傲骨,使臣想起来了另一个少年。他受了狄相公的厚爱,也知道狄相公的身份,可不卑不亢,只是说了句好官二字,扬长而去。”

武则天一听,俯下身体问:“你是说,这两个少年是同一人?”

想想还真是,无论狄仁杰在河边遇到的那个少年写出的《燕歌行》,还是这个少年写出的《阳关曲》与《梦游天姥山》,都是惊世骇俗的诗作。出一个就了不得了,还能同时出两个?况且二人据了解,岁数也相貌极为相似。还有一点,狄仁杰在河边遇到的少年名叫王画,这个少年制作漆器时没有留下名字,可也留下一朵小花做印记。花与画音节不是差不多吗?

她说了声:“快派人,将那三件漆器找来。”

将字迹对照一下,就可以应证了。

想了一想,又说道:“还有立即将那个什么轩什么斋的人关押起来,对他们审讯,还有那个王家的三郎跑走了。这不是做贼心虚吗。替朕下一道诏书,责令王家立即将人送到京城审查。朕不信了,朕这个朝廷还管不了他们了。”

终于还是动手了,这回将人一抓到大牢,连狄仁杰都认罪了,况且这些商人伙计。吉顼等人都皱起眉头。

但底下张易之兄弟也皱起了眉头。张昌宗低声向他哥哥问道:“五哥,这两个少年是不是同一个人?”

今天生起的这场风波,正是昨天早上张易之府上下人收拾院落,看到一个纸包,上面署名是重要东西交给张易之的。然后张易之将它打开一看,原来是氓子巷凶杀案的经过。但里面写着,行事,如顺水推舟,舟载物凡几千石,一人一绳亦拉之前行。张使君请三思,此机莫失。友送。

张易之也知道这是好机会,但不知道是什么人送的信。他将张昌宗也喊来商议。但张昌宗看了后,却认为管他是谁送的,恐怕也是对这几大家族不愉快,碰巧看到此事。当然,他们可不认为是王画做的,毕竟还太小了,也没有本事想出这种借刀杀人的计谋。那还不成了妖怪?

因此张易之暗中将此事调查了一下,将这封信交给了武则天,并且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叙述了一遍。武则天也问过是什么人送的信。

张易之答道:“一定是看不下去几大家族所作所为的人送过来的。但畏惧几大家族的势力,不敢暴露身份。陛下,事实也如此,现在几大家族尾大不掉,根本没有将陛下放在眼里。而且因为势力庞大,在民间多有胡作非为的事情发生。这只是一个小孩子,家里穷,挣点小钱,都能下得了手。可想而知。”

武则天听了也感到恼火。当然她想得更长远一点,几大家族想要全部铲除,她也没有这份能力,但可以借此事进一步削弱。今天别看雷声大,武则天心里可有本账,下雨肯定会下的,狄仁杰来了也没有用,更不要说吉顼与姚元崇等人的劝说。但雨不会下得很大。

这个尺寸武则天还是在心中把握住的。

但那个知道她内心其实是这个想法。

不但几大家族中出来的大臣,就是姚元崇等人,都十分震惊,怕再出现第二次革命。朝堂之上,连同他们这些人也会开始朝不保夕了。

现在张昌宗指的另一件事。因为京城里许多人因为没有找到王画,所以出现许多传说,有的人说他是神仙,有的人说他人才比张易之还要好。因此张易之曾经悄悄派人也去寻找王画。如果找到这个少年,想法将他袭杀。

不管是真有没有危胁,不是假没有危胁,首先将这个危险扼杀于萌芽当中。

现在让张易之为了打击这几大家族,再次将王画抬了出来,更增加了王画的名声了。让张昌宗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但听了张昌宗的话后,张易之蹙起好看的剑眉,没有作声。张昌宗知道,这是张易之在想心思了,于是没有打扰。

不只是张易之,朝堂上许多大臣,在想着心事。

这一天的天气终于不好了,天色阴霾,北风从皇宫高大的瓦檐上掠过,发出凄厉的呜咽声。不一会儿儿,终于飘起鹅毛般大的雪花。

有的大臣“坐”在地上,双膝早已经发麻了,又痛又冷,在心中将王画还有张易之,以及王束的祖宗八代都骂翻了。但就是没有一个人敢吭声。今天明是处理王画的案件,实际上是关系到对各大世家是否打击,也关系到以后朝中大势的去向。

这时候,陆二狗四个人正躲藏在朋友家中。当然这也是狐朋狗友。他们听了王画的话,没有敢回家,正好朋友家中有一个比较隐秘的阁楼,几个人就呆在这阁楼上,而且这个阁楼正对着西市。

但通过朋友的关系,得知现在洛阳官府找他们,找得很凶。四个人心里都有点毛毛的。王画逃跑了,可自己这几个家都在洛阳,想跑也跑不了。

可就在这时候,随着天下开始落雪。他们从阁楼的小窗户看到一大群官府的衙役,如狼似虎的扑向翰林斋与奇珍轩,一会儿两家店铺被抓出许多人,一个个在翻飞的大雪里哭泣着。

然后他们又看到官府抬出王画制作的那两件漆箱,又将一个大封条贴在这两家店铺上。

这两家上上下下几十口人都在哭泣。在这个时代进了官府还有什么好事?

可陆二狗四个人先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如同在做梦一样。陆二狗大叫一声:“太神奇了,小阿郎!”

阿郎就阿郎,来什么小字?

说完后,陆二狗第一个跑下楼去,在大雪中连翻了几个跟头。

过了好久,这三件漆箱终于抬进大殿来。其实王画最常用的就是傅山的小草与张旭的狂草,至于楷书师法颜体。就是王画用了其他的书体,毕竟出于一个人书写,现在朝堂中有许多文学大家,更有一些大臣字迹不亚于王画,甚至少数极个别的大臣都超过王画的书法,在这些巨眼下,想瞒也瞒不过去。一对照就象照妖镜一样,立即现出原形,知道出于同一个人书写。

但是所有大臣现在都被这三件漆箱吸引。

难怪洛阳传疯了。精品啊,举世精品,他们根本没有想到一件漆器能够制作出这种完美的程度。

特别是武则天,看着这铭文,再看着这漆画。铭文也许发人深思,可配上这三件漆箱上的漆画,才能真正算得上宝马配好鞍,成为了绝世的佳作。

她来到第三件漆箱前面,越看越欢喜,不由说道:“小家伙,你写现这文章,制作出这三件漆箱,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也想钓朕这条大鱼?”

连姚元崇都一头黑汗。人家姜子牙钓鱼是有名气,可姜子牙一是岁数大了,有了阅历,智慧也成熟了,还有过在商朝做官的经历。可王画算什么?他能够与姜子牙相比?

你就是喜欢这个少年,也不能拿姜子牙与他做比较吧。

“好!好!好!”武则天连叫了三声好,然后大笑。

笑得众臣毛骨悚然。

反正王郑两家的官员已经决定了,一定立即写快信回去,将此事与家族反应。

武则天开心地大笑,其实她是故意为之。她现在将王画捧到一个难以想像的高度,说明他是一个举世少有的人才,这样才能借口打压这几大家族。这样的一个人才,就因为了一点小钱,你们居然派人刺杀。才会使人痛恨几大家族的强势,对她的举止支持。

什么叫天威难测。作为一个女人,居然做了皇帝,将那么一大群文臣武将奴役臣服,需要什么样的智慧与手段!她的心思岂是一般大臣所能猜

测的!

可将上官小婉吓坏了,她连忙走过去,抚着她的后胸说道:“陛下,注意身体。”

老人家,你可别笑得一口喘不过来,笑死了那就不妙了。



第三十九章 回乡


class="width">王画之所以回去,是两个原因。(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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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将来的走向,他也不敢确定。但他有一个很大的优势,对历史的掌控,也许史书对七姓十家在唐朝中究竟扮演什么角色,王画没有看到过。但通过他的一些历史知识,再结合在洛阳听到的一些传闻,也知道一个大概。

武则天对这七姓十家没有好感,张易之兄弟更是不受这七姓十家欢迎。那是当然,当年李义府才华横溢,都遭受七姓十家的鄙视。况且张氏兄弟是一个“妃子”,甚至弟兄俩因为对付不了武则天,还同时与武则天玩3P。可能会看起他们么?

这次送给他们的机会,如果他们放过,那就是白痴了。

那么事情闹大了后,王郑两家甚至为了表示清白会派人保护自己。可张氏兄弟为了至对手于死地,还会将自己杀死,来嫁祸王郑两家,甚至借机打压其他各大家族。事实事情比他想象的闹得更大。

自己再呆在洛阳,就如同在刀尖上跳舞。这个傻事儿自己可不会去做。自己主动躲藏起来,反正都以为王画是偃师县的,慢慢找吧。等到事情水落石出之后,再进入洛阳城,那时候张氏兄弟也不会再与自己这种小人物计较了。王郑两家同样也为了避嫌,甚至还会主动向自己伸出橄榄枝。自己安全就有了保障。

因此自己必须要走。

第二他也要回家了。马上就到了元旦。

元旦不是指公历元月一号。这个词最早可能来自古皇帝颛顼,指的是新年第一天,也就是正月第一天。但正月在中国历史上也有过多次的变化。在夏朝时是以农历一月,商朝以十二月,秦朝以十月为正月,直到西汉司马迁等人修订历法时,再次以一月为正月,所以又称夏历。这一历法以后基本上不动,一直延继下来。但到了后来以洋历一月为元旦,而中国的历法成了农历阴历,这已经是忘记了祖宗了。当然忘记中国精髓的东西很多,远不止这一样。

在这一千多年中,唯独在武则天手上有过变动。将十月再次改为元旦,但人们并不认可。在百姓眼里,还是一月才是大年开始。比如王画的家乡青山沟,就是在一月过新年的。

本来王画临走时,家里的日子过得十分寒酸,加上交了更高的税务,现在估计都到了弹尽粮绝的时候了。

王画也要回去一趟,毕竟血浓于水。

虽然这一次如愿以偿地让他挣了一笔不匪的钱。当然这种不匪也指与现在的王家相比的,与王画才出世时王家,这笔钱还不算什么。更不要说与于杜两家相比了。

但王画心情很低落。这一次前去洛阳,卷入了太多的是是非非,而且这些势力都庞大得,让他连仰视都没有资格。这让他感到有些疲惫。

迎着漫天的风雨,他唱起了一道歌:

我是一匹来自北方的狼

走在无垠的旷野中

凄厉的北风吹过

漫漫的黄沙掠过

我只有咬着冷冷的牙

报以两声长啸

不为别的

只为那传说中美丽的草原

低低的声音在这个雪天里格外的苍凉。

赶着牛车的车夫好奇地回过头,看着这个败家子的儿子,他在唱什么古怪的歌曲,自己怎么从来没有听过?

牛车“吱吱哑哑”地响着,雪却越下越大了,眨眼之间,天地万物,山川河流,一片白茫茫的,让人觉得十分地萧索。

远处的青山沟渐渐依稀可见,在雪天里,这个山村如同一个老人,默默地屹立着那苍褐色的身影。

一会儿就到了青山沟,王画下了牛车,对赶车的大汉一拱手说道:“多谢裘大伯了。”

裘姓车夫还要回窑洞去。他看着王画一笑,说:“都是乡里乡亲的,不用了。”

虽然王迤败家,让乡里面引以为耻,但对王家的几个子女,乡里面百姓都是交口称赞的,三凤四凤还小,可大凤还有这个王小二,真的不错,懂事。

对王画更同情,杜家退亲的事,都知道。不但退了亲,官府还加了税,这几个孩子以后日子怎么过?

王画下了牛车,向家中走去,还有乡亲不断地出来与他打招呼询问。王画到洛阳谋生了,当然王画会挣大钱,那是没有人相信的。不过王画不但生还,还回来了,虽然气色有点不好,可过得比以前还要充实。这不是奇迹么?

王画没有敢说。一说,马上官府就找来了。

他呵呵一乐,没有回答,继续向家中走去。还没有到家,一家人就迎了出来,大凤三凤四凤与母亲热泪盈眶。连王迤也罕见地没有呵斥,面上带着一种关心。

希望是浪子回头金不换吧。

王画到了家中,将包狱解开。这是他在洛阳为母亲,还有姐姐与两个妹妹买的一些东西,包括一些衣服以及粉盒之类的化装品。

“这孩子,干嘛呢?”王画的母亲看着这东西都哭出声了。

现在能够平安回来,她不知有多高兴,这么多天来她连吃不香,睡不眠,为这个儿子焦心。现在何必还要买东西回来。

王画将他的母亲抱住,说道:“母亲大人,我说过,以后我会让你们有一个好日子过。现在我大了,这个家的重担就让我来挑吧!”

大凤与母亲一样,看着这东西更加伤心。只有三凤与四凤高兴地跳来跳去。

王画又说道:“咱们一家坐下来谈吧。耶耶,现在家境如此,不得不做此变动。从今天起,这个家就由我来做主吧。”

大凤与王画母亲吃惊地看着王画,王画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要夺耶耶的权了?



第四十章 掌家


class="width">王迤声音有点沙哑,他说道:“你可要想好了,这个家不是那么好当的。www.65txt.com<<>>”

王画差点笑出声来。家没有那个好当,也是不假,一个家庭就如同一个社会,也有纷争。可比你怎么也当得好。至少我前世当家时,家里欢歌笑语声不断。那象你,将这个家败了,而且因为你的暴燥,将这个家弄得凄凄惨惨,就象世界末日一般。三凤与四凤连讲话都不敢,省怕招了你一顿白板竹条肉。

不过王画没有说,他说道:“耶耶,不是我夺你的权。这些年家庭在你掌管下,不但走下坡路,现在到了快要无法维持的地步。再看看人家,穷也好,富也好,还能听到欢笑声吧?可我家呢?”

“还有一句话,我也不会掌管这个家。这个家让大家来掌管。特别是经济,还是让母亲来吧。”

这才是最重要的。如果让这个便宜父亲管经济,如果再不痛改前非的话,自己就是挣再多的钱,也不够他挥霍的。

听到王画的话,王迤脸色有点惨白。他嘴角动了动,欲言欲止,可最后没有说出来。王画也忽视了他这个表情。王迤低下头去,说道:“那好吧。”

现在家中吃早上没有吃晚上的,也没有什么经济好掌管。连王画母亲都没有在意王画这句话。

王画又说道:“还有耶耶,虽然我对你以前一些做为不是很满意,可你还是我的父亲,我身上流着你一半的血肉。因此,我还是希望你成为我最尊敬的大人。”

耶耶是俚语,而大人是尊称,王画用了大人这个词语,希望他这个老子能明白他的苦心。

“还有过段时间我还要去洛阳,因此我希望家中平安,不要让我在外面担心。”

虽然现在王画到了洛阳小挣了一笔。可对于他来说,这笔钱还远远不够。在他心目中,是想开一个瓷窑。想一想,制作漆器,每次只能制出一件,而瓷器一出窑就是几千件。这两者的利润差距可想而知。最主要因为个数上价格的差距,还不会让人眼红。同时,也远离洛阳那个漩涡,就是乡里面有可能杜于两家对他为难。但于杜两家与京城里那些大人物怎么能够相比?

况且有了钱,王家也不是一点底蕴也没有。

而这种平静的生活,也是王画向往的生活。

可开一个瓷窑,王画肯定不屑现在这种瓷器。在他手上将会烧出历朝以来,那些精美的瓷器。并且试图将他的技术超过前世的水平,这才是他人生的最大目标。

然而开一个瓷窑可没有那么容易的。技术问题,都不用担心。他前世可以说是中国最顶尖的瓷器大师,在他精通的各种领域里,对瓷器是最善长的。可除了技术外,还有两样东西,让他为难。

第一就是颜料,上釉的颜料可不是漆器与作画的颜料,要求很严格。毕竟要经过火烧的。现在颜料很单一,要慢慢寻找。

第二就是泥土。不同的泥土所含的化学成份不同,烧出的漆胎同样不同。在他前世可以利用科学仪器进行分析。但现在到哪里弄这些科学仪器来。只有一个土办法,利用他的记忆。找到历上烧制各种名瓷的地方。将哪里的泥土运回来,再进行烧制。

可这个不容易。一千多年的差距,地貌变化很大,根本没有办法找出准确地址。那么只有一种笨办法,将可能的地方,每样泥巴都带回一点,进行试验。

因此,王画心不大,一开始弄一个小型瓷窑,本钱也不小。

还得去打拼去。

但我在外面与人家斗死斗活,别指望你帮忙,可你也别要后方捣乱,使我一心挂两头。

“你就不要去了。”王画母亲一听,这刚回来,就谈离开,舍不得了。

“母亲,放心,我在外面很好。”说到这里,他从怀里掏出几块银饼。这几块银饼有八十多两,如果王迤不滥用,已经让王画一家过上好一段时间了。

“你这钱是从哪里来的?”王画母亲紧张地问。

这时候一个壮年,在窑洞里起早摸晚地做活,每天的薪水也不满百文,这还要妇女在家中耕种,才能够除了上交税务外,勉强维持一家生法。至于温饱,那是想象中的事,对于平民百姓根本不可能。如果一旦生病或者天灾**,那么这一家就惨了。这还是国家处于上升阶段。确实到了唐玄宗初期,唐朝百姓生活大为改观。但老李晚年赖在杨贵肚皮上,不争气了。

这可是八十多两银子,兑现成铜钱,是八万多钱。这么多钱是从哪儿来的?王画母亲不免有些担心。

王画笑了起来,说:“母亲,你放心。还记得我临离开时,对你说过,我一幅画就卖了十几两银子?”

“放屁!”王迤忍不住说道。

一幅画就卖了十几两银子?这钱那么好赚的。唬弄王画母亲行,可王迤多少见过一点世面。这不是在扯吗?

但还别说,如果现在王画再到洛阳的话,他的一幅画真值那么多钱,甚至还会超过。

具体的事情王画也不想说,说了也会让他母亲担心。他这回得罪的可能太原王家,还有可能是荥阳郑家,甚至还将张易之兄弟牵连进来。不要说他母亲,就是他这位耶耶听了,同样也会两腿发战。

他只是回敬了一句:“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耶耶,听过范蠡最后成为陶朱公的故事?如果现在王家还是原来的王家,我可以用书里面读到的知识,使王家成为巩县最有名气的大户。”

提起往事,王迤嘴被堵住,不吭声了。

王画这是用话来噎他。他老子识字,可文化水平并不高,别看他一天到晚拿着一本书,那是哄骗村民的。对于耶耶这点底细,王画十分了解。到他八岁后,王画有时候主动教大凤三凤四凤她们识字,王迤都插不上嘴。

总算遮掩过去了。

但还有一件事没有解决。王画说道:“这件事,千万不要让外人知识。耶耶,母亲大人,你们也知道家里面被县加税的原因。现在我们王家还不是于杜两家的对手,防止他们眼红。”

这到是正理儿。

王迤点点头。

但王画的真正用意,是不能让事情传扬出去。不然一个十二岁的少年,一个人跑到洛阳,靠卖画挣了这么多钱,很快就会传遍乡里。那么不引起官府注意才怪。现在朝廷到处找他,这一下子不打自招了。

可王画这句话说得有理儿。如果让于杜两家知道此事,以他们的实力,一旦眼红起来,还不知道做出什么事。低调一点好。

但不管如何,这笔钱的到来,让这个频临绝境的家庭带来了生机。

大凤到了晚上睡觉时,脸上都乐呵呵的。

虽然夺了权,但王迤脸上也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容。究竟是王画带回来的钱,使这个家终于再次揭开锅盖让他出现这笑容的,还是看到儿子有了出息出现这笑容的,王画就不得而知了。

只是让他高兴的是,这次他的决定,没有导致这个父亲大人有激烈的反应。是好事儿!

这一夜,是王家这几年最快活的时候。尽管外面鹅毛大雪落个不停。

第二天王画起来,看到外面已经是白茫茫的一片,地上堆了厚厚一层白雪。可雪也中止了。

就在这时候,王家来了一个人,看到这个人,王画高兴地迎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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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猎山


class="width">这个人正是孔黑子。(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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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一个逃户,也就是逃避赋役,流亡外地而无户籍的人。

但王画对他这个身份很怀疑。如果普通村民会认可这个说法,村子里象他这样的村民有很多。一是这是山村,官府治理松疏,第二是这一带有很多瓷窑,可以吸纳也需要吸纳劳力资源,并且上面有各个窑主为他们做保护伞。但王画是什么眼力。

因为这个孔黑子身手太好了。一开始他来到村子中,村子里苟家四弟兄与他发生了冲突,被他没有一分钟就摞到在地下,动都不能动。村民只是说他有本事,可王画却看出来,他与苟家兄弟交手时,是有套路的。

还有,他每次到山上打猎,收获在村子中最多。因此不愁衣食,看到这种情况,村了里刘家的寡妇主动嫁给了他。也算组成了一个小家吧。

王画可留了心。于是跟在他后面,陪他一道到山上打猎,孔黑子吓唬了几次,可不管用。王画还是一个小孩子,他不能将王画提起来,毒打一顿。只好无奈地让这个粘皮糖跟在后面。

但王画很有灵性,也慢慢赢得了他的好感,有时候孔黑子主动教给他一些捕食技巧。这对沉默寡言的孔黑子,是很难得的。

只是王画岁数小,力气没有长齐,收获并不大。但王画也不在意,他主要想跟孔黑子后面学一些能耐。象这一次他抓获陆二狗四个人下的绳套,就是跟孔黑子学的。还有对阵那三名刺客,对地形的观察利用,也是这几年在山中猎食学来的经验。

但王画最想学的就是孔黑子的射箭本领。那简直是百发百中,可王画磨了好久,孔黑子也不肯教授,每次都以他力气小,拉不开弓拒绝了。

看到孔黑子到来,连王迤也有些畏惧,他与苟家四兄弟一战,在村子中打响了名气。

孔黑子也没有多言,他看着王画说道:“回来啦?”

“孔叔叔,回来了。”

孔黑子眼里略有点高兴,他摸了一下王画的头,量了他的身高,说道:“那就跟我猎山吧,顺便也教你一些射箭技巧。”

猎山,就是到山上打猎,可王画被他后面一句话吸引了。这个孔黑子终于发善心啦?这太好了。

王画与孔黑子上了山,满山的油松苍柏都披上了一层素裙。

来到了山顶上,看着下边白茫茫的群山,孔黑子问道:“小二,为什么想要学射箭?难不成你想上战场当士兵?”

在唐朝除了科举外,还有一条道路,因为唐朝对外征战不休,参军也是一条道路。唐朝对武将也没有象宋朝那样弱势。象后来的各个割据的节度使就大多数是武将出身。因此孔黑子才有此一问。

但实际上自唐高宗后期,因为授田减少,加上多次开始出现战败现象,当兵已经没有那么受人欢迎了。特别是武则天防止徐敬业造反的情况再次出现,斩杀有功武将,安插亲信。府兵成了武家的私家兵,更为百姓诟齿。

不过考虑到王画的年龄,孔黑子可没有想过王画会明白其中的内幕。

王画摇了摇头说:“不,孔叔叔,我只想自保。”

“自保?”孔黑子笑了起来。自保要学射箭?这种技巧在战斗应用最多,在民间的用途只有打猎才用到。但在格斗时用到的却很少,除了暗杀外。

“不错,我正是为了自保。”王画又想起氓子巷那道刀光,如果不是自己从小变开始煅练身体,还有在山上打猎,那么现在自己只会横尸街头。

“你这次到了洛阳时,发生了什么事?我在家里看到你回来时,好象有很多的心思。”

王画没有回答,他反问道:“孔叔叔,如果我没有猜错,你不是一名普通的逃户,是一句逃兵吧?而且还是那种身手很好,在战场上经过厮杀的老兵。”

“你说什么!小兔崽子!”孔黑子一把将王画衣领揪住,厉声道。

唐朝对征人、防人、流人抓捕十分严格,这个征人就是募拥兵,防人就是在镇戍驻防的兵士,在这时候多由府兵组成。流人就是逃户。但对前两者抓捕以及捕获后的后果,比后者严厉得多。如果一旦发现,动辄斩杀。

“孔叔叔,放我下来,我听我说好吗?”

“好。我问你,你听谁说我是逃兵的?”

“孔叔叔,在我回答你这个问题之前,我也有一个秘密告诉你,作为交换,行吗?”

“你说。”

“孔叔叔,这是一个扬武的朝代。”

孔黑子听得莫明其妙,什么扬武?当然他不知道再过两百来年,武将可没有现在吃香了,甚至见到一个文官不得不卑躬屈膝。

“因此,我必须要练武以求自保。还有,这一次我到了洛阳,也发生了许多事情。我说我在洛阳做了许多轰轰烈烈的事情,你相信吗?”

“相信。”孔黑子虽然还在担心,不知道王画从哪儿听来他是逃兵的,可还是笑了起来。轰轰烈烈,也许吧,说不定他打了那个官员家的小屁孩。

王画也知道,就是自己现在说了,连狄仁杰都替自己向武则天推荐过,他也不会相信。他还不知道此时朝堂上,武则天正在将他比喻成姜子牙。虽然这是武则天别有用心,这句话传出去,会有什么样的影响?

他只好长话短说:“孔叔叔,我制作了一些精美的漆器,在洛阳西市上售出了高价。”

“什么价位?”虽然话很少,孔黑子还是顺便问了一句。

王画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最高的一件漆器,售价是一百二十万钱。”

孔黑子将手摸在他额头,喃喃道:“孩子,你今天怎么了?是撞邪了?回家睡上一觉,明早起来就没事了。”

说着,就要将他手牵着,拉他下山。

一件漆器一百二十万钱,也许对窑洞里做工的工人来说,就是一辈子不吃不喝不用,都挣不到这笔钱。可王画说话条理清楚,不是撞邪是怎么了。



第四十二章 学艺


class="width">“孔叔叔,别,等我将话说完。www.65txt.com<<>>”

好吧,等他将话说完。希望他在接下面,脑子清楚一点吧。

“孔叔叔,虽然这几件漆器让我换回了一些财富,也引起一些人的不怀好意。孔叔叔,你大概也知道的,一些大家豪族都有许多产业。我主要交易的对象就是太原王家的翰林斋,以及荥阳郑家的奇珍轩。”

孔黑子将眉头皱了起来。如果是普通的村民,一定还会认为王画脑子坏掉了。可孔黑子与一般逃户不一样,他本来就有着一段传奇的身世。如果王画生在大户人家,也许知道什么太原王家,荥阳郑家。但王画是出生在一个破落的小富户家庭,从来没有出过远门。当然,也不排除他在洛阳城听说了什么,回来发呓语。

“因此,我遭遇了一次伏击,亲手击毙了一个刺客,还利用对方失误,使对方同伴误杀了自己的同伴,将最后一名刺客吓跑,才侥幸保以保命。”

“你一个人击退了三名刺客,”孔黑子再次大笑起来。

“孔叔叔,你别笑,听我将话说完。”王画将那天在氓子巷遇刺的情形祥细地说了一下。说着,他从怀里将存票拿了出来。这也是孔黑子,俩个人没有多少言语,但默契地交往了许多年。其实这几年,孔黑子没有说,可有意通过实践,传授了王画许多捕猎的情形。如果是别人,王画冒然地拿了出来,都有可能被对方贪图钱财,有生命危险。

这个孔黑子可不是那三名刺客,一人对付苟家四兄弟不说,还曾经在山上一人单枪匹马,捕杀过两头黑瞎子。

而且他手上有弓箭,对山上地形也熟悉,如果起歹心,王画可不会再有氓子巷那样的运气。

孔黑子看着王画问道:“你就这么相信我?”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呵呵,”孔黑子再次乐了,说:“小二,难道你想用我。”

但随后不笑了,他板着脸说:“叔不跟你开玩笑。村子里其他人不知道,但叔知道,你不是普通的孩子。因此叔有句话对你说。”

“什么话?”

“一是你这种情况学弓箭,没有多大作用。第二以你才智,学一人敌,不如学万人敌。自己无论怎么勇敢,好汉也难敌四手。只有读书,考中科举,做了大官,这样才能更好保护你自己,也能还杜家对你的羞辱。”

王画却摇了摇头。

也许表面上做官很威风,也是所有老百姓的向往。可现在如何做官?如果要朝堂上孤芳自赏,必然会被打压下去。更不要提升迁。如果投靠了某一方势力,现在只好投奔张氏兄弟,然后再到武韦,再到李唐,这中间官场多次角逐,好象连张柬之最后都被害死。自己算什么东西?就算投奔了唐玄宗,还要耐心等待许多年,这中间保证唐玄宗一定敢接受他?为了他就不会出卖自己?

官场更危险。

因此他说道:“孔叔叔,我只想自保。”

“自保?你一个人能自保?就算有薛将军的本事,你也不能自保。”孔黑子否认道:“不过随便你吧。再问你一件事,你是听谁说我是一个逃兵的?”

这个问题得问清楚,不然如鲠在喉,他呆在青山沟也随时会有危险。

王画微笑地答道:“我是观察出来的,孔叔叔,你走路的步伐,还有这么好的身手,我看了后一想,就明白了。”

“观察?”

“对,观察,孔叔叔,不要小视我这里哦,”说着王画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之所以说出这番话,这是交心。自己掌握对方一些秘密,对方掌握自己一些秘密,这样就能栓在一根绳子上了。从洛阳一行后,王画从来没有停息反思过,自己一个人的力量还是太小了!

“胡扯,不要瞎想八想,我不是逃兵。我们还是谈正事吧。”孔黑子还是否认道。但王画看到了他的眼光里闪过一丝忧郁,以及惆怅。也许这位孔黑子也有一段不寻常的往事啊。但王画没有再问下去。点到为上,足矣。

孔黑子从背上将弓箭取下来,又说道:“我看到过你偷偷练过拳脚。”

这回轮到王画惊讶了。

孔黑子看到他的表情十分得意,说:“不要吃惊,同样,你也骗不过我。不然我也不会今天传授你箭法。但为什么要到今天,因为你的臂力还没有长齐,很难把握射箭的精髓所在。最后向你说一件事,你的拳脚很漂亮,但里面有很多是花拳绣腿。”

王画想否认也不行。毕竟他学到的武术与现在的武术是两样的。他学到的武术,是以好看,还有煅练身体为主。而现在的武术讲究的是怎样杀人。

“如你所说,防身也好,击敌也好,射箭也好,击剑也罢,讲究的是一个判断。比如,那只山鸡。”说着他指向一只正在奔跑的山鸡,拉开了弓弦,“嗖”地一声响。那只山鸡立即坠落在雪地,动都不动。

“这就是判断,判断敌人下一步的动向。一击毙敌。而敌人不可能站在哪里一动不动。因此要判断敌人下一步的去向。这样,你的兵器正好出现在他的将要到达的地方。这样,纵然敌人比你强大,也可以将他战胜。”

王画听了,感觉到有些玄乎。

但确实每个人的行动,都有一个惯性,比如在加速奔跑,想要改变动作,可身体还会有一个奔跑的过程。不可能立即停下来,站在原地不动,或者转身。孔黑子指的判断就是自己兵器的速度以及敌人行动的惯性和敌人下一步行动的判断。这要求的是手快眼快脑袋瓜子转动快。但孔黑子也许身手很好,可道理却没有办法用口头语说出来。让王画听起来好象是在听古龙的武侠小说。

他想了想,也觉得没有说明白,于是说道:“这样吧,你打我一拳。”

王画在他身前转了转,猛然出了一拳。

可他拳头还没有到孔黑子身体上,一只很大的拳头在半空里伸出,就象等着他似的。



第四十三章 风波


class="width">天气正是寒冷季节,连小河边的瓷窑都不得不停了下来。(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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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沟的村民,也从一年的忙忙碌碌,开始了休息。有时候也有一些村民进入山中打猎。

王画再次与以前一样,过着几乎是一种与世隔绝的生活。

当然,村民不知道,现在的王画已经与以前的王画是两回事了。

不说王画有了一点小家产,王画每天跟在孔黑子身后,进入山中悄悄地学艺。与王画前世所学的武术有所不同,现在的武术少了许多好看的招式以及技巧,但更着重于实用,简练,大多时候讲究一击必杀。

王画在融会贯通中。

对于他的天赋,孔黑子也感到满意。在孔黑子的心中,已经将王画当作了弟子看待了。让王画惊喜的是,孔黑子不仅是教他箭法,还教他使用弓弩,尽管现在的弓弩十分落后。还有一些拳脚,以及兵器的使用。这会使他在这个世界遇到突发情况时,生存的机会无限地放大。

对孔黑子来说,王画就是一个谜。尽管他见过许多有资质的人。说老实话,论骨骼与身体素质,王画只算是中等。身体素质他所见过最好的人就是薛仁贵老将军,王画与他相比,是天壤之别。可王画的悟性让他感到惊讶。

对王画来说,孔黑子同样也是一个谜,一个普通的逃兵,会有这么好的身手?随着他对孔黑子的了解,越觉得孔黑子的武功深不可测。为什么这样的人会是一个逃兵?

但外界刮起的一场风波,也开始影响到这个小山村来。

翰林斋与奇珍轩的掌柜以及伙计,全部抓到了官府。他们当然一问三不知。可他们不承认,那不好办!各种各样的刑具摆了出来,还没有动刑,就有许多伙计看到刑具后吓软了。

而且现在也看出来了,武则天是要整王郑两家了。因此,严刑逼供之下,没有的事也变成有了。七凑八凑,这个案件的真相变成了,王束因为王画的还击,恼羞成怒之下,与奇珍轩的掌柜郑垄辚商议买凶杀人。另外两个凶犯都是逃兵,叫高得胜、关子飞。至于是不是真有这两个人,只有天知道了。

连为什么不找翰林斋的掌柜,而找郑垄辚的原因也“找”出来了。因为怕翰林斋掌柜将消息带回太原王家,影响他在王家的地位。有了这口供,武则天立即下诏,对王束进行抓捕,如果王家不交人,将以窝庇罪处置。

另外一点,就是寻找王画。至于陆二狗四个人很快就被一个个找出来。但让陆二狗他们受宠若惊的是,他们被带到洛阳太守府后,官员对他们很客气,让他们坐下来,还命人上茶。

一问,他们与王画结交的前因后果出来了。不管怎么说,翰林斋这一招做得很巧妙,但明显有报复的嫌疑了。至于那天晚上王画用小刀子捅,四个人没有说出来,只是说了王画将他们抓住后,感化,所以自己改邪归正了。

连几个官员都忍着笑。感化?到了他们这地步,可不相信真有感化这回事,就是有也是日积月累的,一会儿功夫将他们感化,使他们重新做人?如来佛祖也没这能耐。还不知道那天晚上王画使了什么手段。

当然陆二狗没有将王画命他将那份书信投入张易之府上的事说出。

既然他们也不知道王画的原籍,官员只好将他们几个人放回去。

唯独更加证明,这几件漆器与那些诗篇文章,都是王画创造的。还有这个王画很有智慧,竟然想到郑垄辚会想办法对付他,因此在屋中都设了埋伏。

好一个少年郎!

再想想自己那些差不多大的儿子孙子,这几个官员都感到了一头冷汗。没法比!

将事情汇报给武则天,武则天更是叹息。在宫宴上说:“这样的人才,乃是百年一遇。”

好了,有了姜子牙,有了百年一遇,下面人慌张了。

最倒霉的是偃师县的官员。从狄仁杰遇到王画的那条小河为中心开始,将方圆二十里的每一个百姓人家全部盘问了一遍。一开始还想到,既然有牛,从有牛的人家着手吧。后来一想不对,有可能这个少年家中贫穷,是帮人家放牛的。于是连佃户也开始盘查,最后查到逃户。居然找出来几百户逃户,可就是没有找到王画。

这个寻找范围渐渐扩大起来,开始进入巩县了。现在因为距离远,还没有找到青山沟。但青山沟的村民也听到了一些消息。

刚过完了元旦,王画从山上跟着孔黑子回来,他们今天还猎到了一只三十多斤重的土獐。来到王画家中,孔黑子举起手里的山刀,一刀劈下去,只拿了一只獐腿回去。因为这只獐是王画射杀的。但他是王画的师父,王画也要孝敬。做法很古雅。

看着孔黑子的动作,王迤没有敢说话,对孔黑子,他有一种天然的畏惧。直到孔黑子离开后,三凤四凤才高兴地扑过来,这么大一只母獐,几天内都有一顿好美食了。

王画母亲拿来菜刀,将这只獐子皮扒开,将肉清洗。虽然让孔黑子割去一只后腿,但这只獐子一天是吃不了的。剩下的还要用盐腌渍起来。

王迤则是将王画拉到一边。现在有了一些钱在手上,王画母亲首先就是为他添加了一件新长袍。王画有时候看到母亲对父亲的态度,只是摇头。简直是模范妻子。

王迤问道:“你去了洛阳,是不是制作漆器了?”

咦,怎么知道了?王画抬起头看着这个耶耶。可看到他眼神中目光也很怀疑,他答非所问,说:“怎么认为我是制作漆器?你看到我做过漆器活吗?”

王迤一听也对。根据那个传闻,如果说作画,自己这个儿子都有可能。可尽管同一个名字,但自己的儿子可从没有摸过漆器活。而传闻中那几件漆器,简直是巧夺天工。看来自己还真是误会了。

再说自己这个儿子很怪异,可不能说他是什么百年难得一见的人才,甚至连姜子牙都冒出来了。那么自己家祖坟,那个青烟冒得不是连长安也可以望见了?

但是他有点失望。

王画面不改色的问道:“耶耶,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

PS:为什么王迤会败家?为什么突然写狄王相遇?这是后面主要的线索之一。我再说一次,这本书中没有明显的黑与白对与错,第一卷有些慢热,散,但后面一串起来,大家就明白我为什么开这个头。还有知识面的问题,里面会有很多,也不会更改,这是书的题材决定的。为此只好说对不起了。假如说是上架后字数上吃了亏,读过大宋之风流才子一书的读者知道,我会送字数给大家弥补。而且有可能上架时,我会推迟上架时间,让大家多看一些公众版的章节。求推荐票,现在点推比太少了。



第四十四章 烟消


class="width">因为身在一个山村,王迤对这件事了解得并不清楚。www.65txt.com

他说道:“传说中有一个与你同名同姓的少年,在偃师遇到了狄仁杰,当时他正在作画,被狄仁杰看中。还特地向皇上推荐这个少年。然而官府怎么找也没有找到。”

“然后呢?”王画笑了起来。自己无心之中搞了一个恶作剧,不要说在偃师县那条小河边附近,就是将偃师整个县翻了过来,也找不到自己。

“然后这个少年出现在洛阳,制作了几件精美无比的漆器。但得罪了天下最有名气的望族太原王家与荥阳郑家。”

“王家,那么这个少年不也是姓王嘛?”王画装傻卖疯地问道。

“不是,他们是太原王,这是天下最尊贵的姓氏。那个少年很可能是偃师那个小王姓,就象我们巩县王一样,与太原王并不是一个姓氏。就是一个太原王,里面还分为直系、嫡系、庶系与远房的区别。总之,一个大家族很复杂的。象某些大家族还分成了多个宗房。不过太原王姓虽然尊贵,但人丁相比于其他几大姓,要单薄一点。”

“那么后来呢?”

“后来这个少年遭到了刺杀。但却让他击毙了两个刺客,一个刺客吓跑了。最让人感到神奇的是,这个少年写了几篇文章以及诗歌,被陛下知道。连陛下都说他是姜子牙,还是说是百年难得一见的人才。因此,皇上开始下令追究此案,还命人寻找这个少年,都找到我们巩县了。-====-”

“找到了没有?”

“没有。”

“其实,耶耶,有句话我想对你说。耶耶,你看人家岁数这么小,就知道低调做人。他就是进了朝堂做官,可官那么好做的嘛?他一个人真能对抗王郑两家吗?依我看,他逃避过去是好事,让这两大家族看不到他有野心。因此在皇上过问下,这件恩怨也就揭了过去。因此,做人要低调。”

但这种低调不是沉默,咱弱小是吧,因此不能学虎豹,只有学蛇,就这么一个小不点,冷不丁地来上一口,只要咬上了,任谁都难受。就象这次王郑两家,给自己咬了这一口,估计这两家那些尊贵的人物,在家里很纠葛。

王迤看着这个奇怪的儿子,眼神里神情复杂,这句话是劝导自己。以前仗着家里有几个钱,不知天高地厚,这才将家产败光了。

王画又说道:“但耶耶今天问我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以为我是那个少年?”

王迤吞吞吐吐地说:“只是你也会作画,又是同名,所以我才问你一下。”

“那么我成了姜子牙,成了宰相,你就是宰相的老子了?”

王迤老脸一红。

但王画有些儿紧张,朝廷无论在偃师县怎么寻找,都没有关系。一旦找到巩县,很难不找到自己头上。当然青山沟里可没有百姓认为自己是什么姜子牙。关健是在洛阳有许多人见过自己。将自己往洛阳一带,当着翰林斋与奇珍轩的人面,说自己不是自己,不是,是自己这个王画不是那个王画。这不是瞎扯么。一见子就暴了光。

然后对武则天说:“陛下,臣不愿意做你大周的官。”

找死!

且不说武则天的功过。商纣太远,历史不可信。自春秋后,有三个人功过都不好品价,第一是秦始皇,第三就是这个武则天,但他们绝对名列十大暴君行列。有人说武则天不诛杀平民,这更是错误的说法,武则天为了诛灭对手,动辄几百几千地杀人,这中间没有平民百姓?

最有名的一个例子就是洛阳牡丹的传说。说武则天令百花于冬天开放,唯有牡丹不听调谴。于是武则天将牡丹从长安发配到洛阳。这事儿也太扯了。武则天也没有这能耐,而且武则天执掌国政后,大多数时间都呆在洛阳,难得回长安一次。

但武则天是做过一首诗:明朝游上苑,火速报春知。花须连夜发,莫待晓风知。

这件事的原末是有大臣称花发,请武则天幸上苑。武则天怀疑有阴谋,于是将计就计,一面宣诏花须连夜发,一面名花布苑,结果唬得群臣目瞪口呆。

最后演变了这个传说。

但为什么会变成这个传说,说明了武则天的本性,顺昌逆亡!

如果王画拒绝,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王画开始担心起来。

他在担心,外面有许多人比他更加担心,连狄仁杰听说此事后也立即上书武则天,请她三思而后行。但武则天依然不听,穷究此案。

面对这种情况,朝廷各方势力蠢蠢欲动。不但如此,连带着告密再次悄然生起,朝中许多大臣人心惶惶,好不容易才稍微安定两年,不知道朝廷又要发生什么变动。

在这种情况下,感到了事情的危及,王家老爷子,带着自己的三孙子王束,一路返回洛阳。同时郑家的家主,也从荥阳赶到洛阳。王家的家主将孙子交给了洛阳衙门后,与郑家的家主一道进了皇宫。

两大家主亲自来到,武则天也没有怠慢。她立即召见。这三个人在皇宫里交谈了近两个时辰。郑王两家家主出了皇宫,有人看到这两个家主面色有些不善,同样,也有人看到武则天态度也有些不好。

就在众人担心的时候,翰林斋与奇珍轩的人全部释放出来,连王束也让王家家主带回去。这让人再次感概两大家族的底蕴,连皇上都要忌惮几分。

于是同时,偃师县的衙役也停止了对王画的寻找。

王画听说此事后,终于松了一口气。不然象这样下去,就是他是青山沟的人,也会被迟早发现。没有根底,没有势力,凭空得到了若大的虚名,就好象宋襄王自不量力称霸诸候一样。

如果按照常人所想,一定是武则天与这两大家族达成了某种交易。这也是一定的,否则武则天这么大的动作,怎么在一瞬间就放弃了?

那么王画作为一枚棋子,在两大势力媾和中有可能被出卖。王画就危险了。

事实往深处一想,不然!



第四十五章 刘郎


class="width">无论武则天与郑王两家,或者牵带着其他七姓十家,做成了什么交易。(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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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武则天已经将自己置于常人无法想像的高度,就不可能再将自己杀死,让天下人笑话。那么这几大家族为了维持这个平衡,也许会做出其他的事,可不会对自己动什么黑手。从而使情况再次变得复杂起来。至于有没有其他人想把水再次搅挥,估计在这风头也不敢逆武则天的意思。

在这段时间,他反而很安全。

但这一次武则天的重拿轻放,让许多人膛目结舌,可更让王画看出了她的本意。这一次她为自己鼓吹,并不是认为自己是人才,只是将自己作为一枚棋子。本来就不想进入官场,再经这一次教训。王画对官场更加没有兴趣了。

春天就到来了。

进入了二月,已经看不到冰雪的影子,青山沟前面的大山都开始披上了一层绿意。

王画家门前,几棵高大的榛子树、槐树、楝树,也换上了一件新装,半是鹅黄的嫩叶,在微微带着醺意的春风中,有着一种说不出的妩媚味道。

王画也准备离开青山沟,再次返回洛阳了。

但这段时间,他也得到许多东西。自从孔黑子正式接受他为徒弟时,教会他许多武术。更准确地说是一种刺杀与反刺杀的的技巧。这让他怀疑孔黑子在军中是不是一个斥候出身。但没有问。

孔黑子现在也重新到瓷窑上去上工去。毕竟这里不是那些罕无人烟的大山,靠猎狩就能谋生。在天陵山狩猎也是要靠运气的,不是每一次都肯定有收获,更不要说猎到大型动物,让一家人能够饱餐好几顿。更不要说靠出售动物的皮毛养家糊口。孔黑子同样也不能。

既然孔黑子不能亲手教他武术,洛阳城他引起的风波也平息下去。

因此,王画也到了离开的时候。

但王画还是错估了一些东西。

首先武则天对人才的爱惜。她杀人、灭家,手段残忍,可她也爱惜人才,当然首要前提,不要妨碍她,不要不听她的指挥。对王画,武则天好奇,越找不到越好奇,就好象王画从石头缝里蹦出来一样。

为了寻找王画,偃师县几乎将每一户人家都翻查了一遍。最后除了逃户外,还查了在九月份有没有外地来的亲戚小孩在放过牛的。还真查出好几个少年喜欢作画,可他们的书法与才气与王画相差太远。又被否定。

就连王画本人也因为清查的范围扩大到巩县,也进入官府的视野,一是同名同姓,第二年龄相仿,第三王画还去过洛阳。还有王画家有一条牛。王画原来就是一个放牛郎。

但同样也被否定。一是青山沟离狄仁杰与那个王画相遇的地方太远了,放个牛也不可能跑那么远。二是如果说写诗作画还有可能,可制作漆器,王画祖宗十八代也没有摸过漆器活。最后一个原因,王画如果有这本事,为什么眼看着杜家退亲,不展露一下才能,这么多年过去了,说句不好听的话,就是一个书呆子。还与于杜两家赌狠,这是洛阳那个机智孩子所做所为么?

这么一推测,王画再次排除在外。

武则天一看,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连王画也几乎忘记,他临走时与陆二狗说过一句话,过段时间还会再来。那么就等一段时间再说吧。所以才停息下去。

这一点与武则天做棋子无关。

找到王画后,也不会因为她说过那两句话,就会让他重用。还在盘问,问过后还要试用。最后才能决定王画的命运。

其次就是武则天的机心。远不是王画所能比及的。

这件事就那么容易清了了?有可能王画还得继续做棋子。多好的一副棋啊,正站在对付这几大家族的枪眼上,想找也找不到,对几大家族怒吼有矛盾的人不少,才气惊人的人也不少,可有才气又对几大家族有矛盾并且反抗的人,也只有王画这一个宝贝儿。

一场子大戏才拉开了一个小角,更连开始都不能谈得上。

但让武则天也郁闷,王画到了洛阳后,做了一个决定。

这件案件后继影响之大,超过了王画意料之外。不要他现在成了洛阳城谈论的中心,连陆二狗四个人都有许多人注目。

王画行事低调。

他临来洛阳时,选择了一个不好的天气,天上还飘着蒙蒙细雨。

王画还是那身粗布衣服,趁着牛车赶往洛阳。因为下着细雨,王画头戴着一顶斗笠。这顶斗笠正好遮住了他的面容。加上他跟着运送瓷器的牛车进城的,让守城的士兵还以为是车夫的儿子。也没有盘问,直接进入城中。

王画进了城中,与赶车的村中叶老汉道谢后,站在街上,略一思索,做了一个决定。

虽然他临走时,招呼过陆二狗帮他将东西搬出来,顺便重新租一间房子,可现在陆二狗也有许多人注意了。

尽管他这件事算是平息了,可难免还有一些好事之徒,找到他拉关系,或者一些文人与他吟唱,甚至还有人劝他做官,不要弄这些下等职业。烦也会烦死了。

而他想要积累一笔足以开窑的钱,最有还要在洛阳呆上很长一段时间。

于是他没有直接找陆二狗,而是来到了南市场,直接来到宝林斋。

上次宝林斋的掌柜登门拜访,还留下一张名帖。

站在宝林斋的门口,王画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此时外面的细雨飘得更密,满城的房屋上升了一层袅袅的青烟。

王画衣服全让细雨淋湿了。

本来就是粗布麻衣,打扮得十分寒酸,这样一来,更有些狼狈不堪。当然也更好瞒过了别人的注意。可进入宝林斋,同样也被人厌恶。

然后他大摇大摆地进去,矛盾不说,不要说穿着一身平民的衣服,非要人将你当作一个王子看待,然后产生仇恨,没有这必要。想要这世界不嫌穷爱富,永远没这可能。

再将拜帖拿出来,说,我找你们掌柜。非得让人撵出来不可。

想了想,还是买了一些衣服换上。也不算豪华的衣服,但比原来稍微干净一点。然后跑到宝林斋对面的一家茶楼上喝着茶。他刻意地低着头,加上坐在偏角,也没有引人注意。

天色渐渐就晚了,满城的暮霭雨雾绞在一起,洛阳城那些民房,那些烟柳渐渐在视线中变得恍惚起来。也到了西市关门的时候。王画看到宝林斋的客人也散了去,这才款款来到。

他将那个贺晨掌柜的名帖拿了出来,递到门口角落里一个伙计手上说:“麻烦你通知一下你们的贺掌柜,说故人前来拜访。”

这个伙计先看到名帖后,没有敢怠慢,立即跑到后面。

宝林斋的那个老者一听就明白过来了。自己散出去的名帖并不多,还是少年,衣着打扮普通,那只有一个人了。

连忙走出来,一看到王画,立即眉开眼笑,说:“王郎君,许久未见,可曾安好。”

王画一听,急忙将他手一拉,低声说:“贺掌柜,我不想张扬。”

将他拉出去。

店里面伙计还在发愣,这个小孩子是什么来历,怎么自家掌柜看了他的态度那么高兴,甚至态度有些谄媚。



第四十六章 风潮


class="width">来到大街上,贺掌柜奇怪地问:“王小郎,你现在都引起陛下的重视了,为何还要这样小心?”

王画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找一间安静的地方祥谈。www.65txt.com



“好啊,不如到老朽家中如何。”

“好。”

老者将王画带到他的住处。王画还看到他家中有几个美丽的俏婢。现在唐人纳妾养婢风气很严重,对于这一点,王画也不作评价。

一个俏生生的小婢女过来替他们倒了茶。

王画才说道:“正因为皇上这样说,我低调行事。”

“为什么?”贺晨十分不理解。

“贺掌柜。虽然做官比我眼下这条出路好。可你还记得我写过那几篇《马说》?”

“记得,这有什么关系?”贺晨看过那两件漆箱,正因为这几篇铭文,将这三件漆箱价值拨高了好几筹,但这有什么联系?还是不明白。

“我曾经说过,就象马一样,吐蕃马有吐番马的用场,突厥马有突厥马的用场。只要用好了,滇马比天山宝马用途都更大。用不好,就是天山宝马未必有滇马作用大。如果写写文章行,制作一些精美的器具也行,可叫我做官,就勉为其难了。而且还有一句话,木秀于林,风必催之。现在皇上给我这样的恩宠,会有什么样的不好后果?”

后果会有什么?必然有同行妒忌,还有因为与王郑两家的矛盾,有些潜在的盟友对他打压。

道理是说得通了。可老贺让他说得愣了起来。小老弟,你才十三岁,就明白这些道理了,这简直是天才啊。况且既然明白这些道理,也未必不会防范。但想要辨驳,又无从辨起。另外人人都有私心,王画不进入仕途好啊,继续制作漆箱,而且一来洛阳就找到自己,以后宝林斋就会大出风头了。<<>>

王画又说道:“不过这一次,我听说了皇宫里将那件奔马漆箱,也带到皇宫了。为这事我向你道歉。”

进了皇宫,武则天都不会贪图这点小便宜。象僧怀义,也就是民间名字叫冯小宝的,听说御医沈南蓼得宠于武则天,一把火将明堂烧得干干净净。这把火损失以亿计数。但武则天并没有怪罪,还是继续让他监制明堂。但因为他更加骄恣,又在白马寺度力士千人为僧,侍御史周矩疑其有异谋,问其不答,跃马而去。武则天这才动了杀机,并且宫中戒收,以防不测。最后命令她的侄子诱杀怀义。

这时经过唐太宗唐高宗的治理,武则天虽然残暴,但不是一个昏君,国家正处于上升阶段。国库里有钱。但再有钱,顶多给贺掌柜一个原价。也没有胆量赚武则天的钱。再加上官员衙役的扣克,回到宝林斋肯定会亏本的。

贺晨这才大笑起来。

刚才王画的说话,条理清晰,理智缜密得都让他感到有点可怕。这句话终于使他一颗心定下来,终究还是一个少年啊。他笑完后说道:“王小郎,这个你就有所不知了。敝店与翰林斋奇珍轩不同,我在你去年那件案件中,并没有扮演什么不光彩的角色。即使后面价格,大家都是心平气和地谈妥的。虽然因为皇上喜欢,上缴到了皇宫。使我们在经济有一点损失。但会有许多人领我们的人情的。这个人情很重要,比钱更重要,懂吗?”

王画一听,点头。什么人情,就是人肪嘛。

关健是这个贺掌柜认为没有遭受损失,接下来就好办了。

但贺晨又说道:“不过小郎君这次洛阳之行,倒无行中带起了一个风潮。”

“什么风潮?”

“就是漆器,有许多作坊看到你制作的漆器精美,纷纷仿制。也有一些客人开始喜欢收藏一些精美的仿制漆器。”

王画听了后,同样也理解。漆器技术问题不是主要,主要就是工艺技术。唐朝不缺乏优秀的工匠,甚至还有的工匠手艺在他之上。他这些漆器制作精美,许多手法是开创了一个先河,从感官上也刺激了人们的欣赏水平。

但只要开了这个先河后,仿制起来比较容易。一批批精美的漆器先后问世,再加上他这个案件带来的影响,必然会掀起一股风潮。

贺掌柜说到这里,眼中有些失落。他又继续说下去。

但无论各个作坊怎么用巨款资本堆砌,却少了一点。那就是王画所说的人文气息。没有大家为他们写文章,与题字。因此这些漆器在价值上,还是让人感觉到比不上王画那三件漆箱。甚至王画售给临淄王的那个漆奁也因为留下了一首清新的小诗,价值珍贵起来。

可事情并没有结束。看到这股风潮,几大家族开始动手了。他们家本来产业众多,也有许多优秀的弟子,在家主命令下,不得不降尊曲贵,亲自作文作画写字。这一来,使得漆器行业整整上了一个台阶。

特别是太原王家,这一次出手更是豪华,制作了一个屏风。制作精美不说,特别为了使这漆屏风达到巅峰,甚至超过王画的漆箱。还请了李昭道作画,薛稷写字。

听了这两个人,王画终于为之动容。

李昭道,也就是大李将军李思训之子,唐宗室李孝斌的孙子。而李思训画风精丽严整,特别是山水画,金碧辉映,时推第一。是中国山水画北宗之祖。他还有一个弟弟,也善于画丹青,叫李思诲,李思诲还有一个儿子,那是大名鼎鼎——李林甫,算起来李林甫与唐玄宗正好是远房平辈堂兄弟。

李昭道则是李思训的儿子。这几个人包括李林甫在内,都善著丹青。但以李思训父子最为有名。李思训笔势遒劲,而李昭道却富于变化,有人称其妙过其父。人称小李将军。虽然今年三十岁不到,却已经名闻天下。

不过让王画感到奇怪的是这个李氏父子身份尊贵,怎能为王家作画?

这中间还有一个原因。这时候李昭道正好担任太原仓曹,因为太原王家门风严谨,王家这次难得求上门来。因此勉为其难,答应下来。

至于薛稷,背景更加复杂。他本身就是汾阴人,离太原不远。他的祖父是著名文学家薛道衡,他的父亲薛元超,是唐朝的中书令兼左庶子,加金紫光禄大夫。他的外祖父是唐朝著名大臣魏征。魏家又与这七姓十家有着姻亲关系。就不知道这一次太原王家利用那一条关系,求他写字的。

他本来书法师从褚遂良,也是现在著名的唐朝书法家、画家。还是后来唐睿宗李旦的儿女亲家,他儿子娶了唐玄宗同父异母的姐姐仙源公主。

贺晨怕不他不明白,还解释了其中复杂的关系。王画越听越感到有一种无力感,头都感到痛了。

什么叫人脉,这就叫人脉!

也许武则天打压世家豪门,是一件好事吧。王画现在心里甚至这样想到。

可惜她打压的最终目标不是为了给所有人一个公平的机会,只是为了保证自己的统治地位。因此打压得不彻底,最后到了中唐,这些世家反扑起来,更加厉害。这才是悲剧。

至于选用的文章,就更加了不得了。



第四十七章 贵品


class="width">这篇文章正是王家子弟王勃所作的《腾王阁序》。(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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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说抛去思想内涵不说,单论文词华美,在所有从三国到唐朝姘文中,唯有王勃的《腾王阁序》与曹植的《洛神赋》当为翘楚。

这中间有一段沉痛的故事。王勃不知道为了什么原因,私藏了犯罪的官奴曹达,后来又犯了傻,怕走漏风声,将他杀了。但事情没有做好,很快被人发现,唐高宗赦免了他的死罪。但其父因为教子无方,贬到越南当县令了。

小王感到挺过意不去的,于是跑去看望。经过洪州,正赶上都督阎伯屿新修滕王阁成,重阳日在滕王阁大宴宾客。当时一位省部长级别干部修建阁楼,那就是一件了不起的土木工程了。阎大人将文人召集在一起,喊来了许多美妓歌舞,并且让文人写文章庆贺此事。文章写完了,要写最重要的文章,序。大家都说:“我们写不了,这么重要的文章只有贵婿来写。”

这些文坛老耆没有老糊涂。这个场合还不得让阎大人女婿孟学士出出风头?

但偏巧王勃也跑过来看热闹。阎大人不知道,捧着这些学子的文章,来到王勃身前问道:“这位小哥看来是青年俊秀,请你来写这个序如何?”

这是客套话。那知道王勃也不客气。提起笔来说写。将这位阎大人脸气得发紫,就象猪肝一样。可没有办法,这是公合场合,还得要一点风度。只好一甩衣袖跑进内室了。听说王勃开首写道“豫章故郡,洪都新府”,都督便说:不过是老生常谈。又闻“星分翼轸,地接衡庐”,沉吟不语。等听到“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都督不得不叹服道:“此真天才,当垂不朽!”。《唐才子传》则记道:“勃欣然对客操觚,顷刻而就,文不加点,满座大惊。~~~~”

不幸的是,小王写出这篇文章,没有多久,在继续前往越南过程中,落水受了惊吓,病死了。

这一次王家就是让小李将军画出当时腾王客聚会的盛事,以腾王阁众宾神态为主,外加上辅助腾王阁与鄱阳湖的外景。这幅画小李将军画到现在都一个多月了,还没有完成。

倒是薛稷的字早就写好了。

而且为了制作这幅有可能是史上最昂贵的屏风,王家还特地准备了上等的紫檀木,以及各种珠宝玉石,同时聘请了大量手艺高超的工匠,这些工匠包括漆匠、木匠、玉匠。

到现在这幅屏风八字还没有一撇,就已经引起洛阳城的轰动。这也是自然,王勃的文章、王家的底蕴、小李将军的画、薛稷的字,这都是现在社会所认为的正统存在。王画,现在虽然有了一点名气,可那毕竟是野路子。

听到这里,王画有些奇怪地问:“那么小子有一件事不明白了,为什么你们不请人制作漆器?”

贺掌柜愁眉苦脸地说:“我们也想啊,可到哪里请文坛宗匠为我们写文写字作画?”

王画听出他的话音了。这个宝林斋的后台很强硬,否则不会那天抬着漆箱招摇过市,向翰林斋摆威风。但同样有可能是新兴势力。至于是那一方的势力,贺掌柜没有说,王画更不会去问。如果知道了,反而会不好,不如蒙在谷里。

也许用钱可以请到工匠,但无论文章,或者书法作画,这需要大家手笔。如果普通情况,还好办一点。现在这些高雅的东西,是用来作为漆器的辅助元素,还是用来公开出售的。这就摆在低人一等的匠人商人之下。作为清高的文人自然不能接受的,他们也卖书法卖画,甚至卖文卖诗,可那不叫卖,是别人求。

这个没有相当的交情,是不可能请来这些大家帮忙的。

那么因为这件漆器的存在,会使翰林斋打响名气。而且还是选择漆器,这也是对宝林斋上次不顾王家的颜面,向宝林斋发出挑战。最可怕的随着其他几大家的卷入,最后宝林斋如果不做出回应,就会落入下风。最终影响整体销售额。

贺掌柜突然抬起头来说道:“但是,他们也有一个缺点。”

“什么缺点?”王画好奇地问道。如果论书法,薛稷肯定在自己之上,至于上多少,那就不好说了。论画功,小李将军也会在自己之上。王勃这篇《腾王阁序》也是古文中的巅峰之作。更不要说依王家的家产,制作是如何奢侈了。

“其实无论他们制作怎么精美,还是脱离不了你的框架。”

第一个提出建议的是天才,第二个提出相同建议的是庸才,第三个就是蠢才了。

“因此,老巧想请你帮忙。”

“帮忙可以,但是,”王画沉吟道。

这一次王家制作这件漆器,并且闹出这么大的声势,不但是挑战宝林斋,而且也在挑战自己。是不会再派人行刺自己,可在漆器上将自己彻底打压下去,剥夺自己获得的名声。王画有些愠怒。他一口答应下来。但王家虽然跟随自己学风,可依王家这次的声势,以及他们的人脉,还有财力,这件屏风将是一件漆器的巅峰之作。东施效颦让人笑话,可就象唱歌一样,翻唱的唱功好,同样也会胜过原唱。自己只有一个人,想战胜这件屏风,不容易啊。

贺掌柜都误会了王画的意思,他说道:“放心,至于报酬,好说。”

虽然不是生死之战,也是颜面之战。而且他也看到这个少年的睿智,别看他现在不想做官,可自己有许多内部消息,陛下并没有放弃他。说不定那天就发迹了,现在投资也是一件好事。

“贺掌柜,你误会了。第一次我们见面时,我就说过,我拿我该拿的,不准克扣我应当所得的。但另一句话就是不是我所得的,我也不会要求。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人最可怕的就是贪婪之心。我不会那么贪得无厌的。知足就行。”

“那是,那是。”贺掌柜听了肃然一敬。如果是一个成年人说出这番话,不足为奇,或者还认为他虚伪之言。但王画是一个少年,说出这话就难得了。

王画又想了一会儿说:“小李将军的画,薛机务(参知机务)的字,小子怎么比也比不上的。”

贺掌柜还想夸奖几句,可终没有开出口。虽然这个少年很了不起了,假以时日,会超过李昭道与薛稷的字画,可现在确实还差了一点。这是事实,否认不了。因此,他嘴角动了动,神色有些沮丧。

王画又说道:“但正如贺掌柜所说。他们是学着我的制作方式,不能创新。而我唯一优点,也胜在这里。无论他们底蕴如何深厚,这一点他们怎么也做不来的。”

别看这些工艺一旦制作出来,很好模仿。但就象算盘一样,很简单,可从无到有经过了多少年,才被人发明出来?王画制作出来几件漆器,包含了许多后人的智慧,但并没有完全将后人的所有漆法都全部展现出来。就是王画一个人,想超越王家这件漆器,虽然有难度,可并不是没有可能。

王画又说道:“但是这件漆器,需要许多东西。其中就是成本,你也知道的,我虽然在去年赚了一些钱,可这些钱并不足以制造出来下一件漆器。”

贺掌柜听了他这句话,不忧反喜,立即大笑起来。

王画去年三件漆器赚了多少钱,不下于一百万钱吧。这么多钱都不够成本,这件漆器奢侈程度可想而知。

这个更好啊,不怕你不够成本,就是怕你成本低了,无法将王家那件屏风压制下去!



第四十八章 绝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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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画说道:“不但我的钱不够,可能还需要更多的钱,有可能是三百万钱,有可能是四百万钱。www.65txt.com



“好啊!”贺掌柜听了更加眉开眼笑,这次比拼的明是两家店面之间的争夺,实际上关系到两家家族的面子之战。他又补充道:“最好一千万钱,不够,只要小老弟说一下就可以了。”

升级了,变成老弟了。

王画笑了一下,果然有雄厚背景啊,一千万钱,只是手下一个店铺老板,没有犹豫一下,就说了出来。

但工艺品不是用钱就堆出来的。固然因为有了成本,可以使器物变得更加堂皇富丽。但如果堆砌得不好,反过来就会显得浅浮,说句不好听的话,就象一个暴发户,抱着一瓶罗马康帝酒庄产的美杜莎拉当啤酒喝,甚至还在里面加上一点雪碧。

这也是王画敢与王家比拼的本钱之一。虽然王家找来了最好的书法家、画家以及最好的工匠,可因为缺乏一个领导者,有可能不知道主体,虽然制作肯定会精美绝伦,正因为参加的人数众多,思想不可能统一。这个主体不突出,这件器物就会失去灵魂!

至于有了本钱,只是使器物显得豪华,这份豪华正是由这灵魂所组成的。因此只要本钱够了就行,否则有可能因为过多的堆砌珍贵材料,反而将主体思想失去,那么这件器物就是一个失败的产物。

王画又说了:“还有,这件器物比我前几件器物更加庞大,也复杂得多。我想向贵店借助一些帮手。”

“那方面的,只要你提出来,我们尽量为你办到。



“不难,我只要几个手艺好的木匠,还有手艺要求更严格的五到十个珠宝工匠,以及十几个雕刻师傅,至于漆器物,我一个人来完成它。”

“好,我答应你。”虽然不知道他只是制作一件漆器,为什么需要这么多雕刻工匠,贺掌柜还是一口答应下来。

然而下面王画说的话使用他更加莫明其妙。王画又说道:“还有,你帮我寻找一块木料。越粗越好,如果没有,最少也得有两人合围那么粗。长度嘛,最少也达到三丈。木料不一定要豪华的木材,但一定要不容易变形。不一定要紫檀木,红木足矣,真不行,用杉木也可以代替。”

如果王画一定要紫檀木,贺掌柜还真会头痛。紫檀木是中国最名贵的木材之一。生长缓慢,没有千年不得成材,因此有寸檀寸金的说法。而且紫檀木也没有两个人合围这么粗。也许有,可那比一个大唐出了王画这个异类还要更稀罕。

就是红木,这么粗的也不易寻找。

其实红木是一个广义名词,指的热带地区紫檀类树种,并不单指那一类,这中间包括了黄花梨、紫檀、花梨木、酸枝木、乌木、鸡翅木等,全是名贵木材,最前者比紫檀还要珍贵。

不过国人所说的红木大多指的是红酸树,也就是口语的紫榆,可也要五百年方能成材。

至于市场动不动说红木家俱,那更是扯,那有那么多红木给人做家俱?

幸好王画说了杉木可以代替,否则贺掌柜真要为难了。

王画也不是为难自己,这恐怕是自己的收山之作了,因此他更希望这件漆器能够保证时间更长一点,虽然未必能留芳百世,但能够有更多的人欣赏到它。尽管最终的目标还是为了挣钱。

但为什么要这么粗的木材。

看着贺掌柜疑问的眼神,王画说道:“你不用怀疑,这件器物制作成功,将会是绝响。而且也有可能是我最后一件漆器,至少以后我不会再制作漆器出售了。”

什么叫绝响,不但有可能在工艺价值上,也是他最后制作的一件漆器了,收山之作。

听了王画的话,也知道这个少年脾气刚直,不会说着好玩的。贺掌柜心中有些惋惜,但打消了疑问。甚至他还在心中想,这个王画,有如此的才华,自然不可能一辈子埋没在手艺活上面,肯定寻找更远大的前程。这件器具制作成功,他的经济危机,甚至连他家的经济危机都解决了,自然放弃继续制作漆器了。

他万万没有想到。王画并没有放弃他所认为的手艺活,只是转移到另一个方面,一个在中国文明史艺术史上占据了重大地位的一个方面去。

王画又想了想说:“我还有言在前,这件器具制作成功后,我会继续将它出售给贵店。贵店不得以对我帮助,打压价格。因此,我有主动出售权,如果贵店所出的价格不让我满意,我可以交给其他店面出售。”

防人之心不可有,害人之心不可无。丑话得说在前面。

贺掌柜苦笑了一下,说道:“放心吧,我的小老弟,翰林斋与奇珍轩,这回丢的丑,我们不想重复。如果你不放心,我们签订协议如何?”

说着,吩咐人拿来纸笔,王画也没有虚伪地客气。俩个人将协议签订好后,王画又提了一个要求,说:“还有一点,我不希望有人打扰我,因此我希望你帮助我在郊外找一间安静的房屋,而且我来到洛阳的消息,也不得传播出去。”

这个要求也对了贺掌柜的胃口。这次王画如果制作起来,有可能宝林斋也要投入大笔资金,贺掌柜同样不希望上次氓子巷的事情发生。

谈妥了后,贺掌柜才吩咐下人端上酒菜。王画一边吃饭一边还在沉思。他心中已经有了一个模模糊湖的原型,但细节方面还得仔细考虑。看着他沉思的模样,作为一个卖高档工艺品店铺的主管,利润摆在第一位。当然现在他主子颜面更在利润的地位之上。但他本心还是对各种精美工艺品无比的爱好。通过王画提出一系列古怪的要求,贺掌柜心中开始对这件漆器期待起来。

用完了饭后,天色渐渐黑了下去。摇曳的灯光下面,飞着一两丝没有停息的雨丝。街上还有一两个行人,打着雨伞慢悠悠地走过。

但洛阳也安静下来。

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贺掌柜吩咐两个婢女服侍王画洗澡。

开始王画也没有在意。端来了热水,你们得离开吧。可王画看到两个小姑娘还站在哪里,王画刚要开口说话。两个小姑娘开始脱衣服了。眼看两个小姑娘只剩下最后一件亵衣,也就是一个小薄肚兜儿,隔着一层薄薄的纱料,都能看到里面那两点嫣红。

王画慌忙道:“不能脱。”

“为什么?我们不脱衣服,怎么能服侍郎君洗澡?”两个俏生生的小丫头中一个说道。一边说,一边还在继续脱,立即四个雪白的小馒头露了出来。



第四十九章 准备


class="width">王画也不是柳下惠,可他岁数还小。(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另外这两个小姑娘是贺家的婢女,有可能与贺掌柜还有什么暧昧的关系。虽然现在大家都是这样,连姬妾、妓妾同样可以送人、转卖,只是正规一点的滕妾要好一点。不过王画还有一点不习惯。

他只好找到贺晨,将他的好意婉绝。

贺掌柜还以为他年幼,腼腆,嘿嘿一乐,将那两个婢女召回。

宝林斋的动作很快,第二天不到中午就将房屋找好,这是洛阳城三个南门最西面的厚载门外一个农庄。

时光到了二月尾声,春天的气息更加浓厚了,农庄上绿柳开始带着浓浓的绿意,路边还开着各色的小花,让人感到这里充满了勃勃生机。在农庄外有一泓小溪,碧绿的春水向东北而流,贯入城内,融入洛水。

抬头再向东北看去,还可以看到青色的邙山在洛阳东北,象一个壮汉傲然屹立。

农庄并不大,但王画对这里的环境很满意。其实生活了这么多年艰苦的生活,王画很容易满足。

甚至因新雨之后,空气里还散发着淡淡的泥腥味,让他感到那一种大自然的味道。

王画拱手道:“这地方很好,多谢贺掌柜了。”

将王画安顿好,到了傍晚时分,贺掌柜带人顺着这条小溪,将一块巨大的木材拖进农庄。这块木材比王画要求得更加粗大,最少有两个半合围那么粗,长度也达到了三四丈。几十个大汉抬着它,还要喊着号子,可见它的重量。

王画看了一个树干,一道道年轮密密麻麻的,还不知道这棵树木生存了几百年。这棵树木砍伐下来,尽管现在洛阳水运发达,可从山上运到河边,工程不会亚于王画制作的那一件漆箱。

贺掌柜小心翼翼地说道:“王小郎,这棵木材行不行?”

毕竟王画最需要的是紫檀与红木,杉木只是其次。

王画说道:“很好,但这样一来。”

他比划了一下这个木材的粗度,也就是高度,都快有自己大半个人高了。他说道:“恐怕成本更高。”

“成本好说,只要王小郎将它制作成精品就是。”

王画也是一笑,怎么提起成本了,昨晚不是说过,一千万钱最好,还嫌自己钱花得少,怕器具制作得不精美。

这几大家族现在已经就好象西晋石崇与王恺斗富。只是玩得更隐蔽更高雅一点。

对于他们的心理状态,王画不置是否。但他也想将王家击败。以一人之力,将一个雄厚的家世,在工艺上才学上,彻底地击败。经过了这么多事后,王画对这些世家反感到了极点。他更不管宝林斋的后台是谁,只是将他们作为击败王家的一个势。

世家嘛!那有什么了不起的!我的财力人力不如你们,可在工艺上未必不如!

王画双手抚摸着这块木材,想到。他眼里更充满了自信的神采。

第二天,木匠就召进农庄来。

在王画的指挥下,他们将这根木材下半端削平三分之一。下端的平底留作为器具的托底。这个工程要求不高,只要平整就行。再往上去,就着原来圆形木头的轨迹,留下一小段来,这个工程同样要求也不高,但务必用刨子将它本来的圆形刨得更光滑一点。在这一段,也就是将来器具的最下方是留来做底纹饰的。

然后从这个圆弦形往上去,一直到中间部份,就着木材的圆形,打造成两个平面。下面一个斜面就写铭文的,中间一个直平面是作画的。至于从木材中间以上的部份,王画暂时没有动。

这将是这件器物的灵魂所在——特大型木雕!

漆,在中国历史很古老了。可大多数只是用它来装饰的,粉刷墙壁家俱,至于做工精细一点,就成为了高贵的工艺品,可最终目标还是服务于漆器本身,而漆器本身,无论是屏风、瓶、樽、洗、奁、几、盒、箱等等,最后还是用使用的。也就是无论再高明的漆器,还没有摆脱使用物这一范畴,成为真正一个观赏品。

千万不要认为一个纯观赏品,是一个废物,越是这样,它的身价反而更加昂贵。

而艺术品本身是一通百通的。不一定非要使用漆器,就固定在漆器本身上。比如供奉在日本奈良唐昭提寺的鉴真夹贮漆像,就被日本人视为国宝。这尊漆像,先雕刻木像,再用十层麻衣做漆胎,用黑漆、朱漆做漆灰,再贴上金箔,最后罩漆。这件艺术品,就是结合了木雕与多重漆法制作完成的。

但还没有跳出漆器这一范畴。直到百宝嵌这一工艺出现后,大量优秀的漆器开始出现,有的漆器已经不能用漆器来形容了。比如清乾隆年制作的御制象牙镂雕锦地染色嵌石祝寿图镜连金蟾吐珠金漆木座(汗,好长的名字,有的更长),只是在象牙镜边缘与木座使用了朱漆,其他部份要么绘画,要么牙雕,要么镶金。

在清朝,技术的进步与发达,这样的器具带给人的感官还要好一点,如果将它放在唐朝,将会引起多大的轰动?

而且王画更加雄心勃勃。就凭这么大的一块木材,制作出来的器具将会有多么庞大?

当年,乾隆花费三年时间,将一块玉料从和田运到北京,又花费八年时间,耗费了十五万个工作日以及一万五千余两白银。终于凿成了高二米多、重达五吨的绝世精品大禹治水图玉山。这是乾隆以大禹自夸,浪费了这么多人力财力,只求一件工艺品。在政治上这种行为不值得夸耀,可在艺术界,这是一件很隆重的盛事。

王画也没有乾隆那么牛的本钱与资源。木材雕刻与玉器琢磨这两个工程的难度也不能相比,但这件漆器一旦制成,也许因为木材的密度,重量稍逊一筹,可在体积上绝对超过它的数倍!

就是他请宝林斋请了大量技术人员帮助,这件漆器的完成,耗费的工作日,也颇为可观。当然,一旦制作完成,它有可能使这个世界工艺界为之膛目结舌,售价更是一个天文数字,尽管就是售给宝林斋,他也会因此而从中取得巨大的利润。

这件漆器一旦完成,他也不会再愁开办瓷窑的本钱了。所以他向贺掌柜说,这是他的漆器的收山之作。

其实,这场暗中的竞争,王家有着巨大的优势,也许他们聘请的漆匠比王画手艺还要高超,画家比王画的画艺更高,书法家比王画的书法写得更好。但王画见识,整整领先了这个时代一千多年,创新与见识方面,将整个大唐的艺人加在一起也比不是他一个人。

并且对艺术品的美感,他也更是遥遥领先于现在唐人。

究竟是创新见识取胜,还是技术手艺取胜,这还得需要一个漫长的时间,直到两件漆器全部问世,最后才能决晓!

但随着一些工匠的悄悄到来,王画开始动手了!



第五十章 灵魂


class="width">王画选择的雕刻主题人物是他的半个老乡——洛阳缑氏县人陈袆,法名玄奘,也就是世称的唐三藏,唐僧。www.65txt.com-====-他在天竺游学十二年,还那烂陀寺,依戒贤之命讲摄大乘论、唯识抉择论。时有师子光讲中、百二论,驳唐三藏之说,唐三藏会和中观、瑜伽二宗作会宗论三千颂破斥之;后又制破恶见论一千六百颂破斥乌荼国小乘论师之破大乘论,因而名震五天竺。

这一年唐四十一岁,想要东返,戒日王闻其名,于曲女城为其作**会,印度十八国王均列席,大小乘僧及婆罗门等七千余人亦到,此即佛教史上著名之曲女城辩论大会。唐被授于论主,称扬大乘,提出论文真唯识量颂,悬于会场门外,经十八日,竟无人**难之。经过这一次大会,十八个国王于会后,返依为唐僧的弟子。

王画正是选择这一段故事进行雕刻的。

这个工程可谓庞大至极,七千多个大和尚,每一个和尚都要雕刻得栩栩如生,何其艰难。这也是为什么王画请贺掌柜请人,请的最多是雕刻师傅的原因。而且雕刻完成后,还要上漆,打上金箔,以及其他工艺,不但更耗人工,成本也会急剧增加。如果不是宝林斋的后台老板与太原王家比拼,凭借王画,可没有这个本钱制作这个漆器。

这才是第一项工程,当然也是主体工程。王画不可能为了制作这件漆器来颂扬佛教。现在的佛教因为武则天的推动,已经成了国家的一个祸根。大批百姓因为贪图寺庙没有税务徭役,进入寺门,给国家收入带来妨碍。这只是其一,因为寺庙增加,许多僧人不法,诱骗穷苦百姓出香火钱,来求富贵平安,这是其二。因此建造寺庙,花费不说,侵吞百姓田地的事时有发生,这是其三。<<>>

王画从没有认为他想做一个滥好人,但也不想做一个穷凶极恶的坏人。

因此,他制作这件漆器的真正意义,并不在于弘扬佛法,而在于唐僧这种为了理想,进取努力这种向上的精神。而这种虚心并且进取努力向上的精神,自唐以后,在中国人身上基本就消失了。到了宋朝以后,国人渐渐变得内敛起来,最后闭关自守。

象唐朝杜审言可以大声说,我的文章赛似屈宋,不管是不是这回事,但这种精神是充满自信的,蓬勃向上的。过了唐朝后,有几个人敢喊出这样的自信之言。有时候那不叫谦虚,纯是虚伪。

这才是他弘扬的主题。

因此,才有了下面两项工程。

第二项工程就是漆画,是多幅连环图画,叙述的是唐僧从凉州出玉门关西行,一直到天竺,然后在天竺闻名遐迩,最后到唐僧归来,唐太宗敕命梁国公房玄龄等文武百官盛大欢迎的场面,这十七年五万里旅程的一些主要故事。

这个工程比不上第一项工程,但因为面积的原因,同样巨大无比。

第三项工程,从这个漆器的一个正面到另一个正面,誊写唐僧撰写的《大唐西域记》。这本书对于印度历史很重要,虽然这个国家创造了悠久的历史文明,可因为不着重历史记载。如果没有这本书,印度的古代历史有可能没有办法重组。就连印度人最骄傲的阿育王故事,也是来自于唐僧这本书的记载。

但这本书共有十二卷,十万余字。这块木材三个直面,面积不小,还不得不用绳头小楷书写,然后采用柘印刻在直面,进行木雕,再打上金粉。

现在贺掌柜终于知道王画说是什么绝响了。他听了两眼发黑,七千余人物塑像,十万来字,还加上一百多幅连环图画,行,小郎君,你牛叉。

硬是大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难怪要这么大的木材做原料。但这也是好事,如果完美地制作出来,那肯定是绝响!

在另一个侧面,也就是最大的人物雕像唐三藏的正背后,王画将它作为主面,王画开始写下一篇铭文:

法师玄奘,为求正义,跋程几万余里,历漠沙,经绝域,渴露饥风,得西域正经回。君子之道,弗以险畏之,弗以难怯之,弗以窘弃之。道路见狙,信义越明。

太史公幽缧著《史记》,孔子戹陈蔡,作春秋;左丘失明,安于《国语》;孙子膑脚,方论兵法。居高不忘形,居贱不移志,居满知其盈,居损亦知聚也。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今天下言道德者,入于老、入于佛、入于儒,入者附,出者污。老者曰,孔子,吾师之弟子也。佛者曰,孔子,亦吾师弟子也(唐朝有佛教弟子说老子颜回孔子是佛的三个弟子,孔子是儒童菩萨)。为孔子者,乐其涎亦曰,吾师亦尝师之。实讥而!

吾尝读《论语》三人同行,必有我师。又尝读蜜经,一切贤圣,皆以无为法而有差别。长嗟叹息之。大道幽远,求以长避以短,弗以难易畏忘,此真理也!

在这篇铭文中王画赞扬了唐三藏不畏艰难困苦的精神,同时也怦击了一些学术界相互排斥的思想。第四段王画采用了韩愈《原道》中一段论点,但韩的文章是尊儒斥佛道,如果用彼之矛对彼之盾,连韩本人也难以自圆其说。王画干脆连儒也一道批驳。反正独步自大,全是错误的。不管你信的什么家,只要不虚心求人之长,补己之短,都是不好的行为。

当然他说得不错,可有没有人听是两回事了。如果知道这个道理,唐玄宗都不会因为满而盈,有安史之乱之祸,到了明清时更不会闭关自守了。

正是这篇短短的铭文,立即将这件漆器从赞扬佛教界这场盛事,演变成另一种意义。这也是王画一直追求的灵魂所在。说得通俗一点,就是这件漆器有了鲜明的主题思想。

但王画想了想,还觉得不满意。于是在这铭文下又写了一道诗。这一次他又无耻地抄袭了一道大作。

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羞直万钱。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剑四顾心茫然。

欲渡黄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满山。闲来垂钓碧溪上,忽复乘舟梦日边。

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当贺掌柜看到这篇铭文与这首诗时,再想想这件漆器形成后的样子,过了大半天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最后郑重地躬身施礼,说道:“小郎君,老朽说句内心的想法。小郎,你制作漆器太委曲了。”

虽然知道这件漆器会为自己的主子带来巨大的名声,现在更有了赢得与王家这场暗争的胜面。但一个人的才气到了一定地步,不得不让人仰视。

且不说这首诗写得惊艳绝伦,这篇铭文就包括了许多真义,而且这件漆器与这文章这诗歌,所包含的进取精神,更加让人敬重。

到了这时候,贺掌柜在心目中,再也不敢将王画当作了一个少年看待了。

他是后知后觉,象狄仁杰一眼就看出王画,与众不同。当然,如果与普通少年一样,王画那几十年岂不是白活了,况且那几十年他还是社会最精英的人士!



第五十一章 站住


class="width">王画明白他的想法。(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可在王画心中却不赞成这种想法。每一个人,无论他是官员还是农民工人商人,都是社会的一个成员,只要他通过自身的努力,取财有道,都值得尊重的。这就象一个人身上的器官一样,也许心脏比手足更重要,那么只爱护心脏就不爱护手足了?每一个成员都是构成社会的一个有机整体之一,离开谁都不行。

就是执法的官吏,让人厌恶,可没有他们清理这个巨大身体的有害细胞,同样也不行。说到酷吏,包拯也算是一个酷吏吧,铁面无私,无论什么人犯了法,照样处置。可为什么百姓还这么拥戴他?但不要象来俊臣那样,什么人都要伤害,那不是卫士白细胞了,而成了癌细胞。

但在这时代,连姓氏都分为三六九等,同样姓王,还成了不同姓,更是分成了高低,更不要说人了。

这个道理太超前,没有办法说得通。

王画也没有与他多做解释。

除了这三道工程外,还有一项小一点的工程,那就是底纹,因为传说释迦牟尼和观士音菩萨颇爱莲花,用莲花为座,自此所有寺院里的佛像都是以莲花为宝座。因此王画在另外三面上用了莲花纹。但在他自己书写这篇铭文下面,为了突出它是这件漆器的灵魂所在,王画采用了其他纹饰。

一开始他想用龙纹饰。但怕引起有心人故意曲解,毕竟现在龙是皇家的象征。于是最后选择了松纹饰。虽然龙作为中国的图腾,也更能代表这件漆器的进发向上的内涵,可自己的安全还是要排在第一位的。因此王画只好舍而取次。

渐渐宝林斋的动作,开始有人注意到了。

翰林斋这一次动静很大,不但请来了许多工匠,连小李将军的图画也作了出来。但这些工匠指着屏风上的图画,议论纷纷。不能就这一幅画吧,怎样使它变得珍贵起来。于是借用了王画第三件奔马图箱的工艺。-====-比如在人物衣服衮金边,采用镶真实的金丝进去。连桌子上的杯碗都采用真实的和田白玉往里面镶嵌,也就是说,将这些杯碗从屏风上下下来,还是真实的玉杯玉碗,只是变成了迷你版。

就连断裂的山体,众人都在商议使用真实的玛瑙镶嵌。但如何镶嵌进屏风里面,不破坏图画的整体效果,还得要商议。至于屏风图案外的纹饰边角,更是使用了无数的象牙、玉石、云母,甚至连祖母绿都用了上去。

小李将军听着这些工匠的议论,郁闷地离开了。这还是我的画么?

宝林斋这边也请了大批的工匠,一下子都知道了,两家开始打擂台了。这次两家行为恰恰相反。依王家的底蕴,应当行事低调,这才符合王家的内涵。而宝林斋的后台,大多数人不清楚,但少数人还是知道的。他们后台很强硬,行事也象暴发户一样。可这次宝林斋却十分低调,从上到下,守口如一。至于这些工匠制作什么漆器,更没有一点口风透露出来。

让人感到不解。

但都知道,不久后,一场好戏就要上演了!

工匠的到来,王画也开始忙碌起来,首先一件事,得把平面图画出。严格来说,有两大幅平面图。一幅是画在木材中间的直面上,然后进行漆雕。另一幅是做一个样板,照着这个比例在木材上端进行实体雕刻。不然这么多工匠,你下一刀,我下一刀,最后还不知道雕刻什么样子。

为了使这些工匠有一个更好的参考,王画务必使这幅巨图画得栩栩如生,这可是七千多个人物图案。王画几乎废寝忘食地工作了近十天时间。这才画了一半。

就是王画身体素质好也吃不消了。正好这一天是寒食节,也就是清明节。

本来清明节是清明节,是二十四气节之一。寒食节是寒食节,这是重耳当上国君之后,忘记封赏介之推。可是,介之推和母亲到深山隐居。晋文公与臣子在山中遍寻不获,有人提议放火烧山,介之推是孝子,一定会救母亲出来。可是,大火烧了三日三夜,仍不见介之推。火熄灭后,人们在一棵柳树下发现介之推背着母亲的尸体。晋文公非常伤心和懊悔,将二人安葬在柳树下。晋文公将放火烧山的一天,定为寒食节,规定人民禁止用火,寒食一天,以纪念介之推的忠诚。

到了唐朝,将拜祭扫墓的日子定为寒食节。寒食节正确的日子是在冬至后一百零五天,约在清明前后,因此便将清明与寒食合并为一了。

在古代,清明节是一个很隆重的节日。因为要扫墓,“田野道路,士女遍满,皂隶佣丐,皆得父母丘墓。”(柳宗元《与许京兆书》)其实除了新丧之家,大多数人于其出城扫墓,还不如说是踏青。

清明还是乍暖还寒时刻,又要禁火吃冷食,又要禁火吃冷食,怕有些老弱妇孺耐不住寒冷,也为了防止寒食冷餐伤身,于是就定了踏青、郊游、荡秋千,踢足球、打马球、插柳,拔河,斗鸡等户外活动,让大家出来晒晒太阳,活动活动筋骨,增加抵抗力。因此,清明节除了祭祖扫墓之外,还有各项野外健身活动。这就是清明踏青的由来。

王画走出农庄,野外各种野花正开放着最美丽的身姿。更有一些爱俏的小姑娘换下厚厚的冬装,穿上了春裙,在和风暖阳中,显得婀娜多姿。

王画深吸了一口气。如果没有这些纷争,生活在这世界还是很美好的。空气因为没有污染,是那么地清新,天蓝得就象莫泊桑所形容的,象一块巨大的蓝宝石。水碧得更是清彻见底,在明媚的光线照耀下,可以清楚地看到鱼儿在水中游动。

王画也走进了游春的行人中。

正当他欣赏道路两边如诗如画的风景时,忽然听到后边有人喊道:“哎,王画,站着。”

王画先是一机灵,那个认出我了?一想也不对啊。在家乡里,村民喜欢喊他小二,或者王小二。到了外面,因为尊称,喊他王郎君,或者王小郎,至于象陆二狗他们喊阿郎那是过头了。这个直接喊名字,在唐朝好象还没有这个习惯吧。

不过这是一个女童的声音,有些清脆。

他回过头来,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灯火都没有,倒是路两旁有着无数的野花。可那人却不在鲜花处,而让两个黄袍衣袖遮蔽着大半个身影。

也算是一个伊人吧,一张粉脸儿,镶着宝石一样的大眼睛,还梳着双环云堆髻。但这个小美人啊,绝动不能动任何杂念,否则猪狗不如都不能形容。因为这个小美人儿,只是一个七八岁大的小女孩。她身前还有两个公公,大概是为了保护她,看到她喊叫,立即用宽大的衣袖遮住她的脸庞。

王画一看,认识,那天在奇珍轩遇到的临淄王带着的小姑娘。他不知道这个临淄王可是一个了不得的人物,但知道他是皇室子弟。

本来王画就不想高调,因此隐居于城外。这一下子碰到皇室的成员,王画拨腿就跑。

“别跑!抓住他。”

一听小姑娘喊叫,如果是那三名凶恶的刺客,也许行人畏惧,还不敢作出什么反应,可王画也是一个半蛋大的孩子。前面立即出现好几个青年,拦住了他的去路。

王画只好乖乖地走回去,来到这个小姑娘前面,说道:“我说小娘子,我没有招你惹你吧。”

小姑娘眨着大眼睛,说道:“王画,那为什么我喊你,你要逃走?”

本来小姑娘第一声王画喊出,还没有人注意,可现在许多人停下脚步,看这边发生了什么事,听到第二声王画喊出,立即许多人将视线集中在王画身上。

王画看着众人好奇的眼神,心里那个郁闷,比小李将军还要郁闷。



第五十二章 小尾巴


class="width">王画来到她身边,两个公公没阻拦。www.65txt.com<<>>

自己这个小主子认识几个王画?那么一定是传说中的那个少年了,这个少年勇敢耿直,品性良好,也不需要戒备。

王画低声说道:“小娘子,我不是逃走。那个是有原因的,因为我现在要制作一件更大的漆器,需要安静的环境,因此我不希望有更多的人打扰我。那个,小娘子,还请你帮助我遮掩一下,好不好?”

明知道她不是公主,就是郡主,但王画装疯卖傻,还是称呼她为小娘子。反正是自己也是一个半大的小孩子,就是看到这两公公,也没有推测这个小姑娘的身份,那个怪罪。

主要王画心里面不想对这些权贵子弟折节下拜。况且对方只是一个小姑娘,有可能比四凤岁数还要小。另外,王画又说了半真半假的托辞。实际上他不想与这些权贵势力来往密切,越陷越深,最后陷于这场漩涡不能自拨。

小姑娘眨着一双好看的大眼睛,好奇地问道:“那我为什么要帮助你?”

我也与你无亲无眷的,问这句话也有道理。

王画看着这个小姑娘,头还真有点痛。虽然家中也有三凤四凤,他还带着她们,可因为从小成熟,三凤四凤对他是仰慕尊重,言听计从,还真没有过什么与小孩子沟通的好办法。

他回头看了一下,行人们还围在远处,看着他们。只是因为看到两个公公,没有敢靠近罢了。这事儿得迅速解决,不然自己马上身份暴露了。他指着不远处一个小贩说道:“那我给你买一串糖葫芦如何?”

小姑娘问道:“有我家里那些公公做得好吃嘛?”

王画差点噎死,你家?你家不就是皇宫吗?皇宫里的御厨,做出的美食,是这些小贩子能够比较的?

两个公公看着这两个小家伙的对话,吃吃的笑。

同时也在打量着王画,传言对这少年都传疯了。两公公也有些好奇,甚至还有人传说他的人才还在张家兄弟之上。

现在看了看,这个小王画人才长得是不错,但论“姿色”,比张家兄弟还是有差距的。可仔细看去,张家兄弟美则美矣,但多了一份女人的脂粉味,这个少年虽然让自家这个小公主弄得有些为难,但神采飞扬,自多了一份刚气。虽然没有传言的那样凶,人才还是不错的。

这就是女主的结果,看男人也要品论长相,例如宋之问的牙齿,就被武则天品论过。换成其他朝代,长相与学问与做官有什么联系?不要说几粒驻牙了。

王画心里有些急了,自己拿什么来堵上她的嘴?美食?钱帛?玩具?如果她非要与她的“家”相比,什么样的东西也不会使她动心的。现在要不是两个公公站在一边,王画都有可能出言对她恫吓了。

他想了想又说道:“不是这样,等我将这件漆器制作完毕,我送一幅画给你,行不行?”

“送我画?还得看好不好,否则我还不要呢。”这个小主儿骄傲地说。

王画头顶上都开始冒火了,他问道:“那你要什么?”

“这样吧,你带我去看看那件漆器,究竟是什么样子。”

带你看漆器?那你还不知道我居住的地方。

小姑娘看他不豫,也没有害怕,说道:“如果你不肯,那我就喊人了。”

你这个三八婆!我招你惹你啦,喊人!老子是X你了,还是O你了。王画现在真让这个小丫头片子气坏了,心中都恶毒地骂了起来,连她只是一个小孩子也忘记了。确实这个小孩子的智商远非常人相比,如果王画知道她准确的身份,也许态度会改观一下。但看到四周越聚越多的行人,王画只得答应下来。可隐约间感觉到将这个小姑娘带回去,以后的麻烦会更多,而且离他想过一个世外桃源的生活,也更遥远了。

可没有办法,只好头边带路,走得很快,让小丫头片子在后面连叫:“你走得那么快,干嘛!”

不过两个公公都十分配合,向两边的行人怒瞪一眼,有一些好奇的行人看到他们这一神情,本来想跟随而去,没胆量了。王画又带着他们兜了几个圈子,看到后面没有其他的尾巴,才将他们带到农庄。

进入农庄之前,王画再一次从怀里乘小丫头不注意的时候,拿出几锭银子,递到两个公公身上,说道:“小子现在制作这件漆器工程很庞大,不敢分心。可外面有许多夸大的谣传,因此小子不得不掩蔽一点儿,减少一下麻烦。这是小子的一点心意,还望两位内侍笑纳。”

一个公公笑咪咪地说:“王小郎,放心,今天杂家什么也没有看见,什么也没有听见。”

希望如此吧,王画惴惴不安地带着他们进了农庄。

第一眼就看到那根巨大的木材,放在几个木架上。现在这根木材下半部的几个面全部刨好,正围着十几个工人操作。翰林斋制作的那个屏风因为可以分开制作,然后组合在一起。因此可以多人操作。

王画制作的这件漆器,却不可以分开的,可是它体积庞大,放在哪里,若大的一间客厅,整好长度与客厅相差无几,也好同时进行多人操作。现在还没有成形,两个公公还不知道制作什么。可看到它巨大的体积,也啧啧称奇。

在墙壁处,就是王画那幅巨画了。

看到这一卷图画,不管画功有多好,可上面那么多大和尚,每一个和尚神态都不一样,小姑娘高兴地跑过去欣赏起来。过了一会儿问道:“王画,你要做和尚?”

王画今天真给这个小尾巴气坏了,他心里想道,我要做和尚,我看你还想做道士呢。还真让他骂对了,以后这个小姑娘不但做了道士,而且还是天下最有权势的道士,不知道有多少文人雅士,达官贵人,以求一见。

但这话不能说出来,他只好耐心解释道:“这幅画与制作的这件漆器有关。”

小丫头片子,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她在这幅巨画面前,转过来转过去。最后说道:“你不是要送我一幅画吗?这幅画我看中了,送给我吧。”

姑奶奶,这幅画不说还没有完成,就是完成了,是我花了多少天功夫才画完的。现在所有雕匠全等着这幅画完稿开工,送给你?王画修养再好,也要暴走了。他略有些愠怒地说:“这个不行,我们现在这么多人,还等着它开工呢。如果你想要,等我将这件漆器制作完成后,再送给你不迟。”

小丫头片子不乐意了,她一叉腰说道:“难道你不听我的命令。”

王画终于恼怒了,脸上肃然,说道:“小娘子,我不知道你有什么尊贵的身份。但三军可以夺帅,匹夫不可夺志也。如果阁下强夺,我就是宁愿将它毁去,也不会将它送给你,来求谄媚之举!”

王画严厉地声音,将小姑娘吓了一大跳,她“哇啦”一声,大哭起来。



第五十三章 难缠


class="width">其实小姑娘也没有王画所想的那么坏,只能说是精灵古怪。www.65txt.com当然了,之所以有了王画这种逆反的心理,主要他这段时间,从家乡到洛阳,看到了许多世家对他不友好的行为。还有,他不想暴露自己,但这小姑娘逼得他将自己居所暴露出来,这让他很反感。

不管他是什么样的想法,两个公公一听他的话,眼里都出现了愠色。虽然知道你清高,不将权贵当作一回事,可我们小主子还是一个小孩子,比你还小上好几岁。你说这大道理她能懂吗?又干嘛这么凶。

王画也让小姑娘的泪水华丽丽地打败了。他举起手做了一个投降状,说道:“算了,这幅画眼下真不能送给你。不然我再给你画一幅画如何?”

一听王画有商议的余地,小姑娘停止哭泣,说道:“那不行,我要你为我制作一件漆奁。”

这也不是菜市场,还来个讨价还价,不是,是坐地涨价。王画一听直摇头。刚才那两个公公神情他也看到,不过王画并没有担心,不是连武则天都赞扬自己风骨好吗,反正我也不知道她身份,如果凭借两个公公陪着她,要什么就有什么,我还要人格我么?他坚决地说道:“小娘子,这是我的底线。如果不是看你年龄小,就是求我,我还要看人品,否则一个字,我也不会送。”

小姑娘还小,也许不知天高地厚。可两个公公都是成年人了。知道这个小花花脾气那是很臭,明知道狄相国的身份,还让他吹笛子。从这一点来说,整个大唐独此一家,别无二店。这也不这个小花花运气好,如果是别的官员,就凭这一点,他就要倒大霉了。

他们拽了小姑娘的衣袖,一个公公低声在她耳边说:“小公主,依奴婢(非奴才也)之见,算了吧。”

小姑娘想了想,还有些不服气。但最后还是点了头。

王画也想将她早点打发走,现在笔墨纸砚现成的。<<>>实际上这时候用纸还是一件奢侈的事,许多文人还在继续使用竹简。连有了官员因为穷困,上禀朝廷奏折,都用竹简书写。

王画画了一幅吹笛牧牛图,上面一个牧童骑在牛背上,双手拿着一个竹笛放在嘴下边,背景是一片杏林,树林里的杏子树开着星星点点的杏花。这回王画使用了写意的手法,线条简洁,不过他的画功在哪里,这幅画画得也十分传神。大约看到王画作画时间短,小姑娘似乎还有点不满意。

王画摇了摇头,又写下一行小诗: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

小姑娘皱了皱鼻子说道:“今天没有下雨,为什么雨纷纷?”

“那么你有没有读过这首诗,金天方肃杀,白露始专征。王师非乐战,之子慎佳兵。雄图竟中夭,边风扫北平。莫卖卢龙塞,归邀麟阁名。”

“读过,陈参军写的《送著作郎崔融等从梁王东征》。”

这是陈子昂写的,但在陈子昂的诗歌中,远没有他的《登幽州台歌》与《送魏大从军》有名气。看来这个小姑娘还真读过许多诗歌。

王画又问道:“那么朝廷有没有商议过不要卢龙塞?”

见到小姑娘摇头,王画又说道:“诗歌,可以作一些比喻。经如形容瀑布,可以用飞流直下三千尺,那么真有三千尺那么高吗?就象这首诗,未必非要清明下雨才可以写出来,也许去年,也许前年下雨。”

“那个飞流直下三千尺是什么诗?”

王画挠了挠头,自己只顾得说,居然忘记这是小白同志写的,现在他还没有出世。他只好答道:“好,这首诗我也可以告诉你,但以后不要与我捣蛋了。”

小姑娘嘴撇了撇,可没有反驳。大概也想听到这个华丽的句子,是来自那首诗的。

王画读道:“日照香炉生紫烟,遥挂瀑布挂前川,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小姑娘拍了拍手说:“这才是好诗,那象这画上的诗,雨纷纷自然在清明时节了,行人也在路上了,有了何字又何必借问?还不如改成时节雨纷纷,行人欲断魂。酒家何处有?遥指杏花村。不行,得重新给我画幅画。”

这是什么道理?但杜牧这首小诗,是有人认为有一些诟病,尽管它流传天下,意境凄美,韵味悠远。

这个小姑娘明显是在“敲诈勒索”。王画是看出来了,如果依了她,说不定下幅画还不满意,又再来一幅。自己也不要做事了,每天就帮她画画吧。于是他说道:“小娘子,其实这首诗很好玩的。你听我念,清明节,雨纷纷。路上人,欲断魂。问酒家,何处有?牧童指,杏花村。”

“咦,是有点好玩。”小姑娘好奇地看着这首诗,经王画这一改,又成了一首三言诗。

“喏,还有,你听好了,清明时节,行人断魂。酒家何处?指杏花村。”

这回又变成了一首四言诗。

“还有,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

这又变成了一首小令。不过小令传自五代,这时候还没有出现。但不妨碍小姑娘对语言的欣赏能力。

终于看到小姑娘眼里冒出小星星,王画才说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答应只帮你作一幅画。如果这幅画不满意的话,我只好为你再作一幅,但这幅画你可不能要了。”

老子不信邪了,一个小丫头,我都对付不了。

小姑娘用嘴咬了手指头,想了半天说道:“好,这一次算放过你啦。”

王画松了一口气。只是将他们一行人送到门口处,其中一个年长的公公突然弯下腰,向他说道:“王小郎,刚才我家小娘子多有得罪之处,还请王小郎愿谅。”

“无妨,不过我这个人性格喜静,不喜欢与外人交往。还有现在也要制作漆器,因此,我刚才态度也不好,敬请两位内侍谅解。”

人家说得客气,王画同样也客气。但不明白了,自己是一个无名之辈,为什么突然这个公公对自己态度如此尊敬?

不但他不明白,岁数稍微小一点的公公也不明白,在回去的路上,他悄悄向年长的公公问道:“你为什么对他那么客气?”

王画向他们小主子发火,两个公公还十分生气。后来既然作了画,气也就消了。而且王画对他们也十分尊敬。唐朝对太监称呼还是为公公,可王画别出心裁,称了一个内侍,一开始两个人还一愣神,后来会意,也感到受用。但也不能至于让他们向王画折节,前倨后恭。

“我问你,你有没有看到那个人写出刚才那两首诗?”

这个小太监摇了摇头。

“那么这两首诗如何?”

“很好啊。”

“那就是了,这个王画岁数虽然很小,可每一首诗出来,都让人感到惊艳。现在我们都亲眼所见了,更应当知道此言非虚。而且皇上对他还十分关注。不要看他眼下这等处境,如果他开窃的话,发迹只是指日可待。再看我们家郡主,虽然身份尊贵,可实际情况你也知道的。”

听到这里,小太监有些黯然。他们服侍这位小主子,自然主贵仆尊,主贱仆鄙。但眼下看来,光景比以前好一点,但还是不太好。只是小主子岁数还小,不明白罢了。

老公公语重意长地说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现在他是没有什么,可将来一旦发迹呢?如果我们现在得罪了他,也未必是一件好事。学学娄相公吧。”



第五十四章 未来之主


class="width">王画看着他们离开了,微叹了一口气。(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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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只希望这个麻烦的小姑娘,能够理解他的苦衷,以后不要再打扰他,还有,也不要将他住在这里的事张扬出去。

不过指望一个几岁大的小孩子理解他的苦衷,这个希望多么缈茫。

但王画留上了心。

他还记得那天她与她的哥哥一道卖下他的漆奁。他哥哥叫什么临淄王的。反正现在唐朝王太多了,有武姓的王,还有李姓的王。虽然让武则天杀了一批又一批,李姓的皇室弟子,还有不少生存下来。

于是悄悄打听了一下这个临淄王。

也不用打听了,一听到他的名字,王画就知道这对兄妹的来历。这个临淄王名字叫李隆基,也就是后来的唐玄宗。王画苦笑了一下,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怎么偏巧就遇到了这对兄妹?

再对照一下年龄,这个小姑娘不用说,就是大名鼎鼎的玉真公主了,只是现在恐怕还是一位郡主。她是在唐朝历史最有影响力的第三位公主,第一是太平,第二是安乐,第三就是这个玉真,还排在房玄龄那个不争气的儿媳妇,李世民的爱女高阳之上。

她一生最传奇的事,第一就是与王维、李白的三角恋,第二就是八仙中的张果老拒婚。

因为关系到李白王维,对这段历史王画做过一些关注。其实与李白的关系,是后人虚构来的。第一种说法是李白在四川就遇到了玉真,那时候李白还没有名气。甚至还算一个逃户(他父亲李客是从西域流窜回来的,身份不明,种族不明),就是唐朝公主再随便,也不能随便到这地步。况且玉真没有事跑到四川那么远的地方干嘛,除非李白发明一架飞机,让她从长安飞到四川去,再捧着九千九百九十九朵玫瑰,浪漫得让玉真发晕。这一种说法就象玉真晚年呆在王屋山也因为李白写了一首相看不厌,唯有敬亭山,改成了从河南王屋山变成了安徽敬亭山一样,还说李白看敬亭山是假,看玉真不厌是真。胡扯八道!

第二种说法,就是李白三十一岁时来到长安,还写了诗给“卫尉张卿”,这回都是呆在玉真的别馆。-====-但与玉真一点牵扯也没有,如果有的话,不可能过了十年后才推荐李白。

第三种说法,是四十二岁的李白与五十一岁的玉真,终于见面了。会不会有黄昏恋,可能性也不大。不然以玉真公主跟哥哥的关系,她的情人兼当时名满天下的大诗人(李白这时候已经很有名气),即便当不了玄宗的政治秘书或者办公厅主任,给个地位崇高、待遇丰厚的闲职还是可能的,但是玄宗没有给,而是出了点钱把他打法了。从这点看,李白应该跟玉真没有特别深厚的交情。

但李白很仰慕玉真公主。他还写过一首诗:玉真之仙人,时往太华峰。清晨鸣天鼓,飙欻腾双龙。

弄电不辍手,行云本无踪。几时入少室,王母应相逢。

可这首诗也有其他两种说法,一是李白好道,玉真修道,因此写了这首诗。第二个说法就是玉真本身的原因了。这个公主很有才气,现在也证明了,这蛋大的小丫头片子,都让人头痛了,况且长大以后。正因为她得宠,又有了一些才气,经常用在别院里举办一些文艺沙龙,与王维李白高适等著名诗人都有来往,还因为修道,与道教界的司马承桢元丹丘也有一些密切的往来。所以一些文人登门求于其门下,以图她向唐玄宗推荐使自己发迹。李白的诗正是因为迎合这种大势的。只不过他写得更含蓄高雅一点。

除了这首诗外,李白还写了其他几首尤关玉真的诗,于是以讹传讹,成了这桩唐朝有名的李白桃色绯闻。

但玉真确实与王维有可能有这种暧昧关系。王维出身比李白好得多了。当时王维参加科考前,就已经在宁王、岐王(都是玄宗的兄弟)府中出入。可为什么在科考前,岐王让王维到玉真府上,难道他的面子不够大?但饮宴过后,王维如愿以偿高中。还有一个例子,王维请孟浩然来长安,为什么唐玄宗来了孟浩然要躲在床下?再者,玄宗为什么到王维家去串门?还来的这样突然。就算皇帝到大臣府上去,一般也是前呼后拥,早有太监之类的前去通知准备,大臣早就恭迎在大门外了,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皇帝倒像是学生公寓里查宿舍卫生的,说来就来?所以推测,王维此段时间定是常住在玉真公主居处。可能这天正好公主不在,出去玩了,老孟乡下佬一个,想开开眼界,看看公主住处什么样儿。王维就私自请了他来,所以皇帝一来,他才吓得朝床底下钻。正因为是在玉真公主的住处,以玄宗的兄妹情深,肯定不时来看看,玄宗兄妹间亲密得很,一切礼仪从简,也并不会事先传报什么的,故而才有这档子事。

至于张果,也就是民间传说中的张果老。这个人来历古怪。在历史只传下李橙向他学过星命之学,并把两个人的问答记载下来,合称李憕问答》,内容包括《先天心法》、《后天口诀》、《至宝论》、《分金论》。当时张果来到长安时,还很年轻,自称出生在尧帝时代。当然,如果真有张果老,他得道成仙,从远古活到唐朝是理所当然的。将李隆基唬得一愣一愣的,于是亲自要求将玉真下嫁给他。

张果一听,吓得跑得没影了,找也没找到。

有可能他真是神仙,毕竟王画自己都是莫明其妙来到这个世界。有可能是神棍,怕拆穿原形,还有当时玉真奔四十,张果嫌她色衰。最后这桩亲事没有结成。

让王画反感的不是她的生活绯闻,毕竟一个女子,虽然修道,不可能断掉所有七情六欲。主要她生活还奢侈。加上小姑娘今天所表现出来的种种,王画脑海里的应象更加恶劣了。

以至他都忘记了玉真身上发生的另一件事。自从李隆基的老子唐睿宗被武则天逼下台后,老武大姐对这个儿子十分不放心。于是她的婢女团儿,诬陷睿宗的太子的刘皇后和德妃,说她们经常半夜三更在屋子里做咒蛊,诅咒武则天,武则天就派人将太子的后妃杀死在后宫,然后抛尸。德妃就是李隆基兄妹的亲生母亲。

因此,那天看到王画那件漆奁上有些凄怆的宫女图,小丫头说想起妈妈。

虽然武则天十分喜欢李隆基,但这时李氏地位稍转好一点,况且继承人是李显,而不是李隆基的父亲李旦,李隆基还是立即将她的嘴巴捂上。连她的贴身太监,都害怕王画的发迹,影响到玉真的安全。

加上后来的武韦之乱,使得玉真在这种环境下成长,看寒了心,所以才要修道出家。

同样对李隆基王画也没有好感。早期李隆基还行。后来扒灰不说,差一点将唐朝弄亡了。

但事情不是他所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小丫头还是一个孩子,得了好东西,总想把它拿出来与人分享。

这一天,春天正是浓烈的时候。少年时的李隆基才气过人,与一群学子以及一些不得势的官员来到邙山上踏青,吟诗,不管是真好,还是假好吧,相互都奉承几句。

小丫头看不习惯了,她终于按捺不住,将王画那两首诗念了出来。甚至还把这首《清明》变异而来的三言四言五言以及小令全读了出来。这两首诗,一首胜在意境,一首胜在气势,这两首诗各有千秋,将一干诗人震得两眼发花。

于是追问是谁写的。

虽然是小丫头吟出的,可没有会相信是她作的。

小丫头支支吾吾地没有回答。虽然没有到完全懂事的时候,可也知道王画再三说过不要让人打扰,说出来恐怕不好。自己毕竟受了人家的好处。

李隆基狐疑地问道:“到底是谁?”

小丫头趴在他耳边说道:“就是那天卖漆奁的小孩子。”

李隆基听了笑出声来,人家是小孩子?比你还大上好几岁呢。但一会惊喜道:“你在哪里碰到他的?”

这个小家伙(他也忘记了自己比人家只大上一岁)整是一个神龙见首不尾,狄仁杰在偃师遇到他后,就没有找到人。来到洛阳后显了一下身后,又象是从人间蒸发了一样。

“他在南城门外一个农庄里,正在制作一件漆器。”

“好,你带我去见他。”

“不行啊,他说过不愿外人打扰他。”

“那有这个话。”李隆基牵着她的手就往回走。现在再找不到,说不定那一天又不见了。



第五十五章 冷淡


class="width">他们这一走,后面也跟了几个人。www.65txt.com<<>>

第一人很有名气,不过现在名气还稍微小一点。那就是贺知章。

这个人有四样东西很闻名,第一样东西,就是才气。诗写得好,文章做得好。最主要他才思就从没有断过,给他五张纸,他能写出五张纸内容的文章,给他十张纸,能写出十张纸的文章,决不拖泥带水。如果放在现在,绝对是超一流的网文写手。第二就是清淡,魏晋人士经常干,但在唐朝几乎失传了,但这成了贺知章的独门绝学。这与吹牛不一样,要淡笑风生、宁静致远、引经据典,还要使听众心情气静,如坐春风。宰相陆象先说:“这两天没有听贺知章清淡,我又变得庸俗了。”将一个堂堂宰相都唬得不知东西南北。第三就是喝酒,饮中八仙嘛。第四就是书法。

少年的李隆基还是雄心大志的,也经常与一些文人雅士来往。不过因为朝政,与他交往的层次不算很高,就是有一些官员在里面,都是不得志的官员。他与贺知章关系很好。而且贺知章本身也风流倜傥,很招人喜欢。

今天游春,贺知章就是其中一个。

特别是听到日照香炉生紫烟一诗,不但大气,还有点仙气。现在大贺(才三十来岁)一听就喜欢了。加上他本人不拘小节,不管李隆基兄妹离去时,是有意不想招摇的,还是跟来了。

第二个人名气也不小,那就是老杜同志。虽然他自称才华胜过屈原宋玉,本身就是那种不得志官员行列,所以今天在名列其中。可一听这两首小诗,嗯,有那么一点味道,比我写的就差那么一点点,这种后生值得我去点拨一下。他比贺知章更不顾小节了,跟上去连犹豫一下都没有。

第三个人是刘幽求,现在小刘同志还是白身,准备今年参加科考。这个人也有一些才学,进入洛阳后,无意中碰到了李隆基,李隆基对他十分赏识,两个人交往过一两次。

当然从自身来说,他也希望这位深得武则天喜欢的世子,对他推荐。现在看到李隆基离开了,正犹豫不决,是不是要跟上去,看到老杜与大贺两位好同志跟上去,也跟了过来。

李隆看了看这三个人,与几大世家并没有关系,也没有吭声。随他们去了。

于是一行五人,还有李隆基身边的几个太监,下了邙山,从上京门入城,再从厚载门出城。实际上王画所居住的农庄离西市场更近一点,洛阳的西市就在厚载门旁边,皇宫的西南方向,南市却在东南方向。不过出了城,也就无所谓了。

这时候天气都临近四月了。

若大的漆器早就正式开工。

这一次漆器上方,也就是七千僧侣像,属于硬雕技术,王画也会,但比起软雕来,稍差一点。因此王画主动放手,让这些技工操作,他只是在旁边做一下指导。

虽然都是前来接受宝林斋的聘请,协助王画的,可是王画的态度很和蔼,这些技工没有感到拘束。通过交谈,王画发觉这些技工大多来自扬州。

唐朝的都城,西都长安,东都洛阳,可还有其他两个陪都,北都太原,南都江陵。但扬州设为大都督府后,大运河水运的便利,加上南方人的精巧,很快扬州就成为唐朝的重要经济中心。到了安史之乱后,已经成为扬一益二,也就是说唐朝第一城市是扬州,第二城市是成都。虽然长安洛阳是都城,可论繁华程度,与前二者远远不及。

王画想到这里,抬头看着南方,若有所思。

但不论他有什么样的打算,还得有一样重要的东西,需要他去争取,就是启动的资金。

他说了声:“干活吧。”

硬雕交给了这些技工,可一百多幅漆画,还有十万来字的《大唐西域记》还需要他亲自作画书写。也就是说,这件漆器到了今天,才是小菜坛子,才开了一个头。

正在这时候,王画看到那个玉真小丫头片子,探头探脑地从门外伸进头来。

王画气得将小刀子往地上一扔,说道:“你进来吧。”

小丫头有些害怕。这个小孩子一点也不好玩,上次态度那么凶。蹑手蹑脚地走进来。王画看她这种神情,气不得笑不得。但这回不是小尾巴了,整成了一个大尾巴,“哗啦”一下,小丫头身体往旁边一让,走进来好几个人。

王画认识,只好行礼:“臣参见世子。”

但态度很冷淡,我也不想做官,管你以后是不是皇帝,无欲则钢。

这时候李隆基与晚年李隆基还是两回事,并没有怪罪。也怪罪不起来,现在李氏弟子朝不保夕,就是他们是武则天的亲生后代又如何,杀起来更狠。但他在心中还产生一种想法,认为王画受了两大世家的一些打压,因此对权贵不是很喜欢。也许他将自己也划到权贵弟子范畴一内。

还了一礼后,为王画引荐贺知章三人。

听到贺知章这个名字,王画态度立即变得恭敬起来。那是唐朝有名的大诗人,不恭敬不行。

这让李隆基开始郁闷起来了,我好歹还是一个世子,深得皇帝奶奶欢心,你不能对我的态度还不如一个小小的太常博士吧?

但这时候贺知章,已经顾不得王画什么态度了。他一下扑在王画所书写的铭文上。

倒是老杜好奇地打量着他,那个刘幽求现在根本没有发迹,站在哪里,还略有些手足无措。

王画刚准备吩咐上茶。不管怎么说,这几个人可不是玉真这个小丫头片子,有的为官,有的将来还是朝中大官,更不说李隆基这个未来之主了。总得要招待。

但贺知章已经将王画的手拽着,急切地问道:“这个字是谁写的?”

王画还有些不理解,答道:“是我写的,有什么不对嘛?”

“能否再为我写一次?”贺知章说完后,弯下腰,身体几乎伏到地上了,施了这么一个大礼!

也知道王画字写得好,画也不错,还有诗,制作漆器,李隆基亲自说的四好吗。可贺知章是什么人,他最拿手的四样东西中就有书法。别看他官做得小,做官也没有本事,后来唐玄宗对他十分优厚,可还没有让他做主事的官。可他在唐朝文人中名声很大,与包隔、张若虚、张旭共称为吴门四士,也就是江南四个最有学问的人。有的人专用最后的纸笺,求他书写,每纸不过数十字,但每个得到的人,都将它视为宝贝。

在书法的造诣上,他丝毫不亚于王家聘请的薛稷,只是没有薛稷的出身好罢了。

能让这个书法大家折节下拜到如此地步,那是什么字!

李隆基几个人的注意力全被吸引到那篇铭文上面了。

那篇铭文,还有那幅巨图,都用夹板夹在墙壁上,还没有浮刻到木材上,因此一目了然。

只是几个人看了后,觉得很奇怪。真的,这个字写得太奇怪了。



第五十六章 新隶


class="width">应当来说,连小丫头都认出这是隶书。(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但王画这隶书真是很古怪。

隶书起于秦朝,县吏程邈因事关进监狱里,呆在监狱里没有事做,于是就想篆书书写繁杂,于是参照了民间的简便书写字体,使大小篆变圆为方,所以叫隶书。但这时还参杂着大量的篆书形态。直到汉朝,才真正将它发扬光大,可到了东汉末期,从成熟阶段进化得更加方整,可这使得书体齐整有余,灵活不足。

加上楷书的兴起,渐渐被楷书所替代。但一直到唐朝,人们还以称楷书也为隶书,只是为了区别,称隶书为八分体。就是在这段没落时期,还有许多隶书大家出现,例如贺知章,除了草书最拿手外,就是隶书。但最有名的是唐代韩择木与元代赵孟頫淆,而且他们也力求突破汉法,加入楷书,以求写出新意。可没有成功,更没有写出汉代隶书那种高古灵动的神采。

直到清代,因为金石考据之风日炽,使出土的金石碑铭渐多,终于在书法界掀起了第二次隶书革命浪潮。各大名家纷纷涌出。其中最有名的就是金农、邓石如、伊秉绶、何绍基、赵之谦等人。

因为这件漆器主题深重,所以王画在这篇铭文上放弃了草书与楷书,而采用了他善长的另一个人的书法,也就是金农的隶书,撰写了这篇铭文。

金农的书法,有人称为漆书,十分古拙厚重。这种书体是王画前世临摹的第四多的书法,也正合乎这件漆器的本意。而且王画为了刻意地突出这种古拙,采用金农《昔耶之庐记墨说》这个中堂里的笔意手法。

对王画来说,这是很正常的,但对于唐朝这些人来说,就是很令人惊诧了。唐朝的隶书师程东汉成熟的隶书体,字形由原来的长方形变成了横势的扁方形,笔势也由篆书的向内收敛变为向外开张。但王画再次将它变回长方形,而且也刻意地因为显得古拙将隶书最特有的特点,笔锋锋利向内收敛起来。

也许一个外行人看到后,还会说,这写的什么字,甚至还会不屑一顾。然而到了贺知章这样的大家眼里,自然看出这种书法的妙用。

因为对这个诗人的尊重,王画并没有拒绝。他拿来纸墨,但他没有写铭文上的金体,而是又写了另一种书法,这是模仿清朝书法家郑汝器的隶书。当然王画可没有本事写出他那种线条流美、点画飘逸凝重的特点。毕竟这种字迹他前世临摹得很少。因为王画的功底在哪里,这行字写得同样也如同流水赴壑,瑞云飞空一般。

同样放在贺知章与老杜眼里,一眼就看穿了这种隶书又与唐人隶书不同,里面参杂了一些草书的书意。因此灵动活泼。

老杜与贺知章相视了一眼,不敢说,我今天特地前来点拨你了。

吓得,写得好坏不说,这是跳出了前人的窠巢,就凭这等智慧,有几个人能够做得到,况且王画才十三岁。

其实王画也知道贺知章写得一手好字,今天他特地写出几种字体,希望能够让他明悟一下,以后能写出更好的字来。倒与卖弄无关。

王画接着又写了一行字,这回又换了一种书体,这时临摹王时敏的隶书,吴伟业曾将王的书法鼓吹为古今第一。这个都未必,但王的书法确实写得极其优美雅正,特别是隶书。而且这种隶书对贺知章也大有参考,因为里面参考的是楷书真义,与现在唐朝隶书大家隶书书法相差不大,但同样,他也跳出隶书那种扁方形框架结构,以长方形为主。乍看起来就象楷书一样。

同样,这一行字,也给了几个人一些有益的思考。

王画又开始写第三行字,这回又换成了扬州八怪中的高凤翰,这种书体似隶似篆,然而看似工整古朴中,又带着一丝行草的运笔味道,因此古而不拙,反而显得圆劲灵动。与金体刻意求那种拙气,恰恰相反。

又到了第四行字,这回字体以汉八分杂入楷行草,风格立即变得劲峭起来。这正是郑板桥的六分半隶书体。

写完了这四行字,王画才停下笔来,向几个人说道:“请指教。”

几个人看着老杜同志,你不是说自己才华胜过屈宋吗,你来指教吧。

老杜抹了一下他下额上的一缕美髯,干咳了两声,也许外行人看到这些字也许秀媚不足,可在他们这些人眼里,这些字那个份量太重了。特别是这些字形,他闻所未闻,真不敢作评价了。

但老杜脑子很好使,他脑袋瓜子一转,将话题转移到旁边去了。他指了指这篇铭文,小心地问道:“王小郎,为什么我看到你几篇铭文,都采用古文形式,有这样的才华,为什么不用骈文。”

王画做了一个请坐的手势,让他们落座,毕竟贺杜二人,让他尊重,这个李隆基未必有好感,可是未来之主,在奇珍轩也没有仗势欺压,购买他的漆奁出手很公道。

然后又说道:“请用茶。”

茶道在唐朝十分盛行,对茶道王画同样造诣颇深,不过他纯当一件雅事看待茶道的。毕竟太麻烦了。

但因为今天来的客人比较尊贵,王画不得不再次演绎了一下。

先将一把新茶从茶仓,也就是装茶叶的筒子用茶夹拿出来,放在碟子中。这道程序叫鉴赏香茗,按照礼节还要向客人介绍茶叶的特点。但王画这样做了,就算对得起这几位,更不要说让他介绍了。王画直接略去。接下来,是孟臣淋霖,也就是用开水浇壶身。完了就是乌龙入海,把茶叶放进壶中。然后是悬壶高冲,向壶中注入开水,直到壶口水满为止。

这还没有完,还要刮去壶口泡沫,叫春风拂面。接下来将壶中水倒进茶海里,也就是一个大杯子。以此洗去茶叶浮尘,这叫熏洗仙颜。然后王画动作敏捷地将茶杯放在茶船里,也就是放茶杯的大盘子。再用第一泡的茶水烫杯,这叫若琛出谷。然后再次将壶内注满沸水,这叫玉液回壶。又将茶壶沿着桌子上的茶船,刮去壶底之水。这叫游山玩水。

李隆基还要好一点。可怜小刘同志眼巴巴地看着王画眼花缭乱的动作,心想,这喝一口茶也太难了吧。

其实这与弹奏古琴焚香净身一样,是一个净心的过程,只有通过这些悠美安祥的动作,使得饮者心宁静下来,这样才可以享受到茶叶的那种香味。

不过就要快喝上嘴了。为每一杯开始斟茶,象关公巡城一样,所以叫关公巡城。因为这个壶小,杯小,记住了,口中渴了,千万不要喝这种功夫茶道,那么会使你越来越渴,最后能气得一脚将茶桌掀翻了。

这还没有完,因为壶太小,不可能每一个茶杯都是满了,先将茶杯里斟上茶水,估模着茶壶里还剩下多少茶水,将茶水一点一滴地分在茶杯里,这叫韩信点兵。直到此时,王画将茶垫拿出来摆在桌子上,以长幼尊卑敬待客人,这叫敬奉香茗。这时候客人才可以从茶海里将茶杯拿出来,品尝茶汤,这叫品香审韵。

后面还有高冲低筛,若琛复浴,重酌妙香,再识香韵,三斟流霞几道手续。那是就二茶与三茶汤的。

不过那是后面的事,到这时候大家可以喝茶谈心了。

但王画一系列动作,让几个人再次感到震撼。也许说起来动作简单,如果不是专业人士,动作绝对没有王画这么悠雅,从一开始的鉴赏香茗开始,王画的动作就象一只精灵在舞蹈,虽然王画身上穿着粗布衣衫,可这几个人再看去,却似乎在这少年身上看到了一丝高贵无比的气质。

王画直才开口回答老杜的疑问。实际上那一天王束如果心平气和地询问,王画也不会反击,甚至也向他解释。

但他在没有回答之前,却叹了一口气。



第五十七章 境界


class="width">PS:我没有解释请楚,愿谅一下。(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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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百姓对皇室成员甚至皇上本人,自称是臣,对大臣自称为某、仆与我,太监见主子自称为奴婢。至于王画的茶道是后来成熟的茶道,与唐朝主流茶道不同,茶道也分多少种,不一定在主流茶道。就连什么茶配什么茶道也有讲究。甚至是水与茶具火工等。后面将会进一步介绍。除了茶道,还有其他高雅的东西,小花花将会慢慢玩出来。

那怕不看世界杯,这个承诺也会实现。下边即将进入本书第一个小**。

这个问题涉及到面太广,说起来就是古文改革。其实王勃等人很早就提出来了,可他们自己还是使用骈文,直到韩愈柳宗元,这场浩大的文坛改革盛事才正式拉开,当时韩柳二人在唐朝文坛上有着巨大的影响,同时还有李翱、李汉等学生帮他们鼓吹。就是这样,还遭到了许多世人的嘲笑与非难。就是到了宋朝,还继续有人对古文非难,曾巩在他的文章《赠黎安二生序》,还刻意讲述此事。

其实王画在翰林斋与王束之争的事情传开后,还是有人赞同王束的看法。也许王画的诗写得很好,但这种文章却不是很好,尽管它主题明确,论断清晰。

但就是这样,韩柳二人并没有将这场风气扭转过来。直到唐末,皮日休、陆龟蒙、罗隐等人也用古文体陆续地写了一些文章,但他们影响力不大了。于是到了五代,骈文再度盛起。前蜀牛希济在他的《文章论》中曾提出:当时文章“忘于教化之道,以妖艳为胜”。

到了宋初,王禹偁、柳开又开始提倡古文,可二人孤军奋战,效果很不理想。特别是到了宋真宗时,杨亿与刘筠为首,追求声律骈丽的形式主义思潮,席卷了当时文坛。再后又出来石介,才开始批评杨亿这种缀月弄花之风,可石介本身的成就以及地位,注定了效果同样也不会理想。

直到另一个文坛宗师欧阳修,凭借政治地位以及在文坛上的影响,又拉开古文改革的号角,不但他一人,还有他的同辈苏洵,学生苏轼、苏辙、王安石、曾巩,苏轼门下又有黄庭坚、陈师道、张耒、秦观、晁补之等人,都是古文能手,这才使古文运动达到波澜壮阔的地步。后面还有明代宋濂、唐顺之、王慎中、归有光等人以及清代桐城派、阳湖派大家们的努力,才正式使得人们承认古文因为其实用性,地位高于骈文。

这是多少年的努力,而且这中间韩苏等人无一不是中国历史上文坛巨匠!

可王画是什么人,别以为他得到了武则天的两句夸奖,可骨子里却是一个没有名没有地位,一个十三岁的少年。想发起古文运动,干脆想把唐朝带进**得了。

但王画没有直接从批评骈文开始,他问了一句:“各位使君,可否记得小子制作的那三件漆箱。”

老杜与贺知章、李隆基、玉真公主都见过,至于刘幽求只是听说过,现在那三件漆箱进了皇宫,他现在还没有资格进皇宫观赏。不过其他几个人都点了一下头。

“那么你们可曾看到过我用过什么纹饰?”

除了第二件漆箱外,王画这三件漆箱还真没有用过什么纹饰。

“在器物图案上,刻上纹饰可以使图案更有层次感。但这只是末,而图案表达的意思才是主题。如果纹饰过多,将图案主题遮蔽住。那反而是画蛇添足。”

比如同样一是雍正年间出产的珐琅彩碗,内四季果实外牡丹纹碗拍卖价格达到了六七百万人民币,而大小相差不大的百花锦纹碗只有六十几万人民币。如果说画功,后者比前者多上数倍,就是因为纹饰繁琐,使得后者没有前者主题明确。最后价格整整相差十倍。

如果王画在那三件漆箱上也象珐琅彩百花锦纹碗那样玩,点缀上无数的纹饰,花费时间成本不说,有可能因为主题不明确,都不会造成最后轰动的结果。

几个人听了王画的话,一起陷入沉思。王画又说道:“骈文流于对偶、声律、典故、词藻,固然因此而变得华美,可也因为于此,有可能流于华而不实,不利于实用。反而古文因为以散行单句为主,质朴自由,更利于将自己思想表达出来。不过也许是小子才学浅漏吧,才想出这条理由为自己找一条借口。”

反正韩愈想做的事,我不去做,那个太麻烦了,整天与一大群文人打嘴皮子战争,没有意思,还是等待一百年后,让韩愈来完成它吧。

王画还不知道,王勃并不是首倡此言的人。早在西魏时苏绰就曾仿尚书》作《大诰》,提倡商、周古文以改革文体,未有成效。隋文帝时下诏禁止“文表华艳”,李谔上书请革文华,都没有扭转颓风。

这个课题太大,老杜自认为天下老子第一,可面对这课题时,也不敢作声了。反正今天他来到此处,是开了眼界了,不过也让他连续不断地郁闷。

王画又说道:“我个人认为无论骈文也好,古文也好,就象现在的诗歌一样,有歌行、赋得、古风,还有四言诗、五言诗、六言诗、七言诗、杂言诗,也有律诗,绝句,不能因为喜欢七言就说五言不好,不能因为喜欢律诗就是古风诗不好。其实诗歌的好坏,还看诗歌的本身。文章亦是如此。在小子心目中,对文章的好坏,不以骈古来区分,倒是小子私下里以三种境界来比喻文章的内容。”

“请说,”李隆基说道。

不管怎么说,今天这一次前来,这是很值得的,看了许多没有看到过的字,听了许多没有听到过的道理。连李隆基自己也叹息起来,为什么当初在奇珍轩错过那次机遇。如果那时候自己伸出摇助之手,想来这个少年一定会对自己十分感恩。而不象现在虽然态度很客气,可分明在客气中带着一种冷淡的味道。

“第一层境界可以用一句话来形容,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第二层也可以用一句话来形容,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第三层就是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能不能祥细讲解一下,”老杜听出一些意思,终于放下架子,问道。

“第一层意思就好象这世界的道路一样,有着千万条,有的是山路,有的是水路,有的是平阳大道,有的是崎岖小径,但那一条适合自己行走的?文章也是如此,就比如有的人写得大气,有的人写得秀密,但不可能自己写出每一种风格。从学文章,到写文章,到开始反思自己适合的方向,这就进入了第一层境界了。但找到自己的方向,还需要不断地学习进步,这是一个执着追求的过程,这才到了第二种境界。第三种境界是在寻寻觅觅过程中,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目标,原来那个人就站在哪里。这时候才能称之为大成。信手拈来,都是文章,随手写去,皆是妙文。或者再换一句话来解释,看山是山,看山不是山,看山是山。”

这是出自宋代禅宗大师青原行思提出参禅的三重境界,这几个人同样也没有听说过。贺知章伸出手来,说道:“请说。”

虽然王画年幼,但经过这一番交往,连贺知章也被他折服。他说这两个字已经用了恭敬的语气。

“一开始因为蒙昧无知,对事物不做思考,山就是山,水就是水。人家用骈文,我也用骈文,如果别人用古文就是错误的。这就是一开始的境界。但后来思考了,为什么山是山?水不能称为山呢?就如文章,为什么骈文一定是好的,开始反思了,并且产生疑惹,所以看山不是山。最后经过大彻大悟,才知道山还是山,就象文章一样,无论骈文也好,古文也好,只有写得好,将所表达的意思清晰地传达给别人,并且给人一种美的享受,这就是最后一重境界。”

听了这样的妙言,几个人都忘记了品茶,一起再次深思起来。

不过有一个人例外,小丫头片子正眼睛珠子直转,不知道又要打什么歪主意了。



第五十八章 送客


class="width">王画替他们斟上第二水茶,小丫头开了口:“王画,那三句又是什么诗中的句子?”

上次从飞流直下三千尺,敲来一首《望庐山瀑布》,小丫头得了好处,又打起王画的主意。www.65txt.com-====-

王画并没有介意,正好借这几个人的口,将词这一文体传扬出去。看一看,不但文章可以用古文写,连诗歌也可以变体,将它变成词赋,同样写得好,比诗歌效果不差。

但他说道:“行,这三句话是出自三个小令,也可以称它为词,称它为乐府。”

听了王画这句话,几个人眼里一亮。乐府就是乐府,何来又是小令,什么又叫词。倒要看看。但王画接下来说的话让他们很扫兴。王画接着说道:“可是小子家中贫寒,不象各位家世良好,小子家中一家老小还要靠小子谋生养活。因此生计第一,写完这三首新词后,恕小子没有时间与大家奉陪了。”

我还要抓紧时间制作漆器,各位公子哥,该干嘛就干嘛去。不要再打扰我了,而且以后也不要来打扰我。管你是什么大臣,什么诗人,什么世子,我花了这么长时间陪你们,已经给你们天大面子了。

少年时李隆基绝对算一个人物,连武家弟子照样角牛。可让王画这句话,差点将一口茶水噎得呛进嗓子里。这都是什么话,难道我们都是靠祖宗余荫养活的纨绔子弟?不过想想也是,如果换成一个角度,自己绝对没有这个王画牛逼哄哄,也绝对没有他活得滋润。

刘幽求忍不着捏了一下鼻子。看看人家,再看到自己,为了出人投地,求东拜西,可人家视王候如浮土。不过王画现在绝对不会考虑他们心情。而且因为对方是李隆基,别看他以后是未来之主,可自己更加离得远远的。离他做未来之主,还有许多年,如果自己与他走得太近的话,说不定就牵连进入政治的漩涡,然后自己有可能被华丽丽地拉到午门外处斩。

这局大棋你们下,做兵也好,做车也罢,还是做将帅,与我没有关系。

我不做棋子,连棋盘我都不碰一下。这就是王画的态度。

说着他站起身来,在纸上将这三首词写了下来:

槛菊愁烟兰泣露,罗幕轻寒,燕子双飞去。明月不谙离恨苦,斜光到晓穿朱户。

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欲寄彩笺兼尺素,山长水阔知何处。

众人看了,心想,果然很古怪,有七字四字,还有五字。乐府不象乐府,诗不象诗的。但也讲究压韵。不过这首奇怪的歌,却将那种相思之苦,写得情景交融,细致入微,感人至深。特别是后半段,更是将那种萧条惨烈之意,刻画得入木三分。

王画又写下第二道词,这是出自柳永之作。

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阑意?

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众人再次皱起眉头,虽然这次还是有四字五字七字句,但排版又有所不同。可这首古怪的诗歌无论从境界还是对语言的把握,又似乎在前一首之上。

于是再次看着王画写下第三首: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这次排版更加不整齐了。然而几个人看得都呆了起来。震憾了。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这是什么样的大句!

王画将墨迹吹了吹,说道:“如果各位喜欢,不嫌小子墨迹简陋,小子可以送给各位。”

“我喜欢,”小丫头一把将它抢在手里,连王画写的那四行也古怪无比的隶书都没有放过。

王画也没有反对,但他当着李隆基的面,开始收拾桌子上的茶杯。连第三次茶水,都欠陪了。走吧,各位。

看着他将堂堂的一个临淄王,不知当作什么人,扫地出门,连站在旁边的几个公公眼睛珠子都瞪得多大的,这小子,后面想用一个形容词,可翻肠倒肚,就是想不出来一个形容词来。

出了门,终于有一个公公说道:“小王爷,这个王画太猖狂了。”

“不能这样说,”李隆基答道,说着他轩过头来,看着贺知章,说道:“原来我以为魏晋风骨,现在朝中,只是贺学士一个人继承了。其实这个少年,论风骨,也不亚于贺学士。”

贺知章点点头。他心中苦笑,岂止不亚于,简直比老子还要好,至少我不会对临淄王这样傲气。而且我在十三岁时,好象也不能他这个有学问。岂止!如果这些诗词真是王画所作,学问绝对在贺知章之上。不过王画也不会计较这些东西,他计较的是他的工艺水品。这个才让他放在心上。如果让这群文人知道王画这种想法后,会不会被王画活活气死?很难说。

但李隆基说了这句话,说明他对王画也极其欣赏的。当然,这也是看到王画的才华,如果一个村夫这样对他牛气冲天,那个后果是两样的。

他也将王画记在心上了。回到皇宫,第一件事就向武则天禀报,这不是想要做奸臣,是出自好心,不想看着王画埋没了。武则天也在派人寻找王画,现在王画就在洛阳,机会不能错过。而且他这个奶奶提拨一下,那么王画不就会不愁衣食了。何必做漆匠,那样下等的活计?

武则天听了微笑,乐呵呵地说道:“你去把你九妹收藏的那么字拿来。”

九妹就是指玉真公主,排行老九。

小丫头一听是她这个奶奶需要,不敢吭声了。在旁人看到祖母是最慈祥的,可在玉真眼里,这个奶奶比老虎还要可怕。

看了一会儿,武则天又笑了起来,说:“果然很古怪。”

也不知是好话,还是歹话。但她看着李隆基一脸盼望地样子,说道:“孙儿,你是不是想朕帮助他一下?”

李隆基点点头。

“那你就错了。这个王画也许比你想的要复杂。他戒心很重。”

这一次前来洛阳,居然连他收服的四个手下都没有去找,这不算戒心还怎么算戒心?

“虽然朕没有见到,但也可以推测他脾气很倔强,有可能连朕帮助他,他都认为是嗟来之食,拒而食之,甚至还会向介之推一样,跑到山中躲藏起来。”

不会吧?李隆基惊诧地张大嘴巴。

“不相信,将来不久后,你会拭目以待。不过到了撞上南墙那一天,也许会回过头来。”

“皇上奶奶,难道有谁对他不利吗?”

“现在还没有,不过身在这个世界,想过孤芳自赏的生活,那有那么容易?”武则天说了一句让李隆基也不怎么明白的话后,其实武则天这句话是她的心得,当初她何尝不是一个蒙昧无知的小丫头。可呆在后宫为了生存,最后还不是选择了每一天都有刀光剑影的生活。她又说道:“放心吧,这件事朕自有安派。”

但转过头来又问道:“那个小子人才如何?”

外面都传得沸沸扬扬的,武则天也很好奇。

李隆基老老实实地答道:“长相不如张使君兄弟,不过这个小子气质颇佳,隐然有一种仙气。”

这就是得不到的东西是好东西,至少李隆基的占有**还没有武则天那么严重。加上王画的才气,确实让他产生这样的感觉。

“哇噻,三郎,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听到这件好玩的事,此时也来到了一大群公主郡主什么的。李隆基本身人才极佳,学问也好,可连从他嘴里都吐出仙气来,可见这个少年的气质。

看到一大群生活作风开放的主们,眼里冒着光,李隆基身体一哆嗦,心想,王小郎,你自求多福吧。



第五十九章 佳丽(上)


class="width">但王画也没有指望李隆基一行回去能够替他隐瞒身份。(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他想出了一个好主意,将贺掌柜喊来。直接问:“贺掌柜,你现在知道这件漆器的工程吧?”

贺掌柜点点头。这样庞大工程的漆器在历史也从没有听到过。

“可一旦出现失误怎么办?”

怎么办?如果一开始出现失误,损失还要小一点,可工程进展到现在,一旦出现失误,因为是一整件漆雕,一毁尽毁,损失将以百万计算。就是他主子有钱,可也会肉痛。这还是现在,如果到了以后,开始正式嵌金,一旦失误,损失将更加严重。

他嗫嚅道:“王小郎,不要吓我。”

“不是吓不吓的问题。这件漆器光硬雕人物像就有七千多个,还不算其他的装饰硬雕。再说还有十几万字铭文,一百多幅画。硬雕软雕需要的刀刻,可以说接近千万次,也许还会不止。失误也是很正常的事。也许小的失误,可以用打磨,或者补雕等方法弥补过来。可一旦出现重大的失误,这件漆器最后的结果,只会失败。”

这样庞大的工程,就是出现失误也再所难免。而不出现失误才会让人感到奇怪。

“那怎么办?”

“没有其他的办法,只好小心谨慎。但现在我的住所,已经让人察觉了。如果有很多人前来拜访的什么,那么最后出现差池,是避免不了的。”

王画现在说这句话,就看他后台主子有多硬了,能不能帮自己遮挡一把,将这个麻烦减少。

他又说道:“另外还有一个主意。”

“请说,”

王画的主意很简单,但很管用。让宝林斋随便买也好,还是找也好,找来几只高大的看门狗,栓在门前。但栓是栓着了,可铁链子刻意地放长了近十米。这比栓着还要坏,狗越栓越凶,但铁链子放了这么长,也就是门口打老远的地方,生人就别要想挨近。

贺掌柜听了后,坏坏地笑了起来,还竖起了大拇指,赞一个。

没有两天,几只大狗就找来了。果然全都是高大威猛的狗种,王画还看到了一只藏獒。

一听到这个消息,几位公主准备想去看看这个奇怪的少年,也不好意思了。

王画这招恶狗看门,不但使几个好奇的公主们望之却步,同时也减少了更多的麻烦。那一天来的几位客人当中,刘幽求不用说了,他现在连个进士都不是,更不论后来的发迹。虽然他的家世比王画好,可现在他比王画更加人微言轻。他都没有说什么。

还有一个人,贺知章,同样他好清谈,故然这种清谈,需要学问风采,可大多数讲的是玄学,玄之又玄的那种,有时候与佛家的说禅差不多。因此,他也不会刻意卖弄。不过有一个却不行,一次老杜酒喝多了,又开始大放狂言,指着一般学子说道:“你们写的这些诗,还叫诗嘛?这天下如果将才气分为十斗,老夫占了八斗,你们一点边都没有沾上。还好,那个放牛的占了两斗,不然老夫一离开这世间,估计也没有再也没有人写出好文章了。”

敢情天下才气全让他两个人占去。对他的言论,也没有人计较。连当今的大手笔苏沈郑几个都不佩给他提鞋,自己这些小罗喽何必争这个风头?不过对那个放牛的都很好奇,这天下放牛的人很多,可唯独只有一个放牛的少年让洛阳人广为传扬。

有的好事者就询问。

老杜酒喝多了,什么话也吐出来了。

这些文人们一听,便想前去,不过老杜这时候头脑突然清醒过来。想到那个王画当着世子的面,就把他们撵出来,估计自己带着这一大群人前去打扰他,更得不了好。

便装醉推辞。但老杜也讲出了大致范围,有些人用心一找,农庄的位置就找了出来。可看到门前那几只高大的恶犬,同样不敢靠近。

不过这样一来,有些人心里不快活了。说出一些不好的言论,可冷静下来后,一想人家连世子都没有巴结,也未必在意自己这些言语。于是自己也感到索然无味。虽然吃不到葡萄是酸的,但暗地里也不得不佩服这个王画的骨气。

因此,王画在四月还是过着比较平静的生活。

甚至他还偷偷溜进城内看了一下牡丹花。此时正是牡丹盛开的季节,但让王画十分失望。虽然此时洛阳作为天下牡丹花的王都,可大多数珍贵的品种都藏在皇宫,或者大家深院里。只能偶尔从一些大户人家墙壁的缝隙里看到一朵朵牡丹开得如火似荼。

转了大半天,只是一个市场井小户人家的阳台上看到一株墨魁,花色深紫,花苞大而肥沃,勉强算得上是一株上品牡丹。因此怏怏不乐地回去。

但这样一来,人们终于知道了宝林斋凭什么与王家打擂台了。

原来宝林斋是那个王画主持制作新的漆器。其实大多数人也看到过王画的漆箱,但还是有人为王画担心。这一次翰林斋聚集了无数能工巧匠,还有薛李两位大家出手,王画的胜面看起来很是缈茫。

王画听到这些言论,微微一笑,不置是否。但他还是招来几个人,陆二狗四个人听说了,从城内跑过来。其实农庄离他们家并不远,出了城,一会儿就到了。

同样也害怕这几只恶狗,但几个人可不象那些文人雅士,或者公子公主们,站在远处,扯着嗓门大叫起来:“阿郎,阿郎,难道你不要我们啦。”

现在满洛阳经常谈论这个小主人的事迹,不管真心也好,假意也罢,这个小主人的大腿得要抱紧了。

王画无奈,只好将他们接进农庄来。并且言正义辞地说道:“以后不准再喊我阿郎了。要喊就二郎吧。”

我还没有老,喊什么阿郎,难道你们想我未老先衰?

“是,是,”几人头直点。

不过王画脸上还是露出一丝笑容,向他们说道:“现在给你们一个机会,如果你们真想拜入我的门下,也可以。”

四个人大喜,自己是什么人,心中有数,那是街上的小混混。而王画现在是什么人?满洛阳风传的骨气最好的大唐少年,更不要说他学问了。当然,王画不追求功名,而一心沉醉于漆器制作,也让一些人深为不耻。但不管怎么说,自己与王画不相配。别看一些大户人家也收门奴,可对门奴也十分挑剔的。

王画这句话放出来,代表着他正式接受自己为他门下了。陆二狗说道:“二郎,放心,我们会被二郎甘脑涂地,奋死效忠。”

这也是必须的,做为一个门奴,首要目标是忠心主人,至于朝廷国家民族的,根本不能考虑。更没有什么人权可言。当然现在也没有人权这个字眼。相反,一些人为进入一些大家或者有出息的人家,做一个奴仆,不但不以为耻,反而以为荣。只是因为武则天刻意打压一些豪门,鼓励奴仆告主,其实大多数时候,是诬主。这造成了一些冤案,可也使上等人家对奴仆态度稍做改观。这也是武则天所做的事情当中,有对有错,但对的地方大于错的地方之一。

“我也不会让你们却卖命,但我却需要你们对我忠心,那怕不为我出死力也没有关系,但千万不能背叛。”这一点王画必须要说清楚,自己没有明显的敌人,可对自己抱以敌意的敌人却不少,而且他们势力庞大,如果收买他们,对自己诬告,那么自己处境就危险了。

“二郎,放心。”

王画真放心还是假放心,不得而知,不过他真需要帮手。不过就算是将他们真正收入门下了,王画还会持一种戒备的态度,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到来各自飞,况且外人!

王画骨子里对人性的理解,还是性恶论。不然他也不会那么处处小心,当然正是这一点,使他这一次洛阳之行,有险无凶。

可现在王画并没有布置他们的任务。而是让他们读书,没有文化不行的。只有学了一些文化知识,以后才会有更大的用场。

除了这件事给他一些打扰外,王画开始了紧张制作过程。渐渐这件漆器开始初具雏形了。只是离完工,还是有很长的时间。这个急也急不来的。

天气就快到了五月了,这一天,王画正在做那一百多幅漆画中的一幅,这一幅漆画讲叙是唐三藏过火焰山的故事。这个火焰山是真实存在,只不象《西游记》里所说,山上冒火。它处在吐鲁番盆地,是丝绸之路的北端,因为寸草不生,山体又是赭红色,看上去就象腾起的火龙一样,因而得名。不过唐三藏西天取经倒是真经过这个地方。

突然他鼻子中传一阵浓烈的香味。

王画抬起头,他就看到了一个丽人,是真正的丽人!



第六十章 佳丽(中)


class="width">一个十几岁的少女。(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但这个少女长相,如果杨再思说张昌宗是莲花如六郎也,那么恐怕莲花在这个少女面前也要羞愧地闭上。

一张粉脸儿,白里透红,似乎是熟透的水蜜桃一般,大大的眼睛,水汪汪的似乎要涔透出来。嘴唇红艳,借着外面明亮的阳光,王画看到这张嘴唇并没有擦抹任何一丝朱红,就凭借这些嘴唇,都让人想吻上一口。两条绿黛下,生着长长的眼睫毛,更使得眼睛明亮有神。在这张娇艳无比的粉脸下,穿着一抹黄裙,敞开的衣领里面是白色的抹胸,露出小半个圆球。尽管这衣服很“开放”,但在这时代,并不奇怪,洛阳大街上,这样穿着的少女,也有不少。

不过这少女的年龄,竟然有如些的伟岸,也是一件奇迹。

看到这明艳的少女,尽管王画让王家那位小娘子微微震撼了一下,还是再次发了一会儿呆。也许就是他前世那些电影明星,经过精心打扮,都没有这个少女艳丽。

少女并没有生气,反而因为王画的神情,十分地开心,她狐媚地笑了一下:“见过小郎君。”

“啊,”王画才感到失态了,他连说道:“不敢。”

然后视线才发现,她后面还有两个公公,另外宝林斋的掌柜也低头弯腰地陪在她身后。难怪她进了这个农庄。难道她家就是宝林斋的后台?

他看着贺掌柜,贺掌柜介绍道:“这位是公主殿下。”

公主殿下?王画脑子里飞速地转着,他想到了一个人!这让他从一看到这个少女的艳丽,转为极度的失望。知道了,眼前这个少女正是被称为大唐第一美丽公主,如果论姿色,都有可能在杨贵妃之上。可是她的名字也是一个可怕的名字——安乐公主!

甚至王画都知道导致她最后演变成那种样子的原因。武则天有四个儿子,在她将太子李忠谋害之后,唐高宗立她的长子李弘为太子,这个李弘为人谦孝仁恭,心肠软,这一点与宋仁宗差不多。<<>>唐高宗与群臣对这个太子很满意,但武则天感到这样下去,她的苦心经营将成为一空。特别是李弘奏请,被她幽禁了几十年的萧淑妃的两个女儿义阳公主出嫁,终于她伸出了手。李弘没有多久莫明暴死。

然后立她第二个儿子李贤为太子。这个李贤似乎比他大哥做得还要好,处事明察,而且十分有学问。连唐高宗更加满意,于是命他监国。武则天看到如此,于是派人杀害正议大夫明崇俨,载赃于李贤。又命人暗中将兵器放在东宫,于是流李贤于巴州,不久后被丘神绩暗杀。

再立第三子李显为太子,也就是后来的唐中宗。但年青时的李显绝对不是后来昏庸的中宗皇帝,那是被武则天吓傻的。年青时李显颇有作为,龙生龙,凤生凤,这几个儿子天资遗传了武则天的基因,天资都是不错的,但再好的天资也要后天的教导。到最后无论李显,还是李旦,都被武则天整成一个废物了。

但又碍了武则天的事了,于是武则天与宰相裴炎、程务挺等人引兵入宫,将唐中宗废为庐陵王。这就剩下最后一个儿子,立李旦为睿宗。看到两个哥哥惨死,三哥又发配到了房州,长期幽闭起来,李旦吓坏了,只求苟活。最后武则天将面纱全部撕开,正式做皇帝了。

但就是李旦小心如此,武则天还是不放心。借由斩杀李旦之妻刘窦,并且连她们的娘家都借机诛杀。而李旦悲痛在心,还不敢表态,居太后前,容止自如。虽然这有些窝囊,可也是明哲保身的一种手段。

只是王画不知道的是,李旦让位后,一直被武则天幽居起来。李隆基因为让武则天有些喜欢,还要好一点,可他的兄弟们,就包括他的大妹,以后的金仙公主,都经常被宫人拷打。不然,玉真公主身边的那么公公连现在的王画都省怕得罪了。而且武则天都不让外人朝见李旦一家子,前尚方裴匪躬、内常侍范云仙,因私自朝见李旦,被武则天处以腰斩。就是这样,来俊臣还逼乐工诬陷李旦,但这个乐工安金藏忠义,抢过刀剖腹,并在昏死前说:“公既不信我言,我今剖心以明皇嗣不反。”

这件事传出后,震动朝野,武则天才对李旦一家稍微好一点。到后来,经狄仁杰的劝说,加上吉顼使用巧计,使张易之兄弟都主动劝说武则天立李氏为继承人,李旦又主动请示,让李显为皇太子,武则天才再次对李旦一家改观态度。如果王画提前一年,进入洛阳,李隆基说不定连宫门都不敢迈出去一步。

人伦之间,凄惨如此!

李显一家也好不到哪里去,在流放房州过程中,韦氏产下一女,因当时情况窘迫,匆忙中解下衣服做襁褓,所以取名为裹儿。这个李裹儿也是在去年跟随父亲进京的。不过这时候武则天年事已高,加上明确李旦地位,这回进京,开始风光起来了。进入皇宫后,看到裹儿,武则天也惊讶她的美丽与聪慧,于是封她为安乐公主。

实际这一封号还有另一层意思。以后东宫再也没有变动了,这个公主以后会过上安稳快乐的生活了,这是向群臣发出的一个信号。

但正因为李裹儿的遭遇,李显对她以及她的母亲韦后感到歉意,才让她们以后欲所欲为。

也许这个安乐公主,到现在心性还没有变得象后来那样恶毒吧。不过王画就是明确知道她现在心性还没有改变,也不敢劝说,自己算老几啊。

王画还是恭敬地行了一个礼说道:“参见公主殿下。”

不怕遭到君子嫉恨,就是怕遭到小人惦记。因此《易经》里说,君子以远小人,不恶而严。最多面容庄严,使小人不敢靠近,但千万不要流露出憎恶的表情。

“不用多礼,”小姑娘落落大方地还了一个礼,说道。然后道:“今天我特意闻听小郎的大名,前来拜访的。”

“不敢,雕虫小技,何足挂齿。”但王画还是看着贺掌柜。自己已经再三说过不希望客人前来打扰自己,就是有可能韦家是宝林斋的后台也不行。为什么他还要把这个主带来,这可是一个麻烦的主。

“你也不要怪罪贺掌柜,这是本公主使了一些手段,强行逼他前来的,”说到这里,李裹儿再次一笑,婉如春花开放一般。

就是王画定性再好,看到这笑容,还是发了一下呆。

不过他还是立即清醒过来,伸出手来,说:“请坐。”

然后吩咐工匠烧茶。

看着王画如果行云流水一般的茶艺,李裹儿眼中也出现了一丝欣赏。

其实现在宫中也多有所传言,现在看来,也多有夸大之处,论长相,这个王画确实比不上张易之兄弟,就是武家中也有一些子弟,比王画长得英俊得多。

但这个少年举手投足之间,确实有一种罕见的气质,难怪九郎这样夸赞他。

王画斟上了茶,但贺掌柜可不敢坐下,他老老实实地站在后面。王画说道:“请茗。”

“请,”李课儿举起茶杯,然后俯下身体,用小嘴抿了一口。就在这一刹那间,王画还因为她俯下身体,看到她雪白的粉肩上,一对诱人的锁骨,甚至还可以看到一对雪白的酥胸上,一对粉点儿。

明知道她是一个极不善的雌物,王画还是鼻子一热,差一点鼻血流了出来。

他心里感概道,不知道以后那个士兵,是怎么忍心将这个尤物击杀的。

李裹儿眼睛一挑,正好看到王画痴迷的神情,她更是得意地一笑,头伸了过来,这一来胸前的亵衣垂得更开,一对雪花花的胸脯让王画感到刺眼。她问道:“小郎,我看到你眼光里好象有些诡祟。”



第六十一章 佳丽(下)


class="width">饶是王画性格如此,也让她这句话说得面色彤红起来。www.65txt.com

李裹儿说完后,再次得意地发出清脆的笑声。王画才知道她是故意拿自己寻开心的。但也奇怪,明知她如此,更知道她以会做出什么事情,可王画面对着她,居然生不起气来。

他只能在心里慨叹,自己开始发育了,这具身体不听自己的话了,看到艳丽的异姓,竟然都使自己失起态来。

他静了静心,正色说道:“殿下如此明艳,臣只是一个小民百姓,难免会有所失态,还请公主愿谅。”

“无妨,只是本公主十分好奇,到底你家是什么样的家境,能够教育出小郎这种人才。”

“家境与成材也许有关系,可臣认为关系不很大,”王画答非所问,也不可能告诉她家世,想躲都来不及。他继续说道:“比如江南名门王导一场酒会,而立东晋几百年基业,可是出身于寒门的苏秦,也照样身为六国宰相,扬名于春秋战国。唯求心坚,心正而。”

后面的话是指安乐公主。虽然知道自己说的话,她也未必听见去,王画还是借话外之音,规劝了一句。

可惜这个小裹儿根本没有在意,她也知道这个小家伙耍了滑头,也没有生气。反正陛下已经注意了他,这回他就是逃到天边,也会将他找出来。她继续说道:“不过本公主想,你家世不太好吧。”

没有等王画说话,她自解其说道:“其实你的身世与本公主前几年也极为相似。”

王画听得莫明其妙,难道她是想与自己套亲近。这也不象啊,现在李旦一家与前些年惨淡的光景大不相同,地位也牢固了,虽然难免会生如履薄冰的感觉,可也不至于向自己这个小人物套亲近。

这是他疑神疑鬼了。这个李裹儿现在还没有得势,因此看到王画一个小孩子,跑到洛阳来谋生,心里确实生出一些同情心。并没有其他的意思,更不会拉拢他,王画还没有这资格值得她拉拢。

说着后她看了看正在制造的漆器,这件漆器现在硬雕已经完成了一半,当然离成形还很摇远,可凭借她的智慧,已经能想像出这件漆器的精美。她赞道:“好器。”

王画微微一笑说道:“公主过誉了,不知殿下今天前来有可贵干?”

说着他双手放在茶杯上。

李裹儿一愣,什么意思,难道想撵我走了?要知道李隆基被这个小家伙撵出来后,在皇宫还被宫里的人拿来取笑。自己可不要得到他的下场。

于是进入主题,说道:“我今天前来,是因为听到你写的那首曲子,听了十分欢喜,于是托人找来曲谱,可怎么弹也弹不好,因此特地前来请教。”

“不敢,请殿下弹奏一下,让臣找找原因。”

听到这个小家伙居然让自家主子弹琴,两个太监瞪起眼来。但李裹儿做了一个手势,示意他们不要发怒。这个王画,都敢让狄仁杰为他吹笛子,况且自己这个地位还没有稳固的公主。

一个公公只好十分不乐意地拿出一台古琴。

李裹儿将琴放在桌子,弹奏起来。王画一边听着,一边看她的手中的动作。也不能说她弹得不好,也不能说她弹得好。也许她的琴技是有的,可没有把握这首曲子的韵味。

一首曲子终了,王画说道:“殿下不是琴技上出现了错误,是没有找到这曲调所表达的意思。其实这首曲子称为阳关三叠,但每一叠有每一叠的韵味。虽然主调以五声商调式为基础,但第一叠要遄快,将友人匆匆忙忙地行走在沿途的关山渡口这一过程表达出来,这是一个动的过程。第二叠转动为静,表达对友人的关心与离别的伤悲。到了第三叠,时间再度飞越,友人已经远离,因为离别很久,想念之情加深。这时候需要奔放,就象瀑布落下,大河击石一样。”

说到这里,他向一个技工说道:“你替我买一柱香回来。”

李裹儿好奇地问道:“为什么非要焚香?”

王画指了指琴说道:“这是一个净心的过程,它是有灵性的,只有给予它足够的尊重,它对能真正听你指挥。”

实际上用两个字表达,就是投入,只有真正将一颗心投入到乐曲中,投入到作者所表达的那种氛围中,才能将琴弹好。估计这个公主,也只是弹着玩玩,要求她人琴合一,根本是勉为其难。

因此王画说得有些玄乎,李裹儿现在终究是一个少女,看了看王画,见到他面容严肃,再看看桌子上的七弦琴,心想,难道它真有灵性,可自己怎么感觉不到?

一会儿香买回来了,王画照例净手焚香。

当初他跟一个古琴大家学琴时,也为这个手续感到困惑。但这位琴家告诉他,这个手续是必须要做的。只有培养出对它的尊重,才能最后找到弹奏古琴时那种感觉。否则一辈子也不要指望将你的琴技进入佳境。

说到这里他还感慨,说世界所有的乐器当中,只有古琴才能真正称得上最优雅的乐器,可惜现在国人已经将祖宗留下这一珍贵文化遗产遗忘干净了。还嘲笑许多人追求钢琴,钢琴那么纷杂,能代表真正的音乐么?

这是正宗的老愤青,其实钢琴与古琴各有所长,但论优雅钢琴确实远不如古琴,这是君子隐士之音。

看到王画一系列肃穆庄严的动作,李裹儿忽然对她这个小几个月出生的相王老三,所说的这个王画身上有一种仙气这一说法,忽然也有了一丝赞同。

王琴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后,才伏在古琴前,开始弹奏。

乐曲开始加快,李裹儿似乎从他的弹奏声中,看到一个人骑在马上,飞奔过无数青山,跨过无数大河。

她坐在王画身前,用手托着香腮,看着王画全神贯注的样子,似乎都听出了神。

确实,如果王画谈话时还好一点,但他表演书法,或者弹奏作画制器,那一种气质是很引人钦佩的。这种气质并不是这一世他所培养的,而是上一世几十年内,在最顶尖艺术领域与工艺品领域厮混,以及他发自内心对艺术的追求,打造出来的。

连狄仁杰看到他作画时神态,都为之吸引,更不论李隆基李裹儿他们这一群少年男女,尽管这两个人极富有心机,可毕竟因为年龄的关系,某些方面还是有所欠缺的。

曲声开始放缓,这已经进入了第二段。然而却分明让人听出那种悲伤与思念。同样的曲谱,同样的古琴,但在王画手下,已经赋予它不一样的韵味,仿佛这首曲子都有生命力一般。

连李裹儿都忘了宫中的阴暗,明争暗斗,脸上浮现一种忧伤。

这也是贺晨第一次听到王画弹琴,平明也没有听到他弹过琴,就连他身边也没有带过琴,可琴为什么弹得这么好呢?这只有归功于陛下所说的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吧。但看到安乐公主痴痴地看到王画,他眼里出现了一丝担心。



第六十二章 告示


class="width">乐曲声再次变调,经过八度大跳后,进入了第三叠,这也是乐曲的最**部份,不但快速,而且力量也要大,这才能将那种奔放激烈的感情表达出来。www.65txt.com

(但我听过几个版本三叠,都感觉不满意,特别是那曲伴唱版的特雷人。当然还有伴唱版的二泉映月,同样很雷人,最愤恨的是汉宫秋月,差一点那种嘈杂声让我呕吐,就象某些大大看到我书中那么多“资料”一样痛恨。幸好还有一曲广陵散安慰我受伤的心扉。不过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第一卷马上就要结束了。因为才子后面太散。这一本书接受教训,将所有的线布下去,背景人物交待出来。马上故事就要正式拉开首先接下来将会给大家奉献两个小**)

这时,连贺掌柜同样忘记胡思乱想,沉入乐曲悠美的旋律中。

终于曲音渐慢渐弱,最后沓不可闻。王画才站起身来,说道:“殿下,基本弹奏方法就是这样的。依殿下的智慧,以后回去经常练习,一定会胜过臣的数倍。”

说完坐下,端起茶杯。其实王画这是表示送客了,可他也知道这时候唐人不明白这个礼节。

不过这个小裹儿与李隆一样,都是人物中的尖子,一看王画的表情,立即意会。可同样也哭笑不得,终于自己还是遭到了三郎相同的命运。尽管这个小家伙刚才也留意了自己的姿色。

既然小家伙不耐烦了,李裹儿也会勉强逗留。她站了起来,走到王画身前,偎下身体,半是拥抱,半是依偎,说道:“那么我就走了,但十分感谢你给我带来的美妙乐音。”

感觉到胸前的柔软,以及鼻中少女的清香体味,王画也有些意乱情迷。他站起来说道:“那么恕臣今天慢怠殿下了。

不过临别臣送殿下一句话,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

天若有情天若老,最老出自李贺的《金铜仙人辞汉歌》:“衰兰送客咸阳道,天若有情天亦老。”这一句很大气。后来欧阳修、孙洙与石延年都分别引用过,最著名是太祖引用这一句,并与人间正道是沧桑默契组合在一起,将这种大气推到了巅峰。

现在看来,这个安乐公主不知性格有没有改变,希望她在变得无药可医之前,能够想起这句话吧。省得二十五岁,正是风华正貌的时候,就被击杀。当然,她死的时候,所犯下的罪恶,也是死有余辜。

“恕臣不送!”王画一拱手,不顾她的绝色,毅然说道。

李裹儿走出农庄,嘴里还在喃喃道:“好一个天若有情天若老,人间正道是沧桑。”

可王画一想,这还不是办法。这个安乐公主又开了一个先例,以后再有其他要胁贺掌柜。毕竟他只是一个台面上的小棋子,不得不再次从命。

而农庄里的下人全是宝林斋里的人,就是看到贺掌柜带着人前来,也得乖乖将将看门狗关押起来,让他们进来。

于是找来一张大白纸,在上面写了几行大字:

劲风折青苇,彩虹画睛空。

新雨滴梧叶,海市散悲风。

枯鸦鸣汉冢,乌羽失晚钟。

世人多夸耀,时久草非松。

某才薄学浅,市人传言皆虚,深耻之,羞于见客,望恕也。

在这里,王画写了一幕雨后美丽的傍晚景象,先是风吹打着青葱的芦苇丛,然后一弯彩虹挂在天上,雨水从梧桐叶上滴下来,在天际还生起了海市蜃楼。洛阳效外汉陵上有乌鸦在鸣叫,但天色渐渐黑了下来,随着暮钟鸣起来,连乌鸦黑色的羽毛也看不见了。就象一幅幅美妙的图画。

可让他一番比喻,却成了另一种味道。芦苇也算一个景色,可是空心的,风一大,竟然将它吹断了。彩虹更是美丽的,可只是昙花一现,更不要说依附在树叶上的雨珠,以及海市,一阵风吹来,雨珠也落下去了,海市也吹得烟消云散了。就是乌鸦站在汉陵的树上鸣叫,可终究是乌鸦,就是这样,天色一黑,乌鸦都看不见了。

以此来比喻自己没有才学,时间一长,就显露原形了。别烦我,我本来就是一棵小草,不是刚劲的青松,我受之不起!

贺掌柜看到这几行字后,哭笑不得。

你,你,你也是一个很奇特的小草。

现在因为武则天终于明确让李旦做继承人,对李唐的政策开始松驰下来,连薛仁贵的儿子薛讷拜安东道经略临行时,还大着胆子上书:太子虽立,外议犹疑未定,苟此命不易,丑虏不足平也。武则天深以为然。跟着大臣王及善请太子赴外朝以慰人心,武则天同样也言听计从。

这也代表着政治风向开始转变。

因此,李唐势力稍稍抬头。而作为孙辈的李隆基,与安乐公主,都是这一辈中最杰出的人才之一。更加有人对他们关注。现在连他们先后,对王画夸赞不止。加上狄仁杰也上书,称赞王画的风彩。树不欲动,可风却欲其动也。王画想低调都不行。

还是引来许多人对他的侧目而视。

不过看到王画写的这几行字。有的人认为王画谦虚,有隐士风范,为之嗟叹。可也有人认为王画这样反而是沽名钓誉,气得义愤填膺。打老远跑来,却看到一张拒客告示,多少会有人生气的。

王画不会考虑他们的感受。自己每天与他们谈诗论画,还做事么?

写完后,他还对陆二狗他们说道:“请你们记好了,做人也要学会一点,拒绝。特别是别人委托你办事时,如果力量不足,千万不能为了面子,勉强答应。那样,只会害你自己,还会害了别人。”

这一句倒是金玉良言。

但王画这样一来,明确表达自己意思了,还真没有客人来烦扰。

四月就过去了。五月来临,五月又很快即将过去。

宝林斋与翰林斋,这两家制作的前所未有的两大漆器,也到了最后冲刺阶段。

其实翰林斋那件奢侈的屏风,工程并没有王画这件漆雕庞大,而且准备的时间更长。可因为没有一个领首之人,每一项镶嵌,都要讨论很久,才决定下来。

但是这些人都是来自全国各地的能工巧匠,并且翰林斋这次下的本钱,比王画这件漆雕本钱更加巨大,虽然还没有面世,但许多消息陆续地传出。每一个见到这个屏风的人都叹为观止,这屏风简直精美到了极点,当然也奢侈到了极点。

听到这个消息后,贺晨跑到农庄来,面带忧虑地向王画说了一下。

就是到了现在,所有硬雕还没有全部完成。也能让人看出这件漆器制作出来,将是一件史诗般的漆器,可与翰林斋这件漆器相比,孰胜孰败,连贺掌柜也没有底。

无论它多少精美,只有败给翰林斋的漆器,也就等于失败了。

王画听后笑了笑,然后深情地抚摸着这件漆雕,说道:“放心吧,就是翰林斋将金山银山堆上去,都没有用。因为我已经赋予了它一样重要的东西。”

“什么东西?”贺掌柜瞅着这件漆雕问道。



第六十三章 挑战


class="width">王画看着这件漆器,充满深情地说道:“那就是给它的生命。(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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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著名的就是顾恺之为瓦宫寺画了一座金栗如来,面带笑容,眼睛好象会说话,而且这尊如来似乎都要走出来。这尊佛像引来无数的人看画,很快为瓦宫寺筹款几百万钱。最神乎的就梁朝张僧繇,在金陵安乐寺上画了四条龙,却没有画上眼睛。游人奇怪,坚持让张画上眼睛。张无奈,只好在两条龙上点上眼睛,结果电闪雷鸣,两条龙乘着祥云,直飞云天。

后面这个说法太夸张了,不过这与王画所说的生命是一个道理。

看着王画脸上的自信,贺掌柜也高兴的搓着手说:“那就好,那就好。”

王画又说道:“这件事你做到心中有数就行,千万不能张扬。有时候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但王画明显不是指自己的,他用手指了指北方。贺掌柜会意,这是说翰林斋这次投资金巨大,而且主动将声势弄得这么大,可一旦发觉失败,心中的失落心情,可想而知。

只是贺掌柜望着王画,在他心中王画就象李隆基所说的,带着仙气,而且对安乐公主李隆基狄仁杰都不假颜色,才华不说,风骨更是可嘉。可突然说出这个有些邪恶的主意,给他的感觉,好象一个得道高僧正在向众人说法,普渡众生,可突然指着一名俏丽的小娘子说道:“听什么听,还不回家为为夫洗衣做饭去!”

这个巨大的悬差,差点让贺掌柜仆倒。

时光如流梭,五月过去了,进入六月,地上撒满了一层槐雪,风一吹,纷纷抖动着可怜的小身影。

经过了一百多天,一千多个工作日,这件漆器的硬雕基本完成了。当然离结束还得有一段时间。王画开始对雕像髹饰。

但漆料用得很少主要还是用了戗金与百宝嵌的工艺。

另外还用了一种家俱中的工艺——贴黄!

漆器除了一些笔洗、瓶、碟外,大多数与家俱相关联,也就是用在家俱上用得最多。

贴黄这项工艺就是与漆艺相配合,使漆器更加精美的一种工艺。但很复杂,首先取竹筒内黄色表层,翻转过来,经过煮压后,再粘接到漆胎上制成器物。贴黄发展到最高的的高度时,是在粘贴好的贴黄上,将花纹镂空,使漆胎底色露出来。这样一来具有了雕漆与剪纸的效果。当然,这种工艺到了清朝才正式出现。

这也是王画再三考虑的。

因为这场**会,在座的都是高僧,但只是高僧,并不是佛祖。正常的情况,利用嵌金戗金,使这七千多个大和尚外面铺满了金光。这种做法也可以,但细想一下,就会觉得有些俗气。

为什么李隆基说王画身上有仙气,就是他对权贵不假颜色。如果他象宋之问那样,为了荣华富贵,什么事都做得出,还有什么仙气,吐都来不及。这件漆器也是同样的道理。雕像外面嵌金戗金那是一定的,可毕竟不是佛祖,那么就会显得夸张了。当然不是巴结唐三藏,早死三四十年了。主要这样一来,会让人产生一种为了奢侈而奢侈的感觉,换句话来说,反而变成了俗气。

因此用贴黄包在这七千多个僧侣身上,当作他们的衣服,这样不但产生更强烈的立体感,还更具有厚重朴实的大气度!

并且王画还在使用颜色作了考究。这个对于他来说,那是最拿手的,本身就是软雕大师,又是国画高手。他在蒲团上使了一种墨蓝色,也就是漆器界所说的黑漆。因为整体将会经紫红与金色为主体,而这两种颜色光线很相近,会让人产生视觉疲劳感。因此,在雕像露出稍许我蒲团上使用几点墨蓝,立即让整个漆器让有眼睛一亮。

但也只能选择墨蓝,如果选择天蓝、靓蓝、孔雀蓝、青蓝,那同样糟糕透顶,因为蓝色太亮,与整体漆器厚重的主题不相符合,那么这件漆器同样也宣告失败。

下面的漆画,王画还是以剔红为主,但掺杂了一些黑漆,并且再次使用了一种新的漆法——冰裂技法。

这是清朝漆器大师李芝卿发明的,用黑漆描出天然冰裂纹样,阴干后罩以暗灰绿豆沙漆,再次阴干,然后磨显出亮。这一种纹饰近似宋朝著名的瓷器,龙泉窑瓷那种冰裂纹,十分古朴可爱。同样放在这些图画上,也会让人更加感觉到唐三藏这一行的历史沧桑与厚重。

这才是真正的底蕴,并不是用宝石、黄金就能表达出来的。

而且王画为了这件漆器的尽善尽美,花废了许多苦心,特地调制出来一种新漆——波罗漆。

这种漆是南宋徽州漆工发明的,用绿松石、丹砂、珊瑚、石黄、青筋蓝、朱砂等矿石伴和而成。波罗漆能够使漆器更加古朴大方,但制作波罗漆的工艺在抗日时失传。直到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末,漆师俞金海才再次调制出来。又过了二十多年,王画恰巧得到这种漆的配方。不过没有试验过,没有想到带到这个世界试验了。

王画就是用这种波罗漆代替正常黑漆的。至于铭文反而更好办一点,主要是利用堆漆加雕漆,将一个个金字显出立体感,然后戗金填平,打磨就好了。这是功夫,主要王画要力求每个字写好,软雕好。

其实这件漆器,到了这地步,奢侈不谈,就是放在王画的前一世的世界中,也是最顶流的漆器工艺品。

看着漆器一天天接近完成,连贺掌柜也有了十分的底气。他还得意地告诉王画一个消息。本来翰林斋的后台,并不是每一个都去关心的,但经过王画一事后,洛阳所有百姓都知道了,这是太原王家开的店铺。还别说,也有人帮助翰林斋呐喊助威,而且这群人中,还有许多平民百姓。毕竟王家几百年来,名声一直颇佳。

可也有不少人为宝林斋助威,这都不是为贺掌柜架势,而是看在王画风骨好,学问好,还是一个弱者的份上。

但翰林斋这一次动静很大,并且有时候还刻意请人对这件没有成形的漆器参观。所有参观者,都被这件漆器的奢侈吓坏了,有人说这个屏风就是在夜晚,也会放出明亮的光彩。看到这件漆器后,几乎没有一个人认为宝林斋,或者认为王画有胜算。

说到这里,贺掌柜得意地一笑:“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嘿嘿。”

而且翰林斋还有意放慢脚步,就等着王画带领人,将这件漆器完成,打擂台赛,看到底谁的漆器更加精美,以此来羞侮王画。

王画放下小刀,站起来用衣角擦了一把汗水,对贺掌柜说道:“你对翰林斋的人说,七月初七,月上柳梢,鹊桥相会之时,白马寺外,漆器出炉之日。”

前去挑战吧!

不是你这件漆器夜晚都放出华彩吗?那么我们就在晚上挑战。

可明处因为翰林斋镶嵌了大量金银玉石珠宝,在夜晚挑战,宝林斋会更加吃亏。翰林斋听到这个消息,一定会欣然应允。但越在昏黄的灯光下,这件漆器才会显得更加古朴。而且这件漆器背景就是佛教中的一场著名盛会。现在放在白马寺外,越发将这种气氛显示出来。

王画心想,想把我打倒,看我阴不死你们!



第六十四章 口谕


class="width">PS:女主早出来了。www.65txt.com

但有惩于才子李慧一事,绝不剧透。^=^。前面的内容恳请大家细看一下,否则看到后面就会产生误解。有的章节现在看似废话,实际很重要,就包括一些看似的对人物做了许多无关的交待,这本书的树种树根就在这些章节上。拜托了。顺便将更新时间确定一下,上午十点钟,有可能十一点钟,晚上八点钟,有可能九点钟。汗,两更真不习惯。可上架时间还有一个多月,不得这样了。

这件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洛阳城。尽管现在唐朝边事不休,但身在洛阳,还是承平已久的。

加上武则天这时候心肠终于软下来,洛阳也不象以前那样,动不动就抄家灭族的,洛阳太平了很久。这件消息传出,轰动了整个洛阳。有点象西门吹雪与叶孤城的巅峰之战一样。

还有的好事之徒为些开了赌注,但总体来说,王画的陪率极低的。

不过因为王画在洛阳传扬了很久,可很多人没有看到过他。这回到了白马寺,该露面了吧。于是家家户户都在磨拳擦掌,七月初七,那天准备到白马寺,看这次盛会去。

可怜洛州官员听到这个消息后,紧张万分,立即调派人手。现在洛阳多少人啊,就是去了一小半,也得超过十万人,白马寺前虽然空旷,可这么多要往哪里一轧,不安排好,准得出事不可。

不过白马寺的大和尚听到此事后,脸上大喜,连颂阿弥陀佛,菩萨显灵了。这一天来这么多人,每人只买一柱香烧一下,也大发了。这个算盘打得好,而且都准备开始提前调货了。可就没有想到,如果每一个人都进白马寺,会有什么后果。

王画对外界的轰动,根本没有关心,也不敢分心。现在到了收官阶段,更不能出任何差错。

当然,那些技工还在继续帮着忙。如果没有这些技工,王画一个人做这活,就是他有这本钱,也不知道做到那一年,才能将它完成。<<>>

渐渐,六月就要结束了。

然而他想安宁,可外部的环境,并不能使他感到安宁。

贺掌柜又找到他,没有带外人,可脸上带着愧色,对他说:“王小郎,张使君请你到他府上赴宴。”

“那个张使君?”

使君就是大臣,可洛阳姓张的大臣多了海去了。

贺掌柜指了指天上,低声道:“五郎。”

王画明白了。难怪明知道他连李隆基都送出门外,还勉为其难代为传话。原来是张易之请他赴宴。这可不是李隆基、安乐公主相比的。不但他掌握着很大的权利,主要他还是一个小人,如果不乐意了,在武则天耳朵边吹吹风,结果可想而知。事实上这几年,经他们弟兄吹风,不知道有多少大臣被贬,甚至被杀。况且自己这个小百姓,连吹风都不需要,嘴努一下,下面早有人为他办好了。

但明知道这个人危险,王画却更不能去。于是其现在投到张氏兄弟门下,还不如与安乐公主拉好关系,至少安乐公主还能多保证他几年安全,而这张氏兄弟,已经是秋后的蚱蜢,长不了多久。

他说道:“麻烦贺掌柜就代我回一下话,说因为抢时间,我不能前去赴宴了,还请他多多包涵。”

但是眉头早就拧起来,将这件漆器制作完成后,还是早一点回巩县吧。洛阳这个地方好,可危险太多了,到处都是暗流漩涡,可不是自己一个小人物呆的地方。

贺掌柜也拧起眉头。这个后果真没有想到啊。本来以为听到是张五郎,王画还会考虑一下,毕竟招惹不起。没有想到,他还是拒绝了。

贺掌柜苦着脸说道:“那个,王小郎,还是要考虑一下吧。有的时候也要学会变通。”

王画毫不犹豫地答道:“不用,你就原话照回吧。”

但王画在心里也做好逃跑的准备了。甚至他想到就在七月初七,那天结果出后,连夜逃回巩县去。还是做山大王,安全。

贺掌柜是忧上心头。这个王画性格他是知道的,一旦决定了,自己可劝不动。自己赶紧找主子去禀报,请他向张家兄弟通融一下。如果不行,也要等这件漆器制作完毕,他要想把这个少年怎么样就怎么样。不然几百万钱就打了水漂了。

劝不动,只好离开。

但贺掌柜对王画这个举动很不赞成,风骨固然重要,可也要看什么人,什么场合。其实王画那想要这个风骨,是他知道几年后发生的事,不敢与张家兄弟亲近。不过就是不知道,也是羞于与张家兄弟为伍,整一个高级男妓。

特别是武则天刚刚设立了一个控鹤府的机构,这个机构很似女皇的“后宫”,里面有许多轻薄文人以及武则天的一些男宠,而这个机构的领导就是张易之。如果张同志一个心血来潮,将自己收了进去,那一辈子也甭想抬头做人。

他想法很好,理由也充分,只是这个理由不敢向任何一个人说。

可事情并不是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去发展的。

第二天,贺掌柜又过来,还带来了一个公公。公公看着他问道:“你就是那个王画吧?”

王画点头。

“某今天是代陛下口谕给你的。”

武则天的口谕,虽然不需要烧香叩头,但王画也规规矩矩站好,听口谕。

“陛下要你明晚到张鹤监使君府上赴宴。”

居然张易之为请自己到他家中,连武则天都出动了?王画想想,这也不可能啊。不要说自己只是薄有一点小名声,就是自己有苏味道现在这么大名声,也不可能使张易之折节如此?

难道武则天终于想见自己了,可见自己派一个人将自己接到皇宫。千人拒万人拒,老武同志请自己,自己可不敢拒啊。可为什么将自己请到张易之府上?

这中间肯定有她的用意。对于老武的为人,王画不置是否,但对她的智慧,王画那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不过王画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看着他在犹豫不决,这个公公误会了他的意思,还以为他真是风骨好,连陛下口谕都要思考着怎样拒绝。难道他真想做诸葛亮,还三请四邀不成?但现在陛下正高兴,万一这小子想不开,犯了倔,岂不是不美。

他解释道:“王小郎,也许你躲在这个农庄,一心想制作这件漆器。”

说着他看了一下这件漆器,现在漆器真正接近完工了,不由地啧啧称奇。翰林斋这一次闹得这么大风声,弄不好又再次成为洛阳人眼中的一大笑柄。

“陛下刚刚让太子、相王、千乘郡王、太平公主等王爷公主们立下盟誓,永世同好。并且诏告于明堂,铭铁券,藏于史馆。这是一件千古难有的盛事。但这是皇上的家事,因而没有在皇宫设宴庆祝,改在鹤监使君府上了。小郎君,这时候,千万不能扫了皇上的兴啊。”

明堂,就是古代帝王宣明政教的地方。凡朝会、祭祀、庆赏、选士、养老、教学等大典,都在此举行。

王画弄明白了,这是老武感到自己年数已高。大概一生杀了许多人,晚年向善了,不欲子孙再象她那样。因此怕她死后,武李再次惨杀,所以让他们这些人立下誓言。千乘郡王就是武攸暨,武则天伯父武士让的孙子,也就是太平公主的丈夫,事实上这次盟誓很大程度影响了政局以后的走向,只是结果肯定与武则天希望的大相径庭。

王画问道:“可是小子不明白了,这么重要的场合,怎么让小子前去?”

贺掌柜差点将他嘴巴堵上,冲他不停地挤眉弄眼,心里想:我的小祖宗,你就行行好吧,不要再不识抬举了。



第六十五章 瞩目


class="width">这个问题不好回答,这个公公怎么知道武则天要邀请他赴宴。(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但他常年生活在深宫,而皇宫里也是世界上斗争最复杂的地方。很机智地答道:“难道陛下喊你赴宴,还需要什么理由?”

答得很无理,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也能成立。

王画只好说道:“那么小子多谢陛下盛情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王画敢不答应。

看到他点头,贺掌柜这才长抚了一下胸口,谢天谢地,老菩萨终于睁开眼睛了。但一答应,这小子以后就是一条青云之路了,还得要服侍好。可他不知道,王画就怕这条青云之路突然降临在他头上。

连这个公公都松了一口气。这个小家伙,别看岁数小,脾气可太倔了,临淄王世子让他哄出来了,安乐公主让他哄出来了,连张五郎的邀请都谢绝了。还真能做,连皇上的话都不听的事情。如果不答应,皇上怎么想不知道,自己办事不力了。

立即离去,连那件漆器都不敢多看一眼,省怕王画反悔。

实际上王画将事情想得太严重了,实际上这时候因为武则天信任狄仁杰,许多朝政渐渐温和,可以说这几年是武则天执政最英明的时期。其实许多人品价武则天的功劳,也是从这几年得出来的,许多激烈的矛盾化解于无形之中。然而都忽视了另外一个人,那就是狄仁杰。狄仁杰一死,朝中又逐渐混乱起来。可以说武则天这些功劳一半是狄仁杰作出的。

但在这一两年内,只要王画并不会影响一些人的政治权力,他想做一个隐士,自视其高,也不会让人真正动杀机。毕竟就是张易之也想别人称赞他一下。当然,这要在武则天执政前期,想也别想。

两个人高高兴兴地走了。王画还在纳闷。自己的份量有多重,自己清楚,只不写了几首歪诗歪文,还有抄袭了几首唐诗。这就进入武则天的法眼了?如果换在宋朝,还有可能,在唐朝想也别想。

还别说,真进入武则天的法眼,特别是他文章里阐述的一些道理。只是份量还没有那么重,武则天也在悄悄观察他。王画不知道罢了。到了第二天,王画还在迷迷糊糊的,差一点在软雕时犯下大错。

天色就到了黄昏了,天上飞满了艳丽的彩霞,象一幅炽烈的油画。

王画喊了一辆马车,不得不进城赴宴。

张易之府上很好找,车夫都知道。高大的门楣,门口两边是两只雄武的狻猊,也就是石狮子,站在高大的汉白玉石基上向天怒吼。从门口可以看到一道遮壁,隐隐望见里面树木繁茂,鸟语花香,更有数栋华丽的楼宇耸立在碧绿的林荫间。

王画只好将张易之给他的名帖拿出来,武则天只给了他一句口谕,也没有给名帖,没有名帖也别想进去。一看到一个少年,还穿着粗布长衫,居然要求谒见张府。这时候张府门前也陆续地来了许多客人,都奇怪地看着他。但有的人聪明,一想,知道王画身份了。更加好奇地打量着他。

这个少年神龙见首不见尾,为了找他,去年差一点将偃师县所有的衙役腿都跑断了,还是没有找到。后来又来到洛阳了,可连临淄王与安乐公主只是坐了一会,也让他送出来。以后更牛叉,在那个农庄门口栓了好几只大狗,一副闲人莫入的架势,这还不够,还在门口写了一张闭门谢客告示。

这回怎么跑到张府来了?

更有一些人产生误会,哦,原来到底是一个沽名钓誉之徒,我还当真有多清高。也来走献媚张易之的路子哦。

但张府的门房很精明,一看,知道少年的身份了,这才倍有面子。这个王画连狄相公,也只说了一句好官,今天居然亲自登门拜访,而且第一拜访的就是自己家的郎君。

尽管王画身份低微,可门房却热情地迎上来,问道:“请问王郎哪里人氏。”

不知道他在家排行老几,喊王小郎又怕表达不了自己的诚意,只好喊一声王郎。

王画都让他的热情弄得不好意思,答道:“不敢,我是洛州人。”

洛州有十几个县,是那一个县的人啊?可没有问。一会儿那么多尊贵的客人,那一个发问,他也得乖乖回答。但门房还大着声音唱道:“洛州王画谒见。”

本来王画这一身衣着打扮,就怪招人眼的了。实际上王画的衣着也算是整齐干净,但今天的来客那一个不是穿着光鲜,尽是唐朝第一等的绫罗绸缎,与他们相比,王画这一身打扮还是很寒酸。当然王画也不在意,更不会为了赴这场晚宴,刻意地打扮,以求那一个人的好感。

加上这一声喊,所有人都回过头来看着王画。

王画这回明白门房热情的原因,这让他有点愠怒。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贺掌柜完全理解错误了,在不自损自己人格前提下,他也同样会变通。这是中国的国情,不会变通,还能办好事情么?只是他的变通,比任何人都长远。

王画忍着怒气,跟随着众人鱼贯前行。绕过遮壁,就是一条青石大道,两边有许多高大的树木,在傍晚的余辉下,可以看到道路两边深处,除了茂盛的花草树木外,还有许多亭台楼阁,以及小桥流水。在这个闹市里,这样的一个大宅子,可见其豪华奢侈。

可能真的今天晚上的宴会很重要,道路两边树木上都挂起高大的红灯笼,天还没有黑下来,就点燃了里面的大红蜡烛。

一会儿,到了一个巨大的客厅。

王画还没有等候主人家的安排,就自觉地找了一个偏角,最不起眼处坐下。尽管这样,还有许多人将视线放在他身上。但不知道王画什么时候与张易之搭上线的,因此没有人过来与他寒喧。也没有空与他寒喧,今天来了许多尊贵的客人,好奇只是次要,前程才是最主要的。

王画也乐得清净,双目微闭,就象一个得道高僧一样,坐在那个偏角里一言不发。

先到的总是身份最低的,后到的身份肯定是更高的。一会儿一大群穿着黄色长袍的人,陆续地走了进来。这不是武家的王,就是李家的王。连李隆基兄妹也过来,李隆基眼睛尖,尽管王画坐在偏角,因为他独特的衣着,还是一眼就看到了,但没有过来,只是眼睛充满了疑问。小丫头片子,冲他举起拳头,做了一个揍人的动作。这个小家伙对自己态度很不友好,是个大坏蛋。

再过一会儿,太子一家也到了。

但这回王画想安静不行了,李裹儿也看到了他。并且走过来,这一下子客厅里所有的人视线集中过来了。现在武则天弄了一个李武盟誓,话外之音,也就进一步决定了,以后继承人不想动了。那么李旦这个皇太子位置也基本不会再有其他闪失。安乐公主,地位就与众不同了,而且李旦最喜欢的就是这个因为出生受到磨难的女儿。

这个王画与安乐公主有什么关系?

一个个眼里充满了疑问。

安乐公主在众人的注目下,就走到王画的身前,站住了,开口问道:“怎么了?今天仙子下凡尘了?”



第六十六章 圣颜


class="width">王画一头雾水,什么仙子?我是一个男人,你可不要将我当作张氏兄弟。(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但这么多人看着他俩,赶紧将她打发走了吧。答道:“我也不想,现在那件漆器到了关健时候。可是陛下传了口谕,让我出席这场宴会的。”

“原来是这个原因,算你过关了。我还以为是因为其他,还好,没有让我失望。”说着她抚了一下胸口,嫣然一笑,姗姗离开。

王画理解她这句话意思,是说既然当时她呆在农庄里,自己都没有让她呆多长时间,现在自己如果来求张易之,那么她肯定会在心中感到不平衡,失望,有可能还会生气。

可大小姐,你不能这样说话,说得不明不白,不是让人容易产生误会吗?

还好,自己呆在这个偏角,旁边的几个青年,自己不认识,估计看衣着,也不比自己好到哪里去。还真猜得差不离,他这个偏角,基本上都是控鹤府内不得意的书生们。

就是这样,这些书生也都将视线集中在他身上,有的疑惑,有的眼里闪出妒忌的光芒。

这让王画再次产生一种无力感。

但这时,许多人站了起来,王画抬眼看去,两个老者走了进来。其中一个,王画认识,正是在那天河边他遇到狄仁杰三个人当中的一个。不过他不知道他的名字。但现在许多人开始向他俩人打招呼了。吉侍郎,魏侍郎。王画脑子里灵光一闪,知道那这个老者是谁了,吉顼,这个人在武则天晚年朝堂中曾经扮演过重要角色。

现在吉顼已经迁为天官侍郎,同平章事,也就是成了宰相了。可另一个老者还走在他前面,不用说,此时朝堂中除了狄仁杰外,影响力排在第二位的官员,凤阁侍郎同平章事魏元忠。这两个人一胖一瘦,胖的是魏元忠,瘦的是吉顼。但也是现在朝堂上罕有的直臣。

没有想到这两个人也来到了这次宴会上。还真是一次盛宴啊,王画苦笑地想道。

随着这两个人的到来,正主儿终于出场了。~~~~

两个公公小心地牵着衣角,一个老太太,在千呼万拥下,走了进来。

也不算太老,至少从外表上看去,不过五十岁,腮帮上还涂着脂红,最难得的是她还有着一头乌发,生着八字眉。其实这是她最让人奇怪的地方,本来一头白发,前几年忽然重生了乌发,连牙齿也重新长出来,也就是按照现在的武氏历法,在今年腊月,再次重生八字眉,百官还为之朝贺。

不用说,这个人就是武则天了。

王画偷偷地打量了一下,武则天今年都七十五岁了,可从外表上却一点也看不出实际的年龄,而且依稀从她亦已衰老的脸庞,还可以看到她年轻时俏丽的模样。

在武则天的后侧,站着一位女官,是一个少妇,生着一张娇小的俏脸,穿着红色的宫装,同样姿色也是极其美丽。并且她的眉间还点着一棵红记,王画心里想道,如果不错的话,这个女官就是上官婉儿吧。好象她也三十多岁了,但依然在她脸上找不到岁月的风霜,看上去,只有二十来岁一样。

这个少妇不但美丽,而且才气惊人,可长期呆在深宫,虽然掌握了大权,最后也迷失在权力的风眼里,王画叹了声可惜。

他再次将视线转到武则天的左侧,这也是一个少妇,但与上官婉儿的娇小玲珑不同,这个少妇略略生得有些富态,留着堆山髻,显得十分干练。但长相十分妩媚动人,生着一张琼瑶玉鼻,眼睛炯炯有神,披着一件鹅黄绸衫,现在半卷着掩在粉臂上,露出白玉一样的粉肩儿。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个少妇正是现在唐朝的另一个风流人物,鼎鼎大名的——太平公主。

因为载赃王皇后,武则天杀死自己的亲生女儿,因此连带着对太平公主都似乎产生一种歉意。武则天终其一生,对这个女儿十分溺爱。

在她第一次婚姻,下嫁给唐高宗的嫡亲外甥,城阳公主的二儿子薛绍。婚礼在长安附近的万年县馆举行,场面非常豪华,照明的火把甚至烤焦了沿途的树木,为了让宽大的婚车通过,甚至不得不拆除了县馆的围墙。武则天对女儿非常宠爱,她认为薛绍的嫂嫂萧氏和成氏出身不够高贵,想逼薛家休妻,有人以萧氏出身兰陵萧氏,并非寒门相劝说,才使她放弃了这个打算。第一次婚姻太平公主还算安份守己,但薛绍因为哥哥薛顗参与唐宗室李冲的谋反,牵连到驸马薛绍,武则天下令将薛顗处死,薛绍杖责一百,饿死狱中。当时太平公主还正怀着她和薛绍的第四个孩子。事后,武则天为了安慰女儿,打破唐公主食实封不过三百五十户的惯例,将她的封户破例加到一千二百户。

于是太公主再次改嫁武攸暨,这时太平公主因为第一次婚姻,已经改变了性格,加上小武是一个老好人,甘心做一个龟帽公,太平公主的生活终于放荡不羁起来。

王画也看到了,在她身边还陪伴着一位中年男人,身着黄衫,如果没有猜错,就是她的丈夫武攸暨,王画偷眼看去,实际上这个大武同志长相同样不弱。可惜了,王画再次慨叹。

在武则天的右侧是两个青年,王画终于明白宰相杨再思夸张昌宗是莲花似六郎也的原因。天下竟有这样的男子!如果说到姿色,太平公主与上官婉儿已经算是超一流的绝色佳人了,可与这两个青年相比,竟然也不过是不相上下。要知道他们可是一个男人!王画估计他们稍作化装一下,扮成一个女人,上街后绝对会迷倒无数好色之徒。

这俩兄弟正向武则天说着话,看来武则天听得很入耳,脸上还洋溢着笑容。

看到武则天走进来,所有客人全站了起来,说道:“恭见神皇陛下万岁。”

王画只好站起来,但他做了一个大不敬的动作,嘴巴看似在动,可一个声音也没有发出来。不过这时候,也没有一个人注意他了。

武则天手一摆,说了声:“众位爱卿,免礼。”

诸客这才坐下,这也是王画唯一赞成的事情,这时候面见官员,甚至皇上,不需要动不动就下跪。

武则天在张府的下人牵引下,来到了主座。

这时候的桌子也不是王画前世的大方桌,或者是圆桌,而象一个矮脚茶几一样,两边还伸出一个斜斜的翘角。一般长一点的可以坐下两到三人,短一点的只可以坐下一个人。椅子,不如叫胡床,也不是后世的椅子,有点象后世的矮脚凳,但表面积更宽大一点,有的长度很长。不过这时候也出现一种大桌,长方形,但同样很矮,正规的宴席上使用得很少。

因此,这样的椅桌所占的面积更大,今天张府来的客人很多,当然更多的只是下人,他们没有资格坐下来。但主客也最少有近两百位。不过张府这间客厅同样巨大奢侈,几乎象一个小型大礼堂一样。除了主座横放在主位上,其他的椅桌排成八条直线,对着主座,整整齐齐的竖排在主座两侧。

武则天也来到主座上坐下,这是家宴,没有那么多繁琐的礼节。

她举起酒杯,首先敬了众人一杯。

客人们再次站了起来,回敬。

今天这场宴会大多数人还是很高兴的,且不管这个盟誓有多可靠,但这几年内大约没有其他的变化。当然最高兴的是李氏宗室子弟,这回终于长松了一口气,至少不会再过以前那种提心吊胆的生活了。

但李裹儿很俏皮,她看了一眼坐在偏角的王画,只见他象一个老僧一样枯坐在哪里,有些好笑,于是将酒杯举了举,意思我也向你敬一杯酒。

李显一家就坐在武则天旁边,皇太子嘛,不管他有没有那个皇太子的权力,可地位还是整个大唐第二尊贵的。

武则天就看到了李裹儿这个小动作,借助客厅里燃起无数巨烛明亮的烛光,她顺着李裹儿敬酒的方向看去,那是偏角,也就是最里面一排最后位于墙角处的位置上,正坐着一个少年,穿着一身粗制长衫,但这少年也不感到羞渐,神情自若。

武则天开口道:“那个,你过来一下。”



第六十七章 喝彩


class="width">虽然王画坐在这个角落里,可这角落里还有其他人。(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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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画与武则天素未谋面,还以为她喊别人,将头转向两边,看了看。

武则天又说了:“朕说的是你呢,小孩子。”

是能喊小孩子了,她的孙儿辈都比王画大了。

这一下王画只好无奈地站起来,他走出席列,

来到武则天面前,王画施一个礼,说道:“臣见过神皇陛下。”

“免礼,你抬起头来。”刚才小裹儿冲王画遥敬了一杯酒,能让自己这个漂亮的小孙孙敬酒,再看到这个大厅里也就他衣着最寒酸,还有他的年龄,一猜就知道他是王画了。虽然是老太太一个,可是好奇心人人皆有,特别王画折腾了这么大动静,这一次又主动挑战翰林斋,两大即将面世的经典漆器,决战于白马寺,不知道引发了洛阳百姓多少口水。

武则天也想好好瞧瞧这个王画长得是什么样子。

不但是他,许多人心里一样,连太平公主与上官婉儿的视线也集中到王画身上。

王画抬起头,武则天问道:“你是不是叫王画?”

“臣正是。”

“你是那里人氏?”武则天又问道,现在她也猜出很有可能这个王画不是偃师人,不然偃师县的官员下了那么大的功夫,也没有将他找出来。

王画不敢掩瞒,只好硬着头皮答道:“臣是巩县人。”

难怪,当初找不到。下面开始有人议论了。

吉顼看着他,心想,我说小家伙,你是巩县人,放个牛怎么放到偃师县去了,而且还不是在巩县与偃师县交界的地方。

武则天心里想了一下,知道这中间肯定出了什么变故,不过这件事想想也好笑,当初怎么也没有将他找出来,弄得洛阳百姓有的说是狄仁杰遇到了神仙。

武则天终于脸上忍不住露出笑意。

笑完后,她又说道:“不过你的长相比起五郎六郎来,似乎还差了一点,坊里的传言倒底不可信啊。”

坊里的传言就是指民间的传言,因为现在唐朝是将城市划为一个个坊来管理的,所以产生这个说法。见到王画本人的人很少,加上传言,以及王画本身的神奇,有好事之徒,将人长相划分品级,居然将王画划在张易之兄弟之上。

王画也不着恼,她说的是事实。但王画认为作为一个男子汉,能有一个好长相,自然更好,但长相却远没有才能重要。作为一个男人,应当靠本事吃饭,难道靠一张脸吃饭。尽管这也行,可王画深深不屑之。

张易之兄弟本来对王画,有些举棋不定。正好可以在适当的时候,用他来做对付这些大家族的棋子,而且王画似乎主动就去这样做了。可如果他长相真有市面上传得那么邪乎,有可能会威胁他们的地位。现在见到这个小孩子了,虽然长相英气,应当算是英俊吧,可也就是那么一回事,况且还是一个蛋大的孩子。

现在听到武则天这样说,弟兄俩相视一眼,终于松了一口气。

两个人自己做妃子,也以为别人会象他们一样了。让王画现在陪武则天这个老太婆睡觉?王画还不如背着小包逃到天大食去得了。

但武则天心里面开始再次惊奇起来。

打一开始王画起身行礼,脸上的表情就一直很平静,要知道他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少年,而且是一个平民百姓,第一次见到自己,居然不动颜色,很了不起。后来自己说他长相不即张易之兄弟,也许少数人会羞侮,但大多数人肯定会说,臣不敢与张使君相比。

但这王画就静静地站在哪里,脸上水波不兴,气度俨然。

果然有点意思,难怪孙孙三郎说他身上有仙气,是有点味道。

她又说道:“不过你也不错。”

听到她这话,吉顼产生误会了,他心里想,好好地,为什么与张家兄弟相比,什么不错?难道皇上又看中了王画?皇上啊,你的“宠妃”太多了,人家才是一个十三岁的孩子。

王画又行了一礼,说道:“臣不敢当陛下的夸奖。”

复又象一杆旗杆一样,傲然地站在客厅中央。

这一下不管出于什么心理,真有许多人从内心深处,对王画赞赏起来,好一个少年郎,真正的宠辱不惊。就连太平公主也对王画产生了兴趣,眼睛盯在王画身上,一动不动。

但有一个小家伙,再次在下面,偷偷地举起了小拳头。

武则天又问道:“朕再问你,你一个小小少年,为什么孤身一人,来到京都制作漆器谋生?”

“陛下,这是因为臣家贫。至于岁数大小,臣认为这个并不是重要的原因。有志不在年高,无志空活百岁。”

这时候还没有这句经典名言。听到王画说出句时,满堂几百号人哄堂叫好。这时候喝彩就是叫好,千万不要鼓掌,虽然也通过鼓掌、拍巴掌、击掌来表达自己心中感情,可如果鼓掌,别人会认为你是诚心捣乱的。

“好一句有志不在年高,无志空活百岁!”吉顼听到后喃喃道。好一个少年,也值得狄相公赏识一场了。

玉真小丫头,托着小腮帮子,嘴里恨得牙直咬。上次回去后,自己让三哥狠狠斥骂了一顿,说自己要对这个王画礼貌。这个小坏蛋,又凶又小气,为什么人人都说他好呢?

武则天脸上再次出现了笑容,她想了想,从腰间将她随身佩带的玉佩拿下来,对王画说道:“王画,你很不错。”

这是她第二次夸赞王画了。然后又说道:“这是朕戴的玉佩,现在朕将它送给你,你的事朕也听过一些,品性很好,希望以后继续保持下去,就象这块玉佩一样,永远冰心玉洁。”

大堂里立即安静下来,送了玉佩,还给了这么好的褒语,这一下子这个少年前途无量了。

王画也不敢回绝,他大步上前接过玉佩,郎声答道:“臣一定不负陛下的厚望。”

就是这样了,他脸上表情还是无喜无忧,武则天内心更加欢喜起来。她虽然说过姜子牙,那是对付几大家族的,也不会真把王画当作姜子牙,否则王画呆在洛阳这么多天,不说亲自登门求贤,也要下诏让他进宫一叙。其实到现在,她才真正觉得这个少年,似乎还真是一个人才。

她又说道:“你与吉相公,国老在偃师县相遇,也算有一面之缘吧。你且坐在吉相公的下首。”

这一回所有的人眼睛都瞪大起来,虽然这时家宴,座位排次可以稍稍随意一点。可因为所来的客人几乎包括了朝廷一大半重要大臣王公,对排座也十分讲究的。现在武则天居然让王画坐在吉顼下首,吉顼现在是什么身份,是当朝宰相。

这个意味着什么?

整个客厅鸦雀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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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盛宴


class="width">王画也没顾忌,反正他决定将要离开洛阳,管它!

再次朗声道谢,大步流星地来到吉顼下首坐下。(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可他手里还紧紧拿着武则天送给他的那块玉佩。当着武则天的面,他不好拿在手上细细把玩。但他眼睛尖,一眼就看到了这块玉佩的样子。这是一块璃龙牡丹双环佩。也就是在里面镂空雕刻一条璃龙,璃龙的外围是一道内玉环,在内玉环与外玉环之间,是镂空雕刻的几朵牡丹花。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做工。

而且王画还看到这是一块黄玉细逐慢磨,精雕细刻而成的。但这块玉的颜色如新剥的熟板栗一样。这是黄玉中的极品,也有人叫它甘黄玉。当然武则天本人用的东西,还会是凡物?

王画倒不是贪图这块玉佩,而是想把它送给自己的姐姐大凤。就是以后大凤出嫁,这也是一件珍贵的嫁妆,毕竟是武则天用的。甚至从某种意义,都可以提高大凤在夫家的地位。

吉顼低声地问道:“当初官府在找你,为什么不出现?”

现在终于知道王画是在巩县了,可巩县离偃师县只是一步之遥,况且最后在偃师县没有找到,巩县也派了衙役进行的盘查。这么大的动静,王画不可能不知道。

还有他也在奇怪一件事,以这个少年的品性,断然不可能做出谄媚张家兄弟,来谋取荣华富贵的事,那么他怎么又出现在张易之的府上?

王画没有回答,反问道:“吉相公,小子请教,就是当时小子主动出面,又会怎么样呢?”

当时官府寻找王画,无非是两种可能。一是破格任用,可王画都呆在洛阳这么多天了,也没有用过武则天下诏任用过。顶多武则天接见一下,不过因此,使他名气大涨,进入科考倒是一条捷径。

但金子早晚是要发光的,就是武则天不接见,现在他的名气还不是传遍了整个洛阳?

第二就是了断邙子巷的刺杀案。可这件刺杀案最后变了性质,成了武则天打压世家的借口。尽管这件案子很快烟消云散,让人们再一次佩服几大世家的底蕴,可吉顼知道,两个家主暗中答应了武则天一些条件,这件事才化解的。

可就是这个少年出现,又有什么用。虽然是受害者,最后他的位置在这案子中,随着郑王家家主到达洛阳之后,变得可有可无了。

换句话说,他出不出面,是一样的结果。

吉顼不由地再一次惊讶地打量了一下王画,好少年!好心思!

这时候张易之拍了一下巴掌,立即走进许多婢女,端上菜肴,酒宴正式开始了。

菜肴并不多,但每一小碟送上来都是罕见精美的食材。张易之兄弟除了长相俊美外,还都是美食家。张易之经常叫下人,将鹅鸭关进大铁牢里,当中升起炭火,然后在铜盆里放入调好的五味汁。鹅鸭在牢子里,因为温度高,只好饮这个调料汁。到了最后,鹅鸭被活活炙死,但因为喝下大量五味汁,肉质清香至极。又烤活驴,亦如前法。有一次想吃马肠,于是将从人的马活活割开肚子,抽出马肠,这匹马在地上抽搐良久,才死去。

当然,今天来了许多高贵的客人,张易之不可能当着众人的面,做出这样不雅的事情。但有一道菜,就是用前一种方法,炙烤的驴肉。另外还有其他的山珍海味,有的连王画两世为人,都没有看到过。

并且因为厨师的精心烹饪,端上来不但菜肴发出诱人的清香,色彩同样在客厅里巨大的蜡烛照耀下,也是斑斓炫丽,诱人食欲。

为了助兴,张易之也请来了乐妓,为之歌舞,这些乐妓大多数都是青春靓丽的少女。不过王画同样也发现了在角落里,坐着一个怀抱琵琶的乐妓,似乎年龄偏大了一点。这一行饭别看风光,可同样也是吃的青春饭。一旦上了岁数,前途立即堪忧。

王画再次看去,果然看到她眉宇紧锁,大约看到同伴们得到大家的赞赏,她只能坐在这暗角里,有些闷闷不乐吧。

不过世界总会有人欢笑,有人哭泣,这也是一种无奈。王画微叹一口气,继续喝酒吃菜。

可也有许多人一边喝酒一边还在继续注视着他。让他们感到惊奇的是,这个少年受到如此大恩宠后,身着一身寒酸的衣服,坐在一群达官贵人(因为调了座位,现在王画身边每一个人来头都不小),神态自苦。再一次让他们啧啧称奇。

就连一些风流的公主郡主们,看到王画的风采,想到他刚才说的那句:有志不在年高,无志空活百岁。还想到了他送给安乐公主那句话:天苦有情天若老,人道正道是沧桑,就是知道他出身也许是寒门,心中还是发起了花痴。连太平公主与上官婉儿,也隔着酒桌,向王画遥敬了一杯水酒。

只是小裹儿看着王画,若有所思。

在座的知道王画前来张府原因的人,不多。可李裹却亲耳听到他说出真正的原因。与王画一样,她也在想,为什么祖母既然如此赏识他,为什么不在皇宫接见他,而让他到张府参加这场宴会呢?

她又看了看,张氏几兄弟,与武姓诸王候,以及自家李姓王候之间盘旋,谈若风声,忽然有所悟。

曲总有终的时候,宴总有散的时候。宴没有散,但在客人酒足饭饱之后,婢女将酒散撤下。还有一项活动没有结束。今天武则天很高兴,因此让众人作应制诗。

其实有的人在心里诽谤,作应制诗恐怕是假的,这是老武想要看一看王画再一次写出什么诗来,还有亲眼看他写的字。

一会儿一些大臣将应制诗作好,武则天命上官婉儿诵读。

王画听了却在心里面直摇头。这些应制诗除了拍马屁,其他的什么都没有,用四个字来形容,就是空洞无物。

不过所有诗当中,应制诗也很难看到佳品。

别的诗,不拘于时间,不拘于内容,也不拘于场景,象王安石在瓜洲渡口写下“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到了金陵才构思完成,为从又到改成又绿,修改了几十遍,也没有人说他不对场景,不对题。

但应制诗不同,必须对时间,对场景,对内容,而且要在短时间内作出来,连个修改的时间都没有。因此罕见精品。

他在听上官婉儿用好听的声音,在颂读这些言之无物的应制诗。别人也在看着他。王画“作”出的诗不多,但每一首传出,几乎都是佳品,就连他作出的那三首,他说的“词”,同样也让人回味无穷,被文人传颂,乐妓吟唱。

可看着他拿着笔,坐在哪里,似乎闭目养神,就是一个字也没有落在纸上。

武则天终于忍不住问道:“王小郎,为什么你不作诗?”

王画站起来,答道:“启禀陛下,这是因为各位使君们,写的诗太好了,臣羞愧之下,不敢再作这场应制诗了。”



第六十九章 我爱钱


class="width">武则天明显听出他的推辞之言,又说道:“那么朕命你随便作一首诗吧。www.65txt.com-====-”

你不是说不敢再作这场宴会上的应制诗吗?那么你随便写一首出来。这回再也没有办法拒绝了吧。小裹儿听到这里,更加有所明悟。

这一回王画没有办法了,可写什么诗呢?自己嘲笑人家写得言之无味,可轮到自己呢?就是抄袭,也要讲究一个场合。有的诗只有对了某一场景,然后再结合诗中的文字,才能成为珍品。否则同样也成了言之无味的空诗。

这时,他突然看到了那个中年乐妓,说道:“陛下,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武则天有些不悦了,只不过让你写一首诗,磨磨蹭蹭的干嘛?难道非要象太原王家那位大少爷羞侮你才肯写出一首诗来还击?

可这时王画说了一句话,差点让她失了态。

王画说道:“启禀陛下,臣有一个爱好,臣很爱钱。”

这句话说出来后,哄然大哗,那个不爱钱,但不能直接说出来,这太有侮风骚了。

但王画不顾众人的反应,继续说道:“臣的祖先也陆续地做过一些小吏,但到了臣大人这一代,家境中落了。臣有一个姐姐,两个妹妹,为了养家糊口,臣母亲每天都在辛苦地劳动。”

原来是这样啊,可往下说啊。王画不说了,他从桌子后走出来,来到那个弹琵琶的中年乐妓面前,说道:“可否为我磨墨?”

这个乐妓吓了一大跳。虽然这个少年身着朴素,可他坐在这场宴会的最前面的桌子旁边,连皇上都要他写诗,身份非富即贵,怎么让自己这个残花败柳磨墨?

王画再次恳求道:“可以帮一下忙吗?”

“行,小郎,只是奴婢怕做得不好,”这个乐妓慌张地答道。

有许多人隐隐看着这个王画是有一些安排了,就包括他刚才说他很爱钱,也恐怕大有深意。

乐妓走出来,王画又对张易之说道:“张使君,能否为小子备一份大号纸张?”

“行,”张易之带着笑容说道。

虽然王画一度拒绝,让他不高兴。可现在不是还来了吗?虽然是皇上下口谕前来,但相信他也不会向外辨白,虽然清高,但为了这个名声强自辨解,那么必定会招惹自己生气。这个哑巴亏他只好吃定了。外面也会说他是投夺奔自己来的。因此,想到王画有可能心里产生的郁闷,他也感到高兴。

清高,我早迟也让你变得不清高起来。

下人拿来了一张特大号白纸。这个乐妓也将墨汗磨好。王画提起了笔,写下第一行字:

洛水河边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

在王画所写的字体当中,他临募最多的是傅山小草,因为傅山的草书连绵生动,苍劲大气,这也深受王画的喜爱。其次就是颜真卿的正楷,然后是张旭的狂草,至于怀素的狂草,不亚于张旭的狂草,可王画嫌其墨瘦。当然这是黄瓜白菜,各有所爱,王画喜欢的还是浓墨重笔。因此,到了隶书,他喜欢的正是金农的书法。这也是他临募最多的四个书法大家的笔迹。

此时王画正是使用的张旭那一种狂草。不过也不是纯与张旭相似,王画也加入了自己的理解元素,相对于张旭那种完全放纵,驰骋不羁,王画的狂草稍稍有些严谨。

狂草,也叫大草,醉草。这种书体是从汉代张芝一笔书蜕变而来的,到了唐朝张旭与怀素手上将它发扬光大,世称张颠素狂,一直影响着后世。但在狂草这一领域,无论后人如何努力,就不曾超过他们俩人。这两个人狂草,李杜的诗,成了两座不可攀登的世界高峰。张旭先学二王,再学张芝,但让他产生灵感,还是看了公孙大娘的舞剑,终于使他联想到狂草的真谛。后来终成大家,连颜真卿为了求学他的学法,两度辞官。

只是张旭现在更是一个蛋大的孩子,恐怕还没有满十岁。就是看到王画的书法,他想抗议都没有办法抗议。

这一行字一气呵成,若惊蛇走虺,若骤雨狂风,若电闪雷鸣。

有很多人都知道王画在翰林斋写了那首《梦游天姥山》,其中用了一种华丽无比的新式草书,可那天王画走后,因为围观的人很多,哄抢之下,成了碎片,喜欢书法的人,后来无论怎么搜集,也只得到一龙半爪。现在终于亲眼目睹,看到这一行字后,几乎所有的人,同时再次叫了声好。

确实,在张旭怀素两个人还没有出世之前,王画这笔狂草即使稍作严谨,也给人带来了极度的感官刺激。

一行字下去,王画也似乎感到手感来了,他叫了一声:“酒来。”

拿酒吧,张易之立即命令下人下去拿酒,这才是真正的文人佳事,最主要王画与他没有仇恨,不会写出什么大诗来讥讽他。这件事传出去,同样也会为自己带来好名声。

婢女端上来一大坛酒,王画张开嘴灌了一大口酒下肚,再次提起了笔,这次笔势更加奔放。王画的每一次的勾划转折,都让众人看得目驰神离,恍然不知身在何处。

王画继续写道:

主人下马客在船,举酒欲饮无管弦。醉不成欢惨将别,别时茫茫江浸月。忽闻水上琵琶声,主人忘归客不发.

寻声暗问弹者谁?琵琶声停欲语迟。移船相近邀相见,添酒回灯重开宴。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

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弦弦掩抑声声思,似诉平生不得志。低眉信手续续弹,说尽心中无限事。

轻拢慢捻抹复挑,初为《霓裳》后《六幺》。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看到这里,大厅里寂静无声,这样的诗,这样的字,虽然有人还是不服,可都惊呆了。

王画一气呵成写到这里,再次喊道:“酒来!”

这一声喊才使众人惊醒过来,这时候再看着王画,不但是李隆基,绝大多数人都认为王画身上也许真有那么一点仙气。

王画再次提笔:

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难。冰泉冷涩弦凝绝,凝绝不通声暂歇。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

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曲终收拨当心画,四弦一声如裂帛。东船西舫悄无言,唯见江心秋月白。

沉吟放拨插弦中,整顿衣裳起敛容。自言本是京城女,家在虾蟆陵下住。十三学得琵琶成,名属教坊第一部。

曲罢曾教善才服,妆成每被秋娘妒。五陵年少争缠头,一曲红绡不知数。钿头银篦击节碎,血色罗裙翻酒污。

今年欢笑复明年,秋月春风等闲度。弟走从军阿姨死,暮去朝来颜色故。门前冷落鞍马稀,老大嫁作商人妇。

商人重利轻别离,前月浮梁买茶去。去来江口守空船,绕船月明江水寒。夜深忽梦少年事,梦啼妆泪红阑干。

我闻琵琶已叹息,又闻此语重唧唧。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我从去年辞帝京,辗转再度洛阳城。

寄居南门无音乐,终月不闻丝竹声。住近狭溪地低湿,黄芦苦竹绕宅生。其间旦暮闻何物?杜鹃啼血猿哀鸣。

春江花朝秋月夜,往往取酒还独倾。岂无山歌与村笛,呕哑嘲哳难为听。今夜闻君琵琶语,如听仙乐耳暂明。

莫辞更坐弹一曲,为君翻作《琵琶行》。感我此言良久立,却坐促弦弦转急。凄凄不似向前声,满座重闻皆掩泣。

座中泣下谁最多?洛州少年青衫湿。

这首长诗写完后,大厅里再次一片寂静,过了半天后,再一次雷鸣般地叫了声好。

只是许多人用古怪的神情,看了看这个乐妓,又看了看张易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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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赐妓


class="width">其实因为是狂草,许多字,都有人辨认不出,但在座之人,都是饱读诗书之士。www.65txt.com连蒙带猜着,还是将整首诗的字猜了出来。

在这首诗里,王画也没有原搬照抄,如果原搬照抄,那可以出大麻烦了。他做了一些小小的修改。可就因为这小小的修改,意思也变动了许多。可也能说得过去。这里所说的寄居于南门,又说了不闻音乐声,还用了一个再度洛阳城。明显就看出他是借指,借东物说西物,去年发生了那么多事,最后连刺杀也出来了。当然会让人很郁闷了。

也算是他闭门谢客的一个理由吧。这个出门可太危险了,如果还有人对他刺杀,可不是每一次都能躲得过去的。并且他脾气也臭,如果见客,两者相谈不善,说不定又成了他与王束的情形,不如不见客。

看,多委婉的说法,一个字都没有提,可就能让人明白这么多意思。

最主要的是他只是一个小孩子,这么一点大年龄就跑到洛阳来谋生了,好不容易!可就是这样,奇珍轩不轨于前,王家那位公子哥不屑于后,可不想像,换他是王画这岁数,这家境,有这份志气么?有这份能耐么?因此,与这个商妾才是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同时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好一个隽永的句子,连上官小婉这样心高气傲地主子,都在嘴里细细地咀嚼着。

不过所有人都怀疑他遇到这个商妇的事情,就是遇到了,他也不是象白居易那样是一个官员,他去请人家为自己弹琵琶,还不得给人轰出来!可明显看出来了,他让这个弹琵琶的中年乐妓磨墨,也正是因为这个弹琵琶的女子年老色衰,让他生起同情之心,才产生灵感,写下这篇长诗。

长诗在中国古代诗歌史上产量很少,并不是没有。其中最著名的就是《离骚》。而白居易这首长诗以及他的《长恨歌》同样也是两朵瑰宝,可与《离骚》相比,还稍稍有了欠缺。但没有那个诗人没有事做,拿着自己写的诗,到处问人,你看一下,我这首诗写得有《离骚》好么?准以为你是神经病。

虽然王画一改,意境上稍稍小了一点,但同样也是一块美丽的奇葩!

特别是诗,这字,这个少年的年龄,虽然未必称得上绝唱,可也能称得为文坛上一件重要的盛事!

不过这里王画也出现了一个失误。他修改了时间与场景,可忘记了另一件事。乐曲《六幺》现在已经从西域传回唐朝,开始传唱了。可《霓裳》还没有出现呢。当然,狄仁杰奏折上就说过他曾吹过一首奇怪的曲子,后来他又创造了《三叠》,众人也以为这个《霓裳》又是他发明的什么乐曲。

还有一样不美,因为他是从这个弹琵琶的乐妓身上产生的灵感,可这个乐妓正是张易之府上的,难免会让产生,张易之有些对这个乐妓不好的想法。因此都悄悄地打量了一下张易之的脸色。

张易之脸上似笑非笑,有些尴尬。这个王画只是借这个商妇可怜的遭遇,来寄指自己遭遇到的一系列不平与失望。并没有特地批评他的,想怪罪都没有办法怪罪。

这时王画放下笔,他轻声对那个乐妓说道:“娘子,多谢了。”

态度很客气,将那个乐妓客得都有些受宠若惊。这么多地位重要,才气高的客人,连续地为这个少年叫好,可对自己竟然这样礼貌。

她都忘记了回答。

王画这才走到武则天的面前,施了一礼,这时因为咕咚咚喝了两大口洒,小脸儿红朴朴的,酣态可鞠,很可爱的模样。连太平公主都泛起母爱,想过来捏上一把。

王画说道:“启禀陛下,臣的母亲这些年吃了许多辛苦,可臣作为家中的男子,不能为她帮助,心中十分地愧疚。因此臣很爱钱,希望手上有更多的钱。”

许多人眉头再次拧了起来。

虽然李隆基说他身上有仙气,那是夸奖了。可这少年身上的气质,确实有魏晋那些著名的文人雅士的风骨,但开口闭口提钱,还提到他想要很多钱,着实不雅。

王画又往下说道:“只有手里有更多的钱,臣才能使家中几个姐姐妹妹,母亲大人过上快乐的生活,让她们不再奔波操劳。只有有了更多的钱,如果看到可怜的人,臣才能给予他们帮助,使他们也过上快乐的生活。”

说到这里,他面色一沉,声音低沉下来:“这也是臣的宏愿!”

鸦雀无声,良久,再一次轰然叫好!

原来如此,这首诗的主题在这里,音在话外,就象他制作的奔马图漆箱一样,明是说马,实际说人。多么巧妙的构思,多么美好的宏愿。这样一来,这个钱不但不俗,也变得伟大至极!

张易之也连连击案,叫了三声好,这个音在话外,也使得摆脱了虐待下人的嫌疑。

到了这时候,其他的人再也没有办法写应制诗了。且不说前面那些应制诗与这首琵琶行相比,简直是一堆狗屎,就是说王画的心襟,抱负,也衬得他们没有办法再将应制诗写好了。

但宴会上出了这件事,是一件极其雅姘的事情,宴会结束后,也将传为一件美谈,流传坊里。再加上武李同盟,席间武李两方相谈甚欢,这次宴会算是很成功的一次盛会。

当然,最感谢的是王画这首诗,这个大字,这个很爱钱。

连武则天也从座位上走下来,来到王画面前,仔细地看着他,说了声:“很好,你很好。”

其他的没有说,但从她脸上堆积起的笑容,显然心情十分愉快。现在就是有些人嫉妒也不行,什么叫才气,这才叫才气。但更多的人,并没有因为王画的年龄,全为他折服。光才气也不行,宋之问也有才气,可有几个人对他折服?可即有了才气,还有远大的抱负,良好的品性,那就不是同日而语了。

武则天又冲那个乐妓一招手,说道:“你也过来。”

乐妓小心翼翼地走过来,连话都不敢说,身体直哆嗦。她可没有王画那份胆气,眼前这位主可是陛下。

武则天用手将她嘴巴托起来,看了一眼,虽然到了三十多岁了,但这个乐妓长相还有些俏丽,身上穿着也算干净,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乐妓小心地回答:“奴婢叫香茑。”

“香茑,名字还算好听。这样吧,从今天起,你就服佳王小郎吧。”

别看她似乎对王画没有过问,可也听到一些消息。本来就上了心,加上王画折腾了这么大动静,她如果不上心,那才叫怪。也知道王画现在住在南门宝林斋的农庄里,是单人一人生活,没有下人服侍。今天王画正好写了一首诗,也算与这个乐妓有缘吧,让这个乐妓服侍他。

当然,她也有这个权利,首先她是皇帝陛下,而且张易之也等于是她的第一号男“妃”,张府的奴婢们也等于是她的奴婢,因此直接将香茑赐给了王画。

只是有人露出古怪的笑容。

这个乐妓这么大了,王画带回去做什么?做老妈子,还是做特大号婢女?或者做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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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决战白马寺(一)


class="width">但武则天可不是这样想。www.65txt.com<<>>

别看这少年,心志可高着,连小裹儿都让他轰了出来。就是赐给了他一个貌美如花的少女,他也未必会享用。而这些娇滴滴的小姑娘跟在他后面,又能做什么事情?不过赐予这个乐妓,上了年龄了,气性也磨平了,比那些小姑娘们更加会服侍人。

因此赐给他这个乐妓,比赐给他一个小姑娘更加适用。

王画只好说谢旨,他可没有房玄龄那个牛哄哄的老婆作挡箭牌。当然房玄龄之所以怕老婆,一是他们的感情,卢夫人在他病危时可是剜目明志的,爱得让人毛骨悚然。第二卢夫人正是出身于范阳卢!娘家硬。

这时候张易之锦上添花,命人拿出五十金,送给香茑。也就是五十两黄金,这可是一笔不小的钱了,整四十万钱,王画精心制作的第一件漆箱与第二件漆箱也不过五十金。不过张易之这一点用心极其良苦,如果直接送给王画,说不定这个倔强的小子,能够当众回绝,反而让人扫兴。但送给香茑性质可就是两样的,现在还没有把隶籍交给王画,香茑还是他家的人,不要五十金,就是五百金,王画也不能反对。可送给了香茑,也就是等于送给了王画。

做得很巧妙,让王画愣了半天,也没有想出一个回绝的理由。只是在心中警觉,谁说他是一个男宠,同样心思灵活,城府极深,自己以后更加小心了。

这场盛会终于散去,

除了少数个别人,因为王画的突然得宠,怀恨在心。大多数人还是兴高采烈地离开了张府。今天发生的事情是一个很好的谈资了。

但王画十分地郁闷。平白无辜得到了这名乐妓,算那门子的事?在洛阳还好一点,现在养一个人还是养得起的,关健是几天后,他就是回去了。

将这个香茑带回去,怎么向家人交待?直接说是皇上赏赐的?恐怕连四凤三凤也说他脑子坏掉了。

而且一个重要元素,别看这个香茑呆在张府可怜,可张府是什么生活,她是一个乐妓,恐怕平常唯一能做的就是怎样把琵琶弹好。可除了弹琵琶外,还会做什么事?到了家后,大多是农活,这个香茑能做得来么?或者让父亲大人捧着小茶杯,她坐在一旁整天弹着一个小琵琶,这不是扯么?

最关健这个香茑虽然岁数大了一点,这也是指在张府与那么小姑娘同伴相比,也不过似乎才三十出头,模样儿长得也齐整,甚至可能都让父亲动邪念。别说不可能,现在婢女地位极低,主人看上了,那个敢不陪?

他将香茑喊了过来,问道:“你今年多大了?”

香茑低着头,答道:“奴婢今年三十二岁了。”

也觉得挺尴尬。如果这个小主人岁数再大一点,看样子这个小主人脾气很温和,说不定这是很幸运的,至少比呆在张府有了出头之日。可这个小主人岁数太小了。这是她没有结婚,否则孩子都比他大了,这两人呆在一起,算是那一门?

王画也是头直摇,老武做的这事,有点不地道。这个香茑只比自己母亲小一岁,还真成了小妈了,唯一的一点就是因为生活艰苦,自己母亲看起来,似乎至少比她大上五岁。

他又换了一个话题,问道:“你是哪里人氏?”

香茑答道:“奴婢是长安人氏?”

“哦,那巧了,”王画指的《琵琶行》里的商妇也是长安人氏,王画继续问道:“那么怎么跑到洛阳来了?”

这个问题让香茑低下头去,抽泣地回答道:“奴婢因为大人犯案,充入内教坊,后来赏赐到了张府的。”

也就是说她父亲也许是一个官员,犯了案,如果严重的话,处斩,后人男充军,女充妓。或者发配到岭南,有的更远,发配到了交趾。后来的越南人,大多数流着这些“罪人”的血脉。

进入妓的女家属,都是官妓,有的长相好的或者有才艺的,被选作宫妓,这也是待遇最好的妓子。宫妓又分内教坊与外教坊,后来唐玄宗将外教坊分为左右教坊,长安的外教坊改成平康坊,又称平康里。

外教坊行动要自由一点,可以主动外出陪侍朝士,但要经过官府批准。内教坊虽然行动相对来说,要严格一点,但她们主要职责是为了皇上表演歌舞乐技,待遇上要好一点。但实际上皇上也没有把她们当作人来看待,同样也是王公大臣们的玩物。如遇到特殊情况,皇上还会将她们当作礼物送给宠爱的大臣,以慰功劳,更有亲近之意。这时身份就再次转换。从宫妓变成了家妓。虽然什么品阶允许养多少家妓,可大多数也是远远超过规定的名额。如越国公冯盎蓄养了一万多名家妓,供他取乐。

就是这样,也不一定会得到主人的亲近。特别是象这个香茑,都超三十的人了。

这是一部苦难的历史,王画没有再问了。

他开始继续沉寂于这件漆器最后的冲刺当中。现在这件漆器可以说基本上完成了,只是王画为了使它尽善尽美,还在做一些局面的细节修改。

然而这一次张府的宴会,终于流传开来。王画那一晚的举动,使他的名声再次被洛阳百姓广为流传,特别是那首《琵琶行》,因为朗朗上口,洛阳男女老小,几乎都会哼上两口。

连贺掌柜见到他的态度都变得无比的恭敬。虽然自己的主子未必在乎这个少年,可自己算什么,一个小掌柜,为此,他知道王画善于茶道,还带来了一包最上佳的浮云出山湖州茶饼。

(浮云出山,指饼面有卷曲的皱纹,是陆羽所评的八大优质茶饼,同时陆将峡州、光州、湖州、彭州、越州茶叶评为最上等,有很多著名的茶种现在还没有面世)

其实王画对这种经过蒸青后捣碎焙干的茶饼,态度是不置是否。不过,即使享受,他现在也没有资格讲这条件。

道了声谢,继续投入奋战中。

这让香茑感到无所事事,实际上王画对于自己的生活要求很严格,基本她连个忙帮不上。最后也闲得发慌,于是连陆二狗他们四个的衣服都帮助洗了。

倒是陆二狗他们对香茑很感兴趣,不是对她姿色感兴趣,是对张易之府上以及皇宫内的情况感兴趣。没有进去过这些豪华的府邸,都有好奇心。

香茑脾气也好,一一解说。实际上她了解得并不多,不说皇宫了,就是说张易之府上,光佣人就是一千多名,各伺其职。象她地位低下,根本不敢随处走动。

转眼间到了七月初四,离七月初七之会,就要临近了。

这时候陆二狗进来禀报:“二郎,你快出来看一下。”

什么事,慌里慌张的?

王画走出客厅,站在大门口,看到一出不可思议的一幕。

门外有一个美丽的小姑娘,只是她的行为很古怪,比他写的新隶还要古怪。



第七十二章 决战白马寺(二)


class="width">唐朝风气开放,在这种大背景下,妓子很多,官妓、军妓、家妓不说,还有女道士,以及大量的私妓。(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但在这些妓子中,名声最好的是艺妓,名气越大,身体越干净。这些艺妓并不是靠出卖**谋生的,她们主要的收入来自饭局子,以及出卖表演的所得,还有客人的红包。不但她们自己也着重名声,就是她们的老鸨们,也就是她们喊的妈妈,也监督她们的行为。

出卖**收入所得有限,还有可能会怀孕,以及染上花柳病,对于这些身价颇高的艺妓来说,得不偿失。因此,她们一生最大的收入,也就是破红以及改良所得的赎金,这两笔收入。

这些高级艺妓不但长相好,才艺也好,不但游走于达官贵人的府上,也与著名文人雅士出入,互相和唱。看看薛涛,连白居易都数次登门拜访,只为了亲眼一见。

王画在张府的事传出后,惊动了洛阳的一名很有名气的艺妓李红,有人称她为小红李子,故名思议,身体娇小,但长相艳丽,象熟透的李子,酸酸甜甜。她听说了王画这件事后,将王画疑为神人。

那天晚上,王画写了那幅狂草《琵琶行》,武则天也十分喜欢,想把它带到宫中。可张易之觉得这事儿有脸面,苦苦央求。武则天一想,也是,这幅狂草正是在张易之府上写的。以那个小家伙臭脾气,下一次还不知道去不去张府。而自己想得到他的字,还不是很容易,下一道诏书就是。于是再次送给了张易之。

张易之将它裱好,挂在客厅里。还别说,他家的客厅很大,富丽堂皇,而王画为了写这幅《琵琶行》,刻意向他讨要了最大的一幅纸张,长幅长诗大字大草,这一挂,还真有那么一种味道。-====-张易之坐在客厅里,看着这幅字,都觉得十分地喜欢。本来有些清高的文人,对他的行为不屑,现在听说了这个字后,也登门求见了。

这让张易之感觉十分开心。

小红李子听说后,想了好多办法,终于进了张府,看到这字后,泪水滚滚而下。多好的诗啊,多好的字啊。再想想王画说的那番悲天悯人的话,只有更多的钱,才能帮助更多的可怜人,使他们也过上一个好日子。当时小姑娘就哭了。

于是感到,她生命中希待的对象来了。

但王画还是闭门谢客。怎么办?小姑娘想了一个办法,她带着丫环,还带着一把瑟。《关雎》里不是说了吗:窈窕淑女,琴瑟友之。王画善琴,我鼓瑟吧。来一个琴瑟之好。感情小姑娘发花痴了。

本来小红李子名气很大,听说此事,许多文人以及闲人全部跟她来到南门外。

这也不算一件丑事。现在风气开放到了极点,有的妓子义气相交,结为姐妹,如果谁出嫁,称夫婿为“嫂嫂”、“新妇”(记好,这两个词是指男方的),甚至一同与嫂嫂交往,甚至陪寝,真正的新妇也不会生气。

小红李子,这样做,并不过份,这些艺妓都有些才艺,喜欢文人雅士。小红李子这么做,不但不以为丑事,反而是一件雅事,传出去,都有文人因此而写诗作赋,都不一定。

小姑娘来到农庄外,几条大恶狗看着大门,自然进不去了。

小姑娘也不妥协,往地上席地一坐,开始鼓瑟了,鼓的正是王画写的《琵琶行》,这这么两三天的功夫,她将这首诗改成曲子了,不能不说,确实有些才气的。

她坐在地上鼓瑟,后面还有一群人跟着叫好,让农庄里的人惊动了,一问原由。一个也不敢作主,于是陆二狗跑来禀报了。

王画站在门后,向外面看去,还真有不少人,站在哪里悄悄地说话,声音很低,也怕打扰了小红李子鼓瑟。正中两个小姑娘,一个小姑娘大概就是丫环吧,站在背后,看着这边。还有一个小姑娘穿着一身淡绿的绸衫,坐在哪里弹着瑟。王画看了一下,小姑娘身材是很娇小,不过长相也是不弱,就象一朵小杏花,在嫩绿的枝头绽放。

他还听了一下,同样,小姑娘的瑟技高超。似乎从瑟间里听到了他诗中讲述的那个乐妓弹拨琵琶,以及向客人讲述她凄惨的遭遇一样。

王画听了一会儿,回去了。

但他心中还是流了一把汗,小大姐,倒底你是男人,还是我是男人,怎么还倒追了。并且追得如此浪漫!

万大海一拉他的衣袖,小阿郎,虽然你年纪是小了一点,可也不能这样不懂风情啊。

王画还真不懂风情,在问他:“万大海,我拽我衣袖做啥?”

“那个,二郎,就这样将小红李子放在外面?”

“不放在外面,难道让她进屋一叙?”

“难道不行?”

“行你个头啊,难道你没有听过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我还是不懂,”万大海说道。不就是一个艺妓嘛?那有想得那么深奥。

“那我再问你,这个小红李子长得漂亮不漂亮?”

万大海回过头去,还再次瞅了瞅,这也是他第一次看到这个有名的艳妓,点头道:“漂亮啊。”

“而且她鼓瑟的技艺不在我之下,你说她有没有才气?”

王画做了一个比喻,不然有可能他也听不出这个瑟弹得是好是坏。这一来,万大海有了映像了,小主人的琴弹得可以连大唐的公主殿下都入了神的。这个琴技可想而知,再次点头。

“那么我问你,仰慕她的人多不多?”

肯定多了,不然她也不会在洛阳城名闻遐迩了。

“那么这些人当中有一个地位很高的人听说了此事,会怎么想?”

不管有没有关系发展下去,只要两人一见面,肯定会招人嫉妒的。不过好象这个道理也很勉强吧。难道怕招人嫉妒,就去刻意地求一个丑妇回来为妻?

其实王画不想麻烦。小姑娘这是追星。就象他前世的粉丝一样,崇拜他了。可相交容易相处难。一相处,原来如此,也会发脾气,也会骂人,连睡觉同样会打咕噜。反而关系容易破裂。因此圈内某些明星,明知道对方的品性,最后还是选择了她或他做伴侣,一是容易交往,二也是彼此知根知底,反而更好相处一点。

这叫相见不如不见。

果断拒绝对大家都有好处。

小姑娘也看到里面有人站在大门口,可又看到似乎他们又要进屋了,她有些急了,瑟音一变,成了《凤求凰》。

王画让她弄得哭笑不得,这也是唐朝啊,这样公开追求异性,还是倒追。他对牛得富说道:“你出去对她说一声,就说我说的,你也不是卓文君,我也不是司马相如,就是我们是司马相如与卓文君,岂不闻《白头吟》乎?”

PS:感谢大家让我得承心愿。明天晚上加精送分,十二点钟再加更一章。到了八月一号上架前,也就是在七月三十一号,继续送章节。另外明天传相关的图片,给大家赏玩。再次谢谢各位兄弟,各位姐妹,各位朋友!永远感谢你们对我的支持。



第七十三章 决战白马寺(三)


class="width">牛得富老老实实地跑出去禀报了。www.65txt.com<<>>这几条恶狗,因为牛得富他们经常给它们喂食,看到牛得富出来,也不咬叫了。

牛得富将王画的原话一说,末了还问了一句:“李娘子,什么叫《白头吟》?”

司马相如与卓文君的故事听说过,可真没有听说过什么《白头吟》。本来这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坐在地上弹瑟,不但乐器用了瑟,先是编了《琵琶行》,后来是又弹了《凤求凰》,可谓用心良苦。

虽然是看热闹,可一般文人对小红李子,心中都产生同情之心。没有想到王画断然拒绝,拒绝就拒绝吧,算你小,不懂事,焚琴煮鹤,还让下人询问什么叫《白头吟》。看到小红李子,娇艳如花的脸蛋上滚下珍珠般的雪泪来,一班文人雅士气坏了,他们扑上来就想揍牛得富。

幸好牛得富在街上混了多年,一看形势不妙,拨腿就跑。才幸免没有被众人五马分尸。

牛得富心有余悸地跑回去,追问道:“二郎,什么叫《白头吟》?怎么我问了一下,那些人都想揍我?”

香茑笑得前仰后合。

这倒底是怎么一回事啊?怎么一说,香茑笑成这个样子,而外面的人气成这个样子。

香茑刮着他的鼻子说道:“你这个牛得富,二郎每天让你读书,没有想到还是不学无术。外面那个小红李子刚才弹的是《凤求凰》。”

这是她的本行,一听就知道李红弹的什么曲子了,她替王画解释道:“卓文君是大富豪卓王孙的女儿,长相貌美,因为未婚夫死了,在家里守寡。正好被司马相如看到了,于是席间弹了一曲《凤求凰》,乐文是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凰兮凰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卓文君听出了琴中的意思,于是两个人互生爱慕。但那时司马相如还没有发迹,卓王孙反对此事。于是两个人私奔,跑到成都,因为生活窘迫,卓文君便卖了首饰,开了一家酒铺,她还亲自当垆卖酒。卓王孙听说此事,为了面子,只得送一大笔钱给他们度日。”

“本来这是一件极其美好的事。”说到这里,她叹惜一声,继续道:“可惜最后司马相如发迹后,他开始想纳妾了。于是卓文君写了一首诗给他,诗上说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今日斗酒会,明日沟水头。躞蹀御沟上,沟水东西流。凄凄复凄凄,嫁娶不须啼。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竹竿何袅袅,鱼尾何簁簁!男儿重意气,何用钱刀为!表示与司马相如恩断两绝。这首诗正是《白头吟》。”

王画送出这句话意思,叫李红不要胡思乱想了,咱们没有情义可言,就是有,也有也是暂时的。但这只能意会,不能言传,牛得富傻乎乎地问了出来,那些文人气愤之下,不拿他撒气才怪。

香茑又说道:“不过后来还好,看到这首诗后,司马相如再次回意转意了。”

那知道王画放下刻刀,说了一句话:“那不叫回心转意,司马相如的财产全是卓王孙送的,如果两个人分手,司马相如有可能再次变成穷光蛋。”

听了这句话,连香茑都想踢他一脚,你这个小家伙,真是不懂风情。这件文雅无比的事,怎么经你嘴一说,那么俗不可耐!

里面在说话,外面小姑娘可气苦了。但看她娇小,可小姑娘发下狠劲了。她站了起来,举目看了看,看到一棵枯树,走过去,用力折下一根树枝,在地上写上一首诗:

一首琵琶传万户,两行狂草响京云。初读诗书帕垂泪,复闻生平梦湿巾。

知君高洁有古意,卓尔不群妾难陈。流水空情花偏落,汪洋无底石更平。

我知道我不配你,可我就赖定你了。

写完了,小姑娘就走了。还留下众人看着这首诗啧啧称奇。

王画听了后头直摇,这都算是什么事啊?但随后他就投入到紧张的漆器工程里去,只剩下三天时间了。

但这事情很快传开,别看王画进入洛阳后,闭门不出,但经常有好玩的事情传扬出来。这件事有的人赞成王画,权贵不能使其折腰,美色不能使其贪恋,这才叫真正的品性高洁。可也有人反对王画,说王画不懂风情。

第二天就传到皇宫里去了。

武则天听了也觉得有意思,她居然也想插上一把,将李红喊了过来。本来李红就是一名官妓,她的处置权,也属于皇家的。

武则天问道:“你为什么喜欢巩县那个王画?”

问得李红一愣神,怎么这件事皇上也要关心?但她还是答道:“奴婢喜欢他的才气,特别是他的品性与抱负。”

武则天点点头。现在喜欢王画的可不是她一个。如果王画开口,还不知道洛阳多少少女想嫁给他。不过这个小红李子同样也“志气可嘉”,不但主动追求,还作了一首诗。不错,不错,于是她说道:“可是你还有一点不知道,他的家世并不好。”

王画提到了巩县,有了准确的地址,想调查还不是很容易,况且巩县离洛阳也不远,快马半天就到了。不过这件事做得低调,连巩县的官员都不知道。现在王画的家世早摆在武则天的案头,审阅过了。就包括王画退亲时讲过的那段话,武则天还慨叹,说杜家有眼不识金镶玉。

李红答道:“奴婢不怕,奴婢也是一名妓子,出身同样寒微。只要跟在他后面,奴婢那怕就是象卓文君那样卖酒,也没有关系。”

武则天沉思了一会,说道:“关健不是卖酒。而是他的婚姻朕有了决定。”

意思是说,我已经替他找好了一户人家,你到王画家中身份顶多只是一名小妾。想跟卓文君一样做正妻是不可能的。小红子先是一愣神。对于王画,外面有许多传言。有的说他深受武则天恩宠。可有的说他在武则天心目中地位并不高,不看到到现在武则天也只是在张易之府上与他说了两句话,也没有将他召进宫中,更没有看到她让他参加科考,或者直接授他官职。

怎么连他的婚姻都要关心。

小红子想不明白。但也听出武则天的话音,她咬了咬牙说道:“只要跟在他后面,奴婢那怕只是做一个婢女,也是愿意的。”

这回没有问题了吧,一妻二媵三妾四婢五奴,不会连一个婢女都做不到吧。

武则天听了一笑,这个小姑娘好强的心性,这一点倒是与这个顽固不化的小花花差不多。她说道:“好吧,那么朕就如你所愿。”

到了七月初六,王画正埋头在漆器上,贺掌柜又带着一个公公进来了,不过让他感到意外的是,那个小红李子,也跟了进来。

贺掌柜满脸春风,开口道:“恭喜二郎,贺喜二郎。”

王画让他说得一头雾水,我有什么喜可恭可贺?



第七十四章 决战白马寺(四)


class="width">王画还看到这个小红红,正站在一旁,贼笑。(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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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说,也许小红同志长相与小裹儿相比起来,稍逊一筹,可既然她名满洛阳城,除了才气外,长相也是不弱。这一笑,没有到了小裹儿勾魂夺魄的地步,可也宛如一朵春花开放在春风里,还因为她的得意,贼笑的样子,显得有些调皮,充满活力青春的感觉。

王画疑惑不解,怎么她跟来了,但心中感觉到有些不妙。

公公便开口说话了:“是这样的,陛下亲自下的懿旨,将红小娘子赏赐给你。”

原来喜是从这个地方来的。

王画又看着小红红,小姑娘听了公公说出这句话,略有些羞涩,转过头,看客厅里的风景了。现在因为漆器基本制造完毕,零碎的东西也收拾走了,客厅十分整齐。因为王画的爱好,在正中间还放着一个书桌,上面摆着几本书,书旁边放着两个资瓶,里面也让王画插着鲜花。正在花瓶旁边还放着一个笔筒,里面摆着几支毛笔。正因为王画这个小小的布置,客厅显得十分地雅气。

一看到如此,小红红从心里就开始喜欢上了这里。

不过似乎看到王画在看她,她转过头来,冲王画做了一个鬼脸,那意思是说,这回你拿我没有辄了吧。

王画差点噎死,武则天这是在做什么?说她赏识自己,也不让自己做个官,当然这是好事。可偏偏送女人给自己,先是一个大的,现在又搭配一个小的。

最苦恼地是,现在这种情况很正常,自己找不到任何理由拒绝。

这回好了,马上还有两三天就在离开洛阳了,将她们带回家中,怎么解释。这是皇上送的?真不行,让香茑整天坐在家里弹琵琶,这个小红红奏瑟,甚至还拉来自己弹琴,自己干脆在青山沟开一个小型音乐会得了,都是什么事儿?

他正烦恼此事,陆二狗他们拥上来,纷纷恭喜。<<>>

多漂亮的一个小姑娘啊,这回不用担心这担心那了吧。是皇上亲自赏赐的,那个不服气,去和武则天讲理去!敢!

王画只好说:“同喜,同喜。”

还拿出一锭银子将公公打发走。

送走了公公,王画只好对香茑说:“你带她安排住宿去吧。”

现在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

他又开始埋头趴在漆雕上。可一会儿小红红过来问道:“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没有,你去息着吧。”

可一会儿小姑娘又走过来,拿了一条毛巾,替他拭去额头的汗水。这时候天气正是热的时候,外面蝉儿让大太阳晒得连鸣叫的声音都变得有气无力。最要命的是王画为了使漆器迅速阴干,还在屋子里放了两个柴炉,加高室内温度。在春天固然没有关系,可这大热天的,更使得室内象一个火炉一样。

其实在漆器上作画,又分为在软漆上作画,也就是软雕漆,乘漆没有阴干前勾划好纹理。这个可以使速度提前,但因为漆的没有阴干,。图形容易走失,对技术要求更高。还有一种,等漆料阴干后,硬雕漆。有的为了一件作品更加成功,往往要等到几个月后。当然这与漆的厚度也有关系。在宋朝人们喜欢重漆,扬州的一些作坊,为了制作一件名器,先刷一层漆后,再阴干再刷,这样所需的时间更长。王画不可能选择这种方法,他也等不及。还有从清朝开始,兴起的薄漆工艺。有的漆薄得都可以看到器胎的纹理。王画正是选择后者,可固然加快了漆的阴干速度,可在制作图案时,就必须对漆胎的纹理细致的考究。不过世上那有两美其美的事。

现在王画一心伏在漆雕上,浑然不觉,可他身上早就让汗水印湿了。

小红红好心一片。王画只好扭头说道:“多谢了。”

很客气,很有礼貌,小红红俏丽的小脸儿都高兴地皱成一道月芽儿。万事开头难,加倍努力。于是小姑娘又拿来一个扇子,一边替他扇着扇子,让他凉快一点,一边还替他捏着肩膀。

确实是好心一片,可王画这样还有心思研究漆雕么?他生气地回过头来,说道:“你该干嘛干嘛干嘛去,别烦我。”

贺掌柜这时候还没有走,他也在看这件漆雕。这样精美的工艺品,只要在到白马寺亮相,估计第二天就不是宝林斋的了。这样精美的工艺品,能多看一眼是一眼啊。

可听了王画这句话,差点扑倒。这也太不解风情了吧。

果然小红红嘴角一扁,就要哭。虽然调皮,毕竟岁数并不大,才十五岁,换在王画前世,还正在上中学呢,甚至初中都没有毕业。不过现在也没有糟蹋祖国的花朵这句话,有的小姑娘十二三岁就结了婚。

王画头直摇,这简直在添乱。只好安慰她,说道:“红娘子,你也知道我弹琴之前,必须要焚香净手,甚至还会沐浴净身。为什么,这是心要净,只有心净才能弹好琴。制作漆器也是同理。不是我不讲人情,真是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

小红红一听似乎也有道理,这才将眼中泪水擦了擦,不平地说道:“好,算这次愿凉你,下次不能再对我这样凶了。”

王画没有理她。

到了吃晚饭时,他才正式问她:“你怎么找到皇上的?”

“你不要胡思乱想哦,这是皇上召我进宫,我也不知道原因。”小红红想了想,又问道:“皇上说了,要给你找一门亲事,是谁家的小娘子?”

“这是谁说的?”王画茫然道。找亲事,怎么我本人连一个风声都没有听到?

“这是皇上亲口对我说的。”

王画听了一呆,怎么着,送了一个大的不行,又送了一个小的,这还嫌不够,还要为自己找一门亲事。可千万不要找这些公主郡主,那可糟了。王画头上直冒冷汗。

不过很有可能武则天这么做,不然明知道这个小红红赐给了自己,还对她放出这个风声。就是眼下她不提,不久后也要提起此事,现在放出这风声来。让王画心中有个数,就是回到家后,也不要再与其他人家定亲。

定了也不管用,当时太平公主出嫁时,连太平公主的妯娌也要她丈夫的哥哥休掉,况且本人。休妻吧,敢不休你。

王画望着小红红,半晌没有说出话来。心里郁闷地。

“难道你不高兴吗?”小红红问道。现在也知道了,王画出身寒门,至少不是名门望族,皇上亲自指婚,那是一件多么荣耀的事。可为什么他这副表情。

当然王画不能向她解释,现在公主们私生活太乱了,而自己出身寒门,都没有办法压制,就是自己向武攸暨,甘心做一个绿帽公。可这接下来几年内,宫中朝争不断,许多公主王爷牵连进去。有可能自己到最后性命都不保。

王画望着外面的夕阳发呆,这才是真正的才下心头,却上眉头。

自己得想个办法拒绝,其实只要拖过这几年就行了。老武没有几年好活。可关健怎么拖。自己难道学张果来个躲藏在深山里?那不可能,自己还要烧瓷,有产业,往哪里逃?

可陆二狗他们听了高兴啊,陆二狗兴奋对王画说道:“阿郎,这下子有出头之日了。”

高兴之下,称呼又从二郎变成阿郎。

王画气得怒哼一声。

终于看出王画不开心,牛得富奇怪地问道:“二郎,怎么了,这是好事啊。哦,难道你那个不行?”

按照道理,王画也开始发育了,他对女色如此冷淡,好象是有这个可能。

PS:晚上十一点钟加一更。



相关漆器(四)


class="width">[[[CP|W:250|H:418|A:L|U:]]]本来想上传另一件器具,也就是我推捧的御制象牙镂雕锦地染色嵌石祝寿图镜连《金蟾吐珠》金漆木座,可惜那件器具被人用六十几万人民币买去后,同样在网上也找不到适当的图片。大家先用这一件牙雕把玩一下吧。总之,这种器具虽然也用了少量的漆艺,可主要在于珠宝、牙雕,漆艺已经作为辅助的工艺技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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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决战白马寺(五)


class="width">王画一脚踢去,说了句:“你去死吧。(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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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王画并没有真将他往死里踢,不然他现在身体长得更齐壮一点,暗中煅练了近十年,再加上孔黑子传授的一些技巧,在牛得富没有防备之下,这一脚下去,牛得富也别想爬起来了。

王画又说道:“但是以后你们跟随我,能多看多听多想,但就是不能多说。”

说这一句话时,他脸色郑重起来。并不是他回到巩县马上就离开了是是非非,就是制造瓷器,也是现在唐朝最精美的瓷器。这些瓷器销售对象还是富豪大户,难免没有牵连。

怎样在与他们保持一个恰当的关系,还要在这几年当中,远离这个危险的政治漩涡,可没那么容易!

不过王画也不真是一个懵懂少年。同样,他也是机心百出,例如在张府他所说的我爱钱,实际上也就是穷则独善其身,富则兼济天下。毕竟现在的商人地位低贱,在所有人当中排在最后一位。还有王画的另一个身份也不好,在后世也许称得上艺术大师。无论富豪,还是艺术家,到什么地方都受到欢迎的。可现在这个艺术家不叫艺术家,叫匠人,同样名声不好。

王画首先说出这句话,将自己放在一个制高点,我制作工艺品是为了赚钱,赚钱的目标是为了救天下穷苦的百姓。有了这个高度,也就没有人敢再指责他了。

可因为他的年龄,以及说这句话的场合,连武则天都没有想到他有这个用心。

当然他本身确实是一个慈善家,钱毕竟是拿来用的,对于这一点他并不吝啬。

陆二狗他们都没有注意,嘻嘻哈哈的。连小红红同样如此,只觉得挺好玩的,这个小主人没有架子,这是好事。只是香茑出身于内教坊中,虽然不是什么红官妓,可也看到听到一些事情,听了后若有所思。~~~~

眨眼就到了七月初七,到了中午时分,王画终于做完最后一项工程。这件漆器宣告成功地完工了!

他将贺掌柜喊来,咱们做完了,该拿回我的工钱的时候了。亲兄弟,明算账嘛。

贺掌柜没有吝啬,他早准备好了,带了四千金。但王画只拿了三千金,我只拿回我该得的报酬。但这个报酬也不好说。当然宝林斋这一次出手大气,固然因为这件漆器的工艺到了举世无双的境界,也是一项投资。虽然武则天没有表态,这左一个婢女,右一个婢女赐下去,说明王画在武则天心目中的地位还是极重的。

不过有了这笔钱,足以让王画达成心愿。

王画又立即拿出一笔钱,让陆二狗他们回去,留给他们的家人。这一去,还不知道到了什么时候才能回到洛阳。然后到了下午,他们几个人回来,王画又让陆二狗找好几辆马车,白马寺挑战结速后,他们立即动身,离开洛阳!

对于王画的举动,陆二狗十分地不理解,现在王画如日中天,为什么又要再次“逃”出洛阳城。

望着天边的晚霞,王画过了半天,才答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陆二狗挠了挠耳朵,没有听懂。但知道这个小主人的智慧与他的年龄远不相符,更在自己之上。没有再追问下去,立即按照王画的吩咐前去办事。

就在洛阳万众齐盼夜晚到临之时,竟然没有一个人想到今晚也正是王画离开洛阳的时间。

天渐渐地黑了下来,然而洛阳城开始人声鼎沸了。

其实本身只是一件工艺品的比拼,只要喊几个行家到场就行了。可这件事因为王画的奇迹般地崛起,惊动了整个洛阳城。当然这也功功于王画制造的那几件漆器,使得许多人才知道原来漆器可以这样玩,玩得富贵,玩得高雅。

不过还有人在谈论另一件事。那就是李红终于到了王画身边。放在明清理学盛行时,李红这样的行为,能放在火上烧了,但在唐朝,这件事不但不丑,反而是一件雅事。

小姑娘多么勇敢啊。为了追求幸福,主动跑到农庄外鼓瑟,以示想与王画琴瑟之好。然而王画没有领情,这让一些人很失望。但事情进一步有了转机。陛下再次将小李红赐予了王画。这回王画没有办法拒绝了。

这叫有情人终成眷属。

但王画对李红有情么?就没有一个人想过。

一弯新月挂上了柳梢,城外池塘里的蛙声鸣得正是欢快。

洛阳城正式炸营了,一团团的行人,或者一辆辆的马车,从洛阳几个城门出发,向东边的白马寺赶去。

有许多人手里还拿着火把,从天空鸟瞰而去,只看到一条条火龙,从各个城门的道路上,一直连到白马寺,就没有停断过。地上星星点点的灯火似乎都将天上的繁星光芒掩映下来。

白马寺在洛阳的城东郊外,也是中国第一座正规的寺庙。但中间因为几次王朝的崩溃,遭到多次磨难。但在武则天时,曾经用重金,将白马寺再次做了大规模的修葺。现在也可以说,是唐朝最大的寺庙。

贺掌柜带着一辆特制的马车,进入了农庄。这是一辆超级加长版的马车,由好几辆马车组装在一起。不然不好弄,且不说这件漆器的沉重,就是这件漆器长达近六丈的长度,也不是一辆马车能够拖走的。

贺掌柜进了农庄后,命令车夫将马车停好,然后拿来许多麦秸铺在马车,这是怕车辆颠簸,对漆器造成伤害。然后他又亲自动手,在麦秸上铺上一层绸布,这是用来衬托这件漆雕的珍贵。

当然,就连他也不知道王画就要离开洛阳了。

铺上绸布后,他满面红光地命令喊来的力夫小心地将这件漆雕搬上马车。然后再次用布将它蒙起来。不到白马寺,这件漆器就不让它问世,也不让外人看到它的真面目。

王画看着他做完这些后,再次用手隔着绸布,抚摸了一下这件漆雕。为了完成这件漆雕,他花了整整四个多月时间,这可以说是他两世人生中,用工最多的艺术品。这么长时间下来,多少有了一点感情。

而从今晚后,它就不知道辗转到何人手上。

王画手轻柔地抚摸着它,似乎隔着布,都能感觉到了它的心跳。王画脸上充满了依依不舍,轻声道:“希望你能找到一个善待你的主人吧。”

看到王画竟然对一件漆器说话,有些人感到好笑,贺掌柜忽然有所明悟,也许正因为王画将这些工艺品当作了一个生命看待,才会反而利用他的双手与巧思,反过来真正赋予这些艺品生命吧。

王画说完后,望了望天边的新月,毅然道:“出发!”

庞大的马车,吱哑地行出了农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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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告时间:典当行工作的小职员庄睿,在一次意外中眼睛发生异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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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生双瞳,财富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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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决战白马寺(六)


class="width">同时,宝林斋此时也开始忙碌起来。(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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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他们制作的这个屏风,显然没有王画制作那件漆器麻烦,只要将它折叠起来就行了。

但伙计们还是小心翼翼的,这也有可能是史上最昂贵的屏风。除了本身的材料来自寸檀寸金的紫檀外,上面更是镶满了黄金、玉石、珠宝,更不要说薛稷的字,以及小李将军花了一个月才画出来的图画,以及无数的人工人力。

因此搬运时更加小心,省怕碰坏了它某一处。同样在马上也垫上厚厚的麦秸,然后用绸缎一层层地包裹着。

在楼上看着忙碌的工人们,王束不解地向一个老者问道:“太叔公,我们为什么要听那个王画的话?”

完全可以置之不理。王画是什么人?一个寒门子弟,一没钱二没有势力,胜之固然不武,败之空让人笑话。况且,王家也不需要与一个少年争勇斗狠,来获得名声。

老者看着他,眼里有些失望,他问道:“你对这件屏风没有信心?”

“我是说就怕万一。”

“不要狡辨了,怕就是怕。”老者声音威严起来,说:“不是我说你,如果做任何事,心中都没有了信心,那么你就等着失败吧。还有,不管做什么事,你要多想想,不要被它的表面所迷惑。”

“太叔公,孙儿不明白。”

“现在不是我们要与这个少年比拼,是很多人需要这场比拼。并且这些人还希望那个巩县王画赢得最后的胜利。我们不要说胜利,就是明知道失败,这场争斗还要继续下去。懂吗?”

王束还是不明白。

老者看到他眼里茫然,忽然生起一种失望。

看来不但某些人希望王家失败,就是现在王家也需要这场失败。王束是家族重点培养的精英,可现在看起来,处人做事,与那个巩县王画相比,还是天壤之别。

也许最后失败了,这使这些后人们,知道原来天外还有天,人外还有人!

他又想起了被愤怒的大哥,撕掉姚元崇写来的信。其实姚使君写的那封信,何尝言之不有理!太原王这一脉人丁单薄,是要补充优秀的外来人脉的时候了。

他又说道:“其实对付王画十分简单。但对付天下大势,可没有那么简单。也许等这件事风头过去后,可以将他轻易的扼杀。”

说到这里,他眼里闪过一道厉光!不管怎么说,这一次王画给予王家的羞辱,这个仇一定要报回来。否则以后不管什么人,都要骑在王家头上,撒上一泡尿了。

“但眼下不行,还有一件事,你查清了没有,倒底是谁在主持邙子巷那场刺杀的?”

“没有,似乎这件事,与张氏兄弟,还有韦家也没有关系。据我所知,张氏兄弟除了利用官府的力量,在暗中继续追查此事外,也利用了私下里的力量,对此事严格盘查。但与我们一样,也好象没有查出头绪。”

“这件事必须要查出来,否则有这样的一个强大敌人伏在暗处,对我们王家可不是一件好事。而且在这个敌人没有找出来之前,我们不得对那个王画施展行何不好的行动。”

“太叔公,请放心,我们已经将那个逃跑的刺客根据当场的百姓描述,绘出图像了。现在正派人暗中对此人搜捕。”

“记住,这件事必须要查得水落石出。对于今天的比拼,你不要放在心上。”老者知道王束此时在想什么,在这件事中,王束是最大的受害者,可以说是他名声现在扫于一旦,成了一个丑角,在民间传扬。他又怕王束做出什么傻事,再次说道:“今天晚上比拼不管是输是赢,那个王画都是一个输家,而真正的赢家却是我们。”

“太叔公,这是什么道理?”

老者一指楼下正在与翰林斋掌柜寒喧的一些客人,说道:“因为这次制作漆器,我们请了许多人帮忙,特别是来自江南一些大户。通过这次合作,我们加强了联系。”

这一次制作这个屏风,王家特地请了江南,主要是扬州的一些作坊主,还有一些大户,出面帮助,以使这件屏风尽善尽美。当然,这是太原王家,本来是从江南逃到江北的,因此从感情上,江南的一些世家对王家很亲近。如果换作其他几大家族,这一次未必会出这么大的力气。

而老者所指的正是这种联系,使王家增加了许多盟友。作一个通俗的比喻,就象亲戚一样,如果时常走一走,关系就会亲上加亲。但几十年都没有来往,即使是亲戚,这门亲戚也等于断绝了。

“如果输了,同样有人会笑这个王画自不量力。如果赢了,他得罪的就不是我们王家,也不是郑家。得罪的人更多。”

一旦比拼输了,不但王家没有颜面,所有参预制作这件屏风的人,都没有脸面。那么连江南那些,在这次制作过程中出力的大户人家,会感到脸上没有光彩。所以老者说王画无论输赢,都是一个输家。

“这就叫事物的两面性,以后做事好好想一想,”老者说完叹了一口气。本来以为王束天资聪颖,家族将他当作重点对象培养的,看来这一次事情发生,恐怕哥哥也要将他放弃了。

说完后,老者走下楼去。

他要代表王家与这些客人打招呼。当然,以他的身份不会出现在白马寺的,连王束都不会出现,顶多出现的是翰林斋的掌柜罢了。

王束站在哪里,还在发呆,老者今天说了许多话,而这些话无不包含着真理。他还没有办法将它们一一消化。

而在另一旁,王涵也在发愣。太叔公的意思,她同样也没有完全弄清楚。但她听出话外之音。这件事的风声一了,王家不会甘于王画这次对王家的挑战的。而且不比拼还好,一比拼,对王画最后都没有好的结果。

她在楼上走来走去。

此时,月亮渐渐东上,在天空中发出一道惨白的光芒,

隔着千家万户的幢影,可以看到巍然屹立的南城城墙,在夜色里如同一个巨人屹立。

她脑海里再次浮现出,那个少年刚毅充满睿智的眼光。

这一次回去,最倒霉的还是她的三哥,被爷爷罚跪在地上,跪下了整整理一天。同样她也倒了霉,被罚着在一旁陪跪。但作为一个有家教的大家族,处理方法与别的家族不同,在哪里倒下,就要在哪里站起来!

因此后继的事情继续让王束来负责。不过王束来到洛阳时间很长,但因为怕人耻笑,没有公开现身。她自己却是吵闹着,最后让父亲同意跟随太叔公一道前来洛阳的。

她想了想,最后在心中道:“算了,也是我前世欠你的吧,小家伙。我再帮你一次。希望也能化解一点,你对我们王家的怨恨!”

想完了,乘着现在翰林斋人慌马乱的时候,溜了出去。



第七十七章 决战白马寺(七)


class="width">王画跟在马车后面,出了农庄,进入厚载门,然后从建春门离开洛阳城,到达白马寺。(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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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农庄走城外,也有道路到达白马寺,但道路略有些崎岖,毕竟这件漆雕重达好几千斤,走这条道路不太安全。最后只好选择先进城,再出城,这条阳关大道。

就是这样,王画还小心地看着车轮子,虽然几十个车轮子分担压强,可现在这种车轮子,加上车轴的技术,很让王画有些不放心。当然,就是他知道了,也没有办法,首先是钢铁的技术,然后是车轴的技术,这又要牵涉到车床。他对这些理科的知识,也只能说是一知半解了。

就是知道这些技术,还需要橡胶,难道让他凭借着现在的船只,到在南美洲。那是胡扯。不过现在航海技术确实在稳步向前发展,日本就是利用海船不断派遣使者到达唐朝的。但他们主要是除了朝拜外,还是学习中国的技术与文化。还有高丽人。但航海也只有这些了,至于南洋,更没有多少官方的交流。

可是王画进了城,却引起了轰动。

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到白马寺去了。有些人爱静,还有一些聪明,一看这么多人去了白马寺,也不要看这两件漆器到底如何,估计到时候挤也挤不进去。干脆不如不去。

一看到宝林斋这辆林肯来了,立即有许多人走出家门,站在路两边围观。但看不到,只看到这件漆器好长,至于究竟是什么样子,让布包裹起来,连个影子都没有办法看见。

看不到漆器,那就看人吧。

洛阳传了大半年了,终于看到这个少年。

好人才。

人的眼睛同样会骗人的。本来王画长相也算是英俊吧,加上他气度沉稳,再想想这段时间他身上发生的各种神奇的事。先是河边遇到狄相公,然后与王郑两家争斗,邙子巷击败三名刺客,还导致两名身亡。再到张府盛宴,小红红还来了一个锦上添花,使王画声名达到了顶点。这一看,王画长相就格外帅气了。

有的妓子也从勾栏粉楼里跑出来,看着王画,还看着后面笑盈盈的小红红。眼里闪着艳羡的光芒,甚至心中还后悔,自己当时怎么不跑到农庄前弹上一曲《凤求凰》,说不定皇上听了后,将自己也送给这个英俊儒雅的小伙子。

王画对这些人的指指点点,也没有感到紧张。好奇心,人人都有的。其实这时候天气进入了七月初,虽然很热,但夜晚已经稍稍开始凉快一点。

进入了建春门后,就有一条小河,这是洛水的一条支流。不断地有许多精致的小桥凌架在河面上。小河两边生长着许多垂柳,在清凉的夜风里舞动着婆娑的丽影。还有星星点点的萤火虫,在婀娜多姿的柳叶间闪动着忽明忽灭的光芒。

抛去路两边嘈杂的人群,这个洛阳的夜景还是十分迷人的。

不过这也要看个人的爱好。王画本身爱静,喜欢安静的环境。但更多的人喜欢热闹。象小红红看到两边的行人,兴奋地跟在王画后面,嘴里还激动地哼着小曲儿。

王画忍不住地说道:“小红红,能不能注意一下形象,要记住了,你可是一个红粉头。”

“不准喊我小红红。”李红生气地抗议道。

可突然人群安静下来。

王画抬起头来,看到一个美丽的少女拦在他们队伍前面。

可不正是王家那位小娘子。

王画走过去,略略皱了一下眉头,问道:“有何贵干?”

看到王画神情有些冷淡,小姑娘忽然心中抽搐了一下。

其实王画对这小姑娘没有恶感,毕竟骄横跋扈的是她哥哥,与她无关。但也没有爱恋之情。毕竟他两世为人,不是毛头小伙子了。不要没有爱恋,就是有了,他也会果断地将这份恋情斩断。

不为别的,王家门户太高,根本不会同意这门亲事。除非他拜将入相。将还要那种超品大将,才可以进入王家的法眼。最后他们还会考虑你的品性,有没有发展前途。以王画的年龄与身世,如果进入朝政,有可能会做官,现在看出来了,老武同志还是将他挂在心上的。但也是与李白一样,是一个玩官。根本不可能打动王家的心。当然了,如果王涵不是王家的直系的嫡亲子弟,还要好一点。

小姑娘咬了咬牙,说道:“我来求你一件事,不要去白马寺了。”

“为什么?”这不是王画在问了,而是贺掌柜在问。开什么玩笑,现在不去白马寺,回去后主子还不将自己拖下去,千刀万剐!

小姑娘说道:“王二郎,你有没有想过,这一次翰林斋制作屏风,联合了多少家的人手?”

“那又如何?”

“如果比拼失败了,你固然脸上无光,如果胜利了,他们会对你什么态度?”小姑娘算是很讲良心了。她将太叔公分析的话,一咕噜全倒了出来。

王画笑了起来,其实这个问题,他早就考虑过了。是有点麻烦,可也不是不能解决。但没有到解决的时候。他傲然地答道:“难道就因为如此,我就会低下头颅吗?”

小姑娘一想,依他这种倔强的性格,如果因此就听自己的劝,当初也不会在翰林斋得罪自己的哥哥了。可是你终究是一个寒门弟子,得罪的人太多了,你怎么抵抗?她还是不甘心地说道:“可是,可是......”

王画再次一笑,不错,小姑娘心地总算还是善良的,不枉自己当初赠送她一本乐谱,并且对她的音乐进行点拨。他走近,靠近她手身前,低声说道:“其实你不用担心的。这盘棋有点乱,并不是两个人在下,而是有许多人在下。就象战国一样,没有敌人,也没有朋友。”

只能说这么多了。这也是透给王家一个信息。你们以后不要做过份,我也不非得将你们看作敌人看待。毕竟王家是一个庞然大物,能不正面作战,最好不要正面作战。但首要的前提,你也不要想使我曲服。咱们是平等相处。这个风声放出去,那么就看王家怎么去想了。如果他们还要打压,那么自己就会站起来,真正反抗。也许他的力量很小,但可以借势!

小姑娘有些不明白。实际上因为两人挨得很近,使小姑娘有些慌乱,一张俏脸儿也变得痛红起来。不过似乎王画的意思,是伸出了好意,于是小姑娘又说道:“实际上那次邙子巷的事情不是我们家做的,有可能是其他人借这件事对付我们家族。我们家也在秘密清查此事。”

哦?王画微微一愣神。不是王郑两家所作,那么是谁做的?

如果真是这样,有可能形势将会变得更加复杂了。

他一拱手,说了声:“多谢王小娘子带来的消息。”

“不用,你也是一个不坏的人,所以我帮你一把,但你还要前往白马寺吗?”小姑娘抬起白玉的脸蛋,期盼地望着王画问道。

既然我们不是敌人了,你也没有必要较这个真,多树立更多的敌人吧。

但旁边的人听了都不乐意了。管你是出于什么用心,洛阳几十万百姓苦苦等待的时候,难道就让你破坏了。

王画没有立即回答,他看着东方。

东方明月正在冉冉升起,天地间朦胧一片。

他的眼睛似乎穿透了千家万户,高大的城阙,飞到了白马寺。

PS:回答朋友的疑问。当时写的时候懒得为章节取名,所以包括决战白马寺前发生的故事全用了决战白马寺了,一共十五章。喜欢**的人,也要愿谅一下,毕竟还要前戏。另外再次感谢各位朋友的支持,当时想写一本真正的才子文,可怎样将这些知识面融合到故事当中,我很担心这样的题材不讨人喜欢,还有我读了一些书,可博而不精,杂而不专,才气也不够,能不能把握住。也幸得我的编辑ZENK的反复审稿以及提出建议。还有各位的支持,使这本吃力不讨好的书走到今天。再次说声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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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决战白马寺(八)


class="width">过了一会儿,王画摇头笑道:“错,现在不是我要前往白马寺,也不是翰林斋要到白马寺,而是不得不到。(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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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争斗,从个人立场上来说,王画也需要主动反击。因为本来翰林斋制作的这件漆器,就是针对王画而来的。如果王画不反击的话,有可能以后更多的人,将王画当作一个儒夫!那么随着王画制作出更多的东西,更多的人如同贪婪的蝇蛆,附过来在他身上准备吸血。

这才是其一。

关健是王画看出了官府在这件事上的默许。不知道王家的族长与武则天谈了什么,但中间肯定做了一些交易,才使得武则天最后雷声大,雨点小。

这一次翰林斋的作为,是自污身名,而这些世家最重要的就是名声。因此明处是做得不理智,实际上通过这一行为,向武则天做一个表态,连名声都自污了,还会对她有不臣的心?

而自己呢,也必须要回应这场争斗。这是主动做了一个棋子。如果自己不做这棋子,那么好吧,没有了利用价值,等着早点送死吧。

当然,一旦他离开洛阳,才有机会摆脱这个漩涡,可在没有离开洛阳之前,必须要接受这个大势!

小姑娘岁数还小,哪里明白其中的弯弯绕绕。她眨着眼睛,刚才太叔公也说过类似的话。她正在思考,王画又说道:“小娘子,多谢你的好意,你还是回去吧。看看天上吧。”

王涵抬头看了一下天空,天家繁星似雪,一轮新月,在东边的天际闪着冰冷的身影。王画正指着这轮明月。但王涵不明白王画的用意,又回过头看到王画。

王画说道:“我就象这些平民百姓一样,是住在凡间的。而你,就象天上的嫦娥一样,是呆在仙宫里的。咱们是仙凡隔殊。懂我的意思吗?”

这回不可能不懂了。王画是说她出身于太原王家,可王画本人只是一个寒门子弟。两个人就是有什么,最后也不可能在一起。

小姑娘咬着银牙,又想起了那天晚上,那些飘散在黄河上夜空里的乐谱稿子,恨恨地说了声:“我想是你误会了我的意思。”

说这句话时,她身体儿都有些打颤,眼泪都差一点流出来。

王画叹惜一声。虽然未必可知,但小姑娘象这样发展下去,真有可能对自己产生情愫,这可是一个不好的倾向。他又说道:“小娘子,算我误会了吧。不过你很聪明,我再说一句话,此一时,彼一时也。顺便送你一首词,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袖。”

王画意思是当初如果不发生那些事情,也许俩个人还有那么一点可能性。但现在不行了,先是翰林斋王画与王束反目成仇,后来是这次比拼。王家是抹不开面子,与王画联亲,王画也是抹不开面子,向王家求亲。当然,主要王画还没有对小姑娘产生感情,不然这些都是次要的。还有一个原因,王画本身也懒,不愿意烦这心思,费这事。否则他的想法中都不会选择怎样避世,而不是入世。否则以他对历史的见解,也不是没有可能发迹的时候。

王画的道理很浅显易懂。可他还是忽视了小姑娘的抵抗能力,和这首词对一个有知识的少女杀伤力。听到王画这首“词”,这也是王画“发明”出来,他将民间的一些小调定义为“词”,同样王画那三首词现在也在洛阳城被人传唱。虽然正统文人一时半会还接受不了。

可这首词因为是八句五言组成的,更象是一首小巧的乐府。而其中的凄凉韵味,让小姑娘再次差点将泪水滴下来。王画本来借用它是告诉小姑娘物似人非,却没有想到在小姑娘心中却起了相反作用。

一看这情况,越发地不妙,王画正准备一拱手,与她告别。忽然听到一阵马的厮鸣声,还有人叫喊着:“小心,让开。”

王画抬起头,脸上神情一变。

洛阳的街道很整齐,一条条竖街横巷很整齐地将一个个坊划成一个个长方形。这时因为王涵将他们车队拦住,这辆“林肯”停在十字路口上。

这时候的交通工具,除了轿子外,还有马车,低一等的使用牛车。因为唐朝爱武,光在陇右就饲养了三十万匹战马,也有许多人直接参马上街。这也没有多大关系,洛阳是多少人口,那一条街上没有行人?即使是骑着马,也是慢悠悠地走着,根本不敢骑着它狂奔。象王画这辆加长版的马车,一路都与几十个骑着马匹的行人错过,也没有为马车带来麻烦。

但这回不同了。

一个大汉骑在马上,一边使劲地勒着战马,一边喊着:“让开,让开!马儿受惊了。”

唐朝的官话讲得还不太标准。虽然还有点距离,王画依稀看去,不象是正宗的中原人,但究竟突厥人,还是契丹人,还是回鹘、吐蕃人就不得可知了。反正现在洛阳外国人不少,甚至还可以看到少数大食人前来洛阳居住。

在这匹战马后,还有三个人骑在马上追来,但这三个人显然是控制住了马匹,因此速度比这匹马速要慢,同时也在刻意地避让着两旁的行人。可是这匹马不同了,一路横冲直撞,行人看到了纷纷闪开,可路边还有一些小杂物,被它撞翻。

最要命的是它偏偏往这个方向奔来。

马匹的速度有多快,如果平常的速度计算,也许还好一点,一般在二十几公里。可它在暴发时的时速达到近六十公里。加上它本身的重量,在四百公斤左右,这个冲劲是多大。

而且远远地看去,这匹马的体型比一般马匹要庞大得多。

如果让它撞过来,可以想像造成什么样的后果,有可能整辆马车都能让它掀翻!

贺掌柜看着这匹马越奔越近,差点都急哭了。马车翻了问题不大,可这件漆器一旦翻到地上,那漆器上的七千多个大和尚的雕像还有命存在么?至少一千个大和尚的头撞断了,还有一千个大和尚的头压歪了。这漆器还成漆器么?更不想在今天晚上与翰林斋比拼,而且先后投资加上王画的薪饷,达到近八百万钱,也就打了水漂!

王画也急了,现在他也顾不得上骂人了,你在街上敢骑这匹疯马。不要命啦!

他眼睛一转,看到护卫身上的佩刀。也怕被人破坏,这一次宝林斋除了请十几个大汉抬搬漆器外,还请了十名护卫,带着武器保护着这件漆器的安全。

看着这匹马冲过来,这些个护卫也傻了眼,也许他们力气很大,如果是人,还可以上前将他抓住,可能将这匹发疯的野马抓住么?

王画抽出一名护卫的佩刀,这名护卫还在看着这匹马象雷电一样,越来越近,还没有反应过来,王画将他佩刀抽走。

然后大家就看到王画提着佩刀就迎了过去。

这让大家都再次愣住了。难道他想用这把佩刀,就将这匹战马对付了?如果那么好对付,朝廷何必花费巨大的代价,饲养那么多匹战马?

可确实王画是想用这佩刀对付这匹战马的。

战马在疯狂地奔近。王画却在快速地提刀不但没有避让,反而快速地奔跑着,迎了上去。

骑在马上的胡汉大声叫着:“小孩子,你快让开!”

王画就象没有听见一般,反而向这匹马的方向,跑得更快了。

似乎就在一眨眼的功夫,人马就要撞在一起!



第七十九章 决战白马寺(九)


class="width">王画也不是真要与这匹受惊的马对着干,除非他有薛仁贵、黑齿常之的本事,估计就他俩来,也不一定会将这匹拉住。(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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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想了另一个故事,岳家军常用的一招——砍刀腿。

这是步兵对骑兵的最佳办法,除了快刀外,还有钩镰枪。将飞奔过来的战马,马腿削断,或者拉折,那么马必然会倾倒下去,或者前腿屈折下来。可这时巨大的惯性继续存在,骑兵将会被这惯性抛下战马。重者死亡,轻者受伤。这是其次,还要遭受第二波后面跟上来的战友的战马践踏。同样倒下去的战马,会阻住后面跟来战马的去路。将混乱扩大。

但这可是一个技巧活儿。

步兵是躺在地上做这活的,可不是躺在马肚子底下。虽然马、牛等动物是高级哺乳动物,并且因为是人饲养的,有一定灵性。正常情况下,遇到一个人躺在地上,它们会自动跳过去(我有一次亲身经历,吓我从地上爬起来冷汗直冒,就从我肚子上滑过去,但我明显感觉到它刻意这样做的,否则我今天不会写这本书给你们看,呵呵)。可在高速发飙奔跑过程中,就是人都收不住脚,况且战马。

因此,唯一的办法,只好从它旁边砍或者削,但这是在战场,让过这匹马还有其的战马陆继地跟上来。这时候就要身体机灵地滚让过去。但难免还有巨大的伤亡。只是对于整个战斗,是用最小伤亡换取最大杀伤罢了。

这需要胆气、动作灵敏、反应快。

王画这是无奈之举,如果让它撞了过去,这件漆器宣告结束了。在这种情况下,为了弥补宝林斋的损失,他只好重新帮他们制作一件漆器。就是说这样,宝林斋损失同样会很巨大。

他自己时间不算,可现在听到武则天居然会有赐婚的想法,在洛阳他是一天不想呆了。<<>>

所以不得不冒这个风险。

惊马就冲了过来,王画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

实际上他心中五味杂陈,这都是什么事儿。在前世他可没有做过这样的“技术活”。不过还好,因为从小自己努力煅练,还有孔黑子这段时间教导,身体很灵活。

他就着势子,往旁边一倒。身体倒下的方向,正好避过这匹马的身形,这让四周的观众们长松了一口气。

马的速度很快,这恐怕也是现在人类所能驾驽的最高速度吧。

躲是躲过去了,可反应还是赶不上“岳家军”,眼看战马就从身旁越过去。王画情急之下,身体从地上半躬起来,狠狠一刀扎在这匹惊马的后腿上。

这匹马发出一声惨叫,后腿跪了下去。这一刀力量可不小,深深扎进马的后腿骨上。

马上这个大汉这下子倒了大霉,一个跟头,飞出去老远。过了半天才鼻青脸肿地爬起来。

这时候王画已经拨出刀,马还睡在地上痛苦地叫个不停,这回它想跑也跑不起来了。王画这才长松了一口气,险一点,没有拦住它。

原来王画邙子巷之事,也传了开去,可还有人不相信。王画毕竟只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手无寸铁,还在没有防备之下,怎么打败三名刺客的,居然还杀死了其中的两名》有人即使相信了,也只是嘲笑这三个刺客是一个窝囊废,居然让一个小孩子打败了。现在亲眼目睹之下,王画兔起鹘落之间,将这场危机化解,心中才一个个惊叹起来。接着响起了一片震天的喝彩声。

王画没有顾得上众人的叫好,他走向这个大汉,想要责问,这是大街上,怎么敢就骑着这匹马疯奔,难道想闹出人命不成?顺便询问一下,他有没有伤着?毕竟这一下子,摔下来可是不轻的。

他都是好心的,可没有开口,这个大汉凶狠地冲过来,骂道:“小野兔崽了,竟敢削本大爷的马!”

兔崽子就兔崽子,他还来了一个野兔崽子。

王画不乐意了,他斥责道:“难道你的大人们(父母亲)从小不是喂米饭给你长大的?怎么一句人话都不会说!”

骂得很文雅,意思你父母亲让你吃屎长大的?

听到王画这一句话说完,许多人大笑起来。

这一耽搁,后面这个大汉的三名随从打扮的人,也奔了过来,下了战马,看发生了什么变故。

同时贺掌柜也带了手下过来,他心中连喊幸运。如果这出了事情,回去后还不得让主子将自己的皮扒了。

这名大汉,全然不顾贺掌柜身后,跟过来十几名护卫,听了王画的话后,脸气得象紫猪肝一样,厉声道:“将这个小兔崽子砍了!”

狂妄到了极点,在这大街上就敢直接命令杀人。

现在这几个人都下了马,也能看清楚衣着,头上戴着红色的僧侣幞头,身上穿着紧身袍子,袍子上绣着各种花纹,外面罩着一件青衫。十有九成是吐蕃人。

虽然这几年唐朝的战斗力开始下降,但也不是一无是处,在多处战场上,也曾取得过对吐蕃、回鹘以及突厥的大捷。况且这还是在洛阳城里,听到这个吐蕃人这么猖獗,全都响起了一片嘘声。

可这些市民还是小瞧了这四个吐蕃人的凶悍。

听到首领这样一说,这三个人全部立即拨出佩刀。

王画皱了一下眉头,他知道一旦这些人激起怒气,可不是闹着玩的,在他前世,这些人就是十分凶悍的,敢在大街上公然行凶,况且在这时代。

如果事情闹大,今天晚上有可能会喋血街头。别看他身后站着贺掌柜请来的十几个护卫,可一旦见了血,这些护卫有可能会一哄而散。那么剩下来什么事情都能发生。

既然料定了后果,王画没有再犹豫。

先下手为强。

他手里还提着佩刀呢。

刀光扬起来,在月光照耀下,闪过一片寒气,直奔这个吐蕃袭去。

这个吐蕃人也是不弱,拿起刀就要抵挡。

但这片刀光在空中诡异地拐了一个弯,等到这个吐蕃人的大刀举在半空中时,这时王画的大刀已经架在他脖子上。

王画怒喝一声:“放下刀!”

“你敢,某是归德王的使者。”

王画听了微微一皱眉头,归德王就是吐蕃人论赞婆。自从吐蕃论钦陵大破薛仁贵之后,西并吐谷浑,对唐朝西域四镇以及陇右都构成了严重的威胁。吐蕃曾经一度势大了到唐朝有些大臣想放弃掉西域四镇。

最后武则天还是力压众臣,采取了大将郭元振的计策。这也是武则天的功劳之一,最少不管如何,她作为一个雌主,进取心使得中国历史上许多窝囊的皇帝都感到羞愧。最行造成吐蕃上下猜疑,从这一点上,郭元振与宋朝名将种世衡一样,也是一员智将,善战者无赫赫战功,有些战争未必非得在战场上解决的。

就在今年二月,吐蕃果然发生事变。论钦陵作大相,使诸弟分据方面,论赞婆常居吐谷浑旧地,攻唐边境。弃都松(器弩悉弄)赞普要收回权力,乘论钦陵外出,发兵杀他的亲党二千余人。论钦陵举兵对抗,赞普亲自讨伐,论钦陵兵溃自杀。论赞婆率几千亲人手下,论钦陵子论弓仁率吐谷浑七千帐降唐。武则天封论赞婆为归德王,论弓仁为酒泉郡公,使率众为唐守边境。

这个使者恐怕也就是论赞婆派来朝廷的使者。

不但他,就是贺掌柜在后面听了也皱起眉头。



第八十章 决战白马寺(十)


class="width">如果依常人看来,论钦陵与论赞婆,这些年斩杀了多少唐将,这时候唐朝应当落井下石,乘机打落水狗才对。www.65txt.com

实际不然。就与王画所说的,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况且国家之间。薛仁贵战败后,不得不与论钦陵议和,中间论钦陵就曾说过一句,说唐朝横四方,但在吐蕃吃鳖的原因,就是因为吐蕃面积狭小,天气苦寒,人口更少,吐蕃人团结。

真要说起来,这是多方面的原因。除了论钦陵所说的外,还有高原反应,唐朝士兵的不适应,以及王画在马说中所说的,唐兵大多使用的是陇右马,如果与突厥人交战,这种战马不落下风,但到了高原上,比起吐蕃马就差了一筹。这一点,前方将军意识到这一点,还有过一段时间。还有一个原因,唐朝府兵制的破坏,导致士兵战斗力的下降。

当然薛仁贵本身也犯下错误,虽然史书对这一次战役都作了公正的评价,就包括他的战略都没有错,可不该将后方交给郭待封,至少用人不明这一点,是无法狡辨的。

还有一个原因,薛仁贵面对是四五倍于己的吐蕃大军,而论钦陵本人也是吐蕃第一名将,战术的天赋并不亚于薛仁贵。因此最后薛仁贵只好等待的是大败的命运。这一战不但导致了近十万士兵几乎全部丧生,也直影响到后面唐朝的走势。

不但这一战,随后几年,论钦陵再次击败当过宰相的李敬玄,幸得黑齿常之冒死乘夜袭击吐蕃大营,将吐蕃大军惊走,李敬玄才得生还。可怜李敬玄经此一战后,吓得称病,逃回长安。当然李敬玄的一世英名与前程,外加上几万唐朝士兵的生命,全害在名将刘仁轨的报复之上。第二年,唐高宗再命名将裴行俭出兵青海,裴行俭说:“钦陵为政,大臣辑睦,未可图也”。唐高宗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可见论钦陵在唐朝君臣中的地位。吓怕了。在大前年,因为安西四镇与吐蕃交恶,钦陵同弟弟赞婆统率蕃兵,在素罗汗山(今洮州一带)与前来征伐的唐军又展开了一场决战,结果再一次取得大捷。这一战击退的又是一个唐朝著名大将——王孝杰。

可惜论钦陵让郭元振小阴刀子做掉了。

因为喜欢薛仁贵,王画对这段历史十分关注。每当他看到这里的史书时,他也感到茫然不解,到底是薛仁贵厉害,还是郭元振厉害?当然不要在马上比试武艺,估计一个薛仁贵足以干掉十个郭元振,甚至连汗都不流一滴下来。

因此,现在朝廷对论赞婆的投降,那是举双手赞成,并且用尽了各种拢络的手段。因为有了论赞婆在西域对吐蕃进行掣肘,吐蕃就不可再有象论赞陵所说的那样,团结一心了。就凭这一点,当作十万雄兵!

在这个时候,论赞婆派到洛阳的使者,说句不好听的话,连张易之兄弟也要为其避让七分风头。难怪他敢当街杀人。

贺掌柜心中十分郁闷,怎么摊到这桩事?不要说王画了,就是自己的主子在这里,这件事也不好办了。难道让他将这件漆器毁去,再把王画杀掉,然后还要陪偿他的损失?不扯蛋吗。

可这时候王画说话了:“我管你是什么人,当街没有顾忌的纵马,然后还要行凶杀人。难道大唐真的没有律法吗!放下刀!”

这个大汉不可能因为王画一句话就放下刀的。这一次前来洛阳,连武则天都将自己当作了上宾,自己也久经沙场,难道给了这一个小毛孩吓着了。只是他不想想,就是这一个小毛孩,现在将刀架在他脖子上。

他不发话。三个手下心中有数了,提着刀,就要靠近。

这时候王画赌了狠,他将架在大汉脖子上的刀锋开始来回拉,敢情王画将这把大刀当作锯子,这个大汉的脖子当了一棵小树,王画再次喝道:“如果不放下刀,我真不客气了!”

虽然大汉是吐蕃人,这脖子上的肉与皮肤还是与中原人一样,都是长着皮肤,皮肤下面是血是肉。这个刀可不是玩具刀,是真正的武器,这来回一拉,鲜血就立即涔了出来。而且王画似乎也不是恐吓的样子,这个大刀子拉得还很深。

什么英雄好汉,也架不住这样的痛疼。大汉哇啦啦地叫了起来。

三下仆役吓了一跳,连忙向后退去。

四周的老百姓看到这里,心里那个爽啊,一个个叫道:“杀死他,杀死他。”

“放下刀!”王画再次怒喝。但他心里面有数,千万不能让这些百姓的喊叫弄得热血沸腾,真一刀将他脖子砍了。估计前面一砍,后面大街上的人跑得精光,自己真没法收场了。

这回真听话了,能感觉到,刀子正在脖子上锯着,还不知道锯了多深,只感觉到锯进去好一大块。颈子上鲜血往外直冒,一会就将衣服染红了。也不要再往里面锯了,象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自己也危乎哀哉。

这是那一家小毛孩,这样凶悍。

得,还是识相一点吧。

大汉将刀往地上一丢。

王画还没有完,用手指着其他三名吐蕃大汉说道:“你们也放下刀!”

主子都放下了刀,三个仆役乖乖将刀放在地上。

王画使了一个眼色,贺掌柜这一点会意,立即命人将这四个人的兵器拿走。没有了兵器在手,四个人赤手空拳的,想凶也凶不起来了。

王画这才松了一口气,退回马车旁。

大汉的三个手下,手慌脚乱地撕下衣服,替大汉包扎伤口。大汉还哼哼唧唧地赌狠:“好,等着瞧,我要报官,我要向你们大唐陛下抗议,我要回去对我们王爷告发。”

王画听了一皱眉头,他立即说道:“报官,是吧,我来替你报。”

这件事关系到大唐以后的走向,可不是小事,象邙子巷那样,走了就行。这件事必须得收拾好。而现在当场有这么多人围观,亲眼看到他们的嚣张跋扈,于其事后到衙门里辨解,不如当场就地解决。

贺掌柜也明白其中的利害,无赖之下,只好暂时停止队伍向白马寺前进,命令手下到洛阳府报官。

一会儿,洛阳令带着许多衙役到来。

这位洛阳令王画认识,正是张易之的另外一个兄弟张昌仪也是一个美男子,人说龙生九子,各有不同,可这一家子堂兄弟几个,从张易之开始到张昌宗、张昌仪、张昌期长相都可以“倾盖天下”。

将事情一询问,张昌仪头皮也发麻,首先安慰这个使者扎哈陵,又命大夫重新为他治疗伤势。不过脑子里在转动。明显看出自己哥哥的意思,想把这个王画拉到自己这一方来,而且陛下也对这个少年看得很重。只是外人不知道罢了。

然而同样,皇上更想拉拢论赞婆,也不能让这个使者受到委屈。

这可怎么办?

这时大夫重新包好伤口,张昌仪将大夫拉到一边,首先得询问一下,有没有生命危险,这个小家伙够强悍,不知道伤口有多深,但也看到扎哈陵脖子下方衣服染满了鲜血。

大夫低声说道:“还好,救得及时,虽然伤势不轻,可不会有大碍。”

不出人命,要好办一点。但张昌仪看看王画,又看了看扎哈陵,还是不知道怎么办。

张昌仪想了想,还是从扎哈陵开始吧。这两方总要有一方做一个妥协,但吃柿子,得挑软的吃。

怎么扎哈陵反成了软柿子?

PS:各位朋友,我真没有拖拉。开头王画父亲为什么那样写,第二卷就可以看到。这两章加上邙子巷在后面更有一场重要的大戏。

好吧,怪我当时懒,全部写了决战白马寺的章节名。今天加一更。下午四点二更,晚上十点三更。可各位朋友,这事儿真不能常玩。我八月份才上架,难道让我四十万字上架?我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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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决战白马寺(十一)


class="width">小家伙的事他听说了一些,脾气固执,陛下都因为他这个脾气,特地不用,让他磨上几年。(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这又占了理,还会妥协么?

但扎哈陵好办,虽然身份比王画尊贵得多,可是吐蕃人,文明不怎么开化,相对于王画的才气,简直就是一个粗人,好胡弄。

于是来到扎哈陵面前,陪着笑说道:“扎哈陵大使,这样吧,让我陪你一匹青璁马,这匹战马是郭将军从西域特地献给陛下的。”

后面武则天又将这匹马转送给了张昌仪,这事儿张昌仪没有提。但作为使者,扎哈陵也不是一个纯粹的武夫,本身也读过几个汉字,同样脑袋也不是太笨。虽然他跨下的爱骑让王画砍伤了,还不知道爱伤有多重,到现在还在地上直叫唤。但怎么也不会比上郭元振献给武则天的战马。

然后张昌仪又附在他耳边低声说道:“还有,我府上有两个绝色的波斯艳姬,长得貌美如仙,扎哈陵大使,我就将她们转送给你吧。”

这一句让扎哈陵动了心。吐蕃人与中原审美观念是两样的,中原人说的美丽女子,吐蕃人却嫌太秀气了一点。相对而言,丰满的波斯女子,更加受他们欢迎。实际上到了后来,连唐人也开始受这些胡人的影响,开始喜欢丰满的女子。

看到扎哈陵神色有点缓解,张昌仪乘势打铁道:“走,咱别与一个小屁孩计较。我府上还几瓶从剑南特地送来的上等佳酿,一边喝着酒,一边看歌舞,岂不逍遥自在?”

这更加对了扎哈陵的味口。可他心里面还有点不平衡,今天这面子丢大了,回去头看着王画。

王画轻藐地看着他,还吹了吹刀上的血迹。

扎哈陵气得噎死了,中原什么时候出了这样的凶猛的小孩子。

还真有点寒乎。-====-也许上了战马,十个王画他也未必惧怕。可这是在马下,还在街道上。刚才一幕也许别人认为他是大意了,他自己可清楚。且不说这个小孩子竟然削断他的马腿,最后与他交手时,那一刀劈得大有学问,首先在空中就似乎知道他要举刀抵挡,竟然不可思议地做了一个变向。而且这一刀当时速度很快,他都以为自己身首异处了,可到了脖子上,正好力量用老,刀势收住。

这份对力量的运用,就是自己都望尘莫及。在这大街上,还在马下,自己即使再次做好准备,未必会在这个小毛孩手上讨得了好。

还有一点,张家兄弟在洛阳的权势,他也不是不知道。可自始至终,张昌仪没有责备这个小毛孩一声。这让他疑惑,这个小毛孩到底是什么身份。

但场面话得要说的,冷哼一声:“小兔崽子,走着瞧。”

张昌仪脸上才松了一口气,还是吐蕃人好啊,看,多大的事,用了美女美酒就打发了。但还是看着王画,那在示意,你现在沾了便宜,就算了吧。得要给他一个提醒。这个小家伙比这个扎哈陵难缠,王家的小郎君只是说了一句话,他立刻不客气地给予了反击。况且现在扎哈陵还骂了他小兔崽子。

其实王画虽然脾气倔强,可也不是真正不会变通。今天这样处理结果算是很好的,本来他还要以为到衙门里,被官员审问,甚至都有可能拷打。

他冲着张昌仪一拱手。

张昌仪看到这个动作,心中一喜,这个小家伙开了窍,这是向自己表示感谢。

其实王画也是无奈,今天这个情不领也得领了。如果领狄仁杰的情还好办一点,领了张氏兄弟的情,只怕更加不妙。

看着张昌仪亲自将扎哈陵扶上轿子,贺掌柜低声向王画问道:“刚才王家小娘子前面找你,后面扎哈陵纵马过来,这是不是巧合?”

很让人怀疑。毕竟表面看,如果比拼时,王家输了,会折了一个大面子。

王画却摇了摇头。刚才小姑娘说得很清楚,这一次不管输赢,对王家来说并不是一件坏事,反而有可能是好事。相反,对自己却更加不利,因为这样一来,自己置于浪尖上,后面的浪头打是什么浪,就是浪尖。而且不知道王家家主与武则天谈了什么,在这个风口上,王家不会做出这个傻事的。

最主要扎哈陵的身份太敏感了,如果弄不好,就会捅出一个大纰漏。以王家的沉稳,也不会做出这样有风险的事。

他又想起了小姑娘说的话,邙子巷的刺杀与王郑两家无关,这是有人故意挑起这根导火索,将自己作为一枚棋子使唤,而且是准备牺牲的棋子。难道小姑娘说得是事实?或者这一次又是那个暗中的人故意挑唆扎哈陵的?好让王家再次背上一口黑锅?又或者这本来就是一次巧合?

想到这里,他回过头去,看着王涵。可王涵没有看到,却看到小红红满脸兴奋地扑过来,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说道:“二郎,你太不了起了。”

看不到王涵更好,省得与她瓜葛不清。

这一耽搁,月亮升得更高了,赶紧赶路吧。

而在宝林斋,老者正在凶狠地斥责王涵,太丢人了。什么时候王家的女儿,居然倒追男人?王涵前面一走,后面翰林斋发现她失踪,王束就叫了一声:“糟了,她去向那个王画通风报信去了。”

老者那个气,立即派人寻找她。正好那时张昌仪正在与扎哈陵说话,所有人目兴都集中在场子中间张昌仪与王画还有扎哈陵身上,竟然没有人发现她被宝林斋的下人拉走。

小姑娘跪在地上,让太叔公劈头盖脸一顿骂,只是哭。

不过老者听了宝林斋的下人禀报,松了一口气。那个小家伙顽固不化,自高自大,竟然对这个貌美如花的侄孙女都不感兴趣,这让稍稍放了一点心。可王涵这一次岂不是更加丢人了。

他气愤地拿来鞭子,就要往王涵身上抽。

小姑娘害怕地辨解道:“太叔公,我不是你所想的那样,只是看他可怜。”

“还在狡辨!”老者一鞭子下去,小姑娘虽然穿着衣服,可这一鞭子抽得狠,鞭子扬起来的时候,后背衣服上都现出一道血痕。

当然,且不说这种教育方法好坏,但王家正因为这种严厉的教育方法,家风才变得严谨起来。

小姑娘哇啦啦一声,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说:“不是啊,太叔公,饶过我吧。下次不敢了。那王画也说了,就象战国一样,没有朋友,没有敌人,并不是不能和解的。”

痛楚之下,都开始语无伦次。

嗯,老者听了立即将鞭子停下,说:“你再说一次。”

“太叔公,儿以后再也不敢了。”

“不是,我是说你刚才说的最后一句话。”

“他说了,我告诉他,邙子巷的事不是我们王家做的,他误会了,让他不要前往白马寺。”

王束在一旁气得脸都白了,果然女生向外,这个傻妹子,什么话都卖了出去。

“哼,然后他怎么说的?”

“他说不是不到,是我们两方不得不到,还说了这盘棋并不是两个人在下,而是有许多人在下。就象战国一样,没有敌人,也没有朋友。”

听了王涵说完,老者呆若木鸡,手中的皮鞭掉在地上,都不知道。



第八十二章 决战白马寺(十二)


class="width">如果是一个睿智的老年人说出这话来,并足以为奇怪。(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可是王画只是一个少年,而且还是一个贫寒出身的少年。他的背景注定了他不能掌握更多的资源。掌握不了更多的资源,就不能准备地分析出天下大势。

不要说别人了,就是王束,自己都点拨了他,可王束还是懵懂不解。

特别是后面的一句话,说得含义深长。而且好大的气势,竟然将这个天下大势,比作了一盘棋!

老者又想到了姚元崇写给大哥的信。

难道我们王家做错了吗?

他低头看了一下,还在哭泣的王涵说道:“好了,这次放过了你了,下次可再不能犯错了。”

小姑娘梨花带雨地站起来。吓坏了。

但在心中又想起王画的一句话,咱们仙凡隔殊,你懂吗?这回终于懂了,就是王画对她怎么样,可自己又能如何呢?如果自己做出卓文君那样的事情,估计自己的父亲会将自己皮都剥了。

小姑娘自怨自怜,其实连她自己都没有搞懂,自己是不是真对王画产生了情愫。反正十分黯然神伤。

王束走过来,说道:“五妹,就不要哭啦。”

小姑娘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什么祸都是你惑出来的,因为你我都背了两次黑锅。

王束找了个没趣。

那边老者还在思考,过了一会儿,对下人说道:“你明天看能不能将这个王画约出来,某要与他谈谈。”

王束与王涵正往楼上走,听了老者这话,俩人全都回过头来,太叔公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又要改变风向。

这个下人神色为难地说道:“恐怕难以约出。”

“非也,如果你能约出来,就将他约出来。<<>>如果约不出来,就不要再约了。”老者话说得干脆。如果能约出来,代表王画如他所说,真正知道没有永远的朋友与敌人,这样的少年才值得载培。如果约不出来,那么王画也就是一个臭石头,无论他再聪明能干,前途也堪忧。也就意味着没有载培的需要,更没有见面的必要!

老者又说道:“还有一点,你要注意了,不要让别人知道此事。”

这个都好明白,毕竟也要一个脸面。

想了想,老者又说道:“顺便给我拿来纸墨。”

他这是要写一封信给大哥,将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禀报一下。有可能王家某些手段必须做一些调整。

老者在写信。那边武则天也得到了消息。

是张昌仪派人送信来的。虽然扎合陵现在给他安慰了,马上就要到他府上,可也怕扎合陵将此事禀报给论赞婆,造成一些不必要的误会。而且这件事情重大,他也不敢单独一个人做主。

此时武则天正在白马寺。

王画与翰林斋这次比拼,闹得纷纷扬扬的,连武则天也好奇起来。反正白马寺也不远,于是带着一些亲信,以及一些亲近大臣,前来观看。这时候白马寺外闹得一团糟了。

也不知道来了多少人,到处人喊马叫的。还好洛州官员早就有了安排,不但调来许多衙役,还向武则天请求,调来许多羽林军,维持秩序,否则非得出大乱子。

不过没有人敢与武则天挤位子。武则天在白马寺的方丈牵引下,来到寺门外。寺门外的一片空地上,让翰林斋与宝林斋圈了一个空地,四周用红绸拦上。这就是两家比拼的地方了。为了使更多的百姓能够欣赏到这两件漆器的风采,两家在空地中间还搭了一个高台。

武则天到来的时候,翰林斋这件漆屏风也到来了。放在空地里面,外面用绸布蒙上。好多百姓翘着脚,向里面看。实际上什么也看不到。这还是幸运的。有更多的百姓站在外围,根本挤不进来。

这时候月亮越升越高,可宝林斋的人还没有到来。有许多人纳闷起来,这是王画约的时候,七月初七,月上柳梢,现在月亮不但上了柳梢,都快爬到半空了,怎么还没有来?难道王画“放了大家的鸽子”?

许多人开始议论起来。

武则天回过头来,看了看纳言韦巨源与文昌右丞韦安石。这个不好明问,俩个同样也不好明答,只是不解地摇了一下头。

月亮越升越高了,将大地撒上了一层银白的辉光,这明亮的月光映得星光都淡了下去,还没有看到宝林斋的人到来。终于人群响起了更大的嘈杂声。

韦安石与韦巨源都揩了一把头上的冷汗,如果宝林斋今天晚上放了大家的鸽子,可以想像明天愤始的百姓有可能都把宝林斋给拆了。

就在此没时,几个官兵骑着马,向这边飞奔而来。

看到这几匹战马,韦安石与韦巨源对视了一眼,难道宝林斋又出事了?两个大臣相视了一眼,想想也不可能啊。如果王家对付王画都相信,可现在这种形势,就是给他们胆子也不敢对付宝林斋。

这时候,几个士兵已经到了近前,他们下了战马,来到武则天身前,单腿跪地,禀报道:“仆等奉张明公之命,前来有要事禀报陛下。”

这里就是洛阳,能称明公的只有洛阳县令,不用说就是张昌仪了。

武则天说道:“请奏。”

一个领首的士兵将今天晚上王画与扎合陵的事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武则天皱了一下眉头,难怪到现在宝林斋的人还没有到来。可这王画也太不省事了,到了洛阳这才有多点时间,就发生了这么多事。也难怪他不出门,一出门非得惑事不可。也不对,不是他惹事,是事情老惹他。

唉,这可不弄混淆了,一旦混淆,惹得老武不高兴了。王画的前途那才是真正堪忧。

不过她却笑了起来,说道:“这个扎合陵大使,也太没有用了。”

可不是,一个大人,长得还那么魁梧壮实,居然让一个十三岁的小孩子,只是一个照面就将刀架在脖子上了。

听了武则天的话,她身后许多大臣都跟着微笑。这几天扎合陵仗着朝廷对论赞婆采取优柔的态度,骄气冲天,恨不能在大街上横着膀子走路。这回王画替大家狠狠出了一口恶气。

但这时候,天官侍郎陆元方站出来答道:“启禀陛下。非也。这个扎合陵是论赞婆手下得力勇将,在论赞婆与我朝大军交恶时,曾手刃我们大唐多名勇士。”

他这话音一了,四周鸦雀无声了。

如果陆元方这话当真,那意味着什么?论钦陵与论赞婆是吐蕃著名大将,手下精兵勇将无数。能在论赞婆帐下排进勇将行列,那个武艺不容置疑的。可就是这样,竟然不是王画一合之敌?

这个也太夸张了吧。

PS:各位朋友,第三更提前送到。对于章节名再次向大家道个歉,下一卷比拼瓷器,第三卷比拼诗画,我再也不敢这样玩了。汗,哭。

这一卷还有三章决战白马寺,都不敢说了。然后结束,进入第二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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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决战白马寺(十三)


class="width">知道众人有疑问。(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实际上陆元方才一开始,也觉得不可思议,想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他又说道:“这也是有原因的,有可能扎哈陵看到对方是一个少年人,没有在意,大意失了荆州。还有一个原因,扎哈陵是马上战将,这种击技之法,并不一定适用于巷战。”

他这句话说在底子上了。沙场上的交战与游侠之间的战斗是两样的。沙场上作战,更着重配合,人多场面大,但游侠之间的厮杀,人少,更着重于个人身手的灵活敏捷。比如一个力士,到了沙场上也许很快出人头地。但成了游侠之间的争斗,只有两个人,或者只有几个人,对方可以不同你正面作战,利用灵巧的身手闪躲,或者象王画在邙子巷一战那样,利用地形,最后力小的一方还成了胜利者。

就象游侠个人的武力值那是不容怀疑的。可将他们组织起来,形成一支军队,也许还战不过一群训练有素的农夫军。这就是团体作战与个体作战的不同之处。

虽然陆元方这样一解释,王画这一次交手的神奇减弱了几份。可还是让人感到惊奇。

要知道王画才多点大?他还拥有无限的上升空间。主要他文才甚至比武力更出众。唐朝的天才不少,如在文才上王画也未必比得上太原王家那个王勃,如在武力上,他更比不上白衣出身的薛仁贵。但这点大文武兼备,那就很难得了。

当然,这还不是作为前程的所有条件。在出身上,王画欠缺了许多。可现在不同,先是狄相公推举,然后张氏兄弟请他赴宴,因为宝林斋的事,似乎隐隐与皇太子又沾了边。虽然与太原王,荥阳郑产生了恩怨。可如果这三大势力力保,不要说太原王,就是七姓十家全部反对王画,王画也会青云直上。

当然这也是不可能的。在王画没有明确投向那一方之前,都在观望他的动向。如果他明确地投向了某一方,另两方也不会对他保举。不过有一点无容置疑,就是这个少年似乎有着无限发展的空间。

听了陆元方的禀报。~~~~武则天心中更有底了。她得到王画的资料比陆元方更多,知道这个王画因为家庭贫困,在**岁时就上山打猎。还跟了那个叫青山沟里第一勇士孔黑子后面,似乎在学艺。孔黑子是一个逃户,武则天同样也知道了,当然她也犯不着亲自下旨去捕获一名逃户。王画的武艺也许就是这几年得来的吧。

因此她反而不觉得神奇,只能说是这个王画志向好,天赋高。

她转过头来,看着这几个士兵,说道:“你们回去,对张明公说,让他好好招待扎哈陵使者,这件事朕自有安排。”

几个士兵离开后,她也没有说出任何表态。当然了,有许多善于察颜观色的大臣,还是从她脸上的笑意,知道她心中并没有对王画的行为气愤。相反,十分高兴。

知道她的心意,这些大臣也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了。

这也是武则天用人的一大弊病之处。她用人不问出处,确实提拨了许多人。可她最终用人的目的,还是顺昌逆亡,也培养了一大批奴才。象狄仁杰、宋璟清流之辈如凤毛麟角。

既然知道了宝林斋迟到的原因,那就等吧。

月亮更高了一点,虽然还没有满,可因为天气好,月光明亮,在天地间洒了一层白银。夜空里的白云因为稀薄,在月光的辉映下,如同袅衾升起的炉烟。

终于密密麻麻的人群闪开了一条道路,一辆庞大的马车,准备来讲应当是一辆超长马车,驶了过来。

王画擦了一把汗,终于到了。他看了看前方白马寺里面高大的释迦如来舍利塔屹立在月色里,巍峨雄壮,心里想到。

通往白马寺道路两边还有许多柏树,在夜色里闪着碧绿色的光芒。除了许多柏树外,还有许多石榴树,白马寺所产的石榴闻名于整个唐朝,现在是七月初,依稀还可以看到一些残花,挂在枝头,红色的小花以及一些红色的小果实如同一个个小星星。

一会儿就到了白马寺。实际上这时候速度很慢,因为两边涌来太多的观众了。至于后面的百姓能不能看到两件漆器的样子,王画很疑问。

到了白马寺的门前,王画正准备命令力夫将漆雕卸下来。却看到了前面一大群人,四周有许多羽林军对他们保护着,不让百姓靠近。王画认识,武则天,还有许多大臣,以及皇室子弟,连小裹儿与那个小丫头片子,李隆基也过来了。

王画只好走过去施礼。

武则天却怒喝道:“王画,你好大的胆子!”

听到这声怒喝,大臣们面面相觑。刚才陛下听着王画的故事,还面带春风,怎么这一会儿就翻脸无情了。心里面都在感慨,果然天威难测啊。

王画一听知道了,武则天也知道此事。

他没有紧张,答道:“启陛下,臣没有做错。”

“你还没有做错?你可知道,西陲边境安宁,可以使我大周多少黎民百姓减少战火威胁,又使多少将士增加了平安?可因为你的举动,有可能使西北边陲再次重燃战火。这岂是你一件小破漆器所相比的?”

王画给她问得头发晕,心想,我说老武同志,你有话就直说,也不用给我扣这么一大顶帽子。

他定了定神,才答道:“陛下,能否听臣一言?”

“好,朕就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的回答不能让朕满意,朕立即就命人将你拖下去处斩。”

陛下这是真的,还是假的?连大臣都疑惑不定。

王画又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心想幸好我对政治不感兴趣,看,这多危险,动不动就砍头。真是伴君如伴虎。他再次回答道:“陛下,你也见到我制作的漆箱,在第二件漆箱上,臣就说过,饲马之道,宽严相济。这个道理也可以用于用人之道。”

他的三篇马说就是指的驽人之道。这个大家都明白。

“但这个道理,也可以用在治国之道上。陛下是天,”王画说出这句话时,自己差一点忍不住想要呕吐,没有办法,今天这件事确实可大可小,就看老武怎么去想。而且朝廷也必须为他的行为善后,得小小地拍一下老武的马屁。但这是用言语拍,如果象张氏兄弟,将老武衣服扒了,直接在老武屁股上拍,王画可做不来。

“归德王虽然畏惧陛下之威,前来投诚,可毕竟他是地。天驽地,乃天地大道。固然以优柔之道以抚其心,可也要以刚严之道,使其安于王化。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陛下就如日月一样辉映大地万物万民,”王画越说越觉得肉麻,可老武很高兴,也合了她的心意,否则她也不会将自己的名字改成一个武曌。

“但天地万物万民也必须遵从陛下的旨意。今归德王新来返依,其性还是蕃人,野蛮凶狠。优柔固然使其感恩戴德。但柔而不带刚,优而不抚以严,必然产生轻慢之心。就如这个使者扎合陵,在大街上公然纵惊马狂奔,不是臣为了护住漆器,就是臣不是因为漆器,同样也要前去,将惊马拦阻,经免误伤洛阳百姓。陛下,归德王是陛下的子民,洛阳百姓也是陛下的子民。”

很可能这句话是放屁。她连自己的女儿儿子照样杀,更况且普通百姓。不过王画这个道理亦无不可。

“而且如果没有人拦阻,会出现什么情况?这些蕃子回去一定会说,原来中原周人怯弱,一旦产生这种想法,就会产生藐视之心。现在迫于情势,归于大周,可以后形势安定下来,难保他们就不敢再叛了。古今往来,这样的事例有多少?”

说得有理有据,一干大臣听得摇头晃脑。可武则天却再次怒喝一声:“大胆,竟敢挑唆朕与归德王的感情,来人啊。”

王画惊讶地看着老武,心想:不会吧,我话都说到这份上,你还要杀我。

不但他,就是大臣也有意见了,一些直臣想上前进言,然而老武故意顿了顿,再次说了一句让大家差点喷血的话:“替朕拿两百金来。”

PS:对于小花花为什么要喝酒,这不是为了装逼。主要借助酒力,写出那种狂放不羁的大草。看张旭与怀素,两个人都是酒鬼。



第八十四章 决战白马寺(十四)


class="width">说完后老武得意地大笑,那天王画在张府上玩了一手语不惊人死不休,当然这句话还没有出来,现在武则天也还了王画一手。(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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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王画头上直冒汗,武则天笑得连眼睛都眯了上去。

见了武则天玩了这一手,连一群大臣,也直擦汗,心想,皇上,你这也太忽悠得过份了一点吧。

笑完后,武则天才正色说道:“今天朕赏你两百金,以壮你所行,以壮你所言。但你年龄尚小,思谋不成熟,以后行事方须小心一点,看你来到洛阳后,惹下多少麻烦?”

赏在颗大糖,再来个小棍子,王画心里也不服气,这不是我想惹麻烦,是别人老想惹我。但这话不敢说,只好答道:“臣多谢陛下的恩典,以后也一定谨听陛下教诲。”

“那你去吧。”

王画直才接过两百金,他还在心中纳闷,这两百两黄金是从何而来的,难道武则天每次出行时,都要带着几百两黄金准备随时赏人?这个他可就不知道了,这是武则天准备给白马寺的香火钱,现在因为赏赐,在这钱上克扣下来的。而且这个赏赐已经很重的了,在唐朝,对有功的大臣,最高也不过五百金。那就是天大的功劳了。

这一下,有许多大臣心中雪亮,别看武则天似乎没有任用他,但一旦任用起来,王画仕途立即平步青云。可这话儿不敢说。

王画自己也高兴啊。累死累活的几个月下来,也不过从宝林斋挣了三百万钱,就是这样,已经是一个不可想像的高薪。现在只是受了一些惊吓,凭空得了两百金。老武,你再吓我几次吧。

敢情是人,都有贪婪的心。

小花花同样也是如此。

王画退下去,漆器史上最巅峰的一战就要开始了!

他命令力夫小心翼翼地将漆雕抬了下来。众人感到惊奇,什么东西,这么大,这么长,这么沉重?

贺掌柜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毕竟翰林斋开业的时间长,是前辈。翰林斋的掌柜也谦主了一番,才命令人将绸布掀开,并且将屏风拉了起来。这个屏风是由八个单件屏风组成,每个单件屏风高度在八尺半左右(两米五左右,现在一尺等于29.6厘米),宽约两尺半左右。但随着翰林斋伙计缓缓将它拉开,在高台四周巨大灯笼光芒照射下,一道珠光宝气,刺人眼睛都睁不开。

虽然王束太叔公说过,输赢对王家都有利,可作为他内心深处,还是想赢下这场比赛的。特别知道宝林斋在秘密制作一件庞大的漆器时,他们就猜出了,是王画又回到了京城。

但他也不惧。当然他也将王画当作了一个正面的对手来看待了。虽然王画年龄小,可这个小毛孩充满了无数想像与巧思,以及创新。不但在漆器上,他创造了许多漆法,连文章他也敢复古,书法更有那种大草、新隶,连写个诗都出来了一个什么词。

但王家并没有优势的地方。财力不说了,他们还拥有巨大的人脉以及其他资源。这一点就是宝林斋的后台,也比不上他们王家。还有在时间上,他们准备得也更充分一点。

小李将军将画画完后,这几个月,来自全国各地的能工巧匠,聚在这八幅连体画前,在商议,怎样才能不破坏原画的内味,再镶嵌各种金银宝石、珍珠珊瑚、碧玉水晶、玛瑙玳瑁、车渠青金、绿松象牙,还要使小李将军这八幅连体画更具有观赏价值。这个有点难度,但这些工匠可以说是现在唐朝最拨尖的工匠。最后还是将这个问题圆满解决。

现在随着屏风的展开,一阵珠光宝气之后,当日阎都督召开腾王阁盛会,以及王勃写下那篇大文的情形徐徐在众人面前拉开。但这不是一幅平面画了,而是由各种珠宝堆积起来的浮雕!但将鄱阳湖的苍茫、湖边大山的高峻、腾王阁的雄伟以及阁中众人的心情神态,表达得更有立体感,更加栩栩如生!就是小李将军亲自从太原前来,看到这八幅画后因为巨大的改变让他郁闷外,也不得不赞叹这些工匠的巧夺天工。

除了这图画外,在画框除了使用剔红漆法,还学了王画使用的堆漆法,漆出各种鹤鹿松树纹,以示鹤鹿同春!不仅如此,同时在这些鹤鹿上还再次镶嵌了大量的红蓝宝石。

看到这件屏风,几乎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连武则天也轻声说道:“太奢侈了。”

难怪坊里传言,这件屏风在夜里都会放出光来!

虽然她用了奢侈这一词语,但在心里也对这件屏风充满了欣赏。

武则天又看了看王画,不禁心里为她担心。实际上武则天也与七姓曾经有一段小蜜月时间,特别是与崔家,她曾利用他们来打击关陇集团。但在关陇集团失势后,武则天又看七姓十家这个怪物不怎么顺眼了。所以王画一句话说得最是正理,没有永远的朋友与敌人。

虽然听太监回宫禀报,说王画制作的漆器如何如何,现在看来,胜算并不大。

可她借着灯笼的光线看去,王画站在哪里似笑非笑,脸上更是充满了信心。不仅又狐疑地看着那件巨大的物体,不过现在还蒙着绸布,看不到面目。

对于这件屏风,现在已经不能算是漆屏风了,而称得上是一件珠宝屏风。翰林斋的做工确实无话可说,极尽了奢侈。王画目测了一下,虽然体积没有他这件漆雕大,但造价绝对在他这件漆雕之上。有可能抛去人工不去计算,造价也不下于千万之数。

但果如王画所想,终于还是倒在这奢华上了。特别是画框的纹理,现在没有比较,还不会让人发现。一旦有了比较,立即会觉得这边纹与整幅画意不相吻合,有了为奢侈刻意追求奢侈之感。说白了,开始了有暴发户的迹象了。

看来纹理小李将军没有参预。其实王家选择这段故事题材很好,当日王勃赴宴写下这篇震铄古今的大文,可以说是文坛史上一件盛事。按李隆基的话来说,有了仙气,也就是有了传说的感觉。正借着剔红的背底,刻上淡淡的云纹,戗上金粉,加上本来的材料就是紫檀,那么这件漆器在不失奢侈的情况下,更具有了整体感与人文感。

那么即使自己这件漆雕做工精致大气厚重,可因为在奢侈上输了一筹,最后评比的结果,鹿死谁手,也未必可知了。

场子里除了宝林斋与翰林斋的一些人外,还有翰林斋联合的一些作坊与商家,这些人看到周围的观众倒吸一口冷气,脸上都露出了微笑。但翰林斋的掌柜脸上的神情依然很严峻,因为他看到王画的神情,似乎很是胸有成竹。

对于这个少年,他很了解。没有把握,他不会露出这种神情的。

他做了一个手势,对贺掌柜说道:“请。”

贺掌柜挥了一下手,两个宝林斋的伙计走了过去,同样也开始缓缓将蒙在漆雕上的绸布拉开!



第八十五章 决战白马寺(十五)


class="width">如果翰林斋的屏风让人倒吸了一口冷气,随着宝林斋伙计将所有绸布打开。www.65txt.com

四周的百姓们,倒吸冷气的声音都没有了。

这件漆雕上七千多个天竺高僧正在听唐三藏宣讲佛法。虽然人数众多,可这些高僧不但相貌,连神情都迥然不同。有的面露微笑,有的在闭目思考,有的在摇头嗟叹,有的在惊讶赞佩。本来王画就使用了帖黄技法,加上灯笼柔和的光线映衬,后面还传来释迦如来舍利塔悬挂的铜铃响声,随着夜风吹来。

一种苍凉!

一种古拙!

一种佛家的大慈悲!

就象是一阵风一样,扑面而来。

都让人来不及欣赏,下面同样花了王画许多功夫的一百多幅漆画,以及铭文,周围的百姓看了都想要哭,想要跪拜的感觉。实际上到了这时候,贺掌柜才明白为什么王画要选择在白马寺,还选择在晚上与翰林斋比拼。以前也惊叹这件漆雕的做工,可在这种灯笼的光线下,在这种铜铃声中,就是现在看了这漆雕,内心还是再一次产生了震撼。

难怪王画反复说灵魂,难怪顾恺之一幅佛画能让瓦宫寺几天内得香火钱几百万!

过了好久,白马寺的主持与方丈才醒悟过来,他们走到这件漆雕前,猛地盘坐于地,手拈佛珠,念诵不止。

看到他们盘坐于地,也开始有百姓开始跪拜于地上,向这件漆雕膜拜。这就象是一阵风一样,渐渐向后方,扩散开始,一**前来观看的人群跪在地上。其实后面的人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们到现在只听到前面有人说比拼开始了,可连一个漆毛都没有看到。

现在终于看到了,在远方空地中间高台上,放着两件漆器,闪着光。那肯定会闪光的,几千万钱堆砌成两件漆器,浪费了无数的金银珠宝,不闪光才怪。但具体是什么样子,根本没有办法看清楚。

但大家都在下跪,发生了什么事?人家跪我也跪吧。

哗啦一下子,也不知来了几万人,还是几十万人,全跪下来了。

其实到了这地步,已经不用评论,也知道结果了。

翰林斋与和他们联合的一些作坊的人,都面如土色。为了这件屏风扬名,他们费了许多本钱不说,花了多少人工心血与精力!然而最后却成了人家的一个陪衬!

因为武则天也信佛,看到这件漆器后,心中更加喜欢,连连道:“这个王二郎,杜学士夸他得天下二斗才学,倒也未必,可在器物上的才思,岂止二斗,八斗也足足有余。”

可这时候,吉顼在一旁不适时宜地说了一声:“那有何用?不过一宇文恺罢了。”

听了他这句话,武则天等人全都色变。

宇文恺,隋朝大臣,是中国古代最有名的建筑家。他曾经为隋朝建造过仁寿宫、风行殿等有名的建筑,但最有名气的还是大兴城。这是世界史上的第一城。有人计算过世界古代十座城市面积:隋大兴城(唐长安城),面积84.1平方公里;北魏洛阳城,面积约73平方公里;明清北京城,面积60.2平方公里;元大都,面积50平方公里;隋唐东京(洛阳城),面积45.2平方公里;明南京,面积43平方公里;汉长安(内城),面积35平方公里;巴格达,面积30.44平方公里;罗马,面积13.68平方公里;拜占庭,面积11.99平方公里。从上所列可以看到,中国古代都市的规模之大在世界上是无与伦比的,而大兴城则更是位列榜首,堪称世界第一城。

当然还有一个另类,那就是北宋开封。但对开封的建造,不合常理。因为北宋除了宋徽宗这个败家子外,都是节约的皇帝,不刻意地建造城市,往往内城住不下去了,往城外发展,发展到一定地步,再造一个城墙一圈。到了北宋灭亡时,都成了三道城了。还在继续往外发展,因此开封是最不规则,也没有办法计算的城市。

这个宇文恺的出现,是中国建筑史上的一件盛事,可正因为在他指使下,隋炀大兴宫城,开挖河渠,还加上朝廷的催促以及他的残忍,为了抢赶工程,役都十者死五六,加速了隋朝的灭亡。

这样说就有些诛心了。也不过是一件漆器,也没有动用国库里一文钱,象张易之那天那顿宴会花费,恐怕都有几百万。吉顼这一说就有些过头了。

实际上吉顼也是好心,不希望王画迷失在这些淫技奇巧里面,读书做官才是正途。况且王画主使下,这两家火拼也无形中带动了社会浮夸之风气,也不是好事。

其实武则天心里面有数,她再次冲王画招了招手。

王画走过去,小心地问道:“请问陛下,有何吩咐?”

武则天责备道:“你这等年纪,不好好读书求学,为何带领天下浮夸奢华之风?难道让我朝也学西晋?”

王画心想,这不是冤枉我吗?你看,张氏兄弟、太平公主,那些府邸那个造价不是以亿钱计算,换成金银也是用万两来计算的。更不要说你的姘头怀义大和尚一把火烧了明堂,那一次损失恐怕更是在十亿钱以上。我制造了一件漆器,就使得唐朝变成了西晋?

但不敢辨解。他答道:“陛下,这些东西只是小道,但大道如果走入邪途,同样害人害己。如果小道赋予它意义,同样对百姓有启迪意义。陛下,请看。”

说着,带着武则天来到漆器前面,看那篇铭文。在铭文下面依然还绣着那朵小花,武则天看了后,想了想,明白王画意思了,再次转怒为喜,说道:“好一朵小花。”

连吉顼也不好说什么了。

武则天看完了,结果不用评也知道了,高高兴兴地回去。他们这一走,百姓才敢围过来观看,特别是王画的漆雕,除了人物雕像外,还有铭文,还有一百多幅图画,以及铭文,不靠近是没有办法欣赏的。

乘着人乱的时候,王画牵了小红红的手,是要离开的时候了。

此时,月色正白,夜风也正式开始清凉下来!

PS:这一卷到此结束了。在以后的二十天里,继续在公众版与大家共同努力。至于这一卷让某些朋友不满意,我再次说一声道歉,可大家想一下,我不能真到了四五十万字才上架吧?相互理解一下。以后保持两更,有时还会暴一下三更。

顺便感谢大家的推荐收藏以及鼓励还有打赏(关于打赏的名单我会在上架时单独立出来做一个感谢的)。谢谢。



第一章 纱衣(上)


class="width">月亮又圆了,在天空象一个巨大的银盘。www.65txt.com

眼看就要到中秋节了,但唐朝的中秋节,并不算一个重要的节日,甚至都不比上冬至清明、重九。

王画走出船艘,小红红正在船头,弹奏一曲《采苓》,王画是听出来了,她是借以表达自己听信了谣传,盲目地喜欢上了王画。现在后悔了。

此时明月正升到天空的当中,夜空里同样因为晴朗,万里无云。于是天地之间,只剩下一道银白色。

加上大河上波涛怒吼,一浪浪袭来,碎了一片银镜,堆起一片银镜。王画看到这样壮观的景色,也为之心里感到一震。

唯独不美的是小红红穿着一身纱衣,坐在船头,琴声弹得如凄如诉。

王画只好走过去询问她。如果她真要后悔,就让她去吧。

他们这行人,从白马寺盛会偷偷离开后,并没有立即返回巩县。王画带着他们走了许多地方,其实王画已经在为烧制瓷器做准备了。

瓷器,是中国最有名气的工艺品,在英文中的CHINA,另一个意思就是瓷器。当然瓷器的另一个发源品陶器的历史更加悠久,甚至比中国的漆器年数远上数倍!但正式出现瓷器还是在汉朝,而真正意义上的瓷器,还要在唐朝。但这也是相对于以前的瓷器而言。实际上唐朝的烧瓷艺还是十分落后。

在后世的瓷器拍卖上,宋元明清的一些精致瓷器,动辄以百万甚至以亿人民币来计算,象鬼谷子下山图元青花拍卖出近三亿人民币的天价。而这件瓷器的价格还在以日为单位时间上涨。就是这样,它的价格还是比不上萧何月下追韩信这件元青花。只是后者被国家珍藏,出什么价格也买不到罢了。

但唐朝的瓷器价值一般只有几千几万人民币,超过百万的如同凤毛麟角一般。这就是因为它的工艺粗糙。特别是中唐以前,也就是现在,采取叠烧,用明火烤成,釉面不免有烟怠与砂粒产生。也就是瓷釉上那一个个小黑点,影响了它的观赏价值。

也不是没有好的,至少在矮子当中选将军吧。例如邢窑的白瓷,诗人曾夸它白如雪。但陆羽对它践贬,其实也不是没有道理。后来出土了大量的邢瓷,只是证明它是一种粗白瓷。当然,与前人的瓷器相比,也算它白如雪吧。

还有另一种名瓷——越青,对于这种瓷器陆羽十分欣赏,在茶经里也多次提到,希望大家使用越青瓷饮茶。但实际上工艺还是有点落后。另外就是河南出产的少量花瓷,也就是从唐三彩技术上发展的釉下彩。不过估计将清明的粉彩瓷、珐琅瓷、斗彩瓷,王画随便带过去一件,会让所有烧制彩瓷的师傅们,羞愧得钻进地缝里。

当然,王画并没有对他们嘲笑。就象现在看大家使用竹筹计算数学,是多么可笑。可从无到有,这一步步走来,是需要多么大的智慧!没有了唐朝技术的沉淀,也就没有了五代瓷的发展,更没有了宋瓷的繁荣,就不要说元青花了,直到明清瓷的大成!

但改革烧瓷技术。可没有那么容易。首先是土质,最好的土质配方,使用高岭土加瓷石以及少量的温润土,这也是景德镇瓷器瓷胎的主要组成土质。不过王画并没有打算使用这种土质配方。他是准备从宋瓷烧起,一步步将烧瓷技术改良。还有一个基础,他前世兴起的古玩爱好,使得仿古工艺的兴起,对此他曾经钻研过很长时间,有一定的基础。现在有了这条件,他也想将中国历史上所有有名的瓷器全部烧出来!

当然这也是他一个梦想,想要实现是很艰难的。

然后还要改良打浆效率与速度。提高控制窑温,瓷坯装匣技术的改良,以及对窑炉的改造。说起来容易,可实际上每烧一种瓷器,都需要不同的工具、窑炉以及不同的方法。

可相比这些,后面的技术更难。首先就是土质,不同的土质将会烧出不同的瓷胎。如景德镇瓷器使用高岭土与瓷石,磁州窑使用的主要是白土、白碱、青土等。自然,这些泥土不一定只有这些地方才使,就象高岭土,全世界各地都有,只是土质的优良与否。

现在王画面对这个问题有点为难。首先巩县未必有他所需要的土质,就是有,自己还要辨认出来。现在没有科学仪器,即使有的土质从外观上十分相似,但未必就是他所需要的土质。外观相似,里面所含的化学成份却不一定会相似,那么烧制出来的瓷胎必然大不相同。

王画使用了一个土办法。我不在巩县找,而跑到那些窑址处找这些泥土,回来后试验。虽然增加了成本,可也增加了成功率。还有一个原因,因为成本增加,也有借口出售了个好价格。同时也因为他四处寻找泥土,配方不容易被人得到。

在这里,王画没有打算傻呼呼地将所有配方公布。特别是这两次洛阳之行,让他意识到自己力量的单薄。虽然自己打算远离政治中心,可手中的钱多到一定地步,这也是一种强大的力量所在。

只有手上掌握了更强大的力量,才能烧出更好的瓷器。这是相辅相承的。

另外还有一个更大的困难。就是釉面彩料的配制。元青花只是因为稀少才变得珍贵。但论观赏价值,还是清明的那些彩瓷,那才是瓷器的最高境界。这也是王画的个人偏见,其实明清出产的一些单色瓷,同样也是佳品,只是王画本身善长绘画,也善于制作彩瓷,对彩瓷更加偏爱一点。

但这些配方,古人与王画一样,都采取了保密措施,有的配方流传下来,有的配方也就永远的消失在历史的长河里,只有少数幸运的瓷器配方,被后人钻研,重新配发出来。

在这里又分成釉与彩两个部份。釉,指覆盖在瓷器上玻璃状物质。瓷彩是在瓷釉绘出各种图案的颜色调料。同样瓷彩要求也很严格,这不是绘画的那种调料,而是要经过烧制后,依然吸附在瓷器上,永不掉色的各种颜色配料。

总之,王画雄心勃勃,可他选择的也是一条漫长艰难的道路。

既然选择了首先烧制宋瓷,那么也要决定烧制的种类。宋瓷中五大名瓷,定、官、汝、哥、钧。定州遗址确定下来了,在河北曲阳,创立于后唐时期,在北宋中晚期飞速发展的。但官窑,因为黄河多次决口,一直没有确定下来,有人说是就是汝窑,只不过象现在的巩县窑一样,有私人的,也有官办的分别。还有人说在汴京,有人说在杭州。王画自动放弃,前世的科学家都没有办法解决,自己在唐朝想要猜出几百后宋朝官窑的确切地方?

汝窑,在河南临汝县,创立时间更晚,直到宋朝出现的。钧窑,遗址在河南禹县,是北方青瓷系统,创立于唐朝,但同样技术是在北宋进入飞跃发展时期。哥窑,时间最晚,南宋时浙江章氏兄弟二人烧出”铁骨“、”百圾碎“等绝世佳品,才名扬海外。不过因为太远,王画也自动放弃了。虽然哥窑瓷器那种鳝血冰裂纹,让他垂涎欲滴。

除了这五大名窑外,还有磁州窑、耀州窑、登封窑、价休窑,以及南方的龙泉窑、继续延续辉煌的越窑、建窑、吉州窑、泉州窑、潮州窑等等,在这里值得注意一下,景德镇的瓷窑终于在宋朝,开始以强劲的势头,问世了!

不过与哥窑的理由一样,南方的瓷窑以及耀州窑因为距离的问题,王画自动放弃了。最后王画还是将视线放在定、汝、钧、磁四大瓷窑上。但他必须首先只能选择其中的一个。

王画最后反复考虑之下,还是选择了定窑。

这是有他的原因的。

PS:第二卷开始了,与第一卷一样,**部分还在后面,请耐心等待。



第二章 纱衣(下)


class="width">禹县,也就是古阳翟县,原来划分为嵩州,但前几年再次改划,又成了洛阳管辖。(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另一个临汝县,也就是现在的汝州。离巩县都不远。可就是这个不远,才是坏事。一旦王画取得成功,必然会招人眼红。特别是巩县现在有许多家私窑,这些窑主的力量都不可以小视。那么只要将他的土源掐断,就等于切断了他的命脉。当然,一旦他开始成功,财力充分了,也就等于从某种意义上掌握了一种力量。

再返过头来烧制钧瓷以及汝瓷,问题也就不大了。还有一个原因,已经烧出定瓷,也让人看到你将我这两条土源掐断,影响也不大。也就意味着他们不值得去做。这样,将麻烦有可能地减少。

还有一个原因。这两处地方离巩县近,离荥阳也近。虽然王画是喊出了安得折腰事权贵的豪情壮志,可对这七家十姓,他还是从内心深处发出深深的畏惧。所以最后他通过王家小娘子的嘴,说了一句没有朋权没有敌人的话。希望就此大家一揭两过,毕竟你们是当世豪门世家,也要个脸面吧,和我这种小人物斗什么呢?

但人家会领他这个情么?

因此,他将视线注意到了磁窑与定窑上。

这两处地方离巩县稍远,还有一条运河直达天津(黄河中下游有两条运河,后来到了宋朝时直接变成黄河的两条主河流),漕运发达。运输成本能让人接受。

但磁窑也许从距离上更近一点,可王画细想了一下,还是也做了放弃。其实磁窑在中国历史上的地位并不低,可没有名列宋朝五大名窑,也是因为它的胎釉较粗,也因为这个原因,不被上层的士大夫所喜欢。王画也不敢冒这个风险。如果副带着烧一下,烧出来把玩还是可以的。特别是后来出土的磁州窑三凤罐,通体开光,笔意古雅,沽价四十万到四十五万,竟然因为磁窑没有名列五大名窑行列,没有成交。

王画选择定窑还有一个原因。~~~~因为突厥的强大,河北北方许多地方遭受到骚扰。因此百姓居住得并不密集。在这种情况下,想要得到泥土,难度也会降低。还有一个原因,因为距离稍微有一点远,等到他烧出瓷器后,人们得知土源时,时间上更迟了一步。在那时候,他应当走向更大的成功,想要阻止,或者使坏,都来不及了。

况且定窑也是北宋五大名窑之首。从造型上或者从外观上,更容易被大家接受。

但王画并没有直接前往定州。他离开白马寺后,一路南下,来到了阳翟与汝州,辨认了一下泥土,顺便带了一些土样离开。这是要做试验的。还有沿路参观了一些瓷窑,吸引一下经验。他前世许多烧瓷步骤都是使用机械的。而现在只好任用人的手工,或者粗笨的原始机械。参考一下,心中也有一个底。怎样将现在工艺变成原始工艺,这个活同样不好弄啊。

除了这个问题外,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燃料的问题。现在的瓷窑使用的燃料,还是以木柴或者用木柴烘烤成的木碳为主。可最好的燃料,当然还是煤,并且是煤末为最佳。

中国使用煤历史很早了,可到了大规模正式使用还要再过几百年,到北宋的时候。

现在因为环境并没有遭到严重的破坏,满山遍野都是木柴。不要说想不起来用煤,就是想起来了,也未必会用煤,毕竟还要有一个开采与运输的成本。

但烧好瓷,使用煤,增加了无限的可能。

这个要往后安排了。首先现在王家一个瓷窑还没有呢。

对于王画的古怪行动,陆二狗他们感到很不解。王画不但一路察看,收集了许多泥巴,还收集了许多奇怪的石头,以及其他一些东西。王画是用它们做什么?

不过没有一个人敢质疑。

相处得越久,他们越发觉王画的年龄很小,可智商绝对在他们之上。

王画收集这些东西,不但是为了试验瓷胎,还要调制瓷釉与瓷彩。后面这两项工程成功率更低。

就这样一路向北,本来东西都不多的,可到了定州后,已经变成了三个大马车了。

但在去定州之前,王画还顺便去看了一下邢窑。然后在定州,王画仔细地辨认了一些地形,这可又是一个复杂的活。都过去了一千多年,地形相差有多大,比如说现在的关中,是天下人口密度最大,也是最富裕的地方。可后来成了苦寒的黄土高原。不过好在王画现在也不需要写论文,他只是前来寻找适合的土质。

然后王画才带着几个人打道回府。这一晃就是一个多月时间了。回来的时候,陆二狗四个大男人终于少了煎熬。王画改成了走水路,不但改走了水路,还花了三十万钱,买了一艘载重量大约在四十几吨的木船。现在这种木船在唐朝内河来说,已经算不小了。虽然这样多花费了一些钱,可以后要经常利用船只,从定州将泥土运回来。自己有一艘船只反而更上算一点。

然后王画又聘请了几个船夫,才正式上船返回巩县。

王画走到李红的背后,问道:“怎么啦?”

没有直接说。

小丫头停下了弹奏,转过头来,幽幽地说:“奴婢想绿珠了。”

绿珠就是那一天跟随她前来农庄的贴身小丫头。武则天将李红赐予了王画,可没有将绿珠赐予王画,小姑娘还在教坊里。但王画可不会傻到,说:“你想,改天我将她赎出来。”

况且赎出来,可要想到后果的,自己也没有到好的时候,身边要那么多丫环侍候干嘛?况且他虽然很会享受生活,可不代表着他喜欢奢侈的生活。毕竟纵然他两世为人,也没有改变散淡的性格。

而且小丫头这话里还有话呢。当初她兴冲冲地到了他身边,什么绿珠红珠忘记得一干二净。现在怎么好好地想到绿珠了?

王画没有接她的话,他说道:“我不是说过了吗?以后不要什么奴婢奴才的,称奴或者妾吧。”

这一称呼的改变,等于让李红与他站在平等的地位。

“还有,我现在都将你的契约烧了,你如果真想绿珠,就回去一趟吧。”

这话说得很含蓄,但也好懂。如果你现在感觉到当初是听信了别人的传言,一头之热,跟随了我。现在你也是一个自由之身,还继续返回洛阳,重新过以前的生活吧。

对于这一点,王画很冷漠。有人喜欢过灯红酒绿,是人家的权利。只要不伤害别人的家庭就行。不但在这时候,就是在他前世,多少女子步入红尘,或者说年轻貌美也是一种本钱吧。只不过这些女子直接出售罢了。

“你,你,”小红红听出来他的话意了。可气得脸儿都白了。

她站了起来,在河风的吹摆下,一身纱衣飘袂不定,更显得她楚楚可怜。

王画只是确认一下,到现在他再不明白小丫头什么意思,那他就是白活了。于是王画看着她,不过看的地方不对。他看的是小姑娘的脸胸部。纱裙儿本来就很薄,风一吹,纱衣掀得鼓起来,借着月光,就象这一层纱衣没有穿一样。

咳,咳,这样是很没有礼貌的。小红红羞涩道:“你是一个无赖。”

这时候还没有流氓这一词语,说流氓就用无赖这个词。

PS:纱衣,很薄,但在没有捅破它之前,还是一件衣服。

听从大家的意见,将耶耶省去不用,改为父亲大人。但申明一下,对父亲的称呼,在唐朝俚称是耶耶,敬畏的称呼是大人,亲近的称呼是哥哥。如果三凤称她父亲为大哥,王画为二哥。虽然有些汗,但这才是最正确的称呼。但什么草民、少爷、老爷、公子、小姐(这是称呼妓女的)的,唐朝真没有,实在不敢用。顺便解释一下,佃户与部曲见到主人还是要行叩头礼的,一般人弯腰拱手。

感谢大家的支持,今天有可能三更。



第三章 吃豆腐


class="width">王画还在发愣。www.65txt.com<<>>

对于小红红的前途,他一直在回避这个问题。毕竟自己岁数还小嘛。

现在知道李红有些急了,也慎重考虑起来了。

他是看着小姑娘的身体,小姑娘长得娇小玲珑,让人容易产生一种怜惜的感觉。可透过她穿的纱裙,里面一个湖绿色亵衣,可以看到她胸前一对小鸽蛋。估计也没有发育两年,身体还没有长齐整。为什么洛阳人将她视为红粉头呢?难道现在人结婚早,于是洛阳百姓都喜欢小萝莉?

不要说他们,其实王画看着自己的身体,更糟糕,男孩子发育更晚,如果算起来,他也不过才进入发育期没有半年时间。可他在奇怪洛阳百姓,但透过小姑娘的纱裙,看到她一对小鸽蛋翘立着,还有隐隐约约的肌肤,同样也有一种“感觉”。

这可才是最糟糕的局面。一朵小花苞儿强烈地想要反上一朵小雄花地花芽,可这小花芽儿似乎对此也很欢迎。

真是一个万恶的,让人又喜又忧的社会啊!

王画脑海里胡思乱想了好一会儿。

直到小红更加娇傲地将胸脯挺了挺,王画才回过神来。

挺什么挺,再挺,你也只有那么一点大。至于我无赖,恐怕正因为我没有耍无赖,所以你才幽怨吧。

他定住心神说道:“你也读过我的《琵琶行》,虽然我所说的商妇是虚无子有,可类似的情况有没有?”

小姑娘不知道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毕竟岁数还小,心智上不健完,于是想了想,点头。这样的情况太多了,她们的前途,只能寄托在长大以后被某一个俏郎君看中。可这种机率很小很小,大多数被白发苍苍的老头子带走了。在年青时,固然会得到恩宠,可颜色一衰,再想得到这种恩宠就很难了。

这还是很好的结果。有的人还会被主人转卖或者送人。甚至有的倌人,连被人赎出的机会都没有,只好一辈子呆要教坊或者妓院青楼里继续过着卖笑的生涯,到了年老时改行为老鸨。

王画又说道:“为什么造成这一结果,正因为他们的结合,是钱与你所说的无赖的结合。两方没有那种相依为命,恩爱体帖与同甘共苦的感情。而这种感情需要慢慢培养的。你再想想,如果那个商人没有钱了,那个妇人没有姿色了,那种钱与姿色的结合,又会出现什么结果?”

实际上王画心中也为自己这句话感到无耻,还慢慢培养,幸好现在没有别人在听,否则还以为他这是实施萝莉养成计划呢。

但他说得也有道理。

没有感情的结合,是不可能牢固的。

而且王画也在看,小姑娘也没有要求要做正妻,现在这种制度,如果王画还坚持一夫一妻制,那么他也是傻了。可至少这种结合,有一定感情基础,这也是他的原则。

还有一点,小姑娘出身于外教坊,看惯了许多荣华富贵的大场面,跟着自己后面,未必会适应。还有再长几年,小姑娘心性发生什么变化,都不好说。

现在就是不考虑身体因素,王画同样也不会对这个小姑娘发生什么直接的关系。

可这话听在小姑娘的耳朵里,很顺耳。

小郎君这是讲良心,想白头偕老。因此要与自己培养感情,那么我以后对他更好一点。她暗自攥了一下拳头,心里想道。

所以说,这世上所有的事物都是一个相对的,有的时候耳朵也好,眼睛也好,都会骗人,连自己也欺骗。

小姑娘开心地一笑。这回不用担心了,至于什么绿珠,早忘记到了爪哇国。但她还是骄傲地一挺胸脯,说道:“别看不起我,我可是一个清倌人。”

毕竟出身于教坊,虽然身体清白,可也担心王画再乎这个。这与贞节没有关系,现在也说贞节,可没有几个人将它当作一回事。但作为一个妓子,毕竟是取乐于众人。这比贞节更严重。所以小姑娘有些心虚,她将自己的长处突出出来。

说完了,她抱着琴,要进船艘休息。

王画呵呵一乐,他在后面说了一声:“正好,今晚月亮明媚,我弹《霓裳》给你听吧。”

“好啊,”王画在《琵琶行》中说的《六幺》小姑娘知道,可《霓裳》却从来没有听过。李红高兴地拍了一下手,立即兴奋地跑进船艘拿来脸盆毛巾,给他洗手洗脸,还拿来香放在船头焚起。

〈霓裳羽衣曲》即《霓裳羽衣舞》,是唐朝大曲中的法曲精品,唐歌舞的集大成之作。直到现在,它仍无愧于音乐舞蹈史上的一颗璀璨的明珠。唐玄宗作曲,安史之乱后失传。在南唐时期,李煜和大周后将其大部分补齐,但是金陵城破时,被李煜下令烧毁了。到了南宋年间,姜夔发现商调霓裳曲的乐谱十八段。这些片断还保存在他的《白石道人歌曲》里。

王画会的曲谱,就是从姜夔这些残谱的基础上改编,已经没有当年的魅力了。

李红看着王画全神贯注地弹琴的样子,都看得入了神。至于这曲《霓裳》弹得什么样子,她恐怕都没有听进去。

听到最后,她忽然心血来潮,从后面搂着王画的腰,一对小鸽蛋紧紧地抵着了王画的后背。

感觉到了李红肌肤的滑腻与体香,王画都弹错了好几个音节。他心里想道:“到底做人有时候不能太柔软了,看,给了一点颜色,开颜坊了。居然乘机吃我的豆腐了。”

但这种情况下,到底是小花吃小红的豆腐,还是小红吃小花的豆腐,嗯,不好说。

随着悠扬的琴声,船儿来到了洛水与黄河的交汇处。

在船夫的操作下,这艘船只象一只大白鱼一样,在河口灵活地打了一个弯,驶进了洛水。

到了第二天早上,船只再次拐进黄治河,离王画的家乡也不远了。

香鸢还要好一点,知道自己与王画岁数相差太大,没有可能了。现在只想过一个平安的生活。但李红感觉很紧张,因为马上就要见到王画的父母。她躲在船艘里,对着铜镜左一次右一次,细细地打扮自己。然后又感觉不满意,重新用水将妆洗去,再补妆。

看着她来来回回的梳洗打扮,王画都冒了一身冷汗。

他心中也在郁闷,自己带了这么多人回去怎么好解释,特别两个女子,一大一小的,真向父母亲说,这是皇上赐予他的?

就是撒慌也要有一个很好的借口呀,不然对父母亲说,这是我看中的,在洛阳买下来的。自己才十三岁,就知道买妓了?更不能开这个口啊。难道再说,自己在大街上捡来的?

因为逆流而上,船只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但在一声声摇橹声,远处天陵山秀丽的身影,渐渐出现在王画的眼前。



第四章 怀疑


class="width">王画还小视了村民的好奇。(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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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王画带着一大群人还没有到青山沟的村口,村子里就涌出来许多的村民,一起看着他。

他们不知道王画身后的这些人,应当来说都是王画的“手下”。有的猜测难道王画在外面闯下了什么祸,人家找上家门来了。可也不象,这些人跟在王画的身后,好奇地看着青山沟,但对王画态度绝对是一逼尊重的模样。那么王画发迹了?也不象,才多点大的孩子。还有,香鸢倒没有人怀疑,李红岁数太小了,并且两个人身上穿的衣服,十分地鲜艳,就象那些有钱人家的小娘子的衣服。

王画究竟在外面做了什么事?难道他真发迹了?

也有人好奇地询问,王画只是打了声招呼,笑而不答。

但一会儿让更多的村民坚定了王画在外面发迹可能性的想法。

听到王画回来了,他的母亲带着几个孩子也迎了出来。儿行千里母担扰,况且这时候通信不发达,王画这几个月都没有一封信回来。看着似乎又长高的王画,她一个劲地掉泪水。

不过她的视线很快转移到紧紧跟在王画身手的小姑娘身上,低声问道:“这个小娘子是什么人?”

不解啊。

小姑娘长得多少水嫩啊,整个脸蛋就象滴出水来似的,中微带着一丝绯红,比画中的仙女还要漂亮。就是杜家那个小娘子的长相,也不如这个小姑娘啊。那当然了,杜蕤虽然美丽,可也只是在天陵山这一带算得上有点名气,并且这也因为她的家世增加了她的名声,还有一个原因,家中有钱,三分长相,七分打扮,再次增加了她的靓丽程度。

可李红的艳名都是传遍了整个洛阳。虽然比起李裹儿还有所不及,但杜蕤怎能与她相比。

王画就怕他家人询问此事。

他含糊地说道:“这件事我回去再说吧。”

但李红说话了:“见过母亲大人,奴婢是二郎的妾婢。”

母亲大人这一称呼是可以的,用王画的称呼,也增加了亲切感。可她后面冒出来一个妾婢,王画回过头看着她,我什么时候答应过收你为妾婢。

看到王画的眼神,小姑娘眼里也闪着委屈。我只是要做一个妾婢,连一个小媵都不做,这样都不行?

王画只好选择了缄默。

“好,好,”王画母亲听了这句话后,看着这个漂亮的小姑娘,嘴都乐得合不拢了。一会儿,眼中又狐疑起来,李红还好说一点,岁数相差不大,这后面还有一个主呢。这个女子好象比自己岁数也小不到哪里去,难道她也是王画在外面带来的“妾婢”。

王画一看不对,立即拉着她的衣服说:“母亲,我们还是回去说吧。”

这一时半会说不清楚,就是过了一时半会,恐怕还是说不清楚。

但村民听到了,原来这个俏生生的小美人是王画的妾婢,可这也有区别,是妾还是婢哉?不过有一点确信无疑了,王画似乎真发迹了,否则怎可能带回来这么漂亮的小姑娘,还只是一个妾婢的身份。

很快青山沟轰动了,许多村民跑到王画家门口向里面张望。

这时候王画母亲正在招待王画带过来的人,她刚要烧茶,被香鸢与李红抢了过去。

现在王迤也糊涂了,他问道:“这大半年来,你在外面发生了什么?”

明显看出来了,这一次王画回来与上一次情况又不一样了。难道真找到什么赚钱的门路,赚了一笔大钱,可王画岁数就这么一点大,也很难让人相信。他最担心的就是王画入了邪途。

别人不知道,可王迤知道,这个儿子力气可不是象他外表那样,绝对可以赶得上一般的成年人,而且还跟孔黑子后面混了那么长时间。如果王画现在说他靠正途挣了一大笔钱回来,他也许不相信,可王画说他靠做坏事,得了一大笔钱,王迤还真会相信。

一幅画卖十几两银子,当真天上掉金砖不成。

而且这个小子性格激烈,在杜于两家逼迫之下,想出人头地的心情会变得强烈起来。况且他后面还跟着几个长相剽悍的大汉,有了这几个大汉做帮手,更增加了做坏事的机率。

王画答道:“也没有什么,这一次我到了洛阳后,制造了一件小玩意。”

李红与香鸢以及陆二狗四人,听了王画这句话,都大笑起来,李红正在用扇子扇小火炉的火,这时都笑得直不起腰了。二郎这也太逗人了,小玩意?小玩意将整个洛阳都轰动了,前往白马寺的观众都挤到几里地外?连皇上大臣公主太子都亲自前往观看。

王画一家人让这几个笑得莫明其妙。

这时候茶水烧好了。

王画与李隆基还有李裹儿会面时用了了一种新的茶道,动作极其雅姘,这件事也在洛阳传开。

但唐朝有唐朝人的茶道。

这时候陆羽《茶经》还没有面世,但唐朝许多文人雅士,他们都经常办茶会、写茶诗、著茶文、品茶论道、以茶会友。一百来年后卢仝还作一首很有名气的饮茶诗:“一碗喉吻润。二碗破孤闷。三碗搜枯肠,惟有文章五千卷,四碗发轻汗,平生不平事,尽向毛孔散。五碗肌骨轻。六碗通仙灵。七碗吃不得也,唯觉两腑习习清风生。蓬莱山,在何处,玉川子乘此清风欲归去。”喝了七碗茶就能变成神仙。

茶道主要包括备器、净手、焚香、礼拜、赏茶鉴茶、鉴水、烹茶、闻茶、观色、谢茶等。过程同样很复杂,比如备器,敬上茶海,主人要将它恭恭敬敬地拿起来,敬一个礼后放下,才能进行去沫程序。

现在王画正在与家人聊天,小红红反客为主,代替王画做主人进行斟茶,这一来让大凤三凤四凤看得眼睛珠子都差点掉了。

王画马虎。平时小丫头替他倒茶时,是按照唐朝上流人士标准倒茶的,加上他也乐于享受,因此也没有阻拦。可王画一家其他人哪里见过这么繁琐的程序。

并且小丫头为了衬托出喝茶的那种气氛,还跑到外面找来几朵野菊花,插在一个瓷瓶上,放在茶海旁边。

还好,在唐朝茶会上,受邀参加茶会的文士用弹琴、吹笛、舞剑烘托茶会气氛和答谢主人。因为第一次到王画家中,小丫头并没有拿出瑶琴弹奏。否则,连王迤也不敢喝这杯茶了。

这让王迤更加狐疑起来。

现在看出来了,这个小子带回来的这个小姑娘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茶道,他不是不懂,在前些年家中风光的时候,他也曾出入过巩县的上流家庭。可还没有这个小姑娘动作这么标准。这个小子怎能有本事将她带回来的?

PS:相比于第一卷,第二卷将会写更多“小人物”的故事。但我也会同样报以精彩的故事内容给大家。也许许多读者也知道我正在与一位巨人同时在开历史类新书。这场小人物与巨人的角牛,实力太不对称了,但我希望大家一直支持下去!明天继续回报三更。十点、四点、二十二点。对于不喜欢小人物的读者,我也可以说,大幕渐渐拉开,越往后,越会有更多惊心动魄的场面。这本书我本人也十分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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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真相


class="width">王迤又问道:“究竟是什么小玩意儿?”

这一次回来,王画的衣着没有多大的变化,可看到李红陆二狗等人,对王画的态度很恭敬,就好象他们是王画的下人一样。(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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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他制作了和氏璧?

王画呷了一口茶,答道:“我制作了一件漆器。”

漆器?漆桶还是漆盆?这能卖几个铜板?

连王画母亲都不相信王画的话了。

王画也不想在这话题上深谈,让他说假话,他不喜欢,就是说也不知说什么好。毕竟他得到钱的数目太大了。说真话,恐怕更不相信。不如不说。他换了一个话题,说道:“这次我回来,不去洛阳了,我打算买一个瓷窑。父亲,你帮忙帮我听一下,哪里有瓷窑要转手的。”

现开一个瓷窑,成本并不比买转手的瓷窑高。至少窑炉的改造,就完全抵消了节约下来的成本。王画看重的是别人留下来的人力资源。如果另开新窑,必须要聘请技术熟练的工人,现在顺着天陵山黄治河一带,两边有许多村庄都有这样的工人。可关健是被他这个老子一弄,人家也感到胆寒,说不定那一天再次破产,到时候连工资也拿不着。况且有技术的工人都有契约在身。还有一个原因,开新窑,并不是他在前世所想像的那样,随便找一个山坡,开窑就是。同样对土地与手继也有繁琐的管理程序。

这个问题,马上他想挖煤,也要面临。不看现在各个煤矿象一个原始的金山,很少有人动过。可他的力量太弱了。这些程序也象一座座大山一样拦在他前面。

买下一座旧窑炉,许多麻烦将会省去,而这并不是没有可能。在天际山一带,有许多瓷窑,自然象做生意一样,一家欢喜一家忧。有的因为销路问题,有的因为技术问题,还有的象他父亲这样,还有的因为内部纠份,导致经营不善。<<>>这些瓷窑的最终结果,还是转手给人。反正父亲喜欢在村子里转悠,消息灵通,这点忙还是能帮得上的。

“你知道这得要多少钱?”

虽然现在瓷窑都是土制窑洞,人力也便宜,可最少一个窑洞没有百万钱还是拿不下来的,这还是那种简陋的瓷窑。也许百万钱对于豪门大户,就是一顿举办一顿盛宴的费用,可对于天陵山这里的百姓来说,可是一个庞大的数字。

王迤问这话时语气有点发虚,他以前将窑卖掉了。现在他儿子却要来买窑。

王画答道:“这个不妨,我在洛阳制作了一件漆器,赚了一笔钱。买一座窑还是没有多大问题的。”

这是他第二次提到漆器了,王迤终于想起从洛阳传回来的那个传说。

一样差不多大的少年,一样的名字。在白马寺一战后,实际上翰林斋也没有丢下什么颜面,他们那件漆器同样也引发了轰动。只是他们的轰动只是为了衬托王画,难免会让他们背后那些主子们不开心。

这两件漆器的最后处理,也没有让他们两家店铺出售。洛阳白马寺的主持第二天跑到皇宫,现在武则天信佛,他比一般官员还方便进宫。老和尚苦苦哀求武则天将这件漆器赏给白马寺,还说要为武则天在白马寺祈福一百天,以求武则天“寿与天齐”。说了一大萝子好话,将武则天说得高兴起来。于是给了一笔钱,给了宝林斋,当然又是一个本钱。但宝林斋却非常愿意,这个中的滋味,只有当事人才能明白。

白马寺的主持回去有没有给武则天祈福没有人知道,可是因为武则天的这一允可,使白马寺的游客旺增。每天的香火钱,都让白马寺的一群和尚们,乐得笑不拢嘴。

王画当时在汝州,也听说了此事,他皱了一下眉头。

虽然他这件漆器取材于佛教故事,本意却不是为了宣扬佛教,而是宣扬那种进取的精神。

对于这样的后果,他能有什么办法呢?难道自己花钱将它买下来?

唯独只有一门好处,白马寺倒是那件漆器摆放的地方。还有,现在漆器还不能真正称之为阴干,必须放在屋内,否则经过日晒雨淋,必然会暴裂,而影响存放的时间。

武则天这时来了一个平衡,将那件屏风下诏书,放到皇宫里。每当宴会时,将它摆出来,做为背景。这也算是对翰林斋一种赞许吧。

因为王画的再次突然离开,加上这一次的轰动,使得传言更多。王迤听到耳朵里的故事,已经与原来的真实故事大不相同了。甚至其中有许多神话成份,比如王画头上生角,眼睛放光的什么。

整成了一个妖怪!

因此王迤看了王画一眼,转眼间又将这份怀疑释去。怎么看,怎么儿子也不象那个传说中的少年。

他想了想,对王画说了声:“你跟我来。”

说着将王画带到书房。

现在王家一贫如洗,也只剩下房屋,还算是精致的,三进三出的青砖瓦房,十几间房屋,两个院子,前面院子还有一个古井,在古井旁边长着一棵参天古桑。虽然在洛阳也不算什么,可就是到现在,在青山沟,还是最好的房屋。

王迤来到书房里坐下来,问道:“既然你想买瓷窑,我也不反对。说不定我在销路上还能帮助你,甚至我还可以在工艺上帮助你。可你也要向我说清楚,你的钱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王画轻蔑地看了他一眼,心想:你别拖我后腿就行,还在工艺上帮助我?他答道:“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吗?我这一次到了洛阳,制作了一件漆器,赚了一笔钱。虽然不多,但足以开办一座瓷窑的。”

“什么漆器值这么多钱!”王迤气恼地说道,但问了后,想想也不对,传说洛阳那件漆雕身价在几千万钱,有可能过亿,当然几千万也好,过亿是不是夸张了也罢,白马寺不会眼皮子浅,为了这点钱就将它卖掉,虽然换成钱数字骇人,可换成银子,也不过几万两十万两罢了。现在因为这漆器为白马寺一年增加的香火钱,是多少?这个账他们还能算得清楚的。

也因此,现在天下漆器之风大盛,一件精美的漆器获利丰厚,已经不再是一个传说了。

王迤改口问道:“我问你,你是从哪里学来的漆艺?”

现在制作漆器,如果精美,获利丰厚不说,可你得制作出来精美的漆器,否则再丰厚的利润还不等于一场空。只好望洋兴叹。

“父亲,书里有很多这样的知识,你为什么不看看?”

王迤差一点被气死。看书?当真我不会识字?书本知识是书本知识,实践知识是实践知识。不然那么多人家将孩子送出去学艺,白帮人打几年工,家中还要拿出钱来倒贴?

王迤也知道掏不出这个儿子的心里话。这个小子虽然小,可心里面很深沉。没有办法,他只好又说道:“好,我不问你钱的来路了。可你知道开一个瓷窑,有了技术,有的本钱,就将瓷窑开好了吗?”

“父亲,销路也不用你费神。”王画答道。

一旦新窑开炉,他烧出的瓷器可不是现在唐朝的瓷器。这走的可是精品路线,不过相信宝林斋的掌柜非常乐意与他再次合作的。当然,如果王家真有传说中的那么有教养,放下身架,他也不戒意与他们再次合作。毕竟翰林斋的掌柜,给他留下很好的映像。而且多了一个销路,也不会因为价格,被别人掣肘。更不愿意招惹王家这样一个庞大的敌人,能和解还是和解吧。

“何止是销路那么简单?”说到这里,王迤叹了一口气:“好吧,我知道你在心中恨我,恨我当年将家产因为输光了,可当年的真相当真如此?今天我将当年发生的事情告诉你吧。”



第六章 水也浑


class="width">王画没有说话。(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当年的事,他不太清楚,虽然那时候他心智已开,因为岁数的原因,都是呆在家中的。对于他的父亲将瓷窑全部卖掉了,他当时最好奇的是,三个窑洞,即使卖给自己家的堂兄弟,也是不少钱了。可这么多钱到了哪里去了,就象他父亲欠了人许多债务,全部立即被拿去还全债一样。

现在听他有什么内幕吧。

王迤又说道:“也许你以为我是,将家产卖光了吧。”

现在不得不承认,自己这个儿子长大了,必须要用平等的眼光对待。加上王画又要开窑,当年的事情也到了开诚布公的时候了。

他说道:“当年,我是,可你应当记得,我是在与什么人。一个窑洞,不是官窑,象我们这些私窑,开起来何等的艰难。还有,我们王家现在还有什么后台?”

说到这里,他也叹惜一声,又说道:“当年我只是为了结交官场上一些人,明着是,实际上是变向地送一点钱给他们买个平安。虽然输了钱,可一直在我控制之中。”

王画终于有些吃惊。贪污受贿,中国官员的特色嘛,那一朝一代都改变不了的。象王迤这样变向的送礼,实际上送得很高超,这些官员受之无愧,但当了官员了,不管他们品行如何,大都是人物尖子,这中间的奥妙他们是能领会的。可他不明白了,既然在可控制范围内,为什么几个大窑洞最后卖了。

看到儿子的表情,王迤知道他在想什么,继续说道:“当年,你还知道一点,几个窑洞里账面情况不太好。可你不知道内情,当时我正在与几位大师傅改良瓷胎的胎质,而且有了初步成果。因此也花费了大笔的资金。”

“哦,”王画终于动容,难道当初他认为自己父亲是一个花花公子,是错了?

当年王迤整天吃喝玩乐,以及纳妾,王迤也没有说。这也是王画所诟病的地方,其实就是到了现在,王画还没有将自己容于这个社会当中,毕竟前世的经历对他影响更大。

现在有钱的人,吃喝玩乐,纳个小妾,根本不算什么。不看到李红一个心地想做王画的小妾,也许王画还认为不公平,可李红自己认为这是理所当然,天经地义的事。如果王画说什么一夫一妻制,准得让人以为他脑袋瓜子坏掉了。或者认为王画没有本事纳妾。

不要说王画,就是当朝的驸马,娶了公主后,上床同居还得经过许多手继,可同样公主的丫环们,也会陪驸马做事。当然,也没有几个驸马会让公主们安份守己。

对于这一点,王迤根本连解释的想法都没有。我是一个老爷,难道还与苦力们一起劳动。这是一个一千多年的代沟,差了多少代,差了多少沟,没法子计算了。

他又说道:“当年,参加这项研究的除了我以外,还有窑洞里的几个大师傅,以及你那个堂叔伯。”

说到这里,他眼里闪着一丝兴奋的光芒,毕竟这也是他当年得意地事,他说道:“而且也接近成功了,这种新的技法,将会使瓷器烧出来更白。”

王画再一次在心中点头。王迤所说的白,在他眼里根本一无是处,可从无到有,这种技术改良,是经过了多少人心血的努力过程。正因为唐朝打下的基础,才为五代瓷的发展提供了条件,出现了鼎鼎大名的柴窑瓷。接着在柴窑瓷的基础上,再次出现宋朝五大名瓷。这五大瓷窑的出现,导致瓷器史上一件大事,景德镇瓷器终于拉开面纱。直到元朝的元青花,一步步地将瓷器推向了高峰。

“因为这种技术,终于王老二产生了歹心,”王老二,也就是王迤远房的一个堂兄,当年王家瓷窑的管事,如今的窑主。与王迤隔了五代的血缘,应当来说,他们还是一个嫡亲的血脉。可在金钱面前,这种血脉又会产生什么作用,王画同样怀疑。别看王画与李红说感情,那是他还没有考虑好的托词,加上自己岁数确实太小了一点。但在他本性里虽然赞同夫妻之间最好有些感情才结合,可同样更赞成夫妻本是同命鸟,大难到来各自飞的说法。也就是荀子的性恶论。更况且他那个远房二伯与他老子都隔了五代。

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现在管理低下,大多数使用家族制管理。自家人放心一点,实际上有什么用!

王迤说到这里他也懊恼。如果自己当时不大意了,或者自己少玩一会,不让他那位堂兄经手,也不会发生后来的事了。

他又说道:“后面发生了一件不好的事情。我到了黄家岭张大郎玩了一下。那天晚上,我吃多了酒,张大郎留我宿夜,还让一个婢女陪我。”

王画终于听了反感起来。可这也是正常不过的事,象贺掌柜就用他的侍婢陪王画沐浴,甚至准备过夜,让王画拒绝了。再比如南唐著名宰相韩熙载,经常举办豪门夜宴,就用他的侍婢们陪客人过夜。因此王迤同样也不会因为此事,而感到难为情。那个张大郎,也就是离青山沟不远的大财主张质,王画也知道的。

王迤继续往下说道:“我那晚睡到半夜后,突然被人用凉水泼醒,这才发现,那个侍婢好好地死在床上。”

王画终于听出了阴谋的味道了。可为什么出了人命官司,这件事,外面一点风声也没有。

王迤说到这里,咬牙切齿起来:“当时我也被吓着了。这时候,张大命令下人不要声张,一边又派了他的仆人到了县衙里报了案。结果县衙里来了人,我也试图做过辨解。但没有用,张家几个下人都说我酒后欲强暴这个侍婢,这个侍婢不从,我将她掐死了。这时候张家客人中有一个小郎君,站出来劝说,让我答应张家一些条件,尽量将这件事化小吧。”

王画听到这里,已经知道接下来将要发生什么了,但设身处地想一下,自己在当时情况下,恐怕除了接受他们的胁迫外,也别无他法。毕竟出了人命了,而且人家是有意陷害,什么证据早为你准备好了,想辨解也没有办法辨解,除非遇到狄仁杰那样的官员。不过这件事,倒以为自己以后敲响了一记警钟。

王迤又说道:“当时我迫于无奈,只好询问他什么条件,结果他们开出让我将瓷窑转让给王二。”

“为什么要转让给王二?”王画问了一句。

“因为这样更好理所当然的接受,他们也要一个脸面。还有一个原因,他们以为王二手里掌握着技术。”现在王迤终于想明白了所有的经过,可当时情急之下,只想脱身于这场人命官司。不然情况至少没有现在糟糕,甚至可能当场就地对张质与王二进行反击。

“而且张大还提出一个苛刻的要求,让我将黛儿卖给他。”

黛儿就是四凤的母亲,当年王迤纳的小妾。王画还记得当时自己这个父亲对这个小妾十分怜爱。

“我没有答应,正好办案的是牛县尉,与我关系莫逆,我找他帮忙。但他摇了摇头,说了一句话,人家既然看上了你的财产,你还是交出来吧。然后低声在我耳边说道,眼前这个小郎君非是你我所能惹得起的。”

王画终于听了出来,这个故事远不是那么简单了。

PS:这一卷开始与第一卷一样,有些沉闷,没有想到你们居然还给了我一千多张推荐票。真的很感动,拥有你们的支持,就象拥有章鱼保罗的支持,不对,拥有黄河泰山的支持,也不太好,呵呵。反正总之,我爱西班牙,我爱保罗,我更爱你们!

为了感谢大家,明天继续三更。并且在接下来三周公众版时间内,每周除了尽量使章节字数增加外,还再加更两到三章。

稍等两三章,马上精彩到来,一波一波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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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压力


class="width">王迤又说道:“当时无奈之下,我只好答应此事。www.65txt.com

并且张大为了怕我反悔,还让牛县尉备了案,直到我将所有财产顺利转交完毕,才将案卷撤销。后来发生的事情你也知道了,可你还不知道的就是,当时研发时,我也留了一手,将一些关健的配方掌握在手中,没有宣扬出去。出了事后,我立即返到窑上,用了重金将一些老窑工打发走。实际上到现在王二还是没有烧出我当时研发出来的那种白瓷。”

“那他们为什么不找你讨要?”

“哼!”王迤冷笑一声:“他敢声张,这一次得逞,正因为那个神秘的来客以为他手里有了技术,如果他知道技术在我手中,王二就立即失去价值!”

王画也想明白了,现在瓷业逐渐兴旺起来,而且巩县又有洛水之便,离洛阳城又近,因为有了巨大的利润,一些强大的势力开始暗中插手。当然这也是暗中,比如象王郑这些家族,他们还会在外面要一个脸面,不好直接将某些人事情公布于众的。

“但是我不是没有办法。”

“什么办法?”对于这个父亲,现在王画终于稍微消了一点怒气,可还是没有好应象,就算当初破产情有可愿,一个是有心,一个是无心,除非心思极其缜密,不然很难防范的。况且当年王迤也不过二十几岁,没有吃过亏,上当难免的。就算张大员外没有使用这一招,也会出什么的招数,对付自己这个可怜又可恨的父亲的。但王迤事前事后的做为他还是不满,丈夫,一丈之夫,不管什么原因,没有将这个家重担挑起来就是不对的。他会有什么好办法,将这个局势扭转?

“当年那个小郎看中的是我们研发的新技术,可关健技术部份,还在我手里掌握着。~~~~如果我能找到他,与他恰谈,会出什么局面?”

这一回王画终于“理解”王迤在村子里转悠的原因了,他是想听到这个幕后的青年来历。可是在这件事做完后,大约也感到过意不去,县里面的官员将他家的情况立即调整,减轻税务,算是给他家一条活路吧。不久后,这些官员也调离了他处,等到他父亲想到其中的关节时,再找这些官员也找不到了。

于是王迤用了一条土办法,守株待兔,只要那个神秘的青年出现,他也这个青年恰谈,再次反将张大员外,以及他那个二伯扑死。虽然会让出许多利润,但比现在坐吃山空的情况要好得多。

可是这个青年还会再次出面吗?

这些势力也未必将三个瓷窑的利润放在眼里,例如王画亲眼所见,那天晚上张府的夜宴,就是那场夜宴,蜡烛、菜肴、歌舞以及灯笼等花费,将会达到百万钱。这才是张府的冰山一角。再比如史书都记载郭子仪每场饭局的花费都超过十万钱,这只是平常吃饭的消费,如果宴会什么的,数字将以十倍几十倍的数量增加。

也许当时对付王迤只是一时兴起之作,毕竟能够为自己家族增加一些收入,当然,以他们的势力,必然一下子将王迤扑死。可当真抹下脸面,跑到青山沟瓷窑上视察?

这个主意还是糟糕之极。王画又问道:“那么你为什么不再寻找其他人合作?”

王迤苦笑了一下:“那种情况下,我都破产了,不熟悉的人是不相信,甚至都不会与我见面。熟悉的人更加不相信我,那个与我合作?”

王画终于大笑起来。

“笑什么?”

王画说道:“你真是我可怜的父亲。”

王迤听了一恼,有你这样用语气与父亲说话的吗?可形势逼人,这小子现在能耐了,这一次还不知道挣了多少钱,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自己只好向这儿子低头了。

王画又说道:“这是在与虎谋皮。”

与这些家族合作,最后的结果,要么被同化,成为他们的看门狗,要么彻底消失吧,有可能连带着王画都再次穿越,不过这一次有没有这好事重活,那可就难说了。

王迤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也知道不是办法,总比现在这情况要好。因此,我现在劝你不要再插足瓷窑了。这滩水太浑,咱们王家又没落了,没有靠山很难立足的。”

想了想又说道:“有这钱,还不如买一些田地,收租子过生活,虽然慢一点,但好歹一家生活安稳。”

“当真如此?”王画讥讽地问道。是人的地方就有纷争,到哪里有那些太平的生活。本来这个世界就是一个人吃人的社会,要么被人吃,要么去吃人!只要不做得天怒人怨就算是好事了。

虽然王迤说得也有道理,这里靠近洛阳,巨大的利益面前导致一些强大的势力暗中参预,使这滩水越来越混。事实也因为这些大家族的吞并,导致唐朝后来贫富不均,最后产生黄巢的起义。可做了地主一样如此,只不过比开窑要好一点。如果不注意,照样再次发生他父亲黄家岭张大员外家中的事。

但他在想一件事,到底是那个势力插手此事。想了想,随之放弃,现在唐朝最顶尖的势力,李唐、武家,还有七姓十家,以及新兴的关中四姓韦、裴、柳、薛,这些势力是站在唐朝金字塔的顶峰的。下面还有更多或大或小的势力,这些势力中,有许多,会让那个什么牛县尉感到畏惧的。况且因为武则天将京都迁到洛阳,这里离洛阳又近,带来更多有背景的人到来。就是狄仁杰下来,不将张大员外与他那个二伯抓起来审问,也未必查出后面是那一方在操作的。

虽然王迤这番话不可能使王画放弃理想,但也给了王画带了一些压力。如果不想依靠一些强大的势力,以免被他们吞噬,那么只好自己首先要小心,还有在外来势力进入下,象他那次对付王家一样,学会借势打势,让自己站在平衡的中心点上。

这也同样在刀尖上跳舞。

他说完后,低着头在思考着。

王迤在一旁嗫嚅地说道:“如果你真想重开瓷窑,我就帮助你吧,不过这回可要小心了。”

别看这个儿子似乎从来没有将他当作父亲看,这让他很着恼,但他知道这个小子心机深沉,有主见,别看年龄小,可智谋远在自己之上。

王画没有理他,想了一会儿才问道:“父亲,现在那三个窑洞收入如何?”

“你问这个做什么?”

“父亲,我是一个很小心眼的人,既然当初他们对付了我们王家,那么现在我也要还他们一报。”

“可,你考虑过,你拿什么对付他们?况且他们背后还有那一个让牛县尉都感到恐惧的后台。”王迤担心地问道。

“所以我才问你,现在这三个窑洞的收入?”

“这有什么关系?”



第八章 祖师爷


class="width">王画眼里闪过了一丝阴骛之气。(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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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就象一个大苦海一样,到哪里能找一片净土?那么菩萨说,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我就下这个地狱走一遭吧!

他抬起头来看着王迤说道:“很简单,如果他们赚得的利润并不大,他们后面那个势力,必然对他们不会关注。既然当初这两人是用卑鄙无耻的手段对付你的,那么我会加倍奉还给他们的。”

“你怎么奉还?”王迤苦笑起来。自家那个二哥还要好一点,可是张家的家主,在天陵山根底深,势力大,不亚于杜于两家。就是王家最顶盛的时候,也不能扳倒他。况且现在!王画用什么手段与他们争斗?

王画指了一下眼前的这个老槐木书桌说道:“父亲,如果将它推倒,要不要将它举起来,再推倒?”

王迤不解其意,没有说话。

王画继续说道:“其实想要推倒它,未必需要使用比它更重的力气。只要顺势,在它的一角轻轻一推,它立即就翻倒在地。这个就象撬东西一样,只要找好一个撬点,一个撬杆,就可以将很重的东西撬起来。当然,如果它重到一定程度,想要撬起来还是很难的。”

说到这里,他想到了那些高高在上的大家族,心里面生起了一丝惆怅,无论自己站在怎样的高度,还是对历史的先知先觉,可想要扳倒这些家族,简直比螳臂当车,还让人感到笑话。自己象上次那样,借一个势,暂时保一下平安,就已经很了不得的。

说到这里,王画又说道:“可惜张家也好,还是我那个可爱的二伯也好,他们都不是这个重量级别。

撬起它,不是很难!相信他身后的主子,在看不到什么利益的情况下,也不会顾这群走狗的死活。”

王迤看着这个目光坚定的儿子,似乎是象第一次认识他一样。

这个小子性格这样的激烈,难怪这些年,对自己看不上眼。

他定了定神说道:“可惜了,虽然我做了提防,可王二也得到了一些技术。加上他身后的关系,这些年瓷窑生意十分地兴隆。”

“这样啊,”王画低头沉思,一旦有了利益,自己向他们动手,幕后的人有可能会站出来,自己未必能将这个人撬走。现在讲究一个出身门阀,象科举,虽然为了让朝廷得到更多的人才,可进士当中,出身寒门的人,十不足一!更不要说在其他方面。除非自己象张易之兄弟那样,做武则天,或者太平公主的入幕之宾。但自己看到张易之兄弟后,自己这份尊容,也许算是马马虎虎,就算自己做出这样无耻的事,可也未必入她们的法眼。因此。想要打倒这些势力,对于自己还是很难。

他想了一会儿,说道:“这样吧,父亲,这几天,你除了打听一下,有没有适合的瓷窑出手外,还打听一下,他们两家的状况。”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而且在开炉时,也必须拿这两家祭炉!

否则当初因为一点“粗糙”的技术,这两家都引狼入室,吞并自己家的瓷窑,何况自己烧出定瓷!还不知道他们会使出什么样的招数。于其被动的挨打,不如主动的反击!

但用什么方法,对他们反击,王画陷入了深思。

就在这时候,三凤进了书房,说道:“孔黑子来了。”

“哦,”王画听了一喜。虽然孔黑子少言寡语,但性格直爽,十分对王画的味口。与这样的人相处,少了勾心斗角,处得也会轻松。最主要他还教会了自己许多东西。比如对兵器的使用,否则这一次在洛阳,不会轻而易举地将那把佩刀架在扎哈陵的脖子上的。

他走出了书房,看到了孔黑子,他手里还提着半只野狍子。

这是送给王画的。

在青山沟所有村民中,也只是孔黑子对王画这次发迹,知道根底。

不过王画去年冬天在天陵山上说出经历,他也不大相信。后来更多的消息传来,相同的名字,相同的年龄,加上这一次回来,他带回来几个大汉,与两个一大一小的女子,与传言中洛阳的那个王画一对照,明显其中有被王画“感化”的四个小周处,还有武则天赐予的两个婢女。

其实他想想,也觉得很神奇。他自己身世就算诡奇的了,可与这个王画相比较起来,还是远远不够。

青山沟的其他村民不会这样想了。毕竟王画没有摸过漆器,甚至整个青山沟都找不到一个漆匠来。彼王画怎能是此王画?

孔黑子高兴,怎么说王画也算是他的半个徒弟,特别是当他听到王画拿刀子在吐蕃人扎哈陵脖上割,那个才叫高兴。打了那么多年仗,与吐蕃人打,与突劂人打,他可不会管朝廷有什么想法,这个恩怨结大了。

小子,硬是要得,不愧为老子冒着暴露身份的危险,教授了一些武艺!

王画走的时候,是留下不少钱。可现在的钱交给了王画母亲保管,这么多年,穷苦生活熬惯了,王画母亲还不知道王画的钱是怎么挣来的,甚至还想将这些钱存起来,为以后王画找一门媳妇。王家的生活还是过得苦哈哈的。

这么多人来了,不能让他们吃白胡饼,加野菜汤吧。于是孔黑子立即跑了一趟山,运气很好,居然猎到一只野狍子。他用刀子分了半只,带到王家。

王画笑嘻嘻地说了声:“多谢了。孔大叔。”

孔黑子也不说话,他回过头来,看了看陆二狗四个人,冷声说道:“我不管你们以前如何?如果以后对王小二不利,不怪我不客气。”

士兵出身,黑就是黑,白就是白,陆二狗四个人出身于地痞,孔黑子还是有点担心。

陆二狗四人面面相觑,这个人是谁啊,说话这样拽!不就是半只野狍子吗?稀罕啊。

王画一看他们在走火,低声对陆二狗四个人说道:“孔大叔是我的师父,我的武艺就是他教授的。”

一听是王画的师父,四个人全蔫了。

孔黑子亮了亮油锤大的拳头说道:“几个小子,是不是不服气,不服气,到外面,我一个人与你们溜溜。”

与我们溜溜?

陆二狗四个人汗都下来了。

平常王画有时候也指点他们一下身手,可每次都让王画摔得鼻青脸肿,王画才多点大,而这个孔大叔多大了,再看看他那身横肉,全象钢板一样。

这一溜,还会有好事么。

陆二狗只好涎着笑说道:“祖师爷,我们是有眼无珠,冒犯了您老人家,你能不能大人不记小人过?”

这话怎么听得那么别扭,孔黑子看了看自己,问道:“小子,难道我老了吗?”



第九章 曹操到


class="width">陆二狗四个人再一次面面相觑。www.65txt.com

他们心里在想,你比我们大几岁,我们才不想喊你祖师爷。

现在喊你还喊坏了?

实力大于一切,在强大的武力面前,四个人一个也不敢吭声。如果论力气,王画未必会有他们大,真要实战起来,现在四个人合在一起,也未必有把握。别看王画只是一个小孩子。

手刃刺客,一合击拿吐蕃扎哈陵,事后他们才知道扎哈陵还是吐蕃论赞婆下一员勇将。

那么王画的师父有多牛。

四个人可怜就象小鬼见了阎王爷一样。

王画看了也好笑,他赶过去,为陆二狗四个人解围。不想孔黑子太为难他们。请孔黑子坐下,然后让李红斟茶。

王迤也坐了下来,满怀心思。

自己这儿子有心机是不错的,可心太野太大,让他还是担心。但王画家其他人还是很开心的,王画母亲喜气洋洋地收拾这只野狍子,天色渐渐到了傍晚,也要到做晚饭的时候了。

然而刚刚王画父子俩说了王二,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王迤看到他来了,虽然他性格有些嬴弱,毕竟这么多年抬不起头做人,还是生气地说道:“你来做什么,请离开这里!”

王二名字叫王申。

小时候王画对这位远房的伯父应象还是很好的,勤奋,整天笑容满面,对他与大凤三凤也很好,有时候还买几根米糖,给他们吃。但现在从父亲嘴里知道真相后,王画才知道他是一个笑面虎。

人心啊,也是世上最难测的东西。王画看着这个伯父心里想道。

王申还是与以前一样,一副笑咪咪的眼神,乍一看就象一尊小号的弥勒佛,满面和气,仿佛带着春风。

他首先说道:“兄弟啊,这就是你不对了,大侄子在外面发了财,我来看一下,难道不行?”

说完后,来到王画面前,啧了啧嘴说:“大侄子,不简单啊,比你这个窝囊废的老子强多了。

在外面混的什么财路啊,改天带二伯我也去混一混啊。当然了,歪门斜道的事,还是不要带我去了。咱胆小。”

连王画都让他气着了,打狗也得看主人,他老子再不是玩意儿,也是他老子,王画也不想人家说他老子是一个窝囊废!更况且他话外之音,王画这次在外面还不知道做了什么事。

但王画没有吭声,他要看看这个二伯今天来此,到底是想干什么,还有自己的父亲,是什么样的态度,王画现在开始对自己这个不争气的父亲稍微改观起来。虽然纵有再三的不对,可当年并不是不知轻重地将家败了。如果自己不是带着大量的知识降临到这个世界,换在自己父亲的角度,也许会做得好一点,可依然躲不过幕后人家的计算!

现在自己有了钱,希望他老子能够振作起来。

王迤没有让王画太多失望,还是冷着脸说道:“请你出去,我儿子怎么发财的,与你没有关系。”

“好,我一听到好消息,就特地从窑上赶过来看望大侄子,兄弟这么不领人情,我这就走。不过临走,我还有一件事,鉴于你这些年的作为,我今天代表姓王的列祖列宗,将牌位带回去。”

听了他这句话,屋里屋外的人,都变了脸色。

现在巩县王姓严格来说,王迤还是族长。但王姓不大,只有两百来户人家,加上这几代的末落,以及天陵山瓷窑还没有兴盛起来,山区的穷困,有一半人家搬了出去。剩下来的近百户人家,散落在天陵山各个山村里。

原来王家还好的时候,王氏一族还从四邻八乡赶过来,晒晒族谱,祭祭祖先的什么,甚至杀几头猪羊,大家来个宴席聚会。现在王家末落了,都好几年没有搞这活动了。

但这个祖宗牌位放在那一家很有讲究的。必须是族长正妻的第一个儿子,以后才有权利掌管,实际上掌管这个牌位,也就等于是这一姓的族长了。

还有一个情况,因为战乱,或者其他的缘故,搬迁得离故乡太远,那么只好重开一房,不可能为了祭祖从岭南跑到洛阳来。这叫开房立宗。在唐朝的同姓同宗,也就是这个来历。太原王是一姓,巩县王又是一姓。至于宗,也就是假如巩县王到了苏州,重开了一房,就是说同姓不同宗。只是到了宋朝后,也就没有这话了,天下王都是一家人。

但这也不成定律,有时候长子品性不好,也可以举行宗族大会,将族长的权利收回,也就是王申所说的收缴祖宗牌位与族谱。

虽然今天他是没有这个权利收回去的。可王迤从品性上来说,也可以说是确实没有资格掌管祖宗牌位与族谱。王画这时已经嗅到一丝阴谋的味道。很有可能王申已经在王姓宗族里活动此事。

这时候族长的权利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特别是一些大宗族,尽管家中有后人在朝中为官,可老族长有时候讲话比皇帝讲话还要管用。只是这个管用,也看族长本人的身望。如王画的爷爷在世时,说话,所有姓王的人一个也不敢响声。现在王迤说话呢,一个也不会听。

王迤气得直哆嗦。

王画叹了一口气,自己这个父亲还差了一点儿。

王画走了出来,他走在客厅正中央中堂上供着的王家牌位面前,对王申说道:“你想要掌管这个牌位是吧?”

“大侄子,不是我想掌管,是姓王的几百户人家不想丢这个脸面。或者你想想,姓王的还有那一个有我这样资格去掌管?”

王画笑了起来,我正要找你出气,现在你天堂有路偏不走,地狱无门你偏投。那么我不戒意先在你身上出口气。

他走到牌位面前,将牌位拿了起来,恭恭敬敬地说道:“列祖列宗在上,后辈向你敬言。今天有不孝子孙,串通外人,谋夺同族弟兄的家产,而今天又来侮辱族长,今天晚辈为了王家的门风,失礼了。”

说着冲陆二狗、牛得富四个说道:“将他拿下!”

陆二狗四个人早看这个人不顺眼了。孔黑子没有办法,那是祖师爷,武艺太高。可一般人,他们还放在眼里么?况且打架闹事,就是他们的本性。更何况王画是什么主,与太原王角牛的神人。

四个大汉,角牛角不过王画,可不代表着角不过王申,上来就将王申按在地上,动都不能动。

王画一手拿着牌位,一手拿着族谱,在念族规。其中就包括同姓不得结婚,如果触犯,会有什么样的惩戒,同族不得相互争凶斗狠,不得谋害同姓族人,相互团结友爱,尊才爱幼等等。

反正按照这个族规来,今天就是将王申打得半死,王申也是黑天冤枉无处喊。

你不是要牌位,今天就拿这牌位,拿这族谱揍你。

念完了,王申还在嘴硬,说:“小崽子(本来是想喊小兔崽子,可因为一姓没有喊出),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不是我吃了熊心豹子胆,是你吃了熊心豹子胆,做出这样的事,今天居然连列位祖宗都敢欺骗。陆二狗,给我掌嘴!”

王画在青山沟隐忍了这么多年,终于开始了对所有敌人的第一次反击。



第十章 丫的


class="width">陆二狗一听大喜,打得那个叫欢啊。www.65txt.com~~~~

开始王申嘴还硬,现在王画一家势力弱,纵然王画看似这次风光的回来。一个小孩子家,不容易了。可只是一个小孩子家,出去混了一下,能有多大出息?

这反而让王申感到了危机。当年的事情大家心知肚明,都没有公布于众。可这仇恨是永远化解不了的。今天过来,讨要族谱与王家牌位是假,探一下虚实是真。

可没有想到王画居然让下人将自己按在地上,狠抽耳光子。

但王画还是一个小孩子,王迤又是一个没有用的家伙。因此他嘴里还不服气地叫道:“野小子,你敢打我,好,我马上回窑带人过来把你的家都砸了!”

他窑洞里有近百号工人,如果齐心听他指挥,王画家这十来间瓦房,还真有可能被他砸了。

这时候孔黑子听不下去了。对于当年王迤将窑洞卖给这个堂哥的原因,他也与外人一样,认为王迤不争气。但同样这中间肯定会有其他的隐情。你小子得了便宜就不要卖乖,现在跑过来,不但阴阳怪气地嘲笑人家,连人家的牌位也要争过去。更不是一个好东西。

他说道:“你犯了族规就该挨打,还敢砸人家的家!难道这世上真没有王法了。如果没有王法,那么简单,老子对付你。”

下句话,你敢漠视王法砸人家的家,老子也敢漠视王法,将你往死里整。

对这个孔黑子,不但王迤,就是青山沟,以及周边的村落,百姓都有点敬畏。

王申不敢作声了。

虽然他手上有许多工人,那又如何,不能将他揍死吧。

自己总得有落单的时候吧。如果将他逼急了,他是一个逃户,也不象王迤有家有业的,带着寡妇再作一次逃户。让他发了这个狠心,报复起来,连人命都会出的。

还是王画母亲出来,劝住了王画。

这时候,王申被揍得鼻青脸肿,连鼻血都流出来了。他飞快地逃到门口,回头阴狠地说道:“野小子,等着瞧,我不把你整死了,我就不姓王了。”

本来王画准备到此为止。自己对付他肯定要对付他的,可不能当着这么多人面,将他打死吧。但王申说出这话,他心里面咯登一下,王申手上的工人都未必会听他的话,这些工人只是干活拿钱,也不是为你打架来的。里面还有一些工人,是王家的老工人,更加不一定会听王申的话,来对王画家砸家打人。当然,也有心腹,可不会很多,王画现在有陆二狗四个人,加上雇来的几个船夫,未必怕他。

可是他后面还有主子。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将他主子请动了,有可能会有大麻烦。

王画听了他的话后,立即追了出去。

看到王画一个人追出来,王申也没有害怕,一个小孩子,怕什么。

然后就看到王画的小拳头一闪,直奔眼睛打来了。拳头是小,王申的一只眼睛当场就冒了金星,痛得捂了上去。连孔黑子在后面看着也直皱眉头,这个小子乍就这么狠呢。别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的,王画的力气比普通成年不小到哪里。这一拳还奔着眼睛打,眼睛一闭,对方还不等着挨揍么?

不过这小子,我喜欢。

心不狠,手不辣,做不出大事。

速度很快,连观看的人村民们,也只觉得眼睛一花的功夫,王画拳到脚到,一脚伸出去,一绊。王申这边用手捂着眼睛,身体轰然一声,倒在地上。

王画也没有提他,一个大活人的,加上养尊处优,一百六十七斤,也没有这本事提动。换作孔黑子,倒差不多。

王画提着他的头发,古代人嘛,发是父亲所赐,宁割头,不割发,如果一个女子喜欢对方,将青丝剪下一束来,那个情义比献上九百九十九玫瑰还在浓厚。

但现在都方便王画了。

他拽着王申的长发,将他当作一头死猪一样,拖到家里面。

王申嘴里还在骂骂咧咧的。王画也没有反骂,咬人的狗不叫,你嘴痛快,等会轮到我手痛快。

将王申往客厅里一扔,让陆二狗再次将他按着。

这回王画自己亲自动手了,他没有象陆二狗他们掌嘴,小拳头飞舞着。

孔黑子看得牙再次直呲,太狠了。王画的每一拳头不是打要心窝上,就是打在小肚子上。他嘴里还说着:“丫的,当初你们将我家的家产全部夺过去了,我父亲都忍了这么多年没有吭声。你丫的,还要怎么着,想把我们一家往死路上逼。好,老家伙,今天我就先把你往死里整。”

几拳下来,王申一看不对劲,这个小子别看年纪小,可力气不小,每一拳揍在身上,都感到头晕眼花,胸口发胀。能不发胀吗?每一拳都打在致命的地方。这是陆二狗把他按在地上,不然这几拳下去,王申不用按,也打倒在地上爬不起来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今天是大意失荆州,乍没有多带几个人过来。开始求饶。

求饶也不行,王画继续揍,这一拳拳揍在身上,王申真受了内伤了。嘴里都喷出鲜血来。

王画母亲,看形势不妙,过来劝。

王画一边揍一边阻止道:“母亲,有些事情你不知道,今天他不将事情坦白了,就得将他揍死,否则我们王家永远不太平了。”

王申这时有出气的份,没有进气的份,求饶也不管用。而且今天被蛋大的孩子揍死,最多让他充军发配几年,过后还是一条英雄好汉,可自己一条命就葬送在这里了。

他开始说了:“放了我吧,我下回再也不敢了。”

“放了你,行,把当年的事情说出来。”

王申哪里敢说。

不敢说再揍,揍了不行,王画想了想,跑到厨房里拿来一把菜刀,说道:“你不说是吧。反正留着你,你以前害过我父亲,以后又要害我家人,我一家人于其被你整死,还不如今天将你结果了。”

这时候青山沟挤过来几百个看热闹的村民,门口尽是人,一听王画这样一说,立即宣然大哗。当年王迤将瓷窑转卖给他这个堂哥,也是有村民怀疑的。但双方都默契地低调处理此事。是别人的事情,村民也不好过问,最后都与王画一样的想法,认为王迤输了钱。

现在听起来,猛然一回想,当初是有点隐情。那么大家产,就是,也不能一下子就输光了。这得要赌多大的博,才会将三个瓷窑输得不得不卖?

村民们一边悄声议论,一边看着王申,看他怎么回答。



第十一章 不问


class="width">但看到王画拿着刀,王画母亲与大凤慌了神了。www.65txt.com

王画是王家的唯一一条根,与这种人拼命有啥意思呢,一边哭着一边将王画紧紧抱着。

王画没有办法,只好说了声:“滚!”

听到王画发话了,陆二狗才将王申松开,这回王申也不嘴硬了。这个大侄子多野,险一点将命就搭在这里。

孔黑子一直冷眼相观。

他看出这是王画故意唱出这么一出戏的。不然何必用刀子,想揍死他,今天王画不用刀子也将王申一条命丢在这里。况且赤手空拳也能使用歹毒的逼供方法。

这个不明不白的徒弟机灵,可心眼儿深。让他也感到无语。刚才王画明显将自己母亲会拉他,都计算在其中,这是见好就收了。可是除了孔黑子外,别人是一个看不出来的。

当然,陆二狗与李红也有些怀疑,凭借王画现在的名声,也不犯不着与这种人拼命啊。

王申本来这几年从一个管家,当了掌柜的,生活过得舒服,心宽体胖嘛。一张脸上的肉都长圆了。这回可好,脸孔更加胖了。只是不太好看,青一块紫一块,还有一只眼睛成了熊猫眼。

看到他带着一身血衫逃跑了,也没有戏看了,大家才一起散去。

孔黑子才问道:“刚才为什么不问?”

虽然不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事,可现在逼供之下,得到王申的口供,说不定通过打官司的手段,将那三个瓷窑讨回来。对于一个村民来说,这是一份多大的财产?

王画摇了摇头,答道:“不能问,这事点到为止就行了。”

真要逼供,看他贪生怕死的样子,今天说不定就将当年的内幕撬开。可这不能撬,因为有一条人命在里面!

别看一些大家族犯条人命是常有的事。这是潜规则,不能公开说,我打死人了,我杀了人了。就是张易之这样做,也会让大臣吐沫水淹死。<<>>有时候为了利益,这些势力也会杀人,就象邙子巷对他刺杀一样。但这事做得都很掩秘。现在人命这么多人听到,官府不得不介入。

如果好还罢了,张家这么多年过去,把真相都弥盖好了,查不出来。王家只好吃个哑巴亏。但不好,真将当年凶案查出,牵涉的可不是一个两个人,有王申、张质,甚至还有调走的一干巩县官员,以及那个背后的家族。且不说时间都过去了这么多年,当时的情况也很难让王迤辨白清楚。只要到时候,王申来了一个我是被他们逼供的。

那么这么多势力联合在一起,进行反扑。这个公道想要讨回来微乎其微,后果还会招来这些势力对王画一家疯狂地打压。到时候不是那么一点财产的问题了,而是有可能将他一家逼上绝路。

王画会展开报复,但不会在这上面展开报复。

王画说到这里,看着他的老子,看他有没有会意。让他失望的是他老子也是一脸茫然,甚至今天他看到王画这样凶悍,也吓着了。王申,那可是一个大人,虽然让陆二狗四人掌了几个大耳光,可没有受重伤,怎么让这小子一拳一脚,就没有了还手之力,拽着头发拖回来了呢?

王画摇了摇头,到底还嫩了一点儿。

不过这想法可不敢说出来,否则连孔黑子也要扇他耳光子。

这里没有外人了,孔黑子,算是王画的师父,因此王画又说道:“但你们想一想,我今天对他客气,他以后会放过我们呢?如果新窑开起来,烧出精美的瓷器,反而认为我们更加好欺负,变本加利。”

“咦,你家开新窑?”孔黑子问道。

“是有这想法,还没有找到想要转手的窑洞。”王画答道。但大家对他说的精美的瓷器产生了误会。在李红他们眼里,王画是无所不能,既然制作出第一流的漆器,为什么不能制作第一流的瓷器?王迤则以为精美的瓷器是指他当年研发的配方。

“因此今天揍不揍他结果是一样的。而且不要将一般人看作好心的,在利益面前,很难找到好心人。为什么乡里百姓怕孔叔叔,这叫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孔黑子面露尴尬,是这么回事,可听起来怎么有点不中听呢?

“因为今天这一揍,他反而会产生害怕。最让他烦恼的是我揍他也是用了族规,就是打官司,也会吃力不讨好。要么报复,这可不是村子之间,或者宗族之间的打架,几百号人一涌而上,我们没有还手之力。他如果请族人,父亲不得族人愿谅,他同样在族人心目中的应象不好,况且父亲还是名义的族长。请窑上的工人,人家是来打工挣钱的,也不是为他打架的,没有几个人会同意。那么只好请乡里的地痞,可听到孔叔叔的名字,有几个地痞敢招惹孔叔叔。”

孔黑子一捏鼻子,搞了半天,小家伙连自己也算进去了。

“最主要的是,大家看我的手,”王画说道。

一听王画这样说,大家一起看王画的手,王画才问道:“刚才大家看我手的时候,有多少心思想到刚才发生的事上?这叫做分散注意力,用在军事上就明烧栈道,暗渡陈仓。同样,他们也怕当年的事被揭晓。现在听到我再次提起,一定会想办法,将当年发生的事,所有痕迹抹去。这就赢来了时间。”

但说到这里,他也在心中叫了起,侥幸,这个二伯太怕死了。如果刚才一逼,他真说出人命。那么事情发展的轨道就变成了两样的。

这时候天也晚了下来,村子前的大山开始带上了一层苍色,有些小虫子,耐不住,在墙角发出一**的寒鸣。

王画母亲将晚饭烧好了。

本来王家女人就多,王画母亲不说了,三只凤凰因为家庭穷苦,就连三凤四凤也学着做一点家务事。现在又添了李红也香茑的帮忙,不过小红红似乎越帮越忙。王画母亲很耐心,一边做着饭菜一边指导着她。

菜端上来,王迤留孔黑子吃饭,让三凤到村头上的小卖部打酒。孔黑子竟然破天荒地没有拒绝。

王画会意,这是孔黑子在表态,今儿发了这件事,他留下来吃饭,是相帮他这个徒弟,以后那个敢对王画动手,先得过他这一关。

几个人依次落坐,陆二狗他们四个人还好一点,他们早将自己当作王画的人,也不拘束。李红更是如此,而香茑知道自己与王画是没有指望了,心态倒也坦然,现在这种生活虽然略有些不满,可比在张府遭遇同行欺压,要好些。只有几个船夫坐下来有些拘谨。

看到船夫的样子,王画突然灵机一动。他低声说道:“有了。”

孔黑子气得想打他一巴掌,你不能就要吃饭了,还想着怎样计算人家吧。

但这是王画的本能。

不是这社会不好,他前世工艺品界同样也有说不得的故事。只是一开始他吃亏的多,吃得亏多了,也学会动心眼了,渐渐地别人吃他的亏比他吃别人的亏次数多起来。

内斗嘛,也是中国人的特色。不学会内斗,如何生存?

但一会儿他又皱起眉头,自言自语道:“可是还不行,如果张质王申两家破了产,后面的人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破产?孔黑子望着王画,心想,你醒醒吧,就是你当了土匪,将他们两家金银细软全部抢光了,也不可能破产,他们的瓷窑与庞大的田产以及相关的产业,还会继续给他们带来收入。

王画想法确实就叫他们破产,一无所有,这才是他真正的报复!

PS:刚刚经过张府夜宴,白马寺,这几章估计许多朋友看得有点闷。但小说也要象海上的波涛,有时起有时落,嗨哟,笑。不过从明天起,再次开始起小浪花了,并且浪头越来越大。今天继续补偿大家受伤的心扉,加一更。同时考虑到上架后有可能书中的“资料”反感,从二十五号开始,每天三更。这样有可能上架时公众版达到一百四十章!以此回报大家。晚上开加精大会。所有书评(除广告外)都有份。



第十二章 新纸


class="width">两家破了产,三间瓷窑必然会关门了,就会为他们后面的人带来一定的经济影响。www.65txt.com这些钱如果那个势力不看在眼里,还好一点,如果看在眼里,倒时候又有可能成为他面对一个庞然怪物的局面。

而这个局面才是王画最不想要的。如果这个势力大,象太原王、荥阳郑那样,王画等着束手就擒吧。

怎样才能知道他们背后到底是那个势力?或者怎么才能将张质与王申两家与这个势力切割出去。

王画只是觉得脑海里隐隐有一些应象,可模模糊糊的一片,就是想不起来。

想不起来,就不想了吧。

王画站起来向孔黑子敬酒,真心感谢他传授了自己许多武艺。这也许不止在过去,在将来也会给他带来许多帮助。吃过了晚饭,王画母亲将李红与香茑拉进了里房,询问她们,到底儿子通过什么方法挣来的钱,还有她们怎么跟了儿子后面的。

李红按照王画的教导说的,说王画制作了漆器,赚了钱。自己主动看上他的,而香茑是她的主人仰慕王画的才能,赠送给王画,让她在王画身边照料王画的。

半真半假,王画母亲还是似信非信。

但这时候李红突然喊了声:“母亲大人,放心,二郎在外面从来不做坏事的。”

一声母亲大人,将王画母亲骨头都喊酥了。

看,多好的儿媳妇啊,论相貌比杜家的那个小娘子美丽,论嘴巴比杜家小娘子的嘴巴甜,论态度也比杜家的小娘子态度好。这样的儿媳妇,到哪里找哦。

至于王画钱的来路问题,让这一声喊,早忘记到了爪哇国。

在这之后几天,天气渐渐凉快下来,虽然中午时分还有一点闷热,可每到早晚,出门必须加穿衣服了。特别是早上起来,地上还没有出现白霜,但草丛上洒满了一层寒露,在闪着晶莹剔透的光泽。

反正也是等待,田里的庄稼也没有完全成熟,王画闲着无聊,除了带着陆二狗他们四个人上山打打猎猎外。-====-他开始想找事情做了。

因为以前的家境,他使用的文房四宝,太简陋。因此想尝试着玩一下,这种心理就象玩票性质一样,不是以营利为主的。

首先就是纸,笔墨纸砚,现在的纸确实成问题。普通人使用的纸张象他前世的牛皮纸一样,厚得都能使人当作衣服穿。这样的纸张造价就不用说了。这也影响了更多穷人家的孩子读书。自己在去年这个时间,教三凤她识字,还是想了一个很无奈的办法,找来一个瓷盆子,反正现在巩县生产瓷器的瓷窑多,有许多报废品。然后取来河沙,用树棍子在上面书写。

这样造成一种什么情况,以后识字,三个凤都会识很多字,可是写的字就成了问题了。

但在唐朝时,与瓷器一样,纸张也在不断地改进过程中。

其中除了四川的黄麻纸外,最有名的就是再后几十年的薛涛笺。这是名妓薛涛所制,当时的文人白居易、杜牧等人都使用这种纸笺与薛涛唱和。这种纸笺共分深红、浅绿、粉红、明黄、浅青等十色,但又有人说薛涛只制出深红一种,其余是他人所制。王画对后一种传言十分相信,造纸可也是一个技术活,一个妓子,怎么可能制出高明的纸张,于其说这种纸有名,还不如说这个薛涛有名罢了。

他穿越的时代不同,就是等到他到了临老时,也未必能见到这个薛涛。就是见到了,也不会将她当作一个知己。别的不说,薛涛有才气也许是对的,品行嘛,不提了。她在九岁时,就写出了一句枝迎南北鸟,叶送往来风。当时她老子差点被这句诗气死。

后来因为穷困,本身又渴望奢侈的生活,主动入娼籍。果然是枝迎南北鸟,叶送往来风。

这样的女子抛去才气不说,生活作风上与李红香茑差远了。

但唐朝有一种纸张终于开始拉开帷幕,登上舞台,那就是——宣纸!

宣纸有可能出现在东汉,是蔡伦弟子孔丹用青檀树皮制成的白纸。不过这一说法没有准确的历史记载。在现在依然还没有四川黄麻纸有名,真正扬名还要再到几十年后,世人称江西、四川、皖南、浙东都产纸进贡,而宣城郡纸尤为精美。不过洛阳街头开始出现宣纸出售。现在没有名气,价格也适中,王画这一次回来,特地带了一千多纸宣纸,以备书写。

但王画做过比较,这时候宣纸与他前世的宣纸技术还是有很大悬殊的。

王画在脑海子里也曾想试着制造这种宣纸,特别是李煜亲自监制的宣纸极品——澄心堂纸。

但想一想宣纸的工艺与所需的时间,只好望洋兴叹。

首先是材料,必须要皖南特产青檀树的树皮,还有皖南砂田里所产的稻草。再加入杨桃藤汁、石灰、草碱等材料。青檀皮等材料在皖南好找,可在巩县,到哪里有,难道也要去用船运来。当然,宣纸的生产基地,可不是皖南一处,到了后来,随着技术的发达,也有一些厂家利用其他材料代替,如台湾就用雁皮与桑树皮代替的。因此除了宣城外,后来的中国还有四川与浙江也生产宣纸。

最主要的就是它的工艺,材料要经过经过长期的浸泡、灰腌、蒸煮、洗净、漂白、制浆、水捞、加胶、贴烘等十八道工序,一百多道操作过程,历时一年多,方能制造出优质宣纸。当然不同的配方与工艺,所作的宣纸也有不同,在宣纸中有几十个品种。可想一想材料与工艺时间,王画最后叹了一口气。

暂时还是不要想吧。等到以后有机会再说。

除了宣纸外(澄心堂纸,王画只好想一想了,更不想制作了),还有张大千捧红的一种纸,最适合写字作画,甚至某些时候比宣纸有过之而无不及,那就是四川所产的夹江纸。

这种纸工艺比宣纸相对而言,要简单一点。可还是材料问题。第一需要夹江所特产的竹麻(白甲、水竹等的一年生嫩竹),第二还需要夹江所产的水质。想想李白写的蜀道难吧。

王画想都没有想。

不过从夹江纸,王画又想到了另一种著名的纸,富阳纸,这同样也是以竹子为主要材料的。现在唐朝就开始了竹纸的制作,这时候的竹叶,王画也做过考察,因为没有使用漂白工艺,除了色黄外,竹纸性脆。因此进入不了上流社会。

这段历史,因为他收藏中就是古纸,其中象清朝仿金粟藏经纸每帙市价在十万元以上。至于真版,不好意思,看不到了,看到了也是无价之宝。

因此王画也十分了解,并且考研过它们的工艺。这也是收藏的一个基础,没有知识面,是不能辨别真假的。特别是赝品泛滥成灾的情况下。

竹纸纸薄,便于印刷携带,成本低廉,可工艺一直到了元明,才从福建开始,因为使用了熟料生产与天然漂白。竹纸工艺才特飞猛进的。

对于一个精益求精的大师来说,就是造纸也至少是富阳纸吧。不过现在这交通,这工艺技术,王画想到好多好东西,都拘于这种大环境,无可奈何。

但生产不出来夹江纸,生产普通的竹纸还是容易的。省得现在一张纸有原来的十张厚。

他既然想好了,王画说做就做。竹子还是江南的最好,或巩县也有许多野生的小竹子,材料成本很低,上山砍砍就行了。

但在造新纸之前,王画还有一件事没有做。

他那个二伯几天没有动静,当然他肯定会在商议着怎样对付自己。可王画却要主动找上门去,这回不是王申本人,而是他的二儿子。他这个堂哥今年十八岁了。在大前年,曾经在山上遇到王画,也不知道犯了那门子邪,堵着王画就揍。当时王画才九岁,明显打不过他。于是隐忍下来。

什么叫君子,有仇不报非君子!

PS:这一章再过渡一下,下面一章盛宴即将拉开。

顺便推荐一下正在上强推的一本历史小说《三国骁将》。



第十三章 猫与鼠(上)


class="width">王申这次吃了大亏,果如王画所想,报复肯定是会报复的,但直接报复有点不好办了。(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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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打官司,王申在县衙里关系网现在比王迤一家硬得多,况且于杜两家刻意对王家打压。但王画是用族规执行的,不要说揍他一顿,有时候残忍的灌猪笼,官员都不好插手。

因为王画的强势,王姓宗族里,开始有一些人对王家开始再次认同了。毕竟王迤一家是嫡系弟子,只是王迤自己太不争气罢了。现在一个问题,就是王画的财路,如果来路正当,有可能王画一号召,巩县王宗族大聚会再次在王家召开。

如果上门闹事,那么又顾忌了孔黑子。

这件事如果求主子帮忙,摆平王家那是小菜一碟,可自己现在有钱有人,这样的小事还要求他,未必显得太窝囊废了。苦思之下,喝了几碗大夫开了药汤,跑到张质家中商议了。

还是继续玩阴的,阴死这个小兔崽子。

另外张质还出了一个主意,那就是暗地里查询王画的财源从何而来的,如果是非法手段得来的。那更好办。

王画这次回来,采取的措施是君子报仇,一日都晚,他是君子报仇,是三年不晚。不过他与王画的想法最后都是相同的,不真正展开报复便罢,一展开报复,就要将对方置之于死地。

他在想办法报复回来,他家三个儿子可不乐意了,几个儿子吵着要到王家找回这个场子。让王申阻止住。就是到现在,他还是低估了王画的武力值,认为王画不碍事,主要是孔黑子,还有他带过来的几个人大汉,似乎长相都不是善良之辈,这让他猜对了。~~~~人家可是洛阳的小混混,比山村里的小混混牛气多了。

因此王申忍着气,不让他三个儿子冲动。

但没有想到王画并没有就满足了。

秋天才刚刚来临,天陵山的各个山陵还是青葱茂绿的,只是草木已经带着一丝苍意了。

王申的大儿子与二儿子,王胜与王碱两个人正走在去瓷窑的路上。两个人不象于家的那位小郎君,读不下去书。因此王申培养他们学会一些管理。

半路上看到一位小娘子,头上插着一朵野菊花,可人比菊花似乎都娇艳夺目。她胳膊肘儿还挎着一个菜蓝子,菜蓝子里面有一些野菜。认识,正是王画带回来的那位漂亮的小姑娘,叫什么李红的。

她身后正跟着王画,与她有说有笑地,向他们这边走过来。

两个人也许会认为李红长得漂亮,还没有色到想将李红抢回去的地步。只是因为看到了王画,本来就是一肚子气。自家老子,让他打得求饶,连他们出门都低着头见人了。

现在看到王画还携带着小美人,一脸喜气洋洋的,两个人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于是俩个不约而同地朝四下里看了一下。

现在正是白天,村民要么到田里忙碌去,要么到窑洞里做工去。这一带离村子又远,环境还很偏僻,四下里看不到一个人,只有一条小溪水从山顶上流淌下来,发出“叮咚叮咚”的响声。最让两个人感到开心的是,这个小子大概是为了与小姑娘好**,竟然没有带他带过来的几个大汉。两个人相视了一眼,阴险地一笑,走了过去。

这几天没有了竹歌笙舞,但小丫头开心。虽然她与王画就象她那天晚上穿的纱衣一样,很薄,就这一层薄薄的纱衣,始终没有捅开。但王画对她很好,王画一家人对她更好。特别是王画的母亲,恨不能将她捧在手心呵护,连三凤四凤在一旁都有些嫉妒。

小姑娘感觉就象生活在云彩里一样。

至少这里,没有那些老色鬼对她动手动脚的。

最让她开心地是,王画有时候带她到山里打猎,毕竟生活在城里,对乡下的一切感到新鲜。连吃的野菜,城里也少见,虽然王画一家吃野菜吃得都感到反胃了,小姑娘乍一吃,还是感到蛮香的。

两个人正在说话。看到王胜与王碱面色不善地走过来。

王画有些畏惧,立即挽起李红的手,想往旁边让去。

两个人更得意了,一左一右分头抄了过去。可两个人没有看到不丫头嘴角露出狡黠的笑意。这回有热闹看了。陆二狗他们都怕王画,这两个青年男子,都不能算是成年人,还会是王画的对手?

小姑娘就要大笑起来,王画还在装,他直哆嗦着,说:“你们想要干什么?”

“干什么?今天老子不把你揍死,老子就是王八。”王胜说道。

“这是光天化日的,你敢打死我,不怕吃官司。”王画一听更加往李红身后躲去。还偷偷地掐了一下李红的腰,我的李大姐,你不要笑哉,这一笑把戏不就露馅了?

李红只好忍着笑,一张脸胀得痛红,差一点就准备笑弯了腰。

可怜这两个傻蛋还没有看出事。他们黠黠笑道:“出人命?老子家有钱有势,打死你这个野种也是白打死。”

说着两个人就包抄到眼前。

王画还在小心地问:“今天你真想将我打死?”

王胜与王碱都有点不耐烦了,王胜离王画最近,一拳就打了过去。

王画身体一侧,让了过去,说道:“你们听好了,他可想把我打死的。”

刚说完,旁边灌木丛中钻出几个人,有一个老者说道:“我们全听见了。”

王胜有些面熟,想了想才想出来,这个老者也是王家的一个族民。他的辈份在王姓中很高,甚至比王迤还高上两辈。但不住在青山沟,而是住在离青山沟十几里地外的一个村庄上。这一次听说了王画的事,特地赶过来询问,到底你这钱是什么来路挣来的,不要牵累了其他姓王的。

王画给他逼得没有办法,还不能得罪,这个老者因为辈份高,虽然不是直系,可在姓王的中间威望很高。于是将他拉到一边,说了简短的一句:“洛阳白马寺,我得罪了太原王姓,不想张扬。”

就这一句话,老者恍然大悟。

听了又喜又忧,太原王是一个庞然大物,但这个重孙儿辈,是皇上都看重的少年。老太祖公没有声张,但死心塌地相帮王画一家了。然后王画又将当年的事含糊地说了一遍,只有人命没有说,怕吓着这个老太祖。于是这个老者,在今天王画计划中做了一个证人,隐在灌木丛中。

除了他外,还有陆二狗四个人。

一看这架势,王胜与王碱一愣神,叫了声:“不好。”

就要逃。

但往哪里逃?



第十四章 猫与鼠(中)


class="width">陆二狗、牛得富还有张三龙、万大海从四个方向堵了过来。www.65txt.com

张三龙还伸出手,说:“喵,不要逃啊。”

这回小红红真忍不住了,捂着肚子,狂笑起来。

敢情这是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最可怜这两只小老鼠,把一只猫当作了大米,想吃下肚子。

王胜与王碱一看,这不是办法,逃是逃不掉了,正好看到小红红在狂笑,一下子扑过来,想抓住王画。他们想法是好的,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只要将王画抓住了,陆二狗四个人必然投鼠忌器。那么事情就有了转机。

一看到弟兄俩奔王画去了,张三龙笑得更欢了,他嘴里连连“喵”得让王胜王碱感到心烦。可四个人向这边合围,一点也不慌忙。

弟兄俩也没有想到他们四个人这种做法有点反常,反正知道这个小家伙心狠手辣,那一天如果不是他老妈和大姐胆小,有可能他们老子连命也丢了。现在他们只是想到,如何逃脱今天这场灾难。

首先是王碱扑过来了。王画牵着他的手,王碱眼睛还没有反应过来。王画身体一让,搭在他手上的这只手往前,就着他扑来的力道一拉。王碱立即摔了一个狗吃屎。

动作很快,这时候王胜没有反应过来,同样也扑到王画身边。

王画这回连手都没有动弹了,脚一支,王胜立即摔了一个仰八叉。

王画将两个人一个面朝天,一个面朝天,弄到地上躺着以后,对陆二狗他们说道:“难道对付两个小瘪三,也要我出手。”

王画发话了,四个人才停止这场猫捉老鼠的游戏,扑过来将弟兄俩按住。

直到这时候,王家这位太祖公才完全相信王画的话。传说中洛阳的王画,一刀就将吐蕃鼎鼎大名的大将扎合陵擒下,如果不是考虑到他的主子论赞婆投降了大周,有可能王画一刀就将他击毙了。

这个传说也不太过份,但为了衬托王画的勇敢,将扎合陵变成了鼎鼎大名。虽然他是一员勇将,但用这个词还过了份。论武力他比薛仁贵,或者论钦陵,差远了。如果薛仁贵在此,或者就是薛仁贵的儿子,现在唐朝大将薛讷在此。王画不要说一刀,一百刀也架不到他们颈子上。

不过王画岁数小,现在王碱与王胜弟兄俩,被王画摔到地上,就象拍拍手一样轻松,相比之下,让外人看得是有点玄乎。

王画似乎嫌王碱的手脏了自己的手,跑到小溪边洗了一下手,这时候陆二狗四个人正在狠揍王胜王碱。正好四下里无人,揍得那叫欢。这回是王画的吩咐,打人不打脸,脸部肌肉娇嫩,还没有碰,鼻青脸肿的,甚至连鼻血都流了出来,没有重伤都受了重伤似的。因此四个人拳头全往弟兄俩身上揍。

王画走过去。

先是老子,后是儿子,弟兄终于知道滋味了,开始求饶。

王画说道:“不要打他们了。”

然后俯下身体向弟兄俩说道:“咱们是堂兄弟,应当团结互助,对不对。咱们一笑抿恩仇吧。”

鬼才相信。弟兄俩被揍得眼泪鼻涕一大把,因为脸被摁住朝着地上,都沾上了泥巴,整成了一个大花脸。现在不相信王画的话,可王画说不打他们,这是好事。弟兄俩不住地点头。

王画又抬起头来,望着天空,说道:“我说两位堂兄,你看今天天气很好,天高气爽,万里无云。咱位两家多年没有走动了,现在我们下一代终于伸出了友谊之花。这是一件好事,应当不应当庆祝一下?”

小红红听了后,跑到一棵小杉树,再次狂笑起来。

可王碱王胜不敢笑啊。他们直点头。

王画又说道:“两位堂兄也同意了。这真是好事儿。李红,去,替我们买一壶酒来,顺便买一些卤菜。两位堂兄,今天为了庆祝,咱们也学习一下古人,席天而坐,以天为棚,以地为席,把酒言欢。两位堂兄意下如何?”

弟兄俩只想早点逃回去。可看到陆二狗他们又举起拳头,只好再次点头。当然他们不相信王画有这好心,不知道他又在玩什么名堂,心中忐忑不安。

王画很客气,做了一个手势,让他们在草皮上坐下。王胜王碱硬着头皮坐下来。他们还真看到李红去买酒菜了。

王画又说道:“酒菜一会儿到来,我们不如玩一把吧。”

说着从李红丢下的野菜蓝子里面掏出一副双陆棋。

现在的也没有什么麻将纸牌的什么,主要形式还是斗鸡,以及以前的古老游戏双陆与樗蒲。

古代博戏中用于掷采的投子最初是用樗木制成,故称樗蒲。又由于这种木制掷具系五枚一组,有黑有白,所以又叫五木之戏,或简称五木。它们可以组成六种不同的排列组合,也就是六种彩。其中全黑的称为"卢",是最高彩,四黑一白的称为"雉",次于卢,其余四种称为"枭"或"犊",为杂彩。掷到贵彩的,可以连掷,或打马,或过关,杂彩则不能。南北朝南宋皇帝刘裕最喜欢玩这个,他没有发迹之前,是一个穷光蛋,可是玩起樗蒲来,一投就是几百万。

双陆有可能发源于天竺,从曹魏开始才流行的。一套双陆主要包括棋盘,黑白棋子各15枚,殷子2枚。其中棋盘上面刻有对等的12竖线;骰子呈六面体,分别刻有从一到六的数值。玩时,首先掷出二骰,骰子顶面所显示的值是几,便行进几步。先将全部己方15枚棋子走进最后的6条刻线以内者,即获全胜。由于这种棋戏进退幅度大,胜负转换易,因而带有极强的趣味性和偶然性。

其实唐朝也禁止的,可法令是法令,执行归执行,就象禁止官员禁商一样可笑。象武则天与唐玄宗都带头,有一次狄仁杰奏完事后,武则天还命令狄仁杰与张昌宗赌双陆。胜者奖品是一件集翠裘。可小张同志面对老狄的威严,气势沮丧,连连败北。最荒唐的一次是唐僖宗命令杨师立、陈敬琯、罗元呆、牛勖四人击球赌三川,以剑南西,剑南东,山南西三道为赌注,最后陈敬琯击球获胜,一跃做成益汉二十六州的西川节度使。

王胜王碱两人也不笨,请客是假,王画这是想“骗”他们的钱是真了。

俩个人头直摇说:“我们不会玩这个。”

话音还没有落,陆二狗牛得富再次扑过来。举起拳头,在他们眼前直晃悠。

俩人再次想哭。自古以来,只有强X的,没有逼赌的。

这是那门子的事?



第十五章 猫与鼠(下)


class="width">俩个人又互相看了一眼,今天不赌是不行了,谁叫自己眼睛不好使,没有看到灌木丛中藏着人,连揍死人的话都说了出来。www.65txt.com<<>>现在俩人还懵懂无知。

他们老子在这里,心里更寒。

王画这是故意与李红现身,诱他们入瓮,让他们先讲出揍死王画的话,还有王家那个老祖公在一旁做证。现在就是王画将他们打得半死,到了衙门打官司都打不赢。

这份心机远比拳头更让人感到可怕。

弟兄俩还在想着好事,双陆他们不是没有玩过。甚至比王画玩得熟练,这个小子从小就放牛,要么看书,什么时候看到过他玩过双陆。况且这是投骰子的,是在碰运气的。

王胜是老大,小心翼翼地问道:“玩多大?”

王画轻描淡写地说:“哎,咱们堂弟兄言归于好,淡钱不俗气了吗?一局一两银子吧。”

弟兄俩一听,一两银子不算很小了,可对于他们的家庭也不算很大,况且李红买酒菜,一会儿还不回来了,能玩几局双陆。不会全输吧,就是全输了,也不过几两银子,弟兄俩零花钱节省一点就下来了。

于是同意。

到投骰子时候,王画对陆二狗说道:“你来帮我投吧。”

弟兄俩也没有在意。结果一会儿,王画先输了一局,俩个人见到居然还赢了,十分高兴,继续来。这回王画不乐意了,说道:“我要扳回来,这一局加到二两。”

怎么变大了?但俩个人想了想,就是输,已经赢了一两,也不妨事。不看到旁边还有几只大拳头举着。只好同意,一会儿王画连输了四局,到了第五局时,王画加到了十六两,俩个人想不玩了。

王画将脸色一挂,说道:“赢了就想跑!”

弟兄俩脸色苦起来,心想,这样下去,你总有赢的时候吧,不过算了一下账,就算输了,加上前三局的赌注,自己只输一两。于是继续。

这一局王画终于扳回来了。

王画又说道:“继续,还是十六两。”

“能不能小一点?”王胜苦着脸说道。

“哎,怎么说出这扫兴的话。你看,实际上赌钱就是一场游戏。象我都输了四把,因为我每一把都在加番,每一把输赢机率都是一半,总有一把能赢回来。来吧。”

说得有道理。刚才弟兄俩正担心王画扳回来一盘。

这就是王画为他们设计的一场绝妙的游戏。这是一个偷梁换柱的数学概率。表面上看,第一把是一半开胜负,到了第二次又是一半开,也就是说一把输的比例是一半,两把全输的比例是四分之一,三把是八分之一。总有一次会赢回来。实际上这是错误的,每一次重新开始时,游戏等于置零,如果不赢,那么输赢比例永远是二分之一。

也赢不了。

王画故意连输四把让他们产生这种概率的想法,将赌注加大。真正的玄机还在骰子上,贯了水银的。但王画对这个不精通,所以让陆二狗投骰子。

这场猫捉老鼠的游戏才真正开始。

武则天听到侍卫说到这里,她闭起眼睛,带着微笑说道:“这一对活宝,上当了。后来呢?”

侍卫答道:“这场双陆一直赌到天色快要下山时,连那个李红小娘子将酒菜买回来,那对弟兄都没有停下来。结果那天他们输了八千多两银子,让王家的二郎将他们外面的绸衣都扒了下去。然后打了欠条,才放他们回去。”

连站在一旁伺候的太监听了都想笑,这个少年郎,太缺德了,听了他那句想让救济天下穷人,还以为他是一个翩翩君子,居然也做出这种事。

但武则天高兴,又问道:“后来呢?”

侍卫答道:“后来这件事就无声无息了,王二郎并没有向他们讨要这欠下的赌债。”

武则天听了点了下头:“这才是他高明之处。现在要急了,对于这些财主家,也是不小的数字。在情急之下,必然会打官司,但王家力量单薄,虽然有证人,但确实是变向地逼赌,这场官司输赢未必可知。这是小家伙等待时机发作。”

说到这里,她又问道:“前几年小家伙的父亲将瓷窑让给他堂兄这件事情有没有查清楚?”

侍卫摇了摇头:“当时王二郎的父亲在不远处的张质财主家宿了一夜,然后就发生了变故。具体原因,双方面对这件事都守口如瓶,仆等没有查出原委。但知道这件事当中,还出现了一个人。”

“什么人?”

当侍卫将这个人的身份说出来后,武则天点了一下头。以这个人的家族的力量,不论是用什么方法,小家伙的父亲也只有破产的份了。她回过头对替他按揉肩膀的张易之说道:“五郎,你知道朕最喜欢这个小家伙的那一点?”

张易之答道:“臣不知。”

“朕不是欣赏他的才华,大周人才济济,有才华的人不止他一个。朕最欣赏的就是他的机智。特别他与王家小娘子说的那句话,竟然让天下当作一盘棋来下。不过最让朕可惜的是,他将心思放在制造器具上面去了。如果放在国事上面,以后成长起来,将是我大周一员干臣。”

“那是那是,陛下,要不要臣派人对他训斥?”

“不必了。小家伙人小志高,脾气又倔强,不撞了南墙他是不回头的。朕就是让他知道君子无能,怀璧有罪。想要拥有这份宝璧,必须拥有权利,那么他将不得不进入朝堂上来。那时候朕只要相助一把,他才甘心为朕所用。”

“陛下深谋远虑,臣等不及。”

“那是,朕老了,可比他还是要强一点的。他将那个王申一家当作老鼠在玩。自己当作了一只猫,可不知道朕就是养猫的人。”说到这里,武则天又说道:“五郎,适当的时候,送一份人情给他,这对你将来大有帮助。”

张易之有些不解。虽然王画有才能,可比权势再也赶不上自己吧。

武则天叹惜一声:“朕老了,这个小家伙现在无意朝堂,可一旦进入朝堂,与皇太子有了若隐若现的牵连,狄国老他们对小家伙十分欣赏。到时候你布了一份恩情,有了万一的时候,就看到作用了。”

张易之悚然一惊,他走到武则天的正面,施了一礼:“臣多谢陛下提醒。”

“不用了。这几年你们服侍朕,朕也记在心里的。但这场大戏才刚刚开幕,王申一家是老鼠,可还有一只山猫没有出场。一旦出场,这场戏才正式唱起来。”

张易之会意,武则天说的山猫是谁。确实相比于王画,纵然他是一只猫,可王申的背后却是一只真正的大猫。这只大猫一登场,王画只有躲闪的份。不过依那个小家伙的性格,也未必躲闪。也许那时候就是自己布人情的时候吧。

不过老武还有其他的用意。小家伙背景简单,风骨好,虽然得罪了王郑两家,可朝中李武对他应象都不错,加上清流。如果小家伙甘心为她所用,做一根绳子,将这几方串连起来,她百年后,朝中几方继续还是象现在这样和气一团。

当然,这绳子可不是王画一根。

但这样的安排,从某种意义对张易之兄弟也有好处。-====-这一点老武都没有忽悠张易之。

PS:一开始我也试图想使文字华丽起来。但觉得效果不好,为了使大家看起来更流利一点,尽量口语化,还有人称。尽量使用得让大家感觉舒服一点,轻松一点,偶尔为之一笑,比如现在我最多的用我,你,他来代替,或者老武同志,小杜同志等等。但现在书评里有人说这样不好,现在看到推荐票,打赏票,评价票在减少,收藏增涨也在放慢,书评区全是指责与批评,感到很迷茫。请大家参考下,是不是再做一些修改?

对于资料的问题,可不是从百度上都能搜到的!再过二十来章大家看到公孙大娘出场,我还会特地就这个问题作一个解释。但故事从第二卷进入正巷,资料将会减少。最后说一下,不要与其他书作比较,我也没有说我的书很好,只是努力超越自己,越越上本书才子,回报大家对我的支持。从才子,用家丁,回明,明月,金手指等书比较,确实给我带来的不是动力,是压力。这本书又出现了文物贩子。昨天晚上只码了两章存稿,都不知道怎么写才会使大家高兴了。这两章写得还不好,马上还要推倒重写。明显不是一种类型的,我还是恳求大家高抬贵手。

王涵的事,特别是李裹儿,还有邙子巷与扎哈陵的事,是重中之重。不会剧透,这是一笔很重要的安排,包括第一卷看似无关的东西,都是以后重要的线索。以及主角对力量的认识,后面慢慢写到。大家莫急。

汗,我真急了,现在先发后面的三章故事给大家看一下。明天早上上传新章节时会删去。

第二十九章不速贵客(中)

小红红不敢答话。

这个主可不是一般的主,堂堂的安乐公主,连武则天也十分喜爱。

只是让她心里觉得奇怪,难道她看上了二郎,或者武则天指婚的对象就是她。这也不可能啊。虽然说唐朝的公主,七姓十家不想迎娶,但王画是什么家庭?凭借着这三排破瓦房?或者凭借这群卷着胳膊,光着大脚丫的族民?

武则天指婚一个郡主,小红红会相信,武李两家未成亲的小姑娘很多,但指婚李裹儿,小红红不相信了。就是李裹儿愿意,估计武则天也会棒打鸳鸯,将他们拆散的。

可为什么自己却闻到了一股浓浓的醋味?

还好,现在的李裹儿因为李家并没有得势。别看立了皇太子,还弄了一个武李联盟和好,不见得稳定呢!

李显再次立为皇太子,固然是武则天改变了主意,可未尝不是狄仁杰、薛讷、吉顼等一干文臣武将的努力。还有一个外因,突厥帮了李显一个大忙。本来武则天让武延秀纳突厥王默啜女儿为王妃。张柬之进谏说,自古没有亲王娶夷狄女也。当然这种说法有些歧视,但武则天不听。结果武延秀被扣,默啜进犯河北。檄书中五条理由最重要的一条就是说了我可汗女当嫁天子儿,武氏小姓,门户不敌。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李显做了皇帝后,他还是照样进犯河北。不过武则天篡位确实给了周边少数民族叛立一个很好的理由。

大义嘛,连王画都来个我爱钱,可这钱是为了帮助天下穷人的,况且国家之间。

在这种情况下,武则天里外相逼,不得不再次立李显为皇太子。

因此李家皇室成员,还是提心吊胆的过日子。

也就是说小裹儿还没有真正得势。因此不算跋扈。看到李红嚅嚅的,李裹儿没有再逼她了。

李裹儿大咧咧地坐在索县令让出的座位上,还朝索县令看了一眼,那意思是说,算你识相。

可就是这样,索县令心里高兴啊。终于用正眼看我了,说不定她那天在武则天面前提一下,我的仕途升迁就有望了。两位老太祖这才反应过来,得,连县令都让座了,我们也让座吧。准备站起来。

王画脸色一冷。

李裹儿进门就逼李红,然后吓退县里的官员,这就算了。可你就是公主,两位老人家也岁数一大把了,就是武则天在这里,看到这们的老人,态度也得客客气气的。

李裹儿多机灵,正准备说话呢,一看,这个小家伙怎么脸色变了。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原来如此。赶忙站起来,将两位太祖公再次扶下来:“老人家,你坐。”

你不能走,一走,这个小家伙又要犯倔了。

两个老太祖头皮麻麻的,县里面的官员还好一点。可现在看到县令神情如此,还不知道这几个少年什么来历,自己两个老头子坐在这群少年当中算什么?

这时候索县令悄悄冲了衙役打了一个手势,让他们过来,低声吩咐。现在王画马虎,如果自己这群人不在场,马虎就马虎吧,毕竟王画再机灵,也是一个小孩子,可自己在场,再容忍这种马虎,传出去就是自己这群人的失责了。让衙役骑着马到最近的草市(乡镇的交易场所)去买最好的酒菜回来。准备款待这几位主。还有再到瓷窑上拿最好的瓷碗瓷杯以及瓷碟来,不能让这样尊贵的客人,端着王家这个大粗灰碗吧。

想得蛮周到的,可没有一个人领他的情。

将两位老太祖安抚好,李裹儿白了王画一眼,这回该满意了吧,小气的家伙。

也没有让她失望,王画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李裹儿不知道,王画对她可是十分地忌惮,以后可是连亲生父亲都轼杀的主。现在李裹儿做这样做,说明到目前为止,她的品性还没有变得太恶劣,勉强能交往吧。但也证明了一点,这个女子的智慧与反应!

李裹儿又说道:“二郎,我听说你还有一个母亲,三个姐妹,能不能引见一下。”

王画苦笑了一下,连这个都打听清楚了,自己还隐蔽个屁的身份。

不但这个,连这位索县令帮助于杜两家打压王家的事,武则天都知道了。但武则天没有过问。她在观察,这个小家伙是怎么面对这些压力的。如果小家伙能够将王申与张质两家击败,勉强合格了。如果再次于杜两家击败,算是有点才干了。最后王申后面的那个人出面,王画再次击败他,那才算是大才。

有什么样的才干才能决定怎么样用他。

那个家族武则天是量他们不敢出面的,就是出面,也不过象王家这次漆器比拼,小家伙不是开瓷窑吗,那么来一个瓷器比拼吧。而不敢在暗中下黑手。当然,那个家族敢暗中下黑手,就是小家伙有狄仁杰的本事,也是必死无疑的。总算到目前为止,王画的表现让她感到有些满意。很聪明的做法,借力打力,自己都没有公开出面,王申一家就乱了套了。

可李裹儿突然跑到巩县,她没有想到。这无疑地是给王画增势。

现在小裹裹兴高采烈,这次回皇宫,她将有得受。到时候是蒸了还是煮了,就看武则天当时的心情了。

.王画转念一想,终于明白过来。这是李裹儿从武则天嘴里得知的。自己说了在巩县了,一查还不查出来?

可自己能与王申甚至这个索县令,玩玩小聪明,也能与太原王家角两次牛,可对武则天,他敢么?听天由命吧。

想到这里,他反而想开了。这时候李红正好在为他们准备沏茶,王画将母亲以及大凤三凤四凤喊来。李裹儿没有提王迤,从张易之嘴里,她也得知了,王家本来好好的,是让王画这个父亲败下去的,才逼得王画十二岁被迫到洛阳制作漆器谋生。因此,没有好应象。

王画含糊地做了介绍,王画母亲知道啊,这几个少年一来,堂堂的知县大人,都连忙退居次席,身份不简单。她连忙施了一个大礼。

李裹儿本来也袒然受之,考虑到王画,还是说道:“大娘,不必客气了。”

说着手一挥,两个公公从包里拿出一些礼物来,包括一些女子用的首饰,如玉佩、手镯、发簪等等,还有两绢上等的成品丝绫,上面绣着色彩绚丽的精美图案。

王画母亲才嫁到王家的时候,王家的生活还是可以,因此她也不是一点见识也没有。看到这些东西,知道都是价格昂贵的礼品。连说不敢要。

王画在一旁插言道:“母亲大人,你就收下吧。反正她家这些东西很多,用不完。”

“去你的!”李裹娇嗔地在他肩膀擂了一拳,说道:“再多,是我家的东西,也不是我的东西。我的供给是有配额的。说不定,那天没有钱花,我还要向你借呢。”

这算事实,皇宫里好东西是多,可李裹儿也不敢随便动用,就是她老子也同样不敢。但李裹儿这个粉拳打出去,暧昧的味道更浓厚了。

连李隆基也狐疑地看着她。

第三十一章立誓

但在宴席开始之前,还要做一件事。

老祖宗还没有吃饭呢?自己都吃上了。

因此得先供祭祖宗。在王家两位太祖公的带领下,所有族民再次来到牌位前,两位太祖公提着供品,包括一些肉类,以及两个猪头,还有两坛酒,放在牌位前。再次烧起爆竹,所有族人三拜九叩。

直到此时,才真正到了用餐的时间。

但这时候王画突然站了出来,他拦住了所有的族民,大声道:“各位伯叔兄弟,且听我一言。”

所有族民站住了脚。

这一次大多数人前来,也就是看这个小子有出息的。事实也证明他来对了,连县令,还有几个不知来路身份更尊贵的少年,都来捧场。听他说什么吧。

王画看着大家说道:“各位叔伯兄弟,我曾与一个不了起的大人物说过一句话。我很爱钱,但我爱钱不象其他人,我想拥有许多钱,帮助我的家人,帮助我的族人,帮助天下所有的穷困百姓。”

好雄心壮志,但大多数族民不以为然,你还是先将自家保住好了吧。帮助天下所有的穷人?武则天也不行。但也在思考,他说的大人物是那一个?怎么听起来有点耳熟?

可是索县令已经悚然起敬,这个大人物可真是一个大人物,大到不能再大了。

王画继续说道:“当然,这是小子的不自量力。可我相信,只要我努力,虽然帮助不了天下所有的穷人,但会帮助更多的穷人,使他们过上一个好日子!”

“好!”索县令带头喝了一声彩。

不管是不自量力也好,还是这小子虚言假意也好,但有这份心,总是好事。

王画等到众人喝完彩又说:“现在我家不算太好。不过经我一番努力,以及一些贵人的相助,我从去年外出,稍有一些收获,所以才重新买了一座瓷窑。尽管我力量还很单薄。不过,我在这里宣布一件事,凡在我家瓷窑里做工的工人们,每个月有四天假期,生病旷工不会克扣薪水,如果有特殊情况,可以用这四天假期换替,同样也不会克扣薪水。”

这是第一件事。

马克思说万恶的资本家,可现在各个作坊主比他所说的资本家还要万恶。各种苛刻的条例使得作坊工人们,连佃户都不如。但这种情况下,工人的积极性同样也不会很高,效率低下。王画只是稍放宽了一些待遇,收买了人心,效果有可能更好。

当然,现在这样对待工人,除了王画外,也没有那一个人认为是过份。

还有一点,工人是死心塌地了,也将王家推到其他作坊主窑主的对立面了。因为王画开了这个头,必然造成其他作坊主窑主提高工人待遇。但对于这个王画也无所谓。反正似乎他现在四面八方,都是对他家敌视的势力,就是刻意讨好也没有用。

这一点,对王氏族人并没有多大好处,除了仅有的一个族人正好在王家新买的窑上做工外,其他人没有说话儿。

王画又说道:“这是我家瓷窑上的工人待遇。在这里,还有许多是我的伯叔兄弟,我们身上流着同一条血脉,对不对?”

对啊,难道你要发钱了?可这么多人,就是发钱,你家有多少钱发?

“象这一次宗族大会,一些族人没有到来,有种种原因,但最让人痛心的原因,”王画说到这里压了一下手,人们都以为他是讥笑那些没有看好王家,所以没有前来的族人,没有想到王画突然话锋一转,说道:“就是他们身为佃户部曲,没有了人身自由,主家没有放他们前来。我感到很心痛。”

“好!”这回是两位太祖公带头喝彩了。好一个小子,这才是王家真正的好族长啊。两位太祖公一边喝彩,一边不住地用手揩泪花。

但王画真帮族人也好,假帮族人也罢。经过他这一弄,估计族中一大半的族人心立即有了所属,这才是王画最需要的,也是他召开这次宗族大会,最重要的一场收买族心的大戏!

还有一门好处,今天正好这几位主来到青山沟,相信不久后,这个消息就传到武则天耳朵里。看,我没有说假话,现在就这点钱,就开始帮助人了。

穷则独善其身,富则兼济天下。将这份大义抓到手里,不要说他经商了,就是做一个乞丐,也没有一个人敢耻笑。而且有了这份好名声,以后对他的瓷器销路,大有帮助。

他这一招老谋深算,因为年龄的原因,连武则天都骗了过去,还真以为这个少年人品好。不看到,连现在索县令等人,也不住地点头。

王画又说道:“当然,不只是我的族人,所有青山沟的乡亲,所有天陵山的乡亲,所有巩县的乡亲,以及洛州、河南道、大周朝的穷人,我都很想帮助。可目前我的能力有限。因此,我就从我的族人开始吧。从明年春天开始,我将拿出三百万到五百万钱,赎出一些田地,以及扩大瓷窑,让这些身为佃户部曲的族人们,有田可耕,有家可住,有工可作。如违此誓,今天王家列祖列宗在此,天打雷劈,让我王画永世不得好死!”

说着,在牌位前再次鞠了一个躬。

发下了这样的一个毒誓,还在宗族大会上当着祖宗的牌位,这下子玩大了。

所有的人鸦雀无声。

这时王画的母亲担心地说道:“儿啊,你到哪里有这么多钱啊。”

现在家里人多了,吃饭的人也多了,还有买窑,窑还在改造,以及王画买下的那艘船。这可是五百万钱,不是五百钱。

“母亲大人,不用担心,到时候孩儿自会解决。”王画答道,一旦烧出新瓷,不要说五百万钱,就是一千万钱,他也能拿得出来。换成人民币,不就是三四百万人民币吗,还不能买下他前世最好的一顶轿车。不过这时候的社会财富与他前世的社会财富,是不能相比的。

索县令在一旁插言道:“王家大娘子不用担心,令郎到时候钱不够,某会想办法替他筹划一些。”他心中有数,五百万钱对王画来说,不是不可能,但时间略有些紧了。正好做一个顺水人情吧。

连县令大人都这样说了,几个王姓长者,也走了过来,说道:“大娘子,不用担心,二郎君是为了我们姓王的族人,如果到时候真不够,我们来发动族人凑集这笔款子。”

不但这几位老者,就是其他族人现在也感到激动万分,少族长太伟大了。他们纷纷表态。

就这一席话,王画将所有姓王的族民心都紧紧地拧在一起!

第三十五章烈音

李裹儿现在哪里顾得上王画父母心中的想法,她的味口被王画钓得高高的,连在外面欣赏风景都没有心思,跑回来看了两次,王画也没有回来。现在终于将王画逮到了。她将王画拉了出去,问道:“到底是什么古曲?”

王画一笑说:“等会儿我一弹,你就知道了。”

“好啊,现在你就弹。”

但王画面容一整,果断地拒绝:“现在不行,弹这首曲子,一定要环境,吃过饭,我带你们到村外弹吧。”

他神色越是恭敬,李裹儿这几个人就越觉得好奇。连吃晚饭时都没有心思将饭往嘴里塞。好不容易吃过了晚饭,李裹儿急切地说道:“这回可以了吧。”

再不可以,估计她都能将王画的幞头一掀,拽着王画的头发,强行拖出去弹奏了。

王画点了一下头。但他很慎重地洗手焚香,然后深情地抚摸了一下李红带回青山沟的这把梧桐焦尾琴。总之,比上次在农庄弹奏时,神情庄严多了。

他越是这样,几个人的味口越是被钓得更高。连几个太监站在一旁,都耐不住想立即听到。

王画将他们带到村外一个小土坡上,迎着有些凉意的夜风,借着一轮明月,忽然他将幞头摘下,将头发打散,口中漫吟:“

昵昵儿女语,恩怨相尔汝。划然变轩昂,勇士赴敌场。浮云柳絮无根蒂,天地阔远随飞扬。喧啾百鸟群,又见孤凤凰。

跻攀分寸不可上,失势一落千丈强。嗟余有两耳,未省听丝篁。自闻颖师弹,起坐在一傍。推手遽止之,湿衣泪滂滂。

颖乎尔诚能,无以冰炭置我肠!”

吟完后,他又沉重地说了一声:“长太息!”

借着月光,可以看到他的神情有些落寞,有些萧索,有些激昂,夜风拂来,将他一头散发吹得四散摇摆,他也不理一下,任长发打着他的眼际。

还没有弹,这副卖相就使得四个小姑娘眼里冒起小星星。

不过王画这不是刻意做作,这是他发息内心深处对这首曲子的尊重!

王画又重复地吟了一声:“长太息!”

这一声与前一声沉重相比,要微弱地多,象是在呻吟一般。

王画这才坐在草皮上,弹奏起来。随着王画的手指在琴弦上拨剌、撮音、泛音,乐曲声一开始低沉忧郁,邕邕容容,寒寒切切,如幽冥鬼神之声。然后乐曲声越来越高昂激烈士,最后如同戈矛纵横交接,又如电闪雷鸣,隐隐隆隆,又恍若春花一夜突然全部开放,纷披灿烂。

乐曲声大起大落,忽婉转,忽雄奇,其变化之强烈,使得李裹儿听了,感觉到仿佛心中是冰炭交加,一会升天一会入地。

当王画挑完小段《亡计》最后一个乐符时,二十几个人还恍若在梦境一般。

过了好一会儿,李裹儿才叹息一声:“好惨烈的曲声。”

犹豫了一下,又说道:“是不是《广陵散》改编的?”

“公主果然好学问。”

这正是《广陵散》。在传说中,嵇康遇到仙人得到这本乐谱,可嵇康死后,这个乐谱失踪了。但实际上这个乐谱是根据聂政刺杀侠累故事创作出来的,而这个故事中聂政士为知己者死,他姐姐为使弟弟扬名天下,不惜以一个妇人之身,险行千里,认尸正名,这个故事在春秋各国被人纷纷传颂。

因此,这首乐曲十分激烈,同时也最有猎猎古风。

这时嵇康生前最喜欢的古曲,他在临死前不但弹此曲,也说过:“昔袁孝尼尝从吾学《广陵散》,吾每靳固之,《广陵散》于今绝矣!”这不是他死了,就没有人会弹奏了。而是指他死后,没有他那种高洁的古风之情操,想弹也弹不好!

但王画弹奏的《广陵散》与现在的《广陵散》有很大区别。为此王画还特地请李红弹奏了一回,作了比较。正因为这种激昂之意,《广陵散》遭了两次劫难。先是晚唐乐家孙希裕认为《广陵散》有伤国体,将乐谱烧掉。但这次还好一点,第二次朱熹下了一个结论,认为愤怒急燥,声最不平和,有凌君之意。

这一次攻击由于朱熹的名望,才是真正致命的打击。后来弹奏此曲的人渐渐少了。

还是近代管平湖大师等人遍搜古谱,才重新将它展现出来。虽然此曲激昂不亚于原谱,但与原谱区别已经很大了,因此也可以说是伪谱。不过这不妨碍它还是一首优秀的琴曲。

虽然王画说了李裹儿的好话,但他的眼睛清明,态度不亢不卑。李隆基看了叹息一声,王画有本事将这首《广陵散》改得面目皆非,但不失原意,这个才华他不佩服。主要还是王画的节操,只有这样高洁的品质,才能面结强大的太原王家不肯折腰,才能在得到祖母赏识的情况下,毅力然返回故里,过着隐居的生活,才能面对自己这些王孙,态度自若。

他拱手说道:“这样的曲子,也只有君才能弹好。”

这可是一个了不得的夸奖了,简单将王画放在与嵇康同一位置了。

王画还沉浸于在这首乐曲里。

这首曲子是他一生的最爱,也是最敬的曲子。遥望着夜空,他幽幽地说道:“恨不能与嵇叔夜生于同一时代耳,共弹四弄(嵇创作的《长清》《短清》《长侧》《短侧》,合称“嵇氏四弄”,与东汉的“蔡氏五弄”合称“九弄”。隋炀帝曾把“九弄”作为科举取士的条件之一。)”

夜风还在吹打着他散乱的长发,可是众人却是寂然无声。

第二天,众人就要离开青山沟了,在临离开青山沟前,王画还到了准备造新纸的地方察看了一下。

看到水坑里沤着竹子,李裹儿奇怪地问道:“这是做什么?”

现在还没有出现竹纸。

王画答道:“这是我用来造一种新纸的。”

“用竹子造纸?”

王画点了一下头:“还没有造出来,需要经过一些试验,如果成功的话,会使纸张成本迅速降低,而且厚度会减少一大半。”

李隆基听了觉得不可思议,与这个少年交往时间越长,越觉得他全身充满无穷的智慧,过了一会儿,他忽视有所悟,再次鞠躬行礼。

小玉真不服气了,自己这个最佩服的三哥,怎么看到这个可恶的小家伙,总是行大礼?



第十六章 布局


class="width">当然,王画不知道某一个人将他当作一只猫,在慢慢调教饲养。www.65txt.com就是知道了,也无可奈何。

太阳渐渐西落,弟兄俩渐渐醒悟过来。但已经太迟了,八千多两银子,将他们的家产卖了一半,也未必能偿还干净。不赌了,既然不赌了,王画的镣牙露了出来。

强迫他们签字画押。反正肯定是还不起了,先将字据立下吧。再将身上的外衣脱下,什么佩戴的玉佩,以及身上带的散钱也要留下。弟兄俩只穿着一件月白里衫仓惶地逃回去。

王画将这些东西递给了王家这位太祖公,打那老远来了一趟,送给他吧。连弟兄俩身上带着几百个散铜钱,都送给了王家这位太祖公。

李红还说了句:“二郎,你看,这俩个窝囊废穿得还很奢侈。”

是有点奢侈,外袍都是用洛阳产的精美文绫做成的。至少比王画身上这件长袍奢侈多了。

王画淡淡一笑,李白就是穿了一件粗麻衣,也没有人敢否定他身上的仙气。比尔盖茨就是穿了一件牛仔服也没有人敢怀疑他的财富。可他突然灵机一动。

他想到了一个问题,既然他们后面的那个人不将这几个瓷窑利润放在心上,王申与张质就这样心甘情愿将利润全部交上去?这是不可能的,他们一定会在背地里做一点手脚。

那一天,他看到他那位二伯,比以前长得更加油光满面,心中就产生了这种感觉。可当时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将这一点忽视了。

现在听李红提起衣着,再次将他点醒。这中间王申与张质会不会做了假账,做了会做多少?这件事得回去问问自己那个老子,他整天在村子里转悠,听到许多小道消息。有可能利用得好,会使他们这个强大的主子恼羞成怒,甚至会将他们抛弃。那么到时候自己对付他们的时候,那个主子有可能站在旁观的角度。

想到这里,王画立即带着他们回去。

王家这位老太祖也跟着回去了。

这一次他可没有再怀疑,这身手,这心机,这果断,早超出了王画的年龄,但他还在路上问:“二郎,拿着这欠条将瓷窑讨回来吧。”

“祖公,不能讨,不但不能讨,连张扬都不行。”武则天能看出来,他也能看出来这一点。一讨非得打官司不可,他不是韦小宝,王家也不是郑克爽,后面没有人为他们撑腰,不能学韦小宝那样玩。但有了这欠条,以后将会发挥更大的作用的。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就是现在王申将瓷窑送还给王画,王画也不会要。王画将要使王申手上这三个瓷窑变成一个无底洞,一直使王张两家的所有财产全卷进这无底洞中!

这才是真正的报复。

不过实施这一计划,还有一段时间。

王画回到了家中,将父亲喊进了书房,王迤说道:“你不要急,我正在帮你打听。”

他还以为王画询问瓷窑的事。

有那几家瓷窑转手好打听。但不是这样就转手的。为什么转手,有各种原因,比如欠下大量债务,还有的是一些难缠的纠纷,还有的是地形因素,取不到适合的土源,以及运输成本高昂,有的还是因为象王迤瓷窑一样,被某一个大户看中不愿意脱手,现在气急之下转让给他人。现在管理也不透明,法律更不是完全,如果冒然转下一家瓷窑,有可能陷入泥坑中不拨。

这事儿得慢慢调查。

王画摇了摇头说道:“我不是为了瓷窑的事。我是问你,这几年你一直没有看到那个让牛县尉,都感到害怕的家族,派人到瓷窑上来?或者他们有没有派人来窑上来管理?”

“我不清楚,也许来过人,可显然没有当作一回事,来的次数不多。至少我一次也没有听到,”王迤答道。

王画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感觉。

如果按照父亲的意思,这三座瓷窑每年产生的利润也不是小数字。可人家不屑一顾,也许说明当年之事,只是兴起之作。还有一点,说明这个势力财产雄厚,才会对这种利润到了不屑一顾的地步。

这想法让他感觉很不舒服。

王画沉思了一会儿,说道:“父亲,我还要拜托你一件事。”

“什么事?”

“你查一下王申家的财产。”

现在也没有什么银行,象柜坊等一些商业机构都可以存钱,但必须支付利息。不是柜坊向存主支付,而是存主向柜坊支付。所以存钱的人并不多,有的宁肯放在家中埋藏起来。除了这一点外,就是置办实业。可王申有什么实业可置办的?因为是等于三家联营的,他不会做出为人做嫁衣这件傻事,那么只有置办房产,现在他家兴建了好几间大房子,隐隐赶上王画家趋势。

除了房产,还有是田产。除了极个别人外,基本上都摆脱不了当个土财主的想法。士农工商,当地主比当商人又稳当又有脸面。因此,王申家也置办了一些田地。只是以前王画冷眼相观,对他家有多少田地不太清楚。

但现在,这一点就很重要了。

王画说完后想了一想,又说道:“还有,我想问你一件事。”

不知道儿子要干什么?但觉得儿子自从杜家决定退亲后,突然变成另外一个人似的,种种想法想自己看不懂。但王迤还是答道:“问什么?”

“我想知道那三座瓷窑是谁在掌管账目?”

本来王迤手上,是王画这个二伯王申掌管的。现在变成了三家股份制了,不可能让他一个人掌管。因此必须要重新推举一个人出来。

“是一个叫陆三猴子的人掌管的。这个人与王二张大两家都沾了一些亲戚。”

“我也想知道这个陆三猴子的一些消息。”王画说到。他开始对王申与张质两家撒下一张天罗地网了。

他这边在布局,洛阳那边一个人正在与武则天撒娇,小裹儿缠着武则天,追问王画的下落。

武则天凶狠地瞪了她一眼,对于李裹,她是有安排的,可不能让她与王画走得很近。为了防止李武以后分裂,李裹儿必然象太平公主一样,成为两家姻亲的对象。

李裹儿看到奶奶瞪眼睛,不敢再闹下去,于是灵机一动,跑到张易之府上。

对于武则天的安排,张易之不知道。虽然他权势赫赫,可老武毕竟年纪老了。以后还是李显的天下,而李显最痛这个宝贝女儿,这个大方向得看好了。

于是偷偷地将王画的消息告诉了李裹儿。

李裹儿一乐,跑到乡下去了。好,在宫里呆得闷了,正好到乡下散散心。但这是去天陵山,不是在洛阳城,随便转上一圈,一来一去要好多天。李裹儿眼睛一转,“计上心头”,跑到皇宫与武则天撒娇。说想重阳到嵩山玩一下。

嵩山离洛阳不太远,武则天本人还去过几次。也没有想到她这个孙女在玩花枪,去就去吧。重阳节登高嘛,也合乎古礼。

李裹儿高兴地出了宫。但一个人去不好,因此想了想,将她几个堂兄弟,包括李隆基在内喊了过来,嘀咕起来。都是少年人,呆在深宫里沉闷,况且看望的也是一个小孩子,几个公主郡主还有什么王爷的,一个个乐呵呵地同意了。

PS:注意了,这几方是一个分分合合的过程。最后张氏与李韦开始闹矛盾,但还在狄仁杰死后,没有人压制之后。这是按照历史走向严格写的。



第十七章 嫁祸


class="width">但王画现在却将心思扑在造纸上。www.65txt.com<<>>

实际上从东汉末,就有一整套完善的造纸工艺,切麻、洗涤、浸灰水、蒸煮、舂捣、打浆、抄纸、晒纸、揭纸。但主要就是配方,以及生产器具的完善性。

例如这时候利用淀粉糊做施胶剂,也有兼填料与降低纤维下沉槽底的作用,但效果远不如宋朝以后用的植物沾液做的纸药好。这种纸药就是从杨桃藤与黄蜀葵等浸出来的汁液。杨桃藤不是岭南果树杨桃的藤子,那是乔木植物,而是指另一种果藤——猕猴桃的藤汁。这个在伏牛山就有很多野生的猕猴桃,天陵山也有,但很少。

王画也不需要太多,让大凤带着陆二狗还有牛得富进山寻找一批回来。

竹纸在中国出现的历史,在唐朝就有,但这时候王画还没有看到,估计是在雕版印刷技术成熟后,对纸张要求越薄越好,竹纸工艺才出现的。而欧洲出现竹纸历史在晚了整整一千年。可一直到宋朝,都没有成熟,这中间还有一个原因,因为工艺的不成熟,纸为原料本色,还有竹纸没有解决性脆的缺点。

后面性脆这与竹子纤维因素有关。不但需要工艺,也需要水源。

但到了元明以后,从福建开始,使用了熟料生产以及天然漂白,终于使竹纸开始正式走上舞台。其中除了保留了烧灰碱来浸灰水外,还用了石灰等煮纸浆,实际上就是这道看似简单的程序,纸张的质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王画现在也不管是那个年代产生的技术,反正在现在条件允许的最大先进技术,当然也是最省事成本最低的办法,一略采用。

还好,他家里的田地,有就一块靠近一条小溪,这条溪水从山上发源而来的,水质应当没有问题。然后带着万大海也张三龙开始做准备了。首先在溪边挖了一个沤料的坑,这个必须提前完成,因为沤料时间很长,要好几十天。还有烧灰碱的灰坑,以及捣浆的水碓,这个水碓也好解决,现在舂米大多使用这种水碓,稍做改造就行了。还有蒸煮时的灶笼,烤纸时的叠炕,抄纸的细竹蔑。

这个都不是太难。

几天就完成了,然后王画在上面搭了几间简易的茅草屋,就等着竹子沤好,开始制作了。反正现在家里闲人多,除了陆二狗他们,还有几名船夫,都闲得无聊,正好让他们找一点事做。

做完了这些,王画试着开始做第二种东西,毛笔。

这时候王迤带来了一些有用的消息。

陆三猴子与王迤早年一样,喜欢赌钱,因为与王申两家有一些亲戚关系,被王申呵斥了一顿。但这个陆三猴子也不是省事的灯,他当场与王申顶起嘴。还说了王申屁用都没有,给一个小孩子打得不敢还手。

王画听得一乐,正找机会,机会送上门来了。

他将张三龙喊到一旁,嘀咕了几句,

张三龙不解地问道:“阿郎,这事是坏事。”

王画听了一头汗水,还真想做好人了?过了半天才说道:“那也要看什么人,就象是一个屡教不改的坏人,再怎么规劝也没有用,官府要不要用律法制裁?”

张三龙一听好象也有道理,于是跑回了洛阳一趟,找他的狐朋狗友,要蒙汗药去了。

也就是近于**散一类的东西,效果没有传说中的**散厉害,但也会使睡熟中的人睡得更沉一点。这还是有一次王画与陆二狗交淡时,陆二狗悻悻地对那次失手表示遗憾,说当天晚上他们带着蒙汗药,王画也不会将他们捉住。

王画听了好奇。于是追问了两句,还让他们拿来样品做了试验。

试验的结果,也不是很好,但在适当的时候还真管一点用。

几天后,张三龙从洛阳回来,这时候都进入九月初了。

天渐渐凉快下来。

王画再次成为了青山沟的谈论中心,因为在王迤的考察下,终于选择了一处瓷窑。这家主人姓黄,本来烧出的瓷质量下乘,加上脾气古怪,与王画一样,莫明其妙地得罪了许多人,遭到一些人的刻意打压。于是乎生意一落千丈,最后选择了出售。

王家对他的工艺不感兴趣,只是因为这座瓷窑出售的原因比较简单。于是王迤回来与王画说了一下。王画当然欣赏允许,他本来对现在的窑洞就不感兴趣,无论现在瓷窑的工艺如何,全部要推倒改进,特别是窑洞,全部要重新建造,管他烧出来什么瓷。

但两家在最后的价格上纠缠住了。

黄家坚持要三百万钱,这个价格有些偏高了。

王画听了后逐磨着,难道这中间有人捣鬼。都有些疑神疑鬼,但不管他是什么原因。王画果断地让王迤中止了谈判。咱现在是有点钱,可也不能这样花,用钱的地方还很多呢。

这事儿传了出去,大家知道王家小子这回真发了。不管如何,手里没有几百万钱,是没有胆量收购瓷窑的。

正当人们谈论这个话题时,王画在九月初一的夜晚三更时分,带着张三龙李红几人来了王申家附近。

王申家与王迤家并不是住在一个村子,他住在离青山沟不远的陆宅沟,比青山沟稍微小一点,但离王家的老窑很近。加上王申识几个字,会记个账,这也是当时王迤让他做管家的原因。

自从王申接手瓷窑后,王家经过多次修建,现在早已面目皆非,与王画家一样,三进三出的大瓦房,虽然面积稍许小了一点。可因为住着十几个下人,反而更充满了生机。

这一天晚上天也架势,下着蒙蒙的毛雨,伸手不见五指。

王画让陆二狗他们在村外树林里等候,带着张三龙摸到王申家院墙下边。院墙很高大,可张三龙是什么出身,本来就是地痞,说句不好听的就是鸡鸣狗盗之辈。他从怀里掏出一个挠钩,扔到墙壁上。两个人顺着绳子爬进院子中去。蹑手蹑脚来到王申本人住的房间,将窗户纸抠了一个小洞眼,张三龙往里面吹着迷烟。

过了一会儿,听到里面鼾声如雷,张三龙用小刀子将门栓撬开。估计那天晚上,他们也是这样撬王画住在洛阳的屋门的。两个人用湿毛巾将鼻孔捂住,摸了进去。首先要找账薄。

如果王申做账,账薄不可能放在瓷窑上,他本来就善长这个,因此这样重要的东西会放在他家里,而且也必然放在他本人房间里。一会儿摸到一个“保险箱”,箱子上有几把锁。

张三龙从怀里准备好了开锁工具,顺着锁眼摸索着开启这个箱子。王画猫着腰,监视着床上王申的动静。这时候王申搂着一个女人,不知是他老婆还是小妾正在酣熟。也不知道张三龙带来的迷烟起了效果,还是他们本来熟就就很死,反正到现在俩个人没有被王画他们惊醒。

一会儿,张三龙将锁打开。

此时王画还挺紧张的,虽然主意是他想的,可他两世为人,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也为了防止万一,王画还找来黑布将头部蒙住。一旦王申惊醒了,拨腿开溜。

看到张三龙将箱子打开,王画借着外面微弱的光线,伸手进去摸了起来。没有让他失望,他摸到了几本册子,拿了出来,凑窗户下边将册子打开一看,里面密密麻麻地记着数字。王画做了一个手势,得手了。但还没有结束,他又从这个箱子摸了一些财物。才与张三龙离开。

这才是开始。

两个人飞快地跑到树林里,陆二狗将火把点燃,李红、还有香茑,以及王画本人,拿出纸笔,立即抄写账本。不过王画的速度最快。为了节约时间,他找来一根鹅毛,沾着墨水,又使用了草书。这就样,到了四更时分,才勉强抄写了一部份。但这已经足够了。

王画将抄好的账本放好,再次让张三龙爬过院墙,送回箱子里面。但王画依然很紧张,一旦被人发现,前功尽弃。

今夜的天气终于帮了大忙,因为在下着细雨,天气凉快,也是睡眠的最佳时间。

一会儿,看到在几声狗吠中,张三龙安然回来。王画才长松了一口气。

事情还没有结束。

王画让李红他们先回去,带着行动最利索的张三龙再次来到陆三猴子家中。将这包从箱子里掳来的财物,用布包起来,从窗户外在扔进陆三猴子家中。

王画这才长松了一口气。

好戏终于开始了。



第十八章 狗咬狗(上)


class="width">王画想得太复杂了,黄家开价三百万,也没有那么复杂。www.65txt.com这是漫天要价,坐地还钱。王画出去了两次,赚了一笔钱回来,但赚了多少,没有人知道,甚至王画是正路赚来的还是邪路赚来的,还有人在怀疑。

现在因为人口增长,越来越多的特权阶级产生,他们不但享有大量的田地,还因为条例,可以享有免税的权利(如考中进士后,一家可以罢免税务,还有五品以上官员,孝子顺孙、义夫节妇)。但税不能减少,于是摊派到其他百姓头上。况且政府本身在均田不足的情况下,却要每丁纳租粟二石、调绢二丈,庸绢六丈,负担是十分沉重的。至于唐朝弄的九等,那也是骗人的玩意,有的大户人家,与官府勾结起来,居然还是下等份,也就是最有钱的人家交纳最低的税务。政府总税务不愿意减少,于是再次将这些税务摊派到平民百姓头上。

总的来说,武则天执政的时候,唐朝大体上是向前发展的,可是逃户的数量同时也在飞速地增加。

这些逃户没有办法生存了,于是逃到外乡,有的象孔黑子一样在作坊里打工。孔黑子是一个特例,这时候的工人地位很差的。不准旷工一日,忙时旷工,克扣若干,生病有事旷工又是克扣若干,在作坊里出了工伤事故自理,打坏作坊里的器物赔偿,等等条例,可以说是等于变向的奴隶。

要么就成了佃户庄客,不但交纳一半的收成,还要帮助地主无偿地做杂工。只是因为社会的进步,比起以前的部曲与佃客稍有了一些改善与提高罢了。可生活同样是悲惨无比,连结婚也要主家允许勒索,甚至有的恶劣的主家生杀佃户。这还是好的,有的直接成了奴隶与部曲、佃客,那一辈子也别想抬头做人吧。

因此,有的百姓忍无可忍,最后选择了做游侠,甚至做强盗。~~~~天陵山邙山离洛阳近,这种情况还好一点,再往远处,到大别山、伏牛山,都有一些强盗出没于草莽之间。

有人怀疑王画财路来历不明,在这种背景下,是很正常不过的。

看到王家没有动静了,黄家反过来着急了。他又主动找上门来,与王家谈判。

但这时候发生了一件大事。

王申家被盗了,初二夜里被人从他房间里箱子里盗去二十几两黄金,以及七百多两银子,若干珠宝。这个数字对于山村的百姓来说,可是一个天文数字了。

王申婆娘一大老早起来发现被盗,哭爹叫娘。王申则跑到县衙里报案。县令听了王申禀报,首先就问,你们睡在床上,让人把箱子打开,居然都不知道。

王申也恼丧着脸,不好回答。然后就说怀疑对象是王画,其实说这句话时也没有底。天知道是谁做的,反正先咬着再说。不管是不是王画干的,反正这小子财源来路不明。

县令一听,对了,好象都忘记此事了。上一次于家小郎君送了自己一些钱,让他暗下里对付这个破落的王家。只是在去年提了一下税,到现在自己没有第二步动作。这回王家小子回来发了一笔财,不管王申怀疑是真是假,先将这小子押起来,敲上几记竹杠再说。

命令县尉带着衙役到王迤家提人。

这时候王画正在沤料坑察看竹子沤到什么程度。几个衙役凶狠地扑过来,要抓人。

王画有些愠色,他利索地闪了过去,问道:“请问这位使君,我犯下什么罪了,你们要抓我?”

“小子,某怀疑你偷了王二郎家的财物。还有,你的财物来历不明。跟某回到趟县衙吧。”上次都受了于家的好处,且不管王画是否清白,提到县衙狠打几十大板再说,还能向王申与于家小郎君交待,将王画打得半死,不等于帮他们出了一口气?

王画说道:“李红,你告诉他,我的钱是怎么来的。”

他现在没有办法了,四个衙役正在捉他,围着沤料坑跳来跳去,王画身体机灵,四个人捉来捉去,捉不到,正在骂人。本来王画也不想暴露身份的,不怕被贼偷,就怕贼惦记。现在还好一点,以后烧出新瓷来,产生巨大的利润,眼红的人更多。上面阎罗王好见,下面这些小鬼们却很难缠。不如将身份说出来,让他们伸手时,也要逐磨一下。

李红来到县尉面前,没有人阻拦,县尉还用一双色迷迷的眼睛看着她。

李红被他看得心里面有些怒火,忍着气低声说道:“你真要抓我家郎君,可要想好了,我家小郎君可是皇上都赏识的人。现在我说清楚了,你抓吧。”

一扭屁股,离他远远的。

这句话终于使这个县尉如醍醐灌顶,既然有坐上县尉这样的职位,可不是象电视里所演的那样,会出现什么痴呆的官员。都是人物尖子,就是有也是在故意装疯卖傻。他一听李红这样说,还不明白此王画就是彼王画,他也算白活了。还有几个大汉以及一大一小的婢女。一对照,可不是却将为了找他,差点将偃师县上下所有衙役腿跑断的少年?

他们在上层,听到的消息也不是百姓所谈论的那种消息。虽说武则天没有任用这个少年,可言语之中十分欣赏,还赏了两百金,武则天没有任命,也有可能是因为他主动再次离开洛阳有关系。

也就是说虽然现在这个少年是一介布衣之身,可前途无量。

县尉吓了一大跳,尖着嗓子厉声叫道:“停,停。”

赶快停下来。不然将误会闹大了,那可麻烦了。本来前几年王画父亲出让瓷窑,似乎他的前任也在中间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现在因为于家的关系,从去年起,县里面对他家打压。

这个小孩子对县里面官员应象不太好。现在岁数小,还没有想起来。可说不定他下次不知什么时候再见到武则天,哭诉一下。自己这些人等着倒霉吧。更不要说有可能他还会进入官场,有可能因为武则天的信任,还会做很大的官。不管那一种结果,也不能招惹这个少年啊。

衙役们还莫明其妙,怎么这个小姑娘只是低声说了一句,长官立即就改变了主意。一个个愤愤不平地停下来。几个大活人,抓一个小孩子抓了半天都没有抓到,怪丢人的。

王画这才来到县尉面前,问道:“这位使君如何称呼?”

县尉客气地答道:“二郎,你喊我白县尉就行了。”

“原来是白少府,小子能不能问一下,我从来没有做过什么犯法的事情,少府为何带人来抓我?竟然连让我辨解的机会都没有?”王国语气温润,但话锋犀利。

白县尉不好回答,我这次来就是故意想整你的。至于王申所说是王画偷盗他家的财物的,可能吗?人家一件漆器价值千万,会跑去偷他家的钱?更不要说他的财源来历。宝林斋给了多少工钱不说,光武则天本人赏金就是两百金。他这回有立即回去将把王申打死的心都有了。

他堆着笑说道:“这是误会,这是一场误会。”

王画听了后,继续又问道:“哦,现在不误会了?”

县尉点头:“现在不误会了。”

王画依然不徐不疾地说道:“可小子心中认为巩县县里面有许多官员要故意整治小子一家,白少府,小子心中这想法算不算误会呢?”

在秋天和煦的阳光照耀下,王画脸上带着微笑,加上柔和的语气,越发让人觉得他温润似玉。可听在白县尉的耳朵里,这句话又象一把刀扎来。



第十九章 狗咬狗(中)


class="width">白县尉只好又说道:“误会,误会。www.65txt.com



王画并没有就此甘休,不温不火地问:“误会,但小子很好奇,小子从来没有做过犯法的事。就是少府是一县之尉,抓人总得有一个凭证吧。小子不知道那一点做得象违法的样子。再请问我什么时候偷了人家的东西?敬请少府指正。或者少府身为县尉,成了父母官,就开始作威作福,随便抓人了。说不定到了刑堂之上,再来一番拷打,我没有罪也得招供了,是不是?难道小子很奇怪,去年我家上下连饭都吃不上,居然还有人将我家定为第二等收入人家。而我那位二伯,连倒给狗吃的都比我家人吃得强,居然是第五等人家。很好很好。”

白县尉头上差点冒汗了。他都不是怕王画,一个小孩子再聪明有什么好怕的,他是怕以后说不定那一天武则天想起这个小孩子,将他召进宫中,两人一交谈。王画将这事儿抖落出来,自己一辈子仕途算是彻底完了。

白县尉只好说道:“那个是误会,某回去一定会还你家一个公道。”

这时候李红看到王画占了上风了,跑到王画身前,依偎在他身上说道:“二郎,他刚才看我眼神就象把我吃了似的,不是一个好人。”

白县尉现在就想拨腿跑路,天啊,怎么捅了这个大漏子?他又说道:“误会,误会。”

几个衙役还在莫明其妙,一个没落窑主的儿子,咱们这位长官,怎么态度一下子转变得如此恭敬?

王画叹了一口气说道:“本来我喜欢一个静,连走路都怕踩死一只蚂蚁,就不想惹事儿。回来后,怕烦,也没有宣扬,可事儿为什么老惹我呢?”

他在自说自问。但白县尉听了,心里直诽谤,你走路怕踩死蚂蚁?居然还敢击杀刺客,吐蕃大将扎合陵让你用小刀子锯了半天,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不过到了这地步,有一点是肯定下来,王申家的偷窍案与王画一点边也沾不上。<<>>人家随便制作一件漆器,还不知道挣多少钱。跑到你家冒着风险偷这钱值得嘛?

但王画这是有话外之音的,他提了一个静字,又提了一个没有宣扬,白县尉终于听出来了。他点头答道:“二郎说得对。某会让有一个安静的环境,没有人听到你在青山沟,前来打扰你。”

反正现在武则天也没有下诏寻找他了。这个少年的意思明显是不想透露他的身份。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不透露就不透露吧。王画听了后,没有再说话了,连理也没有理白县尉一眼,又跑到沤料坑翻看竹子。

态度十分倨傲骨,连旁边的衙役都看不下去。

但王画越是这样,白县尉越感觉到他高深莫测。退了两步,施了一礼,方才告辞。

几个衙役看了一头雾水,但不敢问他们这位顶头上司。几个人跑回县衙了。王申正在与县令喝着茶,等候白县尉带来的好消息。一看白县尉空着手回来,一个人也没有带回来。王申还问了一句:“咦,少府,难道那小子畏罪潜逃了?”

逃你个头!白县尉连掐死他的心情都有了。个中原因还不能说,这个小子没有明说,但话音在哪,心中对巩县这班官员做法十分不满意,现在他提出的条件,只要安静,不想让他知道他真正的身份,虽然不知道这个小子这样做的原因,可白县尉不敢张扬了。现在也顾不得平时吃了王申多少好处了。

白县尉喝令:“来人啊,刁民王申诬告他人,拖下去重打二十大板。”

王申还在叫冤枉。叫也不行,二十大板打完了,莫明其妙地轰出了衙门了。

县令还在迷糊,白县尉将真相一说,白县令也吓了一身冷汗。这与布衣不布衣没有关系。就是你是朝中的三品大员,现在皇上打压你了,一个小县令同样也会欺负你。但如果皇上喜欢你了,就是一名刺史同样对你客客气气。

这个县令也知道白县尉的用意,将王申毒打一顿,是做给这个少年看的。他还说了句:“刚才你早说,某命人打他八十大板。”

王申一身伤还没有好清,又挨了二十大板,全身被打得皮开肉绽,只好请了轿夫,睡在轿子里,抬了回去。这还是好事,如果真按县令所说,让他挨八十大板,估计他连路也别想走了,甚至连命也丢在县衙了。

回到家中,又请了大夫给他上药。心中那个郁闷。也不服气,这些狗官平时吃了自己多少好处,现在没有帮自己将窃贼抓住,反而将自己毒打一顿。他都忘记了,狼永远是喂不饱的。当初王迤还是同样喂了许多给牛县尉他们,但最后呢?

他的几个婆娘小妾,趴在他床边哭哭啼啼,一个劲地骂这些狗官。

王申烦燥地说了句:“全给我滚,老子还没有死,嚎什么丧。”

他在想另外一个问题,白县尉带着衙役,是拍着胸口离开县衙的。但回来后非但没有带人回来,反而将他毒打一顿,这中间发生了什么变故?

现在他脑子一团糟,自从王画十几天前返回青山沟,发生了太多的事,先是自己让他狠揍了一顿,然后家中失盗。他还不知道自己两个儿子还欠了人家一屁股债务。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所以然来,于是喊来了他的大儿子王胜,让他到黄家岭将张质请来。

到了晚上,张质带着下人,打着灯笼来到他家。王申将事情一说,张质也觉得有些古怪。

他想了一下,也没有理出头绪。王画背景很简单,从小到大,就放放牛,要么最近两年帮助他母亲做点农活,平时看看书。如果出奇的地方,也不过跟了孔黑子后面学了一些打猎本事。然后就出去了一段时间。可一个小孩子,出去做做出什么事情?

不要说他这个王画,就是洛阳的那个王画,天姿多高啊。武则天也没有说过,你这么好才学,朕让你做个官之类的话。

心中狐疑。

这两个人也算是狐朋狗友吧,交情很好,王申的二儿子王碱还与张家订了儿女亲,等到王碱到了二十岁,两家就要举办这场婚礼。

他在王家呆了一夜,第二天也到了县里面去了。

巩县的县令是接见了他,但张质询问时,县令只是答了一句:“张大郎,当年你们是怎么合谋吃了人家财产的,某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现在人家没有追究,这件事就算了,难道你们真想逼出人命?到时候本官脸上也没有光彩。”

什么光彩,这是打官腔。但张质心中愣了一下,明显县令这样一说,是改了风向了。

这个白县尉下去抓了一个人,怎么变化这么大?要知道除了自己与王申外,于家与杜家好象也在对王迤一家打压。孰轻孰重,县令应当知道的。至于人命,扯吧。现在死了一个人,还不象死了一只蚂蚁一样。除非王家是名门大户,官府还会慎重。

张质没有说话,他从怀里掏出一大锭银饼子,放在桌子上。

然而县令看了这银饼子一眼,又说了一句:“不要瞎想了,这件偷盗案与那个少年一点关系也没有,某可以为他打保票。”

王画是什么人,一个破落子弟家的一个小孩子,竟然县令为他打保票。

张质听了嘴张了张。



第二十章 狗咬狗(下)


class="width">县令也想解释。(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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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最终没有说出口。

人家意思也清楚说了,他家发生了那么多事,不计较了,可唯一条件,不想惹起多大喧哗,只想有一个安安静静的生活。

不是不能理解。现在古人,有许多人士喜欢隐居。如果王画这事发生在前几年,武则天同样也很恼怒。这明显是看不起朝堂嘛。但在三年前发生了一件事,武则天从父武士让也就是武则天的叔伯,他的孙子武攸绪放弃了安平王这一富贵的身份,选择在嵩山之阳隐居。武则天为了上位,一生经历了多少血雨腥风?她不相信还有这样的人,以为他有诈。于是派人悄悄监视,

但这个侄子,优游严壑,冬居茅椒,夏居石室,武则天与王公赏赐的野服器玩,皆置之不用,时间久了,上面都积了一层灰尘。武则天这才大为嗟叹。

既然她侄子都这样了,王画沉迷于器具之上,也是理所当然的。所以武则天对王画的举动,才抱以一种把玩的态度。

因此王画这种举动少见,也能让人理解。

县令一句不明不白的话,让张质产生了无限的暇想了。难道王画在外出时遇到了贵人相助,这也是有可能的,毕竟那小子读书很用功,就是骑在牛背上还捧着一本书在苦读,虽然没有什么文章流传开来,但这么多年书读下去,肚子总有一点墨水的。还有一种可能,他贿赂了大量钱财给了白县尉。这同样有可能,这群官员贪得无厌,有奶便是娘,不对,比娘还要亲。

但县令得了人家的好处,前面王申递了一些钱,现在张质又递了一些钱,平时还不断地孝敬,因此县令想了想又说道:“张大郎,这件案子本官还会要过问的,你且回吧。顺便对王二郎说一声,这案子一定是熟人所为。不然没有那么胆子,进入他家,人还在床上睡觉,他们偷窃。~~~~看有没有其他怀疑的对象。”

张质无奈,只好再次返回到王申家中,将情况一说。

既然县令都担保不是王画做的案子,这个仇恨放在一边吧。毕竟这一次损失不小,一百多万钱,还是趁早追回。王申想了想,除了王家那小子外,也没有与他人交恶。要么就是陆三猴子。但王申呵斥他也是为了他好,不至于勾结外人,偷他家的钱吧。

将情况一说。

张质沉思了一下,说道:“你还是将他喊来问一下吧。”

王申听了,立即派下人到陆三猴子家中请陆三猴子过来。下人过了一会儿回来禀报,说陆三猴子家中有点事,忙完了马上过来。听了下人的话,张质与王申都有些愠色。当时选陆三猴子做管事,也是因为他与两家都有一些亲戚关系。可也因此助长了陆三猴子的骄气。王申想要训斥他,必然顾忌到张质的颜面,张质训斥他,也会顾忌到王申的脸面。

这一次发生了的事情,在去年他还调戏了一个窑工的女儿,让两个人用钱买了平安,否则人家都要到县衙里打官司了。

两个人相视一眼,那意思待会陆三猴子过来,不管是不是他干的,这一次得好好教训他一顿。可等啊等,天色都黑了下来,还没有看到陆三猴子的影子。

两个人隐隐感到不对了,王申现在伤重,不好走动。张质亲自带着下人,到了陆三狗子家中,一看铁将军把门。张质也不管了,立即派人将门撬开。

张质走进去一看,屋内一片狼籍,到处都是因为匆匆忙忙收拾东西,扔下的碎衣服器皿,值钱又好携带的东西一样都没有留下。

“冤枉”了王画了。

这是陆三猴子做的,已经毫无疑问了。

但这时候天都黑了下来,四下里都是苍茫的大山,不要说夜晚,就是白天想抓一个人也没有那么容易。

张质连忙带着人返回王申家中,将事情一说。王申一听急了,这个兔崽子,老子待你不薄,居然做出这种事了。听到王申骂陆三猴子,张质嘴撇了撇,没有插言,他在心里想,当初王迤不是同样待你不薄,你做的事比陆三猴子还要狠。

这也不是抬杠的时候,王申立即派家人四下搜捕,看有没有希望将陆三猴子抓住,另一方面立即准备派人到县里报案。现在还报不了,一到夜晚,城门就关了起来。只有等到明天黎明时分,起早赶到县城里。

这一晚王家与张家整个全乱套了。

两家将所有下人都派了出去,打着火把在天陵上找人。可到了第二天,也没有看到陆三猴子家中一个人。

这时候王家下人到县衙里递了状纸。

县令还幸灾乐祸地说:“本官说的嘛,不是那个少年做的,早查家贼,那有这回事。”

说归说,做归做,毕竟拿了人家许多好处。他也立即下了海捕文书,在各个关卡缉拿。

但又有一件事发生了,巩县一些闹市街头贴了许多张大纸,大字报吧,上面写着这几年王申三座瓷窑的实际收入。

听了此事,县令觉得十分好玩,这是那一个无聊的人做的?他带着衙役还跑出县衙看热闹,看了后还说了句:“没有想到这小子这几年赚了这么多钱啊。”

那意思你赚了这么多钱,好歹也要孝敬本官一下吧。可你平时孝敬是孝敬了,可也不能孝敬这么一点儿。

王申在陆宅沟没有听闻此事。他还在担心抓不到陆三猴子,这笔钱也就石沉大海了。

于是这十几张大字报贴在县城整整贴了一天多时间,引来无数人围观,一个个议论,这是什么意思,原来开瓷窑是这样赚钱啊。居然有些地主看得心动了,也想开一家瓷窑玩玩。

到了第二天下午,王申与张质才听到这个消息。外人不知道,可他们知道,脸色当场就变了。这明显是陆三猴子干的,这张通知只贴出这些年他们瓷窑一部分实际收入情况。陆三猴子是在要胁他们,不要抓他,否则他就将这些年的实际收入全部张贴出来。一旦这样,他们身后的主子一定会悖然大怒,要知道按照当初协议,必须要分五成给他们这个主子。这些年他们通过做账,私吞下多少钱?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命令下人,立即将这些通告撕下来。然后忧上心头。

最后张质说道:“二郎啊,还是再到县里面去一趟,不要抓他了。以后再说吧。”

王申一听只好这样了,只有找到他本人,是生吞了还是活剥了再说。现在陆三猴子知道他们太多秘密,还是不能逼得太紧。

张质又来到县衙,县令一听火了:“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将县衙当作你们两家后院了。想要怎么样就怎么样?”

张质被骂了一顿,都没有办法辨解,还陪着笑,再次递钱。

县令看了那锭银子一眼,没有再看。什么意思,你们俩家赚了那么多钱,给这点钱就想把本官打发了。一挥衣袖,将银子扫到地上,说道:“滚!”

张质莫明其妙地轰了出来。过了半天才明白,哦,这是嫌钱少啊。又加了一份厚礼,但还是没有接见。直到第二天加到二百两银子的时候,县令才答应下来。

听到这个消息,王申差点气得吐血。

PS:前面将我拉下来了。后面追兵又上来了。各位朋友推荐票就不要保留了。如果有效果,以后全面恢复三更,直到上架。



第二十一章 大神(上)


class="width">王画下的这个手段,确实高明到了极点,现在王申与张质已经无暇顾忌他了。www.65txt.com-====-

正在王申与张质两个人因为陆三猴子“偷盗”,又将他们的账目揭开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王画与黄家谈判终于进入正巷。

这一次黄家放低了姿态,但价格降到二百万钱时,再也不松口。他也有他的道理,他家的瓷窑虽然没有经营好,可离治河近,运输成本低。里面设备齐全,如果不是技术上的落后,黄家还舍不得让这座瓷窑转让。

王画听了后,特地去看了一下。对于设备,王画也在大幅度更新的,但黄家这座瓷窑地形确实很好。在它前面不到两百步的地方,就是治河,而且治河在这一段河流平缓,船只容易停泊。

最后两家在这个价位上拍板下来。

可没有想到王画又遇到了麻烦,这个转卖,不是两家签个字画个押就能解决的。虽然现在社会各个方面律法不成熟,但也有一些程序是必须的。如王黄两家这次转让,也要经过官府批准。倒不是非得经过县里面的县令,可最少要经过地方的里正批准,相互的村正做公正,这份转让才能生效。

在唐朝最基本的行政单位,四家为一邻,选出一个邻长,五邻为一保,选出一个保长,五保为一里,选出一个里正。五里为一乡,产生一个耆老。其中里正相当于现在的乡长,或者大队书记、居委会主任什么的。耆老相当于一个镇长。实际上从保长开始,才逐渐有了一些权利。~~~~不过这是一个相对的数字,不一定非要凑成五的数字。

王画也怕麻烦,他让他父亲带着一些礼物到里正家中拜访,送点礼买个平安吧。而且这个郝里正也是青山沟本村的人,在王画想来,也不会出现什么其他的意外。

偏偏这个环节上又发生了故事。

礼物是收下了,郝里正面容严肃地说:“这事儿有点为难了。”

王迤蒙住了,这有什么为难的,他与黄家可是正当手续转让的,真金实银买下黄家瓷窑的,比当初王申吞并他手上三个瓷窑正当多了。王迤问为什么。

郝里正说道:“你们这次转让是合法的。可你家小二这个钱的来路你弄清楚了吗?”

王迤还真说不出来。

但这也要区别对待的。俗话说抓贼抓赃,没有明显的证据,就是官府也不敢随便抓人。当然说是这么说,做又是另一回事,象白县尉还不照样抓王画。况且一个小小的里正。

王迤在猜测郝里正的用心,难道他看到自家这个小子发了财,眼红了,这点礼物不够份量?

郝里正这时忽然换了一副嘴脸,客气地说道:“不管怎么说,你家小二很有出息。你们王家复兴有望了吧。来,老哥请你吃个酒。”

这个酒可不是那么好吃的。但现在王迤求人家办事,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就等郝里正这一点头,将瓷窑接手过来进行改造,然后烧新瓷了。

王迤只好坐下来陪他吃酒。

郝里正的婆娘炒了几个精美的菜肴端了上来。

别看郝家房子没有王家大,可郝家财产比王家雄厚多了,有一百多亩良田,在一些瓷窑里还有一个股份。家庭收入现在在青山沟里也是数一数二的。

吃着酒,郝里正就聊到王画身上了,说:“你家小二才十三岁吧?”

王迤一听点头。

“还小了点,现在也不能成亲。”

王迤再次点头。唐朝律制,女到十五,男到二十成亲。但也不定,有的过了这年龄也没有成亲,有的没有到就成了亲了。现在随着人口增长,对人口基数需要不那么迫切了,李世民定下的这条律法也松驰下来。一般男子成亲也要十七八岁,太早有,很少。

“你家小二与那个婢女有没有同房?”

王迤有些恼怒,现在求人办事,无可奈何,只好摇了摇头。

郝里正听了脸上露出高兴的神情,他拽了一下王迤的手,说:“我说兄弟,我想找你帮一下忙,行么?”

“什么忙?”王迤虽然在问,可眼里露出警惕。

郝里正说道:“我家大郎看上你儿子带来的那个婢女,我给你一百缗钱,你叫你家小二,把那个婢女送给我家用大郎做小妾吧。”

王迤听了气愤地站起来,说道:“郝里正,你这样做欺人太胜了吧?”

气得离开了。

杜家退亲,那是没有办法,况且当初连一张婚书都没有写下来。可这个婢女是儿子带回来的。虽然做事有些笨手笨脚,可并不懒,而且对自己儿子感情很好。虽然在某些时候,王迤与这个儿子还是不对头,但对这个小红王迤也是十分欣赏的。

但她与王画关系也没有定下来,就是定下来,除非明媒正娶,不然就是成了王画的小妾,郝家现在求她,也合乎礼法。有几个人将小妾当作一回事的?况且人家开出了一百缗的钱。

他还不知道的,李红是武则天赐给王画的,否则用金赎,一千缗也未必赎走!

气冲冲地跑回家,连摔了几个茶杯。现在王家还没有真正到了走投无路的时候,什么人都欺上门来了。

王画询问怎么回事,王迤将事情说了一遍。

虽然明知道王画不可能将自己送给别人的,李红还是担心地紧紧拽住王画的胳膊肘儿不放,眼里露出央求的神情。

王画同样也很生气。可这气不是办法,他低着头想了一下。其实可以绕过郝里正,从白县尉手上直接批准,比郝里正批准更有权威。

但王画不想。

现在白县尉不知深浅,如果他知道自己无意仕途,也就是说不想做官了,那么立即会换作另一副嘴脸。因此,王画不想与他有太多的交往。况且这些官员,王画不想交往。距离产生美嘛,就这样雾里看花,反而更好。

不经过白县尉,就必须要过郝里正这一关了。现在处处掣肘,也让他意识到光靠一人一家的力量太单薄了。但这力量是慢慢积蓄的,现在怎么办?

王画想了一下,看着中堂上供着的祖宗牌位,突然一拍桌子道:“有了。”



第二十二章 大神(中)


class="width">有了什么?王迤狐疑地看着这个儿子。www.65txt.com

前几天,这个儿子带着一班人折腾了一夜才回来,第二天王申家就失窃了。让王迤听了后提心吊胆的。特别是县里面来人抓他。后来莫明其妙地,县尉带着衙役回去了,反而将王申毒打一顿,抬了回来。

这让王迤搞不懂东南西北。

又闹出县城大字报的消息,还有陆三猴子偷窃的事。王迤却觉得发生的这一切,似乎与自己这儿子有关。可这是好事儿。但这个儿子是怎么操作的,王迤就弄不明白了。

这回又神神怪怪地想出什么主意?

王画没有说。吃过晚饭,将陆二狗一干人喊进了房,嘀咕了半天,几个人才出来。

然后王画又带着陆二狗他们离开了,走的时候还带着铁锤、锯子等工具。看得王迤,又将一颗心悬在嗓子眼。

这个儿子,这一套一套的,是谁教出来的?

儿大不由娘,这儿大同样也不由父了。王迤叹了口气,让他去吧。

第二天,郝家的大郎,郝鹏飞在村子里,让李红拦住了。李红说道:“我家二郎在大鲤沟做了野炊,请你赴宴。”

本来郝鹏飞也怕,王画这小子心贼黑,那一天将王申打得很惨,他是亲眼目睹的。现在被李红的颜色鬼迷了心窃,这才同他老子央求了半天,利用这一次王迤家买瓷窑,进行要胁。

但现在看到李红妙目顾盼生辉,在一身红裙子,以及夕阳的余辉照耀下,一张俏脸儿似乎都要生出紫霞来,什么也不顾了。

也不是一无是处,现在王画求他,不会象对待王申那样来顿暴打吧。

于是跟着李红来到大鲤沟前。

大鲤沟就在青山沟不远。巩县因为山陵多,许多村庄依着水源而建,而这些水源多是水沟,所以取名以沟为主。但大鲤沟不是村庄的名字,却是一条实实在在的沟渠。它下游不远就是治河水。有时候黄河特产的大鲤鱼会溯流而上,到达治水。同时大鲤沟从山上发源而来,水质清澈,里面长着许多水草,还有鱼类所需要的一些食物。所以一些鲤鱼再次从治河溯流而上,进入大鲤沟。

青山沟的村民曾经在这里水沟里抓过一条重达近百斤重的大鲤鱼,所以人们才将它取名为大鲤沟。

这条沟渠并不宽,大约三四丈宽吧,王画正带着香鸢、陆二狗、牛得富、张三龙、万大海几个人在等他。在沟前不远处,还摆着一个铁架子,旁边还有两坛酒,以及杯碗,还有两只野兔子,以及一些佐料。

因为色心才产生的色胆,郝鹏飞这才跟着小红红过来的,看到这架势后,郝鹏飞一颗心才安定下来。

看到郝鹏飞来到,王画站起来亲热地迎过去,热情地说道:“郝兄到来,真是大驾光临啊。”

脸上的笑容就象带着春风一样,弄得郝大少爷都觉得有点儿不好意思。

王画打过招呼后,搬来了一块石头,让他坐下来,说道:“稍等片刻。”

说着利索地用小刀子将这两只野兔子收拾干净,让香鸢就着沟水洗涤干净,现在也没有辣椒,王画只是简单地涂上一层盐巴,放在铁架上做烧烤。

郝鹏飞不知道王画这是搞的什么鬼,坐在哪里一言不发。

过了一会,兔肉发出了香味。王画割了一块放在碗里,送到郝鹏飞眼前,然后倒了一碗酒。态度很恭敬。郝鹏飞被他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郝鹏飞更加不好意思了,这回终于开了口,说道:“小二,太客气了。”

不这样说不行啊。看,自己打人家女人主意,可人家还好酒好菜地招待。

“不用,”王画微微一笑,然后伸了一下手说道:“请用。”

虽然佐料简单了一点,现在兔子正是肉肥的时候,一口咬下去,满嘴冒着油花儿,顿时一阵清香扑鼻而来。

王画敬了一碗酒,吃了一块烤肉后,将身体挪到他身边悄声说道:“我说郝大哥,你真想要我家这个小婢?”

到现在郝鹏飞还没有看出他的用意,既然王画这样问,他自然头直点了。

王画说道:“这个也不难。”

“真的?”郝鹏飞欣喜若狂地抓住王画的手。

“是真的。不过有些话我要与你说清楚。”

“小二弟,请说。”郝鹏飞高兴地打起冷摆子。

“你知道我这次出门发了一笔小财,是吧。”

郝鹏飞又点了一下头,是啊,现在青山沟男女老少,那个不知道?

王画看了一眼,不远处正在与陆二狗四个人说话的李红,又低声说道:“可你知道我是怎样发财的吗?”

郝鹏飞茫然地摇了摇头。全在猜测,可都是四不象。

王画更加神秘地说道:“这次我出门是遇到贵人相助了。”

说到这里,他指了一下张三龙,谁叫张三龙长得最瘦的,还有一小撇山羊胡子,陆二狗四个人当中,也只有他勉强扮演一下神棍了。

王画声音压得更低,说道:“看到他了吧,我遇到了他的师父,可是一位大神。”

“大神?”虽说现在人们都很迷信,但大神是什么,神仙?法师?或是其他,随便就遇到的?郝鹏飞满眼狐疑。

王画知道他不相信,站起来,恭恭敬敬地对张三龙说道:“张三大师,我今天麻烦你给我表演一下法术,行么?”

张三龙傲慢地说道:“为什么?”

王画跑到他身边低声央求,说了半天,张三龙才一脸不高兴地站起来。

还真会法术?郝鹏飞睁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张三龙。现在太阳落山了,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在篝火的照射下,张三龙合起双手,闭起眼睛,嘴里念念有词。还真有一点世外高人的样子。念完了,王画还吩咐李红回家拿来一柱香,插在地上点燃。

张三龙这才嘴里一声暴喝,将郝鹏飞吓了一大跳。

喝完了,张三龙睁开眼睛,扫了一下众人,不发一言,然后向大鲤沟走去。

这是干嘛呢?郝鹏飞十分地不解。

看到了,张三龙走进了大鲤沟。可这回郝鹏飞张于看到一件奇怪的事。

张三龙还在继续往大鲤沟走,但他的人始终只有从脚脖子的地方,沾在水里,身体一直没有下沉。

这也太神了。大鲤沟沟水也不太深,可最深的地方也有近一人深,因此每到夏天,大人还禁止小孩子在沟里游泳。这怎么可能?

郝鹏飞眼睛珠子都差点瞪掉下来。



第二十三章 大神(下)


class="width">张大师走到沟对岸,只是鞋子湿了一点,连长袍都没有沾一点水。(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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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没有表演完毕,来到一棵树下,双手一推,只听得“轰”地一声,这棵大树立即被他推倒在地。

郝鹏飞再次吓了一大跳。这棵树虽然离得有点远,也能看到有半人粗,这一掌就将树打倒了?

张大师做完了这件牛哄哄的事后,连汗都没有流下一滴,走了回来,郝鹏飞这回看张三龙眼神不对了。尊重、佩服、敬仰,郝家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郝里正夫妇从小就惯着他。打从小长那么大,他还没有出现过今天这样的眼神。

张大师在李红耳朵旁低语了几句,李红跑了回去。

这是又要干什么呢?

郝大少拭目以待。

一会儿,李红提着一个壶,壶里黑乎乎的,不知是装着油还是什么东西。还有一口铁锅。张大师一手提着这个壶,一手提着这口铁锅,再次从水面上踩过去,更神了。如果说他人不重,又加上了这壶油与这口锅,最少加了十几斤份量上去了。

走过去,手一招,李红他们笑嘻嘻地走到沟那边。但不是从沟的水面上走过去的,也没有这份能耐,他们是从旁边的小木桥上绕过去的。走到张三龙身边,支起锅,将壶里的东西倒进锅里,在下面架起柴火,开始烧。

距离有点略远,看得不太清楚,但借着火花,一会儿可以看到锅里面升起了滚滚热气。张三龙从怀里掏出一把铜钱,扔到锅里。然后卷起衣袖,伸到铁锅里将这些铜钱捞了起来。

王画向郝鹏飞问道:“郝兄,你知道这铁锅里烧的是什么东西吗?”

郝大少现在早看得目瞪口呆,管它是什么东西,就是开水,这个手腕也不能伸进去。-====-

张三龙将铜钱捞出来,再次暴喝,拳打脚踢,也许在使什么法术,或者收功之类。过了一会儿,李红用两块厚布,小心地将铁锅包起来提起,从木桥上走过来。陆二狗他们也跟了过来,陆二狗将王画眼前的铁架挪走,将铁锅放在柴火上。这回郝鹏飞看清楚了,铁锅里是菜油。

李红还证明了一下,一会儿铁锅在火上又烧得冒起热气了,她将一块还没有烧烤的兔子肉,用竹签串起,放在铁锅里。郝鹏飞耳朵里听得“滋啦”一声,油锅里冒起一团气泡,开始“噼里啪啦”炸起兔子肉了。

郝鹏飞看着一会儿就炸黄的兔子肉,又看了看张三龙的手腕,他看到他手腕略有一丝红意,连一个炸泡都没有生起。他一张嘴张得老大。

大神!

王画这时候将他拉到后面,悄声告诉他:“郝兄,我家这位婢女长得美不美丽?”

又转到正题上。

郝鹏飞点点头。

王画又问道:“可我有什么本事,能得到她?”

是啊,这样俏丽的小姑娘,不管在什么地方,也早让娶了亲,或者纳了妾,怎么沦落到了王画手里?

王画沉痛地说道:“这中间有一段故事。往事不堪回首啊。”

“二兄弟,怎么了?”手里有这样一个大神帮忙,郝鹏飞讲话更客气了。

“一言难尽啊。当初我出门闯荡,遇到了他的师父,那才是有本事的人。帮了我一点忙,于是赚了一笔小钱。”

郝鹏飞点点头。这个张大师就是神人了,况且他师父,这样的神人相助,想发财太容易了。

“郝兄,他师父帮助我是有原因的。这位婢女与张大师是嫡亲表兄妹。长大后,张大师学了本事,才知道这位表妹成了人家的下人。于是一怒之下,来到她的主家。这事儿不能说了。”王画说了一半,丢了一半,来到她主家做了什么,让郝鹏飞去想吧。然后说道:“主家无奈,只好还了她的契约。但听到这个消息后,周围的人都怕了。有这样的后台在后面撑腰,那个敢娶她?”

郝鹏飞忍不住还是问道:“究竟他找上门,发生什么事?”

“郝兄,这个恕我不能说。”

难道出人命了?郝鹏飞脸上终于有了汗水。这个很难说的,一掌都能将这粗的树推倒,况且一个人?如果用了其他稀奇古怪的法术,更加让人难以防范,甚至连官府也查不出所以然。

“这样过了一年,她也到了出阁的年龄,可没有人敢娶她。这时候正好张大师的师父遇到我,说可以帮我发财,但要我答应一个条件,就是娶她为妻,甚至纳妾都行。我当时看了她的相貌,当然会同意啊。换你你会不会同意。”

郝鹏飞头直点。当然同意了,又有美人抱,又有财发,不同意还是傻子不成?

“直到后来,我才知道真相。现在怎么办?这夫妻之间总得要过日子吧,如果以后吵个架,绊个嘴什么的。让他们误会,他们用对付她原来东家的手段对付我,”王画说到这里,打了一个冷战。

郝鹏飞也打了一个冷战。

究竟她东家发生了什么事,让王画如此害怕?

王画又说道:“所以我到现在都不敢碰她,也就是这个原因。如果郝兄同意,我来做她工作。但以后你不能怠慢她,特别你还有一房正妻。千万不要让大嫂侮骂她,否则出了什么事,可不要怪我没有交待。如果你同意了,咱们签字画押。”

郝鹏飞一听,头直摇。咱色心重,可小命更重。回去将她当祖宗供着,自己也许行,可自己那位婆娘这一关就别想过。

没有敢答应了。这顿夜炊,郝鹏飞吃得更不是滋味。兔子肉味道鲜美,可他吃得如同嚼蜡一般。

吃完了,无精打采地回家去了。首先第一件事,便告诉他老子,你不要为难王迤家了。

就是他敢收下这个婢女,王画也不一定能做通她的工作。如果她气恼之下,让这个张大师,还有一个张大师的大神师父,跑到自己家找麻烦,这比孔黑子还让人头痛。别人怕孔黑子,可他老子不怕。虽然里正官小,可代表着朝廷。但这些大师的法术不怕么?

郝里正听了奇怪。询问原因。郝鹏飞将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源源本本地说了一遍。

郝里正见多识广,他听了后十分狐疑。怎么说,因为他也注意过了。如果这个张大师真有点本事的话,平常表情肯定会是两样的。这个张大师平常也没有看出什么大师的高深莫测样子,反而有时候跟在王家那个小子后面乐颠颠的。

但这事儿是儿子亲眼所见,人在水上走路,一拳打倒一棵大树,下油锅捞铜钱,那一样听起来,都让人玄乎。

他说了句:“儿啊,莫慌,这件事让为父为你做主。”

第二天他拦住了王画,直接就问道:“二郎,你家那位张什么的,是一位大神?”

王画答道:“回里正,他不是大神,只是跟着师父后面学了一点法术。他师父才有本事,我看到他都能从地面飞起来。”

郝里正冷笑一声:“你是在装神弄鬼吧?我看那位张什么的,一点大神样子也没有。”



第二十四章 酒肉修行


class="width">王画微微一笑道:“这个我不知道了。www.65txt.com各有各的修行,我只听过他的师父说过,酒肉穿肠过,佛祖心头留。”

佛教共分大乘与小乘两种,在唐朝还是以大乘为主调,小乘只成为大乘的附庸而被传播的。大乘在中国也经过多次的变革。首先是鸠摩罗什大师带来的律宗。在隋唐代表人物是道宣大师,著作有《四分律删繁补阙行事钞》。这一派很重视各种戒律的。然后到了三论宗,在隋唐代表人物有吉藏大师。著有《大乘玄论》等多部经书,讲究“三论破邪显正”。前者因为太艰苦了,后者因为太烦琐了,于是天台宗出现,又叫法华宗,代表人物是智顗大师,著作有《摩诃止观》等多部经书,用五时八教分佛说法,主题是止观论。

然后到了唐僧的法相宗,又称唯识宗与慈恩宗。当然,唐僧在天竺将那些佛教的老祖辨得都无话可说,这一宗兴起也是必然的事。但这一宗辨法时厉害,同样也很繁琐。什么五位百法,什么三自性四缘十因五果,因此它的淘汰也是必然的事。又有法严宗,代表人物是终南山高僧法顺大师。与法相宗一样,五教十宗,十分繁琐。还有重各种手印的密宗,但这传到唐朝更晚一点。因为以上几宗修行繁琐,另一种宗派——净土宗悄然兴起。这一派缺乏宗师级人物,最后导致禅宗成了鼎盛的局面。

禅宗从达摩东渡开始,一直到慧可、慧能、神秀,这一派杰出的人物层出不穷。又讲究一个“悟”,修炼方便,甚至禅宗南宗僧侣连经也不念,禅也不坐,反正佛本是自心作,那得向文字中求。弄火了连佛祖的雕像也劈了,当柴火烧了取暖,还振振有词。这样的宗教信起来多简单啦。越简单信的人越多,不看到天主教厉害吗?人家泡妹妹坐奔驰喝花酒,照样上天堂,所以道教干不过佛教,佛教干不过天主教。

最后禅宗不管分成了几派,渐渐就有了取代其他几宗的趋势。

但这一宗的兴起,也兴起了说禅,偈语。

这一句说得粗鄙,可细想起来,却大有含义。

郝里正狐疑地看着王画。

王画没有理他,笑盈盈地走了。

郝里正心里面不解,他带着郝鹏飞来到昨晚野炊的地方。将鞋子脱下来,试着往沟里走了几下,不敢走了,因为裤脚开始浸水了。又跑过木桥,看了一下,断树早不在了,估计让王画命人抬回家当柴火烧了,但新断的痕迹还在。

郝里正心中更加狐疑起来。可到了傍晚,他开始担心起来。王画带着那位张大师,围着他的宅子前后转悠。

这是什么意思?

郝里正连忙跑出来询问。

王画笑了笑答道:“郝伯伯,没事,我闲着无聊。转转。”

但这位张大师合了一个什,说道:“施主,你这宅子地势可是大凶之地啊。地处甲木丙丁方位,主天火。会遭大火劫的,有可能连人命都闹出来。”

如果原来张三龙说出这句话,估计郝里正早回家拿大棍子跟在他后面,与他拼命了。

但经过昨晚的事情后,现在心里面玄虚了。我这是什么凶宅,从祖宗传下来,住了几百年也没有事,摊到我就变成凶宅了,还主火灾,出人命?

他在想郝鹏飞昨晚带回的话,那个婢女原来主人不知道什么原因,将这个婢女从家中送出来。发生的变故连王画提也不敢提,竟然导致周围的人都不敢与这个俏婢女提亲。

这越想心里面越毛。最后将王画拉到一旁,低声说道:“大侄子,这是一场误会。”

甲木丙丁是什么玩意,没有弄明白,小心为妙啊。这个大师语气极其不善。不过估计张大师本人也不会明白是什么玩意。

王画还在装疯卖傻,问道:“什么误会啊,我怎么听不明白。”

得,这个小家伙不好胡弄,还是找他老子去吧。

郝里正来到王迤家中,这一回态度客气了。咱这回立即将你转让的手续办好,什么条件也不提了。

王迤感到奇怪,怎么突然这样好说话了。

他立即想到儿子,以及他带来的几个人,这两天诡诡祟祟的。肯定与他有关。不知道儿子搞了什么鬼,可现在他主动前来,还是早点办了吧,免得夜长梦多。连带着夜色,找到黄家的主人,将程序办好。

直到现在,王家终于拥有了一座瓷窑。

但让李红感到意外的是,王画居然再次将瓷窑交给他的父亲管理,不闻不问。他在忙另一件事,喊了几个堂叔伯兄弟,四下里请王家散落在巩县各的族民,在两天后的重阳节,回青山沟召开宗族大会。

也算是一件喜事吧。

不管怎么说,王家再次崛起,虽然有一些族民还在观望中,还有一些族民祖宗观念严重,表示那一天会来青山沟,参加好几年没有举办过的祭祖活动。

看到王家热火朝天的景象,郝里正越想越感觉他上了这个小子的当。

这个心里逐磨不开,于是来到县里,见到了县令。很恭敬地行礼后,禀报道:“咱们青山沟出了一个大神?”

他说这话是有意的。如果张三龙真是大神,或者会法术的人,也要向上面推荐,不能让王家那个小子单独拥有吧。如果不是,这个招摇撞骗,还是冒充神灵,是犯法的事,罪名可大可小的。

“什么大神?”县令好奇地问了一下。

郝里正将那天晚上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县令一听就明白了,这是那个少年玩的小把戏,什么大神,那四个大汉全是洛阳的小地痞,让这个少年感化了。现在改邪归正,被洛阳百姓传做了美谈。但这事儿不能说,于是沉着脸说:“他家转让瓷窑,一不偷二不抢,为什么不让转让?”

郝里正不傻啊,一听县令这语气不对劲哎,他吞吞吐吐地说:“这是小的怕他家那个小二钱来得不正常。”

“什么不正常?难道我是吃白饭的?如果不正常,我不清楚,还轮到你去猜测?”

郝里正这回终于听出来了,这是相帮王迤家讲话。心里叫了声:幸好,没有太为难,否则真咬着不放,非要王家将那个小婢交出来,麻烦就大了。

县令也在生气,你一个小小的里正,也胆大包天了。那个是一个婢女不错,可是皇帝亲自下旨赏赐给这个少年的。不要说你,就是她长得象西施,本官也没有这胆量将她占有。这不是没有事给我找事吗。

于是再次恼怒地说道:“我看你里正也不想当了。以后给我安份守己一点,滚!”

郝里正骂得鼻青脸肿,灰溜溜地跑回青山沟。

但这个县令想想也觉得稀奇,这个人怎么在水上走路?怎么用手下油滚油锅,还能将铜钱捞上来,奇怪来哉。反正这个少年,自己前一段时间听得耳朵都起了老茧。于是约了县里面的县丞、主薄、县尉、佐史,一起来到青山沟,反正天陵山离巩县县城也不太远。权当拉拉关系,释放一些善意,弥补一下以前的误会吧,顺便问个究竟。

还有一个原因,今天是重阳节,他们也“放了假”,顺便到野外转转。还有,听说王家在重阳举办宗族大会,看一下热闹吧。

终于在无形之中,赶了趟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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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宗族大会


class="width">宗族大会,第一个无疑就是热闹一下,也有一个用意,所有宗族子弟聚集在一起,相互也能增加一些感情。www.65txt.com<<>>

还有一个用意,晒宗谱。一般宗谱放在香龛里,不能随意翻动的。除非特殊情况,还要上香请示,才能小心翼翼地打开。但放在香龛里时间长了,必然会发霉,因此在宗族大会上,将它打开放在太阳下面将湿气照干。

王家败落了,也有好些年没有举办宗族大会。王画看到母亲曾经偷偷地烧香,将族谱拿出来,放在火炉上烤了一下,一边烤一边还落泪。连王画在一旁看得都有些辛酸。

最后一个用意,就是修改族谱,宗族里不断有人死亡了,也有人出生了,在族谱上注明。同时宗族里发生了什么大事,还有什么人做了特殊的官职,都要注明的。

最后一条,看来王画家这一次无法做到了。

日上三竿,该来的人也来了,不该来的人也不会再来了。王画估摸了一下,也不过来了一半多点。这是有多种原因,这些年王申家有钱有势,的确拉走了一些同族百姓,不然他也没有胆量跑到王画家讨要族谱。还有一些族民因为住得偏远,时间仓促,没有找到,也没有来。另外还有少数族民比王画家更凄惨,沦落为佃户部曲等等。东家管得严,也没有来成。

主要还是王家没落了。如果杜家,或者于家,他们招开宗族大会,这等大事,比过年还重要,那个敢阻拦!

就是来的这些族民中,顶多一半人,是真心赶来的,他们宗族观念严重。不是看中王迤,而是看重王迤王画这一支血脉,就包括前些天来的那位太祖公。其余一半人还是抱着一种观望,或者凑热闹的态度而来的。

对此,王画心知肚明,但他不急。

这个人心是慢慢争取的。

这一年中发生了太多的事,也让王画深刻地意识到,这个社会远比他以前的社会还要残酷。因此想要自保,手中必然要有力量。王姓多也不多,少也不少,也有两百来户。如果这些人的心全部聚集在王画家上,这股力量虽然未必会让于杜两家害怕,但最少郝里正不敢打他家主意是真的。

特别马上瓷窑就要开张了,王画更需要后备力量支援。因此,这才是他召开这次宗族大会的真正用意!

看了看太阳,都开始散发着有点炎热的光茫了,站在门口的两个老者,一个是前些天来的那位太祖公,还有一位,也不是青山沟的,但辈份比这位太祖公还在高一辈,也是现在王家辈份最高的长者。两位长者往门口一站,王迤都不敢争这个威风。

太太祖公看了一下,后面已经好长时间没有人过来了,叹了一口气,说道:“人心不古啊。”

这是在说那些没有到来的族人了。

王画安慰道:“太太祖公,没有关系,无论孩子犯了什么错误,他的父母总会愿谅他的。”

听了王画这句话,所有站在旁边的族人都是一愣,这句话虽然浅显易懂,但大有含义啊。现在都说王家这位小二不得了,有些人不相信,通过这句话,就不得不让人重新审视!

一个个惊讶地看到王画。

这位太太祖公先是吃惊,然后是高兴,连说:“王家有望啦,天见可怜,王家有望啦!”

老太太祖公这声喊,足以帮王画加了二十分!

王画还谦虚道:“太太祖公,小二哪敢。”

老太太祖公高兴地摸着他头,然后对王迤说道:“你过来。”

不管怎么说,是自己儿子,老太祖夸他,也长脸儿。他走了过来,可没有想到老太祖提起来拐仗,在他头上来了一记:“你这个败家子,有你儿子一半懂事,王家也不会沦落到今天!”

王迤捂着头,还不能发作。老太祖说得是实情,这个儿子鬼怪精灵,都鬼得象一个小妖怪一样,自己是有点比不上。而且老太祖打他一下,也是理所当然,辈份比自己长三辈,年龄比自己大了近三十岁,那一点都可以教训自己的了。

老太祖教训训完了王迤后,又说道:“开始吧。”

再等下去,也等不到人了。

这时候也没有火药,更没有鞭炮,但有爆竿。就是将一支较长的竹竿逐节燃烧,连续发出爆破的声音,以此图个热闹,还有驱逐瘟神的意思。

几个人抬出一大捆竹竿,开始烧了起来。也有“噼里啪啦”的响声,一大群族民的孩子围在旁边蹦来蹦去。小孩子,有热闹高兴嘛,连三凤四凤都不例外。

只有王画古怪地站在一群大人中间,颇有点鹤立鸡群的味道。

放完了爆竿,开始一道重要的程序,晒族谱。

先在外面搭起一个凉棚,然后抬来借来的大香炉,香炉前摆放着一排长长的矮桌子。两位老太祖首先上香,跟着其他族民全部恭恭敬敬地点燃香火,插在大炉子里。上完了香,两位老太祖抬祖宗灵牌与供放族谱的香龛去了。其他的人规规矩矩地跪在地上。

大约感到老祖宗几年没有见太阳光了,两位老太祖感到内疚,一边抬着香龛,一边还流着泪花。

对此,王画还是很赞成的,敬仰祖先,敬仰这条同根所生的血脉,这也是一种美德。

两位老太祖将灵牌与香龛放在香炉后的香案上,打开族谱,将族谱放在桌子上,用镇纸压着。这个一直晒到下午,宗族大会结束,才再次将族谱收起来。

明明太阳高高挂在天上,两位老太祖还不放心,抬了抬头,看着天空。做完了这道程序,两位老人在子孙的搀扶下,也跪下来。

所有人跟着他们拜了三拜九叩之后,这才站起来。

然后是请来的玩大把戏的,表演节目。

这时才开始欢宴。

当然这一次花费可是不扉,但大都是族民掏了份子钱,有钱的多掏一点,没有钱的少掏一点,真没有钱,出人力来帮忙吧。象王画这位太祖公,因为知道王画真正身份,心里高兴,明明家中条件不好,还掏了两千钱。

因此,王画家中贴出的数额微不足道。

这边大家在看大把戏,那边有人开始准备宴席,这一次王迤买了两头猪,五头羊,还有一头牛(这时不能随便杀牛的,要经过地方里正的批准,杀的也是病老,没有耕作能力的牛,但这一条规定对某些人来说,还是一纸空文,潜规则到哪儿都有,不能太当真了),以及一些水产,还有一些蔬菜瓜果。

还有的人张罗着端桌椅,酒杯碗碟,王家这些东西不够的。不过好在青山沟本村就有许多王姓的人家,东一家西一家一凑合,也不欠缺了。

族中的长者围着王画谈着家常,恐怕大多数人前来,也是看在王画有出息的份上。至于王迤,只好皱着脸,躲在一边不吭声。

这时候,第一批不速之客到了。

PS:看到了书评,原来各位朋友嫌这段时间情节太沉闷。汗。过渡一下,引出更大的场面。不过眼下这一卷第一个小潮即将到来。小花与小裹儿玩玩暧昧,袭袭胸的什么。另外一个牛叉的妹妹也将出场。赞成的举手。得,还是投票吧。(我现在也很无耻了。)



第二十六章 县长来了(上)


class="width">几批高头大马,以及几顶小轿在几个衙役供卫下,鱼贯而来。(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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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王家门口,停了下来。

第一顶小轿轿帘掀开,一个穿着深绿官服,官服上还绣着一朵小花的官员走下轿子。不用说,巩县能穿起这身官服的只有县令一人了。深绿是六品官员才能穿的官员颜色,但洛阳、长安、太原三个地方辖区里的县令都是正六品官员。

随着县令走下来,又走下来近十个穿着浅绿(七品)、深青(八品)、浅青(九品)官服的官员。好家伙,看这架势巩县差不多所有重要的官员都来到了青山沟了。

王姓的族人面面相觑,这些大官儿来是做什么?

但他们是民,这些人是官,一个个施大礼。这个施礼可不是叩头,在唐朝百姓见了皇帝也不需要叩头的,除了家奴与佃户部曲,见了主人要叩头。不但在唐朝,在宋朝这些人的地位还是很低,象岳飞就曾经是韩琦家的佃户。以后发迹了,老韩早不在人世,可见了韩家的人还得要行拜礼,不过那时候也是虚拜,做个样子。否则真叩头下去,韩家的人还不吓死。

这时候行礼是腰弯得越低,态度越虔诚。有点象日本人的礼节,不对,应当是日本人的礼节很象唐朝的礼节。

县令挥了一下手,衙役们拿出礼盒,一盒盒递到前来迎接的王家两位太祖手上,并且喊道:“吴县令献纹银十两恭贺王氏宗族大会志禧。”

“索县丞献纹银十两恭贺王氏宗族大会志禧。”

“程主薄献纹银十两恭贺王氏宗族大会志禧。”

“白县尉献纹银十两恭贺王氏宗族大会志禧。”

“伍佐史献纹银五两恭贺王氏宗族大会志禧。”

......

唐朝县里的长官为县令,县丞是县令的副手,主薄负责勾检稽失,监察官吏,县尉负责管辖诸曹吏员、追捕盗贼,佐史就是各曹曹史。

不过一般老百姓很难真正搞清楚他们的职责所在,都是大官,每喊一次,族民弯腰施礼一次。

但听出来了,今天这些大官们前来是好事,不是坏事,想一想,巩县象王姓这样的族姓没有一百也有五十,有的比王姓大得多了,可有几回宗族大会上,这么多县里的官员前来捧场的?

这多有脸面啊。

不过很多人狐疑,这一次在王迤家这个小子操办下,这场宗族大会也算是很高调的,但王家虽然有了一点兴起的样子,也没有什么了不起,不过又买了一个瓷窑,还不知道前景是好是坏,不然连这么多族人都没有前来。怎能惊动了这么多大官?

在场的只有那个太祖公有点明白,至于太太祖公也是云里雾里。

父母官到来了,赶忙请进,上茶。

索县令态度很客气地向太太祖公还礼,弄得老祖公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与王氏族里的长者打过招呼,索县令直奔王画来了。当真把你这些老头子放在高高在上的位置啊?这个小家伙才是他们态度恭敬的最主要原因。

王画心中有数,但礼节也不能太倨傲,毕竟自己只是一介白衣之身,同样恭敬地行礼,并且向李红努了一下嘴,示意她去沏茶。虽然未必巴结,但也不能真用款待族人的粗茶招待这些大爷们。

几个官员眼睛齐刷刷地看着王画,从去年起,洛阳的消息就源源不断地传来。身为官员,也不能免俗,他们对这个少年也十分地好奇。现在看来,这个少年果然如传产中所言,虽然挣了一笔钱,但行事低调,身上只穿着一件普通的麻布长袍。

但少年的长相气度很好,一对星目,炯炯有神,上面飞着一对剑眉,鼻直口方,长得十分地清秀,而且自始至终,他的嘴角都带着那种淡淡洒逸的笑容,让他身上充满了一种儒雅的味道。

好人才!

众人心里喝了一声彩。

索县令脸上的笑容更加温和起来,用一种象看待自己痛爱的子女,那种和蔼可亲的眼神看着王画,笑咪咪地说道:“二郎,勿要行此大礼。”

说着,还挽着王画的手,一道走向王家的内院。

这一次,更加让众人疑神疑鬼了。

难道这个县令大人脑子坏掉了,怎么对王迤家这个儿子这么客气?不过大家都高兴,怎么说,这是一件长脸的事,长王画的脸,也长姓王的所有人脸面。

索县令一边走一边低声说道:“二郎,以前某不知道事情真相,有些地方做得也不好啊。”

“咦,索明公,小子不知道明公这话是什么意思了。县里面对小子一家一直照顾有加,今天宗族大会,几位使君还刻意前来贺禧,小子感到万分荣幸,至于不好的地方,小子就不明白了。”

索县令听了后,先是一愣,过了一会儿才回悟过来,有意思,这小子不是传言中那么倔强嘛,很通情达理。他哈哈笑道:“好,好,某很欢喜。”

“今天明公前来贺禧,小子同样也更加欢喜。”

敢情这两个人大门口还没有迈进,感情升温了三十度,眼看再交谈下去,俩个人就产生相见恨晚的感觉了。

现在除了他俩人在交谈外,其他的人全部不说话,连帮忙的族人,也停下手中的活计,看稀奇。很奇怪,县令为什么态度这么好呢,但王家这位小二虽然脸上带着笑意,可一点慌忙的样子也没有,更古怪。

更古怪的事还在后面。

走到里院,今天王氏家族虽然来了一半人,也要开几十桌酒席,越往里院身份越尊贵。当然了,因为几位大人的身份,王画毫不犹豫地将他们引到首席。

这时候索县令又客气起来,将王家两位太祖公扶到上席。太祖公心情还好一点,可怜太太祖公,虽然活了一大把年龄,还没有直接与县令打过交道,举止都有点失措了。

不过想想这个也行得通,毕竟两位老人家一大把岁数,尊老爱幼嘛。但索县令接下来举动,让大家张口结舌,索县令让两位老人家坐在上席后,然后伸出手来,向王画说道:“请。”

PS:果然看到回话,大家对我写了二十几章山村的事不爽了。汗一个。我在这里解释一下,相信各位朋友有许多看过才子吧(顺便感谢一声),虽然开头很爽,可后面是不是难收?而且才子现在回想起来,虽然我很用心去写了。大也大到极点了,可有些空洞。因此这本书将会吸收教训。有了这些小场面的铺垫,这样主角成长起来将会真实一点,丰满一点。顺便提醒一句,书名是玩唐,是整个唐朝,不单是玩艺术。同样会很大。但是逐步大起来,成长起来的。我个人认为对于有可能又是一本三百万字以上的小说,这五万字的铺垫不算多。当然也委屈了各位这几天的跟风。

总而言之,下面将会好看一点。请往下看。

最后说一声,上架前都是三更了。起点用户应当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加上以前的最少二十章成了免费章节,当然只要大家高兴,少挣钱又有何妨!我在这里郑重承诺,不但现在变成一百四十多章公众版上架。而且我以后有可能还会变向地送字给大家。以此回报大家对我的支持厚爱!



第二十七章 县长来了(下)


class="width">当然,王画不可能大咧咧地真的坐下,他说道:“各位使君大人,先请。(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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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看出来一点事了,县里面的几位官员们,这是对王画刻意地结交,所以今天才来到青山沟。

王画的背景真的很简单,如果不是从去年,杜家开始退亲,他从小时候的神奇,已经快要变成乡里一个默默无闻的少年了。现在他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如果发生,也是他自从去年秋天出去后,才发生了一些事情的。

但有一点可以证明了,王画的钱来得十分地干净,不然这几个官员不可能放出这样的善意的。

有些族民还是为此事担心的,毕竟王画有出息,也使王姓长脸,如果王画做了为非作歹的事,王姓也会丢人。

不但族民,连王画父母亲也怀疑起来,这个儿子倒底干了什么?他们现在想问,都没有办法,身边围绕着其他的族民,也正在问他们。可一问三不知。

几个人谦让着坐下来。

小红红上茶。

还特意地看了一眼小红红。也不是索县令好色,虽然小红红长得国色天香,但考虑到她的来历,就是绝世美人,为了自己的仕途,索县令也不会打她主意。

主要这个小姑娘也有意思,为了跟随在王画身后,主动跑到王画所在的农庄,先弹《琵琶行》,后弹《凤求凰》,又写了一首小诗,终于连皇上都感动了。将她赐给王画。这本来就是一件传奇的事。

看了看,果然长得娇小俏丽,难怪郝里正的儿子会动心。

呷了口茶,索县令才问道:“二郎,某听闻你那个张什么的,会法术?”

王画笑了起来,瞒瞒郝里正差不多,瞒索县令可不行。既然知道他来历,必然也知道张三龙、陆二狗他们的来历。一个小混混,会什么法术。不过也理解索县令的心情,这事不解开,是让人感到奇怪。

他低声说道:“明公,那是假的。~~~~”

我知道是假的,可怎么弄出来的。这人在水面上走路,可是郝里正的儿子亲眼目睹的。

王画再次一笑,还要感谢金老大的假裘千仞。他说道:“其实不难,那条沟渠叫大鲤沟,水面不宽,只有三四丈宽,而且最深的地方,也不过一人深。最主要那一带环境偏僻,很少有人从哪里经过。”

可索县令还是没有弄明白,这个与人在水面上走路有什么关系。不要说三四丈宽,就是三四尺,人从上面走,也会掉下水去。

王画继续解释道:“在那晚前一天夜里,我带着张三龙他们,砍了许多棵树,削成树桩,然后打在大鲤沟,正好打成一排,只要走慢一点,人看似在水上走,实际上是从木桩上走。而且我刻意让它离水面有半尺距离。因为天色黑了,郝里正家的大郎也看不清楚。”

原来如此!可说出来简单,但想想确实很奇妙。几个官员相视一眼,都是会意一笑。当然,没有这份玲珑的心思,也不会写出那样的诗作,弹出那样的乐曲,还有制作出那样精美的漆器。

索县令又问道:“那么掌断大树,油锅捞钱是怎么回事?”

“掌断大树,更简单了,事先将大树锯得快要断的时候,只留下一点树皮相连,保持它不倒。表演时用力一推,它看上去就象一掌击断一样。然后等到郝大郎离开了,用斧子劈出一些痕迹,让人看不到锯痕,看上去就象劈断一样就行了。就是事后怀疑,前去查看,也看不出痕迹。毕竟没有一个人看到过一掌将树打断会留下什么样的印痕。”

还别说,郝里正真去看过。

“那个油锅捞钱更简单,先倒进铁锅里大多数是油,可也有少量的醋,烧到一定地步,醋提前蒸发,看上去热气腾腾,实行油锅里温度并不高。只要动作快,下油锅捞钱,只会感到烫手,但不会将手伤着。不过烧了一会儿后,醋蒸干了,只剩下滚油。那时候不要说人手,就是老虎的爪子伸进去,也炸熟了。因此,我将兔子肉放进去,一会儿炸成焦黄色,更加让人感到不可思议。”

听完了,几个官员想了一下,再次笑起来。

可怜郝里正到现在还百思不得其解,心中纳闷。

索县令赞道:“二郎,好智慧。”

“明公夸奖了,小子不敢当。”

这时候白县尉插言了,他说道:“二郎,其实当时,只要你到县衙来一趟,某等自会帮你办理妥当的。这样也辛苦了。”

王画心想,我这不是不想与你们打太多交道吗?更不想领你们人情。但这话儿不能说,他一拱手说道:“多谢少府的美意,但小子当时心中想到,各位使君大人公务繁忙,小子不好意思骚扰各位。另外,郝里正与小子本是同乡同村百姓,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人都有犯错的时候,何必非得闹得不可收拾。这样处理也好。”

听完后索县令击掌赞道:“二郎,果然好胸襟。”

花花轿子大家抬嘛。

看看王画这一年发生了多少事,先得罪了于杜两家,后得罪了奇珍轩,然后开罪太原王家。回到家后,再度向王申与张质两家下手。如果大唐的公民都象王画这样玩,最后大唐整乱套了。

但索县令可没有这样想。

杜家退亲,人家也没有不退,连礼物都没有收,是杜家那个小娘子退了亲还出言不逊。没有本事的人,自然忍气吭声了。可王画有本事啊,自然反击了。于家那位公子哥,也许有出息,可与王画相比,算个屁!

奇珍轩也是图谋不诡在先。至于王申那是活该,占了人家那么大家产,还把人家往死路上逼,不揍你揍谁!郝家这件事做得更漂亮。如果王画愤恨,好,你想强占这个小美婢是吧,我送。送完了,一份状纸告上去,郝家到时候哭都来不及了。武则天送的人,你也敢抢,当真你是洛阳里那些望不可及的权贵?

总之,这个少年现在看出来了。他想低调,只要不招惹他,他也不会招惹别人,甚至连当初王申占去的财产也不想要了。不过也不会再乎,他只要多制作几件漆器,比那三座瓷窑赚起钱来,可快得多了。

索县令将王画看得太高、大、全!

好少年,他心中越想,越觉得这个少年了不得,难怪皇上都看中了。于是想了半天,表达不出来他的“感情”,于是说道:“二郎,现在可定婚否?”

王画摇了摇头。

索县令拈着胡须,自家的女儿出嫁了,这是不成的,看看那一家好女儿,他来做这个媒。就这一会儿,他心里又转到月老身上去了。

小红一看不对,她走过去在他耳边说道:“明公,咱家二郎婚事,皇上说过,她会过问的。”

“哦,”索县令悚然一惊,心中连叫幸运,皇上连他亲事都要过问,前途啊,那是金光大道啊,幸好,幸好,自己与白县尉反应快,没有得罪这个少年郎。

他甚至想站起来,将上座让给王画坐得了。这个坐在这个少年上面,有点不恭敬啊。

正在这时候,一个脆生生的女童声音说道:“小家伙,原来你住在这儿啦!”

王画听到这声音,身体一哆嗦。

PS:响应某些书友的号召,这几章稍微精彩一点,今天四更,二更下午三点,三更七点,四更十一点之前。

汗,难道真一百五十章上架?

如果在榜单上还不干掉一位,我也无话可说了。

或者还嫌故事发生在山村,场面小,我也没有办法,这本书是一本成长类型的书。主角岁数越大,名气越大,所掌握的权利就也就越大,财富也越多。故事与场面就会更精彩。但必须有一个成长过程,这样主角的成长更加有血有肉,有真实感与代入感。我不会为了局部牺牲整体的。但下面发生的故事会更精彩一点。各位请往下看。



第二十八章 不速贵客(上)


class="width">听到这个粉嫩粉嫩的声音,还用老气横秋的腔调说话,独此一家,别无二人。(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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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她也找来了?

王画狐疑地看着索县令,可他脸上神情也是茫然不解。

如果一个大人喊王画小家伙,好理解,毕竟王画岁数不大。可闯进来的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嗯,看穿着打扮,布料华美,看来不是一般人家出身的。但就是你生在帝王人家,也不能喊王画是小家伙,王画没有毛大,你还没有蛋大,毛都没有长齐,更不要说出壳了。

随着这个长得象玉团一样的小姑娘出现,十几人走进里院了。

这一次李裹儿前来,所带的堂兄弟并不多。她自己上面还有三个哥哥,六个姐姐,比她大一点的姐姐大多都嫁人了,只带了一个八妹李季姜过来,也就是后来的成安公主,现在还没有封号。一个异母同父的三哥李重俊岁数都差不多大,可不学无术,喜欢溜狗戏马,李裹儿与他不怎么来往。倒是带了一个四弟李重茂过来了,这个四弟倒与安乐公主是一个母亲所生,更是蛋大,才五岁的屁孩子。除了这两个人外,还有李隆基,现在两李是唇齿相依的关系,加上李隆基聪明果决,反而更让李裹儿欣赏。除了李隆基外,还有这个小玉真,李持盈,以及她十岁的姐姐金仙公主。

但有一门好处,这群蛋大的少年当中,李裹儿岁数最大,大姐大,这一路过足了瘾。

可在半路上李裹突然改变路线,要到天陵山。

除了他们六人外,还有几个身手很好的护卫,以及几个贴身服侍的太监。一听不乐意了。可驾不住李裹儿软磨,最后十几个人只好同意。当然,天陵山离洛阳还稍稍近一点,否则李裹儿要到泰山,无论她怎么软磨也不可能允许的。<<>>管你到哪里去,只要别惹事就行。进入巩县,李裹儿又让他们换上百姓衣服。

不知道她诡诡祟祟要做什么,但低调一点也是好事。几个护卫商量了一下,再次同意了。

几个人乔装打扮就来到了天陵山,一打听,青山沟是一个大村庄,很快就找过来了。

王画不知道其中的经过,可这几个人,一个是未来之主,一个是将来几年里,大唐最有权势的公主,还有一个在更远的将来,是最有影响的公主。王画可以不巴结,可以躲,但不能得罪。

站了起来,走过去见礼。

李裹儿贼兮兮地笑了起来,她低声说道:“你想做一个隐士,我们这一次前来不会公布你的身份的。看看我们这身打扮,可是专门为你设计的哦。”

王画心里面叫苦,现在县里的官员都知道了,还有你们也不知道从那条路径得知的。我在青山沟还想安稳多长时间吗?现在最怕的就是大唐这一群文人,还有一些闲得蛋痛的达官贵人家的公子,前来游学,当时有宝林斋在前面做挡箭牌。现在回到青山沟,用什么做挡箭牌。如果不接见,会得罪人,如果接见,自己也不要做正事吧,每天陪着这群人风花雪月算了。

有一个公公陪李裹儿到农庄的,认识王画。他回过头去,与其他几个人嘀咕了几句,实际上还有两个护卫也在白马寺看到过王画。原来找这个小家伙的,这回松了一口气。

小家伙品性好,怎么说,明显他现在留在洛阳,皇上会送他一场富贵,只是富贵大小不好说。但小家伙白马寺一战后,再次悄无声息地离开。人家视功名如土芥,这才叫风格高尚。

王画听了一皱眉头,专门为我设计的?你们不来才好呢,好象还委曲了。不好,这话中有话,难道这个李裹儿也将小玉真那一套学来了?这是留着准备敲诈勒索的?

先不管了,人不站在这里吧。王画也低声问道:“那我该怎么称呼呢?”

李裹儿再次狡黠地笑道:“你喊我李七小娘子就是。”

李七小娘子?怎么听得那么别扭,好象你在家也没有排行第七吧。好吧,反正比喊公主殿下好,只要这一声喊出来后,估计今天王家的宗族大会都有可能泡了汤。不过也算有道理,她是七公主嘛。

那么李隆基更好办了,风流三郎,历史上都有名的称呼。李三郎君。小玉真,李九小娘子。还有三个小屁孩呢。

不用他猜了,李裹儿介绍道:“这个是李四郎君,她是大李八小娘子(成安公主),那是小李八小娘子。”

王画听了脸发黑,什么古里古怪的称呼。

不管怎么样,先按照她的称呼行礼吧。

那边李红也过来了。

香鸢还好一点,与这些皇室弟子没有来往。但李红艳名洛阳,有时候也赴宴会,与李隆基、李裹儿见过面的。现在不能装傻不行礼。

李裹儿手一挥说:“免了。”

但接着说道:“小红李子,这回终于得偿心愿啦!”

语气有些酸溜溜的。不能否认,王画虽然长相上,不及张家兄弟,也未必赶得上武家一些秀气的弟子,可气质好,学问好。小裹儿倒未必是起了情思,这个心理就象一件宝贝儿终自己拥有了,随便扔到抽屉里也好,还是扔到那个旮旯也好,无所谓。可一旦成了别人的东西,看着别人整天拿在手上把玩,心里面终归有些不是滋味儿。

这回索县令终于看出一些门道。

这几个少年进了门后,自己这群人就坐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他们不但没有行礼,反而当没有看到一样。而且这些人虽然是普通百姓打扮,可身上的衣着,以及首饰,都是精美昂贵之物。气质就不要说了。王画穷人家孩子,气质同样好。但还有一点,李红刚才给他们端茶,举止很平常。

那当然,她是洛阳艳名远扬的艺妓,什么样的达官贵人没有见过,不会被自己这群县里的官员就吓倒的。

但这群少年中领头的少女,不但认识李红,而且对她说话指高气昂。可李红却一直陪着笑容。于是再仔细看去,这群少年身后有几人长得细皮的,而且现在天气还有点热,衣服穿得单薄,可以看到这几个男子喉咙里居然没有喉结。

到了这时候,索县令再猜不出这群少年的身份,他也不要再混了。

这一下子可有些慌神,想了想,得,我们还先挪坐吧。这个首席看来今天不是我们坐的。

王氏的族民全部不认识这群少年,只感到这群少年很牛气,什么来路?一个个正在猜。他们就看到巩县这群大老爷开始不用王家派人服侍,自动将茶杯的什么,往次席上搬。

还有人不明白,今天县里面官员来捧场是好事,可他们怎么古古怪怪的?

但有的人已经反应过来,这几个少年来历不凡了。

当然更多的人看的是李裹儿的姿色。本来在村民中,小红红长得就象画上走下来的一样。可与这个小姑娘相比,还是逊色了一筹,特别是李裹儿举手投足之间,不故作地就带着一种妖媚之气,而且这种妖媚并不是那种让人呕心的故作妖气。这种女子才是男人梦寐以求的极品啊!

竟然有一些村民都流吹拉子。

气得旁边站的婆娘气不打一处,估计今天王家这场宗族大会散了后,会有许多家庭夫妻之间吵嘴打架。



第二十九章 不速贵客(中)


class="width">小红红不敢答话。(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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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主可不是一般的主,堂堂的安乐公主,连武则天也十分喜爱。

只是让她心里觉得奇怪,难道她看上了二郎,或者武则天指婚的对象就是她。这也不可能啊。虽然说唐朝的公主,七姓十家不想迎娶,但王画是什么家庭?凭借着这三排破瓦房?或者凭借这群卷着胳膊,光着大脚丫的族民?

武则天指婚一个郡主,小红红会相信,武李两家未成亲的小姑娘很多,但指婚李裹儿,小红红不相信了。就是李裹儿愿意,估计武则天也会棒打鸳鸯,将他们拆散的。

可为什么自己却闻到了一股浓浓的醋味?

还好,现在的李裹儿因为李家并没有得势。别看立了皇太子,还弄了一个武李联盟和好,不见得稳定呢!

李显再次立为皇太子,固然是武则天改变了主意,可未尝不是狄仁杰、薛讷、吉顼等一干文臣武将的努力。还有一个外因,突厥帮了李显一个大忙。本来武则天让武延秀纳突厥王默啜女儿为王妃。张柬之进谏说,自古没有亲王娶夷狄女也。当然这种说法有些歧视,但武则天不听。结果武延秀被扣,默啜进犯河北。檄书中五条理由最重要的一条就是说了我可汗女当嫁天子儿,武氏小姓,门户不敌。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李显做了皇帝后,他还是照样进犯河北。不过武则天篡位确实给了周边少数民族叛立一个很好的理由。

大义嘛,连王画都来个我爱钱,可这钱是为了帮助天下穷人的,况且国家之间。

在这种情况下,武则天里外相逼,不得不再次立李显为皇太子。

因此李家皇室成员,还是提心吊胆的过日子。

也就是说小裹儿还没有真正得势。

因此不算跋扈。看到李红嚅嚅的,李裹儿没有再逼她了。

李裹儿大咧咧地坐在索县令让出的座位上,还朝索县令看了一眼,那意思是说,算你识相。

可就是这样,索县令心里高兴啊。终于用正眼看我了,说不定她那天在武则天面前提一下,我的仕途升迁就有望了。两位老太祖这才反应过来,得,连县令都让座了,我们也让座吧。准备站起来。

王画脸色一冷。

李裹儿进门就逼李红,然后吓退县里的官员,这就算了。可你就是公主,两位老人家也岁数一大把了,就是武则天在这里,看到这们的老人,态度也得客客气气的。

李裹儿多机灵,正准备说话呢,一看,这个小家伙怎么脸色变了。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原来如此。赶忙站起来,将两位太祖公再次扶下来:“老人家,你坐。”

你不能走,一走,这个小家伙又要犯倔了。

两个老太祖头皮麻麻的,县里面的官员还好一点。可现在看到县令神情如此,还不知道这几个少年什么来历,自己两个老头子坐在这群少年当中算什么?

这时候索县令悄悄冲了衙役打了一个手势,让他们过来,低声吩咐。现在王画马虎,如果自己这群人不在场,马虎就马虎吧,毕竟王画再机灵,也是一个小孩子,可自己在场,再容忍这种马虎,传出去就是自己这群人的失责了。让衙役骑着马到最近的草市(乡镇的交易场所)去买最好的酒菜回来。准备款待这几位主。还有再到瓷窑上拿最好的瓷碗瓷杯以及瓷碟来,不能让这样尊贵的客人,端着王家这个大粗灰碗吧。

想得蛮周到的,可没有一个人领他的情。

将两位老太祖安抚好,李裹儿白了王画一眼,这回该满意了吧,小气的家伙。

也没有让她失望,王画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李裹儿不知道,王画对她可是十分地忌惮,以后可是连亲生父亲都轼杀的主。现在李裹儿做这样做,说明到目前为止,她的品性还没有变得太恶劣,勉强能交往吧。但也证明了一点,这个女子的智慧与反应!

李裹儿又说道:“二郎,我听说你还有一个母亲,三个姐妹,能不能引见一下。”

王画苦笑了一下,连这个都打听清楚了,自己还隐蔽个屁的身份。

不但这个,连这位索县令帮助于杜两家打压王家的事,武则天都知道了。但武则天没有过问。她在观察,这个小家伙是怎么面对这些压力的。如果小家伙能够将王申与张质两家击败,勉强合格了。如果再次于杜两家击败,算是有点才干了。最后王申后面的那个人出面,王画再次击败他,那才算是大才。

有什么样的才干才能决定怎么样用他。

那个家族武则天是量他们不敢出面的,就是出面,也不过象王家这次漆器比拼,小家伙不是开瓷窑吗,那么来一个瓷器比拼吧。而不敢在暗中下黑手。当然,那个家族敢暗中下黑手,就是小家伙有狄仁杰的本事,也是必死无疑的。总算到目前为止,王画的表现让她感到有些满意。很聪明的做法,借力打力,自己都没有公开出面,王申一家就乱了套了。

可李裹儿突然跑到巩县,她没有想到。这无疑地是给王画增势。

现在小裹裹兴高采烈,这次回皇宫,她将有得受。到时候是蒸了还是煮了,就看武则天当时的心情了。

.王画转念一想,终于明白过来。这是李裹儿从武则天嘴里得知的。自己说了在巩县了,一查还不查出来?

可自己能与王申甚至这个索县令,玩玩小聪明,也能与太原王家角两次牛,可对武则天,他敢么?听天由命吧。

想到这里,他反而想开了。这时候李红正好在为他们准备沏茶,王画将母亲以及大凤三凤四凤喊来。李裹儿没有提王迤,从张易之嘴里,她也得知了,王家本来好好的,是让王画这个父亲败下去的,才逼得王画十二岁被迫到洛阳制作漆器谋生。因此,没有好应象。

王画含糊地做了介绍,王画母亲知道啊,这几个少年一来,堂堂的知县大人,都连忙退居次席,身份不简单。她连忙施了一个大礼。

李裹儿本来也袒然受之,考虑到王画,还是说道:“大娘,不必客气了。”

说着手一挥,两个公公从包里拿出一些礼物来,包括一些女子用的首饰,如玉佩、手镯、发簪等等,还有两绢上等的成品丝绫,上面绣着色彩绚丽的精美图案。

王画母亲才嫁到王家的时候,王家的生活还是可以,因此她也不是一点见识也没有。看到这些东西,知道都是价格昂贵的礼品。连说不敢要。

王画在一旁插言道:“母亲大人,你就收下吧。反正她家这些东西很多,用不完。”

“去你的!”李裹娇嗔地在他肩膀擂了一拳,说道:“再多,是我家的东西,也不是我的东西。我的供给是有配额的。说不定,那天没有钱花,我还要向你借呢。”

这算事实,皇宫里好东西是多,可李裹儿也不敢随便动用,就是她老子也同样不敢。但李裹儿这个粉拳打出去,暧昧的味道更浓厚了。

连李隆基也狐疑地看着她。



第三十章 不速贵客(下)


class="width">不但李隆基,连索县令他们同样看出来了。(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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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县令想法却有一些大不敬,他心中也知道现在唐朝的公主们,从高阳公主起开始乱套了,但那时候还要好一点,武则天主政,还有太平公主大姐大带的头,整乱了。

玩暧味有啥的,就是入幕之宾也不稀奇。可一旦王画真做了什么主的入幕之宾,发达更快!想到这里,他冒了一头冷汗,这一次还要感谢白县尉,当时听了小姑娘的话,否则一下子将王画抓起来,再打了几十大棍子下去。今天这几个少年前来一问,自己这个县令做到头了。

因此很小心,怕有所疏漏,于是想到另一件事。这几个尊贵的少年明显是特地看望王画的,今天晚上必然在青山沟住下。

唐朝经过几十年的休生养息,开始出现无数富商大贾。史书中记载长安富商邹凤炽,家有金宝不可计,女郎(女儿)出嫁,陪嫁数百名艳丽婢女,皆绮罗珠翠,垂钗曳履。观者固然艳羡新郎艳福,也愕然,因为根本没有办法辨认新娘子了。最牛的他竭见唐高宗,要买终南山的树,说了一句话,我用一匹绢买一棵树,但终南山上的树能尽,我的绢都未必竭尽。把唐高宗吓得半天没有敢说话。

大商人王元宝钱太多了,没有办法玩,于是人家用砖头砌墙,他在家用金子银子砌墙壁。具体这个墙壁造价多少,没有办法计算,但肯定比王画与翰林斋比拼的那两件漆器贵重。

这几个少年到了这样的人家,索县令自然不为他们担心。可王画家中呢?

别看他现在有点钱,就是这几间瓦房。居住王家几口还有王画带来的一些人,足足有余。可住得下这几个少年与他们带来的护卫吗?难道晚上让这四个不知道是什么公主郡主的挤一张床,再让另外两个不知道是世子还是皇太孙的再挤另外一张床?

当然了,将他们请到巩县县城,什么问题也解决了。

可人家乔装过来,连身份都没有公布,就是将低调行事的。也有可能是在帮王画掩饰。自己还不好说明了。

索县令那个郁闷。不提了!

大约也感到自己这一拳擂得,有点不好。李裹儿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淡淡的红霞。

但一个人帮了他们忙。

小玉真挤了进来,在中间插了一句言:“小家伙,我要看你的书房?”

王画噎死,你才多点大,口口声声喊我小家伙,小家伙就小家伙吧。也正好。转移一下大家的视线。

王画伸出手来,说了声:“请。”

将他们带到书房,实际上书房就在里院后面一排房子中。李隆基与李裹儿也十分地好奇,虽然对王画将才艺放在制器上,有些感到可惜,但对王画的才艺,那是真佩服。好象现在不佩服的没有几个人,不服,你去作一曲《阳关》,或者写一首《燕歌行》来。

是什么样的环境,才使得王画能拥有这样的才艺的?

来到书房,果然不少书籍,有许多书籍插了书签,明显王画经常翻阅的。

这时候书籍可不象后来的书籍,很重很厚。因为纸张厚嘛,不然李密看一本《汉书》,象今天这样,如果不是翻译版,拿在手里也就那么两三斤重。可他还要挂在牛角上干嘛?李密当时岁数就是再小,也不会连一本《汉书》捧不动吧。捧是能捧动的,但捧不了多长时间,也没有办法阅读,纸张厚,必然会造成整本书籍厚。一卷就是一大本了。

这还好一点,有的还是竹简版的,一本《史记》能有好百斤重。这都是王家攒下来的心血,还有王画两次从洛阳也带了一些书籍回来。还是以竹简版为主,加上书房本来不大,因此看上去,挤得满满的。这也是王画唯一感谢他老子的地方,这些古书一本都没有便卖。

几个少年看了后肃然起敬。

看,人家很穷的(相对他们而言,王家现在就是这样,在唐朝还是中等略略偏上的),可居然拥有这么多书籍。这才难得可贵。

但小东西开始捣乱了。

以前王画写的字不多,但两个洛阳之行,因为有了钱,买了一些纸笔与砚墨回来,书房里有许多王画写的字。反正现在王画在青山沟,也没有人向他求字,都留在书房里。这些字除了王画最常用的那种小草外,还有露出两次面的大草,同样也不多,最多的还是那种肥腴刚遒的楷书,以及少量那种砖头隶书(感谢一位书友起的金砖郑路形容词,仆佩服)。除了这四种字迹外,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字体。

明显相比于这四种字体,其他的字体要逊色一等。王画的底子在哪里,他练书法的时间有可能是这些小家伙的十倍时间,因此同样不弱。最难得是这种字体的创新,好多字体在唐朝,或者在以前都没有看到过。

除了字外,还有少量的画,同样笔法新颖,见所未见。

小家伙长大后喜欢与文人雅士交往,确实从小她就对文学艺有着爱好。

看到这些字与画后,眼睛里放着光,开始将这一卷卷、一幅幅的字画往怀里抱。

李隆基开始还说:“干嘛呢,干嘛呢?”

好歹要注意一下形象吧。

可两声说完后不对了,李裹儿、李季姜,连五岁的小屁孩子李重茂也加入争抢活动中来。得,形象次要吧,自己趁早抢一点。

王画看了眼睛一黑,敢情一群土匪在扫荡!

他擦了一下头上的冷汗,说道:“各位殿下们,就是你们要小子的这些字画,也等会儿吧。马上就要开宴了,不能抱着它们在手里吃饭吧?”

看,特别是小玉真,人又小,两只手都抱不下去了,怎么拿筷子。

但王画白替他们担心了,各自心满意足地出来,将这些战利品往侍卫与太监手上一交,暂且代我保管吧。

王画看到被掳掠一空的书房,过了半天,才悔恨交加,自己也算老江湖了,居然上了一个小鬼头的当。

他在后悔,还有人比他更后悔,几个巩县官员开始纳闷,书房里乍这么热闹。后来听出来了,在抢王画的字画。自己怎么没有想到呢。当时也用小姑娘这个借口,参观一下书房,然后趁机提出索要几份,相信王画不会不给吧。

不听说了嘛?张易之都将这少年写的字挂在客厅时,当作珍宝,有许多文人还不惜自污身名,跑到张易之府上,要求一见这幅大草。

现在看到这几个少年身后的太监与侍卫,手上都抱得满满的,估计一个字也没有留下来。

悲痛啊!

天色也渐渐到了中午了。

外面玩大把戏的,也停了下来。王族的族民开始又烧起爆竹,帮忙的族民终于端上酒菜。

只是首席上来了一个特殊化,器皿与酒菜与其他桌子格外精美,但没有人反对。一些不明白的人,也让明白的人点醒了。这是比县令还要尊贵的客人。

也证明一点,王家小子是真有出息了!

既然到来,对王家不管抱着什么样的感情,但肯定不是十分地反对王家的族民,知道这一点后,都感到高兴。

终于,宴席开始了!

PS:今天四更,推荐不涨更落,也没有听到一句支持的话语。这声宗族大会都如此,心寒了。虽然第二卷后面同样会有象白马寺那样的**,可整本书不可能全写那样的情节。

看来不是加更的问题了。从明天起减少更新,顺便反思一下。对于少数支持的书友,我只好说一声对不起了。



第三十一章 立誓


class="width">但在宴席开始之前,还要做一件事。(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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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祖宗还没有吃饭呢?自己都吃上了。

因此得先供祭祖宗。在王家两位太祖公的带领下,所有族民再次来到牌位前,两位太祖公提着供品,包括一些肉类,以及两个猪头,还有两坛酒,放在牌位前。再次烧起爆竹,所有族人三拜九叩。

直到此时,才真正到了用餐的时间。

但这时候王画突然站了出来,他拦住了所有的族民,大声道:“各位伯叔兄弟,且听我一言。”

所有族民站住了脚。

这一次大多数人前来,也就是看这个小子有出息的。事实也证明他来对了,连县令,还有几个不知来路身份更尊贵的少年,都来捧场。听他说什么吧。

王画看着大家说道:“各位叔伯兄弟,我曾与一个不了起的大人物说过一句话。我很爱钱,但我爱钱不象其他人,我想拥有许多钱,帮助我的家人,帮助我的族人,帮助天下所有的穷困百姓。”

好雄心壮志,但大多数族民不以为然,你还是先将自家保住好了吧。帮助天下所有的穷人?武则天也不行。但也在思考,他说的大人物是那一个?怎么听起来有点耳熟?

可是索县令已经悚然起敬,这个大人物可真是一个大人物,大到不能再大了。

王画继续说道:“当然,这是小子的不自量力。可我相信,只要我努力,虽然帮助不了天下所有的穷人,但会帮助更多的穷人,使他们过上一个好日子!”

“好!”索县令带头喝了一声彩。

不管是不自量力也好,还是这小子虚言假意也好,但有这份心,总是好事。

王画等到众人喝完彩又说:“现在我家不算太好。不过经我一番努力,以及一些贵人的相助,我从去年外出,稍有一些收获,所以才重新买了一座瓷窑。尽管我力量还很单薄。不过,我在这里宣布一件事,凡在我家瓷窑里做工的工人们,每个月有四天假期,生病旷工不会克扣薪水,如果有特殊情况,可以用这四天假期换替,同样也不会克扣薪水。”

这是第一件事。

马克思说万恶的资本家,可现在各个作坊主比他所说的资本家还要万恶。各种苛刻的条例使得作坊工人们,连佃户都不如。但这种情况下,工人的积极性同样也不会很高,效率低下。王画只是稍放宽了一些待遇,收买了人心,效果有可能更好。

当然,现在这样对待工人,除了王画外,也没有那一个人认为是过份。

还有一点,工人是死心塌地了,也将王家推到其他作坊主窑主的对立面了。因为王画开了这个头,必然造成其他作坊主窑主提高工人待遇。王画也无所谓。反正似乎他现在四面八方,都是对他家敌视的势力,就是刻意讨好也没有用。

这一点,对王氏族人并没有多大好处,除了仅有的一个族人正好在王家新买的窑上做工外,其他人没有说话儿。

王画又说道:“这是我家瓷窑上的工人待遇。在这里,还有许多是我的伯叔兄弟,我们身上流着同一条血脉,对不对?”

对啊,难道你要发钱了?可这么多人,就是发钱,你家有多少钱发?

“象这一次宗族大会,一些族人没有到来,有种种原因,但最让人痛心的原因,”王画说到这里压了一下手,人们都以为他是讥笑那些没有看好王家,所以没有前来的族人,没有想到王画突然话锋一转,说道:“就是他们身为佃户部曲,没有了人身自由,主家没有放他们前来。我感到很心痛。”

“好!”这回是两位太祖公带头喝彩了。好一个小子,这才是王家真正的好族长啊。两位太祖公一边喝彩,一边不住地用手揩泪花。

但王画真帮族人也好,假帮族人也罢。经过他这一弄,估计族中一大半的族人心立即有了所属,这才是王画最需要的,也是他召开这次宗族大会,最重要的一场收买族心的大戏!

还有一门好处,今天正好这几位主来到青山沟,相信不久后,这个消息就传到武则天耳朵里。看,我没有说假话,现在就这点钱,就开始帮助人了。

穷则独善其身,富则兼济天下。将这份大义抓到手里,不要说他经商了,就是做一个乞丐,也没有一个人敢耻笑。而且有了这份好名声,以后对他的瓷器销路,大有帮助。

他这一招老谋深算,因为年龄的原因,连武则天都骗了过去,还真以为这个少年人品好。不看到,连现在索县令等人,也不住地点头。

王画又说道:“当然,不只是我的族人,所有青山沟的乡亲,所有天陵山的乡亲,所有巩县的乡亲,以及洛州、河南道、大周朝的穷人,我都很想帮助。可目前我的能力有限。因此,我就从我的族人开始吧。从明年春天开始,我将拿出三百万到五百万钱,赎出一些田地,以及扩大瓷窑,让这些身为佃户部曲的族人们,有田可耕,有家可住,有工可作。如违此誓,今天王家列祖列宗在此,天打雷劈,让我王画永世不得好死!”

说着,在牌位前再次鞠了一个躬。

发下了这样的一个毒誓,还在宗族大会上当着祖宗的牌位,这下子玩大了。

所有的人鸦雀无声。

这时王画的母亲担心地说道:“儿啊,你到哪里有这么多钱啊。”

现在家里人多了,吃饭的人也多了,还有买窑,窑还在改造,以及王画买下的那艘船。这可是五百万钱,不是五百钱。

“母亲大人,不用担心,到时候孩儿自会解决。”王画答道,一旦烧出新瓷,不要说五百万钱,就是一千万钱,他也能拿得出来。换成人民币,不就是三四百万人民币吗,还不能买下他前世最好的一顶轿车。不过这时候的社会财富与他前世的社会财富,是不能相比的。

索县令在一旁插言道:“王家大娘子不用担心,令郎到时候钱不够,某会想办法替他筹划一些。”他心中有数,五百万钱对王画来说,不是不可能,但时间略有些紧了。正好做一个顺水人情吧。

连县令大人都这样说了,几个王姓长者,也走了过来,说道:“大娘子,不用担心,二郎君是为了我们姓王的族人,如果到时候真不够,我们来发动族人凑集这笔款子。”

不但这几位老者,就是其他族人现在也感到激动万分,少族长太伟大了。他们纷纷表态。

就这一席话,王画将所有姓王的族民心都紧紧地拧在一起!

PS:这一章有人看过了,抱歉则个。也感谢昨晚大家对我的支持。

在这里我想说一下,别的写手我不知道,我只说我。许多大大看过我才子,三百七十万字一年码完了。可没有人知道,也许你们每一个月有四五天以上的假期,但我为了码字,一个月就没有睡好四五天的觉。为了挣点小钱,这简直是慢性自杀。自嘲地一笑。我这句话只是说给某些人听的,换作你,如果用这样的辛苦劳动来取悦读者,可最后迎来的是一片谩骂声,会怎样想?

这个星期这个成绩确实没有更新的动力了。欠下的章节下个星期还吧。这段时间也因为成绩,牢骚多了一点,大家再次愿谅一下。

下面解释一下有些人的疑问。我不回评了。这本书明线是工艺品,暗线是天下权势。故事与各种工艺品艺术品交在一起来发展的,看到了故事不要勉强我去写工艺品,看到了工艺品也不要勉强我去写故事。咱就一个人,没有本事就一个大纲开两本小说。

第二是主角的性格,有许多人要求主角大度一点。这一点大家去看才子吧,小石的性格光明到了极点了,大度到了极点了,可我也让许多人骂得烂尾了。因此这本书主角有些小心眼,暇不掩瑜,看到主角的缺点同时,也要看到他优点。

第三我也看出来了,俺不是大神,没有办法让大家相信后面更好。因此不能慢热。我这几天也要反思一下第三卷的内容了。不过大纲不变。第二卷比拼瓷器结束。第三卷王画背着古琴,拿着纸笔,到洛阳挑战天下所有的画师、乐师、文人结束。第四卷本来想写香奴巴的,出海南洋,遇到虬髯客的后人,但与责编商讨了一下,估计会仆。因此会有所变动。但在这里,因主角喜欢工艺品,厌倦政治,是出世。但到第五卷才开始入世,那时候本书才到了**部份,也才是这本书玩唐,的真正来历。玩的是一个唐朝!但不是争,只是把玩。

这是主线,再有疑问,我一律不作回复。如果不喜欢这种风格,我能理解,众口难调,不对您的口味很正常。特别是用正版阅读的,阅读时注意了。因为还有十二天就要上架了,到时候不单是时间,有可能是几元或者几十元的经济损失。

这是我的想法,各位朋友如果有什么好的建议,在我置顶的武悼书友(第二卷建议)贴子里发表留言,合适我会采纳。多谢了。



第三十二章 敲山


class="width">王画感到很满意,他花费了苦心,就是要达到这样的效果。(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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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作现在,自己就是不用阴谋诡计,郝里正也不敢象前几天那样,在转让时故意为难了。再为难,这么多族民一涌而上,都能将他家拆了,法不责众。一个小里正算什么!

鼓舞完族民,宴席正式开始。

现在百姓生活还是很苦的,大多时候有一口饭吃就算满足了。这一次宗族大会,又是杀猪,又是宰羊的,有一些苦哈哈的人家,连早饭没有吃就跑过来,准备大食一顿。

听到开席了,大人小孩匆匆忙忙地往坐席上跑。王画也要带着李隆基他们到里院就餐。这时候,索县令将王画的衣服拽了下,将王画拽到后面,问道:“二郎,今天某不知道这几个小郎君与小娘子的来历。估计他们来历不凡吧。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们是特地前来到你家找你的吧?”

王画点点头,天陵山就是后来的青龙山。景象不错,站在高处远远眺望,一座座大山就象一条条青龙蜿蜒缠绵。可现在名气并不大,要有只有山中,也就是离青山沟几里山路的一座建自东汉时的古寺——慈云寺有点名气。

可这点名气在西边的邙山,南边的嵩山掩映下,什么光彩也没有了。

就近他们可以去邙山,距离差不多也可能去嵩山,没有道理来天陵山。难道他们想看治河两边大大小小的瓷窑烧瓷?

索县令又问道:“你想过没有?他们晚上如何休息?”

不能白天到你家玩,晚上再跑到二十里跑的巩县县城找住宿吧。

王画一惊,今天忙东忙西,还真疏忽了。他的拱手说道:“多谢明公提醒。”

行,反正到现在索县令对王画应象十分好。<<>>人家为了不与郝里正翻脸,都苦心用了计策,这样的肚量与他的年龄不相配啊。那么更不会计较自己去年向他家为难了。

既然这个少年上路子,咱也上路子。以后多帮助他一把吧。

人情嘛,中国人最喜欢的东西。不过王画也喜欢,只不过他不喜欢领人家的人情,而喜欢让人家领自己的情。这就是傲骨了。

王画追了过去,拦住了李隆基几个人,低声说道:“世子殿下,这一次你们前来,晚上居住哪里?”

这些小屁孩,也料不准他们打的什么主意,说不定他们马上就要离开。得问清楚。

“咦,我们特地到你家玩,难道不住在你家?或者打老远赶来,你不是又想把我们轰走吧?”李裹儿抢着答道。

晕,还记恨上了。王画无奈地道:“可你们看看,我家简陋,怕你们住得不习惯。”

“行啊,我看这里山青水秀,民风朴实,住在这里挺好的。”

那你们住吧。王画又跑到索县令面前了。这几个小屁孩,加上侍卫,以及服侍的太监,近二十个人,晚上住那间房子还头痛。可首先得准备好住的东西,至于床将就一下,大不了再向村民们借一下。但薄被、蚊帐、还有洗漱用品,甚至还要准备一些薰香。得立即到草市上买。

草市不象城里面的市,因为乡下百姓繁忙,都是一大早就开业,到了下午早早就散了。草市还算好的,如果墟市几天才开聚一次。得早去购买这些用品,否则一会儿拿着钱都买不到,除非跑到巩县县城。

王画要索县令帮忙,请他手下机灵的衙役帮忙,刚才不是让他们买了酒菜嘛。再跑一次吧。至于陆二狗他们,不想了。叫他们打架闹事行,偷鸡摸狗也行,也能翻墙头、砸黑砖,可骑马估计一个也骑不好。

索县令欣然从命。

将这几个主服侍好了,传到武则天耳朵里,自己会有很大好处的。

然后再次挽着王画的手。开始挽的时候,还有一点提携的味道,现在索县令已经将王画真正放在与他平起平坐的位置。当然,也是刻意做给几个少年看的。

众人坐好了,酒菜也端了上来。

李裹儿还好一点,可小玉真却皱起眉头。

她常年生活在深宫里,直到去年才开始恢复人身自由。深宫也是世界上最富贵,可也是最黑暗的地方。但举止却讲究一个修养,吃有吃的样子,穿有穿的样子。

但这一群族民,难得开几次荤腥,还讲究一个细嚼慢咽?

看着他们狼吞虎咽的吃相,虽然他们这一席因为索县令的准备,无论酒菜,还用餐具,都很精美,可小玉真吃不下去了。

王画看到这个情形,他走了过来说道:“我这里有一首诗,想听不想听?”

“好啊,”小姑娘激动地拍起手。别看小家伙老气横秋(王画不知道,否则肚子里又要诽谤),但才气是有那么“一小点儿”。作出的诗“马马虎虎”能讲得过去吧。

王画没有用笔,他念道:“

巩县有布衣,老大意转拙。许身一何愚!窃比稷与契。居然成瓠落,白首甘契阔。盖棺事则已,此志常觊豁。穷年忧黎元,叹息肠内热。取笑同学瓮,浩歌弥激烈。非无江海志,潇洒送日月;生逢尧舜君,不忍便永诀。当今廊庙具,构厦岂云缺?葵藿倾太阳,物性固莫夺。顾惟蝼蚁辈,但自求其穴;胡为慕大鲸,辄拟偃溟渤?以兹悟生理,独耻事干谒。兀兀遂至今,忍为尘埃没?终愧巢与由,未能易其节。沉饮聊自遣,放歌破愁绝。岁暮百草零,疾风高冈裂。天衢阴峥嵘,客子中夜发。霜严衣带断,指直不能结。凌晨过骊山,御榻在嵽嵲。蚩尤塞寒空,蹴踏崖谷滑。瑶池气郁律,羽林相摩戛。君臣留欢娱,乐动殷胶葛。赐浴皆长缨,与宴非短褐。彤庭所分帛,本自寒女出。鞭挞其夫家,聚敛贡城阙。圣人筐篚恩,实欲邦国活。臣如忽至理,君岂弃此物?多士盈朝廷,仁者宜战栗!况闻内金盘,尽在卫霍室。中堂舞神仙,烟雾蒙玉质。煖客貂鼠裘,悲管逐清瑟。劝客驼蹄羹,霜橙压香桔。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荣枯咫尺异,惆怅难再述。北辕就治洛,官渡又改辙。群冰从西下,极目高萃兀。疑是崆峒来,恐触天柱折。河梁幸未坼,枝撑声窸窣。行李相攀援,川广不可越。老妻寄异县,十口隔风雪。谁能久不顾?庶往共饥渴。入门闻号啕,幼子饿已卒!吾宁舍一哀,里巷亦呜咽。所愧为人父,无食致夭折。岂知秋禾登,贫窭有仓卒。生常免租税,名不隶征伐。抚迹犹酸辛,平人固骚屑。默思失业徒,因念远戍卒。忧端齐天陵,澒洞不可掇。”

听出来了,这是王画借巩县一个不得意的老吏口气所作。因此小玉真较真了:“你真奇怪,才这点大,就有了白首了?你的娘子呢?你的孩子呢?”

说完十分地得意,用手捂着嘴偷偷地乐,终于揪着他的小辨子吧。

但没有想到她的三哥大怒,对她喝道:“如果你再胡闹,我立即将你送回去。”

说完了,来到王画身前,施一个礼说道:“受教了。”

这不是普通的施礼,李隆基的腰都弯到地面了。想想他的身份,这个礼已经重得不能再重。

不但他,连索县令他们一起站过来,走到王画身前,弯下腰,行着大礼。



第三十三章 赖定


class="width">别看王画假借一名老吏“作”了这首诗,可联想到他开头说的那席话,想挣很多钱,帮助天下所有穷人过上好生活,再看这首诗后面几句,默思失业徒,因念远戍卒。www.65txt.com

忧端齐天陵,澒洞不可掇。忧国忧民之意,跃然“诗”上。

这首诗传到武则天耳朵里,武则天哭笑不得,对群臣说道:“这朵小是好的,可朕是昏君吗?”

几个心腹大臣不敢说话,这诗立意是好的,但诗中无情地讽刺了权贵荒淫的生活。武则天又说道:“想想他的身世,朕愿谅他这一遭,但等朕见到他,也要命人在他屁股上揍几巴掌。”

揍几巴掌?这算什么惩罚,如果这也是惩罚,估计满朝文武,最少有三分之二的人想得到这个惩罚。不过也知道了,武则天并没有生气。怎么说,她能算一个暴君,但比起某些暴君来说,还不算太昏庸。

这样的胸怀,不得不让人油然起敬。

王画又说道:“九娘子,你听说过晋惠帝的故事吗?许多老百姓饿死了,他在宫中问人,没有了粮食吃,为什么不吃肉呢?现在你看看!”

说着一指乡亲,说:“今天是宗族大会,大家开了一次荤腥,可平时他们吃的什么?有时候青黄不接,连饭也吃不饱,只好吃树皮、野菜、草根,而且我也吃过的。在这种情况下,你还能追究他们的吃相?”

实际上没有一个人明白王画的用意!

李裹儿对他暧昧也好,对他玩弄也好,现在总是在释放善意。因此,王画借着这首诗,还有这句话,给她一个深刻的应象。~~~~他也不希望这个美丽的小姑娘以后变得那么奢侈、残忍。最后为了富贵连父亲都要杀,可结果呢?

小玉真嘴扁起来:“我也没有说什么,你又是吟诗又是呵斥的干嘛?”

下面话还没有说出呢,你只是一个普通老百姓,一介白衣,有什么资格对我指三道四的?但李隆基又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小玉真吓得不敢辨解。

李隆基再次拱手,说:“今天听二郎一席话,使我受益非浅,感谢了。”

王画微笑:“不敢。”

然后招呼其他客人了。

小玉真还不服气,“哼”了一声,用筷子狠狠地叉着菜盘里的狍子肉,敢情她将这块肉当作王画在发泄。

直到酒席终于散了,几个衙役才赶回来。为了今天王家这几位不速之客,他们来回跑了好几趟,连饭都没有吃上。王画拿出一些钱打了赏。然后才再次带着族民叩拜,收起族谱,将族民与县里面几个大老爷送走。

村里的王姓族民继续留下来帮忙,借来的碗碟桌椅洗抹归还,这工作也不轻。现在还多了一件事,为王家腾房间。李裹儿他们一人一间房间是不可能的了。不过这几个主岁数都不大,王画将李隆基带着李重茂这个小屁孩睡在一床,安乐公主带着玉真在一张床上,金仙公主俩睡一张床。其余的人,不好意思,几个人挤一间房间吧。就这样,几个船夫与陆二狗不得不搬到船上去睡。

除了腾房间外,还在借床铺。看着全家人,以及连累着同姓族人都忙得不亦乐乎。王画想了想,这不是办法。于是再次找到李隆基他们。

现在这几个少年正在村子外一处小溪边看风景。

洛阳城外就是邙山,几个人也经常登山溜达。正因为游客多,山上修建了许多道路,还有凉亭寺庙,这样风景也许更好一点。但与天陵山相比,多一份雕逐,少了一份自然。

现在看着群山苍茫,溪水潺潺,偶尔还能看到一两尾鱼儿跃出水面。在崎岖的山道上,依稀有百姓,正在田间挥汗如雨。与邙山比起来,也别有一番风情。

王画说道:“各位殿下,我还有一件事忘记对你们说了。因为烧瓷还缺少一个重要的原料,我明天会到河内县,武陟县去一下。”

既然李裹都说了,称呼随意,王画也乐得糊涂,现在没有旁人,王画还继续用我,没有改为臣。他这句话也不是假话。

瓷窑定落下来,宗族大会也结束了。烧制新瓷摆上了议程。

他所说的原料就是煤。

要么往南,有平顶山的大型煤矿,可中间隔了嵩山,运输不方便。因此王画将视线集中在河南的另一处重要产煤基地,焦作。现在与巩县只隔了一条黄河。而且王画仔细做了比较,现在的黄河与他前世的黄河相比,从洛阳开始,北移了许多,也就是说,过了黄河向北不远,就到了焦作产煤的地点。这节约了运输成本与时间。焦作的无烟煤也是全国有名的。

这不是走过去就挖到的。焦作的煤产地主要在东起修武,西至博爱,南接武陟这一个长达一百多里,宽达近四十里的地带。博爱也就是现在的河内县。虽然分布的范围很广,这么多年地形与原来的地形大不相同。因此过去还要探测,以点带面的搜寻。

这也只能在无人的荒山野岭,不能有主的地方,让你带着人挖一个个深坑吧。就是挖到了,还要与地方官员协商,将这块地买下来。钱都不是很多,只要有一块地皮做做样子就行了,反正在地下钻,但这个手续有点难办。唐朝对土地买卖管理十分严格的,当然这只是对王画这种没有地位的人来说的。

不过有一门好处,王画不打算以它来谋利。现在反正木柴与木碳十分便宜,至于用煤来冶炼钢铁什么的,王画好象也没有那本事。因此只要够自烧就行了,这个量不太大。因此也不会招人眼红。同时量不大,就不会挖太深,不会发生塌方、瓦斯爆炸的什么不好的事件让人找话柄。

听到王画这样一说,这几个主不乐意了。王画又要赶他们走了。

李裹儿说道:“没有关系,大不了,我们陪你一道前去。”

赶我们走,没有那么容易,反正赖上你了。相信你不敢说,我这里不欢迎你们,给我滚!

李隆基听了想笑,对付这个小家伙,就得要他这个堂姐。

王画看着李裹儿,想了半天也无辄,最后说道:“好吧,只要你们不怕吃苦就行。”

带着这几个主会有许多麻烦,也不是没有好处,有了这几个主,这是一张虎皮,到时候买地会简化许多程序。如果有官员为难,说不定这几个主,特别是这个安乐公主发一下雌威,估计到时候有可能连买地的钱都省了。

李裹儿眼睛一转,说道:“吃苦没有事,可我们这一次前来,帮你遮掩了身份,这份恩情你总得要报答吧。”



第三十四章 惊人的身份


class="width">PS:这两天纠葛了,幸好有一些存稿度日。www.65txt.com

跑到龙空上溜了一圈,看看大神们骂阵,挺有意思,都是两位数三位岁收入的人,咱这个位数不敢插言。其实吵来吵去,不就是象郭怒所说是一个分成的问题,没有读者养活你,吵啥。什么神也不是。但看到龙空上有几个贴子,居然也介绍了我的书,特别是一个书友的评论,让我汗颜。

名儿忘记了,汗。但是他的话如同醍醐灌顶,让我幡然醒悟。一直以来,自己只想取陪大家,可一本书能取悦大多数读者么?沧浪之水,只能取一瓢耳。这个贴子终于让我给了主角一个定位。这几天态度真的不好,道歉一下。但我为这本书确实太投入了,大家也理解一下。

从明天起再次恢复三更。四十万字上架,大笑。不过以后谁也不准提我充字数的问题,相信这也足以补偿字数了。再次大笑。

但我笑完又哭了,几十章的存稿啊,难道全部推翻,可能留下滥竽充数?哭啊。

王画听了摇头,这都是什么理儿。本来我在这里过得好好的,你们这一来,整个都乱了套。招待你们不说,带来许多麻烦不说,反而让我倒过来感谢你?

况且你们还拿了我那么多字画。

但与李裹儿讲道理,看样子也白讲。

人家也是善意,就是拿了一些字画,这一次前来,所带的礼物,价值也不扉。敲就让他们敲吧,顶多写两幅字,画两幅画,不对,都那么多字画拿去了。因此,王画主动说道:“这样吧,晚上我为你们弹奏一首新曲。”

李裹儿终于眼睛放光,问道:“有没有那首《阳关曲》好听?”

李隆基躲在后面,用手揩了一把汗,有那首《阳关曲》好听?这样的曲子就是放在古代,也算是一道名曲,说作就作出来的?这个七姐也太能想像了。~~~~

王画想了一下,说道:“应当不差些吧。不过这首曲子是根据一首老曲改编的。但各位慢慢观赏风景,我还要去安排。”

一听不差些,连李隆基也感到惊讶,当真不差?还是根据一首老曲改编的,什么老曲?王画将几个人的兴趣提起来,却跑走了。连李隆基这么好的风度,也与李裹儿和他这个九妹一样,开始恨得牙直咬。

既然要走,王画还要安排。首先这么多人前去,必须还要再雇一艘船。另外还要请几个短工,以及准备几辆水车。虽然焦作产煤,并不是将泥巴一掀就看到煤的。当然也有这种可能,可遇到这种极浅的露天煤,比在路上捡到金子机率还要小。有的煤层离地面有几十米深,对于这种煤矿送给王画,王画都不感兴趣

这个坑要挖个七八米,还是盲目地挖,因此要聘请短工帮助,同时还要准备水车抽掉浸渍的地下水,这就要聘请一名有挖井经验的人协助。

好在今天这一折腾,村民们都知道王画财路正得不能再正了,虽然猜疑更大,究竟王画做了什么,让县令都如此客气,还有那几个让县令感到敬畏的少年是什么身份?问王画,王画只是笑笑不答,问急了,王画答道,人家不想公开身份,他也没有这胆量说出来。一听也是,可王画走后,有人又想起来,不对,王画在席间还呵斥过中间的一个小姑娘,为什么不敢出来。但新的疑问又产生了,王画都敢呵斥,为什么县令却畏之如虎,难道王画身份比县令还要尊贵?

一个个聚在门口瞎猜八想。

这样一来,人们对他放心了,也敬佩了。因此雇船也好,雇工也罢,很快就搞掂了。

王画回来后,天色就渐渐晚了。

王迤夫妻将王画喊进房中。今天发生的事情太不可思议了,无论王画有什么理由,也要彻底将事情问个清楚。

王迤问道:“我问你,那几位少年是什么人?”

这回王画老实回答了,不老实也不行了,估计今天这宴会传开后,要不了多久,都知道他身份了。不如直接说了吧,他说道:“那几位有公主,有皇太孙,还有几位是郡主与世子。”

我的妈呀,王画母亲虽然知道身份肯定不简单,但听了后还是吓得一下子坐在椅子,脸色发白。

王迤也抹了一下汗,公主?皇太孙?郡主?世子?怎么跑到我家来了,最让人不可想像的,刚开席时,自己这个儿子还骂了那个不知是公主还是郡主的小姑娘。

他指着王画说:“好,好,好,你有本事。”

“父亲大人,你指那方面的本事?”

王画与李裹儿有理讲不清,王迤与他这个儿子也是有理讲不清,他过了半天才说道:“那我问你,你是怎样认识他们的?”

“到了洛阳后,认识他们的,只认识他们其中三个,另外三个人是今天第一次见面。有什么不对?”

王迤再次气着了,认识,你当公主皇太孙是车夫,满大街都是,随便着就认识了?不过第一个疑惹终于解开了。原来这几个少年身份如此的惊人,难怪县令对他们客客气气,不要说这几个少年正眼都不瞅人家一下,连他们带来的下人都没有瞅人家县令大人一眼。

他定了定神,再次问道:“我问你,你在洛阳倒底做了什么事?”

“我不是说过了,做了几件漆器。”

“你这个小子,你以为你是谁?你是白马寺的那个王画!”话说出口,王迤立即狐疑起来。原来也不相信,现在这种可能性在无限地放大。

王画说道:“我不知道你说的白马寺的王画是谁,不过我制作了一件漆器,是运到白马寺让人参观的,现在还放在白马寺。”

这不等于废话,这样一说,两个王画能有什么区别?

王画母亲听了大吃一惊,她走过来说道:“我的儿啊,你什么时候学到过制作漆器的?”

这回王画没有回答,王迤代他回答了:“他从书中学来的。”

只有这样解释了,不然他是天生就会制作这样精美的漆器,将洛阳城都轰动了?王迤说完后,气得直发哼。

王迤母亲也不认识几个大字,当真了,她惊喜交加地说道:“我的儿啊,你终于有出息了,这回为娘也放心了。”

多有本事,听说儿子连皇上都赏识。怪不得几位公主世子也来到自家,敢情是佩服儿子的学问。

王迤扭过头不语。气的,放心,才不能放心。自己家中短笛都有两根,可瑶琴连根琴毛都没有,他从哪里学来的琴技?哦,忘记了,还有漆艺。并且这个儿子牛气冲天,刚才呵斥公主罢了,都敢与太原王家角牛。在洛阳杀人,并且用刀子锯吐蕃的大使。

放心,好放心。

对于王迤的心理活动,王画也了解三四分,自己这个父亲说他游手好闲也罢,说他隐忍也罢,但性格终有点懦弱。对于他听到自己真实身份,这个反应也在王画意料当中。

不过王画不可能顾忌他的心理活动,自己有一套自己的做人做事准则。王画说道:“父亲大人,母亲大人,孩儿的身份不要泄露出去。不然会有更多的人登门拜访,到时候家里面很麻烦的。”

“儿啊,你长大了,怎么说怎么好吧。”王迤母亲痛爱的说道。

但一会儿王迤夫妻又要面临一个难题,几个少年回来了。不知道身份罢了,知道了,这个如何行礼,普通百姓见了皇室成员,施什么样的礼节,没有听人说过啊。

最让俩个人心中翻起五味的是,那个小姑娘走过来就拉着王画的手,将他拉走了。

这个长得比画上的仙女还要漂亮的女子与自己儿子是什么关系?两个人相视一眼,与那些村民一样,也开始胡思乱想了。



第三十五章 烈音


class="width">李裹儿现在哪里顾得上王画父母心中的想法,她的味口被王画钓得高高的,连在外面欣赏风景都没有心思,跑回来看了两次,王画也没有回来。(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现在终于将王画逮到了。她将王画拉了出去,问道:“到底是什么古曲?”

王画一笑说:“等会儿我一弹,你就知道了。”

“好啊,现在你就弹。”

王画面容一整,果断地拒绝:“不行,弹这首曲子,一定要环境,吃过饭,我带你们到村外弹吧。”

他神色越是恭敬,李裹儿这几个人就越觉得好奇。连吃晚饭时都没有心思将饭往嘴里塞。好不容易吃过了晚饭,李裹儿急切地说道:“这回可以了吧。”

再不可以,估计她都能将王画的幞头一掀,拽着王画的头发,强行拖出去弹奏了。

王画点了一下头。他很慎重地洗手焚香,然后深情地抚摸了一下李红带回青山沟的这把梧桐焦尾琴。总之,比上次在农庄弹奏时,神情庄严多了。

他越是这样,几个人的味口越是被钓得更高。连几个太监站在一旁,都耐不住想立即听到。

王画将他们带到村外一个小土坡上,迎着有些凉意的夜风,借着一轮明月,忽然他将幞头摘下,将头发打散,口中漫吟:“

昵昵儿女语,恩怨相尔汝。划然变轩昂,勇士赴敌场。浮云柳絮无根蒂,天地阔远随飞扬。喧啾百鸟群,又见孤凤凰。

跻攀分寸不可上,失势一落千丈强。嗟余有两耳,未省听丝篁。自闻颖师弹,起坐在一傍。推手遽止之,湿衣泪滂滂。~~~~

颖乎尔诚能,无以冰炭置我肠!”

吟完后,他又沉重地说了一声:“长太息!”

借着月光,可以看到他的神情有些落寞,有些萧索,有些激昂,夜风拂来,将他一头散发吹得四散摇摆,他也不理一下,任长发打着他的眼际。

还没有弹,这副卖相就使得四个小姑娘眼里冒起小星星。

不过王画这不是刻意做作,这是他发息内心深处对这首曲子的尊重!

王画又重复地吟了一声:“长太息!”

这一声与前一声沉重相比,要微弱地多,象是在呻吟一般。

王画这才坐在草皮上,弹奏起来。随着王画的手指在琴弦上拨剌、撮音、泛音,乐曲声一开始低沉忧郁,邕邕容容,寒寒切切,如幽冥鬼神之声。然后乐曲声越来越高昂激烈士,最后如同戈矛纵横交接,又如电闪雷鸣,隐隐隆隆,又恍若春花一夜突然全部开放,纷披灿烂。

乐曲声大起大落,忽婉转,忽雄奇,其变化之强烈,使得李裹儿听了,感觉到仿佛心中是冰炭交加,一会升天一会入地。

当王画挑完小段《亡计》最后一个乐符时,二十几个人还恍若在梦境一般。

过了好一会儿,李裹儿才叹息一声:“好惨烈的曲声。”

犹豫了一下,又说道:“是不是《广陵散》改编的?”

“公主果然好学问。”

这正是《广陵散》。在传说中,嵇康遇到仙人得到这本乐谱,可嵇康死后,这个乐谱失踪了。但实际上这个乐谱是根据聂政刺杀侠累故事创作出来的,故事中聂政士为知己者死,他姐姐为使弟弟扬名天下,不惜以一个妇人之身,险行千里,认尸正名,这个故事在春秋各国被人纷纷传颂。

因此,这首乐曲十分激烈,同时也最有猎猎古风。

这时嵇康生前最喜欢的古曲,他在临死前不但弹此曲,也说过:“昔袁孝尼尝从吾学《广陵散》,吾每靳固之。《广陵散》于今绝矣!”这不是他死了,就没有人会弹奏了。而是指他死后,没有他那种高洁的古风之情操,想弹也弹不好!

王画弹奏的《广陵散》与现在的《广陵散》有很大区别。为此王画还特地请李红弹奏了一回,作了比较。正因为这种激昂之意,《广陵散》遭了两次劫难。先是晚唐乐家孙希裕认为《广陵散》有伤国体,将乐谱烧掉。但这次还好一点,第二次朱熹下了一个结论,认为愤怒急燥,声最不平和,有凌君之意。

对于此事,王画在前世只说了一句:“伪君子!”

这一次攻击由于朱熹的名望,和凌君这顶大帽子,才是真正致命的打击。后来弹奏此曲的人渐渐少了。

还是近代管平湖大师等人遍搜古谱,才重新将它展现出来。虽然此曲激昂不亚于原谱,但与原谱区别已经很大了,因此也可以说是伪谱。不过这不妨碍它还是一首优秀的琴曲。

虽然王画说了李裹儿的好话,但他的眼睛清明,态度不亢不卑。李隆基看了叹息一声,王画有本事将这首《广陵散》改得面目皆非,但不失原意,这个才华他不佩服。主要还是王画的节操,只有这样高洁的品质,才能面对强大的太原王家不肯折腰,才能在得到祖母赏识的情况下,毅力然返回故里,过着隐居的生活,才能面对自己这些王孙,态度自若。

他拱手说道:“这样的曲子,也只有君才能弹好。”

这可是一个了不得的夸奖了,简直将王画放在与嵇康同一位置了。

王画还沉浸于在这首乐曲里。

这首曲子是他一生的最爱,也是最敬的曲子。遥望着夜空,他幽幽地说道:“恨不能与嵇叔夜生于同一时代耳,共弹四弄(嵇创作的《长清》《短清》《长侧》《短侧》,合称“嵇氏四弄”,与东汉的“蔡氏五弄”合称“九弄”。隋炀帝曾把“九弄”作为科举取士的条件之一。)”

夜风还在吹打着他散乱的长发,可是众人却是寂然无声。

第二天,众人就要离开青山沟了,在临离开青山沟前,王画还到了准备造新纸的地方察看了一下。

看到水坑里沤着竹子,李裹儿奇怪地问道:“这是做什么?”

现在还没有出现竹纸。

王画答道:“这是我用来造一种新纸的。”

“用竹子造纸?”

王画点了一下头:“还没有造出来,需要经过一些试验,如果成功的话,会使纸张成本迅速降低,而且厚度会减少一大半。”

李隆基听了觉得不可思议,与这个少年交往时间越长,越觉得他全身充满无穷的智慧,过了一会儿,他忽视有所悟,再次鞠躬行礼。

小玉真不服气了,自己这个最佩服的三哥,怎么看到这个可恶的小家伙,总是行大礼?



第三十六章 笑柄


class="width">小玉真的见识与李隆基是不能相比的。www.65txt.com

少年与青年还有中年的李隆基是非常勤好学的,造纸他不太懂,对它的原料多少还是听说了一点。现在造纸的原料,大多是麻、藤、树皮,还有少量其他的材料。这些材料来源还是有限的,可竹子呢?全国大多数地方都有,生长期也很快。首先从原料上它就节约了成本。当然,还有更便宜的,稻草,可纯稻草制造出来的纸张,能够书写么?

王画还说了厚度节约了一大半,无疑成本也相对会节约,最主要降低了厚度,书本就变得十分好携带。这会让更多的人有条件读书。因此,比起王画弹琴作诗,这个意义更加重大。

他才施了一个礼。

当然了,这也是他对王画的盲目信任,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可不是那么简单。竹纸从中唐后出现在闽南,一直到元朝后期才真正改良,这经过了多少时间,多少人的努力研发!

王画也没有夸张,也不是一下子就研发出来的,等到竹子沤好了,还要慢慢试验。不过难度并不大,至少不会有他马上试验定瓷难度更大。厚度一大半更没有夸张,未必会使它降低到现在的十分之一,最少五分之一不成太大问题的。

王画说了声:“不敢当此大礼。”

然后用手捞了一下竹子,心中估摸了一下,最少没有一个月,这个竹子是不能打浆的。这也让他放心远行了。

看完了竹子后,王画就离开了。

现在这里只有一些沤浸的竹子,一个灶台,还有一个水碓,水碓太大了,其他值钱的器具也放在家中。-====-连看管都不必。

也不能马上就走,现在船雇来了,比王画购买的船只略略小一点,是一艘客船,更适合人旅行。王画不会巴结这几个少年,也不能太怠慢了。船舱要收拾干净,另外还要准备生活用品,吃喝的东西。

看着母亲与李红香鸢忙得团团转,王画直摇头。这不是凭空增加麻烦吗?

但王画母亲开心啊,这一夜都没有合眼,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用过了午饭,他们这一行人才正式出发。

王画他们离开了,可青山沟还在轰动当中。现在都知道了,王小二两次出去后,已经不是再是原来的王小二了。但究竟发生了什么哉?渐渐这消息开始扩散开来。

造成这一后果的,主要是王画的年龄,太少了,居然有这样的出息。现在王画都被当作家长教育子女的好榜样,有志不在年高,有志也不在家贫。连王迤的瓷窑是如何被侵占的,这个过去好几年的事情再次被人搬上了话题。还有杜家退亲的事。本来这件事也没有多少人知道具体情况。毕竟人家退亲去的。

邻居不能也好奇地跟进去,坐在一旁听热闹。那一天发生的事情,王家没有宣扬。但王家不宣扬,不代表着于杜两家不宣扬,于家与杜家几个小公子,知道王画所说的“狂妄话”后,一个个在外面说得挺热闹的。

这是笑话,笑王画是一个白痴,无知。

现在好了,虽然不知道王画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县大老爷对王画都十分客气,还有几个神秘的来客都与王画相谈甚欢,而这几个少年人居然让县大老爷都有点害怕的样子。

你们不是笑话人家吗?这回到底是谁笑话谁?

于是这件退亲的事情也摆上了话题。

杜鹏听到外面的风言风语,脸色变得阴沉下来。

笑话事小,主要他想起了那天退亲的事。王画对女儿嘲笑反击时那份坚决。这也是到现在他听到王画消息后,还没有后悔的原因。这种性格,注定他是迟会被人折断!

这种性格,如果王画没有出息,他只是一个倔强的孩子,自己看着感觉有点好笑。但如果真有了出息,他就是一匹在闹市场里奔跑无人能控制的野马。

这匹马早迟会被射杀。

可在它被射杀之前,如果向自家与于家冲来,未必会使两家置于死地。可也会使两家重创。

他将三个儿子,两个女儿全部喊来,狠狠的斥责。

特别是他的女儿杜蕤,所有事情惹祸的根源就是出在她身上。如果没有她的嘲笑,那天退亲还算是很和平地解决的。

几个子女也知道这件事做错了,他家也是一个要面子的,现在却成了乡里面百姓耻笑的对象。如果不是自己在外面宣扬,也没有今天这场轩然大波,一个个跪下认错。

杜鹏叹了一口气。

自己还是教育无方啊。几个孩子都在蜜罐里长大的,不知道世事风波啊。而这件事自己也有错,那晚王画的反讥让他有些不高兴,他家与于家的子女在外面嘲弄王画,因此他也没有阻拦。最致命的就是两家孩子让县里的官员打压王家时,当时他想既然两家都没有姻亲关系,没有必要对一个破落子弟抱以同情。也默许了这件事。

虽然后果他同样也知道。如果没有王画这小子出去闯荡了一下,王家都有可能挨不过今年春天。可那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善事么?当真如那个小二在宗族大会上所说,帮助天下所有穷人,帮助得了么?这世界,如果想要幸福,必须凌驾于别人的痛苦之上。

没有想到自己也料错了,现在这只母鸡变成凤凰了。

看了一下自己几个子女,他说道:“自己想想吧,什么时候想清楚以后如何做人,什么时候起来。”

说完了,他到于家去了。

两家已经做出决定,明年于家三郎就要娶杜蕤过门,因此两家走得很亲近。于家的家主于杰,也就是他未来的亲家公,也正在考虑此事。听了杜鹏的来意,他说道“只有两个办法。”

“那两条办法?”

“亲家公,第一个办法,就是登门道歉。”说到这里,他的语气突然变得阴沉起来说道:“第二个办法,将他的来路摸清楚吧。亲家公,你看那一条办法好?”

杜鹏考虑了一下,道歉未尝不可以。

如果王画接受了道歉,这件事还会被传为美谈。

但他担心这个少年的激烈,未必会接受他的道歉。那么杜家将会迎来更大的耻辱。传扬出去,连别人都会对他家产生轻视之情。

在没有摸清楚他能不能威胁到自家之前,做出这样的决定是不理智的。

至于于杰所说的第二条,他听出了浓浓的杀机。



第三十七章 滚!


class="width">于杰只是说了半句,后面半句没有说,可是杜鹏却听出来,他是说打听到他的底细,那么就是选择怎样动手的时候。(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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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沉默了一下,说道:“还是先查他一下底细吧。”

两个亲家公来到县衙。

这两家在县里都是有声望的大户人家,有财富,有族人,有底蕴,因此两个人还担任着耆老的职务。索县令自然不好象对待王申那样,将他们打二十大板轰出去。很客气地接待了。

三个人坐下来喝着茶,就谈到王画身上了。

索县令早就知道了他的来意,说道:“杜耆老,于耆老,这件事你们就不要追问了。某可以肯定地告诉你们一句,王家那个小二郎,也不会找你们的麻烦。这件事就此罢休吧。”

多省事的孩子呀,现在想起来,索县令还深深叹息。

他在官场上厮混了这么多年,可不是吃素的。他当天回去,就立即调查这几个少年的来历,肯定是宫里面出来的,不然不会有太监跟着他们身后。而且那种高傲之气,可不是于家与杜家这些孩子,人家是发息骨子里的,正眼都没有瞅自己一下。

这个身份出行,应当好查。于是派了心腹去调查。洛阳离巩县很近,王画乘牛车要一两天时间,可骑马很快的。消息很快就传来了。李隆基与李裹儿出行时,也没有低调,只有进入巩县才开始低调的。一核实,身份出来了。

将索县令吓得打了几个冷摆子。

然后跑到后房烧香拜佛,庆幸那天自己招子亮,没有得罪这几个少年。虽然李唐皇室让武则天弄得一会儿上天,一会儿入地。李旦李显这两个亲生儿子,都弄得快傻了,可现在武则天不是改了风向嘛?而且自己身在官场,离洛阳近,也不是没有听到一些风声。

对于孙辈,武则天最痛爱的就是这个临淄王李隆基,还有这个安乐公主李裹儿。

人家岁数小,可拨根汗毛下来吹吹,自自也完蛋了。如果自己真是狄仁杰那些官员,还好些,不是自己后面屁股上一屁股的东西嘛?硬挣不起来。

现在王画是没有向他施压,如果施压了,他都能立即将王申的那三座瓷窑无偿地判还给王画。王画与这几个主交情非浅,以后的前途可想而知。得,咱还是放聪明一点。

最主要人家连郝家逼要他小婢,都和平解决了。况且当初之事,也没有真正将王家闹出什么人命,两方不死不休。他这个想法还真蒙对了,王画是没有将于杜两家的事放在心上,虽然有点不愉快。可能理解,人家有钱有势嘛,嚣张一点也是自然的。况且他也不想到处都是敌人,好玩啊?

从这一点来说,他的眼际比武则天还低了许多。

于杰与杜鹏相视一眼,又问道:“那么明公,能不能告诉我们到底王家那个小二做了什么事?好象他自从去年出去了一年后,有了一番可喜的际遇?”

问得也婉转,还用了可喜这两个字,我们没有嫉妒,而是在为他高兴。

索县令听了不乐意了。人家也没有撩拨你们,你们退亲的退亲,羞侮的羞侮,还利用本官,对他家打压了。还想怎么的?但两家在唐朝不算什么,在巩县却是一个名门望族,索令只好略带一点愠色地说道:“某还是那句话,不要管人家有什么际遇,好也罢,歹也罢,总之这件事到此方休。”

说完了开始与伺服的婢女拉闲话,什么今天买了什么菜啊,自家小子在外面有没有闯祝啊。于杜二人知道他这是等于在送客了。也问不出所以然,于是站起来告辞。

走出衙门,秋天开始来临了,一阵秋风吹来,带来了一阵阵肃杀之意。树叶便在这杀意里,渐渐绞落了生命力,最后让风儿从树头绞落下来。

两片落叶吹在他们的眼前,两个人相视了一眼。先是迷茫,如果是索县令、白县尉更会接受王画就是洛阳传扬中王画这一事实,但杜鹏因为对王画有过一段时间关注,他反而与王迤一样,知道王画从来没有摸过漆器。反而更不相信两个王画是同一个人。

但两个人都头顶着一个庞大的门楣。做事都十分地谨小慎微。为了家族的利益,任何来自有可能的威胁,该扼杀的就要扼杀。况且这种威胁是来自萌芽状态。

两个低下头去沉思了一会儿,再次抬起头来,相视一眼,两个人一句话也没有说,但眼中都不约而同地出现了凶戾之色!

可与他们相比,更惊慌的是王申与张质。

于杜两家与王家的仇,还可有可无,这就要看王画怎样想,或者于杜两家怎样想。但他们与王画一家这个仇恨结大了。甚至可以说杜家退亲也是他们一手导致的,不然有家产在,杜家看到女儿还会有一个舒服的日子过,也不会退亲的。

两个人也商议了一下,最后没有办法,跑去找他们的主子。

只有主子一出面,不要说王画,就是索县令又如何。

不是很远,很快就到了,但他主子家门槛不是那么好进去的,两个人也进去不了。给了门房钱打点,塞了名贴。到了第二天,才接受他家下人通知,在城中青字居茶楼见面。

当年的青年,现在也成了稳重的中年人。坐在哪里,只是看了一眼,就让人感到大家族的富贵沉稳之气,扑面而来。

模样还能依稀认识的,两个人跪下哭诉。

这个主子眼里露出厌恶的眼神,说道:“你们说他连县令都帮助他说话,可他有没有要求县令向你们打官司讨要瓷窑?”

两个人摇摇头。

“那么在不知道我身份,而且不出面的情况下,县令会不会判还给他家,还有他明白不明白这个道理?”

两个人点点头。好象不但县令,还有比县令更尊贵的客人,如果王画非要还当年一个公道,还真可能成功。

“还有,别以为我是聋子瞎子,现在那个小二召开了一个宗族大会,听说族人对他很拥护。他有没有带着人到窑上闹事?”

两个人再次摇头。

“那不就得了。人家不会将那三个窑看在眼里的,没有招你们,你们闷声发财就是了。还要怎么样,想把人家往死路上逼?”王申不知道,他可清楚王画的身份的,在这件事上还真不好露面。大不了那几个窑不要就是了,能有多少钱,不必要在这风头上招这麻烦。他说完后,又喝道:“还有,巩县街头那些账面是怎么回事?连我的钱都敢私吞,你们好大的胆子!回去想想怎样将吞掉的钱吐出来吧!滚!”

两个人连忙滚出去。可两个人六神无主了?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连自己这个主人也害怕王家小二?这也不可能啊,除非是张家兄弟,或者新进贵族武三思之流,就是一般的世子,这位主也未必会害怕啊?

但两个人知道这件事,有可能会给他们带来很大的麻烦了。



第三十八章 暧味


class="width">秋高气爽,河水象镜子一样澄明,站在船头上,都能从河水里,看到一条条鱼儿,在河底鹅卵石上游动着。(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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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苍山带黄,风景如画!

船儿顺流而下,速度很快,一会儿进入了洛水,再进入黄河。到了第二天中午,来到了河内县境内。

吃过了中饭,王画就带着一行人来到城外。

下了船,几个身份尊贵的少年脸上的兴奋还没有散去,他们乘船的机会并不多,有也不过是李裹在渡口坐了一下。这路行来,船在河中间,看着治河,看着洛水,看着黄河两岸的景色,与在岸上看显然是两回事。

小玉真还站在船头上跳了几下才下了船。

但王画一开始并不顺利。

这个符合他要求的地形并不多,与巩县不同,渡过黄河,从河内县到温县这一带以平原地带为主。因为关中居住的百姓人口太多了,唐朝将一部份人中迁移到洛阳一带。加上突厥的入侵,一部份河北的百姓南下。

这一带人烟稠密,想找无主之地,很困难。也不是有主之地,就没有商量的余地,可关健王画也不知道下面有没有煤,煤层有多深。实际上他对这一行业不是很精通,不用到焦作,就在巩县本县也有一些煤矿资源,而且还有少量的露天矿。

因此他找矿的手段更让人好笑,看到一块地方有可能没有人,挖一个深坑。到了浸水的时候用水车抽水,再挖几米,没有希望。然后一挥手说:“走!”

这一番动静必然会吸引一些老百姓参观,看到这种情况都以为这一群人是疯子。

天黑了,挖了三个坑,什么也没有。

李隆基就问他:“什么叫煤?”

敢情到现在还没弄清楚,只知道王画似乎想烧新瓷,这个煤在中间占着重要作用。

王画想了想,现在好象还没有出现这个名词,但中国应当在很早就使用煤了,只是没有主动开采,这个作用从宋朝开始才引起人的注意。于是说道:“就是石墨。”

这两个还是略有点区别的,不过在没有看到实物之前,王画迫不得己,只好用这个词语了。

对这个也不懂,反正跟在后面看看热闹吧。李隆基也没有再追问。现在他与几个姐妹乍一离开深宫,看到什么都新鲜。

晚上在河内县找了一家客栈休息。

也劳动了大半天,王画洗浴完毕,正想休息。这时候走过来一个太监,对他说:“二郎,咱家公主喊你过去一下。”

王画也没有想到其他,这一行人包括安乐公主他们,还有王画请来的短工,三四十人,但到了客栈,自然有办法帮他们解决。包了两间大院子,外院住着短工加上侍卫,内院住着他自己与李红加上几个公公,还有李隆基他们。这回都是一人一间房,不象在王画家那么挤了。

敲了一下门,走进去,王画都想出来了。

因为她岁数最大,身份最尊贵,头等上房给她住了。

可怜李红没有办法,现在他们这一行人没有带宫女来,只好当她的婢女,替她上街卖了一些香粉什么的,还要服侍她沐浴。还是王画劝慰李红,反正没有几天,这群公啊姐的,到时候玩腻了,自然会回去,吃点苦吧。

才使李红心中怨气稍减一点。

这也是在唐朝,如果放在奴才辈出的清朝,李红脸上如果露出这表情,等着砍头吧。

现在经过李红的一番布置,房间里还摆着几盆菊花,洒了一些脂粉,满房间都感到了芬芳滑腻的味道。这也不奇怪,女孩子的房间嘛,总是香喷喷的。

可现在是李裹儿的衣着。

她只穿着一身白色莲花纹丝绫外裙,如果是普通的外裙还好一点,这件外裙因为用丝很谈,成了一件透明的衣服。在烛光的照耀下,里面的洁白肌肤清晰可见。她里面的衣服同样好不到哪里去,只是穿着一件黄色肚兜儿。

这样一来,两只雪白的胳膊与酥玉一样的大腿,在烛光下,开始闪着褶褶的光泽。

而且她的脸上略施一点脂红,也不知是颜红还是粉红,更梳着一头峨眉小山双髻,看到王画到来,秋波流盈,眼里充满了笑意。当真是美人如花,美人如玉,千娇百媚。

只是这房间里寡男孤女的,看到李裹儿将房门一关,立即就有了一种浓浓暧昧气氛。

王画有些疑惑地看着李裹儿,

难不成这位公主看上了自己吧?

他问道:“请问公主殿下,召唤臣有可贵干?”

李裹儿将他往椅子上一拉,让他坐下来,说道:“你就别要酸了。我今天写了一首小诗,你来看看?”

哦,王画看着书桌上放着的一张粉笺,上面写着一首小诗:

明月高秋夜,素手玉弦柱。

香罗遮不住,秋愁向谁诉?

字是清秀的小字,这也是王画第一次看到李裹儿的字迹。与她的人一样,妩媚之极。诗也算是一首秀丽的小诗,清秀工整,什么都没有说,但让人想像无限。也有那么一点富贵气儿。

但是李裹儿现在春风得意,究竟她有什么愁?不过王画立即明白,以她的睿智,并不是她表面上所看到的十分开心,现在李唐皇室并没有真正安稳。当然比她父亲在房州时,在房间里挂着一根绳子,准备随时上吊自杀要好一点。

可这首诗让自己看是什么意思?

王画怔忡地看着李裹儿。

李裹儿又问了一声:“这首诗写得怎么样嘛?”

王画只好回答:“十分工整,但臣不知道你有什么愁?”

李裹儿略有些烦燥,她说道:“不说了,我喊你来,是上前你教我的那首《阳关》,我还有些地方弹得不明白,你再弹一次好吗?”

虽然那天晚上王画弹奏《广陵散》时风姿极佳,也承认它是一首好曲子。但《广陵散》太激烈了,从内心深处李裹儿还是喜欢更平和雅正的《阳关三叠》。

王画也不好拒绝,点头应允。

看到王画答应下来,李裹儿十分地高兴。她立即拿来毛巾脸盆,王画什么都好,就是弹琴时有点麻烦,打来水,居然忙来忙去。

看着李裹儿忙碌的样子,让王画产生一种错觉,仿佛她现在的身份是一个伺候丈夫的妻子。

王画甩了甩头,怎能产生这样的想法?

王画拿过毛巾净手,鼻子里还闻到淡淡的脂粉香味,这条毛巾显然是李裹儿本人用的。再看着近乎半裸的李裹儿在房间里笑盈盈地看着他,这使得房间里暧昧的气氛更加浓烈了。



第三十九章 我是男人


class="width">王画学琴时,就受过严格的教育,弹琴必须要净心,现在房间里气氛这样的暧昧,美色半裸在前,他捏了一下鼻子说道:“公主殿下,今天晚上恐怕弹不好琴了。www.65txt.com



“为什么?”李裹儿来到他身前,巧目顾盼地问道。

王画不能回答。

他说我不行了,你这是在勾引我嘛。

他再次捏了一下鼻子,苦笑着不回答。

李裹儿又央求道:“你只教我一些指法行吗?”

王画只好答应,他从坐在椅子上,却没有看到李裹儿眼里露出一丝狡黠的眼光。

王画心中念了几声“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也不知有没有起到效果,开始用手在琴弦上撩拨起来。可这时候李裹儿再次靠近,贴着他的后背。

王画都能感觉到了她柔软的胸部,以及她身上的脂香以及少女的体香。李裹儿还用纤长的手指抚摸着王画额角的鬓发。

王画终于忍无可忍,停下弹琴,回过头来,看着李裹儿丰艳的嘴唇说道:“公主殿下,抛去你是殿下,我是布衣的身份外,你可知道,臣本也是一个男人。”

“是啊,你当然是男人了,难道你还能变成一个女人?”李裹儿问这句话时,眼里闪着天真无邪的样子。

王画不由地气沮,他说道:“可是这样在一起,会很危险的。”

“有什么危险?”

王画心想,你说装吧。

不过经她这一折腾,心中的火气略略消去一点。于是回过头去再次弹琴。

但李裹儿却又再次倚偎过来,还用手指儿在他后背划着。

王画再也没有办法弹下去了,他停下来,扭头看着她,说道:“臣再次申明一次,我是一个男人。”

“我知道你是一个男人,没有必要再三申明。”

说着,李裹儿还吃吃地笑着,一对高耸地胸部随着她的笑声,在欢快地跳着舞。

王画心里暗道,老子今天不管了。他又说道:“公主殿下,臣会做出男人应有的事了。”

“什么是男人应有的事?”

“就是这个,”王画手伸过去,搭在她的露出亵衣外的胸部上。但这时候王画还有一丝理智,只是搭上去,没有其他的动作。

“那你想好了,我可是公主殿下哦,”李裹儿虽然这样说,脸上还在吃吃地笑着,当真是花儿都没有这张俏脸娇艳。

好吧,你不怕我还怕什么。王画手开始动了起来,在这个高耸的柔软往下渐渐地划去,在那个致高峰上,一两点鲜红的小花,王画的手指头就顺着亵衣,向那一朵鲜花儿进军。

“你可想好了,这是亵渎公主的大罪哦,”李裹儿嘴里这样说着,但也没有喊叫,反而不由自主地呻吟几声。

王画终于让**打败了理智,他的另一只手也伸过去,准备将李裹儿这一身薄如蝉翼的外裙拉开。

就在这时候,再次传起了敲门声。

两人意乱情迷,不过到底是不是意乱情迷,还是**的冲动,只有两人本人才真正清楚。相视了一眼,这是谁啊,这么不知趣。

敲门声再次响起来。

王画无奈,只好站起来开门,然后他卟哧一下乐了起来。

进来的是小玉真,不奇怪。主要她的化妆,脸上还涂着厚厚的脂红,嘴唇也有着唇红,还勾画着眉线。这是谁化的妆?

说老实话,李裹儿与李隆基兄妹长相都是不俗。这是基因遗传,抛去李冶不说,武则天本来就是一个国色天香的美人,传到下一代想要有一个丑人都很难。但各人有各人的气质。比如李红就是那种娇小玲珑类型的,李裹儿属于那种娇娆明媚型的,李裹儿越用厚妆效果反而越好。小玉真李持盈虽然小,但也七岁了,可以依稀想出她长大的样子。

现在她鼻子有点大了,还略略留有李家胡人的血统,带着一点勾儿,脸蛋稍稍宽了,嘴唇也不是那种樱桃小嘴。但无论王画对这个小姑娘怎么反感,也不得不承认,小姑娘生得一双好眼睛,就这点大,眼睛都象会说话似的。

这是一个属于才女型的女子,也就是那种气质型的。这种女人只要用淡妆涂抹一下,就行了。如果用浓妆艳抹反而会适得其反。

这个小姑娘现在这逼样子,就象一个小妖怪一样。

看着王画,还十分地不服气:“你这个坏蛋,这么晚跑到我七姐房间来做什么,难道想做坏事?”

王画还作声不得,心想,如果不是你来了,我们现在说不定已经滚在床上了。

李裹儿让她进来,然后在小姑娘鼻子上刮着,说道:“九妹,你也好象不对劲呢!我怎么听到一股酸味,难道二郎进我房间,你吃醋了?”

吃醋,自房夫人开了这个例子,在唐朝久为流传。

王画听了却落荒而逃。一个小姑娘,才七岁,吃什么醋!

看着王画离去的背影,李裹儿看着被她一句话,涨得脸色痛红的李持盈,问道:“刚才二郎来是教我弹琴的,你来又是什么事儿?”

“七姐,我想陪你睡觉。”

“那也好,”李裹儿没有问小玉真怎么来得这么巧,她说了一句,然后看着蜡烛。蜡烛一处烧出了一个小缺口,蜡油流了出来,灯花儿忽地一闪,再次明亮起来。

她又低声说道:“其实你来得也正好。”

王画回到了房间里,再次用冷水洗衣了一把脸,才使熊熊大火终于降了下来。然后他也同样望着蜡烛在沉思。

他毕竟骨子里不是一个毛头小伙子,一时冲动,就忘乎所以。

如果是一般女子,或者是一般公主郡主,王画还会十分地相信,李裹儿真为他的才华所感动彻底地迷上了自己。当然李裹儿以后或者还会与历史相同,生活十分随便。可现在她还是一个云英之身,不会第一次就这样马虎了事的!而且她的心智,也远远超过常人。

甚至她与自己一样,清楚地知道,因为两个人巨大的身份差距,不可能结合的。

那么她今天晚上为什么要这么做?

但他在心里深处,还有一丝蠢蠢欲动,他禁不住在想道,如果小玉真不突然闯进来,今天晚上那间房间继续发展下去,会发生什么故事?

在房里踱了好几步,再次用冷水洗了一把脸,终于想到了另一个问题,如果自己与这个李裹有什么,以后就会不得不参预她一系列活动中来,甚至包括轼父!

想到这里,他禁不住出了一身冷汗,果然色字头上一把刀啊。



第四十章 队伍壮大了


class="width">第二天李裹儿看到王画,脸上连红一下也没有,照样是谈笑风生。(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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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画在心中摇了摇头,这个小美人儿,与旁边这位世子,也不能用年龄来看待他们。都不是好惹的角色,一旦得势,这两个人立即翻云覆雨,多少老江湖都载在他们手里。

至于昨晚的事,也许与自己一样,看对方还算顺眼,到了青春期了,开始骚动了,于是情不自禁发生了一些暧昧的事情。

想到这里,王画神情也坦然起来。但有时候乘人不注意时,眼光还看着李裹儿的一对酥胸,想着昨晚那种柔软温润的感觉。

可这神情还是让关心他的小红红看到了,她悄悄来到他身边,说道:“看什么看?想看,我让你看个够!”

说着一挺胸部。

王画擦了一把汗,看个够?不说你容貌吧,就是胸部的比例,与人家相比起来差远了。但不敢说。

太阳没有因为这件事停止了转动,还在照常每天升起,每天落下。王画还继续带着大家在找煤矿。从河内县一直向修武县出发。其实这种找矿方法是极其愚蠢的。且不说地貌发生了极大的改变,就是找到了矿脉,也是藏在地下的。有的深有的浅,他这东一榔头西一棒,找到那种埋在地层极浅的煤矿机率很小。

可是王画也没有其他很好的方法。

到现在他才后悔,当初自己学了那么多杂学,甚至被一些艺术界的大师们讥为中国学问最杂最广,但也是博而不精,杂而不专的最好例子,为什么不学习一些地质学呢。

到了修武县后,他忽然想起一件事。因为喜欢收藏古玩,他前世也经常到河南来。记得焦作四大煤矿,好象在修武马城区有两个,温县有两个。也不是很清楚,现在马城区在那个方位,他都无法考证了。但温县却有一个地形,能够让他辨认一下,那就是青峰岭,他亲自与朋友登上峰顶玩过。温县那两个煤矿就在它西边。

想到这里,他脸上的神情终于一扫这几天来的阴云。

水可动山不可移。尽管时间相差一千多年,应当那个青峰岭还会存在的。虽然与后来的青峰岭同样在地表上相差很大。但温县平原居多,有这么一座山峰为座标,寻找起来还是比较容易。还有因为黄河北移,温县那两个煤矿有可能离黄河距离更近。这降低了运输成本。想到这里,他再次带着一行人,向温县出发。

但在半路上,遇到了一群人。

三个小青年,还有几个宫女,以及几个太监,加上近二十名官兵。不过与李裹儿他们一样,都是普通人打扮。王画冷眼相观,这群人也非同小可,特别是那些侍卫,王画从他们身上可以看到孔黑子身上那种特有的杀气。这些侍卫不多,但王画猜想,如果遇到危急情况,这些侍卫完全可以以一当十。

看到这群人,李裹儿态度不敢骄傲了,与李隆基他们恭恭敬敬地施礼:“大哥,二哥,表哥。”

这三个少年回礼。

王画在一旁猜测出他们的声份,大哥无疑是武则天的长孙李重润。现在看起来长相秀气,一股儒雅的味道。给人的第一映像十分好。可是王画回想了一下历史,好象这个长孙也让武则天没有多久,就干掉了!

另一个人长相也十分英俊,但多了一份刚气,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是被他叔叔干掉的李显第二个儿子,李重福。

还有一个表哥,王画就不知道他是谁了。长相同样很秀美,但生着一双桃花眼,仔细看去,还有些憔悴,似乎是酒色过度所为,或者是其他原因造成的。王画也不得可知。

不过武则天干掉她儿子孙子,也不是一个两个,她行,王画不行。因此王画也恭恭敬敬地施礼。

见礼完毕,李裹儿悄声在问她大哥:“大哥,你们怎么来了?”

“是陛下叫我们来的。”尽管是自己亲生奶奶,可祖母不敢喊,只能喊陛下。

李裹儿与李隆基对视一眼,不知道武则天这个举动是什么意思。王画也十分纳闷兼郁闷,我是来找一个小煤矿,敢情我马上成了你李家的保姆了,几个大孩子加上小孩子,全塞我这儿了。

但武则天却是有她的用意的。

听到侍卫的禀报,武则天十分生气。一着好棋马上让这几个小家伙破坏了。但人去也去了,也不能让时光倒流。生气之余,也往好处上想了。后来听到王画将他们带到河内县,在找什么东西。一逐磨,也不是全是坏事儿。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嘛。让这几个小家伙见识一下人情世故,以及民间的疾苦,对以后他们的成长,会大有帮助。

当然了,王画不知道这个原因。如果知道了,一定会反驳。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不错。可家庭教育才是主要的。什么样的家庭,对一个子女的成长影响很大。象自己是一个例外,不能算。其他三个凤,在父亲的严压之下,以后性格必然内向懦弱。就是王画在一旁旁敲侧击都没有用。

再说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用在李隆基身上还行。先是武则天将李旦一家关在宫里,然后李显与安乐忌惮,将他流放到潞州,才造成他发奋图强,有了开元盛世。但在皇位上呆久了,他爷爷看上小妈,他看上儿媳妇了,于是安史之乱来了。但也不是每一个都适用的。象出身于穷人家庭的范仲淹,因为家境,所以成为忧国忧民的典范。可出身于穷人家庭的贪官比例远远超过出身于富裕人家的比例。因为这些人都迷失在权力与富贵场上不能自拨了。眼前这个李裹儿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他也不知道,就是知道了也不敢辨解。于其打扰我,不如想想怎样教育你的儿子做一个好皇帝吧。

找死不成!

武则天又想了想,虽然有些恼怒,但心底里确实还是有点喜欢李隆基与李裹儿这两个孙孙的。前面的情况她全得知了,这一行那个小东西不知找什么烧瓷的东西,也不知要多少天。只有两个婢女,于是派了一些精干的皇宫侍卫,以及一些宫女。一是一行人在外面,也怕有意外,第二个也怕自己几个孙孙吃苦吃多了。

既然李裹儿他们在下面体察民情,也让另两个孙孙一道前去吧。于是李重福与李重润也被她打发来了。还有一个人,武崇训。这是她异母同父的亲哥哥武元庆的孙子,武三思的儿子。

这个人派过来,武则天是大有深意的。

就如王画所想,李红所想,如果李裹儿与王画上了床,也没有多大关系。武则天对此事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知道了还会为他们创造机会。都上了床榻了,王画想要呆在巩县也不成了。而且王画与她晚辈们来往密切,她更加欢迎。但两个人的婚姻是决不可能的。至于王画的亲事,是另有安排的。

武则天也相信自己这个孙女知道事情轻重,但不知道王画会有什么样的想法,将武崇训喊过来,低语了几声。然后让他们到河内县一带找王画他们。

看到了王画,武崇训摇着小扇子,轻薄地说道:“你就是那个王画啊!”

王画抬起头,看着这位公子哥,这位公子哥是谁啊,我从来不认识,怎么说话语气,好象与我有仇恨似的?



第四十一章 话不投机


class="width">他话音刚了,李裹儿不乐意了,她走到武崇训身前,将他拉到一旁,低声说道:“表哥,不是孤不提醒你,这个王画品行高洁孤傲,你不要忘记了王家的事。(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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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然她对王画与武崇训是有区别的,在王画面前称我,在武崇训面前却称孤。

对李裹儿,武崇训有些畏惧,一是这个公主十分聪明,二他内心深处十分爱慕她的姿色。

这一提醒,他终于想起武则天临前的话,如果看到王画对李裹儿产生了留恋的举止后,顺便点醒他一下。如果没有,就不要提。那意思就是两个人在床上,自己只有点醒的份,不能有其他的举止。可见皇上对这个王画的喜欢。

现在自己还没有证据呢。

这个小家伙吃软不吃硬,如果闹得不好,自己父子深得皇上宠信,是没有多大问题,可与太原王家一样,弄个灰头灰脸,只会增加小家伙的名声,自己反而得不偿失。

于是嘻嘻一笑,站在一旁不吭声了。

王画还在纳闷,自己这一行,虽然到处挖坑,行为怪异。可几位主啊王的,十分配合,并没有暴露行踪,武则天怎么知道自己这一行的踪迹的?

想到这里,他不由地四下观望。大道上人来人往,有些人还在好奇地看着这一大群人。也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

王画心中感到无奈,老武这到底是啥意思哉?如果用自己,一张圣旨,不会舍不得发吧。如果不用自己,为什么对自己这个小人物那么关注呢?

原来这一行人,虽然人数少了一点。李隆基与李裹儿都是了不得的主,可对王画映像还好,李裹儿都让王画“袭胸”了,无论她怎么神态自若,两个人的暧昧气氛随着交往,还在增加。~~~~因此这一行人相处得十分愉快,有时候王画还与他们说一说艺术品,诗、文、画与琴,还有茶道。甚至王画还为他们表演了一下插花之道。

那是前天晚上,李红拿来一大束菊花与一些绿叶,可插在房间里的瓶子上,怎么看也不美观。

这时候王画看不下去,抢过来剪刀,一边修剪一边说道:“插花,主要就是根据花枝姿态色彩,将它搭配起来。或者用一句话说,一枝二枝正,三枝四枝斜,宜正不宜曲,斗清不斗奢。但如我今年初夏时分与世子殿下所说,文章有各种各样的表达形式,诗也有律绝古乐府等区别。”

说到这里,他只选择了几朵菊花与两片绿叶,插在花瓶里,可经他手一变,花瓶里这幅插花就象一幅画一样,充满了生机昂然。王画说道:“国人的插花主要追求自然之道,讲究线条,布局高低错落,俯仰呼应,疏密聚散,作品要给人清雅流畅的感觉。不过按照植物的自然形态,有直立、倾斜和下垂几大形式。”

说完了,他手再一变,一幅作品再次出现,这一次这幅插花给人的感觉,十分地清淡安静。王画说道:“这一种插花方式,要求的是那种简练,简节,但在安静中要表达那种疯狂的生命力。”

后一点才是主要的。这是日式插花,但总体还是发源于中国插花艺术上的。王画没有说,说出来也是会被这几个人当作妖语。

然后再次一变,这一次用花要稍多一点。但就如他写的梦天游天姥山一样,这幅插花给人感觉却是无比的热烈奔放。王画又说道:“这种插花,花材外形,追求块面和群体的艺术魅力,作品大方、凝练,构图多以对称式、均齐式出现,讲究色彩艳丽浓厚,花材种类多,用量大,以此达到作品热情奔放、雍容华贵、端庄大方。”

“但也分成两种形式,一种是传统的追求格局,花卉之排列和线条为原则。还有另外一种,”说着王画手再次一变,这次这幅插花一侧堆满了菊花,另一侧则是几株绿叶,虽然不对称,可这样一来,色彩十分地强烈,他又说道:“这一种也讲究自然,但与我所说的前一种那种雅致不同,它追求的不是雅致,是追求色彩强烈。”

这是欧式插花,作为一个老愤青,王画言语中多有贬低。

这一番表演让一群王主的目瞪口呆,插花在中国很早就出现了,在唐朝才刚刚流行。还没有出现一系列成熟的理论知识。听到王画这样说,几个少年不惊诧才奇怪。

几个小姑娘将他的手掰开,看着他的手,这是一又怎样的手,就好象充满了魔力一般。

连李裹儿也暗自摇头。虽然人才他未必称得上大唐数一数二的,可论到雅致,这天下所有的雅致,十斗有可能真有八斗全部汇聚在他一个人的身上。

害得李红以后总要跟着王画后面将这一套“手艺”学来,王画也是无语。这也是他业余的一个小爱好,可想要学好它,必须对色彩与美术十分精通,加上一些专业的研究,才可以登上大道。如果对美术是一个“图盲”,想学好插花可不容易。

可现在进入武崇训这只苍蝇,尽管以后武崇训在李裹儿的呵斥下,不敢再挑畔王画了,但王画开始沉默寡语。反而人多了,话语少了,更加没有欢乐了。

进了温县县城,找了客栈住下来。

王画正倚在床上看书,李裹儿进了他的房间。

王画起身施礼。

李裹儿说道:“二郎,难道你生气啦。”

“没有啊。”

“那你今天为什么不说话?”

“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不喜欢,为什么要说话。”王画直接答道。

“酒逢千杯知己少,话不投机半句多,”李裹儿喃喃道。这句话是出自元末明初·高明《琵琶记·几言谏父》:“自古道酒逢知己千钟少,话不投机半句多。好笑我爹爹不顾仁义,却道奴家把言语冲撞他。”显然李裹儿没有听说过,她眼睛里再次沉迷,说道:“二郎啊,你那来的这些奇才妙思的?”

说着,轻轻地倚偎在他怀里,用手伸进他的衣服里,在他胸膛上划着圈。

反正现在也知道了,这个小家伙有时候胆子挺大的,能与太原王家角牛,要知道那时候他在京城洛阳可是一点势力也没有的。有时候胆子却挺小的,那天晚上,自己这样媚惹他,他手在自己胸膛上停了那么半天,才轻轻有了一点小动作。如果换成别人,早就将自己抱起,一下子扔到床上了。

虽然小裹儿岁数小,可现在皇宫十分地乱,她什么也懂了,就差这临门一脚,还没有捅破呢。

大圈子小圈子划着,划着划着,划到了王画的小胸头上,很奇怪,为什么比自小了那么多,李裹儿好奇地捏了几下。

这几下捏得王画骨头都软了。

虽然知道这个公主好玩与戏谑的成份居多,王画身体还有了一点反应。

感觉到王画身体的变化,李裹儿先是皱眉,后是微笑,用身体磨了几下。



第四十二章 神仙?


class="width">王画低吼道:“不要玩了,再玩,我可不会管后果如何的。www.65txt.com



“嘻嘻,”李裹儿一笑,既然知道这个小花儿不生气,也达到目标,狠狠磨了一下,这才心满意足地站起来,飘然而去,但临走时,脸上也飞起一朵红云。

王画差点让她气死,坐在床边无力地哼了一声。再次用冷水洗衣脸降火,如果再这样下去,他会不会用小红红消火,也未必可知。

第二天起来,几十个人要吃早饭。

从客栈起来,找餐馆。还好,温县地位内腹要地,又有黄河津渡,过往的行人很多,因此大街十分地繁华,也有许多美食。

王画温县只来过三次,记忆最深的不是青峰岭,而是陈家沟,就是太极拳的发源地。他自己也练这个拳术,自然留心。现在看起来,与后来的温县县城,区别已经很大了。

找到了一家很豪华的餐厅,看到这一群人,店里的伙计连忙迎了出来。

虽说温县地处黄河要冲,加上这些年游学的,经商的人来人往,象这样一大群人不是没有,每个月都能看到好几批。但店里的老板眼睛多尖,一眼就看出打头的这几个少年气度不凡。人才不用说了,有绝世妖姬,也有几个美少年,可这富贵气儿,老百姓闻不到,但他打老远就闻到了。

弯着小腰迎了出来,将他们迎到了楼上的雅坐上。

对于他的态度,几个少年人也算满意。

但人多啊,这一坐就占了二楼一半桌位了。

老板端上来早点,全是店里面最拿得出的。

几个公主小王爷的一边吃着一边说着话。王画只是在一旁低头不语。

忽然他肩膀上被人拍了一下,王画回过头来,看到一个中青年,穿着道袍,笑嘻嘻地看着他。<<>>王画不认识,一拱手问道:“请问这位道兄,你是认错了人吧?”

“没有啊,”这个道士一边说着话一边用手摇了摇,似乎扇去这一桌子人带来的气味。

武崇训有点着恼,他站了起来,斥责道:“你是谁!”

道士也不生气,他继续笑嘻嘻地说道:“好难闻,好大的血腥味!”

李隆基几个人皱了皱眉头,这个道士疯言疯语地说些什么?但王画看了看这个道士,再看了看这一桌子公子哥儿,大小姐儿,心中却狐疑起来。

道士又说道:“小朋友,不要看哪,我是特地来找你的,你的面相真奇怪。贫道我看不明白啊。”

“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别人以为道士在胡说八道,王画内心深处却藏着一个极大秘密,他脸色慎重起来。

道士冲他招了招手说:“你跟我来。”

王画本来不想去的,这个道士挠到他的痒处了,没有顾李红的阻拦,真站起来,跟着他到了楼下。一拱手问道:“我不明白,我面相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道士看着他,说道:“你看你眉宇双垂,本来是一短命之相。可让贫道我不解了,这是大凶的狐哀眉,断无生绝之相。可偏偏在狐哀眉又生八字上来。”

这是指王画的眉毛了。

正因为这稍稍向扬的两小丛眉毛,才使得他五官格外生动,给人一种神彩飞扬的味道。王画倒没有考究过此事。

道士又说道:“小朋友,能否将你的手掌拿给我看一下。”

王画将手掌摊开,伸了过去。看个相嘛。

道士皱起眉头,忽然低喝了一声:“你从哪里来的!”

王画有点心虚,他说道:“我从哪里来,犯不着要你管吧。我还要用早餐,恕不奉陪。”

站起来要走,可道士将他衣服拉着。王画岁数小,可力气不小,让他轻轻这么一拉,居然动都不能动。王画有些愠怒,问道:“你要做什么!”

道士沉声说道:“你本来是一个要死的人,可现在贫道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居然你的面相如此奇特,眉宇卷扬脑海,这是袭卷天下之势。”

王画听了一惊,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幸好大家都在忙忙碌碌,就是看到他们,只是好奇地带了一眼,立即匆匆走过,没有人听到,他拱手说道:“道兄,有些话儿可不好说的。”

卷扬天下?传到老武耳朵里,估计自己全家立即被她为了唐朝安全,拖到午门外剁成肉酱了。

“贫道知道你卷眉疏淡,本心无心于天下,可你的命相不由你不卷扬天下。知道当今皇上吗?她就是生的这样的命格,那一个也阻不了她的大势。”

还与武则天一个命格?咱不跟你逗了。王画头上冷汗直冒,想举报这个牛鼻子都不敢,这个疯子逮谁谁死啊。连举报的人都要倒霉。

他拨腿走路,可这个衣服让他这牛鼻子拽着了,他动弹一下都不行,他作着揖说:“小大爷,行行好吧,咱还想多活几年。”

道士看着他慌乱的样子,还在笑,他说:“你真害怕吗?”

这一句又问得王画狐疑起来,说老实话,他对皇权畏惧,有不畏惧吗,弄不好就死人的。但不是尊敬,如果没有这个心理,他也不可能在李裹儿、武则天他们眼前举止自若了。

他有些愠怒地看着道士拽着他衣服的手,说道:“我说,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清泉孤亭寒雀冷,傲孤还在红尘中。

不作落叶向流水,便成烈菊笑秋风。”

他还来了一句偈语,弄得王画哭笑不得。

“算了,也不和你多说了,到时候你自然知道了,贫道这里有本书,你常看看,也许对你有好处。”说着这个道士从怀里掏出一本肮脏的书籍,如果不是他有些话唬得王画一愣一愣的,还有现在这个道士力气大,王画都能将这本书扔到黄河里去。

王画接过来翻了一下,上面有一些文字,还有一些图案,似乎就是气功。王画看了一下文字注解,大致讲的是服气法,是一种吐纳练息的静功,延长每一次呼吸的时间,如果每一次呼吸到五千时,就算大成了。练起来似乎并不困信,但王画看了不相信,每一次呼吸五千,多长时间?可能吗?有这本事到了太空中也暂时不用戴氧气罩了。但里面讲得挺全的,什么黄芽、河车、丹田、九宫的什么都有了阐述。

对于气功,王画是相信的,健身养气,他也练过。但不会象一些武侠小说中传扬的那么神奇。这种功法,他一眼就看出来了,与气功略有不同,似乎是道家那种也不知道是真是假的练丹之术,还是练内丹一类的,也就是通过呼吸吐纳,以身体为鼎炉,以精气神为药物,在身体内结成丹,最后长生不老。

对于这个,王画根本不相信,但现在被这个道士纠缠着,他急于摆脱,还是拱手说道:“多谢道兄了。”

我谢过你了,你也走吧。

道士还没有走,他笑咪咪地道:“你当然要谢我了,你不但现在,将来还欠我一个媳妇儿。”

我还欠你一个媳妇儿?王画活活被他气死。



第四十三章 公孙大娘


class="width">道士知道他不相信,再次笑咪咪地说道:“不过这样也好,省得到时候我为难。(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但你记住两件事。既然你这个妖孽出现了,贫道也不想收你了。或者这对天下人也是一件好事吧。你记好了,无论将来你怎么变,如果改掉了你现在一颗善良的本心,不要怪贫道到时候不客气了。还有,不要不信,多练练吧。人生如路,艰难坎坷,有一份力量在手里,到时候或许能够帮你自保。”

也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是好是坏,还来了一个妖孽,将王画弄得心里毛毛的。

说完了,这时候才松开他的衣服,然后又说道:“顺便帮我将那顿早茶钱买掉吧。”

然后从店旁边解开一个小毛驴,骑毛驴现在也不是没有,可他与常人两样,倒骑在毛驴上。看到他这样骑驴子,身后跟着一大群孩子,嘻嘻哈哈地嘲笑。

王画忽然有所悟,这不是当真吧。

他喊了一声:“请问道长尊姓是不是姓张?”

那个道士也不回答,骑着毛驴瞬间就消失在王画眼前。

王画被他云里雾里弄得糊里糊涂,也不知道该信不该信,郁郁地走回茶楼,小玉真看到他回来了,好奇地问道:“小二,刚才你与那处臭道士说了什么呀?”

王画这时猛然想起这个道士说过的话,然后盯着这个小萝莉,嘴长得老大。他头上汗再次滴下来,心中念道:“阿弥陀佛,我的性趣很正常的,一点也不萝莉控。”

咱也与这个小萝莉是水火不相融啊。

小玉真看着他奇怪的眼神,气呼呼地反抗道:“你盯着我干嘛!我脸上也没有长花。”

对,咱与不与你角劲。王画坐下来,心中还有一些激荡与不解。

这事儿彻底推翻了他以前所学到的知识,与自己穿越而来,一样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也有可能他遇到的是一个神棍,特别是某些算命先生,说话摸棱两可,就象苏味道一样,似是而非,还真能诱人上当。

王画有一门好处,不明白的事,立即放到一边,不会被这些事烦恼。想了想,想得不明白,于是不想了。

吃过了饭,几十个人再次出行。这一次出行却是轻装出行,没有挖坑了,王画要找青峰岭。这也不太好找,虽然青峰岭是一个庞大的坐标,但时间过了太长了,地形地貌发生了极大的改变,就是站在青峰岭上,也未必就能立即断定。好在温县山岭并不算太多。

出了餐馆,一行人向东而行。

一会儿听到前面传来喊叫声,还有兵器相碰的声音?

一行人神情都有些古怪,这大白天的,还在闹市中心,会发生什么事?至于随行的侍卫手都开始握紧兵器,准备随时应急。

转了一个弯,看到了前面发生的事了。

一个中年大汉,带着两个少年,还有一个长相十分漂亮,略带着英气的十一二岁少女正在大街上,与二三十个官兵打斗。因为街道有些窄,旁边的近百个衙役官兵插不上去。因此他们有的堵在街道两边,有的爬到屋顶上,举起手中的弓箭,瞄准场中。

王画看了一眼,虽然人数少,连副盔甲也没有,可这四个人却稳稳站着上风。那两个少年身手都是不弱,特别是那个少女游如惊龙,动若霹雳,非但如此,而且姿态极其优美,就象一只穿花蝴蝶,在花间翩翩起舞。

王画明眼看到,实际上主要还是那个中年大汉,他每一刀劈出去,势大力沉,所有官兵都不敢与他近身,这才将四个人保住了优势。但场面对他们十分地不利,现在他们与这些官兵缠斗在一起,两边的衙役与官兵才不敢放箭。如果一旦脱身开来,一百名官兵放箭,他们的生命立即变得危在旦夕。

王画也不想过问。这天下的可怜人多了海去,这么多官兵追捕之下,他更加不想出面。也没有那本事出面。尽管他从这个大汉的步伐中,看出有可能这个人与孔黑子一样,是一个常年生活在军旅中的精兵悍卒。就是看到了,也不能救。现在场面如些对峙,自己有可能进入战斗圈,立即被会这些官兵当作同党,开始射杀。

那个段大侠与虚竹大侠万军之中擒拿辽帝,是小说的事。不要万军,就是现在进入场中,面对一百只弓箭,不但自己,就是孔黑子本人来此,也会被射成一个刺猬。

战斗圈后面站着的县尉终于发话了,他喊道:“公孙冶,投降吧。再反抗下去,最后你们没有好下场的。”

大汉举起刀来,将击来的一柄长枪磕飞,然后怒喝道:“奚县尉,今天你休想得承。告诉你,如果你再不命人放手的话,某今天就要大开杀戒。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看看事情闹大了,你那顶幞头还想要么!”

“那你就错了,大不了,到时候某就说你是一个反贼,相信朝廷还嘉赏某的。”

大汉不语。

人一死,到时候只好听这群狗官胡扯八道了。

这时候那个少女哭泣道:“大人,就让孩儿从了他吧。”

一分心,差点被两个衙役抓住,幸好旁边的一个少年抢过来做了一个掩护。

看到这个小姑娘十分可怜,李红转过头问观看的街坊,问道:“大叔,发生了怎么一回事?”

这个街坊叹惜一声,说道:“作孽哦。那个公孙冶是一个逃户,带着两个子女,还有一个义子,来到我们温县,为了养活一大家人,每天没早没晚的劳动。现在孩子稍微大了一点,将就着能过上一些好日子吧。可前些天乐大郎看中了公孙家的大娘。说要纳她为妾。这个公孙大娘早就与公孙冶家这个义子定了亲。”

说着他一指场中岁数稍大的少年,也就是刚才救下这位公孙大娘的少年。

王画听着有些纳闷,公孙大娘,多熟悉的名字。这个大娘也不是指那个上岁数的大娘,这是指家中排行最大的女儿。可姓公孙的人很多,不一定此大娘就是彼大娘。

但听了这话后,再次看了一下场中,这个公孙大娘虽然年龄尚小,也因为这年龄,虽然她身手灵活无比,可吃亏在力弱上,她的打斗姿态好看是好看。如果不是大汉与那个岁数大的少年多次掩护,她与她这个弟弟有可能多次被擒获。但这个少女长相确实不弱,与李红相比起来也不遑多让,并且因为英姿飒爽,别有一番风味。也难怪引来别人的贪恋。

那个街坊又说道:“喏,就是那个少年,叫单雪峰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公孙对这个义子十分好。因此,听了乐大郎的话后,公孙立即拒绝了。”

李红又问了一句:“那个乐大郎是什么人?”

街坊叹惜一声:“他是我们温县的大富商,家里有十几个丝绫作坊。不然也没有了今天这事情了。看到他拒绝了,乐大郎不乐意了,于是带着一群人,公然跑到他家抢人。”

说到这里,他摇了摇头。显然也是十分不满这个乐大郎做的事。

“然后双方就起了纷争。公孙最后出手了,将乐大郎家几个下人打伤了。于是乐大郎跑到县衙里报了案,奚县尉带了一批衙役来抓人,可不知道这个公孙犯了什么傻,居然再次与衙役出手相争。又将这几个衙役打得落花流水。”说到这里,这个街坊显然又是不解又是神奇。不解的是不明白,这不就是打伤了几个人嘛,到了县里面,顶多打上几十大板,然后赔偿一些损失,也就没有事了。这一打伤衙役,事情明显就变得不可收拾了。神奇的是也没有想到这个老实巴交的公孙,居然身手那么好。

王画已经了解大约的经过了。

PS:我在百度上看到一个贴子,说公孙大娘是老太婆,因为有大娘两个字。大笑,果然这个称呼让好多人误会了。那怕公孙大娘只有十岁,在家里排行老大,也可以称呼为公孙大娘。杜甫那篇著名的诗里,公孙大娘姿色动人,虽然没有说她的年龄,应当不会超过三十岁。杜甫所说的时间是717年,因此我现在将她设定为十二岁。还有一个人年龄历史也没有记载,张旭,百度上同样有一个贴子,说他死于705年,那么颜真卿708年才出生的,他后来为了学习张旭的书法,都辞了官,估计也得三十岁左右吧。难道他跟鬼学的书法?大笑。从这一点说明730到740年间张旭还活在世上,并且有了很大的名声了。还有张与李白贺知章关系很好,贺是744年离开长安的。李第一到长安时间不长,那么这是发生在他第二次到长安的事。时间都过了740年。考虑到古人寿命短,特别是张旭嗜酒如命,想高寿很难的。我估计张旭应当是在680到690年之间,有可能比王画稍小两岁。或者纵大也大不了多少。还有一个贴子更害死人,说唐文帝将张旭书法立为三绝,有人向张旭恭喜,这件事如果是真的话,估计张旭此时寿命最少在一百四十岁!好牛叉。不过我估计出现这一失误,是张旭母亲是陆柬之(585——638)的侄女,按照二十年一代,张旭是应当620到630年出生,但这样的话,他与李白他们打交道是难道一百二十多岁?那么李白与杜甫定会写诗记载这样的罕事的。这是表象,张母是陆的侄女,不是女儿,我还看到过舅舅太小,把香烟给比他大十几岁侄子抽的事情。因此不能作考证。还有一点张母是什么时候生出张旭的。古人子女多,三代大小的悬差六十年不足为奇。

但我对张旭与公孙大娘的年龄设定同样也是推断,也未必是对的。大家勿要当作参考。

最后说一下,晚上十二点钟再加一更。



第四十四章 三箭(上)


class="width">不是公孙想要反抗,有可能他与孔黑子一样,是一个逃户。www.65txt.com<<>>如果是一个逃户,见了官还好一点,逃兵处理的方法就是两样了。因此不能到官府。

就象孔黑子威振乡里,同样也不愿意直接与官府作对。连郝里正不招惹他,他也不招惹郝里正。就是这道理。

这个公孙不愿意进衙役,也是理所当然了,况且后面还有一个富豪在想办法陷害他们。

至于这个义子的事,王画也大约猜了出来。有可能是他相当要好的朋友儿子,有可能是他战友的儿子。战士最重同袍之情的,因此才将他收养,并且将这个女儿与他订亲。

当然这也是他猜测。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场中的情节发生了变化,这个大汉突然不顾他的一对儿女,几个照面,将几个官兵砍伤,猛地象一只下山的猛虎,就扑到了奚县尉的身边。一下子用刀架在奚县尉的脖子上,大喝道:“全部放下兵器,否则老子今天杀了这个狗官。”

这一下子变化太突然了,看到这里,李裹儿还有些好笑,这就象是王画那天用刀架在扎哈陵脖子上一样。一边笑着,一边还悄悄用手在王画后背上又画了一个圈。敢情现在她将挑斗王画的**当作了一件乐事。

看到长官被大刀架住了,这些官兵也犯了傻了。

不过王画还是替他们担心,就是架住了又如何?就象当初如果张昌仪非要追究自己击伤扎哈陵之事,自己也没有办法解决,只好指望宝林斋的后台出面了。

他们这也是一样的道理。就算现在威胁了官兵,可能逃到什么地方去。人家放你走,行,跟在后面尾随着你。你总得要有一个解决的时候吧,要么放掉这个县尉大人,好了,官兵再次一拥而上。要么杀死他,还是一样的结果。

现在这样只是在将事情越闹越大。

但眼前确实使这些官兵为难。~~~~就在这时候,忽然听到后面传来大喊:“让开,让开。”

不知道什么事,往后一看,几个身穿官服的官员,骑着马,又带着一队官兵而来。这些官员从穿着上看,大约是温县的县令,以及主薄等官员了。

县令来到场子前,向旁边的一个衙役问清楚了情况,忽然道:“这些反徒想要造反,还不缉拿,等待何时!”

王画一听皱起了眉头。这个县令好歹毒。今天这个公孙看样子是宁死不屈了,也就是说一旦他抱着这心理,这个后果只会很严重。现在不将这个县尉杀死,温县的其他官员还有些不好交待。可一旦公孙将这个县尉击杀,这个谋反的罪名是坐定了。是反贼,不是逼良为盗。性质是两样的,这些官员不但无过,还有功劳。只是这中间这个县尉,就成了替死鬼。

王画明白这个道理,这个县尉同样也明白,他喊道:“孙幺蛋,你这个王八蛋!”

孙幺蛋,就是这个县令的小名吧。

一听奚县尉这样说,这个孙县令更想封住他的口,立即下令:“反贼在此,还不捉拿。”

王画摇了摇头,真是一逼官场百丑图啊。

可这时他听到那个武崇训对李裹儿说道:“殿下,这些反贼胆子真大,竟然光天化日之下,劫持朝廷官员。真是该杀。”

本来王画不想管事的,到现在他不知道武崇训的名字,反正与他不对眼,不过武崇训与他也同样不对眼。看着李裹儿经常在王画身上动手动脚,他肯定不舒服。不过王画正襟危坐,让他想发作都找不到借口。

但武崇训这一句话,使王画心中产生了愤怒。这是反贼么?明明刚才李红将事情真相问清楚了。这个公子哥,没有将这些可怜人当作人啊。又想了于杜两家,还有原原王家,以及奇珍轩,反正这些大户人家,就没有一家给他留下过好应象的。

王画忽然对李裹儿施了一个礼。与李重润不熟,而李隆基现在没有权势。只好求李裹儿。

李裹儿奇怪地看着他,问道:“你这是干嘛?”

相处了这么多天,还没有看到过他向自己施过这样重的礼节。

王画郑重地说道:“臣一生最恨的就是欠别人的情,领别人的情。因为这不好归还。因此臣到现在只欠狄国老一个人情。”

在洛阳,宝林斋与他是互惠互利的关系,张昌仪那件事本来就是王画占着理。只有狄仁杰在河边赠银,算是真正人情,说良心话,那时他一点名气也没有,一幅画怎么也不值十几两银子,况且狄仁杰还保举过王画。这才是人情。

连李裹儿也感到好笑,也只有这个小花花求个人,还求得这么光荣,好象他求人,不是他在求人,而是他在给别人的荣光。她呵呵乐了起来。

王画却正色地说道:“今天臣想领公主一个人情。”

“好,什么事儿,只要我能办到的,尽量替你办吧。”

“那么多谢了,”王画一拱手,也没有回答办什么事,他来到一个侍卫身边,对他说道:“这位大哥,能否将你弓箭借我一用。”

侍卫知道他身份,狐疑地看着他,现在这场面一团糟,他要弓箭做什么。不过也知道这个少年不能用年龄来看他,他行事还很缜密的。犹豫了一下,将弓箭交到王画手上。

这时候场中官兵再次举起了兵器,想要进攻。

看到这情形,那个年幼的少年喊道:“父亲大人,别管了,今天杀吧,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这一杀,今天这里真要血流成河了。

就在这形势一触即发之时,王画提着弓箭来到官员围堵圈外,大喝一声:“欠慢!”

众人看得紧张的时候,被王画弄得惊愕不已。这是那家的小孩子,不知轻重,还提着这把大弓,这弓能拉得开么?

但王画出现得太让人愕然了,一个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都看着他,连官兵都没有动弹。

王画就着这机会,再次冲场中喊道:“这位公孙叔叔,欠听我一言。”

公孙冶也被王画弄糊涂了,听你什么言啊。

王画说道:“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最严重的结果,只有你一人下场最惨,可你的孩子们还有一条活路。但你义气用事,今天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这也是奔这位公孙冶逃兵去的,是你逃兵,不是你孩子做了逃兵。不要牵连孩子进去。

说着,他一指这些官兵衙役说道:“他们又有何罪之有,只是一群听候长官命令,混饭吃的人。你杀了他们,当真是一个换了两个?况且我也不会让你杀死更多的人!”

现在必须让这个公孙冶投降,放开人质。这不是相帮县里的这群狗官,而是将眼前危机化解。然后再利用李裹儿的地位,从轻发落。

但自己人小言微,必须要让他相信,自己有能力将他们击杀。这样才能使这一家真正妥协。

说到此处,王画厉喝一声:“公孙叔叔,请看!”

说着他从箭壶里抽出一只箭羽,搭在弓弦上,然后吱呀一声,弓弦缓缓地拉开。

就这一下子,李裹儿以及李重润带来的一干侍卫喝了一声彩。这把弓也没有传说中的四石弓,八石弓。但这些侍卫都知道,足足的两石,这是他们用的,都是精兵悍卒,换作一般的士兵,也许能拉开,但拉不了这样的满。

王画才多点大,李裹儿还不明白,询问后才知道原委。唐朝重武轻文,再想想他击杀两名刺客,擒拿扎哈陵,这一回李裹儿看着王画的神情,不但是李裹儿,就是几位公主郡主,看着王画的眼神,都是艳羡之色。



第四十五章 三箭(下)


class="width">王画想起了孔黑子教给他的射箭的一些技巧。www.65txt.com<<>>

首先是姿式,不管是站在地上,还是骑在马上,必须将重心放在胯部,收紧腰部,上半身挺直,这样才容易发力。然后是握弓,虎口推住握弓处,手和前臂形成一条直线,手指自然下垂。再是扣弦举弓,三只手指扣弦;食指在箭的上方,中指和无名指在箭的下方,母指及尾指自然屈曲,或大姆指轻搭在小指上。箭位于食指和中指中间。最后便是弓弦右侧对准准星左侧,和靶心连成一线瞄准目标放箭。

但孔黑子反复强调的射箭不是用眼睛去射,而是用心去射。再强调的就是去年冬天他说的预判。判断物体运动的轨迹,让箭矢正好迎着它所到达的地方相会!

应当来说,王画从小就煅练武术,对射箭天赋极高,连孔黑子看到他成长后,也啧啧称奇。

可是今天不是表演,而是关系到事情的成败。

本来都要出人命了,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出来搅什么场,连县令到现在都没有反应过来。因此场子安静下来,连几只麻雀,再次吱吱喳喳地在天空上飞来飞去,好奇地用小眼睛看着下面对峙的人群。

王画努力地使自己心境宁静下来,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思。他慢慢地抬起眼睛,弓箭也缓缓地顺着他的手臂渐渐地上移。

然后王画渐渐进入一种玄之又玄的境界。

“嗖”!

一声弦响,这只黑色的箭羽象闪电一样,从天空划过。

众人还没有看到这只箭羽的轨迹,一只麻雀应声落了下来。在它的喉咙处,正插着刚才王画射出去的箭矢。

还没有来得及喝彩,王画迅速从箭壶里掏出另一只箭矢。<<>>

弯弓,搭箭,一道流星再次划过天空。

又是一只麻雀落了下来。

再拉再落。但最后一只弓箭开始出现了细小的失误,只是射中这只麻雀的身体。

就是这样,终于人群传出了一声泼天般的喝彩!

神射手啊,而且岁数这样的小。

李裹儿更是看得妙彩连连,拼命地拍着巴掌。武崇训在一旁吃味地冷哼一声。不过他再不服气,也是干瞪眼儿,除了家世外,比文不用比了,也不是人家的对手。比武,看来同样也成问题。

但公孙终于产生了压力。王画的意思他明白。你就是拼命,可我若出手,你最多将这个官员杀死。可你几个孩子连动手的份都没有,我只要三箭,就将你三个子女射杀!甭拼命了,想拼命都没有机会。麻雀才多点大,你的子女目标是多大。

他“当啷”一声,将刀无力地扔在地上,蹲下放声大哭起来。男儿无泪不轻弹,活到这份上,太窝囊了!

看到父亲放下大刀,三个孩子也放下了武器。不过这也是唐朝的府兵制造成的,因为藏兵于民,所以武器泛滥成灾,这一点宋朝管制得要好一点。几个孩子也放声大哭。

几个人不反抗了,奚县尉来神了,他大声叫道:“来人啦。”

不用他吩咐,过来人将四个人五花大绑。

这时候王画将弓箭收起来,大喝道:“且慢!”

说着走到四个人面前,奚县尉刚才从鬼门关走了一趟,看到他过来,也表示感谢:“多谢小郎君相助。”

王画说了声;“不用。”

然后看着三个少年用仇恨的眼光看着他,说道:“你们也不用急,我会还你们一个公道的。”

这时候孙县令也走过来了。本来还感谢王画的,听了这句话不乐意了。他问道:“请问小郎群贵姓?”

“不敢称贵,小子姓王。”

“请问王郎群是哪里人氏?”

“小子是巩县人氏。”

也看到王画身后一群人,县令有些摸不着底子,这样一大群人出行,前呼后拥的,如果是那一个大家族的子女,还是不能惹。听到王画说是巩县人,也听出是黄河南边的口腔,想了想,巩县也没有那一个姓王的大家族。原来是一个小富商的子女哦。孙县令这样想到。今天这个公道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给公孙冶还的。闹得这么大,必须将公孙冶扣上一个谋反的大帽子,他们才会不被上司责骂。

因此脸色一沉,问道:“过所呢?”

过所就是碟文,也是后面宋明所说的路引。上面注明过往的地点,所带的货物以及牲畜数量口齿毛色,还有随行人员年龄相貌。唐朝因为实行的是租庸调制,以丁户收税,因此对人口流动管理十分严格。不然巩县一户人家跑到扬州,官员到哪里收税去?特别是禁止百姓出国。所以过境要过所。但这个过所随着社会发展,商业流动和人口流动增加,也成了一纸空文。象鉴真因为弟子舍不得他离开,举报加上被抓,前四次都没有成功偷渡到日本,第五次成功了,却让风将船吹到海南岛了。第六次才成功的。但唐僧好啊,一次性就成功了,并且从长安到西域可不是一道两道关卡。

实际上过所发展到后期,只是对大宗商团才进关盘查过所的。一般百姓,或者携带少量货物,交个关税走人。怎么查,怎么发?如果到邻县一个亲戚家串串门也要发过所,官员也不要吃饭也不要办公了,整天整夜发过所吧。这不不算,因为鉴发了过所,过关时,官员还要再次审批过所与成员财物牲畜是否相符,然后盖章。

到了这时候,还存在过所,可只有在边关盘查还有些严密,内境的关卡基本上懒得查了。象王画这一次从汝州到定州,转了一大圈子,也没有一个官兵衙役追问。倒是遇到了一些黑心的士兵,管你带的是不是泥巴,交税吧。搜刮了一些关税。

怎么想起来查过所?

王画明白了,这是县令在刁难。也许县尉也有这个意思,可是刚才自己救了他一命,不好说出口。而且县令心中更是恼怒。刚才他是想置这个奚县尉于死地,现在奚县尉让自己救下来,这俩个人必然势同水火,有可能为此事都闹到上面去。

王画笑了笑,说:“要过所吧。好。”

说着走回去,看着李裹儿。现在到你给我人情的时候了。

李裹儿也不着恼,一个县令嘛,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她还当着众人的面,亲昵地在王画脸蛋上捏了一把,说道:“二郎,我喜欢死了你。”

王画头上直冒冷汗,你是真喜欢我哉,还是逗号着我玩的?也不能当着这么多人面说哉!

李裹儿说完了,带着人带到孙县令面前。

看到了李裹儿,孙县令一双眼睛都直了。他色迷迷地说道:“小娘子,小娘子。”

差一点口水都流了出来。

王画看到后,心想,这下子好了,不要我出手了,孙县令,你等着去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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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妓婢


class="width">别看李裹儿主动地撩拨王画,那不同。(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王画人才好,现在更加分了,至少现在看起来,在李裹映像中王画已经长得不逊于武家那些秀气的表兄弟。气质好,才学好,现在还加上一个武艺好。

还是一个四好少年,只是换了一种说法。

或者说李裹儿将来行为不端正吧,可她不端正的也只有与那些长相秀气,还有才学的青年不端正。这也是由于武则天与高阳开了一个好头才造成的,当然另外一个原因,她们骨子里的胡风也有关系。最让人好笑的,对于唐朝这种风气,唐人竟然把牛郎和织女的故事也加以改编,说织女丢下牛郎,夜夜到人间和情人幽会。情人问她怎么忍心丢下牛郎独自下凡,织女却说:关他何事?于是抖落出辨机与高阳公主的一段情絮:高阳公主与房遗爱打猎,看到了辨机小和尚,高阳十分喜欢,在房子里摆下卧具,就和辩机那个。高阳公主与辨机乱来,但高阳也讲良心,不忘解决房遗爱的下半身问题,送了二女子给遗爱,还私下给房遗爱金钱无数。

当初王画听到这个变异版的牛郎织女故事,都差点晕了。

实际上比起高阳,比起上官小婉与太平公主,安乐公主在生活上虽然有点乱,但要好多了。就是一个后来的丈夫让她很喜欢,还要与她的母亲共同分享。

但眼前这个孙县令,都快六十岁的人了,脸皮结成秋霜,两个眼帘尿肿着,嘴一咧,还有一嘴大黄牙,下巴上还留着一撇山羊。这形象太糟糕了。

居然还用这种眼神瞅李裹儿,这不是找死!

王画的想法在脑海里还没有转完,就听得“啪”地一声响,李裹儿一个大耳光子打了过去。孙县令被打得一个趄趑,差点打坐在地上。

孙县令不怒反喜,本来这个漂亮的小娘子,自己还没有借口抓起来,现在敢打本官,正好不过了。

尖着嗓子叫道:“来人啊,将这群人抓住。”

他声音尖,还有一个声音比他更尖,一个娘娘腔也大喊道:“大胆狗县令,你居然敢调戏公主殿下!”

论真才实学,这些太监有可能都没有本事。但论载脏嫁祸,这个孙县令到他们肚子里还要摇摇。

李裹儿身边的贴身太监也喊了一声。

公主?孙县令这回眼光也不色了,公主,大周的公主多啊,可大多数等于幽闭起来。还有的公主没有幽闭,也失了势。这么年轻,还这么貌美的公主,整个大周也只有一个。

孙县令吓得两腿一软,嘴里不住地磕碰着,说道:“公,公,公主,仆参见,参见公主。”

说着,弯下腰,头都低到地面了。

李裹儿这个太监还不服气,走过来,用拂尘在他头上狠狠敲了一记:“你这个狗官,昏头了。”

“是,是,仆做错了。”

孙县令还在心中纳闷,刚才这个少年还说是巩县的,怎么跑出来一个公主。忽然明白过来了,巩县姓王,洛阳那个王画嘛。只有他岁数与这个射箭的少年相差不大,而且听说,好象几个皇子对他十分仰幕。同时他武力也十分出众。

故事从洛阳传到温县,已经是两样了。在街头上,王画利用了滚马刀将惊马的腿砍折,变成了王画奔跑过去,一把将惊马拉住,使这匹马不能动弹,然后一刀将马腿砍断的。

有这么大力气么?

但不管有没有这么大力气,今天他的箭法可是亲眼所见。

自己打了一辈子鸟,怎么就让雁啄瞎了眼睛呢?

这时候的李裹儿还没有那严重的骄气,跟在王画后面,也受了一点影响。她见好就收,说道:“这一次恕你无罪吧。快把这几个人放掉。”

话音还没有落,被李隆基与李重润在一旁拉了一下胳膊肘儿。李裹儿立即醒悟过来。不管公孙冶是什么原因拒捕的,现在拒捕在前,然后击伤多名衙役官兵,还劫持朝廷命官。这已经严重地触犯了大唐律法。虽然对于某些人来说,大唐律是一张白纸,可表面工作要做。特别是在这光天化日之下。李裹儿在这个大众场合,说这样的话有点不合身份了。

不过现在重压之下,如果李裹儿坚持要放人,孙县令也会乖乖地放人。

说出的话,泼出的水,收不回来了。

这时候王画见机得快,他说道:“这样吧,有什么话到县衙说。”

“是,是,”孙县令陪着笑容说道。当然这笑容九成九是看在李裹儿的面子上的。

到了县衙,孙县令再行陪罪,这回没有外人在场,李裹儿答应王画的事,还没有办成呢,她又问道:“你这个县令,不要胡作非为,刚才我可是亲耳听到你们是怎样逼那个公孙一家人的。现在看怎么处理吧。”

依孙县令意思,立即放人就是了。可看到李裹儿身边两个青年刚才拽了李裹儿一下,难道是她的哥哥?一想到他们的身份,孙县令更是汗如雨下,今天真是瞎眼睛了。她两个哥哥是什么意思哉,又不能问。但厮混官场多年,虽然色了一点,也不是一无是处。他想了一下字斟句酌地说道:“东大街乐道明持仗家势,强抢民女,家奴伤势自理,另外责打二十大板。”

先将这一方处理好,也等于还公孙家一个公道。

判完了,还看了一下几个人的脸色,看到他们神情有些缓和了,他心中也有数了。于是再判:“那个公孙大娘随父拒捕,充入宫妓。”

说到这里,他转过头去,看着王画,说道:“但是被这位王郎君买了下来,从此跟随王郎君身边服侍王郎君吧。”

我现在将人送给你了,你喜欢就自己留着慢用,不喜欢送还给公孙家也好,还是做好事,让有情人终成眷属,还给单雪峰也罢。与我没有关系了。

至于王画是花了多少钱买下来的,孙县令可不敢开口要,估计等他们离开,自己儿做账填上去。但这一来,合乎了手续,算是办得天衣无缝吧。

说完了,又看了一眼众人,看到几个少年听到这一宣判,神情终于平和下来,心中的一块石头才落了地。

但王画再想另一件事。

如果自己不出手,今天局面很糟糕,有可能这两个少年以及公孙冶被当场击杀。那么公孙大娘必然真正做成了宫妓,以她的姿色,也有可能被选入内教坊。那么正好与历史上的公孙大娘相吻合。

但这事得要时间证明。如果十几年后,听不到唐朝皇宫有一个善长剑舞的公孙大娘,那么此大娘就是彼大娘,如果听到了,那么只是一个巧合。但另一个问题也出现了,那就是张旭。

至于没有了公孙大娘,杜甫那首诗也不见了,那没多大关系,以他的才学,不见这首诗,也有其他诗。就象自己抄袭多人的诗作。但相信他们还会继续扬名于青史的。只有张旭,如果没有公孙大娘,他悟不出那种狂草,才是唐朝艺葩上的一大损失。这种狂草可是唐朝三绝之一。难道将这个张旭找来,特地让公娘大娘为他表演一场剑舞。

可剑舞是剑舞,舞剑是舞剑。公孙大娘不进内教坊,到哪里学剑舞?

正在胡思乱想,孙县令又继续判下去,他说道:“至于公孙父子三人,因为当街拒捕,流放军中。”

说到这里,他扭头看着王画,问道:“王郎君,你看流放到哪里?”



第四十七章 后期


class="width">流刑是仅次于死刑的惩罚方式,一是民流,现在唐朝一般流放于岭南,两广越南北部,官员还好一点,如果是百姓,必须要到田间耕作。www.65txt.com

北人不适应南方的闷热天气,加上南方虫蛇多,多是生半死半。兵流是现近刚出现的,因为府兵的不足,募兵百姓又不愿意,因此在一些流民中选勇武之士,进入军中。但这些兵与正规兵待遇可是两样的,到了战场是炮灰对象,平时里什么辛苦活也是你做。同样的训练,训练完了还要伺候其他士兵。也是生不如死。

但也不是没有漏洞可钻。就象孙县令所问的这句话,大有深意。

公孙冶与他这个义子,武艺高强。那个小儿子岁数小,但长起来也快,如果军中有人照应一下。反而因祸得福,过几年立立战功,有可能反而升为一个校尉郎将的什么,这就变成了一件好事。

王画想了一下,他实际上还真认识没有几个官员,更不要说大将了。但有一个人,狄仁杰在河北,不知道买不买自己的面子。最少狄仁杰会用人是真的。

于是说道:“河北吧。”

这件大案就潜规了。贬妓的贬妓,流放的流放,事后上面追究起来,都滴水不漏。但后果已经变成了两样了。

商议完了,将四个人带上来。

宣判结果,还得要公孙冶几个人签字画押,才能真判决。

几个人还不知道已经得到了天大的好处,公孙冶叹了一口气,不管怎么样,四个人都苟且偷安活下来了。在供状上按下手印画押。

只有单雪峰望着公孙大娘,悲痛欲绝。这一次流放,十有**不得生还了。还有这个少年不知道什么来头,在岁数上与公孙大娘更般配一点。好象人家要家世有家世,要武艺有武艺,将公孙大娘赐放在他身边,以后说不定会发生什么事情。

想到这里,用怒愤的眼神盯着王画。

王画想摇头,你比我还邪恶,这点大的小姑娘也喜欢。甚至他还在想,你们不会发生什么吧。

李裹儿乐了,她走过去说道:“傻小子,你这次走大运了,遇到了二郎。放心吧。努力拼一个功名回来。至于这个小丫头,这天下没有那一个人再有二郎人品好了。”

这是高夸了王画,实际上王画有时候也很小心眼的。

但你说放心就放心?单雪峰眼睛里还露出狐疑。

李裹儿看着他的眼神说道:“你这小子还真不识好歹,为了你,二郎都欠下孤一个人情。”

说完后暴出一连串银铃般的笑声。王画这句话终于有了孩子气,欠不欠自己的人情有什么区别?得意时,想帮自己忙的人太多了。象十几年前自家这情况,那时候也许要王画帮助,可能帮助得了么?不要说他,就是狄仁杰也没有办法帮助。

王画没有说,他对孙县令说道:“还是麻烦给他们办一个客户贯籍吧。”

事情不是这样就结束的,到了流放地,还要再次审问,这个公孙冶大有可能是一个逃兵。就是未必有事,这个污点盘问出来,对他在军旅生涯中将大有不利。有了一个客户的籍贯,就可以将这一点遮掩过去。

孙县令以为这是在为公孙一家减少麻烦,毫不迟疑地答应下来。

只有公孙冶看着王画,眼睛里暴出一屡感谢的眼光。

王画这才向孙县令讨来纸笔,写了一封信给狄仁杰,将事情的经过大约说了一遍。当然当着孙县令的面,也是用了误会两个词眼。最后说到:相公拜上,公孙数人试法犯禁,情非得己。日有阴晦,月有圆缺。昔日太宗弗以尉迟公陷晋浍二州以罪,倚为肱股。勿为小过而失其大功,固也。今突厥骚强于北方,吐蕃盛于西陲,正值用人之秋。此数人勇力出众,望相公视察。小子感谢不尽。

然后将信一封,交到公孙冶手上说道:“公孙壮士,小子这里有一封信,是写给狄相公的。他现在正在河北,你们到了河北后,就说是巩县王画写给他的。或许他看到信后,对你们有所帮助。这也是小子唯一能帮得上的忙了。”

终于知道了王画的身份,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与公主裹在一起,但王画的故事听说过。不畏强权,与太原王家争斗。许多平民百姓将他视为偶像。也只有这传奇的少年,才能射出那三箭。在他身上发生任何事情,现在也不奇怪了。

当然,他名声还赶不上狄仁杰,那是民间所有百姓心中最好的清官。

王画的第一个传奇故事就是从偃师县小河边遇到狄仁杰开始的。

公孙冶不傻,他看着这封信,猛地朝王画跪下。

别看这一跪,连陆二狗四个人到现在还没有给王画下跪。现在见了皇帝老子也不行跪礼,只有佃户部曲见到主子例外。这代表着公孙冶以后愿意做王画的奴才,为王家效命!

王画连忙将他扶起来,说道:“公孙壮士,折杀我了。小子只是一个性格疏淡的闲人。壮士武艺高强,虽然现在起步低了,可当年的薛将军也不过是一个火长(不是烧饭的,十人为一伙,设火长一名)。然而高丽一征,终于一跃成龙。功名只在马上取,真是英雄一丈夫。几位壮士前程远大,小子也不敢受此大礼。”

说到这里,他走到单雪峰面前,又说道:“美人如玉,有德佩之。想要佩戴这块玉,先立德吧。”

说得很委婉,你想平安地拥有美人,不被人觊觎,首先得有权势,得有地位。不是靠你现在瞪眼睛就行的。

然后又说道:“我让公孙大娘等你十年。如果你十年没有出息,到时候发生什么事情概不负责。”

听到这句话,公孙冶眼里更是充满了感谢,这句话说得态度恶劣,但实际是对单雪峰的鞭策。

小单不服气地说道:“好,我就答应你十年时间。”

这件案子,到了这里也就处理完了。

孙县令又摆下压惊酒席,请罪。推辞不过,几个人留了下来。

但玉真蹑手蹑脚地走到王画身边,说道:“小二,那首诗全文呢?”

“什么诗?”王画一愣,猛然想起刚才自己所说的功名只在马上取这句话。这首诗场景不符,可不好引用。他装傻道:“那首诗?”

小玉真咬咬牙退下去。这里人太多,不好逼紧了。

下人端下来酒菜,孙县令再次谢罪。李裹儿只是冷哼一声,不过现在脸色稍稍霁了一点。

孙县令又问了一声:“公主殿下,还有几位世子,不知来到温县有何贵干?需不需要仆帮一下忙?”

王画灵机一动,自己找了许多天了,十分地盲目,不如问一声这位县令大人,或许有什么帮助。当然,这也很缈茫,现在唐人对煤的认识很落后,就是看到了,也未必挂在心上。

他抱着侥幸的心理,将煤的形状作了一个解说。

孙县令听了后,脸上终于笑了起来,他说道:“还正好,前些日子,我的下人似乎还用过这东西,我来喊他过来问一声。”

王画听了一喜,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他说道:“麻烦明公快快将这个下人请来。”

连李隆基与李裹儿也感到高兴。都找了这么多天,没有找到。

一会儿这个下人过来。他是县令家的一名仆役,在乡下有一个亲戚,无意中耕地时耕出一个煤层,发现这种东西用来烧锅很起火,挖了一些。听到很起火,李裹儿与李隆基再次相视一眼,王画也解释过,想要烧好瓷,必须提高炉温。因此才苦苦寻找这种煤矿。这个下人到他亲戚家串门,顺便来了一些回来。但现在早就用完了。

王画施了一礼说道:“明公,能不能让你这个家人,陪我们去找一下。”

孙县令敢不奉陪,还亲自奉陪。吃过了饭,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向城外出发。现在公孙大娘成了王画的奴婢了,也要带着。

王画回过头,这姑娘吓得往李红身后躲藏。

王画气着了,你这个小丫头,也只有那个财主看上你,还有那个小单同志将你当作了宝贝,我可不稀罕。换作李裹儿还差不多,你看看你,胸前整一飞机场。

看到两个人的表情,李裹儿再次乐了。



第四十八章 拥抱


class="width">来到了孙县令仆役的亲戚家,也许在李裹儿面前孙县令不算什么,可在老百姓面前,这可是天大的官员。(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诚惶诚恐地迎了出来。

孙县令将来意一说,这个人立即将他们带到那块出煤处。

这还是春天的事,后来因挖了许多,形成了一个深坑。夏天一场大暴雨下了后,深坑变成了一个池塘了。也就没有再挖下去。毕竟树木很多,废这事不划算。

王画立即命人将池塘水用水车抽干,也不大,占地不到半亩,而且挖得也不深,一会儿就抽干了。因为过了好几个月,深坑四周都开始有了一些浮泥积在底部。再次命人将浮泥掀开。

终于看到下面黑乎乎的煤碳了。

王画脸上洋溢着喜色。

虽然这一行耽搁了许多时间,可这个煤矿十分地好,离地面一米都不到。这意味着,除了开采的人工本钱与动输成本外,开采成本可以忽略不计。最主要这里离黄河只是咫尺之遥。运输成本也会相对地减少。

确实了煤矿,接下来就是买地。王画给了一百贯钱。包括这个池塘附近的几亩田地外,还有后面的一个小土山,也就是一个小土坡吧。二三十米高,上面长着一些杂树,方圆的坡基也不过十来亩田大小。总共也不过占地二十亩。

现在的土地附值不高,按照现在的地价,王画一百贯钱都可以买到最上等到的二十亩良田了。而这片地除了山上一些杂树外,种庄稼都不适合。这是价位是很公道的。连孙县令再次点头。这个少年品性果然很好,没仗自己的地位压价。

但王画不这样想。这是现在,如果放在他前世,这么一个浅的露天煤矿,价格将是一个天价位。反正各自都认为划算了,那个农夫也喜出望外。顺利地签了契书。

然后王画又在当地聘请农夫,在四周挖一条深深的壕沟,将地下水切断,不然以后会同样往煤坑里浸水。然后引向低处。<<>>同时也开采了一些煤碳带走。

经过这一耽搁,时间就要进入十月了。

回去后,还要试验,试验完了,还要再次到定州去一趟。这都要花费大量时间的。而自己答应明年春天赎出大量田地安排族人的,这必须要等烧出新瓷才行。因此时间很紧。

秋风开始肃杀了,这个小土坡上的杂树开始落下纷纷的黄叶。

王画也要离开这里了。

他雇佣了三个同族的人,留在这里,看守这个煤矿,同时负责开采抽水。也不需要多,三人每天挖出一部分,堆集起来,已经足够瓷窑烧用的了。而且这样声势也不大,不召人觊觎。

至于陆二狗他们,还是全部带走了,另有安排。就是没有安排,他们也不能留下来。如果叫他们象那天晚上,跑到王申家中偷鸡摸狗行,叫他们象苦行僧一样,呆在一处不动,是不可能的。

但王画给的薪水很高,三个人一年一百贯钱。如果省吃俭用,最少每个人能节省下来二十多贯。三个族民签下了契书后,几乎眼泪汪汪,小族长对俺太好了。要知道这个小土山与这片田才只值一百贯,还是小族长出的高价。

王画却没有这样想。这份薪水还是很低的,换算一下,也不过四万人民币,还不包吃喝。

两种截然不同的思想观念,所产生的想法也不同。

在临走前,还送了公孙家一行。他们将押往河北去。

天色也冷了下来,王画特地让李红陪着公孙大娘,上街买了一些衣服被絮,还拿出一点钱,送给公孙冶一家。不过看到父亲兄弟,以及“情郎”这段时间过胖了,小大娘才放下心。还在奇怪地问:“咦,你们关在大牢里,怎么还过好了?”

公孙冶哑口无言。能不过好吗?每天大鱼大肉地送来,全象过元旦一样。这身体儿倍棒!

但这话不能明讲,只好冲王画再次深族大礼,这份恩情记在心里了。

送走了公孙一家,王画又催李裹儿他们离开。

这段时间,王画带着人在挖煤,这群公子哥,大小姐却在温县大街上玩疯了。现在这个小家伙回去要正式干活了,自己也没有理由再与他一道到巩县。况且李裹儿他们是先来的,这时间都过了近一个月了。再不回去,估计祖母皇帝要大发雷霆。

一行人来到黄河边。

在这里他们将分道扬镳,王画继续带着两艘船回青山沟,李裹儿他们将登上温县县令给他们准备的大船,沿着洛水,直奔洛阳。

李裹儿今天穿着一身鹅黄色的长裙,一根锦丝飘带紧紧束在腰间,这使得她身材看上去更加窈窕动人。黄河上烈烈的秋风吹过,使她的衣袂随风飘荡,看起来象一个妖娆无比的仙子,来到了凡间。

李裹儿突然走到王画面前,做了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动作,她伸出双手,与王画来了一个拥抱,说道:“保重。”

这么多天下来,与王画相处得越久,越是发觉这个少年身上散发着无穷的魅力。这一行离开,还不知道这个小家伙什么时候才到洛阳,而自己想再找出宫的机会,很难了。

在这时候,李裹儿眼里也出现出依依惜别。

王画伸出手在她后背上拍了两下,说了声:“保重,但你要记住我一句话。”

不管她对自己是在好玩,还是多少动了一点真情,这段时间大家相处得也不错,自己还欠了她的一个人情。

“什么话?”

王画轻轻松开她的拥抱,在这个时代,无论再开放,男女当众拥抱,多少有点惊世骇俗。王画说道:“月满则亏,水满则溢。”

说了这句话,已经脱离了他远离政治的宗旨了。如果以后这个李裹儿得了势后,再不听,他也无可奈何。

李裹儿微微一笑,说道:“我知道啦,做人要谦虚嘛,就象你一样。”

说着咯咯一笑,显然她没有当一回事。

王画心里叹惜一声。希望她永远是这样吧,虽然有些妖媚,总的来说,性格中少了阴狠,多一份烂漫。

李裹儿笑完后,看着他的少年老成,又附在他耳边说道:“不过下一次见到我时,胆子可要放大一点哦,这一次你令我很失望。”

本来王画眼里有点分别时的留恋之色,可听了这一句话时,他一脸愕然,然后脸上什么表情都有了。

李裹儿说了这句暧昧不清的话后,看着王画脸上错综复杂的表情,再次大笑起来。

然后她才向大船上走去。

王画还要将恭送其他几位皇孙公主,当来到小玉真面前,看到小姑娘小脸儿都皱到一起来了,眼里闪着怒火。她手里还拿着一朵小菊花,只是现在这朵菊花在她手中十分可怜,她不断地撕扯着花瓣,还用小手心使劲地揉捏着。

看到王画走过来,“哼”地一声,头一扭,睬也不睬,登上了船只。

王画站在哪里莫明其妙,这个小姑娘犯了那门子毛病,自己也没有招她惹她,或者她真吃醋了?

瞎想什么!才七岁的小姑娘。

王画都骂了一声,自己想法无耻。但他没有想过七岁的小家伙同样会演扮家家的游戏,只是想法与心智不成熟罢了。

一行人终于全部登上了大船。李裹儿还站在船头上招了招头。一会儿,船夫将帆扬起,船只渐渐在众人的眼陵越行越远,最后只成为黄河上的一个小黑点。

这时候,李红才酸溜溜地走过来,气呼呼地说道:“二郎,那个公主临走时,要我在他们离开后将这个东西交给你。”

王画低头一看,竟然是一个香囊,上面还绣着一对鸳鸯,做工有些粗糙。

可是王画却看着这只香囊发起傻来。

过了半天他才说道:“她这又是一个恶作剧了。”

也不知是在向小红红解释,还是在为自己开脱。

但他脑海里却浮现出,那一张比花还娇艳的脸来。



第四十九章 放


class="width">第二天,李裹儿就到了洛阳。www.65txt.com~~~~

这一次旅程,因为少了许多仪仗,几个少年玩得尽兴,回到宫中有说有笑的。

可这时候,过来太监,说皇上要见他们。

也没有想到其他,几个少年进宫,参见武则天。

武则天正在与内史,也就是她侄子武三思议事,看到他们进来突然怒喝道:“李裹儿,你跪下。”

百姓见了县令是老鼠见了猫,县令见到了李裹儿,也是老鼠见到了猫。可李裹儿见到了这个奶奶,立即变成了一只老鼠了。惶恐不安地跪下。

武则天又喝道:“来人!”

一听这两个字,这回李裹儿可没有王画气度那么从容了,她脸都吓白了,爬到武则天脚下,抱着武则天的大腿,连忙喊道:“大母(奶奶)。”

这个来人,下面百分之八十是拖出去,拖出去百分之八十是处死。

别以为是亲孙子,武则天喜欢杀人,不按人数算,如果按比例算,越是最亲的亲人,杀的比例越高。

李裹儿这次不用皇上称呼了,希望用一个大母唤起她心中的亲情,以逃脱一死。

武则天这次是故意停顿一下,不然这个孙女无法无天了。这次前往青山沟,将她的一局好棋完全搅乱了。吓她一吓,让她下次乖巧一点。看到李裹儿惊慌失措,她才吐出下半句:“给我拖出去,重杖二十。”

李裹儿还在求饶,脸上神情放缓了一点。只是吃些皮肉之苦,可不会死亡。

但小姑娘细皮的,打得鬼哭狼嚎。二十庭杖打完了,身上连衣服都涔出血迹,包括李隆基、李重润吓得面如土色,两腿慄慄。

武则天叫她进来,还得跪下,她问道:“可知朕为什么要打你?”

李裹儿头直摇。

“你还不知错!”

“孙儿知错了,孙儿知错了。”

“那你错在何处?”

李裹儿眼里茫然,哪里做错了?这一次出去也没有闯什么祸。就是温县之行,在王画央求下,干涉了孙县令抓人,可最后大家处理十分完美,说不定那天交战起来,还不知道要出多少人命。

如果说到自己这一行游山玩水错了,也不对,这个祖母又叫了自己大哥二哥,也去了温县。

她脑子也灵活,想了想,说道:“孙儿不该欺骗陛下。”

但心中很不服。反正出去都是为了玩,到嵩山,到天陵山,有什么区别?可面对这个强势奶奶,她那敢还嘴。

武则天这才稍稍解了一口气,说道:“好,你将这一行发生的情况祥细讲来。”

还是惩罚,身上还在流着血,这跪在地上,一祥细讲来,不知花多长时间。连李隆基都有些不忍心,但不敢进劝。只好站在一旁默不作声。还是武三思说了一句:“陛下,小裹儿不懂事,这回饶了她吧。让她回去先将伤势治疗一下。”

武则天冷哼一声,挥了一下手,说:“去吧。”

李裹儿如蒙大郝般地逃了出去,临走时还感谢地看了武三思一眼。

实际上武则天要的就是这效果,让李裹儿感谢她这个侄儿。李武联盟嘛,没有感情,这个联盟怎么牢靠?与她相比,王画也好,李裹儿也好,还是李隆基也好,道行差得十万八千里。

武则天眼光转向了李隆基,李隆基背上冷汗直冒,他急忙跪下来,说道:“孙儿也有错。”

首先认错吧。

武则天说道:“那你来说。”

李隆基老老实实地将这段时间的经历叙述了一遍,只是李裹儿与王画的暧昧关系没有说。当听到王画三箭时,武三思突然在一旁说道:“陛下,这个孔黑子有问题。”

唐朝箭术最好的就是薛仁贵,特别是他三箭射杀三个突厥勇士时,人家并不是站在哪里就象一个木头一样给你射的。如果那样连李隆基也能做到。这几个人都是突厥最勇猛的战士,看到薛仁贵箭来了,也会抵挡,会骑着马不停地奔跑,还要保持一段距离,以防敌人的弓箭。但没有用,三箭全部中的。

其余几人射蒙了头,匆匆忙忙逃亡,连带着手下大军也开始崩溃。这才是薛仁贵三箭定天山的真正来历。

王画的箭术虽然比不上薛仁贵的三箭,性质也不同,一个是弓大力沉,一个是目标精确。但王画只有这点大,还是让人惊叹的。武三思不是指王画,既然王画的箭术如此,教王画的逃户孔黑子更不简单了。如果再比王画箭术高明一筹,这样的人,就是将大周军队翻一遍过来,为数也不多。岂是一个逃户所能做到的?

这个孔黑子的身份呼之欲出!

但武则天摇了摇头:“这个人不要管他。”

这些年她为了巩固地位,杀死的宗室贵戚数百户,朝中大臣也有数百人。这只是有名望的人,下面牵连的刺吏郎将以下,不计其数,无辜的百姓佃户更有几十万人计数。同样,也有著名大将,黑齿常之、程务挺、李孝逸、王方翼,这些人是摆在台面上的,下面遭到牵连杀害压迫的将领更多。有的人看到不对,逃出军中逃亡了。

武三思指的意思,孔黑子正是后一种人。

不过现在武则天地位已稳,她心里也清楚,实际上当年杀掉的人,有许多是无辜的。因此不想追究孔黑子的来历了。

还有一点,如果追究孔黑子,必然牵连到王画。对这个少年,她还是十分喜欢的。

最让她长脸的是这一次论赞婆刚刚进京,武则天设宴款待他时,他就问过王画。武则天虽然年事已高,当时坐得近,还看到他眼里提起王画名字时还有敬畏之色。这些吐蕃人粗野凶蛮,可性格直爽。比如程务挺被武则天击杀,你都没有事偷着乐,可突厥人倒好,举族欢庆。这不是明摆着让武则天以后杀大将时细考一番嘛?

因此,输了就是输了,尽管当时有一些其他因素,但人家毕竟是一个小孩子,一合就将自己手下爱将拿下,这个小孩子还是凡物?他也没有掩饰他的内心想法。

唐朝的军队多次输给了他们弟兄俩,看到论赞婆这样的表情,武则天心中还是高兴的。

另外还有一件事,就是郭元振终于听到王画在漆器上的铭文,立即写了一份奏折,到了京城。特别点明了王画一篇铭文上论在不同场合最好使用什么战马,对军队以后选择座骑大有帮助。如果可能,能不能让这个少年到军中做一个掌书记。

武则天看了奏折后,笑笑不语。

一篇铭文也不算什么,也是是瞎蒙的。另外一点,王画岁数还小了一点,也不能到战场上杀敌。最好再过两三年,才能任用。她现在在看,看王画在这些势力压迫下,到底有多少潜力。可惜让李裹儿一行破坏了。

武则天说完后想了一会儿,喊来一个太监,让他传一道口谕到荥阳郑家,就说是她让郑家等到王画与王申事了后,随他们怎么玩,只要不闹出人命就行了。

李隆基知道,这一次王画击败太原王家,王家一点动静也没有,与自己这个祖母有着很大关系。现在这个祖母放开了。

他暗中抹了一下汗,替王画感到可怜。荥阳郑家,那是比太原王家更庞大的家族。那要他们亲自动手,嘴皮子挪挪,王画就会立即让他们玩得飘飘若仙。

可怜的小王画。

但他心中隐约地感到了这次祖母心态的变化,与他们这一行有着莫大的关系。

PS:昨天为了抢稿子,太困了,睡着了。更得太晚,今天补加一更,晚上七点,十一点还有两更。

顺便说一句,因为回到青山沟,场面很小,也影响了这本书的成绩,更令许多读者反感。这是剧情的安排,不相信我只好说一句往下看。第三卷王画高调进入洛阳,与天下所有人斗文、斗诗、斗琴、斗画、斗棋后,场面才会大起来。但不会等多久,大约八月十号左右就可以看到。

对于一些读者说到唐朝以孝治天下,我的回答是我不知道或者没有听说过,倒是宋朝有这回事。唐朝李世民逼父退位,李隆基也是让唐睿宗退位的。估计想实行以孝冶天下很难。至于王迤(移音),迤,斜行的意思。大多数取名字时我只是想当然而,但有些名字是刻意的。喻指王迤性格懦弱,不谈好坏,他这种性格必然造成走了一些弯路。至于主角,当时想取名王艺,反过来就是艺王。但考虑到有许多琴棋书画内容在里面,所以用画来中庸。画,花,美丽的意思。喻指王画不断地创造美丽的物品。

好,就说这些,晚上七点钟见。



第五十章 改良


class="width">王画回到了青山沟,这一次又引起了轰动。(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那几个不知来历的少年离开了,很好理解,毕竟他们身份尊贵,怎么可能留在青山沟这个偏僻的地方多长时间呢。只是王画又收了一个俏生生的小丫环,跟在王画后面怯生生地看着村口涌上来围观的人群。

看到了公孙大娘的样子,王画又想起那天温县街头她对敌时英姿飒爽,这两者简直是天壤之别。

古人云,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诚不欺我也。

来到家中后,将公孙大娘安排好,王画喊来了乡亲,将煤从船上挑到瓷窑上。顺便也要看一下他父亲将瓷窑弄成什么样子了,还有对瓷窑革新就要开始了。

来到了瓷窑,王迤看到了王画,脸上神情很得色。

看在他这个儿子面子上,从接手瓷窑开始,一路绿灯。加上他手里的新技术,已经烧出第一炉窑瓷,成色很好,卖了一个好价钱。现在正在准备烧第二炉窑。

他拿出一个白瓷碗。

王画接到手里看了一下,是稍稍比巩县其他普通人家窑瓷烧出来白一点。但总体感觉,还是没有改变唐瓷那种粗糙的情况,甚至还不如巩县的某些官窑作品。

当然了,他只是一个民间作坊主,烧出这样的瓷器已经很不错了。

王画看过后,轻淡地将这个瓷碗放下。这让王迤很失望,本来还指望这个儿子看到后会夸奖几句,没有想到居然这个儿子似乎不屑一顾。

王画看了看瓷窑,当初黄家咬死了价格,除了地形外,这个瓷窑器具齐全,占地面积也不小,这也是重要的元素。既然老子要玩,这个窑洞留下来给他父亲玩吧。王画准备收拾一片地方,就着这个窑洞再开一个新窑。

当然面积有可能还会狭小一点。这个问题也不大,后面就是山岭,属于官地,可以向那个索县令申请一下。相信他会买自己这个小面子的。

听了王画的想法,王迤狐疑地看着王画。

烧瓷可不是制作漆器,画画,这可是有许多程序的,还有配方。你是什么时候学会烧瓷的?

想了想,这个儿子不能用常理来看待,如果要问,他又是什么时候学会制作漆器的?

只好郁闷地命人收拾场地。

必须将地方腾出来,王画看还差多少地皮。一座瓷窑所须的地基一般来说,是在三到四亩。当然地方越大,越好挪开空间。王画看到工人在搬运,他脑海也在思考着下一步的安排。

首先就是窑炉,不同的窑炉设计,对聚火、空气通风程度、操作以及烧制将会产生重大的影响。

现在巩县这些窑炉形状必然要淘汰。他在脑海里回想宋朝定窑的窑炉进化。

对于定窑窑炉形状,用一句很通俗的话来说,就是掀起你的盖头来。

再说明白一点,就是一个馒头形。但开始在宋朝定窑窑炉是马蹄形的,后来到了金朝时,才发展成馒头形,这种窑炉形式很快被普及,象磁州窑一直到建国初还在用这种馒头形,或者又称为蒙古包形。

王画也不完全是复古。有许多好的工艺,还是让它提前实现的。比如烟囱,从唐到宋朝,窑炉盆腔小,烟囱细长,到了明清烟囱越来越高大,最后从圆柱形,也改成四方形。这一点对火力将会产生巨大影响。

现在高大,很难实现,因为没有水泥,缺少坚固的凝固剂。但现在这种烟囱必须要改良的。

然后就是装匣技术。

现在烧制瓷器都使用层层叠加烧制,又称叠烧,所以内外底都留有支烧痕,这比如一个人的脸,长得再好看,可脸上出现一大块黑疤,未必不怎么雅观。还有一点就是叠加在一起,造成作品有烟炱与砂粒粘附。这也是后世出土的唐瓷,所称的黑点。到了晚唐五代,人们发明了单件装匣烧法,改变了这一缺点。可另一个问题再次出现,没有很好地利用炉的空间,产量低下。

于是从宋朝定窑后期开始,出现了覆烧法。也就是用一种垫圈组合式匣钵烧瓷。这种方法很先进了,现代烧瓷的多层叠合炊具笼屉就是从这种方法上演变的。

也有一个缺点,就是因为覆置,器口不能施釉,以免粘连于垫圈上。后来的古玩界称这一现象为芒口。但艺人不是傻子,为了将这一缺点掩饰,在芒口上镀金镶银边,将芒口的里胎遮掩。

王画的第一个瓷窑正是打算使用这种烧瓷方法烧瓷的。

其实不要多,只凭借着这一条方法,瓷器的质量,以及产量,将会大为改观了。

还有相关的器具,现在窑上并不缺少。可有的器具也很落后,还有的器具现在根本就没有出现。但这时间不急,可以一边建设新窑,一边对此改良与制造。

地方腾出来了,王画估模了一下,大约还相差一两亩田的土地,明天去一趟县衙吧。

但他没有立即回去,他还要去看一下他家地里的沤竹坑,竹子沤到什么地步了。估计也差不多要好了。

本来还想闲着无聊,试制一下新笔,为此他还收集了许多动物的毛发,可现在看起来,遥遥无期了。

他在前面走,小大娘在后面紧紧跟随,眼神里有些好奇。本来以为他是一个大人物,现在看起来,也不过是一个一般小地主人家嘛。可为什么那些公主郡主的,还有那些皇孙世子的,对他那么客气?

来到了竹坑,王画用手捞了一把,放在手里察看。

这时候天色渐晚,窑洞上的工人也放工了。三三两两地往家中走来。

王画身后传来一声:“回来啦?”

王画没有回头,就听出是孔黑子的声音。他放下竹子,站了起来,看着孔黑子答道:“回来了。”

突然小大娘捂起嘴巴,凝视着孔黑子。

王画狐疑地看着她,难道她也认识孔黑子?孔黑子脸上也茫然一片,这个小姑娘看来又是这个徒弟在外面“拐带”过来的,但自己不认识啊,为什么她用这样的眼神看自己。

公孙大娘过了一会儿才惊讶地说道:“你是孔别将叔叔?”

别将?不但王画,就连陆二狗他们也大吃一惊。唐朝军制十人为一伙,五十人为一队,一百人为一旅,三百人为一团。一千人左右为一府。这也就是府兵的来历。一府设折冲都尉一名,左右果毅都尉一人,还有别将、长史、兵曹参军与录事参军一人。这个别将品衔相当于正七品到从七品的官职了。

几个人不惊诧才怪。

王画反应快,他立即将公孙大娘拖到一旁,一边拖着她走一边说道:“你认错人了吧。”

背着陆二狗他们还在不断地挤着眼睛。

这个身份可非同小可,不能让人知道的,连陆二狗也不行。

小姑娘也机灵,随即答道:“是认错了。”

但现在改口有什么作用,陆二狗他们正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孔黑子。心想,难怪,人家是别将,教出的徒弟当然牛了。



第五十一章 牛叉的师祖


class="width">孔黑子却摆了一下手,他让几个人坐下,说道:“也没有关系,当年的事我现在也可以对你们几人说一下。www.65txt.com~~~~”

孔黑子主动要开口说出此事,几个人当然求之不得。包括王画在内,对唐朝军旅生涯不是很明白,陡二狗他们本身内心之中还有那么一丝向往。

孔黑子说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当年我十七岁就进入军伍。倚靠自己的勇力,侥幸做了一名队长。然而我一生最大的荣幸就是朝廷将薛大将军调到瓜洲,正好我在他的亲自指挥之下。”

听到薛大将军,所有人都肃然起敬。抛去薛仁贵一生的功过不说,如果说到勇将,隋唐演义中的李元霸是虚构出来的。三国演义中的赵云有些夸张,而这位薛仁贵才是真正的勇冠三军。

三国里的方天画戟更不是吕布的兵器,而是这位薛大将军使用的。在史记中对吕布的记载也只是有武勇善骑射。当然两个人不能比较了,如果比较有可能吕布不是薛仁贵十合之敌。赵云长板坡七进七出的故事更是也多少有点夸大了。但是薛仁贵先是从万军中单枪匹马将大将刘君邛救出。然后再次在安市身着奇装异服,与其他士兵不一样的白衣,手持方天画戟腰挎两张弓,单骑冲阵,一个人杀入敌人25万大军的阵势里面,指东打西,所向如若无人之敌。

一个人PK二十五万人!

最后结果二十五万大军被他一个人冲得七零八乱。

说到武力值,人们往往忽视了另一个人,那就是李世民,他的武力值也非同小可,一生多次戎马生涯,他不是居中指挥的,在战场上他与尉迟敬德,一人持弓,一人持槊,都是冲在最前面的。

但看到这名白衣小将后,惊喜地将他喊到身前,说道:“朕不喜得高丽,而喜得将军也!”

说得到高丽都没有得到薛仁贵一人重要!

因此,薛仁贵不但在历史上,就是在唐朝本代,也是一个不可仰望的传奇。太勇武了。

如果三国将吕布打满分的,薛仁贵有可能打上八百分、一千分!

不但陆二狗,就是孔黑子提到薛大将军四个字时,也是一脸严肃,止不住地流出崇拜的目光。

孔黑子顿了顿,又说道:“最让我感到荣幸的是薛大将军看到我作战勇敢,不但将我调到他账下做了手下,还抽空教了我一些武艺,包括我传给你的箭术。”

“哗!”

李红公孙大娘陆二狗全部强大了嘴。连王画也一脸震惊。这简单让人不可思议了,原来这个孔黑子也算是薛仁贵的徒弟了,那么自己这些人算不算薛仁贵的徒子徒孙呢?

但王画做做薛仁贵的徒子徒孙还行,陆二狗你们四个人就别要提了,说出去不丢你们的人,也丢了薛大将军的脸面。

不过公孙大娘李红,对王画三箭射死三只麻雀开始释疑。薛仁贵所有惊人的武艺当中,最拿手的就是射术,不但准,而且势大力沉,曾经当着唐高宗的面,箭穿五甲,那把弓还没有拉满。唐高宗惊得目瞪口呆,看着薛仁贵,又看着薛仁贵这把特大号的弓,过了大半天才想起赏赐。事实一生中倒在他箭下的大将可汗,有近百人,士兵不计其数。

王画只要学了那么一点皮毛,三箭射死三只小麻雀,简直太不足以为奇了。

孔黑子又说道:“王小二,你熟读书籍,又在外面跑过,见多识广,应当知道这一次却是薛大将军最后一次军旅生涯了。”

王画点头。

因为吐蕃开始强盛,突厥又多次入侵,高丽不稳,朝廷不得不将薛仁贵多象州调回军营。当时这位老将因为勤政爱民,离开象州时,象州所有百姓都为之哭泣。后来东突厥唐北境。薛仁贵再次从瓜州调到云州,开始了他人生中的最后一战。

突厥大将阿史德元轸询问唐将是谁,唐兵答道是薛仁贵。阿史德元轸不相信,说薛仁贵已经死在象州。薛仁贵听了感到好笑,他拿下头盔。一看到真是薛仁贵,突厥人立即下马跪拜,咱不和您老人家打,行么,咱这就走人。吓得。

薛仁贵来就是打仗的,不可能因为这几拜就放过敌人。立即乘着突厥被他吓得面如土色时,率兵追击。这一战再次斩首一万多突厥士兵,俘虏三万多。估计薛大将军再活几年,突厥青壮年几战下来,被会他弄完了。

这也是中国历史还没有交战,就使敌人下马跪拜的唯一战例。凭此一投,薛仁贵当之无愧,是中国历史上的著名战神之一!

但长年军旅生涯,东夺西走,第二年他因病在军中去世。听到这个消息后,朝廷赠左骁卫大将军,幽州都督,官府还特造灵舆。护丧还归故里。

孔黑子默然了一会,又说道:“自从薛大将军离开后,我也随流颠簸,最后调入黑齿大将军麾下。”

众人再次一惊。

黑齿大将军就是名将黑齿常之,是高丽人。在他没有归降唐朝之前,差一点将唐朝名将苏定方玩死。这个大将的武力值可以说在武唐年间,仅排于薛仁贵之后。

“但你也应当知道,最后周兴诬告之下,黑齿大将军被害死。”

王画再次点头。

实际上这次黑齿常之死得十分冤枉,武则天杀王方翼,还是因为他与王皇后的关系。杀裴炎程务挺还有可能怕他们持功居傲。可黑齿常之,因为本身就是一个高丽人,无论他立下再大的功劳,可如浮萍,身无寄所,无法威胁到武则天的地位。

只是因为当时武则天杀人立威,也不管真有罪假有罪,只要周兴来俊臣等人诬告,通通杀,连后果也不顾。黑齿常之虽然与周兴无冤无仇,但这个人偏偏盯上了黑齿常之。最后下狱,因为刑讯逼供,黑齿常之被拷打得生不如死,最后在狱中自缢身亡。

“但是黑齿将军死后,此案并没有了结。那时候我已经因为军功升迁为别郎了。可也因此,招惹了一些人的眼红,于是对我,还有对其他一些人谗言诬告。侥幸我提前得到风声,带着一些亲信逃了出去。”

王画脸色沉重。这也是必然的事。对于武则天这次革命,史书褒贬不一,有的说她催垮了一些贵戚势力,给了平民一个机会。也许这一说法可以成立。但武则天本意并不是给平民机会,只是为了自己的地位才是真的。不但杀了上层许多人士,而且斩草除根,将许多下层官员将领百姓牵连进去。

固然这中间也有不少人是对她仇视的,可也有许多人是无辜的,而且这些人都是唐朝的砥柱中流,精英人士。杀掉了,诚为可惜。象这一次突厥入侵,先是用王孝杰,正是因为无将可用。最后无奈连老狄也调到前线。

如果黑齿常之、王方翼、程务挺这些名将在此,还有他们的亲信爱将不遭到牵连,何至如此!

说完后,孔黑子眼光一阵呆滞。想当年他也算一个威振边疆的小人物吧。可现在沦落如此,自然心中多少有点不甘。

过了一会后,孔黑子回过头来看,看到公孙大娘,说道:“小丫头,你是怎么认识我的?”

“孔别将叔叔,我父亲是公孙云啊,你手下的一个团长啊。那一年离开陇右时,你还抱过我。”

咦,她父亲不是叫公孙冶吗?王画先是一愣,然后释然,逃亡嘛,自然要改名字了。

“你是公孙云的女儿?”孔黑子乍听到故人的消息,脸上一片惊喜。这也难怪了。当年这个小丫头才三岁,她还能依稀记住自己,可女大十八变了,自己没有办法认出她。

公孙大娘点头。然后眼含热泪。

当年逃出陇右时,她一家隐姓改名在温县生居住,成为逃户的一名,光景也日薄西山,一年不如一年,再加上父亲救下了他好友的儿子单雪峰,添加了一个人吃饭。没有两年母亲操劳过度,因病去世。如果不是遇到王画,那天在温县还不知道发生什么样的灾难性后果。

孔黑子看到她泪如雨下,忽然惊醒,一把将王画抓住,喝道:“小子,你老实告诉,是怎么得到了她的!”



第五十二章 误会


class="width">王画被这一把都掐痛到心里面了。www.65txt.com

他苦笑了一下,心想,咱好歹还是你不记名的徒弟吧。有可能还是你唯一的徒弟,看到了战友的子女,不能搞这样的区别对待吧。

不过还好,公孙小大娘立即说道:“孔别将叔叔,你错怪他啦。”

“哦,你们这些年来发生了什么事,快快说来。”

既然昔日战友的子女沦落到王画手中,不是妓就是婢,她的父母亲有可能不在人世了。所以孔黑子才如果失态,毕竟公孙云是他昔日手下一员爱将,关系莫逆。

公孙大娘将这些年来发生的事,以及温县的事再次叙述了一遍。

听到战友还在人间,孔黑子脸上才露出一丝安慰。至于单雪峰,他也知道,当年逃亡时他还与他父亲一道逃亡的。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成了孤儿了,孔黑子没有问。就是知道了,反而更伤心。

他笑了起来:“这个小子,没有想到,又重新回到战场了。”

这回虽然回到战场,还是一名罪兵,可有王画那封信,本来加上公孙云就是他当年麾下四个团长中最善勇敢的团长,还是在狄相公的领导下,相信他还会有再次的出头之日。

回过头来,拍了拍王画的肩膀,说:“小二,这次你做得不错,不枉我教了你一些武艺。”

然而王画眉头却皱了起来,他问道:“孔大叔,当年在军中,你的箭法如何?”

“虽然我的箭法与薛将军无法相比,可当年在军中,我的箭法也是几乎无人能及。在战场上,老子就凭这一手好箭法,射杀十几名敌人。我的家世还不如你,能升为别将,可是硬打硬升来的。”说到这里,孔黑子傲然一笑,似乎又回到了当年到战场上杀敌的样子,双目中带着虎虎生威。

王画心想,那才糟糕。

这次武则天派了几名皇孙到温县,王画不用想,也知道老武在对他关注,甚至现在不知道某一处树木后面就有人在对他窥测。孔黑子教他武艺的事,也瞒不过老武的耳目了。这一推测,孔黑子的身份必然会引起武则天的怀疑。

想到这里,他抬起头来环顾了一下四周,天色渐暮,群山苍茫,一大群归巢的鸟儿在不停地刮噪着。可除了从窑上回来的村民外,一个怀疑的人也没有看到。

王画脸上有些愁容。

“小二,怎么了?”

“没什么,”王画没有说。现在他对老武越发地纳闷。什么意思?如果用自己,下一份诏书吧,那怕象王勃一样,做一个七品朝散郎的闲官也好。可一份诏书也没有。

如果对自己漠视的话,也不对,赏金赐美,还要安排自己婚礼,幸好自己岁数还有点小,否则说不定那一家公主郡主的什么,都成了自己的妻子。还派人对自己注视。

整个大唐享受这待遇的人可不会很多。

他自己都没有弄明白,也没有向孔黑子说。他反问道:“孔大叔,那以后你有什么打算?”

光死在他箭下的都有十几个敌人,更不要说两军正式交战,死在他兵器下的敌人。这样的人留在青山沟,做一个窑工,太大材小用了。

孔黑子叹了一口气,说道:“现在这样的生活也好,就这样过吧。”

说完了,眼里闪着萧索落寞的神情。

王画看着孔黑子,想起了一句话,美人迟暮,英雄末路。经过了这些大风大浪,现在他在青山沟,有了一个客户的身份,并且与刘家寡妇成了亲,前年还生了一个儿子。因为在乡里的声名,被一座官窑请去做了监工,收入不高,但比一般窑工要高一点。加上他平时打打猎,一家三口小日子过得也算马马虎虎。现在也没有了进取心了。

王画也不好规劝,劝什么呢,连他自己也不愿意进朝堂为官,怎么能够劝说孔黑子再投奔军中?

孔黑子又说道:“还有,现在尽管我的来历传出去,事情也没有前几年严重了,但还会给我引来麻烦。我要你们管好自己的嘴巴。”

王画是相信的。

尽管这几年武则天的政策越来越温和,告密和杀人的事越来越少了。他也不是因为其他的罪刑逃出军营,但逃军本来就是唐朝的一大忌讳,真查起来,孔黑子真有麻烦。

孔黑子这话是对陆二狗几个人说的。

王画暗中苦笑了一下,恐怕不用我传,武则天早就对你老人家注意了。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陆二狗与牛得富四个人还如在梦中。薛仁贵哎,那在老百姓眼里,就是一尊神。可现在通过孔黑子,居然与这个神人联系在一起。

天渐渐开始黑下去了。

王画带着他们回家。

公孙大娘岁数还小,又不象李红那样见过世面,看到王画一家人怯生生的,李红喊王画母亲为母亲大人,她也跟着后面喊。

人是有私心的。当初王迤纳妾,王画母亲嘴上没说,心里面多少有点不乐意。现在摊到儿子,想法又变成两样的。听到这一声喊,王画母亲连忙替她夹菜,想想不对,不能顾此失彼,又给李红夹菜。

王画无语,你这回可弄错了。李红以后不好说,可这个公孙大娘与我以后是不可能的,不要说那个单雪峰还有一个十年之约。就是自己收了她,估计孔黑子第一个过来,活活将自己掐死。

公孙大娘受宠若惊,李红也看出来了,她背着王画的母亲,冲王画偷笑。最后忍不住,跑到外面大笑起来。可怜王画一家人还被她笑得莫明其妙。

第二天王画进了县城,听到王画的来意,县里面主管的佐史二话没有说,大笔一挥,十几亩地归入王画名下,价格还很低。不过这些地也是荒山野岭,如果不是为了烧窑,本身也不值钱。

有了正规的手续,王画开始请人建造新窑。

他还利用这工夫,又请了一些木匠铁匠,将一些烧瓷的相关器具改良,或者重新制造。

忙忙碌碌的,十月也到了下旬,王画开始将注意力放在另一件事上,制造新纸。

经过了反复的几次试验失败,终于在十月末新纸制作成功。

看着这一张经雪白的纸张,就如一个仙子,素面朝天,可是无比的美丽,更难得是它薄得在阳光下,可以模糊地看到背面的景物。李红惊叹不己。

实际上,在王画心中,也就那么回事,一张普通的大白纸嘛,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他前世用过最好的这宣纸,薄得透明一样,在上面写字,放在阳光下一照,几乎都看不到纸张的存在,一个个大字宛若立在空中一般。而且这种纸,韧性好,不用力气,休想将它撕破,同样还不印墨迹。

这种纸张才是最拨尖的好纸。

不过李红的惊叹,使他想起了一件事。

PS:对于薛仁贵的武力值,我没有夸张,不相信可以看看资治、新旧唐书,但战争还需要谋略的,牛人陈庆之连马都骑不好。至于这一安排,一是为主角身手做解释。二也不能全是敌人。大家可以想到另一个实权派的人物,薛讷。而且过段时间后也要调到河北。再想想公孙云。好了,我不说了,往下看。我说过,我不会写一点废章节,所有章节内容都是在往下套着的。

我也知道第二卷很不招人喜欢,但在这里我说一句,这本书的总体质量会远远胜过才子。往后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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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报答


class="width">王画的最爱是瓷器,琴棋书画,同样也是他的爱好。(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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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新纸只是他一时的突发奇想。

到现在王画都疏忽了它的重要性以及盈利。

与漆器不一样,就是知道了漆法,还要对艺术的感悟与灵性,比如绘制花纹与漆器造型。瓷器更复杂,就是知道了一道程序,还有几十道程序可以加以保密。就是知道了几十道程序,一旦王画烧出彩瓷,也要讲究工艺与软刻能力。

但新纸不同。这种竹纸并没有因为李隆基所想的那样,主要材料是竹子,造价便宜了。因为需要一些材料,相同等份的纸浆,有可能不但不便宜,反而更贵一点。可因为它薄啊,所以总体造价还是很便宜的。况且用它来做书籍的纸张,又没有了晚唐时竹纸的脆性,更容易携带。这种新纸所产生的利润,有可能会超过瓷窑所产生的利润。

这才是真正的匹夫无罪,怀璧有罪。

就算王画有精力与各方贪图的势力争斗,也有这个能力去斗。可这种新纸程序与烧新瓷相比,简直是傻瓜式的操作。只要掌握到配方,任何人都可能制造出来。

想保密,在重金之下,连陆二狗都有可能将配方出卖了。

因此,王画思索了一下,他做出了一个决定。立即请人制造出大量的新纸,然后放在两辆牛车上。让李红在陆二狗四个人护送下进入洛阳。这些新纸一车是送给李隆基与李裹儿几个人的,另外一车是送给武则天。当然她未必看上眼。可应当也明白新纸的重要性,这算是报答武则天上次的赐金吧。

同时,将配方送给狄府。

至于狄仁杰最后决定是留着给自家制造新纸谋利也好,还是上交朝廷也好。王画就没有过问了。但估计以他两袖清风的人品,基本是后一种可能。-====-

交到朝廷后,虽然官办还是会谋利,同时会有官员从中贪污,但朝廷毕竟是朝廷,多少会考虑天下读书人的利益。因此纸价将会下迭。为天下读书人带来一些好处,自己也不至于引起那些纸商的仇恨,还有可能坐在这棵大树下好乘凉。顺便制造一点,赚一笔小钱。

这是为天下人谋利,自己还欠着狄仁杰一个人情,他也不缺少什么,没有办法偿还,用这种方法也算是一种报答吧。

同时吩咐陆二狗四个人到了洛阳后办一件事。

他们原来整天在街上混,认识的牛鬼蛇神多。让他们寻找一些原籍定州、邢州在洛阳做工的人,然后将他们雇拥。给他们一笔钱立即回去,但回去后什么也不做,花天酒地,向外界散布自己在洛阳发了财,现在回来光宗耀祖了。

天下还有这好事,陆二狗四个人听得眼睛瞪起来。

王画说道:“去吧,按我的安排去做。我这是有用意的。”

四个人直点头,相信,比如王画对付王碱兄弟,再比如忽悠郝鹏飞。只是自己不明白罢了。

一行人跟着牛车向西出发了。

李红来到了洛阳,揭见皇帝可没有那么容易,因此先揭见李裹儿,花了一些钱打发了太监,通知李裹儿一声。然后在傍晚将配方送入狄府。狄仁杰夫人也上了年龄了,这一次狄仁杰去河北,她没有跟去,还留在洛阳。

听了是王画的家人求见,没有拒绝。自己相公提拨这个少年,现在洛阳城传为美谈,说相公识人。

但她还不知道这配方的重要,哦了一声,收下来,赏了一点钱给李红。然后命人将它收好。

第二天,李隆基就出了宫,至于李裹儿不能出宫了,现在老武将她关在深宫,闭门思过。

李红没有在客栈,她正在外教坊,得意洋洋地与姐妹们,谈论这几个月发生的事。小姑娘,好胜心难免会有一点,现在多好,跟了这样一个有本事的少年,而且人家一家人对她十分好。现在能不向姐妹们炫耀一下吗?

一大群少女听得津津有味,特别听到王画三箭射死三只正在天空飞翔的麻雀,不住地嗟叹。都没有注意陆二狗四个大男人,看着这群如花似的美人们,正在涎口水。

李红小脸儿更是一脸的兴奋。

李隆基找来了。

还是正事儿要紧,李红将他带到客栈,将新纸拿出来。李隆基先是看了一下纸张的厚薄与亮度,赞叹了一番。但这还不能证明,他找来纸笔,在上面书写了几个大字。这是试验纸张的印墨性。如果因为太薄了,一书写下去,墨迹立即扩散开来,再薄也失去作用了。

几个大字写出来,墨水并没有扩散。李隆基有些不信邪,他直接将墨汁倒在纸上,到底看看会出现什么结果。结果让他更满意,墨汁迅速地在纸上流淌着,可就是这样,也只有很轻微的墨渍出现。

好东西啊!

李隆基都没有与李红打招呼,抱着一大捆纸进了宫。这件事要与皇上说。

武则天听说后,没有忽视,立即命人召李红进宫。主要询问的这种新纸能不能稳定的量产,得到确定的答复后,武则天立即命令从工部召集人手,到青山沟配合王画制造成这种新纸。

李红一听,立即说道:“启禀陛下,不用了,二郎已经将配方带到京城,交给了狄府。”

武则天一愣神,她的智慧,怎能不知道这种新纸所带来的利润,小家伙不是说过了,要挣很多钱帮助天下穷人吗?怎么将配方交给了狄府?想了一下,明白王画的用意了。

这个小孩子挺狡猾的嘛!不过也非常高兴,这个小家伙有一身本事,可总是不务正业。这件事也不是正业,可比前面做的事,要好得多了。下召传狄夫人妥善保管好这个配方,但没有向狄夫人讨要。

同时派人携带一些保暖的锦袍,与一些人参鹿耸之类的补品,送到河北去。狄仁杰老了,河北冬天寒冷,这是关心狄仁杰。不过武则天也命使者带了一句话。

这个小孩子为了报你的恩情,现在将这种新纸的配方送给你了。下面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让使者带了几打新纸过去,让狄仁杰主动交出来吧。这事儿早交早好,对天下读书人都有利。

然后才笑咪咪地看着李红,问道:“你在王家过得可好?”

李红连忙单腿跪地,施了一个大礼,说道:“奴过得很好,奴还要感谢陛下赏赐的恩典。”

“嗯,这是你的福气。听说王二郎这段时间又是买地,又是建窑的,花了不少钱吧?”

李红惊讶地问道:“陛下,是怎么知道的?”

“这天下还有朕不知道的事?来人哪,拿三百金给她,算是朕赏赐给巩县王二的吧。”

李红再次替王画谢礼。

武则天又说道:“你回去替朕代一句话给他。无论他怎么玩没有事,但不能忘记读书了。下次科考进京来参加吧。如果没有考中,到时候朕可要生气的了。”

实际上以王画现在的名气,只要到时候不能太出格,肯定是能考中进士。这是武则天终于表态了。参加科考考后的结果,无疑是进入朝堂做官。还有一点,那时候王画年龄也稍微大一点,做官不会太过火。

李红这次真欢喜了,再次跪下行礼。

可她也没有想到,这对王画来说,可不是一件好消息。



第五十四章 驯马


class="width">转眼到了十一月,也就是现在的正月。www.65txt.com~~~~

新炉终于在李红还没有返回时建好了。

王画准备开炉,但不是烧制新瓷,而且试验土质。

这才是一个开始,在前世烧制细瓷一般有八十几道手续,如果是那种顶尖的细瓷,手续将达到一百多道。当然现在,没有那么多,有许多手续因为没有科学仪器也无法实现。最比如现代烧瓷,炉火温度根据不同需要,控制在八百度与一千两百度,上下温度不能误差二十五度,精致的瓷器误差十度都不允许。

在唐朝可能实现吗?

更不要说各种化学仪器设备了。

但是程序也有不少,并且为了技术的熟练,工人就分为原料加工、制缸轮工、制碗轮工、托工、装窑工、烧窑工、清窑工、行货工、搬运工,甚至后面还有画工、割笼工等等,匠人还分为小捏盘、大捏盘、主捏瓶等等。而王画原来的职业就是画工,在烧出瓷器原坯后,剔出图案上彩的活。不过到了王画这种地位,他出手的活已经非同小可了,在市面上基本上很难看到。

这也是王画买人转手的瓷窑原因。现在对人力资源很漠视,除非真正的人才。实际上这些基层工人同样很重要。

但经过王画改进后,比如装匣,许多工人就没有做过,这还有一个摸索熟悉的过程。

其实实验土质比较好办。主要是后面的事,瓷彩与瓷釉。

这个配方才是攻克新瓷的最大关健与难度。各种不同瓷釉的配方都不相同。比如白釉就是用产于禹州南北屏山的白碱原石,粉碎制成的,黑釉又产自于彭城,黑青却来自于外国,以及元青花同样也是来自于渤泥与西域伊拉克一带。有的现在王画还有条件能找到,有的根本是望洋兴叹,这要通过大食商人协商一下,看能不能帮忙。这希望很缈茫,就是人家答应帮忙了,也必须等到王画烧出精瓷,有了商业交往后,看在贸易的份上,才有可能帮助。-====-但就是帮助了,也未必会找得到。

还有工艺的问题,比如打泥浆,也要制作出一些器具,利用水力,加快打浆速度,提高泥浆的融合性。这样烧出的瓷器原胎才会更紧密。其实等于一半是彻底推翻了旧工艺了。

王画将他父亲喊来商量。不可能为了试验土质开一次或者开数次窑炉,太浪费了。

因此,顺便让他父亲烧瓷器,夹在中间,将不同的土质做一个试验。除了这一点外,还有因为又开了一个窑炉,必须再次聘请工人。这都需要他父亲的帮助。

这些天,他这个儿子在古古怪怪地造这个新窑,王迤一直在观看。有的能明白,还给了他一些启发,有的就不明白了。而且看到这个儿子态度很慎重,在窑洞四周不惜本钱,砌了一个高大的围墙。

既然儿子这样说了,他只好照办。谁叫现在家中等于让了这儿子掌权了。他内心深处,也想看看这个新炉,新方法烧出什么样的瓷器。于是一边聘请工人,也就是王姓的族人。

这也是让王迤苦恼的地方。王画开始的薪水太优厚了,无疑地增加了烧瓷的成本。如果不是自己技术“先进”,烧出的瓷器价格高于其他瓷器,增加了利润,有可能都因为王画开始的高昂薪水,最终将瓷窑再次拖垮。

这一次王家请人好请了。

都知道王家小二有出息,而且人家烧出的瓷器也好,这代表着利润高,窑洞不容易倒垮。不过让王迤遗憾的是,族人来了不少,可技术熟练的工人,大多与东家签了契约,不敢前来。

有的族人根本就没有摸过瓷器活。这些人要来干什么?就是学徒吧,吃住是自己的,还得跟着师父后面白做几年活,奉年过节的还要送礼物。这只是学外徒。还有一种吃师父的,学里徒,时间一般六七年,挨打挨骂是常事,还要帮师父家做家务活,叠被子、端尿盆、做饭洗碗,甚至洗尿布和女人的衣服。做了三年后,手艺学得差不多了,还不能出师,继续帮师父干三四年白活后,才能自己独立谋生。

要么在窑上做粗活,搬搬运运的,这种薪水很低的。窑上也不缺少这些粗活工人。

看着这些族人央求的样子,王迤不知道怎么办。依他直接将这些族人拒绝算了。可儿子那天在宗族大会上放出那些光亮的话,现在拒绝了,等于是在扇儿子的耳光。

这时王画走出来了,对王迤说道:“父亲大人,算了,一边让他们做着一边让他们学着。”

这一句放出后,族人欢声雷动。

这无疑使王家在王姓一族中声望达到了巅峰,王迤苦着脸,对儿子这种“仁慈”很不赞成,甚至这种声望他也不想要。

这时李红回来了,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皇上又给了王画三百金,这笔钱放在洛阳不算什么,可放在青山沟,那是一个大数目。另外随着新纸的研发成功,王画也聘请了一些族人帮忙,这种新纸也会为王家带来收入。

算了,也不计较了。

这个儿子会败也会挣,似乎挣的速度超过败的速度,由着他来吧。

但王画却开不起来心。

老武让他下次科考,也就是意味正式表态,让他进入官场了。做官他不喜欢,在他前世就不喜欢政治,他的脾气倔,到了官场吃不开,而且现在朝争复杂,一直到十几年后,李隆基政变成功,可后面还有他隆基与太平公主的角斗,直到太平公主被击杀,朝堂才稳定下来。

现在进入官场,有可能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可自己能有什么理由拒绝?

看着王画发愁的样子,李红不解地问道:“二郎,这难道不是一件好事。”

“好你个头,”王画没好气地说了一句,站起来,到瓷窑上察看去了。

现在进入正月中旬了,每天早起来,地上撒满了一层银霜。王画的时间也更紧了,因为春天到来,他必须实现他在宗族大会上讲的话,变出大批田地,让王姓的佃户与一些部曲耕种。

这可不是山地,而是耕田。现在地主都要想办法屯集土地,就是有钱也未必买得到。不过王画另有妙计安排,只是时间紧迫。

瓷窑上正在紧锣密鼓地准备。

这时,他家却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王画看到了后连忙放了一个礼,吉顼吉大人。然后上茶,问道:“吉相公,怎么跑到我们这块寒地了?”

吉顼不是李隆基,不是李裹儿,可是堂堂的一个宰相。这让王画感到不解。

吉顼叹了口气说道:“你还不知道?”

“知道什么?”

吉顼想想也是,他呆在这个山村,消息不是很灵通。于是将事情原委说了一遍。

吉顼因为武懿宗冒赵州之功,在武则天面前争辨。实际上这也是他担任宰相,看到武则天现在脾气转得有些温和,有些傲慢造成的。武则天不悦,背下里对人说:“今天在朕面前都轻慢诸武,况且他日朕不在人世时!”吉顼不知道此事,后数日进谏,武则天突然暴怒说道:“昔日太宗有师子骢马不能调教,妾言于太宗曰,妾能制之,然须三物,鞭、铁锤、匕首。鞭之服,锤之,锤之不服,用匕首断其喉。太宗壮朕之志。今天你有资格污朕匕。”

听到这话,吉顼汗流夹背。

王画也汗流夹背,他正在想办法怎样拒绝武则天呢。这则有名的故事,没有想到是从训斥吉顼传出来的。这也再次提醒了他武则天顺昌逆亡的性格。自己竟然胆大包天地想拒绝武则天伸出的好意!!!



第五十五章 无心逐云


class="width">吉顼又往下继续说道。www.65txt.com

听到武则天连这种话也说了出来,诸武知道吉顼开始失宠,于是互相勾结,找到了吉顼一个把柄,说他的弟弟冒官。这件事吉顼的确做错了,可富贵不忘家,也做得不太过头,但有了错误。

于是武则贬安固尉,安固,也就是现在浙江的瑞安,换作现在是好地方,闲了往西可以看看雁荡山,往东是飞龙江平原,真不行,风平浪静时,驾一叶扁舟出海。有山有水,有丘陵有平原,还有海、岛屿。但那时不是那么回事,到了安固,不亚于到了岭南。

老吉听了后,心里面十分地凄楚。最后临离开时,承蒙召见,涕泣而言道:“臣老了,远离阙庭,恐怕再也没有机会与皇上相见了,最后臣再进一言。”

武则天赐座,问他有什么话要说。

老吉就问道:“合水土为泥,有争乎?”

“没有。”

“那么分半为佛,分半为天尊,有争乎?”

“有。”

“宗室外戚各当其分,天下安。今太子立,而外戚犹为王,陛下这样做正是让他日必争,两不相得安也。”

“朕也知道,然而现在已经这个样子,不这样做怎么办?”

虽然武则天这样回答了,这是搪塞之语。事实吉顼还没有离开京城,就加武三思为特进,太子少保。

这让吉顼感到十分不平,说完了问道:“王二郎,难道我说得没有道理吗?”

很有道理。但关健你的出发点是什么?你并不是想为武家后事作打算的,说这些话用意实际是在为李氏皇室争取更大的好处。虽然武则天无法反驳你的话,可并不是傻瓜。因此你这个进谏也等于白谏了。

老吉头今天也犯傻了,现在朝中各种势力纵横捭阖,十分地复杂,就连武则天本人也搞不清,那些大臣究竟是帮助各大世家,还是李唐,还是诸武,还是二张。就是这些阵营内部,别说李唐就是一伙的,也别说世家就是一伙的,诸武也是如此。这次老吉前往固安,绕道他家中,固然也是顺路。但事情传出去,会引起无数人的遐想。-====-

老吉你这不是在变向地坑我么?

王画还不能将这话说出来,更不能回答。他说道:“吉相公,小子只是一山介草民,这天下大事,是小子所能明白的吗?”

下句话还没有说,咱不但是一个小老百姓,还是一个少年。想想看,**跑到乡下,握住一个老农的手,来,来,咱们坐下来,谈谈国家下一个五年发展计划。这不是逗人乐么?

“非也,”吉顼一听他这话不乐意了,一本正经地说道:“二郎,虽然你年幼,当真是一般平民百姓之流?某观皇上深意。大有对你重用的想法。”

他原来在朝中担任宰相,武则天所做的事,他不可能不清楚。如果不是对这个少年看重,怎么派了一两个宫中精明强干的护卫潜入巩县,特地就是为了观察这个少年的举动,向武则天反应。好象朝中享受这一待遇的人,绝不会超过十个人。

他不说便罢,一说王画更加苦恼,答道:“将来的事谁也没有办法预料。就算以后陛下对臣重用,可相公前来,与小子说这话,也没有什么作用。”

就算武则天想用自己,也不可能一开始就让自己担任要职,毕竟岁数太小了。等到自己有了担任要职的时候,那时老武早就死了,朝中还不知道变成什么样子。老吉这话说了也白话。

正说着话,王迤夫妻回来了。王画替他们做了引见,王迤一听大吃一惊,儿子说吉相公,什么吉相公李相公的,他也没有弄清楚,现在宰相让唐朝七绕八绕的,担任的时间都不长,有的早上是宰相,晚上又还了原职了。但身份重要啊。连忙行礼,吉顼将他们搀扶起来。然后转过身来身王画施礼,说:“二郎,观君性情,高洁雅致,天姿纵观大周天下,也是绝无罕有,以后成长起来,有可能是第二个狄国老。今天某前来,只想说明一件事,希望君以后还能象现在一样,保持一颗赤子之心。”

现在王画品性好,不向太原王低头,连与几位皇孙世子交往,也只是君子之交淡如水,不谄不媚,甚至做错了,还敢斥责,特别是王画借那首“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点化玉真与几位世子,让人听到后深深为之叹惜。但进入官场后,人同样也会变化的。因此吉顼是特地绕道前来提醒王画。

吉顼又说道:“也许某能看到,也许某看不到,将来说不定有一天,大周走向全在君一念之间。”

全在我一念之间?王画听了直摆手,你老吉这个事做得可真越说越不对头了。这不是在赞扬我,是在害我啊。不但王画,连王迤夫妻俩也听傻了,自己这儿子还是狄国老?还能一念关系到天下走向?自己咋就一点看不出呢?

这也是吉顼经过深思熟虑的想法。现在这一次遭贬,他心里产生许多想法,朝中剩下的砥柱中流只有狄仁杰一个人了,可狄仁杰已经很老了,也没有几年好活,小一辈想找出正直的还有出息的人才,有,并不多。再往小一辈子找,也只有王画这一个人了。想到了王画,以前七事八事缠身,这一次丢下朝中杂事,好好地想了一下。想到了他的行为,再想到他写的几篇铭文,越想越觉得很了不起。不是没有人想法不如王画,是主要王画的年龄,从大周找,找不到,再往上古找,只有传说中的甘罗等数人,才可以与他相媲美。

才华有了,加上武则天对他还十分地喜欢,所有的条件都成熟了。他的上位是必然的。这不是王画想上就上,想不上就不上的事。因此他特地前来提醒,顺便为他拨开以后道路的方向。毕竟在吉顼心中,他只是一个少年。

这一点吉顼却也是算错了,讲心机,王画不如武则天远矣,可论讲天下大势以及走向,这世界里可以说没有一个人能如他。可正因为这一点,王画更不敢进入朝堂。

看到老吉越说下去,越有点离谱了,王画连忙对他说:“吉相公,来,我带你看一下。”

看什么?吉顼跟着王画走出村口,不远就是治河。因为瓷业的发达,治河里有许多船只来往。王画说道:“今天相公前来寒地,小子家中贫寒,无法招待,因此在相公远行之即,特赠相公一首诗。”

对于吉顼,古代一些正统人士多有不耻的。说他残暴刻毒敢言。残暴也许会有的,他敢于打击一些不法之吏,如来俊臣就是他进言诛杀的。可是刻毒未必有之,敢言也只是为了维护李唐,正是他的努力,为李氏中兴的到来做出了贡献力量。

就是在箕州刺史刘思礼,与洛州录事参军纂连耀谋反一案中。吉顼也只是处理不得妥当,他闻听此事后不该告诉酷吏来俊臣。来俊臣得到这个消息大喜,立即在武则天面前添油加醋,于是武则天命武懿宗主持此案。但武懿宗允思礼不死,然后让他咬无辜的大臣进来。事连李元素、孙元亨、石抱忠、刘奇、史助等三十六家,皆海内名士,朝中刚直之臣,相牵连的好友亲朋几千人,杀的杀,流的流。成为武唐时,又一件惊天冤案。

因此史书为吉顼下了一个不光彩的结论。

其实非然,刘思礼确实有谋反的迹象,不敢不举报。然而事后审断此案时,非是吉顼主持,而且来俊臣欲擅其功,连吉顼都让刘思礼咬进去。幸好吉顼得知,跑到武则天面前哭诉,方才复以幸免。

因为与吉顼有过几次交往,王画特地询问了一些人,才知道这段秘辛的。他对这个吉大人应象也不错,虽然与范仲淹那么的士大夫相差甚远,但也能算一个良臣,特别是在这时人人自危,能做出他这些举动,算得很难得的了。如果将天下大臣分成九个品级,这个吉大人,第一等还没有资格,但第二等是无疑的。

王画拿来了纸笔,写了一首诗:

渔翁夜傍西岩宿,晓汲清湘燃楚竹。

烟销日出不见人,欸乃一声山水绿。

回看天际下中流,岩上无心云相逐。

这是柳宗元一首著名的诗,这首诗也引起了很大争议,有许多人认为将后两句删掉为佳。但不管删与不删,现在王画用来却是正好。老吉这一次贬官,心情不好,没有多久就死了。

王画这首诗是反劝他放开一点。不就是贬官嘛,看我多好,连官都不想做。

但写完了,看了看老吉的脸色,一点明悟的样子也没有。功名心啊,到底很难放得下,王画叹了一口气,他考虑了再三,既然他放不下仕途,再送他另外一句话吧。



第五十六章 天下忧


class="width">王画还有他的用意。www.65txt.com-====-

现在的老吉,不是以前的老吉,这一次前来,会给他造成一些不好的影响。因此在这小河边,还有许多人围观过来,写了这首诗,特别是后一句,有些人看到后,就会将误会释疑。

不但对老吉,对自己也有好处。

可老吉看了后,只是嗟叹:“好字,好诗。”

算了,王画又让李红回去拿了一张白纸过来,再次用笔写到:久视正月,吉相公流贬固安,至小子所。小子乐辱若惊。相公忠直敢言,乃朝中之砥柱也。今远贬千里之外,诚为可惜。然小子有一言之进也。

相公与小子立治河之畔,此直秋明媚之日,波澜不惊,上下天光,一碧万顷;沙鸥翔集,锦鳞游泳;岸芷苍黄,秋菊飘香。或长烟一空,皓月千里,浮光跃金,静影沉璧,渔歌互答,此乐何极!

若夫霪雨霏霏,连月不开,阴风怒号,浊浪排空;日星隐耀,山岳潜形;商旅不行,樯倾楫摧;薄暮冥冥,虎啸猿啼。立于此畔,则有去国怀乡,忧谗畏讥,满目萧然,感极而悲者矣。

小子尝求古仁人之心,或异二者之为,何哉?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是进亦忧,退亦忧。然则何时而乐耶?其必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欤。噫,微斯人,相公谁与归?

写完了这几句铭文后,又写了一首诗:

千里黄云白日曛,北风吹雁雪纷纷。

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赞扬了他,也有话外之音,如果你真是那种很好的君子的话,流放就流放吧,心态同样也要好。

但老吉让他这些文字,主要是铭文吓坏了。不是吓坏了,是吓傻了。

字还是那种王画最常用的小草,可那个铭文上的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一直到后天下之忧而忧,就象是一道炸雷一样,将老吉震得半天不语。<<>>

其实王画也感到了有点不好意思,这篇被中国后世称为士大夫的典范大作,让他七改八改的,改得面目皆非。也是很无耻的。

可老吉不这样想啊,他也不知道几百年后有一个叫范仲淹的名臣,他就站在哪里,看着这张纸上的字,也不说话。他这奇怪的表情引来许多村民围观,这些村民不认识字,看着老吉,再看看这些字,这个老头子在干嘛?这些字上也没有开花,怎么象着了魔一样。

直到一阵飒凉的秋风吹来,差点将这张纸吹走,老吉才回过神。

他这回态度已经变得很恭敬了,大施了一礼。施完礼后,头也不回,就离开了青山沟。王画都说得那么清楚了,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先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自己还是赶紧上任去吧。多为老百姓做点好事。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王画嘴角才露出一丝笑意,不管自己是抄袭了,总算将这位直臣心里的疙瘩解开了,这算是做了一件好事吧。

他是好心为老吉解疙瘩了,可老吉为他添疙瘩了。王画越是这样,老吉越不可能让他埋没在民间。将这份铭文加上诗,全部命人上交给了武则天。皇上,你看看,别考验了,就凭这篇铭文,到朝中做官足足有余了。

老吉震惊,老武也好不到哪里去,同时也高兴,不是说了吗,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这是对我忠心。不错,总算咱这五百金没有白赐。不过好象赐得太少了,这一高兴,又命太监亲自到巩县,赐两百金,外加无数绸绢丝缎。并且在上朝时,让太监朗读,看人家一个小孩子都能说出这样的话,你们这些做大臣的,有几个人能做到。

有的大臣想辨解,想了半天,还是噎着不能说话。

其实岳阳楼记景色描写也算是优美吧,但论描写景色,还是达不上腾王阁序等一些文章,主要就后最后面这一段,将这篇文章拨到了个无法再拨的高度。纵观宋朝,只有岳飞的满江红与文天祥的正气歌才能与它互相媲美。苏东坡的念娇奴在意境上不行,辛弃疾的永遇乐只能勉强维之。

咱不说什么统治阶级之类的大道理,国家越有困难,越要出世拯救才是大道理。因此酹江月不如尚能饭否,尚能饭否不如怒发冲冠、后天下之乐而乐与冲天的正气!

许多正直的大臣,如刚进入京城的张柬之,还有宋璟已经为之叹惜折服。

大殿里半天不说话。过了一会儿武则天开了口,这回是讲吉顼的:“朕这些年来待吉顼不薄,可是吉顼在相位上时间呆长了,开始有了怨恚之心。能当得上这句,微斯人,相公谁与归?能当得上这句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说到这里,她忽视浮现出那个少年的背影。很奇怪的一个少年,那天晚上自己在张府上故意贬低他,也不恼羞,奖励了他,也不兴奋。自始至终,表情淡得就象一碗白开水一样。

她在心里忽视叹惜一声,没有这样的性格,没有那个穷则独善其身,富则救济天下的抱负,怎能写出这句话来?

大臣们听得却冷汗直冒,武则天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啊?但吉顼确实与这句先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还有一段不小的距离。

武则天又说了:“既然小家伙捧了他一个场,朕给他一个机会,希望这一次分幡然醒悟吧。”

说着下诏将老吉重新招回京城。

这也是王画在不经意间,小蝴蝶的翅膀终于扇动起来。

这件事并没有到此为止,狄仁杰听说此事,他有些急了,写了一份奏折,给武则天,问武则天,陛下你爱惜人才,可为什么这样的人才不用?难道大周天下人才多到用不完了,朝堂之上,到各个州县都是人才济济了?

老武一看,心想是朕不想用?老狄你冤枉了朕,朕如果不想用,何必对他那么关注?主要他心性不稳,有可能还想学我那个侄子,想做一个隐士。你光看到他那句先下之忧而忧,可看到他那句,回看天际下中流,岩上无心云相逐?

老武也没有想到,这是两个人写的,一个看似无心云相逐,实际心灰意冷。一个也是被放逐,内心还是用进取的精神看待问题的。因此写出的意境大相径庭。

老武不知道啊,只好用王画年龄小,看问题不成熟,所以才有这矛盾的想法来解释。

而且朕也在巧妙地安排,要让他头脑更清醒一点。但这不是一句两句能解释清楚的。不过到了这时候,看到河北无事,她已经下诏让狄仁杰回朝担任内史,也就是中书令,执掌中书省,掌军国大事,正二品的官员,也是宰相,而且是有实权的宰相。正好到时候与他商量一下吧。

狄仁杰听了才没有催促。

但造成另一个后果,先是新纸,后是这篇也让他震惊了半天的大文,他想起小家伙给自己推荐的三个人来。于是这三个本来有可能在历史惨死街头的人,完全改变了他们命运的轨迹。

试了一下,单雪峰身手不错,可太年轻了,加上这几年来生活困窘,身体没有长好,有些力弱,至于公孙大娘还小一岁的弟弟,更是一个娃娃兵。但公孙冶身手好啊,居然与狄仁杰身边的高手侍卫在马上战个平手,而且坐下来攀谈,对军事方面的知识也有些善长。对于人才,狄仁杰用起来胆子更大。

立即将公孙冶提拨为团长,一下子还迁了原职。单雪峰也做了一名火长,这就不同了。听到这份任命,公孙冶,也就是公孙云恍若在梦中一般,过了半天,老泪满面。立即请人写了一封信向女儿报喜外,还特地用了微薄的军饷给王画买了一件上等的北方裘皮。

这才是真正的军人,重情重义。连自己女儿也没有买一份礼物呢。

对于外面发生的事,青山沟并不知道。知道这件事的几个人也不向外面说。因此,青山沟视线还集中在王家,但集中在另一件事上,王家第二口新窑要开炉了。



第五十七章 出炉


class="width">王家上下除了王画外,对这炉瓷都十分地看重。(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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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不但采用了王画的新工艺,而且连釉药都让王画改变了。

本来王画对现在的釉药配方并不感兴趣,他也曾注意了一下,大约是某种粘土与石英组成的,或者某种富硅粘土与另外一种粘土组成的。这一种釉药含有较多的矿物物质,焙烧后铁质往往附在粗粒矿物的表面,因此现在烧瓷方法造成黑色的烟怠斑点外,还有聚集态的铁呈黑色斑点于瓷胎中。

而成功的白釉应当由石灰石、石英与粘土组成的。最好的粘土还是高岭土为佳,并且是景德镇的高岭土才为最佳配料。王画立即让他父亲做了改正。反正白釉的主原配料白碱原石,就产自禹县,不是很远。当然景德镇的高岭土用了其他粘土代替,还有景德镇的瓷石代替白碱石,但这又是另外一种瓷器的烧法了。

还有一个原因,烧瓷的程序都是很讲究的。

比如现在的窑炉,进化到今天,烧柴不是一点好处也没有的。柴火火力软火焰长,易于排除窑内空气,是烧还原焰的最佳燃料。但随着窑炉的改变,换成了另一种燃烧方式,如果瓷釉不作改进,有可能反而不是在烧好瓷,烧出来的瓷会成什么样子,王画也不敢预料了。

一改全部要改。

对于新炉,王迤也不清楚。打自小长那么大,就没有看到那一家这样烧瓷的。只好言听计从。王画只是做了简单的指导,没有再管了。其实除了这些东西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因素,那就是釉料处理技术与施釉技术。

现在王画也没有多大的底子,他要看,不是看这炉新瓷出来是什么样子,是看他带来的一些土质烧出的瓷片会是什样子,才决定使用什么釉料处理技术与施釉技术。以及相关的再次程序的革新。

但这是新炉的第一炉瓷,在这时候,出炉有许多仪式的,比如良辰吉时,再比如拜神等等。<<>>王画没有反对,自己不信鬼神,难道还不让别人信么?

另外还有现在王画发下的誓言,确实王家也在这么做,新窑招收了许多王姓的族人,因此今天有许多王姓同族之人赶来庆贺,还有一个亲朋好友也纷纷过来祝贺了。

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王画更知道这个道理,看着许多从来没有认识的亲戚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过来了,王画笑笑。他将这一切丢给了便宜老爸,自己带着公孙大娘、李红,来到坡顶上,看着不远处的治河景色了。

王迤没有他那样写意。

现在新窑让儿子这一弄,从配方到程序,到窑炉,甚至到燃料,都闻所未闻。在瓷器没有出炉之前,天知道烧出什么玩意?他一边招呼着客人,一边回过头看到自己儿子围起来的高大围墙。里面就是那座新窑所在了。高墙很高,但新窑那个更高的奇怪烟囱依然打老远就看到了。

太阳越升越高了,给大地带来了一层暖意。一层层银霜,在地面上闪着一道道七彩的亮光,然后象轻烟一样,变薄变淡,渐渐消失不见了。

开炉的时候就要到了,王迤请族人拿来香,等等。正准备涌进瓷窑,忽然远处,村里的保长与郝里正带领着一批人赶过来。他打老远道:“圣旨,圣旨。”

圣旨?大家感到很茫然,不是不知道,好象这东西与咱这些老百姓没有关系吧,怎么圣旨跑到青山沟来了?

王画也在坡顶上看到了这一行人,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这个太监带着几名士兵前来有什么事,可这样大张旗鼓地,自己以后再想过安静的生活,很难了。

他走下坡顶。

人也到了眼前,下旨。

王画施礼接旨,其实也就一道口谕。讲了武则天看到他写给吉顼那篇跋文了,很好,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既然知道这个道理,那么朕也不说了。以后少在奇技淫巧上下功夫,安心读书,参加科举。不要到时候让朕感到失望。然后是赐赏。三十金,还有几十匹丝绢。

王迤与一干村民还在发愣。

这个皇上闲得没有事做,让一个山村的小孩子读什么书。不过一会都转过弯,这是皇上看重了王画,亲自下旨督促。于是纷纷向王迤贺喜。

王画心想,这是什么喜?即使自己高中,最后的结果摆明了让自己做官。但因为自己的岁数,以及唐朝科考的惯例,就是高中榜首也得先做一些小官磨练一下。现在还好一点,马上狄仁杰一死,朝中就开始倾轧,一直到李隆基将太平公主击杀。这漫长的近二十年时间里,自己无根无基,不要说荣华富贵,想想怎么活吧?

就是活下来,自己也未必能绝对考中。现在有秀才、明经、进士、明法、明书、明算六种科考科目。明书与明法自己是最有把握的,可这两科自己都不能选择。明法、明书、明算都是专门的考试,是选拔学习法令、文字、数学等方面的专门人才的科目,其中除明法出身者有可能做到高官外,明书、明算都不能高升,因此士子一般都不愿参加这几科的考试。不要说自己,就是武则天知道自己选择了这两科,也会将自己活活撕吃了。

秀才科出身授官最高,可在唐高宗手上停了这一科目科兴考试。

明经也好一点,现在的明经不象后来的八股文,就是填空词,前面写上一个温故而,后面你来个知新就行了。只要记忆力好,将几本经义记住,就能考中。因此考上也当不了大官。在唐朝有一句话,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三十岁考中明经,已经算是很没有面子的事。武则天同样也不会让他考明经。

因此只有进士这一科。

这一科的科目十分困难的。诗乐曲赋,时策、国家大政方针。比如国家对房价的政策,是不是在忽悠老百姓,为什么打压了那么长时间,打不下来?云南哪儿都旱成那样了,只得了那么点的捐款,这个世博会花的钱是几十倍几百倍,能不能象南非那样节约一点儿?等等。

但有一门好处,古时除了清朝以及秦始皇还有太祖阁下,搞了一个文字狱,对文字一般管制比较轻的。比如王画吟出的那首杜甫《自京赴奉先咏怀五百字》多尖锐,但人家敢写,民间敢传敢唱,唐朝政府也没有刻意封杀。

而且科目还是经常变动的,如文学科(姚崇登此科)、奖拔幽素科(王勃登此科)、经邦科、贤良方正科、拔萃科、超拔群类科、绝伦科、才膺管乐科、材堪经邦科、材可治国科、文可经邦科、文以经国科、抱器怀能科、道侔伊吕科、贤良异等科、博学通艺科、文史兼优科、文藻宏丽科、文词雅丽科、词藻宏丽科、运筹决胜科、将帅科、武足安边科、智谋将帅科、军谋越众科、草泽自举科、高蹈不仕科、王霸科、茂才异等科、牧宰科、洞晓玄经科等等等等,名目太多了。但归结起来无非就是几种,一是文学经典方面的人才,一是武学方面的人才,一是一些专业人才。

所以一边苦读书,一边还要逐磨着今年国家会出什么样的试题。而且现在还没有诞生糊名制,不但在试卷上写上自己的姓名,还怕同名同姓,要写上籍贯。本来你文章写得花团簇簇,可考官一看,这小子打哪儿冒出来的,好了,将试卷往一边一扔,落第了!

所以就是考,也没有那么容易一定考中的。

王画看着道喜的乡亲们,不知道该向他们说什么。

他愣了愣。车到山前必有路,也只有这样安慰自己。从赏金里拿出一些金叶子,打赏了这个太监。

这时候也到了开炉的吉时了。王迤带着大家烧完爆竹,上完香,祭完神后,对窑工下令道:“开炉!”



第五十八章 荥阳郑家


class="width">一匣匣瓷器被工人搬运出来。www.65txt.com~~~~

王迤匆匆忙忙地走过去,将一件件瓷器拿起来察看。

与以往烧制的瓷器相比,这些出炉的瓷器釉汁更加莹润,通过芒口可以看到胎色更加洁白,而不是以前中间夹质着大量的灰黄胎。他还拿起两件瓷碗,相互敲了一下,声音清脆动人。

不用说,这炉瓷获得了极大的成功。他还有些惋惜地说道:“可惜了,次品太多了。”

王画正在捣弄那些试验的碎片,听到王迤这句话后,他回头答道:“这个问题不大,以后想办法控制温度就是。”

本来定窑最大的一个特征就是有一些泪痕,现在因为温度高了一点,不但许多瓷器有泪痕,而且泪痕量很大。王迤说的次品就是这些瓷器。

这有一个循序渐进的试验过程,不但各种瓷器所需的温度不同,烧釉同样温度也很严格,有的象这次一样,随瓷胎一次性烧完,有的是高温烧胎,低温烧釉。

除了这个外,施釉有很多配方和不同的工艺方法。依照釉的熔融性和烧成温度,可分为易熔釉(又叫软釉)、中熔釉(又叫珐琅釉)和难熔釉(又叫硬釉)。按制造方法可分为生釉、熔块釉和挥发釉。按上釉方法可分为浸釉法(将坯浸入釉液中)、浇釉法(将釉往坯上浇)、喷釉法、振滴法(用毛刷浸满釉再滴在坯上)、涂刷法、挥发法和撒布法等。还有装饰花纹所牵涉的釉上彩、釉中彩、釉下彩。

总之,这是一条很漫长的道路。

如果想要烧出所有朝代的好瓷,当然也是仿制,特别是官、哥、汝三大窑瓷,即使以王画前世掌握的条件以及技术,他带领大量工人仿制,还只是形似,做不到真正的以假乱真,在内行人眼里还是一眼就认出真假。

造成这问题的原因,王画也做过反思。肯定不是工艺的问题,主要还是配方,以及气泡“死亡”,本来宋瓷经过特殊的配方,所裹杂在瓷釉里的气泡少而密,经过漫长的时间过去后,这些气泡消失,造成许多瓷器没有气泡存在的假像。<<>>这也是古玩界考证宋朝一些瓷器的一个证据。

王画最后无奈,只好放弃。

现在这种情况,王画也不是完全复古,也没有那个条件。因此主要还是仿制为主,造出那个味就行了。

看着儿子说完了,又在察看那一大堆伴着瓷器进炉烧的碎片,王迤也知道了。敢情这个儿子没有将这炉瓷当作一回事。成功更好,那怕失败了也无所谓。只要不亏本就成了。

王迤没有再与王画说话了,他带领着工人,将烧出的瓷器成成几个等级。实际上中间还有许多极品瓷器产生。特别这种白不象以前那些瓷器的刺眼白,白中发黄,色泽柔和,就象这冬天的暖阳一样。给人一种舒服的感觉。

尽管还没有售出,王迤也知道这些瓷器在市场上价格将会很高。

当然了,他看着更多的次品,还是很惋惜,如果次品概率降低一半,可以想像这一炉瓷产生的巨大利润。

而且这个芒口的存在,等级也是必须分的。上等的镀金,次等的镀银,再次的能镀铜镀铁卖几个是几个吧,实在不行送人得了。巩县窑现在是最繁荣的时期,因为离洛阳近,水路交通发达正是这种繁荣,造成取料越加困难,到了天宝末期开始衰落。有人没有甘心,于是进行革新,这时在巩县窑出现了原始的青花瓷。但效果不显著,最后也再次湮灭。直到元青花的出现。这个瓷器上的一个极光辉点,青花瓷才开始在瓷器中占着一份重要的角色。

现在天陵山一带,人们有一个最大的好处,不泛瓷器使用,但都是用的次品。家家户户都有一大堆瓶啊罐的,就是上不了台面。

王迤虽然被村子人视为败家子,不是一无是处。他对瓷器的眼光还是存在的,不能单以流失釉太多就将这件瓷器当作废品,有的釉流得恰到好处,正好形成一幅天然的图案了,又能当作上等品存在了。

因此要一件件地甄别。

当他带着几个熟练的工人忙完了,王画也才忙完。

王画要察看每一件瓷片的胎,有时候还把它打碎,看里面的胎结情况,甚至还相互敲打,听它们声音的区别。这一次烧制的瓷片,来自上百个地方的土质。王画在地图上做了记号,然后烧制时再次在瓷片上做了记号。最后仔细辨别之下,才确定两处土源。

这还是初步的试验,以后要试验温度,以及釉面更准备的配方,还有上釉方法以及釉彩。最让他郁闷的是,为了科考,以后还要抽出大量时间,与那些学子们一样,苦读经义。

招待完来的族人与新戚,送走了下旨的太监,王画将陆二狗四个人喊了过来,说了一些话。

这回陆二狗他们又不明白了,王画仔细地解释了一会儿。

陆二狗几人这才叹道:“果然是妙计,难怪你当初让我们到洛阳那样做。”

几个人带着王画存在洛阳钱柜里的银票,到洛阳取了钱,办事去了。

天开始冷下来,青山沟终于迎来了第一场小雪。只是雪不大,纷纷扬扬地下了一会儿就停止了。一会儿化为寒水,涔入地下不见。

这个恶劣的天气里,王迤也将瓷窑上的工人放了假。

他回到家中,坐在火坑上,王画正在读书,王迤不敢打搅,轻声地做了一个手势,示意三凤泡上一杯茶过来。王画母亲在一旁悄声地教李红针线活,公孙大娘在一旁好奇地看着。

虽然没有恢复到当年王家鼎盛的时候,但现在一家人也其乐融融。只有一个人例外,王画越想前途,越是烦恼。

忽然这时候来了一个客人。

他身后还跟着两名仆人,只是王迤看到这个客人后,脸色大变。

王画好奇地看着这个中年人,应当只能算是青中年,因为年龄不过在三十岁左右。长相儒雅,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容,可是王画从他身上看到了那种上位者才有的威压。

他看着王迤首先施了一礼,说道:“当年的事,当时某年幼,做错了,还请王兄恕罪。”

说着一拍手,一个仆人走出去,随着他带着两个仆人抬着一件箱子进来。他又说道:“这是某从荥阳买来的二十匹上等的绸缎,略表歉意。”

王画看着父亲的神情,又听到他说当年这些词眼,已经知道他是什么人了,可听到荥阳两个字时,王画眼睛还是眯了起来。

尽管他早就想到了有这种可能性,也是最怕的这种可能性。

那个青年又转向王画说道:“这位没有猜错,正是名闻遐迩的王画王二郎吧。我最佩服王二郎说的一句话,天下大势,分分合合,没有真正的敌人与朋友。某早就想与君见上一面,今天得偿心愿,心中实在很高兴。”

他话说得极其客气礼貌,然而在话音里藏着机锋。

顿了顿又说道:“几月前,你没有与太原王家做成朋友,但现在我代表荥阳郑家!而不是我家里一个不长眼的外室子弟,真正向二郎伸出友谊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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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邀请


class="width">王画微微一笑:“请问尊姓大名?”

“不敢,在下郑,在家排行十三。www.65txt.com~~~~”这个郑十三郎脸上依然带着温和的笑容。

这才是真正的世家子弟,虽然王画心中对他十分地反感,也不由地佩服。这种风度,就是自己经过几十年的修养,也不过如此。相比于这个郑十三郎,那个王家三郎倒底是岁数小了,稍嫩了一点。

王画说道:“郑十三郎,多谢你的好意。我只有一句话回答你,我是说过没有真正的朋友与敌人,但你是我的敌人嘛?”

郑十三郎被他这一句话问倒了。

王画又说道:“而且依小子的家庭,能够有资格做得上你家的敌人?这事莫要传出去,传出去,小子年幼,家中只有两座破瓷窑洞,反而对贵府不美。”

郑十三郎已经知道了他的答案,有些愠怒,但他脸上还是挂着笑容,打了一个哈哈说道:“不是敌人就好,那么就是朋友吧。”

“既然不是敌人了,又何来朋友之说。况且小子也攀附不起。论家世,小子等于是寒门,论财富,与小子家中相比,贵府拨下来一根毛发也比我家粗。论人才,贵府有才济济。论权势贵府,从朝堂到地方,有多名弟子担任官员。”装风度么?王画也会,他一边说话,一边微笑,比这个郑十三郎气质更优雅。但他话风一转:“要知你们贵府,连皇帝陛下都敢藐视的,况且小子乎?”

后面这句话诛心了。

“门不当户不对,何来朋友之说,小子只有一句话,小子只是自保。贵府小子没有资格谈朋友敌人,更没有胆量招惹。”说完了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郑十三郎差一点想命仆人冲过去,将这个狂妄的小家伙揍一顿,但他还是忍了,说道:“那么希望你这句话是发自内心吧。”

说完就走了。-====-

两个人说的话,王迤有的听明白了,有的没有听明白,虽然两个人一样,面带笑容,笑得就象春风吹来,吹得花儿都要开了。可王迤也听出来,两个人语气并不是那么友好,而且结果也是不欢而散。

他担心地问道:“为什么拒绝人家的友谊?”

王画这时候面色才冷下来,他没有直接回答,反问道:“父亲,为什么婚姻在门当户对?所谓的友谊只能寄托在平待的地位。想一想,如果母亲是公主的话,这些年会不会任劳任怨,跟在你后面受罪?于其想得到人家的友谊,还不如想怎样将自身的实力提高吧。”

“可是,”王迤有些焦急,不管是真是假,可你也不能拒绝啊,得罪了于杜两家还好一点,得罪了荥阳郑家,这不是在找死嘛?

“父亲大人,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我在洛阳写了一首诗,说过不想折腰事权贵,现在如果接受了郑家所谓的友谊,首尾两端。皇上一定会生气的。让皇上生气,还是让郑家生气,你自己儿想想吧。”

还有一件事,王画没有说,也是最主要的一点。这个郑十三郎说话温和,可骨子里很傲慢。最主要郑家想要伸出友谊之手,也绝不会让郑十三郎前来,而是换作了其他的弟子,以免大家产生尴尬。

没有诚意,何来友谊,别要到时候让人家卖了,还替人家数钱。

郑十三走后,天气也越来越冷了,连瓷窑开工也断断续续的。到了一月才开了三炉窑瓷,并且因为王画在试验,时好时坏,情况不太良好。有一炉瓷算下来,还亏了本。可是王画并不急,淡淡地看着那些碎片思考问题。

王迤也没有说。本来研发就需要成本的,当年他与手上技术工人研发时,花费的许多成本更多。

到是中间一段时间,陆二狗几个人回来一次,神情有些焦急,跑到儿子房间里,谈了半天,然后神情沮丧地再次离开,问王画,王画也没有回答。这让王迤感到有些担心。

现在对这个小子越来越看不透,说不定刀架在他脖子上,他还有可能继续与人谈笑风生。

但王画的身份终于被人揭晓。更多的人已经猜到王画就是洛阳的王画。虽然很多人不解,没有看到过他制作或者学习过漆器,怎么会的漆器活?

可现在人也比较好胡弄,解释不通的事,于是就问鬼神了。各种传言再次升起,从王画小时候的与众不同,然后到王画会走路尿尿时,就知道躲藏在一旁,不让人看他的小鸡,什么事情都翻了出来。

最后结果就是一个,天生神童。

这就象王迤也没有办法解释,只好气闷地说,在书上看的!

真在书上看的?漆器不说了,古琴不说了,现在又来了一个瓷器,这些工艺都是保密的,可现在他做起瓷器活来,似乎比自己还内行十倍。这个是那本书看到的?为什么我没有看到?

如果不是他儿子,他都能向官府举报,咱青山沟出妖怪了!

还有一个后果,就是巩县一些读书人,开始前来拜访。对于这种情况,王画早在预料之中,没有时间交际,新瓷在逐磨,还要为科考做准备,苦读经书。那来的时间?不要说交际,就连他本来想尝试一下,制作一些毛笔,收集了许多动物的毛发,也没有工夫却制作。

但对于这些学子,王画也没有慢怠,让李红出面,解释原因,上茶招待,招待完了,王画还让李红拿出自己练习的字贴,分散给他们。本来李红就善长这一点,一番言语哄得大家眉开眼笑,加上王画态度真诚。虽然王画没有亲自接见,这些学子还是很开心地离开。毕竟是读书人,知道科考的难度,一年才录取那么一点人啊,如果王画不努力读书,还会高中,当真是妖怪不成。

但在心底里有一点艳羡,皇上亲自下旨,要求参加科考的。这是何等的荣光。

又是几场雪飘过去。天气真正进入了寒冬,连冶河边上都开始结了一层薄冰。

然而朝中又一次罢相。

武则天询问宰相陆元方外事,陆元方答道:“臣身为宰相,大事不敢不向陛下禀报,但人间细事,不足烦扰陛下。”

武则天一听就来火了,喝道:“何为大事,何为细事?请教我!”

她刚刚接受郑家十三郎前往王家的消息,自己是怎么吩咐的,打压王画,让他知道权势的作用,使他醒悟,可现在好了,郑家却反其道而行,伸出什么友谊之手,当真不把朕放在眼里了!

其实陆元方也是好心,天下的事那么多,你一个人忙得过来么?但碰在武则天火头上,立即贬职。

但让一干清臣们高兴的是,武则天立了皇太孙李重润为邵王、李重茂为北海王,这代表着李氏地位进一步巩固。

眼看就进入了一月,青山沟却来了一个客人。李红认识,老熟人,宝林斋的贺掌柜。没有敢怠慢,立即通知王画。

王画听说了,立即放下书本,出来迎接。

两个人虽然是合作关系,但合作期间,相处得还算是愉快的,另外一旦定瓷烧制出来,走的是高档路线,王家也没有多少高层的人脉关系,以后还要与宝林斋继续合作。

李红斟上茶,王画客气地问道:“贺掌柜,前来有何贵干?”

贺掌柜做了一个手势。

王画狐疑地让李红退下,贺晨这才说道:“这一次老朽前来是受一个人的委托前来的。”

“哦,是什么人?”

贺掌柜说道:“是公主殿下让你悄悄进入洛阳一趟。但记好了,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



第六十章 凤求凰(上)


class="width">王画一听怀疑起来。(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现在的社会风气开放,远不象明清时,海瑞因为自己的女儿让一位男子碰过一下手后,立即逼她自杀。象洛阳街头一些节日,青年男女公开舞蹈,高兴了还相互手拉手,裹在一起舞蹈。

因此那天李裹儿在河边拥抱了他一下,虽然有点过火了,也能讲得过去。况且她本身性格,就是奔放泼辣的那种。想见自己一面,公开于众,她也未必在乎。为什么要悄悄的?

他问道:“贺掌柜,这段时间朝中有没有发生奇怪的事?”

贺晨摇了摇头。陆元方贬职,两位皇太孙封王,这是正常的政治活动。不算是奇怪的事。

王画又问道:“那么殿下有没有发生什么大事?”

贺晨还是摇了摇头。上次李裹儿被武则天揍了一顿后,安稳多了。现在武则天也没有再管她,当然她也不敢要求外出了。但并没有其他的事发生。

王画听了后也茫然不解。

至于为什么李裹儿喊贺掌柜前来带口信,实际上王画对宝林斋的后台,从李裹儿第一次见到他后,就基本上猜测出来。但与二张一样,他不想与这个势力有太多的纠葛。现在也没有问。

但目前李裹儿对他还不错,至少现在她的本性还没有变坏。如果是后面的李裹儿,王画只好敬而远之了。

他立即牵来了马。

唐朝因为实行府兵制,对马匹与武器管理十分疏散,民间就有。这种养兵于民,有一门最大的好处,比如骑马,从小就在马上骑,因此骑术与游牧民族差异不大。~~~~后来王安石弄了一个保马法,灵感就是得源于此。可他没有想过,饲养一匹战马可没有那么简单,首先是食料,除了牧草外,还有杂粮、鸡蛋、豆子,一匹好马的马粮一年的费用要顶上四五个士兵的费用。唐朝在初期土地不怎么紧张的情况下,府兵有了大量土地,这一招还管用。后来也不行了,有的居然用战马耕种田地,主要还是放养在陇右的几十万匹战马。第二战马每天要跑,在内地那有这么大草原让它奔跑?不要说普通的战马,就是汗血宝马,放在一个农民手中饲养,几年下来也什么都不是了。

这就是书生处理军事的结果。宋朝失去了西夏之地,实际上等于失去了骑兵这一冷兵器时重型坦克。除非象岳飞那样,没有枪没有炮,敌人帮我造,从金人手中抢夺战马,一点一滴地将优势扳回来。不然就是宋仁宗不要说喝一碗骨头汤都舍不得,不吃不喝都不行。结果除了造就中国历史一个最悲情的皇帝与一个最肯有作为的皇帝外,北宋还是一天天衰落下去。

这一点唐朝做得很好,它乱是乱在内部,游牧民族虽然有入侵,但不会象宋朝那样,是致命性的入侵。

现在王画家中条件好了,王画也托人买了两匹良马回来。

这是有直觉的,自己除了一些诗名外,还有武名在外,假如科考考中,有可能会上战场。现在就必须要练习骑术了,还有一点,有了战马,可以让孔黑子教授自己在马上的功夫。

贺掌柜也是骑着马,轻装而来。

两个人先后上了马匹,向洛阳出发。

到了天将黑的时候,两个人来到贺晨的府上。

王画吃完饭,现在的辰光短,天正式黑了下来。王画洗过脚躺在床上休息,也没有入睡,他让贺晨找来书籍,现在时间紧迫,必须利用每一分每一秒充电了。

到了第二天,天又开始下雪了,纷纷扬扬的,洛阳城一会儿变成了一个琼瑶玉宇的世界。因为是秘密前来,王画也没有敢出门欣赏洛阳城的雪景。到了下午时分,李裹儿走了进来。

她穿着一件白色的裘皮大衣,脸上略施一层红色的粉黛,看着王画,有些惊喜,有些幽怨,站在哪里就是一树盛开的海棠,无比的娇媚动人。

尽管王画一再提醒自己,离这个女人远一点,可每一次看到李裹儿,还是感到心动。

王画行礼道:“参见殿下。”

李裹儿将他扶起来,说道:“何必如此客气,难道一段时间未见,就生疏了吗?”

王画嘿嘿一笑,不知如何回答。

李裹儿在他头上点了一下,说道:“看你这傻样儿!我问你一件事,我给你的香囊有没有佩带在身上。”

佩带都没有佩带,虽然李红有些不乐意,可王画始终没有忍心将它丢弃了。一直揣在怀里。

看到这香囊儿,李裹儿脸上这才洋溢出更多的笑容,她走了过来,扑入王画的怀里,轻声道:“妾就知道,你会将它带在身上的。”

这个动作很亲昵,不过现在王画也让她在河内温县一行,弄成习惯了,比这更亲昵更暧昧的动作都做出来了,拥抱一下,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可李裹儿这一声妾,还是让王画呆住了。以至他都在刹那间忘记,自己怀里的女人是多么地迷人。

这个称呼很严格了,一般来说,女子对外自称为奴,或者某、我,下人自称为奴婢。而妾也可以用在某些场合,但更多的却用在夫妻之间的亲昵称呼上。

李裹儿缩在他怀里,仰起头来看着王画,用柔软的小手,在他的脸庞上轻轻地划着,说道:“你又长高了。”

现在王画正处于发育期间,加上现在伙食改善,个头儿在猛涨。几个月下来,是有可能长高了一点儿。

王画说道:“殿下,你也又长漂亮了。”

“是吗?”李裹儿反问道:“可你喜欢我吗?”

“喜欢,相信无论是谁,看到殿下的相貌都会动心的。”王画似是而非地答了一句。

李裹儿有些失望,她从王画怀里挣脱出来,说道:“二郎,你为我画一张画吧。”

王画松了一口气,称呼终于正常了。他点头应允。

李裹儿走了出去,一会儿贺府的下人拿来纸笔墨砚还有颜料,又有几个下人抬来四个大火盆,一时间室内温暖似春。王画还不知道她要做什么,贺府的下人走出去,李裹儿将门关了起来,转过身来,朝着王画,缓缓地脱下衣服。

王画惊疑地说:“殿下,你要做什么?”



第六十一章 凤求凰(下)


class="width">李裹儿“咯咯”地笑出声来。(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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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是她喜欢王画的地方,在这方面王画胆特小,可不象自己那班堂兄弟,还有表兄弟,看到漂亮的女人就想立即弄上床来。

她笑完后,说道:“我只是想你将我最美丽的地方画出来。”

王画纳闷了,最美丽的地方,难道是让自己画**,好象现在也没有这个说法啊。

李裹儿又说道:“现在我穿的衣服太厚了,所以将冬装脱掉。”

原来如此,难怪她要让人抬几个大火盆进来。可毕竟现在外边的天气很寒冷的,王画说道:“不用,殿下长相貌似天人,无论穿什么衣服,都是好看的。现在天还是很冷,殿下身体要紧。”

“我偏不!”李裹儿倔强地说道。

王画无奈,现在阻止也来不及了,她将裘袍已经脱下来,里面穿着一件月白色长裙,用黄绸束着腰,这样一来,更显得她腰如蜂柳,一对丰胸硕乳也因此更加傲然屹立。裙口还呈着低“V”型大开着,除了在红衣亵衣下,露出来的半个洁白酥胸外,还陷入一道深深的乳沟。

王画心里叹惜一声,如果说到妖媚,李裹儿也是他两世为人,生凭罕见了。

王画没有耽搁,到现在还不知道她将自己悄悄喊来,到底是什么事,不真的将她冻着了。把四个火盆放好,将椅子放在四个火盆中间,让她坐好。立即拿出笔墨,为她作画。

在这里,王画用了更多的西洋写真画技巧,力求将李裹儿的美丽真实地画在图画上。

但在背景,可没有用四个大火盆子,那个太伤大雅,他将背景转移了一下,转移到一个花园中,李裹儿还是坐在椅子上,但背后却是大朵大朵的牡丹花。

不过也许在所有鲜花中,也只有牡丹花才能表达李裹儿的富贵妖娆。

画完了,王画想了想,又在下面写了一行小诗: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写完了,王画叹惜一声,杨玉环,现在还不知道在哪一个角落,纵然杨玉环在世,相貌也不过与李裹儿差不了多少吧?可惜这两个女人,过程不一样,但结果却是一样。

李裹儿站起身来,依偎在他身边,看着画。

画上一位仙子,坐在盛开的牡丹花丛中,巧目顾盼,亦喜亦嗔,真是人比花儿都美丽。然后又看了那首优美的小诗,忽然将最后两件衣服解开。终于一具美丽诱人的**,展现在王画眼前。

王画不由地呆了一呆,问道:“殿下,你要做什么?”

“二郎,今天你要了奴吧。”说着李裹儿钻入王画怀里。

王画被这一个变故弄得不知所措,现在他脑子里也是空洞一片。毕竟他可是一个男人,也不是柳下惠那样的男人,这样一个美丽的少女赤身**在他怀中,无论他怎么正派,也有些把握不住。

但他双手搭在李裹儿光滑的背上,因为外面的天气,她的皮肤有些凉意。王画这时候也想不到其他了,一下子将李裹儿扔到床上。别要冻着了。但是李裹儿顺势一拉,也将他带到床上。

李裹儿再次伸出芳舌,在王画的嘴唇上吻了起来。王画只感觉到鼻子传来一阵似兰似麝的香味,终于意乱情迷,与李裹儿的舌头绞在一起。就连李裹儿伸手解他的衣服,他都没有察觉。

当王画只剩下最后一件内衣,他才猛然惊醒过来。将李裹儿压住,但姿态有些不雅,正好抵住李裹儿的秘处,这不由地让李裹儿传来两声**夺魄的呻吟声。

王画强压着心中的欲火,他问道:“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李裹儿今天做法有点反常。王画通过接吻的动作,知道她还很生疏,并没有经过男女之事,他也不相信自己,威猛到让李裹儿神魂颠倒地跪在自己的脚下,不能自拨。

“别问了,二郎,好吗?”李裹儿搂着他的后背,身体扭动了两下。

“不行,殿下,你还不了解我。如果我今天得到了你,你就是我的女人,我会一生一世地呵护你,爱护你,让你快乐幸福,不受半点委屈。”

听到这里,李裹儿已经明白王画的意思了,可她眼里的星目更加明亮。

“而且我也不能对你放手,你明白吗?所以你必须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二郎,你让人好感动,”说着,李裹儿将王画的手,牵着放在她高耸柔软的胸口上,然后说道:“可是你是聪明人,应当明白我家的处境,绝不是外面那么风光,内有武家掣肘,外有二张掌权,因此母亲告诉我,必须让我与武家联亲。在这之前,我只想留下一次美好的回忆,二郎,能给我吗?”

王画内心叹惜一声,历史还是沿着它的轨道继续向前发展。他有些痛苦地摇了摇头,说道:“那不行,我不会容忍我的女人以后躺在别人的怀抱里。”

不管两个人现在有几分真情在里面,但两个有缘无份,自己身份太低了,就是武则天对自己宠爱也不行,不可能将李裹儿赐予自己的。或者带着她与家人逃自唐朝,一路边关盘查不说,就是能逃出去,李裹儿愿意放弃眼前荣华富贵的生活?

李裹儿伤心地说道:“难道你嫌弃我吗?”

王画抚摸着她一张俏丽的脸孔,低声说道:“殿下,你知道你的相貌吗?就是古代西施在世,也不过如此。我那敢嫌弃你?但是我真的做不到,看到自己的女人,以后与别的男人在一起。”

说到这里,王画在她脸颊上吻了一下:“殿下,我们到此为止吧。马上臣也要参加科考,如果得中高榜,以后也会进入朝堂,就让臣以后在朝堂上维护你,保护你,让你每天都过着快乐的生活。”

王画的话质朴而感人,李裹儿终于躺在王画的身下,不在动弹了,眼睛里也流下泪水来,她紧紧地抱着王画说道:“二郎,二郎,以后我也要保护你,爱护你,不让你在朝中受半点委屈。”

说到这里,她从床上爬起来,从书桌上拿出一把裁纸的剪刀。



第六十二章 最难消受


class="width">这是干嘛呢?

王画也不顾衣衫不整,反正现在两个人都那么回事,大家似乎都看光了。(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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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床上跳了起来,一下子将李裹儿按住。

“二郎,你干嘛?”李裹儿却反问道。两个人正谈着小情,说着小爱,甜蜜蜜的时候,王画在发什么神经?用力地按着自己。

王画问道:“你用刀干嘛?”

李裹儿才知道他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呵呵笑了起来。笑完了,说道:“我这是送给你一样东西。”

送什么东西,要剪刀?

李裹儿拿起剪刀来,在头上剪下了一缕青丝。

王画接过这缕青丝,却象如捧千斤一样。不管李裹儿会动用几分感情,但这一片情意却是不假的。

李裹儿再次一笑,缩在他怀里,说道:“二郎,其实你很霸道,为什么不让我碰别的男人?”

王画听了一呆,心想我还没有答应与你在一起,难道你就对我长相厮守?

李裹儿忽然拿起剪刀,在他下面比划了一下,将王画吓了一大跳,李裹儿又说道:“那好,我答应你,但你也要答应我,我不碰其他男人,你也不准碰其他女人。”

很公平的交易。如果这样的话,李红听到了还不知道跑到哪里伤心去。但王画在想另一件事,李裹儿如果按照新历,今年十五岁了(也有一种说法李裹儿是684年出生的)。确实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

但自己还早。~~~~这几年下来,她不可能不出嫁的。李裹儿说出这句话只是一时冲动罢了。但想到这里,王画心里还有些不舒服。

“难道你不肯答应?”李裹儿不知道王画这时脑子里转了七八二十四个弯,有些失望地问道。

“没有啊,我在想一句话。”

“什么话?”

王画一把将她抄起来,这个赤着身体,不要冻坏了,把她抱到床上,王画也没有客气,反正现在也那么回事了,他也来到床上,将她主动地搂在怀里,用手抚摸着她光洁滑腻的后背,说道:“最难消受美人恩。”

“二郎,我喜欢你,”说着李裹儿再次缩进他的怀里,但小手儿划啊划的,握住了,说道:“我不负你,但你若是负我的话,我就命人将它掐断了。”

这一句说得很霸道,也隐隐流露出她的本性。但王画并没有生气,因为他感到她这霸道中也饱含着浓浓的深情。他紧紧的将她搂着,两个人默默地看着对方,都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李裹儿才从床上爬起来,将墙壁上的一根笛子拿过来,说道:“二郎,给我吹上一曲吧。”

“好,”王画接过笛子,吹了一曲《凤求凰》。

听着悠扬的笛声,李裹儿都听入了神,她伏在王画的怀里,只是看着王画。

这一刻,这两个人有几份真情,两个人都不清楚。

而一个身份尊贵,可是随时都有危险降临,夺去她本该有的一切。一个身份卑微,却必须要象一只缈小的飞蛾一样,投入一个巨大的漩涡中,同样是前景不明。

可两个人这时都忘记了一切,一个安心地吹,一个安心地听。虽然两个人近乎裸身相拥,但在这一刻,两个人都忘记了**似的。

悠扬的乐曲声穿过了温暖的房间,在这个雪天里也洋溢着一种喜气洋洋的味道。

贺掌柜还在外面提心吊胆地为他们把风,可过了一会儿,这两个人在做什么,吹笛子?

一曲终了,天色渐渐黯淡下去了。

李裹儿黯然神伤地下了床,重新穿好了衣服。王画还帮她重新梳理了散乱的头发。虽然王画不是一个美发师,可他对美的欣赏,是无人能及的。他将她的头发束到耳后,但没有让头发束紧,稍微有一点绷散在耳朵前。李裹儿看到他居然折身为自己梳妆,咯咯地笑。一会儿她拿来铜镜,照了一下,还真很奇怪,经王画这一变,李裹儿似乎换了一逼模样,在妖媚中略带着一点儿清纯成熟的感觉。

王画让她坐下不动,再次帮她画眉。

其实梳妆画眉才是闺房的真正乐趣所在,这也是一个妻子最幸福的时光。渐渐地李裹儿也体味到了这种感觉,看着王画细心地帮她画着眉毛,心中再次升起了感动。

画完了眉毛,也到了离别的时候,李裹儿站了起来,与他再次相拥,说道:“保重。”

王画抱着她说道:“别急,听我为你唱首歌吧。”

说完了,他低声哼道:“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

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晓镜但愁云鬓改,夜吟应觉月光寒。

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

听着王画略带沙哑感伤的声音,再品味着这首小诗中的含义,李裹儿再一次流下泪花。

王画反复地唱了三遍后,才说道:“记住了,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你永远是我心情那个有些调皮有些善良的殿下。去吧,我送你。”

虽然这时候看到了她有些霸道的味道。但人也是会改变的,如果没有武家兄弟的怂恿,没有她母亲横刀夺爱,带头为她做一个榜样,难道她一定是历史上那有有野心,心肠歹毒的公主?

不管她以后会不会真的等自己,希望她看到这一段感情的份上,会想起自己做过的那些善事,也许在她胡闹的时候会收敛一下吧。

“嗯,”李裹儿点了一下头。

两个人走出房间,一股寒气扑面而来,两个人都打了一个寒战。两个人还在默默地向前走,连贺掌柜投来古怪的眼神,都视而不见。

走出了门口,真正到了分手的时候,两个人再次凝视了一眼,这一别,又不知何时相见,那时候两个人又发生了什么变化。

王画低声道:“保重。”

“保重!”李裹儿应了一声,然后转身而去,上了轿子。

雪越下越大了,天地间一片苍白。

这顶轿子也在一片白茫茫越行越远,最后只成了漫漫长街上的一个小小黑点。



第六十三章 入世


class="width">西北望长安,可怜无数山。(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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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画牵着马,从渡船上下来,回头望着西方,洛阳早就一点踪影也看不到了,中间隔着千山万水。

他从怀里拿出那个小包,里面是那只香囊以及一缕青丝,一阵香味儿,便在这寒风里,隐隐约约地传入他的鼻子中。

他站在河边,呼啸的北风吹来,黄河在怒喝在咆哮!巨大的声浪发出“霍霍哗哗”的声响,仿佛一头雄狮在奋怒地嘶咬着牢笼。

王画却感到一阵惆怅,他不知道这段感情是真还是假,或者这段感情到底是一段孽情,还是一段美好的缘份。

可是他第一次审视自己,才感到自己的力量的缈小,在李裹儿这件事上他无能为力。在父亲当年的事上,他也只能做到夺回应有的一切,而不能彻底地主持公正。

既然出世不行了,那我就入世吧!

王画喃喃一声,说完了,翻身上马,向河北方向驰去。

这一行,他并没有回家乡去,而是前往定州与邢州,虽然他对陆二狗他们交待清楚。可这一次买下这么多地,当时也在每块地上在地图上做了标记,用一二三四圈上了。可也怕陆二狗他们犯下错误,现在这些地都是荒山野岭,不值钱,可一旦新窑真正开工后,随着计划的实施,价格将会一跃数倍。

到时候再想反悔,也来不及了,手中也没有那么大的财力纠正错误。还有条约的事,这一次假借了别人的手,必须签契约时一定要小心了。

几天后王画找到了解陆二狗,还到实地做了考察,这一次陆二狗他们做得很好。王画看到后十分满意,特地在定州一个豪华的酒家里,设了一顿饭局,邀请这四个人入席。

但中途时,陆二狗吞吞吐吐的。

王画奇怪地问道:“你怎么啦?”

陆二狗说道:“二郎,可要想清楚了,对手是荥阳郑家。”

王画已经将计划全部告诉他们了。计划很好,也不会出现一点错误,有可能会导致王申与张质两家,甚至拖累更多的人下水,有可能都会破产。但这一来,必须会造成郑家同样也会受到牵连。当然了,这点损失对于他们来说,是九牛一毛。可天知道郑家会怎么样想?

在陆二狗眼里,还是不要招惹郑家的好,反正马上也要参加科考了,瓷器已经放在次要的位置。如果想要钱的话,新瓷烧出来,会带来许多利润。没有必要将那三座瓷窑夺回来,就是夺回来,还要重新改造。

王画冷笑一声,说道:“陆二狗,你可想过了,郑十三郎都出面了。我们不动,人家就不动了?”

这些世家傲得连皇帝都不放在眼里,王画现在是什么身份?也许有前途,但只是也许,王申会坐视他成长?有了这张虎皮在身,王申真的不知道利用了?

陆二狗哑然。

王画又问道:“当然,也许现实没有我想像的那么黑暗。可你知道科考了,做官了,可真的做官有那么好做的!”

王画在空中挥了一下拳头:“如果不知道天下大势,最后有可能自己在官场上是怎么死的都不清楚。但如果掌握了天下大势,又何必在乎一个郑家?”

郑家虽然庞大,可天下还有更多的势力,比他家更庞大,现在二张、武氏、韦氏、李唐,还有狄仁杰等掌握重权的清流大臣,甚至包括将武则天逼上梁山立李显为皇太子的**!

自己不进入这个大势之前,郑家扑死自己,就象弄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可进入了这个大势,性质立即转换。自己越得罪郑家,相反保护自己的人越多,如与世家有矛盾的武氏、韦氏、二张反而更加为自己摇旗呐喊。特别是现在自己就要进入朝堂,这种呐喊对自己只有帮助,而没有坏处。甚至自己不需要表态,不需要向这些势力谄媚,这些势力就会将自己作为一面旗帜,一路提拨。

什么叫权谋!

什么叫势!

因此现在自己不进入官场便罢,大家留下一点人情存在,可进入了官场,自己更加要对抗郑家!

为了让陆二狗这几个成长起来,以后好做自己的帮手,王画也将这个道理说了一遍。

陆二狗听得目瞪口呆。难怪他在洛阳对王家那个小娘子说,这天下就如同一盘棋,阿郎了不得啊,他没有说,可自己也感觉到他并不是想做一枚棋子,而是想做一个下棋的人。

几个人大为折服,王画却看着窗外,窗外夜色沉沉,时不时地看到一两片粉雪,从夜幕中落下来。他心里却在想,以后这几年内,也许没有武则天革命之初的残酷杀戳,可各方势力的纵横捭阖,比春秋战国时还让人眼花缭乱。自己如何在这种倾轧中生存下来,远不象他讲的那样容易。

并且因为他与李裹儿这种暧昧的关系,让他心头上笼上了一层悲观的感觉。

他甚至产生一种想法,击杀李隆基!

想到这里,他脑海里又浮现出那个相貌英俊,向他施过两次大礼的青年。

其实何去何从,他到现在也没有办法为自己定个位。这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本来这个漩涡巨大到让任何世人连仰望的资格都没有,而自己投身进去,连一个方向都没有,想要生存下去,谈何容易!

这场酒席散去,王画在定州休息了一晚,第二天就赶回家了。

新窑因为王画的不在,已经停下了。这也似乎造成王画烧制新瓷失败的假象,但王画正好要的这种效果,以来表示瓷土的重要性,才会做下一个最美丽的纱灯,让一只只贪婪的飞蛾前仆后继地飞入进去。

他除了读书外,还开始找事做了。首先现在大多数瓷窑都因为天气寒令停了下来,他让父亲敲边鼓,将一些手艺活高明的技工敲过来。新瓷走的是高档路线,必须要有一批手艺高明的大师傅,不然当真靠王画以及窑上现在可怜巴巴的几个人做活啊,那一年能开几炉窑。

还有一点,他想培养一个可靠的接班人,在他离开巩县后,继续主持瓷窑。毕竟定窑瓷才只是一个开始,随着这几次试验,他对施彩上釉,以及炉温瓷坯有了更多的认识,加上以前的知识,试验下一种瓷器反而变得更加容易了。

烧瓷也是他的最爱,这比做官让他更喜欢。

他父亲都是一个很好的人选,可王画总有一种不放心的感觉。

至于族中也有几个不错的小伙子,然而世上最难猜透的就是人心,往往夫妻之间共同生活了那么多年,都没有办法了解对方的想法,况且短短几次相处!

他还在察看中。

一月就到来了,虽然武则天改了历法,可在民间依然将它视为新的一年开始。过完了很热闹的元旦,陆二狗与牛得富两个人回来了,他们带了几大船的泥巴,卸上了岸。王画手一挥,真正的新瓷,从这一天开始,正式向世人拉响了帷幕!

PS:晚上十一点钟还有一大章更新。



第六十四章 柳纹白骨


class="width">定窑瓷最大特点就是少开片,多装饰。(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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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片有大开片,小开片,小片如术语中的牛毛纹,大片稀疏者为牛毛纹、柳叶纹、蟹爪纹。其中又分为自然开片与人工开片,自然开片是因为瓷器时间长了,瓷釉内裂,形成一些鱼子牛毛纹理。但还有一种为了追求那种开片的美丽,入窑时预定使它开片,通过药物配合烧制,这种开片很象龟裂一样。

在宋瓷中开片最有名气的就是哥窑,这是一对很有意思的弟兄俩,弟弟然承禀祖先的遗产,极少开片,他的窑叫龙泉窑,重在紫骨铁足。但哥哥另开新窑,为了开片,几乎无所不能,时人称为百圾碎。与另一个喜欢开片的窑,官窑相比,哥窑纹若鱼子,官窑纹若蟹爪,另外虽然同样都是五大名窑行列,可在汁釉工艺上哥窑也稍逊一筹。

官窑纹统称为蟹爪纹,其中分工又细,冰裂、鳝血为上,梅花片、墨纹为次,细碎纹最下。釉色粉青为上,淡白次之,油灰为下。但在当时却以白薄如纸为上品,可工艺上与价格上还是次于汝窑。

汝窑瓷也开纹,但与官窑哥窑相比,纹理稍浅,细纹,错落有致。釉色以淡青色为主,而且胎骨好,是著名的香灰胎,这也是鉴定汝窑瓷的证据之一。真正的汝窑瓷烧制的时间不长,传世之作很少。也是宋瓷中让人最难仿制的瓷器,不要说以假冒真,最高明的人没有仿到九成像者!当然每件传下来的汝瓷价格与真正的越窑秘色瓷一样,都是珍品中的珍品。

顶替柴窑的钧窑瓷却另辟蹊径,不刻意开片,而靠煅烧时釉面中金属分子不同,形成的不规则状细线流动痕迹,人称蚯蚓走泥纹。不过它也不胜在纹理,而是胜在釉色,窑在釉色里加入了铜在高温下形了氧化铜,因为连窑工自己都无法掌瓷器出来到底会是什么样子。这种可变性造成瓷色色彩变幻无穷,或者换成另外一种说法,入窑一色,出炉万彩。对于它的艳丽多姿,古人用尽了赞语,如雨过天晴,月白清风等等。但传世品极少,因此又有了纵有家财万贯,不敌钧瓷一件的说法。这是单色瓷中的极致!

然而五大名窑中,定窑却排在首位。主要还是它的釉色,它的釉色不是那种刺眼的白,白中稍带黄,因此看上去十分地柔和滋润。<<>>不但白瓷,定窑还烧制黑釉、酱釉、褐釉、绿釉,以及南宋南渡时,将定窑大量匠人带到景德镇烧制的南定中的极品,粉定,色彩都十分地柔和,因此深受士大夫的喜爱。只是因为它出产量大,出土量高,在收藏界不如前几种瓷器。这种谦和的釉色风格,也必然造成开片开得不好,往往与这种风格相冲突,所以定瓷格少开片,就是开片也是那种狭长形的柳叶纹为主,来减少对感官的强烈刺激,而且也是南定开片居多,北定几乎很难看到真正的开片瓷。

除了开片,就是装饰,定瓷的绘花在当时很有名气,苏东坡有句诗就写道:定州花瓷琢红玉。这种不是真正的花瓷,估计后世的明清粉彩斗彩让苏东坡看到了,一定会出现无数优美的诗篇。严格来说这是花绘瓷,也就是王画嘴里的软雕。其中用刀子雕刻最好,这种本事估计将两个窑炉六七十名工人喊到一起,能掌握的除了王画外,不会超过两人。还有用针锈花,次之。用版印花最下。

然后就是胎骨,胎骨呈白色,或者称为白骨胎,釉厚下垂宛若泪痕者为最佳品。但这种泪痕不是王画第一炉烧瓷时那种宛若下雨一样的泪痕。就那么几处,欲垂欲滴,欲遮欲掩,也与定瓷整体谦和雅正的风格吻合。士大夫,君子嘛,但做得不好,就是伪君子,笑面虎。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因此,许多工艺与技法,根本是现在烧瓷业从来没有出现过的。王迤敲来了十几个大师父后,王画必须手把手的教导。但为了防止技术的外泄,王画第一次采用了流水线作业的方式,将程序分成采石制泥、淘泥、炼灰、配釉、制匣、修模、拉坯、做坯、采料、拣料、印坯、乳料、绘画、琢器、蘸釉吹釉、旋坯、挖足、入窑、烧坯、开窑,还有二次烧釉的明炉、暗炉、束草、装桶等三十班制,各自负责各自这个程序,其实从效率上这样也提高了效率。还有一些,如祀神,酬愿,这让他父亲做了。

新窑在停了近一个月后,终于再次动工了。

这一次王家的动静很大,敲来十几个高级技工,也让其他的一些瓷窑十分地生气。但他们敢怒不敢言。都知道了王画的身份了,连皇帝都关注的人,前来与他交往的是公主世子皇太孙,惹得起么?

还有,王画做得漂亮。

这边还没有过元旦,那边买来了许多肉食、粮油以及一些便宜的粗布料。然后让他母亲带着李红、公孙大娘以及王姓的两个长辈,从青山沟开始,寻找家庭生活贫苦的族人,挨家挨户地发放救济。其至连最远搬到偃师县几户族民都带着牛车,发放了。然后将剩下来的物资,再次从青山沟开始,向异姓贫困人家发放。这一次王家花费了近一百金,光前后运输物资的牛车就满满拉了七八牛车。这还不算,王画亲自拿出一部分武则天赏赐的上等丝绫,看到族人中那一家婚娶,分送上门。连青山沟附近几个山村的百姓都沾了光。

说他拉拢民心也好,说他真有富则救济天下也好,这可是真金实银的。一时之间,王家的声望达上了巅峰。

这时候找王家的麻烦?

得掂量掂量。

而且也知道了王画在器物上的天赋,以前新窑开炉他只是淡淡地吩咐了几句,然后趴在一些碎片上研究,剩下的不管不问了。或者闭门读书。可这一次从陆二狗运来几大船泥巴,王迤将技工敲来后,王画完全放下书本,扑到了窑上。

王画一边教导一边监督,因为这一次经过充足的准备,已经水到渠成了。虽然未必做得出真正的定瓷,但可以说是做到九成相似了。因此王画手也痒了起来。

他亲自制作一件瓷器。

这一件瓷器正是以北定的代表作之一定窑弦纹炉为原型制作的。

炉也就是烧香用的,古人大多用铜器,可因为铜也是货币,所有铜价高昂,自从瓷器技术发展后,逐步许多人用瓷炉代替铜炉。但瓷炉形式也分为多种,有鼎式、鬲式、奁式、鱼耳式、三足式。龙泉窑还出产了器身有突起状的乳炉,相似于彝的彝炉。彝,就是一种侈口圆足两耳方形的青铜器。

中间以大如茶杯,式样古雅的为上等佳品。

这款弦纹炉正是其中的代表,云头三足,奶白色釉,釉质温润,炉身起三道弦纹,中间暗刻青铜器纹样,器型更是古朴端庄。

但是王画在炉中间用了凸雕的手法,绘制一幅天女散花图。凸雕,又名法花,指花纹都是凸起的阳文。还有凹雕,也就是暗花,是指花纹都凹起的阴文。以及划花的平雕,花纹与胎底一样平,釉罩上去后用手摸起来没有感觉。

这幅天女散花图,王画没有用对李裹儿画那幅画时,用的西洋画法,而是用了中国的写意画法。四个仙女在天空中做着各种姿态,向人间将鲜花散去,在漫天的飞花中,四个仙女衣袂飘飘。

就这么大面积,可能王画用小刀子软雕得十分入神,连花掰的花蕊都可以清晰可见。

王迤在一旁看得也只有欣赏的份,不过他也头皮子麻麻的,这儿子从哪儿学来的手艺的?简直非人似妖。

王画绘制完图案,也使用了开片技术,但他开的片很淡,于其说是柳叶纹,还不如是一朵朵似隐似现的云纹。这些淡淡的柳叶纹,烧制后将会使这幅图案更加增添了一丝仙气。

王画制作完毕后,其他的器物也制作完成。但这一次烧制的碗碟不多,而以更高档的瓶、洗、台、尊、炉、奁、注等为主。

转眼之间到了正月十八,这座新窑再次开炉了。

除了赶来的亲戚族人外,还有一些商人闻风而来,以及少量其他的窑洞主,到了吉时良辰,举行完祀神仪式后,炉门打开了。

工人们将一件件瓷器抬了出来。

一刹那间,在场的几百号人鸦雀无声。

一件件瓷器在阳光的照耀下,白中微带着一点黄,黄中略带着一点青,就象一个个美丽的少妇,在阳光下闪耀着柔和而雅姘的光泽。当然也有缺陷,因为采用匣烧,每一件漆器上都有芒口存在。

可通过芒口,能看到里面的胎骨,与巩县其他窑洞上的瓷器土质胎骨相比,这些胎骨呈现出一种骨白色,在坐的大多是行家,一眼就认为这是瓷胎质量脱胎换骨的表现。并且与前几次试验的新窑瓷器相比,这一次几乎全是这种骨白胎。

族人是看到王画承诺的给族中穷人买田有望了,技工看到的是一场瓷器风暴将来来临了,而其他窑主们看到的是一堆堆金钱。

过了半天,窑上的大师父才想起来,小主人也亲自制作了一件瓷器。于是将这件瓷炉捧了出来。然后他看到这件瓷炉时,也愣在哪里,说不出话来。

PS:这一章本来准备上架的,可考虑到里面有许多瓷器方面的知识,因此也放在公众版了。再过几十分钟,就是八月了,也到了决战的时候了。明天十更。



第六十五章 钓鱼(上)

第六十五章

钓鱼(上)

如果说这一炉瓷器是一群风姿态绰约的青年妇人。那么这件瓷炉,就是一个无比曼妙的仙子。

虽然不是彩瓷,让王画感到有些不美,可也是他在这世界里,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件瓷器,王画要求很严格。许多工艺都是自己亲手操作的。因此从瓷胎到釉色上,明显都比其他的瓷器质量高上一大截。

最主要是瓷炉炉壁的图案,王画使用凸雕手法,更使得这几个飞天的仙子栩栩如生,王画又巧妙的利用了泪痕,让图像上仙子衣服的褶皱深浅有致。还有淡淡云状的柳叶纹,如团罩上了一层霞烟一样。

本来这件瓷炉造型就十分雅致古朴,再加上这幅仙子散花图,雅观中又带着一些飘缈的仙气。

其实这件瓷器还是王画的兴起之作,因为许多材料他没有配制出来,还有工艺的不同,别人是将古老的工艺现代化,他是将现代化的工艺还原成古老化,因此还在摸索当中。

这些原因导致他制作这件瓷器时,兴趣并不是很高。

可这是对他而言,但对于这个技工来说。什么时候看到过这样精美的瓷器。

捧在手里,就这么看着。

看到他这种神情,都感到好奇。一起围过去,更引来一片啧啧声。

这一炉瓷器引起很大的轰动。商人是逐利而行的,管你什么郑家王家,只要有利润拼命往里钻。这些瓷器都超过了巩县那些进贡的官瓷,如果将这些瓷器带到洛阳,会有什么样的利润?

特别是王画亲手制作的那件瓷炉,要噱头有噱头,本来王画与翰林斋白马寺一战,加上他作的曲子写的诗,在民间名闻遐迩。加上这件瓷器的工艺精致,虽然比不上他制作的那件漆雕,但价值也是不扉。也不一定会出售,放在店里,这件瓷器就可以当作店里的一块招牌,一件镇店之宝。

这次开炉王迤也请来了一些商人。

他们看完这些瓷器后,立即将王迤父子团团围住。

但这批瓷器王画已经分了一半给了宝林斋,他们能分得的也有期限。

而且现在也不能出窑,有的瓷器还要经过再加工,还有所有的瓷器因为芒口的关系,必须镀金镀银。这才是一件真正成熟的瓷器。

这些操作过程,王画也交给了父亲去打理,他还要读书。

一天天地过去了,虽然风儿还有些冷凛,然而河边的柳树开始绽放着鹅黄的嫩芽,春天就要来临了。

新炉第二炉瓷器再次出炉。

但第二炉王画并没有参预。只是在第二炉瓷器开炉后,王画来到了王申家中,很有礼貌地向王申夫妻问好。

王申狐疑地看着这个堂侄,知道他没有安好心,警惕地看着王画不语。

王画问完好后,说道:“二伯,今天我来是有一件事。两位哥哥欠了我一些钱。但咱们好歹还是一家人,拳头不能朝里吧。因此我也没有讨要,可几个月了,两位哥哥连一个音讯也没有响一声。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了。”

“欠你什么钱?”

“二伯,不用紧张,那天两位哥哥与我玩了一下双陆,开始我们赌得很小,只是几两几十两银子的赌博。后来两位哥哥越赌越大,没有办法,我只好奉陪。”说着王画将那张欠条拿了出来。

王申一看,差点儿都昏倒在地上了。

八千多两银子,这可不是八千多个铜板。他家也拿不出这么多钱,当然如果将家产便卖,会超过这个数字的。可现在瓷窑经营良好,换得着便卖家产么?

王画给他看了后。站起身来,说道:“我也知道这个钱赌得有些大了。二伯也一时半会拿不出这些钱,我给你三个月时间吧。不然到时候我召集族人,强行到你府上讨要了。”

王画用彼矛对彼盾。王申既然想夺宗主的位置,也拉拢了一些族人。现在王画也利用宗族来对付王申。经过这几个月的经营,王画几乎将王姓宗族里的人心全部收买下来。到时候几百个王姓的族人跑到王申家中讨要赌债,就是将县令喊来,也不好处理。

说完就走了。

王申立即将王胜王碱喊来。这两弟兄一直为这个债提心吊胆的,但三四个月过去了,王画也没有动静。俩弟兄还以为王画“忘记”了此事。没有想到王画今天上门要债了。俩弟兄将当天的事情叙述了一遍,然后跪下,说道:“我们是被他骗了。”

肯定是骗了。

但这件事有理说不清,人家好好地走路,你拦着人家做什么?还说将人家往死里打。并且人家还有证人,王姓里的那位太叔祖一直在旁边看着。就是在骗赌,那又如何,自己当初连骗赌这一招都省了,与张质两勾结起来,直接用一条人命将人家财产夺下来。王画如果通过打官司的手段,也许还好说一点。但王画刚才说得很清楚,人家不打官司,私了。这样反而逼得王申寻找打官司的路径,来保护自己。

可他自己也说不清。

拿起了鞭子狠抽。

抽完了,王申坐在屋子里发呆。王迤家这小子,心机太深了。当时没有要,一直隐忍到现在。这回新窑成功地烧出好瓷,也意味着王迤每天都是日进斗金。有了钱就有了势。事情闹大了,王迤一家也不怕。还有这是自家子女不争气,不好向郑家求他们帮忙。连张家都不能说。马上自家儿子就要娶他的姑娘。这件事传出去,张家也不乐意将女儿嫁给一个败家子。

不能坐以待毙。

于是就思考着办法,甚至还偷偷摸摸地跑到王迤家那两座瓷窑上察看。很快他就发现了一个最大的秘密,王家烧瓷的泥土,不是从本巩县运来的,而是从河北运来。这一点很奇怪,瓷器的构成主要还是瓷胎与釉面。瓷胎占的比重最多,烧制瓷胎的原料就是泥土。如果釉料还好一点,从外地运,也没有多大的关系,因为占的实际比重不大。可是连泥土也要从外地运回来,这个成本太高昂了。

当然,烧出现在王迤家的新瓷,这种成本又可以忽略不计。

他隐隐地感到在这上面可以做文章。

他终不是他那两个儿子,他回到家中想了想。

第二天傍晚,王家窑上除了看窑的工人外,其余的工人都下了班了。他在路上堵住了一个工人。这个工人叫赵大山,与他还有点亲戚关系,当然这种亲戚关系已经很远了。他本来是其他矿上的一个技工,被王迤用重金敲过来的。

看到了王申,赵大山有些紧张,王申与王迤家的矛盾,这是公开的秘密。与王申来往有些瓜田李下的嫌弃,毕竟自己还端着王迤家的饭碗。

王申将他拉到一处无人的树林里,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说道:“赵大,这是我给你的。”

这锭银饼子份量可不轻,足足有二十多两。

但赵大不敢要啊,这明摆着没有好事嘛。自己在王家窑上每个月也能拿上四五贯钱,而且人家其他方面待遇更宽松,有假期,特殊情况也可以破例放假,甚至连损坏窑上的东西。只要不是故意的也不陪偿。为了这银子,断了一辈子路,不划算。

王申咬了咬牙,从怀里又掏出一锭,不是银子了,而是一锭金子。这锭金子体积也没有这锭银子的体积大,但寸金寸斤,金子重啊。在傍晚的阳光照射下,这锭金子放出耀眼夺目的光泽。

赵大山可怜这一辈子也没有看到过这么一大锭金子,看着它,咽了咽口水。他犹豫了一会儿问道:“二郎,你想要什么?”

王申说道:“我想要新瓷的配方。”

“这个不成,这种新瓷王迤家小二将它流程拆开了,除非你将所有工人都买通了。而且与我们签了契约,如果泄露了会吃官司的。”但着着这锭金子,赵大也有些舍不得,他又说道:“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原来王家小二也做过一些试验,效果不太理想,主要还是泥质。”

这句话也与王申的猜想相吻合。

他点了一下头,说:“好,赵大,我不要配方,你将这些土质还有釉料的来源告诉我,这锭金子就是你的了。”

只要得到了这些泥质与釉料的来源,他也可以做试验,烧出新瓷来。大不了浪费一些人工钱与柴料钱。

这个难度相比于配方,并不大,好查,借着聊天的功夫,与那几个船夫聊聊天,就知道了。赵大终于动心了,他点了一下头。

过了几天后,王申突然与张质两个人离开了巩县,首先两个人来到南屏山,果然听到有人在开石。他们悄悄过去,将石料与赵大带给他们的釉料原料石对照了一下。果然一模一样。

然后又来到了定州与邢州,这一次王迤家的新料泥质的来源让他们有些头痛。这不是来自一处两处,而是来自八九处,混合掺杂的,最后才能烧出新瓷的效果。为了得到比例,王家小二烧了成千个瓷片,才得到准确泥土混合比例的。至于王家小二是如何知道这些泥土掺杂在一起,就会烧出好瓷,这个只有天知道了。就象他如何知道漆器一样,也许如王迤所说,他是从书上看来的吧,或者一本古书上记载着这种工艺以及配方。

到了地方后,很好打听,当地还在奇怪,这个泥巴有什么好的,打那么远往巩县运。就是有水路,运费成本也让人难以想像。运这些泥巴到那么远地方干嘛?

很快就将这几处地点找了出来。

上门一谈,问题出现了,这些地方都是一些荒山野岭,取土不是太难。可都是有主的地方,还与王画签定了协议,这些地方允许这些主人载树种花,也可以种庄稼,但泥巴只准向王画一家销售,否则赔偿若干。当然了,这些主家肯定乐意了,山上的泥巴值什么钱,要多少有多少。于是几处产瓷泥的地方,全签了协议了。

一听了王申也要买土,这些主家眼睛睁得多大,难道这泥巴还能变成黄金,怎么前面来了一批人要买土,后面又有人要买土?可是将协议拿出来,不是你们价格出得不高,是我们不敢卖啊。

跑了好几处地方,两个人都有些心灰意冷,这天晚上,两个人喝着闷酒,王申眼睛突然一亮。有主意了,现在这些主家不敢将泥巴卖给他们,但换了主家呢?

张质听了也是眼睛一亮。

第二天两个人再次出发。但人家一听,更不同意了,明显这些地方的泥巴已经不是普通的泥巴了,现在卖掉脑子坏掉了。

但两家联手,特别是张质家中财产雄厚,你不卖我加价就是了。

价格一步步在往上涨,这些地方本来因为偏僻,荒无人烟,还有可能随时会受到突厥南下的骚扰,土地不值钱。开始由贫地的价格成了中田的价格了。还是没有动心,最后变成了良田的价格了。这户人家主人开始有些意动了。

当价格超过良田一倍半时,终于这户主人在犹豫了一会儿后,与他们签订了协议,将这些地方卖给了他们。

时光也进入了二月了,王画正在读书,陆二狗匆匆忙忙地过来禀报。

王画听了后,放下手中的《易经》,叹惜了一声,说道:“剥也,柔变刚也,不利于攸往,小人长也。顺而止之,观象也。君子尚消息盈虚,天行也。我现在就如剥床以辨,未有人助之,蔑!”

陆二狗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王画却在心里面惆怅万分,尽管一切早在他预算设计之中,尽管他从来也不以一个老好人自居,可是这手段未免失去了光明。从内心深处,他很不喜欢自己这种行为。而且有可能进入朝中后,这样的行为越来越多。

窗外是一片朦胧的新月,月色凄迷,初春的夜风有些陡峭,掀得窗帘布索索地作响。

王画神情有些落寞。

他想了一会儿,留下一头雾水的陆二狗,王画走到他父亲的房中。

第六十六章 钓鱼(下)

第六十六章

钓鱼(下)

这户人家拿了钱。立即将家中收拾了一下,离开了定州。想想也是,当初买这些地方时,也没有花多少钱,现在以近乎一百倍的价格卖出去了,赚番了。拿着这些钱,还不快点享受去。

但王申与张质两个人合计了一下,不能象这样玩下去。这些地方地广人稀,一块地都是好大的一块,好几百亩。如果都用这种价格买下去,将他们两家的家产卖掉,也不够。

两个人再次合计了一下。

第二天再次派人与其他几户人家商议,与那一户人家一样,都想漫天要价。但两个人只比原价略略提高一点点,同意就买,不同意就不买了。说完了就离开了。

这是两个人的想法,王申的想法也不一定对,赵大的消息来源也未必可靠。如果是真的话,断掉一处土源,对王迤家新瓷必然有很大的影响,有可能导致他们不得不将新炉停下来。几个月没有人到他们这里买泥巴了。没有指望,到时候谈判也变得容易起来。这就是杠杆作用。

果然几天后,牛得富带人过来运泥,一听傻眼了。怎么好好地转卖了,那么重新谈判吧,可现在管理这片土地的管事,早得知主子的指示,你出天价,也甭想从我这里得到一两泥巴。牛得富磨了半天口水,没有用,只好沮丧地离开。

听到这个消息,王申与张质两个人相视一笑,也离开了定州。

回来后开始关注王迤家的那座新窑。

具体情况未必可知。可是看到王家那个小二开始放下书本,再次跑到窑上折腾了。可这一次出炉的瓷器明显不如前几炉。两个人听到这个消息后,相互大笑。

又烧第二炉瓷,还是不行。这一下子连窑上的工人都有些慌乱。王家小二讲仁义,高薪水高待遇,这一切寄托在能出好瓷,窑上有好利润的基础上的。否则象这样下去,还得要降薪水,不然没有办法维持。

听到这个消息,两个人笑得更欢快了。

他们没有快活多久,又一炉瓷出窑了。这一炉与以前的白瓷不同,全是黑瓷。现在的主流是南青北白,黑瓷有,很少,如辉源窑与耀州窑就出产大量黑瓷。可始终不是主流。

但王家这一次出窑的黑瓷却与众不同,色黑如漆,釉面光泽,比前几次的白瓷更加美观大气。唯一的缺点,次品数量稍稍增加,并不是每一件黑瓷釉面的色彩都是佳品的。

这再次造成了震动。毕竟人们常见的是白瓷青瓷,猛一见到这种精美的黑瓷,更加惊叹。最主要一点,这一次王画是有备而来,烧制的瓷器以茶具为主,黑色盏更便于衬托与观察茶色。

听到这个消息后,连洛阳的一些大商家都坐不住了,亲自跑到巩县来与王迤交易。

张质与王申立即碰面,两个人面面相觑,自己这一逼还把人家逼好了。于是将赵大再次约出来,给了重金。赵大才有些不情愿地说道:“我只能帮你们这一次了,王家二郎君已经察觉到有人泄露了消息,刚刚还在窑上发了火。”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纸,说:“这是他调制的白瓷与黑瓷泥土配方。”

但没有交到王申手中。

王申会意,再次从怀里掏出一大锭银子。

赵大才将配方交出来,上面写得很清楚。所有泥土的产地都用符号标注了,甚至这些符号有可能在的方位都写在纸上,还有相互的比例。而且也可以通过这个配方看到,黑瓷比白瓷正好少了一处土源。

王申道谢。

赵大说道:“你不忙道谢,我听他还说过了,还有两种更好的瓷,他在调试当中,如果成功,只需要其中三处土源就行了。但是那一处的土源我就不知道了。不要到时候怪我没有向你们打招呼。”

王申一听犯难了。

只要王画还在将泥巴从河北源源不断地往巩县调,地价就降不下来。自己没有瓷土来源,就是得到了这个配方,也不能烧出好瓷。更整不垮王迤一家。

他在百思不得其解时,王画又上门要债了,还是用温和的语气说道:“二伯,你是真要把钱还给我了,我现在买田需要很多钱。”

因为春天来临了,王画实行诺言,开始为族人买地。张质听到后,在河北定州让定州人坑了一下,荒山野岭的硬是让自己掏出了良田价格买下来。因此他跑到于杜两家,说了,现在王家那小子买田,咱们联手抬地价吧。

于杰与杜鹏一听乐了,现在人家正当红,我们以前与他虽然有些过节,人家也没有提,何必闹大?

张质说:“两位家主,话可不能这么说。如果王家小二真的肚量大,何必向王申二郎出手。只是现在他没有得势。不敢动你们两家,如果得势了,也未必不会不向你们两家报复。况且现在一个愿买,一个愿卖,也没有做犯法的事。就是皇上在这里,也不能怪罪我们。”

劝说了半天,于杜两家终于动心,于是在三家推动下,巩县的地价飞天似的涨。

当然,还有一个办法,到邻县买地。可张质将王画的内心看透了,他是将族人固定在自家的周围,这样收买了族人的心后,好有什么事为他家卖命。如果放在几十里几百里路外的邻县,当真是在做善事,这个钱也打了水漂了。

但总归这是一件善事。如果挂着这名义讨要赌债,本来是无理的,现在也变成了有理了。

王申只好陪着笑,说道:“宽恕几天,宽恕几天。”

将王画打发走。

然后将王胜与王碱喊过来,又是一顿毒打。

打完了跑到张大员外家商议。咱们赌一把吧,他没法子过日子了,可张质还想过日子。万分地犹豫。可架不住王申苦劝歹劝,王画本来家底不好,现在又要买地,无法扩大生产,可他们两家不同。只要得到了技术,再加上郑家的支持,一旦开工,滚滚财源就会滚进他们的腰包。

于是再派人到河北与这些地主商议,这时候王画感觉到有人在捣鬼了,他也商议过买地,可张质与王申两个人联手都谈不下来。况且他。最后只好将泥巴的价格再次提升一倍,条约也签订得更苛刻一点。

这无形中增加了王张两家的谈判难度。

现在这些地主一个个狮子大开口,不要说两家没有这么多现钱,就是将田地与家产便卖也不够。于是一边谈判一边借债。一片片地买下来,可缺口越差越大,最后张质又找到于杜两家。

两家都是平原地带,以土地与商业为生,手中并没有瓷窑。其实到了一定层面,制作者的利润实际上永远赶不上贸易者的利润。除非烧出王画的瓷器。两家也不屑烧瓷。

听了后,两个家主思考了半天。王家小二烧出的瓷器,现在有了很大的名气,连他们两家虽然对这个小家伙不满,还买了几件,放在房间里做了装饰品。

过了半天后,他们开了口,两家可以拿出五百金,这也是他们最大的限度了,毕竟财产是财产,流动资金是流动资金,就是手里有许多流动资金还有其他的用处。但也约定好了,以后新窑成功了,他们在中间将占到一成股份。这也算是一种投资吧。

按照常理,瓷窑的一成股份五百金,这个价格已经是一个匪夷所思的价格。可现在因为地价的问题,这个价格还是偏低了一点。没有办法,缺口太大了,张质只好委屈求全地答应下来。

然而这笔钱往里面一塞,又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只有一门好处,随着一片片地买下来,王迤家也无可奈何,新窑停下来了。但也不是张质与王申所要的结果,王迤家新窑停下来,大不了载员就是,还能生存。可自己两家前后投资无数,必须要烧新瓷,转换为利润,才能得到主子的支持。否则借的那些高利贷就成了悬在他们头上的一把利剑。

但两家借的钱太多了,都有可能超过他们的财产,听到这个风声后,也没有人敢向他们借钱。

就在这时候,一个与王迤家有商业来往的商人来到张质家中。他开门见山地问道:“你们两家跑到河北花高价买那些地有什么作用?”

现在这件事已经传开了,想瞒也瞒不过去。王画还差点将赵大送进官府,只是没有找到证据,最后才作罢,但将他从窑上辞退了。

既然问了,张质也老实地回答:“烧王小二家的新瓷。”

“你们有几份把握?”

“十成。”张质答道。感觉到不对,赵大又偷偷地学了窑上其他的工艺,全部卖给了他们。因此张质才同意王申疯狂的行动。

“好,我借给你们钱,但以后你们烧出新瓷一半销路由我来负责。还有,我不知道你们能不能成功,在商言商,因此我需要你们财产抵押。”

张质又迟疑起来,如果失败了,将财产全部抵押出去,自己就一无所有了。于是将王申喊过来。他不喊王申还有一些主见,喊了王申更坏,王画又一次到王申家要钱了。还带着县里的衙役,县里面几个官员对几家将巩县地价抬起来本来就十分地不满。成全了王画的名声,也等于成全了自己的名声。仕途就有升迁的希望了。现在让他们这一弄,传到武则天耳朵里怎么想,哦,原来巩县除了王家这小子外,全是一群穷山恶水,泼妇刁民。也会认会自己这些官员不会教化。可就如张质所说,一个愿买一个愿卖,自己这些人还多少得了人家的一些好处,也无辄。听到王画一禀报,立即派衙役配合。

王申都让王画逼疯了,听到张质一说,事情又有转机,十分高兴。两个人嘀咕了一下。最后决定还是赌了这一把。不要说烧出与王画烧出的瓷器一模一样,就是稍逊一筹,也没有多大关系,还是精美的瓷器。这种瓷器还会产生巨大的利润。

只要有利润存在,自己欠下了巨大的债务,到时候郑家都有可能替自己偿还。

于是签订了协议,这个商人提供他们所需的资金,如果到时候不能烧出好瓷,必须用他们所有的田产房产,连王申家那三座有郑家股份的瓷窑也做了抵押品。

这个商人是见过世面的,将契约签订好后,还喊来保长里正做了公证人。这才提供他们所需的金钱。

得到了资金来源,两个人立即到河北定州将这几片地全部买下来,时间急。就是没有那个苛刻的条约,他们身上也欠下了大笔的高利贷。唐朝的高利贷“业务”很繁荣的。不但私人放,连官府也放,叫官廨,年息高达本利的百分之九十以上。这还算是低的,有的私人高达本息的百分之三百。

这也是张质最后孤注一投的原因。如果烧不出新瓷,两家人不要说家产,到时候什么家产都没有了。这些发放高利贷的主,一个个势力比他们只强不弱。那么结果只好象孔黑子那样,做逃民吧。

泥巴运回来了,釉料也运回来了,新炉也几乎按照王画家的新炉改造的。并且两个人很有本事,王画在温县采煤,他们利用人际关系,以及杜家与于家的帮忙下,居然在巩县本地就发现了一处煤矿。

于是开炉试验。

为了急于求成,几个大窑全部在烧各种配方的瓷片,以求得到真正的配方。

然而一出炉,都傻了眼,釉面也有少数瓷片釉面是好的,可所有的瓷胎一个个粗糙得连普通的陶器也不如。

就在两个人茫然不解的时候,家里的仆役跑过来将他们拉到一边去禀报,说道:“不好了。”

“发生了什么事?”

“王迤家又召开了宗族大会了。”

“他召开他的,管我们什么事?”

“不是啊,他家新窑又开了。”

听到这个消息,两个人脸色一变,河北几处出产瓷泥的地方全让自己买了下来,他家拿什么烧新瓷?

两天后,王画正站在王姓族人中间,这回宗族大会王姓几乎所有人都来到了,有些人因为上次没有参加,现在脸上露出羞愧之色。

王画大声说道:“我去年时,在此发下誓言,要使族中所有贫困人家有田可耕。”

大家面面相觑,到现在王家也没有买下多少田地。族人并没有怪他,那些地主们疯狂地涨价,王家也不过烧了几炉好瓷,还因为王申与张质两个人断了后路,现在新窑也被迫停工了。这是无奈的事,王家在这件事上做得已经很仁义了。

一个个说道:“二郎,不怨你。”

王画摇了一下手说:“我去年是在祖宗牌位前发下的誓言的,不管是什么理由,也要实现的。”

一句话让所有人一头雾水,你手里没有田,怎么实现?就是将你家那几十亩田分出来也不够啊。

但王画下边一句话让大家更加一愣。

王画说道:“现在都是四月中旬了,也能算是春天的尾声吧。总算让我将这时间抢过来了。大家跟我来吧,要田去。”

第六十七章 死心

第六十七章

死心

王申与张质俩人刚刚打发了一批要债的客人。

王画用了河北的泥巴烧出新瓷。现在也不是一件秘密了,因此让王申与张质两家断了后路。但就是两家得到了王画烧瓷的一些配方,也未必马上就能将新瓷烧制出来。毕竟治河两边有许多瓷窑,也都知道烧瓷的难度与复杂。

王申家三座瓷窑第一炉失败,情有可愿。债主们还在耐心地等待着他们将所有配方与程序摸索出来。一旦将新瓷烧出来,这些债务不会呈多大问题。

可这时王画又将新窑开炉了,不由地将许多人狐疑起来。于是纷纷上门要债。

花费了无数的口水,才让这些债主们相信。可债主们离开后,俩个人呆若木鸡,现在准备烧第二炉的配方了。但两个人这一回心里却一点底也没有。

这时候门房又过来禀报,说王家小二带着几百号人过来了。

他又来要债了?王申一机哆嗦。没有办法,现在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也许到现在,他才真正明白王迤当初被陷害落魄时的那种心情。

仓惶地来到了客厅。

王画已经带着族人冲了进来。

看到了王画,王申说道:“再过几天吧。”

王画态度依然很儒雅,他说道:“你错了,到今天这地步,你还拿什么来还我的钱。我是来通知你的,当年你们联手谄害我父亲,还留我父亲一条活路,今天我也给你一条活路。乘着现在大多数人不知道真相的时候。赶紧离开巩县吧。”

“你说什么!”

王申在生气,王姓族人在奇怪。王申现在有窑有田联,产业可是不小,怎么好好地要离开巩县?

王画没有理他,转过头看着张质说道:“老大员外,还有你,正好你们在一块儿,省得我一一通知了。今天我是来接受你们两家产业的。”

说着从怀里将他们与那个商人签订的契约拿了出来。

王申与张质两人倒退了好几步。王申差一点跌倒在地,这才醒悟过来,他声嘶力竭地喊道:“你这是无耻。”

王画说道:“无耻,我不觉得啊。从始到终,都是你们找上门的,并且我只是收回我家应有的财产。而且我也没有胆量居然为了争夺别人的财产谋财害命。”

现在两个人等于是一无所有了,就是将人命案掀开,郑家也未必会袒护他们。

听到人命案,王迤泪如雨下,这个包袱背在身上太沉重了。虽然到现在还没有完全想明白儿子所有的安排。但既然这个小子今天敢说出来,就有办法收场了。

这些族人都是老百姓,如果打架闹事还行,可什么时候敢杀人放火?听到人命案,所有族人惊讶地看到王申。

张质这时候脑子略微有些清醒,他说道:“你有什么资格收下我们的财产,我们不是与你签订的协议。”

王画摇了摇头,说道:“你们错了,那个商人其实是宝林斋的一个作坊的长老(唐朝作坊一般分为长老、师、匠和学徒四个等级),是宝林斋派过来配合我这个计划的。你们所有买地的钱,都是我拿的。”

“我知道了。那片土地本来就是你的。”

“不错,前年我在洛阳白马寺一战后,没有立即回来,那时我就想烧出新瓷。因此从汝州一直转到定州邢州,在各地取了一些土样与石样,来调试瓷土料与瓷釉。那时候,我对你们没有什么反感,还真以为象外面传言的那样,我父亲大人赌博将财产输光了。既然他输了钱,就应当用财产偿还。但回来后,父亲大人告诉了我事情真相。你们居然敢杀死家中的婢女来载赃我父亲,谋夺财产。”

这一句话说完后,所有族民再一次响起一片“嗡嗡”的议论声。

“我听了后,知道你们连人都敢杀,一定不会放过我家的。果然二伯,你亲自找上门来,讨要祖宗牌位。想做族长嘛!王家祖训有那一条告诉你为了谋夺族人的财产,不惜与外人串通,连人命都敢杀的!”

“该打,该打,打死他!”族民才知道为什么王画那一天将王申打得头象尿壶一样。王申也太歹毒了。当初王迤做少族长时。也不象王小二这样仁义,也做了许多错事,但王迤对这个王申一直照顾有加。这真是典型的白眼狼啊。

“我知道你并没有甘休。因此我叫陆二狗他们在洛阳请了一些定州邢州的百姓,让他们回到家乡,放出风声,说发了大财,我在这里将窑土确定下来后,买了许多不值钱的荒山野岭,让他们打理。但你们想断我的后路,让我的新瓷烧不起来,我只好将这些荒山野岭卖给你们了。况且还是你们求着上门买下来的,我可没有强迫哦。”

王画身后的族民都大笑起来。

虽然这一招有点损,王画说得也对,如果他们不起贪心,不起坏心,也没有今天这回事。

其实王申有苦难言,如果不是他上门逼债,自己未必会动坏心,去夺新瓷的土源。这本来就是王家这个小子设的边环计,一套一套的,包括挑斗自己儿子,让自己两个儿子想要揍他,结果让他抓住逼赌,几个月后才讨要,逼迫自己想对策,进入他的瓮中。

这份心机,现在已经渐渐完全明白事情的真相,王申打了一个寒噤。

“我知道了,赵大也是你安排的。不过你怎么知道我们会找赵大。”

“你猜得不错,赵大确实是我安排的。但我也不知道你们找是那一个,可是我将窑上所有工人关系暗中理了一下,经过了排除法,确定了七八个窑工,这七八个窑工都有可能被你们找上的。我将他们找来,在暗里与他们交谈了一番。但你给了赵大的钱,我可一文钱也没有要。主不待士厚,士怎能为知己者死?”

到了这地步,张质也输得心悦诚服,他们一共给了赵大两百多贯钱,这放在哪儿都是一笔很大的财产了。这个小子居然不屑一顾,就凭这一点,他也是做大事的料,难怪连皇上都看中了他。

王画说完了,他望着北方的天空,说道:“其实与你们玩这些心眼,我都感到有些惭愧。”

虽然他们是地方上的一个小财主,毕竟见识等各方面都差了一点,也就赖在巩县这蛋大的天空里,狐假虎威。自己除了这身体外,如果凭借思想与智力,还有见识。与这两个人争斗,完全就象一个大人在虐待一个小孩子,就是完胜了,也是一件无耻的事。

也许武则天做得对,自己确实不能呆在青山沟了,外面的世界才真正适合他。

这句话从他副身体里说出来,效果是截然不同的,傲气十足,霸气十足。连王姓里面的一些小姑娘眼里冒起了小星星,如果不是一个姓氏,说不定在心里还会悄悄地喜欢上了他。

王画这句话再次提醒了王申。他突然大叫道:“你真敢收下这三座瓷窑。要知道,这里面一半股份是荥阳郑家的。”

这一下子众人大哗。荥阳郑家,在这些老百姓眼里,只是一个活着的传说。难怪王迤受了冤枉,连官司都没有打,有了荥阳郑家的插手,官司打到京城也打不赢的。

当年所有的谜面都揭开了。可引来了这个庞然大物,大家看着王画,看他怎么处理。

王画却大笑起来,他说道:“你到现在还执迷不悟。现在你们都倒下去了,郑家还会再扶助你们?一旦官府插手查勘当年凶杀案一事,郑家为了名声,不但立即会摆脱嫌弃,还会更加将你们往死里整,好求杀人灭口。不要说郑家,就是七姓十家一起到来,也救不了你。”

说着,王画还用手在他脸上打了两下,说道:“醒醒吧。”

然后弯下腰,对王申与张质低声说道:“你们有郑家,可你们知道宝林斋后面是什么家,韦家!可爱的二伯,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韦家,那一个韦家?”王申让这件事再三的冲击,脑子里嗡嗡一团,都反应不过来了。

王画再次低声说道:“京兆韦家,也就是皇太妃的韦家,上次前来青山沟的安乐公主亲生母亲的娘家,知道了吧,我的二伯。”

只要说一句京兆韦家,再不知道王申脑子就坏掉了。但后面一句安乐公主还是将王申吓了一大跳,那天他没有赴宴,可宴会中的一些情况他也听到了,知道一名贵客中的美貌妖姬与这小子暧昧不清。可没有想到她居然是安乐公主,难怪县令一反常态,对这小子那么客气。

别争了,也没有争的希望了。王申与张质两人一下子瘫软在椅子上。

王画又说道:“今天我前来。一是办好交接手序,二是你们将当年的事情写一份供词,你们不心痛那个婢女,我还心痛,一个活生生的人命,竟然被你们害死了。但你们放心,我不会命人将你们送到官府,还会立即让你们收拾一些财产细软,离开巩县。”

说得很仁义。可两个人不是傻瓜,一旦写了供词,自己就是外逃,不是一名逃户,而是一名罪犯了。这一辈子也甭想翻身做人。而且一旦供出郑家,连郑家都会派人对自己追杀。一个逃户,还是带罪逃户的逃户,死了也白死了。

两个人不吭声。

王画摇头说道:“你们还执迷不悟。马上这件事传出去,会有什么样的结果?想想那些你们借的高利贷的贷主吧,知道你们买下的土地永远烧不出新瓷,他们会对你们采取什么样的措施?”

第六十八章 约赌

第六十八章

约赌(第四更)

会有什么措施!

这些高利贷主论心机。论诡计多端,不如这个可怕的小二,可论手段之惨烈,远远超过这个小二。虽然这个王小二将他们逼上了绝路,隐隐约约地还留下一线生机。但那些高利贷主知道他们破产了,所有的田产窑产都典压给了王画,会活活将他们的皮都扒下来。

王申还在抵抗,张质坚守不住了。他家离这还有好几里路,现在王画带着这么多人找上门来,消息传得很快,再不准备,待会儿想走也走不掉了。

其实不用考虑那些高利贷主,看看王申家的下人吧。如果不是王画带了许多人过来,弹压着,估计现在他们都开始自己内哄了,全部在抢东西准备逃跑了。

他说道:“我写。”

有一个人开口了就好招了。当年真相也披露出来了,看到王迤的新瓷技术,王申有些意动,于是找到张质,然后两人合计商议,将王迤喊到张质家喝酒。将他有意灌醉了,然后将张质家一个婢女掐死,放在王迤床上,载赃王迤所做。至于郑十三郎只是恰逢其会,也不知道内情。

实际上两个人在招供这一段时,漏洞百出,说法不一。王画心里明白,这是两人人怕郑家以后找他们麻烦,在帮郑家摆脱责任。其实有可能是郑十三郎看到了巩县瓷窑产生的利润,想插足进来。正好张质与王申在打王迤瓷窑主意于是一拍即合。否则他们也许敢杀人,但杀过人还往王迤头上载赃,就未必有这胆量。

王画明白,可他现在也搬不动郑家,因此这件事到此为止。他没有点破。

至于苦主,张质事后对她的家人说,这个婢女打水时掉在井里淹死了,在邓州买了一处田产,让他们搬迁到邓州去。这么多年过去了,也没有联系,现在这家人的状况如何,他们也不知道。

听到这里,族民们义愤填膺,一个个喊道:“将他们送官。”

王画摆了一下手,说道:“人无信则不立。既然答应了,就放他们走吧。”

现在都写了供状了,如果将他们送到官府,罪名可不小。谋夺别人的财产,杀人。有可能都判处他们死刑,听了族民的喊叫,王申与张质两人身体慄慄发抖,当听到王画的话后,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下一半。

王画也是无奈,见好就收吧。这件事自己有些手段也激励了一点,如果传到武则天耳朵里,应象也不会太好。现在见好就收,再做一些弥补,这个应象还能扭转过来。再将他们往死路上逼,自己也不是那个谦谦君子了。

他也不知道,与他想法相反的是,武则天正是要看他的手段,他的手段越厉害,才对武则天的味口。

还有一件事,王画让人喊来里正,得将转让契约签好,才能放行,不然人一跑,以后讨要债务的债主全部将手伸到两家的家产里面。到时候连安排族人的田地都不一定有着落。三座瓷窑也未必能夺回来。

里正莫明其妙,怎么两家家产全部转给了王画。看了原来的契约后,心中有了一些明白,知道了两家有可能上了王小二的当,但不敢说。做完了担保人后,张质就往家里奔,想向王申借一匹马,王申都没有同意,这一大家子拖儿携女的,还有几个小妾,虽然庄子上也养着几匹马。但逃路得要马逃路,才能加快速度。马本来就不够用,怎可能借给张质。

张质泼口大骂。人性到了这里,已将它最丑陋的一面,展现得淋漓尽致。

还是王画将他阻止,说:“别骂了,赶紧回去吧。”

让陆二狗带着十几个族人陪他回去。顺便防止张府下人骚动。

这时候王迤嘴张了张,但没有说。王画也看到了他的表情,可也没有说。

王申一家开始忙活了。其实为了买地,两家剩下的流动资金并不多,但还有许多金银首饰。王画并没有阻止,让他们收拾带走。收拾好了,一家人哭哭啼啼两人个合乘一匹马落荒而逃。

其实这两家现在与王迤当时不同,因为背负着罪名在身,不敢公开露面,靠带着的一些细软,想要维持一大家子人的生活,也是维持不了多长时间的。从他们逃亡开始,已经宣告这两家子的结局。

这件事并没有就此结束。既然有了田地了。首先是分配土地。还有一个最大的问题,佃户好办一点,唐朝现在有许多大地主,有的土地多达几千倾,自己家的部曲与奴婢无法耕种,因此将这些土地出租给佃农,也称为客户,或者庄客。这些人人身自由有许多限制,但难度不大。最关健就是后面的一种,部曲、奴婢、客女。这些人说明了,就是各大庄主的奴隶,私有财产,是货物。

唐律法明文规定,部曲客女身份世袭。这一代是部曲,下一代还是人家的部曲。就是为良,也要家长给手书,长子以下连署,牒报官府,才能有效。如果人家不愿意,就是王画马上参加科举高中榜首,也一点办法也没有。同意了,手续也非常的麻烦,首先是将这些人买回来。需按规定履行严格的“过贱”手续,即“买卖奴婢,皆须西市署出公券。仍经本县长吏,引验正身,谓之过贱,及问父母见在处分,明立文券,并关太府”。然后再进行放良手续。

这批人虽然数量很少,十来户人家,可也是王画必须要救的。

在唐朝社会各个阶层中,也就是这些人最可怜的。

这些人已经不是人了。他们是一种财产,主人除了不得随意杀戳外可以任意处置。如果逃亡,一天杖六十,三天加一等。一百二十大杖下来,估计也没有人命了。连结婚也要经过主人允许,否则杖一百。如果娶良人女,徒一年半,流三千里,嫁良人为妻减半。所有劳动财产更是归主人所有。如果主人有罪,除十恶罪外,不得告发,否则绞死,伤主人都也要被绞死。但主人误杀部曲奴婢,仅杖一百。

其实从这些律法上来说,唐代的奴婢还不如东汉的奴婢,至少东汉律法还严格规定,杀奴婢者不得减罪。

大多数人家还是欣赏王画的做法的,可少数几家知道这件事后,很高兴,大敲竹杠。特别有一户人家,王画为了赎出他的一个“侄子”,花了三百贯钱。李红气得小脸儿发白,说道:“你抢啊!”

真是抢了,这个钱估计能在洛阳赎出一个红fen头。

但主动权在人家手上,王画只好伸出头去让人家狠狠宰上一刀。就如同他宰王申与张质一样。

两家的田地是多,可这么多的贫因族人一瓜分,也勉强地才够了。毕竟现在税务繁重,土地出产很低,田地不多的话,还不如做一名佃户得了。

这件事由王迤夫妻与李红、香茑在安排着,王画还在继续读书。还有许多事情王迤也要去做,比如三座瓷窑收回来了,王申改造得不彻底,还要重新改造。但一旦五座瓷窑开炉,所产生的利润同样也是惊人的。

再比如王画这一次收获不小。除了夺下了两家的家产外,还得了大笔的金钱,大约有近三万贯。对于某些大户人家。不算多,可对于王家这简直是一笔巨款。这些钱基本上都是王申与张质两家的流动资金,还有他们借的高利贷,以及于杜两家出的五百金。至于宝林斋那个作坊长老所拿出的钱,其实还是王申与张质拿出来的,只不过转了几道手续,他们从别人借来,流转到河北,从河北流转到王画手上,再从王画手上流转到那名长老手上,再转回张质与王申手中,再往回转。

贺晨听到此事后,说道:“两个可怜的娃儿。”

王画找到了索县令,说了:“现在我的族人已经安排妥当了,手中还有许多钱,我想用它来买更多的田地,分配给巩县的贫困人家。还望明公配合一下。”

这是好事儿,索县令一听大喜。现在官员要出政绩,做表面工作,那时候也是一样的。这件事也没有时间限制,巩县的一些富户没有象春天那么漫天要价了。其实有许多人现在感到后悔,当时王画出的价格已经很高了,可他们还是得寸进尺。结果王申与张质两家的变故传来,地价一落千丈。

为了此事,许多人暗中责怪杜鹏二人。

现在听说此事,有想出售田地的,也乖乖地用公道价格出售。于是这件事在官府的配合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当然这也为王画带来了极大的名声。虽然他说的理想远大,也无法实现,但现在的事情证明了他在一步步地努力向这一目标迈出。

只是王迤有些不开心。

这不是元旦前拿出的几百贯钱,而是几万贯钱,就是王家从此不努力了,足够他们几辈子用费。

王画劝道:“父亲大人,这是不义之财,如果处理不好,是遭天谴的。做好事,还之于民吧。”

天谴?王迤可不相信,他也是从富户经历过来的,可知道乡里那些富户做过什么事,也没有看到他们遭到天谴。至于王申与张质两家的结果,也只是怪他们眼睛瞎了,低估了自己这个智似妖怪的儿子。

这段时间王迤为了王画做了许多事。瓷窑要管理,这些杂事要奔波。这些努力,正在一步步扭转着王画对他的应象。因此他又做了解释,说道:“父亲大人,别忘记了,我身上发生的事情,还有一个人在关注着。”

说完了一指天空。

王迤开始还有些懵懂,小子是什么意思,难道老天在看着你。猛然想起来,也吓了一身冷汗,得,还是小命要紧。

王画看到他明悟了,拍了拍他这个便宜老子的肩膀说道:“父亲大人,好好去做吧,让孩儿安心读书,为王家谋一官半职,好让你一天到晚自夸为士族成为真正的士族。”

王迤让他弄得哭笑不得。到底你是我儿子,我还是你儿子?

许多人对于杜两家不开心,也有许多人对王家不开心。

王画将王申与张质放跑了,他们的高利贷啊!这回到哪里要。不行,于是约好了一起跑到王家,向王迤讨要,你得将两家的财产交出来,以用来偿还王申与张质两个人欠下的高利贷。

最后王画都吵得在书房里看不下去书了。

他走了出来,说道:“冤有头,债有主,他们二人欠下你们的债务,凭什么让我家偿还?还有这两家明显想把我家再一次整垮,你们还借给他钱!我没有找你们算账,现在你们反而欺上门来了。好,随你们用什么招数,明的暗的,我接了,打官司都行。看到底你们是第二个王申,还是我是第二个王申!滚!”

王迤还敢与他吵吵,但王画出来了,一番话说了,一个不敢吱声了。

那可是连太原王家与荥阳郑家都敢角牛的主,自己这些人未必入他的法眼。而且王二与张大这一次家破人亡,都出忽所有人的意料,让这个小家伙于无声色就将两个大家庭弄没有了。这让人想想都心寒。或者见官,可人家占的道理更多,并且有可能前途远大,还占着救济天下穷人的大义,自己官司也打不赢,最后反而碰得一鼻子灰。

一个个无比怨恨,又无比幽怨地离开了王家。

直到此时,王家才真正安宁下来。

王迤也将三座瓷窑整理完毕,开始烧制新瓷。

王画有时候也做一些试验,不过他抱着侥幸的心理。因为他在试验北宋禹县的钧窑瓷,也就是那种单色变色瓷,这主要加入铜经过高温氧化所产的二氧化铜,形成的一种紫红釉。还有一种变色青与变色蓝,也是宋瓷中最难仿制的名瓷。

还有烧制时间很短的宋汝瓷,这种瓷器中的香灰胎以及雨过天晴是王画前世的最爱之一。

这两种瓷器制作难度都不小。至于另两种宋朝名瓷,官瓷无法断定遗址,哥窑太远,对土质要求更严格。与其他的瓷胎敲起来的金石声音相比,哥窑瓷敲起来是一种近似破碎的“卟卟”声,也就是术语中的软瓷。更需要当地的土质。这些都成为王画暂时放弃的原因。

王画还在向釉上彩也釉下彩进军。

釉下彩在唐朝长沙窑以及宋磁州窑就已经出现了(白地黑花),同样釉上彩在宋长冶窑以及磁州窑也出现了。

还有酱色瓷,这也是定瓷中的一个系列。

可是王画做了几次试验后,发现烧出来的瓷片也不象定酱,单色变色瓷也不象钧瓷,似乎有点象清酱瓷与清炉钧釉瓷。但没有后者精美。有一次差点烧出近似明清茶叶末釉瓷。但这回更是四不象了。王画有些气妥,他为了烧出这几种瓷器,在他的授意下,几乎令两炉瓷器差一点全部销毁,可成效不大。

最后定了定心神。

只有慢慢来了,这就象爱迪生发明灯泡一样,要经过无数次试验,最后才能掌握正确的配方的。还有一个原因,也有可能他上一次出行,并没有找到真正的原料。

因此这几座瓷炉依然在烧制定白瓷与定黑瓷。

天气眼看就进入五月了。

这一天,突然郑十三郎再次登门。

王迤诚惶诚恐地请他入座。并且也将王画从书房里喊出来,与这些贵人们,还得自己这个儿子打交道。

郑十三郎没有客气,开门见山说道:“我记得去年冬天我到你家拜访,你说过一句话,我们两家之间不是朋友,也不是敌人,你将那三座瓷窑收回去。经过我允许了吗?要知道我在里面是占了一半的股份的!”

首先就开始发难。既能井水不犯河水,你为何在侵吞我的财产!

王画微微一笑:“十三郎,过去的事情我不想再提了。这三座瓷窑的真正归属,我们心中都有数。现在只不过我用了一种和平的手段,将它重新收回我们王家。贵府是世族豪门,极重声舆,小子想,这种不义之财,贵府一定会不屑一顾吧。”

用声舆压死郑十三郎,不让他发作。

王画这是忍让了,本来他就是占着理的。还有王申与张质两人的供词,除了一份交给了巩县的官府,另外一份他还备留着。

郑十三郎冷笑一声:“你说是你家的瓷窑也有道理,我说有我一半股份在里面,也有道理。相信你不可否认吧。现在为了解决,有两个办法。第一个办法,与王二签订的协议照旧,这三座瓷窑我依然占一半收成。或者有另外一个办法,我们来打一个赌,来决定它们的归属。”

说到这里,他手一拍,他的仆役带进一个人,王画一看,不由地愣了一下,这个人正是那个骄横跋扈的杜蕤杜大小姐。

他将这个大小姐带过来是什么意思?

郑十三一拍手继续说道:“如果你胜了,这三个瓷窑所有权是你们王家的。而且我们郑家以后还继续是你的朋友。当然了,如果你认为我们郑家没有资格做你的朋友,那就算了。”

王迤听了汗滴,这个大帽子压得够狠的。

要么你做朋友,否则你就是瞧不起我们郑家!

郑十三又说道:“而且还给你一个奖励,这位杜家小娘子以后就是你的人了。你想让她做小妾也好,做奴婢也罢,如果你高兴了,可以继续重返前约,将她做你的妻子也行。就任你处置了。”

王画再次一呆,这样也行?

他不由地好奇将眼光转向了这位骄傲的杜家小娘子。

第六十九章 射!

第六十九章

射!(第五更)

说实话,如果不是她性格太嚣张了。杜蕤长相还是很俏丽的。现在小姑娘又长大了一岁,模样儿比去看更加整齐,只是现在的神态可不太好,眼中闪着屈辱、不甘与愤怒。

王画笑了一下。

他自己性格外面传起来有很多的好话,说他风度好,胸襟远大,气质高洁等等。其实他自己知道,他的性格总体来说是外方内圆,有的时候变通起来,比任何人还要快。但他心中还是有一些底气的,这些底线也是不能侵犯的。

不知道这个郑十三郎与于家杜家搭成了什么协议,竟然让两家作出这样的举动。但如果为了富贵,将自己女儿作为一件赌注,尽管这样的赌注有十成必胜的把握,王画也是不屑的。

看到王画轻蔑的眼神,杜蕤差点想要扑过来,用桌子上的茶杯,一茶杯砸在王画的脸上。

王画再次用一种可怜而轻蔑的眼神看了她一眼,转向了郑十三郎说道:“阁下,首先我想说的是你我心知肚明,这三座瓷窑到底是谁家的?以及用什么样的方式沦落到我那个可爱的二伯手上的?如果你用你府上的势力强行豪夺。相信也有可能将一半股份重新夺去。但小子不相信,你真的为了这点财产不顾你府上的声名了。”

其实说到这里,他也是苦笑了一下,如果真是那么一点点财产,这位郑大公说不定也就放弃了此事。毕竟现在巩县已经发下海捕文书,在抓获张质与王申,同时也到邓州将那个婢女的家人找到,然后找到婢女的尸骸,经忤作验尸,确实被人用手掐死的。这也与两个人的口供相吻合。

还有两家在定州邢州买了几千亩田地,也让官府充公,但是因为那些高利贷主吵得不得安稳,最后索县令将这些田地作为补偿,判给了这些高利贷主。

可这些地方,并不出产王家所需要的泥巴,要它有什么用?难道种树卖钱?于是再次将怨气发泄在王申与张质两家身上,活人跑了,可死人还在哪里,跑到两家祖坟上,将坟墓命令下人打开,将两家的祖先尸骸暴晒。

这个风头上,郑家强行出面,多少会对名声有些影响。可为什么会有今天的事情发生,正是因为现在五座瓷窑每天都在为王家带来巨大的利益。这还是王画没有将酱色定、钧窑瓷以及汝窑瓷研发成功,否则使人更加眼红。

郑十三郎要这三座瓷窑的一半股份是假,插入王家瓷窑是真。能让他插进来么?如果两家的地位平等或者相差不大还好一点,就象张质与王申两家一样。或者象于家也杜家一样。可对方是荥阳郑!插到最后,有可能王家一家成为郑家的家奴。

王画又说道:“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我也不会就这样将三座瓷窑交给你们府上,无论技工还是窑炉,我该带走的带走,该催毁就催毁,你们得到的也只是三座空窑。因此,你所说的一半瓷窑的赌注,我个人认为根本不成立。”

“至于你说的朋友。我还是那句话,我家的门楣太低,贵府的门楣太高,我们攀附不起。打一个比喻,就象一个未满一周的小孩子能与一个三十多岁成熟的男人成为好朋友么?不要说我家,就是巩县的杜家、于家,都攀附不起。或者成为朋友的后果,就象这位杜小娘子一样?”

说着王画一指杜蕤。

就连一脸担心的王迤听了儿子这句俏皮话后,又看了一眼都想扑过来一口咬死王画的杜蕤,在一旁都卟哧一声乐了。

“阁下的意思小子也明白,不是朋友就是敌人了。恕小子斗胆提醒你一句,世界上那有那么多纯粹的黑与白,太阳还有黑子。夜晚还有星星与月亮的光茫,回家问一下贵府的大人吧。但如果阁下非要用这句话来压迫小子。那么好,那就来吧。阁下府上门楣高大,可毕竟不是天子之家,也做不到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小子虽然家门寒酸,但也不是莽夫,愤怒只能做到免冠徒跣,以头抢地。至少小子还有本事,做到一个匹夫之怒。昔日唐雎说秦王说到匹夫之怒,有专诸之刺王僚也,彗星袭月;聂政之刺韩傀也,白虹贯日;要离之刺庆忌也,仓鹰击于殿上。此三子者,皆布衣之士也,怀怒未发,休祲降于天,与臣而将四矣。若士必怒,伏尸二人,流血五步,天下缟素,今日是也。如果真要荥阳郑家不顾前人的名声,对一名无辜的小子打压,那么小子不也遑让专诸呈美于前,聂政诸美于后。”

说到这里王画用拳头狠狠在桌面上一击。

这段时间,他经过孔黑子抽出一些时间调教,还有对那名道士的或信或疑,每天晚上练一些内丹之术。不知道是因为煅练的原因。还是因为这段时间伙食好了的原因,或者练了臭道士的内丹的原因。他的气力长得很快,都让孔黑子感到惊诧。

这一拳擂在桌面上,虽然没有将桌面击碎,可也在桌面留下了一道印痕。

将郑十三郎吓了一大跳,他没有想到王画这个小屁孩这么大力气,难怪民间对他有许多传言。看来传言并不是空穴来风,就凭借之个印痕,这个小屁孩的力气恐怕比一般大人的力气都要大得多。

王画一拳发泄完了后,重新坐下来说道:“而且阁下在当年做的事情当中扮演了什么角色,你自己清楚,同样我也清楚。这一次我只是夺回应当属于我家的家产。并没有一点与贵府为敌的企图。如果贵府图谋不轨,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因此我再次告诉你,这也不是赌约的资格!”

“还有,小子唯一的喜爱,就是看看书,写写字,或者作作画,闲来制作一些小玩件。其他的要求很低,钱不需要多,够用就行!衣服不需要华美,够穿就行。房屋不需要高大。够住就行。”

事实上王画对吃穿住很马虎。这一点郑十三郎也有风闻。

“至于女人吗,不管妻也好,妾也罢,媵婢也行,只要有那么一两个,两三个足矣。只要是真心待我,象她一样,”说道一指李红说道:“一个,小子也不会嫌少。”

一句话将李红说得心花怒放,如果不是人多,肯定扑在王画怀里撒娇了。

王画又说道:“可是这位杜小娘子。恕小子说句失礼的话,不要说做妻做妾,就是送给我做婢女,小子也不会要的。”

既然杜蕤今天到来,不用想,于杜两家也掺杂在中间了。那么王画也不会顾忌他们两家的脸面。劈头盖脸一句话吐出!杜蕤再也忍受不了,在一旁说道:“王小二,好,你给我记住你今天所说的话!”

王画哂然一笑道:“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我从来就没有记住有你这个女人。你好好记住我干嘛?杜小娘子,你要记好了,你可是即将要出嫁到于家的人。好好记住我做什么?这种行为可是不对哦。哦,我明白了,你现在又想我了,所以想做一个赌注,到我家中来。哎,这更不好了,一个女子怎么想着两个男人。”

说着王画直摇头。

杜蕤都让王画气哭了。

王画羞侮完毕再次说道:“因此,阁下,这一条也不能作为赌约。这场赌很不公平,我不同你打这场赌。”

郑十三郎不愧为世家子弟,他听到王画长篇大论说到现在,很少插言,而且脸上一直带着温和的笑容。直到此时,他才鼓起掌,说道:“精彩精彩。特别是你侮辱杜小娘子的话更加精彩。你明白我,我也明白你,外面都说你是一个翩翩君子。可我明白,虽然二郎才气过人,可性格偏激,睚眦必报。想想看,虽然你不喜欢杜家小娘子,可如果胜了赌注,每天都能将她羞侮一顿,岂不乐哉?”

两个人都不简直。王画言语如关西大鼓,大开大阖。郑十三郎言语温和,如塞外筚篥。绵里藏针,或者说笑里藏刀。这句话看似好心劝慰王画,实际上在讥笑王画肚量狭小。

王画听了不怒反笑,他说道:“阁下,也许你说得对。但我只想告诉你,每一个人都有尊严与底线。我的底线就是休想侮辱我的人格,还有休想破坏我的家人幸福。在此基础上,尽管我家中没有府上万分之一的富裕,可我还想给更多的人带来欢乐与幸福。至于你所说的,不好意思,我从来不再乎别人说什么。阁下,今天的话到此结束。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请慢走!”

送客了。

李隆基与李裹儿都曾让他赶出,况且这个郑家的十三郎!

郑十三郎虽然风度算是很好的,也让他气得哭笑不得。他不知道这个小家伙那来的牛气?

他站了起来说了句:“李大傻子,庄四娃子。”

说了这两个人名字,他就站起来离开了。

王画当然不会认为他是无的放矢,扭头一看,看到香鸢与李红听到这两个名字后,呆若木鸡,就象丢了魂魄似的。

他问道:“这两个是什么人?”

香鸢与李红几乎同时答道:

“他是我家老四。”

“他是我的大哥。”

王画一听,喝道:“郑十三,你给我站住。”

王画让他站,他就站啊?王画目前还没有这资格,郑十三郎依然还在往前走。

王画扭头看了看,从墙壁上将一张弯弓拉下来。

这张弯弓是孔黑子为他制作的。用柳木做弓臂,牛筋作弓弦。很简陋,不过正是用这张弓,孔黑子教导王画许多射箭的技巧。

“你要干什么?”李红慌了神了。对方可是郑家的大公子,不能随便误伤,否则就会惹来**烦了。就是对方不是郑家的直系子弟,也不能在这光天化日之下,随便射杀。一旦出了人命,就是武则天再喜欢他,也要吃官司的。

王画说了声:“不用管我,放心,我做事自有分寸。”

说完了,提着弓,走了出来。

这时候郑十三郎已经离开他家,走出好几十步了。

王画又喝了声:“郑十三,你给我站住。”

郑十三郎这才回过头来,站是站住了,可是轻蔑地笑起来,说道:“哟,提着弓想干嘛?想对我放箭,好啊,某等着你!”

说完,扭头再次动身。

他心里在说:“**,老子不信邪了,到底是你牛气,还是老子牛气。”

今天可让王画给气坏了。如果没有早准备好,打出了这张漂亮的牌来,估计今天回去,准得让这个小子气成病不可。

但他还是低估了王画的血性与勇气。

王画提起了弓。与他在温县使的铁弩相比,这把弯弓份量轻,箭的射程不远,准头也略略有所差距。但也有它的好处,容易拉开。王画张开弓,搭上箭,将腰腹收缩,眼睛眯起。

手一松!

“嗖!”

一声弦响。

这支箭直直飞了出去,从郑十三郎幞头上穿过,也将这顶幞头带到地上。

郑十三郎这下子不管风度了,他回过头来,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你真敢用箭射,射,射我?”

虽然你箭法高超,可我刚才头没有动,如果动了一下,偏出一点点误差,你这支箭还不得从我脑袋瓜子上穿过去。

王画冷笑一声:“郑十三,看来你记性有点不好啊,刚才我还说了,千万不要伤害我的家人,我还再三提醒你,小子可不是任人欺负的莽夫。至少小子是匹夫!”

说完了,再次搭箭。

“你敢,敢,敢,”郑十三这次面对这情况终于将底细泄露出来,玩玩高雅风度行,可在生死关头,还是失了态。而且小家伙箭法好,可这是玩火,一个不小心,就在自己头上来上一箭。这头上能插上箭么?

他气得直哆嗦。

他第三个敢字敢落口,箭羽射来了,这回没有射他的幞头,掉在地上还没有捡起来呢。

这一箭正好从他耳边刮过,耳朵旁听到了一声冷风掠起,一缕鬓发已经让这一箭射了下来。

郑十三脑门子流下了冷汗,站在哪里一动不敢动了。因为王画第三支箭矢再次搭上了弓弦。第一支箭还好一点,从头顶上飞,可第二支箭太玄乎了,直接从耳朵门旁飞,一点点误差也不允许。

郑十三站在哪里,不但不敢动,连话都不敢讲了,省怕一说,头一动,这一箭射来,偏了准星,自己小命就没有了。

第七十章 日上柳梢,决战之时

第七十章

日上柳梢,决战之时(第六更,求月票)

看到自己主人受辱。郑十三郎带来的几个仆役不乐意了。

然而他们脚步还没有挪动,王画的弓箭已经跟着他们的身体,在移动。

这几个仆役吓了一大跳,这个小家伙连自家郎君都敢用箭在头顶上飞来飞去的,况且自己这些下人。一个个吓得又站着不敢动弹。

郑十三郎借着这功夫,才喘了一口气,说道:“你真敢射我?”

我字还没有说出来,耳朵边再次刮起一道冷风,刚才是左边的耳朵旁鬓发,现在是右边耳朵旁的鬓发少了一大截。

但王画并没有就此停息,他从后背箭壶上再次拨出一支箭来。他将箭搭上弓弦说道:“阁下,千万不要小视我的胆量,前年我在洛阳就敢斩杀刺客,将吐蕃的使者脖子当树桩锯,今天我照样敢将你射杀。小子只是一芥匹夫,将你射杀后,小子再潜入荥阳,杀你府上一人,小子赚回一个,杀两人,小子赚回两个。用小子这条贱命。换回贵府几个甚至十几个人命,这笔账很划算的。”

当然这不是王画心中的想法。

但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现在王画就是要流露出不要命的假像,让郑府上下担心。

而且唐朝武侠风气十分浓厚,最著名的一个例子就是高骈,也就是写出“关山万里恨难销,铁马金鞭出塞遥。为问昔时青海畔,几人归到凤林桥”这首诗的著名诗人高骈。他一生担任过许多重要的职务,比如侍中,节度使,也领过兵打过仗,可让吕用之一些方士用敌手派刺客来行刺他,吓得穿上女人衣服藏在房间里,骗走一大笔钱。这样的一个骄横不易训服的人物都让刺客吓坏了。况且郑家。

王画也似乎有这身手。

用句俗语说,这叫乱拳打死老师傅,或者叫秀才遇到兵,有理讲不清。与这些庞大的世家来说,你休想按常理出牌,否则死得很惨。

王画的眼光又扫过了杜蕤。

杜蕤还在想,前年她与于家三郎嘲笑王画不知天高地厚,竟然敢说出连七姓十家的婚姻都能拒绝。现在看起来自己是多么地浮浅,人家这句话可不是空口无凭,连人家的直系子弟,都能用箭在头部飞来飞去,况且婚姻。

看到王画用冷凛的眼神看着她,虽然四月末的天气开始有些闷热。可她感觉到从冶河吹来的河风,吹得她身上凉溲溲的,不禁打了一个寒噤,向一旁退缩了一下身体。

王画今天这个举动是大有深意的,不但让郑家逐磨不透自己的性格。还是做给其他人看的。

现在随着新瓷的成功,利润是很大的,相信于杜两家参预进来,具体与郑家或者这个郑十三郎搭成什么协议,这种利润也是一个关健。财帛动人心!

其实这一次回来,他并没有想与于家杜家计较。王申与张质两家,这件公案不了的话,不是他们死,就是自家亡,王画不得不出手。如果要钱,自己新瓷出来,慢慢挣就是。不需要费这样的脑筋,这是一劳永逸。但于杜两家情况又不相同了,没有什么大的仇恨。自己说了几句傲话,可他们也退亲了,彼此彼此,没有什么大不了。

何必要招惹那么多仇敌。当真好玩?

现在情况不同了,自己不想惹事,人家反过来想招惹他!现在是于杜两家,后面还有巩县许多大户人家看到他们的利润,在虎视眈眈。

现在当着村民的面,自己这几箭射出去,相信那些蠢蠢欲动的人家一定会安稳多了。连郑家自己都敢发威,况且他们。就是要动,也要看着自己与郑家分出胜负后,他们才敢动手。

王画眼光从杜蕤身上收回来,将箭瞄准郑十三郎,再次说道:“好了,废话不说了,郑十三郎,小子想请你再次进屋一叙。”

实际上郑十三郎丢下这句话,就是让他拉着自己回去,再次谈判的。但这样回去,面子丢了一大半。

没有办法。

唐朝讲究六艺。如乐,在宋朝科考时可不会考乐的,象范仲淹穷得连粥都喝不上,还能有经济弹奏瑶琴?但唐朝不行,只要是学子就会弹奏古琴,这是起码的要求。王维就是弹奏一曲《郁轮袍》让玉真动心的,甚至还让主考官取消了状元张九皋的资格,将状元的头衔让给了王维。

但是以现在王画与七姓十家,至少是郑王两家水火不融的性格,不知道以后玉真得势时,相帮与谁?

还有射,作为郑家的世子。这些东西郑十三从小就练习的,虽然不是很好,至少没有王画好,可也懂一点。看着王画弓箭的箭头,能看出来。这回王画的弓箭也不瞄着自己的耳朵了,更不是瞄着自己的头顶,而是瞄着自己的咽喉!

也不知道他真敢射,还是在做样子?

他逼迫王画赌,可现在他不敢赌自己了。

与杜蕤一样,只觉得身上凉溲溲的。

想了想,好汉不吃眼前亏。如果将这个毛孩子逼急了,射杀自己就象杀一只小鸡一样简单。还是先忍一下吧,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以后再将这个场子找回来。

乖乖地进了屋。

但毕竟有着世家的骄傲,他说道:“王二郎,你可想好了,你今天所做的结果。”

“十三郎,那你就大错特错了。小子再三申明,我家不配与你家做朋友,也不想与你家为敌。但请你不要伤害我的尊严与我的亲人,这是我的底线。现在请你说说李大傻,”想想不对。改口道:“李大郎与庄四郎的事。”

“我想你是误会了,实际上我们郑家对二郎并没有恶意,”说着郑十三郎一挥手,让几个仆役退下。

看到他这样,王画也让李红他们退下,尽管李红与香鸢现在很想知道她们亲人的下落。

客厅里只剩下王画与郑十三郎两人。郑十三郎才说道:“去年十月,陛下给我们家中下了一道口谕,让我们郑家放手对付你。你也看到了,腊月里我还到你家中来了一趟,就是那时候我还是说了我们可以成为朋友的话。”

当时听到武则天下了这道口谕时,郑家有些不解。于是搜集情报。一分析出来了,王家那个小子是人才不错,可是喜欢不务正业,武则天这是让自己家逼迫这个少年意识到权利的好处,最后主动投入到官场来。霍!敢情将郑家当作枪头使唤了。

郑家可不会做出这样的傻事。因此视若未闻。

可武则天对此事十分关注,比他们知道得更清楚一点,早就料到王画是神出鬼没的,是对王申与张质两家下手,到时候必然牵涉到郑家的利益。再加上自己放权,他们不可能放过这个教训王画的机会的。

料是料到了,对郑家将自己的话当作了耳边风,武则天心中还是很恼怒。

但让郑十三郎将前面一句,等到他与王申了断后才动手,与后一句不要闹出人命省略了。这就使得王画一脸茫然了。不象啊,武则天应当对自己很关爱的,甚至连自己的婚姻都要关注。为什么让郑家动手?

现在郑十三郎半真半假,可真要是郑家全力动手之下,自己确实就象大海风暴时一叶小舟,早就让它打沉了。

况且郑十三郎什么都敢撒慌,可不敢矫旨。除非郑家真的与朝廷抓破脸皮,相信他们还没有这么大胆量。

看到王画让自己导入误区,郑十三郎心中暗松了一口气,这个小孩太难缠了。他又说道:“而我们家族也感到奇怪,搜集了一些消息,侥幸得知你两个奴婢还有亲人在岭南,于是接了过来。”

说得很客气。但这不是接的问题,香鸢与李红这两个亲人在郑家已经是一名奴隶了。

聪明人不用再多说了,王画问道:“好,我问你,你想赌什么?”

“拼瓷。”

王画一听冷笑道:“好主意。”

上一次拼漆器,看似王家丢了脸面,其实不然。这件事本身可以当作一件反面教材,让王家后人反省。这还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利益。唐朝漆器最好的地方并不是扬州,而是在湖北襄州。还有山西蒲州出产的漆匣、沧州的柳箱、广东循州与海南振州的五色藤盘也很有名气,不过没有襄州的漆器全面。但韦王两家都没有选择襄州,也许是哪里人脉不够。也许是扬州的商业关系,或者是其他的原因,最后不约而同都选择了扬州的作坊。

经过了这一次比拼,技术的交流与融合,使得王家与扬州联手的几间漆坊工艺大有提高,现在隐隐有了超过襄州的名气。当然也为他们带来了巨大的收入。

另一个得到好处的就宝林斋,也就是韦家,他们闷声大发财,同样在漆器上获得了不匪的收入。

只有王画空得了一个虚名,还凭空招惹了一个强敌。

郑家也在打这个主意。输了也不怕,反正有王家这个先例在这,可以乘机将一些瓷窑整合起来,一旦成功,获利将会超过漆器的数倍。还可以向武则天交差。

还有一门好处。这一次王画将当年的事情翻出来,虽然王申与张质两个人害怕郑家的报复,没有咬出郑十三郎,可对郑家的名声也有影响。如果报复,会让人谈论,如果不报复会让人看轻。正好借这个机会,做了姿态,而且来得也风雅。

如果赢了,那更好。插入王家的瓷窑,有机会利用他们家族庞大的力量,慢慢将王家变成郑家的附庸,也因为股份可以过问,而得到王画的技术。

而且自己万一走红,进入朝中再来个万一发迹,还不怎么记恨郑家。

这不是一箭双雕,而是一箭多雕。

郑十三郎也知道瞒不过这个少年,他笑笑说道:“而且我还加上一个赌注,那就是李大傻子和庄四娃子成为良民。”

王画苦笑了一下,人家早准备好了,自己不答应也不行,如果今天不考虑到李红与香鸢的感受,明天说不定又有什么歹毒的安排,逼迫自己答应下来。

他说道:“赌了。”

没有办法,只好接受这个不公平的赌约。

但他又说道:“时间还是在七月初七,天陵山青岗岭下。”

时间得让自己安排。现在王画不用想,郑家已经早就聘请好了邢窑与越窑的一些大师傅在做安排。而且也知道自己的新瓷,还要与自己赌博,有可能就是越窑的秘色瓷!

但是王画并不惧怕。

秘色瓷最著名的时候还在吴越,唐朝也出现了,甚至出产一些秘色瓷都超过了现在王画烧制的定瓷。但那只是凤毛麟角,甚至用凤毛麟角都不足以形容。在这一世里,王画还没有资格看到这种名贵的瓷器,它一般一烧出来后,就立即进入皇宫,或者偶尔让皇上赏赐给亲信大臣。但前世见过好几件。秘色瓷属于越青瓷的一种,实际上也只出产在余姚上林湖带的几个瓷窑里。

而且它在唐朝就出现了划花印花技术,其中最著名的瓷器就是“千峰叠翠”釉色瓷(见相关作品越青,实际那一件也是秘色瓷,那种色彩就是这种千峰叠翠)。如果烧出这种千峰叠翠秘色瓷,郑家还真有可能稳胜一筹。

但就是烧出来了又如何。

王画还能烧出更高妙的瓷器来。唐朝瓷永远只是瓷器的一个初步开端。

因此他主动提出了时间,有了两个来月时间,让他寻找材料以及试验,王画还是有十成的信心,让郑家的如意算盘落空。

青岗岭,是天陵山一个主要山峰,它的下面就是治河,并且有一个码头,两者之间有一大片空地,离王家新窑距离也不远。因此王画选择了这里。

既然你们选择挑战,时间地点要由我来决定。

想了想,又说道:“日上柳梢,决战之时!”

这回不能玩月上柳梢了。瓷器质量考研的不是一个方面,做工,绘花,釉色,瓷胎,造型,彩瓷出现后还要看着彩以及色彩的搭配。在月色下根本没有办法准确判断,所以这场比拼必须放在白天。

“好,七月初七,青岗岭下,日上柳梢,决战之时,”既然王画答应下来,郑十三郎如释重负,也用轻松的语气说道。

随着王画那句七月初七,白马寺前,月上柳梢,比拼之时,句话已经在洛阳传开。有许多小作坊也学着王画到白马寺前决战,搞得白马寺时不时乌烟瘴气,让白马寺的大和尚们哭笑不得。

于是,在郑家的推动下,这场唐朝瓷器的巅峰之战拉开了帷幕!

第七十一章 黛儿

第七十一章

黛儿(第七更,求月票)

既然答应了决战。王画就要做准备了。

郑家是有备而来,王画不能骄傲自满,想要赢得这场决战,只有烧出更好的瓷器。

毕竟人家的人脉更占优势,如果在相差不大人的情况,判决的结果,对自己并不是有利。但如果自己烧出的瓷器远胜于他们,到时候任何人也无话可说了。

就象《马车行》与》与《卖炭翁》两首诗所揭示的意思相差无几,可有人敢说后者胜过前者吗?

王画看着郑十三郎离去的背影,心里想到,彩瓷也到了该问世的时候了。在彩瓷上也有许多人陷入一个误区,认为是元青花才是开启彩瓷的到来。这是错误的说法。唐朝时就出现了原始彩瓷的雏形,也就是绘花瓷。到了宋朝时彩瓷已经正式到来,比如王画前世出土的辽代三彩印花长盘,金代三彩划花水禽纹枕,宋代刻花平竹桃纹花口瓶。

只是这种技术还比较落后,因此宋辽金时代的彩瓷在收藏价值上有时候不如单色瓷。

彩瓷的填色也与画画是两回事,古彩填色采用平涂法,调查色较稀且饱和,以便填平填匀。用笔方法是短距离前后移动,不能象王画写大草时用大笔横扫。或长距离反复拖动,以免影响呈色光泽与均匀。还有粉彩填色,采用的是洗染法,以表现出深浅明暗。

除了彩瓷外,还有一种罕见的香瓷。这也是宋代出现的,利用制胎过程中在胎里面掺杂香料。烧出成品瓷后,会散发出一种淡淡的香味,这也是一件风雅的事了。但无论它用什么方法,过了几百年后香味还是走失。因此就是有这种香瓷出土,人们也会忽略不见。不过这种瓷器出现,会在当时起到哗众取宠的味道。可惜时间不允许了。

真正的彩瓷还到明代以后,才不断有精品出现。主要还是材料!

王画打算整个五月出外搜集各种材料,包括泥、釉、彩,特别是明代的彩料大多来自国外,如青花的勃泥青,西域的回青,戏色则是三佛齐的紫石非,勃泥的紫矿胭脂石。不过他还记得许多原材料的来源,并且国内就有,河南境内也有不少。

到六月回来,用半个月时间试验,反正现在家里有五座瓷窑,这足以让他挥霍的了。下半月开始烧瓷。并且因为现在自己的教授,到时候窑上也有许多技工能做自己的帮手。这一点就如同在宝林斋一样,有人协助,将会大量节约自己的时间。

心中有了计划,他抬起头来。看着父母亲。

看到他们眼里都有了一些忧郁之色,在普通人眼里,荥阳郑家就是泰山,就是黄河,是一座永远不能逾越的大山。想一想,从南北朝到现在,都经过了多少朝代,然而这个家族依然屹立不倒,反而在不断壮大中。这不是奇迹,是底蕴!

王画笑了一下,无限风光在险峰,既想要富贵,又想要平安,那有那么好的事。但王画想到此处,他心中也是一片惆怅,他以后的生活离他想要的生活有可能越来越远了。

他说道:“父亲大人,技术。”

郑家可不是王申,在普通人眼里,他们就是一个个活着的神。如果他们想要通过技工的嘴得到技术,比王申容易多了。因此必须对技工关注,还有核心的技术必须掌握在自己手中。比如釉面的配方。那怕王迤再忙碌,也要亲自操作,或者请大凤在一旁帮忙。

王迤会意地点头。

因为技术,他都吃了很大的苦头,王画没有再点明。他又看着一家人问了一句话:“这些年来,我家中那一个人贡献最大?”

他一家人面面相觑,如果说到贡献力量也只是这个小子贡献力量最大了。如果没有这小子奇般地崛起,这时候一家人估计还在吃黑饼,喝野菜汤。

王画摇了摇头,说:“你们错了,不是我。是母亲大人,以及大姐,如果不是她们俩辛勤劳动,王家不可能挨到这一天,早就垮下去了。”

顿了顿,又说道:“父亲大人,因此我希望你以后永远在善待我的母亲。”

一句话让王迤莫明其妙,现在家也有这小子掌了,经济大权也归自己妻子了,自己现在只成了一个空架子,我什么时候没有善待你母亲。

王画说了一句让大家一头雾水的话后,立即就离开了青山沟。

他带着陆二狗以及牛得富。河北的事已经结束,留下张三龙看地运泥,陆二狗与牛得富已经能抽出来。万大海却另有安排,他在离开之前,将万大海喊来,说了很久,然后递给他许多图纸,还有地图。万大海接过来后。立即骑着马奔向南方。但对于万大海这一行,王画抱着侥幸的心理,没有完全指望的。他带着这两个人,虽然未必会帮上多少忙,可招惹了郑家,王画还是以防万一。有两个人在身边,也多少两双眼睛与四只耳朵,等于多了一层警卫。

他们第一站却是巩县县城。

陆二狗带着王画来到了一条小巷。

小巷历史很悠久,在南方雨季来临之时,现在黄河两边也多了雨天,于是小巷两边古老墙壁上的青苔,上面沾满了湿意,便有了一层滑腻的味道。

小巷也很安静,三个人的马靴踩在青石板,在小巷子里传来深深的回响。

走了一会儿,来到一户民房前,陆二狗停了下来,说道:“就是这里了。”

王画抬头看了一下,这是一户普通的四合院民居,一个大木门,上面一个门楣,还有几个字,可因为时间太长了。有着太多的斑斓,已经看不清是什么字。后面便是一栋三间居民房,青砖褐瓦,与巩县其他的民房别无二致。中间还有一个小院子,院子里有一口古井,旁边有几株普通的花卉,其中一株是栀子花,也有一段历史了,长得十分地粗大,五月即将来临,上面开始繁茂的白色花朵。打老远就可以闻到一股幽香。

此时一个**正就着井水在洗衣服。看到这几个人到来,她站起身回过头来。然后凝视着王画,说了声:“小二。”

说完后不知所措在站在哪里。

王画拍了一下陆二狗的肩膀,示意他这一次做得很好。然后走了进去,看着这**,几年没有见了,还可以看到当日的风情,只是眼角有了一些鱼尾纹。王画喊了一声:“黛姨。”

**眼睛里露出一些惶恐不安,放下衣服,说了声:“请进。”

说着将王画请进屋子里。

王画又看了一下屋子,里面布置很简单,但打扫得十分清爽。这也是王画对这个女子应象不恶的原因。虽然某些时间,因为她的出现,使母亲受了一些委屈。可这个女子本身不象其他人家的一些宠妾,争风吃醋,脾气有些温和,做田间活不行,但家务活还是经常操持的。

妇人又说道:“请坐。”

王画说了声:“谢!”

坐了下来,妇人又要站起身来准备茶水,王画说道:“黛姨,不用了,你也坐下来,我还有事,坐一会儿就走。”

妇人忐忑不安地坐下来。

王画又说道:“黛姨,在这里住得习惯么?”

妇人再次点头,低声道:“还行。”

王画又说道:“想过四凤么?”

听到王画这一问,妇人低声哭泣起来。

王画没有顾虑她的反应,继续说道:“但四凤现在却不想你。也许在她记忆力都将你忘记了。我也听说了一些,你在张家过得并不好,但比起你来,我母亲这些年过得更辛苦。”

妇人的抽泣声更大。

王画又说道:“现在我如果顾虑四凤的幸福,将你带我家里,我也在三思当中。现在我一家过得很开心,你进入我家里,我都不知道能给我家带来什么样的后果,甚至是不是真正能给四凤带来幸福。”

妇人还在哭泣,只是看着王画。眼里露出了一丝紧张。

“正因为如此,我才让陆二狗将你从张质手中拦下来,带到这里,是因为我没有想好,到现在都没有想好。”

妇人停止了哭泣,看着王画,说了声:“二郎。”

“不用,黛姨,我与郑家十三郎刚刚说过一句话,每一个人都有自尊,你还是象小时候那样喊我小二吧。”

妇人低声道:“小二,当年并不是我想离开你家,是你父亲的主意。我只是一名小妾,就象一丛浮萍一样,叫我有什么办法?”

妇人说到伤心处,声音越来越低,恍若鬼魂在幽咽,声音到最后冥不可闻。说完后再次低下头,用手捂着脸,低声抽泣起来。

“这个我也知道,如果不是这样,我也不会做这个安排了,更没有你我今天坐在这里讲话的机会,而是让你随着张家一道走上一条不归路。”

王画说到这里,有些烦燥。

如果换在前世,早就赶这个女人走了,可这是在唐朝,连他都有可能纳妾纳婢。情况不一样,他也是一个果断的人,可面对这情况,真不知如何处理。

他站了起来,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妇人终于停下来哭泣,她微微抬起头,盯着王画。几年没有见面了,当初的小孩子现在也长成了一个挺拨伟岸的少年。她也听过王画的一些事迹,对此她是深信不疑的。这个小二从小,就表现出许多天赋。只是这个出息来得有些晚了,也有些过头了一点。

现在自己的命运,就在这个少年一念之间!

第七十二章 仁义

第七十二章

仁义(第八更,求月票)

王画又说道:“黛姨。我曾说过一句话,希望天下人都有好日子过,虽然这句话自大了一点,但我也在努力。”

妇人点头。

王画这一次拿出巨款,赎出了大量田地,以及一些部曲,使几百户人家脱离了苦海,当然巩县还有更多的穷人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但王画这件事也是一件善举了。

“可我不认为我这样做就是一个滥好人,这一切有一个先天条件,那就是不要在伤害我家人的幸福前提下,我才会使更多人有一口饭吃的。”

妇人再次抬头看着王画,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黛姨,恕我说句不孝的话,若大的张家能让我在于无声处,弄垮,对于你,同样我更容易让你幸福,也能让你打回原形。”

妇人点头。虽然这句话是很不孝,但听到妇人的耳里,却让她隐隐感到有了希望。

“不过。这些天你做得很好,虽然让我安置在这里,你没有什么奢望。黛姨,马上我就要离开了,你自己儿收拾东西,回家吧。”

听到这一句,妇人喜极而泣。现在她奔三十了,年老色衰,也没有其他的善长,这些天来,她感到前途缈茫,每天晚上睡觉都会让恶梦惊醒。现在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到实处了。

“这些年来,你也经历许多事,相信你也明白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王画说道,这件事终于做了一个决定,然而他脸上却没有半点喜悦。说完后施了一礼:“黛姨,那我走了。”

两家瓷器比拼的事,终于传了出去。不是王家传出去,而是郑家传出去的。只是与白马寺一战一样,郑家为了名声,并没有直接出面,他们选择了两个代理人,郑家与于家。不是王家在与荥阳郑家比拼,是王家在与郑于两家比拼。

这是掩耳盗铃。

真有一些人相信。因为退亲的事,于杜两家与王家都闹得不开心。而且于杜两家在巩县都有根有底。现在瓷器业越见发达,他们插手瓷器,也很正常。

并且动作很快,前面消息放出去,后面就在巩县搞掂了三座瓷窑。然后屯集在荥阳郑府,早就准备好来自全国各地的大师傅们进入了巩县。随着他们的到来,还带来了各种材料以及设备,对三座瓷窑进行改造。

可这一切,只是一个幌子。

这一次比拼,郑家早就在准备了。因为资讯落后的关系,王画对现在的瓷器业的了解,反而不及他前世的了解。知道的大多都是来自前世所学到的知识。

实际上现在除了出品率很低的秘色瓷外,已经没有第二种瓷器能与王家窑上的新瓷相比了。

现在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一个样子,到时候拿出比拼的并不是在巩县新窑烧制的瓷器,而是早准备好的秘色瓷。

也不是没有作用,这些来自全国各地的工匠,有的会烧邢白窑,有的会烧越青瓷,还有的会烧浑窑的茶叶末瓷,铜川窑的黄釉瓷,长沙窑的彩绘瓷。洪州窑的褐瓷等等。

中国的文明久远,而且从来没有遭到致命性的破坏,可为什么进步缓慢,就是因为各自保守。有了技术传男不传女,往往许多技术流失。这一次的大融合,各个瓷窑的技工汇合在一起,这些技术的交流,再加上王画新瓷给他们指明了一些方向,以及郑家不免用了一些不光彩的手法,得到烧制新瓷的一些技术,给这些手艺高超的技工的启发,这些因素组到一起,将会产生飞跃性的进步。

这也正是郑家从太原王家得到的启发。

当然,郑家考虑的不是技术,而是这种技术所带来的利润。因为融合,这将组成一张复杂的关系网,也是一个良好的互惠互利的融合。还有一点,与王家不同,王家烧制出来的新瓷,从出窑到卖到个人手中,这中间三分之二的利润归入了商人的腰包。可是郑家本身就有一张完善的关系网,也能将好瓷利益最大化。这两者是不能相比的。

也正是看中了这一点,还有扬州漆器作坊,在与王家联手得到的好处,使得这些全国各地的窑主们动了心。但最后大融合之下,他们与郑家如何定位,会不会成为郑家的附庸,就没有几个人有这长远的眼光考虑了。

但让人奇怪的是“于郑”两家闹出这么大动静,可是王家还是老样子。烧那两种黑白瓷,有时候王画母亲带着李红到处为买田安置穷人的事奔跑。至于变化,也只有王迤的原来小妾,回来了。

这个问题让王画犹豫了好久,但在现在唐朝人眼里,却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本来就是让张质用了诡计夺走的,现在真相大白,王家不可能不把她接回来。况且她在王家还留了一个女儿。

但风暴的中心,王家那个小二,人却不见了。

这件事终于传到了洛阳。

武则天这一天在皇宫里召见了张易之与狄仁杰。她将一份邸报交到狄仁杰手上,说道:“国老,你看一下。”

狄仁杰看了后,皱了皱眉头。但没有说话,重新将邸报交给了武则天。

武则天又再次将邸交给张易之说道:“张卿,你看一下。”

张易之打开一看,原来是郑家这一次为了评比瓷器,邀请了许多文坛宗师,画界巨擘,以及一些著名瓷窑里的长老,用他们来评定两家瓷器的优劣。还有许多人真的准备前去。

张易之说道:“陛下,这件事郑家做得太无耻了,人都是他们请的,到时候肯定会相帮他们。这样评。不公平。”

武则天一笑,她转过身来,对狄仁杰说道:“还是国老来说。”

“皇上,老臣以为,事情要一分为二来说。郑家家族很大,人口多,开销大。因此必须有大量产业,来应付他们的支出。现在瓷器业如同雨后春笋,篷勃发展。其中巩县瓷业是其中的翘楚之一,郑家紧邻着巩县,不可能不关注这一项产业。就是没有巩县王二小郎。他们迟早还会插足瓷器业的。”狄仁杰这一句话说得很公正,虽然没有抵毁世家,武则天听了还是点头。

“现在再加上王小二郎造出这种新瓷,如果他们不产生兴趣,也不可能立于世间这么长时间了。”说完狄仁杰还看着前面,在桌子上一件瓷炉里正燃着薰香。

这件瓷炉正是王画亲手烧制的三足白瓷弦纹炉。

王画没有将它卖出去,也决定了立足官场了,不如拍武则天一个马屁吧。但人家拍马屁拍得谄媚,他拍马屁拍得却十分清高,感谢陛下的厚爱,以及陛下的赏金。小子无以回报,今天正好烧了一个香炉,送给陛下把玩吧。

这件瓷炉造型十分古雅,武则天看了十分喜欢,于是将它一直放在身边。

还有不远处书桌上,一件黑瓷里,插着几朵茉莉,散落在一丛青绿的碧叶如果繁星一般,正中一株红色的锦葵,正绽放着妖娆的紫红。这是李裹儿插的花。

这么多天过去了,武则天气也消下去了。李裹儿十分乖巧,看到这种情形,立即讨好武则天,每天学着王画,采来一些鲜花,插进武则天房间里的瓶子上。

也没有王画插得好,但也没有花多少钱,只是花了一些心思。武则天虽然精明强干,聪明过人,可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况且还是自己喜欢的亲孙女,于是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但狄仁杰不是看这幅插花,而是在看这件瓷瓶。这种光泽的黑瓷,也只有王画家的瓷窑才能烧出来,在洛阳都引起了轰动。每次宝林斋到巩县进货回来,店里的顾客围得水泄不通。在这种情况下。郑家能不动心么?

除了这瓷器,还有呢,在瓷瓶后面是几本书籍。很薄,不用说,也是王画发明的新纸书写的。不过新纸还要好一点,他交给了自己,自己交给了朝廷。这种纸立即风靡天下。

但结果要出乎王画的意料之外,因为是官府主办,更谈不上什么保密了。结果刚一出现没有多久,技术立即被各大作坊买通了官府请来的工人得到了。于是各家作坊都开始制造这种新纸。结果官办作坊效益一天天地下降。不但官办的作坊,连王画家的那个小作坊也因为各地都出现了新纸。王画一看不对,我也不赚这点绳头小利了。于是关闭了。

武则天听了大笑,官府也不缺少这点钱,最主要这种新纸让天下读书人带来了好处。不过想到王家那个小子吃瘪的样子,武则天十分开心。

现在就连狄仁杰也不得不承认,自己遇到的这个神奇少年,虽然才气过人,可在制器上的天赋,远远超过他的才气。

他又说道:“因此,这件事必然要发生的。而且郑家在这件事上,做得算是对王家那个小二郎十分仁义了。”

“咦,国老,你没有弄错吧?”张易之惊讶地问。

“五郎,某没有弄错,”狄仁杰说道,但他眼睛里也露出一丝茫然。

第七十三章 人情

第七十三章

人情(第九更,求月票)

张易之问完后,也醒悟过来。

以郑家的势力。如果想使王画屈服,还是有许多办法的。现在这种做法也是其中最温和最文明的做法,虽然还是有一些无耻。但巩县那个小二一直不肯向他们诚服,不用这种方法,又怎么办呢?

他愤愤不平地说道:“国老言之有理。可如果那个小二郎,若不是得到皇上看重,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这句话问得狄仁杰也不能回答。

这也是狄仁杰迷茫的地方。

现在是朝廷因为王画的才气,一直很关注,在民间王画的影响也很大。郑家这样做,一也是为了名声,二也是这一点让他们多少有点顾忌。如果不是因为这个,而只是单纯的一个技艺高超的匠人。不要说朝廷,就是自己也未必看上眼。那么会有什么后果发生?

说到公平,只有在利益最大化的基础上,能给更多的人公平,这就是好官了。智慧到了狄仁杰这地步,怎么可能相信人间有绝对的公平?

武则天不想狄仁杰在这件事上伤神了,她说道:“但朕相信王家那个小子,不会就这种轻易地束手就擒。也许有一场大戏就要拉开。七月初七,青岗岭下,日上柳梢。决战之时。呵呵,这样吧,那一天朕也要去看一看。”

说完看着狄仁杰。不久前,有一个胡僧邀请她车驾观葬舍利,被狄仁杰跪于马前拦住了,说:“佛者,是外国的神,不能当天下之主。那个胡僧诡谲,想借着陛万乘之躯以迷惹天下百姓,况且所到之处,山路狭小,容易护卫。因此陛下不应该前去。”

说得有道理,武则天立即答道:“喏!以成吾臣之直臣之气。”

没有去。

现在到巩县,也得考虑这个老臣的意愿。如果他不同意,武则天只好呆在洛阳了。

当然满朝大臣,能够享受这待遇的也只有狄仁杰一人。

狄仁杰知道武则天的意思了,她这是给那个少年壮威去的。管你郑家请多少文人学士大师相帮,只要武则天一出面,一个保准不敢吭声。他说道:“陛下,天很热。”

武则天一笑答道:“国老,巩县不远,还可以借助水路前往。”

狄仁杰听出话音了,这一次武则天很想去看这个热闹。不过这件事与上次胡僧之事性质不同,那是在迷惹圣上,现在这是一件雅事。况且一个庞大的郑家竟然欺压一个小孩子,虽然对世家他不怎么抱有反感,这件事上他还是站在王画立场上的。

于是说道:“陛下。如果一定前往,水路不必,水上波涛,陛下万乘之躯,还是以安全为主。”

一是安全,第二走水路,可不是别人走水路。皇上走水路,马上得建造龙舟,河岸皆铺金沙载柳,还不知道多麻烦,更是耗费财力。如果走旱路,反正车舆是现成的,就是浪费民力,也有限度。

他这个想法,武则天自然清楚,呵呵一乐,然后转过身去,对张易之说道:“这一行,如果评比有失偏颇,张卿你要站出来主持这个公道。”

这回狄仁杰眉头又皱起来了。他听明白了,这是让张易之卖一个人情给那个少年。虽然那个少年有时候性格直烈。可重情义,比如这次用新纸回报自己的赠银。还有宝林斋相助了一把,其实是各求所需,宝林斋得了实利,但新瓷出来后,还继续与宝林斋合作。

皇上这是想以后这个少年想与张氏兄弟走近一点。

其实对于张氏兄弟,狄仁杰也很反感的。但他是直臣不错,可与其他直臣相比,他更懂得变通。现在皇上越老,**越强,张氏兄弟不够,又选了多名美少年放在奉宸府(原控鹤府)伺奉。为了追求荣华富贵,洛阳城内多名青年想走这条道路,进入奉宸府以求得幸一宠,一步登天。大臣朱敬看不下去了,还为此事进谏了一言。不过武则天还好,说了声:“非卿直言,朕不知也。”赏彩百段。

男皇帝有女妃,女皇帝也有男妃。此事亦无不可,况且武则天现在只给了张氏兄弟以势,没有给权,并没有让他们过多参预到国事中来,狄仁杰对此事也抱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

但他这想法是错的,他前面一死,后面没有多久,武则天没有人督促,就将政事委于张氏兄弟了。

狄仁杰在想另一件事,这个少年的许多事他也听说了,无论才学还是品性都是很好的。最让他看重的,王画与王家那个小娘子说的一句话,天下之事如棋,还有那句没有敌人与朋友。前面说明了他的胸襟,后面说明他虽然做事有时候很激烈,但也会变通,这一点很重要。如果不会变通,在朝中想要立足很难的。就象他本人当年如果不是变通,有可能都让来俊臣害死了。

但毕竟只是一个少年人,想法没有完全成熟,容易受人盅惑。如果与张氏兄弟相处时间长了,还会有好事?岂不闻孟子之母三迁其家乎!

得,想了想他说道:“陛下,老臣有一个请求。”

“国老请说。”

“老臣,也想前去参观一下。”狄仁杰参观是假,看能不能有机会,与这个少年祥谈一下,顺便开拨他,让他以后不要将现在的品性变了。

武则天一听乐了,好,去就去吧。

于是这次青岗岭下的瓷器比拼,终于又演变成一次风云之战。

王画听说了郑家的动作,但不知道洛阳发生的事。就是知道了。他也无暇分心。

到了五月末,他带着大量的材料返了回来。

看到了王画回来了,李红高兴地迎了过去,说道:“二郎,奴婢将你的钱花光了。”

“花光了就花光了吧。”

“可奴婢从来没有在两个月之间用过几万缗钱,想想真激动。”

小红红人逢喜事精神爽,看到王画回来了,她对王画是绝对的崇拜。赢得这场比赛,她就可能见到本来都以为死去的哥哥,这是她有可能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了。没有想到这句话的语病。

听了她说完后,王家上下一脸黑汗。

王画还没有注意。将三凤与大凤拉到一边,问道:“黛姨在我家如何?”

“还好,”大凤答道。

王画看着她的脸色,见到她的脸上也没有高兴,但也没有愤怒。这才心中稍松了一口气。现在他倒不是担心比赛的事,而是家中失火。其实只要这一次自己能够烧出多种瓷器,有可能连王家这次危机都能化解。

你们不是看中我的定白瓷、定黑瓷嘛?我现在再来个青瓷、酱色瓷、茶叶末色瓷,甚至彩瓷,以及变色瓷。得到了一种还是没有作用,除非你得到我的人。

现在自己马上就要参加科考了。或者将自己杀死,都有可能,但绑架自己,为郑家服务,相信郑家也没有这胆量,做得这么过份。当真没有律法存在了?当真可能凌视帝王之家了?

于是打过招呼后,就立即准备了。

将夺回的三座窑炉全部停工,改成试验。并且将所有参预的技工封锁在瓷里,吃喝撒拉全在瓷窑里进行。并且请来了王姓族人里面二十几个青年在瓷窑外面巡逻。

这也是没有办法,郑家派人向王家瓷窑上的技工敲技术的事,王迤也听闻了。但无可奈何,最后将一名技工开除出去了事。因此,不得不这样做,防止消息技术外泄。

本来王画就一直在试验,只是没有用全力。这些试验都没有很成功,但给了王画许多启迪。这一次等于全力试验,有了以前的基础,各种技术不断地在成熟。

天就热了起来。这时候万大海与王画一样,带着大量的石头,泥巴,从南方回来了。为了抢速度,他还雇了十几匹马夫,没有用马车,而是用马匹直接背运回来的。听到这个消息后,王画十分地高兴,立即将这些石头泥巴运到了瓷窑里面。再次闭关。

虽然这一次万大海运回来的材料中有许多一点作用也没有,但还是有许多材料会派上用场的,有了这些材料。还有一项项技术的攻克,终于在六月半,王画将时间抢过来,开始煅烧新瓷。

时光如飞,王画在带领着技工正式烧瓷,外面各种小道消息满天乱飞,其中一个最惊人的消息,就是这次瓷器大比拼,连皇上与国老,还有皇太子一家,也要前来巩县。

许多人半信半疑。虽然这次瓷器比拼,是工艺界的一件大事,但对于朝堂来说,无论瓷器也好,还是玉器也罢,都是小道,不可能引起这么大的重视。况且人家国老可是办实事的人。并且天气正是热的时候,皇上可能打老远跑过来看一场瓷器比拼。想看,一道圣旨下了,不管谁胜谁负,瓷器交到她哪里去,可以慢慢看。

但消息似乎是真的。

从巩县的官道开始,一直到青岗岭下,开始用黄沙铺路。

这一下可热闹了。反正是七月,河南地界,也没有什么双季稻,正是农闲的时候,于是相约一起前来观看。

其实巩县所有客栈的床铺全部预订完了,加床铺都来不及。这是有许多来自远方的客人,也前来看这场大戏的。还没有进入七月,巩县就来了许多四面八方看热闹的游客。至于他们是来看瓷器的,还是来看武则天狄仁杰的,就不知而知了。

七月初五,一批羽林军也开拨到了巩县。毕竟这一次是皇上亲自驾临,他们是提前来做安警卫准备的。

七月初六,在黄沙大道两边,巩县一班官员带着衙役,开始披挂彩绸。

也就在这一天,王家三座瓷窑同时开炉。但因为封锁起来,究竟烧出什么瓷器,外人也不知道。但为了保密,各个技工仍然封锁在瓷窑里面,没有让他们出来。

夏夜苦短!终于,在万众举盼中,七月初七,终于到来!

第七十四章 青岗岭之战(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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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青岗岭之战(讥驳)

第七十五章

青岗岭之战(讥驳)

王画如此激烈的反应。令众人膛目结舌。

如果比拼诗琴书画,郑家还可以直接出面。毕竟瓷器也好,漆器也罢,这些对于现在的正统来说,都是旁门左道,上不了台面的。这也是白马寺比拼漆器时,太原王家都没有人前往白马寺的原因。

但王画有王画的想法。在洛阳,他只是帮助宝林斋制作漆器,那时候的身份是一名匠师。宝林斋与翰林斋出好也行,王家与韦家直接火拼也行,与他不相干的。可现在的身份不同,他不但是这几件瓷器的制作者,也是王家的代表者。

郑家想不出面,隐身幕后,让一条狗。事实现在杜于两家无论在巩县有多大名望,也变成了郑家的走狗了。他们变成走狗是他们的事,可王画不可能让自己家变成与他们一样的身份。

杜鹏一张脸立即涨成猪肝一样。

这一次比拼,对杜家也许长久有利,他家几个孩子也不可能象王画那样有才气。傍上郑家这棵大树,杜家还可以长时间不倒。但有些委屈,那个郑十三郎竟然让自己的女儿做为一个赌注。尽管他清楚郑家所有的安排。这一次无论王画制出来多么精美的瓷器,也是稳输不赢。可这也是一件丢人的事。

现在王画这一说。如果不是四下里有许多官兵在虎视眈眈,他都有可能一挥手,让手下的这有丁一涌而上,在这美丽的青岗岭下,来一场血溅河滩大案。

王画根本就没有看他。

虽然他不想招惹更多的是非,可既然杜于两家正式与他抓破脸皮,自己没有必要给他们脸面。这些人,给他们面子,他们就放过你吗?

错,只会得寸进尺。

王画可是从小时候亲眼看到自己父母怎样被一群人活活斗死的。自己的父母何罪?自己的爷爷何罪?他们虽然靠精湛的手艺使得家境远超过一般人的家境,可一生都在做好事。然后几年后,虽然沉冤得雪,当年主持批斗的人依然是一个官员,最后还青云直上。谁来追究他的责任?

因此,他不喜欢做恶事,可对人性是持着一种悲观的态度。

王画说完后,看着这一大群人,没有看到郑十三郎?难道郑家再次象王家一样,今天不露面了吗?

王画说道:“荥阳郑家,你们再不出面,是你们违约在先,恕我不奉陪了!”

直接挑明了。

瞎!你们想要这个脸面,我就不要了?

想自命清高,何必做出这些卑鄙无耻的手段?没有门!

说完了,一挥手,让族人收拾东西就要离去。

李红央求地在他耳边说道:“二郎!”

王画暗中在她手背上掐了下。别急。为了今天。郑家弄出这么大派场,请了这么多人前来观战,不可能让自己离开的。虽然他们也算准自己会因为李红茑二人,必须会参战。可他们不敢赌,毕竟她们二人的兄弟只是两个奴隶。

看到情况有些不妙,一个中年人从人群中走出来。他来到王画面前,说了声:“且慢!”

然后转过来,对着前来观战的观众们说道:“各位,某是荥阳郑家四郎君,也是主持今天瓷器比拼的郑家弟子代表。”

一边说着话,一边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

这让王画心中也暗自摇头。虽然这些世家对他没有抱着友好的态度,虽然正因为这些世家带的好头,造成唐朝田地侵并严重,最后造成黄巢起义,但不能不承认这些世家的教育,无论郑十三,还是眼前这个郑四,个个风度极好。至于那个王三郎,毕竟岁数还小,不能作数的。难怪这些世家人才辈出。

一听荥阳郑家,众人哗然。

今天这场比拼。除了少数人外,大多数人还不知道底细的。

荥阳郑家,对于普通人来说,那是一个神话的所在,这些普通百姓们听到后,都惊讶万分。

郑四郎又作了一个手势。

他没有发火,脸上还是那种暖洋洋的笑容,可让人奇怪的他就是这个动作,四下里竟然立即鸦雀无声。

这就是七姓十家的威慑!

郑四郎这才转过身来,对王画说道:“十三弟对小二郎的做法,我们郑家也听说了。老祖宗很生气,他将十三弟关在家里闭门思过,因此今天让我代替他前来。”

然后话锋一转,解释了原因:“我们郑家对小二郎并没有敌意,如果那样的话,其实不必要这样大张旗鼓。虽然小二郎才气过人,但你不会自认为,以一人之力,当真能对抗我们郑家?”

语气比十三郎还要温和,可比十三郎更锋利,直接指出问题的关健所在。

王画却将他这话当作了耳边风。他可不相信郑家有这么好的善心,之所以没有下致命手段,肯定有其他的一些原因。还有借这个势学着王家,将瓷器界整合,这也是为郑家铺就一条金光大道。没有必要与他家闹个死去活来。

这句话表面上十分地温和,可骨子里十分分地霸气,不但是说给王画听的,也是说给王画身后王姓族人听的,说给王画家人听的。不看到王迤听到这句话。脸色已经发白了。

王画还是没有辨解,他在听,听他下面说的是什么话。

“相反,我们郑家也十分喜欢小二郎的人才。”说到这里,他提高声音道:“无论今天谁赢谁输,都是瓷器界的一件盛事。小二郎,听说你每次弹琴时,都要净手焚香,来清脑净心。现在不是生死格杀,只是相互推动一下,制造出更好的瓷器。还望小二郎,不必如此发怒。”

简单的一句话,没有说明,就将郑家在这件事中扮演的一些不光彩的举动推卸。而且指责了王画没有风度。

王画听了大笑起来,比嘴皮子功夫嘛?行,咱就陪你玩一把。

他走到一个维持秩序的士兵面前,对他说道:“麻烦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请问。”这个士兵态度恭敬的答道。

别看现在王画招惹郑家,可同样,皇帝居然都前来了,听人说是为王家这个小二打抱不平的。因此这个士兵不敢忽略轻视王画。

“小子想问你一句,你一生最大的希望是什么?”

这个士兵想了想,说道:“回,仆最想当一个校尉。”

没敢说将军。怕人家笑话。

王画听了十分地满意,然后又来到一个衙役面前,说道:“这位大哥,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请问,”这个衙役还认识王画,自己的县令大老爷对他都十分客气,况且自己。

“那你最大的愿望是什么?”

衙役挠了挠头说道:“仆最大的想法就是想做一名小官。”

王画问完了,走回去,对郑四郎问道:“他们的想法有没有错?”

郑四郎不知道他是什么用意,没有回答,那一个人不想往高处走。这样的回答并没有错误。

“人各有志,有的想做将军,有的想做富贾,有的想做官员,这本身也没有错。还有的象狄国老一样,为国为民,一生操劳,也有的象严子陵一样,隐居在富春山,他们有没有做错?”

郑四郎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了,但不能回答。狄仁杰,敢说他错了?严子陵让光武帝刘秀与他同睡,都不羡富贵,已经被天下人视为高风亮节的典范,更不敢说他做错了。

王画又说道:“郑四郎阁下,也许贵府认为这样的瓷器比拼是一件盛事。可小子多次说过,小子并不想参加这样的比拼。贵府用小子两个婢女的亲人做威胁,现在可否让小子将他们赎出来,小子就此退出。阁下可否成小子之美?”

什么话也不要说了,一句就将你语言中的欲盖弥彰戳破。

郑四郎眼里露出一道厉芒。也许到现在他才明白,为什么十三郎感到这个小家伙,有点让人头痛。

他打了一个哈哈,说道:“王家小二,某不明白了,为什么我们郑家要成你之美?虽然我们郑家爱惜羽毛,但也不是什么人想惹就惹的,想要人就有人,想要物就有物。以后我们郑家用何自处?”

抓破脸皮了。

王画头直摇,说道:“那就是了,大家用意,心知肚明。事情过后,相信百姓同样也心知肚明。不过就是小子烧出新瓷,贵府看中罢了,何必辨解。阁下更不用多言,那就比吧。”

郑四郎差点跳起来。不过他涵养十分好,立即转怒为笑,说道:“前几年十三弟恰逢令尊被人陷害。出于公心解救下来,才有了你现在一家人的成长。没有想到我们郑家一片好心,今天反而养了一只白眼狼。”

说完了,不让王画反驳,立即说道:“既然如此,夫复何言,那就比吧!”

然后向那些前来的客人一鞠躬,大声对众人说道:“各位乡亲,你们中间有许多是天陵山一带的百姓,也知道一件瓷器的精良,看瓷胎、釉色、造型、美观等等方面的。对于这一点郑某人也是一个外行。不过还好,听闻如此盛事,大周有许多来自各地瓷器长老、文坛宗师、画坛巨擘,自愿为此担任一个公证人。为今天的瓷器评判。”

这个理由也能成立,瓷器界的大师做裁判,以内行人的眼光看待瓷器,画家看瓷器的美观,文人看瓷器的人文价值。这一点没有错,可关健这些人是真的自愿前来的么?

听到郑四郎这样一说,坐在椅子上的一大群人站了起来。

但王画脸上一点着急的表情都没有,相反,他的笑意更加浓厚了。

第七十六章 青岗岭之战(裁判)

第七十六章

青岗岭之战(裁判)

现在太阳开始出来了。

离日上柳梢还有一段时间。不过也很快。

郑四郎这样急忙,就是想避过待会儿武则天前来,相帮自己。因此都有些失态。

但王画怎么能让他得承!

王画说道:“对于郑四郎的提议,小子敢不从命。”

听到他的话,知道内情的人大哗,这些人不是自愿而来,都是郑家请来的。如果让这些人做裁判,就是黑的也会说成白的,今天就是王画烧出再好的瓷器,他们说不好怎么办?况且郑家出手,集中了这么多人力财力,烧出的瓷器还会差到哪里去?

但王画话锋一转,说道:“但这些长老、宗师,不远百里,千里,来到巩县,一片热心,难道郑四郎不为我,或者为大家做一个介绍?”

郑四郎也是狐疑,但他看了看天色,不就几十个人嘛。介绍起来并不是很慢的。

于是对这群人施了一礼说道:“还麻烦瓷器界的各位长老们先出来一下。”

这些人是内行人士,必须先做介绍。

郑四郎指着其中一个岁数最大的老者,说道:“这位是铜川窑的金大长老,在铜川几十座瓷窑中,他的技艺被公认为第一。”

王画面色温和,说道:“金长老好。”

看着自己这个儿子与郑家这个四郎,从一开始见面,就各呈机锋,但两个人一大一小,脸上的笑容就从来没有消失过,好象两个人就一对十分要好,几十年没有见面的朋友一样,王迤感到心里面一阵冰冰凉。

也许到现在,他才知道王申与张质两个家庭怎么突然就倒下去,也明白自己以前的那些计划想法是多么地可笑。

郑四郎又指着另一位老者说道:“这位是来自越窑的史大长老,有一手烧青瓷的好本领。”

王画继续带着笑意说道:“史大长老好。”

然后转到了另一位老者,郑四郎说道:“这位是江大长老,烧白瓷的本领在几十座邢窑中,也是数为翘楚。”

王画再次问好。

虽然他脸上的笑意从未消失,但心里面听着郑四郎的介绍,也感到心惊,这一次郑家拢络了唐朝多少名窑的烧瓷师父过来?其实对于如果一泓死水一样的保守的中国工艺界,这一次融合真的是一件好事。可惜这些人的融合是为了郑家对付自己,王画心里面就不乐意了。

介绍了近十位来自全国各地的瓷器大师父后,郑四郎又说道:“麻烦各位善长丹青的大师出行一下。”

过来七八个人,郑四郎又为他们一一介绍,有的善长画花。有的善长画人物,有的善长画佛祖。王画还是很客气地与他们打招呼。如果刚才郑家请来各大瓷窑的著名瓷器大师让他惊艳,那么这回画师却流于平淡了。也许他们现在很有名,可王画都没有听过他们的名字。

这时候突然郑四郎指着一个与他差不多大的少年说道:“这位是我家的外室弟子郑虔,虽然他年幼,可对书法丹青有所善长,如果小二郎不介意的话,可以在瓷器评比完毕后,与他交流一下。”

他说话态度很轻蔑。

一个外室弟子,去年科考又没有考中,但不知道为什么自家老祖宗反而对他客气起来。这一次特意让他将这个外室弟子带到巩县。

可以听到这个名字,再地照他的大约年龄,王画内心却掀起了波澜。

这个郑虔,现在很小,也许各方面的知识掌握得不是很纯熟,因此没有名气。然而若干部年后,他将成为唐朝最著名的文学家、诗人、书画家,同时精通天文、地理、博物、兵法、医药等,可以说他就是唐朝一个活着的百科全书,通儒,什么都懂。杜甫对他仰慕不己。夸他是“荥阳冠众儒”、“文传天下口”

然而王画前世看到他的历史感到疑惑不解,因为史书记载他荥阳郑氏家族,弱冠时,举进士不第,因于慈恩寺,学书无钱买纸,见寺内有柿叶数屋,逐借住僧房,日取红叶肄书,天长日久,竟将数屋柿叶练完,终成一代名家,成为士林佳话。

这让他不明白了,荥阳郑家,作为唐朝的七姓十家,怎么连写书的纸都买不起。

现在看到郑四郎的眼神,他终于明过来。郑虔是外室弟子嘛,说是郑家弟子,其实身份也等于是郑家的佃户。他们在郑家的位并不高。经过几百年的发展,郑家弟子不知几千甚至上万人,也不可能让每一个人有富足的生活的。能让他们翻看书籍,就算很仁义的了。

看着眼前这个与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年,身上只是穿着一身粗布长衫,大约是生活艰苦,身体十分单薄。他也看着王画,但眼睛里没有仇恨,相反还带着仰慕之色,在心中他已经将王画作为奋斗的目标了。

王画起了怜才之意,说道:“这位兄弟。我家中还有一些本人亲手撰写的书稿以及画稿。如果你有兴趣,等会可以到我家中挑一些回去,把玩一下。”

咦?郑四郎听了一愣,这个少年眼界很高,一般人很难入他的法眼,怎么对自己这个同族兄弟产生了兴趣?

但他没有询问,继续往下介绍。当然,也不可能真的没有画匠出现,终于到了最后一个长者,郑四郎介绍道:“这位是曹元廓曹大师,也是现在尚书令,师法阎尚书兄弟,工骑猎,人马山水。”

王画终于动容,不是官职。别看他官职里有一个尚方,使人联想到尚方宝剑。其实不然,尚方令只是为皇家专门制造器物的一个官,连玩官的资格都称不上,就是皇家匠人的头领吧,没有什么政治权利的。

但这个人确实是唐朝一个著名的画家,在武则天的时候,铸九鼎于洛阳,备九州山川物产。诏命元廓画样、钟绍京书,时称绝妙。他画的《后周、北齐、梁、陈、隋、武德、贞观、永徽等朝臣图》、《高祖太宗诸子图》、《秦府学士图》、《凌烟图》都流传于世。虽然王画没有收藏过他的作品,但见过他的作品。

王画郑重地行了一个大礼,说道:“见过曹尚方。”

郑四郎得色地一笑,说道:“不知道小二郎自认为自己的画艺可否超过曹尚方?”

王画摇头。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也许自己在画法上比他知道得更多,可在画工上,与曹元廓相比,还略略有些距离。

但这位曹大人苦着脸,这一次他受郑家委托前来。对方也只是一个布衣少年,虽然略有一点名气,可与郑家相比,还是象一根鸿毛一样。但没有想到皇帝也来了,好象还隐隐是为这个少年助威的。可他答应了郑家,就象王画所想,也只是一个小官,不敢回拒了。因此形势变得骑虎难下。

听到郑四郎这么一说,他连忙摇手说道:“四郎夸奖了,我只是略懂一些丹青,王二郎天姿妙绝,况且现在还十分年幼,假以时日,画艺将令人不可高攀。”

这不是扫兴么?

郑四郎瞪了他一眼,又说道:“还请各位文坛宗师出来,让我介绍一下。”

这里面有许多官员了,郑四郎的态度也变得恭敬起来。

走出来近十个人。

郑四郎首先指着一位面容清癯,道貌岸然的老者,说道:“这位是秦坷秦宗师,对《春秋》、《尚书》尤为善长,是临淄著名经学大家。”

没有听说过,王画还是微微一笑,说道:“秦宗师好。”

郑四郎又走到一位大约四十岁上下的中年人面前,说道:“这位是吴中兖州兵曹张若虚张宗师。”

顿了顿又说道:“王小二郎,虽然你也作了许多惊人的诗篇,然而某问你,你的那一首诗能如张宗师作的《春江花月夜》好?”

听到这个名字,王画也懒得与他唧唧歪歪了。

当然,郑四郎说得也有道理。虽然王画抄来的《燕歌行》等诗篇,未必就比这首诗逊色。但这是在初唐,这时候的诗风还讲究绮丽的气氛,特别是上官仪与上官小婉的上官体,被所有民众认可。

严格来说这首诗,是属于乐府体裁里的一种——宫体诗。它始于简文帝萧纲做太子时,常与文人墨客在东宫相互唱和。其内容多是宫廷生活及男女私情,形式上则追求词藻靡丽,。因其流行于东宫,时称“宫体”。但风格后来逐渐流于浮靡轻艳,成为艳情诗的代言人。这类诗歌的共同艺术特点是:注重词藻、对偶、声律。

但张若虚这首诗是一个例外,虽然也是宫体诗,但这首诗语言清新优美,韵律婉转悠扬,完全洗去了宫体诗的浓脂艳粉,给人以澄澈空明、清丽自然的感觉,清末王闿运评价称“张若虚《春江花月夜》用《西洲》格调,孤篇横绝,竟为大家;李贺、商隐,挹其鲜润;宋词、元诗,尽其支流”,足见其非同凡响的崇高地位和悠悠不尽之深远影响。闻一多又将它赞为“诗中的诗,顶峰的顶峰”,意思是诗中第一。

放在盛唐诗风开始改变的时候,未必会有人全部认可这首诗真的超过了《燕歌行》、《梦游天姥山》等诗。但以现在唐人的观念,确实张若虚这首诗还是凌驾于王画以前抄袭的那些诗之上。

这时候王画也顾不是那一首诗好了。

他拉着张若虚的手说道:“张先生,何至如此?”

好歹你是我心中仰慕的对象之一吧,现在也是个兵曹,怎么与于杜两家一样,成了郑家的走狗?

第七十七章 青岗岭之战

第七十七章

青岗岭之战(春江花月夜)

张若虚苦笑了一下。心想,我可不象你,还没有进入官场,先是狄相公向皇上推荐,后是吉相公拜访,好象还与几位皇太孙公主关系不薄。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兵曹,郑家邀请,敢不从命?

但没有解释。

王画看着他的神情,一想会意。他对李红说道:“回去,把瑶琴拿来。”

王画在制器上的本领不用说的,但他在诗画书琴上同样也有着很大的名气。只是他向世人弹奏的曲子,除了在翰林斋弹了一曲《阳关》,以及只有几位世子公主听到的改编版的《广陵散》外,并没有在其他场合弹奏。不过凭借一曲《阳关》,与张若虚一样,也隐然挤入唐朝古琴名家行列。

本来郑四郎还想说:“你就别磨蹭了,还是快点比试吧。”

但听到王画拿琴,已经响起泼天般的叫好,估计现在他说不让王画弹琴,嗯,有点危险。

而且他也不解。这一次请来张若虚。完全是瞎猫子碰到死老鼠了。其实张若虚在初唐时,不算是著名诗人,甚至《旧唐书》人物列传中将前面的曹元廓都列入进去,也没有将张若虚收入,只是在贺知章的列传中谈谈提到了张若虚。虽然他与贺知章、张旭、包融一起被誉为吴中四士,但在唐朝名气也远不如张旭与贺知章两人。

为什么出现这情况,还是这首诗。看一下,“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此诗一开始便立意高远,气势雄浑。然后从春江到海潮,从江树到花林,从月升到月落,从现实到梦境,张若虚给世人描绘出一副似幻似真的图景,苍茫深阔,静谧优美。“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四句,历来被认为包含了对人生和宇宙的哲理性思考。

正因为如此,在唐朝时被世人与宫体诗格格不入,也没有多少人喜欢。

不用奇怪,这好象几十年前流行军装,然后是喇叭裤,再到现在成熟的服装,有一个接受过程。与他相似的还有一个著名的例子,梵.高。

之所以请他前来。也是因为王画写了许多“壮诗”,这才进入郑家的法眼。

好多人也没有听过张若虚这个名字,还在交头急耳的议论。要知道王画见到皇家的世子公主,都没有流露出这样的表情。至于张若虚本人也十分地纳闷。

不过他能感到这个少年的善意,由他去吧。

一会儿,李红一路小跑的将琴讨回来。

王画看了,心想,晕,现在不看到郑四郎有些着急了吗?现在要慢慢的,拖到武则天到来,这些郑家请来的人,才不敢睁着眼睛说瞎话。不然自己制作的瓷器自己清楚,虽然胜面很大,可这些人抹着良心,还会发生意外。到时候你哥哥救不回来,我还搭上一半瓷窑。

李红没有会意,自己慢慢拖吧。

对张若虚一拱手,说道:“小子听闻先生写下这首《春江花月夜》后,十分地仰慕。先生,今天可否听小子拂琴一曲?”

张若虚还了一礼,说道:“多谢二郎厚爱。有劳了。”

毕竟写现这首诗的人,人品也不会差到哪里去的。

李红连忙将毛巾递来,但王画没有接,而是转过身去,说道:“各位乡亲,自从小子听到这位张兵曹写的《春江花月夜》后,就向往已久。因此今天小子特地为张先生拂琴一曲,各位可以配合一下,安静下来吗?”

现在这样闹腾腾的,也不适合弹琴,更况且他即将弹奏下面的这首曲子。

听到王画的话,四下里立即静下来。

王画才就着清澈的治河水洗脸洗手,这边李红早就焚好香了。

王画拉着张若虚的手,说道:“张先生,过来,请坐。”

将张若虚拉到他的身前,张若虚更是受宠若惊,这个传奇少年动作的意思,就是接下来这首曲子弹给他一人听的了。

王画弹奏的正是中国十大名曲之一——《春江花月夜》,但是很奇怪,张若虚这首诗直到明朝以后才渐渐被世人肯定。因此最早的曲子名字叫《夕阳箫鼓》,是一首琵琶独奏曲。当明清肯定张若虚这首诗时,这首曲子也失传了。后来到晚清又被一些音乐大师找出来一些残曲,名字却叫《浔阳琵琶》,直到民国,音乐家柳尧章、郑觐文将此曲改为丝竹合奏,同时根据《琵琶行》中的“春江花朝秋月夜”更名为《春江花月夜》,最后广为人知,成为中国的十大古曲之一。并且还是奥运会的开幕式选用的音乐。

这首曲子一共分为江楼钟鼓、月上东山、风回曲水、花影层台、水云深际、渔歌唱晚、回阑拍岸、桡鸣远籁、欸乃归舟、尾声。也正符合王画拖延时间的效果。

但王画坐下来后,多年养成的习惯,立即进入一种无喜无忧的状态。

在千万人的注视下,王画微微闭上了眼睛,双手搭在琴弦上,做了几次调试。开始弹奏了。

一阵悠扬谈雅的琴声响起,仿佛让人看到了夕阳辉映江面,波光粼粼,晚风和煦的景色。如果说《广陵散》激烈,《阳关》虽然雅正,可还带着一些淡淡的忧伤,那么这曲《春江花月夜》雅正中秀丽到了极致。

虽然正是一年中最热的辰光,可听到这首曲子,还是让人感到春天的那种酥薰薰的暖意,更象一首诗,更象一幅画,更象一叶小舟流动在江南那些秀丽的小河上,让人感到说不出的清丽淡雅,或者是一幅无边无际的山水长卷在眼前没有穷头地流动。

音乐永远是无疆界的。听着这美妙的乐声,所有人都陷入一种如梦如幻地境界中。

虽然看着太阳越升越高,郑四郎等少数几个人急得走来走去,可也不得不承认王画这首曲子弹得很好,也与他流传在外面的名声相符合。

时间在美妙的乐曲声中流失得很快。随着王画手指的拂动,这首曲子进入了第二段,那种静谧的气氛更加浓烈。就象是江是的晚风习习,岸边的花草婆娑起舞,水中倒影着傍晚的彩霞,恍惚在梦境一般。

然而郑四郎却更加焦急起来。不过也来不及了。

远处的黄沙道上扬起了一片尘烟!

然后一大队人马,以及许多旗幡伞盖出现在众人的眼前。其实除了后面的人群外,前面的人群,依然在看着王画弹奏,恍然不觉。

看到了王画,李裹儿十分地高兴。她从凤辇上跑下来,走到武则天面前,说道:“陛下,不是说比拼瓷器吗?怎么王家那个二郎,好象在弹琴。”

其实如果不是武则天上次将她打怕了,她都有可能跑过去,早点听王画弹奏什么曲子,居然让这么多人都如痴如醉。

武则天也难得出来散心,并且她还没有听过王画弹琴,嘴角带着笑意,对侍卫说道:“将速度放快一点,还有不要发出声响,以免打扰这个小家伙的弹奏。”

然而这一大群人前来,不可能不引起人的注意,大家哗啦一下跪在地上。

武则天从龙辇上站起来,在侍卫的隔离下,虚扶了一把。

但这时候王画心境已经进入到音乐中,他依然不知。至于张若虚同样也是如此。这首乐曲就是按照他那首诗的意境改编谱写的。

两个人一个在弹,一个在听,连武则天都感到奇怪,她向郑四郎招了一下手。虽然不认识郑四郎,可明显看到他站在主位上,是郑家的人了。

郑四郎苦笑了一下,过来施礼,虽然他是郑家的弟子,可见到武则天也不敢怠慢。武则天问道:“那个听琴的人是谁?”

小家伙很傲气的,现在为这个人弹琴,这个人来头一定不小。

郑四郎答道:“他叫张若虚,是扬州人,写过一首诗叫《春江花月夜》,好象王家小二郎弹奏的这首曲子,正是用这首诗改编的。”

作为郑家直系弟子,自幼就经过许多严格的教导,虽然心情烦燥,也听出曲意了。

“哦?’武则天想了一下,也没有听说过这首诗,于是听琴吧。

这时曲子进入了第五段。更加空灵干净,就仿佛不是来自人间一样。

连武则天,狄仁杰,甚至对音乐同样有很高天份的张易之,都听得入神了。

看到皇上了,也看到皇上正在听曲子,老百姓也不敢发出噪声,场中再次陷入安静。这一段空灵的曲子过后,速度加快,犹如白帆点点,遥闻渔歌,由远而近,逐歌四起。船只越来越近,都能听到破水声,浪花飞溅声,橹浆欸乃声。虽然一静一动,但还是给人感觉很中正平和。最后琴声渐渐空寥寂静。

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响声一片震天的叫好。

只有王迤用古怪的神情看着这个儿子,听出来了,确实弹得很好,比巩县县城里的那些乐师弹得还要好,可也不明白了,这个更不是一天两天的功夫,他是从什么地方学来的?

王画双手从古琴上放下来,看着张若虚问道:“可象否?”

“象,”张若虚答道。

两人不约而同发出一阵爽郎的大笑。

“张先生,尘世太俗,难净其心。来,先生,没有沧浪之水,我们就用这冶河的水濯吾缨吧。”

两个人说完后,携手来到河边,解下帽子,放在河水里,让清澈的河水尽情地冲刷,然后共同吟道:

“屈原既放,游於江潭,行吟泽畔,颜色憔悴,形容枯槁。

渔父见而问之曰:‘子非三闾大夫与?何故至於斯!’

屈原曰:‘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是以见放!’

......

歌曰:‘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遂去,不复与言”

老百姓不知道两人在做什么,还以为两个人在发神经。

然而一干大臣,看到后却是一声叹息。

与这个少年雅逸疏狂相比,郑家那些弟子,可以从地上找一个地洞钻进去得了。

第七十八章 青岗岭之战(射人)

第七十八章

青岗岭之战(射人)

两个人在河边亦疯亦癫。这是一件风雅的事。

毕竟魏晋那些风流故事,已经很久远了,但一般文人还是很向往的。现在活生生地展现在眼前,让这些随行前来的大臣们看了,还是十分钦佩。

但这不是春秋,而是处在炎炎烈夏,这四下里黑压压的都是人,马上太阳越升越高了,这么多人扎在这里,也不安全。

武则天对身边的太监说道:“你去对他们说一声,别折腾了,连朕来了,都没有看到。”

这个太监答了一声“喏!”,还想补充一句,这个王小二胆子太大了。可抬眼看到武则天说这话时眉开眼笑,明白了,其实皇上心里还是很喜欢的。

于是笑嘻嘻地走过去。

一听皇上来了,两个人回头一看,可不是,一大群人立在场子后面,无数侍卫在保护着。

张若虚一拱手说道:“今天与君一晤。甚欢快。某去也。”

说完就走了。本来他心性就十分地高洁,否则也写不出如些干净的大诗。加上王画琴音的冲击,使他内心得到再一次的升华,走的时候连郑四郎都没有打一声招呼。

王画目视着他的背影,眼里真正露出一丝仰慕。

与他相比,刚才的疯癫,他远没有张若虚来得纯净。他在弹琴时,内心是真正投入到音乐的世界里,可琴弹完了,也发觉武则天来了。他刚才那样做,有很多用意的。

第一个用这种旷达的行为,或者故作的旷达行为,讥笑拍郑家马屁前来的这些文坛宗师与画界巨擘。第二个,郑十三郎说半句留半句的话,让王画心里面有些毛,不进入朝堂无所谓,进入朝堂还是必须给武则天留下一个好应象。毕竟风流雅事,在不危害统治的情况下,每一个皇上都会喜欢的。也是为了给张若虚加分。他也听到了刚才人们的议论,对于这样的诗作,居然似乎没有人知道,从王画内心深处,也感到有些不公平。

因此两人只有张若虚才是真正的旷达。

人们在审视王画的时候,往往都会忽视王画的城府与心机。毕竟岁数太小了。连武则天这样的智慧,也只是认为王画有时候也会耍一点小聪明,并不是一味地顽固不化,这也是招她喜欢的地方。

这个太监不知道王画内心的想法。他还以为王画象伯牙与子期一样,看到这个张兵曹离开,产生依依不舍。他在一旁好心地劝道:“王二郎,别看了,陛下还在等着你。”

王画这才向武则天这边走过来。

幞头也湿了,不能戴了,于是一只手还提着这个幞头,来到武则天面前行礼:“小臣参见陛下。”

看到他这个样子,几位皇孙们,一起大笑起来。

武则天也露出笑意,她说了声:“免礼。”

王画站起来。

这时候张易之说话了,他前来主要任务就是要帮助王画,这也是武天则下的命令。他故意问道:“那个张若虚是什么人,值得你如此敬重?”

王画答道:“回张宸令,小子以前读过张兵曹的一首诗,因此对他十分地向往。”

“什么诗?”武则天本人也是很有才气的,王画“作”的诗不多,但有几首也相当不错的,居然一首诗让他如此向往,因此在一旁也好奇地问道。

王画将这首《春江花月夜》吟了出来。

人都有一种盲从心理。一件东西摆在哪里,也许没有人注意。可他说好了,你说好了,都觉得好了。况且这首诗本来就很不错。

武则天听了后,回过头问着随行的大臣:“这首诗,怎么朕一次没有听你们提起过?”

虽然写出好诗,就未必会升迁官职,可唐朝人都喜欢诗歌,连武则天本人也经常在皇宫弄一些诗会,这个习惯一直沿传到李隆基手上。外面有一些好的诗歌,大臣也会向武则天推荐。

这一句将众人问得面面相觑。都没有听说过,到哪里推荐?

但王画却在想另一件事,连朝中这么多大臣都没有听到这首诗,可郑家却不知通过什么渠道得到了。可见郑家消息来源之广泛。这一点也隐隐让他感到心寒。

张易之又问道:“咦,他不是在兖州做兵曹嘛?怎么今天也跑到这里了?”

王画一听明白了,敢情这位张宸监在为自己说话了。不管以后了,眼下是好事。于是装傻地答道:“我也不知道,好象听郑家这位四郎说他是听说了这次瓷器比拼,特地赶来,自愿作一名公证人。”

王画还特地将自愿咬得极重。

“哦,那么他这一走,岂不是没有了公证人?”

“回张宸监,不是他一个人,来了好多。”说着王画一指那一大排长老宗师大家。

“他们都是啊,那你认识么?”

“说实话,除了极个别人外,小子根本连名字都没有听说过,只是听郑四郎说他们是什么老,什么家,什么师的。”

这一句将这些老、师、家臊得脸痛红。

其实不用明说了。这是摆明了欺负他们配合郑家在欺负王画了。

就是朝中一些对这些世家有好感的大臣也摇了摇头。

但武则天心里面十分地清楚,这件事的背后远不是表面那么简单。郑家明知道自己前来,还要这么做,他们的用意是做给自己看的。我们世家最重要的就是名声,现在将这最重要的东西都污秽了,你总该放心了吧。

这个用意,恐怕连眼前这个郑四郎都不明白。

因此武则天十分开心地看着张易之与王画俩个人在唱双簧。

可真正明白其中利害关系的人,在场的人屈指可数。大臣们还在叹惜,这时候有一个人看不下去了。他跳了出来,对王画说道:“小家伙,某看到刚才你在河边洗帽子,看得蛮顺眼的,可否陪某玩一个游戏?”

这一声就象炸雷一样。

王画心想这是那来的猛人,居然敢在武则天眼前这么大声说话,比自己还牛啊。

抬起头一看,可不是一个猛人。

一个武将,一个大西瓜脸,足有常人的一个半大。脸上长着许多乱蓬蓬的胡子,生着一对豹子眼,身高总在一米九几,反正很高吧,长得五大三粗,可怜唐朝现在制造的军用盔甲。让他穿在身上,穿一半露一半。比电视上的那个张飞还要威猛。

看到他出场了,李裹儿用手捂着嘴偷乐。

王画还在晕,这是从哪儿找来的猛人?

大汉已经跳到他身前,也不是跳,主要他这个块头太大了,一步跨出去总有常人的两步距离。他又说道:“你在温县三箭射死三只小鸟,来,陪某玩一把。”

王画都让他震得耳朵嗡嗡地响。

他侧目看着武则天,奇怪武则天还是一脸笑意,由着这个大汉胡闹。

王画就在想。现在朝中武将象郭元振他们都是亦文亦武,举止也不会这样粗鲁。不是没有粗鲁的武将,可能得到武则天恩宠的会是那一个人?

他想了一下,忽然眼睛一亮,大声道:“好,小子就陪李将军,不,是武将军玩上一把。”

听到王画也要玩,狄仁杰直摇头。这两个人一个是契丹人,不怎么懂中原礼节,一个是年少旷达,说旷达好听,反正也不在乎世俗的礼仪。还不知道玩成什么玩意出来。

大汉大喜。小家伙,合自己胃口,不象现在朝中的官员扭扭怩怩的,象一个娘们。他一拍王画的肩膀,说道:“好,小子,以后到了洛阳,某请你喝酒。”

王画没有说话,不知道这个猛人酒量如何,可是他在战场上一度将唐朝军队打得丢盔弃甲,后来投奔唐朝,因为他斩杀的唐人太多了,许多大臣要求将他处死。幸得狄仁杰一手保举,并且使用他平定了契丹余部。不过这一猛人在更北方,遇到了另一个更猛的人,靺鞨人大祚荣,弄得灰头灰脸,逃回来了。

这个人正是契丹大将,李楷洛的丈人,唐朝名将契丹人李光弼的外祖公李楷固。但武则天对他十分喜欢,封左玉钤卫大将军,赐爵燕国公,并赐姓武。毕竟是北方人,还是少数民族的,性格直爽。本来郑家庞大,还看到这些人欺负自己一个小孩子,不服气了,出来打抱不平。

知道了根底,反正自己是一个小孩子,这位李将军带着自己胡闹。正好这段时憋着一口气,乘机发泄一下。

李楷固说完后,又大喝一声:“拿弓来!”

边上羽林军递过来弓箭。李楷固拉开弓,搭上箭,他没有射小鸟,与王画射郑十三郎一样,将弓箭瞄向了人群,还正是那一群前来做“裁判”的人群。

敢情他是将话人做箭靶,来玩的。

李楷固最善长的就是用绳索,就象套马一样套人。然后就是射箭。今天不平是一部份,第二也是想看一下这个小家伙的胆量与箭法。

弓拉满了,一箭射了出去。正中一个儒士,或者什么文章宗师的幞头。虽然距离有点远,可这一箭力量还是不小,一下子将这只幞头射落在地。可怜这个文章大师,吓得两条小腿发弹。不过他还好一点,反正幞头已经落在地上了,不能再往我头上射吧。其他人更糟糕。

狄仁杰本来想劝阻。可看到武则天一脸笑意,将到嘴边的话又缩回来。

武则天可不是一个慈悲的主。这些什么狗屁文章大师,死了更好,省得世上多了一些阿谀奉承之辈。不过他们阿是的郑家,如果阿的是她自己,那又是两回事了。

李楷固射完了,将弓箭交到王画手上,说道:“小家伙轮到你了。咱们今天就各自以十个人为限,看谁射得准确。”

可怜那些大师们听了,差点都晕过去。

第七十九章 青岗岭之战(赐婚的人选)

第七十九章

青岗岭之战(赐婚的人选)

这些个大师们可怜巴巴地看着王画。那意思你还是弹弹琴,烧烧瓷吧。好象那个射箭是人家将军做的事,与你不相干。

然而让他们欲哭无泪的是,王画缓缓地将弓弦拉开。

看着这群道貌岸然的宗师狼狈样,如果不是畏惧武则天,李裹儿都能喝出彩来。但让他们心安的是王画拉了一下,又将弦松回去。

李楷固不乐意了,他说道:“小家伙,难道你怕了吗?”

王画摇头,说:“小子不是怕,主要是这弓。小子还很年幼,气力没有长足,十箭太多,因此小子只能陪你射上三箭。”

这是大活人,时间久了,注意力不集中。到时候万一失手,闹出人命,那就不好玩了。因此王画刻意将次数减少。

“好,三箭就三箭吧。”

于是这群宗师脸再次白了起来,站在哪里还不敢动弹,如果因为这一动。偏了准星,后果不堪设想。

王画看着他们的样子,心想,既然选择了这条做狗的道路,那么就有做狗的尊严吧。

弦拉得越来越满。

猎猎的河风吹来,因为没有幞头,他的长发随着河风来回地飘舞。然后王画恍若不觉,全神贯注地瞄准着远方。这一次他所站的位置,与上次射郑十三郎不同,上一次只有几十步,而这一次距离最少达到一百步。他必须集中精神。

弦响!

弦松!

一只箭矢飞了出去,因为弓被王画拉得很满,这一箭射出去力量大,速度快,大家的眼际里只看到一道黑色的箭影在天空划过,然后一个画坛巨擘的幞头应声落地。

最让这些人沮丧的是,他们看到武则天不但没有责备这一大一小,在拿人命不当一回事,看到这一箭后,武则天还轻轻地击了一下掌,以示对王画的箭术赞赏。

她远比更多的人看得清楚,李楷固看似的在胡闹,其实不然。他这是粗中有细,今天这些人明显前来是为了偏袒郑家的,但你有什么证据?只好不痛不痒地说几句挠骚话,发泄一下不满,而不能凭借这一点就将他们关进邢部大牢里吧。但李楷固这一招却很管用。用这胡闹对他们暗中警告,夺气、震摄。

李楷固拍了王画的肩膀,说道:“还算不错,再来。”

王画没有客气。实际上人命关天,但心静下来,射这三箭的难度比射三只小麻雀的难度要小得多。毕竟这些人只是一些匠师,画家或者文人,也不会闪躲,更不会招架,如果在战场上,两军在厮杀,战马在奔腾,战士在移动,还有盾牌在做保护,三箭连续中的,那才叫本事。

再次将弓拉起来,下面微沉,腰部挺直,姿势十分地标准。

第二箭第三箭连续飞了出去。

这两箭同样正中两个人的幞头,不过这两箭王画的速度很快,几乎在用连环箭射击的。因此。当他将箭交到李楷固手上的时候,场中响起一阵泼天般的喝彩声。

只有这几十个人面如土色,后悔当初不该答应郑家了。

不管今天会出现什么样的结果,这件事传出去,这个面子也丢光了。到了他们这地步,也要一个脸面,难道以后蒙着头出去见人?

看到王画的表现,李楷固起了好胜的心。他没有站在原地射箭了,走了几步观察了一下。反正也没有将对方当作一个人,而是一只只猎物。看了看,拿出箭来,一支箭射出去,这支箭射得巧妙,连续从两个人的幞头上穿过去。尽管第二个幞头落下时,箭支的方向略略有些偏。不过这一箭内似那传说中的一箭双雕了。场中再一次喝彩。

第三箭依然一箭双幞。

王画看到他三箭射完,也喝了一声彩:“武将军好箭法。”

李楷固很高兴,拍了他一下肩膀说道:“你也不错,最难得你岁数还小。又不象我,自小就习惯打猎,而你做的乌七八糟的事情太多了。分了心。”

说完哈哈大笑。

本来武则天不想提起这件事的。可让李楷固这一句话提醒了。是啊,王画做的事情是太多了,能抽出练飞射箭与武艺的功夫有限,能有这地步,已经是十分地不错了。另外教导他的这个人也不简单,于是招了招手。

王画走过去,说:“陛下。”

“朕问你,你的箭法向谁学的?”

咦?你都派人对我注视了,难道这个没有调查?王画略一沉思,说道:“陛下。有一件事,小臣想要禀明。”

“说。”

“当年周兴、来俊臣数位大臣制造了一些冤案。”王画一边说着一边偷偷地察看着武则天的脸色,武则天也察觉到他的小动作,心中想笑,对于这两人早几年前就下了定论,他们不过是武则天用的一只咬人的狗,兔子死完了,这狗要来也没有用了。但武则天脸上还是没有表情。王画看不出什么,只好小心地继续说道:“我这个师父也被他们卷入了这些冤案当中。只好逃了出来,做了一个逃户。”

说着在心里面还在想:孔大叔,不要怪我不帮你保守秘密,是没有办法保守了,不如挑明了,反而对你有好处。他继续说道:“后来被我死乞白赖地跟在后面磨,没有办法,他只好传了一些武艺以及箭技。这种箭技也不是他悟出来的,而是他在军中,蒙受薛仁贵大将军厚爱,侥幸传授了一些技巧给他。”

说这话是有原因的,武则天对薛仁贵一向不薄,不但对薛仁贵,连对他儿子薛讷同样也采用了重用的态度。

树的影儿,人的名儿。不看到李楷固听到薛仁贵三个字时。也悚然动容,纵然他很牛,也不会牛到想把自己与薛仁贵相提并论的地步。

武则天听了终于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说道:“没有想到你居然还是这个薛哑巴的师侄。”

薛讷字,慎言,确实话不多,但武则天对他十分喜爱,来俊臣最得宠时,几次想弄薛讷,都没有将他弄倒。这也是武则天在保护他有着关系。

狄仁杰在一旁一看,这样下去。越扯越远了,呆会儿自己还要与这个少年人谈一会心,看看现在日头都渐渐高了起来,他们呆在这里还有着黄伞盖遮着太阳,连上还有宫女扇着扇子,可这几万老百姓怎么办?

因此说道:“陛下,不会先让他们将这场瓷器比赛完了,再叙。”

武则天一听有道理,说道:“就如国老所言。”

看到自己祖母今天儿真高兴,李裹儿动了心思。她说道:“陛下,孙儿也有话要禀报。”

“有什么话快点说,辰光不早了。”

“陛下,现在这些担任评判决的人,一看就知道来路不明,”她这句话声音还不小,那几十个人也正好听到了,一个个心想,好啊,敢情我们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被小贼偷来的赃物了。

“因此,孙儿也想担任这个评判。”

听了李裹儿的话,武则天略略有点不高兴。不过也没有表露出来,她扭过头,对张易之、张昌宗说道:“小裹儿说得也有道理,五郎、六郎,你们也去担任这个评判吧。记住了,既然是比赛,一定要公正。”

郑四郎差点气死,有这三尊大神压阵,今天他还想得逞么?

可他一点办法也没有,难道不让他们三人评判?或者说他们没有资格评比?好象郑家势力再大,也不敢这样做吧。

李裹儿高兴地走到场中,在经过王画身边时还悄悄使了一个眼色。

看到了这个漂亮的七姐,又要与这个可恶的小家伙“亲近”,小玉真有些不乐意了,噘着小嘴不知道在想什么。

武则天也在想事情,她看着张易之也走到王画身边。他可没有李裹儿的顾忌,与王画说着话。人家不管人品吧,刚才总是在相帮自己,因此王画也有礼貌地与他说着话。

武则天点了一下头。不过李裹儿的动向,让她有些不是很乐意,正好看到小玉真在咬着手指头,看着王画发呆。她笑了起来。喊了声:“小九儿,你过来。”

小玉真瑟瑟发抖地走过来。

她比李裹儿还要畏惧这个祖母。

武则天说道:“朕问你一件事。”

声音问得很低,这是在拉家常了。边上的大臣自觉地往后退了几步。

小玉真怯生生地说道:“什么事?”

“这个王画如何?”

李旦没有来,但李隆基来了,他听了一愣,今天这位奶奶发了什么神经,怎么好好地问这个问题?

“很讨厌,”小姑娘恨恨地说道。

武则天一乐,她说道:“但这个讨厌的小家伙长大了,也到了定亲的时候了。”

听了这句话,小玉真抬起头,眼睛转了转,看到武则天,不知道在想什么。

“虽然这个小家伙是有点讨厌,可是他也有他的好处,比如画画得好,诗作得好,琴弹得也好,还有射箭本领也不错。最主要是他的气度,连朕也十分地喜欢。因此,朕想在宗室里为他找一个弟子,与他定下这门亲事。”

李隆基听了狂晕。你想赐婚就赐婚,与我这个蛋大的九妹商量什么?

可小姑娘听了不是滋味,现在她也八岁了,许多事情也明白一点。她比王画小八岁,就是赐婚也不会赐她的。咬着手指头不说话,不过眼里似乎有些湿意。

武则天又说道:“小九,你过来。”

小玉真走近了一点,武则天将她的手拉住,声音更低,悄声问道:“如果我将赐你下嫁给他如何?”

别人不敢听,可李隆基一直聚着耳朵听她们在说什么,毕竟是自己最痛爱的妹妹。听到这句话时,他站在哪里踉跄好几下,身体才站稳。

第八十章 青岗岭之战(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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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青岗岭之战(忽视的瓷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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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青岗岭之战(精彩纷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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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青岗岭之战(巅峰对决)

第八十三章

青岗岭之战(巅峰对决)(保菊花之战,第六暴)

众人还沉浸在这两件美妙的瓷器里不能自拨。

听到王画这句话后。才醒悟过来。

大家走过去,拿在手里察看,其实这一次他们大多数人不是察看了,而是拿在手里把玩。都明白,这样的瓷器恐怕他们大多数人一生中只能亲手摸到过这么一回,再想这么近距离察看,恐怕再无可能。

每一个人都拿在手里把玩了好一会儿,才依依不舍地放下来,交给下一个人。

如果不是太阳越升越高,他们这一次观摩还不知得要多少时间。

过了好一会,才结束观摩。

王画再次微微一笑,说道:“请评定。”

犹豫了一会儿,一个留着山羊的老匠师走了出来,说道:“依仆看,这两件瓷器都妙夺天工,几乎不应当出现在人间的。因此仆认为,这两件瓷器应当都是平局。”

一听他的话,郑四郎请来的人全部点头。

其实现在他们最希望的就是平局。也不得罪武则天,也不得罪郑家。

王画听了一笑,这些人果然真无耻。自己这件仿制的汝窑瓷,虽然因为技术条件等原因。与真品无法比拟。可对方并不是那件法门寺出土的五代秘色瓷托盏。虽然两件瓷器到了这种地步,又j

在唐朝,可以说是举世绝品了。郑家这件秘色瓷与自己这件仿汝瓷还是逊色一点。如果这句话出自外行人嘴里,还情有可愿。对方是一个瓷窑的长老,居然再次说出平手的话。果然够无耻的了。

这还是看在武则天到来,李裹儿与二张,还有李楷固用箭惊吓了他们的份上,否则今天他们真能睁着眼睛说瞎话,自己纵然烧出明清那些精湛的瓷器,恐怕他们也会说自己瓷器不如郑家的瓷器。

王画也没有生气,他看着郑四郎问道:“阁下,认为这一评判结果如何?”

郑四郎点点头。还能怎样?

王画再次示意,让另一个小姑娘拿上来第五件瓷器。

这回都明白了,看小姑娘的服饰,就能猜出他下面出场的有可能是什么瓷器。剩下的两个小姑娘穿着都很富气。只是就要出场的小姑娘富而艳,还有一个没有出场的富而贵。这两件瓷器一定给人感觉有些富贵的味道了。

两家瓷器比拼到这里,几乎所有人都忘记了天气的炎热,在猜想着下一件会出来什么绝世佳品。远处的百姓看不清晰,只好听着前面的人低声地转述,再看着远处场中的瓷器,在脑海里想像。

这两件青瓷都到了这地步了,那么剩下来三件瓷器会是什么样的作品?

看着小姑娘的手缓缓打开漆箱,几乎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终于出来了,是一件长方形的花盆。

刚才那两件青瓷让众人震憾,但这件瓷花盆再次让众人哑然无语。

太美丽了。

这就是王画新烧出的仿钧瓷。

钧瓷严格来说,是属于青瓷系统,但它的釉色比青瓷更加变化多端。美不胜收。在唐朝钧瓷并没有多大名气,主要是在宋朝,技工偶尔发现加入铜后,在高温中发生窑变,创造性地烧出了紫红釉,也因此因为这种青中带红、灿如红霞的釉色,挤入宋朝五大名瓷行列。

王画摸仿的正是钧窑中的代表作之一——钧窑玫瑰紫釉长方形花盆。

这件瓷器同样也不大,高十五公分,长二十二公分。折沿口,敛腹,下承四乳足,通体施釉。形式也很独特,它一改圆形花盆制成长方形,显得格外新颖别致。

这都是次要的。如果说到造型,刚才王画与郑四郎那两件大瓶外观造型很很精致。

主要就是颜色,天蓝色釉面中渲染着紫红色,似是傍晚满天的红霞,又似一朵盛开的玫瑰,更象宝石中的名品鸡血玉。这一款瓷器的颜色已经让人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了。

看着众人张大嘴巴,王画终于笑了起来。这段时间为了烧出这几件瓷器,他带着近百名的技工。几乎一个月都没有好好休息,一次次地失败后再来,烧出了无数的残品,才烧出这几件瓷器。这件玫瑰紫釉花盆,所造成的残品,比那件汝青并不少到哪里去。

之所以放在那件汝青后面,也是因为现在唐朝还没有出现这种紫红釉,因此带给人的震惊比那件汝青更让人震憾。

比拼到现在,郑四郎开始心灰意冷了。

他带来的四件瓷器,其实刚才一件越青,加上后面还没有出场的越青是早准备好的,而其他两件资金器才是新烧出来的。王画在喊浪费,如果知道郑家为了烧出这件新瓷,他估计会立即躲在一边,说,我花的钱不算什么,真的,只是人家一根汗毛嘛。

然而王画这一次展现出来的新瓷层出不穷。除了第一件瓷器外,是寄托在原来窑上的两种新瓷,其他的都是这段时间他研发出来的。就是得到了他家的瓷窑如何?真正问题所在,已经不是瓷窑,而是王画本人,只要有他本人存在,永远将会源源不断地有各种精美的瓷器创新。

看着这一件件瓷器,用那个匠师说的话,它们不该在人间出现的,王迤这回才明白,为什么看到自己烧出新瓷,这个儿子轻描淡写。与这几件瓷器相比。自己以前花了巨大人力物力研发出来的新瓷还叫瓷吗?连瓦片也不如。

不但他,就是巩县其的几个窑主也是汗如雨下。

他们只是惊骇。还有一些人都想要哭了。

于家与杜家当时答应郑家的要求,将杜蕤作为赌注,并不是他们自甘下溅,确实攀上这棵大树有很多好处,还有郑家也说出了计划,无论王画烧出什么瓷器,有了这些人的相帮,王画还是无法获胜。

可现在倒好,武则天就在这里,二张与公主亲自监督,第五件瓷器就是这种地步了。还有一种瓷器没有出场呢?基本上这一次的比拼,他们是输定了。

杜蕤拽着杜鹏的衣服,含着哭音道:“耶耶,耶耶。”

王画可是说过的,如果他们输了,自己做婢女,洗衣做饭铺床叠被,做得不好,还要挨打。别人未必敢,可他敢啊。听说在洛阳都杀了人,那天她又亲眼所见,王画用箭射郑十三郎。一点也不含糊。心狠手辣,自己乍就招惹了这个混世魔王?

“别吵,待会我再想办法,”杜鹏也有些烦燥,如果自己女儿进入王家,周围方圆的百姓还不把他笑死!

王画向郑四郎伸了一下手,说道:“请。”

那意思是我最后一件瓷器,不用展示出来,做压轴戏了。

如果不是看到这些瓷器,郑四郎对王画这个安排可不会乐意的。他最后一件瓷器同样也十分珍美。但看到这件钧红瓷后,他也沮丧了。做了一个手势,让婢女将它捧出来。

看到他这个动作,杜蕤终于哭出声来。虽然骄横,也不是傻子,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王画还有另外一层含义,事实上他对郑家准备的瓷器也感到好奇,他很想看看最后一件到底是什么瓷器。如果自己那件瓷器出场,这个郑四郎有可能羞恼之下,不拿出来了。因此先让郑四郎先展示出来。

婢女小心地将玉盒打开。

这是一件梅瓶。但不出王画意料之外,还是秘色瓷。灰白胎,通体施青釉,釉色匀净,如冰似玉。造型非常饱满,大气又不失古朴典雅。腹部图案为剔刻鸳鸯衔莲花图,下腹部为双层刻莲瓣纹。盖为剔刻莲瓣上有两只水鸟正欲腾飞,非常活泼生动。

这件瓷器采用浅浮雕手法,层次清晰,立体感强,釉层薄而均匀,油润欲滴,釉色明澈犹如一湾春水,光润悦目。受到现在佛教影响,底部所剔刻莲瓣纹托着鸳鸯莲花,颇具匠心,使莲花纹样既富于变化又不失其自然美观的形态。花枝轻灵而又富于变化将荷花那种出淤泥而不染,洁白无瑕的品质表现的淋漓尽致。

这件梅瓶画师采用写实手法,所绘莲花纹线条细腻严谨,一丝不苟,剔刻沉稳娴熟,刚柔兼备,把国画的传统特色和民间的美好祝福图案装饰结合得恰到好处,虽然在釉色上与雕刻以及做工等上面,与五代那些秘色瓷梅瓶还略有点差距,可这件梅瓶又要盛过刚才那些青瓷托盏。如果不是王画这几件瓷器出现,这件梅瓶,就凭借这工艺,同样会让人感到无比的震惊。

就连张易之。看到这件瓷器后,也不顾他的立场,说道:“好瓷。”

如果从做工来说,这件梅瓶远远胜过王画这件花盆。

然而一力降十会,无论这件梅瓶多少精美,在这灿如朝霞般的紫红釉前,也都黯然失色。况且这件梅瓶还不是秘色瓷的颠峰之作。众人喏喏地说不出话来。

王画微微一笑,说道:“各位,这样吧,我来为两件瓷器作一个评定。虽然小子这件瓷器颜色艳丽,可郑家这件梅瓶做工,也到了越青瓷的颠峰。因此小子判定还是平局吧。”

听到王画这样一说,郑家已经占到天大的便宜了,这些人哪里敢反对?

“既然各位同意了,那么小子即将展示最后一件瓷器了。”

可问题又出来了,现在都是平局,郑家的瓷器也拼完了,你最后一件瓷器与谁比?

但没有人敢问。也有人明白王画的意思了,最后一件瓷器根本不需要比,郑家也弄不出能与他相比的瓷器来。

因此有人对这件瓷器更加希待起来。

箱子缓缓打开了,小姑娘轻轻地将这件瓷器捧出来。不过她还没有捧之前,就看着箱子里面失了好一会儿神,这更引起人们的好奇心,小娘子,你也别一个人看了,快点拿出来让我们大家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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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青岗岭之战(绝响)

第八十四章

青岗岭之战(绝响)

小姑娘回过神来。将这件瓷器放在桌子上。

看到了这件瓷器后,连武则天也站了起来,从龙辇上走下来,走到桌面前面观看。

不但武则天,就连其他的大臣全部站了起来,挤了过来,看着这件瓷器。

就是小玉真儿,站在这件瓷器面前,也忘记了看不远处,李裹儿正附在王画耳朵边一边说话一边吹气:“二郎,你真了不起,居然能烧出这样的瓷器来。”

王画笑了一下。

对于众人的震憾,他早在预料当中。

这件瓷器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彩瓷,而且还是成熟的釉里红彩瓷!

釉里红和青花都是釉下彩。

釉下彩就是用色料在已成型晾干的素坯(即半成品)上绘制各种纹饰,然后罩以白色透明釉或者其他浅色面釉,一次烧成。烧成后的图案被一层透明的釉膜覆盖在下边,表面光亮柔和、平滑不凸出,显得晶莹透亮。

釉下彩瓷的出现应追溯到汉末三国时期,不过当时只是以赫色颜料简单地点彩来装饰瓷器。在现在的巩县窑以及长沙窑也开始出现一些粗糙的釉下彩瓷。但效果极不成功。直到元朝才日益完善,它包括青花、釉里红、釉下三彩、釉下五彩、釉下褐彩、褐绿彩等。

釉里红比青花制造更难。料要经过很细的研磨,绘制时还要经常加水搅拌以免料水分离。并且在绘制之前施上一层青白底釉。再用釉里红料绘画,最后再吹一层青白盖釉。再经过高温烧制。

王画烧制的这件瓷器在釉里红中很有名气,它的造型来自康熙年间制作的釉里三彩鹤鹿同春橄榄瓶。三彩有在铜工艺上发展的釉里红,还有以铁为着色剂发展起来的成熟豆青,并且还有青花。但这种青花不是元青花那种勃泥青,而是万大海从江西瑞州带回来的一种含猛量很高的青料,又称是石青。

用铁用铜作着色剂,是在烧制酱色瓷与钧瓷基础上研发出来的。这项工艺看似是相连,可这个发展的过程,如果不是王画将它催化,得经过几百年的时间积累,一直到明朝才进入成熟阶段。元朝有,但很不成功。

不但如此,就是这一件瓷瓶的瓷胎泥料也是来自江西景德镇,不过现在不叫景德镇,而叫昌南镇。

制作这件瓷器图案时,王画加入了自己的理解,与原来图案有一些不同。图画的效果并不逊色,而且这种图画更符合现在的唐朝人审美观点。

但烧制作时产生大量的暴废品。因此王画只好一次次的绘制,现在几乎对这瓷器上的图案每一个地方,甚至连一根松树的松针他都能默想出来。

同时因为时间短,效果也没有原件的理想。

但这件瓷器不是放在清朝的,而是放在唐朝的。

这时候的人们那里见到过这样的彩瓷?况且诗人所说的邢白,什么白如雪,白如玉,这件瓷器的胎白,才让人们知道什么是瓷如羊脂白玉!

这样的瓷器出现在这时代。可以说是真正的绝响!

王画并没有感到十分满意,但总算将这六种瓷器烧了出来。尽管这需要一百多个技工花了一个多月时间,在与他配合,更是烧了十几炉瓷,试验的瓷片达到几万件,产生的暴废品达到了三百多件,花费的金钱包括人工在内,近两千贯。也就是说,不用放在后世了,就是现在每件瓷器成本就有几百贯!

但这六件瓷器终于让他毫无疑问地赢得了这场决战。

还有一点,随着这最后一件瓷器的试验成功,一旦技术达到圆融的地步。那么另一种中国瓷器上最重要的瓷器——青花瓷也可以进行烧制了。同时更多的彩瓷也不再是一个梦想。

只可惜他要准备参加科举了。可如果没有权利在手中,掌握了这种技术,打一个不好听的比喻,就象一个美丽的少女被扒光了衣服,扔在一群强盗窝里。

想到这里,他叹息一声。然后回过头看着郑四郎,问道:“阁下,还要不要派人对这件瓷器与阁下的瓷器进行评比?”

郑四郎也在看着这件瓷器发愣。

在阳光的照射下,这件瓷器发出晶莹剔透的光泽。造型优雅流畅,就象一个美丽的少女一样。向众人展现出她美丽的身影。

就是这种造型与颜色,已经让人感到惊艳了。

然而这才是这瓷器的一个部分。

上面还有着精美的图案,一株苍松,劲拨有力。枝干是釉里红绘制的,更显得逼真。在松树有一头小鹿正在奔跑,小鹿的旁边是一朵盛开的梅花。

再远远是两只白鹤在翩翩起舞。

也许王画的画技让许多人认为是诟病,与传统的画艺不同,他更讲究逼真。放在图画上也许能够计较。可这种逼真放在瓷器上,那效果就变成两样了。

借着光线的照射,这头小鹿与那两只白鹤都似乎是活在瓷瓶上的。

不但如此,就连几块用青花绘制的石头褶皱,地上的几丛小草,松树上细小松针也是一根根的清晰可见。

这件瓷器后面就是两家比拼的其他九件瓷器,当然这九件瓷器也是惊世之作。然而这件瓷器放在这十件瓷器当中,虽然它没有王画的那件带着胡风的瓷器与郑家那件定瓷体积大,可它却让人产生一种错觉,它就是皇者!

华丽、富气、庄严,所有能够想到的赞美词都不足将它表达。

郑四郎也算是见多识广了,可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瓷器。

他只是站在哪里,与其他人一样,嗟叹不止。

王画又问了一声:“郑四郎,这是小子烧制的最后一件瓷器,阁下要不要他们再进行评比?”

郑四郎摇了摇头,叹息一声,拱手说道:“二郎才气过人,在下输了。”

且不说还有武则天在一旁虎视眈眈,今天武则天没有来,他请来的这些人也不敢说这一次比拼是他赢了。特别是面对最后这一件瓷器,怎么能够说他带来的四件瓷器。都超过了这件瓷器。当真人活着一点脸也不要了?

既然郑四郎认输了,王画来到了于杜两家的家人面前,看着杜蕤说道:“你什么时候跟我回去做婢女?”

听到王画这句问话,众人才从这件瓷器中惊醒过来。一起饶有兴趣看着王画与杜于两家的人。

这次比拼的赌注大家基本上都知道了。

其实许多人对于杜两家都感到无耻,虽然说人性是贪婪的,可也不能做得这样明显了。

现在终于落得一个好下场了。

于是众人一起将视线集中到了始作俑者,杜家小娘子杜蕤身上。

杜蕤一听花容失色,扑入杜鹏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杜鹏只好看着郑四郎,意思你转个圆场吧。

郑四郎一扭头,装作看不见,愿赌服输,你们也不是起的好心,还不是想跟着我后面弄点好处?

杜鹏只好求王画,一拱手,十分尴尬地说道:“咳,咳,那个,那个,二郎,算某做错了,行么?”

王画摇了摇头,说道:“伯父,假如今天比拼我输了。我向你们说,我做错了,你们不要小子家中那一半瓷窑,能行得通么?”

杜鹏哑口无言。

王画又说道:“伯父,你再想想,当年不管你出于什么想法,想将你家小娘子与我定亲,我在心里还是很感谢你的赏识的。后来我家境中落,虽然孟子曾经说过贫践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yin。才是真正的君子。可几个人能够真正做到?你就是退了亲,也是人之常情,小子并不责怪于你。只是当时小子家境并不是很好,一家人饥寒交迫,现在退了亲,对小子来说无所谓,可对我的母亲,姐妹是怎么样的影响?你家小娘子与于家三郎还出言相讥,因此小子才反驳了几句。这也不算什么深仇大恨。”

“不错,小子为了对付王申与张质,是用了一些不光彩的手法,这让小子也感到羞愧不安。但那不同,他们先杀人在先,然后还没有就此放过我家。因此小子是用了一些手段。可与你家何干?只是小儿女争了一些口角。伯父?你看看你,与张质还有于家这位老爷子,联手哄抬田价。小子买这些田来是何用的,不是用来为自家谋利,而是解救乡里穷困人家,多少也算是在做好事吧。可你们的行为,这还是一个绅士的作为吗?”

“伯父,如果不是小子天资侥幸不太愚笨,你想想,小子才多大岁数,你家几位小郎君在小子这年龄时,在做什么!你居然还好意思,参预到郑家一道,联手对我下手。荥阳郑家、巩县杜家、巩县于家,好强大的势力。如果不是皇上听闻此事,赶了过来,估计小子就是今天赢了这场比赛,也让你们几家生吞活咽了吧。”

问得有礼有节,杜鹏听了哑口无言。

王画又说道:“伯父,小子还是那句话,钱再多有什么作用,只要够花就行。衣服再多有什么用,只有够穿就行。凭借贵府的财力,难道不够你一家用费的。或者说你想多挣点家产留给后人。可你想过,如果你的子孙不孝,你挣再多家产够他们败的么?”

说到这里,他指着郑四郎说道:“象郑家之所以称为世家,是因为人家代代都有人杰出现,这才是他们屹立不倒的真正原因。还有,你的女儿是人,也不是货物,怎么能够当作一个赌注?”

本来他想说,她不是你家的奴婢客女,而是你的女儿,但武则天正在一旁,他怕她误会意思,没有敢说。

教训完了,王画才说道:“好了,这件事就些揭过,希望你下回好自为之吧。”

原来想逗他们几天的,考虑到武则天他们在一旁观看此事,就此放过他们一马吧。

听到这句话,杜鹏老脸臊得痛红,不知道他心里是不是认同这句话,不住地点着头。

可终于让于杜两家长松了一口气,如果今天这个少年不放过他一马,将杜蕤带回王家,每天做一个婢女,最后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如何收场了。

听了王画的话,其他人也感到敬佩。谁说这个少年肚量狭小的?只是他不想做一个滥好人罢了!

王画这才回过头来,将这个釉下三彩瓶拿起来,来到武则天面前,说道:“陛下,这是臣进奉给皇上的。”

武则天早就看到了,上面还写着八个大字,福如东海,寿与天齐,同时这也是王者之瓷,除了自己,谁敢用这句话?谁敢使用这件瓷器!不过这件瓷瓶她也是很喜欢,除了第一次见到这么艳丽的彩瓶外,上面的图案有鹤,有鹿,有松,这本身就有富贵长春,延年益寿含义。她含笑点头,挥手让太监收下。

王画再次将那件钧红花盆拿起来,来到李显面前,说道:“小臣也祝皇太子与皇太妃,就象小臣这件紫红瓷器一样,就象花一样,感情美满,恩爱白头。”

这个比喻也能说得过去。毕竟这样的紫红瓷本来就带着玫瑰红,也能说它象花儿一样。而且两夫妻这几十年来担惊受怕,如果不是互相勉励,早就让这个厉害的母亲吓疯了。李显高兴地收下来,但没有敢说什么话。

王画又拿起第三件瓷器,那件仿汝瓷,来到狄仁杰面前,说道:“国老,这件瓷器与青玉十分地相似。君子如玉,这是小子送给你的。”

赞赏他是君子,狄仁杰犹豫了一下,也收了下来。

第四件瓷器就是那个小壶了,没有等王画发话,李裹儿就高举地抱在怀中。

王画嘴角动了动,话到嘴边没有说出来。他拿起第五件瓷器,来到张易之面前,说道:“这是一件花觚,张卿相美如花,这是小子特地送给你的。”

如果没有记猜的话,以后这几年内张氏兄弟在朝中呼风唤雨,自己也没有宋景的根底,这两个小人不能得罪,况且今天他还相助了自己,现在自己送他一个小花觚,也不算是什么谄媚。

现在王画无权无势,可因为他一次次造成的轰动,特别面对两大世家不屈不服,义无反顾地抗争,隐然成了民间清流的典范。不要说是这件精美的瓷器,就是随便一件礼物,当着这么多的人面送给张易之,张易之也是十分高兴的。张易之乐呵呵地收下来,还说了声:“二郎,某谢了。”

第六件就是那个大瓶子了,他捧着它来到李楷固面前说道:“愿将军以后在沙场上百战百胜,保我大周百姓不受外族侵犯。”

这件瓷器有着浓烈的胡风,还有一个特点,大!最大。虽然王画将它放在最后一位,可如果让李楷固在这六件瓷器中任意挑选,他还是会选择这件瓷器的。况且今天来了这么多重要的人物,没有想到自己还能得到这个小孩的礼物,高兴地拍打着王画的肩膀说道:“某谢你了,到了洛阳后,别忘记了,不醉不归。”

王画脸上皱了一下,敢情到现在还没有忘记喝酒啊。下回真去了洛阳,可得注意了,这个李大将军有可能是一个酒桶,别让他将自己放趴下。

六件瓷器,送给六个人,送得恰到好处。众人再次点头。

不过有一个人不高兴了,小玉真低声说道:“为什么没有我哥哥的?”

不说她想要,咱哥哥与你关系要好吧,可为什么没有?

王画来到李隆基面前,说道:“世子,虽然小子出身寒微,可与世子几次交往,世子人品风采,也让小子十分敬重。可今天瓷器确实没有办法分配了。下回一定多烧两件瓷器,托人带到洛阳,送给世子,表示歉意。”

李隆基微微一笑,说道:“无妨。”

看他忙完了,武则天说道:“王小二,你的事也了,回去收拾一下,明天一趟神都吧。”

这时候去洛阳有什么事?

王画没有敢质疑,施礼称喏。

武则天又冲站在哪里还发呆的郑四郎,说道:“郑家四郎,你过来一下。”

郑四郎走过来,参见。

武则天说了句:“免礼,你回去对你祖父说一声,说朕对他这件事做得很满意。”

郑四郎听了更是一愣,既然满意了,那你为什么还特地带着这么多人为王家这个少年打不抱不平。但随即眼里一亮,说道:“臣谢过陛下了。”

武则天又看了看王画,见到他先是思索,然后脸上露出无奈的样子。知道他也明白了,脸上绽放出一丝笑意,说道:“起驾。”

狄仁杰本来还想与小家伙谈谈,可想到皇上让他到洛阳,于是话到嘴边忍住,等他到洛阳再说吧。

随着这一声旨令下达,一干大臣皇家贵戚,开始离开青岗岭,前来警卫的侍卫也随之离去,大道上留下一道道扬起的尘烟。渐渐这几百人消失在众人的眼际。

只是李裹儿临离别时,举起了小壶,向他摇了摇,算是示意吧。最后同样也离开了。

王画目送着他们渐渐远去,然后转过身来,对站在哪里还发愣的族人说道:“我们也回去吧。”

看到两家的人离去,人群还在议论,不过也三三两两的离去。一会儿青岗岭下,空荡荡的一片,只有地上一片狼藉,还在见证刚才发生的盛事。

PS:第二卷到此结束了。感谢各位的支持,不过还得请求大家手里有新的月票产生,再次支持,后面咬得太紧了。过两天再次暴发。

第三卷下午开始。将会出现一段比青岗岭之战更大的高潮。敬请等待。

第一章 幸福

第一章

幸福

天就快到了中午了。也更加闷热起来。

树叶让太阳晒得,似乎失去了水份似的,无力地萎缩在枝头。

太阳白得刺人眼睛,只是蝉儿似乎喜欢这样的天气,一个个鸣得欢快。

王家还是挤满了欢笑的族人,他们在忙忙碌碌,准备着酒席庆贺今天的胜利。

不但族人来了,还来了许多商人,今天王画展现的瓷器,那么也意味着这些瓷器即将大量生产。想想那么青瓷、那种紫红瓷、那种酱瓷、那种茶叶末瓷,甚至那种彩瓷!

这些瓷器带到洛阳,长安、太原、江陵、扬州,甚至可以卖给大食人、高丽人、日本人,将会带来多大的利润!

面对这么多客人,王迤根本就没有准备,但没关系,族人多,王画拿出一笔钱后,买酒菜的买酒菜,准备桌椅的准备桌椅,招呼客人的招呼客人。虽然场面有些乱。也勉强维持下来。

李红与公孙大娘还有几只凤,更是兴奋地跑来跑去。

王家的几位长辈也高兴地说道:“祭祖,小二,祭祖。”

王画抹了一下头上的热汗,心想,这刚刚祭过没有几个月,又要祭祖,吓得躲藏在书房里看书去了。

可没有一会儿,李红牵着她的哥哥李亚瑜,也就是李大傻子,但现在他也不叫李亚瑜了,而叫萧亚瑜。在路上王画问清了原委,他们都是罪民,按照道理是不应当回到中原的。郑家也怕户籍带来麻烦,在他带他回来的时候,改了姓名,重新入了贯籍。香茑的弟弟庄问也是如此,这个名字很有意思,不用说香茑的父亲崇仰庄子,才取了这个名字的。可让郑家改成了宋问。

王画想了想,宋问与萧亚瑜先用着吧,这两个名字总比牛得富、万大海还有陆二狗、张三龙好听得多。

王画放下书本,问道:“李红,有什么事啊?”

李红说道:“二郎,我终于感觉到了。”

感觉到了什么?

李红高兴地走近,小脸上还滴着汗珠,天气这么热。她一刻都没有停下来,不流汗才怪。

李红将王画的手牵着,牵到她的小胸脯上。

嗯,感觉很好,前年的小馒头,现在变成了小包子,长大了不少。

但你哥哥在这儿呢,王画悄眼看了一下萧亚瑜一眼,看到他扭头,装作没有看见。

王画大着胆子,在上面用手掌合了下,比划一下尺寸,看与李裹儿的有多大距离。

李红胸儿一红,说道:“二郎,奴婢感觉到了你所说的幸福的味道了。”

原来如此。王画放下手,说道:“放心,你以后每天都会生活在幸福中。”

李红点着,嗯了一声,又说道:“奴婢还有一件事要禀明。”

“什么事?”

“我大哥在岭南也做过一段时间陶瓷活,而且还识字,说不定能帮你一些忙。”

岭南也有瓷窑。比如在宋朝的西村窑、潮州窑、藤县窑、永福窑,都很有名气的。但在唐朝还没有名窑出现,或者还处在模仿阶段,工艺落后低下,没有形成自己的体系。更远再如现在的日本、高丽甚至大食还不属于唐朝的南越,也就是林邑国(中南越)与水真腊(南越)也出现了一些瓷器炉窑,可技艺更落后。

相信萧亚瑜就是在瓷窑里做过窑工,顶多学到的也只是一些落后的本领。况且他是罪民,怎么可能让他学习技术?

但这件事给王画提了一个醒。

他马上就要科考了,科考后的必然结果就是进入仕途。那么瓷器必须放下,因此他一直在寻找一个可靠的代理人。萧亚瑜与宋问的出现,就象是天赐的人选。首先两个人都读过书,而且两个人举目无亲,唯一的亲人是自己的婢女,自己对他们有恩。

读过书,做事或者教导起来就会方便,举目无亲,背景就变得简单,有恩加上有亲人在自己身边,就会对自己忠心。

这正是不二的人选。

不过自己对他们不了解,还有他们有什么心愿,会不会帮自己做事,或者有其他的打算,还有他们特长是什么,现在不能下断论。他说道:“李红,你去将宋问,还有香鸢姐喊来。”

李红高兴地哎了一声,兴冲冲地跑出去。

一会香鸢姐弟走进书房。

王画示意他们坐下来,王画问道:“萧亚瑜。宋问,有一件事,我要问你们一下。”

“请问,”两个人在岭南还没有听到过王画的事迹,可到了荥阳后,天天听郑家的下人们谈论这个胆大包天的少年,耳朵都听得起老茧了。虽然眼前这个少年才十四岁,可心里面清楚,绝不能将他当作十四岁的少年看待。

“现在你们到了我家了,还有隶籍的事,过几天我也帮你们办好,让你们成为良人。但身份不是关健,是将来,你们将来有什么打算?”

“我们听你的,”宋问说道。有什么打算,现在唯一的亲人就在王画身边,离开了王家,自己举目无亲,当真一口饭那么好吃的。

王画又看着萧亚瑜,萧亚瑜也说道:“我也听你的。”

当真自己妹妹将王画手往她胸脯上牵,他没看到?虽然未必会是正妻的身份,可也看出来了,王画对她宠爱有加。况且一个皇帝都特地前来为他找场子,前途不可限量,就是以后做一名小妾,也不委屈。

同时,人家这次为了自己俩人,可是直接等于在与郑家火拼,真是看上了自己,错!是看在自己这个妹妹与那个岁数大一点的婢女身上的。

王画说道:“既然你们听我的安排,那就好。不过你们放心,我不会委屈你们的。现在有一件事,我需要你们帮助。但是你们自己可以做一个选择。”

“不敢。请吩咐。”

“你们应当听说了,我准备参加科举了。一个人的精力有限的,而且一旦进入官场,也不能公开管理瓷窑。因此我需要你们做我的帮手,甚至我传给你们核心的机密技术,让你们管理瓷窑的事务,并且代我继续研发各种新瓷。”

两个人听了后相视了一眼,宋问说道:“不是我们不答应,是不敢答应,这件事责任太重大了。”

萧亚瑜也直点头。

郑家为什么要与王家拼瓷,还不是为了得到王家一半的瓷窑。而瓷窑的生存最重要的就是技术,掌握了这一点,就等于掌管了瓷窑的命博。

连李红也在一旁说道:“二郎,这是太重大了。而且还有父亲大人。”

“父亲大人有他的安排。对于瓷窑我是另有安排的,也不可能放在巩县一处,树大招风,因此我将在其他地方可能会重新建造瓷窑,”说到这里,王画望着南方,哪里有一片地方,才是他魂牵梦萦的所在。

“并且这件事,也不急在一时,你们跟在我后面还要学习好长一段时间后,我才能对你们放手,并且看你们的善长,才能决定你们掌管那一点,比如研发主管瓷窑的技术事务,比如经营掌管瓷窑的经济商业事务。而且因为有可能我有官职在身,那么你们不能直接挂我家的招牌,另起重炉。”

“二郎,我明白了,就象宝林斋那样。”李红说道。

“不错。这件事事务重大,因此你们要考虑清楚了。”

萧亚瑜说道:“我们一定不负重托,只是怕我们做不好。”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你们吃了许多苦,虽然这会给你们留下一些不美好的回忆,可也是一笔宝贵的财富。更让你们认清人间的冷暖寒酷,就看你们怎么利用了。”王画意味深长地说道。

既然这样说,宋问答道:“那么我们就试试吧。”

但香茑与李红二人脸上都笑开了花,这样的安排就意味着两位亲人,以后成为王画的管事,甚至身份还在陆二狗他们之上,生活也有了着落了。这才是她们最开心的事。

李红说道:“二郎,我又感到了幸福了。”

说着就要走近。

王画退后一步,心想,你幸福吧,可不能让我老摸你那个小面包,还有这么多人看着,当真一点顾忌都不要了?

萧亚瑜一看不对头,欠了一个身,说道:“那么没有事,我就走了。”

他可不想看到妹妹出糗。

走就走吧,王画手里捧着一本书,唐朝科举虽然录取的人很少,可基本上是一年举办一次的。也有例外,比如今年就没有兴办科举,这让王画松了一口气。但武则天对他很看重,如果名落孙山,那么有可能成为世人的最大笑话。连武则天也会恼羞成怒,甚至将责任落在他不务正业上面。因此也给了他很大的压力。

现在这场比拼结束了,必须将精力放在书本上来。

看到王画这个动作,几个人一起欠身告退。

只是李红还不甘心地回过头来,无比幽怨地看着王画,心想,如果二郎在那方面开窍了,自己才真正幸福了。

开窍?

笑话,王画可比她开窍十倍了。一是他还在考虑当中,二就是没有考虑了,还有李裹儿那个约定,虽然情意绵绵,也不一定会知道。但如果出了火,怀了孕,事情公开出来,保不准李裹儿,一怒之下,小剪刀咔嚓一声,自己就成了大内总管了。

那才是撞了大运!

但一会儿,李红又急匆匆地跑回来,说道:“二郎,大事不好了。”

第二章 大帽子

第二章

大帽子

王画说道:“什么事不好了?”

很奇怪。现在决战结束,加上武则天表现出来隐晦提拨的意思,可以说现在王家或者他本人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会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

“郑家那个四郎又来了。”

郑四郎又来了,还想挑战?

王画不悦地走了出来。看到郑四郎,王画阴沉着脸说道:“阁下前来又有何事?”

凡事有一次就行了,一二再,再二三的,任谁也不高兴。

郑四郎一笑,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二郎,你刚才可听陛下临走前对我讲的那句话?”

就是那句朕对你们郑家这一次表现很满意。这是武则天在向郑家传达一个意思。

如果真对付七姓十家,武则天不是没有力量,当时陇右集团以及关中集团以及李唐,那么大势力,让她弄得冰雪消融,差点弄没有影踪了。况且七姓十家,但这也不是那么好弄的,这七姓十家人才辈出,在朝野有无数官员任职,加上相互联姻的官员更是数不胜数。想要彻底整垮他们。除非武则天再象她初年那样来次**!

武则天现在地位稳固了,也不想弄得那样天怒人怨。可七姓十家的势力太庞大,让她如鲠在喉。但只要这些家族向她低头,也就算了。

七姓十家最重要的是什么?名声!威望!

这一次郑家明是比拼,实际是在自污声名,也等于在向武则天低头。尽管这样一做,郑家终于插手到瓷器界,将会与王家一样,给他们带来许多实利。但最重要的东西在自残。

因此武则天很满意。

另一种含义,也代表着武则天并不想真正铲除他们。大家相让一步,海阔天空就得了,这也是王画无奈的原因。

郑四郎嘿嘿一笑,说:“二郎,这次比拼,往好里想,大家都得到了好处,因此,你没有必要将我们郑家视作敌人。”

如果抛去了过节,这次比拼,确实是在双赢。郑家让武则天消除了疑虑,会平安下去,整合瓷器界,将会得到利润。王画也不是没有好处,得到名声不说,这一次与白马寺之战不同,瓷窑是王家的,经过这一次比拼。等于是一张活广告,对王家的瓷器销路产生巨大帮助。这也等于得到了许多实利。

可王画并不领这个人情。如果没有武则天的帮助,会有这样的结果?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

他嘲讽地说道:“四郎,小子那敢对王家抱有敌意,说句不好听的,我象一只老母鸡,而贵府是一只凶狠的老鹰。老鹰要扑我的鸡崽,我在奋力的挣扎,侥幸得以保全。这样已经心惊胆战,还有胆量向这只老鹰复仇!阁下倒底有什么事,请直说吧。”

“如果二郎真是这样的想法。那就好谈了。今天我前来,有两个用意见。第一个就是你家瓷窑生产的瓷器,除了交给宝林斋的份额外,我也想要得到一份子销路。”

听到他这句话,那些坐下来正在喝茶聊天的商人不乐意了。可他们终不是王画,只是敢怒不敢言。

“反正你家也不经商,交东也是交,交西也是交,相信二郎不会拒绝我这个提议吧。”

这是王家的现状,没有良好的销售渠道,只能将瓷器交给商人。因此所获的利润也在严重地减少。但就是王画有天份,他也不敢在这方面插手,除非他的代理人计划成功。毕竟现在商人的地位很低贱的,尽管手艺人地位同样低贱,但名声还是比商人名声好听。如果王画直接经商的话,有可能对他进入仕途都有极大的妨碍。

最简单的一个例子就是,在一次宫宴中,武三思与张易之兄弟引蜀中巨商宋霸子赴宴。韦安石跪奏道:“商人乃是贱民,不应当预赴此宴。”奏完后立即命人将宋霸子轰了出去。武则天还嘉奖其直!非但如此,唐朝科考十分宽松的,什么人都可以让你参加科举,唯独只有贱民与商人没有资格。

因此对于这一行业,王画很赞成的,无商不活,没有商人盘活整个工业,靠农业,唐朝土地危机就没有办法解决。这一点宋朝就做得很好,土地更少,人口更多,可富裕程度雄冠中国各个王朝之首。更没有因为土地侵并,造成大规模的农民起义。

但大形势之下,王画对这个行业,也深深忌惮。

郑四郎说得也有道理。你与宝林斋的关系密切,我不分那个份额,可现在你家不是两座瓷窑,是五座,扩大生产了,我们要其中一部份生产的瓷器。这也是将郑家利益更大化,也是一种理智的做法。如果王画再不答应。那真是对郑家有严重的偏见了。

王画笑了一下,说道:“四郎,阁下千万不要说,那几座瓷窑是于杜两家的哦。而且我也看到了,经过这一次整合,你们烧出的瓷器同样也很精美,为什么还对小子这瓷器产生兴趣?”

郑四郎凑到他耳边说道:“虽然我家族巨大,可你也知道,我家族中有多少人等着要养活?不会嫌钱多得烫手的。而且这一次我们郑府也多少折了一点面子,你也做一点表态,让我们一个小台阶下吧。”

说得可怜兮兮的。

可这样一说,王画真无法婉拒。他说道:“好吧,这件事,你与我父亲商议一下吧。”

郑四郎一拱手说道:“多谢二郎。”

态度一直很客气,一点没有因为比拼恼羞成怒,或者盛气凌人的样子。

许多不明真相的的人,也对他的举止赞叹不止,这才是世家的风度嘛。

郑四郎又说道:“第二个来意,是你的邀请。”

说着将小郑虔推了出来,他又问道:“只是,某不明白了,为什么二郎对我家中这个族弟产生兴趣。如果某没有猜错,你们以前一直素未谋面吧。”

这个问题很深奥。

王画顿了顿才说道:“你不是刚才说过嘛。要我对你们郑家释放出善意。这算不算善意呢?”

郑四郎点了一下头,但心里诽谤道,这明显是推辞之言嘛。

王画也知道这种解释行不通,他又说道:“四郎,也无其他,只是刚才我看到他衣服朴素,想起了我前几年的事,又听你说他天份极好,产生了同病相怜的感觉,没有其他。”

说到这里,向郑虔做了一个手势。说道:“请。”

将他亲自带到书房,说道:“这是我写的字与画,平时也送了一些给了人,剩下的不多,你任意挑选。”

郑虔高兴地点头,他已经看到了许多字画了,这些字画展现了许多种的手法,都是他从没有看到过的。虽然有的手法看出来,并不是很成功,可对于自己,将会指明许多方向。

看了看这个,舍不得放下,看了看那个,也舍不得放下。

王画看到后,笑了起来,这个人将来是唐朝的重要大儒,人格也让王画敬重。因此王画说道:“如果你喜欢,全拿走吧。”

郑虔听了后,惊喜万分,连声道谢。

王画将他送出书房,看到自己这个族弟怀里抱着一大抱,郑四郎更加茫然不解。这是不送一幅两幅字画,有可能王画将他的手稿全送了出来。现在因为王画的名声越来越大,别看这些手稿,如果真要拿出去出卖,有可能每幅都值几两十几两银子。

至于王画刚才所说的原因,郑四郎根本不相信。

为什么他会对自己这个族弟这样看重,这成了一个谜底了。

郑虔在挑选字画,他与王迤也谈好了。面对郑家,王迤可没有王画那样自如,加上郑四郎也没有刻意打压,协谈十分成功。谈好,郑四郎也要告辞了,但他在临走时对王画说道:“对于二郎的家事,某也听说了一些。特别是令母大人与令姐,让某十分敬佩,这里我带来了两件礼物。”

说着从怀里掏出两件精美的玉佩。交在王画母亲与大凤手上。只是到了大凤面前,现在大凤因为衣食无忧,模样也变得齐整一点,他扭头对王画说道:“听说令姐还没有出嫁吧。”

王画一听立即警觉起来,说道:“阁下,我大姐的事,不烦你操心了。”

郑四郎想起他与自己十三弟所说的,他底线是人格与家人幸福的事,呵呵一笑,说道:“不用紧张,放心,我是善意的,毕竟我交际比你广,或许能帮你姐姐找一户好人家。既然你不同意,那就算了。”

说着一拱手:“告辞。”

王画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面隐隐感到一丝不安。他不相信,郑四郎真会对他释放出善意。但王迤十分高兴,虽然自己这个儿子很牛气,可与郑家相比,就象一个小羊羔在与一头威猛的牯牛对撞,看得他心惊肉跳。

现在握手言和了,这是一件好事。

为此,他又对族里的穷困人家,每户发放了一个红包。

这让族人再次欢声雷动。

宴会到了傍晚才结束。

第二天,王画并没有立即前往洛阳,而是重新烧瓷。

这一次前去洛阳,王画还不知道武则天召他有什么事,或者什么时候回来。两种定瓷他不用担心,主要是新瓷,必须再次传授给技工。彩瓷没有摆上议程,成功率太低了,如果王画不亲手操作,甚至根本没有成功的希望。

主要就是茶叶末釉瓷、酱釉瓷

、仿钧瓷、仿汝瓷,就是一开始烧出的次品还会很多,但随着技工的成熟,次品率立即减少。现在这几种瓷器,可以说是除了成功率更低,甚至都无法正式投入市场的秘色瓷外,瓷器界的最高成就,这将会为王家带来巨大的利润。

王画在临离开前,必须做指导。还有小玉真都不乐意了,这个主现在不算什么,将来可了不得,不能让她记恨在心,因此也要烧制一些精品,带到洛阳做人情。

除了这一点,王画还宣布了宋问与萧亚瑜的管理权与学习权,让他们除了父亲外,是另外可以自由掌握全套技术的人。他还亲手在这几天里,给他们教导,填鸭子吧,能填多少是多少。

对于这个做法,王迤也没有反对。

王家人手太单薄了,需要帮手。但经过王申的事后,连族人都不敢相信。现在这两个人背景简单,都是放手的好人选。

几天后,王画来到洛阳。

但立即被武则天命人带到皇宫里。

这还是王画第一次进入皇宫。

他被直接带到了宫城,武则天的寝殿,向不远眺望,可以看到凝碧池在夏日阳光照耀下,闪着耀眼的粼粼波光。

见到了武则天,她劈头盖脸地问道:“王小二,朕问你,朕什么时候让你到现在才进京的?”

王画被她的怒问吓了一大跳,果然天威难测啊。不过他也没有紧张,自己也不是李唐皇室,对她构成威胁,没有必要因为这个原因就将自己砍头吧。

他从容答道:“回陛下,小臣虽然不知道陛下召小臣进京是什么原因,因此小臣将家中琐事安排了一下,这才耽搁了时间,请陛下恕罪。”

武则天冷哼一声,然后问道:“那么朕问你,那天朕与郑府四郎所说的那句话,你可明白朕的用意?”

“小臣似乎明白一点。”

“那你说朕做得对否?”

“陛下英明,有张有驰,才是王者之道。”

“那么朕问你,那天为何朕看到你眉头皱了一下?”

王画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一见洛阳就接入皇宫,本来这是好事,可武则天却一反常理,没有谈其他东西,全是在责备之语。这可不是一个好迹象啊。

他定了定心神答道:“启禀皇上。于公对国家有利,毕竟这几大世家并不都是奸佞小徒,确实有无数的人材,如李峤李侍郎。但于私对小子确实不是一件好事儿。但陛下放心,不能因私而废公也。”

听了后面这句话,武则天这才色霁,可她还没有放过王画,继续追问道:“你既然知道不能因私废公,可朕召见你,为什么还要将家中琐事安排好了,才进京?这不是因私而废公乎!”

王画哑口无言,过了半天,才答道:“启禀陛下,那个小,小臣好象还不是官员,不算是公事吧。”

“什么叫官员才算是公事!什么叫百姓就算私事!你这是在狡辨!还向吉卿写那句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朕当初还因为这句话,大为赞赏,没有想到你就是一个心口两非,道貌岸然的小人!”

这一顶顶的大帽子压来,王画虽然气度好,也让老武压懵了

第三章 力量

第三章

力量

王画真不知道武则天的意思了。

他悄抬起头。察颜观色,看到武则天的脸色也很平淡,也没有看出什么玩意。不过他眼睛尖,看到武则天身后不远处,站着的上官小婉,正用雪白的小手捂着樱桃小嘴,在偷偷乐。

一颗悬着的心才落到实处。

他跪了下来说道:“陛下,这是小臣错了。”

“知道错了就好,下次要记好了,别将朕也当作那些世家了。”

明白了,要尊敬她。

王画站起来,擦了一把汗水,与老武打交道太困难了。

看到王画擦汗,上官小婉再也忍不住,跑到边上笑去了。刚才她还在与武则天说话,武则天说这个小家伙有些傲慢,等会进宫,好好修理。不过这样对王画有好处的,现在王画虽然也看到了一些变通,可性格还是有些过刚,对他进入朝堂并不有利。

武则天又说道:“坐吧。”

王画坐下。

武则天立即问道:“朕问你一个人。”

“陛下。请问。”

“你对张卿看法如何?”

王画再次让老武问懵了头。张卿,五郎还是六郎,有什么看法,两个男宠,这事儿不好明问。如果我实话实说,这两个人不好,现在都招惹了七姓十家,再招惹二张,自己真活得不耐烦了?再说二张对自己也没有敌意,如果这种情况下,还在弹劾二张,自己当真是吉顼或者是狄仁杰?直言也要有直言的本事。就是海瑞上棺进谏,也是有了好几品官职在身上的。自己算老几?

如果说张易之兄弟好,那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不要说别人,就是老武估计也看不起自己。

他想了一下说道:“回陛下,小臣只是一介布衣,对朝中的事,知道得并不多,但张使君兄弟给小臣的印象很好。”

他这个回答有些滑头。

武则天眯起眼睛,笑了一下,说道:“你的品行朕很欣赏,可你知道不知道,现在你先与太原王氏对抗,后与荥阳郑家对抗,居然还完好无缺地站在这里,真是一个奇迹啊。”

王画听了哭笑为各。他立即跪倒在地说道:“小臣多谢陛下的帮助。”

武则天说道:“你起来吧。”

王画再次坐下,武则天又说道:“朕只是告诉你,品行好固然朕十分地嘉赏,可最重要的一点,你得有这力量保住这品行。你现在敌人太多了,是需要结识朋友的时候了。”

王画让她说得张口结舌。

武则天又说道:“还有,这一次朕召你进京,就是赐予你力量的。”

王画差点扑倒,赐予力量,还奥特曼呢!但武则天这话不能往歪处想,大有深意的。王画再次葡伏于地说道:“谢陛下的恩赐。”

武则天又说道:“那么你去狄国老府中去一趟吧。”

王画跪谢离开皇宫。然而心里面却象打翻了五味瓶一样。武则天意思很明显了,适当的时候自己要与二张走在一起,不然她能赐予自己“力量”,也能将这个力量收回来。

自己就是放下身段,投靠张氏兄弟,眼下是不愁荣华富贵。可不用四五年,立即有可能连性命也保不住。

他茫无头绪地走在大街上,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武则天的话,于是询问狄府在何处。这个好问,一问就问到了。

听到王画前来,门房立即将王画带到客厅。也凑巧了,狄仁杰办完公事回府。

见到狄仁杰后,王画施了一礼,狄仁杰示意他坐下来,让下人端上来茶水,问道:“王二郎,老夫还记得你第一次看到某时,态度潇洒自苦。可这一次似乎有些拘紧。”

王画苦笑了一下说道:“国老,小子第一次见到国老时,无欲无求,态度自然能放得开。可现在见到国老,心中却有很多心事,怎么可能与那一次相比?”

狄仁杰说道:“你跟我来。”

将王画领进书房,他指着书架上放着的那件青碗。然后说道:“你送给老夫这件瓷碗,老夫一直很喜欢。你知道为什么吗?”

王画摇了摇头。

狄仁杰说道:“老夫这一辈子对财物不怎么爱好,因此也不贪不婪。但之所以对它喜欢,正因为它的颜色,如你所说,君子如玉。它象一块青玉一样,因此那天老夫才收下你的礼物。”

王画拱手说道:“国老,如果世间有人能配得上君子如玉这个称呼的,也只有国老一个人了。小子那天送这件瓷器时就考虑好了。”

“小子,你不要拍我马屁,听我说。一件玉器是怎么样制成的吗?如琢如磨,反复锤炼,最后才能成为一件玉器的。如果论到忠直,老夫不如左光禄大夫魏大夫,就是本朝也不如你赠文的吉相公,魏相公。但老夫对天下大事。却比他们看得更加真切。”

王画忽视施了一个大礼。

狄仁杰大笑起来,摸了一下他的头,说道:“你很不错,立即明白老夫意思。”

狄仁杰这是想要载培王画了,否则这些话不可能对王画说的。两个人都是极聪明的人,只是狄仁杰没有直接明说,然后王画肉麻地说知遇到恩,莫死相报的话。

狄仁杰又说道:“天下大势,在于平稳过渡,只要大势未去,国家太平,百姓总比骚乱来得好。因此,最重要的是一个平稳二字,在这个基础上,琢去一点磨去一点何妨?”

说到这里,他将这个小碗拿下来,摩挲了一下说道:“但你要记好了,无论怎么琢怎么磨,本心不能去,玉还是玉,永远改不了美丽的本性。反而越被琢磨,越是美丽。这才是君子如玉的来历。”

“国老,小子受教。可是小子现在就面临一个难题,”王画忽然想起来,何不趁机向狄仁杰诉说一下。虽然自己也有阅历,可人家在官场上纵横了十几年,经验远胜于自己。

“你尽管说出来,只要老夫能帮你解决的,知无不言。”

王画将皇宫里武则天的谈话说了一遍。

狄仁杰听了深思一会儿,再将这段时间武则天的举动理了一下,忽然明白过来。然而他摇了摇头,武则天这是与李世民一样,李世民杀兄杀弟。于是怕几个儿子互相惨杀,立了老好人唐高宗李冶为帝。武则天也是一样,她自己为了登上这一步,掀起了无数血雨腥风,可临到她晚年,却不想下一代再象她那样。因此将这些人的关系绞在一起,并且让他们保持一种平衡。

王画只是其中的一个小小的棋子。

然而越是这样,等到她死后,事情越多。可现在那一个人也劝说不了的。

想到这里狄仁杰心中叹惜一声。然后看着王画,问道:“那么你是怎么想的?”

王画皱着眉头说道:“国老,二张的品性你也是知道的,我怎么投入他们的门下?可如果不投入他们的门下,违背皇上的旨意,小子现在只是一介布衣,就是以后科举考中,也只能是一员小吏。如何抵抗这庞大的‘力量’?”

“你能这样想,已经很不错了,不枉老夫对你的一番欣赏。也不是没有办法。”

“什么办法,请国老教我。”

“某看过你写的一些文章,知道你读过很多书。某讲一个故事给你听,汉末刘表长子刘琦为后母不容,常请教诸葛亮,可诸葛亮一直不肯为他出主意。有一天,刘琦约诸葛亮到一座高楼上饮酒,等二人正坐下饮酒之时,刘琦暗中派人拆走了楼梯。”

“国老,我明白了,这是上屋抽梯,主意不错,可小子就是科举考中,也是吏部任命,小子何去何从,自己无法作主。到哪里寻找我的江夏?”

“这个也好办。但有可能会有生命危险。不知道你愿意否?”

“国老请说,”当然王画不会认为狄仁杰会让他送死。

“某也听说了你一些事情,”狄仁杰说着朝外面喊了一声:“马海龙。”

“喏!”一个大汉应声进来。

“王二郎,这是老夫的侍卫,你与他会上两招。”

王画隐隐有些会意了。他欣然地说道:“喏!”

狄仁杰将他们带到院子中。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可不能害了这个小家伙。

这个叫马海龙的递给王画一把大刀,说了声:“请。”

对王画他也很好奇。就这么一个毛都没有长齐的少年,不但文才,连武功也传得很邪乎。说完了,一刀直奔王画的中门而来。

王画还没有准备好,没有办法,只好举起刀,硬在半空将马海龙这一刀接住。

当!

两刀在空中交接,发出一声脆响,王画虎口一阵生痛,心里想,好大的力气。如果不是这一年来,自己长了许多力量,这一刀兵器就脱手而飞。但马海龙也喝了一声好!这个小家伙硬接了自己这一刀,居然没有脱手,好力气。要知道自己可是有名的力士,而对方只是一个少年。这更激起了他的好胜之心,再一刀夹着风声,扑面而来。

不过这一回王画可小心了,他利用游走,还利用太极拳中的化意,与马海龙展开游斗。噼里啪啪地交手了几十个回合,王画在马海龙如同狂风暴雨的进攻中,居然还坚持下来。

看到这里,狄仁杰拍了一下手,让他们停下。

再次将王画带入书房,他说道:“既然这样,老夫也就放心了。现在老夫指点你,你的江夏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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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学生

第四章

学生

说完望着王画,问道:“你可明白老夫的意思了?”

“国老。小子明白,国老是想小子进入边关,这样就能避开朝堂上的纷争。是这样吗?”

“不错,小子,很好,”虽然狄仁杰口口声声称呼王画是小子,王画并不戒意,他听出来了,狄仁杰这是好心帮助他。狄仁杰又说道:“对你的事,老夫一直很关心。不单是你才气,也是你品性以及反应能力。都是老夫喜爱的地方。”

“可是,国老,小子就是不明白,如果没有皇上允许,小子就是想到边关,也是去不成的。”

“这个无妨,上次郭将军还写过奏折,向皇上要求你帮助他。另外还有一个人,说不定你还要喊他一声师叔,老夫等会写两封信给他们。相信只要到时候你科举考中了后,主动配合一下。去边关没有大的妨碍。不过老夫不明白一件事。”

“什么事?”问过了,王画后悔,连狄仁杰都不明白的事,自己问了何用。

“告诉你也没有关系,老夫在想,既然皇上说出这样的话,为什么又要你到我府上来?”

狄仁杰是朝中清臣的代表,与二张不是一条路线的,如果王画请教狄仁杰,那么结果一定与武则天所希望的,大相径庭。

狄仁杰不提醒,王画不知道,一提醒,王画也是百思莫得其解。

然而他心里一阵发寒。什么叫朝堂!什么叫朝争!虽然他最终选择了这条道路,可这条道路远比他所想像的更加复杂艰难坎坷。

显然狄仁杰也被这个问题难住了。他坐在椅子上思考了许久,过了一会儿才笑起来。

王画小心地问道:“国老,是什么原因?”

狄仁杰没有回答,他反问道:“小子,你可听吉相公说过,陛上曾经用她的驽马之道呵斥吉相公的事?”

王画点头。

“这代表着什么?”

王画又小心地说道:“恕小子斗胆,这是顺昌逆亡。”

狄仁杰乐了,摇摇头:“对也不对。有时候陛下还是从谏如流的。其实这是代表着陛下有着很强的自尊心,比你强。至少陛下遇到困难时,比你乐观主动得多。因此,陛下这一生与人斗,与天斗,最后才走到这个地位。其过程比你遇到的困难也大得多。”

王画只好点头。开玩笑,千古唯一女帝,我只是一个烧瓷的,与她怎么相比?

“因此如果你以后有什么不懂之处,尽管向她讨教,只要在适当的时机,还有不要是因为无能的表现,这种讨教反而很让陛下欢心。”说到这里,狄仁杰也大笑起来,他笑完后再次说道:“因此老夫会找机会向陛下讨教的。”

原来连老狄也没有弄清楚。王画张大嘴巴。

狄仁杰看到他表情,又是开心一笑。笑完后,又说道:“你这次前来洛阳,下榻何处?”

“回国老,小子下榻在宝林斋贺掌拒的府上。”

狄仁杰一听收起笑容,严肃地说:“小子,你记好了,以后你是始终要进入仕途中的。也许你家中有瓷窑,那要你家下人来处理,至于你本人,不能再与这些商人打交道了。既然你为了名声,连张卿都不愿意过多亲近。那么这些商人更不要来往了。”

王画再次一愣,看到老狄同志也不能免俗啊。不过也能理解,商人的地位,虽然在宋朝好一点,可还是低贱之流。还是西方强盗们,用洋枪洋炮将国人轰醒的。这才意识到资本主义的强大。它在中国得到真正承认的时间,继继续续的,前后加起来不会超过一百年。狄仁杰再有眼光,也看不到一千多年后的中国形式。

狄仁杰并没有想到商人在王画心目中的地位是如此的重要。虽然警告,但没有怪罪。当初王画进入洛阳时,遭受奇珍轩的打压与翰林斋的仇怨,是宝林斋结下的恩惠。况且这小子在洛阳也没有其他的亲人,投宿宝林斋那个掌拒也是在情理之中。他说完后接着说道:“你立即前去将东西从他家中收拾出来,搬到老夫府上来居住吧。”

王画再次一愣,搬到他府上来居住,这意味着什么?

他瞪大一双眼睛,看着狄仁杰。

狄仁杰微微一笑说道:“连陛下都赐予你力量,老夫也不能免俗,再助你一把,从今天以后你就是老夫的记名弟子了。”

狄仁杰的学生,这可是实打实的靠山,就是老狄死了,他的门生弟子遍布天下,这是多大的人脉,并不亚于一个七姓十家。王画大喜,跪了下来,说道:“老师在上,请受学生一拜。”

狄仁杰袒然受之。继续说道:“但是你可不要将老夫的一世清名败坏了。不然到时候,老夫也要将这个力量收回去。”

说完也是呵呵一乐。

这个决定是他考虑再三。直到他亲眼听到王画所说的那段关于快乐的言论后,才下定决心的。

他又说道:“老夫因为公务繁身,在学业上不能给你教导,只能挂一个名。你才华是有一点儿,但科举百不中一,你现在身上所学的东西,都是自悟而来,大多数来自野路子。因此明天老夫让你去国子监受业,你要好好读书,不要再想家中那些瓷器的事了。”

王画听了又惊又喜。

惊的是虽然家中自己作了一些安排,可还有许多问题存在。不过问,有可能会遇到一些麻烦。喜的是如果进入国子监,自己确实能学到“正规”的知识,还有一点,与普通读书人不同,朝廷所设国子监、弘文馆、崇文馆以及各地的州、县学馆的学生,也称为生徒,只要在学校内考试合格,就可直接参加省试,从中减少了一道乡试的麻烦。当然,在学校内还有一个内部考试,可就看在狄仁杰的面子上,也不可能通不过的。

还有一点。唐代前期,进士及第而享文名者,大多由两监生徒出身。主考官在取舍中,也有意偏重生徒。时进士不由两监出身,则深以为耻。当然,七姓十家除外。

他再次道谢。

然后告别,回贺晨的府上,得搬东西去。

来到了贺府,贺晨满面笑容地迎了出来,说道:“恭喜二郎了。”

以前皇上对这个少年赏识,可态度暧昧。现在王画一到京城。就立即让太监召进宫中,这是皇上在明确表态了。因此贺晨连忙贺喜。

王画说了声谢。

贺晨又低声说道:“殿下在房间里等着你好一会儿了。”

李裹儿来了?

王画急忙回到房间里,看到李裹儿穿着一身鹅黄薄裙,让他心动的今天她刻意让婢女梳了上次他为李裹儿梳的那种发型,坐在哪里正看着他带来的瓷器想着心思。

看到了王画,她高兴地扑过来,说道:“二郎,你想死妾身了。”

虽然她心机深沉,到底是一个少女,岁数不大,与王画相处得越久,王画身上散发着人格的魅力就让她不能自拨。就象那天瓷器比拼时,王画弹奏的曲子,王画洗帽子,王画说的快乐,都让她更加着迷。

这一刻她扑入王画怀里,紧紧依偎着王画,确实就是一个恋爱中的少女,没有其他的用意,只是单纯的相思爱恋。

王画叹惜一声,也不知道他与李裹儿这段感情,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但与这个女人相恋,有一点是肯定下来,以后想要逃避朝争,都不可能了。

他轻轻地在李裹儿艳丽不可方物的脸蛋上抚摸了一下,说道:“我也想你。不过这次,不用那么想了,因为我要在洛阳常期住下来。”

“咦,你不管你家里那些瓷窑了?”

“不管了,我明天就到国子监上学了。”

“那可好啊。”李裹儿高兴地说道。

“但是我今天必须马上离开,搬到狄相公府上居住。”

“为什么?”

“是狄相公的意思。”

“死老头上什么意思?”李裹愤愤不平地说道。

这是急切。搬到狄仁杰府上,她哪里敢象这样偷偷摸摸与王画约会,连死老头都喊了出来。

王画被她逗乐了,说:“殿下,可以不这样称呼,他以后就是我的老师了。”

“什么老师?”李裹儿刚说完,惊讶地张大嘴巴。过了半天说道:“你是说狄国老收你做学生?”

王画心想,你咋这么善变呢,立即将死老头改成国老了。

但李裹儿知道这其中的意义,她再次高兴地说:“国老这回总算在做一件好事。”

想了想,立即说道:“那你就去吧。”

既然王画人在洛阳,想要私会,有的是机会。可现在千载难逢的机会,如果得到狄仁杰的相助,王画以后进入仁途将会一帆风顺,机会莫能错过了。这是站在王画角度考虑问题了。

王画有些感动,说道:“莫急,这一次我前来,带了一些小礼物给你。”

说着从那些瓷器中挑选出几件,其中就是两件是仿制的那种温碗,也是王画亲手做的,做了好几件,其他几件都没有烧成功。只有这两件算是成品,让王画全部带到京城来。

李裹儿高兴地说道:“多谢你了,二郎。”

话音还没有了,一个清脆地声音说道:“你们怎么在一起了?”

两个人回头一看,李持盈,也就是小玉真站在门口,正在气愤地看着他们。

两个人一头雾水,这个小家伙怎么跑来了?

李持盈又大声问道:“你们怎么在一起了?”

两个人被问得面面相觑,我们在一起就在一起,管你什么事?

两人还在发愣,可小持盈不对了,她眼睛眨巴眨巴,先是小雨点儿,来是珍珠丝儿,再后就滂沱大雨,“哇”地大哭起来。

第五章 请教

第五章

请教

两个都是聪明过人的人。可对小持盈这一哭,都感到束手无策。

小姑娘哭着哭着,说道:“我要告诉大母。”

这下事情闹大了,两个人等于在**,如果告诉了武则天,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结果。

李裹儿朝王画努了努嘴,示意他走出去。

王画前面一离开,后面李裹儿厉声说道:“你想要告诉圣上什么!是不是这两年生活舒服了,忘记你以前的事情了!别忘记了,你家与我家一荣俱荣,一辱俱辱!”

语气凶厉。

这时候的李裹儿已经不是躺在王画怀里撒娇的李裹儿了。这也是她让武则天喜欢的地方,果断敢行,在她的身上,隐约有武则天的一丝身影。

也因此,李裹儿让王画出去,她不想给王画留下不好的印象。

李持盈让李裹儿一吓,不敢作声了。

李裹儿又说道:“你以为我来是做什么的!你又看到我做什么了!只不过二郎制作了一些瓷器,而且还特地为你三哥制作的,为了这个,耽搁了时间,在皇宫里让圣上大骂了一顿。你可知道!”

又是一顿斥责。

这时李持盈怯懦的性格显露出来了,她摇了摇头。

“不知道你哭什么!胡闹什么!”

小玉真吓得都不敢说话了。隐约似乎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就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误。

“我问你,你为什么要跟来?”

可怜的小玉真,更不敢回答了。她总不能说,是奶奶说过的,让我下嫁给这个小家伙的,你没有资格与他勾勾搭搭,听了他来到洛阳,我就盯着你了。

不过李裹儿也感到头痛,难道这个小不丁,也真喜欢二郎了。才多大点小孩子。

“好吧,你来了,正好,把这些东西带回宫中吧,”李裹儿一指那十几件瓷器。

但小玉真是提不动的,她嚅嚅地说道:“七姐,我喊公公来帮我提。”

对这个七姐,同样她也感到惧怕。今天没有捉到“奸”,反而狠狠的被呵斥了一顿,更是小心翼翼地说话了。

“你还喊了公公来?”李裹儿差点气晕了。

“七姐,我错了,”小玉真只好认错。

现在不是计较的时候,既然公公都来了,再也不耽搁了。李裹儿立即吩咐宝林斋的贺掌拒,派来仆人,将瓷器搬出去。但有了这个小灯泡在中间夹着。李裹儿也无法与王画眉来眼去,只好使了一个眼色告辞。

王画看着她们离开,也收拾东西离开。

贺晨再次道喜,皇上赏识,狄仁杰亲自收为学生,王画前途就象是无数太阳照着一样,无限地光明。

来到狄府,也到了用餐的时候。狄仁杰三个儿子全部外放做官去了,不过狄府还是有许多家人以及仆役。可对王画十分地喜欢,一个个偷偷地看着王画。

吃过晚饭王画就看书,然后睡学。一大早起床煅练,再看书。

狄仁杰看在眼里,心中更加喜欢。

天份高只是一方面,后天的努力才是真正的关健。

一会儿太阳高高升起来,狄仁杰让管事,将王画带到了国子监,也就是现在唐朝最高学府吧。以后历代都有这个机构,但唐朝是最宽松的,不象明朝那样,一进去就等于做牢了。唐朝的国子监管理模式更象现在的大学,与明清相比。可以说是知识分子的天堂。除了每天下课自由进出活动外,还有假期。五月的田假与九月的授衣假,各放假一个月。如果路程远,假期还可以酌情延长。除了这两个长假外,还有旬假,就是每十天一次的旬考后,放假一天。

唐朝共有两个国子监,一在洛阳,第二个就是长安。但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够进入了的,这有严格的限定。可是王画的名声遐迩,加上狄仁杰的保举,王画只站了一会儿,国子祭酒与博士就帮他把手续办好了。

或者他们也与现在的某些学校一样,喜欢尖子生,一旦王画高中了状元,国子监同样也脸上有光吧。

不过老管家低语了几句,几个博士先是瞪大眼睛,然后看着王画。

王画不知道老管家说了什么,不过这一定是狄仁杰的吩咐了,但看到这几位博士的眼神,他隐隐约约地感到有点不对劲。

一会儿,几个博学低声商讨了一下,然后露出笑意,但王画怎么看怎么觉得他们仿佛是在奸笑似的。

老管家离开了。

一个博士对他说道:“王画,你过来一下。”

王画走过去,博士说道:“这是狄相公给你安排的课程,看看还有什么疑问,如果没有疑问,我就要安排你上课了。”

王画看了看。吓得冒出一头冷汗。

唐朝的国子监,有选修课还有公共必修课,儒经分大中小三类。大经为《礼记》、《春秋左传》;中经为《诗经》、《周礼》、《仪礼》;小经为《易》、《尚书》、《春秋公羊传》、《春秋谷梁传》。学生可以按规定选择相应的儒经来学习,标准有“二经”(学一大经一小经或二中经)、“三经”(学大中小各一经)和“五经”(大经全学,其余各选一经)等层次。《孝经》、《论语》则为公共必修科目。对各经还规定了修业年限:《孝经》《论语》共学一年;《公羊传》《谷梁传》各为一年半;《易》《诗》《周礼》《仪礼》各为二年;《礼记》《左传》各为三年。

但老狄可好,帮他报了大经全学,这还是小事,中小经同样也是全学。还没有完。除了经学外,还要每天学书法,学《石经三体》(三年),《国语》、《说文》(二年)、《字林》(一年)。还有算学学习《孙子》《五曹》《九章》《海岛》等。律学习律令。《论语》、《孝经》是书学、算学和律学的公共必修课。

但老狄同样让他全报了。这不算,时间只给他一年多点时间,必须通过所有的旬考、年考、毕业考(这一考通过后就可以参加科举了)。

老狄,我知道你很重视我,可你也不能这样玩吧,这简直是在催残祖国的花朵。这回也不想着两三个月后的授衣假了,每天抓紧时间看书吧。

难怪这几个博士看着他一脸地奸笑。

他挠了一下头说道:“各位博士,既然是狄相公的意思,小子敢不从命。可小子不懂了,这个课程如何安排。”

国子监并不是几间教室,占地面积很大的,有各个学馆,有的开这门课程。有的开那门课程。并不在一起,王画全部学习,必然会有两门以上的课程同时在开,他也不会分身术。

几个博士更是一脸的得意。

如果是别人,就是狄仁杰也不会让他胡来。可王画不同,名气太大了。天份好啊,多点压力问题不大,再多压力难道有王郑两家给他的压力大么?

他们心中也想看看国子监历史上还从来没有过的创举——全科学生!

其中一个老博士说道:“王画,这个课程你自己选择,待会儿,老夫带你亲自转转。让你知道所有的学馆。”

说完后,想想好笑,老头子乐了起来。

王画让他气得哭笑不得。

“至于课程你自己安排,不过老夫告诉你,无论是旬考还是年考,你必须通过。”

王画又问道:“恕小子无礼,再问一句,国子监里有多少课目?”

“几十门,这上面都是。”

“可博士,就是这样,旬考小子还是无法分身。”

“这个没有关系,狄相公帮你想过了,到时候我们来帮你挑选课目,如果分配恰当,能参加三四门旬考。”

还帮我量身打造。不过没有办法,看着课目,王画要做一个选择,两个大经没有问题,特别对于《礼记》王画很熟悉的,毕竟他喜欢收藏,有许多古玩就涉及到这本书的知识。中经中《仪礼》是一个冷门,自己必须要学习了。《孝经》同样陌生,但《论语》、《公羊》《谷梁》这三本也比较熟悉,温故而知新足够了。《易》博大精深,必须巩固,最需要学习还有一门小经《尚书》,对于这本生涩的书籍,王画前世也不怎么喜欢,因此同样必须重新学习。

书法问题不大,这是他的拿手好戏,只要观摩一下就行了。算学方面,这是现在的人不重视,否则他会做所有的人老师,因此看一下足矣。但律法也要必须学习的。

这样一理,轻重出来了,他对这位老博士说道:“麻烦请博士前面带路。”

都在好奇地看着这个小孩,看到他一会儿就做出决定。果然也那个传言中做事果断的少年相符合。一个个十分地满意。

老博士带王画转了一圈子,越转王画头上的汗珠越多,国子监在外面看起来也就那么回事,可里面真的很大,估计有半个清华大学面积那么大了。自己修学了这么多课目,难道骑一匹马来回奔跑上学不成?

现在幡悔也迟了。王画只好先来到教习《尚书》的学馆。

可看到里面教导的儒生,这个老博士皱了下眉头。

王画问道:“怎么了?”

老博士说道:“没什么。”

说着将王画带到学馆里。他替王画介绍道:“各位生员,这位是巩县王画,以后大家多多关照一下。”

听到王画这个名字,几十个生员,一起忘记了书本,窍窍私语起来。

老先生敲了敲桌子,让他们肃静,然后指着一个偏角对王画说:“汝,归于子处。”

王画一愣,这个老先生话音里好象有些不善。但他是自己老师,不好吭声,权当是自己重新回到上一世的少年时代吧,他走过去,坐在那个偏角。

这位老博士捏了捏鼻子,情形看起不太妙啊。他也找到一个空座坐下来,防止意外发生。

老先生正在讲解《尚书》中的《盘庚》,这也是《尚书》中著名的一篇文章。老头子对王画说话态度牛气哄哄的,讲解更是之乎者也,但王画听了,却也受到一些启发,老头子牛有牛气的资格的。可没有想到他突然又指着王画问道:“予告汝训汝,猷黜乃心,无傲从康何解?”

王画也感觉不对了,自己才坐下来没有多久,老头子就向自己提问,可他还是站起来回答道:“猷,应当也,黜,除去也。故诗云,宜民宜人,受禄于天,保右命之,自天申之。何?穆穆皇皇,不愆不忘,无怨无恶,率由群匹,百辟卿士,不解于位。又讥曰,硕鼠硕鼠,无食我苗,三岁贯女,莫我肯劳,逝将去女,适彼乐郊。警惕啊,我告诉你们教训你们,要去掉心中的杂念,不要想着安乐放纵。”

说完了坐了下来。

老博士点了一下头。王画这样一解说,正说出了这句话的微言大义。

可老头子不放过王画,他又说道:“你就是巩县那个会烧瓷的王小二吧。”

王画都差点让他噎死,烧瓷又怎么的,管你屁事。

王画直接连回答都省了。

老头子又说道:“既然你知道这句话的意思,又来到了国子监,可不是在巩县的那个山沟里,一切就服从规距,更不能提起你那些不务正业的事情。”

现在王画终于明白了,这个老头子是对自己感冒了。他扭过头,低声问这个老博士:“他是七姓十家的什么人?”

不用想就明白了。这七家十姓是唐朝最大的世家,也出现了许多著名大儒,他们在全国各地宣讲经义,所到之处,万人空巷。在国子监中肯定会有不少来自这十家的儒生,在做教员。如果不是这个老头子对自己抱着敌意,王画都疏忽了这件事了。

老博士也低声回答道:“他就是郑家出身的。但他对《尚书》十分精通,在国子监中雄冠群首。二郎,为了学业,先忍忍吧。”

他对这个老先生脾气很了解,虽然有学问,可胆量狭小。而这个王小二才气过人,同样脾气好象有点不大好。因此特地留下来就怕他们发生什么冲突。

王画冷笑一声,心想,我为什么要忍让。他站了起来,说道:“先生教导得对。刚才小子听博士说先生是国子监中对《尚书》最精通的大儒,就是老先生意指,小子出身于一个穷山沟,因此所看的书多是自己摸索。特别是小子对《尚书》有几个问题不太明白,请先生赐教。”

第六章 未婚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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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未婚妻(下)

第七章

未婚妻(下)

“正是,我们是朋友。因此,我希望你作一个了断,否则对安乐殿下,或者对我妹妹都不公平。”

王画喝了一口茶,到现在他还没有将这个消息消化,定了心神,才对李隆基说道:“我在治河边与扬州张兵曹是一见如故。可与世子一见面,却不是一见如故。但恰如佳酿,时间越久,越是香烈。”

李隆倒底是一个少年人,听了后想到两人人第一次见面,居然自己让这个小家伙打发出来,也是会意一笑。

虽然这个王小二出身寒酸,可他的心傲气傲可以说在整个大周,没有几个能及得上的。能入他法眼的人也没有几个,不看到张易之。现在多红,连自己父亲见到他都必须忍让七分!

可是王画送了他一件瓷器,还是在张易之出手相助的份上,张易之立即眉开眼笑。

原因李隆基能理解。王画尽管出身寒微,可从来不肯低头屈于富贵,也如同他所写的诗一样。隐然成了民间清流的象征。现在王画在送瓷器。这也是清流在向张易之赠送礼物。

还有那个张兵曹,只是因为王画一曲琴抚后,自己的祖母,已经下诏让他进京,亲自面会,虽然还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安排,这个张兵曹的命运就此改变了。

自己能得到他这句评价,也是一件荣幸的事。

王画继续说道:“虽然臣这样说,是高攀了。”

“不敢,能与二郎做朋友,是一件荣光的事,”李隆基说完后大笑道:“只要下回我来找你,你不轰我出去就行了。”

王画也是一笑,继续说道:“我是说另一件事。臣与安乐公主殿下的事。殿下是皇上宠爱的公主,身份尊贵。虽然皇上对臣也十分地宠幸。可臣自知,自己出身寒微。虽然臣一直忽略它,但它是真实存在的。世子,你将臣当作朋友,想一想,我与安乐公主有结合的可能么?”

李隆基摇了摇头,神情也替王画感到惋惜。

自己这个七姐聪明伶俐,长相美丽无比。行事干练果断。在所有宗室子弟中,也是李隆基唯一能看得上眼的弟子。而眼前这个少年,虽然长相未必赶得上张氏兄弟那么“姿色”,可也是不弱。最主要是这个少年的风骨,品性,文武双全的惊人才气。以后不好说,但现在将整个大周翻转过来,也未必能够找到一个与他相比的少年来。

就是自己也不行。

这两人可以说是绝配。

但两个人的身世家境,却使得两人之间如隔一条银河一般。

对于李隆基惋惜的眼神,王画视若未见。他继续说道:“公主殿下长相,世子,臣就不多说了。如果说我看到她相貌,而且还在殿下对臣多少有点好感的情况下,如果不动心,那臣也不是一个男人了。不过世子,相信你对殿下也有了解的,对我你也会了解一点。我们并不是那种忘乎所以的人。现在臣没有娶妻,殿下也没有定亲。现在相处,也只是发乎情,止于礼。”

这句话也对,也不对,现在两个人早就越过了止于礼的界线,但确实在王画的控制下,两个人真没有逾越过最后一条底线。

“殿下至今也是云英之身。世子不要误会了。或者做一个比喻吧,”王画说着,站了起来。指着窗外院中那丛昙花,中间有几朵花苞儿,似乎象是要盛开的模样。王画说道:“就如同那几朵昙花,也不过是昙花一现罢了。也许明天,也许后天,我们中间有一个人定下来婚姻,以后就是形同陌路。”

说到这里,王画眼里终于失去了那种平淡,露出了一丝惆怅。

李隆基也是默默无语,不知道说什么好。

王画顿了顿又说道:“世子,其实圣上早就通过我的婢女李红的嘴,告诉我,她有可能为小臣赐婚。但是小臣明白,因为臣的家境出身,有可能只是一般宗室女子,对臣就算是赏识了。可后来选中了令妹,臣猜测,一是对臣的赏识,二是一种补偿吧。”

“世子,这样的结果,你不能怪我。”王画下句话意思是要怪你只有怪你那个越牛叉的奶奶,但不能说,他继续说道:“况且算臣高攀,你我也算是朋友,你对我的品性也有所了解。我是散漫惯了的人。现在还在为以后有可能进入仕途担心,怕我这个性格喜欢得罪人,在仕途上不能发展事小,误了自己职责事大。”

“因此,臣心目中。理想的对象应当不是否出身豪门,更不要说宗室。这样大家才能够出则成双,入则成对。”娶公主表面上风光,可不是那么一回事,连每天晚同眠,也要经过允许,才能够与妻子同房。更不要说什么出则成双,入则成对了。这也是世家子弟不愿意娶唐朝公主的另一个原因。王画还借着话音在表达另一个意思,虽然你妹妹身份高贵,可我还不想娶你妹妹。

李隆基被他噎着了。

好了,敢情让你娶我九妹,不是你高攀了我们,还是我家高攀了你。

可问题恰恰就在这里。

小玉真并不笨,回去后慢慢想,越想越不对头,自己被七姐忽悠了。于是偷偷找到最痛爱她的三哥商议。

李隆基没有办法,才来狄府试探一下王画的底细的。

“但问题是圣上已经做了决定了,”李隆基说道。那天奶奶的话他全听到了,他知道自己这个祖母大人的,下决心的事,没有人能使她更改的。

王画摇了摇头说:“将来的事情谁能确定呢?除非圣上马上将令妹下嫁给臣。可是令妹,那个,”

王画没有说下去。已经趴在桌子上笑起来。如果现在就结婚,怎么同房?

李隆基会意,他在想什么邪恶的心思,气恼地在他身上揍了一拳,然后说道:“不管怎么样,如果你真娶了我妹妹,希望你善待她。”

“好吧,可是臣不明白了,令妹不是一直对臣很反感的,现在怎么改变主意了?还有臣更不明白了,她这个年龄怎么知道喜欢是什么概念?”

王画说完后再次笑起来。

李隆基着恼地跟着他后面。要追打。

两人人闹了一会,才停下来。李隆基也知道事情真相了,王画与他这个七姐都没有什么“妄想杂念”,对自己妹妹以后影响不大。于是说道:“上次前往青山沟,承蒙你的款待,这回你到了洛阳了,改天轮到你放旬考假了,我请你喝酒。”

王画手一摊,说:“世子,我现在那有时间喝酒。”

“怎么了?”

王画将国子监的事一说。

对国子监的学业,李隆基是清楚的,那么多学业,无论什么学子,都选作选修的,现在王画都好,让狄仁杰逼得全修,还要在一年多点时间内全部完成。

李隆基又看到王画从国子监带回来一大堆书籍,看着王画苦闷的样子,这回轮到他放声大笑起来。

笑完后,一拱手说道:“那我不打扰你了。”

这件好玩的事,得回去对祖母与父亲说去。

看着李隆基离去的背影,王画眼里的笑意停了下来。

他在想,十年后的今天,李裹儿与李隆基的最终命终命,脸上不由地罩上了一层阴翳。

然后喃喃道:“将来的事,谁能说得清呢!”

如果不想将来发生的悲剧重演,只有自己来改变这个历史的进程。可想要使历史的车轮走向一条相反的道路,那么自己就必须得有力量。

想到了力量,王画再次捧起了书本。

首先科举这一关得要通过,不然连官场进入不了,谈何力量?

他正读着书,狄仁杰回来了。

他径直走到王画房间,问道:“王二,今天发生了什么事,你居然将国子监的教授逼得无法授课了?”

王画奇怪地反问道:“国老,你怎么也知道了?”

狄仁杰气恼地说道:“他都闹到中书来了,说国子监现在成了什么机构。居然把你这个野小子也召入国子监,第一天就连圣人的话也敢质疑,说《尚书》是伪书,要求立即将你开除国子监。”

这件事狄仁杰当时也在场,他询问了一下手下的官员,才知道这个国子监的教员是郑府的人。

本来挤压王画的事,让狄仁杰有些反感。但这件事最后两家也握手言和了,站在他这个角度,看待问题更加清楚,这一次郑家比拼虽然输了脸面,可不是一点好处也得不到的,况且还有太原王家的例子在此。

这件事就些应当停息了。

然而这个儒生还不知轻重。这明显是在报复,但王画现在是他的挂名弟子,打狗也要看一下主人。

但他不是那种借势压人的官员,隐忍没有作声。于是听他继续诉苦。当听到王画质疑《尚书》时也吓了一大跳。这是圣人书,怎么能质疑呢?

将这个教员安慰了几句,打发走了。

这一回到府上,狄仁杰就开始向王画询问。

王画一听,说道:“国老,是啊,《尚书》里面是有许多伪篇啊。”

还是有呢?《尚书》前面是孔子所修订,后面修订的这个人虽然没有孔夫子的名气大,可也是大唐建国后最著名的大儒孔颖达主持的,你居然说《尚书》有伪篇,难道你意思说是孔颖达不如你了。

这回狄仁杰真气着了,他厉声道:“品性高洁不代表着不知道天高地厚,你知道你说这句话意味着什么嘛!”

第八章 沐浴美人

第八章

沐浴美人

王画将狄仁杰牵引着坐下。说道:“国老,且听小子一言。书籍是文明的传递,有了它,我们就可以看到前人的各种知识创造智慧,但为什么将它们列在众书之首。”

王画指着他从国子监带来的一大抱经义,继续说道:“因为它都是大家所著,告诉人们做人的道理,告诉君臣如何治理国家。但无论是做人,还是治国,书籍只是起着中间重要的铺助手段。这是表,前面的才是里。不一定是经义学得好,做人就做得好,或者治国治得好。对于大周的儒生们,国老,你也应当清楚,同样良莠不齐。小子打一个比方,论对经义的理解,就是国老也比不上大儒孔颖达吧?然而若干年后,丹青上所留下的声名,国老将远远超过孔大夫。”

“你少拍老夫的马屁!”狄仁杰笑骂道。

“小子这是实话实说,并没有拍马屁。或者再打一个比方。萧何只是一名小吏,他精深的也只是律令,而曹参呢,更只是一名武将。如果比对经义的精深,有可能还不如小子。但小子敢说以后为臣的作为,能胜过这两人著名宰相?”

“因此,就是真版的,不好也应当屏弃,这也是孔子修诗书易的缘由。但就是后人伪盗的,是好的也可以看看学习。比如《后出师表》,是伪作,但还是一篇好文章,特是里面的鞠躬尽瘁,死而后己的精神,更应当值得臣子的学习。”

“咦,怎么《后出师表》也是伪作?”

“国老,你听好了,‘然丧赵云、阳群、马玉、阎芝、丁白、白寿、刘鸽、邓侗等’。根据里面书写的时间,这表时间在蜀汉建兴五年(公元227年),最迟不会超过六年。然而赵云去世的时间是七年,在建兴六年,从诸葛亮攻关中,分兵拒曹真主力,以众寡不敌,退回汉中,次年卒。这在三国志上写得很清楚。不相信国老可以看看。作为蜀汉最有名的大将之一,不相信诸葛亮犯下将一个活赵云写成死赵云的错误吧?”

王画在想另一件事。可怜连司马光编撰《资治》时都被这篇文章疑惹,不敢写下赵云去逝这件大事。

这可是一条重要的证据,狄仁杰惊讶地站了起来。

王画再次将他扶下,又说道:“国老,不但如此,《仪礼》《礼记》《三礼考注》《文子》《庄子》《列子》《管子》《贾谊新书》《伤寒论》《金匮玉函经》里面都有夹杂伪作的篇章。《国语》《孙子》《刘子新论》《化书》作者也非一定是本人。《易传》即《十翼》《子夏易传》《关朗周易》《麻衣正易心法》《焦氏易林》《易乾凿度》,《古文尚书》《尚书汉孔氏传》《古三坟书》

《诗序》《子贡诗传》《申培诗说》《周礼》《大戴记》《孝经》《忠经》《孔子家语》《小尔雅》《家礼仪节》以上经部《竹书纪年》《汲

冢周书》《穆天子传》《晋乘书》《楚梼杌》《汉武故事》《飞燕外传》《西京杂记》《天禄阁外史》《元经》《十六国春秋》《隆平集》《

致身录》以上史部,《鬻子》《关尹子》《子华子》《亢仓子》《晏子春秋》《鬼谷子》《尹文子》《公孙龙子》《商子》《鹖冠子》《慎子》

《于陵子》《孔丛子》《文中子》《六韬》《司马法》《吴子》《尉缭子》《李卫公问对》《素书》《心书》《风后握奇经》《周髀算经》《

石申星经》《续葬书》《拨沙录》《黄帝素问》《神异经》《十洲记》《列仙传》《洞冥记》《灵枢经》《神农本草》《秦越人难经》《脉诀

》《博物志》《杜律虞注》以上子部如果真说起来,全部可以说是伪作或者夹作着大量伪作在里面。”

“就连《史记》中也有一些篇章是汉人刘歆窜改,因为里面记载了一些汉宣帝时的事情,司马迁不可能那么长寿的。再说《墨子》《老子》《韩非子》都有伪作夹充其间。比如说《老子》里面夫佳兵者不祥无旧注,可知是后人伪塞其间的。”

这个课题就大了。王画所列举的这些书中,有许多还是国子监必修的课目,也是科举所要考核的课目。

连狄仁杰也怔忡起来。

王画说道:“不相信,小子可以为国老一一列举证据。但小子还是那句话,真伪当真那么重要,我们看的是书中的思想内容,而不是看的作者。”

“但这个问题不可忽视,你可以抽空,将这些证据列出,老夫替你上奏给皇上。”

“国老。不必。在商言商,在官言官。小子制作漆器时精力必须放在漆器上,制作瓷器时,精力必须放在瓷器上,如果以后做官,也将精力放在官职上,象国老一样做一个好官。这些东西都是浮现的东西,难道小子还需要这个增加声名?况且此事一旦公开,天下大哗,肯定会有无数儒生对小子弹劾指责。没有必须招惹这个麻烦。”

“其实小子今抛出这个话题是无奈之举。对于《尚书》《周礼》等少数课目小子感到还是很浅薄的,因此一到国子监就选修了《尚书》。但没有想到授课的是郑家出来的儒生,数次对小子发难。而国子监来自七家十姓的授课的儒生很多。小子脾气有些焦燥,今天忍受下去,最后忍无可忍,有可能自己卷铺盖回家。到时候才有负国老一番厚爱。但在《尚书》经义上,小子还是没有把握胜过他,于是才抛开这个课题于以回击的。”

“这个倒是老夫疏忽了。明天老夫陪你一道到国子监去一次吧。”

“谢国老。”王画深施一礼。现在狄仁杰身体很不好了,连武则天都舍不得让他多处理公务。这大热天,还要陪王画去一次国子监,为王画镇场子,这是老大的人情。

“但你也记好了,我让你品性不变,可你的脾气要改改。虽然娄侍郎的人唾其面待其干不必学习,可他的肚量你可以学一下。”娄师德为官中庸,对百姓也很好,可就是他这个不作为的态度,让狄仁杰很看不起。尽管他数次暗中帮助狄仁杰,让狄仁杰感谢万分。

“小子谨记,”其实王画心里面也觉得冤枉。我不想惹事,是他们老惹我。

但没有辨解,也知道狄仁杰这是为他好,才讲这句话的。

第二天王画刚到国子监,就被几个博士喊了过去。

王画不在乎这声名,更怕引发口水战,可这个博士在乎。他是做什么工作,就是在经义上的造诣,来吃这行饭的。如果自己辨明了《尚书》中的真伪,将会使自己在经学界的地位拨高多少?

可这个果实大是很大,甜也是很甜,王画都知道会引起轩然大*,他同样也知道。没有敢一人独吃,于是找来国子监的祭酒、司业还有几个要好的博士。将王画说的话以及他心中地猜想,说了出来。

这些漏洞不经提出,没有人注意,一提出,这些人造诣很深,一回想,立即发现了许多毛病。十几个于是将各种典籍找来翻看研究,这一夜都没有合眼了。

王画看到他们,一个个眼睛里冒着红光,心想这是在干嘛呢?

难道这十几位老先生。昨晚全跑到花舫里胡闹了一整夜没有休息。

真说起来国子监祭酒还是从三品的官员,二位司业也是从四品,监丞是从六品,主薄是从七品,录事是从九品。可现在他们顾不得礼仪了,将王画的手拉着,问道:“你昨天说的那几个《尚书》疑点,能不能祥细地说一下。”

王画差点乐出来了,果然这鱼儿上钩了。

他拱了一下手,说道:“各位使君先生,那只是小子看书时的不解之处。如果各位感兴趣,小子自然知无不言。”

说完了,将《尚书》拿出来,找出那些已经确实是伪篇的篇章出来,一一剖疑。

这些人聚精会神地听着,还用笔做着记录。说完了,王画也离开了。让他们折腾去吧。

下了早朝,果然狄仁杰亲自来到国子监,并且公开向其他人说,王画是自己收下的学生。

这一下,一些本想蠢蠢欲动的人不也动弹了。

其实主要还是看王画不顺眼,加上他出身寒微,认为是好欺负。如果王画出身在七姓十家,那么又一回事了。

安安静静地读书吧。

况且这么多功课学业,王画也无暇分心他顾。

至于王画这一次全选国子监的课目,也是一件奇事,在洛阳传扬开来。连武则天听到侍卫的禀报,说王画连吃饭时也不敢放松,手里捧着一本书苦读,都呵呵乐了起来,说道:“这个国老。”

转眼间旬考到来了。

旬考,主要考查学生十日之内所学习的课程,包括诵经一千字,讲经两千字,问大义一条,笔试贴经一道。获得三分为通晓,二分为及格,不及格的有罚。

王画这一天更忙活,连考了三门科目,不过还好,《春秋》与《易》得了三分,只有《孝经》因为还有点陌生,得了两分。主要是王画的一笔字,连考官看了后,也啧啧称奇,连说好字。

考完后,照例放假。但王画还得准备回狄府继续苦读。不过一天连考三门,筋疲力尽,拖着两条腿正无力的往回走,忽然被两个太监拦了下来。他们说道:“王家二郎,咱家公主有请。”

王画愣了一下,唐朝公主多,他问了一声:“请问公主封号。”

太监傲慢地答道:“太平。”

王画微微一愣神。太平知道啊,比李裹儿更牛。武则天认为她长相与性格很像自己,性格都像自己,常与之商议政事,但武则天生前从不让太平公主将她参与政事的事情外泄。太平公主畏惧母亲,因而在武则天活着的时候,行事比较收敛,对外只大肆装修府邸,购买别业。但王画心中却是有他的想法的。

当年武则天最宠爱的侄子贺兰敏之,逼*了太平公主的侍婢,武则天大怒,加上贺兰敏之曾奸奸污内定的太子妃。于是决定,撤销贺兰敏之作为武家继承人的身份,流放并中途处死贺兰敏之。就一个婢女,值得老武动这么大怒气吗。因此另一种说法更为可能,这名侍婢就是太平公主本人,而且她当时才五六岁!

也因此,武则天对这个女儿抱着一种亏疚的心理,这才对她十分宠爱的。

想到这里,王画也不由地对贺兰敏之说声:“赞!没有比你更畜牲的。”

不过他也想到了另一个**,小玉真,心中同样五味纷呈。

太平公主来请他,他不敢不应命。

跟着太监上了轿子,来到太平公主的府邸。

太监进去通报了。

王画等了一会儿,过来两个俏丽的婢女,将王画带进府中,这座府邸同样占地甚广,比张易之的府邸有过之而无不及。

来到了一个富丽堂皇的房间里,两个婢女欠了一下身,说道:“殿下正在里面等你。”

说完告退了。

王画不疑有他,推门走了进去,耳朵里就听到一阵水响,王画抬头一看,看到一个美妇正躺在一个浴盆里洗澡。其实一个女人最美丽的时候,是三十来岁,如果保养得当,无论风情,还是体态,也达到了一个女子的巅峰状态。

这个美妇体态丰满,这时候浴盆不是后世的浴盆,象一个浴桶一样,同样王画能看到一双玉臂与一对丰乳露在水外面。

虽然不能看到她的全部,但这种情形更加诱人。

可不正是太平公主。

这个环境不对啊,王画连忙欠身道:“小臣不知公主正在沐浴,失礼了。”

说着就要往外面。

身后传来一句:“孤让允许你离开的吗?”

王画只好站下来,可心想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想让我做你的男宠?

虽然不得不承认,这个太平公主长相极美,可男宠这个身份,王画还不屑而之的。他就背着身体说道:“小臣参见公主殿下了,不知道殿下找小臣有什么事?”

他想得好,来个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但太平公主偏不让他得偿心愿,说道:“你过来,坐下,与孤说话。”

让他坐到她面前,一边看着她洗澡,一边与她谈话。

王画听了心里哆嗦了一下。

PS:有书友说主角不象才子小石那样光明。呵呵,这是两个不同性格的主角。相比于小圣人,小花性格要自私一点,也游走在黑与白中间。在这本书也没有明确的对与错,只有有利与无利。虽然他本性不会太坏。这才是一个开始,真正的大戏即将拉开帷幕。这几章稍作过渡一下,各位朋友有月票的请投一下,让我继续呆在榜上。到了潮湿的时候,我们一道冲榜!没有几天潮水就要再次来到,而且还是钱塘江的潮水,请稍作等待。

第九章 大势

第九章

大势

没有办法,重新来到太平公主面前。在浴盆前正好有一个胡椅坐下。

然后抬着头看着太平,其实太平的脸形并不是太好,方宽的额头,下巴也不是普通美女那种尖下巴,同样也是宽宽的。或者用一句话来说,就是一张大脸,但她的五官长得很好,眉目如画,眼睛黑漆似珠,加上她身上特有的一种贵族富气,同样很诱人夺目。

这么一个大美女就赤luo着躺在浴盆里,一点武装也没有。

王画看了不心动才怪。

王画努力地使自己心灵安定下来,并且在心中念着般若波罗密经。怎么办呢?不然扑上去?

似乎太平这样做,正希望自己扑上去,或者她有其他的用意。可扑过了怎么办?

但他的意志力张胜过常人,加上他与太平之间没有什么直接的交往,两个人可以说一点感情都没有。面对李裹儿的身体,王画都忍耐住了,况且太平公主。

一会儿,王画只是看着太平公主,脸上的神情越见地祥和。最后绽放出一丝若隐若现的笑意,就象一个得道高僧面对红fen骷髅一般。

太平公主看了,也觉得称奇。但她将王画喊回来,说有话说,可到现在还没有说出一句话,两个人对视着一会儿后,太平公主拍了拍手,从柔软的红绸布幕后面走出四个侍婢。

两个婢女提着热水,加入浴盆里,水终于漫过了太平公主的肩膀,将她一对雪白的**淹没下去。另两个婢女开始将花掰撒入热水中。

王画早就听说过这种沐浴的方法,也在电视里看过,但亲眼所见还是第一次。

不过他现在心中念着波罗蜜经,呼吸里吐纳着那个臭道士教给他的呼吸方法,心境一片祥和,脸上平静,根本没有什么波澜出现。

其实这时候的房间里气氛十分地暧昧,比那天晚上在温县李裹儿刻意布置的还要暧昧。房间里燃着淡淡的麝香,若有若无地传入鼻际,这是内行人布置的,不至于太浓,否则过俗,不至于太淡,否则没有效果,正是恰到好处的分寸上。

太平公主赤身躺在浴盆里不说,四个俏丽的婢女穿着同样也不好到哪里,皆穿着一层纱衣。薄如蝉翼,里面一件遮体的亵衣都没有。借着傍晚的余辉,里面的曼妙肉体清晰可见。

虽然心里默念着波罗蜜经,但王画脑子里也飞速地旋转着。太平公主弄的这着到底是什么意思?就是让自己做入幕之宾,也不会如此直接吧。

不过也不好说,太平公主的私生活比起历史上的李裹儿来,也差远了。很乱的这个女人,而且这个女人心机深沉,也非是李裹儿所及的。如果不是经过几十年的动荡不安,人心思定,有可能真的让她做成第二个武则天了。

张柬之铲除二张,李隆基政变,这两次唐朝最大的政局改变,都可以看到这个女人的身影在里面。主要她一直躲藏在幕后,不容易让人察觉。这样的女人才是最可怕的女人。

对这个女人,王画同样怀着深深的忌惮。

大概看到王画坐在哪里,水波不兴,太平公主也感到索然无味了,她从浴盆里走了出来。这一次可是什么都露在王画的眼前了,王画的眼睛皮跳动了好几下。

太平公主这才露出一丝笑意,在他头上摸了一下说道:“孤还以为你真成了得道高僧了。”

说完了。让婢女将身体擦干,替她穿好衣服。

太平公主又说道:“上茶。”

让婢女给王画端上茶水,太平公主又说道:“别害怕,孤家今天不过试你一下,看看你的心志。现在让孤感到很满意。因此孤接下来,要有话对你说了。”

现在穿上了衣服,王画也松了一口气了。他说道:“不敢,有可敬请殿下吩咐。”

“王二郎,孤听你说过天下大势如棋局,这句话不但皇上赞赏,就是孤同样也十分地欣赏。但说与做是两回事。孤想你明白吗?”

“臣明白,历来是说易行难。”

“不错,并且你原来也没有资格插入这盘棋局中来,但现在不同了,圣上对你颇为赏识,国老将你收入弟子,直到现在,你才有那么一点儿资格,进入这盘棋局。孤想你明白吗?”

“回殿下,恕小臣斗胆说一句让殿下失望的话,小臣现在许多事情还没有想明白。”

“孤能理解,你现在岁数还小,并且也不用急在一时,还要参加科举,相信科举对你问题不大,还要进入官场,圣上看你的一番作为后,才能真正决定你的前途。不要说你是狄国老的弟子,就是他的亲生子女。如果没有材干,同样还是没有资格进入这场若大的棋盘中来。不过孤对你的前途十分相信,也十分看好。”

到了这时候王画已经全部明白了。

现在李武二张,等势力看到武则天一天比一天老了,前几天还传来武则天生病的消息,开始发力了。更开始拉人站队了。

太平公主这是想把自己收入她的门下,作为她手中的棋子,当然是普通的一个小卒,还是重要的车士相,要看自己的前程了。所以才设了今天这场香艳的接见。

如果自己控制不住,相信她也不会拒绝。虽然自己相貌,比不上二张,可自己的名气也可以将这种相貌上的差距略略补充过来。那么自己的命运也只能是一个男宠。但如果自己还能控制住,说明自己意志坚定,同样也不会因为武则天的话,向二张投怀送抱。那么她就要重新审视自己。

什么叫大有深意!

这些人的一举一动,才是真正的大有深意,就是一些荒唐的举动,都有它背后真正的含义。

王画感到惊心,其实他不知道,他也属于这一行列的人,就象在河边洗帽子,可怜的老张同志硬是被他狠狠的利用了一下。

既然明白对方的心思。王画答起来也从容起来。他拱手说道:“启禀殿下,世事如云,变幻莫定,因此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不可强也。将来的事,小臣也敢断言。”

等于婉拒了。现在我不敢站这个队,也没有资格站这个队。

“无妨,孤还是说过,孤并不急切,只是对你看好。不过孤同样有一句话要对你说。天下大势所趋。你看好了吗?而且孤听说你与小裹儿与小三郎关系很好,这也是一个很好的楔机。”

王画答非所问,说道:“殿下,且听臣一言,在臣幼时,家境不好,可臣只能看到家中母亲、姐妹过着辛苦的生活,望洋兴叹,无能为力。等到臣稍大一点,可以协助母亲做一些庄稼活,减轻母亲的负担。再大点,小臣就来到了洛阳,制作漆器,直接将家境改善了。等到再大点,制出瓷器,不但使家中上下数口人衣食无忧,而且也顺带着赈济了一些穷人。”

王画都说出了这样的话,太平公主无奈,只好挥了一下手说道:“你且去吧,等到你再大一点,到孤府上来一趟。”

“小臣不敢违命!”王画听出她话音中有些不快了,连忙爽快地答应下来,给她一点想头吧。甚至连二张都能得罪,这个女人可是绝对不能得罪的主。

但出了太平公主的府邸,王画一片茫然。

对于自己现在的处境,王画能理解,至少在他没有明确表态之前,严格来说,还是中立的。因此会有一些势力伸出手来,向自己拉拢,可自己真到了站队的时候,对方的势力,有可能拿自己撒气了。因此不能站队。

不但现在不能站,就是以后科考中了,进入朝堂上,在地位没有巩固,在手里没有一定权利下。也不能站。

但这些人会让他这样中立下去么?

回到狄府,天色已黑下来,天空中开始飞起了嗡嗡乱舞的蚊虫。

狄仁杰开始责怪了。不能放松啊,到哪里去了!

爱之深,责之切,这是真正将王画当作子女看待了。

王画没有隐瞒,将今天傍晚发生的事源源本本地说了一遍。连太平公主沐浴的事,都说了出来。

或者请教一下狄仁杰为自己释疑吧。

狄仁杰沉思了一会儿,问道:“你心中是怎么想的?”

王画答道:“就如国老所说,以稳定为先。将来的事,恕小子胆大说一句。”

“你说。”

“陛下一旦龙体归天,必然会有乱象起。如何用最简短的手段将乱象平定,使政局平稳过渡,这才是第一要紧事务。小子现在人轻言微,绝对不能进入这盘棋盘,否则以后不但前途堪忧,还会随时承担炮灰,”想了想炮灰这一词狄仁杰也未必明白,于是说:“也就是牺牲品,被人抹杀。大丈夫岂能惧死,但死也要死得其所,不能死得不明不白。”

“但你终有一天,也要选择一个方向,不能一辈子含湖不清吧?”

王画脸色郑重地答道:“国老,你的立场小子知道。可再恕小子斗胆一句。”

“说。”

王画说道:“可是小子要看,要听,要想,然后看众人所向。孟子曰,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小子不管他是什么人,或者以前做过什么事,只有是民心所向,只有是对国家有利,小子同样会毅无反顾,协助他们,使大周天下进入盛世。”

说完了,他看着狄仁杰,毕竟这句话说得是有点胆大了。其实狄仁杰内心深处,还是相帮李唐的。可王画这句话很明确地表达了,我有自己的主见,那个对国家对人民有利,我就帮助谁,管他是二张,或者是武家,或者是李唐。

因此说完了,看狄仁杰会不会因此而不快。

第十章 胜过

第十章

胜过(第一暴)

这也是王画的内心想法。

别看正史说得好。不是那么回事。除了二张外,那纯是一个宠臣,执掌大政,会乱。其他的人,如武三思,真大权在握,就一定是坏人不成?至少比李裹儿软蛋地老子,强。还有太平公主,如果真成了第二个武则天,唐朝就完了?李隆基掌控朝政是好事,可也是相比于青年中年的李隆基,到了晚年,比李显更糟,竟然将军政大权全下放给了地方官员,枝强干弱,一个国家还能安稳么?

这也是面对老狄,可对老吉这样固执的人,王画这句话可不敢说出口。

狄仁杰看着王画忐忑不安的眼神,不怒反笑,他说道:“很好,小子。你对老夫说出心里话,你也不用担心,相反,老夫很喜欢。但你想再想想,到底是谁接手陛下的大政,国家更稳定一点?”

说到这里,他站了起来,在王画肩膀拍了一下:“但以学业为重,这些东西用你话说,慢慢想。至于那些人想拉你与他们走近一点,老夫帮你解决。”

说完了就离开了。

这事儿没有几天,在宫中武则天设下的一次宴会上,张易之先挑起的话题。他对狄仁杰说道:“国老,恭喜你收下那个王二郎为学生。这个少年天赋实乃千古罕有。”

也不能说他拍马屁,如果王画是一个成年人,也许算是过人吧,可不能用罕有来形容,可毕竟王画的年龄才十四岁,不但才气,就是举止,都远胜过一般成年人了,也能用一个罕有来形容。

狄仁杰面有得色,虽然收下王画做他的学生,这是为了保护他成长,可有这么一个有天赋的学生,从内心深处,他还是很高兴的。

他说道:“如果论才气天赋。确实这小子,与众不同。可这小子脾气生硬,离成长起来,还有一段遥远的道路。不过某在此,要说一句话。”

“国老,请说,”对老狄,张氏兄弟很害怕的。尽管狄仁杰也没有刻意与他们为敌过,张易之尊敬地说道。

其实他说这句话,还是希望这话能够传到王画耳朵里,能给王画再次留下一个好印象。

“这小子两次旬考,竟然有两门科目只得了两分。”

听到这里,众臣,包括武则天都会意一笑。这个老狄也是,居然让那个小二修学国子监所有课目,连孔颖达在世,恐怕也无法完成这样的壮举。就是这样也不错了,考了六门,四门成绩是三分,两门是两分,足以让人感到惊艳。可老狄还是不满意。

想想那个小二现在的惨壮。众人又是想要笑出来。

连上官小婉也在一旁打着趣,说道:“国老,你就乐着吧,你那个学生已经很了不起了。不要说他,就是让我,读那么多课目,不要说成绩,人都吃不消。”

“不对。正如一匹好马,越好越要操练,哦,忘记了,这话也是那小子说的。他天赋好,就应当更加努力,而且他身体好,吃点苦也不怕。这小子,居然能与我的护卫高手马海龙战个平手。”说到这里狄仁杰再次露出得色的神情。

如果在宋朝,这句话说出来,那就完了,与武夫沾上边,仕途也没有多大指望了。就是岳飞那样重要的武官,见到一个文官县令,也得要客客气气的。但在唐朝不同,唐朝重武。只是在薛仁贵之后,除了突厥回鹘契丹等族的人,在唐朝为大将,能够亲自冲锋陷阵外,汉人中大多是智将,身手不是很好。

听到这里,再次引起众人的好奇心。上官小婉说道:“这个王二到了贵府上后,有没有练习过武艺?”

“每天早上他五更半就起床了,开始煅练半到一个时辰。拳不离手,小家伙岁数,身手好,这也是他常年煅练出来的。”狄仁杰脸上出现了欢喜。

天份固然重要,后天的努力更重要。小家伙对吃喝住穿都不怎么计较,但真的很用功,关健他还有着良好的作息时间。一到十更天准时休息。五更半准时起床。就象一个苦行僧一样,否则狄仁杰也不会如此看重。

“国老,你就别夸了,小家伙与你相处了这么多天,害得朕都打老远地跑到巩县为他出头,你看,这个小家伙以后会有没有出息?”

狄仁杰想了想答道:“这不好说,看他如何成长了,如果这样继续保持下去,没有外来力量的压力,以后有可能他的作为将会远远超过老臣。”

轰!

一下炸营了。

狄仁杰被武则天称为国老,确实他为大唐,也就是现在的大周安定起了重要的作用,可以说是唐朝现在的第一顶天梁柱。现在他居然说出王画以后还要胜过他!

全都低下头,议论纷纷。

狄仁杰这也是无奈。如果不说出来,不引起武则天的重视,光想着将他当成棋子,甚至是一个小卒子,会给小家伙以后造成很大的麻烦。在他没有成长起来之前,必须给他一个宽松的空间。不然在民间,遭到乡里面一些不好的绅士,甚至庞大的王郑两家弹压,到了朝中,再次成为出气筒,会让王画心理产生偏激。

狄仁杰又说道:“老臣这只指他顺利成长。现在他具备了天赋。勤奋,还有皇上的赏识,有了这几个因素,很有利的。但如果发生其他不好的事情,毕竟他出身寒门,没有倚靠,那么一切就不好说了。另外他还有眼下这一关要过,科举。”

说到这里,他环顾了一下众人,说道:“虽然他天赋好,可科举百不中一,这些生员都是来自全国各地的佼佼者,如果出现意外。到时候他落榜事小了,丢了老夫的脸面,也丢了圣上的希待,反而不美。因此,老夫在此,求各位一件事情,以后没有特殊情况下,就不要打扰他了。”

太平公主也在宴席上,听了狄仁杰这句话,哭笑不得,这明显是说给她听的。

对别人还能有怨言,对老狄她可不敢抱怨,一是地位,二是他与老吉等人,都是李唐的死忠。

有了老狄这句话,王画终于安静下来。

但国子监开始热闹了,随着王画给出的提示,越来越多的证据被找了出来。可他们说出各个伪篇后,有些大儒不服了,不要说外面的,就是国子监里面就有许多儒生,不服气。王家那个小子出身寒微,在一个穷山沟里读书,一切靠自学的,有所冒犯。还在情理之中,可你们是什么人?

国子监的这一群祭酒、司业、监丞、博士就将证据拿出来。

这些证据都是古时的,你能这样说,他也能那样说,于是双方开始争辨,虽然有些人隐隐是觉得这些篇章有问题。但双方争辨下来,越辨越糊涂,越辨也越跑题。最后有许多儒生听到这个消息后,也越到洛阳来凑热闹。搞得国子监里几个官员办公的地方,整天就象一个菜市场场一样。

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王画看到这情形后,捂嘴偷乐。这种情况早在他预料当中,如果是自己提出来,看吧,唾沫水更多,而且自己是读了不少古籍,可这些大儒那个不读了许多古籍,一个两个还好一点,如果蜂拥而来,自己肯定不是他们对手。

但在国子监这段时间对他在国学上的帮助很大的。以前也不过在大学里读了一些知识,然后自己自学了一些知识,可他的兴趣太广泛了,抽出的时间有限。还有许多方方面面的知识没有掌握。

艺多不压身,反正也这么回事了,于是静下心来,加上他的毅志力,以及对古文的理解,使他的吸收速度远胜过这些学子们。

转眼新的一月到来,但还是七月,只是闰七月。

得知了王画的消息后,王姓族人这下不显摆不行了。狄仁杰的学生,皇帝的关注,王小二的前途,以后简直可以用青云直上形容。哄了起来,再次举办宗族大会。王家也达到了如火烹油的巅峰。不但族人,就连县令,还有地方上的绅士,也亲自过来庆贺,一句句恭贺的话,说得王画母亲一张嘴笑得都合不拢。

既然王画呆在洛阳,可没有人照顾,于是宗族大会后,李红与香茑与两位兄弟,叮嘱了一番,离开青山沟,来到洛阳,要服侍王画。不过香茑的前来服侍是不用质疑的。但李红是什么心思,只有天知道了。

看到了李红与香茑,王画很高兴。狄仁杰也没有说什么,让下人替她们安顿下来。但两个婢女好奇地打量着狄府。狄国老手府上,连李红也没有进来过。

不过两人的到来,还没有改变王画的节奏。

第三次旬考再次结束,这次旬考都是王画比较拿手的课目,因此全得了三分。

其实连国子监的教员们也好奇起来,看王画的潜力到底在何处,因此三次旬考的课目皆不相同。面对王画取得的成绩,也让国子监里面其他的师生感到吃惊。

甚至连教授王画《易经》的博生,在与王画交流对《易经》心得后,与别人谈心时,傲然地说出一句话:“如果王家二郎参加科举,不高中榜上三甲,老夫一头跳进黄河算了。”

王画听到后,心想,我还得要努力,否则连人命都要闹出来了。

考完了旬考,因为是他拿手的课目,进行得很快,早早离开国子监。可在路上再次让太监拦住。

王画不明白了,狄仁杰不是放过话了吗,怎么又有人打扰自己?

第十一章 但使玉人教吹萧

第十一章

但使玉人教吹萧(第二爆)

这个公公与太平公主那个公公相比。态度要温和多了。

他陪着笑容说道:“二郎,奴是服侍安乐公主的奴婢。是我家公主有请二郎。”

听到安乐公主,王画脸上才出现一丝笑意,不过也奇怪了,他还在纳闷,他来到洛阳都一个多月了,怎么安乐公主都没有找过他。在他心中还以为武则天也将她的亲事定下来。

虽然这想法让他有点不快,可迫于现实,他只好强自忘记。

听到这个太监的话,王画有些惊喜,他问道:“殿下现在何处?”

“请二郎跟我来。”

说着将王画带到洛河边一个民宅,这间民宅属于一百零三个坊中的慈惠坊。在皇城东面不远,只是隔着一条洛水。在它南边离南市很近,地理位置颇佳。王画来到这间民宅前,民宅规模不大,但很雅致。大门一间牌楼,牌楼东侧是一个小房屋,里面供守门人住的,再后面就是一间小院子,院里里种满了各种花卉。

虽然是七月,还是看到里面有一些花卉正盛开着美丽的花朵。并且这些花卉都是珍奇品种。如那两株紫薇花,并不是常见的满堂红,而是罕见的翠薇与银薇,紧挨着的一株更是温带地区罕见的木槿,而且还是重花瓣木槿,相比之下,旁边那两株花白似玉的玉搔头,倒是与这几株花卉映衬下,逊色许多。

因为里面不但有着许多草本花卉,还有许多小灌木花卉,虽然在这夏日里,院落还是一片阴翳,更夹杂着阵阵花朵的清香,进入院子后,让人浑然一振,似乎都忘记了外面天气炎热似火。

在院子后面,便是一排别致的房屋。

虽然院子不大,房屋也不多,但这样的环境,这样的地段,这间房屋价值也会不菲。

将王画引进来后,太监站在房屋外面,并没有进去。

王画推门走进,看到里面站着一个俏生生的美人,身穿着一件淡青色的拖地长裙,但没有束缚腰带,长裙宽松。这是一条古雅的裙装了。美人头上梳着两个小小的双环髻,更多的长发随意地拖在脑后,有点象古人的风格,更带着一点道家的潇意。

美人儿本人也没有用浓妆,只是淡淡地描了一点眉,脸上涂的脂粉,也淡得如轻烟一样,如果不仔细察看,都发现不了。

美人不用说,正是李裹儿了。可王画愣了一下神,李裹儿性格果烈,两个人相处的时间也不算短,她每次的穿着都是浓烈的胡装,什么时候学魏晋时那种宽松大袍了。

李裹儿将裙子旋转了一下,说道:“二郎,你看我今天这身穿着如何?”

王画看了看,看来李裹用了一番心思的,为了配这套服装,居然还在脑前留了一丝脑海,加上素面朝天。这样一来,她美丽中妖媚的气息减弱了许多。可是却又带着一种淡淡的典雅。

“很好看,但殿下无论怎么穿,都是好看的。”王画说道。

李裹儿听了抿嘴一笑,说:“二郎,我这身打扮,就是为了配你的风彩的。”

原来如此,他那天在河边洗帽子,现在洛阳许多百姓说他有魏晋风流人士风范。难怪她如此打扮。

王画有些感谢,所谓女为悦己容,李裹儿这个行为算不算呢?

她走了过去,将她的手握在手里,轻轻地婆娑着。

李裹儿眼睛里神情也变得柔和起来。虽然王画什么也没有说,但李裹儿十分聪明的,对于王画的表情,她看在心里。一开始对她的感情也许会有,但始终是那种若即若离的,现在通过这个动作,以及他眼里所含的柔情,知道他一颗心渐渐地被自己系住了。

她轻轻扑入王画的怀里,喃喃地说道:“我现在有一种快乐的感觉了。”

王画在她滑腻的后背上轻轻的抚摸着,问道:“你怎么到了这间民居来了?”

李裹儿呵呵笑了起来,说:“这间房屋是我买下来的。二郎,你看,房间里布置如何?”

王画环顾了一下,房间里布置其实很简单,只有几件家俱,但有琴,有书,还有几件淡雅的瓷器花瓶。不过王画一眼就认出其中大多数可能来自他家瓷窑里生产的。在不远处,还有一张大床,也是青淡色的丝帐,罩在床的外面,床上铺着一张青色的竹席。虽然简单,但是素净。

王画知道,这同样也是为他布置的,他的性格干净,不喜欢太奢侈的东西。为了这番布置,显然李裹儿有可能废了一番心思。

李裹儿又说道:“你来看。”

说着她牵着王画的手,来到窗户前,将窗户打开,王画张头看去,外面正是洛水,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粼粼的波光,象一条绿色的绸带,从洛阳城一腰而过,不远处一座古老的石桥,现在临近傍晚了,夕阳的余辉照射下,这座石桥就象一道彩虹,横跨在洛水上。石桥上有着许多行人。石桥面两边河堤上碧柳低垂,随风荡漾着一道道清丽的丝线。万千碧柳丝垂下,是一片片河畔的草地,河风吹来,吹了一阵阵花香、草的清香,还有河水的腥味。

王画说道:“好地方。”

当然了,这是以后幽会的地方,李裹儿肯定会选一座好场所了。

李裹儿靠在他肩膀上,说道:“妾身好想我们也有一个这样真正的家。”

王画会意她的意思,可是脸上神情一暗,他能烧出名瓷。也能制出名器,甚至玉铜丝织,他插手的话,同样也会做出让人赞叹的绝世佳品,更会弹琴,棋,画,书法,连插花、茶道这样的雅事,他同样懂得不少,就是对于这个,无能为力。

李裹儿又说道:“妾身想出了一个好办法。”

“什么办法?”

“我不告诉你,到时候给你一个大大的惊喜。”李裹儿狡黠地一笑。

王画也没有追问。事实上两人的前程很缈茫的,就是没有武则天的安排,没有几年,她将会成为权势赫赫的真正公主,唐中宗也不会让他们呆在一起的。现在先让她乐着吧。

李裹儿又说道:“来,将手放在这里。”

说着将王画的手牵到她怀里,这件裙子宽松,连腰带也没有,很容易就将王国手牵了进去。

“你上次抚摸这里让妾身感到全身**,感觉很奇怪,就象心里面有爬虫在此挠心一样,但也感到很舒服。”

王画一脸黑汗,现在她还是处子之身,不知道这是正常的身体反应。

但王画也有了那种感觉了,他用手轻轻地在那团柔软上撩拨着。

李裹儿娇媚的脸上泛起了一道潮红。她低低地呻吟了两声,又问道:“二郎,这段时间有没有想妾身?”

“想,”王画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现在两人越陷越深,王画说不想,才是骗人的。

“妾身还以为你家中那个小美婢到了洛阳,你将妾身忘记了,”说着李裹儿狠狠地在他后背上掐了一下。

王画叹了一口气,说道:“殿下,我与她到现在并没有发生什么,不过我也感到头痛。她对我也是一片真情实意。将来的结局对她不公平。”

“二郎,你说的什么呀?”李裹儿没有听懂。

王画在想,自己与李裹儿可能不会出现婚姻了,但武则天必然会赐婚,李红已经注定只是一名小妾身份。他说道:“我是指她将来必然会做我小妾。”

“是啊,难道你想娶她为正妻?”

“你不觉得这样对她不公平吗?”但王画说完后,后悔了,这个时代自己说什么一夫一妻,不是自找麻烦吗。

李裹儿过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终于大笑起来,她伏在王画怀里笑得气都差点儿同、喘不过来,过了半天才说道:“我的二郎,你真是一个傻二郎。”

嘴里这样说着,心里更加喜欢。

这样的男子才是真正重情重义的男子,比起自己那些花本酒地的兄弟以及表兄弟,两者连比的资格都没有。

她又说道:“二郎,不管以后发生了什么事情,妾身这具身体,这颗心是永远属于你的。不相信,你可以感觉到它的真诚。”

说着将王画的手紧紧按在她的胸膛上。

王画点头道:“我感觉到它的跳动了。它通过跳动在倾诉着一个妙龄少女,一段人间最美好的感情。”

“二郎,二郎,”李裹媚眼飞丝,她低低地呼唤着王画的名字,眼角却滚出两颗大大的泪珠来。

王画也没有说话,只是用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眼里的惆怅茫然之意却更加浓厚。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从意乱情迷中清醒过来,吃吃地笑道:“二郎,妾身知道你坚守原则,不会得到妾身的身体,不过妾身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什么好主意?”王画问道。

“妾身看到了一些**,”说着李裹儿从王画怀里爬起来,将王画的手牵着,牵到床边,将他推倒在床上。

“殿下,我们可是说好的,”但王画声音软弱无力,现在他的心情也在激荡之中,已经没有什么原则可坚守了。

“还有一个方法,”李裹再次吃吃地笑起来,但脸儿却红了。她将王画的衣服掀开,吐着一张红艳艳的香舌,轻轻地舔在王画胸膛上,然后一点点地往下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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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倒

第十二章

倒(第三爆)

王画只是抚摸着她一头仿佛乌云般的青丝。

其实他心中感慨万千。

如果没有其他的原因。这样一个千娇百媚的妻子,夫复何求。

河风吹来,送来阵阵花香,时不时地传来小鸟轻快的鸣唱。

太阳更加临近西山了,满天的彩霞红得似火。

于是这霞光映来,房间里便笼罩了一层昏蒙的意韵。

看着李裹儿秀长欣颈,有些散乱的衣服与钗簪,王画鼻子里终于吐出了粗气。

良久,他低吼了一声。

李裹儿站了起来,用丝帕将嘴角擦干净了,笑盈盈地说道:“这回你可舒服了?”

“舒服了,”王画答道,这样怎能不舒服?

可是他在想前段时间,自己还与李隆基说过,自己与李裹儿保持着底线。现在都到了这种地步了,还谈什么底线?如果真有这条线在的话,也若有若无了。

“来,这一段时间,你辛苦了,这是圣上赏赐给我的两株高丽参。”李裹儿指的是王画这段时间刻苦学习的事。

说着从柜子里拿出一个方盒来。

王画没有打开,却将她娇软的身体抱进了怀里。

两个人依偎了良久。李裹儿忽然说道:“咦,我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

“你有没有招惹小九?”

小九就是小玉真了。王画问道:“我绝对没有招惹,怎么了?”

“这个小丫头很古怪,每天都盯着我,今天我出来,还是好不容易将她摆脱的。”

王画苦笑起来,说道:“殿下,有一件事,我也不想瞒你,但你听了也不要激动。”

“说。”

“是这样的,好象圣上对九郡主说过,要把她赐下嫁给我。”

“什么!”李裹儿从王画怀中挣开,差点跳起来。但一会儿她就明白武则天这样安排的某些用意,脸上不由一阵沮丧。

王画重新将她的手拉起来,说道:“未来的事谁也料不清。圣上只是一个想法,也没有询问过我。这件事最后的发展,谁也料断不准的。”

说完后,他凝视着窗外,十年后那个六月夏天,太阳会不会象今天一样红。

过了半天,李裹才惆怅地叹惜道:“好难。”

终于明白了原因,可那又怎么样?难道将小玉真掐死?且不说自己没有这胆量,就是有这胆量,宗族的妙龄少女有多少?自己能一一将她们处死不成?

忽然这时候,她与王画一样,心里产生了一种明悟,为什么会出现这情况。是因为她手里没有权利。在这一刻里,她眼睛里的眼神变得冰冷起来。

又说道:“二郎,时间不早了,你该回去了。但你记住我的话,无论发生了什么事,妾对你的心永远是不会变的。”

“殿下,我也是。”王画说完后,离开了这间雅致的民居。然后他还是回头看了一眼。

过了半天才叹息一声:“想佳人妆楼长望,误几回天际识归舟。争知我倚阑干处,正恁凝愁。”

夕阳正没,洛水上偶尔还有般只行过。街上的行人渐渐就稀了。

王画回到了狄府,天真正黑了下去。

然而发现了狄府上下仆人神情都有点不对。难道连狄仁杰也发生了什么不测?

正在纳闷间,李红向他招了招手。王画走过去。李红抱怨道:“二郎,你怎么到现在才回来?”

王画含糊道:“有点事耽搁了。”

李红说道:“不好了,你快点到国老的房间里去看看吧,国老病危了。”

王画悚然一惊,具体的历史他记不真切了,但好象狄仁杰也正是这时候故世的。也从狄仁杰逝世后,二张没有了人弹制,才真正得势。最后才闹得天怒人怨,加上太平公主的推波助澜。张柬之等人才发动政变,李唐再一次执掌政权。

然而对王画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尽管作为狄仁杰的弟子,对他会有许多帮助。但人在人情在,人去人情空,关健时候,狄仁杰一死,别人会给他多大面子,很让人怀疑。

他胡思乱想着,来到了狄仁杰的房间里。狄老夫人正在抽泣,狄仁杰本人躺在床上,眼睛紧闭,脸色也不大好,只有从他还在起伏的胸膛,依稀判断,他还活着。

王画将大夫拉到一边,悄声地问道:“国老怎么样了?”

大夫摇了摇头说:“不大好。”

王画想了想,又来到狄老夫人面前,说道:“或者派一个人进宫,向皇上说一下吧。宫里还有许多御医,也许会有帮助。”

没有办法,只好死马当活马医了。

狄老夫人点头,停下哭泣,吩咐人到皇宫禀报了。

一会儿一大群人来到狄府,连王画都没有想到连武则天都跟着御医一道前来。

御医前来,这两个大夫自觉地退让到一边。几个御医替狄仁杰搭脉,搭完后武则天神情也有些焦急,她问道:“国老身体如何了?”

其中一个年长的御医说道:“陛下,国老的情况不太好,就象油尽灯枯一样。不过仆暂且将他元气吊住。”

说着从背包里,掏出几十根银针,替狄仁杰开始针炙,同时派人抓药。

一会儿狄仁杰悠然醒来,他先是茫然地看了一下四周围,看到了武则天,想要挣扎地爬起来施礼,被武则天按着了。然后武则天说道:“国老,是朕不好,明知道你年岁已高,还让你操劳过度。你且休息吧。”

“陛下对老臣如此厚爱,自当如此。”

“国老过谦了,”武则天一边说着,一边从仆人手中抢过扇子,亲自帮狄仁杰剪熬药汤。

“陛下,不可,”狄仁杰又想要站起来阻止。

“国老,这些年为朕操劳奔波,如果国老身体能康复,朕恨不能将股肉割下为国老作药引。”

“谢皇上恩典,不过老臣有一事相问。”

“请问。”

“前一次老臣推荐张柬之,陛下为什么没有用。”狄仁杰这是指前些时间,武则天与他交谈时。询问天下将相之才,狄仁杰曾经回答:“如用文学,李峤苏味道足矣,如用奇才,必荆州长史张柬之。其人虽老,真宰相才也。”

于是武则天将张柬调回,任洛州司马。

武则天答道:“已迁矣。”

“陛下,老臣所荐者是宰相才也,非司马。”

武则天立即停下手中的扇了,对身旁的太监下诏道:“传朕旨意,立迁张柬之为秋官侍郎。”

这还不是真正的宰相。但王画听了同样心中激荡,对于这一段典故他是十分了解的。随着张柬之走上权利的舞台,一场豪华大戏即将拉开帷幕。

传完这首圣旨,武则天突然回过头,看着王画,向狄仁杰问道:“朕也要有一件事问你。”

“圣下请问,老臣知无不言。”

武则天一指王画,说道:“喏,就是这个喜欢惹事生非的小子。”

虽然知道狄仁杰生命随时都有危险,众人脸上都有了戚意,可听到武则天这句话,还是笑了一下。

狄仁杰闭着眼睛想了一会儿,说道:“玉是好玉,可现在未琢未磨。”

武则天点头。

狄仁杰又说道:“但珍玉非是顽石,如果琢磨不当,诚为可惜。”

听到这句话,王画心里面升起了一道暖流,这是狄仁杰在为他做最后一道严实的盾牌。

“朕明白你的意思了。”说到这里,武则天站了起来,将熬好的药汤递到国老面前说道:“好好休息吧。”

说完了一脸忧伤地离开狄府。

狄仁杰喝完了药汤后,对王画说道:“小子,你过来。”

王画走到狄仁杰面前。

狄仁杰说道:“小子,老夫没有几天在这世间了,临离开前,老夫要你发下一外誓言。”

“国老,你过几天就会没事的。”

“小子,你不用安慰我了,老夫的身体老夫有数。老夫现在要你对我发誓,以后不管发生了什么,你要记住你所对老夫说的一句话,以人为本。”这才是狄仁杰担心的地方。与这小子相处久了,发觉他对事物的理解,对人性的理解,还有对政局的理解,就象一个睿智的老者,这样的少年成长起来。要么胜过自己,成不唐朝又一个砥柱中流。要么就成为一个奸雄。最担心的是武则天还想,让他与张氏兄弟裹在一起。但这话没有敢向武则天说,怕她误会。可自己又没机会慢慢教导他怎样做人了。

“小子可以发下毒誓,尽我所能,让更多百姓幸福快乐。”

“那样老夫就放心了。还有一件事,不必记挂老夫,学业要紧。去吧。”

王画施礼告辞。

没有几天后,狄仁杰病情恶化,终于离开了人间。

武则天为之罢朝,并且亲自吊唁说:“朝堂空矣。”

王画强忍着忧伤,更加努力地读书。并且为了节约时间,让李红在国子监附近租下一件普通的民房,每天晚上灯光都亮到很晚才熄灭。连放授衣假都没有回去,还将各个博士撰写的经义注解,找出来阅读。听到这个消息后,武则天在一次宴会上亲自说:“以后无事,任何人不准打扰那个王家小二。”

说完了还瞪了李裹儿一眼,将李裹儿吓了一跳。

因此王画生活很安静,这也是他正喜欢的。

夏天过去了,秋天到来。秋天来了,秋天又要去了。到了十一月,原来是正月的,可让老武又重新改过来了。

陆二狗从青山沟回到洛阳,找到王画,说道:“二郎,大凤要成亲了。”

第十三章 约战天下(星火)

第十三章

约战天下(星火)(第四爆)

自己这个大姐说起来还小。才十六岁,王画都忽视了这个问题。但这是在唐朝,也到了嫁人的年龄。

但这么大的事,为什么到现在家里面的人才派人来通知?王画立即疑云陡生,他问道:“那么我大姐找的夫家是谁?”

陆二狗挠挠头说:“我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你大姐嫁到郑家了。”

“荥阳郑家?”

陆二狗抬起头,看着王画,眼里有些迷茫,按常理说,这是一件好事,与七姓十家联亲,连皇帝老子都巴不得,况且王家这个小小的寒门。可连陆二狗都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

他说道:“就是你与郑四郎答应了和解,于是你父亲拿出一部份瓷器交给郑家的弟子出售。其中有一次郑四郎还亲自又来到你家,看到你大姐在记账,于是感到好奇,谈了谈,才知道她也认识许多字。于是提起这门亲事的。”

大凤的字是王画教的,不但大凤就是三凤与四凤也认识不少字。王画站起来问道:“什么时候出嫁?”

“就是这个月初八。”

“初八?”王画惊讶地问道。今天都初四了,才来通知,父亲这是什么意思?

不敢耽搁了。王画立即来到国子监,进了国子监不是真随便就可以离开的,有什么特殊情况必须请假。但王画这是姐姐出嫁,并且王画的事,国子监的博士们也听到一些。听到后,大笔一挥,给了十天的假期。

王画立即收拾了一些东西,立即赶回青山沟。看到了王迤,王画直接问道:“父亲大人,为什么大姐出嫁这么大事,到现在才告诉我?”

王迤吞吞吐吐地说道:“我是怕你不同意。”

“什么不同意?”王画气极反笑,他说道:“我问你,一个普通的瓷盆子,你会拿一缗钱去买吗?”

王迤摇了摇头。

“如果你偏要买,会有什么可能?”王画说着一拍桌子,道:“要么脑子坏掉了,要么另有企图。请问,郑家的人会不会脑子坏掉了?”

“这个不好相同比喻吧。”

“那最好,就怕万一,钱没有了可以再挣,再坏些还会坏过前几年不成?但大姐的终身幸福是大事。”王画说完了,摇了摇头,说也没有用,对于普通人家眼里,如果没有深刻的见识,听到与郑家姻亲,就象在路上捡到一个大金元宝一样。哪里管它是什么来路。

他将大凤找来,问道:“大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凤脸上羞涩地道:“二弟,不要将事情想坏了。那个郑四郎看我会写字,于是攀问了几句,然后他就找母亲大人提亲了。母亲也与你一样,不太相信。他说了,我品德好,会吃苦耐劳,还会识字,他十分喜欢。正好他的老三没有成亲,于是问我母亲同意不。”

“于是母亲就同意了。”

“当时母亲没有同意,也没有否决。过了几天媒婆将郑四那个三少郎君带到青山沟,让我们看。长相很儒雅,我也喜欢,”说到这里,大凤脸上飞起一团红云,害羞地扭过头去。

王画心想,晕,这些大家族教育很严格,只要是直系弟子。那一个出来不是看上去,文质彬彬,十分有礼仪?

不过也看出来了,这件事自己已经无法阻拦,主要自己也说不出原因所在,光凭一点怀疑,是无法让他们相信的。他无力地说了一句:“那就好吧。”

说完后,他将宋问与萧亚瑜喊来,带到瓷窑上。

但这一次王画讲解得更细,毕竟这两人在瓷窑上呆过一段时间,有了一定的实践基础,王画讲解起来更容易被他们接受,王画不但与他们讲解烧瓷的知识,还讲解了他的一些商业心得。

这引起了李红的怀疑,她问道:“二郎,你的姐姐马上就要上当了,你还有心思教我哥哥他们。”

王画叹口气,说道:“李红,可我怎么办,关健现在我姐姐自己都同意。这件事的根源,还是它!”

说着,王画一指眼前的瓷窑,瓷窑还是那五座瓷窑,可因为烧出的精美瓷器,瓷窑的生产量扩大了整整一倍,现在无数的工人正在忙忙碌碌。

王画又转过头来问宋问:“现在每个月我家这几座瓷窑净利多少?”

因为瓷窑生产规模扩大,账务增加,宋问在王画有意的授意下,开始协助王迤掌管账目。这近五个月。因为王画一心读书,也没有写信过问此事。

宋问小心地答道:“一开始因为次品很多,但现在技术圆融,效益提高,上个月盈利在五千缗钱出点头。”

五千多缗?李红惊讶地张大嘴巴。一个月五千缗,一年六万缗的收入。十年下来,王家就可以在洛阳都能挤进顶尖富豪的行列。

王画说道:“错,这是我家,有一半利润让商人夺去了。如果换作郑家来经营,他们有自己的销售渠道,还有因为他们的力量,还可以继续扩大生产。这种利润将会三倍四倍的起翻。”

这一解释,李红、宋问与萧亚瑜都明白过来。

虽然郑家很要脸面,这利润太巨大了,就是郑家同样也会动心。但势与势不同了,王画现在是狄仁杰的弟子,虽然狄仁杰离去,可他桃李满天下,如果动得不好,同样也牵动着无数的人脉关系。于是采用了一种迂回战术,通过姻亲,一步步地插手。

“那你还眼看着,让他们发展下去?”李红真有点焦急了。在王家大凤对李红十分好的。

“不吃一暂,不长一智!”王画狠狠地握了一下拳头,说道:“放心,经过这一次教训,让他们更彻悟一点。以后我会替姐姐找到一个真正对她好的人!”

现在并不是宋朝,更不是明朝,讲究贞节,大凤的岁数还不大,一切还来得及。

初八就到了。郑家这一次表面工作做得很好,下了无数的彩礼,从荥阳一路而来。都引起轰动。当然,现在的王家也不是以前的王家,况且大凤在这些年为王家做出了重要的贡献,王迤拿出了近万贯的钱,做了大凤的嫁妆。

这件亲事,也让王姓的族人感到骄傲,尽管以前两家有过节,这不是不计前嫌了吗?而且与荥阳郑家姻亲,也是一件有脸面的事。

王画只是冷漠地看着事情的发生,然后等到姻礼举办完成后,他对宋问与萧亚瑜交待了几句,就离开了青山沟,回到洛阳去了。

然而到了国子监后,王画却发觉,许多生徒看他眼神怪怪的。

王画不明白了,这又发生了什么事?

其实到了他这地步,明显不会与这些生徒计较的。也没有生徒与他计较,这个人还是人吗?全修!把谁也吃不消,更不提年龄,才十四岁。咱好好地与神比什么!

因此,一般很少有人与王画来往。但也有一两个相好的,王画将他们拉到一边,询问:“我怎么感到这次从家里回来,大家看我眼神古怪?”

“王二郎,你还不知道啊。”

“知道什么?”

“国子监里都传遍了,说你做作清高。比拼完了,还不是照样为了巴结郑家,将姐姐嫁到郑家去了。”

王画一听说火了,我想巴结郑家,还要闹出这么大风声?这事明显又是人在背后操作了?是谁?郑家是不会的,他们正需要闷声大发财,难道是二张?

王画抬头看了一下灰蒙蒙的天空,天气越来越冷,凌厉的西北风从国子监高大的楼宇上吹来,带着凄厉的号叫。一朵朵乌云在北风的吹拂下,就象被饿狼追赶的狼群一样,仓皇而逃。

王画默立了良久。最后默默的离开。

这件事发生后,王画更是沉默寡言,很少言笑。唯一没有改变的,就是他还在拼命地读书。

天气更加冷了,元旦即将来临,李红担心地问他:“二郎,你没有什么吧?”

王画笑了一下,说:“什么什么呀?不要胡思乱想了,顺便说一件事,你与那个叫绿珠的姐妹一场,将她赎出来吧。我们马上就要离开洛阳了。”

“为什么要离开洛阳?”

“我有我的安排?”说着王画看着前方,前方不远处,哪里正是洛阳的皇城,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李裹儿自从那次见面后,就没有再与他会面。

也许是要离开的时候了,面对即将到来的命运,他也不能阻拦,不如不见!

当然这一次离开,还有其他的安排。不管做什么,有一个重要的东西——钱!然而青山沟已经被郑家盯上了,没有多大指望。因此这次必须另求发展的地方,而且更隐秘一点。

可这只是一个手段,如果没有权利在手中,他始终处在一种被动挨打的状态。

“权利啊,”王画低声说道。然后再次看着皇城的方向,脸上露出一些愁容。

李红一闪神,她不明白,为什么好好地赎人,说到权利上去。但知道这一次大凤出嫁的事,给王画带来了很大的改变,具体是什么,她也说不出来。

赎出绿珠的事,很顺利地就完成了。但王画这时候做出一件惊人的壮举,他向国子监申报了参加年考,还是所有科目的年考!

要知道,他到国子监进修,只有半年多点时间。

这件事再次让洛阳百姓成为一个茶余饭后谈论的话题。

一场大雪过后,洛阳城一片琼瑶。年关就要到了,王画也开始了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次蜕变。因为国子监的年考就要举行了!

PS:这一系列章节大约有十一二章,是高潮来临前的前奏,只是一个约。但应当也有出彩的地方。

顺便推荐一个好朋友的书,〈异世狂人录〉在我的书页就能找到,这本书写得很出色,可因为他本人上班,更新慢,一直不温不火的。昨天刚上架,大家喜欢的话,可以去看看。

第十四章 约战天下(早朝)

第十四章

约战天下(早朝)(第五爆)

对于王画这次匆匆忙忙地年考。国子监的官员们是很不赞同的。

毕竟国子监是唐朝官办机构,七家十姓的势力对他的影响不大。还有王画现在挂着狄仁杰弟子的名头,虽然狄仁杰死了,在没有明显利益冲突的情况下,还是对王画有帮助的。

重要的一点,王画的提醒,虽然《尚书》中的伪篇争论不休,各说各的理,可越争也越让人看到许多让人怀疑的地方。作出开出此端的国子监,里面一些相关官员与博士们,也因此受益。至少对他们名气有一点帮助。

他们从内心深处,希望王画再学一年时间,这样对各种经义的造诣将会加深。

还有一件事,因为王画要参加所有科目的年考,国子监必须对年考的时间作出调整。这一变动,同样也很麻烦。毕竟国子监里面有两千多名学子。往年国子学、太学、四门学、律学、书学、算学基本上都在同一时间年考。国子监里的几大科目基本就这些了,可每一个大科目里,都有许多小科目,如果分开年考,麻烦不说,时间还拖得很长。

不过就象这世上没有绝对公平的事情一样。特殊情况特殊对待。

在经过一番商讨后,终于这个特例破开。不过以后估计也没有那一个象王画这样玩的,毕竟国子监对生员的年龄有着严格的要求,入学年龄为十四岁至十九岁,律学则为十八岁至二十五岁。在这个年龄段,想要将这么多书籍看完,根本没有可能。

漫长的年考终于华丽丽的拉开帷幕。

与尚书省举办的省试不同,国子监的年考很宽松的,因为里面有许多是官僚子弟,连国子监的官员都不敢得罪这些弟子,比如武家就有许多人在里面读书。王画在年考时就看到好几个生员有作弊现象。

王画也没有吭声。

到了他这种水平,已经不屑作弊,如果没有把握,他都不会提前一年参加年考了。在前世他就对国学十分地喜欢,在青山沟,虽然家境中落,可家中唯一最大的好处,就有许多书籍,这让他有机会温故而知新。虽然对各种经义,他不能用倒背如流来形容,可除了少数极其冷门的经义外,他都是很熟悉的。

在国子监这段时间,最大的益处,就是修学了这些冷门的经义,还有加深对各种经义的理解。

一门门考试结束。离年关也近了。但这一次因为王画,给国子监的一些博士与官员还带来另外一个麻烦。因为临近元旦,所有生员、教员以及官员都要放假。而必须抢在元旦前。将成绩公布出来。

可因为王画,最后一门算学考结束时,离元旦只有三天时间。因此,博士们不得不加班加点,对试卷批阅。

终于在年前,所有成绩公布出来。

没有让人失望,王画所有课目全部通过。并且象算学、书学等科目成绩还高高名列学校的榜首。但这榜首对王画并不重要,他就是参加省试,也不会报考这个课目的,只不过是狄仁杰的要求罢了。

考完了,因为对王画的喜欢,国子监的苏祭酒,对王画十分看重。

王画找到了他,央求他一件事,让他传个话儿,让他见一下武则天。

虽然武则天有可能对他关注,可不是想见就能见到的,况且他还只是一介布衣。当然,如果狄仁杰在世,这个问题不大。或者托人让李隆基转达也行,不过他就要参加科考。进入官场,如果与这些世子走得太近,未免会让武则天忌惮,对大家都不利。

苏祭酒听了后,也不疑有他,进了皇宫,代王画作了禀报。

武则天说了一句话:“让他明天早朝参见朕吧。”

让他早朝谒见?

苏祭酒失了一下神。

早朝是什么地方,那是朝中重要官员奏事的时间,品级低了都没有资格进入早朝。这似乎有点不合规距。不过武则天虽然残酷,但也不喜欢讲究按理出牌的主。比如她在省试上,就曾经弄过一次殿试,让大臣进谏,才停办了。后年还弄了一个武举,开创了武人会考的先河。

虽然是朝中三省六部九卿五监中一监之首官,可这个官职权利很低,人轻言微,苏祭酒没敢吭声,离开了皇宫,将原话转达给了王画。

王画听了也觉得奇怪。不过既然是武则天的旨意,那就遵旨吧。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有亮,王画就穿戴整齐,来到端门外,也就是世人嘴里的午门,等候皇城里的太监将端门打开。

这时候天气还很冷,东方的天空里闪着一丝儿绯红,近处就是洛水,中间还有两个小沙洲,不过上面架着一座石桥。这就是有名的天津桥。沙洲上有一些观赏的植物,此时已经枯萎,在晨风吹拂中,发出瑟瑟的声响。

现在才是破晓时分,为了保证皇城安全,天津桥入夜就开始锁绝交通,到天明早朝时才开锁放行,所以早朝的官官都得提前来到天津桥外洛水大堤上等候开禁放行。

因为王画的白马寺之战,以及到狄府吊唁,许多大臣认识王画。看到王画也站在他们中间,十分好奇。

殿中侍御史王求礼问道:“小本家,你怎么也跑来了?”

他与王画虽然同姓王,可不是本家,也不是一姓,也不是太原王,而是许州王。当然,到了他这地位,连武懿宗都照样弹劾,也不会对王画谄媚。这是拿王画开玩笑。

王画答道:“我也不知,是圣上让我参加今天早朝的。”

王画不在朝中,不知道情况,但王求礼听明白了,这是武则天对他赏识。也许让他早点对朝中事情熟悉。

王画的脾气有些臭,这让他得罪了许多人,可同样也让一些人很喜欢,比如老吉,或者眼前这个“老本家”。

老王笑mimi地说道:“小家伙,努力吧。”

王画还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可隐约地通过这位老本家的笑容,感觉到了武则天弄的这一出,对他只是好事,而不是坏事。

天光渐渐亮了起来,有太监开锁。

官员们鱼贯而入。

王画也跟着他们一道进入皇城大殿。这些官员排列都有讲究的。王画看了看,反正最后一位就是自己的吧。自动挪到后面去。

严格说,这是除夕了,明天就要放朝假,因此有许多事情大臣要禀奏。王画就坐在后面,眼观鼻,鼻观口,正襟危坐。过了好一会儿,大臣们奏完了,武则天才将目光放在最远处,早看到了,但事有轻重,朝务重要。她开口说道:“王画。”

王画走了出来,施礼说:“参见圣上。”

“你说想要见联有何事要禀奏?”

“圣上,小臣是想得到圣上的一个请求,能不能让小臣明天的春闱不参加了,后年小臣一定来神都参加春闱。”

武则天都派了太监对他说,参加下殿春闱,自己就是想离开,也得打招呼,不然到时候这位老人家生气了,自己上天入地,都来不及了。

“为什么,你不是年考通过了吗?”说到这里,她眼里也有些欣赏之色,那么多科目,不但通过了,而且成绩都很好,有的科目还遥遥领先于其他生员。盛名这下,岂有虚士。当真是这半年来在国子监,就长了这么多学问?这是小家伙自幼就在家里苦读的原因,才有这样的成绩的。

“圣上,小臣侥幸被狄国老收为弟子。因此小臣即使做不到狄国老一生的壮举,可也要以国老为自己的榜样。”

“很好,你既然能说出这句话,说明你没有辜负国老对你的期待。但朕不明白,这与你推迟春闱有何干系?”

“圣上。小臣想过。为什么朝廷设立科举,主要是想选拨更多的人才,让他们担任官员,为官员补充新鲜的血液。而士子为什么要参加科举,主要也是想进入官场,谋个出人投地。”

王画这句话有些粗鄙,可说得也很直白,一矢中的。众位官员会心一笑。

王画再次朗声道:“可是对经义诗篇的学问,与做官的学问还是有很大的区别。臣曾经与国老交谈过,就说过这样的话。如果说到对经义的造诣,国老不如前朝的孔祭酒,但论到做官,国老更是一个好官。萧何出身小吏,曹参是一名武将,可同样不妨碍他们成为一代名相。当然不想做一个优秀的官员,那是另外一回事。”

“再比如学问,使小臣想起了唐初的四杰。臣也自愧不如也。可看看他们的一生。杨校书只会愤愤不平,担任盈川令时,只会使用大板子,而不知道御下要宽严相济。卢都尉虽然出身于世家,还修过道家之术,却不知道平心静气,越是逆境越是勤奋作为,草草结束生命。再看驼县丞。在这里小臣斗胆要说小臣对另外一件事的看法。”

武则天会意,他要说徐敬业起兵造反的事,可脸上却洋溢着笑容,这个课题不好说,又要让一班清臣们喜欢,又要不得罪自己,他自找苦吃,看他怎么往下说。

第十五章 约战天下(初啼)

第十五章

约战天下(初啼)(第六爆)

王画神色平静地说道:“当年徐敬业之事。不管他是不是真心倡导的所谓大义,可如果他真的想匡扶什么,那么应当兵发洛阳。其时国家承平日久,仓促兵事,这样的安排,与他大义相符,与战略安派也相符。就是身败,就是陛下也堵不住悠悠众人之口。”

这一句说完,所有大臣都看着武则天,看着王画。现在王画只是一介布衣,居然就说出这样的言论,还是当着满朝文武,早朝之时说出的。有的胆小的大臣都吓得变了脸色,认为武则天会立即将他拖到天津桥上处死。但有许多大臣在心里面喝彩。

好胆量!

王画又说道:“可是他不但不立即扶助他心中的大道,反其道而行,渡江攻取润州,这是想划江而治了。不反何为?”

听了这句话,有些心中忠于李唐的大臣也是叹息一声。正因为徐敬业弄的这一着,终于使许多军心丧失,不然他当时首倡大义,从者如云。朝中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说不定就会让他成功。

但如王画所说,徐敬业这一退,明显是挟抚大义之名,图谋不诡是真。王画这一说,想辨亦无可辨。

然而武则天眼睛微垂,笑容更甚,小家伙这一说,是等于在帮助自己维护了。

可是王画又说道:“当年圣上看到驼宾王那份檄文,大叹此人才不用,实乃宰相过失,谬也!”

武则天也说错了?众人愕然。

“朕何谬之有?”武则天也让他弄得哭笑不得,睁开眼睛看着他问道。

“圣上,还是小子那句话,文才是文才,官员之才是官员之才。连是非好歹都辨认不请,何才之有!”

“好!”武则天喝了一声彩。

既然老武都喝了彩,众臣也跟着喝吧。

但确实有许多大臣是真心喝彩的。虽然这小子是一介布衣,可站在朝堂上,站在这么多尊贵的大臣面前,侃侃而谈,有度有节,不阿谀奉承,可以想象他以后在朝中做官的样子。象王求礼等对王画本来就有好感的臣子,已经在心中十分地期盼了。

王画继续说道:“再观四杰之首,虽然文诗颇侍,然而身为世家弟子,作风轻浮。居然连《檄英王鸡》都写了出来。小臣生得已晚,如果有人将小臣与他相提并论,小子只会深以为耻。这样的所谓人才,还成了四杰之首,小臣不明白了,难道是有人故意帮他吹捧了出来的?”

这一下子,太原王家出身的几个官员脸上都挂不住了。然而不好反驳,确实王勃当年写那篇文章,是轻浮了一点,居然代表沛王的鸡向英王的鸡下战书,这简直是玩物丧志之举。

王画不顾他们的反应,继续说道:“因此,小臣在想一个问题,为什么会出现这情况?小臣认为是他们不知道民间的疾苦。如果杨校书有小臣的经历,他还会愤愤不平吗?如果卢都尉有小臣的经历,他还会自甘轻生吗?所以小臣认为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小臣计划用一年时间安排,看看大周天下各地风情以及百姓的情况,到时候如果侥幸得中,一朝为官,各地的情况与百姓的要求,小臣了然在胸。虽然做得永远比不上国老,但也不会出现轻浮之举。”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武则天喃喃地念了一遍。

过了半天,大殿还是沉默,虽然初唐四杰就如他所说,论才学,也许就是这小二,想要相比,或者有点困难,可论胸襟,却远远在他们之上。

武则天想了一下说道:“好,那么你去吧,希望你不要辜负国老的期待,做一个好臣子。”

“臣一定铭记在心。”说完了,王画大步流星地离开大殿。

看着王画离去的身影,众臣还在翘目以视。

这是王画第一次参加早朝,虽然他是一介布衣,所谈的只是个人的一些见解与志向,然而这一声初啼,却如这早晨的晨风,一下子将笼罩在皇上的一丝凄迷的晨雾吹散,嘹亮而高吭。

尽管他批评了初唐四杰,可说得也有道理,初唐四杰在文学有贡献,但在政治作为表现得很普通。说得也有道理。虽然让王家某些臣子不乐意,大多数大臣已经为王画的气节折服。

武则天脸上的笑容更加欢快。这个小子可是她亲自为之吹捧的,然而连她也没有想到,这小子远远比她所想的有出息得多。

很好,她心里说道。

王画离了皇城。并没有立即回去,他雇一辆马车,来到慈惠坊那间居宅。

此时正值深冬时候,洛阳街头还到处可以看到一个积雪,树木更是萧条。不过这民宅里还有一株红梅,将俏丽骄傲的身影伸出院墙来。

王画扣了扣门,门房将门打开,看到是王画,立即施了一礼说:“二郎。”

王画还了一礼。

门房将王画引入屋中,一边给他倒茶一边说道:“二郎,我们家殿下,也时常来到这里看看,有时候还在房间里坐着发呆。”

“哦,”王画听了心里面一阵激动。

他站了起来,推开房门,房间里布置还是原样,只是蚊账不见,竹席也换成了厚厚的丝被。王画来到床前,抚摸着丝被,仿佛在上面闻到了李裹儿身上的气息。

他眼里露出一丝迷茫,既然李裹儿时常来到这里,可为什么不看望自己?

他问道:“你可知道皇宫里发生了什么事?”

门房摇了摇头,说:“仆身体低贱。这个就不是仆所能知道的。”

这也是事实。

王画站了起来,踱了两步,只是叹息良久,过了好一会儿说道:“如果你见到殿下,请代我转达一句,就说我暂且离开洛阳了。要到后年才回到洛阳参加春闱,到时候再相见吧。”

说着从书架上拿下纸笔写道: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渡。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

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写罢,将它封好,交在门房手上,说道:“顺便将它交给殿下。”

“小的一定转达带交。”

王画又叹了一口气,一年后的相见,恐怕早已是人似物非,又哪里说什么朝朝暮暮?

他抬着头看着窗外,一轮红日升上了高空,给大地带来了一丝丝暖意。院子中队了那几株红梅外,大多凋零了,露出光秃秃的躯干。

这让王画心中升起了一种凄凉之意。

惆怅许久,王画才离开这间民居,然后再次从南闹买了一些礼物,要到狄府拜房狄老夫,这才带着李红他们回到青山沟。

现在的王家隐然成了乡里面的顶级绅士之一,儿子有出息,女儿与郑家联姻,王迤所到之处,很受欢迎。因此这个元旦过得轰轰烈烈,虽然王画不在了,王迤还是拿出一笔钱,继续救济穷困百姓。

儿子需要名声,做老子的也要架势。

王画看到后无语,现在终于对这个便宜老子有了一个全面的认识,也不能说他是坏人,可因为见识的问题,他却总在犯着各种错误。

王画回到家后,都是正月初二了,很快元旦就过去了。看了看家中也无事,连黛姨与一家人相处得都十分愉快,瓷窑更是蒸蒸日上,王画说道:“父亲大人,母亲大人,我要离开家一段时间了。”

“没有事,你继续读书吧。”

“不是,孩儿年考完了。也通过了。但孩儿想到全国各地走一下,开阔一下心胸。”

“那行啊。”在王迤看来,有这个必要吗,他恨不能王画马上参加春闱,高中榜首,然后进入朝堂为官,王家也就真正光宗耀祖了。但这个儿子想法与众不同,大多数还有着深意,没有敢反对。

“孩儿还需要一笔钱。”

“要多少尽管支取吧。”

“我要一万缗。”

“一万缗!”王迤吓了一大跳,这个儿子出行,几个美婢肯定要带着的,可就是带着李红、香茑还有那个公孙大娘以及新收的绿珠,真不行,将陆二狗他们带着吧,可能用得了一万缗吗。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这是孩儿另有用场的。”

王迤不敢响声了。这个儿子神出鬼没,也不知道他倒底做什么,反正他的每一步都好象有他的用意。虽然这么多钱一拿,加上为大凤的陪嫁,家中的财产为之一空,可几座瓷窑还在继续挣钱,问题也不大。

一万缗,数字巨大,但携带并不是不可能。在唐朝就有飞钱的出现,也就是银票,不然大宗的买卖带着大笔金银铜钱上路,那不是扯吗,也不安全。但与后世略有区别的是,经营飞钱以公家为主,三司使和诸道进奏院以及诸军诸司富家。

造成这原因是那时官僚与富商想办法将钱运回家乡置办实业田产或者各地采办货物,而三司使却想办法将钱运回长安洛阳,供朝廷支用。于是政府一方面用政治力量取缔私人飞钱的出钱,一方面采用不收汇率与减低汇率的办法,抵制私家飞钱,以便政府垄断这一行业。因此终其唐朝一代,私人银票业并不是很发达。

王迤将钱换成了飞钱交给了王画,王画又找到了宋问与萧亚瑜,交谈了几句。将他们也带走了。

正月初四,一行十一人再次离开青山沟。

只是王画临离开前,回过头来,看了一眼这个平静的小山村,心中却在想,一年后回来,也不知会发生什么事情!

但他心中隐约地感到,这件事的发生将会不是很好,并且有可能改变他的一生。

第十六章 约战天下(巨变)

第十六章

约战天下(巨变)(第七爆)

雁回雁又去。

一年就这样过去了。

又是一年的正月十六。几个人骑着马,顺着大道向荥阳奔去。

这一行,正是游学归来的王画,还有张三龙以及陆二狗,还有李红、公孙大娘以及香茑,至于牛得富还有万大海,以及宋问、萧亚瑜,还有一个俏婢女绿珠不知道哪里去了。

王画直接来到了郑家。

好找,郑府几乎占了几条大街两面的房屋。

王画站在郑家高大的门楼下,对门房说道:“请麻烦禀报一声,巩县王画求见。”

虽然王画已经名声在外,还与郑家有着姻亲关系,这个门房还是轻蔑地看了一眼,然后慢腾腾地到后面禀报去了。

一会儿,角门打开,这让王画很不悦,但他脸上还没有表现出来愤怒。

也许自己确实在郑家眼里不值得开中门,甚至半扇中门。

郑四郎从里面走了出来,虽然只开了角门,但郑四郎满脸带着笑意,迎了出来。打老远就喊道:“王家二郎,终于游学归来了?”

拳不打笑脸人,况且是自己姐姐的公公,王画点了一下头,行了一礼说道:“伯父好。”

“好,好,你也好,快请见,”说着将王画拉了进去。

进了郑府,七绕八绕的,来到郑四郎所在的别院,郑四郎吩咐人上茶,然后关切地问道:“二郎,你准备什么时候进神都参加春闱。”

“还有两个来月时间,不急。伯父,可否让我见一下我的姐姐。”

“行,”郑四郎说完向下人们吩咐道:“立即让小三与王大娘出来见客,就说巩县王二郎来了。”

说完做了一个手势,说:“稍等一下。”

一会儿,郑四郎的三子携着大凤走了进来。

与以前相比,大凤因为没有劳动,长得富态许多。头上戴着一支镶绿宝石金簪,耳朵上也挂着雕金耳环,手上戴着两只产生和阗的美玉玉镯,身上的衣服更是华丽的绸缎。

郑家这个三郎君王画,在大凤出嫁时,也见过一次。长相也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当然如果不是人才好,当时大凤也不会动心的。

看到了王画,大凤惊喜地走过来,说道:“你回来了?”

王画点点头。

“可是你晒黑了。”

“无妨,可是我身体更健康了,”说着王画捋起衣袖,露出粗壮的胳膊,然后转向郑四郎,说道:“伯父,贵府可有弓箭。”

听得郑四郎脸上肌肉一抽搐,当时他就是用箭将自家十三郎逼得下不了台的。他紧张地问道:“二郎,你要用弓箭做什么?”

“伯父,我这一年力气长得许多,让我姐姐高兴一下。”

人家是姐弟情深,让姐姐看看武艺,这是人之常情,郑四郎这才松了一口气。他吩咐下人拿来一把弓箭,这把弓箭可比孔黑子为王画制造的弓箭精致多了,修长的铁臂,上面还雕刻着一些金丝花纹。一对牛筋弦也淡淡地镀上一层金粉。

这倒底是工艺品还是武器,不过王画也没有说什么。这是人家的权利,况且这些世家子当真指望他们上战场厮杀的。只不过用这弓箭平时装装风雅,卖弄一下罢了。

王画说了声:“姐姐,你看。”

说着将弓臂缓缓拉开,对准了一棵树上的鸣叫的小鸟说道。

郑四郎脸色更放松下来,你射吧,尽管射,那怕将我府上所有树木上的小鸟射光,都没有关系,只要别射人就行。但他听到“咯吱”一声响,箭都没有射出去,可这把弓却拉得变了形了。

王画摇头说道:“伯父,你这把弓是什么制作的,这么不禁拉?”

郑四郎被他噎着了,这把弓是正宗的铁弓,最少也是两石弓。不要说他的箭技了,就是这力气同样也是十分骇人听闻的。可王家这小子是什么意思?难道拉弓时不能悠着一点?

这是向自己显摆,如果郑家对他王家不利或者对他这个大姐不好,将他惹急了,他照样还会拼命,而且比去年还有拼命的资格。

想到这里,他望着自己的三儿子,脸上露出了忧色。

大凤不可能会想起这么多,她看到自己二弟力量又大了,很高兴,说道:“二弟,你练这武艺做什么?难道你以后不想做文臣,想做一个将军?”

“大姐,以后我到了朝中做文臣也行。到了边关做武将也行,这样岂不是更好?”

“小二啊,不是姐说你,你还是做文臣吧,战场上刀剑无眼,那么多人杀来杀去,你武艺纵然再高,也不会起多大作用。”

“放心吧,我心中有数。”

姐弟说了一番家常话,王画突然问道:“大姐,现在过得可好?”

“小二,你看我现在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过得好不好?”

“那就好,”王画说着,从包里掏出一些东西,这都是他游历各地,带来的一些产自各地的一些小玩意。

大凤高兴地收下。

王画说道:“大姐,那我不打扰你了,我还得回家看一趟。”

“好,我送你,”大凤站起身,将王画送出门口。眼里却流下泪水。

王画说道:“大姐,我会常来看你的,保重。”

说完了,离后郑府,然而他脸色却阴沉下来。从刚才他那个姐夫与大凤出来后,就看到他那个姐夫,也就是郑四郎的三儿子,眼里闪着轻视的眼神,大凤虽然脸上带着笑容,可笑得一直很勉强。

王画低声道:“果然,在我预想当中。”

“什么预想当中?”李红问道。

王画没有回答。他对张三龙说道:“张三龙,我有一件事要我帮我办一下。”

“二郎,请吩咐。”现在张三龙几个人对王画那可真是死心榻地。在他们进入剑南时,也许看到他们这一行力量并不大,但很富气,被一群小贼盯上了。在一处山道上,将他们拦住想要打劫。这群小贼可是十几个人,王画二话都没有说,提着一把宝剑就冲了上去,随后这个公孙大娘也冲上去帮忙,结果一杯茶功夫不到,这十几个小贼全部被这两个小牛人打翻在地,哭爹求妈地求饶。

武艺如此,文才是国子监唯一一个全科生。虽然皇上喜欢,那可真才实学。可不象是张易之兄弟那样出卖色相取得的。

王画说道:“你先留在荥阳,想方设法,询问出我姐姐现在到底过得怎么样,但你记好了,不要惊动了郑家的人。”

什么南霸天也好,乔霸天也好,现在荥阳就是郑家的根据地,郑府占去了荥阳城至少十分之一面积不说,在荥阳,郑家更有着庞大的资源,有什么风吹草动的,很难瞒着郑家的人。

张三龙郑重地点了一下头。

王画立即马不停蹄地回到家中。一年过去了,不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事。

荥阳离青山沟不远,几个人又是骑着马的,天色傍晚的时候,几个人赶回了青山沟。

看到了王画到来,村民们立即围过来说道:“王家小二,赶快回去吧,你家出大事了。”

王画一听,也不询问什么大事了,立即骑马奔回家中,下了马,就进了屋。正看到王迤一脸怒容,王画问道:“听到村里面人说我家发生大事,什么大事?”

“哦,小二你回来了,那正好,这件事看你有没有办法?”

“什么事?”王画回过头来看了一下,三凤在,母亲在,只是四凤与黛姨不在,但其他人好好的,他松了一口气,只要家人平安,其他的一切都好办。

王迤说道:“你的黛姨失踪了,连着四凤也不见了。”

黛姨与四凤不见了?说实话,对于这个父亲的小妾,王画也没有抱着什么恶感,但也没有好感觉。可是四凤不同了,因为四凤可怜,王画自小就对她照顾有加,两个人虽然是异母同父的兄妹关系,可关系很好。

他问道:“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

“就是前几天。”

“报官了没有?”

“还没有,不过我请了族里的人,到处寻找,都没有找到他两个人。”

王画安慰道:“父亲大人,别急。”

说完了,他坐了下来,什么人要对黛儿也四凤下手?因为也没有这个必要,于杜两家自己教训了一顿后,并没有将那个杜蕤带到家中做婢女羞侮,去年她顺利地嫁到于家。应当也没有仇恨了。至于郑家,他们图的是财,要打主意只会在瓷窑上打主意。没有必要绑架黛儿与四凤。

想了想,他问道:“有没有什么人与你联系过,让你拿钱去赎她们?”

想到了绑架,还真怕有绑匪图谋不诡。如果没有大的意外,经过这一年的经营,家中蒸蒸日上,已经正式挤入巩县顶类富豪行列。不看到这回回来,家中请了一些下人,连家中的家俱布置也焕然一新,显然是生活好过多了。

也有人可能看到王家这个样子,眼红。动了歪心思。

王迤摇了摇头。

“到底几天了?”

“五天时间。”

王画也感到奇怪,就是有敌人,也没有必要对黛儿与四凤下手,真要想伤害他,必然对自己母亲与三凤下手,毕竟这时候小妾与小妾所生的孩子,也就是庶子,并不会被人重视的。想了想,他又问道:“瓷窑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

听到王画这个问题,王迤脸色变了一下,说道:“现在很好,有了十一个大窑了。”

扩大了,这是好事。可为什么他脸色起了变化。王画又问道:“我想知道更多的一点情况。”

其实不用问,有可能事情的变化,也在象自己所预想的方向发生。

第十七章 约战天下(香奴巴)

第十七章

约战天下(香奴巴)(第八爆)

王迤对这个儿子某些想法。一直认为很奇怪。比如对某些世家的排斥。他吞吞吐吐地解释道:“小二,你也知道的,我们王家说起来门楣还是很单薄。如果找到一个大户人家做为靠山,这反而是一件好事。大树下面好乘凉,省得你象去年那样斗来斗去,也不是一个办法。”

“父亲,这些大道理呆会说,你就直接说现在瓷窑是怎么一回事吧?”

“是这样的,我看到既然与郑家成为姻亲了,而且他家也不计前嫌,因此我与他们商议了一下,正好他们在巩县前后陆续地

收下六座瓷窑。你也知道的,郑家现在汇聚了天下许多瓷窑的匠师,他们烧出的瓷器也是很精美的瓷器。”

“父亲大人,说重点。”

“然后我们协商了一下,将十一座瓷窑合并在一起,郑家那边合计占着四成的股份,我们这边占着六成的股份。”

“是不是很上算?”王画冷笑一声。

“小二,你不能激动,事实也可以证明,这样很上算。有了郑家的销路,还有他们力量的支持,这段时间我家的收益增加了一倍。”

“父亲大人,你醒醒吧。就象猎人猎食一样,不下饵怎么能使猎物上钩?我们唯一的优势就是技术,既然合并了,扩大生产了,技术得交出来吧。好了,过段时间后,再来个六座瓷窑,不要看我,这不是不可能的,巩县现在大大小小多少座瓷窑你比我清楚。到时候股份的事怎么说,然后再来冲释。如果你不答应,正好,反正也得到了技术,将这十一座瓷窑全部放弃,关健是现在因为他家将销路控在手里,到时候你就是生产了,都找不到下家。就是有下家继续与你联系,你用什么来与人家竞争?难道我以后就不要读书,也不要做官,就为你发明新瓷吧。”

就是发明新瓷,有多新瓷可供发明?

宋瓷过后,就是元青花与彩瓷,品种多,但各有各的长处。一旦郑家再次得到这些技术,那些匠人可不是吃素的。他们都是来自各地顶类的瓷器匠师。

别要以为人类越进化越聪明,这时候的人智商与他后世相差不了多少,才一千多年,在人类一百多万历史上还算是历史吗?如果让他们得到这种技术,举一反三,到时候王画烧什么瓷?

没得烧了,改行造汽车去吧。能造得出来么?

“可他们现在与我家成了姻亲关系,相信不会做出如此不要脸的事吧?”

“什么叫不要脸,自古以来,成者为王,败者为冠,连历史都是胜利者书写的,况且一个烧瓷的。父亲大人,还有一件事,承蒙你的好意,我大姐有可能在郑家呆得不是很好,我现在正派张三龙暗中调查这件事。”

“那么大凤回来为什么不说?”

“父亲大人,大姐是怕说了,你们担心。不过这件事也未必如此,我也才回来。具体什么情况,还不知道。另外,也请你醒醒,这不是一年几百几千缗钱的收入,如果整合得好,一年收入十万缗,二十万缗,三十万缗,这样的财富不要说这些世家,就是王孙之家,也会动心了。”

“那你说的意思,是郑家故意娶这门亲事,找到进入瓷窑的楔机。”

“我不是说过,我才回来,一切不知道,也许那个郑四郎是真正看中我姐姐的朴实能干,也许他是别有用心,毕竟除了姐姐外,他家的儿子还有媵妾,真不行,也能找一个理由,将我姐姐休掉。不要说我们,就是朝廷将公主嫁给那些吐蕃人,突厥人,该入侵时还不是对我们大周入侵,有什么时候考虑过我们还是大周女婿这回事。况且这可怜巴巴的婚姻,人家真将你当作一回事吗?”王画说完了,想起那个角门。

这些世家简直傲慢到了极点,就是自己第一次到狄府上。狄府还半开了中门!

也许在他们眼里,确实某些时候,也没有将朝廷放在眼里。也许他们认为向武则天暂时低了一下头,屈从了朝廷,就已经十分委屈了。

“那现在怎么办?”

“现在我也不知道,要等我得到了具体的情况,我才能做出下一步的判决。瓷窑只是一件小事,大不了不要就是,前年还不是白手起家的。可家人要平安,这才是首要目标。我们去找四凤与黛姨吧。”

说完了,到了巩县县衙。都好几天了,应当报案了。

巩县的县令已经换人了,换成一个姓何的县令,可县尉还是白县尉。王家小子回来了,一个个不敢怠慢。

他们这个层面,知道的消息,比青山沟的百姓灵通得多。狄仁杰的弟子,国子监全科年考优异通过,连武则天都让他以布衣身份,到早朝上见识一下,以后这个少年比他们都有出息。

虽然郑家未必将王画当作一回事,人家宰相将军也不知道出了多少,况且王画还没有正式发迹。可这些官员不敢轻视。

一个个迎了出来。吩咐人备茶。

王画将事情问了一遍。

白县尉一听,立即带着一群衙役来到青山沟,可是王迤并不是没有找过,几百号族人将附近所有地方都翻遍了,也不能看到人影。况且这些县衙。

不过这些衙役办案是专业人事,这样盲目地找人是找不到了。于是询问可疑的线索,比如七婆婆家的小猪突然死了,八公公的母狗产了十只小狗崽子。

因为慎重,白县尉带了十几个衙役过来,再加上地方保长邻长们的配合,方圆几个村落的情况全部反应到他们耳朵里。终于一条重要的消息进入白县尉的视野。郝里正的儿子郝鹏飞这几天也没有看到,时间与黛儿四凤失踪的时间相仿佛。

但也不能说明什么,或者人家去那个朋友家玩去了,或者去做什么事情了。

可白县尉觉得很怀疑,于是悄悄围绕着这个郝鹏飞展开调查。一会儿一条重要的消息出来了,这个郝鹏飞在四凤母女失踪前,与黛儿曾经交谈过好几次。还有其他的,比如郝鹏飞这一段时间手里花费开始增大,等等。

有了这些钱索,白县尉开始抓捕郝里正。

儿子不在,有老子,还有郝鹏飞还有妻子留在家中。

开始好好地问,一问三不知。

白县尉于是将他们分开来问,最后得到了一些消息,郝里正也知道儿子似乎得了一些不干净的钱。他询问过此事,可郝鹏飞却说,他在帮一个有钱人做事。再问,他说他什么香奴巴,然后就没有说了。

自从郝鹏飞与王迤小妾一道失踪消息传来,他隐隐地感到自己儿子与这件事有着很大的关系。

能得到的也只有这些,还有郝鹏飞临走时丢下一百两银子,给了他妻子。

然而众人都发愣起来。

香奴巴,是什么东西?或者是什么人?什么地方?都没有听说过。

还有他们为什么带走黛儿,与四凤,虽然王迤还十分珍惜黛儿,但在其他有地位人眼里,只是一名婢妾,都开始年老色衰了。如果是郑家所为,他们要拿也不会拿黛儿四凤做文章,想不通。

王画也在沉思,他总感觉到自己那一点疏忽了,可总是想不起来。

白县尉也想不出来。

没有办法,只好立即发下缉拿文书,捉拿郝鹏飞。

这只是做做样子,现在人口管理松散,除非是傻蛋,或者倒了霉。撞到枪口上了,否则想要做案潜逃,很难抓捕的。况且还有什么香奴巴支持。

可王画坐在椅子就是不语,也不知道想此什么。

过了半天,这才站起来招呼县里面一班公差。

将他们送走后,王迤将王画拉到房间里,说道:“小二,虽然你做得比为父好,可你脾气太坏了,如果当初不是你胡弄了那个郝鹏飞,也不会有今天这事情发生。”

王画一听就恼了,他说道:“那么依你意思,当时就应当将李红送给他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冤家宜解不宜结。”

王画生气地站了起来,说道:“父亲,我知道你认为我不应当与郑家斗得死去活来,我们也没有资格去与人家斗。不好意思,我宁愿站着死,也不会跪着生。至于所谓的友谊,看看宝林斋吧,他们身后是什么人家,韦家,现在太子妃就是韦家的女子,看看人家,有没有动过我们王家瓷器的主意。”

“他们那一份子,我也没有动,这五座瓷窑出产的瓷器,还是一半留给他们了。”

“很好,没有动,可如果没有你,其他六座瓷窑能不能生产出来我们王家的瓷器?这已经影响了人家的销路了,你懂不懂!韦家,可是照样拨根汗毛压死你的。可人家是因为和平,与我们打交道,就不把人家当作一回事了!非要象郑家那样打压你,你才高兴!”

王画现在真有些气了。

黛儿事小,主要是四凤生死不明,大凤还不知道到底过得好不好。到现在自己这个老子还象一团软绵花一样。他这话意思是说,你是吓牛鞭子,哄着不走,打着走。

王迤气得刚要发作,张三龙从外面走了进来。

第十八章 约战天下(约战)

第十八章

约战天下(约战)(第九爆)

王画立即问道:“有没有听到什么消息。”

张三龙沉着脸说道:“二郎。我听到了,可不太好。”

“说!”王画一把抓住张三龙的手,这一年多他身体发育渐渐成熟,加上煅练,以及那个道士教他的呼吸功法,总之,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的力气长得飞快。如果现在让他拉八石弓,估计拉不开,但拉四石弓,绝对没有问题。

他曾经与陆二狗四个当中力气最大的万大海掰手腕,结果让万大海两只手掰他一只手,万大海都没有赢。

这一下子用力抓下去,张三龙痛得脸都皱了起来。但张三龙也没有生气,都跟在王画后面那么长时间了,知道他们是姐弟情深。

他说道:“你放下来,让我慢慢说。”

“好,”王画才知道自己失了态,他松开张三龙的手。

张三龙说道:“二郎,我是花了一些钱,从郑府一个下人嘴里得到的消息。应很可靠。”

“说。”

“你那个姐夫一直不想娶你姐姐。是他父亲,也就是郑四郎强迫他娶的。可是你姐姐嫁过去,到现在除了洞房那一夜外,都没有同房,虽然他也没有打过你姐,平时也动辄就斥责她,说她是乡下佬,之类的话。反正你姐姐过得不太好。”

王迤还想劝解,这些世家子弟,娶一个穷山沟的村姑,一开始当然排斥了,以后岁数大一点就会好些。也不是大凤一个人,可看到王画脸上怒火都要烧出来似的,没有敢作声。

这个儿子最重视的就是母亲与这个大姐,至于自己这个老子是死是活,估计就是死了,他也不会掉一滴泪水。

王迤不敢作声了。

王画对李红说道:“你将我母亲大人以及三凤喊来。”

一个完整的家到了这地步,大凤在外面吃苦,四凤不知死活,王画必须要重整了。

两个人走了过来。

王画低着声音说道:“有些事情我要说一下,我这次回来之前,去了一趟郑家,他们开的是角门,父亲大人,母亲大人,你们应当知道意味着什么。就是我第一次去狄府,还是半开中门。这也别说了。人家是傲视王候的家族,只要大姐过得开心就行。然而不是,大姐在人家府上过得不开心,甚至到现在那个姐夫都没有与他同房。”

说完了他犀利地看着王迤一眼,又看了一下母亲,这件事也不能怪他父亲一人,包括母亲大凤本人在内,当时都被郑家金字招牌照花了眼睛。

他又说道:“这些年,别的没有说了,我只想说在我家没有发迹之前,如果没有母亲,没有大姐,我这个家会成什么样子。现在大家身穿绫罗绸缎了,吃香的喝好的,却让大姐一个人在外面,整天看人家脸色行事,动辄侮骂,父亲大人,为了你的所谓大树底下好乘凉,牺牲大姐,不好意思。我第一个不同意。”

王迤涨红了脸。

“父亲大人,这一切几乎是我一人拼死拼活地创造出来的,不但技术,在洛阳都因此遭到刺杀。为的是什么,就是不想母亲再劳累,大姐才十几岁,就象一个成年人一样吃苦。因此,父亲大人,我收回这一切。”

说完扭头转向李红说道:“从今天起,瓷窑上的事务你去处理。”

然后看着母亲,王画母亲脸上也有愧意,这件事当时她也是投赞成票的。王画问道:“家中现在还有多少钱?”

“大约有九万缗,”王画母亲小心地答道。

陆二狗张三龙大吃一惊,这几座瓷窑就是几座金矿,难怪郑家也要动心思。

王画又问他父亲道:“父亲大人,如果不出现王申的事,就是你的新技术,一辈子能不能赚到这笔钱。”

王迤摇了摇头,也许一年也能赚上几千缗,可不能那样算,王家那是由郑家罩着的,因此利润更大,可自己来处理,尽管有可能烧出的瓷器更好,上下打点,还有销路,利润反而更小,一年顶多也不过有几千缗收入。这还算好的,治河一带也有一些人家看到烧瓷来钱。可钱砸下去,技术跟不上,反而亏本的都有。

但这些钱并不是能积攒下来的,每年家中还有巨大的开支。以前王家瓷窑也在赚钱,可攒下来多少钱?

王画又说道:“就凭这个钱,也能够挤入巩县巨富之一了吧?”

王迤再次点点头,拥有这么多钱的人家,在巩县也为数不多。

“也够一家上下开支的吧?”

王迤还是点头,如果不是滥赌滥嫖,有了这笔钱,就是吃死睡死,也用不完。

“那就好,这笔钱交给你处理,瓷窑太危险,咱也不想躺在什么大树下面,还要姐姐给人家做牛做马,更不想与人家争斗,你用这个钱去买地吧。这好象也是大前年你对我说的。这趟水太混,也不是父亲你这个性格所能进入的。”

王迤不敢插话了,王画母亲问道:“那么瓷窑怎么办?”

“这个我来处理,”王画说道这里,脸色阴沉下来。说完后,又对香茑说道:“你稍等一会。我写一张告示,顺便画一张像,你将它找场子多印一些散发出去,谁能找到四凤,赏金千缗。”

没有提黛儿,王画已经在心中隐隐地觉得四凤的失踪与这个黛儿有关,不然一个大人,不可能就这样悄悄失踪的,还正好连着她的女儿。为此,他心中现在深深的自责,自己还是太软弱了。就象张柬之放了诸武一马,却为自己埋下了葬坑。

虽然人海茫茫,可面对这样的重金,相信会有更多的人关注,也等于多了无数双眼睛,帮自己寻找四妹。

处理完这件事,王画又写了一封信,邀请贺掌拒亲自来巩县一趟。然后伏在桌子上沉思起来,过了半天,他终于拿起笔,写道:

小子画,巩县人也。

余幼年时家贫,酷爱学,唯无人提点,学识斑杂,怅以为憾事。

今春科闱在即,天下学子,精敏风发之士,蜂拥赴京,此乃大盛会也。

凑赴壮举,画愿与天下俊杰切磋一二。又画闻荥阳郑、太原王、范阳卢、陇西李、清河崔、赵郡李、前燕崔乃天下望姓之首,贵重厚籍,才子俊士辈出,画尤愿一试。

二月初二,龙抬头时,小子至赴神都,时节气暖,大地回春,此诚举以成一文史佳话,望七姓十家不以小子寒微而拒也。

磋期一月,题为琴棋书画文章也。

小子出棋局十副,皆破者画作输,终生不碰棋也。

诗篇十首,七姓者凑集今弟子之诗作,唯与画媲美者,画作输,终生不吟诗。

琴者。小子侥幸奏《阳关》《春江花月夜》,此不作数,另有十首新曲,七姓者有曲十首与画媲美也,小子作输,终生不碰琴。

书法,小子寒微,贱否置笔墨,不敢言高,唯有创新二字,各作楷、草、隶,似强求指点书之后延向耳!一月之内,小子各作楷草隶十章,皆变,七姓者,聚集弟子,凑集十种草、楷、隶新体,为后人指点迷津,胜画也,画终生不碰书。

画者,亦为此理,画艺小子不敢言,唯创新法耳。十画十章新法,胜画也,画终于不碰画。

文章者,大道也。小子一年余,游走天下,虽否称充山河之气于胸,塞天下之壮于心,亦颇有所得,一月之内,小子作文十篇,七姓者,凑集十篇新章,唯与小子相媲美者,小子终于不作文也。

夫立天者,沧海之粟,立光阴者,匆匆过客。春闱将即,阳春烟景,神都生碧,当此好时,望七姓者,画轻微之人,莫置天下人耻笑,弗敢赴约也。

李红一把将这篇短文夺过来说道:“二郎,你得了失心疯了?”

这篇文章明是说他想向天下人请教切磋,实际上暗指七姓十家,与他们比拼琴棋书画文章,并且没有指明,连天下读书人在内,都可以参加,这是用一人之力挑战天下人的才气了!

翻看史书,就从来没有人做过这件事,连被称为天下文才十斗独占了八斗的曹植也没有做过,也不敢做。

当然,如果做了,而且成功了,也不用考科举了,到时候朝廷自动将状元头衔放在王画头上戴得了。不然,估计天下百姓都会笑主考官有眼无珠。

但能成功吗?

且不说天下的才子,就是七姓十家,有多少才华出众的人,而且王画还说了,不是一人对一人,让他们将所有人聚在一起,那怕将天下人聚在一起,与他对抗。这有可能会赢吗?

当真是王画是文曲星转世不成?估计文曲星转世也不行,多半忘记了一点点,还会输。

再说。这个赌注也不公平,王画输了,终生不碰琴棋书画文章,然而却没有要对手做什么。

王迤也认识字,他一把将王画拉住,说道:“小二,为父错了,你想办法将大凤救出来,我也安心地做地主,以后不管瓷窑的事,但你这件事不能去做。”

王画却摇了摇头,说道:“错,这次才只是一个开始。”

说到这里,他凝视着东方,从那扇小小的角门开始,他与七姓十家再也没有了通融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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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约战天下(轰动)

第十九章

约战天下(轰动)(第十暴提前送到)

“可是二郎,你万一输了怎么办?”李红还是没有放弃。

王画看着李红说道:“李红。你不用劝我,我刚才说过的话,你没有听见吗?这才是一个开始。”

说着,王画眼睛再次凝视着窗外,他似乎看到李裹儿俏丽的身影,站在花丛中向他微笑。想到李裹儿,他心中就是一阵刺痛,到了今天这地步,何尝他没有责任,他做了一个胆小的懦夫,他在退缩,他在放弃!

说着,他捏了捍衣服里面那一团柔软的东西,那是一缕青丝。他低低地说了声:“既然这样了,大家一道去生,去死吧。”

眼里渐渐模糊起来,在李裹儿身后太多的东西,七姓十家,清臣,李隆基,太平公主。诸武,二张,那么首先将七姓这个势力彻底撕毁吧。

当然,他这个想法没有说,说出来,估计他父母能被他活活吓死,现在王画是想将天下人作棋子下了,包括他们畏惧的七姓十家。

说完了,王画从李红怀里将这张纸夺回来,对陆二狗说道:“你将这封信带给贺掌柜,然后将这张纸张贴在国子监大门外的墙壁上。”

陆二狗脸色也沉重起来,当然胜利了,他跟随王画很有光彩,其实那怕胜利一样,也是很有脸面,可王画将自己逼到绝路上,只准胜不准败,否则终生不碰。棋琴画好说一点,可做官了,总得写字吧,难道让人代写,也要写文章吧,也算让人代写,许多官员也请了幕僚,但科考的文章总得要自己写吧。

估计这张纸一贴到国子监的墙壁上,太原王家,还有荥阳郑家。先是大笑,这个小子脑子坏掉了,然后大声叫好,正愁着没有办法出气,这主动找上门来了。

王画威严地说道:“你们看我到现在什么时候做错过?去吧。如果我没有胜利的信心,会这样做?”

陆二狗听了又忽信忽疑起来,是好象也有道理。这个小主子才华过人,更是智谋百出,应当不会做傻事的。于是带着这张约战信以及写给贺掌柜的信离开青山沟。

可是李红的眉头已经皱到一起了。

王画处理完这件事后,又对张三龙说道:“你来继续到荥阳去,记好了,这次无论花多少钱,将郑府的地形图弄到手,还有防卫的地方也要标注出来。”

“二啊,你要做什么?”王画母亲彻底吓傻了。

王画说道:“母亲,你不用担心,我只是想潜入郑府,与姐姐祥细谈一下。现在当面谈,估计郑家不会让我们这样做的。然后才做决定。”

听了王画的话,王画母亲才稍稍放了一点心,又说道:“你千万不要做傻事。”

“我知道。大唐律法我也学过,还得了三分通过的,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我心中有数。”

“那就好,那就好,”王画母亲虽然这样说,但脸上还是露出了担忧与愧色,当时如果自己不是听从丈夫的,早一点通知儿子回来,或者以他与大凤的关系,早一点劝阻,大凤能想开一点,也就没有这门婚事了。

王迤现在为这个变故,吓得在一旁不敢吭声。

这事儿已经闹大了,儿子一怒之下,约战天下的事都做出来了。自己这个做老子,更不敢有什么意见。

听到王家一家人同意了,张三龙也再次返回荥阳。

王画这才写了寻找四凤的告示,并且画了一幅栩栩如生的图像。现在开始出现了雕版印刷,但技术落后,印刷成本更是很高。不过为了四凤的安危,这点钱王画还是不再乎的。将这个放在香茑手里。

几个人都有事情去做,公孙大娘眨着眼睛,问道:“那么需要我帮什么忙?”

小姑娘还小,不知道眼下王画所做的举动真正的含义。但她跟在王画后面也有两年多时间,王家就这么将她养着,也没有让她做多少事,弄得她都有些难为情。

王画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放心,要不了多久。我会有重要的事让你去做。”

现在王画越来越怀疑她就是史书上所说的公孙大娘,虽然她力量羸弱,但她身手灵敏,加上她身体还没有长齐,娇小玲珑,这会对下面的事大有帮助。

安排完了,王画说道:“你们下去吧,我累了,让我休息一会。”

几个人一声不吭地离开。

那边陆二狗速度很快,骑着马,本来也不会骑马的,后来这一年多时间里面,大多数旅程都是骑马而行,练练也就会骑了,只是他在骑术上一直不精。算是勉强能骑骑吧。几个时辰就到了洛阳,找到了国子监,然后将这张纸往墙壁上一贴。

这边在张贴,那边侍卫就过来了,这时候也没有贴黑广告的事,更没有人管理这些事,可这是国子监,也不能随便让人贴小纸头。不过陆二狗跟在王画后面,多少见过一点世面。他说道:“这位老哥,巩县王画知道吧?”

知道,国子监第一个全科生,有可能也是大唐第一奇才。

陆二狗递了一些碎银,又说道:“老哥,这是他让我张贴的,我是他手下的仆人陆二狗,想你也听说过这个名字吧。”

说到这里很得意,随着王画的故事流传开来,他的名字也被很多人知晓,似乎也不是什么恶名。

这两个侍卫再次点头。

陆二狗说道:“你们看看我贴的东西。相信连你们国子监的祭酒使君都会感兴趣。”

一边说着一边已经贴在墙壁上。

听陆二狗这么一说,两个侍卫看了看,字是好字,巩县王画写的字能不是好字吗?可看到内容,两侍卫相互看着,就站在哪里犯傻了。

这三个在纠缠,也有好奇的师生来来去去的,发生什么事。过来围观,老大的字,老远就看到了,大家表情与侍卫差不多,都站在哪里发呆。

其中一个生员说道:“你是冒充的吧,就是巩县王画也不能这么狂妄。”

“是啊,”两个侍卫一把将陆二狗揪住,要送官。那边派人过去将这张纸撕掉。

陆二狗一看急了,可不能撕,王画只写了一张,让他带到洛阳,撕了,难道还回青山沟再讨一次?他叫道:“如果不相信,你们去请教过王画的博士过来看一下,认一下笔迹不就成了。”

似乎说得也有道理,两个侍卫还揪着陆二狗不放,但请了生员进国子监通知去了。

几个博士加上国子监的一些官员,听说了此事,慌里慌张一路小跑着过来的时候,这张纸下面已经围得人山人海。什么样的议论都有,几个博士好不容易从人群中挤了进去,先看了一下内容。

几个博士同样被雷得皮焦肉嫩,不相信,虽然王画有傲骨,可平时在国子监里,学习认真,对学业还是持着谦虚的态度,不懂就请教,从来没有为了面子不懂装懂,不但如此。他还经常提出一些见解,连这些博士们都大受启发。不然那位教《易经》的博士都不会说出,如果王画不高中前三甲,我跳黄河得了。

确实王画对这种学业认真谨慎的态度,很招博士们的喜欢。

应当以他这种性格不会放出这样的狂言,就是老杜狂,也没有这样的狂法,也没有人将老杜当作一回事。如果切磋一下也就算了,主要王画后面还说了,那一样输了,那一样终生就不碰了。

好吧,算你才华横溢,没有人能比得上你,可你不能让七姓或者天下人凑集了与你对抗。有这可能么?

可是看这字体,还是那一种遒劲有力的小草,是王画的字迹。但博士现在也不相信了,王画还有试卷留在国子监,这也被国子监当作一个典型,教育以后的生员,要努力,要向巩县王画那样认真刻苦。

于是让侍卫看着陆二狗不让他跑了,并且又加强了士兵过来,警戒,如临大敌一样,然后又跑回去,找试卷对照字迹。

等他们回来时,围观的人更多了,连国子监的苏祭酒,还有附近的官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事,带着衙役过来了。与众人一看,都傻了眼。正站在哪里发呆。

几个博士再次好不容易挤进人群,将试卷拿出来,与约战信上的字对比,苏祭酒紧张地问道:“是不是一个人写的。”

几个博士左看右看,还是一个人写的,无奈地点头。

苏祭酒想了一下,将陆二狗拉到一边:“告诉某,王二郎发生了什么事,好好地患得什么失心疯?”

陆二狗低声说道:“祭酒使君,前年二郎大姐出嫁你听说过吧。”

苏祭酒点头,当年这件事传得纷纷扬扬的,说王画是假清高,实际为自己造名,骨子里还是攀龙附凤的小人。为了这件事,他还担心王画的心理压力,可看到王画还是照样读书,才没有过问。

“郑家那是骗婚,实际上将他姐姐娶回去,待她不好,这件婚姻的目标主要诱惑王画父亲上当,一步步侵吞王家的瓷窑。”

这些事苏祭酒也听闻了一些,王家烧制的瓷器,在洛阳很受欢迎,货一到就被抢之一空,好象自己夫人也做过哄抢的事。本来是宝林斋占了大头,后来成了郑家奇珍轩占了大头。因此,郑家在王家中间占了股份的事也传了出来。王迤不知道,可作为他们这些上层人物,一眼就看出了郑家的阴谋,可惜王家那个聪明伶俐的小子出去游学,别人不好劝。人家这件事做得也十分巧妙,就是知道了,也不能插手。

苏祭酒摇了摇头,显然对郑家这一做法也有点不满,可是财帛动人心,这么大的利润,而且还离郑家不远,郑家不眼红才怪。

他思考了一会儿,说道:“你且等候消息。”

说着走过去,将这张纸撕下来,匆匆忙忙地跑进皇宫。

那小子脾气他也知道一点,平时好说话,但犯起倔强来,那个也阻止不住。还是让皇帝处理吧。

PS:第十暴送到。大场面也就要到来了。顺便再次解释一下,与郑家的姻亲,在唐朝对于一个普通老百姓是什么样态度。这样写更客观。在说服不了的情况下,只好事发但没有造成真正悲剧情况下挽救。提醒一下,主角有几个人没有带回来。办事没有钱是不行的。香奴巴是更多更多的钱。往下看。这本书是一部整体,这也是唯一让我最满意的地方,环环相连。

今天是这个月第三次暴,后面会有更多。我再说一次,别人打悲情,我不打,不玩虚的,玩嘴皮子,实打实努力码字更新求票!

第二十章 约战天下(扩散)

第二十章

约战天下(扩散)

就是他也不能马上就见到武则天。还得站在天津桥外边洛河大堤上等候宫里太监回话。

可消息传播得很快,就这一会儿,已经有人路过并且询问他:“苏祭酒,听说巩县那个王画以一个挑战天下人的琴棋书画诗文,是不是有这回事?”

苏祭酒含含糊糊地不好回答。

他心里更加抱怨了,你这个王小二,简直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就在他心中无比幽怨的时候,太监请他进宫了。

苏祭酒将事情一说,并且将那张挑战信拿出来。

武则天一看,没有说话,她在想王画这个举动的含义,不可能为了瓷窑,为了姐姐,他就这样冒天下之大不韪。想了想,明白了,他这样做,一是为他姐姐出气,第二个用意是向自己表达忠心。都与七姓十家决裂到这地步,如果失去了自己的保护,那么他危险了。

从某种意义。这也是在他参加科举前,换取自己对他支持的一种表态。

武则天还真是想佐了。

王画这一次只是单纯地为他姐姐发怒的。而且他本身就对七家十姓不抱有好感。别看一些古书里对他们赞美,人才辈出。

拥有那么多资源,那么多族人,就是用钱往上面堆,也堆出一个个金光满面的人才出来。

难道五代后让军阀们将这些世家弄没有了,宋朝就没有人才出现了吗?

正是这些世家的巧取豪夺,垄断了大量资源,造成中国历史上最后一个真正的强大王朝从内部瓦解,也正是这些世家开的好头,各地军阀才有胆量割据,然后赵匡胤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出现,不得不采取更消积的重文黜武政策,使汉王朝衰落下去。

这是王画激进的想法,不过从真实历史看,这些世家门阀的出现,消极的意义确实重于积极的意义,虽然外表光鲜,对上层不好说,但对下层基础的百姓做下的恶事大于善事。这也是必然,手中有权有势,能有几个人做到真正淡定?

最重要的原因还是他的姐姐,救出大凤,必然会让郑家更生气,郑家生气了,七姓十家互通姻亲,这种姻亲才是真正可靠的姻亲。那么就是王画以后进入朝中为官,七姓十家就放过他吗?王迤都低了头,放了吗?

因此先发击敌!

然而这七姓十家在李隆基夺位中扮演着一些重要的角色,这使王画再次想到了那个早死的李裹儿!这一点是任何人都不明白王画的心理变化的!

武则天想“明白”了王画的原因,但她看着这张纸,也是不知如何是好。

这真是一件千古没有的好玩的事,可这玩得也太大了。

怔忡了半天,才转过头问苏祭酒:“苏卿,你有什么看法?”

苏祭酒想了想答道:“这张约战信,表面上看起来王画吃了亏,并没有要求对方的赌注。可实际上也有便宜之处。”

“请讲。”

“因为题目是王画出的,比如这棋局之事,并不是王画要与七姓所有的人下棋,而是破他的十道棋局,时间看似宽松,但也不可能一起将棋局公布于众,时间在王画掌握之中。只要有一道没有破解,他就算胜利了。”

“说得有道理,苏卿,依你看,小家伙有份把握?”

“首先是书法。把握性最大,王画单微臣我就看到好几种书法,都可以说开创了一个先河。他比的不是书法写得有多好,而是创造一种可供后人临摹的一种书体。因此在这上面,他的胜面最大。”

武则天点点头。如果比书法,王画胜面很小,尽管他的字写得很好,可还是有极个别的人胜过他的。比如小三郎的那个朋友贺知章,与他相比,就略胜一筹,不过一年多过去了,也不好说。但比字体,似乎这个小家伙创新能力无人能及,不但字体,瓷器、漆器等制器上亦是如此。

“再说琴技,同样胜面也不小。他弹奏的琴技我从来没有听过,天下之大,不一定就找不出琴技不如他的。可他比的新曲,虽然不知道他新作了什么曲子,如果十首中有四五道有那曲《阳关》优美,那么绝对可以稳操胜券了。”

武则天点头,那首《阳关》她没有听过王画亲手弹过,可听过王画弹过大半曲《春花江月夜》,不但他的琴弹得好,曲子更好。既然王画敢这样说,那么他手里一定有几首好的曲子。对方却要在短短一个月内作出十首曲子,这作曲子不是说作就作的,必须有灵感,从古到今能有多少优美的曲子流传下来?

“画技。同样他赢面不小,他的画我也看过几幅,虽然不能说是最顶流的画技,可画法新颖,而王画比拼的正是这个。因此他还是占了胜面。”

“至于棋艺,我还真没有看到过他与谁下过什么棋,难道他连这个也十分精通?”说到这里苏祭酒也感到愕然,然后禁不住笑了起来:“难怪国老让他全修,还真是全才。”

武则天听了,也是呵呵一乐。

对于这个小家伙的才气,武则天很欣赏的。不承认不行,连太原王家,荥阳郑家,现在不承认都不行,尽管他们只开角门。

“但如果他的棋艺与琴艺一样,又想出了十道难解的棋局,还是有胜面。只是诗作嘛?”说到这里,苏祭酒脸色慎重起来。王画流传出去的几首诗都是好诗,可是他的诗作并不多。这东西也不象是作曲,十大世家当中,有许多才子,也有许多优秀的诗作没有问世。如果将这些诗作集中起来,从中挑选十首最优秀的诗作出来。王画未必能赢下五首。

“是有点难,除非他每首都是那曲《渭城曲》或者是《燕歌行》。”武则天说完自己也摇了摇头,这样的诗作一人一生当中只写出三四首就足以扬名诗坛了,况且还是继续再来十首!还是十六岁的少年!

苏祭酒苦笑了一下,说:“最难的是后面,文章,他写出的文章,除了那几篇铭文外,很少特地去写什么文章,但在考试中我也注意了,文章固然也能写得花团簇簇。以这个文章,科举时也可以傲视群生,高榜榜首前列,但比拼天下的文人嘛,恕臣斗胆说一句,胜面简直微乎其微。”

听到这里武则天也是沮丧。

正如苏祭酒分析的那样,这次比拼,是王画设局,条件是王画提的,王画占着优势。虽然没有要求对方赌注,可一旦七姓输了这次争斗,这个脸面丢大了。丢到大食去了!

这将对七姓是一次惨酷无比的打击。

也是武则天需要的,这七姓十家占去的资源太大,比如土地,财富,某些时候都在影响着朝廷正常的运行,因此无论是李唐,还是武周,对这七姓十家并不抱以真正的好感。特别是武则天,她努力地使用着寒门人士,可没有用,用来用去,还是这些大家族的人才多,最后不得不使用来到七姓十家,或者与他们有牵连的人才,如李峤、张锡、郑杲、崔融、崔玄伟等人。

但就如苏祭酒所说,小家伙胜面并不大,如果这一次输得不太很凶,还好一点。可如果是惨败,反而是在助长七姓的势焰,让寒门耻寒,更加一厥不振,这才是武则天最不希望看到的。

“这小子,这是在给朕惹麻烦,”武则天一脸无奈,但脸上还是挂着笑容。怎么说,小家伙有这份豪情是值得嘉奖的。也很苦恼,这件风波惹大了,而且还惹到十家的根底上。

十家最重要的是什么,名声,才子辈出,书香门第,在制器上输了也就输了,毕竟是小道,无所谓。这上面,无论如何也不能输的。

想了想,对身旁也感到好笑的太监说道:“你立即到巩县去,将这个喜欢惹麻烦的小孩子喊到神都,朕要见他。”

太监领命出去。

武则天又对苏祭酒说道:“你立即封锁消息,特别是那个陆什么狗的,将他关押起来,也不要对外面公布此事。”

苏祭酒也领旨下去。

可现在补救怎么来得及?

俗话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武比就是了,胜了就是冠军,文你怎好比?

比如诗,李白亲自说崔灏的《黄鹤楼》是第一,闻一多说老张的《春花江月夜》第一,可又有后人说李白的《登金陵凤凰台》与《黄鹤楼》并列第一,又有说杜甫的《望岳》与《登高》第一,还有人说高适的《燕歌行》第一,又有好事者认为李白的《将进酒》为第一,而日本人与高丽人则认为白居易的《长恨歌》第一,到底谁是第一哉?

再比如音乐,喜欢雄壮的听到“雄纠纠,气昂昂”,好歌。喜欢优雅的,听到《春花江月夜》,好曲。喜欢古风激烈的听到《广陵散》,这是我的所爱了。但喜欢幽怨的,听到《汉宫秋月》,吱呀啊的,弦拨得莫明其妙,让人心烦,可他们却认为里面的哀鸣之音,也不错。

其他的,除了棋外,图画、文章、书法,亦是如此,各人的眼光不同,各人的喜爱不同,造成评议的结果也各自不同。

王画却喊出,以一人之力胜天下人,并且还是来个全才之比。嗯,反正现在好象也没有什么大事发生,这回在洛阳上空放了下颗原子弹了。

武则天想封杀也封杀不住,消息比海啸传播还要快。

太阳还没有落山,洛阳城中男女老少都知道这件事了。

至于传播的人,也是面面相觑,这件事太牛了。比盘古开天地还要牛,比女娲补天也要牛。至于看好王画的,几乎就没有一个人。

这也不行,洛阳有多少七姓十家的人?况且春闱在临,还有他们家中前来科举的学子。一听可火了,郑家的人还好一点,咱们是结下恩怨了,那又怎么样?你这是螳臂当车,自找苦吃,随你去,看你一辈子不写字,不画画,这作文章,还怎么科举,还怎么进入官场?

其他几家弟子听了不乐意了。太原王家的弟子一听就来火了,不就是三郎说了你一声文章写得不好吗?你羞也羞侮过了,漆器也让你赢了,当真我们太原王家是吃素的?没有动你,动你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更冤枉的是其他几大世家弟子,郑王两家在与你斗,我们一直在看热闹,也没有招你惹你,你干嘛指名道姓,挑战我们?

如果不是考虑到现在有可能武则天罩着王画,这群人也不用比拼文才了,直接带着家伙,跑到巩县去,将王画一家上下,抄家灭门了。

一个个气得小脸儿发白,想想,不对头,这次得狠狠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穷酸小子。还当真你是魏晋风流人士,不将你打回原形,我们七姓十家以后还不要做人了。

确实,不打回原形的话,反正以后这七姓十家,想要抬头做人,嗯,有点困难。至少休想还象以前那样高傲地做人。

而且王画这一招如武则天所想,七姓颜面丢尽了。他们是世家,有的就是底蕴与文化传递,可一个文人,除了琴棋书画诗篇文章,你还能拼比什么?

一个个动用快马,一匹不行,两匹,两匹不行三匹,好象某些直属弟子,也不缺少用费,然后让随行的仆役,骑着快马,立即回去通知家族,让他们早做安排准备。

不但城内,连皇城内也同样炸了营。

武则天正在考虑这件事如何善了,殿外面一阵叽叽喳喳的声音。

她说道:“不要在外面吵了,都进来吧。”

一大群皇孙们走了进来,连李隆基这个大小孩子头,都跟着进来了。

“三郎,什么事,一个个贼头贼脑的?”

“圣上,那个巩县王画,约战天下,是不是真的?”

“你们管他是真是假?还不回去好好读书,如果你们当中有一个人能做出如此壮举,朕睡着也笑醒了!”

我们也象他做出这样的壮举?除了李隆基少数人外,大多数皇孙们大眼瞪小眼,至于一个小郡主们,早把王画当作非人一类。反正不是人类范畴的,至于到底是什么,搞不清楚。

岁数大一点还好一点,至于一些岁数小的屁孩子,早在眼睛里闪着小星星,将王画视作了终身崇拜的偶像。

还有一个人呢,小姑娘躲藏房间里害羞。用嘴咬着手指头,听着一些小屁蛋在汇报,眼里闪着兴奋的眼神。

于是,从洛阳开始,风云涌动,不是,是太平洋发生了十五级地震,引发的海啸,向大唐四下里扩散开来。

PS:从前天到昨天,整整二十八小时没有合眼,一边码字,一边刷新着书页,我很累,但是我却仍坚持着,距离第二已经不远了,现在新书月票第三,可是我不认输,难道我们的玩唐还不如人家么?我们不仅要爆掉第二,还要冲向第一,诸位兄弟,我很努力,会更努力!虽然很累了,但我会码出更多的字来,更多的大暴回报大家!!!新的一天开始,看今天能不能再创造一个奇迹!

第二十一章 约战天下(问)

第二十一章

约战天下(问)

王画正在家里准备。

二月初二。一眨眼就到了,苏祭酒所认为的诗文,反而更好办,棋琴书法也好办,就是画有点难办,不能画出新意,就不讲究一个内容吧,不但要在新意上打败对方,同时也要在画功上让对方心服口服,才不会出现有人偏袒的现象。

还有等候张三龙的消息,想办法将大姐救出虎口。

这时候宫里来人了,王画一开始也不情愿。时间紧,但事情往好处想,一逐磨,自己气愤之下,做的这件事,眼下里还真有许多好处。别看了彻底得罪了七姓十家,可武则天听了一定喜欢。不看到她连人都派来请自己询问了吗?还有一个更大的好处,朝堂只是一个表象,别听那些史书记载,象韦安石弹劾张易之。司马光将他写成一个忠心耿耿的谏臣。

没有那回事,韦安石出身于韦家,作为李显韦氏一派,现在张氏兄弟掌管大权,挤压了皇太子,自己不舒服。但人家做得光净,让你无话可说。

这些事也不能说开,一说开,大家心里都冰冰凉的,哦,原来所谓的忠直就这么回事哦。有,真正大公无私的人不是没有,很少。所有的直,大多数寄托在利益的前提上进行的。

与七姓十家不对头的势力,同样很多,新兴的长安四姓,特别是韦氏还是以后的主要掌权派。朝中的武姓与二张,更是与他们不对头。可比不过人家,要清名,人家清名也好,要人才人家人才也好。虽然这些人都是实权派,对七姓十家,只好干瞪眼。

自己弄了这么一套,好了,甘心替他们出头,不用谄媚,就让他们开心。为了以后自己还与七姓十家玩下去。不用自己操神,这些人就替自己将道路铺好。

自己只要操作得当,还不会落下,自己是故意巴结他们的,省得几年后与这些人一样,人头滚滚。

想到了这么多好处,他这几天愁眉不展的,终于舒开了眉头。

骑着马跟着太监就往洛阳城赶。

这时候到了正月二十三了,虽然天气还是陡峭,但江河冰雪基本已经融化,道路两边枯黄的草丛里可以看到一丝丝绿意,欣欣然地悄无声息地冒出。

王画可没有心情欣赏这初春的景色,一路快马加鞭。

可怜这个公公骑在马上,不住地喊道:“二郎,慢一点啊,我可没有你的本事啊,你想把奴婢颠死啊。”

“好二郎哎,奴婢这屁股真的吃不消了。”

也是没有办法,谁叫人家现在得皇上的宠爱,如果一般人,早骑在马上大喝一声:“呔。小子,敢不听某的话!”

王画只好稍微放慢了一下马速,并且说道:“这位内侍,小子确实现在时间紧,请恕罪则个。”

“奴婢也知道你时间紧,得准备应战,可奴婢这身体骨吃不消啊,哎哟,不行了。”

几个士兵都笑了起来。

只好等着他,这一来到了洛阳天色就晚了。

王画还没有进城,就有眼尖的百姓看到王画,开始指指点点。

来了,主角来了。

这都是干嘛?王画还在不解,不是榜文让苏祭酒揭了吗?连陆二狗也暂时关押起来了。

太监笑了起来,说道:“二郎啊,你还不知道啊,奴婢还没有离开洛阳,整个洛阳都被你震翻了天了。”

王画一听,事情闹得严重了,但绝对是好事,巨大名声的压力下,同样也是一种力量,舆论的力量!这会保护自己的安全,不然狗急跳墙的事,这些家族同样会做出来。虽然现在身手比以前好得多了,王画还是不想再次发生邙子巷的事件。

来到天津桥前洛河大堤上,王画将马匹系住。等候太监进去通禀。

皇宫里,武则天正在设宴款待群臣,武则天老了。虽然手腕渐不变得平和起来。可人也没有早年的魄力干练,又因为狄仁杰死了,有些事情做得就有些昏庸。更是因为到了晚年,喜欢热闹,经常在宫里设宴款待大臣,主要与大臣们谈谈心。人一老,话就多嘛。在《资治》里记载这段历史时,每一年都会出现几次武则天宫宴上发生的事情。

听了太监的禀报,武则天想了一下,说道:“让他进来吧。”

王画跟随着太监进了皇宫,来到一处大殿,一看,霍!一大群人,正坐在小矮椅上,赴宴。有的大臣认识,有的大臣不认识。还有太平公主,上官小婉也在宴间。

这个先别管,来到武则天面前行礼。

武则天首先喝问道:“朕问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王画现在明白老武的特性,首先得服她,一服什么事也没有了。然后有话好商量。于是跪下说道:“臣知错,但小臣有话要讲。”

“朕看你有什么话要讲?”

“那么小臣一旦说出来,怕陛下更生气。能不能恕小臣没有见识,说话也不知轻重,原谅了小臣才能说。”

老武一听,乐了起来,呵呵,果然有胆识,居然还与我谈起条件。她说道:“好,朕就恕你无罪,但朕得听一个恰当的理由,不然朕今天就对你这客气了。站起来说话吧。”

“谢陛下,小臣只是想问陛下一件事。贞观之时,我朝大军所向披靡,无有敌手,现在还是战无不胜,但陛下不能否认,已经陆续出现了一些败绩。敢问陛下是何原因?”

本来老武虽然在喝责,可脸上还是挂着笑容的,被王画这一问,脸上的表情要有多精彩就有多精彩。

老王还有现在被贬成一个小小可怜的礼部员外郎的老吉同志,听了后,全都忍不住,转过身去偷着笑起来。

武则天过了半天,才说道:“行,你有本事,那么你来回答朕是什么原因。”

“陛下,这是小臣胡乱想的。不作数的,毕竟小臣也没有进入朝堂,更没有处理过政务。”

“好了,你别罗嗦,说原因!”

“陛下,贞观之初,因为战乱,田多人稀,有足够的免役田让府兵耕种,得以养活,以有足够的出产添置兵器战马。可小臣问你。”

他还来个小臣问你,大臣们脸上表情都惨不忍睹。

武则天连讲话都忘记了,只是拿着象牙筷子,望着王画,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那个现在有几个府兵有真正足以养活他们的免役田?连人都养不活了,何来钱添置战马,兵器?又有什么战斗力,到战场上厮杀。比如我这两年,生活好了,身体也强壮了。可前几年,象个小排骨一样。能有什么力气?”

“你没有力气,还在邙子巷击杀刺客,现在你有了力气,难道能替朕到边关抵御外敌!”武则天咬着牙说道。

“陛下,等到小臣参加科举后,进入官场,陛下要臣到哪里,臣就到哪里,君要臣死,臣敢不死!”

说到现在,只有这一句对了老武的味口。

“不要说边关了,就是到交趾又如何?如果一个个留恋京城的繁华,那么边关谁来把守?边远的地方谁来治理?”

这句话更对了老武的味口,她脸色稍稍缓和起来,说道:“你继续说原因吧。”

“其他的原因,小臣就不知道了。”还有一些原因,比如武则天斩杀了许多著名的大将,与武则天代替了李唐王室,给了这些外族人一个很好的叛乱理由等等,但王画不敢说。

可到这里王画话还没有完,他又说道:“小臣还有一句话想说,还要请陛下恕罪才敢说。”

“好,朕恕你无罪,”武则天刚刚平和的神情,再次绷起了脸,牙齿咬得都快要发出声了。

“陛下英明神武,也是一代明君,自登基以来,兢兢业业,治理国家百姓。”

“得,你给朕说正题。”

“好吧,那小臣就说了。”

这回大臣终于忍不住,一起大笑起来。连武则天都被王画气乐了,她说:“你想进谏就进谏,别耍宝,朕还没有昏庸到好歹是非不分的地步。”

“好吧,小臣说了,虽然陛下英明神武,但这些年逃户的情况比起贞观之初如何?”

大臣听到这个问题,立即收住笑容,这个课题太大太沉重,自武则天以后,就一直为这个课题烦恼,然而始终没有解决,最后直到黄巢来个菊杀,将晚唐这头奄奄一息的纸老虎扒开,开始割据。

“小臣敢问陛下是何原因?”

老武听出现了一些话音,郑重地道:“什么原因?”

其实原因她不可能不知道,但知道归知道,就没有办法阻止,现在想从王画嘴里听出一些新意。

“其实原因陛下肯定是知道的,还是田的问题。开国之初,人少田多,不愁田地耕种,但现在国家太平了,这是好事,可人口却在猛烈增涨,因此田地渐渐紧缺。还有一点,就是侵并。象郑家,我不谈好坏,都这样有钱了,可连我家小小的瓷窑也不放过。这样滚起雪球,他们有钱有势,一个县,一个州,一个道。最后有了钱,有了势,也有了人,请问朝廷何以自处?或者是象春秋时列国争雄?”

这句话可以说是诛心之言,听得许多大臣脸上皆变了颜色!

PS:今天早晨起来,头疼得要死,可是看到飙升的月票,心中当真是无比的感动,拜谢诸位兄弟,小二已经坐上了第二的位置,我很感谢你们,一直到永远!这个月还剩下一半,离榜首还有六十来票,不多!让我们一道用一张张月票伴随小二走上一条华丽丽的状元之路!

千言万语,还是那句话,不来虚的,无以回报,拼命码字,让再次的大暴早点来临,尽管没有存稿了,争取这个月还有四次大暴机会。

第二十二章 约战天下(凝视)

第二十二章

约战天下(凝视)

然而不是没有可能。后来唐朝地方势力强大,已成为诸候列国的那种情况了。造成这情况世家不是主要原因,也不能不负责任。

“因此,小臣这一次争斗,对朝廷也有帮助,对七姓也有帮助。盛极必衰,这是事物发展的规律,如果小臣侥幸获胜,就会让更多的寒门看到希望,看到信心,这比如一潭死水,因为小臣这一搅活就活了过来。同时也因为有了更多的竞争,这些大世家,也开始知道珍惜羽毛,至少他们在吞并田地时,会考虑一下,那些因此而失去土地,无法生存的百姓,何去何从!”

明显在攻击七姓十家,但王画占着了大义。挤压各大势力,也符合武则天的心意。

但是事实。想狡辨都不行,象荥阳郑家占的土地面积,不以亩计算,以顷计算,也就是一百亩为单位,并且还要以万计算,就是换成平方公里,也得以百做单位,不敢说上千平方公里,也有几百平方公里面积的土地。这些土地如果分配出来,将使多少百姓有田可耕?

这时候司礼少卿郑杲终于坐不住了,他也算是一个直臣,如果按史书的说法。比如大臣宋广平称张易之为郎,同样也让他刺了一下:“中丞奈何称卿为郎?”

唐朝的称呼在外人看来有点乱,但自己儿知道。

比如这个郎,在民间可以用来对对方尊称,但在官场上反而不行。比如郑杲看到王画,喊一声:“二郎。”那没有关系,没有谄媚的嫌疑,相反,还说明他能放下架子,平易待人。可在官场上就不行了,必须称官职,或者卿,称郎反而是在巴结对方。

当然他刺宋广平,是出于正气,还是出于本身对张氏兄弟的藐视。外人就不得而知。不过总比一群阿谀奉承之徒强得多。

可王画的话说得太狠了,几乎将逃户以及前方战场上的责任归于土地这一点原因上,而且将这个原因又放在七姓十家上。这一来,七姓十家岂不成了千古罪人?

他站起来说道:“王家小二,七姓十家的事情你少插话,也没有资格。就如你所言,某不说,占地的有更加贵族王候,以及富贾大商,但有一点某问你。就算没有这情况,人口还在增加,土地也早迟不足以维持所需,你说怎么办?”

“有!”王画突然大声说道。

众人听了一惊,你也别比拼了,能将这个问题解决,就赏你一个状元那又如何!

“那你说来?”武则天也面露喜色,如果将这个问题解决了,就是他十六岁,也能封他一个侍郎做做。

王画说道:“肯定有,不过许多地方我没有想清楚,陛下。不要多,给小臣五年时间,不提出一个很好的解决方案,至少会化解一些危机,陛下,可以将小臣拖到天津桥外处斩。”

王画虽然说了五年之限,可后面这句话很刻薄了。因此也会让人相信他是有了某些朦胧的想法。

非但有,而且肯定有,只是王画没有敢说。兴修水利,制造新型农用工具,这样更多的土地开柘出来。但弄不好,兴修水利,就成了一个大患,不要象杨广那样弄了一条大运河,最后国家都亡了。这还得在不扰民的基础上进行的。

还有现在人的保守风气,我有好东西不拿出来,粮食水果种子也是如此,象王戎就做下在李子上打眼的事。培育优秀的种子,改良耕种的技术,提高亩产。也是一个办法。还有一个办法就是种子,棉花好弄,就在天竺,现在也有来往。至于玉米红薯的什么,也不是不可能实现,但这需要一支敢死队,从大洋上横渡,唐朝可没有这种造船技术,但有一个更艰苦的道路,从白令海峡横渡过去。冬天结冰的。

这是治表,治里就象宋朝的那一套照搬过来了。但这更困难,首先改变对商人的看法,税法也要随之改变。这引起的争议更大,而且吃苦的是王画,有可能被清流指着鼻子骂,可得利的还是这些大家族,正宗的损己利敌。王画还没有崇高到这样的地步。

因此王画不敢说。

武则天想了一下说道:“王二,你这条理由于其说是理由,不说是告状。很勉强。”

这理由不成立了。

王画只好说道:“再请陛下恕罪,这些世家与小臣玩了那么多次,小臣也想与他们玩上一回,行么?”

还真行,准许人虐他,也准许他虐人,这也是公平的道理。

“行,不就一句话,何必罗嗦这么多,不过朕问你,你到底拿什么与人家相比,当真你是天下第一才子!”

王画又施礼说道:“陛下,臣有一样东西,能不能背底里悄悄地给陛下看?”

看他神头鬼脸的样子。武则天不由笑了起来,她问道:“为什么要背下的!悄悄的!给朕看?”

王画说道:“这只能给陛下先开开眼界,其他人一看,小臣这次就输定了。”

又来了句开开眼界,大臣们想乐又不好乐,今天大家是真的开开眼界了。只有一些来自各大世家的大臣,看着王画的表演,就象看一个小丑一样,十分地不屑。输定了,本来就输定了!

王画说完了,指了指怀里挟着的卷轴。这是他特地带到洛阳来的。现在武则天在阻止这件比拼,自己要有证据让她信服,因此带了一些准备好的东西过来。

不用说,这就是他打算比拼是写的文章,或者诗作,或者曲谱,或者棋谱,有些大臣都想过去,将这个卷轴夺下来,打开观看。究竟是什么样的东西,居然敢与天下文人叫板?

武则天一看会意,她一招手,说:“好吧,朕就应允你这一次,你背下的,悄悄的,跟朕来一下。”

还真纵容王画,将王画带到一个偏殿。老武说道:“好了,小家伙,将东西交出来。”

敢情成了打劫的,其实她也不例外,同样好奇,总想先睹为快。

王画将这卷轴递到她手中,老武将卷轴打开一看,是一些文章与诗作,这也是她与苏祭酒担心的地方。可翻看了一张看,脸色郑重起来,问道:“这是你写的?”

王画只好答道:“不是小臣写的,还会是谁?”

这时候天渐渐暮黑下来,殿里点亮了巨烛,武则天就着烛光又仔细地阅读起来,过了半天后,说道:“看来朕还是低估了你,这个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还真有些道理,朕准了。”

说着带着王画走了出来。

不过王画临离开时,却将这些卷轴放在蜡烛上烧起来。

武则天会意,可看着这些锦锈文章。转眼间成为灰烬,还是感到很惋惜。

两个人走了出来,武则天宣布了:“既然你要与天下才子切磋,也是一段文坛佳话,但记好了,切磋为主,不是比拼,也不要提什么赌约,什么终生不作画,终生不写诗,终生不写字,如果你输了,不写字能参加春闱吗!”

虽然这么说,可口风改了,王画到底给了皇上看了什么东西,许多大臣狐疑地看着王画。

王画施了一礼,说道:“小臣遵旨。”

“好,你去吧,这宴会是朕款待臣子的,如果你想参加这宴会,科举时努力。朕等着你。”

说完老武笑了起来,小家伙喜欢撵人走路,也轮到朕撵你一回。

王画很郁闷,心想,老武你也不能连一顿饭都这么小气。嘴上不敢有怨言,又说道:“遵旨。”

武则天想了一下,说:“别忙走,既然是交流,朕帮你安排一个好场所,在清化坊相王还有一处别院,你就在哪里举行吧。”

清化坊就在皇城东面,紧挨着皇城宣仁门,南门还有一个小湖,小立德湖,但这一带居住的人真正是非富即贵。

老武为什么要做这样的安排?

相王就是李旦了,去年九月,皇太孙李重润与他妹妹永泰郡主以及妹婿武延基议论老武太宠幸二张了,被武则天逼其自杀。表面上看这是老武为了一个宠男居然杀自己亲孙子亲孙女。实际非然。再联想到另一件事,在这件事后不久,老武就安排了相王知左右羽林卫大将军。实际上这是老武怕相王篡她皇位。用了相王来分李显的权势。

这是一个平衡。

实际上李显如果真有篡她位的野心,她应当感到骄傲,这儿子有出息了。李显现在整成了一个窝囊废。

老武这越弄,后面就越乱。

联想到这事,加上那件若有若无的赐婚,老武这是宁肯他与相王走近一点,也不愿意他与李显走得太近。

有这必要吗?

王画还是没敢说,他施礼说道:“小臣谢主隆恩。”

现在还没有谢主隆恩这个词语出现,那是后来戏文上才有的。反正王画也没有在朝堂上呆过,称呼乱蓬蓬的,不过这四个字让老武听得很舒服。于是又说道:“还不快去,不要妨碍了我们的宴会。”

王画看了看桌子上的酒菜,挠了挠头,灰溜溜地离开了。

看着他狼狈的身影,老武再一次开心地大笑,霍!小家伙,居然还来句可臣来问你。折腾他一下!

王画走出了大殿,脸上表情立即变得肃穆起来,他现在年龄小,这也是一副很好的伪装,他当然会知道利用这一个优势了。虽然还没有官职在身,实际上他一只脚已经跨入朝堂,甚至加入朝争中了。因此要小心啊!

正要在太监的牵引下出宫,忽然前面出现了一行人,正中是一个佳人,她站在哪里,凝视着王画。

第二十三章 约战天下(心)

第二十三章

约战天下(心)

一年过去了,这个佳人比起以前。更加风姿绰约。

她站在沉沉夜色,穿着一身鹅黄的春衫,就象一株富贵艳丽的牡丹花,正在开放着美丽的身影。

李裹儿开了口问道:“现在还好吗?”

“还好,”王画答道。然而他脸上的歉意更加浓厚,这一年来,也许是她最需要帮助,最仓惶无主的时候,自己却选择了逃避!

“为什么你要走?”李裹儿幽怨地说道。

“有些事知道它必然要发生,又无力解决,只好逃。”王画没有撒慌,直接说了出来,然后从腰间掏出一个锦囊,里面正是那缕青丝,虽然王画没有打开,也不能打开,但在锦囊的外面挂着的正是那个香囊。

李裹儿脸上直才绽放出一些笑意,她忽然指了指胸口,说道:“保重。”

两个人说的话加在一起,不足三十字。可三十字足够矣!

一切尽在不言中!

看着她俏丽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层层假山萝藤的后面,王画怅然若失。过了很久。才离开皇城。

走出天津桥,看到夜色里还站着许多人,这是在干嘛?要知道桥后面就是皇城,不过看了看侍卫,他们神情也没有紧张,却看着他似笑非笑。

王画走上了天津桥,夜色里洛河宛如一个黑色的巨龙,蜿蜒而走,从远方而来,又流向远方去,一只夜鸟似乎被人们的议论声惊起,从沙洲上飞了出来,在天空中发出一声很不满的鸣叫。

看到王画走过来了,终于有人问道:“王家二郎,你那份檄文是真是假的?”

王画微微一笑,答道:“是真是假,明天国子监大门口自见分晓。还有,那不是檄文,只是一份切磋书。”

说完了,骑上马,扬长而去。

他找了一间客栈住房下来,可客栈的伙计以及客人,看他的神情都古古怪怪的。

这事儿是闹大了。

王画连忙将房门关上,不然又有人询问了。

一会儿响起了敲门声,王画不满地将门打开。可看到来客是贺掌柜,王画让他进来。

虽然王画并没有将商人在心中看得地位低下,现在是敏感时期。与商人走得太近,会影响考官对他的印象,那么评批试卷时,分数会打低。

这还是他不懂。状元不好说,李裹儿不可能看到他落榜的,只要他参加春闱,就会立即替他活动,加上武则天的关注,以及他本身的名声,考官会让他落榜?真想以后不要混了?

这只是在以前,现在情况又不一样了。只要王画赢下这次拼比,那怕在考卷写下一首江上一笼统,井上黑窟窿。黄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肿。估计考官看了后,说道,好!将他列为前三名甚至状元。

都将天下文人打败了,你让他掉到三甲下面,不是人家的问题,肯定是你相帮了七姓十家,在诚心打压王画,这个臭名那个考官愿意负担?

贺掌柜拱手道:“王二郎。我听陆二狗带信让我到青山沟去一趟,但后来我听说皇上下旨让你进京,所以我没有去,呆在京城里等候你。”

现在贺掌柜说话语气越发恭敬,连老朽也没有了。不用多,有可能一个来月后,眼前这少年身份将会截然不同。不是他这个店铺掌柜所能相比的。毕竟说到底他只是韦家的一条狗。他也不会有王画那种风骨。不但说话,连眼神里都透着一份尊敬。

王画说道:“无妨。”

贺掌柜背后是韦家,韦家又有一个韦皇太子妃,这个女人可不象李显,又是一个野心勃勃的主。因此消息灵通,并不奇怪。

王画让他坐下来,说道:“小子这次喊贺掌柜是一件事想要与贵铺商议一下。”

“不敢,请说。”

“是这样的,我想将家中的瓷窑股份卖给贵铺,现在我家中占着的股份是六成,不过有可能是五成,另一成我有可能拿出来用。”

“为什么?”贺晨茫然不解。

虽说王画即将进入仕途,不好行商,甚至连他父亲都不好插手。但可以找一个经济人代理,许多人都是这样做的。

王画说道:“贺掌柜,我们的交情深厚,小子不敢隐瞒,你替小子想一想,即使小子侥幸考中,还要经过吏部考。”

吏部考指常登科后,还要经过吏部考试,合格者,才能授予官职。唐代大家柳宗元进士及第后。以博学宏词,被即刻授予‘集贤殿正字‘。如果吏部考试落选,只能到节度使等大官员那儿去当幕僚,再争取得到国家正式委任的官职。韩愈在考中进士后,三次选试都未通过,不得不去担任节度使的幕僚,才踏进官场。

但老武在开载初元年(689),又加了一个殿试,又曾命令把在吏部复试者的名字糊掉而进行暗考,这两种方式在唐代虽未形成制度,但还是开了宋代以后“殿试”、“糊名”的先河。还有今年老武开了武举的先河,这一条在唐朝都没有被淘汰掉。

总之,王画看到老武的某些举措时,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有些想法很了不起。她做成女皇帝,凭的不光是残酷,更多的是智慧与手段。

武举马上就要开始了,本来文考也快开始,也许是武则天看到他没有回来,有意推迟了一个来月,反正是春天举行,其他官员都没有异议。

王画继续说道:“就是再次考中,小子能被授于什么官职,还是八九品的小官。你想想。因为父亲的失误,让郑家插了进来,就是小子做了这个没有品级的小官,郑家会不会放在眼里。于其被他们吃下,还不如早点出售。”

“好,我答应你,”王家畏惧郑家,可韦家不会畏惧郑家的。在商言商,贺掌柜说道:“但价钱是多少?还有一点,有可能我们也一下子拿不出这么多钱。”

“十万缗。”

“十万缗,钱款你们什么时候有什么时候付清。如果贺掌柜。我再不相信,天下也没有相信的人了。”

“十万缗?”贺掌惊讶地说道。这不是太多,而是太少了,如果操作得当,有可能一年就将成本收回来。

“贺掌柜,不要太乐观了,郑家会带给你们很**烦,还有关健就是技术,如果你同意,在没有正式交手之前,我会安排人让你们的人进入瓷窑实习。另外这笔钱你们还可以用另外一种方式支付。”

“什么方式?”

“土地,这笔钱我也不要的,钱家中足够用了。就是你们将钱交给我,我还要派人操作买地,将它分配给穷人。”

“二郎高义!”贺掌柜站了起来,肃然起敬。然后拱手道:“如果二郎放心,你们买地的事交给我来替你们操作。只是不知道你想买哪里的田地?”

“这个不管,只要是大周的百姓,大周的田地,就行了。但不要太远,因为我家中人手不够,太远了,没有办法操作。”

“行,如果二郎放心的话,我还会派人协助你操作,将田地分配下去。”贺掌柜立即说道。不要多,韦家就有许多田产,这些田产的所得与这几座瓷窑相比,孰轻孰重,一比就知道了。

就是分配给穷人,也很麻烦,比如佃户、部曲的赎出,办理手续。如果韦家参预其中的话,方便多了,也能沾上一点荣光,毕竟这是宏扬名声的好机会。

“那么就麻烦你了,放心。不久后,我还会有一件好事,与你联手,”说到这里,王画眼睛望着南方。

在哪里,一段时间后会出一种新瓷,那才是他的最爱!

贺掌柜明理,没有问什么好事。拱手告辞。

第二天还是一个艳阳天,风儿还有点寒峭,可吹在人脸上,总有那么一点醺醺然的味道。

王画洗了一把脸,吩咐伙计买来纸笔,重新写下几行文字,将这张纸卷起,直奔国子监走去。

大街上人很多,王画骑着马,不敢太快,但许多百姓一看到王画到来,全部停下手中的事,或者站着,打量着王画。那架势,嗯,一只大熊猫正无人看管,在北京王府井上自由自在地溜达。

有些妙龄少女,看到王画骑在马上。虽然未必真有传言中那么英俊逼人,可最少是英气过人,风度过人,这么多人在指点着他议论纷纷,神态自若,于是还羞红着脸低下头去,直到王画骑着马走过,才抬起头茫然若失。

羞什么羞,人家正眼瞅过你么?

来到国子监,早围得水泄不通,人山人海,几十个衙役正在慌乱地维持着秩序,否则都有人因为推搡发生践踏事件。

看到王画来了,人群自动闪开一条道路,陆二狗正站在里面。他身旁还有一个中年妇女与一个小姑娘,是他的母亲与妹妹,听闻此事后,很担心,找到陆二狗。

陆二狗大声道:“二郎,我在这。”

王画走了过去,与陆母以及他的妹妹打了声招呼。

然后大步流星地来到墙壁下。

开始了!

嘈杂的人群突然变得寂静下来,连一个咳嗽的都没有,全部瞪大眼睛,看着王画的动作。

王画没有停下,掏出准备好的浆糊刷在墙壁上,然后将纸展开,粘贴上去。

这回不用质疑了,毕竟是王画本人亲自粘贴的,一起看着纸上的大字。

轰!

虽然心里早有准备,还是炸开营了。

第二十四章 约战天下(救)

第二十四章

约战天下(救)

王画听从了武则天的旨意。不约赌了,将后面今生不作画的什么都去掉了。可这件事都传开了,现在这张纸粘贴上去,也不能掩饰。

况且就是没有赌约,这样的挑战,七姓十家也不会容忍的。

一个青年怒气冲冲地说道:“你算老几,有什么资格挑战我们七姓十家?”

王画没有生气,脸上带着笑意说道:“我算老2啊,王小二,我也没有要挑战,只是切磋。这是邀请,看不懂吗,或者不认识字吗,要不要我来为你念一下?你们七姓十家来不来是你们的事。”

这不是废话!

能不来吗?

王画走了,可洛阳再次炸营了。

真挑战吖!

于是从洛阳开始,一匹匹快马奔出,然后再从全国各地,反正算好了,在三月初二之前能赶来的,全国各地的古琴大家、画匠、书法家还有棋界高手、文坛宗师,可是真正的文坛宗师。而不是郑家请来的那些大多冒牌货。还有各个喜欢写诗的学子,以及一些爱好琴技文章的ji子,其中扬州十大粉头,除了一个粉头因为生病,躺在床上,没有来其余都来了。就是这样,这个粉头差点让老鸨着人将她抬到洛阳,吓得老鸨求了半天,才怏怏不乐地留在扬州。

其实他们大多数并不是前来挑战王画的,人家不是说得很清楚吗?表面是指天下的人,实际就对着七姓十家去的,自己没有必要凑和进去。可好奇啊,至少看这个极具有传奇色彩的少年写下什么文章,诗篇还有画,以及乐曲,棋局甚至包括书法。

什叫风云际会,这次才叫真正的风云际会,可以说翻看史书,也没有那一个人造成这么大的轰动,从文坛到画坛再到棋坛、乐坛,可以说整个唐朝这几大界的著名人士,最少来了一半。

三月还没有到,洛阳就开始热闹了。

狂妄的小家伙还没有来,这么多人聚在一起,总有相交甚好的,还有相互慕名已久的,互相寒喧。喝酒品茶聊天,至于洛阳城内所有客栈酒楼,全部暴满。

这让洛阳的官员如临大敌,加派士兵驻守,这些个人在地方上都有着无比的名望,可不能闪失了。

但有一门好处,洛阳的登徒子很高兴了。

从全画各地赶来的著名大粉头,最少有几百个人,她们既然老远赶过来,都象李红一样,对琴棋书画喜爱到了极点。一个个才气可想而知。而且能赶来的,都是有名气的,长相艳丽的,不然也没有资格向老鸨告这么多天假。

来到了洛阳,都是大手大脚惯了的,不能吃喝玩乐,只顾开支吧。于是举办一场场堂会。献艺也好,献身也罢,衣不如新,ji也不如新,洛阳的一些贵公子从东家看到西家。因为她们时间呆得短,所以想短时间得到垂青,开始争风吃醋,难免相互看到了不顺眼,然后家奴相互开扁。

害得洛阳的官员一个个叫苦连天。

不过他们并没有抱怨王画,就是他们自己心中也好奇,看王画究竟拿出什么玩意。

王画回到家,他却在办另一件事,必须将大姐救出来。如果这一件事办不好,他心无法平静下来,那么有一点他肯定是输了。心不静,琴怎么能弹得好!

张三龙也回来了,掏出一张图纸,跟在王画后面,想不识字都难。虽然写得象乌龟王八爬的一样,在王画询问下,还是能明白过来。王画看过后,将它用火舌烧了。

不过张三龙禀报了一条不好的消息,大约是听到王画挑战七姓十家的消息,郑四郎那个三儿子将大凤毒打了一顿。还是郑四郎喝骂才拉下的。

王画听到后,脸上阴云密布,对香茑与陆二狗说道:“你们去郑家将我的大姐接过来。”

虽然王画很生气,可姐姐嫁给郑家了,现在就是郑家的人,与王家没有多大关系。必须先礼兵兵。

又对张三龙吩咐了几句,让他到巩县去办几样东西来。看到了儿子神出鬼没的,王迤也不知道他到底做了什么。也不敢过问,好象事情从自己手上经过一下,只会变得越来越糟糕。

也不是如此。不仅仅是智慧上的问题,还有见识。就是智商高达二百,放在一个地窖里长大,出来后是什么样子,一个普通人都不如。或者换句话说,当真官员比所有百姓都聪明?不是,还是见识与知识的问题。

荥阳并不远,又是骑着马过去的,第二天香茑与陆二狗回来了,说道:“郑家的人说了,大娘子生病了,不能回家省亲。”

陆二狗还补充了一句,说郑家的仆役还骂了王画,说他是狗崽子,吃熊心豹子胆,居然敢挑战七姓十家,等着死吧。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王画听了后,不怒反笑,把玩着手上的玉佩说道:“是吗?既然这样,那么双方最终得倒下一个。那就看谁死吧!”

听了他的话,一个个吓得不敢作声。

王画终于表明了他的心迹,想至七姓十家于死地!

连李红也未必相信。

然而王画心中却不认为自己是胡言乱语。七姓十家有七姓十家的优势,很明显。可自己有自己的优势。那就是对未来走向的把握。甚至对每一个重要的人走向,也有一个模糊的认识。只要自己在这条钢丝上跳舞,将身体平衡好了,这个优势利用好了,它的威力并不比七姓十家的财势、权势弱!

未来几年内,将是一个大烘炉,先是张氏兄弟,后是武家、韦家还有李唐宗室本身以及朝中无数大臣,以及少数七姓十家子弟,都因为这个大烘炉,都活活烤死。自己只要利用得当。未必不会不能将七姓十家拖下去更多的人,放在为烤炉里碾杀,直至他们感到肉痛!

王画这才吩咐下去,说道:“陆二狗,将摇般的鲁大喊来。”

就是指他家请来摇船的一个老船夫。

鲁大来了后,王画说道:“给你们一些钱,立即到黄河上雇一艘有蓬的小船,摇到荥阳城外的小河边泊下。记好了,到了后,在船身上插上一面红旗,在离开时,准备好食物,到了后就不能露面了。在哪里等候我的消息。”

不明白,可三个人都拿了钱退下去。

王画又说道:“父亲大人,母亲大人,还有三凤,李红,香茑,你们晚上也乘座我家的船,随便去哪里吧。但记好了,在这七天之内,不要回来,越远越好,也不要让人知道。”

“你要做什么?”王母担心地问。

“母亲大人,不用担心,有的时候硬来不行,就要用计谋了。”说着王画一指自己的脑袋。

又看着公孙大娘,说道:“你是不是一直很相帮我做事?”

公孙大娘直点头。她现在大了两岁,开始懂事了,这个小主人对自己一家有救命之恩。但自己有婚契在身,也不能用身体报答,因此平时很想帮王画的忙。

“那很好,你跟我到荥阳去一趟吧。”

说着他将张三龙买回来的东西打开。里面是两把短匕,王画拿起来看了一下它们的锋口,阳光照在上面,闪着森冷的光芒。王画又用它在桌子划了一下,立即出现一道痕迹。王画赞道:“好匕首!”

还有一把短柄铁锤。锤头有三四斤重,但把柄很短,放在怀里都不太起眼,果然也是好东西,变形的超级板砖,同样也是杀人越货的利器。以及两把挠钩。

故意给公孙大娘看的,这一行没有太多的好事,反而会有点危险。你看吧,我不强求你。毕竟才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

公孙大娘一挺小鸡蛋似的胸脯说道:“二郎,放心,就是刀山火海,我也要为你办事帮忙。”

“也没有那么恐怖,不过这一行,稍稍有些麻烦。但危险并不大的。”

“你们这是要做什么?这时候不能去荥阳啊。”王母又说道。荥阳等于就是郑家人的开的,要荥阳,连官员讲话都没有郑家的人讲话管用。况且王画挑战七姓十家,那一家都对王画怀恨在心,这时候去荥阳可不是理智的事。还有他们带着这两把短匕与这柄铁锤,去还能有什么好事?

“母亲,你不用担心,孩儿是前去救人回来的。也不是拼命去的,何况孩儿也公孙大娘就两个人,就是去拼命,能是人家郑家的对手吗?也救不回来大姐。”

“那你用这小刀子干嘛?”

“母亲,砒霜能杀人,同样也能救人。匕首也是如此,看怎么使用了。这只是三件道具。”说完了王画,又找来几根绳子,还有两个**袋。然后说道:“如果你们想我没有事,还有想大凤早点回家,就按我的吩咐去做吧。”

说着跨上马,与公孙大娘扬长而去。

来到了荥阳,王画还是很有礼貌地求见。然而门房就象没有听到似的,闭着眼睛,公孙大娘气得想跳起来给他一拳,王画将她拉住,也没有生气,到了荥阳找了一家客栈住下来。

然后找了一家饭店,要了两个菜吃饭。

但刚一出门,就注意到有几个人跟着自己。这正常,王画现在来到荥阳,求见姐姐没有成功,却在荥阳住了下来,郑家不奇怪才怪。况且他们也不缺少人手,族中的弟子加上佃户部曲奴婢有好几万人,派几个人跟着王画很正常。没有派刺客对王画击杀,就算是他们十分理智的了。当然,也是因为现在王画巨大的名气,他们也不敢将王画击杀。

王画转了转,天色晚了,他回客栈休息了。一夜无话,第二天,王画继续在荥阳东转转西转转。但让这几个人跟得反感了,他突然回过头,抓住了其中的一个人衣领问道:“你们干嘛老跟着我?”

这个人有些害怕,王画文才有名,同样他的武艺好象也有名,而且做事果断,真敢杀人。可这是在荥阳,他胆子壮了壮说道:“笑话,大路是你家开的啊?我想怎么走就怎么走,管你什么事?”

有道理。

王画将他只好放下。到了天黑了,他又开始带着李红溜达了。

后面跟随的人显然也多了起来,这天一黑,讲不清楚,眼前这个少年人,武艺高,人不多,有可能会吃亏。

王画装作什么也没有看见,转啊转的,来到一个小树林里。在城内,不大,大约有几百棵树吧。可这时到了下旬,月亮还没有出来,只有淡淡的星光。小树林里面黑乎乎的。

几个人相视了一眼,怎么办?三个人胆子壮了壮,跟了进去。没有走多远,跟在后面的一个人头上感到一阵巨痛,眼前一黑,晕过去了。

“怎么了?”第二个同伴刚回过头询问,头上又挨了下,倒下去。第三个人感觉不对,想往外面跑,王画拦在他前面。这个人胆战心惊地问道:“怎么了,你敢伤人?难道没有王法吗?”

“哦,那么有谁能为你作证,我揍了你?或者外面你的同伴吗?可他们在外面,怎么看见的?”王画说完了,嘿嘿一笑,拳头击了过来。这一拳揍得可狠,这个人一张脸,顿时成了一个大西瓜,整变了形,鼻子差点儿都揍歪了,鼻血嘴角血,一齐冒出来。

晕都没有晕过去,但痛得蹲下去,发出杀猪一样的嚎叫声。

王画拍了拍手,对躲藏在大树后面,还拿着小短锤的公孙大娘说道:“我们走吧。”

几个同伴进了树林,这时候王画也不见了。

立即将伤者救治。那两个人更糟糕,头上还有一个洞,正在冒血。一边派人到郑家禀报,一边报官。官府来人,一问,直接说道:“这有点难办?树林里也没有其他人看到,没有证人,巩县这个王画不承认,我们拿他也没有办法。”

不好弄,王画已经不是普通的布衣,他是国子监全科生员,还是狄仁杰的学生,听说还深受皇上恩宠。当然考虑到郑家的面子,还是带着衙役到客栈询问。可王画没有回来,也不知道哪里去了。

此时王画正站在郑府的一处墙角下。这一个地方离大凤居住的房间不远,也比较偏僻。

王画为了保险,捡了一块石头扔了进去。

投石问路,老伎俩了。

没有反应,王画与公孙大娘抛了挠钩,攀上院墙,跳了进去。

带着公孙大娘找了一从灌木处伏下,对她说道:“不要紧张,能不能将我大姐救出来,就看今晚成败了。”

公孙大娘点点头。

看着夜色沉沉的郑府,王画低喝一声:“走!”

PS:两三章的内容,让小二将姐姐的事安派,决战正式开始。顺便求各位兄弟,月票支持,后面追上来了。昨夜码到凌晨四点,手里开始有点存稿,也许就在这两三天内再次暴发!

第二十五章 约战天下(割发)

第二十五章

约战天下(割发)

两个人猫着腰。

这里终不是皇宫内院。有护卫,但郑家占地面积很广,不可能每一个地方都有巡逻的。还有一个让王画借用的好处,郑家耸立在荥阳几百年了,历史悠久,树木同样也历史悠久,郑府内有许多高大的树木,这为王画与公孙大娘做了很好的掩护。

为了不发出声音,两个人在跳进来的时候,还将鞋子脱掉了,用厚布将脚裹住。

还是有护院的庄丁在巡逻。可这两个人是什么人?王画现在的身手从小就自觉的锻练,加上孔黑子的教导,别说那个道士是不是神棍,但人家既然一把将王画揪住,动都不能动,给王画的东西也坏不到哪里去。这也是王画将那个破烂的书拿出来练习的原因。

现在王画的身体也长齐整了,论身手,他绝对已经挤身高手之列。

公孙大娘身手略差,力气也略差,也是从小练习过,加上她的天赋。本来就属于那种灵活性的类型。可以说这两个人没有改行做小贼,如果做小贼也是一个高手。

两个人眼尖耳敏,让过了两拨巡逻的人,来到大凤的房间。

王画没有进去,用手指头,将窗房捅了一个缝隙,看到大凤只有一个人坐在床上,冷冷清清的,眼角还挂着泪水。王画轻声地对里面说道:“大姐。”

“谁?”大凤吃惊地将眼角泪花一拭,四处张望。

“大姐,小二啊,是我啊,别叫出声来,我是潜进郑府的。”

大凤才看到窗户上一个洞,洞里一个黑漆漆的眼珠。她慌忙地将门打开,看了看四下里无人,将王画与公孙大娘拉进来。王画没有进去,却将公孙大娘一把推进去,再次将房门带上,藏在外面的一棵大树后面。

大凤狐疑地看着这发生的一切,小二怎么这么晚到荥阳,还是偷偷潜进来。

她在发愣,公孙大娘将她抱到床上,嘶啦一下将她衣服撕开了。

“你干嘛?”

“大姐,别怪我,是二郎让我这么做的。”公孙大娘一边说话,一边手脚不停地忙活。将她衣服剥光了。大凤还在发愣,公孙大娘依照王画的吩咐,将她身体验了验,还看了一下她身体上的伤势。

验完了,看完了,虽然面对一个女子,打那么大还没有被人这么赤luo着身体看过。

大凤躺在床上全身酥软了,脸上红得象发高烧一样。就象一头小绵羊一样,任公孙大娘,翻过来,覆过去。

公孙大娘说道:“大姐,把衣服穿好吧,我把二郎接进来,我们还有许多事要做。”

大凤还没有回味过来,脑子一片空白,在穿衣服。公孙大娘看她衣服穿得差不多了,将门再次打开,向外面招了招手。

王画进了屋,公孙大娘低声说了几句,但脸上也是红红的。王画听后走到床前,说道:“大姐。你这回不要说你在郑府过得很好吧?我问你,为什么到现在是处子之身?还有你身上的伤势是怎么回事?”

“可是,可是,”大凤支支吾吾地说了半天,也没有说出来。

“大姐,冬天的桔子看起来光鲜,可里面全糠掉了。有些人就象这桔子一样,光看外表是没有用的。算了,这一次吃点亏,下次也让你看人知道什么是好歹了。明天我接你出去吧。咱们回家。”

“回家?”听到王画的话,大凤都想哭出来。

然而候门深似海,郑府虽不是王候却胜似王候之家,看得外表美丽,可一进去不是那么回事,不要回家,就是出门都不行,这一年多来,郑家只给她回娘家一次,还是她苦苦哀求的。当时郑家与自家谈判瓷窑股份的事,不然这都不可能。

字眼很亲切,可这听起来那么地遥远。

“放心,我早准备好了。”

说着,王画手一挥,带着公孙大娘离开了。

二弟这是干嘛?大凤担心地看着他们离去,可又不敢喊。

王画带着公孙大娘,两个人互为倚角,凭着对张三龙带来的地图,在郑府七转八转,找到郑家老祖宗房间前面。不管有没有作用。王画将窗房纸掐破,往里面吹**。吹了好多进去,郑家老祖宗都快八十岁了,老年人睡觉容易惊醒。王画看差不多了,用小刀子将门栓撬开。

两个人蹑手蹑脚走进去,这是今天最重要的一环。

这个老者睡在床上,郑家这个老祖宗平时品性还是很好的,在荥阳所有人交口称赞。现在老了,也就这么一个人睡在床上,连一个捂脚的小妾也没有。

王画对他也没有恶意,来到床前,借着外面微弱的星光,看到老者正侧身朝里睡得很沉,可后面一缕长发拖在被子外面。

王画要的就是这缕长发。小刀子很快,轻轻在长发上一划,拿在手中,一挥手,两个人立即出去。不然待会儿,老头子醒过来,一摸后脑勺,咦,我的头发怎么少了一大半,这一喊。郑家上下肯定会全部被惊动了。

时间紧,王画将头发往怀里揣,再次七摸八摸,摸了几个房间,都是郑四郎那个三儿子几个小妾的房间。也不敢进去,怕耽搁,但这时候月亮开始爬上柳梢,有一点月色,借着这月色,往里面看。

看床上睡着几个人。这是在郑府,就是几个小妾偷汉子。也不敢睡在一起。

转了三个房间,看到了一个房间里床上高高地隆起,被窝里好大一团。王画故伎重演,再次蹑手蹑脚走进去。没有动手,还轻轻爬到床上确认一下。

不错,正是他这个“姐夫”,边上还有一个小**,貌美如花,长相不俗。

王画勾了一下手,早商议好了,公孙大娘会意。她扑了过来,两个人几乎同一时间动手,掏出一块方帕一下子塞进两个人的嘴巴里面。

这还不被惊醒?

可嘴堵上了,想挣扎,王画亮出了小刀子,两个人都不是英雄好汉,不敢作声了。

公孙大娘拿出绳子将两个人五花大绑,也不顾他们赤身裸体了。绑好了,王画背着这个“姐夫”,公孙大娘背着这个小妾,再次潜到墙角下。

互相配合着,将这两个人搬了出去。

这还没有结束。

两人将他们灌进**袋里面。

这也是最危险的一环,两个大活人,份量可不轻,王画问题都不大,主要是公孙大娘力气弱了点。虽然这个小妾长得娇小玲珑,还没有八九十斤重,还有一段很远的路要杠着。还要闪躲行人,虽然这时候过了三更,街上还有巡逻的更夫,以及稀疏吃酒吃晚的人。随时都有被发现的危险。

两个人小心地杠着这两个大活人,奔到城墙角下,有一门好处,荥阳身处腹地,现在天下承平日久,也没有什么士兵巡逻,安禄山一起兵。所向披靡的原因也就是这个。如果每一个城市都有抵挡,就是他打到洛阳,也不到潼关了,唐朝就赢得了组织军队反击的时间。

有,在城门楼那儿睡大觉呢。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

还有一处城墙因为年久失修,瘫塌了一截,只有大半载城墙存在。王画与公孙大娘将两个**袋放下来。王画还好一点,公孙大娘早累得气喘吁吁。

王画让她休息一会儿。他前去找了几根比较粗的凉衣服绳子,试了试它的份量,然后结在一起,系在挠钩上。将这两个**袋放到城外,俩个人也顺着这根绳子攀下城墙。

又找到了陆二狗他们这艘小船,将人放到船上。说道:“赶快走,到黄河上,然后听我回到青山沟,再回来,听我安排。但你们记好了,这个女人不能动。”

说着指了一下,还在不停扭动的这个小美妾,身上一件衣服也没有,什么都在外面了,陆二狗张三龙看着眼里都冒起了绿光。

王画才来到他“姐夫”面前说道:“放心,我也不想伤害你,尽管你打过我姐姐,这件事和平搞掂。但你要配合,否则我不介意黄河里多一点喂鱼的饲料。顺便说一下,这对你也好,对吧,好象正好你瞧不起我姐姐。我现在将我姐姐带回家,就放你回去,你也可以光明正大娶一门配得上你的亲事。”

这回这个郑三郎君也不凶悍了。听明白王画话中的意思,但吓得直哆嗦,不住地点头。

王画说道:“快点走吧,还有大娘也一道离开。”

“那你怎么办?”

王画冷笑一声,指着这个郑三郎君说道:“他们有这个活宝在,他们自视其高,也不可能将我们这些人的性命看作比他们还重要的。放心吧,这件事到此基本都成功了。还有,我的身份在这里,他们不敢动,但你们不同了。明白我的意思吧。”

公孙大娘只好作罢,就是到了公堂,荥阳的官员也不敢对王画用刑,可自己确实情况不同。照打不误。

王画挥了一下手,示意他们快点走。

他自己儿上了岸,找到一棵大树,斜斜地休息了一会。

天光就渐渐亮了,王画徐步来到城门前,城门前早乱了套了,一个个衙役士兵如临大敌,正在搜查前出行人的所有行李。

看到了王画,一个衙役惊喜地喊道:“看,他在哪儿!”

第二十六章 约战天下(离婚)

第二十六章

约战天下(离婚)

一听这个衙役的喊叫。哗啦一下子,几十个衙役匆匆忙忙地奔跑过来,将王画围住。也顾不得一这跑将行人的行李撞得鸡飞蛋打。

人围住了,衙役也不是傻蛋,王画只是怀疑对象,得客气一点。就是郑家外姓出身的衙役也没有敢动粗,这家伙太牛了,硬是将两个大活人弄没了,还顺便割了老祖宗的头发。

软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王画这是典型的不要命分子,不敢招惹了。

捕头说道:“你是不是巩县王画?”

“是啊,请问这位差爷,带着这么多人气势汹汹地将小子围住做什么?”

想了一想,又说道:“听说这里是荥阳,我只不过与七姓十家切磋一下才艺,各位不会替郑家拿我出气吧。”

捕头让这顶大帽子压蒙了,他噎了一下口水说道:“王二郎,误会,是荥阳昨夜发生了一件大案子,某想问你昨天晚到哪里去了?”

“哦。我昨天晚上,我昨天晚上带了婢女,你说我能到哪里去?或者要不要我将昨晚与婢女发生了什么事,也告诉你?”

围观的百姓听了哄然大笑。

这个捕头心想,我还真想你告诉我,可这话听着怎么都觉得暧昧。

只好又换了一个话题:“昨天晚上你有没有打伤过三个人?”

“是谁说的,有没有别的证人?”

有别的证人早就扑上来抓你了。还与你这么客气地询问。他又说道:“但这几个人到县衙里告是你打伤他们的。”

“哦,如果这样的话,在荥阳想告我的可有几万人哦。”

捕头一听这不办法,磨嘴皮子自己不是他对手,反而越说越说不清楚。他说道:“这样吧,不管怎么说,你去一趟县衙吧。二郎也是国子监的全才,应当知道大唐律,走一下过场,行吧?”

“好,我就跟你走一下过场。”

来到了荥阳县衙,现在的规矩,比较松,见了荥阳县令,王画也只是拱了一下手,说道:“明公,请问有几个人状告小子,是因为什么事状告我?”

荥阳县令皱了一下眉头,拿王画没有办法,如果不是现在皇上罩着王画,他最少有一百种方法让王画开口说出实情。他说道:“二郎。清誉名闻天下,可有胆量用实话回答某?”

“明公,请问清誉是什么东西?好象论清誉某些人比我更胜吧?”王画说完回过头来看着坐在一旁的郑家诸人。王画又说道:“或者我替当年的苦主状告当年张质家中杀婢之案,还有真正的凶手没有找出,明公或者可不可以用清誉让他们说出实话?”

“你!”荥阳县令气得站起来。可想到也许要不了几个月这小子有可能官做得比自己还要大,说不定正好骑在自己头上,那就完蛋了,将怒气忍着,说道:“二郎,有什么话好说,千万不要冲动,动动嘴巴没有事,大家有时难免义气相争,但有些事情做了后,后果可要想清楚了。”

郑家老爷子那头发事小,还有两个大活人不知生死,这件事才是事大。

王画转过头来,再次看着郑家诸人,连郑四郎也在内,可郑十三郎没有看到,他拨了一下头发。说道:“明公这话说得很好!我早对某个人说过,能惹莽夫,不能若匹夫。”

说着从自己头上拨下一根头发,轻轻地吹了一下。

如果不是在公堂,郑家这几个人早扑了过来。

“几位高贵的长辈,不要生气。你们看,小子多好,姐姐被人诱嫁,到现在还是一个云英之身,动不动就打,动不动就骂,连瓷窑都让人在慢慢侵占。可我还是在笑,对了,笑一笑,十年少,各位都上了年龄了,应当要时常笑,不能生气。”

“你!”一个三十略出点头的中年人站了起来,也不知是郑家多少郎。

但身旁的一个岁数最大的中年人将他拉下来,他说道:“你有什么话,我们慢慢谈。”

王画伸了一个懒腰,说道:“是啊,我是想慢慢谈啊,派人接自己姐姐回娘家一趟可以吧,病了。病了也行,我来看望一下,行吧。为什么不让我进郑家!我姐姐真的病了吗!还有,我姐姐是嫁到你郑家的,还是让你郑家关押的!”

王画突然变脸。厉声道:“我早说过,不要伤害我的家人,合作也让你们合作了,虽然你们郑家对我家打压,还是分出瓷器给你们郑出售,还是很大一笔份额。今天不管你们怎么说,怎么告我,得要证据,没有证据,我不妨来个匹夫之怒!”

王画回过头来,阴着脸看着荥阳县令:“明公,我知道你在荥阳做县令很为难,必须要仰仗人家的鼻息。但我相信你不会没有证据就将我收押拷讯吧?”

弄僵了。但荥阳县令听出来了,人肯定是在他手上,这是为他姐姐讨还一个公道的。

郑家这事做得是有点不地道。侵吞了瓷窑,手段用得高明,也无话可说,可你也不能连人家接自家闺女回娘家都不同意。他走下公堂,将王画拽到后屋,说道:“二郎,冷静,冷静,事情不要让他扩大化。毕竟你前途花团簇簇。这样就丢了不值得。”

不但不值得,事情闹大了他也倒大霉。这离洛阳也不远,如果传到皇上耳朵里,一听,你为什么不阻止。不管他挑战天下文人,能不能成功,这样的壮举,可以说是将大周盛世达到了一个高度,这是武则天治下发生的大事。还有也证明了他的才学。事情闹大了,王画杀得血流成河,砍头了。自己弄不好也要砍头。

不能想这后果,一想冷汗直冒。

一边说着话一边作着揖,这个窝囊劲,别提。

又说道:“某来调解,人没有事吧?”

问过了用手捂着嘴巴,不管有没有事,人家也不会承认的。

走出去,再次与郑家诸人商议。一会儿他将那个年龄最大的人带了进来,也将其他的人打发下去,他自己也走了,让这两个人谈。

什么叫法律!法律那是对付老百姓的,不是用来对付某些人的。

这个中年人说道:“我是郑家大郎。王家二郎,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能答应的我就答应。”

“没有其他的要求,我只想你们郑家将我姐姐休掉,那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并且为了回报,我还可以答应送你一成的瓷窑股份。”

王画卖给宝林斋的价格,那是人情价,还有一个原因,他不想坑宝林斋,后面的瓷器出来,这十一座瓷窑股份价格会应声而落。但公开并且连技术出售,这个价格将是一个天价。按照市价,就是一成股份,有可能都达到两万缗。不要说大凤,就是当初走红的小红红,也能买下几十个。

还递了话,什么都没发生。

因此很公道的交易。

但郑大郎说道:“不行,那是我们郑家的人,也没有犯下七出。为什么在休掉她?”

在唐律户婚里规定,诸妻无七出乃义绝之状,出之徒一年半刑。虽犯七出,有三不去而出之者,仗百,追还。七出就是不顺父母。无子,yin,姤(善妒),有恶疾,口多言(长舌),窃盗。义绝是指夫妻间或夫妻双方亲属间或夫妻一方对他方亲属若有殴、骂、杀、伤、奸等行为,就视为夫妻恩断义绝,不论双方是否同意,均由官府审断,强制离异。这是唐朝新出来的律法规定。三不去指有所娶无所归(妻子的家族散亡,假如妻子被休则无家可归)、与更三年丧(妻子曾替丈夫的父母服丧三年)、前贫贱后富贵(丈夫娶妻的时候贫贱,后来发达富贵了)。

依大凤的老实,是不可能犯下七出也义绝之事的。

主要还是脸面问题,就这样被王画将人带回去了,郑家以后还好做人,什么人都能找上门了。别提钱,郑家很想钱,但有的东西与王画一样,比钱更重要。

王画冷笑一起,与我谈婚律,好啊,奉陪,他说道:“

郑大郎,婚律里还有这样的说法,若夫妻不相安谐而和离者,不坐。你千万不要说我姐姐到现在还是云英之身,他们夫妻还十分相安。或者你那个侄子那方面不行哦。”

都在小妾床上抓住了,就是抹下这个脸面也不能撒这个谎。

王画说着,站了起来,又说道:“我还忘记告诉你一件事,我的一家人已经离开青山沟了好几天了,也许他们都在数百里数千里之外。大姐我忘记将她带走,呆在贵府早死晚死是一样的。我不知道我还顾忌什么?”

大凤不能带。不是人的问题,是婚契的问题,有婚契在,郑家可以随时要人。这也是王画反复与公孙大娘解释的原因。而且经王画软硬兼逼,郑家不得不最后低下头来。

说着他走了出来,对荥阳县令说道:“明公,我还在那家客栈,某些人没有想明白。有事找我。”

也没有证据,只好看着他走出衙门。但使了一个眼色,哗啦一下出去几个衙役,得将王画盯紧了。

不但是衙役,郑家一行人也回去商议了,派了更多的人,几乎将这个客栈包围起来。如果让王画犯起邪,真跑到郑府,这回不是割头发,而是割人头,还有证据不足,他将牙关咬紧了,如果武则天再出面,还不得不将他释放。

也不知道他们回去怎么说的,或者派人到青山沟打听了王家的人真不在了,到了下午,一个老者,带着一大群人来到了客栈。

老者坐了下来,说道:“小家伙,不管怎么说,你不能将老朽的头发割掉吧。”

王画看着他脑袋后面,本来割得不整齐,老人家现在请人修整过了,还蛮清爽的。他差点儿想笑,但嘴关得咬紧,不能承认,一承认马上就揪到衙门里了。

老者又说道:“老朽不管事了,下几辈子人做了什么,我也不太清楚。瓷窑的事,对也罢,错也罢。听说你要到朝中科举,以你才气,高榜上有名不是太困难的,那么就进入朝中估官了。老朽不知道你有没有心理准备,象瓷窑这件事,真不算什么。如果你连这个也义愤填膺,老朽劝你还是不要进入朝堂。”

看似在教训王画,王画却拱起手,肃然道:“多谢赐教。”

尊重老者与尊重郑家是两回事,回头了,郑家还是要对付自己。

“孺子可教。你这次所用的手段也很好。但老朽向你说一下,大凤的事,与瓷窑也没有关系,是老朽的四孙子确实看中了她,孽缘哪。算了,既然你要带走你姐姐,带走吧。”

老者说完,站起来就走了。

王画却看着他的背影,发起呆来。直到郑家将大凤送回来。王画也签下转让一成股份的协议,放在郑家的人手中。这是塞住郑家的嘴,比瓷是比瓷,包括这次比文,可这次为了救大凤,他用了一些激烈的手段,此例王画也不想开。

至于能不能塞住,且放一边。

不过郑四郎又问道:“我那个不孝儿子呢?”

王画附在他耳边说道:“不会少一根汗毛。放心,我的信誉比贵府好。”

说完了拉起大凤的手,拿起了那张解除婚契的契书,说道:“大姐,我们回去吧。”

大凤嗯了一声,回过头看了一下,郑家那连片的宅第,笼罩在一层鹅黄碧叶的淡烟中,伏在王画肩膀上大声哭了起来。

“回吧,”王画又说道。

希望这一次的深刻教训,能使家人番然悔悟吧。不然以后面对各种更富贵的势力,又要让他们迷花了眼睛。那时候关系到朝争,就如老者所说,那更危险。特别是父亲,真有可能做出某些严重拖他后腿的事出来。

大凤又说道:“大姐这回真做错了。”

虽然不知道郑家为什么这么好说话,但想到昨天晚上弟弟潜入郑家的事,这是在危着很大风险的。

“大姐,那个都有做错事的时候,就当作做了一场恶梦,醒来就没有事了。”王画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

太阳也就要落山了,王画没有呆在荥阳。他拉着大凤的手,出了城,两个人默默向着太阳西下的地方走去。傍晚的光线,将他们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但两个人心中都充满了一种亲情的温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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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风云之战(玉真长大啦)

第二十七章

风云之战(玉真长大啦)

正月二十八,王画就来到了洛阳。

为了低调。在城外就雇了几辆马车,进了上东门,一条笔直的大街,大街的尽头是皇城的东城城门宣仁门。在宣仁门前面就是清化坊。

相王的别院很好找,几辆马车来到门前,但王画没有下车,他让李红却请门房直接将门打开。几辆马车直接驶了进去。

因为在闹市的中心地段,就是相王,这间别院占地面积也不大,同样也是三进三出的院落结构,还有一个小花园。但房屋十分富丽堂皇,花园里更是有亭台楼阁,花草树木,虽然面积不大,布置得井然有序。

王家与相王这间别院那是无法相比的。

进了院子中,王画才跳下马车,吩咐车夫离去。

看了看环境,很满意。能不满意吗,是人家相王居住的地方。还能看到仆役在打扫着卫生,看来虽然将地方撤出来了,可只是暂时性地撤出来。因此仆役们没有离开。

不过他没有想到。这地方以后还真有他一半了。老武的安排,就是她老了,王画除了依据历史的记载,对她某些大方向能猜测出来。如果归纳到细节上,拍马也追不上。

这正是将要赐婚的地方。

王画以为人家怕麻烦,所以下人们没有带走,根本就没有往这上面想。甚至还以为老武老糊涂了,现在都忘记了这件事。

但他还看到许多侍卫在走来走去。看到了王画,施了礼,继续巡逻。

这是武则天派来的,既然连荥阳知县都看到了此事在文坛上的意义,老武怎能看不出来。考虑完了政治因素,就考虑其他因素了,看到了各道鬼神,一起往洛阳涌进,一想明白了。这件事如果举办成功,同样是一段佳话,至少是在她治理时期发生的事。于是慎重起来。

还有王画不可能跑到洛水大堤上弹琴吧,必须在相王别院举行。可来了这么多的人,别说相王这间别院,就是放在皇宫,也不一定呆得下。到时候秩序会有可能出大乱子。因此派出了许多羽林军,看守着这里,一是怕出事,二是维持秩序。

王画对这次造成的风声也听到一些。现在有了这些士兵,不管武则天是什么安派,这是好事。

于是对一个仆人说道:“这里的管事呢?”

这并不是他的家。他们只是客人。得把管事找出来,让他安派。

仆人听了慌忙地丢下手中的东西,去找管事了。

稍等了一下,人来了。可来的人不对,一个小姑娘,笑盈盈地走了过来,来到大凤面前,行了一个大礼,说道:“见过大姐。”

大凤是王画有意带到洛阳散散心的。可怜的大姐从几岁时就开始为家里操劳,长那么大,最远最繁华的地方就是去了荥阳,可这一行却象恶梦一样。

大凤却吓着了。人也见过,当时不知道身份,现在知道了,相王的女儿。相王是什么人?武则天最小的儿子。这是武则天,如果换作任何人家,幼子都当作了心头肉了。

她一个平民女子,如何敢当此大礼。她吓得不知所措。

王画却奇怪地看着这个小姑娘,小玉真长大了。虽然才十岁,脸上的童稚渐渐消失,穿着一身青色春衫。有那么一点儿亭亭玉立的味儿。王画不解了,既然老武将别院让给了他当作暂时比拼的地方,为什么还留着小玉真在这里。

他问道:“这里的管事呢?”

小玉真微笑地说道:“我就是这里的管事。”

“不开玩笑了,得,等一下我送你一些字。”

“二郎,那是我以前不懂事,以后不会那样胡闹了。”

咦?你是真懂事还是假懂事哉?王画惊讶地瞪大眼睛看着玉真,就象看到了猪八戒摇身一变,突然变成了一个得道高僧一样。

小姑娘甜甜一笑,大眼睛笑成了月芽儿,她又说道:“别这样看着我,我长大了。”

“对,你长大了,”王画头直点,还没有反应过来,也不知道他点什么。

“二郎,你如果找管事,我就是这里的管事哪,”小姑娘又得意地说道。

“你是郡主,怎么是这里的管事?”

“这间别院以后就是我的啦,我不是这里的管事,谁是这里的管事?”

对,自己没有说清楚,将管家说成了管事,既然这间别院是她的,她说是这里的管事,也可以。但王画隐约地感觉到这样有点不对劲。

“跟我来吧,”小玉真在前面带路。

王画是根本没有当作一回事,即使对武则天的尊敬。也只是迫不得己。陆二狗张三龙、公孙大娘根本不知道什么礼节。李红与香茑是见惯了的。只有大凤更加谨慎。

她本来就胆小怕事,加上在郑家什么没有学到,却学到一点郑家森严的礼仪,跟在后面诚惶诚恐。

来到了客厅,王画看到后,又是一呆,好大的客厅,他眼睛尖,一眼就看到这本来是三间房,但被人拆过了。还有刚修饰过的痕迹,明白,这又有可能是武则天的安排。毕竟这次比拼,轰动了整个大周,来自五湖四海的人有很多,虽然未必全部进来,可这样的安排,能容纳很多客人。

小玉真招了一下手,立即有侍女端上来茶水。又吩咐人去做饭。整一个女主人。

王画将她阻住,说道:“这个还是别急,还麻烦你让人将我们安顿下来,然后再吃饭不迟。”

“哦,二郎,我还小。你要原谅我。我以后慢慢学着做事。”

王画脸一黑,我有什么资格原谅你。况且你要学做什么事,只要学会怎么样动嘴皮子就行了,嘴皮子一动,下面人早帮你安排好了。甚至连嘴皮子都不用学的,只要学会使眼神就是,一个眼神过去,下面同样有机灵的仆人将你的事情做好。

小玉真再次站起来,将他们带到后面。虽然说别院不大,杂物房不算,厢房也有二十多间。除了仆役居住的,剩下的房间也足够他们打滚的。安顿好了,饭菜也端上来。

小玉真再次陪他们吃饭。还往大凤王画碗里挟菜,想了想,又帮李红与公孙大娘挟了一下菜。至于陆二狗张三龙没有替他们挟,但两个人闷头吃饭,很自觉,也不敢有这奢望让一个郡主替他们挟菜。

公孙大娘岁数小,不太懂事,只是说了声:“谢谢。”

李红连忙说不敢。至于大凤是心惊肉跳。

不过这一点颇让王画满意。他最恨的就是那些嚣张跋扈的人。手指头有长短,人也有优劣。就是现在将所有一切打破,回到原点,大家一段时间努力后,有的人上去了,有的下来了。没有那么公平的。可不能因此瞧不起人。

但王画很奇怪,难道这个调皮捣蛋的小丫头真的长大了?懂事了?

吃过饭了,肯定也不要他们收拾了,连洗澡水也不用他们提一下。只是陆二狗与张三龙还是没有享受到这个待遇。王画看到他们郁闷的样子说道:“你们到了洛阳,回家去一趟吧。”

两个人高兴地答应一声,离开了王府。

王画回到房间里,他将棋盘拿出来,又将棋盒拿出来,打谱。

虽然他摆的都是玲珑局,可对方肯定会有人应局。虽然很难破解,如果自己再出失误,就能主动送对方一个机会。那么对方见到有机可乘,也反摆十道棋局让他破,自己虽然看过一些古棋谱,如果这些棋谱自己没有看过,又没有破解掉,那么在棋上自己就输了。

虽然他打过许多棋谱,但在琴棋书画上,棋是最弱的一项。只是胜在记下一些古怪的棋谱。不然他也不敢提出这项拼比的。自己现在将棋谱再次打上一遍,从对方所有可能的着子处,应对一次,这样对于应局时,自己就不会出现失误。

房间里点着两根巨烛。王画就坐在哪里打着棋谱。棋子落在棋盘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过了半天,王国才伸了一个懒腰,站了起来。但他发现小玉真不知道什么时候端坐在自己面前,看着自己。

他问道:“为什么还不去睡觉。”

“我是来陪着你,这是我的责任。”

“咦,这是你的什么责任?”

“难道三哥没有和你说吗?”小姑娘羞红了脸,低着头说道。

王画伶牙俐齿的,可就是让她这句话,噎得一句也说不出来。

小姑娘忽然站起来说道:“我想起了一件事。”

说着跑了出去。一会儿,她带进来二三十个美丽的小姑娘,有高有矮,有胖有瘦,模样长得都十分清秀。她说道:“你看中那两个,我挑出来做侍婢。”

侍婢,就是公主郡主下嫁时贴身的婢女。某些时候,她们就等于是驸马的媵妾。但又有些不同,她们职责就是公主驸马做的时候,端着水,拿着毛巾,准备随时服侍的。有时候还会换带公主与驸马来上一回。不过这要经过公主的同意,而且做完了,立即滚下床去,还得站在一旁伺候着。

王画还在想一件事,这边在床上做着,那一边两个俏生生的小姑娘站在旁边看,这还有心思做得下去么?

小玉真又说道:“二郎,你如果嫌她们长得不够美丽,这一次从各地来了许多艳丽的粉头,我让下人们打听一下,品行才气好的清涫人,将她们带到府中来让你挑选一下。”

第二十八章 风云之战(第一战开始)

第二十八章

风云之战(第一战开始)

王画连忙做一个手势。说道:“打住。”

小玉真一听没有说了,三哥说的,王二郎才气过人。因为太过人了,普通人很难入他的法眼,所以难免很清高骄傲。自己必须对他好,听他的,不能胡搅乱缠。

王画又指着这一群莺歌燕舞,说道:“郡主,你让她们也退下去吧。”

小玉真让她们退下去了。

王画说道:“三世子在前年向我说过。情况我也知道,这也许是圣上当时一时兴起之言,时间过去了这么久了,圣上也从没有向我提起过,此事不能作真的。”

“不是了,前几天,陛下还亲自与我父亲说过此事。我父亲也同意了。这就等你春闱结束后,赐婚。”

“什么?为什么圣上没有与我说?”王画听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发呆了。但这一句问了也白问,自己算老几?为什么要征求自己的建议?

“也许圣上怕你分心吧。”

“可你才多点大?”王画说完又想还等于白说,现在不要说玉真公主十岁,还有的在特殊情况三四岁就结婚的。不怕你结婚早,那怕一岁结婚也没有关系,十岁开始耕耘也不是犯罪。只要有那个本事耕耘。就怕你结婚晚了,迟了。

“我也不小了。而且长起来很快的,二郎,我们才认识时,你才多大,我才多大,看,现在你长大了,我也长大了。”

得,还挺有道理的。

王画看着她一脸期盼的样子,心想,你是真懂还是假懂?结婚要做什么事?

可这时候他脑海里出现了另一个俏丽的影子。叹了一口气。过了一会儿,他问道:“郡主,还有一点,我要同你说一下。”

“说吧。”

“我,我,”王画我了半天也没有说出来,对一个十岁的小姑娘,不是说的问题,而是考虑怎样说对能让她听懂。

在中国漫长的古代历史上,唐朝可以说是一外特例,从诞生的那天,就在不断地颠覆着。比如以前女人以苗条为美,可唐朝却以丰腴为美。以前后妃居住在宫,在唐朝后妃也能在宫外建宅第。还有大臣,不但杜甫可以写出《兵车行》这样的诗,白居易还拿唐玄宗开刷。写出《长恨歌》,甚至连宫里都在传唱。特别是女子,婚前可以自由恋爱、私订终身,如果父母不同意那是父母的事,只要二人情投意合,法律会给与绝对的支持。

在唐朝还有一个特例,就是公主愁嫁。嫁给王画这样的人又有可能嫌家世寒酸了,家世好了,又不愿意娶。这是因为驸马很难有升官的机会,不过这一点还好,唐朝还是有两个驸马做到宰相的位置。第二个公主十分地乱,象郑家这样的家教肯定不会娶这种媳妇回来。最主要公主有权,嫁人后嫁过去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班子,设有令一人,从七品下;丞一人,从八品下;录事一人,从九品下。公主邑司官,各掌主家财货出入、田园征封之事,其制度皆隶宗正焉。

不要说玉真是郡主,那也是现在最尊贵的郡主之一。班子的规模小不到哪里去。这个叫公主府,现在老武将这个别院赏给了玉真,并不是真正的府第,一到大婚,还有更大规模的府第安排。毕竟是亲孙女,自己杀是一回事,人家杀又是另外一回事。

这些人干嘛的?负责管理皇帝封赐给公主的封邑税收、公主府日常开销、生活起居等等。而这些人是完全听从公主调遣的,驸马只是个可怜的附庸,根本无权过问。试想一个人与一个政府博弈,吃亏倒霉的肯定是前者。而且房子是老婆的,地是老婆的,管家佣人也是老婆的,对于可怜的驸马来讲,他只是这个家的一个客人而已。不但如此,驸马死了,公主立即改嫁问题不大,但公主死了,驸马守三年丧,再娶将会把所有的土地财产房屋收回,甚至连官职也罢免了。

可你拒婚得有本钱拒婚,或者象张果那样,逃了出去,我连官也不做了。现在王画那一点都做不到。

王画想了想,说道:“郡主,你知道李红是怎么样跟我的吧?”

玉真点点头,这件事是一件美谈,洛阳几乎家喻户晓。

“她现在还是云英之身,为什么我要这么做?”

“我不知道,不过没有关系。你可以慢慢地教我。”

王画又被噎着了,怎么变化这么大?他愣了愣神又说道:“因为我对感情十分重视。”

“我知道,你为了救你姐姐,将郑家闹得天翻地覆。”

“你听我说,我意思是说,我认为大家应当互相珍惜这种感情。比如婚姻,如果确定了,就不能乱。”

你不能象你那么姑姑们那样,把驸马不当一回事,在外面一养就是几十个拼头,反正你们都有钱有势,养得起,还有这些无耻的人,心甘情愿让你们养。

比如李裹儿,因为得不到了,反而很珍惜,如果老武将李裹儿真的下嫁给王画。也许他反而犹豫不决了。都是人,王画也不能脱俗。

“我明白了,不过你放心,这天下除了二郎你外,还有那一个男子让我看得上眼?有你字写得好吗?就是有,有你诗作得好吗?再有,还有琴、画、文章。风骨。”

你这样说,我放心才怪,后面还有许多牛人没有出世,王维、李白,这两个星一出世,我也乖乖地躲藏在他们的星光后面,不敢响声。

但说了也没有用,难道自己能打消老武的主意?

小玉真又说:“我还有一个问题没有想明白?”

“什么问题?”

“你为什么救你姐姐出来,将那个郑家的人绑出来就可以交换了,可还要割掉人家的头发,事后又送出一成的股份。我不懂了。”

这件事影响也不小,想瞒都瞒不着。洛阳离荥阳也不远,玉真听到更不稀奇。

王画答道:“这叫一只手拿着糖,另一只手拿着小刀,如果你长大了,就明白我的用意了。时间很晚了,快点回去睡觉吧。”

“哦,”小玉真答应一声,走了出去。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王画揉了揉太阳穴,马上就要大婚了,果然真是一个罪恶的时代。

第二天,王画还在做着准备,他将这个府中的真正管事叫了出来,让他带着人,将别院外面长长墙壁上盖上一排雨棚,然后又钉上一长排木板。

管事犹豫了一下,说道:“这件事得请示一下郡主。”

王画只好将小玉真喊来,将事情一说。小玉真挺直了胸脯说道:“叶管家,以后二郎的话就是我的话,明白吗?”

说着,看着大凤,说:“大姐,我带你到洛阳北市转转吧。”

不是很远,只隔了一个思恭坊就是北市。

王画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中十分地郁闷,敢情人家早准备好了,准备做一个温柔贤惠的贤妻良母。

既然郡主这样说了,管家不敢怠慢,立即喊来工匠开工。虽然只是一块木板墙壁与雨棚,可出自相王府,那就不是简单的木板墙壁与雨棚了。

雨棚是琉璃瓦,下面用要根松木支撑着,上面刷上红漆,还描着嵌金巨龙,盘旋在木柱上。墙壁一路到头,是用木板嵌制上去了。但也刷着红漆,非但如此,上下四周嵌着木框,绞着金丝花纹。

时间有点紧,但洛阳不乏各种工匠,也抢在二月初二来临之前,将所有一切布置妥当。

王画来到了洛阳的消息也传开了。并不是所有的文人匠师,对王画反感的。相反,大家都佩服王画的勇气。有的人还想羡名前来拜访,但让相王这间别院前森严的侍卫吓着了。又退了回去。

二月初二。转眼间就到来了。

天一亮,三千羽林军就进入了洛阳城,得维持秩序。无数的百姓涌向王画居住的这间别院前。但总体人数,没有白马寺那一战人数多。毕竟大多数人并不笨,白马寺那一战只是一会儿。可这一次不同,是整整一个月时间。有时间慢慢看热闹。

但文人雅士的心情可是两样的,唯恐漏掉一样。不过有许多人担心,这么多人四面八方涌过来,王画所居住的这间别院也挤不下。自己恐怕还是看不到这一次盛会的情况。

听着外面的嘈杂声,连院中的小花园里寄住的鸟儿,都被吓跑惊飞了。

王画看着李红,问道:“我告诉你的话,记好了吗?”

“放心,二郎,这点小事,我会替你办好的。”

“那就好,”王画又转过头来,大凤一脸的担心,小玉真终于暴露出她的本性,激动得小脸儿红朴朴的,满有的兴奋之情。

王画问道:“郡主,你不担心,我这次比拼输掉吗?”

“二郎,我对你充满信心。”

王画苦笑了一下,无知者无畏。这一次比拼,对自己抱着信心的不会超过十个人,就是这样,他们每一个人心中怀疑的成份还居多。象三凤与这个小玉真,是年龄小,不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自然以为自己是常山赵子龙,百战百胜了。

他说道:“既然这样,那就开始吧。”

太阳渐渐升了起来,无数的百姓文人才们,看着这间别院。终于,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第二十九章 风云之战(帷幕)

第二十九章

风云之战(帷幕)(第三次大爆开始,第一爆))

太阳升得越来越高了。

金色的光辉撕开了所有黑暗与迷茫的晨曦。洛阳城所有雄伟的建筑渐渐展现在众人的眼前。

包括皇城内层层高大的华丽楼宇。

武则天看着大家,今天怎么了,好好的一个早朝,竟然奏事的没有三个大臣,看了看,最后说道:“朕知道你们全部心不在焉,散朝吧。”

“喏!”这回全来了精神了,答得比什么都爽快。

武则天也呵呵乐了起来,又说道:“各位爱卿,朕想去一下清化坊,可有兴趣陪朕一道前往。”

“喏!”

这回回答的声音更响了。

听到如此嘹亮高吭的声音,连站在一旁伺候的上官小婉与两个太监都乐了起来。

没有多远,出在大殿,出了皇城,沿着北洛水大堤,一路东向,一会儿再向北转,走一会儿就是清化坊的所在。

门打开了了。王画没有出来,只有李红带着一群人走了出来。有的是相王这所别院的仆役,还几个侍卫,另外还有十名老者。有的眼尖认了来,这十个老者都是国子监的博士。

虽然门口这条大街很宽广,毕竟它只是一条街道。可不是白马寺门前那一大片空地,更不是青岗岭下那更大的一块空地。

这么多人挤在一起,造成什么样的局面可想而知。人群中一会传来一声少女的的尖叫,女子有不少,不但有来自全国各地的粉头,还有洛阳一家大家闺秀,都喜欢文人雅士,更喜欢这件雅事,全过来了。这声尖叫不用说,是某一个登徒子,乘机揩了油发出的。还有的在喝骂,那个偷了我的钱。

乱成了一片。可怜一路到头维持秩序的士兵,头上直冒冷汗。

都在想往前面挤,这情形真有点危险。

但有一门好处,虽然是二月初二,早上起来,天气还是有点凉气逼人,这么一挤,也不知道冷了,有的人头上都冒出热气腾腾的大汗。

看到这群人出来了,人群终于停止了挤压,一起看着他们。

李红大声道:“各位,我们家二郎说了。这一次大家都误会他的意思了,二郎的本意不是挑战天下,而是切磋。起一个抛砖引玉的作用,将天下更多的精髓公布于世人眼前。也利于大家相互之间,互补不足。”

这是一种谦虚的说法,王画主要对付的就是七姓十家,将他们的威信扫地。也不是刻意与天下其他的文人为敌。

李红又指了一些墙壁上的木板壁,再次提高了声音,不提高不行,这长街一眼望不到头都是黑压压的人群,就是她提高了声音,估计能听到她的讲话的百成不足一成。

“但各位也看到了,来的人很多,为了使更多的人欣赏到这一次的切磋,因此我家二郎做出了这样的决定。切磋时间为一个月,共十轮,每轮三天。第一天上午是诗,下午是文章,第二天上午是二郎送给大家的另外一个惊喜,也许有人听过,就是那种长短句——词。这三轮中,我家二郎用三种字体将它写出。第二天下午是画。它们将全粘贴在墙壁上。”

说着她来到木壁前,木壁一共让木格分成五道格子。前面四道格子面积很大。后面一道木格相对面积要小一点。李红贴诗、文、字、画与棋四个大标签,还是用王画那种常见的小草写的,字体飞动苍劲,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熠熠的辉泽!

好多人只是羡名而来,并没有看到过王画的书法,今天看到这几个大字,禁不住暴出一声轰天般地叫好!

好字,就是这笔小草也足以让他称傲于书林了,更不论他更有名气的那笔传说中才有的大草。可惜现在张易之地位越来越尊贵,一般人进去不了,也没有办法欣赏那如惊龙游凤一般的狂草酣字。

但这一声好叫完了,事情又出来了,后面的人看不到啊,于是再次往前面挤,士兵吓得连连喝骂。看到这些疯狂的人群,虽然李红很骄傲,也只有二郎才能令天下的百姓如此疯狂,可小俏脸儿,还有点发白,怕出事。

将五个字贴完了,李红匆匆忙忙地回到大门口,嗯,外面现在可危险。

她又说道:“看到那五个字以及下面每一个木格么?我家二郎以后将每一首作品,都分别张帖在相应的木格里面。至于那个词就放在字里面。各位,如果认为有能出手的作品,可以张贴在后面,然后让洛阳所有百姓,以及来自大周各地的各大鸿儒、画师、才子作品选。不过有一点。因为面积有限,如果张帖上去的作品不是很好,那么就将它撕下来了。为了以示公平,这项工作由国子监十位博士亲自主持。每三天一换。”

十个老博士听了后,直了直腰,主持这场盛会,他们脸上也很有荣光。

众人听了也点头,这样确实很公平,都放在大家眼皮底下展示,就是皇室相帮王画也不成,或者有些人相帮七姓十家也不成。最主要还给一个想成名的士子一个机会,如果写得好,将它挂在墙壁上,又没有被这十分博士撕下来。就这么挂上三天,比自己走什么门路都强得多了。已经就有一些士子开始动脑筋,想自己的作品有没有写得比较好的,能不能拿得出手?

这也是王画无奈之举,这么多人涌到了洛阳,全进相王这间别院?不可能。因此想出了这个办法。可因为这个办法,这场比拼真正成为了天下文人士子的一场盛会!

李红又说道:“我家二郎还让奴婢在此解释一下,人有自知之明,比如书法,或者画技。他不敢说是天下无双。不过聊胜于无,因为从小就无人指点,家庭境也不好,只有一边骑在牛背上,一边琢磨。有时候因为没有钱,只好用树棍在地上写画。”

这是打悲情牌了。

千万不要说这招不管用,是人都有同情心的,就是秦桧同样也有。不然有些人不知道究里,还会对王画耿耿于怀,王画也没有必要与天下读书人为敌。

王画的故事大家都听说了一点,想到他凄惨的童年与少年生活。为了生活所逼,居然一个人来到洛阳谋生。所有人再次默然无语。然而就是这一句,许多来自各地的大家们,心中的风向开始再次向王画这边转移!

“也因此,他走的道路不一样,无论书法或者是画技,与正统所传有所区别。因此,这一次切磋的是新意,能不能让这画技与书法,为后人指点一条道路,让更多绚丽的画技与书法出现在世人面前。”

这一点特别是让那些年老的鸿儒为难,他们的书法与画技,都是临摹前人,而且都有了定型。虽然能在书法与画技上,可以自持与这狂妄的小子一拼,可说到新意,却未必有把握了。

李红又说道:“前两天的情况就是这样。第三天就是琴,一样,不切磋琴技,而是切磋新曲。这一点让大家为难了,毕竟弹奏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这间院子就这么一点大,因此进去的人不能太多。我家二郎将客厅计算了一下,放出两百个名额。这些名额大家可以到国子监领取,不以身份,不以地位,只以琴技说话。通过了领取牌码进入。但有一点,每一首新曲,将会将曲谱立即交出来,让大家欣赏。”

“至于棋艺,也是十盘残局,时间还是三天一转,贴在这里,如果有能破解者,可在第二个三天下午,进入府中,二郎将与你亲自切磋。具体规则就是这样的,大家说公平不公平?”

“好!”泼天一样叫起好来。这样等于让大家在做裁判了,比郑家在青岗岭弄的那一着,也不知公平到哪里去。也无可挑剔。

人群里开始再次响起一片议论声,随着传播,后面的人也知道李红所说的规则了。但众人的兴奋却更加浓烈,在这一个月内,不管他们自己如何,有可能见到现在大周天下所有最好的书法!最好的诗作!最好的文章与画,还有可能是无数的新曲以及一些奇妙的残局。

果然是一次盛会啊,不枉自己打老远前来洛阳一趟。

“既然大家没有疑惑的地方,那么就开始吧!”李红说完,公孙大娘捧出第一份卷轴。

小姑娘很慎重,比那天晚上杠着郑三郎君的小妾还要慎重,就象手里捧着千均一样。

两个相王府,也就是现在小玉真手下的仆役拿着刷子浆糊,来到木板壁前,将浆糊刷在木板上。

一刹那间,众人再次寂静一片,只是远方的人踮着脚向这里观看。

公孙大娘郑重地来到这片刷好的浆糊前,缓缓地将卷轴打开。

一片阳光洒在她脸上,让这个小姑娘更显得英姿飒爽,但这时候可以分明地看到她脸上有一些汗珠儿,如果同一粒粒的珍珠,挂在她洁白的小脸上。

卷轴在她手中拉直,然后公孙大娘将它放墙壁上毅然一贴!

风云之战,终于随着这个动作,拉开了帷幕!

第三十章 风云之战

第三十章

风云之战(第一诗,第一字)(第二爆)

车驾转了一个弯。接近了清化坊,马上不对了,密密麻麻的人挤在一起,罐头里的沙丁鱼什么样子,现在就是什么样子?

武则天看了后,立即皱眉,对身边一个侍卫说道:“立即传朕的旨喻,派士兵前来,加强警戒,同时疏散一点人群。”

不但是她,就是大臣也看出问题了。白马寺与青岗岭不同,那在野外,四周还有许多广大的地方,可以容纳百姓,只是树林山地。但这里不同,两边都是房屋,如果人群惊慌,践踏起来,无处可以藏身。

一会儿这名侍卫又从皇宫里调来一些羽林军。

但车驾开始进入人群了。

听到是御驾来了,人群行礼的行礼,闪让的闪让。更是乱成了一团。

本来老武心情很高兴的,这么一来,高兴的心情一下了烟消云散了。

车驾走了一会儿,她更生气了,她看到了一些宗室子弟,有李姓的,也有武姓的,也在人群中挤来挤去。并且还有一些郡主,也混杂在中间。虽然有侍卫与太监们的保护,可因为人太多了,还是不断地有别人挤过来与她们碰碰擦擦,有一个郡主还用手护着胸口。这成何体统!

让人窝囊的是这可些主们,可怜因为来得晚了,到现在还没有挤到圈子里面,如果不是武则天到来,还在人群中带着家奴,呼五喝六,奋力向前进军。

武则天脸都气白了。

走了没有几百步,居然看到连李隆基也夹在里面,你不是凑热闹吗?想要看,随时进府去看。手一招,李隆基很精明,看到老武来了,感觉不妙,正想背身躲过去。这手一招,没有办法,只好走出人群。

老武不说话。

李隆基十分精明。他连忙认错:“陛下,孩儿没有想到居然来了这么多人,失了礼仪,孩儿错了。”

其实他在心里面诽谤,是人都喜欢凑个热闹吧,你老人家不也是来凑热闹了?

老武这才绽开一丝笑容,反应很快。这里人又多,没有责备,她对身边太监说道:“你去带着人,将所有宗室弟子全部找出来,这成何体统!”

一个个公子哥,小郡主们一路走,一路被从人群拎出来,变脸变色地站在武则天面前。

老武也没有说话,只是将他们带上,继续走向相王这间别院。

但人太多了,这边车驾在往前行,前方的人还没有看到,各个官员禁不住都开始摇头。

就在此时,忽然听到前面传来一阵泼天般的叫好声。发生了什么事?这一群人同样心里面也象猫抓的一样,痒痒的。

公孙大娘李红等人也没有看到车驾到来。人太多了,一眼黑压压地望不到尽头,除非站在高处,才可以看到远处,人群分开一道波浪,一大群侍卫拱卫下,车驾与众位大臣向这边赶来。

公孙大娘将纸贴上去,才放松了一口气,她站到一旁。

虽然说是切磋,实际上还是在比拼,最少王画与七姓十家比拼的意图,一点也不用怀疑。得让众人看,众人评。

早在看,果然是一种新字。

这首诗王画所用的书法,是临摹于元朝著名的书法家鲜于枢。

有人说书如其人,比如苏东坡的书法就十分地豪逸。因此王画的性格虽然刚烈,可两辈子都在与艺术品打交道,他喜欢的还是那种刚劲中透着温润的书法,如颜体,傅山体,或者张旭体,怀素的清瘦他就不大喜欢,郑板桥的险奇他同样也不大喜欢。不过临摹过一些。

鲜于枢本来就是北方人,豪爽耿直,又是偶遇二人奋力挽陷于泥坑中的车子,悟出书法的,这一点与张旭相似。因此笔意纵肆超卓,清森峭劲,风骨棱棱。就象一把把没有开过锋的刀剑一样。

为了写好这幅字。王画硬是站在风口里,让夜晚的寒风住颈子里灌,领略其中的寒峭之意。虽然不是十分地逼真,可也有七八份相似。

果然是新体字!

而且还是好字!就如李红所说,这种字体也有可能引导着以后楷书的一种潮流。

这是十种楷书中的第一种了,就已经让一些懂行的人看得如醉如痴。

以至一些爱好书法的都忘记了看诗。

直听到泼天般的喝彩声传来,才想起来。再看诗:

岱宗夫如何?齐鲁青未了。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

荡胸生曾云,决眦入归鸟。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绝唱!”众人低声赞道。面对这样雄浑的诗歌,已经没有办法用形容词来赞美它了。

有的人用眼睛看着夹在人群中的七姓十家出身的儒生。他们不是没有准备,但看到这首诗后,脸上不由地勃然变色,十分难看起来。

还有的文人心里在想另个一件事,如果十首诗歌都是这样的话,也不用七姓十家比拼了,将天下所有读书人娶集在一起,也凑不出十首与它相媲美的诗歌。

你这边看也看完了,得离开吧,好歹让我们后面人看一下。

但围在下面的人不肯离开,喜欢诗歌的在揣摩诗中的含义,喜欢书法的,用手在空中临摹。只挂三天。想看就看不到了。能就这样走了吗?

于是后面的人开始推搡,秩序开始再次混乱起来。

幸好武则天的车驾到来,畏惧皇上的尊严,众人停止了骚动。

看到这样子,非得出事不可,韦安石立即进奏,有秩序地疏散人群。让人群从思恭坊与归义坊进入,也就是从东边进入观摩,从西边出去。不然有的进有的出,一会儿准得发生大乱子。

不但他,就是连老武同样也害怕。不是没有看到过这么多人。白马寺那天人似乎更多,主要这么多人挤在这一条街上,十分恐怖的。立即派士兵执行此事。

然而才来到这块墙壁下。

虽然知道王画不喜欢别人打扰,可皇上都亲自来了,不能还躲在府里不出来。李红慌忙地进去禀报。

武则天也没有介意。她看着这首诗,问道:“各位爱卿,你们看如何?”

有的大臣心里说,你就装吧,如果你没有看到,会让这个小家伙举办这次比拼?但一个个看着这首诗,这个字,一些怔忡起来。

连大手笔苏味道也叹惜道:“虽然清婉不足,然而豪壮到了极致。果然这一年时间内,行万里路,让这个王画心胸更加开阔。”

正当众人叹息时,王画走了出来,他来到武则天面前,行礼参见。

武则天抚摸着他的头,说道:“王二,这第一首诗很好,字也好。”

“谢陛下夸奖。”

话音没有落,忽然听到一阵琴声响起。这时候谁在弹琴,还没有到比琴的时候。众人回过头去,朝那个弹琴的方向看去,看到一个妙龄少女正盘坐在地上,抚着一曲《凤求凰》。看到王画朝她观看,眼里挑起一丝媚波。

明白了,敢情她不知是来自那个地方的红fen头儿。听到了李红的故事,现在看到王画本人出来,见到皇上都不亢不卑,动了心了。于是学着李红,坐在地上弹《凤求凰》。

还有老武本人也正好在这里,说不定发一个慈悲心,就将自己交到王画身边。

想明白了她的用心,众人都大笑起来。

有一个人带了头,更有许多粉头,后悔没有带琴过来。于是扬起手帕,向这边打招呼。

这些粉头从小就接受才艺训练。打老远而来,确实是爱好才艺的。也因此她们老早就起床在这里抢了一个好位置,离王画还很近。现在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这么好的诗字,还有风度,一个个都动了心思。

武则天看了也觉得好笑,她说道:“二郎,我看你还是进屋吧,不然一会儿被她们撕吃了,可不好。”

众人听了委婉一笑。王画作揖说道:“那臣就进去了。”

匆匆忙忙地跑进去。

果然唐朝开放的风气,这些粉头太热情了。

武则天带着众人看了一会儿,离开了。因为士兵有意地疏散与维持着秩序,秩序也开始变得井然起来。

中午就到来了,人才开始变得少了起来。但过了中午,人群又开始多了起来。

诗歌如此,那么文章呢?

还有一件事,王画出招了,那么七姓十家也要还招了。看一看,他们还的是什么招?不过现在反而他们都替七姓十家捏了一把汗。这样的书法,这样的诗作,如果想要胜出,是十分困难的。

一个个跑到墙壁前观看,墙壁上除了那首诗挂在哪里,还是空荡荡的。

但一会儿他们就后悔了。

来的人太多了,你不能全站在墙壁前不动弹,就在哪里观摩,或者象那个粉头一样,坐在地上弹过《凤求凰》,弹完了再来曲《琵琶行》,后面的人怎么办?

士兵让他们离开,一个个扭扭怩怩地不肯走。

其实除了普通百姓外,还有一些大臣也再次跑过来观看。这些士兵也不好动粗,于是人群在府门前越逗留越多。东边的十字路口处只好停止放行,结果前来的人怨声载道,吓得士兵一个个不敢吭声。

终于到了未时,相王别院这扇大门,再次在万众期盼中被再次打开。

李红看着这首诗作后面空荡荡的,嘴角也露出笑意。她刚要说话,一名青年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张纸,贴到墙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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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风云之战

第三十一章

风云之战(第一文)(第三爆)

第一个吃螃蟹的来了!

这下子引来所有人的兴趣。一起看着这个青年。这个青年长相有些清瘦,皮肤略黑,下巴尖,典型的南方人长相。

长相不重要,主要看他贴上去是什么诗。

要知道这首《望岳》在此,吓得许多原本想展露一下才华的才子们,都不敢将自己作品拿出来卖弄了。

青年人贴完了,冲众人一拱手说道:“在下韶州曲江贡生张九龄张子寿献丑了。”

张九龄?众人面面相觑,这个名字好陌生,没有听说过。

但没有关系,就是听说了又如何,这京城里估计还不知道有多少人为这首诗在发愁。看他的作品吧。先看字,字写得峻峭挺拨,刚遒有力。虽然比王画的这个字稍逊一筹,可同样写得十分地出众。

当然,也没有人现在将王画与一般人相比。再考虑到他的年龄,他的才华,以及他做的事情,越来越多的百姓已经将他当成非人的一种了。

再看诗,同样的一首五言律诗: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

灭烛怜光满,披衣觉露滋。不堪盈手赠,还寝梦佳期。

第一句同样展现了一种雄浑阔大的境界,与王画这首相比,从第一句开始,层层迭进,秩序井然,景中生情,情中生景,情景交融,意韵悠悠。雄壮开阔还是略有所不及,但多了一种清拨绮绘神俊。隐隐有与这首《望岳》相比拟的味道。

“好诗,”众人再次拨天般地叫了一声好。

王画本来在屋子里还在打谱,听到外面这声好诗,莫明其妙。现在抄袭杜同志的这首大作,也出于无奈,自己的诗未必会拿出手。就是拿出手,赢面也不会很大。

居然在这首《望岳》辉映下,还让众人喊出好诗,是什么样的诗作?

王画立即派下人出去打听。回来禀报了,不过不是下人,是李红回来了。这首诗同样很好,李红有些紧张。一听是这个人,王画发出爽朗的笑声,说道:“无妨!”

这个人只是一时兴会之作,与七姓十家一点关系也没有,就是七姓十家给他一千贯钱。他也未必会折下腰去。他说道:“我来见他。”

但是命令府中下人将中门全部打开。

现在这个门打开很有讲究的,角门不说了。就是中门打开,有的打开一小半,有的打开一半,有的打开一大半。全部打开,那么是贵客了。

王画说道:“这位张兄,可否赏在下一个面子,进府一叙。”

“不敢,”张九龄还礼道。两个人都不是进士之身,但王画比他名声可响得多了。

王画再次说道:“请。”

将张九龄请进屋去。有些青年才子看着张九龄,眼里露出艳羡的光芒,只是今天这首诗,还有王画这个大开中门迎接传出去,明天张九龄这个名字就会传遍洛阳全城。这是小事,城里面现在有多少来自全国各地的大儒才子,要不了多久,他的名字都有可能扬名全国。还有,即将科举在即,有了这名声,参加春闱,都多了几份把握。

有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跟后面有几个士子胆大起来。将自己的诗作张贴上去,闻听后,国子监几个博士跑出来,看了看,撕下几张,还留着两张。算是合格吧。不过撕下来的,人们只是抱以善意地一笑,前两首诗在上面挂着,撕下来不奇怪。

但这个信号放出,也意味道,这次天下大拼才真正开始。否则王画一个人唱独角戏,也太无趣了。

看到无人再贴了,一起再看着李红与公孙大娘。

文章得拿出来吧。

看着公孙大娘走到第二个木格前,有的人眼里露出担心,还有少数人幸灾乐祸,他们都知道,王画流传出来的文章很少,就是有,也不是骈文,就凭这一点,无论你写得再怎么精美,也有文章可做。

但大多数人不知道内情,看到这首《望岳》后,对这篇文章同样生起期盼之情。还有,就是字体,第一种字体精美如此,第二种字体呢?还有是八分书还是草书?

全场再次寂静无声,只是远远的街头处,传来更大的嘈杂声。第一文出来了,这些人能不急吗?都开始与士兵推搡了。

这张纸很长,毕竟是文章,不是诗,公孙大娘在一个仆役的帮助下,将它拉开开始粘贴。

看到了。

六王毕,四海一。蜀山兀,阿房出。覆压三百余里,隔离天日。骊山北构而西折,直走咸阳。二川溶溶,流入宫墙。

开篇第一句就引人入胜。越往后越让人心惊。

这篇文章的精美,使人不由地想起了王家所在漆屏风上选用自己族人所写的那篇《腾王阁序》,同样用字造句,华美到了极点,文采生动到了极点,还有一个共同之处,都大量运用了排比句。

唯独不同之处,这篇文章更着重议论,政治意味浓厚,更表达了作者本人的忧国忧民、匡世济俗的情怀。

围观的人,有许多是真正的大儒,他们已经预感到与那篇《腾王阁序》一样,又是一篇惊天动地的佳作问世。同样。这篇文章足够以名垂千古。

一片寂静后,再次响起一片叫好声。

这样的文采,不管如何,如果十篇文章皆是如此,那么确实有象天下文人叫板的资本,而不止是七姓十家。

再看字吧。

是八分书,许多人都知道王画会写几种八分书体,还有一些前来参观的大臣,看到过王画写给世子李隆基那份手稿。可这又是另外一种八分书体,字形大小匀称,粗细兼宜。严整劲健中又带着一份秀雅清新。正好这与这篇文章十分地相宜。

这是王画临摹近代书法家罗振主的隶书体。当然,这些人肯定一个没有办法见到过了。

看了看这个八分书,再看了看那份楷书,如果不仔细辨认,都会是认为出自两个人的手笔。

但不管这种书体多么秀美,可它确实是开创了一种书体的先河。许多喜欢书法的人再次留连不舍。如果不是士兵看守着,他们都能上去将它撕下来,带回家慢慢临摹。

最让他们着恼的是士兵还在催促他们快点看完了离开,不然后面的人还看不看了。想多停留一会都不行。难道再绕回去排队?那得要几个时辰?

这时候中门再次大开,王画将张九龄送了出来,然后说了声:“珍重。”

说完了门再次掩上,王画回去了。

于是离开墙壁,询问张九龄,这个王小二将你喊进去说了什么?

张九龄迷茫地抬起头说道:“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拉我进了书房弹奏了一曲《广陵散》,又给我写了一首诗。”

看着他还在发愣的神情,一班生员差点想把他揍一顿,你这小子得了便宜还卖乖,是什么人都可以听他单独奏一首曲子的?那个张若虚因为王画奏了一曲,被皇上召见到宫里一叙,现在从一个小小的兵曹变成了秘书省秘书少监。你就得嗦么。

不对,还赠了一首诗,还要隆重。于是让张九龄拿出来让大家看看。

打开一看,这种字许多人见过,王画常写的那种略有些肥腴壮劲的楷书体。不过这首诗同样很雅致:

兰叶春葳蕤,桂华秋皎洁。欣欣此生意,自尔为佳节。

谁知林栖者,闻风坐相悦。草木有本心,何求美人折?

这是写这个小张同志品性高洁了。

一群学子看着张九龄还在发傻的表情,恨得牙直咬,一个个妒忌得眼睛都红了。这小子因为一首诗,走了八辈子好运了。今天这事传出去,进士已经在手中握着。

王画第一天就一文一诗两字体,先声夺人。整个洛阳城,什么事情都没有谈论,就谈论这个话题。

原来还以为他是痴人说梦,不知天高地厚。可突然羊皮一扒,变成了一只灰太狼。相反,现在许多百姓都为庞大的七姓十家感到心里戚戚。

至于准备参加今年春闱的学子,看到这首诗这篇文后,都自动地将状元头衔搁在一边。咱不争了,行了吧。虽然中了状元会很威风。

还有另一处,同样很折腾。本来王画让国子监协助,毕竟地方小了,也想进去的人是对音乐在行的。如果放王迤进去,能真正听得懂么?国子监里资源雄厚。审核一下,将人选简练。但不是那么回事,这回前来洛阳的,对音乐精通的人士还真有不少。特别是那些粉头,基本上都是个中高手。一时间国子监莺歌燕舞,连国子监的学生都没有心思读书,跑出来观看。

苏祭酒看到这种情形,哭笑不得。连忙与一班官吏,商议对策了,不然这一个月国子监也没有办法上课。

天色就黑了下来。但这里还是很热闹,借着几个大灯笼,还有许多百姓前来参观。只是没有白天那么拥挤。

王府里正在兴高采烈,都替王画感到高兴。小玉真骄傲地说道:“我就知道你会胜利的。”

然而王画却不是很开心。他目标是打压七姓十家的气焰,然而自己清楚,这并不是自己的东西。唯有制器、作画、写字,才能算他的骄傲。叹了一口气,还在继续打谱。

这时候,来了一个客人。

太平公主带着下人,前来拜访了。对于这个姑姑,连玉真也不敢怠慢。大开中门迎接。

备上了茶水,太平看着王画笑吟吟地说道:“很不错。”

“小臣不敢。”

“你有什么不敢的,连面对着孤的身体,都面不更色,况且夸你一句。”

这话说得太暧昧了,关健是王画确实看到她的身体,上下全看光了,王画还无法辨解。

听到这句话,李红与香茑连忙退下,这个谈话内容好象超出自己能听的范围。但小玉真脸上神色变了,看着王画,眼里似乎要喷出火来。

第三十二章 风云之战(借诗)

第三十二章

风云之战(借诗)(第四爆)

这是太平公主拿王画开个玩笑。表示一点亲近之意。

至于李持盈有可能会下嫁王画的事,太平公主也听说了一些风声。尽管她与相王走得很近,可她不会管李持盈心里会想些什么。

王画说道:“公主说笑了,但不知公主今晚前来,有何赐教?”

太平公主看着小玉真,说道:“你也下去吧。”

小玉真听了后,眼睛立即瞪大起来。什么?我也下去,好歹我不算外人吧?你竟然当面叫我离开,让你们单独相处。

看到她紧张的样子,王画又想起前年他在洛阳时,这个小屁蛋居然跟在宝林斋,监视他与李裹儿,不由地好笑。说了声:“你出去吧。”

说完了,用手在脑袋上划了一个圈,意思好好用脑子想一想。

小家伙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但两人分明看到远处门缝里有一双眼睛。小玉真并没有真正离开,她是躲在门后面,偷看呢。

太平公主想了想王画与这两个侄女乱糟糟的关系,笑了起来,说道:“小二,你以后有的受了。”

王画也无可奈何地笑了一下。他与太平公主。加上这一次只见过三次面。第一次因此注意力在武则天身上,没有仔细地注意她。第二次都注意了,可注意力即使有,也在她的身体上。直到这一次,才真正看她的长相。

在她的脸上可以依稀看到武则天的一些影子。太平长得更丰满一点,脸也更开阔一点。但五官很精致。加上她丰腴的身体,如果用花来相比,李裹儿并不是一株牡丹花,而是一株泼辣带刺俏丽的玫瑰花,小玉真现在长大了许多,虽然前几年与自己无理取闹过,可一旦别人对她发起攻击,立即不知所措,这一点李裹儿做得更果断了。因此只能是株幽兰。而真正称得牡丹的,则是眼前这个太平公主。美丽、富态,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贵气。

王画说道:“这回公主可以赐教了吧。”

“小二,孤一直对你很关注。因此你身上所发生的事情,孤暗中做了一些调查。包括这次郑家插手你家瓷窑的事。这件事也非是你所想像的那样。郑家这次虽然有错误的地方,至少他们对以前的股份已经满足了。毕竟有些时候他们也不好直接出面。孤想,这件事你应当明白吧。或者不久的将来,你身上也会发生内似的事情,因为外面的言论,不得不割让一些利益,交给外人经营代理。”

王画已经明白她的来意,还有这来意背后所发生的事情,以及一些交易。但他没有说话,只是微笑地看着这个大唐历史第一公主殿下。

“但你也没有做错。既然你将剩下的股份出售给宝林斋,用这笔钱救济天下穷困人家,说明你也不是为了钱。主要是不想别人插手,或者对你产生不好的企图。这件事造成最后的结果,还是你们没有沟通好。不要笑,相信孤。”

“我相信,”但王画心里说道,相信你才怪!

“小二,孤知道你是口是心非。孤还是要把话说完。今天的比拼,主要原因孤知道,还不是这个,是因为你的姐姐,从小她就为了你的家庭吃了很多苦处。这才是最大的误会之处。能不能让孤见一下你这个姐姐?”

“行,”王画答道。起身离开喊大凤去了。

在门口看到小玉真想跑走。他走过去一把将她抓住,然后低声说道:“不要整天胡思乱想,我不是那种人,上次你姑姑是有意考验我的品行的。快点休息。”

都是什么呀,这点蛋大的孩子,醋心这么重。

说着将大凤喊来,可在一株花丛后面看到一个小黑影,还在诡诡祟祟的。王画摇了摇头。无语中。

大凤看到了太平公主,连忙施礼,但因为惊慌,都有点手无足措了。

太平公主说道:“你不用紧张,孤也不会吃人,以后多学着一点你这个二弟的洒脱自信。”

说着从手腕上将她戴着的一逼翠玉手镯摘下来,递到大凤手上,说道:“这个就送给你吧,当作孤家的礼物。”

转过头责怪王画道:“以后你也要进入我们这个层面来,作为自己的姐姐,要常带她见一点世面。”

然后冲大凤挥了一下手:“下去吧。”

大凤下去后,太平公主又说道:“你姐姐长相虽然不很艳丽,也颇为清秀,主要人品好,吃苦耐劳,还在你教导下,认识许多字。这样的女子,连孤都上眼了,郑家那个四郎想让她做儿媳妇,也在情理之中。”

敢情弄的这一出,是为了解释这个。

“那现在小臣怎么办?难道要小臣将这次切磋停下?”

“不用,七姓家族庞大,人员众多,良莠不齐。并不是每一个人品性优良,也不是每一个人品性恶劣。他们都不会如此不讲道理。孤只是将事情真相告诉你,让你以后行事时有一个判断。”

“多谢。但请公主殿下再往下说。”

“这件事郑四郎最大的失误,就是当时他家三郎君不愿意迎娶你姐姐,是他强迫的。强扭的瓜不甜,然后才有你一系列的误会发生。当然。他们对你轻视,也是一个不该的地方。孤有时候想想你们的事,都有些让孤感到头痛了。”

说到这里,她做了一个头痛欲裂状。

“你到荥阳发生的事很神奇。可在孤眼里认为你办得大错特错了。其实你当时将郑家三郎君弄走,以及让出一成股份,足以让你姐姐平安回来。可你为什么要割人家老祖宗的头发?张扬武力,震摄?如果不是母亲宠着你,让郑家忌惮,你有什么武力?当真郑家雇拥的人当中没有人能敌过你的?即使没有,可你一人对付几个人?两个?三个或者十个八个?”

王画没有吭声。他对太平公主的话也不认同。如果不采用这种激烈的方法,就是有武则天罩着,同样他们还会继续轻视,没完没了。

“其实事情到此为止,即便你姐姐吃了一些苦头。可这样一来,郑家也再一次丢了面子。但你现在弄的这出所谓的切磋是怎么回事?你真想彻底对付七姓?”

“好吧,算我错了,难道让这次切磋停下?”王画知道她不是为七姓说服那么简单,但也不能反驳,能得罪七姓,都不能得罪这个美妇。

“现在这个样子,那个敢停下来,就是母亲都不能了。既然这样,继续切磋下去吧。可这件事一了,你们双方握手言和吧。”

“公主殿下,我很想握手言和,可我没有这个资格与人家握手。”

“这件事交给孤来操办,不用你操心。孤还再与你说一句。孤能理解,从小你家陷入困境,主要原因是那个什么张的,还有你的二伯导致的。后来又因为于杜两家退亲,再后来与王家三郎君发生误会。然后郑家。因此对这些大家族不满。可你有没有想过,若干年后,在你的带领下。虽然赶不上七姓,但于杜两家还会放在你眼里?至少你们王姓与贺兰、丘、士、穆、祝、窦、独孤相提并论(贞观年间洛阳地区的望姓,到宪宗时演变成褚、穆、独孤、丘、祝、元、闻人、贺兰、慕容、高、南宫、古、方、山、蔺、庆、闾丘、利、芮、候莫陈、房、庸、宇文二十三姓,后来的望姓,有新兴的庶族挤入进去,还有鲜卑望族迁移到洛阳地区,以及一些官宦后代)。”

“那么好吧,小臣听候公主的安排,也多谢公主殿下的美意。”王画一拱手,只好违心在说道。他清楚,事情的真相远不是太平所说的那么光鲜,可现在不能直接面对太平的强势。

“既然这样,孤为你做了那么多事情,也说了那么多话,都有点口干舌燥了,能不能替孤办一件事?”

“什么事?但请吩咐。”

“听说你为了小三又是烧瓷又是作诗的,你马上就要参加春闱,进入仕途了。孤不想你为孤烧瓷,可能不能为孤作五首诗?”

要我的诗?还是五首。

没有办法,今天不为她“作”五首诗,是讲不清了。王画说道:“这个可以办到,这些诗作是我x积月累才写出来。这个例子只能为殿下破一次。否则下回也不一定有这个灵感了。”

“行,孤只要你为孤作这一次诗歌。以后不麻烦你了。但有一个条件,不能比外面挂着的太逊,也不能是你准备的十首诗当中的一首。”

还不能比外面那首《望岳》太逊?殿下,你这个要求太高了吧?

“嗯,不乐意?”

王画只好答道:“诗都有几首,优劣殿下自己判断,我也不敢保证质量。”

“行,你写出来看看,看完了,孤还有一件事帮助你。”

“什么事?”王画首先问清楚,她这帮助可不是帮助,这个帮助出自她嘴里,含义太深奥了。

“也没有什么大事,就是孤的那个侄女小裹儿,做了一些很聪明的事。看在你们情义上,孤替她遮掩一下。”

这显然是反话了,看来李裹儿做了一些不明智的事,所以她才有这样的说法。王画虽然帮不上忙,可有些紧张地问道:“殿下,能不能告诉小臣,她做了什么事?”

第三十三章 风云之战(啼笑皆非)

第三十三章

风云之战(啼笑皆非)(第五爆)

“不用紧张,孤的这个小侄女。只是玩了一些小聪明的把戏。她从大婚后,一直没有与我那个崇训侄子同房,却买了许多美妾供他玩乐。还有,她这段时间,与我的那些宗室弟子,以及一些不成气的小臣子们,来往密切。但做得不严密。孤不知道如果这个消息传到孤那个三表哥耳朵里,他会怎么样想。或者她与那些小臣们诡诡祟祟的,传到圣上耳朵里会怎么样想?”

说到这里,太平公主似笑非笑地看着王画。

一张精致如果景德镇出产的细瓷的脸上,更是出现了无穷的嘲讽之色。

然而王画听了,脸上的表情却是一痴。

他忽然想起前年那间居居李裹儿说的话,到时候我会给你一个大大的惊喜,原来出处是在这里,她利用这种手段,来处理贞节与婚姻还有武则天旨意的矛盾!

不论她这手段是不是幼稚,可这份良苦用心,已经让王画深深地感动。

又想到半月前他出宫时,李裹儿刻意地在路上逢到他,在胸口比划的那个动作。

青鸟殷勤为探看,乞与萧郎壮行色。赆别临歧裹泪痕。最难消受美人恩。愿教丹桂发云路,早拔青莲出火坑!

你对我深情意重,可是我却不能将你拨出这个火坑。

纵然王画意志坚定,听到这个消息,坐在哪里也是痴了。

看到王画的表情,太平公主的俏脸上,笑容更甚。她又说道:“二郎,你也不必但心,虽然她做得太明显了,可孤还能替她做一些遮掩,顺便给她一些提醒。”

“那就多谢了。”

“不必,孤还是那句话,一个多月后,你大考完毕,这回该长大了吧,”说完太平公主仰起脖子大笑起来,笑完后又说道:“那时候孤在府上等候你的大驾光临。”

“不敢。小臣到时候自当前去。”

“那就好,现在你可以将诗交给孤了。”

王画拿来了纸笔,写下五首诗,这回可没有敢敷衍了事,这五首诗都是精品。

看了看,太平公主满意地说道:“二郎,高才,既然敢举办这次盛会,如果这天下单诗才,确实你有力比天下的才能了。”

顿了顿又说道:“既然二郎厚赠孤五首绝妙的诗作,孤也再赠你一句话。七姓当中虽然有不少宵小之徒。可更多拥有的是君子。在朝中也是清臣一流。因此孤这次前来劝你,既然想对付七姓,你会倚靠谁?你也是清流一族,没有必要为了这些小仇小恨的,将自己清名丢弃。揭过就是。”

信你才怪。什么清流浊流,对你们有利就是清流,没利就是浊流。但王画脸上没有露出反对的神情,他说道:“多谢赐教。”

话也说完了,诗也拿到手了,太平公主告辞。将她送到门口,王画的脸色忽然变得森严起来。

今天太平公主可是大大的帮助了他一下!有了李裹儿这个小辨子在她手中握着,以后只好乖乖地听她安排了。

好机心,好城府!

单论权谋之术,李裹儿就是拍马也追不上这个大唐第一公主。

正是因为这个女人的暗中指挥,二张身首异处。然后是武韦。别听史书所说。当时五王中至少有两王是出自她的门下,其他三王与相王还有她关系密切。如果韦氏不借助武氏的力量,她就会被完全架空了。当然这也与韦氏得势后,不知收敛,倒行逆施有关。

这才让太平公主有机可乘,再次暗中发动,李隆基的明处配合。一举拿下武韦。

可既然本来已经出现的李裹儿被武崇训诱上后,现在应当都怀孕了的事,都没有发生。难道历史真的不可以更改!

如果相比较,无论韦氏还是太平公主,她们的作为都差不多。后期她不同样也想做第二个武则天,可惜被李隆基果断地扼杀!

既然大家如此,那么不妨我这个小角色也参预其中,玩上那么一回!

凤辇越行越远,王画转过身来,对府中的一个下人说道:“麻烦你给我备一份马车。”

王府里有两辆马车。因此王画有此一说。

一会儿马车来了,可是小玉真同样也来了,她担心地问他:“你这么晚了,要去什么地方?”

王画看到她紧张的样子,又想到前年她跟到宝林斋的事件,禁不住笑了。他说道:“那么你也跟我一道来吧。”

“好哎!”小姑娘终究是小姑娘,听到后一声雀跃。

两个人上了马车,小玉真盯着他看。过了一会儿说道:“刚才你与我姑姑谈了什么?”

“那是大人的事,现在说给你听,也不明白,等你长大了,我说给你。”

小玉真误解了意思,长大了说给她听,岂不是两个人可以长久在呆在一起,脸上一阵羞红。

不过夜色沉沉,马车里黑暗一片,王画也没有看到她神情的变化。

马车到了那间民居前,王画从马车上跳下来。房屋还是那间房屋,只是物似人非,王画站在门口一阵踌躇。过了一会儿才敲开门。门房看到王画脸上一片惊喜。

行礼道:“二郎。”

王画还了一礼,径直走了进去。房间里的布置几乎原封不动,王画来到里间,床还是那张床,上面铺着一床罗被,还散着一种淡淡的香味,这正是李裹儿喜欢用的一种香粉。

王画坐在床上,呆呆地发愣。小玉真本来想说话,可看到他脸色,跑到院里,看那几株正在盛开的晚梅。

这时门房走了过来。他说道:“二郎,殿下从去年你离开后,经常来到这里,有时候还偷偷地流泪。”

“我知道了。”王画答道,但声音有些萧索。

坐了好一会儿,街上敲响了三更的绑子声,王画才默然带着小玉真回府。

回到书房,小玉真低声问道:“那个房间是七姐的房间?”

虽然小,用她的话来说,终是长大了一点,而且本身极其聪慧。已经隐约地猜了出来。

又说道:“我知道七姐很可怜,可她还有母亲痛爱着,但是我从小就连母亲是什么长相也记不得了。”

说完了踽踽地离开。

她的话不能没有道理。如果李裹儿从小就过着提心吊胆的生活。还有一点人身自由。小玉真与相王李旦一家,被老武关在皇宫里,提心吊胆不说,就象关在一个牢房里,只不过这座牢房很大很尊贵。而且小玉真的母亲与舅家全部被武则天赐死。

可怜生在帝王家,最可怜还是生在老武这种强势残忍的帝王之家。

看着她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花园里花卉的阴影中,有些孤单瘦削,王画都有些于心不忍。

他叹了一口气,都不知道如何处理这一对姐妹俩。

第二天就到来了,天却变了。

东风呼啸地吹来,天空中更是乌云翻滚。然后密蒙蒙的细雨就开始落下来,如牛毛,如细丝。整个洛阳城便笼罩在一层轻烟里,仿佛一个仙境。

一场秋雨一场寒,一场春雨一场暖,春天开始踏着健壮的脚步,大踏步地到来了!

王府里正在准备,但今天上午的事不重,只是上一首新词。

词,也是中国古代诗歌的一种。始于梁代,形成于唐代盛于宋代,因此又称宋词,在元明微衰,后在清朝再次引起重视。由于音乐的广泛流传;一些城市里有很多以演唱为生的优伶乐师,根据唱词和音乐拍节配合的需要,创作或改编出一些长短句参差的曲词,这便是最早的词了。可一开始文人根本不会注意的,因为民间的词多是反映相思爱情的,难登大雅之堂。特别有的还有黄色内容。直到中唐时,白居易与刘禹锡才写出一些朴素清新的词作。但发扬光大,还是李煜,从他被俘后,他的诩中开拓一个新的深沉的艺术境界,给后世词客强烈的启迪。

但王画可不想将词发扬光大,那将引发无数口水。因此对李红交待一下,不要将话柄留给人家。七姓多少大儒,如果挑起来,注意力很快就被他们从比拼吸引到新词上,反而不美。

正在说话,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泼天般的叫好声:“好诗!”

王画听了一愣。现在还没有到达唐诗最巅峰的时候,诗风还是以六朝绮丽的余韵为主。在自己那首《望岳》与张九龄那首诗作下,还居然让人喊出好诗?

王画站了起来,既然这么多人喊好诗,他也想去看一看。

将门打开,看到外面虽然飘着密密麻麻的细雨,但前来观看的人依然很多,有的穿着蓑衣。有的打着油布雨伞。

王画来到墙壁下,自己那首诗后面已经贴了十几首上去,这还是上国子临的十个博士撕下了一大半。其实他们也不想撕,毕竟能给这些远道而来的士子们一个扬名的机会。可这些诗作挂在旁边太让人目不忍睹了,这才撕去的。

王画就找到最后一首诗,然而他只看了一眼,就让他啼笑皆非。

虽然知道七姓也能为了利益做出无耻的事,可没有想到七姓居然这种无耻法。

第三十四章 风云之战(应战)

第三十四章

风云之战(应战)(第六爆)

上面的诗真的不错。还同样是一首五言律诗,可王画一看乐了。

八月湖水平,涵虚混太清。气蒸云梦泽,波撼岳阳城。欲济无舟揖,端居耻圣明。坐观垂钓者,徒有羡鱼情。

好诗,放在这首《望岳》与张九龄这首诗后面绝对不逊色多少,最主要它让人一种很干净的感觉。这首诗正是孟浩然写的《望洞庭赠张丞相》

纵观唐朝一代,李杜两人的诗无疑是站在最高峰。其次是白居易李商隐。但有两个人诗写得很好,也许比不上李杜,可他们对诗的发展起了重要的作用。第一就是陈之昂,他净化了诗的思想,第二就是孟浩然,他净化了诗的文字。

他所有的诗作,让人最大的感觉就是干净,就象玻璃丝一样,一丝不染。这首诗虽然一首谒见诗,可不但气象大,而且端庄工整,就象一个君子一样。

这一首诗出,自然引起泼天的叫好声。

可问题的关健这首诗是小孟写的。还是写给张九龄的。现在小孟在哪里?才真正是一个蛋大的孩子,估计还在认真读书写字。

这首诗正是昨天晚上,让太平公主相逼,王画送出去的五首诗作中的一首。

这时候,相王府的下人在他耳边说道:“是七姓十家的人贴上去的。还有这篇文章。”

不用他提醒,王画也知道是七姓十家的人贴上去的。敢情太平公主昨天晚不是要诗,而是借诗。他没有看文章,也没有看字,回过头来,看着众人,似乎想在人群中找出七姓十家的弟子出来,看他们怎么好意思的。

虽然在雨天里,可人头还是密麻麻的,不要他也不认识那一个是世家弟子,就是认识了,想在这么多人中间将他找出,都十分困难。

可观者高兴啊。这回有得瞧了。看到没?

这才第二天,这么多优秀的诗作就出来了。

不但这三首诗,其他没有撕下来的诗作也不弱。就是撕下来的诗作,既然作者本人敢贴上去,同样也不弱,只是与这几首相比,逊色太过明显,才让国子监的博士撕下来。

但还有人议论,果然七姓十家不出手便罢,一出手不凡。

听到大家的话,王画才回过头。看着墙壁上。诗是草书书写的,乍一看也是一种新体。可怎么能瞒过王画的巨眼,对于书法国画琴技,他本身就很精深,也许未必能称得上现在的第一,可在见识上用第一,一点也不虚夸。

这明显是从智永那种平正中略带奇趣的草书中脱变而来的,不过书写者的书法功底很深,虽然是变体,可没有失去智永章草里那种半份道(张芝)风,半份军(王羲之)肉的特点。如果抛去新体比较,字很好,甚至因为王画书写的是他不善长的书法,还略在他之上。

又看了那篇文章,文章也是一篇华丽的文章,虽然有点绮丽,也就是脂粉气浓厚,但写得花团簇簇,骈仗工整。这时候人们的文风思想观念并没有真正改变过来,如果真评比,也不好说。文章用了楷隶两种书体写的。与这篇诗歌一样,楷书变体是脱于欧(欧阳询)体,隶书是脱变于蔡(蔡邕)体。字都是好字,可都没有完全脱变成功。

主要还是诗,你不能用我抄的诗,来对付我啊。

王画正在怔忡着,这时候一个人走到他身边悄悄说道:“王二郎君,我是太玉公主的仆役。”

王画看着他,他正想听太平公主一个解释。

这个人将王画拉到一边说道:“这一次二郎写的诗太让人震惊了,几大家族虽然准备了一些诗篇,可看到二郎写的诗后,都一愁莫展。因此殿下相助了他们一把。二郎,殿下让我转告你一句话,胜负固然不重要,但不能让人家输得太惨了,到时候真下不了台阶,只有鱼死网破的局面。相信二郎也不愿意看到这种情况吧。”

“殿下还让仆转告一句,你在那三件漆箱上写的铭文就有宽松相济。这就是平衡之道。非是她袒护七姓,如果是你处在势弱的地位,她同样也会袒护你。这是为了你好,希望你仔细考虑一下她的用心。”

“还有一件事,这首诗七姓并不知道是出自你的手笔,我们殿下也没有说。他们以为是殿下的幕客作的。你更不要想左了。”

说完一拱手走了。

王画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太平公主这样做,就有点过火了,当真自己以后就要听从她的指挥了,做她的狗了。什么鱼死网破!这是用自己的诗在做人情,收买七姓十家,以求获得他们的支持。

错。这一次我前来洛阳,是来下棋的,而不是做棋子被人下的!

王画脸上瞬间变成温和的笑容。既然他出来了,代替李红将话说了吧。一拱手,四下里顿时鸦雀无声,只是细雨淋在雨伞上发出细微“簌簌”响声。

王画说道:“各位,小子下面将展现一种草书,但为了凑兴,用了一种新式诗歌体裁,也有人听说过就是词。至于这种词是好是坏,我不刻意去探讨,也不会刻意为它宣传。主要还是字,与大家切磋我的第一种新体草书。”

首先申明了,不然有心人会抓着这种新式文学体裁对他打压。说完了一挥手,李红将卷轴打开。

虽然确实对这种文学体裁看不上眼,可王画那几首新词确实不错,也有许多粉头传唱。现在看看是什么词吧。

贴切在墙上了: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书友悠柔梦的建议)

果然很古怪的诗歌形式。不过也合情儿,正好下着小小的春雨。不过后面的一句,让人又想到这个少年身上发生的事情,这是一只小绵羊与一只大老虎的角逐。难免有时候会生起,归去,也无风雨也无睛的感想。

可就是最后一句,很普通的一句话,然而细细回味起来,真的很隽永。但面对这种新式体裁,也没有人敢叫好,于是再看字。现在都知道王画善长一种大草。一种小草,大草见到的人还是很少的。只有小草,却有很多人见过。但今天这草书还是小草,可显然不是他经常书写的那种草书。这种草书用笔古拙苍劲,藏露分明,韵味淳厚。

这是王画临摹被誉为近代草书书圣的于右任大师的笔迹写的。自然这些人都没有见过这种书体。仔细地欣赏着,终于人群再次传出喝彩声。

才是第一局,还有画琴棋三样没有比拼,就进入了高潮,一边嗟叹着,一边在士兵的催促下,留恋不舍地向西边疏散。

王画却立即回到府中。

太平这个举动让他心寒了。现在关健是李裹儿不知道做了什么事,连她也惊动了。可想将李裹儿请出来一叙,必须经过小玉真同意,不然这个小家伙发作起来,到时候场面有些不好收拾。

现在自己还有一门优势,年龄会使别人看轻,反过来这确实是好事。自己现在还没有资格站在明处。还有对未来走向的把握。因此,有可能会给李裹儿一些有用的帮助,权当报答她的一片感情吧。

来到小姑娘的房间,小姑娘正在闷闷不乐。看到了王画,说道:“我不陪你了,要回皇宫了。”

你不陪我那才最好,但这话儿不能说。

王画耐心地说道:“郡主,你也说你长大了,因此我现在就将你当作一个大人,与你说几句话。”

“嗯。”

“我与太平公主殿下之间的感情,你应当知道一点,可与她只是发乎于情,而止于礼。我们之间很干净的,不相信,你那天可以问一下你的姑姑。但我们之间永远是不可能的,这一点我知道,你的七姐同样也知道。可不能因为不在一起了,就非得将对方当作仇人,是不是?”

小姑娘不吭声,也不点头。也不摇头。

“好,我再打一个比喻,现在不能在一起了,我就将殿下从脑海里忘记。我是不是一个生性凉薄的人。那么假如以后圣上真的将你下嫁给我,我能对你的七姐那样,对你又会怎么样呢?”

小姑娘终于开了口,说道:“可我还是心里面很不舒服。”

王画差点被她气死,你这个小屁孩,有什么不舒服的?他又说:“好吧,我再解释一下。这就是大人能听得懂的哦。你一边听一边想。有一种感情叫爱情,就是夫妻之间那种同甘共苦,相互关爱的感情。还有一种感情,是尊重对方,就象我与张少监一样,那叫友情。这也是一种美好的感情。如果我们以后真的成亲,就叫爱情。可与你七姐那种感情,却叫友情。”

能忽悠就忽悠吧。

“不太懂。”小姑娘回答道。

懂了才怪。王画又说道:“现在朋友有难了,是不是应当互相帮助。还有她也是你的姐姐,是不是要互相友爱?”

“她有什么困难?”

“我也不太确定,有可能遇到了一些麻烦,因此我想见她一面,问她一声。如果你不放心,你亲自去一趟,将她请到这里来,我与她一叙。如果还不放心,你就象我在与你姑姑讲话时一样,拿张椅子,坐在门口监视。”

听了这句话,小姑娘终于吃不消了。一下子跳起来,羞红了脸,逃了出去。

王画知道她终于被自己说服了,才长松了一口气。虽然同样是主,还是小孩子,好胡弄啊。

但王画看着外面连绵的春雨,心中却在疑惑,太平公主都知道李裹儿用美婢将武崇训打发了,武则天与武三思不可能不知道的。为什么他们都没有责管此事?

迷雾啊。

就象这外面层层生起的雨霭一样,让人无法看得真切。

PS:离前面距离更短了,我正在努力码字,看能不能抢出三更出来,争取九爆,但各位兄弟,八更是起步价。

第三十五章 风云之战(活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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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风云之战(寡廉鲜耻)

第三十六章

风云之战(寡廉鲜耻)(第八爆跪求月票)

诸武弟子中,武则天最喜欢的就是武承嗣。可惜他已经死了。然后就是这个梁王武三思。

李裹儿现在逃也逃不掉了,整活捉了。

只好上前,施了一个礼,可王画看到武三思并没有生气,还了一礼。

同时王画也在心里暗叫侥幸,今天幸好这个小玉真呆在一旁看着自己俩人。不然造成的误会更大。

他灵机一动,喊道:“李红,殿下要看那些画,你带殿下去一下。”

李裹儿是好奇来看画的,不是来私会的。多少摆脱了一点私会的嫌疑。

李红应声前来。她毕竟渐渐长大,也知道眼前的局势一触即发。如果这个梁王动怒,用这个借口,今天将王画拉下去,狠揍一顿,王画都没有话说。那么王画将会声名扫地!

立即将李裹儿带走。李裹儿还担心地看着王画一眼,这才离开。估计就是看到画时,也没有看画的心情了。

王画这才过来见礼,吩咐人上茶。

武三思坐下来,向李持盈挥了挥手,说:“郡主,我与王家二郎君说一会儿话。你且退下吧。”

小玉真对于诸武,她有一种天然来自内心的害怕,特别是这个武三思,地位显赫。听到后,立即乖乖地退下去。这时候就能看出她与李裹儿的差别了。李裹儿性格总体是奔放进取的,可李持盈从小呆在深宫,遭受挤压排斥,虽然有时候她与王画闹闹,她的性格还是很内向,也有点怯弱。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王画再一次感到她,其实如她所说,有点可怜。

武三思开口道:“二郎君,你不用掩饰,某什么都知道!”

这一句是什么意思?王画脸上虽然古井无波,然而内心却掀起了巨大的波澜。

“这一次某前来,并不是因为殿下的事。而是因为另一件事而来,对于二郎君的气节,某很看重。但听说太平公主殿下昨天晚上,与你交谈过?”

王画点了一下头。

“裹儿有些事在胡闹,”武三思没头没脑地说了这一句,突然冷哼一声,话锋一转,说道:“七姓,只不过是一群欺世盗名,道貌岸然之辈!王家二郎,尽管比拼。将自己最大的才华拿出来,就是将天捅破了,某也帮你顶着!”

史书对这个人品价低到极点。

可虽然他与韦氏一样,最后得势时,因为得意忘形,不知所以然,做了许多倒行逆施的事,导致了灭亡。但他先是媚谄武则天张氏。后来在二张被诛时,立即调转风向,依据韦氏,短短时间内,将太平公主、相王以及张柬之等人组成的倒张武联盟灭的灭,散的散,逃的逃,瓦解了。

这样的人岂是宜于之辈!

只是听到太平公主前来的消息,他就隐隐猜测了太平公主的意思。

王画苦笑了一下,心想,小裹儿,你还嫩着一点。都将你的小动作看得清清楚楚,可怜你还在哪里忙得不亦乐乎。不过无论历史,还是现在。李裹儿野心也好,好胜心也罢,她的政治敏感度,与李隆基相比,都差得太远。

“还有一件事,某也要告诉你,你傲骨铮铮,风骨纵观整个大周,也极为罕见,某十分地欣赏。为了你了清名,某可以向你通知一声,你就你!一个奇少年,立于天地间,无需依附什么人。张五郎那边,某替你解说。”

真有这样的好事?王画都想笑出来,但还是拱了一下手说:“谢过梁王。”

“另外,还有一件事,某也要说一声。殿下与犬子的亲事,是一种需要,对大家都有好处。但感情的事,那是你们小儿辈之间的问题,某不会过问。”

王画听了,先是愕然,再是愕然,还是愕然。

最后差一点佩服得五体投地,史书评价这个人寡廉鲜耻,诚不欺我也。

可不能就这样看他。这才是他聪明的地方。也许武三思已经直觉到李唐重新执政,是天下大势所趋,这桩政治婚姻。是他所必须要的。有了这桩婚姻,可以给他无数个操作的可能。

现在责备王画与李裹儿,等于将脸皮撕破了,有可能连这桩亲事也不保,就是保住了,李显夫妇以后会对他有什么看法?

吃惊过后,王画终于想到此节,再一次从内心深处发出感慨。爬到如此的高位,那一个是凡夫俗子!

武三思又说道:“某有些话不好与殿下深说。你可以替某将这些话转达,只是告诉她,以后不要辜负了某的良苦用心。”

王画再次苦笑。明是什么要求也没有提,实际真的是良苦用心!

他与太平公主将自己与李裹儿的感情,再次当作了一张百搭牌。只不过两者的用意截然相反。

七姓十家对武韦都很反感。太平公主是要自己放过七姓一马,来到换取一个人情,以后适当的时候,让七姓支持她。而武三思,则是利用这个机会,希望自己对他们狠狠打压。

况且比拼也是自己本来的用意。现在他都将自己与李裹活捉了,估计他前面听到李裹儿出宫,后面就抓住这个机会,立即跟来的。然后来个捉放曹,卖了一个天大的人情,又将自己后顾之忧解决。还不需要自己投靠二张,让天下人诟耻。自己会更加与七姓拼比了。

他也需要这个机会,削弱七姓的声望。

虽然自己地位很低,也不可能进入这两个人的法眼,但这是一个楔机,他们都想借这个楔机,达到自己的目标。因此自己这个小卒子的位置立即变得重要起来,这也是他们登门拜访的原因。

还有一个用意,卖了这个人情给李裹儿,李裹儿不可能不感谢他的。这样,对他的长久计划。变得也十分地有利。

至于儿媳妇偷人,他还会在乎吗?

这盘棋到现在越来越好玩了。越来越多的人参预进来,就看谁笑到最后了!

虽然心里这样想,王画还是答道:“回梁王,小臣一定会替梁王转达。”

“那你忙吧,某告辞了。”

王画将他送出大门口

,正要回府,一个雪白的小手,将他的衣服拉着。王画回过头一看,一个大约十六七的小姑娘正拉着他的衣袖,眼巴巴地看着他。

小姑娘长相很美丽,婀娜多姿的身材,一张俏脸儿,似乎是水做的。穿着一身淡绿的绸裙,立在哪里宛若正在微风中摇摆的碧柳,清新娇嫩俏丽!

但王画不为所动,如果论相貌,府中还有一位,似乎隐隐还在她之上,正在等着他,他问道:“这位小娘子有何贵干?”

“奴婢贱名苏柳,有一事相求。”

“我们家二郎还有事要做。”李红走过来拦在中间,这些小粉头胆子越来越大了,弹琴不说,挥手帕不说,居然连衣服也开始直接拉了。

王画白了她一眼,心想,你当初好到哪里去。只不过你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他和颜悦色地问道:“什么事?”

“奴婢与二郎的好友张少监是同乡,”居然攀起交情了,与张若虚是同乡,那么是扬州人氏了,自古扬州出美女,果然这个小姑娘长相不弱。王画脸上保持着微笑,听她继续说下去:“奴婢在扬州就听说过二郎的一些事迹,还有一些文章诗作,那时候就在心中十分地仰慕。虽然奴婢自知没有这个缘份,伴随二郎左右。但二郎可否听奴婢为二郎拂奏一曲。奴婢虽死无憾。”

说得凄婉动人,连李红都有些可怜她,看着王画,眼神从不悦到央求。

王画也没有做出绝情的事,人家只是让他听她弹奏一首曲子,也没有提其他过份的要求,也如李红所愿,点头同意:“好吧。”

说着让王府下人进屋搬一张椅桌过来。虽然外面在下着细雨,问题也不大,墙壁新做的这个雨棚伸出来许多,完全可以当作宽阔的走廓。人立在下边,不会让风雨淋着的。

然而一会儿,让王画与李红两个人哭笑不得。

这个苏柳眼含着热泪,道了声谢。现在王画才拼天下,竟然能这么近距离,与他亲近交谈,小姑娘激动的。

她坐了下来,试了试弦音,一阵高吭的琴音响起,然后唱道:“海客谈瀛州,烟涛微茫信难求.....”

正是那首《梦游天姥山》,这个小苏柳琴弹得好,歌唱得更好,声音清脆,如同珠玉撞击,如同金石之音,响遏云霄。

王画轻轻地拍了一下巴掌。是好歌喉,有什么说什么。

这本来是一件雅事,如果传出去,说不定又有才子为些事作出几首优美的诗篇。可看到王画对这个苏柳很欣赏,也给了其他的粉头一份胆量与勇气。

她们不远千里,来到洛阳,本来都是才艺极佳的红fen头,现在王画以一人之力,力拼天下,虽然才两天,似乎还隐隐占着上风。这样的才情,如果不让她们心动,那才是怪事。

就象当年老柳,都老了,所到之处,粉头们都热烈的欢迎,不但**,而且拿钱来倒贴。什么原因,就因为人家才气好!

这是一个机会,怎能轻易地放过去。

还真有人带着琴过来,不过大多数是准备欣赏完画后,到国子监去领取那个名额的。受到了“启迪”,于是十几个俏丽的粉头,走进雨棚下,也没有椅桌,就曲膝蹲下,将琴放在腿上,与小苏柳来了一个大合奏,大合唱。

这么一来,这就不是雅事了,而是变得有些好笑。

连其他观看的人,都跑到一旁乐了起来。

PS:终于又抢出了一稿,现在大声宣布,到十二钟之前,还能赶出一更来。不过这一章关于武三思的对话,因为很早以前就在构思,虽然困得眼睛都睁不开,写得还是自我满意。还有一点也很满意,这几年无比诡奇阴暗的争斗让我不断地穿插,写得不算太阴沉,呵呵。废话就不说了,几小时后再来一更!

第三十七章 风云之战(梅花)

第三十七章

风云之战(梅花)(第九爆)

已经答应了人家。怎么办呢,王画只好啼笑皆非站在这里听完了这曲大合唱、大合奏。

听完了,在这几十个俏生生少女无比幽怨的眼神下,王画回到王府了。

没有立即找李裹儿,先将小玉真喊来,说道:“你以后想不想与我成亲?”

小玉真有点莫明其妙,但一张脸红了起来,低着头不说话。

王画又问道:“不是开玩笑,想不想?”

小玉真这才抬起头,看着王画严肃的神情,觉得有点儿不对了,点了一下头。

“那就好,你还想我留着这个头颅,”说着王画在颈子上比划了一下,说道:“那么待会儿我与你七姐有些话儿要谈。相信你也看到了,太平公主殿下,还有梁王,这两个人与我谈了一些话。”

虽然还小,但自小在残酷的宫争中长大的,小玉真也想到了什么,她拽着王画的衣服。紧张担心地问道:“他们没有将对你怎么样吧?”

“目前没有,但这事儿我必须处理好,其中就有你七姐的一部份事情在里面。因此我要与你七姐交谈一下,你能不能不要跟来,相信我,不会做出什么逾礼的事。”王画说完了,想了想,既然这件事公开了,说了也无妨,于是在玉真的耳朵旁说道:“如果你不相信,我顺便告诉你一件事,你的七姐到现在还是处子之身。”

不可能一点不懂。听了这句话,小姑娘嘴张得老大。

“这回你放心了吧,”王画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来到书房。朝李红挤了一个眼色,李红会意,退了出去。

李裹儿还在担心,问道:“我那个公公没有将你怎么样吧?”

“你坐下来,”王画将这两天来发生的事情简短地说了一遍。

李裹儿听了后,脸上立即出现了一些害怕的表情。她的大哥与姐姐永泰郡主就因为玩了一些小动作,让老武发现了,结果逼令自杀的。这事儿过去还没半年。

王画说道:“无妨,我打一个比喻给你听,比如大人在吃饭,一个小孩子恶作剧,扔了一块泥巴进去,喜欢了笑笑了之。不喜欢了,拎起来。打一顿屁股。”

现在李裹儿就是这样的一个小孩子,看着好玩,连武三思与太平公主都知道了,老武不可不知道的。又是一个少女,如果是皇太孙又是另外一回事。岁数又小,王画也没有问她“收拢”一批什么人,估计也是一些小虾米。掀不起来大浪。

所以知道了,也没有说,也没有怪罪,兴许老武正躲在一旁看她的把戏,看着高兴的时候,还会乐上一乐。

王画没有解释,李裹儿终不是遇到一点事情就手无足措的人,一想也就明白过来。

王画又说道:“但事儿终有一个分寸。放泥巴放的次数多了,大家同样反感。这还不可怕,就怕胆子大起来,放毒药,到时候就不是将你当作恶作剧看待了。”

“我是不是很笨,”李裹儿仰起脸来问。本来感到她与王画如此,就是因为手上没有权利,所以做得有些急迫。

“不是。当事者昏,旁观者明。所以我这次喊你来,就是告诉你,不必动。现在动也只是一个螳螂,顶多是一个黄雀。旁观!还有大人们总是喜欢可爱的孩子,淘点小气没有关系,这是天真活泼。如果不动反而不好了。但不要放泥巴恶人。我的意思你明白吗?只要得到大人的喜欢,就等于有了权利。”

李裹儿点点头。王画说得隐晦,可这样说了,还不懂,李裹儿也不要上下跳窜了。

她坐在椅子上,想了一会儿,忽然脸上绽放出如同鲜花盛开般的笑容,说道:“二郎,这样说来,以后我们可以偷偷地在一起了。”

敢情想到了这好事,真是宁肯才子跨下死,做鬼也风流!

“殿下的情义,我知道,”说着王画从怀里掏出那个香囊,又说道:“但现在就包括我们之间,都不要轻易有什么举动,关注的人太多了。”

不一定要验身,有经验的太监,只要一看走路的姿态,就知道身体有没有破。不过王画可没有这本事。

“我知道,让我在依偎一会儿吧”说着倒入王画的怀里。

搂着她柔软的身体,感受到她浓浓的深情,王画也有些心痛。

然而。选择了她,选择了这条道路,以后将会更加艰难!

不过这也是一种命运的安排,自小时候从郑家插手他父亲瓷窑时,与七姓就种下了矛盾的种子。再与宝林斋联系,无意中推动了他与李裹儿的相见。一步步走来,想要逃避都无法逃避!

相依了良久,毕竟这里不是幽会的地方,小玉真还随时有可能闯进来。王画轻轻地推开她说道:“我们都还年青,以后的道路都很漫长,有的是无数机会,先回去吧。”

李裹儿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看着马车渐渐地消失在一片柳烟里,逐渐与一些离去的行人,慢慢不见。

王画再次叹息。

王画这幅图画,同样再次让洛阳百姓震惊。

这幅竖长大幅作品中,不但展现了一种新的画技,层次丰厚,墨色凝重、浑厚,整个画面气势逼人。特别扑面而来的悬崖峭壁占了整个画面的三分之二。这是高山仰望!人在其中抬头仰看,山在头上。在如此雄伟壮阔的大自然面前,人显得如此渺小。

山底下,是一条小路,一队商旅缓缓走进了人们的视野。就象一曲充满动感的音乐。马队铃声渐渐进入了画面,山涧还有那潺潺溪水应和。动中有静,静中有动。这就是诗情画意!诗意在一动一静中慢慢显示出来,都仿佛听见马队的声音从山麓那边慢慢传来,然后从眼前走过。

不说是画技,这幅图画本身就已经是山水画的一个巅峰之作。

王画出题了,可面对这样的题目,还是让人担心七姓接招的困难。

虽然第一天这场比拼就进入了一个高潮,然而这幅画再次将这潮头,推到一个让人难以想像的高度。总而言之,现在洛阳城。别的话题也没有,全谈论这次的比拼。甚至有的人说那幅画如果再勾上几笔,大山与人一齐会活过来。

还苏柳弹琴,七姓看到后什么表情,等等花边,不过大多数七假三真。

可第三天到了,人们开始不满意了。

第三天是比琴,能进去听奏的人数很少。而且琴也不象其他类型的东西,往墙壁上一贴,字还是那个字,画还是那个画,不失原汁原味。琴技还要看弹奏的技巧,就是将乐谱公布,如果不是本人弹奏,又有什么用?

但都知道。现在这条街上几乎十二个时辰,人都没有断过,连住在周围的一些达官贵人,从一开始的兴奋好奇,到现都有些头痛了。在这种情况下,也没有办法,坐在外面弹琴。毕竟人家弹的是绝响。就算没有环境干扰,这么长的大街,除了附近的人,远处的人还是没有办法听到。

没有办法,只好等里面的盛会散掉后,向出来的人打听一下吧。

雨在下半夜终于停了,一轮红日升出了东山。天地间眨眼就变得光明起来。

王府上下所有的仆役都在布置。

今天来的客人很多,还有武则天也派了太监前来通知了,今天也要过来听王画弹奏第一支曲子。实际上已经过来了。一大早上早朝,官员又开始心不在蔫,老武都有些头痛了,这样一个月下来,都有可能耽搁公事。想了想说:“无事散朝吧。三品以上的官员跟朕一道前去,听那个王小二弹奏什么曲子。”

没有办法,面积小,容纳不了多少人。至于一干世子郡主的,武则天也没有带多少过来。只派太监喊了李裹儿与太平公主前来。

就这样,客厅里也会有可能因为这几十个人的加入,挤得满满的。

事实看到这么多人来了,王府的下人,也在发愁,这几十个人那一个也得罪不起。不能让他们就这么挤着吧。

武则天摆了一下手,说道:“不用紧张,朕是来听琴的,随意就行。”

一会儿,一些在国子监凭着琴技拿到允可证明的人全进来了。也让人哭笑不得,居然进来了一半全国各地的粉黛。这还是国子监博士有意的打压,否则进来的粉黛更多。这些粉黛扬名各地,不是一点才学没有的,确实琴弹奏得很好。昨天那个出了风头的苏柳,同样也获取了名额。

正在招呼客人的李红看到她,硬是站在哪里半晌没有动弹。

人都来齐了,该行礼参见也弄完了。王画正要站起来,走到琴桌前。

李红与公孙大娘立即从外面小心地端来两个花盆,只是里面插着几朵梅花,稍点缀着两片绿叶。但就是这一布置,两盆插花生机盎然,似乎一种傲意从花盆里冲天而出!

这就是李裹儿与李隆基说的插花了。

众人看了已是一声叹息。琴还没有开始弹奏,就是这两瓶插花已经先声夺人!

又看了一看,坐在椅子举止自若的王画,感慨,莫非这天下的所有的雅情全集中到这少年一个人身上?

王画看了众人一眼,说道:“梅雪争春未肯降,骚人搁笔费评章。

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

对仗不似很工整,可这首诗十分地雅趣,别肯一格。众人喝了一声彩。

王画又说道:“小子还是那句话,这次不是比拼,而是切磋,不管是什么作品,还是什么技巧,各有各的取长补短的机会。希望这次小子抛砖引玉牵头引起的切磋,给小子,也给大家一些启迪。这才是小子的本意。”

说完了附在一朵梅花上,嗅了嗅,轻声地吟道:“梅花一弄戏风高,薄袄轻罗自在飘。半点含羞遮绿叶,三分暗喜映红袍。梅花二弄迎春曲,瑞雪溶成冰玉肌。错把落英当有意,红尘一梦笑谁痴。梅花三弄唤群仙,雾绕云蒸百鸟喧。蝶舞蜂飞腾异彩,丹心谱写九重天。”

似是呻吟,似是赞叹,似是感慨。

琴未弹,已经将众人的胃口高高钓起。一班小粉黛眼里妙更是秋波暗送,恨不能将王画吃下去。

张易之平时也非常矜持,这时也赞道:“这个王二郎君,好风采。”

武则天笑笑不语。

这便是著名古曲《梅花三弄》,最早出现在晋朝,王羲之儿子王徽之乘船去金陵,正好恒伊从岸上经过,恒伊位高权重,但喜爱音乐,被称为江左第一。魏晋风范嘛,小王同志也没有顾忌,叫人上去对恒伊说:“听说你善于吹笛子,请为我吹一曲吧。”这位恒大将军也真的下车,盘于胡床,也就是那种宽椅子,为他吹奏了三调。奏毕,客主不发一言而别。

骚雅到了极致!

这就是梅花三弄的原形,但在唐朝叫梅花落,曲调也大不相同。因此王画弹奏的这个曲子,也可以说是新曲。

一曲弹毕,众人还沉醉其中不能自拨,好曲子,好琴技!盛名之下,岂有虚士!大多数没有听过王画弹过琴,现在听了,不由地心中感慨万千。

王画这才拱手对众人说道:“请。”

本来就是抹杀七姓名声的!这与太平公主的压力无关,与武三思的支持也无关。想做缩头乌龟,门都没有!

现在反感之下,连三天的时间都没有给,就直接示意了。

也不知道来的客人那一个是七姓的人,因此随便拱一下手。

不过他不认识,有人认识,齐刷刷,眼睛全盯着几个人身上了。

这样的新曲,还是一首妙曲出来了。就看七姓的人如何应对。不过都替他们捏了一把汗。

连相帮他们的太平公主都禁不住摇头。若大的七姓十家,多少人?加上家奴几十万人!人才更是辈出,居然今天要面临被一个人难倒的局面!这真是一件千古奇闻。

一个穿着藏青袍,大约四十来岁,长相穿着极其优雅的文士,从人群中走出。

虽然知道很难取胜,可人家挑战了,不得不应战!

他冲众人拱了拱手,算是招呼吧。然后来到琴桌前。

众人怦住了呼吸,直到今天,这交战的两方,才真正第一次正面交锋!

PS:终于抢出来了!不过考虑到明天早上一更完成后,最少三十几小时没有睡觉了。这倒下,成了死小二。明天的二更三更,时间会推迟一点。

超额完成任务,各位有奖励么?

顺便解释一下这种掣肘的过程,是不是代表着主角也在掌控力量的过程。别急,玩。一步步来的。往下看。

第三十八章 风云之战

第三十八章

风云之战(强中更有强中手)

但这个文士没有弹。

他一拱手说道:“某姓卢。范阳人。”

范阳卢,有许多人眼里露出兴奋的光芒,这是七姓弟子第一真正与王画交锋了。但范阳卢有卢子迁、卢浑、卢辅三个宗房,也不知道他出自那一个宗房名下。

说完了,行了一个古礼。

与王画雅致中带着一些狂放不同,他是在雅致中带着一份端庄。

果然是来自七姓世家,这一份风度同样也让人想喝起一声彩来。

他还是没有弹琴,转向王画,说道:“王家二郎君,你的才华天赋,某除了佩服还是佩服。但某还是有一句话不吐不快。君岂不闻祢正平(祢衡)乎?”

王画听了却笑起来,说道:“卢先生,难道吾皇是曹孟德乎?”

这位卢文士还真是一片好心规劝,让王画做事不要太激烈了。听到王画的反讥,噎得好一会儿没有说出话来。最后才说道:“某是真心佩服你的才华。只是强中更有强中手,狂放与狂妄是截然不同的。”

王画却截过他的话说道:“领谢卢先生的好意了。但小子何想如此。”

说着他跑到外面,拿来张张弯弓,当着众人的面,缓缓地将它拉开。越拉越满,最后“叭嗒”一声,弓弦断了。

早就知道他文武全才。现在看到他拥有如此的力道,众人禁不住喝了一声彩。

王画将弓弦拉断后,垂立一旁不语。

虽然知道这位卢文士有可能是真心劝说,特别是他眼神中含着是真诚。但道不同,不相谋!司马光与王安石私交也不恶,可是司马光得势时,还不是将王安石所做的一切全部推翻?王安石与苏东坡的私交同样也不错,可该打压时也该打压,毫不含糊。小苏让老王以及他的手下弄得几度死去活来,一会儿进大牢,一会儿流放。正是此理!

因此,用这个动作,做了十足的讥讽与回答!

在坐的可以说十有九成都是人物的尖子,明白了王画这个动作的含义。同样这位卢文士也明白他的意思。知道多说无用,叹息一声,坐了下来,说道:“卢某今天奉献也是一新曲,名字叫〈雅琴操〉。”

说完了,正襟危坐,双手搭在琴柱上,开始弹奏。

一阵优雅的琴声响起,五音庄正,琴音也极其的柔和。如同一位谦诚的君子站在面前,谆谆教导。果然是一首雅正的新曲。

弹完后,众人也为这首新曲与他精湛的琴技喝了一声彩。王画还听到人群中有低低的议论声,说道:“听说范阳卢子言琴技高绝,今天一闻。果然名不虚传。”

这个卢子言再次冲王画拱手道:“王二郎君,逞让了。”

说完了,脸上露出一比愧色。

严格来说,论琴技,他的琴技并不在王画之下。有可能还略略稍占一点点上风。但人家说明了,比拼的是新曲。自己这首〈雅琴操〉虽然方正,可与王画这首〈梅花三弄〉相比,逊色了一大筹。

就是自己琴技真的比王画高超了,又如何?人家才多点大?并且在那么多方面都十分地优秀。这个优秀并不是睡在床上就得来,这是刻苦求学学来的。能在琴技上分出多少心思?从这点上来说,自己也还是输了。

虽然他为人方正谦和,毕竟代表着十家而来,而且用自己创作的最得意的一道曲子,与人家十首中的一首相比,心中还是感觉很惭愧。

“不敢,卢先生的琴技新曲,也是很优秀的。”王画是站在巨人的肩膀,历上无数的优秀人才创作的东西,让他借用,只要他学过能记住就行。人家才是真才实学。当然做到王画这种地步,就是两世为人。已经相当不简单了。

他会了多少东西,多少知识?

这一点也足以让他在两世当中自傲的。

现在人家语气当中,都隐隐承认输了,也不能再落井下石,否则都会影响自己的风评。又说道:“这一次主要还是切磋,等到春闱完毕,小子可否邀请卢先生,与小子一叙?”

没有多说,但语气表达了王画对他的认可与欣赏。

“某不敢不从。”说完他就离开王府。

很洒脱。

这个举动再次让众人喝彩,果然是世家的风范。

比拼完了,众人兴高采烈的离开,还一路津津有味地谈论着。只是一个个小姑娘还一步一回头,看着王画。

太平公主与武三思也要离开,武则天突然开了口,说道:“太平,三思,还有小裹儿,你们留下来。”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老武的吩咐,不敢不听,三个人站在原地不敢动弹。武则天又对王画说道:“王小二,今天你表现很不错。”

说着又将地上的断弓捡起,试了试,脸上再次露出笑容,夸奖道:“很好。”

“承蒙陛下过奖了。臣不敢当。”

“你连天下的文人都敢约战了,还有什么不敢当的?”

王画愕然,不知如何回答。

李裹儿站在一旁听到后,不由地吃吃笑了起来。

武则天回头狠瞪了她一眼,说道:“小裹儿。你笑什么?”

感到好笑了。可这句话从武则天嘴里吐出来,含义就大不相同了。李裹儿于是就在心里想,祖母好好地问自己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加上昨天王画的点醒,越想脸色变得不安起来,退到一旁,嚅嚅地不敢回答。

武则天又对王画说道:“你带朕到你的书房去一趟。还有你们,也跟朕来。”

后面是指着太平公主三个人说的。

又对身旁的一名侍卫说道:“带来警卫,闲杂人等,不得挨近。”

这是要干嘛?四个人都十分地狐疑。惴惴不安地来到书房。武则天还看了看书房,里面有许多书,书桌上还放着好几本,里面插着书签,想来是王画刚阅读后不久的。

武则天翻了翻,看到这几本书都是有关春闱的经义类书籍。但是感到好笑,如果这一次王画真的象今天一样,局局取胜。也不要考试了,只在这试卷上写上一个名字籍贯,考官们会自动将他列为头等。

怕小家伙骄傲,没有说。多读书,总是好事。然而她一转头,看着武三思三个人,突然脸色一调,低声喝道:“朕有没有对你们说过。在春闱前不要打扰王小二。看来朕年老了,有些人开始忍不住了。”

王画听了后才明白。为什么在国子监那段时间,他会那么平静,连李裹儿都不敢找他,原来出处在这里。可搞不懂了,这个话为什么当着自己的面斥责?

但听在三个人的耳朵里,这一句如同一声炸雷一样,就是武三思与太平公主都吓得脸色苍白,战战兢兢。

武则天真的生气了。

本来她准备安排一局好棋。这次比拼,王画与七姓仇恨肯定是结下了,甚至七姓会调动一些资源攻击王画。或者做出一些不好的反击。那么她的一着棋就用上了。让张易之率领控鹤府的一群文人帮王画维护,还有暗中帮助王画将不安的因素扫平。

小家伙很聪明。一切不用说的,以后小家伙肯定会发现不对,不管他是不是真正的清流,欠下张易之的人情更大了。以他重情重义来看,会做出什么?

还有,让王画与李持盈成亲,这样通过王画这条线,将相王这一方的势力与张氏兄弟串连起来。而相王与皇太子是亲弟兄。那边武三思与皇太子是儿女亲家,武三思又与张氏兄弟关系很好。不但如此,在武则天的授意下,张氏兄弟有意地将七姓中一些贪图虚荣富贵的弟子拉拢,对七姓分化。等等。

以后就是她自己有什么万一,各方势力,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相互的关系就象一张蜘蛛网一样。那么意味着也就相安无事了。本来王画没有什么,可现在这次比拼,使他名满天下,在这道大网中位置就显得重要起来。

可现在三个人倒好。太平公主与武三思,什么用意,她在脑海都不用考虑,就知道了。

朕这是明显在让王画打压七姓,太平公主这是逆天而为!武三思也好不到哪里去,居然想提前将这个人情抢了。李裹儿更糟。小家伙性格固执,是有名的。马上春闱过后,就要与小持盈大婚。可她还在缠缠绵绵的,难道想破坏这门亲事不成?

别人也许不知道,可这三个人知道,除非自己是真站在理上,这还得要看武则天乐不乐意,不然休想狡辨,那更坏。

象李裹儿那一次连狡辨都没有,就让武则天庭仗了二十,毫不客气。

这是血与泪的教训。

况且这三个人,包括李裹儿在内,都是心中有鬼。犹豫了一下,三个人不约而同地说道:

“儿臣知错,以后不会再犯了。”

“孙臣不敢了。”

王画看着这三个人,特别是武三思与太平公主,都是牛到家的人,可在老武面前,比见到猫的老鼠还要乖巧。他想道:刚才那个卢子言说强中自有强中手,这才叫真正的强中自有强中手。

无论太平公主有什么样的阳谋,或者武三思有什么样的阴谋,就象一层薄薄的冰雪,遇到了六月炎炎烈日,分分钟内的时间,融化得一干二净。

估计在这段时间内,不要说他们不敢对自己打什么主意,就是其他的主意,估计也动都不敢动一下。

老武,强人!

但王画还在纳闷,为什么这样近乎内幕的教训,要当着自己的面进行?

他正想着这个问题,老武已经转向他,说道:“王小二,虽然朕一直没有亲口对你说,可朕想把九郡主下嫁给你这件事,你应当听说了。”

第三十九章 风云之战(新规则)

第三十九章

风云之战(新规则)

PS:各位兄弟。昨天太困了,起来晚了,请原谅。但看到月票榜,心里面很感动。各位兄弟,现在只是六票的差距了,可否再努力一把!比小二提前登顶!

王画正要回答,老武则做一个手势,让他闭嘴。

世家拒娶公主,那是人家有本钱,王画只是一个寒门弟子,深受自己的恩惠,如果再拒亲不娶,加上他现在巨大的名声,这若是传扬出去,武李的公主们,以后真会嫁不掉人了。

她又说道:“因此,有可能你礼部试完成后,朕就会让你们大婚。”

王画嚅嚅的。

心想还真大婚啊,这算不算犯罪?

真是邪恶的老武,小玉真才多点大,十岁。有没有搞错?

但在这时候,没有这理儿,官司打到天边都打不赢,也没有那胆量打。

武则天就根本没有考虑过他有什么想法,又说道:“但有一件事,王小二,现在你家的瓷窑也卖出去了,嗯,这件事也让朕欣尉。”

这一次卖出瓷窑得钱十万贯。虽然让韦家的人操作,可面对这样的舆论监督下,韦家很老实规矩,实打实的化成了良田,甚至将他们韦家自己的田也很公道的作价,交给王家的人处理。对天下穷困百姓起到的作用很小,但也使上千户百姓摆脱了苦难的生活。

这是善事。如果每一个有钱的人家都这样做的话,大周天下也没有什么危机了。

“因此,你将你父母接到京城来,呆上一个月。”

没有说明,但王画知道,大婚时,双方父母长辈都要在场的。如果自己父母亲吓得两腿发软,那就会出糗。先将他们接到洛阳来,与一些权贵打打交道,过一个场,熟悉后,到大婚时也不会紧张。

毕竟是老武的亲孙女!

王画嘴张了张,刚要说话。忽然看到站在武则天旁边的李裹儿向他点了一下头。

虽然同样不乐意。这是为王画好,现在王画得罪了七姓,如果再让祖母生气,天下之大,再难以容身。除非他真的放弃这一身清名,投入张易之的怀抱。

王画只好葡伏于地谢恩。

“好,你起来吧。”老武说着,再看到武三思、太平公主,说道:“以后你们就是一家人了。再也不准在背后使什么手段,知道吗?”

几个人都点头。

王画只好感到好笑,不使手段?恐怕以后的手段更加隐秘吧。不过他现在还没有这资格,只能借助自己的一些知识,借力打力。真正有资格进入这场大戏中,也许还得有几年时间。也就是他手里有资本,才能进入。

什么资本?

钱、权、名!

名望开始有了,钱已经在计划了,权要自己去争取,政权、军权!

这是一条异堂艰难坎坷的道路。

武则天坐在椅子上没有说话,她皱着眉头。四个人知道她在想心思,站在一边,一声也不敢吭。怕打扰她。

其实王画对老武,到现在也没有产生真正的好感。手段太残忍了,但不得不承认,作为一个女人,她走到今天这地步,是需要多么的睿智!

过了一会儿,武则天才说道:“王小二。”

“臣在。”

“你现在这样的切磋方式不对。且不说清化、归义、思恭几坊百姓不得安宁,连北市的秩序都被你弄乱了。而且这街道只有这么一点宽大,朕很担心出事。”

这一点王画也知道,这一带因为离皇城近,居住的人家大多是权贵人家,这样昼夜喧哗吵闹。王画都感到头痛。可没有更好的办法。他说道:“臣也在为此事烦恼,只是小臣愚鲁,还请陛下指点。”

武则天用手敲着桌子,沉思了一会儿说道:“天津桥南,到惠训一带,洛河大堤上有一大片空地。就在哪里举办吧。”

这城里空地还真不多,除了武则天所说的那一块空地外,还有皇城与东城东南角,洛河大堤上有一片空地,可哪里临近皇城,一到夜晚必须宵禁。大臣们也不可能让王画在哪里举办。另外还有一片空地很大,在温雒坊南边洛河大堤上,可在那片地方,东边就是城墙,如果遇到什么事情,不好疏散。

只有这一片地方四通八达。最主要不是大臣们也想看热闹吗?散完朝退出皇宫就可以去看热闹。至于会不会影响公事,只好时不时督促一下。至于这一片空地,那些美丽的花花草草怎么办。老武就没有想到了。

“还有,这样对你也不公平。因此朕马上会替你下一道诏书,诏告全城百姓。这次切磋三天一比。在前两天,让一些想切磋的人,决出诗、琴、书、画、棋、文各一篇或者首。到第三天,朕再请朝中一些大臣,以及国子监里的博士担任评判,与你的决出胜负。”

说完后,意味深长地看了太平公主一眼。

一听就明白了,这样一来,王画将会更加占便宜,本来还可以看看王画出的什么作品出来,然后再应对。现在连准备的时候都没有了,相反,如果王画消息灵通,反而得知对方的底细。

最主要这样一来,直接断胜负,连媾和也不允许。

想想他层出不穷的优秀作品,即使是七姓,也望而生寒。现在不是谁输谁赢的问题了。而是七姓会不会输得很惨!

但她不敢说:“母亲,放过七姓一马吧。”

那是找死。

只好硬着头皮说道:“儿臣附议。”

那一边武三思又说道:“陛下圣明,这才是真正的盛会。”

那片空地上,许多花花草草的。还有一些古老的树木,如果将它们全部砍伐,将会挪出很大一片场子,最少可以容纳数万人。

这一来,数万人观战,国子监的大儒与朝中的大臣作评判,这次盛会的规模将远远超过白马寺与青岗岭之战了。最主要它很雅,琴棋书画诗文,那一样不是雅事?有可能因为史书的记载,千百年后都在传扬此事。

“朕也是这样想的,”武则天额首笑道。其实她很早的时候就是这样想。但关健那时候人们对王画同情也好。嘲讽也好,可都没有看好王画。认为他是痴人说梦。毕竟整理这一片空地,也需要不少钱的。就是大臣们,都会竭力反对她的意举。

直到这两天半的事情发生,才被世人认可,有这资格了,而且有可能七姓还处在下风。

这样,这种操作才变得有可能性。

还有一点必须立判胜负,而不是象现在王画这样张贴,态度含含糊糊的,那么七姓一旦扫北,脸面丢得才真是叫大。

武则天又看着太平公主、武三思还有李裹儿,声音变得严厉起来:“你们三个人应当知道这是一件盛举,朕希望它进行得很公平,朕的意思你们明白吗?”

这还不明白,三个人吃屎吧。也不要在朝中搞东搞西了。

其实太平公主也无所谓,人情已经卖过了,七姓输也好,赢也罢,又与她有什么关系?最主要自己这次表态,获得他们认可就行了。其他的她根本就不想去管。

三人再次点头。

武则天又对王画说道:“下午的一盘棋你也不要公布了,三天后一起放在哪里公开吧。但记好了,你可以让人家破局,人家也必须选出一局,让你破局。你明白吗?”

“小臣明白,”王画这段时间就在打谱,将他记忆中的各种著名棋谱重新打一遍,也就是怕这样的情况发生。

“好,既然这样,朕也走了。你利用这三天时间好好准备一下吧,不要到时候让朕失望。”

武则天离开了。只是一会儿,圣旨就在洛阳城宣布出去,连工人也立即被工部、宫内尚方令找来,整理这一片空地。

这个消息让洛阳百姓拍手称赞,无疑这样一来,更多的百姓可以看到这一次决战的风采,特别是琴。也能让更多的人听到双方精湛的琴技。还有两天时间,相互可以切磋。早就该这样做了。还是陛下有魄力。

但这个消息,无疑对本来就一愁莫展的七姓弟子,是一个睛天霹雳!

王画将他们送出大门。刚回来,看到李持盈站在他前面,捏着衣角,对他说道:“我也要回皇宫了。”

“又发生了什么?”这回可没有得罪你,怎么又要走了?

“没有什么,我们还没有成亲,呆在一起不好。”

明白了,一定刚才与老武的谈话,戒卫的士兵中有与相王一家亲近的,将这个消息通知了李持盈。这不是没有可能,几方都在悄悄布置势力。特别是羽林军,张柬之是通过羽林军铲除二张的,李重俊如此,李隆基也是如此。

但王画也被她弄晕倒了。

她还害起羞了!

算了,走就走吧,自己也安静一点,可惜老武发话了,也不准李裹儿接近自己,不然这都是一个机会。

再次送走这位九郡主。王画才让陆二狗回青山沟接自己全家到京城来。然后继续打谱。

二月初四的太阳落下山去,很快二月初五的太阳出来了。

天津桥南边这片空地开始挪得差不多。破坏比建设永远容易。工匠们开始搭建雨棚、遮壁,后者用来张贴字画诗文的,只不过这几个遮壁规模比王府的大得多。这是老武应民间邀请设置的。如果按照王画原来的做法,三天一换,诗可以记下,文也可以记下,但书法与画可是要花很长时间才能临摹,未免使这次盛会有点不美。

还有各种石凳石椅石桌。

初六初具规模,现在这片空地差不多快成为一个大广场了,只不是因为规划的时间短,有些简陋。但有许多才子文人,已经到了这里开始切磋了

因为明天就是初七,第二次大比拼开始。其实严格来说,是真正的大比拼的开始!

第四十章 风云之战(真正的力量)

第四十章

风云之战(真正的力量)

到了下午,这里的人更多。基本上每一张从洛水搬运过来的石桌石椅刚放置好,就挤过来一群人,有的下棋,有的弹琴,有的写字绘画。

广场上更是人头攒动,里面夹杂着工人在操作。实际这一次老武匆忙了一点。这么大面积的广场布置,就是人多,也需要时间的,比如周围为了美观还要留下一些花草树木,地面要铺上青石板,环境的设置,椅桌的摆放等等。

至少多放四五天时间,将广场大致地整理好,也没有现在这样乱法。

现在真的很乱,到处都是嘈杂的人群。

有的是来切磋的,有的是观众游客,还有的是工人,甚至因为人很多,有卖卤蛋的,夹肉馍的,五香干的。烤肉的小贩,在四周摆摊或者在人群中穿梭叫嚷。这是一个发笔小财的机会,小摊小贩的不可能会错过。整成了一个热闹的市集。

可总的来说,这是一件雅事。无疑这里的文化气氛,提高了大周的声舆,也提高了百姓的修养,至少比大街到处斗鸡赌马的好。连一些耿直的大臣到了这里观看后,虽然对这里吵闹的环境很不适应,可对这里的文化气氛还是十分赞成的。

这些大臣可不是一般的凡夫俗子,都有着一身的技能在身。很快也在这里找到了乐趣。喜欢下棋的,这里高手很多,果然如那个王小二所言,切磋,不愁没有对手让你切磋,不但有,有的还很强大。喜欢弹琴吹笛子,这里也有,同样高手如林。书法,诗歌,文章,绘画,亦如此!

不断地在乱哄哄的人群中,时不时因为有精彩的作品,或者棋局琴技出现,暴发出一阵轰天般的喝彩声。

连隔着一条洛水,距离还有点远的皇城里面的人都能听见。结果诱惑得一群小世子们,都跑了出来观看。

这才是所有才子艺人梦寐以求的盛会!

王画也在王府里做着准备工作。其他的东西早准备好了。还是棋局!

忽然张三龙领着一个人进来了。

看到他,李红和香茑一阵惊喜,李红迎上前问道:“我大哥呢?”

而香茑则关心地站在他面前,看着他问道:“在南方过得还好吧?”

来的人正是香茑的大哥宋问,也就是庄问。

宋先回答香茑,说道:“在那边还好,冬天也不怎么冷,就是夏天有点热,蚊虫比较多。你也知道的。还有吃的都是稻米,万大海他们才去都不大习惯。但总的来说,比岭南好多了。”

又看着李红:“李娘子,你大哥在那边也还好。烧瓷他十分地喜欢。哦,忘记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大嫂绿珠姑娘有可能几个月后,为你们李家增添一个后人了。”

“那太好了,”李红高兴地跳起来,将王画一把搂着,说道:“二郎,奴婢好感谢你。”

绿珠就是她原来那个同伴,在青楼里的婢女,不知道让萧亚轩看上了。王画看到这个小绿珠不但长相清秀。品行很不错,于是同意,也在景德镇为他们举办了婚礼。

王画笑了笑,问道:“四郎,现在那边情况如何?”

宋问说道:“烧出来了,就不知道对不对,我带了样品过来。”

说着重新走出来,拿出几件瓷器来。实际都是没有成形的瓷器,一些碎片与一些试验品。

王画将它们拿到烛光下端祥着。

一种是青花瓷,准备来说,很近似于明洪武青花,这也是因为缺少苏麻离青与勃泥青造成的。在王画那件三彩瓷上的青花,也是这种青花。因为使用江南出产这种含铁量低、猛量高的国产青料,这种青花瓷少了一种浓翠的味道。这种青料要等到以后了,看能不能通过大食商人,弄到手。现在也没有这个时间。

第二种是釉里红。看了看样品,技术含量已经很高了,至少能与明宣德时期的釉里红相提并论。

还有一种五彩瓷,不过因为原料,还有技术的原因,不是很成熟。王画看了看后,立即拿起笔,写了一些东西,这是让宋问再回去时带回去参考的。

最主要让他欣慰的是瓷胎,已经很近似于景德镇那种细白瓷。可以想像这几种瓷器进入市场后,对瓷器市场的冲击。

他对张三龙说道:“你到宝林斋立即将贺掌柜喊来。”

然后再次在屋内高兴地踱来踱去。

外人也许摸不透他对金钱的观念,说他不爱钱吧,他在拼命地挣钱。说他爱钱吧,挥金如土。难道他真的象他自己所说。想挣脱许多钱,救济天下?

错!

救济肯定是要救济的,这点慈善心王画并不缺乏。

但能靠他一己之力,将天下百姓过上好日子?

不是说他,连老武都做不到。这更是一个大课题。一个国家的制度,生产力生产技术的发展,交通的改善,粮食产量的提高,不受外敌的侵略等等。

好象历史发展到他前世的以后,也没有那一个国家真正做到这一点。老美如此,瑞士同样也是如此,还是有许多穷人嗷嗷待哺。

但钱很重要。这一点世家有清醒的认识,如果没有钱,他们的势从哪里来的。难道真是他们这七姓人口最多不成?正因为有了钱,能够安心地教育下一代,人才越出越多。有了人才,有了钱操作,权与势也随之而来。

这才是真正的力量。

象沈万三,他是没有运作好,加上遇到老朱这个同样手段果断残忍的主,才惹来杀身之祸。

这种瓷器放在他前世,真的不算什么,比如用这个釉里红技术烧出一个大花瓶。最多卖出几百块钱,算是好价了。但这是在唐朝!

这样的瓷器出现,将会再次引起轰动。每件瓷器只要操作得当,价格都高昂到令人难以想像的地步。而且更多的瓷器种类,随着萧亚轩带着江南技术工人的研发面世,那么所给王画带来的金钱也会越来越多。

这是他一年时间游历天下的重要原因所在!

包括老武都没有想到他有这样的一个安排。特别是在景德镇他呆了将近一个月时间。

与黄河不同,长江的地形并没有改变多少,他过去后就找到高岭土与优持瓷石的地点,并且用钱将它们所在的地皮买下来。现在的景德镇,属于江南西道,因为远离政治中心。加上有许多山地,还是一个地广人稀的地方。地价并不比河北临近战乱的地区昂贵。用了极少的钱,就将这些山岭买了下来。同时也弄了三个瓷窑。其实景德镇从陈代就有瓷窑出现,唐朝也有,可用的是白土,也有一些精美的瓷器烧出来,但在整个唐朝不算是有名的瓷器,所产生的利润自然也不会很大。

这一帮人在弄新瓷,除了当地人莫明其妙,到现在居然朝中没有一个人知道。

一会儿贺掌柜来了。

王画将他请进了书房,将这些样品拿给他看。

贺掌柜先是赞叹。毕竟这是真正的彩瓷了。王画那件釉三彩花瓶,现在已经成了民间的一个传说,被老武当作宝贝一样,放在皇宫中。只是亲信的人,才拿出来,让他赏看一下。比放在张易之府上那幅大草还珍贵。

现在这么多样品,他赞叹了一会儿,眼里终于放出光来。

看着他欣喜略带询问的眼神,王画说道:“不错,前两种可以大规模生产,后一种五彩瓷还略有些毛病,正在试验中。”

这可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王画将他喊来,贺掌柜自然知道王画缺少商路资源,这是将这种新瓷再次交给宝林斋代售了。难怪他前段时间,与自己交谈时,说有一件好事,要与他联手。

可一会儿他又露出奇怪的眼神,不对啊,他都将瓷窑全部便卖了,在哪里烧出这种新瓷的。

王画又一笑,道:“贺掌柜,不用奇怪,你有没有想过,我带了多少人出去,现在多少人回来了?”

“你是说?”

“正如你所猜想。它在江南西道,现在我可以将新瓷完全交给贵店代售。但有一点,贵店必须为我扫清一些障碍。尽管在哪里。财帛动人心。我想你明白我意思吧。”

贺掌柜先是点头,然后叫了声:“高!”

在巩县,就是王画的家乡也不行,七姓,特别是郑家影响力很大。但过了长江就不同了,象王勃到了江西,如果不是他文章写得好,连个座位都不会给他。

在哪里,只有当地的一些小豪门,以及朝廷的影响力。当然七姓还是有,可以利用在朝廷担任官职的弟子施加影响。王画将自己拉进来,那就不同了。官员七姓有,韦家也有,况且韦家还有一个太子妃。足以将七姓的影响力化解,还给了当地小豪门震摄。那么王画这几座新窑,就是一个世外桃源!

这才是一着真正的高棋!

然而自己抛去与王画的关系不说,全部代理这种新瓷所产生的利润,不要说他,就是自己手下的一个伙计,也知道有多巨大!

难怪这几座瓷窑价格卖得这么低。不过问题也不大,这还是一个合理的价格,虽然现在窑上自己手下正在与郑家的人角牛。可就是郑家,牛气冲天,面对自己的人,还是做孙子!

当真自己的后面是王画?

因此效益还是很不错的,即使新瓷产生冲击,两三年内足可以收回所有成本。到那时还继续可以为韦家日进斗金。真正倒霉的是其他更落后的小瓷窑。这一南一北两种新瓷,有可能完全占有所有高档瓷器市场。

最主还是这种彩瓷,就是自家再讲良心,将大头让给王画,获利还是无比的丰厚。

贺掌柜立即又说道:“好,我一定会办好此事。”

看着贺掌柜离开,宋问又支吾地说道:“二郎,还有一件事,我想说一下。”

“你说吧。”

“现在因为没有收益,剩下的钱也不多了。”

其实主的用费还是用在买地上,确实临离开时,王画并没有留下多少钱。

王画再次将张三龙喊来说道:“你马上带宋四哥回青山沟,在我父亲哪里支取一万缗钱。还有宋大哥,上次你们看好的人,这一次全部带走吧。”

这是去年前年王画交给宋问两个人的一个任务。在窑上察看王姓族中手艺好的,天赋好的,并且品性要不错,忠厚勤劳。将这些人留心了。然后写了一份名单。今年王画前来洛阳准备出售瓷窑前,将他们的契约全改成了临时的契约,以便他们随时可以用自由之身脱于老窑。也私下里解释了一下。

这一批人有二十几个人。一个宗姓,王画出价也高,也同意下来。但还是一直隐瞒着,没有人知道此事。

这批人中,有的老技工,烧瓷的历史有几十年,再加上这段时间烧新瓷。他们技术十分地熟练。带到景德镇去,将是新瓷的骨干。而且还有门好处。因为远离家乡,所有等于切断了各种的关系网。唯独的联系就是自家雇佣的族人工人。不会有其他事情发生。

王画对宋问又说道:“萧大哥有了后代,你也要找一个好的姑娘了。”

宋问脸上一红。

王画又说道:“这一年来你们都辛苦了,在这一万缗中支取一千两百缗,你们几个人分一分,留作零花钱吧。”

说到这里,他脸上终于绽放出一丝笑意。

这段时间压迫得太厉害,总算听到一个好消息。

第二天,王画带着李红几个人,来到了广场。

现在这片广场真的很乱,有的地方还没有来得及铺石板,甚至还有一些树被连根挖起来,坑都没有来得及填平。石桌子也有好几十张,可摆得乱蓬蓬的。关健是人,一眼望不到边,全是人,到处人喊马叫的,虽然有许多士兵维持秩序,还是乱成了一团。

唯独有一点,那就是几排长长的遮壁,上面是褐瓦棚顶,下面是青砖走廓,有点象后世的报纸廓一样,排在哪里十分地威风。

正中间,坐着一大排人,除了苏祭酒带着国子监的一班大儒外,还有朝中的一些有学问的大臣,他们是做评判的。另外,还有,武则天再次带着一群大臣坐在主位上了。

难道不上早朝了?

王画没有资格问,可就是有了,估计迎来的只是一顿训斥。

看到王画到来了,人群立即安静下来,自动让出一条道路。

今天才叫大比!

王画到来了,也意味着大比开始了!

PS:我是每天起步三更一万字出头。可别人只是两更一万字,居然开单章说大爆(当真?我不是码字机器,到现在早饭还没有吃,别提中饭晚饭,是拼出来的,一万字爆?),还前面丢下,后面追上。无语中。

各位兄弟,再努力一把,我们信不信这个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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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51812《度劫高手在异界》大道三千,不求长生,但求逍遥

第四十一章 风云之战(一个国家)

第四十一章

风云之战(一个国家)

一轮红日照在李峤的府上。

李峤。赵郡李楷这一脉的后人,一度担任过宰相,与崔家的崔融、苏味道都是以文而动天下的。

现在太阳开始从窗户里照进书房来,可是外面却有好几个家丁将这间书房看护着。

书房里有十几个老者。

其中一个老者看着大家说道:“消息我昨天晚上派人查清了,从去年夏天起他们确实从南方海国运过来许多香料。不但如此,而且有大量的象牙、玳瑁、珊瑚、珍珠。最让人奇怪的是他们自称是张仲坚的后人,在南海上建立了一个国家,可现在向中原运进来这些贵重的东西交易也就罢了。他们还带来了大量黄金,将这些黄金与交易得到的经济全部换成了我们大周的飞钱。难道他们想重新回到大周发展?”

听到他的疑问,另一个老者也皱起眉头,说道:“李二郎,如果按照你所说,他们为什么找我们联系,并且不用金钱交易,却要我们提供大量武器,以及一些匠人?”

张仲坚这个名字,还是出自故去的名将李靖之口传出来的。说这个人是扬州一个富豪张季龄之子,出生时因为长相奇丑,差点被其父杀死。后来见天下混乱,也想起兵造反。偶遇到李靖,两人相谈见欢。又在李靖府上见到李世民。更是自愧不如。因此对李靖说,你保佐李家在中原玩吧,我到海外去做国王去。

再后来也没有听到他的消息了。

但李靖这句话传出去后,在民间造成许多传闻,什么风尘三侠的,张仲坚便了虬髯客,一眼识天下人的一个神奇人物。

这十几个老者都是七姓中长老,天下人物中的精英分子,自然知道其中的真假。有这个人,甚至这个人确实很有本事,不然也不可进入李大将军的法眼。想想李靖的战绩吧,让所有突厥契丹回鹘人望而生畏。但绝对没有传言中的神奇。

既然他们存下大笔飞钱,想进入中原,现在买兵器做什么?造反,扯,那时候天下大乱,张仲坚都退让出去了,况且现在天下安定。

室内陷入一片沉思。

当时这个自称张仲坚后人,在南海中建立的岛国大夏国使者求见他们后,就提出这项交易。对于香料、象牙、玳瑁,七姓都知道其中巨大的利润。可就是这个兵器的要求使他们很为难。还有工匠,这不是将工匠调到扬州,或者长安,而去南海,海上风波,也别想回来了。这一弄,几百人失踪了。不造成影响才怪。

这时,另一个老者苦笑了一下,说:“主要我们现在风头上,不然这项交易问题也不大。只要我们做得隐秘一点。还有一点,他们昨晚又派人与我联系了,说过几天,他们就要向朝廷称臣纳贡。如果我们不同意,他们只好寻找其他世家。”

虽然是一个国家,也没有那一个大唐的人将这些南海的小国当作一回事。而且海上风险很大,倒是有一些国家向大唐称过臣的,比如交趾以南的林邑、水真腊、陆真腊、骠国、堕和罗、狼牙修、单单、罗越、盘盘,还有海上的哥罗、拘蒌密、婆利、诃陵、堕婆登、室利佛誓、羯茶国、裸人国等等。(关于唐朝周边国家所在具体地理位置,为了怕各位反感,以后开单章介绍)

有的都几十年派使者来唐朝一次,有的几百年才来一次,有的只见于去天竺求佛高僧或者海客笔记中。

所谓的进贡,更是为了脸面好看,更没有那一个把他当作一回事。比如室利佛誓,去年就来过唐朝进贡一次,通过他们的嘴巴知道这个国家出产许多金、龙脑香、汞砂,可那个感兴趣。一会儿说从交趾泛海二个月。一会儿说是二十天,恐怕都怀疑他们未必能找得到回家的道路。

但海运不是没有,唐朝还在广州设了一个提举市舶使,管理海上贸易,同时征收关税。

可关健是这个大夏国使者与他们谈判时,答应提供他们的香料、象牙、玳瑁、珊瑚数量巨大,巨大到所有世家都感到心动的地步。并且这些东西的贸易利润也是惊人的。

听到这个老者的说话,其他的老者看着西南方向,今天比拼的广场就在那一个方向。其中的郑家长老脸上出现羞愧之色。

看到他这个表情,崔家的一个老者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也不用自责。当初令四郎也是好心,才将那个小子的姐姐不惜降尊屈体,娶回府上做儿媳妇的。就是令孙看不上眼,也是很正常的事。一个粗鄙的村妇罢了!只是那个小子不识好歹。不过我们都是低估了他。”

本来这次比拼,首先是画,王画送给狄仁杰的画,让狄仁杰又送给了武则天,因此在朝中担任官职的一些七姓弟子,都看到这两幅画。唯独的感觉,很逼真,可从本意上却失去了传统国画的“意”“神”。因此在这一点上,七姓都有了十足的把握。然而他却来了一幅《溪山行旅图》,不但画好,有新手法,而且还是正得不能再正的正统国画画意。

然后是琴,听过《阳关》,可都不信邪了,难道十首曲子都是《阳关》,都是《春江花月夜》?可现在真的有这种可能了。

再就是书法。更是没有人相信,会出现十种楷书、十种草书、十种隶书新笔法,而且是让后人有一条参考道路的笔法。当真是仓颉造字?可现在这种可能性又在无限地放大。

最让他们自信的就是文章。可就是一篇《阿房宫赋》,又让他们这种自信烟消云散。

至于诗作,原来也有信心,当真首首是绝唱?现在呢?

棋还没有看到过,估计他既然提出来,肯定会有十足的把握。

本来听到这个消息,所有家族都义愤填膺,准备好好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因此每个家族都派了一个或者两个长老带着家族中最优秀的弟子,来到洛阳。

然而一个人都没有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

七姓,离完败于一人之手,只是一步之遥!

另一个岁数最大的老者扣了扣桌子说道:“依老朽看,此人需要兵器,有可能想征服更多的地方,占领更多的资源,以便获取财富。各位,可以看一下清单,上面需要最多的是造船的工匠,还有一些船钉。因此,我们没有必要想得太复杂了。依老朽看,可以答应他。不然他们一旦进贡,让韦姓等家族知道后,他们可不会象我们这样,有这样那样的忌讳。不过要小心了。首先想办法了解对方更多的消息。还有,工匠依老朽看,现在因为这次比拼,世人对我们很注目。不能从中原调派。而是想办法,找一个中间的人,到岭南去,打那些罪民的主意。也不要给对方留下把柄。同时边行边看着这个小国人的动向。”

这七姓十家相互姻亲,一荣俱荣。一辱俱辱。除了那个王涵因为岁数小,不知事理,作为这些老者,可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出来。他们之间的合作,也很是真诚的。

听了这个老者的话,想了想,一起点头。

不过他们不知道,正是因为今天的决定,差点给他们十家真正带来灭顶的大祸!

这是一项很重要的买卖。如果合作好了,按照大夏国使者所说的数量,给每一家所带来的财富,并不亚于获得王画的新瓷窑,甚至远远超过。

到了他们这地步,可不是小青年,会清高,会看不起钱。错,与王画一样,这十几个人,每个人都知道金钱的力量。因此才慎重,甚至都超过了对待这次的拼比。

或者还有一个原因,因为这次交易的成功,也多少安慰一下他们受伤的心扉!

决定下来了,走出书房,来到客厅。

客厅里正坐着几个人,他们是七姓中最优秀的弟子,将作为参加今天拼比的人选。

这个最年长的老者说道:“你们记好了,今天输也好,胜也罢,不需要计较。即使输了,问题也不大,最主要你们要表现出来我们世家的气度与风采、底蕴。这一点才是最主要的。有才气的人,每一代都有,然而他们的后人呢?因此输了也只是输了才气。可气度与尊严不能输。并且输了还是一件好事。”

听了他的话,这几个人都不是很理解。

天下人正等着看他们笑话。为什么输了还是一件好事。

“正因为如此,以后我们的下一代弟子,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才能抛去那一份浮燥,安心求学。这样才能够真正使我们这几大家族百花齐放。你们懂吗!”老者厉声道。

“况且现在是多事之秋,正好借这个机会,让我们处于蛰伏状态。这一点同样很重要。以后凡事都学会多用脑袋想想,看到好处,也能看到坏处。塞翁失马,后面一句是什么!”

这正是昨天十几个长老商议过的事。现在政局太不明了,虽然有一点,都没有看好张氏兄弟,尽管他们现在红透了天。可除了张氏外,还有武氏兄弟,会不会唱出一出与武则天一样翻手为云的大戏?就是李家,还是李显李旦弟兄俩人。现在武则天分拆李显的权利,让李旦逐步走上舞台。

武则天是在布网。可这是武则天的想法。这些长老明显地直觉到,将来因为武则天的这一安排,还会更乱。

还有强势的太平公主,果断地插足,托她的门客借来五首大诗,这是想让自己这几大家族领她的一个人情了。这也说明了她心怀诡胎。

只有蛰伏,一击必中,才能让几大家族陪伴着最后的胜利者,一直笑到最后,才能捞到最大的好处。

因此,王画这次发难,却是一个机会!

没有一个简单的!

老者说完了,挥了一下手说道:“去吧!”

虽然老者这样说了,可这几个人还是不甘心,怎能不想赢!

一个个走到屋外,相视了一眼,握了握拳头。

王画见过礼。递上来稿子。有画稿、诗稿还有书法与文章的稿子,棋局要到下的时候才通过挂在遮壁上的一块大板向外界公布。这一点也是征求王画的想法。

两个人在下棋,就这点大地方,这么多人要看,怎能满足。因此王画提议了,在四周遮壁上挂上几幅大板,上面钉上黑白子,每走一步,或钉或拿相对的棋子。以便让更多观众揣摩。这就是后来的挂盘了。

还有琴,也要到比决的时候,才能向一些人散发琴谱,不可能人手一本的。现在的印刷成本多贵了?

然而几十个评判却没有动弹。

虽然大家都来了,七姓的弟子还一个也没有看到。

今天不是昨天了,尽管武则天下诏,让他们在广场上决出第一。可这些才子文士也不是笨。明显是王画以一人之力单挑七姓,如果是前三天,还可以象张九龄那样,上去亮亮自己的才学。现在不同了,是正式比赛。没有必要掺和进去。

还有一点,这也看到了,皇上是在暗中支持王画,进一步打压世家。自己掺杂进去,弄不好让皇上以为自己是在帮腔世家与她作对。反而不美。

因此世家一个人没有来,也没有一个人将稿子交给评比的博士手里,进行比拼。

不过都有人想在出了结果后,顺便将自己作品挂在他们后面。

王画只好等了。

武则天也只好等了。

以前她也等过,不过那一次在白马寺等的是王画。现在角色正好反转过来。

太阳越升越高了,人群中开始传出嘈杂的议论声。

李红在王画耳边低低地说道:“二郎,他们不是怕了你吧?”

说完后吃吃笑了起来。但也知道自己这是一句玩笑话。七姓十家,多少优秀的弟子,怎能怕二郎一个人呢?

可现在的局面,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二郎竟然能将七姓逼得如此不堪的地步。

可王画一点骄傲的感觉也没有。实情远不是这样的。乍看来,自己与七姓之间,是一个小绵羊与一头老虎比拼。但骨子里不是!这头小绵羊是开了无数的金手指,七姓在这些金手指面前,连头绵羊都不是。

这才是一场真正不公平的比拼。

王画也不引以为荣。

太阳又高了一成。

忽然人群中一阵骚动,终于看到几个人,在一群青年中,如同众星拱月一样,走了过来。他们来到场子中,先行礼,甚至连看到王画,都分别与王画温和地打了招呼。

一个个脸上带着春风般的微笑,态度温润。

没有比拼,这几人的风采同样让众人赞羡,果然是世家弟子,气度不同凡响。

人来齐了,比拼开始吧。

苏祭酒说道:“还是按照王二郎君的规矩吧,第一场比诗。”

说着将他们双方的诗张贴在遮壁上。但这一回不同了,与王画反过来的是,苏祭酒首先张贴的是崔家弟子写的诗作。

这是一个风向!

写着诗的纸贴好了,苏祭酒让开身体,让众人观看。

众人响起一阵泼天般的叫好声。连王画都鼓了一下掌,好诗!

但正是这首诗的出现,让大家对接下来的拼斗更是充满了希待。

PS:真的很纠葛,这个月票榜。虽然我最恨骂人与粗野,可还是忍不住说声,TMD。这一章硬是坐在电脑前…钟才想开了一点码字,其实我很努力,可各位兄弟同样也很努力。有的书友居然为投一张月票订阅才子,甚至看都没有看,纯是为了一张月票产生出来。相信有许多读者手里月票都让我三番五次地求完了。有你们这些书友,我还抱怨什么。算了,我不看TMD见鬼的榜单。继续码字,再争取早日大爆。

第四十二章 风云之战(战之酣)

第四十二章

风云之战(战之酣)

虽然知道这首诗不是眼前这个少年所作。真正的作者是现在的洛阳留守,朝中重臣李峤。

自己是来挑战七姓所有的才子文人的,李峤也许这首诗刚刚写出来,还没问世。现在拿出来作为比拼的作品,并不过份。

前世就对这首诗十分地喜欢,最让他不平的是这首诗在许多唐诗选集里都没有选入。而那些选集里的许多诗则远在此诗之下。如果《落shen赋》还因为内容流于艳情,没有入选《古文观止》,还可以解说。

但这首诗内容却十分地优雅轻快。或者人品的问题?可李峤的人品虽然有些争议,至少比宋之问与高骈好得多吧。

很不明白。

当然他也不可能为了此事,特地去编撰一本新的唐诗选集。

不过为什么要交给崔家的人。想了一下明白了一起原因。这是交情,只有这样相互地交往,感情才会加深,抱成一团。

老武坐在远处,本来想等王画的诗出来,一道过来看看。现在看到连王画都轻击了几下掌,表示对这首诗的欣赏。她终于从椅子上站起来,走了过来。

看着遮壁上:

解落三秋叶,能开二月花。过江千尺浪,入竹万竿斜。

果然是首好诗。

果然是七姓!

虽然王画才气咄咄逼人,但七姓同样也是人才辈出。

看罢了这首诗,大家看着王画。这时候太子监的博士再次将王画的卷轴打开。众人看了又是一片叫好声。这首诗正是崔灏的《黄鹤楼》。

若是一般人看到后,一定会生出既生瑜,何生亮的感慨。可这几个七姓弟子,站在哪里,如果一根根标枪,动都不动一下。脸上更是带着自始至终的笑容,仿佛这几个人不是人,而是一块块美玉,屹立在阳光下,闪着湿润的光泽。

这样的俊逸风采,同样也使围观的许多少女感到心折。许多人都在心中感叹,难怪世人想疯了,都想与这七姓十家姻亲,这样的人才,那一个不喜爱。

至于王画,没有人去想,反正将他当作了一个高峰了,非人的一种。现在如果不是老武赐婚,如果不是一些高官看中,王画再不开口,都没有人主动到王家上门提亲,将女儿嫁给王画。

两首诗出来了,今天与三天前不同,必须决出胜负。

国子监的博士往两边一站,走出来一个老者。王画看了一笑,正是国子监中学问最好的孔博士,同时他还是出身于山东孔府。这有可能是中国历史真正的一个世家。但不是贵族,因为他们很少进入权利的核心。

孔博士出来点评,这是一个很公正的人选。大家都点头,表示默可。

孔博士将两首诗看了看,说道:“这首小诗使某‘看’到了风,某不知道需要什么样的才情,才能将这首诗写得如此形象生动雅致。”

说完感慨地摇头着头。这也是一个很公正的评价,王画暗自点头。

又转向了王画这首诗,说道:“某看到了这首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想立即乘一匹快马,到武昌去看看这座黄鹤楼,顺便吊古怀乡一番。”

说完了捶胸顿足,说:“可恨啊可恨!”

众人被他弄得一头雾水,愕然不解。老先生这是发的那门子病?

但下一句话大家明白他为什么要发神经了,他又说道:“可恨为期只有一月时间,如果这样的盛会经年累月,每隔几日就让老朽看到这样美妙的佳作,那该多好啊。”

众人听了都忍不住乐了起来,这样的诗,能亲眼看上一两首就是很幸运的了。还要经年累月,当真是萝卜青菜,可以量贩卖?老头子学问虽好,这话也太逗人了。

老夫子只是站在遮壁看着这两首诗摇头晃脑地欣赏。苏祭酒一看,这样可不行,在一旁悄悄地拽了一下他的衣袖,老先生,你别摇头了,还是先评定一下吧。

老夫子这才做起正事,他说道:“王二郎君,虽然你写的诗在外面传扬得不多,可某怎么说呢,某现在怀疑,你长大后,学问进一步精深,会写出什么样的诗作?”

如果这些诗真是王画作所,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有可能王画再大以后,写出的文字已经不属于人间的了。

又说道:“这首诗景色开阔优美,感情奔放真挚,夹杂着一点淡淡的乡愁,这样悠远缈茫的诗作,某今天得偿一见,当喝酒一碗,以浮一大白。”

一看又来了,苏祭酒立即将他的衣服又拽了一下。

老夫子这才转向这首《风》,说道:“好简单的语言!可就是这简单的语言,却展现了秋风吹来,萧瑟凄凉的景象。春风吹来,大地充满生机的景象。看到了大风吹起江面,波浪汹涌澎湃的景象,看到了千万根翠竹叠起碧浪的景象!雅正啊,《风》!依某看,这两首诗都在各自不同的领域,达到了文字让人难以想像超越的巅峰,因此,某判决两首诗平局!”

众人听了,都是点头,欣然应允。

连王画都没有异议,如果老夫子这句话放在三十年后说,会估计让这几万百姓用板砖拍死。现在不行,现在的诗风主流还是依六朝的绮丽诗风为主流,豪放诗出现了,清新诗也出现了。可不能真正将这种绮丽的诗体取代,人们的欣赏观念也并没有改变起来。

老夫子这个评价很中肯,并没有相帮七姓。

第一局既然平局,第二局再次开始!

第一篇文章贴了出来。

王画看了看,好文章,通体对偶,文字更是华丽到了极点,这使他想起了另两篇同样华的文章。《落shen赋》与《腾王阁序》。然而让王画感到可惜的是,与前者相比,后者略显空洞,有了堆砌的感觉。

然而这篇文章,让众人看到后,再次响起好声。

王画心中不赞成,可无奈,这时候欣赏的主题就是这样的,喇叭裤穿在身上不一定很好看,可现在都认为好看,怎么办?他也击了几下掌。表示好。

再贴出王画的文章,众人再一次看去:

辛丑之秋,七月既望,画与客泛舟游于赤壁之下。清风徐来,水波不兴。举酒属客,诵明月之诗,歌窈窕之章。.....客喜而笑,洗盏更酌。肴核既尽,杯盘狼藉。相与枕藉乎舟中,不知东方之既白。

王画去年是在大约七月时间,泛舟赤壁过.还有一点,王画不是没有考虑过现在人的欣赏观念。这篇散文应当属于‘古文‘类,然而里面同样充斥了让现在人喜欢运用的对偶句子。

可就是这样,评定的结果还是让王画啼笑皆非。

走过来评定的是国子监的另一位大儒,王画认识,还向他请教过。可人家没有因私而废公,实话实说,将心中的感想说出:“如果论文字的能力,后者远在前者之上,特别这篇文章中让某感到羽化登仙,飘然世外,充满了一种仙气。从第一句起,到最后一句,几乎一气呵成,舒卷自如。可是王二郎君,这篇文章有欣然恢复古文杂谩之意,某也不敢断定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再看前面的文章,虽在文字上比后面略有不足,可体态方正典雅,气度俨然。因此某断定,还是平局。”

就因为王画这篇文章有发动恢复古文体运动的嫌疑,再次成了平手。

王画听了心中再次苦笑了一下。心想,幸好没有将其他文章拿出来,不然这位老夫子都有可能评定自己是失败的一方。但这也无妨!后面的字与琴画就是评定新意的。看到时候他们怎么评决。

第三幅卷轴贴了上去,不过这一幅卷轴是为了评比书法的,正好前两者展现了楷书隶书,后面是为了展现草书的。

还是七姓的卷轴先挂上去,这是一幅草书。选用崔融的诗:

洛渚问吴潮,吴门想洛桥。夕烟杨柳岸,春水木兰桡。

城邑高楼近,星辰北斗遥。无因生羽翼,轻举托还飙。

书法却来自王羲之的章草,但少了王羲之那种放逸,却多了王体中的那种娇媚,虽然是章草,给人的感觉十分地方正。也算是一种新体吧。并且这种章草将王体书法中那种唯美的特征表达得淋漓尽致,可以说是达到了婉约派章草的巅峰。

诗可以抄袭,书法可以临摹。关健你得临摹出来那种味道。

现在的条件还欠缺了一点,如果放在王画前世,如果没有天份苦练,资讯多么地发达。如果临摹就临摹得唯妙唯肖,还不知道得出多少书法家。

非但如此,就是其他两幅诗文上的字迹,不但不在王画之下,也因为王画不熟悉字体,而要强行临摹这种新体的真意,都在王画略上。当真七姓没有人才了。

看着上面了字迹,武则天有些担心地看着国子监博士手里拿着这幅卷轴。

如果王画在草书这一关,不创造出一种暂新让人轰动的书法,有可能王画占在了输面。

本来是有希望的,可王画偏偏放弃了他的长处不用,那种狂草主动排除在外。

国子监的博士缓缓将卷轴打开,然而他看到手中的字,却站在哪里发呆。

这一下子,观众不乐意了,你都看到了什么好东西,不能这样自私,一个人偷偷地看,一起轰叫道:“贴啊,贴啊。”

这位博士才恍若从梦中惊醒,他嘴里说道:“好一首新词。”

词好?那可不妙,词在好,也不是比拼的范围。

然而他又说了一句,让武则天长松了一口气。现在的形势,王画如果输了,连她都有可能让世人,让七姓讥笑。这位博士说道:“好一个草书!”

说着将它全部打开,往遮壁上粘贴!

因为这个博士的举动,这个博士所说的话,将附近的观众胃口也钓了起来。究竟是什么样的字,什么样的词,让这位博都失了态。

此时,看到它已经贴挂在遮壁上,一个个翘起脚,向前面看去。

第四十三章 风云之战(决输赢)

第四十三章

风云之战(决输赢)

词是好词:

明月几时有.....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随着王画一首首新词出来,这些新词都象一粒粒美妙的珍珠一样,华丽地展现在世人的面前。如果现在还有人说,这种词只能是街头巷尾,俚语俗曲,估计会立即招来众怒。

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去做,让众人看。

这比动什么嘴皮子都强得多。

词如此,字更是如此!

这首词所用的书法正是另一个草书的巅峰大师,怀素所创造的书体。

如果说王画在张易之府上那种草书奔放,但还有着雅意,象诗、象画、象一首流动的音乐。而这种大草狂怪到了极致,真正的每一个字都要化成了飞龙,跃跃欲试,下一刻就要立即腾空而去。

这是什么样的草书!

众人都怦住了呼吸。

只有白马寺的几个大和尚看到后,苦笑不止。正月二十九晚上,王画悄悄来到白马寺,要求借他一间庙房,让他写一幅新体字。这是好事,白马寺还等于间接地欠了王画的一个人情。于是将一处幽静的寺院腾出来,让王画安心写字。

但有几个和尚借着梯子。趴在墙头,看,看王画写什么字出来,居然出城来,跑到白马寺借地方。

看到了,王画将他身边仆役带来的一坛酒喝了下去,喝得一张俊脸儿红朴朴的。然后王画做了一件让几个和尚大迭眼镜的事。他将衣服脱下来,几乎半裸着身体,在院子里载歌载舞。

这一下子,想不热闹不行了,连主持方丈也闻讯赶了过来。但方丈知趣,让和尚们将这地方把守好,他也跑到墙头上看。然而他差点从梯子上跌倒下去。

王画在撒酒疯,可找到不东西,于是搬起一块大石头,跑到宽大走廊前一座大佛像面前,说道:“你,你是谁啊,干嘛用这么凶的眼睛瞪着我。我砸死你!”

他力气可不小,几砸几不砸的,这座包金木佛像让他砸得差不多了。

老方丈趴在墙上,连连合什,念道:“罪过,罪过。”

砸完了,酒意下去了一点,拿出一张纸,哗哗。写下几行字。往地上一扔,跑去睡觉了。

老方丈立即命人将门打开,一看这字,当场就呆住了。算了,看到这个字份上,也不与他计较了。立即命人去请工匠修补,到现在还没有修补好。第二天归还了王画,王画也连说歉意。然后在老方丈哭笔不得的眼神中离开了。

今天听说这次比拼,估计会将这种字体拿出来,老方丈带着几名和尚也赶过来凑热闹。

看到众人的眼神,老方丈一合什,说道:“阿弥陀佛,也不枉佛祖受点妥屈了。”

武则天离他很近,听到后,奇怪地回过头问道:“戒律大师,这字与佛祖委屈有什么关系?”

老方丈将那晚发生的事情一说,听了后,所有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事儿太逗人了。

武则天笑完后,说道:“戒律大师,依朕看,你那尊佛像就不要修了。放在白马寺,待切磋完了,朕帮你将这幅字讨来,放在白马寺那尊佛像旁。”

是啊,这段佳话传出后,还不知道又要为白马寺增加多少香火。

老方丈立即说道:“贫僧愚劣,还是圣上英明。”

说完后,更加郁闷了,现在那尊佛像已经偷偷摸摸地修补了七七八八,难道为了还原,再次将它砸得得七七八八?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不过佛祖如果听到他这句心声,一定会想,完了,这个老和尚为了香火,这个不轨之心是下定了。

现在三种字体出来了,也到了评判的时候。

这一次是苏祭酒亲自评判,在国子监中,他的书法同样也是翘楚。这个评判的人选,也得到大家的认可。

看着六种作品,苏祭酒说道:“如果不论字体,单论书法,王二郎君三种字体都十分美观,但不美之处,有点强求了。因此,都占在下风。”

王画没有生气,反而额首。

这次他选用的书法,楷书是取自被曹文埴称为清代第一人的书当大师邓石如的字体。这种楷书稍参隶意,字形淳质遒丽,结构严整。隶书也是取自清朝书法家黄易的书法,这种书法取自钟鼎金文,十分古雅。

古雅,王画两世在工艺品上打交道,肯定是古雅的,可他性格是古雅中略透着一种疏放。字如其人,因此,这两种字体,临摹过,次数还不少,可不是善长的强项。在外行人眼里,看起来是很好看,然而顶尖的人士,却一眼就看出其中的勉强之意,就是为说为赋新辞强说愁,那种感觉。

最后一幅让人惊艳的作品,取自怀素的狂草。为了达到效果,他特地去白马寺,一取哪里环境安静,二取哪里的禅意。还喝了许多酒,砸了人家一尊佛像。并且脱了衣服,感受初春晚上的峭寒,来写出怀素大草中的枯瘦之意。

虽然因为那一天晚上的忘形,写得很像了,还是能看出苏祭酒所说的强求。

从这一点上,就比不上七姓三幅作品圆融。

苏祭酒这个评价,很中肯。

苏祭酒又说道:“但这次切磋的是书法的新意。王二郎君虽然是强求,在所难勉,如果每一种字体都让他达到了巅峰,那么某也要与一些市井小民一样,认为他不是凡人。”

听了这句话。众人发出一阵善意的笑声。

苏祭酒又说道:“他只是帮助大家指出一条书法的方向。而这三种字体,让某都看到了,如果坚持下去,都能成为一方大家。特别是后一种大草。”

说到这里,他久久地凝视,他用了苛刻的评价,可换成自己的角度,创造出这两种大草,如何选择,也是很为难。欣赏了一会儿,说道:“因此,某判定王二郎君胜出这局。”

终于断出胜负了!

这反而提高了观众的积极心。

如果按照前两种的比斗,你好他好,一团和气,那有什么意思。不如自己上去也露两手,反正都平局。

只是七姓除了推选出这几个参加比斗优秀的弟子,还是一团和气,古井无波外,其他弟子都是一阵黯然。以七姓之力,博一个少年,不要说现在输了一局,就是平局的结果,也无法让人接受的。

太阳又高了一份,第四局又要开始!

但这一局不是比画,而是比琴。这是因为时间的关系,比琴与比棋时间需要更长。如果上午比斗五样,时间来不及,比画,下午比琴棋,时间又来不及。因此作了调整。

士兵开始在人群中吆喝,都想往前挤,后面的人有可能连琴音都听不到。好不容易才安定下来。

一个三十几岁的文士走了出来,拱手道:“在下王子鹤,太原王家。今天为大家弹奏一曲新曲《和》。”

话音刚了,响起几个粉头的尖叫:“王妙手,终于看到了!”

看来这个王子鹤弹奏古琴的技艺很高,在民间有着很大的声望。连一些官员看着他的眼神。都有些仰慕。

王画低声问苏祭酒:“这个人琴弹得如何?”

苏祭酒也低声地回答道:“二郎君,你要小心了。王子鹤被舆为河东道第一瑶琴大匠,所奏之乐,能让人哭,能让人笑,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王子鹤坐下,立即有王姓弟子端上来一把焦尾琴。

看着众人,再一次微笑拱手,态度谦和到了极点,这又使一些慕名的粉头们,响起了一片尖叫。说不定他也不要弹琴了,只要手一勾,会带走一大群清倌人与浑倌人,跟他去开房。

但王画如果手一勾,效果也不会很差。

连调音都没有进行,一连串音乐符号蹦弦而出,如同一阵流动的春风,醺意暖人,如果一泓流淌的清溪,清新动人,如果小鸟在歌唱,花儿随风伴和。

没有酒,可是附近的百姓都醉了。

虽然太阳高高地升起,才是二月上旬,天气还略有些峭意,但众人觉得也不冷了。

王画听了出来,这首曲子与著名古曲《阳春》一样,都是取万物知春,和风淡荡之意。

可两首曲子却是截然不同。首先曲意,《阳春》只是表达春天的景象,可这首曲子只是通过春天的景象来烘托《和》。弹奏手法也颇有不同,《阳春》前面旋律以“隔凡”和“加花”等技法加以润饰,运用“半轮”、“夹弹”、“推拉”等演奏技巧,使花簇的旋律充满活力。后面则是运用“摭分”、“板”和“泛音”等演奏指法,使音乐时而轻盈流畅,时而铿锵有力。

但这首曲子,主要运用的还是“夹弹”与“推拉”,用此加深春天那种和暖的气氛。其他的手法也有,不多。旋律也有所不同,《阳春》采取突慢后惭快的速度处理方式,特别是后面扫尾部份,用了强劲有力的扫弦技巧,使音乐气氛异常热烈。

但这首曲子变幅不大,只是中间用了一小部份扫弦手法,表现出一些小波澜,整个旋律一直很中正平和。直到曲了,人们还似乎陶醉在春风里,不能自拨。

就连王画听了,也如同沐浴在和风暖日之中。

一曲终了,人们久久地平静,直到几只欢快的鸟儿在上空发出好奇地鸣叫,才使众人清醒过来。

掌声,象雷鸣般的潮水,从近至远,轰然响起!

这才是音乐的极至!

但有人担心地看着王画,在这样的曲子面前,在这样的琴技面前,王画是如何地应对?

这是王画,换作其他的一般乐师,估计连奏琴的勇气都会失去!

第四十四章 风云之战(三个祝英台)

第四十四章

风云之战(三个祝英台)

老武带着一群世子离开了。比拼的双方也离开了,都得要回去吃午饭。

可是广场上离开的人并不多。

最大关注就是乐谱,早就说明了,比拼后将乐谱散发给大家,公布于众。其实乐谱也不是王子鹤与王画本人书写,只有一本,其他的几十本,王家是弟子抄写的。王画是王府下人抄写的。现在印刷成本还是太昂贵了,时间也来不及。

可先睹为快的心思,那一个都有,几十本乐谱除了皇宫里的乐师外,还有一些大臣,国子监的博士,分到老百姓手里已经不多了。可怜来了几百全国各地名ji以及洛阳上千名的粉头,只分成王家的四本,王画的五本。

有的立即照谱弹奏,有的在一旁用笔再次抄写。一边弹着,一边抄着,这些粉头们,眼里还掉着泪花儿。这个故事这个音乐,给她们太大震撼了!

除了这乐谱。还有那些字,同样引得文人墨客舍不得离开。

最开心的就是各个小贩们。你们不回去得吃东西吧,于是一文钱的肉串立即坐地涨价,变成了三文钱四文钱,还要排队。

马车走在洛河大堤上,虽然才是二月上旬,但洛水两边的碧柳都吐出了鹅黄的绿叶,远远地看上去,就象笼上了一层轻烟。

坐在马车里,大凤高兴地看着这个弟弟,这个神奇的弟弟。这几天给她太多的惊喜,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从小沉默寡言,很少说话,但说话十分老诚的弟弟,居然有了今天这个出息。

她高兴地都流下眼泪。

王画拿出手帕递给她,让她拭干,说道:“大姐,我说过,以后会让你们都过上快乐的日子的。现在只是一个开始。”

大凤点着头。其实到现在她还恍若如梦,前面是尊贵的郡主即将下嫁,她可不知道,这并不是一件真正的好事。后面王画的风采让那么多王公大臣,皇帝百姓,都着了迷。

李红紧紧拉着他的手说道:“二郎,二郎,到现在奴还想哭。”

“想哭什么?”

“那个故事。好悲惨,那个曲子,好悲惨,你说他们现在是不是在天堂里还活着,成双成对的生活?”

“我想应当是的,老天既然分墓合墓,就是让他们有一个美好的将来。”

“二郎,奴以后再也不扑蝴蝶了。”

恐怕今天这件事传出去后,不是她,就是整个洛阳也没有人会去扑蝴蝶,如果有人敢冒这个大不韪去做此大伤风雅的事,会被别人当作过街的老鼠活活揍个七死八活。

李红又说道:“二郎,奴以后也要做你的祝英台,与你生生世世永远不分开。”

现在她在心情激荡之下,连大凤、公孙大娘还在一旁坐着,都说了出来。

公孙大娘则在想着心思。

王画看到后,说道:“是不是在想你的父亲与单大哥了?”

小姑娘红着脸点点头。

“再等等吧,等他立了功后回来,你们就可以风光地成亲了。”

小姑娘再次红着脸点头。眼睛却在眺望着北方。

可是王画说这句话时,脸色立即变得沉重起来,北方现在是一个机遇。也充满了危险。因为东突厥的强大,经常南下骚扰,大战事小战事不断,另一个地方就是吐蕃,至于西突厥在唐朝与吐蕃连番冲击下,反而势微了。

也许过段时间,自己也要去哪里吧。

这是必须的,再有两年多点时间,一场大戏将要拉开。现在二张不管人品如何,不管他们是不是老武授意,对自己有恩。难道自己也要与李义府的儿子李湛一样,被老武责问:“,你也诛杀了易之将军?我待你们父子不薄,没有我那有你们父子的地位?你如何待我?”

因此被当作忘恩负义的典型流名千古。

自己必须想办法寻找自己那块江夏,躲藏这几年的风云之变。而江夏的所在,有可能还是在北方。不要说自己没有实权,现在自己是狄仁杰的弟子,又负天下文名在身,还有可能是相王的女婿,不管以后老武让自己做什么官,已经大踏走进了权利的中心地区。

因此自己只有躲,只有站在一旁观望。

这时候李红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说道:“二郎,奴还是很担心。”

“现在你是平局,但我担心下午的结果,如果画是平局,我不知道你的棋局会不会胜出。”

这段时间王画就在打谱,李红也不笨,这是在做准备。可比起其他来呢?琴王画反而弹都不弹一下,画更是画完了,往书房里一放,字如此,诗也是如此,文更是如此。因此这也是一种不自信的表现。

王画说道:“无妨,你拭目以待。”

虽然最弱的就是棋,可现在王画却更多了几份把握。怎么说,对方没有时间看自己的棋谱研究了,破解的可能性在无限地降低。自己同样也未必能破得了对方的棋局。或者大家都有侥幸破一两局的机会。自己当真是想凌才天下?

错,只是想折七姓的颜面,一报大凤的虐待之仇。

还有一个态度问题。以前他一直用消极的眼光看待政治,也不喜欢政治。现在得罪了七姓,为了自保,必须要使自己掌握更多的权利。逼迫自己进入政治漩涡。

他不是想改变历史,只是想看能不能将李裹儿一条注定发生的惨剧,挽救回来。

但这个心思,就是老武也好,或者诸葛亮在世、姜子牙复生,都未必能猜出来。

就是在棋上略占一点劣势,问题也不大。琴,请问有几首《和》?况且自己还说了是新曲,至少所选用的曲子是没有传开的。再说画。自己更是稳占在胜面,尽管有可能他们拿出的画作,画技有可能在自己之上。可新画法呢?还有字,还有诗,又有几道《风》?或者文章。

这不是一场比拼,还有漫长的八场比拼,就是七姓能有这么多顶类的琴棋书画拿得出来么?况且有,也早就扬名于世,不作数的。

看着王画眼里自信的眼神,李红着了迷。

马车吱哑吱哑地响着,一会儿过了洛水大桥。到了河北边。忽然前面一个小黄门将他们的马车拦下,问道:“请问车里坐的可能巩县王二郎?”

王画将车帘掀开,答道:“正是,请部这位内侍阁下,找小子有何贵干?”

“见过二郎,”尽管他是李裹儿身边的红太监,可现在王画名望如日中天,还与自己的主子有着亲密的关系,首先行了一个大礼,才说道:“奴婢是受安乐公主殿下委托,带一样东西给你的。”

说着递上来一个折叠好的方帕,王画接过后打开一看,方帕上面恐怕因为时间紧,没有找到墨笔,直接用脂红写了几行字:妾生不能做王家人,死愿做王家鬼,做君之英台,与君合墓而眠!

王画看了一痴。想了想,将方帕折叠好,放入怀里,对这个小黄门说道:“你替小子向你家殿下禀报,就说小子说君赠我美玉,我自当还君明珠。”

“是,”小黄门恭身而去。

大凤虽然不清楚,但隐约判断出事情的真相,她将王画的手拽住,说道:“二弟,你将要迎娶小郡主,可不能招惹这个公主。”

王画笑了一下,自己这个大姐有这样的想法是理所当然的,但自己真喜欢过这个小萝莉,如果说爱情,自己与李裹儿之间才能算是爱情,就是与李红也有一些男女之情。尽管不久后可能会大婚。那又怎么样呢?

顶多将这个小萝莉当作一个洋娃娃搂在怀里睡觉罢了。还真能与她发生什么?怎么发生?

这事儿不好说出口,他说道:“大姐,你放心,我会处理好的。”

李红却在一旁说道:“二郎。你还是听你大姐的话吧。”

她从内心深处,希望将来的少夫人是玉真,这个丫头虽然小时候喜欢捣蛋,现在长大了,已经逐渐在改变。最主要脾气好,而不象李裹儿,总有一点锋芒毕露的感觉。李红每次看到她,都有些畏惧。

又说道:“还有她现在已经出嫁了,你现在名重天下,两个人再在一起,不大好。”

王画看着她,脸上露出古怪的笑容,然后他指着西边说道:“小红,你知道我是怎么样整治王申的,算不算是计策?”

李红点了一下头。

“可你知道哪里每一天都在发生着无数的计策安排,诡计阴谋,每一项计策都胜过我的千倍万倍。只要卷入这个圈子,你的婚姻,你的自由,都别跟你意愿去所想。顺便告诉你一件事,安乐殿下,到现在还是处子之身。”

“啊,”三个小姑娘听到后,全部惊讶地张大嘴巴。

王画又说道:“这件事你们不要管,远非你们所想像的那样简单。”

甚至都有可能关系到大唐以后一个国家的走向,但王画没有说。

在三个少女震惊中,马车回到了王府,现在王府外面的文章,画什么的,都让衙役小心地撕下来,准备往广场那边转移。这下子,终于安静下来。

王画回到王府,却看到李隆基,正带着小玉真坐在客厅里。没有办法,府邸还是人家的,况且他们从天律桥而来,也比自己近得多。王画行礼。

李隆基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二郎,很了不起。”

现在王画将要迎取李持盈的事,渐渐公开化,李隆基也少了嫌疑,自己的亲妹夫嘛。因此特地赶过来。

王画刚要答话,却被小玉真拉到一边,她低声对王画说道:“二郎,我以后一定要做你的祝英台。”

不对啊,今天都有三个人说过类似的话。三个祝英台?

嗯,一只雄蝴蝶,带着三只雌蝴蝶在花丛里飞啊飞,算不算一件美好的事情呢?

第四十六章 风云之战(汾沮洳)

第四十六章

风云之战(汾沮洳)

PS:昨天让人爆了。很痛很伤,章节名弄错了,握手是四十四章,三个祝英台是四十五章,V章不好修改了,道歉。听到要求爆发的声音,确实动力少了,码字不断地纠葛,有时一小时码不出几百字。但放心,各位并没有放弃,我怎么没有放弃?就是死,也要站着死,你们是一个纯爷们纯姐们,我也是。放心,不会限制爆发,码字码到趴在键盘上,不能动了为止!

王画将她轻轻地推开,不远处还有李隆基在看着。虽然小姑娘是一个萝莉,但男女有别,注意一点为好。

不过这个小萝莉,当真知道祝英台的含义?

很让人怀疑。

他说道:“如果是那样。我会很喜欢的。”

不管怎么说,这是好事,如果她象某些唐朝公主一样,或者那个美妇太平公主,丈夫在家里整成了一个摆设,自己恐怕做人也没有脸面。希望她长大后也会记住这句话吧。

“我一定会的。”其实小姑娘真的懂了不少。不过今天说出这句话,主要是这个故事与这首曲子,给她心灵造成了撞击。还有看到握手时王画的风采,同样也让她折服。

那一刻,好象没有折服的女子也没有几个。就是心机深沉的太平公主,也看得心际摇动,目迷神离。

王画又说道:“九郡主,你且稍等一下,我好久没有与你哥哥见面了,我先与他谈谈。”

小姑娘乖巧地嗯了一声。

王画更是狐疑,难道小姑娘性格真改变了。除了有些妒忌还是老样了,不过王画很怀疑,那是小姑娘将自己当作她的一件宝贝,看着不要让它被人偷走罢了。

来到李隆基面前,王画说道:“请问世子来此有可事务?”

李隆基呵呵一笑,说道:“难道没有事,我就不能来看你一下,别忘记了,咱们还是沉酒之交。”

王画没有怀疑,少年中年时的李隆基是最有作为的,他几乎靠一手之力,将唐朝带到一个巅峰。也将汉人的历史带到了一个巅峰。在他手里,一度将中国的疆域扩大到一千六百万平方公里。然而瞬间将它摔得粉碎。

王画笑了一下,说道:“好,既然世子不惜降尊曲体,小子就斗胆与世子交这个沉酒之交。”

太阳照进来,两个少年同样的英俊不凡,脸上更是飞动着熠熠的光泽。连大凤与李红在一旁也为两个人喝彩。

李隆基又说:“但我今天来找你还真有点事协商。能不能跟我到书房里一叙。”

“行。”

是自家的府邸,李隆基在前面轻车熟路,走到了书房。知道他们有事情,没有人跟随,

李隆基来到书房里坐下来,对王画说道:“二郎,还记得前年你说过的话吗?一度有段时间,恰如你所说,我的父王对这门婚事很反对。可现在形势又产生了变化。”

现在的李旦与李显与以前不同了。尽管为了震摄,杀了李重润,可明眼人一眼就看出了,那只是震摄,并没有伤及他们的根本。地位稳定了,又被封为相王。成为天下地位显赫的另一处所在。自己算什么,一个穷山沟的小孩子。因此两个人的身份极其不般配。

可就如王画心中所想的。

势力。不一定非得权势,当然,权势是势力最大的表现。可同样有钱也有势,得学会不要敛财,还要用这钱去换势力回来,对自己保护。不然更危险。一个小孩子无人看管,抱着一块大金砖在大街上跑,金砖越大危险性就越大。还有一点就是名声,名声大到一定地步,同样也有影响力。王画现在的名声,恰恰如此。

若是这时候,他求亲,那个杜蕤不必说了,

估计杜老爷子,听到此事,在家一定气得捶胸顿足,就是那个小娘子本人,心里也在后悔吧。再比如王涵,如果他再找太原王家求亲,就是说敌人,可考虑到他的才学,有可能王家都自动忘记这一点,将王涵嫁给他。

就象打闯关游戏一样,大家一起升级了。再次成为平起平坐的对手或者战友。

因此,这门亲事也水到渠成了。

李隆基又说道:“而我担心的是另一点,你也看出来一点了吧?我的九妹不象七姐那样,做事有主见。她现在对你很痴迷,下嫁给你,也很高兴。因此。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说到这里,他脸上出现一丝忧愁。真象他姑姑一样,丈夫不满意行啊,你找你的乐子,我找我的乐子。甚至看到你不顺眼了,只准我找乐子,还不准你找乐子。王画与李裹儿关系再暧昧,问题不大了。可关健自己这个小妹,一颗心全放在王画身上了。自己旁观者清,王画一颗心却放在李裹儿身上了。

这对他妹妹十分不利。

王画站起来,拍了拍李隆基的手臂,说道:“世子,你应当听说我是怎样对待家人的吧。这件事很为难,但相信我,一定会处理好它。就与你所说,形势与形势不对。现在还没有大婚,如果大婚了,我会注意分寸。”

想到这里,他突然灵机一动,又说道:“我这里有一个办法,但我想换回一个条件。”

“什么办法,什么条件?”

“条件就是你是小子的朋友。但安乐公主也是小子的朋友。因此我很想以后你们能和平相处,至少不会伤害对方,如果真到了两不相立的地步,保住对方一条生命。”

“你说的是什么啊,”李隆基再次乐了起来,现在张武压迫之下,二李虽然比以前好一点,还是在苟且偷安,怎么想起来自伤残杀?

可是王画却一本正经。他又说道:“如果世子能够答应,小子会有一条好主意。”

“好,我答应你。”

王画才稍松了一口气。希望他能遵守诺言吧。他说道:“你们李家皇室现在最大危机是什么?”

李隆基脸上变了一变。现在最大的危机不是武家,而是二张,要倾一时。他那个堂哥与堂姐就是二张在祖母面前说了几句,就逼死了。王画又说道:“今天小子这句话,世子可听可想,但不可以对外人提起是小子所说。”

“二郎放心,”李隆基坐直了身体。对王画他从来就没有小看过。

“世子,《春秋》第一段所讲的什么故事?”

“郑伯克段于鄢。”

“不错,杀人的手段有很多种的,有一种最为无形,这一种叫捧杀。”说完了王画没有再说话了。这不但是为了李隆基,也是为了李裹儿。那么二张只好成为牺牲品了。

李隆基眼前忽然一亮,随后黯然下去,说道:“二郎,可这弄不好,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有可能反而会让二张得到更大的权利。”

“世子,我说过了什么?小子惶恐不安。这样的事,世子不与太平公主、不与相王、不与安乐公主,不与皇太子相议,怎么与小子商讨了?”

如果一般人肯定会恨得牙直咬,就这一会儿他开始装傻了。李隆基岂是常人,立即明白,这是王画在点醒他,与这几个人共同协商对策,一边在捧,一边还不能让张易之得到更大的权利。人一多,可靠的主意也就多了。

正说着话,外面仆役走进来,禀报道:“王家二郎,外面有一个女子,自称是太原王家五娘子,要求见你。”

“王涵?”王画眼前再次浮现一个举止优雅的少女身影。但他很奇怪,按照道理来说,这个少女也有十八九岁了吧,现在也早结婚了。王家的家教极严,已经婚嫁,不可能再与其他男子这样轻易会面的。

他对李隆基说道:“世子。我们的事也谈完了,还是到客厅吧。”

来到客厅,看到了一个俏丽的少女,不,是一个俏丽的小道姑坐在客厅。正是几年都没有见过面的王涵。

王画的疑问消失了,小姑娘出家为道,当然不存在结婚的问题。

几年没有见面,小姑娘相貌没有变化,可身体变化很大,比以前长得略高一点,身体也曲线分明。穿着一身淡绿色的道袍,道袍还镶衮着六角形里刺梅花小金边。加上道袍是用柔软的绸缎缝制的。

于其说是道袍,不如说是一件时尚的裙装。

看来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就是小姑娘出家了,还是爱美的。

王画拱手说道:“王小娘子,几年未见,一向可好?”

“还好。”

“上茶。”王画吩咐道。

“不必,我今天只是来弹奏一曲,立即离开,”说完了,小姑娘将怀里的琴放在桌面上。双手开始抚动起来,正是那曲《汾沮洳》。可是这次的弹奏与上次的绮丽不同,曲风开始变得宽大雅正。

但王画脑海里却在胡思乱想,这个大小姐今天前来,当真是为自己弹琴?或是有其他什么用意?想不明白。

一曲终了后,小姑娘再次说道:“请教。”

王画答道:“王小娘子,这一次很好,已经得到了《魏风》的真旨。如果你再坚持下去,以后未必不胜过你家上王子鹤大师。”

“小女子哪里敢有这样的痴望?”王涵说到这里,到现在才第一次抿齿一笑。

然后站起身来说道:“多谢赐教,告辞。”

弹了一曲琴,说了没有五句话,翩然离开。

风姿极佳,可王画与李隆基是什么人,还是看出了她眼里有些落寞。

王画在心底叹惜一声,这是无可奈何的事。不要说现在自己与七姓水火不融,就是没有,自己与李持盈、李裹儿这笔糊涂账到现在还没有理清。更不敢招惹一些感情债。

他回过头看着李隆基,看到他看着王涵离去的方向,还是一副神驰神往的样子,低声说道:“世子。”

李隆基才醒悟过来,他说道:“这个小姑娘风采同样很好,你做得有些绝情了。”

王画呵呵一笑,说道:“世子,或者我拒绝圣上的好意,然后到王家求亲?或者直接到王家,对他们说,你们将这个小娘子送给我做小妾?”

废话。敢拒绝老武的好意?后面更是荒谬,王家的嫡系弟子,跑到一个寒门弟子家中做小妾?不要说王涵长得如同鲜花一样,就是四十多岁的中年妇人,也不可能的。

李隆基听了,也知道王画这种取舍看似对这个小姑娘过于残忍了一点,也迫于无奈。他还是叹了一口气。

王画与这个小姑娘的事,也被当作一个花边,在背下议论。李隆基听到许多,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个小姑娘。但小姑娘的风度,也让他折服。

吃过了饭,送走了李隆基兄妹,李红突然对王画说道:“二郎,那个王家小娘子很可怜。”

王画说:“天下可怜的人很多,你要记住了。特别是感情的事,不能优柔寡断,否则最后伤害还要厉害。第二点,告诉你,未来的事,谁也无法确定。”

李红有些听得不大明白,但她还是说道:“不过相比于她,奴幸运多了。”

说完了,帮王画准备画与棋谱去了。

到了下午,听说了上午的盛事,来的人更多了。连老武也不例外,再次带着一群世子郡主们,坐在主席上。反正也近,出了皇城,过了天津桥就到了。没有一千米远。

但确实老武也老了,如果换在十年前,她也许会好奇,可会将更多的时间花在处理政务上。现在处理政务也懒了许多,没有事与其他老年人一样,喜欢溜达,看热闹了。

下午的第一场经拼开始了,是画。这也是一个时间的安排。现在光线好,看画效果会更好一点。如果等到棋局对完,还不知到了什么时候。

还是七姓的画。很厚的一卷纸,显然是一幅长轴。

太子监的官员将它打开,挂在墙壁上。

众人又是一声喝彩。

这是一幅“《洛水上河图》

”,画的是洛阳洛水两边的春景,无数的烟柳,还有几座彩虹般的石桥,河两边有店肆旗幡,洛水上还有船只来往,甚至还有挑夫将船上的货物往岸上挑。洛堤上也有许多游人,有贩夫走卒,有文士美人,有的匆匆忙忙行走的,有的悠闲地观看着洛水两边的景色。

这也是一幅旷世佳作了。

特别是这幅卷轴长达四十多尺,上面景物不算,绘出的人物,隐隐约约地就有一百多个。这幅作品的规模已经远胜过阎立本的《步辇图》(长129厘米,唐朝的换算四尺多点)。可这么大的一幅作品上,几乎看不到一丝的暇眦。

如果还是在王府的墙壁上,都有可能因为长度的原因,放不下这幅图画。

果然是巅峰对决。所有拿出来的作品,都是让世人震惊的作品。

大家再一次看着王画,却见到他脸上笑容更胜,心中再次狐疑起来,难道他的作品,会比这幅图画更好。那是什么样的作品,众人眼里充满了期待。

第四十七章 风云之战(胜)

第四十七章

风云之战(胜)

在这之前,巨幅作品不是没有。比如顾恺之的《落shen赋》就有五百多厘米,但绝对没有这幅画作巨大,都在十米开外了。

没有见过的人,自然感到宏伟壮观。但见过的人呢?

说长度,它也不及自己准备的这幅卷轴长度长。虽然自己这幅卷轴高度不及。再论画面的复杂,更不及《清明上河图》。虽然这幅画在这时候,因为自己所逼,出现了,很了不起。可与《清明上河图》相比,把握的力度不自信。人物还留有魏晋时的风范,大的大,小的小,有一个贵族竟然比岸边的柳树还要高。因此,这幅长卷,绘出了许多景色,以及房屋,但人物只出现了一百多个。而《清明上河图》各种人物栩栩如生不算,达到一千六百多人,牲畜二百多只,各种车辆二十多辆,木船二十多艘。房屋楼宇三十多幢。

这才是真正的巅峰。

它的财富不止是艺术上的。不是想看看宋人居住什么房屋吗?看看图就知道了。想看看他们吃的什么用,车子是什么样子,再看看图就知道了。

但清明上河图的出现,是图画艺术发展的结晶,首先有一个人,五代末画家郭忠恕,他发明了一种新的画法——界画。这种画法力求比例真实,惟妙惟肖,对后世影响很大。清明上河图就是受他这种界法影响,并且发展到成熟的杰作。不然象七姓这样玩,那么大的人,不要说一千多个人物,就是五百个人物,这幅画也不要画景物了,全画人得了。

但艺术的发展,一步步而来的,不可能一蹴而就。七姓能做这地步,还是在时间很紧的情况下,已经十分难得。

最主要还有一点,老百姓看得热闹,这么长这么大的一幅画得多少时间才能花完。这也是关健的所在。明显是多人协助而画成的。因此在细微的地方,可以看到风格不统一,还有画布局很好,可画法嘛?

王画看着国子监将自己那一卷厚厚的卷轴也抱了上去。

都是使用了麻纸,来烘托图画的古韵厚重。麻纸纸张厚,加上卷轴很大,因此一大抱。

王画嘴角微扬。心想:勾花点叶体。要新意有新意,要雅正有雅正。

就是让七姓的人来判决,自己也是稳操腾券。

同样是好几个博士走过来,缓缓地将它打开。

这正是王画前世临摹了多次的,明朝画家周之冕的《百花图》。这幅国宝长达十七多米,曾经拍卖出二千多万人民币的天价,连王画只好望洋兴叹。并且它的价值还在继续升值中。

人们再次倒吸了一口冷气,感到无比的震惊。

这是一幅百花图,准确来说只有七十种花卉。有好事者已经数了出来。然而每种花卉各不相同,并画出每一种花卉的神韵,七十种花卉,在这长长的卷轴上象一个个俏丽的绝世佳人,婀娜多姿,争奇斗艳。

这一次比拼只有你没有想到,没有你不敢想的。你想到有多精彩就有多精彩。

人们看着比拼的双方,对七姓只有赞叹,这才是底蕴,如果没有这次比拼,怎能将七姓这些才作逼出来?

但看着王画,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两幅作品出来了,国子监过来一个博士开始评比。

他清了清嗓子说道:“这两幅画某看到后。只想说一句话,将它们立即撕下来,放在自家慢慢惴摩。”

这句话说出了大多数爱画者的心声,不由地都嘿嘿乐了起来。

这个博士又说道:“对于这两幅画,某只能说它们已经达到了画艺博大浑宏的巅峰。但最终还是评选一个优劣,虽然某十分地不忍。”

说完后他来到这幅洛水上河图前,指出几个地方,说道:“大家可以看到,这几处地方,墨色以及色彩、毛笔的落锋还有修饰,都有差别。显然这不是一人所画。可再看看巩县王画的画,自始至终如一,因此仔细看起来,后者的画更加让人有完整感。

尽管他这幅画是系列花卉图画,前者的画却是一幅整体的图画。”

这一点只有少数人能看明白,而且能明白其中的细微差距。博士说这话并不矛盾。

“当然,这也情有可愿。前者是仓促切磋,又是这样的巨幅,没有多个人完成是不可能的。主要还是这个新画法。也是这次切磋的重点。大家请看,”博士再次指着七姓这幅巨图说道:“这些人物虽然是画出了新意,可仔细看去,却是来自顾长康与阎氏兄弟一些笔意。但联合得很巧妙,有机地将他们的画法融为一体,如果不是细细辨认,都无法发觉。再看这景物画法,又似是隋代展子虔大夫的画法。当然,这些种画法裹在一起,还十分地完整,又是这样的长卷。某很佩服。”

“可遗憾的是,某并没有看到真正的新式画意出现。”说到这里,他走到王画的这幅画面前说道:“优雅啊,某仿佛又听到了上午王妙手弹的《和》。最重要的某看到了巩县王二郎群画这些花卉时,有一个显著的特点,花用了勾勒法,叶以墨色点染。所以这些花卉逼真而赋于写意,优雅而美观。就是某看到这幅画后,都有可能深受启发。某想这才是王二郎君所说的给众人一条启迪的画法本意吧?”

“正是,”王画答道:“但张博士过誉了。”

“王二郎君,某一点也没有过誉,今天看到你们这两幅画,今天晚上回去后一定要浮大白,好好喝上两盅。”

老博士说完后,才宣布结果,说道:“因此某判巩县王画胜出这一场切磋。”

对这样的结果,连七姓所有弟子都无话可说。这一次只是比拼新画法的,也不是比拼画技的。他们这幅巨图尽管美仑美奂,但在画法上无疑是输了。

但这一结果给他们造成了紧张。

一开始他们都小视了王画,认为他脑子坏掉了。准是准备了。

然而第一天下来,就不是那么一回事。再比如这画,王画送给狄仁杰的那幅画也有七姓的大臣见过。虽然新意有了,可脱离于国画的典雅。这种画出来,将会引起争议。可现在不是那么回事了,不但是新式画法,幅幅出来都将国画中神意形表达得淋漓尽致。

特别是今天,族中的长老都做出了决定,将压箱的东西全掏了出来,先声夺人。一开始他们连平局都不能接受。现在非但平局,有可能都要输了。

倾七姓之力,居然输给了一个人?

还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

这样的结果,放在那一个七姓子弟身上,也无法接受相信。

现在都担心地看着卢姓弟子。卢汐身上。他是七姓有名的大国手。看他能不能赢得最后一场比拼,多少保住一点七姓的脸面。

并且这一次比拼也是最公平的,不需要裁判,杀到结束时,数双方的子,直接断胜负。

其实到这里时,才有许多人真正高兴起来。他们都是围棋高手或者喜欢围棋的,但因为第一次王画突然中断了最后一次比拼,到现在还没有欣赏到双方的风采。

卢汐走到场子中,那边国子监的博子按照王画所说的方法挂好了大盘。再次先拿出卢汐献上来的棋谱,按照他的棋谱将棋子挂上。然而众人看了倒吸了一口冷气。

也不用猜黑白,黑的一方是挑战的一方。现在棋谱形势很古怪,黑方占着中原大部,甚至可以说是全部的大好。可四个角却只占了一个。其余三方皆被白方占去。

棋局如人生,如天下大势,有很多道理在里面的。比如这个角与中原的关系。自古以来,有许多人直奔中原,然而结果十分凄惨。因此大多成大事者,先稳住一块根据地。如刘邦在四川关中,李世民在山西陕西,朱元璋在安徽,太祖在陕西。就是这个道理。逐鹿中原固然是最终目标,角不稳,所占的是虚势,实利并不大,只是图个显眼罢了。最后还是输。

这盘棋正是如此,看上去,黑子十分地好看,然而细细分析,并不看好。

不能说人家为难,既然出了这个棋局,人家肯定会有化解的办法。虽然七姓有些事情做得很不好,毕竟是唐朝的名门望族,在这众目睽睽之下,也不敢弄一个真正的死棋,让人破解。

这个棋局想要破,可难了。许多爱好下棋的人。站在大盘下。一个个思索着。当然,如果太简单的棋局,也不可能出现在这次比拼大会上。

就在他们思考时,第二盘棋挂了出来。这是王画的出的棋局了。这盘棋接近中盘尾声。众人看了再次一阵目驰神离。棋局到了这地步,依然混浊不清,最让人看得头痛的里面无数的劫杀。大劫连着小劫,小劫又牵连着大劫,从四角到中原腹地,到处都是劫着。

这是什么意思?隋唐英雄传?

几乎就没有人见过这样由无数大小劫连在一起的棋局。一个个看得嘴张得多大。

果然又是一盘让人目瞪口呆的残局。

然而第三盘棋局又祭了出来。

这盘棋与第二盘棋一样,黑白子从四角到腹地,都混杂在一起。可劫杀少了许多。黑子在白棋的围攻下,从四周到中原都是摇摇欲坠,如果一般人下到这种地步,早就拱手投降了。但是一理,王画既然出了这盘棋局出来,黑子一定有办法挽救回来。可生机在什么地方?

有人带来了棋盘棋子,依照棋局将棋子布下,然而看了半天,就是没有一个人动手。

两个人布了棋局,互相冲对方伸手示意。坐下。也是一样,看着这棋局,都要沉思。

广场上响起一片“嗡嗡”声,在低声地讨论着这三盘棋局。

武则天低声回过头来,问一个集贤院大学士,这个人与卢汐一样,也被人称为国手:“你有没有办法破解这三盘棋局。”

这位大学生,摇了摇头,眼里露出了迷茫。

武则天笑了笑,说:“别急,让我们一道来看他们是怎么下的。”

两个人就坐在哪里不动,过了好久,却是卢汐却动了棋子。

他选择的正是王画的第一盘棋局。

实际上今天的棋局对卢汐反而变得不公平了。因为王画是两局,他只是一局。自己的棋局自己清楚。可对方棋局必须就要考虑。这意味着王画只要考虑一盘棋局,而他要考虑两盘棋局。

七姓对此也无可奈何。能计较吗,人家是一人,六大方面比拼你们七姓几万人甚至几十万人,这个公平吗?

卢汐这一子落下了。然后众人一阵大哗。

这一子直奔左下四六处,本来这一带棋子白棋稍占优势,正如右上,黑子稍战优势,整盘棋局也就这两处地方稍稍明了一点。可因为这一子落下,顿时战火再次在左下这个地方蔓延。

王画笑了一下,当年小猪罗洗河正是用这盘棋将对手拖入他最善长的劫争中,活活磨死。不过这盘棋小猪也下得很辛苦。

对方落下一子,王画也没客气,立即还了一子。然而这一次再次掀起了大哗,与卢汐一样,王画这一子直奔右上,黑子占着优势的地方去的。

本来就浑沌不明的棋局让两个人这两子落下,更加不明了。

卢汐开始长考,现在下棋也没有时间限制,王画却同样在看着他设下的这盘棋局发呆。这就是老武给王画的优势。

又过了好久,忽然人群中传来一阵惊呼,两人茫茫然地惊醒过来,却看到几个人扶着一个老头子走了出来,喊大夫。有御医在这里,有的是看棋的,有人也是怕出事,毕竟人太多了,连忙走过去抢救。

王画看着这个老者,不象是生病,因为他胸口还有一滩血迹,不解地看着李红。

李红低声说道:“这个老者是好棋看了走火入魔了。心神激荡,才吐的鲜血。”

王画听了无语,这位老先生还真上心。

这时候的棋风还是谦和典雅为主,这样的劫中生劫棋势可以说,基本上就没有看到过。敢情老先生,忍受不了这棋局中无数的杀着,以及险象环生,才吐的血。

可是听了李红这句话,卢汐忽然眼睛一阵明悟。他又举起棋子落了下去。这一子落下更是大哗,因为他中在了左下五八处,也属于腹中地带的边缘,这一下将前后三个劫再次从无生有,变成了一个大劫。

王画微微一笑,这个棋正是要这样下的。换句话说,没有道理可讲。

“啪!”还了一子。

两个开始落子如飞,每一子落下,有的人心旷神怡,有的人眉头紧皱。

老武身后这个大学士,不住地摇头。武则天问道:“为什么摇头?难道两个人下法失误。”

“圣上,失误都没有,只是臣看到了一片血雨腥风。这太失雅和了。”

但是武则天拍了一下手,说:“这样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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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风云之战(太嚣张了)

第四十八章

风云之战(太嚣张了)

这个大学士毕竟不是一个权官。他只是搞搞文学,平时下下棋,对勾心斗角不怎么精通,听了武则天的话问道:“为什么这样就好?”

武则天笑笑不答。

持才放傲未必是坏事。但就怕清高到了孤芳自赏的地步。那有什么用?

可以傲,但至少做一个傲菊,凌厉于秋霜寒露之中,才可以在朝堂站着脚。如果受了一点委屈,得,咱是清流,不愿意与浊流沾在一起。品德是好的,来一个不如归去,在仕途上的作为不会很大。

陈平张良诸葛亮那个品性差了?然而他们该杀就杀,该用计策就计策。只有如此的果决才可以做出大事情。

如果象中午那样,握个手,清高得似乎连浮云都感动了。反而不美。

两人落了十几子后,卢汐再次陷入长考当中。

如果按照一般棋局这时候早到了收官阶段,拼收官细子。然而这个棋局浑沌局面一点也没有改变,反而有象更加混乱的局势发展。整个棋盘,从四角到中腹,都在展开惨烈的厮杀,惨烈得都让人无法忍睹。

不过随着每一子落下。有的局部迹象开始变得明了。两个人落子都很慎重,越来越慢。可也只能用略略明了这一词形容,虽然临近收尾,棋盘上还依旧是烽烟四起,到处战火纷飞。

现在太阳快要临近西山了,下的两人脸上都流下思考的汗珠。可看的人忘乎所以,同样也流下汗珠。

直到太阳只剩下半个圆脸时,王画终于落下最后一粒棋子。

结束了!

结束是结束了,可棋盘上黑白两子犬牙交错,很难看出胜负。

走过来一个博士,这时候不是数目,而是数子。小心地清点了两遍后,才宣判道:“这一盘棋巩县王画胜,一子。”

也就是半目之数。

卢汐拱手道:“果然是妙局,这盘棋局将打劫布置到了巅峰。卢某受教了。”

很客气。王画同样不打笑脸人,回礼道:“卢先生棋艺高超,同时也在短时候内找出正确的破解方法,小子十分敬佩。如果按照原来的切磋,给卢先生三天时间思考,小子比棋艺还是比先生力弱了,十有六七会输掉这盘棋。”

很光明磊落地将这番话说出来。

棋下了如此地步,他心里面也感到戚戚,还幸好老武这一安排,否则自己十局残棋让人家全部破了,自己也没有破开他们出的棋局,那个糗才出大了。

虽然相对于后世,古人的棋力弱了很多。可自己同样不是强项。因此不应当小瞧这时候的唐人啊。

就是这局棋胜得多险,只是一子半目!

但卢汐也感到心里戚戚,打小那么大就没有见过这样的棋劫!如果不是听到李红说的话,棋局惨烈得让一个老先生吐血,他只会想到解劫,却不知道对方设劫,自己也能设劫,与对方火拼打劫能力。那么自己还找不到真正的方向。一旦自己大棋数输掉后,对接下来的两场棋局比拼将会造成心里上的阴影。

两个人客气一番,王画却拿起了一枚黑子。

这时候苏祭酒在武则天身前低声地说道:“圣上,这两局棋局到明天切磋吧。”

这太阳就要落山了,天也晚了,人总得要吃饭睡觉吧。

武则天摇了一下头:“无妨,既然朕说了,是今天决出这六场胜负的,难道想违抗朕的旨意?”

这不是强人所难吗?但苏祭酒可不敢再吭声了。退后一旁,让第二局再次拉开。

站在武则天身后的李持盈有些不忍心,心里面也抱怨祖母太霸道了。

还是有一些人明白,老武这是相帮王画。现在棋局公布出来了,王画回去只能一个人逐磨,人家一大群人逐磨。有可能王画的第二局就会被破解。但现在一来。还是这位卢家的弟子,对抗王画两局陌生的棋局,王画只是对抗一局陌生的棋局。想比于卢汐,王画所废的脑筋要少得多。

再说,熬夜要拼身体的,卢家这位弟子风度翩翩,可比起王画来,虽然年龄正当中年,可要文弱得多。这一点王画又占了有利的局面。

知是知道了,可太平公主又能如何。

场中王画棋子已经落下。

同样这一子落得很古怪。本来黑子占着左下角以及腹地的优势,白子在基本三角占着优势。特别白子在右上方的优势最厚。可偏偏王画这枚黑子直落进右上方四六的位置。

为了这局棋王画思考了好久,为些他在应对时都分了一点心思。但这不能说明什么,人家也在想他的第二局,同样也分了心思。

现在这盘棋如果安心于现在这种状况发展下去,腹地虽然占优,因为没有边角的联系,迟早会被白子侵蚀。那么这盘棋有可能还没有结束,在中盘末期就必须推盘认输。因此只有强行占去上角,冒着让已经占到优势的中原地带,被对方切断的危险,将右上方打活。如果对手切断中原,那么必然要分心,有可能继续救活右上角,形成一个超级大龙,直将对方的棋局一切两断。这盘棋就胜了。对方如果救右上角,那么借助中盘的优势,向其他两角再次冲击,只要再抢活一角,同样这盘棋还有着一丝生机。

总之。这是牺牲中路大好的代价下去完成的。

很不讲理的一着子。众人果然再次大哗。

卢汐笑了一笑,说道:“王二郎君,果然好才思。”

说完在右上方八七路镶入一子,果然有切断黑子大龙的企图。

王画不理不问,继续在右上角四八的位置放下一子。这回卢汐不救不行了。右上角还有几料黑子,并没有完全真正死去。有了这两料白子镶入进去,可粘可粘可贴可飞可挡可挂,一旦得势。右上角优势立即失去。

他回防了一着,在右上角两料黑子之间,放入一料白子,将这几粒稀疏的白子之间的联系切断。

然而王画却再次置中盘不顾,跑到右下角三七处布下一子,正好隐隐地与第二料黑子相连,又遥遥与中路右下角相牵引。卢汐在中路再次布下一子,将中路造成侵吞迹象后,不得不在王画第四料棋子落下后,跑到右下角救火。

两个人下得还是很慢。十几枚棋子落下,不得不有人点燃了巨烛,让他们挑灯夜战。这时候的棋局在王画几枚十分无理的棋子落下后,局势本来明朗的,现在再次出现了浑沌。黑棋的中原优势在不断丢失,可其他三角反而有了存活的迹象。

两人时不时长考,只是王画时间更多一点。现在也没有一个读秒规矩,想好了下总有把握一点。到了三更时分,广场上的百姓散得差不多了,不过还有许多人在观战。这都是喜爱下棋的铁杆。

这三局残棋出得刁钻古怪,看这两个人是怎么样解破的。

棋局再次出现明朗化。经王画无数次的硬性抢角,终于右下路让他夺了回来。但他的代价同样惨重,从右上路中盘被白棋切断。虽然隐隐成了南北对峙,可白子还是占了劣势。

可这时候也许如老武心中所想,体力的原因,或者他还考虑下盘棋的破解,或者是他疏忽了。卢汐在右中路下了一个飞。但没有飞好。王画立即抓住机会,打了一劫,抢回几子的优势。局势再次变得不明朗。不过也不算王画占了小便宜,可能因为力弱的原因,他已经失误了两次。否则现在这个局面更加不明朗。

到了四更天,终于这盘棋下完,然而同样也坚持下来的这个国子监的博士数子时,王画输了五子。

王画并不气恼,他争的是残棋,如果真要下棋,他未必有这把握挑战七姓。

可到最后一局棋时,卢汐只是长考,坐在哪里大半天没有动弹。更是没有落下一子。

这盘棋正是一盘玲珑局。真说起来,比卢汐给出的这盘棋局还要古怪。

到了五更了,官员开始上早朝了,站在天津桥边,有的官员心里面象猫抓的一样,真想早朝也不上了,跑过来观战。

卢汐还是没有动弹。

太阳就出来了。卢汐却站了起来,说道:“某想不出,请教。”

七姓所有的弟子还坚持站在广场上,只是一夜熬下来,一个个与卢汐一样,十分地困顿。只到卢汐这句话,全部站了起来。认输了?这意味着六场比拼,这场勉强算和吧,还是输了一局。七姓输了?一个个脸上变得十分难苍白。

只有那几个精选过来的弟子,还是面带微笑。

王画拈起一枚黑子,放右下角一放。跟着有人也在大盘放上这枚黑子。现在许多人都在思考着这个答案。知道王画不会布死局,可活路在哪里?

这枚棋子一布,不管多么困顿了,一起大哗。

因为这枚黑子正好将右下角这一大块,还不是少,有二十几枚黑子全部塞死了。本来黑子就占着绝对的劣势,可这塞死后,还怎么下?

卢汐思考了一下,并且用手拈起黑子走了几步。忽然道:“卢某明白了。置之死地而后生。受教。”

因为他下了几步,众人才明白过来。正因为这枚黑子将后面的黑子塞死,却将相应的两条十分为难的黑子大龙释放出来。虽然黑子还是处在劣势,可随着几步后,这两条大龙连活,如果下得好,鹿死谁手,未必可知。

王画说道:“不敢,正如你们卢姓卢子言大师所言,强中自有强中手,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这一次切磋虽然产生了挑战的味道,可对大家的技艺提高不无好处。学海无涯苦作舟,大家还是虚心学习,才能更上一层楼,才能看到学识的真谛。”

他这句也是本心话。但某些七姓弟子听得不入耳了,认为王画得了便宜在卖乖,一个弟子不顾长老的叮嘱,走过来说道:“王小二,莫要太嚣张了,会遭雷劈的!”

PS:对于古代围棋,我看过一些古谱,首先数目与计子不一样,也成正比,但不是绝对性正比,有时数目胜了,计子反而输了。也感谢A大提出的一些建议。我置了顶,喜欢围棋的在他的贴子中讨论一下,(清风八段高手,崇拜中,大家可以去提一些建议)也给我提供了一些佐证。另外说一声,这个围棋我也是弱项,与职业棋手下过一盘,结果,我不想说了,痛不欲生的一盘。

第四十九章 担心

第四十九章

担心

PS:这两天一直在感动中。各位兄弟为了护住我可怜的小菊花,一张张,甚至两三张,三四张地投出来。让我看到了一颗颗滚烫的心。现在还差三十来票,又要摸摸前面的小菊花。后面那位还没有放弃,差三十票又要摸我的。汗。继续跪求月票。王画不乐意了,他脸上挂着微笑说道:“小子会不会遭雷劈还是未定之事,可就是被雷劈了,还有一段时间好活,总比被某些人活活整死,强得多。我想,小子这条生命,如果不是圣上关注,早见阎罗王吧。”

七姓肯定动过想击杀他的主意,也不是没有这力量。只是他在风头上,不敢击杀。

“你!”这个弟子想反驳。却被卢汐喝住。

卢汐转过头来说道:“多谢阁下的衷言。他年轻不懂事,让阁下见笑了。”

“无妨,同样我也年轻不懂事,有许多地方做得不够理智。”说到这里他冲了那个王子鹤招了一下手。

王子鹤走了过来,虽然处于敌对的立场,到现在也为王画的才艺所折服。虽然论琴技。自己略占了一点优势,可人家岁数小,会的东西更是斑杂无比。这也是他野路子,如果放在自己家族里面,学这么多东西,一定被长辈责骂,贪多而不烂!并且这些学识都很精通,特别是新意。将这些东西综合在一起,纵观千古也很难找到类似的事例。

他恭敬地说道:“二郎君,有何赐教。”

其实与这种人说话,一般人很累,讲话太彬彬有礼。虽然这样使人整个人显得十分儒雅,象一块美玉。

王画只好还了一礼,说:“王君,小子只想说一件事。昨天的七色,你看过吧。只是染成灰白色,就是这样,调和起来都很困难。小子只是想说一句话,这次比拼未必对大家是一件坏事。如果再染上不好的颜色,想要调和,很难了。”

王画再次强调了七姓中的某些弟子的强势霸道。但话却有着话。

王子鹤没有听出来,认为王画偏激了一点,总不能以一叶蔽秋。他终不是一个能言善道的人,只是微微一笑说道:“王二郎君这句话我一定会带回给长老知晓。不过王君自己也要三思而后行。裂隙越撕只会越大,何必两伤。”

说完了,拱手告辞。

虽然这些弟子们听从长老的叮嘱,带着温和的笑容一个个离去。可迎着阳关,还能看到他们眼中的萧索。

王画叹惜一声,也带着李红她们回去。

回到王府,什么事也没有做,睡觉,就是王画的身体,二十多小时没有睡觉,还是精神高度集中,同样也吃不消。

他在睡大觉,洛阳城却轰动了。

输了?虽然名义上挑战天下人,实际上只与七姓拼比。七姓也不能真正代表天下所有读书人。可这也是一件了不起的大事了,七姓有多少精英分子?第一天的结果却是三场平局,七姓一胜二负。王画胜!

今天没有拼斗了,可更多的人跑到广场上。以至再次开工的工人都妨碍了。广场上还有不少人,一大群围在石桌上,将三局棋全部摆开再讨论。一边讨论一边争执着,一个个眼睛里起着血丝,也不知道要洗脸涮嘴,一个个拿着胡饼胡弄地啃着,争得脸红脖子粗,谁也不服输。

不过人多力量大。其中更有一些高手在里面,还是来自全国各地的高手经他们进一步推断出来,第一局如果卢汐再小心一点,未必没有胜利的机会。事实卢汐离胜利只是一步之遥。

然后第二局棋,也证明王画的破解是对的,如果按照原来的下法,无论怎么下,都是输,可能中盘就要崩溃。主要王画对垒时出现了两个失误,卢汐也出现了一个失误。这也是再所难免的,毕竟熬了那么长时间。如果不是这三个失误。王画也未必没有翻盘的可能。

第三局棋更妙了。这个置自己棋子于死地的下法,还是第一次看到。可很有道理,因为塞了这个棋子后,黑子必死,可白棋同样补上三粒棋子,不然再往上粘一料棋子,将这一片黑子引向中路,反而大活。以三子换二十几子,换作那个高手来下,也会换的。也必须换。可就是这三子的功夫,两条黑子小龙接应起来,成了一条大龙,并且隐隐与左边两角黑子成遥相呼应之势。于是再往下推算下去,居然还是一个活!

再下,棋势却成了左右割据,棋有救!

这证明了一点,三盘棋局虽然很古怪,但绝对不是死局。

再一次炸营了。这样的残局是用什么样的心思,想出来的?这么复杂的变化。可不是很好想。于是翻看古谱,什么古谱也翻过了,就是没有。

爱好下棋的在这边议论,那边为画的,为字的,为诗的,为文章的,都在议论。有的还在临摹,还有不少粉头,遥想昨天的激动人心的场面,拿着琴,当着众人的面,弹唱两首诗,以及那首新词。还有的弹奏《和》与《梁祝》。连朝中的大臣奏完早朝后,也加入进来。

不管怎么说,这也算是一个盛会,弄得洛阳就象过节一样。

一直到了晚上,王画才爬起来。

刚洗完脸,王府的仆役进来禀报,说相王有请。相王也就是小萝莉与李隆基的老子了,王画只好立即前往。

老丈人,不管尊不尊重,这个有请。是不敢拒绝的。

李旦见王画的地方不在皇城,而在另一个相王的府邸。

王画在相王府中公公带领下,来到这个相王府客厅里人不多,正等着他。

王画看到正中坐着两个人,一个四十岁上下,长方脸,气度沈言,边上还坐着一个中年美妇。但绝没有太平公主、上官小婉长得艳丽。李隆基正笑mimi地坐在她后面,她旁边还有小玉真拉着她的手。

王画已经猜出这两个人的身份,正中那个就是李旦了,可以看出他脸形与李隆基很相似。边上那个美妇。很有可能就是李隆基与李持盈兄妹三人的养母,豆卢贵妃,不过现在她还不是贵妃。

除了这四个人外,也就边上站着两个准备随时服侍的下人了。

王画走过去施礼:“小子参见相王,王妃。”

两个人看着他,丈母娘看女婿,豆卢氏也算是半个丈母娘吧。

看了一下,王画从小就刻意锻练身体,秀气不足,但长得充实,同时也英气逼人。两个人点了一下头,算外表上通过了吧。现在看人喜欢看相貌的,礼部试就有品人这一关。如果相貌生得不好,想通过礼部试,嗯,有点问题。

相王没有说话,豆卢氏先开了口:“王二郎君,听说你送了皇上,还有皇太子、皇太妃以及公主礼物。这一次来怎么空手了?”

直接讨要礼物了,但这礼物不太好送。毕竟婚事也没有正式公布,还有豆卢氏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或者对自己与李裹暧昧关系有意见?或者是开玩笑的?第一次打交道,王画也弄不清楚。他抬起头看着李隆基,好歹你说过咱们是沉酒之交,帮我一个忙吧。

李隆基带着狡黠的笑意,说道:“二郎,上一次是你不好,烧了六件瓷器,怎么也得多烧一件吧。这样吧,等到你这次切磋完了,那些作品除了陛下讨要的,其余的一起送给父王,弥补上一次的过失吧。”

王画张了张嘴,好家伙,现在好不容易小玉真学乖了,你也开始狮子大开口。

但总算明白人家一家人的意思了。于是说道:“且禀世子,那些作品基本上为了追求新意。除了少数字画外。大多作品的质量上,因为都不是小子善长的,并不是佳作。如果王爷,王妃以及世子不嫌弃小子笔法简陋,小子不妨献一下丑。”

豆氏挥了一下手,一个下人拿来笔墨纸砚。王画挥毫写下一首小诗:

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

这首诗再配上傅山小草,互相辉映。

李旦与豆卢氏看到后,交口称赞。但豆卢氏又说道:“好诗好字,可还是比不及张五郎家中的那幅大草。”

王画嘴又是张了张。

其实这是正常的情况。现在的唐朝与王画的前世相比,娱乐活动很少,对好诗好字好画,以及好曲的崇拜,是让后人难以想像的。这个爱好,到了宋徽宗都发展到让人发指的地步。整将一个国家弄没有了。

王画答道:“回王妃的话,小子认为那种大草固然好看。然而不能时常而为之,毕竟人是活在一个社会里,需要礼法制度。偶尔为之是雅事,时常为之,反而不美。”

别为李白打抱不平,也不要说贺知章那么深受李隆的宠爱,可没有做到高官。狂放不羁固然雅致,可办正事会误事的,想一想一个六部侍郎整天喝得醉醺醺的,然后举着一个小酒杯,对着天空喊:“花间一壶酒,对影成三人,月亮啊月亮,你也下来陪老子喝一盅吧。”

能办好事情么?

可没有这种狂放不羁的性格,也写不出如此的仙诗,此事古难全,不好整。

李旦听到这里,终于开口了,但他让其他人都下去了。只留下王画一个人,他说道:“王画,你刚才那句话说得很不错。现在本王有些话对你说。”

“请说。”

“你与本王的九丫头的事。说实话,原来某是十分反对的,知道为什么吗?”

王画没有回答。

“也许你在心中认为本王与郑家一样势利?错了。本王是有一个担心,你知道担心什么吗?”

王画还是没有敢回答。

“也许你还是认为本王担心你与安乐的事?错了。那是大势,不是你两只小蚂蚱能够掀起大浪的。”

那么担心什么?

第五十章 高处不胜寒

第五十章

高处不胜寒(第一爆)

对这个皇帝,王画有点弄不懂。可以说他是最无为的皇帝,也是最软弱的一个皇帝之一。做了皇帝没有一年,让母亲撵下来了。然后再次让给哥哥做皇太子。

结果又再次被妹妹扶上了龙椅。心不甘情不愿地再次登基,然而朝中的大事,基本上是妹妹与儿子在作主。后来一看,咱这皇帝做不好,也没有办法做好,于是直接让位给儿子得了。

也没有看到他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但为什么会给他一个睿谥号?要知道历史上有这个谥号的只有两个皇帝?或者说他大智若愚,在武则天那几年疯狂打击下生存下来。还不象李显一样秃废?

不过这个人明显更不能因为他无为就小视了,王画小心地问道:“请问相王,是何原因?”

李旦用眼睛盯着他说道:“主要是你性格太激烈,会惹出许多是非来。想一想,从你到洛阳来,发生了多少事?”

王画还真不好反驳。

“决战白马寺,决战青岗岭,才拼天下,我看你玩到最后,还要战什么!”

都战到才拼天下了,还要战什么?难道战老武?

不过李旦这话有深意的。现在老武宠着,还有也需要他这一战。然而不需要了,事情也过去了。有人拿这事情做文章。可有文章做了。

王画躬身道:“谢相王赐教。”

“算了,孤也知道你性格估计也改变不了多少。但以后要学会一个忍耐,这件事做完也到此为止。孤不想我的九女嫁给你后,让孤也提心吊胆的。”

“小子铭记在心。”王画说道,不管他是不是为了他女儿才说出这一番真心话,也是衷言。当然,如果做人做事,象李旦那样一味打太极,隐忍,王画还是学不来的。

李旦看王画并不象是应付的样子,总算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虽然他对王画力撼七姓十分地反感,可对这个女婿表现出来的才气,还是十分欣赏的。他也有脸面,至少不会有人说他将女儿嫁给了一个穷山沟出来的小子吧。

他又说道:“还有一件事,孤也要对你说一下。”

“相王,请吩咐。”

“孤的女儿岁数还很小。但皇上的意思有可能等到你春闱完成后,就要大婚了。孤在这里与你说一件事。”

“请说,”王画也是一脸无奈,不知道他与一个十岁的小女孩子拜天地,入洞房,是乍回事?

“大婚可以,但同房要迟两年,盈儿太小了。”

“是.....是,”王画差点儿没有站住。

“孤就说这两件事,吃饭吧,”说着一拍手,将豆卢氏、李隆基他们再次喊了进来。

菜是家常的小菜。这是好事,说明了李旦已经将王画当作一家人看了。人更是一家人,除了李隆基几人外,还有李持盈的姐姐,那个小金仙公主。岁数也不大,在一旁冲着李持盈做着古怪的动作,拿她开玩笑。

既然父亲都留王画吃饭了,态度也一直很温和,奶奶下旨,这门亲事是百分之百定下来了。除非王画真交白卷,有意不考中春闱。可就是交了白卷,还会有七八成让他高中。

小玉真脸红红地低下头,只顾将饭往嘴里扒。

豆卢氏并没有子女,看看王画,再看看小玉真,脸上洋溢着满意的笑容。

有什么好看的,王画心里诽谤道。想想还有几个月后,有可能与这个小萝莉,相互称老婆、老公,王画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吃过了饭,王画在相王府下人恭敬的眼神下。告辞回府。

第二天也没有人来打扰他,都知道王画需要准备。比如昨天的那三盘,还是人下的吗?

初八,还是一个艳阳天,只是广场渐渐修理完工了。看上去也比大前天整齐得多。王画来到广场,老武再一次带着群臣过来坐下来。现在这种状况不如散朝,估计早朝也没有那一个大臣提出什么朝奏。

看到王画的到来,众人再一次安静,让出一条道路。王画行礼后,坐了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七姓的人才来到。而且只是一个人,那个弹琴的王子鹤。众人感到不解,难道他也与王画一样,来个六项全能?

也不象啊,就是比拼的话,他应当带着一些画稿、书稿还有棋谱、琴谱的什么。但他一身宽氅,衣袂飘飘,态度洒然,可两手空空,一样也没有带。

王子鹤走到王画面前,行一个礼说道:“王二郎君,某问你几件事。”

“请问,”王画也让这个变故弄得摸不清头脑。

“现在我看到你写的两首诗,后面八首诗是不是与这两首差不多?”

“应当差不多吧,但这也要看各人的喜欢。因描写的场景内容都不一样。”

“那就是了。某再问一个问题,那么文章、字、画还有音乐是不是都差不多?”

王画思索了一下,答道:“应当差不多吧。”

“那就是了,这一次为了切磋,我们几家凑集了一些琴棋书画诗文。但如同那篇《风》以及那篇文章,还有画、琴、字,都是其中最好的。特别是棋局,为了那盘棋局,在卢君带领下,我们几家几大高手反复推演了无数遍,最后才出来那副棋局的。其他的棋局已经不足以为奇。”

说到这里,他忽然顿了一下,转了话锋:“不但棋局,就是二郎君的棋技也让卢兄十分地佩服。他昨天下完棋后,因为对阵,用心过度,回去后头痛胸闷,直开了两副药汤喝下去,这才有所好转。”

王子鹤说得是事实。

虽然卢汐棋力不弱,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劫杀。这一盘棋下完了,使他心神摇动,就是给他造成了精神上的伤害。这时候也没有这说法,更没有什么心理医生治疗。可怜的卢先生只好慢慢地回去等到心情平静下来,在某一时候舔舔受伤的心扉了。

“卢兄堪称大河以北第一国手,从没有遇到过对手。而二郎君居然将他逼迫如此,不但是棋局,就是在棋艺上也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这一句算是出自敌人之口。这比什么人评价都管用。从王子鹤这句话一出。也就意味着王画正式进入黑白界顶尖高手行列。比证书还管用。

王画拱手道:“王君过誉了。”

“不是过誉,但某还有一句话要顺便说一下。阁下的棋局固然精妙,可里面杀机太重。某只善长各种乐器,对黑白之道不太精通,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但有一点,会使看的人心神浮荡。就象那一天有一个老先生发生的事情一样,如果出事了,固然这件美事也变得不美。从今天起,某想,再也无人敢与君比较残局。因此某想,你将残局奉献出来后。顺便将解手公布。”

王画终于听明白了,他摆了一下手,说道:“王君,你的意思,是你们几家以后有可能不参加这次切磋了。”

王子鹤脸上还是一片祥和的微笑,可眼里有些落寞的味道。他说道:“诗是不如诗,文是不如文,画是不如画,字是不如字,琴有某与郑家七郎李家五郎或许与君一斗,真正拿得出的新曲只有五曲,其他的新曲上台,与君的新曲相比,未免怡人笑话。棋,更是卢兄棋艺高绝,可只对阵了一盘后,心力焦疲于此。这样比下去,有何意思?”

老武也听出来了,这是七姓彻底认输了。

这就认输了?

连老武也没有反应过来,不相信地看着王子鹤。但立即她的眉头,皱了起来。脸上堆起一团乌云。

最让她郁闷的是,为了这次比拼,她从国库里调出上万缗的钱,整修这个广场。这刚刚才整修好,那边却喊不比了。

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噎人的?

王子鹤又说道“王二郎君,某还有一句话,代传一下。我们几家长老说了,王君的才华无人能及,以后王君所到任何一家,都会大开所有中门,欢迎二郎君的到来。”

说完后,用诚挚的微笑看着王画。你不是说我们没有伸出友谊之手吗?这回我们几家做得够仁义吧。

王画苦笑了一下,这位王子鹤琴如其人,还真是一个赤诚君子。七姓这一次做得很漂亮,真的很漂亮。只是王子鹤没有看出来罢了。不过没有这样的心胸,也弹不出那曲《和》。

他只好对这个君子说道:“小子感谢不尽。”

“某还有一件事,求王二郎君。”

“什么事?”

“你看一下周围的人。”

王画听了。抬起头看着周围的人群。很多人还处在震惊当中,眼睛都露出了迷茫,就是昨天七姓输了,也没有想到七姓会这么快彻底地认输。看到王画在看他们,这些人眼里有敬佩,有惊讶,有嫉妒,也有少数怨恨,但就是没有看到欣赏。

看到了,很正常的表情,很正常的反应。

王子鹤笑了起来,说道:“王二郎君,你现在有没有感觉到有一种,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的滋味?”

王画愣了一下。

王子鹤说完后,又大笑起来,虽然大笑,可不是捧腹大笑,笑的姿态很雅观。他笑完后,又说道:“王二郎君,再想想。”

第五十一章 伪君子

第五十一章

伪君子(第二爆跪求月票)

王子鹤怎么说出这句大有深意的话。

反正这话儿有那么一点儿不好听的味道。

王画狐疑地看着他。可看到他脸上还是一片真诚的微笑。王子鹤又说道:“二郎君,不用太敏感了。某这是好话。”

然后低声道:“木秀于林,风必催之。小心。”

再次大声说道:“还有,某还没有说出相求的事。”

“什么事?”

“二郎君可看到这些人群,除了我们几家还有谁来与你争这个风头。是不是那些字啊画的,还有琴谱早点拿出来?省得钓人胃口,好让某明天回太原之前,得偿一见。”

最后一句,才是他绕来绕去的最终目标。

王画看了看四周的人群,说道:“好吧。”

让李红回家讨剩下来的那些作品。

王子鹤说得对,七姓都走了,剩下的还与谁相比?也没有那一个人敢比拼,比一样好一点,比六样,怎么可能?再说就是比一样,还要比拼剩下的八幅作品。第一个没有这把握,第二个有巴结七姓的嫌疑,空让老武不高兴。

因此,王画主动将其他作品粘贴出来。况且他地付也只是七姓,也天下文人没有关系。七姓撤了,还要与其他人为难。到时候就真的成了众矢之的。

其实七姓这一退,少了许多乐趣,固然这些作品重要,可相互比拼才有看头。特别有一半的百姓,哪里知道这些高雅的东西,他们中间,有可能连一个大字也不识。主要夹杂在人群中听人家的议论。

有的人看到不斗了,都露出怏怏不乐的表情。

一会儿马车将作品全部拖过来了。不少,主要是乐谱,用的麻纸,每道乐谱又有好几十本,占的地方最大。

看到了乐谱到来了,王子鹤立即一样拿了一本,也不客气,说了声:“谢了。”

笑mimi地跑走了。

王画也没有管他,拱手对众人说道:“这一次七姓十家的退出,小子惶恐不安,这是他们谦让小子了。不过这样一来,我还有其他六样,各八种作品,一道拿出来展示一下。起一个抛砖引玉的作用。我还是昨天早上的那句话。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小子不是拼斗,是切磋。希望小子的这一块块砖引来一块块的美玉,让大家交流,共同进步。”

很谦虚地说完了,还有事做,剩下八局棋谱的破解之法。要写出来。

皇上为大,老武带着众臣一路观看过去。诗文她早看过了,只是看字,看新词看画。乐谱也拿了八本回去。宫里面不缺乏高明的乐师,让他们弹奏就是。

王画在写棋谱的破解方法,李红兴奋地在他耳边说道:“二郎,你真了不起,真赢了。”

“赢了就赢了,有什么大不了的?”王画淡淡地说道。

七姓这一着很妙,没有恼羞成怒,反而很和平的处理此事。说他们阴谋也好,阳谋也罢。本来一件丢人的事,做得反而很光彩。唯一的一件事,就是让王画名声更重。

但王画要这名声有什么用?

不看到一大群才子文士,有的在画面前,有的在诗面前,但就没有一个人跑到他面前,对他说声,咱们有没有时间交流一下。固然这让王画更喜欢,本来就是一个喜静的人。可这说明了什么?

高处不胜寒。

不敢与他结交了。是好事?错!

看吧,以后还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嫉妒。在用冷枪暗箭对付他。

这与他理想的目标恰恰相反了。

倒是小玉真十分兴奋地拽着李隆基的手,一张小脸儿乐得合不拢。看得安乐公主,差点过去给她一下子,你这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

好一会儿,才将所有事情弄完。王画刚要回去。被老武叫住了:“王小二,跟朕进宫,朕有话对你说。”

“臣遵旨,”王画答道。这风头进宫,肯定只有好事,没有坏事的。

到了皇宫。武则天问道:“王小二,朕问你,这次的比拼,有什么启迪?”

“小臣启迪很多,但不知道皇上说的那一点?”王画谦恭地说道。

“你不用如此谨慎。虽然你现在是一介布衣,可你已**声名重,可以大着胆子与朕说话了。”

“小臣不敢,无论小臣文声有多重,现在布衣也好,还是以后入朝为官也好,都是皇上的臣子。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王画继续谦恭地说道。但他心里说:信你才怪。

他的名义上真正的师父就与他说过这件事,老武好胜。别在她面前逞强好胜。现在想来,那是狄仁杰感觉自己要老了,这是叮嘱他的。想起了狄仁杰对他的厚爱与谆谆教诲,王画一阵汗颜,这两年的清明冬至,自己还没有到狄仁杰坟墓前祭拜一下。

他又说道:“小臣曾经与恩师说过一句话。”

“什么话?”提起狄仁杰,武则天也是一阵伤感。现在朝堂遇到事情。竟然连一个敢承担责任的大臣都没有。她都说过了好几次朝堂空矣,也没有见过那个大臣振作过。

有也不敢振作,狄仁杰那是一步步培养出威名与信任的,现在朝中只有魏元忠要好一点。本来还有一个老吉,与张氏兄弟辨了几句,让她再次下放,老吉郁闷之下,还没有离开京城,就去逝了。

这一半责任还是出在她身上,可除了狄仁杰,第二个人都不敢说。

“启禀陛下,还记得前年那股伪《尚书》之风?”

武则天点点头。到现在还没有平息这件事,但在一些学者的疑问下,一些可能性的伪篇剔除了科考范围。这也是国子监大多数博士对王画怀有好感的原因。这一次剔除,也间接宣布了他们的胜利。

“其实还有许多伪篇,那天我也与恩师说过一些。恩师让我上奏给陛下。”

“还有什么伪篇?为什么不上奏?”武则天本人很有才气的,她自己儿写的几首诗绝对能拿得出手。不然也不可能经常在皇宫里召开诗宴了。听了很好奇。一本《尚书》发现伪篇就很不了起来了,还有什么伪篇又找出来了。

“陛下,且听小臣一言。当时小臣的回答是,是不是真伪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不是它给我带来做人的道理,或者给君臣带来一些治国安邦的启发。这才是最重要的。”

“这句话说得很好,”武则天龙颜大悦。

“因此写写文章只是小道。怎样治理国家才是大道。就象是皇上与恩师一样,所对面对皇上,小臣永远是诚惶诚恐。”

“希望这是你的真心话,”武则天给他说乐起来。但她又问道:“刚才朕说得哪儿了?”

王画一阵愕然,就这会儿忘记了?老了,老武!都快奔八十的人了。也正是如此,如果换在十年前或者二十年前,张柬之兵谏逼她还政?早在他还没有动手之前,就被老武弄到波斯湾去了。

但脸上没有表露出来,虽然记忆力下降,可她智商绝对在一百五以上的智慧还在。他平静地答道:“刚才陛下询问小子。在这次切磋中,有什么启迪。”

“朕老了,”老武自己也发出一声感慨,然后说道:“那你说说看,受到了什么启迪?”

“陛下,恕臣斗胆说一句,如果真比下去,有可能他们最后无法收场。但这一次他们做得很巧妙,就象诸葛亮失守街亭一样。街亭失守了,然而大军却全军而退,实力基本上没有得到折损。”

“是啊,”武则天有些怏怏地说。这一次比拼明是王画在比拼,实际上是她在暗中出力,进一步打压七姓十家。可没有想到人家做得还这样漂亮。可不能发火吧,一没有谋反,而也没有轨逆之心。除了载赃嫁祸。可十家力量多么强大,能载这个赃吗?

“因此,臣认为以后做人还是谦虚一点,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如果不是陛下的阻拦,在棋局上,小臣有可能再次输了。”

“你知道就好。还看出了什么?”

“还看出了陛下对小臣的厚爱。如果没有陛下对小臣的厚爱,小臣不要说比拼才艺,连能不能安全来到洛阳都是两回事。”

“你别对朕阿谀奉承,可朕却看出了一件事!”

“什么事,小臣愚昧,请陛下赐教。”

“朕看出来了,你名背天下清流之声名,却是一个外方内圆的伪君子!”老武突然厉声说道。这时候她一双眼睛也不浑浊了,闪着老鹰一般的厉芒!也许这时候,才是她十几年前,玩弄天下于股掌之中的女英雄本色。

但王画让她说蒙头了。自己虽然不能说是一个真正的君子,可也不能算是伪君子。至少自己做任何事情都能对得起天地良心的。老武这又是发那门神经病。

“你是不是不服?”

“陛下,说实话,小臣心里面可真有点不服。”王画老老实实地答道。

老武看到他可怜兮兮的样子,心中很想笑,小家伙傲。看你傲,想想他在几万人面前风度翩翩,谈笑自若,现在给自己整治到如此地步,心中很是得意。不过她脸上还是一脸杀气腾腾,继续说道:“从你第一次到洛阳来,看似清高,但上演了一幕幕精彩的好戏,阴谋诡计连连不断。那个张什么的不说,就象这次安乐公主之事,为了你让自己找一个借口,居然选择逃跑。你不是伪君子,是真君子不成!”

诛心啊!

第五十二章 担子

第五十二章

担子(第三爆跪求月票)

王画心里立即腾起一股怒火。我想这样?造成这一切的还不是因为你。我想逃避?只是因为面对你这个山,我攀不动了,所以才去躲。可王画不敢言,连怒也不敢。

但这时他倔气也上来了,就站在哪里不吭声。

武则天笑了起来,这个小家伙才气是好的,可硬气还没有磨平,至少还有太多棱角。不过这个话题也到此为止了,不能再逼,逼紧了,这个小家伙真去做一介君子,反而不美。

她又说道:“王小二,但朕对你的作为,不但不生气,反而十分地欣赏。”

王画让她说得气不得,哭不得,这前后反差太大了。难怪群臣让她玩弄于股掌,动都不敢动。不过还是没有吭声。

“这就是得与失,取与舍之间的关系。有得必有失,有取必有舍。就象你下的那盘残棋一样,二十几粒棋子。该丢还是要丢去。天下大势,你们个人之间的情仇恩怨,不说朕也不准,就是准了,你们该丢还是丢。所以你做得很对。”

王画那个郁闷,比七姓的弟子这次败北还要郁闷。简直不知是哭还是笑。

“还有一件事,也到了朕告诉你的时候了,当初国老在世时,曾经委婉地问朕,既然朕授意你与众卿交好,包括五郎六郎在内,可为什么还要将你送到狄府?”

王画听了一愣。这是他心中一个疑问,后来狄仁杰也没有说。他也没有问,因为如果狄仁杰能说也早说了。他这才说道:“小臣也疑惑不解。”

有些该明白的必须明白,太装很了,这个皇帝陛下反而不乐意的。

“这是有很多原因的。不错,你确实很有才气。但才气有时候多了,未必是好事,王莽也有才气。”

“小臣人小志小,没有王莽那样的野心。就是登上帝位,象陛下那样辛苦,恕小臣再斗胆一句,小臣也不乐意。”总算回了一句,报了一点点小仇。但没有敢说太明显。

老武听了反而高兴。是这么说,如果真的一点骨气也没有了,要他做啥用途,朝中善于拍马屁的大臣还少?比他会拍得多了。她说道:“不止如此。野心只是品性的一部分,有风骨气节,才华,识人处事,等等多个方面。国老慧眼如炬。朕没有时间察看你,因此让国老看一下你的品性。”

这回一说,王画明白过来。狄仁杰是伯乐,自己是不是千里马,牵到狄仁杰哪里,让他相一下。

“这是第一个用意。第二个如果国老看中你,跟在他后面,你可以学会很多道理。而这个如你所说,很重要,有时候比学问还要重要。”

也有道理。虽然老武晚年开始平庸,但绝对不是昏君,王画点头。

“还有,朕说你是伪君子,你有点不乐意。没有关系,你还小,听朕说,刘邦也是伪君子。张良、萧何、刘备、诸葛亮,以及国老,就是朕在内,也是伪君子。”

王画现在晕的感觉都有了,连辨驳都没有办法辨驳,诸葛亮不是伪君子?张良不是伪君子?人家连她自己说了,都是伪君子。难道诸葛亮与张良比她更高洁?就是高洁也不能说!!!

人家说讲话一波三折,老武这讲话一波岂止是三折,连七折八折也有了。

“你不用奇怪不解。听朕说。”

“小臣在听,”这回王画也不生气了。心中更不是生气,也不知是什么滋味。

“朕所指的伪君子与一般人眼里的伪君子不同。君子高洁,不染尘埃,王小二,朕问你,你做得到吗?”

“小臣做不到,”王画摇了摇头,我也不是陶渊明,也不是得道高僧,就是得道高僧,又有几个真高僧。

“所以朕与你都不是君子。朕所举的几个人,有的品性高洁,有的善长谋略,有的勤于治国,有的草创国家。可都为了大计,有适当的时候,他们全部在变通。其中有的手段,如果真说出来,也让人不齿。诸葛亮做过,刘邦更做过。朕也做过。”

原来是这么一个回事,好象是有那么一点道理儿。

“可本质不变,都是为国为民,所以还是君子,但属于伪君子范畴。”

王画只是无语,还能说什么呢?这样的伪君子,那是多多益善。

“特别是你,外方内圆,已得到一些真昧,这也是朕看重你的地方。但还没有真正的圆起来,有时候方性大作,会得罪很多人。你又是出身寒门,因此让你进狄府,最后国老收你为弟子,增加你一些底气。”

就是我还没有真正做到厚黑了。王画哭不得笑不得地施礼,说道:“多谢陛下恩宠。”

“你不必多谢朕,朕这也是为了大周的黎民百姓,江山社稷,多一个人才,对国家对百姓都有好处的。朕当时还有其他的用意。进入国老府,有时候你会受一点影响。那也没有事,朕能赐予与七姓抗衡的力量,也能收回这种力量。”老武将话挑明了。

王画终于明白狄仁杰为什么没有与自己说。估计当时武则天也是这样说的。狄仁杰这是在担心,所以没有敢向他提。可自己能想像到,狄仁杰恐怕也为此事,与武则天作为激烈的争论,也有可能会讨得一些好处。就不知道现在有没有用处了。

果然老武又说道:“但国老哀求我,为大周留一名清臣下来。朕也答应了。可现在朕只想求你一件事。”

“不敢,”王画立即葡伏于地。开什么国际玩笑,让老武用上求这个字眼。

“你起来,朕这件事是要你帮忙。”

“陛下且说,只有小臣答应的,自当万死不辞。为陛下效命。”

“你且听朕说完。哦,还有一件事忘记说了,以后听人将话讲完,别要一时冲动,立下的承诺可是要实现的。”

这是好心提点,还是在说你已经答应朕了,一定要实现哦?王画也感觉自己头脑挺够用的,怎么就跟不上老武的脚步?

“五郎六郎对朕十分忠心,难道朕不能赏给他们一场荣华富贵。况且他们只是玩臣,朕也没有赏给他们处理政事的能力。可许多大臣对他们耿耿于怀。”

你是没有给他们多大的处理政事权利,可因为你的宠信,他们已经插足到政局中来,而且开始在没有狄仁杰监督下,越闹越不象话了。但王画没有说。

老武这话中意思摆在哪里,有点不平。皇帝还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妃。那一个娘娘妃子,不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可不就是自己是一个女皇帝吗?妃子成了男人罢了。这有什么性质不同?就因为这一点看不上眼了!

她这个想法,恐怕就是狄仁杰也改变不了。比如有一个人当某人面说,某人老婆不好,某人不扇他耳光才怪。自己更说服不了,不如不说。孔子也说过类似的道理,《易经》上也有类似的道理。看到不对,躲,躲不过沉默寡言,但别掺杂在其中,附炎趋势。

“这只是朕的私人问题。还有朕安排好了,现在各方安定。朕老了,就怕将来,如果有人打五郎六郎主意,牵一发动千均。整个天下都有可能大乱。”

还真让她猜得差不多。从张柬之兵变之时起,二张一死,一直到武韦掌权,再到太平公主与李隆基架空李旦,十几年间,就没有安稳过。就因为老武生前这段布置,天下各方势力,在不断地洗牌。还好,没有什么天下大乱。大不了权贵弟子与王公大臣死了许多。

但王画心里面诽谤。这个问题老吉就曾说过,狄仁杰也淡淡提过,可你就不听。现在东边弄弄,西边弄弄,将武氏也二张关系好,再让武氏与李家相互结亲。连自己这个小不点都计算在其中,这是何苦来哉。

他说道:“但臣惶恐不安,陛下,这些天下大局,小臣现在只是一介布衣,就是春闱得中,礼部试通过,也只是一个八九品的小官。如何参预进去?”

“谁说你不能参预进去!朕说让你有,就有!”武则天大声说道,这时候她再次恢复了一股霸气。

王画都冒出汗了。怎么有?难道你让我十六岁前面参加科举,后面八品,然后第二天七品,第三天六品,第四天五品,第六天三品?扯!就是你是皇帝,估计底下大臣嘴巴口水也会喷干了。

“王小二!”武则天大声喊了一句。

王画正在考虑事情,猛听一声喊,吓了一跳,来了一个立正,说道:“在!”

差点儿敬了一个军礼。

把老武再次逗乐起来。她又说道:“你是聪明的人,不但国老看中,朕也非常看中,在所有臣子当中,朕苦心经营载培的臣子,好象你还是第一个。”

“多谢陛下,小臣不敢。”

“你不必多礼,在朕面前,也休要耍花招。朕为什么替你挡下太平公主与朕的侄子,甚至五郎让你到奉宸府去,朕都没有同意。就是让你树立一个孤臣,一个清臣的风范代表。甚至你都不需要刻意做什么,让朕一步步提拨你,以后在适当的时候,伸出一把手,使天下大局继续稳定下去。”

这是什么意思,托孤?好象我也不是那么块料。王画再次葡伏,说道:“陛下恩宠,小臣感谢不尽,但小臣挑不起这副重担。”

“嗯!难道国老瞎了眼了!”武则天劈头盖脸说出这几个字。

这不是在整人吗?我是挑不起这副担子,与狄仁杰有没有瞎眼,什么关系?

第五十三章 状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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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状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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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状元(下)

第五十五章

状元(下)(第六大爆,跪求月票)

王画也让他弄得莫明其妙。

员外郎知道失态。咳嗽一声,说道:“看什么看,考试!”

一声低喝,不敢吱声了,再次趴在桌子上写字。但这回想作弊有点困难。王画不写了,既然不写,得负责一点,把刚才发生的事弥弥补过来。刚才这班兔崽子还不知道抄了多少。

这位监考官在室内踱来踱去,警觉地看着这群士子们。

作弊还是有,不过不象开头那样弄得过火,悄悄的。实际上到这时候,监考官也不管了。参考科举的生员里有一些大家弟子,不是他一个员外郎所招惹得起的。

这也是后来李隆基换成礼部侍郎的原因。两者都是郎,可一个是正三品,一个是从六品,打个比喻相当于一个地级副区级干部与部长的区别。

想想一个副地区级干部站在这里,考场里有许多总理副总理部长上将等等大佬的子女在考试,怎能镇住场子?

王画则两耳不闻窗外事,人家弄人家的,自己做自己的。

想了一下,开始动笔。写下第一篇时务策。其实这个更难写,前面四个策子看似很难,只要找到立破点,立破就是。可这一篇策子,有点虚。因此想了半天才动笔。

这个问题还不大,后面那个更是问题,《乌虚子有赋》,这是要用骈文书写的。用骈文作赋,王画有点不习惯。可那篇《阿房宫赋》放在哪里,如果写得不好,也许考官不会说什么,或者有可能看到其他几个策子与诗的份上,还会给自己状头(状元)的头衔,但那样未必有点不太好。

到了吃中饭时,王画还没有落笔,这时候送盒饭来了。也就是几块胡饼,里面夹着一些肉蔬。不过这个胡饼不象王画家中落时吃的高梁胡饼,是用小麦面做的。

胡弄地吃了一通,只是场面更乱,这个吃饭了,可以张张头探探脑吧。王画看了有点好笑,他似乎回到了中学年代,大家差不多。只是现在大多数是成年人,有的都四五十岁了,胡子一大把,抄袭起来更厉害。

吃过饭了。王画拿起笔,准备写。还没有将笔放下。

贴经他大至地看了一下,问题不大,诗更没有问题。时间来得及,因此考虑好了再落笔,务求文章写得更好一点。

但他不急,有人急。考完了。

别问我边关的事,别问我逃户的事,皇上都没有解决好,问我,我是谁?于是西边一朵云,东边一片天,南边一个太阳,北边一道彩虹。东扯一把,西扯一把,忽悠过去。

这个生员才学还是可以的,他的赋与诗作得没有话说。

可站起来不对啊。王画还在拿着笔想试卷,自己这一走,难道比这个天下第一才子还要牛?

王画看到了,说:“这位仁兄,你若想走就走,别等我。”

考场里传来一阵轰笑。

也不知道王画说的是正话。还是反话,站在哪里站也不是,走也不是。

王画又说道:“如果确定能走,就走吧,没有关系,只是小子不能相送。”

连员外郎也让他逗乐了。

但这个考生也牛,坐了下来,说道:“那好吧,我等你一道。”

“行,等会我考完了,请你到我栖住的地方喝茶。”

轰!

这一下议论开了。王画现在住的什么地方,相王府。这是表面上的说法,实际上是李持盈的府宅了,王画如果搬走了,这个小萝莉也许还会哭天叫地。

这都是次要的,这里面还有几个考生出身也不弱。主要王画的名声,现在王画的名声多大了,张九龄知道吧。王画提携了一下,虽然有许多才子眼红了,但世上永远好人多,坏人少。许多风格高的请他私试(群居而赋谓私试),立即在洛阳名声越来越响,连“关节”(互相吹捧为还往,造请权贵提拨评价为关节)都省了。

现在王画这一请要增加多少印象分?

王画欣赏他有些洒脱外,也是无奈。虽然现在没有一个人打搅他,让他喜欢。可真高处不胜寒?也不大好。这是放出一个信号。多少要唱和一下。就是以后到官场上也不能太清高,更不能太孤居。不然就是第一大佬也会让手下架空。

但这事给了他灵感了。于是他就着名声的乌虚子有,开始做起了文章。做完了这篇赋文后,诗。一笔而就。贴经同样速度也很快。都摸了两辈子国学经曲。

又检查一次,确实无误会交卷。

看到这里,这个员外郎更加满意。小子,有前途,别看他与七姓斗才,可不好虚名。如果换作一般人,看到有人前考完了。自己还没有考完,并且隐约地背负着大唐第一才子的身份,最少是第一奇才的身份吧,肯定会急。

王画并没有任何焦燥的情绪。凭借这一点,以后前途也不可限量。

王画将试卷交上去,哗啦啦一下子,站出好几个人。王画一乐,敢情都在等我啊。于是拱手说道:“各位,久等了,跟我去喝茶。”

一听,有人急了,也交了试卷了。反正这一届是没戏了,什么古里古怪的考题。老子将什么经义都看过了,也没有找出对付逃户与东突厥的办法。还是跟这个王小二喝点茶,沾点光要紧。

走了一半。

出来后,看到李红与大凤三凤还站在哪里等。恰好,那个小张同志也出来了。到现在才知道自己沾了多大好处。连忙过来施礼。

王画还礼,开玩笑,那是以后唐朝有名的宰相,然后说道:“正好,咱们一道到我栖居的府上喝茶。”

这个喝茶,现在也有讲究,可以理解成单纯的喝茶,可以理解成借机聊聊天。这么多生员在一起,也不是真正喝茶了。免不了吟诗唱和。于是一道到了相王府。

李持盈跑出来了,问道:“二郎,考得如何?”

“还行吧。”

一个小萝莉。也没有人注意。连声招呼也没有打。但李红说话了,她说道:“郡主,放心吧,二郎一定高中榜首的。”

“别,”王画差点让她气死,高中榜首背下说,悄悄说,你也不能当着众人的面就这么喊出来,况且这些都是生员,会有什么想法。他说道:“李红,没有绝对的事,还是等到结果出来再说吧。”

王画还真小心了。真没有生员计较。如果王画不高中榜首,那个呆在榜首上的人反而心里不会安稳。咦,奇怪了,你有什么资格跑到人家前面了,有没有什么暗箱操作?

还有,听到小萝莉是郡主,得行礼。(关于玉真的事都让看死读者反感了,别急,后面她的好戏连台。我也不能让她凭空增加几岁)

小萝莉吃了那么多年的苦,也没有那么在意,现在只要好玩就行了,人多热闹!跟着他们进了客厅,紧挨着王画坐下来,一干生员终于产生狐疑。

王画出身寒微,这两个人也不兄妹,这个动作有那么一点暧昧。可两个人岁数也不相符。但不好问。王画看出了他们神色,更不会去解释,对于这桩即将开始的**婚礼,他更是无语。

仆役斟上茶,一群人除了王画都差不多大。二十来岁,香是好茶,环境也优雅,很快就有了谈性。一会儿文人的酸性上来了,客厅外正有几树桃花梨花正开得竞相斗艳。于是一起聚在一起,吟诗作赋。

这是难免的,连小玉真在一边也插了几句。

吟完了。还请王画评论,对这个王画更在行,什么样的诗没有见过。但其中难免良莠不齐,王画说了衷言后,褒奖两句。哄老武哄不了,哄这班学子,还不是手到擒来,无论听他夸奖的,还是听他意见的,都是心悦诚服。

但另一个人也让他们感到惊讶,小张同志,不交流不知道,一交流吓一跳。人家让这个王小二看中,是有原因的,学识才气是好。

谈了好一会儿,大家心高采烈的离开。不管怎么说,王画现在演变成一个传奇。可一打交道,原来与咱们一样,甚至交道更好打。一边离开一边还在路上继续说着话。

第二天王画在家终于清闲下来,除了继续看看书,也没有别的话动,只有坐等榜单下来,再作打算。

他在清闲,一帮批卷子的官员可为难了,这一次出的是什么考题,几乎就没有一个看到切入点上,好多学生只答了三条或者两条的时务策,剩下全是空白。其实他们也不知道切入点在什么地方,如果知道了,早上奏朝廷,将朝中现在最关健的几大难题全部解决,多大的功劳。但名字好找,看看王小二的。将王画的试卷找出来,看了一下,全部点头,唯有这一张说得有道理。但是不是真有道理?

再次将试卷递到中书门下政事堂。不只是他一张,还有好几张有些让这些官员稍觉一点满意的,一起递了过去。反正这次考题也是他们出的,让他们自己儿琢磨去吧。

考卷审核了三天,到了三月初六,终于放榜了。

李红说道:“二郎,你不看去?”

“看什么,该是你的,也跑不掉,不是你的看了也没有用。”王画淡淡答道。

这都是什么话,一旦高中,马上就有机会做大官了。李红一赌气,自己跑去看,一会儿兴冲冲地跑回来道:“二郎,中了,中了。”

PS:又抢出一更了。七更是没有问题的,只是手指甲敲键盘很痛,跑到下面买了创口贴,打字又不方便,无语。不知道抢两更行不行?

第五十六章 粉蝶

第五十六章

粉蝶(第七爆,跪求月票)

中了?

虽然早有准备。合府上下都是欢天喜地。现在都隐约地知道了,这个小郎君马上就要迎娶自家的小娘子,是自己人。

王画母亲也在问:“第几名啊?”

还第几名,能高中就算不错了。

参加进士考,一般都在一千多人,有时候达到两千多人,都是来自全国各地的尖子,然而考中的人只有那么十几二十几个,老天爷开一次眼,嗯,三十几个吧。

可以说每一个考中的生员都会立即扬名天下,王画母亲也不懂这个,王迤将她拖到一边说道:“行了,中了就行了,咱祖坟上冒青烟了。我在洛阳这里都看到了。”

可怜王画这个便宜老子,也说话不知所以然。站在洛阳能看到巩县的一股青烟?烽烟也望不到,带着望远镜也不行,除非那种望远镜焦距够远,还能使光拐着弯。

但小红红高兴啊,又是跳又是蹦的,眼里不住地流着泪花。脸上还带着笑容。很奇怪的一副表情。真的很不容易,范进中一个举子都得了失心疯,况且全大唐几千万人,读书的学子有几十万吧,只中那么几十个。那一个都不容易。

李红听了王母的话,才想起来,说:“头,头,状头。”

说了好几个头,都明白了。

果然是状元!

王府管事立即说道:“快,快去准备爆竹。”

这一次王画得中状元,那是一点没有虚的,题目本来是另一个人出的,但临时换了主考官,换成了御史王求礼,也就是那个自称是王画老本家的大臣。

好吧,试题出来了,几个官员一下子大哗。这肯定是为难人了。不同意,王求礼说道:“各位,这五篇时策是皇上指定的,至于贴经也是皇上授意某这样安排的。”

一句话,都不响声了。

这些问题,历史学家,什么政治家,经济学家,反复讨论过多次,宋朝还有一榜样在哪里。因此除了王画。就是换作狄仁杰本人,坐在哪里看到这几道时策,也会发呆。本来想考验王画才学的,却无形中帮助了他。

从昨天起,王画躲藏在家中没有出来,可朝堂吵得就象一团粥一样。王画这些东东说得对还是不对。文武百官就为那几道时务策在执争。只有第一道雅乐没有多大相干,没有人拿出。

不管王画的对还是不对,就凭借着这五条时策,还有那首诗,状元,无可争议!

这一届换王维来都不行。

李红还没有从疯狂中醒来,她抱着王画,呜呜地哭,一边哭一边说道:“二郎,奴就知道你是文曲星转世。”

是一个艺术品大师,也算大半个文人吧,但绝不是什么文曲星转世。

可王迤直点头。这个说法有可能会成立,怎么说,打从小,也没有什么人教他识字,就捧着书看。三四岁时就看,以后长大了,还骑在牛背上看。看了看了,什么都看会了,烧瓷看会了,漆器看会了,琴棋书画看会了。估计王子鹤知道他这想法,会被气死,这个琴要会打谱,会打谱还不行,必须会各种弹奏技巧,以及对音乐的理解能力。看书就看会了?曲不离口,懂吗?

王画微笑地说:“别高兴太早了,后面还有很多事呢。”

其实状元有一定机遇的。高中状元的不一定就是参加科考中才学最好的。唐朝两百多个状元,也就是王维的名气最大,还是王画那个小萝莉替王维抢回来的。

另外还有一个门槛,吏部试,也就是关试,关试内容有点象相亲。科考只是看对方家庭状况,个人经历才能,入了眼才开始提亲。但成不成还要看相亲。看双方的相貌谈吐,关试就是干这个的。第一是身,要求体貌丰美。美男子!第二是言,要求言辞端正,不但会讲话,还不能伶牙俐齿,必须说话说得雅庄。第三个是书,要求楷书俊美。第四是判,看你文章写得优长不优长。如果文章太激烈了也不行。牢骚满腹也不行,寒酸了也不行。别看每一个高中榜上的人都是一时俊杰,可就难在这一关上了。

小张同志就是在这一关壮丽无比地倒下,好几年后才通过的。

不过这几点对王画难度也不大。实际上有可能连官员老武都替他内定好了。现在只是走个过场。王画考得好,她授命更加理直气壮。

还有一点,王画的岁数,虽然有王勃这样十四岁就考中进士天才儿童。可王画十六岁考中进士也是很难得的了。白居易二十七岁考中进士,做诗云:慈恩塔下题名处,十七人中最少年。说明他象他这样不到而立之年就考中进士的人,少之又少。

合府上下开始准备了,有的在外面燃爆竹,有的在挂彩灯。

连相王也亲自赶了过来,带了一些礼物,表示祝贺。现在王画与李持盈的关系赶来越水到渠成,虽然王画的出身寒微,可洛阳风云一战,然后再次高中榜首。这与白马寺与青岗岭一战不同,这是真正的文声。现在王画的名声,已经将出身寒微完全弥补过来。

刚说了几句话,皇宫里派人来了。

考中进士后,有许多庆祝活动,在长安时在杏园举行宴会,称为探花宴。所有新中进士都要参加的。还有留名于慈恩寺塔壁,宴集于曲江的亭子,曲江大会,然后分散到各处做官,称离会。

洛阳也有,但这一次不同,老武亲自下旨,让新进士们到皇宫宴集。王画还好一点,都见过好几次面了,而且还怕与老武见面。在她面前,总有一种让他产生她拿着照妖镜。在不断地照出他原形的感觉。

相见不如不见!多见不如少见。

只有其他的进士很兴奋,如果万一侥幸被老武看中,这以后在官场上得少走不少弯路,一个个收拾打扮,力求将自己最好的一面表现出来。只有王画马马虎虎,还是一袭青衫,至于要打扮吗?也不是想进奉宸监!简单收拾清爽就是了。

与李旦告辞。

但怕人们好奇,坐了马车直接出府的。就是这样,出了府门口,还有许多百姓在大门口看热闹。

有的还在议论,那天那个员外郎放出的口风,说王画开始写字时,正好一缕阳光照在他脸上,远处同时钟鼓齐鸣。他就知道王画要写出好文章了。事后被老武狠狠斥责一顿,说他诌媚。但只斥责一顿,就放了过去,没有深追究。这事儿也在洛阳传开了,今天终于得中榜首。天地异象啊。

七嘴八舌地议论着。王画坐在马车上都听到了几句,无语。还天地异象,如来佛祖、太上老君呢!

来到皇宫,看了一下人数,真不多,加上自己只有二十六个人,想一想那么多考室,多少学子?王画都有点心里戚戚的感觉。

看到王画来了,一个个不作声了,有的消息灵通的进士早打听到了。这一次是朝廷优柔,否则真要说起来,只有这个牛哄哄的王小二,才有资格高中,其他的人,全部不及格。

王画看了一下,让他惊喜地看到小张同志也在同席当中,他走了过去,现在这个场合不能称名字,也不能喊字,更不能喊郎。新科进士之间得喊同年,他拱了一下手说道:“张同年。”

又向其他人说道:“各位同年好。”

王画都放低了身态,这些人当中,还真有不少仰慕的,一起过来打招呼。这一次算是探花宴吧,于是一起约定好了,到白马寺去留字,然后再到洛水边上那个画亭宴集,以便唱和。

又说到考题上了,一个个连呼侥幸,于是询问王画怎么立策的。

说得很热闹。

一个美丽的**带着一大群宫女走了过来。实际上除了王画,还有洛阳两个进士外,其他的人都不认识。可好认,**额头上那个红色的梅花妆都成了一个传说。上官小婉本来用来掩饰伤痕的,可现在许多唐朝女子没有事点那个梅花妆。这与印度女子那个红痣是两样的,那个红痣象一滴垂滴的泪珠,可这个梅花妆象一朵花。

一起参见。

上官小婉手一摆说道:“各位以后大多数将是朝中的将来骨干,不必向我行如此大礼。”

大多数人还在偷偷看她。蛾眉翠黛,琼瑶小唇,鲜红欲滴,一张鹅蛋脸儿,似乎是粉做成的。声音说话更象苏州那种软绵的腔调。果然是一个绝色佳人。新科进士中还有一些中年人,都看了心动。不过他们也没有敢打什么歪主意,那是皇上面前一个大红人,自己还有自知之明,攀不上。

上官小婉又说道:“今天宴会有我来主持,各位意下如何?”

虽然没有见到武则天,未免让大家感到有些怏怏不乐,但这个美丽的**主持,也是一件美事。再一起说道:“荣幸之至。”

上官小婉说完后,来到王画面前,说道:“二郎,陛下在宫中与一干大臣在等你。”

晕,什么时候找不好找,这时候找,这不是让自己成为众矢之的吗。但不敢说,答道:“小臣遵旨。”

这算是口谕,必须用臣来自称。

“但不急,我这里有一首诗,赠送给你的。不过我也有一个条件,二郎,你得回赠我一首诗哦,”说到这里上官小婉抿嘴一笑,立即生出万种风情。

大家再次看着王画与上官小婉,这两人是什么事?上官小婉可以称王二郎君,或者王二郎,略去这个姓,就有些暧昧了。

王画也觉得有些不妥,但怎么办呢,于是说道:“小子不敢,自当从命。”

“好,你听好了。碧柳生粉意,酥手扣翠扉。一杏墙头出,双蝶花上飞。”

这就是典型的上官体了。但这首诗不对啊,小玉手扣什么人家的门,后面还来个双蝶花上飞,想梁祝啊?

“好诗,”张九龄喝道,这气氛儿有点不对,小王对自己够义气,得帮他解围了。

第五十七章 二郎

第五十七章

二郎(第八爆送到)

王画看了张九龄一眼。心想张九龄还嫩了一点。毕竟还年青了。不过他品性高洁,就是不年青也没有用,一二三就让李林甫弄下去。

上官小婉的话不是这样理解的。人家是才女,就是看中了自己,也不可能在这么多人面前,吟诵这首暧味的小诗。

因此这首诗不能从字面上理解,人家也不是这种愚蠢的人。

初春的柳树干是暗红色的,在春天明媚的阳光照射下,闪着粉意,夸张了一点,但不太过份。这是在说现在王画前途红紫,因此她这个小小玉手,扣扣门。能不能伸出一枝杏树的枝干,与她双双起舞。这里的起舞更与爱情无关,只是指某些友谊。

所以说中国的文化博大精深,远不是什么ABCD所能相比的。

同样一句话,加上不同的标点符号,意思截然不同。可放在不同的场合,又是截然不同。

现在老武放出话了,不准人骚扰自己,张易之都不行。因此上官小婉用了这种委婉的方式。只不过她是为自己,还是帮助别人?王画就没有办法猜透了。

王画答道:“承蒙执诰好意,小子也回赠一首小诗,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一夜风雨来,花落知多少?”

说完了,行了一个礼,离开了。

这些学子也不知道内情,还在回味王画这首小诗,

只有上官小婉哭笑不得地站在哪里,心里骂了一声:果然是一个小滑头。

那种又嗔又怨的神情更使得她风情万种,让这些进士都有些心神摇荡。但造成他们心里面的误会更大,有的人直接认为上官小婉这是在向王画求爱,被王画不懂风情地拒绝。

别用节操来评价这件事,唐朝讲节操的人很少。

这些人心中反而认为,这是一件多美好的事啊,王画虽然才华出众,这一点可不赞成。

可也艳羡王画,得到上官美人的垂青不算,这边自己这些人连个皇帝影子还没有看到,他直接到那边议事去了。但也没有办法,谁叫人家才气过人。自己若有这本事,不也同样享受这待遇。

这是刚才王画给他们留下极好的印象,否则现在不是艳羡,而是嫉妒。

王画在宫女的带领下,来到大殿,武则天正坐在龙椅上。下面坐着几十个大臣。正在讨论着什么。

老武看到他进来了,还没有等他行礼,就说道:“王画,你过来正好,这两天为了你的策子,朕连觉都没有睡好。”

现在考中状元,马上要进入官场,武则天改称王画。

王画心想,你不是在倒打一耙吗?如果你不出这个策子,我怎么会写出这个策子。看看那些落榜的生员吧,喊冤喊得洛阳都动弹了。幸好自己还解决了一点,否则这次你也讨不了好。

我还没有让你感谢我!

老武说完了,将他的策子还给他,说道:“这两篇策子是你写的,可写得很含糊,既然你来了,顺便谈谈你的想法吧。”

王画打开一看,是关于东突厥与逃户问题的,货币与忠奸策子,这群人还没有真正放在心上。

老武也看着他。这是不早朝,可谈的是正事。也算是早朝的预演。看看他怎么应对的。

王画说道:“这两个问题很难,陛下,上个月小臣就说过,会有办法,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可逃户的问题最少我还要深思熟虑一段时间,能想到的,也写到这个策子上了。东突厥的事,更是臆测,不作数的。”

什么阴谋阳谋,在绝对实力面前都谋不成。种世衡弄掉了野利兄弟,甚至元昊都死在他手里。那又怎么样?宋军照败。唐初时,也没有看到什么阴谋阳谋的,李靖也好,李绩也罢,突厥打得多惨。

要精兵良将,这才是最重要的!但其中忌讳很多,不能说。

“不是,朕问你,其实你说了很多东西在里面,但没有敢说明,对不对?”

就是这些模糊不清的地方,引起了很大的争辨,不过清楚的地方还在争。

“陛下,小臣在这两篇策子里,已经说了很多东西,远远超过小臣的所能说的范围。”

老武这回总算明白了,她对吏部的几个官员说道:“顺便将他的关试考核一下吧。”

就在这?好象也不合规矩吧。但规矩对老武来说,也没有多大的作用。几个官员相互看了一眼。说道:“臣等认为王二郎君通过了。”

很简单,就一句话!

外面的进士还在心里面为此事担心,这里面已经通过了一位。不过也不算过份,就是正式吏部考,同样王画也会毫无疑问通过的。

老武又说道:“那么各位爱卿散吧。”

大臣们离开。

武则天看着王画,说道:“这回有话可以对朕讲了。”

王画说道:“首先是逃户。”

武则天点点头,表示赞许,比起外患,内部更重要。

“陛下,小臣只说一个简单的例子,我家五座瓷窑,雇了近三百多个工人,占地面积不足几十亩。不但养活了三百多个工人,连同他们的亲人,最少六七百人。如果让这些人耕种土地,得要多少土地?”

“不算窑上的税务,贩卖运输所给劳动力带来的收入与税务。然后就是商人的问题。现在商人连科考的资格都没有。但有钱人一定是坏人?商人同产如此,都是坏人?或者地主都是好人。一不偷二不抢,同样在用智慧挣钱。但陛下,这也是牵一发。动千均。不但税务要**,连

思想观念也要革新。因此小子不敢说。”

这些话只有背下里与老武说说,如果刚才当着群臣面说出来,立即掀起轩然大*。

“主要是逐利而行的风气一带开头。这个国家难以治理。”武则天说道。为什么在中国道佛两教盛行?要求百姓无为,最好的方法是愚民。老百姓变成老实人,统治者才会高兴。

王画嗫嚅道:“这个小臣也不明白了。”

“让朕再想想吧。你再说说那个反间计如何施行?”

“陛下,这个小臣真的是臆想。但小臣认为有操作的可能性,陛下能不能吩咐人,给小臣拿来一张地图。”

武则天立即命人拿来一张唐朝疆域图。王画指着地图说道:“陛下,请看,东突厥横跨几千里,部族无数,只是相互诚服的关系。这里有文章可做。还有东北边。大祚荣的崛起。如果利用得好,也有文章可做。就象三国时。刘备与孙权互相进攻,得利的是谁?但这是小子的想法,具体操作,小子不是很懂的。”

王画是实话实说。

“你很不错,朕给你看一样东西。”说完了武则天命太监到御书房里将前方的邸报拿过来。

王画打开一看,正月末,突厥再次侵略盐夏二州,造成数千人死亡,数千百姓被掳掠,造成的财产损失更是一个惊人的数字。这也是武则天出这个策子的原因。突厥现在成了唐朝的心腹大患,那么怕有一丝机会,君臣都不会放过。

武则天沉默地看着北方,眼里闪过一丝仇恨。那真是仇恨了,默啜居然公开说她居位不正。最主要数次交战,唐兵都处在下风,还拿他无可奈何。这是她执政时期最大的耻辱。

她过了半天说道:“如你真的想去前方,朕马上就准了。希望你不要让朕失望。”

王画答道:“臣一定不负陛下重托。”

“好,那么你等候朕的安排。顺便跟朕一道到御花园,还有一班进士在等着朕接见。”

“遵旨。”

来到御花园,上官小婉正在与一群文士打得火热,谈笑风声。不知道听到什么好玩的事,上官小婉猛然大起来,露出一嘴雪白的扁贝。

看到武则天来了,一个个行礼,武则天问道:“在说什么,这么高兴?”

“回陛下,刚才臣与他们交谈,说到春闱时务策的事。他们有的没有做出来,于是在里面填些不知所云的东西,蒙混过关。臣听了有些好笑。”

武则天说道:“各位坐下吧,这次科考题目,是朕的主张,有两篇,就是那个论边与论逃户的策子,只是一个参考,不会当作科考的真正题目。朕只想看看有没有人替朕将这个头痛的问题解决。”

听到这句话,一起看着王画。难道他解决了?

“你们不用看他,他也没有解决,但提供了一些很管用思路。各位同年。”

听到她这样一说,一起说不敢。

“无妨,现在不是上早朝,各位当作家常好了。”

这些人更是受宠若惊。王画在一旁看着,老武只是两句话就将这些人的人心拢络了。以后这些进士如果进朝为官,肯定大多数对她忠心耿耿。

“有一点,王画就与朕说过,你们也听听,科考论文,但入朝为官,就要想着怎么做官,这个做官不是让你们升官富贵,而是让你们怎样利用手中的权职为国家为百姓造福。”

“谨听教诲。”一起再次答道,一个个却用眼睛瞟着王画。

“不过今天没有关系,大家可以尽情赏诗作赋。”说到这里,武则天回过头看着王画。说道:“好久,没有看到过你写大草了,能为朕助兴一篇?”

听到武则天这样一说,所有人眼睛一亮。大草啊,广场只是追求新笔法,不能算,张易之府上的才是真品。可怜这些进士全听说过,就没有几个人亲眼看到过。

上官小婉眼里也闪过激动的眼神,说道:“二郎,我帮你磨墨。”

老武听了一皱眉头,怎么改称二郎了。

第五十八章 很近了

第五十八章

很近了(第一更)

王画嘴里说道:“那么多谢了。”

然而心中却在叹惜。这个**的相貌、举止以及才气,还有心思玲珑,到了天下无双的地步。

可就象皇宫里这层层迭起的高楼,设起了一道道的迷雾,休想从她的笑,从她的温柔中看出她真正的用意。

皇城,人一旦真正走了进来,还剩下几分诚意!

他想了一想,说道:“陛下,我与相王说过,人以方正为主,疏狂偶尔为之。如果要写大草,必须恕臣疏狂一回。”

武则天乐了,说:“朕刚才也说过,今天特例,只谈诗文,疏放没有关系。”

要喝酒,要安能折腰事权贵,才有这意境写出大草,老武也是知道的。

“好,那么臣可不可能再请陛下一件事。”

“说。”

“陛下可否为小臣请来一名武士。为臣作剑舞。”

“如你所愿,”武则天拍了拍手。命太监过去将纥干将军喊来。

一会儿一个长得十分威武的大汉走了过来,武则天介绍道:“这是朕皇城里有名的勇士纥干利。”

一听这个姓就知道这个大汉不是汉族人,但在唐朝,有许多将领都是异族的人。这是一个融合政策执行得最好的朝代。老武说完了,对纥干利说道:“纥干将军,请为朕舞剑一回。”

“遵旨,”纥干利说完,将腰中的长剑拿了出来,在园子里开始舞剑。虽然他身体高大,但这把剑到了他手中,仿佛有了灵气,一道道剑光泼天而起,身如骄龙,剑如飞凤!

唐朝重武,看到这个纥干利的身手,二十几个进士齐齐叫了一声好!

王画却在默默想着心思,也许过几个月自己就要完全过这样的生涯吧。心中念完,他猛地说道:“酒来,执浩可否为小臣开酒。”

你不是要故意当着众人的面,玩暧昧吗,我让你玩!

上官小婉看着这个少年,嘴上还在闪着盈盈的笑波,可心里面早哭笑不得。没有办法,只好放下手中的砚,为他开酒。

不过武则天都不知道他们上来,弄了两道小诗。玩了一回心思战。她还认为王画是要开始发狂性了。只是带着欣然的笑意。王画将酒坛接过来,也没有往杯中倒,直接捧了起来,开始往嘴里灌!如长鲸吸水一般。

听听得咕咚咚一声声,也不知他喝了多少,忽然王画大声道:“陛下,可否让小臣与纥利将军一舞。”

舞是假的,这是要切磋了。

“好,给王画备甲,”老武也想看热闹,她只是听说了王画会一些武艺,箭术是看过的,但身手没有看过。

太监连忙却准备盔甲,一会儿拿过来,为王画披挂整齐,众人再一次喝了一声彩,好一个英俊的小将军,连上官小婉眼里也闪着盈盈的秋波,不知道在想什么心思。

王画走到场子中间,说道:“纥利将军,有请。”

说完了大声道:“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

一剑刺去,姿态说不出的飘逸。这是众人的看法,要纥干利眼里可不是这么回事,这一剑来势古怪,似刺似点,却将他几处要害紧紧地笼罩。慎重地退后一步,用剑反挡。

王画手中动作没有停止,嘴里也没有停止,又道:“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这一剑,势如奔马,势如流星,真奔纥干利的咽喉而去。

“好!”纥干利叫了一声,提剑迎上,两剑撞在一起,发出“当”地一声脆响。纥干利觉得虎口有点发麻,觉得很惊讶,再次说道:“好力气,也接某家一剑。”

说完顺着王画的剑势,刺向王画的胸口。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王画嘴中没有停息,手中的长剑,从上往下,一剑断在纥干利的长剑上。

这时候纥干利也有些真火了,再挽了一个剑花,长剑圈圈点点,似明似灭,千树万树梨花开放一般,袭向王画。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走!”王画拖着长剑,连退三四步,让过这一剑的锋芒。又说道:“闲过信陵饮,脱剑膝前横。”

诗句优美,可这一剑对于纥干利来说,并不优美,一剑借着他这一剑剑老无功,斜刺于他的手腕,是想让他的剑脱手了!

“起!”一道剑光闪起,纥干利借着势老的剑招,斜斜地斩向王画的长剑。

“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王画说道,

却没有相接,而是在纥干的剑身上点了一下,用了一个卸意,想要将他的剑引到一旁,那么纥干利的中门必然大开!

“定!”纥干利只觉得一股奇怪的力量从剑身上传来,连他的身体都要往旁边倒去,叫了一声,双腿扎了一个马步,硬是将身体定下来。

“眼花耳热后,意气素霓生!”这一剑更是曼妙到了极点,如同满天的繁星。将纥干利全身笼罩着。

纥干利也挽起了一道剑花,想让这一剑防住。

“救赵挥金锤,邯郸先震惊!”王画说完,满天的剑光,却成了一道闪电,直奔纥干利的剑圈中心击去,仿佛比流星还快。

“疾!”纥干利急连收回这一剑,剑刃再次发出撞击声,但这一次纥干利抵挡得有些勉强了。

“千秋二壮士,烜赫大梁城!”王画剑光再分,似是从左。似是从右,让纥干利都无从辨认,再刺了过去。

退!退!纥干利无从抵挡,只好连退几大步。

“纵使侠骨香,不惭世上英!”无数个圆圈画起来,就象是金沙江上无数的暗流,纵然是再会游泳的人,落了下去,也被这一道道漩涡吸进江底。纥干利看着这一剑,脸上终于有了惶恐之色。因为这一剑他无法挡!

然而王画嘴里再次说道:“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

剑尖垂地,剑光收起。朗声道:“谦让了。”

纥干利还没有从惊魂未定中走出来,连回答都忘记了。

其实刚才两个人明为切磋,但相互动手可没有含糊。每一招出去都有无数的凶险,只是众人不知道,还以为这两人在表演,因此再次喝了一声彩。

也许刚才的运动,王画的酒意发作起来,说道:“执浩,酒来!”

上官小婉这回真咬起银牙了,好了,我是你家的小丫环了。武则天也不阻拦,你不是娇滴滴地喊二郎吗,伺候你的二郎去。上官小婉只好象一个受气的小媳妇,打开酒坛,王画一口气喝下去,对上官小婉说道:“纸来!”

这一下连这些新进的进士们,都低下头,偷偷笑起来。

怎么办呢,只好为他拿纸,拿笔,端墨。王画拿起笔,不假思索,在大纸上写下两行大字: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这首诗很浅显,然而不是这么回事。这些进士一眼就看出它的微妙之处。它似有含着喜意,可字里行间透出一种苍凉的悲意。如果说它是感伤,可又是旷达无比。

更难得的是字。

字还是在张易之府上那种大草,但更多带着一些丝,一些线,就象是刚才的剑舞,看似美妙之极,然而这美妙的剑舞中却透出一种杀气,一种战意。

“好诗,好字!”众人喝了一声。

王画将笔往地上一扔,冲纥干利手一招,眼睛微睐,说道:“纥利将军,身手很好,可否陪小子喝了这一坛。”

然后抄起两个酒坛,放在他面前。

他爽了,他旷达了,可人家纥干利还要混饭吃,看着老武,看到老武点头,才走过来说道:“好,敢不奉命。”

两个人力气都大,抄着酒坛,用手一拍,酒坛的盖子就打开了,碰了一下,一仰脖子喝完了。酒喝完了,王画仆通一声倒下。众人啼笑皆非。看来王画也不是无所不能,是喝了三小坛酒,可带泼带洒带留的,也不过两坛酒,就喝高了。

(古代的小坛一升装,度数我不说了,低度酒,比米酒顶多略高一点)

看来这个放达,这个大诗还是有代价的,常作不太可能。

武则天命人将他抬下去休息,怎么办呢,是自己下旨让他放这么一回的。放了,放倒了。但经王画这一折腾,宴会终于进入高潮,特别是这二十八个几乎闪着宝光的大字,让众人更是流连忘返,一个个观看着,不住地磋叹。

正在赏玩,忽然一件不雅的事发生了,呼噜!躺椅上盖在金丝绒棉里的王画传来一声不雅观的打鼾声。

大家先是愕然,然后大笑,武则天走了过去,看到王画还在沉睡着,只是眼眉皱起,这时候的王画决对没有刚才的放达,象是带着无穷的心事。她想了想,看来岁数还是太小了,虽然心思灵透,可背负的压力太重。是不是朕对他稍作放松一点?

过了好久,王画才悠然醒过来,他看了一下,对站在他身边看守的宫女说道:“咦,我怎么睡到这里了,其他的人呢?”

宫女捂着嘴笑,说道:“王二郎君,其他的人都散了,还嘱咐你不要忘记了大后天聚会的事。”

“哦,我喝多了?”

宫女再次大笑起来。

“我要回去了,”说着王画爬起来,离宫。但刚到宫门前,看到李裹儿走过来,幽怨地看着他。以前他不在京城,罢了。现在京城,也没有看到他找过自己一回。

王画低声说道:“殿下,我在做一些安排,要快了。”

李裹儿眼睛一亮,王画欠了一个身,离开宫门。

是不是快了,他也未必可知,但他确借着了一些势,与老武一样,串了一些细线。可他的力量还是太微弱!

看了看天空,天空蔚蓝,一行大雁北向,雁子又回来了,你们给我带来什么消息?王画心底叹息一声。

PS:昨天是夜来风雨声,打错了。道歉一下,太困了,真码到键盘上了。大家也看到,昨晚写的道歉声明都忘记发布。今天五更继续拼,不算大爆,大爆最少七更以上。

第五十九章 心有灵犀一点通

第五十九章

心有灵犀一点通(第二更)

王画坐在马车里。还在想着心思。

刚上柔下,雷风相与,巽而动,刚柔相应。我这道闪雷虽然短暂,可也要借助风的力量,砸开这道永恒之光!王画在心里面默念道。

王画这件雅事很快便被传开,这又是魏晋的风流。

可是城外的人看城里,永远看到的是闹市的繁华,气派的府邸,这只是雾里看花,水中望月,如同那群进士听上官小婉的诗一样,他们看到的只是暧昧。

这件事的真相,可一点也不风流。

王画是故意做给武则天看的,这是让她看到自己的武力。好让她放心地安排自己去前方。

不但要去寻找江夏,还在借着江夏,去寻找下一个荆州,巴蜀,只有这样,七姓也好,张武也罢。最后不得不向他妥协。

这一条道路是何等地艰难坎坷!

第二天王画去了一次白马寺。

他并不是礼拜神佛的,来到了释迦如来舍利塔下,在哪里,正是一代名相狄仁杰的坟墓之所。才两年,坟墓已经长满了棘刺,在春天的和风里,叶子闪着柔和的光泽,只是让人不满的是一根根纤细的枝条上,长着无数狰狞的小刺儿。

四周一片浓荫,时不时传来鸟雀的清脆鸣叫。

王画低声道:“自古人生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恩师,这正是你的写照。”

这时正是*光烂漫的时候,白马寺里的游人香客有不少,已经有人认出了王画,惊讶地站在一旁围观。

王画就象没有看到一样。他忧伤地抚摸着石碑,上面六个大字狄公仁杰之墓,在阳光下闪着温润的光泽。他又说道:“恩师,我欠你的情这一辈子是还不清了。”

虽然江夏之事,自己搞掂了,可没有了狄仁杰在武则天面前据理力争,自己现在恐怕已经被武三思与太平公主,活活拉开成两半了。还有张易之没有插手,如果插手,自己早就四分五截。

他盘坐下来,将琴放在膝上,弹起了《广陵散》。从一开始声音就悲切无比,最后仿佛是在凄厉地嘶叫一般。但众人只是叹息一声,狄仁杰收下这个情深义重的学生,就是在九泉之下,也会高兴吧。

声音越发地高吭起来,吱呀一声,弦断了。将王画的手指头弹出一道小小的血花。李红连忙走过去,为他包扎伤口,一边道:“我们回去吧。”

“回吧”王画行了鞠了三个大躬,大步离开。

回到了王府,王画开始看书了,不但看书,还经常用笔在纸上画着一些莫明其妙的东西。这让李红有点担心,也不明白。现在王画得中头名,百姓交口称赞,皇上赏识,又是大婚将近,人生的所有喜欢事遇到一块了。为什么不高兴。

她不知道王画是在看兵书战策,虽然这有点纸上谈兵的味道。但多学一点比不学好,自己更不是韩信,素不读兵书。可打仗时百战百胜。自己没有那份能耐儿。在纸上画的更是临摹各种战役的兵力分布,行军路线的假像图。

做如同雷电,但在做之前,必须准备细致。这是王画做人的准则。

最后李红终于忍不住了,说道:“二郎,你在写什么,为什么我看不懂?”

王画指着纸上,说道:“你看这是山,这是小河,正是淝水之战,前秦与东晋的兵力分布图。”

“你学这个有什么用?也不要你带军打仗。”

到了能说的时候,王画道:“过段时间有可能我真会领兵打仗。”

“二郎,不行啊,现在打仗很危险的,”李红更加担心了。这时候唐朝不是早期的唐朝,战无不胜,虽然还时不时有捷报传来,但也有不好的消息传出,士兵已经是一项很危险的职业了。当真是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别人很危险,可我会不会危险?”

李红听了狐疑起来。对王画现在她只有崇拜。但她还是不服气地说道:“为什么一定要到军中?”

王画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你错了,现在到了军中反而更安全,在朝堂上才是真正的危险。”

王画又说道:“这件事还没有决定下来,切不可对外人宣扬。”

李红点了一下头,但她脸上还露出无限地担心之色。

第二天,皇宫里终于传下圣旨,三月二十八,赐李持盈下嫁王画。听到这个消息后,连巩县王族的族人。都赶得洛阳来贺喜,虽然迎娶公主郡主,世家不屑,但老百姓心中却是十分地向往。洛阳城的百姓也为王画感到高兴,可心中很古怪,就是下嫁公主郡主也很正常,现在王画名声如日中天,人才又好。可什么人选不选,偏偏选择一个十岁的小郡主?

但总归是一件喜事,连在洛河凉亭里举行的同年之宴,几十个进士也一起向他贺喜。二十几个进士各赋诗一首,离开了。王画赶回王府,经过慈惠坊时,看到那一间别院里桃花正开得象火一样。他对车夫说道:“停下。”

车夫将马下停下,他跳了下来,将钱付掉。来到门前敲了敲门。门房将门打开,惊喜地将他迎进去。

他今天笑的神情有点古怪。王画却没有在意。

走进院中,正是各种花儿开得最热闹的时候,招来许多蜂蝶在上面飞舞着。

王画走进房中,咦,今天好象有客人来过,桌子上还放着一杯茶水,在冒着热气。王画回过头来问门房道:“是不是殿下刚刚来过?”

“是啊。我还没有走,”门房没有说话,房内却传来一声清脆地声音。一个少女走了出来。

王画连忙行礼:“见过殿下。”

这里还有外人,李裹儿身后还有两个婢女,不得不做做样子。但他话还没有说完,两个婢女与门房自觉地离开房间了。

王画才大笑道:“殿下,我们真是身无彩凤一起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通什么,是我得知你今天赴洛河同年之宴,一定会经过这里,算到你会进来看看。所以才在这里等着你的。”

原来如此,还以为那么巧呢。王画笑mimi地说道:“如果我没有进来怎么办?”

李裹儿瞄了瞄他下身,用两个手指头做了一个剪刀模样,剪了剪。王画举起手,说:“我投降了。”

“这几年你有没有想我?”

“殿下,我无时无刻都在想。”

“妾也是,妾的心永远不变,就象祝英台一样,不相信,你摸摸我的心。”

这个心怎么摸?这时李裹儿已经将王画的手牵进衣服内,心没有摸到,却摸到一个柔软的所在。摸吧,感觉很好,似乎比以前又大了一点。

李裹儿突然挤进他的怀中说道:“二郎,你马上就要大婚了,是不是很高兴?”

怎么又问起这个问题,跳跃性还真大。王画苦笑了一下答道:“你那个九堂妹,你不是不知道,才多点大,十岁,什么也不懂,我与她就是成亲了,也只是一个名义。而且相王也嘱咐过我,这几年不要碰她。”

“那么你意思是几年后就能碰她了。”李裹儿恨恨地道。

这不是有理讲不清么?王画又是苦笑道:“殿下,以后会发生什么事,你能料到?我能料到?”

“那我问你,你说什么很近了?是不是你做了一些安排,我们能很快在一起?”

还真不是,对于能不能与李裹在一起,王画就从来没有奢望过。老武死了也不行,她马上摇身一变,成为唐中宗最喜欢的女儿,自己就是没有与李持盈大婚,同样也娶不到她。

他指的很近,是为了她做了一些安排。包括李隆基的誓言,当然也没有指望李隆基到时候真的会实现这个誓言。但有一件事,武则天给了他到边关三年时间。这让他躲过这三年朝堂最诡秘的争斗。三年后再回到朝堂。不损清名,也可以进入一些权利核心,至少规劝李裹儿不要象历史上那样,变成一个轼父的女人,还有在关健时候也可以保住她一条生命。

这一切必须在自己有一些权利,还能存活下来基础上进行的。

现在这一切看来,似乎在向他所预想的方向发展。

对于李裹儿的问题,王画还真有点不好回答,他说道:“你不要问,总之,我在为你幸福,做一些安排,而这一切很近了。”

“二郎,妾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说着在他怀里,抬起头,痴痴地望着他。

只是因为王画的手掌还放在她柔软的**上,使她有些燥热,在王画怀里不住地扭动着。

本来天气开始暖和了,春衫单薄起来。这样的美人在怀,王画身体有了反应,要命的是李裹儿还用躯体在它面厮磨着。

王画说道:“殿下,如果你再这样下去,会出事的。”

“我就要出事,二郎,要了妾吧,”说着,李裹儿伸出香舌,吻上了王画的嘴唇,一股幽兰的香味传来,王画都快要迷失了。还好他有一丝理智,说道:“殿下,外面还有你的婢女。”

“没有事,她们都是我最贴身的婢女,不会说的,”李裹儿一边说着,一边解王画的衣服,她的嘴里发出了一些喘息之声。她又说道:“以后不准喊我殿下,要喊我裹儿,我要你做我最厚实的布,永远将我包裹着,给我温暖,给我爱。”

这样的言语,这样的热情,王画突然大声道:“好吧,我就做你的布,生不能同生,死也要同穴。”

说到这里,他将李裹儿抱起来。既然做了决定,好歹自己是一个男人,不能让一个女人主动,将她抱进房间里,放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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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榜大家看出来什么了吧?因此现在很关健,越是在这时候更需要你们的月票,让你们用一张张最真实的月票,活活磨死对方。将对方逼出一个大笑话出来。

第六十章 红心

第六十章

红心(第三更)

外面的春意正浓。一丝丝的花香,从窗户的蓬隙里悄悄地钻进来。

房间里更是一片幽香,那是被罗衣服上香粉的香味,还有香炉里燃着淡淡的麝香。

先是一根镶着金丝,锈着花鸟图案的腰带,飘飘扬扬地飞了出来,轻盈地落在地上。

然后一条大罗红裙再次飘扬地飞了出来,缓缓地落在地上。

连架子上几件瓷器都羞得低下头去,仿佛怕看到这羞人的一幕。

忽然一声尖厉地喊叫声传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两个小婢女慌忙地跑进房里。明知道不太好,自己的主子有可能与那个王二在做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可怕主子出意外。

进去了,看到了,两个人很好。也不好。

李裹儿正躺在下面,脸上还在抽搐着,那个王二正在上面,嘴里说着什么。

只是这两个人合在一起,什么衣服都没有。

明白过来了,自己是误会了,但已经进来了。一个婢女很“精明”,怕李裹儿责骂,连忙行礼,说道:“恭贺殿下终于经历人事之喜!”

这算是一个喜事么?王画还趴在上面,想下来都没有办法下来。更让她这句话气着了。

另一个小婢女更精明,象一阵风跑到外面,端来水与毛巾。这是宫里的老嬷嬷教她们的,只是在李裹与武崇训大婚上,她们没有用上。放在旁边的桌子,将毛巾沾了水,递过来,说道:“殿下,二郎,请沐净。”

王画本来一股热血,让这个毛巾弄得什么血也没有了。他俩还合在一起,王画说道:“你放在桌子上,我们自己用吧。且出去。”

两个婢女退下。

李裹儿说道:“为什么那么痛?”

“第一次总有点痛的,过两天就好了。”

“那么还等什么,继续。”

过了好一会儿,两个人才停息下来。

李裹儿依偎在王画怀里说道:“我这回可真是你的人了,可不让对妾负心。”

说着从下面将那片白绫抽出来,上面沾满了一点血迹。但李裹儿似乎有些不满意,她从床上爬起来,拿出一支唇膏,顺着边缘,将这片血迹画成一个心形,说道:“这代表着我的心。送给你。”

收藏这玩艺?王画愣了愣,最后还是收起来。

两个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宴席总有终了的时候。王画与李裹儿挥手而别。只是他再次拦着了一辆马车,看到一个俏丽的身影,还在哪里默望着他。可一会儿消失在苍茫的暮色里。

回到了府上,王画进了王府,一进门,看到小玉真迎了出来。很奇怪地问道:“咦,你怎么也来了?”

笑话?这是我的府邸,我为什么不能来?但小玉真现在开始略懂一点人事,知道这句话不能说,一说弄不好王画就立即搬东西离开了。其实王画与她说话还真少用脑筋,李持盈这段时间很少来这里了,大约感到因为要结婚了,有些害羞的缘故吧。

李持盈刚要说话,鼻子皱了起来,说道:“咦,你身上怎么有女人的香味?”

“有吗?”王画闻了闻,还真有,大约是沾了李裹儿身上的脂粉味。灵机一动,说道:“哦。我想起来了,今天我参加了洛河上的同年会,你知道吧?”

小玉真点点头,王画又说道:“他们请了几个艺ji弹唱。我边上还坐着一个艺ji,大约不小心,沾了她身上的香脂。”

还真有这么回事,不过这艺ji打扮得清爽,身上是略抹了一点粉黛,但不可能仅仅与王画坐在一起,就让王画身上沾了香脂味道。不过唬弄李持盈是足够了。

唬弄完了,王画心想,我这都是什么呀,居然要与一个十岁孩子撒慌。可没有办法,还有十几天这个十岁孩子就是他妻子,一些下嫁,就是过门迎娶的手续都开始办理。

小玉真又没有话说了。可想想又说道:“不对,那个张九龄也是进士,为什么他老早就到了府中等你,可你到现在才回来。”

“哦,张九龄来了,我去看看。”

“你还没有回答我问题呢。”敢情别将我当作小孩子,我也不笨,现在你很让人怀疑。

王画只好说道:“郡主,你知道不知道,皇上早将我的职务安排好了。”

摇摇头。但王画不敢在这事上撒慌的,也有这可能。

“你也知道进士初放的官职顶多是八九品的官职,不能让我以后真做一辈子八九品的官职吧。因此我要做一些准备。”

这可是王画的前途,终于这个小萝莉不敢吭声了。但王画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的,他说道:“我房间里有一些画与字。现在也不用比拼什么的。你拿回去吧。”

“我为什么要拿回去,那都是我的,我不用拿。”

王画让这句话噎着了,明白,你人也是我的,你画的画写的字,更是我的,不需要拿了。

“好吧,不拿就不拿吧,算是公共财产,行么?我还要进客人,不能让人家久等了,”说完了,连忙离开。

小玉真还在后面准备喊你家里发生了一些事,没有来得及说,王画跑远了。

进了客厅,气氛有点不对,父母阴沉着脸,就象谁欠了他们八辈子钱没有还似的,大凤紧张地低下头,三凤与公孙大娘不知所以然地望望你望望他,李红站在一边不说话,还有一个张九龄忐忑不安坐在哪里搓着手。

这是怎么回事?

向李红勾了勾手。李红走过来。王画将她拉到一边。李红低声地答道:“你那个朋友对你父母说,想要娶你大姐。你父母亲不太乐意。你也看到他长相了。”

张九龄长相是不乍的,也不是不乍的,主要是南方人,脸形偏瘦,北方人看得不太习惯,历史上第一次关试没有通过也就是这个原因。不过现在还没有到关试的时候。会不会与历史重迭,王画不好说了。

但这是好事,如果姐姐真的嫁给他,那么姐姐这一辈子是修来的福份。

不过这一来,还有许多事。比如张九龄家中有没有订亲,家境王画根本就没有想过询问,人家以后的道路,什么家境也不需要在意的。还有这小子不厚道啊,只与自己打过几回交道,怎么就将自己大姐勾到手了。

走到客厅,对张九龄与大凤,还有三凤他们一努嘴:“你们先出去一下吧。”

小九走到门口,还用手冲王画拱了拱。王画装作没有看见,得先问一下父母亲。剩下三个人了,王画问道:“为什么不乐意,人家是进士。马上就要飞黄腾达。”

王迤说道:“小二,你听我说,不是他出身不好,第一个是长相,还有他的家在什么地方,岭南。大凤嫁到那么远的地方,我们也不放心。”

好象又有点道理。所以不但王迤不乐意,连王画母亲都不太同意。

但王画不会放过这一次机会,他说道:“父亲大人,母亲大人,你们知道我的才学。”

点了一下头,自己这儿子不管这学问从何而来的,确实现在的名气很大。

“我告诉你们,他的才学有可能还在我的上面。只是现在还没有得到展现的机会,他的性格更不象孩儿我这样张扬。因此看上去默默无闻。我的意思你们懂吗?”

“你是说?”

“好吧,我知道你们现在有什么样的想法,家中现在要钱有钱,要人有人,地位已经不是原来的王家了。可你们有没有想过杜家的事?做人,不能嫌穷爱富。还有他以后有这样的才学,早迟真正会飞黄腾达,还是要做官,做京官离家乡不远,做地方官,就是嫁给其他人,还得要离开。跟随丈夫一道上任。有什么区别?”

王迤让他说得老脸一红。

王画再一次说道:“大凤的事,你们不要插手。让我来做主。”

多好的姐夫啊,简直就象天上掉下来的一个林妹妹。走出客厅,这件事小玉真隐约地听到一点,不敢插言。为了这个姐姐,王画将郑家闹得天翻地覆,连小萝莉看到大凤都客客气气的。

将张九龄喊到一旁,说道:“小九。”

嗯,不是张兄吗?或者一个张同年啊,怎么成了小九,好象我比你大吧。但不敢吭声,现在求着人家。

“小九,你不厚道啊。我好歹就这一个命根子姐姐,你居然将她勾上手了。”

“王二郎君,你这话不对了,男大当娶,女大当嫁,你为什么不让你姐姐嫁人。”

小眼睛瞪着,但五画看了更欢喜,现在就有了后面那种铁骨铮铮的味道。他说道:“好,那我再问你,为什么你到现在还没有娶亲。”

“二郎君,我家中弟兄多,还没有排上我。”说到这里,他脸上也是一红。

“那你为什么看上我姐姐?”

“我是听说了你姐姐的一些事情,心中很仰慕。所以看上了。”

不对,这小子还是不老实,刚才看到大凤羞羞答答地样子,绝不是那么简单,他又问道:“那么小九,你是怎么将我姐姐骗到手的?”

看到他贼兮兮的样子,张九龄差一点晕倒,这还是那个风流儒雅的大才子?于是将牙齿一咬,就是不说。

王画又说道:“小九,告诉我吧,我马上就能帮你玉成此事。在家中我是绝对能得了主的哦。”

看你说不说!

第六十一章大夏国

第六十一章

大夏国(第四更)

现在知道了,这个未来的小舅爷是整治自己这个未来的姑爷。

想了想。说道:“二郎君,我不知道,你还是问你姐姐吧。”

皮球踢了回来。

王画呵呵一乐,也整得差不多了,放过了他。但这事儿得早操作,因为吏部考就到了,不要因为他这个南方人的长相,没有通过身这道关,再次回到岭南去,到时候因为相距几千里,这门亲事也告吹了。

这门亲事公布出去,对张九龄将有很大的帮助。正因为自己这个没有表态,虽然对自己造成了一些麻烦,可有的人还在想好事,就象张易之似乎将自己视在潜在的同盟。武三思也因为自己火拼七姓,还有一部份友谊存在。清流更是将自己当作未来几十年后的干臣。

借助这个势,有可能小九会顺水顺风,什么身,说你长得好就好,不好就不好。小九也不是丑八怪,只是相对于北方人饱满的脸形。显得削瘦一点。

几头一说,这事儿也就谈妥了,关健是现在王家这门亲事还不招人谈论。门当户对嘛,甚至还说王家不嫌穷爱富,不攀龙附凤看,将闺女嫁给一个岭南的进士。王画又悄悄拿出一千贯钱给大凤,让她背下里给小九,让他一家人来京城一下。否则自己给,这个小九肯定不乐意的。这是给大凤培恩,现在小九看不出来,以后可是宰相。念着这门好,也会对大姐好的。

可怜的大凤,还以为弟弟真的发慈悲心。也算吧,至少在为她着想。

诗也题过了,关试开始了。但张王两家的亲事,在王画授意下,有意无意地在洛阳传开。真相变成了另一个版本,说王画姐弟看中了张九龄的才华,主动提出这门亲事的。

这个版本对现在的小九帮助是很大的。

结果还没有出来,毕竟还要看文章的什么。

王府就开始热闹起来,大婚的时间更近了。全府上下开始布置,玉真这回真的看不到人影。但王画隐隐地有些不开心,有时候,他在脑海里不断地回想着那个落寞的身影。

这天王画正坐在家中,忽然皇宫过来太监喊他进宫去议事一下。

王画听了一皱眉头,又要议什么事?难道是又因为东突厥或者逃户的问题,这几件事王画不想插手。就是货币的事,他都不愿意插手。牵涉的东西太多。现在的自己承担不了。

一路奔向皇宫,一边想着办法,怎么样才能推辞掉。

又一群大臣,唯独不同,这不是早朝,大家都随便坐着。但王画看到几个奇怪的人,穿着中原人的衣服,长相黝黑,一看就知道不是南洋人,就是天竺人。总之象猴子一样。中间还坐着两个中原人,不过是南方人的样子。

武则天让他落坐,问道:“王画,你可知道有没有一个大夏国?”

敢情遇着了麻烦,想到了这个才子。

才子也没有听说过啊,王画想了想,从古到今,就没有听说过这个国家。或者是夏朝,早亡了几千年了。他茫然地摇了摇头。

武则天转过头去,对宰相顾琮说道:“你将事情对王画说一下。”

这是一个表态,表示她对王画很欣赏。但王画心里面不领情。

顾琮说道:“是这样的,这几个人是大夏国的使者,自称是张仲坚的后人,他们在南洋建立了一个国家。现在举国投诚我们大周。并且进贡了大量财物。”

听到这里,武则天低低地对太监吩咐了一句,这个太监立即离开,一会儿拿来一颗很粗大的象牙,说道:“你马上就要大婚了,这颗象牙就赏给你吧。”

王画说了声谢,顾琮又往下说去:“但是现在大夏国面临着一个关健,在它附近有一个国家叫盘盘,在东南还有一个国家叫哥罗。你有没有听说过?”

王画还是摇了摇头。

“你应当听说过先帝时,这个哥罗国王曾经派使者向先王进贡过五色鹦鹉的事吧?”

王画脑海里终于有了一些印象,说道:“让我想想。”

就是,这几十个君臣就等他这句话,不然搞了半天连人家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怎么纳入版图。

王画想了一会儿,向这个使者问道:“怎么样才能到达你们哪里?”

这个使者说的汉语,他答道:“从交州泛舟如果没有偏离方向,泛舟一个月吧。”

“你们哪里面积有多大?”

“很大,但国家很多,我们只是一个小国家。”

王画一听终于明白在什么地方了。他回过头来,对顾琮说道:“顾相公,请往下说。”

“因为这两个国家看到大夏国的崛起,对大夏国虎视眈眈,因此使者过来,想请求陛下赐予一些战士过去协助,如果不行,提供一些武器也行。”

战士那是假的了。那个战士愿意泛舟一个月,跑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协助作战。老武也不真正是隋断帝,好大喜功,为了功名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后面这个条件恐怕才是这个大夏国的真正用意。

王画不明白了,张仲坚也许是有这个人。但传说中的三侠客肯定是一大半是假的,至于薛仁贵征东时,张仲坚后人还帮助过薛仁贵更是假的。那是传奇小说,比如真的有郭大侠这个人守了襄阳二十年?不可能的。

可现在自己出现了,张仲坚后人也出现了,难道又出现了一个穿越的人?

但有一点,这个归顺肯定是一个借口了。怎么归顺?象这个小国家于其说是国家,也不过是一个大部族么?恐怕还没有郑家的人多。现在将他们全部带回来,不划算,得多少船只,现在的船只技术还没有发达到哪种地步。不带回来,派官员前去。更是不现实。

现在的岭南两广以及北越,还有北朝,都没有官员愿意前去治理,漂过船,还是在茫茫大海上,整整一个月到那个什么大夏国?就是让他去当国王,也没有人愿意前去。

说到底,挂着归顺的名义。前来要求朝廷赠送武器。王画能想到,大家同样也能想到,所以才感到为难。

这个使者还提出其他的一些条件,如让他们的船只自由进出广州港,别要当作外国人看。当然了,每年也答应向朝廷进贡若干货物。这个也没有那一个大臣在意。还是前者,这个张大侠的后人,需要武器,究竟是自保,还是想做什么?

对于他们的心理,王画知道。一切从政治角度与国家利益考虑。当时明朝说欧洲人杀华侨杀得好。也是这个原因。为什么以色列在中东那么牛,人家侨民争气。其实中国人的根观念更重,可惜国家在这方面一直没有做好。

如果这个国家真是那个虬髯客后人建立的,王画举双手赞成。

可这事儿总觉得,让感觉怪怪的。

他说道:“陛下,这件事请小臣前来,是何用意?”

“朕只想听听你的看法。”

“小臣也拿不好主意,但能为陛下画出大致的地图。”

那也好啊。立即拿来一张大白纸。王画用笔先在纸上画出现在的唐朝疆域图。不是很标准,但现在的技术因素,应当来说,王画这张不标准的地图比唐朝人手中的地图还要标准一点。再次勾勒,吐蕃、天竺、迦摩凌波、骠国、陆真腊,水真腊,这些国家与唐朝都有密切的交往。画出来大家很熟悉。但王画一直往马来半岛画去,大家就感到茫然了。然后是苏门答腊岛,再就是加里曼丹岛。然后在曾母暗沙南边,也就是马来西亚与文莱交界的地方画了一个圈。然后说道:“大约就在这个位置。”

“确定?”武则天狐疑地看着他。

“陛下不用怀疑,一些高僧记载的笔记,可以分析出来。当然,臣只是一个大致情况,实际地形肯定有差别的。根据一些笔记的推测,这个地方因为四面环海,还是一个岛,只是一个很大的岛,如果没有猜错,它的面积应当比河南道面积还要大一点。”

画完了,反正那么远,你们看着办,我不插言。

可心里面总是感觉很不好。

这时这个使者站了起来,说道:“陛下,臣有一言。”

“说吧。”

“能不能将这张地图赐予臣。”这上面不但画了他们的国家位置,还画了一些周边国家的位置,连南海中一些稀疏的小群岛都画了出来。如果是真实的话,对他们将来的航海将会大有帮助。

武则天也没有想到其他,反正王画画出的,想要,让王画画个七张八张的。问题都不大,说道:“拿去吧。”

这个使者乐颠颠地跑过来,将地图放在怀里。

地图也看到了,大致方位算王画猜得对吧,那也出来了。可看地图的距离,更加不敢要了。

武则天想了想,对卫尉寺的几个官员说道:“你们看看武库里有没有替换的武器,给他们一点吧。”

很含蓄的一句话,该替换,实际上是替换下来的兵器。准备重新冶炉的,有当无,塞一下牙缝吧。然后说道:“各位散了。”

出了天津桥,还有官员在问王画:“那个岛真有那么大。那本笔记上记载的。”

这不是乌虚子有的事,是有许多商人还有高僧记过笔记,不过也没有那个官员真的认真去看。

“有没有那么大,小子也是猜测。”王画不敢说。说完了就妖孽了。

但他看着不远处,正跟着卫尉寺前往武库的几个大夏国使者,心头的阴影更浓厚。不行,我得要将这件事弄明白。想了想,忽然一拍脑袋。我都晕了,这件发财的事,我怎么没有想起来呢!

这岂是一些瓷窑赚的钱,将是无数的金钱!说它是用黄金做成的大山,也一点不过份。

PS:昨天太累了,早上硬是到十点钟才起来,所以才码了四章。但第五更,几小时后一定码出来。不会失信的,…钟出来,…钟睡觉,四点钟出来,四点钟睡觉。

第六十二章 劝

第六十二章



但王画再一想,不是那么回事。

首先出境就不太好办。现在唐朝的政策,允许外国人进来,但不许本国人出去。也有,边境地区,南方地区,偏远地区,现在的国境线也没有一个界碑固定下来,还是可以偷偷地越境的。可自己来组织,会引起轩然大*。

还有一个办法,更不是办法的办法,借助某一大家族的力量。可这不象瓷器活,有许多技术原因。还有其他一些因素。别说韦家对自己是好心。现在是与郑家较上劲了。如果起什么阴谋,图让人笑话。在不缺少利益的情况,见好就收了。

这个不同,组织一些士兵,甚至士兵都不需要准备,只要身强力壮的家丁就行,带上精良的武器盔甲,然后是船,就可以将这座金山慢慢往回搬。

无论与谁,在力量不等的情况下。合作只能是一次。第二次踢了。

还是再等等吧。这样一想,心里又冰冰凉的。

但坐上马车,心里面还是觉得怪怪的。这种怪怪的感觉让他很不舒服,有好几次他都想到立即赶往宝林斋,与贺掌柜再度合作。只有这样,才有大把的机会,察看这个大夏国究竟是怎么回事。

回到府中后,坐了一会儿,却让人将陆二狗喊来,让他到江南去一下,对宋问他们打招呼,以后假如开始盈利的话,那么抽出一部份钱,在鄱阳湖畔,请一些技师,什么事不做,专门研究造海船,船要越大越好,还要抗风性强,船速快。

这可是一笔巨资,对王画的安排,再次让陆二狗感到不解。

但现在王画几次折腾之下,陆二狗开始对王画十分信服。没敢问原因,离开洛阳。

转眼到了三月二十,关考结果出来,没有让王画失望,这次小九终于在他的影响之下。没有被拒之门外,担任一个校书郎小京官。正九品,不入流。但王迤夫妇也高兴,这回好啊,京官,也不外放,女儿嫁过去,也不嫁到岭南。小点就小点,比平民百姓强。

可是王画的任命立即引起争议。官职过了,雁门郡繁畤县折冲府折冲都尉。雁门郡也就是代州,共有三个折冲府,这个折冲府是下府,士兵不满八百人,可这个职位也是一个正五品下的职位。

这很不符合规矩。再说现在东突厥经常入侵,代州也是要冲之一。每一个折冲都尉职责很很重要。如果出了事情,河东将会出大漏子。这不是王画在斗斗诗文,输了的人,大不了丢一个面子。也听说过王画身手好,可就是三岁小孩子也知道,王画身手再好,也不可能象薛大将军。以一敌万人。这需要的是领兵打仗的经验。

不但有了这首圣旨,还有一道更古怪的圣旨,下到巩县青山沟了,让一个叫孔黑达的人担任这个折冲府的果毅都尉。这个人从哪里冒出来的,就是六品的官已经不大入京官的眼,可也是一个上品级的官员了,一下子就任命出去?搞了半天才调查清楚,这个孔黑达叫孔黑子,是王画的师父,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可不能说是对王画是好事,是升职了,越级升职了,然而现在北方的要冲都将士,都是提着脑袋渡日子的。要么各卫大将军呆在后方,还要好一点。

算扯平了吧。

也不好啊。王画是文才,朝廷当真多了安排文官职务没有的地步?这样了才子应放在治理朝政上,或者现在放在三省某一个职务当作一个重点对象培养观察。

不但洛阳人在吵,王画一家也在吵。

不让王画去,连王迤在这个儿子面前都硬挣起来。

现在家里还缺少什么?没有缺少的,要钱,钱用不完,况且这个儿子古古怪地,支出了两万贯钱,多么大的数字,加上一部分人也不见了。又不知有什么安排了。当真王迤不知道,只是懒得过问,估计也问不出所以然。

论权势,马上就成了驸马了。儿子好象又受皇上宠爱,担任宰相。那不妄想了。但四品五品的官员应当不成问题的,忘记了,已经是五品的官职了。

何必冒这个险。不怕一万,如果有一个闪失呢?

王画反问道:“你们看我到郑家是不是很危险,然后挑战七姓是不是很危险?可现在呢?我有我的安排,三年时间过后,你们就明白了。”

可怜王画母亲将王画的手拉住,说道:“我的儿啊,母亲也够了,只希望一家人平平安安的,现在真够了。母亲不希望你再冒险了。”

王画低声说道:“冒险?告诉你,现在我若是在京城里更危险。听我的,没有错。”

在京城里有什么危险?好象现在皇帝也不乱杀什么人,对王画又十分宠爱,还有是狄仁杰的弟子,有一般人无形中罩着。好象相王也不是吃醋的吧。

听到母亲的唠叨,王画不敢说了,怕她一不小心,都能说出去。相王?说不定到时候相王与李隆基两个首先将刀子举起来,对付自己这个女婿妹夫。老武为了太平公主,也不是没有玩过,薛家一家几乎给她灭光了。

这话更不能说,说了她也听不懂。王画跑到房间里。将房门一关,不理睬他们。

这边在吵,朝中也在吵。

老王站了出来说道:“如果陛下真是喜欢的话,将他调到御史台来,就是担任一个监察御史(正八品,但权利很大,分察百僚,巡按州县,狱讼、军戎、祭祀、营作、太府出纳)的官职,臣也以为不过份,毕竟他的性格刚直。可这项任命。臣认为很不妥。”

老王这是爱才,就是让王画担折冲都尉都没有人嫌官职太过份。毕竟不是京畿要地的折冲府都尉。可监察御史,如果任命,那么风波更大。

正谏大夫朱敬则也站起来说:“王御史此言错矣,虽然王画才学过众,但没有经过历练。怎么可担任监察御史之职?如果陛下真是认为他是一个人才,绝不能让他到边关。如果有什么不测,岂不浪费狄公当年一番载培。如果真不行,让他担任一个起居郎,也无不可。”

起居郎就是起居舍人,主要掌管记录皇帝所发布的命令与言行。从六品的官,也是逾制了。可老朱的话也有一点道理,你不是想载培吗?放在你眼前载培。让他跟着你后面学习。

可老朱的话也让人有点不对味,他是正谏大夫,也就是原来的谏议大夫,与起居郎一样,都属于门下省的。嗯,与老王同志一样,心怀不轨。

这一下翻了天,好多大臣站起来在吵。不过还是老朱最实在,官职最高,其他的有八官的,有七品的。不一而足。

老武将他们气乐了,最后说道:“你们不要争了,这是狄国老临终前的安排。不相信,你们过几天看看,保证郭将军与薛将军写信,向朕要人。”

朝堂里鸦雀无声。老狄这是什么意思,他会识人,难道看到王画在军事天赋比在文才上的天赋还过人?

可有的人明白了,老王同志第一个站出来,说道:“既然是国老的安排,一定是有道理的,臣现在赞成了。”

武则天摇摇头说道:“王卿,大忠似奸啊!”

这就是王画破的策子,所说的第一句话。

老王吓得一哆嗦,心想这也算奸啊。我只不过想为朝廷保留下一个人才,也不是为了自己。

有的人明白,还有更多的人不明白,既然皇上圣旨,国老安排,最后也别争了。但出了皇城,还相互地询问,到底国老这是什么意思哉?

朝中搞掂,王画家里再次起火。

相王听到这个消息,跑过来,说道:“这一次要到北方去,是你的意思?”

刚才还与母亲辨论过,让母亲一顿呵斥,吭都不吭一声跑过来的。

“是的,王爷。”

“你当真沙场象你所写的诗那样,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你不回来事小,可本王的小九怎么办!”

王画将他的衣服一牵,让他坐下来,这首关得好好解释一下。他说道:“恕臣斗胆说一句,但王爷不可传出去,行么?”

“说,本王听着!”李旦气哼哼地说道。

“王爷,现在臣留在京城,会担任什么官职?但梁王与太平公主已经造门造访小臣,张五郎还是陛下的阻拦,不然也让小臣进入奉宸监了。请问小臣该当如何处理?或者请王爷?王爷现在的身份同样敏感,好出面么?”

“那你不能不惹事吗!”李旦让他气苦了。

“一个人性格想要更改,是何等的艰难,还有,如果小臣更改了性格,变成阿谀奉承的小人,小臣肯定做不到的。那么只有变成一个什么也不知道的难得糊涂之人。”

“不错,本王就让你做一个难得糊涂,”李旦听了眼睛一亮,这个词是怎么想出来的。正合他的心意。

“但那样的话,臣还会受皇上器重么?”

“皇上虽然没有让你学苏味道,”李旦让他气坏了,直接将心中的想法没有遮没有拦说出来,又说道:“可是她也想你学习国老的,不是让你学习吉顼的。”

狄仁杰也算是一个直臣,可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并不是一个严格意义上的直臣,更准确说他是一个智臣。

“王爷,小臣也想啊,可不但小臣,就是天下那一个大臣不想,有几个大臣学到了?”王画反问道。这个智臣好做的?又要保持清名,又让皇帝做正确的事,还不会因为进谏让皇帝生气,最主要这个进谏得让皇帝听进去,接纳。古今以来有几个大臣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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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们奋力追吧,追上后再看看一幕幕的好戏。大笑。

第六十三章 师徒

第六十三章

师徒

李旦说服不了他。气得坐在哪里直哼哼,过了半天才说道:“好,孤再告诉你一件事。正月突厥寇夏州、盐州,你知道他们第一件事是做了什么?对付当地的驻军。两处府兵几乎全军覆没。虽然边境长达数千里近万里,可许多地方有关卡要冲,还有许多地方因为地形险恶,以及一些地方并没有多少居住的百姓,抛开这些地方,能让他们袭击的地点有多少?”

现在真的让王画气着了,先是不顾平时为人沉默,说了苏味道的为人。后是将这件机密的事说了出来。毕竟王画还没有真正走进权利的核核心。

如果这件事传扬出去,能供参考的地方并不多,顶多也就那么二三十处,再多四十处吧,这些地方的驻军必然发生恐慌。

王画微微一笑说道:“我知道,打草谷吗。”

打草谷李旦不太懂。突厥人现在的状况与以后的契丹人一样,大的战争他们似乎也不想。就是穷的时候,侵略一下,抢一些东西与百姓离开,当然,为了确保震震摄。以及行动的安全,第一袭击的对象就是当地的驻军。

王画又说道:“王爷,请相信我的。”

说着他一指自己的脑袋。

李旦这回知道真的说服不了,冷哼一声,一挥衣袖离开了。

三月二十六,离大婚日子更近了,王府里来了一个客人。王画看到后惊喜地迎了出来。

孔黑子。

人家在沙场上厮杀了十几年,家中一宝,唯有一老。这指家中老人的经验。孔黑了不算老人,才四十岁不到,正是壮年的时候,但他在沙场上的经验将会给王画很大启迪。况且是师徒关系,不帮助他会帮助谁?

“孔大叔,”王画笑mimi地喊了一声。

“别喊我,我在青山沟呆得好好的,你这个臭小子,为什么把老子也弄出来了,”孔黑子气得直跳脚。

“孔大叔,我那有这胆量,不与你商议就弄你出来?”

“那老子这个果毅都尉是怎么回事?”

你就哆嗦吧!老武这一次真够仁义的,想到这里王画也无可奈何,这真是老武在相助于他。估计孔黑子的真正身份让老武早查了出来,这是故意这样安排的,利用孔黑子的经验,弥补他的经验不足,

防止他在边关犯下大错。而且孔黑子的职务,并没有因为他这次逃跑降了。反而升了一级。

这事儿不能挑明,一挑明了,又不合礼制。

“孔大叔,我们到客厅里说,”王画将他带到客厅,让他坐下说道:“孔大叔,还记得青岗岭比拼瓷器吧?”

那天孔黑了上工,没有去。

“那天皇上就问过你的事,我替你辨解了,而且说了你是薛大将军的徒弟。皇上很高兴,也就没有计较当年你们的事。这一次前去河东,是我的主意。”

“为什么到战场,这不是开玩笑的。”

“孔大叔,是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估计他不懂,王画又换了其他的一种说法:“是人的地方就有争斗。比如青山沟,还有家中子女多的欺负单薄的人家。这样说,孔大叔,明白么?”

孔黑子点点头。

“但争斗的地方不但是青山沟,包括两军对阵,朝堂。只是两军对阵更明显一点。更血腥一点,朝堂上的争斗更隐晦一点,更文明一点,骨子里更丑陋一点。”说到这里,他低声附在他耳边说:“可是孔大叔,皇上老了,我这样说你明白吧。马上的朝争不但不文明,反而比战场更血腥。再说一句,战场上死的最多的是谁?是不是第一批冲锋的小卒子。你说我在朝堂上无权无势,平时性格又好强要胜,会有多少人将利用我来做这第一批的冲锋的卒子?”

孔黑子听了后,想了好一会儿,眉头才舒展开来。毕竟他只会在沙场上战斗,对这种诡秘的朝争并不是很熟悉。不过他还是说道:“主要你岁数太小,力气还没有长稳。战场上确实很危险的。”

“好吧,孔大叔,来,与我掰过手腕吧。”王画伸出手放在桌子上。

“小子,你真不知天高地厚,”孔黑子让他气乐了。

得,这一次他风光地赢得了大比才,让我来教训他一顿。

两只粗大的手腕伸到一起,然而事实让孔黑子很失望,两中手腕绞在一起,一直没有胜负。王画笑着说:“这回不用担心了吧。”

说着抽回手。

其实还饶了孔黑子一马。这一过又是一年多了,他的力气长进数倍!不然他也不可能在王府里,在郑家,有把握将两石弓的弓臂活活拉断。

孔黑子很高兴,如果对手是其他人。他也许还不信邪地说:“再来。”

可王画是什么人?他的徒弟,最好一二三,将他的手腕掰下去,他才有脸面。现在也明白了,这是皇上想帮助自己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徒弟了,利用自己是老将的优势,在一旁协助他。这似乎是一件好事。只要有机会,弄不好,自己这个便宜师父都有可能平步青云。

不过这个想法让他啼笑皆非。自己在战场上战了十几年,从西域杀到河北,再从河北杀到西域,出生入死的,也才捞了一个别将。可现在自己想安静过完下半辈子,马上命运却来了一个大变脸。

他想了一想,说:“现在将有了,我再到军中操练一下你在马上的技巧,这一府加上我就是两员大将了,就不知道府中那几百个士兵怎么样?”

“练啊,还有一点,士兵打仗最大的后顾之忧是什么?”

后顾之忧的地方很多,孔黑子也不知道他指的那一点。

“就是自己战死了,家人怎么办?如果将这一点解决了,他们会怎么样?几千人几万人不敢说。几百人家属的安排,小子解决还不在话下。有了这个,士气将会怎么样?”

对啊,这小子手上钱多,而且他还不在乎钱。只要舍得往外花,养几百个士兵还是不成问题的。

“那就好,可惜昔日还有一些同袍,如果能将他们一些找来,那就好了。”

“孔大叔,别得陇望蜀了。”当年孔黑子带着那群人逃跑,现在天知道他们沦落到何方。唯有那个公孙,现在下落出来了,在河北。这件事也不能再查,查了的话,如果风声传出去,不是好事,孔黑子他们不但前途没有了,有可能还会倒霉,不会死罪,可活罪难免,一个个最少是一个流放之罪。

孔黑子的到来,还使王家一家人,松了一口气,孔黑子在青山沟一带,就是一个活着的武神。在武力值上,王家上下,除了公孙大娘与李红这几个王画后来带过来的婢女外,宁肯相信孔黑子,也不会相信王画的。就是这三个婢女,公孙大娘对孔黑子也相信多一点。

将一切解释清楚了,孔黑子军人风范,雷厉风行,说动就动,洛阳有许多羽林军,让王画找关系,进入他们的校军场。

也没有找关系,现在王画到那一个校军场,都大受欢迎。甚至都抢着王画前去,好奇呗!

来到校军场,孔黑子与王画全部披挂整齐,骑在马上,这回孔黑子教王画的不是原来那么武艺了。江湖的厮杀与战场上的交战,是两回事。首先孔黑子提出两柄大铁锤,在马上演练了一下。看得周围士兵齐声喝彩,果然是薛大将军的徒弟,威猛!

再手把手地教王画。

师徒俩正在这边玩得不亦乐乎,校场边上一个穿着青布衫的家丁。喊道:“王都尉,停一下,有事。”

又有什么事,但王画看到了这是相王府下人的打扮,他从战马上跳下来,与孔黑子相视大笑。这时也有士兵匆匆忙忙地过来,为他们解盔卸甲。战士永远是最单纯的一个群体,天大地大,拳头最大,最服的就是这种勇猛的人。

刚才两个人就提着这对重在三四十斤重的八棱铁锤玩了近半个时辰,也没有看到他们喘一口气,只是在额头稍稍看到一点汗水。

什么叫勇武,这才叫勇武。

现在主动为他们卸甲,那不是奉诚,是叫折服。为两个人的勇武而折服。

卸完了盔甲,王画走到这个家丁面前,问道:“请问有什么事务?”

家丁将他拉到一边,悄悄地说道:“这两天,你有没有看到小郡主?”

“那个小郡主?”王画随口答道,但说完后感觉事情有些不对了。

“就是九郡主。”

“我没有看到啊,这好几天,她都没有到府邸中来过了。”

“那坏了。”

“怎么了?”

“如果没有错,小郡主前天就失踪了。”

“失踪?”王画惊讶地说道:“你是说持盈小郡主失踪了?”

“正是,不过也未必是一定的,只是两天没有看到。我们还在四处寻找。”

“可是我不明白了,就是郡主去了哪里,出门也带着仆役婢女,不是一个人两个人,离开家两天时间,居然没有人通风报信。”

这不是在荒山野岭,是在天下最繁华的大都市洛阳,况且那个小姑娘现在正害羞,怕人家拿她开玩笑,连出门都不好意思了,能去哪里?王画想了想,又说道:“你能不能将前天郡主失踪失后的事说一遍。”

“前天郡主说去你哪里。大家没有在意,让她带着一个贴身小婢,到你哪里了。”

王画点点头,相王府离他居住的这所府邸并不远,一会功夫就到了,况且小丫头就象自己跟屁虫一样。实际上主要还是看着自己,防止自己与李裹儿接触。

“可今天要回来了,王爷派了下人到你府上找她。你府上的人都说这两天没有人看到她。王爷这才封锁了消息。并且派小的,前来询问。”

“她说到我这里,是什么时候?”

“大约是戌时初吧。”

也就是在晚上八点钟左右了。就是这时候天黑了,洛阳街上还是许多人的。毕竟现在春暖花开的,人们休息的时间并不早。这两个大活人,怎么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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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高兴

第六十四章

高兴

“其他的一点线索也没有吗?”王画问道。

“现在还不得而知。可王都尉,这件事只能悄悄地查,不能公开的。”

王画点点头,大婚还剩下两天了,什么程序都办完了,这门亲事已经说是名正言顺,只差最后一道拜堂手续。在这个结骨眼上,小玉真突然失踪,可以想像,事情传出去,将会引起多少想法?

王画说了句:“回去。”

与孔黑子两个人立即回府。

府中不少人,李旦,还有那个豆卢氏,以及李隆基。

看到了王画,李隆基就劈头盖脸地说道:“王画,有没有看到我九妹。”

名字都出来了,可见李隆基心中的焦急。事实史书也证明他对这个九妹的慎重与喜欢。其实他问这一句,也没有抱多少希望,刚才合府上下,都问过了。也没有看到九妹的影子。王画更不是那种不知轻重的人,将九妹藏起来。或者杀了!于其这样,还不如当初拒亲就是。平时也看出来了,王画虽然对七姐感情更深一点,但对这个小九,也是很有好感的。

王画摇了摇头。

看到他摇头,豆卢氏不顾身份尊贵,都开始抽泣。

王画说道:“王妃,不用急,让我们来想想办法。”

说着他大喝一声:“这件事不准向外传出去!”

这是对王府上的下人说的。说完了,王画坐下来沉思,一边想着一边说道:“现在小郡主是肯定失踪了。关健是谁下的手?”

“本王做事低调,没有什么仇敌,如果有,就在你小子身上了,”李旦沉着脸说道。

王画有点不悦,但考虑到他现在爱女心切,说出这话也情有可愿。

“王爷,难道是七姓十家?”豆卢氏倒底是一个女人,这句话泼口而出。

王画摇了摇头,说道:“这一次比拼过后,七姓虽然稍损才名,可威名不失。许多人也看到他们的风度,实际上也成了暗中双赢的局面。况且这件事的余波还没有过去,七姓不可能做出这种没有理智的事。如果做出来,他们也不是七姓了。”

“或者是不是有人故意制造此事,让我们对七姓反感?”李旦说道。

“也不会。”王画再次摇头。

抛开七姓,势力多了。比如太平公主,武氏,韦氏,李显一派,张氏,乱蓬蓬的一团。老武估计都弄不清楚,但这也正是她所需要的。但就是借助了此事,也挑拨不起来相王对七姓的反感。况且现在相王做事都低调了极点。估计就是将李隆基杀了,他也只是在背底里发火,当着众人的面,屁都不吭一声。

还是老武的授意,谁敢冒这个天下之大不韪?特别是张氏兄弟,是潜在的盟友,说不定希望王画的力量越大越好。武三思这一次更是高兴的头上。太平公主,会做出这样损失不利己的傻事。

“我知道了,一定是安乐公主!”李隆基说道。

李裹儿,还真有这可能,现在她七活动八活动的,手里也有了一些资源,虽然这些资源对政局根本没有影响。老武更是看到眼里,当作了一个小儿科。可做出这件事。还是足足有余的。

而且李裹儿性格好胜,对王画又十分地喜欢。最主要她做事有时候很激进,不是很稳重。这一说,连王画也开始疑神疑鬼起来。

李旦眼角露出怀疑的眼神,说道:“那个小丫头,不会做出这样的事吧。”

王画答道:“不是这样吧,你们先回去,继续派人暗中调查,我将公主殿下喊来问一下,有什么结果,立即通知。”

只好这样了。

临走时,李旦还气愤地说道:“小子,本王都说过好几次,让你低调,你偏不听。如果小九有什么三长两短,看本王怎么对付你!看本王是不是那些七姓,只是一个空架子!”

说到这里,他眼里闪过一道厉芒。

“是,是,”王画心中郁闷地答道。管我屁事,这是老武的安排,我想娶一个蛋大的丫头做老婆,都是啥归啥!况且这段时间我也没有嚣张,还刻意与一群学子唱和结交。

送走了他们,王画立即让李红请李裹儿。

不管是谁做的事情,这件事得尽早水落石出,这与绑票一样。只有尽早解决,时间一久,十有八九非得撕票不可一样。

他还在纳闷。到底是不是李裹儿做的。如果真是她做的,这种女人真的无可救药了。自己就是捅破了那层膜,也要有多远离多远。如果不是她,到底是谁?小玉真不管怎么说,只是一个十岁的小姑娘。这样一个小姑娘居然都能下手,真是心狠手辣。

太阳快偏西了,一府人都在焦急,王家老小更急。王爷不是说过吗,如果找不到小郡主,对儿子就不客气了。那是什么王!武则天亲生儿子,天下最尊贵的相王,除了皇太子外,也只有武三思这个王,才能够与他媲美。对付自己这个儿子,就象老鹰抓小鸡一样容易。而且这只小鸡连小鸡都不是,只有称得上是一个小鸡崽。

一会儿李裹儿过来了,似乎经过了人事,她脸上流动着无限**的风情。

看到了王父王母,也行了一个礼。

不管是不是好做的,人家是公主,好象也不能得罪得起的。也许到现在,王迤终于明白了一点,王画所说的。呆在京城里,并不一定是一件好事。

看吧,这些人的来头那一个,不让王家上下,看到只有哆嗦的份?王迤还不知道,如果不是老武的相助,更多的大人物,会涌到这时府邸。到时候他有他的说法,你有你的说法,看吧,还热闹百倍。

王画将李裹儿喊进了书房。并嘱咐任何人不准靠近。

实际上李裹儿也在纳闷。自己这个堂妹,虽然性格有点偏软,可人小鬼大,将自己叮得很紧。现在王画居然不顾持盈的感想,将自己请到府中,到底有什么事?

王画等她坐下来,将李持盈失踪的事,说了一遍。然后说道:“殿下,不是,裹儿,我们已经到了什么地步了?现在只有一颗心,都永远属于对方的。是不是?不一定要在乎什么形式,而且我也在争取,但这时候必须得让我有一个安定的环境。”

其实这时候王画心里面也很矛盾,如果是李裹儿所做的。自己一逼,定会将小玉真逼出来。小玉真的安全就有了保障了。可李裹儿为了个人,这种自私的心理,只有让自己心寒!

“不会吧!二郎!你居然怀疑是我做的!”李裹生气地站了起来。声音都变得很大。

从她开始说话的时候,王画就在注意着她的眼睛。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当然,有的人眼睛,休想看得出来。你能从老武的眼神里看出她的用意?错,她的眼神已经被她当作了一件工具,一件利器。

但李裹儿还没有到这种地步。也许还在再过两年。她经过无数的大喜大悲之后,慢慢地将眼神学会隐藏在各种手段之下。

开始李裹儿听到后,也与王画一样,觉得很奇怪。毕竟现在是老武的授意,做出这件事,是顶风而上。但听到王画最后的发问后,她眼里终于开始生气了。

她对王画的一颗心,比祝英台也不假一点啊。其他的人怀疑都行,王画怀疑岂不是很屈么?

她也不知道王画是在将历史上的李裹儿不断地与她重合,当然防范之心,一直就没有解除。只是现在稍稍好转,已经相信她离那个刻毒的女人,越来越远。

王画已经相信了。他拉起李裹儿的手,轻轻地抚摸,没有说话。一切皆在不言中。

毕竟李裹儿正在年少,刚刚有那个什么事的,春情正浓的时候,渐渐地平息怒气,幽怨地望着王画。

王画这时候才说道:“我不是怪你,就怕你一时冲动。现在我相信你了。但这件事真古怪。”

说着,他望着窗外,窗外就是花园,里面无数的鲜花正在开放着,借着王府挂满的彩灯光芒,还可以看到,一朵朵鲜花隐隐约约的身影。随着夜风吹来,将各种幽幽地香味,送进了书房。

然而再向远看去,黑夜沉沉,象在那深邃的夜空中,藏着无数可怕的事情。

李裹儿看着王画的表情,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二郎,我看出来了,你很在乎我的九妹。”

这一句还真将王画问醒了,也许李裹儿说的有道理,毕竟两人长期相处,不管小玉真这算不算什么爱情,多少是对他有好感的。现在玉真失踪了,王画真有点焦急了。

王画再次将她手拉住,说道:“裹儿,我们都不是一个坏人,对不对?”

这一句话说出来,不但为自己下面所说,还点醒她以后也不要做一个坏人。

李裹儿点点头。

“你九妹只是十岁的一个孩子,平时对我也没有敌意,现在两天没有下落,我能不焦急吗?”

李裹儿点了一下头。又让王画忽悠过去。但王画确实对李持盈即使有感情,那也是一种对待***的感情,与爱情无关的。他还没有禽兽到这地步。

李裹儿又说道:“可这件事是谁做的?”

王画现在也糊涂了。李裹儿又说道:“别急,让我也想想,你现在是当局者迷,我是旁观者清,或者想出什么办法。”

王画点了下头。

李裹儿坐下来沉思了一会儿,道:“我隐约地听说了,相王对你去前线很不满?”

王画再次点头,但与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李裹儿又说道:“你能不能将那天的事说一遍。”

王画将那天与相王的对话再次说了一遍。

李裹儿忽然又大笑起来,说道:“今天我听到了这个消息,真高兴。”

有没有搞错,小持盈现在下落不明,你反而真高兴!

第六十五章 大势的开始(上)

第六十五章

大势的开始(上)

“你不要认为我是坏人。我可没有坏意。这件事有可能是我那个叔父自己做的。”

“是相王做的?”

“很有可能。”

“为什么?”

“二郎,你不要看我那个叔父一天到晚没有话说,人很聪明。我母亲时常夸他。”李裹儿说道。倒不是她比王画更聪明,而是相王怀疑她,她也气火了,才往相王身上想的。她说道:“二郎,你现在到前线去,妾知道你想法,先去躲一段时间,虽然有点风险,这是好事,但相王认为你不需要冒这个风险。你不听他的话了,还有九妹的幸福问题。于是失踪,婚礼也不能举行。”

“不会,殿下,如果你所说是真,陛下一定会生气的。”

“二郎啊,平时你很聪明的,现在怎么糊涂了?难道真是关心者乱?”李裹儿酸酸地说道。

“什么原因?”

“现在陛下听到了,一定与你一样,往别处想。而且对这个叔父。我们私下里都知道他的精明,可他在陛下面前,一直伪装得很好,陛下也认为他是一个老实人。本来这件事我不想说的,但这件事发生了,也到了对你说的时候了。如果小视了你这个未来的岳父大人,你有的苦头吃。你再想想,皇上就是有那么一点点怀疑,现在你们还有这门亲事挂着。什么时候都会能有成亲的机会。陛下还会怀疑吗?”

王画让李裹儿说得脑袋里昏沉一片,他低声道:“再往下说去。”

“二郎,其实我也不知道太多东西,但时常听母亲与父王交谈,说过一些东西。她就让父亲注意我这个叔父。你再想想,现在你我的关系,难道还是一件秘密?既然我那个隆基兄弟都说是我做的,陛下会不会这样想?她就会认为我做事不顾轻重,爱屋及乌,恨屋也及乌。后面会影响多少事?”

王画终于心惊起来,问道:“那么他们将小九弄到什么地方去了?”

“当然,妾这是猜测。如果是他们所做的,太简单了。让她到你府上问一下什么事?九妹肯定会过来了。然后半路上,在一个偏静的地方,将她拦住,又说发生了什么事,将她接走。是不是很容易?虽然我这个小九妹精灵古怪,可岁数很小,是不是?然后第二天悄悄将她转移出城。是不是很容易?剩下的事什么也没有了。我这个叔父有多少产业,到哪里去找人?”

“那你为什么真高兴?”

“你又傻了。现在我还有一个有名无实的婚姻存在,就象一道鸿沟一样拦在前面。如果你再成亲,就是两道鸿沟。难道你真想我们一辈子偷偷摸摸的?少一道鸿沟,我们难度就会减少一分。相信他们不会将小九谋命的,一定看押在某处地方。陛下老了,一旦登天了,此事必然会公开。到时候你们这个婚姻还会存在,只要你随便将这件事闹上一闹,名存实亡。剩下的你知道了。”

“知道你个头,”到这时候她还在想着这件好事,王画在她脑门子上敲了一下。然后眼里终于露出阴沉之色。

李裹儿只给他一个提醒,一个想法,他看到了却是更多。

那天李旦逼自己收回原来的决定,自己只顾想找江夏去了,没有想到其他。这不是逼自己收回决定,更是一个立场问题,当然,也为小玉真的幸福着想。可那一点的理由在里面只占了一小部份。

也许他需要自己做一个表态,也许他现在已经开始运作,需要更多的人手协助他。而自己却是最好的一个人手。自己那一番坚决。已经让他有一种看法,自己不会因为这门亲事,而为他所用。

不一定是敌人,但绝不是朋友。至少如李裹儿所说,在观望中,如果自己以后有利用的价值,或者明确地投入他们的阵营,这门亲事还会存在。如果不是,那么这门亲事绝不会存在,到时候迎接自己的只有雷霆之势!

但这只是自己与李裹儿的臆测,这件事中,有太多的不安定因素在里面。

李裹儿看着他眼睛里露出思索的眼神,知道他已经一大半相信自己的话了。这让她开始有点欣慰。她又说道:“这样吧,现在情况不能急,我回去后,向父母禀报一下,让他们也派出一些人手,打听这件事。”

王画听了一头冷汗,说道:“裹儿,我们这件事,毕竟没有公开,直接向你父母说,不太好吧。”

“你又傻了,我不能用一些模糊的语言说吗?况且现在连上官执浩都要与你一起飞,我与你有什么,不允许吗?”

王画听了无语,他还真傻了,都忘记了现在唐朝是多么地开放,比TMD的欧洲人都开放。如果他与李裹儿这件事放在明朝。上火烧死了。自然,烧的不是李裹儿,肯定是自己。但这是在唐朝,自己俩人在这里偷偷摸摸的,传出去后,不是丑事,是雅事!

就是这么一个理。

“明天下午申时初,你到那个屋子里面等我。有什么新情况我再告诉你。”新情况一部份,顺便做什么事也是一部份,现在好象也不痛了吧。

王画现在心乱如麻。可看着她期盼的眼神,想到她为了与自己在一起,所受到的折磨更大,于是点头答应下来。

前面李裹儿走了,后面李隆基来了。他问道:“怎么样了?”

王画说道:“世子,我们是不是沉酒之交?”

李隆基点点头,这件事肯定与王画没有半点关系的。

“你相信不相信我的人品?”

李隆基再次点头。

“那么世子,那么你应当相信我对你,对令妹,绝对没有恶意,”王画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李隆基。前几年见面时,李隆基未必比得上李裹儿,但他的成长速度绝对很快的。现在这个未来的人中之主。有可能已经与李裹儿一样,在安排一些心腹。可一个人也没有知道。这一点不但老武,连他那个精明的姑姑同样也不知道。

可王画还有这个自信,从他眼里看出一些什么东西出来。

看着他的眼睛,却没有找到任何故作的神色。心中知道了,即使这件事真是李旦做的,也没有与李隆基商议过。

李旦啊李旦,睿!

明谋、智慧,才能称得上睿,能看历史书,就看出他有多聪明的吗?善战者无赫赫战功。同是一理。不一定非要做出王戎说李,曹冲称象那样的事,才可以称为聪明,只是小聪明罢了!

“这个我知道,主要是来问问是不是七姐做的。”李隆基答道。不但如此,王画所出的那个捧杀,自己的伯父与父亲,还有姑姑,都正商议此事,看什么时候适当地操作。这是一个好主意,但操作一定选择一个巧妙的时间,不能让对方反而真得利了。只不过李隆基没有说,李旦也不知道。相公,太平公主还夸奖了李隆基几句,说李家有后了。通过这一点,王画内心还是亲近李家的。

“那么我可以回答你,肯定不是安乐公主殿下做的。相信我,这一点能看出来。”

“那么会是谁,二郎,已经两天了。”李隆基焦燥不安地说道。

“世子莫急,”王画说道拿出纸与笔,画出从相王的府邸到这间别院的道路,说道:“你看,这是郡主所经过的道路。我刚才忘记询问一件事了。郡主出府时,是坐了马车,还是步行而来的。”

“坐马车的。”

“那就对了。坐马车,到这个府上时,大约小半个时辰吧,足矣。”王画没有夸张,最多十几分钟就到了,他说半个小时,步行都可以来了:“这一带因为两边的府邸大多是权富之家,游人散客不多,很多地方因为有许多树木花卉,还很偏静。”

李隆基点了一下头。这一点才让他担心。

“抛开这表面的情况,可是如此,郡主带着一名婢女。加上一名车夫,总共是三个人。如果拦路劫持,不可能不作一点反抗的,不要多,只要发出一声叫声,后面会有什么情况?”

李隆不笨,一下子想了出来。这两边府邸因是大富之家,所以街上行人稀少,可有一点,那就戒卫森严。只要有喊叫声传出,许多护卫立即察看。可事实他们打了好久,一点消息也没有听到,就象这三人连同马车从人间蒸发一样。

“因此,这一定是熟人,喊了郡主离开的,并且这件事远比到我这里重要的多,所以才悄无声息。再看,过了这里,离北市就近了,到时候有多少华丽的马车夹在街道上。那个又刻意注意马车。你再想想郡主岁数不大,结交的人不多。可她平时很聪明,能让她在这些不多的人当中完全相信的的人有几个?”

这一来,二张肯定排除了,连武姓的弟子都有可能排除。毕竟当年武则天将她一家关在深宫里,受尽了折磨,也许相王当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可李持盈还记忆犹新。嗯,李裹儿却成了最大的嫌弃,但王画再一次说了,李裹儿没有嫌弃。

话到此,什么都说明了。

与伪〈尚书〉一样,没有人相信,也没有人想到这点,如果一想,疑团立起!

“你是说?”李隆基嘴已经张了起来。

“还是那句话,我什么也没有说。就是有也是我的一些猜测,没有证据,不作数的。世子回去继续调查,防止有其他的意外发生。毕竟郡主,至少在我心中也当作了一个可爱的***。我很想她安全。”

“那我告辞了,”李隆基不是一个滋味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王画脸上闪着自嘲的神情,老武,这就是你绞的网,看,已经开始拉开了。这不但是在自己身上,京城中也许已经有许多权贵都渐渐开始卷陷进去。

但第一出大戏,自己只有躲,只有闪,绝没有资格进去扮演什么角色。也许再过几年吧,同样自己也得进去,不过到底是自己玩人,还是人玩自己,就看自己在这个江夏积蓄了多少力量了。

第二天,京城终于开始传出了一些谣传,郡主失踪了。

洛阳城出动了无数的捕快与士兵,挨家挨户地搜查。虽然没有明说,与这个谣传一对应,已经有人相信了。城门口更是一片混乱,因为搜查,许多百姓的货物弄得鸡飞蛋打。

王画下午也离开了王府,但没有用王府的马车,而是找了一个借口脱身的,在街上转了几下,确认没有人跟踪上了马车,到了这间小屋子。

李裹儿正在焦急地等着他,埋怨道:“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放心吧,还记得我以前送给你那首小词吧。”

李裹儿脸上绽放出一丝甜蜜地微笑,说道:“妾永远记得,正是那首小词,将妾这颗心真正勾走了。这几年,妾也傍惶过,但一想到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妾就充满了希望。”

说着靠在他身上,紧紧地将他抱着,就象省怕一放手,他就飞走,永远不回来似的。

王画说道:“那就好,请相信我。现在我们谈谈正事,你昨天回去禀报,你父母亲有没有听到什么消息?”

李裹儿这才坐正说道:“父亲将我责骂了一顿,但母亲将我拉到一旁,问了许多原委。”

王画听了心中一叹,这个李老三虽在外放中,可真让老武吓傻了。但李旦越是磨难,却越是精明。龙生九子,诚不期我也。

“我母亲派了一些人调查过此事。确实九妹是那一天坐着马车出相王府的。后来的事,同样也没有查清楚。但在这件事发生之前,姑姑去过相王府,”说到这里,李裹儿有些担心。现在祖母已经给了叔父很大权利,再加上太平公主的支持,自己父亲这个皇位,似乎受到了严重的威胁。

王画知道她的心情说道:“不用担心。有人喜欢用奇,有人喜欢用稳。前几年,相王是用了退一步海阔天空的做法,不但是保举你父王,也在保住李氏血脉。但操作得当,他还得继续退一步,退多了就不是海阔天空了,永远都追不上去了。但你记好了,这件事不可闹大,你们现在是一荣俱荣,一辱俱辱,明白吗?”

李裹儿再次点头,说道:“只是委屈你了。在中间做了一粒棋子。”

“无妨,我现在只能做一粒棋子,不但是我,你也一样。还记得我那九个字?”

“记得,广积粮,高筑墙,缓称王。”

“那就好,”王画刚想往下说法,忽然外面传来门房大声的说话:“小的参见太平公主殿下!这里面寒酸,殿下不可进去啊。”

太平公主来了!

门房这大声说话,是通知他们两人的,不让他进去是拖延时间的。

李裹儿脸都吓白了!

PS:第三更晚了,这几天太困了。向大家道歉一下。但今天休息充足(呵呵,这一觉睡得太死了)状态很好,八小时,一万来字,还写得自我感觉很好,不象以前那样沾乎乎的。求月票。明天正常时间更新了。

第六十六章 大势的开始(中)

第六十六章

大势的开始(中)

这与在相王那间别府不同。就是武三思看到了,还有一些可解释的。现在是一间民居,就算幽会问题不大吧。可现在什么时候?王画的未婚妻生死不明,全城士兵衙役为了寻找小持盈,将城中每一个角落都在翻遍了。

王画却在这里与李裹儿幽会!

事情传出去,王画与李裹儿一生的清名将会全污。而且王画仕途也结束了。

外面的门房还在拖延,没有将门打开。太平公主开始斥责道:“你这个不长狗眼的东西,孤听说孤这个小侄女在这里买了一栋房屋,进去看一下,你还敢阻拦孤,当真吃了熊心豹子胆!”

王画心中知道,自己还是低估了这些人,也许自己一出王府,就有人跟踪自己,并且通风报信去了。只是自己没有注意到。

李裹儿哆嗦地说着:“快,快从后窗跳走吧。”

王画摇了摇头,说:“裹儿,如果她是来捉我们的,后窗早就有人看守了。”

想了想,眼前的环境真有点困窘,主要这里也不是正式的住所。什么家俱的,还能找一个地方躲藏起来。就是太平公主,也不能撕开脸面,带人立即搜索。现在他们还在一艘船上,虽然已经面和心不和了。

可这里什么大型家俱也没有,躲藏在床底,笑话,有备而来,床底下不看看?到时候更难看。他眼睛四下里察看。看到了架上的瓷器,忽然灵机一动,低声说道:“等一会儿,你看到你姑姑只是笑,越笑得高深莫测越好。”

我现在还笑呢,想哭都来不及,李裹儿刚要想说,看到王画拿起一个细长的黑瓷笔筒,这件瓷器造型优雅才收进来的。否则想找这样的笔筒还真有点难,一般大富人家都用笔插,就是一个造型精美的器具,里面一个个小笔插眼,将粗细不等的毛笔插上去。有几个大户人家将所有毛笔混在一起,插进一个笔筒里?

王画将笔筒拿起来,往床档敲了一下,将底部敲下来,扔进放拉圾的桶里,盖上几张废纸,又说道:“记住了我的话。”

说着跑向后面厨房。李裹儿莫明其妙。也跟着他跑。

王画跑到厨房后,来到一个大水缸里。京城普通百姓还是用的井水。但这么大的城市,生活拉圾同样也是很多的,虽然不至于有什么工业污染,多少也影响到水质。因此达官贵人用的水,却是从城外运进来的。

虽然这里只住着一个门房,可李裹儿常来坐坐,喝喝茶,因此所用的水源还是这种从城外运过来的水源。一缸水现在还有大半缸,上面用盖子盖住,王画一下子跳进去。又说道:“记住我的话!”

为了使她放心,还做了动作给她看,王画将这个笔筒含在嘴里,慢慢潜下水里面去,本来这一缸水就是要满了,一个大活人潜进去,一缸水正好到了缸沿。王画还有意将缸盖推开,让外人走进来一眼就看到这缸水满起来了。

李裹儿将缸盖揭开,看到王画正在通过这个小笔筒呼气,还冲着她隔着清澈的泉水,做了一个鬼脸。李裹儿哭笑不得。但心总算放下去一点。回到了客厅,她这个姑姑已经将门打开,是逼门房开的,还命人强行打开的,不得可知。

“侄女,你什么时候买了这一间房子,姑姑怎么不知道?”看到李裹儿,太平公主满脸春风地笑道。

笑得李裹儿心惊肉跳,难怪二郎让自己小心一点,言外之意,说自己嫩了。比起这个姑姑来,自己用嫩字,都不能形容,如果不是今天二郎灵机一动,自己与二郎就让她永远抓在手心了。

高深莫测,一定要高深莫测!李裹儿心中默念道。她脸上也带着笑容,说道:“参见姑姑,侄女手里没有多少钱,有时候图个清静,只好在这里买了一间民居,有进来独自坐坐。怎不知姑姑庄园那么多,也对侄女这间民居产生了兴趣。如果姑姑看中了,侄女立即送给姑姑。”

现在只隔着一道墙壁了,王画躲藏在水缸里也听到了。小裹裹这一招不错,空城计!

你不是想找人吗,我马上将房屋送给你,让你慢慢找。但太平公主好意思要她的财产么?

小裹裹在自己薰陶下,开始成熟了一点。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但太平公主这一来,什么都明显了。太平公主已经站在相王这一边了!

而且俩个人开始对自己抱着那么一丝敌意。

这些人产生的敌意。是很难消受的,远比七姓要可怕得多。

可他们这一着,王画本来茫茫然的思想,终于清晰下来!!!

他来到京城,为了自保,也为了不负李裹儿的一片恩情,想办法将她的生命保住。甚至不惜将二张出卖给李隆基。实际上他很茫然,不知道自己何去何从。

这也由于他散淡的性格造成的。

在朝堂立足,没有立场,没有目标,就失去方向,如何立足!就象下棋一样,还是执将还是执帅?不能一会儿帮助红方对付黑方,又一会儿帮助黑方对付红方吧?

更不能说李隆基在历史笑到最后,就要帮助李隆基,一将功成万骨枯,做他的小卒子,在十几年间能够笑到最后,还剩下几个小卒子?

太平公主的这一次前来,方向终于有了!!!目标也终于有了!!!

外面还在笑,两个人笑得比桃花儿还要灿烂,两张粉脸俏丽得同样也让桃花儿也羞愧地低下头去,自愧不如。

可不经意间。却不知道天下大势,开始左拨了一个拐点。

太平公主在笑,她心中已经闪起了无数的问号。这个小侄女也很聪明的,应当知道,自己今天将王画与她在这里捉住将会意味着什么!怎么还笑得起来的。

看了看客厅,客厅一目了然,一张桌子,虽然现在的桌子很矮,可现在正值下午申时,太阳光芒还很强烈,下面有没有藏人。如果看不到的话,王画会了隐身法不成?

太平公主又说道:“这个姑姑怎么好意思?不过听说了感到好奇,过来看一看。还请侄女带个路,让姑姑参观一下,可以么?”

“侄女敢不从命?”李裹儿本来有些生气的,你这意思不就是想要搜查吗?但想到王画所说的高深莫测,于是脸上再次泛起“高深莫测”的笑容。

还让太平公主有点毛毛的。心里说到,可千万不要掉进这两个小东西的陷阱里。

李裹儿先将她带进自己的房中,同样很简单,李裹儿也没有在这里过夜,除了一张大床,其他的就是几个架子,上面放着一些漆器瓷器之类的摆设品。

太平公主一个贴身婢女哎呀一声,手上的团扇掉在床边的地上。她只好弯腰下去捡。

李裹儿心中冷哼一声,想道:想看床下有没有藏人吗!何必如此装腔作势!

这名婢女站了起来,偷偷地摇了摇头。

太平公主依然不动声色,她又说道:“那边房间呢?”

“那是书房,再过去就是客人下榻的房屋,不过这里侄女没有想过用来招待客人的。只有一张床榻,其他的什么也没有。”

“那也没有关系,姑姑我很好奇,可否带我前去看看?”

“侄女遵命。”

书房是除了几架子书,还有一把古琴,以及笔墨纸砚什么也没有。又到了客房,哎呀!不用说,团扇又掉到地上了。

李裹儿不由讥讽道:“姑姑,你这个婢女还真有好本事,拿一个扇子也都拿不好!”

“娜子,公主的话听到没有,你这个没用的东西,丢了孤的脸。”太平公主一边斥责,一边张望。主房就这四间了,要么在偏角还有几间房屋,下人住的地方。还有后面一间房屋,就是王画躲藏的厨房。太平公主又说道:“那边是什么房屋?”

“那是门房住的地方,难不成姑姑对这样的房屋也想参观一下。这个不太好,毕竟只是一些卑贱的人。依我们的身份,进去未免有失风仪!”

“咦,侄女,不能这样说,人无贵践。比如巩县王画,一开始时出身寒微得,还不如你家这个门房,可现在已经成为天下文人向往的典范。”

“既然姑姑执意要去,侄女敢不奉命,”拿王画作比较,李裹不得不同意。宰相奴才七品官,虽然李裹儿不是宰相,可她贵为公主,她门下的奴才,确实比没有出世时的王画地位高得多。

来到了看门人住的房间,实际上还有其他好几间房间,是原来这个主人家的下人,还有一名小妾住的。现在堆放了一些杂物,杂物并不多,也不能用来藏身。倒是看门的门房常年累月住在这里,生活用品不少,还有一个大柜子。

于是更热闹了,团扇还是没有拿稳,掉在地上了。发簪拐了弯了,掉进柜子里了。景象目不忍睹。李裹儿有些愠怒地说:“姑姑,明说吧,虽然侄女是晚辈,可你也不能这样折辱于我。”

“侄女,不用动怒,我只是看看。”这时候太平公主已经有些失望,人呢?对身后的仆役说道:“孤累了,坐会吧,到后面打点水,给我烧点茶喝一下。侄女,这回总可以吧。”

她虽是用了询问的语气,可嘴角努了努,两个仆役会意,已经径直走进厨房。现在也只有这一间厨房没有搜了。至于跳窗房逃跑,正如王画所想的,后窗户正布了好几个人在看着。王画想跳也跳不出去,到时候用人堵,也将王画堵死在窗户里面。

李裹儿终于内心有些担心,这一揭缸盖提水,水那么清,一个大活人藏在下面,还不看到了?到时候出的糗更大。她说道:“姑姑,侄女不知道你今天来有何用意。也许侄女愚笨,回去向父王与母亲说一下,请他们参考参考。”

PS:这一卷即将结束。下一卷是力量的开始。有一个书友说过一句话,小玩艺术品琴棋书画,中玩世家,大玩唐朝。很中肯,不差多少了。但阅读时我提醒一下,这本书从画开始没有明显的黑与白,敌与友,想要争议,书结束吧,呵呵。

关于速度的问题,再说一次。我用的五笔,手速大约一分钟能打一百五十个字。神经病发作一小时是九千。算一般。但码字不能这样算的。需要想看资料。象昨天八小时码出一万多点,算是很快的速度。一般平均下来,一小时能码一千出点头。也就是四章加上余尾一万五要十三个小时以上。加上吃饭洗梳杂事的什么再去掉四个多小时,我一天的睡眠只有六个小时。这算好的,爆发时拖长招更累人,只要码六章以上,这个日夜不想合一次眼了。我是用勤奋提高更新速度的,一年多下来,全身痛疼,主要手指甲痛,有时候敲键盘都钻心。所以我最反感人家用速度来攻击我。(奉劝一句,如果有其他的行当,这一行饭最好不要吃,会严重折寿的)

顺便求票。下面一卷,小花要开始逐步掌握力量,开始虐人了。甚至心里在想,如果用第四卷争新书月票榜,谁与我敌!这本书慢热啊,争这个榜,哭死的心都有了。但马上就可以看到了,第四卷有三个高潮,最轰轰烈烈是最后一个。下个月了。但这个月能看到第一个高潮,血字营的产生。从第四卷开始,正文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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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大势的开始(下)

第六十七章

大势的开始(下)

一边说着,一边回过头。对她的婢女说道:“小巧儿,回去对我母亲说,孩儿不肖,在外面让人整到脸上了。现在孩儿没有办法,只好请母亲帮孩儿找回这个场子。”

“侄女,别那么冲动,姑姑只是好心来看看你的宅第,没有其他意思,”太平公主说完后,冲身边的婢女说道:“小六儿,去,到后面将他们喊回来,说孤不喝茶,这就离开。”

李裹儿在担心,王画也在担心,现在他在水缸里,不怕聪明的人进来寻找,就怕笨拙认死理的人。本来厨房里光线不大好,除非将缸盖揭开,趴在上面看,一个大活人藏在水里。否则这个大水缸就放在眼眼上了。还满满一缸水,人躲藏下面,不用说旁的,时间长不出来,憋也活活憋死了。况且他还将缸盖掀起了三分之一,更是一目了然。

这也是王画都来了好几次,如果不是对这里环境还算熟悉,也想不出这个主意。

还有一门好处,厨房里的东西有点多,比如柴禾、还有几袋粮食,放蔬菜的框子。想进来找人,也是第一个往那里去的,不可能往水缸里瞧。可这也不好说,如果遇到那个认死理的人,除要将缸盖揭开看看,锅盖揭开看看,还真没有辄。可没有其他的办法,只好赌了。

人进来了,提水,烧茶。还真如王画所想的,这两个仆役知道时间紧,他们只是看王画躲藏在哪里,不能真象衙役一样,在李裹儿这间新居里到处搜捕。现在水缸盖子打开了三分之一,想也没有想,用水勺挖了几勺水将壶装满。一个提出生炉子开始烧水,一个人开始搜找。将菜框掀过来。柴禾搬开,甚至连灶膛里都怕王画练了缩骨大法,钻进去,将铁锅拿开,看灶膛有没有藏人。

很失望,两个人就低声说话了:“咦,这个大活人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另一个人说道:“是不是看错人了?”

“不对啊,就是看错了人,也有一个青年男子进了屋,现在找不到那个王小二,也要找出一个青年男子出来,才对啊。”

“我说胡哥,那个王小二听人说是天上的星宿下凡的,会不会使用了什么法术,逃出去了。”

“你扯么,会什么法术。顶多有点本事。”

“可这个院子前前后后就这么大一点地方,人呢?”

“是啊,还真是怪事。”大约在奇怪地抓耳挠腮。本来王画看他提水,让他吓了一大跳,脸上汗都下来了,不过现在躲藏在水缸里。也分不出汗水。后来看他们没有注意,才松了一口气,现在听到这两个人的对话,差点笑出来。

那个小六子的婢女进来了,故意大声喊道:“殿下喊你们不用烧水了,回去。”

然后低声问道:“找到人没?”

“没有,连灶膛都找了,没有看到人。”

“那就奇怪了。”

“就是,我还在与胡哥说这件事。”

“算了,找不到人,回去向公主交待一声,也不是我们盯的人,管他。”

三个人来到客厅。

看到三个人空手而回,怎么都提了水了,这么一大活人,就没有看到。但是幸运的事,李裹儿心定了下来,又想起王画所说的话了,脸上洋溢着讥讽的笑意,说道:“姑姑,侄女很感谢你今天对我的好意。”

太平公主看着她这个笑容,心中更加狐疑不安。自己真的上当了?

一阵风吹来,院子中的一片片开始凋谢的花儿,一片片地落在地上,无比地**。太平公主也有些**了。今天这局面有点难办了。抓住人了什么都好说。抓不住人,自己理亏了,现在两李必须要合作下去,问题不大,可以后因为自己在这件事缺少了理。三哥无所谓。老好人一个,主要这个三嫂有点难缠。

“呵呵,”太平公主多精明一人啊,打了一个哈哈,说道:“侄女,不必生气,我只是来看看,从来还没有住过这么小的房屋,因此好奇地转了转。这地方还是太小了,如果公主想要清静,我哪儿有几个好园子,你去挑。”

用这个来补偿。

缺了理乍办,只好这样办了。

“我就喜欢这儿,”李裹儿说完了,眼睛一闭,什么话也不说。如果在平时,太平公主早就呵斥起来。连李显见她都恭恭敬敬地,况且你这个黄毛小丫头。

“姑姑说过的话算话的,那几处园子在哪里,想挑时自己去挑去,那我走了,”太平公主伸了一个懒腰,带着一群人灰溜溜地走了。

李裹儿才高兴地跳起来。她来到厨房,王画几乎半裸着身体,正在用力地拧干衣服。

李裹儿看到他一身强健有力的肌肉,脸上再次露出一层绯意,她走过去,惊喜地问道:“为什么他们提水没有看到你?”

“很正常,人大多时有一种错觉,喜欢将问题往难处想。比如一件东西找不到了,更加往旮旯地方找,却不知这件东西就在眼睛头上。这个缸的位置明显,加上一缸水。一般人就是找也是先找容易躲藏的地方。然后找不到,这么长时间不透气,更不会想到人在水缸里。不过这事儿也有些侥幸的成份,命运之神,终究站在我们这一边。”

“那你怎么知道水缸水就是满的?”李裹儿问到。如果是半缸水,那麻烦大了,人没有浸下去,刚才一提水,必须要弯下腰,如果再看不到一个大活人在里面,那真是瞎子了。

“道理还是很简单。裹儿,你这间小别院买回来,只是来坐坐,唯一的用度,就是饮茶。门房必须要安排好。一是茶叶,二是水。但不管是什么地方运来的水源,必须沉淀一下,将里面的杂质淀除下来。这样只有两个办法,一是用矾,但对茶汤的味道会有影响。第一就是大缸,水必须要满,更容易沉淀,然后用上面的水来煮茶汤。”这个方法还是王画看见李红用的。

如果连这两件事都做不好,门房也不要替李裹儿看这间宅子。

李裹儿终于明白过来。她刚想说,王画又说道:“裹儿,你还是马上就要离开,有可能太平公主殿下,会杀个回马枪。”

如果王画此时还是在府中,一定会出来的。此时杀回来,就算王画再躲藏起来,刚才都找了一遍,通过一些蛛丝马迹的变动,就可以知道王画藏身何处。比如现在王画从水缸里走出来,地上就有些水迹,可原来却是没有的。那么就会往水缸里看一看,那还不给揪出来?也未必,小心为好。

“那我走了。你还没有走。”

“无妨,只要你离开了,我们不在一起,就是看到我,她又能说什么?证据不足,如果再说,她真不想你们这艘大船往前行驶了?”

“但我担心她对我父王不利。”

“这个更无妨,目前她不敢。再过几年,我也是大人了。”王画说到这里,想了一下说道:“还有,帮我带一句话给太子妃,就说,我与宝林斋,一直合作得很愉快。很感谢宝林斋,这份友情我接纳了,并且将它当作了盟友。”

很含蓄。李裹儿也能听出来,她高兴地说道:“这么说来,你愿意帮助我母亲与父王?”

王画一摊手说道:“怎么办呢?先是得罪了七姓,然后是你叔叔,还有你姑姑。二张,你知道我的,我们不是一路人,我还能投奔谁?”

“那就好,以后我们是一家人。”

“先不要高兴,这话只能悄悄地对你母亲。陛下的意思非是如此,她是想我做一个和事佬。如果让陛下知道,以后我会相助你们,对大家都不利。这是一个平衡,如果平衡失去,她一定想办法打压你们,来使这个平衡弥补过来。”

听到王画的话,李裹儿略一思索说道:“我明白了,很多事情我现在都明白了。”

“稍作明白就好,不要在陛下面前太明白过头了,”王画关心地说道,又说:“还有一件事,让宝林斋的贺掌柜立即找我,有一件事,我会与他协商一下。有可能会对他们,对我家有很大的帮助。”

“什么帮助?”

“也算是力量吧,但看怎样去用这个力量了。它是一笔很巨大的金钱,有可能是我家原来那几座瓷窑所带来的利润十倍百倍,甚至是千倍。但现在我很多事情还没有想好,看到时候怎么操作了。”

王画原来的几座瓷窑每年最少有好几万贯钱收入,如果是十倍就是几十万贯,百倍就是几百万贯,千倍就是几千万贯。如果财产真达到一年几百万贯,这个财富是惊人的财富。在普通人手上无所谓。如果换成李显与韦家操作,所带来的力量,无可估量!

“是什么财富?”

“现在是一个猜想,你还是尽早离开吧。”

李裹儿不敢怠慢。立即带着婢女离开,王画将衣服放在晾衣服绳子晒干,半裸着身体,看着外面发呆。他心里面想到:终于进入这个大势当中了。

然后将一个茶杯横倒在桌子上面,一支毛笔平衡地架在茶杯上,他同时说道:“这边是太平公主、李隆基、李旦,那边是韦后、武三思,安乐公主。好象小裹儿力量还是差了一点儿,如果再放上一个它呢?”

说着放了一个小纸团放在毛笔头部。这根毛笔立即向李裹儿这个方向倒了过来!

他又说道:“这就是历史的真相,不知道几百年后几千年后,后人又如何来书写这段历史的是非对错?”

说完了,他嘴角勾了一层笑意,如同窗外的桃花一样。

第六十八章 赐马

第六十八章

赐马

一会儿衣服也半干了。王画穿上它,离开这里。

这一次前来,两个人什么也没有做,也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却来了一场无比刺激的惊险。真是一件得不偿失的事情。

拐了一个路口,王画正准备用手招一辆马车回去,却让一个人拦了下来,说道:“我们殿下有请。”

王画回头看了看,一间很大的茶楼,茶楼门口正停着一辆精致的马车,王画见过,是太平公主那辆豪华的马车。想了想,走了进去。被带到一间雅间,雅间里坐着两个人。一个正是俏丽贵气的太平公主,还有一个人是一个美男子。

王画现在身负五品下的官职,因为不是京官,也不是要员,所以还没有资格上早朝。但经常被武则天召进,加上这次大婚,一些官员前来庆贺,认识许多官员。也认识这个美男子,高戬。太平公主的拼头。

现在王画,美男子看得太多了。比如小一点的,武家中有几个小青年,绝对遗传了武则天的血统,一个个长得极其英俊。再大一点,三十岁左右的张氏兄弟。还有快四十年的美熟男武三思。看到高戬时也不奇怪他的长相。

看到王画进来,高戬退了下去。太平公主让王画坐下来,问道:“孤问你,刚才躲在哪里?”

这件事想不明白,她有点不甘心。

“不好意思,刚才我躲在水缸里,打碎了一个笔筒透气的。”王画没有隐瞒。现在太平公主知道了,也于事无补。

“为什么要躲着我。”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小心为妙啊。”

“你还记得前年答应过孤,一旦科考高中时,到我府上来看孤,为什么没有来?”

还真忘记了此事,王画现在一想,有的事情更明白过来,恐怕正因为这一点,让太平公主有点不满,李持盈失踪的事,估计她也参预进去。王画又说道:“我在宫里,上官执浩曾经作了一首诗给我,碧柳生粉意。酥手扣翠扉。一杏墙头出,双蝶花上飞。然后我回了一首诗,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王画一边说着一边看着太平公主,看她的脸色,现在的许多站队他在心中都隐隐知道了一个大约,可这个上官小婉儿站在那边,他还真有点不清楚。

他看到太平公主有些愠怒,脸上讥讽地说道:“她还真是人小鬼大,也想凑和进来。”

王画心想,上官小婉也不小了,我更小,更不想凑和,可你偏拉着我凑和进去。这都是什么理儿?

又转过头,看着王画,说道:“孤更不相信你有那么好的品性。”

“我说了我品性好吗?”反正是一首诗,怎么看就有怎么样的意思。

“你现在是想与我们一路走到黑了?”太平公主厉声问道。

“殿下,我更不懂了,你说我与你们一路走到黑。梁王那边也说我与他们一路走到黑,五郎如果再说,皇太子如果再说,或者其他的人再说,难道将小臣四分五裂不成?”王画同样也带着讥讽的神情说道。

说完后他站了起来,说:“皇上想让我做一个孤臣。就怕她老了,压不住某些人,所以让我到边关呆上几年,让一让风头。”

这句话终于使太平公主脸色变了起来。

还是老武这一金字招牌管用啊,一出,百鬼远离。王画又说道:“现在臣第一是不敢抗旨不遵,就是敢抗旨,也是害了投奔的人,更是害了自己。本来这门亲事,就已经给了人无限的遐想,何必一定要言听计从?殿下,再麻烦替臣向相王转告一句话,臣明天还在他府上住着,给他一个台阶下。后天就立即上任去,这门亲事臣不需要也罢。只是小持盈才十岁,不要吓着她了。”

说完就走了。

回到家中,大凤奇怪地看着他:“你的衣服怎么湿了?”

“没事,被一只疯狗咬了一下,躲在水里。”

“什么疯狗?”大凤莫明其妙。

“姐,你别问了,去将小九喊来。”

大凤脸上一红,然后生气地看着他,想了想还是走了。过了一会儿,张九龄被喊过来。王画将一家人聚齐了,首先对王迤与母亲说道:“父亲大人,母亲大人,这件亲事基本上告吹了,你们现在将东西就收搭好,明天还看不到郡主,立即回青山沟。洛阳这个地方是好,可不我们呆的。”

两个人点了一下头。好象现在也明白一些道理,呆在洛阳绝对不象外面那样繁华,里面有无数的凶险,都将这个儿子逼到边关去躲避。

“还有李红,你们马上也要离开,到南边找到宋问他们,协助他们将那边的事情安排好。”

“二郎,我要跟你走。”

李红说完,公孙大娘点点头。

“李红,这是到军中,不好携带女眷的。还有公孙大娘,别往歪往想,你父亲在河北,我去的是河东,看似隔着不远,可中间有一道太行山。这等于隔了千里万里。你也见不到他们。去吧。这几年苦拼下来,如果我布置好了,以后就可以过上太平生活,一家人也不用再分离了。”王画又看着张九龄说道:“你现在官职小,应当没有大问题。但你马上就是我的姐夫了,我有一句话对你说。即使你看到什么,听到什么,心中产生了什么想法。只是想,不能说,因为你地位很低,即使说了也没有用。不但到时候惹出杀身之祸,还会连累我的家人,你的家人。因此现在你还是学习期间,学阅历,学为人处事。”

这也算是好话吧。张九龄点点头。

王画说完后道:“就这样吧,大家各自准备去。”

这个王府他是一天不想呆了,现在还不能离开,否则大家一下子就想到是相王做出这件事的。这是等于主动逼相王下不了台阶,一旦相王与太平公主抹下面子,自己可就真正危险了。

这边王画还坐在椅子想着心思,那边家人开始悄悄收拾东西。没有一会儿,皇宫里来了太监,这件事纸包不住火了,老武终于知道了。派人请王画过去询问。

武则天赐座,然后怒气冲天地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件亲事是她亲自赐婚的,而且有着重要的意义,更是关联着一步好棋。现在人都不见了,婚姻怎么举行?

王画微微一笑说道:“陛下,无妨,这是有人不想臣与九郡主成亲。只有臣一离开京城走马上任,郡主也许会立即出现在洛阳某一处街头。而且现在臣身份寒微,正好再过几年,立下一点功劳。到时候迎娶郡主,更是水到渠成。”

“你休得隐瞒,相王找过你,谈了什么?”

“没有什么,只是希望臣不要离开京城,这是为郡主着想,也是为臣着想。”

“当真,他如果不同意,朕要告诉他,没有了小九,还有小八。”

王画差点流出汗来,还没有完没有了。小八就是小玉真的姐姐,那个金仙公主了。这个年龄上更相配一点,可王画与她更加不熟悉。王画顿了顿说道:“陛下,臣还是认为不必着急。第一臣现在寸功未立。官职虽然让陛下破格提拨,可总归是言不正名不顺,打拼几年后更好一点。第二臣岁数也小了一点,无论八郡主或者九郡主,岁数也都小了一点。过几年,大家都大了,臣再做出一点事,让相王看,到时候也不会出现这两天的情况了。”

“很不错,你很识大体,难怪国老对你看重。朕再问你,太平这个小丫头,找你又要你做什么?”

敢情老太太什么都知道,难怪史书记载魏元忠对老武那么忠心,最后老武还差点将他弄死,就是张说等人拼死相救,老武还说了声:“元忠,去!”

不打压一下,这些人是翻了天。可打压的只是枝,不是根干,最后让老张得逞。成者为王,不然史书又是另外一种写法了吧。

王画小心地答道:“启禀陛下,也没有其他的事,前年殿下召见过小臣,小臣曾答应科考得中后,登门拜访,但小臣疏忽了此事。恰巧殿下看到小臣在街上路过。将小臣喊了进去,责问了一下。”

“那朕再问你,小裹儿那间小房屋里鸿门宴是怎么回事?”

王画连想死的心都有了,难道老太太什么时候整了N个大内密探零零一到零零一百,专门责帮老太太打探这些无聊的事?这也知道?

王画再次小心地答道:“启禀陛下,因为郡主失踪,我询问过公主殿下。这件事在没有水落石出之前,不便公开,小臣也没有什么力量在手中,只好委托殿下帮一下忙。今天的聚会正是为了此事。可是太平公主突然闯了进来,要看安乐公主殿下的新宅。当时那种情况有瓜田李下的嫌疑。因此小臣躲了起来。没有其他的事。”

“这帮孽子,真是不省心啊,就不能象五郎六郎那样!”武则天痛心疾首地说。

王画心里面诽谤,张易之兄弟同样也不省心,想省心,让时光倒回十年吧,保证一个比一个乖。但不敢说。

“算了,这门婚姻往后推吧。省得明天新娘没有出现,让大家笑话。”说到这里武则天气妥地坐在椅子,过了好一会儿,才派人扮发圣旨,大婚推后三年。

王画再次谢旨。其实就是推后三年,他也不想结这个婚,小萝莉还是小萝莉,也没有长大多少。但三年后什么情况,不得而知了。这中间存在无数的变数。特别是老武,有可能三年后都幽闭在上阳宫,郁闷去世了吧。

他谢旨却是发自内心的。没有了这门婚姻,少了一道重要桎梏,到了适当的时候他就可能自由发挥。

武则天又说道:“还有,朕的宫里还有几匹好马,是突厥人进贡来的。放在皇宫里,没有什么大作用,挑两匹,一匹送给你那个师父。”

王画再次道谢。老武说的突厥人就是西突厥了,他们进贡的战马大多数是天山马,是现在最优良的马匹。吐蕃马也不错,可那是相对于青藏高原上稀薄空气而言的。到了北方,未必比得上天山马。这情况也要看,如果吃苦耐劳,还是蒙古马,也就是现在的北方马种。但王画也不想带着几百个小兵,一直打到小海(贝加尔湖),没有那个必要,更没有那个能耐。

有了两匹好马,在战场上将会增加一半战斗力,可以使人身安全得到最大的保护。特别李世民一生征战,骑的马都是宝马,在平窦建德一战中,他胯下的青骓马身中五箭,仍然四蹄腾空,载着李世民奋勇杀敌,这一战中此马当立奇功!

高高兴兴地来到马房。还真有几十匹战马,但王画书看得不少。相马却不太内行,依照书上来吧。将好的马匹特征以及天山良马的特征结合在一起辨认。头中等大,头面平直偏长,清秀,耳朵短,颈细长,稍扬起,耆甲高,胸销窄。四肢长,后肢呈带刀状,骨骼结实,肌腱和韧带发育良好,附有掌枕遗迹的附蝉

(俗称夜眼)

,蹄质坚硬,能在坚硬地面上迅速奔驰。

为什么非得要这样才是好马,有的王画能明白,有的不明白了。反正不管了,按着书上来吧。

挑了挑,一半符合这一特征。

看到王画的样子,看马的小官吏知道他是一个菜鸟,呵呵一笑,跑过来,很高兴,这个小家伙无所不能,现在看到他出糗,感到很稀奇。他说道:“王都尉,如果不嫌弃某,让某来为你挑选,如何?”

王画看着正头痛,还是能者多劳吧,连声道谢。

这名官员指着其中的几匹说道:“这匹战马中,这几匹最好的,马都是壮年时候,马的体质也不错。”

并且一一解说马的优劣。

王画想了想,在中间挑了一匹红色的战马,关云长骑的赤兔马嘛!三国看了好几遍。这是自己备用的,但好象自己还不怎么会玩大刀吧,倒是跟着孔黑子后面学了不少锤法。不美。

替孔黑子挑了一匹黑色的战马,乌骓马,想想孔黑子那张黑脸,再配上这匹黑马,从上到下,全是黑,什么来着,天作之合!整一张飞。王画都笑了起来。

不过孔黑子如果知道他想法,一定猛敲他的脑门,啥,敢情我还成了你的小弟了!

第六十九章 大师兄

第六十九章

大师兄

王画又小心翼翼地问:“如果想要骑上去。要不要还要驯服一下?”

“什么要驯服?”这个官员感到不解。

“我听说好马不肯听生人的话,也不愿意让生人骑上去,所以陌生人必须第一次将它骑服。”

这个官员一听更是嘻嘻笑了起来,说道:“王都尉,你说的那种情况有,但很少,这几十匹马驯服的时间长,不存在这种问题。但想要它完全听你的话,必须经常在一起,懂得它的习性。以后到了真的用上它的时候,它才能默契的听你使唤,与你配合。”

这个道理好懂,王画点了一下头,来到两匹马前面,抚摸了一下。王画反正也不怎么懂,除了挑马好坏外,还有一个看相。这两匹马体型高大威猛,脸颊细长,长着一对“水汪汪”的大眼睛。看上去是让人很痛爱喜欢的。

看到王画用手摸它们,鼻子里还发出呼噜的吐气声,那匹红马还用舌头舔了舔王画的手。王画很高兴地拍打着它的脑门。说道:“小东西,难道你通灵了,知道我要做你的主人。”

又向这个官员道歉,带着两匹马回来了,打老远就看到孔黑子奔过来了,连连说道:“小子,打那儿弄来的,好马,好马!”

说着了俯下身体,深情地抚摸着它们的马毛,估计他摸村里那个小寡妇,都没有这样深情过。那是真爱马。王画纯是叶公好龙。得,王画将马全交给他了。让他慢慢摸吧。

进了府中,又来了三个客人,一个是相王,不知道他又有什么事。现在王画开始对他十分反感。另一个客人,更是让他哭笑不得。他的那位老师兄,老得不能再老了。

一张瘦长的脸,但眼睛里闪着精光,显示着他虽然上了岁数,可精力充沛。正是秋官侍郎张柬之。对于武则天时的官职一般人很难搞得懂,让老武瞎改八改的,容易让人蒙。所谓的天官,就是原来的吏部,地官就是户部,春宫是礼部,夏官是兵部。秋官是刑部,冬官是工部。敢情老武认为天地春夏秋冬好听,于是一念之下就改了。

这个秋官侍郎就是刑部侍郎,正四品上的官员,很不小的一个官职。官大小无所谓,这段时间王画就在这群权贵转悠,一会儿皇上的,一会儿相王公主的,还有其他什么王的。唯独一个皇太子与太子妃没有与他有什么来往。

主要张柬之严格来说,他是狄仁杰的门生,虽然他岁数比狄仁杰还要大,但这个也不是按岁数来的。因此,是王画的大师兄。

另一个人,也同样了不得,姚元崇,换一个名字,更熟悉一点,就是姚元之。姚宋,唐朝名相之一,他不来,王画都忘记了一件事。现在姚元之比张柬之的官职更高,夏官尚书事、同凤阁鸾台三品,也就是兵部尚书,同凤阁鸾台三品是一个很含糊的职位。凤阁就是中书省,鸾台就是门下省。这两省最高长官是正二品,二把手侍郎是正三品。因此更准确的说法是同凤阁鸾台侍郎,但没有明说,只能插一点点权利,与实际的侍郎有区别的。反正他身上的官职赋予了他很多的实权。

可他还有一个职位,相王府长史!

这使王画想起了另一个地方,李世民的秦王府。

今天相王只带了两个人过来,后面更有多少英雄豪杰,被相王悄无声息地纳入门下。好一个睿宗!就是这两个人,也当抵千万军!

甚至从李旦主动退出皇太子的位置时,他也许就在安排。这场战争最后以李隆基玄武门政变结束。那只是一个结果,其实这个结果,早在很久,甚至在现在就决定下来了!

李显与韦后只争了一个虚位,有什么用?

在这时候连王画都隐约地产生一种想法,李显的死因!真是是李裹儿毒杀的?要知道史书是胜利者书写的。为了使自己的政变符合大义,将赃水泼到两个死人身上,又有何妨?

王画脸上洋溢着一种玩味的表情,这件事越来越好玩了。他现在不是对付的是许多强大的势力,还要对付这些历史上最有名气的几大忠臣了。难道我就是小人了?

什么叫历史,狗屁的历史!

行了几个礼。相王说道:“你且跟我来,孤有话要与你谈谈。”

“遵命,”王画说道。但在心中却在说,何必假作惺惺,这两大谋士恐怕早帮你拿定了主意。何必在避开他们?

来到了书房。李旦说道:“我与陛下所说的话,孤听说了。不错,应付很得体。”

这一句话前面才是重点,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如果你以后在老武面前瞎说八说,有你的好看。对于这一点现在王画也不奇怪了,看到了张柬之,看到了姚元之,他在皇宫里布一些耳线,有什么稀奇的。况且他出宫必须要走天津桥兜一圈子,还看了马,有这时间,足够李旦将这两人请过来,在府上等他。

然后再来看史书,为什么李显上台后,张柬之等人立即倒台。李显当真是傻瓜,任由韦氏胡来,都胡来到了这种地步?别看《资治》,里面的许多东西仅能作一个参考,更是为了宏扬正统,许多史料也让司马光删节,甚至有可能都故意篡改了。

到了这种地步,王画心里面十分地雪亮。什么叫忠,什么叫奸?只要不卖国,不秧民,根本就没有什么忠奸,只有利益立场!忠是成功者叫忠,奸是失败者叫奸。

迈出了这个心理难关,王画都想立即长啸一声,舒发心中的长久郁闷!

李旦不知道,他的一些行为,让眼前这个少年,产生了裂变。继续表演着,突然厉声道:“但是你胡说什么,难道是本王将小九藏起来的。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知不知道诬蔑本王是什么罪名!”

王画脸上再次露出讥诮的味道,嘲讽地说道:“相王,你不感谢小子现在还带着怨气,替你隐饰着,反过来,还说小子诬蔑。那么好吧,相王尽管责备吧。也许这件事公开以后,还不知道有多少人喜击掌相庆,更让小子,感到不解的,会让外面那两个使君,哦,还有一个应当算是我的大师兄吧,该怎么样看?”

就是认定是你做的,还怎么的?

相王先是感到惊诧,然后发出爽朗的笑声,道:“小子,很不错,这次是孤看走了眼,也是孤做错了。努力吧,既然陛下的旨意,三年后,孤一定亲手替你们主办这次婚礼。”

三年?三年后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相王不想撒破脸皮,自己也乐于其成。于是拱手道谢。

李旦说完就离开了。

王画走到客厅,还有两位“忠臣”坐在这里,王画开口直接说道:“小子见过两位使君,但小子今天心情不好,如果两位为了国家为了百姓,可以与小子一叙,如果为了私人的问题,那么小子只好下逐客令了。或者两位说这不是小子的家,小子,可以立即搬走。”

王画这是吃错了那门子药,两位大人面面相觑。至少自己两个人。在朝堂清名在外,不至于让他如此抗拒!

张柬之首先说道:“王都尉,应当来说,某还能称呼你一声门弟。”

“小子高攀不上,张侍郎请说。”

“某看过你写的文章,送给吉相公的那篇跋文,某问你,何为国事,何为家事,特别是帝王之家。”

“张侍郎,你既然谦称我一声门弟,那么小子就谈谈我们的座师,国老,他是不是我们应当学习的榜样?”

“自然,如果象国老那样,某死而无憾。”

确实是直臣,只是他这个直是思想观念中,认为李家是正统,只有李家掌权,天下才平稳过渡。

“那么小子再说一句,国老一生是为了天下人,为了国家,还是为了某一个家族的人?”

你小子不是找抽吗?当时狄仁杰那样,也是武则天掌握大权,他不得不虚与委蛇,巧妙地掌控着朝中的平衡,使更多的精英人士与李家血脉保留下来。现在国老死了,武则天做来越来越昏庸。可这不能明说,让我怎么回答。张柬之只好说道:“时与势不同耳。”

“好一个时与势不同耳,”王画说到这里,手一挥,让下人全部退下,又说道:“我知道你们的意思,如果想天下平稳地过渡,必须让继承人深得人心,这是也国老对小子说过的话,是不是?”

两个人点头。

“好,那么现在小子再问你们,那一个是皇太子,难道你们想学程知节秦叔宝不成?”

“你,你休得胡言?”姚元之让他吓了一大跳,这真是诛心之言。

“王都尉,莫急,这件事,相王做得不太好。但他是好心,希望你留在朝堂上出力,而不是没身于边关。就如你所写的什么地方出产的马,用途也有所不同一样。你的才华是文才,也不是武将出身。到了边关,也只是一个下折冲府的都尉,对整个边事,起的作用不大。这是浪费人才。请你明白相王的苦心。”

“张侍郎,请不要将话题引开,能不能回答小子这个问题?”

“王都尉,这件事如果你想知道,请留在京城,某一定会告诉你的。但切记,现在不是分什么相王皇太子的时候,朝中的大势,你应当明白一点。”

“那么等到朝中大势一分后,是不是要分相王与皇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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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青丝符

第七十章

青丝符

夜色降临,华灯初放。洛阳城在无数的彩灯辉映下,如果一座天上的宫阙隆临在人间。

朝堂阴云密布,然而久没有经过很大的内乱,唐朝正大踏步地走向一个强大的盛世。虽然到了晚上,洛阳城内游人如织,到处可以看到香车宝辇在穿梭不息!

然而,相王府这间别院却充斥着一种阴沉的气氛,这间别院的主人到现在下落不知。连仆役都不知何去何从。王家的人也在收拾东西,看样子他们是准备离开了。因此大家都很安静,不知道什么大事将要发生。

此时是三月末了,春露渐浓,一滴滴的露水,积在叶子上,偶尔酥麻的春风吹动下,从叶子上滚动下来,滴在青石板上,发出一声细微的清响。

张柬之看着眼前这个小师弟,气着了。过了半天,看在狄仁杰面子上,才将怒气平息下来,耐心地规劝道:“王都尉。你不能在这问题狡辨。现在形势危急,就如一条船快要沉了。得想办法将它划向岸,否则大家都危险。而且你也放心,只要老夫活着的一天,绝不可能再让相王与皇太子发生的什么不愉快的事。”

也许他是这样想的吧。王画叹息一声,毕竟这个张同志绝对是一个忠臣烈士。王画答道:“张侍郎,恩师也与我说过类似的话。但他比你看得更远。”

这个说法,张柬之可不敢质疑的,对狄仁杰,他同样也怀着崇拜的心理。

“说句大逆不道的话,无论是谁当政,国家首先要平稳的过渡,不能有太大的内乱。执政时要清明,不要出现隋炀帝时横征暴敛的情况。对国家都是好事。”说到这里,王画叹惜一声,司马光将韦氏与安乐公主批评得一无是处,后来的史书也根据他的记载以讹传讹。其实说到底,李显时,不就是韦氏与安乐公主修了几座豪华的宅第,嗯,李裹儿卖官这情况可不好。

但对百姓呢?他们也没有横征暴敛,国家还在继续平稳发展。天大地大,百姓最大!象韦氏与安乐公主的事,在李隆基手上发生得还少了吗?也不少。卖官,不能用放大镜放大,一放大,那个朝代都有。从来就没有杜绝过。为什么会出现这么大的反差,因为她们不是正统,她们是失败者。道理就这么简单。

“皇上虽然老了,这个轻重有时候掌握得不太均匀,可大势,在她心中还有着一把称的。你们所说的舟要沉,小子看未必见得,倒是有些人想要很着急地上位。”

“你,简直不可理喻!”姚元之怒目而斥。

“姚尚书,再听小子一言,小子出身于寒微人家,所看到的只有老百姓。因此当年我对座师说过,小子现在还小,必须要多看多想,小子品性虽然不能说很好,也不会是奸邪的人。等到想清楚了,小子会毅不反顾地协助朝政过渡到该过渡的地方。但小子现在还没有看清楚,也没有想清楚。可很好,恩师所指的某些人,对小子是使了什么样的态度?你们也知道吧。叫小子怎么去想?现在小子对皇上请求去边也是这个意思,看。想,三年时间,正好小子也长大一点,成熟一点,看问题也清澈一点。你们何苦逼小子太急!小子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你们也都有子女,请问你们的孩子在十六岁时做了什么!”

问得两位大人哑口无言,心里都在想,可你这个十六岁的少年,与人家十六岁的少年,不好比的。正因为你的才华,我们才这样逼你,不是逼你,是怕你走上邪路。不过王画说得很清楚了,他还没有想明白,叫他如何做一个表决?

姚元之还想说什么,张柬之已经站了起来,他说道:“好,某就给你三年时间,如果三年后,你还执迷不悟,到时不念座师对某的恩情了。”

说完了,拉着姚元之的手离开了。

王画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嘴里喃喃道:“张大人,可惜你只学了恩师的一半,直、勇,智却半点瓜葛也没有,所以你只好做了枪头被人使唤了。”

这边客人刚走,那边又来了一个客人。贺掌柜来了。他早来了,只是听说王画在会客,还是两位超品大员,没敢进来。王画再次让他落座,上茶后,贺掌柜才说道:“我替敝东家带口信来了。”

“请说。”

“从四年前,我们与王都尉合作愉快,以后合作会更愉快。王都尉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只要带个口信,敝东家自会倾力相助。”

这算是一个盟约了,虽然这种盟约同样也不可靠。但这时候自己必须有一个靠山,他那边人手同样也不足。至少这几年内这种盟约还算稳固的,并且最大的好处,这种松散的盟约,可以让王画自由地发挥。

“贺掌柜,替我向贵东家说声感谢,小子还有一句话,你务必带到,名义固然重要,如果没有相应的实权配衬,这个名义很危险的。”

贺晨郑重地说:“多谢。”

“那我们说接下来的一件事。”

“请说,”贺晨脸上有些惊喜。谈到钱的事,这是他最开心的事。

“小子现在有一条财路。我不知道它会带来多大的利润。主要是各种香料、象牙、珊瑚以及海珠、玳瑁,可能还会有一些金银矿与玉矿。”

“我知道了,你说的是大夏国?”

“不只是这样的,大夏国我没有去过,但实际面积有可能还不如一个巩县大,往南去有很大一片地方,虽然没有我们大周的面积大,可将陆地的面积加上海岛的面积加在一起,至少有一半大。在这里,人们很愚昧,香料可以当稻草烧。珊瑚根本就没有人采,象牙连一个小孩子都可以挂在脖子上玩。”

听到这里,贺掌柜已经开始喘起粗气。

“但你不能急,这片地方很大,并不是联在一起的,有的岛屿之间隔着千山万水,如果迷失了方向,有可能连回家的道路都找不到。而且也不是每一个地方都出产这些东西的。”

贺晨点点头。

“因此小子在搜寻一些笔记,然后再派人验证一下。这大约需要一年到两年时间。”

“不急,不急,”这个时间太短了,并不算什么。但他不知道王画这个一年两年,是准备自己的势力。

“如果得到准确的回信,我想与贵东家再次联手。至于所需的资金,我们一人各自一半。但还要得准备许多东西,这些地方人们都不开化,必须准备一些武士与武器,最好带一些不值钱的东西交易最好,这些人应当不知道准确的货物价值。有可能一个瓷碗能换回几根象牙。”

听到这里,贺掌柜气喘得更粗了。

“还有因为是大规模的出国,这些程序,贵东家必须将它解决掉。”

“这一点没有关系,放心吧。”虽然与大唐律触犯,终不是偷抢,杀人放火之类的事情。况且又在边关不严的南方。

“这件事办好了,还可以顺便办另一件事。这件事虽然是顺便办的,可其意义远比大船大船不要本钱的香料,意义大得多。”

贺掌柜让王画唬住了。还有什么事比大船大船不要钱的香料更重要。

“皇太子虽然得天下正名,”王画到了这地步,也没有必要遮掩,直接说出:“可没有做过多少实事。因此必须要树名。这件事正是给他树名的。”

“什么事?”这是关于登上大宝,贺掌柜面色郑重起来。

“你也听过我应对六篇时策写过一些话吧,其中就有一个问题,逃户,逃户的问题在于地。这件事办好了,将会使千家万户有便宜的衣服可穿,更会节约大量田地种植粮食。还会使这些逃户有事可做,有工可上。”

“倒底是什么事?”贺掌柜呼吸再次急促起来,如果李显将这件事办成功的话,到时候真正是民心所望。李显登基,对自己主子家族帮助善莫大矣。

“我马上就派下人安排这件事,如果成功了,将无偿地转稼到皇太子头上。但现在不能做得太急,防止皇上发生误会,这是一个适当的时间。贺掌柜,我这样说,你明白吗?”

王画所说的就是棉花,有海南棉,印度棉,现在海南棉究竟有没有,王画也不清楚。如果真找到棉花推广开来,产量至少比现在的丝、麻还有木棉高得多。在相等的衣料所需下,是节约了田地。但产量高了,穿的布料多了,种植量有可能不会减少,反而增加。

可老百姓最少有衣服可穿了。还有一点,大量的纺织业,特别是现在也没有一个很好的机器,就需要很多作坊工人,逃户的生存问题就会暂时性的缓解。

这还不是治本。明朝时,棉花有了,作坊有了,杂粮都有了,还不是来了一个李自成大起义,好了,不成气的李闯王为了一个女人,将汉人的所有基业都丢光了。这是一个制度问题。

但这件事办好了,再次安禄山这个隐患去除,有可能唐朝瓦解的时间会推后一百年两百年,这么长时间平稳过渡地发展,对技术对文明的贡献,远比老张来了那次政变强得多。

还有一件事,贺掌柜没有看出来了,他只听到无数个好处,却不知道这是阳谋。想要得到这好处吧,就得在这一两年内对我好好保护。贺晨不知道,但想信以韦后的智商,甚至李显都有可能听出王画的话外之音。

可这是阳谋,就是知道了,也要往里面钻。甚至老武知道了都要往里面钻。但这份人情绝对不能送给老武,她一句话,在哪儿,然后派人寻找,自己到时候什么功劳也没了。锦上添花,绝对不如雪中送炭。

有了这份恩情存在,几年后李显就是做了皇帝,对自己还会青眼相加。

王画又说道:“大约情况就是这样吧。”

说着将贺掌柜送走。

第二天,都知道了,小郡主失踪了,这门亲事推后三年。王画也将一家人打发回去,只有李红几个人嘱咐了几句,特是陆二狗与张三龙两个人,特别喊到一边交谈了好半天。

这门亲事也搁置了,王府的下人,将府中到处悬挂的彩灯卸了下来。

虽然春花开得正是烂漫,可在王府里,却充满了一种凄凉的味道。

倒是孔黑子没心没肝的,一会儿骑着红马,一会儿骑着黑马,在城中忙来忙去。但也不是他真正的没心没肝,这一去得准备许多东西。两个人都属于那种力量超猛的人,兵器的份量要沉。每个人一对大铁锤,镶上牢实的檀木木柄。还有两把弯弓,都是四石以上的巨弓。但绝没有八石,那样虽然更威猛,可就是拉开了,力气不支持不了拉几次。

还有火钻、胸马绳、驼马(驼运货物的马匹)、首羁、足绊、乌布幕、铁马盂(锅)、矢、胡禄(盛弓器)、毡装、行滕(绑腿)等等。只有盔甲是朝廷早就发下来的。这些东西有的根本不需要,他们现在都是武将了。

不过孔黑子在前线时间呆得长,知道军队的实际情况,远不是朝廷中那些文官所想的。有的军营里,装备根本无法凑齐,而且这情况越来越差了。多做一些准备总是不错的。反正现在小二手上有钱,无所谓。

三月二十九,师徒两个人就出发了。因为没有通知,几乎也没有人知道他们这么早就离开洛阳,赴任去。因此除了小九外,也没有一个人相送。

出了徽安门,两个人正准备快马加鞭,走马上任,忽然后面传来一声喊声:“王都尉,且留步。”

王画回过头来,看到一个小黄门骑着马,气喘吁吁地追上来。

王画勒住了马,问道:“请问阁下找小子有何贵干。”

“都尉稍等,我们家殿下马上就到。”大约是赶得急,连说话的气都透不过来。

王画从马上翻了下来,一会儿,一辆马车驶了过来。车帘掀开一角,伸出一只雪白的小手,冲他招了招。王画走过去,看到李裹儿眼角闪着泪花,正在痴痴看着他。

王画低声道:“殿下,不用担心,我只是离开两三年,两三年后,我还会回来的。”

李裹儿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个红绸小包,说:“这是妾编织的,愿它能保佑你平安。”

王画打开一看,却是一个用青丝编织的平安符。可能头发刚刚剪下来的,还带着一缕幽幽的香味。王画抬起头,看到李裹儿的头型,已经梳成了一个宫妆髻,头发却短了一半。

他微笑地说道:“有殿下保佑,不平安也平安了。殿下也珍重。”

现在也不是说话的时候,这正在城门外,许多老百姓还认识他,就这一耽搁,已经引起许多百姓观望。

王画说完了,再次翻身上马,冲着马车拱了拱手,一勒战马,强忍着分离时的忧伤,扬长而去。

第一章 太原王家的邀请

第一章

太原王家的邀请

四月南风大麦黄。枣花未落桐叶长!

一路北上,一眼望不尽的是碧意与黄意。夏收眼看在即,大道两边的村夫脸上都露出微笑。

河东道,在唐朝是重要的一个道。狭义上的三大都城,河东道占了一个,并州,也就是太原,在武则天手上才改成太原府的。广义上五大都城,河东道占了两个,并州、蒲州(永济西)。这里是李氏宗族起家的老巢,从唐朝一代,对这里的地方就十分重视。虽然地方小,更有许多山区,但人口却排在十七道中第五。

也因为地方狭隘的原因,这些商风大盛,反而成为唐朝最富裕的地方之一。后来为了加强与河东道的联系,还特地在黄河耗费全国一年四分之一的铁产量,修建了唯一一座铁索连舟的固定式浮桥,沟通南北往来。同时它还是唐朝重要的盐产区,河东解池。池盐不像海盐一样需要大量人工煎煮,而采取垦畦浇晒法。靠日晒、风吹,使水气蒸发,卤脉溶聚,人工因素少,经济成本极低。相对于海盐和井盐等,作为池盐,河东盐天然生成,成本低,利润高。因此解池盐是唐朝食用盐来源之一,也给唐朝政府带来大量税收。

但有利则有弊,河东的富裕,同样也是突厥人觊觎的重要目标之一。这些年,突厥除了因为河北地形的平坦,时常侵犯河北,第一个目标就是河东。

因此,李旦的做法,如果他非要认准了,自己是为了女儿幸福着想,也算有一点道理儿。

对于此行,王画的态度是慎重的,他是躲在一边看势,借势,增势,这才是他的重心。只有孔黑子似乎终于从青山沟的平静中恢复过来,脸上闪着跃跃欲试的神情。有危险才有机会,说到底,他骨子里还是一个好战分子。

一路两人四马。并没有停息,四月初六就到了太原城下。

太原与其他的州城不一样了,检查更加森严。看了看两个人的过所,守城的士兵惊讶地抬起头看着王画。

王画只是一笑,这是是太原王家的老根据地了。自己与王家的过节,守城的士兵不可能听不到的,也许这个士兵还正是王姓的族人。但现在自己是朝廷命官,艺高人胆大,还有一个牛叉的师父呆在自己身边,就是穿厥人的老巢,他也敢去闯闯。

不过这里也是狄仁杰的老家。

进了城,与洛阳一样,大街两边很繁华。与洛阳有着许多惊人相似的地方,一条汾河,几乎将太原一分两半,只不过洛阳的南北,太原变成了东西。还有一点,太原城与洛阳一样,有很多胡人。也有不同的地方,洛阳的胡人来自世界各地,太原的胡人多来自北方的东突厥人。

就连王画两人下榻的客栈也居住许多胡人。

王画无所谓。只要不开战,大家都是朋友,可孔黑子是一个老愤青,一辈子与胡人打仗,在洛阳就差点与胡人顶撞出了事。看到这些胡人,十分地不快。王画看到他表情,有些想笑。

这是盛唐,换成了宋朝,想要老百姓对胡人产生憎恶的心理很难了,有可能看到后都会害怕。

师徒二人将东西放下,要吃饭了。可还是穿着盔甲,提着大锤子,背着弓。这也是孔黑子教导的,到了军营,随时得盔甲兵器在身,不然敌人袭营了怎么办?于是这一路就这么过了。

到大堂上,看到这两个将军很古怪的样子,众人好奇地看着。

孔黑子也不管,太原来过好几趟,只是这是以前的事。很熟悉地喊道:”伙计,来两坛并州的葡萄酒,再来一碟切羊肝、大酱肉、百花稍梅,再来两碗削面。”

店小低头哈腰说了声:“来了。”

这两个人一看就属于那种猛人一类的,那个少年还好一点,长相有点秀气,面相不怎么吓人,那个中年人一看就不是善类了,黑脸膛,一脸横肉。还有后面这特大号弯弓。能将这弓拉满的,都属于牛人一级,还是服务态度好一点为妙。

酒上来了。太原的葡萄酒很有名气的,刘禹锡都用文章夸过。酸酸甜甜的,很有点果汁的味道。不过这酒喝多了,照常会喝醉。不看到,那边有两个胡人,喝多了,正在发酒疯,拍着桌子唱着胡歌。

这个也算是正常的,也没有打人骂人的什么。可是孔黑子看得不顺眼了,大吼一声:“嚎什么嚎。”

“咦?”这两个胡人喝得醉醺醺的,听到有人找茬了,回过头来一看,正准备发火。

王画一看事情有点不对,现在朝廷对东突厥的态度有点象宋朝对契丹人的态度,最好不要招惹。而且这里是太原府,如果闹出什么事,或者王家正好有人在官府里,说不定没有麻烦的事,惹出麻烦。

想了想,拿起一个铁锤,放在大拇指上。象转陀螺一样,在大拇指上转了起来。看似轻巧,其实用了一些技巧与巧力。转了几十个圈子,两个胡人还在花着眼,以为他在耍大把戏。王画将铁锤往桌子上一放,轰地一声响。这把铁锤最少二十多斤,放在桌子上能不响吗?

一屋子人鸦雀无声,这是多大的力气?

两个胡人酒也吓醒了。更不敢唱歌了。

孔黑子还不依不饶,说了句:“熊样!”

两个胡人只是不吭声,看来胡人也照样怕死。

可王画对自己这个师父性格终于完全了解,敢情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难怪他武艺那么好,升迁速度却很慢。这样的性格,招人缘才怪。比自己更不省事。

对于胡人,王画很难说有什么愤恨的心理。不要说胡人凶残,给汉人带来多大的伤害,关健还是朝廷自己努力不努力。象汉武,李世民,还不一样将大军纵横到漠北?这是一个永远都无法一劳永逸的问题。就是灭了一个游牧民族,北方苦寒,汉人不愿意前去居住,腾出的地方,再一次一支游牧部族迁过来,发展强大,又给汉人再次造成危险。

因此只有自己不断地强大,就是明朝还有一段时间持兵到了漠北。相对而言,李世民某些时间,政策做得更好,一手拿着大棍子,一手拿着棒棒糖,投降就赏颗糖吃,不投降就来一大棍子。连长城都不修,我修的是强兵强将,一修城准得完完。反而唐朝遭受的侵略更少一点,至少不是致命性的入侵。

露了一手,两胡人老实了,一店子的人都老实了。连跑堂的脸上都堆起了笑容,省怕没有服务好。

然后王画就拉着孔黑子进屋休息。

这是在太原城,胡人多,怕孔黑子生事。进了衙役,不好说。还是不要到大街上闲逛。

也没有睡,王画就着油灯,正看着书。可过了一会儿,店里面的伙计前来敲门。

王画将门打开,伙计说道:“客官,你可是巩县王画?”

问完了还上下看着他,这个名字很神奇,就是人没有看过。现在看着,虽然威猛,可更多的带着一股儒雅的味道。有那么一点传说中才子的样子。

王画点了一下头,反问道:“请问有何贵干?”

“不敢,是太原王家派人找你。”

“太原王家?”王画皱了一下眉头。自己是走马上任,太原王家不会这样不知轻重,乘自己到太原时,打什么主意吧?但他还是说道:“让他们过来。”

换作一般人也就笑脸前去相迎了。王画的举动有点失了礼貌,可店伙计也不在意,人家拼的不但是王家,连其他几家都拼了,到现在还不好好地坐在这里了?

伙计前去通知了。一会儿来了两个人,一个人王画认识,王子鹤,看到王画来到,学着王画,伸出大手,两个人握了一下。然后王子鹤说道:“自洛阳一别,某很想念王都尉,正好,王都尉来到了太原,上次我带了的几本琴谱,还有许多地方不太明白,可否请教一下?”

对于这个君子,王画是发自内心的敬佩,答道:“不敢,小子定当奉命。不过时间有限,我只能演练一遍。”

“那个足矣了,”王子鹤高兴地搓着手说。

另一个青年人这时在一旁插言道:“王都尉,我们是奉老祖宗的命令,特地前来请王都尉到我们王家一叙,可否赏一个光?”

王子鹤在一旁也说道:“王都尉,放心,这次我们王家是真心请王都尉一叙,以示释以前的误会。”

王画看着王子鹤,心想你这个呆子,只顾弹琴,哪里懂得人情的险恶?他没有答话,而是让这两个人坐下来,又吩咐伙计送上茶水。然后脸上露出沉思,王家到底是什么意思?请自己前去,冰消前嫌,好象自己还没有真正的资格值得他们这样做。鸿门宴?又不大可能。

王子鹤虽然是那种坦荡荡的人,也不真是呆子,他看到王画的眼神,知道王画心中还有着顾虑。向那个青年努了一下嘴,这个青年退了出去。王子鹤又说道:“老祖宗临来嘱咐过我,主要是现在家族很大,人多了难免良莠不齐。”

王画点点头。

“特别是这次比拼输了,族中许多弟子不佩气。老祖宗请你去为我们王家镇个场子,让那群弟子清醒一下。只有王都尉愿意一去,老祖宗为了表示感谢,愿意欠下王都尉一个人情。”

这一来,王画更加犹豫不决了,王家的人情,这个很重要,特别自己到了军营,离太原不是很远。但王家真有这样的好心?他抬起头来,看着王子鹤。

第二章 太原王家的变故

第二章

太原王家的变故(第一爆,跪求月票)

王子鹤眼中神色很坦然。来之前就与老祖宗做过祥细的交谈。不让自己请人,自己不管了,如果让自己请人,自己就得负责。老祖宗也做了承诺。

王子鹤又说道:“王都尉,虽然以前我们家族与你之间有些误会,可误会并不算很大。大家多做一些尝试,或者这些裂缝就可以弥补。王都尉,你欣然有古风,难道不闻鲍叔乎?”

我不是有古风,是有后风。王画想了一下说道:“既然贵府相邀,小子敢不奉命。不过小子有一言在先,因为小子这是上任去的,所以时间紧,只有两天时间逗留在太原。”

两天?王子鹤皱起了眉头,还有八首新曲想听他弹奏一下,然后又是与族中的桀骜不驯的弟子切磋,时间也来不急啊。

“王君,去矣,这是小子能做的最大让步了,至于贵府的人情,小子受消不起。”弄不好。这就是一个套套,将自己套进去了。

看着王家的人离去了。

孔黑子从床上翻了一个身,坐起来说道:“为什么要答应他们?”

王画微微一笑,说道:“我的另一个恩师,狄公知道吧。”

孔黑子哑口无言,王画一文一武两个师父,相比他那个文师父,自己这个武师父太没有名气了。

王画看到他的样子,感到好笑,说:“孔大叔,你在京城也呆了几天,看到七姓弟子了吧,有的投于张府门下,有的投于皇太子门下,有的投于太平公主门下。”

还真有这么回事,孔黑子问道:“为什么,不是七姓抱成一团吗?”

“抱成一团不假,现在局势不明朗,他们不敢将鸡蛋放在一处。这些人投于这些权贵门下,他们就能得到第一手的动态,以求最后一击成功,来保住自己最大的利益。至于这些弟子,是成者为王,还是败者为寇,成功的是家族的荣耀,失败的只好为家族牺牲。但他们整个家族却潜伏下来,而且正好借了输给这次与我的比拼。用了闭门读书的借口。”

“这与王家请你有什么关系?”

“有。孔大叔,你对朝堂还不了解,现在最活跃的是崔家,然后是李家、卢家、郑家。然而王家的弟子在朝中却很少活跃。为什么?”

孔黑子听得头都感到发晕,哪里知道,摇头。

“因为家族的大小,弟子的多少。家族越大,投入这场游戏中的人手资源就越多,如果家族规模小,则反之。”

这个道理好懂,但孔黑子听他用了一场游戏形容,哭笑不得。

“崔家的人最多,因此投入的资源就越大。但你看王家,因此他们只好选择暂时性的隐息。这一次我想,”说到这里,王画也迟疑了一下,现在一切都在猜想中,事情不发展到最后,谁也料不准王家的真正用意,他字斟句酌地说道:“虽然我现在身份还不是很高,可也是这场游戏中的一个变数。在这种情况下。王家既然选择了完全的潜伏,在不敢将我这个变数扼杀,那么只好选择释放一些善意。这只是指王家而言,其他几大家族不必如此,特别是崔李两家。”

“那你打算怎么办?”

“看吧,到时候走个过场。放心,王家只是释放一点善意,化解一些怨恨,并不会真的与我做朋友,我现在还没有这个资格。我同样也是如此,走过场没有事,如果走得太深的话,第一个不放过我的就是皇上。”

“老子不想听了,”孔黑子说完蒙头大睡,难怪王小二好好的京城不呆,要到边关杀敌。这个朝堂还是人呆的地方吗?

第二天,两个人起床梳洗,披挂整齐,王画很无语。难道一会儿坐在椅子弹琴,也要穿着盔甲?

在太原找王家很好找,与郑家一样,人家是底蕴,绝不会将府邸弄得金璧辉煌,象一个暴发户一样。一道长满青苔的围墙,诉说着王家的历史,府中更有许多苍天的大树,参天而齐,一排排房屋更是古色古香。但与郑家略略有些差别,郑家底邸规模更大。王府的规模稍稍小一点,郑家是深重,王家透着一种精巧,隔着围墙某些铁栅栏的地方,可以隐隐地看到里面,有许多小桥流水,假山萝藤,似乎让人感觉这里不是北方,而是回到了精致的江南,滑腻酥柔的姑苏。

王画感到隐隐有些不对,从这里开始,就可以看到许多穿着一个“王”字衣服的王家下人,应当他们在太原说天下老子第二,也没有人敢说天下老子第一了。更因为大家出身,王家在七姓当中,教养又是最有名的,态度应当从容不迫,气度俨然才对。最少也有那种暴发户那种耻高气昂的样子。但今天这些王府的下人,一个个神色匆匆忙忙,脸上也有一些担心。

在太原,王家会发生什么事?

难道老武对王家下手了?

这也不可能,在老武最鼎盛,手腕最狠烈的时候。对七姓因为顾忌,都没有下手,现在下手?

王画狐疑不解,来到王家的大门口,递了拜贴,不知道王家老祖宗的吩咐,还是当初七姓就约定好了的,王家看到这张拜贴后,中门全部打开,这是迎接最贵重客人的礼节了。

几个门房却将王画两个拦了下来。

能做王家门房的,可不是一般普通人。王画的事听说过。那是单枪匹马,跑到郑家府上,将郑家老祖宗头发割下来,然后将两大活人,从郑家带走的人物。现在他后面还有一个武艺更高强的师父,这全身盔甲,还带着武器,闯到郑家,不亚于两头猛虎跑到太原大街上。

但毕竟出身于现在有可能最有教养的大家族,很客气地对王画说道:“王都尉,孔都尉,麻烦两位稍等一下,让仆进去通报一声。”

说着还弯了一个腰,施了一礼,就象不知道王画与太原王家过节一样。

“去吧,”王画也是脸上带着微笑。

一会儿有人迎了出来,还是王子鹤,内疚地对王画说道:“王都尉,家中发生了一件重要的事,家中长老们不好招待你了,让某来迎接你。”

“没关系,小子年少位浅,也耽待不起贵府长老迎接。反而王君出来,倒是对了我的味口。”

“那就好,”王子鹤略带歉意地搓着手。

王画又用眼睛悄悄旁观了一下王家的奴仆,一个个神情都有些不安。

王画一边随着王子鹤走向王府里面,一边试探性地问道:“王君,看到贵府上下,人人神色都有些不安,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王画也好奇。

王子鹤低声说道:“这一次真是天灾人祸了。”

“哦,怎么说?”

“王都尉,你即将上任,以都尉的智慧,一定对东突厥做了许多了解吧。”

王画点了一下头,不作无准备之战,说不定那一天,自己就带着人与东突厥的人打了起来。

“默啜知道吧?”

这不是废话吗?默啜如果不知道。王画也不打算到前线了。

默啜,本姓阿史那氏,名环。这个名字是武则天改的,意思是恨不能将他默默吃下去,恨到了极点了。严格来说,他这个突厥国不是东突厥,应当是后突厥,原来颉利的东突厥国让他吞并下去了,疆域比东突厥的更广大,更有自主权。然而一开始时,突厥是帮助唐朝的,武则天借助他的力量平灭了契丹。

然而与金朝一样,默啜一看,契丹就那么回事吗?为什么唐朝的军队让契丹打得这么惨?生了野心了,借着武则天地位不正和婚姻的借口,侵犯河北,一直驰横七八百里,攻到定州并陷之,前后坑杀百姓近十万人,掳掠百姓无数。听到狄仁杰亲自率领大军到来,退军北还。经此一役,此人声势更加大振,拥兵四十万,据地万里。其他各个游牧民族纷纷依附于此人账下。

武则天为了追求边境安宁,只好立李显为皇太子,却不知默啜只是借口,从此更加轻视武周。前年再次发兵侵犯陇右,杀百姓无数,掠唐朝诸监饲养的战马马匹扬长而去。

并在今年正月,进犯盐夏二州,再攻破石岭(今山西阳曲北),继攻并州。不过这个家伙很狡猾,看到太原城高大坚固,易守难攻,加上听说武则天又开始调兵遣将,再次主动撤回去了。

这几年就是为了防御他,朝廷光一次次地调动兵力,所浪费的财力,就不计其数。

最主要一点,唐朝只有被动的防御,不敢主动的进攻,十几万唐兵被契丹孙万荣打得全军覆没,孙万荣被默啜打得全军覆没。就象狼吃兔子,老虎吃狼,兔子还敢与老虎比拼么?这主动进入大漠,还有好果子吃?

王子荣又说道:“王都尉,你可知道默啜汗王有好几个兄弟?”

王画再次点头。默啜在家中并不是长兄,长兄是骨咄禄,也是一个雄才大略的人物,以七百人建账起家的,创建了一个若大的突厥汗国。大前年,病逝,默啜才继承汗位的。

听到这里,孔黑子已经十分地反感了,他在一旁嗡声嗡气地说道:“突厥是突厥,你们太原王家也不是想造反,与他们有什么瓜葛!”

第三章 逼亲

第三章

逼亲(第二爆,跪求月票)

让孔黑子这一问。王子鹤没有话说了,毕竟这件事,严格说起来,王家也算是逾制的行为。

王画却明白这其中的勾当,他摆了一下手,对孔黑子说道:“孔大叔,不是这样的,且听王君往下说。”

看到孔黑子不作声,王子鹤又说道:“某听说了,你在南方又重新置了产业?”

王画点头,反正这件事韦家也出面了,新瓷器很快就要面世,隐瞒不了。相信王家也通过一些渠道得到了一些消息。做到这一点不难。

“王都尉,你都要增置产业,况且我们王家上下这么多口人,比如我,除了弹琴外,什么也不会,只好靠家族的人养活,因此必须更要增置一些产业。”

“王君,你就直接说重点吧。”

“是这样的。我们家与突厥人也有一些来往,比如用我们大周的货物换取突厥人的牲畜,毛皮,这也是我们大周需要的。因此与突厥人有一些暗中往来。”

孔黑子听了又要发怒,王画使了一个眼色制止。其实各取所需,对双方都是一件好事,如果得到他们所需要得到的,相反,游牧民族失去了抢掠的野心,就是侵犯,战斗力也在下降。但这有一个度,是民间交易的,不是朝廷进贡的,否则象宋朝那样,给了金国五百万两黄金,又要五百万两,那有这么多钱。造成自己人沮丧,对方轻视。最后啊呜一口,吃下!

刚易折,柔易软。刚柔相济,这才是真正的王道。

王子鹤说到这里,突然低声说道:“王都尉,有件事,我要告诉你,但你千万不可对别人说。”

“行。”

王子鹤将他拉到一边,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孔黑子说道:“就象这一次默啜带着五万精兵,突袭太原城下。虽然退兵有种种原因。但我们王家也在里面起了游说作用。”

“哦,”王画吃了一惊,这算是一个内幕消息了。这是这个王子鹤,还真将他当作知音了。虽然这是一件好事,可话还是看从什么人嘴里说出来的,如果操作得当,有可能都会给王家戴上一个里通外敌的罪名。赤子之心啊,这也是为什么他一曲《和》弹得让自己都自愧不如的原因。

“突厥人退了兵,可默啜大汗,还有一个幼弟因为崇拜中原的繁荣,想见识一下,留在太原。因为承领了他们的人情,我们王家答应默啜,留他下来款待。这也是怕他暴露身份。王都尉,你要明白,如果他出了事,默啜一定会恼羞成怒,我们王家遭罪事小,到时候连同太原城几十万黎民百姓都要生灵涂炭。”

“明白,”王画再次点头。

以默啜的现在兵力,如果真恼羞成怒。带着一半大军南侵,太原城真有点危险。不过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如果攻陷了太原城,那可是李家的老巢,就是老武的脸上也抹不开,到时候双方只好不死不休。

但王家肯定不会愿意冒这个危险的。以王家在太原的势力保护这个默啜的幼弟,还是可以从容做到的。

王子鹤又说道:“但祸事来了,这个默啜的幼弟阿史那氏柯看中我的一个侄女。”

说到这里他用古怪的眼神看着王画。王画问道:“看着我干嘛?”

“我这个侄女应当与你还有数面之缘。”

王涵?王画脑子里嗡地响了一声。这件事终于有了眉目。阿史那氏柯肯定无意中碰到王涵,看重了,向王家提出亲事的要求。但这个阿史那氏柯明显也不是两个哥哥那样雄才大略的人。作为一个潜在的朋友,没有必要为一个女人得罪王家,况且王涵还是出家为道的。想一想,这也是一件不可能的事。王家的子女婚姻敝帚自珍,连皇帝弟子嫁娶都要考虑一下。如果王家将一个女子嫁到“番邦”,以后王家真不要抬头做人?

王画问道:“你们王家怎么说的?”

“王都尉,你不是不知道,我们王家怎可能答应这门亲事。但阿史那氏柯在我家里撒起泼来。并且扬言道,你曾经与我们七姓文比,今天他要与我们王家武比,在他带过来的十二个武士当中挑选五人,与我们王家所有勇士中五名最勇敢的武士比斗。他输了,以后见到我们王家的人,从太原到小海,都将王家的人当作贵宾相待。如果赢了,立即将某那个侄女带走。”

“这件事本来是无理取闹,但某的二哥在一怒之下,答应了他。你应当知道了,我们家中也有一些武士。这场比拼对我家而言,也看似很占优势。如果真如他所言。对以后我们王家的一些产业,将大有帮助。”

王画再次点头。这么大家族不圈养一些江湖侠客,奇人异士,也不让人相信。在这里面选五个身手好的人,应当不会太为难。如果阿那史氏柯以他的关系网,到了小海都以贵宾之礼相待,王家直接与草原上各个部落交易,所产生的利润,将让人难以相像。就是陷阱,也有可能王家往下跳,况且赌注的代价,只是一门婚姻。

王子鹤说到这里,脸色沉重起来,又说道:“虽然昨晚老祖宗责怪了一顿,但已经约战了,只好今天早上展开比斗。可早上阿史那氏柯又发生了变卦,说要在马上比斗。那才是真本事。开始我们没有同意。但阿史那氏柯这时说了,我们是大周最顶尖的门阀,合族几万人,难道被十五个人吓着了吗?难怪当被七姓被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子逼出洛阳。于是连老祖宗也按捺不住,答应下来。结果下来,第一场比斗,我们家族的一个勇士。只是三合,就让对方斩于马下。”

说到这里,他脸上露出要呕吐的样子。毕竟一个大活人,活活被腰斩,依他这种儒雅的人,看了恶心,也是正常的反应。

王子鹤停了一会儿,等到心理反应平息下来,又说道:“看来我们王家还是低估了这一次阿史那氏柯带过来的武士力量。”

说到这里他也与那些仆人一样,开始愁眉不展。

王画说道:“带我们前去看看吧。”

王子鹤想了一下,应当也没有关系。于是在前面带着,带到一处操场,也就是王家弟子平时锻练身体的地方。面积还不小,四五亩那么大,四周摆放着一些兵器。

场地边分成两拨人,一拨人有很多,大约几百人,这是王家的人了。一个个脸上表情不大好看。有几个老者正站在几个长相有些健壮的武士中间说着什么。王画还看到王涵,坐在哪里,脸上表情发呆,显然也是吓着了。

另一边是一群胡人,穿着半汉半胡的服饰,在太原这样的胡人很多。但这些人无一不是长相野悍,一看就知道全是剽悍至极的武士。更因为天气热了起来,这些人半捋着袖子,露比有常人小腿粗的胳膊肘儿,越发的让人看了心生畏惧。

正中一个青年人,大约三十岁不到,一脸的络腮胡子,生着一双豹子眼,长相狰狞,看着正在议论纷纷王家人,脸上露出轻视的笑意。

王子鹤一指他说道:“那个人就是阿史那氏柯。”

不用王子鹤介绍,王画也猜出他的身份。

大约时间等得久了,阿史那氏柯大声喝道:“王家老祖宗,也差不多了吧。”

听到他在催迫,王家没有办法,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挥了一下手,一个大汉走了出来。从校场旁边牵过一匹战马,跨了上去。

孔黑子在王画耳边说道:“第二战王家还是凶险,小二,看到么?王家派出的这名武士骑上马去,神色有些紧张。本来有十分的力量,现在只能发挥七成。如果不是胜出对手许多筹,局面还是输多胜少。”

看到他骑上战马,对方也走出来一名武士,骑上战马。但在气势上。比王家这名武士威武得多,嘴里怒喝一声,一提马疆,战马如飞而至!

孔黑子又在王画耳边说道:“小二,你看到没?这就是突厥人最喜欢用的马刀,虽然没有铁锤力道大,可用起来更轻活灵便,可惜我对马刀的技巧掌握得不多,没有办法教给你。幸好,你力量大,跟着我用铁锤也没有多大关系。”

又说道:“小二,你再看,他们的骑术,特别是这个武士的骑术,很清湛,看到他挥刀的动作没有?每次战马将他身体抛起的时候,他刀势下落,这样刀势下落的力量,就着马势,更大更沉更快。”

这是现场指教王画。

王画也在注视着场中的情形,这时候两匹马靠在一起,这个突厥勇士挥刀削来。招式很简单,一点花哨也没有,但速度很快,眨眼就到了王家这名武士头上。

王家这名武士手中提着的是一把槊,举起槊往上一抵。两把兵器发出一声脆响。这名突厥武士一击不中,胡刀在空中荡了一个圈,顺势再次落下。这一次王家这名武士有点意想不到,但他身体也很灵敏,一个侧翻,身体悬挂在马的另一侧,看似有可能掉下马去,却没有真正掉下去没有掉下来。堪堪让过这一刀。

孔黑子这时候却说了一声:“糟了。”

虽然站在王画的立场,对七姓孔黑子同样有点不满,可都是汉人,他也不想被胡人折辱。

话音还没有落,这个胡人已经再次调转马头。这一点可以看到他与战马的配合程度,折了过来。而此时王家这名武士刚刚才立正身体。

一刀再次削下,在四月明亮的光线下,这一泼刀光闪着无比的阴森寒气。

PS:看到月票,想哭的心思都有了,各位兄弟姐妹,我爆发了,难道月票还不投出来么?

第四章 出手

第四章

出手(第四爆,跪求月票)

PS:首先申明一下。又出错了,这是第三爆,上传上去了,准备发布才知道的,现在无法修改了。接下来一章才是第四更。

这一刀王家的武士,是无法避让的,于是身体再次向另一边一侧。

但突厥人显然有了准备,身体一弯,隔着王家武士的这匹战马,将刀当枪,直捅下去。王家这个武士身体继续向侧翻去,毕竟刀的长度有限。可另一条腿却踩在马蹬里,身体翻不下去了。

马就错开了,胡人的刀也拨了出来。王家这名武士发出一声惨叫,胸前一道血光喷出,马还在往前奔跑,但他的人,挂在马的另一侧,动也不动,拖了一地的鲜血。

王家这群文质彬彬的人,又有人伏下身体。大吐起来,包括王画身边这个王子鹤。而另一个人,王涵已经哭出声来。

倒是孔黑子若无其事,这种厮杀,他亲眼见得多了。他在王画耳边说道:“这次王家人答应在马上交手,是一件失算的事。以刚才他们派出的武士,如果离开了战马,在地面上,这个胡人未必会讨得了好。可上了战马,不会利用马力,小二,想一想马的力气有多大,还有与战马配合得不好。因此只有失败的结果。”

这个道理,王画也懂。可王家培养武士做什么?他们也不是想独立为国,需要马上的战士,这些武士,只是为了护院,还有顺便在暗中做一些事情。只要在地面上灵活足够了。而地面的交手,与马上的交手,则是两回事。比如刚才这一战。

看了看远处的那个清瘦的身影,看来小姑娘现在过得很不开心,都成了林黛玉,瘦得象一根稻草一样。虽然自己没有做错什么,难道看上他的女子,他全部收回来?好吧,李裹儿想办法争取光明正大娶回来,李持盈也不错吧。大不了再过几年娶回来,李红,或者这个王涵。甚至**上官小婉。

除非他王画做了皇帝,还差不多。就这样,也未必会娶得齐。

但小姑娘清瘦至此,多少也因为自己的缘故。王画有些于心不忍。

这时候,阿史那氏柯大声道:“王家老祖宗,还要比拼吗?”

说完了,不住地摇头,又自言自语地说道:“难怪唐人(东突厥还是称唐人,打着归还唐朝正统在招摇撞骗)连契丹人都不是对手。如果我是我的哥哥,早带着大军打到洛阳去了。”

看到他嚣张的样了,孔黑子都气得青筋鼓了出来。

王画将他的手按住,说道:“孔大叔,莫急,还是让我来吧,权当他们是我的活靶子。”

“那也好,还记得我与你说过的话?每一种兵器都有它的长处,有它的短处,比如这几个人使用的是马刀,灵活快疾。而你使的是铁锤。在兵器胜在力量,速度上不及对手。这种情况下,一定要冷静。首先留三分力道在身体上,特别你现在的骑术也只能称一般,不能称精良,至少比对方略逊一点。这三分力道是将你身体稳住的。然后铁锤击出去的距离不能太远,以免收不回来,用短距离来压缩对方马刀的灵活性。还有,我与你也说过多少回,无论发生什么情况,要冷静,最好是预判。如果真正做到预判出对方的下一步行动,料敌机先,你在马上才可以称得一员勇将了。”

孔黑子再一次做了交待。尽管现在王画的力气还在他之上,但实战经验差,别看刚才这个突厥武士凶悍,以自己上马过去,十合之内,绝对能将对方斩于马下。

不过小二要去,让他练练手吧。但要交待清楚了,这是性命之战,马虎不得的。

王画点了一下头。

他来到场中,刚才王家的人焦急之下,都没有顾得看他。这回出来了,刚才那个老者,也许就是王家的老族长,老祖宗吧。走了过来,略施一礼,说道:“王都尉。今天阁下来得不凑巧,恕老朽失礼。”

王画没有还礼,平静地看着这个老者,大约七十多岁了吧。看来几家家主都是修养有道,在古代活到这份上,足以为傲。王画说道:“至于礼不礼的,小子本来出身寒微,就无所谓。相比于礼,小子看重的更是一颗心。没有心,那种礼,只会让小子反感。”

王家的人一听不乐意了,我们老祖宗这么客气地与你说话,你还出言辨驳,好象我们王家这一次又没有心招待你!顶多只是请你展示一下风采,让一些弟子心服口服,况且老祖宗都答应承你一个人情了,还要如何?

老者挥了一下手,示意这群人稍安务燥。再次温和地对王画说道:“王都尉,言之有理。”

王画还是不领情,又说道:“还有这件事,恕小子在一旁插一句言,无论有多大的利益,都不能拿亲人作赌注。赢了侥幸。输了怎么办?就象现在这个样子。况且赢了以后,开了此头,早迟有一天,某一个亲人葬送到你们手上。”

这一下太原王家的人更不高兴了,可这回想反驳,都不行。

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者站了出来,说道:“二郎,教训得对,这次是老夫做错了。等到这件事完毕,老夫将会自动领取家法惩戒。”

这大概就是王子鹤所说的二哥吧。虽然不知道将会领取什么样的家法,都快奔六的人。还要领受家法,王家的家规森严略见一斑。

“这位老先生且听小子将话说完。如果这是样的话,知错就改也罢。或许贵府另有安排,知道我就在这两天来到太原府,因此设下这计策,知道小子重情义。看到王小娘子将要折辱,必然出手相救,然后与突厥结仇。如果那样的话,你们更做错了。世上最难测的是人心,如果你们看错了人怎么办!”

说到这里,他指了指地下的武士,说道:“可都是鲜活的性命。”

“王都尉何出此言?”王家老祖宗大惊失色,说道:“王都尉,老朽是昨天刚接受看守城门士兵的禀报,在这之前,就决定今天的挑战。老朽这么一大把年龄,请相信老朽。”

王画没有回答,这事儿还真有可能。至于几个武士的生命,他们还会在乎吗?想要得知自己的行程,还不是更容易?至于为什么阿那史氏柯看上了王涵,肯定不是相互勾结的,风险太大。但操作很容易,比如一个长辈妇人故意替王涵化一下装,打扮得俏丽无比,从阿那史氏柯面前经过一下,然后装作无意地夸赞几句。很容易就挑起这个骄横突厥人的色心。

不要问好处,太多了,能借突厥人将自己除去最好。不能除去吗,自己救了王涵,要感谢一下吧,以后走得就越发亲近了。这是真亲切假亲近,就看自己的前途远大不远大。而且自己应付了突厥人的危机,想不远大都不可能了。况且他们还要偿还一个人情。

一旦出现这种局面,换作自己操作,也有无数个操作的可能。

今天王画出手肯定是要出手的,但话得挑明,不然还以为自己是枪头。以后这样的事情多做做。

孔黑子在一旁再次张大嘴巴,**,还有这回事?

王画回过头一笑,说道:“孔大叔,在马上马下的武艺,我跟着你学,可这智谋,你得跟我学,不然也不会沦落到当年被人家陷害,只知道逃跑,空有一身力量,却不能还手。”

孔黑子听得一脸郁闷。

这时,王家的老族长又说道:“王都尉,老朽知道你,受了一些委屈,遇事有些喜欢疑神疑鬼,老朽不怪你。但你是朝廷命官,如果有所闪失,我们王家还是担待不起。况且这是我们王家内部的事,让我们王家自己来解决。王都尉不要插手。但老朽多谢你的好意了。”

王画带着讥讽的笑意,说道:“老先生,我也不想出手。可你们王家已经输了两场了,剩下来的可有把握全胜?”

太原王家的人全低下头去。

王画又说道:“还有各位壮士,不是小子看不起你们,如果在地面,小子不敢吹嘘,但你们有几个人真正对马上作战无比的熟悉?”

“可是王都尉,老朽听过你许多故事,也没有听说过你对马上作战,有过什么光荣的历史。”王画有几战,都传遍大江南北,邙子巷一战,与吐蕃人扎合陵一战,温县那一次的出手,还有郑家那次的出手,都是在地面的战斗。老族长说这句话时,一脸的担心。

这让王画真的疑神疑鬼了,难道是自己真的想错了。不过心中自嘲地一笑,如果凭自己眼力,都能从老者眼里读出心思,那也许都能与武则天斗斗智谋。

王画傲然一笑,说道:“老先生,可曾听说天才一词。”

一句话没有说完,将王家的人气得七窍生烟,还天才呢。可辨也不能辨,一个个脸上憋得痛红。

“不错,王都尉不愧天才一词,所以一条生命远比我的孙女重要的多。”

“错,天才是不可以常人为理喻的。因此你不必替我担心。还有一点,天才也是人,有血有肉,有情有义。”说到这里,他来到王涵面前,施了一礼说道:“虽然有人诽谤我肚量狭小,但我还有一点,受人之恩,必涌泉相报。我不在这里罢了,在这里无论如何,也不会看到你沦落漠外冰天雪地中去的。”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王姓的老族长叹道:“罢!罢!不管王都尉心中如何想,我们王家今天欠了你一份人情了。但王都尉务要小心。”

王画还是没有答话,只有让你们王家欠下一份情,以后才能与我不断纠葛,这不正合了你的心意?他对孔黑子说道:“孔大叔,可否替我将战马牵过来。”

这不是托大,是保存体力。师徒俩也不用解释,自然心领神会。

只是王子鹤看了看站在场子中间威风凛凛的王画,又看了看低下头去的小侄女,心想,即使你救我的小侄女,却是更害了我这个侄女。

第五章 残杀

第五章

残杀(第四更,求月票)

王画说完,孔黑子立即回去牵战马。

王画站在哪里。运着那个道士传给他的呼气大法。隐约地感到这个道士的身份并没有外表那么简单,甚至这几年力气的猛涨也与这个呼气有关。王画这几年一直坚持练习着。

阿史那氏柯大咧咧地看着王画,他还不知道眼前这个少年的身份,大约是唐朝的一个军官吧,可跟在哥哥后面见过太多无用的唐朝武将了,看到自己大军前来,一触即溃。也没有在意。但他也听出来了,这个少年在为王家出手,可与王家并不怎么和气。不管了,一会儿他也要变成死尸一个,王家就输成定局。

想到这里,他又看着那边那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心想,还是中原的小姑娘长得水嫩。可跟着我后面吃香的喝辣的,这多好,比做道士不好得多。还哭?

他在看王涵,也将精力一起放在王涵身上,甚至想到,一会儿,将她带回去是安慰她好,还是呵斥她好?

王家的弟子则一起看着闭目养神的王画。本来心存感谢的。这可是生存之斗,但因为王画的一番话,是希望他赢下来,但心中还是愤恨。这个小子,真一点没有将我们王家当作一回事!

一会儿,孔黑子将两匹马牵过来。王画才睁开眼睛,这一番运气让他感到心里面很静,这是他这几年对这种呼吸,或者练习内丹方法的最大认识。每次呼吸完毕后,看到大自然的景物,感觉很清新,也似乎变得耳聪目明起来。平时未必有很大作用,本来岁数就不大,眼睛好使,耳朵也好使,但在这交战的时候,这个对他的帮助很大。

看到王画眼睛里闪过的一道厉芒,阿史那氏柯感觉有点不对劲。然而又将这想法抹去,他所带来的十五名武士,都是突厥中最好的勇士,无一不跟随哥哥经历过多场厮杀,存下来的精英。怎可能不是面前,这个毛似乎还没有长齐的少年人对手?

王画来到枣红马前,这匹马很懂事地用舌头舔舔了王画的手。宝马通灵,那是夸张的说法,但马也有马的智商,象这些优秀的战马。智商远远超于普通的战马。说它多少懂得一点人性,也不算假。马喜欢自由的,你将它关在皇宫内,给它再好吃的东西,它也不大习惯,只是它不能说话,否则早发出抗议的声音了。这一回跟着王画出来,多开心,因此对王画多少有点感情的。

与自己的座骑配合,更增加胜率,王画可以轻视敌人,但没有藐视敌人,能增加自己一点优势就增加一点吧。

翻身上了战马,对方也有一个战士上了战马,王画看到他是阿史那氏柯亲自嘱咐出来的。外表看不出来,有可能是这群武士中最强的一个,阿史那氏柯想用最强的武士一战定胜负。

骑着马冲了过来,动作比刚才那个武士,还要老辣。

王涵紧张地看着王画。

王画没有慌忙,只是勒了勒马,让它小跑起来。但没有让它冲刺。刚才孔黑子再一次嘱咐过,自己长处是在力量,短处是在轻巧,以及骑术的不太精纯。没有必要在骑术上与对方较量。

敌人的身影在王画眼中越来越放大,王画都能看到对方的每一个汗毛孔,在随着战马的飞奔,跟着身体抖动着。甚至可以听到对方战马的急剧奔跑时的喘气声,和对手因为兴奋发出沉重地呼吸声。甚至都闻到对方身上散发的浓浓血腥味。

这是一名久经沙场的老战士!

王画第一个判断。

但这血腥,至少有一半上汉人的鲜血吧!

王画眼睛微睐,再次闪现出厉芒,那是杀机!

太阳也升到半空中,阳光明媚地照着大地,操场边三棵高大的梧桐树,伸出巨大的手臂,每片手臂都在微风中摇动着无数婆娑的碧影。有几只蝉儿开始高声鸣叫了。但随着两匹铁骑越来越近,突然都停了下来,仿佛被两个人身上带着的杀气吓着。

王家的人看着王画慢腾腾的样子,终于开始担心起来。他们倒不是担心王画的生命,而是输掉的后果。

只有孔黑子脸上终于洋溢起笑意,心中赞道,这小子是做将军的好料!

操场很大,但这是战马,只是眨眼之间,两马交错在一起。

刀举,刀落!

这一刀带着风声,速度更是快得几乎看不到刀片的身影,只是一片森冷的白光。

“喝!”王画到这时候才开始动起来,右手铁锤平举,往上沉沉一提。两个兵器就碰撞在一起。在空中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战马还在飞奔,身体开始平齐了,突厥武士的刀在空中回荡了一下,他的脸上也出现了惊讶。

刚才这一击,差一点使自己的虎口发麻,大刀震了出去。不过他很冷静地再次顺着刀的回摆之势,一刀斜劈过来。

王画左手铁锤再次沉沉一提,距离如孔黑子所说,不长。只是在大刀临近他面部一尺来远的时候,将这把刀架住。

马在奔,眼看就要变成第二回合了。王画突然抽手,锤出,带着风声,右手的铁锤就着离两人距离最近的时候,横扫了过去。

这是要命的一锤,这时候因为连抵了两锤,虎口发麻,身形不稳。但这个突厥人反应敏捷,身体立即趴在马背上。

然而他在动,王画也在动,身体往后一仰,身体扭动成一个奇怪的形状,铁锤变扫为砸。孔黑子为这招取了一个名字。叫喝酒锤。姿势就象举着杯子仰脖喝酒一样。就用在象这样战马眼看要错过身时,对付对方,但要求自己身体柔软度好。孔黑子已经使不出这一招了。招式是好招,但这个名字,王画听了无语。

马奔!锤落。砸在这名胡人的后胸上,虽然都穿了盔甲,但王画师徒这对铁锤是定做的,每只标准二十五斤重。加上王画这一下子力气很大,胡汉嘴里发出闷哼一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伤!

王画并没有就此放过,这是将来几年内有可能的重要敌人。拨马。回!

骑术未必如他,可战马比这名胡汉的战马好得多了。胯下的这匹“赤免马”似乎明白主人的心意,敏捷地四蹄腾空,马头转了过来。

这名胡汉看到情况不好,也忍着头晕眼花,拍了一下座骑,想冲到场边,只要到了场边,主人吆喝一声,王家不会不给这个面子。自己就能死里逃生了。

但马与马不同的,这匹红马刚才看到对方战马飞奔而来,而自己主人却不让自己奔跑,似乎有点生气了,几个蹄子如同腾云驾雾一般,眨眼之间临近。

阿史那氏柯嘴里大喝一声:“住手!”

王家的人终于解恨了,心想,住手?天下能让这个小家伙住手的恐怕不会超过三个人。你让他住手就住手啊?

锤再落,还是后胸,这一锤下去,几乎都将他的盔甲砸成一个陷坑。

砸完了,王画勒住战马。如果他还能起死回生,除非练了九阴真经。

气定神悠地看着阿史那氏柯,说道:“第三局结束。第四局开始!”

阿史那氏柯脸色终于变得苍白起来。临来太原前,哥哥再三嘱咐自己,进太原玩玩可以,中原地大人多,有许多奇人异士。因此做事谨慎小心,这也是他一直没有敢入侵中原太深的原因。

果然哥哥这句话没有欺骗他,没有想到今天阿穆竟然折在一个少年人手上。最关健这个阿穆是哥哥最喜的亲卫之一,就是今天斗赢了王家,将王家小娘子带回漠北,自己也会让哥哥严重惩戒的。

但他现在骑虎难下,能将对方的人击毙,对方也可以将自己的人击毙,想说道理都没有办法说去,只好硬着头皮继续比拼了。站了出来说道:“第四局开始,说好一对一。接下来一局与你无关。”

这个算盘很好,现在清醒了,这两个将军打扮的人,恐怕都不是省油的灯,但只有两个人,就是让他们胜了两局,还有第五局。

王画提起锤子,向王家老族长问道:“老先生,当时你们约定的双方交手,规定是五人五局,一对一交手决胜负。可有没有限定,一人代替双局或者三局的?”

“回王都尉,没有。”

王画转头朗声对阿史那氏柯说道:“既然没有,我为什么要下去?难道你们现在突厥人战无不胜,仅输一场就输不起了吗?或者输了就想赖皮?”

阿史那氏柯低着头,与周围这些武士商议着,用的是突厥语,王画听不懂。

一会儿一个胡人走了出来。他翻身上了战马,忽然从背上将弯弓抽了下来,从小就在马背上长大的,对弓箭很熟,速度很快就将箭搭在弓弦上。

嗖!

箭直奔王画而来。

这是很无耻的一件事,已经不叫比较武艺,而算是偷袭了。

众人再次提了一把汗,但王画依然不慌不忙,从他们聚在一起嘀咕,王画就知道没有好事。一拍马背,战马飞奔而去。铁锤举起,眼睛睐起!箭很快就到了眼前,锤出!

当!一声响,箭矢被他格了下来。孔黑子再次点头,这才是一支箭,如果到了战场上万箭齐发之下,如睛不好使,手不快,不学会用兵器将箭矢挡下来,生命依然随时会不保。不过这也要看对手的射箭力量,如果是薛仁贵的一箭,就是王画眼睛再好使,因为弓沉箭快,估计十有八九格不下来的。

第二箭又来,再挡。

这个胡人想射出第三箭,王画的战马已经到了眼前了,一锤扫去,现在他还拿着弓箭,想躲都没有办法躲。这一锤扫过去,一个脑袋整成了一个大西瓜。

可这时候变故再生,剩下的十几个胡人齐齐从背上将弓箭抽出来。

王画瞳孔放大起来,他厉喝一声:“杀!”

这是通知孔黑子的,今天大开杀戒了。

第六章 小麻烦

第六章

小麻烦(第五爆)

两个战友倒在对方的锤下。这激起了突厥人的血性。

现在的突厥人有点象初唐时候的唐军,战无不胜,受不得半点委屈。

就连阿史那氏柯嘴里也用突厥语喊道:“射死他,射死他。”

野悍如此,这还是在太原府。

但他们缺少了一个聪明的首领,只顾着野悍,却失去了理智。这时王画的距离离他们太近了,如果冷静下来,借第五场比斗,王画站在操场的另一端,最少让他们腾出时间射出两箭,那样真有可能伤害到王画。

箭只有一半人射了出去,准头只有两三支箭对王画构成了危胁,让王画用铁锤打了下来。然后王画骑着马,踏入他们中间。以骑兵对步兵,就如果坦克对步枪一样。这些胡人也没有练过砍刀腿,就是练过,仓惶之下也来不及。边上还有一个孔黑子,现在王画力气增涨,孔黑子快过四十岁的人,真交起手。有可能还在王画的下风。但比起箭术,孔黑子还在王画之上。

王画这辆重坦克在胡人武士中压,有些武士看到不对,想逃出来,可还没有逸出战圈,一箭射来,立即毙命。

一眨眼,阿史那氏柯带来的人全睡在地上了,不过这一睡,也别想醒了。王画还提着大锤子,往阿史那氏柯头上砸。看到这里,王家老祖宗才反应过来,大声叫:“王都尉,不能砸啊。”

王画回过头来,看到他。老爷子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将王画拦住。

这时候校场上人已经跑出一大半,全在外面干呕,这真是一个杀神,以后还少招惹为妙。有的还替郑家感到幸运,幸好这个王画的姐姐没有出大事。否则那天晚上王画摸到郑家不是割郑家老祖宗的头发,而真的是人头了,不但是他一个人的人头,很有可能郑家让他摸走一半人头去。

这群彬彬有礼的王家弟子,真让王画吓着了。

王画冷声说道:“老先生,你刚才可是亲眼看到的,如果不是我反应快,就被他们乱箭穿身。”

老爷子也讲道理。他点头说:“我知道,可王都尉,替我们王家想一想吧,当作做一件好事。”

“老先生,我相助,只是报答王小娘子当年一言提醒之恩。与贵府豪不相干,为什么要替贵府着想?贵府什么时候替我着想过?”

听到王画的话,王涵走过来,也不说话,就用一对深陷下去的大眼睛看着他。几个胡人死了没有关系,这个阿史那氏柯死了,麻烦真大了。

王画看着她,无奈地说道:“王小娘子,算了,就当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说着对孔黑子说了一声:“走。”

出了府,孔黑子有些不解,也有些不满,说道:“王小二,成大事者,不能优柔寡断,更不能为了一个女人放弃大事。当时你一锤子下去。王家就会发生**烦,你不是一直想要对付王家吗?”

“孔大叔,非是我优柔寡断,我们还没有上任,不知道属下府兵是什么情况。将这个人击杀,固然会给王家带来麻烦,同样也会给我们带来**烦。他本人看样子也只是一个纨绔子弟,杀了对大局无济于补。或者上缴朝廷,同样也于事无补。这种伤己伤己的做法,对我们同样也不利,不划算。就是现在,王家也有小麻烦了。”

“但我总感觉到你这样不大好,”孔黑子是实在人,实话实说:“你不能总等着人打过来,然后再还击。总有一天你应付不当,别人问题不大,你一旦失误,到时候什么也没了。”

“孔大叔,你放心,我正在想办法,”说到此处,王画看着北方。他隐约在感到,自己进入军中,如果操作得当,会给他带来很大楔机。特别是现在府兵的种种漏洞,只是人们还没有看出。因此军阀割据的情况,也没有出现。

想到这里,他看了看怀里,那里面有一万缗飞钱。运用得当,会起到很大的作用。同时南方也将会产生许多金钱供他操作。想到这里,他心定了定,又说道:“也许半年后吧,孔大叔,你就看出一点眉目。还有,给王家造成一种错觉。”

“错觉?什么错觉?”孔黑子奇怪问道。

“要不了多久后,你就知道。”

说着,与孔黑子出了城,也不与王家切磋了,更不与王子鹤交流琴技了。时间留长了,还不知道有什么古里古怪的事发生。

但王家不是小麻烦,是**烦。

吓坏了,过了好半天,阿史那氏柯才稍微好转一点,开始用突厥话骂人。王画听不懂,可太原离关外并不远,无论是在默啜手里,还是在以前颉利手里,经常有商贸来往,许多人都会来两句突厥语。

王家的几个长老先是规劝,好言安抚,毕竟这个结果使他很受伤。现在整成了一个容易受伤的男人。最后他还在骂骂咧咧的,连王家老爷子也生气了,怒喝道:“阿史那氏柯,你不要想着骂人,还是想着怎样回去对你哥哥交待吧。我们王家没有好,你还有好!”

泼盆冷水,阿史那氏柯头脑清醒下来。他立即呆若木鸡,这下子完了,临来哥哥反复再三招呼的。眼巴巴看着王家的几个长老,老爷子没好气地说道:“不要看我们,我们现在也没有办法。”

这十几个人都是突厥的勇士。一下子全没了,就是撒慌,默啜也得相信!而且没有了这些护卫,还要想办法将阿史那氏柯送出关外。

“那个人是谁?”到现在阿史那氏柯才真正回过神,问道。

“你不是昨天说了,巩县王画将我们七姓斗得一点脾气也没有了?现在你有没有脾气了?”老族长没好气地说道。

其他几个长老忍不住笑起来。

“王画,他不是文臣嘛?”阿史那氏柯眼睛瞪起来说道。

“文臣,如果他没有武功,能主动请求到边关做一名武将?”老族长说完了也没有再说,点到了就为止,到了他这地步,还有什么把柄让人抓住?又说道:“你还是不想其他的事吧,我们大家一起想想,如何让你哥哥相信发生了一个意外,导致你所有的护卫牺牲。”

“这都是你们的错,”阿史那氏柯想起了什么,又说道:“明知道他杀性那么重,为什么还要请他来做帮手,他也不是你们王家的人!”

挺不错,还懂得不是一个王。老爷子再次答道:“先杀人的是你的手下,至于他为什么会来,纯粹是一个巧合。我们王家更请不动他助阵。如果真有错,也是你,为什么不问问姓名,再让双方交手?况且还是你点头允许的。”

“我允许过吗?为什么我没有想起来?”

看到他的样子,王家这几个长老忍不住又笑了起来。可一会儿,又忧上心头。别的不说,一旦默啜动怒,这一条财源断掉,塞外还有许多王家的外室弟子在经商,安全也得不到保障。

老爷子说完了,也不理这个憨宝,回到书房,对下人说道:“将朱先生请来。”

下人领命而去,一会儿一个中年儒生走了进来,老爷子问道:“今天发生的事,你是怎么看?”

这个朱先生沉吟了一下说道:“我看此子非同凡物。别看他孟浪,实际仔细分析,他的每一步都有含义。”

“说。”

“首先出手相助,也许是他重情重义,这一点在下也不敢否定。就是不重情重义,他也要出手,因为他现在背负着天下重名在身。如果眼看着小娘子送出边塞,王家不好听,他名声也不好听。”

老爷子点点头。

“然后就是他的反应能力,能在这么快的时间里,将所有的事情理清楚,就是一个睿智的老者也未必做到。这种智慧,同样可怕。还有一点也验证了他的智慧,果断地杀戳,对我们警告,也给我们一个小小的报复。还刻意留下阿史那氏柯,说明他在杀戳过程中,头脑一直在保持着冷静的思考,知道这个人如果出现意外,他就是到了繁畤县,凭借他手里那几百可怜的府兵,麻烦将会比我们更大。”

“不错,是这个理,请往下再说。”

“还有他的成长,太快了,文才震动天下不说,这武功,同样骇人听闻。”

老爷子叹息一声,刚才王画的动作太快了,都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这个快可不是手快,是强大的武力上进行的。这样的武力就是放到战场上,也是一员悍将,难怪他有胆量主动请缨。

“还有一点,刚才我接到禀报,说他已经离开太原了。就象主动配合我们将这件事低调地隐蔽起来。说明他到目前为止,也明白王家非是他所能硬抗的,更不想拼个鱼死网破,这件事他有点不愉快,给我们留下一个麻烦点到为止就算了。这使在下想到了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刺猬。”

老爷子听了大笑起来。现在回想起来,王画还真有点象刺猬,不触犯他的利益,他也不做什么明确性的攻击行为。如果一旦触犯他的利益,马上就根根刺毛竖起来,给对方狠狠一扎。

朱先生又说道:“但不要小看了这只刺猬,现在他有许多事情没有想清楚,一旦想清楚了,一遇风云便成龙。”

老爷子听了这句话,终于脸色变得慎重起来,这个少年才华简直让人无法想像。他问道:“依朱先生之见,我们应当如何?”

“对于这种人,有两个方法,如果当作敌人,不能给他任何发展的空间,务必一击必杀,象这两天的小把戏少玩为妙。”

“一击必杀嘛,”老爷子沉吟了一下,摇了摇头说:“不好,现在皇上对他十分看重,如果我们这样做,带来的后果不堪设想。”

“那么只有第二种办法,示之以好,这回可不要在里面掺杂任何杂念,骗不了那个小家伙的。”

“就怕他不肯接受我们的好意。”

“无妨,还是一只刺猬,经常喂苹果给它吃,一开始它不吃,时间长了,非得吃不可。还有,也有到他非吃不可的时候。就是以后他真的不吃,也不怕,至少明白我们的真正善意。这一点他是能判断出来的。但在下就怕。”

“怕什么?”

“我们王家人员要少一点,这好办。但其他七姓成员更多,约束不了,一旦让他恼羞成怒,得势时,虽不能说是毁灭性的打击,在下相信这种打击也是致命的。”

“朱先生,这不太可能吧,”老爷子怀疑起来。连李世民与武则天都拿七姓十家无可奈何,他一个王画又有什么办法?

“道理我也没有,只是在下有这个错觉。如果不是更好。可老爷子你一定要在适当的时候,向他放出一点风声,七姓是七姓,王家是王家,这两者不能混洧的。”

“朱先生,你可知道,你这一番话将这个少年人放到什么样的高度了?”

“不是我放,是事实放在这里,我不得不放。”说到这里,这个王家府上第一智囊脸上也露出后悔之意,叹息道:“当初我听说了他在洛阳制漆的时候,就应当去洛阳看看,也不至于有今天这种地步。不过,眼下这件麻烦也不小。”

老爷子听得苦笑,根本就没有想到这对师徒将阿史那氏柯的手下弄光了。这怎么解释,瞒阿史那氏柯容易,瞒王画都瞒不了,况且默啜?

一两个人倒也罢了,可这是十五个突厥勇士,居然一个都没有回去。默啜得知后,愤怒可想而知。

**烦啊。

第七章 老武的恩赐

第七章

老武的恩赐(第六更)

但出了城,孔黑子还在想王画到底给王家留下了什么错觉。

回头看着王画。初夏的风吹来,两边乌黑的鬓发随着微风跳动,他神情平静,嘴角始终挂着柔和的笑容。就象根本没有发生过刚才那件大事一样。

他气恼地说道:“王小二,干脆依我的意见,你还是回朝堂得了,不然也对不起你那个一肚子弯弯绕的心思。”

知道不能再将王画当作以前那个,跟在自己后面想学艺十岁的小孩子看待,可这成长的速度太快了吧,快得让孔黑子感到郁闷。

“孔大叔,错,我本意只想烧烧瓷,然后在业余时间看看书,弹弹琴,或者作幅画。不然我当初都不会在白马寺比拼后,悄悄离开洛阳。然而今天的局面,从郑家插手,与张质王申两人将我家的瓷窑骗去开始,我不想进入这个漩涡都不行了。”

现在随着发生的事情越来越多,不但要进还必须要进,想退更不可能。

就是一个村子的人。孔黑子怎么能不知道,只了也默然。

太原离繁畤不是很远,虽然两个人动身时,都接近中午了,但在第二天就到了繁畤。不过先到的是代州,要进行交接。

折冲府并不是军营,它只是一个军队机构。

朝廷根据情况,将各州划分为若干折冲府,有的多,有的少。只是河北道例外,折冲府很少,第一哪里人口繁密,无地给府兵,第二府兵经常外调,河北百姓强壮,地理位置重要,不敢外抽,因此使用的大多还是募兵制。划分了折冲府的范围,然后是征召府兵。也就是六户中等以上的,家有三丁选材力一人,本人免租庸调。三年拣点一次,财均者取强,力均者取富,财力又能均,先取多丁。后面这三条除了在唐初外,到高宗手上就成了好看的一纸空文。

折冲府搭建了,府兵找好了。平时农耕,冬闲大练。但要抽调轮换,拱卫各大京都。这也是看情况的,象岭南的还跑来拱卫京都?一个来回,一年没了。再说繁畤,本来就是边境,人手不足,从外地抽调过来都来不及,还将兵力抽到洛阳长安太原去?

然后是轮流守卫各地州城。还有战争爆发时,抽往前线。小规模的行动由别将带领,中规模的行动由果毅都尉带领,全府行动,则是折冲都尉本人带领。

这样将帅手中平时无兵可用,政局可以平稳过渡,出发点是好的。在唐初实行得也好。李靖只带着三千府兵,打到小海,天下无敌。打完了功劳多,赏赐多,牺牲不大,士气也高。后来将也没有了,败仗一个连着一个。一死就是几万十几万,只好防守了。防守就是驻边,也不错,四年一换。可因为兵不够用,有的二十年也没有换回家乡。

加上府兵属于义务制,连武器马匹都是自己购买,除了行动时,朝廷供应粮草,甚至连衣服都是自己带的。家中因为侵并,也没有田地,府兵士气低落。恶性循环开始。

甚至还有的将领贪图士兵带来的钱财,直接谋财害命的。有的贪图军功,死了不上报的。不上报了一查怎么办?逃了,一逃官府气了,补收家属以前所有免交的租庸调,这是火上浇油。于是最后老百姓有的做逃户,有的分家,使丁数不足。政府也摊不出府兵了,有的折冲府遇到战事时,只能出几个府兵。空养了一大群官员,折冲府便成了一个空架子。

因此王画想到,这里面其实有很多文章可做,但有一点,自己必须有财力。

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

代州共有三个折冲府,但因为边关紧张,这里府兵都不会外调,顶多是抽调驻防州县城一下。这一点因为手下没有流动,更有文章可做。

可代州的军队并不是这三个折冲府。将他们加到一起,也不足三千,够什么?况且三个折冲府的府兵都没有满员。还有大量的边兵,这些边兵成份很复杂,有各地的府兵、还有募兵,也就是征人,还有老武弄的团结兵。但与原代州三个折冲府各属于不同的部门。

这些边兵属于代州都督掌管。可代州都督却无权调动这三个折冲府,想要调动,必须有中书门下两省授权,用铜鱼符与敕书调发府兵。门下省符宝郎藏左符,折冲府藏右符,中书门下根据尚书省指示,发下左符与敕书到折冲府,铜鱼符相符,才能发兵。这时候说你们要听代州都督的话,准备战事了,代州都督才有权正式率领这三支折冲府的府兵。

这看似在层层节制,做得好,又有文章在里面可做。因为它几乎是一个独立的单位,当然除了特殊情况,没有战事权。

办理好手续后,来到繁畤。折冲府就设在县城里。王画与孔黑子走了进去,然而王画与孔黑子先是一愣。然后都露出惊喜。

他们看到三个人,公孙云父子,单雪峰。

三个人也看到了他们,公孙云来到孔黑子面前,单腿下跪,行了一个标准的唐朝军礼,说道:“属下参见别将。”

“得,你小子起来么!”孔黑子将他扶起来,在他的胸膛上狠狠擂了一拳,然后紧紧拥抱。故人相见,说不出的欢喜。两人都是硬汉子。只是抱着,久久不吭声,过了好一会儿才松开,孔黑子看着他身后两个少年。

来到单雪峰面前,单雪峰也行了一个军礼,孔黑子再次将他扶起来,盯着好久说道:“像,很像。”

又是公孙云的儿子,还真正是一个少年,不过军中生涯催人,加上伙食改善了。这小子与王画在温县时相见,个子拨高了很多,也长得充实多了。

寒喧完毕,公孙云又再次感谢王画。没有王画,那一天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

王画摆了一下手,说道:“无妨。本来那一天你们就没有错,况且现在你们还是孔大叔的故人,更不用感谢了。但不知道,你们怎么出现在这里了。”

公孙云也是一头雾水,答道:“我们本来都是在幽州的,上个月一纸调令,调过来的,让我做了别将,小峰子做了团长,连我的犬子都做了队长。”

说到这里,他还挠挠头。这回还真因祸得福了。

王画听了,心中却打翻了五味瓶,这是老武的恩赐,怕自己年少,压不住场子,不但派了孔黑子过来协助,还有公孙三人,自己对他们有恩,因此会听自己的话。有了这五个人的相助,这个折冲府上下,自己就可以做到如臂使唤。

他看着窗外,窗外绿荫正浓。在窗户上大片大片的树叶,随风翩翩起舞。

王画却在想着心思,不管老武历史上怎么对她评价,至少自己对她的评价就一直不高。不管她的智慧让自己感到畏惧,或者非得要将自己绑捆在二张的战车上,但她对自己的恩赐,确实宠爱到无可挑剔的地步。

除了这三个人外,还有其他的一些,比如繁畤县的官员,不属于同一部门,但相互揭见一下吧。还有其他折冲府的官员,孔黑子是左果毅都尉,还有一个古右果毅都尉、陈长史、刘兵曹参军、俞录事参军,以及段张两个团长。这就是这个折冲府所有骨干。

这些人都是自家人,不忙。先与繁畤县的几个官员说说话吧,军民一家嘛。

再次寒喧,几个县官小心地回答。虽然在边关,消息已经十分地落后,可王画的事迹惊天动地,不要说在繁畤县,现在岭南,恐怕都有许多人知道了。虽然他得罪了七姓,可这几个官员不傻,人家有胆量得罪,后面还有皇撑腰。这次来繁畤这个下府做折冲都尉,有可能只是一个过场。走完了,滋溜溜就上去了。

况且王画不是王,也不是公候的子女,只是一个平民百姓,以十六岁的年龄,掌五品官员的职位,前程可以想像的。

还有几份好奇。

传言传到这里了,什么话都有了,说什么王画长得象天上的仙童,但也有说王画长着三头六臂。眼睛放光,额上长角。现在见了面,也是一个普通人嘛,只是身体虽然魁梧,可脸孔英气中带着一种淡淡的儒雅。

从一进门,脸上就挂着仿佛恒古不变的微笑,让人感觉到很亲近。

繁畤在边关,消息已经十分地落后,可王画的事迹惊天动地,不要说在繁畤县,现在岭南,恐怕都有许多人知道了。虽然他得罪了七姓,这几个官员不傻,人家有胆量得罪,后面是有皇上撑腰。这次来繁畤这个下府做折冲都尉,有可能只是一个过场。走完了,滋溜溜就上去了。

况且王画不是王孙,也不是公候的子女,只是一个平民百姓,以十六岁的年龄,掌五品官员的职位,前程可以想像的。

还有几份好奇。

传言传到这里了,什么话都有了,说什么王画长得象天上的仙童,但也有说王画长着三头六臂。眼睛放光,额上长角。现在见了面,也是一个普通人嘛,只是身体虽然魁梧,可脸孔英气中带着一种淡淡的儒雅。

从一进门,脸上就挂着仿佛恒古不变的微笑,让人感觉到很亲近。

胆子大起来,这个县令也是一个健谈的人,并且还有一点学问。谈了谈繁畤县的一些风土人情,甚至还谈了谈一些琴棋书画。可这群武人听得都打起张呵。你说,让孔黑子听《离骚》,或者与他谈《尚书》,他能行么?不如给他吃几粒安眠药得了。

县令见趣,起身告辞。

送到门口,王画看着这群手下,才问道:“各位,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虽然我们是折冲府,也暂时不属于代州都督的调管,可现在突厥人十分地猖獗,随时可能入侵代州。我们必须做好准备工作。因此,我想了解一下,我们这个折冲府的情况。首先,我们这里有多少府兵,还有府兵的装备,武器以及训练情况,还有战斗力的情况如何?”

听到这里,这几个人脸色都变了起来。

王画隐隐感到情况不是很好,厉声道:“说。”

PS:午后终于小趴了一回,中午码好第五更感觉不对,跑到医院挂了两瓶盐水,在医院睡着了。今天本来想八更的,看来不可能了。但应当七更还来得及的,还有一更,三小时应当能码完。

第八章 妻子

第八章

妻子(第七更)

古都尉答道:“王折冲。这里府兵的战斗力,请放心。因为久居边境,民风悍野,略加训练,都是第一流的战士。只是府兵的人数。”

“说,”王画早做了准备。史书他也看过一些,一路上孔黑子还不断地与他讲解。对于现在府兵的糜烂,他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影子。

“王都尉饱读各种书籍,应当知道繁畤县以山区为主,只有少数的谷地才适应百姓耕种。因此人口稀少,有的百姓迫于无奈,被迫经商。所以百姓数量不多,子女更少,没有办法抽调出来更多的府兵。在五台与代州那两个折冲府也有类似的情况。”

“古都尉,你直接说,我们现在这个折冲府有多少府兵?”

“这次府兵是前年拣点的,人数五百八十三人,但有一人上山打猎发生了意外。还有一个人因为偷偷从商,在塞外让胡人杀害了。现在只剩下五百八十一人。”说到这里,他对俞参军说道:“你将名册拿过来,让王折冲过目一下。”

王画听了点了一下头。情冲不太好,本来就是一个下府,现在府兵不足,五百来人,能做什么?但也没有坏到不可救药的地步。他又问道:“那么装备呢?”

古都尉脸上一阵窘迫,迟疑地说道:“我不敢隐瞒,还是因为穷,除了少数人家情况好一点外,大多数百姓中的府兵,装备不足。因为靠山吃山,都有弓箭,可都是那种不合格的弓箭。至于盔甲、陌刀等兵器更是缺乏,他们也没有钱买,除非将他们逼成逃兵。另外,就是战马的问题,马匹更是不足,五百八十一人当中,如果凑成骑兵的话,只能凑出来六十七人,这还包括我们在内。”

听到这种情况,王画苦笑了一下。现在作战,没有一支精锐的骑兵是不可能的。加上兵器、马匹、盔甲,还有其他的装备,这还不算,刚才进县城时,他就看到县城的样子。因为繁畤县是一个小县,城墙破旧不堪。必须要重新修建,至少做一个草修。

自己怀里只带着一万缗钱。首先要添置五百匹的战马,真用砍马腿?那是岳家军。现在的战马一匹在京城,普通的就有三十缗钱。也许到边关,因为靠近塞外的原故,相对要便宜一点。但不会是少钱的。

王画说道:“大约的情况我知道了。可有一点我要提醒一下,三月突厥人都攻到太原城下了,那是太原,城大墙高,兵力充足。如果攻到代州怎么办?我们这支折冲府的府兵必然出战。想想用现在这支杂牌军,与突厥人交战的情形吧。各位,到时候,你我的生命都堪忧。”

听到王画这样一说,大家脸色都起了变化。

王画又说道:“你们恐怕也不想死,我也不想死,至少不能死得这样窝囊。因此我们必须做一些准备。”

如何准备?众人听了茫然,现在周边府兵都是这样,想改好都改不了。

“首先是战马,我想知道这里的战马价格,最好有最便宜的战马路径。”

刘兵曹小心地答道:“看是什么样的马。普通的马匹,大约两十缗不到。就可能买到手。再劣一点的只要几缗钱,但那些马都是老马,买回来除了拉货耕地,没有其他的用场。稍微好一点的战马,得要三十缗。也有更便宜的,但.....”

说到这里他犹豫不决起来.

“只管说。”

“门路都有一条,那就是到关外,直接从胡人手里购买,二十缗钱就可以买回一匹精良的战马。还有一个方法,更便宜,从我们大周带货去易货,成本只要十缗钱足矣。”

“嗯,这条消息很好,但不知道有那一个将军对此行熟悉?”

听了他的话,一个个面色难看起来,陈长史说道:“王都尉,你才来这里不知道。一这不合手续,二刘兵曹所说的门路是偷偷的买卖,不能经过边关的盘查的。第三我们也没有这么钱。”

别看他们是朝廷命官,可在这边关的折冲府,没有油水可捞,日子都过得苦哈哈的,甚至连巩县的一个县尉都不如。

“钱我这里都有一些,”王画从怀里掏出一大叠飞钱来,这些将领眼里都放出光来,歹意肯定是没有的,关健是没有看过这么多钱。王画又说道:“这些钱看似多,真想打造一支精兵远远不够的。”

说到这里,他抽出五千缗飞钱。对刘兵曹说道:“就你吧,与公孙都尉一道去办理此事,务必给我带回来四百到五百匹战马,而且越是良马越好。”

“可是王都尉,这不合规矩与朝廷法度,”刘兵曹现在都后悔自己开这个口了。

“别忘记,我是国子监唯一的全考生,律法我比你熟悉,我也知道不合法度。可你想一想,一边是战争来临,我们全军覆没,甚至连自己都有可能战死。一边是一支精良的全骑兵,立下奇功,不但是我,就连你们也立即升迁。何去何从,想来刘兵曹一定明白其中的轻重关系。况且,我们这种不合法度,是为了朝廷,为了国家打造一支精兵。用意却是好的。连我都舍得将这么多钱拿出来,为什么你不肯?”

如果国子监那个博士在此,一定会想,小家伙又是故伎重演了。

“刘兵曹,你就去吧。你不去,老子去!”这是段团长在一旁都让王画煽得心动。一支全骑兵,带着这样的军队,不要说开打了,就是训练时也威风啊。

这时王画说道:“但这件事,切不可外传,天知地知,还有在座的知,不然对以后大家的仕途都有影响。”

众人点头,不算重型犯罪吧,没有偷没有抢。可牵涉到以军人身份经商,还有走私,与胡人背下里交易。都不是好事儿。

没有办法,也不想死,更想升官,刘兵曹只好皱着脸,答应下来。

王画脸上的神情依然平静,可心中感到很满意,这样一来,大家只有下水了,才能牢牢地绑在一起。就象一个县全是贪官污吏,你一个清官不下水,行么?不下水行,排斥、打压,一直将你压死为止。

从刘兵曹点头应允为止,王画才走出第一小步。

王画又说道:“光有战马不行的,还有武器,那一个对太原熟悉?”

“我,”王画话音没有了,孔黑子答道。

“你?得了,”王画摇了一下头,你还是安稳一点吧。王画又转向其他人。俞参军站了起来,说道:“如果王都尉信任我的话,我就是太原府人,从小在太原长大的。让我来替你操办这件事吧。”

王画从中又抽出四千缗说道:“为什么我不相信?”

这让俞参军很感动,毕竟这不是小数目,如果自己造个假账,可以贪污一大笔钱下来。其实这笔钱对王画来说,并不重要,也没有放在心上。一旦新瓷出窑,将会产生巨大的财富。况且还有另一条门路,他没有插手,否则他有可能摇身一变,成为天下最有名气的富翁之一。

但这一招收买了人心。第一天王画不但将大家拴在一起,也将大家心拢住了。这是走出的第二小步。王画又说道:“这些钱,我也知道不够,你先买一百件盔甲。外加一些兵器。以后我再想办法。”

“王都尉,在下一定为都尉办好此事。”

“那就好,但切记了,不是为我办好此事,是为大家办好此事。”王画这一句说出来,在座的听了心里面一暖,连刘兵曹也不感到委屈了。王画又看着公孙云的小儿子,没有别的可信任的人,在座的都是朝廷正式命官。只是他是一名小队长,可以自由行动。可岁数太小了。

公孙云看出来了,他问道:“王都督,有何事务需要犬子效劳。”

“效劳不敢了,陈长史,你挑两个老实精明的府兵过来,然后我有一封信,”说着王画写了一封信,这让公孙大娘这个弟弟在两个府兵保护下,带到巩县去,再从他老子手中逼一万缗钱过来。当真让他以后做一个地主?

王画这才挥手道:“各位且散吧。”

“那我做什么?”孔黑子急了。

“夏收后大练兵,”王画答道。

“大练军?这不是要到冬天吗?”听了王画的话,陈长史站了下来,再次迟疑地问道。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时间不等人。”王画指了一下北方道。

众人再一次沉默。这几年突厥从幽到到夏州,枞横几千里,不断地侵略骚扰,一直没有停息过。天知道他们什么时候神经病发作,对代州也产生兴趣。

过后几天,众人开始忙碌起来。王画也没有闲着,他与孔黑子,从繁畤县开始,一直到代州全境,察看地形。对这个王画也不怎么懂,孔黑子却好一点,手把手教他,这个山头如何守如何攻,那条道放在哪儿,有什么作用。这些都是书本上没有办法学到的。

到了四月十八,连繁畤县的大麦小麦都开始黄了,王画从外面回到折冲府,守卫折冲府的一个府兵进来禀报。他说道:“都尉,外面有一个小乞丐要见你。”

说到这里他脸上露出古怪的神情,再次说道:“本来我想将她赶走的,可她却自称是都尉的妻子。”

我那有什么妻子?小玉真这件事,其实已经一点希望也没有了。不过王画并不懊丧,两个人岁数相差太大,他也没有萝莉控的倾向。是谁在开玩笑,挥了挥手说:“将他赶走吧。”

想了想,又从怀里掏出一些碎钱,说道:“顺便将这些钱给他,再告诉他,我没有成亲,更没有妻子,以后这样的玩笑少开为妙。”

一会儿府兵又跑过来,说道:“都尉,不好了,小的说过了,可她钱不要,用小刀子自杀了。”

PS:圆满送出七更,今天午后在此证明,就是生病也不能用做借口。呵呵。说到底,也在打悲情牌,没有办法,后面咬得太紧,只好无耻地向大家求票。问题不大,但确实挂了两瓶盐水,医生也让我注意休息。熬得太苦了。也感谢所有向我投票订阅打赏推荐的读者。谢谢你了,天大地大,读者最大,我永远感谢你们。

第九章 寻夫记

第九章

寻夫记

“自杀?”王画感到事情有些不对了。

“都尉。请放心,小的已将她那把小刀抢下来,不过这个小乞丐胆特小,看到脖子上流了一点血,小的还没有抢,她就吓晕了。”

“带我去看看,”王画立即道。

见血就晕,这里是什么地方,代州繁畤,经常遭受胡人的侵略,民风剽悍不说,本身的生活习性也注定了他们的性格。因为多山,少平原,为了生存,有的放牧,有的采药,有的狩猎,还有的与胡人做生意,那一个行业都是充满风险的。不要说在山沟沟里面,就有在县城上,看到一个大姑娘拿着一把刀喊打喊杀也不奇怪。

见血就晕?见血越兴奋才对。

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了门口。地上是有一个小乞丐晕倒在地,还有一个好心的百姓用布裹儿她的伤口。看到王画出来了,一起让出一条道路,现在王画常进常出的,习惯成自然,也没有最初那种好奇感了。

王画走过去,将小乞丐的头扳过来,一看差一点气死,不是这个小丫头是谁!不过看到她可怜怜的样子,眼角还挂着眼泪,人也瘦下去了,只剩下一些皮包骨头,身上衣服褴褛,都破得起来条了。手里还在握着一把小刀子,她抹脖子的伤口不深,小刀子上面沾的鲜血并不多。唯独小姑娘很注意卫生,大约经常在某些水源处清洗,没有发出臭味。王画也没有在心里责备她了。

一手将她抄起来,吩咐府兵道:“立即给我请大夫来。”

伤口虽然不深,但考虑她娇滴滴的身体,抵抗力不行,不要发炎。必须请大夫快点清洗衣包扎。想了想又说道:“帮我到隔壁续家,带个话,让他们看看有没有十来岁小姑娘穿的衣服,借两套来。”

续姓与薄、解是代州三大望族,但与七姓是远远不能相比的。王画所说的续家就是代州续家的一个支脉,居住在繁畤县城内。他的府邸与折冲府紧挨着一起。听说王画来了,续家老爷子亲自登门拜访,向王画求字。

王画就如王家那位朱先生所说,他只是一只刺猬,并没有仇富心理。况且他两世为人,身价都是不菲。也没有拒绝,立即送了他练字的几幅手稿。续家老爷子千恩万谢地离开。

现在没有办法,不能真让这个千里寻夫,想到这里王画气不得哭不得笑不得,这个小丫头片子穿着这一身布条衣服吧。就是现买,也没有服装店,只是卖布料,然后找裁缝剪裁。来不及,只好先到他家借两家衣服来,替小丫头换上。

看来是筋疲力尽,加上这一吓,大夫进来替她包扎伤口,都没有醒过来。

将伤口包扎完了,大夫搭了一下脉说道:“王都尉,只是受了一些风寒,还有饮食不足。休养几天就好了。我这里替你开几副药汤,早晚喝一盅,保证三天四之内,这个小娘子会完全恢复过来。”

王画道了声谢,又对府兵说道:“你到蓼花楼去,要碗山鸡过来。”

王画就一人,图省事,一直居住在折冲府,吃喝全是叫“外卖”的,与这一带的酒家很熟。蓼花楼离这不远,规模也不大,但烧的饭菜很合王画的口胃。

府兵好奇地看了一下躺在床上的这个小乞丐,好象我们这位都尉都定了一门亲,还是郡主,这个小乞丐又是什么人?难不成还真是我们这位年青都尉的妻子?为什么都尉又说他没有妻子?没有想明白,出去了。

鸡汤来了,一大砂碗,上面用盖子盖着。现在也没有受到什么污染,野味味道更鲜美,就是有盖子盖着,随着热气,也散发出一种诱人的香味。比什么灵丹妙药都管用,小丫头醒了。用气愤的大眼睛看着王画。

你还气,我更气,这次你来繁畤,可将我害苦了,还不知道你那个睿智“阴险”的老子怎么想。王画将盖子打开,用汤勺舀了一勺汤,放在她嘴边说道:“喝吧。”

“我不喝。”

“你不喝。我可喝了,”王画说完了,真的将这勺喝了下去,还啧了啧嘴说道:“好鲜,好香,好好喝。”

小丫头气哭了,眼泪水“叭嗒叭嗒”地滴下来,说道:“你欺负人!”

王画将大砂碗放下来,说道:“我欺负你,你有没有弄错,你知道你这一来,将会给我带来多**烦!还有,好好的,你这什么要抹脖子,这是闹着玩的!”

“是你说不娶我的,我才自杀的,”小姑娘哇地哭了,大约是哭声牵动着嗓子的伤口,有些吃痛地将它捂着。

“我什么时候说过不娶你的,我有这胆量说这句话么?姑奶奶,你讲点理好不好。”

“那你为什么让手下说,你没有妻子,让我不要开玩笑。”

“我说错了吗?我们现在只是订亲。还没有完婚。我那来的妻子,如果有的话,你的麻烦大了,我的麻烦更大了。还有,你怎么来到繁畤的,我想你的家人肯定又要将洛阳掀翻过来了吧,这是不是开玩笑。如果你在路上出了事,怎么办?”

“我这不是平安过来了吗,我要喝汤,”感觉这次祸事闯得不小,加上王画并没有说不要她。是自己没有听清楚,误会了。小丫头开始打岔。

王画只好给她喂汤,还不知道她这一路是怎么过来,现在一张小脸只剩下两只眼睛在眨啊眨,比王家那个小娘子还要瘦。王画又是想跳脚,又是有些心痛,更多的是头痛。

小口小口地喝着汤,还撒娇让王画将鸡肉撕碎,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王画看到她逼表情,想死的心都有了。

喝完了吃完了,王画问道:“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源源本本地告诉我。”

“上个月,我找你,在路上,我们遇到了我姑姑家中的一个太监,他说了,我姑姑与我父王有要紧事找我。我们就跟着他,来到仁风坊,在运渠旁边,突然窜出几个人将我们全部绑起来。”

她说的地点,就在离洛阳建春门与南市的中间一段,王画当时第一次来到洛阳,也居住在哪里。哪一片地方大多是平民区,因为百姓生活都有点差,有时候为了温饱,难免会发生一些不好的事。属于洛阳治安较差的地方之一。

王画点了一下头,说道:“后来呢?”

“后来我们也不知道被他们带到什么地方,只是关一间屋子里,也有吃的喝的。所以那天大婚我没有出现,”说到这里,小丫头牙齿咯崩崩地咬起来,恨得。然后又说道:“又过了两天,他们将我们又绑起来,塞进马车里,将这辆马车放在南市口子上,就离开了。人们感到有些不对,才将我们救出来。你那时离开了洛阳。”

王画叹息一声,这结果是早料到的。李旦现在还不敢与李显闹翻,毕竟二张势力十分强大,他们还必须联手。还有,自己都能判断出来,他也不敢赌老武能不能猜出来,所以不敢做得太过火。这件公案就这样不明不白结了,反正人没有事就行。至于太平公主那个奴才,恐怕早变成一个死人,那个会管他死活?

否则有可能李旦都能做出将自己这个女儿击杀,嫁祸小裹儿。

“然后我回到了皇宫,听说你离开洛阳,于是从家里偷了一些钱,还拿着一把父王的匕首,悄悄离开洛阳找你来了。没有想到,在潞州遇到了一群坏人,将我的钱全部抢走。”

王画听了一头大汗,你那把小匕道还想防身,给你一把大刀,也防不了身。更让他发晕的,从洛阳怎么走到潞州去了?这一绕最少得绕两百多里路,难怪到现在李旦还没有将她找回去。不过心里面也有些感动,从潞州到繁畤还有很远的道路,这个小丫头不可能向人乞讨的,也不知道怎么走过来的。难怪一个好好的大活人,瘦成这个样子。

正说着话,县令过来了,听说折冲府门前发生的事。他也没有听清楚,与府兵一样的心思,根本想不到小郡主成了一名乞丐,偷偷溜到繁畤。一听不好,如果王画有了妻子,再与郡主定亲,那可是欺君大罪,得劝阻。

王画没有想到其他,让他进来,县令指着床上的小玉真,问道:“王都尉,这是阁下什么亲人?”

“妹妹!”小玉真理直气壮地答道。

实际上现在县令看到小玉真长相年龄后,心中已经有了数了,妹妹,王画是有一个三妹,与她岁数差不多大,可她长相与王画截然不同,还有妹妹在门口自称王画妻子的?

“原来是令妹,某见过了,”县令说完了,假装看了看,跑到外面偷笑起来,府兵还在纳闷,问道:“明公,你在笑什么?”

县令一边在笑一边说道:“这件事到此为止,你也不要张扬。里面的情况,不是你我所能想像的。躺在床上那个主,身份尊贵。”

府兵也明白过来,跟着捂起嘴偷乐了起来。两个人也不分尊卑,就呆在客厅一个劲地乐。

“外面在笑什么?”一大碗汤加鸡肉下了肚,精神气稍微缓过来一点。毕竟岁数还小,好奇心又上来了,李持盈问道。

王画心想,笑什么,还不是笑你这点大,就来个千里寻夫。可不能说出来,将她按着,说道:“好好养伤吧,等你伤势好了,我骑马带着你,到处溜达。”

“好哎,”小玉真高兴地拍起巴掌。

王画又说道:“但我现在有客人在外面,先出去一下,你好好休息吧。”

听话地点点头。

王画走了出来,与县令有一句没有一句,讲着没有营养的话,县令告辞。王画拿起笔,这件事得立即通知京城。可这封信怎么写,对老武对相王说,你们的孙女女儿,为了寻找未婚夫,不远千里,历尽千辛万苦,最后都变成了一个小乞丐,走了数百里的道路,才找到繁畤来?

老武会怎么想,李旦会怎么想?

第十一章 糖

第十一章



PS:再次解释一下。第二个第九章,其实是第十章《准备》,这是我的失误。明天责编上班,我让他通过后台修改过来。

王画看着众人的脸色,说道:“各位很担心?”

没人回答,连公孙云都没有回答。一头绵羊再武装还是一头绵羊,士兵肯定是没有对方凶悍,数量也不如对方。怎能不担心。

王画微笑起来,他又说道:“但你们可否知道我春闱时,应过五篇策子,其中就有一篇是讲叙突厥人的事。而且这篇策子,侥幸被皇上以及朝中群臣看重,反复讨论过。”

大多数人真不知道,他们基本都是武将,只有陈长史说道:“我听说过。”

听到陈长史这个回答,一起惊讶地看着王画。

“不要看我,也许你们到现在还认为我有一些事情很神奇,说白了,一点都不神奇。我从来就没有认为自己会失败过,更相信自己一定会战胜对手,然后努力学习或者准备。正是有一颗坚强的心,所以才取得一场场胜利,或者你们认为的奇迹。”

如果没有开战,就已经抱定了必然失败的想法,这个战斗也不要打了。特别这些人还是将领。王画用这句话来鼓励大家,但也知道,没有拿出一点实际的东西,还是不起作用。因此又说道:“我做过这个策子,那时候就产生了一些想法,现在又进入军中,更做了一些细致的调查准备。现在说一件事,大家有没有看到默啜每一次入侵的时间都不长。几乎是一掠而走。这是什么原因,各位可曾经想过?”

王画不提醒,大家真没有注意过,现在一听,一起议论起来。最后还是俞录事问道:“王都尉,请问是为了什么?”

“道理很简单。默啜是一个很聪明的人,所以他才将原来的东突厥重新统一,并且还将疆域扩大。固然因为疆域扩大,他手中有更多的战士可用,更多的资源可以调动,但各位可曾想过一件事?这些听他指挥的人,不但有突厥人,还有契丹、奚部等种族,就是突厥人自己,西边的突厥十姓,北方的突厥九姓。同样也不服默啜的管辖。这是默啜最头痛的地方。如果万一进犯我们大周失手,内部必然会四分五裂。因此一触即走,除了进犯河北那次时间较长一点,可听到狄国老带着大军而来,还是匆匆忙忙地逃走。也就是这个原因。”

在那篇策子上王画也淡淡说过此事,可那时候他掌握的资料不多,说得不够明白。

王画说完了,段团长站了起来,说道:“王都尉,不是我胆小怕事。王都尉说得有道理,以前在下还真没有想过此中环节。可就是知道了又如何?一我们没有力量向对方反间,第二,就是知道他们入侵时间不长,我们手里就这一点人,城墙也不高大,打一个比喻,就好象一股洪水。明知道它一冲之后,很快就平息下来,可就这一刻,足以将我们全部卷走。”

几个人没有表态,实际都赞同段团长这种说法。

王画摇头。说道:“错了。我的话还没有讲完。第一他们也未必一定会入侵河东,这只是我的一个猜测。就是入侵了,也未必会入侵代州。就是入侵代州了,也是以代州为主攻方向,分散到我们这里的兵力不会太多。虽然城墙并不高大,不还是有一个城墙存在么?有了城墙,他们骑兵的优势将无法发挥。只要我们提前做了准备,未必守不住县城。”

王画说到这里,再次顿了一下,眼里露出讥讽的神情,说道:“好,就是不准备,一旦战事来临,我们折冲府的府兵按军律,要不要立即应召?还有我们是不是能丢下县城不顾,拨腿就逃?”

众人哑口无言。逃,这一辈子仕途等于结束了,这是轻的,如果重责,有可能被朝廷处死。

“那么我们没有退路,何必不想想好处。我们就这点士兵,一旦入侵代州,肯定以代州城为主,连我们繁畤驻守的边军都有可能抽调一批过去增援。因此朝廷会不会因为我们没有主动出击,而怪罪于我们?然后各位再想了想,也就是几天的功夫,我们如果守住了繁畤县城,没有让敌人攻破,各位有没有想到过自己有什么样的好处?”

这几个人听了终于有点心动。

王画心中哀叹一声。唐朝的军队,现在确实大不如以前了,自从契丹王孝杰一战后,北方的所有军队都对胡人产生了心理上的阴影,如同宋朝一样,能与强大的西夏军队打得有胜有负,但与契丹交手,却基本上都是失败告终。

顿了顿,王画又说道:“顺便告诉你们一件事,或者你们认为突厥人强大,这次我与孔果毅在太原府与十几个突厥武士交过手。结果如何,你们问问孔果毅去?”

众人全部转过头看着孔黑子。

孔黑子答道:“那次交手,我没有插什么手,开始是王都尉与对方单挑的,王都尉击毙了对方两名武士兵,恼羞成怒,十几名武士一涌而上,结果被王都尉就象切瓜切菜一样,眨眼间全歼。至于我一直旁观,只用箭射杀了四名想要逃跑的武士。”

孔黑子明白王画的用意,刻意忽略了当时,王画是骑在马上的,人家是在地面上。又是急怒之下。没有组织好。不然一人PK十四人,王画那天想胜利,至少全歼,可没有那么轻松。并且那些武士是默啜放在他弟弟身边保护的,在默啜的账下都算是最出类拨萃的精英。

“这件大事,我怎么没有听说过?”俞录事狐疑地问道。

“俞录事,不要怀疑,那件事发生在太原王家的府上,有隐情的,我不多谈了,”一提在太原王家发生的。一个个不敢问了。王画继续说道:“我只是想告诉你们,突厥人并不可怕,可怕是我们自己还没有战就输了。”

“可我还是不明白,既然王都尉都决定守城了,为什么还要将所有的装置放在骑兵身上?”陈长史问道。

“守城的事也要布置。骑兵更要布置,大家有没有想过一件事,一旦他们入侵河东,朝廷肯定会发兵支援,以默啜的习惯,一定再次撤回大漠,避开我们大周大军的锋芒。我不说反击,就说他们撤退时,是几万大军,又是各个部族战士组成的,不可能做到如臂使指,我们占着天时地利人和,能不能乘机袭击一下。真发现不对,我们也是骑兵,在速度上不落后对方,也能迅速撤退。大不了无功而返,但成功了,各位可想到有什么结果?”

众人听了眼睛一亮,那怕就是一场小胜,朝廷也会欢天喜地,到时候前途光明一片。

先给这些将领们一粒糖吃下去了,看到他们终于脸上没有了愁容,王画微微一笑,说道:“既然大家都明白了,还不快点准备去。但我也只是做个准备,大家切不可在外面胡说。”

“喏!”一起站起来,喝了一声离开。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王画嘴角勾起了一丝笑意,离他的目标又近了一步,虽然每一步现在迈得距离很小很小。

赏了将领们一颗糖,手下府兵也要赏。王画来到了县衙,找到了县令,必须要他帮助。不然现在这五百多个府兵散落在各处,有的还在某个大山洼里面,将他们找齐通知了,凭这几个人还不知道找到什么时候。交给县令,就容易了,通知下面几个耆老,耆老通知里正,里正通知村长,好了,一天之内,全部搞掂。

县令也没有想更多,知道王画弄来许多武器了。为什么弄,人家有钱,心好,这点钱算什么,春天散了十万缗钱买地分给百姓,到现在还没有用完。

况且还有一个小郡主正呆在他家中,县令立即召集衙役协助。

第三天所有府兵都到齐了。

王画命令人将武器搬过来,一个个点名。除了几个轮值的府兵,大都是第一次见面。点完名了,一个也不少,王画说了:“这次我喊你们过来,是通知你们一件事的。夏收马上就要结束,过完端午节,你们立即聚集,进行大训。”

一开始大家还好奇地看着王画,听了这句话,不管王画多神奇了,全炸开窝了。

王画厉声道:“你看看你们,还是一个士兵?居然都不把长官的命令放在眼里!”

人就这么多,更不用什么传话兵,一声喝,全停了下来。但还是有一个府兵胆子在问,他说:“都尉,不是我们不听命令,可我们都有家小,夏收完了,有的还要准备夏种,就是种单茬庄稼的,也要找其他的门路,养活一家老小。都尉这样做也不符合规矩。朝廷的军法规定是一年一次冬练的。”

王画没有真生气。如果手下真是一群唯唯诺诺的士兵,那怕长官说得再不对,也不敢提出异议,王画会更伤脑筋。但也不能过度了,上令必须下达,这是基本的要求,否则又成了一个个游勇散卒。

他说道:“说到底,就是你们一家老小一口饭吃吧。可如果我能给你们种庄稼时数倍甚至十倍收入机会,你们还愿不愿意,参加这次夏训。”

这个当然愿意了,可那有这样的好事?

“不要怀疑。四年前,我进入洛阳时,只带了国老的十几两银子,可现在我有多少家产了?到现在散发的十万缗还没有用完。就包括我为你们买来的这些武器,都是我这几年挣来的。你们只有几百户人家,难道我还不能解决?”

府兵终于哑然了,别人还怀疑,你会主动为我们挣钱?那有这好人?但王画有这可能,这几年都散了十几万缗钱。这么多钱,如果分到他们头上,每户都有两百多缗,这是多么大的一笔数字。这些府兵不要说十万缗,就是三百缗,也没有想过这一生会拥有过。

“当然,我会给你们铺一条路,具体你们会因为我的传授,挣多少钱养家糊口,那是你们的天份与努力。这回我说的大训,还有反对意见吗?”

“没有了,”刚才那个府兵再次带头说道。

王画注意了一下,这个府兵长相高大魁梧,十分充实。刚才点名时就留了心,这个府兵叫敬志阳。不过现在王画没有表示,以后看训练时他的表现再说吧。

“还有,我也听说了你们困难,因此准备了一些武器盔甲,后面还有一些武器,也即将送过来,除了武器外,还准备了许多匹战马,过几天也要运回来。但我一个人的财力是有限的,你们不可能每一个人都得到这些武器与战马。”实际上王画就是准备让每人都有精良的武器战马在手,但不能说,一旦说了,就感觉不到珍贵。还有,因为想得到这种武器与战马,这些府兵训练起来也会更刻苦。

看着这些武器,府兵一个个眼里冒着光,看那些弓箭,比自己用的桑树弓,不知好到什么地方了。如果用这把弓打猎,再骑着一匹战马,那多威风。敢情一半人往这上面想了。

“那么怎么办?只有一个办法,我只能将这些武器与战马,送给训练中最出色的士兵。”

听了这句话,有些长得高大的士兵脸上高兴起来,而那些身材矮小的,脸上挂满了失望的表情。这是没有办法的,到哪里都甭想找到绝对的公平。

王画又说道:“今天,我就让孔果毅教你们一天,如何训练,包括骑术、弓箭、槊法、刀法以及相互配合等一些初步的知识,你们可以一边夏收,一边利用晚上的时间,先熟悉一下。想要得到这些武器战马,自己就得努力吧。”

这让他们初步训练一下,然后看到他们善长什么,再进行分开兵种。这是王画与几个将领商议了好一会儿才决定的事。但王画没有直接说出来,而是用武器战马,刺激他们,将他们的潜力爆发出来。不然不好看,更不好区分。

“还有我,再告诉你们一件事,别小看了孔果毅,他是薛仁贵大将军的亲授徒弟。大家听说我十二岁在邙子巷就击杀两名刺客的事吧,我的武艺就是他一手教导出来的。”

这个师祖爷现在就是唐人眼中的一个神。为了使这些府兵士气振奋,王画不得不搬来一用。

听了这句话,所有府兵鸦雀无声。薛仁贵的徒弟,那是什么身份,不听到薛仁贵的儿子薛讷大将军现在也开始扬名天下了么?

一个个嘴张得多大的。其实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好徒弟未必师父就一定很牛,但好师父也未必教出好徒弟。就象杜甫的儿子就一定会写出好诗?

但都不懂啊,就是懂,也让薛仁贵名字震晕了。况且王画还加了一句,他武艺也是孔黑子的教导才有的。

这个糖比开头那个糖还要甜,现在就是王画不将开头那些话说出来,估计也没有一个人会反对夏训。

王画背着手,很满意地看着这些府兵的表现,心想,现在心中高兴庆幸,马上你们有好果子吃了。

第十二章 朱先生

第十二章

朱先生

不经一暂,不长一智。

对于孔黑子的严格。王画是领教过的,这是他,锻练了多年后,才跟孔黑子学艺的。加上他本身是一个十分自律的人,越是这样,王画越是欢喜。试想一个在那么多方面造诣那样深的人,怎能不自律?否则不要说两世,十世,也没有用。

为什么孔黑子越教越喜欢,最后破例因为这个喜欢都为王家出面,那个不想有一个好徒弟?

对于普通人呢?

但王画还是在孔黑子耳边说道:“孔大叔,第一天还是悠着一点,别将他们吓着了。”

孔黑子也低声说道:“放心,第一天让他们有个想头,以后我会让他们很想的。”

很想的,王画一阵恶寒,躲在一边去了。

第一天,真没有将这些人吓着。虽然繁畤小,有的府兵因为住在大山里面,天不亮就动身,到了上午太阳晒得老高。才到达县城。因此得要下午申时中段,必须全部解散。再扣去一个吃中饭的时间,时间紧,孔黑子与其他几个将领以讲解为主,实练时间很少。

如果原来,讲解时,有可能府兵注意力不集中,可现在那些武器盔甲就放在台子上,后面还有战马,不管怎么说,一算账全套配齐了,没有三十四贯别想。这还是指最便宜的方法弄来的。

就冲这三四十贯钱,也得注意听了,况且还是薛仁贵徒弟亲自在教导。现在他们这时候心理状态不比当初陆二狗他们好到哪里去。

一天就过去了。

第二天,王画又得到一个好消息,刘兵曹带着许多战马回来了。显然这么多天,刘兵曹吃了许多辛苦,一脸的倦意,看到王画过来了,说道:“不侮使命,我弄来了五百二十一匹战马。王都尉请过目。”

王画看了看,还真不太懂,但看外表,没有老武赐予他的战马高大,可一匹匹身躯粗壮,四肢坚实有力,肌腱发达。毛色浓密。再看齿痕,都在十二岁到十五岁之间。一区战马正常寿命在三十年,也就是说这些战马都是壮年之马。

王画夸奖了刘兵曹,只有五千贯钱,结果已经超过他的所想。

这么多战马,占的地方不小,王画又向县令请求拨出一块滩涂地来,派专门的府兵看守放牧。这个要求容易满足,不过这还得需要钱,光放牧不行的,繁畤县草原面积不多,因此还得需要购买饲料。但这只是一个过渡,一旦分配到各个府兵手上,大片的草地没有,小片的草地繁畤还是有很多的,王画就减轻了负担。

但这个消息传出后,这些府兵们听说了,一个个锻练更有信心。几乎每一个府兵白天收割后,晚上还在村口按照几位将领所教导的,在自律地训练自己。

五月就到了,县城来了几个客人。

王画刚回到家。应当说是家吧,有小玉真,还有一个叫苏婶的那个中年女婢。他坐下来,小玉真还给他沏上一壶茶,王画也不管了,她乐意去做就让她做吧。正口渴了,拿起来喝了一口。

外面婢女进来禀报,说有两个人要求见他。

王画说道:“让他们进来吧。”

客人进了屋,一个客人王画认识,还是王子鹤,对这个人王画很敬重的,君子嘛,真正的那种君子,上次那件事,他有可能被家中的老人们当作枪头使唤了,可能到现在他自己还不得知。另一个人四十来岁,长相清瘦,长方脸,眼里却闪着睿智的光芒。

相互见礼,王子鹤替那个人介绍道:“这位是我们王家的客卿朱先。”

“见过朱先生,”王画淡淡道,客卿就是门客,王家养几个门客也不稀奇。这些门客大多是不得意的儒生组成的,既然入了王家的法眼,想来有点智略的。

坐了下来后,王画问道:“请问王君与朱先生前来有何贵干?”

王子鹤答道:“我是那件老事儿,那八首新曲有一些地方,还不太明白,想请王都尉赐教。我也王都尉现在公务在身。不过我也不急,我就在繁畤找一家客栈等候。不知都尉可否赏我一个薄面?”

这个人嗜琴如命。竟然追到繁畤县城来了,也不是生死大敌,而且象他这样的天份,王画只要演绎一遍,他就可以完全明白。况且这些曲子也不是自己所作,王画更不会去敝帚自珍。点了一下头答应下来。

王子鹤高兴地深施一礼说道:“多谢王君。”

王画将他扶起来,他又说道:“还有一件事,我们家老祖宗派了朱先生前来,有一些想法与你洽谈一下。”

王画本想回绝的,可想了一想又说道:“朱先生,请说。”

现在河东,这里离太原不是很远,王画也不想开罪得太深了。

“尉迟国公归唐的故事,王都尉应当知道吧?”

就是唐朝著名勇将尉迟敬德。原来是宋金刚的手下,协助宋金刚攻破唐晋州、浍州,又大破唐军,俘虏李孝基、独孤怀恩、于筠、唐俭及行军总管刘世让。他的名字曾经一度让李渊听了都头痛万分。但后来还是败于李世民之手,被李世民抚降。李世民待其甚厚,众将皆不服,不久后,李世民带五百人巡视战场,被王世充手下大将单雄信所困。尉迟敬德及时跃马杀出。横刺单雄信落马,护卫李世民杀出重围。再与屈突通配合,大败王世充,战后李世民惊喜地对他说:“大家都说你一定会背叛我,天诱我意,让我头脑还十分清醒,善待于你,可你这个回报来得也太快了吧。”

从此成为李世民的左膀右臂。这个人有一个最大的本领,就是善解避槊,也就是现在唐人常用的马上那种兵器,夺敌之槊。还刺敌人,有点象姑苏慕容的以彼之道还彼之身。齐王李元吉,就是演义中的李元霸的原形,也善于使马槊,要求与他比槊。尉迟敬德数次躲让,李世民一看不乐意了,在一旁问:“避槊与夺槊孰难?”

尉迟敬德说道:“夺槊更难。”

“那就夺吧。”

片刻之间,这个隋唐演义中的第一好汉,被三夺其槊。李元吉虽然叹服,心中十分地感到耻辱。

王画点点头,他不但看过正史,还看过演义,好几个版本。后来国人的门神,怎么可能不知道?

“尉迟公与太祖一度也是敌人,可后来呢?当然,我们王家没有胆量与太祖相比较,更不敢将王都尉当作尉迟公,收为己用。”

小玉真正在与婢女苏婶烧茶水,听到这里,心想,如果你们这个胆量,我马上就禀报皇上奶奶,灭你们王家满门。

但就是朱先生睿智如此,也没有想到这个烧茶的小姑娘娘,竟然是堂堂的一个郡主,还以为是王画请来的一个小女童,更不会注意她的表情。

其实也是一件无奈的事。小玉真还小,想让王画更加喜欢他,又想不出什么办法,于是看着人家妻子是如何做的。开始学做家务了,但很不成功。第一次跟着苏婶做了一道菜,吃了一口后,自己都不好意思动手了。于是学了一些烧茶泡茶简单的活,王画劝都没有劝住,但想到一个郡主就是动手烧茶,也是一件雅事,不算过份。让她去了。

朱先生又说道:“如王都尉自己所说,没有真正的朋友与敌人,就象春秋时一样,大家纵横捭阖,今天可以是敌人,第二天也许就是朋友。以前,发生了若干事情,让王都尉误会了,所以今天我奉王家老祖宗与所有长老的意思,前来繁畤,向王都尉说一句话,从此王家将会将王都尉当作一个朋友,真正的朋友。”

王画嘲讽地说道:“好象这句话郑家也说过,嗯,真是很好的朋友。”

朱先生并没有恼怒,淡淡一笑,说:“我们也没有马上就想王都尉就将我们王家立即当作朋友,还是王都尉一句话,说得再好,也要做。做给王都尉看。今天我前来首先释放第一个善意,听说你在太原府购买了一些武器盔甲。用来装备府兵。可能因为所带的钱不足,并没有买齐。这些东西,我们王家也为你准备好了。当然,以君的性格,不会食嗟来之食,但没有关系,我们王家只是垫付一下,让君立即将府兵训练组织起来。等到君钱拿回来后,再归还我们王家不迟。”

这个动作意图,想瞒王家耳目是不可能的。但王画淡淡一笑说道:“错了,我还是消福不起。况且现在是训练,也不是马上就准备作战,我也不急。”

“当真不急,朝廷的邸报,王都尉没有看到,难道没有想过突厥人随时有可能再次侵犯河东。代州也在首当其冲的地理位置上。不是训练时间来不及,就怕战事一起,君到时候再准备来不及了。”

王画惊诧地看了他一下,看来王家有人才啊。他说道:“朱先生,此言差矣。如果突厥人前来侵犯,至少数万铁骑,我这几百府兵能起什么作用?现在我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这个折冲府原来的情况不太好,重新训练装备一下。我还是不急。况且也未必入侵河东,更未必入侵代州。多谢王家好意了,但我只能说,好意心领了,却不会接受这份好意的。”

朱先生大笑,说道:“仅为训练,君就如此大动干戈,也许骗骗外人可以,明眼人你真能骗过去。君这一番动作,明显意图不小,又不是见不得光的事,何必敢做不敢认?”

听到此处,王子鹤有些担心,朱先生这句话说得有些尖锐,而王画性格激烈,他真怕这两个人再度吵起来。

王画却打了一个哈哈说道:“认又有何?不认又有何?只是贵府的好意,不管出于什么目的,我现在怕了,不敢接受了,行么?”

“成!”朱先生爽气地说,但嘴角再次勾露出笑容,说道:“这一次除了这个事情外,我们王家还与繁畤县令达成协议,提供五千缗钱守城物资,以及五千缗钱,让繁畤县令重新将城墙修葺。”

王画一愣,然后哭笑不得。自己不想与他们纠葛,可人家曲钱救国,就是自己阻拦,繁畤县城这个情况,县令也不会听自己的话,一定乐意接受王家这次的援助。

但王家这样做,王画也无话可说,仅为释放一个善意,就拿出一万缗钱,这可不是小数字,再驳斥,无论自己怎么解释,也会让别人认为是不识好歹。

无话说,只好沉默。

朱先生很满意地看着王画的表情,又说道:“还有,我再传一句话,说不如做,但七姓庞大,我们王家只处在末尾,做的也只是我们王家本份的事。君记好了一句话,七姓是七姓,王家是王家。”

王画再次抬起头来,吃惊地看着他,思付着这句话的背后含义,难道王家与七姓闹矛盾了。今天这个朱先生,给自己带来了太多的震撼。沉默了一下,只好说道:“好,希望贵府真的是这样想的。我也有一句话,让你带回王家,就说我还是不想与贵府为敌。人何施于己,己何放于人,就这么简单。”

“君这句话让我听了大为欣尉。不过我还有一句话私下里与君说一下,这与王家长辈无关。”

“请说。”

“就是君的亲事。这一次相王的九女,小郡主失踪的事,明显是相王不赞成这门亲事,皇上年数已高,君这门亲事的前景堪忧。而且小郡主岁数很小,与君不般配。为何君不另谋他想。比如我们府上的王小娘子,对君一片深情,知书达理。如果君同意此事,在下一定会劝说老祖宗秘密定下这门亲事,并且操作此事,让君与相王这门亲事破裂。现在看不出来,若干年后,形势未必如此。而且有了七姓相助,王家相助,君的前程同样光明一片。君意下如何?”

听到他说这句话,连王子鹤也是一脸的期盼,如果那样的话,自己那个可怜的小侄女,有盼头了。

王画却差点笑了出来,这个朱先生王画是看出来了,一个人才,可也在河边湿了脚,就当着人家的面,亲口说出这句话。他只是捏着鼻子,想笑也不好笑。

“王都尉,为何这副表情?”朱先生还在纳闷。

小玉真泡好了茶,嘴抿起来,王画熟悉,这是她在咬牙了。她走过来,说道:“朱先生,请用茶。”

呷了一口茶,朱先生立即喷了出来,说道:“怎么这茶水那么苦,那么咸。”

“你这个布衣,孤给你亲手煮茶泡茶,居然说是苦咸!”小姑娘叉起手厉声说道。虽然岁数小,可家中的长辈发威时的样子,她看的次数很多了。

“孤?”刘先生茫然地抬起头。

王画终于大笑起来,说道:“不错,她正是小郡主,我看朱先生,还是乖乖地将这杯茶喝下去吧。”

第十三章 墨

第十三章



王子鹤与苏婶都吃惊地看着小玉真。只有朱先生苦笑了一下。难怪这杯茶里放了那么多盐。可是小祖宗,你不能少放一点。

他艰难地咽了一下口水说道:“太烫了,能不能让我喝慢一点。”

“难怪你们七姓不将我们皇室当作一回事了,连一个门客前来,本郡主亲自煮茶,居然还挑剔又是苦又是咸,又是烫的!好大的世家威风!”

小姑娘是看到刚才他都让王画为难,这是打抱不平,顺便替自己出气。

王画看着她叉着腰发怒的样子,差点想跑出去大笑。

这顶大帽子一压,喝吧,也没有刚才那份潇洒从容了,喝完了,肚子里如翻江倒海一般。不行,得要清水缓一口气,不过今天在王家恐怕不要想了。他拱手道:“今天我的话说完了,就此告辞。”

“恕不远送,不过小郡主的事,各位莫要声张。”王画说道。问题也不大,就是有一些势力对王画不利,也不可能为难小玉真。没有太大的政治意义,反过来却有可能引来强大的势力报复,得不偿失。主要怕一些穷极了的人,平时王画不在家,特别府兵一旦召集训练后,王画更忙。现在他买的这间小宅子,也就是一个苏婶,加上小玉真两个弱女子,如果起了歹心,就有意外出现。

不过也奇怪了,信都用快马送出去不少天了。这是河东道,不是陇右道,在河西走廊,还要一个来回一个月的,怎么到现在李旦没有派人来接。

朱先生点头,与王子鹤离开了王家,苏婶还在恐惧地看着小玉真,小郡主?

这种反应是正常的,一般老百姓看到县令,都觉得了不起了,况且皇家贵族。

王画又说道:“苏婶,小郡主的身份,你也不可泄露。”

苏婶点了一下头。

王画才坐了下来,这个朱先生说的七姓是七姓,王家是王家,是什么意思?

忽然听到一阵咯咯的笑声,小玉真高兴地在旁边大笑。是在为自己刚才的恶作剧高兴。

王画说道:“郡主,记好了,这种人偶尔开一两次玩笑可以,但不能过份了。越是这种人越不能小视。”

“为什么?”想了一下,小玉真恍然大悟:“宁碰君子,不能得罪小人。”

“不是,他是小人君子未必可知,但这种人最好少得罪,”王画摇了摇头,这种人是智囊,一般情况下没有关系,如果他真觉得折辱了,报复起来比世家更可怕,特别他还能隐隐地利用王家的资源。他说道:“还记得战国时范雎的事吗?”

“你说他是范雎?”

“未必就是,但郡主,以后对这种人才切不可起慢侮之心。”

小姑娘点点头。

王画没有说话,继续想着心思。

朱先生从王家出来后,就回太原了,话带到了,说多了就失去意义,相信这个少年最后还是理会的。更没有生气。相反感到十分尴尬,自己一辈子小心,这回出了大糗。可也不解,怎么相王就让他女儿跑到繁畤来了?京城的事他仔细地分析过,按理说相王现在极度对王画不满才对?于是苦思,但一路上他那颗高智商的脑袋硬是差点想破了,都没有想明白。

倒是王子鹤在繁畤呆了三天时间,将王画八首新曲中一些不懂的地方完全弄明白后才离开。但在离开时,他嘴角动了动,最后没有说。虽然听朱先生说相王好象对王画不太满意,王画这件婚姻前景堪忧。

可他在繁畤住了三天。小玉真的事他也听说了,为了寻找王画都成了小乞丐了,就凭这份感情,王画也不会回绝的。相王恐怕也无可奈何。因此,自己那个侄女还是没有戏。

到了五月初六,府兵再一次聚齐。

王画站了出来,说道:“武器盔甲,还有战马,各位应当都看到了,听到了。现在我订下一条规矩,每十天一比,前一百名者将会获得所有武器盔甲,还有这五百多匹战马中最好的一百匹。然后第二个十天再一比,在已经获胜的人中间挑出落后的二十人将战马武器归还,剔出这八十人,再选一百人出来,获得剩下的最好战马,以及武器盔甲。一直到训练结束。”

“但这不是送给你们了,只是我给你们使用权。第一务必保管好,如果损坏丢失,到时候军法处置。第二,第二次训练时,将挑出落后的三百名,重新分配。规矩还是原来的规矩。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不过士兵一个个面面相觑。王画的意思懂了,想要获得最好的,必须训练努力,就是得到了后,还得要努力训练,否则这些武器盔甲战马还是不保。但这也是好意。

“训练吧!”王画说完退下。这交给孔黑子了。

于是魔鬼式训练开始。到了下午,才知道“薛仁贵的本领”是不好学的,一个个全累得想要趴下。

王画再次走进来,将众人集合在一起,说道:“前次我对你们说过,给你们一条谋生的道路,现在我做,你们看好。”

不是瓷器,因为瓷土瓷胎什么太麻烦,这些府兵也没有基础。漆器材料都好弄一点,还是一个基础问题。除了这一点,还有一个运输成本,现在北方边境。有许多地方是山道,运输成本加大,利润空间必然缩小。因此必须是小巧好携带的货物。

可王画除了工艺品外,其他的也不会。还是在工艺品上打主意,只是转到了文房四宝上,砚不行,好砚,端砚,材料广东,歙砚,材料安徽。乌金砚,梅山,灵岩砚,江苏,唯独易州砚离繁畤县最近,也隔了无数大山。

纸张技术太复杂,唯独竹纸弄清楚了,配方却交了出来,现在天下普通流行,也无利可言。

因此王画打的主意是墨与笔。

第一就是墨,在中国历史上,古人开始用黑石脂,也就是石墨做墨的。后来感觉作书时不适,于是出现了以漆烟与松墨合成丸状,用时磨汁。到了三国时,开始学会用胶。到了唐朝,技术更进了一步,取朝鲜之法,用古松烟与鹿胶汁煎膏和成。成为唐墨的主流。但墨在唐朝还没有到达技术的巅峰。

到了南唐李成硅首创了油烟制墨,墨的高峰才真正到来。宋朝张遇又在墨中加入脑麝金箔,谓之龙香剂,这时候墨已经几乎脱离了墨的范围,造型美观,价格昂贵,已经是一般人使用不起。然后是明朝,又加入兰烟、棉烟。在这个过程中从唐朝时起,就出现无数的制墨高手。一直到维新变法后,国人开始使用墨水,制墨行业才渐渐淘汰。

材料王画早就托人买好了,烧油烟的窑也建好了,他教这些府兵制作的第一就是油烟墨。这也是要技术的,取松之老技,造窑,窑以木板为顶,外用泥封,留取烟门和出气孔。点火,火候得严格控制。停火后从烟门取烟。距火远者为上品。烟用细绢过筛,入缸,加入龙脑熊胆以胶调和,用铁臼捣研。制好的墨埋入灰中数天,干后取出,发防断裂。取出后打磨光亮,就是成品了。

后面王画还准备教他们制作兰烟黑以及漆烟墨,漆烟墨是明朝程君房创造发明的,以桐油烟加漆,所制的墨“坚而有光,黝而能润,舔笔不胶,入纸不晕”。墨的质量到了这里,就象爬山爬到了昆仑山顶,到了高峰的高峰。

但制好的墨,不是用纸一包就出售的,再好的东西也卖不出价格。还要在墨上绘制一些精美的图画,到了清朝又出现了用精美的墨盒包装。比如他前世一个小小的御制描金题字“内廷四阁”五方墨宝,拍卖的价格达到近四十万人民币。不但是墨好,墨上了有着秀丽的金字,本身就是一件优秀的书法作品,墨盒是连墨漆描金云龙纹盖盒,又是一件精美的漆器。

总之,一旦新墨制作成功,也将会引起轰动,所带来的利润将会不菲。只是这些府兵还在懵懂之中,看着王画教,教完了,王画又将他们区分出来,会手艺的,会作画的,会刻字的,这些人将是重点培养对象。

到了第二天,一批新墨出来了,埋灰。

但这一天晚上王画回到家中,却又迎来了几个客人。应当不是客人,都是相王府中,也就是王画所居住的那间别院中的几个婢女,还有两个公公,以及四五个护卫。大家都认识,他们正看着王画这间小院子发愁,就这点大地方,这么多人怎么居住。

看到王画来了,其中一个太监递了一封信给王画,王画打开一看,不是相王写的,是李隆基写的。在信上说,既然我妹妹跑到你哪里去了,你就替我好好照顾她吧。

王画站在哪

第十四章 血甲(不好的消息)

第十四章

血甲(不好的消息)

宅子倒有一间,有一户姓田的人家搬到晋州去了。宅子面积也不小,虽然没有相王那间别院大,可比王家在青山沟的宅子还是大了近一倍半,在后排与中排房屋中间,还有雅致的一个小花园。现在突厥人崛起,经常对唐朝北方的边境侵犯,因此房价并不高,这套宅子主人出了五百缗钱就出售了。

还没有王画那件奔马图漆箱贵,可就是这样,到现在还没有卖出去。但现在关健是王画手里真没钱了。带来的钱不少,一万贯飞钱,为马匹武器花了九千缗,另外还有飞钱的手续费,这段时间生活开支,加上这个房屋,以及养马、训练时为府兵配备的伙食,还有制墨的材料,只有一百贯在手里。

这个太监白了他一眼,心想,我们家小郡主,跟在你后面是受罪的还是享福的?但没有敢说。

他们也是不皇宫里的当值红太监。没有多少外路,几个凑了凑,也只凑出两百来缗钱。王画想了想,连晚饭也没有顾得吃了,跑到这户人家去商议,咱欠账行么?

旁人,这户田姓主人留下的仆役不敢答应,王画行啊,名声好,而且人家有钱,怕什么。谈妥了,再搬家,添置东西,收拾房屋,天黑了才安顿好。然后跑到饭店吃了一顿,加上白天的劳动,王画回到床倒头就睡。

不过苦日子终于结束,公孙云的儿子带着两个府兵回到了繁畤。这一行时间有点慢,不是少钱,王迤不敢确认,又从青山沟跑到洛阳,找到张九龄,问一下,怎么当了官没有挣钱,还在倒贴。张九龄也不知道,字是王画的字,可这字也能伪造。自己官职小,又不知道王画认识什么人。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坊间一些传言,找李裹儿。

王画找李裹儿容易,他可不容易,过了几天才见到,将情况一说,李裹儿乐了,王画不是说过了,他在做准备,什么准备她不知道,肯定需要很多钱。于是说,放心。

张九龄这才转告王迤,这个中间的过程连王画也疏忽了,才造成的。

不过这一次王迤很大方,儿子办大事,手一挥,拿出了两万缗钱。不过象王画这样做折冲都尉的,整大唐历史上还是第一回。拿到钱后,又找到贺掌柜。几个人匆匆赶到繁畤,都五月十三了。

不过也来得正是时候。

王画立即将钱还了人家,喊来俞参军。现在钱足够了,赶忙将武器买回来吧。有了武器在手中训练与没有武器训练是两回性质的。

又带着贺掌柜来到军营。

墨埋了好几天了,虽然时间略显短了一点,可以让他见识一下。将墨锭取出来,打磨上光,然后在墨锭上雕上字,或者画,再着金胶。都是手把手的教导士兵的。

再将一块成品墨研磨成墨水,拿来一支毛笔,让贺掌柜书写。

贺掌柜写了几个字,他看着墨色,是识货的人,又是好东西!虽然这个利润相对于瓷器小得多了,但操作起来,也能小赚一把。他本来就是商人,哪里会嫌钱多?况且只是相比于瓷器。如果王画将这里生产的墨全部交给宝林斋代理,利润不会太少。

但他犹豫了一下说道:“王都尉,有一句话,不知我当讲不当讲。”

“贺掌柜,我们都打了好几年的交道了,老朋友,有什么话直说。”

“王都尉,我刚才看到你雕字刻花,如果我没有猜错,你准备以后让这些府兵自己动手了。”

王画看看他,忽然笑了起来,说道:“你意思我明白,是不是指现在我为了衬托这种墨锭,用了精美的漆盒。又用了木托罩绸布镶嵌,使墨锭的价值升高。可如果是我动手,固然无事,但府兵动手,因为对文字与图案把握不够,反而使价值下跌?”

“不错,我也试过了,墨锭是好墨锭,而且墨锭性软,软雕都不困难。可恕我斗胆说一句,难度不大,可这些府兵这方面的造诣,我很怀疑。”就象用毛生写字一样,任何人都能写,但写得漂亮,未必任何人都能做到。象这种新墨,如果王画亲自出手,加上精美的包装,可以卖出好几缗甚于是十缗以上的钱。如果是宝林斋的一些长老技师出手,价格也不会低于一贯钱。但是府兵出手,这个价格反而让人怀疑了。贺掌柜又说道:“王都尉,不如这样,依我意思是最后一道程序交给我的伙计们来做。你让他们制作粗坯就是,至于利润,相信我不会克扣你们应得的。”

王画又笑起来,说:“贺掌柜,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可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我拿出那么多钱,添置战马、武器盔甲?”

“王都尉,你是打造一群精兵。”

“对,正好现在这群府兵只有几百人,在我的经济能力忍受范围里。但精兵不但是装备,还要强悍。因此我并没有立即将装备给他们,而是用装备来刺激他们训练。可有了装备,身体强悍了也未必就是精兵。如开国初期突厥人,士兵无一不是强悍的胡人,可李靖大将军为什么每次只带几千人就能大破数万甚至十几万的突厥大军。固然有战术的安排,还有士气。”

“不错,”贺掌柜点了一下头,虽然对军事方面不太懂,但王画说得浅显易懂,一听就明白。

“现在我与他们同吃,也共同在一起训练,再教他们手艺,给他们解决一条生路,那么会不会对士气有帮助?还有,光有战术士气外,军队本身也要战士互默契地相互配合,战争,不是一个人打架斗殴,这也同样重要。现在这个共同生产的过程,共同赚钱的过程,是不是在增加他们的友谊与相互的配合?”

“原来如此。”

“正是如此,赚钱只是一种手段,打造一支强军,才是最终的目标。”

王画既然这样说了,贺掌柜也感到无奈。只好放任这些上好的墨锭就让这些府兵糟蹋了。但情况没有他想的那样严重,这些府兵也知道这些新墨关系自己所挣来的钱,因此下手时都商量着,人多主意多,最后他们还想出一个办法,柘印,请求王画多写一些字,然后做模,柘印到墨锭上,或者让王画画一些简单的画。

弄得贺掌柜在一旁感到无语,王画的字与画多金贵,还多写多画。到底是一群兵哥,糙人一群。

但王画反而立即答应下来。

现在有了新居。地方大,王画便留下贺掌柜在繁畤多呆几天。打老远的过来,现在恒山与五台山风景也不错,一个在县城的南边,一个在县城的北边,距离不算太远,转几天。

主要等新墨大批生产出来,让贺掌柜出个价带走,将府兵士气再激励一下。这才是他请贺掌柜前来的真正用意,宝林斋销路多,后台硬,能将利润更大化,并且因为两家的关系,不会太抹良心杀价,这会让府兵多挣一些钱。士气才会更加提高。后一点才是真正重要的,亲手劳动所得,比自己赏几个钱给他们,更让他们开心。

几天后,贺掌柜看了看墨锭,虽然让他不是很满意,但这种新式的包装,加上确实是好墨,也给了一个公道的价格。他现在也知道王画用意了,没有想在这上面赚多少钱,两家合作的大头还是在瓷器上,另外还有那个更赚钱的收入。只是他试探了好几次,王画都只说时机未到,没有透露半点风声。

拿到了钱,王画再次将府兵召集,将账款收入一一算给大家听。公是公,私是私,大家现在都在挣钱了,这段时间训练的伙食开支,必须扣下。还有材料费。不过就是这样,胜在量多,这么多人动手操作,量想小都小不下来,一人还分了一贯多。

不算很多,可府兵心里面清楚,账不能这样算的,另一个窑又在重新修砌了。随着他们的手熟练,产生增加,质量也在提高,还有一点,一半新墨还在埋灰。这样七算八算下来,一个月有可能每一人收入都在六贯以上。一年就是七十多贯,现在大作坊里最好的大长老们,恐怕也只是拿这份薪水。

一个个先是寂静,然后发出一声泼天的欢呼声。

那个敬志阳突然从人群中走出来,单腿跪下说道:“王都尉,摊到你做我们的都尉,是我们五百多府兵三生修来的幸福。以前小的对都尉态度不恭敬,甚至还怀疑都尉的良苦用心,现在向都尉认错了!”

他这一个单腿下跪,所有府兵全都跪了下来,说道:“我们以后誓死向都尉效忠。”

我就想你们说这句话,可这话只能放在心里面,不能说出来啊。王画连忙让他们起来,说道:“我不敢让你们效忠,如果效忠大家向朝廷效忠吧。现在听好了。”

“喏!”有钱就好,一个个站得笔直,全是发自内心深处的动作。

“大家训练这么多天了,是要让我看你们训练成果的时候了,从明天起,大家比拼一下,决出前一百名。”王画说完了,让他们一个个散去。第二天开始一个个较量。王画也坐在一旁一边看着,一边用纸做着记录。名次加上奖励只是一种激励他们努力训练的身段,通过较量看他们的长短,以后分工才是真正的用意,这话不能说,一说有些滑头的府兵必然会偷懒。

最后一百名府兵结果出来了,一个个红光满面,得意洋洋。看他们领着武器盔甲马匹回去,而不是象以前那样到了训练结束后就入库,只是战马不能随身携带,只好恋恋不舍地看着它们再次带着马棚,这让其他府兵都感到眼红。

王画得到目的了,也回去了。

第十五章 血甲(公主的请求)

第十五章

血甲(公主的请求)

六月,中原南方正在烈日炎炎。然而北方大草原上却是一年最好的时刻。

一眼望不到边的是无限的碧意,夏草芊长,都没过牧民的膝部。嗢(蛙)仑河(鄂尔浑河)象一条玉带一样弯弯曲曲地流向北方,在南方,因为地面平坦,还可以看到乌德鞬山(杭爱山)青色的身影。

阿史那氏柯回到了突厥。

不好解释也得解释,经过商议,与王家地长老们商议出来一个借口,逼婚的事不能提了,一提柯回去肯定会倒霉。也不能撒慌说在半路上遇到强盗将十五名护卫全杀了。现在虽然唐朝境内有小股的劫匪活动在深山老林内,可能杀死这十五名护卫的强盗好象还似乎没有,就是有,也是一件大案,默啜一查就查出来了。还有为什么十五名护卫全死了,柯还安全地回来了?

这个慌言不能撒,反而会弄巧成拙。

于是商议之下,只好说柯与王家的武士切磋,正好王画请到王家与王子鹤交流琴技,看到了。不知道是为了拿柯的护卫祭刀,还是因为其他原因,主动出来挑战。但他出来不是挑战了。走上来就击毙了柯的两名护卫,引起其他护卫的愤怒,但结果再次让王画师徒全部击杀。柯还是王家求情才放过的。

默啜安静地听着,没有说话,可这时候默啜的女儿丹珠说了:“叔叔,那个画真的琴弹得也好,画画得也好,还有诗作得也好?”

“是啊,我背一首给你听听,窗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不然七姓怎么让他一人打败了,本来他设定十局的,可两局七姓全部告败退出。”

“那么他武艺也好了?”

柯想了一下,打了一个冷战,说道:“很好,是一个杀人魔王。”

“不知道他会不会吹筚篥?”

“这个没有听说过,但听他为狄仁杰吹过笛子。”

“那么他得什么样子?”

柯不知道自己哥哥这个女儿有什么用意,想了一下答道:“长相英气,虽然是一个读书人,可十分高大魁梧。”

说着比划了一下子,经他一比划,王画现在一米八略欠一点的身高,足足变成了一米九几。

丹珠忽然说道:“父亲,我不要嫁给那个皇太子的儿子,我要嫁给那个王画。”

“去。你懂什么,那个王画再好,始终是人家一个臣子,君叫臣死,臣敢不死。休得胡说。”默啜恼怒地说道,然后对柯说:“你下去吧,牵一些牛羊来,安置一下那些牺牲的武士家属。”

没有发什么火,神情也很平静。柯领命出了牙帐,心中暗呼了一声侥幸。

看到他走开,默啜对身后的手下爱将特曼以及首要谋臣莫贺达干,还有他大哥的儿子,他最喜欢的侄子阙特勤说道:“你们跟本汗出来走走。”

四个人走出牙帐。

现在这片地方是突厥的政治中心突厥牙帐的所在地,但在十几年前还是属于唐朝管辖的,叫安北大都护府(沃吉诺尔一带)。现在不要说安北大都护府迁到中受降城(包头市敖陶窑子),连单于都护府(东受降城,托克托县托克托城的大皇城)在突厥人的攻击下,所有士兵只能龟缩于城内,治辖力不足了。

四个人来到嗢仑河边,默啜看着远方,远方是边绵的牙帐。不过因为唐朝曾经在这里驻扎过,还建有许多汉族风格的房屋。现在依然矗立在茫茫的大草原上。

默啜问道:“你们可知道,为什么本汗,一直攻击唐朝,但又不攻入他们的腹地?”

三个人想了一会儿,莫贺达干说道:“大汗,依臣的想法是,大汗这是杀鸡骇猴。”

默啜笑了起来,说:“也算是一个原因吧,但不叫杀鸡骇猴,是叫杀猴骇鸡。不过本汗还有一个用意,一直没有向你们透露过,今天顺便向你们说一下。唐朝太大,人口太多,而且唐人也充满了智慧。不要说我们塞外苦寒,唐朝也有许多地方十分地贫瘠,可在唐人的建设下,还是比我们寒外更富裕。除非他们内乱,就象晋朝八王之乱一样,不然我们永远也做不到真正战胜它。我看过一些汉书,最著名的一次,符坚南征,面对一个弱晋,还在淝水大败。后来杨坚平定南方,是因为汉人自己在南方乱的次数太多了,杨坚本人也是汉人的血统。虽说李世民天可汗,身上流动着我们胡人的血液,可他也流动着汉人的血液,并且将自己努力汉化。这才是他一统中原的真正原因。”

“但为什么叔汗,还要连连对唐朝发起战争?”

“现在正是唐朝虚弱的时候,但唐朝最大的边患吐蕃同样也出现了内乱,如果我们不侵犯他们,让他们得到休生养息,要不了几年后,唐朝恢复了元气后,必然对我们突厥重创。别忘记我们脚下这片土地,还是唐人的安北都护府的驻地。”

“大汗,臣明白了。比如大汗带兵进攻唐朝陇右,唐朝必然在陇右增兵驻防,进攻河北,必然在河北增兵。这么长的边境线,那么多士兵驻防,开支不说,唐朝的府兵得不到好好休息,耕种耽搁,家人贫困,士气更加低落。这样的结果就是唐军越来越虚弱。还有因为我们将唐朝再三地击败,草原各部因为恐惧,也不得不对我们臣服。同时每一次进攻,同时也为我们带来大量子民与财富,足以弥补进攻的损耗。”

“莫贺达干。你说得一点不错。这才是我的真正用意,来,给你们看一条消息。”说着默啜将斥候带来的情报,从怀里掏出来,递给了他们。

“唐人要以相王为并州牧,魏元忠为副手?”莫贺达干看了后,皱了一下眉头说:“这条消息可不好啊。特别是魏元忠,这个人不可小视。”

“本汗知道,但本汗决定了,马上召集人手,进攻唐朝河东路。”

“大汗。为什么要这样做?”莫贺达干不解道,刚才默啜也讲了原因了,不正面与唐朝大军作战,只是逼唐朝不得不在漫长的边境线上布下大量军队,消耗唐朝人的实力。现在却反其道而行了?

默啜再次递出一份情报,一边让大家看,一边说道:“大家看到没有?这次虽然那个女皇帝下了圣旨,但相王久久没有离开京城,因为唐朝数次征兵,国内没有多少府兵可征,必须募兵,没有几个月时间休想将兵征齐。我们就利用这个时间差,反其道而行,打唐朝一个措手不及。本汗想,自这一次进攻后,想来那个女皇帝应当心悦诚服,乖乖地将皇太子迎娶我的女儿了。”

“叔汗,小侄还是不明白,为什么非得将堂妹下嫁给唐人。”

“阙特勤,你还年轻,不懂,战争只是一种手段,不能解决所有问题。为什么唐家天子喜欢将女子嫁给各国汗王?因为这样一做,各国汗王就成了李家的女婿,大义之名,以后征伐时有了这个在手里,也是激发士兵的一个手段。现在唐家有可能未来的天子,成为我的女婿,草原上各部会怎么想?”

“这只是一个原因,事情点到为止就行了,如果逼急了,那个女皇上与本汗不死不休,就是将全唐大军征召过来,也未必是我的对手,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那样,我们即使胜也是惨胜。如果到了那种地步,其他各部会怎么想?他们会不会乘我们虚弱的时候。反戈一击。相信唐朝会喜欢的,再支持一下。又会出现什么结果?还记得符坚失败后,前秦的命运?”

“侄儿受教了。”

“特曼,”默啜转过头来看着手下这员爱将,说道:“唐朝那个女皇帝称我为默啜,我为什么不生气,还十分地喜欢?”

这个长相粗犷的大汉摇了摇头。

“她恨不能吃掉我,说明本汗让她害怕气愤到什么地步。这个名字传开后,只会让其他各部夺气,乖乖地向我诚服,我手下的士兵,士气高昂。她也许在政治上,玩弄手段,本汗不及,可在军事上,一个女人家,心肠再毒,又有什么作为!”

“大汗说得对。”

“因此三军可以夺帅,但不可能夺气。这一次柯到了太原,太丢我们突厥人的脸面了,还有王家竟然打起了本汗的主意。”在这里,他将后面匹无不可夺志修改了一下,不过除了莫贺达干外,其他两个人都不知道这句话的出处。

“叔汗,王家还有一些族人在草原上,要不要下命,将他们击杀。”阙特勤说道。

“不必,记好了,唐人强大智慧勤劳,但他们有一个特点,喜欢内斗,他们内斗得越厉害,才越好。这件事就当作没有发生。但特曼,我们十五名武士居然让一个黄毛小子击杀。这个仇一定要报回来。”

说到这里,他在地上画了一下地图,说道:“这一次我们大军主要进攻目标就是代州。

特曼,本汗分出八千大军,务必要攻破繁畤,将这个王画生擒活捉。记住了,不要伤害到他的生命。

第十六章 血甲(魅影)


class="width">虽然王画说得似乎很有道理,并且用了青山勾举例,青山沟村子里七个府兵,现在全部征调出去,好几年都没有回来了。www.65txt.com<<>>然后说到现在兵源紧张。就是李旦到太原府来,也得几个月时间才能将士兵征齐。

然而突厥并没有这个问题,他们随时可能征召几万甚至十几万的大军,侵略唐朝边疆。那么为了抹武则天的面子,默啜一定会反其道而行,乘着现在河东兵力空虚的时候,侵犯河东。不是李旦要亲自前来吗,我现在就给你们送上一份大礼。

王画对这段历史并不清楚,正是这一次默啜的侵犯代忻州二州,两次侵犯,老武没有办法了,只好忍着气,如默啜所愿,让李圣的儿子娶了默哽的女儿为妻。

换作后来,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异国情缘,还富有浪漫色彩,但现在唐朝,不要说皇太子的儿子,就是一个老百姓娶了异族人为妻,也是一件耻辱的事,就是公主也不行。也正是这一次婚姻,将默啜的东突厥推上巅峰,在北方无人敢捞其虎威。

众将领不相信啊,王画这只是撸测。其至他们还认为一旦李旦来到太原后,带来大军,河东将会被大军安全保护,自己都没有危险了。虽然王画说的功名,可功名也得要性命来插。就是想换,唐兵与默啜交战无一胜迹,如何换?不开打最好了。

转眼间,就到了六月末,这段时间士兵是痛并快乐着。

痛,真得很痛。别的将领不太相信王画的说法,就连公孙云也因为没有相处很长时间,虽然王画救了他一家子,都不太相信。但孔黑手相信,他嘴拙,说不出什么所以然。于是拼命操练府兵。

魔鬼训练也不过如此。幸好繁畸百姓多猎户、牧民等出身,身体素质好,加上现在感觉很幸福,没有怨言,才抗受下来。但每天除了大量训练,还有下午抽出一段时间制墨,每天晚上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整个临时搭建的军营鼾声如雷,打呼声打老远都能听得见。

也有更多的快乐。首先就是身体的改变与武艺的提高。为了让他们身体素质更强壮一点,王画弄未了大批的牛肉与羊肉,中午一顿,晚上一顿,一开始士兵就象过年一样,开荤了。后来吃长了,看到肉都发腻。

如果一般情况,这些士兵立即会因为吸收大量脂肪而发胖,但现在因为大量的训练,脂肪却被转换成体能留了7-来。只是两个月时间不到,一个个府兵变得健壮起来,身手更是提高了一大截。

连伐州的都督雄克己闻讯,也赶来察看,看到他们训练时的情形,叹服道:“其一支雄军也。”

可也只有在心中艳羡,王画这种练军方法无法复制。首先就是哉,自己没有这么多钱,就是有,王画手下只是五百来士兵,可自己手下的边军几千人,钌还是不够。还有自己也没有这份能耐为士兵找一条谋生的道路。

但这对他却是有利,虽然士兵少,可有这一支军队在代州,遇到情况时,可以替他多少分担一点。

第二个令士兵快乐的事,就是收入。

如果换作其他一些商家操作销路,时间还要缓一缓,但宝林斋现在因为与王家的合作,从漆器到瓷器,加上原来的后台与底蕴,在洛阳都可以挤进三甲。见效速度多快,这种新墨立即从洛阳开始就推广开来。这也为府兵带来大量收入。就这么一点时间内,每一个收入十几贯钸。

要知道一户人家一年毛收入加在一起,也普遍达不到这么多的收入。这些钌也给他们的家人带来了幸福。反过来,进一步催化了他们的感恩之心,回报不了,只有拼命训练了。

士兵的士气与战斗力渐渐达到了巅点,可人还是太少,一旦敌人真的入侵,不得不v:A防御为主。

王画又给了繁畸五千缗钸,修葺城墙,购买防御武器。包括大批的5苜,锻(炮)机,就是简易的投石机,利用杠杆原理发射飞石用的,但这种投石机很落后。不过有比没有强。至于棺木与滚石,现在城外山上有许多,都不要钱的,可这要人力。现在都在忙,想要老百姓出力,必须付钱,否则天怒人怨。另外还有两样冷门的防御武器,但在古代人常用。

灰瓶,就是装石灰的小瓶子,在敌人攻城时,从城墙上砸下来,使敌人眼睛迷住。本钱√卜,作用大。还有一个东西更缺德,金汁,也就是人的粪便,更多,那个城市里每天都出来几千桶几万桶,缺德归缺德,可确实使许多士兵望而却步。

有了钱,什么都好办,繁畸县城的城墙缺损的地方修补起来,倒下的城墙垛也重新树立起来。只是一条护城河,许多地方狭隘,都有的地段堵塞住了。如果突厥真的进攻繁畸县城,让士兵简单地弄一些泥土填塞一下,这条护城河一点作用都没有了。但现在的情况,经过准备,已经比原来王画才来到这里好得多。

看到王画这个样子,渐渐有别的将士开始笑话。

许多人认为王画这是胆小怕事,才上任不久,做一个小小的折冲都尉,一次仗还没有打,就怕突厥人怕成这个样子。倒底是一个文人。写写诗可以,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都传到边疆了。可临阵对敌,不,只是临到边关,立即换了一副嘴脸。

这个说法立即传扬出去,让古果毅以及段张团长,都觉得出门有点

不好意思。

就在繁畸县如临大敌,紧张准备的时候,七月就到来了,边界依然很丰静。这让笑话王画的人更多了,然而从古果毅开始,终于在脸上出现慎重的表情。

因为王画的猜想,正在一步步走向现实!

都是五月下的诏书,可是俞参军到太原购置武器装备时,仍然没有听到相王李旦到达太原。托了门路问了一下人,给了他一个白眼,那么好容易来的?兵呢?不召齐大军相王能来吗?那是千金之躯,开什么玩笑。

一点也没有开玩笑,俞参军回到繁畸将消息一说,众人脸色皆产生了变化,一起看着王画。

王画眉头紧锁,说道:“朝廷下达运道圣旨是五月下旬,传到草原至少要到六月中旬,召集军队准备,要到七月。如果我没有猜错,敌人有可能在八月初,或者七月末,就可能出现在河东。当然出现在什么地方,我不敢说。”

这是一个合理的说法,可也意味着他们的时间只剩下最多一个月,短只有二十天!

王画又说道:“各位不用紧张,我们做了那么多准备,还是那句话,如果敌人真的来犯,也未必是河东,更未必是代州。就是进犯代州,也不会派主力部队来繁畸。我们现在城墙也修好了,各种武器也准备好了。只是守,不用怕。”

说完了,回去。得让李持盈立即离开繁畸,最好连太原都不要停留,回刹洛阳才安全。

回到家,将小玉真喊来,说道:“郡主,我有件事与你商议一下。

“二郎,何必那么客气,”现在王画薰陶下,特别是因为爱慕王画,什么事临摹着王画,小家伙成长得很快,也越加懂事。

王画说道:“你得立即离开这里,回去。”

“我不回去,连我父亲与三哥都同意我留在这里的。”一听不乐意

了。

王函有些头痛,其实他是一个讲道理的人,就包括小姑娘吃飞醋,王画都能理解,没有感情,想让人为你吃醋都难。允许看到自己的爱人与别的青年男子暧昧不清生气,就不允许自己的爱人看到自己与别的青年女子暧昧不清吃醋?

而且小姑娘对自己百依百顺,如果抛去自己与李裹儿的感情,再抛去她邵个睿智的父亲,还有她长大后一直保持着这种感桢-,未尝不是一个做妻子的好人选。

不过王画心里明白,两人之间岁数的差别不说,有着太多不安定的因素在里面。想无视都不行。

想了想说:“好了,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你听好了,但切不可对外人声张。”

“我一定会保守秘密的。

“如果我没有猜错,突厥人有可能会在运段时间内入侵河东。你知道事情严重吧,上次他们侵犯河北,杀死与掳掠了多少百姓il多少城池被他们攻破?春天又下盐夏二州,攻克石岭。郡主,你知道我说的严重性吧。”

“不行,我就不回去。”

王画想想也是,这一回去李旦还能放她出来。于是又说道:“这样吧,我让人安排你,到泽州,等过了这段时间后,我再让人接你回来,怎么样?”

泽州就是晋阳,如果突厥人打到了泽州,离洛阳就是一步之遥,那么唐朝可真问题大了。因此到了泽州,已经百分之百,脱离了战火的范围。

“为什么你要赶我走?我说过的,做你的祝英台,就是死也要死在

一起,”她大义凛然地说道。

“你不是与我死在一起,是在拖我后腿。”王画气急了,这句话

也直接说出来。

一句话说完了,长江大堤倒了下来。泪水象决堤的洪水滚滚而下,王画给她弄得没有办法,如果是三凤还能揍一顿,让她听话。可现在小玉真这个身份在这里,他不得不顾忌三分,况且还有一群太监宫女侍卫在一旁虎视眈眈。

无奈地举手投降,说道:“好,你留下来吧,但到了时候一定听我

的安排。”

破啼为乐。

王画看着她刚才一张乌云密布,滂沱大雨的脸,现在笑得象朵荷花一样,无语地离开。

讲理讲不通了,她认准了要做祝英台,双双化蝶,怎么办?将服侍玉真的老太监喊到一边,又将事情的严重性说了一遍。这个太监也不大相信,说道:“三月他们才入侵过一次,又要入侵?”

王画不好说,人家默啜这就是要将老武打服打怕了,让老武低头。他含糊道:“詹公公,你相不相信我?”

点了一下头,不能不承认,人家有才华,写的策子,关于逃户与突厥的事,让皇上放在早朝上,让大臣们讨论了许多天。可是胡太监也为难,说道:“但小郡主不离开,奴婢有什么办法?”

王画想了想,城不破自然没有事,关健什么也不好说。繁略县城大小了,城墙也不高大,就是破了,连史书都未必记载。自己与孔黑子还可以借助武力逃生,就是逃跑了,只要尽力了,相信武则天也不会怪罪。当年那么勇武的薛仁贵大将军还被迫逃跑,况且自己?

可小玉真往哪里逃?伪装成难民?更不行,默啜这个家伙难民也杀,也掳。想了想,看着花园,花园里几丛鸡冠花与凤仙开得正烈「王画突然想起了一个主意,说道:“一般突厥人他们侵犯只是为了掳掠财物与百姓,不是以攻城夺地为主。因此停留的时间不长。你们这几天在家中想办法挖一条隐秘的地道。我的意思,詹公公明白吧?”

如果这都不明白,他也白活返把岁数了。拱手说道:“二郎计策高

明。

王画总算定了一颗心,重新回到军营。不是练军,这事是孔黑子负责的,他是雇了一些猎户,玲枸们一部份钱,一匹快马,反正你们没有事做,就在塞外溜达,有什么风吹草动的,立即回来禀报,另付奖金。

没有办法,兵力少,没有人力分出去做斥候。只好请猎户做草头班子。

但他的谨慎小心,再次被当作一个笑话传扬。

时间过得很快,这些人立即发现,马上这个笑话就不在是笑话!到了七月二十,突厥可汗默啜亲自带着三万铁骑一路南下,掠过单于都护府。看到突厥军队势大,驻扎在都护府内几千唐军连出来狙击一下有勇气都没有。

烽烟开始燃起,到处都是逃难的百姓,可是突厥大军速度甚至比烽烟的速度更快,闯进长城,进入关内,再度朔州城外停留了一下,打劫了一部份唐朝百姓的粮食作为粮草,直奔代州而来。

听到这个消息,繁畸县找到王画,说道:“王都尉,真是有远见,可是现在怎么办,三,三万突厥大军,仝是、是、是骑兵。”

脸都吓白了,说话直哆嗦。



第十七章 血甲(种子)

第十七章

血甲(种子)

王画正在军营里。与各位将领也在商议此事,听到县令一说,王画道:“明公,不用担心,我们繁畤县小。突厥前来侵犯,并不是攻城掠地,只是掳掠,就是分兵到繁畤,也不会很多。现在我们城墙修固了,还提前准备了大量的武器,坚守几天应当没有问题的。”

王画在说谎,这个谎必须要说,得知突厥人前来,许多乡下的百姓涌进县城避难,他们眼里认为县城好歹还有一道墙拦着,比在外面安全。这个想法也是对的,可如果城池攻破,却要面临着更大的灾难。

城外的人往城里跑,城里的人也觉得不安全,于是向后方撤退。治安整个乱了,时不时发生抢劫打架斗殴的事。如果这时候县令再感到害怕。繁畤县也不要敌人攻打,自己整乱了营。到时候王画什么心血也白费下去。

听到王画的话,县令感觉好一点,退下去,现在他很忙,也没有时间停留。

王画才转过头来,看到陈长史脸上出现一种侥幸的心情,他说道:“陈长史,你是不是也认为我刚才说的话是真的?”

“也许吧。”陈长史吞吞吐吐地说道。毕竟是文职出身,身手也不太好,大敌来临之时,终于产生胆怯。

王画环视了一下众人,这时候就看出一个人的胆色,孔黑子眼里有些慎重,可表情很坚决。这是他还考虑自己有一个妻子小儿子,否则早就跳出来。公孙云一家三人面无表情,在河北就与突厥人小规模地交过手,既然王画早有安排,相信接受下来也会有安排。甚至他还看到单雪峰跃跃欲试,倒底年青,不知道大规模战争的可怕。

刘兵曹与古果毅虽然脸上有点担心,但没有看出惶恐不安的样子。段张两位团长,表情也差不多,倒是俞参军可能因为得到更多的消息,与陈长史一样,表情多少有点害怕。就没有从一个人脸上看出必胜的信心。

希望到时候不要出现大毛病吧。也就是这一个关口,如果这一次成功。所有人都不会如此了。但正是没有自信心,反而这道关口不容易迈过去。

王画还是实话实说,让他们早点做好心理准备工作,他说道:“各位,不要抱着任何侥幸心理,敌人是直奔代州而去的。但同样,雄都督也知道我们这一支府兵的实力,县城重新修葺过的。必然将边军全部抽空,而将繁畤县城交给我们守卫。我们人更少。”

王画话还没有落音,就有府兵进来禀报,说留在繁畤的所有边军全部撤走,并且最让人生气的是,他们还带走王画与太原王家支援的大量弓箭以及一些新做的灰瓶。只差檑木因为太重,不然也有可能将大部份檑木带走。

大家一听不乐意了,这不是军管物资,全是私人赞助的,雄克己也没有权利动用,怎么也带到代州去?

王画摆了一下手说道:“就当王家没有支援吧,现在代州边军只有数千人,面对三万铁骑,压力同样很重。进城。”

本来城里面就很乱。现在看到几百边军全部撤离,老百姓会更恐慌。那么县城秩序一乱,比突厥人兵临城下结果还要严重。什么叫兵荒马乱,不身临其境,根本感受不出来。

当王画带着府兵进入城中时,城中的秩序已经混乱到了极点,到处人喊马叫。城门都堵成了一团,有的要进城,有的要出城。王画立即将战马武器安置好,让府兵协助县里的官员与衙役维持秩序。

他自己回到家里,再次将小萝莉找来,说道:“郡主,这回可真是突厥大军到来了,你到外面看看。现在走还来得及。”

“我偏不走,”小玉真坚决地答道。

“算了,以后我好好待你吧,”王画也被这个小孩子感动了,抚了一下她的头。

然后看地道,修了一条,几个侍卫正在往里面搬食物与水,其实于其说是地道,不如说是一个地窖,一个通道下去后,两间小房间,甚至里面还放着几张床,通气口开在花园里植被角下,很秘密,并且在通道口就在厨房,上面放着一口大水缸。当然敌人真攻进城来。将水缸一掀,什么也完了。但这可能微乎其微。

王画稍微放下一点心。

到了傍晚,秩序才稍微安定下来,进城的百姓也被分配到一些住宅宽敞的人家,并且发放了食物。好在与王画所讲一样,都知道突厥人每一次侵犯时间并不长,熬过去就没有事了。

王画才将府兵集中起来训话,他说道:“各位,现在战争来临了,即使我们在繁畤也有可能遭到侵犯。我不说为国捐躯的大道理,就是我们放弃了,各位,你们,以及你们的家人还是难以逃脱不好的命运。只有守住城,我们才是唯一的一条出路,并且现在城墙修葺过,兵器也准备充足。有了城墙依托,我们守住城了,功劳还会降临到你们头上,甚至会加官会进爵。我不说大道理,不战还是死路一条,战也许会生,会有功劳。会保住你们大多数已进城的亲人安全。”

“都尉,放心,我们一定会听从你的命令的。”一起答道。虽然不整齐,也有一些府兵脸上有担心,可也是答出来了。王画都说得那么清楚,逃也是死跑,不逃或许还有生机。况且王画对他们等于有恩。

“那么再训练,”王画说。

一直他们学的是怎么样进攻,怎样防守城墙,还没有训练过。别以为躲在城墙垛后面就没有事了,敌人还会有强弓强弩射上城头。还有抛石机将飞石抛上城头。还有敌人用云梯时,怎样将敌人从云梯上击落下去。

最主要繁畤县城的城墙并不高大。这些危险就会更加加重。

王画看了一下士兵在训练,心情才安定下来。

繁畤是小县,只有不到两万人口,放在他前世,只是大一点的集镇,突厥入侵,就是分兵攻打繁畤,也不会分太多的士兵。自己这边只要坚守下来,那边代州同样不好攻打,将敌人主力部队拖住。默啜不会发神经,调转枪头,全力对付繁畤。这就象用陌刀杀鸡一样,胜之不武,也不值得。

关健就是手下的士兵,虽然经过这么长时间训练,基本合格吧。可大都是没有上过战场。如果害怕,首先自己崩溃,那就无药可医了。

回到家中,现在这个家也成了临时大本营,因为宅子面积大,将前面两排房屋腾出来,安置府兵了。然而,气还没有来得及喘上一口,一个放出去的猎户又立回来禀报,他打探到一个重要的消息。突厥人兵分两路,有一路大约一万人不到,径直袭向繁畤来了。

“什么?”王画哆嗦了一下,一万人不到,就不到吧,九千、八千?这都远远超过王画预计之外了,在他想法能有两三千突厥前来,已经是他最大忍受范围。就是到现在,他还在想办法,如果敌人来了一两千人,加上一些消耗,能不能在敌人撤军时将他们啃下来。现在一万人不到!

王画真有点沉不住气了。立即让他下去休息。但吩咐他不可对外泄露,立即将孔黑子找来,其他人不相信,有可能听到这个消息全崩溃了。

孔黑子一听脸上也布满了乌云,他半天后才说道:“不是没有希望,突厥人每次侵犯时间短。并且这一次为了速度,全是骑兵,带的攻城器械少。不过我泼句凉水,如果敌人真的非下繁畤的话,我们守住这个城的希望并不大。”

“我也知道,所以其他的人,我都不敢通知他们。”

“王小二,不是我说句扫兴的话,看你怎样想了,这时候撤离繁畤是一件明智的事。”

王画茫然地抬起头,这时候撤离?那么繁畤立时变炸了营,突厥人还没有来就不攻自破。自己这一辈子仕途也别指望了。他咬了咬牙说:“孔大叔,这是不可能的。”

孔黑子又想了一下,说道:“那么往后方请求援兵吧。”

只有这个办法了,王画立即喊来两个府兵带着他的手信,到忻州去。现在代州面临敌人主力部队的进攻,想让雄克己再分兵出来,帮助自己守卫繁畤根本不可能了。只有从忻州想办法挤出一部份士兵。

但消息还是让王画封锁起来。

忻州并不远,又是快马过去了,第二天一早,两个府兵就回来了,他们一脸的失望,说道:“都尉,人家不肯借兵,还说,既然突厥人能入侵代州,就能随时入侵忻州,他们防御都来不及。但后面又说了一句不好听的话。”

“什么话?”

“传话的士兵说都尉,你当时能以一人挑战七姓,那是多威风,今天有种就不要来求我们七姓。”

这是军国大事,与七姓有什么关系。王画将俞参军喊来,他是太原人,对这一带比较熟悉,问道:“忻州都督是什么人?”

“王都尉,你问这个做什么?”俞参军脸色古怪地说道。

“说!告诉我他的身份!”王画突然厉声说道。

PS:关于墨里面龙脑熊胆,龙脑是一种香料,让墨生香的。熊胆对墨色光泽起帮助作用的。但墨本身不大,而且在当时就很贵,所用的龙脑与熊胆更少。那时候这种动物生存环境好,绝不象现在。因此不存在无法操作的可能。明天大爆了,我不开单章求票了,太危险了,现在求天求地都不管用,只能求大家有月票的书友,将月票砸出来。

第十八章 血甲(一线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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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血甲(袭营)

第十九章

血甲(袭营)

特曼不知道城内发生的事。但只知道现在繁畤县城只有五百来士兵,真如王画所说,松懈了。不过换王画是他,同样也会松懈,兵力少不说,还是新兵蛋子。能让八千铁骑害怕吗?

于是他又做了几件愚蠢的事,将本来这场势悬力殊的战斗,再次推向了另一个拐点。

开始扎营,行军速度快固然是好事,容易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可也有一个坏事,不能携带更多的东西。不过就地取材,大军散出一半,四下里开始抓捕老百姓。大多附近的老百姓都进了城,可还有一些上了岁数的老百姓恋家,留在家中。另外还有一些地方偏僻的,认为突厥人找不到的,也继续呆在家中。毕竟现在县城里太乱了,有的挤进去,连一个住的地方都没有。

但突厥人多,一个个全抓来了。立即押着他们砍伐树木,这些大都是上了岁数的人。那有多少力气。于是拿着马鞭子就抽,甚至当场格杀。更有一些女子,被他们掳来,放在城下就开始取乐了。这些人当中有的就是城头上府兵的亲戚,还有十几个府兵的亲人就在里面。两个府兵要不是其他人抱着,直接跳下城,要与他们拼命了。

虽然王画早知道战争的残酷,以及游牧民族的凶残,可亲眼目睹,眼睛都要滴血。

看着城外的惨象,城内的百姓几乎没有一个人说话,整个繁畤城就象一个死城一样。

到了吃中饭的时候,突厥人将大营扎好了。不过王画皱了一下眉头,虽然兵力占着优势,但这个突厥大将特曼,扎营并没有散漫,用粗大的木头,围成一个栅栏。里面一顶顶帐蓬,错落有致地置放着。也有一个趋势,让王画感到满意,因为行兵谨慎,特曼并没有立即攻城,继续让繁畤百姓为他们修搭云梯,并且让士兵砍下一些粗重的木材,这些是用来做撞木的。

这让王画感到欣慰。

如果换作其他的突厥人,不顾虑士兵的性命,上来就进攻。就是今天将城守住,士兵也会出现大量的死伤,不要忽视了,尽管对方从城下面向城上放箭,力量小一点,可人家人多。就是袭营,也得要一点人手吧,不能一两百人袭击八千大军的军营,就是得手了,也不可能是毁灭性打击的。

太阳渐渐落山了,突厥人吹起了嘹亮的号角声。

他们开始做晚饭了,有一些突厥士兵,还在城外草地上跳起舞蹈。

王画布置了巡逻监视的士兵,将其他士兵带回去,也草草地吃了晚饭。召集在一起,王画说道:“明天他们就要攻城了。也许他们看到我们这一支军队威武,所以才很看得起,居然出动了七八千战士,攻打一个小小的繁畤县城。”

他说了一个冷笑话,可一点也不好笑。

这时,敬志阳再一次默契地说道:“都尉。那就打吧。这群畜牲,拼一个保本,拼两个赚一个。咱们拼了。”

“对,拼了。”一起七嘴八舌地说道。

“各位,不用急,如果真想拼命,我这里有一个机会,不但是赚一个,有可能是赚五个六个,七个八个。但各位要想好了。”

“都尉,有什么高招就说吧。”

“也没有什么高招,自从默啜做了突厥大汗后,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罕有敌人。各位有没有想过,一个没有败迹的人,会不会生出骄傲的情绪?”

一起点头,也有少数人不认为王画是对的,这是一种自豪,一种自信。就象唐初的军队一样。然而他们也没有想过,这三个词之间的距离几乎微乎其微。

王画又说道:“另外他们是远道而来,今天又在准备攻城器械,扎营,折腾了一天。还有我们的兵力太少了,也不会让他们注意。这一点就象当初我带你们训练一样,大家倒在床上全睡着了,又没有一个防备。如果这时候袭营,出现什么情况?”

众人眼睛一亮,可俞参军却说道:“我就怕一点。他们这样是故意伪装的。就不是故意伪装的,如果他们不是我们所想的那样,戒备森严,那我们正好扬其长避其短,入了他们的圈套。”

“俞参军,你的话也有道理。但有一点伪装,肯定不是伪装的,就象你现在与一个两岁小孩子打架,还要伪装,使对方上当,再将他击败?”

王画的比喻很简单,这也让大家看到了那么一点点生机,都发出哄堂大笑。

王画等到众人笑完后,又说道:“只是俞参军另一点说法,不得不防。我今天也看到他们的扎营。这个领军的特曼,并不是一个浑人,相反他粗中有细。所以不能说他们是在伪装,可也要防备他们就是在夜晚,戒备还是很森严。因此,袭营时间不能在三更,而是在四更,那时候天快要亮了,人也是最困的时候。还有一点。现在我们不拼还是死,俞参军,你,我,或者各位兄弟们,你们清楚,不是战死,落入对方手中,带到塞北,我们还剩下几份活路?”

“王都尉,**老的。拼了就是,谁不拼,老子与谁没完没了,”一个府兵站了起来,脸膛黝黑,王画认识,这附近一个猎户,今天突厥抓获的百姓中就有他年迈父亲。现在真急了。

“各位不能急,且听我一言,就是拼,也要讲究一个方法。第一如果我们将时间定在四更,给我们自己留下的时候也很短,现在天气长,五更不到,天就亮了,一旦那时候,我们全部暴露出来。这点人是白白去送死的。因此,袭营时,我们必须带上,”说着他朝孔黑子嘴一努。

孔黑子带着几个士兵下去,是两箱火绒与硫磺。

王画将它们分发下去,然后说道:“一旦行动开始,各位进入突厥大营后,立即将敌人的营帐点燃。各位也看到了,对方所用的营房都是牛毡等物,容易着火,还有他们砍伐了大量木材,堆放在营地里,准备做撞木与云梯的。现在又是天气干燥的时候,因此只要各位操作得当,整个营房将会着火。然后加上我们的袭击,敌人必然会大乱。我们的生机就在这个短短的时刻了。”

“王都尉主意好,”这是刘兵曹喝叫的。

其实如同王画所说,大家都在绝路上了,投降也是死,不投降也是死。况且现在王画还有了安排。没有安排,还得要博命。顶多将死亡时间推迟几天。

王画又说道:“各位如果没有异议。那我就做接下来的安排了。”

说着嘴再次努了一下,孔黑子又下去,抬来几个大箱子,里面白毛巾。王画说道:“这一次我们将六队三团分成三个组合。古果毅与公孙别将,还有单团长,带一团进入敌人的左营。孔果毅带着刘兵曹、段团长进入敌人的右营。我带着张团长,进入敌人的中营。自由博杀,见机行事。为了在夜色是辨认,各位在胳膊肘上系上白毛巾做为印记。”

连王画也不知道这一场袭营后,会有什么样的结果,还会剩下多少人。后面干脆不安排了。好在右路有孔黑子,左路有公孙与古果毅,都是经过沙场的老兵。相反,他这个中路却成了最薄弱的环节。

“那我们做什么?”陈长史站了起来说道。

“你们将会有更坚苦的任务,守城。繁畤就交给你们了,”王画这是推卸的说法,这两个人都是文职出身,到了厮杀未必会起得上作用。相反更容易被战死,到时候主将战死,还会对士气造成影响。还有,他看到陈长史与俞参军有些胆怯的样子,也害怕他们到了沙场误事。不过王画并没有乖他们,敌势太大了,况且人有所长,如俞参军这段时间采购武器,陈长史为他管理打点,都有功劳。

计划已定,众人散去。一个瘦小的身影闪了进来,王画抬起头问道:“郡主,为什么不去睡?”

“刚才你说的话,我全听到了,”小姑娘低下头去,低低抽泣起来。

王画说道:“放心,郡主,突厥人并不可怕,我与孔大叔在太原击毙过十几名突厥人,最可怕的是我们有一颗害怕的心。”

“我知道我劝不住你,你是做大事的人,更不该阻拦你,我这里有一块玉佩,是我母亲留给我的唯一遗物,你把它戴在身上,愿母亲在天之灵保佑你平安。这些年就是它保佑我的,”说着小姑娘从脖子上拿下一块白玉玉佩,在灯火的照耀下,闪着温润的光泽,做工更是精细。但现在王画也没有心情赏它的工艺了,将它挂在脖子上说道:“郡主,你长大了。”

“我会越来越大的,”小姑娘皱了一下小鼻子,骄傲地说道。然而瞬间眼睛里变成了一种担心。

王画怜惜地抚摸了一下她的头,说道:“去睡吧,记好了,一定听詹公公的话。”

“嗯,”小姑娘哽咽地应了一声,走了出去。

转眼间,四更来临,正是月末的时候,天上无月,只有微弱的星光,闪着神秘的眼睛。五百多个府兵将各个人手中的兵器,以及准备的火绒等物检查一遍后,开始给战马塞上马嚼,以及让马蹄裹上厚布。然后集合在一起,王画看着他们说道:“今天我们这一战,是为了大周的尊严而战,也是为了我们自己而战,更是为了大家的亲人而战!出发!”

大手一挥,城门吱哑一声打开,五百多个铁骑象风一样,冲向了不远处突厥人的大营!

第二十章 血甲(大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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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血甲(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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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血甲(愤怒的老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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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血甲(闯营)

第二十三章

血甲(闯营)

老武斥责完了,但也将李裹儿喊来。重打二十庭杖,现在这件事大家都气愤,可气愤归气愤,不能带着一群太监跑大闹市里砸人家店铺。这成何体统?皇家脸面丢光了。

但老武奇怪,怎么今天打这个小家伙,一声也不吭,跑了出来,还以为太监是假打,看了看,不是,每一庭仗下去,都冒出一条血痕。可李裹儿就趴在哪里一声也不喊不叫。

老武乐了,算了,这两个小家伙还算理智,没有做出过格的事。那个小二,也没有拒婚什么的。看到小二生死未明的份上,放她一马吧。一挥手,不打了。

但这件事闹得很大,连老百姓都开始议论,王画与这位公主有什么暧昧关系。不是天大的事,反正现在唐朝公主养汉子。司空见惯,相反,两个人郎才女貌,如果有什么那个那个的事,还是一件风流雅事。

竟然有诗人为此作了几首雅致小诗,讴歌两人的感情。

时光进入了八月,一轮红日冉冉从东方升起,带着无边的血色。这是繁畤县被围的第十天了。

这十天发生了无数次的血战。当天晚上,默啜想学王画,王画袭营,他袭城。一大群士兵在三更过后,抬着云梯来到城墙下面。城墙上一点动静都没有,可刚要搭梯子,从城头上无数巨石与箭羽从空而下。

一看不好,默啜连忙下令士兵回营,白白丢了一百多名死尸在城墙角下。

这一折腾,默啜也有些恼火了,第二天一大早,军号吹起,开始强攻。城头上大都是百姓武装的,默啜也猜出来了。但他却严重地低估了这群百姓。

本来繁畤百姓临近边关,北方人,性格剽悍,加上这一府的府兵英勇悍战,在走投无路的绝境下,将他们的血性完全激发出来。况且他们还有武器在手,有许多百姓的亲人又被突厥人杀害。背负着血海深仇。这一天的攻城遭到了城头上繁畤百姓英勇的反抗。

攻了一天城,双方都折了几百人,因为有城墙倚托,突厥士兵的伤亡更大。第二天再攻。可因为第一天死去的百姓更多,这个仇恨在扩散,而且成功地守卫了一天城池,本来还害怕的,现在胆子也壮了,对武器更熟悉了,反抗更加激烈。还有城门,也在与老默同志作对,用撞木不知撞了多少次,这个城门就是不倒。到了第四天城门的生铁撞了一个大洞才知道,后面让泥袋堵了起来。

凄凄惨惨的第二天过去了。老默一看不是办法,于是挖地道,他在城外挖,城里面也在挖,王画带着百姓挖了一条壕沟,然后号召城中的妇女将井里的水打出来,引到这条壕沟里。水也不多,但足够了。地道刚出头,水哗啦一下灌进来,淹多少体积还真没辄,可淹个地道差不多。那头突厥人还在看,一股水流从那头冒上来,只有这边几个士兵见机不对,退回来,钻进地道里的士兵连影儿也看不到了。

老默气得跳起脚,于是一边攻城,一边让手下挑土,堆土山。曹操与袁绍官渡之战就这么干过,可人家士兵,几十万士兵,他就一万士兵,还要攻城,还没有开挑,哗啦一下,城内所有礮机一起瞄准,飞石砸过来。计划再次失败了。

老默最后无辄了,看了看城墙,城墙并不高大,于是命令士兵抬着撞木,在盾牌的掩护下,撞城墙。这一招真管用,一天下来,两个地方让他撞倒了,但前面一撞倒,后面无数百姓自动跑到缺口,用弓箭射冲过来的突厥士兵。用刀子砍,有木棍砸,连老头子都跑出来用砖头砸上那么几记。几次冲锋下来,百姓战死了不少,可突厥士兵同样也倒下许多,渐渐尸体都将缺口堵上。

老默一看无奈,天色也晚了下来,下令撤军。但第二天早上起营一看,缺口排起了许多木头,这要感谢王画,事先准备了许多檑木。正好成了一个牢固的栅栏。

第二天再冲,还是老样子,只是这样一来,繁畤县城本来高大的城墙,就象一块破布一样,捅了几个大窟窿。可默啜也没有办法,捅窟窿行,可想将城墙大片大片的推倒,他可没有这个本事。

老默心想,这回真的踢到钢板上了。最主要他这样弄下去,不但时间拖延,相反,繁畤县城百姓英勇的反抗。更激励代州士兵。两边城池都没有攻下来,他们带来的粮草渐渐就出现了紧张。至于城内,不愁,他也听到了,时不时传来杀马声。王画也舍不得,但这么多匹战马进了城,没有马粮供应。于是将一些受伤瘦弱的战马宰割,将马肉分给百姓,再次将杂粮节省下来,喂马。不杀不行。

可默啜知道,虽然现在繁畤本来就有一万多百姓。加上涌进去的百姓,达到好几万人,但城里有粮铺,还有大量战马,最少能让他们维持一个月两个月的,可自己这群人怎么办?

于是再想,又想出一条损招,出动骑兵,游动得更远,抢掠粮食,但顺便将百姓掳来,押着百姓在前面,大军跟在后面,向城下奔来。不是你们防守严密吗?什么大石头,大木头的,还有那个破石灰瓶子,人粪便,往下砸啊。看你们自己的百姓怎么好意思砸。

他推出唐朝百姓,那边人家也推出来了。一大群俘虏,王画什么话都没有说,拿起一把百姓手中的胡刀,将一个俘虏提在手中,一刀削去,人头飞到城头下。

这群俘虏这段时间过的日子可不是人过的日子,饭是吃不饱,老百姓亲人战死了,过来对他们饱拳一顿。如果不是王画阻拦,这几天活活被揍死。本来锐不可当,现在什么锐气也磨光了。看到王画凶残的样子,一个个吓得在城头上跪在地上求饶。

王画的动作默啜明白了,他不得不让俘获过来的百姓再次退回去。不能拼,人家就是不顾百姓安危,还有一个说法,城里还有几万百姓,与这俘虏过来的千儿八百的百姓相比,孰轻孰重,道理能放上台面。可自己如果不顾这些俘虏的安危。手下士兵一定会寒心的。

但他也亲自动手斩杀了一个百姓,算是回报。

这一条计策再次失利。老默没有办法可想了,再次强攻。这也是围城的第九天,就这一天战斗最激烈,繁畤终于险情百出。经过这么多天激战,城中的巨石砸光了,还有一些檑木,不敢用,防止敌人再次将城墙撞破。但突厥人还是没有攻下来,没有了石头,用砖头,没有了武器,在城头上抱着突厥士兵往城下跳。多次攻上城头,可因为百姓的反抗,又多次被打下城头。

一天又过去。老默接到斥候的情报,说三万唐军正在向代州飞奔而来,其中两万正是奔往繁畤县的。默嗓叹了一口气,他知道现在繁畤守城到了极限,可是一天还是两天,还是三天,或者更多的天数,才能真正攻破?

现在为止,自己折损了近两千手下,还有一千多士兵受了伤。折腾了这么多天,早就人困马乏。终于到了这时候,他心生了寒意,也萌生了退意。

王画不知道城外的情况,现在繁畤县城都快成了一个死城。死的人太多了,百姓都麻木了,除了亲人外,连痛哭声都没有了。一大早,不用吩咐,百姓在扒自己房屋。拆砖头,准备防御。

王画默不作声来到城头上,正要准备指挥战斗,城外突厥大营里飞出几骑,一个长满络腮胡子的大汉,来到城墙下,他大声说道:“城头上可是王画王都尉?”

王画看了一下,这几天两个人没有直接说过话,但都认识,正是突厥大汗默啜。

“正是。”王画答道,他还以为默嗓是劝降的,正准备用什么样的言语反击。他又听到默啜说道:“阁下果然是一条好汉,现在本汗决定退兵了。临走前想与你作一笔交易?”

退兵?王画一愣神,不过反应过来了,援军到来了。他问道:“什么交易?”

“我释放所有抓获的贵国百姓,你将我们的俘虏归还。”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如果你释放了后,再次抓获怎么办?”

“小娃子,本汗只是敬重你的勇敢,如果说到讲信用,我们突厥每一个人都比你们中原强。”

王画心中也是默然,这些野蛮人没有人性,也不是一无是处,例如性格耿直远胜于汉人。但他还是讥笑道:“未必,至于我们中原人还不会做出收了人家聘礼,并不嫁女,反而倒咬一口的事。”

“哈哈,”默啜听了大笑,说道:“如果你们唐人都象你这样勇敢,我不是不会倒咬,聘礼也不会受,反而倒贴大量彩礼。这道理你懂吗?放心,本汗既然在这么多人面前说出此话,一定会言而有信的,否则以后本汗如何统治国民?”

王画想了一下,命令人将俘虏释放。

收下了俘虏,默啜再次大笑道:“小娃子,后会有期,不会下回本汗,可不象这次那样轻敌了。”

一勒马,拨营而去。

但王画还是不敢打开城门,命令几个猎户从城头上吊下去,打探消息。到了傍晚,几个猎户才回来禀报,也不用禀报了,他们身后拖着无数的唐朝大军。

胜利了!城中百姓发出一声欢呼,然后喜极而泣。这十天,是地狱的十天,终于解脱了!

但王画看着一面面旗帜向繁畤拖延而来,然后来到繁畤城外,开始扎营。他站在城头上喝道:“所有府兵,立即集合,跟着我后面闯营,我要给所有牺牲的战士与百姓一个说法!”

PS:对于小二胜利的疑问,是近六百人击毙五千来人,这中间还包括老百姓的。战争人数勇力很关健,但还有两样也很关健,谋略与士气。我在才子说过,这不是PK,你拿一个我拿一个中和。南北朝时胡人厉害吧,一个连马都不会骑的陈庆之带着七千体型相对秀弱的南方兵,纵横于几十万胡人大军中,转战几千里,大小战役几十次无一败迹。后来只剩下三千人,二十万胡人大军在后面目送,就是不敢上前报仇。再说张巡雎阳,只有三千余人,三百余马,在吃不饱的情况下,大小战四百余次,毙敌将三百余人,敌兵十二万人。因此不能单用数量勇力换算的。脑袋的事,锤子有二十五斤,特曼是将军头盔也是最好的头盔,这种情下会不会烂,天知道了。呵呵。战争不是主戏,让小二尽快进入权利中心。不然等到他升迁到一定地步时,也老了,什么也做不起来了。谁叫唐朝重武呢。汗一个。

第二十四章 跪

第二十四章



两万士兵都是从附近各州抽出来的。这也是他们最大的能力范围。

默啜让繁畤这一战打得心寒了。否则他带着大军反过头去,说不定会有巨大的收获。但带着大军离开了,一路继续留下无数的恶迹。狼永远就是狼,除非象李世民那样强大的武力,将他们关在笼子里。

各种大军因为先后的关系,其实还在忻州驻扎,等到军队到齐了,才敢进军。同样也丧失了最好的战机。不然默啜久攻繁畤不下,士气低落时,分头包抄,对突厥打击更大。

现在各路军队就象破釜沉舟一战的诸候大军一样,作壁上观。

战斗的情形看不到,但现场还能让他们猜想这些天繁畤百姓苦战的情形,城墙上到处都是血迹,也让突厥人用撞木将不怎么高大的城墙境了几个巨大的窟窿,张开大嘴,如果同吃人的怪兽一样。还有城墙下躺着无数的尸体。

城门打开了,也不是打开的,将泥土前面搬走,后面自动倒下去。如果不是用泥土在后面堆着,还不知道倒了多少次了。

老百姓涌出来城。有许多百姓开始在城墙角下寻找亲人的尸体。各个将军看了不敢作声,心中更是羞愧不安,有的军队三四天前就到了忻州,可就是不敢出兵营救。

两万士兵没有顾得上扎营,都停下手中的活计,看着这群英勇的百姓。

这时,一队人马从城中冲了出来。他们手中都拿着武器,穿着盔甲,只是他们这个盔甲已经看不到原来的光泽了,全部染红的鲜血。九十七名府兵,因为守城苦战,现在仅存下五十九人,段团长战死了,陈长史也因为参战战死了。许多王画熟悉的人全都战死了。

可是仅存的五十九名士兵,他们每一人至少歼毙敌人十五人以上。

虽然是五十九人,但骑着马而来,如同千军万马一样,一股杀气扑面而来。两万大军鸦雀无声。

王画骑马奔在最前面,他一身光亮的铠光甲,更是杀敌无数,现在找不出一点光亮。径直扑到悬挂着崔字的大营前面。

看到他们奔过来,守营的士兵有些害怕,颤抖着声音说道:“你们要干什么?”

王画冷冷道:“让开,否则杀无赦!”

说完了,看也不看他们一眼,提着马就冲进去,如果这是两个士兵让得快。都会被他的战马生生将人撞飞。一队人马在几千大军中穿梭着,没有一个士兵敢阻拦。

找了一圈,看到一个将军,王画骑着马奔过来,冷漠地问道:“你可是忻州的都督崔班?”

“某正是,既然知道本都督的身份,为何不下马见礼?”崔班接到命令,是用八百里加急送来的,到现在他还不知道,因为他差点引起了一场风暴。看到王画很傲气地说道。

他虽然是一个下都督,也是一个从三品的官员。从这一点可以看到唐朝是如何的重武功,有的宰相也不过是从三品,正三品很了不得了。但各州都督起步就是从三品,中都督正三品,大都督从二品,属于超品的那种。再往上去只有一个尚书令是实职,可李世民任过以后,一直空着。其余的都是虚职,比如正一品的太师太傅,从一品的太子太师、开府仪同三司,骠骑大将军。正二品的特进等等。有的官职就是用来追赠死去功臣的,生前根本得不到。

但王画只是一个从五品的武官,两个人相差了四品,却如同相差了十万八千里一样。崔小板子说这句话也有道理。

可他忘记了以前发生的事情,以及王画的胆量。一介平民,就敢与他们七姓斗,况且现在占着理了。

“那我正好找你了!一会儿有人要与你见礼!”一边说着,将一个大铁锤往马鞍上一挂,伸出一只手来,将崔小板子一提,往大营外面走去。

他这么一来,其他士兵不乐意了,长官都让人莫明其妙挟持,这还了得。

有的士兵想列队阻拦。

王画喝了一声道:“避我者,”

“生!”五十九人齐齐喝道。不但是王画,士兵都恨得不得了。如果当时这个崔小板子,肯出来一千士兵,对忻州也没有大碍,那天黎明就会大歼特曼全军,甚至让他们能逃出去的人不足百位数。跟后有了一些士兵支持参加防守,他们的亲人也会少死许多。最少五百多战友,一道训练,一道生产新墨,是什么样的感情!会生存下来接半人数。

这些府兵能够生存下来,无一不是五百八十多人中的好手。虽然身上都带着伤,但一个个高大威猛,一声齐喝就象一道炸雷一样。喝完了,盾牌举起来,槊拿起来。就等着王画一声令下。

王画又喝了一声:“拦我者,”

“死!”士兵眼中全部冒起了血光,都杀了那么多人,那个士兵身上不带着浓厚的杀气。

“杀!”王画喊了一声。手中大锤举了起来,往前面一个士兵身上砸去。这个士兵一看不好,连滚带爬,跑到一边去了。

真杀。一个个也真吓着。自动让出一条道路。

王画来到辕门再次暴喝道:“一群孬种!”一锤砸下去,辕门轰然倒地。

这群士兵气疯了,这简直是一群疯子,挡你你真不顾是自己人,立即就要动手。不挡你又说我们是一群孬种。这人讲理么?

崔小板子嘴里还在讲着威胁的话,王画就象没有听见一样,来到城门前,喝了一声说:“抬棺。”

死了许多人,也不能在城里面掩埋,一个个找了一些偏僻的地方,藏着。如果城破了,大家一道死,没有区别。如果得救了,让他们魂魄有一个好的安息地方。这也是王画的安排。当然他更有他的用意,只有每天看到这些死亡的亲人,才会激起生者的斗志。虽然这做法有些惨忍。可只有这惨忍的做法,将百姓斗志激发到极点。生者才有更大的生存机会。

一具具死尸抬了出来,没有几具有好的棺材,就躺在木架上,上面蒙着一张白布,算是简易的灵柩了。有的因为死亡时间长,都发出剧烈的臭味。可老百姓不管了,三四万百姓黑压压地有的抬着,有的看着灵枢放声大哭。

王画将崔小板子往地上一放,喝道:“你是不是大周守卫百姓,保卫边疆的将军!”

崔小板强词夺理,反驳道:“那是你们熊都督的责任。与某有何关系。今天折辱之侮,某记好了。”

“我明白了,代州与忻州不是一个国家,你守卫你的国家,熊都督才是守卫大周的将军,对不对?”

“请你不要混淆视听,我守卫是忻州,不是代州,与国家有什么区别!”

“那么你意思就是说,生在边关的百姓就是贱民,他们该当为腹地百姓做挡箭牌的!岂有此理!老子请你调一些救兵前来,你居然公报私仇,导致那么多百姓与士兵牺牲,坐失了十天前大好的战机。还在呱呱其谈!我让你谈!”王画说完了,一个大耳光扇过去。

一嘴大牙喷了出来。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打长官。”

“打长官,这才是一个开始,这一次官司打到皇上面前,我也要为几千牺牲的繁畤百姓,几百个手下,还一个公道。”说完了又一个大耳光扇过去。

看到长官受侮,忻州士兵再一次围上来。王画说道:“各位兄弟,他们胆敢再上前一步,第一箭射天,第二箭射人。”

听到他这一声喊,不但几十个士兵举起弓箭,老百姓也丢下担架上亲人的尸体,有弓箭武器的立即拿了出来,没有的进城去讨武器去了。老百姓不是愚人,只是他们没有接受多少知识,所以见识短一点。但谁对他们好,谁对他们坏,还是能分别出来的。这是都尉在为他们死去的亲人讨还公道。如果没有这个都尉,他们城早破了,更没有这么多人幸存下来。

看到这里,其他各州几个都督,与都护。长史,一起过来解劝。

王画说道:“你们休要劝,否则连你们也自找无趣。”

其他都督相互看了一眼,这个人枉称了天下才子,怎么做事这么浑呢?

王画将崔小板子头按了下去,脚踩在他的后腿上,让他跪下来,然后说道:“送死者归天。”

一起才明白过来,让崔班下跪为死者谢罪。

但心里都清楚,崔班与王画的过节,这一次崔小板子做事实在不乍的。也不是让你亲自拼命,随便支援一两千士兵前来,事情做得也漂亮,就是王画城破了,失败了,也没有话柄给人说。至于忻州兵力紧张,抽不出来,就是三岁小孩子也知道是骗人的鬼话。这个辱更是自找的。

不但如此,现在整个繁畤百姓民情激荡,能不激动吗?他们平时税务也不少交一点,可是大军入侵时,居然还是他们自己拼命,这是那门子理。如果强行解劝,弄不好今天就出**烦了。好象这个王画也不愿省事。得了,就是与崔小板子交情好,也装聋作哑。

崔小板子这外号来历,也是因为他身材矮小,现在折辱之下,都差点气晕了。

还没有完。

小玉真跑出城来,来到崔小板子面前,再次三个大耳光:“你还孤的邢侍卫,赵侍卫,还有三黑子。”

三黑子就是当初夺下她刀的府兵。几个侍卫也因为全城人在拼命,坐不住了,跑到城头应战,牺牲了两个人。孤?崔小板子一听差点再次昏过去,他这才明白,为什么相王在命令中再三提到,要找到王画以及王画身边的一个小姑娘。当时他就是没有想起来,甚至还希望繁畤城早点被突厥人攻破,将这个王画杀死,他才开心。

并不笨,这一次只是小看了此事的影响,可猜出小玉真的身份,头皮都麻了。这次祸闯大了。

小玉真揍了他,他还得乖巧地说:“臣不知郡主在此,救援来迟,请郡主恕罪。”

可怜一嘴大牙让王画打掉了小半,说话不关风,脸上更是流出斗大的汗珠。担心的。

第二十五章 迎

第二十五章



百姓渐渐抬着尸体一个个离开了。王画才一脚将他踹开,说道:“看到这么多人死了,你应当有些羞愧之心!”

遭到这样的羞侮,崔小板子连拼命的心都有了。可有一个小玉真在一旁站着,小玉真问题也不大,她身后还有一个相王。如果早在四五年前,问题也不大,老武恨不能将她儿子全杀光,这样才能安心呆在皇位上。现在年老了,手软了,皇太子也立了。可也不能小看这做过一段时间傀儡皇帝,如今的相王。老武先立相王为天马道大元帅,虽然未行,再封他为左右羽林军大将军,再封为太原牧,充安北道行军元帅。就是皇太子都没有他现在得势。

灰溜溜地逃回军营,将营门一关,不好意思见人。

王画追上送葬的队伍。就埋在县城不远处一个荒山岗子,死的人也太多了,有的尸体都开始腐烂,必须立即掩埋。于是就这样裹着一层布,开始埋葬。但王画拿来了名册,一笔一画地写着每一个人的姓名,什么功绩,有一半百姓击毙或者抓获过突厥人的。

天就黑下来,王画这才开口说了一句话:“点火把!”

又开始借着火把写字。

这是他唯一做到的歉意。这一战,达到了他的政治目标,可这一战的过程他没有想到,也不想要发生。虽然他也是一个果断的人,但与那些无耻的政客相比,还是差了许多。

也许不因为他的报恩,使突厥人对他产生仇恨,繁畤百姓遭受的压力更小一点,可这也分散到代州,会有更多的百姓遭殃。但道理不能这样说,这样说的话与崔小板子,并无差别。

他在恕罪,山岗上不时传来低低的哭泣声。

二更过了,三更过了,王画还在写字,看到他这个样子在糟糕自己。就连崔班带来的士兵都感到羞愧,一个个低下头。

崔班更是后悔,当初看到繁畤突厥士兵少,又经过熬战,分过来的兵力多,争着到繁畤。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冒着一点风险到代州。天亮了。他的护卫告诉王画的事。这是几千个死者的名单,王画写到现在才写了三分之一。写好了,立即让请来的石匠刻碑。至于工钱,王画再次让孔黑子亲自出面,到青山沟取钱了,一共是三万贯。

这些钱不但用来付工钱的,还有后继的救济,这是王画又一次恕罪。

老百姓不知道当初在太原发生的事,现在听到这个消息,心中再一次对王画感恩。

崔班一看情况不妙,得,我还是回去吧。将军务交给了长史,反正斥候回来禀报,突厥人真的撤退了,连代州城下的突厥大军也撤走了,正在向外关行军。繁畤没有大事了。

他刚想走,熊克己带着十几个卫兵骑着马,奔了过来。一下子将他拦住,隔着马将他衣领揪着,说道:“你还是人吗你!王都尉请求支援不发兵就算了,连某再次请求。还是一兵不发。现在看到这满县人戴孝,是不是很开心!”

说完了,将他衣领松开,再次恨恨道:“某现在才真正认清你的真面目,也认清你们七姓所有文明之世家的真面目。以后某绝对不与你们七姓中任何一人打交道!”

众将听了愕然。这些情况现在洛阳传开了,但前线反而不知道内幕,都是接到八百里加急,带着一半左右的军队赶过来的。再次将视线集中到崔班身上。王画职位低了,请不动他还情有可愿,可是熊都督请他就是两回事了,按照唐朝军规,如遇战事,可以请求互相协助作战的。

当然,如果只是王画本人,还好一点,大家看在同事份上,将事情大而化小,小而化了,或者如同崔班心中所想,城破了更好。然后出兵做做样子,这事也过去了。

现在有了小郡主在繁畤,城破了,崔班更倒霉,城不破,同样也倒霉。

一起看着他,就象看着一只老鼠一样。会传染瘟疫的。真会传染,现在有可能这个人现在还是三品都督,几天后什么就不是了,甚至相关的人都要倒霉。军方也有政治斗争。想想黑齿常之、程务挺,这些将军,每次处死一个,牵连的部下有多少?就象王画那个师父,薛仁贵的“记名弟子”,孔黑子,算是一个无关的人,都被人眼红军功,借着黑齿常之的事,逼得逃亡。

这个人谁敢碰?

崔班知道大事不妙,连忙回去,这回不是逃避了,而是利用手中权利,发出各个八百里加急,写信求助各种关系。可是接着各种打击随之而来,首先崔家向外宣布,将他逐出门外,并且三大家族共同向繁畤牺牲的百姓道歉,拿出五万贯钱,援助受害民众。

然后朝廷下旨,捉拿他赴京调查此案。立案了,就差将他捉拿,戴着枷锁进京。其他各州将领听了一阵心寒。爬到这地步,都是人精儿,不然为什么孔黑子总是爬不上去?这是杀鸡骇猴,这一次朝廷对其他各州将领畏敌,行军缓慢也是不满,但不能全面打击。因此将重点放在崔班身上。

不但他倒霉,跟着他后面帮他策划的一套班子,全部得要倒霉。想一想,朝中的二张,能放过这次机会。崔家这次估计又要大出血,才能撤底摆平此事。而且还输了面子。

王画听到这个消息。不语。连崔家的支援,也没有表态。这是应当的!

王画不想争这个面子,有了五万贯钱,这次繁畤百姓会有更多的家庭,从失去亲人的困难过走过来。但三家做得还是虚伪之极,合三家之力,竟然只拿出五万贯钱,算什么?他不知道,这一次三家才肉痛到了家,不是这笔钱,是在京城的损失。因为老武放出话了,砸得好,不但李裹儿,就是李氏还有一些皇室弟子,心中也愤愤不平,居然连我们李家的人也敢坑害。好了,那几家店砸不说,门也打不开了。

生意肯定要做的,但如何做得商量,至少目前是不敢开门营业。这个损失更大。

可崔家这样,做在民间中,却渐渐将此事不利的印象,扭转过来。

还有一家,王家,这一次做得更低调。悄悄地将各种物资调到繁畤,大概怕他诘难,连面都不露一下,就发放到百姓手中。王画看着这条消息,再次冷笑:“想暖我的心,或者又有什么用意?七姓,这个仇是结定了。管你什么王家、崔家、郑家,或者目前还没有直接卷进来的李家、卢家。我会让你们感到很痛很痛。”

这是新仇,还有旧恨,无论他们做什么,都无法弥补。

但王画一直对此事不动声色,他在做一样事情,教导百姓制墨。繁畤虽然在边境。可是墨块小,运输成本很低,如果大量批货,都可以忽略不计。繁畤另一个好处就显示出来了,树多,老松也不少。这是制墨的最关健材料。

反正这一府府兵散了,剩下来的府兵,人数少,朝廷好安排,相信这一战过后,他们都能得到升迁的机会。包括他自己,再留在繁畤县城的可能性很小了。

现在告诉百姓一项技术,也让他们以后多条谋生的机会。也许维持不了多长时间,技术的流失,一旦大世家得手,集中资源,繁畤百姓制的新墨有可能会淘汰。可这几年内,多少会弥补他们一些损失。

现在王画带着赎罪的心理。

得到了具体消息,老熊是心服口服,他立即将整个过程上奏。

老武接到奏折后,松了一口气,王画心里不觉得,可老武心中有数,现在王画越来越有出息了,老武却在心中产生一个想法,是朕一手培养出来的。就是老狄的准学生,也是朕授意他进狄府的。

最主要她能扬眉吐气,这回那个默啜该回到草原上偷偷地哭吧。先后投入一万八千,攻打一个只有五百八十个府兵,几乎是新兵的小县城,都没有打下来。还丢下了近八千士兵的性命,灰溜溜逃回去。

脑海里想着他狼狈的样子,武则天大笑起来。

大臣们一个个面面相觑,老太太真的老了?发什么神经。

老武将鸱报发下去,给大家看,说道:“朕不明白了,国家一年花那么多钱,养了那么多士兵,怎么就不如一府之兵,与一群老百姓了?谁能告诉朕,是怎么回事?”

老太太,你不是很高兴吗?怎么问起这个尴尬的问题?

魏元忠走上一步答道:“陛下,恭喜陛下又得一员能臣干将,非兵之罪过也。孙武与伍子胥使兵能使吴国称霸诸候。可到了夫差本人使兵,立即兵败涂地。兵还是那个兵,将不同也。”

什么将不同,王画那个用兵方法不能推广,国家那样玩,玩不起。才几个月时候,就砸了几万贯。如果大唐所有的军队都这样玩,得多少钱?将国库搬空了也不够。还有,都这样玩了,显得普通了,士兵也不感恩爱戴了,士气还是振作不起来。况且王画还为士兵找到一条后路,其他将军有这份能耐?

但这样一说,多少有点抵毁王画的味道。就是老魏也做不出来,他是一个讲良心的臣子。

老武听了很得意。当初朕让他到了边关担任都尉,你们一个个反对,如果不是朕这个举动,今天又要受到突厥人的侮辱。脸上洋溢着微笑,自言自语道:“可怎么用呢?”

好象小家伙,就是到了朝中说不定同样也有作为。但放在边关,对朝廷同样有利。这让她想起了另一个人,同样文武全才的徐茂公,不管他孙子如何起兵造反,对老徐她印象很好的,当年她为皇后,老徐可是出了大力的。再说吧,再次自言自语道:“就是太小了,如果再大上几岁就好了。”

大臣听了一个个直皱眉头,但知道,老武对王画喜爱到了极点。

张易之乘机站了出来,说道:“恭喜陛下,又得一干臣能将。”

潜在盟友嘛,当然希望王画地位高一点。

老武点头又说道:“立即将这份奏折颁发到各个边关,让其他将士也看看,让他们想想。壮哉,我大周军民!”

现在她手上没有酒杯,否则都会举起酒杯,朝天做一个祭拜的动作。

然后又说道:“再传一道圣旨,让六十名勇士(包括王画本人)立即进京。朕要让满城百姓扫尘洒水,净路迎接我们壮士的归来。也让天下百姓将士,看到朕如何对待英勇的英雄的。”

老魏嘴扁了扁,想说什么也没有说。王画这样的胜迹放在唐初,简直是毛毛雨,李靖带着三千人打到小海,纵横大漠几千里,击敌几万人,如入无人之地。如果取得那样的大捷,朝廷该如何对待。不过也理解武则天的心情。

这个默啜弄得老武太被动了,连她立皇太子,都是默啜所逼的。这次大胜是出了她心中一口恶气。

他还在胡思乱想,张易之说道:“陛下英明,这次因为都督崔班的原因,让繁畤百姓与几百个府兵几乎处在孤军奋战的绝境,臣想繁畤百姓就是到现在心中还有一些想法吧。是要慎重对待这群勇士。”

再次攻击崔班,反正这次崔班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的。但魏元忠看了一眼张易之,那个小家伙人品傲到极点,可能正眼都不瞅你一下,为什么老帮这个小家伙?就是帮也没有用,人家还是看不上你。

可老武的主意,张易之附和,下面一大群媚臣,跟着附议。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下来。

但距离太远了,这么一来一去,转眼到了八月二十出头,圣旨才来到繁畤县城。不过也正巧,孔黑子刚刚将钱从家里取过来。这个儿子做了什么官,这样用钱还了得,但王迤也高兴,终于听到儿子生还的消息。钱拿了出来。也不怎么肉痛,李红上个月又从南方带回来好几万贯钱,存着让王画备用的。只是李红离开时,还没有得到繁畤被围的消息。

王画立即将钱分发下去。

大笔大笔的援助,终于使繁畤百姓走出这场劫难。这使王画心情稍微好一点。还有一个消息传来,武则天下旨,让繁畤免交所有税务三年,这也进一步让繁畤百姓在三年内休生养息。但不好说,如果默啜再次带兵前来报复,一切还得全部结束。

可王画也管不了,无法管。

终于在无数百姓夹道相送中,带着残余的士兵,身着那一身血甲,离开了繁畤。

这不是王画显威风,是刻意让老武看的,好给这群英勇的手下,得到更多的奖励。

一路南下,看着这一群血甲战士,所有行人为之侧目而视,一眨眼略过去了,恍然大悟,想到了他们的身份,再一次传起一片惊叹声。但王画路过太原时,做了一件事,提起大铁锤,来到太原王家,将王家那个门楣砸下来。

王家弟子不知道内情,一个个急了,想出来拼命,你在太原,居然还这样霸道。就是你相助了我们王家,先是付了一万贯钱让你们修筑城墙,帮你们送去大批的武器。不然你们拿什么来防御繁畤?事后,我们王家还悄悄再次送去大量物资,支援繁畤百姓,那一点也还了你的人情。还要怎么的?

可刚要出门,让长老派人喊了回来,让他们忍耐,并且务必不能将当初王画在王家击毙突厥武士的事情说出来。这一次王画吃了哑巴亏,如果王家自己犯傻,自动说出来,那与王画无关了。到时候愤怒的武则天必然将矛头再度指向王家。不值得。

王画也没有想讨一个公道。出了一口气,再次离开太原,没有几天,洛阳在眼前了。

但是打老远,就看到城门外,黑压压地站着许多人。

王画愣了一下,这是干嘛?

不过没有停下脚步,继续带着几十个人向洛阳奔去。

人群也看到了他们,一个个开始说道:“看哪,他们来了。”

“天哪,你看他们那个盔甲!”

第二十六章 立营

第二十六章

立营

提起唐朝的武士。人们立即会想起大名鼎鼎的明光铠武士,所以认为明光铠是唐朝的主流盔甲。

这是一种错误的说法,一明光铠造价昂贵,甚至远远超过好几匹战马的价值,如果唐朝几十万大军都穿这种盔甲,唐朝财政跟不上去。就是跟上去,维护修理的代价也会吃不消。还有一点,太重,一般士兵穿不起。还有一种类似鸡毛,淡青色的形状象檎果一样的闪烁着光彩的鱼鳞钢甲,光要甲,同样也因为造价问题,穿的士兵并不多。还有中式之星的山文甲,甲片如鸟身,似纺锤的鸟锤甲,由很多钢鳞片编成的细鳞甲。

都存在一个造价问题。因此一般中下层士兵只好穿另一种铁甲,锁子甲。虽然存在大大小小的洞眼,节约了钢铁,与制造成本,穿起来又轻便,导致防御能力下降。毕竟能起一些防御作用。兵器也不是一根针,可以扎很深,就是扎进去,因为铁网的阻拦,不会致命,相反因为受伤吃痛,还会激发士兵的拼命之心。

除了这些铁甲外,皮甲、木甲、白布、皂娟、布背,其中皮甲突厥等游牧民族用得最多,效果还好一点,其他的几种盔甲,那纯是忽悠人的,实战时几乎起不到任何防御作用。这就是唐朝武库里的十三盔甲。

王画这一行,除了王画与孔黑子几个军官身穿明光铠外,其余都是锁子甲。

远远的,人们惊诧于他们的血甲,还不如说是惊诧于王画几个人身上的明光铠,在阳光的照耀下,光是看不到了,只看到一片惨红。其他几十个士兵还稍微好一点,大不了象一个红铁布衫就是,里面更有大团的青布皂衣露出来。

但到了近处,才发觉是错误的。因为锁子甲是一个个小铁环相互钩连打造成的,所以环与环之间有许多须钩。这些须钩更容易将敌人的血肉粘连上去。看着他们锁子甲上一团团淤积在一起的暗红色。不用说,就知道那些是什么东西,有的人都想要呕吐,可一阵恶意过后。再次忍不住抬起头来看着这几十个将士。

这种红色,是要多少敌人的鲜血才洗衣染成的?

什么叫英雄,这才叫真正的英雄好汉。遥想当天黎明时分,五百八十几个士兵,杀入八千突厥大营的情形,一个个想要哭想要喊。

人群一片肃静,这是对英雄的敬仰,让他们都不敢大声喧哗。

来到城门前,王画下了马。不下马不行了,老武带着文武百官,正在城门口亲自迎接他们。

六十个将士全部单腿下跪,有的士兵因为初次见到这么庞大的场面,都有些慌乱,行礼的动作都有点不利索。

看着他们身上的盔甲,看着他们笨拙的动作。武则天心中一片惨然,就是这群似乎没有见过世面的士兵,用鲜血悍卫了大周的威严,悍卫了她的尊严。

她伸出手来,说道:“各位爱卿,请起,请起。”

挥了挥手。身旁的太监拿过来一个个托盘,上面放着锦袍。武则天从王画开始,亲自为他披上锦袍。王画面色从容地说道:“谢过陛下。”

知道,老武这是收买人心,也做给天下将士看的。拼命吧,以后朕同样对你们也如此恩宠。这其中有几份真挚的情谊在里面,王画很怀疑。但老武这一次对他没有话说,现在许多消息他也得知了,且不说事前将公孙父子一家调过去,给他配合。这一次如果不是她的雷霆大怒,河东各路士兵不可能如此迅速。再过一天,城守得住守不住,还是两回事。那时候几乎到了极限。

武则天又说道:“昔日太宗曰不喜得高丽,乃喜得薛将军,王都尉,大壮朕志。朕很开心。”

王画再次行礼说道:“圣上对臣恩宠万分,臣无以回报,唯有一条命而。”

“好一条命而,起来。”武则天开心地将他拉起来。再次来到孔黑子面前,说道:“孔将军,昔日,朕让你担任果毅都尉,曾经有人竭力反对。孔将军,繁畤一战,你的表现也让朕欣慰。”

“谢过陛下,”孔黑子也没有见过皇上,他一生最大的人物就是薛仁贵,一个冷静万分的孔黑子,硬是现在也有些手无足措。更没有听出来。他在老武这一句话中,已经就升了军职。唐朝将军最低一等,游击将军也是从五官的官员,可不是他这个什么下府的小果毅。

一个个发下去。所有受伤的心扉,都安抚了下来。有的士兵都因为感动,那是天子,几回见过,更不用说现在亲手给自己披挂锦袍,感动得热泪盈眶。拼了一回命,值了。

来到公孙大娘的弟弟面前,武则天脸色张于慎重起来,她问道:“你今年多大了?”

“十四岁,”小公孙羞涩地说。

“才十四岁,你盔甲上的鲜血是怎么来的,难道你也上阵杀敌了?”

“杀了,十五个人,现在活下来的同伴,就我杀的敌人最少。”小公孙也不知道礼仪,见了皇上还是在用我,但老武也不生气,静静地听着:“几个长官杀的敌人很多,特别是王都尉,三合就将突厥著名勇将特曼击毙。敬队长也杀了不少敌人。最少六十几个敌人。他手中的大槊都钝了。”

“敬队长是谁?”

敬志阳应声出来,武则天看着他,脸上还留着两条深深的刀疤,没有长好疤眼,鲜红地刻在脸上,翻着红肉,时不时还涔出一丝鲜血,身上的盔甲,更有许多断裂破碎的地方。

她说道:“你们站出来,将盔甲上衣脱下来,让朕亲眼看看你们的伤势。”

两人懵懂不知。主要是紧张,脑子停止了思考,听话地将盔甲解开,上衣扒下来。

人群中终于传出许多女子的哭泣之声。敬志阳上身已经寸无完肤,到处是伤疤,刀伤、箭伤、斧伤。一道道、一个个伤疤或者是伤眼,或深或浅,因为骑马而来,马的颠簸,再次使血迹印了出来。

小公孙稍微好一点,他没有死,也是因为他岁数小,众多士兵将他夹在中间。可也有许多伤痕,特别是他没有长成熟略显单薄的身体,站在八月开始清凉的风中,同样让人触目。

经过了什么样的惨战,才能使全身伤痕至此!

老武也拭了拭泪花,然后伸出手来,向天空说道:“壮哉,天佑我大周万寿无疆,壮哉,天佑我大周百姓忠诚勇敢!”

虽然感伤,但是悲壮,没有这样的壮情豪志,也不可能统治天下万民。

说完后,俯下腰去,说道:“各位将士,不负于朕,朕也不负你们。”

这个动作算是在行礼。

然后让二人将衣服穿好,再次为他们披挂锦袍。

带他们进入皇宫,在这里设下宴席,武则天亲自招待他们。

开始还有官员反对,认为武则天这们做过于隆重了。但现在看到两个人身上的伤势,一个也不吭声。

不但有盛大的宴席,还有歌舞,但是剑舞,这种场合。不可能上些靡靡之音的。一班将士却吃得味同嚼蜡。从一见皇宫就被高大的明堂、天堂吓着了,特别是明堂,高约百米。他们一次也没有见过这样雄伟的建筑物。

老武却在席间向王画招了招手,将他单独召进一间偏殿,问道:“王小二,朕想问你一个问题。”

称呼在不同场合,有着不同的妙用。如郎,背下相互尊称,那怕狄仁杰都可以对一个老百姓为郎,但朝堂上就不能称呼,否则就是谄媚。老武以前称王小二,王画岁数是小,后来改称王都尉,王卿,那是官方的称呼。现在再次还原王小二,那是爱护。

王画答道:“陛下请问。”

“朕不明白,这一支府军如果没有错的话,他们原来只是一群普通的士兵,你不过为了他们添置了一些盔甲兵器。如果这样说,朕的羽林军岂不比你的盔甲兵器更好,盔甲则全是明光铠。可为什么到了你手上,发挥了这么强大的战斗力?有什么特殊的训练方法?”

王画说道:“臣没有做什么,只是真正给他们尊重,不但给了他们盔甲,还教了他们一些生活技巧,让他们谋生。第二那种情况是绝境,这种绝境下,用得不好,就是全军崩溃,用得好,士兵反而激发了死志。臣侥幸做到了后一点。”

王画说得两点听起来简单,可有几个当官的为百姓做主,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如果真要这样说,中国历朝历代最少有三分之二的官员卖红薯去吧,这恐怕还是最好的数据。唐朝将领也是如此,有几个将领将士兵当作一个人看待的?至于置之于死地后生,项羽做过,韩信做过,可除了他们几个人成功的?

武则天听了一下说道:“朕也知道这一次你的手下都立了大功,可朕更知道,始作俑者没有你,不可能出现象这情况的。朕现在听了你的话,更坚定了朕一个想法,就是非是朕无好兵,乃是无好将也。”

终于窃了,有好些好将,都让你因为忌惮他们的功劳杀了。

“所以朕想组织一个营。”

“一个营?”

“不错,大约是四到五千人,朕打算用养两到五万大军的费用,打造这个营。这个是朕的想法,具体的还要继续商议。但这个营的任务很重要,它就是来对付默啜的。”

也就是后来的特种部队了,或者最精英的部队了。但这个营一旦成立,这个长官拥有的权利,无疑是很重的。

王画不由阴睛不定地抬起了头,看着武则天。

第二十七章 海珠

第二十七章

海珠

“朕这个想法,你看如何?”

王画答道:“如果打造一支精兵不难。但靠它解决突厥人的危机,不现实。这一次繁畤之战,更不可再现,当时一是士兵勇敢,二也是臣做了一些准备,还有一个主要的原因,谦受益,满招损,对方很长时间都没有失败过,大意了。这也是臣在默啜到来时,不敢再次袭营的原因。”

又想了想。不但如此,问题很多。首先就是练兵,一支强大的军队是战出来的,训练只起辅助作用。光练不战这支精兵永远不可能成为真正的精兵。可如何战?对外的政策,无非就是三种,一是被动的防御,象宋朝那样,这也不是一条很好的措施,边境那么长,通讯也不发达,光是驻军的费用任何国家也吃不消。第二就是以攻为守。但这必须要有强兵强将。同时软硬且逼,汉武帝做到了前者,后面没有做好,劳命伤财。李世民也有在向后者发展的趋势,不过他两次高丽攻伐没有成功,清醒过来。第三就是你打我,我也打你,李隆基就是这么做的,将军权放于边军将领手中,也容易造成让边军冒功,甚至用普通牧民冒功,用朝廷之财养私人之恩。造成后来的安史之乱,一下子将盛唐打回了原形。

不过说到底,非是没有强兵强将,难道宋兵就是孬种?可岳家军是怎么回事?

这又关系到一个体制上面来。只有朝廷不昏庸,就是一个小小的东晋,还有淝水之战的大捷。

王画一边看着武则天,一边小心翼翼地将这想法说出来,但有的不能说,如宋朝、安禄山,换了一种说法,否则太妖异。

“那么你是说朕昏庸了?”

“臣非敢,但陛下是因为来俊臣的诬陷,擅杀了一些大臣,”王画鼓起勇气,将这句话说出来。但随后说了一句好话:“可是在陛下治理下,国泰民安。这也是默啜一直只是骚扰,不敢长趋直入的原因。因为他也没有勇气与大周来个真正的决一死战。”

“你不用这么看着朕,朕心里面清楚,国老也与朕说过类似的话。那你说这个营不能建了?”

“能建,但如何练军,还有一个将领的问题,如果将领能力不够,是空浪费国家的财力,将领能力够了,可这样的将领也许担任了其他职位,如郭元振将军,不可能再担任这四千人的将领,或者兼职,那样效果不好。”

“王小二,朕心中都有一个人选。”

“陛下,承蒙你的载培,小臣感恩不尽,但小臣岁数太小,如果迁升太快,恐物有非议。反而不美。”王画也实话实话了。如果在宋朝,武官就那么回事了。不说四千人,就是一万大军的首领,朝廷也不可能当作一回事。因为没有多大实权,甚至还不如一个县令,可唐朝重武,军人权利很大,一个上府的折冲都尉,都是四品的官职。

四品的官职,这意味着什么?况且是这四千特种兵的将领,最小的官职也是正四品。权利越大,对他越有利。可关健自己要明白,这个权利是不是你能抓住的,一旦自己真自不量力接受了这个任命,红眼的人还不知有多少,然后谗言,三人说虎,最后自己就成了一只虎了,老武一个忌惮,黑齿常之等人就成了他的先例。

因此王画头脑清醒地否决了老武的好意。

武则天看着王画,忽然笑道:“真的不错,难怪当年国老,对你如此看重。不过你放心,朕自有安排,这一营设营督一名,权同十六府大将军(正三品),朕想让武三思来担任。”

王画听了更是皱起眉头。武三思,也许在朝堂上玩玩小心眼,可以,但担任这一官职。只会害了四千精兵。

武则天再次微笑,继续说道:“下设一名营将,掌管此营具体事务,包括训练作战,权利相当于副都护(正四品),武卿只是一个正名的作用。除非特殊情况,不插手具体军务。朕的意思你明白吗?”

王画听了更是汗颜,现在老武通过姻亲,将自己与相王绞在一起。又通过一些手段,使自己承受二张的恩情,再通过这一任职,将自己与武家绑在一块。还真看重自己。

但这是一件好事!

他再次单腿下跪,说道:“如果臣不领旨,那是矫情了。”

“好一个矫情,起来说话,”武则天很满意,王画对这其中轻重的拿涅,隐隐有了一代名臣狄仁杰的风范,虽然方正,却不失其变通,这才是最主要的。如果方得就一块方板一样,认死理了,她反而看不重。她又说道:“正好。你带了五十几名将士到来,他们都经过实战,有一定经验,你回去后,写一份表格上来,将各人的特点标明,朕来与众臣商议一下,如何任用。”

“陛下此举英明,但臣还有一句话要说,如果真要搭建此营,召集士兵时。臣一定有权利给予否决任选,务必让每一个士兵都是一支精兵。二臣想带他们训练一段时间,立即到边境,以小战以实练,既然突厥人能骚扰我大周百姓,我们同样也能如此。不过此行后果会有些麻烦,默啜一定会进行恫吓。”

“放心,刚才你所说的…,朕也在考虑当中,一味被动挨打,也不是办法。他能让朕痛,朕也想让他痛。主要一直以来,朕没有一支军队敢担任此项任务。但此事只开一例,你要记好了,这支军队是为朕服务的。”

也就是皇帝的直系军队了。看到老武头脑还是很清醒的。

王画再次称喏。

武则天又说道:“另外还有一件事,朕要询问你一下。”

“臣不敢。”

“前几天,皇太子、相王与太平公主请旨,让五郎为王,你看如何?”

王画听了心里面愣了一下。这个主意好象还是他对李隆基出的。别看这是李氏开始向二张伸出友谊之手,老武很高兴。然而从这一天起,朝中大势开始正式发生变化,因为这一低头,代表着李旦李显与太平公主,正式联起手来。政变早迟就要来临。

他努力将心情平静下来,说道:“陛下,看陛下如何想了。以臣的想法是,权轻名重,不是相帮,是相害,就象宋襄公一样。”

武则天抚掌大笑,说道:“朕也是有此意。你退下去吧,各位将士,他们正等着你。”

王画退下去。

武则天击了一下掌,张易之从暗处走了出来,武则天说道:“五郎,你也听到了吧。不是朕不允你,虚名耳。何足挂齿,这也是为你好。也说明一点,王小二对你并不排斥,不然不会进献此言。”

张易之也知道王画这话,肯定不是害自己的。可心中有些怏怏不乐,封王,一个人到了这种地步,那一个不想?但皇帝都说出这样的话,他知道无法再挽回,只好说道:“臣听从陛下安排。”

“那我们一道出去吧。不过这个王小二,朕越发喜欢了。”武则天说着,走也这个偏殿。

王画坐在椅子上,还在想着刚才对答,特别是老武的最后一问,现在他对李旦与太平公主不抱有好感,第二就是他听到帐幕后隐隐有呼吸之声,因此才灵机一动,实话实说。

现在看到武则天与张易之二人,一道走了出来,心中明亮一片。也暗叫侥幸。

如果自己再赞同李旦他们的建议,不是好事,这小子怎么与他们说一样的话,加上一个姻亲,如果二张将自己定性为孤臣,反而是好事,时不时相帮自己卖一个人情,如果将自己划为李氏一党,结果会非常糟,有多糟就是多糟。

宴会终于结束,将士他们安排到了驿站。王画也想与他们到驿站,一个太监说道:“王都尉,圣上赐了你一个宅子,请跟奴婢来。”

宅子都赐了?

王画跟着这个太监出了天津桥,再次兜了一个圈子,来到通业坊,这也是洛阳北城最东北的一个坊,地势很偏僻。也算是老武向众臣召示,不要没有事,想方设法与王画掺杂在一起。但宅子面积不小,甚至比相王那间别院还要大,但地段与地段不同,到了这里,因为地段的原因,房屋价值已经很不值钱了。

王画进了宅子,看到他一家人全部坐在客厅在等着他,包括他这个即将成为新姐夫的小九同志。

看到王画,王母与大凤三凤放声大哭,这些天她们可担心坏了。

王画拍了拍她们后背说道:“放心,有孔大叔帮忙,我不会有事的。”

“孔师父人呢?”王母才问道。王画进了城,他们一家也出城相迎的,可人太多了,他们夹杂在人群中,只看到王画他们身着锦袍,恐怕喊也听不到,加上跟在龙辇后面,这才作罢。

“他们在驿站,孩儿明天将他们接过来。”

“嗯,我们得好好感谢人家,”王母重重地点了一下头,听说自己这个儿子在河东,不知杀了多少人,天都杀暗了。这一身本领,如果不是孔黑子相教,哪里能学来的?这也是错误的说法,如果不是王画从小刻意锻练身体,就是孔黑子想教,没有这个底子,还是空。况且还有那个怪道士教的什么丹田大法。

坐了下来,王画又问道:“母亲,有没有听到四凤的消息?”

王画摇了摇头。

王迤在一旁插言道:“但这件事肯定与那个郝里正的儿子有关。”

“但这没有多少证据。”

“前几天,县衙又到郝家搜捕了一下。”

王画听了一愣,怎么又去搜捕了?转念就明白过来,自己这一战死了,县里面这件公案也就了结了,唐朝失踪的人口那么多,算起来青山沟一半百姓都属于这种失踪人口,到哪里找?可是自己不但活了下来,反而将繁畤守住,又首次取得对突厥人的大捷,前途远大,可想而知。这是巩县的县里官员巴结自己。

“搜到了什么?”

“这一次他们搜到了大量财物,特别是几粒大海珠,于是拷问之下,才知道是郝里正那个失踪的儿子,悄悄派人带过来的。如果是正常出外经商,何必做得如此诡诡崇崇?”

“海珠?”王画嘴里喃喃道。海珠就是产自南海大海里的珍珠,与河珠有所不同的,价格更是珍贵无比。他却似乎想到了许多关联的事,但脑海里总是理不清。

想了想,说道:“父亲大人,母亲大人,你们放心,只要他还活在这世上,总有一天,他会暴露出蛛丝马迹的。”

“希望吧,”王迤说道。

“南方有什么消息传来?”王画还是听孔黑子,以及贺掌柜说过几回,知道新瓷开始问世了。但祥细情况不太清楚。

“为父都差点忘记了,这里有李红留下的一封信,你看看。”说着王迤到书房里拿出一封信来。

王画刚要拆开看,外面王家请的门房进来禀报,说道:“外面有一个女子想进来求见,她自称是杜家小娘子。”

杜蕤?王画奇怪地看着父亲。

王迤答道:“小二,你将那几座瓷窑卖掉以后,我就没有过问瓷窑的事。只是添置了几百亩田产,不过获利太薄,为父也看淡了。”

原来一心想做一个太平的大地主,可看惯了新瓷日进斗金的情形,再看田地所带来的田租利润,自然不放在心上了。

“但我也听说了一些谣传,说我们所卖的那几座瓷窑,又有了大动作,连续收购了二十多座私人的瓷窑,具体情况,我就不得而知。”

王画一听,差点大笑起来,这种做法后来很常见,就是有本钱的股东,利用扩张,稀释其他股东的股份,不过那还是比较公平的稀释,恐怕现在对于杜于两家,想找到这份公平,一点可能也没有。

于杜两家虽然是两头狼,可走进一群狮子中间,最后会有什么下场?早迟被吞得一点骨头渣子也别想留下。

王画想了想,说:“让她进来吧。”

都好几年没有看到过这个小娘子了,说起来,当初两人还真有点感情,托她的照顾,经常骚扰自己,让自己的童少年,多了一些乐趣,还真有点“想”她了。

一会儿,门房领了一个小**走了进来。

PS:白天有了事,第二更码迟了,但一万字是起步价,待会还有一更。

第二十八章 长大的老虎

第二十八章

长大的老虎

几年没有见,杜蕤模样也产生了一些变化。淡淡扑了一点粉。柳蛋脸,凤眉,身穿着一身湖青色曳地长裙,模样还是很俏丽,因为已婚的原因,更带着一种**的风姿绰约。

见到了王画,立即跪下,说:“王都尉,救我们。”

现在也不敢嚣张了,更没有嚣张的本钱。不看到这间宅子吗?她可不知道这间宅子地势有些偏,只看到面积大,比她家还要大。这可是在洛阳,皇上赏了这么大一间宅子,可见对王画的宠爱。唯独不美的就是没有门匾。

这个她又不懂了,不好挂,挂什么?王府?狄府那是大气,不说国老、国公,可王家这个姓古怪,挂了王府后,不是很好。必须挂王画的官衔,如果这次老武的话当真。让王画做了什么营将,还看老武给什么样的官衔,如果正四品上,忠武将军,估计这个不太可能,王画也不敢要,最有可能是正四品下和从四品上,壮武将军,怀化中郎将,宣威将军。如果是宣威将军,那就是宣威将军王府。

因此现在不能挂。

杜蕤不知道这个。但进了府后,看到一些下人,这些下人都是洛阳本地人,看到王迤夫妇,那是没有办法,可看到杜蕤,从那个旮旯里冒出来的,神情有些鄙视。杜蕤更是如履薄冰。

王画说道:“于小娘子,请起,有话慢慢说。”

“奴已经与于家郎君分开了,王都尉还是称奴杜小娘子吧,”杜蕤低声地答道,然后紧张地站起来。

离婚了?王画惊讶地看了她一眼,看到她低着头,两只手扣在一起,不安地曲着手指头。

王画说道:“你先坐下来说话吧。”

“是,”杜蕤坐了下来。又偷偷地看了王画一眼,除了两个准备服侍的下人,王迤他们知趣地离开。现在看到王画比以前长得更加高大魁梧,眉宇间带着一种英气。她心中又一片黯然。

这怪谁呢,自己父亲当初可是有眼光的,自己偏不听,不然眼前这少年就是自己的夫君了。可笑自己当初与于家三郎还笑话他痴人说梦,现在人家是真的看不上七姓的婚姻,不但看不上,连自己姐姐与郑家的婚姻都破坏了。更是在太原就敢光天化日之下,将人家的门匾砸下来,王家吭都不敢吭一声。

现在回想起来,自己才是跳梁小丑,井底之蛙。

她低声说道:“这一次奴是求王都尉的,只要王都尉肯相助,奴愿意到贵府做一个奴婢相报。”

“你可知道奴婢要做什么的?”

“知道,”杜蕤脸再次一红,不但服侍主人主妇,还要陪寝的。

“你看到过我收过几回奴婢?当年在青岗岭比拼中,我都没有收下你,现在怎能收下你。”

想做我的奴婢。你还没有这资格。

杜蕤听了身体晃了晃,脸色变得苍白起来。

“说吧,你今天来有什么事情相求。”

“当年郑家威逼家父加入他们,与王都尉比拼瓷器,后来扩张,还有邀请了全国的瓷窑长老,因此费用很大,我家与于家倾其所有,只在中间占了一成股份。但前几天,韦家与郑家再次收购了大批瓷窑,这些瓷窑都是濒临绝境的瓷窑,用窑数再次计数,重新分配股份。我们两家一下子少了一大半股份。这样下去,我们早迟会变得一无所有了。”

但王画听出了话外之音,并不仅是侵吞两家财产那么简单。就是濒临绝境的瓷窑,一下子收购二十多座,没有一两万贯钱是不够的。自己的新瓷又问世了,高档市场的份额并不能因为这次侵吞而扩大多少。因此无论是韦家还是郑家,所获的利并不大。

这是郑家在主动向自己示好,向韦家示好。替自己报复于郑两家,出一口气。同时也因为这样一来,韦家占的股份将会超过一半以上,有了主动权。说明郑家现在看好了李氏了。但究竟是不是这样,还得与贺掌柜询问一下,才知道真正的原委。

王画又问道:“为什么与于家三郎分手?难道单纯是为了想做我的奴婢。”

“不是,”杜蕤不敢隐瞒,她说道:“这也是家中长辈做的决定,怕我们两人在一起,王都尉会生气。”

王画听了后。笑了起来,说道:“你回去对你们两家长辈说,一只猛虎,在它没有长大时,还会想办法逃避两只野狗,可它长大了,还会计较两只野狗在它面前做什么?”

想让我计较,也没有这资格。现在做他对手的,不是于家杜家,而是七姓十家!于家杜家算老几,如果不是因为他的事,放在洛阳问一下百姓,保证没有几个人听说过。

“那么王都尉你大人有大量,能不能帮这一次忙?”杜蕤不生气,这是实情,她抬起脸,央求道。

“办法倒有一个,你回去后,对你父亲说,退出这场游戏。美玉有泽,君子佩之,力者持之。不是你们两家玩得起的。或者我还能与宝林斋商议一下,让他们退还你们两家的本钱吧。郑家。那边你们自己搞掂。”这一次杜蕤前来,一定是杜鹏的主意了。他也看到了问题的关健,找到自己,这个泥潭就能拨出来。

但这一次无论郑家是出于什么用心,王画也不会领情的,这是血仇,几百个同泽的血海深仇,怎么能轻易饶过!

说完了,王画挥了一下手说:“你去吧,我累了。”

逐了出去。这已经给了天大的面子,否则在两大家族噬吞之下。他们连骨头渣子,也别想保留。但五画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也是一片惆怅,十几年平静的青山沟生活,已经离他远去了。

打开李红的信,信上说了,在南方,新瓷窑开工,一共六座瓷窑,生产了几十炉瓷。虽然这种新瓷在市场上造成轰动,可是宋问他们还是觉得缺少了什么。另外李红说了,她很想念王画,让王画保重好身体。

缺少什么?

王画走了出来,找到王迤,问道:“南方的新瓷呢?家中有没有样品?”

提到此事,王迤也是郁闷,现在好了,儿子宁肯让两个外人主持瓷器事务,都不愿意让自己插手。不得不重新做回以前那个浪荡子的生活。他喊了一声:“到书房里将那两个花瓶拿来。”

两个仆役匆忙走过去,将两件瓷瓶拿过来。青花还是那个青花,烧青花瓷,国内的青料一直没有国外的青料明艳,这也是后来明朝再次从国外进口青料的原因。三彩似乎更圆融了。毕竟几十炉窑生产下来,对瓷釉的配方掌握得更加精确。但缺少什么呢?

王画看了一眼,果然找到别扭的地方。

主要是图案,这与作图不同,是将图案作在立体的瓷器上,而不单纯是一个平面图。这一次带过去的工人,以及有可能宋问在南方聘请的工人,本来对美术就不精通,况且还是在瓷器作彩图。

这又是一个问题了,说到底,还是自家底气不足啊。

再想想办法吧,王画洗脚上床睡觉了。

到了第二天,王画将孔黑子他们从驿站请到自家一叙,这些人有可能构成新营的骨干,也是手中的力量。清臣?想想一代诗人陈子昂的下场吧。居然被一个小小的射洪县县令。在居丧期间活活陷害致死。

不过这件事,王画也不知道内幕,因为陈子昂的敢言,得罪了武三思,一般史书说是射洪县的县令段简贪图陈子昂家里的财产(被勒去二十万缗钱,确实富可敌国了),这只是真相的一部分,主要背后却是武三思指使的。不然陈子昂好歹还是一个八品的左拾遗小京官,况且在文坛上的地位。

这件事给了王画一个血淋淋的教训,有钱也不行,有名也不行,得如何运用将这钱与名,化成真正的权利!

这些人以后不断地升迁,就是王画也不能保证他们以后全部不背叛自己,可大多数人还是感谢自己的。就是退仕了,这一层层关系网拉下来,至少也不会是一个小小县令就敢动自己虎威的。

酒是好酒,菜是好菜,还有歌ji,但王画说道:“各位,你们用你们的鲜血,证明你们的勇敢,也要升官了。但我还让你们记好一句话,有钱花固然是好,但不要迷失在灯红酒绿之中,军人是用铁用血证明自己存在的,而不是用美人与醇酒证明自己存在的。”

敬志阳答道:“王都尉,你放心,我们一直记着虽然你家富裕,可呆在我们繁畤那段时间里,还是过着简朴的生活。”

“那就好,今天大家不醉不归,”王画听了开心地说道。

全喝高了。到了傍晚王画才头痛欲裂地醒来,王迤走过来说道:“这有三份帖子,你看看。”

王画很奇怪,自己也不是真正的宰相,还因为地位高,时间紧,约个时间,来个拜帖,连杜蕤都敢登门拜访,况且他人。将拜帖打开一看,前两封是“同年”的拜帖,但分成两拨人了。王画看了微笑,这是某些人通过这种方式,借助同年之会,打听自己的口风。这些同年大多留在京城,与小九一样,分配到一些小京官,早就站好队了。

但看到最后一份拜帖,王画愣住了。竟然是李裹儿的,搞什么东东,想见自己,她也需要拜帖?这是两人有一份情份,不然反过是他下拜帖。王画也生受不起!

第二十九章 秦汉砖瓦

第二十九章

秦汉砖瓦

王画将拜帖打开。上面绢秀的一行小字:妾心依旧,君心何处?

王画看了吃吃一乐,这个小裹儿是什么意思?前些天带着一大群奴才,砸了崔家的店铺,现在好好地提出这个疑问干嘛?

连民间的舆论,都已经接受了他与李裹儿的事。不过想到这一点,他忽然皱起眉头,现在随着他的事迹传开,小玉真誓死相随,更加让民间百姓接受。什么叫真情实意,都拿命来陪你了,世上还那一份情义比这份感情更真。

当然,老百姓也没有怪王画,就象美丽的女子,身边有许多男子追求,就是家教好的,提亲的人还络绎不绝一样。奇男子身边有许多美丽的女子环绕,这也很正常。世上还有比王画更奇伟的男子么?文斗天下,两局就逼得庞大的七姓认输,以五百来士兵,力撼一万八千精锐突厥精骑。还前后击毙了近八千突厥士兵。

这样的男子,身边出现两个尊贵的女人,并不奇怪。甚至更多也并不奇怪。

但王画开始茫然起来,虽然小玉真是小,可这种痴情,他又怎能做出负情忘义的事?或者他的心真的分了一些出去了吧。也许李裹儿敏锐地想到了这一点,所以用了这种奇怪的方式,来表达她的担扰。

想了想,到了书房,拿出了他准备的几支毛笔。这是他准备教导府兵制作新式毛笔用的。但因为他们对美术把握的能力,王画将此事放了下来,一直到突厥人入侵。这件事等于无始就而终了。

古人看毛笔,重的是笔毛,毛笔是用来写字的,没有好的笔毛如何行?就象王画一样,后来家境好了,改用好笔,所画的画与作写的字,质量立即提上几个台阶。工欲善必利其器嘛。

但在收藏界则不同,后来的古玩收藏中只论笔管,不论笔毛。比如拍卖出五十多万人民币的漆描金连纹笔,通体髹墨漆,主描金龙凤纹,辅以花卉纹,整体巧妙地采用了深浅两色金彩描绘,又称彩金象。它的价值就是在于这支笔管。还有拍卖出近四十万人民币的五彩穿花龙纹彩笔,近五十万人民币的黑漆描金龙凤纹笔。故宫珍藏的嘉庆款彩绘云龙笔,等等,都是以笔管取胜,不是以笔毛取胜的。

其笔管的原材料,也由原来的竹子,变成了象牙、玉石、瓷器。不过这些毛笔,真正的由使用品变成了工艺品,用它来书写,反而因为重心不匀,不如竹制的毛笔好使。但话说回来了,如果有人真的花高价买回了这样一支毛笔,看着一支细细的毛笔杆上,那么美丽的纹髹,有几个人舍得使用?

王画当时就想进军这条路线,可这比在墨上制图更难,看到府兵的水平,王画只好用时间等待。突厥的事发生后,也不用等了,就剩下加上自己六十个人了,每一个人都会升迁官职,还会再做工匠?

除了笔外。还有一样东西,更能做出许多玩意儿。

砚!

现在所用的砚大多是泥砚,端砚与歙砚在唐朝就出现了,但时间更晚,因为王画也曾留心过,在市场上根本没有人看到。也许还是出现了,可这种石砚就是到现在还没有过引人注意。

泥砚,又叫澄泥砚,是用澄积起来的细泥烧成的,其中以虢州(绛县)为唐砚第一,将缝制好的绢袋沉入汾水河底,几年后淤泥积满袋子,晒干或者阴干,用竹刀刻形,混在稻糠与黄牛粪中烧制,然后放入墨蜡、贮米醋蒸,其质坚硬可比石头。还有上海宝山出产的宝山澄泥砚同样也很有名气。泥砚颜色以鳝鱼黄为上、绿头青为次、玫瑰紫再次。

除了这种泥砚,还有一种砚,名气更大,价格也更珍贵。秦汉砖瓦砚。

秦汉时著名的建筑物所使用的砖瓦与澄泥十分相似,因为里面掺杂许多金属成份,质地细密,体重声音清越,更因为秦砖汉瓦上都有花纹,有一种古色古香的味道。这种砚台也是古玩界的抢手货,比如国画大师吴昌硕本人使用过的,三国东吴制作的一块黄武元年砖砚,被拍出六十六万人民币的天价。

但不是所有秦汉砖瓦都可以制作砚台的,砖是圹砖。瓦要求更严格,是瓦头,就是覆盖在屋檐上最高那一排瓦。一间宫殿,有多少瓦头,况且在所有瓦面在外面,风吹雨打,容易损坏。因此这种砚的价格一直居高不下。

然后就是石砚,与秦汉砖瓦刻意的原汁原味不同。这种砚石就需要更高的美术欣赏能力,有的就着原来的石理打磨,形成天然的图案,有的需要雕刻。

王画拿起了一支毛笔,脑海里在想着这个问题。

瓷器也好,墨也好,砚也好,甚至其他的工艺品,主要现在就缺少的是美术工作者。有画师,第一未必能将画与器具结合,第二稍有名气,也不屑从事匠人行业。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与宝林斋联手,利用韦家的大量人力资源,这个问题将会迎刃而解。可这种情况,是王画最不想得到的。与这些家族联手的最后结果,如果撕破了脸面,于杜两家的前例,就是王家的后期结果。真不行,他们掌握了技术,另开新灶,王家同样也无可奈何。

他正想着心事,敬志阳走了过来,他也喝多了,就睡在王家。到现在才醒过来,不好意思地告别。王画突然灵机一动。说道:“敬志阳,我有一件事,要与你商议一下。”

“都尉,什么事?”

“这一次突厥入侵,杀死不少了繁畤百姓,虽然后来朝廷减去了三年税务,还有一些援助,但这些人家主要的青壮年都被杀害了,以后的生活还会很困难。”

敬志阳难过地低下头。但他心中更加对王画感谢,王画已经对繁畤百姓做得很好了,就是将王家所有钱搬出来,还是没有办法将繁畤受苦受难的百姓养活。

王画说道:“但我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可不知道繁畤百姓的心里怎么想。如果这个想法成熟,会再一次解决大批繁畤百姓的危机。”

“都尉请说,”说到底,是繁畤人,那一个不希望自己家乡好,敬志阳高兴地说。

“是这样的,你也知道我对一些工艺最拿手的,”这是王画最骄傲的地方,诗抄袭,文抄袭,但工艺技术确确实实是自己掌握的。

敬志阳点头,王画本来就是漆瓷起家的,两次比拼传遍天下。

“我在南方开了几座瓷窑,有可能扩大生产规模,还有其他的一些东西,也需要各种工人,特别是会画画的。我想聘请一些家庭情况特别困难的,受损最严重的百姓去江南,一边给他们工作做。一边还聘请一些画师教他们本人或者他们子女读书绘画。这些费用由我来负责,而且窑上的待遇也十分优厚。最主要没有战乱危胁。可我不知道,繁畤百姓愿不愿意离开家乡?”

这件事如果操作成功,也会减少王画心中的内疚。对七姓,对武三思、对相王李旦,他可以阴谋诡计,以牙还牙。可毕竟那些都是老百姓。这也是他与武三思他们最大的区别。

还有因为自己的帮助,这些人感恩,忠诚度更高。这不是王画想奴役,因为忠诚度高了,创造的价值更高,产生的效益更大,反过来又可以回报他们更多的薪水。这是一个相辅相承的过程。

敬志阳脸上表情还是黯然,他答道:“谢过王都尉好意。如果真按王都尉所说,相信一些过不下去生活的百姓,肯定愿意跟王都尉去江南的。毕竟家乡是好,面临突厥的危胁,无法生存下去,有好的出路还是选择离开的。况且王都尉对百姓的好,百姓都知道,江南也不是岭南,是好地方。可怕是王都尉好意,却行不通。一是县里面不放人,二也不合朝廷法度。”

朝廷法令是禁止百姓迁移的,地方也管理很严,毕竟是按照人头收税。如果百姓逃完了,县里的税务向谁收去?

王画微笑道:“只要百姓愿意就好办。你忘记了一件事,现在朝廷免繁畤三年税务,县令一般不可能呆在一个县三年时间的。因此反对度不大。还有我们迁移走的是最困难的百姓,他们就是能征税,也从这些百姓身上征收不到。对国家也是如此。如果按照我的办法,迁到江南去,因为他们有了创造价值了,国家可以再次征收税务。再从边防的防务上讲,这些百姓人家青壮年大多战死,也对边防起不到防务作用。所以我将此事禀报给皇上,一定会获准的。”

敬志阳想了一下,猛地跪下来,说道:“小的代繁畤百姓感谢你了。”

“起来吧,我只是做到一些我能力范围的事。敬队长为不必牵挂。”

“是,”敬志阳站了起来,眼里含着泪花,也有些羞愧,自己想到马上就要升官发财了,都忘记原来家乡受的苦难,倒是一个外乡人时时惦念着。自己还是一个人吗。

“去吧,”王画挥了挥手。

然后让下人到北市上买回一些东西,开始制造这支毛笔。

先用刻刀在玉笔管上刻上许多阴线,然后再次用黑漆描金髹饰出一幅精美的图画。一条清澈的江水缓缓流出,江两岸开满了无数的鲜花,天空中繁星与明月互相辉映。整个图案如梦如幻。然后在最前端写上几行字:君持紫江离,我握白芷兰。星月伴宙宇,芬芳满云汉。

这幅图,如果在图画上画,王画一个时辰就可以画完,可在这小小的笔管上髹饰,到了第二天晚上王画才完工。到这时候还不能真正赏玩,必须阴干,打磨,再阴干。不过工艺品也不是急的事,想一想,虢州澄泥砚,为了那一小袋泥,用袋子在河中沉淀好几年时间。

王画将工具放了下来。正准备洗手,外面传来下人的禀报,说魏元忠前来拜访。

老魏同志,王画命人大开中门迎接。

进到客厅,王画让他落座,下人上茶。王画问道:“不知魏总管前来有何赐教。”

“你的提议,中书与兵部商议过了,也通过了。但有些地方,某还不太清楚。第一你打算在什么地方练兵?什么主动出击突厥练兵?你可知道会招来什么后果。这一次你胜得多侥幸,你明白吗?还有,进入军营的士兵需要什么标准,什么样的士兵才可进入,什么样的士兵不可能进入?你好象说得也很含糊。”

王画愣了一下神,心想,这不是老武在整我吗?什么我的提议,我想也没有想过,纯是你在皇宫里胡思乱想,才搞出这个什么营的。

但不能说,于是定了定心神答道:“魏总管,你想过没有。如果一味地防守,从陇右到河北,需要多少士兵。有的士兵呆在边关几十年不能回家乡,难道你没有想过他们的幸福?还有这样的士兵又有什么样的士气?再问一句,朝廷为了这些边军一年增加多少开支?”

“可是你主动开边,未必能成功不说,反而会引来大规模的报复。百姓伤害更大。”

“魏总管,难道你说我不为百姓着想?”

魏元忠哑然,说品性,王画有时候“黑白不分”,乱来一气,可对老百姓,那是真好。加上繁畤军民,他一共捐出了近二十万缗钱。可自己呢,就没有看到他置了什么精美的马车,衣服,宅子。到现在,他身上还是一身青衫,普通的丝绫织成的。凭借这一点批驳不得。他想了一下问道:“那么王都尉高见呢?”

“我在皇上面前也说过这件事。一味的攻,不行,象汉武那样是穷兵黜武,最后民不潦生。一味的守,更不行。看到现在士兵吗?这些士兵也是民,也是百姓,同样民不潦生,有的地方为了抓丁,什么景象,你听说过吗?只是没有突厥人直接入侵来得直接明显罢了。我这种以攻代练,也不是刻意寻找他们麻烦。如果突厥人侵犯我们大周,同样我带兵去侵犯他们突厥。他们百姓是没有我们大周百姓多,富裕也没有我们大周百姓富裕。打得心寒了,他们也不敢入侵了。当然,短时间内,他们肯定会报复,但这是短痛,痛完了,就没事了。”

老魏眨了眨眼睛,也不知道对与不对,过了半天后又问道:“那么挑选士兵有何要求?”

“这个我亲自来。但前提是不强壮不要,不想死的不要。”

“嗯?”老魏再一次噎着,那个想死?

“魏总管,这个营说明了,就是准备随时战死沙场的,必须让士兵有死志,在招收时就要说明。进了营肯定比别的军营立功机会很多,但牺牲的可能性很大。不先立死地,怎么能后生?还有一个小小的要求,七姓之家的弟子,我一个也不要,看就烦。或者不要指望我进这个营做武将。”

提到了七姓,魏元忠又想起了另一个来意,他说道:“王都尉,有一件事,某要与你说一下。”

“魏总管,请说。”

“就象这朝中一样,有的官员正直,有的官员奸邪,不能因为某些少数的官员,就将所有官员定罪。七姓也是如此。他们为大周贡献了许多精英人士,只是因为家族巨大,才会有少数败类。这一次皇上因为那个崔班的事,准备大动刑讯,有可能牵动许多人进去。为了国家安定,某还请王都尉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

王画看着他,过了好一会儿说道:“很不错,你的道理很象默啜,明显我们大周带去的粮食是让他们吃的,可他们当作种子了,收不出庄稼,说我们大周不安好心。带去大量聘礼,也说不精美。于是攻打我们大周,打完了,抢过了,人杀了掳了,还说我们是为正义而战。相反呢,我们大周百姓是该打该杀的。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为了国家安定嘛。”

说到这里,王画脸色一阴说道:“这件事,魏总管,我不知道你内心的想法,勿复多言!如果再谈七姓之事,今天恕小子送客了!”

“莫不成你连魏某人也不相信了?”魏元忠气着了。现在朝中他是清流的代表,直臣的典范,今天却遭受这个愣头青质疑。

“错!我所看到的是天下万民,不是某一家几百几千人的奢侈生活,欺行霸市。如果七姓真让皇上处死了,臣才是最开心的。因为被他们奴役的几十万百姓就解脱出来了。”

“你!”魏元忠气得站起来,人家在奴役百姓,你家还不是在奴役百姓。可不能说,一是王家待遇好,二人家挣钱就是为了散钱的。就如他在张府所说,为了天下穷人过上好日子的。与七姓之家,性质截然不同。

正当老魏同志被王画气得发抖时,外面门房又进来禀报,说梁王武三思求见。

王画站了起来,面对这个固执的老臣,王画也不想费口水,正好,美美的老武来了,一个美老男,一个老石头,我好看场龙虎斗。再次大开中门,将武三思放进来。

PS:关于工艺品的事,因为进V了,尽量压缩字数。喜欢的兄弟莫怪,不喜欢的原谅一下。因为不想看月票榜,不想多登陆起点。因此改两更,每更五千字以上。大爆会是三更四更五更。但这是回报大家的,与求票无关了。也灰心了。如果各位想看到实物原形,请在书评区留言,第三卷的画与第四卷的墨笔,我会在下月上传一些图片到作品相关里。

第三十章 生波

第三十章

生波

走进了客厅,魏元忠站了起来。说道:“见过梁王。”

“见过魏总管。”

说完,两个人很客气了伸出手来,示意对方坐下来。

好戏开演了,王画心里想道。

魏元忠又说道:“梁王,莫非是为了新营之事而来?”

“正是,众位一致通过,某作为营督,有些事情要与王都尉商议了。”武三思说完了,转过头来问王画:“既然王都尉提出这项决定,心中可有祥细的计划,某想听听。”

王画心中奇怪,不是说好了,如果新营成立,武三思只是挂虚名,不插手新营祥细事务吗?如果现在就过问的话,以后这个新营将会处在武三思掌控之下。抛开武三思人品不说,以一个外行来领导,后果不堪设想。

这是武则天的意思,还是武三思本人的意思?还有武则天倒底赋予自己什么权利,赋予武三思什么权利。

王画没有回答,而是说道:“这样吧。正好魏总管也在这里,新营如果成立,我还有一些想法,我们一道面见皇上,可否?”

这事得问清楚了,不问清楚了,新营成了武三思掌控的工具,不但新营前景不妙,自己的前景也不妙。

“也好,”武三思说着对魏元忠很客气地伸出了手说:“请。”

王画有些奇怪,两个人见面,从始到终,都是彬彬有礼,根本没有王画所想要看到的火星撞地球的大戏。难道为了对付二张,连武三思也魏元忠之间也搭成了默契?

这种想法,让他本来对政局感觉很清楚的,现在再次披上了一层迷雾。

三个人来到皇宫前面,却传来太监的话,说皇上今天事务繁重,没有空相见。王画听了更是一头雾水,老武这是什么意思?魏元忠也是一脸茫然,武三思脸上则带着微笑。

王画则看着巍峨雄壮的皇宫渐渐淹没在悄无声息升起的暮霭里,眉头紧锁。

此时,皇宫里,武则天正在与一个太监说话,太监禀报道:“启禀皇上,到现在只有梁王与魏总管进过王家。”

“元忠?”武则天叹息一声。又说道:“他这次进入王家很让朕失望。世人皆曰他是清流。可与国老相比,相差甚远,莫卿,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奴婢蒙昧不知。”

“国老忠的是朕,是天下百姓。这才是朕器重他的原因。元忠虽然刚直,品性也算高洁。可他忠的只是李氏皇族。从这一点上,他还不如一个王小二。这中间的区别你明白吗?”

“奴婢还是有点不太明白。”

“无妨,你按照朕的意思,去将手下听到的看到的,禀报给朕就行了。”

“可奴婢认为这样的话,王都尉心中肯定茫然,新营组织在即,对新营也没有帮助。”

“今年春天,朕就对他说过。如果他忘记此事,或者没有处理好,新营如何重要,朕怎能将新营交到他手中?”

“陛下,他岁数还小。”

“在其位就要谋其政,与岁数有什么关系。虽然他立下了一个功劳,但这一次是破格提拨,如果连这一关都过不了。新营以后迟早变成某些人手中的一块鱼肉,而不是朕手中的一把利器。朕要这个新营做什么?”

这个老太监听到这里,眼睛终于闪出一丝光亮。

武则天微微一笑,说道:“莫卿,这算是朕对他考验的一道关吧。”

在皇城外面,王画拱了一下手说道:“梁王,还有魏总管,当时我就已经将想法禀报给了陛下。有的地方也许陛下认可,有的地方陛下不认可。毕竟小子年幼无知。如果有什么疑问,请两位询问皇上。”

说完欠身告退。

两个人也没有理他,还站在哪里发呆,武则天现在依理对王画很恩宠,可为什么连揭见都不让他进宫?这事情就透着古怪。两个人相视了一眼,可从对方眼里都看到的是不解。

第二天,新营之事渐渐浮出水面,连王画在家中都听到一些消息。新营设营督一名,中营将一人,左右营将各一人,左右长史各一人,营尉四人,别将四人,左右营兵曹录事各一人,校尉二十人,旅帅四十人。

这个古怪的建制,一眼就可以看出,这个新营虽然没有十二卫权利重要,可远在所有折冲府之上。但究竟它是属于那一卫,或者直属京师,朝廷也没有一个说法下来。

王画家中也收到许多拜帖。王画看了一眼。没有回复。

倒是随同王画一道前来的一群手下,再次跑到他家中,已经在京城呆了几天了,朝廷给他们什么任命哉?或者是什么安排。都是武人,性子急,耐不住了。询问王画。

王画让他们在客厅安座,说道:“各位,放心,你们马上得到的赏赐会超出你们所想像的。来,我们喝酒。”

这些将士也没有想到其他,一起喝酒,再次喝得酩酊大醉。

第三天王画头痛欲裂地从床上爬起来,他家中又受到了一张请帖,又是李裹儿的。约他在醉秋楼相见。正好见上一眼,不然李裹儿心中还不知道产生什么误会,新笔也打磨好了,顺便带给她让她来个小小的惊喜。

坐在马车里,来到醉秋楼,这是洛阳北市很有名气的一家酒楼。刚下马车,就过来两个小仆,将他带了进去。

看了一眼,醉秋楼里今晚一个客人也没有,王画糊涂了。没有客人好理解。李裹儿一定将醉秋楼包了下来。可他糊涂的是,李裹儿只是见一面,没有必要闹出这么大的派场。

带到二楼,王画更加不明白。二楼上没有看到李裹儿,却看到许多武氏的弟子,以及一些小官员。王画只认识其中一小部份。王画再次将请帖拿出来,没错,上面正是李裹儿亲手写的秀丽小字。

王画狐疑地让仆人安排就座,李裹儿还没有到来。有一些武姓弟子与他寒喧,王画有一句没一句地答着,他扭头看着窗外。窗外正是北市最热闹的时候。不但看到许多唐人,还有胡人在密集的人群中拥挤穿梭着,还有许多店家让伙计到门口吆喝,景象很繁华。

过了一会儿,楼梯口出现了两个人,李裹儿来了,然而王画脸色变了起来,因为除了她还有一个人,武崇训,也就是现在她的挂名丈夫。这本来就是一个尴尬的事,李裹儿还嫌不够,竟然挽起武崇训的手。笑吟吟地走了进来。

看到了李裹儿,所有人站了起来施礼,堂堂的公主,一品官职,不得不施礼。王画跟着众人脸色木然站起来,也行了一个参见礼。

李裹儿说道:“免礼。”

今天她穿着一件鹅黄长裙,束了一根玉色腰带,腰带上挽着两朵莲花,戴着一顶金冠,眉毛也施了一层翠黛,脸上施了厚厚的粉脂,手中上若大的两个镶凤金镯子。奢侈中带着一点高贵,妖艳中带着一点气势凌人。

王画就好象看到史书中的李裹儿正款款向他走来。

走过来了!

来到王画身前,武崇训同样也很尴尬。外面都将自己这个妻子与眼前这小子的事传遍了。可自己到现在连同床共眠的机会都没有,这算那一门子的事?最主要今天难得李裹儿对自己和颜悦色,却没有想到也邀请了这个小子参加这次聚会。

不过礼数不能失,他说道:“王都尉,久仰久仰。”

虽然嘴里这样说道,但眼里闪过一道仇恨。

王画现在头脑里浑沌一片,也不在意他眼中什么神情了,他说了一声:“不敢。”

说完,王画坐下来。那边李裹儿也与武崇训坐了下来,李裹儿依偎在武崇训怀里娇声道:“今天想吃什么?”

看到她撒娇的模样,王画想起了以前她对自己的模样,心中再次一冷,想到。人家都到了这种地步,自己还争什么?况且人家本来就是夫妻,就是有什么,也是光明正大,相反,自己有什么,才是偷偷摸摸,见不得光的。

他攥了攥袖口,里面正是他为李裹儿刻意花了近两天制造的新笔。再次苦笑地想道,君持紫江离,我握白芷兰。星月伴宙宇,芬芳满云汉。世上当真有永恒不变的爱情,况且自己还是两世为人,竟然与一个少年人一样,生活在梦想里面。

然而他心头更是一片茫然,现在他在朝中勾心斗角,为了获得更大的权利,用尽了心机。与他相斗的是什么人?七姓的精英、李旦、太平公主、武氏弟子、甚至二张随时同样会反目成仇。自保是一部分,何尝不是为了李裹儿有一个幸福的将来。

可短短数天内,她就变了心,自己争斗还有什么意思。

心中更是一阵阵的绞痛,笔杆虽然是玉做的,可毕间很纤细,在他大力握攥之下,“叭嗒”一声清响,握断了。王画手一松,断笔滑落到了他的脚下,他都茫然不知。

武崇训也在纳闷,今天小裹儿怎么了,但看到王画脸色的变化,他心中产生了一阵明悟,大喜地将李裹儿紧紧搂在怀里说道:“殿下,今天听你安排,你想吃天上的龙肉,我都为你将龙射下来。”

凭你这个样子,还射龙?射条小青虫差不多!王画再也看不下去,他们二人肉麻的样子,站了起来,说道:“殿下,驸马,某今天还有点事,不奉陪了。”

说着走下楼梯口。忽然身后再次传来好奇的一声:“咦,怎么地下还有一支断笔?”

“好漂亮的做工。”

“这儿还有一首小诗,哦,明白了,这是赖蛤蟆想吃天鹅肉。”另一个人说道。

说完后,再次传来一阵哄笑。

王画扬了扬头,心中说道:“不错,我是赖蛤蟆想吃天鹅肉。我从今天起,不吃了,总行了吧。”

第三十一章 开府

第三十一章

开府

王画茫然地走进北市。忽然前面传来一片喝彩声。王画也挤了过去,是几个玩把戏的在卖戏,就是在表演杂技。两个青年女子用两根小竹竿,顶着两只瓷盆,瓷盆随着竹竿的晃动,在竹竿不住的转动,可怎么转也掉不下来。

这不是魔术,主要利用了力学中的离心力与惯性还有平衡的原理。唯有手熟耳。

表演完毕,有不少老百姓抛出腰里的铜钱,王画也掏出几十个铜板,扔到地上。忽然他心中一阵明悟,老武现在不明显在搞平衡?只是这一个摊子弄得太大了,各方面的矛盾不可能调和,就连魏元忠这样的直臣都卷了进去,况且他人。一旦老武一死,这些矛盾激化,政变不断。但至少老武不可能让这矛盾在自己手中变得激化起来。

她在寻找许多平衡点,包括自己在内。那么也不可能让她的侄子武三思参预到其中。特别是新营,这也是他当初听到武则天想法感到高兴的原因。将自己托于一些势力的后面,反而在这即将到来的冲突中,巧妙的攻或守。

武则天却不可能让武三则插手太多新营事务。如果这样的话,这个盘子的平衡点,就会被打破,盘子必然从这个竹竿上飞出去。但新营定性的特殊性,武三思觊觎也是必然的,在家中过问,也是武三思必然的反应。

那么老武为什么不召自己进宫?

王画看着几个人正在拾地上的钱,心中再一次明悟。

看来自己太在意这次机会了,反而成了当局者迷。笑了笑,但这笑容并不是很开心,苦笑的成份居多。再次从腰里掏出一把铜钱,撒在地上。看到他两次出手,终于有百姓将视线集中在他身上,惊讶地说道:“王都尉。”

看到众多百姓眼里仰慕的眼光,王画朝众人拱了拱手,喊来一辆马车,说道:“到积云寺。”

积云寺,就在洛阳的东边,里面常常住着一些落第的生员,他们继续留在洛阳游学苦读,王画去积云寺,就是找这些生员的,这一次从繁畤带来的五十几个府兵,大多不认识字。这将会妨碍他们以后的作为与升迁。正好这段时间里,他们呆在洛阳闲得无聊,让他们多识一点字吧。

这个很有好处的,前世名将有薛仁贵。他以前也许没有识多少字,毕竟是一个没落的家庭,但后来手不释卷,除了军功外,他还做了一件事,撰写了一本《周易新注古义》,一共十四卷,这个举动就是一般的大儒都无法做到的。还有后来的狄青,同样也是如此,狄青起步更差,大字不识一个,全是韩琦的督促。而这些知识终于使他们走入一代名将行列。

到了积云寺,果然找到几十个落第潦倒的生员,听说王画的来意后,大多数生员都欣然前往。毕竟这时候还没有那一个文人敢轻视武人,还有他们教的一群人都是唐朝现在的英雄,最后也是重要的恩素,有薪水可拿,都快饿死了。

王画在中间挑了五个身材高大的生员,将他们带到驿站。

正好一群府兵正在驿站商量听到了传闻,看到王画到来。问道:“王都尉,听说朝廷要建一个新营?”

王画点头道:“不错,这一营就是依托在你们这群将士身上嫁建的。里面共有将尉校七十多人,士兵四千人。”

听到这句,一些府兵欢呼起来,七十多个职位,他们只有六十个人,足够分配的了。但王画又说道:“可我问你们,你们几个人认识字?没识字,怎么做将领?”

一下子哑然下来。

王画将那五个生员推出来:“这些天就跟着他们学习读书写字。等到你们识的字多了,我再给你们看一些兵法战书。不要用这种为难的眼神看着我,打仗不单是凭借武力的,如果那样的话,我们在繁畤早被人杀死了许多次了。更重要的是谋略。”

说完了朝几位生员拱手道:“麻烦你们了。”

几个生员很客气的还礼,可一会儿就气坏了,这些人连握笔的姿势都不会,还有因为力气大,下笔重,一笔墨水,一个点就按完了,结果一个宇宙洪荒写下来,一张纸就写满了。这就算了,反正纸钱也不是自己出的,主要这个字写了半天,他们看了一下,大半的士兵写的字他们不认识,比大食过来的商人写的文字更让人不知所云。这怎么教?

王画看了看这几位生员愁眉苦脸的样子,感到好笑,走了出来。

俞录事将他拉到一边。当时繁畤一战,他与陈长史都是文职出身,有了惧色,被王画留了下来。后来羞愧之下,不但有条不紊地安排着百姓,还主动参加了防御战。期间陈长史战死,他侥幸存活下来。

王画问道:“俞录事,有什么事?”

俞灵事说道:“昨天我们在你家宴席时,我看到你似乎很不快乐。”

“还行吧,昨天我是在考虑这一营的将来,有些事情没有想通,有些纠葛,今天已经想明白了,俞录事不用担心。”

“王都尉,我是说另一件事,依我之见,你要开府了。”

“开府,开什么府?”

“就象王家有那个朱先生一样。以前王都尉家业不大,官职不大,虽然有些麻烦,可就象突厥人一样,他们对王都尉没有重视,因此没有全力一击。否则不可能放任王都尉发展到今天这地步的。”

王画点了一下头。这是一件公开的秘密。包括他与七姓之间的恩怨,也在民间留传,虽然俞录事得不到最真实的版本,但听到一些蛛丝马迹,还是很容易的。

“我来到神都时间也不长,但也听到一些消息。比如王都尉家中在南方烧出的新瓷。”

王画再次点头,在景德镇烧瓷,一是远离政治中心与七姓势力范围,二是取材节省,王画看重的就是景德镇出产的高岭土与瓷石,还有一些青料也是产自江西。

“还有王都尉又再次让敬队长派人回去请一些繁畤百姓。增加扩大产业,这是好事,我也相信以王都尉的才能,使他们过上幸福的生活。但这个产业又再次增加。再加上王都尉这一次因为战功,必然再次升迁。权职越大,事务越多。加上产业的事。王都尉,确实需要开府了,与那些家族一样,聘请一些谋士为你策划一些事务。人多力量大,人多主意多,虽然未必起上大作用,可是补漏拾遗还是可以的。最主要树大了,招风。如果对王都尉有敌意的,不出手便罢,一出手将会比以前狠辣得多。有了一些人为王都尉谋划,打听消息,同样可以防患于末燃。”

“俞录事,你怎么好好地想起这个?”

俞录事指了一指室内正在困难的识字写字的将士,说道:“这不仅仅是为了你,也是为了他们。我现在有些事情也明白了,这些将士性格直爽,如果失去了都尉的庇护,他们最后下场未必很好。就算有了孔果毅的武功,都难免要沦为逃户的下场。只有都尉不倒,他们的前途才可以无限光明。”

“开府么?”王画喃喃道:“好,我就开府。”

说完了,将俞录事的肩膀拍了拍,说:“士兵识字的事就交给你了,也只有在这里学识最高。”

俞录事点了一下头。

王画坐着马车回家了,他对管事说道:“从今往后,府门大开,除非到三更时,才得关闭。”

听了王画的吩咐,管事愣了一下,说道:“那样的话,岂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进来?”

“不错,另外派出专人。不管是达官贵人,还是贩夫走卒。除非要紧事,禀报于我,其他的人,一率放他们进入客厅招待,奉上茶水。不得有任何鄙视的行为举动。”

管事弄不清楚,但王画的命令不敢不听,立即将府门大开。

王画这个奇怪的举动,立即传入皇宫。莫公公不解地问武则天道:“王都尉这样做有什么用意?”

武则天则大笑道:“这一下子,想那些清流没有话说了。”

“为什么?”

“莫卿,你想一想,王小二这一开府,府中什么布置来客,都让人一目了然,这叫示之以诚,公之于众。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也为他减少了许多麻烦。”

莫公公一听,立即会意。这一招祭出后,百邪立避。不是拉拢他吗?可在客厅除非是正大光明的话题外,不好再交谈了。说不定一个客人因为王家中门大开,随时可以进来,就闯进来了,怎么交谈。或者到书房去?见到王画,说道:“王都尉,我们有一些私下话,在客厅不好交谈了,我们到一个秘密地方说。”

有什么不好谈的?难道是想谋反?也开不出这个口。或者国事,可以在朝堂,或者在三省六部里,可以交谈。也不是国家危亡之秋,一刻之间决定生死存亡。

“好一招开府,”莫公公想到了其中的关健,也抚掌赞道。

然后又禀报道:“但今天还发生了一件事,安乐公主殿下携驸马宴请一些宗室弟子,还有王都尉,似乎王都尉宴间不太欢心,还没有开宴,就告退了。”

武则天皱了一下眉头,说道:“他们之间的事不要管。这是两个小孩子搬家家,分分合合。不过王小二最让朕喜欢的就是,一个分寸,知道吗?这天下得陇望蜀的人太多了,有几个懂得其中的分寸?人常称国老识人,朕今天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当初偃师县一遇,国老就说此子非凡,那时他才多大一点。其实朕这几年看着他成长,看到朝中即将增添一份干臣,朕也很欣慰。”

当然,老武赏识归赏识,这话却不会亲口对王画说的。

老武又说道:“莫卿,到他家去一趟吧。让他立即将那份将士优劣的名单写出来,明天进宫与朕商议新营的事。”

王画这一招是跟郭子仪学的。功高震主,因此自古以来,功臣难得有什么好下场。但郭子仪一生享尽了荣花富贵,连儿子娶了公主回来,也照揍,揍完了,向皇帝诉怨,皇帝不对女儿说:“得,你忍忍吧,去认个错,咱家一半江山是人家打下来的。”

当真皇上对郭子仪优柔至此,主要是他旷达,识世务,从不去争权夺利。其中就有一个大开中门,让什么人都可以进入他家,未之以诚。鱼朝恩他们虽然嫉妒郭子仪,可就因为这个举动,拿郭子仪没有辄了。千万不要说他谋反,人家都将府门大开了,什么秘密都展现出来,怎么可能谋反?其实这个不争的过程,反而是一种高明的争。

还有一个好处,就象老武所说,百鬼莫侵。

不然一会儿老魏过来问一个话,老武过来问一个话,再有相王、二张,甚至皇太子,他夹在里面,就象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当然,他不想受这个气,可他还在成长过程中,对于杜于两家,他这只老虎长大了,甚至某些时候,可以与七姓正面角一下牛了。但对于太平公主,武三思这些人,他这只老虎,还是一只虎崽。早着!

但俞录事的建议,他不会采纳的。那样反而给了武则天一种,自己诡诡崇崇的想法。别听武则天让他做伪君子,真做了,老武未必会欢喜。实际上王画也明白,在老武心中他还是清流一派,只是他这个清流是一个识时务懂大体的清流。那个府莫开,开了后果才真正坏了。

但没有想到接到的第一个客人正是李裹儿。

李裹儿好奇地看着王家这个古怪的举动,中门大开,这是正常的,遇到贵客到来,比如她,中门必须大开,但开完了就得关上。可王家这个中门一直敞开着。

甚至王画还命令下人将中门后的遮壁都拆除了。这有什么客人在客厅里,也不要进去看了,站在门外就看到王画在会见什么客人。

王画行了一个大礼说道:“臣参见公主殿下。”

这可不是好现象啊,李裹儿嘴扁了扁,想要哭了。关健看到她到来了,李裹儿与王画不得不说的故事,多好的八卦?人在王家门口越聚越多。

李裹儿说道:“请起。”

没有办法,外面这么多人看着,得做一下样子。

王画说道:“殿下请上坐。”

一套公事公办的样子。

李裹儿低声说道:“能不能到你家书房谈谈?”

王画朗声道:“殿下,非要强人所难。臣这次大开中门,拆掉遮壁,就是要未之以诚。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况且殿下是臣这项规矩立后第一个来客。”

第三十二章 不服

第三十二章

不服

“我知道我错了。”李裹儿低声说道。

听到她的话。哗啦啦,一下子,仆役们全退了下去。

“你也要考虑一下我的想法,你在前方生死不明,知道我有多焦急,”说着她真要哭了。

王画站了起来,说道:“殿下,我们另寻一处安静的地方说话。”

这一哭,外面还有许多百姓正在观看,传扬出去,不太好听。

“为什么不让进书房。”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殿下请谅解。如果你不明白,回去后请问一下太子妃去,”王画没有好气地说道,李裹儿昨天的事,他基本明白过来,可他心中的负担却更重了。他又说道:“如果你不愿意出去,那么有话就在这里说吧。”

李裹儿低声说道:“我知道你重情义,听到小九甘冒危险,到了繁畤。陪你出生入死,我是害怕失去你。所以你一回来,我下了那份拜帖,但好几天也没有收到你的回话,所以想让你也明白我的感受。”

说到这里,她从怀里拿出一支毛笔,正是王画扔掉地上的那支新笔,但被李裹儿拿人粘上了。李裹儿又说道:“看到这支笔,我才知道我做错了,误会了你。”

王画叹惜一声道:“笔都断掉了,你接它做什么,无论怎么接,也可以看到断痕。”

虽然李裹儿将话说开了,使他受伤的自尊心稍微得到了一些弥补。但这一次李裹儿做得太过份了,不但与武崇训故意做着夫唱妇随的动作气他,还当着一群武氏兄弟的面。打个简单的比喻,一个妻子说,你看,你不如某某,那无所谓,许多丈夫身上都发生类同的事情。可她与别的男人合伙起来,对这个丈夫当众羞侮。

那就不是唠叨,事情严重了。

当然,两个人不是夫妻,李裹儿与武崇训才是真正的夫妻。可越是这样,越不能发生这样的事情。

还有王画有着极强的自尊心,这是人所皆知的。当初他还是一个穷小子,就敢对太原王家三郎进行反击,况且现在。这是他的底线,李裹儿是被嫉妒冲昏了头,连他的底线都忘记了。

这件事的发生,虽然能修复,但永远留在王画心中,就象那支笔中间,若隐若现的断痕一样。王画说的是实话。

李裹儿失望地仰起头,说道:“二郎,这样对我不公平。”

王画卟哧乐了起来,他还是淡淡地说:“好吧,我来解释一下你说的公平吧。我听说了你为我都将崔家的铺子砸了,还被陛下打了二十庭仗。”

李裹儿点点头。这回总该相信我吧。

“就是你今天下午的举动,也是担心之下,才做出来的。”

李裹儿又点了一下头。

“好,我来说说公平。首先你是成了亲,我是订了亲,而且是因为陛下的圣旨,我们都没有办法抗拒。因此我们现在还剩下什么,只有一点。信任。再来谈谈我的事。九郡主只是一个小姑娘,我也不是病态的人,我们之间能有什么?我都和你讲过多遍了。而且,上次发生的事情你不是不知道,相王对这门亲事很反对。三年过后,会发生什么?我与九郡主能不能真正成亲?你说有几分把握?”

下面的话没有说,李旦让他们成亲的前提,是王画加入到他们这一集团中。这才是王画感到真正委屈的地方。为了李裹儿,他已递话给了李显,协助于他。看看相王府上是什么样的大臣吧,在这场争斗中表面上看李显占了大义,可实际赢面小得可怜。就凭借这一点,李裹儿为他做了许多事情,可那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他做得才是惊天动地的大事。并且一步步掌握了做事入局的条件。

早迟李旦会察觉得异样的。现在王画才知道李旦是什么样的人。三年后老武有可能都关在了上阳宫。那时候他还能与小玉真成亲?李旦不同意,李显不乐意。这门亲事等于告吹。

王画想到这里,他苦笑了一下:“其实在这场游戏中,九郡主因为年龄小,不知道多少世理,她才是真正的受害者。你何必吃她的醋?但你与驸马呢?我能给什么?只有信任。”

两个都是真正的夫妻了,也是成年人了,只有李裹儿点一下头,什么事情都能发生。王画又想到中午时,李裹儿依偎在武崇训怀里的情形,虽然知道李裹儿至少到现在还是唱戏,唱给他看的,但他心里面却很不舒服。

最后王画说道:“殿下,感情的事,不是儿戏。请慎重。臣的话就说到此了。请殿下回宫。三世子还在外面等着我。”

李裹儿将眼角泪水拭了一下,抬起头看着门外。

李隆基正站在门外,他也让王画这一招吓着,王画这在搞什么鬼?也不要进门,站在门外就看到了李裹儿与王画说话,不好意思进去。

“但我有一件事相求。”

“什么事?”

“马上小九就在回京了,你明天或者后天,能抽点空,在我那间小屋子等我吗?”李裹儿央求道。现在她头脑里浑沌一片,第一天下了拜帖后,她还没有想到其他,但过了几天,甚至都听到王画在府上与一群士兵喝醉了两回,都没有给他回话,她有点焦急,认为王画被小九的冒死相随感动,在两者之间终于选择了九妹。

直到看到这支笔后,她才知道自己做错了,王画并不是没有回话,而是这支笔没有做好。

可做了都做了,怎么办,只好请王画原谅。

王画答道:“不对,我还是那句话。与九郡主无关,你回去好好冷静一下,值不值得,暂时大家不要见面的好。”

这一次李持盈回来,她身份暴露出来,一行很隆重,又不会骑马,只好坐在凤辇上回来,一行很慢,到现在还没有归京。但按照行程,应当没有几天就回京了。到时小玉真将王画看着。两个人再想私会很困难。

但这只是李裹儿的想法,王画却清楚的明白,这次小玉真回京后,相王再也不可能放她出去乱跑了,更不要说看着自己。但他婉拒了李裹儿的好意与央求,可也留着一线隐隐生机。

如果李裹儿幡然回悟,算了,两个人之间相互包容一下吧。如果不幡然回悟,王画又想起了另一个李裹儿,娇纵,荒yin,奢侈,狠辣。这一次就已经看出她娇纵的一些影子在里面。况且她还没有等到两年后真正得势的那一天。

知道王画再也没有了回旋的余地,李裹儿滴下两滴泪水,离开了王家,连李隆基都没有与他打一声招呼。

李隆基还没有听到两个人发生的故事,但心里高兴。终于这两个人翻目成仇。不然自己的妹妹将来怎么办?走了进来,惊讶地问王画:“二郎,怎么将府门大开,这是为何?”

王画伸了一个懒腰,答道:“没有办法,避嫌耳。”

李隆基略一沉思,大笑道:“二郎好主意。”

“不敢,”但心中产生了警觉,初次他们几个人相见时,李隆基还有些青涩,表现甚至不如李裹儿,但现在李隆成长的速度,让人心寒。如果凭借相同的力量,两个人相斗,李裹儿已经稳落下风。

“不知世子前来有何贵?。”

“我九妹这段时间还好吧?”首先询问小玉真,虽然得知了情报,现在还没有亲眼看到小玉真,想一想那些回来将士身上道道伤疤,李隆基心里都发寒。

“世子,你放心,令妹没有受到任何伤害。相反,这一次之行,对她的成长大有帮助。”王画答道。看到百姓的勇敢,小玉真居然亲自为受伤的百姓包扎伤口。王画是先离开繁畤。但可以想像,她离开繁畤,同样会受到老百姓的热烈欢送。这些出身皇族的弟子,最缺少的就是对普通百姓的了解与尊重。不但对玉真的成长,对她的名声,这一行,都有很大的帮助。

但这一点也证明了,李隆基对这个九妹的关注。

“吓死我了,”李隆基抚胸道。然后呷了一口茶道:“我还有一件事不太明白。”

“世子请说。”

李隆基压低声音道:“当初是你提议尊他们为王的,可为什么在陛下面前反对他们为王?”

说完了,扫视了一下还聚在门前围观的老百姓,很不习惯。

“世子,如果他们为王,有什么好处,皇上既然问我,我实话实说了,况且当初我与世子说了什么?”王画一摊手说道。

李隆基差点噎着了。

他张口结舌地说:“可是,可是。”

王画才压低声音说:“世子,姿态做好了,够了。有了这个提议,就会有这个想法,有了这个想法,就会做出某些事情。臣是什么人?一个小人物。这是沉酒之交,我说出这话,已经违背我许多底线。”

李隆基听了恍然大悟。

然而王画心中的阴影更重,自己与武则天的谈话没有两天,甚至都没有什么外人听到,可这就传到李隆基的耳朵里。更不要说相王。老武老了,明处宫里的大权还掌握在手中,可背下里,许多宦官都各奔东西,另寻主子了。这才出现这样的后果。

李隆基又低声说道:“那么为什么对我父王态度生硬?”

“皇上希望臣做一个孤臣,当年相交,臣只是希望看到以后我们还有这个沉酒之交,臣才说出一些话。如果做得太过了,很难瞒过圣上。不如不做,对大家都有好处。世子,时间不早了,请速回吧。”

相信就这一会儿,老武已经得知了这个消息。

李隆基也不得不离开,因为祖母身边的贴身太监莫公公来到了王家。第二天,王画被宣入朝中。今天议事主要就是新营了。其实武则天早就与群臣商议已定,王画只是走个过场。

但有许多地方出忽王画的意料之外。

新营的名字叫血字营,让王画奇怪,老武这个想法肯定是看到王画他们血甲想到的,可为什么不叫血衣营或者血甲营,而叫血字营?就包括营中的旗帜盔甲,以后一律着红甲,挂红旗,这个让王画很喜欢。但这样一来,不能再着明光铠了,而是着另一种盔甲,鸟锤甲。四千营兵全是骑兵建制。

从武装上按照现在最好的兵营武装布置。另外新营非大都督以上者,不可调动,就是大都督,也只有在战时才能调动。这是等于是皇帝亲自指挥一支军队。

接下来的让王画再次出忽意料。新营可以单独行军作战,以及调兵拣兵。各都督以下者务必配合血字营的指调。听到这里,一些不明内情的大臣哗然,这意味着什么。比如王画今天高兴了,带着四千精骑,到长安溜达一圈,明天又可以带着这支精骑到扬州去转转。

实际上这道任命,是为以后王画反侵略突厥打下埋伏的。如果没有这道任命,王画无法达到他所说的实战练军这一目标。还有一点,只有四千人,对小的县城有威胁,但对大的城市,如太原洛阳这些城市,却危胁不起来。就是可以到处溜达了,问题也不大。况且王画真要这样做了,估计老武就会立即下旨,撤了他的职了。

但除了兵部与三省一些大臣知道外,可其他大臣都不知道啊。一下子炸了营。有的大臣更是对王画侧目而视。

听出来了,这一营的权利比三卫(亲卫,三品以上子二品以上孙为之。勋卫,四品子,三品孙,二品以上曾孙为之。翊卫,五品子,四品孙,三品以上曾孙为之。十二卫共有亲卫二府,勋卫四府,诩卫十四。他们才是皇帝的真正卫士,但一般官宦弟子进入三卫,只是进身之阶)还要大。

内情不是这样的,老武不能公开下旨说,我这一支部队就是用来打突厥的。她冷哼一声:“朕意已决,各位勿要多言。”

一个个不敢作声,接下来又下达圣旨,着武三思为营督。但具体事务由中营将掌管,再次下旨,中营将为宣威将军王画担任。虽然早就知道这个结果,可是大臣们还是再一次将视线集中在王画身上。武则天不是说过吗,王画负责具体事务,武三思那只是挂一个名,镇一下场子的。虽然品阶不高,从四品,也不过升了一级,严格来说,按照上下分,是两级,按照王画的功劳,并不过份。

可就是傻子也听出来,这一次任命与以前的任命不同。就是监察御史一样,品级更低,可有几个官员敢真正用品级看待监察御史的?

又往下宣旨,左营将为孔黑达,着定远将军。也升职了。古果毅和公孙云为归德郎将营尉,就连敬志阳与单雪峰同时也担任了昭武校尉营别将。这一点可以看出,这个血字营起点就比一般的折冲府高度提高几级,别的折冲府别将都是从六品到从七品之间的军衔,但这个血字营的别将是正六品军衔。俞录事,也担任了右长史。王画带来的其他士兵,分别有赏,从致果副尉(正七品下)到仁勇副尉(正九品上)不等,各有赏赐。

还是空缺了许多,比如右营将,左长史,两名营尉,两名别将,还有两名兵曹以及两名录事,校尉与旅帅也差了几名。看来这是一块大蛋糕,那一方都想分上一点。到现在还没有达成共识。

但有人急了,中台左丞李峤站了起来说道:“臣不服。”

武则天笑眯眯地说:“有何不服?”

老武有一门好处,只要是人才,她还是很爱惜的,前提这个人才一定得听她的话,否则越是人才她越要杀。因此她嫉恨七姓,可也任用了许多七姓官员一样。就象当年高宗的王皇后,出自太原王家,因此将王皇后的近亲名将王方翼找了借口杀害,可还是用了太原王家一些有用的人才。在国家庞大,百姓繁多,人才匮乏的情况下,也不得不用。

“陛下,臣听闻王将军新营即将召集的将士,拒排七姓之人。请问何故,难道我们七姓之人,不是大周子民?”

说这句话时,李峤感觉很冤枉,与王画有恩怨的,先是王家,后是郑家,崔家也被崔小板子愚昧无知卷了进去。但卢家与李家有何辜?如果有恩怨,也只是王画利用才学,狠狠地打了七姓一个耳光,可卢家与李家也没有对王画展开什么报复。

武则天转过头来看着王画。

王画坦然从官员队列中走出来,说道:“皇上可否借臣几样东西用一下。”

“是何器物?”

“几根粗绳子,一把剑或者刀。”

“准。”

太监一会拿来几根麻绳,刀现成的,站在大殿两边的卫士身上就有佩刀。

王画将几根绳子当着众人的面重新编织在一起,然后举起刀,一刀砍过去,绳子因为粗,只砍去了一小半。王画再次将绳子全部打散,成为一根根麻线,用刀子再次劈去,这一次几乎将所有麻线都斩断了。

王画将刀子递还给卫士,说道:“启奏陛下。是有这回事。我知道这对七姓来说,有点不公平。但这是无奈之举,除非我不做营将,不然有了七姓弟子在军中,无法将军队拧成一股绳,更谈不上战斗力。就是臣不做营将,七姓弟子也不可以收入新营。”

“你这是诬陷!”李峤厉声道。

“李左丞,且听我一言。我承认贵府弟子十分优秀,不然天下百姓也不会以与贵府弟子姻亲为荣了。比如我的大姐,在郑家一进一出,共付出了几万缗钱的代价,啧啧。”

听到这里,来自七姓的大臣全部愠怒起来,然而发作不得,想与七姓姻亲,除非是特殊的优秀人才,七姓主动下嫁,其他的无论是嫁女还是娶亲,所付的彩礼与聘礼,都是一个惊人的天价,才能求得七姓的子女。王画也没有夸张,大凤出嫁所陪嫁的嫁妆花费不计其数,退亲了也付出了一成瓷窑的股份,就是按王画卖给宝林斋的价格,也是两万缗钱。人受了罪不说,王画还冒着很大的风险,才将大凤救出来的。

这是七姓的弊端,其他大臣都忍不住窍笑起来。

“因此,打一个不好听的比喻,普通百姓人家的士兵就象一堆泥巴,而七姓的子女就象一朵鲜花。插在一起也无妨,想将它们融合在一起有可能么?”

王画说得是歪理,其实七姓为唐朝提供了大量的优秀人才,不但是文臣,比如武将中的李靖、王方翼、后来的李晟李愬父子、同样王家的王忠嗣、李德裕等等,就连名将郭子仪也是王家的女婿。只是他们家族在不断向朝廷输送优秀人才的同时,也利用这个势,不断地进行扩张,成了唐朝的肿瘤。这其中的优劣,还真不好评价。

但王画黎明袭特曼,以五百新进的府兵大破八千突厥精骑,最后与一代枭雄默啜面对面的较量,带着一百名不到的士兵与一群普通百姓,在繁畤血战十天,默啜折损了两三千士兵,无劳而功地退出。正是风头正响的时候,如果王画这个消息放出去,对七姓威望的打击很严重的。

李峤冷冷道:“王营将,虽然你立下奇功,也是出忽突厥人的意料才立下的,当年李大将军带着三千骑军横扫漠北时,你在哪里?”

“李大将军我很敬仰,就象敬仰晋武帝一样,可惜我现在看到的是一群问老百姓饿了能不能吃肉的七姓弟子,时与时不同而。”

听到王画的话,大臣再次偷笑起来。

王画等到众人笑完后,再次说道:“李左丞如果不服,我再问李左丞一句,默啜嚣张了好几年,你们七姓也有许多弟子在军中担任要职,有许多将领比我在繁畤时掌握的兵力更多,相信资源就是小子少年时挣了一些钱,也比不上七姓中任何一家。可怜我家中一些下人,为了避让郑家的势头,连瓷窑在家乡都不敢再存在下去,搬到了江南。那么贵七姓中那一家取得过对突厥人的大捷。李左丞千万不要说,默啜会将你们七姓放在眼里,看到你们七姓将领把守的城池,绕城而走哦。”

“你,”李峤气得脸都白了。

第三十三章 阴冷的黑衣

第三十三章

阴冷的黑衣

“俩位爱卿,不用吵了。”武则天说道。

这一次王画排斥七姓。在她情理之中,本来王画与七姓水火不融,加上这一次繁畤百姓为了守城死了那么多的人。为什么狄仁杰与她对王画看重,除了才华还有一个原因,小家伙对百姓是真好。不然钱也不可能大把大把地撒。

这个仇恨已经无法解开。

也符合武则天的原则,枝大不留,任何一个种果树的果农都明白的道理。现在七姓就象这树上粗大的枝杈,让武则天很不喜欢。

她对李峤说道:“进入血字营也未必是一件好事,这是朕题的字。”

说着她手一挥,一个太监端出一个锦盆,里面放着一张锦旗,武则天将它展开。在历史上许多人注意了武则天的政治地位,而忽略了武则天的才学。不但她诗作得还可以,字写得也很好。虽然出自一个女人之手,难免有点秀媚之气,但秀媚中带着一种磅礴大气。后来另一个皇帝,乾隆的字与老武的字相比,那才真象一个小娘们。

八个大字:想死请进,贪生莫入!

这是武则天听了王画的想法后写的,然后让绣工按照她的字抢绣出来的。八个大字,全是用红色绣线绣上去的。象沾满了鲜血一般。

李峤看到这八个字,哼哼两声,站在一边不作声了。

现在他不是宰相,只是中台左丞,也就是尚书省左丞。最初尚书省权利很重要,但从南北朝时,权利向门下中书两省转移,只有中书令(中书省最高长官,武朝时的内史)与侍中(门下省的长官,武朝时的纳言)为真宰相。现在尚书省只负责总领百官纪纲。或者换一句来说,中书决策,门下审议,尚书执行。

血字营的成立,李峤根本就没有参与过。但他既然能爬上宰相位置,岂是凡夫俗子?一看就知道了。进入血字营升迁容易,象那个孔黑子,本来是一个逃兵,现在皇上不计前嫌,变成了从五品将军。升起来速度多快,就象屁股后面安装了一个小火箭似的,不过现在也没有火箭这玩意儿。

可最终目标有可能就是与突厥人决战,不然不可能挂上这个标语。一般士兵进去后,赌生死,生了升迁,死了白了。七姓弟子勉强进去后,结果也是不妙。在战场上,如果王画愿意。随便让他们做一个炮灰的什么,死了找谁去,不如不进。

不但他明白过来,许多大臣都明白过来。看着王画的神情有些不对,开始有人变得尊重起来。

既然李峤不吭声,武则天又说道:“王营将,朕给你一道圣旨,以及相关虎符,三天后到西京开始征兵吧。”

怎么跑到西安了?

武则天又说道:“朕过几天也要回西京。”

王画应了声:“遵旨。”

反正唐朝皇帝喜欢在洛阳与西安之间晃悠。只是各个皇帝的侧重点不同,李世民在长安时间多,在洛阳只呆了两年。唐高宗在洛阳时间比长安时间稍长,武则天基本上就呆在洛阳了。但中间在701--703年两年时间内,大多时间呆在长安。后来唐中宗、唐睿宗也在洛阳即位的。唐玄宗更是在洛阳与长安两边,达到十次。安史之乱后,因为洛阳遭到破坏,基本全呆在长安。

还有其他的都城,武则天时置三都,玄宗时再置河中府蒲州为四都,安史之乱后,改洛阳、凤翔、成都、太原与长安为五京,肃宗时又去成都。入江陵为五都。然后再改,去凤翔与江陵,复为三都。但唐朝皇帝只在太原逗留过一段时间,成都那不算,玄宗落荒而逃,是太上皇。这个时间可以忽略不计。

唐朝几个都城的事,因为收藏古玩,王画知道。但对于什么皇帝在那个都城呆过多长时间,就不清楚了。不过知道从洛阳到长安距离不长,就是龙驾,也不过二十天(《资治》,卷二百七,长安三年十月丙寅车驾发西京,乙酉至神都,计十九天)。老武晃悠一下,也是很正常的,就象去年她同样在长安呆了近一年时间。

不过这一来,王画许多计划打乱。

想了想,王画从怀里递出一份奏折,这是一件小事,本来王画托一个太监送到武则天手上就行了。但现在时间紧,这件事必须办妥。王画呈了上去。

武则天看后问道:“你是工还是商?”

王画躬身答道:“启禀陛下,臣那算也只是算工,况且臣的钱只是振济穷困百姓。有了这个前提,无论工或是商,臣认为都是对的。”

“你是好心,可知道这已经违反了国家制度?还有,边境百姓减少,人烟稀疏。更会使蕃人生起觊觎之心。”

王画没有回答,老武的话说得有道理,可也不能指望这些孤儿寡母的御敌。

武则天沉思了一会儿,又说道:“但这一次繁畤百姓表现不错,朕就准了你一回,一百户,家有壮丁者不准迁,家富者不准迁,非有死于默啜侵犯都不准迁。”

“谢陛下恩准,”王画答道,退下。心里略略有些失望,一百户人家,还是少了一点。

其实唐朝整个土地政策很模糊。比如边关。秦朝的经验就可以借鉴。

秦朝虽然暴*,蒙恬大败匈奴,收复河南地与榆中,随后立即迁徙刑徒进入,并且鼓励民众移居边地。收复之地立即成为秦朝的四十四个县。但如果鼓励民众,朝廷必须减少一部分税务,增加一批开支。同时还牵涉到边关一些富豪,甚至屯田将士的利益。

与这个类似的还有迁移宽乡。没有钱,那个百姓愿意迁到几百里几千里之外的异地他乡。除了这个,还有逃户田地的问题。各地官员为了政绩,隐瞒逃户不报。任由逃户的田地荒芜,也不让其他百姓开垦,而让大量的逃户暴露出来。

王画没有提。如果是早年的老武,还好办一点,虽然她那时杀戳果断,可做事也果断。晚年老武还是很精明,在狄仁杰死后,做事也开始糊涂起来,优柔寡断不说,生活也极其奢侈。加上如果一整,必然朝廷会伤筋动骨。王画就是说了,也没有用。

三天就很快过去。

王画正准备收拾行李,突然李裹儿再次来到他家。

王画也没有拒客,两个人只是一些想法现在不能通合,并不是重大的矛盾。

让她坐下来,李裹儿说道:“我想好了。”

“想好了什么?”

“我对陛下央求,让陛下同意我与表哥分开吧。况且现在陛下正恩宠于你,我想说不定陛下会同意的。”

要与武崇训离婚?王画吓了一大跳。

李裹儿不明白,王画知道内幕,这是武则天的亲手安排,通过这桩姻亲,将武李栓在一起。自己与李裹儿胡天胡地,没有事,武则天永远看不见,武三思甚至会让人为他们整理房间。但如果李裹儿真的要与武崇训离婚,然后与自己结婚,那个麻烦就大了。这桩婚姻的存在,是两个人的底线,恐怕也是李显的底线。他现在也需要武家对他的支持。

王画定了定心神说道:“你先去那间小院去。我马上就到。”

现在府门大开,说话肯定不太方便,如果请到书房,又会坏了规矩。

“好,”李裹儿眼含春意地离开。

来到了那间小屋,王画将事情的轻重淡淡地一说。

李裹儿说道:“二郎,可这样不行,那样不行,你让我怎么样做?”

王画狐疑地看着她,李裹儿是真心说出这一番话,还是以进为退?但这态度王画还是欢喜的,毕竟两个人这段感情经过许多磨难。王画也不想以悲剧收场。

王画说道:“且等候,殿下。”

“不行,我要你喊裹儿。”李裹儿走过来,投入王画怀抱中说道。

“裹儿,”王画喊了一声,可总觉得有些生份,他说道:“我正在为此努力,你是想我们只能相聚一刻钟。还是长久地相聚?”

“但我很害怕。”

“相信我,但你也要给予我信任。”

“这么说你原谅我了?”

王画没有回答,想到那一天的一幕,王画还是感到心中刺痛。

“我错了,我是真心认错的。”李裹儿可怜兮兮地说道。

她现在尊为公主,能说出这句话十分难得了。

王画点了一下头说道:“好吧,我相信你这一次。但记好,下次我们真的不能互相伤害,要走的道路很漫长。”

李裹儿点了一下头,然后说道:“要了我吧。”

说完了,她站了起来,轻轻解开自己的衣裳。本来就是一个千娇百媚的美人,站在五画面前慢慢地解衣服,先是外面的黄色胡裙,然后是里面的青色亵衣,然后一个完美无暇地娇躯露在王画的眼前。就是铁人也忍受不住,王画闷哼一声,将她抱到床上。这一次是轻车熟路,李裹儿终于在薄薄的被单下面,发出一阵阵愉快地欢畅声。

王画说道:“小声点,外面还有你的婢女。”

“我就要叫,就要让她们听到我现在很开心。”

王画无语,那就叫吧,一番冲刺,两个人都达到了高潮。李裹儿缩在王画的怀里,用手在他胸口划着圈圆,说道:“真想一辈子缩在你怀里,不愿意离开。”

“裹儿,”王画还是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就是到了现在这地步,他觉得与李裹儿也没有了原来那种融洽,隐隐有生份的味道。他努力将这个念头在脑海里丢弃,说道:“请相信我一句话,等待,总归有机会的。”

真的有机会,只要再过两年,李重俊作乱,将武三思与武崇训杀死。而那边相王有可能回拒这门亲事。自己再将另一个头号大敌,现在还在突厥的武延秀铲除。两个人不是没有机会走入真正的婚姻礼堂。

只是脑海里浮现出另一个清秀的身影,王画觉得很内疚。

但这个想法,王画连李裹儿都不能说。

李裹儿哼了一声。

王画起身站了起来,穿好衣服,要离开了。

他来到门外,看到门前面不远处正围着一群人。他看了一眼,几个人正在殴打一个青年人,连鼻血都打了出来。发生了什么事,王画正准备走过去劝解,突然他感到一种寒气。

这种寒气他遇到过好几次。一次在他小时候,打猎时,被两只野狼盯上,他身上产生的反应就是这种反应。还有在与突厥人交战时,有几次遇到危险,正是这种警觉,使他脱离了危险。

这是一种杀气!

王画抬起头,看向四周,终于在不远处,青苔墙壁下,看到一个黑衣人,他站在一颗大榆树下,手持着一把弓箭,瞄着树干,似乎想射树上的麻雀儿。

然而王画却从他身上嗅到一种浓浓的气息,这种气息只有他带过的那些府兵,在与突厥人交手后,才特有的血腥味。

王画狐疑地看着这个黑衣人,不认识,三十几岁,脸形也很普通。只是表情十分地冷漠,就象远处的斗殴与他没有相关一样。

难道又是刺客?王画心中想到。可这不太可能,现在因为老武的布置,自己陷入了层层蜘蛛网中,牵连的太多,无论敌友,都不可能对他行刺的。

这时候,街道两边传来一阵吱哑声。两辆马车一左一右行驶过来。王画忽然灵敏地退后了几步,返回院中。这两辆马车,王画也猜不准来意,但它们正好在自己站的这个地方错开,也就是说速度控制好了,正好将自己夹在中间。

李裹儿奇怪地问道:“二郎,怎么又回来了?”

“你不用多问,派一个奴婢出去一下,那怕过半个时辰回来也没有事。但务必离开这里。”

“为什么?”

王画没有回答。如果真是来行刺的,看到自己退回院中,奴婢又离去了,必然认为自己搬援兵去,那么就会立即离开。这里毕竟是洛阳,自己也不是以前那个初次来到洛阳的王小二,况且李裹儿的身份,他们不可能做得太过份的。可自己没有证据,不能说。

傍晚来临,夕阳徐下。

一个脸上带着狰狞疤痕的青年生气地问道:“为什么不出手?”

他眼前站着的正是王画看到的那个阴冷的黑衣人。

黑衣人答道:“出手也没有用,他发现了我。”

青年人很不满意地踱了几步,说道:“怎么发现你了,我看你是贪生怕死。”

黑衣人无所谓地说道:“随你怎么说吧,反正我这条命是你救的,总之我会为你出手一次就是,但没有把握我是不会出手的。”

这个青年无奈,他说道:“下去吧。”

黑衣人退了下去,这时,青年身边的一个文士说道:“少主,莫急,我有一条妙计。”

“是什么妙计?”青年急切地说道。王画一天不死,他们一家人就一天不敢在唐朝露面,这是不死不休的局面,无论自己再有钱也不行。

文士低语了一番。青年听罢大笑:“果然此计大妙,王小二,你不是喜欢战吗?我让你来个约战突厥。”

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PS:这几章很关健,但因为情绪低落,写得结果,不说了。努力调整心态中,请大家原谅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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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兵现世》,一段浪子情怀的都市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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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塞北大捷

第三十四章

塞北大捷

二月末的大草原。分外的美丽。

一朵朵野花零星地散落在无边无际的碧海里,似是一颗颗璀璨的星辰降落在人间,似是一粒粒珍珠散落在大地。

但三位都督看着那块已经被整理过的草地,还是想要呕吐。不但他们,就是他们带来的四千士兵,都是从延、夏、绥三州抽调出来的,其中还有一些凶悍的胡人战士,可现在一张张脸变得蜡黄,有的早不顾别人的耻笑,跑到一边大吐特吐了。

三位兵曹再看着那四千名血字营士兵,脸上很平静,就象刚才埋了几千个瘟鸡一样,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个个正穿起刚才勒令胡人扒下来的胡服。

这是一群魔鬼!

三个兵曹心里想到,但本来就是魔鬼,不看到随着草原的风吹来,旌旗上八个大字:想死请进,贪生莫入。人家进这个营干嘛的,就是准备随时战死的。

人都到了这份上了,你还能对他们说,你们少造些杀孽么?

他们再次看着那个青年,正在与一位校尉与几名士兵。用温和的语气说话:“马上血战就要开始了,你们想过什么?”

一个士兵咧开大嘴嘿嘿乐道:“禀将军,小的现在明白一个道理了,越是想死,阎罗王越是不敢收俺们。看,我们两次进入草原,只战死了一百来名战士,真奇怪。”

“二蛋子,你懂什么,是阎罗王也怕我们人到地府太多,将地府杀得天昏地暗,所以不敢收俺们。”

“你俩小子就吹吧,你们才杀了几个人,看老子,在河东一早上杀了十七个人,跟后守城又杀了八个突厥人,那才是真正的战士,”那个校尉没有好气地说道。

“田旅帅,这不是咱们机会没来吗,以后说不定谁杀的人多,”另一个长得粗大的士兵不服气地说道。这是一名胡人士兵,但这一次王画召收新兵时,不着来历,不着出身,只是不是七姓弟子,那怕你是出身于商人家庭,或者吐蕃人、回纥人或者也是突厥人。都没有关系,只有不怕死,然后在严酷训练中坚持下来,就可以了。

看来他武力出众,现在看到这个田旅帅拿军功出来炫耀,有些不服气了。

不过这四千个人个个都不是好茬,初次组营时计有近三万士兵。荣耀,虽然明知道进营牺牲的可能性会很大,可现在唐朝士兵不怕死的还有不少。只是他们不是怕死,而是怕找不到一个好主儿,不能出人头地。新营的性质一宣布,各地的府军自愿报名参加的士兵很多,这只是在西京一带,以及京兆府四周附近,如关内道南部、陇右道东部,山东南道北部以及都畿道与河东道的西部召收的士兵。

不过第一个月,这些不怕死的士兵,就有一半因为身体素质,还有怕吃苦,以及悟性等问题,刷回了一半。遣送原营。然后跑到大草原上转达了一圈子,又刷回了一半人。一个冬天非人的拉练下来,再次刷下来三千来士兵。

你说现在这四千来人是勇士,肯定也没有问题,你说他们是混蛋也能成立。说他们是魔鬼也罢,就象刚才这几个人的对话,是正常人讲了来的么?

就连三位兵曹带来配合的四千士兵,平时宿营时,也自动地远离这些士兵。特别是看到他们训练时,那是真刀真枪地对攻,身上中了一枪,将伤口的鲜血用手一抹,放在嘴边舔了一下,对对方说道:“再来。”

硬是将这四千三府士兵震得目瞪口呆,全身战战兢兢。这才是平时的训练,到了草原后,更让这四千士兵感到震撼。人说杀人不眨眼,恐怕这些人杀起人来,连眼睛珠子也不动一下。所过之地,人肯定还有活着的,要么被这群唐兵杀死,要么成了俘虏。想有一个好好活着的人,是找不到了。牲畜更是被虏掠一空,就连牧民家珍贵的财物,也搬上牧民迁移时的大马车,一路驮着跑。

这次因为王画两次入侵,对阴山以北的突厥部落造成很大伤害,默啜生气了,亲自带着八万大军。没有进攻王画所在的关内道,而是河北道,哪里驻扎着唐朝无数大军。打王画不值得,带着四千人东跑一下,西跑一下,也不一定能打得到,不如对付唐朝主力军队,给唐朝主力军队重大伤害,使唐人主动放弃这种反入侵方法。

但草原还有许多士兵,也不是士兵,游牧民族,平时为民,战时为兵,只要将青壮年组织起来,有几个将领率队,就是一支大军了。在休库合的指挥下,很快集合了八九千人,剿灭王画这支军队。听到他们大军前来的消息,王画开始带着大军向阴山方向逃窜了。逃跑就逃跑吧,他们恰如闲庭散步,慢腾腾的,什么财物都没有放下,一步一个脚印。向南方撤离。

最让休库合生气的是,他无论派出多少斥候,就象人家长了千里眼一样,去一个失踪一个,去两个失踪两个。什么消息都没有得到,只通过他们大军行军留下的,还有烧杀时留下的痕迹,大致作一个判断。

踏踏踏!

几声清脆的马蹄声响起,几句斥候骑着马飞奔而来,到了近前,下马禀报:“将军。敌人还人一个来时辰,估计就追了上来。”

王画说道:“很好,再探再报。”

然后转过头来,对三个兵曹说道:“准备吧。”

三个兵曹立即下令,先让手下将血字营的绳褡放在自己的马鞍上。这是血字营的招牌,击敌一名,割士兵鼻子一只,串在绳褡上,但为了区分军民,绳褡的另一端挂上头盔,一名胡人的头盔代表着杀死一名胡人正规士兵。

看到这些血淋淋的鼻子,三郡士兵再次想要呕吐。还没有结束,还要换装,穿上血字营的红色甲装,又是一种浓浓的血腥味冲到鼻子里面。让三郡士兵再次心中翻涌。

那边血字营的士兵也在准备,他们穿上胡人的胡装,然后捡起地上的绳子,将自己的手捆着。也不是真捆,只是让远处的人看上去,他们象是被捆绑在一起就行了。实际上他们身前就是大车,大车里面的弓箭随时都可以拿出来。身后是一匹匹战马,也可以随时翻身上马决一死战。

一些士兵也主动停止笑闹,这是血字营成立以来,正式的第一场鏖战了。而且对方的士兵来滚越多,一开始斥候禀报只有八九千人,现在听说了王画的斑斑劣迹后,又涌进来三千多突厥士兵。

不过他们在唐朝做下的事情,自动忘记了。

队伍还在继续南移,但整个队伍都处于一种警戒状态。

斥候再次回报,说敌人只有半个时辰的路程了。王画点了一下头,说道:“归队吧。”

无需再探了,准备战斗吧。十几个斥候也开始换装,只是将脖子下一个筒子象宝贝一样系在腰间。这就是休库合不解原因的所在。真正的千里眼,简易的望远镜。这个消息王画谁也没有通禀,列入全营第一保密军律。不能说,现在玻璃虽然质量很差,但大食的玻璃品很多。只是一个打磨的功夫,仿造起来很容易。

别要说唐朝政府会重视,肯定重视,但指望每一个都没有私心,将这个消息保密?不可能,首先王家为了与突厥人交好,做生意,得到了这个技术,第一个就卖给了突厥人。

大家在相等条件下,就算战马与士兵一样与对方相等。可对方是皮甲马刀,骑术熟练,虽然防御质量稍差一点。可在速度稳胜一筹。骑兵胜在什么?就是机动性,成吉思汗的轻骑兵天下无敌,什么盔甲?

因此没有必要泄露出去。全营只有十只望远镜,效果不太好,玻璃是绿色的,看远方的事物也有些浑沌不清,但胜在打老远就能看到。休库合是派了许多斥候,可都被血字营的斥候发现了,人少的,自己几个人组队单干了。人多的回去求救。结果休库合的一个斥候也没有接近王画的大军。

还有一样东西,指南针。现在有了一种东西,司南,用来看风水找“阳气”的。到了宋朝时才出现原始的指南针。王画用它来不至于在茫茫大草原上迷失方向,当然后面还有更大的用途。

这也是血字营另一项保密事物。就是三位兵曹带着四千人,跟在王画大军后面都十几天时间了,也没有听到任何风声。

远处就可以看到高大的阴山,连绵在横立在遥远的天际。

休库合越追,心里面越生气。昔日美丽的大草原,此时春天来临,正是生机盈然的时候,到处可以看到成群的牛羊,以及牧民嘹亮的歌喉。可现在呢?

就象一片死域一样,牧民是看不到一个,牛羊也是看不到一只,就连帐蓬也看不到一顶。只有大军到来时,隐藏在草丛里的动物被惊吓起来,飞快地逃向远方。

“为我们的族人报仇!”休库合挥了一下马刀说道。

大军象一道旋风,飞快地刮向南方。终于可以看到前面一个个黑点,突厥士兵一个个加快了速度。

更近了,可以看到唐军已经严阵以待,他们全部下了战马,在身前举着盾牌,后面士兵拿着弓箭。但在他们前面,是大群大群的牛羊,还有许多大车,以及马匹。在牛羊群中还有几千名突厥人的俘虏,他们身上被绳子捆绑着。

休库合说道:“特里吉,你带五千人从左路,剩下的人从右路,包抄敌人。”

现在自己的族人与大群的牲畜拦在前面,正面进攻是不可能了。大军有条不紊地分成两队,象两条黑色的巨龙,蜿蜒向身后那群红甲唐兵驰了过去。

看到他们越来越近了,这群唐兵开始放箭。

休库合笑了起来,现在离唐军至少还有五六百步,当真自己个个是薛仁贵。为什么这么远距离放箭,说明他们紧张了。看来外面的传言,言过其实。那天晚上,自己族人的大军在繁畤城外大败,是因为大意,加上长途奔袭,疲惫不堪,一个个睡死了,才让唐人得手的。

他挥舞了一下马刀,喝道:“冲啊。为了族人,全歼敌人!”

速度更快了起来,一万多匹战马踩在草地上,都使得地皮不住地颤抖着。

又近了,已经依稀地有几个士兵被唐军射落马下。但突厥人并没有害怕,只是几个士兵倒下去,这是这群唐兵怯懦,否则换作自己来射箭,同泽倒下的更多。甚至他们都可以看到这群唐兵害怕的眼神,隐隐地觉得胜利之神,就在向他们招手。

大局已定,休库合参加过多少战役,看到对面这群士兵的眼神,不用交手,就知道今天战斗的结果。他勒了一下战马,侧过头来,看这群被俘虏的牧民。

忽然他眼睛睐了起来,大叫道:“小心!”

话音刚了,这些“牧民”拿出弓箭强弩,弩箭象雨点一样,向两支大军射来。这些牧民也不是刚才那群唐兵,箭法高明,主要两支骑军在粹不及防之下,全在这些牧民弓箭射程范围内。

这并不是主要的,“牧民”采用了一种奇怪的射法,正好分成三批,前面一排牧民将射出后,取箭搭弓,后面第二排牧民的箭弩再次落下。然后拉弓,第三批箭弩也再次落下。第一批重新开始。就象箭弩从来没有停息过。

其实只射了三拨,但对突厥人来说,就象熬了十年时间。本来严密的队伍,三拨箭射完了,立即变得稀疏起来。大多数士兵还在疑惹,怎么自己人射起自己来了?

这些“牧民”就上了战马,其实这时候突厥人还剩下许多战士,但因为惊变之下,没有组织,更不知所以然,有少数士兵还继续发呆。立即各自为战。一会儿一个个战圈不住地移动,他们就象被一群饿狼盯上一样,先后倒在马下。

这时候,看到他们开始崩溃了,后面的唐军也开始出手了。虽然这时候出手晚了一点,但对突厥人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两支骑军终于一个阵型也没了,一个个突厥战士骑着马仓惶地在大草原开始逃窜起来。

大明宫,武则天眼角带着厌恶的神情。

虽然长安的皇城比洛阳的皇城还要宏伟,可这里留下她太多不好的记忆,就连大明宫外那几株梅花,让她让厌恶。都二月末了,你们为什么还不凋谢?一个个摆弄着妩媚的身影卖弄着风骚。

大臣们禀奏完,一个个看着武则天。

正因为王画的所谓练兵,这次招来了突厥人的疯狂报复。八万大军袭击河北,虽然现在河北有魏元忠、靺鞨人契丹人李多祚、薛讷与骆务整。其中李多祚与薛讷还有骆务整本来就是三员勇将。但这次默啜誓在必得,所选的八万大军全是突厥的精骑。数次交战,虽有斩获,得总的局面处于不利状态。

特别是默啜用兵狡猾,闻听唐朝大军前来,利用骑兵的优势,立即转移。然后分击势弱的唐兵。无奈之下,魏元忠只好告急于京城,一边被迫采用守势。

但自二月初已来,已经三座县城被攻破,几万河北百姓再次遭到灭绝之灾。许多州县因为突厥的游动,被切割成一座座孤城。

许多大臣请武则天立罢王画之兵,虽然都承认王画本意是好,但岁数其幼,立功心切,乃用万户百姓立一己之功。非朝廷之利。

武则天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等到他们不吭声了,武则天睁开眼睛,却看着回到朝中才半年的夏宫尚书唐休璟,说道:“唐卿,你掌管兵部,为何未听你发言。”

唐休璟答道:“臣也未知轻重。这要看。”

“如何看?”

“现在一味媾和,肯定于事无补,就象去年一样,突厥人再次侵犯忻州,进行了疯狂的报复。允许他们攻打我们大周,难道我们不能攻打他们突厥?难不成我们大周几千万百姓,要向他们突厥人投降不成?”

武则天点了一下头:“此言正是。”

“但要看。如果一味穷兵黜武,对国家并不是有利。这样比赛杀下去,固然突厥边境百姓胆寒,我们大周边境百姓同样也会胆寒。可是突厥人不一样,他们逐水草而行,大不了远离边境就是。但我们大周百姓依田而耕,边境无数百姓无法离开。”

听到唐休璟的话,众位大臣点头。这才是道理。

唐休璟又说道:“但这次看王营将怎么想了。”

说着展开地图,说道:“如果王营将利用得好,这一次将会取得一场大捷,现在突厥草原上没有多少精兵良将。但面对王营将的入侵,他们不得不开始反击。这就是一个机会。然后挟大胜之威,再攻向。”

说着他在地图上画了一箭头,可是大臣看了后,脸色全变了起来。

武则天也坐直了腰,思付了一下说道:“这不可能,他只有四千人。”

“是不可能,只要做出一个姿态,默啜听后会怎么样想?他会立即撤兵,如果利用得好,就是一个围魏救赵的翻版。主要看王营将能不能带着将士做到让默啜不得不撤军的地步。依臣看,立即用快马通报魏大使。”

各位大臣听了狐疑起来,还以为唐休璟与他们意见一致,没有想到他的想法比任何人还在疯狂。那个王小二带着四千人,能实现这个战略目标?

刚说着,外面太监高声传报:“塞北大捷!”

第三十五章 老实人不好

第三十五章

老实人不好

三位兵曹这次可是过上一把瘾。没有死。

但吓着了,当一万多突厥骑兵凶悍地扑过来,他们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突厥骑兵,还是在突厥人最喜欢的战场——草原上。在很长的时候里面,他们都忘记了发号施令。直到王画带着血字营的士兵不断地将残余的突厥人切割包抄,局势对己方有利时,他们才开始命令手下,组织反攻。

这一战持继到黄昏,前后击毙突厥战士五千多人,俘虏三千余人,剩下的几千突厥士兵天知道他们逃到了什么地方。天也黑了,想继续追杀,在茫茫的大草原上都找不到人影。随后王画从他们中间抽去了一千名表现勇敢的士兵,但这回因为缴获了大量的战马,四千几百人一人双骑离开了。带走的还有大量的弓箭武器。粮食却很少。看着王画带着队伍的身影,再想到他们带走可怜巴巴的粮食,三个兵曹自然知王画以后的粮食从何而来了。

叹了一口气,怨怨相报何时了,可不这样的话,又能怎么办?

不说朝廷不仁义,这几年为了求突厥人平安一点。几乎向对方允求允许允给。可默啜一年总有一次或者两次甚至更多的入侵,前后抓走的与击毙的唐朝百姓达到几十万人。为了应对突厥,在漫长的边境线不得不驻扎着近十几万大军。就是这个军费开支,都是一个庞大的数字。

想了想,还是早点走吧。

自己就只有两千几百人了,而且也不象那群疯子,将命放在刀口上玩。一旦突厥人再次到来,只有溃败。

收起了七百多战士的遗体,押着俘虏,以及近两万头牲畜,以及一条大鱼,突厥达干(突厥设相当于一部尚书,达干相当于侍郎,但有很多区别,毕竟是一个落后的体制)休库合。浩浩荡荡地翻过阴山,到达丰州,才松了一口气,派快报通知朝廷。

三个兵曹某些事情没有敢明说,但这些大臣都是人精儿,从字眼闪烁中还是看到王画这支血营到底做了什么事。有些大臣想进谏,但想了想,还是作罢。王画的血营虽然做法有些残忍,可比起突厥这几年来对唐朝的伤害,还是毛毛雨。

武则天对唐休璟说道:“果如卿所言,虽然卿在千里之外,却如同目睹一般。如论兵事,诸曹十足卿一。”

“臣不敢当。”唐休璟欠了欠身说道。

“接下来王营将他们会如何做?”

“陛下。你看地图,默啜虽然号称拥兵四十万,其实与我们大周府兵一样,都是闲时为牧,战时为兵。而且突厥人的四十万大军,一半是来自附庸部落的士兵。突厥强大,每次战无不胜,所获战利品多,抽出的士兵就越多,相反,抽出的士兵将会很少。”

武则天点了一下头。能得到好处,各个部落自然涌跃参战,如果没有好处,战一次失败一次,默啜想要抽兵,都必须要强行的手段。否则谁愿意将自己的部落主动削弱?

“陛下,这一次默啜本来就抽调了八万精骑,再加上休库合的大败,漠南为了防备我们大周大军的反攻,突厥各个部族族民本来就不多。现在等于是一片真空地带。”说着唐休璟从阴山开始,到嗢仑河、独乐河。包括突厥牙帐在内,划了一个大圆圈。但他皱了一下眉头:“可是怎样才能瞒过突厥人的耳目,将军队带到东阴山?”

强行攻打突厥牙帐,未尝不可,可冒的风险更大,默啜一旦带着回撤,有可能在草原上包了饺子。最好的办法就是一路北上,默啜同样不敢赌。那么逼默啜将大军带回。那么在途中如果做得好,又是一次劫杀的机会。但怎么才能使默啜还以为王画的大军继续在北上,而不是偷渡陈仓,进入东阴山设伏?这才是关健所在。

他在屋内踱了好几步,也没有想出来。只好说道:“陛下,还是写道诏书,立即到河北,着他们见机行事吧。”

“好,就听卿言,另外嘉赏各位有功将士,”武则天高兴地说道。这几年唐朝军队败多胜多,吐蕃大败,然后契丹大败,又到了突厥人,都吓得不敢与突厥人交战了。

并且这一次王画掳回来大量的牲畜,羊就算了,战马大多数也让王画带跑了,还有几千头牛。这是唐朝最需要的牲畜。许多地方因为缺少大牲畜耕种,都用人拉犁的办法,开耕土地。为了解决大牲口的问题,唐朝多次下达了禁屠令,就是为了保护马与牛的繁殖。相比于马。牛耕地力量更大。不过考虑到战略目标,战马比牛的价格还是稍稍贵一点。

也算小小地报了默啜从陇右抢了大量战马的仇吧。

武则天又说道:“另外,将这份消息诏告天下。”

这是长脸的事,最主要血字营的建立,几乎是她一手策划的。之所以说是王画提议的,这是武则天知道一定有许多大臣反对。用了这个借口,她以中间人的立场来调停,少了许多口水。

大臣看到老武的表现,知道再进谏也没有用了。其实现在这次大捷出现,他们也不知道自己想法是对了,还是错了。一个个想要起身离宫,武则天又说道:“今天朕听闻大捷的消息,心情高兴,各位就留在宫中,陪朕一道就宴吧。”

老武又要设宴,各位大臣只好留下来。

长安城外,一条小河,象玉带一般,蜿蜒向北,这是渭水的一条支流。小河两边有许多碧柳低垂,此时正是可爱的时候,绿叶鹅黄半嫩,就象二八的少女一样。清新可爱。

河两边是一望无际地原野,一直绵延到天际或隐或现的终南山处。小麦大麦开始成片成片地拨高了,油菜花也开始抽苔,还有几朵早熟的油菜花,都已经耐不住,开着黄色的花朵来,在和暖的春风中摇曳着美丽的身影。

一行人走过来,其中一个中年人转过头来,以身边一个俏丽的**说道:“婉儿,春景如此美丽,可否为孤作诗一首?”

另一个衣着华丽的美妇听后。拦在他们中间,低声道:“太子,你今天是来办事的,还是来赏玩的?”

“太子妃,此言正是,”中年人唯唯诺诺地说道。他转过头来,对两位美丽的少女中的一个,说道:“红小娘子,你所说的棉花在何处?”

“太子,这可是你的皇庄。”李红咯咯笑道。虽然知道眼前这个人身份极其尊贵,可看到他被妻子一句话,就吓得不敢作声,李红也不惧怕他了。

不过她这胆子,大多是跟着王画学来的。

“红小娘子,不瞒你说,孤已经好些年都没有来长安了,”说到这里他长叹一声,紧紧地拉着韦氏与李裹儿的手。就连他到现在还仿佛在梦中,没有想到居然再次拥有今天荣华富贵的生活。

“皇太子,就此前面,”李红用手指了指前面一块田地。

一行人走了过去。一片地十几亩田,都是这种植物。现在绽开起四片或者六片叶子。

李显将其中的一株拿了起来。很奇怪的种法,一株株生长在一个打好的圆柱形钵上。李显问道:“红小娘子,为什么要用这样的钵?”

李红答道:“这是我们家二郎吩咐的。这叫营养钵,里面有许多肥料。还有一个好处,皇太子,你看,这种庄稼根粗壮,如果直接种在地里,田里上面的泥巴是松软的,它只会顺着上面发展,吸收的田力有限,还容易被风吹倒。但现在有了这个钵,使得它的主根强迫性地向下。还有这种钵对幼苗生长也有利。”

“哦,这都是一个好办法。为什么小麦高梁不能这样做?”

“皇太子,各个庄稼的根不同,情况也不同。”李红咯咯笑起来。看来这个皇太子对庄稼还不如自己内行。

“那么什么时候能看到它成熟?”

“这还早。但马上就要下大田移载了。”说到这里,李红话锋一转,说道:“皇太子,奴婢再带你看几样东西。”

“好,你前面带路。”

一行人兴致勃勃,王画言语不多,但对这种庄稼给予很重的评价。依王画现在的声名,既然给了这种重要的评价,任何人都不敢不重视。他们来到一个农庄,这是也属于李显的皇庄,现在为了棉花,都暂时交给了陆二狗与李红管理。不但农庄,包括田地,以及庄里的下人们。

进了农庄里面一间小屋子,里面放着几麻袋东西。陆二狗听说他们到来,匆匆忙忙地迎接,毕竟不象李红,就是跟随王画身后多年,看到李显与韦氏,还是紧张地不知道施什么礼是好。

李显说道:“陆壮士,不必紧张。孤听说了,为了寻找这种东西,你吃了许多辛苦。孤很感谢你。”

“小的不敢。”陆二狗说着将麻袋打开,里面露出大团大团雪白的棉花。

李裹抄了一大团放在手里,说道:“好柔软,好暖和。就是刚才田里的小东西生长出来的吗?”

李红点点头说道:“不错,正是它开出来的,先是开花,然后长果实,果实里面吐出来的就是这个东西。它有很大用途的。”

说着,对陆二狗说道:“还不带皇太子与太子妃前去参观?”

“是,”陆二狗应了一声说道:“请跟小的前来。”

又领到另一个空屋里面,里面摆着几样东西。陆二狗喊了一声,过来几个下人,参见后,陆二狗说道:“你们操作一下,让皇太子与太子妃瞧瞧。”

几个下人立即抱来一大团棉花,放在纺车上,这种纺车也是很简陋的那种。这一点王画也无可奈何,简单地画了一下大概的模型图。然后技工不断地改进。虽然不太科学,但能将棉花的纱抽出来,也能织出布匹,甚至因为他的模型图的理论比较先进,再加上许多技工的改良,赶不上黄道婆的,可比现在唐朝的那些粗制纺车先进得多。

纺车嗡嗡地响了起来,过了好久,终于一张雪白的布在众人的眼前形成。这些人都生长在皇宫深院里,多会看到这种操作,看得津津有味。并且将它拿起来,仔细地把玩。

陆二狗又说道:“还有一个用处。”

说着,让人下塞进被套里,又塞进一条棉大衣中。

韦氏眼睛已经亮了起来。她急切地问道:“它的产量是多少?”

“一亩田有好几百斤。主要它不挑田,需要的水份很少,旱地里也可以种植。我们家二郎说了,特别是在陇右,安西都护府、北庭都护府哪里,都可以种植。而且哪里日照充足,是最适宜种植的地方。”

韦氏的眼睛更亮了。

“但是这个消息不能放出,”李红看着她的眼神,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了。太子妃,也想与民争利,幸好二郎事先嘱咐过。她说道:“一旦放出,将会引起许多纷争。只是一些利罢了。必须要等到它成熟,然后交给陛下处理。”

韦氏一沉思,会意过来。与家族里的一些钱相比,赢得皇上的心,不知重要多少。她说道:“这件事如果成功,孤与太子,以后一定会报答你们家二郎的。”

“它很重要吗?”李裹儿还是没有明白过来。就是她在房州生活的那段时间,只是担心老武杀她一家,衣食是无忧的。

李红答道:“殿下,很重要。现在北方大周百姓冬天来临,盖的是什么东西?麻与兽皮。但兽皮珍贵,有几户人家舍得用?只好生火炕,赖在家里不敢出门。如果有了这个棉衣棉被,许多百姓将不会挨冻。再有,它不太挑地儿,百姓也多了一项收入。还有边远地方,因为种植了这种植物,大户人家必然大肆开耕,也会大量移民。移民多了,边境自然充实起来。还有,士兵如果有了这种棉衣,可以延长作战时间。总之好处,多得数不尽。”

“好,你与陆壮士就替孤将这个农庄守好,”李显高兴地说道。

“皇太子,请放心,这件事不但能帮助皇太子,也是利国利民的大事。但皇太子,奴婢还有话说。”

“请说。”

“二郎临走时再三说过,现在皇上对他已经很恩宠,并且他的岁数很小。因此不想再让皇上过于恩迁,以免招人嫉恨。而且也是为了皇太子,所以这件事,不能说出是二郎的主意,只能说是皇太子在房州听人途闻,特地从南方找来这种植物的。一旦它成熟,我们必须离开这里。而且也嘱咐农庄里的仆役,不可向外人泄露此事。”

李显虽然没有李旦英明,可也不是笨人。前面王画的原因是次要的,主要是想帮助自己立下奇功的,为以后自己登基打下基础。他点头道:“孤知道了。”

坐下来喝了一会儿茶,一行人兴致勃勃地告辞。

李红才坐下来,她转过头来看着身边的一个青年男子,说道:“大哥,你也要回去了,南方的事,你帮二郎管好,不能出现失误。”

说到这里,她凝头看向北方,二郎又带兵出发,都半个月过去了。每一次出发,她都十分地担心。上次她听闻王画回到了洛阳,近六百人打得只剩下六十人,一路哭哭啼啼地从江南奔回来。

跑到洛阳,王画又到了长安。跑到长安,王画又带兵去了延州,直到冬天才见到王画。就是那时候,将王画的衣服强行撕开,还看到王画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疤。

做什么不好呢?偏要做一名将军。这让她想起在青山沟的时光。如果不是郑家相逼,一辈子呆在青山沟,那是多好!

萧亚轩说道:“我只是来西京城看一下,马上就回去。”

说到这里,他吞吞吐吐地说道:“但妹妹,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大哥,你有什么话,还不能对我说的。”

萧亚轩脸上出现了迟疑,顿了一会儿才低声说道:“妹妹,刚才皇太子与太子妃我都见到了,也听到你们说话了。”

他一直站在旁边,没有插言。就是李裹儿也不认识他,还以为他是农庄里的一个下人,没有人在意。

“我刚才注意了一下。那个皇太子人很老实。”

李红卟哧乐了,自己这个大哥居然说皇太子很老实。但还真是一个忠厚的长者,说话也和蔼可亲。

“妹妹,不要笑。人老实是件好事。可做皇帝却不是一件好事。现在王二郎明显是想暗中帮助他。这也无可菲薄,历史上也有老实的皇帝。但你有没有看到另一个人,太子妃,这个太子妃却是一个强势的人物。”

“这有什么关系?”李红不解地问道。

“如果是一般人家,那怕是贵族大臣之家,是没有关系。就象以前的房相一样,同样惧内,还是一个好宰相。算了,我不与你说了,你将我的话通知二郎,他自然会明白我的意思。”说到这里,萧亚轩皱了一下眉头。

如果这个韦氏也象武则天那样,事情不太妙。天下经过这么多年的折腾,再也不想出现一个女主。但他只是读了一些书,见识也不广,究竟是不是这回事,还等王画判断吧。

“哥哥,你究竟想说什么呀?”李红忍不住好奇地追问。

“妹妹,你不要问了,总之,我也只是一个想法,是为王二郎着想的想法。”抛去恩情不说,现在兄妹俩人全寄托在王画这颗大树上。王画荣,连自己都荣,妹妹一辈子生活也快乐幸福。如果王画辱,自己前途没了事小,连妹妹也跟着受罪。

但这是天下大势,萧亚轩可没有王画那份豪情,说天下大势如棋,大家在这盘棋上下吧。他抬起头来,再次喃喃道:“希望我的想法是错的吧。”

第三十六章 羊肠岭

第三十六章

羊肠岭

正当长安百姓为王画第二次大捷欢呼时。他们不知道另一场风暴正在一个农庄,就象那些嫩苗一样,茁壮地成长着。

但王画将这份功劳让给李显,不单是让李显立功。还有其他的用意。第一怕妖孽,老百姓希望出现一个无所不能的人,可真有这个无所不能的人出现了,会怎么想?第二是虚名,中国历代对自然科学就不是很重视,象写下《齐民要术》的著名科学家贾思勰在正史里都没有记载过。如果换成现代,你知道刘德华,不知道袁隆平没有事,但千万要说出来,说出来会遭人鄙视的。但在中国的古代很正常。他就是将棉花这个功劳揽在手中,还不如刚刚发生的一次战役来得大。没有必要争。第三就是种子。看到好处,看到产量,第一批种子将会变成抢手货。可以做人情,但分配少的人同样怀恨在心。

不如给李显,至少还有两年时间,他在皇位上将呆上好几年。这几年内对自己稍微关注一下,对自己发展会有很大好处。还有,这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大事。由李显交给老武,很快会在全国铺开。

就快到了三月。

王画头耽在臂膊上,躺在青色的草地,抬着头看着天空的繁星。又一天过去了。

现在他们进入了突厥的腹地,再往前不远,就可以到达嗢仑河的上游,离突厥的政治中心,牙帐也不是很远。如果在白天,都可以看到乌德鞬山肃穆庄严的身影。相信就是默啜老奸巨滑,也开始沉不住气了吧。

王画用手抚摸着地上一片柔和的青草。这时候的蒙古高原植被破坏得还不严重,有戈壁也有荒漠,但不是很多。他还在想着另一件事,正是这片土地,给中国造成了许多苦难。先是匈奴、鲜卑。然后是突厥、契丹,最后是蒙古,车来车往,象走马灯一样。

难道这是一片滋养勇士的土地?

王画不由地被自己这个怪异的想法弄得笑起来。

孔黑子走过来问道:“应当差不多了。”

王画点了一下头。不能再往前进攻,斥候已经回来禀报,说前面突厥人开始聚集大量军队,毕竟哪里是他们的牙帐,如果让王画带着几千人将他们牙帐挑了,突厥在大草原上的威信将会轰然倒地。

王画站了起来,对士兵们说道:“立即准备出发。”

不是继续向北进攻,而是向南回撤,但除了士兵外,还有许多百姓。这几年默啜为了充塞国内人口,从唐朝抓捕了大量百姓。让他们做突厥人的奴隶。不过为了防止他们逃跑,大多将他们散落在漠北。直到王画攻入漠中的时候,才从一些部落的贵族帐下看到这些唐民。有的已经被突厥人活活折磨死去了,剩下的也大多不成人形。

一路过来,因为这里散落的唐民还比较少,还有大批部落听说他们的袭击提前逃亡了。只解救了两千余唐朝百姓。

这些百姓也要带回去的。

但看到这些百姓遭受的折磨,再没有一个人说王画的手段残忍激烈。

夜风吹来,送来许多野花的香味。

时不时传来牛羊的叫唤,有许多孩子跳来跳去。他们还不知道此一行的真正意义。只有一些老人坐在大车上,眼里闪着晶莹的泪花。

右营将郭知运骑着马来到王画身前说道:“王中营,这一行目标太大,如果默啜听到后,不肯撤兵,此战也就失去了意义。”

对这个人的任命,去年也引起了轩哗,当时郭知运以秦州三度府果毅入营,与孔黑子做了一番交谈后,孔黑子听了十分折服,又主动地推荐给了王画。王画似乎觉得这个人名字很耳熟,能让他耳熟的,都是名垂青史的人物。立即招进大帐一叙。

这时候的郭知运三十五岁,正是心智体力最巅峰的时候。首先表演了武艺,然后与王画谈兵书,王画大为赞服。当然他最喜欢的是小仙、小封还有小郭、小李,可惜这几个人都是蛋大,现在想提拨都不行。

于是对老武说道,你们朝中也别争了,这个右营将有了人选了。就是这个郭知运。

郭知运?是谁?朝中大臣听了茫然,于是查档案,才查出来,瓜州晋昌人,以格斗之功累补果毅的。其他的什么也没有。但老武也吵烦了,得,王画说这个人行,那就行吧。

任命下来。这几次入侵突厥都立下奇功。渐渐才被大臣们接受,看来王画是找到了一个人才。

王画说道:“郭右营,无妨,兵无常理。默啜用兵十分狡猾,因此这才有今天突厥的强大。”

大郭点了一下头。看默啜的作战,根本不象一个粗鲁的突厥人,相反,象汉人中那些老谋深算的将军,什么离间计,反间计,以多打少,敌进我退,敌退我进,用得熟练无比。

“正因为他的狡猾,所以会多疑。如果按照常理却布兵。他反而会怀疑。现在我们是看起来撤退了。可两天后,我们血营突然消失不见,他听了心中更加起疑,相反,撤起来更快。”

郭知运听了后,想了一下,说道:“还真有这个可能。”

不在言语。

大队人马拖延而走,虽然带着许多百姓,可有许多大车,速度都没有耽搁,只是大群的牛羊才真正成了拖累速度的根源。到了第二天早上,大军人马才往南走了一百多里路。

王画下令扎营,休息了一会儿,下午再次开拨。

但到了第二天斥候过来禀报,说不远处后面有两千多突厥士兵追了上来。

王画冷冷一笑,说道:“来得正好。”

不然他还不放心将这一千士兵将这一队押回唐朝,又不能一直护送到阴山,按照现在的行程得要五六天的时间,时间不够。

于是让孔黑子带着一千人从左后路包抄,郭知运带着一千人从右后路包抄。这一次作战,王画有一个最大的优势,就是视野的辽阔,一个比喻就象他是一个正常人。而对手只是一个瞎子。强大的瞎子,可以让,可以用阴谋诡计。弱小的瞎子,直接消灭就是。

王画带着其他的士兵从正面迎了过去。

本来就让王画打怕了。才只跟在后面吊着,看到王画大军到来了,刚想撤退,从左右两边又发现杀过来两支唐军。逃吧。逃也不行,堵上了。一阵厮杀,逃出几百突厥士兵,其他的要么成了唐朝士兵槊下的冤鬼,要么成了唐朝士兵的俘虏。

王画拍了拍手。说道:“不用担心了。”

这几百士兵逃回去后,将消息一禀报,差不多那些突厥人再也不敢追过来。现在也许他们有一个想法,自己这一行越走远越好。

王画命令士兵快马,到丰州请求驻军派大军前来迎接。这是为了安全起见的,尽管回运的旅程,基本被王画这一次进攻清成真空地带。毕竟还在人家突厥人的地盘。

到了第二天一早,大部队再次向南挺进了一百多里。离阴山已经很近。王画又让斥候带着几队人马将缀在身后的突厥斥候清理干净,开始换装。

他们将血甲脱下来,鼻子也不要了,功劳薄已经写清楚,让回去的三郡士兵带回唐朝。然后穿上胡人的盔甲,将大槊也用布包扎起来,换上了胡人用的马刀以及其他武器。带着大量的武器,以及食物。这一次再也不能以掠为供养,食物必须得准备好。

王画看了看。鏖战到现在,血营的士兵开始出现严重的伤亡,一百多个士兵无法继续作战,他们也要回去养伤。还有七百多名战士先后倒了下去。于是再从剩下的一千名,现在也只剩下八百几十名战士中精简了两百名出来。做为补充。

但看了看单薄的回程大军,王画皱了皱眉头,从难民中找出所有青壮年,给他们武器盔甲,这样又变出来了四百多名战士。不过不能小视了他们的战斗力,几天伙食的恢复,加上回家心切,有可能他们发挥出来的战斗力,比一般士兵还会强大。

目送着他们在地平线上越去越远,王画才下令,三千两百余人,分成了五支队伍,化整为零,一人双骑,在斥候的掩护下,在阴山的东部汇合。

王画给草原的牧民带来的巨大的伤害。可是三月的河北,也在经受着一场残酷的洗礼。

三月正是夏种的时候,可因为突厥的入侵。听到王画的行为后,默啜几乎疯了,他在河北展开了疯狂的报复。但这一次他的“收获”远没有第一次进入河北时的收获大。魏元忠不说了,薛讷、李多祚、骆务整都是名将,特别是骆务整,他与李楷固之所以投降唐朝,就是因为默啜大败契丹,使他们走投无路,才这样做的。

虽然他们民族观念几乎等于没有,可相互之间却有着深仇大恨,不过与默啜有仇的人太多了,不但唐朝百姓,草原上各种对他同样也十分仇恨。只是因为他强大的武力,不得不屈服罢了。

这几员勇将的狙击,同样也给默啜军队带来一些很大的伤亡。

默啜看到这样的结果后,心情一天天恶劣起来。主要王画这几千军队开始逼近嗢仑河,他的王妃,他的子女全在牙帐。加上唐朝黄河以南的军队开始聚集,对河北支援。他终于产生了离开的心思。

就在这时候他接受一份情报,王画带着大军回去了。

嗯?默啜将地图打开,他可不认为王画会真的回去。现在自己将军队带到河北来,正是他肆无忌惮的时候。但他也没有想过,王画会带着三四千人狙击自己。就是王画的军队是李靖的大军,也要三思而行。

看着地图,就是想不清王画到底要做什么,最让他奇怪的是,这一次突厥人无所不能的斥候,全部哑火了。无论派出多少斥候,都自动在草原上消失。弄到最后,各部都不敢将族中的勇士派出去打听消息,只是顺着脚印,判断他们的去向。

又过了几天,再次传来消息,王画的血营不见了。只有一千余人,其中还有几百是被俘获的唐朝百姓武装的战士,带着缴获的牲畜与难民俘虏,到达阴山。考虑到南边也出现了一大批赶过来的唐朝士兵,突厥南方现在力量空虚,这些部落只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翻过阴山,回到唐朝。

解释了一大堆废话。默啜自动无视,什么力量空虚?主要让王画打怕了。

但王画的血营呢?

头痛啊。早知如此,当初还不如将两万多大军全部集中起来,将繁畤一举攻破。当然这是一种出气的想法。如果真那么做,将代州的军队放出来,得知虚实的熊克己一定会四处威胁各州强行出兵,结果是好是坏,还在两可当中。

但是王画想做什么呢?

他之所以还在安心地进攻河北各县,是因为知道牙帐并不是那么想像的轻易就攻打下来。自己还有许多心腹大臣,呆在牙帐。在这种情况下,他们肯定会召集大军,准备应付王画的到来。当真王画还想来次五百对八千,三四千就能对付五六万军队?

但草原辽阔,如果王画神不知鬼不觉地到了牙帐,会出现什么结果?

默啜打了一个冷战,喝道:“来人啊。”

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阴山下!

这是东部阴山的一段。

阴山是南北气候的一条重要的分水岭,在阴山南面,草原更茂盛一些,过了阴山,还是草原,但属于荒漠草原。虽然在唐朝,但从草的长势,还可以看到这其中的区分。

同时阴山整体地形,也是西高东低,从中段狼山开始,很少有森林,只有山地里散布着大小不等的山地草场。这是重要的牧区。但过了中段后,就开始看到成片的森林了。

这正是一片森林,高大的白桦、青杨、山榆、山柳、松柏在三月的*光里,焕发着勃勃生机。不远处还有一个小湖泊,湖泊边几只黄羊正在饮水,同时机警地看着四周,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它们就立即拨腿逃跑。

王画隔着几株秀媚的山柳,看着这个美丽的湖泊,听着眼前斥候的消息。

斥候说道:“默啜撤军了。但是大军分成了三路。左路顺着阴山一路向西,右路一路跨过长城,向北。他自己率着中军,押运着三万多河北百姓,向西北而来,也正是我们的方向。”

“具体的人数是多少?”

“我们离得远,没能数清楚,但估计左路与右路军队大约是在一万五千人左右。还有一件事,我朝大军也有三四万人跟后尾随,不过不敢离他们太近。”

王画将孔黑子与郭知运喊了过来。一共散开了五支队伍,只来了四支,另外一支,还没到达。突厥人的长相与中原人的长相还是两样的,但王画这一行,有意避开了所有的居民点,就是偶尔遇到一两个放牧的牧民,因为一人双骑,速度快,很快就从他们身边掠过。也不会给他们看得清的。还有一点,现在默啜在开战,王画反攻突厥,草原上到处在调兵遣将,几百人的军队,也没有人在意。

四支军队神不知鬼不觉地到了阴山。

王画将行军地图打开,让斥候在地图上标出突厥三路大军的大约所在方位。然后问道:“孔大叔,郭右营,你们怎么看?”

孔黑子说道:“我看到了包抄。”

说着他顺着三路大军行动的箭头顺着用手比划下去。

“不错,正是包抄,默啜果然以为我们还在突厥,因此想一劳永逸将我们全军消灭。还真看得起我们啊,用八万大军对付我们三千来人。”

王画不知道,现在默啜已经没有了八万人了,前后与薛讷等人交战,折损了七八千人。但唐朝军队伤亡很大。这还是算好的,如果不是这几员勇将驻守,唐朝这一次河北损失更重。

“那么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孔黑子与郭知运都皱起了眉头。中路不要想了,其他两路也不要想了,一万五千人,这不是他们在草原上应对匆匆忙忙组织起的休库合的一万来军队。这都是突厥最精锐的大军。

郭知运说道:“王中营,你的想法是?”

接下来的目标都没有制订,因为存在无数的变数,没有办法制订出来一个详细的战略计划。

王画说道:“这一战我们还得要战,不但要战,还得将敌人打痛,否则我们还是输了。想一想,这一次默啜对河北的伤害,与我们对突厥人的伤害,那一个更大?”

这个问题不用回答,草原地广人稀,虽然王画用残酷的方式,扫出一大片真空地带,可能有多少突厥百姓,况且还有许多突厥人闻风而逃。甚至默啜攻破三两个县城杀害的唐朝军民就比王画这一次击毙的突厥数量多,更不用说还押着三万多河北百姓向草原回撤。

王画又说道:“所以我们不但要战,而且还要想法设法将河北的百姓救出来。”

听到这里,两个人再次露出疑惑的表情。如果想要救出河北百姓,就必须面对近五万的突厥中军,自己这一点人于其是说前去战,还不如说主动给人家添一点开胃菜。

王画会意他们的想法,说道:“不必担心,既然河北诸军派出了几万大军在后面尾随,我想是朝中有人知道了我的企图。”

想到这里,王画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将军的身影。

“但我们第一战却在这里,”王画指着地图说道:“羊肠岭!”

第三十七章 阴差阳错

第三十七章

阴差阳错

羊肠岭,岭断肠。

青天马面持索过。黑夜更有虎狼猖。

十人得过九人死,一人难闯鬼门亡。

羊肠岭,人断肠。

这是当地流传的一首民谣。

羊肠岭,在阴山的东部与中部交界的地方。并不是象李白所写的蜀道难中的一夫当夫,万夫莫开那种奇诡的地形。相反,羊肠岭的道路很宽广,默啜两次带着大军进攻河东就是从这条大道的。

这里的十人九死,一人还难以闯过鬼门关,不是指道路的,而是指盗匪。因为羊肠岭这条山道长达十几里,两边有许多黑森林,又是在两国交界的地方,三不管的无人地带。可因为边境虽然战争不断,但民间贸易往来很频烦。

中原需要塞北的皮毛牲畜,塞北的牧民同样也需要中原的布匹器皿,这条漫长的山林道就给了盗匪出没的机会。如果不是大商团从这些经过,十有八九被抢劫,还会杀人越货。当然这些盗贼中有唐人,也有契丹人,更有突厥人,所构成五花八门。并且时常因为势力的划分。相互火拼。

对于这群无法无天的强盗,唐朝政府很反感,同样突厥也很反感。毕竟这群人连突厥的商人同样也杀。但小规模的军队来了没有用,大规模的军队来了,逃之夭夭,在茫茫的林海里,想找都找不到。

特别这种形势,给了两国许多大盗,以及在逃捉拿的凶犯一个机会,纷纷投奔到这里。这些凶犯的加入,使得这群盗匪变得越发地变本加厉。

但盗贼就是盗贼,听到突厥大军回撤,左路大军有可能要经过这里,一个个立即变得没有人影了。

站在羊肠岭的山道上,王画察看着地形,四周的树林静悄悄一片,只有鸟儿啾啾地叫声。

这是突厥左军必须经过的地方。如果想要包抄自己,他们必须顺着阴山以北,向西北方向包抄,不然顺着阴山南边跑,可以渡过大军的的道路就很少了,或者横渡阴山,从阴山的西侧包抄?那样时间也耽搁了。

现在唐朝其他地方的军队看到突厥人来,躲藏都来不及,连默啜也没有料想到自己几千人,真敢打他们几万大军的主意,因此这个地点也是设伏的好地方。过了这里。就是塞外,那是茫茫的大草原,除非自己骚扰,可想取得一次大捷,是没有半点机会的。

十几里的山林道,很快就察看完了。

王画指着道路说道:“孔大叔,郭右营,你们看,就是山道外,还是连片的森林。”

这是唐朝,也许再过几百年,想在阴山找这样连片一两百里的黑森林,很难了。过了山道,还有许多树林,只是没有羊肠岭两边那么密集,一直绵延到几十里外。

“如果是我带领大军,在这条道路上,一定穿过这片森林,然后到后面扎营休息。”

羊肠岭后面,就是草原,视野辽阔。还有一个小湖泊,可供战马饮水。

“如果在这里设伏,我们还可以赌一个机会,如果敌人是远道而来,必须抢在天黑渡过羊肠岭,如果那样,敌人因为赶路,力量消耗很大,加上到了这里,是日暮时分,对我们更加有利。当然,如果敌人在树林外扎营休息过一夜,”王画用眼睛目测了一下,虽然突厥是骑兵,可他们不能象自己这样,靠从突厥掳掠粮食牲畜补充。毕竟过了阴山,就属于他们族民的范围。因此必须带着大量的后勤,他说道:“那么他们有可能在午时末到申时初,经过这里(十二点钟到四点钟)。”

说到这里,他皱了下眉头,说:“那时正是一天光线最强的时分,对我们并不太有利。不过这也没有办法,只好赌了。”

这个要看敌人的行程,如果是当天下午两点钟以后抵达这里的,一个谨慎的统帅,毕然会在树林外扎营,派出斥候进入黑森林中打探,当然也是做做样子。黑森林那么大,不要说几个斥候。就是一万五千人全塞进去,也找不到人影儿。

那么事情的演变正好向王画想法中不好的时辰发展。如果敌人是在中午之前到达的,那么毕然会强渡羊肠岭,到达这里,无论怎么赶,也是日暮,甚至天黑!

可这不是王画所能掌握的。

其实打了近一年的战争,王画无非就是与士兵同甘共苦,加上朝廷的优赏,自己偷偷摸摸拿出一些钱来被助,使士兵对家人无后顾之忧,让士兵产生死志,超常发挥战斗力。第二将太祖的一些兵法使用出来,敌强我让,敌弱我打,就是两次强拼,也是布成对方想不到的局面,一袭得手的。

真要面对面,与敌人交锋,王画可不认为自己会在排兵布阵上胜过默啜。

这一次还是要偷袭,只是难度将增加许多倍,他们将正面对付一万五千最强悍的突厥战士,还是在他们正在行军的过程中。

王画再次来到山道中间。也是整个山道的唯一置高点,有一个缓坡,大约六七十米高。并不算很高。王画对郭知运说道:“郭右营,在战斗开始时,你带着五百士兵,以这个坡顶为界,敌人渡过一半人时杀出来,务必将坡顶拿下来,将敌人一切两断。这也是这一战最重要的任务。”

郭知运点头,但脸色慎重。

切断了,等于是对付一半敌人。还有山道虽然宽广,毕竟是山道,最宽处也不过容纳十来人通过。在这个山道里,人数多的一方并不是有利,最时候只有比拼谁勇敢了。再加上切断一半敌人,未必不是机会。然后挟大胜之威,反过头来对付另一半敌人。而另一半敌人的那一头,很快就到了茫茫的大草原。一般士兵如果害怕,会产生一种认为逃出这条山道就安全的想法。

产生想法的士兵多了,开始逃向山道外面,敌人的整个阵营就会崩溃。这种打法兵书上也有,围绕三留一,让敌人认为有生机逃跑,反而没有了战意。实例就是淝水之战,朱序在后面一喊,一起逃跑,几十万前秦士兵硬是让几万嬴的东晋军队大败。

但这之前,敌人必然会疯狂地反攻,将整个大军强行打通,是一个时辰结束,还是两个时辰结束,谁也无法预料。因此他这五百士兵的任务最重,牺牲的机会也更大。

他们在商议,后方也在商议,魏元忠与薛讷几个人正聚在营帐里,察看地图。

对王画的印象,魏元忠也认为王画很有才干,不止是才学。更不是一个阿谀奉承的小人,也没有人这样想法,老武都不会这样想。但这个王小二有些是非黑白不分,常常让他很恼火。

长安离河北太远,他们得到朝廷的快报,才没有几天。依老唐的意思,配合吧。

可怎么配合,王画有什么计划?大军,不对,是小军到了什么地方?不要说这几个人。就是薛讷的老爷子,老薛在世,也没有办法判断出来。

只好抽出几万大军跟后尾随着。但就是薛讷也不敢贪功,不是胆怯,是士兵技不如人,兵力也没有对方强大,骑兵数量也没有对方多。虽然在尾随着,离默啜的中军远远的。只是派出了无数的斥候打听消息。

终于听到继继续续的消息,几天前,王画带着大军快要杀到突厥牙帐。

看到这份情报,老魏苦笑道:“薛将军,你这个小师侄,比你还要强。”

薛讷这几年全驻在边地,两个人还没有会面。当然,如果在以前,那是王画附会薛家,现在情况不同了。王画隐然经过塞外一战,已经挤入名将之流,就是相认,也只是真正的攀认师徒关系。古代对师徒关系很看重的。

老薛捏了一下胡子,有些得意,毕竟这也是父亲的荣光。他说道:“别提这件事了,连我老五的儿子也说我这个大伯没有学到我父亲大人的武艺,要投奔血字营。让老五弹压了。”

薛讷的老五就是薛楚玉,也是一名悍将,但没有到边关,现在三卫中亲卫担任折冲府的都尉。众人有些印象,想了想,李多祚说道:“你说的是那个小薛嵩?”

他一提,连魏元忠也想起来了,十几岁的小家伙,臂力强大,在京城里常与一群狐朋狗友,招摇过市。不过这个小青年为人豪爽,也没有做下什么劣事,所以并没有大臣弹劾。

“正是。”

骆务整呵呵乐了起来,说:“你这个正宗的薛大将军传人,不跟你后面学艺,却跟在一个半路子出家的师侄后面学什么本领?不过,老薛,还别说,依我看,你这个师侄行兵方法,还真比你更象薛大将军的用兵方法。”

李多祚一听,直点头,说:“还真有点象。”

薛讷用兵惜兵,很少直接出兵,在边境讲究的是不战而屈人之兵。他用兵就不如他的老子了,后来攻打奚族时,六万大军全军覆没,被奚人讥笑为薛婆。不过他也算是唐朝名将之一,随后大破吐蕃突厥。并且他一生享受的荣花富贵,也远远超过老老薛。

但王画用兵,走险,以少胜敌,善用奇兵(主要是对大规模用兵,王画没有把握,不如用一支精兵,灵活性更大,可别人不知道,也不会这样想),善于冒险,以勇武制胜。就带着五百来人,傻不叽叽地往八千突厥大军营中闯。也坑虏,与薛仁贵用兵方式相差无几。

笑闹完了,得想出来,不想出来,这就没有办法配合了。

几个人都是名将,就是老魏也到了边关担任总管大使的什么,好几次了。对军事都很熟悉。

看着行军地图,突厥三路大军行军的方向都标注出来。右路的不可能,都翻过燕山,出了关外,茫茫的大草原上或者戈壁滩上,一目了然,王画再想创造那天夜里在繁畤的机会,根本不可能。

中路,就是将薛仁贵与黑齿常之(也曾做过以五百士兵偷袭吐蕃著名大将论钦陵的几万大军的军营壮举,但因为对方兵多将勇,只击毙几百吐蕃士兵,可造成吐蕃大军混乱,大将跋地匆忙引军逃命,救出李敬玄的大军)的胆量集于王画一人身上,也不敢打这支大军的主意。

可他们不知道,王画还真想打,不过方法不同而。

那么只有剩下左路。

看着地图。现在地图也不那么标准,有的长达一百公里,能在地图上只标出五十公里,有的长二十公里,能在地图上标出四十公里。但大约的地形还是标注出来,特别是行军图,对地形的标注很苛刻的。别看这一张小小的地图,可是许多斥候以及将士的性命才换来的。

黑森林!羊肠岭!

几个人异口同声道。

不是他们军事天赋比默啜高,只是得知了王画的计划准备,容易分析出来。默啜不知道底细,所以才出现了偏差。

也只有这里的地形,是王画以少胜多的狙击机会了。

幽州副都督骆务整说道:“如果这个王营将真有这胆量,老夫就与他。”

“怎么的?”薛讷斜起眼睛问道。好歹是自家人,这是要相帮的。

“就与他摔上十跤八跤的。”

三个人再次哈哈一笑,摔跤那是游牧民族的拿手好戏,王画本事再大,也不会是老骆的对手,这是纯在欺负人。

但猜出有可能王画的行动,就开始计划了,表面上还在继续尾随默啜,暗中抽出了一万大军,薛讷亲自率领,跟在突厥东路后面尾随,不过离得很远,防止突厥人杀个回马枪。毕竟士兵不如别人的勇敢,又在马背上,胜算不大。同时派出斥候,关注羊肠岭。

王画从羊肠回来,第五路人马,也到来了。

立即开始行动,带着大军进入黑森林。这时,突厥的左路大军离黑森林只是一天之遥。

三月十四,斥候终于传来消息,可这个消息对王画他们并不是好事。突厥人到了,但在森林的外围扎下了大营。这意味着他们将会在第二天早上,进入森林区域,到达羊肠岭正是下午时分。

王画看了看埋伏在自己四周的士兵,他们还在茫然不知,一个个眼中带着兴奋的光芒,如果这一战他们成功,功劳比在繁畤的还要大。这也是屡次获胜,给他们带来的信心。

王画将孔黑子以及郭知运喊来,将消息通报了一下。低声道:“我们要准备一场恶战。”

两个人点了一下头,虽然悍不畏死,但这一战下来,是胜是败都不好说了。就是胜恐怕再次是惨胜,这三千来士兵还剩下多少人,很让人怀疑。

从第二天天还没有亮,斥候再次潜在林中,察看着敌人的行动。可回来的禀报,让王画再次愣住了。人数是对的,差不多在一万五千人左右,可他们没有继续出发,而是进入外围的森林里与自己这群人一样,潜伏下来。

三人对视了一眼,齐声道:“友军。”

这个潜伏明显是对付唐朝的大军。这都是一件让人惊喜的消息。于是立即派出斥候出林通知对方。然而一会儿斥候回来禀报,无法潜伏出去,除非让对方发现。因为在黑森林外围的树林里,突厥人派出无数的斥候。

这当然不能硬闯了,一闯敌人就知道了,也失去了奇兵的效果。

三个人再次合计了一下,决定制订第二套方法,第一套方法继续沿用,可为了防止万一,如果大唐军队真的进入森林中伏,他们立即从后面杀出,两面包抄突厥左路大军。如果唐朝大军不进入森林,继续按照第二套方法进行。

然而三个人都是一阵失望。如果与外面友军得到联系,相互配合,一旦交战,他们从后面杀过来,对突厥人的打击是很大的。现在有可能因为畏惧林道,唐朝大军都撤了回去。

在这片森林外面,薛讷同样郁闷,他带着大军在后面一百里路的地方尾随着。这是一个安全的距离,可攻可守。也按照他们的预计,突厥人进入了这条林间大道。但派出的斥候没有一个能回来。

奉林莫入,他也估不准王画是否带着血营就埋伏在羊肠岭的树林里面。不得不让大军停下来驻扎。

而树林里的突厥左路统帅耶哥同样也很郁闷。早就知道了这支唐军在后面尾随,可因为吊着的距离远,没有反击。现在想借助这片森林地带,设下伏击,然而对方没有上当,只是击毙了几个斥候。

一个白天就过去了。

到了夜晚,王画再次派出斥候,然而一会儿,斥候再次回来禀报,现在夜晚来临了,突厥不但没有放松警戒,反而在树林里更增加了许多斥候。

这一下更加让王画断定外面就有一支唐朝大军,但无法联系,这郁闷么?

老薛也郁闷,他与王画想法一样,也派出斥候。只是他的斥候很凄惨,因为视力上的不足,都是九死一生。但因为夜晚,倒是有了两个斥候小心地逃了回来。让老薛知道突厥人埋伏的地点。

可王画呢?如果他们埋伏在羊肠岭,也无法与自己联系。有可能因为联系,派出斥候,暴露了身份。难道他们不在羊肠岭,自己几个人猜错了?

耶哥也十分地生气。明显现在有可能唐朝大军知道自己埋伏在树林里面,你们无功而返,得回去吧。这样跟着累呗?但唐朝大军停在一个安全距离内,扎了营。

王画与孔黑子、郭知运将头皮抓破了。

这都是怎么一回事?如果唐军冒然进入,早就开打了,如果一个有经验的唐军看到这片树林,同样也知道奉林莫入,也带着大军撤回去。毕竟出了羊肠岭就是大草原,还是那种草生长得不太旺盛的草原,视野开阔,地形平坦,到了这里,就是突厥人的天堂。

可现在看起来并不是这样的。太阳都开始再次西下了,突厥人还在林间埋伏。

就在这不到一百里的距离里,近三万大军,安营的安营,埋伏的埋伏,郁闷的郁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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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没有完

第三十八章

没有完

到了三月十七,三方还在僵持着。

但这时薛讷与耶哥分别做了一个决定。一个人后悔半辈子,一个人幸运半辈子。

耶哥看到唐兵不敢进入黑森林,产生了一个想法,估计是唐朝怕自己不撤回突厥,继续骚扰河北云州朔州一带。这是看着他们离开阴山才放心的。

于是天一亮,没有动身,反而派了一队士兵,跑到薛讷大营前喊话,说多谢薛大将军的儿子亲自恭送我们突厥大军出阴山了。

意思是你老子那么有本事,你这个做儿子的,只能做一个缩头乌龟。

薛讷听了只是一笑。犯不着为一句话而生气,但他并没有立即撤军,反而将大军逼近了五十里路。也就逼近了五十里,没有敢再进一步。

耶哥听到唐军的消息后,骑在马上大笑起来。得,放过你们一马吧。我们得走了。不然误了正事,大汗会军法处置的。

虽然王画人数更少,可突厥已经将王画当作了头号大敌。第一次给予突厥重创,并且屡次三番主动进入突厥腹部反侵略。这样互杀,唐朝有许多官员不想,突厥人也不想。

可这个扬威的过程。一耽搁,天就到了中午,一个个从林中出来,开始做饭,吃了午饭才正式出发。虽然已经进入了树林的地带,可离羊肠岭还有几十里道路走。

也没有想到,大摇大摆地向北穿越,正好抢在太阳快要落山时,穿过林区,到达阴山外草原上。哪里有湖,也是现在突厥人的势力范围,都走了好几次。耶哥几乎闭着眼睛,都能走过这条林道。当然黑森林里,他不熟悉,也不会没有事做,跑进去溜达。

他大军出发,斥候也收回来,正在关注的斥候立即回来禀报。王画立即将小公孙喊来说道:“你立即带着一火人,悄悄出林,如果我没有猜错,林外有一支我们的大军。就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撤离。但这个不管了,如果他们离我们距离很近,立即找到他们,让他们配合我们作战。”

说着将怀中的虎符拿了出来。

但王画也没有抱多大的希望,现在都到了申时,等到他们偷偷摸摸地出了树林,估计都开始交战。再找到唐朝大军。赶过来,恐怕战事都早已结束。

可王画将这个消息立即通知手下所有士兵。这是一个盼头,当真全部想死,也想生,只是想立下大功生。

突厥人来得比王画所想像的要早,虽然他们带着辎重,因为回去的心切,所有士兵的步伐都加快了一点。才是傍晚时分,大军的先头部队就到了羊肠岭。

当然更晚一点最好,一可是使敌人更加混乱。二可以迎来有可能存在的唐朝大军前来援助的希望。但人心不足蛇吞象是不行的,难道真能吞下一个大象?

现在的天色开始昏暗下来,只要拖延一会功夫,天就黑了。更利于己方的偷袭。这比当天突厥人不在林中埋伏,直接穿过羊肠岭好得多。王画站在林中看着一队队突厥人鱼贯而过,来到那个破顶,又翻了下去。一千、两千,三千,四千,五千。

大约地估摸了一下,也不可能精确地数出来。

王画做了一个手势,随着他这个手势。一个个传达下去。埋伏在林中的士兵将两千匹战马解开。它们每一匹都塞着马嚼,防守它们发出马嘶声。就连这几天的饲养也是牵到黑森林的深处,喂食的,唯恐惊动了对手。

现在它们的后面却栓着枯树棍子,上面还涂着硫磺。然后士兵开始不舍地将树枝点燃,又在马屁股后面狠狠地扎上一刀。这些吃痛的战马立即从林子里面,窜向林间大道!

这是一个信号,埋伏在另一得地点的郭知运立即带着五百士兵,从旁边的山上冲下来,强行占领坡顶。

马塞了马嚼,再痛也叫不出来。但扬起的蹄声,惊动了突厥大军,有埋伏!立即有人惊叫道。

还没有叫完,马就疯狂地跑出来,现在尾巴都烧起来了,能不发疯吗?高坡后面一半突厥士兵已经开始戒备,但怎么戒备,畜牲也不明白事理,只感觉痛,一个劲地往前冲。一个个突厥士兵被发疯的战马冲倒,然后践踏。

后半段的突厥大军就乱了套了,四散地躲让着这些战马。然后他们没有喘过气,一个个身着红甲,应当是血甲,也早沾满了鲜血的战士,从林里杀了出来。

如果在大草原上,血营就算杀个措手不及,还是占不了优势,尽管只是突厥左营的半路人马。因为数量太多了。人家也是悍卒。但这是在山道上,虽然很宽,可最宽的地方,也不过能过十几人而己。

首先是盔甲,血营虽然没有用最好的明光铠,但也是鸟锤铠,防御强度比对方的皮甲高。如果在开阔地带,这种铠甲将会拖累马速,反过来有可能将这个优势抵消。但在这山道上,现在惊慌失措之下,到处都是混乱的突厥战士,连转过身都难,那有空间给你施展马速?

然后是兵器,突厥人用的马刀,唐朝士兵用的大槊,也很难说这两种兵器的优劣,一寸长一寸强,但马刀也有马刀的好处,轻巧,配合骑术,可以灵活地挥舞。可还是老问题,没有空间施展骑术。

强悍,别忘记了。血营不能说是百里挑一,可是从关中附近十几万府兵以及几万驻军中挑出的三万士兵,再从三万士兵中精简成四千人的。那一个不是悍卒。战斗力平均下来,只强不弱。

然后就是士气数量,数量略占劣势,可这时候再多的数量有什么用,难道跑到林子里面再跑出来打?待会估计进了树林都看不清景物了。士气,本来遭受惊马的践踏,再遭受袭击,有几个突厥人站在哪里,数一数。到底是多少敌人在袭击?

乱成了一团。

最主要血营的悍气。有一个士兵人头被削下来,手上的大槊还有依着惯性砸趴了一个突厥士兵。将周围的几十个突厥士兵吓着了,一声喊,逃到林中,至少逃到什么地方,不知道,都吓傻了。

王画与孔黑子一对师徒,手持着大铁锤,更如万夫不当勇,所向披靡。

耶哥也才过坡顶,一看不对,中埋伏?借着傍晚微弱的光线,看到一片鲜红。血字营?他脑子嗡地一下,不是快到牙帐了吗?怎么跑到这里了。这可不是一百里两百里的道路,是近千里。难道唐朝有两支血字营?还有,这支队伍潜伏在林中,没有派出斥候,就是耐心等自己入伏的。可他们是怎样与外面唐军联系的?要知道前两天自己将外面所有树林里都派了大量斥候。不说一只苍蝇飞不过去,但想一个人飞过去,根本不可能的。这事儿透着无比的诡异。

他的脑海里想法比王画还要糟糕,又想到林外唐兵奇怪的举动。还以为是两支军队刻意的联手。

立即下令,夺下坡顶,将大军打通,撤出羊肠岭。

然而遭到郭知运的顽强反抗。坡顶的另一侧,早让孔黑子与王画带着人从上往下清空了,但这一侧压力依然很大。突厥人不要命地举着盾冲上来,倒下一批,又上来了一批。

几个冲锋下来,郭知运身边的士兵渐渐少了起来。只剩下一半人。

看到事情不妙郭知运想到了王画的方法,立即从可怜巴巴的人手里面抽出几十个战士,到坡顶下面牵战马来。现在到处是死尸,到处是走散乱窜的战马。有突厥人的,也有血字营自己的。

不管三七二十一,牵过来,在马尾巴后面挂上枯树枝,这玩意儿林子里面很多。命令士兵让开,点燃树枝。再往马屁股上刺上一刀。比什么檑木都管用,一路痛疼地嘶叫着,狂奔而下,无数的突厥人被这几十匹惊马践踏而死。好不容易将它们刺死后,坡顶上又下来一批。

看得耶哥都快要抓狂了。

有这么奢侈的打法?

可不奢侈怎么办?如果让他们将坡顶拿下,两军一汇合,马上血营不是胜利,而是迎接全军覆没。

没辄了。但突厥军法比唐朝的还要森严,如果这一次不顾后面一半士兵,就带着这六七千人回去,自己全家等着默啜痛宰吧。看了看两边的地形,坡顶左边是不行的,一处高山,山上有无数的树木,刚才郭知运就是从这山上冲下来的。但从北边坡下面爬上去不算很困难,可想骑着马爬上去,也有可能,可坡度陡,等爬到山顶上,再绕道山道的另一边。估计那边的战斗都结束了。

于是再看右边。右边是一个山沟,天色更晚了,但借着蒙蒙的黄昏余辉,还可以看到这条山沟通向大道的另一边。现在强冲不行了,这一批批战马下来,每次践踏一下,就有几百名士兵伤亡,也不值得拼命。

立即带着大军冲下山沟。

但山沟里情况比他所想像的还要糟,里面有无数的棘刺,战马不时地被棘刺刺痛,发出痛苦的嘶叫。有的战马都吃痛地跪下来,将士兵甩了出去。

现在耶哥连想哭的心思都有了。更是后悔自己为什么不派人查看一下羊肠岭两边森林的情况。

可就是查了,能查得出来?一旦斥候派出来,早在人家眼睛下面,带着人马稍微避让一下。难道会想起来,象是在林外,那样布置几百名几千名的斥候,将两边搜查一遍?如果行军这样繁琐,也不要行军了。一年也迈不出一千里。

六千来人艰难地穿过山沟,来到山道上,可是这一边的战斗基本结束。人家将队伍分成两半,早夹队相迎,正等着他们出来。

王画这也是无奈,不等他们出来,在林子中,同样天都黑了,大家瞎杀一通,未必自己占优。不如将他们放出来,利用大捷的气势,再进行冲击。

但也佩服突厥人的韧性,战斗都进行到这地步,还没有准备逃跑,反而打算图死相拼。

看到突厥人出来差不多了,再次击杀。连火把都没有打,反正有突厥在打火把。但这一次比原先艰难得多,虽然士气高昂,但突厥人也杀出来了凶性,而且人数继续占着劣势。

另一边,情况比王画预计得要好得多。

小公孙还没有出林,就遇到了唐朝的斥候。主要薛讷并没有甘心,反正呆在森林外面,还离了五十里的道路,也是一个安全的距离,又派出了大量斥候查探。刚进入树林,就遇到了小公孙的一火人。这时恶战还没有开始,听到消息,斥候不敢怠慢,连忙将他们接出林外。

一行人快马加鞭,为了求速度,用兵器在马身上刺进去,飞奔一般,来到薛讷大营。

拿出王画的虎符,简单明了将王画的计划说了一遍,连行参见礼都没有了,得节约时间。

这几天薛讷都快将这一片的行军图翻烂了。心中一计算时间,立即下令三千精骑,什么也不要管,以最快速度赶往羊肠岭。王画不知道,恭讷知道,左营的将领耶哥是突厥的名将,这次在河北就与自己交过几次手,不落下风。

况且还是以一万五对三千二。

然后亲自带着七千大军随后起营。也没有起营,营蓬就留在原地。带着兵器就起程了。

三千唐朝大军赶到了羊肠岭,战斗也正是紧张的时候。但两方都没有多少人了,可是血字营士兵虽然很少,但两面夹击着,却呈上风优势。更没有几根火把,借着一点残淡的火光,可以看到两边不断地人头翻滚,血雨挥撒。

就象是地狱中的景象。

看到唐朝援军到来,血字营的士兵发出一阵欢呼声。

都战到这地步了,耶哥眼睛一闭,本来自己这一方看似人多,并不占优势,再加上三千援军到来,覆灭已经成为定局了。痛苦地下令道:“逃!”

往两边黑森林逃吧。似乎自己带的一万五千人,有不少士兵逃了进去。也许里面还有一条生路,然后用刀抹了一下脖子。自杀了。不杀回去也是被处死。还连累了家人。

王画来到几位将领面前说了声:“多谢各位援助。”

这时真心话。如果不是他们前来,估计就是大败这路左路,他们能剩下两三百人就不错了,又成了光杆司令。

几个将领连忙下马敬礼。

这是尊重,三千两对一万五,虽然利用了计策,可也是血战换来的,不看到到处一地的死尸,现在存活下来的血营士兵,那一个身上不沾满了血迹。就是红甲也掩不住一滴滴的血水滴下来的样子。

王画连还礼都没有,直接问道:“请问你们是那一路唐军?那个将军领导的?还有兵力分布如何?”

几个将领做了简单的回答。

王画立即道:“请派人立即通知薛将军,请他将大军展开,进入黑森林继续搜捕敌人。各位,请再派一千士兵,跟我来。”

还没有完,至少三分之一以上的突厥士兵逃入了黑森林。不过他们现在各自为战,成不了气候了。经薛讷大军进林一逼,除了少数人迷失了方向,逗留在黑森林的深处外,大多数士兵肯定会向北方逃窜的。并不远,只要逃出八九里路,就出了黑森林,哪里是茫茫的大草原。至于往南,是不可能的了。一是唐朝控制的地盘,二是黑森林向南纵深更深。

因此,战斗还没有结束。

王画带着军队,出了羊肠岭,到森林外围继续堵杀。

上一次在繁畤城外没能全歼敌兵,到现在王画还引以为憾。现在有了一万援军,王画可不想放过这个机会。

说完了,带着残余下来的血营将士,再次向北出发。

其实王画出了黑森林的范围,已经有了突厥人逃了出来。

战斗还在继续着。只是变成了零星的战斗,也是一边倒的战斗。实际上到了这时候,突厥战士再勇敢,也被血营吓着,看到了唐朝军队找到他们后,大多数士兵已经没有勇气再反抗下去,主动放下武器投降。

因为这一夜的战斗,无数士兵的死亡,这条道路在很长时间内,都没有商人敢在夜晚走过,连大白天,都有人说看到了许多孤魂野鬼在林间游荡。不但商人,就是盗匪,也在很长时间内,不敢在这条道路上出没抢掠。

第二天,薛讷押着几千兵突厥士兵,无数马匹辎重,走出了林道。

那边也有几千突厥俘虏。虽然未能完全包饺子,能逃脱出去的,不足一千人。

这是大捷,也算是为薛讷狠狠地出了一口恶气。

来到王画面前,王画立即行礼,喊了声:“大师伯。”

薛讷在家老大,比孔黑子岁数还要大,五十四岁。如果没有薛仁贵做过一番教导,孔黑子武艺至少逊色一半,那么也没有王画学到射箭与马上作战的机会,也没有今天驰骋沙场的能力。

以现在王画的身份,喊这一声,一点也不矫情。

“好,我先父也会为有你们这个徒弟,徒孙感到光荣的。”薛讷大笑道。这一句话不仅代表着默认了王画与他的关系,也默认了孔黑子的身份。

听到后,孔黑子才走过来,施了一礼,说道:“在下见大师兄。”

说完看着薛讷,薛家,在他眼中地位还是很神圣的。

“你的事,我也听说了,喝酒。”这个喝酒更代表着关系的亲密。

孔黑子刚要回答,王画说道:“不能喝,要喝过几天喝。”

“怎么了?”薛讷问道。

“这事儿还没有完。”

“说说。”

“还有几万百姓没有救出来。”

听了他的话,孔黑子与薛讷差一点昏倒。现在血营还剩下多少将士了,没有数,大约也不过一千两三百人,还蹦个什么?再加上自己这一万人,也不行啊。当真再找一个羊肠岭出来。就是找出来了,默啜也不会让你设伏的。况且人家手上多少士兵?

或者你是我家老爷子灵魂附体?或者陈庆之、史万岁、冉闵、项羽灵魂附体?带着一千来血营战士,就冲向四五万最精锐的突厥大军中?就算是他们灵魂附体,恐怕也未必管用啊。

PS:看到许多读者的意见了,本书拒绝绿帽,拒绝悲剧。呵呵。某人的命运,更请放心,天大地大,读者最大。至于阴冷的黑衣直接跳到塞北大捷,是因为中间无非就是写招兵了,训练了,如果写了似乎有点流水帐的感觉。不如跳。从河东回来那几章不是流水,那几章真的很重要,可惜没有写好,不但再次向大家道歉,自己也感觉不好。那两天的事,不想说了。

第三十九章 谁是狼?

第三十九章

谁是狼?

默啜快气疯了。

说起来。血字营真不算什么,小打小敲的,象一根针一样,不会致命,但刺在身上会痛,如果刺在要命的地方,不但会痛,还会伤。

因此他兵分三路,想把这一支血营包抄剿灭。

现在好了,不但刺痛了,也伤了,伤得还很重。

怎么跑到羊肠岭去了?

默啜看着地图,出了半天呆。时间没有问题,可中间的毛病很大,这么长的距离,当真草原上的突厥人眼睛全瞎了?就是夜晚走吧,白天你总得找一个地方扎营休息吧。这一扎营,自己还不得得知禀报。

而且以三千来人,对一万五千最强悍的突厥士兵,还是自己手下大将耶哥率领的。最后结果大败,与唐朝援军无关。接到一些逃兵禀报的消息,默啜分析出来了。如果没有那一支唐朝援军过来,结果还是败。顶多击毙一些血字营的士兵,逃出来的突厥骑兵更多一点罢了。

如果这个消息传开来,以后这支血营跑到草原上纵横起来,没有人敢与他交手了。除非聚集了几万大军,然而怎么可能随时聚集几万大军在身边?就是牙帐也不行。如果王画有本事,再次带着几千血营战士摸到牙帐,弄不好连自己都给灭了。

自己都产生这种想法,况且草原上其他的部落。以后这个王画,这个血营不是一根讨厌的针,成了一个丧门钉,到哪里钉哪里。

最让他恼羞成怒的是,一个士兵居然吓傻了,回来禀报,说血营凶悍,这个知道,肯定凶悍了,但他说一个血营战士人头被削掉,无头尸体还用大槊活活将一个突厥战士砸死。

这个说法,如果传出去,以后自己的战士,见到血营还会有斗志么?气得他让立即将这个士兵拖下去砍了。

可是他的恶梦很快就到来了。

王画说道:“大师伯,放心,我怎么着,这点人,也不够人家喝汤的。这次主要是救人,不过需要你回去对魏大人说一下,相互配合。有多少士兵出动多少士兵。那怕是老马也要拉出来骑上去。”

“你想做什么?”薛讷不解地问道。有的士兵放在城墙上,守守城还凑和,可是放到野外作战,根本不行。

“看到么?”王画在地上画了一下突厥三支大军的行军路线图,又说道:“由于中路默嗓抽着几万河北百姓,速度很慢。”

说完了,趴在薛讷的耳内边说了好一会儿。

薛讷不知道王画有千里眼的事,他睁大眼睛问道:“这能成么?”

“试一下就知道了。如果行,更好,不行我们就撤回去。而且血营的弟兄,这一次我想该全部带回去了。”说完了,他看着残剩下来的血营士兵,心中也有了一丝悲意。

战争他也不想打了。四千最精锐的士兵,现在只剩下三分之一都没有,从三府抽出来的两百人,更因为战斗力的问题,只剩下三十几个。

看到王画看他们,血营的人一个个挺直了胸。

战术王画未必敢夸口,可许多前人的经验他还是知道的。李广爱兵不说了,吴起为士兵吸脓包,岳飞更是与士兵同甘共苦。所以士兵乐意为其用,战场上也肯拼命。王画本来就没有特权思想。因此平时对士兵很好,这也是铸就血营士气的另一个原因。

王画说完了,命令这些突厥俘虏脱,脱光了。不情愿的就杀。那也是真杀。这些突厥人可以说是突厥的精锐士兵,大多数是数次侵犯过唐朝的领土,每一个人身上都背负着唐朝士兵或者百姓的生命。不是王画铁血,连其他的士兵都十分仇恨。

几个突厥人还不服,立即让血营战士大槊一砸,剩下的士兵比什么都听话。看到几千名裸男,一起大笑起来。薛讷按照王画的计划,将战场打扫,武器盔甲马匹辎重,主要就是这些东西。收回去,都可以用的。还有战士的尸赅,一一带回去。又着人写了一份信,将王画的安排大体上说了一遍,让老魏立即安排。

然后王画带着血营战士,还有从他手中分出的一千精兵,骑着马出发了。

到了三月十九,陆续地有士兵从黑森林里逃出来,有的逃到了茫茫大草原上,有的逃向东方,与默啜中军汇合。这是没有办法的事,黑森林那么大,再派一万唐军过来,也不可能将所有逃跑的突厥人抓住或者逼出来。

到了傍晚。终于最大的一支逃军逃了过来。

模样很凄惨,有的身上只有一半盔甲,有的连头盔都没了,身上更是斑斑血迹。丢盔弃甲,大概正好来形容他们的。

大约四五百人。

默啜虽然看着来火,可心里面还是希望能逃出来的士兵越多越好。最好一万五千人能全面逃过来。他下令准备迎接。

很害怕,就象是后面有军队追赶一样,离他们大军不远,还在狂奔,看到他们孬种的样子,默啜又一次骂了一声娘。很近了,然而有士兵眼睛尖的喊道:“他们不是突厥人。”

可这时候太迟了,这群逃兵已经从背上拨出弯弓,搭上箭,一勒马,一边顺着突厥中军方向一调头,并行而奔,一边射箭,三箭射完,突厥人开始防备,他们再一拨马,逃向远方。

眨眼之间,倒下数百突厥战士。

默啜气得想要吐血。下令手下大将辖尤勒立即带着五百士兵追赶。但一追赶不是那么回事,人家看似逃军的装束,可这样一来,全身几乎没有盔甲与太多的武器,战马负重轻,而是简选过来的良马。

就看到他们在眼前,追却追不上。

渐渐成了地平线上的一个个黑点。默啜清醒过来,感觉不对,立即下令吹号角,命令辖尤勒回来。可这时夜色开始来临,一大片雾霭从地平线上升了起来。这一千人没有了消息。

没有了。失踪了。

再次下令派斥候,找到他们,着他们回军。

斥候出去了,月亮水汪汪地升到高空上,还是没有消息,连斥候也没有回来。

默啜再次让手下大将带着五千人寻找,到了半夜里五千人回来禀报,说找了半天,什么也没有找到,就象刚才那群人蒸发了一般。

又是中了埋伏,还是在自己大草原上,自己大军眼皮子底下,默嗓的脸色十分地难看。黑夜之中,正是扬长避短,默啜只好忍着这口气。

可刚入睡不久,号角声响起来。

袭营?

默嗓一骨碌爬起来,与他一样,全营士兵一起从帐蓬里钻出来,茫然地看着四周,看到了,几十匹战马踏踏,逃向远方。

再次追赶,这次没有轻敌,派了两千士兵追赶。两千人还没有回来,这时候大多数士兵进入梦乡,可大营的另一边号角声再次响起来。折腾了一夜,一个人影都没有抓回来,但几万士兵脸上一个个惨青惨青的,一半起了黑眼圈。

默啜下令,派出两百个斥候,立即打探敌人到底在什么地方。斥候出去了,一个时辰过去,两个时辰过去,三个时辰过去。一个也没有回来。

到了这时候连默啜自己也心寒了。

折损的人并不多,可连对手究竟是什么情况都不知道。怎么打?

不信邪,派出两万大军扇形搜索,这回都很快回来禀报消息。地上能看到一些踪迹,也能看到对方士兵人数不多,但究竟在哪里,还是没有看到。到是有两支搜索小队,一百来人,因为偏离了方向,再次失踪。

主要现在是春天。如果秋后还好一点,现在正是春草正长的时候,这一带牧民很少,草长势旺盛,就是顺着踪迹寻找,难度同样很大。

说完了,一个个用古怪的神情看着默啜,难道对方真的有千里眼,只有这个解释才能成立。提前五里地,甚至开外,就看到他们的行动,这样采取躲藏大军,包抄小部队或者斥候的战术。不然不能解释这所发生的一切。

默嗓闷哼一声,千里眼,还万里耳呢!他不相信,但心中也觉得这件事的发生有点不可思议。

再次下令,将俘虏中一千多名岁数大的唐民推出来处斩报复。这些老人带到塞北去,也没有多大用场,反而因为他们的速度,影响到了大军的行程。

现在这片区域对他不是很有利,还属于唐朝、契丹、突厥三不管的地方。先是唐朝与契丹打,后是自己与唐朝军队联手打契丹,然后是自己打唐朝,这一区域因在近十年内战火纷飞,百姓都迁移完了。人烟空旷,如果再往前去上几百里,到了自己突厥人的地方,等于到处是耳目,他们就是有千里眼,也无当遁身。

在远处,王画骑在马上看着发生的一切,不是很清楚,但猜出默啜在做什么。虽然知道这些俘虏押到塞北,也是十死一生,可气得脸同样也变得绿汪汪的。

他一调马说道:“跟我走。”

突厥大军拖延向北。

渐渐地再一个黄昏来临,前面的士兵回来禀报,说前面有一大堆人头。

默啜立即过去查看,看到了,全是突厥牧民的人头。还是刚割下来的,脖子上的鲜血没有干涸。

默啜看了一下远方,不由地打了一个冷战。一直以来,中原人以文明自居,称自己这些游牧民族是一群豺狼。然而这一次角色反转过来,自己这几万人是一群小绵羊,对手反而成了一群豺狼了。比他们更快更敏捷,出手也更残忍。

到了这时候,默啜心更寒了。

开始扎营。但不敢拿唐朝百姓撒气这样互杀下去,唐朝的百姓更多,而自己的族人不足人家十分之一。还有相关反应更重要,如果消息传出去后,各个异族正好不服,他们揭竿而起,有可能这个大草原又要换主人。

但这次扎营,默啜有了安排,派了三千士兵在大营四周巡逻。

可入夜后,唐朝士兵又来了,一个个站在远处吹着号角。如果派兵追赶,又追不上,还不敢追远。

但士兵太困了,无论外面号角怎么吹,都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号角声呜咽到了下半夜。连巡逻的士兵都开始懒得看他们一眼,手拿着兵器开始打盹。这时候,一条条黑影从远处杀过来,扑到营房前面,一边击杀,一边将一个个火把扔到大营里。

又炸了营。等到突厥士兵从床上筋疲力尽地爬起来时,唐兵只留下十几具尸体,这是刚才博斗时牺牲的。其他的人再次逃得无影无踪。扑火吧,还好,现在是三月春暖花开的时候,风不大,不然有可能出大事。

一会儿火势被扑灭。

士兵也没了睡意,不敢睡,繁畤那一战就是例证。别看他们在玩一下,玩到最后,来个真格的,四五千大军乘着他们熟睡时,闯入大营,会死多少人?

天就开始亮了。

王画听着斥候的消息,说道:“该结束了。”

突厥人不好受,他们这两千来人同样也不好受,这两天两夜也同样没有合什么眼。牺牲的战士也远超默啜的想像,为了全歼辖尤勒的五百士兵,还有斥候,以及两支游散的突厥小部队,他们牺牲了四百多士兵。虽然王画答应过将血营战士全部带回去,可再次倒下了一百多人。在昨天默啜发神经的大搜捕中,有几次差点被突厥人发现盯上。

孔黑子走过来,说道:“你是想一战定胜负?”

王画嘴里咬着一块胡饼,也就是烧饼,到了唐朝才知道这种食物是从胡人哪里传过来的。以前热气腾腾的烧饼咬在嘴里味道蛮不错的,可现在一冷下来,很难吃。

王画让斥候退下,他低声说道:“非战,也不能战,如果真的交手,有可能五六万唐军全军覆没。”

“那怎么结束?”

王画又说道:“我们不能战。可默啜现在是什么想法?这两天他估计也吓寒了心。”

孔黑子嘿嘿笑了起来,不但是突厥人,就连薛讷派来的一千士兵,跟在斥候后面,也感到莫明其妙,怎么自己这群人在斥候的带领下,就象一群隐形人一样,突厥人怎么找也找不到。反而自己打突厥人一打一个准。

“还有他们两天两夜几乎合眼,又与外界断了联系,不知道我们的底细。同样默啜也不敢赌,就是胜,除非是大胜,惨胜了,他都不愿意交战。”

郭知运在一旁插言道:“王中营此言颇有道理。这一战他们折的人手太多了,如是是惨胜而回,草原上各部肯定会乘火打劫,现在默啜估计也想保留下一丝元气。”

“正是这个道理。所以到了该结束的时候了。”王画抬眼着东方,一轮红日开始升了起来,象一个鲜嫩的鸡蛋黄,将茫茫无际的大草原笼上了一层金辉。

突厥大营吹响了起床的号角,但一个个士兵似乎没有睡醒似的,还在张欠连连。

默啜看着这些士兵的模样,他生气地望着远方。远方芳草连天,一直连到青色的天际。可以看飞鸟在盘旋,也可以看到黄羊被号角起惊起,在草原上奔跑。但就是看不到一个人影。

这还是自己熟悉的大草原?

现在就象一个死域一样。

这时候后面传来一声婴儿的啼哭声,默啜回过头来,看到一个唐人妇女慌忙地用衣角将怀中的婴孩嘴捂上。

默啜产生一种怨愤的想法,如果不是这群俘虏牵累,自己的大军速度将会加快,也更加灵活机动。至少不会这样被动。

他的眼中产生了一种凶意。

挥了一下手,将几名亲信召到中营,默啜说道:“各位,眼下情况该是如何处理?”

几名大臣将领不吭声,这种情况从来没有遇过,他们也不知道有什么办法。

默啜又说道:“看来对方的人手很少,不然昨天晚上他们不是骚营,而是直接袭营。这个问题也不大,只是现在回去后,一是士气将会低落,第二个有些不臣的部族又要蠢蠢欲动。”

一个大臣说道:“那么大汗的意思是?”

“对方还是血字营,那个王画在与本汗赌狠。但他们只是几千人,本汗是几万几十万大军。还有,我们草原地广人稀,他纵然杀也杀不了我们多少族人。但是本汗如果一旦大开杀戒,进入唐朝领土,将会杀多少人。因此本汗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返回唐朝,这回不以掳掠战利品为主,而是以宰杀唐朝为主。杀得让唐朝那个女皇帝与一班大臣心寒,强迫他们将血营这个编制取消。”

几个大臣面面相觑。恐怕实际情况不是那么回事吧。如果将唐人逼急了,不是取消血营,有可能会壮大血营。到时候,唐朝几十万甚至几百万百姓遭殃,突厥的百姓估计也差不多杀完了。这不能换。

但默啜正在气头上,也没有大臣敢进谏。

默啜又说道:“就从这几万俘虏开始吧。看谁先心寒。”

真气急了,这些俘虏再过几天,就是一笔财富。但默啜什么也不顾了。

正准备下令时,外面士兵进来禀报,说唐朝血字营营将王画单枪匹马在大军外面,要求面见默啜。

“来得正好!给我将他围着。”默啜立即翻身上马。

到了大营外面,果然王画骑着一匹马,马背上挂着两个大铁锤,平静地站在哪里,看到默啜带着几百人将他围住,没有害怕,淡淡说道:“参见大汗。”

默啜没有答话,说道:“立即将此人击毙。”

王画一倒,血营将散了一半。

王画再次淡淡一笑,说道:“大汗,我只是与你做笔交易,对大家都有利的交易。我既然敢一个前来,肯定是有把握的。如果你非要动手,相信我还能坚持到那时候。”

说着,他一指,默啜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从天边的尽头处,分四个方向,涌来无数的黑点,象四群蚂蚁,飞快地向他们蔓延。

王画又说道:“大汗,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我看你还是听我将话说完,再动手不迟。”

第四十章 少妇

第四十章

少妇

默啜突然伏在马背上大笑起来。笑得气都没有透过来。

对于他的神经病,王画根本没有反应。

“你不奇怪本汗笑什么吗?”默啜反而好奇起来。

“不好笑,几万人的生死,全在我们两个人的一念之间,这时候再好笑的事也不好笑了。”

“王画,你真的才十七岁?”默啜看着眼前这个少年,再次奇怪地问道。

“有志不在年高,无志空活百岁。不说甘罗,只说冠军候。”王画冷漠地答道。

冠军候就是霍去病,英雄不问出处,就是来自他的故事,一个小吏与一个婢女的私生子。但在十七岁就以八百人歼两千余匈奴人,十九岁歼四万余人,二十一岁再歼七万余匈奴人。他用兵灵活,注重方略,不拘古法,勇猛果断,每战皆胜,深得武帝信任。留下了“匈奴未灭,何以家为”的千古名句。

说真的,王画的身世故事。还真有点与霍去病相似。

默啜想要反驳都不行,他不笑了,冷冷道:“你的这些军队,相信不相信,本汗只要让大军几个冲刺,他们就会立即大溃。”

“如果两天前,我相信,但两天后,很难说。”王画还是冰冷地说道。

默嗓沉默了一下,看着天边的黑点渐渐在扩大,速度很快,看来都是骑兵了。当然如果不是骑着马的,也追不上他们。他终于问道:“说吧,什么交易?”

“撤走你的士兵,你们从我们大周抢来的财物都可以带走,甚至我还可以送还给你四千俘虏。”

默啜再次大笑起来,说道:“你以为你是谁?这里是白登山?”

“我从来不以为我是谁,更不敢与刘邦相比,大汗你也不是冒顿。这只是一件交易,很公平的交易。”

“为什么要这样做?”默啜再一次奇怪地问道。与聪明人说话,不玩滑头。这一次默啜肯定是不敢决战的,当然唐朝这一次不知道出动了多少军队,但他们不是血字营,如果不战也是最好。可真要威逼自己留下百姓,眼前这个局势有点骑虎难下。可王画又加上了一条送还俘虏。其实最后一条,就完全可以与默啜搭成一笔交易,毕竟两万多俘虏是笔不小的财物。可同样四千多突厥战士,价值更重要。不需要这两天血营在草原上大动干戈。

“不为什么,只是想让大汗明白一件事,自从大汗入侵河北以来,两国交战,死的百姓士兵太多了,应当是休息的时候。有些事,不要想得太复杂。”

默啜再次笑了起来。

这是枭雄本色,随着唐朝大军越来越近,突厥所有大军开始戒备森严,但默啜却没有半份紧张。

笑完后,他说道:“一头狼不吃人,也不吃羊了,本汗如何相信。”

“我不是狼,只是一个农人,被狼逼急了。大汗,只要你再这样入侵下去,会有越来越多的大周将士,变成我这样的,成为一个个猎人,开始反击。”

默啜看着他的脸色。唐朝大军很近了,战斗一触即发,但王画与他一样,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默啜心中生起一种寒气。他说道:“可我如何相信你?”

“金字招牌,独一无二。这只是一个开始,如果大汗不对大周入侵,我们血营以后也不会再进入草原半步。而且如果你们突厥人想商贸,只要在朝廷允许范围内,有我血营的地方,还可以为你们突厥人的人身安全做一些保护。”

“好,本汗答应你了。”默啜凝视了他好一会儿才答道。但他又说道:“或者正如小女所言,当初本汗,应当将小女嫁给你,也许是件不错的主意。”

“别,”王画急忙说道,现在玉真与裹儿的事,弄得很纠葛。如果是一般人家的女子,大不了一大一小,大的身份高一点,小的多痛一点,解决了。可这两个主,一大一小?再添一个突厥公主?他一拱手说道:“那么大汗,我这安排去。”

说着骑马离开。

默啜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大笑道:“王中营,考虑一下吧,那样才是真正的友谊。”

王画就当耳边风。

但都是聪明人,为什么这两天在草原上发生了一些诡异的事,唐朝就象有千里眼一样。默啜没有问,问了也知道眼前这个心志坚强的少年。不会说的。这年事以后派人打探,如果不找出原因,默啜真的不想开打了。这个仗打得太被动。

太阳越升越高,突厥人渐渐远去,唐朝的军队也开始忙活起来。这是在大草原上,什么事都能发生,别指望默啜会真的遵守承诺。他的诺言也许还不如一个三岁的小孩子来得可靠。

立即将所有百姓扶上了强壮的战马,与战士合乘一匹。这样速度虽然慢下来,可比人走路还是快得多。毕竟这里已经离关外有点遥远,再往前去都是胪朐河了。

只是这时候发生了一个小小的麻烦,一个风姿绰约的**,也就是刚才她的儿子在默啜面前发出哭声的那个**。不过在突厥人眼前,无非就是那么回事,长得有点白而己。身上穿的衣服也有些华贵,可是看不到一件首饰,看来是让突厥人抢去了。

轮到她上马时,她却站在哪里不动,打量着士兵。

如果在内陆,士兵还会犹豫不决一下,到底这个**是什么来头,说话能不能得罪。现在除了少数士兵,大多数士兵狠不能插翅膀往回飞。一个队长愠怒道:“不要看了,快上马吧。”

**却一指敬志阳说道:“我要上他的马。”

这还挑人了?不错的人选。小伙子浓眉大眼的,难道她看上了。果然口味不同,血字营战士身上的血甲因为沾染了太多的血腥,根本就没有百姓敢与他们合乘。虽然知道他们都是英雄,特别是刚才这个王营将,一个人就跑到四五万突厥大军面前,与突厥大汗谈判。这是什么样的勇气?要知道现在几乎所有的突厥人都想将他的皮扒了,骨头拆了。

但敬重是敬重,挨近是挨近,两码事。

**却款款来到敬志阳身前说道:“孩子他爹让突厥人杀了。奴只想让孩子嗅嗅英雄身上的血味,仇人的血味。长大了好为他父亲报仇。”

听完了**的话,连王画都肃然起敬。

几万人向南飞奔。

太阳快要落山了,几万人还没有出茫茫的大草原,但为了速度,也没有带什么辎重来。找到了一个小湖泊,湖泊旁还有几个小石山,石山上依稀地生长着重点杂树。

士兵砍来一些枯树枝,生起了篝火,不管是士兵还是百姓,就着湖水,吃着胡饼,讲究不起来。至于入睡,晚上也是睡在草地上,虽然有点湿气与寒冷,但好在春天到了深处,就是在夜里,人也能勉强熬得过去。

看着篝火,老魏也亲自来了。

对于这一点,王画与老魏一样,想挑剔也没有办法,人家确实是一个良臣,只是立场有些偏佐,或者说偏王画的佐。就象老魏看他一样,也说他是一个人才,文武双全,有胆有识。但就是愣头青,是非黑白不分,乱来一气。

老魏问道:“怎么默啜就答应了呢?”

这次出伐,默啜可以说是损兵折将,无劳而返,当时并不是没有一战的机会。如果大破唐军,他还可以恢复威望。虽然王画解释了如果损失太重,突厥内部不稳,可这条理由也是很勉强。

王画微微一笑,望远镜的事,他还是不想说。主要这几天也因为这个弄得默啜有些心寒,否则想要他答应。还是不可能的。你俘虏我的士兵,好,我再还回去,返过头来,再掳你五万六万百姓,看谁狠。王画说道:“无他,一是他不敢打,虽然有很大的胜面。但他始终是一个枭雄,如果不是把握十足,他不会赌。还有,我也给了他台阶下了,在他没有想清楚一些事情之前,他有了这些台阶,只有同意我的条件。”

说完大笑起来,露出一嘴雪白的牙齿。

隔着两堆篝火,这个俏丽的**望着王画若有所思,她转过头来对敬志阳说道:“你们的营将,浑身是胆。”

说着想起白天,他一人一骑来到突厥几万大军前面,面对几百个突厥战士虎视眈眈的包围,还在侃侃而谈,脸上露出折服的神情。

敬志阳挺直了腰,说道:“那是当然。”

一脸地敬重,自血字营建营以来,王画与士兵同甘共苦不说,每次冲锋陷阵,都在第一个。血字营里的牛人多,猛人多,更有许多粲傲不逊之辈。但不管每一个提起王画,只有一个字,服。其实敬志阳心中也曾想过另一件事,如果王画调任他职,那个来担任血字营的首领,想了想,将自己认识的青年将领一一想过,就是没有找出来一个。

但他狐颖地看着**,这个**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她看中了王画?那可不行,自己与王画相处时间很长了,不但与小郡主订了亲,还与那个公主殿下暧昧不清。这个**看来家世好,可想要插足,根本不可能的。

这时候再次传出来婴孩的哭啼声,**也没有避嫌,兵荒马乱的,自己能活着回唐朝,不知道多幸运了。她当着敬志阳的面,解开了衣服,喂孩子的奶。还用手挽了一下鬓角的头发,姿态十分地优雅。

她说道:“敬校尉,不要乱想,是英雄就得敬重,况且王将军对我们母子有救命之恩。”

“咳,咳,”敬志阳没有想到她居然猜出自己心思,可你也不能直接说出来呀。差点让嘴里的胡饼噎着了。

**终于将眉头展开,妩媚地笑起来,这一笑,在夕阳的余辉下,宛若一朵鲜花绽放一般。让敬志阳看了眼睛不由地呆了一呆。**又说道:“比如,校尉你,同样也是一个英雄,虽然奴没有看到你战斗时的情形,可看到你身上的血甲,奴还能在脑海里浮现一些勇敢的画面。”

经**这一夸奖,敬志阳手都不知道往那儿放了。当然美色当前,有几个人淡定自如?当初王画看到李裹儿,还不是一样失了神。只是后来交往次数多了,神情才恢复自然的。

其实他在路上与这个**做过一些淡淡的交谈,这个**举止穿着,肯定不是一般人家出身的。特别是她身上都沾染了自己盔甲上的一些血迹,**也没有惊吓,更没有厌恶。这也赢得了敬志阳的好感。交谈之下,他没敢询问人家的来历,这是避嫌,可他的籍贯与姓名,却让**套了过去。

**又说道:“奴是博陵人。真要说起来,与前燕崔(就是博陵崔)还有点渊源。”

这可是血营最大的忌讳话题,听到**提起崔家,敬志阳闭口不说话了。

**瞥了他一眼,继续说道:“当时崔班之事,确实罪不可恕。但在之前,发生了一件事,奴不好说,但希望校尉替奴转告一下你们的将军。”

敬志阳还是没有说话。

**眼中略略有些失望,她说道:“在你们家将军没有到繁畤之前崔家的长辈就警告过崔班都督,不要为难王将军。至于后面发生的事,更不是崔家想要的。”

这时候孩子已经吃饱了,估计才两周不到,在马背上与敬志阳合骑了一天,有些熟悉了。他看着敬志阳咯咯地笑着。

小孩子长得虎头虎脑的,敬志阳也喜欢,将他抱了起来,在空中转了几个圈。

看着他俩的样子,**脸上再次出现一些微笑。

夜幕渐渐降临,只有大量斥候,分散到了远处巡逻外,其余人都因为太困了,即使在草地,也就着篝火,沉沉入睡。

第二天队伍还在继续前进着,到了傍晚,还没有走出大草原,但可以看到南方连绵的山脉,在天地的尽头成了一条黑线。就连老百姓也认出哪里是燕山系列的山脉。看山跑死马,虽然很远,但过了燕山,就进入关内。百姓再次发出一声欢呼。

魏元忠与王画踩在草地上,魏元忠说道:“某这一生,多次流放,甚至弃市,差点被砍下人头。但某心中还是坚持着正义。王将军这一次立下赫赫战功,回朝后,一定会得到重用。某还是那句话,希望何去何从,王将军在心中做一个了断。”

王画品性,老魏是不会怀疑的,否则不会这么苦口婆心。当然王画也是一个人才,否则也不值得他苦口婆心。眼看再有一天路程,就到了幽州地界,老魏虽然知道他是一个愣头青,还是将他约出来,希望自己的规劝,起一点作用。

“魏大使,多谢你的好意。无论朝廷怎么看,这两年内我是不会离开血字营的。你也看到了,如果没有一支强大的武力在边关,突厥人对边关百姓造成了多大的伤害。但血字营都是一群悍士,如果一般人来接手,将会出麻烦,在这个人手没有出现之前,我是不会放弃的。当然有,如郭大将军,唐尚书,或者薛将军,可他们职务太高了,不可能委身于几千人的军营。”

魏元忠听出来,王画这是躲藏在军营中,对朝政持着一种观望的态度,无论你们怎么争,与我无关。他眼中有些失望。

王画又说道:“魏大使,但小子年幼,如果小子认请了真正有利于天下的一方,小子还会出手相助的。毕竟我是狄国老的学生。但我相帮的是天下百姓,而不是挂着一群正义大名的权贵。”

就象曹操一样,三国里将他骂得狗血喷头,可他对老百姓而言,在三国当中,曹操当排第一!刘备第二,孙权第三。这就是王画的态度。二张,虽然权势越来越宠,可聪明的人早将他们排除局外。两个男宠,能成什么气候?剩下的只有武三思、李旦、李显,其实王画都搞不清老魏相帮的是李旦还是李显,但这不好明问。可以肯定的一点,不会相帮武三思的。另外还有野心勃勃的太平公主。同样不可小视。

说到这里,王画看着不远处的老百姓,终于更多的人看到家乡在望,开始有了谈笑,有的还聚在血营战士面前,好奇地询问,听到血营战士的回答后,然后脸上露出惊讶敬佩的表情。

不过他还看到一个异想不到的一幕,敬志阳与那个美丽的**顺着这个小湖泊在散步。小子,不错嘛,很有手段,这么快就上手了?

王画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这时候对再嫁并不是排斥的,更没有低人一头说法,唐太宗还下诏强行寡妇再嫁,唐律也明确规定,只要寡妇守丧完毕,妇方家长同意,就可以再嫁。为什么让妇方同意,这中间就怕男方家长刁难,不但如此,如果男方病重或者贬到远方,夫妻无法相聚,也可以劝妇方再嫁。并不可耻,很正常的表现。

三国每一个国第一个皇帝娶的都是寡妇,最牛的是英明神武的周太祖郭威,先后娶了四个寡妇,看来老郭同志是一个shu女爱好者。

唯一麻烦的就是丧期,有的大家族规矩多,时间长一点,有的平民百姓过了七七,得,该走就走人吧。

王画也没有在意。虽然妇人看来家境好,可这一次回去后,小敬同志同样会因为战功晋级,足以有身份迎娶。

第三天傍晚,终于临近了燕山。有许多百姓本身就是这一带的居民,已经耐不住,离开大队,寻找家人去了。还有的是家人主动来寻找的,一时间哭的人有,笑的人有。

到了第四天,在无数人夹道欢迎下,到达幽州,但血营驻扎下来了。这是因为许多士兵身上都带着伤势。停留了两天后,与老薛等人切磋了一番武艺后,王画再次带着血营南下。这是回京长安。主要损耗太大,要向老武请求再次召兵。

到了第六天,到了博陵。王画正带着士兵扎营,忽然有士兵说道:“王中营,不好了,崔家将我们敬校尉打伤了。”

王画一听就火了,又是崔家!他喝道:“弟兄们,抄家伙。”

不管了,今天不将崔家砸了,这口气是没法出了。

第四十一章 乌龙

第四十一章

乌龙

一千多个血营战士全都骑上了战马。

本来就有旧恨。加上新仇,自己几千人都快跑到人家突厥人的老巢,都没有人敢欺负,居然在一个小小的博陵让人揍了。

杀气腾腾地冲进蠡州,也就是蠡吾县。与太原王家一样,随着历史的变动,他们的家族也在变动着,王家的最密集居住地是在祁县,但也在太原开了府。这是王画后来才知道。博陵郡几经变动,后来迁往安平,又迁往定州。因此博陵崔在安平县居住得最多,但在原来的蠡吾县,也就是现在的蠡州,反而家族的人更少一点。

虽然朝廷改了名字,可在老百姓的嘴中,还称蠡州为博陵,不但在博陵,就是在其他地方,也有许多博陵崔的存在。

这个家族才是真正的名门望族,历史可以追溯到秦汉时,季子后裔崔意如任秦国大夫。封东莱侯。到了汉朝,崔业袭爵,居于清河。崔业的弟弟崔仲牟,另居于博陵安平,后分衍出博陵安平房、博陵大房、博陵第二房、博陵第三房等支派。崔班正是出自这个崔家的。还有现在当红的朝中大臣崔玄暐也是出自这个崔家的。不仅如此,自汉到宋,博陵崔共出相二十七人,高级官员四百余人,时人称为宰相姓,一称就是近千年的历史。

但王画也不管了,手下的血营士兵,大多数是一群不怕死的浑球,头都不管了,他们更不管了。

杀进了蠡州城,看到这一大群杀气腾腾的冲过来,守城的士兵自动让到两旁。血营还没有到,后面就传遍了,说血营在草原上杀了五万人有的,杀了十万人也有的。最可笑的说法是将突厥南边所有部落全杀完了,然后王画一人两锤跑到突厥大营,与突厥几万人交手,打得天昏地暗,最后默啜无奈,只好投降,放出几万名被俘的百姓。

知道不太可信,但人肯定杀得不少,默啜屈辱地将俘获的百姓放出来也是真的。自己这几个士兵犯得着与这群杀神较量?

冲进了城。找到崔家,比王画想像的要小得多,不但没有荥阳郑家府邸大,也没有太原王家府邸大。但这个不奇怪,只是崔家一个支脉居住在这里。

王画喝了声:“给我砸!”

从战马上一直身,再次将头顶上四个金光灿烂的大字,博陵崔府砸了下来。

看门的家丁早看到他们冲过来了,气势不对,知道血营与崔家的过节,连忙将大门关了起来。王画一锤子没有砸开,再次命令道:“下马,砸门。”

长官只管发话就是了。

血营的士兵有聪明的人,立即下马不知道从哪里找来几根粗重的木头,做撞木。

咣!咣!

这都是一群猛人,一个个力气都胜过常人数倍。只是十几下,大铁栓也不行,大门轰地一声撞倒。

王画说了声:“冲!”

冲进去了,开砸。

崔家也有许多下人,但那一个敢拦这群死士。

平!咣!当!轰!

各种声音响起,就象一首交响曲。

一个老者颤悠悠地走过来,他看着王画怒喝道:“王营将。我们崔家虽然出了不肖子孙,可也让陛下斩于天津桥下,而且两崔也拿出了一些钱救济了受害百姓。”

说到这里,他脸上也是一阵抽搐,一个堂堂的都督,为了丢车保帅,让老武斩了,都不敢派人求情。唐朝有多少都督?州郡众多,可现在只有二三十个地方设了都督这一职。如果不是突厥逼犯得太紧,这一职务还会减少到一半。

有了这一高官在朝中照应,对崔家的发展也有利得多。可是小班子不识大体,最后想保也不敢保。当然他们不是怕王画,而是怕王画身后的那个女人。

老者又说道:“可这一次就算你们救了老朽的小孙女回来,也不能这样羞侮我们崔家,老朽这回就是到长安也要将这公道找回来。”

小孙女?

王画眼前立即浮现出那个长相秀丽,举止温婉的**。他立即喝道:“停,停。”

停也迟了,砸了无数的器皿锅碗,有一个凉亭都让一群力气大的士兵,一二三砸趴了,到处是一片狼籍。

王画问道:“那我问你,救没有救你们家族的人,我不知道,但凡是唐朝百姓,不管他是不是你们七姓的人,家仇是家仇,国事是国事,我不会是非黑白不分的,也不会刻意因为这个而去询问。卖弄人情。就是这一次我带军回京,也只是跑过,还将军队驻扎在城外。可就是这样,你们崔家的人为什么将我的手下打伤了?”

“打伤你的手下?”老者茫然地抬起头。血营现在的风头正劲,躲都来不及,那个又招惹他们了?自己还特地嘱咐过所有家人,在血营到来时,最好连家门都不要出。让他们一天两天。他回过头来问道:“是谁做的好事?”

一会儿,一个中年人满面怒气地被带了过来,说道:“是某命令人打的。但王营将,你自己不遵法制事小,也得管管你的手下,我的二女新近丧夫,可你的手下不顾她处在新丧之即,竟然到我家求亲,就是想要羞侮我们崔家,也不能选择这种羞侮的方法吧!”

王画终于明白事情真相了。看来自己真的闹了一个大乌龙。

按照古制,寡妇可以再嫁,但必须为丈夫守丧三年。三年期满后才可以嫁人。不但妻子,就是丈夫也得守丧,但时间为一年。

到了唐朝时,李世民看到人烟稀少,不管了。多生多育才好,恨不能寡妇前面丈夫一死,后面就立即嫁人才好。加上法令鼓励再嫁再婚,慢慢这种古制在民间,已经被很多人淡忘。

这只有普通的百姓人家,七姓十家,他们是真遵守礼法也好,假遵守礼法也罢,表面还是唐朝最讲究古礼的几大家族。

那个**肯定是出自这个博陵崔家一脉,还是蠡州这一支脉的。两个人在路上合乘一匹座骑,男女厮磨之下。产生了“猛烈的火花”,偷偷约定了终身。可能这个俏丽的小寡妇情浓意蜜之时,也忘记嘱咐。这个小敬同志怕自己知道,于是悄悄来到崔家求亲。让这个崔小娘子的父亲大人产生误会,认为是敬志阳戏谑崔家。下令下人教训,丈人打女婿,女婿大多数是不敢反抗的。打伤了,又被其他血营的战士看到了,回来禀报。

这件事自己出糗大了,他立即说道:“老丈,看来我也是误会了。稍等一下,我会给你一个交待。”

回过头来,命令士兵道:“将敬校尉找来,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一会儿敬志阳补士兵从一个大夫家中找出来。

耷拉着一个脑袋,很聪明的一个小伙子,不然也不会悄悄来到崔家求亲。看到崔家一片狼籍,就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样的事。这下完了,走到王画身前,说道:“将军,我做错了。”

王画只是问道:“那位小娘子是崔家的人?”

敬志阳点了一下头。

“她人呢?”到现在还没有看到那个**出现,如果她阻拦,应当不会有这事情发生。如果她是害怕自己父亲,这样的女子,再加上崔家的门楣,虽然敬志阳现在也不是一年前的敬志阳,可想娶崔家的女子,同样很难。不值得去牺牲。

“她在范阳。”

老者这时候也明白过来了,他答道:“她在范阳卢家守丧。”

三年丧期嘛,可王画头嗡地一声炸开了。范阳卢家,卢子迁、卢浑、卢辅,到底是那一家哉?可不管那一家,这事儿都更头痛。如果一般女子还好一点,不还是有一个蛋大吃奶的婴孩?这是卢家的根苗。不能让她母子分离吧,这又要与卢家交涉。

旁边的鲁大海子,已经等不到王画发话,一脚踹过来。狠狠地在地上吐了一口唾沫,说道:“敬志阳,你这个败类,忘记我们血营第一营规了?忘记那些战死的同袍了?”

“第一营规?”王画好奇地问道。鲁大海子生气很正常,他与敬志阳一道是出自繁畤那仅存下来的几十个府兵,现在剩下的更少了,只有三十一个人。这三十一个人还不包括孔黑子等六人,也就是说抛去这六人,当初的五百八十多名战士,只剩下二十五人。这也是王画心寒的原因,死的人太多了。

但这什么第一营规,自己怎么没有听说过。

鲁大海子挠挠头说道:“就是不得与七姓有任何来往。不但我们这样说的,当初熊都督也这样说的。”

王画抹了一下汗,什么时候制订的,自己怎么不知道?

他看着敬志阳,见到他羞愧地低下头。

其实抛去那位小娘子后面让人头痛的身份,王画也觉得很满意。举止优雅,相貌端庄,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况且敬志阳也到了娶妻的年龄,很正常的反应。

也不会怀疑那个小娘子的用心,自己一千多名手下,马上又有新的成员进来,况且入了这一营,死亡率也太高了。不值得用自己身体与终身,来布置什么险恶的用心。

他摆了一下手说道:“得,就当我今天没有听到,以后若有什么第一营规,也是精忠报国,先死后生。记住吗?”

这个第一营规不能要,一要,小敬子同志这件事准得泡汤。

说完了,转过身来说道:“今天大家都误会了,敬校尉前来求亲,也是他一路与贵府小娘子同骑一乘,相互爱慕,不然他也没有这胆量。更不会是刻意羞侮贵府的。我也没有打听清楚,粗暴地行事,贵府所有损失,请计算一下,以后我托人从家中拿出钱款,全数赔偿。”

“好一个精忠报国,王将军,我才明白王将军为什么出生入死的真正原因。”老者一捋长髯说道:“将军愤怒,老朽同样理解,如果不是这样对待手下将士,将士怎能奋勇杀敌。这件事就此揭过,也没有什么大的损失,一些器皿砸坏罢了。至于孙女与敬英雄的婚事,老朽也作主,同意了,不过三年丧礼,还得要守完的,请敬英雄愿谅一下。”

“那也好,三年后再议,”王画拱手说道。

不是棒打鸳鸯,现在真的不能议,老武需要削弱七姓,自己这支血营不但做为抵御外敌的一支利矛,也是打击七姓的一支利矛。想一想,唐朝那一支军队有血营这样的待遇?

敬志阳与崔家姻亲,老武听到会怎么样想。说不定她在宫里没有事做,掰着手指头,朕这个侄孙女还没有出阁吧,不行地位高了一点。不对,那一家是一户末落的王孙,很般配。或者再想想那家大臣的女子。那才是真正的棒打鸳鸯。

还有可能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三年后,时间正好。有了老者这句话,先这样挂着吧,三年时间,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正好给他们一个考验。

但王画狐疑地看着这个老者,他说这句话时,是不是这样的想法。难道他也能猜出未来?不管了,一拱手说道:“那么我们就告辞了。”

还呆在这里干嘛?让人家笑话?

带着一千来手下,再次出了营,可在半路上,繁畤的二十几个将士可不乐意了,一个个指着敬志阳骂,连其他的士兵都用鄙视的眼神看着敬志阳。

王画说道:“喏,你们在干嘛?敬校尉做错了嘛?错,一点也没有做错,他也不嫁女,是娶人家的女子,有本事,你们一个个将七姓的女子娶回来,将他们的女子娶完了,我举双手欢迎还来不及。”

对啊,好象一个嫁一个娶,中间有很大区别的。终于有的士兵释怀,还开起玩笑说:“那不行,王将军,除非你向皇上请旨,扩大血营,否则就咱这几千弟兄,娶不完人家的女子啊。”

“扩军的事,不要想了,有本事一个娶妻,再娶一个媵,真不行,纳一个妾。”

众人听了哈哈一笑,王画说的是笑话,就是这样,七姓十家多少未嫁的女子,况且七姓也不会容允一个姑娘到人家做媵,况且小妾。但敬志阳这件事勉强的揭过了。

敬志阳朝王画投过去一个感谢的眼神。王画装作没有看到。

刚到军营,士兵就前来禀报,说有一个女子要见敬志阳,大家再一次狐疑地看着敬志阳,小子桃花运太牛了吧。

走进军营,王画看到一个女子身穿宽大的孝服,头戴幂罗,也就是那种带着面纱的帽子,不让外人看到面容的。这种服饰除了一些世家外,已经很少看到。唐初风气还好一点,女子出门,基本坐车,全身遮蔽。到了高宗手上,幂罗改成了帷帽,还是有面纱,但那是一种带珠翠的丝网面纱,裙及颈,是为浅露。开始坐担子,也就是敞篷人力轿子。到现在,幂罗几已绝,帽子也不戴了,露着头发,身穿胡裙在大街上骑马驰骋。至于裙装更是半露,低领,里面一件几乎束腰的亵衣,开放程度一点不逊色于王画穿越的穿着风气。更有一些女子着窄裙,用腰带紧紧将腰束着,以示胸部的伟岸,还有一些女子穿着男子的长袍,招摇过市。反正怎么新潮怎么穿吧,只是不是全露就行。

大家看到这个女子的穿着,都是一愣,戴孝,好理解,这一次突厥入侵时间长,连蠡州也在侵犯范围之内,但这么保守的衣服,已经多少年没有看到了,也只有从老人嘴里才知道,一些士大夫家中的女子,这样穿着的。

王画眼尖,虽然这个女子全身裹得严严的,还是认出来,是那天与敬志阳合乘一马的**,也就是崔家的女子。不知什么原因,返回娘家,但没有带着孩子过来,可能听到了自己血营大闹崔府的事,不敢进城。

他走了过去,隔着纱布,看到**眼里有些担心,他打了一个哈哈说道:“没有发生什么事,你的父亲大人揍了敬校尉一顿,我将你家也砸坏了一些东西,但现在什么都说开了。”

**屈身行了一个大礼,说道:“多谢王将军的大恩大德。”

姿态十分曼妙。

王画说道:“不必。敬校尉,人家找你了,干嘛躲在后面。”

然后冲众人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们离开,让人家单独相聚,但到了营后,王画说道:“如果有这样一位小娘子喜欢你们中的一个,会不会松手?”

众人哈哈一乐。

“虽然七姓与我们血营有仇,与我也有许多过节,但七姓人口众多,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是坏人,更不是每一个族人都与我们有仇。况且人家差点被掳到塞北,如果不是我们相救,她会遭受怎样的命运?”

也没有王画说得那样恐怖,以两家的力量,想从突厥赎一名女子回来,并不是难事。是人都是同情心的,王画不想敬志阳为这件事孤立起来。

众人再次点头。

王画又说道:“这件事以后谁也不准提了,知道吗?”

众人散去,可王画心里却是很恼火,敬志阳不但让自己做了一件乌龙的事,这门亲事如果传出去,还有许多麻烦与风波。

第二天一早就离开了蠡州,一路南下。到了洛阳,但没有进城,就在郊外扎了营。果然经王画这一劝,起了作用,就是到现在,还有士兵在拿敬志阳开玩笑。王画心中郁闷,但为了减轻敬志阳心中的包袱,也说他艳福不浅。

刚说着敬志阳的艳福,王画的艳福也来了。

小玉真带着一行人到了军营。

现在又长大一岁了,开始变得有些亭亭玉立的模样。看着王画,先是眼里有些羞涩,然后眼圈里一红。

王画走过去,参见,然后问道:“你不是在长安吗?”

“是我要来的,也经过父王允许的,”小玉真低声说道。然后用更低的声音,说:“二郎,我真的长大了。”

“嗯,”王画点头,说:“是长大了,又长高了许多。”

他在嘴里搪塞着,心里面却在默算李旦又有什么主意。

“不是,是我那个来了,婢女说那来了,就是大人了。”

第四十二章 报信

第四十二章

报信

PS:我在找一个字。郭知运的同乡副将王君X,后面那个字是怎么读的?辞海上也没有,百度与谷歌上也查不到这个字,即使有也是错误的写法。各位书友如果有正确的注解请提示一下,真不行,明天到新华书店里看辞源去。顺便求一下月票。下面不久后,将会出现另外一件工艺品,各位恐怕不会想到。

王画眼睛飞快地瞄了她一下胸部,原封未动。什么大人?

但这话不能说,说了就轻佻亵渎了。

小玉真也根本没有看到他在看自己,头低了下去,脸上更是红云朵朵。小姑娘虽然很想做大人,可一直并没有真正长大,但个儿象雨后的春笋一样,确实也长高了,举止有那么一点大人的模样。

小玉真说完了,不,应当是禀报完了,提醒完了,害羞地走回去。她从身边侍卫手中拿出一个盆子,里面有许多平安结。然后来到众人面前说道:“各位将士。这里是平安结,是我亲手做的。我送给你们,保佑以后你们到了战场后,能够每一次都能平安回来。”

举止还有点青涩,可那是王画的看法。

血营的士兵可不会这样想。小姑娘虽然小,可是堂堂的一个郡主,还恐怕是现在最尊贵的几个郡主之一。况且还是小姑娘自己亲手做的,这么多平安结,要做到什么时候。一个个弯下腰,让小玉真挂上。

挂完了,还有许多,小姑娘突然哭了,她一边哭一边说:“我做了四千个,没有想到只发出去一千一百三十一个。又死了那么多战士。”

童言无欺,弄得大家都有点酸酸的。这时候如果有人问血营的士兵,我们是选择李裹儿还是选李持盈为主母,答案都不用问的。

王画走过来,将她拉着,低声说道:“大家好不容易回来了,这些伤心的话,就不要再提了。”

小姑娘点点头。

王画又说道:“大家做饭。”

血营的人在做饭,远处还有不少老百姓在好奇地张望,消息传得很快,洛阳的百姓也得知了前面的战报,只是夸大其词的成份同样居多可有一点,是共通之处,从二月开始。到三月下旬,血营一直在苦战、鏊战,血战。多次以少胜多,创造着一个个奇迹,这离事实真相不远。

都是好汉子。

然而也有不和谐的一面。

不远处一个山坡上,一个青年狠狠踢了一下脚下的石子儿,说道:“这个默啜简直就是一头蠢猪,我给了他那么好的机会,他居然不知道利用!”

那个让王画都感到有些毛的黑衣人,站在这个青年面前没有作声,但心中想到,到底默啜是蠢猪,还是你是蠢猪。实际上血营的消息传来,这个黑衣人听了也感到扬眉吐气,毕竟他严格来说,也是汉人的血统。

青年发泄完怒气,对黑衣人说道:“好,现在我让你替我办一件事,算你还我一条命了。”

“请说。”

“你设法将那个小郡主绑架了,送到突厥去,这个小姑娘对这个王小二情真意切。到时候不怕王小二不为她拼命。”为了他大姐。他都潜到了郑家,闹得天翻地覆。这是老武罩着,否则王画死一千次也足足有余。况且这个小郡主。如果默啜再不会利用这个机会,他真是一个蠢材。

“未必,二郎,你想一想另一个人。”

“什么人?”

“武延秀。”

“怎么了?”

“我来唐朝时间不长,可也听说许多事。武延秀是武承嗣的儿子,当初贵国皇上是多恩宠武承嗣,差一点就立他为皇太子。可见武延秀在你们皇上心目中的地位。但为了国事,你们皇上可否忍辱负重地答应默啜的一些条件,而将他赎回来?”

“那不同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如果真到了王小二头上,他的性格我是知道的。”

黑衣人讥讽地嘲笑道:“可你有没有想过,绑架一个人难度,比击杀一个人的难度更高。况且对方是皇族,身边有护卫保护。好,就算将她绑架成功,怎么样才能将她带到漠北。要知道这里离大漠有千里之遥。你当真以为这些衙役们是吃干饭的。”

一旦李持盈失踪,瞧瞧看吧,从洛阳为中心,半个国家都轰动了。上次李持盈那件事不能算,都大了意,没有想到她到了潞州,更没有想到她成了乞丐。就是那样,出动的衙役还少?差不多相关的城市都处在戒严状态。

最让黑衣人反感的是,青年人的故事他知道了。虽然王画使了一些手段,但最后也放了他们一马,不然能有他们今天?现在王画是唐朝的砥柱中流。青年人这样做无疑是自毁长城。

不过涉及到自己的核心利益,不顾王画是不是长城,也要毁的政客更加多。

“为什么让你办一件事,总是在拖三拉四的,你还是民间传闻中李靖师父虬髯客的后人!”

黑衣人微微一笑说道:“二郎,错。那只是传闻,就象现在民间里说王二一人单挑几万突厥大军,你相信吗?先祖也只是与李大将军有过一段交往,李大将军的武艺也不是先祖所授的。”

“那你说怎么办?”

黑衣人一摊手说道:“不问我,如果我有办法,我也不会沦落到让你们救下一条命的地步。但我欠着二郎一家一条命,随时准备奉还,但也要在成功的把握下,奉还给你们。”

“你下去吧,”青年人厌恶的看了他一眼,当初看重了他的武艺,没有想到,现在看起来,是自己养了一个窝囊废。

黑衣人退了下去,青年人将身边三四个文士召集过来,再次问道:“你们认为我这个主意好不好?”

几个文士脸色有些白,击杀王画可行。王画只有活着的价值,人一死什么也了了。甚至连一个后人都没有,更不要提有人为他报仇。但绑架一个皇族,牵连的事情就多了。虽然他们为重金所惑,现在成了这个青年的走狗,但也要想活命,才能享受这富贵生活啊。

一个文士壮着胆子说道:“主要现在离漠北很远,如果当时在繁畤这条计划都十分地可行。还有一点,我们也不知道那个默啜是怎么想的。还不如从七姓着手。”

“着个屁手!”青年人没有好气地说道:“现在王小二的风头正劲,七姓那一家敢招惹他?对了,我倒是有一个主意。”

“二郎,什么主意?”

“王小二早迟还会到边境去。如果放出什么风声,让这个傻乎乎的小郡主也到边境去,再来个千里寻夫,应当不难吧。”

几个文士点头。这个操作起来,有许多办法。甚至连他们的面都不需要露一下。

“可在边境上,那个王二必然会以练军为重,还有无论在那一个边境处,都是胡汉杂居,情况复杂,如果这时候我们动手,不但会成功,而且还会不引人注意。”

几个文士想了想,说道:“二郎英明,这个办法很好。”

“那我们就回去商量一下,”说完了,他再次恨恨地踢了一下,坡上的石子,因为他又看到一群官员,到了大营外求见王画了。

王画神情也迟疑了一下,张昌仪怎么也来了?

如果按照他与老武的约定,张家兄弟,不应当与他联系的。这样有了清名在手,关健时候劝解一下,才有说明力。

而且张氏兄弟中,这个张昌仪的名声最差,唯一的区别他不是老武的男宠,但这事儿不好说,至少不是常得以召见的男宠。他这几年担任洛阳令,胡作非为。用八个字来形容,公事私办,行贿必办。

最牛的是一场科考行贿案。

这事儿做的人也多了,比如苏东坡也做了这么一回,对他学生李叔方留了一封书缄,说我今年出的考题是《扬雄优于刘向论》。这是苏东坡看到李叔方家贫,有意提拨的,但小李家的仆役不争气,正好小李外出。就将这份书缄放在书桌上。正好老苏的仇人章子厚的两个儿子来玩,看到了书缄,立即取了去,并且模仿李叔方平时的笔调与书法书写考卷。老苏犯傻了,一看,想了想,一个取了第一,一个取了第十。真正的李叔方却落了第。发榜时,老苏噎死。

但这是雅事,人家小李同志家贫好学,苏东坡作这回弊也是情有可原。

可小张同志倒好,一位姓薛的考生就拦在他上朝的路上公开行贿,希望能够被录取,张便叮嘱天官侍郎张锡去办这件事。哪知道张锡竟然把姓薛考生的贴子给弄不见了,忘记他叫什么,不知道该怎么录取。便去请示张昌仪,这事该怎么办。张昌仪听罢责骂张锡不会办事,吩咐“只要见到有姓薛的,你全部录取,不就行了吗?”

小张同志也不敢胡来,那一届考生有六十多个姓薛的,一次才有二十来个进士,如果全录取,将会超员,还会是姓薛的,估计老武也将他头砍了。于是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但不管有没有录取,这些姓薛的考生都授了官职。

可以说小张现在就是堆臭狗屎,谁沾到都是一身的味。特别是王画,不管老魏说他是不是二愣子,但也是清流的一个代表。

王画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迎出了辕门,不管怎么说,为了扎哈陵的事,自己还欠了人家一份老大的人情。

两个寒喧了几句。

其实别人还真有些奇怪,王画作为清流的代表,张氏兄弟一直没有为难王画,相反,时不时在相帮王画。可是王画也没有主动向他们谄媚。而与王画作对的,却主要是来自清流大臣本身。

张易之说道:“今天听闻血字营将士,经过神都,某代表神都百姓,特地来犒赏血营将士的。”

说着,让手下带来一些时疏羊肉,还有一些美酒。

然后将王画拉到一边说道:“王将军,这次某前来,是有些事情特地通知你的。”

“多谢。”

“不用,自家人。”王画听了他这句话,捏了一下鼻子,再怎么的,我与你们兄弟也不是什么自家人,不过没有必要与张氏兄弟抓破脸皮。都是要死的人了,还有这确实也是老武的授意,同时也不需要自己刻意地谄媚交往,对自己有好处。张昌仪继续说道:“这一次皇上听闻你的屡次大捷后,十分地高兴,有几次喜极而泣。”

王画冲着西方拱手道:“不敢,陛下待臣,以及血营将士如此优柔。臣等奋勇杀敌,报效陛下之恩,是份内之事。”

但他明白为什么李旦现在这么好说话,让李持盈前来洛阳的原因。此一时,彼一时,他现在的份量不一样。

“但是我五兄托我特地提前带话给你,越是这样,越是要低调做人。”

王画听了想大笑的心思都有了,原来是张易之叫张昌仪前来的。可这话儿怎么是出自张易之的嘴中?低调做人?为什么你们兄弟几人反而现在很嚣张?但这也是人之常情,横看成岭侧成峰,主要身在庐山中,当局者迷,看人家反而头脑很清醒。

“这一次王将军大捷,皇上自然很高兴,可你也知道朝中那些大臣,表面上很清高,他们心中却很眼红。因此抓住了王将军几个缺点,进行了弹劾。”

“什么缺点?”王画茫然地抬起头。这真TMD的气人了,自己这几千人都将头提在腰带上卖命了,还有人弹劾,就是为了利益,也不能如此昧着良心。

“首先是坑虏。还有一点,当时王将军事急从权,调动河北道几万大军配合你的行动,终于将两万多百姓安全救回来。可当初血营,皇上给你的职责是什么?刺史与都督以下的可以从权调动。但你这次调动了整个一道军队,此例一开,后患无穷。”

王画打了一个冷战,果然想做文章,自己再干净,也能挖出几堆粪来。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但放心,皇上眼睛雪亮的,将几个大臣全部斥责了一顿,现在朝中终于安静下来。可也因此,你反而要低调。只要皇上喜欢,什么都有了。”

他说的都是老实话。

但张昌仪带来的消息,确实很重要。王画再次拱手道:“多谢张明公,也多谢五郎了。”

听到王画称呼张易之为郎,张昌仪脸上更是红光满面,他说道:“不用,自家人,什么谢也别说了。还有,我最喜欢读的一篇文章是什么,你知道吗?”

“什么?”

“就是你写的那篇策子,大忠似奸!什么忠,如果没有荣华富贵,看他们忠个屁?只不过是一群披着羊皮的道貌岸然伪君子罢了!”说到这里,他狠狠地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

这句话说得难听,他本人也是一个真小人。但一句中的,忠臣烈士,中国不乏其人,可大多数所谓的忠臣,都是在挂羊头卖狗肉。

说完了一拱手说道:“那么某就离开了,毕竟王将军的清名重要。”

“不敢,”王画微笑答道,也不知道张昌仪说的是反话,还是真心话。将他送到辕门。

回到了大营,士兵正在做饭,但帐蓬全搭好了,王画看到小玉真正在与士兵说话,不时地用手帕擦眼泪。

王画走了过去,问道:“郡主,时间不早了,我将你送回洛阳。”

这是在军营,夜宿的条件很艰苦的。必须将她送回洛阳的皇城休息。

小持盈答道:“二郎,没有事,你不怕吃苦,我也不怕吃苦,晚上就宿在这里。还有,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我学会骑马了。”

“可是我从小就吃惯苦的。这个营房真不适合你,况且血营也不准女子进入。这是血营的军规。”唐朝其他军队,为了解决士兵的烦恼,是允许带军ji入营的,可王画立了血营后,想嫖可以,都是人,不是神,但训练结束或者战事结束,出外嫖去。别在军营里弄得乌烟瘴气。还有一个赌,坚决禁止。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一听王画的话,小姑娘眼泪掉了下来。

“不是,我这不是怕你吃苦吗。”

“王小二,你还是人吗?”孔黑子在一旁说道。

“我怎么不是人了?”王画惊诧地回过头去问。

“你想一想,世上还有那一个女子有郡主这样对你好的,在繁畤县城陪你出生入死不算,就是这几千个平安结,编织起来,得花费小郡主多少心血?而且你也是一个读书人,身负天下才子之名。”孔黑子说到这里,压低声音说道:“你放弃自己正规的妻子不痛,居然喜欢人家一个有夫之妇,这算怎么回事!”

孔黑子,事情不是你所想像的那样,李旦未必会真的将李持盈下嫁给自己,这件婚姻可以说成功的机率只有一小半。还有,自己与李裹儿的事,那是无奈。但这道理不可向外人道明,可李持盈听了喜欢,她拿起一块烤羊肉,递到孔黑子手上说道:“还是孔大叔最好了。”

孔黑子面无表情答道:“是你好,我才好的。我可不象某些人,是非不分。”

王画叹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自己是欠了小姑娘的,再想想自己与李裹儿,这份感情是理不清了。关健无论想与谁在一起,这个主动权,不在自己掌握之中。

他站了起来,对着众人说道:“各位兄弟,大家吃完了,聚一下,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与大家商议一下。”

“什么事?”孔黑子有些气恼,认为王画是故意岔开话题,嗡声嗡气地问道。

“孔大叔,今天我要与大家商议一下我们血营的前途。”

“发生了什么变故?”听到王画这样一回答,许多人紧张地站起来。

第四十三章 名将集中营

第四十三章

名将集中营

王画说道:“吃完了再来说。”

可众人一个不肯走。王画挥了一下手说道:“得,我还是与大家说完了再吃饭吧。”

众人一起哄笑,相处到现在,也知道王画脾气,正事时不能马虎,可在平时不讲究一个架子。否则众人也不会私下里弄出一个第一营规,那种爱戴是长在心里面了。

王画说道:“这一战,各位都立下大功,朝廷首先要补充一些士兵,还有一些人升迁了。包括我也有可能在内,首先大家得找一个副手来,不能因为我以后突然离开,失了主心骨。”

一听王画要离开,这真有些慌乱了,别看他们一个比一个猛,可心里面知道,那是王画指挥得当,否则自己这群人甭想一个回来。这果然是大事,一个个央求王画不要离开。

王画挥了一下手,让大家安静,然后说道:“我目前是不打算离开。可将来呢?大家不要忘记了,我还是文人出身。”

王画这一句话刚说完,一起哄笑起来,不过也对,王画是正正宗宗的文人出身,还是状元及第。笑完后,忧愁又笼上了心头。然后又将眼光集中在孔黑子与郭知运身上。

王画摇摇头,张昌仪已经带来了许多情报,这次朝廷有可能大肆封赏。首先离开的不是自己,就是郭孔两个人,现在他们都是左右营将,在血营里没有办法升迁了。必然会调往他处。

王画又说道:“我们血营不乏勇士,缺的是帅才,这也是为什么每到一处,我让你们看书的原因。想想举世名将,那个不精通兵法?还有一个办法,也可以将以后血营的危机化解。”

“什么办法?”一起问道。

“那就是各位听说什么勇猛聪慧的人,向我保举,我再向陛下要人,放在血营里观察,这样,血营就会一代一代传递下去,永远是我们大周最强的军队。”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些人都是剽悍之士,让他们服气的人,都是非同小可。就象诸葛亮可以敬重一个老农,但让他佩服的人。最少也是周瑜、司马懿之类的人物才行,这是简单的道理。

“但各位保举的壮士,千万不要官职太高,否则象郭大将军,唐大将军,我也知道是人才,但请不动人家来血营。”

众人哈哈一笑。

王画说完,郭知运说道:“我都认识一名勇士,他与我是同乡,现在也在军中。但做将才可以,帅才恐怕有点困难。”

“好啊,是将才也可以啊。”王画高兴地说道。现在终于认识这个郭二将军,不但勇猛,还有急智,在羊肠岭一战中,如果不是他牵来逃马做活动的檑石,拖住了宝贵的时间,那一战胜负还在难料当中。虽然孔黑子是自己的授业恩师,可王画已经隐隐地看到了这个人成就,将来远在孔黑子之上。能入他的法眼,不用说。很不错了。

“他叫王君奂(这个字浪费我一天时间,上负中比下大,不是奂字,唐朝名将,各位如果有正确答案提醒一下),正在担任一名小校。”

王画听了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只要是耳熟的人,不用说了,在历史都留下一个深深的足迹。王画用笔记了下来。

看到王画很慎重的样子,一个来自历城的士兵说道:“俺家乡也有一条好汉,比我能打得多了,他叫郭虔瓘,现在哪里俺就不知道了。反正很能打,还读过一些书。”

又是一个有些耳熟的名字,王画听了大喜,这些士兵来自五湖四海,看来今天有可能会有很大的收获。他再次郑重地记下来。

这个士兵说完了,另一个士兵又站起来说道:“俺也保举一个人,不过这个人现在是文官。”

“文官也行,但官职不要太高,另外必须有武艺在身。“王画说道。

“他是俺南阳第一好汉,但与王中营一样,却是一个文武双全的人,可在今年我听家乡亲人来信,他考中了进士。估计官也不会太大,不过我想这是不是符合中营所说的文武双全呢?”

“名字!”

“张孝嵩。”

“好,”王画高兴地说道。张孝嵩他知道,身长七尺,仪表非凡。将来与小九、贺知章他们都是好朋友。他虽然是一个文人,但为人却慷慨好兵,经常想去边疆建功立业。后来果然去了边疆,多次立下战功,第二个郭元振。到现在新疆还留传着他斩龙的传说,估计是一龙大鱼,为害黑河,让他带人杀了。此人不但武功有建树,治理边陲也立下大功。好人才!现在估计是一个小九品的京官吧。不管了,先弄到血营再说。

孔黑子也插了言,他说道:“李楷固将军上次与我喝酒时,曾说过他有一个女婿,叫李楷洛,十分勇猛。”

王画再次点头,这个人也是一员猛将,最牛叉的不是他,而是他的儿子李光弼,也把他弄到血营来再说吧,从父亲开始培养感情。不过这个人一旦进入血营,地位不会太低。

听到有胡人进入王画的视野,一个胡人士兵站出来说道:“我也推选一个勇士,但他现在岁数还很小,才十六七岁。就不知道他会不会答应。”

王画听了有些奇怪。这名胡人战士平时勇猛过人,整个血营让他折服的人不会超过十个,怎么对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如此推宠。他说道:“你说说看。”

“这个人我也有好几年没有见到了,但在他十来岁时,就可以敌过一个壮年人,是我们安西(今新疆库车)的天之骄子。他父亲哥舒沮任过左清道率,母亲是于阗王的公主。不过我听同乡带来一些消息,说现在他喜欢仗义重诺,可也喜欢喝酒赌博。而且他家庭情况也好,”说到这里,这个胡人士兵声音低了下去。首先赌博就是血营禁止的军令。

王画问道:“他的名字是不是叫哥舒翰?”

“咦。中营,你怎么也知道了?”

哥舒翰,好啊,哥舒夜带刀,虽然他大器晚成,可那匹日行五百里的白骆驼不知道迷倒了多少唐朝百姓。后来大败也是李隆基所逼才造成的,与哥舒翰本身的战术安排无关,否则他都不会大哭应战了。弄吧,这个人无论花多大代价,也要弄到血营来。

看到胡人都得到王画慎重在用笔记下,另一个士兵也大着胆子说道:“我也推举一个人。”

他不是血营的士兵,是从三郡抽调下来的那两百士兵仅存的几十个中的一个。不过这些士兵想进入血营,已经水到渠成。

“好,你说,”王画温和地说道。

“他是我们陕州河北人(今山西平陆、芮城、运城东北地区),是一个贡生,但还没有考中进士。可他与解锤子说的那个张孝嵩一样,也是一个文武双全的人,名字叫张守珪。”

王画听了都想大笑起来。又是一个名将,这个人他记得,是因为对薛家将的关注。他最大的战功就是在幽州,当时幽州关外契丹再度强大,干掉了薛讷的大军后,尤其契丹牙官可突干有勇有谋,经常侵唐边境。朝廷又派了赵含章,以及薛讷家的老五薛楚玉驻守幽州,但对契丹入侵无能为力。老张到任后,频频取得胜迹,而且设破敌人的诈降计,将计就计,让契丹大将王悔斩杀屈利和可突千。之后,王悔率李过折及契丹余部归降唐朝。

不过老张晚节不保,大意之下出现一系列的错误,但因张守珪以前屡立大功,朝廷将功折罪,贬他为括州刺史。经过这次打击,张守珪心情沮丧。赴任不久,疽发背而卒。

可也是名将吧。

其实王画开始笑得合不拢嘴了,让众位士兵莫明其妙。

一个长安兵,出自亲卫府的府兵说道:“中营,我还有两个很好的人选,不过似乎比那个哥舒什么的,操作起来难度更大。”

王画现在听到了这些名将,还都没有发迹,心中都乐开了花,他说道:“没有关系,只要他是大周人,就是远在天边,只有要勇士将帅之才,就是远在天边,我也要将他们弄到血营。”

“第一个就是中营的同门师兄弟,他是薛都尉的儿子,名字叫薛嵩。听说去年他还吵着要投奔血营,可被薛将军与薛都尉拦住了。”

王画听了呆了一下,薛嵩嘛,也就是那个薛刚反唐中的原型人物。真实情况是这样的,他年青时就臂力过人,箭术高超,这个是不用怀疑的,老薛家箭术最拿手的,但不知因为什么原因,他不投靠他大伯,也不投靠他老子,跑到范阳,投奔安禄山,其实说起来安禄山比他岁数还小了十几岁。然后一步步发迹,并且做了一件有争议的事,协助安禄山造反,最少在安禄山造反没有做任何反抗,投降了。

因此他成了历史最长的家将薛家将最有争议的人物之一。

薛家将,从薛安都开始,北魏名将。因与魏东雍州刺史沮渠秉谋反事泄,遂逃奔宋文帝。元嘉二十七年,宋发大军分兵东西两路北伐,北魏太武帝拓跋焘也发兵准备反击,双方展开了决定存亡的中原大战。宋东路军由王玄谟率领,为北伐主力,进攻滑台,薛安都则被随王刘诞任为建武将军,率步骑为前军,随建成将军、后军中兵参军柳元景所统领的两路军进军关陕,策应东路军主力北伐。

魏守军以城临黄河,据险固守,宋军频攻不下。而魏军或出动轻骑挑战,或派谴突骑袭营,宋军患之。薛安都对这种被动战局尤为“怒甚。乃脱兜婺,解所带铠,唯着绛衲两当衫,马亦去具装,驰入贼阵。猛气咆勃,所向无前,当其锋者无不应刃而倒。如是者数四。每入,众无不披靡。”及至魏军列阵于城外,宋军亦列阵对之。薛安都与宋将崔方平誓曰:“今勍敌在前,坚城在后,是吾取死之日。卿若不进,我当斩卿,我若不进,卿当斩我也。”遂“横矛直前,杀伤者甚多。流血凝肘。矛折,易之复入。”从早直战至晚,将魏军打得大败,俘虏两千余人,乘胜收复了陕城和潼关。

都是好汉,孤胆英雄。只可惜他举徐州兵响应刘子勋。刘子勋兵败,薛安都率军归顺朝廷。因惧怕宋明帝治罪,遂请降于魏。

然后是北周隋朝名将薛世雄。又到他的儿子,万述、万均、万彻、万备,尤其是薛万均、薛万彻。唐太宗对这弟兄俩十分欢喜,将妹妹丹阳公主还下嫁给了薛万彻。

可丹阳公主不喜欢这个武人,又不会写出好字,更不会弹《阳关曲》,也不能作出窗前明月光,几个月不与他同床。唐太宗急了,于是当着他妹妹面与薛万彻掰手腕。李世民本身就是一员勇将,如果以武力值他绝对可以排在整个唐朝前五十位,只是人们不注意罢了。然后故意输给薛万彻。

从这一点上来说,李世民的气度确实比后来的朱元璋好得多。李世民这样做,是为了树立薛万彻在他妹妹心目中的形象。

但这弟兄俩下场都不好,连全族人都灭了。

然后到薛安都的另一个支脉,龙门人薛仁贵。再到薛丁山的原形薛讷。然后就到了这个薛嵩,后来看到唐朝大军节节胜利,又果断投降唐朝。因此这个人的气节很有点问题,唯独一点,他十分爱民。还有一个,他有一个著名的侍女就红线,是一个很有本事的女侠客。杂剧《红线女》就是根据她的一些故事编写的。

但薛嵩有一个了不起的儿子,文武双全的大将薛平。史称他是乱世良将、治世能臣。

这个小薛嘛,王画思付了一下,虽然是因为家世,可他进入军中没有多久就开始发迹,可以想像武力。如果现在将他召入血营,未必是件坏事,至少以后他没有机会与安禄山裹在一起,也不至于堕了薛仁贵的名声。

可他为什么那么晚才投入军中,自己这个牛哄哄的大师伯与骁勇的五师叔在中间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看来自己这次回长安后,得到薛家登门拜访一下,顺便看一下自己那个小师祖母,也就是后来樊梨花的原形。不过这是张冠李戴了,与薛丁山也就是薛讷没有关系,倒是薛仁贵三箭定天山后,看到一个铁勒贵族公主长得美丽动人,抢来做小妾的。朝臣还弹劾过此事:“娶妾虽作逗留,准法必须离正。”

还有薛仁贵的手下烧杀掳掠。但唐高宗高兴之下,也没有听大臣的弹劾。不过这个小师祖母也近六十高龄,还呆在长安。平时薛讷他们对这个小妈很恭敬。

他又问道:“第二个人呢?”

“这个人更有点麻烦了,他的武艺最少在郭右营之上。”因为王画也很牛,一人跑到四五万突厥大军面前,加上敬重,不然他都要说此人武艺还在王画之上。

“哦,快快说来,”王画惊喜地道。

“他是宫里的公公,”他话还没有完,所有士兵都大笑起来。

“你们不要以为我说着玩的,这个人虽然是一个公公,可武艺真的很好,就是王中营未必能将他弄到血营来。”

“你说他叫什么名字?”王画都笑了起来。

“他叫杨思勖。”

王画听了后忍不住站了起来,这个人确实武功很好,被后世称为史上最能打的公公,有可能金大侠那个葵花宝典的发明人。当然后面是开玩笑。但他的武力可见一斑。

他的发迹,还要过几年,李重俊发动政变时,他以一当士,冲杀在最前面,保卫了中宗的安全,此役中他提剑杀敌无数,并且亲手诛杀李多祚女婿著名勇将野呼利。后来又帮助了李隆基铲除了韦武集团。然后是安南首领梅叔鸾反叛,号称黑帝,率领三十二州的力量,对外联结林邑、真腊、金邻等国,占据海南,号称拥众四十万。杨思勖自告奋勇请缨前往,大败黑帝,将死尸堆成一个山班师。

再是五溪的首领覃行章叛乱,玄宗下诏令杨思勖任黔中诏讨使,率兵六万前往。场思勘抓了覃行章,斩首三万级。之后,邕州封陵獠梁大海反叛,攻破了宾州、横州等州,杨思勖又平定了他,俘虏了梁大海等三千人,讨伐了他的分支党羽,把他们全部杀光。泷州蛮陈行范自称天子,其下属的何游鲁号为定国大将军,冯璘为南越王,攻下了四十个州县。玄宗下诏令杨思勖调动永州、道州、连州三个州的兵力,淮南晋士十万前往征讨。杨思勖袭击敌人,并把何游鲁、冯璘在战阵上斩死。陈行范逃往盘辽各洞,杨思勖率部众穷追,把他生擒,活埋了他的党羽六万人,获得了马、金银以巨万计。

此人性情刚烈,治军威严,部下偏裨将领汇报军事时,对他都不敢仰视,所以用兵时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所向无敌,但他对待俘虏过于残酷,不近人性,或生剥其面,或削去头皮,因而敌人都望而生畏,这也使得他在多次平叛中都获得了胜利。不过此人对唐王朝一直忠心耿耿,并没有居功自傲,攫取政权,因而也算是一个好宦官。

可也因为他是一个宦官,史书对他记载并不多。其实论功绩,或者论亲手毙敌人数,他绝对还在薛讷之上。

如果不是这个士兵提起,王画都疏忽了此事。

勇将,超级勇将!不过王画能敢动哥舒翰与薛嵩的主意,这个杨思勖还是敬而远之。

但王画眼睛里开始冒起无数的星星,这一来,血营成了什么?名将集中营啊。

这时候他都忘记了另一件事,如果将这些名将收拢在血营,血营良好的战斗气氛,对这些名将的成长更有好处。一旦这些将领成长起来,作为血营的首领,王画会得到什么!到那时候,他连推翻唐朝的隐形力量都有了,最少有一点,有可能唐朝三分之一的兵力会掌握在这些将领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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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冠军候

第四十四章

冠军候

王画还真没有想到这背后隐藏的是什么。

他只想到这么多名将集中到血营。将会产生什么样的效应,有可能他们稍作培养,有了这些名将在手,王画连带着血营杀到突厥牙帐,突厥小海的信心都有了。

当然了,想法是好的,但这些名将聚在一起,如何利用融合首先就是一个问题。就象银河战舰皇马一样,名将无数,可未必会每战必胜。虽然一个是真正的战场,一个只是足球,道理差不多的。

还有这些人,之所以成为名将,都是会谋略的主,说句不好听,一个个眼睛一眨,两个主意,脚步一踩,三个计策的人物。象张守珪可是为了逃脱责任,连手下都能诬陷。再说薛嵩,为了性命。不顾朝廷对薛家的优待,照样叛降的主。再说郭知运所说的王君奂,他只说王是将才,可这个将才看到不妙,眼看着吐蕃人将他父亲掳去,都不营救的主。不是他残忍,是为了大局。

没有一个是好惹的家伙。

当然了,这些人虽然从小骨子里就流出对战场的爱好,可在家里要么是游手好闲(哥舒翰),或者文不成武不就的(张守珪),或者喜欢打架闹事的纨绔子弟(薛嵩),或者不服上级管教的(王君奂),就是在朝中也不条正业的(张孝嵩),或者粗鄙不知礼法的(李楷洛),唯一好一点只有郭虔瓘。除了老薛家不知道怎么样想外,估计其的人找出来讨要,不但他们的长官,连他们的家长也热烈的欢迎。

王画想到以后血营名将云集,越想越高兴,哈哈大笑起来。

笑得将士们一个个莫明其妙。

这个原因不能说,说了太妖孽。他又说道:“各位再来。”

一个个来自三山五岳的英雄好汉,就上了王画这份名单,一共记下了两百多人。这里面也不可能每一个都是哥舒翰那样的英雄好汉,但能入这些血营将士法眼的,至少一半人是一个勇士。

记完了,王画心情大好,下令开饭。其实他现在的一颗心早飞到长安,恨不能马上见到老武,将名单往老武手上一递说:“陛下,我也不要功劳了,你将这些人找来就行了。”

战士吃饭,不可能象皇宫宴客时,那么彬彬有礼,大口吃肉,大口喝酒。还有的将士追逐着王画,想把他灌醉。技不如人,只好逃了。李持盈看到后,咯咯地笑。

吃完了晚饭,小玉真将王画拉到营房一角,对着一轮明月,吹起了一曲笛子。这是她刚学会的。

起首几个乐符吹出来,王画就听到了乐曲是什么,《胡茄十八拍》。

最早出现的是诗,蔡文姬作的一篇长达一千二百九十七字的骚体叙事诗。沦落到匈奴,被迫委身胡人是耻辱,可被曹操接回后,又要与两个孩子分离。这首诗就是在她这样的背景下写的,凄怆哀怨无比,被郭沫若称道为“是一首自屈原《离骚》以来最值得欣赏的长篇抒情”。有点夸张了。但确实是一首杰出的诗作。(但与李峤的《风》一样,好多编辑古诗者,就象看不到一样,奇怪来哉)

蔡文姬除了留下这首胡茄十八拍外,还有《东都赋》,《胡笳十八拍》,《悲愤诗》。她的才气也得到曹操的敬重。最有名的一个事例,曹操有一次问她,“听说夫人家早年藏书甚多,战乱中都已丢失,不知还能回忆起来多少?”蔡琰答道:“早年先父留下的典籍有四千余卷,经过变乱,都已损失,现在能回忆起来的,大概只有四百多卷了。”蔡琰回家后把能记起来的各卷书亲自写出来,送去与曹操的藏书核对,结果基本没有错误和遗漏。

但这首诗,也是一曲琴歌。唐代琴家黄庭兰就以擅弹此曲着称。后来李颀《听董大弹胡笳》诗中有:“蔡女昔造胡笳声,一弹一十有八拍,胡人落泪沾边草,汉使断肠对客归。”一句。

无论弹奏还是吹奏此曲时,一定注意每一拍表达的不同感情。

显然这个对小玉真来说,还是一个难度,但王画听出来了,她是希望他平安回来,恐怕这段时间,经常吹奏这个曲子。

她却不知道。一旦几年后的大幕正式拉开,可能就是他们两个人名份结束的时候。

虽然知道政治斗争的残酷,必然这中间有无数的牺牲者,可小姑娘对自己的一番感情,想到这里王画叹了一口气,从她手中接着笛子,说道:“我来吹吧。”

苍凉的笛声响了起来,月亮白汪汪的,苍凉的笛声转眼就将众人再度带到了塞外,茫茫的草原之上。

一曲吹完,王画回过头来,看着小玉真,小姑娘正用手托着腮,用一双眼睛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敬佩与欢喜。

这种神情,愈加使得王画感到自己犯下不可饶恕的错误一般。他只好怜爱的拉着她的手说道:“回去休息吧。”

帐蓬早收拾好了,当真与士兵一样的待遇?侍卫以及服侍的太监们早就从洛阳带回最好的床被,还有薰香。不过也没有人说玉真在搞特殊化,她居然与士兵同居一个大营里,在这年代,已经是一件了不起的事。

但太监高兴,他们看出来了,王画那眼神越来越柔和。这是好事,小两口开始“恩爱”了。

第二天开始拨营。速度很快。不远,老武的车驾是十九天二十天的,那是皇上的车驾,下雨天不能出行,太阳太大不能出行,天太寒了也不能出行。速度很慢的。但这些士兵有什么顾虑,只是四五天就到了长安。还没有跨过浐水,就有一队羽林军过来迎接,让他们从通化门入城,皇上在通化门外,摆下了欢迎仗列。

引着他们龙首渠的石桥上跨过。远远就看到了无数的百姓正在城门外夹道欢迎。

一起下了马,来到城门外,王画老远就看到老武带着群臣,还有一群皇室弟子,在等着他们。但他还看到两样东西,一个是罍。这是一种盛酒的礼器,也就叫尊,只不过壶尊就是壶,山尊就是罍(雷),除了罍外,还有牺尊、象尊、著尊、大尊等等。罍是尊中的大型器。

但在礼器中尊与彝都是最重要的礼器,有专门的官员掌管着这六种尊器。

走到近前,王画还看到这尊罍用梓木装饰的,这个王画明白,天子用玉,士大夫用黄金,士用梓木,这是按照严格的古礼来的,可不能有半点马虎。

除了这尊持戈武士大方尊外,还有另一种礼器,彝。也是一种酒器,但与尊略有不同,尊盛酒,彝却是用来盛郁鬯(畅),郁鬯就是调着郁金的酒,也就是香酒。彝器形体也比尊略小。这个六角彝上面绘着貔貅纹饰。看到这个纹饰,王画终于会意了,老武有可能在城外祭奠这一次牺牲的血营将士。

他连蹬两步,来到武则天面前,施了一个单跪军礼,说道:“臣参见陛下。”

“起来吧,”武则天虚扶了一下,然后看着后面的将士,叹惜一声道:“又真成了真的血甲营了。可是王卿,你带回来的勇士太少了。”

说着,掏出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泪花。

王画不好接话。这已经是不错了,如果不是薛讷接应了一下,估计能回来的,还不知道有两百人,还是一百人。

老武又说道:“朕在皇宫里看到你们的战报了,数次泣不成声,正是有你们这群貔貅虎贲之士,朕的江山才能永保太平,朕今天在为牺牲的壮士亲自祭拜。”

话音刚了,一群乐师抬出来钟、镛、铎、磬、钲等礼乐器,奏起了祭乐。

太监开始宣读祭文,根据王画写的战功表,朝中文臣编写的,祭文很长,讲了一个个牺牲战士的事迹功绩,如陕州齐准,手刃突厥十三人,临死前头颅被击飞,还用大槊击毙敌人一名。还比如青州刘永,手刃突厥十一人,在守羊肠岭坡顶时,身中五箭,还手中三箭,毙敌二人。

伴随着阵阵哀乐,如同一个个沉重悲壮的故事,缓缓地展现在众人的眼前。就连血营的好汉们,禁不住热泪盈眶。

长长的祭文好一会儿才念完,武则天开始浇酒泼天泼地,祭拜亡魂。

虽然王画也有点感动,可心中清楚,老武还是在收买人心。两次隆重的迎接血营,以后明知道进了血营牺牲会很大,但不怕死的英雄好汉,还是有不少,还会向去年那样,挤破了头想进来。

武则天祭拜完了,这才转过头来,看着王画说道:“你与那个默啜对了话,说了冠军候的事。”

王画点头,虽然那一天王画没有带士兵前去,可默啜身后还有一些被掳去的百姓,他们也隐约地听到自己与默啜的对话,但传到中原,成了什么样子,王画也不知道了。反正街面上的谣传,连血营自己的兄弟听说了,也都是愕然,然后大笑。

“可笑那老儿,竟然有眼不识金镶玉,难道我们大周就没有了冠军候,”说完了武则天回过头来,向身边一个官员问道:“冠军候十七岁何爵?”

王画认识,凤阁舍人韦承庆,虽然姓韦,可与韦家的韦不是一个韦。其人文采风流,事母甚孝,可惜委身于二张一党。

听到武则天的回答,做为二张的心腹,有许多事,心知肚明,他答道:“回禀陛下,冠军候亦是十七岁立下战功。元朔六年,冠军候为嫖姚校尉出征,以八百人在茫茫大漠里寻找敌人踪迹。结果首战告捷,斩敌两千余人,杀匈奴单于祖父,俘虏单于的国相及叔叔。冠军候本人全身而退,汉武帝闻讯后立即封他为冠军候,意思是赞叹他勇冠三军。”

武则天又问道:“王卿可与冠军候一比乎?”

“禀奏陛下,虽然王将军未能捉拿默啜国相,但多次以少击多,大捷而归。一年不到时间,共毙敌四万来人,俘获突厥士兵数千人,击毙对方勇将数十人。其功业大致相当。”

后面没有夸张,但前面的数字是不对的,这是朝廷连血营击杀牧民的人数也计算进去的。

“好,王卿,你能为朕浴血奋战,辗转万里,朕岂惜一爵乎!朕今天就封你为冠军候。”

大臣都倒抽了一口冷气,对于王画这次回来后,有可能厚赏,也有了心理准备,可没有想到武则天赏了一个冠军候。唐朝爵位九等,一曰王,食邑万户,正一品;二曰嗣王、郡王,食邑五千户,从一品;三曰国公,食邑三千户,从一品;四曰开国郡公,食邑二千户,正二品;五曰开国县公,食邑千五百户,从二品;六曰开国县侯,食邑千户,从三品;七曰开国县伯,食邑七百户,正四品上;八曰开国县子,食邑五百户,正五品上;九曰开国县男,食邑三百户,从五品上。

王画本来有官有职,但还没有爵,现在倒好了,一下子连跳四级,再往上,不能跳了。狄仁杰一生做了那么多事,才是一个公。后来唐睿宗封为国公的,然后王,有张柬之等五王,可异姓王有什么下场?

并且因为现在田地紧张,这个封爵,就得赏户赐地,可那有地来赐?很少封爵了。

王画还在晕乎乎的,自己正愁没有根底,有了这个封号,以后自己只要有手段,可以弄一千户充塞到王家来,这还是官充,一千户,得多少百姓。这对他帮助是多大?

可老武这个封赏也太厚了吧。

相王李旦在一边喝道:“还不谢旨。”

看了看李旦,又看了看站在他身后,冲他拱手示意恭喜的李隆基,王画会意,恐怕相王早得知到这个消息,因此他的态度再次改变。

不要想背后的故事,王画跪下谢旨。

众位大臣,特别是那些武将,看着王画,眼里都冒红光,嫉妒的,虽然小子肯卖命,这可这条命卖得太值得了。

封了王画的爵,职不能再封了,再封真有大臣马上出列弹劾。官也不能封了,毕竟血营还继续需要王画掌管。开始封赏血营将士,全部封赏,连死去的将士都给了一些封赏,让其家人得享荣光。

但王画越听越急,最后他说道:“陛下,能不能听臣一言。”

“说。”

“陛下,臣现在的血营只剩下一千一百余人,可这次陛下将血营的将士大半全部外调,这个血营的框架怎么办?”

是在赏,也在升官,可三分之二,在外放。比如郭知运外放到莫州做了刺史,孔黑子外放到幽州做了长史。连敬志阳也外放到了平州做了司兵,单雪峰弄到代州做了司马。

对于有可能会有某些人因为升迁抽调出血营,王画早在预料之中,可也不能这样抽,这一抽,血营还剩下什么?

武则天手招了招说道:“你过来。”

王画走到她面前,武则天低声说道:“王小二,都是大周精英,朕不想他们再有什么闪失了。包括你在内,如果不是幽州大军与你互相配合,这一次血营还剩下多少将士。朕不忍啊。”

老武既然说了这样的话,王画不吭声了。

武则天又说道:“但是朕已下旨各地府兵,将会有更多勇士进入血营,填充牺牲与调离将士的空缺。王卿,你不用担心。”

然后又低声说道:“总比当初你带了六十个士兵回到洛阳好吧。得让大家看到希望,这样才有作战的勇力与动力。”

王画更没有话说了。如果象王画这样玩下去,近六百人剩下六十人,这一次四千人,只剩下一千一百来人,下次还剩下多少?如果真正进入一个死亡循环,并且士兵一点生的希望也看不到,最后血营还会轰然瓦解。因为招不到新兵了。

既然这样,王画从怀中将那张纸拿出来,说道:“这是血字营战士推荐的各地勇士,希望皇上下旨,让他们进入血营一试。”

武则天将名单拿起来一看,都不认识。除了薛仁贵那个孙子外,其余的连名字都没有听说过,她也没有想到这份名单意味着什么,说道:“朕准了。”

听到老武爽快地答应下来,王画受伤的心扉也算稍作安慰了一下。

长长的封赏又进行了很长时间。本来上午就可以进城的,这一折腾,都过了中午,整用了两个多时辰,才真正结束。

武则天这才说:“各位勇士,今天朕在皇宫摆了宴席,款封各位勇士归来。朕对各位说一句,你们又回家啦!今天朕也高兴你们回家,朕将亲自陪各位勇士痛饮三百杯,各位勇士务必不醉不归!”

三百杯是虚数,三十杯老武也吃不消。但话很煽情,血营一千多人响起一片欢呼声。

一行人在无数羽林军护送下,隆重地迈入城门。

但小玉真很茫然,她也站在血营将士中间,格外引人瞩目,但奇怪的是,武则天就象没有看到一样,李旦也没有看到。那么也一道入城吧,看着王画有些欢喜,再看看前面的父王,脸上又出现担心。还是王画提的醒,在她耳边低声说道:“郡主,追上你的父王吧。”

小姑娘才醒悟过来,提着裙角,追了上去,让李隆基一把拽上马车。李隆基还回过头来,冲王画笑了笑。

进了皇城,长安的皇城比洛阳的规模要大得多,宴席是在大明宫内麟德殿举行的,这也是唐朝皇帝举行盛大宴会或者招待外国使者的地方。共分前中后三殿,南北长达一百三十米,宽近八十米,气势宏伟。王画还是第一次来。刚跨过前殿,准备进入中殿时,李裹儿故意挪了下来,在王画耳边低声问道:“这就是你所说的公平?请问,王小二,你讲的那一门子的道理?”

第四十六章 骑

第四十六章



李裹儿也出了城。但她站在后面,没有露面。因为她看到了玉真也站在血营中间。原来也无所谓,可现在自己这个堂妹渐渐长大,这让她产生了一种威胁,因此才忍不住又问道。

又开始吃醋了,但这比与武崇训勾肩搭臂来气自己好。

王画也低声说道:“我做了多少事,你知道嘛。想做我的女人,就象我的马一样,是用来骑的,要怎么骑就怎么骑,不准罗嗦!”

说得很霸道。

李裹儿听了,看着王画,惊讶地张大嘴巴。

王画又低声道:“快进去吧,三天后,那个种棉花的农庄,我等你。”

王画走进中殿,李裹儿还没有回过魂来。

武则天没有会当须饮三百杯,但确实敬了血营的将士好几杯酒。渐渐地还真有血营士兵喝多了,这些人来自五湖四海,但在大半年生死相共,可几天后大多数将要离开。有许多士兵失态。

其实调迁的将士也未必以后会平安无事,都是调到河东河北之地,大多数担任武将之职。武则天是想借助他们与突厥人交战的经验,好在突厥下次入侵时,有熟手防卫或者反击。或者让他们将血营的训练手段带到各个边营,以便产生更大的连锁效应。

想法是好的,但也不可能实现的。血营的模式更是不可复制的。首先就是升迁,虽然会有死战,但升迁快,王画主持着,功劳也公平,不管你来自三卫,还是一个蕃子,从来不偏袒,想要立功,就得来实的,想来实的,必须增加自己武艺。因此训练时刻苦,上了战场敢拼。如果其他军营全象血营这样推广,官爵立即泛滥成灾。

还有勇士,血营的战士都是悍卒,说句不好听都是一群勇士加上亡命之徒,到哪里弄到这么多类似的士兵?还有,待遇,朝廷的待遇,王画自己还主动津贴了一些钱款。养一支血营,唐朝政府无所谓。如果全部象血营这样的待遇,一年的军政开支,唐朝财政全部崩溃,也不要突厥人攻打了,唐朝从内部自己瓦解了。

血营真正作用,只是起一个向导作用,看到么?突厥人也会失败的,下次普通士兵遇到突厥人,不会在内心深处产生恐惧感。就象什么恐韩恐日的玩意。即使有,也会比原来要好一点。

但王画隐隐感到老武这样的安排,对自己的将来有莫大的好处。这一点,连老武也没有想到。也许老武心中,还抱着将这些心腹调走,才会使血营不会变成王画私人军营的想法。

宴会结束了,王画带着孔黑子,还有公孙父子回到王家在长安买下的一栋房屋。这栋房屋在东南角通善坊。本来王画母亲想在曲池坊或者晋昌坊买一栋房子的,晋昌坊有大慈恩寺,里面还有一座供奉着无数舍利的大雁塔,平时可以去烧烧香,为儿子保佑一下平安。

曲池坊那是图安静,不用说。这也是照顾王画的喜欢。挨着城墙,东边就是曲江池,在两道丘陵之间,碧波荡漾,有山有水有花有树,还有一些亭台楼阁,就象现在的大型公园一样,但它属于免费型游乐场所,现在也没有门票漫天飞的情况。要么不让进,进了也不可能收费。

最后两难之下,取两者之间,在通善坊买了一栋房屋。但环境很好,有无数的柳树、槐树,街道两边都是绿树成荫。

特别是当时因为宇文恺这个牛人,建造大兴城时,建得太大了,南部各坊就是到了唐朝顶盛的时候,都始终没有发展起来,到处可以看到阡陌,还有一些农夫种着蔬菜瓜果粮食。

唐朝政府一看这样不行了,咱这是城市,不是农村,怎么办?于是建造各种寺庙,试图将人烟拉起来,还是没有成功。可王家对这里环境喜欢,本来就是乡下人,平时走出来,就可以看到农夫或者市民劳作,感觉很亲切。

王画下了马车。看到自家新宅门前正在忙碌,他走过去一看,看到父亲正命令工匠准备将一个门匾挂上新宅,门匾上四个金字:冠军候府。

旁边已经成亲的大凤与小九正站一边说话,三凤看着门匾咯吱地笑着。还有公孙大娘、香茑以及李红,也在眉开眼笑地私语。

王画立即喊道:“停,停。”

看到王画回来了,一起围了过来,王画立即说道:“这个匾不能挂。”

“为什么?”王迤茫然地问道。放着三品的爵不挂,为什么还挂着四品的将军衔?

“你不知道树大招风,还有,请问我家有没有卫夫人?”

英雄不问出处,是来自霍去病,没错。实情不是这样的,如果不是霍去病的姨母卫子夫得到汉武帝的宠爱,霍去病的舅舅升为侍中,霍去病未必有这个机会。因此这句话是出自霍去病,但能用来形容朱元璋、刘邦,不能用来比喻霍去病。

今天武则天举行了盛大的欢迎仪式,几乎所有人都得到了升迁。血营荣耀到了顶点。可张易之既然托张昌仪带话,不可能是空穴来风,越是在这时候,越是要低调做人。

王迤听了一愣。家中只有一个三凤没有出嫁,就是出嫁了,也未必嫁入皇宫,就是嫁入皇宫,又起什么作用?皇上是女的,又不是女同,她也不可能封一个女子为贵妃的什么。

既然儿子这样说,那么撤吧,将原来的门匾重新挂上。将几个人迎入府中。

下人们端上茶,公孙大娘正与公孙父亲还有单雪峰说着话。王画想了想,公孙大娘应当到了出嫁的时候了吧。这件事顺便提上议程。可他回过头,看着正在微笑的香茑,又看到一眼公孙云,手一招,将香茑招入房中,低语了两句。

香茑听了脸一红,低声说道:“他是朝廷命官,恐怕看不上奴婢。”

“他敢,”王画说道。

说着又将公孙云喊进来,将事情一说。公孙云没有答话,王画生气地说道:“难道你看不上香茑姑娘?”

“不是,我是怕连累香茑姑娘,虽然我现在是单于都护府司马,可你也知道哪里是什么地方?”

这可是一个不小的官职,从五品。但单于都护府位于唐朝的最前线,战事不断,还有哪里的百姓民风更剽悍,并且还是以游牧民族迁到唐朝的百姓为主。不要说战事,就是平时巡逻时或者按察纠纷,都随时有人身危险。还有一点,都护府的都护与副都护都是胡人统领。这一个政策,也是李世民想出来的,他从塞外或者西域掳回来许多胡人,怎么办?

于是从吐蕃到宁夏一直到云朔幽州,将这些胡人散落在边境上,形成一个缓冲带,抵消平时胡人东上或者南上的危胁。

公孙云一个大汉人,跑到哪里,本来不是一件太好的事,最少一些胡人心中有一些想法。至于排挤打压,也是难免的事。但这也要看公孙云的手的手腕与怎么处理了。

王画说道:“不用担心,大不了,我带着血营没有事,到你们哪里拉拉练就是。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经历过这么多场苦战,你还没有看开?香茑姑娘如果跟着你有危险。那是她命不好,如果你以后有一场富贵,那也是她的福份。”

王画都这样说了,公孙云只好表示感谢。

谈妥后,将孔黑子再次招进来商议,孔黑子很高兴,可他还是让婚期缓上一两年,现在怎么的,血营死了那么多弟兄,马上举行婚礼,影响不好。

但拍了拍公孙云的肩膀,说:“小云子,话不要多说了,咱们都是老实人,王小二做了这些事,我们心中应当有数。”

公孙云再次点头,如果没有王画出手相救,不要说今天,恐怕在温县一家全丢了性命。孔黑子说完后,带着他们回到军营,血营也驻扎在不远处,在曲池坊的一处高岗上。本来是一所羽林军的军营,临时腾出来了。原来血营招兵时,也将驻所设在这里。

李红才来到王画书房里,她首先拿出几件瓷器,王画看了看,稍稍有了进步。

原来王画发现新瓷的缺陷后,立即停止了新瓷的开发,除了五彩瓷、青花瓷、釉下彩外,还有斗彩瓷、素三彩、白釉瓷、红釉瓷、蓝釉瓷、珐琅彩、金彩、墨彩、绿釉,无数种类。因为是彩瓷了,都要对美术的创造能力与欣赏能力,有着严格的要求。就象白釉,定窑白才是一个开始,到了明朝永乐甜白瓷,才渐渐达到一个高峰,但这个峰顶却在雍正年间,瓷的透明度与胎白均盛过永乐甜白瓷,这时候的白瓷才真正称得上是如玉如雪。

造型不说,还有大量的刻花、印花、镂雕,比如同冶白釉雕瓷锦鸡牡丹图笔筒。

可王画现在不能放下手中的职责,跑到江南亲自指导。本来唐朝工商人士地位低下,这是放在老武手中,她本来就是一个女皇,开天辟地第一回,所以鼓励创新,她自己也时常弄一些新玩意。如果放在李世民手里,王画因为他的身份,进入朝堂的机会,可能都没有。

看到这种情况后,加上从繁畤迁出的一些百姓。于是王画让瓷窑别研发新瓷器了,就是将乾隆粉彩蓝地开光山水转心瓶的技术研发出来都没有用,烧不出那个味。还是一起跟着画师们后面学习作画与美术吧。

看了看几件瓷器,王画皱了一下眉头,进步或许有一点,真的不大。看来就是画师也不行,除非自己亲自动手。再次亲手烧瓷,王画真的很想,可现在回想起来,就象是一场遥远的梦幻一样。

摊了摊一双经过训练后,变得粗壮的大手,这双手还是那个被人称为软雕技术国内三甲的手吗?

李红又说道:“二郎,奴还有一件事对你说一下。”

“你说吧,”王画柔和地看着她,当年带她回家是无奈,可这几年李红为自己帮了许多大忙,无怨无悔。

昔日的小姑娘现在也长大了,站在眼前俏生生的,亮丽动人。这时正值夏初,李红穿着一身朱红曳地长裙,长纱裙上还印着一些小花,通过薄纱可以看到里面一些玉脂般的细皮嫩肉,一对儿ru房也开始变得丰满起来,高高儿将衣服顶起,两个小乳尖,便如塔顶一般坚挺在衣服下面。一根暗黄的腰带,把小蛮腰束得好似杨柳枝儿。头上梳着一堆云髻,留着两缕长发,自在地飘在胸中上,更是映得她妩媚多姿。

看到王画盯着她看,李红脸一红。坐在王画面前,用柔软的小手掌,在王画的大手上抚摸着。

王画问道:“什么事?”

“现在香茑姐与公孙大娘不久后就要出阁了,可家中缺少了贴心管用的奴婢,奴原来的父亲有一个好友,姓沐,去年冬月,得雪大冤。”

这是指去年十一月发生的事,监察御史魏靖上书,说陛下既然知道来俊臣之奸,处以极法,现在臣请求让大臣重新审理昔日来俊臣判决的案子,伸其冤滥。于是武则天命令大臣苏颋(挺)重新断决来俊臣等酷吏旧案,雪者甚众。

“沐伯父只有一个后人,沦落到了洛阳,与奴遭受一样的命运,现在父亲冤案已雪,回到长安,可是昔日家中并没有财产留落下来,唯一的改变就是脱了隶籍。现在长安城中卖酒为生,因此奴想让她到府中来,相助于相公。”

相助是一部分,也是为了找一个伴,王画年龄越来越大,就是小玉真岁数还有点小,可时光过得很快,一眨眼就会过去。以后小玉真真的下嫁,必然会带一些奴婢过来。有两个人烘托一下,在以后王家中有一个互相照应,这也是一些大户人家妻媵妾常做的事,李红不可能免俗的,她也不是穿越过来的。

王画反过来抚着她的手说:“小红,你的心意我知道。但你放心,你对我的情义我看在眼里,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我还是永远这样对待你的。”

“这样不行。”李红急道。

“为什么不行?”

“我们还没有圆房,”李红说完后,一张粉脸象火云烧过一样。

“那是两回事,我指的是态度。圆房嘛,”王画看着她,捉狎地问道:“是不是很想?”

李红羞红地想要逃,被王画一把抓住,他说道:“我知道你也到了年龄,但我们快了。放心吧,以后我们不但圆房,还要为我生十个八个儿子。”

李红低声说道:“那不是一头小猪?”

但在满脸羞色之下,眉角露出盈盈笑意。有了王画的这句承诺,两个人的关系才真正定落下来。这也是她一直担心的地方。

其实王画父亲也急了,他们更希望王画与李红圆房,最少能提前为王家留一个后。可两个人来自乡下,儿子与相王女儿这门亲事,他们不知道分寸,如果儿子与李红圆房,会有什么样的结果,他们没有办法预测。因此不敢劝。

这一点王画都无所谓,他考虑是李裹儿的感受,本来心中就愤愤不平了,如果听说了李红有喜的消息,会怎么样想?这匹烈马是要到驯驯的时候。

王画又说道:“我们还是先说说正事吧,那个姑娘叫什么名字,多大啦?”

“她叫沐孜李,十六岁,原来她家遇难时,她还是一个小孩子,吃了很多苦。”

“好,我们明天过去看看吧。”这个奴婢不是一般的奴婢,有可能在李红安排下,是将来纳入房下的,王画也不能随便答应下来。

“行,保证二郎看了喜欢。”

“这件事先放放,我问你,那个船的事现在进行得如何了?”

李红立即从抽屉里拿出一叠图纸,说道:“这是我大哥二月带来新船的图纸,前后共花费了两万多贯钱,才研发出来的。另外还就着彭蠡湖打造了两艘新船。现在如何安排,就等候二郎的指示。”

王画看了看图纸,对于造船他真不是很懂,只是收藏了一些古代图画,上面有一些古时帆船模型,有郑和下西洋时的宝船,也有欧洲后期的帆船,他将这些帆船与现在唐朝的帆船相比,发现有很大的区别。于是将这些后期的船只式样,按照记忆画下来,供造船工人做一个参考。

于是融合之下,连王画也认不出来,这种船只模样是那一个朝代的。

王画不确定地说道:“试航过了吗?”

“试过两次航。”

“那不行,必须多次试航,最好出海远一点,用我的海图还有指南针,如果能到日本最好。这样一次远航下来,再看一下有什么毛病,然后改良,才能大量生产。”

“二郎,为什么要造这些海船?”

“这个很重要,有可能带来的收入将会超过瓷窑的几十倍,”现在王画也将李红看作自己人,有的事情并没有再隐瞒,他说:“但这个财富的来源,就是出海,不但出海,还会有大量的随从人员,因此船只安全第一。”

“什么财富会有这么大的利润?”李红惊讶地问。在她看来,瓷窑就是一个聚宝盆,还有什么行业能超过烧瓷的。但这是错误的想法,也只有烧新瓷才有这么大的利润,不看到有许多瓷窑还处在亏本当中。

“香料、象牙、海珠、玳瑁、玉石、黄金、珊瑚,这些东西在南洋那些岛国上,就象稻草一样不稀罕。”

这样说,李红怎么能不明白,她再次惊讶地张大嘴巴。过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说:“我大哥还说过一句话,不知道对还是不对。”

“什么话?”

“就是上次皇太子与太子妃一道来皇庄看棉花,我大哥也站在一旁,他认为太子妃太强,皇太子老实,因此有可能会对后朝堂有不好的结果。他托我将这话转告于你。”

萧亚轩还蛮有眼光的嘛,王画心里想到。然后他猛然起一件事,既然萧亚轩都看到了这个问题,朝中大臣只有精明一点的,同样会看到这个问题。难怪!

难怪相王府下,那么多能臣聚集进去。

这可是一个大问题,王画眉头皱了起来。

第四十七章 馊主意

第四十七章

馊主意

想了一下,王画自嘲地笑了起来。他主要目标也不是想谋反做皇帝。或者做李林甫那样的人物,还不是为了发展有自保的力量,这一点很接近了。试想一下,现在还有几个人敢在他头上打主意,就是七姓也得惦量一下自己的份量吧。还有。救出李裹儿,历史大势改变不了,他改变一两个人的命运,还不成问题的。

再就是,他做了什么?也不过与宝林斋合作罢了,一直合作的。至于皇太子,不过送了一样棉花。还有李显与韦氏,到现在还没有见面,有些东西不好谈。

不过现在也不好见面,这是老武关照的,但也看,至少李旦都借李持盈到洛阳之行,没有阻拦,重新对自己释放一些善意。那么韦氏也应当释放一点吧。

其实早释放了,不过王画还不知道。

他说道:“无妨,朝堂上我也不想做什么宰相,管他朝堂如何争执。只要人不犯我就行。”

“那就好。这里是瓷窑的账薄,你察看一下。”

“看什么看,乖乖将我的钱口袋管好,准备再过上几年,帮我养儿子,记好了,一旦两三年后大事一定,给我准备好,任务是一年一个。”

李红听了,终于吃不消,脸痛红地跑出书房。不过她害羞归害羞,心里面却乐开了花。

第二天王画并没有立即到那个什么李的酒肆,而是去了薛家,薛仁贵的夫人死得早,其实薛仁贵纳的这房铁勒人的小妾,也在情理之中。只是当时一是军纪不容,二是少数民族人,以他的身份迎娶,造成的影响很大。所以连朝臣都进行了弹劾,这一点与当时李义府与冯盎姻亲差不多。虽然薛大将军敢做敢为,但一直没有敢将这个铁勒氏立为正妻。

听到王画到来,她也亲自出来接客,主要是好奇。看看自己丈夫这个素未谋面的徒孙长得什么样,有的说他三头六臂的,有的说他长得风度翩翩,传言反差很大。

王画也对她好奇,近六十岁的高龄。头发有些昏白,也有些卷儿,眼睛深陷,但身体还是很苗条动人,依稀能看到她年青时的俏丽。那是自然,薛大将军一生走南杀北的,到过许多地方,又看到过多少美丽的女子,能入他的法眼,并且不顾朝中大臣的劝阻,强行将她迎娶回来,或者掳掠回来,霸王硬上弓,长相不用置疑。

王画恭恭敬敬地行了大礼,说明来意,一是拜访,二是听人说小薛嵩武艺很好,能不能将他收入血字营。

老夫人听了,脸色一变,说道;“王候爷,恐怕难。我们家小五就这一个儿子。”

难怪如此,自家两个老爷子军中没有去,居然偷偷溜到安禄山大军中当了兵。她顿了顿说:“你们血营很好,升迁快,士兵勇敢,可打仗打得太狠了,牺牲太大,我怕小五他们更加不乐意。其实小嵩子自己去年就吵着要去你们血营,但被小五拦着了。”

“师祖母,以后不好说,虽然这一次血营伤亡很大,可也将突厥人打痛了。面对如此伤亡之下,突厥人内部肯定会出现若干矛盾。除非突厥大汗默啜,有十分的把握从我们大周头上,来次大捷,否则他必然以整合内部为准。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战斗肯定有的,但规模不会再大。不然我也不会主动前来邀请令孙。当然了,去不去,还是五师叔来做一个决定。”王画说完了,正想告辞,外面一个小青年闯了进来。

长得很魁梧,浓眉大眼,身上还背着一个铁臂弓。进了门喊了声:“大母。”

然后看着王画,好奇问道:“大母,他是谁?”

现在待客很有讲究的,如何坐,茶杯器皿放在什么样的位置,是按来客身份布置的。现在是自家祖母亲自待客。可将这个与自己差不多大的小青年,放在一个贵宾位置在招待。

小家伙很好奇。

当然王画将血甲往身上一披,立即就明白了。可今天也是不训练,王画只穿着一身青绸衫,连他的银鱼袋都懒得挂。尽管军旅的生涯,使他磨上一层硬朗的风霜,可因为喜欢读书,本身性格淡,还是有一点儒雅的味道,就象一个贡生一般。

小家伙一眼没有认出来。

“快来见过王将军。”老夫人和蔼可亲地说道。

“王将军?冠军候!”小家伙嘴张得多大的,过了半天才连蹦带跳地窜到王画身前,再次问道:“你就是那个小冠军候?”

“不敢,正是在下。”

“久仰,久仰,”小家伙乐得眉开眼笑,在王画身前直转悠,转得王画眼睛都花了。过了半天他才说道:“可不象啊。”

“怎么了?”

“就凭你这小身板,还没有我强壮,是那个将默啜杀得屁滚尿流的小冠军候?”

王画微微一笑,他目测了一下小家伙背上弯弓的硬度,说道:“你将背下的弓解下来,交给我。”

“好啊,想试我的箭法吗?你未必是对手哦。要知道我才是真正的薛家箭。”小家伙开心地说道。

王画将弯弓接过来,他问道:“请问这位师兄弟大名?”

薛仁贵虽然死了十几年了,可他儿孙一大群,当然禀程他的事业的只有薛讷与薛楚玉最有名气。孙辈当中只有一个薛嵩毁舆参半,为佼佼者。

老夫人说道:“他正是你刚才所提的小嵩儿。”

“你提到我?”薛嵩指着自己鼻子问道。

那正巧了,王画也看着这个薛嵩,块头很大,比自己至少还高上七八公分,不过王画块头在普通人中间算高的,可在血营中间只算是中等。他只有一米八不到,但血营中超过两米的猛人都有几十个。论块头。自己还真没有他大,算是“小身板”儿。

他说道:“是京城里几个血营弟兄说过你的。”

说完了,他一运气,缓缓将弓拉开,越拉越满,然后大喝一声:“呔!”

弓臂随着他一声喝,断了。

“不会吧!”薛嵩将断弓接过来,也傻了眼。这可不是一般的军制弓箭,也算是加强过的,普通人都很少将它拉满,根不要说将它拉断。这得多大力气?

“不信?”王画将手腕放在桌子上,意思不信掰个手腕试试。

薛嵩不信邪,真试了,真输了!

薛嵩看着薛老夫人,老夫人会意,她说道:“你将你爷爷那把弓拿出来吧。”

薛仁贵用的兵器?王画产生了兴趣。一会儿薛嵩一边小跑着,将一把大弓拉过来,交到王画手上。

看一把大弓,不但粗大,还是特地用产生大食的乌精铁打造的,虽然似乎好长没有用过,但保养得好,到现在还闪着乌黑的光芒。王画拉了拉,好沉手!

薛嵩说道:“这是我爷爷专用的铁臂,一般人根本拉不开。”

王画刚才试了一下,心中有数,他说道:“未必。”

说着走出厅外,让薛嵩从箭壶里拿出一根箭出来,搭在大弓上,再次运用,渐渐弓被拉满。

放!

这是多大的力量,只听得箭嗖地一下子,连影子也没有看见,就射中了对面那棵大树。而且没得只剩下箭羽在树外面,还在继续摇晃着。

难怪当年薛仁贵三箭定天山,这样的铁臂弓射出的箭,就是自己估计都无法格挡。不要说那些来不及防备的突厥勇士了。王画赞道:“好弓。”

老夫人面带微笑,说道:“既然王候爷喜欢,就将这把弓送给你吧。我想信先夫在天亡灵也会喜欢的。”

王画也不矫情,说道:“多谢。”

薛嵩还在发傻,又跑出去,看看那支没入树干的箭,回来向王画问道:“你今年多大了?”

“十七。”

“什么时候出生的?”

“九月十六。”

“正好大我十五天,得,大哥,小弟以后就跟你混了。”

敢情他将进入血营当作混了,王画还不知道,以后几个牛人陆续到了军营后,事情更多。他一笑说道:“跟不跟我混,不要问我,问你的父亲大人,如果他同意,拿着他的书信来,血字营的大门永远向你敞开着。”

那还谈个屁,薛嵩无奈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不过今天我们也算是师兄弟见面,我请你喝酒去。”

“那好啊,”喝酒打架最喜欢了。

与老夫人告辞,老夫人只是笑笑,这个小徒孙说到底,还是没有死心,想将自己这个小孙子勾进血营。但她没有吭声。转了几条街,来到李红所说的那个酒肆。

两个人走了进去,酒肆不是很大,生意也不是很好,十几张桌子,只有三四张桌子有客人。不过酒肆布置得很雅净,墙壁上裱着几张字画,只是不是出自名人手迹。两个穿着青布裙的婢女在招待客人,还有一个青衣少女坐在酒台后面弹着古筝。

青衣少女长得很干净清丽,一张修长的瓜子脸儿,素面朝天,穿着宽大的古裙,给人一种很安静淡逸的感觉。如果这家酒肆放在江南,这样的布置,这样的清淡少女,生意一定会红火的。

可这是在长安,生意最好的酒肆都是酒胡子开的。

酒胡子就是西域中亚人在长安的酒掌柜老板。因为他们外形与中原人两样,深目、高鼻、多髯,所以长安人称这类酒掌柜为酒胡子,唐朝诗人徐夤写的一首诗,名字就叫《酒胡子》,恰与真相似,毡裘满颔须。但不是这些酒胡子会做生意,一是西域出好酒,也就是葡萄酒,二就是胡姬。许多迁入内地的胡人女性,为了谋生,她们以卖酒为职业,由于她们生性好动活泼,一边斟酒,一边佐以歌舞,这让酒客很容易陶醉其间。

五陵年少金市东,银鞍白马度春风,落花踏尽游何处,笑入胡姬酒肆中。李白写的。一些富裕精力充沛的少年,在玩尽兴后,都喜欢跑到有胡姬的酒肆中喝酒,一是可以喝到正宗的西域美酒,二是可以看到胡姬艺伎,甚至主动与胡姬跳舞,胡姬也不会生气。这放在有许多中原礼法存在的中原女子身上,是不可能发生的了。至少没有胡姬那么奔放。不但长安少年,连外来的游客也喜欢这种气氛。

因此,这家酒肆虽然雅致,但生意却一直没有红火起来。

王画没有吭声,薛嵩手一招,喝道:“来十坛酒来。”

王画吓了一跳,敢情这个小师弟还是一个酒桶子。十坛不多,最少也有二十多斤,就是葡萄酒,同样有酒精度的。别说味道好,照样会喝醉人,而且一旦醉了,后劲还很大。

打开酒,少女曲调一改,变成一首《前溪》。这是一首南朝的音乐,东晋沈充所制。隋文帝平陈,把南朝的音乐总辑,合谓之《清商乐》,又名为《清商伎》,还有《国伎》、《高丽伎》、《天竺伎》、《文康伎》、《安国伎》与《龟兹伎》合为七乐。到多才多艺的隋炀帝手中,又改成清乐、西凉、龟兹、天竺、康国、疏勒、安国、高丽、礼毕九乐。唐朝又去礼毕,加高昌、造燕乐,成为十乐。

但在唐朝,与现在的国人有点相似,似乎崇洋媚外,钢琴的地位不知高于国琴的几百倍,几千倍。唐朝中的中国正统音乐,几乎都在《清商乐》里面,可地位在十部乐中最低,所以弄到最后,隋朝《清商乐》里收集的乐谱几百首,到了武则天手中时,只剩下六十九首,到了唐末只剩下三十二首。

现在公开弹论《清商乐》里面的曲子的人很少了。

但王画听了很喜欢。

薛嵩根本不感兴趣,如果不是这个牛气的小师哥带着他进来,象这样的酒肆,喝酒不要钱,也不会踏入半步。他说道:“我说大哥,带我混吧。大不了我将大伯父的那匹宝马偷给你。”

薛讷的座骑偷给自己,这个大师伯还不立即找到血营与自己拼命。王画笑了起来,他说道:“宝马我不要了,我讲一个故事给你听。”

“好,是不是你们军营奋战的故事?”

王画摇了摇头说道:“不是,讲一个大诗人,他小时候看书看不下去,经常丢下书逃学。一天东逛西逛的,看到一个老婆婆坐在矮凳上,手里拿着一个铁棒子,在磨马石磨着。他很奇怪,就问老婆婆在做什么。老婆婆答道,我在磨针。这个人就更奇怪了,他又问,老婆婆,不对啊,针那么小,而你磨的是一根大铁棒啊。老婆就说道,是啊,我这根铁棒是很粗,可我每天都磨啊磨的,总有一天,我会将它磨成针的。”

听到王画说起这个故事,那个弹筝的少女讶然地抬起头,看了王画一眼。

但两个人都没有注意。薛嵩不解地道:“这不是犯傻么?”

这是取自李白的一个传说,但肯定不是真的,就象愚公一样,只是一个寓言,当真有人这样做,还真傻了。

那个少女在酒柜里答道:“这位壮士,他说的意思是让你下功夫去琢磨,并不是让你去磨这根针。只要功夫下得深,连铁棒都能磨针,况且其他的事?”

王画抬起头,看到这个少女冲他嫣然一笑,很是明媚的模样。王画拱了一下,算是招呼。

“可是还不行啊,我的父亲大人,你不知道家教很严的,”薛嵩抓耳挠腮地说道。

王画想想也是,不然他不可能那么晚才逃到河北去参军。想了想,说道:“我还有一个主意,但你有可能会吃点皮肉之苦。”

“没有事,我这皮肉很粗的。”

王画压低声音说道:“真不行,这条计策,也管用。比如明天你喝醉了酒,正好碰到张控监家的奴才,他又挡了你的路,于是你一怒之下,将他揍了一顿。或者再过两天后,又喝多了酒,遇到了相王家的奴才,再次展施一下你的威风。”

得,不说了,薛嵩乐了起来,都笑得趴在桌子起不来了。过了半天才说道:“这还真是一个好主意。”

这不是好主意,纯是一个馊主意。但王画也是为薛嵩好,如果早早将他收入血营,虽然有点生命危险,可至少不会沦落到历史那个薛嵩的地步。

王画心中又定了下来,最难缠的一个人搞掂了,不过他最想的一个人并不是薛嵩,那只是为了对薛仁贵的敬仰尊重。他最想的还是那个骑白骆驼的少年,当然现在,他未必会骑白骆驼。这个少年一旦进入血营,他将会成为王画的重点培养对象。

但这事,那个也不能说。

“大师哥,来,我敬你为我出了一个好主意。虽然这家酒肆没有胡姬助兴,可酒还是好酒。”

王画经他一提醒,他想起了李红委托的事,正想将这个少女喊过来,门外走进来几个大汉,有胡人,也有汉人。其中一个胡人说道:“我不知道你们中原人为什么喜欢看胡舞,看看这家酒肆,多安静,这才是喝酒的好地方。”

几个中原人没好答话。

这个胡人又再次用半生不熟的汉语喊道:“沐小娘子,来,给我们最好的酒上来几坛,顺便上来几个小菜。”

显然是熟客,少女放下古筝,欠了一下身体,行了一个礼说道:“就来。”

几个大汉坐了下来,这个胡人正等着酒上来,就看到王画背后的大弓,也就是薛老夫人送给他的那把薛仁贵以前用过的铁臂弓,他说道:“兀那小子,你人不大,背那么大的弓,吓人哪。”

另一个胡人则说道:“那是假弓,真弓那个拉得动,喝酒,不要管他。”

薛嵩一听火了,一擂桌子,说道:“你眼睛瞎啦,谁是假弓?”

**,竟然说我爷爷用假弓。当初怎么射死你们这些突厥人的!

第四十八章 为什么

第四十八章

为什么

说完了就要捋起袖子打架。王画看了头直摇。看来他平时本来就是一个经常与人打架斗殴的主。

几个胡人也来火了,既然是经商的胡人,也不是好惹的。

将唐朝商品带到西域甚至更远的地方,再将远方的商品带到大唐,虽然道路漫长,一来一去需要很长时间,可就这一来一去,利润有可能翻上几倍或者几十倍。但这个钱不是那么好挣的。在唐朝还好一点,但过了唐朝,或者到了唐朝羁糜的地方,茫茫的沙漠戈壁当中,随时在一个沙丘或者一个石山后面,杀出一群强盗。

或者东西抢去了,找个官府打官司报案?到哪里报?强了也白强去。因此组团都很大,还有本身也必须要凶悍。

所以也不好惹,一个胡人一拍桌子说道:“想打架,好,我奉陪。”

汉话讲得更不标准,但块头很大,一脸的横肉。

那就打呗,薛嵩刚要往前冲。被王画一把拽住,王画将背上的弓解了下来说道:“各位既然说这张弓是假的,现在更想要打架,好,将这张弓拉满了,我奉陪。不然你们想打架,还没有这资格。”

说着将弓往他们桌子上一放,沉重的弓臂落在桌面发出一声闷响。

也不要拿了,听到这个声音,也能判断出来,绝对是一个真家伙。但这个胡人还不信邪,将弓拉了起来,但使了吃奶的力气,也只拉开了一半。他气呼呼将弓放下说道:“我拉不开,你能拉开!”

王画眼睛一扫,看到其中一个胡人也带着弓箭,还有一个箭壶,里面乱蓬蓬地放着十几只箭矢。他走了过去,拿出一支箭矢放在弓弦上。一运气,铁臂弓一下子被拉满,然后放箭。

一声弦响,又传出“铮”地一声。箭已射出去了,没在墙壁上。强大的冲击力将一片石灰都震落下来,因此可以看到箭的去处,射入一块青砖里面,并且没了一半进去。

这需要多大的力气,试想一下。用钉子在砖上钉一下,直接钉入砖头里,十有八九,因为力气不够,钉子不但没有钉进去,反而弯曲了。钉子是多大的压强。所以后来的庆历十大才子,形容李广力气大,写了一首诗,说平明寻白羽,已没石林中。都射进石头里面,估计王画现在还没有这本事,或者是卢纶虚夸了。

鸦雀无声。

王画又问道:“你们是那里人?”

“我们是突骑施部落人。”

“好,你们回去后,对你们家大汗说,我很想有机会到你们突骑施看看。”王画这是说着玩的。突骑施是西突厥十姓部落之一,西突厥被唐朝打败后,分成两可汗,但这两可汗很快被十姓抛弃,在碎叶城西北的突骑施部落开始强大。随着默啜的崛起,南侵大唐,西侵十姓。于是十姓在两方面的紧逼下,极少数被东突厥侵并,六七万人徙入唐朝内地,其他的并入突骑施。

但突骑施感到自己与唐朝、东突厥还有吐蕃的差距,虽然也与唐朝有一些小规模战争,可幅度不大,总体来说,关系比较融洽的。就是王画想去,老武也不可能让他随便去主动挑起战事。

这几个突厥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但几个随行来的汉人明白王画身份了,他们在其中一个胡人耳边用胡语低声说了几句。这几个胡人傻眼了,原来他们招惹的是那个魔星冠军候。

强大的默啜大汗都数次被他打败了,乖乖退出唐境。自己突骑施好象更不行啊。还有他到突骑施干嘛,一去肯定就是一个血营,想想已经空荡荡的漠南吧。

这个突厥人猛然跑到王画面前说道:“我们眼睛是瞎了,对不起了,冠军候。我们大汗乌质勒是西方的太阳,你是东方的太阳,两个太阳不能碰在一起啊。”

说着抓脸,撕耳,捶胸。

这都是乱七八糟的,什么啊,东方的太阳,西方的太阳。

王画又说道:“是不是我的臂力很大?”

“当然,冠军候就象当年的薛将军一样,勇冠三军,天下无敌,乃天下第一好汉,小的们十分敬仰。”

“错,别的人我不知道。但我在温县遇到一个道士,他的力量肯定在我之上,”王画想到那个臭道士,虽然过了近三年,自己力量成长许多,可恐怕还不是那个道士的对手。不过那个道士是真的力量,还是道术、法术或者气功,又或者什么丹田之术,那就不清楚了。

“不会吧,”薛嵩惊讶地问。

“我从来不打诳语,他只是拽了我一下衣服,我动都不能动一下。”

突厥人也听傻眼了,还有这样的猛人?

”我只是警告你一下,我华夏是泱泱大国,能人无数,如果敢轻慢者,最后都不会有好下场的。去喝酒吧。“王画说着将弓再次挂在背上。

几个突厥人吭都不敢吭一声,小心地坐下来。

王画突然灵机一动,他想到了胡人的特性。如果说凶残,无论是南方的夷人,或者中原人,都没有胡人凶残。就象狼一样。更不要指望他们尊守承诺。但他们有一门好处,崇尚武力。为什么突厥人看到薛仁贵就下跪。打怕了。所以这个对于自己却最没有问题,相信现在不怕自己的胡人没有多少。

他想到了另一群胡人,昭武九姓,康、史、何、安、石、曹、米、罗、贺,也就是迁徙到东方的粟特人,唐朝为了安置他们,从高昌敦煌开始,一直到凉夏、南河套到代州。最大的一个安置点就在六胡州,在南河套设了鲁、丽、含、塞、依、契六个羁糜州,当然六胡州里,还有突厥人、甚至开始渐渐为吐蕃所逼北上的党项人。

王画血营拉练时。还经过六胡州好几次。如果将这些胡人拉到江南,再从江南拉到海船上,用来对付南洋的那些土著人,会如何?对于这群猴子,王画可没有半份好感的。

不过这些胡人对南方的天气很不适应,这也是一个问题。

薛嵩还在不甘心地问道:“我说大师兄(关系又近了一步),真有这样的道士?”

“真有,这个有必要撒谎吗?”

“那么他为什么不到军中效劳?”

“人各有志,”说到这里,王画叹了一口气,就象自己最大爱好,喜欢制造一些工艺品,可事不如自己心愿,才走到今天这地步的:“我还问你一句,如果在兵力与条件相等的情况下,关羽与孙膑作战,那个在上风?”

薛嵩不假思索地答道:“那当然是孙膑了。”

现在《三国》还没有出来,关羽一生作战有胜有负,最后还来了一个败走麦城,孙膑只是两战,可都是名垂千古的两战。两者虽然不在一个年代,但一比高低自分。

“那么两个人单打独斗呢?”

这又不用思考了,孙膑都让庞涓砍断了双腿,能打个那一个,不要说猛将关二爷,就是一个平常的武士,也不是对手。但薛嵩终于明白王画意思,他说道:“我知道了,战争不但需要勇力,还需要谋略。”

王画正要点头,忽然鼻子里传来一阵幽香,他回过头来,看到那个少女笑盈盈地站在他面前,施了一个礼,曼声说道:“奴婢参见冠军候。”

“免礼。”

“奴婢有一个小小的要求,冠军候可否满足一下奴婢的心愿?”

“什么要求?”

“冠军候可否能为敝店题上几字?”

题字?这个不算太高的要求。但王画心中狐疑起来,李红说让她到自己家中做一个贴身婢女。她还要这家店做什么?难道她还有其他的亲人。王画没有回答,而是指了眼前的胡椅说道:“请坐。”

少女盈然地坐下来。说实话,少女并不是国色天香,然而举止安娴美好,这使王画想起了太原的另一个少女来。王画问道:“你就是那个沐玫李?”

“难道李小娘子在冠军候爷面前提过奴婢,难怪候爷今天大驾光临寒店。”

“你与我家李红很熟悉?”

“原来幼年时,有过一段时间交往。后来两家先后中落,隔了音讯。只是奴婢到了西京后,碰巧遇到了李小娘子。才陆续有过几次来往。只是奴婢没有李小娘子的好运气。”

听了她这一句,王画明白事情原委。李红还没有与眼前这个小姑娘说过,要让她到自家做奴婢的事。但交谈之中,一定透露过,她对李红今天命运艳羡。所以李红产生了这个想法,但在没有得到自己口风之前,李红也没有敢对她说。

王画再一次看着她,小姑娘让他看得粉脸儿一红,又低声说道:“奴婢对候爷敬仰已久,去年候爷才试天下,奴婢还每天看候爷的风采。”

真看假看,王画也不清楚,当时那么多人,王画那可能每一个人都记在脑海里。他打断了她的话,说道:“我曾经有过三个婢女,两个都是皇上赐予我的,还有一个是我在温县救下来的。但现在一个自幼定下了亲事,还有一个因为年龄的缘故,我也将她赐婚给我手下一名将军。”

小姑娘很安静地听着。王画做的事,并不奇怪。杨坚将陈叔宝的妹妹乐昌公主乱点鸳鸯谱,赐予杨素做了小妾,后来朱昌公主的丈夫徐德言拿着半面镜子找到了长安,素知道后,将乐昌再次还给徐德言,留下破镜重缘的佳话。另一个故事也是杨素的,因为赏识李靖,将他的美家伎红拂女赏给李靖。至于那个红拂女夜奔,是乌虚子有,如果没有杨素的首肯,就是红拂女敢奔,李靖也未必敢要。

况且王画的本性不坏,他的官职离杨素的职位还很远,可在民间的名声,已经不亚于杨素了。

“因此,我现在缺少贴身婢女,李红偶尔谈起小娘子的为人,不知小娘子可否愿意到我家帮助我。”这是委婉的说法,王画不能直接说,你愿不愿意到我家做婢女,毕竟人家现在身份是良人。但他现在是候爷,就是良人,邀请她做贴身婢女,也不过份。

小姑娘先是眼睛瞪得多大,然后头直点,说道:“愿意,愿意。”

金砖砸到头上了,虽然小姑娘仪态万方,但听到这个消息后,还是很失措。说完了,匆忙地站起来,说道:“候爷,请稍等。”

跑进后房,一会儿提着一个小包袱走了出来,站在王画面前,说道:“我收拾好了,什么时候可以到你家府上?”

王画看着她,差点笑起来,问道:“那你这个店怎么办?”

小姑娘将两个侍女喊来,说道:“这家店以后交给你们了。”

一句话就搞掂了,这是多难得的机会啊,机不再来,得利索一点。王画咽了咽口水,似乎自己将这个少女招进府中,是不是一件好事呢?

酒喝完了,大多是薛嵩喝的,三个人雇了一辆马车,先到血营,这是薛嵩的要求。坐在马车上,王画问道:“沐小娘子,为什么你叫这个名字?”

前面两个字去掉偏旁正好是一个李。

小姑娘恢复了常态,答道:“奴的先父原来是一个博士。”

原来如此,王画没有多问。

到了血营,正有一些西京的士兵调进来,这一次轰动更大,城外的封赏,可是当着数万百姓的面进行的。皇上亲自祭奠不说,连死去的将士同样也有厚赏。就是战死了也值得的。消息还没有扩散开来,过了几天后,连边远的地方,都有将士上奏,要求进入血营。

但想进未必那么好进的,首先选拨,力气、速度和一些单位武艺底子,比如进行一些格斗、射箭、举重、跑步等等,不合要求,立即淘汰。这个王画没有出面,虽然孔黑子等人即将调走,血营里还有三百多名将士,协助王画。

然后是残酷的训练,一步步淘汰出局。

王画对薛嵩说道:“你先去熟悉一下吧。”

喜欢打架吧,里面喜欢打架的人很多,有的是人陪你玩。王画丢下他就回家了。

对于王画又带回来一个美俏婢,现在也没有人奇怪,毕竟王画不是青山沟的王小二了,就是他现在带回来一百个美俏婢,也没有人说他过份。

但做王画的贴身婢女,并不是外面所想像的那么回事,服侍王画,或者为他表演歌舞音乐,甚至陪寝。那就错了。因为王画现在长时间不在家,必须协助王画管理新瓷窑的事务。实际上李红名义上是王画的婢女,内里却是王画的管家。现在是瓷窑,后面海船试制成功,事务更多。

王画将沐孜李丢给了李红,让她明白与熟悉以后要做的事。开始主持血营。

第三天后,王画来到李显的农庄,也没有人想起来,还以为王画出城游山玩水。农庄里大片的棉花移载下去,还有仆役在修去公枝。这也是王画嘱咐过的,但庄里的仆役还没有做过为棉花修枝的事,问了一下附近的农民,也不知道。于是将一些果农的经验学来,但修去的枝是对是错,只有天知道。

但这个问题是小问题,只要摸索一两年,就可以掌握住。

王画走进农庄,可这个管事却向他说了一条消息:“王将军,你说错了。”

“什么错了?”

管事拿过来一匹布,说道:“你说的棉布,其实早就有了,但不叫棉布,而叫绁布。”

王画听了一愣,中原没有棉花,好象到了南宋时才开始有一些农民种植的,到了元朝后才盛行的,直到朱元璋下诏强行种植,中国各地才出现这种作物。怎么唐朝就有了。

管事又说道:“这种绁布在岭南与西域都有生产,但以高昌的质为最佳。”

“哦,它的价格多少?”王画听了总有点觉得不对,于是问道。

管事答道:“王将军,我为你解释一下,现在主要的布料,以及大约的价格。第一为绫,价格约在每尺六十几文,当然上等的丝绫远不止这个价格。它的材料是蚕丝,绫除了做布外,还有做扇子,纸,衾被。第二等就是细棉绸,四十几文,是残次蚕丝织造的,所以表面不光滑,可结实耐用。第三等就是细绁布,价格与细绵绸相当。然后是次绵绸与次泄,价格大约在二十几文到三十几文。还有絁(施)布,也就是粗绸,一般在十五文左右。还有缦,指的没有花纹,只上色的丝织品,如缦紫、缦绯,比粗绸略便宜一到两文。还有练,未上色的熟丝,十一文多点。还有绢,与练价格相当,指精重之丝。然后火麻布,也就是**布,略践一点。到赀布,也就是细麻布,与火麻布差价不大。然后是粗绁布,在十文左右。然后是维州布,也就是益州的麻布,八文左右。还有小水布,也是一种粗麻布,价格在六文左右。还有锦,就是有花纹的丝织品,这个布价格浮动最大,好的能值数金,差的只与缦相仿佛。”

对于这些知识,王画有许多是知道的,他主要在听价格。有一点他是听出来了,虽然棉布赶不上好的锦绫,但与绵绸相当,最少超过了缦绢,这在后世是不可以想像的,想一下,棉布无论再贵,也可能比绢丝还要贵重。

王画自言自语道:“那么问题出在哪里了,如果按照你所说的,每尺布平均在二十几文吧。”

管事点了一下头,这是按次绁布计算的,特别有了王画提供的思路,绞出的布锭虽然不能称为细绁,至少可以比得上次绁布,这是他在市场上反复比较过的。

王画又说道:“但为什么没有普及开来,要知道一亩地最少出产一百斤纯棉吧,这能织出多少布匹?”

他在找原因,管事听了吓了一大跳,一百多斤纯绵,会织出多少布匹?五百尺?一千尺?两千尺?抢钱也没有这样快。

PS:古代一尺布的宽度不等,大约在四尺多点,布也有厚薄之分,唐朝一尺三十公分,两千尺是夸张了,但一亩田的皮棉织出五百尺布应当不成问题的。如果这样不好比较,现在唐朝的米价,大丰收在几文钱,灾难时两三百文钱也有过,但一般一斗米在十几文,一斗米在十二三斤左右。也就是正常一亩地毛收成在两三百文钱,如果按照现在的布价,棉花的毛收入是一万多钱,所以管事是认为在抢钱。当然这是不可能的,下一章将会说到。还有,求月票了。

第四十九章 驯

第四十九章



王画是在寻找原因。管事脑子已经飞快地在计算,一亩地少说一点吧,一万钱,真的不多,只有十贯。但想想,地多啊,韦家有多少地?以万亩计算,几十万亩地。这是多少钱?大唐一年财政收入是多少贯?

管事都脑子晕了。过了半天他说道:“不会这么多吧?”

王画才惊醒过来,他回过头来,看到管事一脸猪哥的模样,知道他想佐了。一尺绁布现在价格是这么多,还包括运输、纺织、染色等等的成本,在现在粗糙的手工艺下,除了达官贵人外,几乎百姓家里都是自己动手纺织的,一个小缫车,如果养蚕,有一个小绫机。有时候连皇宫里的贵妃们也闲着无聊,自己动手做一些纺织品。

历史的事件,王画知道得不是很清楚,但与工艺品相关的大事件他还是记得很清楚的。《唐语林》时就记载过一件事。玄宗柳婕妤...妹适赵氏,性巧慧,因使工镂板为杂花,象之而为夹结,因婕妤生日,献王皇后一匹,上见而赏之,因敕宫中依样制之,当时甚秘,后渐出,遍于天下。这里的夹结,就是夹缬。是一种染法。

用两块镂空同样图案的木板夹着双折的丝绸,在空花中涂上蜡或者浆,待干后拆板投入染缸染色,录去蜡或者浆粉,图案花纹就显现出来。还有一种染法,直接涂色,然后再上别的夹板,复上色,就染出多种色彩的印花丝绸。因为丝绸是对折的,其花纹都成对称,所以称夹缬。

还有一个原因,物以稀为贵,比如元青花,是所有瓷器中最贵的瓷器,但它的工艺并不是最好,主要因为它量太少了。但精美大气的康熙青花。一个大件普遍只要几万块就可以买到了。况且棉花。一旦纺织技术提高,棉花产量也提高,价格会成倍的下跌。

但一开始利润将会是惊人的。可王画还在寻找为什么看到这样的利润,棉花在中国普及的时间那么慢?

他想了想,说道:“麻烦管事一件事。”

“啊,啊,什么事?”管事才稍稍清醒。

“你有没有认识的高昌商人,将他带过来,我询问一下事情。”

“有的,有的,”这个皇庄那么大,吃喝穿住,管事都在负责处理的。特别是生活用品,经常与一些胡商打交道。他急忙出去,本来得知棉花来历后,都感到气妥,早就有了,还有什么稀罕的?可现在又要将它上升到另一个高度。

王画坐了一会儿,他才想起李裹儿,不是说好的,怎么又没有来。得先将棉花的事弄好吧。工艺品是赚上等人家的钱,棉花普及开来,对老百姓都有好处。这是一件善事,又不需要自己费多大力气,何乐而不为?

一会儿,管事的带着一个胡商站在田间。王画听说后迎了出去,管事正在问这个胡商:“你认不认识这种庄稼。”

“认识啊,草棉子。”

成了草棉子了,王画在一旁插道:“有没有什么区别?”

看了看后,说道:“有,就是你们的种植方法,这样种太疏了,我们高昌哪里有种的,但都是打了一个坑,里面撒上几粒种子。你们这样种恐怕会成大问题。”

王画听了笑了笑,他心中已经隐隐有了一些眉目。他又问道:“绁布这么贵,为什么不大面积种植?”

胡商思付了一下说道:“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但我想产量它略微大一点吧,可采摘麻烦,还有一个原因,主要织成布线更麻烦。因此有百姓种草棉子,有百姓还继续种植火麻。”

“产量多少?”

“这个不知道了。”

“那么多谢阁下了。”

“不敢,”他还以为王画是皇庄的人,不过也不敢得罪。拱手告辞。

王画坐在长满青草的田埂上思考着。中国种植棉花有几次**。第一次是悄无声息地引进到中原来,然后是朱元璋下诏引起全国重视,还有黄道婆的纺织机,再就是解放后,首先是疏密关系的验证。证明以前的种植方法是错误的,开始疏种。用营养钵,还有一次**就是杂交棉的出现。对于产量与种植方法,王画还真有点不懂。但他印象中最大的一件事,就是他的几个亲戚,连水稻也不种,开始种棉花。如果没有很好的经济收益,他们不会这样做的。

再返过头来就能理解了。为什么棉花普及很慢,纺织机器的制约。现在布匹的主要材料还是丝或者是麻,有羊毛什么的,除了制毛笔外,就是制毡毯。因为制布,首先要制线,丝麻纤维长,制纱线容易,但羊毛兔毛的什么,制线难度增加。更不要说棉花。高昌与岭南如何制棉纱的,王画没有看到,但估计很繁琐落后。

第二是政府的不重视,还有产量也是一个问题。好象原来的棉花亩产只有一百来斤,这是籽棉,皮棉只有三分之一。这是良田,如果田地再差一点,只有几十斤。效益不明显。但从营养钵出现后,产量在稳步上升,究竟多少,王画也不知道了。但几个月后,皇庄棉花收成上来后,就会得到一个准确的数据。但结果不会让人失望的。

想通了后,他拍了拍管事的肩膀说道:“相不相信我?”

管事点了一下头。这个小冠军候,本身就是一个奇迹的创造者。

“那就好,也许几个月后,连皇帝都会因为你的功劳,而召进你的。”

“王小候爷。皇上早来看过了。”

“哦,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小候爷,你想一想,这么一大块土地,不种高梁,不种麦子,种这种草棉,消息传得多快。皇上听说了,与皇太子一道亲自来到皇庄察看。但那时候我们也知道它是草棉,没有抱多大希望。不过皇上听说后,也夸奖了皇太子,说皇太子会知道关心民生。其他的就没有什么了。”

“没有抱多大希望,马上你就知道它会有多大轰动了。”王画自信的说道。原因已经找出,那个高昌胡商说得不清不楚的,但他能判断出,高昌农民是怎样种植棉花的,大不了散种在一些河滩上,恐怕连管理一下也没有,一切靠天收,一亩地采出几十斤籽棉就算是好的了。难怪绁布那么少,连自己都没有听说过。

“还有一件事,你再请一些工匠,想办法将那种纺车改造,主纺纱速度更快,纺出的纱线更细。”说着他回过头来,看着管事,可他还是隐约地看到管事眼里神情忽信忽疑。

没有办法,一切靠事实来证明吧。

回到了农庄,又过了好一会儿,李裹儿才来到。她冷着脸说道:“小候爷,现在春风得意,想要见孤有什么事。”

王画差点气着,但有婢女与公公在这里,他不好发作。他说道:“可否书房一诉。”

将李裹儿领进书房,将房门一关,反正他与李裹暧昧的事,连坊间都传开了。血营的弟兄没有一个不知道的。他也不想遮蔽。转过头来,看着李裹儿,穿着一身胡裙,系着黄腰带,里面着一身红色亵兜,很妖媚的打扮。

王画看了反而更来气,他说道:“趴到那张胡椅上。”

“你要干什么?”

“我让我趴到那张胡椅上,你没有听到!”王画低喝道。

看到王画似乎真发火了,李裹儿有点害怕,趴在书桌前的那张胡椅上,挺着两堆丰满的肥臀,还直哼哼,说:“你要做什么?我可是公主。”

“我管你是不是公主,现在你要记好了你的身份,你是我的女人!”王画再次霸道地说道。

“你这是逆上。”

“那你告状啊。”

能告得通吗,如果自己跑到祖母面前一说,现在王画正是当红的时候,说不定状没有告通,反而又让祖母来个二十庭仗。

“那我喊人了。”

“你喊啊。”

李裹儿真不敢喊了,因为嘶啦一声,她的裙子已经被撕碎了,然后一声“叭”,她的白臀上传来的。王画拿出一个夹书的玉尺在她白花花的臀部,抽打起来。

“你敢打我?”

“我在打我的女人,告诉她以后如何做我的女人。”

“我哪里做错了?”

“你错的地方太多了,为了让以后我们有机会在一起,我连命也不要了,”说着王画拉开自己的衣领,露出全身的伤痕。

“可那是你报效陛下的。”

“也算不错,可如果不是为了你,我何必寻找捷径,进入军营,就是进入军营,突厥侵犯河北,当时我驻军却在关内,又何必需要冒着巨大的危险,转战几千里!”又抽了一下说道:“你当真我喜欢当官啊!错,我喜欢的就是烧烧瓷,作作画,写写字。当什么官,什么忠与奸的,都是一群狗屁!”

这也是王画的最大领悟,自从进入朝堂当中,对忠与奸的概念反而越来越模糊。倒是有一句话,让他深有体会,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唯一在心中坚持的底线,就不要太坑害老百姓,还有不能卖国。只要这两点不违背,就是做奸臣,他现在也无所谓,关健是要成功,不能失败。

“还有,想一想,你与小持盈两个人的对比吧,你现在持宠骄横,蛮不讲理。可是你的小九堂妹,虽然岁数小,可陪我同生共生,还为血营将士做了几千道平安结。你做了什么!”

“我也做了,做了青丝符。”李裹儿委婉地说道。

“哼,如果不是这道青丝符,我早就将你放弃了。还有,小持盈只是一个小孩子,就是这样,我有没有太多的与她做过什么亲热动作,更不要当着你的面了。看来我得思考一下,或许娶了小持盈,也许相王会真的喜欢。”

“别,我错了,你打我的屁股吧。”李裹儿听到这里,她可是急了,现在王画地位重要,不讲感情了,有他相助,自己父王登基都有许多把握,这也是母亲反复叮嘱过的。如果他突然反水,回去后,母亲也要将自己皮扒掉。

“那你说说哪里做错了?”

“我该以后多关心你,多站在你的立场想问题。”

“嗯,这还差不多,主要是地位,裹儿,”王画看着她雪白的粉臀上面泛着十几道红印,其实也没有真的用力抽打,主要给她一个深刻的记忆而己。王画说:“这都不是主要的,你还记得我们才相识的那时候吗?”

“嗯,奴记得。”

“那时候我就感到皇上,以后对皇太子会逐渐放权的,也没有开创大周时那种酷法。因此你的地位越来越尊贵。但越是骄贵,越是要谦虚做人,许多人不是败在底谷里,在底谷里,他们反而很振作。但到了高峰时,他们不知其所为,然后轰然倒地。”

韦氏就是这样败的。还有李隆基,也是将国家治理到了一个巅峰。也可以说是中国历史上罕有的顶峰,文治,天下百姓繁富裕。武功,边疆也屡屡捷报频传。然后呢,一下子就倒了下去。在这一点上,他还不如一个满人,康熙做得好。

“奴记住了,以后要低调做人,二郎,要了奴吧,”说着李裹儿扭动着一对白臀,从后面还可以看到深深的股沟下面,如同春露一般洒落着出几滴水滴。

王画低吼一声,大力的进入。很潮湿,难道小裹儿还喜欢女王?

良久,在李裹儿一声大叫中,两个人才结束。

李裹儿不顾自己的狼籍,细心地用被王画撕下来的裙布,揩试着,然后偎依在王画怀里说道:“二郎,刚才那种骑法,虽然很羞人,但奴很兴奋似的。”

又在王画胸膛上划了一个圈,舌头舔了一下,说道:“二郎,奴好想天天与你在一起,让你骑,要怎么骑就怎么骑。”

王画讥讽地说道:“你不是有一个驸马爷。”

其实这是带着试探性质,那一天的情形王画到现在还不开心。

李裹儿吃吃笑道:“二郎,你也吃醋了,我还以为你不吃醋的。放心吧,那个驸马爷,现在让奴定做了一张大床,还有从各地挑来十几个貌美如花的小娘子,每天晚上大床同眠,迷得神魂颠倒,根本不会与奴有什么关系的。”

王画抹了一把冷汗,就是一个铁人,这样享受下去,也活不了多长时间。难怪在大明宫,老武的请功宴上,他看到武崇训整个人瘦得象一堆枯柴一样。原来是这么整的。

李裹儿又说道:“二郎,如果你喜欢,奴以后也找几十个美丽的小娘子伺候你。”

“得,算了吧,你连一个十岁的堂妹飞醋也吃,那样你还不活活气死。”

“那不同的,她有可能是正妻,这些都是婢女。”

“裹儿,那也不行,我要求你不作风不能乱,我也要不能乱。这样大家才相互公平。”

“那你前天为什么还找了一个婢女带回去?”李裹儿狡黠地问道。

消息传得可真快,长安那么大,这才两天功夫,就传到李裹儿耳朵里面。王画正色地说道:“我还有一些产业。现在我是朝中官员,不好出面管理,这些产业就是我的几个婢女在管理的。但两个婢女不久后,将要出嫁给别人。李红一个人忙不过来,我替她找的帮手。”

“二郎,不用解释,奴也知道那个红小娘子,还是一个云英姑娘。这个奴不会计较的。只是奴好想与你天天在一起,”一边说着话,一边还在抚弄着,看到有反应了,李裹儿说道:“再来。”

说着坐在王画腿上。

两回春风,两个气喘吁吁地坐在胡椅上都不能动弹。

过了好一会儿,李裹儿才抬起一张如玉如花的娇脸儿,说道:“今天奴让你骑得很开心,真的很开心。”

王画也有些怜惜,小裹儿现在长大了,至少按照现在的生活风俗,早就开始过着正常的生理生活。但因为他的底限,也在束缚着她。想到这里,他心渐渐软了下去,看着李裹儿眼光开始柔和起来,抚着她的一对**说道:“裹儿,放心,我正在努力。去年我在皇宫里,对你说过,近了。现在真的近了。”

李裹儿点头,王画的意思她开始有些明白过来。两个人原来身份有着巨大的的悬差,但经过王画一年的厮杀,终于让武则天封了冠军候。如果换作现在,她与王画成亲,王画的地位已经开始与她般配。

还有她隐约地听出王画今天的某些话音,因为王画在帮助自己父王。现在这件事,为了让武则天不生气,还在隐瞒着。如果事情公开了,相王一怒之下,王画与小九的婚事还得告吹。

但不行,还有一道大山,那就是自己的丈夫。武家不是薛家,让皇上下旨赐死。然后象自己姑姑一样,恢复自由之身,想要嫁给谁就嫁给谁。她想了一下说道:“二郎,奴有一件事,与你协商一下。”

“什么事?”

“想要一个人悄无声息地死去,还不让人察觉,有什么样的办法?”

王画听到这里,他全身立起寒意,眼前又出现了几个胡饼。他低声问道:“好好地,问起这个干嘛?”

李裹儿还没有察觉到王画神情的变化,她偎在王画怀里说道:“二郎,我想将武崇训杀死,这样我们俩个人就可以永远在一起。”

第五十章 托(上)

第五十章

托(上)

王画将李裹儿拉了起来。来到窗户前,但没有敢将窗户全部拉开。容易“走*”的。他指着窗外,窗外是几株老槐树,树干虬盘,无数的枝叶,就象一个巨大的伞盖,在阳光的照耀下,一片片碧叶就象一片片翡翠,闪着碧绿晶莹剔透的光泽。

再远处就是大片大片的棉花田,微风吹来,掀起了一道道碧波。王画说道:“裹儿,你可知道我为什么对它如此重视?”

“你要帮助我的父王。”

“是这个道理,可为什么就会帮助了你的父王?”

李裹儿想了一下说道:“因为它可以帮助老百姓,这样会使父王有好名声。”

“那就对了,它还会使许多百姓过上好日子。就是没有你父王这件事,我也会做的,现在正好将这件功劳转嫁到你父王身上。为他以后登上大宝,铺出一条更宽阔的大道。裹儿,我可以充许我的女人有手段,但绝不允许我的女子变成一个歹毒的人。所以我希望你要有一棵善良的心,更不要去害人性命。有的事情让我来做。请相信我。我会一步步将它做好。”

有…王画最忌讳李裹儿的地方,骄纵、骄纵使她以后迷失了眼睛;奢侈,奢侈使她开始胡作非为,不过这一点,马上问题不大了,如果她想花钱,自己就想办法挣钱了,也不用她去卖官;最后就是歹毒,如果她将那几个胡饼送了出去,就是自己俩人情义再好,王画也不能原谅她。这样一个女人就是呆在自己身边,连自己都感到危险。

当然,史上的安乐,因为李隆基与太平公主为了自己正名,将李裹儿韦后所有缺点都用放大镜找出来,书写的。还有李裹儿是不是真的毒死,或者是不是有意毒死李显,都不得而知。

“还有一点,我也要告诉你,梁王曾经与我说过,我们的私事他可以不管,这件婚姻他是需要的。这是他的底线。除了梁王,还有河内王、乐寿郡王。”

武氏集团中除了武三思挑起已死的武承嗣大旗,成为领军人物外,还有许多的王、公、候,其中有两个人同样也权势赫赫,一个就是河内郡王武懿宗。一个就是乐寿郡王武攸暨。

武懿宗是武则天伯父武士逸的儿子武元忠的子女,武氏子弟一家长得个个都英俊美丽,象武延秀、还有李隆基后来喜欢的武惠妃等等。但这个武懿宗却是一个另类,身材短小,腰背佝偻,相貌很丑陋。最主要他生性残暴,善于诬陷别人,为时人不齿。

他一生做过两件最有名的事,神功元年(697年),唐朝以武懿宗为行军大总管,讨伐契丹,契丹听他带了二十万大军到来,暂时性退却,于是安抚河北。“百姓有胁从贼众后得归来者,懿宗以为同反,总杀之,仍生刳其胆,后行刑,血流盈前,言笑自若。”河北百姓把他与在冀州滥杀士女的契丹先锋何阿小并称“两何”,说:“唯此两何。杀人最多”。七日,武懿宗竟向皇帝上奏,要求把从贼的河北百姓“尽族诛之”。他不仅要杀害被契丹胁迫而又回来的百姓,而且要杀尽他们全家老小。老武当然没有昏到这地步,听从他的意见,但也没有追究,还继续让他统领京城所有屯兵。

还有一件事,因为老吉的告发,武则天让他与来俊臣主审刘思礼谋反一案。结果在武懿宗策划下,宰相李元素、孙元亨、天官侍郎石抱忠、刘奇等凡36家,皆海内名士全部被屈打成招,几千人被诛或者流窜。也因此,耿直的老吉被史书枉为武周十八酷吏一员。

近来王画才渐渐知道这件公案的真相,非是史书那样简单。刘思礼“谋反”的动机是“非佐命无以致之”的太师,在当时除了拥立太子即位,没有能达到这个目的的。其他的宰相或官员,估计也有这个动机。不然没有老武的授意,不可能酿成这样的大案,多少权贵与名流?恐怕就是武懿宗也得掂量一下后果。

但正是因为这件公案发生后,李旦集团力量再次被削弱。太子李旦也竭力促成庐陵王李显恢复太子地位,以抗衡武氏集团对他的打击。两位宰相被杀后,三月召庐陵王回京,九月李旦辞让太子,任命庐陵王为太子,赐姓武氏,争夺储位的斗争暂时告一段落。

所以看史书不能深看,一深看,都很丑陋。

还有武攸暨,也就是狄公案中的武攸德与大明宫词中的武攸嗣。太平公主的丈夫,武则天伯父武士让的孙子。看似这个男人很没有用。其实这个人与李旦一样,都是一个极其深沉的人。手段高妙,老武曾封他为定王,可他却固辞不受,把老武气着了,反而从安定郡王降为乐寿郡王。但他在武氏中有着很大的影响力,加上他还有一个开府仪同三司的虚职,可这是从一品的虚职。再加上他的深沉,如果因为表象看轻了他,有可能死得有多惨就会有多惨。

而且武氏眼看登基无望,他们是铁了心拥护李显的。这个原因很简单,李显一直下放,在朝中与武氏仇恨很小。但李旦不同了,坐过一段时间傀儡皇帝,又做过很长时间皇太子,中间是是非非很多,过节仇恨更多。

史书没有记载,但李显最后顺利登基,武氏功不可没。而且打击李旦与太平公主集团中,武氏也出了强大的力量。可惜,李显自己不争气,反而为韦后与武氏掣肘。最后祸起萧墙。

那是以后的事,如果眼下不借助武氏的力量,想想相王府中那些能人奇士吧,王画也不要斗了。直接认输,省得到时候拖到午门外处斩。

所以行事不能看表,还要看里,否则最后下场就象老张一样,做了几天王,这是做枪头的奖赏,赏完了,该怎么死就怎么死。

“奴明白了。你是让奴做一个善良的乖宝宝。可奴怎么听起来,里面有好多阴谋诡计。”说完了,李裹儿再次狡黠地乐了起来。

“那是手段。”

“有什么不同?”

王画被问得张口结舌,他在她肥臀上狠打了一下说道:“反正你想做我的女人,就得听我的话。我也会让你一辈子生活在幸福之中,就这样了,我该回去了。”

天色不早了,再留下去,天就到黄昏。或者留下过夜,梅开三度,四度?虽然现在两个人的关系许多人知道,可也不能做得过份。

说着王画推开了门,对外面的侍女说道:“快进去准备两件衣服吧,殿下的衣服让我撕坏了,不能出门。”

说完回头看了看里面,李裹儿正在又恼又嗔地看着他。王画一声大笑,扬长而去。

刚出农庄,就看到一辆马车,马车旁边站着两个太监王画还没在意,可走到他们身边时,这两个太监说道:“皇上有请小候爷进入皇宫一叙。”

是老武有请。怎么知道他在农庄?既然知道他在农庄,肯定也知道了他与李裹儿幽会的事。现在请入皇宫,会有什么事?难道是告诫自己的?

王画狐疑地跨上马车。

一会儿进入长安城内,马车却不是奔大明宫去的,反而去了朱雀门,掠过皇城后,直奔承天门,进了太极宫。这让王画感到很奇怪,严格来说,太极宫才是唐朝政府处理政务与早朝的正殿。李渊与李世民就是大多时间在太极宫,治理唐朝的。可是从武则天为皇后以后,唐高宗与她大多时间呆在洛阳,即使返回长安,也是在大明宫处理公务。王画估计武则天已经有三四十年没有来过太极宫了。

太极殿就是隋朝的大兴殿,是宇文恺建造的,穷竟奢侈之事,比大明宫与洛阳宫城的正殿高大得多了。但这个宽大的宫殿里只在龙椅上坐着武则天一个人。现在加上王画,只有两个人,让王画都觉得有些阴森森的味道。

王画参见后,按照老武的指示,坐在她下首。武则天问道:“刚才与小裹儿私会去了?”

直接了当问出来。

王画嚅嚅地不能回答。

他看着武则天的脸色,也没有看到她生气或者高兴,直接放弃,自己还没有这个本领从她脸上看到她真正的心理活动来。

“不用看朕,你们那只是一件小事,但因为小裹儿的身份不同,如果私会倒也罢了,如果生起奢望,就是大事。”

王画抹了一把冷汗,弯下腰答道:“臣明白其中的分寸。”

“明白就好,朕今天喊你来,不是为这件事向你发难的,只是顺便提一个醒。朕来这里,是为了另外一件事。”

“请陛下指示,臣自当赴汤蹈火,万死不辞,为陛下办好。”

“朕知道。这一年来你做得很好,也大快朕心。但你知道为什么朕不喜欢呆在太极殿,而愿意呆在大明宫处下政事吗?”

“这个臣知道。大明宫原本是高祖避署的地方。后来高宗患风痹之症,太极宫低而潮湿,不利于高宗病症。因此龙朔二年(662年)扩建,三年迁入大明宫听政。还有一个原因,太极宫地势低,不利防变。比如永徽五年(654年)大雨,山水猛涨,冲玄武门,宿卫士兵皆散走。是薛将军登门桄示警宫内,使高宗与上得以乘高。就是那天晚上,大水还淹死士卫与宫人三千余人。而大明宫高据岗阜,南望爽垲终南,坊市俯而可窥,既利于警卫宫廷,又可以掌握京城全局。所以后来将正殿迁入大明宫内。”

“是啊,”武则天抬起头来看着空荡荡的宫殿感慨地说道:“那一年朕还很年青,刚被高宗召入皇宫做了昭仪。那一晚如果不是薛将军全力抢救,也许今天你都看不到朕了。”

王画不敢接话。

“小二,不用看朕,连高宗也在开耀元年(681年),重新召进薛大将军,说过,九成宫遭水,没有卿朕就成了一条鱼了。卿北伐九姓,东击高丽,都是卿的功劳。虽有过,朕岂可相忘?有人说卿在乌海城下放过胡贼,致使后来失利。朕很不高兴,今天瓜沙相绝,你怎能做一个高枕候,不为朕指挥乎?这是实情,薛大将军是一个忠臣,就是大非川之败,也是当时高宗没有听刘仁轨的建议,用薛讷为副将,却用了郭待封造成的。最后未能成全薛大将军全胜战绩,连朕也常引为憾事。”

王画听到这里,还是不敢接话,但听出来了,夸奖薛仁贵,自己是薛仁贵的徒孙,还有这近一年内,做的事与薛仁贵差不多。当然如果说功绩,与薛大将军差远了,最少薛仁贵带着两千人就敢平定高丽,自己敢么?但这是一个好兆头。

武则天又说道:“迁入大明宫,还有一个原因,你不知道。”

王画点头,他知道的就是这两个原因,其他的原因,还真不知道。

“那就是朕的主意。当年在这座老皇宫里,朕做了许多事。有的事是对的,有的事是错的,有的事是做对了,但手腕强硬了一点。”

王画差一点雷倒了。想想她在这皇宫里做过什么事吧。先是害死王皇后与萧淑妃,然后是长孙无忌与褚遂良,后来流放亲戚与杀儿子,还有毒杀自己妹妹魏国夫人,但这件事不是在太极宫发生罢了。

这些事情都不好说出口的,你与我谈论这个话题,不是害我么?

可老武如果没有这种残烈的手段,她最后也无法走上巅峰之路。就象她的后代,特别是玄宗以后,也有几个皇帝有作为的,可竟然被宦官掌控政权。如果有她一半手段,也许大唐还有重新振作的希望。虽然王画不喜欢这些阴谋诡计,特别是一些残烈的手段,可也不得不承认,这是帝王心术必须要掌握的。

武则天说到这里,站了起来,忽然问道:“王小二,你相信世上有鬼魂吗?”

鬼魂未必有,但灵魂肯定是有的,他自己就亲身经历过的。可这个灵魂能保持多久不会消散,这一点就不敢确认。至于死后投胎的事,同样也不敢确认。如果都同他一样,记得前世的经历,这世界乱了套。

他茫然地摇了摇头说:“启禀陛下,神鬼路途遥远,臣没有亲眼所见,亦不知是真是假。”

但说完后,他浑身起了一粒粒冷汗,因为他隐约地知道老武接下来会说什么事情了。

果然武则天又说道:“但朕却时常在夜里看到一些鬼魂。朕一生见过多少生死,亦不会惧怕。可也不想与它们纠缠太久,加上高宗的病情,以及地势,最后说服高宗迁入大明宫的。”

说到这里,她走下龙椅,指着空荡荡的宫殿说道:“这所皇宫从隋朝开始建造,从民夫,到宫人,死了无数。里面飘荡着太多的孤魂野鬼。”

王画随着她大袖一挥,仿佛身边都有无数的幽风刮过。心里更是抱怨地想到,这是自己,如果是小持盈过来,准得让你吓得半夜睡不着觉。

武则天又说道:“朕到了大明宫,还有一些厉鬼跟在朕后面纠缠着。特别是那枭氏(萧淑妃)竟然诅咒化作恶猫,来害朕,朕虽不惧,可也迫于无奈。最后将王都迁于洛阳。”

这是一段秘辛,武则天立为皇后前,一直与王皇后与萧淑妃三人在皇宫里勾心斗角,就象三国演义一样。武则天笑到最后,取得皇后以后还不放心,将王皇后与萧淑妃先囚禁在一所密室中,密室四周没有门窗,只在门上开了一个小孔,以通食器。一天唐高宗想起了以前与王皇后萧淑妃的恩爱,去探望,看到她们这样子,走过去问:“皇后,淑妃,现在可好。”两个人喜出望外,答道:“臣妾别无所求,只望得见天日就行。”高宗流泪答道:“放心吧,朕自有处置。”

然而这招至了武则天的杀机。听到后先是将她们手足砍断,放入酒缸里浸泡,想要将她们骨头醉死在酒中。萧淑妃临死前发下诅咒,说:“阿武妖媚,乃至于此!愿他世我为猫,阿武为鼠,生生扼其喉。”

本来老武也不惧怕,可后来经常做恶梦,梦到萧淑妃化作一只黑猫来抓她喉咙。原来她也爱猫的,她爱收集过各种猫中极品,养于宫中。但这件事后,武则天下令,皇宫一律禁止养猫,那怕老鼠泛滥成灾也不行。

很多史学家对这件事产生很大的怀疑,为什么武则天做了这种事后,唐高宗一律不问。最后解释唐高宗太软弱了。但王画分析后,发现软弱只是一小部份。李治也有他的想法。他在世时,老武做得非常完美,没有一点私心,比如,她并不照顾自己的家族,自己的家族有人犯错,是照打不误。

还有他经常生病,需要一个可靠的人打理政务,还有什么比妻子更放心的?高宗过世时,老武也六十多岁了,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还有可能称帝?再说,继承帝位的还是老武的亲生儿子。高宗是想让武则天完成一个过渡,她毕竟经验丰富,可以完成从高宗到儿子们的过渡,所以高宗和大臣们建议让皇后摄政。这是史实。谁会想到这位母亲会篡夺儿子的权力呢?

但任何一个人,都没有想到武则天竟然走得那么远。

这件大事高宗不可能不知道,但权衡江山与美人之间,李治选择了江山。因此没有追究老武。

可现在这些事情不能对我说啊。王画现在连逃跑的心思都有了。

第五十一章 托(下)

第五十一章

托(下)

其实王画还有几件事不知道。武则天迁都洛阳的原因。也考虑到重新建立一套机构,以示与唐朝不同。不但如此,因为到了洛阳后,很少做恶梦,又重新找来一批名种猫驯服。但究竟她是想驯服猫,还是想驯服萧淑妃的鬼魂,就不得可知。

于是史书出现搞笑的一幕,在太监的驯服下,一只猫与一只鹦鹉和平共处。老武拿出来向百官展示。这是一件稀奇事。百官正在看,看的时间长了,忘记了一件事。猫饿了。这只名种猫扑到鹦鹉身上,一口将它咬死吃下去。百官是愕然,老武是大惭。于是以后就是在洛阳皇宫,老武同样也不准养猫。

老武突然将话锋一转,向王画问道:“你知道朕为什么欣赏你与七姓争斗吗?”

王画老老实实地答道:“因为臣为了自保,还有将七姓虚伪的面纱撕开。”

“说得好,”老武击了两下掌,在空荡荡的大殿里面,立即传来几个清脆的回响。她又说道:“人皆说七姓子弟出身世家,很有教养。可朕亲身经历过,七姓是如何地虚伪。你知道为什么太宗重用魏征。都甚为房杜吗?”

对于她这种跳跃的问答,王画很不习惯。他老实地答道:“因为魏国公直言敢谏。”

“呵呵,这个你就不知道了,”武则天得意地大笑起来,然后说道:“太宗名臣无数,出将入相,李靖、李绩,相位兢兢业业,房杜,敷奏祥明,温彦博、王珪,就是直臣也有萧瑀、马周、戴胄,还有一个被褚遂良害死的刘洎。这些人的功业那一个不在魏征之上或者相媲美?更不要说魏征还帮助建成太子,屡次与太宗为敌。为何太宗独宠于魏征?”

“这个臣真不知道。”

“那时候真好啊,一斗米才值三四个钱,一年处死的死囚只有几十个人。可惜朕只有一个国老才能与这些名臣相比,”武则天无限向往地说道。

王画没有吭声,虽然李世民身上流着四分之三的胡人血脉,可他确实是中国历史最伟大的皇帝,开创的盛世几乎无人有及,他的一言一行几乎都被当作后来帝王的典范。最牛的是允许三百几十个死刑犯回家与亲人团聚后回来受死,居然无一人逃跑。不过这事儿估计死刑犯事先得知了是做样板的,不会受死才没有逃的。但确实是任何时代都无法想像。老百姓亦是夜不闭户。现在能行么?都有许多强盗开始出没了。老武厉害的只有手段,论容忍、用人、治国与远见,与李世民还是有一段不小的差距。

不是没有人才,而是老武没有李世民会用人才。最简单的一个例子,就是隋朝奸臣萧瑀。到了李世民手,敢于进谏,连房杜都不如。但李世民确实对魏征优厚到无法想像的地步。他曾经说过一句,玄龄昔从我定天下,魏征与我安天下。意思我治理天下这么好,一半功劳是魏征的。就凭这句话,就有无穷的想像的空间。

因此老武说李世民对魏征独宠,虽然有失偏颇,但也不能说没有道理。

武则天又说道:“其实主要还是山东(与今天山东不同,指太行山以东、淮河以北地区)。”

山东?王画失了一下神,怎么这与山东扯上了?但相信老武说话不会无的放矢,王画好奇地听下去。

“山东出豪杰。魏征昔日曾劝过太宗行帝道、王道,但太宗本人对如何从大乱走入大治,还有何种方式进行统治,他有雄心,才鼓励大臣进谏。但没有信心。特别是山东。虽然他打败窦王,平定东都,但高祖没有让他过问山东事务。再次击败刘默闼,就被匆忙召回西京。打败徐圆朗后,也立即班师,没有作久留。可就是这些征战过程中。他认识到山东豪杰是一支不可疏忽的力量,所以才派张亮队结纳山东豪杰以俟变。”

这真是秘辛,王画听了就象听神话故事一样。

“太宗身边十八学士也有几个来自山东的,可他们都是山东士族出身,对农民不了解。还有程知节、秦琼、张亮等武将,同样出自山东,可他们都是武将,缺少知识。只有魏征少孤贫,又有大志,在出家为道时,好读书。因此他熟悉农民的情况与全国的形势,特别是山东农民的状况。在这种情问下,他才走入太宗视野。”

原来如此,可你与我讲这个干嘛?还有与七姓争斗有什么关联?

果然老武接下来又说道:“你一定在心里奇怪为什么朕与你说这些东西?”

王画点头。

“现在我大周最大的困难是什么?”

“突厥的入侵,与逃户,”王画小心地答道。

“突厥的入侵,只是小问题,只要我大周内部风调雨顺,拥有强大的人力财力,就象一个巨汉一样,足够强壮。他们的入侵,只是会造成一些皮表伤而己。逃户才是真正的问题,但也是表象,主要是士族与庶族的矛盾。”

王画开始隐隐明白她的真正意思了。

“老的士族还继续存在,新的士族又接连产生。土地还是那么多土地,这些士族霸占了许多资源,并且还在滚雪球。可百姓因为国家安定,开始增长。于是如你所说,逃户越来越多。最后无地的百姓多到一定地步时。国家再次大乱,进入一个死循环。这才是大周的最大危机。”

王画赞道:“陛下英明,此言极是。”

这是真心夸赞的。

“不用夸朕,不但朕,就是许多大臣也认识到这个问题。但无法解决。你知道朕为什么看重你吗?”

王画摇摇头。其实已经知道了一点,但不敢答。

“你是来自一个贫困的家庭,知道百姓的疾苦。还有一点,你喜欢杂艺,对朝堂野心不大,所以朕才更对你放心。还有更重要的两点,一是你有一片心胸,自从在五郎府上你那一番话后,朕才注意你的。”

王画心里面流了一把汗,难怪老武没有事做,竟然悄悄派人对自己一个平民小子观察。

“因为你胸怀天下贫困百姓,对富裕百姓也不排斥,自己更是富裕一族,所以考虑事情时能够兼顾两端。有这心胸的人,也不是你一个。但朕又考察了你一段时间。虽然你出的主意大多是歪门邪道,自己也知道歪门邪道,所以连对朕说话时,都吞吞吐吐的。”

王画再次心里面流了一把汗,敢情老武全部知道。

“但朕也想过。确实这些歪门邪道,在某些时候也能解决一些危机。朕除了你之外,也提拨了许多来自庶族的臣子,然而他们要么在沉沦,要么成为新的士族,要么对这个问题,没有一个答案。这让朕很失望。可叹满朝大臣,竟然不如一个黄毛小子。”

“臣不敢当,”王画诚惶诚恐的说道。吓得,老武话意思听明白了。李世民看中魏征是因为他有学问,对百姓特别是山东百姓了解。这才委托大事于他。老武看重自己,道理差不多,有学问,出身贫困家庭,对贫困百姓的愿望与社会的矛盾根源了解,还有一些计划,所以她想让自己做她的魏征。

这话不能传出去,一传出去,自己真地成为浪尖上那只小破渔船。

果然老武又说了:“这话本来是想再过几年对你说的,可朕老了,说不定那一天就追随高宗一道前往。因此今天朕特地将你喊来,将这话提前说出来。太宗能将政事委于魏征,朕也可以在将来某一天,将政事委于你。”

说完了,一阵咳嗽。

王画心志也算好的,可让老武这番话煸得眼泪汪汪,这简直就是在托孤啊。他不由跪了下来,以头叩地,说道:“臣不敢当,不过臣甘脑涂地,万死不惜,也要为圣上效命。”

“起来吧,”武则天将他扶了起来。

王画还在用衣袖拭眼泪,这可都是真心流出来的。

一是感动,二是内疚,自己从进入仕途起,可不是想报答老武的,自保一方面,二是保全李裹儿的安全。就是这么简单。

“都出来吧,”武则天又击了一下掌。

怎么还有人?王画惊诧地抬起头来,听到老武一说,从帷幕后面走出六个人,李旦、李显、太平公主、武三思、武攸暨、张昌之。他们同样都是一脸震憾。今天老武与王画一番对谈,说了许多秘辛,还有对王画的看重,都足以让他们感到震惊万分的。

武则天问道:“刚才我与王营将一番交谈,你们听出来什么?”

张易之答道:“臣听出来了。以后对王营将务必要重用。”

“这只是其一,那你们呢?”武则天转过头去,问其余五人。

武三思答道:“陛下的意思,是以国为本,国家稳,则边自安。”

老武摇了摇头。

李显答道:“陛下的意思,是要以人为本。就象太宗所说,民能载舟,亦能覆舟。”

王画惊奇地看着他,这话好象不是出自平庸的李显之口啊。转眼明白,这是前一段时间,老武到农庄夸奖他后,得到的启迪。

“显儿,你说得正是此理。你们再怎么争斗,都是皇族贵族,堂堂的一个大周,几千万百姓,足以让你们,或者你们子孙,保享荣华富贵。但是你们忘记了这个根本,象汉晋魏隋等后代,有几个子孙还继续呆在士族之林?天下兴难,亡却易,炀帝只是几十年间,一个若大的隋朝,支离破碎。这就是你们的前车之鉴。这也是朕看到你带着下人,种植那些草棉子,朕并没有怪责你不误正业,反而夸奖你。不管成与不成,说明你有心了。朕大慰。”

王画听了好笑。他偷偷抬头看着这个六个人,这六个可以说是现在权势最重的六人了。都还在震惊中,但先是李旦、太平公主、武攸暨、武三思,都从震惊中走出,而李显与张易之除了有些惊喜,毕竟他们将王画当作了潜在盟友,可还在震惊中。高下立判!

但六个人同样战战兢兢。武则天刚才说了,你们再怎么争斗。说了一句,没有再说,下面话,你们斗来斗去,别想瞒我,我都知道。

“儿臣不敢,”李显答道。

“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没有什么不敢的。因此,你们明争暗斗也好,可朕一直没有让你们动王营将,也就是这个原因。除非你们找出第二个人选来替代。”

“可是臣也不敢啊,况且血字营,因为各个将领外调,没有人主持也不行的。”王画说道。

感动完了,他头脑也清醒了,托孤的事,不是没有过,霍光、伊尹,还有诸葛亮,就说诸葛亮吧,那时人家已经为刘备定下三国,有这资格了。或者说他在刘备三顾茅庐时就总掌大权。那不同,那时候刘备就象一个要饭的,诸葛亮已是一个名士,协助刘备算看得起刘备。况且那时候诸葛亮也有二十七岁。

可自己呢?没有资历,没有人脉,年龄更小,现在上了这位,就象宋襄王称霸诸候一样好笑,死得更快。

“嗯,你这个谨小慎微,让朕喜欢。”

听了后,六个人脸上全起了黑线,谨小慎微?十二岁杀人,与王家较牛。十四岁再与郑家角牛。十六岁约战天下,然后带兵狂战繁畤。十七岁时更是胆大包天,带着几千人转战千里,提着一把锤子,单人匹马,跑到突厥数万大军前,与默啜谈判。果然好一个谨小慎微!

“朕答应了你三年之约,朕不会负约的。血营的事,你再管两年,两年后进入朝堂。但朕也要看,只怕朕不一定能等到那一天。”说到这里,她脸上无喜无忧。但这是实情,从今年起,她本来健康的身体,渐渐开始垮了,时常生病。

“朕今天喊你前来,主要让这帮不孝儿臣,明白一些道理。这也是朕为他们着想!”

六个人再次上前,口说禀记在心。但王画知道,有可能他们前面一出大殿,后面就忘记了。不过也不好反驳,老武的意思是为他铺一条后路,你给我安心成长,不要三心二意的。就是朕死了,你也要继续安心报效大周,或者大唐。去年也说过类似的话,但只提到他作为一根丝线,使唐朝在她死后政局平稳过渡,对他将来的期托并没有挑明。

现在挑明了,一副担子更重了,可并不是立即将他提拨的,这让王画松了一口气。

饭是一口一口地吃。如果自己不知轻重,一下子吃下这么大的一个鹅蛋,立即会噎死的。

这也算是托孤吧,但与刘备白帝城托孤是两回性质。

“朕再问你,刚才朕与你谈过,七姓之事,朕说他们虚伪,你可知朕所说的原因。”

王画知道,一是武则天家庭出身庶族,曾遭遇过士族蔑视,这激起了她对士族的排斥感。还有一点,就是王皇后,因为萧淑妃明艳美丽,皇子聪明可人。李治入主帝位后,王皇后感到萧淑妃对自己产生了威胁。是王皇后将武则天从感恩寺接回来,为了对付萧淑妃的。她可没有想到接回来一只大老虎回了宫。但王皇后当初的做法,同样另人寒齿。特别是她出自有教养的王家。

这件事使武则天对七姓的好感降至冰点。

王画知道归知道,可不敢回答。

老武也没有为难他,将话锋一转,说道:“朕不是刻意对他们反感或者打压,同样,包括七姓在内,以及其他一些士族的优秀人才,朕一率任用,破格提拨。只是朕失望的是,他们明知道继续吞并下去,更多的百姓流离失所,然而就象饕餮一样,没有满足的时候。”

王画心中摇头,这话就是将七姓所有族长长老喊来,用刀架在他们脖子上也没有用。如果他们真的象自己那样做,没有财力供养更多的弟子与下属,有可能大动乱没有到来之前,他们的家族就会湮灭于众。况且这么多朝代过来了,他们家族也没有倒下去。不但是七姓,就是关中四大新贵亦是如此。

但随着唐末的到来,收拾残唐的朱温,将崔远、裴枢、独孤损等高门朝臣一起投入滚滚黄河,一个时代也就随着远去的流水而真的结束了。

说到这里,武则天叹了一口气,看着王画说道:“朕这一辈子,是没有办法解决人与地的矛盾了,也许若干年后,就交给你协助皇太子一道解决吧。”

面对强大的士族,老武同样也无奈。她至多打压一下,扶持更多庶族上台,想铲除,还没有这份魄力。

王画心想,你这个任务就是交给我,我同样也做不好。况且你一死,还不知政局会变成什么样子。继任者会不会对我信任,都是两回事。就是信任了,象刘备对诸葛亮,李世民对魏征,或者象宋神宗对王安石,对自己放权,也未必有把握。牵连的事情太多了。

除非象唐朝瓦解时,来个大动乱,将所有体制彻底催毁,还必须象五代那样乱,否则时间短了还不行,士族会立即重建。只有五代那样毁了又毁,士族才彻底消失。

就是士族催毁了,问题解决没有?还是没有。

但不敢回答,唯唯诺诺的。

说完后,武则天又说道:“另外朕还有一件事,今天请你来,希望配合一下朕,看是鬼吓人,还是人吓鬼。”

吓鬼?这时候太阳开始渐渐沉入西山,大殿里可能因为武则天关照过的,到现在还没有太监进来,点燃蜡烛,现在开始昏暗。清凉的晚风吹来,仿佛是一道道阴气在流动。

经武则天这一说,几个人都毛骨悚然起来。

第五十二章 赦

第五十二章



王画则是茫然不解。好象这是茅山道士做的活吧,与自己有什么关系?

武则天又说道:“大前天,你带着血营到了大明宫去了一趟,那天晚上朕睡得很香,更没有梦魇。因此,今天想借你来一用,我们君臣二人,与这群厉鬼斗斗法,看到底是谁厉害。”

王画才会意过来,原来老武是想借他的血腥气,震摄宫中的“厉鬼”。但多半没有这事,是老武觉得心虚,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最后才恶梦不断。估计皇宫里恐怕请过多次的道士作法,可越做法,老武越惦念着,结果变本加厉。

这需要的是心理医生,自己也不是心理医生,就是有这职业,现在也没有人相信。

就算是真有这回事吧。自己怎么斗?进入老武睡梦里,将王皇后以及萧淑妃一干“厉鬼”捉住?扯么!至于那一晚老武睡得香,也有可能是因为老武多敬了将士几杯酒,是酒精的作用。与这个杀气有什么关系?

但这也证明了一点,狄仁杰说得没错,老武极其好胜,一辈子与天斗,与人斗,现在连所谓的“鬼魂”也不肯认输。

武则天继续说道:“因此,今天晚上朕就宿在这里,让我们君臣来这些厉鬼来场斗法。”

说到这里,她眉毛飞扬,仿佛整个人都来了精神。

敢情我成了你的魏征不说,还要成了你的尉迟敬德与秦琼。

但知道老武的用意,一是想与她心中的厉鬼斗斗法,第二也是表示亲近与提携。今天她这反常的举动,大概是感到自己身体好不了多久,提前开始对自己载培。

既然老武说了,王画也不矫情。主要这是她心病,如果自己磨磨蹭蹭的,在她脑海里留下一个怯弱的印象,反而有可能不能给她信心。没有信心,她就战胜不了她心中的心魔,今天晚上她躺在这里,还会有恶梦。

因此他挺直胸膛答道:“臣遵旨,但臣有一个请求。”

“什么请求,说。”

“臣要穿上血甲。”

“对了。朕都忘记了此事。来人啊。”一声喊,走过来几个太监,原来这里还有人啊。王画都以为除了他们八个人外,再没有了其他人。

老武让太监立即到王画家中,将血甲兵器弓箭拿来。再次说道:“你们都不要走了,今天晚上就在这里晚宴吧。”

一会儿桌椅端上来,饭菜备上来,食不语,几个人都没有说话,然而都开始心怀鬼胎。以前都低估了王画,可每一次重新认识后不久,再一次推翻他们的认识。

王画不知道看门的来历,还在往秦琼与尉迟敬德身上想。其实守卫宫门是羽林军将士,宫中轮流的三卫宿直的任务。但历史上李世民还真让过一个员大将破例为他看门,可不是秦尉迟二人,而是一员胡将,名叫阿史那社尔。也就是唐初三胡将契苾何力、阿史那社尔、执失思力中的一人,就是帮助唐朝平定龟兹等大小二十国,为唐朝安西、北庭两大都护府主要创立者的那个主。

李世民为了表示信任,让他佩刀执槊站在寝宫门口给自己站岗,并且还让他手下屯兵在皇苑中。他不站哪儿。李世民睡不觉。如果他想着国仇家恨,进去一下子,李世民武艺再好也没有用,准得完。所以阿同志感恩戴德,为李世民出生入死。李世民死后,跑到昭陵面前拿着刀子要割脖子,为李世民陪葬。还是李治好劝歹劝,将他劝住了。但他死后,李治真的让他陪葬昭陵。

但后来不知怎么的,演变成秦叔宝与尉迟敬德的故事。

王画不知道这段典故,可这几个都知道啊。又是魏征,又是阿史那社尔的。可见王画在武则天心中的地位,朝中可以罕有大臣能及啊。

于是几个人一面吃饭,一边看着王画,在想着心思。

吃过饭,六个地位尊贵的人立即告辞。他们不仅是六个人,手下都有无数智囊为他们出主意,所以俞录事当时也要王画这样做。但王画反其道而行,换成另一种开府了。这是有原因的,如果他真的采纳了俞录事的主意,也许决策更完美一点。但牺牲了另一点,老武对他的信任,这比开府更重要。

血甲也送上来了。

武则天看着他披上血甲,说道:“请跟朕来。”

没在太极宫,太极宫整体建筑包括南面的皇城外,北面太极殿,也就是现在王画这座大殿,还有两仪殿、甘露殿、神龙殿、万春殿、立政殿、安仁殿、千秋殿、百福殿等等。

原来唐朝早朝、大典与皇上太后寝宫,全在太极宫内。在太极宫东边是太子的东宫。西边是宫女居住的地方掖庭宫。掖庭宫南面就是内侍,也就是太监居住的地方内侍省。

老武将王画带到的正是掖庭宫里的一个宫殿里,她说道:“这就是我才入宫做宫女居住的地方。”

王画看了看,这哪象普通宫女居住的地方?宽敞的大殿,到处悬挂着精美的锦绫帷幕,摆放着各种精美的器具。不过这好理解,伟人居住过的地方,与众不同了。就是老武现在不会来这里,皇宫里也有太监将这间大殿收拾出来,以示不同。

武则天看了看天花,突然大笑道:“可笑这些人,当初朕在这里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女,一呆就是十二载。这是朕一步步爬出来的。”

这算不算对王萧鬼魂说话?

但老武功过不说,她的成功史是一部奋斗史,不象王萧两位,就是萧淑妃同样也是出身大家族,只是略略比王家的家族小一点罢了。她不但用她的美貌,也是用她的才华将唐高宗征服的。除了出身外,才华与手段,王萧二人远远不及。

王画不好插嘴,他执着大铁锤,背着薛仁贵的大铁臂弓,规规矩矩地站在殿外面。老武说完了。开始审批奏折。不过大多时候,因为视力的原因,再加上是烛光,是让太监在一旁念着奏折,她听了后,才开始拿笔书写的。

王画看着她的背影,一头雪白的头发,以及略略开始佝偻起来的腰,心中再次慨叹,老武真的老了。

一会儿武则天招了招手,让他进去。

王画走进去。武则天将一篇折子递给他,王画打开一看,原来是吐蕃献马千匹,金二千两,求婚的。武则天说道:“王小二,如何看?”

王画拱手答道:“和亲也不妨是一种策略。蛮荒之地,胜之不武,民不能移于其地,不胜又成边患。因此大军胜之,使之不犯边境,然后和亲抚之。这样才能恩威并用。否则一昧暴虐用兵,容易成隋炀帝进军高丽之祸,加重百姓兵役之苦。但边军不胜,就是和亲,非不起作用,反而遗笑后世。”

这也是一种很客观的看法,现在边境没有长久之计,就是将吐蕃全部打败了,百姓迁往内地,然而空余的地方,很快又有其他部族进入。几十年后新的边患重新开始。想要边境安宁,只有治标的办法,首先将他打服了,再用和亲安抚。

包括昭君出关,文成公主下嫁,都是一种比较积极的举动,并不是象外人所想像的那样牺牲一个无辜的女子。最少比牺牲千万将士百姓好得多。

王画继续说道:“至于能不能应允,臣不在朝堂,对朝政不知究里,因此臣不能作出具体建议。”

“很好,”武则天面带微笑,挥了一下手说道:“你下去吧。”

也不知道是真好还是假好,王画老老实实下去。

转眼二更天就到了,老武开始就寝。

地方早就腾出来,就在宫殿的偏室。王画不敢怠慢,也没有做过这样的事,好象《周礼》里面也没有记载过。所以他提着大锤子。从宫门外进入大殿里面,站在寝室外面,为老武守卫。实际上王画真有点头痛,虽然名义是他在守卫,但因为老武来了,外面已经涌现无数的士兵,王画眼睛尖,从花丛里面到树木后面,都看到隐隐的铠甲身影在闪动,还有许多侍卫在巡逻。

他只是做个样子,或者真的守卫鬼魂?怎么守?看得到么?

大约看到王画这样做不合礼制,特别王画这身血甲,手上还有着一对凶器,服侍武则天的太监想出来阻拦,被武则天手一摆,阻止了。

王画就这样大眼瞪着小眼,看着天花板,站了一夜。他还在胡思乱想,如果老武继续做恶梦怎么办?自己该不该闯进去?但这一夜老武很安静。大约是好兆头。

第二天天就亮了,王画才想起来,应当上早朝了,他低声对一个太监提着醒。

这个太监嘘了一声,说道:“王营将,不要喊醒陛下,陛下已经很难得睡上这个好觉。”

这倒也是,管理一个国家容易吗?想想雍正就是活活累死的。说到底,还是老武与雍正是类似的人,不容易信任别人,还有一个杨坚,所以这个皇帝当得很辛苦。

老武在睡觉,王画在站岗。外面大臣炸了营,今天皇上怎么了,好好地将早朝的地方从大明宫的宣政殿挪到太极宫的太极殿。挪就挪吧,为什么现在都日上三竿了,老武还没有出现?

于是问上官婉儿。

上官婉儿就答道,说武则天在掖庭宫内就寝。

大臣更是奇怪,武则天都多少年没有到太极宫早朝,就是到了,也只是走一遭过场,更不要说是在太极宫内就寝了,况且是掖庭宫。这是唱的那出戏?有些大臣想偏了,心中都有些忐忑不安。

这样不是办法,凤阁舍人宋璟说道:“上官执浩,你还是请一下圣上吧。”

上官小婉看了看天色,是不早了。具体情况也不知道,她只知道昨天晚上王画被召入宫中,一夜没有出宫。她还在心中七想八想,难道这个王小二儿勇猛,让皇上起不来床?

想到这里,她也浮现出王画身着血甲,立功回京的勇猛样子,不由地春心一荡,脸上都泛起彩霞来。

宋璟看到她表情,心中也奇怪,这位上官小婉,一大早,发什么春心?难道也与李裹儿一样,与那个王小二有一腿?

但想归想,上官小婉还是听从宋璟的命令,到了掖庭宫。

来到武则天就寝的地方,看到了,却也愣住了,王画全副武装,她好奇地问道:“王营将,你这是在做什么?”

王画一看是上官婉儿,答道:“我这是奉圣上命令,在宿直。”

宿直?原来自己也想佐了。上官小婉一机灵人,乍一愣,也没有想到原因。她说道:“那么圣上在里面休息了?”

“正是,是几位内侍不让我打扰圣上,说圣上很难得睡得这么香。”

可不打扰,也得打扰,难道武则天一觉睡到下午起来,大臣全等到下午?她冲太监招了招手。但她还没有说出来意,她与王画的对话惊动了武则天。一看天色,连忙吩咐太监过来伺候。

梳洗打扮后,老武走出来,满面喜色,看到王画说道:“王中营,你猜朕昨天晚上梦到什么了?”

“臣不知。”

“昨晚朕梦到蟒(王皇后)、枭二氏托梦于朕,她们看到你站在寝室外面,不敢进来,于是向朕求饶,希望朕放过她们。”说到这里,武则天眉飞色舞,这一场“人鬼之战”,终于在王画配合下,取得大捷。这个王小二还真是自己的爱将、福将。

王画无语。这纯是心理自我安慰,但不敢说。

武则天又说道:“正好,今天朕有一件大事要宣布一下。”

说着她走在前面,王画提着大铁锤,怎么办呢,与上官小婉走在老武后面。进了太极殿,看到这三个人,特别是王画,大臣一个个张大嘴巴,这是怎么回事?

武则天说道:“各位爱卿,有事早奏。”

一些大臣进了奏折,武则天处理完毕后,站了起来,说道:“朕今天宣布一件事,蟒枭二氏复原姓,相关亲属赦免原籍。”

原来是这件事。然而王画眼睛有些朦胧起来,老武早年英姿勃发,虽然作了许多杀孽,但有些政策有着积极的意义的。可晚年开始和平起来,先是赦江淮徐敬业余党无罪,然后推翻来俊臣与周兴所有判案,到了临死前再下诏赦王萧以及褚遂良等人的罪行,这也是她最早一批敌人。其实也等于推翻了她自己所有的举措,将方向再次回归原来的轨道上。

也因为她心肠软了,所以老张才敢起兵进行兵谏。老张对与错不说,因为他的举动,老武被软禁在上阳宫,一年不到,郁郁而死。

虽然因为自己,王皇后与萧淑妃提前恢复了姓氏,她们的亲人也提前得到宽恕,可他在一片大臣附赞中,隐约看到一个庞大身影在开始慢慢倒下。最主要随着她的回归,政治也开始变得昏庸起来,这两年治理国家是一年不如一年。

这时候太阳都快升到半空中了,一片阳光照进大殿,也照在她脸上。武则天听着大臣的赞歌,脸上浮现出一片祥和的笑容,那模样就象邻家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婆婆。

王画心中再一次迷茫,难道一个成功的帝王非得要杀戳果断?汉祖汉武、唐太宗宋太宗、明洪武、康熙,都是双手沾满了鲜血的帝王。唯独有一个另类,宋仁宗,是一个好皇帝,可不是一个成功的皇帝,至少在武功上不行。

武则天回过头来,对王画说道:“昨天晚上你宿了一夜直,回去休息吧。”

宿直?到现在知道内幕的人不多。大多数大臣很奇怪。但也没有往那方面想,毕竟王画盔甲整齐,因为血甲,连衣服上都沾了一些沉血痕,也不是做那个事的打扮。

可隐约地感觉到武则天今天这个大发善心的诏书,与王画有关。有一些大臣向王画投去感谢一瞥。

王画就当没有看见。

也许看到老武慢慢做绵羊,许多人开始磨刀霍霍了吧。

王画回到家中,蒙头大睡。到了傍晚才起来,却看到小玉真坐在客厅里。他走了过去,问道:“郡主,你怎么来了?”

小玉真脸上挂着忧愁,反问道:“你昨天一个晚上都在皇宫里的?”

“是啊,可事情不是你所想的,我是值了一夜宿直,为圣上守卫了寝宫。”王画笑了起来。

“这个我知道,我也不是这个意思,我前来是父王托我问你一句话。”

“什么话?”对李旦现在王画很反感。这使他想起了一个人,岳不群。一开始是想将岳灵珊嫁给令狐冲的,可后来看重了林平之家传剑法,又改了主意。现在看到自己地位不同了,于是又象是在围寺一战中,使出了“浪子回头”“苍松迎客”“弄玉**”“萧史乘龙”。很搞笑。

只是可怜了眼前这个小姑娘。

看着她深情款款的样子,连王画都觉得自己在作孽。

他问道:“什么话?”

“父王他说,父王他说,”小玉真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

王画呵呵一乐,问道:“说吧,没关系的。”

“父王他说,他要问你,既然将我许配给了你,我也对你情深意重,凭身份相貌情义,那一点配不上你?”说到这里,小姑娘脸红脖子粗,头深深低下去,就象一只骆鸟一样。然后又再次低声说道:“可为什么昨天你还要与安乐公主在城外厮混?”

PS:为了写这本书,我买了许多资料书,工艺品有三十多本,相关史书有二十多本,还有考古地理气候等书籍近二十本。前后花费三千大洋。应当来说考证很严谨的了。但因为涉及到的知识很多,还有抢速度,所以有一些错误还在继续出现,如漆器的干燥、古代棋子计数的方法、冠军候,以及少数打错的或者错误字,没来及校正出来。敬请大家原谅一下。但不懂我不会装懂,比如前几天与各位说的王君后面那个字,负比大,实际上读绰,它还有两个异体字,刀头口比,刀头口比犬,青色大兽,兔头鹿足。后面两个字《辞海》里都有,原形字辞海、辞源、汉语大词典、康熙字典都没有,还是查了古汉语大辞典才找到的,但字根表是负比大,到了正文却成了负比犬,这是失误了。哈哈,也有错别字。可这三个字还是一个打不出来,再笑。以后用绰代替,奂是错误发音了。只是这字再用掉我十七块钱。

第五十三章 四凤的下落

第五十三章

四凤的下落

王画这才想起,昨天晚上老武问过这件事。李旦那时候不正躲藏在帷幕后面?肯定是听到了。

武三思是无所谓,早就约定好的。李显更无所谓,反正现在公主忠一不二几乎比大熊猫还稀罕。自己不就是小裹儿一个男人吗。张易之有可能在一旁看笑话。

但李旦与太平公主,都不希望出现这个局面,王画不倒向他们这边,最少希望他站在中立的立场。如果因为李裹儿王画投奔了李显,以后他们就多了一个敌人,当然这个敌人现在还不能构成危害。

可武则天既然当着他们的面说出来,已经表示对王画与小裹儿这种关系的默可。到现在王画才想起来,说不定老武还希望自己这样做。一个“情妇”,一个妻子,李旦李显武三思就联系起来了。然后再与二张的某种“默契”,正符合她当初的安排。想到老武的平衡,王画都苦笑起来,这能平衡得好吗?越平衡后果越坏。李世民为什么杀兄杀弟,李渊当初不是也搞了平衡,可反而助长弟兄三的野心。但因此,李旦不能当面来责问,却托李持盈来问他。

当真很关心自己有没有背叛“李持盈”?这只是一种警告。

王画笑了笑说道:“昨天是这样的,我听过了皇太子种植了一种奇怪的庄稼。你大约听过,我在圣上面前说过。想要解决逃户的一些办法。也在春闱时写过这方面的一个策子。这种新作物,也是其中的一条途径之一。因此我去看看。没有想到无意中邂逅到了安乐公主殿下。”

“我知道,你在骗我。”小姑娘说完了,黯然地低下头去。

王画一看不行啊,如果她在这里一哭,不要说家人了,就是传出去血营里一群老兵,都会不服气。他走过去,将她拉到书房来。然后说道:“郡主,你再想想看,武崇训父亲是什么人?”

“梁王啊。”

“那我父亲是什么人?”

“一个烧瓷的,”终于破啼为笑,说道。

“那就是了,你还在担心什么?”

“不是,我就怕你心里面没有我。”

小姑娘长大了,不好忽悠了。王画想了想说道:“怎么可能呢?不还是只有两年时间嘛,很快就过去的,想一想,我们认识快多少了年了。五年了,是不是很快。但到了快大婚那天,你就呆在王府里面,哪里也不出去。防止又发生什么意外。只要我们大婚顺利举行,你就是我的人,我就是你的人。”

小玉真不好说什么了。上次大婚如果要怪,只有怪自己上了人家的当。她坚决地点点头。

看到她下定决心的样子,王画心中突然再次产生一种怜意。现在许多人都知道这件亲事的真实内幕。然而这个当事人还蒙在谷里。如果相王不同意,就是她呆在家中不出一步门。相王李旦也有一百种方法,使得这门婚姻告吹。

将两个人全部娶回来!王画猛然在心中产生这个想法。

然而他却笑了起来。

就是一个李裹儿,自己拼死拼活的,好不容易才使自己的地位从一个小卒子,上升到一个马炮,连车也不是,可不要说将士相。现在顶多说,隐约地有了一些眉目,可还象雾里看花,水中望月一样。

娶两个,就是她们本人同意,李显与李旦会同意么?自己有李靖那样的功劳也不行,翻看史书,更找不到一个大臣做过类似的事。

想到这里,王画略带歉疚的心理说道:“这样吧,明天陪我一道到血营。”

虽然有点不合礼制,也是为了给她一些欢乐吧。至少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多少有点美丽的回忆。另外,现在小姑娘也可以说是血营的元老级外籍人士。当初在繁畤一战剩下来没有几个人了,再加上外调的,整个血营包括王画在内。只有九个人。小玉真也算是陪过大家出生入死过的。

那条地道的事,让王画遮蔽过去。没有必要说。

还有平安结,如果血营战士对王画又敬又爱的话,对小玉真只有一个纯粹的喜欢。

“好啊,”小姑娘鼓起手掌。说到底,她开始长大,但还没有真正长大。

“那我们吃晚饭吧。”王画将她拉出去,正好小九与大凤也过来了。

看到一大家子,王画母亲很高兴,不停地给大家夹菜。唯一不满的是原来那个公孙小姑娘,自己还以为是儿子的侍婢,最后却成了人家的媳妇儿。但幸好,又添了一个更安静幽娴的小姑娘进来,最少不象公孙大娘那样,整天舞刀弄枪的。

夹着菜,她忽然抽泣起来,说道:“要是四凤在就好了。”

四凤不是她亲生的,可几乎是她一手带大的,这么长时间没有消息,恐怕是凶多吉少。

王画没有作声,这件案肯定与郝鹏飞有关系。但这件案子透着许多古怪。

巩县早就发下海捕文书,如果郝鹏飞一逃,象孔黑子一样,隐名瞒姓,顶多在青山沟人家以为他是一个孔武有力的莽夫,躲过去,还有可能。可是郝鹏飞一出手就是几粒珍贵的海珠,一定不是无名小辈,这样的人在哪个地方。都引起有心人的关注的。可为什么海捕文书发下去好几年,一点消息也没有?

更不可能是地方官府相互勾结了。现在敢得罪自己的地方官员,恐怕到了刺史以上级别才有可能。虽说人不可貌相,但郝鹏飞能混到比让刺史都为他包庇的地步?

还有,钱也不是那么好挣的,想当初,王画为了原始资本,到了洛阳受了多少磨难?而郝鹏飞有这本事么?再说了,郝鹏飞就是动手,也只是打李红主意,绑架黛姨与四凤做什么?解释不通。

现在只好等待有什么好消息传来。不然唐朝那么大,如果包括羁糜的地方,比原来中国还要大,条件落后,到哪里找一个人。就是后来的国家,一个人失了踪,想找也不容易。他有一个表侄与父亲顶了几句嘴,离家出走,一走都十几年,还没有听到任何音讯。况且现在。

天就热了起来。

走出了家门口,可以看到阡陌上,有一些百姓开始割麦子。这也是长安城的一大特色,城南许多地方。虽然在城内,但种着许多庄稼。没法子,都一百多万人,还是没有将长安城住满(长安城面积八十多平方公里,是唐洛阳的两倍半,明清北京的近一点四倍,比现在西安市还要大,只是现西安往东往南延伸,皇城西三分之一地方现在还是郊区)。

血营开始涌入的新兵多了起来。严格来说,现在不是招兵的最好时机,正逢上夏收时间。但各地折冲府与驻军。还是将许多生猛的士兵送来。这是有好处的,血营淘汰率很高。但经过血营训练一段时间后,就是血营没有录用,这些士兵回到地方,或者军队里,也是骨干。

还有一件让王画高兴的事,首先第一人到来的就是张孝嵩,现在是一个不入流的京官,如果一般文臣听说进入军营,还会推三阻四,但他听到这个消息后,载歌载舞,高兴地请了一大群朋友,包括他新认识的张九龄喝了一夜酒。弄得张九龄被张孝嵩吹得热血澎湃,都要进入血营,王画将薛仁贵留下的大弓递给他,说:“姐夫,不要多,只要将它拉开了,我让你进。”

小九提了提,拿在手里都觉得沉重无比,更不要说拉了,才放弃这个想法。

张孝嵩一进入血营,王画与他就进行了一场攀谈,后来的名将,现在也近三十岁,思想文化知识都成熟了。王画谈过后十分喜欢,立即让他担任左营兵曹录事,从九品下的一个小京官一下子变成了正七品下的一个武将,张孝嵩捧着王画从天宫,也就是吏部求来的任职函,呆了大半天。

这还好一点,毕竟张孝嵩是进士出身,还是京官。虽然破格任命,可血营生还率太低了。但另一个人的任命引轩然大*。张守珪,才二十来岁,王画也做了一番交谈。立即让他担任右营兵曹录事。连张守珪自己都不敢接任,况且吏部,死活不肯。那有一个布衣,直接升迁到七品武将的?这不是胡闹吗?

王画一拍桌子说:“难道领兵打仗,任用战将,你们比我还内行?要么血营的事,我交给你们管理,如何?”

霸王硬上弓,硬逼吏部官员迁下任职书。不敢不同意,王画那天在太极殿与武则天所说的话虽然在场的人不多。可这六个权势人物,必然回去商议,手下渐渐传了出来。现在许多大臣都知道了,老武开始对王画作重点培养,不要说他们,就是天宫尚书侍郎看到王画,也得谦让三分。

这是王画为血营文务构建的,如果不是资历问题,他都能让这两个人担任左右长史职务。

然后就是薛嵩,薛楚玉这十几天让这个儿子弄怕了。先是吃多了酒,将张易之家的一个管家拦住,狠揍了一顿,嘴里不干不净地骂了一通。张易之不乐意了。老武一直对薛家很好,当初来俊臣那么得宠时,好几次诬陷薛讷,都没有得承。可你们薛家也不能欺鼻子上脸啊。连皇太孙因为得罪了我,都让圣上逼死,况且你们薛家。

亲自带着一群人到了薛家。薛楚玉只好赔礼道歉,低声下气半天,才将张易之安慰下来。

张易之走了,将薛嵩喊过来,狠揍一顿。本来以为这件事了结。没有几天,儿子再次闯祸,将太平公主家的一个下人再次暴打一顿。张易之听到这个消息大笑,得,咱也别与这个傻小子生气了。

这回薛楚玉得到消息更快,还没有等到太平公主找上门来,亲自上门道歉。回来后,都气得头顶上冒火了。被薛老夫人一把拦住,说道:“楚玉,你还是让他到血字营吧。”

老太太知道,这件事恐怕与自己丈夫那个徒孙有关,但没有说。

薛楚玉气半天,没办法管了,还是让自己那个便宜师侄来管吧。到了血营,想这样自由不可能了。第二天将薛嵩领进血营。立即成了校尉。这也是最没有争议的职务,薛家功绩赫赫,就象七姓家的女子选进皇宫,最少也是贵妃级别的,担任这个小武职一点也不过份。然后是郭虔瓘,现在是一个小队长,也找了出来。

王画试过身手后,让他与薛嵩一样,做了一个校尉。

到了六月后,又有一个人到来了,李楷洛,现在契丹一个部族的少族长。刚迎娶了李楷洛女儿没有几年,听到血营的事后,高兴地从营州(朝阳)骑马日夜兼程赶到长安。

这也是唐朝包融性政策造成的。就象阿同志为李世民站了很长时间岗,特高兴,打起自己同胞比谁都来劲。不是他是突奸,这个原因有多方面的,一是游牧民族起起灭灭,没有一个根,民族观念不强。第二就是李世民的血统,四分之三胡人血统,咱不是帮汉人在打自己人,是自己人打自己人,就象春秋战国时,一个汉人你帮助那一个国家,肯定那一个国家对我好帮助那一个国家了。这也是老武不做皇帝便罢,一做皇帝后,边疆立即烽烟四起的另一个原因。老武可是正宗的汉人,所以得不到这些蕃子的认可。当然也有许多是打着这旗号侵略的。

李楷洛可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还带来了另一个人,乌可利,是他的好友,也是一个契丹人,长得高大魁梧,一看就知道是一名勇士。王画再次交谈了一下,还与他们比试了一下。上奏朝廷,这是契丹战将,因此以示优柔,破格拨为营尉。

但王画问了一件事,他说道:“李将军,听说你有一个儿子,叫李光弼?”

李楷洛摇了摇头。

王画狐疑地想到,难道还没有出世,这样一来,不知道将这个李楷洛调到血营,还会不会有李光弼这个人降临在人间?这样做值还是不值?

跟后另一员勇将再次进入军营,王君绰。与勇猛的李楷洛交了一番手,居然丝豪不落下风。这让王画看了大喜,本来就是一个别将了,再次调任,为第四个营尉,另一个营尉是原来血营将领担任的。

这时候就差另一个人了,但在高昌,路途遥远,朝廷是发了调书过去,可等到人到来,还有一段时间。也未必会到来,如果哥舒家不放人,朝廷也没有办法。

同时,朝廷也拨下来两位营将。醴泉尉萧嵩,这是中书侍郎陆象先推荐保举的。这是唐初名相萧瑀曾侄孙,武则天下这道任命时还问过王画。同样这个名字王画很耳熟。既然耳熟了,肯定在历史上有过名声的。于是想也没有想,就同意了。

还有渭南令王晙,这个人原来还在军营中做过一段时间裨将,为人有胆识,不畏强权

,慕义激励,有古人之风。后面这个人,是王画听薛嵩说的,然后亲自骑着马,跑到渭南,人家现在是京畿县令,官职很高的。就是有才能了,也未必会同意进入血营甘冒危险。

可一见之下,相谈甚欢,于是王画再向老武要人。只是一个县令,也没有人注意,于是老武亲自下旨,吏部委任。进了血营做了右营将。

到这时候,再加上原来血营将士的升迁,一套班子基本上重新组织起来了。

可就是王画本人也在懵懂不知,唐朝以后许多名将,就在许多人眼皮底下,走进血营,但居然没有一个人重视。

有了这些勇将的协助,血营一边拣兵,一边开始训练了。

但到了六月末,老武让他进皇宫。

王画遵旨,进了紫宸殿,看到许多大臣神情很古怪,在客坐上还有几个突厥人。

武则天示意他坐下来,然后说道:“这是斩,默啜(武则天一度用斩啜称呼默啜)的使者莫贺干。”

王画虚拱一下手,算是施礼。

莫贺干只是笑笑,也没生气。这个主是敢与自家大汗角牛的人物,犯不着计较。

武则天递来一封信,是默啜写给武则天的。信上说,打了这么多年,两国死了许多百姓士兵。不想打了,因此默啜要与唐朝来场文比。三场定胜负,唐朝如果败了,必须重新用重金迎娶默啜的女儿,两国立为友好联盟,互不侵犯。如果唐朝胜了,还是要娶默啜的女儿,默啜可以向唐朝称臣,以后还是互不侵犯。同时不论胜负,默啜归还前几年扣押的武延秀等人质。如果唐朝不同意,默啜将会尽倾全国四十万铁骑南下中原。

王画看了后,将这封信放在桌子上,向莫贺干问道:“你们突厥真不想好了,还想打?当真能经得住几次失败。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们大汗一定带着大军,在大草原上四扑火吧。”

这封信很简单,可牵涉的问题都不是王画能做主的。比如和亲,以前是嫁女,然后这些人长大成了部落的酋长,也成了大唐的外侄。但娶女不一样。当初武延秀娶女都让许多大臣进谏弹劾。这是老武,如果是李世民,就凭默啜这一句,唐朝精兵就会立即进入草原,将默啜生吞活咽。

还有胜了还好一点,输了意思突厥要与唐朝平起平坐,现在周边都是大唐名义上的属国,那个大臣敢做主进行比拼?如果万一输了怎么办?

虽然后面重金的数量没有提,但那都是小事。相信突厥不会象金朝那样,向宋朝要五百万两黄金的。

因此王画直指他们的短处,不要四十万大军,你能抽出十万大军就不错了,如果再来个羊肠岭之战,突厥立即会四分五裂。不要我们不想打,而是你们突厥人自己不想打。

莫贺干笑了笑,说道:“这个我不知道了。但这是我们大汗的意思。不过大汗在我临来贵国之前,曾经让我带一句话给阁下。”

“什么话?”

“如果你想知道你家四凤的下落就比吧。只是三场文比,还有一场和亲,几万甚至几十万百姓士兵不需要牺牲,孰轻孰重,请你考虑一下。”

“四凤的下落?”王画眼睛闪过一道厉光。

第五十四章 三战

第五十四章

三战

莫贺干还不知道危险的来临。他额首微笑。

王画猛地一扑桌子,借着这个势子,身体一下子跃起来,人象一只老鹰扑过去。众人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莫贺干被他用一只手掐了脖子,提起来。

“回去后告诉你们那个斩啜,我不会因为我的一个亲人,而耽搁国家大事。但想借我的亲人来威胁我,告诉斩啜,十年之内,我必定会将他一家老小全部击杀!”

“王中营,放下他,”这是老武说的。

王画恨恨地将莫贺干放下来。

也幸得老武命令得早,不然有可能莫贺干都被王画活活掐死。王画坐回原位,莫贺干还瘫在地上喘气。心中也叫侥幸,这是在唐朝,当初自己大汗还不是一样扣押侮辱威胁唐朝使者,自己就是被王画掐死,估计唐朝这个女皇帝也不会为自己申张公义的。这还是好事,当初大汗没有听那几个汉人忽悠,否则威胁这个少年来个兵战。看吧,那才玩大了。

殿中大臣看着他狼钡的样子,心中都很高兴。这叫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嚣张的突厥得要这个愣头青来处理。看到没?开始这个使者在王画没有到来时候,连与皇上说话语气都凶巴巴的,可王画一进大殿,马上就老实下来。

就象另一个人,唐休璟。武则天请论弥萨进麟德殿宴席,凉州都督唐体璟恰好赴宴。论弥萨不吃菜不喝酒,老往老唐身上瞅。武则天奇怪,问他原因。论弥萨就说道:“洪源之战,此将军凶猛,因此想看看他长得什么模样。”于是武则天立即提拨老唐为右武威金吾二卫大将军。

可惜王画岁数还小了一点,不然就凭借莫贺干这态度的转变,老武又要提拨王画了。

武则天又说道:“莫贺使者,请继续说。”

看到王画正用一种凶厉的眼神盯着他,就象一只老虎盯着一只绵羊,随时准备扑上来。莫贺干乖乖地说道:“王中营,我想你是误会了,等我将话说完,你就明白过来。”

得提前说,不然有可能他随时会扑过来。

“令妹的事与我们大汗无关,也与我们突厥人无关,是你们汉人自己做的。去年秋末就有几个汉人来到嗢仑河,见到我们大汗,给了我们大汗一些珠宝香料。还出了一个主意,让我们大汗用令妹的消息,钓王营将入网,将王营将乘机击杀。我们大汗并没有同意。但令妹的事,与我们无关,连令妹的长相,我们突厥人也一个人没有看到过。“

莫贺干在说这番话时,王画一直在看着他的表情,也没有看出莫贺干象是在撒谎。

他心中不解起来,一些珠宝香料,这是多少为一些。突厥现在控弦四十万,那么控制的百姓最少得有四百万之众,也不是一个普通人说想见就见的。这个道理与现在的武则天一样,不要说一个普通人,就是一个普通的大臣,也未必能够见到。一定是这些珠宝与香料足以让默啜都感到动心,这才会见了这几个汉人。

数数有这能力,唐朝有很多势力,比如每一个大的家族都可以拿出这笔资源来。

但时间不对,如果放在现在,还有这个可能。当时四凤失踪的时候。自己游学还没有回来,也许刚刚到了黄河,还没有进入荥阳。那时候自己是什么?稍微有点才学的一个国子监学生,再有,就是挂着狄仁杰学生一个虚名存在。

如果觉得有这必要,于其在四凤身上动主意,还不如借机将自己击杀。兜这么一个大圈子,没有必要。或者就是这个人慧眼如炬,意识自己成长很快,留下一个伏笔,只是一个四凤,为什么在青山沟自己一家没有力量的时候,顺便将三凤或者自己母亲全部绑架走,这样自己才真的乱了套。

还是解释不通。

想到这里,他看着众人,特别是武氏几个人,李旦李显,还有张氏兄弟。看到他们眼里同样也是茫然,王画有一个幼妹失踪的事,他们也听说了,可这是谁下的手?

王画又想到去年秋末,那么是繁畤一战结束了。那时候二张将自己当时了潜在盟友,就是到现在他们还是这种想法。没有必要让自己送死。李显夫妇更不用说了。那么李旦与太平公主?也不是,看到繁畤一战结果后,意识自己的成长,他们从那时候态度也在转变。或者是七姓,这似乎都有可能。

但七姓为什么别人都以为是一体,就因为他们互相联亲,就象二崔。家中娶了王、郑、卢、李多少媳妇。本来就十分强大,加上这些联亲,将七姓渐渐绞成一个整体,所以势力大到连武则天都不敢轻易动弹的地步。那么再分析四凤失踪时的情形,那时候至少郑家已经得到自己家中瓷窑的股份,如果再做出这样的事,不值得,画蛇添足了。

画蛇添足的事,经常有人会做,可别忘记了,那是七姓,有多少能臣谋士,到现在他还记得那位朱先生。没有必要做这样的事。

这个人是谁!

莫贺干接着说道:“但三战过后,我们大汗能够提供一些有用的消息,协助王营将找回令妹的下落。”

“你这是休想,我不可能为了家事而误国事的,”王画说到这里,突然住了口。他说得没有错,不是他说漂亮话,主要君臣也不可能同意他胡闹,将家事带到国事中来,就是他同意了,结果还是等于零。不如说一些漂亮话。但不对啊,既然老武将自己喊进来,一定想听听他的想法了。于是改口问道:“请问是那三战?”

连张柬之也是在心中叹惜一声。这个少年人不识好歹,可心思玲珑,就是一般人也望尘莫及。

“前两战都与王营将有关,也是王营将最拿手的,工艺活。特别是第一战,我们两国各自制造成三件瓷器,优者胜第一局。”

瓷器,王画终于明白大臣神情古怪的原因了。

突厥会烧什么瓷器,陶器还差不多。

连王画自己听了脸上也露出古怪的神情。他问道:“那么第二样呢?”

“第二样是我们突厥人最拿手的活了,氍毹。”

氍毹?就是毛毯了。有没有搞错,虽然突厥人善长制作毛毯,可他们最善长并不是毛毯,而是揉革,或者说鞣皮制革,将兽皮制成熟皮,再将熟皮制成革衣。毛毯看似出自草原与西域,可现在唐朝统治的关内道西北部、河东道北部、安西北庭都护府,制毡业都十分发达。但就象钻石出自南非,可最好的钻石加工工艺不在南非,而在荷兰一样,其实最好的毛毯加工业,是从游牧民族引进过来的,可却在凉州与太原。

他的前世民藏品中就有许多丝织与毡制品,包括唐朝珍贵的白毡与绯毡,他还到过日本,在日本正仓院内看到一幅唐朝彩毡,两种小花纹,分行配列,中间一个左手持杖,杖端如偃月,作接波罗球状。整幅地毡制作十分精巧。

不用说到了这个世界,对毛毡了解更多了。一般用来做壁衣,装饰墙壁的帷幕,或者简称帷幕、罗缦,与地敷,也就是地毯。稍差一点的,可以做覆鞍或者铺在床上,当棉被用的。

但按时间,毛毯制作最好的不是在唐朝,而是在明朝。按地域算,不是在中原,而是在后来的西藏。

王画不由地再次愕然,老默这次搞的什么鬼?

这两样比拼下来,突厥人可以说稳输不赢。他忍住笑容,问道:“第三样呢?”

“击鞠。”

其实到这时候。武则天他们都忍不住笑了起来,看来他们刚才已经笑过一回。

击鞠就是马球,从波斯传过来的,汉末中国就有马球运动了。但盛行的时间却在唐宋元,然后又从中国流传到渤海、高丽、日本、突厥等国家。现在大明宫含光殿里还有一个大型马球场。平时不但有武士打马球,还有宫女打马球。一共二十个人分两组,着各色窄袖袍,

足登黑靴,

头戴幞头,手执偃月形球杖,以球打入对方球门为胜。

某些方面与足球差不多,也讲究团队配合,但危险度与激烈度有过之而无不及。最主要是骑术。虽然默啜很搞笑,但也就是在这项目上,他唯一有胜面的比赛。但也未必会赢,虽然突厥人骑术更好一点,可配合呢?在李世民手上,唐朝就与突厥较量过一回击鞠,结果唐朝大胜。

王画也奇怪了,老默难道上次被自己逼了一下,现在想不开,头脑开始不好了?

武则天手一挥说道:“莫贺使者,你远道而来,先下去休息一下吧。”

莫贺干知道他们君臣还要商议一下,于是立即告辞。

看到突厥人下去了,武则天对王画问道:“王卿,你意下如何?”

三项中有两项,至少有一项与王画有关,因此武则天不得不遵重王画的建议。

“我也不知道,”王画摇了摇头,这事情太诡奇,就象猛张飞手里拿着一幅刺绣,一边还用另一只手拿着绣花针在上面绣着花,来到关二哥面前,娇滴滴地说道:“二哥,你看小弟这几朵花绣得如何?”

一边说着,脸上还带着忸怩的神情,你说关二哥会怎样想?

如果说开打,相信,现在喜欢战争与杀人的默啜来了这一手,真的很古怪。

武则天又看了众人一眼问道:“还有他要皇太孙娶他的女儿的事,各位爱卿如何认为?”

这是首要的前提,无论输赢都得娶他的女儿,不娶也不要比了,就开打吧。未必马上开打,可有了这个借口,下次开打时他就挂了大义,看,我都忍辱负重到了这地步,明着比试,其实比的都是唐人最拿手的,只是让我有一个小小的台阶下,可唐人还不领情,这种侮辱,你们能受得了么?士气就起来了。

王画这时候说道:“臣是武将,有一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说,与文武无关,那怕是一个普通百姓,只要对国家有帮助,也可以向朕禀奏。”

王画一拱手道:“虚名害人。首先臣说的第一件事,自高祖太宗立国以来,到皇上启创大周中兴,我们大周地大物博,国富民强,因此万国来朝,这是好事。但臣请问了,寄居在鸿胪寺的蕃子蛮夷有多少人?这些胡人来自世界各地,有的是商人,有的是流浪之人,听到我大周富强,到我们大周来谋生的,但万里之外,各个小国远邦,朝廷也不好派人调查真实原委。于是假冒使者,让鸿鼐寺安派他们生活,还要提供他们往处。可他们呢?继续经商开创实业挣钱,国家少收了税务不说,还在继续提供他们日常开支。就是其中有些使者,也因为留恋我们大周的富裕,不肯回国,恐怕他们的国王也早忘记了这样的使者。真正的两国友谊,却因为这些使者留恋不返,没有带去。还有日本高丽等国学生来我大周求学,就是乡下的一个学徒跟师父后面学艺吧,还得交学费,还得帮师父白做三到六年的活计。现在朝廷都好,不但教他们学问,也提供他们一切支出。让他们学会了先进的文明,再用这些文明,使国家强大,反过头来对付我们大周。臣很不明白。”

这是中国做的最大傻事,到了明朝时吃不消了,于是说,你们少来几次吧。

于其这样,不如不要这些虚名,看老美多好,人家一看中国发展了,构包围圈,不但自己核心技术不给你,还逼其他国家不给你,同时还让你人民币升值,不升再来,航母一起开到你家门口。不要恨人家,这是人家实在,谁让你没有人家强大的。

正因为中国人的“无私奉献”,世界发展了,可世界却来对付中国了。

这事儿挺窝囊的。

一句话放了,大殿里哑口无言。反正也放了,王画索性说个痛快,他又说道:“人家都知道派人学习我们大周的文明,为什么我们不能学习人家的长处,来弥补自己的短处?各位或者说蕃夷,什么蕃夷?孔夫子还说,三人同行,必有我师。各位,请问谁有孔夫子的学问?为什么街上胡服盛行,有人说不雅观,可各位想过没有,正因为胡服紧身,老百姓做事才方便。只要人家是好的,我们就拿过来。女人也照拿,只要对国家是好的。”

有些大臣见他说得粗鄙,全都低头笑了起来。

其实王画这时候玩了一个小聪明,恐怕老武本身也不想再打,不然也不会与众人商议,直接将莫贺干轰走。还有王画本身也不想打了,这几年内败仗太多了,百姓在喘一口气。还有真打,负面还是在多数,血营,自己那是灵活机动,如果正面作战,就是血营也未必讨得了多少好处。更不要说其他各住的士兵。

如果带着一群普通士兵作战,自己打不赢,薛讷也不行,手下血营里将领也不行。必须等到到突厥穷兵黜武后,自己衰落,那时候痛打落水狗,才是最佳时机。

“但不怕上当,上了当后就要学乖。这回我们不能让皇太孙去突厥,要嫁,也得将女儿送到中原来。但臣还有几句话,也是与虚名有关的,现在说出来。首先请问皇上,皇上以名以官养士,希望国家多一些人才出来。这本意是好的,可臣问一句,唐朝初年,国家有多少官员,现在有多少官员。以百户百姓养一官,官简令畅,而百姓不以为负重。可养十官如何?命令繁琐不说,百姓负担沉重。或者减少官员实际待遇,比如现在的官员应有的封地,就很少有官员落到实处的。落不到实处,除了少数清廉的大臣,衣不蔽体,食不饱肚,大多数大臣贪赃枉法,或者利用手中职权,与臣一样,置办实业,与民争利。请问民如何争过官?臣听到民间有百姓说现在官员,是车载,斗量,请问皇上这是不是一件好事?”

这是潜规则,王画炮打老武不算,也将这个潜规则公开了。

大殿里更是鸦雀无声。

“再者,原来唐初不足三百万户,可士兵强悍,横扫天下。现在皇上治理下,近五百万户,这是好事,可请问为什么败多胜少?道理还是一样,百户之人养五兵,不足为负,可养十兵,二十兵,百姓也承受不了这个负担。而国家还是这个国家,收入还是这个收入。养十万大军,固是精兵良将,养百万大军,连盔甲都是问题,那来的精兵良将?为什么血营能打胜,当真是臣本事大?不是,一是简选出来的悍卒,二是朝廷厚赏厚养,士兵感恩图报,因此才为陛下浴血奋战。”

“所以默啜真心是和,国家少了许多战争,百姓也少了负担,特别是边境百姓更是从水深火热中解脱出来。皇太孙不惜一婚姻否?况且如果皇太孙不喜欢,还可以置一些王妃宠幸。”挑明了说。但说到这里,王画思索道:“臣不是说这个,而是默啜此人狡诈奸滑,有可能这三战中就埋下一个坑,让我们大周君臣往下跳。”

这三战能有什么坑?当真突厥人烧出比王家那几座瓷窑还好的瓷器出来?当真他们还会制出比太原凉州还要好的毡子出来?

第五十五章 炮声隆隆

第五十五章

炮声隆隆

武则天这时候说道:“王卿。那三战先别管了。还是先谈谈你刚才骂朕的事,骂得真好啊。”

众人一起看着武则天,难道武则天让王画大炮轰晕了头?

武则天又说道:“你上来。”

王画只好走出来,其实武则天看透了他的本质,看似他胆大妄为,其实他是谨小慎微,不管如何做,都有一个底线。就象他与七姓斗,也在借势打势。几次战斗,看似冒险,也做了周密的安排。

但刚才说得快活了,似乎现在老武手腕也软下来,可老武如果还保留着原来那种性格,自己有可能要倒大霉。他走了出来。

武则天继续说道:“你到朕旁边坐下。”

王画小心地来到她旁边,太监端来一张椅子,王画小心地坐下来。

武则天又说道:“朕在国老死后,好久没有听到什么忠直之言,冀州学子苏安恒两次上疏,虽然是直言,可终究是为了这个宝器。”

说着她拍了拍座下的龙椅,这件事是指冀州学子苏安恒曾在前年投匦上奏。说武则天岁数大了,应当学习尧舜禅位于皇太子,更因为武氏诸王在武则天千秋万岁之后于事非便,请罢为候,更封李旦李显二十几个儿子为王孙,屏藩皇家。武则天看后不但没有生气,反而亲自召见,赐食厚赏而去。

然后去年五月再次上疏,说武则天贪恋宝座,而忘记母子情深,有可脸面见唐朝先帝?反正很牛气的一段话。武则天看后,哭笑不得,但也没有怪罪,可也没有任用。今天她将这个原因说出来。苏安恒算是忠直,可争的也只是武李,并不是为天下百姓,为了国家强大,从这一点上,她比司马光还是有远见的。这只是一件小事,几百年司马光抱着历史上那么多大事不记载,反而为这件事大书特书。这同样是本末巅倒。

但不也排除确实有许多忠直勇士。毕竟老武老了,早一定将后继人安排好,以后减少动乱。但这种人有,很少很少。大多数是投机行为。一个新帝王即位后,首先提拨的就是自己的亲信。何谓亲信,就是扶持自己上位的人。因此这些臣子各保其主,试图他上位后自己升官发财。闹得最厉害是康熙十王之乱。几乎所有大臣都牵连进去。

雄才伟略的康熙都无辄了,最后来了一个匾后遗旨之举,然后什么传于四阿哥或者传于十四阿哥的事出来了。

这个苏安恒有可能就是走的这条路线,一个学子,想要进入朝堂,只好科举,可科举难度太大。因此上奏,希望引起皇太子的注意,快了,老武都八十多,难道能活一百岁?李显上位了,有可能因为他这几次进奏,破格让他担任官员。不然这个将来宝位之事,朝中那么多大臣,轮到你一个小小学子来管的?

这才是事情有可能接近真相的本质!

“国老才去了两年,可朕好象去了十年百年似的,好久都没有听到如此震耳欲聋的谏言。王卿,还有何认为朕做错的地方,今天一道道出。”

其实也不对,她还真提拨了一些人才,象狄仁杰不说了。武将张仁愿、唐休璟、郭元振,这都因为在她手里边患紧张,得到重用了。文臣中的姚宋、张嘉贞、大手笔苏张二人,都是她选拨出来的,这些大臣是构成后来的开元盛世的主要大臣。但在她手里,要么岁数小了一点资历浅,要么就直接没有用好。

因为她太好胜了,所以阿谀奉承的大臣很多,也就是史书的所说的猥官,包括一些想主动“献身”老武的一群控鹤府文士。

听了她这一句话,王画会意,今天自己放炮没事!老武这是想为自己树立魏征的形象铺路。当然自己说的确实是很大的时弊。

这可是你让我放炮的,那我就放了。

王画说道:“皇上对臣这样优待,臣都不好意思进谏。”

有些大臣笑起来,连老武都笑了起来。

她笑完后说道:“说吧,这是朕让你说的。”

其实王画这是铺垫,天威莫测,不要象徐达与朱元璋下棋,前面赢了棋,老朱说没有事没有事,后面黑手下过来。首先得让老武开心一下,然后放炮才安全。

他说道:“君明则臣直,君昏则臣奸。裴矩佞于隋忠于唐,非是性之变,而是君恶闻其过,忠化为佞,乐闻直言,佞化为忠。唐初直臣无数,是太宗能够虚怀纳谏。所以大臣敢于进谏。陛下,才识过人,然而鲜喜臣谏陛下之过,所以朝中直臣不多,非臣之罪,乃陛下之过。”

第一发炮响,雷得殿中大臣一个个又不敢作声。太有攻击性了。

就是老武做好准备工作,也张大嘴巴不好说什么。

说到这里,王画突然绕到武则天面前跪下道:“陛下如果求才若渴,不妨效仿千金买马骨的燕昭王。既然学子苏安恒进谏,陛下赏识厚赐,但今天官多如牛毛,车载斗量,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何不赐一官职给他?”

主意都是好主意,一个布衣学子敢进奏此等悖逆胆大的奏折,居然迁官。以后进谏的直言必然会增加。但这话还是很刺耳,什么官多如牛毛,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老武噎了一口气说道:“好吧,就依卿言,着冀州学子为右拾遗(从八品低级谏官)。”

王画跪在她下面摇头道:“不妥。金太少,不足让持马人动心。”

武则天身后站着的上官小婉,忍不住转过身去,捂嘴笑了起来。

“好吧,迁为监察御史。”

王画这才点头:“今天起,陛下不愁无直谏之臣。但陛下还要不要臣再说下去。”

“说。”

“算了,陛下,还是不要说好了。”

“为什么?”

“还是那句话,陛下对臣十分优柔,接下来说的话更难听,怕陛下伤心。所以臣还是不说罢了。”

“说,今天无论你说了什么话,朕也恕你无罪。”

这是扯,如果王画象徐敬业那样玩,或者象骆王那样玩,将武则天的什么都翻出来,保准拖到午门立即斩首示众。

“那臣就说了。”

有些大臣终于再次笑起来。

“你坐起来说。”

“皇上,还是让臣说完后,再赐座吧。”

武则天让他气得哭笑不得,既然你愿意跪下,那就跪下吧。

“治国之道,还在于人才,就象太宗曾说隋文帝不足时,曾说过一句,以天下人治天下人,非是以一人治天下人也。皇上需要直臣为皇上进谏对错。可治理国家并仅仅需要直臣,还有许多方面的人才,经济的、军事的、文化的、礼仪的,就象朝廷设立六部九卿三省五监一台一样。得要这么多部门才能将国家大小事务完全处理。但臣不懂了,臣少年时制作了三件漆箱,听说陛下十分喜欢,经常把玩。那几件漆箱只是杂艺,重要的是上面三篇铭文,臣就说过人才的使用。那也可以当作臣的进谏吧。为什么陛下没有看?”

你眼睛瞎啦!但不能这样说,意思也差不了多少。

老武低声对身旁一个太监说道:“给朕上杯茶。”

得用茶水噎口气,不然今天能让王画憋死。

“首先人尽其用,各有所长,不可能每一个大臣都是文武双全,什么都精通的。比如唐卿适于军事,魏卿适于安抚百姓,苏卿适于文学。象臣我就适于制作各种器具,比如这次如果真的与突厥人比斗,瓷毡非臣莫属。这使臣想起了魏卿魏相公,昔日,魏相公曾上奏说,且明镜所以照形,往事所以知今。臣识不稽古,请以近事言之。贞观年中,万年县尉司马玄景舞文饰智,以邀乾没,太宗审其奸诈,弃之都市。及征高丽也,总管张君乂击贼不进,斩之旗下。臣以伪勋之罪,多于玄景;仁贵等败,重于君乂。向使早诛薛仁贵、郭待封,则自余诸将,岂敢失利于后哉?韩子云:“慈父多败子,严家无格虏。此言也似很对,为了使前线将士重胜负,连薛将军也要诛杀。但是他自己在担任朔方军元帅时,讨贼失误,竟然归罪于副将韩思忠。这到底是谁的错?”

众臣听了面色,难道王画想攻击魏元忠?但王画接下来一句话,让大家更加失色,王画说道:“这是陛下的错。”

“朕何错之有?”武则天纳闷了,这前面的将士打了败仗,朕也不想啊,难道让朕提枪上阵不成?

“当然是陛下的错。臣在马说里就说过,马与马也有不同,适合在各个地方奔跑作战。人也是一样。乐师可以弹奏好曲,但未必能帮助陛下治理好国家。魏相公能帮陛下治理好国家,但领军作战,不如唐卿、郭卿、张卿,还有薛卿。”

“你说的张卿可是张仁愿将军?”

这时候张仁愿还没有唐休璟、郭元振有名,朝中姓张的大臣将军无数,因此武则天才有此一问。

“正是,所以不是没有人才,而是陛下没有将他们放到合适的地方。当然,这也与宰相也有失职有关。”大炮一转轰向几个宰相。但他还没有完,又问道:“陛下,请问陛下以人才用人才,还是以资历用人才?”

“人才,但你坐下来说吧,”听到这里,武则天已经明白了王画的用心,今天王画所说的皆是现在大周的重要时弊,如果处理不好的话,比逃户更严重。

王画坐下来。

武则天对上官婉儿说道:“你拿纸笔,将王卿的话记下来。”

上了台面。但王画隐约地觉得武则天这样做,对他是善意。武则天又说道:“继续说。”

“这是发生在前一段时间的事,臣得血营将士推荐,得一壮士张守珪,颇知兵书战策,而且他本人武艺颇好。因此推举他为右营兵曹。可是天宫因为此人没有声望资历,推三挪四。难道血营的将士非得要六十岁以上的老兵才可以担任?不然资历都很浅了。或者臣也因为资历浅,不能担任中营将之职?”

吏部一干官员心想,最后还是不得偿你心愿,怎么又将这件事搬出来?

“舜是一个农夫,被尧得以重用。傅说被殷商王找出来时是一个筑墙的匠人,”说到这里,王画哂然一笑,看着群臣说道:“不知道各位视匠人低人一等的有可想法,哦,忘记了,我好象也与匠人能瓜上半点关系。还有胶鬲,他还是一个从事渔盐的商人,被周文王发现出来,商人重利,都不是好人啊。可我又奇怪了,史书好象记载胶鬲为了进谏商纣王,居然跳摘星楼而死。这样的大臣居然叫逐利而行,反正我自愧不如,不知各位有几个能与他品性相比的?难道你们出身士族望门,连一个逐利而行的商人都不如?”

连武则天都大笑起来,今天王画吃了那门子的药,大炮一轰没完没了,这回又对准所有大臣。

“姜子牙是一个发神经的钓鱼老头,管夷吾是一名囚犯,百里奚是一名奴隶,孙叔敖是一名渔夫。这样的人都可以立即找出来,一跃几万里,从一个贱人,跃居宰相,还有什么样的身份来拘束陛下与各位宰相,为朝廷破格提拨一些对国家有利的人才?”

说到这里,他讥讽地说道:“或者是他们不是出身于士族,或者不是七姓之中,就不是人才了?”

“说得好,”武则天击掌称赞。王画这一点与她不谋而合,她也破格提拨了一些人才,可大多不尽人意。到了晚年后因为身体的缘故,渐渐松懈了。

“还有,臣最后还有一言。”

“请说。别急,上茶,喝完茶后说,”老武让太监倒一杯茶给他润润嗓子。

“谢陛下,”王画呷了一口又说道:“人最早时候茹毛饮血,但社会在发展,现在人们知道礼仪廉耻,所以我们才有资格嘲笑异邦,逐水草、习射猎、忘君臣、略婚宦、驰突无垣。因为我们懂礼仪。但自高祖以来,到陛下手下就犯下一件大错误。”

上官小婉正伏在桌子上努力写字,听到王画这句话再次笑起来,轰完了皇上,轰大臣,轰七姓,这回又开始轰唐高祖、太宗与高宗。

“陛下,你尊为天下之主,乃是天下人之父母。父母育子,持之公正,皆是陛下之子女,陛下也要持之公正。可我看到一群人,这群人还不在少数,他们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贱民。除非罪犯外,他们是咎由自取,有几人是违反了大唐律法?大多数是因为家贫,被迫走上这条道路,以求苟且偷生。这是陛下的失职,是大臣的失职。可看看大唐的律法。再看一下几百年前光武帝的律法。建武二年,诏卖出奴婢归家,不准拘。现在呢,一百杖,奴婢本来生活不好,身体孱弱,一百大杖下能存活么?六年诏王莽旧时吏人沦奴婢都为庶人,现在呢,父母是奴婢,子女还是奴婢,永世不得翻身。好象他们不是陛下子民一样。七年下诏赦免因饥战乱为奴者,如有强拘者以卖人罪处理。可臣从来就没有看到几位陛下曾经下过这样仁道的圣旨。”

这一说,武则天脸色沉重了,但这牵涉的利益可不小,虽然是仁道,可弄不好,等于玩火。

“从十一年到十四年,光武帝多次下诏免青、陇、蜀、益、凉等州郡奴婢为庶人,并且对被主人打伤烧灼的奴婢抱以慈悲之情,强行赦为庶人。又于十一年,下诏,打死打伤奴婢者不得减罪。现在唐朝呢,主人打奴婢是正常事,至于打死者,也没有多大问题。可陛下,一个奴婢没有事,但大周多少奴婢,几十万或者几百万贱民?陈胜吴广揭竿者,也不过九百生活不下去的贫苦百姓。请陛下三思。这件事办好了,是善举,也维护大周天下更加稳定下去,更是报来生之德。”

武则天听到这里,站了起来,抚着王画的头说:“王卿,朕知道你心很好,但这件事做起来很难。不过,为了壮卿之言,来人,传朕旨,神都西京皇宫里凡年三十五以上宫人者,皆放还回乡,与家人团聚。”

这算是一大善政,两处京都,几大宫城里面有无数的宫女,有的宫女都白发苍苍,可连宫门外都没有迈出过一步。随着这道圣旨的传出,宫外隐隐传来一些宫女喜极而泣的哭声。

众臣再一次讴歌拜德。

武则天又看着前面的官员,这些都是三省六部重要的官员,她说道:“今天王爱卿进献务实、精兵、简政、进纳直谏、使用人才、善待践民,你们散朝后商议一下,看能不能有什么好的办法解决,写奏折上来。”

说完后嘴角露出一丝苦笑,说道:“正如卿言,朕所任之官多如牛毛车载,何妨吝啬一官否?为嘉卿言,王画听封。”

然后迁王画为忠武将军,这是正四品的军衔,等于是王画又跳了两级。

但大臣们不吭声,刚才王画说过了,都能从一个奴隶升为宰相,凭借他今天的进奏,只是升了两级虚衔,不算过份。

武则天又问道:“你刚才为什么说这是那个默嗓挖下的一个坑,让我们大周往下跳?”

“这一次突厥侵犯,因为我们大周将士的狙击,突厥同样损失惨重。现在默啜提为此议,一定是突厥内部出现了分岐,攘外必定安内,他需要时间处理内部矛盾。上次他只是小损,主要力量还在。这一次血营成立,臣就是要带兵去北方,看能不能想出一个稳妥的办法。但这段时间内,我们也需要一段和平的环境,让士兵得到喘息,让边境百姓得到喘息。因此,臣才说皇太孙不需要这个虚名。但有一个虚名必须要的,那就是这三战许胜不许败。如果输的话,什么友好联邦搭成了,那会是一个灾难性的后果。”

这说白了,就是属国与独立国的区别。其实突厥现在与独立国没有什么区别,唐朝政府根本干涉不了它的外务内务,所以王画说它还是一个虚名之争。

“请说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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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大食窑、波斯陶

第五十六章

大食窑、波斯陶

“不是面子问题。当年勾践卧薪尝胆时,丢了面子,却得到了整个一个吴国。太宗也与两位突厥大汗握手言和,最后两位大汗呢?不自强,就是给你面子,也守不住。”

武则天再次击掌喝了一声好。

“主要是大义,因为它是属国,我们大周进可攻,退可守,如果他们冒犯我们,是以下犯上,以仆击主,这对军事以及振奋军心有着极大的好处。还有如果因为默啜这次事件,周边属国纷纷效仿,那对我们大周是一场天大的灾难。”说到这里,王画叹了一口气,心想,说到底,还是一个实力问题,如果在李世民或者汉武手上,不服打就是。把你打服了。

但现在唐朝的军力,已经不容许这样做。

其实对胡人影响不是很大,正如王画所说,无君无臣,无父元子,父王死了,看到父王的女儿,一哄而上,谁的拳头大就归谁的,特别是王昭君,才叫惨,服侍完了老子,再到儿子,然后到孙子。但对唐朝士兵士气影响是显而易见的。不过在座的还有一些胡臣与胡将,王画没有深讲。

“但朕不明白,除了击鞠外,突厥用什么来与我大周比拼瓷器与氍毹(渠书)的精良?”

王画想了想,说道:“应当来说,氍毹技巧是来自西域,包括现在陇右金山一带,许多突厥人都会精良的蜡染与夹缬染色方法,就包括织丝,也许胡人开创了纬织技法。”

这两个染色方法很早就有了,并不是柳婕妤妹妹发明的,只是她进行了改良。但具体年代王画不清楚,可他记得最早出土的相关文物,全在新疆一带。不过那时是吐谷浑、铁勒与突厥人为主。现在维吾尔族则是回鹘人的后代。但这个人种也不好说了,经过几千年民族大融合,纯正的汉族人种,有,但比例比人参蜂皇浆里的人参蜂皇比例还要少。

王画想了一下眼睛突然一亮,说道:“有两个方法,可以找到答案。一是察看上次默嗓入侵太原时,有没有掳去会氍毹的优良工匠。还有北边有没有特别精良的氍毹传入中原。”

还有一点,王画没有说,氍毹不象丝织,有许多官办机构,大多是民办的作坊。其中百分之九十属于太原十一姓的,王、郭、霍、廖、郝、温、昝、阎、鲜于、令狐、尉,可这十一姓因为商业往来,与突厥关系紧密,更不要说其中四姓还是胡人之姓。再说凉州,更是胡汉杂居,而其中有名望的段、申屠、池都是胡人。指望这些人保守技术?

只要默啜稍稍许诺一些好处,什么样的技术都出卖了。况且突厥本来就有制作氍毹的根底。

虽然默啜这一次和议只是为他赢得喘息机会,但谁说他不想赢?如果赢了,大义重不重要不说。至少王画能看出的东西,他同样能看出来。对他只有很大的好处,而且这也不是行军作战,需要大量的战士牺牲,何乐而不为?

还有瓷器,不能想,一想问题很多。瓷器,他现在时间很紧,没有怎么过问,可不能小视了中国人的模仿能力,无论是青山沟韦郑两家的仿钧瓷、仿定瓷、定白、定黑、酱色瓷、茶叶末瓷、仿汝青,还是自家的青花、釉下三彩、五彩,都开始有人仿制,甚至有人勾引三家瓷窑上的技工出卖技术。

反正现在盗窃技术,没有那一条律法规定是犯罪。还真有人仿得七七八八。以至贺掌柜特地跑到长安,面带忧愁地对他说,象这样下去,再过三四年,技术全部被人掌握了,也不用保密。还将账单给他过目,因为出现大量仿制品,瓷窑的效益开始逐步下降。

当然比其他瓷窑的效益,还是不可同日而语。

王画拍了拍他肩膀,让他稍安务燥。一旦海船试验结束,大航海开始,也许贺掌柜都不会将瓷窑的财源当作一回事。

凭借这些仿制的瓷器,还绝对与王家现在几大瓷窑是无法比拼的。可王画想到了另一件事,突厥的西边就是大食。

大食窑!

这里的大食窑不是烧瓷器的,也不是烧砖瓦的。而是烧铜。“以铜作身,用药烧成五色花者,与佛郎嵌相似。尝见香炉、花瓶、盒儿、盏子之类,但可妇人闺阁之中用,非士大夫文房清玩也,又谓之鬼国窑。”(明初曹昭《格古要论》)这里所说的就是掐丝珐琅,再说一个词,就是景泰蓝。

景泰蓝不是中国传统文化,而是一个外来文化,从元朝大食窑传入中国后才出现的。先大食人烧,后来是中国人烧。但经过中国艺人的努力,工艺已经远远超过大食窑。只在景泰蓝某些方面还有看到一些大食窑的影子。

然后中国的景泰蓝传到日本后,日本本身有着不弱的烧铜工艺,可不知道具体配方,七烧八烧的,烧出另一种工艺品,七宝烧。但两种工艺品价格不能相比,一件七宝烧顶多在市场上拍卖几万块钱,然而一件正宗的景泰蓝,最少几十万,好的能达上几百万。

但可能传入中国的时间更早,南宋顾文荐《负暄杂录》中记载:“予得一瓶,以铜为胚胎。傅之以革,外为觚棱,彩绘外国人之奇形诡状,却似琉璃,极其工巧,不知为何物。”这还是大食窑,说明南宋就有了这种器物。

进一步证明大食与东罗马的掐丝珐琅工艺更早,在唐初甚至比唐朝更早就出现了这种工艺技术。可后来考古家又发现唐朝也有了自己的金属掐丝珐琅工艺。不知什么原因,这种工艺技术没有留传下来。王画到了这个世界后,还没有看到在唐朝出现过,也许现在还没有出现吧。但看到了一些单位波斯进口过来的金属器具上有一些金属掐丝的影子。但工艺很落后。或者唐朝曾经一度出现的这种技术,也是从大食引进过来的?

王画不是担心大食窑。因为默啜并没有约战铜器,他是怕由大食窑引发另一样东西,珐琅瓷。景泰蓝是铜胎上珐琅釉而成,若改为瓷胎上珐琅釉则叫珐琅彩。这种瓷器起始于康熙后期,顶盛时为雍正期至乾隆期。雍正期的珐琅彩水平最高,工艺最美。然后另一种新的瓷器,康熙晚期在五彩瓷基础上,受珐琅彩瓷制作工艺的影响而创造的一种釉上彩。这就是被与青花瓷、玲珑瓷、颜色釉瓷一起被誉为中国四大名瓷的粉瓷。

到了粉瓷的出现,瓷器色彩浓艳明丽、粉润柔和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只是珐琅彩的制作是由景德镇烧制的上好素白瓷送进宫中再由宫中画上珐琅彩釉烘烤而成。画工技艺特高,加工水平严格控制,如有缺陷即刻打碎处理。由于珐琅彩器是专供宫延皇室玩赏之用,不得向外流失,故而数量特少,在收藏界的价格却超过粉彩瓷的价格。那怕一个小碗儿,在市场上也有可能拍卖出几百万的天价。王画就曾花了五百多万买了一件黄地珐琅小碗,连他买回来都感到肉痛。没有办法,此类瓷器太少了。

更不能忽视珐琅瓷,同样色调明快轻丽。如果现在默啜能让手下将三家瓷窑流传出去的一些技术,加上大食窑的技术融合,那怕烧出的是伪冒的珐琅瓷,王画如果没有准备。结果还是输。

千万不能小视人类的智慧,就象因为他的出现一样,现在唐朝瓷器的质量,可以说用日新月异地发展来形容,即使三家技术再保密,再过五十年后,唐朝的瓷器也能发展到宋朝顶盛的时候。

还有一样,波斯陶!

也就是波斯人生产的陶器,不是瓷器,是一种绿陶。

王画已经在市场上留心过,这种绿陶有许多用的釉料,正是青花料。

这种颜料对中国瓷器的影响不但是元青花,还有钧瓷,钧瓷常见有玫瑰紫、海棠红、月白、天青等多种釉色,可后来又出土了一些孔雀蓝、茄皮紫(中温色釉)、酱釉及白瓷、白地黑花等品种。其中的孔雀蓝釉就是受波斯陶影响出现的。

巩县窑也生产过青花瓷。这也有出土的文物,实际上严格来说它是青花陶。年代是唐中晚期,这一点现在王画可以得到验证,因为他还没有在巩县窑中看到这种中国最早青花瓷的雏形。但考证,这种青花所用的料正是从波斯引进的,那肯定是巩县瓷匠从波斯陶得到启发,不然他们怎能知道万里之外有这种颜料?

同样也不能忽视,如果突厥使用了正确的材料,再用上波斯青花料,首先烧出的青花肯定比王画家中的青花颜色明艳。

可这样一想,那就多了,又返过头来,说氍毹。现在世界上最好的氍毹不在唐朝,而在大食。每年大食商人从中国带走大量绫绢丝绵、漆瓷纸茶等,再将外国的香料药材、珠宝玻璃、棉布氍毹运到唐朝来。至于唐朝出产的氍毹,也许他们看得上眼,可没有到他们不惜远途,再将氍毹运回去贩卖的地步。

事实上大食出产的氍毹比唐朝的还略胜一筹,王画家中还有几卷,除了颜色鲜艳外,织工同样很精细,并且还穿了一些金银细丝。

当然不能这样想,如果默啜有本事再将绋林帝国(东罗马帝国)所有精美工艺品,搬到大唐来与唐朝比拼。那么有的玩了。但不能不防一手,默啜可不单纯是一个武夫,此人心思极其细腻,既然提出了这三样比拼,特别是瓷器,他不可能不知道自家生产的瓷器的,所以他必然有了一些让人意想不到的准备。还有一个有利的条件,突厥人与大食人来往更加密切一点。

可王画却不会害怕,只有给他准备的时间与条件,就是默啜将世界上所有的工艺品拿过来,大多方面,王画肯定会稳操胜券。

想到这里,王画说道:“可以答应他们,但请皇上,让我亲自来应对前两局。”

“包括氍毹?”武则天怀疑地问道。如果漆瓷是男技工做的活,但现在氍毹与丝织品都是女子做的活计。

“不错,臣就怕默啜将大食的工艺也带到突厥去冒充,到时候再加上他揉和了我们大周的一些工艺,我们大周也未必会胜。工艺道理一通百通,只是朝中大臣除了臣外,其余都不感兴趣。臣见过一些大食氍毹,受到一些启发。当然这一点未必要臣动手,可臣可以一旁做一些教导。”

没一个大臣反对,在这方面,他们都没有王画有发言权威,事实王画今天被请来,也正是看重王画这一点的。

“还有,瓷器,他们既然提出来了,有可能也见识过我们大周的一些精美瓷器。为了把握一点,臣还必须亲手再制作一回。但不知道,他们约战的时间还有多长?”

不要说瓷器,他还得到江南去一趟,就说氍毹吧,纯手工制作,前后经过图案设计、配色、染纱、上经、手工打结、平毯、片毯、洗毯、投剪、修整等十几道工序加工,如此繁琐的工艺,使得一块毯子时间需要几个月,甚至于一两年时间才能完成。不过王画也估计突厥不会马上就进行较量的。

瓷器就是默啜将各地工艺与材料集合起来,也不能马上就烧出来瓷器。如果这样的话,唐朝那些瓷窑还不早烧出来三家的瓷器?这得要试研。还有氍毹,同样也是一个道理,他买三张最好的大食氍毹,然后说,这是我们突厥人编的,咱比拼吧。不能这样,因为大食有着大食的风格,突厥人有着突厥人的风格,就是唐朝太原出产的与凉州出产的风格也是两样的。

将大食的氍毹拿出来,不用内行人鉴别,就是一个贵妇也一眼认出来了。就算默啜很无耻,可不会无耻到这种地步。因此有可能他请了一些工匠,包括太原的唐人,凉州的唐人,还有大食人,然后相互集合起来,共同改良。制造出来的产品,最少有浓浓的突厥风情,这样,唐朝才会心服口服。

因此,都得需要时间。

不过具体时间,因为莫贺干到朝廷来商议此事时,王画不在现场,他还不知道。

“三个月时间,王卿,你看够么?”武则天问道。

王画有把握将这两场赢下来,最后一场马球输掉问题也不大。当然,马球王画是无法插手了。足球他是一个伪球迷,一知半解,勉强能看清楚什么叫越位。对战术根本不懂。而且马球与足球又是两回事,不能当作一个参考。

“三个月时间啊?”王画想了想,看来这件事有可能默啜三月大军退回就要安排。不然不可能时间这么短,这对唐朝有点不公平。不过这时候王画忘记了一件事,他带着多了一千三百年的工艺知识与人比拼,还不知道是那一个不公平。但三个月时间有点紧了,特别王画还得在路上耽搁近一个月。

“有问题吗?要么朕通知他们,比拼可以,时间再晚一点。”老武这话说得也能成立,谈判嘛,允许对方提条件,也允许自己还价。

“不用,但请皇上派出人手,与臣进行配合,将这时间抢回来就是。”

“这是当然,事关国体,国家命运,不是你的事,也不是朕的事,是国家大事,需要人手物资,朕会大力援助。”

“不过臣还有一个疑问,三场较量的地点在什么地方,公证人在是谁?”

“地方在西京,公证人那默啜说是让朕请在西京各国使节担任。这一点都不用怀疑对我朝不利。”

王画听了再次狐疑起来,岂是不利,而是太有利了。默啜究竟在搞些什么鬼?思付了一下,他又说道:“防止黄盖。”

“与黄盖有什么关系?”夏宫侍郎宗楚客问道。

唐休璟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刚才王画怦击陛下用人不当,这个宗楚客恐怕就是首当其冲,将这个人放在兵部有什么用,纯是吃国家俸禄的一条蠹虫。他说道:“宗卿,阁下贵为夏宫侍郎,可否平日里多看一些兵书?王卿所指的意思是黄盖明降暗攻,伪降载火船烧曹军,来指默啜有可能借比拼氍瓷鞠,转移我们大周军队视线,然后乘机攻打我们周朝,来雪上次羊肠岭大败之耻。难道你连这个也听不明白?”

王画看到这一幕,有点好笑。他在京城这几个月下来,对于一些主要大臣动向,他也有所了解。严格来说,唐宗都是韦李一派,只是唐休璟更忠于李显,也就是正统的李氏王朝。而宗楚客是武则天的堂姐儿子,与韦氏十分亲近,有可能是韦氏的嫡系。但他又因为与武懿宗不和,曾经被流贬过一段时间。

这个关系十分错综复杂。恐怕李旦太平公主一派,同样也有这个那个矛盾存在。

唐休璟又对王画说道:“王卿,思虑全面谨慎,假以时日,自不会辜负阁下恩师寄托。”

王画拱手说道:“不敢。唐尚书夸奖了。”

武则天微微一笑,有点满意,这两个人都是她一手提拨上来的,唐休璟已经成长为朝中重臣,王画今天表现同样不错,不但敢进谏,而且直指时弊,再过几年,成为第二个狄仁杰,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件事到此决定下来。武则天立即下旨,让河东河北边关将士这几月内严加防范,又让一些太监士兵去各地采办王画需要的材料,包括毛毯在内。还有从凉州与太原请一些制毯名匠立即前来长安协助。但因为时间紧,在王画建议下,将宫中一些会制作毛毯的宫女集中起来,王画将传授她们一种新技法。

然后散朝。

其实有许多大臣还不愿走,想看到王画是如何制作氍毹的,这事儿有些稀奇。不但他们,连武则天也跟在王画后面,来到后宫,想看个究竟。

可也这意味着王画的工艺品第三战开始了!

只是第一战是漆,第二战是瓷,第三战却是瓷与毛毯的结合。三战的性质也不同,第一战是帮助宝林斋,第二战是为他自家,第三战却是为了国家。

PS:是不是一件新的工艺品?

第五十八章 寸缂寸金

第五十八章

寸缂寸金

在所有工艺品中。有两样工艺品,很少有人伪造。第一是墨,墨的价值在于墨本身,年代的价值不重要,因此伪造的人很少。还有就是毛毯,毛毯的伪制很单一。首先用国货颜料,不能用洋颜料,然后按旧毯子的样式仿织毛毯,再用土酱抹在表面,用绳子来回拉动,使毯毛松散。再将毯子铺在地上用铁丝刷子刷,拉磨下来的毛全部刷下来。再将它铺在向阳的地方蘸水扫刷,晾干后重新扫刷。几天后浮色褪光亮出。可也只是让表面旧,里面不符,解开线后一看,还是原形毕露。最后仿制的人渐渐就少了。不值得。

但不能说毛毯就没有工艺价值。相反,拍卖市场每每都拍出几十万元钱一件毛毯,而这些毛毯面积大的也不十来平方米,小的不过三四平方米,也是一个天价。

一件毛毯的价值,由四样构成的。首先是毛毯本身,包括织成工艺以及用料,大多是羊毛,国内最好的是宁夏滩羊毛,西藏毛毯珍贵是在颜色,与毛无关,有人说是犀牛毛织成的,那是错误的说法,犀牛毛短而无绒,无法挑经,根不要说是织毯。然后就是颜色,图案,最后才是年代,年代久的出土少的宫廷用的,都十分珍贵。

不过也有例外,还有人用丝织毯的,如清代一件六平米的宫廷丝制地毯,曾拍出两百多万人民币的天价。

正如大臣所想,王画没有动手能力,两辈子也没有亲手做过丝织品与毯子。但他有动嘴能力。作为中国的重要工艺品,王画前世有许多收藏,包括丝绣与毛毯。

想要收藏,必须有相关的知识。不然别人说这是李世民亲自用过的毛毯,信么?那么怎样鉴别出真伪,就得学习。看图案、看制作手法、看毛料颜色,这个学习过程,也必然使王画掌握了许多毛毯的制作工艺。

现在只要将这些制作工艺传授给这些宫女。以及从两州请来的男女匠人,就是默啜将全世界的制毯大师请来,也没有用。当然了,时光再推迟一千年,到了明清,毛毯制造业成熟的时期,王画就没有必胜的把握。

二十几个宫女,岁数都不大,十几岁的,二十几岁的,看到王画来了,都吃吃笑起来。特别是王画还是因为从军营中喊出来的,身上穿着血甲,他身高恐怕还没有诸葛亮高(考证是一米八四),但与普通人相比,也算是高大魁梧,主要他的魁梧中带着英气,而不象血营里一些特殊的长人,那是一身横肉。所以更耐看一点。

但这个魁梧的青年,制作氍毹,难免这些宫女一个个捂嘴偷乐。

于是以后一段时间里。王画生活在快乐并痛中。

很香艳,二十多个宫女正是当年,能被选进宫里,肯定不会有一个东施在里面。一个个妙龄少女,关健这些少女还产生同样一种心思。她们呆在深宫里,看样子一辈子是没有出头之日,可是如果能使眼前这个青年动心,凭借现在皇上对他的恩宠,嘴一张就带出去。

于是一天比一天衣服穿得薄,穿着露,穿得透,身上洒满了香粉,成天香喷喷的,还借着请教的机会,用身体某些部位在王画身上厮磨,撒着娇。这是王画,换作其他人,最后有可能开一个狂欢大会,还不知道乱成什么样子。

但王画也有血,也有肉,怎么办?

找李裹儿泄火,每天被这些宫女撩拨得热血沸腾,或者是曾血沸腾,反正比吃了两粒伟哥的效果还要好。在外面悄悄买一下处安静的房子,经常将李裹儿隔三岔五地约出来。

结果王画到景德镇之前,宫女还是那些宫女,技艺长进了,表情也幽怨了,王画还是那个王画。只是李裹儿经过密集的洗礼,整个人脱胎换骨,容光焕发,就象一个水蜜桃一样,光彩照人,诱人欲滴。

但第一天很老实,老武还在一旁看着。

王画开始给她们上理论课。比如载绒与编丝绒。再如手工载绒中又分为拉绞地毯与抽绞地毯,拉绞地毯紧密浓厚,用五股毛线织成,后背不显白纬线。抽绞地毯以四股毛线织成,质地不如拉绞地毯紧密浓厚,后背显有一道道白纬线。两者织做方法大体相同,只是在过纬工序中有相反区别:拉绞地毯是绞棒拉下后过粗纬,细纬是抽绞过;抽绞地毯在过粗纬时绞棒则不往下拉,细纬是拉绞过。

这些技法,有的现在已经出现,有的还没有出现,一直到明清毛毯大成时,才出现的。再比如一些小的技巧,八字扣、人字纹等。

王画一边说着,一边还笨拙地亲自动手,为她们做试范。

动作十分怪异,让坐在一旁正在喝茶的老武将茶水都笑喷出来。

但王画并没有就此满足。他借鉴了一种丝绣中的手法。丝绣一共分成四大种类,锦绫,也就是在罗纱绸绢上作锦,这是中国古代前期最常见的线绣品种。如周朝的鸾童锦、云昆锦、列明锦等,汉朝时的五色锦、连烟锦、篆文锦等,三国时的武候锦、如意虎头连璧锦、云龙虬凤锦(蜀魏吴)等,隋朝的立凤朱锦,唐朝的鱼油锦、冰蚕锦、明霞锦、浮光锦等。到了宋朝更多了,什么八棱锦、灯笼锦、戏龙罗、轻容方面孔纱等。但到了元明后,只有仿制,没有什么创新。

第二就是织成。织成与丝绣另两种工艺刻丝以及刺绣很相似,但织成是将所有文字图案地子同时织造而成,刻丝与刺绣先制地子,后制文字图画,地子不去掉为刺绣,去掉的为刻丝。织成同样年代很早,汉代大美人赵飞燕就喜欢穿织成上襦下裳,到了唐朝更是技法成熟,有人用织成手法,绣出《兰亭序》,就象王羲之本人在丝绢上书写的一样。同样到了宋朝达到高峰期,但到明代以后渐渐末落,清朝更是罕见其品。

第三就是刺绣,也就是一直延续到现在的主要丝绣品种。但在唐朝以前,多用来做衣服与饰物,到了宋朝开始有人喜欢用刺绣制作书画。但在元朝没落过一段时间,到了明清重新开始焕发光彩。因为洋人喜欢,清末达到巅峰。

前三样,王画都没有选择,他选择的是第四样,刻丝,或者称缂丝。

一寸缂丝一寸金!

这种缂丝用了这句,还算是贬低了!

一幅还是出自清朝的御制缂丝三星图颂图轴,拍卖的价格是近两千万!仅为三平米不到,也就是一平方寸近一万元,一寸丝缂能有多重?几克还是几毫克,不要说黄金,就是白金也没有它贵重!

然而这才是一个开始,2004年,缂丝《钦定补刻端石兰亭图帖缂丝全卷》,春拍中创出三千五百多万元的高价。而2006年,一幅《清康熙御用红木雕花镶嵌缂丝绢绘大屏风》更是以八千多万元的天价成交。2008年拍卖的《乾隆缂丝梵字陀罗尼黄经衾》又以七千多万成交。更不要说收藏在各大博物馆中更老更好的老古董。

因此,可以说是刻丝在丝绣工艺品中已达到一个顶峰,几乎没有可超越的空间。

但后世的人们知道王画将刻丝作为毯子的外表,不知道怎样想。

行是可行的,刻丝本来就因为制作工艺不同,分为许多种类。质地厚实。作品高雅尊贵,适于装缀的本缂丝;雍容华贵,质地柔软轻盈的明缂丝;柔软透气透光,间断图案的絽缂丝;质软,掺有特殊低箔的引箔缂丝。还有王画前世现代工艺中的薄入蝉翼,图案若隐若现的紫峰缂丝;窗棱效果,极具观赏性的雕镂缂丝,以及最后一种工艺,将丝毯工艺与缂丝工艺结合在一起的丝绒缂丝。

但为什么它珍贵,就是因为它制作困难,一般有落经线、牵经线、套筘、弯结、嵌后轴经、拖经面、嵌前轴经、捎经面、挑交、打翻头、箸踏脚棒、扪经面、画样、配色线、摇线、修毛头十六道程序,织造技法又有结、掼、勾、戗、绕、盘梭、子母经、押样梭、押帘梭、芦菲片、笃门闩、削梭、木梳戗、包心戗、凤尾戗等。

工艺可以说是繁琐到了极点。

所以到了它技法大成时候,都用在名贵书画、皇室衣服或者大人物遗像上。象王画这样做,打个比喻,就象王画用他用五百多万买下来的黄地珐琅瓷碗盛饭吃,或者用价值两百多万的明洪武釉里红缠枝花卉纹军持烧茶喝一样。

太侈奢了。

不过事关国体,这一点也不能计较。

侈奢是侈奢了,但也很讲理。将刻丝敷于毛毯上,与毛毯联成一个整体,不是不可行的,王画自己将图案颜色搭配好,工匠与宫女们将丝织联接好,还是一幅整体工艺品毛毯。只是刻丝的观赏价值下降,而毛毯的工艺价值上升。

还有一门好处,随着考古的发现,一开始人们以为这种工艺出现在宋朝,后来推到五代,然后不断地入前推,一直推到汉魏。其实唐朝就有了这种工艺,但不成熟,也很少见,大多数做官员的腰带或者名重书籍的封皮。

象这些挑选出来的宫女,就有几个人会一些简单的刻丝手艺。王画调教起来容易。

但王画自己任务繁重了,因为时间。首先宫女就要调教,简单的手艺不行的,刻丝工艺流程复杂,仅一方巾大小的上等作品,就包含上千种渐进色,需高级技师耗费数月的时间方可完工。技师问题不大,马上各地许多技师进宫,可将这些技师如何统一起来,不要象七姓那幅长轴画,乍似好看,可再看,明显画意不统一,反而不美。这又是一个难度。还有宫女的手艺也得提高。

还有,缂织时,先在织机上安装好经线,经线下衬画稿或书稿,织工透过经丝,用毛笔将画样的彩色图案描绘在经丝面上,然后再分别用长约十厘米、装有各种丝线的舟形小梭依花纹图案分块缂织。这个毛笔画活,王画是不可能指望织工了,必须自己完成。

这比在纸上作画难度,不知高了多少倍。而且王画本身也没有做过这样的活,也得摸索。

还没有完,一开始不能制毯,王画将图案绘好后,还要画出原图,让这些技工们揣摩观看,同时再学习这些新技法。并且包括现在大食常用的金银线,后来用的孔雀毛,还有他前世用干燥草、干燥花制成箔纸,再切割成细条织在面料里,使其画面更加贴近自然一些好的技巧。

可以说王画制作了这三件毛毯,有可能集后来毛毯与刻丝的所有大成。

不但宫女,连闻讯前来的上官小婉与一群公主郡主们,也听得目瞪口呆,没听过,连想都没有想过。有的好丝绣的主儿,还拿笔记下来,回去后自己揣摩。

但让王画满足的是,人手与材料不愁,只要自己开口就是。如果什么活都让他亲手做的话,嗯,也不要三个月,三年也未必会完成。

王画一边讲解,一边比划,还不时用笔采用速写手法,画图让她们有一个直观的印象。

然后就是机器,制毯的纺机,也要改进,这一点可以参考一下李显皇庄里的一些织机。经过匠人不断地改进,现在虽然赶不上黄道婆的那种,但相差也不会太远。可以用来借鉴一下。还有一种机器,缂丝机,是一台木机,几十个装有各色纬线的竹形小梭子和一把竹制的拨子。织造时,艺人坐在木机前,按预先设计勾绘在经面上的图案,不停地换着梭子来回穿梭织纬,然后用拨子把纬线排紧。原理简单,制造并不困难,可因为落后,织造一幅作品,往往需要换数以万计的梭子。

这一点王画也没有办法。咱没有挖土机,只好学愚公移山,用担子挑了。

到了傍晚,王画才筋疲力尽地回去。

这玩意儿比他在羊肠岭大战后还累人。主要他知道工艺,可没有动手能力,或者换一句话来说,只有理论知识,没有实践知识。如果宫女有动手能力还好一点,大家配合一下。可宫女动手能力很差。因此教起来很累。

但大半天下来,整个长安也知道这件事了。

好啊,这是雅事,上次王画比拼漆器、瓷器,还有才试天下,都是在洛州进行的,怎么的也轮到咱长安一回。

连小九也带着大凤回来了,看到王画问道:“小二,那个比拼是怎么回事?”

王画对他不尊重,喊他小九,他气不过,也不顾王画现在职位比他高,也开始喊他小二了。反正这姐夫郎舅的,一点礼貌也没有。

王画坐下来将事情一说。

大凤说道:“小二,可你从来都没有碰过氍毹,怎么会做的?”

王画本来想说,从书上看的,可想一想,张九龄在这,估计瞒不过小九。于是改口道:“我看过一些人家的制作过程,平时偶尔也想过一下。不难,大姐,你看过我那回失败过?”

大凤一想也是,连去年那次大拼比都胜了,这两样东西应不难,况且瓷器是二弟最拿手的。

小九在一旁说道:“那么怎么的,那三件毛毯,要留下一件给你未来的大侄子吧。”

留那毛毯?门也没有,现在王画还没有办法预算出来,但估计三件毛毯制作完了,加上人工的成本还不知道得几百万钱。还有一点,现在王画终于知道小玉真小时候为什么对字画那么疯狂了。这是老武的遗传基因,老武因为本人才学高,所以对字画十分偏爱,只是现在小玉真和长大了,不象小时候那么幼稚,有时候看重了他写的一幅字,也是羞羞答答地讨要。

这三件毛毯制成功后,不但是一件工艺品,集中了丝刻与毯子的工艺,同时也是集中了字画的大成。不要说小九,就是李显李旦估计也得不到。

他摇了摇头说:“那不行,如果你想要,大约半个月后我到江南,为你烧几件好的瓷器送给你。咦,不对,大侄子?”

大凤羞涩地低下头去。

“行啊,小九哥,”王画狠狠地搂着小九,可怜小九被他挤得直叫唤。

听到这个消息,王画父母立即高兴起来,命令下来操办宴席,大喜啊,也算是王家半个后人。

吃过了晚饭,王画来到血字营,还有一件事他还没有了。不管四凤的事与默啜有没有关系,可默啜居然拿他的家人来威胁自己。

这是他的底线,是他的逆鳞!

现在一家人都过上一个开心的生活,而小时候对自己十分信赖的小妹,不知下落,每想到这里,他都是心痛,居然还被人用来要胁自己。为了国家他可以顾上大局,但这口恶气,他不会就这样轻易放弃的。

来到了军营,看到一大群将士正在喝酒吃饭。在血营里,喝酒没有事,但不要撒酒疯,打架更是欢迎,只要不把人打伤打残就行。这是王画刺激血营的野悍之气。

大多数士兵一天的苦练,坐在地上不动弹了,这些人大多数有可能会被淘汰出营。还有一些精力充沛的人,一边喝酒,一边放下酒碗较量了。

王画手一招,将将士集中在一起,说道:“那一个跟我去打架去,但我要最好的士兵跟我一道去。”

第五十九章 李代桃僵

第五十九章

李代桃僵

在血营想找一个舞文弄墨的人很难。但找舞刀弄枪,打架闹事的,几乎全是。

不要说是士兵,就是其他两营将中,除了萧嵩还好一点,如果王晙在这里,会劝一劝,但也只是劝一劝,说不定开打时后他还会劝,但是抱着对方让自己人乘机下手那么劝。然后再想找,就找不到一个省事的主了。

一下子全站起来,平时管着不让他们在外面闹事,今天头带着打架,机会难得,连最孱弱的士兵也站起来要跟着前去。不过血营里最孱弱的士兵好象放在外面也是一个精兵,不然连进来的资够也没有。

王画看了后,抹了一下冷汗,心里想,我这血营还真养了一群好人啊。

没有办法,现在血营挑挑拣拣的,还有近万人。将这么多士兵带上大街。要不了半个时辰,马上就被羽林军包围了,王小二,你这是想干啥?造反你哪?

于是凭借自己的记忆,在中间挑了一百多个勇武的士兵,带了出来。

莫贺干也在驿站里喝酒,酒是西域的葡萄糖,红红的放在绿色的波斯玻璃杯中,洋溢着柔和的光泽。可草原上的突厥人大多还是喜欢喝那么微带辣味的马奶酒,并不喜欢喝这种酸酸甜甜的果酒。真不行,唐人的粮食酒也行。

莫贺干是其中的一个另类,他很喜欢这种酒的味道。

不但有酒,还有胡姬在眼前地毯上跳着热情奔放的舞蹈。边上还有几个乐师在弹奏着瑶琴、琵琶,吹着长笛,敲着楷鼓。

总之,他心情很好。

这一次前来唐朝,基本上都是他的主意,然后其他大臣再次完善。也会料到唐朝君臣最后同意,可他的想法,就是一条皇太孙娶妻,这一群磨磨蹭蹭的唐朝人,最少能拖上半个月,但没有想到第一天就给了自己的答复。

大汗英武啊。如果不是大汉纵横天下,唐人会屈服么?那个女皇帝会屈服么?

这样一想,他心中就有了一种泱泱大国的光荣感。

带着自豪的笑容,看这几个貌美如花的胡姬虹晕轻巾,回风乱舞。跳着连唐人都留连忘返的胡旋舞,正在乐哉乐哉的时候,王画带着人闯了进来。

驿站门口有士兵,其实也相当于现在的大使馆性质。不过那时候不象现在有这么多严格的规定。这些士兵拱卫着这些外国的人安全,特别是象突厥、吐蕃这些地方的使者,如果出事很麻烦的。

可看到王画带着这么多血营士兵,他们想阻止也没有胆量,知道不会有好事,可拦不敢拦怎么办,立即跑到长安的官府禀报。

王画走进来看到莫贺干这副样子,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气不打一处来,几个大步走过去,一边走一边说道:“莫贺使者,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原来是王小候爷,请问何事?”莫贺干拱手说道。

可知道王画带着一大群血营人前来,不可能有好事,他也不是一个人来到唐朝的,还带着七十几个护卫。这些护卫立即跨上一步,想保护莫贺干的安全。一看到双方剑拔弩张,这几个胡姬加上胡人乐师也不跳舞弹琴了,立即退到一边去。

王画猛一拍桌子。咔嚓一声,桌面从中间一下子被他击成两半。同时王画还说道:“你们大汗一心想和,我们血营以后练兵怎么办?”

双方都停下来战争,王画不好再让突厥人做活靶子锻练士兵战斗力了。但这个道理不是这么说的,血字营的士兵固然不能开战,突厥的士兵同样也不能开战。但莫贺干不敢这样说啊,不看到,王画一拳就将这个桌面打碎了。虽然这张桌子也只是普通木材制成的,桌面也不厚,但它始终是木材制作的,不是纸糊的。

王画这一拳就是扬威来的。或者说他就是刻意来找茬的。

如果是唐朝其他大臣,还能讲讲道理。与王画讲道理,很难,从他小时候开始,就是单枪匹马杀出来的,仗着那个女皇帝的宠爱,不但与他们这些突厥人不可能讲道理,就是在国内,与大臣大家族也不讲道理,更不按规矩出牌。

莫贺干陪着笑说道:“小候爷,话不能这样说,当初你与我们大汗交谈时不是说过,双方是应当到了休息的时候。这可是你先说出来的。”

“是我说的,可我也没有说你们要提什么条件就提什么条件,这样吧,你们大汗既然动不动说挥军南下,来威胁我们大周,我们血营的人听了很气愤,难道我们大周的士兵就是懦夫。一个个吓大的。各位兄弟,你们说是不是?”

“是啊,”一百多个全部举起手中武器喊道。

“看到么?因此在下想与你在大比之前来场小比,让你的手下,与我的手下来场一对一的交手,好让我们血营弟兄看到你们突厥勇士的风采,让他们心服口服。”

说完了,王画大手一揪,将莫贺干提了出来。但这回稍稍好一点,没有提莫贺的颈子,只是抓住他的衣领,将他抓到大街上。看到主子受辱,一个个突厥护卫也跟着冲出来。

王画说了声:“开打!”

管莫贺干同意不同意,先打了再说。

这时候京兆府的官员带着衙役赶过来,可现场已经打起来了,没有一个敢劝阻,只好再次禀告武则天。

战斗进行得很快,虽然莫贺干带的这群武士身手不错。可他们毕竟只是来和谈的,也不是来打架的。但血营的将士来自唐朝各地的精锐猛人,而王画这一次带来的一百多个人,更是猛人中的猛人。还有一点,他们现在不是在马上交战,而是在地面交战。对突厥人更不利。

一会儿。突厥这几十名护卫一个个倒在地上爬不起来了。

王画大笑道:“原来突厥人也不经打啊,我都不懂了,你们是拿什么来猖狂的?”

听了王画这一句,围观的老百姓纷纷叫好,突厥人这几次入侵,给河北到宁夏等边地造成了很大的危害。就是长安城中,也有战士或者亲戚,遭到突厥人杀害或者战死。

看到王画将突厥人狠揍,他们心里面也狠出一口恶劣气。

莫贺干气愤地用手指着王画说道:“我要向你们圣上抗议。”

王画没有理睬他,冷笑:“莫贺使者,你不觉得现在你们突厥只剩下你一个人站着。是件可耻的事吗?”

然后低声说道:“我很反感别人拿我的家人来威胁我。这只是一开胃菜。”

搞了半天,是为这件事,莫贺干委屈地说道:“王小候爷,可那与我们突厥人无关。”

“可你们却在利用这件事,在向我要胁,”说完了王画一拳挥出,别唧唧歪歪了,一起躺下吧。

莫贺干眼前花儿、星儿、光儿一起冒起来,然后轰地倒了下去。

王画拍了拍手,对这群手下说道:“大家看到么,其实他们真的不可怕,可怕的是我们有一颗害怕心。大家回去吧。”

这时候武则天在听京兆府官员禀报,禀报完了,武则天问道:“现在结果呢?”

京兆府官员说道:“突厥人全让血字营打倒了,臣正吩咐大夫前去给他们治疗。”

“打倒了好啊,传朕圣旨,赐血营参战的将士,每人十匹丝绢,以示奖励。”

京兆府官员一听,得,也不要追究了。立即告退。第二天一早,王画没有上早朝,这几个月他都没有上,血营的编制很奇怪,不算是京官,也不算是地方编制。如果王画不上早朝,也能说得过去。尽管他的品级够了。不过只有武则天一个人明白王画的用意,他是不想参预朝争。上了早朝后,难免会表态,一表态就有纷争。

再过几年吧,现在王画岁数还是太小了一点。老武默许了。但这一天早朝终于拉开了武则天晚年时,最后一丝辉煌。

王画昨天讲的几条建议,对武则天触动很大,她只看了王画一会儿传授氍毹之术后,就离开了,将几个重臣重新召进宫来商议了一会。因此今天早朝第一件事,就是从京城到地方。适当裁减一些官员。凡是年老的,或者政绩不好的,还有一些雍肿的机构,都做一些调整。可幅度没敢弄大,比如一个县原来有大大小小三十几个官员,现在变成二十几个官员。四分之一甚至十分之一致仕。

另外下诏,鼓励进谏,仿照光武帝进行了一些对奴婢优柔的政令。也没有原班照抄,牵涉的范围太大了,连她自己的宗室,同样也有许多奴婢与地位低下的贱民,在为她的宗室服务。还有下令地方政府,每一州府进献有用之士一人,上报朝廷。同时清理在京各国蕃子,除有需要者,责令他们立即回国,对托使者名义经商者,不再享有鸿胪寺庇托,我们大周还是对你保护,但你该交税还是交税。

其实改革的幅度并不大,可这总算为暮气沉沉的武周晚年朝堂带来了一些生机。

只有一样,她没有敢动,那就是精兵,连唐休璟都无法把握,什么样才叫精兵。现在大唐的周边环境太糟糕了,除了东突厥外,还有吐蕃、西南各夷,经常有战乱发生。军队不足,是不行的。不敢裁减,尽管知道这对国家财政有帮助,对百姓也有帮助。

但也下了一道仁慈的圣旨,除有军职在身的外,凡年满四十五岁者,遣返回乡。这些老兵虽然战斗经验丰富,可岁数太大了,战斗时未必会起作用,有时候还拖着后腿。之所以存在,是各地将领借机向朝廷多要点好处。看,我这里有一万人,总得给我一万人供给吧。其实真有一万人,还是假有一万人,大家心知肚明。

可武则天就是不敢动。现在还需要这些人为自己卖命,不敢让他们心寒了。

昨天下午,说到此事,老武又在哀叹:“朕老了,这留给你解决吧。”

这是对李显说的。

朝堂上一张张开明的圣旨下达,王画正在军营,他与萧嵩、王晙也在商量一件事。血营最大的官员就是武三思,可他只是为血营正名的。没有实权,就象现在朝中的三公、太傅、太师、太尉一样,那是虚名,一旦大臣到了这地步,等于宣布,你好休息了。主要就是中营将,然后就是左右营将,这等于是血营的副手,然后是长史,这是等于参谋长。营尉,血营第二级的一把手,别将是第二级的二把手。还有两个职务,左右营录事参军,这等于是血营的秘书。接下来还有校尉、旅帅,这是指大队长与中队长的,下面更有一些军官。

其实王画与萧嵩、王晙三个人完全可以将血营的事务拍板下来。

王画将想法一说,萧王两个人才明白王画昨天大闹驿站的真正用意。当然王画出口气也是真的。可因为这个计划有点冒险,必须提高血营的新兵士气。血营里老兵太少了,现在打一场给大家看,原来突厥人也是很容易对付的。

当然这个计划很冒险,可血营里也有一些基础,首先胡人很多,不得不承认他们在马背上长大的,普遍战斗素质比汉人要强大一点。还有一个有利的因素,那就是有望远镜在手,这也是他们进入血营后才得知的。这样可以料敌于机先。

但这一次还是很危险,一支军队要进入青山(萨彦岭,中国真正的边界线),一支要进入俱仑泊(呼伦湖)以北。军队又少,供给自理,还是万里之外。两个人都不怕贪生怕死的人,但听了计划后,都犹豫不决。当然,如果王画亲自带军,他们还有信心,可现在王画做甩手掌柜,全部交给他们了。两个人长那么大也没有做过类似的壮举。

王画看到他们表情后,说道:“当年班超是带着多少人到西域的。”

两个人苦笑了一下,班超只带着三十六个人到西域的,很猛,第一战就杀死三百多个匈奴人,不是大败是全歼。以一对十,还让一个匈奴人都没有逃跑。后来在西域战无不胜。可人家是班超,整东汉建国以后数来数去,也只有班超与马援两大名将。咱雄心壮志不错,可还没有到了想与班超相媲美的地步。

王画又说道:“班超只是三十六个人,可统一了整个西域,而你们每一个带三千多人,并不是让你们统一突厥,只是让你们打了就跑,对象更是以牧民为主,怕什么。大丈夫就应当马革裹尸。”

说着将自己战袍一撕,露出全身伤痕来。又说道:“难道你们也想学朝中那些磨嘴皮子的小人?”

两个人嘿嘿一笑,经王画这一煸,首先王晙说了:“中营,别说了,咱听你的,就是死,也不过碗大的疤。”

王晙既然都表了态,萧嵩也不好说什么。

王画就进了宫,但他没有到朝堂上。也幸好他没有到朝堂,这一天朝堂很热闹。那怕是朝廷再小的政令下去,也会牵连许多人的利益,有的人得益,有的人受损。况且这么大的举动。武则天不是说过吗,鼓励进谏,于是一起进谏了。

吵了大半天,公说公的理,婆说婆的理。最后老武也怒了,摔了一个茶杯,然后将几名官员贬到岭南,才安静下来。

这也是封建时一大弊病,越是边境的地方,越是环境复杂,需要能干的大臣处理政务。但历代朝廷都是用贬放的官员,在这些地方任职。这些人当中有几个是因为忠直之士,被贬放至此的?因此许多是庸官,这些人能处理好么,最后边境越处理越混乱,然后战乱生起。

回到宫后,王画也要禀奏她。这一次计划与以前的行动是两回事,不能光明正大的。因此过往关卡等等,需要朝廷协助。他还没有说话,武则天发火了,说道:“你早迟是进入朝堂的人,为什么肚量不能放大一点?既然说让皇孙娶一个胡女回来,为什么昨晚又带着人闹事?”

如果京兆府的官员站在这里,一定面面相觑。这翻脸比翻书还要快嘛。

王画答道:“陛下,无妨,只是受了一点小辱,他们不敢动怒的。就是生气了,也不敢中断这次和谈。而且臣也是有其他用意的。”

说着,他将计划再次说了一遍。

武则天听了后,觉得好是好啊,她可没有李世民那宽大的胸襟,只要是天下,汉胡一家人,胡人打得越厉害,她才越乘心如意。但她将地图翻开一看,疑惑地说道:“那么远,行吗?”

“陛下,他们不是正面作战,而且臣还有一年多的时间,也要进入朝堂了。血营归谁来统帅。不能臣前面一走,后面就散了吧。正好这一次王萧二位营将,有勇有谋,是最好的人选。这一次血营让他二人单独率领,可以看出他们的优劣。这也是为血营长久着想的。我们大周地大物博,人口繁多,不缺精兵悍卒,只要朝廷给他们优厚的待遇就行。可缺少的是能征善战的武将。鹰是飞出来的,将是打出来的。”

“还有,正好这一次臣为了准备瓷器与氍毹,让他们有一个单飞的时间。”

武则天沉思了一下,虽然王画这个计划有点冒险,可成功了,对唐朝边境有着巨大的好处。于是也同意下来。但转过脸去,看着站在远处的一群宫女,说道:“你们这是在发春啊!一个个衣不蔽体,想做什么!”

今天朝堂上吵了半天,气得。回来后连王画都发了火,况且这些宫女。

不过也确实不成样子,一个个穿着小薄纱,里面一个小红围子,如果眼睛好,都能看到里面的乳尖,敢情这不是成了后宫,而成了京城里那些青楼了。

王画还跪在地上,低头吃吃地笑起来。

第六十章 势在必得

第六十章

势在必得

其实老武也不是因为这件事生气。

她还不算一昏君。王画昨天提议很好,如果实施下去,利国利民。但风波也多,到了晚年后,如王画所想,某些时候她确实做事没有十几年那种雷行风厉的大气与手段。

因此将几个宰相喊来,商议了半天,主要用什么样的方法,进行一些有益的改革,造成的争议最少。但就是这样,朝堂上还在吵,她听出来了,都是为利益在争在吵。

这还是我的大臣吗?老武脸都气白了。

散了朝后,她心中还积攒着怒火,先是王画,然后是这些宫女。

这是城门失火之罪。如果王画真要在宫中开个狂欢大会,她说不定一笑了之,还会说他旷达,不算过份的行为。只要别勾搭王妃什么的就行了。

宫女吓得退下,换衣服去了。但也因此,几天后。情形依旧。连上官小婉也有一次与王画开玩笑,吃着王画的小豆腐。

但到了六月末,好消息渐渐传来。首先是小哥到来。

这是王画最期待的人,立即让他进帐与自己交谈。然后结果让王画颇为失望。谈了,试了,勇力是有的,可对兵法还是很陌生。这纯是一个浪荡公子哥儿,根本不是王画印象里那个举世名将的风采。看了看他的座骑,也是一匹藏青大马,那匹史书中的白骆驼也没有看到。

白骆驼事小,主要他没有从小哥身上看到一点将才的影子。或者他也与苏洵一样,中年后才发奋图强的?王画疑惑不解。无奈之下,只好让他做了一名校尉。

人到齐了,计划开始实施了。毕竟北方到了十月后,十分严寒,对唐朝将士更加不利。再加上万里之遥,有许多时候他们还不能公开身份奔跑。因此得在路上耽搁两个月以上的时间,这样留下实施计划的时间段不超过一个月。比他自己又要制作氍毹,又要准备制作瓷器还要紧。

六月末,王画亲自将血营带出去拉练。没有人奇怪,血营经常出去拉练,并且借助拉练进一步淘汰士兵。不然不是四千人,而成了一万多人的大军。这也失去了血营当初的特点,灵活性,还有血营有许多破例的地方,朝廷也不容允他们编制过大。

但出了城后,王萧二人各带着一支军队离开了长安。各自三千人,带少了不管用,带多了令人瞩目。并且这六千人中一半以上是胡人战士组成的。血营的胡人战士也几乎全部被带走。

王画再次带着残剩下来的血营将士回长安,继续招兵拉练,除了武则天与少数重臣外,居然没有一个人知道血营这次的行动。而且知道的几个人都十分地担心,怕他们暴露目标。

到现在王画还没有将望远镜的事公开。这玩意儿一公开,准得流失,如果灵活机动的突厥人手中有了这个利器,唐朝军队会将更被动。因此王画心中想法是宁肯这种东西不要面世,也不将它打算公开出来。

这一次回来后,王画又制作了一些。其实打磨镜片并不困难,同时王画还进行了一些改革。原来历史上最早出来的望远镜是单筒望远镜,木柄。王画手里没有橡胶、塑料,于是用木胶、鹿胶还有一些油墨,再加上一些铁丝铺筋等材料做成镜柄。这样更柔软,同时还可以做一些微小的焦距调整,比木柄更容易携带。

不过这个柄王画摸上去,感觉怪怪的,因为有铁丝,有些扎手。还有一种粘乎乎的触觉。

王画一路军队分发了十柄。这种东西就是在血营内部,还是有许多战士并不知道有这种东西存在。所有掌管望远镜的斥候,都是血营的心腹,家世还要可靠。知道内情的人称他们为掌眼人,或者眼睛。

但王画知道,这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这件事早迟还会让更多的人知道的。保密一天是一天吧。

再就是棉花。

平常人家倒也罢了,因为是李显授意的,这引起许多人关注。一开始田间稀稀疏疏的,笑的人有,说李显不懂农事。敬的人也有,说李显关心民情。但到了五月份后,渐渐不对了,棉花长大了,枝繁叶茂。一朵朵或黄或白或红的花朵开得象天上的繁星一样。因为得到了很大的空间,还有肥料,母株更是茁壮成长,都象一棵棵小树一样,立在农田间。

连武则天听到消息后,带着大臣,还从坊间请来了几个高昌商人,一边看,一边询问,这种草棉子与高昌的草棉子有什么区别?

几个高昌商人弯下腰去查看。不但有区别,区别可大了,他们哪里的草棉上能挂几个桃子?现在这里的草棉子才挂了第一批棉桃,就有十几个,将棉枝都缀弯下去。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皇家出产的东西就是与众不同?一个个茫然地抬起头说:“陛下,不是好。是太好了。”

但在想另一件事,西域的草棉子量并不大,但每年织成的棉布,能为许多百姓家中增加一些收入。唐朝中原如果能出产这种棉花,对高昌人来说,可不是一件好消息。

武则天可不会管高昌百姓生活得好不好,她听了后十分高兴,吩咐李显务必请手下农夫慎重看管好这些棉花。等到收获后,看一下亩产,以及到底有多少效益。

其实算法都不对,李显的庄子是良田,还有他是肥料只管堆,差一点将棉花堆得长疯了。如果不是打枝打得及时,有可能会出大问题。还有就是有棉产品出来,也是按长安的物价计算的。这是截然不同的概念。

但造成一个后果,棉花普及起来比王画想的还要快。

到了六月末,一些早熟的棉花终于耐不住,欣欣然地将果壳撑开,露出雪白的棉絮。这一下子更轰动整个长安了。武则天再次带着大臣,来到田间察看,然后看着农庄里的仆役们,将棉花采摘下来,还有一些晒好的。于是兴致勃勃地看他们脱籽。然后纺纱织布。一条棉布出来后,命大臣们赋诗。

让李显出尽了风头。

然而果如王画所想,得到一些大约的产量与种植要求后,许多家族开始新的一轮抢地风波,特别是西域的地方,哪里到处都是荒地,现在却成了宝贝。还有这个采摘十分麻烦,又有农夫,从哪里来。

风云,终于从长安开始,扩散到各地。至于李显这块田里的种子。更成了抢手货。弄不清楚啊,不敢用西域或者岭南的种子。李显虽然是中庸,可身后还有一个强势人物。这个势能不借么?

只有到这时候,李显才明白王画说了一句,我帮你,可就帮了这个棉花。那个什么航海,到现在还没有音讯。可现在才看到,就是这棉花,对他产生多大的帮助!

很感谢,可不好当面酬谢,于是在听说自己女儿经常与王画“鬼混”在一起,让李裹儿带了许多珍贵的首饰,赏给王家。结果王画只留了一部分,送了三凤与大凤,还有母亲,其余的转赠给了李裹儿。

那天李裹儿十分开心,让王画想怎么骑就怎么骑了几回。

但王画主要精力还是放在两样工艺品上。他是要势在必得,不但事关国体,还有四凤的消息。如果默啜真能提供一些消息,他多少从这消息里判断四凤可能的下落,以及这个想要对付他的仇家是何人。

王画势在必得,可这回默啜同样也势在必得。

一些消息传了过来。首先就是太原的,快马下旨,各大家族十分配合,将家族作坊里最好制作氍毹的技师全部送往长安,但因为路途的原因,这些人还在半路上。

可另一个不好的消息传过来。在这些家族的配合下,终于发现了几条突厥人刚刚生产的氍毹,已经流传到了太原,只是数量很少。也让快马带到长安。武则天与群臣好奇地观看。

突厥人生产种多毛制品种,包括氍毹,还有毡棚,许多帐蓬就是用毛制品做的,不然那一天王画用了夜攻加火烧,也没有那么大效果了。但能出现在太原,说明工艺十分精良,不然也没有商人打那么远往太原带。犯傻不成?

果然这几条氍毹制工十分精良华美,上面还穿着一些金银细线,图案更是绚丽多彩。

这是外行人在看,王画却一眼就看到了问题所在。这几条氍毹,是在仿突厥风格,可本身带着浓浓的汉族与大食风格在里面。汉族风格好理解。

消息已经带回来了。

其实唐朝这种包融的社会性质,对商业发展十分有利的。但有一条陋习,看不起商人,也轻视了商人的地位存在。这是从汉朝开始的,汉朝用人制是举贤制,以孝廉为准则,从下往上推拨人才。一听某地有一个六十多岁老者,还每天晚上跪在地上,服侍八十岁的老母洗脚,好,你品德够了,去做县令吧。

这种制度本身用意是好的,但何谓孝,何为廉?就象同一件事,司马光与司马迁书写,性质截然不同。最后只好凭借威望,什么样的人最有威望,官宦弟子,于是四世三公,层出不穷。最后士族无敌。

商人也有威望啊,可商人最终目标是赚钱,就算孝符合了,廉不符合。做人嘛,得象王戎那样,晚上搂着钱睡觉,白天绝对不能谈钱,得称阿堵物,因为钱污了口。

商人地位一落千丈。因此唐朝那么好条件,商业还不是宋朝的对手。宋朝那也是被逼的。结果这一逼,逼成了历史上最富的王朝,就因为对商业的慎重。

太原作为唐初最大的三大都市之一,商业气氛同样浓厚。但太原不象长安,那是隋炀帝建的,往死里建,越大越好。因此面积要小许多,连郊区也住了许多百姓,这样的情况洛阳也有。

有的作坊主为了压缩成本,有的还为了逃避税务,将作坊迁于郊外,形成一个个地下作坊。还有的百姓一户或者几户联手,制作一些东西,放在坊市上出售,或者直接卖给商人。

因此这一次默啜入侵,许多百姓因为没有来得及逃到城去,被突厥人俘去。这里面就有一些氍毹技师。具体名单都上报了朝廷。

大食工匠也好理解。现在默嗓经营之下,东突厥的势力很大,加上西突厥的不争气,默啜的势力,西面已经跨过青山与玄池(斋桑泊),面积都有后来蒙古的两倍半大。离大食与吐火罗等国并不远。突厥人用重金请几个或者几十个高明的工匠前来,不是很困难。如果默啜在三月与自己约定后就准备此事,那么现在也早到了突厥。

这本来对突厥有利,不但是比拼,原来突厥人制作氍毹那是留给自己用的,现在可以出销,至少比卖羊毛划算得多,也可以从唐朝换回更多的物资。

王画将这几条氍毹拿在手里细细观看,发觉突厥人还没有将这几种风格完全融合好。但几个月后,相信这个困难能解决的。可是王画微微一笑,他没有表态,无论默啜再怎么努力,结果还是注定的。

可王画加速了时间。也不因为宫女是一个个少女,该呵斥时还得要呵斥,同时进一步催促将作监的工匠,完善新式织与缂机。这玩意就等着下锅。

然而快七月来临,宋问也到了长安,他是有事禀报的。但也带来了一条消息,证明了默啜就是对瓷器同样也势在必得。

看到了宋问,王画很高兴地款待。自己在南方的瓷窑红红火火的,萧亚轩与宋问都是出了大力的。

宋问坐下来,他说道:“二郎,我有一件事要询问一下,我们是不是要扩大生产了?”

“为什么?”

“你看看这账目。”说着宋问将几本账册递到王画手上。王画草草地看了一下,效益最好的时候是在去年,但到了今年后逐渐下降。主要王家用费大,王迤置了许多实业,平时还喜欢赌个钱。反正家里面钱就是发大水淌来一样,无所谓了。

王画也无所谓,现在这个便宜父亲什么事也没有得做,不让他赌钱干嘛去?或者让他再次插手瓷窑事务,王画没有这胆量,也怕朝中有人指手划脚,毕竟现在工匠身份低。于是在这一年来光是斗鸡,王迤就输了两万多贯。被王画母亲说了几句。每次都发誓不赌,可有人拉,一拉就走了。好在他还知道一个分寸,玩得太大从来不来。

但每次都是输,输得多了,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可王画没有过问,李红更不好说,就这样过下去。

主要用费还是王画自己身上,贴在血营的钱太多了。还有时不时救济一下灾民,这都是李红的用费。可现在马上就得准备许多钱建造海船,这笔费用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为了精益求精,现在的造船技术最好的不是唐朝,而是大食,于是宋问亲自到广州,买大食人的造船图纸回来参考,这个费用又花了一万贯。钱少了人家不动心。

王画摇了摇头说道:“你说的这条方法不行,什么叫珍贵,因为少而有华美,才为珍,因此它的价格才能抬起来。如果多了,不要说是瓷器,就是人参,也贵不起来。你说的问题,我早知道了。不但我们的瓷窑,宝林斋买下我们原来青山沟的瓷窑,问题更严重。但这个困难马上过几天我就要亲自去江南。一是为了这次朝廷与突厥人的比拼,烧三件瓷器。顺便带着你们烧出来几个新品种,维持几年再说吧。”

听到王画提到突厥人,宋问说道:“我还有一件事忘记了禀报。”

“说吧。”

“在四月末,我们买下的土山上也发现了几个突厥人在偷我们的瓷石与瓷土。”

他说的土山,就是王画圈下来的几个含有高岭土与瓷石的野山。因为垂诞王家瓷窑的利润,还有想得到王画瓷窑的配方,经常有瓷窑主偷土石回去烧制。还真有人研发出现一些配方,也在景德镇其他地方找到含有高岭土与瓷石的野山。导致景德镇现在的瓷器业迅速膨胀。

这件事本身不稀怪,只是奇怪的是突厥人。难道默啜再想弄一个汉突大食三家联手?

但这个难度比制作氍毹难度更高,必须要有国内一家工艺高超的瓷窑与他配合,再加上大食的釉料,才有赢的希望。可谁家瓷窑甘冒天下之大不韪,与突厥人联手?

就是七姓也没有这个胆子!

宋问又说道:“还有,我怀疑有人出卖了技术。因此,我想我们可不可能多卖一些部曲回来?”

部曲就是奴隶,他们没有人身自由。现在王画窑上请的工人都是良户,最少也是客户,因此没有多大拘束力。就是发现了他们出卖技术,也不能将他们怎么的,顶多克扣一些工薪罢了。但部曲不一样了,如果发现了,可以任意地抽打。

宋问这句话说得也有道理。

但王画再次摇头,他说道:“为什么我们瓷窑能够坚持到现在,这中间利润越来越大,可却没有被人吃下去?”

“这是皇上在撑着二郎。”

“那就对了,可皇上为什么撑我?”

“二郎有才学。”

“这只是其一,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品德。虽然我斗来斗去的,但对老百姓,我一直抱着同情的心情,因此才被皇上敬重。这是本,如果为了一点小利失去了本,让皇上听到后感到反感了。什么技术,什么防范,都没有用。还有一件事,马上我们的财源也要侧重另一个方面。但与宝林斋合作,同样是与虎谋皮,同时一部分钱要转入地下,所以我有一些事情要嘱咐你。”现在王画还没有进入朝堂,一旦进入朝堂,他就要大展拳脚,而不象这样温温吞吞。那时候需要的是强大的力量,这时钱就会派上更多的用场。但这个钱同样也在隐瞒了韦家,难度可不小。之所以与韦家合作,只是借他们的势。

刚说着,门房进来禀报,说安乐公主求见。

王画奇怪,这几天见面都在自己那间别院里见面的,而且昨天刚刚幽会过。这么晚怎么亲自跑到自己家中?王画迎了出来。俩人一道进屋,王画低声问道:“有什么事吗?”

李裹儿娇羞万分,又骄傲万分地说道:“二郎,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PS:今天上午一更刚改好,突然停电,什么也没有了,所以两更都推迟。到现在还在无语中。顺便李裹儿发言,为我们家小二投上一张月票吧,不然我对小二不忠心了。呵呵。

第六十一章 大江魅影

第六十一章

大江魅影

对于李裹儿,王家的人已经没有一开始那样敬畏。

不但没有敬畏。反而心情很复杂。到少没有对李持盈那样欢迎。这是一个现实的想法。李持盈对儿子好,又身为郡主,做王画妻子很般配。李裹儿身份更尊贵,可毕竟是一个有夫之妇,并有这个夫还是梁王的儿子,因此看到或者听到儿子与这位公主幽会的消息。王家上下反而提心吊胆的。

看到李裹儿到来,一家上下施礼,王画明显感到他们施礼时那种生分,但李裹儿没有感觉出来。

王画直接将李裹儿带到书房里,他也很想知道李裹儿这个好消息。

让她坐下来,李红过来为她沏茶,李裹儿却将她拉坐下来。李红有点莫明其妙,李裹儿说道:“以后要麻烦你多照料二郎了。”

“是,”李红更加奇怪了。

现在她已隐隐约约地察觉到自己一直没有与王画同房,恐怕根源还出在这个小公主的身上,可是李裹儿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

王画不想李红小脑瓜子再伤神下去,他让李红退下,回过头来看着李裹儿说道:“有什么好消息?”

“你猜。”

“难道在路上捡到一块铜钱?”

“去你的,再猜。”

“或者天下掉下来一个美男?”

李裹儿被他逗乐了,说道:“你就是那个天下掉下来的美男,猜猜看嘛。”

王画已经将她抱起来。掀开了衣服趴在肚子上,听着,问道:“是不是这个?”

不难猜,两个都呆在一起那么长时间,如果一点动静也没有,那才是怪事。

李裹儿羞涩而骄傲地点头,然后问:“你不感到为难?”

“为难什么?”

“如果梁王知道后,会不会对你不利?”

武三思吗?王画眼前又浮现出那个被史书称为寡廉鲜耻的人的形象。他会对自己不利?现在生气有点可能,毕竟这件事多少丢了他一点脸面,但不会不利。现在朝中正直的大臣倒张,第二个就是倒武,他需要盟友,更不会在这件事向自己发难。但以后时局安定下来,那么就不好说。

王画将李裹儿的手抓住,说道:“我之所以拼命,正是为了你快乐,为了你幸福,怎么能因为某个人生气,就放弃呢?放心休养吧。”

李裹儿点头。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前几天,我发觉人不舒服,经常呕吐,喊了大夫诊断,大夫说的。我怕失误,请了好几个大夫,都说奴有喜了。”

“这是好消息,就是美中不足,他不能跟我一个姓。”

“那么也让他姓王吧。”

“呵呵。”王画一乐,这可不行,本来李裹儿碰都没有让武崇训碰一下,现在突然有了宝宝,武家的人很不高兴。再让他姓王,武家也丢不起这个脸。反而最后逼得他们鱼死网破。他说:“这个无所谓,只要他是我们的血肉就行。”

“那你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李裹儿抓住一个东西,说道:“就是它怎么办?”

“凉伴。”

“真不行,将李红收下来吧。但奴有一个条件,只准你碰她,不能让她也有孩子。”

这真是古怪的道理。王画愕然地看着李裹儿问道:“为什么?”

“奴还不知道这个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我想以后王家的长子应当是奴的。”

王画再次一乐,他说道:“你还真是霸道。”

“跟你学的。”

“好吧,我答应你了。”

李裹儿这才开心地告辞。看到她带着一群宫奴离开,王迤嘴张了张,但还是没有说。自己这个儿子有什么主意,也看不透。

吃过晚饭,王画再次将宋问召进书房,刚才因为李裹儿的闯入,事情还没有谈完。王画说道:“瓷窑的事,不能放弃。但大航海开始后,先是集中精力与定林斋合作。但一部分钱必须重新研发新式船只,但记住了,一定款式。”

说到这里王画想了一下。现在由于唐朝畸形的政策,国人不让出国,因此经商的都是外国人。一条就是丝绸之路,用骆驼队,将中亚西亚欧洲的货物运到中国,再将中国的货物运到世界各地。特别一样东西,因为许多地方都在用吃茶词眼,于是茶叶运到欧洲后,翻译的问题,真的吃茶。连茶叶末都吃到肚子,不知道味道如何?

还有一条就是海运,王画还真小看了世界的造船业,即使现在唐朝,海运事业也空前繁荣。不过这个繁荣与汉人沾的关系并不大,在广州港里停的最多的是大食船、波斯船,还有天竺船、师子船(斯里兰卡)与南海船(马六甲海峡两边一些小国家的)。最好的就是大食船。但现在航海风险很大,且不说大风大浪,船只抗浪性差,就说在海洋中辨认方向,以及驾驶。纯是利用洋流的流动,跟着洋流与海岸线跑。

有一条就可以证明,台湾离中国那么近,可中国除了东吴时上了一次外,在唐朝根本就没有注意。甚至还称台湾为小琉球,意思比琉球群岛还要小。这个原因就是因为台湾海峡洋流是南北方向的,而不是东西方向的。

这更增加了风险性。有的船只跑错了方向,本来向马六甲海峡返航的,结果跑到爪哇群岛,这些都有史书记载的。或者跑到广漠无边的南印度洋、南极洲,没有回来的。虽然史书没有记载,但肯定会有。

所以表面上看起来,航海更合算,想一想一个骆驼队能带几吨货,而一支船队所带的货能达上数千吨,可唐朝的交易形式还是以丝绸之路为主。钱是好,可得有命享受。

其实说到底,一是船只的质量,二是没有指南针,还有望远镜同样能在关健时候起来重要作用。

于是王画说道:“反正不管那一个地方的船只,只要与第一批船只款式不同就是。我再调一批族人过去,培持一批亲信。并且让他们学会驶船技术本领。再有,与江南一些大家族拉开关系。这样吧,你立即回去,派人对洪州熊家、罗家,江州陶家、翟家,润州纪家、甘家,杭州金家,苏州的陆朱张顾。说一下,着他们立即派出最好的绣工进入皇宫。”

本来王画还想说扬州几大家族,但考虑到他们大多与太原王家关系密切,所以没说。还有徐州兰陵萧,也就是萧淑妃的家族,同样考虑老武感受没有说。还有泉州黄林单仇戚,对他以后帮助同样很大,但距离太远了,估计赶不上最后一班列车,同样也没有说。当然还有许多大的士族,王画只是列举了一小部份。蛋糕就这么大,分的人多了,反而得不到友谊。

还有,现在士族主要集中在北方,一是这几百年政权的正朔在北方,二是南方经宋齐梁陈的更替对士族也有覆灭性的打击。因此南方的士族规模小,掌控的权利也很小。但有一门好处,与七姓瓜葛都不是很大。因此王画所选择的全是南方的士族。

“二郎,为什么?”宋问不解地问道。

“如今天下,最好的丝绣品种有那些?”

宋问这个也不清楚,他凭着记忆说道:“绫有河南府的文绫、滑州的方纹绫、蔡州的四窠绫、青州的仙文绫、兖州的镜花绫、徐州的双丝绫,定州的瑞绫、润州的鱼口绫、苏州的绯绫、湖州的鸟绫、阆州重莲绫、梓州的樗蒲绫等。绸有怀州平绸、魏州花绸、绵州对凤绸等。绢有陵州的鹅溪绢等。罗有恒州的春罗、孔雀罗,越州的宝花罗、蜀州的单丝罗汉州的交丝罗等。还有扬州的织锦、河南府的葛布、利州的金丝布。”

王画示意他停下来,问道:“你再将大周地形按淮河以北与以南,再加上西南划分一下,产量不说,名品那个区域最多?”

“北方了,然后是南方,再到西南。”

“可那个地方产丝量最大?”

宋问已经有一些明白了。

王画又说道:“因为北方家族大,所以能集中更多的技师,因为北方产丝量小,手也不如南人手巧,反而名种繁杂,远胜于南方。”

这是一个奇特的现象,居然没有史学家却研究这个问题。如果不是王画用了心,也没有想到。直到宋朝这种现象才走上应有的轨道。

“你再想,为什么这一次皇上下旨,那么多家族纷纷涌跃地派出家族中的能工巧匠,突然他们心变好了?爱国了?”

宋问摇了摇头。

“正是这一次制造这三件氍毹,我不但对织机进行改进,这种织机将会提高织布纺纱的效率,还有在制造氍毹中,我也创出几种新的制造方法。他们派人支持是假,想瓜分这场技术盛宴是真。还有一点,这一次我在制造氍毹中还夹杂着几种新式丝绣方法。”

王画说到这里,不用再说下去了。宋问已经明白王画用意,他答道:“我明天就立即离开京城。为你办好这件事。”

“辛苦了,”王画也没有矫情。

又过了几天,第一批工匠到达了长安。因为有男有女,大明宫里立即撤出一个宫殿,晚上男女分开就寝,白天还有太监在做严密监视。

这与王画形式不同。一是王画品性还不至于如此恶劣,他想要美色,手招招,长安城里的粉头估计倒贴也愿意的。不看到沐玫李,连酒馆都不要了,怕误了机会。况且如果王画真的看中那一个,李世民连身边陪寝的爱婢都送给房玄龄,武则天还不会吝啬到舍不得几个宫女的地步。

但工匠在这时候,给人们的印象还是很低的。

其实这些工匠进了皇宫后,这几个月就等于进了监狱。

但他们技术都很熟练,上手很快,王画教得也舒服。这只是一个原因,第二个原因,经过近二十天的教导与动手,王画对这种工艺也开始有了一定的手工操作能力。这样双方都变得容易沟通起来。

可王画还是没有让他们制作,只是将那三张图放在哪里,让他们每天看。成竹在胸嘛,郑板桥画竹子画得好,不就是因为看了十几年竹子,对它的形象熟悉了?这三件作品,要等他回来,总领大纲,一道制作,反正人手很多,不怕耽搁时间。

但没有让他们松懈,开始让他们自己创造一些作品,以便迅速熟悉新工艺。这也是艺人求之不得的好事。况且材料充足,不怕浪费。其实也没有浪费,这些能工巧匠聚集在一起,创造的作品想差也差不到哪里去。

最后让宫里的太监一一封存。它们的下落估计想买也买不到,有可能让老武封赐给一些宗室弟子以及大臣。

王画终于离开京城,但是挂着一个大使的名义前去江南的。还有一个副使,张嘉贞。

小张同志才三十几岁,他的升迁比王画还富有传奇色彩。本来因为中明经举,补授平乡县尉,后来因为案件牵连贬官回乡。去年,侍御史张循宪为采访使巡查河东,遇事棘手,难于断决,即向当地官吏征询贤才协助。当地官员就推举了小张。然而一段时间下来后,老张开始惊讶了,处事准确敏捷,有条有理,而且他形貌伟岸,举止大方,即使与自己在一起,也是侃侃而谈,毫不拘束。

人才啊,老张从河东回来后,一样事没有做,立即向武则天推荐小张。武则天听到老张说得郑重,也听了他的话,将小张召了进来,一番谈论之后,武则天大悦。即拜张嘉贞为监察御史。张循宪也因举荐人才有功提升为司勋郎中。

这一次王画烧个瓷,他跟去有什么作用?

这是让小张见多识广,看到更多地方的风俗民情的。再联想到武则天这段时间疯狂地逼迫各州刺史推举人才,可推来的人才,召见了又不满意,于是大发雷霆,几乎将各州的刺吏都快逼疯了。晕了,你到底想要什么样的人才哉?难不成个个都要象王画那样?

两者一联系,从江南回来后的小张前途可想而知。

王画也没有客套,这个人他知道,就是武则天不因为自己的刺激,以后还会破囊而出。只是自己那几条建议起了一些催化剂的作用,使他提前得到一些重用罢了。

带着二十几名侍卫,都骑着马,抢时间,一路飞奔,到了襄州开始走水路,下汉水,奔长江。

在汉水张同志还要好一点,毕竟也看过宽阔的黄河。但下了长江后,小张嘴张大了,说道:“原来大江这么宽啊。”

王画笑了笑说:“快喝酒吧,到地头还有近两天时间,你慢慢看吧。”

小张喝着酒,吃着江上渔翁打来的鲈鱼,眼睛还直瞪瞪地看着船外的江景。北方人嘛,王画能理解。其实长江与黄河是两种形式存在的,黄河是壮,长江是阔。黄河是雄浑有力,长江是母亲,宽大仁和秀丽。

这时候正是七月十六,作物最茂盛的时候,两边无数的碧柳漫天,芳草菲菲。还时不时有美丽的白鹭从长空划过,没有污染的江水,如同一条无边无限的蓝宝石一般。

就是王画那一年游学的时候,从长江经过,还是再一次为它的美丽震撼。

小张看着这美丽的景色,兴致勃勃,与王画又谈论了一下诗文,还作了一首诗。

天就黑了下来,一轮明月从东边无穷的江头升了起来。

蒙蒙的月色,一下子使整个江面,半瑟半黄,微微的江风吹来,听着船只划过波浪的声响。这种雄浑的景象,再次震撼了小张,看着他在船头似疯似颠,王画无语,他都困了,还有许多事要想。最少准备烧那些瓷器,需要什么材料,什么工艺,还有这些材料出自什么地方。自家家中的一些杂事,以及李裹肚子里那个儿子。

得,我不陪你了。他刚要进舱准备睡觉。突然听到小张喊道:“王中营,你看那艘船好大。”

大船有啊,到了广州港,有许多大船,长江里面也有一些大船,但都是内河船,它们不适宜在大海里航行的,大船的规模也很少。王画抬起头来,看着远方的江面,果然是一只大船。乌蒙蒙的船身,瘦长的身腰,就象一支利箭,跟在他们后面,迅速地划过来。

船不小,还是一艘海船。王画心中不解,一般海船大多数在广州下货,少量的也进入泉州或者明州。也没有听说过有什么海船进入长江过。但现在不好说,唐朝着重的是陆地上的军事力量,水军基础很薄弱的,大多数时候做做样子,维持一下治安,更不要说出海了。

虽然心中狐疑,这也不是王画职责,甚至有可能将来他也要加入这一行列。

于是走进船舱,留小张同志一个人慢慢看江景看船吧。能有多大,如果他看到几十万吨油轮还不知作何感想。不过王画也休想再看到这种真正的巨轮了。

可刚进入船舱没有一会儿,又被侍卫喊了出来,他们说道:“王中营,你看,那艘船想撞我们。”

撞我们?王画抬头看去。船夫与张嘉贞一样,开始也在欣赏这艘大船,并且为了欣赏,主动让出航道,下了半帆,降下速度,为了从旁边观看。但他刚往旁边航道让去,那艘船也调整了航道,对着他们这艘船只,直驶而来。

船夫还以为是一个巧合,于是连让了好几次,但他在让,后面这艘大船也随着作调整。

不用说,这艘船跟在他们后面,是冲着他们来的。

等到王画出来的时候,大船已经很近了,就象一个巨大的怪物,张大了嘴巴,狰狞地向他们扑来。

第六十二章 前骤

第六十二章

前骤

水面不象在陆地上。两辆马车相撞,会人翻马滚。

水的浮力会使船只在相撞的时候弹开。船身大多数时候也只是倾斜一下而己。当然,重载船只那是两回事,无论如何相撞,这样高速行驶之下,都是一场灾难。但无论这只神秘的大船,或者是王画他们乘驶的这艘几十吨的中等船只,都是小半载,几乎是空载。

然而两只船吨位悬殊太大了,还有这艘船只的造型,它本来就是一艘海船,为了破浪时,那种尖尖的利刀一样船头,以这种速度顺流而下,撞上后有可能一下子会使王画这艘船只撕裂,就是没有撕裂,也有可能撞出一个大洞。

严重的是角度如果对准的话,一下子会骑在王画这艘船上,一旦这个后果,这艘船马上就会沉没。

除非跳水,可王画带来的人大多数是北方的侍卫。就是王画本人,也不敢在这茫茫大江上,说跳下去会有生机。

大船越来越近了,连王画都一愁莫展,不知道如何是好。

侍卫中一个叫赵进进开始将缆绳系在大槊上,他对艄公说道:“小心避让。”

王画问道:“赵进进,你要做什么?”

“王将军,无妨,我家从小就生活在大江边上,对船性十分熟悉。我们的船小,也没有他们的船快,相撞是避免不了。但不可能一下子将我们的船撞沉,等到到两船相碰时,我将大槊扔到他们的船上,攀爬上去。我都要看看是何方的毛贼。”

王画看了他一眼,这并不是一个完美的主意。除了他还有一个孟令护的侍卫是来自江南,他们水性都不存在问题,其他士兵不是这种情况了。有的士兵自襄阳上船后,居然还出现晕船现象。不要说是士兵,就是自己的战斗力,也有可能是因为在水上,下降许多。

但也没有其他办法,只好希望死里求生,看能不能再象繁畤那作血杀出一条生机出来。

可王画心中在奇怪,到底自己得罪了什么人?就是七姓,是有些磨擦,自己为老武站了一夜岗。赦免了王皇后一些罪名,等于还了他们一个人情了。或者说其他势力,自己已经很低调了,也就是那一天提了一些建议,并时连朝堂也不列班,不值得用这样的狠手啊。

还有现在明争暗斗很厉害了,这时候刺杀自己,有可能真正动一发牵千钧,没有道理啊。

难道又是绑架四凤的那个人?

这个人倒底是谁?

他思考间,两只船儿越来越近。船只掠过平静的江面,带着啪啦啦的浪声。只有这种声音现在听到众人耳朵里一点也不美好,就象带着烈烈杀气一样。

王画站在船尾,突然眼睛睐了起来,他喝道:“立即挂满所有的帆,往前逃离。”

船只不是很远了,只有三四百米,借着月色,可以看到后面这艘船上的情形。除了这艘大船外,边上还悬挂着两艘应急用的小划子,在船舷两边更是站着近百个汉子,脸上涂着油彩。根本看不清面容。但他们手里都拉着弓箭。如果听从赵小小的意见,恐怕槊头还没有挂到对方船舷,就被对方活活射死。除了这些外,他还看到甲板上有两台投石机,这是一艘武装船只。

立即撤。

看到王画在逃跑,甲板上一个青年人大笑道:“给我追,王小二,今天晚上看你上天入地,能逃到什么地方去。”

看着他疯狂大笑的模样,黑衣人没有作声。他心里面也不得不承认他今天晚上这条计策很好。如果换作在陆地,就是他们这一百来士兵也未必会将王画击杀,反而暴露了身份。但到了这茫茫大江上,王画今天晚上确实很危险了。

可怜王画到现在都没有弄清楚他的身份。

侍卫动作很快,立即将帆挂满,可速度还是比不上这艘大船。很快地,接近一百五十米。

王画已经跑到船艘将大弓取了出来,拉满了弓,嗖一箭射出去。对方一个手下被一箭射中,发出一声惨叫,倒在甲板上。

但于事无补,其他的侍卫也取出弓箭,效果更差,有的根本连船都没有射到。但这也提醒了对方,嗖嗖,一道道利箭,象下雨一样,飞到船上。

王画还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

两艘船现在的速度很快,顺流而下,张满了帆。还刮着西北,正好顺水顺风。江里还有一些船只经过,也看到这一幕奇怪的景象,可瞬间被两艘船丢下。

前面一大片黑色的身影出现,是一个江心小洲。隐隐地看到江洲边上长满了许多芦苇。王画突然道:“艄公,往江洲驶。”

两艘船载重量不一样,小船在艄公的驾驽下,一头扎上了江心洲的滩涂上。可陷入淤泥中,并没有真正靠到岸边,王画还在喊:“跳下水去,带着武器,向岸上逃。”

那艘大船上还有两台抛石机。这玩意经过繁畤一战,王画太熟悉了。也不要多,他们将大船立即下一个锚,自己这艘小船正好让他们做活靶子。

果然对方怕搁浅,立即抛下铁锚,但还没有甘心,放下两艘小划子,还有一些人直接跳到水里面,带着武器向江洲游来。

王画一行人也互相提携着,有几个人喝了几口闷水,好在大家搀扶之下,虽然大多数人不会水性。一个个带到岸上。

张嘉贞也许是没有见到过这样的场面,也许不熟水性,脸都有些发白,他向王画问道:“这伙人倒底是谁?简直比豹子胆还要大。”

上了岸,王画心也定下来了。他耸了一下肩膀,说道:“我也想知道。”

然后举起大弓,借助芦苇的隐护,连续地射箭。在月色里,王画也没有了很好的准头,但也射倒了三四个人。加上其他的士兵,小划子还没有靠近。就躺下了十几个。两艘小划子上也有好几十人,一看不对头,将头一调逃回去了。但他们很损,返回去时,用一根绳子将王画这艘小船一系,拖着靠上了大船。

王画十几个人活活困在这个小江洲上。

一会儿大船将铁锚绞起,起航了。但王画还是说道:“跟着它。”

不跟不行,这个小洲面积并不大,但也有一里多的长度,甚至汛期水都漫过了整个小洲,不然小洲上也不可能一户人家没有居住,更没有看到开耕的痕迹。只是到处是杂草,还有一些灌木,或者就是芦苇。只要他们将船只往下游方向泊下,上了小洲,自己这一行人都没有办法注意。

踏踏!

小洲远远看去,青葱茂盛,其实地势真的很低,许多地方都汪了一层水,没有水的地方,也长满了青苔,人走在上面滑溜溜的,几乎都站立不稳。唯独因为长满了大量的芦苇,使得江中的淤泥得到固定,没有什么沼泽。不然这一行更困难。

人没有撞到,因为一行人的穿过,惊起了江洲上无数栖宿的夜鸟,发出一声声鸣叫,然后消失在茫茫的江面上。

跑到洲后面,几十人身上溅满了泥污,脸上也流着汗水。连张嘉贞也开始与士兵一道骂娘。

可这一趟没有白跑,又开始抛锚放划子,一阵箭雨将他们再次射了回去。

但王画节止士兵用箭,本来箭就带着不多,这离天亮还有好一段时间。

大船再次拨抛启航,返回头去。

踏踏!

王画再次带着手下往江洲前面跑回去。

跑了大半夜,王画手下在骂娘。大船上的人也在骂娘。黑衣人笑笑不语。这个计划布置得还不够周密,如果当初计算好了,在下游再用一艘大船堵上来,也不会出现这个局面。

天就亮了起来,一层层薄纱一般的雾在小江洲袅袅弥漫,让小洲宛如仙境一般。

但也是最危险的时候,这时候光线明亮,视线清楚起来。虽然有芦苇丛的遮掩,可不会象夜色里那样,借助芦苇丛的间隙,依稀可以看到他们跑动的身影。

弓箭够不着距离,但船上有投石机。还算幸运的,如果换在九月后,芦苇丛枯黄了,一把火什么问题都解决了。将投石机竖起来,往王画他们头顶上砸。现在的投石机工艺粗糙,再加上在船上,准头更加不足。

可就是这样,还是将王画两个手下砸倒在地上。

但这艘大船疯狂的举动,终于惊动了更多来往的船只,有可能是其他船只上了岸汇报了官府。几艘小船载着巡捕向江心这个小洲驶来,看到无望,大船终于将帆一挂,扬长而去。

巡捕将小船靠在江心洲上,王画带着手下上了船,脸色阴沉,怎么说,两条人命倒下了,居然连敌人是谁,自己都不知道。

几个巡捕得知了王画一行人的身份,也吓了一大跳,幸好赶来及时,如果时间晚了,这个京城里正走红的王画,没有在突厥出事,跑到自己地面上面了事,虽然在江中心,也脱不了干系。于是下令,着下游港口对这艘船只捉拿。但这艘海船多大,也不需要在江边靠泊,出了海,到哪里捉拿去。

靠了岸,王画立即将事情经过写了一篇奏折,送到京城。

可是王画都没有想到他这篇奏折引发了多大的风暴。

王画在京城那段时间,要么闷头在血营练军,要么呆在皇宫里,教宫女制作氍毹,却不知道现在这时候,特别随着魏元忠从河北回来,朝争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原来魏元忠担任洛州长史时。张昌仪还以为魏元忠与以前洛州长史一样好欺负,于是还想凌驾于老魏头之上。被老魏狠狠训斥了几句后,安稳下来。然后又发生了一件事,张昌仪家里的奴才在闹市里有暴行,就是一些仗势欺人的行为,好象李裹儿砸崔家的店铺也属于同一性质。被魏元忠命人抓住,杖杀之。但记下了仇。

这一次魏元忠从河北调回来,防守了默啜几万大军的进攻,最少没有上次恶化,并且果断地配合了王画,最后才取得大捷的。一时风头无人可胜,朝中一些正真人士引为领袖。同时也因为魏元忠的高调回京,李旦与李显的势力也开始高调做人。这引起了张氏兄弟的更加不满。

事情还是一件小事引起的。

武则天想用张昌之的弟弟张昌期为雍州长史,于是问魏元忠:“朝中那一个大臣适合担任雍州长史的职位?”

雍州大多数历史指凤翔府,但在唐朝指的就是长安。

魏元忠答道:“朝臣当中最适合的就是薛季昶。”

薛季昶做事雷行风厉,敢于惩治豪强,是一个很好的人选,可主要他与相王、太平公主走得很近,这一点老武隐约听到一点,但这个不悦没有放在脸上,她继续说道:“季昶久任京官,朕想换一个人,昌期如何?”

魏元忠答道:“昌期不行,以前在岐州时,户口逃户且尽。而雍州是帝京,事务繁剧,只有季昶强练干事,才可以担任。”

武则天脸色变了下来。

魏元忠又说道:“臣自先帝以来,蒙受恩宠,一直到现在,今担任宰相,可有小人在皇上身边,是臣之罪也。”

武则天没有答话,但心中更加不高兴了。

正好王画的奏折递到京城来。

本来这段时间,朝争归朝争,下面争得头破血流,可都因为老武没有敢公开,也还相安无事。这封奏折终于象一个引信,将所有事情全都点燃了。

王画这一次做什么去的?是烧瓷,是为了赢得与突厥人的三场比赛,事关国家大体。可竟然在这时候派大船刺杀王画。张易之开始借此扇风点火,为什么杀王画,想朝堂乱啊。陛下,你想一想,还有几个人能有这通天的势力,居然调动一艘海船进入大江之上。况且还有弓箭与投石机。

那么你说是什么人做的?他们为什么这样做?武则天也是一头雾水。

道理很简单啊,皇上,有人想觊觎你的座位了。但陛下再想一想,朝中有几个大臣对陛下忠心耿耿?特别是王画手中还有一支强大的军队,有了这支军队拱卫皇上安全,许多人嫌碍事了。

这时候躺在右边的张昌宗也说了,陛下,再说这段时间,你恩施贱民,载减冗官,进谏忠言,选拨贤才,朝政中兴,更是不让许多人喜欢了。完了,张昌宗又加了一句,反正我们也不是宗室弟子,以后谁做皇上也与臣无关。臣进的同样也是忠言。

那个有张昌之弟兄进谏管用,弟兄俩躺在武则天左右,什么话不能说。这一夜吹下来,老武又开如糊涂了。

正好这几天武则天生病,于是张昌宗张易之在武则天面前,说魏元忠与太平公主的相好高戬私里谈论,陛下老了,不如挟太子为久长。

前后的事加在一起,武则天不但怀疑,也动怒了,于是立即抓下魏元忠与高戬,让他们与张昌宗廷辨。

张易之为了置魏元忠于死地,再次密引凤阁舍人张说,赂以高官,让他指证魏元忠。当时张说也同意了。第二天,武则天将诸宰相、还有相王,以及李旦一起召进宫中。但王画听到此事后,会意过来,主要还是为了打击相王与李旦的,朕还活着,你们得老实一点。魏元忠也好,自己遇刺也好,这只是引子。

张易之与魏元忠对质,两个人都有道理,久对不下。张易之又说了,张说也听说了魏元忠说过这样的话。

武则天再召张说,张说将要到宫中,被宋璟拦着,说道:“名义至重,鬼神难欺。可以以媚求邪焰来自保。”

直接指中张说的命门,张说也不是为了高官,主要还是惧怕张氏兄弟的气焰,事实这一次也是他人生一大污点。

宋璟又说道:“若事有不测,璟当头碰宫门,据理力争,与子同死。努力为之,万代荣光,在此举也。”

另一个直臣张廷珪说道:“朝闻道,夕死可矣!”

还有刘知几同样也插道:“无污青史,为子孙累。”

本来张说还在犹豫不决,被这三个人煸得热血沸腾,进了宫,老魏也害怕张说被张易之收买了,说道:“张说欲与张昌宗罗织于我。”

张说感到挺委屈的,你们都是大人物,咱只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官,今天为了正义,甘冒危险,也要还你一个清白,没有想到一见面你就泼我一个冷水,叱道:“元忠为宰相,何乃效仿街巷市民小人言。”

“好,骂得好,张舍人快点说,”张易之高兴地都要跳起来。

张说道:“陛下看,在陛下面前,都逼臣如此,况且在外面!臣今天当朝对质,不敢说假话,臣没有听到魏元忠之妄语,却听到张昌宗逼臣,使臣诬陷魏相公。”

张昌宗恼羞成怒,说道:“张说与魏元忠一起想谋反。”

又升级了,武则天问其原因。

张昌宗记忆力挺好的,答道:“昔日魏为相时,说尝说魏为伊周,伊尹放太甲,周公摄王位,不为反为何?”

张说答道:“易之兄弟闻伊周之语,安知伊周之道!以前魏相初衣紫,曾对宾客说,无功受宠,不胜惭愧。臣是说过明公居伊周之任,何愧三品。陛下用宰相,不使学伊周,难道让他学谁?今天臣知道附易之兄弟会立取台衡,附魏相会族灭。但臣畏魏元忠冤魂,不敢诬也。”

武则天怎能不知道其中的故事。这些都是摆上台面的,背下里,这段时间李显与李旦活动得太厉害了。特别自己听信了王小二的话,进谏忠言,好了,一半就是退位了。逼自己退位,都忍了好久没有发作。

而且她一眼就看出了问题所在,怒道:“张说也是一个反覆小人,一道收押审讯。”

一场大戏终于从一开始的羞羞答答,到现在图穷匕见,拉开了帷幕。

本来王画正好到了景德镇,度身事外,但他想逃也逃不过。魏元忠不能倒啊,一倒一面大旗就倒了,以后京城真成了张易之的天下。李旦与李显、太平公主带着一干心腹,开始商议了。但有两个人开始嘀咕起来,李隆基与宋璟两个人商议了半天,最后李隆基站了起来,说道:“唯今之计,只有一个人能够劝解陛下。”

“谁?”

李隆基一指南方。

众人会意,至少这个王画态度暧昧不清,可他还是有正义感的。特别是李显,闷头不语,但他心中知道,王画是我的人。于是李显的书信,李旦的书信,李隆基的书信,还有李裹儿以及张柬之、李持盈的书信,友情、亲情、爱情、师兄弟之情以及大义,全部用上了。

这几封书信立即用快马送往景德镇。

王画打开一看,这不是在逼我表态吗?如果这时候表态,等于直接与张易之兄反目成仇。晕,连李裹儿也不懂事。连烧瓷都没有了心思,开始想主意了。

第六十三章 决战慈恩寺

第六十三章

决战慈恩寺(最后的准备)

王画将张嘉贞喊了过来。将这几封信递给了他。

张嘉贞看后想了一会儿说道:“魏相公是朝中的栋梁,不能让他出事。王中营,还是要想想办法。”

“你也这么说?”王画说着抬起了头,这时候的景德镇还只是一个小集镇,名字叫昌南镇,属于唐朝新平县管辖。原来就有一些瓷窑,但规模与名气比不上北邢与南越,连巩县窑也比不上。可自从王画将新窑迁入这里,渐渐形成了一些规模。

特别是让这里的土地价格,扶摇直上,王画本来象买大白菜一样,买下了许多含有高岭土与瓷石的野山岭辰光,一去不回。再加上有昌江之利,至少比治河宽阔得多,然后下彭蠡湖,奔长江,辗转到各地。这一年来渐渐这里开始繁荣起来。

但也有一门不好,这里属于盆地地形,遇到汛期时,经常遭遇洪灾。

现在是金秋九月,可这里的天气依然有些湿热。远处的杉木与马尾松摇曳着动人的身姿,香樟与槠树栎树依然蓊葱茂盛,只是一些山岭上的植物也渐渐出现一个昆黄,就象一个成熟的中年妇女,安娴,洋溢着一种成熟的稳重之美。

王画又说道:“我看到了许多枪头。”

张嘉贞自然知道枪头是什么东西了,现在的长枪不是一个整体的,先打造枪头,然后将木棍套镶在后面的环扣上。其实槊与戈等一些兵器都是这样打造的。

王画又问道:“这段时间皇上执政如何?”

张嘉贞点了一下头。

自狄仁杰去世后,武则天执政每况愈下,但自从王画进谏后,老武开始振作起来。特别是进谏,王画只说了一些方面,还有朝政中许多失误,大臣的进谏也并不仅是为了储位的问题,还有其他一些好的建议,连张嘉贞自己也上了几篇奏折,被武则天一一采纳。因此,虽然武则天经常生病,朝政却反而渐渐变得明朗起来。

这些政治当中,更包含了一些载减冗官,善待贱民,老兵返乡,还有其他大臣提出的减少大兴土木,重视民生,兴修水利等善政。也算是中兴吧,唯独就是武则天对张氏兄弟的善待同样也变得更厉害。

但武则天这种心情王画能理解。也算是多少年的老夫老妻吧,况且几个长相英俊清秀的三四十岁的人,陪八十多岁的老太婆就寝容易吗?至少王画可以与武则天吃饭、谈话,但如果让他陪老武就寝,将大刀放在他脖子上他也不乐意啊。现在武则天如太阳垂垂,随时就要落山,也开始恋旧。因此,张氏兄弟得宠,也在情理之中。

做大臣的不能回避这个问题,但应当象狄仁杰那样,将张氏兄弟控制在一个玩臣的范围,给你好吃的,好喝的,好住的,权当大唐养了几头奢侈的宠物,只要别干涉政事就行了。这也是老武的底线,可朝中的大臣却将张氏兄弟视作他们的拦路石。非得让他们立即受死才甘心,当然这中间有一些大臣是为了国家,包括老魏都是这种心理,可还有许多大臣,只是为了李家兄弟铺平一条道路才这样做的。

这种做法太急迫了。容易激起老武的逆反心理,反而会导致政局不稳。

其实说到底,许多人等不及了,他们希望李显与李旦立即上位,好让他们也开始上位。更有一些大臣,在这种洪流中,被不由自主地卷了进去,当作枪头使唤了。

就象历史上的老魏,史书说他最后几年被武三思收买了。现在王画身在棋局里,多少才明白老魏最后几年开始也象娄师德一样做好好先生的原因,因为看透了,寒心了。

王画又说道:“其实皇上真的老了,可就是这样,有人都等不及了。”

张嘉贞没有敢答话。

王画将信函从他手上拿回来,说道:“我们到窑上看看吧,马上要出炉了,这是最后几件瓷器,如果烧成功了,我们就回去吧。”

想避是避不了,那怎么办?写奏折到老武面前求情,二张会怎么想?别看自己现在是一个马炮,并且有升为车的趋势,但自己并不属于相王、太平公主集团的人,就是李显,到现在他也没有接到李显与韦后的准确回话,只是一种暧昧的合作关系。该丢的时候,比丢他们的小卒还要快,只要能保着魏元忠这个相就行了。保着了老魏,自己并没有得到好处。顶多有清誉,现在自己清誉还不够多吗?不需要!反而得罪二张,得罪不起,也没有必要。

当然保肯定要保的,不然几年后,这些人上台,会因为此事对自己发难。

所以保也要有一个保法,只有自己回到长安,将事情当面说清楚。

他可不想做这个枪头。

说完了,带着张嘉贞来到瓷窑上。

这段时间,王画制作了几件瓷器外,还对窑上的技工进行了一番指导。除了进一步锤炼青花瓷、釉里红外,还进行了五彩瓷的指导。另外,还指导了两种新的瓷器。一是白瓷,这已经不是定白,而是明朝的甜白瓷。

很长一段时间里,国人崇尚青瓷,连喜欢烧白瓷的北方窑也开始烧青瓷。但自蒙元入主中原后,蒙元贵族崇白,于是白瓷开始再度流行,一直影响到明清。

白瓷也是彩瓷之母。无论任何一种彩瓷也要在白瓷上做彩,如果换作青瓷,做彩的效果将会大打折扣。因此有了一个好的原白胎。这是彩瓷的一个关健。

明朝的白瓷因为工艺的原因,各个朝代皆有不同的特征,但一直进化当中。洪武时,明白仍然与元白相差不大,胎体厚重,胎釉白或白里泛青。一直到永乐白,也就是甜白瓷,胎体轻薄,釉色莹晶,其中最好的,薄如卵翼。迎着光线可以进行透视。这时候的白瓷有一个显著的特征,胎釉是呈粉红色的。

但到了宣德白时,又是一变,干净纯洁,白中含青色,有少数宿釉细点。如果喜欢真正的白,应当宣德白比永乐白更白一点,但在柔和性上略差。到了成化白时又是一变,成化白更薄,有人说成化白薄如纸,可想薄度。釉色也有所不同,成化白洁白细腻,也看不到前面的粉红与泛青色,俗称猪油白,或者说它略泛微黄色,用釉肥厚。

再到弘治白,肥厚细腻。嘉靖白,细润光亮。万历白,透亮明快。

造成这原因,一是工具的不同,想要烧出那种薄如卵翼,或者薄如纸的白瓷,必须对瓷胎土有着严格的要求。还有材料、工艺。王画到了昌南镇后,一开始并没有烧瓷,而是进行了一些整改,足足弄了近十天,才正式研发。这还是当地官府派了大量工匠,以及杂工协助,不然这个时间有可能还会延长数倍。

除了这种白瓷的巅峰之作外,还有一种瓷。

斗彩瓷,这也是彩瓷上的一个里程碑。

斗彩又称青花填彩,青花加彩,或者是青花点彩。是用青花勾描出图案轮廓,罩透明釉高温烧成,再在青花轮廓里填画各种彩料,复入彩炉低温复烧。不用红彩则称为斗三彩素彩。

其实这种工艺还要求对图案的审美把握能力,还有刀功与火候。

现在彩料瓷窑里不缺乏了。这一年多,各种彩料先后研发出来。除了国外的,国内原先王画见到了近半彩料,在瓷窑里先后研发成功。但缺少美工。

这个要慢慢培养了,毕竟与作画不同,就是现在换作名画家过来,也未必会在瓷器上作出精美的图案。因此王画只传授了这两种瓷器,没有再传授了其他瓷器制作方法,也消化不了。

然而他制作了数件瓷器后,为了有获胜的把握,再次不惜成本,烧了几种罕见的瓷器。

两间低温窑开炉了,两个炉只烧了几十件瓷器,再次出现了许多残品。但还有一些瓷器被烧成功。

王画走了进去,在里面挑了一会儿,挑出三件瓷器出来,准确来说是三套,冲张嘉贞招了一下手。张嘉贞走了过去,王画说道:“张御史,你看如何?”

张嘉贞将这几件瓷器拿在手中,虽然这段时间,不断地看到自王画手中,各种精美绝仑的瓷器涌现出来。然而看到这三件瓷器,眼睛还是直直盯着,一句话不说。

这样的瓷器,如果说王画在青岗岭展现的几件瓷器非人间所有,这几件瓷器已经非是仙境所有。

王画小心地将它们装入漆盒,说道:“我们回去吧。”

张嘉贞点了一下头,在路上还有几天耽搁,到了长安城中,给王画留下的时间不足十天了。还有三件氍毹没有制作。是要到回京的时候。

这一次回去没有敢乘船。就是过江时候,官府还派了无数船只,将江面清空,护送他们过了江后,才开始恢复通航。

朝中风云还在继续上演。

老魏同志不管怎么说,劳苦功高,下了大狱,没有人敢动,但张说同志现在只是一个凤阁舍人,说句不好听的话,虽然比王画官职略高,也与王画一样,才开始从马炮向车进军。

因此两人下了大狱了,宰相与武懿宗共同审讯。没有刑讯老魏,却开始刑讯张说了。

还好,因为有几个宰相在一旁监视着,来俊臣等酷吏被武则天斩杀了,张说没有尝受到十几年前那种残酷的刑法,但挨板子是免不了的。可无论打得皮开肉裂,张说还是执前面所说的话,不愿改口。

其实主要一个原因,武氏也不想过多开罪李氏宗族,再说,张氏兄弟现在的权位太高,也危胁着武氏的地位。因此武懿宗并没有使出一些残酷的刑讯手段。

得不到证据,老武也生气,下旨,处斩张魏。

这一道圣旨下达,李旦李显太平公主面面相觑。母亲这意思太明显了,这是铁了心要斩自己一只重要的手臂,看来自己这几个人,这段时间做的一些事,让母亲十分不满了。

安稳下来,原来还想营救老魏的,现在都不敢营救了。

但朝中还有直臣。

这个大臣与李氏诸党一点关系也没有,纯是耿直著称。因此他进谏也有说服力,朱敬则,他劝阻道:“元忠对朝廷忠心耿耿,对他所加的罪名没有事实,如果杀了他,会使天下的人失望。”

跟着新拨出监察御史的苏安恒再次上奏:“陛下**之初,人以为纳谏之主,暮年臣却以为是受佞之主。自元忠下狱以来,里巷汹汹,皆以为陛下委信奸佞,斥逐忠良。今赋役繁重,百姓凋零,重谗专恣,刑赏失常,窍恐人心不安,别生他变,争锋于朱雀门内,问鼎于大明殿前,陛下何以谢之?何以御之?”

疏上不报。

其实老武也气昏了,别人说还好一点,你是朕一手提拨出来的,没有朕优柔以待,你一辈子也别想做官。多少得知恩图报一点吧。可现在苏安恒就象她的一面旗帜一样,不能倒,一倒真有舆论说她不进谏忠直。

气的还有张氏兄弟,气得跳墙了。奶奶的,王小二好好的推荐这个牛人到朝堂做什么?这不是存心与我们过意不去。于是下令将他也要下狱,立即处斩。得恒彦范、朱敬则与魏知古保全以得免。

王画就是在这种情形下进京的。

还没有到京城,宋璟等人就在城门外迎接。

见了面,宋同志自然还是大义鬼神的,王画笑了笑,俺可不是热血青年,听你忽悠。

他问道:“请问宋舍人,我现在官职是武将之职,还是三省六部一台九卿之职?还有请问我的官职是几品?”

虽然王画讲得有道理,可不行啊,他明显想摞蹄子,宋璟急了,他说道:“王中营,现在朝中正邪在此一举。如果魏相公被斩,朝堂又继狄老后为之一空。你前段时间还进谏过,让圣上进纳忠言,况且现在张魏无罪而死。”

王画心中冷笑,魏元忠嘛,算是名臣真臣,可他与狄仁杰怎么好相比。狄仁杰才是真正总缆全局,而老魏不过是人家手中一杆枪罢了,最可怜的他做了枪,还不自觉。到了后来发觉了,又矫枉过正,成了一个庸臣。就是这份轻重的拿捏也赶不上老狄一半火候。

王画又问道:“那么再问宋舍人,魏相公之事固然重要,且不说我进谏圣上听还是不听,但现在离与突厥人比试,还有几天功夫?三件氍毹到现在还没有制造。如果输掉比试,突厥与我朝平起平坐,这件事难道不严重?或者你将我砍成两半,一半进谏圣上,一半带着百工制作氍毹如何?”

张嘉贞听了后,站在一旁窍笑起来。

“我知道了,你也是一个奸佞小人。”宋璟气愤地说道。

“奸佞么?大奸似忠,什么叫奸,什么叫忠,你们争来争去,有几个将老百姓的幸福放在心中的?”王画站在马上,向远处眺望,叹了一口说道。

将宋璟问得哑口无言。说到底,这件事的根源,还是李家兄弟急着想要上位引发的。

王画又说道:“这件事,我自有分寸,但结果如何,我也不知道。为了这件事,你看到了吗?”

说着一指自己沾满了风尘的衣服。

“我最恨人说,而且说而不做,”王画说完了,留下还在回想王画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的宋璟,进了城,直奔皇宫。

离处斩老魏的时间还有好几天,可离比试的时间却更近了。老魏只要老武一句话,立即会释放出来,但氍毹却需要时间制作的。

到了皇宫里面,已经制作出许多氍毹作品,同时来自两州的制作氍毹高手,还有王画让宋问喊来的几家丝绣高手,达到了一百多人。王画再次让他们演示,这是好看他们的长处,进行分工。看了半天,王画才开始分配各个工匠的任务。

但看来,老武也得到了王画接受李显他们书信以及宋璟堵在南门外的消息,生气了,居然都没有出来观看。

王画叹了一口气,漩涡啊,自己终于正式卷进来了。

解铃还需系铃人,王画出了宫,来到张易之的府上。来到豪华奢侈的张府门前,王画对张府的门房说道:“请麻烦对五郎通禀一声,说巩县王画求见。”

称五郎,很尊敬。

没有办法,不是他谄媚,是李旦李显他们逼的。现在自己不为魏元忠求情,不好,这些人怀恨在心。如果求了,张氏兄弟怀恨在心。有可能自己还没有等到几年后,让张氏兄弟对自己下手。到时候,李显李旦会不会保全自己?

王画很怀疑。

看到了王画,门房只是淡淡应了一声。

但却给王画提了一个醒,张氏兄弟现在宠信到了极点了,不知道收敛二字是怎么写的。他们的覆灭,已经是早迟的事。

自己现在好歹也算是朝廷的四品官职,还深受老武的宠爱,可一个门房居然都瞧不起上眼。

王画将这想法放在心里,脸上没有表露。

一会儿门房回来通报了:“五郎说了,没空。”

PS:这两天略有一些事,更新不稳定,道歉了,但每天两更一万字是向各位书友保证的。

第六十四章 决战慈恩寺

第六十四章

决战慈恩寺(九月辛亥)

王画听了后,都想大笑。敢情张易之把他自己当成了什么人?

武则天?或者是周伊?

就是现在自己强行想要见到武则天,武则天也不会用没空来将自己打发的。

天作孽,犹可活。人作孽,不可活。但王画现在也没有必要与这个将要死的人较劲,他又说道:“那么麻烦你再替我代一句话,就说我今天做冯谖来的。”

门房又进去禀报了。这是王画,现在还得武则天的宠,连门房也知道,武则天说过王画是魏征的事。不然就是三品的凤阁舍人张说前来,都有可能被门房轰出去。

一会儿门房回来了,他说道:“我们家五郎说了,是冯谖的进去,是蒋干别入。”

王画气得想笑起来,敢情他还真把自己当作他的下人,也将自己当作了周瑜与孟尝君。

没有吭声,走了进去。

一溜子汉白玉石做的路面,两边更有许多奇花异草,论奢侈豪华的程度,比洛阳那间府邸有过之而不及。走到客厅,张易之迎了出来,哈哈笑道:“二郎。一路辛苦了。”

既然王画“屈身”做他的门客,也答呼他为五郎,张易之同样报以之李,称呼他为二郎。花花轿子大家抬吧。

挽着王画的手,共同进入客厅,拍了一下手,让下人沏上新茶,并且说道:“二郎,听说你颇爱茶道,这是湖州最有名的贡茶,顾渚紫笋茶,看看是不是色紫似笋?”

王画呷了一口,说道:“不错,果然颜色艳丽,入口香郁。”

张易之再次拍了一下手,一些穿着精美的婢女端上来果珍,接着一群乐师拿着琴、方响、箜篌、琵琶、筝、箫、长短笛子、各种鼓等乐器走了进来,乐音响起来,又进来六十四个身着纱罗的美丽舞姬,开始跟随乐音舞蹈。

正是唐朝最有名的舞蹈,《庆善乐》,与《破阵乐》是唐朝的文武二舞,都是李世民所创。舞蹈安祥,意指文德洽和,天下安乐。

也是张易之的府上,别的大臣也养不起。虽然都是教坊的女子,不用发薪水。可她们最少得吃穿化妆吧,嗯,还要多少发一些赏金当作零花钱,以及各种乐器,舞蹈的衣服,养一个舞姬与乐师的费用是惊人的。换作清贫的朱敬则连家人都养不起,况且这些乐姬与舞姬。

但王画也忘记了一件事,他便宜老子一年输掉的钱,养张府的下人养不起,可养这样的几支舞姬还是不成问题的。

王画一看急了,张易之这是想与自己打太极拳,磨洋工啊。他一拱手说道:“五郎,我现在刚才京城,三件氍毹一件也没有制作,时间紧张,等到以后有空,再来贵府慢慢与五郎交流,顺便欣赏舞蹈。”

“既然这样,二郎何不早点的安息,难道想为某些人做说客来的?二郎不要忘记了,当初圣上是如何要求阁下的。是让阁下做一个孤臣,为了怕阁下牵连到朝争当中,甚至如二郎所愿,将二郎调到军中。某些事与二郎无关,请忽插手。”

直接封口!

王画张了张嘴,还得要说。不能听这个快要死的人话,那怕他心中不快也好,只要自己不过份,他也无辄。他呷了一口茶说道:“五郎,我非是要插手,只是有几句话说完了,五郎如何安排,是五郎的事。”

“好,你说吧,一起退下。”张易之挥了挥衣袖,神情相当不悦地让舞姬们一个个退下去。

王画心中同样也是不快,现在的张易之与前几年的张易之,完全是两回事。特别是武则天这是听他乌虚子有的一番话,就将魏元忠张说下狱,更使他忘乎所以。可只是不快,真正来说,他与张易之并没有多大的过节,相反以前张易之不管是出于什么想法,对他还是在暗中援助的。因此怒意不甚,说道:“五郎,你看过我写的那几篇马说么?驽下之道,宽松相济。宽则下慢,必侮其主。”

“不错啊,就象你一样。有些人不断地想从你身上得到好处,甚至将你置之死地,但你还是劝解圣上宽大枭、蟒二氏,可最后呢,大江之中,险险丧入鱼口,这也是对你的警告。”

你别杂七杂八啊,王画苦笑道:“王郎,那件事有可能与七姓无关,也与朝争无关,我这么多天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有可能是与我的四妹失踪的那件案子有牵连。要不了几天,突厥人会进一步提供一些证据的。五郎听我说,我下面还有一句,就是严则容易逼反。五郎,论势力,论权贵,你还不及秦二世与杨广吧。他们坐拥整个天下,然而才多少年,土崩瓦解。因此,在这个宽与严之间取平衡之道,才是长久的正理。”

其实王画只要说一句:“圣上还有几年好活,死了你怎么办?得找下家吧。李旦或者李显,或者太平公主,就是武三思也行啊。找一个主子,扶他上位,你们还可以继续保持荣华富贵,别要再四面树敌了。”

说完了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但不能说,前面一说,估计晚上就到了武则天的耳朵里了,老武一听,什么?想咒我死啊。好,让你比我先死去。估计也成了第三个进监狱。被下令处斩的大臣。

“那你意思该如何?”

“惩!”王画说到,就这样放了魏元忠,是不可能的,张易之不答应,武则天也不会答应,王画主动说出来。

一个字,张易之脸色立即缓解,问道:“如何惩?”

“这个圣上做主,五郎下决策,臣不知。但不必处斩,这样一是警诫,二是以示五郎肚量宏大,也有一个好的名声,同时也会不逼得一些自认为忠直的大臣天怒人怨。”王画说完了,一拱手,又说道:“五郎,我的话说完了,做与不做,五郎自己来决定。”

说完告辞。

实际上是走一个过场,估计老武也没有真正想杀,不然现在秋高气爽之时,也是杀人的好时光,秋后问斩嘛。可老武关了近十天,都没有处斩,说明老武动了杀机,但一直犹豫不决,时间拖长了,怒气消一消,大臣一劝,老魏活罪难免,但死罪还会得以解脱的。就是王画现在劝说老武,也估计能说服过来。

这个过场走了,我尊重你了,那就行了。

回到家中,可看到一家人神情都很古怪,这怎么了?

李红努了努嘴说:“二郎,你看看客厅去。”

王画走到客厅。客厅里坐着两个少女,一大一小,两个萝莉,一个李裹儿,一个李持盈,两个人正相互不服气地对着眼睛。他父母坐在一旁,尴尬地不知如何解劝。

李红又小声说道:“刚才郡主与公主殿下,争了好一会儿嘴。”

我还没有找你们麻烦,都自动送上门了。王画绷着脸说道:“上饭。”

两个女子看到王画来了,刚要说话,看到他脸色不对,李裹儿知道了,王画要发火了。霸道劲上来了,但这一次确实让王画为难,那么多大臣劝说都不管用,因此理屈,不敢说话。李持盈也不敢说话了,只不过李裹儿认为的霸道,李持盈认为是威严。

吃完饭,王画用毛巾胡乱地将嘴一抹,对两个人说道:“跟我到书房来。”

两个人还真听话,乖乖地跟在他后面,看得王迤与王母面面相觑,得,这儿子驽妻有道,两个主儿硬是让他训得象一只听话的小猫一样,要得。

王画走到书房,连个坐都没有让出来,坐下问道:“公主,郡主,你们写信给我,是谁的主意?”

“魏相公是忠臣,二郎,你应当帮助他。”

“是哥哥让我写的,但魏相公是好大臣。”

两个人同时答道。

“我说一件事,做豆腐的人喜欢不喜欢吃豆腐?”

两人摇了摇头,天天做豆腐,怎能喜欢吃豆腐?

“打渔的渔民喜欢不喜欢吃鱼?”

再次摇头。

“圣上也是一样的道理。她以一名女子身份,荣登大宝,为了清扫一些不轨的大臣,用了许多铁血的手段,因此到了她的晚年,不想子孙再象她那样,铁血下去了。现在我说一件事,你们不要外传。”

两个人点头。

“为了皇太子、相王还有梁王以及张家兄弟,以后不会再自相残杀,圣上做了许多布置。就包括我在内。”

“大母不是说你是魏征之材,这才对你重用的吗?”李持盈好奇地问道。

看来这个消息传得真挺快的,连小玉真都知道了。王画苦笑了一下,说:“那只是其一,其二圣上希望我做为一根线将大家串起来,以后有事时能做一个和事佬,使朝堂继续稳定下去。这个线远不是我这一条,因此,裹儿,我与你暧昧的关系,梁王不在乎,皇上反而会喜欢,因为这样,我因为你与皇太子、梁王这根线又串通了。再加上郡主,还有张易之这些年对我的暗中帮助,我就成了一根重要的线网。”

这是一个重要的内幕消息,两个少女都惊讶地看着他。

“但我说过,我岁数小,资历浅,不足担任这样的重任。所以圣上让我到军中,有一个好的环境迅速成长,另外升迁速度也远胜于常人。你们再想想,去年十月茂州都督陈大慈与吐蕃交战,四战皆胜,毙敌四千余人,圣上只是奖励了一些财帛,再看看圣上对我的奖励是什么?一年内数次升迁,职位四品将军,三品爵位。再考虑我的年龄与资历,这种宠幸,朝中有几个大臣得到过?”

“但这有一个首要的前提,我是孤臣,不能偏袒任何一方。九郡主,你还不知道,可是公主,难道你也不知道?现在你们都逼我出手相助,我不助,是污臣,助了,圣上有何感想?当真圣上心中没有数?如果想杀魏相公,早就杀了,还会等到我来到京城劝说?”

“可是,”李裹儿张了张嘴,想说,你明明说过投靠我父王的。但有李持盈在一旁,没有敢说出来。

王画瞥了她一眼,说道:“不用说什么,我心中有数,但有些事情不能做得太露。还有,你们认为我在军中很危险,是不是?”

两个少女再次点头。

“错,我如果进入朝堂才叫危险。陛下一生的失误就是在这上面了,”王画叹了一口气说道:“正因为她有这样的想法,才维持一种平衡,可这种平衡却给了皇太子、太子妃、相王还有梁王以及太平公主殿下,发展力量的机会。若干年后,这种危险的平衡一旦打破,那才是绞杀的开始。在这时候,谁冒头越早,谁就死得越快。公主殿下,如果我猜得没有错,唐尚书与宗侍郎与你们家走得很近吧?”

这话不能当着李持盈面问啊,李裹儿答也不好,不答也不好。

“还有,郡主,张侍郎与姚长史与你们家同样也走得很近吧。可我为什么没有看到他们写一份奏折,保举魏相公清白的?”

“是啊,真的很奇怪,”李持盈岁数小,又不善机心,立即说道。

“不是奇怪,因为他们都是重要的核心,不能动了,一动圣上找到借口,贬职或者处斩,力量就薄弱下来。因此才将我投入这场绞机里绞杀。还有因为清名,我不得不营救。”说到这里,他将那一迭信函从怀里拿出来,说道:“最好笑的是,你们居然也急着要让早死早投胎,如果我死了,看你们争什么风,吃什么醋。”

“我不知道啊,”李持盈说完了,用眼睛的余光盯着李裹儿,心想,我还是一个小孩子,可你是一个大人,应当知道原因吧。

王画又说道:“与知道无关,总之你们记住了,我与你们相处,是因为情谊,与你们的身份无关。相反,因为你们的身份,给我带来了很**烦,但那也没有关系,我会努力将这些麻烦消解,可你们主动将这种身份带到我们感情当中,这只会让我很失望。”

“肯定不是这样的,”李持盈再次辨解道。

李裹儿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拍了拍肚皮。现在怀孕时间不长,还看不出隆起的模样。

王画逗乐了,说道:“好吧,就这样了,你们以后少争几句,天下大势没有平稳之前,我们之间的事也根本做不到平稳。我累了,要休息了。如果你们再不离开的话,那么就一起陪我就寝。”

“我就知道你是这样想的,”李裹儿嗔怪道,说完气呼呼地走了。李持盈也是脸一红,就寝,现在白过来,究竟怎么回事。好象现在就寝,不大好吧,也迷迷糊糊地离开。

第二天,王画进了宫,得亲手监督,这些工匠的技艺现在应当没有多大问题,可主要是相互的配合,一张氍毹也不过长十来尺,宽还不足十尺,现在工匠很多,可因为氍毹的尺寸,并不是每一个工匠都能亲手参与的,织毯有织毯的活,制丝有制丝的活,还有缂丝、镶绣等工艺活,不但分工,同时分工明确。如果错了一根纱,都有可能前功尽弃。

其实说到底,还是王画没有太多的底,没有瓷器那样得心应手,就是漆器也要好一点,那是考虑软雕与硬雕与美术感觉,这都是他拿手的好戏。丝绣,这玩意儿收藏过,可多会用过绣花针亲手刺绣过一幅作品?

可没有一会儿,太监过来了,传王画到宣政殿谨见。

正在上早朝,王画心中有数,估计是老武喊自己,也是为了魏元忠的事。

进了宣政殿,这也是自唐高宗后期常朝的大殿,普通早朝就在这个大殿进行的,紫宸殿是内朝的大殿,进入紫宸殿的官员都是品级很高的,所以称为入阁,王画只进去两次。不过他也没有真正上过早朝。还有延英殿,是皇上召集宰相商议国家军务大事的地方,特殊情况宰相也可以逼皇上前去延英殿议事,王画一次没有进去过。还不够份儿。另外就是麟德殿,是举行盛大宴会与接见外国使节地方少数民族代表的地方。这就是大明宫主要议事四殿。

王画参见后,武则天说道:“朕已经写突厥人说好了,三项较量定于九月辛亥,在慈恩寺举行。”

九月辛亥,就是九月二十三,慈恩寺,看来武则天也让王画前几次比拼吓怕了,怕来的百姓太多。正好慈恩寺地住南城,人烟稀少,最主要慈恩寺前有一个很大的广场,四面十分地空旷,就是有问题,也可以急时疏散人群。

王画说道:“圣上英明,这个地方是一个很好的选址。”

“可你三件氍毹到现在还一件没有开始制作,朕只怕时间来不及。”

“圣上,砍柴不怕磨刀功,因为臣这次制作有许多新式制法,必须要对工匠进行锤练,臣昨天回来就进了宫,情况良好,离辛亥还有十四天时间,应当来得及。”

“那就好,朕还要询问你一件事。元忠一案,你有什么建议?”

听到武则天问王画这个问题,所有大臣一起盯着王画。这个案件已经拖了许多天了,武则天询问这句时,估计今天就开始拍板,王画这时候一句话可以让魏元忠生,一句话可以让魏元忠死。

王画躬身答道:“臣愚昧,不过臣只说几句。帝庙祭玉,渭桥鲁人,校尉不察,伪证之官,余庆支党,用功赴死。”

听到最后一句用功赴死,所有大臣热血沸腾,一起跪下来说道:“王中营所说极是,望陛下三思。臣等愿意以死,以证元忠清白。”

王画也傻了眼了,他刚才也不过举了几个例子。汉朝一个人偷了汉高祖庙里一个玉环,张释之判了弃市,汉文帝大怒,这个贼居然敢偷皇帝祖庙的东西,应当诛族。张释之只说了一句,如果有人不小心挖了汉陵上一杯土怎么办?最后汉文帝终于同意他的判决。还有一个莽撞的市民在文帝车驾经过渭桥时窜出来,惊吓了车驾,也被张释之判决违反清道令,仅处以罚金释放。

第三四件事是唐朝大臣戴胄的。一次长孙无忌被召,不解佩刀入东上阁,封德彝议监门校尉不察当死,被戴据量力争,赦之。还有一个伪造身份的官员,也被戴据理力争,免于一死。

最后两件事是说武则天名臣徐有功的,徐有功用了支党忽悠老武,想让老武免颜余庆死罪,老武发觉后大怒召来责问。徐有功却坚持颜余庆不是“魁首”,不能诛杀。武则天斥问:“何谓魁首?”徐有功说:“魁者,大帅;首者,元谋。”武则天只好免除了颜余庆的死罪。后来武则天诛杀德妃及其全家,徐有功得知后,奋力苦谏。武则天大怒,议徐有功为党援恶逆罪处斩。徐有功一位好友将这个消息告诉他,他坦然说道:“难道这世上只有我一个人死吗?或者有不死的人?只不过早死与迟死罢了,为维护国法而死,死何足惜。”最后武则天气也消下去了,赦免他死罪。

这六件事情都是历史上执法公平的佳话。王画现在说出来,意思是魏元忠没有证据,法不当死。

但你这些大臣不要跟着起哄啊。这一起哄,好象我带着大家,为魏元忠还一个公道似的,这不是赶鸭子上架吗?

王画看着这些正气凛然,义愤填膺,赴汤蹈火,慷慨就义的大臣,都不知道说什么是好了。好歹你们中间还有宰相,六部尚书,都比我官职高多了,这么正气凛然,早干嘛去了?

王画后悔得比吃了一斤黄连还要后悔。

张了张嘴,可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抬起头,看着武则天,估计这一下子武则天一定要摔茶杯,拍桌子走人了。然而很奇怪,武则天正看着他的表情,脸上带着无限的笑意,最让王画觉得莫明其妙的是,武则天笑意里,有一种十分捉狎的味道。

第六十五章 决战慈恩寺

第六十五章

决战慈恩寺(第一战负)

王画急忙来到麟德殿。他不明白,虽然是默啜女儿说的话,但这慢怠的话必然会导致这次和谈的失败。默啜想要做什么?

来到麟德殿,看到满殿君臣都在沉默,殿中间站着一个女孩,好奇地看着众人,王画参见了武则天。武则天说道:“免礼。”然后指着那个叫触逻悖的壮汉说道:“这位是突厥勇士,他说要与我们大周比试一下武力。”

王画看着这个大汉,好家伙,就是在血营里也没有这个壮实的巨汉,估计姚明也没有他高。这是默啜从哪里找来的,但这样的壮汉必然会有一个缺点,那就是笨拙。

王画嘻嘻一笑道:“那好,让臣来试试。”

说着从侍卫身上要过来两把横刀,递了一把到了这个巨汉手中。

王画不想与这个巨汉比试力气,估计这是默啜特地从突厥找出来的大力士,为莫贺干找场子的。如果有剑更好了,剑走轻灵,这个巨汉更吃亏。可宫中侍卫主要职责除了保卫安全外,还有一个仪仗作用,大多是斧铖刀枪。并没有佩剑在身。于是王画选择了两把横刀,想这个大汉使用这种轻巧的横刀,一定会很别扭。

但人家也不傻,这个丹珠叫道:“不行,如果要比兵器,要各自称手的兵器。”

王画冷声说道:“悉听尊便。”

一会儿有两个人抬来一个铜鞭,虽然是两个人抬着,脸上还流着汗水。可见这把铜鞭有多重,一个个棱角在阳光发散着肃杀的光泽。

武则天冲王画招了招手,将他喊到身边低身道:“王卿,可有把握。”

有些担心。

王画摇头:“陛下,请放心。”

说着与触逻悖来到殿外,殿内场子有点小,刀剑无情。这也是王画提出的要求,当然,实际他需要更大的场地,不然腾挪不开,与这个壮汉比力气,自己有可能会吃亏。场地面积越大,对他越有利。

来到殿外,两个人站立,触逻悖也没有客气,一鞭砸了过来。

第一合王画没有躲让,他也想试一下这个巨汉的分量,别要象瓦岗第一草包齐国远的大纸锤,把秦琼与裴元庆都吓倒了。用了全身的力气,迎在鞭上。“当”,一声清脆的响声。

王画的横刀生生震裂了一个口子,整个人震退后了好几步,勉强没有倒下。不但如此,为了使横刀不飞出去,王画紧紧握住,虎口都震出鲜血。

王画吞了吞腹内似乎想要翻滚的血气,心里面狂晕,这是默啜从哪里找来的猛人。

武则天站在台阶上担心地说道:“王卿危险。”

“圣上,不用担心,”一个太监说道。

武则天回过头来,见到这个太监,四十岁不到,有点面生,一边继续关注场内的情形,一边问道:“为什么?”

“圣上,这是王中营在试试他的力气。既然王中营没有选他的称手兵器铁锥,而是继续使用横刀,已经做好以巧破拙的准备。马上胜负即分。”

“哦,”武则天听后再次看向场中。

触逻悖一鞭得手,又立即扑过来。再次一鞭砸下,王画这回可没有敢再与他比臂力。触逻悖虽然力气大,可在王画眼里全是破绽,那么高的个子,王画站在他面前就象一个小孩子一样,下盘等于是空荡荡一片。

王画往旁边一闪,一刀直劈触逻悖的大腿,触逻悖用鞭子往下一格。王画立即收回兵器,脚步往旁边挪了两步,又是一刀劈来。

虽然因为虎口被震破了,鲜血时不时滴下来,但只是一会儿功夫,在王画狂风暴雨的劈刺之下,触逻悖开始落入下风,左右支拙。

武则天奇怪地看着这个太监:“你怎么知道王中营一定会获胜的。”

这个太监躬身答道:“奴婢偶尔一次出宫公干,看到王中营带着血字营的士兵训练,看到他的一些身手,所以心中略略有一些底子。”

“你叫什么名字?”

“回圣上的话,奴婢叫杨思勖。”

武则天莞尔一笑,说道:“听说宫里有一个奴婢,挺能打的,可是你?”

“那都是宫里的奴婢对奴的厚抬。”

“很好,以后你就调到朕的身边服侍朕了。”

“谢圣上的恩垂。”

“朕再问你一件事,如果你与王中营交手,胜负如何?”

“回圣上,没有交过手,奴婢不知,但王中营现在身体还没有长妥,再过几年后。也许奴婢不是王中营的敌手。”

杨同志很含蓄,意思再过几年,王画与他比一比吧,现在王画还不行。

听了他的话,一起侧目而视,包括唐休璟在内。武则天更是呵呵一乐,并没有怪罪他,笑完后说道:“难怪王卿说朝中不是没有人才,是朕没有发掘使用好人才,这样一个人才在朕的身边,朕居然没有发现。众卿也要记好了这件事,说不定你们身边一个幕僚同样也是人才。汉时卫青与霍去病,同样也是出身卑微。”

一起称喏。

场子里战斗渐渐显现出来,触逻悖因为身体的笨拙,鞭虽重,可打不到王画横刀或者他身体上,但王画手中横刀却象毒蛇一样,时不时给他造成致命的危胁。触逻悖怒喝道:“有种,接我三鞭。”

王画大笑道:“这是武力的较量,不是力气的较量。就象你再雄武有力,还得臣服你家大汗一样,因为你智慧不足而!”

笑完后,又是一刀斜斜劈去。这时候因为交战好一会,触逻悖力渐竭,身体更加笨拙,反应还算快,一鞭格去。可还是被王画得手,衣服劈开一道裂口,拖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丹珠大叫道:“停,停。不比了。”

两个人停下来。

“这不算,我要比力气。”

王画看着这个野蛮公主,他问道:“公主,我问你。到了战场是不是双方战士将兵器放下来,然后伸出手来,掰手腕。那一方获胜了,那一方就是胜利者?”

丹珠摇头。

唐朝诸人大笑。

“这是让你心服,如果在战场,象你手下这个壮汉,是无座骑可供乘骑,顶多就是一个步将。就是有了座骑让他乘骑,马速也因为他的体重,耽搁下来。我想要击杀于他,简单是手到擒来的事。”

说着王画从侍卫手上,取出一张弓来,三支箭连发出去。第一箭带走了触逻悖头上的毡帽,第二箭与第三箭,分别从触逻悖胁下穿过,带走一片衣袍。

“好箭法,喂,唐朝的皇帝,我不嫁你的孙子,嫁给这个王画将军行不?”丹珠兴奋地嚷道。

王画厉声喝道:“请问各位使者中是谁能够真正做到了主的,请站出来,休得让贵国公主再胡闹下去!”

野蛮公主会有,但这样不顾国体的,简直太过份了。这简直是在直接羞侮唐朝君臣。武则天一挥衣袖,说道:“王卿,休要管此事。等到辛亥比试结束后,让他们回国吧。和亲作罢,以后那个敢进谏,朕立即将他拖入午门处斩。”

说完气得直哆嗦,带着一大群人离开麟德殿。

这个野蛮公主还站在原处,愣愣地说:“难道我做错了吗?”

弄得一干突厥使者也是十分地尴尬。

唐休璟低低与几个宰相说了几句,又冲王画使了一个眼色。王画会意,留下一群突厥使者,来到延英殿,王画还是第一次到延英,与大明宫其他几个议事大殿相比,延英殿规模稍微小了一点。

但进入延英殿。是所有大臣的梦想。几位宰辅同意王画进入此殿议事,也代表着对他真正开始默认接受了。

唐休璟说道:“虽然这个公主是在胡闹,可默啜不会胡闹。各位,有何想法。”

说着将眼光盯着王画。

王画也茫然地摇了摇头。他记得不是很清楚,应当历史这次和亲,武则天被默啜打怕了,最后羞侮地同意下来。这一次联亲对默啜也是很需要的,常年征战,突厥也因为穷兵黜武,虽然将周围各国打得噤若寒蝉,可国内矛盾也在激化。休生养息几年后,默啜再次带兵南下,但那时候已经是李显登基了,一直到李隆基手上,骚扰了唐朝好几十年。这也是造成唐朝不得不让边将掌握更多权利,以便灵活机动应付敌人的原因。而这又造成了安禄山最后控弦四十万大军的罪盔祸首。

当然,在唐朝没有衰落之前,东突厥终于因为与唐朝干耗,先衰落下去。

可现在这个野蛮公主的举动,让王画不解了。应当来说,自己两战,是加重了突厥内部矛盾激化,默啜更应当求和。别说这个公主野蛮,如果默啜在她临行,再三嘱咐,今天的事不可能发生。还有让这个公主率使者团前来,默啜有可能做好了激化两国矛盾的准备。

为什么他要这样做?

唐休璟与王画都没有想出原因,这一班文臣更是一头雾水。没有办法,唐休璟只好拿出地图,需要再次加强边境防守,哪里地方需要增兵,那些地方需要重新筑城。防止突厥人因为这次和亲不成,找到借口,再次入侵唐朝。

到了下午,武则天也过来了。

她将一份折子递给了王画,是莫贺干听到上午麟德殿发生的丑闻,写给武则天的请罪折。他在折子里说道,公主天真烂漫,没有半点机心。但一路南下时,喜爱中原文化,于是在无意中看到王画写的两首诗,一首就是那首银烛秋光冷画屏,一道是那首禁门宫树月痕过,两首宫怨诗。于是说了进了唐朝皇宫,就等于进了监牢一样,她不想嫁了。所以才有了今天胡闹的一幕,现在他正在规劝公主,让她明白,其实唐朝王妃也可以外出,并且连开府都可以的。让她向武则天请罪,最后恕罪云云。

王画看了后,感到好笑,再次将折子传给其他的大臣。这只是一种简单的小把戏。

武则天摇头,说道:“王卿,休要笑,三人言虎。有时候这些小伎俩,往往会很管用。”

王画正襟危坐,说道:“是。”

武则天又说道:“但朕也不是赵孝成王与燕惠王。”

虽然老武这样说,可就是连李峤也明白,今天这个野蛮公主的举动,并不是想用这个反间计,使唐朝不信任王画这么简单。如果王画权利再大一点,身为一个上州的都督,或者大都督府的大都护,还有这个可能。

不过老武既然来了,君臣坐在一起更好商议。也没有好的办法,派使者将今天发生的情形通知默啜,这门亲事无论是这个公主有意也好,无意也罢,已经严重污侮了唐朝皇室的尊严,没有办法继续。但比试的事还是如期而试。

这样做是占着大义,也不让突厥人找到更多借口。

说到底,连休璟从内心深处都不愿意与突厥人交手。否则换作李世民时候,这个野蛮公主居然闹成这个样子,早就下诏,大军进伐漠北了。

但老武最后说道:“还有,真不行,就打吧。”

憋的,这个公主无礼不说,居然公开称大唐,将她的国号都改了过来。明知对国不利,也想开战了。

一道道诏书下往各地,但长安渐渐热闹起来。因为事关国体,武则天对宫中的侍卫与宫女太监全部下达了封口令,严禁他们外泄此事。转眼就到了二十三。

慈恩寺前涌来了无数百姓。

第一场较量是击鞠,就在慈恩寺外面那片空地上比赛。四周为了怕马匹受惊奔跑出来,搭了大半人高的栅栏。双方球员骑着战马出场,四周站着一些裁判,都是各国的使节,但天知道他们是真的使节还是假的使节。经过鸿胪寺官员清查一批后,还有许多外国人继续留在长安,寄养于鸿胪寺名下。

不过默啜并没有犯傻到全让唐朝挑选裁判的地步。他们也选了一些都播、逻禄等与突厥人有紧密联系,或者已经被迫臣服于突厥诸国使者。还有一些突厥商人。

这也给王画带来了很大的压力,除了马球外,其他两项工艺品,争议很大,就象青岗岭之战,如果不是自己占了很大优势,还有武则天在后面撑腰,有可能那些所谓的裁判们,会判王画六件瓷器输给郑家。当然,现在不存在这种情况。可王画不但要胜,还要胜得明显,才不至于落下口舌。

一个侍卫将球放在中间线上,双方开始了。现在这种击鞠比较野蛮,不象后来的马球,为了保护队员不让受伤,有许多规则。现在比赛无论怎么击,都没有事,只有几个简单的规则,一不准用球棍击人,第二用沙漏规定多少时间,进球多者胜。

双方队员看起来,还是突厥队员穿着简陋,可身体素质看起来更好,个个都是剽悍的勇士。有人开始拿起沙漏计时了,时间半个时辰。一个侍卫挥了一下小旗子。

双方开始争抢起来,王画正站在旁边看得津津有味。突然他耳边有人说道:“二郎。”

王画回过头来,看到正是李裹儿低声对他说话。这段时间李裹儿一直没有与他联系,他还以为是那天晚上他讲的两人陪寝,让她生气了。这段时间忙,也没有精力分心,直到早上才刚刚收工。他也准备将这件事忙完后,将她约出来,解释一下。

他也低声说道:“裹儿。”

李裹儿却掏出手帕擦着泪花,王画才注意到这十几天没有见面,她整个人消瘦很多了,看了看四周大臣没有注意他们,王画又低声问道:“裹儿,发生什么事?”

“我很伤心,”李裹儿说着泪水掉得更厉害了。

王画不解,但这时候不能哭出声,否则将会万人瞩目,他再次低低说道:“晚上老地方,碰一下面,再说。”

李裹儿点了一下头。

虽然这样说,王画心中却狐疑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李裹儿如此伤心?他恍惚地抬起头来,却发现场中的情形发生了变化。本来是击鞠的,可突厥人却奔人去了。一个个勒着马,往唐朝击鞠队员身上撞,一个个人滚马翻,已经换下五个队员。其中突厥两人,唐朝三人,都让奔马践踏受伤,有一个唐朝队员已经奄奄一息。

但唐朝领先击进一球。

王画眉头皱起,虽然领先一球,如果这样下去,对唐朝的击鞠队员并不利。不一会儿,果如他所想,因为胆怯,被突厥两名球员骑着马横冲直撞之下,一名唐朝队员怯懦勒马闪开,扳回一球。

看到这里,武则天低声说道:“对这些人传诏,胜每人赏银百两,输流放三千里。”

气得。

这一道口谕借又一名唐朝队员受伤时,传了进去。这回唐朝队员士气稍稍作一些振作。王画虽然不懂,但也看出一点点,比配合,还是唐朝队员占了上风,主要是突厥这种野蛮的打法,让唐朝的击鞠队员害怕。

配合之下,唐朝球员又进了一球。

突然一个突厥球员用突厥语喝了一声,随着这一声喝,突厥人似乎不要命似的,勒马撞马动作更加明显,只是一会儿功夫,又有五六名球员受伤换了下来。最嚣张的是突厥人明知道唐朝球员落马,还继续装作控制不了座骑,骑马践踏,导致两名唐朝球员连肠子都踩了出来。

场外观看的百姓都开始怒骂,但突厥人依然我行我素。

这一来,唐朝球员刚刚恢复的士气,又遭到严重的打击。

实际上现在击鞠是一项很受欢迎的运动,连军营里也有一些士兵喜欢玩这个。唐朝好几个皇帝也是这项运动的爱好者,有时候还亲自参预。宫中也有专门的球员为皇室进行表演,这些球员就是从这些专业球员中挑选出来。

但象突厥人这样蛮干,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些球员大多数来自豪强世家,球技是有的,可根本没有想到一个好好的击鞠变化成了真正的同归于尽。

大半个时辰过去了,但唐朝球员终于在好几个同伴牺牲之下,出现害怕。虽然他们配合与球技胜过突厥人,可骑术还是明显逊色一筹。一会儿,突厥人重新扳回一球,又是一个冲锋,伴随着十个突厥人的狼哭鬼嚎,唐朝球员再次出现一个空档,又让突厥人进了一球。再一波冲击,又进了一球。

武则天生气地将王画从南方带回来,特地为她烧制的一个龙凤杯,扔到地上,说道:“奇耻大辱!”

PS:推荐一本书,一首诗词惊天下,三篇文章定河山。小人物如何改写历史,谋定天下?莽莽昆仑,唯有九州!

《莽九州》地址:

http://www.qidian.com/Book/1701072.aspx

今天起点登陆出现了一些毛病,时间耽了,有些紧,稍粗糙一点,大家原谅一下。

第六十六章 决战慈恩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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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决战慈恩寺

第六十七章

决战慈恩寺(黄帝龙瓷上)

结果不用问,传来无数的喊声。有的说当然相信唐朝自己人。还有的说突厥人生信背弃,本来就没有信用度可言。什么样的话都有,并且因为前来观战的百姓很多,前面的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后面的人根本听不到,于是询问前方的观众,因此一层层象波浪一样往后扩散,过了很久才渐渐停息。

莫贺干脸色变了变,他停了一下说道:“王中营,我们有人证,这个刁民所指认的几个人当中就有叶浑吐屯,他昨天晚上与我一直在喝酒,怎么可能去帮助我们公主前去绑架你们大周一个百姓。也不需要他亲自出手。”

他不说还好,一说王画更加怦然心动。

现在他已经不是那个刚从青山沟出来的少年了,只知道一些古书还有一些工艺品的知识,要么有一些历史的记忆,可对实际的情况懵懂无知。如果那时候有人与他说设、贤王、达干、苏尼、特勤、叶护、颉利发、俟斤、啜、吐屯和失毕这些官职名称,可能他都弄不清楚。

但现在与他说这些官职,不要是东突厥的,就是西突厥的一些古里古怪的官职名称,他也知道中间的区别。

所谓的吐屯。就是地方监察,监督颉利发,并征赋税,另外还有一定的军事职能,是突厥重要的官职。这件事明处是报刚才击鞠时的羞侮,但王画顺带着有他的用意。

人是必须要带走的,只有到了衙门里,刚刚酷政才过去几年时间,可衙门里,特别是西京这样重要的衙门,里面还有许多酷吏,不用使这些人从外表上看到有伤痕,也有若干令人难以想像的方法得到诬供。

只有得到供词,才不会有外交纠纷,就是有,有了供词,以后发生冲突,唐朝是站在大义的一方。还有一点更重要,为什么突厥会突然改变他们的态度?中间发生了什么事?尽管王画很早就提出了安排斥候,伺入草原,以便对敌人知己知彼,可没有人听进去。所得到的消息有限,因此在嘱咐那个校尉替他找一个长相象自己机灵人同时,也嘱咐过让这个人指认突厥中一两个高级官员。

吐屯,级别足矣!

王画看了看周围的侍卫,找了一个长相看起来有些机灵的,拉了过来。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白小铁。”

“你昨天晚上有没有看到几个突厥人绑架了我们大周百姓。”

我没有看到啊,但白小铁转念一想,就会意了,他单腿下跪,说道:“正是,可那时我解盔弃甲,手上没有一把兵器,因此不敢阻拦,后来怕别人说我,因此也没敢禀报官府,我有罪,请中营将惩罚我。”

“你这是赤luo裸地诬陷!”莫贺干脸都气白了。

王画来到他身边,低下头去,说道:“当初与你们家大汗约定好的,两国到了停的时候了,本来一场好好的约定,可你们突厥人从公主再到击鞠,数次羞侮我们大周。这又算什么,如果你们大汗现在想交战就交战,何必这样婆婆妈妈,当真我们大周没有人了?”

“但你不该拿我们公主来开玩笑。她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少女,”莫贺干也低声说道。

王画看了看不远处,还在抽泣地突厥公主,看到王画看着她,用一种仇恨的眼光盯着王画。王再次低声说道:“不错,她是一个柔弱的少女,可她既然主动投入这场大戏中来,就应当有了做好角色的准备。国家大事,又怎能用开玩笑来栓释?”

说到此处,王画又大声说道:“莫贺使者,这是大周京都要地,此案无论你是突厥使者也好,还是大食使者亦罢,必须要按照我们大周律法办事。当然了,如果你认为这与你们突厥律法不同,或者羞侮了贵国,还有一个办法,拿出你们刚才击鞠时的凶悍,与我血字营的将士决一死战,来悍卫你们突厥人的尊严。”

血营也在曲池坊,其实所谓的坊不仅仅是一个街道,更多的象一个城中之城,房屋与围墙与横竖的大街相隔,里面有许多更小的街道与小巷子,象一些重要的坊还有坊门。不过对于长安城南的坊来说,这是虚设的,连庄稼地都有了,哪来的围墙。曲池坊并不仅是一条街道,面积很大的。

血营早在王画授意下。简选出一千士兵过来,只是现在他们因为没有成为正式的血营士兵,没有穿着血营的红色鸟锤甲。因此没有人注意。王画手一招,羽林军让开一条道路,一千血营士兵走了过来。

莫贺干噎了噎口水。

战斗力不得而知,但这一千士兵长相绝对凶悍,加上血营本身对突厥人就有心理上的优势,一个个走过来磨拳擦掌。王画还是逼他下令,让他手下与血营决一死战。

权衡了一下轻重,来到那几个突厥人面前,低声用突厥语说了几句,然后对王画说道:“王中营,我们突厥人会记住今天这件事的。”

王画同样也指着还没有拆除的栅栏,隔着栅栏巨大的缝隙,说道:“我们大周也会记着今天发生的事情的。”

吩咐衙役将这几个突厥人带了下去,又来到长安城几个官员面前低语了一番。

刚才莫贺干不用说是嘱咐对这几个人,咬定牙关,但这个牙齿一定要撬开的,不但让他们承认赵大本的事情是他们做的,还要得出突厥转变态度的真正原因。这就要看长安城官员的本事了。既然将老狄吓得都招供自己谋反,相信逼这几个突厥人难度不会太大吧。

第三次比拼开始。

其实到了这时候,双方都没有比赛下去的意义。就是胜了,突厥人也不会承认是唐朝的属国。就是输了。唐朝也不会迎娶公主,更不会与突厥人建立什么友谊邦交。

还有也不用比,王画直接将几件瓷器往桌子上一放,莫贺干有可能再次不好意将他们的瓷器拿出来。

但王画本身还是需要这次比赛的,一是毕竟赢了国家增加大义的份量,二是四凤的消息。还有通过他们拿出的瓷器,可以看到一些细微的东西。就比如他们刚才拿出的毛毯,王画就可以看到这两年毛毯图案是突厥人的图案,但风格以及绘像方式却是大食人那种方式,只是现在融合了一些汉人的东方风韵风格在里面,使得整幅图案变得柔和富有神韵。

王画对莫贺干说道:“第一件瓷器还是让我来拿吧。”

莫贺干点了一下头。但心中忧心忡忡。王画将几个手下带走了,再没有挑畔,相信他们还不敢严刑拷打,就是严刑拷打逼供,问题也不大,现在是唐朝官兵百姓群情激愤,事后一想,一个堂堂的公主居然看上了唐朝一个庶民,还绑架两个人**,岂不荒诞不经?还可以为大汗接下来的安排做一条新的借口。但隐约觉得事情不是他所想像的那样。

王画命人拿上一件瓷器,这是一件青花瓷,仿制成化青著名瓷器青花楼台人物纹大罐制成的。

提起青花瓷都会想到元青花,特别是其中的大件,价格是令人难以想像的。但元青花也好,还是元朝的其他瓷器也好,从工艺价值上来说,它夹杂在宋明两个制瓷高峰中间,起的只是一个启上承下的作用。元代中晚期烧出的元青花、释里红、钴蓝釉、铜墙铁壁红釉、卵白釉等品种为以后明朝各种彩瓷繁荣奠定了一个强大的基础。但工艺肯定是不及明朝的,包括元青花在内。

两者风格也截然不同,元青花粗犷豪放,明青花则变得精巧轻盈。这个由粗变细的过程标志点就在成化青花。这时候烧制的青花瓷无论是瓶罐炉盒,还是碗杯碟盘,即使是大罐大盘,也有一种灵秀之气扑面而来。

还有一个特色,成化青花有许多官窑在继续使苏麻离青料,但也开始使用江西乐平县所产的国料陂塘青,也叫平等青。这又是一种青花料,与南洋以及西亚的青料亮艳相比,国内的青料大多数色泽灰暗。但陂塘青颜色却十分清淡典雅,草席中闪灰,呈色稳定平静。可惜王画派了许多人,明显乐平县就在景德镇境内,可一直没有找出这种青料,因此还在继续用着那种灰暗的国产青。

这件大罐王画基本上原汁原味地保留下来,直口、短颈、卧足平底、通体绘五组纹饰,从颈部开始,依次是梅花锦纹、缠枝花卉纹、璎珞纹、楼阁高士纹、变形莲掰纹。线条纤细柔和。卷云命畅工整,构图疏密有致,人物更是形象生动逼真。唯独让王画不满的还是输在青料上了。可是他去江南时间有限,因此没有办法带着人寻找青料。

看着这件瓷器拿出来,王画心里想道,是不是从大食商人哪里想想办法?

王画心中这是最差的瓷器,但这样一个大件罐拿出来,再加上精美的图案,还是引起了众人的啧啧惊奇。

王画伸了一下手,对莫贺干说道:“到你了。”

莫贺干笑了一下。他脑海里在想着今年春天,在河北那两个文士第二次与他的大汗默啜相会所讲的话。对于他们说的用那个什么四凤yin*王画进入漠北,没有一个当作一回事。就是王画同意,他的血营也不会同意为了一个女子冒这么大风险。

但两个文士所说的另一番话给了他们一些启迪。这两个人直接说了,靠抢掠能得到多少财富,主要还是要让唐朝人自己将财富交出来。别的不说,两个文士算了一下王画出售的瓷窑与现在南方瓷窑两处一年的收入,接近二十万贯!所需的人力不过几百个工人,这可以在大草原上买到一万多匹战马,三万多名奴隶,还是强壮的奴隶。

而这两个文士自己也代表着他们主人,孝敬了十万贯钱,仅仅只为从他们大汗手里得到五百名强壮的士兵,以及一些简陋的武器。

因此这次拼比,就是输了,突厥人也得到一些好处,比如让唐朝人认识到突厥也会有好东西,以后就会从他们手中购买。这将会为突厥人增加收入。

他挥了一下手,一个人也拿出来一件瓷器,这是一个莲花纹梅瓶,除了莲花纹外,还有秀亭的几朵莲花图,图案与王画这件瓷器相比,稍逊一筹,甚至连瓷胎也不及王画这件瓷器的瓷胎白。可胜在青色,这种明艳的青色似乎要从瓶子上滴下来。

王画低声道:“勃泥青!”

然后站起来细细观看,应当来说,这两件瓷器各有风骚,不相上下。但王画在细细观察它的风格,一会儿王画就断定它是从越窑出来的。有许多明显的特征,比如转接处的处理手法轻巧熟练,这是也越窑瓷在唐朝时胜过定窑的地方之一。还有花纹的雕刻手法,北方人更大气一点,但南方窑花纹都比较纤细富丽。以及它的造型还有上釉手段。

尽管越窑现在还是继续烧青瓷,但这件瓷器无疑是越窑生产的。

还有一条重要的理由,那就是突厥人从约战到现在时间并不是很长,如果在国内生产,建窑开炉,聘请窑工,以及技工,还有将瓷土运回去,一是突厥时间来不及,二是手续繁琐。如果他们通过一些手法,买下一两座瓷窑,加上南方不是唐朝的政治重心,管理疏散,不但变得简便,最主要这些瓷窑以后还可以为突厥人带来滚滚财源,这中间只要找一个代理人就行了。

王画无动于衷,挥手道:“第二件吧。”

第二件是王画上来的是一件白瓷。

这是一件仿宣德白釉的代表作之一,白釉暗花双耳扁瓶。

真正的甜白瓷,而且王画也采用了宣德年间一种新的上釉方式,荡釉,这种方法使器物足内与底面变得更加均匀光洁。瓷瓶本身上为圆形,下为椭圆形,中间略鼓,方圆足,颈与肩部两侧有一带耳,通体白釉,釉下暗暗刻缠枝花纹,如果不注意都分辨不出来。

这件瓷瓶也恐怕是现在世界上最好的白釉瓷器,在阳光的照耀下,如羊脂如白玉一般,甚至连白玉都没有它光莹润泽。

“好瓷器,”众人啧啧赞道。

张嘉贞皱着眉头,好瓷器,好瓷器还没有拿出来,等会儿,你们慢慢赞吧。

大家再次看着莫贺干,莫贺干也是一脸慎重,他想了想,低语了两声,两个人抬出一件瓷器,

刚才第一件瓷器两者都是以青花图案取胜,可第二件瓷器都是化繁为简,以釉色造型取胜。这是一件青蓝釉瓜棱荷叶盖罐。通体以瓜棱形为纹样,鼓腹,附有荷叶盖,胎体厚重,造型雄伟气魄,但又不失其秀雅轻巧。特别是出现了一种新的釉色,似蓝似青,色泽亮丽。

王画再次观察了一下,这让他更加断定是越窑瓷了,特别是这种荷叶形盖,虽然对突厥人十分地不满,都有许多小姑娘们看了忍不住流露出喜爱的神情。这正是南方瓷器现在造型中的大成之作。

还有釉色,这是一种孔雀蓝釉混和彩瓷。本来这种釉色最早是在南宋时,在金朝出现的,直到元朝的发展,到了明朝后才成为中国瓷器大家族中的一个生机勃勃的新品种。

除了单色釉孔雀蓝瓷外,还有孔雀蓝青花,后者难度更大,是明宣德年间官窑大量技工研发,才取得历史性的突破。还有混合色,这件瓷器只是原始地与越青混合。也许在现在老百姓眼里看着很惊奇,但在王画眼里却有许多地方一无是处,最高明的混合釉,是在单色釉、釉下青花烧制获得稳步进展之后,御厂工匠再次尝试把孔雀蓝与黄、褐等低温彩釉结合,共同装饰素三彩瓷,甚至作为低温釉上彩运用到五彩器中,填补了当时的蓝釉上彩空白。

勉强算不分胜负吧。王画挥手拿上来第三件瓷器,要彩瓷好看吧,让大家好看一下。

明朝素三彩大成之作——明朝嘉靖年间素三彩观音坐像!

这是一件民间作品,一不是官窑,二更不是御制用品,然而它的拍卖价格仍然达到近两百万人民币。无他,工艺造型色彩!

观音端坐在莲座之上,通体除观音肉身外通体施绿、茄皮紫、黑与白釉色,塑像面部表情栩栩如生,威猛异常,底座上还有三条金爪龙跃跃欲试,似乎随时破座而出。

所以说不同的年代,审美的观点不同。后世更多的人喜欢青花瓷,但现在彩瓷很少有,因此这件瓷器一出场就引起了轰动。

连宋璟都不住地摇头叹惜:“如果论手巧,天下人无出王中营其左右。”

现在王画替老武出了一口气,老武也来了精神了,她说道:“错,好东西还在后面。”

说着她指了一下王画后面三件木盒,又说道:“那才是黄帝龙瓷。”

黄帝龙瓷?她身边的一些大臣茫然不解。但这个名字好大的口气。

老武又高兴地说道:“应当只是其中的一件瓷器,王中营说它是黄帝瓷器,但有其他两件同样富丽庄皇,马上你们就可以看到。”

虽然王画取了这个名字,但那件黄帝龙瓷也是献给武则天的,也禀报过了。因此武则天并没有认为王画是逾制。

莫贺干看着这件瓷器倒吸了一口冷气。张嘉贞心想,等会儿,你还有的冷气慢慢要抽。这时候王画手一抬,第四件瓷器抬了上来。终于最精良的彩瓷,在这个世界上真正开始拉开它的面纱!

PS:这两天很不正常地更新,对不起各位了,将一些琐事忙完,立即恢复正常。相关图片明天上传,后天各位就可以看到这几件瓷器的原型。

第六十八章 黄帝龙瓷(中)

第六十八章

黄帝龙瓷(中)

“你知道这世上是什么东西。能让许多人疯狂吗?”

“最好的工艺品。”

老人摇了摇头。

“美女。”

“呵呵,你该到了找一个媳妇儿的时候了,”老人说完了还是摇头。

“权利。”

老人还是摇了摇头。

“那是什么?”

“金子,”老人说道。那时候他说这句话时,社会还处在一个严种的封闭时期,但十年后,老人的话得到了验证,几乎所有人都拜倒在它的脚下。

老人说完了,缓缓地将他收藏的一件瓷器打开。

几十年过后,老人早死了,他也在另一个时空。王画站在桌子前,这回是他自己动手,但没有动手之前,再次用好看的笑容,看着莫贺干,说问道:“莫贺使者,还有丹珠公主,你们知道这世界上是什么东西让人最疯狂吗?”

莫贺干想了想,没有回答,这世界上让人疯狂的东西很多,才识、财富、权利、地位。如果是帝王,还有辽阔的疆域,每一个人眼里都有不同让他着迷的东西。

丹珠呸了一口,表示心中的不屑,但看着王画,见他笑得很温和,一嘴雪白了牙齿,象那件白色的双耳瓶一样,亮得耀眼。对于这个青年,她听到父王与大臣们谈过太多次了,如同她现在的心情一样,钦佩的人有,痛恨的人也有。

王画问完了,看到他们没有回答,还是笑了一笑,温润的笑容,让丹珠觉得心里堵得慌。王画笑完后,来到木盒前,手搭在木盒上。

起风了!

九月末的风儿开始寒峭起来,一片片枯黄的树叶在风儿寒凛的吹打下,从树头上落了下来。

京兆府的官员脸上也带着温润的笑意,可是叶浑八个人却觉得这几个官员就象一个魔鬼一样。他们将叶浑带到京兆府衙后,很客气地让他们坐下,还让衙役们端上来一杯茶,仿佛是对待一个尊贵的客人。

为了招待这几位客人,京兆府的官员开始了盛大的演出。第一场演出开始,是一个谋财害人命案。犯人是长安城一个小地痞,在证据确凿之下,就是没有招供。衙役找来一个铁箍,套在这个犯人的头上。在头皮与铁箍中间加上木楔,用铁锤敲打木楔。每一个木楔楔进去后,犯人都发出鬼哭狼嚎的叫喊声。

片刻功夫,犯人立即主动招供了案件的来龙去脉。

然后是第二个犯人带了上来,是这一起通奸谋命案。将犯人的耳朵用泥巴寒住,然后放在火上烤,一会儿泥巴烤干了,衙役走过去将泥巴一拉,连同这只耳朵也拉了下来。当场这个犯人就昏厥过去。衙役再次用凉水泼过去,犯人醒过来,可人却吓得神智不清了,只是嘴里说道:“我招了,我招了。”

当第五个犯人被带上来,头朝下悬挂在大梁上,用他的头发坠上一块巨石。这个犯人在大梁上痛得死去活来,可这几个官员却对叶浑说道:“叶吐屯,象这样想得到口供容易不容易?”

叶浑的脸色早被这群酷吏的刑讯手段,吓得苍白。他颤着声音说道:“你们敢对我们也用这样的刑法。难道不怕两国交战?”

“错了,叶吐屯,两国交战的事与某等无关,某等只知道如果得不到阁下的口供,某等的官职将会立即不保。”其中一个官员说完后,让他们带下去。没有拷打,也没有拶夹。带到一间密室里,继续让他们坐着,但密室是封闭起来的,隔着一道铁栅栏,外面放着一排炭炉,里面烧着许多木炭。

一会儿密室里比蒸炉还要热。叶浑几个人开始热得承受不起,一个人脱下身体上所有的衣服。密室的门打开了,一个官员笑容满面地对他们说:“很热是吧?”

几个人咬着牙关没有答话,因为莫贺干答应过,一旦比赛结束后,立即对他们进行营救。只要熬过两三天就可以了。

衙役们又将他们带到另一间密室,这回不热了,但是一间冰窖,里面有许多冰块。突厥人没有这东西,但叶浑也听说过,唐朝皇族成员每年在冬天采集一些巨冰,放入地窖里,待到夏天炎热时,小心地取出来,放入莲子等汤中当作消署降温的食物。衙役们出去了,一会儿他们本来就汗湿的皮肤开始似乎结成了冰块。

再次带到那间炭火房里。

只玩了两次来回,几个人心理状态全部崩溃了。

一个官员将叶浑重新带到公堂,其他的人还在继续冰火两重天。让他坐下,然后对他说道:“叶吐屯,有两个选择,一继续享受,这肯定告诉你,才是一个开始,后面只有你不敢想的,没有你想不到的。我的意思你懂吗?当然,你看看你们,我们大周官员可以很客气地款待诸位,身上更没有一点伤痕对吧?也许两三天后,我们不得不释放各位,但各位出去后,有没有发疯,或者神志不清,那与我们可没有关系哦。”

叶浑还是没有吭声。

这位官员继续说道:“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你招供了,除了那几位击鞠队员外,其他的各位,可以因为此功劳,留在我们大周担任比你们在突厥更高的官职。一柱香内,自己选择。”

一个衙役上来一柱香,但叶浑看到这柱香后。抽搐了一下。这柱香真他祖母的短,还没有平常的香四分之一长。

香越烧越短,隔壁房间里不知又在用什么刑讯手段,在审问犯人,不时地传来犯人凄厉的喊叫声。终于叶浑心理崩溃了,他沙哑着嗓子说道:“我想问一下,你们会给我什么官职?”

“大约是四品下的官职吧,只要你招了,就立即比某的官职还高上几个品级,一跃龙门。你们突厥有什么好,茹毛饮血。哪里象我们大周这样的文明盛世。京兆的繁华看到了吗。只要你配合了,立即就会拥有一切,地位、金钱、财富、美酒、佳丽,而且我们大周可不会象你们突厥人的背信离弃。”

叶浑噎了噎一下口水,努力地使声音恢复正常,盯着这个官员说道:“我知道你在骗我,但你可以对你们皇帝陛下说一句,我知道许多突厥的内幕消息。”

“说说看,”这个官员兴奋地探过来身体。

叶浑沉默了一下说道:“但你的级别还不够。”

“好,我立即会替你向陛下禀明。”这个官员脸上的笑容都堆起一道道疙瘩来,这回发大了,他想。

忽然外面有一个衙役走进来,这个官员脸上立即堆起一堆媚笑说道:“张五郎的人,立即让他进来,不对,本官出去迎接一下。”

风更大了,将窗外一排排盆载的菊花刮得起伏不定,恍若叶浑此时的脸色一般。

风儿更烈,吹得天上的云彩象马儿在跑,一朵朵洁白的云彩从天际处生上来,迅速吹到蔚蓝色天空中央,再次没向远处的天际。王画看着这一朵朵奔跑的云彩,就象被风儿云儿将一颗心吹到了一千多年后的那个时空。

一开始因为家庭的一些遭遇,王画都不想学习瓷器了。他重操祖业进入家传的这一行业,也是因为生活所逼。可自从与他家有着很大渊源关系的师父开始将这件瓷器拿出来后,他被这种瓷器的富丽深深地震撼了。只是到后来才知道,一件工艺品不单是富丽,还有其他很多的原因才决定它的价值的。就是同时期的红彩、绿彩、蓝彩、黄彩、圣彩、广彩、赭彩、古铜彩、珐华瓷非主流杂彩瓷中,也有许多价值与这种瓷器相仿佛,甚至还在它们之上的。

那时候真好笑啊,学是偷偷地学,教是偷偷地教。

王画手搭在木盒上,想起了那一段几乎尘封的往事,嘴角扬起了一个好看的弦弧。

看到他这种神情,一起对这几件瓷器更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现在都知道王画的才能,文才武略不用置疑,但他在制器上的奇思妙想与创造能力。更加是无人能及。象刚才那几件氍毹,那还是氍毹么?如果陛下肯愿意的话,宁肯拿一处庄园从陛下手中将这三件氍毹换回家慢慢赏玩。况且是王画最拿手的瓷器?

但敢挤进来的人身份都是尊贵无比的,象李旦李显太平公主安乐公主这些人才可以站在最里面,其他的人只能站在远处翘首张望。

张易之的手下进了公堂上,这是一个公公,并不奇怪,张易之与张昌宗府上都有好几个服侍的公公。这是武则天赐予他们弟兄的。

几个官员陪着笑容,现在张易之的手下,远不是他们能得罪起的。不要说他们,就是魏元忠,都让张易之几句话就弄到了岭南了。这还是王画求情的,否则有可能都被砍头。

这个公公瞥了一眼叶浑,手一招,将这几个官员招到后堂。

看到这个公公的手势,叶浑忽然身上生起一种寒意,他大叫道:“你们立即面见你们的陛下,在这之前,不能听信任何人的话。”

几个官员莫明其妙。

这个公公皱起眉头,说道:“他在叫什么。”

“没什么,”都尴尬地说道。现在连武则天的话甚至可以不听,据理力争,但张易之的话那个敢违背?

“将他的嘴巴堵上。”这个公公再次严厉地说道。

“是,”一个官员答道。他立即命令衙役将叶浑的嘴用布条塞上。

这个公公才坐下来,他低声说道:“奴婢是奉我们家五郎命令来的。”

“请问是何命令?”

“将这几个突厥人立即弄死。”

“这,不大好吧。”几个官员愣了一下,都犹豫不决地说道。临行时,王画可是特地招呼过的,不但不能让他们死亡,连身上都不能留下伤疤。毕竟事关两国的外交,最好少留下一些话柄给突厥人。因此他们商议,先是用杀鸡骇猴的方法,其实自从索元礼、来俊臣等酷吏被武则天处死后,武则天也下了诏书,废除索来等人的酷刑。

今天这样做已经是逾制了。

震摄后再让他们尝尝冷热大法,再用乌虚子有的高官厚禄诱引这个叶吐屯。但处死他们,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难道各位,连五郎的话也敢不听?”

“不敢,可有五郎的手书?”京兆令小心地问着。

太监从怀里拿出一份手书,可这几个官员还是面面相觑,都没有看到过张易之写的字,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太监等他们看完后用火舌将它烧成灰烬,冷声道:“立即动手吧。”

王画终于将木盒打开,在远处武则天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她早看过了这三件瓷器。现在没有必要过来凑热闹。也让蕃子知道一下,中原人烧出的好瓷吧。

这也是一种从明朝后才出现的瓷器——金彩瓷!

抛去年代不说,纹饰繁琐广彩瓷无疑当之为魁首。所以又说绚丽多彩、金壁辉煌——织金广州彩。

最有国画韵味的无疑是彩水墨画——墨彩瓷。

但论富丽金彩瓷也是瓷器中的翘楚,当然更富丽的还在后面两个木盒里。从明朝中叶就开始出现这种瓷器,康熙时这种瓷器达到巅峰,再到乾隆,吸收了日本的抹金技术,这种传统工艺真正走上了成熟。但与明朝不同,清朝用金粉代替了金箔,用描金(金粉与调入胶水,用毛笔沾金料在瓷器上描绘)。品种更是有蓝地、酱地、粉彩、珊瑚红、绿地红、祭蓝等描金。

不过到现在为止,虽然在王画授意下,江南瓷窑找出并试验成功了大量的釉原料,可还有许多国内釉料没有找到,或者没有研发出来。有的国料更是在国外,因此现在王画也无法做到将古代所有瓷器仿制出来。尽管现在的瓷窑上的技工,比原来思维更开阔,技术更熟练。

王画所烧制的这四件瓷器,正是青釉描金寿字纹瓶。原件是冬青釉,也是乾隆时期金彩瓷的一件代表作,可是他手里没有冬青釉料,虽然冬青料同样也国料,只好改成了青釉色为底。然后他最想烧的却是另一件瓷器,乾隆祭蓝釉金彩八宝纹三足炉,可同样也是因为没有祭蓝釉作罢,如果换作其他釉料,效果未免会打折扣。因此想了一番后,最后还是烧出了这件寿字纹瓶。

这件瓷瓶造型高雅,口沿下画如意云头纹与夔龙纹各一周,肩饰莲瓣纹与夔龙纹各一周,颈耳也画夔龙纹,中腹部以夔龙纹作框,内书寿字。在腹部以下以夔龙纹、回纹与莲瓣纹以图案做底。但这么多的纹饰有效在集中在一块块狭小的区域内,却为瓶子留下更多的空间,显得疏密有致。看上去并不拥挤。

可如果认为图案简单了,再细看,图案却是很复杂,这种简与繁之间的拿捏,纯在一种微妙的境界内。

最主要的是金彩,就如同王画师父问王画,王画再问莫贺干与丹珠公主一样,世上人们最喜欢的是什么,黄金,是几千年遗传下来的人们对黄金的喜欢。这种喜欢已经印入人们的遗传基因里面。

李持盈抚摸着瓶身,问道:“二郎,是真的黄金吗?”

王画点了点头。

张易之也兴奋地回到武则天面前说道:“陛下,这件瓷器更是绝世佳品。”

武则天微笑,她说道:“五郎,好的还在后面,且不要先下结论。”

王画手再次搭在第五件木盒上,众人几乎怦住了呼吸,看着他手的动作。

几个官员脸色都有些阴晴不定。一个官员大着胆子问道:“为什么要处死他们。”

这个太监冷蔑地答道:“有些事情不是你们应当知道的,就不要去问。”

另一个官员大着胆子说道:“可是这位公公,如果我们将他们处死了,我们也难逃罪过。”

“嗯,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将这几个蕃子带回来时,王画有没有让你们用一些非常规的手法得到他们的口供?”

点点头。

这不但是王画的意思,同样也是武则天默许的。得到了口供,就可以报击鞠时突厥人给予的羞侮。还有,现在似乎钓的鱼更大了。

“但只要是非常规的手段,就会死人的。当然事发后,你们都会受到一些牵连。可只要五郎一句话,那怕你们流放到岭南,也能将你们迅速调回来。有会有什么样的好处,你们明白吗?”

“可,可,可是,”京兆令迟迟疑疑地说着。可是了半天也没有说出来,现在二张气热太嚣张了。他们就是身为京城官员,同样也开罪不起。

“这中间有一些内情,某不用再向你们解释了!”太监开始将自称从奴婢改成某,但也没有人在意,有什么区别?只要不用朕,一个也不敢与他计较。他说道:“这是某带来的。”

拿出来一个小金瓶子。

“这是什么东西?”

“鹤顶红!”这个公公用纤长的手抚摸着小瓶子,说道:“这几个突厥人关系到张五郎一个重要的安排,如果今天某与你们办不好这件事。这瓶子里的东西就是某的汤药,但你们会有什么后果,相信某在天之灵,也会看到你们不久随后而来。”

说完了,闭上眼睛。

几个官员都从这话里嗅到一种森冷的杀气。想了半天,也权衡了轻重,一个官员在京兆令的眼色,缓缓地伸出手来,要将这瓶子接过来。

这个公公脸上这才露出一丝笑意。

PS:昨天断更了,一是有事,二是好好理一下,不理不行了,看着订阅在掉,月票不动,越写越没有心情,最后恶性循环下去,这本书真有可能会写坏了。今天三更,作小小的补偿。

第六十九章 黄帝龙瓷(下)

第六十九章

黄帝龙瓷(下)

一阵阵飒爽的秋风吹来。武则天却觉得略略有些寒意。

朕的身体骨不行了,她心中悲哀地叹道。她看着不远处的一株槐树,还是一些苍绿色的叶子毅然挂在树头上,但在这片苍老的绿中,开始出现许多枯黄。朕也要快凋谢了,她心中再次叹息一声。

她也想上去再看看热闹,尽管这几件瓷器她早就看过。但坐在椅子就是不想动弹。

不远处一群人正在紧张地看着王画的手,当然王画的手没有什么好看的,他们是看王画的手打开那两件木箱,里面什么宝贝儿拿出来。

她还看到了突厥那个使者与那个公主眼里的茫然、震惊、佩服与不甘、失望等复杂的神情,她冷笑一声。可她同样也再次思考一个问题,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变故,使得默啜突然发生了变化。

忽然她明白了王画整个安排,可王画处理手法还有些轻燥了。她隐隐感到了一丝不妥,她低声对身边一个太监说道:“去将五郎喊过来。”

太监应了一声喏,走了过去。

听到老武喊他,张易之不敢怠慢,虽然他很想看接下来两件瓷器。但武则天喊他,他不敢不听。走了过来,躬身问道:“陛下,喊臣有何事?”

“你去一下。看看那几个突厥人,不要发生意外了。”

“陛下,审问犯人臣不内行啊。”

“不是让你审问,只是朕总感觉到有一些不好的事情,你去在一旁监督一下吧。不是特殊情况不要插手就是。去吧,那几件瓷器,如果你喜欢,朕以后拿出两三件赏赐给你。”

“喏!”张易之再不去,那就不识相了。领命离开。

王画也打开了第五件木箱,

应当来说,第五件瓷器与第六件瓷器有许多重叠相似的地方。王画本来想烧另一种很高档的瓷器,骨瓷,这也是唯一不是中国人发明的瓷器,但考虑到时间因素,还有手中的资源有限,因此作罢。

当然,现在的条件只有一步步慢慢一摸索,他作罢的工艺品拘于条件技术等因素,并不是一件两件。

因此他将视线再次集中在两种瓷器上,这两种瓷器他都很熟悉,因为他亲手带着手下重新研发第一种,与其他的大师参加了第二种瓷器的面世。

第五种瓷器正是一种尊贵的瓷器,皇家瓷。皇家瓷,故名思义,就是皇家御用瓷。以黄釉为基础,使用五彩云龙纹饰,并将宋影青、明大红一体烧制。称四朝三釉技法。

四朝三釉是中国皇家陶瓷史上一个特定的称谓.宋元以青为美,明以红为贵,清以黄釉为皇室正统.即“宋元明清”四朝、“影青、正红、正黄”三釉的并称。

影青,又名青白瓷,是两宋时期主要瓷器品种。其釉色介于青白二者之间,青中泛白,白里显青,具有胎腻洁白,透光见影,釉面莹润,如冰如玉等特征,这种介于青釉与白釉之间的青白釉色,既不象白瓷那样雅洁素净,也不象卵白瓷那样失透,牙白瓷那样洁白无瑕,更不同于青瓷那样以青色调为主,非常近似当时社会生活中广为人们喜爱的青白玉的效果,在某种意义上比类银、类雪的白瓷更有韵味。

这种影青王画家瓷窑已经烧出来,第四件金彩瓷正是用这种影青釉做底色的。

然后是红釉,烧红釉瓷有一句话概括,高成本,高报废。红釉的出现可以追溯到北宋初年,明初创烧鲜红;到嘉靖时。又创烧了矾红。鲜红为高温色釉,矾红为低温色釉。红釉的种类很多,除鲜红外,由已浓淡而演变为各种不同的品种。深者有宝石红,朱红、鸡血红、积红、抹红等。抹红带黄色的又叫杏子衫,微黄的又叫珊瑚釉,此外还有桔红和枣红。淡的一般称粉红,带灰色的叫豇豆红,灰而又暗的叫乳鼠皮;胭脂红也是粉红的一种。粉红中最艳丽的叫作美人醉。

但红釉最难烧,铜红还原焰烧制,每差三五十度就是一色,原始的手段,一千多度的高温,三五十度的差异想掌握多不容易。因此又有一句话说十窑九不出。而这中间正红,也就是明艳红是最难烧制的。

然后是黄釉,这是至尊之色,出现的历史同样很晚,相对于红釉来说,稍微好烧一点,但想烧出那种黄釉中的极品鸡油娇黄,同样也很难。

除了四朝三釉外,还有一种新的工艺,浮雕金!

采用传统的“釉彩”浮雕粉料与含18%黄金的金水同时经高温烧制而成,釉质纹样部分,黄金含量高达18帕!

这种瓷器又为分御用瓷,即使用五爪金龙和正黄色的皇帝礼瓷、赐用正黄和五爪龙的太子用瓷、皇帝亲政(大婚)瓷以及后宫用瓷等。王府瓷,亲王、郡王和“入八分公”所用瓷器,通常在封爵时由皇帝赐予,也包括他们的礼仪用瓷。其中尤以使用四爪行龙的亲王瓷为贵。一品宫瓷。公卿大臣(含不入八分镇国公”、“不入八分辅国公”、镇国、辅国、奉国、奉恩将军等爵)。主要图案有一品武官补饰之麒麟、一品文官之仙鹤等,属于封赏用瓷。由于型款多样,所用图案除补服纹以外,没有严格的制式规定,并堪外交之用,所以,官商重臣皆有使用。日久,取“出入宫廷、官居一品”的吉瑞,约定俗成。

王画到了昌南后,开了近十炉窑,花费了近万贯,只烧出比较成功的两件皇家瓷器。一件是一套系列,四朝三釉浮雕金康熙奉造器型皇瓷,也就是五个茶杯,一个茶壶,还有一个托盘。这是献给武则天专用的,没有拿出来,毕竟这些瓷器上使用了黄色与金龙纹,如果全部拿出来比赛后,再交给武则天,容易让人做文章。

还有这件瓷器,四朝三釉五彩金龙典贡瓶!

一对红色的璃龙耳,圆形瓶身。瓶身上几条五爪金龙跃然一片红海之上,居浅泽,闲庭信步;出深谷,展翼齐霞。上下两道还刻意点缀了云龙纹红色圆箍。从王画缓缓将它抱出来的时候,一种尊贵大气典雅就扑面而来。

看到这个瓶子,莫贺干沙哑着声音说道:“王中营,这次资器比拼我们输了。”

已经不用怀疑了。

比王画刚才拿出那第二件氍毹出来后,都不用让人置疑。

唐休璟低声问张嘉贞道:“这件瓷器造价几何?”

张嘉贞苦笑了一下答道:“唐尚书,造价不好计算,如果加上前期研发的钱款有可能近万贯,可只烧出这件瓷器。还有箱子里面那件瓷器,好象还有一套茶具组合,大概是献给圣上了。”

唐休璟挠了下头说道:“好器,好贵。”

王画恰好也听到了,有点哭笑不得。当然,只是报废了几十件瓷器,还不会将造价抬得这么高。主要先期的研发。前四种瓷器王画几乎一气呵成,现在他家窑上也有这基础条件。主要就是后面几件瓷器,再度试验正红与正黄,研发这两种资颜色变开了二十几炉窑。然后加上现在的高运输成本等等,最后将成本抬到这个不可思议的地步。

如果论单件造价,都接近他前世的近千倍。就是他自己一手手绘的瓷器,也不可能单件卖上三千贯,五百两金子,抢钱啊。而且这些钱大多数是他掏腰包的,不然有可能连大臣都能为些事进谏,说他贪污了。

有的成本是不能计算的,在研发时看似成本巨大,一旦投入生产,就可以成倍的收回来。可这一次为了烧成这几种瓷器,除了使窑上的工匠们学会了浮雕金的工艺,还有提高了烧正红的技术外,还有一项关健的技术——正黄。但用不上。

毕竟他们是私人瓷窑,就算不计成本,也有胆量敢烧,可卖给谁,除了皇家,那一个敢用这种正黄瓷?

因此,这次投资等于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王画再次手搭在第六件木箱上,这件木箱比前几件木箱体积都要小得多。但武则天已经站了起来,走了过去。

既然小家伙将它命名为黄帝瓷器,除了自己外,任何人也不敢用,同样也承受不起。就是李世民在此处,也因为他不是一个正统的汉人,承受它也会存在争议。或者有人会因此说王画是谄媚。

看到武则天走过来。大家都知道武则天肯定是看到过这几件瓷器的。但前几件资器她坐在哪里没有动,唯独这件瓷器她走过来看王画打开,肯定是有原因的。更加对最后这件瓷器充满了期盼。

王画终于将瓷器拿了出来,这是一个大半尺高的笔筒。

他没有敢烧大件,第一因为颜色有可能反差过大,第二他也不能准确控制这种瓷器最重要的一环——窑变!

这就是窑变青花斗彩浮雕金黄帝九龙珍瓷,简称为黄帝瓷器,真正使用了高达18%的龙瓷浮雕金。

这也是他前世时快要去世前,与许多技术人员在一起,才研发出来的一种新瓷器,以故宫九龙壁图案,作为浮雕金主体,以正黄瓷设计出一套黄底青花云海纹,作为浮雕金龙的衬底。

这种瓷器最难的就是颜色搭配,它以正黄瓷为胚,大面积青花瓷作底在陶瓷史上还是第一次。特别是青花,多现于白胎,现在大片青花的蓝色与金色作补色,非常耀眼,因此对温度必须作一些调整与改变,使大片青花的蓝与黄色协调起来。

但众人看到这件瓷器时,都张口结舌,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也许现在根本就没有出现过大片大片青花的瓷器,也不知道其中的奥秘。他们看到的另一种技术的产物,窑变。

烧造瓷器,凡在开窑后发现不是预期的形状或釉色,以至于传世瓷器有时发生特异的情况者,都可说是“窑变”。著名窑变釉有宋代的钧窑窑变、景德镇康熙年间的苹果绿和绿郎窑、雍正和乾隆年间的窑变花釉等。但也有史书记载吉州窑变为玉,景德镇窑变为朱砂,窑工以为妖,碎之不烧。可惜了两种名瓷的诞生。

现在这件笔筒上正因为窑变,釉下青花与花瓷的结合呈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色彩,无法以语言描述。云海纹中,黄釉为天,蓝绿为海,其墨色似土,厚重沉稳,九条金龙栩栩如生,腾云驾雾,似欲破空而出。连带着大家观看这件笔筒,都仿佛笔筒上带着袅袅的仙气。

笔筒还是那个笔筒,可现在众人仿佛看了笔筒,都感觉震撼莫明,呆呆地望着这个笔筒,久久不能说话。

王画还是不满意,虽然在造型与图案上无可挑剔,但在釉色上,尽管他烧制的费用令人难以想像,可是效果离原件还是有一定距离。主要就是材料不足,还是窑温的控制,纯是跟着感觉走,烧正红正黄都是比较吃力,况且皇家瓷与窑温要求更严格的黄帝龙瓷。

他等众人看了一会儿,将这件瓷筒献给武则天。当然无论是第五件瓷器,还是这一件瓷器,王画就是送给其他人,其他人也不敢要。但老武心情很好,她并没有立即收起来,而是让百姓继续走近参观。

当然,在这一排瓷器面前,有许多士兵如临大敌地警戒着,怕被某些人顺手牵羊拿走,或者老百姓蜂拥而来,将桌子挤倒。

王画来到莫贺干部的面前,说道:“在这里,我想请你履行一下你们突厥人答应我的私人要求。请告诉我,四凤的下落。”

莫贺干还没有从震惊中走出来,因为他是一个文臣,所以对这些艺术品更有欣赏能力。而且突厥控制的两家瓷窑瓷器的制作,大多是他在主持,只是他从异地遥控主持的,因此知道烧一件好的瓷器是需要多高的难度。

他在盯着王画的右手,那双手还是很健壮有力,几个手指头,在桌面上敲打着,声音有些零乱,显示着这手指头主人的急切的心情。但因为很少见阳光,那只手放在桌子,闪着一种耀眼的白色,隐隐可以看到血脉的流动,为这只苍白的手指带来了一丝润红的生机。

这是一只怎样的手指头,既能烧出这样精美的瓷器,还能上马杀敌,同时能写好字,画好画。

苏惠是血营的老兵,但因为在羊肠岭之战中受过重伤,伤势还没有恢复,因此让王画将他留了下来。原来血营留下来三百多个老兵,象他这样留下来的还有十几个人,这些人组成了现在这支新血营的骨干。

他得意地拍打着一个新兵的肩膀,说道:“这些蕃子傻眼了,那个蕃子的首领,只顾得看我们头儿的手,似乎想看到我们头儿的手与常人有什么不同。”

说完了大笑起来。

头儿对他们很好,因此头儿的光荣也是他们的骄傲。

王画再次问道:“莫贺使者,请你代替你们大汗履行我们的私人约定。”

说到这里,那只手的手指开始收缩起来,慢慢地化作了一个愤怒的拳头。

张易之的速度很快,与别人不同,他与武则天相伴很长时间,而且这很长时间内是亲密渡过的,他更对武则天智慧十分了解。

尽管因为骑术不精,他还是带着几个侍卫纵马狂奔,到了京兆县令的县衙,他的屁股都因为剧烈的颠簸,磨得痛疼难忍。下了马,张易之喘了一口气,看着县衙,张易之心中也想到,王画安排的官员权职太低了,最少得交到州衙审理。

不过王画当时的考虑,是刻意将它化作一件普通的刑事案,如果交到州衙审理,有可能因为级别的提高,上升到国家的高度,那样就不是州衙,而要经过鸿胪寺与大理寺以及刑部三个部门三堂会审,事态就会扩大。

因此只找了几个京兆县的县级官员,审理此案。

张易之一口气喘了过来,立即带着侍卫走了进去。

这个官员皱着眉头,看着这个小瓶子,他的手离它越来越近了,但中间的利害关健,让他直皱眉头。几个突厥人生死无所谓,一旦因为这几个突厥人的死亡,爆发战争,导致皇上大怒,自己这几个人也别想活了。

别听这个太监说得好听,到时候他们说是张易之授意的,那个相信,估计会引来更多的报复,连同自己的家人都会被族诛。但不按照他的吩咐,下场更不用说。

原来这次接的不是一件天大的功劳,而是一个必死之局。

不但他,就是其他的官员,也为眼前这个危机,在忧虑的想着出路。

忽然衙役进来禀报,说张易之亲自来了。

几个官员立即大喜,如果张易之亲自前来,下令将他们处死,这回就有了人证了,到时候自己就没了罪责。一个个都忘记了这个小瓶子,匆匆忙忙地站起来,迎到外堂。

张易之奇怪地看着被五花大绑,嘴里塞住布条不能说话的吐屯,问道:“你们在做什么?”

“五郎,这是你的手下下令,让我们这样做的。”

“我的手下?”张易之茫然地问道。

“是啊,五郎,奴婢是按照你的吩咐前来的,”那个太监走了出来。

“刘德,你怎么在这里?”张易之还是没有反应过来。

还真是张易之手下的太监?这几个官员身上都冒起了一层寒意。

“奴婢没有做好,这几个不长眼的狗官,不听奴婢的话,奴婢害得五郎亲自前来,奴婢只好喝下了那件东西,以死谢罪五郎。”太监说完了,跪在张易之面前,嘴角流出一丝鲜血,然后缓缓地倒了下去。

第七十章 沉默的羔羊

第七十章

沉默的羔羊

武则天也看着莫贺干。

对于这件案子武则天一直没有过问。毕竟只是一个小妾与一个几岁大的孩子失踪的案件,没有必要小题大作。但因为王画的原因,她曾经关注过。这件案件很奇怪,扑朔迷离的程度不亚于这一次默啜的突然变卦。

当时王画准确来说,游学还没有回来,更没有人料到他以后的发迹,就是他能考中进士,也没有人料到自己对他青睐如此,很快就脱颖而出。突厥人肯定与此案无关的,因为那时候就没有人想到王画会选择一个武将。

自己两个不孝的儿子也肯定无关了,那时候连王画本人他们都不会放在心上,更不要说两个弱女子。七姓,那时候王画也没有挑衅七姓,只有与王家郑家有一些恩怨。但王家得了好处,默不作声。郑家那时候应当来说也得了好处。

还有所选择的对象不对,一个小妾,还有一庶出的**,在王家中地位都是最低的。是什么样的人指使了那个里正的儿子,还有这是两个大活人,据她得到的一些情报,那个小妾到了王家后。基本上是深居浅出,就是想绑架也不容易。

莫贺干开口说道:“具体情况我们也不知道,只知道令妹还活在世上,但她不在你们唐朝中原,而是一南海的一个岛屿上,在那个岛上,我们大汗也不知道了。”

终于有了消息,但王画感到愕然,更加失望。

南海的岛屿,现在指的是海南岛以南的所有岛屿,就是一个印度尼西亚就有一万多个岛屿,如何去寻找?就是得到准确的地址也不好寻找,象苏门答腊岛、加里曼岛、吕宋岛、爪哇岛这些面积广大的岛屿,根本就没有办法能找到一个人的下落。就是小岛也不行,现在原生态良好,哪里岛屿上热带森林茂密,更有许多能致人死命的动植物。

最主要有一点,南海诸岛有人烟,可除了马六甲海峡因为航海,得到了一些文明外,其他的地方可以说是一群猴子的存在。要么那个虬髯客的后人建立的国家有一些文明传承。可他们与自己有什么恩怨,不但与自己,就是与唐朝也没有半点恩怨。唐朝对航海根本就不重视,或者他们有野心,一是他们没有资格参与到这场游戏中来,有资格的只有突厥人、吐蕃人,还有遥远的大食人。就连突骑施与靺鞨人只是在中间做一个重要的角色,当主角还是不够资格。况且他们就是想参与进来,也没有必要对自己家两个弱小的女子下手。

甚至他想过有可能是王申与张质两家逃到南洋去了,然后创造了一个大夏国。如果这个说法能成立,那有可能了。因为黛儿本来与张质生活了那么多年,多少有点感情,现在张质得势了,必然会派人来接她过去,可黛儿也必然会将她亲生女儿带走。但他们在唐朝还是在逃的犯人,因此不好出面,用重金让郝鹏飞出面说服黛儿。因此两个大活人悄无声息离开了青山沟。

案件动机与理由全成立了,可更荒诞无稽,不要说他们两家是在逃的犯人,如同丧家之犬一样。就是自己掌握了多少技术,然后勤奋修文练武,还得到武则天与恩师狄仁杰的青睐,可如今都不敢向南海正式派出一支船队。一是财力不够,二是技术不够,三是人手不够。他们能成立一个国家?

虽然是群猴子,可这群猴子也是一群凶猛的猴子,会拿竹子做的箭。木头做的矛杀人,甚至吃活人。他们成立一个国家,更是不可能。就是薛仁贵亲自前去,以他的武力,也没有那么快成立一个国家。

真相是什么?

王画抬起头来,茫然不解。

突然一个侍卫骑着马冲了过来,来到武则天面前下了马,伏在地上奏道:“启禀圣上,张宸监要求圣上立即前去京兆府县衙,有大事发生了。”

“什么事?”

“我也不知道,但张宸监嘱咐过,除了王中营外,其余官员非宰相不得前去。”

“朕立即前去,”武则天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

车驾立即离开了大慈恩寺,王画也丢下了莫贺干一道前往,可他隐约地感到有更不好的事情发生。

来到了县衙,地上一具太监的尸体,张易之阴着脸色踱来踱去,几个官员面色仓惶地站在哪里,不知如何是好。那个叶浑则坐在椅子上,迷茫地看着张易之,又看着地上的尸体。

几个人走了进去。

张易之立即跪下,说道:“陛下,大事不好。”

“什么事?慢慢奏来。”

“启禀陛下,前几个月王中营的血字营,是不是派出两支军队,冒充突厥人与靺鞨前往青山与俱伦湖一带,挑起突骑施与靺鞨人与突厥人的矛盾?”

“有。”武则天脸色已经阴暗下来。这件事张易之可不知道的,但现在知道了,一定是从这个叶浑嘴里得到的。

张易之说道:“那就大事不妙了,臣还是让这位叶吐屯说吧。”

“叶吐屯,有什么消息请向朕禀明,朕不会让你失望的。”

叶浑终于松了一口气。刚才看到那一幕,他也不知道这个张易之是不是真的来杀他的,所以他连荣华富贵都不求了,连忙将事情真相说出来。现在张易之就是想杀人灭口,除非将这些官员与衙役们一起杀死了。那是不可能的。

现在得到老武的保证,他一条生命算是保住了,还有可能真的在唐朝以后能得到一些官职担任。但想到远在北方的妻儿,他心中又是一片黯然。

九月末的大青山十分寒冷了,一路蜿蜒北上的巨大山脉到了剑河(叶尼塞河)与阿辅水交界处,开始转向东北,从这里就是突厥人称为小青山的地方了。

萧嵩骑着马,站在一处坡顶上,看着山沟里清亮的剑河水,回过头来看着众将,问道:“我们该去向什么地方?”

张云生低下头,骂了一句:“**巴的。”

他从繁畤一战就跟在王画后面了,现在因功升为校尉,这还是他不识字。不然升迁还要更高。但打过无数次血仗硬仗,可就没有打过这么窝囊的一仗,被人追得象丧家之犬一样。

张孝嵩瞥了他一眼,然后在一旁插言道:“现在的情况很不好,再往北就是黠戛斯人的领地,虽然这个种族人口不多,但结骨人英勇善战,我们血营现在提疲军之师,难是对手,后面还有几路追兵在追赶我们。或者借着小青山的掩护,往东。从回鹘人与都播人的交界处插入向南,还是要经过突厥人的地盘。”

说到这里,他摇了摇头。显然这个主意还不适合。

萧嵩脸色严峻,他不由转头看着西方,剩下的那条道路只有往西,一直往西方,直奔咸海,然后顺着药杀水(锡尔河)一路向东,直奔葱岭,绕过突骑施的地盘,折向陇右。有一条好处,因为以前这都是唐朝蒙池都护府的地域,其中最远的地方就是这个死海,因此到现在唐朝还有地形图在朝中。再加上他们手中有指南针,不会迷失方向,这都是一条安全的道路。

但这同样不是一个好的选择,这一次的绕道,路程达到数千里,许多地方没有人烟,供给将成严重的问题,马上就要进入十月了,西北的寒冷的天气,将会有大量士兵冻伤。还有许多地方是森林、戈壁、甚至是茫茫无边的大漠,在这里有可能连指南针都会失去效果。再折向南,有可能再次与扩张的大食人发生纠葛,如果冲突起来,这一次他们就是平安回去,为大周招了这个强敌,后果同样也是可想而知。

想了半天,萧嵩说道:“清点一下人数。”

不一会儿人数清点完毕,现在剩下两千六百人不到一点,不算很重的折损,敌人追得太猛了,主要还是都出忽大家意料之外,第一次出现了严重性失误,被突骑施与突厥人两面围堵,那一次幸亏萧嵩反应敏捷。带着人逃向北方,不然有可能全军覆没。但也就是那一次折损的将士最为惨重。

萧嵩下令道:“扎营。”

太阳开始落山了,士兵开始扎营做饭。

萧嵩将几个将领召集过来,将地图摊在地上,说道:“我们只有一条生路了,向西。”

说着用炭笔在行军图上勾划了一条路线。

张孝嵩说道:“好远。”

王君绰低吼道:“萧营将,不如咱们拼了吧,杀一人保本,杀两个赚一个。别忘记了咱的番号,可是血字营,这一路西上,虽然没有了敌人,可弟兄们有可能折损一半。”

说着,伸出手来,到了傍晚,西北风更烈了,竟然吹落了两片融融的雪花下来,王君绰用手接着一片雪花,说道:“你看,已经落雪了。往后天气更寒冷。”

萧嵩默然看着不远处升起的篝火,说道:“正因为是血营,所以我不得不这样做,诸位可曾想过,我们大周军队与突厥人交战,胜多负少的军队有几支。”

张云生骄傲地说道:“只有我们血营一支。”

“不错,血营为了这次行动,几乎将所有主力抽了出来。如果我们全军覆没,固然是兄弟们不要命,与蕃子拼得过瘾了,可全军也覆没了。血营的番号有可能全彻底取消。就是重新建立起来,也因为我们的覆没士气不高昂。这才是最重要的。血营的存在,不但是血营的本身,也在激励着其他的军队。”

说到这里,他指着东方说道:“我们还有一条可选择的生路,但你们可想过王营将他们。”

王晙此时带着手下,正在一处茂密的森林里,为了不暴露行踪,他们连篝火都不敢生起。王晙用沙哑的声音问道:“李营尉,还剩下多少弟兄了。”

这也是血营的一个传统,不称手下,不称士兵,而称弟兄。

李楷洛擦了一下脸上的血迹,说道:“只剩下一千一百来人了。”

与萧嵩的主动退让,保存实力不同,王晙则是利用视野的长处,主动寻找着战机,数次想突破突厥人与靺鞨人合伙设下的包围圈。但经过六次艰苦的奋战,还是没有成功,但反而造成了极重的伤亡。最后无奈之下,一路北逃,都达到望建河(黑龙江)的上游室韦人居住的地方。这才摆脱了追兵。

但也将自己带到了一条死胡同。

再往东,就是注意了,不与室韦人冲突,又能逃到什么地方?大海!可能不发生冲突么?为了供给,冲突是必然存在的。或者向北,敢去么?再向北,都是荒无人烟的地方,供给从哪里来?往西亦是如此。关健是时间不等他们,马上就寒冷下来,这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西北风刮得象鬼哭狼嚎一般,然后一把把泪花流下来,化作了厚厚的霜花,铺在树枝上,铺在草地上,铺在士兵的盔甲上。

王晙将各个将领召集起来,问道:“怎么办?”

王画曾经与他交谈过,对王晙的评价,王画说过一句话,敢拼敢杀,因此非大胜即大败。为了这一路发生意外,王画将李楷洛、乌可利、薛嵩、郭虔瓘以及张守珪全部调入进来。另外还请孔黑子在幽州寻找一批对塞北熟悉的将士充塞进去,对他们协助。

但意外还是发生了,他们只是按照王画计划实施了没有一个星期,无数的突厥人与靺鞨人开始对他们进行了围堵。尽管有了眼睛的优势,但敌人太强大了,不但没有冲过包围圈,而且造成了极重的伤亡。

怎么办?到现在没有一个人能够回答。如果时间更早一点,换作了六月七月,没有严寒的逼迫,还有更多的时候做一些准备。可现在寒冷的冬天马上就要来临了。士兵们除了从游牧民族手里抢来的一些皮毛外,缺少御寒的衣被。只要再过一个月,不用作战了,北方酷寒,会立即将所有士兵冻死在北方。

郭虔瓘看着地图说道:“不如我们拼吧。”

“如何拼?”王晙瞪大眼睛说道。

“王营将,看来这一次我们前来塞北的消息,有人泄露出去了。”

几个人都点头。他们因为伪装良好,连出了关,一路唐朝的地方官员与守关的士兵都没有发现蛛丝马迹。可他们刚到塞外开始行动,双方的敌人就立即知道他们的行动,并且做出反应,只有一个可能,朝中有人将计划出卖给了突厥人。

想到这里,大家心里面拨凉拨凉的。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突厥人也分出一支军队对萧营将他们进行堵截。我们现在走投无路了,或者折向西,到小海,然后一路南下,直奔突人的牙帐,就是死,也要死个轰轰烈烈。”

“正合我意。”王晙说道。

“不是这样的,”张守珪摇了摇头:“虽然王中营设立血营,口号也是贪生莫入,想死请进。可我与王中营曾经就这个问题做过交谈。王中营只是说了一句,置之死地而后生,并不是真正希望我们送死的。”

“但我们是想生,可如何生。”

张守珪看着行军地图说道:“让我去一趟仆骨部族吧。你们务必与我配合一下。”

仆骨部也叫仆固部,在多滥(葛)东境。有帐户(游牧民族逐水草而居,每户住一顶帐篷,故按帐计人户数)三万,士兵万余人,与同罗宿敦临好。仆骨部开始属于突厥,后来又归附于薛延陀。薛延陀被消灭后,唐朝在仆骨部的故地设立金微州(以金微山得名,在今蒙古鄂嫩河上游),并拜歌滥拔延为右武卫大将军、州都督。

但现在属于突厥人的属国。在默嗓屡次进犯唐朝时,都有仆骨部族的士兵。张守珪这一次前去,无疑是等于送死。

李楷洛问道:“你的计划是?”

“我想的计划是收买,突厥现在强大,除了对本族人外,与漠北十三部族、铁勒九姓关系并没有外人所想像的那样融洽。我是在赌,如果仆骨部对突厥人表里不一,凭借他们狼人的心理,只要给予足够的好处,相信他们会帮助我们的。如果赌输了,结果都是一样的。”

众人一阵缄默,如果按照再拖下去,只有死路一条,或者按照郭虔瓘的意见,还是死路一条,只是死得壮烈一点。

“但我需要你们给我一个支持。”

“什么支持?”

“仆骨部族在我们大周统辖时间内,太宗与高宗皇帝对他们十分优待,并不象默啜这样残忍。但现在隔得太遥远,所以他们对我们大周没有了指望,这才死心塌地投靠默啜。因此你们务必抓住敌人以为我们现在只想着逃回去的心理,打出一到两次胜仗,这个胜仗是打给仆骨人看的,让他们看到我们大周的士兵随时可以返回漠北的希望,他们才在得到好处的情况下,真心协助我们。”

“好,我们答应你。”王晙说道。

“那我这就走,”说完了,张守珪带着一张地图,一个千里眼,收拾了行李,立即出发。快进入了十月,一天也耽搁不得。

瑟瑟的北风吹来,看着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远方的地平线上,众人眼里都有了一种悲凉之意。

叶浑说道:“陛下,这一次我们大汗改为了主意,陛下,还有各位大臣一定很奇怪吧。”

虽然他准备投降唐朝,可一直养成的称呼还没有改变过来,还是称我们大汗,但众人没有怪罪,这个消息太重要了。

叶浑又说道:“本来这一次王中营的血营给予我们突厥打击很大,北方十三部族与铁勒九姓闻风跃跃欲试,因此我们大汗不得不将注意力放在安抚国内上。可这时得到一个消息,说王中营将血营分成两路人马,冒充突厥人与靺鞨人,残害三方的百姓,挑起三方的恩怨。不得不说,这个计划很好,而且贵国的大军行动很隐秘,一直到行动时,才将目标暴露出来。但这给了我们突厥一个很好的机会,于是我们大汗将计就计,将事情真相公布给了大祚荣与乌质勒。约好了三方配合,他的儿子柘西可汗匐俱带着我们突厥的军队还有投造过来的西突厥十姓人马,与乌质勒在西路围堵萧什么营将的人马,他自己与大祚荣在东边围剿王什么营将的人马。将这两支血营剿灭后,他们三方明年春天共同进攻贵国。”

众人听了,现在终于明白其中的原因。然而也倒吸了一口凉气。

如果默啜再有本事,将吐蕃人约定好了,那么唐朝边境将会烽烟四起,有可能唐朝将会面临建国以来,最大的边患危机。当然,在这巨大的好处面前,默啜当然弃原来的和谈如粪土。

然而王画问了一句:“我只想知道是谁将消息给了突厥人的。”

知道这个计划的人并不多,王萧二人,可他们自己进入险地,不可能在没有出发时将消息卖给突厥人,将自己陷入险地。而其他知道的人,更是寥寥无几,除了武则天外,只有几个宰相,兵部相关的几个高层人士。武则天更不会卖给突厥人的,那么剩下来只有几个宰相,还有兵部尚书唐休璟,两个兵部侍郎。

这也不要紧,关健是他们身处这么高的官位,为什么要卖给突厥人,想到这里,众人脸色都是一变。

张易之脸色更加阴郁,他转过头来,对王画说道:“那天你劝我以和为贵,这就是以和为贵的下场。”

说着踢了一下那个太监的尸体。

几个大臣脸都转向王画,魏元忠得救,还要多亏了王画,但在这之前,王画去过一趟张易之的府上,究竟谈了什么,不得而知。但肯定是劝说张易之的。

张易之又说道:“这个狗奴才,被人收买了,居然冒充我的命令,强行逼迫京兆县衙几个官员,毒死叶吐屯几人,让这个消息不得泄露。”

武则天听到这里,她立即下旨道:“传皇太子、相王、梁王立即前来。”

风吹得更大了,天色终于昏暗下来。

一场秋天的风雨即将来临。

第七十一章 雨云

第七十一章

雨云

但转过身,武则天看了看地上的尸体。还有吓得瑟瑟发抖的一些低层官员,她改变了主意,说道:“进宫,还有这个太监的来历立即派人查探清楚。”

天空中的乌云在风儿吹动下,没有变少,反而越吹越多,最后堆积起来,沉甸甸的,颜色也变成了大团大团的墨色,仿佛沉重快要掉下来。最后大团大团的墨块终于开始掉墨水了,一滴两滴,最后倾盆一样落下来,溅在地上,发出哗哗的泪声,象是一个痛苦的妇人在大嚎。

延英殿里虽然点燃了数枝巨烛,还是破不开这沉沉的墨色,昏暗得如同夜。

听着殿外密集的雨声,叶护心中忐忑不安,他只是算突厥一个比较高级的官员,听到的消息并不多。但人不笨,听到武则天喊皇太子、相王、梁王。他立即想到更深的一层,脸色不由地变化起来。

几个朝中大臣脸色同样也在变幻不定。

王画的计划如果成功,将会起来让人难以想像的作用。突骑施的乌质勒与也是雄才大略的一个人物,因为唐朝的削弱,西突厥江河日下,在东突厥的强势侵略下,一部分投入唐朝,大部分在乌质勒经营下并入突骑施。对乌质勒,默啜虽然不惧,可也不敢轻易再发起进攻。

大祚荣同样如此,自在天门岭一役大破李楷固之后,乘机兼并乞四比羽余众,收容高句丽遗民,东渡辽河,返回靺鞨故地,占有太白山(今长白山)东北和奥娄河(今牡丹江上游)一带,自立为震国王,仍称靺鞨,实则已承认受唐之封,为唐朝属国。但同样遣使与突厥结盟,而且又通好新罗,巧妙地在强权林立的四邻之间斡旋,故在数年之间,势力得到了迅速发展。其疆宇南接新罗,北邻黑水靺鞨,西连契丹、突厥,胜兵数万。

如果王画的计策成功。面对百姓的愤怒,无论是大祚荣还是乌质勒,都会做出一些反应,甚至会向唐朝求援。配合得当,三面对默啜夹击,使突厥疲于奔命,在穷兵黜武之下,各臣服的部族不堪重压,有可能从内到外一下子肢解。就是不好,也因为与大祚荣、乌质勒的矛盾,默啜将会受到严重的迫制,不敢再分兵唐朝。唐朝边境的压力将会得到缓解。

但这一条重要的前提,就是不能让三方发现是唐朝人做的。

这也是最凶险的一环。

可现在居然有人主动将这个消息告诉了默啜,可以想像乌质勒与大祚荣得到这个消息的愤怒。任谁也不喜欢被人当枪使唤,况且这些雄才大略的主。血字营六千将士安危事小,有可能随即而来的三方报复,一个默啜就让唐朝头痛了,再加上其他两个人。还有,这两个人还是名义上称服于唐朝,不管他们会不会报复,或者真的报复。或者做个虚张声势。这两个属国肯定没有了。

但这个消息散布肯定是自己这几个人中某一个,通知了主子后,通知默啜的。

争归争,可争到这地步,就到了丧心病狂地步了。

一会儿,三个人走了进来,在侍从打着油布雨伞下,三个人还有说有笑,谈论着今天各种精美的氍毹与瓷器,浑然不知道一件天大的事情发生。

武则天让他坐下来,对唐休璟说道:“唐卿,说,祥细地说给他们听,连利害关系也解释给他们听。”

三个人感觉不对,正襟危坐,听着唐休璟将事情来龙去脉一一阐述,三个人越听脸色越沉重。

武则天在观察着他们的脸色。这件事只有这三人能做得出来,其中李显的可能性最大。特别是自己这几个月一些政务的改革,迎来了一片赞扬之声,这让他离登基的时间越来越遥远。但如果巨大的外患产生,为了应付外患,兵役、税务全部加重,自己所做的努力立即成为空影。外患再次产生内忧,民愤激愤,大臣怨言,自己地位有可能将会严重不保,甚至玄武门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至少会有许多大臣真的相信,自己名不正,言不顺。一旦李显登基,各族就会立即臣服。

现在只要通报一个消息就可以立即达到这个目标,而李显想得到这个消息,应当不是很困难。

但有一点让她很困惑,这个儿子让自己吓怕了,性格有些懦弱,恐怕就是自己将玉玺捧在他面前,让他登基,他也没有这胆量接过玉玺,敢做出如此忤逆的事?

然后就是李旦,这件事他只要做干净一点,让自己怀疑李显,李显的地位将会不保,有可能重新发配到房州。那么他就会登上皇太子的位置,而现在自己身体越来越差,也不愿意再在继位人上做多大变动,有可能最后他如愿以偿地从自己手中将权利交接过去。

自己这个侄子同样也不能小视,如果操作得当,让自己迁怒于两个儿子,重新立武氏为皇太子,同样会笑到最后。

这三个人想使一个心腹,打入张易之府下,做一个奴才。同样容易。或者就个死去的太监,本来就是他们在张五郎家中的卧底。

这是她的想法,在张柬之等人的想法中,张易之嫌疑更大。贼喊捉贼的事还少了吗?这件事,如果不是这件王画见机得早,用了一个乌虚子有,近乎荒唐可笑的案子,将这几个突厥人抓起来,得到这个可贵的情报,血营六千人全军覆没不说,粹不及防之下。三个枭雄全部出兵唐朝,武则天那时的震怒可想而知,连武三思都有可能迁怒。现在张易之已经利用武则天的宠爱,得到很多大臣的投靠了,再将三人全部贬出京城,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究竟是谁做出这种不知轻重的事,不但武则天在看,几个大臣也在看,看四个人,也在相互观看,可看都能看出来,那才奇怪来哉。

三个人听完后,李旦看着王画说道:“王中营,孤知道你在羊肠岭那一战打得很漂亮。孤曾经细细看过战役的经过,不是在设伏,而是你们用什么手法将几千军队穿行数千里到达羊肠岭,居然无人知道。又怎样在羊肠岭埋伏了好几天,没有让突厥人察觉。这才是这一战胜利的关健。但孤却认为你这一次行动太大意了。你有一套行动计划手段,却不代表着你的手下有这种手段。就是没有这件事,你们两支军队深入敌后,也很有可能让他们发现。”

很有点恼火。

现在魏元忠这件事后,虽然打击了他们的力量。可代表一件事,母亲这回不想再象以前那样,为了保住帝位,下狠手了,也就是说不想再动了。现在他们处在一种微妙的地位。退可以坐等母亲老死,进可以再次作周密的布置。

未必是坏事。

因此不希望朝堂发生太多的意外。

而这件事如果解决不好,将引起无数的变数,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正是自己这个未来的女婿。

王画看着李旦。也在想,这个未来岳父绝对不可小视,一眼就识出这场战役的最关健因素所在。就凭这一点,李显做哥哥的远远不及。

其实在王画心目中,李显首先排除在外,一个眼看着老婆女儿胡作非为,都没有能力扭转的人,会想出这个毒辣的主意?武三思。有野心,但这个人做事却不果敢。做这件事的可能性极小。就是张易之都有可能。但张易之做出这件事,可这件事引起的许多变动,对他并不有利,也等于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好象做的理由也不充分。

因此只有三个人他最怀疑,太平公主,这个女人一直躲藏在暗处,然而却是未来数年内最重要的角色,做事果断远远胜过她的两个哥哥,连李旦都远远不及。第二就是这个李旦,同样深藏不露,这是一个被许多人轻视的人,连武则天都严重低估了,然而就是这个人最后终于坐上真正的皇位。然后就是韦氏。

唐休璟在一边代答道:“相王殿下,这次计划,我与与陛下商议过可行性,有几个原因让臣与陛下最后同意这次计划。一是这次行动不是作战,二是游击,每次处理完了,留下一些似是而非的踪迹后立即转到第二个地方,第三个就是时间。糟糕的结果,就是会有人落在对方的手里,那也问题不大,等到对方反应过来,军队已经撤了回来。无论是突厥人、还是靺鞨人,都有我们周人生活他们地域里。到时候我们不承认此事,反而造成对方困惑,认为是突厥人或者靺鞨人派出的死士,载赃我们大周。这种可能性极小,因为都在他们边境地方,民族杂居,情况复杂,驻军同样很少。不可能有这么快反应,将血营的士兵活捉或者击溃。为了防止行动的失败,我们还做了严密的安排,观看他们的伪装之术,如果没有出周境就提前暴露了,东北有薛讷将军,西北有郭元振将军,立即将他们拦阻下来。但事实相反的是,这两支军队一直穿行到边境,居然都没有人发现。因此反过来也证明了计划的可行性。”

唐休璟顿了一下,再次说道:“还有我们正在与突厥和谈,这也是一个很好的借口。并且这一次行动,也与我们以前大周军队的做法截然不同。尽管这样的做法,很残忍,但也是最有效激怒双方的方法。当然我当时也想到了事情的后果,可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大家现在正好看到这个消极的后果,可有没有想过这次行动成功的后果?”

王画奇怪地问道:“我怎么不知道?”

唐休璟说道:“王中营,你是提出了这个计划,我却要考虑更多的东西,必须将不利的因素降低到最小。如果血营没有出大周国境,就暴露了行踪,况且到了敌人的后方。”

王画望着大殿外的寒雨,叹息一声,说道:“非是我拿国家安危在赌运气。虽然说任何事物都有两面性,各位请稍等片刻。”

他说完了,立即离开大殿。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浑身淋得湿透透地回来,手里拿着一个圆筒状的东西。王画说道:“陛下,请你用这件东西看外面。”

武则天接了过来,她嘴里咦然一声,然后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陛下,应当来说它叫望远镜,我们血字营称它为眼睛。有了它在手可以看到数里外的景物,这也是相王刚才说的,我们大军在突厥境内横行千里,居然无人得知的真正原因。同样,两支血营军队,如果没有我们向突厥人提供情报,只要刻意地回避,不说一个月,就是呆上两个月,他们也察觉不到两支血营的存在。”

这时候唐休璟也接了过来,他看着外面,也露出咦的一声,因为王画已经说了望远镜,所以心理有了准备,不然都会因为远处的宫墙出现在眼前,惊诧地将望远镜扔了。

“有了这东西,为什么不大量制造?”他马上就意识到它的军事价值。

王画向站在屋檐下的一个士兵说道:“请借横刀一用。”

让众人饱了一下眼福,用刀将镜筒切开,把几个镜片拿了出来,说道:“这个东西制造起来很容易。”

说完了在众人愕然中,用横刀迅速将镜片砸碎。又说道:“所以我才一直没有公开。”

他一边说着,一边还在将那几个镜片用横刀猛烈的砸着,发泄着他内心的愤怒。

虽然知道政治的黑暗,可绝没有想到黑暗如此。

他的人,他几千名手下,现在生死不知。想到这里王画连杀人的心思都有了。

借着烛光,看着王画扭曲的脸,殿内十几个心里面也如同这阴暗的天空,堆满了沉重黑暗的雨云,稠密得化不开。

傍晚来临,北风起,呼啸而过,啸声隐隐地带着雷鸣。

默啜站在坡顶上,看着坡下面的手下在扎营,到处燃起一堆堆篝火,还有一些士兵在跳着舞蹈。

他又望着北方的天空,北方的天空呈现出一片片藏青与绯紫,慢慢地那片绯紫化作了一汪汪的鲜血,渐渐地暗结。藏青也开始变成了墨色,最后墨色越来越浓,与那片暗红绞裹,最后全成了黑暗一片。

他的眉头拧起。

这一次那头长得很好看的狼王不在狼群里,可狼群还是狼群,并且两头小狼王同样也不逊色。

两头小狼王分别继承了那头狼王两个极端的特点。西边的萧嵩狡猾,逐磨不定。东边自己这个对手作战凶悍,大开大阖。最让他心寒的是两个人的反应速度,才围剿两次,两个人立即就做出了判决。带着军队只是选择了与突厥人交战,将突骑施与靺鞨人抛在一边,减轻他们对唐朝的怨恨。

果然一段时间后,大祚荣与乌质勒就感觉到了这个变化,因此在配合时,也开始虚与委蛇。

如果不是自己精确地计算时间,让血营造下太多的杀戳,使得他们同样对血营的行为产生了无比的仇恨,默嗓都有可能怀疑他们会故意留下一个缺口,让他们逃之夭夭。

不但北方,就连西方那一片暗红也完全消失,夜色终于降临下来。

在呼啸的风声中,也吹来了一片片杀意,将遍地的野草吹得失去了最后的生机,在狂风的吹拂下,这些野草打在默啜的腿上,但柔弱得象一个病夫一样,几乎没有给默嗓带来任何感觉。

天终于冷了下来。

默啜嘴角扬起了一丝冷笑。只要时间再过半个月,自己将网松开了,这两支血营也没有办法,再回到他们的国度了。

这一次大规模的行动,不只是歼灭这六千血营,主要是将唐朝军队的钢口打掉。

好钢用在刀口上,没有了这一层好钢,唐朝军队还能再阻挡他们突厥人的铁骑么?也许那个王画还会再次组织一支血营,但血营神话般的战绩开始破灭了,没有心理上的优势,血营还会有什么作为?

他走下山坡,下令道:“传令各营,务必严加防范,这是最重要的半个月时间。”

王晙听着斥候的情报,眉头皱了起来。

乌可利低声道:“王营将,他们是想将我们关起来。再过半个月,这一带就开始飘雪了。”

王晙嗯了一声,他说道:“现在我们只有看张兵曹给我们带来什么好消息。还有一点,我们大家商议一下,如何取得一两次大捷,使得张兵曹在与仆骨人谈判时增加珐码。”

虽然张守珪说过,现在突厥人主要是为了防止他们南逃,在这上面可以做文章,但现在突厥人与靺鞨人联成了一线,几万大军区域性联防,层层设阻,只要他们一有行动,马无数大军从四面八方蜂拥而来。就是有眼睛的优势,还是陷入包围圈。

如果交战,还是注定了再次仓惶而逃,怎么可能打出让仆骨人心动的一战?

郭虔瓘看着地图说道:“我有一个笨主意。”

“说说看。”

“我们可以向南方突围,然后伺机杀回来,寻找一营与其他突厥人脱节的队伍,进行绞杀。然后迅速北撤。”

众人都不作声了。

这条计划说起来简单,可做起来很难。一旦队伍进入作战状态,都处在流动当中,就是有眼睛的优势,如何判断出那一支队伍脱节。还有,现在他们在北方,渐渐脱离突厥人控制的范围,所以默啜没有跟进。当然也不需要强行跟进,只要将他们堵住了,大雪一落,老天都帮突厥人解决问题了。可一旦南下,现在草原上所有突厥人都知道他们这支伪装队伍了。有眼睛也不行,一千来人的行动,不可能不留下踪迹的。

最后一点,南下后必然会交手,如何从容而返。

王晙看了一下诸将,他似乎已经看到了许多人,再次倒下,永远回不了故土。

经过了这数次作战的经历,这些将士,都迅速成长起来,在这支血营,他所看到的与当年在吐蕃一战里,所看到的截然不同。这些人带回去,不用操练了,也是精锐中的精锐。

一个战士他都舍不得。

沉默了半天,李楷洛说道:“战吧。时间不等人了。”

说着,捞起一层银霜,又说道:“现在天气寒冷,弟兄们还能忍受。一旦时间拖久了,天气真正寒冷下来,想要弟兄们有战意,都不可能了。那将是一场灾难。”

“那就战吧。”

乙李啜拨坐在狼牙帐里,听着手下的禀报,气得一拍桌子,说道:“默啜疯了,我们仆骨人支付他这么多牲畜,这个冬天我们仆骨人怎么过下去。”

几个手下沉默不语。

乙李发完了火,坐在椅子发呆。以前他恨唐朝人,特别是那个薛仁贵在天山口(非新疆天山,在通辽市西边阿鲁科尔沁旗坤都镇,仆骨部可能是契丹萧姓的祖先)大败铁勒九姓后,其实那一次薛仁贵主要打的就是回纥、仆骨与同罗三个强大的部族。从那一战后,仆骨部江河日下。

也从那一战后,他的父亲,曾经被唐朝授封为金微都督的歌滥拔延再也没有了雄心壮志,时常为自己这次进犯唐朝后悔。后来父亲死了,唐朝自契丹一战后,同样也失去了对北方控制了,铁勒九姓不得不接受默啜的奴役。

直到这时候,仆骨人才知道生活在唐朝统治下是一件多少幸福的事。

默啜残酷的兵役与进贡,都压迫得铁勒九姓喘不气来。这还是仆骨部落比较大,默啜不想将他们激反,因此压迫还有一个尺度,有的部族在默啜的压迫下,都无法生存。

乙李想了一会儿,让众人出去。没有办法,挤一下吧,不然现在默啜本人正好带着几万大军,在部落不远处堵截唐朝军队,顺带着将他们部族消灭了,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父亲,为什么不与唐朝,还有其他的部族联手起来,将他们推翻?”一个幼稚的声音说道。

说话的是他的一个小儿子,名字叫仆固怀恩,虽然才几岁,可已经表现出来许多天赋,勇力远胜于同龄的儿童,这也是他最喜欢的一个儿子之一。

“你不懂,唐朝人连关外契丹人这一关都没有办法迈出去,现在他们只求自保,那有心思与我们联手,以后这样的话不能向别人说了。”

小仆固怀恩点点头。

乙李感到烦闷,他也知道默啜的企图,繁重的劳役与进贡,压迫着草原上其他各部,使得其他各部生存空间缩小,这样就永远不会对突厥人构成危害。

但突厥人太强大了,不但自己,其他部落的人同样也不敢站出来反抗。有,早就连同着部落一起消失在草原上了。是彻底地消失。

喊了一声:“莲达。”

这是他的一个宠妃,莲达走过来,乙李粗暴地将她抱到床上。良久以后,他们两个人都进入了梦乡。

在梦中他又梦到默啜带着大队人马杀到了仆骨,他带着一群族民,衣衫褴褛地向南方逃跑。可逃到唐朝人的城下,唐朝人吓得不敢开门,身后默啜带着人马越追越近了,默啜狞笑地向他扑来,嘴里大喊道:“乙李啜拨,快点受死吧。”

他被吓得惊醒过来,身上流着冷汗,向身边莲达摸去,然后就摸到一支粗大而又冰冷的手。

PS:关于唐朝的疆域,有许多争议,顺便说一下。分成两部份,实际控制区,最盛时新疆中部,河西走廊,到辽西,越南中部。羁靡部分,这是经常流动的,最远时,咸海与里海中间,西南接近波斯湾,北方是西伯利亚平原南部,东北接近马加丹,高丽最盛时是全境,后来从划了一半地方赏给了新罗。还有人说唐朝海军无敌,那时候有海军么?也没有海域这个概念。

关于李世民血统的问题,应当来说,许多少数民族还是属于中国的少数民族,不能抱着狭义的传统看待问题。比如满族、鲜卑族、契丹族、党项、回族、维吾尔族、藏族、壮族。但有一个问题不可回避,就是少数民族给中国文明发展带来的是戗害,不是进步,不能排斥,但不值得讴歌。这是我个人的观点。至少明朝不会做出康熙大帝将机关枪图纸烧毁的事。

但一个民族与国家的强大,自己争气,只有象唐朝那样强大了,才不会有几十年的事,才不会有几天前的事。顺便在今天,为几十年前两千多万遭到杀害的同抱默哀。

第七十二章 分(上)

第七十二章

分(上)

外面的大雨继续在哗啦啦地下着。砸在石阶上,砸在瓦檐上,砸在树木,如同一首交响曲。

只是这首交响曲,怎么听都有一种毁灭的味道。

王画身上也在下雨,湿透的衣服上水份渐渐流到衣角上,汇聚起来,一滴一滴地落下来,细弱无声,仿佛他的心情一样,敢怒不怒言也无法言,可他下蹲的地方,很快有了一大团水渍。

他还在奋力地砸着这几个碎片,一声声金属与玻璃的撞击,发出一声声脆响,在大殿里面空荡荡地回响着。

李显还是没有想明白,他问道:“为什么?”

“皇太子,很简单,因为制造简单,所以很容易仿制。如果军中大规模使用,要不了一个月。甚至有可能我们军队还没有全部普及使用,这东西就出现在突厥人手上。”

全都默然,连驳斥都不能。

大家都使用这种眼睛,它也没有了使用价值,可大多时候唐军是守,突厥是攻,得到这种东西,明显对突厥人有利。如果在前一天,王画这样说,还说可以保密,现在连六千血营,国家的安危都可以卖给突厥人,况且这个小小的眼睛技术。

“现在不要争论这个,谁能告诉朕,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王画站了起来,答道:“陛下,大祚荣、乌质勒与默啜不同,大祚荣势力最薄,如果不是契丹人阻隔,我们大周军队早就迈到辽东。因此他对我们大周有着畏意。乌质勒就是与默啜合作,也防备默啜将他吞噬,还有大食人北上。形势同样不是很好。胡人重利轻义,只要给一些好处,比如一些官职财帛武器,他们有了台阶下,这个联盟立即烟消云散。只是乌质勒那边要考虑好西突厥的感受,还有时间要尽量快一点。否则三家联起手来。开始进攻了,就来不及。当然,这还要看血营两路将他们拖多久。”

王画说着抬起头来,看着北方。

北方,一行人骑马下了大青山。从这里一直往西北,因为失去了大青山的阻隔,寒冷的天气更加漫长,虽然地势平坦,有许多地方有河流经过,更有许多富饶的平原地带,可居住的百姓很少。

大队人马蜿蜒而行,一路上都是空旷无限的地方,只听到偶尔的军令声,以及马蹄声。

到了第二天晚上,队伍已经真正走下了了高原地带,来到了平原地区。然而地形却没有因为地势的平坦,变得简单,反而更复杂起来。有许多地方是茂盛的森林,还有许多地方是危险的草地,其他地方也是一片长过半人的瑟瑟黄草,在微寒的秋风中摇曳着因为寒冷而不停发抖的身体。

一片绵羊群的天空下。到处散发着一种腐败的气味。

因为人烟的稀少,军队的经过,惊起了无数的动物,从草丛里闪出,向远方奔跑,接着消失。

萧嵩下令扎营,到了这里,出了突厥人的地盘,出了黠戛斯人的地盘,也出了葛逻禄、都播、突骑施人的地盘,现在唯一可做的,就是行军速度,抢在天正式冷下来之前,要回到唐朝去。

但细致入微的性格,他还是派出了许多斥候。

篝火升了起来,夜晚的大西北很冷了,如果没有篝火,战士们会因为寒冷都无法入睡。

萧嵩在看着地图,沉默不语,直到他开始准备休息时,斥候惊讶地回来禀报,在前方有一支伏军,具体人数还有斥候留下来打探。

伏军?萧嵩立即将所有将领喊了过来。

听到这个消息,诸人面色都是一变,萧嵩立即向四面八方,派出大量的斥候。

然后盯着地图,敌人有高人,这次埋伏的地点很巧妙,不但他算好了自己会向西北方向撤离。还将埋伏的地点设在很远的地方,这样有可能造成自己这支队伍的疏于防范。

还有那片地形,北面是一片草地,任何人也不敢进入,荒凉的草地上看似美丽,下面却有许多沼泽。南边是一片山陵,虽然没有大青山高大崔嵬,但这片山陵地势险峻,因为西北风的吹拂,山陵的北边都是悬崖峭壁,军队根本没有办法通过。剩下的只有中间这长道路,正是击杀的地方。

张孝嵩却说道:“萧营将,未必是一件坏事。”

“张兵曹,说说看。”

“萧营将,敌人没有眼睛,这次虽然势在必得,可他们能抽出多少兵力,这样四面八方地对我们设围,必然有疏漏的地方。既然他们认定我们会向西方撤离,如果我们的军队真在西方出现,其他几个方向呢?”

大多数都听出他话中的意思了。如果将计就计,一支军队冲向西方,其他军队乘着敌人将视线集中在西方。从其他方向突破。就可能冲破这个包围圈,反而路程更近。

但有一个前提,必须有一支军队冲进埋伏圈,将敌人吸引住。这支军队人数还不能太少,而且一旦交手后,他们生还的可能性很小。

大家都是一片沉默。

“还是等斥候的消息吧。”萧嵩说道。

第二天太阳升了起来,可是部队并没有开拨,越来越多的斥候带回来消息,前面那支伏军更是打探清楚了,是突骑施的人,大约在两万到三万人左右。

“乌质勒还真能看得起我们。”李君绰嘲讽地说道。

如果加上身后的士兵,突骑施这一次有可能出动了四五万大军,这不是两国交战,只是对付一支半成型的三千血营战士,如果不是这次意外,这三千血营战士顶多一半留下来,其他的人还是遣返原部。这不是用牛刀在杀鸡,而是在用陌刀宰鸡。

但也证明了乌质勒异军突起的原因,这个人竟然提前判断他们的去向,并且也提前埋伏下来军队在此处。如果不是眼睛,这次真会让乌质勒得逞了。

“为什么他们要这样做?”哥舒翰问道。

自从判断出来,自己这一队人马行踪暴露后,张孝嵩就立即下令,不得与突骑施的军队交战,连突破时,也为了防止将乌质勒的仇恨扩大,强行选择在军队更多的突厥人一方突破。

应当来说,乌质勒不是一个蠢材,这么多天下来,会明白他们释放的善意。现在出动的军队反而比突厥人更多,这简直不可理喻。

萧嵩沉默了一下说道:“他们这是要立威。”

“立威?”哥舒翰再次奇怪地问道,战争是最容易培养人的,这段时间,哥舒翰成长很快,如果王画看到后,一定会感到喜欢。

“不错,”张孝嵩也说道。

“为什么?”

“道理很简单,如果他们将我们队伍歼灭,办到的事是连突厥人都办不到的。那么凭借他们大破我们血字营的风头,他们可以大肆宣扬,震摄周边的各部,使他们依附于突骑施。至于我们周朝朝廷,也因为我们缺少道理,只有吃哑巴亏,不能向他们抗议。”

“立威吗?那我们就将他们的威风打掉。”王君绰说道。

萧嵩继续缄默不语。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因为知道自己这支队伍刻意与突骑施回避,再加上他们没有想到自己这群人再次改变主意。调头向南,突然杀到南边突骑施的军队面前,有可能迅速将他们击溃。只要冲过包围圈,即使在前面还有敌人阻挡,可那些敌人也因为数量不足,不能重新构成包围圈,那么就是一条生路。

但他在想事情的后果。

张孝嵩将他拉了起来,拉到一株松树下,下面的话他不能当着众人的面说,因为胡人将领太多了。

他说道:“萧营将,在我进入军营时,王中营与我交谈过。”

萧嵩点头,王画经常与血营将士谈心,但这中间是有区别的,有几个人他特别做过一些交谈,比如自己这支队伍中的王君绰。还有眼前的这个张孝嵩,以及那个胡人小子哥舒翰,但只有被王画交谈过立即破格任用的,这些人在这次实战中,立即焕发出过人的风彩。比如这个张孝嵩,现在已经成为了自己重要的左右手。

“对于胡人,王中营的看法,是四个字,先礼后兵。”

“怎么讲?”

“先与他们讲道理,给了自己大义。然后就不能再讲道理了,因为胡人重利轻义,讲道理是行不通的,关健还是将他们打服了,这比什么道理都管用。”

萧嵩笑了起来,他已经明白张孝嵩的意思了。

两个人回来,萧嵩说道:“那么好,我们接下来这样布置吧。选出五百人向西,记好了,与敌人纠缠三天时间,三天过后,想办法撤离。其他的人折向南方,从突骑施军队方向突破。既然他们不给我们面子,我们也不用客气了。但首战必须大捷,然后主要任务就是抢马,一人双骑,甚至三骑,回家!”

“回家!”众人低吼了一声。

这一支军队从躲藏撤离突然改变,变成了主动交战,这是正式血战的开始。

而另一边也开始拉开血战,但这一次血战,则是为了终结。

一条弯弯的小河,流向茫茫的天际处,茂盛的牧草在风中吹动下,虽然开始苍黄,却如同一道道波浪,向天边起伏。这本来是一幅优美的画面,现在却成了地狱般的景象。

到处是死亡士兵的尸体,甚至还有几匹高大的战马生生让唐朝士兵砸碎了脑袋。但除了受伤的战马外,其他的战马都看不到了,大约是让唐军抢走了。

默啜气愤地一脚将一个躺在血泊里的唐兵尸体踢飞。

但跟在他后面的几个突厥人都不说话。敌人太凶悍了,看到那些战马的脑袋没有?是什么样的力量居然将战马的脑浆都击了出来?还有敌人的速度与战斗能力,这个营地可是四百士兵,等到他们接到消息,最近的赶来的时间也不过三个时辰不到,可四百人不但被全歼,而且连对方的影子都没有看到。

通过倒下的尸体,还可以看到有一些突厥人是投降了之后,被处死的。

这是一群狼!

草原上最残忍的狼!

他们不但对敌人残忍,对自己也残忍,战斗到现在,除了因为受伤,被他们捉住了十几个俘虏外,就没有看到一个士兵投降的。而这十几个俘虏,除了两个新兵因为刑讯投降了突厥外,其他的人无一屈服,最后都慷慨就义。但这两个新兵知道的消息却很有限。

打到现在,连默啜都心寒了,如果不将这支军队彻底留在草原上,一旦他们回去后,将是突厥人最大的恶梦。

突然远处士兵一声欢呼。

默啜走了过去,看到血泊里一个士兵瑟缩着身体,站了起来。他叫仆骨都里,是仆骨部的战士,战斗一开始,就被血营的战斗吓倒了,发现不对,立即将一个战友的尸体盖在自己身上,这才躲过一劫。但看到唐人开始屠俘时,吓晕过去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默啜问道。

“我不,不知道,那是黎明时分,他们从哪里,哪里,”说着他指着东南西北四个方向说道:“就杀过来了,不知道多少人。”

“他们现在往什么地方去了?”

仆骨都里摇头说:“我不知道,不知道,那时我昏过去了。”

默啜气愤地再次踢了一脚,将他踢倒在地上,命令士兵立即搜索踪迹,一会儿他们顺着马蹄印,看到这些印记向南方移动。

默啜冷笑一声,天冷了,唐人急了,逃向南方,哪里正好有一张天罗地网在等着他们。

一阵大风吹过来,扬起了无边的沙尘,王晙用手遮了一下眼睛,又有近百名士倒下来了。沙尘过后,他用“眼睛”眺望着西边的天际,终于看到在天际处隐隐地可以看到绿色的身影。

他大喝道:“扎营。”

必须等到天黑,不然这一行人突兀地从空无人烟的沙漠上走出来,立即会有可能引起四周牧民的注意。

风时不时刮着,扬声的沙尘让人很难受。不过这一片戈壁沙漠面积很小,只是三天就穿了过来。在西边,也有一支突厥人的部队,但也是突厥人最西边的包围军队。

这是王晙最后选定的目标。

可就是将他们消灭了,还是不能突围,因为从这一带再向南方去,就是突厥人的核心地盘,想从这里横行几千里,到达唐朝是不可能的。除非是张守珪说服仆固、骨人的首领仆骨乙李啜拔。因此这也是突厥人现在最疏于防范的地方。

当然,这一次唐朝人没有按照常理出牌,正常情况下,他们是没有道理游曳到这里的。还有一个原因,这里的树林稀疏,不象在望建河畔可以隐身。队伍到了这里,很容易暴露出来。

夜色很快降临了,斥候骑着马飞奔而出。到了子时,斥候回来禀报,果然突厥人防范很松,四周也没有其他的部队。但几个斥候都皱了一下眉头。最后一个队长说道:“可这一支突厥人,根据帐蓬的数量看,有可能在三四千人。”

做为眼睛,在血营里都是智勇双全的士兵,每一个人除了悍不畏死,还有战斗力与良好的判断力。这也是战斗到现在,只丢失了一个“眼睛”的原因,但根据现在的情况判断,这个眼睛同样也被及时销毁,并没有让突厥人得到。

人数比他们多,而且还要及时结束战斗,虽然有可能这支突厥驻军离其他部队远,但时间拖长了,其他突厥还会赶来。这个难度可想而知。

王晙思考了一下,说道:“战!”

难度越大,越能给张守珪与仆骨人谈判时加分。

一东一西,两次大会战,即将拉开!

大雨还在哗啦啦地下着。

王画抬起了头,说道:“陛下,这一次臣有罪。”

大家感到很愕然,现在所有情况都清楚了,王画计划没有失误,虽然有暴露的危险,可有了这种望远镜的配合,这个暴露的可能性几乎接近于无。主要问题是出在某一个将消息出卖给突厥人的身上。

王画说道:“陛下,可相信臣的忠心?”

武则天点点头。

王画又说道:“这次臣的罪责就是臣忘记了陛下的话。这支血字营本来是属于皇上的直系军队。臣只要将军队的去向,向皇上禀明,并不需要向三省汇报,那样的话,血字营花费巨大代价,集中了唐朝所有精英才建立起来,有什么意义?”

听到王画这句话,几位宰相以及兵部的大臣,脸上全部变了颜色,血营的存在有许多模糊的地方,连兵部同样感到头痛,特别是它的上属,究竟三省有没有权利调动?这一次王画是将它的属权明确了。

三省没有权利调动!

也就是说,以后除了武则天外,任何大臣不得对血营的去向过问!

如果在平时,这将引起轩然大*,可现在听了王画的话,连唐休璟都感到惭愧不安,竟然没有一个人辨驳,都看着王画与武则天,好象他们两个人脸上开出一朵花。

但还没有王画接下来说的话更让人震撼,王画继续冷漠地说道:“有些人已经不将陛下放在眼里,或者陛下这段时间太仁慈了,助长了他们的心中想法。我倒要看看,血字营这次能不能真的垮下来。只有有血字营的存在,有谁敢对陛下不轨,臣可不管他是什么身份,臣的血字营,会立即将他诛杀!”

说到这里,他用眼睛看着李旦、武三思、张易之、张柬之、唐休璟、宋璟等人,眼光如同从结骨(东突厥最西北的大部落)吹来的寒风,然后低喝一声:“臣倒要看看,谁敢作乱!”

第七十三章 分(中)

第七十三章

分(中)

虽然武则天在诸人膛目结舌中。居然还同意了王画的要求,同时再次将血营扩增为五千人。

这也标志着血营真正成了独一无二的存在。

不受三省六部节制的五千血营战士,想一想血营那恐怖的战斗力,这简直是一个不合理的存在。

可几位宰相的妥协,并没有换来武则天的开心。

这一次重要的行动都可以出卖,况且以后唐朝其他的军事行动。以后有战事发生,除非不经过三省六部的商议,自己直接下诏到各个军营,可就是那样也不能做到保密。

武则天的脸色还是阴沉着。

然后下诏,让李旦李显以及武三思呆在皇宫,非诏谕,不得出宫。

再一次软禁起来。

看到三个人在几名太监陪伴下,没入在茫茫的雨幕里,几位大臣脸上更是出现了担忧。

又决定了两个前去辽东与西北的使者后,众人出了宫。雨还在下着,但小了许多,虽然因为天空中的雨云开始变淡,但因为黄昏的来临,天色暗得还是如同昆仑奴的脸。

大家看了王画一眼,都是低叹一声,上了马车。可是王画仍然骑着马。冒雨向家中狂奔。

下午的雨下得很大,许多地方都出现了积水。马蹄落在地上,溅起了一片水花,随着这水花化作了一小片墨珠,扬起来,落下去,最后在众人眼里只剩下越行越远的马蹄空响。

可有几个人心情更加沉重。

张柬之脸色更是乌紫得象天空中的乌云一样,前几年狄仁杰还在世时,就谈过他这个学生。非大忠即大奸,但让狄仁杰欣慰的是王画散淡的性格。

然而张柬之却从这愤怒的马蹄声中,听出了一些不同寻常的声音。

散淡吗?张柬之担心地想道。这一次的变故,他隐隐感到王画再也不是以前那个王画了。

王画回到家中,他将李红几个人喊了过来。对李红说道:“明天你去江南一趟,这次去买五百名部曲回来,记住了,一定要身体强壮的。”

李红应了一声,嘴角动了动,今天发生了什么事,王画这个举动与以前他的做法截然相反了,以前他从来不用部曲与奴婢。就是有,象自己也早烧去了契书,在官府里销了隶籍的籍贯,等于让自己这些人是一个客户身份,在王家帮忙。

怎么好好的,也与那些大户人家一样,开始征用部曲?

王画没有看她的脸色,继续说道:“沐玫李。你在京兆时间长,去帮我将这三个人找过来。”

说着写下三份名单与地址,递到沐玫李的手上。

沐玫李刚刚出去,他**走进来,关切地问道:“有没有听到四凤的消息?”

上午的比拼她与王迤一道观看了,可人太多,离得太远,没有看清楚。然后看到儿子大发神威,其实到现在,连她也是一样,对这个儿子有些看不懂。

“母亲,不用担心,她还活着,我正在寻找办法。”

王画刚说完,家丁匆匆忙忙地跑过来禀报:“不好了,那个突厥公主带着一大群突厥人在闯府。”

闯府?王画站了起来,走到门外,看到那个突厥公主穿着一身紧身衣,带着几十个巨汉,就包括前几天在他手上吃了亏的那个触逻悖。

王画恼怒地来到他面前,说道:“难道那一天我在大明宫没有将你击杀。你以为我真的很好说话?”

说完了,没有等他反应过来,两只手在他眼前挥舞了几下,速度很快,看着触逻悖眼花缭乱。随着手卷缩起来,化作一个拳头,狠狠地砸在他脸上。

触逻悖巨大的身体随着这一拳,立即倒在地上,门板一样的身体溅起了一大圈水花,似玉如珠,溅在空中,溅在众人的身上。突厥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王画已经揪起了丹珠的衣服,但揪的地方不对,连带着将她的胸部也揪住了。

“你欺负人,”丹珠涨红了脸喊道。

“醒醒吧,”王画说着,左手啪啪,在她脸上扇了两个耳光子。

这个娇蛮的公主自小到大,哪里受过这样的侮辱,立即被王画提在空中哭了起来。

远处就可以看到那片边绵的山岭,这是一个无名的山岭,但以后唐人喜欢称它为半弓山。这道山岭南边是一个缓坡,慢慢地与南方的森林连在一起,如同一个拦腰一会为二的弓臂。但北边都是悬崖峭壁,恰似一道笔直的弓弦。

再向北是一条宽大的通道,宽达四五里路,只有少量起伏不大的丘陵,然后是半草原地带。在长势不很旺盛的地面上,时不时可以看到一些鹅卵石,以及一些杂树。再往北,就是一大片草地,草势旺盛,还可以看到许多水鸟在上面翔集,草地上有许多闪着粼粼波光的小溪。即使在这冬天马上就要来临的季节里,有许多耐寒的野草依旧没有枯黄,带着一丝碧意。

可也是往西北方向最大的危险区域,沼泽地带。就是王画本人在此,也不可能将军队从这一片草地上带出去,有,至少准备一半陷到泥潭中。这需要强大的毅志力与强烈的取舍之心,王画虽然果敢,可离这种果敢好象差得很远。

当然,如果没有乌质勒的几万大军设伏,这条通道已经不能称为通道了,它本来就是一个宽大的平原。两千来人并排都可以通过。可现在几万人扎在这里,这条通道立即变得狭窄起来。

九月二十五,夜,很静。

突骑施的军队都呆在大营里进入了梦乡,大营外面没有更夫的绑子声,只有呜咽的风声。偶尔夹杂着一两只夜枭的凄惨鸣叫,以及一两声野狼的嚎叫。

但守在大营面前的士兵还在紧张地注视在外面,血营的夜袭是很有名的,他们的长官为了此事叮嘱了无数遍。而且斥候传来的消息,敌人离这里不远了。

夜渐渐地加深,大约进入了下半夜了吧,但这时候也是最危险的时候,士兵强打着精神,继续注视着远方。

突然一种奇怪的声音传来,闷闷的,似是春天的闷雷一般。向他们这边迅速地移动,都可以感到地面的震动,士兵们立即紧张起来。

他们盯着东方的夜幕,终于一抹抹黑影从夜幕里钻了出来。

敌袭!

号角声吹响,帐蓬里面睡着的士兵立即披挂盔甲。

唐朝军队就杀到了眼前,几十个巡逻与看守大营的士兵就象一个小小的浪花,一个冲锋下来,就被吞噬。然而更多突骑施的战士拿着武器,骑着马奔出大营。

看到无望,这些唐兵扔下了几十支火把,烧了一些营房立即撤退。

后面突骑施的士兵一营营,一队队跟了上来。

墨墨的夜色,战马的嘶叫,战士的怒喝,兵器的相撞,凄厉的喊叫,惊起了无数半弓山上夜宿的飞鸟,从山上树木间,飞到了夜空。

战斗还在延续,但敌人却越逃越远,最后看到唐朝军队进入了开阔带,突骑施的叶护,这支大军的元帅敦哥下令撤军。天渐渐亮了起来,敦哥开始打扫战场,并且将防线主动前移到最窄处。现在唐朝人已经知道他们这一支伏军存在,没有必要再偷偷摸摸的。

但这一夜的血战,唐朝军队只丢下几十具尸体,可突骑施却有三百多名士兵倒在这片寒冷的土地上,永远醒不来了。

听到战报后,敦哥眉头皱了皱,好强大的战斗力,立即派斥候向远方飞奔。通知其他部队加快速度,将这张网开始立即收紧起来。

又派出斥候在草原上搜索敌人行踪,然而斥候一批批派出去,可看不到一个斥候回来。这让敦哥产生了一种压力。这种感觉好象他们不是猎人,而是一伙被狼群盯上的羔羊。

夜色再次降临,经过昨晚的骚扰。警戒的士兵都有些疲惫。加上上半夜,有许多士兵开始在打盹。可就在二更时分,唐朝军队再次杀来。一番骚扰后,没有给突骑施的人造成重大的损失,可小刀子割得敦哥还是很痛,再次烧掉几十座帐蓬,几百名士兵因为追击,倒在草原上。敦哥不得不重新安排,将士兵分成四组,每一组轮流着值夜班。

可是敦哥这时候心情却不是很好,他隐隐感到大汗乌质勒这一次强行缴杀这一支血营,是一个错误的行为。

白天依旧无事,可看到太阳渐渐落下了西山,突骑施人再次如临大敌。

一道流星从天空划过,一道向东南方向坠去。

东南方向,四百多里地开外,一处茂林里,两千名战士全逼武装,盯着茂林的外面。

夜渐渐深了。

萧嵩低喝了一声:“为了李营督,为了张录事,还为了五百多名为了我们安全,有可能一去不复返的弟兄们,杀。”

士兵眼里同时也闪过仇恨的眼光,他们都禁不住回头眺望了一下,西北方向。然后抽出了兵器,两千多人如同蛟龙一样,从茂林里冲了出来。

王画鄙视地将她放下,说道:“我懒得与一个死人计较,如果你再无理下去,我立即调血营,将你的手下全部歼灭!”

又厉声看着站在远处的衙役与相关的官员,喝道:“是谁让这群人到处出来乱跑的!”

说完后将门一掩走了进去。

丹珠还想闹事,莫贺干闻讯后立即赶过来,苦苦相劝,才将她劝了回去。

王画回到屋后,胡乱地扒了一碗饭,继续坐在书房里沉思。

为什么会有人将血字营当作了棋子,还是一个弃子,主要还是因为自己的力量不够强大,让这个人轻视了。

力量!

今天老武又将自己力量增加了一份,可他还是感到远远不够。特别是血营里面,这一次几乎将血营里面所有精锐将领,全部调了出去。如果他们没有回来,加上原来一批精兵勇将调出了血营,这支血营还是那支血营么?

他现在真的感到他需要力量,而且是强大的力量。

夜色终于降临,沐玫李带着三个人回来。

这三个人原来都是血字营中的士兵,因为受了重伤,造成身体严重残疾,退了出来。这也是今年春天最早几次战斗中受伤的士兵,因此功劳并不大,朝廷发放了一笔抚恤金后,就在家中养息了。

当然,他们结果比其他军营中受伤的士兵要幸运得多,可是前途还是堪忧。这笔钱用完了,他们的生活将会成为严重问题。除非他们会经营,将这笔钱利用起来。可有几个士兵会做到这一点。

王画让他们坐下来,问道:“现在可好。”

三个人都摇了摇头,春天的热血流过后,现在也意识到将来的严重问题。

王画又说道:“我曾经说过,想使天下穷困百姓都有一个好日子过,那是我的想法,我知道我这一辈子是无法实现的。可自己的兄弟,我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将来过着穷困的生活。”

听到他这句话,三个人眼里都有一些泪花闪现出来,中营将还是那个中营将,永远没有将他们忘记,永远将他们当作了兄弟。

王画又说道:“因此我有一个想法,在江南,买下一些田地,当作义庄,只要血营里因为重伤退下来的弟兄,没有担任官职的,还有牺牲弟兄的家属,呆在义庄,哪里除了庄稼外,我还会设置其他的产业,使大家有一个好日子过。”

李红替三人倒茶,听到这里说道:“可是二郎,我们的钱不够用。”

马上要造许多大船,还要买部曲,以及家中庞大的开支,王画抽钱到血营,王迤赌钱,自己代替王画在做善事,江南的瓷窑就是一个聚宝盆,也不够这样无底的开支。血营多少战士牺牲了?从繁畤开始,近四千名战士先后牺牲,这还不算以后的。四千多户的安置,与生活来源,这需要多少经济?当然,不是所有人都会服从王画的安排,有的战士家中情况良好,他们没有必要接受王画的好意。可那毕竟是少数。

王画沉重地说道:“我知道,不但现在,有可能几个月后,还有六千名牺牲的弟兄家属安置。”

听到这里,李红手中的茶壶都掉在桌子上,如果不是几个人见机得快,闪躲过去,开水都烫着了身体。

“李红,你不用急,经济的事不用愁,但是,”说到这里,王画看着三个人,说道:“白点仁、康阿利、翟胜住,因此我希望你们三人帮助我。”

三个人挺直了胸,施了一个军礼答道:“中营敬请吩咐。”

只是康阿利一条腿残废了,没有站直。

但听到王画这样的大义之举,居然需要自己的帮助,都感到万分激动,这是一种新生的感觉。

“我有一条道路,可以获取一些巨大的财源,有了它可以用来安置许多弟兄的家属。但这条财源在海外,船的事我已经准备好了,但因为海外那些土著人与猴子一样,不懂开化,有可能在交易时发生冲突,因此我将招纳几百名部曲,希望你们三人帮助我训练。”

王画不敢用正规将领训练部曲的战斗力,但血营象这三个人的遭遇,还有几十个,大多家境不好,这不但为他们解决了一条出路,而且他们训练了很长时间。这不是教导出来一支血营,只要教出一支能战胜那些猴子的战士出来就行了。其实战斗力,就是普通一个唐人也比那些猴子强,主要还是热带丛林作战的水平。当然越强越好。

这一安排会花去王画很多钱,但对王画本身有很大好处。这几千户的百姓以后会因为感恩戴德,比任何部曲都会对自己忠心。这也是一种力量。还有这件事传出去,也是一种义举,对他的名声也有好处。还有,因为此事,血营的将士更加感谢王画,战斗力的提高是无用置疑的,还加强了血营对自己的忠心。

这都是力量。

当这个力量在大家不知不觉中,强大到了一定地步,就是李旦也好,李显也罢,最后不得不因为忌惮,对自己不敢轻易的招惹。

或者自己这种行为,叫不臣之心。

什么是臣,什么是君,经过这件事后,王画想到这个问题,只是一声冷笑。

王画又对香茑说道:“你到一趟神都,将贺掌柜找来,说计划开始了。”

现在自己还需要后援,而且有了韦家的帮助,出海、兵器以及各种手续,将会简化。

这时候康阿利才想起来,问道:“中营将,什么六千名牺牲的弟兄。”

王画冷笑道:“前一段时间我安排了一个行动,将血营分成了两支,共有六千个弟兄参与进去。但这六千人被某个人卖给了突厥人,很有可能全部回不来了。”

夜到了深处,寒冷的北风刮在人身上,似剔骨之刀。

战!

所有士兵都怒喝一声!

这是为了回家而战,王晙借着微弱的星光,看着战士眼中闪着的熊熊战意,他低声对李楷洛说道:“士气可用。”

李楷洛点点头。他在想一件事情,如果当年岳父带着一支这样的军队,会不会被大祚荣击败?不过也知道是不可能的,这支血营士兵,可以说是用黄金打造的,最好的武器盔甲,最好的抚恤,最快的升迁,如果唐朝几十万士兵都象这样供养,唐朝政府不用打,财政官爵全部自动崩溃了。

但就是战,也不能鲁莽地去战。

王晙命令士兵准备了无数的火把,再次将马蹄用布条裹上,冲出了戈壁滩,绕到这支突厥人的大营上风处,他拿起了望远镜看着远处。

到了夜晚,本来模糊的镜片,更加看不清楚事物,但还是能看到一处处帐蓬散乱地散布在一片平原上。帐蓬很多,说明了这里驻扎的士兵数量同样很多,但也说明了他们没有做好自己从这边突围的想法,很松懈。

这很好理解。两天多前,他们那一战,在东南方向四百多里路开外发生的,无论自己带着队伍向东南突围,还是向西南突围,都不会出现在这里。

但还是看到了有一队队士兵在巡逻,现在突厥人让血营数次夜袭吓怕了,无论那一支军队夜晚防范都很森严。可是王晙却在镜片中,看到几个士兵骑在马背上打着盹。

还是掉以轻心!

王晙想到。

他挥了一下手,队伍立即散成三部,他留在正中,乌可利带着郭虔瓘居于左部,李楷洛带着薛嵩居于右部,静悄悄地摸了过去。

三里,两里,一里,沉沉的夜色,成了他们最好的帮手。

更近了,王晙抽出了马刀,用力往下一挥,在黑幕里扬起一片亮光。

这仿佛是一个信号,近千名战士用力一勒战马,象一只只下山的猛虎冲了过去。

看到了他们的来临,巡逻的士兵刚吹响号角,血营就扑到了眼前。然后一片惨叫起响起,跟着无数的火花,借着风势,在整个大营蔓延。一个个突厥士兵匆匆忙忙想穿衣服起来,可没有等到他们将盔甲穿上,火焰夹杂着唐军的锋利武器,就到了近前。

还没有正面交战,这一支突厥大营就开始了全面崩溃。

三支血营战士在突厥人的大营里纵横驰骋,繁畤城外那场战斗,几乎在重演。但这一支血营战士的战斗力更加凶悍,对手的人数也更少,几乎不及繁畤城外一半数量。

只有半个时辰,因为突厥人的全面崩溃,战斗从突厥大营转移到了外围,虽然突厥人在逃跑,王晙仍然命令士兵继续追杀。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喊杀声,惨叫起停了下来。

昏蒙蒙的太阳从东方升了起来,带着一轮惨淡的血色。地上也到处是血色,一滩滩的血迹在枯黄的草丛上格外的显眼刺目。

王晙命令士兵吹响号角,收兵!清点战场。这一场夜战,前后共击毙了两千三百多突厥战士,收缴了一千多匹战马,以及大量的武器与辎重。不过更多的辎重都被这把大火烧掉了。

但血营战士同样损失也很惨重,现在只剩下六百来名将士。

王晙命令士兵将同泽掩埋,说了声:“撤!”

所有战士都骑上了战马,几乎是一人三骑,不一会儿就消失在茫茫的原野上。但王晙临回头看了一下南方,哪里是仆骨人的地域,现在就看张守珪与突厥人怎么样交谈了。

如果那边有好消息传来,他们就可以回家!

李裹儿忧伤地看着外面的雨夜,雨势变小,如同丝线,密密地绞织一张寒冷的丝网。

街上一片寂寥,白天繁华的城市,现在一片安静,就象一片死城一样,或者如同她现在的心情。

漫漫的长夜一点一滴地过去,二更的绑子声响了起来,她开始气愤起来。这时候她多希望王画过来,能给她一个温暖的怀抱,让她大哭一场。

可夜越来越深,他却没有来。

“走!”她怒喝一声,坐上马车回了宫。

然而回到家后,却看到家中的仆役一个个脸色不对。

“发生了什么事?”李裹儿奇怪地问道。

仆役没有回答,武崇训却从屋子里冲了出来,他一下子跪在李裹儿面前,说道:“殿下,救救我们一家。”

“你说什么啊?”李裹儿奇怪地问。现在自己祖母最痛的人除了张氏兄弟外,就是她这个公公武三思了。

“求你了,”武崇训再次语无伦次地说道:“不但救我家,也是救你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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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分(下)

第七十四章

分(下)

王画又做了一些安排。让他们离开,正要准备休息,门房又进来禀报,是李裹儿来了。

糟了,都将这件事忘记了,王画走了出来,李裹儿正站在门口,外面的雨停了下来,但天气却更寒冷。一阵春雨一阵暖,一阵秋雨一阵寒。春天与秋天的雨水,大多是冷热气流交接形成的,每一次冷热气流逼近一步,天气或是变冷或者是变暖,因此才有这个说法。每一场秋雨过后,天气也就凉了一分。

在瑟瑟的秋风里,李裹儿本来就苍白的脸色,就如同他家中那些在凄风苦雨的小菊花。

王画一把将她拉了进来,歉意地说道:“今天发生了一件不好的事,我忘记了约定。”

“我听说了,”李裹儿轻声说道:“但究竟是什么事儿?”

她只知道连武三思与自己父母亲,都被关在皇宫里面。还有相王,现在三家都乱成了一团,自己那个记名丈夫只听到武三思说过一句话,解铃还需系铃人,找王中营。其他的什么也不知道。

但这一点很可怕,以前发生过内似的事件,自己两个伯父就因为这样,前后死了,自己一家也是死里逃生,四叔李旦亦是如此,现在虽然逃生了,当年死了多少大臣,还有王画那个未婚妻的舅家。

提到了此事,王画眼里露出一丝怒火,他说道:“跟我来吧。”

将李裹儿引到他的卧室,又吩咐下人熬了一碗燕窝汤,端上来,现在李裹儿气色儿不好,让她补补吧。不过他也感到有了不好的事情发生,难道皇太子家中缺少了燕窝人参?

王画将事情一说,李裹儿脸色一变。她喃喃道:“难怪。”

“难怪什么?”

“难怪我的父王与相王还有梁王关进了深宫,梁王却托武崇训带出口信,找你将这件事化解。”

王画听了后,嘴角露出了鄙视的笑容,当年只有武家对付李家的,没有想到今天也有被关禁闭的滋味,连这个老奸巨滑的武三思也失了方寸。他说道:“裹儿。这件事你不用担心,为什么会出现这个局面,皇上老了。”

说到这里他叹息一声,又说道:“但正因为皇上老了,她必须准备后继之人,如果将他们三人全处置了,怎么办?”

“但这件事到底是谁做的?”李裹儿问道。为了这个大宝,各方势力在明争暗斗她是知道的,有的人做得笨拙,有的人做得巧妙,有的人做得明显,有的人做得很隐秘。比如魏元忠做得就很明显,而王画做得很隐秘,悄悄地利用了一件棉花,使父王在祖母心目中的位置得到了巩固。可任何人都不知道此事。

不过为了争夺大宝,这样的事情都做出来,也太过份了,这不亚于是在逼宫。

不要说没有可能,如果不是误打误撞,让王画将叶浑抓了过来,等到冬天。血营战士有可能全部被歼灭,或者能将消息传出来,可那时候什么都晚了,有可能三方早搭成协议,明年春天天气一暖,三路大军滚滚而来,甚至还有吐蕃人夹在中间凑热闹。

到时候唐朝四面吃拙,危机重重,大臣们再一逼宫,什么事情都能发生。李旦可以借机将父母亲挤压,父母亲可以借机将祖母逼下皇位,武三思可以借机,将李氏一劳永逸的消灭。可这件事只是当事人最清楚形势,也只有当事人才知道如何利用事情演变的走向。其他人包括祖母在内,都有可能被这股洪流淹没。

如果不是叶浑这件意外的事情发生,这是一招绝妙的好棋。

但不管是谁做的,现在心中一定在怒骂默啜,如果不是突厥人在击鞠时将唐朝逼得太狠,王画不会出此看似的“无赖之策”,更不会知道这场惊变。

“我好怕,”丹珠说道。

“不用怕,再过几天我们就回去,”莫贺干安慰道。

他自从来到长安后,就一直呆在长安,虽然是敌对两国,可唐朝有许多先进的东西,比如文化、工艺、技术以及管理方式,都是值得他学习的。他在仔细地揣摩,以便将一些先进的东西带到突厥去。

然后就是丹珠的到来。带来了一些新的变故,以及默啜的安排。对于大汗的安排,其中丹珠大闹唐朝宫殿,他是同意的,毕竟马上就要交战,公主是要带回去的。如果真的成了亲,就留在了唐朝,公主还有好日子过。击鞠他也知道一点,可这件事不是他主持的。他需要安排的是一系列动作产生的后果,与唐朝人怎样交涉。

可当天的击鞠,他看到后觉得画蛇添足,大汗这一点聪明反被聪明误,忘记了唐朝人同样也有血性。或者大汗指望这场羞侮,让唐朝人展开反击,以后多一条挑战的借口?

他在唐朝,不是这次计划的制订者,不知道。不过总觉得这样并不好,虽然大汗还是按照规则在办事。果然王画没有按常理出牌,弄了一个乌虚子有的案子出来。

“我还是怕,”丹珠说道。她想到王画的话,我懒得与一个死人计较。心中不由地一阵发寒。

“不用怕,”莫贺干再次说道。

“不是,是叶吐屯也知道这个计划。”

“什么?”莫贺干耳朵旁如同响起一道炸雷。

“不知道。”王画咬了咬牙说道:“恐怕是谁送了默啜这么一个大人情,连默啜自己都不清楚吧。”

“算了,你不要伤心,我唱一道歌儿给你听,”李裹儿说道,说完后她也苦笑起来,本来指望王画来安慰一下自己,现在反过来却要倒哄着王画。

“裹儿,不用,我问你,发生了什么事?你脸色变得这样难看。还有这么多天,也没有与我联系。”

“宝宝没了,”李裹儿一听,眼泪籁籁地掉下来,说着将王画的手拉到她的肚子。

王画摸了摸,很光滑柔软,但却没有一点隆起的迹象,他说道:“怎么了?”

“他流产了。这几天我一直在养病。”

“哎,”王画叹口气,现在的医学条件太落后了,一个婴儿想要平安出世,再到长大成人,概率有可能只有一半,他安慰道:“不用急,我们还很年青,我曾经对李红说过,让她帮我养十个八个儿子,那你以后帮我二十个三十个儿子吧。”

“那成了什么?”李裹儿眼里终于流出一丝媚丝。

“那是一头漂亮的花母猪。”

“你才是一头小猪,”李裹儿嘻嘻乐道,扑了过来,压在王画身上,可突然说道:“啊,你刚才说了什么,难道你碰了李红?”

“冤枉啊,但好象是某只小母猪说过让我收下李红的。”

“不行了,我吃醋了,”李裹儿一边笑闹着,一边张嘴想往王画肩膀上咬去。

“不好哪,小猪变成小狗啦。”

两个人打闹了一番,心中的愁气也化解了一部分。

王画这才郑重地说道:“这件事不管是谁求你,你都不要管。现在皇上将皇太子与相王还有梁王扣在皇宫里面,并没有动杀机,因为不能杀,至于找出这个人,却是不可能,但这段时间大家争斗得太厉害了,居然皇上主意也要打。这一次恐怕又有风波,现在谁动得厉害有可能皇上就拿谁开刀。”

这道理并不难,李裹儿想了下,点点头。

王画又说道:“至于他们三个人,你更不用担心,他们都有能干的大臣为他们在外面谋划。至于是谁倒霉,就看谁在这件事上沉不住气。”

李裹儿再次点头。

这时候燕窝汤送了上来,王画小心地拿着汤匙,放在嘴边吹凉,喂在李裹儿嘴里。李裹儿一边张着嘴吃着,一边望着王画。

“干嘛看着我,是不是很感动?”

“我是被某人的脸皮厚所感动,”李裹儿吃吃地笑了起来,又吃了一口燕窝汤,说道:“但是我很担心父王。”

“不用担心,可记得曹丕与高宗的事?”

王画说的是曹丕与曹植争位,以及唐高宗李治最后登上帝位的事。不过两个人的情况不一样,一个是在司马懿与吴质策划下假意假意,曹操有段时间想把帝位传于曹植,并且让曹植带兵出征,这是一个样子,但是继位人的征兆,结果让曹丕灌醉,最后曹操大怒。还有一次,曹操出兵打仗,临别时,曹植八斗大才,立即作了一首诗歌为曹操拍马歌功颂德,大家十分欣赏,但曹丕却以拙破巧,只是泪流满面,又一次赢得了曹操的心。

李治情况有些类似,在李世民为李承乾与李泰争位弄得十分伤心的时候,他只是抓住了三次机会,甚至都没有大臣为他谋划。第一次是李世民生病时,他亲自端茶倒水熬药,不离左右。第二次是长孙无忌这些功臣也许出自想需要一个好控制的继承人,以便他们达到长久富贵与掌握大权,结果提议扶持李治,李治十分害怕,迷惑了长孙无忌。后来长孙无忌的死,归纳于武则天头上,那是不对的,当时大权还在李治手上,李治也有处死长孙无忌的想法。第三件事是太子与李元昌被被囚禁的时候,魏王李泰为了想夺取太子地位,又担心李治和自己争便去吓唬李治。在这种情况下,李治没有告黑状,可他却想出了一个巧妙的一招,装作吓倒了,终日愁眉不展,李世民询问原因,故意吞吞吐吐不说,最后在问得不得己的情况下,将事情经过才说出来。这一招远比直接告黑状管用得多。

但也有人说他是天性慈祥低调俭朴,比如说他登基以后,不喜兴土木,不信方士长生之术,不喜游猎等等。

确实这是历史被人们低估的五大皇帝之一,在他手上灭西突厥、征服高句丽,唐朝疆域一度达到波斯湾,是现代中国的近两倍面积。同时也取得中国与倭国第一次作战的大捷,以七千对一万多倭兵,以一百七十艘战船对一千艘倭人的战船,数战数捷,击毙倭兵无数。也从这一战过后,倭人九百多年,都不敢主动进犯中国。可以想像倭人这一战输得有多惨。

应当来说,他为政时的永徽之治比后来武则天执政时的情况好得多。

对这段历史,李课裹儿自然清楚,王画说这两个例子,就是不争即争,这时候只要李显表达一些惶恐不安的样子,以及说出一些至孝的话语,比什么活动都管用。

至于武三思的请求,李裹儿早忘记到了爪哇岛。

王画低下头去,一丝忧郁在他眼睛里一闪即逝。希望这件事不是韦后做的。现在越想这三个人的可能性最大,但韦氏应当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毕竟自己已经表了态,算是李显的人,伤到了血营,也伤到了她与李显的力量。

但想像她的心肠,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这种感觉让他很不好。

如果真是她做的,自己这个提醒,反而让她又抓住了一个机会。

李裹儿看了看渐渐空下来的碗,说了声:“谢了,我要走了。”

但离开的时候,李裹儿显然经过王画的温言安慰,心情好多了,脸上还挂着笑容。

刚送走李裹儿,王画再次准备休息的时候,下人又进来禀报,说李隆基与李持盈要进来求见。

王画低声道:“今天还真热闹,来了一批又一批。”

走出来将这兄妹二人接见屋中。下人端上了茶,王画让下人退下,李隆基开门见山地说道:“今天的事情我全听说了,我只是想说,不管是谁做的,这是丧尽天良,也是国家的耻辱。”

王画没有表态,但他再一次为李旦的势力感到惊心,现在无论武家,还是李显一方,都没有得到准确的消息,不然李裹儿不可能不知道的。但李隆基却抢到了第一手的资料。

在这场明争暗斗中,武三思与李显的组合,比起太平公主与李旦的组合,逊色远远不止一筹。

李隆基又说道:“但王中营,咱们是自家人。”

说着指了一下书架上一个酒觚,意思是咱们还是沉酒之交,但王画眼睛尖,看到他做这个动作时,眼中闪过一丝狐疑。

只是李持盈不知道她三哥这句话深藏人含义,听到自家人时,充满焦虑神情的脸上,出现一丝绯红。

“我的大母年数高了,越是这时候,朝堂越是要稳定,这对国家有利。”

“世子殿下,我明白你的意思,可这件事不是我能左右的,刚才安乐公主殿下也来到寒舍,估计皇上现在都听说你们到来,所以我不能表态。但想要稳定,有两点,第一等到魏舍人与张郎中有了出使的好消息,第二血营战士能平安回来一部分,皇上的愤怒自然会化解,否则任谁都不能阻挡这件事带来的后果。”

王画说的也是事实,这件事必然会引发朝堂再一次的风暴,这个风暴能有多大,也要看这件事会造成多大影响。如果出使突骑施的使者凤阁舍人魏知古与出使辽东的使者,迁为春宫郎中的张嘉贞能圆满将这件事解决。再加上一部分血营战士平字杀出重围,这场风暴也就会停息下来。

如果两个使者没有谈好,三国向唐朝进军,六千血营战士白白被自家人枉死,不要说王画,就是狄仁杰在世,也说服不了武则天。

李隆基苦笑了一下,想要谈好,也没有那么容易,这一次血营的对象可是几国的平民百姓,授人的话柄太大了。血营战士想要杀回来,更难,远在敌后,离唐朝领土几千里,又是以少数对多数,以无心对有心,怎么能够回来?

李隆基苦笑了一下,问道:“只是有一件事,我不明白,为什么叶浑知道这个秘密,突厥人还让你将他抓回来?”

听到李隆基一问,王画也觉得奇怪起来。

他俩在奇怪,莫贺干正在发怒,他也不顾面前的是默啜的亲生女儿,大声斥责道:“为什么当时抓人时,你不对我说。”

如果知道叶浑也知道这个消息,当时就是与血营交战,也不能让他们将叶浑带走。

“当时我忘记了,”丹珠一边说着,一边号淘大哭起来。今天被王画弄的一出突厥公主**大唐平民案,她气昏了头,到现在还没有完全清醒。

莫贺干看着这个公主,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嘴里喃喃道:“太满了,太满了。”

现在突厥太满了,所向无敌,国力达到了极致,而这一次大汗的安排也太满了,虚则盈,满则亏啊。

说完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发呆。

想了半天,王画也没有想出答案,他只好说道:“当时我这个安排,是气愤突厥人在击鞠时的猖狂,灵机一动,才想出来的。最初是为了出这口怒气,然后才想到能不能顺便找出一些突厥人改变态度的原因,也是在碰运气。”

李隆基呵呵一乐,苦笑道:“好个碰运气,古人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看来这句话果然不欺骗人。这一次血营本来能取得一件大功劳,可没有想到居然有败类出卖。可本来突厥人本来也会就此事对我们国家构成严重的危胁。却没有想到王中营无心之举,却给了朝廷应付的宝贵时间。”

说着直摇头。

王画又问道:“请问世子还有何指教?”

“我来主要有两件事,第一件如果中营能在自己能力下,暂时忘记血营的仇恨,以国家大事为重,使朝堂平稳最好。第二件事,就是我的九妹,我让她先寄居在贵府,还有八妹,她到华山去了,我已经派了人通知她回来,等到她回来后,也让她寄居在贵府,请中营允可。”

王画听出他的话音,如果这件事走向恶劣的情况,前几年他们兄妹在深宫幽闭的事情还是能够历史重演,这是为了保护他两个妹妹。毕竟武则天现在对王画还是很信任的,不然也不可能允许王画的血营自此以后不归三省六部调遣,还让他增加一千名战士名额。两个少女到了他家中后,有可能在局势恶化时,逃过一劫。

但是不是为了他两个妹妹,或是有其他的打算,王画也看不透他的内心。拱了拱手说道:“如果世子放心,这件事我答应下来了。可前面一件事,恕我量力而行。”

“那就好,”李隆基说着也站起来告辞。

可是他离开时,脸上却如同夜空一样,阴云密布。

第二天,尽管百姓又开始兴奋地谈论昨天的话题,然而一会儿,各个消息传来,再次让长安城上空笼罩了一层乌云。首先突厥人的驿站被近千唐军包围得水泄不通。然后是朝堂的消息,几名大臣再次下入大狱,还有几名大臣被贬到岭南。

第三天,恐怖的阴影继续在扩散,又有几名大臣被关进了大理寺。

这给朝堂增加许多压力。

这天晚上,张柬之带着宋璟等人,来到王画家中。现在能说服武则天的只有张易之兄弟与王画,张易之兄弟不要想了,现在笑都来不及,更不指望他们帮助。所以只好求王画。

下人端上茶,张柬之说道:“今天国家再度危难之秋,还望中营看在座师的份上,对国家效忠。”

王画很讶然地反问道:“张侍郎,或者我称你为大师兄吧,我不明白了,难道我对国家不忠心吗?你们知道我上次为了救魏相公,在张宸监府上,自称了什么?”

张柬之皱了一下眉头说道:“中营,非是如此,本来现在朝堂动荡,忠臣义士大量贬流或者关押,只怕朝堂又是妖邪乱舞。”

“哦,大师兄,我更不懂了,为什么朝堂会动荡?还有,我也看到陛下虽然年数已高,可还在兢兢业业地治理国家,这几个月不断有好的诏令下达。可为什么有人非要一步步将国家推倒这个地步?”

张柬之眉头皱了更紧,怎么好歹是非不分呢?他说道:“社稷大计,才是国家根本。”

“我明白了,你们是想让陛下学习高祖了。”

“你,”张柬之气得站了起来。

“难道我说错了吗?如果不是这样,陛下一直让皇太子在做皇太子,就是出了这件事,也没有动弹皇太子的名号。各位为什么如此紧张?”

“中营,你不要曲解话题,妖邪一多,汉献帝非是汉献帝,汉哀帝非是汉哀帝。”

“张侍郎,此言错矣,”王画想了想张易之兄弟与他们手下那些人,怎能是这群虎狼之众的对手,主要有些人不想武则天再呆在台上了,也想不张易之等人压着他们一头了。他说道:“我只看到一群范云与沈约(窜夺萧衍夺齐和帝帝位的两个大臣)。”

“中营,你简直是在胡说八道!”张柬之气愤地站了起来。

王画冷笑一声,说道:“大师兄,道不同,不相为谋,你有你的大道,我有我的大道。我的大道是以国家为重,以百姓为重,也更不容允某些人为了什么狗屁的社稷,连国家的疆土,战士的性命都可以出卖给异族人!大师兄,去吧,勿要多言。但你记好了一句话,不管是谁,休想对挂着社稷的名义,对陛下不利!”

六千多个血营战士的生命,一再将自己当作枪头耍,现在王画对所谓这些正统大臣,反感到了极点,这是为了一年后那场变故,发出了挑战,同时也正式与张柬之这群大臣开始分道扬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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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我叫沐孜李,是良民

第七十五章

我叫沐孜李,是良民

“某看当年座师眼睛瞎了。你纯粹就是一个披着忠义的真正佞臣!”张柬之快要气疯了,如果不是顾着礼仪,他都想冲上来,给王画来上两拳。

不过真要这么做的话,估计一个回合,两个人就立即分出胜负。

“这位张侍郎,可否让小女子说上两句。”

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几个人回过头,看到一个长得十分婉约清秀的少女,笑盈盈地看着他们说道。

“你说什么?”张柬之闷哼一声,问道,原来是王家一个奴婢,但没有因为王画在送客,他就离开。生气归生气,正事要紧,今天无论如何也要说服王画。不然有可能明天皇上下一道旨,任何人不准接近王画,想说也说不起来了。

皇上对这个小师弟青睐有加,以前这样做过可不止一回。

“张侍郎,你应当听过眼睛的事吗?”少女带着微笑说道。

这个少女长相不是十分艳丽,然而举止十分地优雅。就象王画烧出的那些精美的瓷器,富有风韵。

但张柬之与王画同时问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虽然王画将此事对武则天以及十几个大臣说过,可这件事还是保密的事。

“我听小郡主说的。”

现在小玉真正在王画府上,她得到这个消息并不奇怪。两个人不说话了,但王画准备将张柬之逐出后,对小玉真关照一下,让她以后别在外面宣扬此事。

“张侍郎,为什么二郎将这件秘密保留到现在才将它说出来?”

听着这个少女的问话,张柬茫然地摇了摇头,他只想过血字营有了这个东西,如果没有人将消息卖给突厥人,这次行动应当很成功地完成。

少女再次温婉地说道:“张侍郎,二郎是怕了。如果不将眼睛说出来,出了这么一件大漏子,肯定有人会找替罪羊。最后会找谁?皇太子?相王?梁王?肯定不会。最后会是二郎!原因很简单,如果二郎不说,必然有人会拿前几个月的行动风险做文章,最后将这次发生的事,推到二郎制订的行动计划上。”

王画赞允地看着她。小李子的话说到他心里面。不过小李的话还没有说全,王画还有一个考虑。这件消息对这次血营的影响不大,血营是六月末离开长安的,八月份应当都到达了目的地。不是这件事的发生,他们早应该在返回的路途。现在消息就是这个人还会出卖给突厥人,传到了突厥牙帐,最少得到十月中旬。

再反馈到前线,得到十月末。这算是最快的速度计算的。如果那时候血营的人还没有逃回来,基本上不要回来了。估计塞外的积雪早堆积如山。寒风似刀,什么铁汉子,在缺少供给衣帛的状况下,也难以生存下去。

王画担心另一件事,血字营在情况十分恶劣下,有可能会不断地出现伤亡,而且因为没有准备,只会被动的逃窜,这样,突厥人有可能得到望远镜。如果这个消息再传到唐朝,突厥人都得到这件东西,可唐朝君臣居然不知道,武则天会怎样想,那些如虎似狼的大臣会怎样想?在上面做的文章更多。这也是他第二个说出望远镜的原因。

“我还说一件事,张侍郎口口声声说要我家二郎忠?请问我家二郎是什么官职?什么事都指望我家二郎,你们做宰相的是用来做什么的?尸位素餐?”

王画低下头,窍笑起来,这个小李子这个词骂得好。敢情上次魏元忠的事,都以为自己好做枪头了,得了好处。现在血营六千手下不知死活,自己没有煸风点火。算是客气了,居然还要自己求皇上息事宁人?传出去,以后血营的士兵还会对自己折服么?

“你一个奴婢,这些话是你说的?”张柬之更加恼怒。受王画的气,那是无奈,确实,如这个奴婢所言,非王画职责所在,因此,只好低三下四,现在都好了,连一个小小的婢女也敢对自己呵斥。

老张快要气疯了。

“我不是奴婢,我叫沐孜李,是良民,”沐孜李继续带着温婉的笑容,但没有说话,而是将琴从墙壁上拿下来,一边弹奏一边唱道:“

百里奚,五羊皮。忆别时,烹伏雌,炊扊扅,今日富贵忘我为。

百里奚,初娶我时五羊皮。临当别时烹乳鸡,今适富贵忘我为。

百里奚,百里奚,母已死,葬南溪。坟以瓦,覆以柴,舂黄黎。

搤伏鸡。西入秦。五羖皮,今日富贵捐我为。”

唱完了,又向张柬之问道:“不说奴是一个良民,就是一个奴婢又如何,仅凭这一点,你不及我家二郎远矣。当年百里奚富贵不忘贫妻,相堂相认,被认为是美德。可是张侍郎却想封住奴的嘴巴。可不知道百里奚当年值五羊皮,张侍郎价值几羊皮?或者张侍郎认为自己超过百里奚远矣?”

问得张柬之哑口无言。

其实张柬之也不会市侩到这种地步,主要是气得,让沐孜李趁机抓住了话柄。

沐孜李又弹奏起来,接着唱道:“

白马向清波。乘冰始渡河。置兵须近水。移营喜灶多。

长坂初垂翼。鸿沟遂倒戈。的颅於此去。虞兮奈若何。空营卫青冢。徒听田横歌。”

这是著名诗人庚信写的一首诗,赞美大将军卫青的,可卫青同样也是出身于奴隶。

唱完了又问道:“我看张侍郎文是比不上百里奚,可武能比得上卫青否?二郎,奴想起了一件事。”

“什么事?”

“卫青当年做了大司马之后,依然从不结党,从不养士,这使奴想起了二郎,二郎如今也深受皇上恩宠,家中更是富有万贯,可也从来不结党,从来不养士。大开中门。心性高洁,奴在二郎府中,只觉得很干净,奴很高兴。”

连宋璟也低头笑了起来,这个小丫环讲话比王画还要锋利,她说王画很干净,却暗中又一次狠狠讽刺了张柬之一回。

但也佩服王画的眼力,今年只是到这个小丫头酒馆里喝了一回酒,立即将她召入府中。原来如此,就凭今天她散发的熠熠光彩,也值得王画将她请到府上来。

可宋璟不知道。这是王画无关,是李红觉得她人才不错,品性好,央求王画将她请回府中帮忙的,或者还有其他的目标。反正里面夹七夹八的故事,也很多。

张柬之只有沉默,他也让这个小李子弄得惊讶万分。

沐孜李又说道:“那不谈,或者张侍郎心中一定在想,我家二郎写过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因此不能以不是职权所在,看到朝堂上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就袖手旁观了?”

张柬之点了一下头。

“但我想问张侍郎一句话。二郎的身世,现在天下许多人知道。二郎没有出世之前,家庭贫困。是什么原因?一起命案,让人要胁了。现在凶案的两个人在缉拿中,可好象还有一个人参与,为什么张侍郎自认为是忠臣,为什么没有听到你过问过此事?或者你真如我家二郎所说,只盯着皇上的宝座,不管百姓死活?”

张柬之再次被问得哑口无言。

这件公案如果说起来,朝中所有大臣都有过失,不是不知道,主要一方是郑家,另一方是一个平民百姓,也得了好处,不敢追究下去。于是大家一起息事宁人。但讲公正,这样做是不行的。

“奴再问几句,当年邙子巷,二郎遇刺,奴好象听说了,除了皇上外,朝中好象也没有几个忠臣在为二郎讨还公道。相反,奴却听说了张宸监在朝堂上说了公道话。难道这世道反了?忠臣讲歪理,而忠臣眼里的所谓奸臣却在讲正理?二郎,奴不懂哎,能不能教我?”

“咳,咳,”宋璟再次低头闷笑。这个小姑娘也在讲歪理。当年那件事牵涉的不是案件本身,而是有可能会使皇上打击七姓,有可能引发国家动荡,所以大臣们才苦劝,将案件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况且王画也只是受了惊吓,并没有受伤。

但今天两个人说话很僵,也有张柬之的原因。王画六千手下死生未卜,心情恶劣可想而知,可以劝说王画顾及一下朝堂大势,但张柬之语气太咄咄逼人。当王画说了一句,你知道我在张宸监府上自称了什么时,那时候张柬之应当表示一下关心,有可能那天王画受了折辱。可是张柬之就当没有听到一样,他知道事情要糟。

“好,就算我家二郎是一条贱命,不值得某些忠臣关心。可为什么突厥人奇怪地攻打繁畤,战后二郎又奇怪地砸了太原王家的门匾?这可是成千上万繁畤百姓的死亡。难道张侍郎没有听说过?没有产生过疑问?或者这么多百姓不是人,或者六千血营士兵不是人?”对于繁畤一战内幕,她同样不清楚,但想过,觉得此事隐隐与王家有关,可不能理解为什么王画没有说。今天索性一下子翻出来。

“不但如此,我感到我家二郎在你们这些忠臣眼里也不是一个人。遇刺没有人过问,在青山沟遭人打压挟迫也没有人过问,家人被掳更没有人过问。奴常想一件事,如果不是皇上维持着二郎,靠你们这些忠臣,我家二郎现在还会不会在这世上。恐怕早被一些人用手段铲除了吧?如果那样,不知道张侍郎今天又要找那个大臣做替死鬼,来撞圣上的愤怒当口?”说完后,脸上露出深深的讥讽。

过问了,讲了公道话了,可那只有狄仁杰一个人。

因此到现在,王画还经常到狄府看望狄老夫人,正月时听说狄夫人生病,特地骑马从长安赶到洛阳,看望了她,这件事同样被传为美谈。但除了狄仁杰外,似乎还真没有其他的大臣,要有,只有张氏兄弟在暗中帮了许多忙。所以沐孜李这句话再次刺得张柬之哑口无言。

“再说忠臣,奴只是一个民女,但也听说了一些事情。上次二郎为了朝政,不惜怒斥圣上,进献务实、精兵、简政、进纳直谏、使用人才、善待贱民几条忠言,就凭这一点,也不会弱过张侍郎吧?还有,”说到这里她很激动,将王画身上的袍子拉开,指着一刀刀或明或暗的伤疤,忽然哭泣道:“我不知道这需要怎样的战斗,才会留下这么多的伤疤。”

张柬之也没有话说,这都抛头颅,洒热血了,还不叫对国家忠心耿耿,还有什么叫对国家忠心的?

沐孜李又跑到房中,现在李红去了江南,香茑去了洛阳,公孙大娘不管事,家中的经济事务,全交给她掌管。她将帐本拿过来,说道:“这是这几年来王家的收入与支出,你们看看,为了使士兵有更好的武器与抚恤,为了使更多百姓摆脱穷困的生活,前后贴补了多少钱进去?”

张柬之没看,王画贴了许多钱进去,大家都知道,可造成一种情况,那就是好象王画贴补救济,是天经地义的事。但不管怎么说,这也是一个反驳张柬之的证据。

沐孜李又说道:“奴再问你,张侍郎,二郎对圣上忠不忠心?难道一定听你的话,参与什么皇位之争,才算忠心?连圣上都有时候承认她做错了,难道你比圣上还要英明?”

张柬之终于呆不下去,他站了起来,拱手道:“这位沐娘子,某有些地方也做得不好,多谢赐教。”

说完狼狈地离开了王家,回头看了看王家敝开的大门,张柬之还在皱着眉头,说道:“王家要兴旺了。”

司马锽问道:“为什么?”

虽然王画有前途,可王家门丁太单薄,因此王家离兴旺这一词还很遥远。

“一个婢女,都有这样的见识与口才,王家的将来可想而知。”但他脸色更忧郁起来,又说道:“这也是我正担心的地方。如果王画走向极端,后果比张氏兄弟更糟糕,特别是他调教人才的手段。”

宋璟在一旁摇了摇头,嘟咙了一句:“最糟糕的不是这个,而是你们苦苦相逼。”

“宋舍人,你说什么?”张柬之没有听清楚。

“没什么,

”宋璟答道。与张柬之认识不是一天两天了,知道他为人品性不坏,可是脾气太倔强,自己就是劝解,也未必听得进去,不如不说。

但王画反感的原因,他还是大致上清楚的,其实从相王将去年那次大婚,利用手段变向阻止,这件事的走向已经在改变。这还是王画比较清楚事理,否则面对张易之兄弟屡次伸出的橄榄枝,有可能早投奔他们的门下。加上这次六千士兵的不知生死,这时候只能劝,不能逼。不过与张柬之这个倔人说没有用。改天自己再找王画心平气和地谈一谈吧。

看到他们离开,王画冷哼一声。然后转过脸来,今天沐孜李给了他太多的惊喜。

沐孜李羞涩地低下头去,忸怩地说道:“今天奴说错了吗?”

“没有事,说得很好,大功告成,亲个嘴儿,”王画说着将沐孜李抱了起来,在她的香唇上狠狠亲了一下。

这还是王画第一次对她做出如此亲密的动作。沐孜李又是害羞又是高兴,脸上红霞直飞。

“以后你也要为我养十个八个儿子,”王画说完了,大笑地离开。

十个八个儿子?过了半天,沐孜李才反应过来,高兴地叫了一声,跑到房中偷偷乐去了。

王画来到皇宫,要见武则天。一会儿太监将王画带到武则天的御书房,老武的脸色有点不乐,她沉声问道:“王小二,难道你也是来做说客的吗?”

王画摇了摇头,说道:“不是,陛下如何处理大臣,臣不敢进谏。臣要说只说两句话,依律法而行,依人才品德而升贬,不能因为进谏,就动辄处罚。但臣来是为了另一件事。”

“什么事?”

“陛下以前说过过一段时间去神都,臣想说的就是这件事。”

“哦?”武则天感到很诧异,奇怪地抬起头来,看着王画:“说说原因。”

“臣是想起了另一件事,陛下离开神都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上次陛下也拿了一份奏折给臣看,说有几个亲卫将校失踪。臣今天突然想起来这件事,觉得其中另人跷蹊。如果陛下一定前往,亲卫重要将领,羽林军大将军,一定要任用陛下的心腹。以免祸起萧墙,突起不测。”

“这个,只要朕还活着,他们都没有这个胆子,”武则天冷厉地说道。

王画一听知道糟糕了,一年多后,恐怕就是武则天这种自信心,造成疏于防范,让太平公主与李旦指使张柬之等人得手的。虽然史书没有记载,可张柬之前面兵变,后面李旦就立即与袁恕己带兵配合,这太过于巧合,解释不通。但这件事他不能说出口,只好再次说道:“陛下,还是小心一点为妙。”

“朕知道了,还有其他事吗?”

王画看着老武的表情,知道她根本没有将自己的话放在心上,不由一阵失望,可怎样才能将李旦他们阻止?或者需不需要阻止?他摇了摇头道:“没有其他的事。圣上还是小心一点好。”

武则天笑了起来,说道:“不过你来了,朕也有一件事,与你商议一下。”

“不敢,请圣上赐教。”

“就是朕这几天处置许多大臣的真正原因。”

王画茫然不解,难道还有其他的原因?

第七十六章 莫贺将军

第七十六章

莫贺将军

武则天大笑起来。很满意,现在王画是她一手力捧的,也没有让她失望,无论文才还是武功方面,都有杰出的表现。居然也没有看透她的用意,这让她有些自得。

笑完后,武则天说道:“主要的原因,也是你造成的。”

“臣造成的?”王画不解地问,这不是冤枉我么?血字营这次行动没有失误,造成现在的原因,与血营没有关系,更不是自己的原因,而且当时也请示过武则天的。

“对,你说的裁减官员,朕这段时间裁减了许多,然而朝堂之上,冗职泛滥成灾,朕是借此机会,将朝堂官员也裁减一批。如果放在平时,因为利益的纷争,朕的耳朵又要让这些不争气的臣子们。吵聋了。”

原来如此,如果老武这样想,还真是好事,借机清理一批大臣离开朝堂,然后将一些机构重组,也算是改革她手中存在的一个弊病。

不过就怕不是那么回事,遗留下来的大量空白,会让张氏兄弟的亲信填补上去,反而会形成新的弊病。千万不要说张氏兄弟对武则天多少忠心,可能忠心?想一想,每天与这个老太太睡在一张床上,也不是一件开心的事。只要他们势力壮大到一定地步,同样也会有一些不轨的心思。

可以说现在朝堂上想找真正对武则天忠心的人,很难了。

看着她得意的笑容,王画心里面一阵酸楚。但拱手说道:“陛下英明。”

不管怎么说,老太太对自己关爱有加,如果这几年来,不是老太太对自己的器重,就如沐孜李所说的一样,有可能早被对自己仇恨的七姓“做掉”了。

武则天又说道:“还有一件事,朕再问你。”

“臣不敢,请陛下赐教。”

“朕为什么将突厥居住的驿站围困?”

“这是怕突厥人将消息泄露,有可能他们现在已经反应过来,我们得到他们态度改变的原因。”

“这只是其一,”说着喊来一个太监,在他耳边吩咐几句。这个太监走了下去。

“你看一下这个奏折,”武则天扔了一本奏折给了王画。

王画一看。是那个服毒自杀太监的一些资料。

太监名叫刘德,是东都洛阳人,出身没有问题,是洛阳一个平民家庭出身的,因为家里贫穷,自小被卖入皇宫做了一个太监。前期资料很简单,主要后期的开始复杂起来。先是服侍武承嗣,在武承嗣死后,重新回到皇宫,服侍李旦。后来东宫缺少人手,再次从李旦府上调入东宫,服侍李显。然后张易之府上又因为缺少人手,重新调入张易之的府中。但这个人沉默寡言,很少看到与人来往,不过正因为他这种性格,反而更容易得到主子喜欢。

王画不由地笑了起来。

武则天也笑了起来,问道:“看出来什么?”

王画摇了摇头,说道:“等于什么也没有。”

“是啊,这个人选择了这个忤逆的刘德,正是看重了他这个复杂的背景,让人不好调查。不过朕今天刚刚得到一个更奇怪的消息。”

“什么消息?”

“稍等。”武则天说完了闭目养神。

王画只好坐在椅子等待。

过了好一会儿。太监带上来一个人,王画看到后,大吃一惊。

突厥使者莫贺干!

武则天做了一个手势,示意莫贺干坐下,对王画说道:“那天你们都在注意血营的事,朕却听到叶浑说了一句话,莫贺使者是默啜的心腹肱股之臣。因此朕让突厥人围困起来,一是等到两个月后,嘉贞与知古回来,才将他们释放回去。二就是为了莫贺使者。”

王画再次看了一下莫贺干,看到他脸容憔悴,立即明白武则天的意思。得到莫贺干,等于得到突厥人许多情报,包括他们的地形、兵力分布、各部构成以及经济与国家重要大臣等等,甚至得到的情报,都能远远超过派出一千个斥候,到突厥人打探的情报多。如果在平时,武则天不会这样做。可现在两国反正已经抓破了脸皮,这样做也无不可,匈奴人扣押了苏武,突厥人扣押了武延秀,也是一样的道理。

和他们讲道理,就象与倭人讲道理一样,就能放人么?要么付出代价,要么将他们以牙还牙,别无其他的选择。

现在老武这样做,是异曲同工。武延秀是娶扣押的,莫贺干是嫁扣押的,彼此彼此。

也许这个莫贺干是一个突厥人能臣。但是面对唐朝的酷刑,估计那些非常规审讯手段使出一样来,看他小胳膊小腿的,这个另类的突厥人就会吓软了,立即投降唐朝。

这个,王画都小觑了莫贺干,大理寺整整玩了莫贺干一天,使出十八般武艺之后,并且武则天答应派斥候悄悄将莫贺干的家人接到唐朝来后,才答应下来的。

就是大理寺的一些酷吏,也不得不佩服这个瘦小的突厥人坚忍。

王画这一次心悦诚服地说道:“陛下英明。”

武则天再次得意地呵呵一笑,说道:“另外,朕还有一个想法,这次血营正好重组一下。”

听到这个消息,王画不由竖起耳朵。

“本来梁王设为营督,是怕你岁数小,镇不住这些悍兵勇将。现在已经没有这个需要了,因此朕想让你担任营督之职。”

“这个臣恐怕还是因为岁数的原因,担当不起。”

“莫贺使者,请你来说一下。”

“陛下,遵旨,”莫贺干就象一只斗败的公鸡一样,耷拉着脑袋说道:“现在突厥大汗最怕的人就是王中营。最怕的军队就是血营,这一次为了围剿两支非正规的血营,突骑施的军队与靺鞨人的军队不算,突厥就调动了近五万大军。”

听到莫贺干改称突厥大汗,王画有些想笑。然而听到后面,脸色更加慎重,虽然听起来让他感到自豪,可是突厥人调动的军队数量太多了,再加上其他两国,是七万还是八万人。羊肠岭之战,只是一万五千人。还在自己苦心埋伏之下,打得如此吃力。战争,并不是象写的那样容易。

他不由担心地望着北方。

武则天叹了一口气,她现在已经不指望那六千士兵能够安全返回来了。她说道:“王画听旨。”

王画跪下。

武则天说道:“着王画迁归德将军,血字营营督。着莫贺干为忠武将军,血字营中营将。血字营扩军为六千士兵。”

武三思是以大将军之职代营督,王画是归德将军代营督,这个不妨事,官与职是不同的,薛仁贵父子都以白衣做过三军统帅之职。但归德将军已经是从三品之职,与十六卫大将军仅是一级之差,与御史大夫、国子祭酒、殿中监、少府监、将作大匠、诸卫羽林千牛将军、下都督、上州刺史、大都督府长史、大都护府副都护、九监正卿平起平坐。

其实王画已经明白武则天的用意。首先莫贺干是突厥重臣,投奔唐朝后不能太委屈了,现在担任正四品的武官,职位也算马虎地过得去。主要还是血营的中营将,这对突厥人将产生很大的打击,还有他对突厥比较熟悉,有了他的帮助,血营以后行动更加周密。但这样一来,也必须将自己升迁,才好将莫贺干压着一头。

还有一个原因,在武三思不代营督之职下,提高自己官职,可以使血字营少了一些掣肘。

还有,现在武则天也感到朝堂上的大臣们一起乱了心了,各自在寻找主子,因此没有信服的大臣。在这种背景下,又让她产生对自己破格提拨的想法。

也许她也考虑到自己心情不好,用这个来安慰一下自己。以及默啜对自己与血营的评价也是一个因素。同时也说明了她现在对武姓也开始不放心起来。

现在这道圣旨还没有传出去,否则将会再次引起轩然大*。本来血营不受三省六部节制,现在从四千扩军到五千,再到六千,再加上自己的升迁速度,当然后面一点并不重要,主要是前面两点。王画可以想像各位大臣的脸色。

莫贺干已经谢旨了,可王画还在犹豫不决。

“难道你有什么意见?”

“首先他,”王画指了一下莫贺干。不客气地说道:“他的身体素质不行,还有,如果他反悔,对血营将是一场灾难。”

“王画,莫贺将军的品性与毅力绝非你所想像的,以后你就会知道。”

老武都这样说了,王画只好谢旨。

武则天又说道:“但莫贺将军这道任命,暂时不能公开。”

王画点了点头,这个一公开,默啜就知道出了**烦,有可能赢来的宝贵时间立即失去。

“你们都起来吧。”

两个人站了起来。

武则天这回对莫贺干说了:“莫贺将军,你放心,朕已经派了人去突厥接你的家人。还有,在朕的国度,也不可能发生默啜对阎知微那种事情。”

莫贺干还是怏怏不乐地谢恩。

但越是这样,武则天反而越看重,如果他立即手舞足蹈,能背叛默啜同样能背叛唐朝,真有可能如王画所说,反而给血字营带来灾难。

武则天又说道:“莫贺将军,我们再说另一件事。”

“遵旨。”莫贺干转过头看着王画,反正脸上神情不大好,他沙哑着喉咙说道:“是这样的,这一次默啜得到血营的消息,是在七月末,如果按照血营出发的时间计算,有可能血营前面出发,后面就有人将情报送向突厥。因此我也只是几天前,突厥使者团到达时,才接到消息的。但整个使者团里面,知道这个消息除了我外,还有丹珠公主,以及叶浑、布尔金三个人。但在这之前,连我都不知道是谁知道这个消息,你那天晚上打了丹珠耳光后,丹珠公主因为害怕才告诉我的。”

说到这里,他苦笑了一下,王画这次纯是误打误撞,却将突厥完整的计划变得肢离破碎。抬起头说道:“我听陛下说,有人冒充张易之命令,下令京兆县衙的官员毒杀叶浑等人。这也是令人奇怪的地方,我都不知道叶浑知道这个秘密,这个人怎么知道这个秘密的,还派了人想要谋害叶浑?”

听到这里,王画也觉得其中有些古怪,他问道:“难道你也不知道究间是我们大周那个人送的信?”

“不知道,我还回去问过丹珠公主。”

问丹珠公主?王画狐疑地抬起头。

武则天再次一乐,这一次她对自己的安排很满意。她解释道:“是这样的,为了不使突厥使者团里面的人起疑,莫贺将军投奔我朝后,朕还让他继续呆在驿站。”

武则天没有细解释,但王画会意,这样做有一个好处,莫贺干留在驿站,能够帮助唐朝稳定突厥人的人心。毕竟武则天也不想给默啜太多借口,有可能连那个丹珠都会释放回去。可现在虽然将驿站围住了,如果突厥人意识到不妙,想要强行逃跑,将消息送回突厥,虽然成功率不大,但不是没有。有了莫贺干呆在驿站,这种可能性立即消失,就是逃跑了,唐朝也能迅速知道。以及莫贺干降伏唐朝的消息这个风声走漏。

这还是晚年的老武,如果再早十年,那个老武心思细腻到什么地步,虽然那时候她手段残酷,但王画想到那时候老武的风彩,不由地悠然向往。

当然想是一回事,可让他选择,可不愿选择在那时候进入朝堂做官。

王画回过头来,问道:“那么莫贺将军,能具体说一下吗?”

“这个消息是突厥一个士兵带过来的,他在塞北巡哨时遇到两个唐人,不,周人,将这个消息递到他手上,然后骑马离开了。这个士兵没有来得及阻拦,但看到消息后,立即禀报了大汗。这两个人还防止这个士兵失误,同时也将消息送到另一个突厥士兵手上。可都不知道他们的来历。是不是这样的,我就不知道了,但听丹珠公主说的。”

王画默然,这个人当然不可能让默啜知道他的来历,可是心图大宝的人,以后让默啜拿着这个话柄怎么办?

莫贺干又说道:“臣回去细想了一下,除非有一点,他看到你下令抓人时,感到有些担心,因此才通知了手下关注此事,并且另一边派手下请来那个太监,当得知叶浑想要将消息吐出来的时候,那个太监立即进入县衙。”

分析得丝丝入扣,不愧是默啜看重的亲信大臣。

然而武则天与王画都叫了一声:“疏忽了。”

想要得到叶浑有没有知道这个秘密,或者知道了有没有吐出来,必须在有内线在京兆县官员或者衙役里面。顺着这根线理下去,就可以理出更多的线索,直到将这个人找出来。

说完后,武则天立即下令,将那天在场的所有衙役与官员立即抓捕。下完令后,武则天长松了一口气,不但她,就是王画也似乎看到了一丝黎明的曙光。

PS:迟了一个小时,但三更还是送了上来。

第七十七章 密旨

第七十七章

密旨

王画又看着莫贺干。

莫贺干苦笑了一下。说道:“王营督是不是要询问令妹的事?”

王画点了一下头。

莫贺干道:“有的我已经禀报给了陛下,有的我还没有说。我现在将前后发生的事情再一次详细地说给你听。”

王画道:“那就感谢不尽。”

两个人马上就成为最亲密的战友同泽,可两个人说话还明显带着生份,武则天则闭着眼睛任他们交流。这是难免的事,这个莫贺干猛地投奔了自己的国度,并且与他在突厥最忌惮的对手合作,心里面肯定有一点不适应。

王画亦是如此。

莫贺干说道:“这件事说来话长,先说一下这一次突厥开始的企图。最早是今年三月之战,也许你不知道,也许你猜出了一些。当初你带着血字营的战士,在草原上骚扰,的确给了默啜很大的压力。大量突厥百姓为了躲避你的血字营,整个部族开始向北移动,这样为争夺牧场,在北方各部冲突不断。因此,默啜被迫撤军。但为了继续震摄大周。”

改了几次口,终于称呼开始有点习惯起来。

“但没有想到王营督神勇,羊肠岭大败突厥左路大军,听到这个消息后,突厥国内十三部以及铁勒九部中有的部落开始蠢蠢欲动。在这种情况下,是我出的主意。当然,也有其他突厥大臣,提了一些建议,打算与大周重修旧好,以整治国内为主。其实一开始并没有其他的用意,也打算三战会输的。输了问题不大,虽然表面诚服了大周,可因为与大周姻亲,还是按照默啜大汗的心意姻亲的。这样可以挂着大周大义,进一步统治与征伐其他部族。最关健一点,总体来说,突厥士兵强悍,贵国,不,是我们大周怜爱士兵,不敢主动出击。因此没有办法回绝这项提议。”

王画听到这里,回过头来看了一下武则天,见她还在闭目养神,不知道她内心在想什么?

“至于选择了击鞠,这也是有原因的。当时我们就想过,虽然击鞠未必有把握赢,可大周的击鞠队员都是养在皇宫里,做表演的。所以用了悍气,硬撞大周击鞠队员的马匹,这是事先就制订好的策略。至于后来出现的那种情况,用马踏人,却是后来议订。一开始并没有这种想法。毕竟,开始时还是以和为贵,总体目标是达到和议为主。”

说到这里,他深深叹惜一声。这是布尔金负责的部分,如果是自己来安排,绝不会同意大汗这样做的。果然,正是这一条画蛇添足,导致了唐人激愤,王画抓人,整个计划败露。

“工艺的部分,氍毹比较好理解。因为突厥这几年来扩充很快,到达多坦岭、玄池,因此与大食人有许多商贸往来,不但在卖突厥的产品,也卖大周的一些产品,如丝绸茶叶瓷器,所以与大食人关系密切。”

王画点头。

相比于宋朝,唐朝的商业政策几乎是一个畸形的存在。所有可以出国经商的商人,基本都是胡人,而正宗的汉人,有出国经商的。可很少,活动范围也很近,还要偷偷摸摸的。比如太原王家,也在经商,也出塞,可不能公开,最远的地方也不过到了阴山,再往北去一点,就没有这份胆量了。

所以丝绸之路上的商人,大多是昭武九姓胡人、波斯人、大食人还有突厥人、铁勒九姓以及其他的胡人。说到联系,大食与突厥人的联系,因为商贸的原因,比唐朝联系还要紧密一点。还有一点,大食正处在扩张中,可他们发生冲突的主要对象,要么是现在的吐蕃、要么是突骑施、唐朝,与东突厥没有地缘原因的冲突。因此两国之间,有一部分所谓的友谊存在。

“而大食氍毹制作天下无人能出其左右。所以也是我的提议,请大食一些巧匠前来突厥,再加上上次从太原掳来的工匠,汇集三方面之长,所以我当时也认为会有胜面的。”

说到这里,他再次苦笑了一下。

说到手巧,眼前这个王画,可能是天下无人能出其左右。

“然后就是第三样,瓷器,与令妹失踪多少有点关系了。这要从去年九月末说起,有两个大周的文士,带了许多贵重的礼物。要见我们大汗,不,是突厥大汗。然后献了一条计策,说是令妹在突厥人手里。利用你对亲人的关心,与你约战大漠,然后通过熟悉的地形与优势的兵力,将你与血字营将士歼灭。最后大家都没有同意。”

“为什么没有同意?”王画嘲讽地问道。不过如果默啜真那么做了,自己会救还是不会救?恐怕到时候自己也未必清楚,但救也最多带几名亲信去救,不可能带着血字营将士深入大漠,到时候就是血营将士同意,老武一怒之下,也会将自己人头砍落的。

“这不可能的事。反而更加激怒王营督,得不偿失。不过随后在今年二月,这两个文士又找到默啜,拿出了十万贯钱,只是要求得到五百名突厥士兵与一些简陋的武器。”

“那你们大汗一定答应了。”王画再次嘲讽地问道。

十万贯钱,可以在草原上买下两三万强壮的奴隶,这些拿人不当人的胡人们,不要说五百名战士,就是要求一千名战士,估计默啜也会同意的。但这两个文士要得到战士做什么?

王画再一次抬起了,他看了看南方。

到现在为止。他对这个潜在暗中的敌人,了解得也更多起来!

“王营督,你也知道国与国不同,人与人不同。草原上的情况,就如你们中原人所说,是一群狼,谁厉害就叫狼王。讲什么王化道德根本不起作用。为什么当年太宗手上对铁勒九姓如此优柔,可铁勒九姓还没有强大,就带兵南下侵犯大周?这笔交易对于穷困的突厥来说,无论是谁也会同意的。”

“你继续往下说。”

“是,营督。然后我也试探了他们俩人。毕竟我们也感到奇怪,就是七姓中与你冲突最大的王家、郑家、崔家,在国家大义面前,他们也不敢因为私而废公。就是那个崔班,也只是没有出动援兵,并没有帮助突厥对付你。或者象王家,也许他们是故意设计,使突厥注意你在繁畤,但也不敢公开帮助突厥人将你击杀。”

王画点了一下头,好奇心人人都有的。况且这么重要的“盟友”。

“也得到一些情况,他们主子也是周人,但好象与王营督有很深的仇恨。这种仇恨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说到这里,他也奇怪地问道:“会是谁?”

作为突厥最重视的敌人,突厥也打听了王画许多消息。可这个对王画有着如此深仇大恨的人,特别是绑架了四凤,那还是在王画没有真正发迹之前,顶多挂了一个狄仁杰的学生名义。如果数来数去,好象只有青山沟的张质与王申两家,可这两家是逃亡出去的,只带了一部分财产与首饰,除非他们手里有聚宝盆,不然也没有这么快发迹。

“然后又打听到了,令妹确实在他们手上。好象他们的力量不在大周国内,而在南海上。令妹也在南海,但在国内他们也有一些财产。比如瓷窑,只是他们做得比较隐秘。而且他们好象也收买了你府上瓷窑里一些工人的技术。”

武则天干脆眼睛闭上,睡着了。不然怎么办?官员不准经商,王画这种瓷窑算是逾制的行为,只是王画的钱多是贴在国家百姓军队上,因此再反感的大臣,也没有为此进谏。

“并且他们还知道了,你在找一种产自大食的青料。因此,这两个文士也央求我们大汗帮忙,还答应,如果事成,可以将几座瓷窑一半收入转交给我们突厥。当然,这种青料也不会这样值钱。主要他们想通过这种手段,与突厥加深感情。对于他们这种请求,我们也商议过了,最后是我的想法。最简单一个例子,就象现在大周的财政收入,一年只有几百万缗钱,最好的也不过一两千万缗钱。这是大周,突厥的收入更可怜。可是王营督家的几座瓷窑,雇拥的工人只有几百名,这几年的收入有可能达到二十万缗。这是何等的悬殊。并且王营督家只是生产,还没有经商。如果经商直接出售,收入还要更多。”

听到这里,武则天突然睁开眼睛问道:“王画,朕问你,如果朕设一机构,专门经营商业,会有什么不妥。”

王画听得好笑,唐朝本国的大臣,因为象王戎那样,视商人如粪土,省怕沾了一身臭,虽然渴望财富,但不敢提。可莫贺干这一比喻,老武却听得心动。是不错,如果几百人带来二十万缗收入,实际收入并不止二十万缗,这个账老武也知道一些。只不过没有过问王画。那么唐朝几千万人,会带来多少收入,就是十分之一,也是二十亿缗。真不行,百分之一也好,也有二亿缗钱。

其实账也不能这样算,宋朝最富,可最高收入只有一亿多贯钱,人口还是现在唐朝的数倍。

王画答道:“不行。”

“为什么,不是你也曾鼓励朕兴办商业的吗!”

“官办与民办不一样。官办官员每天大笔钱财过手,估计一半会进入官员腰包。这是事小,为了收入,他们会利用手中职权,与民争利,强买强卖,横空为国家增加许多是非。国家是何为本,以民为本。不扰民才是真正的治国之策。但如果稍稍给商人一些权利,放宽商人经商的途径,特别是现在允许胡人出国买卖,为什么这个利不让我们周人谋夺,然后再反过头来,为周朝增加税务?商税增加,反过头来可能减少平民的税务,对国对民都是一条好的时政。但国家与官府不能直接进入。”

“朕明白了,莫贺干,你继续说下去,”武则天再次闭上眼睛。

不知道她心中有没有盘算王画的话。不过现在鼓励商业,王画是不敢提,就是老武提议,估计也会掀起无数风浪,甚至不亚于她将皇太子位置交给了武三思。

莫贺干再次说道:“因此,我当时就说过,我们一次入侵,掳获的财产不过几十缗钱收入,这还是牺牲了许多战士,造成各部对我们突厥更加怨恨。也可以试着一些周朝商人的模式,主动进入商业。比如氍毹,如果我们本国可以制造大良精美的氍毹,这些氍毹可以比皮毛从大周换来更多的物品。再比如这些瓷器,本来我们突厥每年就需要大量瓷器,现在有了一半股份,等于让大周每年少赚走一大笔钱。因此,最后同意下来。”

“然后就是那种青料,我们在派使者到大食时,也得到好几种青料。最后抱着侥幸的心理,看看这种让王营督看重的青料,能不能烧出一种让人惊喜的瓷器出来。所以也提出了比拼瓷器这一项目。”

“但令妹有消息,我知道得确实不多,更没有想过知道更多。王营督,抱歉了。”

“不怪,”王画说道。正常情况,也不可能对一个庶出的小姑娘分心过问,但莫贺干说了这一大堆话,只是让他彻底明白事情来龙去脉外,并没有给他真正帮助。

最多,让他怀疑另一件事,大夏国!

当时这个大夏国也提出需要大量武器的。

可王画不能说,因为缺少证据,看来又需要力量,如果自己象七姓那样,有着巨大的人力资源,就可以派人对这个大夏国调查。

“但王营督,也不必失望。这几座瓷窑大多是越窑,还有昌南也有一座新窑,其中除了我们突厥几个人管理外,还有他的手下也在管事当中,如果可行,派人将他们抓获,看能不能带出什么头绪。”

“哦,”王画听了一喜,抬起头来看着武则天。

这要征得武则天的允可,毕竟是私事,就是抓捕,他本人也没有权利抓捕。

武则天睁开眼睛,微笑地看着他,说道:“王画,不用看朕,这个人不管他针不针对你,可他打了我们大周的主意,朕也不会放过他的。莫贺将军,将名单写上。”

莫贺干称喏。

王画跪下,说道:“多谢陛下。”

虽然知道未必会立即就知道四凤的下落,可顺着这根线索下去,将会得到越来越多的线索,最后直到将这个潜伏在暗处的敌人找出来。

不然会让他很难受,那怕一头狮子也未必有一条盯着你的毒蛇可怕。狮子虽然凶猛,可体型大,大不了看到它来了,打不过它可以逃可以躲。可毒蛇,虽然小,可正因为它小,它隐秘,即使它来到身前都未必能发现。一旦咬上一口,有可能都会致命。还有四凤都绑架了几年?

一会儿,太监进来禀报。

那一天参与审讯的官员与衙役全都抓了起来。并且审问过了,那一天参与的人共有二十几个人,期间离开过衙门的共有七人,可这七人只是为了去地窖抬冰来。真正离开过的,才只有几天时间,一至回忆起来,是一个捕头。他也抬冰去了,但在抬冰的过程中,与一个陌生人说过一会儿悄悄话。就在叶浑想要招供时,他又再次离开过衙门。

因此,这个人是最可疑的人。

可这个人在那天叶浑招供后,当天下午就请了假,说回渭南,他**生了重病。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现在发下拘捕令到渭南捉拿此人,其他人还继续在审问当中。

听到这里,王画与莫贺干相视了一眼,知道捉拿是不可能了。这个人不但离开了长安,也离开了渭南。实际上这条线到此,又中断了。

王画看了一眼武则天,现在居然连一个小小的捕头也开始站队了。更不用朝中的重官,实际上就是他自己,也与李显小小地在暗中握了一下手。更不要论其他大臣,绝对忠于武则天,没有站队的官员有,但这样的重官不会超过十个人。就是这几个人当中,除了他们自己外,外人都不敢说他们有没有站队。

到了这地步,武则天已经无法真正做到控制朝堂了。

除非她再次发起大清洗,恐怕真要那样做,几天后就有玄武门的事,提前发生。

武则天也想到此中个节,她脸上出现了一片萧索。刚才的兴奋全部消失了,瑟瑟的秋风吹来,摇曳着她一头银发,更使王画心中产生一种凄凉之意。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说道:“王画,朕有一道密旨给你。”

“遵旨。”王画答道。

武则天拿笔亲自写道:敕令国家紧急之时,各地官员、士兵、百姓,不得阻血字营之出行,钦此。

写完后,盖上玉玺,交到王画手上,问道:“你明白朕的意思吗?”

PS:上午买了一个新本本(拒绝日货),耽搁了半天时间,今天三更又要食言了,明天再补。下面说到几章与野史有关,出现一个武艺高超地侠女,与公孙大娘在第六卷皇宫之战中将起到重要作用。现在问一下各位的意思,小花的妻子应当选择那些少女,那些人不能做小花的妻子,我在书评发一个评,大家提供一下意见。在不违背主线基础上,这个权利交给大家。没有入选的女子,结局写出来,大家就不要怪我了。呵呵。

第七十八章 美女来袭(上)

第七十八章

美女来袭(上)

王画看着这道圣旨。说道:“臣明白,臣也希望永远不要用到这道圣旨。”

武则天脸上略略出现一丝欣慰的笑容,过了半天叹了一口气说道:“可是朕却感到你很有可能,要用到它。可惜你主要岁数太小。如果你再大上十岁,成长到国老的地步,朝中有了一根砥柱,也许就没有这些事发生了。”

那也未必,王国心里想道。

主要是武则天的年龄,她越生病,朝局越乱。就是狄仁杰活着,也未必会阻止,现在朝堂的乱象。

武则天又说道:“你们去吧。”

两个人一道走了出来,只是莫贺干钻入一个挂着厚厚绒帘的轿子中。

这道密旨,没有人知道,莫贺干变节的事,也只有极少数人知道。但王画的任命果然引起轰动,以十七岁的年龄,挤身于紫袍金鱼袋之列,这个升迁的速度,除了皇室弟子外,恐怕近几十年。都没有那一个大臣得到这样的宠信。

但武则天只说了一句话:“你们那一个能让朕相信?”

首先几个宰辅一个个不吭声了。

不管这次出卖血营,会造成什么后果,首先就让唐朝君臣产生了严重的猜疑之心,以后这种猜测还要继续扩大分裂,这对唐朝的安宁产生了极大的妨碍。

但还没有武则天随后一道圣旨来得震撼,武则天再次下旨,如果唐人捐五万缗钱,可以自由出国经商。十万缗钱,子女可以参加科考,二十万缗钱,凡考中科考者,进入仕途以后任何人不得以其出身妨碍其按察升迁。意思就是出了十万贯钱,唐律中工商之户不得参加科考这个律法,就不在适用范围,出了二十万贯钱后,只要有本事,该做什么官就是什么官,其他人不能拿他出身来做文章。

这一条已经为王画正了名。这几年王画津贴穷困百姓血营的钱,二十万贯足足有余。

出五十万缗者,子女可选一名为男爵,一百万缗者,子女中可选一名为子爵,二百万缗者,子女可选一名为伯爵,五百万缗者,子女可选一名为候爵。

这等于在公开卖爵。

大臣听到这道圣旨后,先是膛目结舌。然后立即进谏,纷纷劝说不可。

武则天再次问了一句:“请问天下有几名商人之家舍得拿出这么庞大的金钱?如果舍得,他们另走他路,也能为自己正名,别以为朕不知道。只是一个落入你们中某些人的腰包,而不是国家的国库。”

卖官情况,在那个朝代都有,只是一个轻重而已。

大臣们吵了半天,也没有让武则天改变主意。其实拿出这笔钱的人的,前面的有,后面估计没有几个,不要说五百万贯,就是五十万贯也没有几个人能立即拿出来。这不是五十万钱。

说到底,武则天这等于变向地改变一下风向,为工商之户正了一点名义,也放松了一下唐朝不准百姓出国的律法。所以大臣也是争的这个。

但都低估了商人的渴望。

随后,各地传来种种邸报,先是从长安开始,然后向四下扩散,在之后一年时间,朝廷得钱八百余万缗。只是让人遗撼的一半是胡人,其中三分之二是因为国家灭亡流浪到唐朝的波斯人,让唐朝君狠狠地震撼了一下,果然是“穷波斯”!

但面对这八百余万缗钱,最后连张柬之这样的倔臣,也无话可说。

毕竟这么多钱分摊到全国,也让每户百姓可以分到近两缗钱,而朝廷付出的也不过是三个男爵,几个允许公开出国的名额,以及一些商人子弟科考的名额罢了。

不但如此,因为这项措施,以后每一年唐朝带来多则三四百万缗,少则一两百万缗的收入。这无疑增加了国库的收入,也多少缓解了财政的压力。

其实第五天后,大臣就开始对此事缄口。因为从长安就因为此事,得到了九十多万缗钱,尽管付出一个男爵,钱得到的太多了。不是立场不能改变,而只是钱够多不够多。

但在泄露之事没有结果之下,还是陆续地有大臣进入监狱,或者贬离朝堂。

终于在承受不了压力的情况下,宋璟找到了王画。

绕了一个很大的圈子,宋璟才委婉地说出来意。

王画笑了一下,如果说朝中还有人没有站队,这个宋璟很有可能算一个。他说道:“我曾经淡淡在圣上面前进谏过,可是圣上却另有用意。”

“另有用意?”

“不错,再过几天也许你就能看到。圣上老了,宋舍人,可她还想临老之前。想做点实事。如果她真的想换皇太子,这件事已经过了许多天,要换也早换了,不会等到现在。朝中大臣争的是什么?是想让圣上立即还政退位。这才是真正的矛盾所在。你就不要夹在里面凑热闹。如果是早几年,这样做是不是适得其反?”

宋璟听了也默然,但他觉得王画与张柬之这样下去,早迟会发生严重的冲突,这对朝堂更加不利。而且这两个人有可能都是清流的代表,只是两个人想法不同。但现在王画似乎同样也劝不起来。

叹了一口气,离开。

第二天,莫贺干又出了一个主意,既然那个捕头逃跑了,找不到,但当天有一个与那个捕头说过话,有可能这个人就是真正出卖消息那个人的手下,与这个捕头联系的。

而这个人更有可能是那个人的亲信。只要让那几个衙役到皇宫里,将李旦三人所有手下辨认一下,有可能会将这个人找出来。

但武则天听了默然,半天后摇了摇头。

王画一直在观察着武则天的表情,这个主意不是很无理,这个人有可能是那个人的亲信。他不能突然失踪,那样的话,即使武则天没有证据。只要起了疑心足矣。

可操作起来不是那么回事,无论是梁王武三思还是皇太子李显,相王李旦,他们的下人大多数在皇宫里面,也就是说亲信也大多数在皇宫里面。有两条办法辨认。第一条是将他们所有的人喊过来,可几个人并不居住在一处,就是喊出来有一个时间差,那么有可能会嫁祸对方,乘机将方的杀死,伪装成自杀的样子。这样有可能找不到这个人事小,却更加混乱。

除非第二条。让这几个衙役化装,进入皇宫,在暗中辨认。但皇宫里有许多妃嫔,就是王画制作氍毹时也不敢自由出入。找到这个人还好,如果找不到,武则天会闹一个大乌龙,比前几年那个猫与鹦鹉相处的乌龙还要大。

武则天退缩了。

但王画叹惜一声,到底老武老了,魄力终有不足。如果换在十年前,就敢这样做了。

让两个人出宫。第二天武则天终于下诏,将一些大臣从狱中释放,有的大臣流放,有的大臣继续担任原职。但并裁了一些原来重迭的机构。

这样一来,又有许多大臣争吵起来。

可武则天又下了一道诏书,让李显与李旦、武三思三人出宫。

现在唐朝这些大臣都知道血营出事的消息,因此理解三人关押在皇宫中的原因,听到武则天这道诏书,感到很愕然,没有道理这样重拿轻放。

整个朝堂鸦雀无声。于是两道诏书一道通过。

王画在傍晚从血营中听到这个消息,他更是一声叹惜,老武这样的纵容,最后的结果,就是玄武门之事必然地要发生!

但他这回没有进,也许老武已经做好的被兵谏的准备。

回到家中,家中再次来了一个客人,金仙公主,小姑娘十四岁了,长得也亭亭玉立。即使一身道袍,也没有妨碍她的美丽,可是王画委实想不通,难道当道士真有那么好?

小玉真与她这个姐姐说着话。

王画不好插言,躲到书房里看书去了。但心中奇怪,既然李旦都出来了,他为什么不将姐妹俩接走。小玉真留在这里,还能解释,为什么金仙公主也放在这里。

这是自己品性端正,如果放在武家那些好色兄弟家中。有可能这个长大的小金仙吃得连骨头碴儿都没了。

到了第二天,李旦还没有动静。

第三天,依然如此,王画有些纳闷,到了第四天,在路上碰到李裹儿,愤愤不平地说道:“二郎,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做了什么?”王画不解地问道。

“难道你想把几个公主郡主全部纳下来做妻妾?”

“哈哈,”王画大笑起来,笑完了说道:“我就是敢想,可现实么?你在吃干醋了?你八堂妹的事,我也在奇怪,得,我还是请三世子殿下,让他将人接走吧。”

“就是,现在连我都听到一些风言风语,对你名声也不好。”

“我的名声是假,某些人小心眼犯了才是真。”

李裹轻啐了一声,说:“谁小心眼了,是你图谋不诡。”

不承认。

“好,算我图谋不诡,现在知错就改,行吧,”王画笑嘻嘻地开着玩笑。

“你敢,”李裹儿举起手指头,做了一个剪刀状。

“小生怕怕,”王画举手投降。

笑闹了一下,王画关心地问道:“身体好些了吗?”

李裹儿点了一下头。

两个人说了一会儿话,分开。王画派了家人请李隆基,这个小基子也得防一手,现在岁数越大,越不简单,弄得不好,自己有可能吃一个哑巴亏。

见了面,李隆基却说道:“这是我父王吩咐的,怕圣上现在有可能怒气还没有消,还是先让八妹呆在你家为好。”

王画说道:“我都不是怕什么,是现在街坊里有一些碎语。传出去对郡主名声不大好听。”

“不会吧,你是听谁说的,连你品性也怀疑?”

“我有什么品性?”王画岔开语题,总不能告诉李隆基是听李裹儿说的吧。

“心正不怕影子斜,我的两个妹妹自小吃了许多苦,九妹还要好一点,毕竟那时她还年幼,特别是八妹。为什么她一直没有回宫,就因为宫中给她留下许多阴影。每次回到宫中后,她就会做恶梦。怎么说,咱们是朋友,不讲其他的关系,这点忙帮一下吧。”

王画盯着李隆基,没有看出什么。但他总觉得不是那么简单,可想也想不通,一个小道士,能做什么事,何况自己也没有什么见不得光的。

李隆基再次说道:“但我也要叮嘱你,虽然我相信你品性,可不能对我八妹真的起什么心思。”

王画让他说得哭笑不得。虽然她长得漂亮,就是送给自己,也不敢要,这个身份太碍事了。

但从这以后,朝堂渐渐平息下来,也知道武则天怒气还没有消,因此背下里的小动作,全部停下来。连最得宠的张氏一党,在这风口上,都不敢有什么举动。

武则天准备返回洛阳。

王画则苦练新兵,天气一天天冷下来,可一点血营的消息也没有传出,他也都没有信心了。

可小金仙来到他家第三天后,王画总觉得每次进出,有人在跟踪他似的。可每次骑马回头,又看不到可疑的人。

于是在训练完后,喊了两个新兵,张大蛋、李三河,换了衣服,悄悄跟在他后面。转过了曲池坊,到了青龙坊与通善坊之间的大道上。忽然听到后面传来打斗声。

王画急忙拨马返回,看到两个长得娇滴滴的小道士,正用长剑架在张大蛋子与李三河脖子上。

两个小姑娘不过十四五岁,与金仙公主差不多大,身体也很娇小。

但张大蛋两个人平时在血营新兵营里,也算是一个勇士,可王画只听得打半声响了一会儿,两个人就被制伏了。

王画心中十分惊讶,可张大蛋子两个人是感到丢面子,一张脸臊得痛红,看到王画拨马回来,张大蛋子大叫一声:“就是这两个妖女跟踪营督的。”

“放开他们,”王画沉声说道。

如果不是两小姑娘,他早提起大锤将这两人砸趴再说。

“为什么要听你的。”一个鹅蛋脸小姑娘凶巴巴地问道。

王画无语,现在自己正得老武欢心,更是身负三品官职,三品爵位。连李显、李旦与自己说话都客客气气的,这两个小姑娘既然跟踪自己,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情况。

还真两猛人。

王画说道:“你们为什么跟踪某?还有,立即放人,不然不怪我不客气。”

说着他从马鞍上将大铁锤拿了起来。

“不好了,三大男人欺负人啦!”另一个小圆满脸喊道。

她声音叫得很惶恐凄厉,但脸上却在洋溢着盈盈笑意。

王画感到隐隐不对,他还没有来得及思考,“呼啦”一下,东边青龙坊一片柳树丛中涌出来二十几小女道士,一个个提着长剑,看着这两个小姑娘,问道:“兴儿,春儿,那个欺负你们了?”

“就是他们,”两小姑娘看到来了伙伴,将剑从张大蛋子两人脖子上拿开,那个叫春儿的圆脸小道士,指着张三蛋子两人,还有王画喊道。

“姐妹们,一道上,”一个岁数最大,大约在十八九岁的小道士命令道。

“哗,”一起拨出剑来,向王画围了过来。但最让王画郁闷的是,明显这群小姑娘是配合好的,那个春儿兴儿继续再次“调戏”张大蛋子与李三河,其他的小姑娘结成方阵,围向王画。

王画怒喝一声说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不但跟踪某,还要意图对某图谋不诡,不知道围杀朝廷命官是一条大罪?”

“我好怕哦,那你派人抓我们啦,”领头的小姑娘一边说着话,一边吐了吐舌头,说道:“姐妹,上!”

王画虽然不是好色之徒,怜花惜玉的事,他也基本上很少去做,可也不是辣手催花的人,再次说道:“你们可要想清楚了。”

但他话还没有落音,一片娇喝声响了起来,莺歌燕舞,十分地好听,二十几条身影飞了起来。

王画眼睛睐了起来,也许站在外面,是好看,二十几个正是青春年少的小道士,个个长得还不错,这一起身,衣袂飘飘,当真是很好看。

可是他眼光锐利,这二十几个小姑娘起身的动作,就象公孙大娘一样,都是身手娇健伶俐,而且隐隐透着一种阵势的配合。

王画一勒座上的枣红马。这匹战马跟在他后面一年多时间,心意相通,它可认不清楚是什么叫漂亮的小美人,与丑陋的小女人区别,“咴嘬嘬”一声马嘶,向着这群小姑娘冲了过来。

剑阵一分,让出一条道来,防止被马践踏了,但站在两边,长剑不停地往王画身上递来。

“叮叮当当”,一阵阵密集地响声,王画冲了过去,可有些剑还是没有让过去,在他盔甲上留下一道道印记。如果不是王画穿着鸟锤甲,就是这一波交手,就有可能被这群小姑娘刺得重伤。

“原来天下第一的勇将就是这个样子,是不是吹出来的?”那个领头的小姑娘嘲笑道。

王画都没有认为自己是什么天下第一勇将,但另一边张大蛋子两个人也再次被那两个小姑娘用剑架在脖子上。

这个领头的小姑娘再次嘲讽道:“什么血营战士,也是吹出来的。”

王画更不乐意了。血营士兵练的是沙场交战,可不是这种侠客式的作战方式。而且她也侮辱了血营。这些天每每想到那六千生死不明的将士,王画都是痛疼不止。

王画有些恼火了!他一勒马,与这群小姑娘保持一定距离,将铁锤挂在马鞍上。从背上抽出铁臂弓,搭起弓,一箭向这个小姑娘射来。

箭未到,再射出一箭,却是直奔那个春儿的小姑娘。

还是未到,却射出了第三箭,奔向兴儿的小姑娘。

三箭呈品字形,电光一般飞奔过去。

第七十九章 美女来袭(下)

第七十九章

美女来袭(下)

这种连诛箭的箭技。还是薛讷亲自在幽州时指教王画的。

据说薛仁贵能射九支连诛箭,这一点王画做不到了,他只能射出三支连诛箭,如果射第四支,速度必然会慢下来。那已经不能称为连诛箭法。

其实主要还是熟能生巧,讲究弯弓射箭与抽箭矢的速度要快,一气呵成。

看到这支箭射过来,这个岁数最大的小姑娘反应也算是迅速的,头一低想射过去。可一想不能躲,后面还有她的小师妹,再次张手抓去。

眼力有了,速度有了,能凭空抓住王画这种超大铁臂弓射出的箭,王画还是第一次看到。当然还是与连诛箭有关,因为要速度快,为下一箭赢下时间,弓没有张满,射出的力量并不大,导致箭速也稍稍慢了一点。

可是她的力量却没有跟上,身体似乎被这一箭都带了起来。箭还在她的手中向前飞射,最后抓是抓住了。但一只雪白娇嫩的小手,却抓在箭簇上,鲜血顿时流了出来。

“哇!”

哭了。

一边哭一边说道:“你敢用箭射我。”

说完看到手上的鲜血,再次大叫起来。

她这里还算好一点,在那两边,两支箭从那个叫兴儿春儿的小姑娘头上穿过,没有伤害到她们的肉体,但将她们盘的发簪全部射落,一头乌黑的头发披散下来,还落了几大缕头发,跟着箭掉在地上。

两个小姑娘吓得变脸变色,手中长剑一落,张大蛋子与李三河乘机脱身,来到王画背后。

王画冷冷道:“一个也不准动,再动,这回不是头发,就是你们的脑袋。张大蛋子,帮我备箭。“

将箭壶里的箭矢一起交给两个人手上,他的弯弓上又再次搭上一支箭。

虽然是一群小姑娘,岁数也不大。拿兵器往自己身上招呼也就罢了,可不但用言语,还用行动,再三地侮蔑血字营将士。这触动了王画的底线,不要说她们,就是一群师妃喧来了,也不行。

王画说完了,眼里闪过森冷的杀气。而且箭尖的方向压低了三分,因此瞄准的方向不是头发,而是胸口!

这里虽是人广地稀,可这也只是与人烟稠密的北城区相比而言的。怎么说,它还在城内。还是居住着许多百姓,刚才一番打斗,许多百姓被吸引过来。一开始看到一群小女道士,提刀舞剑,觉得有点好玩。最后发觉不对了,真拿剑往王画身上刺,有人害怕了。有的跑到官府,还有的就近跑到血营,通报。

听到这个消息,无论官府还是血营,都炸了营了。

虽然临近傍晚,可这天不是还没黑吗?

王画虽然做事低调,就是现在连早朝都不上,以表示自己只是一个单纯的武将。可实际的地位,大家心知肚明。况且他要官有官,要爵有爵。官府立即有官员带着衙役过来。

可他们的速度还没有血字营快,离得很近。又是骑马而来。也不知道是几千匹战马,践起一路灰尘,马蹄踏在地上,发出雷鸣般的声响。

来到出事的地点,双方还在僵持着,这些小姑娘看着王画的弓箭,还不知道怎么办,更不知道她们闯下淘天大祸。士兵到来了,一个个举起手中弓箭,将她们堵起来。

这个小姑娘害怕地问道:“你要干什么?”

王画连理也没有理她们。这要交给官府来审问了,明显这群小姑娘对自己抱有敌意,还派人跟踪自己。得要看看她们是什么来路。

一会儿官府的人也过来了,看着王画紧张地问道:“小候爷,没有伤着你吧。”

“没,不过这群人跟了我好几天,还有,”说着他一指盔甲上的斑斑点点,这都是刚才他冲出来,这群小道士们,在上面用长剑留下的。有了这一条,刺杀朝廷重将、候爵,就凭借这一点就足可以将这群娇滴滴的小姑娘处死的。

领头的一个官员下令道:“立即抓捕。”

“你们敢抓,我们是相王请来的!”这个小姑娘将箭小心地从手上拨下来,现在头脑开始清醒了一点,喝道。

一听是相王,这群官员与衙役,迟疑下来。

然而王画心中冷笑一下,现在朝中各个势力中,说起来。最没有敌意的就是张易之,武三思是能利用自己最好,不能利用自己,也抱着不必要招惹自己的想法,李显与韦氏是暧昧不清,真要说起来,对自己有敌意,或者抱着敌视态度第一就是太平公主,第二就是李旦,包括李持盈,都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

王画喝道:“抓,敢反抗者射杀!”

“喏!”血营战士齐喝一声。

官员们骑虎难下,可不抓是不行的,只好下令衙役再次抓人。

衙役们一个个逼近,这群小道士现在似乎也知道闯下大祸,想反抗又不敢,不反抗心有不甘。正在她们左右为难时,远方听到两声喊叫:“二郎,二郎。”

王画回过头来,看到金仙公主与李持盈骑着马赶了过来,陪她们一道的还有一些侍卫,以及一个近三十岁的道姑。

王画还是低喝道:“抓!”

李裹儿来了,也不行。主要这群小道士羞侮了整个血字营。

小金仙在远处看到这情景,大叫道:“不能抓啊,二郎,听我说。”

气喘吁吁地跑到王画身前,下了马,又喘了几口大气,说道:“是误会,误会了。”

本来听到相王,就不想抓人了,听到小郡主这样说了,衙役们更是将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

王画再次喝了一声:“抓。血营弟兄们听命,我们亲自抓获,谁敢反抗,杀无赦!”

“喏!”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现在离比拼那天都有十天时间,一些消息早就透露出来。特别是血营,也听说了一些自己的人被人出卖的事,而其中最有可能的,就在李显、李旦与武三思中的一个。

李旦的名字也许能吓着衙役们,可反而却使血营的人更加激愤。

弓箭继续在瞄准,却有几十个血营的士兵下了战马,冲了过去。

小道士们又举起手中长剑。

王画喝道:“弟兄们听好了,谁敢再手持武器都,格杀勿论!”

看到王画脸上怒气时隐时现,那个跟来的道姑连忙道:“全放下剑。”

小道士们一个个放下长剑,被血营的人五花大绑,哭天喊地。

中年道姑来到来到王画面前,合了一个什,说道:“无量天尊,罪过罪过,可否听贫道解释一句。”

“不用,我想待会儿,我会听她们解释。”王画一指这群小道士。

金仙公主听了后,走过来央求道:“她们都是上清派的第十三代弟子,因为年幼无知,冒犯了二郎,还请二郎不要生气。”

说着看着小持盈,希望自己这个妹妹说服王画吧。

王画低声对她们两个人说道:“这件事,你们不要插手,刚才这群人我也不想询问,你们认不认识。可她们岁数小,出言不逊也罢了,跟踪我很长时间也罢了,可是戏耍我们血营战士,对我也用兵器进行格杀。”

说着一指身上的盔甲。

“那是你们想要抓我与兴儿,我和兴儿才动手的。”那个春儿说道。

“这么说你们跟踪我都有理了,掌嘴。”

“啪啪!”几个大耳光子扇过去。两个小丫头只顾着哭,不敢出言反驳了。

王画犹不解恨,继续说道:“血营战士那一个是好汉!不服,好,等到这件案件了结后,某将你们带到前线,看你们有没有本事,与那些突厥人交手。不要看某,某品性好坏,从不自夸,但从来就是言而必行。”

道姑听了皱了皱眉头,将这群小师侄往前线一丢,还不是一群绵羊进了虎口。就是自己那个大师侄女,到了前线,也是英雄无用武之地。两者的技艺是两码事,血营是战场之杀技,她们学的是个人防身的技艺。

她再次说道:“王营督,可否听贫道说几句,只说几句。”

王画没有理她,命令道:“将她们押往大理寺。”

道姑脸一听就变了。她不是这些小师侄们,来到京城好几天,听到许多事情。现在时政看似风平浪静,然而下面却是暗流激涌,说不定就来个火山爆发。在这当口上,一旦自己这群小师侄送到大理寺,立了案,有可能在某些人授意下,演变成滔天大案,不但这群师侄,甚至大师兄与自己,还有整个上清派,都会面临灭顶之灾,就连李旦都有可能会牵连进去。

她知道自己是无法劝解王画,只好冲金仙公主使眼色。

金仙公主也很为难,自己与这个准妹夫只有几面之交,就是自己在王家住了许多天,他对自己也很生份,没有说几句话。当然,她不知道这个原因是李裹儿造成的,王画为了少事非,避嫌,还有怀疑相王是别居用心,对她态度难免有些冷落。

她只好低声在小持盈耳朵旁说着什么,李持盈抬起一对迷茫的大眼睛,问道:“可是她们为什么刺杀二郎?”

“不是刺杀,她们只想与王营督交流一下身手,”道姑解释道。如果行刺,也不会用这手段,至少手段不会这么低劣。

“那么这些痕迹是怎么回事?”小持盈指着盔甲上的斑痕问道。有的斑痕因为剑的力量用得大,都刺了进去。这是盔甲质量好,还有一个原因,小持盈不知道了,马速快,也使得这群小姑娘们力量不能发挥到极致,不然剑尖都刺了进去。

道姑哑口无言,心里也在抱怨,这群小师侄们不知天高地厚。

不过王画心里觉得稍稍暖和一点,如果李持盈今天帮助这群女道士,王画的怒气将会更盛。

王画留下三百士兵,其他的战士让他们回营休息,押着人向大理寺方向走去。

道姑与金仙公主都是一脸的担心。刚走了一半路,李隆基带着几个人将王画拦了下来。

王画脸上立即堆满了阴云,他用低低的声音问道:“世子殿下,难道这些人,是你主使她们刺杀我的?”

李隆基愕然,半天后才噎了一下气,说道:“王营督,刺杀?这不可能吧。不过其中原委我都清楚一二,说起来也与你有些关联。”

“世子殿下,与我有没有关联,大理寺公堂一审,立即得知,天色已晚,请世子殿下不要阻住我等去路。”

“不能审,一审事情更多,况且过错也要怪你的一个师父。”

“师父,关孔黑子什么事?”

李隆基摇了摇头。

“你不会说是国老吧。”

李隆基再次摇了摇头,这一下子,所有人都奇怪起来。王画有两个师父,严格说起来,都是半个师父,狄仁杰是挂着正名,可教导的时间很少,孔黑子教导的时间很多,可没有名义。两个人一是文一是武。可除了这两个人,王画还那来的什么师父?连王画自己也让李隆基这句话说得奇怪起来。

李隆基又说道:“其实上清派与王营督无仇无恨,如果说冲突,还是前一段时间,你师父逼迫下,有可能司马道长门下的一些徒弟,做出对王营督误会的事。”

“世子,请你将话说清楚一点,我什么时候还有过其他的师父的?”

“王营督,且听我说完,你再问不迟。司马道长是上清派第十二代宗师,上清派听说过吗?”

“我只听过这些佛道两派不耕而获,就象是一群寄生在百姓身上的蠹虫一样,什么上清派、三皇派、金丹派,我都没有听说过。”王画说的是反话,司马道长,他真不知道是谁,可上清派他前世就知道一些历史,这是唐朝一个辉煌的道家门派,因为开门的都是士大夫弟子,宣传的思想,都是以维护上层社会为宗旨的,所以容易被统治阶级所接受。

后来著名的茅山道士,就是上清派中最有名的茅山宗。

李隆基苦笑了一下,不知道这群被五花大绑的司马道长弟子做了什么事,让王画如果激愤。他又说道:“司马道长一共收了四十六个弟子,其中男弟子共有十人,女弟子共有三十六人。”

“不是一个好东西!”王画呸了一口唾沫说道。

李隆基再次苦笑,解释道:“非是王营督所想的那样,司马道长生**洁,因此女弟子收的数量比男弟子多一点,但司马道长的品性,你千万不要怀疑。”

王画没有说话,心中更是鄙视,不管这个司马道长是爱洁好,还是一只兔子好,可与相王一家往来,就凭借这份攀龙附凤的品性,也高洁不起来。

“其中最优秀的一个弟子是他的长徒,今年二十岁左右吧,长相国色天香,其姿色不亚于安乐公主殿下,而且她身手很好。本来司马道长带着他的徒弟们,在天台山灵霄峰(四川天台山)隐居修道,可就因为这名女弟子,引来了你的师父。”

这回王画也愕然了,我那来的师父,看样子还是一个好色师父。他低声说道:“世子勿要胡说。”

“我没有胡说,还在为此事纳闷,你什么时候有了这样一个师父。他找到司马道长后,要与司道长比试道法,三局定胜负,他赢了就要司马道长,将这个长徒,清幽道长,叫什么名字的?”后面是问这个道姑的。

“法名云秀。”

“对,就是这个云秀姑娘,赐给你就奴婢。”

“呃,”王画不由地出了一声,真是一波三折,可是他心中更是感到古怪,自己那来的师父。可隐隐感到与那个在温县遇到的牛鼻子有关了。

“如果输了,他就将你捉来,为司马道长门下众人磨墨写字。”

听到这里,大家一起张大嘴巴,好一个古怪的师父。

“司马道长师法无为自然,当然不同意这样的儿戏比拼,况且他的长徒清心雅静,正是修道的一块好料子。于是没有同意。但你那个师父本领高强,司马道长本身也不想争强赌狠,于是被逼无奈,带着一群徒弟来到华山,躲避于他。但这件事没有结束,你那个师父再次找到了华山。云秀姑娘一急之下,与他斗了一场法事,结果云秀姑娘输了。正好这时候圣上听说了司马道长的大名,听说他又来了华山,下了诏书,召他进宫。现在司马道长正在宫中与圣上会谈。可没有想到将他的弟子留在外面,与王营督发生了冲突误会。”

李隆基说到这里,他扭头问那个手被箭簇弄伤的女道士:“云霞姑娘,你们怎么与王营督发生误会的?”

王画只是冷眼相观,看来这个司马道长与李旦一家关系莫逆,不然李隆基也不会这样维护她们的。

这个叫云霞的答道:“是大师姐吩咐的,让我们看着王营督,她回来后,要与王营督试试武艺。”

王画听到这里,大约是明白过来了,那个真正的便宜师父,有可能是想帮助自己,看到云秀身手好,找上了上清派。可这个司马道长也许看到自己不是这个便宜师父的对手,只好逃避。云秀不信邪,试了一合惨败。现在斗不过自己那个便宜师父,于是找到自己这个徒弟出气了。

云霞只说了一句没有再说下去,好象这事与这个王画无关,自己这些人说起来,是失理的一方。

李隆基已经会意,一定是看着王画,让王画误会了,加上这群不懂世务的小道士们,又说了什么不好的话,做了一些不好的事,现在王画心情他是明白的,一怒之下,冲突发生了。他拱手道:“王营督,可否买我一个面子,说到底,她们还是一群小姑娘。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

王画现在也是哭笑不得,虽然与自己无关,可这个师父也太牛气了,直接上门,让人家爱徒做自己的婢女,连一个小妾都不是。当然人家不乐意了。他摇了摇头,对手下士兵说道:“放人吧。”

李隆基与那个清幽道长这才抹了一下汗,到底王画是清流大臣,如果是张易之那群无耻的手下,利用此事,不知道闹出多大的风波。

清幽对这群小道士们说道:“还不向王营督陪礼道歉。”

王画摇了摇手说道:“对于此事,我一点不知。但我说一句,那个人也不是我的师父,与我只有一面之缘。就是他与你们什么司马道长有约定,我也不会让一个陌生人随便进我家做一个婢女的。想做我家的婢女,可没有那么容易!以后不要为此事再来烦我,原谅一次可以,如果再犯,我可不会这么好说话了。特别是下次你们若敢再对血营将士羞侮,无论你们是动嘴还是动手,我一定格杀勿论!”

说得很傲气。

但也是事实,虽然这个上清派很有名气,王画名气却更大。这不是武侠世界,身手再好也没有用,除非上沙场杀敌立功。还有这些道派,说明了,大多数只是一群装神弄鬼之流,王画一直没有对佛道两派攻击,因为不想惹麻烦,但心里对现在佛道两派很瞧不起。

现在唐朝道宫与寺庙有几千座,占地无数,也不交税,同时也在骗百姓的香火钱,成了唐朝最大的寄生虫,也是唐朝一大弊病之一。特别是道士,弄死了唐朝与明朝好几个皇帝,真正是害人不浅。

就是一群道士,再有名气,以自己现在的权势,也不是他们敢得罪的。至于侠客,更是一群游侠,说句不好听的话,就是一群持勇斗狠的无赖之辈,就是现在的唐朝政府打击同样很严厉。更没有社会地位可言。

这群小道士们听了王画说了这句话,很不服气,想反驳,被清幽狠狠训斥了一顿,带着离开了。

李隆基却好奇地问道:“你的那个师父,不是,你说的那个人是什么人?怎么我从来没有听说过。”

一个若大的上清派,司马道长本身也是文武双全的,那个云秀姑娘马上之技未必如王画,但下了马,两个人交手,绝对在王画之上,他父王手下一名强悍的护卫,好奇地与这个美若天仙的女道士试了一下身手,只是两合就让这个云秀姑娘用剑架在脖子,输掉了。可让一个人逼出天台山,再逼出华山,可想而知,没有真章是不行的。

第八十章 碧眼冰人

第八十章

碧眼冰人

王画也没有隐瞒。他答道:“世子殿下,如果是,你还记得在温县时的事?”

在温县时发生了很多事情,那时他们交往还没有现在熟悉,但也是最亲密无间的时候,现在大家常在一起打交道,有时是国事,有时是家事,甚至还有姻亲关系,可他们的关系却生疏了很多。

不过想起那时相处在一起,毫无机心的时光,李隆基还是带着笑容,答道:“记得。”

“世子殿下,释道两家多是装神弄鬼,愚弄百姓钱财,不劳而获之辈。肯定有一些有本事的人,但很少,因此我与他们两教基本上没有来往。如果说交往并授我业的,只有在温县,那个替我算命的道士,你还记得吧?”

这回到李隆基傻眼了。那个算命道士,他记忆犹新,非是那个道士施展了什么法术,主要是他的举止让人觉得很猥琐。那象司马承祯道长,一副仙风道骨,第一眼看上去的印象就让人知道是世外高人。

就是这个猥琐的道士,将上清派举派上下逼出天台山的?

王画笑了一下,说道:“你是不是意想不到?”

李隆基点了一下头。

“他有没有道法,我不知道,但有一点,他的力气很大,当时我虽然还年幼,可那时的气力已成长起来,他就那么拉住我的衣角,还是一只手拉住的,脸上也没有露出什么用多大力量的表情,可我站在哪里动都不能动一下。”

说到这里,他解下背上的铁臂弓说道:“这是薛将军留下来的,估计是六石弓,一般人很难拉开。就是我拉满也不容易。如果正常发挥,两石弓我可以将弓臂拉断,或者拉弯。这副弓想将它弓弦拉断,想都不要想。”

李隆基点了一下头。

薛仁贵的这把弓,李隆基知道的比王画还要清楚,那是他曾祖父,也就是李世民喜欢薛仁贵,特地请工匠为薛仁贵用大**钢打造的。能将它拉满就是一名大力士了。然后就是能拉开几次的问题。想拉断,李隆基都怀疑有没有这样的高人。

他听到王画继续说道:“那天的事我还记忆犹新,以他的力量,就是这把弓,他也照样将它拉断。当然了,或者真有法术这回事,他用了法术,那就不好说了。可这个道士与我说了一些莫明其妙的话后,留下一本练气养身的破书离去。因此,要有,也只有他了。”

李隆基就象听一个传奇小说一样,愣了半天,才问道:“这样有本事的人为什么不为朝廷效力?”

“世子,个人勇力是一回事,上战场又是另外一回事。就象这个什么上清派,一对一,在江湖里交手,我的血营战士估计胜少输多,但同样的人组合起来,人数达到五十以上,在战场上真刀实枪交手。这个什么上清派一点胜面都没有。还有,战争有时候也靠脑子的,如淝水之战,赤壁之战,都是一群羸弱的士兵,以寡敌众,大败数十倍强大的军队的。无论是这个道士,或者你说的那个司马道长,有本事也好,有法术也罢,上了战场,将会是一无是处。”

李隆听了若有所思。

王画看了看天空,进入十月,天黑得很早,现在虽然是傍晚时分,可在西边的天际,只有一丝淡淡的褚红,天已经正式暗了下来。

他跳下马来,来到李隆基面前,低声说道:“还有一件事,到现在为了我,或者为了某样东西,发生了无数的故事。但我现在想借你的口对某些人转告一下,非是我不识大体。我忠的是陛下,是这个国家,是这个国家的百姓。我不想再在我身上,或者几千血营将士身上,发生太多阴谋阳谋样逼我就范,反而我很反感。告辞。”

说完上了马。带着几百血营战士离去了。

李隆基听了苦笑了一下。但一会儿,再次好笑起来。

他想到了司马承祯那个大徒弟,或者这个云秀姑娘做王画的奴婢,会有很多好玩的事情发生。

第二天这件事,就在长安传开。

没有人说双方不对,确如李隆基所说,这件事发生了误会。一切都是王画那个神秘的师父造成的,但想到王画这个不知来历的师父,一个个都有点好笑。居然强迫人家的徒弟,做王画的婢女。

不过这个小道士好象也不识趣,即使是上清派的徒弟,就是做王画婢女好象也不是一件坏事。

又下了一场秋雨,这算是真正深秋的雨了。

没有上次的雨大,可雨一停,天气更加寒冷起来。长安城中百姓不得不加厚了衣服。

武则天开始准备起驾回洛阳,但在临离开长安时,将王画召进宫中。是询问血字营的事,这一次六月末的行军,血字营除了留下史敏一个长史外,基本上从旅帅以上级别的重要将领全带走了。

武则天是询问血营将领的事,不确定将领,血营的框架始终等于没有搭建起来。

王画沉默了一会儿答道:“陛下,再等一段时间吧。”

武则天知道王画就是到现在。还对这六千血营将士,没有死心。她能理解,兵法她是不懂的,军事她也是不懂的,可基本的一些军事知识还是知道一点的。比如爱兵如子,士兵作战时才肯出死力。只是这个道理简单,可真正做到的将领并不多罢了。

默然了一下,说道:“那也好,朕给你一个半月时间,如果没有消息,血字营就要重新组营。”

王画称了一声喏。

也许现在北方已经落雪。再过一个半月没有消息,估计血营这六千将士基本上回不来了。

出了营,看着天上翻滚的乌云,卷着浓浓的阴霾之气,也卷来了阵阵寒意。王画再次看着北方,脸色变得沉郁下来。

没有去血营,因为天色已经晚了。直接回到家中,却看到家中人脸上都露出一种奇怪的表情。

王画问沐孜李道:“沐姑娘,发生了什么事情?”

“家中来了一个姑娘,她说是你的婢女。”

婢女?王画想到了前几天发生的事情,皱了一下眉头,这个牛鼻子太胡闹了。这与王老虎抢亲有什么区别。不过就是一个婢女,家里面人也不至于露出这种表情。他感到不解。

哦了一声,来到客厅。

一个少女,穿着一身白袍,身材极其婀娜娉婷,一头的乌黑长发拖在脑后,用了一根丝带束起。但这个小姑娘头上戴着一顶羃罗,也就是一顶帽子,下面连着纱布。可她的羃罗与别人的羃罗不太一样,现在还能看到一些大家闺秀出门戴羃罗的,虽然很少,可有,比如那个卢家的小媳妇儿,敬志阳的相好,回来后到了血营就是戴上这个羃罗与大家相见的。

可那种羃罗,还是用薄薄的丝绢做成的羃帘,隔得不太远,还能隐隐看到里面的脸形。但这个小姑娘这个羃帘,却有可能是棉做成的,除非迎着阳光,人趴在脸上,才能看到她脸上的相貌。

王画都怀疑她用这个帘子,能不能看到外面的情形。

是人家的喜欢,王画没有想干预。

但总算明白家人神情古怪的原因。这个小姑娘,或者小女道士,坐在哪里。也没有发一言,甚至连个神情都看不到,可让人觉得不是一个大活人坐在哪里,而是一个冰山一样,全身上下透着一种冷意。

王画在她对面坐了下来,他说道:“你就是那个云秀姑娘?”

“正是,”小姑娘开了口,声音很清脆,但更加冷漠,就象是从冰缝里发出来似的:“云秀是道号,本名李雪君,虽然你师父手段很无耻,但愿赌服输,现在我是你的婢女了。”

王画抹了一把汗,心想你这态度比太平公主还要冷傲,到底是婢女还是大爷。他摆了一下手,说道:“稍等。”

拿来笔用了速写的手法,画了那个牛鼻子。

既然现在这个云秀上了门,承认是他婢女,那么不知道那个牛鼻子道长用了什么手法,逼得这个上清派宗门司马道长的,与他比试过。但这个牛鼻子也没有与自己见面,事情又与李旦有关系。他不怕太平公主,无非有手段,喜欢使用阴谋诡计,这都好办一点。可他对这个准丈人,一直很忌惮。城府太深了。

要确认一下,不能弄一个乌龙出来。

画完了,询问道:“你说的可是他?”

“王营督果然名不虚传,画功很精湛,正是此人。”还是极冷的语气,也听不出来是不满,还是佩服。

“那么我想姑娘误会了,他与我只有过一面之缘,也给了我一本养气修神的书籍,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告诉姑娘,他与我不是师徒关系。他与你们上清派什么赌约,我也不在现场,更没有允许。这是一个不作数的赌约。姑娘还是回上清派继续修道吧。”

“王营督不要狡辨,他既然授予你修道法术,已经是师徒关系。我们上清派也输了,不想反悔,徒让道门遭人笑话。不过我有言在先,即使我做了你的婢女,你也休想对我随便指使。”

“打住,”王画都有些急了,我这府邸不算是天下最尊贵的府邸,可也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候府。你们这些江湖上人士,随便打一个赌,就进来了?你不乐意,我还更加不乐意。

“云秀姑娘,我再说一遍,你说的师徒关系,我不会承认的。孔子说三人同行,必有我师,虽然我现在还没有成年,可有今天一些成就,是不断学习得来的。跟随工匠后面学工艺,就是文学,除了我真正的恩师外,还有国子监的许多博士,以及一些同年以及一些其他的文人。武艺更是如此,除了流浪到青山沟的孔大叔外,还有其他许多武将都教授了我的武艺。如果算来,我得多少师父?再说,就算你们这种说法是对的,也不能师父说什么就是什么?就是皇上做错了,大臣也可以不奉诏,或者进谏,甚至强谏。对不起,你这件事,我不会承认的。”

这个冰山沉默了半天,才说道:“对不起,你承认也是这个结果,不承认也是这个结果。”

王画气乐了,真是怪事年年有,只是今年特别多。自己诬陷了突厥的丹珠公主**唐朝百姓,那是乌虚子有。可现在还有人强迫自己,做自己婢女的。

他说道:“好吧,就算你做我的婢女,可你有没有做好准备工作?我的品性你不用怀疑,我现在看不到你的面容,但就是长得貌如天仙,可我不会对你起半点非份之想的。但婢女的其他事你要做吧,比如服侍,或者洗衣服、做饭,还有对主人要态度恭恭敬敬。现在你这个样子,是什么婢女?”

顿了顿又说道:“这份活不是你做的,你还是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吧。”

又是一阵沉默,小姑娘说道:“对不起,现在你想看我的面容,还不行。我答应相王三件事,办完了,回来后才能正式做你的婢女。到了那时候,我可以将羃罗拿下来,只要你不提出过份要求,我可以照着你吩咐去办。”

“那好吧,你快点离开,帮相王办那三件事吧。”

“第一件事必须要你配合。”

“怎么配合?”王画听到她还要替李旦办三件事,态度更加恶劣起来,语气变得比她还要冷淡。

可这个李雪君就象没有感觉到他神情的变化似的,语气更是如果亘古不变的万年冰川,继续冷淡地说道:“他托我的第一件就是去塞外寻找血字营将士的下落,我也听他说了一些。你们血字营将士共有两支现在生死不明。在东北的那一支恕我无能为力,但在青山那一支,也许我会有办法查询一下他们的下落。但我需要你们更多的情报,不然我也没有办法查找。”

王画听了都想大笑起来。

血营这次去的地方不是在边境,而是在敌后一千多里的地方,连自己与老武听到血营出事的消息后,也只是商议派出一些斥候在边境打听消息,万一有血营将士侥幸逃脱出来,立即派军队出动迎接归来,但也没有妄想到派斥候到敌后一千多里的地方打听消息。

这个冰美人单枪匹马,浑身散出如同太阳一般引人夺目的冷傲之气,再加上头戴着一顶起眼的羃罗,去打听血营的下落?

就是有小龙女的功夫也不行。

得,李旦聪明无比,也被这群道士们忽悠了,可自己不能上当。

可是这个小姑娘看样子,是有可能比老张还要倔强的人,自己是说服不了的,他想了想说道:“你们上清派教义是不是讲清静无为的?”

远不止这些,还有更细的道法,甚至包括一些修身养神的法门,这中间就包括了一些武术在里面,甚至也有一些炼丹之术、捉鬼画符之术。但总的来说,上清派教义重在调意与精神修养,与庄子思想很相似,也因为这种简便易行的教义,传播速度才快。

冰山美人点了点头。

王画又拿起笔来,画了两幅先天后天太极图。

画完了,冰山美人没有反应,也看不出来她会意了没有。于是再次画了一幅图,还是出自陈抟的另一幅图,《无极图》。在这幅图上自上而下,先是炼精化气,继以炼气化神,最终是炼神还虚,复归《道德经》中所说的大道无极。这是陈抟一套最有名的内丹修炼试意图。

其实小姑娘的师父司马承祯最反感术数的。

而太极图却是包含了阴阳两仪五行八卦各个术数的演变至理,再配合陈抟的无极图,又是修炼内丹的总纲大图。后来道教许多内丹修炼道派,就是从太极图得到启发的。

不是反感,而是没有出现一种先进的术数,让司马承祯折服。

冰美人看到这幅图后,果然先是一愣,然后拿在手里,半天没有说话,也许在思考吧,可惜看不到表情。

王画说道:“那个云秀道长,你如果想看,慢慢拿回去看吧。我还有事,恕不奉陪。”

那意思你走人吧。

冰美人放下图,盯着王画,虽然隔着罗帘,王画也知道她在看自己。再次冷冷说道:“多谢营督赐予此图。但出家人不打逛语,我既然言出那就必行。”

王画狂晕,这样也忽悠不了?

但这个小姑娘不识趣,他也不能将她拎起来,在屁股上打上一通,让她识趣。

王画疏忽了一件事,如果开打,被揍屁股肯定不是这个冷美人,而是他自己。

他想了一下,得,讲不通,我还是找这个冷美人的师父去。让她师父将她带回师门吧,不同意,也要压迫他同意,有相王撑腰也不行。一个小道门而己。

他问道:“你说你要去打听血营的消息,可你凭借什么去?真以为你们那个什么道经,突厥人就听任你到处乱跑?”

冰美人没有回答,她手动了一下,王画只看到眼前闪过一丝亮光,瞬间即逝,然后看到她将佩剑放回腰间。但他眼睛尖,已经注意到桌子上的蜡烛被这眨眼都没有的功夫,划了九道断纹。因为齐整,蜡烛居然倒下。

王画倒吸了一口冷气,力量不说,这个速度比自己快上何止一倍,还有对力道的把握也远胜于自己。自己还真可能夜郎自大了,天下之大,谁说没有能人的?

难怪听到自己名声之后,还想找自己麻烦,报那个牛鼻子带给他们师门的羞侮。

幸好那个牛鼻子解决掉这个麻烦,不然自己麻烦就大了。

冰美人这才道:“还有一件事,我父王就在吐火罗,他虽然现在失势,与大食人更是势不两立,可他与吐火罗人,还有突骑施人关系良好,在东北我不敢说,到了西北去,我自有十成的把握。”

王画一听更蒙了眼,迟疑道:“你说什么父王?”

“不说也罢,他现在连一个平民也不如,谈什么王。”

“但你有什么证据让我相信?”

冰美人将罗帘拉了起来,王画终于看到她一部份面容,隆鼻丹唇,脸蛋儿却如白玉一般洁白,眼睛儿更是秀眸有神,只是一对碧眼儿。洋妞儿,他第一个想法。可不对,她的头发是黑的,而且卷曲得不厉害,如果不是看到这对碧眼儿,自己都不会注意。混血儿!

虽然她穿着宽大的道袍,但这道袍依然遮不住她魔鬼一般的身材,这使王画想起了前世网上风传的丹泰混血儿Sririta,只是两者面容极其相似,可这个云秀脸孔更白,眼睛更绿,头发更黑,还有一点,就是冷意,虽然美丽得不象从人间走出来似的。但脸是露出了一大半,可看过后,更令人不敢侵犯似的。

整个人好象从南极洲走出来的,除了寒冷还是寒冷。

有点不悦,小姑娘说道:“看够了没有?”

王画心想,你这不是冤枉我么?只是没有想到你这个上清派的大徒弟居然是一个混血儿,让我感到惊诧罢了。论相貌你还有李裹儿长得漂亮么?但想过后,也是觉得自己在心里YY,实际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少女除了一逼生人勿近的神态外,论相貌一点也不亚于李裹儿。只是一个是冷,一个是媚。

小姑娘放下罗帘,又问道:“这回可以对我说了吗?”

王画只好点头,如果她那个什么父王还有一点影响力,再加上她这副与中原汉人截然不同的相貌,只要将自己保护好,好象这个身手就是单枪匹马似乎也没有多大问题,到青山,确实不容易使人想起来,她充当了唐朝斥候来的。

看来李旦不是一时糊涂,他找她也是有道理的。

既然这样,王画也不想放过机会。毕竟血营的下落,他远比李旦更关心,于是拿来了地图。

希望她这一行有收获吧,可惜这个云秀来得稍迟了一点。

王画对照着地图,讲解了三个多月前那次萧嵩的行动计划,以及他们有可能的活动范围,并且还写了一封信,盖了印符,递到云秀手中,说道:“那么多谢云姑娘了。”

态度很恭敬。

也许作为李旦的人,她这样做别有用心,可如果能真正带来血营消息,王画还是感谢不尽的。

“不用,这是相王的请求,与你无关。”冷美人冷冰冰说完后,连招呼也没有打一声,离开了王家。

王画看着她的背影哭笑不得。

忽然那根蜡烛灭掉,原来烧到断裂处了。

王画才想起另外一件事,这个小冷美人在他身边,并不是一件好事,以她的身手,如果那一天李旦感到自己对他不利,下一个命令,让她对自己刺杀,成功率可以说是百分之百。

想到这里,他吓了一身冷汗。喝了一声:“备马!”

连饭也不吃了,赶紧到相王府上,找到她的师父,这个婢女纵然比Sririta还要美丽三分,也不能要。

第八十一章 世界的尽头(上)

第八十一章

世界的尽头(上)

夜已深,北风更紧。风儿象利刃在空中迅速刮过,带着冷厉的啸声。

真的如利刃一样,仿佛要将士兵身上的肉一层层刮下来。

又仿佛是狼啸,在皮肤上一口口地狠咬。

经过了一番骑马奔跑,不但没有给身上带来热气,反而灌了一肚子冷风,连萧嵩都感到很冷了。

他做了一个手势,众人全部翻身下马,萧嵩用眼睛看着远方。这是一个平原地带,看来敌人将领的态度是谨慎的,就是在夜晚,还是派了许多哨兵在巡逻。

不过士兵并没有慎重对待,一群群地围在篝火边取着暖,低声地谈论着。他们身后的大营很十分地安静。

萧嵩将眼睛递给了王君绰。

王君绰看了一下,又抬头看了看天空说道:“萧营将,还是再等一会儿吧。”

萧嵩点了一下头。

这是最重要的一场生死之战,为了隐护更多的血营战士逃出生天,血营中唯一的老兵营督李楼观与张孝嵩留了下来,故作向西突围。虽然自己与两千多血营战士几乎将供给全部留下来,每一个战士都脱去了一件衣服丢给他们。

可在几路大军合围之下,他们唯一的生路只有向北。然后从大沼泽穿过去。无论怎么侥幸,他们能回来的希望几乎等于零。

自己这一战,不但是为自己而活,也是为李楼观张孝嵩以及五百最勇敢的血营战士而活。

现在每一个行动,自己都要挑起千斤重担来。

这一次不但要撕破围缴的口子,还有战马、供给以及衣服都要从敌人身上得到,这样才有生的希望。

萧嵩再次用眼睛看着远处,还是老样子,只是一顶顶帐蓬在夜色里如同一个个怪物一般立在草原。

敌人还是疏忽了,连巡哨的人都没有将巡哨的范围扩大,只是围着营帐做做样子。

这是难免的。

据斥候得到的情报,他们是乌质勒亲自率领的,可乌质勒为了将网布得密不透风,两万军队是分成三路。中路与西路最厚,而东路最薄,这是因为除了他们这一路人马外,再向东不远,还有突劂的人马紧随其后,赶了上来。

然而他们接到的消息是血营在西北方向四百多里路处,想向西方突围,可没有想到血营主力却返过头了。

当然,如果军队再前进一天,网开始收紧,范围也开始缩小,各路军队将会离得很近,到了那时候无论往那一路突围,其他各路军队犄为牛角。那才是真的一点希望也没有了。

可就在这里,留给他们的时间并不多,必须在短时间将战斗结束。

萧嵩数着敌人的营帐,让他感到欣慰的是,一切并没有脱于他们的预料之外,东南这一路突骑施的军队顶多不会超过四千人,而自己有两千军队。又是在抱着背水一战的心理状态下,还是袭击的手段。老天在他们这一战胜利的天平中,加上了很大的砝码!

时间静悄悄地流过,也许三更天过去了吧。萧嵩看了看黑沉沉的夜空,想到。

他又用眼睛看了一下敌人的营帐。营帐更加安静了,连一个出来解手的士兵都没有。而那些放哨巡逻的士兵也围在篝火旁在打着盹。

萧嵩说了声:“杀!”

与王画和王晙的一战不同,萧嵩没有将士兵分成几队,因为想要得到敌人的物资,他们不能用火烧营帐的策略。所以萧嵩将士兵合在一起,攥成一个强大的拳头,然后狠狠一击。

拳出!

随着王君绰大槊挑起一个突骑施人,其他的哨兵惊醒过来,可留给他们的时间都不足以吹起示警的号角,只发出几声害怕的喊叫声,两千滚滚铁骑已经冲进了突骑施的大帐。

瞬间。在凄厉的夜风声中,夹杂起无数的惊呼声,战马的嘶鸣声,士兵垂死前的惨叫声,接着这声音从营帐开始向外扩大。渐渐平息下来。

战斗只有不到两个时辰就结束了。

一些老兵通过比较,虽然突骑施的士兵很勇敢,相对于唐朝普通的军队,他们战斗力还是强悍的,如果换作唐朝军队,遭到这样的劫杀,早就崩溃了。可还是有一部分军队在负隅顽抗。但与默啜的东突厥士兵相比,突骑施的军队战斗力还是弱了许多。

除了营帐里倒下的一具具死尸外,原野里还有许多突骑施的人在四处狂奔逃命。萧嵩没有下令,继续扩大战果。而是立即命令士兵清扫战场,除了带上箭矢补充外,还有帐蓬、马匹、粮食。

然后再次抬起头来看了看东边的天空,一颗启明星冉冉升了起来。大约是黎明时分了吧。但是到了九月末,夜晚漫长,东方还没有一丝亮意。

萧嵩喝了一声:“走!”

除了再次倒下的四百多战士,还有近一千六百血营战士立即消失在最黑暗的黎明中。

当乌质勒带着几千援兵赶到时,早看不到唐兵一个人影。原来的营地上除了两千具死尸外,空空如也,帐蓬也看不到了,武器也看不到了,战马与粮食也看不到了。就是士兵,也大多数让唐朝军队扒下了衣服。

他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这一次围剿血营,乌质勒并不是象突厥柘西可汗,默啜儿子匐俱所禀报的那样,在虚与委蛇。相反。与大祚荣只想做一个东北王不同,乌质勒国内情况是两样的,大祚荣有天然的地理优势,虽然与突厥人有边境,可还隔着茫茫的兴安岭。东北的高丽人以及其他各部,并不能对他构成危胁,相反正在被他逐步蚕食。南边有唐朝,可中间让契丹隔成一个天然的鸿沟,保护着他们的安全。

突骑施则没有这有利的条件,东有唐朝人与不甘心的突厥十姓,南有大食人,东北有更强悍的突厥人。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所以他很想打出威风的一战,震摄各部。

但他久在西域,后来将政治中心迁于碎叶城,对这一带地形十分熟悉。在接到唐人一路北上,并且缺少御寒衣服以及供给时,他就想到了唐人有可能会向西撤退,绕道药杀水或者咸海,甚至更西,那也出了他们围堵的能力范围。因此最后在地图上苦苦思索,找到了半弓山。

前天接到的消息,果如他所预料的那样。唐朝军队试图突围半弓山,但未果。于是他下令其他参与围剿各部与突厥人一道向半弓山挺进,合围唐军。

可没有想到他算出了前半部分,没有算到后半部分。

接到通报后,他就反应过来,这是唐朝军队用了舍车保帅的计策。这一支突围的才是唐朝血营的主力军队。同时也让他感到心寒了。现在明知道唐朝军队就在这里兜圈子,他们找不到唐朝军队所在。可唐朝军队对他们行动了如指掌。

这一次是三千唐军,如果是一万三万唐军,那结果将会如何?

他喝道:“向南追。”

事情演变到现在,已经没有了转弯的余地,如果这一支唐军在几部联手。几十倍军队的合围之下,还能逃回唐朝。以后对双方的士气影响可想而知。

而且唐朝这一支军队从突围时起,就是有意避开他们突骑施的军队,可现在他们却选择了自己这一部冲破包围圈,可以想像正因为自己几乎全力以付对付他们,使他们激怒了。

又说道:“再通知匐俱,让他们也调兵南下,在东边将唐朝军队重新堵上,还有通知再通知葛逻禄三姓,让他们在南方设围,不能让唐军南下。还有,再去敦哥哪里,问他是怎么办事的,明明是唐朝一小部兵力,为什么几万大军吓得草木皆兵?让他立即带着军队,在草原上搜索,不能放过一个唐朝士兵。”

传令兵离开,他也带着大军呼啸南下。

无疑,这次唐朝血营的夜袭,狠狠地抽打了他一个耳光。

乙李吓得一身冷汗。

与鬼神无关,这是因为他想到了一件事,外面还有许多仆骨部的牙帐,更有护卫,这个人是怎么摸进来的。如果这样的话,想取他的项上人头,岂不是宜如反掌?

他低喝了一声:“你是谁?”

比什么都精明,这时候不能大喊:“来人。”

如果那样的话,有可能这个人狗急跳墙,随时会将他击杀。

一声低低的笑声,说道:“酋长知道配合就好,我来是与酋长有做交易的。”

说着一声轻微的响声传来,跟着一道亮光闪了起来。这个人点燃了油灯。

岁数不大,因为久没有修理,头发蓬松散乱,胡子也长着一脸,更是一脸的风霜。但一双眼睛在油灯的亮光下,闪着丰富的神采。虽然相貌很粗野。乙李还是看出来他是一个汉人。

这个人又说道:“我是唐朝血字营的兵曹录事张守珪,参见唐朝大都督,仆骨部的酋长乙李啜拨阁下。”

乙李并没有因为害怕求饶,说围剿血字营与他无关。也没有喊人,只是闷哼一声,表示对张守珪突然闯进来的不满。

张守珪继续说道:“很早我就潜进来了。也听到你与你的孙子一些谈话。”

张守珪是用突厥语与乙李交谈的,虽然突厥语他说得不流利,可听却是没有问题的。当然,他也听到了乙李与莲达在床上一战的声音,不过这一点他不能说出来。

“原来的金微大都督,属下各部听令,威振草原,连入侵我们大周国的实力都有了。现在却在为手下牧民的如何过冬而发愁,真是一件很好玩的事。”

听到两人的说话,乙李的那个宠姬莲达也醒了过来。好奇地看着这个来客,敢情她还不知道这个来客进来的方式,以为是丈夫喊进来的。只是她心中奇怪,怎么在睡觉的地方接见来客?

“那是我们仆骨人的事,阁下还是想一想你们血字营怎么办吧。”

张守珪轻轻击了一下掌,说道:“乙李酋长,你们仆骨人困难,我们血字营更困难,所以我来与你谈笔交易。现在我想请你们仆骨人相助,帮助我们剩下的几百血营战士返回大周。”

说到这里,他心中黯然,本来士兵就不多了,为了加重砝码,再经过一战后,也不过剩下几百士兵。但也只有这样,才能说服乙李,否则还剩下两三千战士,给乙李再优厚的条件,乙李也不会同意的。因为目标太大了。

“第一个条件,会在暗中禀报我们陛下,一旦唐朝军队正式反攻默啜,将会给你们仆骨人很优厚的待遇。”

乙李没有说话,还是闷哼一声,表示怀疑。那意思你也不要反攻了,能自保默啜不侵犯你们唐朝就很不错了。

张守珪一笑,问道:“乙李酋长不相信?如果薛仁贵将军还活在世上时,默啜敢不敢进攻我们大周。”

“但他已经死了,”乙李好不容易才开了一次口。

“错,薛将军死了,可我们王将军开始成长了,别忘记了,他才十七岁,如果再过几年,他岁数大一点,带的士兵更多一点,你有没有想到后果。只说一件简单的事,这一次,是我们这些小鱼小虾带兵过来的,默啜付出了多大代价,可到现在我们还在逍遥于草原上,默啜拿我们都没有办法。如果王画将军亲自前来,会怎么样?”

乙李不能作声了,羊肠岭一战后,草原各部都惊动了,特别是王画一人来到默啜数万大军前面,宛若无人之地,逼退默啜的事。在草原上更是谣传四起。如果再成长一步,第二个薛仁贵也不是没有可能。

“还有我们只有几百人,如果你同意的话,回去后,我们会送布帛三千匹、铁器一千件,以及瓷器五千件、茶叶一千斤。如果阁下不相信,可以立即派人通知幽州薛讷将军从现在就开始准备。等到我们到达幽州时,阁下可以将货物带回去。这样这个冬天就熬过来了。以后我们还可以偷偷背下往来,使你们仆骨人有一个好日子过。”

张守珪之所以敢开出这样的条件,主要是仆骨人在铁勒九姓中的威望,这等于有了一个重要的盟友,对于瓦解东突厥是有极大的好处的。当然这些人用王画一句话来说,是永远喂不饱的一群狼,但眼下对唐朝的战略却有可能起到扭转的作用。

所付出的只是一笔物资,对个人来说,这笔物资所需不菲,对国家来说,还是一个毛毛雨,也许没有皇上修一尊铜像花费大。相信薛讷接到这个消息后,会立即明白这个道理。

最主要一点,这也是一个楔机,如果平时,无功不受禄,给乙李,乙李都不敢要。

现在有了这条名义,乙李收下的可能性无限地放大。当然,还需要很多口水,才能将他说服。

乙李果然听到这优厚的条件没有说话。张守珪知道这样一来,等于将仆骨部绑在唐朝战车上,乙李同样也明白,这远不是一些财帛的得失,有可能关系到整个仆骨部的繁荣灭亡。

张守珪又说道:“当然,你可以不同意。我也不瞒你,因为天气越来越冷了,我们血营只能强行突破。说不定就从仆骨部突破,酋长阁下,可不要怀疑。就是我们现在血字营的士兵少了许多,可战斗力,也不是你们仆骨部人所能相比的。而且有一点,既然我能悄悄潜入你的帐蓬,那么整个大军不能逃回去,可逃回几个士兵,那是不成问题的。正好有一件事,我们王画将军十分地护短,这一点恐怕你不知道吧。这一次的围剿,我们血营损失惨重,也许默啜强大,还能抗衡几年,可一旦王画将军带着几万大军北上,又正好迁怒于你,阁下的仆骨部不知道能抗衡多少时间?”

赤luo裸地威胁,你们仆骨部不同意,也还是从你们仆骨部强行硬闯。

可现在有一个活生生的例子,确实他是神不知鬼不觉地闯进来的。

乙李的脸色很难看。

张守珪又说道:“当然了,事关重大,你可以与你们部族中的一些睿智长老协商,我在你们仆骨部等候消息。”

大咧咧地住下来了,乙李问道:“你不怕我将你送给默啜大汗。”

“错,既然来了,我也没有打算过独生。如果你真要那么做,我宁肯自杀也不会做俘虏的。然而你们仆骨部更要为这样做的后果负责。”

乙李不作声了。事实上也听到一些消息,战斗到现在,默啜能抓到血营的俘虏极少,就是这样,也没有什么俘虏投降的。

张守珪说到这里,伸了一个懒腰道:“难道阁下,连安排我一个营帐住下,都舍不得么?”

乙李哭笑不得,他敢情好象不是来求自己的,而成了一个高高在上的尊贵客人。

但也佩服他的胆色,下令士兵立即将张守珪带下去休息。不过派了重兵保护,也就是软禁吧。

他开始与一些亲信商议起来,可大多数人不同意放走血营。毕竟表面上看起来,默啜更能决定他们的生死,如果让默啜知道后,仆骨人的下场可想而知。可唐朝对他们构成的危胁很小,中间还横隔阻了一些契丹人。

可三天后,戈壁滩外那一点消息传了过来,交战的地方紧挨着仆骨部族居住的地方不远。这些亲信们听到这个消息,脸上神情都起了变化。也许默啜不知道,可他们知道,血字营这一战是特地打给他们看的。不然也不会选择这个地点。

这都是他们意会错了,王晙李楷洛选择这里的原因,主要这一支军队处在独立状态,与其他军队离得远,兵力也正好能让血营现在吃下去。也能称得上打给他们看的,可与地点无关。

这是突厥的正规大军,虽说游牧民族闲时为民,战时皆兵。然而部族中却有更多的老幼妇孺。同时这支军队如同这个张录事一样,神出鬼没,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什么时候出现。如果他们选择从仆骨部突围,仆骨部将会出现多大伤亡?就是唐朝人不报复,一旦损失惨重,默啜不会因为他们功劳,而对仆骨部奖励。相反,却会因为这个机会,再次削弱仆骨部。

与他的哥哥骨咄相比,默啜手段更残忍,更果断,更没有什么仁慈的心。

商议了一会儿后,乙李再次将张守珪喊了过来,说道:“我们可以帮助你,将你们化装成我们的族人,一路悄悄南下。但有几个条件。”

“酋长请说,”张守珪微微一笑道。他心中有数,肯定是血营取得一场大捷,使他们真正害怕了。

“第一个条件就是你们必须听从我们的安排,因为你们的相貌多有与我们不似的地方,因此必须将你们化装成我们部族中一些奴隶,这中间为了隐人耳目,你们有可能要受一点委屈。”

“这一点没有关系,但我也有一个条件,虽然可以听从你们的安排,可我们必须手里有武装,当然这些武器放在暗处,同时我们必须每天派出十名以上的斥候。”

这是以防万一的,毕竟两家做出了这个协议,也是第一次,缺少了一些诚信。乙李会意,他点了一下头,又说道:“第二点,就是即使你们安全地回到你们唐朝,但也不准泄露这件事。就是以后真如你所说,你们唐人反攻默啜,如果请我们帮助,我们也要酌情处理。”

“这一点请你放心。”

“但这正是我最不放心的地方。”

“我可以立下血誓,如果有违此条盟约,血营所有战士不得好死,”说着张守珪用刀子将手指割破,写下了一个血书,上面写了这几条盟约的条件与他发下的誓言,说道:“你可以将这个血书派人带给薛讷将军。”

看到这道血誓后,乙李脸上表情才略略放松一点。

张守珪走出帐蓬,外面再次落雪了,雪花纷纷扬扬的。

北风怒吼,天真正冷了下来。

然而他却长松了一口气,终于抢在寒冷降临前,给了剩下的血营战士迎来了黎明的曙光。

第八十二章 世界的尽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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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真正的混血

第八十三章

真正的混血

相王的府邸在外郭春明城门内的兴庆坊。

但李旦并没有接见王画。还是李隆基在客厅招待了王画。

行过礼后,王画说道:“世子殿下,那个上清派以及他们的宗门司马道长呢?”

“你找他们有何贵干?”李隆基似笑非笑地说道。

“就是为了他那个徒弟,做我婢女的事,恕我不能同意。”

李隆基看着王画的脸色,忽然捧腹大笑起来。

“世子,为何发笑?”

“我在想那个云秀的样子,美则美矣,但如果将这个美女放在身边做婢女。呵呵,天冷时得格外多穿一点衣服。”李隆基说完再次大笑起来。

虽然王画是他的准妹夫,但现在家中养婢的司空见惯的事。于其防一个婢女,还不如防他与李裹儿之间的变数。对于王画收下这个冰美人,李隆基并不戒意,只是感觉很好玩儿。

“世子,不是好玩,这件事真的不行。首先这种方式,我不能接受,就算我不要声名了,那个赌约更与我无关。或者那个道人是我的师父,我也不会同意。请告诉我那个司马道长,他现在什么地方。我让他收回这个赌约。”

李隆基看他说得郑重,才停下来笑容,说道:“虽然不伤大雅,不过确实对君的名声多少有点伤害。可是现在司马道长已经在昨天离开西京,至于他仙踪何处,都不知道了。”

“那么那个云秀道长呢?”王画都在心里埋怨自己埋怨自己刚才糊涂了,没有将话说清楚。但看不到那个司马道长,估计现在找到这个冰美人,也很难说服。

“她也刚刚离开西京,到西域去了。”

王画心里面想,这都是什么事儿?定了一下心神问道:“好吧,世子,我问你,那个云秀道长什么父王,是怎么一回事,还有我那个师父,不对,是那个不知来历道士,是什么时候来西京的?他现在人在哪里?”

“还是让我一步步来回答你吧。首先她的来历,要说到波斯,本来波斯是西方一个大国。但在隋朝时候,被西突厥的叶护可汗数次进攻之下,杀死了波斯皇帝,奴役了波斯帝国。随后几年,所立皇帝要么病死,要么被突厥所杀,要么被大食所杀。在位时间都不长。因此国力江河日下。后来波斯皇帝子卑路斯逃难到吐火罗,向我的祖父高宗陛下求援。但高宗陛下考虑到路途太远,所以没有答应他的请求。后来在吐火罗的帮助下,送卑路斯到波斯边境疾陵城(今伊朗锡斯坦东北隅)重新建国。”

这一段秘史王画大多数没有听说。这也因为现在他最关注的只是东突厥的人,不过他心中更加生起了警惕,这一点也证明了现在的李隆基非是凡夫俗子,连这些细微的知识都在关注,可见他的雄心与抱负。

“后来高宗皇帝在疾陵城设波斯都督府,由卑路斯担任大都督之职,这也是我朝边疆最西的一次。过了十几年后,卑路斯亲自来我朝东都揭见高宗皇上,并且求助援兵,还想复国。可这时候他岁数老了,病死在神都。过了几年后,因为波斯群龙无首,国力更加衰弱,于是高宗送其子泥涅师返回波斯继位。但当时大将军裴行俭考虑到路程太远,行军困难很多,再次到了碎叶城后,就停了下来了。一直客寓在吐火罗,这个国家还有部族存在。十几年前还派使者到我朝进贡过一次,但因为泥涅师一直畏惧大食强盛,不敢回去,没有了统一的国王,现在更加离散。”

说到这里,他叹了一口气。说到底,主要还是太远,开这个边得不偿失,朝廷不感兴趣。至于这件护送之事,史书确实是记载下来的。可实际上情况不是那么回事,当时的背景是西突厥侵逼安西。于是唐朝著名智将儒将裴行俭假借护送泥涅师归国。途经西州时,早已派了人暗中募得万骑,再假借狩猎,以计俘西突厥都支,平定西突厥,将疆域一下子柘展到了碎叶城。

达到了目标,你什么波斯王子,该干嘛干嘛去。

但这确实符合唐朝的利益,当然了,出自神人裴行俭之手,不会出现大的政策失误的。如果唐朝真派了几万大军,不惜耗费无数军粮,到达数万里之外,是胜是败不说,就是战胜了,要那么一块飞地有什么用?最后还得放弃。只是泥涅师在中间做了裴大将军一个枪头,可怜到现在都蒙在谷里,不知道。

对于这个神人,王画也是一脸的敬仰。据传李靖将兵法传给苏定方。但老苏遇到了才二十岁的裴行俭,立即就说道我的兵法满世界都找不到能传授的人,你就是那个完美的人选了。

反正这三个人都是非人的那种,凭什么一眼就认定小裴同志是那个人?真古怪。不但这件事古怪,后来在小裴同志身上发生了无数的古怪事情。一天晚上在草原上宿在洼地里,他突然命令军营迁于高岭之上,结果当天夜里哗哗地一阵数年罕遇的大雨,将那块洼地淹没。不但如此,当年初唐四杰轰动整个唐朝,可他说你们都没有用。果然一个都没有用。相反,他却看中了默默无闻,甚至风骨不佳的苏味道与王勃的哥哥王勮。

不但如此,他所推荐的程务挺、张虔勖、崔智睟、王方翼、党金毘、刘敬同、郭待封、李多祚、黑齿常之都成了唐朝的名将。有的还得到了他的一些传授。只是后来老武面对李靖一门这种神人一流的害怕,结果他这几个半徒弟几乎全让老武杀了。

至于这个神人行军作战,很少象王画带着血营那样打得轰轰烈烈,几乎都是兵不血刃就解决了。反正作战时阴人的本事,比诸葛亮还牛,连韦睿也稍逊一筹。这三个人虽然都是那种内外双修,文武俱强,出能为名将,入能为名相的人,可三个人也有不同,诸葛亮坐小车子。韦睿坐小轿子,但小裴还是与战士一样,也骑马。

不过王画不知道,李隆基也在心中一声叹惜,如果这一次血营的行动没有人告密,王画也能因为此役的神出鬼没,挤身于裴韦一流的人物行列。

王画问道:“你是说云秀是这个泥涅师的女儿了?可也不对,她的眼睛是碧绿的,还有她有这个身份,怎么单独一人沦落到了我们大周做了一个道士。”

王画问这话是有原因的,因为就是波斯人。虽然是白皮肤种族的,可眼睛也不碧眼。中亚或者西亚有许多白人的种族,他们有的是黑眼,有的是黄眼,但碧眼的种族有,很少,与波斯人无关。

再说泥涅师再落难,也是一个波斯王子,最少他这一代,子女在吐火罗,还能享受到尊敬的优待,除非波斯真的完全亡国为止。

“云秀不是他的女儿,可与他有一些关系。当年卑路斯带着泥涅师来到神都洛阳,还带了一个儿子,这是他一个王妃所生。而这个王妃则是大拂菻国很西方一个美妇。因此,卑路斯虽然喜欢这个儿子,可不能成为波斯人的正统。这个儿子在他们一家呆在洛阳五六年时间里,娶了一名我朝益州漂亮的女子为妻。然后这名女子生下的一个女儿,她就是这个云秀道长。”

这回王画终于明白了,这个云秀果然是一个混血儿,而且还是混得特厉害的那一种,在她身上流着有可能是西欧人的四分之一血脉,又有四分之一波斯人的血脉,还有一半汉人的血脉。

如果她那个祖母血缘再复杂一点,就不知道更流着法国或者意大利还是西班牙的血脉了。

很复杂,王画都想大笑起来。

当然,现在波斯衰落,泥涅师还要好一点,可这个云秀的父亲,也可以称为父王吧,地位就变得低下,甚至远不如一个唐朝普通官员。

“后来他们一家到了吐火罗,云秀的父亲对她的母亲很恩爱。可后来她母亲不习惯西域的生活,于是病死了。她在临死前提出了一个要求,想返回故土安息。另外还提出了一个要求,想当时的云秀顺便回去看一看家乡的模样。于是她父亲命人以及云秀亲自扶着灵柩,返回益州。可能也许是出自母亲的遗传吧。云秀道长也不喜欢西域的生活方式。正好司马道长正准备在天台山开门收徒,在半路上遇到了云秀道长,一见之下,为之惊奇,于是将她收为徒弟。”

什么惊奇,无非就是长得漂亮罢了,王画心里面不由地诽谤道。

“云秀道长合该与道门有缘,当时她才九岁,居然不顾护卫的反对,答应了。护卫无奈之下,只好返回吐火罗。然后这一晃十几年过去。直到你那个师父将司马道长逼出天台山。”想到这里,李隆基再次想发笑。

司马道长来过他家中好几次,无论是武艺,还是文才,或者是书法,以及道法的精通,为人相貌举止,连李隆基都感到敬佩,可却让一个不知从哪里来的道士,活活逼出天台山,又逼到西京来。也是古怪稀奇。

“本来司马道长是尘世外的人。可来到西京后,得到皇上召见,皇上与他交谈,十分赏识。引起一些人的不满,最主要这些人当中,有一些方士或者道释中的人,这些人披道释道的外衣,做的事情不好。司马道长听了有些激愤,于是与叶法善道长,史崇玄道长相约,与这些人比斗了道法。”

这两个人王画都听说过。但是听母亲说的,她与武则天一样,对于神仙是荤素不忌,无论是佛教、道教,甚至昭武的袄教,只要是神仙,都膜拜信仰。

这个叶法善在民间有很大名气的,今年都八十多高龄,然而精神焕发,就象才过五十的人。在唐高宗征师回京后,曾拜他为上卿,不就,然后用道符救民无数,更收文武弟子近千名。但他盛名之下,却将所得的金帛修宫观,恤孤贫。在民间有很大影响,许多人说他是活神仙,更有一些故事,简直比神话传说更神奇。对于这一点,王画一直没有见过本人,他不大相信,也许他是救过人,可一定是用医术手段的,道符只是一个遮人的耳目。对于他元神出窍、腾云驾雾的一些故事,王画更是不相信。

另一个史崇玄则是依附太平公主,做了太清观主,平时也开坛讲法,也蛊惑了一些老百姓的心。然而王画根据母亲的一些说法,判断出这个史崇玄是真正依附于太平公主的,而且也没有出家人的禁晦,出入禁闱。估计品行也不乍的。

既然这个叶法善还有司马道长与这个史崇玄裹在一起,更不可能真正是方外之人,王画心中摇了摇头,于是问道:“他们与什么人斗法的?”

李隆基则是一脸向往地说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现在讲给你的,也是听父王与我谈心时听来的。”

王画不大信他们有什么道法,可这时候想要人不相信鬼神,很难做到,连李隆基也免不了这个俗。他又说道:“但在斗法关健的时候,你那个师父突然杀到。如果他相帮对方,司马道长他们就会立即输掉这场斗法,于是云秀道长在这种情况,答应了你的师父。最后司马道长他们赢了,可因为是外人介入的,都心下怏怏不乐。于是司马道长比完后就离开了西京,回天台山。”

斗法?是比呼风唤雨,撒豆成兵,还是华山论剑,比试武艺高低?或者是比试那一个装神作怪的本领高强?连王画都感到好奇。

可惜那个冰美人,明显对自己没有好感,不然等到她回来后,都可以询问一下。

“至于你那个师父,更是仙踪难寻,恐怕那一次斗法后,连司马道长他们也不知道他的下落。”说到这里,李隆基再次出现向往的神情,虽然这个道士行事有些猥琐无赖,可连司马道长、叶法善大师都感到忌惮,可见是有真才实学的,最主要他到现在连一个名字,外人都不知道,这才是真正的世外高人。

李隆基又说道:“但有一点,云秀道长武艺高强,既然某些人能为了利益,出卖国家,出卖六千血营战士,同样,随着你地位提高,这个人有可能连你也不放过。有了云秀道长在你府上,也增加了一份安全。虽然那样,你家里增加了一份寒气,但也值得的。”

说完了李隆基再次大笑。

王画苦笑了一下,如果我帮助你父王,自然会安全,可如果不帮助你父王,那比什么都危险。这个云秀进入我府中,最开心的不是你,恐怕是你那个城府极深的老爷子。

李隆基忽然奇怪地问道:“咦,既然她做了你的婢女了,可为什么她又离开了西京?我听她到西域去,是你指使的?”

“我那敢指使她,”王画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父王这样做是对的,以她的身手,还有独特的身份以及相貌,并不是营救血营,只是打探一下消息,应当不会太难。二郎,至于你不要她做婢女,我很不赞成的。可就是你不要,我也无能为力,你还是等她从西域回来再说吧。恕我直言,她那个样子,美则美矣,我也想不接近。”

王画看着他得意的样子,翻了一个白眼,没有做任何辨解,告辞回去。但回到家中后,又来了一个客人,莫贺干从驿站里放出来了,因为老武要回血营,时季也到了十月中旬,所以让莫贺干到血营正式担任官职。

王画看着这个莫贺将军,过了半天才说道:“好吧,我带到去血字营去。”

得乘老武还没有离开长安,看莫贺干与血营士兵的关系,如果相处得不好,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虽然天黑下来,但辰光不太晚,没有几个士兵入睡,王画将他们集合起来,将这个任命说了一遍。

听了这个任命后,血营士兵鸦雀无声。过了半天才有一个叫蒙大包的士兵站了起来,说道:“王营督,有没有搞错,他这个小胳膊小腿的,做我们的中营将。那个莫贺中营将,这样吧,我们掰个手腕儿,你赢了,我们没有意见。你输了该回哪儿还是回哪儿。”

这是想找莫贺干的麻烦了。

主要是血营与东突厥的仇恨,从感情上不能接受。

掰手腕儿?饶莫贺干一只手,莫贺干也不是这个身高六尺出头,比王画块头还大上半分的蒙大包对手。

王画看着莫贺干,他并没有阻止,到要看看莫贺干怎样应对这样的场景。

莫贺干却大笑起来。

蒙大包奇怪地问道:“你笑什么?”

“我笑你真愚蠢!”

蒙大包本来心里面就不乐意了,一听莫贺干骂他愚蠢,捋起袖子就要揍他。

但莫贺干脸上神情一点也没有恐慌,他露出讥讽的神情说道:“现在你这样子,就更加愚蠢了!”

看到他两次愚蠢,连王画也好奇起来,想看莫贺干接下来如何表演。

第八十四章 音讯

第八十四章

音讯

蒙大包更生气了。拳头举在莫贺干脸上,但没有敢打下去。

虽然一肚子怨气,但莫贺干现在是朝廷四品武将,他们的顶头上司,这一拳打下去,固然过瘾,后果也不堪设想。

蒙大包憋红了脸,过了半天将拳头放下来,问道:“为什么说我愚蠢?”

“你听过诸葛亮与关羽张飞掰过手腕的?才不足而,所以关张也要听诸葛亮的命令,难道你掰手腕,是万人敌的关张对手?”

“你也不是诸葛亮!”

“我不是诸葛亮,才气胜过你就行了。还有,唐尚书有没有与你们营督掰过手腕?为什么?因为功劳不足耳,所以唐休璟是尚书,而王营督虽然升迁快,也只是一个营督。你们这一支血营有多少立下大功的老兵?有我的功劳大吗?所以我是你们的上司。”

都不傻,莫贺干不知道怎么从突厥使者变成了唐朝大臣,可作为突厥里一个重要的大臣,他肯定知道许多内幕消息,只要他一投靠唐朝。凭出卖这些消息,也立下大功。尽管对这种行为不耻,可唐朝封他为四品官员,也在情理当中。

“还有,有了我,会因为了解对方的情况,增加胜利的把握,你们是不是可以立下更大的功劳?是不是减少牺牲?现在我做你们的中营将,不但不欢迎,还要挑衅我,是不是很愚蠢?”

蒙大包让他问得哑口无言。

莫贺干说道:“你们都下去吧,我与营督有话要谈。”

直接发号施令了。

几千个士兵看了看王画,看到王画没有作声,只好无奈地退下。

莫贺干看着王画,摇了摇头说道:“王营督,如果是士兵,我并不生气。可你饱读诗书,同时也是一个睿智的人,今天血营士兵这种态度,你没有制止,我也有一句赐予你,愚蠢!”

王画终于乐了,问道:“为什么?”

“连出身草莽的刘邦都知道分封雍齿,以安功臣之心。阁下应当知道血营六千士兵生死不明,但就是将我杀了,也于事无补。可如果因为我投奔贵国,并且协助血字营。而对我十分厚爱。那么以后草原上将会有更多部族将会对阁下的大度欣赏,也将会有更多的部族对阁下的军队抱以妥协,或者暗中投靠,至少减低许多部族的敌意。这正是瓦解默啜的一条妙计。可是阁下今天的作为,如果传出去,还是在皇上的命令下,那么岂不是有更多的人寒心?阁下是不是愚蠢?”

王画也没有反驳,说得有道理。

也许他肚量不大吧,主要是六千人生死不明,他心中有心结。

“还有阁下,既然看不起我,可还同意陛下将我置于血字营重要职位上,并且以后有很长时间呆在突厥,阁下不怕有张飞之死之祸?”

王画笑了笑,还是没有说话,看他下面说什么。

“再说阁下,自名扬起,不断与人挑斗,以为自己才气过人,藐视天下所有人,哎。阁下现在春风得意,然而不闻吕蒙大有人在,一旦败亡,不知阁下如何自理,不知阁下家人如何自理,不知血营将士如何自理?”

王画挥了一下手说道:“得,你也不要说了,到底想要我做什么?”

莫贺干挺直了腰杆,说道:“我想要的营督以待我为榜样,为血营以后进入突厥铺下一条阳光大道。”

“那么让我如何待你?”

“一实一虚。”

“何为实,何为虚?”

“实嘛,营督家产万贯,现在我沦落到贵国,说句老实话,也是贵国用了不光彩的手段,逼迫我投降的。可怜陛下说派人接我的家人,到现在都不知影踪。阁下为什么不在西京为我置一处房产,顺便买几个美婢做我的妻妾,好让我安下心来。”

王画愕然,他还要房子,美女?要不要车子?

“那何为虚?”

“听说营督为你的姐夫以及张若虚弹琴,两个人的名声也因此风闻天下,营督何不为我抚琴一曲,然后再作一首诗,这样,更显得营督能容人,说不定还会传为史上佳话。”

还要自己为他弹琴作诗。

王画差点噎死,现在市民们说他那个便宜道士师父猥琐,这个莫贺干看起来比那个道士更加猥琐。

他说道:“实的我可以为你置办一点。但实话告诉你,马上我需要大笔的钱用,你也不指望我会在你身上花多少钱。如果你真想要,乘圣上还没有离开西京,向她求去。后面虚的,你就别想了。”

王画知道他的用心了,不是为了血营好,也不是为了自己好,而是想借这些事,让血营的士兵看到自己对他敬重,不然以这个态度发展下去,他也没有办法继续呆在血营里。

莫贺干笑嘻嘻地说道:“算了,我很容易满足的。看在你给了我一半薄面上,我有一句话要说。为什么你还留在两京,不速速到边关去?”

“为什么?”王画玩味地问道。

“王营督,你升迁得如此之快,是因为你对圣上的忠心。但现在是什么形式,各方为了皇位之争,都演变到了将血营与国家利益出卖的地步。现在两京就是一个大烘炉,你就是想做一个孤臣,呆在这个大烘炉里面,也要沾上一些火星。有可能几方有意将大火全部引到你身上。到时候你反而得不偿失。只有到边关,不断地立下战功。就象郭元振将军一样,等到朝堂政局稳定下来,不管是谁最后走向皇位,你还继续因为战功得到重用。这才是走为上计的好计策。”

计策是好,事实上王画从进入军中,就是打算这样做的。不过之所以没有离开西京,是王画还有一些安排,顺便也在等候两支血营战士的下落。

王画没有辨解,玩味意味更浓,看着莫贺干,心里面想到。这个人在唐朝时间不长,居然敏锐地察觉到这一点,看来叶浑说他是默啜的重要亲信,也不是虚夸,有一点儿本事,他问道:“那你看那一方会最后赢得胜利?”

莫贺干摇了摇头说:“不好说,就是圣上龙体归天后,也不能立即判断出最后是那一方胜利,至少还得在好几年时间,才能看出苗头。但不管谁是胜利者,王营督没有必要参与到这场角逐中,所得者小,所失者大。还有,一旦判断失误,因为王营督的才能,有可能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意见很中肯,判断也很正确,不过王画知道他的最终目标,是向自己展现他的才能,以便引起自己的注意。如果得不到自己的承认,他在血营也很难呆下去。恐怕他本身也与自己一样,想避开因为皇位问题,而产生的以后几年的绞杀。

王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那么我们回去吧。”

这个动作算是多少对他一些允可吧。

他带着莫贺干离开了军营,已经到了二更天了,北风吹来,空中居然夹杂着几丝冰凉的雪花。

王画不由停下了脚步,望着北方。

冬天在这呼啸的寒风中,在这几缕缕雪花中来临了。

然而他更加担心起来。

但几天后他终于得到第一个好消息,乙李既然同意了张守珪的和议,没有敢拖延时间。立即派人用最快的速度赶到幽州,他倒不是想提前给唐朝人一个惊喜,而是想使唐人留下准备物资的时间,好在血营战士到达幽州时,他们立即将所有货物带回去。

薛讷自老魏同志离开,被武则天任命为幽州镇守经略节度大使,也就是节度使。这也是唐朝第一个节度使。从战略上来说是有好处的。战争不但是士兵,还有来自民间的预备队,以及粮草、兵器还是民事的调动,比如王画在繁畤一战,自己出了钱不说,也临时接手了繁畤县令的某些职责,组成城防、物资以及百姓的反抗等等。

如果按照原来的规矩,都督只管军事,不问民政,一旦战事来临,军事同样也要寄托在民事上,想严格区分必然会拖后腿。因此老武赋予了此职,除了掌管兵甲、甲仗、军粮与镇戍外,还有权击杀两千石以下的官员,对经略、营田、转运与盐牧也有过问的权利。

这是老武为了边将能在关健时候,主管大将能够灵活机动调动一切能支配的资源应对边关之急的。可到了李隆基后来看到成效后,他直接走出了一大步,对经略营田等权利直接下放给了节度使,甚至连采访处置也交给了节度使管理。这样一来,节度使管辖境内所有民政、财赋、司法与监察还有军事全在节度使手中掌握。

节度使是方便了军事,可后果可想而知。

因此薛讷现在幽州权利很大,他接到乙李与张守珪协议,还有张守珪写的一封信,信中将前后的经过全部写了出来。对这次血营计划泄密的事他也听说了一点。看到后,立即知道事情的重要,答应了乙李的使者。给了一些厚重的礼物,让使者立即返回仆骨,时间很重要,不知道王晙手里还剩下多少士兵,可越早越安全,毕竟他们还在敌人的深处,就是仆骨相助,也有可能泄露消息。

还有这件事本身的意义重大,如果血营还有几百将士,在突厥如此疯狂堵截下,还能平安地返回唐朝,对突厥人的士气打击可想而知的。以及仆骨参与此事,甚至都能将铁勒九姓拖下水来,有了这一支力量在草原上对默啜的掣肘,这对唐朝以后的战略安排将会多有利,可想而知。

同时立即写了一封密奏,用八百里快马加急送往武则天手中。

这时候武则天到了潼关,接到这封奏折后,大喜过望。原来还想将群臣召集起来,分享这个好消息,但想了一下,将奏折放下来,叹了一口气。有可能这些大臣再将这件事通知给他们的主子,有可能又送到突厥手中了。又让人用快马召集了王画与莫贺干赶到潼关来。

于是车驾在潼关停了下来。

大臣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虽然车驾与军队不一样,速度想快也快不起来,可现在天气寒冷下来了,潼关地方险要,可毕竟是一个小地方,这么一大群人留在潼关,首先供给就是一件头痛的事。

但四天后,看到了王画骑着马匆匆忙忙地赶来,难道又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可是在心里面对老武对待王画的看重,十分艳羡。

参见了老武后,武则天将薛讷写的奏折递到两个人手里,莫贺干看完后,立即跪下说道:“多谢陛下对臣的信任。”

这件事到现在连宰相都没有得知,甚至唐朝与仆骨的盟约就是以后很长时间内,唐朝宰相都不可能知道。现在居然老武给了自己看了,只要自己将这个消息放出去,自己就会戴罪立功,从容返回突厥,仆骨人同样会迎来一场灾难。当然那时候血营战士早就回来了,可是唐朝少了这一根潜伏的盟友,对唐朝的损失也很重大。

连王画对老武用人不疑,也深感折服。

不过现在他可没有考虑到这个。他在想只剩下一千士兵,再经过一战,歼灭了突厥两千多士兵,血营就是胜利了,还能剩下多少人?七百人?六百人?五百人或者四百人?

想到出营时,可是三千士兵,虽然比全军覆没好,可想一想这几个月来发生的无数次惨烈的交战,他的泪水都流了下来。

武则天瞥了他一眼,对于王画这种“优柔寡断、心肠慈悲”的性格,武则天实际上持着反对的意见的。不过他是臣子,这种性格也会反而使他缺少更多的野心,也未必是一件坏事。因此武则天并没有提醒。

她说道:“王卿,不必要难过,这种结果比预想的要好得多了。”

“是,”王画答了一声。老武说得也有道理,在他的预算中,东北这支军是最难突围的,没有想到最先得到却是这一支军队回来的消息。

莫贺干再次跪下,说道:“臣还有一奏想说。”

“说吧,”武则天说道,她将莫贺干喊来,并给他看到这条消息,一是笼络人心,二也是莫贺干是默啜的重臣,对草原上的情况十分了解,本身也有突厥一个重要的谋臣,甚至默啜的许多策略就是出自他的策划的。

对于那个血营张守珪在逼入绝境下,创造的一个机会,怎样最大利用化,也许莫贺干会有更好的提议。

莫贺干说道:“陛下,当初默啜制订的策略,就是主要扩大突厥本族人的利益,对铁勒九姓与北方十三部采用打压的策略,阻止他们的成长,以防止出现薛延陀(这一部是铁勒人的一支)那样的情况。因此现在铁勒九姓与北方十三部情况不是很好。这一次铁勒主动重新归顺我朝,这是一个机会,仆骨在铁勒九姓中影响力很大。如果陛下不惜财帛,通过使者向仆骨部的酋长向其他九姓部落发放。这样,会使更多的铁勒九姓重新返回我朝。那时候如果发生战事,我朝可以掌握更多的主动权。”

武则天听到这里,看了一眼王画,当时王画在洛阳春闱时写的策子,就提到过一些对付突厥人的办法。瓦解分化突厥各部,派出斥候打听突厥消息,建立一支强大的军队,灵活机动地对付突厥的入侵等等。一步步削弱突劂,最后等到他们衰落时,大军雷霆一击,将突厥从草原上抹去。

不知不觉中,王画在她心中的地位又高了几分,不过王画与莫贺干都不知道。

武则天点头道:“说起来,都是我朝百姓,朕的子民,朕何惜吝啬一些钱帛。不过这件事有些难以操作,参与的人多,风声走漏的可能性也会增大,反而给了他们带来不好的结果。”

王画与莫贺干感到愕然,什么时候铁勒九姓成了我朝百姓,她的子民,但两个人不会在这个问题上与她抬杠,也听出了她的话音,不是怕风声走漏,而是怕乙李不敢做这个中介人。

莫贺干说道:“这个陛下不用担心,铁勒九姓也不是钢板一块,但仆骨总有一些友好的部族,他会拿这些钱帛送出,救济他们顺便将友谊加固。但这些部族也有与仆骨部一些不同的友好部族,如果有一个得力的大臣坐镇指挥,将会象滚雪球一样,将更多的部族滚进去,最后有可能胜过千万大军的效果。”

王画也抬起了头,看了看莫贺干,这个家伙看来真有点门道。

武则天点头,但她看着王画,问道:“王卿,你认为谁来主持这项事务?”

王画听了感到十分惨然,居然武则天都不知道那一个大臣该值得信任了,证明了现在老武已经无法完全驾驭大臣,再想一想她强行到洛阳,那场影响深远的政变,已经无法挽回地走上了轨道。

他沉默了一下,说道:“如果可信,也只有一个人。”

“那个?”

“宋璟。”

“不错,他倒是一个合适的人选。”

“但陛下,臣有一个请求,臣要带血营去西北去,请陛下允许我到时候有灵活机动的一些军事行动。”

“为什么?”武则天不解地问道。现在主要是化解默啜与乌质勒、大祚荣的联盟。如果这时候再采取一些激烈的行动,反而更加促进了他们将联盟加深。或者王画出于震摄,使血字营的士兵逃出来,也来不及了。

“东北这一边血字营到目前没有与大祚荣有重大的冲突,虽然前段时间做法让他很生气,可也将血营逼到如此地步,气也应当消了,再说暂时他与我朝没有什么厉害的冲突。议和比较容易,就是他想联手,也会看默啜与乌质勒动作后,才能做出真正的决定。但西北那边让我有些担心。如果血营想要冲回来,必然向西,加深冲突。就是魏舍人前去,也未必会搭成协议。有可能会有苏武之祸。这些游牧民族,就象狼一样,有时候也要打服了,它们才会害怕。不过臣到西北去,会见机行事的。”

听到王画形容游牧民族是狼,莫贺干站在一边没有吭声。

“那就好,千万不要树敌太多。”武则天嘱咐道。

王画点了一下头,又说道:“但臣还要向皇太子借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棉花。”

李显这次几千亩农庄种植的棉花,产量不小。可有的纺成了棉布的,有的送人做了棉被。一开始都不知道使用,只顾着将棉花往被套里塞。结果还是王画提了醒,制作了棉弓,将棉花弹实,再网上麻线或者棉线。因此库存的棉花并不多。

而且因为稀罕,现在棉花的价格也是一个天价,一斤棉花竟然卖出一百多文钱,棉籽更是供不应求,有的大户居然派人到高昌岭南求棉籽。但王画用棉花是做棉衣的,现在还没有奢侈到做真正的棉大衣,主要太贵了也太少了,用不起。王画的计划是用兽皮做外衣,里面用麻布做胆,塞进棉絮,来使士兵保暖。

还有做了马背心与马绑腿,也是用了棉花,只是胆是用油布做的,防止浸进雪水。虽然这样会使战马动作笨拙,可却提高了战马的御寒能力。反过来因为得到了保温,有可能战马不会因为四肢冻僵,在寒冷的天气却变得相对灵活。

这是他的构想,究竟有多大作用,还要靠实践才能得出。

王画来到潼关只是一会儿功夫,就回去了。留给大臣无数猜想,但过了十几天后,听到血字营向西北进发,都感到不解,现在都进入了冬月,在这个寒冷的天气里,也不是出征的季节,于是询问唐休璟。

唐休璟一摊手,说也不知道。

众人面面相觑,但也感到窘迫,这样相疑下去,以后朝政怎么施行下去。

这有可能都成了唐朝一个严重的危机。

天气越来越冷了,王画带着精简下来的七千血营士兵,一路西上。这有可能是以后真正血字营士兵的所有构成了。如果一战后,再经过损耗,纵然能逃回来,估计老血营士兵也不会太多,凑起来可能也不过刚满六千人的编制。

到了十一月十二,军队来到了兰州。却有斥候回来禀报,说后面有一行十几个在跟着他们尾随了好长时间。

听到这个,王画十分地反感,他说道:“立即将他们全部抓掳。”

不一会儿这一行全部抓来了,但王画远远看去,却没有看到他们五花大绑,倒是几十个斥候在点头哈腰地与他们一路交谈,一路走过来。

王画有些奇怪。他骑着马奔了过去,一看明白了,原来是李持盈带着护卫跟上来了。

看到王画责备的眼神,李持盈秋波盈盈的大眼睛委屈地看着他。

第八十五章 寻找

第八十五章

寻找

本来在武则天离开长安的时候。李旦一家也跟随着武则天回到了洛阳。

这是必然的,跟在武则天后面有风险,可如果不跟在她后面,那么就远离了政治中心。

如果他真正是那种淡泊的人无所谓,可王画几次打交道下来,发现李旦并不是那种淡泊的人,反而他将中国人难得糊涂的哲学,发挥到淋漓尽致的地步。

王画于是将小玉真与金仙送回相王府,但两个小姑娘死活不肯。

王画喊李隆基接人,可李隆基就象当作没有听到一样,王画只好无奈地看着两个小姑娘留在自己家中。只是他郁闷的是小金仙跟在后面凑什么热闹。

不过王画也知道,小姑娘这是怕回到皇宫那个阴暗的地方,敢情将自己家当作了一个避难所了。

这种后果,造成他与李裹儿见面更加困难不说,还招惹了李裹儿好几顿埋怨。好在李裹儿现在身体的原因,也不敢有什么企求。

在他离开长安时,再次将两个小姑娘要送回洛阳去,又没有成功,特别是小玉真一对水汪汪的大眼,就象现在这个样子,委屈地看着他。让他很无语。

又将她们留下来了。但是留在长安,可这回都好了,居然悄悄地跟过来。

王画看着她,一句话还没有说,小玉真忽然眼里滴出一滴两滴泪花儿。

立即有血营的将士过来将王画劝住。

与在繁畤不同,在凉州,唐朝驻扎了几万大军,还有名将郭元振,其实只要不是交战时跟上前线,没有多大危险的。

但这一点也看出,因为常在血营驻地,看他们训练,小姑娘在血营战士心目中位置有多高。

王画看了看她,估计就是自己劝,也劝不住。想了想,算了,写一封信给李旦吧。他说道:“你跟我后面可以,但得听话。”

立即破啼为笑,被风冻得红朴朴的脸上,还挂着几滴泪珠,可现在也似乎是闪烁着喜欢的色彩。

“还有,马上进兰州城,多添置一些衣服。”王画又说道。

小玉真再次高兴地点着头。

王画叹了一口气,这份不仅是情债,还关系到以后政治的立场,连他都无法解决。如果她是李红这样的身份反而好办一点。只不过最后自己与她如何收场,连他都不清楚。

对于她的痴情。王画就象一只骆鸟将头埋在沙丘里,被动地等着发展。

都不敢挑明,一是不忍心,二是不敢挑明,一挑明了,李旦与太平公主马上就警觉了。

而这种结果连武则天都不想要的,如果没有武则天的支持,自己现在是一个营督不错,但不要说李旦与太平公主两人联手,就是随便那一个辗死自己,还是很容易的。

孽债啊,他心中叹道。

可血营战士不这样想,多好的一个小郡主啊,心肠好,与王营督一样,还能看得起他们这些出身寒微的士兵,甚至连训练受伤时,都能亲自为他们包扎伤口。

最难得的是她的一番心意,居然跟随到西北来吃苦,天下那个尊贵的郡主,能做到这种地步?

看着她披着一身雪白的皮袍。与王画并列而行,所有士兵不但不反感,反而在心中为他们祝福。

来到兰州城外扎了营,一些将士进城补办供给,王画却带着小玉真进了城,为她买一些衣服。临来时,她只带着几个护卫,这些护卫还都是出身于长安或者洛阳的,不知道西北冬天有多冷,带的衣服也不多。

因为商路的原因,现在河西走廊上几个重要的城市,如兰州、凉州、肃州还有后来被称为敦煌的沙州,都十分地繁荣,只是与后来不同,现在最繁荣的却是沙州。但这几个州与商业相比较,最重要的还是它的军事位置。

王画既能然打算来西北,对西风做了祥细的了解,不但是风俗民情、地理军事,也有特产人口部落分布等等。为了不想招惹麻烦,或者不想令人瞩目,王画与小玉真还有几个护卫,都换作也平民打扮。

来到了坊市,订制了几套皮裘,出了重金抢制出来。又带着小玉真吃了几个软儿梨,与中原的梨不同,这种梨才摘下来,味道酸涩,果肉硬。但放在冬天后,冻结成冰球。然后放在温暖处化开,果肉则成了一包香水。吃的时候,用手撕开表皮,用嘴吸吮,饮之甜丝丝的,凉津津的,清香无比,沁人心脾,就象是夹杂着果酒与蜂蜜的果汁一样。

可惜因为运输的原因,长安城则罕见这个果子,小玉真吃了好几个,眉开眼笑。

又吃了一碗卤肉面,至于后来闻名全国的牛肉拉面,王画也没有看到,就不知道创立于那一朝了。

在街上转了转,将裘皮取了出来,返回军营。却看到几个士兵坐在大帐里等他。

看到王画过来,行了军礼后,说明了原委。

原来郭元振接受武则天下的八百里加急后,立即派斥候从葛逻禄到突骑施打听消息。

这比东北更有利一点,本来这些部族诚服过唐朝,而且唐朝现在有一个奇怪的现象,在西北与西突厥交战。就是在武周手上,也一直没有落过下风。还有,西突厥现在与唐朝的紧密联系。

现在是西突厥最可怜的时候,先是吐蕃人的攻击,打得不能还手,然后是默啜的攻击,再次打得不能还手。十姓首领斛瑟罗指望唐朝做主,对唐朝诚服,武则天对他也不错,任命为司礼卿兼蒙池州都护、竭忠事主可汗、左屯卫将军、平西军大总管,镇碎叶。但没有想到突骑施兴起。再次将西突厥打得不能还手。

斛瑟罗今年被迫从西域逃到长安,面见武则天诉苦,但在唐休璟的谋划下,认为突骑施不敢违抗唐朝,毕竟他东有东突厥,南有大食,不至于再招惹唐朝这个大敌。反正是换一个主子,只要诚服唐朝就行。因此没有出兵。但老斛同志也吓得不敢再回到西域去了。

于是突骑施一下子吞并了斛瑟罗原来所有的领地。

当然唐休璟所说的很有道理,如果某个人不出卖王画的计划,那么就更加完美了。但现在结果却变成了另一个样子。

不过也因此,突骑施统辖各部有很多原有的西方突厥各部与唐朝关系密切。

消息源源不断地返回来了。

可是郭元振却一点办法也没有,如果发生在金山,他还可以出兵策应一下,血营交战的地方太远了。不过随后又有各种消息反馈回来。

当萧嵩带着士兵杀向热海时,郭元振就带着两万大军,到达天山了,只是他也不知道血营会从那一个地方突破。当血营从通天岭杀出时,他立即开始领着大军接应。侥幸赶得及时。

看到郭元振亲自前来,乌质勒恨恨地带着军队回去了。

但血营战士大多身上都带着伤,不得不停在沙州休养。

郭元振立即将血营这一战的经历写奏折上报朝廷。刚好经过兰州,听到王画亲自前来,驿卒停了下来,顺便通知王画一声。

王画听到后久久的不语,虽然部分将士杀回来了,但牺牲比东北一路更加惨重,居然只逃回来五百来人。而且牺牲的大多数都还没有真正成为血字营的士兵,只是一个预备兵。

过了半天后,他将让手下将这几个驿卒带下去休息。

第二天王画加快了速度,驿卒并不知道萧嵩一战的具体情况,郭元振奏折里倒有可能写得清楚,不过王画也没有权利将它拆开来看。

到了沙州,都已经是冬月二十。时不时飘着白茫茫的大雪,河西走廊上到处是一片冰雪世界。

连小玉真脸上都冻皴破了。

王画对她说道:“你看你现在这个样子。”

她却高兴地说道:“我说过的,要与你同生共死,同甘共苦。”

“还同生共生,我比你大六岁,知道吗?”

“那更好啊。你大一点,会照顾我吗。”

“是谁教你的,就是照顾你,才不会同意你跟我后面跑,这是来打仗的,不是来好玩的。”

“我知道,可我只想呆在你身边,不然我在京城听你每次出却,心里都害怕,省怕你回不来了。”

“好,我知道了,你还是早点休息吧,”王画说道。说到这里小玉真已经眼睛红起来,再说下去,她都能哭出来。王画只好落荒而逃。

到了沙州,郭元振亲自带着人迎接他们。

这一队士兵看到王画后,都挺胸行礼。

那是敬佩,萧嵩他们回来时为了掩人耳目,都穿着突厥人的皮甲。原来的铠甲也不知到哪里去了,就是有也只是两档甲。这也是正式的血营战士与预备营的区别。

虽然式样还是来自鸟锤甲,可两档甲只分胸档与背档两部分。可正宗的鸟锤甲,分胸甲、披膊、腿甲和前挡。这也是被迫的。唐朝现在拥有军队达到六十多万,需要的盔甲达到三十多万这一惊人的数字。单是一个维修费用就十分惊人。

因此,正宗的铁甲除了锁子甲外,还有许多士兵着两档甲,节约材料。

唯一相同的就是都是一身红甲,可因为行动的保密性,临行时都没有带上。

但他们杀回来时,身上的皮甲全部被鲜血染红。这比红色盔甲,更是名副其实的血甲。

士兵是崇尚武力的,作为他们的首领,王画也得到了更多的敬重。虽然这一行他没有参加,可在繁畤城血战,再到羊肠岭血战,王画都是身先士卒的。

不但郭元振,连萧嵩等将领也迎了过来。

王画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唐朝名将,四十来岁,但依然长相英俊魁梧。

对于此人,王画也十分敬重,相互行礼后,郭元振将他们接到沙州城,一路走,王画一路与萧嵩交谈,特别是听到李楼观,还有张孝嵩,以及那个有可能将来成为唐朝名将的少年,带着五百来人留下来掩护时,王画知道他们更加凶多吉少了。这让王画心中再一次绞痛。

郭元振小心地说道:“王营督,某还有一言。”

“郭都督,请说。”

“这一次应当来说,我们除了与默啜外,与乌质勒各有对错。而且在事没有发之前,乌质勒也派人与我联系过,表未向我朝示好。毕竟是国家大计,要分清主次,目前还是吐蕃人与突厥人是唐朝头号大敌。如果魏知古到了碎叶城后,能够讲和,最好不要动武。”

“可是我们兄弟仇怎么办?”郭虔瓘问道。

郭元振微皱了下眉头,从那天他带着军队迎到血营士兵起,就有许多士兵嚷着,让他带着大军果断地迎上去,给乌质勒一个教训。可那时候魏知古已经赶往碎叶,对乌质勒进行封赏。

结果他没有同意,于是引起血营士兵愤愤不平,一路从天山往回返时,还在路上与他吵。

他看了一下王画,希望这个年轻的王画能够冷静地思考问题。不过这个大雪天,他将七千血营士兵全部带过来,好象事情也有些不大妙。

王画看着郭虔瓘说道:“这件事我自有安派。”

郭元振又说道:“哦,我忘记了,还有一件事,你那个婢女去了突骑施了。”

那个婢女?王画想了起来,是那个云秀女道士。

他问道:“她来了说了什么?”

“她持了相王的书信,另外还说是你的婢女,具体情况你问一下萧营将。”

王画转过头,看着萧嵩。

几个月浴血奋战下来,还有西北的风霜,人变得又黑又瘦,与当初那个才进血营,儒雅意气风发的样子大有不同。

萧嵩答道:“十几天前,她一个人闯进了血营驻地,要求见我。说是你的婢女,我不大相信,因为我在你家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个婢女,而且她从始到终,都是戴着羃罗,连一个面容都没有。唯一的证据就是相王的一封信函,因此我将郭都督喊过来辨认。”

郭元振也苦笑了下,说道:“其实相王的字我并没有看到过,单凭印记,很容易伪造的。而且那天阳光很好,我隐隐看到她眼睛颜色与中原人截然不同,怕是外族的探子。”

河西走廊这一带情况十分复杂,除了唐朝的驻军,还有吐蕃、突厥各部,以及其他许多部族,郭元振这份小心是必然的。

“因此有许多情况我与萧营将含含糊糊地没有说。这个婢女见到我们这种情况,也没有追问。但过了两天后,那天晚上,我与萧营将正在谈论军情,也说了一些血营的事,其中就提到了殿后的五百来士兵英勇事迹。虽然他们情况不妙,但也有一门好处,因为人少,未必不会没有生还的。因此我打算请一些突厥人的探子深入到那一带的战场上,看能不能找到生还的人,设法将他们救出来。”

与普通将军不同,作为名将,他知道这些存活下来的士兵重要性。

这不是王画前世大片八个士兵换一个大兵瑞恩的故事,主要这些士兵本身都是唐朝最优秀的士兵简选出来的,再经过这么多场战斗,他们的经验将会带动更多战士。

为什么武则天在长安,将从羊肠岭一战存活下来的将士全部调到他部,并不是王画所想的忌惮。一个若大的唐朝,岂会对几千士兵忌惮?当然,王画血营如果附庸了李旦李显,那么老武真有可能忌惮了。

这也是唐休璟的主意,希望这一支精锐将士,带动更多的精兵出来。

萧嵩望着王画,指南针的事他一直没有对郭元振说。这也是郭元振感到不解的地方,不是唐朝中原,现在西域,许多地方荒无人烟,地形复杂,有的地方,例如象大草原,或者茂盛的森林,天晴还好一点,东南西北方向还能辨认出来。如果阴天,有可能方向都认识不出来。如果没有一个向导,深入到这些地方,有可能就会在原地兜圈子,却不知道血营怎么能够在敌后纵横自如的。

王画当作没有看到,这件事对于郭元振也不会掩瞒的,不过在路上,王画暂时也不想说。

“我们当时正说着话,忽然帐蓬掀开,你那个婢女走了进来,守卫在外面的侍卫这才发现,她居然隐身于帐蓬顶上,”说到这里,郭元振眼里更加惊奇。

帐蓬不是房屋,都是用毛毡制作的,不要说一个成年人,就是一个婴孩趴在上边,也会缀下一个大坑,让他们发现的。再说,这个帐蓬光滑滑的,也没有着力的地方,一个大活人怎么爬上去的?

“当时我与萧营将脸色都有些不悦,但她进来后说道,各位不必担心,这一次我前来,就是受相王委托寻找血营下落。既然大部返回来,那五百来人的下落,我会为你们查寻。说完了,就离开了。王营督,你家中可有没有这个婢女?”

很酷,很有传奇色彩的一个神秘女子,连老郭同志也感到好奇。当然,如果这个女子不是王画的婢女,有可能事情就闹大了。

王画也摇头苦头,但其他跟过来的血营将士以及小玉真,还有莫贺干,都转过脸,偷笑起来。到现在王画还没有介绍莫贺干,怕萧嵩反感,有些事必须要解释清楚,可这些事情有的不能公开的。

看到他们这种神情,萧嵩与郭元振都松了一口气,这中间肯定有古怪,但身份肯定不会是假的了。

王画将事情经过简单地说了一下,最后说道:“不瞒你们说,这个云秀一心向道,这中间是那个道士弄的鬼,我也不会让她做我的婢女。”

“原来是司马道长的徒弟,难怪身手如此了得。王营督,这个机会不要错过了,有了这个婢女在身边,会很好地保护你的安全。虽然我没有看到过她的武艺,可想一想,居然附身于帐蓬上,我们那么多人一个没有察觉,还有这么一个大活人,怎么爬上那个帐蓬的?但想想她的本事肯定了得了。”

“我也知道,但我享用不起。”王画更加苦笑起来。

他前世许多人争辨一件事,到底是古代的人身体好,还是现代人身体好。到了唐朝后,他清楚地比较了一下,寿命肯定古代的更短,身体素质普通人也更差。但力量未必古代人差,特别是武术,也许现代武术更好看,可古代武术少了花哨的技巧,但更富有攻击性。

如果将他前世的武术冠军放在唐朝战场上真正厮杀,有可能三个都敌不过自己一个。

对此,孔黑子就曾反复对他原来武术中花哨的动作,做过很大的较正,不过自己武术中有许多是唐朝后人创造的招式,也反过来给了孔黑子一些启发。

但真正象武侠小说中所写的,他只碰到过,或者只看到过一个人,那就是这个李雪君,那亮丽的一剑,将蜡烛削成五截,可蜡烛还是继续屹立不倒,熄灭了都没有倒下来,可见削纹有多平整,其中的眼力、力量的把握、速度,他身手也算好的,可也是匪夷所思。

可正因为这样,王画更不敢将他留在身边。

他说道:“我们不谈这个,这一次血营损失惨重,可还有少数兄弟撤了回来,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但另一件事,必须要考虑了。”

郭元振见到他这样想,一颗心稍稍定下来,现在他就怕王画盲目冲动,带着几千战士冲到突骑施,就是不惜牺牲,也不过抓回来一个乌质勒,还得重新扶持一个人上台。得不偿失。这种可能性还极小,毕竟现在突骑施力量十分强大。

如果失败,那么血营这一次返回来的意义将一点不存在,还会真正造成突骑施、吐蕃与东突厥的联手。

王画看着郭元振,似乎明白他这种心理,说道:“可因为如此,现在矛盾激化了,我估计乌质勒很难同意议和。就是同意了,提出的要求,也会让我们很难接受。所以要做好准备了。”

郭元振噎了一口气,敢情刚才自己是想佐了,王画心思还是想打。

王画又说道:“还有那个云秀道长是几个人前来的?”

郭元振看着萧嵩,当时他们还在半路上,没有到达沙州,但这个女道士并没有找他自己,找的却是萧嵩。

萧嵩回忆道:“我只见过她两次,当时在往回赶,有许多兄弟受伤,在医治,因此没有派人跟随她,但好象她只有一个人。”

王画摇头无语,真正是艺高人胆大,他说道:“那样的话,不能听信她的话,毕竟这不是法术,如果真有通天的法术,都不需要士兵浴血奋战了。因此我还想请郭都督再派人探听那些殿后的士兵下落。”

刚说着,一个士兵跑过来禀报,说是有一个少女求见王画。

王画奇怪,自己第一次来西域,什么少女求见自己。

他踮起脚,抬起头,向后面望去,一看也乐了,可不正是那个冰美人。

第八十六章 三件事

第八十六章

三件事

其实进入了沙州。因为盆地地形,气候变得暖和起来。

一大排青松,参天如卫兵,青松下边是一条亮晶晶的小河,象一条玻璃,静静地流向远方的罗布泊。

当然,到了晚上,这里同样会变得很冷,不过现在天色还早,太阳便暖洋洋地照在一大片漠漠无限的沙地上,闪着一片金色。

然而这个少女从远处走来,便从北面的大山外带来了一片森寒之气似的,空气顿时流动着一阵冷。

但王画却迎了上去,或者他从心里面多少有点期盼,希望这个冰美人,能给他带来一份好消息。

也没有行礼,王画也没有指望她能够行礼。

却开口说了话,冰棱碰撞的声音,从厚厚的羃罗下面迸出。说道:“消息我听来了一些,可接下来的,我却无能为力了。”

“多谢云秀道长。什么消息,请说。”

“围剿血营的那一支军队首领名字叫敦哥,自从萧营将带着军队突围出来后,其他各部在得知血营主力南下后,没有北上。才开始他们准备在葛逻禄三姓地域设下重围,准备再次设阻。后来得知萧营将突然改道西南,出人意料奔向突骑施的腹部时,乌质勒没有敢让数万东突厥的人与他配合。”

这也是这一战的第二个关健所在。如果萧嵩出人意料地突破缺口后,在葛逻禄受阻,只要时间不长,几路大军立即赶上来,就是郭元振得知消息后,也鞭长莫及。结果还是一样,有可能全军覆没。

王画嘴里喃喃了一声:“葛逻禄!”

“不过因为生气,乌质勒下令敦哥务必将留下掩护的几百血营战士全部歼灭。那一段时间,留下来殿后的几百血营士兵交战十分地辛苦,屡次想冲出重围,结果都没有成功,反而一步步地逼向了西北方向,一直追赶了近十天。因为地形有许多地方是大沼泽,供给困难,地方广大,天气寒冷,最后敦哥损了两千多士兵后,在十月初九被迫返了回来。”

“云秀道长,稍等,我们进城再说。”王画听了头脑也蒙住了。本来交战的地方就是很遥远了,再向北方突围十天,血字营的士兵可不是步军,全是清一色的骑兵。十天是多少路程。

云秀也不着急,不疾不徐地跟在王画后面进了城,与郭元振一道将七千血营士兵安扎完毕后,进入了都督府。

王画对她这种态度百味杂陈,不知道说什么好,可其他人知道她的身份后,却十分地佩服,连郭元振也暗自折服,这才是真正的修道之士,风淡云轻,泰山压顶,也不会失色。

王画让郭元振拿来一张大型西域地图,不过王画在这张地图上铺上了一张更大的白纸,从半弓山一战,就已经超出这张地图所标注的范围。

王画首先根据萧嵩的描述,将半弓山标注出来。只是萧嵩皱着眉头说道:“那一个草原很大,斥候探过地形的,从草原再向西北方向与北方。都是茫茫无边的沼泽。”

说完了一脸地担心。

王画同样也是一脸焦虑,这是被突骑施的人所逼的。在行军作战中,有几种地形都是行军之大忌,沼泽便是其中之一。红军最值得讴歌的长征,并不是强渡大渡河,数渡金沙江,而是翻雪山过草地。

不过与红军所过的若尔盖草地泥潭密集不同,西伯利亚大沼泽泥潭相对密度要少一点,有许多地方依然是干燥的地形,就是有一些地方泥潭密集,还因为存在许多冻土,对人的活动危害性相对也会弱一点。

但沼泽终归是沼泽,不在逼入绝境的情况下,任谁也不愿意进入。

云秀说道:“他们的牺牲很大,具体还剩下多少人不知道,但突骑施曾清点过他们的马蹄印记,最后共有两百四十匹战马的印记,考虑到使用了一些驼马,估计现在所剩下的战士减员到不足两百人。唯独有一点就是他们的供给反而不成问题。”

“为什么?”王画与郭元振都奇怪地问道。

如果在草原各部,供给也许还不成问题,只是来路不好明说。可到了这些地方,云秀没有解释,也知道是绝无人迹的地方。最担心就是供给,现在云秀怎么说供给反而不成问题?

“我也不知道,但听来的消息,说往北后,有许多河流,都已经封了冰,哪里河流里的鱼很多。血营的士兵就是靠破冰捕鱼维持生命的。突骑施的人也学习过血营士兵这种方法,可他们人数太多了。因此,在供给上血营反而更容易一点,到是突骑施军队不利。”

三个人都是人中龙凤,一想就明白过来。

血营所剩下的战士不多,只有几百人,只要在一块很小的区域里,可以狩猎,可以捕渔,就能得到足够的食物。但突骑施追兵有可能是几千人,上万人。也有办法,将士兵分成无数的小组,捕获食物,可那样有可能因为兵力不足,让血营士兵从容突出包围。一旦集中起来,人数多,捕获食物来源必然紧张。

但也证明了萧嵩那一战,对突骑施的打击,使乌质勒恼羞成怒,下了严令,这样才不顾地形的险恶,埋伏在半弓山的军队,也跟着血营的人进入了沼泽地。

云秀又说道:“敦哥撤离后。又派了斥候察看,他们还在往北方撤离。敦哥才彻底死心,带着军队迅速撤离出来。这一次敦哥两千多士兵损失,一半就是来自非战斗性减员,陷入沼泽中出现的。”

王画想了想,在地图继续画上了一些地形,包括北冰洋,以及乌拉尔山。

郭元振指着北冰洋问道:“这是什么海?”

王画苦笑了一下,说道:“这是世界的尽头。”

“世界的尽头?”郭元振自言自语了一声,但看着这一幅变向的大地图,许多地方他也没有去过。他本身也不是纯粹武将出身,是一个文人,也没有看到过相关的史籍记载。

至于王画是怎么知道的?现在不是询问的时候。

王画又估算了一下他们大约的行程,画了一支粗大的箭头,一直指向西北方向,一直到了离北冰洋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站了起来,脸色变得无比的难看。

其实有可能很早,就有游牧民族到达了北冰洋,但不是这条路径,他们是在夏天的时候,从贝加尔湖出发,穿过无数崇山峻岭,一直向北,再到中西伯利亚高原,到达北冰洋的,在金辽两朝,就有白熊皮的出现,这就是在北冰洋附近猎获的。但军队第一次到达的记载,却是在元朝,史书所载的日不落山就是北极圈夏天极昼时一座山脉。

现在历史再次改变了,可情况却是这样的悲凉,况且在这个季节,还是这样的一种地形。

郭元振并不知道北极的情况,只是看到王画神情突然变得铁青起来,也判断出哪里的地形,有可能比沼泽还要恶劣。

王画顿了顿,说道:“我明白他们目标了。”

“什么目标?”萧嵩关切地问道。

其实对这五百来战士,最感到歉意的就是他们,张孝嵩他们这是将生的机会留给了自己,却将自己一行逼上了一条一点生机都没有的绝路。

王画说道:“他们看到突骑施军队撤出后,还在继续向北,一是彻底甩脱敌人的追击,第二就是利用寒冷西向。”

“利用寒冷?”

“对,郭都督,虽然现在沙州白天的气温很高,可到夜晚还是很冷吧?”

郭元振点了一下头,进入了十一月的下旬。沙州夜晚的气温有可能达到零下二十几度,不过现在也没有什么温度计,准确地测量出具体的温度,可是到了夜晚,有的浅一点的沟渠,冰冻都能冻到河底。

“哪里的温度有可能比这里低上十倍。”

听到王画这一句话,郭元振才明白王画为什么听到血营向北行军十天后,脸上的忧虑神情变得更加厉害了。

“都有可能某些地方都看不到太阳,但唯独有一门好处,在这种极寒的气温下,无论是水或是土,彻底都结成了厚厚的冰块,即便是在十月,哪里的气温也是常人所难想像的。沼泽最大的危害就是泥潭。在这种极度的气温下,就是泥潭也结成了厚冰。厚到不管是战马,就是来自南方最大的动物大象踩在上面,都不会陷落下去。然后向西横渡,再向南。”

说到这里,他在地图上又画了一个箭头。沉痛地说道:“这样在北方横渡,向南方还是按照原来血字营的计划,到达雷翥海(咸海)。所幸的是他们再往不远处,就是一座大山,顺着这条山脉,因为地基高,沼泽会减少。”

王画最后悔的是在血营离开时,没有画出祥细的北方地图。最远的地方他也标注到了咸海里海,对咸海,唐朝人一度疆域曾经达到这里,可十分地陌生,大多数人通常将里海、黑海、地中海与咸海又称为西海,更祥细的说法就是咸海称为雷翥海、里海为北海,甚至又将称为伊塞克湖的热海、大清池也用在称呼咸海上。只有另一个大湖泊巴尔喀什湖一直被称呼为夷播海。

王画临行时,给萧嵩他们留下一张地图,也怕万一发生,甚至连里海都标注出来,连名字都怕他们混洧,改成了咸海与里海。可就是没有标注乌拉尔山与北冰洋。

否则还会给张孝嵩他们更多的方向。

但到达了乌拉尔山后,并不代表着安全了。在极度寒冷的天气下,连王画都不知道他们用什么来御寒,还有大量战马必然会被冻伤或者冻死,有可能到最后他们不得不改成步行。一旦出现这种情况,那就危险了。

再说顺着乌拉尔山向南穿行,也未必是安全的。野兽不说了,有的地方被湖泊河流阻挡,绕道又有可能碰到该死的沼泽,就是小河架桥,如果放在平常都不是困难的,可他们现在手上那来的工具?还有许多地方长满了密集的植被,无法穿行。

就是穿行了,有了指南针,但经过的地方地形复杂,指南针也有时候会失去作用,北极经度是渐渐驱向一点,在北极向南如果偏差一点,到了后来,有可能偏差几千里。如果运气好,正好南方就是咸海,运气不好,穿到了里海。到了哪里,又有许多落后的人们,他们能剩下多少人?如万一发生冲穿,他们如何抵抗?

王画将心中的忧虑说了出来。不过说得很委婉,有些地方说得含糊,毕竟全部说出来,太惊世骇俗了,也无法解释自己得知这些知识的来历。

“指南针?”郭元振说道。

王画将一个指南针拿了出来。

明白了它的功用后,郭元振开始啧啧惊奇,也立即明白它的重要作用,向王画讨要。

“郭都督,它的制作十分容易,因此我不想敌人得到,所以我一直保密。现在我可以给你一些,但郭都督必须答应我一件事。”

“王营督,请说。”

“血字营的士兵对西北地形还是不太熟悉,因此我想请郭都督找一些可靠的斥候,还要必须对西突厥原来地形十分熟悉的,从这里到这里,进行探测。”

说着他从哈萨克丘陵到乌拉尔河一带画了一条虚线,又说道:“地形大约是这样的,可我也只是从一些冷门的笔记里分析出来,具体的地形我也无法得知,更不知道哪里有什么部族分布。肯定会有,但都十分落后,野蛮凶残。再加上寒冷的天气,因此这一行有很大的风险。他们在这一带搜寻踪迹,如果看到这一队士兵能够万幸逃出来,务必将他们安全接回。”

“他们让我带领,对西域我很熟悉,从小就在这里长大的,能听懂好几个种族的语言。”云秀说道。

王画看着她,以她神出鬼没的身手,确实都是一个很好的人选。比如这一次她带来的消息,又不知用什么手段刺探来的,而且时间很短暂。可对她如此的热心,王画有些疑神疑鬼起来。

云秀又说道:“本来我也打算深入北方,因为他们离突厥人的地方太远,都是陌生地方,所以我放弃了,再加上我听说了你带着血字营大军,从西京赶过来,所以提前返回沙州。”

看不到她的脸孔,王画也无法判断她的神情,还是一拱手说道:“那就多谢云秀道长了。正好,有几件事,我也要与道长说一下。”

说着朝郭元振与萧嵩使了一个眼色,两个人会意,拱手离开。

王画说道:“云秀道长,你是方外之人,那个婢女的事,就是你当了真,我也不会当真。特别这一次你帮了我的大忙,我更加不敢用道长当婢女,就是道长不介意,我同样也会在心里面介意,更让天下人笑话。”

这件事是他的心腹大患,现在与李旦冲突不大,但既然自己相助了李显,历史巨大的车轮,并没有被自己扭转,肯定还是继续向着它原来的轨道发展。那么离冲突时间不远了。

放着这个武艺高强,神出鬼没的人呆在身边,一旦对自己不利,生命立即垂危起来。

自己还与那些世家不同,世家少了一个二郎,还会有三郎四郎,而自己一倒了,整个王家就倒了,连一个讨还公道,报仇雪恨的人都没有。

“修道在于内心,我不会介意这个身份的。还有以君现在的名声,我只是一个没没无闻的道士,用了我做一个婢女,也是无伤大雅。但就是做君的婢女,还要等一段时间,我必须将相王的三件事办好。”

这是她第二次提到李旦三件事了,王画问道:“什么三件事?”

云秀很坦然地说道:“主要是我父亲在吐火罗,复国无望,因此我想让相王在圣上面前说几句好话,将我父亲接回西京或者神都,度过余生。为了感谢相王,我主动答应他,替他办三件事。第一件事就是寻找你们血字营的下落。第二件事难度更大,是查找谁出卖血字营的消息的。”

王画听了微微一愣,李旦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此事不是李旦做的,也不是太平公主做的?所以他是以国事为重,或者也想借机打击对手,才主动查找?或者本来就是他做的,故意让云秀查找,做个样子给自己看?

但听了后,心情反而放了下来。

想找出这件事的真相,岂止是难度更大,根本是一点希望也没有。就是李旦是真心查找真相,恐怕也是以为这个什么上清派会什么法术,用法术相助。

当然了,也不排除他也知道根本查找不出来,所做的事是给他人看的,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可这样一来,这个冰美人也不可能真正会在自己身边做一个婢女,更不用自己担心了。

还有一点,这是报恩,不是整个上清派投靠了李旦,顶多是对李旦友善,但这一来,出手相助,上清派也会有他们的考虑。减少他们刺杀自己的可能。

“第三件事,与你们血字营一点关系也没有,是关系到一些修道修佛人士的争执,他们对相王图谋不轨。这一点你不用过问,过问也没有用。”

对于这一点,王画也很好奇,他问道:“不瞒云秀道长,我也不是不信鬼神,但人鬼两殊,同样天道更加幽远缈茫。虽然史书多有方士记载,可也最后证明了,他们都是用邪术或者骗术,骗取荣华富贵的。我听说了你的宗师与人斗法,不知道长可否施展一下法术,让我开一下眼界。还有,当时郭都督与萧营将在返回过程中,你附身于帐蓬之上,这是法术?”

这玩意自从温县遇到了那个道士后,还有自己的穿越,本来无神论者,现在王画也产生了疑问,也成了他一块小小的心病。

最主要王画不怕武术,身手再好,只要自己警惕,加上保护,这些游侠不会对自己构成真正的危胁。可真有神鬼莫测的道术,自己防不胜防,得罪的人很多,以后自己真正出手时,危险随时可以降临。

“附身于帐蓬之上,君的才气惊艳天下,可惜做的事太杂了,”虽然看不到面容,但云秀说这句话时,语气平和了许多,至少听不出来那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味道。看来刚才亲眼听到王画的指南针,还有那个庞大的地图,也多少让她心折,毕竟是亲眼所见:“不然君也可以做到,你看好了。”

说着将长长的腰带解了下来,随手一挥,立即在屋梁上缠上好几道。她手抓住腰带的另一端,在空中荡了几下,就象一只穿梁乳燕一样,抓住了梁柱。整个动作一气呵成,轻如灵猫,悄无声息。

从屋梁再次跳下来,将腰带重新扎在白色道袍上,说道:“他们是一军主将,帐蓬高大,有铁柱支撑,帐蓬还有坚固的蓬顶。我用腰带缠于蓬顶,顺着铁柱攀登而上,身体担在铁柱上,只要保持动作轻巧,身体平衡,即使呆在帐蓬内,也很难发觉的。”

她说得容易,可王画知道这是何等的难度,帐蓬外还侍卫把守安全,不让帐蓬内的人与帐蓬外的侍卫察觉。同时虽然有铁柱支撑,可不是高楼大厦,说是铁柱,也就是几根可折叠的粗钢筋,连钢筋也称不上,只能说是粗铁筋。一个大活人,看她的身材,再加上衣服,没有一百来斤,最少也有九十多斤吧。

这个难度融合了武术与杂技之术,甚至比在高空里没有拿平衡木走钢丝还要困难。

云秀又说道:“你那个师父给你留下了一本修道书籍,相信王都尉以这个年龄,武功出众,虽然有薛大将军徒弟的教导,可也与这本书或多或少有一些关系。如果你静心修道,也会有这样的成就。至于道法,那不是我的强项,不过我也会一些。如果你要看,我可以给你看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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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挑明

第八十七章

挑明

那一根蜡烛,自动熄灭了。空气里还有袅袅燃起的轻烟,证明着它刚才确实是点燃的。

王画看着它,忽然心中产生了一种明悟。

也不能说是不科学。

只有说是科学还不能解释一些现象,比如人体本身的构造。

象他前世一个人为了救一名眼看落入车轮下的儿童,一下子将一辆正在行驶的重卡举了起来。这是什么样的力量?

如果纯粹用科学来解释,有可能连这个人的整个骨骼都会压碎了,可他不但救下了这个儿童,本人也安然无恙。

也许所谓的道法,就是将人本身所潜藏的这种潜力激发出来,毕竟这在没有先进科学的情况下,还是一个着重本身修行的世界。当然,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做到的,有可能做到的几万名修道的人都没有一个人。

但会有。只是这种力量很让人不可思议,就象魔术一样。可还是与那种呼风唤雨,排山倒海不同。更多的更不是道术,只是用变魔术骗人罢了。

还有一点,他们本身也要信服这种力量,或者真正相信各种神仙的存在,才可以施展出来这种潜力。如果不相信了,就象神话传说中所说的,没有人信仰了。那么神就开始死了。

但首要前提,是心中的信念必须要坚信,象自己一辈子休想得到这种“神通”。这一点,或者再有一个例子,比如极少数病人患了绝症,可他们坚信自己会好转起来,于是真的好转起来。如果认为自己无药可医,那么死得只有更快。可这样的例子很少很少。

想到这里,王画站了起来,说道:“见识了,云秀道长,我要带你下去休息了。”

云秀站了起来,王画不知道,她隐藏在罗帘下面一双眼睛此时闪着好奇的光芒。如果常人见到她这种道术,一定会啧啧惊奇,可这个眼前的青年,先是思索,然后一副释然,难道他明白了道术的致理?

两个人走了出来,郭元振在与萧嵩说着什么。萧嵩低着头不说话。晚上王画才知道,是郭元振在劝说萧嵩,让他明白局部与整体的意义,在现在情况下,不能因为仇恨迷失了眼睛,因为血营仇恨主动对突骑施交战,对国家不利。还让萧嵩做说客,劝说自己。

看到王画与云秀走了出来。两个迎了上来。但两人对云秀眼睛里闪着一种尊敬的神色。

王画微笑了一下,现在不相信鬼神的人很少,自己没有注意,可能这个司马道长与这个上清派却在民间名头极大吧。

忽然他眼里露出一种奇异的神彩。

他一直在寻找一种可以保护自己的力量,比如金钱、官位或者手里真正掌握的实力,然而他却忽视了另一种力量。

这种力量很强大,在科学发达的前世,都有人相信大兴安岭的大火是某位大师用气功灭掉的,况且在这个世界!而如果自己愿意,至少会许多装神弄怪的本事。

他眼角跳了下,这都是一条好的道路,可如何操作,还有什么道法的比拼,好象是另外一个世界似的。有点难度。

郭元振问道:“王营督,在想什么?”

“没有,”王画掩饰地答道。

几天后,郭元振挑出了一支四十几个突厥人组成的队伍。

这些突厥人不但本身精明强干,连家庭背景都作过细致的审核,他们都在突骑施崛起时,家人遭到突骑施杀害过的。这样最大限度保有他们的忠心。

云秀带着这群人离开了。

时间一天天过去,到了腊月。郭元振与王画终于接到朝廷的快报,得知另一部血营回来的消息后,武则天很高兴,但在快报中武则天也说了一下北方边境的情况。

先是因为莫贺干与叶浑家人突然消失,当默啜察觉时,他们都被朝廷的斥候接回了唐朝。这时默啜也知道长安的事。于是强硬地派出使者,与武则天庭辨,直接说了,造成这一结果非是突厥人之过。本来突厥是诚心想和的,可是血字营为什么行了这个李代桃僵之计,使突厥与乌质勒还有大祚荣反目成仇?

然后责令唐朝立即释放所有突厥人,连投降唐朝的莫贺干以及叶浑全部要被交回,同时赔偿突厥的损失。

为了彰显他们的决心,在冬月里,突厥再次入侵唐朝三处边境,因为唐朝边境戒备森严,并没有得到很大的好处。可也让唐朝造成了不小的损失。

为了守卫边境,武则天再次将这一战中,有经验的王晙、张守珪调入河东,李楷洛、乌可利调入幽州。

看到这里,王画苦笑了一下,敢情血营不但成为也唐朝的一面旗帜,也成也唐朝培养将领的大本营。不过也让王画多少有点欣慰,这些人没有牺牲,算是一个不幸中的大幸吧。

其他剩下来的血营士兵在薛嵩等将领带领下,冒着严寒,正赶往西北,与他的大军汇合。这让血营中基层将领会充实起来。实际上王画接至快报时,这六百来人。已经离沙州不远了。

在快报上,武则天还写道,张嘉贞从辽东返回到了幽州,大祚荣接受了唐朝的任职与封赏。可张嘉贞却在幽州用加急邸报说大祚荣虽然答应下来,可态度很暧昧。

再加上突厥的这一次强势,西北这一次就格外显得重要,如果乌质勒不同意议和,与默啜联手,那么大祚荣还有可能会参与进去。

另外还有武则天写给王画私人的一封信件,却是讲突厥那几座瓷窑的。

这件公案知道的大臣很多,可也做了保密,但暗中派去的公差抓捕时,几个负责的人物全部逃窜。最后武则天用了朱笔勾写道:其心可诛。

显然她内心深处,对唐朝大臣失望到了极点。

莫贺干在一旁冷笑,说道:“贵国的人可真争气。”

这件公案与泄密血字营的公案无关,严格来说它只是关系到能查到王画的仇家,可也是能抓捕几个突厥人的歼细,居然这样也将消息放出去。难道这也与朝争有关?

王画脸上也阴云密布,同样他内心深处,也失望到了极点。

随后魏知古沮丧地从突骑施返回,不是不同意议和,主要突骑施提出的条件十分地苛刻,议和行。因为血字营的介入,对突骑施造成了严重的损失,前后八九千士兵牺牲。因此乌质勒提出要赔偿布绢十万匹,茶叶三万斤,以及其他一些让人无法接受的赔偿。还有交出计划的策划人王画与逃回来的几百名血营士兵,让突骑施处理。

王画听了后,看着郭元振。

萧嵩气奋地拍了桌子说道:“他们是疯了。”

郭元振摇了摇头说:“他们现在也在犹豫不决,看来再配合默啜的举动,他们与默啜也在做交易,这是做生意,漫天要价。要等着我们还钱了。”

萧嵩还要想说什么,被王画抬手拦住了。

郭元振本身就是名将,久在西域,对西域的情况更有话语权。然后与郭元振商议了一下。

随着郭元振通知突厥各个部族,没有办法,突厥十姓可汗斛瑟罗吓得躲在长安不回来了,西突厥群龙无首。然后下令他们征集军队,向西边与突骑施控制的区域集合。

又用八百里加急,返回洛阳,请武则天下旨,另立突厥十姓可汗,对乌质勒制约。至少有一个新的十姓可汗,可以从大义上对乌质勒各部号令。

虽然天气严寒,可是西域形式紧张,大战似乎一触即发。

可新年在即之时,却让人想不到的是,战是战了,正在突骑施与唐朝联军一触即发之即,血营与郭元振手下的联军两万多人冒着酷寒,出现在更寒冷的金山,三路大军齐下,抓获葛逻禄谋落、婆匐与踏实力三姓首领,也就是他们自封的叶护。

这是一个好战喜欢掳掠的民族,也是一个最反复无常的民族,在西北各个民族中,有很多王画是到了唐朝后才知道的,可对这个民族他在前世就记忆犹新,正是因为这个民族的背叛,至使后来高仙芝与大食的交战,唐军大败,无数唐军作为俘虏留在大食,然后造纸术出现在大食,再往西流传,改变了整个西方用兽皮书写的习惯。

这一次大败,可以说是对世界的文明史有着重大的改变。

如果没有这次大败,后来会不会出现世界围攻他前世可怜的一个发展中的中国情况,也未必可知。

甚至连西方会不会崛起。都是一个大问题。

而且如果说是突骑施,还可以说占了一点道理。可是在王画计划中,或者是血营后来行动中,与葛逻禄一点瓜葛也没有,受害的是都播、突厥以及突骑施的百姓。但后来葛逻禄竟然作为第二次围堵血营的主力部队。

因此唐军这一次讨伐,更符合大义所在。

这一战出其不意,不但抓获了葛逻禄三姓的首领,同时也大败了三姓匆匆忙忙地组织起来的军队。葛逻禄十五个城池有六个城池被唐军攻破。其余的族民看到情况不妙,立即投降。

在新年到来时,郭元振亲自到达金山,同时迁移了一些西突厥的百姓占据了三姓的一些地盘,再次推举了亲近唐朝的三个三姓首领,至于原来三个叶护,全部押往洛阳。

这一次战役好比是在吃柿子,挑软的吃。

然而这一次战斗的速度,以及唐军的果敢,特别是血字营士兵惊人的战斗力,使得西域各族产生了恐慌。

最让他们担心的是,西北唐朝人另一个强敌吐蕃发生了不妙的变化。

先是论赞婆投靠唐朝,使吐蕃人产生分裂,后是吐蕃入侵凉州时,在洪源与唐休璟率领的唐军交战,六战皆败,然后去年寇茂州,与陈大慈四战再次告负,不得己的情况下请和。

王画曾经看到这情报后,只是感慨,李自成当时情况不妙就投降,情况有利就进攻这种反复无常的举动,是不是跟着吐蕃人学来的?

可都没有今年这情况严重,在吐蕃国力削弱的情况下,南境诸部皆叛,吐蕃赞普器驽悉弄亲自领军出征,然而卒于军中。诸子争位,经过一个多月的混乱,才立弃隶蹜赞,不过这个消息还没有传到突骑施。

就是传到了突骑施,吐蕃这几年变故太大,暂时也不可能指望他们与唐朝为敌了。

于是魏知古再次返回突骑施。

这一次魏知古态度很强硬了,乌质勒也显然被这一次葛逻禄战役震撼,终于松了口。可以不追究血营的责任,但赔偿不会变动,同时也必须让唐朝策封他为西突厥大汗,管辖十姓部族所有族民。

这还是一个让人无法答应的条件。

这时候连郭元振也开始有些急燥了,眼看三月即将来临,春天的气息都布满了天山,还有斥候消息传来,默啜亲自带着大军赶向西南,这明显要与突骑施联手打压西北唐军。

还不能要求朝廷派驻军队,如果唐朝派驻了军队,默啜再反过头去,攻打河北河东两地,反而有可能中了默啜的调虎离山之计。

总之乌质勒这次在听到葛逻禄大败情况下,没有被两人订下的敲山震虎吓倒,依然的强硬,让王画与郭元振两个充满了智谋的人,也感到棘手。

但就在这时候,云秀终于带着张孝嵩他们回来了。

王画还没有来得及与张孝嵩他们寒喧,云秀将他拉到一边,来到一条小河边,她脱下丝袜,将一又精致的小脚放在河水里,荡摆着清澈的河水。头却抬了起来,望着远方。

王画看着远处张孝嵩他们,只剩下七十八个人,还不知道一路上发生了什么事。他急切地问道:“云秀道长,有何赐教?”

云秀没有扭头看他,说道:“我给你将人终于带回来了。”

“多谢道长了。”

“可是这一次你们血营的行动让我受到了一些启迪。”

王画没有答话,怀疑地看着她,难道她对军事也产生了兴趣?

“一路上我听到一些消息,并且给你带来了一些好的消息,有可能对你们有很大的帮助,只是我有一个小小的条件。”

王画这回没有怀疑了,对于她的神出鬼没,王画是相信的。他问道:“什么条件?”

“我看到你们血营的远征能力,因此我想你以后在有可能的情况下,能帮助我们波斯。”

帮助波斯?王画吃惊地望着这个冰美人,就是自己有这能力,武则天也不会同意自己这个胡闹。况且怎可能有这能力?现在突厥与突骑施都让自己头痛,况且更强大的大食人。而且大小姐,你也不是波斯人,如果说起来,你身上只流淌着四分之一波斯人的血液。

这个冰美人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对我一直以来存在着忌惮,所以你不敢让我做你的婢女。”

原来她一直都知道,难道她真的接到过李旦对自己不利的命令?

第八十八章 凡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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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阿里巴巴的大门

第八十九章

阿里巴巴的大门

云秀又是一笑,从内心深处。她似乎让这个名满天下的青年多次地吃惊,感到高兴。

她说道:“你不用担心,皇位之争,与我无关,我只是答应了相王三件事,其他的不会插手相助。”

可王画对她的话感到怀疑,以她师门与李旦的关系,怎么不可能不参与进去?

只是王画再次联想到另一件事情,不但现在朝中几乎所有大臣参与到皇位之争中,恐怕连各大世家与民间的一些重要力量,以及这些宗教,也参与进去了。

这也说明了更多的人看透了武则天对朝堂掌控力量正在失去,才会有这胆量的。如果换在十几年前,什么道门佛门,也不敢公开地与李旦兄弟走得很近。

云秀又说道:“这是王营督的选择,我不敢评议,但我与皇太子以及梁王都见过面。皇太子是一位长者,然而睿智不足,梁王品性太过卑劣。”

说到这里,她没有再说下去,但言外之意很清楚了。对王画的选择很不赞成。

她说完后看着王画,见到他没有吭声。忽然心中明悟起来,想到了在西京所见的那个风华绝代,妖艳无比的**。可是居然这一刻,她心中荡起了一些涟漪。

王画已经与张孝嵩开始说话,虽然李楼观战死,让他感到可惜,但让他唯独感到欣慰的是张孝嵩与哥舒翰两个人都回来了,虽然带着一身伤病。

当听到他们遇到极光,并且最北的地方一天只是两个时辰白天的情况时,众人感到不解。

王画却用树枝在地上画了一幅地图,说道:“他们很有可能到达了这里。”

应当离北冰洋很近了,还是没有到达北冰洋,很靠近北极圈,也没有到达北极圈,加上没有到冬至这个极点,所以每天还能看到两个时辰昏昏沉沉的太阳。

张孝嵩奇怪地问道:“王营督,这是一张什么地图,为什么临行前你没有给我们?”

要知道他们那些天越往北去,看到种种不可思议的自然现象,心中对前途越感到缈茫,如果有王画这张地图,那等于是另一根定海神针。

王画苦笑了一下说道:“我也没有想到最后会发生那样的事,不如我们到大帐说话。”

进了郭元振的帅帐,王画将那一张超大地图拿了出来,说道:“也能算你们到了世界的尽头,但还有一段路程。”

血营这足迹有可能是在创造人类的一大奇迹。特别是在十月份,但往北还有陆地,有可能他们离鄂毕河的入海口还有一段路程,更不用说更北的亚马尔半岛。以北极的极点算,更不能算是世界的尽头,有可能他们最北的纬度在六十五度左右,离北极的极点九十度相差了整整二十多度。

可王画许多知识不能说。

他只好又说道:“有可能我们所居住的大地是一个圆形,在围着太阳在转动,因此才有极昼极夜现象。”

说着他将自己两个铁锤摆在桌子比划,做了一下解释,说明了天气长短以及温度变化的原因。但他抬起头,看到众人鸦雀无声。

苦笑了一下,虽然自己说得很含糊,还用最浅显的道理说出来的,但这种理论在现代来说,过于惊世骇俗。

然后又说道:“至于你们看到那种奇怪的闪电,那不是世界尽头地狱的景象,那是极北极南之地一种自然现象,就象江南有梅雨,沿海常刮风暴一样。你们看到的颜色是不是以红绿蓝为主?”

张孝嵩点了一下头,但看着王画的脸色更加古怪。据他所知。去年二月他们差点到达嗢仑河,那一次也是王画一生中到达最北的地方,更没有可能看到过这种他所说的极光颜色。

王画又说道:“我们所居住的大地有两种力量,一种是引力,一种是磁场。大家为什么跳来跳去最后总要落下来?还有再雄壮的大鸟飞的高度都有限制?这就是大地的力量,他有一种引力,就是吸附力,将所有物体向下吸附。当然还有其他的力量,比如浮力,这也是我们能够游泳的原因。与推力反推力,加上空气的浮力,这是鸟儿能飞的原因。至于磁场。”

王画又要来纸笔,画了一个球体,又画了磁场的流动图,但磁场形成的原因他没有敢再往下说去,太妖异了,又说道:“这就是指南针的原理。但有一些地方磁场分布得不均匀,指南针就会失去作用。而太阳风经过南北这两个极点时,因为大地磁场的特性,所以产生大量放电,这就是极光形成的原因。”

“什么太阳风?什么是电?”是薛嵩在一旁好奇地发问的。

“就是太阳的风暴吧,含着大量的电子,比如我们在阴暗天气里脱下干燥的衣服,能看到一些细微的火花,这就叫电,但没有闪电时电力强大。但这种现象也不是相等的,有的年头里太阳风活动强大,那么北极光出现的地域更广,次数更多。相反。则反之。”

看到众人还是疑惑不解,王画摆了一下手说道:“这个不重要,大家听我说另外一件事。”

越说越复杂了,越说也越妖异了。虽然不会钉上十字架,放在火上烤,但说得太多了,总会有人奇怪自己这些知识的来历。

“各位记好了,学海无涯苦作舟,掌握越多的知识,我们就会发觉越多的不解之处。比如我就不能用一种道理,来合理解释云秀道长的道法。”

这句话大家听得似懂非懂,无需要解释,因为她是上清派得意弟子,会道法自然的。只有云秀意味深长地看了王画一眼,原来以为自己对王画知道得很清楚,然而发现王画还是一个谜底,并没有真正揭开。她修炼道法,讲究一个心境,更听出了王画刚才几句话讲得不尽不实,不是他不知道,而是刻意地没有真正讲清楚。

“不用以想当然,而是要明白为什么想当然,比如一加一为什么就等于二。不等于三?”王画又说了一句让大家摸不着头脑的话。再次说道:“但有一点,这些地方虽然地形恶劣,可下面有许多铁矿、金矿等矿藏,还有各种高大的木材,是一个无穷无尽的宝库。就象棉花没有出来之前,大家对西域之地都没有看重。一旦棉花普及起来,大家就会意识到西北的重要性了。是知识还没有发展起来。”

王画说到这里,他没有再往下说去,现在谈论开疆辟土,开到欧洲去,显然不实际。虽然西伯利亚同样是中国人的心中的一个痛。毕竟无数次中国人的足迹都到达哪里,而俄罗斯人现在只是东欧一个无名小部族。可最后却成了人家的领土。

张孝嵩再次讲了下去,他们在那一天猎杀了大量奇怪的鹿,王画知道那是驯鹿,但这回没有再说了。虽然所获的鹿皮还不能足以让他们安全地在这寒冷的地方生存下去,可是暂时多少缓解了一点严寒带来的压力。

然后就转向了西南方向。但不久后就遇到了一座大山,说到这里张孝嵩看着王画这张地图,久久不语。如果早得到这张地图,有可能多带几十个弟兄回来。然而也不能怪王画,都没有想到这一战演变成最后这种局面。

不过张孝嵩看着王画眼睛里有了一些敬畏,别人也许会马虎一点,但他是进士出身,读的书可是不少,王画所会的一些学问,在所有书本上可以说都找不到的。现在的人,想不明白,都会往鬼神上引,这一引,张孝嵩看王画神情就不同了。

王画明白,可他只是苦笑了一下,没有说。

可是到了山地附近,情况也没有变好起来。天气更冷下来了,不过因为靠近山区,野生的动物多了起来,有时候狩猎能得到一些皮毛暖和。然而另一个危机来临了,大量战马因为严寒死去,也有士兵被冻死了。

还有到了山地,并不是他们所想像的那样,有许多地方因为树森灌木的密集,无法通过,还有一些王画所说的乌拉尔山脉延伸出来的大山,不可能顺着这些大山一直跑下去。又要强行翻越,这才是最艰苦的。

这些大山没有人烟,道路崎岖坎坷,有的地方根本没有道路。

到了十一月底,他们才将乌拉尔山脉大约走了将近一半。到了这时候大多数战马和士兵都冻死了。而且气温低到呵气成冰的地步。迫于无奈,他们正好遇到一个大山洞。呆了下来。

王画叹惜一声,也许是天无绝人之路吧,如果他们在最冷的腊月,还要强行穿越南下,有可能一个人也回不来。

一直到了正月初,过了六九,他们才再次动身。这么早离开是因为缺少马粮了,但就是这样,生还下来的战马只有近五十匹了,不得不两人共乘一匹,往南方去,他们又遇到新的困难,沿着山区,开始遇到了一些人烟了。但言语不通不说,这些地方部族人野蛮,没有开化,侥幸武器落后,就是这样,还给血字营士兵再次带来了严重的损失。直到二月初,他们逃出了乌拉尔山,因为还有少量的马匹,天地冰雪没有融化,在雪地上留下一些印记。被云秀带着斥候找到。

其实这一次派去的斥候,也因为当地气温寒冷,折损了十几个人。

而且也是碰巧了,毕竟王画在地图画了一下,可这一下是多大的范围。

都是硬汉子,张孝嵩没有多说其中的种种痛苦,可看到他们脸上手上,大量的冻疮,也知道这一行是何等的艰难。

张孝嵩说完了,王画立即让他们下去疗伤。然而他脸望着西方,闪着无比的愤怒。

郭元振担心他激动,将王画的手抓住,低声说道:“王营督,我们商议好的。”

王画点了一下头,没有说话,却离开了。

到了三月,西北战事终于拉开了序幕,先是默啜带着大军轰击怀远城与灵州城,默啜的儿子匐俱带着军队袭击伊州城。郭元振与王画却据此制订了一项计策,在这些地方采取了据城抵抗的办法。当然这样消极抵抗,给百姓与士兵带来了大量伤亡。

然而唐朝联军却兵出弓月城,顺着伊丽河一路西下,掩护投靠西突厥新大汗斛瑟罗的儿子阿史那怀道的三千来族民东上。

当然,乌质勒不可能任由这种现象发生。他治下的族民本族的族民并不多,大多是十姓其他的族民,如果全部重新投归怀道的治下,突骑施等于瓦解了。

于是纠集大军想要切断唐朝联军后路,在伊丽河对峙了三天后,血字营的士兵突然从后面杀出,两路夹击,突骑施大军大败,这一战共击毙了五千多突骑施的士兵。

实际上这时候突骑施数次大败,局势已经不太妙了。就是乌质勒再次纠集军队时,魏知古与吐火罗的使者到来。吐火罗的使者前来目的很简单,劝架来的,虽然血字营做得不好,可在乌质勒追击下,血字营这一次死伤惨重。至于突骑施军队的损失,他没有说。而且唐朝做了大量的补偿,乌质勒应当有一个台阶下了。如果乌质勒还不反悔,一味倒行逆施,在西有大食,东有默啜的情况下,吐火罗不想做第二个铁勒九姓。那么他们必然会帮助怀道重新掌控整个西突厥,对突骑施用兵。

魏知古再次抛出了棉花,并且为乌质勒算了一下帐。

在这种胡萝卜加大棒的攻势下,乌质勒想要保住突骑施,只有一个办法,投靠大食,借助大食的力量,但那样正如吐火罗所说,沦为了第二个铁勒九姓。毕竟唐朝治下管理是疏散的,只要进贡一些财物,却有自己的自主权。

最后在四月还没有到来时,盟下血誓,成为唐朝新的属国,与西突厥怀道以弓月城为界,将西突厥一划为二,各自统辖。同时唐朝提供了大量的赏赐,并且派出专人教授棉花种植。另外唐朝还封赏吐火罗的国王为大汗,重新设置月氏、条顿、修鲜等都督府,不过这些都督的任命权却属于吐火罗大汗的。

其实本来还有波斯、昆墟州等都督府,可惜现在已经成为大食治下的领地。还有为了让吐火罗突骑施抵御大食东上,唐朝还提供大量铁器若干。

对于这项条款,王画很不满意。当然唐朝君臣很满意,重新收回了大量的失地,满足了君臣开疆柘土的愿望。然而王画却知道,这得到的只是一个虚名,唐朝却让出了许多实利。为了这个条约,唐朝提供的财物有可能达到三十多万缗。不过利不厚,盟约也不牢固。只有利益,其他的什么血誓都是假的。

还有一条,只是一次性的损失,与宋朝的岁币是截然不同的。

唯有怀道十分地不开心,为了抚平怀道心中的不满,武则天再一次加官进爵,也提供了西突厥大量财物。但这都是五月的事,王画早离开了西域。

几方盟约产生,四月中旬,王画突然带领血营从葛禄逻杀向西方,郭元振带着军队从南方反攻。

可是匐俱听到唐朝与突骑施签订好盟约后,开始带着军队回撤。王画无奈之下,只好一路掳掠突厥的百姓,正好西北兴垦了大量的棉花,缺少劳力。然后一路向东直奔居延海,同时郭元振同着军队从南方策应,试图包抄默啜。

默啜将掳获的百姓与财物派人押向漠北,然后带着数万大军调头向西。想要乘王画大军在北方,郭元振军队在南方,中间隔着一个大漠的时候,与王画决一死战。

可王画借着人数少,全是骑军,灵活机动,与默啜开始兜圈子。

几天后默啜听到郭元振主力军队沿着张掖河北上的消息后,看到无望,带着军队离开了。

王画与郭元振也因为几个月的行军备战,消耗的粮草不计其数,朝廷开支困难,不得不掩旗息鼓。

折腾了大半年时间,事情的发展再次回到起点。只是西域的形式重新书写,东突厥与唐朝损失惨重。这一次双方真正需要休养了。但这一次危机也化解了。

王画继续带着军队奔向北河套,这也是这一次突厥入侵受损最严重的地方。不过受损的大多是胡人,他们许多人被默啜掳获到了塞北。因此,朝廷采纳了张仁愿的建议,筑城。

张仁愿调到河东,也是武则天听了王画的话后,开始再次重视此人。在这次默啜入侵时,张仁愿表现很好,并且乘默啜调动大军试图围剿血字营时,他带着军队跟在在后面,夺回数千名被默啜掳获的百姓,以及许多牲畜财物。

张仁愿随后上书,建议筑城,如果顺着北河套一带筑上三到四个城池,派出重兵防守,默啜也就不敢带着军队深入。一旦深入,与唐朝军队纠缠起来,有可能再因为这几座城池拦阻,他都有可能成为瓮中之鳖。

王画听了一笑,也不失是一条好主意,象郭元振在河西走廊筑城,后来范仲淹与种世衡在陕西筑城,都起到很好的防御作用。事实历史上张仁愿就因为重新修筑三座受降城,断掉突厥人的入侵道路,突厥入侵次数才开始逐步减少的。到了苾加可汗手上,只有与唐朝采取了友好的政策。

王画带着军队到北河套,就是防止默啜破坏张仁愿筑造新城的。但萧嵩与王君绰因为功绩升迁,却留在西域。

到了六月上旬,王画来到灵州,队伍刚一扎营,营外却传来禀报,说是他的婢女李红沐孜李来了。这两个人是王画吩咐她们来的,他预猜默啜的三国联盟攻打唐朝计划破灭后,几年内也不会大规模入侵唐朝。因此他的私事也提上了议程。所以喊她们来,是有一些布置的。

王画让她们进来,李红先是看着他,说道:“脸又晒黑了。”

沐孜李来到王家时间不长,还有旁人在一边,没有说话。这是两个性格截然相反的人,李红性格外向,又掌管了王家这么多年经济,严然成了王家的管家。在家中有很大权利的,连王画父亲看到她,也避让三分。但沐孜李,王画通过那天她对张柬之的讥讽,却看到她在内秀的性格,还是很睿智的。

王画说道:“还好,总算将这次危机化解了。”

说着让她们坐下。

李红说道:“二郎,阿里巴巴的大门打开了。”

这是王画在十三岁时,给四凤三凤讲的一个故事,阿里巴巴与四十大盗。不过沐孜李听了莫明其妙。

王画只是一笑,对于这个结果,早在他预算之中。当然不要倒霉了,刚一出航就遇到了大台风,只要船只平安返航,收获是可想而知的。他说道:“还不将帐本拿出来。”

第九十章 亵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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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一生的情敌

第九十一章

一生的情敌

这是这几个月来王画撰写的一本讲述道家法门的书籍。

它综合了全真教以及内丹四派。也就是内丹中派、内丹西派、内丹东派与内丹伍柳派的一些教义。王画研究不深,只是记得一些大约,反正也是用来忽悠人的,将这几派教义再搀杂了三国时张鲁的天师教的一些教义进去,成了一个暂新的教义。

但有一点,王画讲的是阴阳五行与修炼内丹,而不是那种会害死人的外丹,顶多走火入魔是自己的事,不会坑害别人。况且他有现成的内丹之术可用,那个道士传授给他的心法,他都修炼了好几年,只看到好处,没有看到坏处,让别人修炼问题也不会太大。

可王画也忽略了一点,这也是要讲究天赋的。

并且王画自创了一套理论,修心!不戒荤腥,戒律很少,只要做善事,一心向道就行了,那么死后就可以升入天堂,如果修到大成时。会肉体飞升。也就是说,不管怎样,只要做一个好人,信仰这一门道教,死后都可以进入天堂,平时喝酒吃肉做官娶妻纳妾泡妞都没有关系。

李雪君对这一套理论嗤之以鼻,如果那么容易就进入天堂,天堂早就住不下了。

但她不知道王画也许会相信她的道术,那是一种人类还没有明白与开发出来的潜能,也许会相信灵魂,同样人类还没有究竟明白,也相信时空穿越,他自己就是一个例子。但机率很小,小到几亿亿分之一都有可能。但对天堂说的说法,却不太相信。

也许宇宙里有一个容纳灵魂的场所,但这个宇宙与人类所居住的宇宙是完全不同的,就象二维空间与三维空间,一样无法让人理解与隔阻。

但让李雪君敬重的是王画对于内丹之术,与修心的说法,很与上清派相似。并且他这本道学里,对阴阳五行八卦注释更先进,也给了她许多启发。因此,也没有完全的排斥与否认。

可后面写的东西,让她无法接受了。

王画在这里提出了信仰说法,只有更多的信仰,神力才会强大,神的神力强大了。才会给信徒更多好处。与佛家的香火之说相比,更激进,这是李雪君所不能接受的。

为了达到这个目标,因此王画鼓励道士利用一些非常的手段,刺激信徒的增涨。后面就是讲述这些法门的,比如滚油锅、上刀山、下火海、碎石、过钉板、嘴里喷火、锯人、刀枪不入等魔术与杂技的技巧原理。

如果王画用这些知识来揭示那些骗人的神棍,李雪君也许会赞成。可是王画却用这些知识来骗取百姓进入修道。这无疑是亵渎,亵渎神灵。

王画微微一笑说道:“我说一个故事给你听。”

李雪君有些哭笑不得,她不知王画那来这么大胆子的,可也佩服王画的学识,明显他对道教不尊重,然而写的教义,却发人深思。再听他是如何狡辨的吧。

王画说道:“从前达摩师祖前来中原弘扬佛法,与梁武帝交谈佛法不成功后,一苇渡江,来到少林寺开宗传法。一直传到禅宗五代祖,弘忍大师(在湖北黄梅县,并不在少林寺)。他有一个得意的弟子,叫神秀。有一天,神秀写了一个偈子,叫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

,勿使惹尘埃。弘忍看了后,说到我的弟子中没有一个人能超过神秀。于是东山地的僧众都将神秀禅师视作六世禅宗传人。但这个说法被一个农夫打破,这就是慧能大师。他被安排到柴房做事,没有听到神秀禅师的事迹,只是有一天他看到许多人在看着墙壁上一道偈子,因为不识字,于是询问别人,可听了后他却不以为然,让人代写了一首,菩提本非树,明镜亦非台,本身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这个故事现在广为流传,三个少女都听说过,但李雪君还是微笑地听下去。

虽然道佛两家,这个故事本身的传奇色彩,还是让她很喜欢。

“弘忍听到偈子后大吃一惊,但装作没有事一样,只说写得很一般,让慧能将偈子擦去。但在晚上,弘忍却悄悄地将慧能喊来禅房,讲解金刚经的真髓给他听。然后将禅宗的正宗衣钵达摩袈裟传给了慧能,并且告诫他说,赶快离开此地,在我死之前,不能说你是我的衣钵传人。后来慧能逃到岭南,听说弘忍大师圆寂后。慧能才在一次法会上出世。当时法会正在为法性寺中幡在争执,有的说是风动,有的说是幡动,此时,慧能拨开众人说道,是仁者的心在动。此言震惊了法性寺的方应印宗法师,于是印宗拜于慧能坐下。最后慧能开始在岭南传法。”

说到这里王画停了下来,其实这个故事还没有结束。当时听说了弘忍传了六世祖的座位之事,神秀法师手下确实有一批人想追杀慧能,因此弘忍让慧能躲避是对头的。可后来神秀听说此事,将这些人训斥了一顿,并且承认了自己的不足。

但也因此禅宗分为南北二宗。在这场争执中,禅宗弟子喷了许多口水,从南到北,不知道多少寺庙卷了进去。神秀一看不行了,得,别争,于是离开东山寺,北上玉泉寺弘法。武则天听说了他名声后,特地在大前年召他进宫。这时候神秀都九十九高龄了,他主动讲了偈子以及慧能才是禅宗真正传人的事。当时王画离开了洛阳,那一次神秀进入洛阳,轰动整个洛阳城。无数的善男信女,眼含热泪,迎接这位得道高僧的到来。

可这时候慧能却以自己身材矮小相貌丑陋,怕影响南派正宗的地位,坚辞不去。高僧,老武也没有办法,没有强诏。

但这又引起了口水,说是他两人一个是渐悟,一个是顿悟。最后神秀失去了衣钵,反而真正掌悟了空,可能慧能重新拥有了一切。却从空再次回到有上。

还有慧能自己的说法,怕影响南宗的地位,或者慧能怕遇到神秀手下弟子的刺杀。可这两条理由,同样也堕落到有上面了。只有最后一条解释,慧能不想入世,更不想讨好武则天,稍稍对慧能有利。

对于后面的争执王画没有考虑过,对这个有与空更没有考虑过。

只是佛道两教经过几百年发展,佛教中融合了许多道儒的长处,同样道教中也融合了许多佛儒的长处。两教都有许多共同点,这才是王画所需要的。

特别是上清派师法自然,与佛教中的禅宗许多观点相吻合。

他说道:“我又想起了许多人,现在很多地主,为了自己的幸福与奢侈,拼命地剥削佃农与部曲,让这些贫困的百姓生不如死,可他们却耻笑商人的逐利而行。你说可笑不可笑?再比如佛家讲究空与了,你们道家讲究虚与无,既然如此,何必那么多教义?但没有这些教义指导百姓百姓就找不到解脱的法门。法有千万,殊归与同。一样教导人们进入道家法门,一样的教人们向善,何必在意一个手段?如果姑娘一辈子介意这种手段,而忘却道家真义,最后只能象神秀禅师的前期那样,让弘忍禅师无法认同。”

“但你也不能这样亵渎神灵,”李雪君皱着眉头说道。

王画击了一下掌道:“好吧,我再说一个故事给你听,讲一个得道高僧,他与一位道友赶往某地,正好雨停了,道路有些泥泞,一个女子穿着绸布衣服,不能走过一段泥泞的道路,于是他将这个女子抱了过去。这位道友责问他出家人不近女色,刚才的行为不检点。他说道,什么。那个女人吗?我早将她放下了,你还抱着吗?”

听到这里,三个少女先是思索,然后会意一笑。

“又一年,正值冬天大寒,他想取火生暖,就将殿里佛像劈了当柴烧了。院主一看急了,骂他这是佛爷,你怎么能烧他呢?他听了不慌不忙地答道,我在烧取舍利子。院主没有好气地说,木像哪有什么舍利子?这个高僧答道,既然没有舍利子,明天我再取它两尊烧烧。这事过了没多久,这个高僧什么事也没有,相反这个院主眉毛却脱落了。”

说到这里,他冲要雪君合了一个什,说道:“女施主,你想了结,可今天却着相了。”

“无量天尊,”李雪君也合了一个什说道。这两个故事对她的触动很大,但一转脸对王画说道:“可是人家那是真正的空与了,你想弄这个亵神的教派出来,却是为了你自己。”

一语中的。

王画也摇了摇头,这个小冷美人,想忽悠,难度很高。

于是将她手抓住,走了出来,指着远处劳动的人们,以及训练的士兵说道:“雪君姑娘,每一个人都有不同的观点,我不知道你是如何想的,这个国是人们的国,这个家是人们的家。”

下面的话他没有说下去,可李雪君也听出来了,并不是那一个人的家与国,这种说法,比他以前与魏元忠的说法更激进了。

“就象血营,不是我一个人的血营,是国家的血营,是所有战士的血营。我是他们的领导,所以他们必须听从我的命令。可如果我胡作非为,做得不好,朝廷就会立即将我罢免,手下战士也不会不服。而且血字营离开了我也无非不可,换了一个人,也未必比我做得更坏。”

这个说法比开头一句更激进了。连李雪君听了,也不敢作声,可也默认他这句话说得不是没有道理。

王画又说道:“你说我亵渎神灵,可为什么上天让我成了天下最有才气的人?”

李红与沐孜李刚好也走出来,听了这句大言不惭的话,顿时笑弯了腰,连李雪君也啼笑皆非,无从反驳。

虽然王画说得太自傲了,可与他相处得越久,越对他一身学问,感到惊奇,都用无比诡奇来形容了。如果真有神灵,那么他这一身学问,肯定是神灵赐予他的,不然不能解释。

可她正色地说道:“就怕这一支力量,连你也无法掌握。”

首先是炼内丹的法门,不用说这套修炼的方法是他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师父传授的,以他那个师父的本领,这套法门肯定是上上乘的。加上超前而又先进,并且很盅惑人心的教义,再加上一两年后王家有可能得到的庞大财力的支持,可以想像这个还没有成立的教派糜烂速度。

王画在朝中为官,不可能做这个教派的掌教,刚才他与那个沐孜李说话,明显是让她操作此事,再找一个代理人出来。可一旦教派发展到一定地步,所掌握的潜在力量超过了王画的力量,王画想要控制它,是登天万难了。

王画又牵着她的手,虽然李雪君没有排斥,脸上也没有表情,可对王画这种有些亲昵的动作,内心深处还有点羞涩。

王画将她引到屋内,将这个本子打开到了最后一页,指着上面说道:“你看。”

这最后一页,专门写到如何操作这个还没有成立的道教的。其中有一条就写道,为了防止这个教派失去控制,在未来要设立十个道场,这十个道场的掌教必须是亲信人组成的,也必须是受过王画恩惠的,对道教有一定理解,还要识写许多字,有一定文化,还有一定身手,才可以入选。但这个教派永远不设立总掌教、总护法之类的玩意。

并且这一条将作为它的教义总纲之一。

就是说,那怕以后全国人都信了这个道教,因为十个掌教的相互制约,也不可能抱成一团。更不会发生张角之类的事例。但有一个例外,那就是王画本身,李雪君说道:“好,我就相信你一次,可如果你要在以后胡作非为,我剑下第一个厉鬼就是你。”

现在王画要功劳有功劳,要才气有才气,要名声有名声,要智谋有智谋,再加上这个有可能的道教若干天后发展到一定地步,所带来的潜藏力量,他都有可能颠覆一个国家。

难怪他那个师父说他将来会左右整个天下,现在李雪君就隐隐约约看到这句畿言一些影子在成形之中。

她又说道:“而且我也不会参与你这个教派当中来的。”

王画将这些东西给她看,明显是“图谋不诡”。

王画这才松了一口气。

自从看到了这位冰美人的身手与什么道法,他对另一个世界开始有了重新的认识,也有了一些忌惮。毕竟这是一个着重修炼个人本身的时代,有一些事情他也无法解释清楚。后世却当作了野史与神话看待了,却不知道历史上真的有这些事情在发生。

虽然她在撇清,王画也不急,既然没有排斥,那就好办。上了我的船,想下去就不那么容易了。

有了她在一旁指导,可以减少许多麻烦与风险。

看到这个冷艳美人见到这个本子后,如此激烈的反应,沐孜李也好奇地将它打开翻看起来。

一开始与李雪君一样的反应,很欣赏。王画这本道义浅显浅懂,还很吸引人,同时也将王画所会的各种杂学发挥得淋漓尽致。但看到后面,她脸上表情也古怪起来。

看完了,看着王画,过了好半天才说出话:“二郎,恐怕我做不好。”

王画安慰道:“这件事不要急,也急不得,慢慢去做。”

沐孜李知道这件事如果做好了,对王画帮助会很大,可她还是没有作声。

王画没有逼迫她,这得让她有一个思考接受的过程,看了看箱子里面,还有两封信。向李红问道:“这是什么信函?”

“一封是公主殿下写给你,托我从神都带过来的。”说着李红递了一封信给王画。

王画打开一看,上面是一道小诗:

花谢燕还在,春去柳更青。

试问燕与柳,可是一样人?

王画呵呵一乐,拿起笔也写了一首诗:

夕阳垂大河,羌笛咽边塞。山从红云起,月随东风来。

烽烟绕北漠,金戈驰沧海。冰夜入梦回,葵花向阳开。

字是好字,诗也写得大气磅礴,可连李雪君看了后,再次哭笑不得。这首诗是份情诗,王画写得很含蓄,如果不是联系到安乐公主这首诗,还会以为这首诗是效忠诗。

最主要这首诗写得刚气十足,那象一首情诗?

她低声问道:“你与这位公主这样下去,那么九郡主将来怎么办?”

王画挠了挠头皮,这件事越来越让他难办了,不论小玉真的情谊,就凭她跟随自己辗转万里,如果辜负了她,自己也会感到罪孽深重。

他苦笑道:“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吧。最好是公主与郡主,还有你们,都成为我的妻妾,那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李红与沐孜李吃吃一乐,李雪君却摇了摇头,王画这是痴人说梦。且不说朝廷也不允许他同时娶公主与郡主为妻,就是允许娶了,难道让李裹儿或者李持盈做媵妾?或者让王画拥有两名正妻?可能么?再说那个李裹儿也是一个有夫之妻,梁王容忍王画与李裹儿暧昧不清就算好的了,还会容忍王画为了娶李裹儿,将她与自己儿子婚姻离散?

就是王画真的拥有象狄仁杰后期时,左右天下的权力,也不可能的。

王画与那个公主,都是一个聪明人,却不知道为什么钻进了这个牛角尖。但李雪君也没有劝阻,也知道劝阻无用。也只有象王画所说的,走一天是一天了。

李红又拿出最后一封信函,是一份邸报,是唐休璟听说后托李红带过来的,朝廷正在商议,还没有决定下来,因此邸报也没有正式发到王画手上。

邸报上说默啜再次派出使者与武则天议和,这次默啜很老实了,他让使者对武则天说道,大家当初都是有了不好的心思,总之,先是血字营图谋不诡在先的,请武则天原谅他。同时他请求将被唐朝扣押的使臣放回去,并且因为丹珠的出言不逊,重新换一个公主与唐朝皇室姻亲。同时向武则天称臣。还有为了表示真情实意,他也主动进贡一些牲畜毛皮,连莫贺干与叶浑的事也不追究了,还将扣押在突厥的武延秀等人全部释放回来。

这些表现来看,这回默啜是真有诚意的了。

而且他低下头来,也是这一年多的血战,让突厥国内负担加重,承受不起,不得不向唐朝低下头去。

可反过头来,这一年多的战事,同样唐朝负担也在加重,现在也渴望和平。虽然唐朝君臣还没有商定,王画估计通过的可能性极大。然而王画眼睛里却出现了一道寒芒。

这个和议搭成后,有可能他一生最大的一个情敌,就要出现了!

第九十二章 那一箭

第九十二章

那一箭

跟在王画身后,无论是李红还是沐孜李。她们婢女的性质在改变。

在不断为王画处理各种事务的同时,智慧也在一步步地提高。

户枢不蠹,流水不腐!

因此她们在判断事物上面,远胜过常人,这份邸报严格来说,对唐朝对王画也是一个好消息。朝廷需要休息了,否则也没有了去年的议和。更不用说经过今年的苦战,大量的消耗之后,默啜主动提出了比去年更屈服的和议条件。

在私人感情上来说,她们也希望王画不要再打下去,虽然会使王画建功立业,可是战场却是无数风险的存在,血字营的几次组营,折损率几乎达到一大半,让她们心寒了。

可是令她们不解地是,王画看到这份邸报,为什么眼睛里闪着寒芒?

王画让李红将这些东西收拾下去,再次传令士兵,将莫贺干喊来。

一会儿莫贺干到来,王画将邸报递到他手上,血字营里没有一个人对默啜有莫贺干了解得更清楚的。

莫贺干看着邸报斟酌了一下说道:“我在突厥时。默啜曾经粗步统计过,整个突厥可以控弦四十万。当然这些兵力只存在想像中,实际是无法全部抽出来的,顶多比周朝抽出来的比例要高一点。这也是默啜敢与屡次触犯大周的原因。”

这个话看似矛盾,其实一点也不矛盾。在一个政权初创时,可以象朱元璋与陈友谅那样,几乎将所有兵力集中起来,在鄱阳湖上决一死战。但政权成立后,制约加重。

京畿要地,各个关卡边防,以及各道州重要城市,都要派军队驻防。如果出现闪失,无论是内部农民起义,还是外部侵略,就算事后派军队将他们抚平。朝廷也会有更大的损失,比如为了缓解灾区的压力,减少税务,还有抚恤等等。

因为初创时,可以将责任推前一任统治者身上推,甚至有可能为了使更多的百姓加入,还要将各州府的粮食一焚而尽,造成更多无家可归的农民。但统治成功,往什么人身上推?所以必须要维护社会的安定。

因此,任何统治者也不敢将全部军队调动出来的。

另外还有一个因素,军队出动得多,力量强大不用怀疑的,可是供给十分让人头痛。这时候运输成本是很高昂的,比如一车粮食押运到西域,最少大半车成了损耗。

就象宋朝号称拥兵一百六十万,如果将这些军队全部调动起来,就是堆也将金国人堆死。但永远不可能全部调动起来的。

突厥人要稍微好一点,人口处在流动之中,而且因为唐朝军队开始虚弱,不敢深入大漠,所以看到情势不妙,往漠北逃窜,唐朝就束手无策了。

可同样有各个不怎么诚服的部族,以及其他的部族与国家虎视眈眈,也不可能将军队全部调动的。就算以战养战,顶多也只是几万人,几十万人抛去一开始必要的行军供给不说,就算入侵了唐朝,靠掳掠能将几十万大军全部养活?

除非唐朝真正虚弱到了宋朝那种地步。就是那种地步,无论辽国还是金国,也不敢将军队蜂拥而出。

但能抽调的军力比例更高一点,加上是主动进攻的一方,只要利用得当。就可以保持永远在以优势兵力对弱势兵力的一方。

莫贺干又说道:“还有一点,胜利越多,能抽调的兵力就越多。如果多次遇到失败,那就是就是惨胜,抽调的兵力也会越来越少。”

连李雪君听了,也在深思莫贺干讲这句话的原因。

然而王画几乎没有思索,就会意了。

这个控弦四十万,不是突厥人能抽出四十万大军的,而是指突厥所有治下各个部族抽调战士的总和。如果象前几年,默啜最强盛的时候,就连入侵唐朝数次,收获巨大。跟随默啜入侵,也能分成大量的收获,这等于是一个变向的投资,所以各部族拥跃地派出军队。但没有了收获,或者收获不足于弥补损失,各部派出士兵的积极性就会低落,甚至还会克意地排斥。

说到这里莫贺干狐疑地看着王画,应当来说,和议也是王画所期盼的,虽然将自己喊来,分析和议的可能性也无非不可,但莫贺干却明显感到王画有些怏怏不乐的样子。

他再次说道:“如果没有错,这一次默啜和议是被逼无奈。当然,他也在看,如果大周给他机会,他依然会重新入侵。但大周不犯错,这几年内都会相安无事。”

“那么你看我们大周该如何应对?”

莫贺干更加奇怪,这一点也不是王画所能做得主的。这要武则天与各位宰相商议后才能决定下来的。王画没有资格过问此事,就是过问了也没有多大作用。

但他还是答道:“驰骋漠北,在你们周人历史上只有两个时代做得最光彩,一是汉武大帝时卫青与霍去病,二是太宗手上的李靖与李绩。虽然后来薛仁贵大将军做得也不错,然而他所到达的地方离真正的漠北之地还十分地遥远。现在不和,只有反击一条道路,请问营督可有上述四人的军事才能?”

王画苦笑了一下。

“也许王营督就算有,可除了几千血营精锐士兵外,可有几万士兵都能做到象血营士兵这种凶悍的地步?”

王画再次苦笑了一下。

“没有,谈反攻漠北,就等于痴人说梦。这只是第一条,第二条这近两年来,一直在交战,默啜吃不消了,可大周情况会不会更好一点?”

王画还是苦笑。

这一次为了离间安抚,给了铁勒几部、突骑施与吐火罗的封赏花费就花了无数的钱帛。这只是小头。遭受战火冲击的百姓达到数十万人之众,荒芜了生产不说,许多人家妻离子散。还有战士的抚恤,供给的花费,这才是真正的大头。

估计现在国库里恐怕是空空如也了。

不然武则天春天想毁三阳宫,造兴泰宫,几乎所有大臣都跪下来进谏。因为没钱了。

“这一战圣上必须要战。但到了这时候,对圣上有利了,因此圣上心里面也想议和了。”

这一战不但关系到了唐朝的安危,也关系到了武则天的统治权。如果四面烽烟四起,就会给某些人借口,甚至会有废黜武则天的机会。但突骑施议和称臣了,大祚荣本来就在观望中,这更变得老实起来,吐蕃人新赞普继位,想要侵犯,也要几年后。默啜都没有妄想了。因此唐朝的边患暂时全部化解了。

这样武则天的帝位也就变得安全起来。

达到了这个目标,武则天也不敢冒着危险,穷兵黜武,冒然地开边。

所以唐朝也迫切需要这次和约。

就连等于是失利的情况下,默啜虽然低下了头,可依然要求唐朝皇太孙迎娶他的另外一个女儿就是这个原因。

不过有一句话莫贺干没有说,默啜有几个女儿,丹珠是最小的一个,其他的都嫁了人家,默啜将丹珠迎回去后,拿什么女儿嫁给武则天的孙子。可不要学着唐朝,从一个亲属家中找一个女子过来,冒充公主,然后下嫁给蕃王。这样武则天也不会同意的。

“我知道了,”王画说道。

其实这些道理,王画同样明白,只不过他将莫贺干喊来,看他有没有什么新意的看法。

可让他十分失望。

这么说来,武延秀一定会回到唐朝了。

武崇训王画没有在意,那纯是一个纨绔子弟,可这个武延秀,王画没有见过面,但史记他知道一些。在突厥呆了好些年头,可没有投降默啜,说明这个人本身有些刚气。

对于武家一些弟子长相,王画只能是摇头,单论外表,武家弟子的遗传基因确实好到没有话说的地步了。

再加上几年的磨难锻炼出来的阳刚之气,与外表的秀媚融合,这样的男人对女孩子的吸引力是惊人的。

当然这是汉人的女子,如果草原上的少女,倒也未必会喜欢,她们更喜欢纯阳纯刚的男人。如果将张易之兄弟放在草原上,送给丹珠公主,她也不会瞧上一眼。

想到这里,他不由地一阵烦燥。

原来也想过,可是自己这段时间却疏忽此事。不然原来还能想出一个激怒默啜,将武延秀击杀的办法出来。现在一切都来不及了。

他挥了一下手说道:“你们都出去吧,让我想想。”

几个人都感到十分地奇怪。

王画这一想,就想了几个月,依然一个办法也没有想出来。可消息渐渐传来,和议再次搭成了,甚至默啜还允许了唐朝重新在漠北设立都护府,还可以派驻一千以下的军队。

这也是很好笑的,一千人到了突厥去,有毛用!

可这很大程度上满足了唐朝君臣的虚荣心,最少如同莫贺干所说的,武则天可以向天下子民交待。

到了八月,默啜再次派出浩浩荡荡的使者团出发,护送武延秀返回唐朝,顺便将黑宁公主嫁给李显的儿子李重俊为王妃。

这个黑宁公主实际上已经嫁人了,但因为默啜的需要,将她的丈夫赐死,重新嫁给李重俊,唐朝君臣也知道这个消息。然而这一点让王画再次失望,没有一个大臣对此事进谏,想了想再次苦笑。现在有几个人对贞C再乎的。

况且这次婚姻不是婚姻本身,是两个国家都需要这次婚姻来缓解两国之间的矛盾。至于李重俊与黑宁公主两个人之间有什么想法,那重要吗?

不过王画暗中做了一些调动,将军队东移,一直移到丰州,在这里也是张仁愿几座新城最东的一座,西受降城,本来有一座城池,可现在几乎成了废墟。让张仁愿重新拾掇起来。

然后王画找了一个借口,就消失了。

他是到大草原上看能不能找一个机会,将武延秀刺杀。

八月,大草原上正是最美好的季节,草儿还没有枯黄,牛羊经过几个月的放牧,也是最肥壮的时候。

默啜的入侵,给唐朝边境的百姓带来的灾难。可是王画血字营的行动,同样也给突厥边境的牧民带来了灾难。

突厥南边与唐朝交界的地方,许多牧民被迫向北迁移。现在听到和议的消息后,因为几个月以来,这里没有牛羊的踪影,牧草长势旺盛,又有新的牧民返回了南方。

王画化装成一个草原上的牧民,一直远远地尾随着突厥的使者团,但还是很小心,毕竟他单身一人,长相上也与突厥人是两样的。

他准备伺机刺杀武延秀,可是武延秀的长相他没有见过。

尾随了好几天后,终于判断出一个长相英俊的青年,就是武延秀。因为在这一行人中,除了默啜的使者,还有那个公主,也只有这个汉人青年衣着最华丽了。

可是他却一直没有找到机会。

这个使者团合计有一千多人,就算他不惜暴露自己的身份,也没有本事在这么多人中,将武延秀刺杀。

不但他,就是李雪君亲自前来,恐怕也未必能得手。尽管她身手神鬼莫测,但想在这么多人保护下,如果轻而易举将一个人行杀了,那才真正天下大乱了。

而且这个使者团的正使是默啜的侄子阙特勤,这也是莫贺干反复嘱咐过自己要注意突厥几个有才干的人中的一个。

眼看前面就是唐朝的边境,王画有些焦急了。

他找了一个石岭,将马留在石岭的另一侧。这是一个危险的行动,因为除了这个石岭外,其他地方的地形依然很空旷,很容易被敌人追击上来。

渐渐地马蹄声传入他的耳朵里,他举起了望远镜看向远方,这一行人径直向他这边走过来了。

他将望远镜塞进怀里,然后拿出一个面具戴在脸上。

马蹄声,车轮声,越来越近。

王画解下了弯弓,这不是他常用的铁臂弓,而是一把胡弓。

悄悄地将身体卷缩了一下,缩进一片红柳丛中,一动不动。

又更近了,他隐藏在红柳丛中,甚至可以看到斥候从他眼皮下经过,他们还在马背上挺直了腰,看了一下上方这个石岭,然后奔向前方。接着大队人马蜿蜒而来,他可以看到武延秀骑在马上,与身边的一个突厥人正在说话。

王画将弓拉了起来,但没有放箭。因为是胡弓,射程有限。射完后,还要立即逃生。他只有一箭的机会。

又近了,王画右手一松,那一箭飞奔而出,同时他一下子跃起来,都没有看这一箭的结果,冲向石岭的另一侧。

第九十三章 大家彼此

第九十三章

大家彼此

等到他翻身上马时。身后已经有突厥的士兵,从石岭两边包抄过来。

同时突厥使者队伍里也吹响了嘹亮的号角声,远处的斥候也向他包抄过来。

王画用短刀的刀背在马背上狠狠击打了一下,飞快地向西北方向逃去。

其实往南方更安全一点,因为南方就是阴山,进入了连绵的阴山,更可以利用地形隐藏。但王画并没有向南,也怕突厥人怀疑。

为了隐匿行踪,他不但全身上下是突厥人的穿着,连武器也是突厥人的武器,更蒙了面。连马匹也是他悄悄安排,买来的一匹突厥骏马。就是一路上带来的行李,也在刺杀前,为了使战马跑得更快,丢弃了。

在草原上兜了好几天的圈子,王画才狼狈不堪将追兵甩掉。

有几次差点被追兵围上,这让他慨叹原来刺杀这个活计也不是好做的。

回到了丰州,天气渐渐开始凉下来。

但几座大城渐渐屹立起来。

莫贺干再次出了一个主意给王画,让王画上书,乘着和议的机会,再从丰州开始向东筑两道到三座大城。拱卫边塞。

王画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但他明白莫贺干是好心一片,现在朝堂争执反而演变得更厉害了。先是武则天诏与二张亲近的杨再思为内史,然后李承嘉与桓彦范春张同休、张昌期、张昌仪坐赃,张昌宗与张易之作威作福,于是贬张昌仪为博望丞、张同休为岐山丞。

诸臣不服,韦安石与唐休璟举张易之等罪,并准备密谋捉拿,没有成功,武则天贬韦安石为扬州刺史,唐休璟为营幽都督。

这是台面上的变动,实际上背底却是李氏集团与张氏兄弟斗争的结果。

另外宗楚客因开罪武氏集团,也被贬为原州都督。

看到情况不妙,李氏集团中的另一个智者姚元之主动对武则天说,臣事相王,不宜典掌兵马。于是改为春宫尚书。

大约感到对李氏集团打击得过于严厉了一点,在九月姚元之为灵武道安抚大使时,武则天听了姚元之的话,任张柬之为相。

这算是一个小小的平衡,说到底,老武终于没有雄心壮志,知道李旦与李显在背底下搞了无数小动作,可自己自己身体骨不行了,采取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

在这种情况下,王画回到洛阳,只有坏事,却没有一点好处。

可是王画心中却在犹豫不决。他不知道是不是要回去。如果他不回去,有可能再过三四个月,神龙政变将会华丽丽地拉开序幕,如果有血字营在洛阳镇压,情况立即会变成两样的。

但这个秘密他说都不能说。

如果破坏了李旦与太平公主的好事,他们会不会将自己视为眼中钉?

九月天终于凉了下来,王画正带着小玉真,还有李雪君以及一干手下护卫,在狩猎。

忽然有士兵骑马过来禀报,说是突厥的使者要求见他。

王画愣了一下,那一天他射出那一箭后,立即逃走了。也没有过问此事,毕竟武延秀是武则天的侄孙,被刺杀了老武肯定会怒发冲冠的。一旦过问,传出去会有可能会引起一些人的怀疑。

发生了这件大事,突厥很难向唐朝交待的,有可能使者团都能停在原地,然后派出人向唐朝与默啜解释。这才合乎正常的手续。

为什么这个和亲团兼使者团没有停下来?还有,他们是到洛阳去的,按照道路他们应当走朔州,下太原。直奔洛阳。可为什么绕道,走到了丰州?

王画狐疑不解地回到了丰州城。

来到了州衙,看到一个年近三十的大汉,看到王画后,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大步流星走了过来,给王画一个拥抱,说道:“阁下可是鼎鼎大名的王画营尉?”

“正是,但不敢称得上鼎鼎大名,请问阁下?”

“我是原来突厥大汗骨啜禄之子阙特勤,这次和亲使的使者。”

“原来是阙特勤阁下,久仰了。”

其实王画跟踪了他们好几天,对这个阙特勤与那个黑宁公主的相貌十分地熟悉。但不能流露出来。王画一拱手,在唐朝久了,显然对草原上这个热烈的礼节不习惯。他又说道:“阁下为了和议,还有和亲,怎么绕道来到丰州了?”

这次绕道,没有多绕多少路,大约在五六百里路,但他们这一行不是军队,带着大量货物,行程很慢,因为这一个小小的改道,好几天功夫耽搁下来。

阙特勤坐下来,搓了一下手,说道:“本来是不会绕道的,可是我们在半路上发生了一件事。因此使我产生了这个决定。”

“什么事?”王画也坐了下来,衙役们替王画沏上一杯茶,王画呷了一口问道。

“王营督可否为贵国出卖血字营的行踪感到愤恨?”

王画差点将茶水喷了出来。其他人询问这个问题还可以,但阙特勤的身份,怎么也询问了这个问题?

“但同样,我们前一段时间,也发生了一件让我十分生气的事,居然有刺客想刺杀贵国的淮阳王。”

王画心中有些暗惊,难道这个阙特勤猜出是自己做的,故意绕道前来对自己说出这件事,来对自己做试探?他面不更色地说道:“淮阳王现在如何?刺客是谁?”

“王营督,且听我细说,其实这一次我国与贵国和议,有许多人感到不满,还有北方的一些部族却想我们突厥与贵国继续交战下去,他们好收渔翁之利。”

他的汉语说得不流利,但王画依然能听懂。不过不要说阙特勤就是一个至诚君子,实话实说,确实拖下去,有可能突厥被唐朝巨大的国力拖垮,可唐朝自己也因为连年的战事,走向何方也不好说。

因此他说出来,让人感到坦诚,可也无碍大局。

“还有我们大汗也上了岁数,我常年跟随大汗后面东征西战。侥幸积累了一些战功。因此有人感到不满了。”

王画才明白他的意思,这一次自己刺杀武延秀,这个阙特勤没有怀疑自己,却怀疑北方对突厥没有怎么诚服的部族,还有默啜的几个儿子或者他的几个堂兄弟身上了。

这都是歪打正着了,可为什么他要与自己说这些东西?

王画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这个让莫贺干十分看重的大汉,听他继续往下说去。

但他在心中好笑,原来大家彼此彼此,突厥人也开始有了内斗,脑海里却在想着。如何利用这个机会。

“不过临离开时,我就想到了这个问题,因此早做了布置。找了一个与淮阳王长相十分相似的汉人过来,让这个汉人公开露面。”想到这里,阙特勤身上也冒了一身冷汗,那个刺客箭术十分高明,只是一箭,就离去了。显然他对自己的箭术十分地自信。可这一箭确实将那名顶替武延秀的人射死了。

甚至阙特勤感到如果这一箭射向自己,自己能不能避开?

他心中最大的怀疑对象,没有向王画说,但他认为这很有可能是他那个岁数相差不大的堂弟匐俱做的。在后来者当中,将来能荣登大汗位置的,并且功劳显赫的几个竞争者当中,也只有自己与匐俱最有竞争力的。

一旦这次武延秀被刺,突厥与唐朝的和议将会瓦解,自己的叔父一定会惩罚自己。

这让他感到心寒。

王画听了,心中也是心寒,原来自己这一次冒了这么大的风险,竟然只刺杀了一个普通汉人,真正的武延秀却没有死。但他抚胸说道:“幸好,阙特勤大使机智,想出了这个主意。不然就会产生重大的误会。但那个刺客呢?”

“这个刺客的身手与骑术很好。在他射出一箭后,就立即将我选择的替身射杀。然后看也没有看一眼,翻身上马,当时我反应也算快的了,立即派人追击。可这个刺客十分地老道,选择了一个石岭,隔了一段距离。等到部份士兵追上,他已经离得很远了,再次击毙了我六名手下,还逃脱过去。”

“可惜了。”

“是啊,如果将这个刺客抓住了,我就知道是谁下的手了。可应当有人认识这个刺客,他是蒙面而来的,身形与王营督相仿佛。”

“不会大使也怀疑是我做的吧?”

“这是说笑了,”阙特勤哈哈一乐,一开始他看到王画。与那天的那个刺客身形差不多,不过这不等于是王画做的。与王画身形差不多的大汉多了海去了。

最主要王画没有行刺武延秀的理由。一是武延秀与王画没有仇恨,二是王画作为武则天的死忠,应当明白,这次和议对武则天现在动荡的政局有利无害,没有道理要破坏这次议和。因此看到王画愣了一下后,立即释然。

“但阙特勤大使,在下不明白,难道阁下绕道,特地是来向我说这些的?”

阙特勤看了一下站在一旁伺候的衙役以及若干官员。

王画挥了一下手,让他们退下去。

阙特勤这才说道:“正是为了这件事。但只是为了这件事延伸出来的一些事情。这几天我在路上因为此事,想通了许多东西。战争只是一种手段,如果失去了利益,这种战争不要也罢。”

王画眼睛里闪出几道光芒,一个粗鲁的突厥人居然想出这个道理不简单了。

“为了利益,你们的族人可以出卖你们的国家,我们的族人可以出卖我们的国家。虽然这种行为,你也不耻,我也不耻。可依然有人会这样做。就象你们血字营为了你们国家,与我们突厥交战,这是情理当中的事。我们为了强大,向贵国交战,也是情理当中的事。然而我不能因为这次刺杀,痛恨贵国。”

王画心中狠狠鄙视了一下,心想你都认为是自己堂兄弟做的,与我们唐朝没有血海之仇,讲出这句话自然轻描淡写。可我们血字营,多少兄弟倒了下来。

“因此血字营成也好败也好,还是为了国家的利益,与私仇无关。如果王营督要怪,只能怪你们贵国那个出卖消息的人。”

“这个我心中有分寸,可我还是没有听出来阁下与我说这些话到底有什么用意?”

“无他,我特地绕道这里,是与君结盟的。”

“结盟?”王画惊奇地叫了一声。

“对,我这几天一直在反思,贵国地域广大,人口众多。如果在衰落时,与贵国交战,我们突厥还会继续占在上风。但如果贵国只要自己不因为内斗削弱自己,凭借我们突厥人,或者其他任何种族的人,都不会占据上风。相反,因为交战,还会被贵国强大的国力拖垮。”

王画只是惊奇地看着这个大汉,真是句句出人意料之外。虽然他说的是实话,可这么坦诚地说出来,连王画也意想不到。

“王营督,不用奇怪,与聪明人说话直接了当,反而更好,遮遮掩掩的,那叫聪明反被聪明误。但反观贵国,对我们大漠草原同样,因为我们哪里的严寒也不产生兴趣,唯一需要的就是我们成为贵国的属国,争一个面子,或者交纳一些进贡,减少边事。我现在说一句话,也许若干年后,我会答应这些条件,王营督,是否还继续对我们突厥抱有敌意。”

如果突厥人真要这么做的话,唐朝想出兵也找不到借口。没有了大义,更激励不了士气,主动挑边,依现在唐朝的军力,却不是一件好事。但是王画说道:“如果贵国真有这样的诚意,我为什么还想出兵?可是这不是你说的算,也不是我说的算。”

“那就好。我就怕王营督有其他的想法。接下来我就进入正题了,大汗渐渐老了,我要王营督将来对我提借供支持。”

“阙特勤大使,你说笑了,我现在只是一个营督,手下也不过几千士兵,能有什么资格对你支持。”

“你误会我的意思。第一我不想做大汗,只是想突厥将来不再象撷利与薛延陀那样没有落。而对大汗的某些做法,我很不赞同,这几天来我一直在寻找另一个出路,就是寄托在贵国羽翼下,不招惹贵国。这样节约大量兵力弹压国内各个不臣的部落。还有莫贺干原来在突厥的提议,我也很赞成。”

提到莫贺干,王画尴尬地一笑。

阙特勤也笑了一下,他继续说道:“与贵国发展商贸,这才是使我们突厥人变得富裕的真正道路,而不是互相的侵犯战争。君的一些故事我也听说过,对于商贸君似乎也不排斥。”

“你的提议很好,可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你要找我这个人选?”

阙特勤苦笑了一下说道:“贵国现在比我国还要乱,我没有眼力找出第二个人选出来,只有选择了君。但你听我说,一大汗虽然年纪渐高,可是身体还十分强健,这事暂时不急,还要许多年后。而许多年后,王君早就成长起来,也有说话的权利了。”

王画呵呵一乐,说道:“我都没有这个自信,你何来的对我如此信心的?”

“王君身在棋局当中,就包括贵国陛下亦是如何。王君才气手段不说,再说因为贵国陛下的调动,血字营多少将领在军中担任了要职?若干年后,这些将领成长起来,可以说他们都是君的亲属手下,是君一手载培的。至少在边事上,他们大多数听从君的调动。”

“阙特勤大使,饭可以乱吃,话不可能乱讲。这些将领是功劳升迁,大家皆为国家。如果为了私人的利益,他们也不会听从我的指挥的。”王画连忙说道。如果这句话传出去,将会有无数文章,让王画潜在的敌人可做。

阙特勤摇了摇头,说道:“王营督,我都象君示之以诚,君何必欺骗于我。而且我与君合作的前提,就是不能在伤害各自国家的利益基础上进行的。我不会要求君为了自己或者是我,出卖贵国利益,君也休想我为了自己或者君,出卖我们突厥的利益。这才是真正合作的前提。”

王画愕然,他讲得比自己的还要大义。

“还有,这个盟约我们只存在口头,存在心里面,不需要用纸契来证明。就是以后有什么变动,大家也无法利用这个盟约打击对方。”

王画终于笑起来,说道:“那样,我们还怎么结盟?”

“很简单,在我说的前提基础上,为了帮助对方,我们可以适当地交换一些武器、商贸与情报消息,甚至可以详装出动一些兵力,与对方配合,扶助对方在各自国内的地位。”

很是让王画心动,至少在阙特勤没有真正掌握突厥大权时,他不会刻意相助李旦李显或者武三思与二张的,因此这个盟友比任何盟友还要坚固。特别是他提出后一条的条件,颇让王画心动,他隐隐感到对自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当然了,对阙特勤也是一个很好的机会。比如阙特勤同意是和,但突厥国内要战,自己可以适当地利用手中的兵力作一些调整,逼迫突厥议和。如果要战,也是相反的道理。

这都是天上掉下来了一个大馅饼了,特别是在大变即将到来,自己赶到势单力薄之时。

如果换在平时,因为敌对一面,王画早就拒绝了,可现在却犹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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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布施

第九十四章

布施

王画又在想另一件事。如果结盟,说不定可以让阙特勤为自己将武延秀击杀。

反正也到了唐朝境内,只要安排得好,就可以将责任推在现在唐朝纷乱的内争上面,连血营的消息都可以出卖,况且这个武延秀的死亡。

但随即将这个想法否决了。这个阙特勤比自己还要爱国,如果得知刺杀武延秀的人是自己,还不知道他又产生什么新的想法。

不能说。

于是王画说道:“我可以答应你某些内容,比如商贸以及情报等,但军队与武器的事,我不能答应。”

阙特勤看着王画,忽然大笑起来,说道:“我们大汗曾经对君有一个评价。”

“什么评价?”

“他说君看似行事激烈冲动,可骨子里却是一个谨慎入微的人。看来大汗的评价是十分地中肯,不过这样也好,也让我放心了。”

两个人虽然说是合作了,可都对对方产生严重的狐疑之心。无论是王画,还是阙特勤,这个背下的盟约虽然没有纸张证据,即使传出去,也未必有人相信。可对双方都不太好。

两个人谈妥,走了出来,还谒见突厥的公主,就是武延秀虽然没有什么官职,但品阶却是王爷,王画表面礼节还是要做的。

武延秀傲气地回了一礼。

王画也没有计较,反而他希望武延秀越是这样轻浮傲慢。

丰州城不大,于其说是一个城池,不如说是一个军事要塞,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象样的底邸让这些尊贵的人安顿下来,其余的人除了拱卫这些人的安全外,都调到城外扎营休息了。

在这个府邸里丰州刺史以及一些官员也设宴款待武延秀一行,宴席很丰盛,其实主要还是为了武延秀,这个人是武氏中嫡系弟子,也是武则天原来最喜欢的武承嗣的儿子。

当时他出塞迎娶丹珠公主,就是等于以皇太孙的身份前去的。

免不了要巴结一番,同时也用丰宴为武延秀接风洗尘。

本来王画没有打算出席的,可是让丰州刺史拉住前来。

一干人分主次坐下来,当然是那个黑宁公主坐了一席,王画还刻意看了她一眼,二十岁左右,容貌有些英姿飒爽的样子,长相不算太好看,也不算太难看。真说起来,也算是中上等,可有些男儿样。如果不是一身突厥的大花胡裙,都能让人错以为她是一个男儿。

春哥,王画忽然脑海里冒出这个词眼来,想到这里,都有些想笑。

可是这个黑宁公主显然不知道他的想法,坐在哪里,眉毛儿拧在一起,仿佛有着许多心事。

王画叹惜一声,如果那个丹珠公主嫁给李重俊还好一点,这个黑宁公主嫁给李重俊,可以说等于是打入了冷宫了。

然后是武延秀走了过来,他向王画与阙特勤做了一个谦让的手势,但还是大咧咧坐了下来。王画再次注视,这个武延秀与他刺杀的那个青年长相很相似。但虽然有些傲慢,可气质上略略让人感觉高贵一点。

王画心中才有了一点悔意,当初自己怎么不注意这一点呢?但转而笑了起来,就是注意了,又有什么作用?武延秀在重兵保护之下,自己也没有机会将他刺杀。

这个武延秀长相比武崇训好看得多了,至少两个人同样长相清秀,可武延秀有可能因为这几年的关押。造成的磨练,所以眉宇之间,带着一层刚气。

但眨眼之间,原形毕露了。

当他眼睛扫到李雪君身上时,突然亮了起来。

就是坐下来后,眼睛的光芒还在李雪君身上不断地注视着。

阙特勤看到后,心里嘀咕了一下,这个武延秀这个举动是很不好的。明知道这个美丽的少女是王画的婢女,至少外界人都是这样认为的,还有她那个神奇的师门,就是爱羡,也会有顾忌,不能用这种眼神。

还有一件事,回到唐朝后,武延秀的态度也在一天天改变了。在草原上他敢主动坐在自己上首?

想到这里,他也有些闷闷不乐。

王画坐下来,神情已经相当不悦了。

李雪君低声对他说道:“我感到你对这个淮阳王产生杀意了。”

“什么杀意?”王画遮掩道:“只是看到他看你的眼神,我有点不舒服。”

李雪君脸上一笑,说了句:“只是一个很好看的草包,何必要戒意。”

说完了没有再说下去,但是她也听说了草原上刺杀的事,再联想到王画前段时间的失踪,隐隐觉得其中有什么牵连。但她忽然眼睛亮了下,可连王画也没有注意她这个神情。

整个宴席,王画很少说话。一直到散席过后,王画才回到了住所。

小玉真站在门口迎了出来。

她没有前去,这是因为幼年时,她在深宫里,一家人常受武氏弟子的欺负。特别因为武延秀是武承嗣的儿子,所以相王的几个子女与武家关系不睦。

王画拉着她的手,进了屋。

李雪君却冲他招了招手,王画不解地跟着她进了她的房间。

毕竟这时候已经很晚了,现在两个人有时候还说说话,可关系还没有发展到亲昵的地步。虽然因为在李旦的提议下,她的父亲与伯父再次返回唐朝,两个人开始合作了。可也只能说是合作。

主要是李雪君平时太冷了,很难让人亲近,王画也不是嗜色如命的人,因此两个人一直保持着一种很古怪的关系。

象这么晚了,李雪君喊他进闺房,还从来没有过。

李雪君的闺房里很简单,墙壁上挂着一把宝剑,书桌上摆着几本道家的书籍,还有一张床,都到了十分简陋的地步。王画摇了摇头说道:“改天我为你画一幅画,挂在墙壁上吧。”

“不用了,我喊来你来是有事情要说的。”

王画搬来一张胡床坐下来,更是奇怪,有什么事,白天不好说,要晚上来说。

“我要离开了。相王给我写了一封信。他说了,他找到了查出出卖血字营的方法。”

王画睁大了眼睛,这件公案都快去了一年时间,当时满朝文武都没有办法,李旦好好地现在又将它翻出来做什么?还有李旦又会有什么办法?

象是看到了王画眼中的怀疑,李雪君继续说道:“这件公案并不是不可破解的。第一个就是从突厥人入手,既然送信给了突厥人,这一定是这个人所养的死士,也是这个人最亲近的人。”

“是啊,可你知道这些人养了多少死士?”做下此事的人无非就是李旦李显与韦氏、太平公主,那边有武三思几个弟兄。倒是张氏兄弟可能性最小。可不管那一个怀疑对象,府上不是养着无数的亲信死士谋臣。而且他们府邸众多,洛阳有,长安有,其他地方也有,皇宫里同样也有。

“但总是一条线索,如果将突厥那两个斥候抓来,其实不一定非得要让这两人去一一辨认,只要放出某些风声,引起这个人的慌乱,说不定他再次杀人灭口。这样就有了线索重新出来了。”

王画点点头,这个主意也是一个主意吧。当然凭借李雪君一个人是不可能做到的,但她有太平公主有李旦帮助,如果真的将这两个突厥斥候抓回唐朝,这一件事说不定还真的有可为。

但有一条,得将这两个人抓回来,还要活捉回来,这个难度同样不小。第二那么就得排除是李旦与太平公主做的,不然有了这两人在手上,反而被他们利用,造成冤案发生。

其实如果李雪君真的要这么干的话,王画是十分反对的。因为在他心中,对太平公主的怀疑是最大的。李雪君这样做,冒着巨大危险,不但有可能不能帮助找出真相,却在添乱。

“第二个线索就是那个捕头,虽然他失踪了,可当天有人与他联系过的。这个人应当也是谋主的亲信之一。当然事发后,他也有可能‘失踪’了,可这么多天过去。捕头下落依然会不明,可是这个亲信,却有可能重新回到他身边。”

“有些道理,”王画说道。看来她虽然受自己嘱咐在保护小玉真,可脑子里一直在想着怎样将这件公案破解,不然不可能这么有条理地立即讲出来。

“因此相王做了一些安排,当天见到过这个亲信的还有几个捕快,相王秘密让一个捕快进了他的府上做了一名公公。现在他写这封信。就是让我回洛阳,协助这个公公查出这个亲信来。顺便决定下来具体的操作过程。”

王画摇了摇头,说道:“还是很难,朝中的政局你应当明白的,现在你还不是我的婢女,回到洛阳后,大家都会将你以及你的师门,当作相王的人。”

想要找出这个人来,就得有出入这几个最有权势的人府上,凭借她师门与李旦的关系,她出入太平公主甚至李显的府上,都没有大碍,可想进入武家兄弟府上就有点困难了。更不用说是二张的府邸。

但他心中感到奇怪,李旦看来是来真格的。当然如果不是他与太平公主做的,这件公案翻开了,对他将会有巨大的好处,特别是在现在争斗最白热化的时候。如果这步棋走好了,对他将会大有帮助。

难道真不是他们做下来的?

这么说来,或是韦氏,或者是武三思了?

当然了,也有可能李旦这是欲盖弥彰。

“二郎,你又在想什么?”

“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回去好,一旦让人得知是查找真相的,将会有很大危险的。”王画担心地说道。她有的只是道门的一点名声,还没有成为自己真正的女人,没有人会忌惮的。

就象陈子昂,那么一个有才华的人,让一个小小的县令害死了。李雪君与陈子昂差不多,只是文才变成了道教的名声,也许有一点神出鬼没的功夫。但这些权势人物,府上同样有许多神出鬼没的人物。

那一天郑家的家主就对他说过,他们郑家想要置当年王画死地很容易。当然这是说说,郑家想置他死地,有很多忌惮。可置李雪君于死地,会有什么忌惮?

李旦会为她报仇?门都没有。自己会为她报仇,说出来人都会以为自己得了失心疯了。一个名份都没有定下的婢女,自己又用什么名义来复仇?

在这节骨眼上,如果真让她找出真凶来,那么这个人一定会发疯地将她毁灭的。

“我知道,这一行除相王与你,没有其他人知道我的目标的。我也不会向他人说出来的。至于与相王的关系,我原来也没有办法,但现在是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

“我明天想跟这一行突厥使者回到洛阳去。”

王画明白了,她是想利用武延秀席间对她的垂涎。如果与武延秀周旋得好,不但可以出入武家,甚至还可以正大光明地带着那个已经成为太监的衙役,出入武家,甚至利用武三思与二张暧昧的关系,进入二张的府上。

然而王画却有点不乐意了。

李雪君看着他的表情,却卟哧一下乐了,她招了招手说道:“你过来。”

示意王画坐在她身边,虽然这个动作,是她难得的暧昧,王画也走过去坐下来,可王画眉毛还是紧锁着。当然他不乐意,可这是人家的权利,他没有权利阻止的。

李雪君再次卟哧笑了起来。

这个笑容出现在她脸上,也是很难得的,刹那之间,宛若一树梨花全部开放,虽然因为银白还是有点清冷,可也是妩媚之极。

李雪君笑完后,说道:“我听说那个驸马爷到现在都没有与公主同房,不知这是何人的授意?”

这有点调笑了,可是她的改变让王画不是滋味,这个改变有可能是她在为明天之行,在做一种尝试。

王画没有吭声。

“营督其实很霸道啊,”李雪君拉起王画的手说道。

王画还是没有吭声。

“如果你真不同意我去,我就不去了,”说到这里,她再次笑了起来,一双碧眼儿都笑成了一对月芽了。

“不是我不同意,”王画这才开了口,他说道:“我只是反对你用这种形式回去。”

“二郎吃醋了,难道二郎开始喜欢奴了。”

还是第一次向王画自称奴,问得王画心里面慌慌的,他岔开话题道:“不管喜欢不喜欢,这些人的府上能人无数,然而邪人无数,各种邪门歪道,非是你所想像的,不看你武艺好,可如果想对付你,还会容易让你上道。”

“我知道。不但有邪门歪道,甚至还有邪术。但那又有何妨,这次我的师门也全部来到洛阳了。他们还要与一些邪教继续斗法。这对国家也有好处,难道不是你希望的?”

王画摇了摇头,没有辨解,什么邪教正教?说白了,只是立场不同,他可没有看到什么想一统天下的魔教出现,只是大家都想借这个大势,为师门增光,或者为自己带来好处罢了。

“还有,这也是我答应相王的两件事,如果不将它办好,永远是我的一道坎,迈不出这道坎,我的道心永远不能坚固。”说到这里,她没有再说下去,与王画说道心等于白说,说不定自己成了他的婢女后,他会刻意让自己不能从尘世中解脱出来。

于是改口道:“还有,将这件事办好了,我将可以言正名顺地做君的婢女,另外我看了你写的那本道书,上面你师门的练气之术,偏重阳刚。而我师门的练气之术偏重阴柔。如果采用双修,对你也有好处,对我也有好处。”

说到双修的时候,她脸上竟然罕见地飞出一朵红霞来,声音也小了起来。

看到王画依然不说话,她又说道:“放心,我知道你的霸道,不会做出一些令人失望的事,甚至连手都不让他碰一下,行么?”

听到这里,连王画也乐了,他说道:“但你还是要小心,世事险恶,非是你所想像的。特别有一个人你要注意。”

“那个人?”

“太平公主。”既然李雪君间接地向自己袒露了心扉,王画说道。

“这个公主我认识,她很霸道。”

“那就好,还有在真相没有查明之前,任何人也不要相信,”王画再次含蓄地说道。

李雪君不置与否,王画明显是说李旦了,她知道王画与李旦似乎因为当年玉真“失踪”的事,有些误会。可据她所察,在诸位争顶世子当中,也只有李旦最出众的。为什么王画一直疏忽这一点?

她没有接王画的话题,而是说另外一件事,伸出手来,抚着王画的胸口说道:“不管怎么说,或者你用什么手段,我都不管,但我希望这里是光明的,就象你在外界的名声一样。”

王画没好气地说道:“我一直没有说我是好人,人不犯我,我不犯我,就这么简单。最少我在自保的同时,还会帮助百姓,这一点你放心了。”

总之,王画也不好硬性劝阻,就是李雪君真正做到连手也不让武延秀拉一下,可这种精神的布施,他依然很不爽,而且他更担心武延秀回到洛阳后,发生让他更不爽的事。

想到这里,他眼睛露出了一些凶芒。

连李雪君对王画这种感情都感到深深的奇怪,不过为了安抚王画,她主动地伸出一双柔软的手臂,将王画搂抱着,然后吻在王画的嘴唇上。

第九十五章 失踪

第九十五章

失踪

但李雪君只是蜻蜓点水吻了一下。就结束了,一张洁白的脸蛋上早已飞满了红云。

可就这一下,却让她有了一种悸动的感觉。

再次看着王画,与王画相处日久,发现他与外界传言完全不是一回事,甚至还有多少缺点,比如他胆子其实很小的,做事表面上看起来很冲动,可细致入微到了另人苛刻的地步。还有多疑,也有点自私。

相比另外一个青年,李隆基却给了她留下更多阳光的印象。

然而就是这么多缺点,却在不知不觉中吸引着自己。或者他身上巨大的才华,这种才气就象太阳一样,将他所有的缺点遮蔽住了,自己虽然修道日久,可也象飞蛾投火一般,最后扑入他的怀抱。

王画抹了一下嘴唇,不知道是好笑还是苦笑。

他说道:“既然你决定回去了,顺便替我关照一下沐娘子。”

这也是他不太放心的地方。

说完了离开。

但王画回到房中后,突然想起了另一件事。与李雪君无关,虽然李雪君这一次之举。让他真有些不开心,并且所依托的对象还是武延秀。但他对自己与李雪君的感情比李雪君看得更明白一点。

两个人也不过有了一些好感,离那种刻骨铭心的爱情还差得太远了。如果他真对李雪君发展那种地步,也会阻拦此事的。

不过他与李雪君之间可不能有第三者插入进来,因为现在李雪君已经知道他太多秘密。

尽管以她的品性绝不会做出什么告密的事情,还有自己与她父亲,随着她父亲即将回归,也要安排了,可王画还是避免意外的发生。

他是想到大变即将来临,在这几个月内,特别是张柬之担任了宰相,这时候李旦的注意力也应当集中在三四个月后的大变上,怎么有心思去查找去年的罪盔祸首?

这可同样不是一个小的举措,不然去年武则天恼怒之下,都主动查询了。

凭借李雪君是不可查出来的,必须要李旦大力相助,同样也会使李旦分心。或者李旦将李雪君当作了钓饵?

王画转念一想,再次否认,这段时间王画还为这个司马承祯不经意地问了李持盈,李持盈告诉他,这个司马道长与李旦关系莫逆。还有什么斗拼道法,李旦不会这样做的,如果做了,未免让相助他的人太心寒了。特别是这结骨眼上,更没有理由这样做。

或者他手上有了准备的证据,能给敌人一击致命?

又或者是其他的原因?

一轮明月光从窗户的缝隙照射进来,进入了九月。河套的夜开始有点清冷,淡淡的微风带着一种沁人的凉意。

远处不知是谁,在吹着埙,埙音苍凉而又呜咽,如同一只受伤的狼,在草原上低声嚎叫哀鸣。

王画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始终没有睡着,最后将衣服穿起来,径直来到小玉真的房间。

李持盈打开房门,她已经睡下了,只穿着一身睡裙,王画不经意看了一眼,看到她胸前开始出现了两团隆起状。长大了,但王画这个想法没有污秽的念头,他看待李持盈一直是用一种看待晚辈眼光的。

所以这份情感,连李雪君都没有明白,也让其他人困惑,当然他自己更困惑,不知道将来如何处理这段感情。

他说道:“上床躺着说吧。”

李持盈擦了擦惺忪的睡眼,躺在被窝里,用一双大大的眼睛看着王画。没有问,但心中奇怪,现在都快三更天了,王画怎么想起来跑过来的。

王画说道:“明天云秀道长要回神都了。”

“咦,为什么?”

“她答应帮助你父王做几件事情的。”

李持盈嗯了一声,她比王画更清楚上清派与她家的关系。

“可是我还在训练军队,以及处理各种杂务,不能陪伴在你身边。这样,你身边就缺少了保护。这里胡汉杂居,民情复杂,你呆在这里不安全。”

现在唐朝最复杂的地方就是从灵州到夏州一带,以昭武九姓的胡人最多,然后是汉人、突厥人以及开始从川西北迁的党项人,还有一些少量的吐蕃人,吐谷浑人等等。经常发生械斗现象。

“我不回去。”李持盈想都没有想,答道。

王画一拍脑袋,突然又想到另一件事,她与武家的关系,有武延秀夹杂其间,她肯定不会愿意与突厥使节一道回洛阳,于是说道:“这样吧,真不行,过几天我派一支人马护送你返回神都,乖,听话,你都出来近一年时间了。”

“我绝不回去,”说到这里,她忽闪着一对大眼睛,鼓起勇气说道:“什么时候大婚。什么时候回去。”

说完了滋溜一下,将头钻进被窝里。

王画好笑地开了一句玩笑,说道:“大婚,你都是我王家的人,更不能回去了。”

李持盈躲在被窝里半天没有吭声。

但王画说完了,也后悔了,好好地,与她开这个玩笑做什么?

沉默了好一会儿,李持盈才将头伸出来,看着王画说道:“现在这样最好,还有半年就是大婚时间了,我怕又发生意外。”

现在她长大了,许多事情也会做更深的思考。当年她失踪之事,她是当事人,知道得更加清楚,当时她还小,有许多不明白,可现在回想起来,再加上听到的一些传言,隐约地感到是自己父亲做的。

特别是当时父亲不想王画进入军营,似乎还翻了脸面。后来,她也隐约地察觉到王画对自己父亲关系有点冷淡,连三哥都连带着不冷不热起来。

只是王画一直没有对她说。但她乖巧地没有询问,而是将这件事憋在心里。

还有点私心,因为呆在边关,自己那个美貌惊人的堂姐,也不会来与自己争王画。

王画听了这句话,脸上笑容顿时停止了,按照婚期还有半年时间,可关健半年后,这门婚事还能成立么?到时候大变早就发生了,老武一倒下,大臣们必须要重新站队。要么帮助李显,要么帮助李旦。

以李旦的深沉与太平公主对他的傲慢与敌意,王画何去何从,这是明显的事。

更不用说这近两年来一直与李显韦家若有若无的联合。

到时候李旦还会承认这门亲事么?

李持盈会错了意,还以为王画在想前年的事,因此脸色才产生了变化。于是将头枕在王画大腿上,听着屋外的埙音,说道:“二郎,给我吹一道埙曲吧。”

正好她房间里挂着一个仕女形埙,但王画对这个陶制乐器,一直很不在行。

可因为感到有些内疚,他还是将这个埙从墙壁上取下来,吹了一曲《楚歌》。

这是一首著名的埙曲,取自楚汉争霸时的故事,乐曲悲壮激烈。如果再配上古琴,这首乐曲表达的氛围更加浓烈。

王画也用古琴弹奏过这首曲子,可是现在让王画用埙吹得如同鬼哭狼嚎一样。

李持盈听了后,终于大笑起来,笑得趴在王画大腿上气都没有透过来。

王画绷着脸说道:“不准笑,不早了,睡觉。”

可是他走出了房间,后面还传出李持盈银铃一般的笑声。

第二天一大早,阙特勤就动身了。都进入了九月中旬,还有数百里的路程要赶,到了唐朝的洛阳后还要耽搁,如果大意,有可能会在冬月返回了。

王画与丰州诸位官员再次送出了城。

只是阙特勤听说李雪君也要跟随他们一道,虽然李雪君重新戴上羃罗,他还是不太明白地看了王画一眼。

昨天武延秀看他这个冷艳逼人的美婢眼神,相信王画也察觉到了。虽然阙特勤也知道这个出自唐朝著名道门上清派的长徒身手了得,联合吐火罗,压迫突骑施最后与唐朝议和,好象这个少女就在中间扮演了一个重要的角色。

可她毕竟是一个没有多大背景的少女,即使她那个父王与伯父,好象现在也等于废掉了。这一行给了武延秀与她亲近的机会,如果他真的动了念头,凭借武则天对他的宠爱。向武则天讨要这名婢女过来。武则天有可能真的会同意。

到时候她身手再了得,也只好委身于武延秀。

当然,纵然再美丽,也只是一个婢女,可王画一惯是一个护短的人。为了结盟,他亲自绕道丰州,就是因为王画护短的性格,怕他记着血字营士兵的仇恨,特地向他解释。

昨天他也看到了王画眼中的怒气,可今天怎么变卦了?好象这与王画一惯的风格很不相似。

他用狐疑的眼神看了王画一眼,王画手一摊,做了一个无可奈何的动作,以示回答。

送走了阙特勤一行,也没有了战争的威胁,王画平时只是练练兵,有时候还会提前回来,教导李持盈弹琴写字,日子过得平静得象铺了一层薄雪的小山村。

但进入了十月,朝廷又下了一道圣旨过来。

血营重组后,大的战役只是平缴葛禄逻一战,还有与突骑施伊丽水一战,实际上后一战规模比前一战规模还要小。今年春天与突骑施在某种意义上好象摆家家,大家将棋子全放在桌面上,看谁的赢面大。除了伊丽水一战外,基本上没有其他的冲突。

这两战大部队是郭元振的唐军与各部联军,因此血营的损耗很小,到现在还有近七千士兵。

这次圣旨就是裁员的,还有任命一个叫江明威的太监为监军使。

王画听到这道圣旨后,感到愕然,难道老武对自己不放心,开始限制自己的权利了?

但这个公公又从袖子里掏出一道密旨,王画打开一看,上面是武则天亲笔书写的,让他借裁除士兵之即,挑出最强的士兵,借裁减之名,她将放在皇宫外拱卫皇宫安全。在信末她写道,朕今心乱如麻,不知如何。

王画默然,这个监军使一定是朝中内斗轰轰烈烈,也将躲在外面的自己牵连进来,加上与突厥人搭成了和议,自己血营失去了重要作用,有人乘机进谏了谗言,老武不得己才设的。

既然她知道挑选近千名强壮的士兵放在她身边,恐怕也察觉到危机的来临。

可不知道她能不能躲过这一劫,王画心中默叹了一声。

但他没有怠慢,表面是裁员,实际上找的尽是强兵悍将,并且将他们约出来,做了一番详谈,含糊地解释了一下他们的重要性。

然后让钦差带走了。

又降了几次大雪,黄河都结了厚厚的冰,天地间也变得一片白茫茫起来。

塞外的寒冬正式来临了。

王画还在继续带着士兵训练,忽然一天李持盈的侍卫匆匆忙忙地跑到了他们的军营,脸上都吓白了。

王画看到他们的脸色,就意识到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果然几个侍卫禀报道:“营督,不好了,郡主失踪了。”

又失踪了?王画连忙问道:“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上午。”

“不急,你们慢慢将前后说一遍。”可是王画的脸上已经堆了几尺厚的乌云。

“是上午,郡主到坊市上游玩,突然冲出了十几匹惊马,马上全是胡人,给坊市造成了混乱。在混乱中我们与小郡主走散了,在坊市上找了一个时辰,也没有找到。”几个侍卫一边说着,一边脸上流着汗。

这是在边境之地,各族人种杂居,情况十分复杂。如果李持盈出事,他们就要倒大霉了。有一个胆小的侍卫站在哪里,两条腿还在发着抖。

“为什么不报官,将城门封锁!”王画喝道。但没有再呵斥下去,当时情况来得急,这几个侍卫很难往其他上面想。毕竟封锁城门是一件大事,除非是在外敌来寇时才会出现的。

王画对莫贺干说道:“立即集合大军。”

“营督,你要做什么?”莫贺干听了脸色也是一变,小郡主失踪是一件大事,这时候王画一定要冷静,如果添乱了,后果更糟。

王画沉着脸,喝道:“我让人集合军队,你罗嗦什么!”

莫贺干摇了摇头,还是等一下再劝说吧,于是下令士兵吹响了集合的号角。

第九十六章 苍茫之鹰

第九十六章

苍茫之鹰

一会儿,六千士兵全部集合起来。

但知道此事的几个重要将领眼里都有了一些忧虑之色。

王画眼睛转了一圈。他在看手下这些将士的脸色。

什么样的军队才是一支铁军?各有各的说法,但有一点,当初匈奴大汗冒顿,可以命令手下士兵射杀自己的爱骑、爱妾,最后包括他的父王,也正是这一支军队,在大漠上纵横驰骋,所向无敌,将匈奴推到了一个巅峰。

周亚夫的军队可以阻挡天子之使,因此这一支军队才能迅速平定诸王之乱。

如果都象莫贺干这样,对他的命令产生质疑,那么王画会非常地失望的,至少这支军队不能达到王画所期望的地步。

他笔直地站在哪里,任由北风从脸上掠过,一张脸却比寒冰还要冰冷,直到将所有人的脸色都看在眼里才下命令,将士兵以一百人为一单位,三百人为一配合。立即将丰州四周所有道路封锁,同时带着五百士兵立即进入丰州城盘查此事。

发生了这么一件大事,丰州大小官员也慌了神。当王画进城时,他们已经查出一些线索。当时坊市上还有许多百姓,特别丰州城地处边境,从事耕种的百姓很少,大多数从事畜牧、商业以及杂艺,有许多能工巧匠。当时情况虽然有些混乱,可里面还有数位画师,将这十几个胡人的相貌画了出来。

立即命人将城门关了起来,同时查找这十几个胡人的来历。

王画进城时,已经有了一些结果。这些胡人是昨天从黄河南边而来的,现在过河很方便,黄河早就结冰了,连摆渡都不需要。

进了城后,他们在一家客栈下榻,一早结账离开,但有一个伙计与他们攀谈过几句,他们话很少,只是对这个伙计说了他们是进城采购货物的。但在无意中,端菜时听到他们的说话,得知其中一个人姓康。

听到这里,王画与丰州刺史对望了一眼,姓康?昭武九姓?

在灵州与夏州、丰州以南,绥州与盐州以北,这一片广大狭长的地方,唐朝设置了专门设立了鲁、丽、含、塞、依、契六州,又称六胡州。实际上从灵州到幽州这一带都被唐朝用来安排胡人居住的。这是当时的宰相温彦博向李世民出的主意。既可以安排了被俘获过来的胡人,让他们接受唐朝的统治,还可以让这些凶悍的胡人为唐朝拱卫北方边关的安全。

当然。为了让他们安心居住下来,还有其他的一些措施,比如让他们还是按照原来的族群居住,让他们保留原来的生活习惯与宗教信仰,也交纳税务,但比唐朝内地百姓的税务要低一点。

可也不好说,如果遇到一个暴虐的大臣,同样也会横征暴敛。

但在一些胡人集中的地方也设立了一些羁糜州,与直隶州不同,也交纳贡税,当然交纳的税务也是不等,看羁糜的程度,比如原来的波斯境内,属于唐朝羁糜的地方,只是稍稍有一些进贡罢了,另外主管的官员是属于羁糜境内族人自己的首领,唐朝顶多委任一些官员协助他进行管理。

六胡州就是这项政策的产物。

但在唐朝调露元年(679年),突厥阿史那温博与奉职二部暴*,北部的许多羁糜州跟随叛乱,随即被当时最顶盛的唐朝大军镇压。鉴于这一次的教训,唐高宗不得不考虑到北边的安全。前面十六国之乱还没有几百年的历史在哪里,因此将许多羁糜州的权利收回来,六胡州也跟着成了直隶州。

虽然温彦博是一代贤相,王画对他这项建议却很不赞成,胡人安置是一件好事,如果不将胡人在当地的比例控制起来,充塞大量汉人进去,以后还会有大的祸事产生。安史之乱中,安禄山使用的军队就是因为有大量胡兵,所以才敢叛乱的。

当然,还有其他原因,当时李隆基已经变得昏庸了,如果是早年的李隆基,安禄山甚至连李隆基都不能迷惑,更不要说敢作乱了。

但在今年再次发生了变化,老武为了使六胡州更好的管理,简化为匡州与长州。这又是有背景的,随着东突厥的崛起,特别是默啜与吐蕃勾结,轮番向唐朝发动进攻。

吐蕃人向唐朝讨要安西四镇土地与突厥十姓百姓,默啜向唐朝讨要六胡州与单于都护府等土地,还要财物、谷物种子、农具与铁器。不过老武很有志气,虽然她许多策略上都出现了一些重大的失误,可在土地上寸步不让。

但答应了默啜的后一条,种子的事因为气候,对默啜没有帮助,为此默啜还用它为理由,进攻唐朝。可是后面几条对突厥国力的强大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为此,王画在春闱时写策子。还说过此事。种子还是可以提供的,让他们从马背上下来定居下来,战斗力削弱,便于管理,对大家都是好事。可有的技术不能提供,否则他们强大了,反过来又给唐朝威胁,这种绥靖的方式永远都不能使用。他还隐晦地写道,倒是可以提供大量奢侈品,使这些人安于享受,甚至还可以贯输道佛两教的教义,使草原上出现大量的寺庙与道宫。

但因为地理位置,不但本身常受到默啜的侵略,还有大量的铁勒、党项等部族迁居于此。设立二州的原因,第一就是使刺史手中权利更大,可以集中更多的兵力与财力防备突厥人的进攻,第二两个州的策重点不同,以便安抚越来越多的党项人。

然而这么多游牧民族集中在这一地区,生活方式不同,宗教信仰不同,文明方式不同,无疑是一个火药桶。王画血字营到了这里,看到这情况。还写过一篇奏子,向朝廷做过提醒。

而昭武九姓中,其中的康、何、石、安等姓,在六胡州都有强大的部族存在,对唐朝官员的命令,时常阴奉阳违。对此,为了安抚这些部族,朝廷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做得不过份就行了。

王画立即喊来几个士兵,让他们带信到九姓居住之地,将他们的酋长与头人请到丰州来。

这几个士兵下去后。衙役又进来禀报,说这十几个胡人骑马出了城,但并没有看到他们掳获了什么人带出城门。

王画冷哼一声,李持盈是相王的女儿,可以说是现在唐朝最尊贵的郡主。

而且朝中虽然朝争很厉害,这让老武很恼火,可一直没有大的动作,在刚刚不久的一次任职中,还用了韦氏家族的韦承庆做了凤阁侍郎同平章事。更能说明老武对继位人不想再做变动了。

也就是说李氏登顶,不用置疑。在这种情况下,即使昭武九姓对朝廷一直阴奉阳违,可也不敢犯下这个大忌。这是另有人主使的,这十几个胡人只是为了制造混乱与掩人耳目。真正绑架李持盈的却是其他人。

这一条线索到此中断,王画下令士兵配合丰州城的衙役,对丰州进行搜查,但一直没有结果。

几天后,昭武九姓的酋长一个个到来王画却没有让他们拜见,将他们安置在客栈中。

九姓的酋长也听说了这件事,看到王画这种态度,心中都有些忐忑不安。他们可以对各州刺史,置若罔闻,但对王画却没有这个胆量。

王画的血字营威名是实打实打出来的,并不是鼓吹出来的。强大的突厥,强大的突骑施,都数次败于他的铁军之下,况且自己这些力量更小的部族。

等到几个头领聚齐了,王画才将血营主要将领以及丰州的主要官员,以及这些头领喊了过来。

王画没有说话,甚至连座位都没有赐予这些人。

虽然有点傲慢,可也表示着他内心的愤怒,一个个面面相觑,不敢作声。

王画本人正伏在桌子画一幅画。

唐朝人自认为的画坛宗师以吴道子为第一,周昉为第二,阎兄兄弟为第三四,尉迟乙僧、张璪、韩斡、李思训、薛谡为第五到第九,这九人称为画坛神品,王维却是立为第十二位。

但在后世。吴道子之得丹青之穷妙,毫无疑问,还是唐朝画家的首位。然后阎氏兄弟、李思训与王维并立而行。虽然周昉画佛像真仙仕女之精妙,尉迟乙僧传写印度晕染法,有助于中唐绘画新思想的崛起,张璪手握双管齐下画松,韩斡画马都让人传说鬼使到人间来请他画马的地步,薛谡也就是帮助太原王家画腾王阁图的那个画家,他善长画鹤,张氏兄弟爱鹤嘛。但在后世,他们影响却远不及王维与李思训。

这两个人最善长的就是山水,李思训画山水喜用青绿浓丽,开创了画坛北宗之祖。王维因为投降过安禄山,安史之乱后因此污点,得不到重用,于是心灰意冷,但反而养就了他澹泊的性格,对他的绘画境界大有帮助,特别创造了一种水墨淡彩画山水的方法,也就是破墨山水。

因为这种画法绘画,给人一种超然高远的印象,于是逐为士大夫喜欢,开创了画山的南宗。

应当来说,王画的画法,却是融合了后来种种画法的技艺,各种技巧也因为几千年的发展,到达大成的地步,还因为他的主要工作就是画瓷,更着重于西方画法的真实感,融合了某些西方的技巧。

当然,这一点也为现在的人所诟齿,认为不好,一昧讲究真实,脱离了国画的神韵。直到他约战天下,十幅新颖的大作张帖出来,才典定了他在唐朝画坛的地位。

可骨子里他就是受王维这种南宗的影响的。因此他的图画始终给人的感觉很淡雅。

但这幅画却是一个意外,完全使用了李思训的青绿之法,笔势遒劲峭森。

远处大山峭拔森立于云端,青松上更有皑皑白雪,更给人一种幽阴清冷压重之意。

画是好画,可看到这幅画,可以想像他现在恶劣的心情,几十个站在一起,一个不敢出一声大气。

王画将笔放在砚台里面,开始调制墨色,才开始说话:“那几位是昭武九姓的首领。”

九个酋长与头人站了出来,小心地答道:“我们就是。”

王画连头也没有回,更不用说看他们一眼,继续用冰冷的语气说道:“我知道你们九姓因为这样或者那样的矛盾,对朝廷有很多不满。”

虽然王画岁数还是很小,可经过常年的塞外风霜,使他看上去比年龄更成熟一点。加上现在的地位与名声,配合着浓烈的杀气,这一句话,让人感到一种威逼。

九姓的首领吓得不敢回答,相望了一眼,其中的年青首领康待宾再次小心地回答道:“王营督,矛盾肯定是有的,本来朝廷设立六胡州,就是专门安置我们昭武九姓的部族。但现在不但有突厥人,也有党项人还有吐谷浑人,大量涌进六胡州。你也知道的,六胡州地处北方,不适合耕种,大多数靠游牧为生。这样挤压了我们昭武九姓的生存空间,各部为了争夺地盘,难免有一些矛盾产生。还有,向朝廷进贡税役,编齐户民,我们也没有怨言。每年我们九姓都为朝廷输送了大量的勇士。”

这一句话也不是虚言,不但朝廷使用了大量能征善战的九姓胡人为士兵,镇守边关,就连血字营还有几十个出身于昭武九姓的士兵。

“有的官员不好,贪墨暴虐,下面有时候,有一些族民产生不满意是难免的。但没有人真正对朝廷产生怨恨之意。”说完了小心地看着王画。

正因为这一点,昭武九姓感到浓烈的失意,十几年后,开始叛乱,但也被唐朝镇压了。昭武九姓经此一役后,力量再次削弱。到了晚唐时,唐朝丢失了安西四镇,沦落到与吐蕃人争夺盐州夏州,昭武九姓在双方倾辗之下,流动到了河东石州,后来大多数演变成汉人。

六胡州设立了新宥州,但已经转变成抚慰吐蕃人与南迁的回鹘人了。到后来又成了党项人的天下,直到西夏的建立。

总之,这是一段复杂的历史,可对民族的问题,就是王画前世,许多国家都没有办法彻底解决,更不要说在这个落后的世界里。

王画也知道最后党项人因为得到了六胡州与夏州,成了汉人的心腹大患,可也没有办法预防。

实际上他对党项人的感情还没有对待昭武九姓来得更亲近。

在他去年春天带领血字营士兵实战练军时,因为常驻扎在丰、夏、绥与六胡州一带,与昭武九姓还有一段不错的交情。但爱屋及乌,恨屋同样及乌。

因为自己对待李旦的立场,王画对李持盈对他忠渝的感情,一直感到歉意。

现在可以断定参与绑架的那十几个胡人是昭武九姓的人,因此王画对昭武九姓的态度也在改变。

王画没有说话,但他开始再次作画,在山石上画了几只灰兔,瑟瑟发抖地望着天空。然后在图画上方开始着墨,不一会儿一只雄猛的老鹰出现在崇山峻岭之上,正从云霄中向下凶狠地扑来。

康待宾对绘画是一个门外汉,但他看到这只雄鹰成形后,再配上这幅森冷的画面,立即有了一种生机,但也有了一种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王画丢下了画笔,转过头来,这才正式看着他们,特别是将眼睛盯在康待宾的脸上,突然一拍桌子,康待宾吓了一跳,王画厉声说道:“于是你们就绑架了郡主!”

第九十七章 乾

第九十七章



康待宾哆嗦了一下。硬着头皮回答:“王营督,我们那有胆量绑架郡主?但族中有一些不肖弟子,我们也没有办法。王营督,可否给我们一段时间,到时候我们将这些不肖弟子交出来,让王营督查处。”

王画将这十几个人的画像扔了过去,冷冷道:“好吧,我希望半月之内能听到好消息。还有,你们居住在丰州驿站吧。”

连人都没有放回去,让他们居住在丰州驿站,这是一个好听的说法,实际上等于扣押起来了。

说完了说道:“散吧。”

连一句辨解的话,都没有机会让他们说出来。

康待宾几个人无奈。血字营有一条特性,或者王画有一条特性,喜欢用实战来代替练军,但现在突厥与唐朝搭成了友好协议,王画想找练军对象都找不到了。

现在郡主失踪,如果王画一定将这个案子推到九姓身上,顺便以战代练,那么无论他选择了那一种姓氏下手,对这个姓氏来说。都是一场灭顶的灾难发生。

虽然他这样做会有些逾制的地方,甚至都有官员弹劾他。但有了郡主失踪这个惊天大案,这样做也不算太过份。况且王画只要不是对所有九姓下手,而选择了一个姓氏,试问九姓中有那一个种族敢站起来抗议强大的血字营士兵?

老老实实待在驿站里,同时派人立即寻找这十几人的下落。

可几天后,再次发生了一件事,让他们惊慌失措起来。

这件事的起因更是与他们无关,而是朝廷突然下了一道圣旨。

圣旨上说到,因为西北各部安定下来,老武下旨让血字营立即赶赴鄯州、鄯城(西宁)与河州这个三角区,也就是离唐军大败的大非川不远的地方。

王画对这道圣旨会意,既然西北与东北安然无事了,唐朝剩下的大敌就是契丹、奚部以及吐蕃。但现在的契丹人与奚部人属于东突厥羁糜的地方,如果默啜不挑畔唐境,相信他们也不会主动挑边。

那么剩下的就是吐蕃了,就是默啜一度让唐朝感到无奈,可唐朝到现在还是将吐蕃人视为头等的大敌。

如果自己血字营到达鄯城,对吐蕃人将是一个强大的威逼,还有吐蕃新赞普继位没有多久,又经过新近数次败于唐朝军队之下,论赞婆带着一部分吐蕃人投降唐朝,让吐蕃产生局部的分裂,吐蕃人正是势弱的时候。

要是自己有办法,再次使吐蕃人低下头来,向唐朝称臣,那么武则天就等于在开边上创造了一个盛世。对她的地位巩固也有极大的好处。

老武下达这个命令,也许就是这个想法,可是王画却从中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意味。

因为他现在还没有达到举足轻重的地步,历史的车轮除了局部的改变外,其余的还在按照巨大的惯性走下去。

神龙政变即将拉开,现在自己这支军队到达鄯州,却是离洛阳越行越远了,对于某些人安心政变开始产生好处。不然自己就是呆在丰州,他们也是如鲠在喉。

也许现在自己那个大师兄就呆在某间密室里,开始与李旦、太平公主以及一些同党们就在商议谋乱之事吧。

王画突然想到了另一件事,为什么李旦将李雪君喊回去了。只有李雪君回去,李持盈身边才缺少了一个最重要的保护。相信有这个武艺高强的冰美人在丰州,这件事也发生不了。

还有这道圣旨下得时候也不对,如果早了,也许自己前往吐蕃,大军行拨,李持盈呆在军中,也没有办法“绑架”。如果太迟了,得知这个消息,老武会产生犹豫不决,自己也离不开吐蕃。

又是李旦!!!

你到底要做什么??

王画接过圣旨后。望着南方,眼里闪着怒火。

他写了一封回奏,信上说了李持盈失踪的消息,同时说了此事有可能与昭武九姓有关,因此不能离开丰州。而且现在正是严寒酷冬,大军开拨,需要许多供给,这个天气供给不易,行军更是困难。而经营吐蕃非是一日之功,为什么不能等到春天开拨。

但在信尾,隐晦地写道,非是臣不奉诏,如果连陛下的诏书都不奉行的话,臣有反意了。只是觉得此次诏书,恐是有心人谋划的,请陛下留心了。

不但回绝了这道圣旨,而且下令大军开拨,将血营分为三部,第一部由郭虔瓘率领,带着一千五人血营左营到达朔州。第二部由薛嵩率领到达绥州。自己带着中军到达夏州。

名义用的是威逼九姓交出凶手。

可是莫贺干看到这道命令后,嗫嚅道:“王中营,这样不好吧。”

其他的没有说,但王画这一次行军布署,有着很强的政治意味,渡过了黄河,三支部队呆在三州,不但离洛阳更近了,因为三支部队的分布,可以从吕梁山的末端跨过去。从河东进入洛阳,也可以从延州南下,从潼关进入洛阳。但后面一种可能性极小,因为潼关天险,估计王画不会选择。不然他不会派大军进驻朔州了。

这是想在国家有变动的时候,王画想带着军队随时参与进去。

王画瞪了他一眼,莫贺干近一年相处下来,也知道王画的脾性,知道说服不了,叹惜一声离开了。

到是监军使江明威在一旁一直是一言不发。

但是九姓酋长与头人们,不知道王画的用意,跑到王画驻所求情,但被王画拒绝。一个个跑回驿站,将王画的祖宗十八代都骂遍了,当然也只是背下里偷偷地骂。

然后再次派人催促族人将这十几个胡人找出来。

大军很快就开拨起来,实际上这么多天过去,王画已经失去了寻找李持盈回来的信心与希望了。加上现在他以为是李旦谋划的,以李旦的本事权利,想要偷偷地将李持盈送出去,自己想阻止都不行。除非自己能够准确得到李持盈的下落。

同时,京城发生一件大事。

因为武则天病重,很少理政,连宰相也经月不得见。只有张氏兄弟服侍左右。

到了腊月,武则天疾稍缓,重新早朝,崔玄暐进谏:“皇太子与相王仁朋孝友,足侍汤药。宫禁事重,不当以外人出入。”

意思是如果您老人家有一个万一,二张在宫中,会发生意外情况。在这个时候,也只能让李旦与李显在你身边服侍,才会让人放心。

很含蓄,老武也没有生气。说道:“德卿厚意。”

可依然如故。

但二张看到老武病怏怏的样子,连床事都不想了,开始担心起来,也开始谋划,结党为援,防止不测发生。同时密引王画率领血字营军队返回洛阳拱卫京城。

听到他们的奏折后,大臣们一起反对。血字营不是没有在京城呆过,前后两次重新组营,就是呆在西京挑选人选,与初步训练的。可现在血字营组营成功,他们使用唐朝最好的兵器盔甲,以及集中了唐朝最优秀的士兵。好钢用在刀口上,这样的军队不放在边关对敌人震摄,反而呆在京畿要地,磨去他们的锐气,这是何为?

武则天听了后笑笑不语,也没有表态,但也没有下诏让王画血字营军队返回洛阳。

后来又屡有人飞书奏报,说二张谋反。武则天都是未报,可也没有责怪。

对于二张之事,她与王画都是心知肚明,有些举措失当了,可那是为了自保,如果说到谋反,凭借他们的胆量,还是远远不够的。

但王画血字营的南移了几百里的事,也回传到了京城。

听到这个消息,京城中有人拍手,有人担心。

李旦更是恼怒,他写了一封信,严厉的责备了王画,本来王画做法很好的,毕竟是六千士兵,几乎将所有道路封锁起来。也许这个凶手绑架了李持盈,是有本事送出了丰州城,但还在丰州一带,再想送出去。他就没有这本事了。应当在这时候,他还继续封锁搜寻,早迟会将李持盈找出来的。

现在大军离开了,等于这张天衣无缝的大网全部松开了,这个凶手一定带着他的女儿离开了丰州。

王画看到信后,也回了一封信,信上说,相王何必贼喊捉贼,大家心知肚明,还是那句话,如果相王不同意这门亲事,他不会强求。

李旦看到后,将信一下撕得粉碎,说道逆畜!

到了这时候,两个人正式反目成仇。

李雪君听到这个消息后,也感到忧虑。

但她在武延秀的陪伴下,虽然对去年血字营失踪之案,还没有找出线索,可得以出入各个府邸上,而且听到了一个好消息。

先是她在武氏兄弟府上,没有找到那个嫌疑人之后,于是想法进入张府。但张氏兄弟因为知道她是司马承祯的首徒,对她一直采取了防范心理,也没有得以深入。

因此她决定深夜潜伏张昌宗府上李,正好听到张易之与张昌宗在说话。

张昌宗在说王画,听到这两个字时,李雪君脸上稍微泛起一道红意,也聚精会神听去。

隔着高大的屋顶瓦檐,这两个人说话声音不大,但李雪君耳力甚好,还能听到他们的谈话声。

张昌宗在疑问:“这个王画与那个云秀女道士究竟是什么关系?”

让他感到不解,应当现在王画与李旦反目成仇了,可是李雪君依然与李旦走得很近。

张易之答道:“他们的关系很难说。这个女道士投入王家,是为一个姓张的道士所逼的,非她意愿。而且这个女道士修道之心十分地坚固,恐不能为凡事所吸引。不然她不会不顾及王画的颜面,与淮阳王走得那么近了。可惜王画的魅力不够,否则得到这个女子的帮助,对王画却有好很大帮助的。”

张昌宗点头。道术之事太过神秘,连他也不太清楚,虽然手下养了许多术士,可有真有假,连他也不能分辨出来。但这个少女的身手了得,孤身一人,前往西域,在突骑施之事上,她也建下了奇功。这一次回到洛阳后,武则天还抱病接见了她。

但也说明了一点,这个冷艳的少女有着一些令人难以想像的本领,无论身手也好,还是道术也好,总有一点在手的。不然她没出本领,完成这种近乎奇迹的工作。

最后这个李雪君的回归,只能说明一件事,王画没出息将她的心俘获,不然王画也不会放任她与武延秀走得很近的。尽管有连张昌宗也怀疑这个冷艳的女道士会有其他的图谋,但这种方式估计也不是王画所能忍受的。

还有,因为李持盈失踪的事,这件事在洛阳也传开了。

不是王画怀念,因为李旦前面做过这样的事,连老百姓也认为是李旦刻意做的。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李雪君维护王画,那么她更不会为李旦奔波。

张易之又说道:“但六弟,你要对淮阳王打声招呼,在这个结骨眼上,千万不要再招惑王画。他现在不但与那个女道士走得很近,而且还与安乐公主来往密切。让他停停手吧。”

对于李裹儿,李雪君与李红是一个态度,不赞成王画与她来往的,不管美丽如何,毕竟言不正,名不顺,一个**,这样做有碍王画名声。

张易之说这句话,她同样会意,与二李不同,武家兄弟对二李与二张态度暧昧不清,也不能确定他们是站在那一方的,不过有一点,武家兄弟对李旦是抱着敌意的,对李显态度说是暧昧不清,不如说他们同韦氏暧昧不清。

在现在局面下,二张也不愿意与武家再反目成仇。

不过张易之的话让李雪君狐疑起来,王画在外界来说,一直没有站队,是老武最可靠的忠心大臣。难道他暗中是二张的人?想到二张一直对王画十分地袒护,再加上张易之的话,难免不让她产生这个念头。

可以王画的禀性,虽然不能说真正做到刚烈无比,可也不是那种小人,居然会与二张走在一起。

她感到不解。

张易之又说了一些话,就离开了。

张昌宗在张易之离开,坐在屋内沉思良久,过了一会儿,招进来一个术士,李雪君认识,就是李弘泰,还与一些术士道人联合起来,与她师父斗过道法的。一个很有本领的人。

张昌宗对弘泰说道:“弘泰大师,帮某占卜一卦吧。”

弘泰于是为张昌宗卜卦,居然是一个“乾”卦!

听到这一卦时,李雪君脸色大变,听了一会儿,立即悄声从屋檐上撤离张府。

回到了李旦府上,没有将二张谈论王画的事汇报给李旦,但后面卜卦之事却说了出来。

听到这里,李旦脸上先是大惊,然后是大喜。

但他没有向武则天禀报,毕竟消息来路不明,他进奏此事也没有说服力。于是想了一会儿,买通了杨元嗣告密,说昌宗在府上召术士李弘泰占相卜卦,得乾卦,李弘泰言昌宗有天子相,劝在定州造佛寺,则天下归心。

在古代,对许多事有避忌的,比如与皇上的名字不能相冲,如果相同,必须改名字。还有黄色,这是皇家的专用颜色,但在唐朝对黄色的忌讳要稍微好一点。另个就是卜卦,乾卦是六十四卦之首,大阳之卦,坤卦是皇后之卦,大阴之卦之首。

这两卦不能出现在臣民之手的。

还有一个原因,就如宋璟与大理寺丞封全祯所进奏的,昌宗宠荣如此,复召术士为其相卦,意欲何为?

这一次张氏兄弟做得太过火了一点,做天子是假的,可这个把柄让大臣抓住,老武不好不问了。于是命韦承庆、崔神庆与宋璟将李弘泰抓捕。虽然李弘泰是一个有本领的术士,但在国家强大的武器下,又因为事发突然,很快被抓捕归案。

但张昌宗反应敏捷,立即将李弘泰出卖,说是弘泰之语,已经奏明。实际上在杨元嗣进告密奏后,张昌宗主动到老武面前奏明的。又说弘泰妖言,请收行法。实际也是与李弘泰商议好的,善待李弘泰家人,但李弘泰必然做出牺牲。在这种情况下,李弘泰难逃一死,只好主动承担下来。

于是韦承庆与武神庆看到老武的脸色,进奏道:“既然张昌宗袒诚此事,他也没有想到一个术士居然敢说出这样的话来,因此可以首原。”

宋璟一听恼了,他辨驳道:“昌宗既然知道弘泰妖妄,为什么不立即执送有司,而是在李元嗣告发后才云奏闻,实际上是张昌宗包藏祸心。不立即收押张昌宗,恐天下人众心动摇。”

武则天听了后说:“卿不要处理此案了,等到有更多的状供出来,朕会处理的。”

然后让宋璟为扬州推按,又让宋璟推叛幽州都督屈突仲翔赃污之案,再让宋璟为李峤副手安抚陇蜀。

但宋璟皆不奉诏,并且说道:“按照惯例,州官有罪,品高则御史,品低则监察御史查按,中丞非军国大事,不当出使,今天陇蜀无变,不知道陛下为什么让臣外出?”

牛气冲天,武则天听到后愣了大半天,但想了想,也没有怪罪宋璟。

可是武则天这次退却,让许多大臣更看到希望,也给了许多大臣胆量,一场大变终于华丽丽地拉开序幕。

第九十八章 爆

第九十八章



后世对于这段历史的评价。说武周自从狄仁杰死后,武则天开始变得昏庸起来。

最主要的来源就是旧唐书与新唐书还有资治通鉴的一些记载与评论。

其实这种说法对也不对。

狄仁杰死后,没有了重臣,对二张镇压,二张气势开始嚣张起来,主要矛盾就是来源于此。还有一点,武则天到了晚年,身体开始变得不好了,经常生病,因此许多大臣开始想扶助更健康的李显上台。当然除了极少数人外,大多数人是想借此势获取荣华富贵的。

还有二张武家兄弟以及太平公主等人,各呈机心。在这种严重制约的情况下,武则天反而对群臣不能相信。

君臣不能合心,示问国家如何走上正轨。就连王画的数条进谏,一度让武周有些振兴的模样,可最后也被各方势力加以剖析利用,失去了本来的意义。

唯独有一点,因为血字营的异军突起,使唐朝本来的防务减轻,尽管从去年血营泄露一案发生后,让武周政权很窘迫。大批年老的士兵返回乡里。一些官员的裁减,还有从商业身上变向得到一些财政收入,虽然战事不断,可朝廷财政一直就没有紧张过。

当然,老武到了晚年,因为精力,肯定没有早年有作为,还有她最大的一项错误,维护武家也能说得过去,手掌心是肉,手背也是肉。少年爱色,中年爱财,老年爱子,到了老年了,武则天杀戳之心还有,可与早年已经不能同日而语了。

她有两项预判是正确的,第一项李氏重新问鼎是大势所趋,因此她没有回绝这个大势,这也是她最后没有再查处血字营之案的最主要原因,怕牵连太多。

第二项,是判断在她死后,许多武家子弟将不得善终,这也是对的,几年后数次政变,其中牺牲最大的就是武氏弟子,尽管她做了许多措施下去。因此她主使下,武家与李家大量姻亲。包括李显的两个女儿都嫁给了武氏弟子。再比如让武氏兄弟多次挂帅亲征,好让他们建功立业。再比如安插王画这些丝网将各方绞织起来等等。

说明了她的智慧依在。

可是她不该将二张也拖入这个圈子,他们身上一没有尊贵的血缘,二只是靠最不齿的做男宠得以宠幸的,因此群臣不服。后来在各方内斗情况下,她又无人可信,因此一步步给予了二张更大的权利,这又扩大了矛盾。

对于张昌宗的做法,武则氏反应也是正确的,宋璟做法也是正确的。

凭借张易之与张昌宗的才气,他们岂是有本事做皇帝的人,给他们做,他们也未必有这个胆量做。

之所以出现现在的情况,主要也是害怕,自保的心那个都想有。如果他们真有野心,大可以乘武则天病危,只有他们亲近的时候,从容布局,执掌大权,断然不会出现让宋璟将他们苦苦相逼的局面。

不过换一句话来说,张易之与张昌宗也没有这份本事。

二张最愚蠢的地方。就是明知如此,没有采取措施,扶助武氏或者李氏一人登顶,而是继续以自我为中心,最后才闹得天怒人怨。这也说明了他们才智不足。

但宋璟的进谏也没有错,张昌宗这一次卜问乾卦,不管算不算有意,还是无心,确实可以处判谋反之罪了。

所以她对宋璟也无可奈何,最后为了平息此事,同意李峤等人的进谏,雪免周兴等所有酷吏判决的“逆案”,以此来求弥偿一下,这些直臣的不平衡心理。

这也是晚年的武则天,如果放在早年,顺昌逆亡,朕要如何,谁敢不如何,象宋璟这样不听她的意旨,早拖到天津桥外处斩了。不要说宋璟忠直,当初裴炎比宋璟又差多少了?而且裴炎对武则天的贡献力量远远超过宋璟。最后因为一点点不乐意的地方,就让她处死。

这次武则天的妥协,并没有将各方安抚,相反,却让许多人看到了某种东西。

对于这次历史事件,王画记得还是很清楚的,虽然他也不知道宋璟在中间扮演了什么角色。可有一点他是记得的,五王中没有宋璟,而且在李显登基后。很长时间宋璟几乎不发一言,就象消失了。

不过当时王画看史书时,没有往深里看,直到现在接到朝中的消息,他才知道这样一个大臣之所以消失了很长时间,大约也是被自己给了一些做枪使唤,感到迷茫与不乐意吧。

但王画终于警觉起来。

应当来说,他在丰州,是江夏的江夏了,但先是裁减血字营士兵,又派也监军使,随后是李持盈的失踪,再接着就是让自己到鄯州。

是什么原因!政变具体的他记得不清楚了,但当时李显是张柬之硬抱上马的,李显都吓坏了。因此与李显没有多大关系,可另一个主,李旦迅速地与张柬之配合。究竟谁是幕后主谋,因为唐书的避讳,司马光的正统,都没有写出来,可明眼人一眼就知道了。

出现这情况,是李旦与太平公主对自己还是不信任,自己就是呆在丰州。还是碍着他们的事。

有可能这只是第一步,直接对自己下手是不可能的,毕竟自己功绩摆在这里。可想侵蚀很容易,一旦武则天倒台,第二步很有可能将自己调离血字营,再将血字营派他们的亲信接受或者瓦解,第三步再找自己的把柄,一下子将自己打回原形。

甚至打到连与李持盈姻亲都没有资格的地步。

面对这份危机,王画开始准备了。

但公私分明,他还是关切李持盈的安危,为了防止自己的判断失误。更加对李持盈的下落展开了调查。

在王画的强硬手段下,昭武九姓屈服了,过了一段时间后,将这十几个人的身份立即找出来。果然全部来自昭武九姓的,而且是来自康、史、何三姓中的,而且都是族中的游子。

也就是没有正式职业,有时候帮助来往商队护航,还有时候做一些杂工,这都是好的一面,可更多的却是借助自己在地方上的力量敲诈勒索,或者强买强卖,或者偷窍强掠。

说句不好听的,他们就是小混混。

这样的人很多,几乎那个朝代那个地方都有,象陆二狗他们几个就是这一类人物,只是现在帮助王画共同管理南方的家事,有了正规的职业与收入,他们改邪归正。

但因为他们在案发后,都没有人再看到他们,也许逃跑了。

于是王画一是为了找到更多线索,二是发泄,终于开始动手。命令军队带着衙役配合着,将六胡州几乎所有这种游子抓捕起来,一一拷打审问。不但三姓,连同其他几姓同样也抓捕范围之中。不但如此,当地的吐谷浑人、党项人以及突厥人、铁勒人也没有逃脱。

并不是所有人都服气的,在夏州东南石姓中有一个袄正,也就是管理祆教的祠主,相当于一个寺庙的方丈主持一类。

所谓的祆教就是后来人口中的拜火教。在昭武九姓,也在所有的粟特人中,祆教(音掀,非是袄)就等于中世纪欧洲的天主教,因为它在粟特人中的影响,唐朝还刻意祆教萨宝体制,设置了好几个萨宝府,甚至根据萨宝府大小将萨宝定为七到九品正式官品,除了首领是萨宝外。还有果毅、祆正、祆祝与率府、府史等神教官员,其中祆正就是管理各个下属祆祠的。

应当来说,这是一个神职官员,与这些游子无关。

但王画因为收审了大量的游子,得到各个口供,居然发现这个祆正利用手中的资源,为这些游子做隐护,犯下许多案件。当然他是有好处的,从中收取大量的钱财。

这种形式有点类似他前世官员与地痞勾结起来的黑社会差不多。

实际上人性是很复杂的,很难说什么黑与白,黑社会成员不一定全是真正的坏人,如果给他们机会,他们同样会幡然醒悟,所谓的白道,有时候更不拿老百姓的生死当一回事。因此人性常游走在灰色之间。

对于这一点王画也有深刻的认识。

如果换在平时,他对于这种事情,也不会刻意过问。能问得过来么?

但现在他正在愤怒当中,因此不顾这个祆正在地方的名声,亲自带来抓捕。

得到这一消息后,本来因为血字营这段时间的压迫,许多九姓成员敢怒不敢言,现在居然抓捕他们的祆正,再加上这个祆正的亲信煸风点火,终于群情激愤,护在祆祠前,开始自发地与血字营抵抗。

王画冷眼看了一会儿,最后说道:“擒拿这个祆正,敢阻拦者杀。”

本来血字营士兵对王画的敬仰,那是外人无法想像的,再加上对李持盈的好感,听到王画这句命令后,立即拿起兵刃。如果是普通的士兵,这些昭武九姓凶悍的百姓可以抵挡一下。但血字营的士兵几乎都是百里挑一,经过严酷的血战,虽然最近这一营士兵实战基础少了一点,可也是刻苦训练到现在的。

一个冲锋下来,躺下了一百多名百姓,其他的人吓得逃散了。

王画将这个祆正提了起来,冷冷地说道:“你自认为神使,某还听说了你会一套法术,用铁钉贯穿于额上,穿于下额,立即身轻如燕,行走如飞,术毕,将钉拨出,人无恙矣,连洞孔都看不到。今天可否让某见识一下。如果你真会这个法术,某看在贵教神灵帮助你的份上,可以不追究你的事。”

这是祆教最常用的一种“法术”,最高级的能将铁钉贯于胁下穿出,倾刻之间出现在几百里之外,让人叹服。

对于这件事,王画是持怀疑态度的,相反李雪君那种道术更有信服力,做出一些常人无法做到的事,但也不是呼风唤雨的那种。可祆教的这种形式法术却让他怀疑了,比如一个人能跳出三四米高,那是身体潜能的发挥,但就算将铁钉贯穿于前额,通于胁下,这么长人都没有事,那么倾刻之间,奔出几百里,当真是火箭附体?飞机也没有这么快。

这明显是一种气功与幻术、魔术加上杂耍、遮眼术的结合了。

他是有备而来,说着让人拿出一根长达一尺半的铁钉,递到这个祆正手上。

然后微笑道:“你需要什么道具,与时间,某可以为你置办,也能等你。但希望在一个时辰内你给我答复。”

看着王画的眼神,这个祆正知道既然王画问出这一个问题,知道是瞒不过王画了。

脸上流着汗,过了一会儿,突然跪下来说道:“王营督,饶命,虽然小的做了一些坏事,可是小郡主的事,真的与小的无关。”

“我不是讲你做过什么事,而是让你表演法术。”

“那也是骗人的。”

“怎么骗人的,你自己说吧。”

祆正很不乐意,这一说名誉扫地不说,以后萨宝听说了,也会派人对自己进行追杀的。可看到王画身边士兵一个个磨马霍霍,还是地上一百多具尸体,他不敢不说。

原来这根铁钉是一种道具,正好卡在前额与下额上,利用两名亲信做掩护,旁人离得又远,很难看得真切,似乎真的将贯穿了整个脸部。

一边说一边讲解,听到后四周还有许多义愤填膺的百姓为了悍卫神教的尊严,站在不远处,全都大哗起来。

于是王画又从这个祆正着手,将更多的人牵连进去。

同时这一次他的铁血手段,终于使六胡州所有胡人一个个噤若寒蝉。

可王画几乎将六胡州来了一次彻底的“打黑”外,还是没有查到任何结果。

就快接近新年了,王画苦笑了一声,以相王李旦的手段,如果做事留下把柄给他,也不是相王了。终于接近年关时,他停止了这次轰轰烈烈的大动作。

九姓酋长闻讯大喜,罩在头顶上一团很大的乌云终于散去了。

虽然这一次王画让他们吓了一大跳,可也不是没有好处,经过这次整顿抓捕,六胡州治安秩序大为好转,二州十几万人很安静,如果现在来个社会治安评比,二州的治安绝对可以进入唐朝几百个州的前五甲。

而且查获了大量的赃物,与其他官员不同,王画没有将它们充入国库,而是全部发放给苦主,或者救济了穷困百姓。并且没有偏袒,无论党项人,还是他们粟特人,或者是吐谷浑人,都是很公平地分配。

因此,从一开始所有九姓族人对血字营产生仇恨,可真血字营行动停下来,又开始有许多族人反而怀念血字营了。

很矛盾的心理。

但九姓酋长没有敢疏忽,他们虽然早就被释放出来,听到这个消息,立即全部集中,自动赶往夏州,得讨一个准话,才能真正安心。

王画正在较军场上,看到他们到来后,冷冰冰道:“这件事并没有到此结束。”

听到王画这样一说,九个人相互看了一眼,脸上再次恍惚不安起来。

王画说完了,没有再说话了,他命人将三个箭靶放在两百步开外。

对于一名箭手来说,这已经是一个登峰造顶的距离,只有某些强弩才可以勉强达到。

王画举起铁臂弓,想到这段时间发生的种种,他怒喝一声:“开!”

铁臂弓被他轻易地拉开了,一箭象一道流星一样飞射出去。

然后传来一声轻响,这支箭不但射到箭靶上,而且将箭靶穿破,才落到地上。

王画再次怒喝一声:“开!”

这把大弓几乎给他全部拉满了,似乎随时会被他折断似的,一箭射出,听得“呯”地一声,这回不但将箭靶穿破了,还轰出一个小窟窿出来。

看到如此神力,虽然知道王画是在藐视,是在示威,可几个头人们也无可奈何。

王画又一次拉开了弓弦,这回弓弦因为吃力,这把巨弓都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然后箭射了出去。这一箭的力量几乎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在空气中因为摩擦,带着隐隐的风雷之声,众人还没有看清楚,箭头到了箭靶上。还没有等到箭矢穿过去,因为巨大的撞力,炸靶了!

“叭”!

一声响声传来,箭靶全部爆开。

炸靶的事有传说过,传说中薛仁贵就做过这样的壮举,可都没有人看到。

看到王画如此英勇,所有血字营战士全部举起手中武器,连喝了三声:“喏!喏!喏!”

九个酋长吓得两腿憟憟,面如土色。

王画抚着大弓说道:“各位回去吧,相信各位应当明白如何做了。”

如何做?你做了这么大动作,都没有找出人,叫我们怎么办?

王画看到他们还没有离开,脸上开始不悦了,沉声说道:“难道某的话你们没有听到?”

九个酋长只好告退。没有办法,王画将血字营撤了,可他们还是继续安排人清查此事。

但这次王画用箭炸靶的事,也开始传遍整个河套,再联想到他以前的战绩,还有血字营本身就有一半胡人战士,相反,开始有许多胡人对王画开始膜拜起来。

有人居然说王画前代与天可汗李世民一样,有着鲜卑人的血统。因此才这样英武过人。

王画听到这个消息后,也没有避谣,对他有利。为什么突厥人看到薛仁贵后连交战都不敢,下马投降,主要一是战绩,二是各种传说,使得突厥人吓破胆子了。

王画这个大动作好理解。

以前王画就因为他的四妹失踪等事,以一人之力,才试七姓十家。

况且小郡主陪他从繁畤再到西域,从西域再到河套。

但王画接下来的举动,就让人感到不解了,一开始他从家中调来了一万多贯钱,为血字营增加战马武器,这也好说,以前王画为血字营就花费过巨资,一是抚恤,二是增加武器供给,增强战斗力。

但他通过一些非正规的路线,增置了一些攻城器械,并且用了边境安定,血字营的任务以后是为了防止突发事件的发生,改变了训练计划,改为攻城与巷战训练。

这条理由显然说不过去,现在唐朝虽然有一些危机,可国力总体来说是处以上升阶段。虽然不能说是歌舞升平,但也没有大规模的起义与造反事件发生。而且血字营成立的目标就是为了对付东突厥,当然了,也顺带着对付其他的边患事件。

但那都是在草原、高原与沙漠戈壁上战斗,因此训练的也是针对这种地形的,象东突厥政权中心就是牙帐,全部在草原上帐蓬里面,与攻城没有任何关系。

王画这次改变训练计划,显然让血字营中一些精明的人士感到忐忑不安。

他们都在想,王画想要做什么?

显然这种困扰对血字营的团结十分地不利,王画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他将主要的将领全部集中起来,连同最东面朔州的一些将领也喊了过来。

然后聚在一起召开了一个会议。

这时候都是正月初七了,然而在王画一起不解的动作下,不但王画,就连血字营的将士都开始产生一种压力,这个新年过得并不开心。

王画开门见山道:“为什么我让你们训练手下兄弟们攻城巷战?因为有人想谋反了。”

听到这里一百来人全部哗然。

王画又说道:“你们不要问我是谁?因为我手上也没有证据,不然早禀报陛下了。”

也禀报过了,写了密奏给了武则天,要老武做一些提防。可就如他所说,并没有证据,难道告诉老武,我是一千多年后穿越过来的,知道所有历史走向?

因此说得含糊,估计老武也不会看重这封密奏,但他又写了一封密信给了在洛阳近千拱卫京畿的血营士兵。

实际上如他所猜想的那样,果然老武看轻了这群臣子,老武看到密奏后,批了三个字:朕知了。

但王画接到这份批奏时,大变已经开始发生了。

王画做了一个手势,让大家安静,然后说道:“我现在只想说几句,很有可能这几句话将对所有兄弟说出。我们血字营虽然英勇善战,建立不少功勋,可如果没有陛下,各位会怎么样?”

血字营的建立到功业,有两个人功不可没,一个是王画,如果没有王画也不会有血字营,第二就是武则天,如果没有武则天的看重与赐予的种种特权以及大量封赏,同样不会取得种种战绩,士气也没有这样高昂。

王画看着众人的眼神,得知了他们心中的答案,接着又说道:“而且如果陛下有了不测,我们同样也有了不测。”

第九十九章 助你一臂之力

第九十九章

助你一臂之力

一荣俱荣,一辱俱辱。这个道理大家都明白。

但好象他们与这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交织不是很大,也没有资格说这句话,王画是不是夸大其词了?

当然对于武则天,他们是忠心爱戴的,之所以血字营成为唐朝最大的特权部队,这都是武则天的赐予。

王画看着大家的神情,他又说道:“各位,有没有想到过前段时间那道圣旨,为什么将我们调入到鄯州一带,各位,再想一下现在的季节。”

如果王画不提谋反的事,众位将领们也不过以为这是朝廷一个比较合理的安排,顶多没有考虑到季节性,当然朝堂上那些达官贵人们,有几个经历过西北冬天的酷寒的。

说不定以为既然血字营能在冬天与葛禄逻三部交战,这点行程也不会有大碍的。但经王画这样一说,在座的一起产生怀疑起来。

王画又说道:“各位,再想一想,为什么会这样,因为这些人认为我们血字营会破坏他们的事了,所以将我们调到更远处。可各位往后面想一想。如果让他们阴谋得逞,因为这个敌意,还有我们对陛下的忠心,首当其冲就是我,然后是各位,再后就是诸位士兵兄弟,会有什么样的命运?”

王画这是真正的夸大其词了,有可能王画一些心腹将领将会有所调动,但士兵不会有人调动的。甚至王画对这次政变表示支持,连他本人都不会有调动,毕竟他的功绩显赫不说,也算是清流一派。

但王画不会这样想,在王画引导下,连带着在座的一百多人都产生了顾忌。

“除非你们背叛陛下,背叛血字营兄弟,我相信这样做的人不会有很多。何去何从,大家一起商议一下。”王画说完了,闭上眼睛。

这个解释是必须要做的,不然在几天后的行动中,如果血字营自身都没有团结起来,再加上许多顾虑,迎接的只有失败的下场。那样他会死得很惨。

这一番话也使诸位将领心里面如同吃了五味药一样。

王画现在听他们的意见,这是尊重。然而这一次他们也许攻打的对象不是突厥人,不是吐蕃人,不是突骑施人,也不是契丹人,这让他们多少有点困惑。

但大家的眼睛。却在盯着一个人。

江明威。

这个四十来岁的太监自从来到血字营后,一直很低调,平时也在血字营训练时出来观看一下,但话语不多。

只有一次,因为血字营的旅帅胡大牛对他嘲笑后,他笑mimi地与胡大牛过了一下手,结果胡大牛那一天很凄惨,被他空手连续三次夺下兵器,五次摔成狗爬式,差一点都将大门牙摔出来,最后他才罢手。

大家才知道这个太监是一个深藏不露的人。

王画也睁开眼睛,将视线放在他身上。对他,王画心中也产生怀疑,也许是武则天的人,也许是李旦或者李显的人,也许是武三思的人,但今天他召开这个会议,并没有刻意回避这个太监。

事实上他已经安排人对这个太监从今天起开始了监控,而且如果没有意外,政变即将拉开了,从这里再将消息瞒着别人。送达洛阳,还有一些日子,那时候送也来不及了。

他是故意借此机会,试探这个太监的底细。

这个太监突然笑了起来,笑得众人莫明其妙。

他开口道:“不错,不错。”

说完了,还击了几下手掌,大家不说话,还是望着他。

他又说道:“今天某可以将某的底细透露出来。王营督,当初让血字营军队到鄯南一带,确实是一些大臣的建议,当然陛下也想将吐蕃这个边患消除,这对国家有利。”

王画点头,如果四周边境属国与藩国,以及敌对的国家部族,向唐朝臣属,当然也没有人当真相信他们会一辈子臣属,可在短时间内边境得以安宁,不但可以减少一些戍卒与驻军,减少军费开支,还可以恢复边境生产,同时对武则天的威望与武功也有提高。

“但还是有一些大臣乘机进了一些奏折,主要是血字营的供给问题,而且随着血字营的战斗力强大,军营士兵增加,皇上年事已高,有大臣产生顾虑,要求血字营的归属明确下来。”

听到这里,这些将士炸了营。一直以来他们自视为武则天第一亲信部队,感到自傲,如果收回这项权利,重新划为三省,这份荣耀也就没有了。

王画压了一下手势,示意他们安静。

江明威又说道:“但陛下没有同意,她到是防止另一件事。因为血字营兵力可以自由调动,所以给了臣一道密旨。”

说着他从衣袖里掏出一道卷轴,打开后念道:“血字营将士听敕,若王画行军图谋不轨,收回密旨赐予权利,各将士听从明威监军使指挥,原地驻扎,候期新旨。”

怎么又出来一道密旨了?众人再次看着王画。

王画不得己,这是一招杀手锏,同时他也要看,看血字营有没有其他势力安插进来了人,相信今天过后,这些人一定会想办法通过各种手段,将消息送给他们主子。正好借机将血字营清理一下。因此这道圣旨是打算在军队动身时才亮相的。

可让这个太监一逼,他只好将武则天给他那道密旨拿了出来。

但众人看到这道密旨后,都长松了一口气,有了这道密旨。他们等于有了大义,如果真如王画所说,出现谋反之事,那怕是皇太子主使的,他们也有权利攻打洛阳。

王画脸上却露出一丝苦笑,原来这个江明威是老武的人,这是好事。但连老武也不放心自己,不要说其他人了。

不过换谁,对于自己的力量,还有这样的权利与军队在手中掌控,如果自己参与到皇位之争中。后果不堪设想。老武防一手,也在情理之中。

王画说道:“江监军使为什么现在就将这道密旨亮了出来?”

“如果真如同王营督所说,陛下到了很危险的时候了,某不知道你是如何判断出来的。但阁下有这样的举动,尽管为私也是为了陛下,这时候应当是袒诚相见的时候。如果没有谋反之事,阁下这是妖言惑众,后果相信你也自知。”说完了,学着王画,闭上了眼睛。

王画说道:“我却希望我的判断是错误的,各位今天就散吧。”

大家五陈杂味地离开。

莫贺干却在散会后找到王画,再次劝说王画,莫要参与朝争。最好是坐山观虎斗,只要他不表态,不管最后是谁是胜利者,不能忽视他的武功与血字营的军心。

至于王画所说的理由,他根本没有当作一回事,也许王画对武则天忠心,但他直接指出王画这是想参与到天下大势中,他还问王画能有什么力量参与到李旦李显与武氏这些强大的力量角逐中。

可是王画虽然知道他是金玉良言,可没有听。这一次政变,如果把握好,同时也是他真正崛起的机会,但这个想法,一个人也没敢说,更不会向莫贺干解释。

莫贺干只好叹息一声离开,他也要理理思路,如何应对王画这次鲁莽的行动了。

这次会议商议的事没有传开,可是王画在河套一系列的举动,也传到了洛阳。但这时候武则天病重,多日不能早朝,朝堂纷争更加厉害,也没有人想到王画。

或者看到王画大军到了夏州后,再没有南移,从心里面都轻视了。但没有忽视。

李雪君在正月十三赶到夏州,见到王画。

王画很奇怪地问道:“难道雪君姑娘查到了真凶了?”

语气有些冷漠,洛阳的事他也听到一些风言风语。在腊月李红还到夏州来过一次,也谈到此事,自从李雪君到了洛阳后,与武延秀成双入对,因为她与王画的关系,在洛阳让许多人感到惊谔,也生起许多谣传。

王画让李红莫要过问,然而心里面却十分地反感。

最主要她来的时机,不用说是替李旦做说客,或者是其他用意。这让他更增添了几分反感。

听到王画冷漠的语气,李雪君脸上忽然出现一丝妩媚的笑意,然后敛起笑容,说道:“我听说了你的事,为什么要这样做?”

“是你在问,还是相王在问,或者是其他人?”

王画平静地说道。然而他心中压仰中淡淡的杀机,本来以为她真的会超出尘俗之外,因此才透露出一些消息给她,再趁机与她父伯一家联手航海,将两家紧密联系在一起,然而自己做的努力,似乎还不能将这个少女控制住。

可是她又知道自己许多秘密,并且与李旦走得很近,这一句问话就可以听出来。

“这有什么区别?”

王画没有回答。

李雪君默然了一会儿说道:“我知道你不开心。但这是我的承诺,不得不兑现,因为张昌宗在那个方士李弘泰事件,做得让人齿寒,有一些人暗中投靠了皇太子,并且相助于他。所以相王的第三条约定等于提前兑现。”

“那么恭喜姑娘了,”王画说道。

然而他心中暗惊,历史的记载他也看过,可只记载了一些大致的经过。但张柬之带领侍卫进入皇宫时,洛阳皇城面积多大?有多少羽林军拱卫?这不但需要拉拢许多羽林军将士,同时也知道皇宫的布置,与敌人的消息,远非记载那么简单。象这一次张易之兄弟手下方士道人和尚的反水,就等于在张氏兄弟集团里安插了大量的内线,李旦他们对张氏兄弟的行动也了如指掌。

政变还没有拉开,张氏兄弟的败亡已经是注定的。

那么皇宫里面呢?武则天身边呢?或者自己身边呢?

李雪君叹了一口气,又说道:“二郎如何选择,我绝不会干涉,只想告诉你一件事,以免影响到你的误判。小郡主失踪,虽然这一次有了一些巧合产生,可不是相王做的。为了这个,我还刻意偷偷听过相王与太平公主的谈话。”

王画无动于衷,以这两个人的智慧,岂是你所能得知的,也许他们是故意谈给你听的,或者王画都怀疑,李雪君是不是有意帮助李旦在撒谎。

李雪君说完后,看着王画的脸色,过了半天后,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皑皑的白雪,说道:“我明白了,你是下定决心与相王为敌。”

王画这才抬起头来,看着她窈窕的背影,眼中流露出一丝狐疑,她是来有意替李旦试探自己的?

李雪君没有回头,继续说道:“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他们的力量是多么地强大?”

说完后,没有听到王画的回答,幽怨地转过身来,凝视着王画说道:“我知道你不高兴,可当时离开时,我是征询过你的意见的。而且也是为了你血字营的将士的。”

王画摇了摇头说道:“不是征询,而是有没有考虑对方的感受。好了,这个问题我们不讨论了,请直接说吧,你这一次来有什么用意的。”

李雪君眼里闪出一丝迷茫的神情,说道:“二郎,我就是将相王的三件事办完后,也只是你的一个婢女。”

王画忽然拍了一下桌子说道:“在我眼里没有什么妻子婢女的分别,只有是不是我的女人的区别。是的,我很自私,很护短,可我希望自己给自己的家人,自己的女人带来快乐的同时,也不希望我的女人发生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如果你不想做我的女人,随你怎么去做,如果想做我的女人,请不要用什么婢女,什么诺言,来搪塞我。说你前来的正事吧。”

李雪君让王画的愤怒吓了一跳,但王画的霸道,和王画内心的真实想法,让她心里一阵恍惚。她定了定心神,说道:“我知道你肯定会这样说的,因此我前来是助你一臂之力。”

“助我?”王画怀疑地看着她。

“既然你决定要与相王为敌,我没有别的相助。但我看到相王府上奇人异士无数,也只能在武艺上相助于你。虽然你得到你师父的那本修练内丹的秘笈,然而没有系统的指导。因此,我提前离开洛阳,丢下案子不问,是前来与你交流一下武艺上面的事,顺便与你双修,帮助你提高一些技巧与身手。”

“双修?”王画嘀咕了一句。虽然这颠覆了他的知识观念,但现在也相信这是气功的一种,也许有好处。

可是脑海里一想到她在洛阳发生的一些故事,王画摇了摇头说道:“雪君姑娘,不用了,我没有野心,只想自保,相信自保还足足有余吧。你该做什么还是去做什么吧。请不要顾及我的感受。”

这是等于与李雪君告断关系。

李雪君愕然地看着王画,她怀里还有一封李隆基写给王画的信,现在都不敢拿出来,沉默了一会儿,苦瑟地问道:“二郎,你应当相信我的人格。”

第一百章 新起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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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唐》第一百章 新起点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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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围城

第一章

围城

从北方跨过黄河。再加上天气进入了二月中旬,风儿便开始变得柔和起来。

可是洛阳城头上与城下,正进行着一场冷利的口舌之争。

张柬之站在城头上,怒骂王画。

王画骑在马上,就站在城下听着,也不吭声,直到张柬之骂得口水干了后,王画才大声仰起脸向上问道:“张相公,你骂我是逆臣,骂我谋反,骂我废掉中兴唐室的大业。那么请问,何为谋反,是谁赋予了你废立皇帝的权利?是高宗先帝,或者是大圣皇帝?或者是皇太子?我再问你,霍光废黜昌邑王刘贺,立宣帝,是为名相。但我问你一句,圣上是不是刘贺?”

武则天虽然政事也有许多错误的地方,行事凶狠毒辣,但也算一个有作为的皇帝,至少比李显要强得多。更不是刘贺所能相比的。

听到王画这句话,也有一些士兵立即产生动摇。

张柬之答道:“社稷重归唐室,乃天下所望,皇太子即位,也是大圣皇帝下的懿旨。正月癸卯,这才有了正月各位北门南牙一起参与诛杀奸邪。你这个小人,可知道张易之削首于天津桥外,肉身立即被洛阳百姓分食之事?”

“好,就算我是小人,你也诛杀了奸邪,当时圣上让皇太子退回东宫,为什么你不让皇太子退回?反而将圣上逼至上阳宫幽禁起来?我再问你,血字营编制超额,我也听从了圣上的圣旨,将满员裁减。圣上怜惜他们的战斗力,因此让他们拱卫皇宫。可现在他们身在何处?千万不要告诉我,他们拱卫皇城,在有人谋反时,英勇奋战是错误的!张相公,好一个大义,只是我不知道此例一开后,任何人都能用一份大义,随意地扶立皇帝。或者你下一次又要扶助那一个皇帝登基?”

张柬之听了脸色变得雪白。

王画又说道:“你口口声声说是圣上退位让于皇太子的,那么能不能请圣上出来对质?”

张柬之冷笑道:“圣上是什么人,岂是你想见就见到的,某想你也没有资格见到大圣陛下!”

“那是当然,如果圣上出来。登高一呼,将你们丑态百出的真相揭破,你们就没有办法瞒骗天下人了。既然如此,何必假惺惺地用大义跑到城头上对我呵斥!造反了,还有理了,真是奇怪来哉。”

说完了,王画一提铁锤说道:“张相公,你就等着我进城,找出所有真正谋反之人,一一将他们拉到天津桥外斩首示众吧。”

说着离开城下。

张柬之这次政变,有几点做得不好。首先处置,斩杀张氏兄弟,无非不可,可是连姚元之都打击了,这伤了李旦太平公主一党集团一部份人的心。要么再果断一点,乘势将武氏集团全部处理,让朝堂成为他们的一言堂。软没有软好,硬没有硬好,而且做得也有点鸡肠,姚元之倒也罢了,血字营那是为了唐室用鲜血堆出来的战绩。可在没有听到王画大军南下之前,就将血字营的士兵全部抓捕。如果不是有许多人反对,同样推出去斩首了。这也是一个失误。

因此,让王画激励了士气,还抓住了他的这一漏洞,并且找到大义。

现在,洛阳城也有许多士兵,一是畏惧血字营的战斗力,第二许多士兵同样感到迷茫,不要说王画谋反,张柬之是用李显名义,但许多人听说了张柬之是让王同皎强行将李显抱上马的。而王画是持着武则天圣旨的。

不但是洛阳城,就是各地驻军,同样也不知所措。

在这种情况下,城内官员只好凭借洛阳城的高大防守,同时下诏各地士兵驰骋到洛阳,拱卫京师安全。

看着高大的城墙,莫贺干问道:“下一步怎么办?”

如果不及时攻进洛阳城内,各地军队到达,当然也有许多支援王画重新抚立武则天登基的军队,可也有其他更多的听从李家调遣的军队。如果长时间不攻破洛阳城,对王画反而不是很有利。

但强行攻打洛阳,依现在血字营的条件,好象也不容易。

王画眯缝起眼睛看着远处的城墙,说道:“别急,我在等人。”

“等谁?”莫贺干问道,忽然大悟,没有再问下去。

虽然血字营堵在洛阳城外,可是军队人数还是太少了。不可能将洛阳整个包围起来,其他几处城门依然可以打开。不过城中守军不敢这样做。如果真的打开了,王画安排士兵化作平民身份进入洛阳,攻城时来个里外夹攻,洛阳马上就丢失了。因此,洛阳还是四面城外紧闭。

血字营就驻扎在洛阳城外,五天过去了。

莫贺干再一次询问王画:“你等的人有没有到来?”

血字营士兵是一鼓作气而来,时间拖得太长了,就会变成三鼓而衰。

王画将诸将召集起来,问了一个问题:“你们也知道我的家人被关押起来。”

众人点头,王画又问道:“为什么没有人让他们上城头,对我劝降,或者逼迫我。”

大家一起不解。

“这说明了他们内部不合,不过这是一种利益,要让我看到某些人的作用,我们心急了,某些人就会来找我。还有一点,洛阳屯集了许多物资。”

莫贺干也点着头,这才是他最担心的地方。洛阳是都城,不要说是五天,就是五个月,也足够他们维持洛阳百姓生计。

“那就错了,这是内部矛盾。不是外敌入侵,因为城中供给中断,许多物价剧烈上涨,当然,会有百姓对我们有怨言,可同样也有百姓对洛阳中一群谋乱之臣有怨言,这也是一种压力。放心吧,再过几天就有消息。”

王画说了一些不清不楚的话,宣布散会。

其实他在赌,洛阳城中不是一块钢板,虽然这次政变。事发突然,可是武氏的力量太强大了,也许张柬之不敢对武氏动手的原因就在于此。可是张柬之,或者说是李旦的强势,已经让武氏不满了,特别是武氏与李旦的矛盾更突出。

血字营的每一个士兵都是宝贵的,他不想浪费在这种内战中,因此他在等,等武氏派人与他联系。那才是真正的里应外合。

当然了,也许李旦与张柬之等朝臣对武氏掌控的力量开始削弱监控,但不可能没有。就是武氏要安排,也要时间的,还有武氏也要拿捏,他们同样也想分享未来的果实。

武家的人没有等来,第七天城门打开,一行人护卫着一辆马车,走出城来,然后城门关上。

一行人来到血营大营前面,对守卫禀报,说是安乐公主来了。

都知道安乐公主与王画的关系,虽然大家对李持盈印象更好一点,而且她的身份,在这关健时候很敏感,可是守卫还是通报了王画。

王画立即让她进入大营。

李裹儿下了马车,看了一下王画身边的侍卫。王画会意,让他们退下。

李裹儿开始责备起来,问道:“当时你不是说相助我父皇的吗?现在为什么要带兵来到洛阳,逼我父皇退位?”

王画看着李裹儿,都一年多没有见面了,现在真正身为公主,身上带着一种浓浓的富贵气息。

但她看着王画的神情,开始变得有些冷漠了。

王画让她坐下,说道:“你还记得我当初说过的话。”

“我记得,可现在你是骗我的!”

“我没有骗你,这等一下解释,我问你,你这次出城。是什么人指使你的?”

“是我母后,还有父皇。”

母后?王画想了起来,韦氏已经让李显封为皇后了,但王画只是一句话,已经知道了许多幕后的消息了。他脸上露出了笑容。

他说道:“好吧,那我问你,这次你父皇登上皇位,是那些人的功劳?或者是你父皇一手策划的?”

这次政变主要是李旦与她的姑姑暗中策划,张柬之居于明处指挥,与李显没有多少瓜葛。她嗫嚅道:“可是他们是扶助我父皇登基的。”

“好,我再问你一句,难道你的大母有过再次废黜你父皇的想法?”

李裹儿摇了摇头。

“那么再过几年,这天下是不是还是你父皇的?这次政变他们是成功了,如果失败了怎么办?”说到这里,王画在她头上敲了一下,说道:“你还是乖乖地准备以后做我的小女人吧,这些事不是你操神的。”

他故意用了这个亲昵的动作,然后看着李裹儿的神情。

李裹儿甩了甩头,继续她的不满,说道:“我还是不明白。”

“好吧,我再解释一下,现在所有政变大臣,掌握朝中大权,虽说天下是你父皇的天下,可实际权利掌握在什么人手中?”

“你是说相王?可是我父皇立他为皇太弟,他不恳,复请退让太尉与知政事。”

“什么叫以退为进?”王画叹惜一声,李旦这样一做,更加收买了大臣的心,并且他知道一旦李显执政,宠爱韦氏,那么韦氏就会犯错,或者历史上李显之死并不是李裹儿与韦氏做的?王画想到此处,再次对历史产生了怀疑。

再次问道:“那么我再问你,现在你母后与梁王是不是走得很近?”

李裹儿脸上露出了气愤,她认为王画这是在羞侮她母亲了。

上官婉儿在这次政变中也扮演了一个不可忽视的角色,她与太平公主因为身份的问题,伺候于武则天身边,监视着武则天的动向,当然太平公主更重要一点,她的丈夫就是武攸暨,还能通过她的丈夫得知武家兄弟的一些动态。

同时还趁武则天对她的宠爱,安插了大量宫女太监进入皇城,在政变之时,也产生过重要作用。因此李显即位,立即让她专掌制命,拜为婕妤。可是得到大权后,不知因为什么原因,这个美丽的才女看上了自己的公公,开始与公公私通,通过她的引见,武三思与自己母亲开始勾搭上了。

具体情况她不知道,可宫中谣传纷纷,她还是听到一些风声。可是她的父亲并不知道,还主动让武三思与母亲玩双陆,他在一旁数筹。

对于此事,李裹儿也不是很赞成,特别是从王画嘴中说出,让她听出了浓浓的讽刺意味。

王画却笑了起来,再次在她头上敲了一下,说道:“非是你所想像的!因为时局需要耳!”

“需要什么?”

王画长吐了一口气说道:“裹儿,以后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你还是乖乖地做你的公主吧,千万不要介入时局。如果缺钱用,向我开口。”

李裹儿终于笑出来,她说道:“好啊,我现在需要一百万缗钱,拿来。”

“太多了吧,”王画做了一个鬼脸。

但李裹儿也听说了王画航海的事,再加上瓷器,确实现在王家很有钱。不过她还不知道王画另一项安排已经进行下去,一年后王家的收入将是一个惊人的数字。

两个人开了一下玩笑,终于态度缓和下来。

李裹儿开始撒娇了,她说道:“这与你带兵到洛阳,有什么关系,快点说。”

“首先说一下你父母与你公公走得很近的原因。并不是你所看到的那样,因为你父皇与你母后也看出来了,现在名义上你父皇执掌了大权,可实际的权利已经控制在相王与太平公主手上。因此他们需要你公公的力量。”

李裹儿捂了一下嘴,说道:“我终于明白了,可你让大母重新即位,那么我一家岂不是更凄惨?”

“非是如此,相信你大母的智慧,过了这么多天,她也明白究中原委,但她老了,始究在选择一个继位人。这一次武家的不作为,同样让她失望,虽然你父皇是做了皇帝,但他是被人强行抱上皇位的。一旦她重新登基,将会整顿朝堂,相王与太平公主的大臣也将会遭到清洗。最主要皇上经过这次打击,加上她身体很差,你父皇就是想做皇上,也等不了多长时间。但他重新登基时,将会有一个十分干净的朝堂。”

李裹儿咬了下手指,看着王画问道:“你真是这样想的。”

“你这个傻瓜,”王画亲昵地说道。

李裹儿有些不乐意,可没有反驳。

“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为了我对你的诺言。”说到这里,他脸上终于有了一层忧色,他问道:“淮阳王这个人如何?”

这个问题问得很突然,可是王画却在问完后,十分紧张地看着李裹儿。

“你说那个武延秀啊,他很有趣,不但能说会道,还能跳突厥的舞蹈,就连我母后都十分喜欢他。”说到这里,李裹儿突然停住了,她想到了另一件事,好象王画师父为王画强行收留的那个波斯婢女,也与武延秀走得很近。

后来这个婢女突然离开了洛阳,洛阳城中有许多探子,听到一些消息,这个婢女到了绥州后,与王画说了几句话就离开了,后来不知所踪。

想到他的霸道,李裹儿不敢再往下说了。

王画看着她的神情,知道到目前为止,李裹儿与这个武延秀还没有什么真正暧昧的关系,可看到她的神情,心中也有一丝忧虑。不过如果要解决这个问题,就要看自己在这场大势中如何演下去了。

他也没有在武延秀身上纠葛下去,继续说道:“那么你再想一想,如果真按你母后的意旨进行下去,梁王的力量会达到什么地步?我们有没有在一起的可能?”

“你是想诛杀武家?”李裹儿惊讶地张大嘴巴。

“为什么要诛杀武家?但你想一下,如果我的地位重要到了连梁王也退让七分,如果作一些小小的安排,你的父皇会不会同意将你下嫁给我?”

“你真是这样想的?”

“为什么要怀疑,你不是不知道我的性格,难道我真想做官,可为了你,也为了家人自保,不得不为,要么你与我一起逃到海外去吧。”

如果李裹儿真的同意,王画真有这打算,随着对大洋洲的开发,到海外当一个海外王,也是不错的。

李裹儿卟哧一下乐了,她却以为王画开玩笑的。

她站了起来,走了几圈后,说道:“那就好,二郎,你亲亲我吧。我们都好久没有亲热了。”

王画抹了一下汗,亲热,王画也想啊。可现在不行,如果他们在大帐里颠鸾倒凤,对士气影响会很大。

不过他在李裹儿诱人的嘴唇上亲了一下,然后将她放开,说道:“现在不急,你来了正好,我们俩人商议一下。”

她前来是韦氏安排来的,这是韦氏想试探自己的口风与真正意思。可是自己的计划不能全盘托出,这必须要李裹儿配合,还要考虑李裹儿的感受。

王画让她再次坐下来,对李裹儿说道:“你回去后,对你父皇代话,就说我一直支持他即位。甚至替他劝说圣上,让她真正传位于你父皇。但有一点,他要做一个好皇帝,任用一些贤明大臣。梁王不行。不过这话不能向梁王说。特别是这一次进入洛阳,需要梁王的力量配合。”

听到这里,李裹儿突然问道:“难道你忠于我大母是假的?”

第二章 回天一刀(上)

第二章

回天一刀(上)

王画在李裹儿脑袋上再次击打了一下。说道:“这次,同样也是为了圣上,不相信你回去问你母后就好了。”

现在武则天名义上居住上阳宫,实际上等于被软禁起来,甚至连当年李旦的际遇都不如。况且还有李湛这个白眼狼在看护着。只要王画进城,无论最后什么结果,总会比眼前这种境遇好。

但这要牵涉到很多东西,韦氏会不会借自己之势,清除李旦与太平公主的势力。如果这样还不同意,那自己就会很尴尬,只好强行攻城,强行扶佐武则天上台。但武则天不是六十岁的武则天,她都八十一岁了,还得要立继承人,要么武三思、要么李旦李显,可自己将三个得罪完了,是不是真去大洋洲?

为什么莫贺干很反对他这次行动,也就是这个原因,不可预测的东西太多,纵然立的功劳再大,因为他的岁数也制约着他的升迁。不如呆在边关。坐看朝中的演变,不管不问,靠真实的军功一步步走到权利的巅峰。

甚至莫贺想,如果早知道有这次政变发生,不如早一点劝王画带着大军赶到鄯南去。

不过这种可能性不太大,韦氏这个女人,王画几乎没有与她打个交道,但知道她是不亚于太平公主的一个主。再次进入京城,在无比谲诈的朝争中,能够平安地渡过,并且将皇太子的地位保持下来,后来政变时,果断地任用武氏,将张柬之等人排斥,利用这一点将李旦权利架空,韦氏可谓功不可没。

当然她失败了,失败的还有太平公主,她们都是达到权利的巅峰,开始不知所谓,才造成的。所以说创业难,守成更难。

可这个女人绝对不能小视,她也不会放过这次机遇的。

因此她会同意,可如何操作,这不是自己说了算,她还要斟酌,首先一点,肯定要与武则天沟通。有可能她是不会让李显放弃皇帝地位的。这又要看韦氏会给武则天什么,武则天会不会放弃什么。然后是韦氏又要给自己什么,自己又要放弃什么。总之很复杂,中间的利益牵涉得很多。至于李显,王画都自动疏忽了。

还有一点,虽然王画很不喜欢这个女人,可是自己与韦家来往密切,现在除了瓷器,还有航海的合作。从这一点上来说,韦氏应当对自己没有太大的恶感。

想到这里,他又说道:“你对你母后说一声,我要求不高。只要辅佐你父皇平安将所有权利交接过来,我将你迎娶后,只要有一个驸马都尉之职在身,然后与你携手过完这一辈子,平时能弹弹琴,作作画,或者制作一些小东西就行了。”

说到这里,他看着李裹儿,眼里闪着浓浓的爱意。

“那就好,”李裹儿高兴地依偎在他怀里。

过了好一会儿。王画将她推开,现在不是亲热的时候。

将李裹儿送到城门下,士兵等到王画远远地离开,才将城门打开,将李裹儿接入城中。

转眼间就到了二月末,更多的军队来到了洛阳,除了少数军队打着勤王的旗号外,大多数军队只是打出自己的番号,没有表态。当然其中有一些想夹在王画后面捞点好处的,还有武氏嫡系部队,以及张柬之李旦等人调过来的军队,可畏惧于血字营军队的盛名,离血营驻地远远的,没敢有异动。

但在二十九晚上,一名黑衣人来到血营大营前面,要求见王画。

王画下令让手下将他带进来,见到王画后,这名瘦削的黑衣人说道:“仆奉陛下与皇后之命前来的。”

说话声音尖尖的,不用看喉结,也知道是一名太监。但他身上衣服湿淋淋的,头发还不断有零星的水迹流下来,王画想了一下,明白过来,这等机密大事,不可能象李裹儿那样光明正大的出城。

就是再托李裹儿出城,城中相王也会有准备的,反而坏了大事。

因此这名太监有可能从洛水潜出城的。可王画十分奇怪,洛水这几天也因为设防,将水闸关了。不过想了一下。还是会意,开城门难,可将水闸悄悄提高一点,还是很难引人注意的。

他单腿跪下,行了一个大礼说道:“臣领旨。”

这个太监满意地笑了起来,笑声就象一只公鸭的叫声,在宁静的夜里,十分难听。

笑完后说道:“陛下说了,让你明天晚上安排一些人到建春门外,但不能让任何人发现了,三更时分,建春门会自动打开,你带着大军入城。”

王画说道:“臣领旨。”

太监又说道:“你起来吧,给某安排营帐休息,记住了,某前来血字营的消息千万不能走漏了。”

王画站了起来,不解地问道:“皇上与皇后还有其他的吩咐没有?”

“没有啦,记好了,到时候你带军入城后,听从皇上调遣就是,不要想太多。”

王画站在哪里发愣了,这也不合乎逻辑,将血字营放进洛阳。就是自己的天下了。难道韦氏这样相信自己?疑惑地将这个太监秘密安排下去休息。

第二天一早,王画将军队结合,然后带着血营到各路前来洛阳的军队军营溜达了一圈。

到了中午时分,终于有一个将领看到王画耀武扬威的样子,斥骂了王画。于是王画带着军队一个冲锋,这个将领所率领的几千军队只是刚刚从各州征集上来的新府兵组成的,几乎没有战斗力可言。也只是一个冲锋,整个大营被冲垮,不过王画没有大开杀戒,但除了少数士兵逃跑外,其他的士兵都做了俘虏。

看到王画了凶焰。其他各路军队只是敢怒不敢言。

这一幕让城头上的宋璟看到了,他叹了一口气。无论是张柬之,还是王画,在他心中的印象都极好,可这两个人为了各自的想法,都走向了另一个偏端。也不能说是张柬之做错了,事实上他政变成功之后,并没有大开杀戒,除去的也只是几个首恶大臣。

唯一让宋璟不满的地方,正如王画写的檄文里所说,是谁赋予了张柬之废黜武则天的权利?是李显,那是骗骗老百姓的,这已经超出一个大臣的职责范围以外。也如王画所说,以后任何大臣都用这个做借口,那么皇上想立就立,想废就废,国还成国么?

王画更加让宋璟不满,虽然张柬之做法偏激,可造成的朝政动荡,如果没有王画参与,并不大,朝政很快就恢复过来。可就因为王画的参与,使得国家前景不明。

可能怪王画么?武则天对王画的宠爱,他不得不为,而且张柬之在事变之后,对武家没有过问,可将王家上下抓捕,同时还提议将参与反抗政变的血营士兵处死。这一点,张柬之是逼迫王画做出今天的事了。

然后他就看到王画将这一支俘虏押到长夏门外,不管不问,继续带着军队向东游荡。

不管出于什么立场,都是大唐子民,不能就这样捆绑着,不吃不喝,要不了几天活活在城外渴死饿死。并且其他军队畏于王画的雌威,还不敢营救。宋璟只好等王画的血营大军行远了,才打开城门。小心翼翼地将这群俘虏接进城中。还要逐一审问,防止王画借此将间谍夹中俘虏中。

等他再次上城头时,发现王画带着军队进入邙山了。

王画也没有办法,这个太监说要悄悄于三更时分进入建春门外,可是他的军队主要屯集在洛阳城南开阔地带。本来洛阳城南人烟密集,现在又来了许多军队,几千军队从城南开赴到建春门道路都不是很困难。可想让人不知道是不可能的。

到时候只要用一个人一支笔,写一封信,用箭射进城头上,自己行动就走露了。

只好借着示威,示到傍晚,没有回营,而是进入邙山。

进入山区,就是有心,也不敢对血营跟踪,到时候从邙山接近两更时杀出,三更正好到建春门外,也好遮人耳目。

宋璟在城头上看到后,莫明其妙。

对军事他不懂,可是王画懂啊,于是只好吩咐城中守军加强防守。

也只好这样了,但愿早一天这种噩梦结束吧。在政变之初,国家虽然有许多不完美的地方,但大体上还没有出现严重的失误,物价也很平稳,虽然没有达到太宗时一斗米五文钱的地步,可平时也只在十几文二十几文上下浮动。可血字营围城半月不到,米价上涨到近三百文,其他菜肉价格更是飞天上扬。

东都什么时候米价有过这样的,也只有在永淳元年,也就是高宗死的那一年,先是关中大旱,高宗带着群臣与大量百姓到洛阳就食,米价从三百降至二百二,然后洛阳连下了二十三天大雨,西京可是水深四尺,于是米价再涨至三百文。

三百文是一个什么慨念,意味着许多百姓家中买不起米,那一年从关中到洛阳道死不绝于路,人相食。而现在城中有许多百姓家中买不起米,已经开始卖儿卖女了。

现在宋璟不管张柬之与王画谁对谁错,只要他两个人早点将这场争执结束就好。洛阳百姓承受不起了。

王画没有管宋璟的想法,这次政变中他只是一个枪头,政变之后,许多人都将他自动遗忘。王画到了邙山后,让这个太监将李显的口谕再次说了一遍。

大家听得愕然,怎么连皇上也同意并且主动放血营进城?这大出了他们的意料之外了。

但这是好消息。

本来血字营就是奉武则天的密旨行事,现在更奉了李显的品谕,等于不管是那一个皇帝,都是支持血字营行动的,这说明了他们师出有名。

休息了片刻,转眼二更到了。

王画将军队集合,向建春门杀去,到了建春门外,正好是三更,城头上静悄悄一片,但是城门大开,让人觉得很诡异。当然张柬之不在这里,否则身体都会吓软的。

连王画也没有大意,他先让一千部队进入城中,还是静悄悄一片。看到没有事后,哥舒翰挥了一下手,王画这才带着大军一下子涌入城中。

终于洛阳震动了。血字营进城了。

听到这个消息后,许多人炸营了,王画首先冲入大理寺,将他的家人以及关押的几百名原来血营士兵释放出来。不过看了他们一眼,无论这些士兵,还是他的父母以及三凤,还有小九以及大凤,都安然无事。看来老张虽然心眼小,可不是那种心眼歹毒的人。

王迤还在询问王画怎么回事。

王画叹了一口气,这个父亲,他是没辄了,原来老武到长安,他也到长安,老武回洛阳后,他在长安呆不下去了,也回洛阳。如果这回呆在长安,怎可能受此牢狱之苦。

他说了一声:“你们都回家吧。”

还有很多事要做,没有时间与他们解释寒喧了。

再次带着人抓捕张柬之等发动政变大臣,可是他们从建春门迂回进城,大多数参与政变的大臣都逃进了皇宫。

王画也不急,进了皇宫,等于还是瓮中之鳖,于是大开南城门,放入一些让他信服的军队入城,并且将城中的军队收缴军械,安抚治安。

在一片嘈杂中,天就亮了起来。

张柬之等人还躲在皇宫,到现在为止,他都不知道王画是如何入城的。

太阳出来了,他站在皇城的城墙上,看着星津桥(洛阳洛水天津桥南端为中星津桥,两个沙洲中间才是天津桥,北沙洲到皇城是东西黄道两桥,百官从东黄道桥入宫早朝。向东是东西旧中桥与新中桥以及会通桥,这是沟通洛阳南北的所有桥梁)。

王画已经带着近半士兵站在桥南,不过没有强行过桥攻打皇城。

李显假惺惺地派出亲信太监责问王画。

王画也假惺惺地跪下回话,说他没有反意,只是来勤王与诛灭谋反乱臣的,并且要求谒见则天皇帝。

到了这地步,张柬之知道大势已去,主动将罪责全部承袒下来。不过当他看着太监们将武则天从上阳宫扶出来,他终于在激愤之下,一口鲜血喷出,昏厥过去。

这头猛虎放出来,又不知增加什么变数了。

武则天只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然后又看了桓彦范等人,几乎每一个被她用视线扫过的大臣身上都流淌着冷汗。

太监继续扶着她出了正端门,离开皇城,来到天津桥上。

王画打老远就看到她在几个太监搀扶下,出了皇城了。

本来武则天八十岁高龄,可是她还是爱美之心,不减当年,也喜欢化装,善涂泽,因此尽管是白发苍苍,可是容貌看上去还是比她实际年龄要小上二十岁。

可是这一个多月下来,老太太幽闭起来,加上生病愤怒,人瘦了一大截,也不化装了,头发零乱,面容枯槁,就象寒风中萎烛一样,哆嗦抖摆着。

这就是中国历史上唯一的女皇帝,这就是一度让自己都感到害怕的女皇帝。

再想到老武对他的器重,如果没有老武与老狄两个人,自己恐怕早在七姓,或者其他势力谄害下,再次死亡了。

看到她凄凉的身影走来,王画也觉得一阵悲哀。

他立即下了战马,匍伏着身体,爬了过去,两眼热泪滚滚而下,来到武则天面前说道:“不孝臣参见陛下了。”

“很好,很好,朕在有生之年见到你,朕很高兴。”老武脸上出现一片笑容。

这一次政变,让她心寒了,特别这些年她不惜一格,提拨人才,有许多人才象王画一样,身出寒门,如果不是她一手提拨,象原来士族门阀制度,根本不能脱颖而出。

但在她被张柬之等大臣强行迁出皇城,迁往上阳宫幽禁起来,只有一人,都是没有想到的一人,相王长史姚元之哭泣了一番。

如果不是王画,不惜几千里,带着大军前来为她还个公道,她心都寒了。

王画站了起来,寒着脸向跟随武则天身后的太监问道:“是不是李湛看押圣上的?”

他没有用拱卫,而是用了看押二字。

太监小心地答道:“是。”

王画再次向天津桥北喊道:“臣要李湛的人头。”

在五王集团中,他最痛恨的就是这个李湛了,也许张柬之等人还说是政治主张,或者受李旦太平公主的盅骗,可这个李湛是什么人,如果不是武则天,能有他们父子今天?

这才是最忘恩负义的小人。最起码一点,就算不同意武则天的政治主张,对于这次政变只能象宋璟那样缄默,这一点不难吧,可不应该参与。

听到王画自作主张的一句话,老武没有说话,显然默许了,看来老武对李湛也是怒火填胸。

侍卫立即将王画这句话传入皇宫。

昨晚王画进城,五王集团重要大臣几乎都逃进了相王府或者太平公主府,或者是皇宫,然后一起逃入皇宫。王画占据的只是南城,北城几座大桥守卫森严,王画想拿下来也不容易。

当时隋朝建造洛阳城时,就引洛水入城,就是图二道防御的。北面是邙山,不好进攻,因此进攻洛阳,攻入城后,还要面对第二道防线。当然效果也未必好,虽然有邙山,但在李密入洛阳以及后来安史之乱中,叛军都直攻洛北。还要找到进攻的地方的。

不过王画并不是想造反的,也考虑到损失。

因此现在未必对王画理会。

但武三思在一旁阴侧侧地说了一句:“各位,既然血字营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洛阳,各位以为洛水真的能抵挡血字营军队。到现在王营督只是勤王,如果攻城,他早就攻下了。”

张柬之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心想,什么神不知鬼不觉,如果不是你捣的鬼,王画那个小人怎能进入洛阳城?

但是王画在天津桥上一跪一爬一哭,传开后,什么大义都占了。

老百姓会怎样议论,只能说是王画重情忠诚。

这时候李旦突然阴着脸说道:“将李湛交给他吧。”

听到李旦都这样说了,张柬之心里面虽然冰冰凉的,可无可奈何了。

李湛被几个太监推到天津桥上,不过宋璟主动领命前来,他对王画问道:“现在相王将人交给你了,你到底想要什么。”

王画按着李湛,接着手下的一把大刀,将李湛在天津桥上削首,然后对宋璟说道:“你且离开,可否让我与圣上说几句话。”

到现在他很奇怪,李显与韦氏将城门打开了,也没有派人与他商议一下,那么只好询问武则天了。

宋璟只好退下。

正在这时候,监军使江明威骑着马跑过来,下了马来到武则天面前行礼。武则天说了一句:“你也很好。”

让他平身站起来。

江明威站在王画身边,王画正要与武则天说话,忽然感到一阵毛骨悚然的寒意。他身体几乎在同一时间向下伏去,然而他立即感到一阵寒冷没入他的后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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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回天一刀(下)

第三章

回天一刀(下)

多次战场上养成的习惯。对危险的触觉,王画身体体制,甚至抢在他神经反应过后,做出了条件反射。

一股气流从身体流动,迅速在聚在后背那一片小小的区域里。

然后是夹。

两片股肉象一块钢板一样,将那份冰冷紧紧夹住。

王画回过头来,身体做了一个近乎扭曲为非人的形态,一只大手抓住了刀背。

直到现在他才看到是什么人,是什么兵器。

江明威,一把横刀。刀已没了三分之一,进入了自己的身体。

然后他一脚狠踢过去,显然对自己居然没有得手,这个太监感到愕然,他都没有看到王画踢来的一脚,巨大的力量,踢中了他的胸膛。

王画就看到他象一个炮弹一样,向后飞去。

这时候,血字营的士兵才作出反应,他们扑了过去。

然而王画又是一阵寒意,似乎头发都竖了起来。他再次扭身,但还是迟了。再次一支箭羽飞射过来,没入他的盔甲,他感到一阵疼痛,显然这支箭穿透了他的盔甲,没入了他的身体。

经过这一变故,立即有侍卫过来,用盾牌护住了王画与武则天。

王画抬起头,看着箭来的方向,他看到了射箭的凶手,可是他一颗心却沉到了谷底。

凶手没有逃跑,也没有反抗,他掏出匕首自杀了。可是凶手却是血字营的士兵,王画还认识,这个士兵是在前年在长安夏天召收进来的。因为臂力强,箭术好,被自己选作了一个火长。

他还看到武则天的脸色,同样,武则天脸上除了失望还有失落。

然后在无比喧哗声中,他轰然倒下。

三月到来了,洛河大堤上的青柳开始从鹅黄色转为一片青碧,仿佛是一片片翡翠镶在半红半青的柳树上。

王画终于醒了过来。

他茫然地看了一下四周,床的近处是一帘纱窗,除了能看到洛堤上的青柳,还能看到一两只剪燕,从窗前掠过。

纱帘也关不住外面美好的天气,一阵阵清煦的河风吹来,带着一种醉人的味道。

不过他眼睛随即就看到了一队士兵从窗帘外走过。身上全副武装着。

他将思绪理了一下,随即回想起来那天发生的事。忽然在心里叹惜一声,自己终于犯下了一个严重性的错误——骄兵必败!

他又想起了李雪君临走前讲的那句话,你不知道相王有多大的力量。

岂止是相王,就是韦氏与武三思,还有太平公主,那一个人手上不有着强大的力量。

现在外面是什么形式了?他沙哑地叫了一声:“有人在吗?”

听到他的声音,一下子涌进来许多人。

有他的父母,有李红沐孜李,还有大凤与三凤以及莫贺干,薛嵩等血字营重要将领。

王画奇怪地看着李红两人问道:“你们不是在江南吗,怎么也到了洛阳?”

李红抹了一下眼水,说道:“我们是被官府抓来的,前天到了洛阳后才释放的。”

“是啊,江南瓷窑全封了。”沐孜李接着说道。

“充就充吧,”王画下一句没有说出来,虽然昏迷了很久,可现在他头脑还是清醒的,对于瓷窑的事,充公十分可惜,不是充公。主要是技术,就是以后瓷窑再次让朝廷归还,在这几个月内收押惊吓之下,什么技术都泄露出去了。不过现在王家的财源,开始秘密地转移,瓷窑不是重心了。问题也不大。

但想到此处,他又问道:“那几支船队呢?”

“船队在南方我不知道,”李红摇了摇头,脸上一阵灰暗,既然瓷窑都没入国库,船队一半股份也有可能会失去,这要看韦家如何应对了。但王画对老张的印象更差了,虽然说到底,大家政见不同,也不能说是自己对的,也不能说是张柬之就是错的,可张柬之心眼也太小了。

他是这样的想法,可张柬之不得不这样做,为什么血字营敢随王画进攻洛阳,就因为王画收拢了军心,如何将王家财源断去,王画也是秋后的蚱蜢,长不了多久。

但王画不是问的这个,李红会意,她说道:“不过账本我藏好了,没有人会发现的。”

这是指另外的一支船队,那才是王家的根本所在,这是在台湾打造的,挂着波斯人的名义。也就是波斯流落的皇室,李雪君父亲伯父一家为主,一群波斯商人为辅,从去年秋天起,在琉球岛建造船厂,并且掳掠了大量倭国奴隶,在年底由陆二狗几个人率领,出征大洋洲。这几乎集中了王家所有的财力,当然也有一群波斯人的财力。

这才是王家现在的根本,也是王画最担心的地方。

听到李红的回答,王画才松了一口气,他又看着莫贺干问道:“我昏迷了几天了,外面现在是什么情况?”

“营督,你昏迷了五天了。”

王画默然,那天他就知道那一刀插得很深,不然自己不可能立即倒下的。以前也不是没有带过伤。想到这里,他都觉得胁间与后背上隐隐地不停传来巨痛。

“外面的情况不算很好,不算太差,”说到这里,莫贺士眼里现出了一阵迷茫。

“何来此说?”王画每句话很短,因为吐字艰难,每说出一句话,都隐隐带动伤痛发作。

“那一天你倒下后。那个太监还在反抗,”莫贺干十分地生气,居然不用监军使的称呼,直接用了太监两个字。不过大家都感到痛惜,如果不是这个太监,王画扶立武则天重新登上皇位,就是不扶立武则天做皇帝,可以挟当时锋气,将张柬之等人处决,王画可以进入政权的最巅峰一群,血字营将士也会一个个平步青云。

可因为这一刀。所有情况都改变了,他继续说道:“他的身手,王营督知道的,我们想将他擒拿,但他跳入洛水中,被迫无奈只好用乱箭将他射死了。”

王画看了他一眼,这个莫贺干到现在自己也摸不清他真正的心思,可不能不承认他是一个很智慧的人,当时情况下,如果将这个江明威活捉,就可以得知他是谁的人了,对自己以后大有帮助。

莫贺干再次苦笑:“当时营督昏迷了,我们也不知道王营督下一步的打算,加上我们威望不足。因此只好保护王营督回到贵府上。”

这个府邸是王迤在洛阳后来买的,原来的府邸虽然宽大,一开始王迤也不知道,可后来才知道,这间府邸太偏了,于是花了四千多缗钱在询善坊买下一座府宅。

王画也听到了,不置与否,钱不是很多,自己这个便宜老子是什么人,他是知道的,图热闹,喜虚荣,只要不拖他后腿就行了。

“后来洛阳城门开了一部份,放了一些军队进来,也有一些军队自动回去,还有一些军队让圣上打发回去了。”莫贺干所说的圣上,不会是指武则天,而是指李显了。至于武则天他一字未题,既然王画倒下去了,武则天也失去了最后一支支持她的力量。或者当时莫贺干强行将武则天从天津桥上保护起来,转移到王家,行,可莫贺干,或者其他将领有这胆量么?

就是王画当时安然无事。也没有这个胆量。

那么武则天恐怕只好乖乖地再次回到上阳宫。不过因为王画强行逼迫李显交出李湛,将李湛诛杀,以后守卫上阳宫的将领会对武则天态度好一点罢了。

但是王画听出了其他的一些东西,什么放了一些军队进来,打发了一些军队回去,这些军队恐怕都是能为李显所用的军队,血字营因为自己倒下,士气丧失,一些本来首尾两端的军队只会向李显表示效忠。

五天过去,因为这一刀,形势再也不是原来的形势了。

“然后圣上又召魏元忠为卫尉卿、兵部尚书同平章事,韦安石为吏部尚书,唐休璟为辅国大将军,扬再思检校扬州长史,祝钦明为刑部尚书,武三思与武攸暨加开府仪同三司。”

这就是莫贺干的过人之处,他没有说张柬之等人的职位,而是说了其他的人。

王画听了会意,因为这些人都是忠于李显或者韦氏一派的大臣,有了这些人进入朝堂上,显然已经瓜分了张柬之等人的权利。并且自己还没有死,血字营还在洛阳,在这种大势下,张柬之等人就是不满,也不敢表露,难道真象王画所讲的那样,因为自己的利益,皇帝要废就废,要立就立?

不但王画还没有死,就是王画死了,也因为王画打出了这个招牌,出兵兵谏,天下人也因此众说纷云,张柬之在这种舆论下,也不敢有什么过份的举动了。

实际上这一刀之后,李显与韦氏得到的好处更大,当然也不能说是他们安排的。相反,如果不是这一刀,凭借自己当天的强势,最倒霉是张柬之等人,实际上也未必会倒霉,反正他们是死路一条,王画除了李湛外,借机将他们贬出朝堂,相反还等于挽回了他们一条生路。

不过这一安排现在成了泡影。

但接下来自己肯定会削弱相王与太平公主的力量,所以也能是李旦与太平公主的人。

“不但如此,圣上还加封武三思为司空,又加封右散骑常侍、安定王武攸暨为司徒、定王。不过这一道圣旨下达后,朝堂变得诡异起来,先是相王辞去太尉与宰相职务,圣上再三挽留不同意情况下,只好批准。于是武三思与武攸暨同时也辞去新任官位与爵位。”

王画听到这里又好气又好笑。

现在这种形式下,李旦不可能看出李显对他的忌惮,加上血字营在洛阳虎视眈眈,因此退一步海阔天空。至于武三思弟兄俩,装模学样,也是为了在李显脑海中留下一个好印象。

到了他们这地步,官职爵位算啥,实权与人脉才是最重要的。

至于武攸暨还好说一点,他是太平公主的准丈夫,以此弥补一下太平公主的功劳,还能说得过去。可是武三思呢?以前威逼李显兄弟,现在做到三公中的第二位,以前也只有房玄龄这些元老功臣才有这个爵位的。连狄仁杰都没有这个荣幸,真坐实了,反如一根刺。当然如果权利再掌控几份,他也许就有胆量受这个官爵了。

都是聪明人。

不过王画脸上再次一次流露出一些懊悔,连武三思都知道这个道理,自己基础还不牢固,只有血字营几千士兵,就是这样,里面还搀杂着极个别奸细,这一次自己虽然是想借这个势打这个势,还是太鲁莽了一点。

四两拨千斤不错,可自己关健是连这个四两的力气有没有?

“不过昨天又有一道圣旨下达,”说到这里莫贺干脸上再次流露出一丝诡奇的笑容:“圣上大封功臣,敬晖被封为平阳王,桓彦范被封为扶阳王,张柬之被封为汉阳王,袁恕己被封为南阳王,崔玄暐被封为博陵王。同时赏赐许多金银布帛。”

王画哦了一声。

这是一个很妙的招数,封异姓王,这是一个什么样的荣耀,连李世民最宠幸的大臣,长孙皇后的哥哥长孙无忌都没有达到过这个荣耀。可荣耀是不错了,但张柬之他们并不是皇室成员,就是武三思等人因为武则天的关系,还能勉强算在皇室成员范围内。张柬之他们算什么?

王画问道:“接下来他们罢相了?”

那肯定是罢相了,本来因为废立之功,权倾天下,再做了王爷,还呆在相位,接下来还想做什么?

况且王画写的檄书还没有干呢。

莫贺干点头,但荣耀是荣耀了,这是一招明升暗降的妙招,有了空头爵位,没有了官职,张柬之他们还有多少权利能够掌控?

王画只是苦笑,这一刀真是回归一刀,又回归了历史,只是这件事提前发生了,因为崔湜与郑愔的主意,武三思与韦氏的合作,才出了这一招的。不知道因为自己的出现,这两个人有没有在中间扮演角色?

不过以莫贺干与血字营的资源,估计还不会知道崔湜与郑愔的故事的。

让他最遗憾的是,无论他怎么努力,武三思最后还走上了政治中心的舞台。

也不知道李裹儿回去后是怎么向她父母说的,或者李显与韦氏到底是什么心思?

“但最让我不解的是圣上对我们的态度,他已经派了三次人前来你府上,询问你的病情,听到大夫说你的身体在康复之中,于是在今天早朝上再次大封功臣,包括张柬之等拥立之大臣,还有武三思、武攸暨与郑普思,还有你,一共是十七个人,每一个都是加官进爵,赐以铁券,非是谋反之罪,各恕十死。”

“郑普思是谁?”王画问道。

“是一个术士,除了这个郑普思外,还一个尚衣御奉叶静能与一个僧人胡范,皆善法术与道术,为圣上所重。”说到这里,莫贺干一脸的不以为然,法术与道术固然他也相信,可将它放在国事,做为一个君主,这样做未免对国事不好了,从这一点上看,这个新皇帝远不如那个在上阳宫幽禁起来的女皇上。

王画忽然想起李雪君的话,有些方士投奔了皇太子,不用拼比了。

这些人得用重用,一是邪术,不知道是真有还是假有,可台面上只是张柬之等人的政变,但台面下发生了多少事,就象自己这样,比张柬之当时摆在台面的筹码多上好几倍,为什么没有成功?

不但羽林军,还有官员,以及宗教,甚至皇宫内部,游侠,市井之辈,都牵涉在中间。但郑普思等人做的事,拿不出来罢了。

王画没有深说,他又问道:“那么我现在是什么官爵?”

莫贺干脸上更加古怪,他迟疑不决地说道:“圣上封你为右散骑常侍,温县公。”

王画现在是候了,如果进爵,只好封公,况且这十七个大臣无一非王即公,王画进入名单,只是县公,也在情理之中。可是现在既然大封张柬之,又封赏王画,可以想像,这道封赏出来后,朝堂上群臣会多么惊愕。

还有一点,这个官职更加让人不解。现在朝廷也没有说解散血字营,估计也没有人敢有胆量说解散,都进了洛阳城了,一旦引起血字营大军哗变,后果不堪设想。

而散骑常侍从汉朝就设立的,李世民以其为散官,后来唐高宗又各设左右散骑常侍各二人,左散骑常侍正三品下,属门下省,右散骑常侍也是正三品下,属中书省,职掌声雷动规谏过失,侍从顾问,并无实权。但是一个很尊贵的官职,常作将相大臣的加官,比如魏元忠马上从岭南返回了,可以加这个职务上去,以示宠幸。

现在王画以血字营的营督加这个官,也可,但过了一点,同时血字营主要任务还是拱卫边疆,不可能兼任此职。

这一职任命颇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王画再次扫视了一下他的家人,可也没有从他们眼中看到多少喜悦。

看来他们也多少明白过来,朝堂的恐怖了,比如张易之昨天是什么职位的,可是今天到了什么地方了?

而且自己是带着几千大军,以及几万附从军队到洛阳的,连他们也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所以听到这个任命,并不感到喜悦。

莫贺干又说道:“不但如此,血字营进驻洛阳后,朝廷还不断送来粮草。”

洛阳的粮库是在嘉仓城,也就是在天津桥东北,皇城的东面,有一个东城,里面有几百个粮窖,大的粮窖都可以储粮五十万斤。不过这些粮食都用来到万分火急时动用的。

但莫贺干也是一个聪明能干的人,可对朝廷各个反常的举措,也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唯独有一点好处,在王画昏迷不醒的时候,朝廷表现了这份善意,让血字营士兵安心了许多。

王画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下,最后说道:“莫贺中营,你立即传我命令下去,留下两百人外,其他将士立即出城等候命令。”

“不能啊,”郭虔瓘急切地说道。

王画摇了摇头:“大事已去了,如果有万一,有两百人足以保证我的安全。我们只是讨还公道的,不是前来谋反的。既然大事不成了,就必须出城,否则因为我们在城中,必然会有更多军队在城中防备血营,给国家给洛阳带来很大不便。”

“但我们的人还在。”

王画还是摇头,凡事一鼓作气,现在这一气停息了,再想振作,已经不可能了,况且这么多军队进入城中,这几天下来,早被李显韦氏收拢了军心,血字营就是想造反也不容易从数万大军中成功杀出。

况且李显都将自己作为功臣了,不管自己有没有同意,这时候再强行出兵,也不占了理。

还有因为那个火长一箭,血字营内部也产生了猜疑。

种种的不利,行动是要到结束的时候。

“这样也好,不过王营督,我有几点建议,这回要听我的,”莫贺干说道。

“请说。”

“多事不如少事,还有血字营无论如何不能解散,那怕营督进入朝堂担任官员。还有三王的举动可以学习一下。”

简单,但话中有话,这是劝王画学习武三思李旦他们,推去官爵,以退为进,既然大事不能成功了,那么低调做人。但血字营无论如何,对王画是有感情的,这是让王画将它做大本营,以防万一。但这次王画有了散骑常侍的职位,估计等到王画苏醒后,营督之职会拿掉了,甚至所有军权都会拿掉。太危险了。

王画看着莫贺干,眼里终于流出欣赏的眼光。

就在这时候,下人进来禀报,说是安乐公主驾到。

虽然一家人对她不是很欢迎,可现在人家是真正的天之娇女,连忙迎接。李红小声地对王画说道:“大前天,她也来过一次。”

王画想了想,他对莫贺干说道:“你们先出去一下,我与公主殿下谈谈后,再作决定。”

到现在,王画还对朝堂上发生的许多事情不太清楚,还有为什么他们进城后,韦氏没有与他联系,这让他很怀疑。正好李裹儿前来,问问清楚。

第四章 突发灵感

第四章

突发灵感

众人走了出去,只留下李红与沐孜李。

李红在为王画擦洗伤口。那一箭的箭伤并不深,主要还是那一刀插得太深了,虽然王画用手夹了一把,而且离心脏的位置都不是很远。

王画凭着背后的痛疼,心中叫了一声侥幸,如果不是那天自己反应快,有可能当场就被江明威这个阴险的太监刺死了。

沐孜李在为王画喂着刚煮好的红豆粥。

李裹儿在下人带领下走了进来。

看到王画的样子,泪如雨下。

事情到了这地步,她明白,王画这次兵变的主要原因,还是为了她。她拉起王画的手,低声地抽泣。

王画笑了一下,说道:“傻裹儿,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李裹儿继续紧紧拉着他的手,但嘴里恨恨地说道:“二郎,放心,我一定要为你报这个仇。”

“报什么仇?”王画愕然地问道。

“我知道是姑姑与叔叔做的。”

“别,”王画焦急地说道。

他最担心的就是李裹儿对权力产生渴望。如果她一心想得到权力,那么就有可能与历史上那个想方设法要求皇太女身份的李裹儿,吻合在一起,最后的下场可想而知。

不过他现在伤口很疼。每说一句话都拉动着伤口,大慨伤到了肺部了。刚才只是一个字,因为说得有些急了,后背上传来一阵阵异烈的痛疼,他喘了一口气说道:“这件事我以后讲给你听。我现在很想知道是谁放我们入城的?”

李裹儿说道:“是一个叫裴仲德的亲卫折冲府的都尉打开城门的,但在你们进城后,撤退到城北,因为守城失职,处死了。”

突然她低声说道:“听说他是裴家的一个外房弟子。”

她只说了一条信息,可是王画脑子却想出了很多东西。他最担心的就是韦氏与武三思勾结在一起,将他出卖了,那么有可能这个江明威都是韦氏安排的人手。那么他的处境就危险了。

这条信息让他略松了一口气。

裴仲德出自于裴家,裴家与韦家关系良好。当然了,亲卫折冲与血字营的构成是不同的。三卫折冲是李世民的授意安排,不然一大班贵族弟子在两京无所事事,对朝廷对治安并不是一件好事,就象薛嵩一样,没有进入军队之前,在西京打架斗殴,或者跑马溜鸟,不然还能做什么?但反过来说,亲卫府兵非是达官贵人的子孙也进不去。

可是血字营的建成,是老武对士族与庶族之间做一个平衡,还有想唐朝有一支铁军存在。

因此不要说是都尉,就是普通的亲卫府兵也都是出身于官宦之家的。

既然他出身于裴家,那么是武三思手下亲信可能性减低到无限的可能。他的死更好明白,自己因为太显眼了。还有李显的需要,不好处置,但这件事总要找一件替罪羊出来,还有是李显授意也好,韦后授意也好,总要杀人灭口的。种种原因,他非死不可!

这也让他再一次意识到政治斗争的黑暗。

他还想问一下,那天她回城后,她母亲与她说了什么?还有她听到什么消息,但想了一下,没有敢问,如果这样一问,会让李裹儿误解,反而不美。

李裹儿又说道:“二郎,我学了一种新舞蹈,跳给你看。”

说着她在房间里跳了起来,王画认识,这是胡人喜欢跳的胡腾舞。原来是出自康国的,也就是昭武九姓中的康姓,后来分为两脉,一脉流传到了唐朝。一脉流传到了突厥。但突厥人改良后,更为粗犷阳刚,中原的胡舞多了一丝柔媚秀气。

可是胡腾舞却是男子跳的,胡女跳的多是胡旋舞与柘枝舞。当然这是一个大类,就象唐朝十部乐,每一部乐里有几十种或者几百种小的音乐,无论胡腾舞与胡旋舞,各族有各族的跳法,各人有各人的跳法。

直到现在,王画才注意到今天李裹儿刻意地穿了一件胡式长裙,裙身紧硕,将她完美的身材显得凹凸有致,腰间垂下来几根花边腰带,随着她的舞动,散作了漫天花雨。

虽然跳的是胡腾舞,可是在李裹儿的舞动下,别有一番优美的韵味。

王画低声吟道:“胡腾身是凉州儿,肌肤如玉鼻如锥,桐布轻衫前后卷,葡萄长带一边垂,帐前跪作本音语,搭襟搅袖为君舞。安西旧牧收泪看,洛下词人抄曲与。扬眉动目踏花毡,红汗交流珠帽偏,醉却东倾又西倒,双靴柔弱满灯前。环行急蹴皆应节,反手叉腰如却月。丝桐忽奏一曲终,呜呜画角城头发。胡腾儿,胡腾儿。故乡路断知不知?“

当他念到最后一声知不知时,因为疲惫,再次进入梦乡。

王画醒来后,天已经黑了下来。

但窗外依然飘来春天醉人的气息,隐隐地有花香,有河水的腥味,还有树木的味道。

他睁开眼睛,李红还坐在他的身旁。

他问道:“李裹儿呢?”

“她走了,”李红答道,可她在心里面叹息一声,作为王画的贴身婢女,外人只知道她替王画经营,可不知道她帮助王画做了许多事情。不过因为这点,让许多人疏忽了,在朝堂没有安定之前,连收押她们的官员也没有敢对她们用刑。如果知道她们在王家的真实地位,这一回有可能要遭罪受了。她对王画许多想法是清楚的,自己这个小郎君之所以走到这个地步,大多原因是为了李裹儿。

她隐隐感觉王画这样并不好。可她也没有办法说服,这也是换在王家,如果在其他府邸上她连说话的权利也不会有的。

她又犹豫了一下,说道:“奴有一句要对你说一下。”

“说吧。”

“公主殿下这个舞蹈是象淮阳王学来的。”说完后,李红小心地看着王画的脸色。

王画听了后。果然脸上神情变得冷漠起来,可随后自嘲地笑了一下,说道:“李红,不要想佐了,只是学跳一支舞罢了。”

虽然这样说了,可心里面还是有点不舒服,王画在脑海里又回想起来李裹儿舞蹈时美丽的舞姿,忽然他心里面一阵明悟,忽然笑了起来。

“二郎,你笑什么?”李红不解地问。

王画神秘地说道:“我想起了一件事,李红。想不想我教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做衣服。”

“做衣服?”李红张大嘴巴,王画怎么想起来做衣服?

“对,就是做衣服,还有其他一些很好玩的事,你先将莫贺干喊来吧。”

李红心中狐疑,现在朝堂没有稳定,王画怎么想起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它们有什么妙用?不过没有敢问,将莫贺干找了过来。

这时候皇宫里也开始争议起来,血字营的士兵开始向城外撤退,众位大臣才长松了一口气。

如果那一天江明威将王画刺死,那么血字营等于是一团散沙,没有危胁了。可王画并没有死亡,只是伤势严重,然后今天又传来王画苏醒的消息,一时之间,洛阳城中如临大敌。

血字营与李多祚一战,再一次让大家明白血字营恐怖的战斗力了。而且王画还用了武则天的圣旨,同样手中有大义存在。这也是李显不伦不类地让王画做了县公,居然连张柬之等大臣都没有反对的真正原因。

尽管做了妥善安排,现在王画还是需要安抚。

事实上李隆基在与他父亲交谈中也说过了这件事,说张柬之这次做得太急切了,不该对王画家人与洛阳城中血营士兵采取囚禁的态度。

可不一会儿,随着李裹儿到了王家后,血字营的士兵开始撤向城外了。大家不知道是李裹儿的劝说,还是王画的安排,既然血营士兵开始撤退,城中的驻军是不是也要撤退了,这么多军队集中在城内,给城中治安造成了极大的不便。

于是李显将主要大臣喊到皇宫商议此事,一会儿李裹儿回来,因为宠爱,李显将她也喊了进来,并且询问此事。

李裹儿茫然地摇了摇头。她没有听说王画提起撤军之事,甚至回来后才知道的。只是看到王画没有等到她一支舞蹈跳完,再次“昏迷”过去,心中很担心,连那首优美的诗歌都没有记下来。

张柬之说道:“这又是这个小儿在使什么阴谋诡计了。”

尽管现在他没有了实权。可是李显也不敢做得太过份,将他所有权力剥削得一干二净,有了重大的事务,为示尊重,还是将他喊过来议事,不但张柬之,就是五王也一起享受这样的待遇。

宋璟老实巴交地说道:“这是王营督想停止这次纠纷了。”

本来城中就有许多士兵进来开始对血字营进行防备,现在他们都撤到城外了,还能构成什么危胁。

桓彦范说道:“不管怎么说,王营岁数太幼,有时候处事不明,这一支强大的力量掌握在他手中,等于是两刃剑,伤人也能伤己。不如乘机解散。”

武三思听了后阴阳怪气地说道:“什么伤人伤己?某都没有觉得。如果将血字营解散,恐怕最开心的就是突厥人、吐蕃人,某不知道,扶阳王说这句话是什么目的?难怪有人将血字营的消息卖给默啜。”

“你是血口喷人!”桓彦范气愤地站了起来。

说完后心中却是后悔,当初薛季昶就劝说他与敬珲、张柬之,二凶虽除,产禄犹在,去草不除根,终当复生。朝邑尉刘幽求也劝说,武三思尚存,公辈若不早图,终无葬地。

主要他们有他们的顾虑,因此没有答应。

如果那时候他们冒一点险,将武三思等人再次清除,朝堂清明,现在也没有这个小人上下跳窜,建春门也打不开了。

李显挥了一下手,让他们停止争辨,说道:“各位爱卿,莫要争辨了,这一次王卿举止失职,勿用置疑。”

但他再次调转了话锋说道:“王卿忠心也勿用置疑,前年母皇在太极宫将朕以及皇太弟,还有梁王等召集过去。母皇曾以魏征托于王卿。这次王卿过是有,可这也说明了他的忠心。这件事等朕再思考一下吧。”

张柬之听到这里,他已经很失望了,所谓的思考,也是一句托词了,李显这是想将这件事不了了之,弄成一笔糊涂账。成了糊涂账后,那么一个问题来临了,既然王画出兵也没有大错,那自己等人兵变同样也不会有大对,可如果失去了这一点后,自己这几个人就危险了。

王画虽然弄得乌烟瘴气,可他一直没有打出皇帝退位的旗号,可自己这些大臣逼退了皇帝,又拥立了皇帝,如果没有大义,自己这些举动等于什么?

其实经王画这一闹,有许多百姓对他们的政变产生质疑了,无论那一天王画死与不死,他们以后将处在一种尴尬的局面里。

当然,这场朝会因为五王与武三思的争执,也不可能商议出来一个结果。

不过随着血字营军队主动撤出城外,洛阳城中百姓松了一口气,他们已经看到了战火停息的曙光。不然,一旦交战起来,最倒霉的就是他们了。

莫贺干走了进来,他看了一下王画的气色,比上午时又要好转一点,长吐了一口气。

只要王画活着,血字营有许多棋可下,如果他死了,士兵都是未必跟着受累,但他们各个将领,无疑要秋后算账。自己告诉李旦太平公主,我是清白,他们相信么?就是相信了,难道自己投奔李旦与太平公主?那么李显怎么办?

本来相安无事的,可因为王画这样做,大家都卷了进来,想逃都逃不掉。

王画指了一下椅子,示意他坐下来,然后问道:“军队撤出去了么?”

莫贺干点了一下头。

王画看着他,又问道:“有一个问题,我问你,你能不能让我相信?”

因为那个自杀火长的背叛,证明了血字营的内部也存在着一些问题,所以王画这样问并不奇怪。但王画这个问题问出后,并不仅仅是这个原因,其中有着很深的含意。

莫贺干沉思了一会儿问道:“但在我没有回答之前,可以问营督几个问题吗?”

“可以。”王画说道,但他脸上微笑起来。

“第一个问题就是营督,想将血字营带向何方?或者营督倒底想做什么?最后的目标在哪里?”

问得很尖锐,如果王画回答他,我只是想自保,莫贺干肯定会不同意的。他想自保,血营几千将士,甚至还有调到其他地方,在这次行动中附从的将领同样想自保。自保有许多门路,不一定非得在跟王画后面冒险。

王画想了一下问道:“你们想要什么?”

莫贺干答道:“我想大多数人想要的还是升官发财,还要安全地升官发财。”

想要升官发财,还要安全的,特别是官场,到哪里有安全可言?这是不可能的。不过莫贺干并不是指这个。

王画答道:“这个我可以给兄弟们,刚才我已经想出了一个主意。”

莫贺干没有问,如果在自己没有回答王画的问题之前,王画也不会告诉他的。他又问道:“还有,这次营督的举动,是为了大圣皇帝,还是为了公主殿下,还是为了自己借势掌权?”

他很聪明,并没有问还是为了血营弟兄,一将功成万骨灰,这场大变,最终得到好处,也只有少数几个人,其他的人只是在为某些人的上位,铺垫炮灰。

但这也是王画最难回答的问题。

PS:道歉声明,因为前几天写得十分地艰难,无论我自己怎样努力地想写好,都写得不尽人意。这几天闷在家中,连电脑也没有开,大家也看到了大封都没有更新。也许是前一段时间拼得太累了,想宁静一下心灵。这一次应当恢复过来了,但不管怎么样,象大家道歉了。

第五章 更美丽

第五章

更美丽

王画答道:“如果你告诉你。这几者都有呢?”

莫贺干鼓了一下手掌,还别说,这两个人都是一个极端的存在。王画虽然是中原人,也喜欢用一些阴谋,可总体上给人一种阳刚的印象,特别是他的相貌,这一点更象北方人。莫贺干出身于突厥,可是长相短小猥琐,给人的印象更加阴柔。

但现在两个人在不停地问答,却有了惺惺相惜的感觉。

莫贺干说道:“很好,营督诚不欺我也。”

可随着他脸色郑重起来,说道:“如果营督还在公主事情上纠葛下去,大事去矣。”

“为什么?”

“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

王画再次愕然,这句话现在还是本来的量小非君子,无度不丈夫,很有可能是后来改的,可竟然让莫贺干提前更改了。

“特别是儿女的事,会让营督产生许多误判。营督,记好了,只有你上位。血营弟兄才会有更多获取荣华富贵的机会,”说到这里他苦笑了一下,原来未必,血字营是一支坚强的力量,无论是那一个统治者上位都必须重视的,但因为起事,现在已经打上了深深的王画印记,想要挣脱都不可能了。又说道:“为了上位,那怕是我,是你的家人,你的兄弟,都可以利用出卖,只有做到这样,你才能真正上位,不然兄弟们反而因为你的儿女事,或者因为你的优柔寡断,被你拖了后腿。”

王画苦笑了一下,他也算果决的人了,可真要象莫贺干所说的,还真做不到。

可不能不承认,莫贺干说得刻毒,但也有一定道理。

“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事,任何人也做不到十全十美,你想将所有人顾虑到了,反而所有人最后全部顾虑不到。在关健时候,只有能舍得牺牲少数人,换取大多数人的幸福。才能最终成就大事,就象萧嵩在半弓山一战时那样。特别是公主殿下,现在大圣皇帝不可能再次掌权了,没有她的庇护,但梁王已经在皇后支持上,比以前掌握更多权力。这种情况下,你想想与公主殿下走得更近的后果吧。”

他意思是要王画彻底断绝与李裹儿的来往。

可是王画脸上的笑容更胜了起来,他说道:“如果我告诉你梁王也象张易之那样,要不了几年会有不好的下场,那会如何?”

莫贺干狐疑地看着王画。

别人不清楚,可他知道,这一次王画虽然功败垂成,然而却有无限的机会接近他的目标了,如果不是那一天江明威的一刀,现在王画都可能乘势把持朝纲了。

但在这之前,王画做了许多不合理的安排,就象他提前数年就知道有这场政变的发生一样。

王画说道:“不用看我,羸弱士兵拉两石之弓,甚至两石之弓都拉不开,强壮士兵可以三石、四石,六石。象我就可以拉六石,八石可以拉开,可为什么连薛大将军都没有选择更大的弓臂?”

说着他努了努嘴,示意墙壁上挂着的那薛仁贵用过的大铁臂弓。就是现在王画在战场上够猛的了,可他还不敢与薛仁贵相比。至少薛仁贵在高丽城下,做过一人对二十万人的壮举,纵观隋唐,也只有一个史万岁能在武力值上与他相比,其他人都不够,程知节不行,秦琼也不行,李世民、尉迟敬德同样也不行,后来的安禄山,以及他手下的哥舒翰同样也不能相比。

但莫贺干小胳膊小腿,估计也不是很懂,他又解释道:“因为上了战场,不仅仅射得远,还要乘手,不但射程远,还要自己能射出多次,手臂不酸才行。超过了自己能力范围,那就危险了。”

“梁王才不足,德不行,但皇上与皇后对他信任有加,上面又无人节制,”说到这里王画没有再说下去,但莫贺干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了,王画又说道:“因此,我不但不能与梁王苟同。某些时候还要稍微做一些抵抗。当然在这之前,我首先要做一些自保的手段,不但是为了家人,也是为了营中的弟兄们。”

说到底,想要王画放弃对李裹儿的追求还是很难。不过王画对大势的把握,也让莫贺干心服。也许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吧,就象自己所说,莫贺干在心中自嘲地想道。

他答道:“好吧,你可以相信我了。”

王画说道:“那么我就说了,相信没有几天后,朝廷会做出安排,血字营不可能呆在洛阳的,它组成目标就是战斗与震摄,而且我相信这一次朝廷也不会让血字营有自由行动的权力了。”

说完后两人相视了一眼,都大笑起来。总归来说,这一次不管成与不成,也是一次壮举。

“因此只有戍边一条道路,”不但是戍边,还有可能离京城很远,比如鄯南,西域或者幽州,但最后结果谁也不好猜测,王画又说道:“但固定下来有固定下来的好处。如果有可能,我一年会给你二十万缗钱或者更多的钱,不但经营军队,我还希望有一些暗中的力量,将那一片地方打造成一个铁桶。”

莫贺干也明白,这是为了血营自保,也是让王画狡兔三窟多一窟,还有可以为王画提供一些暗中的力量。毕竟是边远之地,操作得当不会引人注意,如果换成王画在京城这么做的话,那就完了。但是莫贺干不解地问道:“王营督。那来的那么多钱?”

这不是一笔小数字,就是血字营那么多士兵,整个唐朝最好的供给,一年也不足十万缗钱。而且王家的产业,到现在悬而未决。

“这个你不用管了,还有一点,”王画将自己与阙特勤订下的那个近乎乌虚子有的同盟说了一遍。

莫贺干听了脸上一喜。

现在可以证明王画对自己的信任,这是好事,与别人想方不一样,自己背叛了突厥本来就让人误会,如果再背叛王画与武则天,更让人误会,到现在他与王画绑在一起,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如果王画再不信任,他对自己前途感到缈茫了。

别要以为会投靠其他人会有好下场,如果匆匆忙忙对自己信任,这个人同样前景堪忧,如果是一个雄才大略的主,同样不会对自己再三的反叛抱以信任的。

还有他也不想与突厥为敌,这个条约是一件好事,如果将唐朝一些先进的文明引进到突厥,对突厥人也有帮助。还有,有了这个条约,可以有许多操作的地方。

不过王画放开部分心扉,也是无奈,这一次的事件,他感到自己如果什么都放在心里一个人逐磨,不可能做到尽善尽美。最主要朝廷也不会让他再次掌管血营,必须要通过一个人将血字营遥控起来。这是他的根本所在。还有一个原因,现在唐朝还没有出现藩镇割据现象,加上莫贺干突厥人的身份,不会引人注意。

他脑子立即运转起来,过了半天才问道:“那么营督怎么办?”

王画笑了起来,他说道:“还记得孙膑否?”

也不是真的要装傻卖疯,但王画的意思,莫贺干也知道了。他点头道:“这样最好。”

当然,这是两人讲了一些大概地方。许多细节还要商议,莫贺干告辞,王画告诉他两个消息都是好消息。阙特勤不说了,每年二十万缗钱如果运作起来,也会产生巨大力量的。

王画在李红两个美娇婢的服侍下,吃了一点东西,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上醒来,伤口依然很痛。这是他身体强壮,而且多次受伤,身体产生了抗体,不然在现在的医疗条件下,有可能因为伤口发炎,再次产生生命危险。

但这样深的伤口,没有几个月时间,是休想好起来的了。

王画也不急,他让李红拿来一些纸,然后在纸上画了一些素描,但李红与沐孜李都惊讶地叫了起来。

这些都是王画后世的一些裙装,比如旗袍,或者欧洲后来的一些仕女裙、公主裙、夹克裙、围裹裙、钟形裙、褶裙、节裙、塔裙、喇叭裙以及晚礼服等,不过一些及膝、超短裙、低胸裙与洞洞装,让王画全部摒弃没有画出来。

不敢画。虽然真要将它们做出来,以现在唐朝开放的风气,还真有女子敢穿,不过引起争议会很大,没有必要。

还有牛仔衣服,没有材料,同样也有争议,同样的还有T恤与西装裙等,总而言之,王画将一些过于争议的东西全部舍弃了。不过王画还是画了婚纱,至于出现后,会不会当作婚纱使用,那只有天知道了。

反而画了几十张裙装,都是现在唐朝人应当能接受的裙装。看到这些美丽的裙装,两个少女眼睛里立即闪出光彩出来。

王画说道:“想不想穿上这样的衣服?”

两个少女不住地点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况且两个妙龄少女。

只是沐孜李看着王画的手,心中想到,这是一双创造美丽的手,无论是瓷器还是漆器,以及绘画书法,或者是服装氍毹。

王画又说道:“如果想,你们自己就必须得会亲手制作,不过有一点,我不想它们一下子面世,要一件件的面世,而且每一件,必须送到皇宫给安乐公主殿下。”

两个少女兴奋的神情一下子冷下来。

王画看着她们的表情,说道:“你们不能吃醋,现在到了关健时候,我这是另有用意的,而且裙子出自你们的手上,为什么不缝制三件,这样还是你们先穿上的。难不成要我来亲自裁剪裙子?”

李红这才笑起来。但她还是不明白,问道:“这有什么用意?”

在她想来,这纯是为讨好李裹儿设计的。

“这一次我没有达到目标,只好激流勇退了,可我就是想退,人家会放心么。但我要找出一些让他们放心的事来做,”玩物丧志,还有什么比这个让他们更放心的?还有现在经武则天这一整,整成了女权时代,不看到现在上官小婉春风得意?连安乐公主门下都有许多政客投奔。这些新奇的服装一件件地出来,有可能在唐朝掀起一种风潮。

虽然不可能赚到钱的,也有可能前面李裹儿一穿出来,后面就会被无数仕女模仿。可也因为一件件新奇衣服不断地出现,如果某些人对自己不利,他们家中的夫人们多少会因为这种新奇,替自己说一些好话儿。

想要减少危险,不是一件事两件事所能做到的,种种措施结合在一起,最后才能汇土为山,汇水成河。

但王画说道这里,再次拿出一张纸,放在膝上写道:

启禀陛下,臣若萤虫,否知日月之明,度陛下为群邪蒙蔽,出兵北塞,天下汹汹,狼烟传达野幕州城。然臣不知也,自校于武候难可逆料之举,非彼,非此!然后一介莽夫之举,图让天下耻笑。非陛下贤明,大计算控于胸,臣几坏国事于臣一人之手也,其罪一也。

子曰,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臣匆忙举事,意佐王庭,弗静,弗安,弗虑。已失其本!自大圣帝起,国家器重,朝廷百姓所期,妄举清明,扫荡诸邪,然不知邪于身侧也。山僧不解数甲子,一叶落知天下秋,臣愚所至也。其罪二也。

数月前,臣察推大势,当觉诸邪有所谋,然臣身负大圣皇帝之重恩,弗能以死谏使大圣皇帝明,其罪三也。

既推其谋,弗明大圣皇帝,再弗明时东宫圣上听察,以达圣听,其罪四也。

为臣所至,战祸数起,多有无辜士兵毙于非甲事中,其罪五也。

臣负数罪于一身,然陛下进爵于罪臣,臣惶恐有愧,不敢授。况且今臣身负重伤,卧床难起。故臣上书,爵官一并辞去。望圣上准允,臣乃心安。

罪臣王画上。

李红两人看了愕然失色。

王画微笑解释道:“既然失败了,这幕闹剧总得有一个是非曲折,可什么是是非曲折?”

李红摇头。

“记好了,力量强大的就是对的,力量弱小的就是错的,这才是真理。”

听了这句话,两个女子再次张大嘴巴。

“请问我现在还有力量存在么?”王画最大的依靠就是武则天了,可现在武则天经过天津桥,江明威的再次叛变,恐怕比自己还要心灰意冷,现在上阳宫真正象一个垂暮之年的可怜老太太了。

“多大的力量使用多重的兵器,同样多大的力量,掌握多大的职位,这样才能相辅相承,我先退一步吧。”说到这里,他将这份奏折吹干,折叠起来,对李红说道:“将它送进皇宫中。”

这份奏折送到皇宫,终于君臣长松了一口气,看来王画真的到此结束了。只是武三思再次在朝堂上大肆宣传这份奏折,因为到现在王画还在继续攻击张柬之等人是奸邪,当然还有背后,也等于在攻击李旦。

将老张气得全身发抖。

但王画做得光棍,我什么也不要了,营督也好,将军也好,还是县公也好。可老张象王画这样做,却有些舍不得。就是舍得,也是东施效颦。

可接受不接受王画的讲法,大臣又产生了争议,营督肯定要去掉了。可就是不让王画辞官辞爵辞职,又让王画担任什么官职?还有血字营怎么任用。大臣们还在争吵。

就在他们争议的时候,一股新潮流在准备开始默默地拉开了。

当李裹儿第三次来到王画家中探看王画伤势时,王画却拿出一件裙子出来。这是一件仕女晚装裙,只是裙子下面的拖裙不是很长,用最上等的缎练制造,袖口用原丝制作出镶小花荷叶边,下摆也是大荷叶边,稍微露出五分之一的胸部,这是一个很微妙的尺寸,不算太露,但很性感。

这一种极富有异国情调的欧式仕女晚装,是王画仿照《窈窕淑女》中赫本参加宫宴的晚装画出来的,只是细节地方加入了一些中国元素,比如荷叶边。

李裹儿一看到就欢喜地跳了起来。

王画看到她高兴的样子,也面露微笑,他记得历史一件最昂贵的裙子,就是李裹儿穿的一件织成裙,花卉鸟兽皆如粟米,正看旁看,中午晚上看,都呈现出不同的颜色。现在还没有出来,王画也不知道以现在的技术,是如何制作的。

但史书上清晰地记载着它的造价,一亿钱,也就是说一件裙子化掉了明朝时最困难时一国六十分之一的税务收入,是他那件昂贵的漆雕几十倍造价。

这也是史书对李裹儿弹劾的一大罪证。

希望这些精美的裙装出来后,将李裹儿制作昂贵衣服的视线向式样繁杂上转移。

李裹儿将这件裙子在身上比划好久,才将它放下来,向王画问道:“这件裙子是那个衣匠缝裁的?”

王画捉狎地说道:“难道你想让她进宫啊,那可不行。”

说着一指自己鼻子说道:“因为这件裙子是我为了你更加美丽设计的,李红亲自动手裁缝的。”

其实王画对裙装也不是很内行,更不是服装专业人士。只是他记忆力好,前世许多美丽女子以及电影中美丽的服装他还能勉强的画出来。可具体的设计,这需要李红的帮助了。当然李红又需要王家聘请来好几位善于裁剪手艺高超的女裁缝相助。

但王画这样说也能行得通。

李裹儿向李红说道:“多谢你了。”

现在她是真正的天之骄女,说出这句话已经算是很放在架子,也算是很给了李红的面子。

可是李红不领情,虽然她答道奴婢不敢,但脸上表情有些冷漠。

李裹儿也不生气,不管怎么说,王画为了她,到现在还将这个俏丫头搁在闺房中,但她看到李红的模样,忽然向王画问道:“我可以穿在身上试一下吗?”

“行啊。”王画点了一下头。

可王画也没有想到李裹儿居然当着他的面,将外面的衣服全部脱下来。

虽然里面还有一件亵衣,毕竟王画现在身体长得差不多了,也多少天没有经过房事,这件薄薄的亵衣也遮不住李裹儿灵珑曲透的胴体,反而在半遮半掩之间,更加让人感到诱惑。

王画感到身体热血沸腾起来。

听到王画变得有些粗沉的喘息声,李裹儿媚眼如丝,伏在他身边问道:“二郎,要不要奴服侍你,奴也想呢。”

你想我也想啊,可身旁还是眼中冒火的李红,以及脸上飞满红云的沐孜李,在唐朝这样的做法也不过份,可王画咽了咽口水道:“不行,我有伤在身。”

李裹儿低声说道:“奴可以在你上面,不牵动你的伤处。”

虽然压低了声音,但李红两个人还是能够听得一清二楚。

李红不由地在心中气愤地骂了一句,不要脸!

第六章 是母不能侮

第六章

是母不能侮

当然,李裹儿不可能真做出这件事的。这是故意让李红急急。

她接着将衣服穿了起来,如果真论长相,应当比赫本漂亮多了,特别国人是国人的审美观念。这件改良后的晚装裙,穿在李裹儿身上,更具有一种风情。

李裹儿不住地拿铜镜照着。

然后伏在王画身上,说道:“谢谢二郎。”

王画看着她,又看了一下李红两人,说道:“记好了,我们之间以后不能说谢。”

他这一句我们,不但包括了李裹儿,也包括了李红俩人。

可是李裹儿的小心思与李红的小神色,他都看在眼里。这还没有真正成为一家人。看来虽然这时候可以多妻多妾,可无论如何努力,争风吃醋的事是免不了的。那些众多妻妾和平相处的故事,恐怕只有YY小说中才会有的。

李裹儿又说道:“二郎,为什么你不要官爵了?”

王画挪了一下身体说道:“我这伤势还不知道那一天才能好,正好休息一下。如果有其爵职在身,不谋其事,我总觉得心里不安。还有这一次做得失败了,有过也应当惩罚。”

李裹儿听出来他说的是托词。但想了一想,现在王画进入朝堂,还有许多因为张柬之这次政变提拨的大臣在朝中,王画反而很尴尬。不如休息几个月再说。于是没有再劝说,而是向门外喊了一声:“桃儿,将东西拿过来。”

一个小丫环捧着一个大礼盒走了进来,里面是些各国进贡的人参雪莲燕窝之类的进补品。

她拉着王画的手说道:“只要你觉得开心,想怎么办就怎么办,我会在父皇面前保举你的。”

听了她的话,沐孜李眼睛亮了下,说道:“殿下,奴婢担心一件事,你们之间的来往如果让梁王知道了,殿下自然无事,可是梁王现在春风得意,就怕未必会容于二郎。”

“她敢!”李裹挑了一下眉毛说道。

王画再次看了沐孜李一眼,这是她故意在用激将法刺激李裹儿了。

勾心斗角啊!王画心中无耻地叹道。

不过因为这一次的变故,他要与李裹儿结合,只好等景龙政变再次拉开了,可景龙是那一年,王画却记得不清楚,应当不会很长时间,有可能是两年,有可能是三年,可时间也不是很短,中间还会发生什么变故,王画也不能掌控。

想到这里。他也很郁闷,对沐孜李说道:“你将那根风笛拿出来。”

李裹儿还没有注意笛子与风笛的区别,这是王画在丰州时亲手做的。

笛子的种类很多,可那怕欧洲长笛也是从中国无膜笛子传到欧洲后才改进的,但风笛却是其中最异类的一种,除了吹气管与音管外,下面还有一个用畜牲皮制作怪模怪样的风袋。

虽然模样很另异,但吹奏的声音同样很好听,不过吹奏技巧比普通笛子更难。

其中最让风笛名声远扬就是讲述爱尔兰人为自由奋战电影《勇敢的心》中,从头到尾穿插的风笛声,事实上风笛又称爱尔兰风笛,可风笛在欧洲是一种很普遍的乐器,只是它已经融入了爱尔兰人的文化,因此一提起风笛,就容易使人想起爱尔兰人。

李裹儿从来都没有看到过,李红俩人都看到过,可没有听到王画吹奏过。因此沐孜李将它拿出来,三个女子都好奇地看着王画。

王画看着她们说道:“不知道这乐器是如何吹奏的吧?”

一起点头。

王画得意地说:“这回知道你们老公的本事吧?”

现在有了老公与老婆这一说法了,可是很粗俗。三个女子都狠狠地呸了一口,表示对王画的鄙视。

王画拿起了风笛,不过他没有吹《勇敢的心》里面的插曲。而是吹了一道《南来风》。

这是王画前世最喜欢的音乐之一,虽然他算是一个愤青。可这首曲子太优美了,如果排行世界上最干净的音乐声,这首曲子绝对名列前五。

这首曲子单纯质朴的曲调,让人感到阵阵温暖的风,在经历过寒冷的冬季之后,轻轻飘来,带来温暖带来希望。

从始至终,音乐声是那么地舒缓柔美,又是那么地纯洁,就象蔚蓝色的天空一样,一点杂质都没有。或就象从灵魂的故乡飘来一样。如果让王画在贝多芬的《月光曲》与这首《南来风》之间选择,王画还是会毅无反顾地选择这首《南来风》。

这是一首能纯洁人心灵的乐曲。

从王画吹响第一个音符开始,几个女子就仿佛沉醉在一片温柔的梦里,思绪仿佛慢慢随着音乐声渐渐地拉高,一切都淡了,尘了,忘了。

当王画吹完最后一个音符时,几个少女都感动地泪如雨下。

李裹儿过了好一会儿说道:“太好听了。”

还眼巴巴地望着王画,可是王画指了指胸口,吹完这首曲子已经很勉强了,毕竟伤到的地方是肺部。吹完了一曲,伤口已经痛得不行了。

王画休息了一会儿,也难得李裹儿来一次,他在床上也躺得累了。想了想,又让李红拿来颜料与纸笔,他画了一幅画。

不过这是一幅人物图画,在地下面,一个国王伏于一个老年妇人怀里哭泣。这是取自郑庄公大隧之中见母。其乐也融融的故事。

画完后在上面写了一首小诗:

三月洛堤上,芳翠接天宇。剪燕掠似电,骚客诗如雨。谁知南方远,老燕卷枯羽。天下最痛者,可怜十月苦。父命不可违,是母不能侮。

写完了,将它交给了李裹儿,说道:“你将它带给你父皇吧。”

李裹儿终于脸上变色起来。

王画这幅画与小诗,什么都没有明说,可比什么直接进谏还要锋利。

王画擦了一把汗,拍了拍她的手,说道:“裹儿,你不用担心,圣上仁慈,看到后不会生气的。而且你大母年纪也高了,不管怎么说,大家都希望有一个好的收场,是不是?”

李裹儿还是有些迟疑。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大母她在上阳宫,这些天不是很开心。”

到现在她才说起武则天的实况,王画原来没有问,她也一直回避这个话题,现在这个话题太敏感了。

当然了,老武等于关在上阳宫了。怎么开心起来?

李裹儿这是再次提醒王画考虑一下。

王画继续微笑地看着她说道:“虽然我这次失败了,但是你要相信我。”

李裹儿只好将这幅画带回了皇宫。

但她很精明,并没有直接将这幅画给李显看,而是穿着王画设计的新衣服,没有换下来,回到了皇宫。

李显与韦氏正在下双陆,上官小婉站在一旁数筹。

两个人正下得难分难解,可是上官小婉却尖叫起来,喊道:“安乐殿下,你这身衣服太漂亮了。”

也不是唐朝就没有美丽的服装,主要是新奇。还有这身晚礼服包裹在李裹儿的身体上,更将她美妙的躯体显得动人。所以三分长相,七分扮相,可反过来说,七分扮相,同样也要三分长相。

好的衣服也要好看的人穿起来,才更让人养眼,这也是需要模特的原因。

韦氏也扭转头来,惊奇地说道:“这是那个女缝匠做的,是很漂亮。”

李裹儿得意地说道:“母后,你猜猜。”

韦氏连数了宫中几个有名的织女名字,李裹儿连连摇头。最后李裹儿说道:“是王画帮我设计的。”

然而她看着韦氏与上官小婉,见到她们听到这句话后,反而脸色平静下来,她奇怪地问道:“你们不感到惊讶吗?”

“这个王画,巧心思确实天下无双,”上官小婉说道。

如果是一个织女做的,反而让她们惊奇,可听到王画后,都被王画不断创造出让人无法想像的事物弄得习以为常了。

李显在一旁说道:“裹儿,朕与你说一件事,不是朕不讲情理,可你毕竟是梁王的媳妇,王画哪里还少去一点为妙。”

可是李裹儿只是吐了吐舌头,当作了耳边风。这也是李显造成的,所谓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李显太老好了,所以后面韦氏与李裹儿无法无天。

她挽着李显的手说道:“王画还发明了一样乐器,听到好优美,就象让人在云彩里飘一样。”

说着哼了几句,但她用嘴哼与风笛吹奏相差太远了,觉得不满意,于是说道:“总之,很优美,听了让人只觉得什么都放下了,都忘记了。”

这首先引起了上官小婉的兴趣。不管她作风如何,但她确实是唐朝第一才女,以后才能到薛涛、鱼玄机与武则天等人,就是玉真长大后,也不能与她相提并论。

她问道:“是什么乐器?”

“是一支笛子,但好奇怪哦,”说着李裹儿从李显的腿上跳下来,用笔在纸上画了起来,结果就象王画手中的大铁锤一样,一个长长的柄,下面一个圆球。

“咦,这是什么笛子?”连李显也感到奇怪起来。

几个人于是将话题转移到王画身上来,说了认为王画对的地方,也说了认为王画错的地方,比如王画的胆大妄为,但一致同意王画没有反意,也认为王画巧思无双。

李裹儿这才将这幅画交了出来,然后小心地看着父亲的眼神。

但果如王画所料,李显看到后,突然眼中流下几滴混浊的眼泪来,看到他这副表情,韦氏与上官小婉都围了过去,看王画究竟画了什么。可看到后,上官小婉没敢吭声,韦氏脸色有点阴沉,低声说道:“难道到现在他还不知悔悟吗?”

李显将韦氏的手拉了起来,说道:“皇后,不要生气,这个王小二说得也有道理。母皇虽然对我们子女有对有错,可也有关爱过。但武姜对郑庄公呢,直到共叔段死了好久,颖叔考等贤臣的劝说之下,才改观态度的。纵观母皇一生,我们比郑庄公还是要好一点吧?”

韦氏不能回答,虽然说生在帝王世家,也是生在最阴暗的地方,可象武则天与子女,以及武姜与郑庄公这种例子,还是很少。但在武则天几个子女中,除了太平公主外,也就是到李显受的罪要少一点,相反李旦一直留在武则天身边,受的罪却更多一点。

李显又说道:“朕是要有一个决断的时候了,曹操能容关羽,赵襄子能让豫让,况且他忠心的是我们的母亲。”

其实都是表面的东西,他与韦氏心中都有数,与韦家王画一直有生意来往,对李显,也因为棉花的功劳,现在棉花渐渐普及起来,给许多人带来财富同时,也许多人多了御寒衣服,特别是驻扎在北疆的士兵。

王画一直没有辨明此事,于是大家都将这功绩记在李显头上。

同时王画早在很久以前,就对了李显有了承诺,还有一件事,大家更不知道了。

说到底不是王画忠不忠的问题,也不是王画忠不忠于谁的问题,是关健能不能将王画控制住,王画会不会听话,会不会对李显与韦氏产生危胁,这才是他们真正考虑的事情。

李显说这句话不是说王画忠于谁,而是在做一个了断,几个人都不是凡人,论智力或者也只有李显最低一等,全听出来了。

不过李显还是看了一下韦氏的脸色,见到她不语,也知道她默许了。

李裹儿高兴地跳了起来,说道:“父皇,改天儿臣将王画拖进皇宫,让他为你吹那个风笛听,保证你喜欢。”

“那可不行,传出去,有人会进谏父皇不好了,”李显故意板着脸说道。

第二天早朝上,李显将王画这幅画拿了出来,供大臣们观看,一边用手帕擦着泪水说道:“大圣皇帝在上阳宫,就象那一些永远不能从南方飞回来的老燕子一样,很可怜,朕这段时间确实疏忽了。儿臣不孝啊。”

说着朝西方跪下来。

大臣们一起面面相觑,不知道李显唱的那门子戏了。

只有少数几个大臣用眼睛看着张柬之等人,不管怎么说,自汉朝以来,奉行孝道,李显与王画这样说,亦无不可,不但亦无不可,而且是非行不可。至少不让武则天主持朝政,可李显孝道要尽到的。

但在这风头上,王画还进献了这幅画,更能证明了王画的节操。这样一来,也更显得张柬之这次政变,有点了更多不好的成份在里面了。

宋璟暗中叹惜一声,虽然王画这一次因为不知道是谁的手下,那个公公弄得他功败垂成,然而不能不佩服他的心思,特别是这一步棋下得太妙了。

第七章 另外用心

第七章

另外用心

当时宋璟是这样想的。可后来王画的举动,宋璟又看不懂了。

李显将这幅画展现出来,还有一个用意。

自古以来,敬孝母亲的故事多了海去,比如曾参啮指痛心,仲由百里负米,闵损芦衣孝母,这都是孔夫子的弟子故事,如果不感人,那么春秋郯子鹿乳奉亲,楚国老莱子七十多岁穿彩衣手持拨浪鼓,以博父母一笑。东汉时丁兰刻木事亲,那太愚蠢了,可江革行佣供母,连强盗都不忍杀他。陆绩偷袁术桔子孝母,那还有质疑的地方,但是王裒因为母亲生前怕雷,死后每当下雨天听到雷声,王裒就跑到母亲坟前安慰说:“裒儿在这里,母亲不要害怕。”这种孝道简直让人都想要哭泣了!

可是王画却没有选择这些故事,而是选择了郑庄公。一是黄泉相见更有说服力,第二也是变向地承认了李显做为帝王的身份。

事实上李显心中有数,王画一直没有反对过他,但大臣们却不知道。

通过这幅画,李显已经为王画将来做了一个铺路石。

不过眼下,这个问题不是关健,既然李显痛哭流啼,于是武三思在一旁劝道:“那么我们不如立即前去上阳宫,看望大圣皇帝陛下吧。”

这也是武三思机巧的地方,同时也是王画不明白的地方。他一直弄不懂,虽然李显中庸,可他与李显也见过几次面,可也不算傻子,就弄不懂了,如果武则天对二张优待还有情可原,可是武三思只是一个男子。

然而王画也疏忽了,唐人对贞C的漠视,再加上武三思很讨李显的欢心,最后才让武三思蒙蔽眼睛的。

满朝君臣来到上阳宫。

虽然武则天等于软禁在上阳宫,可是上阳宫面积广大,而且风景优美,里面有许多宫殿,比如观风殿、麟趾殿、仙居殿等等,还有许多亭廊水榭,假山花木,宛若仙境,更不是一次上阳宫没有去过王画心中想像的那样。

武则天就居住在仙居殿里面。

看到武则天后。李显突然跪下,抱着武则天双腿痛哭起来,弄得已经变得苍老无比的老武莫明其妙,不知道自己这个三儿子发的那门子病。

但有一点,王画猜得完全正确,本来武则天心灰意冷,可自己再次点燃了她的希望,然而这希望就要实现时,却被江明威一刀破灭了。而且江明威还有可能是武则天亲自选择的亲信,这种打击更大。武则天心更加死了。

现在武则天就象中了生化病毒一样,根本不指望看到黎明的曙光,因此心死了,有些事情也看开了。看到李显抱着她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痛哭,儿臣知错。她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你现在也是一个皇帝,起来吧,你孝心我领了。”

听到武则天这句话,许多人大喜,这真是一件好事!

老武这是变向地十分肯定地承认了李显的地位与合法性,也就是说无论王画怎样努力。朝中最大的危机已经化解。连张柬之等人也真心跪下来,向武则天问安。

这场母子相会,不管怎么说,最后以喜剧收尾。只有王画听到这个消息后,暗中叹惜一声,所谓最大悲哀莫过于心死,恐怕说的就是老武现在的心境吧。

李显与文武百官在上阳宫摆下盛宴,亲自扶着老武入席。散宴后,对武三思等人说道:“朕这数月以来,心情如同煎熬一样,到现在才尝到庄公那种其乐融融的味道。”

有的大臣在心中狠狠鄙视,其乐融融恐怕不是郑庄公那种孝心,真正是武则天终于做了明确的表态罢了。

既然王画立下这样的功劳,李显也找到封赏的理由,于是让王画担任礼部侍郎,还兼任了原来右散骑常侍的职位。虽然是礼部侍郎,可这个职位也很重要,然而是虚权,也没有大臣在上面纠缠。这道任命让大家同意了。

这都在宋璟预料之中,可后来的事宋璟就想不到了。

圣旨到了王画家中,连王画一家人也松了一口气。可是王画再次写了一封奏折,奏折上说主上贤明,以一臣子身份干预废立之事,本来就是一件大逆之举。不要说他没有真正扶正朝纲,就是起了这个作用,也因为这个悖逆之举,主动退出朝堂,以免后世之臣,开此先河。现在有罪不罚。反而封赏。请问陛下,赏罚不明,你以何治理天下?

看到这份奏折后,朝堂上大臣全都哭笑不得,还头一次遇到过这种情形。

李显拿着这份奏折,气得一下子摔在龙案上,说道:“简直不知好歹。”

这是在诸臣面前说的话,实际上回去后,立即让李裹儿到王画家中替他责问王画,当时武则天说他是魏征之材,为什么不惜生命,出生入死,辅佐武则天,可拒绝了他的圣旨,难道朕是一个昏君?

因为这些事情有的不好公开,还有李显也觉得王画扫了他的面子,所以连传旨的人都没有交给太监去办。

王画又当着李裹儿的面,再次写下一份奏折,又说了功必赏,罪必罚,所以公爵不能受。况且他及冠之年还没有到,又是异姓为爵,高处不胜寒。不胜惶恐,陛下这不是优待,而是捧杀。

当时王画写这份奏折时,李裹儿正在一旁观看,看到这里时,李裹儿都笑了起来。可细细回想了一下,也不是没有道理。

王画又写道,另外一个人天赋固然一部分,然而许多东西是学来的,特别立于朝堂重臣,每一项举措事关千万百姓幸福。这份本领也有一个学习循序渐进的过程。就象他做武官之职。也是先从一个下府折冲都尉做起的,一步步得来的实践经验,可就是这样,还有用人不当的过失。因此,如果陛下真要宠爱于臣,要么赐臣秘书少监之职,要么赐臣进入昭文馆担任一名学士,先学习几年再说。其他职位不敢受也绝不受。

所谓的秘书少监也就是秘书省的副长官,而秘书省职责就是掌管国家典籍图书之事,说句不好听就是相当于皇家图书馆的任务。虽然秘书少监也是一个从四品的官员,然而这个部门是一个清水衙门,但好在藏书万轴,如果好学之士进去,都是如鱼得水。王画也很想去,正好喜欢看书,还有现在他想低调行事。里面都是一个大隐于朝的机会。

可这也是他想一下,李显也不会同意,如果那样做,估计都有大臣进谏了。

还有一个职位,那就是昭文馆学士,这是一个五品上的职位。也是一个冷门的衙门。

其实后来人们更加熟悉唐朝的是翰林院学士,不过翰林学士由来还要到后面几十年,后是玄宗设翰林待诏,掌四方表疏批答。后来又因为中书事务繁多,文书壅滞,又选文学之士,号翰林供奉,到开元二十六年,才改翰林供奉为翰林学士。演变到后来,因为翰林学士与皇帝经常得以亲近,权利越来越重,被称为内相。

最有争议的就是李白的供奉翰林是不是翰林学士。肯定不是的,翰林供奉与供奉翰林是两回事,玄宗四年前重组后已经没有了翰林供奉之职,如果李白是提前四年做了翰林供奉,也可以大胆地说一句,等于是翰林学士。这一个颠倒。两种性质了,而这个职位更没有草诏掌内命的权利,说白了就是一个玩官,陪皇帝开心的。

翰林学士本身也没有官品,他们的官品是在朝堂上另一个职位,从六部尚书到校书郎,只要有学问皆可以得选。

除了翰林学士,还有一个集贤殿学士,这也是中书省主管的一个部门。可同样也是玄宗时设立的,现在还没有出现。

在李治病重时,唐朝又设立了一个北门学士,这是因为武则天深居内宫,不能很好的驾驭国家政权的产物,这些学士等于是武则天智囊。不过随着武则天登基后,这个职位再次冷落下去。

昭文馆就是原来的弘文馆,因为李显避太子李弘的名讳刚刚改名的。设馆主一人,总领馆务,还有学士,掌校正图籍,教授生徒。不过学生人数很少,都是皇族贵戚与超品高官弟子,还有校书郎,掌校典籍。但在朝堂上有制度沿革与礼仪轻重时,昭文馆学士可以参议。

还是一个闲职,不过比原来的秘书少监实质的权责稍微大一点。

看到王画这份坚持后,大家再次哭笑不得。

不过没有办法,王画总要安排下去,只有安排了王画,才能决定血营何去何从,不然血字营军队一天不撤离洛阳,也是朝廷的一大心病。

最后李显也啼笑皆非地下旨,让王画先担任昭文馆学士。

随后又下旨让武三思再次监任营督之职,可做了一些变动,武三思与王画一样,有命令血营权利,只是手段换成遥控指挥。还有血字营还是如先前一样,开赴鄯州一带,但要随时听候朝廷指挥,拱卫的也只是从凉州到兰州、洮洲这一个小圈子安危,目标还是防止吐蕃人,可因为限制从一支特种部队与机动部队,成了一个地方驻军性质了。

只有一点,对血字营将领没有做其他调动。

武则天的默认,血字营退却,更多部队也随着开赴原来的驻所,终于让洛阳百姓全都安下心来。

可随着大家又发现了另一件事,按照王画的逻辑,不管出于什么目标,只要是臣子,就不应当参与废立皇帝之举。他也用实际行动做了表达,从一个三品将领,一下子掉到了一个五品冷门衙门,如果按唐朝规矩算,基本每个品级分为正从,正从又分为上下,王画等于自己降了五六级了。同时公爵不受。

但张柬之等人还是非王即公,这就让人对他们充满了疑问了。或者果如王画所说,是挟废立之功,以图荣华富贵的?

这也将张柬之等人逼到一个十分尴尬的地步,散了朝后,张柬之走出天津桥,咬牙切齿地对敬珲等人说道:“小子可误,竟然想拖我们一起入水,不知朝堂即将为一群小人掌控?”

他指的是自己这君大臣让王画软拖出朝堂后,没有人对武三思节制,朝政会立即被武三思全盘掌握。

宋璟听到这里,他忽然一阵明悟,但话到了嘴边没有说出来。

自己劝说王画还有一点把握,可劝说张柬之,知道是徒劳。叹惜了一声。

听到宋璟的叹息声,另一个在神龙政变中的功臣杨元琰也忽然有所悟,说道:“我明天向皇帝请求出家为僧了。”

敬珲本来在苦恼当中,听到他这句话,不由笑了起来,说道:“那么我一定向皇上劝说,剃去你的胡头,看你做和尚的模样。”

杨元琰有可能祖先有胡人血统,多须,长相很象胡人,这是敬珲以为杨元琰在开玩笑,他也开起玩笑。

然而杨元琰郑色说道:“功成名就,不退将危,这是我的真意,非是开玩笑。”

敬珲愕然。

宋璟走了过来,说道:“王画此举真正用意,何尝不是保全各位王公。”

敬珲听了先是不解,然后大笑道:“宋侍郎,我知道你与王画交好,可不能这样颠倒黑白,为一个小人辨护。”

宋璟听了勃然变色,郑色道:“平阳王,何出此言?”

他是说好话,并且他直觉到王画隐隐含有退让一大步,有避免灾难与自保之意,同样对张柬之等人抱着敌意,可没抱着杀意。这两者是有区别的。

最主要现在宋璟对张柬之等人也没有原来那份好感了,特别是在神龙政变前一段时间,这些王公们用自己做了枪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却借机发动了政变,这一切当时王画用了隐晦的语言写了奏折上书时,他还笑王画多疑了。

事后张柬之对姚元之的态度,还有对血字营士兵的态度,也让宋璟颇为不齿。

宋璟说完后还感到不解恨,再次说道:“不知进退,你们还远远不如一个毛头小子!”

看到宋璟与张柬之敬珲等人发生了争执,大臣一起停了下来,武三思兴致勃勃地走过来,这群自命为清臣的人发生了内讧,难得,要瞧瞧热闹,过来拉长声音说道:“哟,各位平日关素十分融洽,这是为何起了争执?”

PS:这是第四更,为了弥补大家,今天还有一更。

第八章 鼎

第八章



宋璟愤怒一甩衣袖离去了。

自己好心。让一群靠废立皇帝谋取上位的所谓清臣,当作了驴肝肺了(他在气愤之下,也让王画误导起来)。

然而朝中的大势比武则天掌政时更乱,除了一群中立的大臣,还有再次准备观望的大臣外,有武家重新强大起来的力量,还有韦皇后掌控的力量,以及这五王的力量,相王与太平公主的力量,原来五王他们应当属于相王与太平公主或者李显的人,可现在形势明朗后,特别是张柬之贬放了姚元之,他们之间也产生了间隙。

这一点更没有王画做得睿智。

千万不要说王画真的谋反,或者他想逆天行事,强行重新立武则天为皇帝,开罪天下所有人,这不是他才试天下那么简单的。比如建春门的离奇打开,比如李裹儿出城亲自“弹劾”王画,还有李显与韦氏对王画的奇怪态度。

然而这时候王画却知道激流勇退,来换取李显与韦皇后的安心,可这些大臣。或者说什么王与公们,居然都没有看出来!

既然想死,自己何必犯傻劝解!

而且现在朝堂比武则天晚年更加混乱失控,凭作为,李显也远不如武则天,虽然晚年武则天处事有些变得昏庸,可在王画那天震动西京的几条进谏下,也有一些亮点。

现在呢?只让他看到黑暗浑沌一片。

敬珲不知道因为自己的傲慢,后来武三思与他们争斗,正直敢言的宋璟始终在朝堂没有为他们发一句言,讲一句公正话。

这时候薛季昶也悔悟过来,他低声对杨元琰说道:“明天我们一道向皇上辞去官职。”

他虽然不是五王之一,也是神龙政变的策划者之一,而且他与张柬之他们也有不同。原因就是他虽然是一名干臣,不然魏元忠也不会与老武顶牛,说非薛季昶不能代了。可他做过一件最大的错事,以前他为了升官发财,同样诬陷过李旦的王妃德妃母亲,也就是李隆基的亲外婆庞氏。

当然李隆基怀恨在心,李旦为了大局,一个妃子的死亡亦无不可,况且是妃子的娘家人。

可这让他在五王中因为此事处于一种尴尬的位置。

他不管王画是真心将他们逼退,反而是为他们好,还是刻意将他们拖下水,这趟混水早点撇清为妙。

这些大臣勾心斗角,心思重重,然而王画却是无比的放松。

得到圣旨后。血字营将士并没有骚动,对于一些亲信将领,王画早就暗中通知下去。

而且在王画昏迷时,同时李显在加封王画为县公时,也将王家罚没的财产归还。于是王画抽出两万缗钱,交给了莫贺干,还有他信任的哥舒翰以及他的同门师兄弟薛嵩等人保管使用。

首先就在暗中发放了一部份钱,抚恤了牺牲受伤的士兵。

只是对于血字营调到鄯州,王画不是很满意,一是离京城远,二是交通不便,三是血字营将士对哪里的地理并不是很熟悉。

不过也没有关系,既然那个阙特勤订了一个盟约,可以让他操作一下,让突厥居民南迁,同时出动军队。当然不是真开战,这是逼迫,这样一来血字营可能再次会被调到丰州一带。

这是一个可能,如果不行,呆在鄯州也不是没有机会。

血字营一声不响地离开了,王画送都没有送。早就安排吩咐好了。不过他还躺在床上,起来不方便。

连护卫王家的两百个士兵都全部离开。但这次王画没有犯傻了,虽然还象以前那样大开中门,可招聘了许多护卫,这些护卫都是血字营士兵推荐的。不但勇敢,还要人品好。至于待遇到是不愁,王家最不缺的就是钱了。

但这样一来,王画同样有了许多暗中操作的可能性了。而且因为这次遇刺,王画请了大量护卫,也没有人会特别注意。

只是王迤不住叹惜,这次如果不是王画强行拒绝,是县公,而且是礼部侍郎,离宰相也只是一步之遥,多风光啊,王家也真正做到光宗耀祖。但王画不同意,他也不敢劝说。

王画不但开心,而且这几天画了许多衣服式样的图纸。

渐渐地这件事在洛阳传开了,李裹儿身上美丽的衣服,从来都没有见过的衣服不停地推新出陈,没有人注意那才叫怪事。仕女与贵妇们纷纷跟风。

很快就知道是王画亲手设计的。

也难怪,如果不是这天生神童,旁人那会想到这么多好看衣服的款式?

于是王画开始引领着唐朝的时尚生活,连韦氏也悄悄托李裹儿,让王画设计了几款新式衣服,还送了几个手巧的宫中织女到王家,替李红打下手。

女士们欢呼春天到来了,然而男人们感到莫明其妙。王画以前烧瓷、制漆,那怕就是制作氍毹。还能理解,可一个大男人,一天到晚逐磨女人衣服款式,有点怪异。

终于有大臣看不下去了,不是老张,老张听到这个消息后,狠狠地唾了一口唾沫在地上说道:“这小子,不成气候的东西!”

而是宋璟,他特地来到王家劝说王画。

王画一摆手道:“你看我这样子,躺在床上,哪里去不了,除了看书,不找点事做,怎么行?”

可你也不找这件事做啊。

王画看着他的眼神,吃不消了,再次摊手道:“好了,我怕了你了,权当我休息一段时间,放心,我不会忘记恩师的嘱咐的。”

听到王画这样说了,宋璟才离开王家。

但走在路上,突然好笑起来,说不定王画这又是在弄什么鬼了。想一想,现在的朝堂,几乎都没有大臣关心政事,全在勾心斗角,连王画躺在病床也不例外,他又好气又好笑。

不过与王画引领唐朝女子时尚相比,朝堂不断发生的大事更加引人瞩目。

先是敬珲率百官上书,说五运迭兴,事不两大,诸武封建依旧,因此请降王爵以安内外。同时也自己请求退让王位。李显不听。

可是敬珲依然不甘心。而且确实也说得在理,连宋璟也正色对武三思说道:“今太子复辟,王当以候就第,何得继续干淑朝政,不见吕产吕禄之事!”

只是宋璟说话站在更公正的立场。

在敬珲等人发动的倒武运动下,终于李显忍受不了压力,最主血字营士兵也离开了洛阳,可反过来他不知道这些大臣会再做出什么事。血字营不离开洛阳,让他担心,可离开了洛阳,然而他更加担心起来,也缺少了安全感了。

最后李显降武三思为德静王,武攸暨为乐寿王,也就是从一等王降为二等王,武懿宗等十二人皆降为公。

这次交锋以五王获得了巨大的胜利,然而双方仇恨又更加加深。

宋璟有时候看着敬珲不知进退,更加摇头叹惜,现在他更加不会劝说了,这时劝,敬珲相信么,弄得不好,迎来一顿更加有力的嘲笑。

但是武三思等人虽然先后降一等爵,可宠幸不减,这开始让五王中的一些大臣警觉了。先是杨元琰真向李显要求出家,然后是薛季昶要求致仕。最后连张柬之也感到不妙,要求回家养老。

这三个人只有张柬之一人的要求让李显答应下来,张柬之很老了,于是让他回到家乡襄州担任襄州刺史,只是领全禄不知州事罢了。

王画听后感到万分惊讶,没有想到五王当中,却是他这个又臭又硬的大师兄最先反应过来。不过因为敬珲在朝中依然嚣张,还是早迟要将老张拖下水的。

不过王画奇怪了,五王当中张柬之声望最高,然后到崔玄暐,然后再到与李旦走得很近的司马袁恕己,再到桓彦范,如果排名敬珲只能排在最后一位。他那来的胆量的?

最后他听说了敬珲是太平人。才恍然大悟起来,太平就是在太平公主的封邑,不用质疑他与太平公主关系了。难怪如此嚣张。想到这里,王画心中再次产生了反感。

事实上敬珲确实是太平公主的人,也不能算是一个坏官,五王每一个人都有明显的缺点,可都不能算是坏官。

但因为王画反感,于是他比宋璟采取了更沉默的态度。

哄哄闹闹的,四月眼看就要结束。王画身上伤势渐渐好转起来,但他还是没有到昭文馆就职。

当然,也没有任何大臣认为王画真的会担任一个昭文馆学士,非是王画才学不够,而是职位权利都太低了。这是王画的一种配合朝廷的姿态。

可是王画能下床做一些简单的走动,不过王画家中每天还有陆续地有许多新款式衣服做出来。

李裹儿也因为有了这个借口,经常往王家跑。

王画能动弹了,两个人青春年少,难免会做出一些擦枪走火的事。现在李持盈也不知所终了,而且王画与李旦水火不融,看到王画与李裹如蜜调油,王画父母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在母亲的央求下,王画终于答应将要与李红沐孜李圆房。

不过这要考虑李裹儿的反应了。

这一天王画躺在床上,教了李裹儿吹了一会儿风笛,说道:“我要为你父王做一件事。”

李裹儿嘻嘻笑了起来,这是破天荒了。现在王画几乎隐居状态,怎么好好想起来做正经事了?

王画正经地说道:“是真的,如果此事办成了,对你父皇帝位将起来巩固作用,对唐朝将来也有帮助。”

王画也没有虚言,对李显会有一点好处,可对唐朝,甚至对将来的中国都有更大的好处,同时也为王画再次正名,后两点才是王画真正想要得到的。

李裹儿伏在他怀里说道:“是什么正经事儿。”

一边说着一边脸上,更因为刚才的满足,洋溢着一片春情。

对于李裹儿与王画的事,早是一件公开的秘密,虽然这段时间来往,在洛阳中还在传言,也没有人感到惊奇。

公主长相漂亮,王画才气惊人,这两个人反而更相配。

当然,这多少也算王画的一个垢点,可王画除了与李裹儿外,平时也不到青楼画舫,更没有与其他女子有什么来往,也算是行为勉强正派的。

王画也在她柔软丰满的胸脯上继续抚摸着,嗅着她发际传出的清香,说道:“这件事如果做成了,真的会有很大效果。但我想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你也知道的,李红她俩跟了我很长时间,但她们岁数大了。当然了,我保证,每次来了都让你交货交到你满足为止。”

听到王画用了交货这个粗鄙的词眼,李裹儿立即媚眼如丝,吃吃笑了起来。然后说道:“我不是早说过了。”

这件事王画做得很负责了,这一恍好几年都过去,李红还是一个处子之身,怎么说王画也算遵守当初的诺言了。而且李红岁数很大,也为王家做了很多事情,如果再不将她纳入房下,多少也说不过去。

特别是王画不惜让人耻笑,为自己设计了大量的衣服,也让她很感动。

李裹儿继续在王画胸脯上画着圈,说道:“但你那么勇猛,这样说法,对我也不公平。”

王画长期练习那个道士留下的吐纳之法,不但对身体有帮助,对房事也有帮助,真刀动枪,李裹儿也确实不是“对手”。

但王画听到这里沉默起来,这一次如果不是失败了,武三思不会再次得势,那么只要运作得当,将李裹儿从他儿子手上抢来,也不是没有可能。可现在遥遥无期了。

李裹儿看到王画脸色变化起来,知道勾起王画的心思,她岔开话题,问道:“二郎,是一件什么事,能不能告诉奴?”

王画答道:“重铸九州之鼎!”

李裹儿吓了一跳,不顾赤身裸体,几乎从床上跳起来。

鼎并不是稀奇的东西,它不单是一件高贵的礼器,也用来煮食食物,还有体形较小的,可以用来当作饮食器皿,甚至可以用来当作刑具,也就是刑鼎,将鼎中注满水烧滚,将犯人扔进去,活活烫死,算是一种残忍的刑法。古代还用来替代香炉。

可是王画不但提起鼎,还提起了九州之鼎,这就是另外的意义了。

第九章 器王

第九章

器王

九州之鼎,在历史上有过。那是大禹治水成功后,将天下划分为九州,州设州牧。然后令九州州贡献青铜,铸造九鼎,事先派人将全国的名山大川、风景胜地,奇异之物画成图册,然后让工匠将这些画仿刻于九鼎之身,一鼎象征一州。九鼎则象征着天下,表示全国的统一与王权的集中。

所以后来用问鼎天下代表着获得了统一掌管国家的成就。

对于九州之鼎,王画也知道,比李裹儿甚至知道得多上十倍。

这个九鼎绝不是一个传说,虽然从周往上数一千多年的历史多不可信,神话的东西更数倍于史实。《超绝书》、《墨子》、《左传》都先后记载了此事,而且这九鼎在春秋时还是有的,春秋五霸之一楚庄王兴兵攻打陆浑之戎时,周定王派使者慰问,庄王问鼎小大轻重,表明了他有灭周的野心。这也是问鼎天下的第二个来历。

但在两百多年后,九鼎离奇失踪了,具体怎么失踪的,说法不一。

于是形成了各种传说。最大的说法就成了大禹治天下之铜铸成了九只巨大无比的鼎,大到什么地步,不好说了。

恐怕也只有王画一个人最清楚,这只能说明了中国古代时祖先就有着相当的智慧,在那种半原始半奴隶制的落后情况下,就会了青铜铸就工艺。

但是否象书上所说的那样神奇,那就是两回事了,不相信后世出土了那么多夏商周的文物,可以比较一下。

至于这九鼎不会很小,否则也不可能留传了那么长时间,但究竟会有多大,可以做一个比较。他前世记得所有出土最大的鼎是在民国出土的,商代后期的一只司母戊鼎,高一米三三,口长一米一,口宽七十八公分,重八百三十二公斤。

这就是已知最大的鼎器,估计项羽在世也举不起来,反正王画现在他有把握到奥运会上拿上举重金牌,可对这个鼎肯定是望洋兴叹,想搬也搬不动,更不用说举了。

但工艺品的价值不能按材料计算的,如果这样算,就是铸成这样的九只大鼎,将鼎化成铜钱,无论如何掺杂其他其他金属,也不过五六千贯。并不是一个不能承受的范围。

这是王画的想法,但李裹儿可不会这样想,在她想法中,是集中天下之铜铸就的。现在铜钱都感到紧张了,如果王画真要这么做的话,估计大臣们都会将王画放在火上烤死。

虽然王画也许是有可能为了自己父皇正名,可是李裹儿还是拽起王画的胳膊肘儿说道:“别。”

王画笑了起来,问道:“你担心什么?”

但他立即会意,用手在她亮丽的乌发抚摸了一把,说道:“非是你所想像的那样,这个财力不用朝廷掏腰包的,由我王家来承担,这算是我对圣上的回报。而且这九鼎制作成功后,不但使圣上得到真正大义,它还能拧聚整个民族的进取精神,甚至可能产生更大的作用。总之,它的好处是任何人都无法想像的。就是我都无法想像。”

李裹儿有点儿听不懂了。

王画又说道:“而且这九鼎不但集中了铜器的最高铸就工艺,甚至还有玉器、金银器、漆器、瓷器等许多工艺的最高成就,不但如此,还集中了书法、绘画、雕刻,甚至还是文章诗歌赋辞所有文学的大成。并且包括天文地理历法数学等等。”

说到这里,他也是一脸向往,又说道:“总之,它一旦铸成之后,有可能是真正的器中之王,不但是工艺之王,也是学问之王。”

“但那得需要许多钱吧?”

“是很多,”王画说道,但至于会是多少,现在他也无法预计,反正远远不是还没有出现的李裹儿那件织成初的数倍,甚至数十倍。

这九鼎的铸成,纵观唐朝,放在那一个家族,无论是崔家还是李家,或者就是韦家以及皇族本身,巨大的开支,也许会有家族拿得出,可最后也被这巨大的支出将整个家族必然性的拖垮。

现在王家的财产更加不行。不过这九鼎的铸成,非是一日之功,也非是一年之功,等到那时候大洋洲的财产会源源不断的流来,这才是他的真正根本。

还有因为制作这件器王,自己就可以暂时从朝堂中走脱出来。同时也是一把保护伞,至少在九鼎未成之前,李显不会对自己下手。还有一个好处,现在四凤下落不明,因为原来到南洋航线他还想保留下来,因为有了这个支出。想来韦氏也不好意思将那支船队让她家族吞并下去。

同时,因为需要大量工人,人员来往繁杂,这也能让他做一些手脚,布置一些计划。

当然,最大的好处,是对国家对民族,还有对自己的名声帮助。

“但它会是什么样子?”李裹儿看到王画信心满满,不担心了,可立即想到王画的话,什么样的鼎,居然除了铜器外,还有金银器、玉器、漆器、瓷器,以及天文地理历法,甚至还有书法绘画文章诗辞歌赋?

王画乐道:“暂时保密,不过我会让你看到第一个样本的。”

说到这里,他低下头去,看着李裹儿,说道:“但你回去对圣上禀明,我不需要国家财力支持,可需要一些人手,首先就是大量的工匠,不过薪水与住食由我来负责。”

如果王画将财力承担下去。有着重铸九鼎的大义,这个要求并不高。

当然,这是王画,如果换作旁人的话,有可能会让人产生怀疑了,就是你有这个财力,如果没有这个本领,将九鼎铸成一个四不像,那个罪责就更大了。

毕竟这象征着天下,甚至比玉玺地位还要崇高。

李裹儿又开始想像了,她问道:“会不会比你那天在西京拿出来的氍毹与瓷器精美。”

在她眼里。王画那天拿出来的三件氍毹与后面几件瓷器,已经非是尘间凡物了。

王画笑道:“肯定不止。”

“那么你那天在白马寺的那件漆雕如何?”

“更肯定不止。”

“那么会是什样子呢?”

“肯定是你想像不出来的样子。”

李裹儿再次爬起来,兴奋地说道:“我现在好想早点见到它。”

王画笑了一下,没有回答,想要见到它,连王画也不能计算出需要多长时间,更不要说早一点。

李裹儿回去后,将这个消息向李显禀报,这不但引起了李显的兴趣,同样也引起了韦氏的兴趣。不管怎么说,他们的想法并不比李裹儿高到哪儿去,如果不需要朝廷的经济,只是制鼎,不是开挖大运河,修长城,能需要多少工匠,几百人几千人,那就顶天了。这对国家财政民生压力都不大,虚名,谁不想,不然那么多皇上一心想封禅,做什么?

如果王画将这件事办成了,比封禅的意义更大。

李显回过头来,向韦氏说道:“皇后,好象这个小家伙,还从来没有上过早朝,也没有到过昭文馆供过职吧?”

到现在为止,王画对他没有表现出恶意,相反,低调得出忽李显所想像,再加上这一次释放的善意,让李显感到很满意。至少比敬珲他们咄咄逼人好得多。

韦氏也笑着点头。

与李显一样,因为王画并没有对他们表露出敌意,韦氏同样对王画也没有抱着太大的恶感。

李显想了一下,对身边的太监说道:“王画的伤势也好得差不多了,传朕的圣旨,让他进宫来一趟。哦。顺便让他将那个什么风笛带过来。”

听到李显让王画带风笛进宫,李裹儿咯咯笑了起来。

李显一绷脸说道:“笑什么,傻丫头,难道朕就不能听王画吹奏一曲吗?”

然而后来史学家就此事,也做过记载分析,与武则天相比,李显确实相差太远,就比如这件事,同样武则天爱好文学音乐美术,她也举办过诗宴,可不会特地要求单独朝中某一个重臣为她吹奏一曲音乐。

一叶知秋,可见李显的平庸。

不过两个当事人都无所谓。王画也没有认为吹一首曲子,会要了他的命。他同样也不认为皇帝有了一个喜爱,就立即变成了昏君,只要几事不过份,喜爱雅乐书法文学,都是一种好的喜欢,但有一个前提,千万不要象李煜赵佶那样,最后连国家政事都耽搁了。

但李显想学李煜,还没有那个本事。让他能写出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么?将他吃奶的力量使出来,也永远也闪不出这份灵感。

王画进了宫。

行过礼后,李显让王画坐下,然后说道:“王画,朕也要感谢你为朕做的一些事情。”

这时候,皇宫中来了许多人,上官小婉同样也到来,毕竟李裹儿将王画吹的那首风笛曲子吹得天上才有,人间全无,都想听一下。

听到李显的话,还以为是李显说的王画出兵洛阳,虽然这样做有些危险,如果此例开了,以后不管那一个武将随便着将大军发到洛阳长安,可不是好兆头。但这次正因为王画的出兵,使得李显迅速将五王的权利收拢回来许多,不然当时朝堂差点几乎为张柬之等全控。

当然,这句话不好言明。

不过王画心中知道,不但如此,最主要的指棉花之事。正因为棉花,使武则天看到她这个儿子关心国家百姓,还取得了一定效果,才坚定了她将李显立为继承人的心理。

这才是最重要的。

不但如此,现在棉花开始普及,为缓解整个唐朝百姓压力,增加百姓到国库收入,都有了极大的帮助,当然最开心的是各大家族,他们从中得到更多的好处。

王画欠身说道:“陛下,不敢,这也是一个臣子应当做的。”

李显显然也不想在这上面多说,于是询问了九鼎之事,这也是让大家感到兴趣。王画大约说了一下,然后说道:“它的作用是固王权,定疆域,扬教化,禀正气,弘文学,开思路。”

上官小婉吃吃笑了起来,说道:“王小二,不会吧,只是一件铜鼎哎。”

对于这个**,王画也说不上来感觉,比他对张柬之的看法更复杂,很漂亮,就是现在三十几岁了,可风韵不减当年,就是与太平公主相比,两个**都是美艳动人的,可上官小婉更苗条一点,这也合乎王画的审美观点。

而且她极有才学,尺掌天下,无名内相,没有本事能行吗?

可她同样内心充满了无数阴谋诡计,作风不说了,人家一个**,也没有一个丈夫,难道让人家不碰**?况且现在社会大风气就是这样的,大家无所谓了,也不是她一个人。主要就是她的薄情,这让王画很不喜欢。

王画叹道:“上官昭容,虽然我说话从来不知谦虚为何物。”

听到这里,大家全笑了起来。

王画继续说道:“也曾出现过多次失误,比如小郡主与四妹的失踪,都与我的大意有关系,还有天津桥上的那一刀。然而在制器上,我什么时候打过妄言?”

说得好象也是。

这一来大家更加好奇起来,李显说道:“朕准了。但是你也要去昭文馆去报到一下。”

王画答道:“臣听旨。”

不就是去看看书,或者教教一个尊贵的小屁孩,问题不大,只要暂且不卷入朝争就行。

但李显看着王画手上风笛,不好意思直接说,你给朕吹奏一曲吧。

因此他故意问道:“这是何物?”

李裹儿在一旁再次笑弯了腰,李显这一次做作太假了。

王画答道:“这是风笛,陛下,让臣为你吹奏一曲吧。”

然而心中叹惜一声,作为长者,李显也许是一个和蔼可亲的长者,可作为帝王,这样却不是很好。历史还有一个很老好的皇帝,宋仁宗,然而这个皇帝很英明,老好不错,可智慧跟了上来,因此没有臣子贵戚轻视。

但李显能有什么智慧?很让人怀疑。

他又吹起了那曲《南来风》。

一首美妙的音乐会打动很多人的,特别是这些人对音乐多少都懂得一些。

王画吹奏完了,众人还久久地沉寂于那一种纯净的界境中不能自拨。

过了半天上官小婉才开了口:“王画,能教我吹奏这首曲子吗?”

王画笑了起来,没有回答,想学风笛,难度可不小,自己也没有这时间来教她。况且如果与她走得很近,会惹起她两个强大的情敌吃醋,也不是自己能招惹得起的。

李裹儿在上官小婉耳朵边替王画做了解释,她也学了很长时间,王画教她自然尽心尽力,可到现在还不能掌握,不然她在父皇面前吹奏这首曲子,多长脸的事。

李裹儿的天赋,上官小婉知道的,因此有点失望,又问道:“那么王画,能不能将它改成瑶琴弹奏?”

“恐怕也不能,”王画摇起头,有的曲子可以用多种乐器弹奏,比如梁祝,原来是小提琴,但古琴也行,钢琴也行,古筝也可以,但有的曲子不行,比如《广陵散》,如果用钢琴弹奏,要么改得面目皆非,要么根本不要指望弹奏出来那个味。

看到她一脸失望,王画又笑了起来,说道:“昭容,世界上美好的东西很多,也不是那一个人所能全部掌握的,有时候能听到能看到也是一件幸福的事。”

“这么说,你给我们带来了幸福了?”上官小婉秋波盈盈地说道。

其实王画一直很担心武延秀,这个没有必要,还不如担心其他的,或者李裹儿本人,武延秀外表,以及会跳跳胡舞,与王画带着这些一千多年,从中国到世界各地的知识才学相比,武延秀什么也不是。

王画没有这个自觉,就是他力挑七姓十家,看起来是一个螳臂当车,实际上这只螳螂是来自外星球的虫皇,这个车还不够它的一只爪子大,挺欺负人的,是王画欺负人家的。

不但李裹儿,就是上官小婉,如果王画有意,手勾勾,说不定上官小婉马上会与王画媾姘。对于有才气的她,王画这份才学更对她有着巨大的诱惑力。

王画站了起来,鞠了一躬说道:“能为陛下皇后公主还有昭容带来幸福,这是臣份内的事。”

几个人都高兴地笑起来。

但这一笑,也抿了恩仇,李显说道:“王画,还记得朕母亲对你的评价吗,难道你不想帮朕吗?”

王画茫然地望了一下西方,哪里是上阳宫的地方。

李显有些不忍,说道:“这样吧,你先去昭文馆报到,然后领朕旨意,去上阳宫探望一下大圣皇帝吧。”

现在血字营已经离洛阳很远了,因此李显才赋予了王画的权利。

王画跪下说道:“那么臣多谢了陛下了。”

然后站了起来说道:“陛下,这段时间我因为伤势,确实要休息一下。但非一定要臣担任朝中重职,才能为陛下为朝廷效劳。就象臣在血字营,虽然不在朝堂,可率领血字营战士也建了一些功劳,这同样不亚于在朝堂上的作用。现在臣虽然没有担任重职,一样如此,陛下不用急,如果九鼎成功,比臣在朝堂上的作用只会更大,不会更小。但这个作用要过很久才能看出来。”

王画既然这样说了,李显也无奈。只好让他离宫,前往昭文馆。可反过来说,这也说明王画政治野心不大,对他没有什么危胁。

看到了王画前来,昭文馆里仅存的几个学士,还有一些学生都很高兴。只有姓古的馆主很不乐意,他对王画说道:“王学士,你来了正好,今天你来授课吧。”

王画看了看这位古馆主,干嘛呢?我也没有得罪你。不过上课就上课吧,王画走到昭文馆一间书房,里面一群小屁孩,小屁孩正在吵嚷,很稀奇,主要民间对王画传言很多,大人们勾心斗角与他们无关,王画可是他们大多数心中的偶像。

王画咳嗽一声,示意他们安静,开始了他在这个世界第一次当老师的旅程。

第十章 大悲咒

第十章

大悲咒

王画是以强大的武力值。一步步登上政坛的高层的。可在他没有步入政坛之前,却是让人惊艳的制器能力与才学闻世的,不管是作为国子监唯一全门通关的学生,还是春闱无可争议的状元公,或者是他才试天下,两个回合,就将七姓打得落花流水,举手投降。

因此听到王画授课,连其他的学士都赶过来旁听。

但让他们很失望,可更让他们很古怪。

因为王画看着这群小屁孩,他可没有心思管他们出身那个王爷或者公爷家中的,虽然他现在只是一个五品闲臣,可他从几年前就是武则天心中数得上的心腹之臣,就是孤身一人,都有许多人对他忌惮,不要说这群小屁孩,就是他们家长前来,也得对王画尊敬,不过有可能是表面的尊重。

王画说道:“我首先教你们算术。”

可他看了一下墙壁,这是他十几年学校养成的习惯,感觉不好啊。没有黑板、粉笔还粉笔擦,这上课是一个大问题。至于教学质量速度都减少了一大半。

这三样东西制作容易,但今天是赶不上了。

他说道:“首先我出一个问题,你们听好了,从一加到二,再回三,一直加到一千。我不问答案,而是说你们能用什么方法在我数完十声之前,将答案准确算出来。”

现在没有分秒说法,用十声吧,大约十几秒钟时间。

这是从德国数学家高斯小时候一个故事脱变而来的,只是王画将数字扩大化,扩大到一千。

他这样做是有用意的,与西方文化相比,中国更感性化概念化,西方更理性细致化,比如西方数学中存在许多公式,而中国算术很早就存在,但只是一个结果,如勾股定律,就是勾三股四弦五,没有将它怎么来的标注出来,更没有将它公式化。当然了,也不能说那一种文化的优劣,可后者更容易让知识普及。

王画这样做,是先声夺人,给他们脑海里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然后教导他们,才容易被他们接受。

毕竟接下来,有可能王画会颠覆他们更多的理念。

题目出来了,不但一群小屁孩傻了眼了,就是一群学士也傻眼了,这个计算不难,慢慢算就是了,可想在十声之内就得出答案,似乎不可能吧。

王画说道:“今天我的课就教到这里,明天会给你们带一样好东西过来。”

说完就离开了。

他还得要见武则天。

留下一群人开始讨论起来,王画肯定不是无的放矢,可这个题目太怪异了。(请不要质疑,因为没有公式化,所以这个数学题目在唐朝难度可不小)

到了上阳宫,一路走来,假山流水,小桥廊阁,夏木森森,环境十分优美宁静。

王画看了一下,比自己想像的要好得多。不过这种环境对自己都十分地适合,对老武未必可知了。比如老武经常宫宴,诗宴,她越到了晚年,越喜欢热闹,放在这种环境,却未必是一件好事。

但武则天比如一头猛虎,不但李显,就是各个大臣也不敢将她随便放出去,会吃人的。

现在有了这待遇已经算好的了。

他来到仙居殿,武则天正坐在胡床上,背倚着一株老槐树,眯缝着眼睛,看着前方,也不知道她在看什么。不过看起来有点凄凉,比如满头银发,头发是早白了,可现在呢,梳理也有宫女替她梳理,但失去了原来的光泽,变得有些枯槁。

在有些凉习习的初夏午风吹拂下,就象风中一朵快要凋谢的小花。

这就是老武,原来让他都感到十分忌惮,说话十分留神的老武,王画心中也升起了一阵悲怆。

大步走了过去,跪下参见。

早就有人通知武则天了,也看到了王画。

她站了起来,王画居然发现了她站起来时,身体都有些哆嗦的模样,显然十分地惊喜。可更让王画觉得无限的凄凉。

但也只是一刻的激动,瞬间她恢复了常态,问道:“王卿,伤势可好了?”

“好了许多,谢陛下关心。”

“不用称陛下了,哀家现在只是一个垂暮之年的普通老妇。”

王画说道:“陛下,你在臣心中永远是陛下,一万年不能改变。”

老武吐了一口气,默默说道:“哀家这一生中,最得意的也只有两个臣子,一是你的恩师,一就是你,这让哀家有些心慰。”

“陛下,不是,陛下提拨了无数有用的大臣,不但是微臣,还有许多,比如张嘉贞、宋璟等人,他们以后将为朝廷继续强大起到重要的作用。更不是臣最忠心,比臣对陛下忠心的大臣还有许多,但他们不象臣行事孟浪,不计后果。”

武则天终于笑了起来。但她知道这是王画安慰她的话。也许对她忠诚的大臣会有,但象王画不顾生命危险。出兵相救的可不会再有第二个大臣。而且正因为王画的出兵,去掉了李湛,不但解决了她心头一恨,上阳宫的守卫官军与太监宫女,也不敢对她怠慢了。

最主要她也听说了王画的画谏,让自己不争气的儿子,对自己态度变得好转起来。

王画又说道:“陛下,现在可好?”

“还行,凑和。”老武不知所云,显然说的是反话。

可王画无可奈何,如果这次兵变成功。他还能借机,不能让她重新回到皇位上来吧,可能做个真正的太上皇,但现在说这些也没有用了。

他想了一下说道:“陛下,小时候臣呆在巩县青山沟,门前有一条治河,于是常常想河对岸会有什么样的风景。”

他小时候就是一个妖怪,根本没有这种想法,但大多数人童年会产生这种想法的,他用这个话题做一个延伸。

“后来长大了一点,到了河对岸,感觉也是一样。然后家中贫穷了,读了一些书,知道一些知识,想使家中生活好过一点,于是到了洛阳,当时很困惑,怀里只有恩师赠予的十几两银子,年纪也很小,对到洛阳前景,心中十分惶恐不安。”

惶恐是有的,虽然穿到唐朝,可呆在青山沟,没有出过远门,等于处在一种完全封闭的环境,对唐朝很陌生。但绝没有十分惶恐不安的地步。不过如果他没有几十年的阅历,一个少年确实会产生这种想法,这还是为下面的话做引子的。

老武听了微笑。

王画以后的成长她是看不到了,但可以说他是自古至今,可以说罕见的天才。

一个少年人居然敢一个人跑到洛阳讨生活,还敢杀人还击,对抗郑王两家的店铺,不能不让人惊叹。

“但也发觉就是那么回事,该怎么做就怎么做。然后是陛下。”

武则天愕然,怎么扯到自己身上了?

“早听说陛下英武雄略,看到陛下,心中实在很害怕担心。但相处以后。发觉陛下很讲道理,对臣很爱护。”实际上王画说到这里,心中慨然万分,当初老武是多少睿智,自己与她每一次说话都战战兢兢。可现在呢?

“所以后来对陛下,臣心中只是敬,没有怕,陛下还让得臣在西京向陛下的那几条进谏吧?”

老武脸上再次微笑,王画说敬,那是最有资格的。

“正因为臣不怕陛下,而尊重陛下,明白陛下的讲道理,所以才有胆量进谏。这使臣想起了裴矩,如果太宗象隋炀帝一样,裴矩还会变成直臣吗?如果陛下不贤明,微臣敢那么直接尖锐地进谏吗?”

“你不用说了,哀家明白,你是让哀家有平常心,看开一点。”

“陛下英明,臣正是此意,俗语说,儿孙自有儿孙福,陛下真正看开了,相信皇上与几位王爷公主们,他们也明白,反过来一家其乐融融。也许还是一件好事。”

老武只是微笑不语。

王画建议是好心,可能办得到吗?

首先她看到李旦与太平公主就不可能心情平静地对待,这两个不孝的孽障同样也会对她万分顾忌。

王画看了她一眼,也知道自己这个建议实现的可能性不大,只是自己安慰一下罢了。想了想又说道:“陛下,让臣为你弹奏一曲吧。”

“好啊。”武则天说道,然后吩咐宫女拿来一把古琴。

王画弹奏了一曲《大悲咒》,与出自佛经的另一首曲子《清心咒》相比,这首曲子名气要小得多,但静雅舒缓不亚于后者,如果再配上洞箫与木鱼那就更妙了。

可是王画的琴技,加上他发自内心的为武则天祈福,将这一点弥补过来。

太阳缓缓西垂,照在滴着浓烈碧翠的树叶上,武则天闭目聆听,王画一身素衣,自然地坐在地上全神的弹奏。

乐曲声平静舒缓地流淌着,仿佛一朵洁白的飞云从天空划过,一泓清澈见底的溪水从石头上流过,又仿佛化作了观音千手,抚爱世人,几百得道高僧在禅唱。

情景和谐安祥,可是站在旁边侍候的所有宫女们,眼中的泪水却忍不住滚滚流下来。

一曲弹罢,居然有几个宫女放声痛哭起来。

武则天脸上终于展现出一片慈祥的神色,她说道:“哀家听到心了,王卿,今天你让哀家很高兴。”

王画恭声说道:“这是臣应当做的,可无论臣如何做,也不能报答陛下万分之一。”

说完了,将武则天小心地搀扶到大殿里,就象一个孝顺的子女,天色已晚了。老太太不适宜呆在户外。

然后才告辞,离开上阳宫。

王画这次纯是无心之举,或者只是单纯地发自内心之举,可是流传到外面后,为王画树立了很好的名声。

连固执的张柬之听到后,也默不作声,说不上来,这个臭小子弹琴让听者落泪不奇怪,但在这种大势下,他还对武则天那么恭恭敬敬,抛开争议不说,这份报恩之心,这份忠君之心,难道错了吗?

王画回去后,立即制作了黑板、粉笔以及黑板擦。

第二天又来到了昭文馆,来了不少人,很奇怪,其实有些聪明人也隐约感到有一种方法,能快速算出这道算学题,可最后却象隔了一层窗户纸,就这层纸怎么捅也捅不破。

有些有条件好奇心重的人听到王画又到了昭文馆后,也尾随前去,就包括上官小婉。

老馆长不满道:“王学士,今天不能一走了之。”

虽然屈了一点,可别的学士一呆一天,你最少呆上半天吧。出了一道题,讲了没有一分钟话,就走了,这怎么回事,难道昭文馆是客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本来就因为王画好久没有到昭文馆报到,不满了,现在更加不乐意。

王画笑着拱手道:“昨天面见大圣皇帝,因此时间匆忙了一点,今天不会了。”

然后来到书房,现在也没有教室这回事。

王画问道:“各位生员,昨天有没有想出来方法?”

这纯是忽悠的,不是问这些小屁孩有没有想出来方法,而是问各位小屁孩有没有请人想出方法。然而让他失望,都在摇头。

对唐朝数学成就王画也算清楚的,他在国子监就专门学过算术课,不过让他耻之以鼻。现在只是问一下,看现在人们对数学到底能够理解多少罢了。

既然都答不上来,就有许多小屁孩大着胆子请教。

这是王画的威名,如果换作其他的学士,这些身份尊贵的小屁孩可不会将他们放在眼里。

王画说道:“一加一千等于多少?”

“一千零一。”这个问题好回答,一起答道。

“二加九百九十九呢?”

“一千零一。”再次回答。

听到这里,有一些悟性好的人已经明白过来。

王画继续问下去,最后问道:“五百加五百零一等于多少?一千除二等于多少?一千零一乘五百等于多少?”

已经有几个少年回答道:“王学士,我明白了。”

“那么好,我再让大家想出一个方法,在一声之内回答出三百零一乘两百九十九等于多少。”

这个问题更古怪了,九十一乘八十九不难算,可无论心算多好,或者用算盘算,也不可能在一声之内算出来。

大家面面相觑。

但有许多人已经产生了兴趣,这可能又是这个神奇的青年,开创了一门新学问。

王画不顾这些小屁孩怎么想了,他也不会真的在昭文馆呆上一辈子,这纯是走个过场,不过稍尽一点力,将这份差事糊弄过去。

他开始将黑板挂在墙壁上。

一起古怪地看着王画,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上官小婉已经捂嘴偷笑,好奇怪的授课方式哦。

王画开始用粉笔在黑板上写字了。这时候,也有许多人眼睛一亮,这比用毛笔写方便多了,而且还十分节约纸张。

但看到王画写的字,一个个茫然不解,这是天书?还是鬼画符?

可怜老馆长不明白,只好看上官小婉,她是才女吗,唐朝公认的最有才学的人之一。可是上官小婉也是皱着秀丽的峨眉,茫无头绪。

第十一章 颠覆

第十一章

颠覆

王画没有先做解释。他对这些小屁孩说道:“各位,先看一下,我给各位带来的东西。”

说着他用粉笔再次写下几行字: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王画这是无心书写的,但众人立即被这首小词吸引了。

在唐朝文学气氛还是很宽松的,象杜甫与韩愈都曾写过一些激烈无比的诗文,甚至却能在皇宫里传唱。到了清朝就别想了,因此无论世人怎么说康熙大帝,就凭借他搞出文字狱与将汉人奴性化,也是他一生中最大的污点。

王画写出这首小词,并不算犯忌,而且他昨天看望了武则天,有感而化,也能说得过去,王画确实也因为这种心情,才引用这首词的。

但这首词让旁观的这些人,一起再次深深震撼。

词人当中的大家有苏东坡、辛弃疾、秦观、李清照、欧阳修、柳永等人,李煜算是其中最优秀的一员。可不能说是第一人。但对词的发展贡献力量李煜无疑排在第一位,苏东坡赶不上,辛弃疾同样也赶不上。因为词自李煜后始大,始雅。而这首《虞美人》就是李煜词中的代表作。这首小词壮阔雄奇,又不失优美,可也是李煜的绝命词。正因为这首词,让赵匡义最后将他毒死。

不过也算他倒霉,遇到了一个轼兄轼弟杀侄禁儿的毒主。

但这对王画影不大,连带兵攻打洛阳的事都做出来了,况且一首小词,如果李显想要王画死早就下手了。相反,这首词传出去,只会让百姓议论王画对武则天的忠诚。特别是这时候忠诚,是多么难得。

上官小婉眼睛已经开始闪出亮光,甚至她都在脑海里出现伴随这首词的曲谱。

其他人也在评味,老馆长不住地摇头,如果论才气,除了几位上古大贤外,这个王画才气几乎达到前无古人的境地。

不过让他们遗撼的是王画随即用黑板擦将这首美妙绝伦的小词擦去。

王画说道:“各位看到了吧,用这个粉笔与黑板书写,简便快速,成本低廉。”

说完后,觉得后面一句是画蛇添足,这些小屁孩们无论那一个都是出身于富贵家庭,成本对他们来说,还有人计较么?

但在座的各个学士已经再次想到其中的好处了,眼睛再次亮了起来。

王画又说道:“好了。下面我们说今天授课的正题。我今天先教你们算术中的一种,代数。各位看到这些字符了吗?这些字符有的来自阿拉伯。”

又改了口:“来自大食某些地方的记数方式,还有大绋林国中某一个小国的文字方式,我教你们使用。”

说着他教导起各个数字以及加减乘除等符号,以及一些字母。

听到这里,老馆长坐不下去了,说道:“王学士,这是颠覆!”

这是唐朝,一个无比开放的朝代,如果放在宋明,还不知道引发了多少口水。可就是这样,祖先留下来的文字不用,居然用夷人的文字,这也让一些思想保守,比如这位老馆长坐不住了。

王画对他的反应,成竹在胸,答道:“老馆长,我请教你一个问题,祖先的文字先是甲骨文、蝌蚪文。”

又改了口,甲骨文到清朝时才发现的,这一点因为他喜欢收藏。对考古也有研究,所以才十分地了解,他改口道:“也就是上古文、钟鼎文、大篆、小篆、隶书、八分,再到今天的楷八分,请问何故?”

没有等到老馆长回答,王画自己代他回答了:“是为方便,古文书写艰难,速度又慢,所以前人一步步进化的。那么无论什么文书,又为什么不用草书书写呢?教导学生也是先教楷八分呢?因为草书辨认困难,特别象我写的那种狂草,纯是率性而为,也许很好看,可抛去书法不说,能有几个人能写出来,又有几个人能一眼就辨认出来?所以使用最多的是楷八分,还有一个原因,实用。”

王画这番话说得浅显易懂,而且也有道理,众人一起额首。

王画又说道:“再说,现在举朝上下,喜欢胡人的音乐与舞蹈,还有来自西域的葡萄美酒,大食的药玉器皿,这是为什么呢?因为美味美丽。文字亦是如此,管它是夷人的还是蕃人的,只要它适用方便,为什么不将它拿来,使我们文化变得更加丰富。更加适用?”

但他脸色一正,对这些小屁孩说道:“但无论如何记好了,我这只是拿来,而不是让你们对夷人所有东西都膜拜尊重。如果要膜拜尊重,请尊重我们祖先留下来的文化遗产,我们华夏的文化才是世界的骄傲与自豪。就象我曾经制作了一件风笛,吹奏起来也很美妙,但无论它再怎么美妙,在我心中也赶不上瑶琴,甚至连我们的牧笛都比不上。”

王画本身是一个愤青,这句话是发自内心。

看到他的表情,众人啼笑皆非,连老馆长都嘟咙了一下,不好再说什么了。

可是王画心中有点不悦,并不是对老馆长不悦,而是看到老馆长这个反应,他对国人心中某些思想不悦。对前人的尊重,不代表着迂腐守旧,甚至夜郎自大,闭关封锁,这是两码事。

想到这里,他心中又想,反正也开了这个先例。不如再次事情闹大一点。

大家不知道他心中产生这个想法,很快再次被吸引了。

因为王画开始授课了,将刚才两道题目用公式表达出来。

然后一边提出各种让大家先是觉得匪夷所思的问题,然后直接告诉答案,再在黑板上写出简便的公式。

这种启发式的教学方式,同样也是对以前教学方式的颠覆,但让众人都感到耳目一新。

小屁孩们还在逐磨,可这些前来的大人们,都非是常人,看着听着王画的教导,再将以前一些算术题一一对照。都感到大有收获。

一堂课讲下来,竟然不知不觉地,一个时辰过去。

王画宣布下课。

孩子们都跑了出去,可大人们围了上来,众人将以前不懂的算术题都拿了出来,向王画请教,不是请教答案,而是让王画告诉他们计算的那种公式。

这对王画来说还不是手到擒来,不说他们提出高等涵数的。

但越问越产生兴趣,最后王画发现不对了,大声说道:“不对啊,好象教导你们,不是我的职责范围。”

听到王画的抗议声,众人一起大笑起来。

可一会儿笑不出来了,王画开始教授第二课了。他又在黑板上写下一些字符,然后写下四行字:

知、勇、克己、中庸、敏、俭

孝弟、慈严、礼(夫如妇,注,但王画没有写)、友(兄弟)

礼、义、忠、信、直、宽、惠、温、良、恭、让

君臣、父子、夫妇、昆弟、朋友

但在这四行字上面全部写了那种奇怪的,可能全来自大绋林某个小国的文字,或者说是符号更形象一点。

王画开始说道:“这堂课我教导你们,使用一种新的认字方式。”

也就是汉语拼音吧。

王画讲解了一番,众人更是大哗。

现在有一部重要的参考字典,《说文解字》,虽然查询字体复杂艰难,偏旁达到五百四十个,另还有异体字,这还不是主要的。主要的就是对音节的注释,说文解字是以六书解音节的,但这是一回事么,究竟山读山还是单?

在唐朝王画刻意注意了一下,又有许多人是以平仄音韵注音节。比如去与处是六御,来与开是十灰,幕与薄却是十药,冰与凝却是十冰。这能准确标注出音节么?唯独有一门好处,写现在的骈文与律诗时,因为有了这个基础,变得就容易起来。

但对发音帮助都不是很大。象小九到现在也因为这个原因,他说话还不敢太快,否则大家还是听不懂。

可是众人面面相觑,脸上都露出骇然的神情,这件事王画是即兴发挥,后果没有怎么想过,但众人明白,要么被世人承认,取得与撰写《说文解字》的作者,五经无双许慎许叔远一样在文坛上的功绩,要么将引起无限争议。

当然了,急议的原因也就是因为王画用了夷人的东西,为汉人的文字作音注。

最让大家啼笑皆非的是,王画举例的四行字,正是包罗了孔夫子所讲的德中所有精华所在,第一行字对待自己的要求与道德标准的,第二行字是对待家族与亲人的要求与道德标准的,第三行字是对待社会与国家的要求与道德标准的,第四行字是讲五伦的。

显然王画对儒家经学,特别是孔夫子的经学无比的熟悉,才精练出来这四行字。

这算是他对传统的尊重,还是对传统的藐视与有意颠覆?

王画继续讲解,既然做出来了,他就不考虑后果了。肯定有争议,守旧迂腐的老儒不会少,对他攻击的儒生更不会少。可这些儒生他还会再乎么,难道他们因为生气,拨刀与自己相向?连口水也不愿意与他们喷,图奈我何?

不过他标注得很小心。

与后来的普通话不同,现在唐朝官话发音很近于广东话。也不是纯粹的广东话,后来的广东话是随着南宋政权一步步南移遗留下来的产物,但已经是与当地土语结合在一起了,因此变得生硬,更加难懂。又经过几百年演变,早已面目皆非。

但是一个很奇怪的问题,单论血缘来说,广东话更得到华夏发音的真髓。至于普通话是什么产物,是随着金蒙清数次入主中原,游牧民族与汉语的结合体,也就是一个很混种的发音。而且是与许多异族混种的。

不过这也不能计较了,就象后来的汉人,能找出几个身上流着纯正血液的汉人?不知道有没有,但肯定有一点,比大熊猫数量还要少。

可就是官话,洛阳发音与长安发音又有所不同。

王画想了想,还是采取了长安发音,毕竟现在李家重新掌权,政治中心已经开始有意向长安转移。

这有很大的区别的,采取长安官话的发音,也是一种变向地对李氏政权的承认。自己可以写《虞美人》表达对武则天现在情况的感伤,可要是对李显的地位不承认,那个麻烦就大了。

这堂课就是教授声母韵母以及音节的标准发音的,还举了一些字做范例,同时连用这种发音简便检字的方式,也大约说了一下。不过王画可没有编写字典的想法,这个工程太庞大了。

一堂课再次让大家不知不觉就度过。

不管这次王画会造成什么样的争议,可除了小屁孩外,大家都隐隐感到王画这种新“发明”会带来多大的简便,还有可能统一全国语言发音,带来的意义。

有的聪明的小屁孩也总识到王画这两堂课带来的新风气意义,眼睛里更是闪着小星星。

还有两个十来岁的小郡主,眼睛望着王画,都勾了起来。

当然王画不会与她们有什么瓜葛的,不过他看到这种男女混杂的情况,虽然都是一些没有发育的少年,可也不能不佩服现在唐朝风气的开放程度。

讲完了,王画向老馆长拱手道:“今天我的任务算是完成了,我还有伤在身,下午就不来了。”

这是走个过场,还真将自己当作老师了?

不过馆长还没有从震撼中醒过来,只是连啊了几声,不知道他有没有同意。

上官小婉突然走过来,对王画说道:“王家二郎,请留步。”

然后压低声音说道:“王二郎,可否为我设计一件新衣?”

也就是让王画特别为她设计一件新款衣服,字义上是这样说的,但大有含义在里面。

王画看着她,这是一个很俏丽的少女,而且身体娇小,别人一番风味,加上他鼻际处阵阵幽香传来,他居然有一点神魂颠倒,不假思索地说道:“再说吧。”

说完了,后悔起来。心想,看来自己难道身体发育到了顶峰,身上雌性激素大涨,才说出这没有脑子的话。如果偷一回腥,王画都不会正经到这地步,也不是很重的,只是她现在是李显的昭容,还与武三思媾姘,与这两个中年猛男抢女人?

王画头上长着几个脑袋?

上官小婉听了脸上露出无限的欢喜,勾魂摄魄地妩媚一笑,说道:“那么我就等待你给我的好消息了。”

说过了话,泼出的水,想收收不回来了,王画只好一笑,告辞。

但这件事很快就传开,连那些公式与声韵母表都流传开来。

很让人觉得怪异,可确实也如王画所说,很简便实用。

但有些人就不这样想了,这不仅仅是一个不伦不类地将异族文字,拿过来对本土文化进行补充的问题,一旦得到世人的承认,普及开来,以后王画在算术与文字发音上的地位可想而知。有可能因此他成为一个著名的开坛宗师,甚至会成为孟荀那样的亚圣,至少会在后人心中象孔颖达那样,成为一个举世无双的大宗师。

争议的人有之,思考的人有之,眼红的人有之。

王画后知后觉,或者说是不思不觉。他根本就没有考虑过后果,第二天又来到昭文馆。

可没有想到早就来了许多人,有国子监的,还有一些朝中官员,以及正好来到洛阳的名儒。他还不知道,因为昭文馆的地位,这才进来少数一部分人,更多的人被阻在外面。

这些人一起要旁听。

但这是不可能的,一个书房能有多大,不要说坐了,就是全部站着也挤不下去。

王画无所谓了,老馆长不同啊,这些名儒,有许多人让他平时仰幕万分的,于是想出了一个主意,反正风和日丽,将教室搬到外面。

王画更无所谓,反正一样,自己只是打算走几个月过场,将差事了了就行。

他开始再次授课,算术还好一点,当他再次授课拼音时,终于许多儒生站起来反驳。

王画用黑板擦在黑板上狠狠敲了几下,然后大声说道:“各位请安静,请大家记好了,我是一名武将。”

还有许多儒生是客观思索王画这几个新式方法的优劣的,他们听了全都笑了起来。以他才试天下的经历,请问天下有几个人将他当作了纯正武将看待的?

王画继续说道:“我这样教授,是我的想法。也可以告诉你们原因,我小时候家里穷,因为想要掌握知识,所以平时里总喜欢想出一些稀奇古怪的想法,试图用捷径迅速掌握。”

能迅速让学生接受知识,不可否认,但可不是他想出来的。不过就是孔夫子在世,也不会因为他这句话与他抬杠,因为没有人知道这些方法的真正来历。

“现在我无私地传授给我的学生们。如果认为我不好,你们可能请皇上免去我这一职务。但我在职一天,就继续用这种方法教学。可我更不会强求别人接受,也不否认别人的对错。同样,你们认为好,你们也可以将它向世人推广,我不会为自己挟半点私心反对。如果认为不好,你们可以摒弃,我也不会辨驳。但你们记好了,我同样也不想,更不会,与你们辨驳对与错!请你们立即出去,我也没有那闲功夫!”

喷口水,慢慢喷去,不要与我喷。

“还有一点,也要告诉你们,现在我功名也有了,大圣皇帝与皇帝对我先后宠爱有加,我不需要培养名声。如果你们想通过我,来达到增加你们的名声,那好,我再说一遍,我是武将,那么请你们披甲上马,我们大战三百回合吧。”

将一些大儒脸都气白了。

但其他的人笑得前仰后合,这讲道理么?让这些白发苍苍的老儒上马与他大战三百回合?恐怕披甲都披不动,就是披了甲后,还能够上马么?也不要大战三百回合了,将一套盔甲披上,兵器拿上,就将这些儒生报销了。

有的儒生还真气走了。

李显与韦氏在皇宫也听到这个消息,他们俩人对视,哭笑不得,这个王画还真不省事,连授个课,才两个半天,就闹出这么大风波来。

第十二章 朋友

第十二章

朋友

王画教拼音的课没有几堂就结束了。

他只是教会了这些小孩子正确的发音。不过也算稍微尽了一点责任,说了一些容易混淆的字还有多音字。

显然王画不想在这上面纠葛下去,况且他的长安官话发音也不是很准确。有点象那一种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的味道。

事实这也是争议最大的地方。

可是随着争议声越大,传播却越快,情形如同后世的炒作。更多的人知道了这个拼音,并不是每一个都守旧的,很快就有发现了这种拼音的好处,在教导学生时,也偷偷的采用。

但王画在算术上很用心的,教了代数后,又教了几何,而且还制作出标准的直尺、三角尺与圆规,为了使画图更加标准,还找来石墨制作了粗制滥造的铅笔。小时候他用铅笔不觉得,到他自己制作时,才知道制作的艰难。

可他没有说,这铅笔也能写字的,不过随着有人用来画图,早晚会发现用硬笔写字的好处。

虽然他似乎用了心,可他还不是一个当老师的好材料。教导速度很快,这些小屁孩们到后来都听得不太懂,但听懂的人太多了。更多的学者发现了这种新数学的妙用,无疑王画为他们打开了一扇新窗户,让他们看到了一个暂新的世界。

他们不但用笔将王画讲解记下来,而且细细的领会分析,然后又对以前的算术经义作补充。或者撰写新的算术书籍。

直到这时候,国子监当初的几位博士才放出风声,伪《尚书》就是王画发现的。

这让更多百姓忽然才想起王画的另一个身份,一个几乎无所不能的才子。

王画身上另一件事件,也引起了谈论,制作九州之鼎。

不过让很多人感到奇怪,开始时,王画只是召集了自己家中几个瓷窑上的大师父,这一点也能理解,他说过有瓷器的东西在里面。同时也让朝廷下旨召集了一些铸铜能工巧匠,也能理解,主要就是铜器嘛。

但更让人感到奇怪,所有工匠加在一起,也不过二三十个人。这不是制作一件普通的铜器,而是九州之鼎,而且他自己也说过是器中之王,固王权,定疆域,扬教化,禀正气,弘文学。开思路。

不用说,这一项工程不小,可只召集了这几十个工匠,能制作什么东西。其至王画在朝廷特地划下的一块制鼎的地方,只去了几次,然后几乎不管不问。

这引起了许多猜疑。

天气热了起来,王画从昭文馆回来,可是家中来了一个客人。

这段时间王画几乎处在一种隐居状态,早朝是没有上过,平时也没有与任何一个官员交往。李显还问过一次,让他用话语搪塞了。

不过李显问也会问的,毕竟从王画少年时,就受到各方关注,可他心里面有没有想过王画这样做,是不是有点浪费人才了,估计很有问题了。或者他本人对王画这种态度还很欢迎。

毕竟王画对他**忠心,不算是一件坏事,做臣子的不忠心主子,难道想造反啊。王画也不会造反的,这一点他同样也知道。可是他就怕王画太忠心他**了,忠到最后。看自己母亲困在上阳宫,想让她再次上位,那就有麻烦了。

他将王画看得太低了,不过一个人的能力,所能看到的问题都是有限的,比如一只麻雀能知道大雁的眼际与志向么?王画才不会犯这个傻。这时候大局已定,扶佐武则天重新上位?

他也没有活得到了不耐烦的地步!

可是他听到这个人的名字后,也愣了一下。

正是李隆基!

现在他与相王水火不融,李隆基前来有何贵干?

王画带着狐疑,来到客厅,参见李隆基,王爷了,礼节要做到的。

李隆基苦笑了一下,说道:“我们还是朋友么?”

王画这样做明显生份了。

王画也笑了起来,说道:“我们还是朋友,不管政见上有没有分析,我做事是对事不对人的。”

李隆基说道:“那就好。”

可这也是一种嘲讽,张柬之政变时,因为血字营对皇宫的拱卫,不但对王画本人,就是对王画的家人都产生了杀机。但到现在,王画只说张柬之他们政变是悖逆行为,五王是一群挂着正义之名的大奸之臣。至少在武三思打压五王时,并没有落井下石。

不管王画有没有过杀机,可比张柬之他们做得要磊落一点。

李隆基与王画重新落坐,他说道:“二郎还将我当作朋友,那么今天我就能与二郎沟通了。”

很实袒诚地说明来意,没有遮遮掩掩的。

王画让李红上茶,然后说道:“世子有何来意。请说。”

李隆基说道:“我只想说其实张相公他们非是你所想像的那样,他们都是一群忠臣。”

王画哧声一笑,说道:“我也没有说过他们是一**臣,但他们办的事也许出于本心,可做的却是奸臣之举。还有两句话,我申明一下,第一我对事不对人,第二我不会夜郎自大,多大力气挑多大担子,与我无关了。”

这句对事不对人,重申了一遍,就有玩味了。后面也不纯是推托之辞。实际上他当初如果成功的话,也不会杀掉这些人,当然只有李湛他是真正动了杀机。现在他在退,也如宋璟所想到的那样,何尝不是一个提醒,这些聪明睿智的人应当能看到一些苗头。

《论语》与《易经》里面也说到一些这样的问题,这种情况下,退是明智的。

王画能这样做,已经十分不容易了。

再让他进一步,他也没有那个肚量。

李隆基会意,听了默然。

沉默了一会儿他又说道:“还有我九妹失踪的事。”

王画立即勃然变色,但没有说话。

李隆基也看到了他的脸色。其实这件事的演变从一开始就出现了错误。

当初自己父王做得太急切了,逼迫王画太紧。特别是那次变向的悔婚,事情从那次悔婚时,就发展到一个拐点。一开始时,王画没有恶意,二张之所以灭亡,之所以引起公愤,还与王画那个计策有关。如果不是让二张产生了骄横的心理,他们也不会让群情激愤。

可当王画一天天地位变得重要了,父王也想伸出橄榄枝,王画却不想信了。他还不知道。之所以这样,还与太平公主那次裸体沐浴,出言相逼有关。

王画这次回到洛阳后,低调,而且一些做法再次将他名声扭转。实际上这种扭转,也让张柬之他们的政变变得被动起来,许多百姓对政变产生怀疑了。也等于对父王他们产生不利的影响。

虽然王画现在低调,可随着岁数的增加,名声的增加,上位很容易的。早晚有一天,他将会对朝野还是产生重大的影响,甚至都能达到狄仁杰那种地步。

关健王画有这才能!这才是最可怕的。

对于这样的人,只有两个办法,一是彻底击杀。但他身手高强,家中护卫森严,现在想刺杀很不容易,而且这样的一个能臣,刺杀了,对国家也是一个损失。

那么只有笼络。但这种笼络不是父王那种虚情假意。与这个聪明人玩假的,反而适得其反。最主要王画有一个特点,敬他一尺他会敬你一丈,有祖母与王画的例子现成的摆在面前。但对他不轨,同样他也不会顾你是什么身份,同样很反感。

这种黑白分明的人,却是最好对付的。然而父王他们却一个也没有注意。

李隆基又说道:“但这次九妹在丰州失踪,真的与我们无关。”

王画只是用手捧着茶杯,没有说话,眼里面怒火更胜。

李隆基摇了摇头,他也在奇怪,这到底是谁做的?当然了,他也不能怪王画,在小九失踪后,王画从丰州到六胡州,都差点将天捅破了,那是真心着急。

他又说道:“我们还在暗中派人调查此事。”

王画还是没有答话,李隆基只好继续说下去:“不过我很感谢二郎,听说了你到上阳宫探望大母的事。我很感动,前天我也去了上阳宫。”

王画终于忍不住问道:“世子,你前来有何贵干,直接说吧。”

不要兜圈子了。

李隆基脸上没有露出表情,可心中在叹惜,虽然王画似乎还是承认他是朋友。事实上一开始交往时,他与王画相见甚欢的,相反,王画与李裹儿的关系还没有自己亲密。

可现在呢?

他说道:“我来有两个目的。第一个是解释一下,二郎,你也是一个明理的人,任何人都有做错事的时间,也有判断失误的时候。小九现在生死不明,我知道不能怪你。可这件事你也要相信,与我父王无关。而且当初我就写了一封信,让云秀道长带给你了,并且安排了人手,与你配合调查此事。”

信?王画愣了一下,他可没有收到李隆的信,不过他也没有想到,李雪君同样也进人间烟火的,当时也让王画气昏了。因此忘记此事。

“而且铲除二张的计划,我也在信上与你说了,但这件事没有第二个人知道。”说到这里,他叹惜一声,可没有想到王画还是误解了他。

王画愕然,如果此事属实,情况就变得复杂起来。

第十三章 代面

第十三章

代面

如果这么重要的事情。李雪君没有通知自己,这就让怀疑了。

或者是李隆基故意说的假话,那么他一定知道自己没有办法与李雪君联系了,才敢说出这谎言的。这更麻烦了。

因为李雪君知道他很多秘密,这些秘密一旦张扬开来,自己有可能万劫不复,或者最后只好逃到大洋洲,象虬髯客那样,在海外老死一生。

想到这里,他看着李隆基的脸色,但李隆基的脸色很袒然。他一点东西也看不出来。

于是说道:“那天我与云秀道士争辨了两句,她就离开了,我没有收到你的信。”

王画一边说着一边怀疑地看着李隆基,当时李雪君与他见面时,才是正月十几,如果自己将这封信用快马送到洛阳后,这就是证据,武则天会立即布置,由张柬之出面,李旦与太平公主安排了许多年的这一计划就会立即破灭。

李隆基会有这么笨?

李隆基也看着王画,说道:“不用怀疑。我相信你的品性。”

然后惆怅地说:“也许这就是命运的安排,如果那封信到了你手中,也不会发生这么多事了。”

但他心中奇怪,这个美丽的冷美人离开王画后,到了什么地方,自己也没有听说。如果是旁人,还能说她遇害了,但她的身手,李隆基是清楚的,同样王画也是清楚的。

这又是一个谜团了。

王画也陷入沉思。

两个人沉默了好久后,李隆基才再次开口道:“第二件事是为国家而来。二郎,你也应当知道,现在朝廷在梁王主政下,有许多地方不是很好,我不求你原谅张相公他们,但以国家为重,不能消沉下去。”

说完一拱手离开了。

话点到为止,虽然两个人都没有否认这个“朋友”关系,可明显李隆基感到王画浓浓的戒备之心。

果然李隆基离开后,王画立即将李红与沐孜李喊过来,作了无数的安排与调整。只是有一点李隆基不知道的是,王画现在手上潜在的力量,远远超过他的想像,而这种力量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

当然说到底,还是一个钱,九州之鼎需要钱,王家现在也需要钱。小琉球那边更需要钱开造大船队,还有招募更多的亲信人手,血字营需要钱,不过这些布置,都是不能放在台面上的,最少这几年内不能向世人泄露。

这要到大洋洲船队的回来,才能为王画提供这些巨大的经济收入。

但王画并不急,因为不能放在台面上,所以必须要稳妥。

不过这一次船队的回归,将会为王家带来惊人的收入,这一点是无疑置问的。

花了两天,王画才将所有的安排理清楚,交待下去。

然后这些安排通过一条条线,传达到更远的地方。至少现在王画已经不需要李红她们到江南坐镇指挥了。

但李隆基离开王家后,脸色终于变得沉重起来。王画没有看到信,产生了种种不解的想法,但他自己清楚,不可能会给王画一个“证据”的机会的。

他在信上说得很含糊,也以为正是自己的含糊不清,诚意不够,王画才继续南下洛阳的。但他也错了。王画根本没有接到信!

这意味着什么?

远在几千里之外。王画凭借蛛丝马迹,落后的一点点信息,就判断出政变的必然发生与大约时间,不然他的兵力不会那样调动的。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的洞察力。

可是父王与姑姑却一手,一步步将这个天才推向敌对的一面,到现在也不知道悔悟。

或者找到小九,情形会变好一点吧,但到了现在了,他对此也不抱着太大的希望。

最主要在他心中,王画应当也算是直臣,特别是他听到王画到上阳宫的故事,还有他写的那首词,都是对他祖母的怜惜,这是赤诚之心。然而现在他最大火拼对象,同样也是清流。

那一方错了?

李隆基糊涂起来了。

这时候上官小婉派了人到了王家,带了一封信过来。信函用了秀美的益州黄麻彩笺,散布着淡淡星星的小梅花。上官小婉最爱的就是梅花,因此用这种彩笺纸,很正常。

王画将信打开一看,上面也用秀丽的小字写下几行字。王画还是第一次看到上官小婉的字迹,与武则天的大气相比,上官小婉的字体妩媚到了极点,可以说是极得王羲之书法中妩媚的真髓。

王画叹惜一声: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随着自嘲,不要说她,现在自己也在做贼,政治本来就是肮脏的东西,只要沾过后,谁能干干净净地脱身?

他看了下去。上面写道:

槐雪已失,香荷始妩。六月将去,新裳着无?

予于雒滨坊新置一第,后日晚修毕,请君一赏,有意与否?

雒滨坊是洛水南边最西北的一个坊,往西北方向遥望就是上阳宫,往东北方向遥望就是皇城,北边紧挨着洛水,西边就是有可能是唐朝最大的皇家花苑西苑。

西苑在隋朝是建的,周回近二百三十里,是洛阳的三倍多,也就是面积有洛阳城九倍左右大,唐太宗嫌太奢侈了,减为周回一百二十里,就是这样,面积还是洛阳城的三倍大。北至邙山,西达孝水,南到洛水支渠(通济渠),洛水与榖水贯穿其中。外建十四门,内设十六院,每院有一四品夫人主持,以备皇帝亲临。每院里面养有各种飞禽走兽、游鱼花草、柳扬修竹。院与院中间又有汇鳞渠相隔。上架飞桥。同时在苑内造山为海,周十余里,深数丈,真正的巨型人工湖泊,挖出的泥水堆成方丈、蓬莱、瀛洲三座高达一百多尺的仙山。同时还有各种台、宫、观、殿、榭、馆。

王画没有机会一览全貌,但他在心中估摸了一下,肯定比《红楼梦》中的大观园规模庞大得多,就是后来清朝的颐和园与园明园,恐怕也只能与其相比。

但这是出自昏君扬广之手,那么大的长安都修了出来,修这个西苑也不足以为奇。

李世民估计也不是嫌其奢侈。而是这么大的皇苑,每年维修供给,朝廷负担不起,所以裁减了一半多面积。这也是无奈之举。

王画再次将思绪收回,看到信函上。

想了想,在信函上写上一句,昭容有命,胆敢拒之。

让上官小婉的下人带了回去。

其实现在他在朝堂上呆久了,都弄不清楚,敦忠敦奸。难道张柬之他们一定是忠臣?只能说他们是李旦的忠臣。难道武三思是奸臣?如果要怪只能怪李显太窝囊废了。

至少到现在武三思还是小心翼翼的,例如李裹儿是他的儿媳妇,可现在李裹儿是武家的媳妇,还是王家的媳妇哉?

武三思难道不知道这一点?可是他依然还是一声不吭?为什么?

因为还是对李显有点惧怕。但这个平衡是早迟要打破的。不过王画还是不急,他在等,等到李显回长安,现在安排太明显了。

上官小婉本人的作风,王画不是很赞成的,她的性格王画更不是赞成。可生长在这个弱肉强食的环境里,她一个柔弱的女子,不用阴谋诡计,也无法生存。

王画这一点能理解的。

而且再拒绝的话,就不好了,这个女人如果一怒之下在武三思与李显耳内边吹风,后果不堪设想。

两天后王画来到了上官小婉的新居,其实这间新居并不大。王画也没有想到其他,现在李显还没有下旨,让这几个尊贵女人明旨开府,想来上官小婉也不敢太招摇。

但府邸风景很优美,不过如果论风景,整个雒滨坊是洛阳民居中风景最优美的一段。这里房屋同样也是洛阳价格最昂贵的一块地方。

只是让他感到奇怪,除了他之外,没有第二个客人到来。

上官小婉迎了出来,穿着是他为上官小婉刚刚设计出来的仕女裙,将她窈窕的身材显得更加娇小玲珑,婉约娇媚。

王画见礼,上官小婉却伸出手来,将他的手拉着。两人挽着手进了客厅。

王画有些无语,虽然送了她一件新裙子,就不知道她如何想了。但他挽着这个美丽**的手,感到她小手的柔软温润,加上她身上散来的香风。如果说一点心不动,那是假的,而且这种娇小的女子也是他喜欢的一种身体类型。

下人们端上来精美的菜肴,上官小婉拍了一下手,上来一大群乐者舞者。

只是舞者有男有女,脸上都有面具,男舞者手拿着兵器,女舞者穿着短裙,裙摆是一根根碎条布。

王画一看,知道要表演《代面》舞了,应当来说它不是舞蹈,而是歌舞戏,也就是后来戏剧的雏形。唐朝最著名的歌舞戏有《代面》,讲述父为虎伤,子进山寻父尸,山有八折,曲有八叠的《钵头》,讲一经常被醉夫殴打的美妻的《踏摇娘》,还有后来才出现的《参军戏》与《樊哙排闼》。除了这些,还有其他的一些歌舞戏与滑稽戏,但都短小无章,无法与后来的元曲相比,更没有大型的戏剧。

《代面》是讲高齐兰陵王有胆勇,善战斗,可是容貌美,皮肤白,无威,为了震撼敌人,每战必戴獠牙面具。这个故事让后来宋朝名将狄青学来,但两人战绩相仿佛,结果兰陵王高长恭更悲惨一点,可在民间影响中狄青影响更大。

《代面》就是以高陵王作战场面为原形的舞蹈,后来加入歌唱,对白,有了那么一点儿戏曲与歌舞剧的雏形模样了。

一开始女舞者的裙子是草裙,后来改成了碎条布下摆裙,但在正规场面还是以常规短裙为主。这也是这部歌舞戏的最大看头,男子的坚刚,女子的柔美,特别是因为舞动时,下面有些遮蔽不清,有的地方若隐若现,再配上兵器的寒冷。是一部变向版的野兽与美女。

再加上舞者都戴上面具,给了人许多想像的空间。这种神秘感与性感诱惑感,流传到倭国,正合了倭人的变态心理,对倭人歌舞影响很大。

上官小婉敬了一杯水酒,舞者开始舞蹈歌唱起来。

这是家庭版《代面》,所以换成了碎布条下摆裙,也不过。但随着舞蹈激烈起来,这些妙龄少女的碎布条时不时散开,王画眼睛很好,不时能看到这些少女下面的阴影部分。

他身体里生起了一种冲动感。

王画看了看酒杯,酒是好酒,来自西域的正宗葡萄美酒,可是王画却在心中冷笑。

几杯水酒下肚,上官小婉脸上流动着一片彩云,她举着酒杯说道:“二郎,你知道我最喜欢那一个人?”

王画心中冷哼一声,你最喜欢的就是太子李贤了,可最后是什么结果,但他脸上不露声色,摇头说道:“上官昭容是大唐最有名的才女,心思细腻,我猜不出来。”

上官小婉咯咯笑了起来,她说道:“我最喜欢的乃是三国时的曹植。”

说完低声哼唱道:“从明后之嬉游兮,聊登台以娱情。见天府之广开兮,观圣德之所营。建高殿之嵯峨兮,浮双阙乎太清。立冲天之华观兮,连飞阁乎西城。临漳川之长流兮,望众果之滋荣。仰春风之和穆兮,听百鸟之悲鸣......”

这正是曹植著名诗篇《登台赋》,为曹操筑造的铜雀台赋写的,也因此曹操开始生起改立曹植为太子的想法,最后为他带来死亡的命运。

上官小婉用柔美的声音唱完后,脸上红晕更浓,看着王画说道:“昔日,谢灵运说天下才有一石,曹子建独占八斗,我分一斗,其他人共分之。此言过夸也,不过曹植才气过人,几乎前人很少有人能及,我很佩服。他的每一篇文章,我都能熟记于胸。甚至在小时候认为,自曹植后,再无人能够超越他了。”

王画没有吭声,不谈三国前司马迁在史学上的建树,不谈司马相如,贾谊等人,就是南北朝时陆机、庚信与曹植也不相仿佛,更不要说是陶渊明在诗歌上的建树远远超过曹植。

后来唐朝时的初唐四杰,被一个混蛋县令杀死的陈子昂,都不会比曹植在文坛上的地位低。

但这时候人的审美观点不好说,如果现在说陶渊明胜过曹植,肯定有人认为是神经病。

上官小婉又说道:“可自从我见到君的《燕歌行》后,又知道君当时的年纪,你猜我心中想到了什么?”

王画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知道。”

上官小婉说道:“我当时心中只感到惊艳,甚至想到了第二个曹植出世。后来果不其然,君无论文才武略,已经远远胜过了曹植了。”

“昭容夸奖了。”

上官小婉又娇声笑了起来,说道:“君既然有豪情才试天下,何必作谦作伪?”

说完了站起来,又敬了王画一杯酒。

喝完后,往椅旁一歪,说道:“我头有点痛。”

王画看了一眼,远处服侍的婢女一个也没有过来,他只好伸出手,将她扶着,上官小婉说道:“二郎,可否扶我进房休息?”

王画又看了一下,远处依然没有服侍的婢女走过来,他只好搀扶着她,向她房中走来。

上官小婉已经全身依偎在他怀里,甚至故意用手臂托了一下,将王画的左手托在她的**上。

王画感到这只**的柔软,身体一下子起了强烈的反应。

上官小婉软臀上也感到这种反应,于是身体再次挪动了一下,正后股缝与他的某个部位吻合。

于是一路厮磨着,香艳无比,也是艰难无比地,让王画走完了这段路,来到了上官小婉的卧室。

上官小婉这间新居的卧房装饰无比精美,房间里更是撒着一些香粉,这使王画想到了李裹儿当时诱惑他时的情形。

上官小婉已经从他手臂上滑下去,娇声对王画说道:“二郎,可否为我宽衣解带?”

然后似乎真的醉了,手顺着王画的身体滑了下去,握住了某个东西,似是有意无意地跟着身体的滑落,正好套动了几下。

面对这个“醉”美人,王画终不是柳下惠。他没有让上官小婉失望,开始近乎粗暴地剥去她的衣服。

同时上官小婉还在不安份地扭动着,可与常人扭动不同,这种扭动正好象极了某些动作。她还发出似乎从鼻子里出来的呻吟声。不过与普通女子不同,这种呻吟声很巧妙,若有若无的,象是从天际传来。可这样却更让人疯狂心动。

一会儿,一具美妙的yu体,一丝不挂地横陈在香榻上。

她说了一声:“二郎,奴好热。”

然后将王画的一双手牵到她的胸脯上。

这场宴会,从一开始跳代面舞,就充满了暧昧的气氛,到了这时候,已经成了致命诱惑。也许就是孔夫子至此,也控制不了七情六欲吧。

王画眼睛里也流出了一些火焰,他忽然大吼一声,伸出大手,抓向上官小婉的身体。

PS:这是照顾一些上官小婉迷写的章节,能不能用月票回报?(还是一句话,只要大家喜欢,就不会让大家失望)呵呵。这两个月我真没有了进取之心。但从前天开始,开始努力了。顺便说一下,为什么我要用代面为章节名,回答者送十五分书评奖励。

第十四章 雨

第十四章



PS:有大大说小花是被唐玩了。且听我一言,因为力量的薄弱,需要有一个积累增长的过程,如果我写了小花没有任何力量将唐朝玩于股掌,会不会太幼稚了。从这一章起,开始有转折了。首先开始有了第一明确的大*士。

上官小婉眼里终于露出一个狡猾的神情。

如果这样还不将王画扳倒才怪,先是诱惑性的舞蹈,然后在酒里放了一些**的药物,最后自己骄傲无比的胴体。

但王画大手伸是伸了过来,却一下子将她提了起来,将她的身体翻转过来,在她雪白的香臀上狠狠地抽打了**掌,痛得上官小婉眼水都滴了出来。

哭了。

这回真伤心了,王画这样做,对她的自信心造成了无比严重的打击。

王画坐在床边,大笑起来。

上官小婉没好气地停住哭声,说道:“你是羞侮我。”

也能说,如果不同意,将她扶到床上离开就是,何必又要将衣服全部剥光,然后捏了一会胸部。最后神智清明,开始打屁股了。

王画停住了笑声,但脸上笑意并没有停下来,笑盈盈地说道:“昭容,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我不相信我有这么大的魅力,让你做了今天晚上这样的安排。”

不是李裹儿,正是青春年少,经历的事情少,还有可能芳心大开,不顾一切为情郎做事。上官小婉经历过多少事情?不亚于王画在这一世的经历,先是爷爷惨死,然后与李贤的纠葛,最后为了自己,翠刀斩乱麻,将情郎置于死地。又为张昌宗险些被武则天斩杀。

可以说,特别是在情场上的经历,她都超过常人的数倍,而且还是在最诡异的宫廷中。

听到王画这样说,上官小婉立即停下来哭泣,靠在床上,居然呵呵乐了起来。

王画无语了,无论是前世还是这一世,女人都是最让他不可思议的动物,这个变脸速度也太快了吧。

上官小婉笑完后,正色说道:“我不明白,为什么不对你产生作用?”

怎么不产生作用?只是王画克制力很强。但王画没有回答。

上官小婉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她又说道:“我需要盟友,特别是你这样的盟友,当然,你不只是付出。同样,你也需要我在宫中对你支持,对公主支持。”

很赤luo裸地说出来。

当然,这是王画已经赴她的宴席,而且走到现在地步,虽然王画什么没有说,依她的智慧,自然想到许多东西。

王画望着她,脸上平静地答道:“昭容,你的话我不太懂。首先,我现在这种样子,能给你什么支持?况且你现在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谁敢伤害你?”

“虽然,可是我很担心,”上官小婉蹙着蛾眉说道:“现在你这种样子,但谁敢轻视你,只是你故作低调。”

这一次王画虽然功亏一篑。可对朝局的影响非常深远,她一直呆在权利的中心,自然能感受到。并且经过这一次变故,王画以后做事更谨慎,那么成功率更高。就象这一次他辞职辞官,看似放下权利,可羸得满堂喝彩,再次上位时,权利更稳固,可连武三思都没有看透这一点。

况且他背后还是李裹儿支持。

“还有,虽然我与公主殿下,蒙受皇上宠爱,但你应当清楚,并不是很稳固,如果我们联合起来,这样力量更强大一点,也不怕暗中的敌人了。”

她现在依靠的是李显对她的宠爱,依附是武三思,然而韦氏整天与武三思勾搭,可却将李显紧紧看着,不让李显与自己亲近。韦氏对她的态度让她感到一份危机感。

但这种情况,她并没有对王画说,又说道:“独木难以成林,就象你带着那么多的精兵勇将,就没有那个太监对你行刺,同样也很难攻进皇宫。相不相信?张柬之虽然只有五百人,可你知道中间有多少内幕?”

王画不置是否,但这个道理他是懂的。他更没有回答,反问道:“那你直接挑明就是。何必用这个方式?”

上官婉儿脸上忽然荡起了一层媚意,她将王画的手牵过去,娇声说道:“奴动情也是真的,你摸摸看。”

王画没有摸,只是神色古怪地看着她,但手上感觉到已经是湿搭搭的一片。

他再次笑了起来,情是情,欲是欲,相信你应当比我懂得多。可如今这形势,他是骑虎难下,如果撒手离开,上官婉儿必然会恼羞成怒。相反,也因为有了这层关系,两个人这个盟约反而有点牢靠。

也如她所说,虽然这个盟约不是那么可信,但对她,对自己,对李裹儿,都有间接的帮助。(狠狠地鄙视吧,这是小花的借口!)

想到这里,他脱下了衣服。

远处传来一阵阵蛙鸣,但这间屋子却是充满了香艳的味道。

红烛生羞,香被翻浪。呻吟声与喘息交织在一起,连天下的星星都羞得闭上了眼睛,于是一团团乌云升了上来,夜色变得漆黑一团。

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上官小婉正是如狼的年龄,王画没有四十,可是一头猛虎。这是一场虎与狼的较量。

王画一点怜惜也没有,当然了,上官小婉不是李裹儿,熟练的床上功夫。也给他带来了极大的愉快感。较战良久,他感到了上官小婉一阵哆嗦,然后什么喷了出来。

嘲喷了,王画这才放了她。

上官小婉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

过了半天,才说了一句:“奴要升天了!”

王画得意地大笑,然后穿起来衣服。

上官小婉问道:“你要干什么?”

“我要回去了。”

“为什么不留下来过夜?”

“昭容,你应当明白,我们合也合过了,做也做过了,这个合做也没有问题了。”王画捉狎地说道:“但你终究不是我的女人。”

“这样还不是吗?”上官小婉用手带起一些事物,伸了出来,拿给他看。

王画又是大笑,拿出一个手帕,替她擦干净后,说道:“想做我的女人,可不容易,我很霸道的,做我的女人,是不能碰其他男人的。就算你能做到,我也没有那胆量。”

她现在挂着昭容的身份,说句不好听的,是李显的妃子,偷偷腥,也许李显这个龟帽公不在意,可王画敢让上官婉儿拒绝李显碰她?

说完了,大笑离开。

上官婉儿没有再婉留,王画说得对,也不对。上官婉儿对王画是很有好感,这是磁场作用,吸引她的是王画的才情。刚才那一战,更是让她仙仙若死,从来没有过的满足,比张六郎武三思带给她更大的欢愉。

但好感是好感,爱是爱,还没有到了爱的地步。

两个人都是聪明人,她也没有必要做出假惺惺的姿态。只是她笑了起来,终于明白武三思那个儿子的处境了。难怪李裹儿那么放纵,给他安排了几十名娇美的小姑娘。可这么多年,居然李裹儿自己却没有一个子女。

这种王家的女人,不做也罢。

王画走了出来,外面下着小雨,隐隐地听到洛河的流水声。

自从天气进入六月中旬后,陆续的雨水下个不停,洛水涨了很多了。(在百度上看到某位教授一篇论文,说后来唐朝没有将洛阳作为政治重心是因为水灾多的原因。大笑,也许是一个气象专家,可洛阳后来不是政治重心,主要原因是安禄山对洛阳的破坏。晚唐财力有限,不敢重建)

但是王画脸上笑意不断。

他不是为自己这一次偷腥而笑,而是笑现在唐朝的政局。

他回过头来看了一下上阳宫的方向,老武一生之中,犯下许多错误。比如均田制的破坏,也许她没有直接责任,可没有控制好,最后酝成灾难。府兵制的破坏,其实防患未然在老武手上是可以的,毕竟还没有到了崩盘的地步。但这两点很少有人察觉。

张柬之他们更是可笑,盯着二张,二张不过是一个宠臣,只是因为老武是女皇帝,作了男宠。如果老武是男人,二张是女人呢?

还是临老的安排,又要平衡李武,又要平衡二李,还要拉扶二张,这些人在一起,怎么可能平衡得起来,就是现在李显的上位,除了二张外,这些矛盾更加激化。

雨越下越大,王画乘坐着马车,回到家中,却看到了一个客人的到来。萧亚瑜到来了,他高兴地走过去,一把握住了萧亚瑜的手。

这一次抓捕,萧亚瑜与宋问都因为王画的安排,一个到了大琉球,一个到了大洋洲,逃过一劫。但王画留了口信,如果他们回来后,立即前往洛阳。

李红与沐孜李的事拖了很久了,虽然是收为媵妾,可是王画不想委屈她们了,想在家中小小地操办一下,算是对她们的弥补吧。

因此作为李红的大哥,务必要来的,另外还有沐孜李一个远房亲戚,现在也在王画产业里谋生,都要接过来。

不但如此,萧亚轩的回归,也给他带来了大洋洲的好消息!

因此看到他,王画很激动。

两个人挽着手,经过常期海上的风浪吹打,萧亚轩脸上出现了一层风霜。然而气色很好,红光满面。虽然大海上有风险,这几年也很劳碌,但让他有了一种新生感。

两个人走到客厅,王画吩咐人端上茶水,萧亚轩开始将这些年的经历娓娓道来。

第十五章 聚宝盆

第十五章

聚宝盆

萧亚轩从前年宋问与王画分别后谈起。这些事情王画大多都知道。但王画不急,他细细倾听着。

然后说到去年,这才是王画倾听的重点。

实际上萧亚轩与宋问早接到王画的安排,在准备了,不过那时候他们也不知道准确的目标,但在两个人安排,私自藏下来大量武器。有的禁止私人使用的武器,比如陌刀,强型弓弩,也从与韦家合作中,暗自挪用下来。

那时候李显遭受的压力很大,可以说是风雨飘摇中。因此,韦家与王家的合作,还是王家掌握着主动权。这也是萧亚轩他们能够私自瞒下来一部分武器,报成暴废品的原因。

武器不是问题。

后来接到王画命令后,主要的困难就是人。怎样将人从唐朝调出去,有一个方法,调到合作的船队上,利用韦家的势力,可那样不行,以后人员失踪一个两个好说。失踪得多,必然引起韦家怀疑。

这是唐朝名门望族之一,人才济济,不好胡弄的。

因此花了许多心血。其实到了海外都好办了,无论是到了倭国,哪里居住着许多人,海上力量弱,看到不对,立即回到船上,力量弱,立即掳掠奴隶。因此,第一批掳获了五千多名奴隶,没有花多**烦。

到了小琉球后,难度也不大,大量技术师带过来,木材当地就有,还有漆树,现在又有了大量奴隶,造船成本无限地降低。倒是一开始时,船用船钉十分地紧缺。

可这个问题随着在王画所说的大洋洲上发现了铁矿,并且派了唐人为主,张三龙主持,开始冶炼后,武器与船钉问题也随之化解。

这个计划王画已经做了很祥细的阐明,这是一个循环壮大的过程,也就是说将唐朝撇在一边,才能做到低调神秘。

当然。一开始时,王家的财力很有限度,与李雪君父辈家族合作,取得了经济上的支援不说,还有人员的调动,物资的调动,也带来了方便,这也是短时间就将万事准备好的重要原因。

现在小琉球岛上造船速度越来越快,已经超过了王家需要的增涨速度了。

然后就是到大洋洲,经过多次的航海,王家也积累了大量技术熟练的航海船夫,同样第一次出航并没有遇到多**烦,只有一次遇到大的风暴,吹跑了三艘船只,后来居然有两艘还找到他们。

也顺利地找到了目标,毕竟大洋洲太大了。

开始按照王画的安排,种植粮食,到达大洋洲时,正好反过来了,哪里是夏天,而且因为天气炎热。顺利地抢下了一季晚稻。

这也是重要的一点,无论到了哪里,吃的东西最重要。

另一部分人开始寻找宝石矿藏,开采宝石,还有寻找珊瑚。也如同王画所说,在大洋洲东海岸,有无数珊瑚礁,都让他们看傻了眼。还有寻找铁矿、煤矿以及金银矿。

前几者都按王画所画的范围,寻找到了,可是金银矿只找到一处,但这处金砂含量很大,也算是一件好消息。

同时因为有了武器,粮食,船只,又返回去一次,这回掳获了近两万倭人俘虏。

王画听到这里,头上抹了一把冷汗,他们这样一弄,恐怕倭国现在草木皆兵了吧。

最主要就是王画所说的,提拨了一批倭人作为首领之一,给他们好的待遇,这些倭人一旦得势,残忍程度让人发目皆指,象这一次掳获几万倭人奴隶,这些倭人首领功不可没。

说到这里,萧亚轩说道:“二郎,果然如你所说,倭人是一个变态的民族。”

“哥哥,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了。”李红不满地说道。

王画没有作声,萧亚轩只是认识到倭人的一面,可不知道这些倭人一旦强大起来,那不是变态了那么简单。

途中还回到广州一趟,不过那时候才去大洋洲不久,收获不大,这些收入没有带回来,全部用在开支上了,特别是购买种子。说着上缴了一个账本。

王画放在桌子上,没有看,让他继续说下去。

萧亚轩继续说道,不但如此,因为当地有土著人,在这些倭人配合下,居然再次抓获了一万多土著人奴隶。

王画听到后,产生了兴趣,他问了一句:“能不能详细地说一下?”

萧亚轩于是讲了一些土著人的情况,不是很多,一个部族一个部族的,言语也不好沟通,很落后,穿的还是树叶。说着他还学着说了两句,而且相貌也有所不同。有的皮肤是红色的,还有少数与中原人相差不大,极少数黑色皮肤,象昆仑奴一样。

王画点了一下头,对于大洋洲原始人的记载很少,应当是原始社会形式存在的。

虽然他们身体有可能很敏捷,但智力低下,武器落后,生活方式落后,与萧亚轩他们带的人撞击起来,最后结果不言而喻。

因此有了大量劳力。现在开垦了近十万倾土地。当然这只是整理出来,比如圈定了圩堤,清除了杂草。因为人手的问题,大部分土地还没有种上庄稼。这一次回来后,萧亚轩带来了大量珊瑚与宝石,还有少量的黄金、海珠,以及大量玳瑁,香料都没有找到多少。不过带回来许多铁矿石。

因为带回来货物太多,一起屯在广州港,不敢一下子出手,怕量太大了,影响市场行情。

王画颔首,这种想法是对的。

不过估计有可能脱手后,能获利在五十万贯到七十万贯之间。

听到这里,李红眼睛瞪了起来,这个数字太惊人了。

萧亚轩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说道:“妹妹,如果你看到那些宝石与珊瑚象石头一样,整船整船装,就不奇怪了。主要还是珊瑚。”

王画听了只是笑笑,没有说话,虽然带来了大量货物,可有多少奴隶在操作,有的奴隶因此丧生,萧亚轩没有提。但王画也没有提,甚至萧亚轩不说,他也知道其中的过程,采珊瑚会死人的,可开垦同样会死人的,海上的风险、疾病、当地的环境、反抗的镇压,特别是大洋洲出产世界有名的毒物。但倭人还是人么?

萧亚轩又说道,这一次回来,一是为了将货物脱手,将资金送到王画手上外,还有准备再次抓捕大量奴隶。

这个想法也不能说不对,如果有几十万奴隶在手中,船只不愁,这将带来多大收入。

但王画摇了摇头。问道:“现在有多少唐人参与其中?”

萧亚轩迟疑道:“在小琉球的有两百多名,主要是造船船工,还有在船上的有一千多船员,因为船只是根本,所以唐朝人最多。留在大洋洲的也有五百多唐人。这也是花了许多心血,偷偷送出唐朝的。”

王画说道:“暂且到此为止,记好了,奴隶的根本是为了将这片巨大的领土开垦出来,不是让他们以后在这片土地上生存下去的,以后还要让唐人管理这片地方。如果比例失衡,我们在这片土地上就危险了。现在就已经到了一个十分危险的比例度。以后主要任务是开始引进大量唐人过去,最少达到五千人以上定居,才可以扩大一批。到了一万人定居,再扩大一批。也正好让倭人放松一下。”

现在迁移唐人,不是很难,这几年时不时有灾难发生,许多人家流离失所,卖儿卖女,虽然中国人的根重,可在生活逼迫下,还是愿意到外面谋条生路的。但主要是唐朝不让百姓出国的政策,甚至有的州县,连百姓跨州跨县都要禁止。还有,王画做这些事不能公开化。这形成了严重的制约。

“不过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重点放在粮食上?”

见惯了一船货物带来的暴利,再看粮食,现在也没有吨这一单位,以石斗计算的,但道理是一样的,现在船只无论怎么改进,普遍在五百吨左右,加上供给,只有携带三四百吨货物返航。象现在米价只有每斗二十几文钱,也就是一吨粮食才三百二十斗,再抛去巨大的成本税务,所获利也不过两千贯,这就算好的了。这还是在使用了大量奴隶的情况下。因此他更赞成种植棉花。

王画将眼光放在矿业与农业,他能理解,象宝石也好,珊瑚也好,这些都是奢侈品,而不是消耗品,买回去,一放能放好几百年几千年。一旦多了,市场价格必然下跌。

还有一点,那就是香料,可惜他们到现在并没有发现大量香料源头。

相对来说种植棉花更适宜,奴隶来源,反正也没有朝廷管制,除了倭国,还有其他的小国家,又用偷袭的方式,还有望远镜,以及海上船只的先进,奴隶来源永远不成问题。

棉花不好动输,可以织成布匹运输回来。这一次回来,他也要将这个想法说出来。

王画摇了摇头,他说道:“眼光要放长远一点,棉花现在的利润可观,但是种的人一多,价格将会一天天地下跌,再加上运费关税,并没有竞争能力。但因为种植棉花的人一多,粮食价格必然上抬,这也算我对国家负责吧。”

粮食价格上涨,遭秧的最后还是可怜的贫困百姓。有了大洋洲粮食的调济,不能左右价格,至少会起到调济作用。可一旦真正将上百万倾土地开垦出来,种上庄稼,那会怎么样?。

当然这是王画一个美好的想法,上百万倾,几万平方公里,大洋洲都有这么多耕地面积,甚至更多,但那来的那么多劳力?就是有,怎么管理?可如果王家在大洋洲发展到那种地步,以现在大洋洲近乎原始的肥沃土地,收成将达到每年最少将几百万几千万吨粮食。这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概念?如果收成好,会养活唐朝一半人口。

听王画这样一讲解,李红与萧亚轩眼睛都放起光来,这简单是一个巨大无比的聚宝盆啊。

当然了,他们也知道,这只是一个梦想,不知道那一天才能实现,甚至会不会有实现的一天。

可是王画却知道,如果没有例外,早迟会有一天实现的。当初一个小小的英国,硬是用强大的殖民地政策,打造成世界第一强国,而且占据了很长一段时间。

但到了那时候,因为人口众多,管理成为难度。忠心问题更是难度,几十万人上百万人,能够忠于他一个人么?但走到那一天,需要漫长的一天,说不定到了那一天,他想开了,全部交给朝廷管理了。

说到这里,他又看着萧亚轩说道:“不管怎么说,我要多谢你们了。”

虽然说从很早就在准备,甚至连专门派了血字营的残疾退伍士兵训练,也投入了大量资金,可是萧亚轩与宋问功不可没。而且这才多长时间,就取得了这么大的成效,讲起来容易,这中间的操作,可是隔了几千里甚至上万里路的汪洋大海,差错一点点,就前功尽弃。

谈话间,就已经将目标定了下来。长期目标以开耕生产为主,反正是也没有人管制,开出来就是王家的,连税务都没有,除了将货物运到唐朝交纳的关税。至于奴隶能让他们吃饱就不错了。只有引进的唐朝人要给他们一些好生活,但这问题也不大,到了大洋洲除了亲信外,都是贫困百姓,要求也不是很高。除了开耕种植外,就是开矿。这种利润比种植粮食更高,主要就是寻找矿藏有点困难。

短期目标就是提供奢侈品,这是暴利行为。至少在这几年内,每年都能为王家带来一百多万贯收入。还有想方设法,大量移民。冲释大洋洲不对称的人口比例。

虽然很困难,可如王画所说,钱多到一定地步,什么都好办了。

听到这里,无论是沐孜李,还是李红,眼睛再次瞪大。

太惊人的收入了。

但随即摇头,开支多大,支出多大,王画用钱速度也是惊人无比,这些年挣的钱就象水一样流过。

王画却不会这样想,不是怕花钱,而是怕没钱花,如果每年都能让他花掉一百多万贯钱,三年之后,他可以左右这个国家。如果每年让他花掉五百万贯钱,三年之后,他可以随时颠覆这个国家。

就是李隆基上台也没有用。

他可不是只会挣钱的沈万三。

不过他的野心也没有那么大罢了。整体来说,他对这个国家的态度是负责的,甚至象他所说,超过魏元忠,老魏忠的是什么,是李家,王画忠的是什么,是整个华夏民族。这两者的高度就不能相比。

但这个想法,王画放在心里面,没有说出来。说出来是需要资格的,没有资格说出这话就是谋反!

李红狠狠震撼了一下,在一旁说道:“哥哥,二郎说得没错哎。现在洛阳米价都涨到了四十文钱。”

这几年米钱一直在悄悄地上扬,主要人口增加,对粮食需要也增加造成的。还有安居乐业,物价也悄悄上涨,也是一个必然的过程。

可这次洛阳的米价有点不对,因为王画围城,米价一度涨到近三百文钱每斗。后来危机过去,米价迅速回落,可落到四十文上下,开始浮动,就没有再落下去。

因此到现在还有一些百姓对王画有点怨言。

王画也没有在意,原因也是棉花,许多田地种植棉花,才是主要因素。实际上粮食缺口没有那么大,还是人们的心理作用使祟。

王画围城,正好给了粮价上扬一个楔机。还有一个原因,老武晚年这段时间,天灾人祸很多,局部地区经常发生米价在每斗百文以上,高价粮让百姓习惯成自然。这也是一个致命的因素。

现在还好一点,一旦更多的人看到种植棉花的利润,许多良田改种棉花,粮食危机还要严重。

这都是王画决定在大洋洲种植粮食的原因。一是为利润,一是为国家。

王画讲解了一下原因,众人都恍然大悟。如果米价维持在四十文钱,那么利润同样可观了。主要这是消耗品,那一个不要吃饭?

还有一个原因,这些钱也要用掉,不能全部流失到大洋洲,不然唐朝又要出现严重的铜钱危机。这个原因王画却没有说。

不过因为他这一搅和,不知道多少人笑,多少人哭了。

下人们送上来夜宵,让萧亚轩吃过后休息了。他这一路为了提前赶来,一下广州港,就带着两个仆人,以及一些礼物,骑着快马,风尘仆仆,日夜兼程赶了过来。几乎连一口气也没有喘过来。

王画也回到房间休息,但他长松了一口气,这一次萧亚轩给他带来了一个好消息。这么一笔巨大的收入,虽然会分出一部分,然而还是一笔巨大的数字。会让他办许多事情。

还有秋后,也就是大洋洲一笔夏收,将会运回唐朝,同时,应当还能带回来一些其他的货物,又是一笔巨大的收入。

不过王画也算了支出,九州之鼎要花掉一笔巨款,这笔巨款还要向大家解释钱财的来历。因此不能急切制造出来。这是明处的钱。沐孜李掌控的那个道教,现在也只有一个雏形,就是这样,都给了王画带来了许多方便。但想合乎王画心中的需要,更要一笔巨款。还有莫贺干哪里,也要钱。迁移大量人口,也要钱。

后者是暗处的,因此第一年内,还是存不下来多少钱。到了第二年,又不知道什么地方用钱了。

但有钱,比没有钱好。

第二天,王画起了床,外面依然下着雨。

王画皱了一下眉头,这又是一个反常的季节了,老天整得就象江南的黄梅天一样。

他洗涮完毕,李红俩人也起来了,可是王画看到她们眼睛都红红的,还起着两个黑眼圈。王画奇怪地问道:“你们昨天晚上做了什么?”

李红抚了抚胸脯,说道:“好多钱哎。”

这一年一百多万贯收入,已经是定下来的,敢情为了这么多钱激动的。

但还有一个原因,萧亚轩回来了,她与王画拖了七年的关系开始水落石出。

可随后王画一句话让她不乐意了,王画说道:“你却安乐公主府上,将她请过来。”

王画看到她脸色后,在她耳朵边低语了几句,李红才破啼为笑离开。

过了一会儿,李裹儿到了王家,她也看到了萧亚轩。奇怪地看了几眼,这一次抓捕,除了万大海随同宝林斋,也就是韦家的船队抓捕了外,其他的几个王画亲信,全部消失不见。在官府的拷打下,万大海熬不住刑讯,只是供出是王画安排出去了。

后来准备到京城审问李红,但因为王画带军进入洛阳,张柬之这个计划才落空了。

所以王画对老张产生了严重的反感。

但老张可不这样想,他认为是将王画财路切断,也断去王画一只胳膊肘儿。至于李红她们死活,一个仆役,一个婢女,有什么好在乎的?

想法不一样,产生的后果也不一样。

正在她胡思乱想时,王画对她说道:“裹儿,我给你带来了一个礼物。”

说着打开了萧亚轩带过来的木箱,里面是一个闪着晶莹剔透光泽的红珊瑚。这丛珊瑚柱状晶莹,似乎是红宝玉,而且在柱状上面有许多星星状的小珊瑚吸附在上面,就象一朵朵深红的梅花盛开一样。

虽然珊瑚体积不算那种特大的类型,可凭借这种颜色光泽与造型,已是珊瑚中的极品!

李裹儿高兴地扑入王画怀里,说道:“二郎,你对我太好了。”

为了娶她出生入死,这也罢了,毕竟是两个人的事。但为她放下男人的尊严,设计各种款式衣服,现在又送了这份大礼,让她很感动。

王画爱怜地抚摸着她的头发,然后又说道:“你再看看,这是李红送给你的礼物。”

这是一株蓝色珊瑚,造型很普通,可眨眼之间,李裹儿就看到了它的奇异地方,因为天气不好,室内光线更暗,这丛珊瑚隐隐闪着光亮。不错,正是光亮。

李裹儿盯了好一会儿,终于确定它是一丛会发光的珊瑚!

就凭借这一点,它也是尊贵无比的珍宝。

不过她看着王画的脸色,开始变得古怪起来。

王画咳嗽了两声,怎么办呢,得让她高兴一下,否则她一旦生气,真象几年前那样所说,这顶帽子他是不想戴的。他又打开第三个箱子,说道:“这是沐孜李送给你的。”

这又是一丛珍贵罕见的珊瑚。同样造型不是它的卖点,主要是颜色,这是一株罕见的玉珊瑚。也就是白色珊瑚。但所谓的白色珊瑚,大多是一种灰质珊瑚,而真正的玉珊瑚是一种纯白色珊瑚,白得象王家瓷窑烧出来的白瓷,象和田白玉,晶莹透明。不但如此,李裹儿在这么大丛的珊瑚上,几乎找不到一个白色、灰点与黑点。

这是玉珊瑚中的罕见极品。

就凭这三珠珊瑚,就是摆在皇宫里,也是贵重之物,如果放在南市上出售,将会是一个天价。

但她看着王画的脸色,却越发地古怪。

王画拱手说道:“我说姑奶奶,你说发一句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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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武家求亲

第十六章

武家求亲

不但王画,就是沐孜李与李红两个人脸上都露出了忧色。

李裹儿看了一眼这三丛珊瑚。又看了看王画,王画点点头,也不知他点什么。

倒让萧亚轩感到莫明其妙。

虽然听说了王画与这个尊贵的公主关系暧昧,可这几个人在打什么哑谜?

李裹儿咬了一下牙,忽然拉起王画的手,将他拉到书房里面。

然后就坐下来,眼睛里小泪花儿滴下来。

王画差点晕死,他小心地说道:“那个,裹儿,这是你同意的,如果你不同意,那就,那就.....”

“那就什么?”

“那就是那就了,”王画一气说完。

“我就知道你们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裹儿,你听我说,你知道的,我亏欠她们太多了。只是一个婢妾身份,你看我,也没有与其他女子瓜葛吧?就连漂亮的云秀道士,我都没有假以颜色。”王画说出这句话时,心里面怎么着。总是觉得很虚。

但李裹儿不知道他与云秀究竟有什么关系。反正这个漂亮的女道士是从王画身边失踪的,更不知道他与上官婉儿**了一回。

王画说完了,可怜巴巴的看着李裹儿,这就等着她审判。实际上心里面晕死,如果不是你多次说要让我收下她们,我也不会摆上议题。虽然李红岁数大了一点,我还能用办法拖上一拖。

可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你却在流鼻涕,这不是要人命么?

李裹儿用手帕擦了擦泪花儿,说道:“好,我就让你这一次,但你得答应我两个条件?”

“你说吧,只要我能做得到的,那怕我赴汤蹈火,也再所不辞。”

“好,这是你说的。但我没有那么严重,也是你肯定能做到的,第一个条件,就是必须让我有第一个孩子,她们才能有孩子。”

王画再一次差点晕倒,这怀孕可不是其他事,天知道有没有中标?你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难道要我与李红她们同房时,还要采取避孕措施?李红她们俩会怎么想?

“你那么霸道,难道这也不让我么?不同意,我也不同意了。”

王画擦了一把头上冒出的冷汗。他可知道李裹儿不同意,是要做什么,连忙说道:“好,我答应了。”

“第二个条件,就是她们与你同房时,要经过我允许。”

王画又抹了一下头上的冷汗,这是你在洛阳,如果你在长安,我在洛阳,难不成为了同房一次,还派人到长安请示一下?

李裹儿说到这里,她骄傲地挺起胸,说道:“我是在行驶作为主妇的权利。”

哦,原来如此,可这主妇的权利示免太大了吧。

不过她在醋头上,先答应下来吧,将她忽弄住,于是无奈地点头。

可是李裹儿又说道:“喏,你答应了,以后千万不要想欺骗我,欺骗我一次。我也欺骗你一次。”

王画简直无语了。

他一抬头,发现李裹儿破啼为笑,轮到他咬牙切齿了,狠狠地说道:“你是故意设下的圈套,是不是?”

李裹儿越发笑得放肆,并且说道:“君子一言,可是驷马难追的哦,本公主同样也一言,驷马难追的。”

说完了就跑出了客厅。

看到她咯咯笑着跑出来,李红与沐孜李才松了一口气,看来最难的问题解决了。她们可不知道王画已经签订了一条丧权辱国的不平等条约。

但这两个少女都是很机灵,知道她在王画心中的地位,她们也没有想到,王画一心是想娶李裹儿回来为正妻。所以对李裹儿陪着小心,这份小心可不是冲着她的身份,而正是冲着这份在王画心中地位的。

不过看到她们的态度,李裹儿也感到满意,于是放下身架,与她们攀谈起来。

可这时候,门房又进来禀报,王迤买下这间新居后,特地改造了一下,设了一个华丽的遮壁,不然这个儿子大开中门,外面大道上来往的行人都能看到客厅的情形,总觉得让人有点别扭。因此王画并没有看到有来客到来。

不过王画是大开中门了,可客人到来,不可能就直接闯进来,也只有李裹儿是一个例外。其实到了这地步。王画的大开中门,已经成了一个摆设。

但听到客人的名字后,一起脸上露出古怪神色。

梁王,也就是现在的德静王,武三思。

王画不管他什么来意,只好迎了出来。武三思走进来,也看到李裹儿。

这让王画一家感到不安与尴尬,毕竟是人家的媳妇儿。王画与李裹儿都无所谓,反正武三思也捉过一回“奸”,他们自己都允许过的,只不破坏两家的婚姻,他自己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现在随着他一步步得势,掌控着重权,会不会这样想,只有天知道了。不过反过来,王画也李裹儿同样不会止于目前的暧昧关系。

武三思看到李裹儿后打了一个哈哈,行了参见礼。李裹儿同样也得还礼,还是人家媳妇,做做样子吧。

倒是王画父母嗫嚅了半天,左思右想,最后还是觉得要行礼得好,才走过来行礼。

武三思也客气地还礼。

弄了半天,分宾主坐下。

王迤立即吆喝下人们敬上来最好的茶。刻意用了一个敬字,表示对这位尊贵王爷的尊敬。

武三思对王迤说道:“王君,不用这么客气。本王今天前来,是有件事与王君一叙。”

“不知王爷何事?”王迤诚惶诚恐地说道。

王画心中暗叹一声,虽然自己这个父亲,久在洛阳,也见过许多贵人,比如武则天、安乐公主,李隆基,大臣有数位宰相,然而到现在还没有从乡下的一个小户人家思想观念转变过来。

不但王画。就是李裹儿心中也在叹惜,她不明白,这样的父亲,怎么养出王画这个儿子出来?

武三思面露微笑,也没有对王迤的表情露出瞧不起的神情,当然他也知道整个王家实际上只有王画能真正做到主。他咳嗽了一声,摸摸额下的美髯,还别说,如果不知道他的品行,真以为他是一个长相潇洒的中年美男子。

但这种品性王画现在也在怀疑,难道说李旦就是好的?张柬之就是好的?只是这个人物必然以悲剧收场,也就是说败者的下场就是寇了。

武三思摸完了美胡子,说道:“王君,本王有一个侄子,今年十八岁,听说令三女到现在还没有出阁,品性良好,还读了许多书。当然,在王二郎薰陶下,不用说也是一个才女了。我想替他们捏合一下。如果王君有意,我立即回去派媒婆前来提亲。”

王画一看父亲的表情,知道要遭。

对于三凤的婚姻,也能说是到了提亲,甚至到了出嫁的年龄,然而三凤的亲事,一直吊挂着。高的瞧不起王家,这与官职无关,主要王家出自寒门。低的王家又瞧不上人家。

就象小九,除了被自己牵连的那一次被老张抓捕起来外,到现在官职也在稳中有升,虽然升得慢。可是自己父亲一直瞧不起小九,或者在心中他还认为小九沾了自己的光,却不知道这确确实实是小九的能力,与自己没有半点关系。

后来小九也渐渐察觉了,虽然嘴上没有说,但来王家的次数在渐渐减少。王画也无可奈何,说过。可是王迤绷着脸反驳道:“我什么时候瞧他不起的,难道你让我将你供起来不算,还要将女婿供起来?”

王画快要气疯了。

最后只好有时候主动到小九府上,看望自己的大姐。还好,小九对大凤很好。

现在是武三思提亲,出身皇氏,本身是王爷,不用说自己这个父亲动了心了。

但能动心么?这可是一个快要死的人,如果结成这门亲事,那才糟糕透顶。这不是与阙特勤与上官小婉的结盟,那只是一种暗盟,就是翻案出来,也没有证据,况且这个盟约松散,可承诺不可承诺。可一旦有姻亲关系,那性质就会变成两样。

他连忙说道:“德静王,我不明白了,我们王家出身寒门,王爷怎么想起来与我家结亲?”

武三思看着他,忽然笑起来道:“王画,难道现在你还真以为你家是寒门吗?”

将王画问得哑口无言。真的不是寒门了,自己有候爵身份在身,名声也多少有一点,再说财力,眼看就要成为唐朝无可匹敌的第一富裕人家。雇佣的人,以及属于他这一集团的人,再将血字营与几万奴隶计算进去,就是七姓十家也不及了。如果再将一些教徒计算进去,要不了两年,都能超过七姓十家总体力量。

唯一欠缺就是缺少嫡系人员,这要时间来弥补了,最少二十年后,自己子女成群,才能将这一缺陷弥补过来。至于高层人士,也稍微欠缺了一点,但血字营许多将领对自己忠心耿耿。就象这一次出兵,还是自己写信劝纳了许多将领,不然跟随他前来洛阳更多。当然最后倒霉的将领也更多。

想一想,是不能再说自家是寒门了。

但他不明白了,武三思好好地与自家结什么亲?

当然武三思不可能看上自家的,他脑子里在飞快地盘旋着,立即想到为了清名,虽然自己与张柬之势同水火,但总体来说,在百姓心目中,还是有清名的。但这一条理由不是很充分。

但王画立即想到了问题的关健所在,现在血字营归他遥控指挥,这几个月下来,他也派了一些亲信,安插在血字营中。可以想像这些亲信到了血字营后的结果?

可如果与自家姻亲,就可以用一些手段,利用自己在血字营中的威望,将整个血字营控制在手中。虽然在他手里,对阵杀敌时,不是增加威力,相反就象后来唐朝鱼朝恩领兵一样,只会坏事。可是将他们调到洛阳,或者长安呢?配合武家的权势,那么威力就强大了。

这才是问题的关健!

王画想明白后笑笑不语。

武三思故意看了李裹儿一眼,又看了一眼王迤期盼的神情,最后才探过头来,看着王画说道:“难不成,你不会认为我家不配你家吧?”

王画笑了笑说道:“德静王开玩笑了,我那有这份胆量?”

但现在怎么好回绝,王画一边回答,一边脑子用更快的速度思考着。忽然都有了一个主意,如果三凤与人订了亲,武三思都不敢强求这门亲事。虽然自己现在是一个闲职,可与其他官员闲职大有所不同的。

可是怎样才能在几秒钟内将三凤立即送出去!

现在他都有点后悔自己疏忽了这件事。一直以来,他的想法中,虽然三凤在这个时代是到了结婚的年龄,但实际上呢?岁数还很小,刚刚发育没有两年,这么早结婚对身体健康都没有利。于是一直拖着。

不然都没有这回事了。

他脑子里飞速的盘算着所有认识的没有亲事在身的青年,还要是有出息的青年,不能害了三凤。

最好的人选都有一个,血字营中现在升为营尉的小哥同志。但立即被王画否定,一是小哥同志是胡人,不是王画瞧不起胡人,况且小哥血绝也是很高贵的。主要是自己父母亲不会同意。还有小哥是武将,血营巨大的死亡率,也不会让父母亲同意的。

可除了小哥同志外,到哪里找这样的一个人选。这可是关系到妹妹的终身大事,这个人选不但要有出息,而且行事稳妥,象小李白前来求亲,王画都不会同意,固然他才情惊天动地,可李白行事张狂,不是一个做好丈夫的材料。象那个与上官小婉走得很近的美男子崔湜也不行,都甘心做人家的面首,这种男人能嫁么?

他耳边又听到武三思说道:“王画,你在想什么?”

他抬起头,看到武三思眼里闪着疑问。王画知道这是他故作的,实际上此时武三思心中的怒火可以想像的。他又看到自己父亲嘴张了起来,显然他要强行做主了!

毕竟这门亲事对于他来说,是攀上了凤凰了。

PS:大家再猜猜,王画为三凤找了一个什么样的人选,提示一下,就在这一年考中进士的。不管猜得对与不对,加精送分。今天一万九千字,小爆完毕。

第十七章 真正的敌人

第十七章

真正的敌人

王画脑子还在转动着。到哪里再找一个象小九这样的人?

当然,如果再过几十年后,史学家知道王画的想法,一定会气疯的,将大唐翻遍了,能找出几个张九龄来?

但王画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因为他再次想到了小九,也想到了以后一个与小九有相当关系的人。

他打了一个哈哈说道:“德静王,我在想一件事。因为我家三妹已经许配给了一户人家,不知道因为德静王的提议,我能不能嫌穷爱富,将这门亲事退去?”

“你在诓骗本王!”武三思可真有点恼了,他前来的时候,早将王家底细摸了一下。

“德静王,我那有这胆量,敢欺骗王爷。这个人不知道你认不认识,他叫严挺之,是今年刚刚考中进士的,是华州华阴人,哦,我想起来了。他还有一个叔父叫严方嶷,是户部员外郎。”

说到这里,他抬起头来,眼睛从李红身上一扫而过,什么眼色都没有做,很自然地扫过去。

但李红会意了,她立即抽机离开,毕竟她只是一个婢女,连武三思也没有注意。

王画想到了这个人,是因为此人虽然中了进士,还没有授予官职,也因为今年发生了太多的事,虽然春闱召开了。可随后自己带兵进入洛阳,关试无法通过,直到五月才进行关试。到现在进士都没有安排官职。也因此,他寄住在洛阳叔父家中。

后来自己授课,他听说了也产生兴趣,赶过来倾听,王画看到他岁数不大,无意中交谈得知他一些事情,比如他的姓名家庭情况,以及他今天才刚满二十岁,还没有成亲等等。

王画留心的原因还有一个,他听到这个名字后,想到了史书的记载,张九龄曾经推举此人为相,但为奸人李林甫所忌惮。斥于朝堂。后来为此事,连张九龄最后都与李林甫闹得不愉快。

王画当时只是留心了一下这个人的人品,也没有想到其他。

现在回想起来,这都是一个很好的人选,既然小九推举他为相,虽然王画对历史记得不是很清楚了,可说明当时严挺之已经做到很高的官职。同时为李林甫所忌,张九龄所重,也说明了他的人品。而且这个人自己亲眼所见,谦虚好学,长相也很秀美,至少比小九长相英俊得多了。

因此,他示意李红出去立即搞掂此事。有了准确的姓名,人还在洛阳,打听并不困难。

至于会不会遭到严挺之的拒绝,这都不会担心的。不要说严挺之只是出身于一个小仕族家庭,与原来王家没有潦倒时相仿佛,就是哥舒翰听说自己要将妹妹嫁给他,也会高兴地跳起来。

王家现在是什么,对于他们来说,不亚于武三思对王画的对比。

而且王画名声在外。却不是武三思所能相比的。

王迤张口结舌,什么时候三凤许配给了一个严挺之,怎么自己没有听说过?他疑惑地回过头来,看着王画的母亲。

至于躲藏墙壁后正在偷听的三凤也是莫明其妙,我什么时候订了亲?

武三思不知道内里情况,一开始听到王画说得有名有姓,还半信半疑,但他看到王迤夫妇的表情,知道这其中有问题了,站了起来,盯着王画说道:“你可知道你这样做,会有什么后果?”

萧亚轩一直站在旁边冷眼相观,包括他妹妹的离开,心中有数。可是他看到王画父母的表情,心中也是叹惜一声。如果王迤夫妇表情自然一点,三凤已经订亲了。以武三思的身份,自然不好强求。这不是普通百姓人家,想召一个民女进府做婢女,王画现在名满天下,武三思必定会多少有点顾忌。

然而王迤夫妇的表情,已经等于对武三思说,我儿子不想同意这门亲事,他在撒谎。好了,仇恨结下了。

随着王画做的事越来越大,他们如果不改变的话,将会严重拖累王画的后腿,但他们是王画的父母,自己也不好说什么。

王画脑海里还在想着事情,并且转得更快。在这一刻。他必须要做出一个决定!

那就是得罪武三思的下场。

说老实话,现在下这个决定有点早了,现在自己缺的就是时间,时间拖得越久,对自己就越有利,暗下宗教力量的发展,巨大的财富收入。今天的变故,让他感到可惜。

还有得罪武三思的利弊。武三思现在权掌天下,不但说自己,就是五王先后被他弄下台去,活活整死了。自己现在这样做,有点不理智。

然而这门亲事肯定是不能结的,一是血字营可能会脱手,武三思缺的是什么,一支强大的军队。而且将来必然会因为结亲,被人攻击,武三思一旦倒台,自己的下场可以想像。也许别人没有事,可自己得罪的人太多了。

那就战吧!

首先打倒武三思,只要打倒了武三思,自己与李裹儿中间再无阻隔。而且打倒武三思,那么韦氏没有可以依托的力量,必然会依靠自己。也就是自己带兵进入洛阳的想法,有可能会重新实现。而且武三思一倒,韦氏没有其他强大的力量对抗太平公主与李旦。因为武氏中两大鼎柱,第一就是武三思,第二就是武攸暨,可是武攸暨是太平公主的丈夫,韦氏多少会有些顾忌。

自己掌控了朝堂,肯定不会让韦氏做得天怨人怒,那么李显的帝位就可以保全。虽然他不是一个好皇帝,可却算得上一个长者,在这种皇帝手下任职。自己的风险也会减少。

那么太平公主与李旦带来的危险也随之减少。

有很多利处,但这是一个想法,而且才刚刚产生的想法,没有详细的部署,更不会象他想的那样简单。

然而历史他要死,现在自己是顺着历史大势而行,而不是逆天而行,更加增加了成功的可能性。

想到这里,他站了起来,将武三思的衣袖一拉,低声说道:“德静王爷,我们可不可以进书房一叙。”

武三思狐疑地看着他,想了想,说道:“本王奉陪。”

王画将他带进书房,然后说道:“一个人没有远忧,必有近祸。德静王,我出兵洛阳,是为了恭铺圣主不受奸臣节制,专心主政。你在朝中也是做着相似的事情。但在下不才,兴师动众,让天下骚动,可做得却没有德静王好。但我们的目标是异曲同工,对不对?”

武三思知道他在忽悠,但他不能说王画的话说得不对,俺可不是为了李显,而是为了自己荣华富贵。只好缄口不语。

王画又说道:“可因此,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我们。不说我的三妹订亲了,就是没有订亲,也不能联姻。会授予人的把柄。当然了,德静王不必会有这么多顾忌,可是在下却没有这个胆量。其实德静王如果有意对我照应,何须此举?或者德静王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就行。比如血字营现在不属于我管辖,可里面将士,还有许多羁傲不逊的人。如果有什么麻烦,对我说一声,我自当写一封信对他们呵斥。让他们听从王爷的命令就是。”

说完了,他脸上露出一副诚惶诚恐,小心翼翼的样子。实际上他在观察着武三思的脸色。

这一句话果然击中武三思的要害,他脸色变了变,不过他的城府极深,瞬间收敛住,看着王画说道:“你在胡说什么!血字营是你家开的,还是本王家开的!”

王画哈着腰说道:“王爷此言是极,此言是极。”

“还有一件事,本王要对你说一声,这段时间我与公主走得太密切了,我不想再听到什么不好的风声!”

翻脸了!

王画心中一声冷笑,虽然自己拒绝了这门亲事,可到现在自己态度还在委屈求全,别要太过份哦!但他脸上还是堆着笑容说道:“王爷此言,我一定对公主殿下转告。”

我看你连李裹儿惧不惧!

武三思气得怒哼一声,甩了衣袖走出去。

王迤知道自己儿子将这个尊贵的王爷拉到书房谈判去了,然而只一会儿武三思就走了出来,而且怒火冲天,知道谈崩了。

他气愤地看着王画,说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虽然他是平民身份,可整天捧着茶杯,到处转悠,也听到许多坊间消息。这一次儿子的出兵,主要是对付相王李旦与太平公主,还有五王的。这才是出兵过后,当今天子依然对这个儿子器重的真正原因。

但因为他做得不够周密,最后胜利果实让武三思抢去。

可现在树立了这几个强大的敌人不算,又要树立武三思这个强大的敌人,再加上以前的七姓十家,难道想要将天下人得罪完了,才结束?

王画看了他一眼,说道:“耶耶,那么你意思是让我同意将三凤嫁给武家了?如果这一家将来几年又象张易之兄弟那样怎么办?”

将王迤问得一愣,也不是没有这可能,这几十年,从武则天掌权以来,直到现在,就没有安稳过,宰相王爷,被处死无数,有的时候牵连到了九族。

难道自己这个儿子看到了什么?

王画又牵了牵他的锦袍说道:“耶耶,以后这种大事还是听我安排吧,省得我象那次潜入郑家冒险。或者比如没有我,如果没有我,不知道耶耶今天能不能穿上这身鱼纹绫袍?”

如果没有王画的努力,现在王画也许上下早让王申整得差不多了,更不指望今天的荣华富贵。

说完后,王画挥了一下手说道:“你们都不要吵,让我想想。”

既然决定下来,如何将武三思打倒,这回不是对付七姓十家,也不是对付张柬之,而是彻底地让他万劫不复,也就是说让他死!

其实他有把握的,如何做,还做得不露声色,还有,在自己动手之前,要逼迫武三思暂时不能向自己动手,这一点才是关健。

脑海里有许多想法,可是就是找不出一条明显的主线来。

看着他沉思,连李裹儿也坐在椅子上,没有说话,以免打扰他。王画与自己公公一战迟早要来临的,随着她公公声望日重,不能容忍自己带给他的羞侮,当然他也没有胆量警戒自己,但可以对王画下手。而自己与王画岁数大了,这件事也不能拖下去了。除非他俩人满足现状,王画甘心做一个面首。这是不可能的。

但没有想到居然这么早,就来临了。

然而萧亚轩与沐孜李却低下头去,时间啊,再晚来一年就好了。

正在静默间,李红将人带过来了。

严挺之与严方嶷一道进来,他们脸上还带着怀疑的神情,刚才武三思与王画闹翻了他们也不知道,因此,觉得不可思议。

王画现在官职不大,可世人都知道,这是暂时的,也是王画在休养,随着时间的淡去,李显对王画还是抱着信任态度的,再加上他与李裹儿的暧昧关系。如果李显不信任,还能让他们继续来往么?反过来李裹儿还能为王画进言。再加上王画本身的能力与威望,一跃龙门早迟而己。不是早迟问题,而是王画什么时候想的问题。

再说王画的三妹三凤,他们没有认识,但坊间里还是有一些消息传来,一个长相清秀的小姑娘,王画从小就教他这几个姐妹识字。不用说也是一个才慧双全的闺秀了。

因此,王画主动派贴身的婢女前来提亲,严家叔侄就好象听到了比尔。盖茨突然拦住了一个平民百姓,说道,咱们合伙开办一家投资一亿的企业吧,本钱我出,所得利润一人一半那么惊讶。当然这也是一个比喻。

总之有一种睡觉时被金砖砸到的感觉。

王画让他们坐下来,相互做了介绍,王迤也在打量这个青年,小伙子长相不错,而且是华州人,这都比张九龄好,离洛阳长安都近,也不象张九龄长得象猴子一样。但他想到这个严家的地位,再想到武三思家的地位,心中还是十分地不满。

王画让下人端上茶水,对严挺之说道:“这门亲事我是突然想起的,因为那天与你交谈后,你给我留下的印象很好。”

严挺之唯唯诺诺。

“当然还有其他的一些原因,这个你勿需知道。如果你同意,就是你们以后成亲后,一切还要你自己努力。我不喜欢以权谋私。唯独在经济上可以提供一些帮助。这一点你也要明白。如果你不同意,我也不会强求。你看如何?”

严挺之还是唯唯诺诺,到现在恍如梦中。没有反应过来。

王画喊了一声:“三凤。”

将三凤喊出来,王画又说道:“这样吧,三凤,你将严郎君领进书房,你们交谈一下。”

大家感到愕然,这简直颠覆了以前所有的常识。现在唐朝人风气开放,也有男女相会的,可都是偷偷摸摸地进行的。还有一些大家族挑女婿,将几个少年郎引到客厅,借故谈话,实际上珠帘后藏着他的女儿,让自己女儿躲在珠帘后挑选如意郎君。但就没有这样面面相见会谈的。

王画又说道:“不用看我,咱们都是寒门出身,一切从俭。让他们相互交流一下,是为他们以后将来着想的。如果不合,贵府上下不乐意,我家也不乐意。”

说着努了努嘴,让红着脸的三凤将严挺之带进书房。

严挺之还是感到头脑里浑沌一片。

但严方嶷首先反应过来,两家姻亲,王家如果同意,严家求之不得。家长不存在问题,主要就是两个小人。王画这一出弄得十分不合礼法,可也有道理。

其实有可能不是让自己这个侄子看人家满不满意,而是王画让自己三妹看自己这个侄子满不满意。王画最有名的就是对家的护短。

想到这里,他也连忙朝严挺之眨眼示意。

严挺之还在犹豫不决,他弄不清楚自己有什么地方,真的让王画看重了。才学?不说王画才试天下时的棋琴书画诗文。就说杂学,王画也到了才若天人的地步。

严方嶷急了,隔着衣服,在严挺之大腿上狠掐了一下。

严挺之才站了起来,象一个木头一样跟三凤进去了。

看到他们离去的背影,王画脸上露出一丝微笑,转过头来,看着这位员外郎,正要与严方嶷说话,可外面闯进了一个太监,对王画说道,陛下有请王画与公主立即到上阳宫,太上皇病危。

王画纳闷了,好象老武就是让李显幽禁在上阳宫,也活了好长一段时间,难道自己这一变,却加剧了她身体的恶化?

但不敢怠慢,与严方嶷拱手,算是告辞。然后与李裹儿跨上辇轿,奔向上阳宫。

这时候六月末了,应当是烈日炎炎的时候,但连日的绵绵yin雨,却让人身上产生一种寒意。

王画坐在马车上,看着车帘外泼天一般的雨幕,心想,难道又要变天了?

第十八章 讲故事

第十八章

讲故事

马车跟在李裹儿的辇车后面。在潺潺的雨声中疾驰着,一会儿进了上阳宫。

王画那一天进入上阳宫,恰奉风和日丽,上阳宫里面长满了绿色的植物,看上去风景秀丽。但今天进来,在阴沉的天气里,各个阴郁的植被,发出雨点击打的声响,那种阴郁压抑似乎也象不时落下的积水一样,一粒粒积落下来,然后将上阳宫笼罩在一片愁雾中。

到了仙居殿前,高大的瓦檐上哗啦啦地流下一条条水柱。王画与李裹儿都撑开雨伞冲了过去。

正好一个御医走出来,倒药渣。

王画一把拉住他问道:“陛下如何了?”

现在武则天心灰意冷,已经自称为哀家,但文武百官可没有敢拿掉她的帝位,只是称她为上皇,也就是太上皇,也只有王画继续称呼武则天为陛下。

这个御医也知道此事,他摇头答道:“刚才大圣皇帝昏迷了很久,刚刚苏醒。不过她身体还是堪忧。”

只说了这一句话,就立即离去。他可不是王画,朝中现在情况很诡异,弄不好就要倒霉的。王画那是特例,不好比的。就象姚元之,也就是因为痛哭了一下,流放出去了。自己这些御医算什么?

王画立即进殿,大殿里来了许多人,要么是宗氏子弟,要么是朝中重要大员,比如韦安石、杨再思、从岭南刚返回的魏元忠,以及李显李旦与太平公主,上官小婉等人。

看到王画进来,脸上神情都有些古怪,李显说道:“王卿,母皇要见你。”

这对武则天子女们,有浓浓的讽刺意味,武则天刚才奄奄一息,所讲的话也能算是临终遗言了,但她苏醒后没有对李显与李旦有什么吩咐,却艰难地说了一句:“哀家要见王画。”

不然王画今天还没有这资格进来。

王画还不知道究里,他答道:“臣遵旨。”

但他在众人脸上扫视了一眼,也看到这些人看他的目光有些神怪,不过所有人眼里都带着悲戚的神色。

王画在心里面冷笑,这是猫哭耗子,假慈悲。这群人中间可以大胆地说一句,十人有七人希望老武立即早死早好,有两个半人持模棱两可的态度。顶多半个希望老武平安。

他走了进去,看到武则天躺在床上,脸上的神色十分地困窘枯槁,走过去,恭恭敬敬地跪下,说道:“臣参见陛下。”

然而他眼里已经带起了一层蒙蒙的湿意。

不管怎么说,他蒙受了老太太很多恩惠,可是自己却没有报答的机会了。

老武在床上艰难地说道:“你起来,走过来一点。”

王画站起来,走到她的身前。

老武又说道:“哀家有一件憾事,没有看到你成为哀家的孙女婿。”

这句话说得有些突然,然而在座的人都听明白了,武则天是指王画对她的仁孝之心,如果王画是她的孙女婿,这个名份就更正了。但有可能王画将来都没有这机会,她的亲孙女有许多,可除了最小的李持盈失踪了外,其他的都因为年纪到了,已经嫁人。虽然他与李裹儿关系暧昧,可始终是暧昧,没有一个人会想到王画有从武家将李裹儿抢回来的胆量。

王画走过去。拉住她的手说道:“陛下,你是天下之母,就是我不是陛下的孙女婿,可也是陛下的孙儿。”

这个动作,也有点过失。可没有一个敢提出异议。

武则天与王画的关系,那也算是君臣相宜的典范了。如果不是王画岁数太小,武则天到了垂暮之年,又是第二个武则天与狄仁杰的关系。

王画这是赤诚之心。在这份赤诚之心面前,就是敬珲在一旁看着不愉快,也不敢作声。

但王画随着说了一句让大家感到惊讶万分的话。

王画主动找来一把椅子,在武则天面前坐下来,说道:“陛下,臣给你讲个故事吧。”

王画讲的是《红楼梦》。

通过他口头表达的,与书中的语言有一些差别的,一个是口语,一个是书面语。还是王画也没有这个能力完全还原,虽然他也看过五六遍了,也看过电视剧,但想要将一本几十万字的长篇巨著完全记下来是不可能的。

一开始他就将起头部份略去,而从甄士隐直接讲起。

《红楼梦》起始几章,如果用讲故事的手法来讲是最难的,因为这几章时间场景人物跨度都很大,如果讲得不好,就会零乱。

王画努力回想起以前看过的内容,将头绪理了一下,才开始开讲。

其他人也涌入到武则天的寝室,都感到奇怪。当然唐朝也有了小说了,只是篇幅短小,而且有许多小说写的东西不好。因此不受上流主体欢迎。

听到王画讲绛珠草与神瑛侍者下凡,勾出许多风流冤家时,更多道貌岸然的人都皱起了眉头。他们心中想到,已经与那些下流的小说一样的套路了,只是王画讲得更有条理,更长。

武则天一直微笑,如果说有信心,也只有她对王画真正有信心,李裹儿都不行。

当李裹儿听到林如海子孙有限,想了想王家的一脉单传,不由地看了一下自己的肚子,忧上心来。但这个表情却没有人注意。这时候故事内容已经进入了第二回,开始进入正巷了。

虽然还是有人不齿,可都听得津津有味。毕竟小说以这种宏伟形式,还是第一次向世人展现。

但听到宝玉说女儿是水作的骨肉,男人是泥作的骨肉。我见了女儿,我便清爽。见了男子,便觉得浊臭逼人。几乎所有大臣都皱起了眉头,果然是一个好色之徒。只有在场一干尊贵的女性,都不顾武则天的病重,捂起嘴来,偷偷乐起来。

进入了第三回,已经有许多人明白了。这个林黛玉就是那个还眼泪的绛珠仙子了。可这时候,虽然不齿,但众人已经全部被故事吸引住了。

直到王画讲到护官符,开始有人恍然大悟,这远不是一个普通故事那么简单,恐怕有许多喻意在里面。但王画讲得很慢,一边在讲一边在想,所以这时候已经过去了近一个时辰。为武则天治病的几个御医转来转去。

可不要说王画了,就是李显现在也忘记身在何处。王画还在继续说下去,说到宝玉看到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这副对联时。众人心然领会,好对联。

王画曾经出外游学一年多,也是这个用意,用简单两个字来说,就是阅历。

然而王画话锋一转,说宝玉看到这对联,断然不顾这间宇室精美,铺陈华丽,也不肯住在这里时,众人愕然。有很多人都想笑出声。

王画接着又说道,宝玉看到嫩寒锁梦因窗冷,芳气袭人是酒香,立即说这里好,连李显都笑道:“这个惫懒儿!”

但在这里,原著是写着室内是飞燕立着舞过的金盘,后面又是一大堆安禄山、武则天、寿昌公主用过的器具,王画不得不再次做了修改。但这一段内容王画也觉得不好,用了一堆名人帝王用过的东西来形容器具的精美,有点失去风骨的感觉。

可他前世《红楼梦》登上神坛了,王画这种想法没有敢对任何人说,怕人耻笑他。

王画又说到宝玉睡梦中,跟随秦可卿,往前走时,御医终于忍不住走过来,对他说道:“小候爷,不早了,上皇需要休息。”

他才起身替武则天掖了掖蚕丝薄被,离开寝室。

但走出寝室外,立即眉头紧锁起来,脸上浮现出浓浓的哀伤。众人不管对他讲的内容能不能接受,但明白王画讲这个故事是为了让武则天开心的。从心里面多少也有点佩服他的气节,隐然有烈烈古人之风,现在对武则天如此,不是好事儿,相反会引来一些麻烦,王画依然这样做,这是与豫让等义士。是差不多的行为。

不管乐不乐意,这种行为却让他们都感到敬重。

王画心里面却是想着另一件事,他不是讲故事,这本小说他也不想将它拿出来,流传出去,会招来更大的争议。而且从他嘴里或者手里出来,因为记得不清楚了,也会失去原来的韵味。

这样做的目标还是为了老武。

为什么老武会变成这样?因为她心里面失去了盼头,所以没有了求生的欲望。病只是一个外因,主要是她心死了。

因此他这样做,是让她重新燃起一个盼头来,只是换成了另一种方式,活下去,就能听到下面的故事了。

这种对身体康复的作用,现在医学还在懵懂之中。可王画也不想解释。

可看到一个雄才大略的人病怏怏如此,他心中怏怏不乐,只是向李显见过礼后,其他的人一个也没有打招呼,上了马车就走了。

实际上故事到了这时候,也引起了悬念,因为这里会让人产生误会,在梦中贾宝玉与秦可卿,会发生什么关系?有许多人猜测着,只是王画神情如此萧索,连李裹儿也不敢询问。

只好看着他登上马车离去。

回到家中,严挺之叔侄还在,这门亲事必须要王画做主,因此俩人都坐在王家等候王画回来。

王画强作笑颜打了声招呼,然后找三凤去了。

应当没有太大问题,严挺之是凭真才实学考中进士的。就凭借这一点,已经很难得了。而且他长相也好。但这是三凤的一辈子幸福,王画要考虑一下三凤的感想。

找到三凤,王画问道:“三妹,这个严挺之,你对他什么印象?”

三凤脸上飞红着,扭怩地捏着衣服不答。

看到了三凤的表情,王画会意了,他又回到客厅。询问严挺之。

严挺之同样也没有意见,王画名声好地位高次之,主要三凤本身长得清秀,加上这几年家庭的转变,又有王画的薰陶,隐隐有了书香门第的大家闺秀的气质。

不是同不同意的问题,而是这个幸福来得太突然了。

当然两家只是口头的协订,虽然没有到成亲的地步,然而是王画的妹妹,严家也要脸面,订亲也有许多程序的。严方嶷带着侄子回去安排了。

将他们送出去,看到王画疲惫的模样,李红还想询问发生了什么事。可是王画却回到房中,倒在床上睡着了。

第二天,雨住了,一轮红日难得地从东边的天际冉冉升起,李红兴冲冲地从外面跑回来,对王画说道:“二郎,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米价又涨了,每斗米涨到四十八文。”

但说完后,立即将嘴捂上。

这个消息也是她刚刚听到,对王家来说是好消息,只有米价涨得越高,王家越有利。现在天下手里土地最多的人不是七姓十家,不是李唐这些宗室,而是自家二郎,只要劳力充足,几百万倾耕地都能拥有。实际上到现在她还在梦中,那么大的地方,居然没有皇帝!

王画也是将以后的重心放在粮食上面的。米价涨得越高,王家收入越高。

不过她立即反应过来,王家收入高了,可天下老百姓要倒霉了。王画听到这个消息,未必会高兴。

王画听了愕然。涨价是必然的,在唐朝也存在物价上涨,一样。而且棉花普及,是否影响耕地未必,可难免有商家在中间做文章。但这个涨幅就不正常了。

而且秋收也不远。王画想了一下,立即将沐孜李喊过来,让她派人去查这件事的原委。

这就是力量的好处,现在羽翼还没有齐全,否则王画都能查到武三思、李旦与太平公主他们有什么动态。

李红傻傻地问道:“有什么不对嘛?”

“不但不对,而是大有问题,并且涨价的替罪羊还会是我。”洛阳米价一直没有下跌,已经有商家将责任推到王画身上。

说完后,王画到了昭文馆,中午回来时,沐孜李已经得到了一些消息。主要是许多米商屯集粮食,从夏收时就开始屯集,但确实今年粮食有可能因为许多田地为了追求利润,种植棉花,出现短缺。加上这段时间天气反常,有的地方出现了涝灾。所以这些商人借势发难,联合起来一起涨价的。

听到这里,王画看着萧亚轩。

萧亚轩摇头:“大洋洲的粮食指望不上。”

现在奴隶是有许多,但船只上面的,造船作坊里面的,采珊瑚的,开矿的,还有武装士兵,因此不可能将全部奴隶抽出来从事农业生产。

也就是说,马上大洋洲有一季夏收,但生产的粮食不会很多。别看开垦出来近十万倾田地,但那只是初步的圈围,种植需要再次细细耕作,并且因为没有耕牛,是人力耕作,播种耕耘、锄草灌溉、收割入仓,就是不顾奴隶死活,能够种植的也不过一两万来倾耕地面积。

说起来也不少,并且这些地方因为从来没有种植过庄稼,田力充足,庄稼长势也很好,可一季粮管什么用?种子,自己的食用,再加上海上风险,时不时有船被海浪打沉的事件发生。安全运到唐朝,能有一百来万石粮食登天了。

数量还是不少,但一个人一年最少得吃掉四石粮食吧。连一个洛阳城百姓的粮食都供应不上来。更别提将天下粮价打压下去。想要起平衡粮价,最少得等到三四年后,大洋洲种植的面积达到几十万倾,才能做到。

就这样,中间还不能出现差错。

王画忽然看着李红说道:“我们将婚礼办了吧。”

李红脸上立即出现一片喜色,等了这么多年了。她使劲地点着头。

王画又对萧亚轩说道:“我感觉还不会就这样结束的。”

说到这里他指了指外面的天空,虽然天放晴了,但天空中依然云彩朵朵,这个朵朵可不是那种轻淡的朵朵,堆在一起厚厚的。不用说,以后还会有雨天。

一旦雨季漫长起来,造成洪水泛滥成灾,米价将会更高。

王画又说道:“等到我与你妹妹婚礼结束。你立即返回南方,抽出一笔资金,从林邑采购一笔粮食过来。同时命人将大洋洲夏收之粮全部运回唐朝。”

萧亚轩也没有异义。这关系到千家万户的生计。

王画又对沐孜李说道:“你也配合萧大哥,抓紧速度,想方设法将一部分生活无法继续下去的百姓迁移出去。那怕用一些手段。”

这种手段就是利用发展起来的一些宗教力量,煸动哄骗。

但王画这是存着善心。于其留在唐朝,被一些残酷的主子压榨剥削,走投无路,不如到大洋洲重新开辟一片新天地。在哪里他们是管理奴隶,就是亲自从事生产,王家也不会象其他人那样压榨的。

沐孜李点头。

四个人将书房的门关起来,进行细细的商议。

但外面又有一个太监进了王家,带来李显的口谕。说是让王画到上阳宫,给武则天继续讲故事。

李红他们听了愕然,这道口谕下了也太荒唐了吧。不管怎么说,王画是韬光养晦,不是王画没有才能,现在沦落到成了一个讲故事的地步?

王画没有顾及他们的反应,向这个太监问道:“上皇现在病情如何?”

这个太监眉开眼笑地说道:“昨天你讲的那个故事很管用,上皇昨天晚天吃了一碗粥后,今天早上醒来,身上发了一下汗,气色开始转好了。真是奇迹啊。”

讲故事还能治病?李红三个人面面相觑。

王画看到他们的脸色,说道:“回来后我给你们解释。”

说完了,上了马车。但在经过天津桥时,留意了一下洛水的情况,可看到的情况不太妙,洛水涨得快到堤沿了。他低低地叹了一口气。

一会儿马车再次进入上阳宫。然而他进到仙居殿后,却是一愣。

第十九章 鹏

第十九章



让王画感到惊讶的是上官婉儿。

她正在纸上奋力书写。没有走近看,却听到她一边书写,一边还在询问昨天王画讲述的故事。纵然她记忆力再好,也不可能听过一遍就全部记下来的。

不用说,她是试图将王画讲的这个故事记述下来。而且她还用了王画发明的铅笔书写。

对铅笔,王画并没有刻意去推广它,会引来许多麻烦。而且现在技术低下,笔芯好一点,石墨早就出现了,主要是笔杆。制造的成本是后来铅笔的几十倍之巨。当然如果论单字书写成本,还是比毛笔书写低廉得多。

不过有一个好处,书写速度很快,但注意了,因为笔杆粗糙,书写不能用力,否则笔芯立即会被折断。

上官小婉现在执掌诰命,几乎所有诏书都从她手里发出的,被人称为内相。如果她开始使用铅笔,会引起更多的人效仿。

王画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了,这是等于变向地在向他支持。故事变成了书,对他的名声有帮助。铅笔的认可。也代表着对他的发明的认可。

看到王画进来,上官小婉拿起了铅笔扬了扬,两个人会意一笑,不用言语,一切皆在不言中。

除了上官小婉外,还有李显,韦后,李裹儿,以及豆卢王妃等人,不过李旦与太平公主没有来,做贼心虚吧。并且扬再思等权臣,同时也到来了。

但王画却没有看到一个忠直大臣进来。他哭笑不得,从他开始进入朝政以后,几乎都是这些被史书上称为奸臣的人,在鼎力支持。这是为何!!!

王画不知道究里,可是判断出一些。一定是今天听说武则天病情好转了一点,李显再次前来看望,这是可能的,与李旦,特别是与太平公主相比,李显心思相对要简单一点,也要更孝顺一点。大约武则天还想听昨天自己讲述的故事,下了旨诏自己到上阳宫。

王画进了武则天的寝室,看到武则天果然气色好了一点,可是脸上还是一片死灰色,王画心中默叹一声,坐下来开讲。

从昨天起。接下来讲的是一个章节的内容有点难度了。首先就是警幻仙姑让一个鲜艳娇媚的女子授宝玉**之事,王画没有敢开讲了。实际上这就是正常人的遗精,可是让曹先生写出了另一番风情。

还有这一章节里面出现了大量的诗,首先就是金陵十二钗正册与副册又副册上写十二钗命运的诗篇。前两首是又副册上的,写了晴雯、袭人两个俏丫头的,第三首是副册上的,写的是香菱。剩下的全是正册上的诗,全是写金陵十二钗的,第四首是写林黛玉与薛宝钗两个人的,从第五首到第十二首先后写元春、探春、史湘云、妙玉、迎春、惜春、王熙凤、王熙凤女儿巧姐,第十三首是一个例外,不但写了李纨还连带着写了贾兰,第十四首诗写的是秦可卿。

有的王画都已差不多忘记了,不过还好,这十几个人的命运他全记得,因此做了篡改。

接下来又是一大段曲子,在梦中众仙姑招待贾宝玉,从舞女们嘴中歌赋的曲子,从引子开始到收尾,加上正文一共十四支曲子。还是专门讲述金陵十二钗的,特别是写林黛玉与贾宝玉的《枉凝眉》。后来几乎家喻户晓,一度在精神严重缺乏的时候,一朵阆苑仙葩美玉无瑕,让多少人为之泪下。

除了这十四首曲子中写得最好的引子与《枉凝眉》王画准确无误地记得外,其他十二首曲子,王画同样记得不太清楚。无奈之下,只好再次篡改。

对于曲子这种艺术形式,同样在座的许多人很陌生,虽然听起来形式与那些坊里的粗俗小调很相似,大多也说的是艳情风月之事。但经过王画对文字的考究后,听到耳中却是十分地雅正,恍然《诗经》的《小雅》中那些诗篇一样。

众人面面相觑,这又是词之外,又一种王画创造出来的新的文学种类了。不过吸取了昨天的经验,也是上官婉儿刻意这样做的,她安排了好几个宫中的女书计,一边听讲一边将王画讲的东西速记下来。

接下来贾宝玉与袭人做了那回事,王画也隐而不说。开始说到刘姥姥进大观园了。李裹儿掩嘴偷笑,她想到了王画的父亲王迤,很有点与这个刘姥姥相似。

但听到贾宝玉探望薛宝钗,林黛玉开始微吃醋时,众人会意一笑,这是一个三角之爱。毕竟不是袭人等丫环,她们可以做妾,以林薛的身份,贾宝玉只可以得到一个。但李裹儿用手抚了一下胸,幸好小九失踪了,不然她与王画最后结局也不太好收拾。但这句话,就是李裹儿也不敢向王画吐露。

这一回老武身体稍微好了一点。天气也好起来,王画说到第十回结束,才停了下来。一是天色不早了,二是下面是贾瑞想勾搭王熙凤,王熙凤设下相思局的内容,王画不知道能不能讲出来。就是讲出来,也不能象原本那样讲述,这要考虑一下。

其实《红楼梦》直到进入大观园后,才真正进入正巷。可就是这样,大家也听得津津有味。主要是现在没有出现这种艺术形式,对人产生的冲大很大。

大家走了出来,李显对王画说道:“王卿,朕很感谢你对朕母皇所做的一切。”

“这是臣应当做的,”王画说到这里抬起头,看着李显说道:“但是陛下仁慈,同样也让臣敬佩万分。以后臣对陛同样也会鞠躬尽瘁。”

听了王画的话,李显十分地开心,说道:“王卿,你早应当进入朝堂了。”

王画摇头,说道:“陛下,我说过,铸成九州之鼎,作用更大。等到九州之鼎铸造成功后,臣任用陛下安排。”

一开始李显等人对王画的动作也产生奇怪,因为这样的工程,王画一开始动用的人手与物力规模都很小,最后才传来,事实非是如此。王画在组织工人研发一些新工艺,才释下心怀。

其实王画也不可能象传说中那样做,铸成一个重达几十万斤的巨鼎出来。也没有那个技术。鼎不会很小,可主要还是工艺,首先就是景泰蓝技术,而景泰蓝首先就是要精铜。然后各种色变的掌控。就是瓷器,王画也开始组织技工研发一种西洋工艺——骨瓷。

对骨瓷他并没有因为愤青采取了反对的态度。相反骨瓷同样也是一种优秀的瓷器,尽管来到欧洲。

当然,这一次九州之鼎以及附属工程中,瓷器也是一部分,但不仅仅是骨瓷一样。可主要还是景泰蓝,而且还是一个巨型的景泰蓝作品。只有这项技术研发成功后,才能进入下一环节。急切不得的。

王画这样说还有一个用意,九州之鼎固然重要,主要现在还不想进入政坛中心。进入是要迟早进入的,但要选择一个最恰当的时机,进入后立即显示重要作用来。王画就在等待这个时机的到来,但这想法任何人都没有透露。

现在说出这话,更有一个好处。证明了王画不贪图富贵权利,这样的臣子,放作任何主子在位,都会欢喜的。实际上只要得到统治者的认可,早迟要上位的。

果然,李显听了他的话后,更是额首。

王画离开了上阳宫。

随着王画与李红、沐孜李办了一个小型的婚礼,没有邀请任何客人到来,只是自己家中办了几桌宴席。没有办法,这不是正亲,王画也要入乡随俗。但为了弥补两个少女的心情,王画设计了两款精美的婚纱。

但消息还是传了出去,陆续有许多人送来了贺礼。最多的是血字营原来的以及现在的各个将士。还有一些朝臣,但很少。这也说明了王画在朝中的恶劣形式。不过王画并不着急,只是时机没有到罢了。

可第一个送来礼物的却是李裹儿,送了两副精美的首饰给了李红与沐孜李。当然了,两个小姑娘对她感恩戴德,让李裹儿得意了一番。

第二个送来礼物的却是上官小婉。但她前来却是责问王画的,为什么拒绝武三思提出的亲事。

王画当然不能实话实说了,而且他也摸不透上官小婉问这个话的用意。他答道:“昭容,我三妹确实与严挺之订亲,这是事实。”

上官小婉只是笑笑不语,显然对王画的话不相信。

王画又说道:“而且昭容,我喜欢独立行事。但与武家联亲后,会因为这门亲事发生什么。如果好还好,如果不好怎么办?”

这话说得也半真半假的。如果不好,有可能发生大凤嫁给郑家的事。事实上一旦联姻,武三思不可能不利用王画的,不但是王画,有可能都能想将王家变成武家的附庸,王家一年那么多的收入,放在那一家都会动心。

说得也有一些儿道理。

王画又说道:“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血字营是我带了好几年,花了一些心血,是人都有血肉之情的。留恋之心,人皆有之。不过那一天我也与德静王解释过了,我会写信给血字营将士的,请他们务必佩合德静王的命令。这是为国家好,同时也是为了各个将士本身好。”

其他的话,王画就没有再说下去了。相信这句话要不了多久,就通过上官小婉的嘴,传到武三思的耳朵里面。至少会降低武三思的敌意,给自己留下一些发展的时间。

对于王画纳的这两个小妾,人们对李红没有异议,那是经武则天下旨通过的。只是认为沐孜李太幸运了。当然,也没有几个人知道沐孜李,在王家发挥的重要作用。

但婚礼庄重简朴操办结束了,天气再次产生变化,沥沥的夏雨下得绵绵不绝,整将黄河中游弄成了一个江南黄梅天。

这产生一个后果,米价在四十八文上下浮动了一下,随着四五天的风雨,再次向上浮动,一下子涨到了五十五文。

萧亚轩准备回南方去了。

现在雨势继续下去,任何人都可以料到,黄河两岸必然会有涝灾出现。那时候米价涨幅将会更大,甚至真的出现每斗米再次涨到几百文钱的局面。

最遭秧的就是百姓,其次就是王画。因为春天王画的围城,已经让洛阳城中百姓遭受了一次苦难。这次雪上加霜,无疑王画罪责首当其冲。还有一点,官员将会对棉花一事发难,虽然不敢说得太直接了,因为都知道是李显主倡的,然而李显心中必然会对王画不乐意。因为李显这个主意是王画教授的。

李红将头发盘成了一个圆贝**髻,这是象人们展现她身份的转变,脸上还挂着一幅初经人事散发的春情,在房中替萧亚轩收拾衣服行李。

连日的阴雨,天气有点湿漉漉的,连同衣服都沾上了一层粘粘的感觉。

李红一边收拾,一边对萧亚轩嘱咐。虽然是应该的,可是海上充满了太多的风险。这还是萧亚轩怕李红担心,没有敢细说。

衣服全部放入箱子中,李红转过头来,看着萧亚轩,眼中终于有了一层湿意。这是她在世上的唯一亲人了。

王画叹了一口气,对于此,王画也无可奈何。无论力量怎么增加,他的贴心可用的人还是太少了。

萧亚轩拍了拍李红的肩头,说道:“妹妹,这一次我回来,已经很高兴了。”

他是指李红与王画结果终于水落石出。虽然身份低了一点,可是王画对李红那是没得说的。

想想以前的处境,兄妹俩人境遇前后是天壤之别。

李红点着头。

王画却对萧亚轩说道:“我们一道出去吧。”

正好难得一天多云天气。王画是要带萧亚轩到狄仁杰的坟墓前祭拜。

这一次大洋洲的开垦,首先给王家带来一个聚宝盆,这是从私人利益出发的。可这一次影响远远会超过萧亚轩的想像。

殖民地的开垦,不但会为自己带来巨大的财富,晚唐后唐朝天灾人祸,经常发生粮食危机,现在一斗米涨到几百文前,老百姓叫苦连天了,晚唐后几百文钱一斗米,是正常不过的了,有时候因为战乱发生,城中每斗米涨到几万文。

这只是粮食的角度。随着开元的到来,人口急剧增涨,土地紧张,棉花的出现更是加剧了这份紧张的到来。有了大洋洲几百万平方公里,原始的土地,将会减少这份危机感。主要哪里有许多地方天气暖和,适宜唐朝百姓居住。

还有,大洋洲百姓迁居得越多,两地来往密切,无疑会造成造船技术更加发达,为后面更广阔的大航海到来创造条件。来往密切后,还会造成商贸繁荣,为唐朝经济发展带来生机。

同时大洋洲只是一个号角,以后条件越好,更多的地方,比如非洲、美洲大陆进入人们的视野,如果这些地方全部成为汉人的殖民地,想像将来吧。这一点与欧洲那些国家的人不同。虽然他们创新能力无可否认,可是他们自由散漫,虽然国人喜欢内斗,可根观念很深。就是以后分裂成若干国家,遇到危机时,必然会联起手来。这就象一个比喻,弟兄俩可以打得头破血流,可遇到外人时,同样会联起手。这就是汉人最好的写照。数百年后,汉人有可能因为这次楔机,掌控了一半地球面积。那时候还会出现他穿越前,四面挨打挤压的局面么?

当然,那个什么扁与什么辉的不能算的。

也就是说,这件事办好了,远胜过世人眼中任何功绩。

因此,王画将萧亚轩带到狄仁杰墓祭拜,这是代表对这些开创者的认可。

来到白马寺狄公墓前,王画却意外地看到了一个人,魏元忠带着几个仆人也来到狄墓前,在祭拜。

王画奇怪地问道:“魏相公,怎么你也来了?”

魏元忠手倚着一株青松说道:“来看一下老朋友。”

王画轻声笑道:“魏相公,这番回到朝中可有什么感受?”

魏元忠低头不答。过了一会儿,他才向王画问道:“可某不知道你这几年倒底要做好什么?”

特别是指王画起兵之事。

王画哧笑一声说道:“魏相公,今天我在我恩师墓前,应当不会说假话吧。”

魏元忠点头,现在王画的想法许多人摸不着头脑。王画又答道:“恩师一生一世,只是为了国家为了百姓。但我在恩师灵前同样大胆地说一句,我王画虽然配不上恩师的高尚情操,但我依然爱这个国家,爱这个国家所有的百姓。但爱的考虑方式不同罢了。”

说到这里,他无比地讥讽道:“小雀笑鹏,彼且奚适也?我腻腾跃而上,不过数仞而下,翱翔蓬蒿之间,此亦飞之至也,而彼且奚也?魏相公,在这个问题上我不想多做解释了。”

他话说完后,魏元忠带来的几个家仆勃然变色,怎么说魏元忠声满天下,可不是王画一点浮燥之名能相比的,可是王画居然将自己比作一只大鹏,将魏元忠比作了一只小麻雀了。

第二十章 鸣

第二十章



但魏元忠脸上却出现了微笑。

他做了一个手势。示意家仆稍安务燥,然后向王画施了一躬,说道:“某老了,以后就看你们。”

说完后满怀惆怅地离开。

王画也没有说话,目送着他远去,久久不语,随后与萧亚轩对狄仁杰祭拜。

送走了萧亚轩后,眼看就要进入七月了,可在这时候洛水暴涨,河水冲破洛堤,洛水两岸两千余户皆被洪水冲垮。

就连王画家中也一度积了半人深的水,许多东西被水淹没。南市同样也进了一尺深的积水。这是京畿要地,朝廷立即组织人手,将缺口堵上,安抚难民。

但随着这一次事件的发生,米价应声猛涨,从五十几文,变成了六十几文,七十几文,然后一路飞涨到了一百多文,直到两百三十文才停落下来。

大臣们都吓傻眼了。这不是王画围困洛阳那次,只是洛阳城中慌乱,暂时性的涨价,不但洛阳,其他地方也因为洪水泛滥成灾,随声而涨。先是郑州米价接近两百文大关,然后关中米价跟着猛涨,从渭水到黄河中下游,许多地方米价都接近了两百文,或者已经破掉两百文大关。

这才是灾难性的大事。

为什么老武艳羡李世民时,每斗米经常在五文钱上下浮动。因为米便宜,换成现在的价值计算,每斤米才一毛几分钱,这么便宜,自然大多数人能吃得饱了。老百姓吃饱了肚子,自然不会造反了。可变成了两百多文,变成了七八块钱一斤米,可以想像有几个平民百姓吃得起?

也不用王画到朝堂上解释原因,大臣,甚至连李显也知道原因。从春天时米商借王画围城涨起米价后,米价在夏收后,还是维持在四十文上下,就知道主要是米商开始想囤积居奇。

与王画没有多大关系,只是王画给了他们一个理由,一个楔机。为什么会这样,也都明白,主要还是棉花。王画多次向李显说重点是在陇右。哪里是畜牧业地区,不是主要粮食种植地区。李显也象其他人这样传达的。但关中李显皇庄的成功,让许多人知道并不仅仅是在陇右才能种植的。当然陇右地方好,地方空旷,地价便宜,税务低。但陇右存在诸多不便之处,离中原远,运输成本昂贵。第二个各族混杂,时降时叛,没有安定的根本。第三远了管理艰难,还有因为远,没有多少佃户愿意前往。

所以仅去年一年,不单是陇右开始布满汉人足迹,从渭水到黄河,甚至到淮河流域,都有许多人取来棉花种子,种植。当然因为大量种植,棉布价格剧烈下迭,优质细棉布从每匹三十几文跌到十几文,普通棉布从二十文跌到八九文。连带着麻布价格都下跌了许多。

可对于棉农来说,还是暴利。最好的良田一亩地收入也不过两三石。他们地头卖价不是洛阳米价,能售出二十多文,顶多十五文罢了。半贯钱的收成都没有。但是换成棉花呢?

因此今年种植的人更多。

也不是普遍天下一片白了,朝廷也加强了管理,比如对棉田征收更重的税务,将一部分所得,加到种粮农户上面,减低少量粮农的税务,来强行控制棉粮种植比例,这一点不真是大臣吃干饭的。可政令永远是一回事,下面执行永远是另外一回事。比如唐朝的九等。王家没有崛起时,竟然缴纳的税务,并不比郑家与于家少到哪里去。反而因为政令的更改,下面一团糟。

又况且在政权交替更迭的时期。

因此有可能出现粮食紧缺,为什么出现有可能这个字眼?因为江南受到这一次冲击的波击不是很大,这也是唐朝主要粮食基地。

但就是这个有可能,主导了价格因素不稳定。市场经济存在严重的杠杆效应的。远不是今年十个人收成了二十个人的粮食,那么粮价就会下跌一半。如果朝廷出面,再加上一些大户人家的操作,有可能略微下跌那么一点点,如果推动它下跌,有可能下跌三倍四倍。反过来就更严重了。

如果紧缺,那怕十个人收成九人粮食,也是一个大问题了。剩下那一个人怎么办?将他活活饿死?这是不现实的。要么就平分下去,十个人都吃不饱了。这更加紧张,再有意地推动它,不能说是缺了一成粮食就上涨一成,相反,会上涨数倍。甚至十倍。现在就是这种局面,王画给了一次楔机。黄河两岸多处受到水患,才更加助长了暴涨的动力。

现在没有一成套的资本原理,但不代表着官员不知道,有可能连李显都知道这个原因。

可是怎么办呢?说到底,现在是私人经济,只要能卖出去,那怕卖五百文每斗米,朝廷也无可奈何。如果强行下诏,好了,我家没有粮食了,不卖了,反而有可能引起更大恐慌。或者查没,既然囤积居奇的,都是有背景的家族,怎么查?一查麻烦就大了。

可让大臣郁闷的是,就是有胆量,也不敢对李显进谏。去年还看不出来,今年随着棉花的大丰收,布匹价格还会下降。一旦下降到每匹布五文钱,多少人家会穿上新衣服。而且因为棉袄的出现,冬天北方贫困百姓将会少冻死多少人?这也是功绩。

至于对百姓的致富,没有人会去想。虽然棉花是暴利,可这种暴利都被各个地主占有了,真正受益的贫困百姓几乎没有。而且因为棉花的暴利,各地出现了许多强行吞并田地的案件,让各个州县官员头痛不己。还有许多强买奴隶的现象,总之天下汹汹。可以想像,进入七月后,棉花花正式采摘,各地“失踪”的人口还会更多。

也不能怪李显,李显用意是好的。如果将粮与棉问题解决好,就不管朝廷的收入了吧。可不但解决了百姓穿衣的问题,因为从棉到布也是一个细琐的过程,需要很多的劳力。那么妇女可以进入各个棉作坊,为家庭带来收入。利国利民。

可要说商人逐利而行吧,也不全然,不但是商人加入这场游戏当中,各地的庶族士族地主,名门望姓,甚至皇亲贵戚,同时也因为暴利加入其中。

你说怎么办?不能从上往下一起端吧,就是李世民在世,也没有这么大的魄力。

当然在米价从四十几文涨到五十几文时,不是王画一个人料到后果,朝中智慧之士也有不少。就象武三思没有智慧?只是智慧用的地方不对罢了。早就料到这种局面了,因此上奏,李显也下诏到江南调动粮食进入洛阳,平衡米价。

不过这一波涨价风波与原来局部地区涨价波不一样,几乎在象全国蔓延。从各地反馈来的消息,江南的米价也在应声上扬,朝廷这一次前往江南调粮食,未必会有一个满意的消息。

还有一个办法,将洛阳含嘉仓打开,向市场强行对冲价格。虽然唐朝不象隋朝那样荒唐,在洛阳储藏了可供天下人吃几十年的粮食,但几百个粮仓里还是经常藏有几亿斤的备粮(唐朝最大的藏粮基地在洛阳,因为有洛水与黄河之便,而长安虽然有渭水,可通过的船只吨位小得多。其他各地也有一些粮仓,但规模相当小。这一点与宋朝略有不同)。

但这也不是一个办法,向市场强行流通,可如何保证将粮食交给真正需要的百姓手上?而不是被一些权势人家吞并过去?反过来没有起到作用,还使国家的财产瞬间变为私人的财产。就是有办法交到需要的百姓手中。如果秋后粮食还是紧张怎么办?难道国库再去买下高价粮储备?

或者让含嘉仓空空如也?如果那样的话,估计连老武呆在病床上也会心里面不安稳的。

这几天朝会可以想像,大臣们要么苦眉愁眼,要么出的不成文的主意,朝堂更是争吵得象菜市场一样。

李显也不是一个明智的主,听了更没有主意。

或者棉花种植是错误的。可为什么以前听到一片赞扬声?

不是棉花种植是错误的,主要根底,所有人没有面对好棉花带来的冲击,还有现在棉花存在的暴利。一旦棉花真正普及开来,价格下迭,粮食回归,这是市场经济的必然。

但这一次危机确实与棉花有关系,历史上这一次洪水,也造成唐朝很大的麻烦,但不象现在这样窘迫。

李显想不明白,于是想了想,跑到上阳宫,询问自己充满智慧的老母亲去了。

还别说,现在他们母子关系改善了很多,特别是王画的刺激,一个臣子都能对自己母亲孝顺,李显感到多少有点惭愧不安。当然他更多的是跟着王画前来上阳宫听故事的。而武则天上次昏迷了半天,差点没有醒过来,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不平之心渐渐淡下来。也与王画进宫讲了五六次故事,多少安慰了老太太受伤的心扉有关。正是这个过渡,让老太太认天由命。

走动得多了,武则天也有点看开了,母子关系开始转寒为暖。

听到李显的汇报,武则天想了一会儿说道:“哀家也无可奈何。”

李显一听傻眼了,自己这位牛哄哄的老母亲都无辄了,怎么办?民以食为天,粮食是国家的根本,如果天下百姓都吃不上饭,那就危险了。

武则天又说道:“但哀家向你推举一个人,能让你渡过这次难关。”

“什么人?”

“王画,如果你还猜疑就当哀家什么没有说。”

“不是啊,母皇,是王画不愿意辅佐儿臣,”李显嗫嚅道。

“不是他不愿意辅佐,是韬光养晦,这样吧,你再传旨,说哀家想听故事了,”武则天看了他一眼。还有一句话她没有说,甚至连王画也不知道,不是王画不想辅佐,而是李显还没有显示出足以让王画放心的东西,进入朝堂。这一点与王画心中所想的时机,同是一理。而想要让李显放心使用王画,有可能必须等到自己死了后,才行。

李显知道武则天听故事是假,为自己劝说王画是真。立即高兴地应了声喏。

但转念一想,也晕得要死,是不是人才能的人非得与诸葛亮一样,非得三请四邀,才肯出山?

一会儿王画进入上阳宫,还有上官小婉与几个书记,王画从上回讲的贾宝玉遇鬼开讲,一直讲到晴雯撕扇,看了看天色,这才结束。

王画刚要起身告别,武则天说道:“王画,你明天上早朝吧。”

王画先是一愣,然后看了看李显,立即会意起来,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说了声:“臣领旨。”

就离开了。

李显还在狐疑地问武则天:“母皇,你没有向王画讲清楚。”

武则天说了声:“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如果王画还需要哀家讲解清楚才会有办法,你也不要指望他会有什么主意了,去吧。”

李显还有点儿没有听懂。但只好起身离去。

第二天一早,王画真地穿起了真正的五品官服,到了天津桥上。这时候天还没有亮,虽然过了六月,天空中还在继续下着蒙蒙细雨。洛水的水势还是波涛汹涌,天津桥下的两个小洲,有许多地方淹没了,一些树木小半树干都浸在水中。这让一些大臣看了,眼中都闪着忧色。

但看到了王画,很感到惊讶。

可是王画一脸漠然,眼观鼻,鼻观口,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也不好询问。

太监宣旨,大臣入朝。

李显开口便道:“洪水泛滥成灾,粮价暴涨,各位爱卿,现在可想到了良策。”

许多大臣听了这句话,立即低下头去,还有一些大臣继续想表功,可他们出的主意,都不是一个起效果的主意,立即被其他大臣反驳了。只是一会儿,大殿里就冷了场。

李显看着王画道:“王卿。”

王画手持牙笏,走出班列应道:“臣在。”

李显说道:“现在各地粮价疯狂上涨,河南北十七州遭遇大水,灾民多达十几万户,你可有良策?”

王画没有答话,他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官服。李显愕然,难道他想乘机要官做?不是不给他官,关健他没有做。不但是李显,就是其他大臣也有这种想法。

王画随即开口道:“有。”

“请说,”李显高兴地说道。

但王画没有说,他首先韦安石与杨再思面前说道:“你们身为中书令,佐天子大政,我问两位尊贵的大臣,你们是怎么佐的天子大政的?我只看到这样下去,要不了两年,天下无数饥饿的百姓将会揭竿而起。”

韦安石是中书令,杨再思是检校中书令,掌军国大政,佐天子之职。

王画一句问得两个人哑口无言。

魏元忠将眼睛一闭,那也不行,王画已经走到他面前了,居高临下地看着魏元忠。与宋朝不一样,唐朝列班是坐着的。王画说道:“魏相公,听说你在岭南政事出色,为何又回到京城?”

众人听了狂晕,人家老魏身负天下重望,怎么一辈子呆在岭南那个地方做一个县尉?也不与魏元忠才能吻合。

王画又说道:“粮价上扬已经数月,这早就有了今天的征兆,但是各地官员或者坐视不问,或者愚昧不察,或者官官相互。请问魏相公,你身为侍中,出纳帝命,总典吏职,这些官员为何不管不问?”

魏元忠也没有回答,心中苦笑,可能按照王画这一说法,天下官吏最少有百分之九十不合格,难道全部罢免?

王画又来到豆卢钦望面前,眼神有些复杂,说起来他是李旦的人,王画应当更加冷言相讽,可他又是豆卢王妃的长辈,豆卢王妃又是小玉真的养母。对小玉真,王画内心觉得很愧疚。

但他还是说道:“豆卢相公,在其位,要谋其政,如果韬光养晦,就得象我这样,辞去职位,不管不问。”

他直接说了自己韬光养晦,果然是一个“诚实君子”,让大家哭笑不得。但王画这句话是有原因的,豆卢钦望以自己专为仆射,不敢预政事。自此以后,唐朝门下省的首要长官左右仆射,不复为真宰相了。

但王画绕过了左仆射唐休璟,又让大家啼笑皆非,老唐与王画关系良好,这是众所皆知的,他这都是“公私分明”了。

王画来到兵部尚书宗楚客面前。宗楚客愕然,我掌管的是兵事,与我可没有半点关系。他就听到王画对他说道:“宗尚书,如果粮价这样一直下去,你有没有考虑过,拿什么粮食,向驻过各处的士卒发放?”

宗楚客膛目结舌,不能言。

王画一直将三省六部以及御史台的首要官员,一起数落过去,这才站在大殿中央,说道:“请问各位,陛下不是杨广胡亥之流吧,可为什么会出现这次危机,而且象这样下去,你们马上就要将陛下变成杨广与胡亥了。”

都觉得王画危言耸听,可却不能辨驳。如果粮价一直象这样下去,要不了几年,百姓过不下去,真的会四处烽烟四起,甚至有亡国之象。

“昨天上皇让我早朝,我知道上皇的意思。然而有些话我不得不说,这次早朝如果没有陛下与上皇指示,我连上也不想上。因为我看到的只是纷争内斗。今天做了员外郎,明天想做郎中,做了郎中又想做侍郎,做了侍郎又想做尚书,做了尚书又想做宰相,做了宰相又想做王爷。可自己没有才能,于是相互攻讦,阴谋谄害,甚至以臣子身份随意废立主君,借此来谋取个人的荣华富贵。”

这连敬珲等人也再度攻击了。

敬珲立在一旁,脸色阴晴不定,然而他隐忍没有反驳。现在看,王画有主意罢了,毕竟国事优先,如果没有主意,待会儿看看瞧。

李显在龙椅上坐不住了,他不知道王画到底想做什么?难不成将朝中所有大臣全部罢免了,他才肯出主意。正好王画视线也转向了他,于是悄悄拱了拱手,一副央求的表情。

王画差点笑起来,也不能说李显昏庸,老好人,现在朝堂稳定下来,特别是张柬之离去了,他大松一口气,不想有多少变化了。

王画又说道:“不是我故意挑各位的刺,在其位谋其政,在你们想着怎样谄害对方,谋取自己上位时,也要想想各自的职责。”

虽然王画打算高调复出,但给了李显一个面子,说到这里,他打住了话头了,没有再说下去。

看着李显说道:“既然陛下与上皇召陛下早朝,臣也要尽尽责任,臣可以在年底调两百万石粮食进洛阳,并且以每斗三十文钱入仓。但有一个条件,这些粮食为了不影响我朝粮食总产量,是从外国调运过来的。因此路上不得设有关卡阻隔速度,或者百般刁难,或者征收关税。”

现在粮价再想回落到二十几文钱是不可能的了。王画所说的价格十分地合理。对此,大臣也有些儿相信,除了唐朝,还有天竺林邑真腊等国家,王家海船的事也听说了,可他们怀疑王画从外国调动粮食进入唐朝,售价只有三十文,够不够成本?

不过这是王家的事,他们倒不用担心,反正王家好象一年挣的钱很多,王画也喜欢贴钱。他们已经习惯成自然了。

但王画有王画的想法,他自家本身能筹集一百万斗以上的粮食,其他的粮食可以从唐朝调运货物到林邑、水真腊等小国,这样就相对节约了成本,再谋划几十万石粮食,应当问题不大,甚至从南方调运过来粮食还有少许利润可赚。这也是与萧亚轩反复计算好的。就是没有这一次武则天的要求,这次安排依然继续。为了遮人耳目,萧亚轩前往南方,已经将与宝林斋合作的一半船只调走。

“因此,可以将含嘉仓的粮食开放出来,以每斗四十文钱或者四十五文钱的价格向市民销售,打压一些囤积居奇的米商。”

“可是如何发放?”李显问道。这个办法早就有大臣想过了,但都不尽人意。

王画嘴角扬起了一丝微笑,他想起了一件尘封已久的东西来。

这种自信的笑容,却让满殿大臣产生了种种的想法,有的惭愧不安,有的嫉妒,有的仇恨。

第二十一章 要官

第二十一章

要官

王画说道:“很简单。朝廷统计出所能配额的粮食数量,以及粮价浮动最大的地区。然后将粮额印成粮票,计户按人口向百姓手中发放平价粮。为了杜绝不法官员某些行为,各州县张贴朝廷告示,让百姓知道他们能得到多少粮票就行了。”

这个方法还是弊病,因为平均发放,富裕家庭甚至参与囤积居奇的人也得到了平价粮食,还有逃户与部曲没有办法受益。但也不失是一个办法,至少某些方面已经做到最大程度公平。

众人听了先是茫然,这种做法,纵观历史上的所有记载,都没有出现过。

实际上王画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在改变他们的观念。先是让船只简便地从外国进入唐朝领域,就打破了唐朝不让百姓出国与外国船只只能停泊在广州港的禁令。

但能爬到挤身于朝堂,有资格参加早朝的人,那一个不是人物的尖子,立即想到了王画这个提议带来的好处。

并且从利益上来说,王画如果真的将这么多粮食以每斗三十文的价格给唐朝,还有十几文钱的利润空间,让朝廷足以安排人手与物力,将粮食向各州县发放。

四十几文钱的价格还是很贵,可比起现在的两百文钱。要好得多了。四十几文钱的价格会使许多人家挨饿,可两百多文却会使得许多人家饿死人的。这中间是很大的差距。

然而宋璟站了起来,向王画说道:“王学士,虽然你的办法很好,可是粮食差距还是太大。”

听到这里,众人皆是黯然。

宋璟的话同样说得有道理。一曲隋唐演义虽则轰轰烈烈,然而太悲壮了,五百多万人参加义军,前后卷入的战士有可能达到七百万人,但结果呢?从隋朝的近九百万户到唐朝立国只不过三百来万户。但经过这么多年的休生养息,虽然还没有达到隋朝的鼎盛时期,可是恢复了一大半。人口达到四千万上下,这还不包括无法盘查的逃户,以及刻意隐瞒的漏户。

而受到这次粮价影响的最少有三分之一的百姓,并且现在唐朝人口最稠密的地方就是从长安一带开始,一直到洛阳齐州一线,其次是扬润一带,然后是益州一带。

这一次水患影响的地方正是从河中府开始,一直到洛阳、郑州、汴州、泽州、相州等十七州,更是天下之重。并不是所有地方都被大水淹没了,然而就是这样,灾民最少达到十几万户,人口达到一百万人,甚至更多。

王画所说的两百万石粮食听起来巨大,可救济这些灾民都成问题。普通百姓与富裕人家不同,他们因为饭菜缺少“油水”,饭量更大。每个人一年四石米也只能说是使他们维持一个温饱。这笔账算下来就是想要将粮价完全控制起来,最少得需要六千万石甚至更多。

宋璟提示后,大家一起看着王画不语。

王画却笑了起来,他对宋璟说道:“宋侍郎,如果按照你的说法,试问有那一个从其他国家变出这么多粮食来?”

没有统计,但现在唐朝有可能达到世界一半人口,如果唐朝本身出现问题,没有这条件,就是有这条件,如果没有提前数年准备,用世界所有的力量来维持一个唐朝都解决不了问题。

应当现在唐朝还有见识的,丝绸之路没有中断,让他们知道了大食,甚至将东罗马帝国称为大佛菻,中东一带称为小拂菻,但无论怎么称呼,或者他们也喜欢从西方传来的一些东西,可在他们眼中这些国家全是蛮夷之国,不入流的国家!

偶尔交战输了,也是因为利益得不到。不想出全国之兵。因此王画说的不是没有道理。

王画说到这里,看了看众人一眼,说道:“实际上大家再想一想,除了受到涝灾影响的地方外,真正受到棉花风波的有多少地方?”

下面话他没有说,种植棉花的地方,在西域有一些地方,比如王画就买下了一些田地,不过他并没有经营,而是交给了血字营的家属去经营,遗憾的是前往西域的家属很少,许多地方还继续荒芜着。

江南种植得很少,主要是黄河一带,可这带依然有许多百姓种植了粮食。因此帐也不能象宋璟那样计算。真正缺口的只有五百万石还是一千万石,不好计算了。秋收还没有上来。但绝对不会是六千万七千万石这一巨大恐怖的数字。

为什么造成这个原因,大家心知肚明。如果这个问题解决不了,缺口五百万石这些人就能将粮价炒成一个天价。但也正是这个问题是没有办法解决的。

众人都不敢作声。

这还不是最难的,难的就是明年,就是今年许多地方种植了棉花,然而利润空间依然不小。明年种植的人更多。除非粮食价格涨到每斗米一千文,朝廷会让粮价涨到这种地步?

说到底,国家出策出力,地方上有权势的家族得利,就这么简单。

王画又说道:“陛下,不过我还有一件事禀报一下。如果没有意外,我明年还可以通过一些渠道,向朝廷继续提供平价粮,有可能能达到五百万石。但时间要更长一点,陆续的是明年一年时间。”

不敢说多。现在大洋洲不缺土地,缺的是人口,可不敢掳掠太多的奴隶,虽然随着人手壮大,掳掠将会变得更加容易一点。这一年将会以设法调运唐朝本土人前往大洋洲为主,扩张为辅。同样大洋洲夏季也有漫长的雨季时间,因此也不敢保证风调雨顺。虽然有可能明年耕地会扩张到三倍面积,这是不困难的,两季到三季的收成,但王画只能说出一个保守的五百万石。

王画说出这个数字,是有用意的。既然后继有粮,朝廷就有胆量继续提前支取,发放含嘉仓巨大的存粮。而且这消息传出去,也会对平稳粮价起到一些作用,尽管作用有可能不会太大。

从私人角度来说,王画虽然少赚取一些利润,可少了许多手续。还有一点,因为指望他的粮食,他在朝中的地位也变得稳固起来。

听到王画这么一说,果然许多大臣兴奋起来,这一前一后,等于有了七百万石粮食操作。虽然是一种“期货”,要到明年才能全部交付。可有了这些粮食做底,心里也安稳多了。

虽然一年多时间,可一年多的时间,就给了他们喘息的机会。

有许多大臣开始嗡嗡议论起来,有的提议继续提高种植棉花的税务,以此限制棉花的种植数量,还有强行令各州县实行粮棉种植比例等等。王画听了没有作声。这样的结果有可能更坏。

这一点就象他前世的楼市政策一样,各地官员要靠出卖土地获得财政收入,有了这个前提,无论中央有什么命令打压楼市暴涨,下面很少有地方政府与中央政府合作。

既然提高了棉花税务。现在地方官员同样也不会主动配合朝廷对棉花种植的限制。这也是他们的财政收入。并且在现在这种不透明制度的管理下。相反地方官员甚至阴奉阳违地暗下鼓励各地大量种植棉花。那么最后为了欺骗朝廷,勒令百姓强行征缴粮食。可当地百姓没有这粮食怎么办?只好到邻县购买,最后导致高价买粮,低价交粮。百姓负担更重。

虽然这群都是睿智之人,可这样的变故都没有经历过,因此都不知道如何防范。悲剧还会再次出现。

但他在冷眼相观,这不是他的职责范围了。

可是他想到了棉花在中国的历史,有些感叹。棉花在中国出现的时间很长,一直没有得到推广,后来还是朱元璋强行勒令全中种植的。与现在的恰好相反了。

造成这个原因就是没有科学地种植,就象高昌人那样,往地里将种籽一撒,靠天收。结果产生很低。这是最主要的原因。

还有一个是纺织技术的落后,因此黄道婆的纺织机一出现,淞江一带立即变成天下最富裕的地方。后来欧洲纺织机器的革新,居然出现了羊吃人的圈地运动。

这还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可自己一下子将最先进的种植方式与次先进的纺织机器一起推出,天下不汹汹嚷嚷才奇怪。

而且受自己的影响,一些人在悄悄发生思想观念的改变,比如陇西李家去年又推出一款效率更高的纺织机器。不过因为它原理简单,很快就被其他家族盗去。这无疑又是一油上点火。

总之这是好事,可大家还没有做好准备。这才是问题关健所在。

当然,还是所有农业技术的落后,同样的土地,前世养活了十几亿人口,现在只养活了三十分之一的人口,还是如此艰难。再比一下宋朝,疆域面积小了很多,可最多时达到一亿多人口,活得还比唐朝滋润。这也是技术原因的问题。还有一点,唐朝对土地变态占有欲,以及以人头而不是以土地征税的税务方式有关,许多大家族吞并土地,宁肯让它荒芜着,也不愿意便宜地交给佃户耕种。

在众人热闹讨论时,王画已经悄悄坐回原位。

果然,一条条建议陈奏上来。被李显先后采纳,然后以诏书发往各地。比如再次提高棉田的税务,这不但是限制棉花种植的办法,还提高了朝廷的收入,所以一致得到大家的同意。

还有控制粮棉种值的比例,同时降低布匹在租庸调制中的比例,提高粮食的比例等等。

王画听到这一条条命令发出去后,脸上神情阴晴不定。

但他也不知道好坏,纺织业的发达,对推动整个国家的革新与新技术到来,都起到重大作用。这是好事,同时也是王画期盼的事。可中间有什么变故,就是他也无法把握与掌控了。

最后也就是平价粮的数量。经过大臣们争执磋商后,终于同意向各州县依照粮食的紧缺发放两百二十万石平价粮。另外向灾区发放八十万石援助救济,每天三餐救济粥。避免更多人饿死。

受灾的百姓达到近百万人,因为雨季似乎还没有结束,这个数字还在扩大之中。但一部分灾民受灾轻微,一部分灾民因为家庭富裕,不需要救助,还有一部分灾民可以通过其他的一些门路养活自己。所以真正需要救济的灾民数量要低上一些,这就看各州逃户有多少了。不然抛去逃户有可能会降低一半。

有了这么多粮食,虽然不能让他们吃温,可清汤寡水的稀粥,能让他们活下去。

但王画哭笑不得。

让他郁闷的是他刚刚算了一下账,以三十文进,四十五文出,二百二万石粮食抛去运输成本与管理所得的利润,正好够这八十万石的本钱。朝廷等于补贴了一些利息。小算盘自得很好。

但这也说明了朝中大臣,虽然大多数对他不想亲近,可对他的信誉却是很相信的。因为这等于支取了他明年带给朝廷的一百万石粮食。这还防止明年春荒的危胁,不然数量还会更大一点。

从现在场面就可以看出这一点,这一群唐朝的精英们一面津津有味地想出与补充或者讨探各种可行的策略,然而却没有几个人与王画说话。可这一切策略的基础却是寄托在王画能带回来七百万石巨大的粮食上面的。

可是在用谁发放这八十万石粮食时,大家再次将眼睛盯在王画身上了。

表面上看起来是一个好差事,救济百姓能带来巨大的声誉,但不是那么回事。这次受灾地方散乱,遍布了十七个州,长达几百公里,面积几十万平方公里,轻重不一,有的是一大片地方,有的是一小片地区,依现的技术,没有办法统计,而且粮食也不够,因此如果做得不好,就会引来大乱。

王画低着头,还是不作声。

李显看着王画说道:“王卿,王卿。”

王画叹口气,只好走出来,他再次看了一下群臣,说道:“各位,我都说过了我现在闭门思过,而且自己也没有处理政事的能力,为什么你们都看着我呢?”

但他又说道:“如果陛下非要臣前去处理这件棘手之事,臣愿意前往,但陛下要答应给臣一个官职。”

众人愕然,可无可奈何,人家无欲则刚,大不了就撒手不干了。

“什么官职?”李显也笑了起来。

“请陛下给臣这十七州经略转运营田安抚巡察大使,另外还给臣一个人,让太子陪臣亲自前往,同样赋予十七州经略巡察安抚都督。”

这么长的名字都让大家蒙住了。

经略使唐朝初设立的主管边境安全与军队的,安抚使不用说也要给王画的,这是巡视战争或者受灾地区的官职,巡察使与安抚使性质差不多,巡视与救济灾民,不过一个是抚慰,一个是察视。至于大使与都督性质也略有差异,一个以民事为主,一个以军事为主。

实际上十七州主要就是发放灾粮,安抚灾民,与军事无关。再加上李重俊与李裹儿还风闻有些不和。王画提出了让太子李重俊担任,这是为了避嫌。王画这是想要更多的权利,好妥善处理灾区百姓,可因为地域广大,又是唐朝核心地方,再加上春天王画的用兵,不能不让大臣们忌惮。因此李重俊担任这一职位,是对王画的掣肘与监督。所以王画在他的职位里少了营田与转运两个词。但众人不明白了,这个营田与转运使是什么东东?

李显便问了这个问题。

王画答道:“启禀陛下,转运使是掌管本区域内货物财源粮食等输运出纳。营田使是掌管屯田与土地安排职责的。”

众人听了恍然大悟,这是王画想要大动作了,不但是发放灾粮。

但众人面面相觑,如果同意王画这一职位,都有权利对刺史以下官员进入处置安排,未免与起初商议发放灾粮偏离了题目。

这时候魏元忠忽然说道:“陛下,老臣同意。”

随着魏元忠这一声附议,宋璟等人随着附议。这一群人声音不大,可都是唐朝的砥柱中流发出的。因此李显也通过了。

但不是担任了这个官职,就立即将所有事务处理好的。砍柴不废磨刀功,王画立即召集一些随行的官员聚在一起商议所有细节。

只有一个人,李重俊听到这个任命后感到愕然。

他来到王家,问王画:“王学士,为什么要找我?”

心中主要是狐疑,怕王画对他不利。

王画正色答道:“我说过这样的两句话,对事不对人,公是公,私是私。太子勿要置疑,你我携手将这件事办好,对你的将来也有帮助。”

李重俊听了后不语,过了半天后,还是狐疑地离开了。

王画看着他的背影,眼中出现了一线亮光。

但在第二天,王画要求到上阳宫,谒见武则天,这一次出行,不知道几个月后才能回到洛阳了。

李显也没有阻拦。

王画见了武则天后,什么话也没有说,继续讲故事,一直讲到一群姑娘们斗菊花诗,这一段诗也是《红楼梦》里面有名的几首诗作之一,王画大多记得。

但到这时候《红楼梦》才进入第三十八回,离结束还很早。可时光不早了,王画不得不起身离开。他心中在想道,也不知道以后能不能有机会再向老太太将这篇小说讲完了。

王画临离开时,恭恭敬敬地跪下。

老武说道:“去吧。”

王画才站起来,离开上阳宫。

忙忙碌碌的,七月初九,王画出发,第一站就是受灾最重的地方——汴州。

第二十二章 偶像

第二十二章

偶像

白亭在地图上画了一面红色的旗帜。

如果王画在这里一定会万分的惊讶。因为这是他到目前为止一生所有的脚印。先是在青山沟一面小红旗子,小得可怜,然后插到洛阳去,红旗开始变大一点。但依然很小,再后来就是他第二次返回洛阳,旗帜壮再次壮大一点了。至少在地图上能一眼看到了。

然后画了一个大圈,从洛阳开始,一直到长安、秦岭、进入益州,再从益州顺江而下,到江南,从大运河北上。那一年多时间王画外出游历,王画自己没有说到过什么地方,但一些足迹还大约让人们猜出他的游历范围。

最后是王画在血营里经过的地方,包括最西的突骑施,最北接近嗢仑河,还有幽州等地。在丰州旗帜是最大的,事实上王画那时候官职也是他到现在为止最高的。然后回到洛阳后,旗贴再一次变小。但最后一次,在汴州时,旗帜再次变大。不过还没有在丰州时旗帜大。

这是有原因的。王画现在弄了这个古里古怪,又拖又涩的大使出来。除了少数人外,其余的人都不知道他究竟王画身上有多少年权利。但大使归大使,这是临时性的职位,王画的官位还是昭文馆的大学士。当然这一职位权利很大,有权利插手十七州许多事务,并且这十七州都是唐朝最重要的州之一,比如洛州,也在这十七州当中。

可不代表着王画在丰州没有实权,掌控着六千精兵,全国任意流动,一度让所有重臣都为之侧目而视,所以也比现在王画的权利大得多。

也可见,这个白亭在上面下了功夫考究过的。

不但如此,书架上放了许多书稿,翻看一看,几乎王画所有写过的诗篇文章,都让她摘录下来。

画完了小红旗,她叹了一口气,滑州也是水灾最严重的地方,但王画偏偏从郑州开始南下汴水,去了汴州。

屋外传来一阵笑声,白菊走了进来,看着她说道:“我说傻妹子,你就别要瞎想了,咱们也没有那个命。况且那个沐小娘子与李小娘子长相不说,还多才多艺,又是清倌人出身。”

“我没有瞎想。只是好奇,”白亭没有承认,立即将地图卷了起来。然后将衣服抱到楼杆上凉晒。但她总觉得今天白菊说话语气怪怪的。

下了许多的雨水,衣服上都有一种滑粘粘的味道了。

果然白菊跟着她走过来,笑容却敛了起来,蹙着眉头。

这两个人平时关系交好,白亭问道:“我说妹子,发生了什么事?”

“我想找你借钱。”

“借吧,借多少?”白亭用了早就料到的神情问道。

“借三百贯钱。”白菊吞吞吐吐地说道。

“你借这么多钱做什么?”白亭惊讶万分地问道。况且她也不是最红的倌人,半红半青的,平时老鸨扣押得又紧,只能靠客人打赏积攒起一些身家,可也拿不出三百贯钱出来。

“这次是救命钱,来,我这里有一件好东西。”说着她从怀里掏出一个本子来,上面密密麻麻地抄满了字。正是王画给老武讲述的王氏版本《红楼梦》。

但这个本子是上官小婉带着几个女书记记录下来的,一步步流传到宫外,王画讲到了三十八回,白亭只得到了前十九回,白菊拿出这个版本也只到了二十八回。

白亭立即抢过来,打开翻看。上面因为抄得急,字迹十分潦草,但白亭看得同样津津有味,特别在第二十七回中,有一个精华所在,也就是林黛玉写的葬花诗。

白亭看了后,都呆住了,仿佛王画写到她心里面去,眼泪一个劲地流下来。

过了好半天,她才回过神来,对白菊问道:“你要这么多钱做什么?”

“还不是我二弟,他赌输了钱,借了高利,还按了手印,如果不还,这些人就要将我的四妹五妹与六弟全部抓去做部曲奴婢。”

“我知道又是你那个弟弟,我早说过了,你救不了。”白亭气愤地说道。想了想,又问:“你二弟欠债,怎么他们要抓你四妹五妹六弟?”

白菊眼中流着泪,然后用手帕擦了擦说道:“是我二弟欺骗我父母亲不识字,哄骗他们画了押。”

白亭跺脚,说道:“妹子,我说你早迟要被你那个二弟害死。啧啧,三百贯哪。”

她们这些钱来得容易么?不是那些最当红的倌人,客人捧着,老鸨哄着。她们全是实打实挣的一些羞侮钱、轻薄钱。况且白菊开口就象她借三百贯,可以想像,她这个二弟这次欠下多少钱。远不止三百贯。

白亭一边说着一边用钥匙打开抽屉。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些碎银与几串铜钱,可凑起来也不过两百贯左右。白亭摇了摇头说道:“这就是我所有的积蓄了。”

“可还是不够,”白菊眼巴巴地说道。

“我说妹子,我不是不帮你,你还借我三十贯钱,到现在没有还呢。”白亭皱起了眉头,因为有点气愤,都有点不顾白菊的感受,直接说了出来。

白菊一下跪在白亭脚下,说道:“我求求你了。”

如果往年还好一点,现在劳力紧缺,特别是一些大家族在西域买下许多田地,再加上朝廷刚刚新老交替,政令朝三暮四,人心不稳。因此失踪拐卖人口现象时有发生。这一次更是天灾人祸,许多家庭被洪水冲没,于是一些人贩子就象一只苍蝇一样,赶了过来。这时候变为奴婢部曲,天知道最后亲人发配到了什么地方去?

白亭皱着眉头说道:“不是我不帮你,象这样下去,我早迟也被你拖下水去。”

这不是她向自己第一次借钱了,因为她二弟喜欢赌博,偶尔赢了。大手大脚地花了,输了,就来逼这个自幼被她父母卖到秋翡白玉坊的姐姐逼要钱财还债。

为了帮助她二弟,她几乎将坊里所有好心肠的姑娘们借遍了。

最后一看不对了,这样下去,变本加厉,她有可能一辈子还不清这个债务,于是一起不借给她了。现在她央求自己,是托自己向其他姐妹帮她借钱。

不是不帮,今天三百贯,明天三千贯。怎么帮?帮不了!

“白亭姐姐,就这一回了。”

“这句话我都听过多少遍,”白亭将这个手抄还给了白菊,也不知她从什么地方得到的,虽然自己很想细细翻看,先睹为快,可不敢看了,消受不起。

她将这些钱递到白菊手上,又拿出一些首饰,说道:“这是我所有的家当,我们姐妹一场,也只能帮助你这么多。其他差缺的你另外再想办法吧。”

白菊号淘大哭起来。

白亭都让她哭得心软起来,可确实不能帮下去,早迟有一天,陷到一定深度,不但白菊不能自拨,连带着自己或者自己与她亲近的人都深深牵连进去。比如自己,马上就变得一贫如洗,也不可能指望白菊什么时候还清这笔欠账。

这世间的男人为什么一个个那么丑陋呢?果然都是泥巴作的骨肉,一身的浊气。想到这里,她看着南方,也许只有那一个人才是一个例外。

正在两个少女一个哭哭啼啼,一个一脸不忍的时候,老鸨跑到楼上来,说道:“白亭,你快准备梳洗一下,接见客人。还有你,白菊,不要号了,也打扮一下。”

正经事儿要紧,两个少女立即梳洗打扮起来,可老鸨看到白菊的一脸哀容,怒道:“你挂着这副死人脸,想把客人吓跑啊。告诉你,如果今天不将客人侍候好,你们全部进柴房吧。”

白菊只好强作笑颜,没有办法。如果进了柴房,更没有财源了。

一会儿梳洗完毕,老鸨将她们带到夏荷院,不放心地叮嘱道:“告诉你们,这两位都是尊贵的客人,他们进来就将夏荷院包了下来。如果服侍不好的话,老娘要向你们拼命了。”

其实秋翡白玉坊最好院子不是夏荷院,而是秋香院、翡绫院、白莲院、玉石院,然后才到春桃、夏荷、秋菊、冬梅四个院。除了这八大院外,还有其他的一些小院子。

当然,秋翡白玉坊也是滑州最大的青楼勾栏场所,不然也不可能拥有这么多院落招待客人了。虽然没有包下来前四院,可包下来后四院,出手同样不凡。

白亭却疑惑地问道:“玉字的几位姑娘呢?”

既然是大客人前来,应当派最红的几位玉字辈姑娘接待,轮不到她们白字辈出手。

“她们今天全部外放,你也别多问,进去吧,不要让客人等得不耐烦了。”老鸨一面说着一面将门推开。

全部外放,滑州来了什么尊贵的客人?白亭一面走进去,一面困惑地想。

走进了夏荷院,白亭看到正中坐着两位青年,一个青年长相气宇轩昂,气度不凡。还有一个青年长相清瘦,可以她的眼历一眼看出他身上洋溢着一种尊贵的气息。

在他们身边还站着十几个人,有两个童子长相秀气,就象一个女子一般,其他的十几个大汉,身上散发出一种剽悍的气息,腰中还挂着横刀。

白亭与白菊躬身施礼:“奴婢白菊、白亭见过两位小郎君。”

清瘦的青年立即怒冲冲地对老鸨喝道:“你们秋翡白玉坊最好的倌人不是玉字辈嘛,怎么拿两个白字辈胡弄我们!”

说着皱起眉头来,显然白亭两个人的姿色不入他法眼。

老鸨陪着笑说道:“两位郎君,且听老奴一言,今天是特殊情况,朝廷发放灾粮的钦差来到滑州。等到她们服侍好钦差回来,让她们全部服侍两位郎君。”

谁知道她不提还好,一提,这位青年眼里怒气更重,他刚要想再次发怒,一旁的青年将他拉住。这个青年才愤愤不平地坐下来。

白亭冷眼相观这两个青年,让她有一种古怪的感觉。明显这个清瘦的青年坐在主席,却似乎是另一个年龄相仿长相魁梧的青年更能做得了主似的。

这个清瘦的青年冷哼一声坐下来。

同样,老鸨也抹了一把汗,她眼历比白亭还在胜一点,虽然不知道两个青年的来历,但他们身上洋溢着一种气度,来历有可能非同小可。

她也不敢得罪,因此看到两个先后坐下来,立即小心地说道:“那么老奴就告退了。”

施一个大礼离去。

同时秋翡白玉坊里的丫环们立即上茶上果子,白亭与白菊两个人相视了一眼,向他们说道:“两位郎君可要奴身做些什么?”

这个青年又想要出言相讥,可看了看他身旁的青年,忍了一口气说道:“你们随便来点小曲子吧。”

“遵命,”白亭欠身应了一声。她突然灵机一动,想起了刚刚看过的葬花词,于是命一个丫环拿来古琴,一边弹一边唱。白菊随着她的琴声起舞。

这个清瘦的青年“咦”了一声,对那个魁梧的青年说道:“这么快就传到滑州了?”

听了他这句话,白亭判断出他们是刚从洛阳来的。她又看到那个魁梧的青年压了压手指头,清瘦的青年看到他这个动作后,会意一笑。

这让她觉得很古怪,这两个人身上似乎有一种让她感到神秘的感觉。

这个青年喝了一口茶,又说了起来:“二郎,这位姑娘倒也如意琴弹得也还凑和儿,歌唱得不太好,也能听听。”

白亭为之气结,可怎么办呢?人家眼界高,自己从一上来就不入他的法眼,更不要提现在的歌琴技。但她又听到这个青年继续说道:“可那个姑娘,这是跳舞?一个老太太也比她跳得好。难道滑州小地方,就是这流货色?”

白菊听了差一点闪了腰,但也不敢出言反驳。不过她今天心事重重,确实跳得不好。

但让白亭松了一口气的是,那个魁梧的青年说道:“大郎,咱们不是来玩乐的。”

“二郎,孤,且作罢,我知道了。”

但这个魁梧的青年却拍了拍手让她们停了下来,然后向白菊问道:“你叫白菊吧,我看你今天好象有心事一样?”

白菊一听哭哭啼啼起来,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这是她们平时侍候不到的大主顾,如果引起他们的同情心,随手扔个一百贯,马上就将危机解决了。

这个魁梧的青年眉毛跳了跳,温和地说道:“你可以让你父母上告的。”

唐朝律法是杜绝买卖人口的,当然这是一个人治大于法治的社会,例如大将军郭元振年青时也做过贩卖人口的事。事后也没有那个大臣对此事,揪郭元振的小尾巴。

但就是人治,这种行为欺骗性质是明显的,没有那一个父母为了满足自己一个不孝儿子赌博,用其他子女还债的。

也不排除是这个粉头故意编排这个故事,来诓骗他们的钱财。他还没有到了同情心泛滥的地步,*子无情,戏子无义,这种事情太多了。

“到哪里告?”白菊听了茫然,她根本就没有过这样的想法。

这个青年沉思了一下,说道:“这样吧,我们一道到你家看一下。”

“那就多谢二郎君大恩大德,”白菊立即跪下来感谢。

但是白亭却看到清瘦青年嘴张了张,最后说道:“我们前来办正事的,这个不好吧?”

魁梧青年却说道:“大郎,我们前来刻意这样,就是多看多听,不然休想将这件风波平息。不相信过两天你看一下,事情会更多。”

清瘦青年满脸狐疑,可还是用不语表示了同意。

两个人说完后,立即让白亭与白菊带着他们动身,来到白菊家中。

一路上看到许多进城避难的百姓,衣衫褴褛,缩在各个街落里,眼神空洞地望着天空。清瘦青年不时地用手捂着鼻子。魁梧青年脸色却变得很压仰。

到了白菊家,这是滑州贫民区一带。白菊将门推开,几个人涌了进去。

白菊家一贫如洗,家中只放着几件简陋的家俱,因为雨季才刚刚停息,散发着一种霉味,以及一些刺鼻的药味。清瘦青年不由地捂了捂鼻子。

魁梧青年却笑了起来,说道:“大郎,这就是普通百姓的生活环境,我小时候也是很长时间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

白亭听到这里,她眼睛突然一亮。

但眼神立即黯淡下去,这是她异想天开了。她那个心中的偶像已经到了汴州,更不会到青楼中来,还包下一个大院子居住。

可是她又不懂了,这个魁梧青年气轩不凡,肯定不是一般人家出身。或者他出身贫寒,而后通过春闱取得功名。也不能成立,以他的年龄,就是考中了进士,放出来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八九品官员。

当然,如果是她的偶像,一切都能解释了。

这让她感到更加疑惑不解。

PS:很多人说我虐主,冤枉啊。这本书是写小花从一个平民成长的过程,发展到玩弄天下的地步。但这不是有点才气就行的,比如刘伯温有没有才气,让老朱逼死青田。大家想一想,马上就有了张角那样的宗教势力,一年几百万贯的收入,再加上主角的果敢智谋,会有什么局面。这本书离结束还很早,不用急,况且小花才多大岁数。往下看。这一卷已经开始转折了。

第二十三章 被诅咒的地方

第二十三章

被诅咒的地方

白亭却更产生了兴趣。自古以来清官难断家务事。白菊眼下的危机好解决,只要这两位客人发点善心,拿出一百贯钱,应当不是太大的问题。可是白菊一家不是这一次,拿过后,白菊二弟依然如此,怎么办?

就是闹上大堂上,大不了县官大老爷将她二弟打上二十大板,然后规劝回家,同样无可奈何。

如果发发善心,给白菊一点钱得了,但直接干涉显然不明智的。可这个魁梧青年也不象那种不明智的人。因此她心中好奇心更加重了。

白菊在前面,领着他们穿过了狭窄的堂屋,来到房间。

房间里更加阴暗,尽管有一扇窗户向外打开着,但七月浓烈的阳光依然破不开房间灰暗的空间。

一个妇人跪在床边,正服侍着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吃药。旁边还站着两个小姑娘,一个年幼的少年。两个小姑娘长得都很清秀,特别是年长的一个小姑娘,虽然身上衣着朴素,脸上还有一些尘垢。可依然遮不住她秀丽的脸蛋。可这几个少年脸上都挂着忧色。

白亭还是第一次看到白菊的家人,当看到这个白菊四妹的长相时,心中有数了,这件事远不是白菊二弟喜欢赌博那么简单。

白菊走到床前,问道:“耶耶,你怎么了?”

中年妇女回过头来,看着白菊说道:“喜儿,你回来啦,你耶耶气病了。”

中年男人气得在床上哼了两声,也不说话。

白菊气愤地问道:“小二呢?”

听到白菊的问话,清瘦青年回过头来,看着那个魁梧青年,脸上出现捉狎之意。

魁梧青年捏了捏鼻尖。

白亭再次产生怀疑,可转念释然,他本来就叫二郎嘛,在家肯定排行第二了,天下排行第二的人不知凡几。

“他又出去了。”中年妇人不好气地说道。这又出去了,恐怕又是出去赌博了。

白菊对她的四妹说道:“老四,你去将他找来。”

中年妇人叹了一口气,说道:“喜儿,家里面的事,你就别要管了。”

说完后滴了两滴泪花,然后才看着他们后面一行人,站起来狐疑地说道:“喜儿,他们是谁?”

“他们是几位好心的客官,来帮助奴婢的。”

中年妇人连忙站起身来,将他们引到堂屋。孤且称为客厅吧,用抹布将几张简陋的椅子拭干净,请他们坐下来。但白亭又注意到一件事,魁梧青年倒没有什么,坦然地坐下。另一个清瘦的青年看了一眼椅子,过了半天看着魁梧青年几眼后,才小心地坐下来,仿佛这椅子长着刺儿。

到现在白亭已经判断出来一件事。这个清瘦青年可能出身于金玉世家,就是现在也比魁梧青年地位高,从他们坐的座位主次就可以判断出来。但这个魁梧青年有着很大的威信,因此清瘦青年同样要看魁梧青年眼色行事。

白菊的母亲烧上来茶水,当然也是简陋的陶制茶缸,一边小心地说道:“家里面太穷了,几位郎君莫要怪老仆慢怠。”

魁梧青年答道:“无妨。”

举起茶杯饮了一口。

可是清瘦青年看到这黑乎乎的茶缸,连手都没有碰它一下。

魁梧青年说道:“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泣皆辛苦。大郎,只有知道万般艰苦,方能为人上之人,才能做好人上之人。”

白亭还在回味这首诗,应当是很奇怪的小诗。不对偶,也没有韵味,可是却让人回味无穷。她又看到清瘦青年忽然揖手作礼,说道:“二郎,受教了。”

说完后,壮烈无比的喝了一大口。可随后低下头去,似乎想把喝掉的茶水全部吐出来。

看来他恐怕还没有喝过这样劣制的茶叶。

他抬起头,将这个魁梧青年拉了起来,两个走到外面,白亭隐隐听到,清瘦青年说道:“二郎,我知道你是好心,可现在这件事管得太宽了,还有许多大事情等着我们处理。”

那个魁梧青年笑了起来,从屋子里向外看着,能看到他一嘴亮晃晃的牙齿。他答道:“大郎,莫急,我办事,你放心。过了不久,你就能看到我这样做的用意。”

说完后,又重重地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请相信我,这幕大戏才开始拉开。”

听到他这样说,清瘦青年无可奈何地走回来坐下。

白菊的四妹将白菊的二弟找回来了,一个同样瘦削的青年,但长相很清秀。他看到白菊,笑嘻嘻地说道:“大姐,钱筹集齐了。”

魁梧青年没有等白菊答话,插言道:“不用筹集。”

说到这里,他看着白菊的母亲问道:“大娘。现在你有一个选择。一个是你要你其他的子女,一个你要你这个次子,如果你要你这个次子,我们立即回去。你若是要其他子女,或许我们能帮上一点忙。”

中年妇人气苦了,她愤怒地说道:“老仆不想要这个孽障。”

“你是什么人,胆敢管我们的家事。”白菊二弟还没有说完,这两个青年身边护卫中走出来一个壮汉,扇了他一个大耳光,都将他嘴里打喷出血来,然后这个壮汉说道:“说你是孽障还夸奖了你,你就是一个畜牲!”

说完,将他活活提了起来,一下子扔到门外面。

魁梧青年说道:“将他捉回来。”

白菊二弟一看不对劲,说了句:“你们等着瞧。”

说完了拨腿就要逃跑,可跑了没有几步,就被这两个青年身边四个大汉再次象老鹰捉小鸡一样捉了回来。

但到了这地步,白菊二弟还在摞狠话,他说:“这是我们的家事,你有什么权利管。我要去报官。”

魁梧青年冷笑一声:“正要你报官。不过看来你不懂,那我来教教你,按照《唐律疏议》第二十卷中的律条规定,诸略人、略卖人为奴婢者。绞;为部曲者,流三千里;为妻妾子孙者,徒三年。诸略奴婢者,以强盗论;和诱者,以窃盗论。各罪止流三千里。”

听到这里,白亭恍然大悟,原来这个魁梧青年早有了准备,这不单单是一件家事,不但白菊二弟,就是威逼她二弟签订那个协议的人,同样都触犯一律法。

当然也不是那么回事。如果真按律法处理,就凭借这一条,唐朝所有大家族中最少有三分之一的人,或绞或流。不过有了律法,等于有了依据,首先这份理占着了。

同样,白菊二弟听到绞与流徒这些词眼时,也吓了一大跳,说道:“我没有略人。”

魁梧青年叹惜一声,说道:“你的弟妹都是良人,律法规定任何人不得买卖,更不要说你为了赌博,利用你父母大人不认识字,使用欺骗的手段签订了出卖子女的协议。这种行为就是绞也轻饶了你。”

说到这里,他对身边一个长相秀气的青年说道:“沐,帮我写一份讼状吧。”

说完后他嘴角的冷笑意味更甚了,不知道这个败家子是怎么识几个大字的。可作为一个普通人,远远不能认识唐朝社会制度的本质,就凭这句话,足以让他感到害怕。

不出他所料,白菊二弟终于害所起来,他一下子跪下来,说道:“这个郎君,小的也没有办法,他们故事用一只铁爪乌冒充铁公青,斗一只花头红,又用言语相激,所以我下了重注。然后他们逼我,要么将我弟妹卖给他们,要么就还债。我没有办法,只好想出这个主意。”

“铁爪乌、铁公青和花头红是什么?”魁梧青年对清瘦青年问道。

“都是斗鸡的种类,好的斗鸡体型魁梧,健壮结实,筋肉发达均匀,性格强悍。不过也有例外,比如铁爪乌是一种乌骨鸡种,体型略小。可飞跃敏健,特别是一对鸡爪最是有力。铁公青只是一种普通的斗鸡品种,与铁爪乌相似,可是鸡爪虚弱,同样飞跃不灵活。花头红是一种颜色鲜艳花杂,鸡冠大红的斗鸡种类。但就是铁爪乌还不是最好的斗鸡种类。比如鹰嘴铁、大光羽、乌喙钩等等,都比铁爪乌好。”

“这位郎君,你见过鹰嘴铁、大光羽与乌喙钩?”听到这几个品种,白菊二弟都忘记了眼下的处境,眼中闪着亮光,问道。

但立即被两个壮汉狠踹了两脚,代替了清瘦青年的回答。

魁梧青年又问道:“与你斗鸡,引你入彀的是什么人?”

“这位客官,他们你最好也不要招惑。”

“为什么?”

“和我斗鸡的是费主薄的儿子,费主薄又能算上费家的嫡系子弟之一,他们又与上官家姻亲,同时还有一个女儿嫁给了当朝德静王的一个侄子。连县令也对他父亲惧让三分。”

白亭听到这里,她开始有点头痛了。滑州三大姓,成公、费、上官,都是唐朝的望姓,当然了,怎么也比不上七姓十家。但这三姓出了许多人,比如朝中最红的上官小婉,虽然她一家不是直接从滑州走出来的,可也确实是滑州上官这一姓氏嫡系弟子之一。再加上一个武姓夹杂在里面,就是这两个青年身份有可能非同小可,恐怕也难以摆平了。

想到这里,她看着这两个人,清瘦青年眼中闪着狐疑的眼神看着魁梧青年。魁梧青年将手一摊,说道:“大郎,我肯定不知道有这么多的原委,这是巧合。”

又转过头来看着白菊的二弟,说道:“那么你就甘心将你的弟妹卖给费家?”

“我肯定不想了,可有什么办法?”

“我给你一个机会,希望你改邪归正。”

“是,是,小的一定会重新做人,”可是说完后,他用眼睛飞快地瞟了白菊一眼。

不管改不改,首先钱呢?

魁梧青年向他身后另一个清秀的青年使了一个眼色,这个青年立即从怀里掏出几张飞钱来。显然他听到这些错综复杂的关系,原来窜缀白菊家打官司,现在又改了主意。退让了。可因为这次掏动,终于白菊看出了一些马脚,这个青年长相清秀出奇,但人长得并不魁梧高大,然而一对胸脯却耸了出来。她脑子里飞快地转动了一下,想道:难道这两个清秀的青年是女扮男装?

这更使她狐疑起来,可再次否认了自己的想法,虽然这样与那个身份更吻合了,然而如果是那个人在此,他可不会害怕什么费家、上官家,甚至德静王本人,他也不会害怕的。

白菊母亲再次谢他的大恩大德。

可是这个青年已经站起来,动身离开了。另一个清瘦的青年更是惟恐迟了半秒钟,随即大步走出来。

但是他显然眉毛紧锁着,有着一肚子疑问似的。

这个魁梧青年压了压手,做了一个手势,他看到这个手势后,没有再问话。

随后,在这个魁梧青年带领下,一行人在滑州街头似乎漫无目标地转悠着。这让白亭再次打消了怀疑,如果是那个人,他一次没有到过滑州,不可能象这个青年那样,对滑州地形十分熟悉。

她终于忍不住好奇心,问道:“奴婢可否斗胆问一句,两位郎君为何前来滑州?”

“姑娘,你是官府衙役吗?”这个青年开着玩笑说道,一脸温和的笑容,再次让她感到有点眩晕,然后又说道:“我们是来做生意的,一笔很大的生意。”

原来是大商人,白亭一脸失望。

青年说完后没有再说了,随着他无意的转悠,来到了滑州最大的望族,成公府前。

成公是滑州望姓,然而却是天下最冷门的复姓之一,但确确实实是汉族姓氏。三国时将领成公英就是姓这个姓氏的。南北朝文学家成公绥也是这个姓氏,同时就是出自滑州这一门的。但与七姓十家相比,还是如同萤火虫一样。

成公府前张灯结彩,锣鼓喧天,这是在欢迎前来滑州放粮钦差的。

白亭听到清瘦青年冷哼一声道:“马子亮好大的胆子。”

白亭脸色一变。马子亮正是前来放粮钦差的官员姓名。这一次王画前来十七州放粮救灾,安抚灾民,因为地域广大,所以朝廷还调来一些六部郎中员外郎以及监察御史辅助他工作。

马子亮正是户部郎中,也是这一行人中官员比较大的一个,所以王画去了汴州,让他前来同样灾情严重的滑州主持灾务。所以也算是钦差吧。

但这次马子亮不顾灾民水深火热之中,安然享受滑州官员这样隆重的招待,不但让人怀疑他的品性,也让人怀疑滑州官员的品性。这让老百姓心里面都蒙上了一层阴影。

不过魁梧青年立即笑道:“我们是做大生意的,与他无关,大郎,走吧。”

将他拉走了。

但似乎也怕这个清瘦青年惹事生非,魁梧青年没有再转了,直接回到秋翡白玉坊。

滑州,是唐朝一个著名的望州,因为它身处黄河与大运河永济渠的交汇处,所以商业发达。它本身也出产著名的方纹绫,滑州纱、滑州绢,以及席与酸枣等特产。

这种浓厚的商业气氛也刺激了客栈、酒楼、青楼业的衍生,作为滑州最大的青楼勾院,秋翡白玉坊占地近百亩,里面除了有无数青春貌美的姑娘粉头外,同时各个院落景色秀丽,亭院深深,象八大院不仅仅是一个玩乐的场所,也是一个高档的宾馆了。只是居住进去,所需不扉。

走了进去,转了一座小石桥,眼看就到了夏荷院。

魁梧青年突然指着一处开满了紫微花的小院子,说道:“白亭姑娘,哪里是什么场所,那些花儿让我看了很是喜欢。”

听到魁梧青年一说,清瘦青年也将眼光转了过去。果然,透过紧锁的院门铁栅栏,依稀可以看到里面开着无数的紫微花,红的似火,白的似雪,紫的似霞。

他转过脸来,对魁梧青年笑道:“二郎,你倒是眼尖儿。”

说着,他走了过去,从栅栏隙缝里看去,除了大片的紫微花外,在墙角还有大片的翠竹,在七月阳光照耀下,青翠喜人。

里面还有一片假山,与一个小池子,在假山后面是一座小楼。不过让他奇怪了,这是风景秀丽的小院子似乎很长时间没有人居住了,景色倒是很秀丽,可是小楼上灰蒙蒙的,似乎很长时间没有人打扫了。

他神色古怪地对魁梧青年喊道:“二郎,你过来看一看。”

魁梧青年走了过去,看到后脸上也露出奇怪的表情。

但白亭与白菊脸色儿顿时变了。白亭走过去,立即将他们拉回来,一边说道:“两位郎君,那间院子不要接近。哪里是被诅咒的地方。”

“被诅咒的地方?”清瘦青年更加好奇了。

白菊也是憟憟儿发抖,点头说道:“是啊,如果接近哪里,有可能会中诅咒,甚至会莫明其妙的死亡。”

说到这里一阵风吹来,虽然在炎炎烈日之下,众人立在大片浓荫之下,这阵冷风吹在身上,让他们身上却立即生起了一种阴森之意。

第二十四章 诅咒的故事

第二十四章

诅咒的故事

但魁梧的青年胆子很大。他向白菊问道:“能不能详细地给我说一下。”

白菊脸色更加苍白,她一个劲地摇头,说道:“两位郎君,真的很邪的,你们不要问了。”

就算很邪门吧,但这还是大白天的,难道连谈论也不行,魁梧青年还想问下去,这时候老鸨带着四个长相俏丽的丫环,一路小跑着走过来,一脸媚笑地问:“两位郎君,今天玩得可否尽兴?”

“还行吧。”

“还行就行,两位郎君再将就一下,晚上大宴过后,几位玉字辈姑娘全部回来,到时候两位郎君可以挑两个中意的姑娘侍候了。”

魁梧青年却说道:“不用换了,白菊与白亭两个小娘子侍候得很周到。”

听到这白菊小脸儿一红,自己是很周到,一支舞没有跳完也没有跳好,就掏了人家腰包了。

“那就好,那就好。”说着她一指身后四个丫环说道:“这四个叫秋香、秋霜、秋兰、秋桂,都是机灵的丫头,老奴让她们也服侍两位郎君。”

这两个青年单下人就带了十几个人,只是两个粉头伺候,略有点怠慢了。不过这也要客人允许,甚至有的客人邪乎,只是进院子图这种气氛,一个粉头都没有叫的,老鸨还真遇过这样的主一回过。

魁梧青年看了看四个小姑娘,岁数都不大,穿着薄薄的绸裙,虽然姿色不是一等一的,可因为岁数十五六岁,身上洋溢着一种青春健康的气息。他点了一下头。

老鸨头才松了一口气,这几个虽然没有包下秋翡白玉中的院子,可身上散发着那种尊贵的味儿,她找老远就闻出来,省怕这两位主生气。她又殷勤地在前面为他们带着路,顺便问道:“两位小郎君如何称呼?”

魁梧的青年答道:“这位,你称呼李大郎就行了,至于我,你称呼为王二郎吧。”

“李大郎,王二郎,有请,”老鸨小心地将夏荷院的门推开,脸上堆着厚厚的笑容,巴结地说道。

李大郎与王二郎走出院中。老鸨将门带上,她没有进来了。

进了院中小楼客厅,秋霜与秋兰等四个丫头张罗着烧茶,王二郎又看着白菊说道:“我给你表演一个小把戏。”

说完了,他让秋兰将小柴炉点燃,又让秋桂到外面去拿一张大纸来。一会儿纸拿过来,他用了横刀裁了一部分下来,开始折叠起来,最后成了一个锅不象锅,盒子不象盒子一样的东西。但他手很巧,正好这个奇怪的东西放在柴炉的铁架子上。

然后这个王二郎迅速往里面注水。大家就看到奇怪的一幕,下面柴火儿烧得很旺,甚至王二郎还用小扇子扇着,加大炉子下面的火势。眼看水开始冒热气了,可是纸盒子安然无恙。

王二郎看着众人的神情,说道:“这不是遮眼法,不相信,大家摸一下,保证水很烫。我只是想说一件事,白菊,我不懂得多少道术。可我在洛阳认识许多懂道术的人。说不定你说出来,我还能帮你们一个忙。不然那个阴森的院子立在坊内,你们大家来回经过,心中也会恐惧不安。”

说着努了一下嘴,他身后长相最清秀妩媚的青年,拿出一张十贯钱的飞钱。

白亭说道:“王二郎,你真的最好不要过问。”

“我只是好奇,你看,外面太阳多么美好,晴天白日的,也不是夜晚,相信有什么不解的事物,它们现在也在休息。”

白亭没有再说下去,白菊咬了咬牙说道:“如果王二郎喜欢听,奴婢说给你听。”

她现在欠了一屁股债,成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了。

白菊开始说起这件事的原委。

原来白马县(也就是滑州,作为县级单位驻地县名白马县)的主薄不是费主薄,而是叫柳挚。应当来说他作为主薄,要比现在这个费主薄清廉得多。但他在今天春天的春祭时,犯下了一个大忌。

所谓的春祭,是因为黄河。黄河与永济渠给滑州百姓带来了富裕的生活,同时也带来了灾难。因此每年百姓都自发地组织春祭,祭黄河神,以保河水平安,不泛滥成灾。

但后来调来一位史县令,他也崇扬鬼神。加上其他的一些原因,从县库里拨出了一部分钱,扩大了春祭的规模。于是柳主薄为了此事。与史县令争执起来。柳主薄的意思是百姓组织是百姓的事,官府不该浪费这等财力,于其这样,不如将这钱花在水利工程上面。最后闹到滑州朱刺吏哪里。

这个人清廉了,也就变得古板了,朱刺吏居中调停,也没有作用。最后史县令无可奈何了,只好放弃。

这一段白菊叙述得很不清楚,毕竟只是一个粉头,虽然因为与一些官场中的人周旋,可她的名气不是很大,难见到更多的达官贵人,听来的消息有限。也许吵起来的原因另有其事,但外面传言却是这样的。

但这件事终于让河神生气了,春祭那天是在柳青渡举办的。

下面的话白菊没有解释,柳青渡是滑州的一个渡口,这一段黄河因为汇集了各大支流的河水,可因为河面宽度地势等原因,也经常出现洪水泛滥成灾的现象。这一次滑州遭受水灾最重的地方,就是从柳青渡开始的。但离白马县城很远,有七八十里路。

那天春祭时不但天气转晴为雨,还落下许多炸雷。当时老百姓也没有想到其他。但一直到了两个月后,到了四月末。柳主薄与他的妻子有一天晚上睡在床上。第二天仆役进来,发现夫妻双双暴毙。

后来忤作进来验尸,让人感到奇怪的是他们的死状。两个人都是相同的舌头外伸,手捏成拳头,双眼布满血丝,口耳鼻中有一些河沙,腹中涨起,床单上还有许多水迹。反复验查,得出的结果是溺水而死。

这就很古怪了,两个人都睡在床上,怎么溺水死亡的?除了这些外。其他的线索都没有办法查到了。最后官员只好断定两人暴病而亡,上报了朝廷。

但这只是一个开始。

柳主薄还有两个儿子与一个女儿。长子很争气,喜欢读书,成了县里的贡生,唯一遗憾的没有考中进士。次子因为柳夫人的溺爱,反而不争气,与白菊二弟一样,喜欢游玩赌钱。可现在柳主薄死了,还有柳主薄长子管着,次子还是没有过份的行为。

父母亲死得不明不白,柳氏长子只好带着弟弟与妹妹一起搬回乡下,在乡下柳主薄生前还存了一些产业。但过了几天后,长子再次躺在床上溺水而死。

听到这里,众人眼里都有些古怪了。

现在没有了长子看管,柳主薄的次子更加肆无忌惮,没有多久,就将家产输光了,还将妹妹卖到秋翡白玉坊。

这个妹妹叫柳芸,长得很是楚楚动人,而是出身于小宦之家,同时知书识礼,立即在秋翡白玉坊一炮而红。老鸨给了她单独一间别院,也就是刚才李大郎看的那间小院子。

但柳芸到了秋翡白玉坊后,没有二十天,再次溺水而死。不但如此,随后几天,连服侍过她的几个丫环先后躺在床上溺水而亡,有许多人曾在夜晚经过那间别院,还看到有雪白的影子在飘,甚至还听到女子的哭泣之声。

后来请来了法师做了一场法事,才安静下来。老鸨又让一个叫玉莲的姑娘搬了进去。但没有两天,这个玉莲姑娘连同着她的两个丫环,同样也溺水而死。

不但如此,连柳主薄那不争气的次子在乡下同样溺水而死。

看到这件事透着无比的邪气,秋翡白玉坊将这件消息封锁起来。那间小院子也上了一把大锁,锁了起来。

听到这里,王二郎回过头来。向李大郎问道:“李大郎,你怎么看这件事?”

李大郎答道:“是很邪门。难道真是河神报复他们一家的?”

可是王二郎身后的那个清秀青年却说道:“这样说,神仙也不是好人了。”

白菊一把将她的嘴捂了起来,说道:“神仙的事,不是我们凡人所能议论的。”

她这是好意,毕竟这个王二郎君对她有恩。可听到她的话后,另一个长相清秀的青年却卟哧一下乐了起来。

白菊与秋霜几个少女立即跪下来诵读佛经。竟因为惊吓,都疏忽了那个青年出口说出的一团清脆女子声音。

王二郎见到她们这样害怕,不想再纠葛下去了,对白亭说道:“给我们准备饭菜。”

太阳渐渐西下,到了吃晚饭的时间。

酒菜端上来了,然而让白菊她们感到惊讶的是,几个壮汉立即伸过来银针,在所有酒菜上测试了一下。然后几个大汉先吃先喝,才让这两个青年下筷。

这更近一步证明了他们非同寻常的身份。

吃过了晚饭,让白菊与白亭感到有些失望的是,那个王二郎手一挥说道:“你们在楼下休息吧。”

并没有要求她们陪寝,让她们哭笑不得。平时客人自己无法回拒,好不容易碰到两个让她们中意的,居然不愿意碰自己。

但没有立即入睡,白亭与白菊两个走出来,看着天边一轮弯月,又看了看楼上,楼上主厅里点着巨烛,里面人影幢幢。肯定在商议什么事情,当然了,人家商议什么事情,也不会通知她们的。

白菊说道:“亭姐姐,你觉不觉得这两个小郎君行事很古怪?”

我还以为你没有发现呢?白亭苦笑了一下想道。随后她说道:“你休要管人家如何行事。”

白菊手托着腮又问道:“那你说他们会做什么大生意呢?”

“我叫你不要管人家。”

“亭姐姐,这个王二郎也是二郎,说不定他就是巩县那个王画,你日夜梦想的那个人呢。他说什么大生意,一定是来抓一群坏官,故事来伪装的。”

“瞎说八道。”白亭白了她一眼。

白菊却咯咯笑了起来。两个人聊了一会儿天,月这也越升越高了。两个人回到房间睡觉。

但在夜里,白亭突然觉得身上掠起了一阵冷汗,好象梦魇一般。似乎隐隐听到隔壁秋桂睡的房间里有动静。可是她却象身体不能动弹一样。过了一会儿,她惊醒过来,再将耳朵附在墙壁上听去,隔壁房间里很是很安静。她苦笑了一下,因为那个王二郎君的坚持,白菊又提起这件恐怖的事件,造成了这种反应。

一弯明月渐渐西垂了,外面传来四更的绑子声响。秋翡白玉坊所有的丝竹声都停息了下来,一片寂静。她睡意再次生起,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她还在睡觉,这是职业习惯。但秋霜她们都起来了,这群小姑娘们与专业卖唱的粉头不同。她们是训练伺候客的洗涮,因此务必要早起早睡。不过身在青楼里,很难保证清白的,至于她们会不会与客人发生一些暧昧的事,不得可知了。

可是白亭突然听到秋兰发出一声凄厉的大叫。

白亭一下子被惊醒,她从床上跳起来,连衣服都没有穿好,跑出房间,对秋兰呵斥道:“一大早,你在鬼叫什么?”

吓着自己没有关系,如果吓着这几位客可就糟糕了。

秋兰颤抖着声音,指着秋桂的房间说道:“它,它又来了。”

说什么呢?白亭将睡裙掩了掩,走到秋桂的房间前面,探头向房里看去,可她自己也立即发出一声尖叫声。

客人们不是她所想像的那样,王二郎一大早就起床了,他在外面跑步,做着一些锻炼身体的运动。听到尖叫起,立即从院子里赶回来。连正在沉沉入睡的李大郎同样被惊醒过来。他睡眼惺忪地从床上爬起来,来到楼下。

都伸头向秋桂房间看去。

秋桂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这不是睡熟了,而是死了。

王二郎走了进去,他在查看秋桂的死状。

小姑娘岁数不大,因为天气热,只穿着一层薄薄的纱质亵衣,可以看到亵衣里面一对刚刚发育的ru房,一对腥红的红点在亵衣下面清晰可见。这正是如花似玉的时候。

但现在小姑娘也不是花也不是玉了,她仰面朝天躺在哪里,眼睛睁得多大,瞳孔因为没有合眼,还可以看到一副惊惧的表情。因为气血停止流动,脸上开始从昨天的红艳转为一片灰白。舌头儿也吐得很长,透过薄薄的亵衣也能看到她的肚子鼓胀起来,就象灌了十几斤水进去似的。

可是这个王二郎胆子很大,他又将秋桂的嘴掰开,看了看里面。溺水之人有一个最显著的特征,因为在不停地挣扎,也在不停的喝水吐水,从鼻子里到口中,留下河水的脏垢积淀下来,均匀布满鼻腔与口腔。

当然对法理这个东西,不是他精通的范围,但初步的一些基础知识他还是明白的。如果伪造溺水而死,有可能那时候停止了呼吸,所以没有水进出,也没有污垢留下来。或者再伪装,但不是那么均匀。

然而让他很失望,无论从什么角度判断,秋桂都是溺水而死的。但这样一来又没有办法解释了。

昨晚院子门一直关上的,自己的护卫还在楼上轮值看守,当然并没有注意楼下面。可如果将她拖到外面溺死,最少也要拖离这个院子,找一个水井,再拖进来。自己的护卫不可能不发现的。他们都是来自五湖四海第一流的高手。

李大郎也探过头来,看了一眼,立即跑到一边呕吐。

王二郎走了出来,看着剩下来的五个少女,昨晚她们都睡在楼下的。他问道:“你们昨天晚上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几个少女脸都吓白了,好半天白亭才哆哆嗦嗦地说:“我不知道,大约是昨晚四更不到的时候,我觉得身上有一种寒意,好象是什么东西在黑暗中盯着我。那时候隐隐地觉得秋桂房间里有动静声。但自己就象鬼压住了身体,动都不能动。过了好一会儿才惊醒过来。可没有听到什么动静,于是又睡着了。”

听到她说完,几个小丫头更是吓得缩在墙角里抽泣起来。

王二郎眉毛皱起,他说道:“你们报官吧。”

说完了,走上楼去。

白亭依稀还听到李大郎跟在他后面问道:“难不成真有河神杀人之事?”

“不知道,”王二郎生冷地答道。

一会儿,官府的人来了,因为这件邪事,前后死了十几个人,办案的捕快熟练地上香后,敛尸。但例行盘问,终于问出事情原委,有可能是来客中的李大郎碰了那间院子的铁门,有可能是因为王二郎的苦逼利诱,让白菊说出了这件事的前后,引发的灾难。

一个捕头走上楼来,看着李大郎与王二郎说道:“请问两位郎君的过所。”

王二郎拿出两张过所,是洛阳县开的,两个人前来滑州经商的。

捕头问道:“请问两位经营什么商贸?”

李大郎愠怒道:“你是什么人,有什么权利对我们盘问?”

却让王二郎做了手势劝阻下来,王二郎说道:“粮棉,伺机而行。”

除了遭受水灾的地方,滑州也有许多地方种植了棉花,七月棉花开始收成了。

捕头看了看他们,虽然李大郎言语不善,但看到他们的排场,捕头也不敢深深得罪,他说道:“听我一言,你们还是立即离开滑州吧。”

王二郎一拱手道:“多谢公爷的好心,我们自有分寸。”

“听不听由你们,这件事邪得狠,”捕头又说道。说完了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其实鬼神同样无情无义。”

留下这句莫明其妙的话后,就离开了。

王二郎看着他下楼,带着衙役们将秋桂的尸体抬了出去。远处还有许多粉头们在悄悄张望,窍窃私语,同时脸上都带着恐惧。

几个老鸨在喝斥着什么,发生了这件事,最倒霉的就是秋翡白玉坊。一二再,再二三地发生,无论如何,会影响秋翡白玉坊的名声的。这个时代,鬼神之事,有几个人不相信?

传出去有一些胆小的客人,肯定是不敢来秋翡白玉坊了。

恐怕这个青楼的主子与这些老鸨们,在心里将这个河神恨之入骨了吧。

他思考了一下,回头与李大郎,商议了一下。然后冲站在楼下失神的白亭喊道:“白亭姑娘,你上来一下。”

白亭立即走上楼来,让她感到一愣,昨天跟在王二郎身后的两个青年摇身一变,穿着女子的服装,变成了两个俏生生的小**。

王二郎让她坐下来,对她说道:“姑娘,我听说你相助白菊之事,让在下感慨万千。虽然姑娘的品性不错,可能不能向在下保证你让我们相信?”

白亭狐疑地看着他,还没有弄懂他说的是什么。

王二郎再次解释道:“是这样的,我可能向你透露我们真实的身份,想来昨天姑娘就对我们身份产生怀疑了。”

这是小动作,没有想到他也注意到了。白亭脸上一红。

“无妨,好奇心人人皆有的,”王二郎安慰道,主要是另一个伙伴傲气太重,容易露出马脚,不奇怪。他继续说道:“还有我们前来所办的一些事情,但无论如何,姑娘不经过我们允许,不得向任何人泄露半句。”

白亭看到那个李大郎也看着她点点头。看来他们找上自己,是商议好的。

她想了一下答道:“如果两位是做好事,我可以帮助你们。如果你们做坏事的,我不会同意的。”

“我肯定是来做好事的,只要我报上我自己的名字,你就知道了。”

白亭没由来心一阵卟卟乱跳。她定了定神说道:“那你就报上名字吧。”

“我们刚才拿给捕头看的过所是伪造的,但也不能说是伪造,确实是洛阳县发下来的。”

绕了一下,白亭又没有听明白。

王二郎继续说道:“至于我们真实身份,我可以告诉你,我算是半个洛阳,真实是巩县人,叫王画,以前做过血字营的营督。”

他话还没有说完,白亭脸上泛起一阵潮红,人晕了过去。

第二十五章 根本

第二十五章

根本

王画心想,这是怎么了?

他可没有想到这个白亭姑娘将他当作了偶像。日思夜想,激动得晕了过去。

他连忙走过去,将她扶起来,掐着她的人中,使她苏醒。

白亭直接倒在他怀里赖着不起来了,还恍惚地问:“奴婢这是不是在做梦?”

王画将她扶到椅子上坐下来,微笑地说道:“你不是在做梦,这回你能帮我们保守这个秘密了吧?”

这是他反复思考过的,这一次前来直奔主题,可没有想到他们这样低调而来,却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况且他也不想出更多人命案出来,这需要一个人帮助,于是考虑到这个白亭的品性,将她当作了人选对象。

白亭还继续恍若梦中,没有回答。

王画倒了一杯茶给她,她居然坦然受下,呷了一口才反应过来:“奴婢怎么敢让王大使倒茶?”

“无妨,来,有些事情我解释一下,你也听到朝廷发下圣旨,使用了粮票平实粮价。又发放了一些救灾粮食,振济灾民之事吗?”

白亭点头。不过振灾粮今天才开始在城外发救济粥,平价粮是有百姓收到了粮票,但平价粮还没有到来。

“但这是末,朝廷储藏的粮食还不足以使天下人都得以供给。如果商人再继续囤积居奇,朝廷的粮食还会捉襟见肘。到时候局面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这是私营经济年代,朝廷是没有办法强征私人的粮食入库,征可以,按市价征,以现在的市价是不可能的。如果强自用低价征购,向百姓发放,将会引起所有囤积居奇富人的反抗。连老武彻底打压七姓十家都没有胆量,况且这么多社会精英人士。放在李世民手中都没有这胆量。因此需要一个突破口,杀鸡骇猴,使这些大家族囤积居奇胆量变得小一点,开始主动出售粮食。

这才是根本,不然十七州不说,全国都有可能面临危机。

打蛇打七寸,这才是他到滑州来的真正原因,但这些话他没有对白亭说。说了也不会太明白。

王画又说道:“以前朝廷因为没有出现类似的事情,疏忽此事。后来发现情况,不但各地有商人大户参与此事,特别是在滑州,截留了大量的粮食下来。”

白亭听到此处,脸色一变,河北是天下之重,关健到北疆安全。但河北之地因为地少人多,粮食一直没有自给,特别是这几年国家安定,人口增加,特别是今年,许多地方种植了棉花,粮食更加紧缺。而以前粮食大多是江南调来供给的。渠道也主要是从大运河北上,经永济渠调往河北各地。

如果在滑州截留粮食,不但冀州、深州、邢州、幽州等,就是黄河下游博州德州等州县,都会出现更严重的危机。

王画看着她的脸色,感到很满意,他说道:“白亭姑娘很聪明,这就明白中间的利害关系了。这件事应当从正月就开始出现的。这是背景。然后我再说柳主薄。”

“柳主薄?”白亭惊奇地问道,不是被诅咒害死的嘛?难道这中间又有什么秘密在里面。

“正是柳主薄,他的死因非是你想像的那样,据我得到的一些消息,争吵还有其他的原因。他的死因更是因为他有可能掌握了一些人的秘密,才被某些人动了杀机,谋害死的。”

说到这里,王画冷笑一声。鬼神之事,他不知道有没有,即使有也如道家所说,天道幽远无情,不会过问世间是非的。当然了,这是一个着重修练自身的年代,前世的知识这个时代的人是无法想像的,可这个时代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也让前世认为是一个传说神话。但那只是一些超出常人的能力,比如李雪君施展给他看的道术。但有什么灵验的诅咒?那个有向自己施来,一概接受!

“那么为什么后面死了那么多人?”

“他们在找一样东西,这样东西是柳主薄留下来的,这样东西如果让朝廷得到了,有可能会给他们致命的打击。所以才疯狂地逼问柳主薄家的亲人,没有得到再次杀人灭口。后来他们怀疑柳芸娘带到秋翡白玉坊,所以诅咒杀人,开始大幅度出现在秋翡白玉坊。就包括你所说的玉莲姑娘,他们还是认为让柳芸藏在院中,嫌玉莲姑娘呆在那栋院中,碍着他们找东西的事了,于是再开杀戒。直到没有人敢住在里面为止。”

其实这件消息,并不是朝廷得到的,而是王画利用自己的力量得到的。所以才用了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办法,偷偷在郑州下了船只,来到滑州。

但他的用意并不仅是还柳主薄一个公道,最主要是粮价的根本,杀鸡骇猴。还有一个重要的用意。

“那么他们为什么要杀秋桂?”

“道理很简单,因为我们来历不明。”说到这里他再次叹惜一声,他入住青楼,正是隐人耳目,就没有一个人会想到自己会住在青楼里面。可是李重俊一路上过于嚣张了一点。自己劝谏了,可是他本质流露出来的一些东西,还是让有心人怀疑。他继续说道:“又因为我刻意指着柳芸那间院子,挑起这个话题,更让进入了一些人的视野。所以出现此事,可是我们昨晚楼上戒备森严,他只好杀死秋桂,将我们吓走。这现在是猜测,当然不排除其他原因。”

其实这一次为了防止万一,他带了许多人手过来,可为了不让人注意,分散前来,分别住在其他地方,可带到秋翡白玉坊里面的十几个人却是最顶尖的高手。不但是他的安全,主要是李重俊的安全,如果出现了闪失,到时候自己长了八张嘴,也说不清楚。不要怀疑这些人没有这胆量。

“但奴婢还是不明白,你一次没有来过滑州,为什么对滑州地形那么熟悉?”白亭不解地问道。

“简单。前来之时,我就看过了滑州所有的地图。”

“原来如此,”白亭哭笑不得,不是原来如此,是原来自己太笨了。但她又问道:“但是那些人的死因确实很奇怪。”

“不奇怪,”王画说着,喊来一个护卫,在他耳边私语了一下。

这时候连李重俊也在看着王画,如果真有河神杀人之事,他也不听王画忽悠了,会立即离开滑州的。

一会儿护卫提上一桶水走上楼来。另一个护卫拿来一个水袋,还有一些泥砂。都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可隐隐地感觉到与这件诅咒案有关。

这个护卫开始将泥砂放入水桶里,将它搅浑了,倒入水袋。

王画指着水袋说道:“其实死因很简单,只要一个这样的水袋就行,将人的嘴堵住,使其不能发出喊声,然后强行塞入水袋。后果就象你们看到的秋桂的死象了。”

这样一说,大家恍然大悟,不但如此,人的脑袋一旦进入水袋中,因为嘴里塞着水,还不能发出求救的喊声。

但白亭又问道:“既然如此简单,为什么忤作没有发现?难道他们一些与那些坏官勾结起来了?”

说完后,立即将嘴巴捂上,自己这样说,等于对王画质疑。

王画说道:“这也正是我接下来所讲的。”

他又指了指水袋说道:“从法理上来说,我也没有想通。大家看到这个水袋了吗?受害者都是普通人,将他们脖子掐着,塞进水袋并不难,有可能力量大一点的只要一个人就能办到,况且凶手不是一个人,有可能还是一个势力庞大的组织。难的就是接下来的。”

说着走到水袋旁,让护卫将水袋松开,现在的水袋都是用兽皮缝制的,这是无奈的事,没有橡胶没有塑料,只好用密封性强的兽皮代替。因此护卫前面手一松,后面水袋就瘫塌下来。水开始在楼板上蔓延。

王画说道:“难的就是将人塞进水袋前后的过程。如果按照我所说的做,必须将水袋提在手上不能松开,这样的话必须两个人配合。一个人打开水袋的系口绳子,一个人将受害者强行塞进水袋。不过还有一个办法,将水袋倚靠在一个角落上,这样水袋里的水才不至于流淌出来。”

说着他还做了一个示范动作,将剩下半袋水的水袋倚靠在墙角,然后来到一个护卫身前。用布条塞住他的嘴。当然了这是示范动作。然后一只手臂挟着这个护卫双臂,使他不能挣扎,将他提起来,来到水袋前。

放下来又说道:“当然了,这是一种方法,如果是熟人,与他睡在同一张床上,那更好办了。剩他入睡时,将水袋猛地罩在他头上。但这时候一定要注意一点事情,水袋不能满。正好象现在这样,半袋水。但人的身体进去后,却正好将这空间占满。还能再次造成人溺水而死的假像。可接下来的就有点让人难以理解了。”

说着将水袋里的水全部倒出来,然后罩在一个护卫头上,说道:“宋四宝,如果现在你遇到这种实际情况会怎么做?”

这个叫宋四宝的护卫一听,立即开始做出挣扎的样子。

王画将水袋拿下来,说道:“每个人都不想死的,遇到这种情况,不管是遇到的是人,还是鬼神,都会挣扎。因此为了活活将人在水袋里呛死,必须将水袋的绳子系紧,不让因为受害者的挣扎,使大量的水从水袋口蔓延出来。如果不那样,既然将人活活捂死,也没有溺死的假像了。验尸时发现蛛丝马迹,必然让这个诅咒的传说成为泡影。”

大家一起点头,如果发现了不对,十几条人命的谋杀案,再加上还牵涉到了朝廷命官,那就是惊天大案了。这显然不是策划者想要的结果。

“但因为这样,必然会在死者的颈子口上出现勒痕。同样这道勒痕也会让人产生怀疑。可我昨天看了秋桂的尸体,显然在她的脖子上没有看到这道勒痕。”

王画这样一说,众人再一次糊涂了。

“可有一个办法,大家看到的是这个水袋子,可能这个水袋子足够大,一直能将人装进去半个身体,水袋口的绳子在受害者腰部系紧,会有什么样的情况?因为腰部不是呼吸的地方,受力面积更大,压强变小,勒痕更浅,”在这里王画说了几个词语,让大家有些不明白,但大致的原理还是明白的。王画又说道:“还有我们每个人都在用腰带,就是验尸的忤作看到这个痕迹,也会是以为是腰带留下的。”

看到众人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王画摇了摇头,说道:“可问题就出现在这里了。大家再看这个水袋,如果象我刚才与宋四宝演练的那样,无论力气多大,在水袋还没有套在人头上时,水就全部倾洒出来。那么只剩下两个办法,一是将人的身体向下,强行倒塞入水袋。可这是不可能的,我刚才也分析了,这个水袋可不小。再加上人本身的高度,想要轻松地完成这项工作,除非他站在胡椅上。这不是没有可能,可那样,变动性太大了,风险也增加了。”

这句话大多数人听不懂,只有一些身手好的护卫才能明白这个道理。挟着一个不停挣扎的大活人,还不能让他喊叫出来,再将他倒立过来,走到胡椅上,强行塞布水袋。能做到,可那样最少要两个以上的人,而且难度不小。

“如果这样选择,他们是不理智的。因此只有最后一个办法,将水袋拖到床边,倚着床角,如果要逼问受害者,有可能又用了什么方法,暂且不管。不管有没有逼问,再将水袋拖到床上,用一种水袋半卧的办法,将受害者平塞入水袋。这样一来,因为水袋平卧,必然会有水倾洒一小部分出来。虽然前面几个受害者的情况我没有看到,但今天早上我看到秋桂床上有大片湿的地方。”

王画一提醒,大家果然想起这回事。

“但这样一来,水袋里必须有大半袋水。大家再想一下,水袋必须能使一个人装到腰部以下,这个宽度与高度。就算因为水袋与水的体积的可变性,双肩可以撑开水袋,腰部也可以变成椭圆形,减小体积。但一个人的腰围必须塞进去。再考虑到一些胖子的腰围,最少达到二尺九近三尺,从头到腰部高度是三尺多。那么水袋里的水必须保持在两尺出头。这么大的体积,最少得有两百斤以上的水。”

这是王画考虑到可塑性,不然如果是真正的圆柱形,所需的水重量最少得有五百斤以上。

王画没有再说了,但众人一些听明白了,如果凶手背着两百斤以上的水袋,背动的人很多。可想不让任何人察觉,有的受害者还在楼上,有的受害者象今天凌晨秋桂的死,还有许多人住在周围。这是不可能的。特别是水的流动性,背在身上,人稍一动弹,水袋也随着晃动,背负难度更高。

事后除了床上的一些水渍与受害者灌下去的一点水。还要将水袋里剩下的水继续背出去,在一个不引人注意的地方倒掉。这才能造扑朔迷离的假相。这不是难度了,简直是不可能实现的。

远途无轻物。就象王画力气不小了,但是他在荥阳郑家,救出大凤时,将郑家那个公子哥绑出城外。那位公子哥有多重,王画都累得吃不消了。更况且两百多斤的水袋。特别是昨天晚上,王画与李重俊带过来的护卫,都是顶尖的高手。虽然他们主要任务是护卫楼上王画与李重俊的安全,但一个大活人背着两百多斤的东西,晃悠悠地攀过院墙,走到院中,再晃悠悠地走进小楼,如果这些护卫还没有察觉,他们一头碰在墙上撞死算了。

王画又说道:“如果这个问题弄清楚,这个案件离真相大白就不远了。就因为这个不可能解释的原因,忤作从法理上疏忽了这一点。还有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柳主薄开罪河神的事,并不是春祭后才流传出来的。”

白亭想了半天,也奇怪地点头,说道:“是啊,好象是四月后才听到这个风传的。”

“那就是了,有可能是四月份后他们才对柳主薄真正产生杀机。就是这一次柳青渡的决堤都有问题。”

说着王画拿来一支笔,在纸上画了一下地图。与前世不一样,滑州的州城在黄河南,而后来的滑县县城在黄河北面近百里的地方了。但王画也不知道现在的滑州州城是不是后来滑县县城的所在地。

然后说道:“大家看到了,黄河从滑州开始,向东南方向做了一个小小的倾斜,这一段水面狭小,因此柳青渡一带经常受到水患影响。但自柳青渡后,黄河偏向东北而行,水面也变得辽阔起来。但这一次呢,决口的地方没有从狭小的地方决堤,而从宽阔的地方决堤,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决堤的地方后面有高地阻拦,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小圩,所以受害的百姓接近十万人。却是侥幸的了。如果在上面决堤,不但受害百姓更多,有可能连滑州州城都受到水患淹没。当然,也许是巧合,可再看看春祭的地方。”

春祭的地方离决堤的地方不远,也因此,众人对柳挚的死,更加相信了受到诅咒的原因。现在有的灾民都开始痛恨柳挚了。

王画自嘲地笑道:“巧合罢了。如果是人为的,算他们还讲一点良心。”

众人听了不解。如果是人为的,这一次决堤造成十几万人无家可归,并且许多百姓因为决堤来得突然,被大水淹死。这简直连畜牲也不如了。为什么王画还说他们讲一点良心?

第二十六章 与狼共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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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夜探

第二十七章

夜探

李重俊心中想着心思。嘴上却说道:“原来你就是忽穆尔叔叔,久仰大名。”

“不敢,不敢,”忽穆尔做了一个手势,让他们进入客栈他所住的房间。

让人上了茶后,忽穆尔问道:“两位贤侄不知什么时候前来滑州的?”

李重俊虽然知道他在演戏,也是一个不知礼的胡人,但听到也称呼自己为贤侄,心中十分不乐意,可为了大局,隐忍着没有表露出来。

王画说道:“我们是昨天前来滑州的。父亲大人让我出外锻练一下。”

“是啊,二郎是要出来历练历练了。”

“这次小侄出来,还要忽穆尔叔叔帮忙了,不过有一件事,小侄感到奇怪不解。”

李重俊又暗叹一声,王画做事细致如此。他不知道王画与这个波斯人有什么关系,但这番做作,正是唱给白菊与秋兰四个姑娘听的。不管她们有没有嫌弃,但有心人肯定会询问,于是这一番言论就会传到他们耳朵里面,打消他们的怀疑。

但这是王画。这个胡人自然流利的与王画唱戏,有可能也是王画提前十天就布置好的。这也说明了王画的智慧。

以后要小心此人了。

“忽穆尔叔叔,你也知道家母崇拜神灵,这次前来滑州,一是让我历练,二是家母听说滑州灾情严重,加上粮价上涨,看能不能做些善事。她在菩萨面前也许过愿的。所以小侄来到滑州。但小侄对神灵之事,似信非信,可小侄昨天遇到一件奇怪的事情。”

说着将诅咒与秋桂的死,按照诅咒的说法说了一遍。

忽穆尔说道:“神灵之事,小侄不得不信啊。不过正好,老朽这一次带了一个方士好友,他在洛阳都很有名气,叫楚乙真。他也是前来为灾民祈福的。你们只是看了一眼那栋院子,过问了一下,并没有表示不尊敬。我让他为你们作个法事,消消灾,也就过去了。”

“那太好了,”王画惊喜地说道。

不但王画,连白菊与三个小丫环同样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

王画又说道:“但是我还想请忽穆尔叔叔帮我一个忙。”

“什么事,尽管开口。”

“我的人手还是太单薄了,想请忽穆尔叔叔与我一道居住。”

“这个,”显然忽穆尔听到诅咒的事,也不想太沾边儿,刚才说得尽管开口,现在却犹豫不决了。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谁叫我欠你岳父大人一个人情呢。”

这回不但王画,连李红、沐孜李与李重俊一起愕然,什么时候王画有了岳父?李旦是不指望了,九郡主失踪到现在没有消息,估计凶多吉少。就算李红与沐孜李算是王画妻子,但她们父母也因为前些年的大兴牢狱,先后横死。

但王画立即反应过来。

忽穆尔是他悄悄请李雪君的父亲帮忙安排下来的一个波斯商人。虽然沦落了,可在波斯人心目中,李雪君的父亲还是他们的王子。

所谓的岳父,就是指此事,李雪君一心向道。波斯人自然不喜欢,但做为王画的婢女,虽然身份低了一点,可都知道王画的品性,比如王画身后的两个婢女,与妻子有何区别。所以他将台词从父亲大人换成了岳父大人。

但这个消息传到敌人耳朵里,更让他们摸不着头脑吧。

可是李重俊眼睛很亮,他自己虽然没有什么身手,却见多识广,特别他击鞠骑马,也有一点微弱的底子。所以一眼看到这个忽穆尔身后也有近十个下人。但这些下人同样恐怕个个都是身手高强之士。

这也是王画的安排。

不过他没有异议,现在滑州局面恶劣,他们身边多些护卫,安全也有保证。

几个人继续喝茶聊天,那个叫楚乙真的方士也从外面回来了。带着一个童子,一身道袍虽然普通,可是尘土不染,脸上还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更给人一种出尘的感觉。

再次寒喧,让白菊等人再次欣慰的是,这位楚真人听了王画的话后,也没有回绝,答应下来。

忽穆尔将房间退去,一大群人再次回到秋翡白玉坊,看到王画请来了一个道士。也没有人惊奇。如果王画一点反应都没有,那才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本来夏荷院这个小楼也有十几间房间,现在二十多人居住,就有点嫌得拥挤。不得不两人居住在一起,本来就在人心惶恐不安之下,现在这样的安排,相反更让大家觉得有点安全感。

特是白亭与白菊、秋兰她们,王画让秋兰、秋霜、秋香三人居住在一起,让白亭与白菊居住在一起。她们房间两旁都居住着护卫,而不是昨天晚上的那种凄凄冷冷。

白亭听到这个安排,感谢地看了王画一眼。现在不知道敌人是谁,相对于秋香三个丫环来说,白菊更可靠一点。如果她是敌人,与这些权势是一伙的,那么肯定不会诓骗她二弟赌博。骗她家的钱或者想得到她的妹弟。

叫来了午餐,吃过饭后,楚乙真开始做法事。

王画又当着白菊等人的面说道:“楚真人,听说下午滑州开始放粮,我前来滑州也是为了给家母还愿。能不能离开一下?”

楚乙真思考了一下,说道:“如果王施主这是大善念,去吧。”

但王画没有将白亭她们再带出去。

他与李重俊,还有这个波斯人忽穆尔,带着几名护卫,来到滑州城门外,开粥棚的地方。

没有敢靠近,怕被人认出来,只是在尾部王画看了一下。

滑州除了柳青渡一带的灾区外,还有其他一些小灾区,现在都聚到了滑州城。有的窜入城内,不断地让巡捕们撵出来,还有的呆在城外。灾民很多,因此在南城门东城门设了两个粥棚点。一长溜的粥棚看上去十分地壮观。只是周围排着许多衣衫褴褛的灾民。

王画走近看了看发放的米粥,脸色再次阴沉下来。不但是他,连李重俊脸色都变得不好看。

在王画受诏之前,很早就对米价注意了。在那时候他就利用沐孜李控制的一些力量,听到滑州的消息。受诏后,他也没有立即离开洛阳。做了一些安排,才离开的。这些安排包括暗下的这次忽穆尔之类的布置。明处的安排,王画拿出一部分钱,在他的进谏下,国库里拨出了一部分钱,他还鼓动了一些募捐。

这些钱是用来购置一些腌肉咸菜,虽然最终摊到每一个灾民头上时,量很少,可能少许补充一下灾民所需的盐与油腥。同时还是蚊帐凉席简陋的过夏日用品,以及一些草药,防止出现疾病与瘟疫的。

王画也特地说过。救济难就难在前一两个月。一旦等到八月末,水势退下去,难民开始重建家园,就有更多的门路,援助的压力将会减少。

现在开粥棚是对的。不能直接发放,这不是粮票。因为每一个家庭的实力不同,如果有能力谋生的,也不愿意嗟来之食。即使是朝廷的救济。当然,那些偷懒做乞丐的人就当没说。这种人的人品也不会象金大侠所说丐帮那么侠义,没这回事!

这样救济的粮食就能真正交到灾民手中,这也是自古以来历代朝廷最常规的救灾办法。

但现在呢?腌肉类几乎看不到了,咸菜有,切成一小丁儿,几乎用放大镜才能看到,一人几丁儿,还不够塞牙缝的。粥虽然不能保证灾民到明年夏收温饱,干饭更是不可能,但量也不少,可现在呢,粥晃得能照进人影。一碗吃不饱,有的灾民重新排队,却吃第二碗。但如果被士兵认出来,立即一顿拳打脚踢,赶出队伍。于是又引起一片哭喊,与一片混乱。

至于那些凉席蚊账草药,更不要指望。

虽然王画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可眼睛里还是喷出怒火来。

李重俊咬牙切齿地说道:“这太过份,这太过份了!”

王画将他拉到一边,悄声说道:“太子殿下,先别急,过几天我找到我们所需要的东西,老账新账一下算。”

然后用更低的声音说道:“太子殿下,现在滑州官场糜烂到了极点,再加上马子亮的贪墨,我们要更加小心了。当然,这未必是一件坏事,敌人越猖狂。破绽就会越多。”

李重俊狠狠地点了一下头。

几个人立即悄悄离开。

回到秋翡白玉坊,楚乙真正在与白亭她们海阔天空地谈着什么。

看到他回来了,白菊笑盈盈地走上前来,问道:“李大郎,王二郎,你们祈完福了吗?”

王画答道:“白菊,你知道什么叫祈福?我只是出去看看灾民的情况,已经让忽穆尔叔叔购买一些吃的用的东西,散到灾民手中。这才是真正的祈福。”

“二郎,好善心,”白菊赞道。说完了,立即亲自给王画他们烧茶。

沏上茶后,白菊又说道:“奴婢给你跳一支舞吧。”

王画拍了一下脑袋说道:“我都忘记了一件事,好吧,姑娘跳舞,我来鼓琴。”

也算是一件雅事,在唐朝文人经常这么做。然而白亭心中却想到,自己这个好友傻人有傻福,想当年,王画为张若虚与张九龄鼓琴,让天下文人艳羡不已。恐怕就是当朝权臣德静王爷让王画为他鼓琴一曲,也未必会如愿。

王画没有鼓他前世学过的乐曲,而是用白亭的琴鼓了一首〈春莺啭〉。后来用风流天子形容李隆基,不是说他人有多风流,而是指他的才华风流,善音乐舞蹈,文学也好,写的诗也不错,还精懂绘画,特别是墨竹,闻名天下。可除了李隆基外,李世民与唐高宗李治也是风流天子,同样多才多艺。李世民不说了,李治同样善长音律。

这首〈春莺啭〉就是他闻风叶鸟声,突发灵感谱写的。

严格意义上它属于〈燕乐〉大类,〈燕乐〉并不是指燕赵之地的音乐,它严格来说属于〈龟兹〉乐大类,但唐朝以〈燕乐〉为首,所以将它区别开来。这两类音乐所用主乐器是琵琶,五弦琴与箜篌、胡鼓、铜钹、打沙罗等乐器作为辅器。

这首曲子也是王画从唐朝才学来的,不过原来在青山沟唐朝十部乐,他大多不会弹奏,这一点许多人都不知道了。后来揣摩了一些,李红弹奏时他学来一些,在其他场合又听来一些,现在也会弹奏一些曲子。

虽然没有用琵琶,为了隐饰也没有焚香净手,但以王画现在的古琴功底,同样弹得堂皇雅正。

也许是今天心情好,不象昨天,听到王画这首曲子,舞跳得也很好,跟着音乐做出各种风吹动草木以及莺鸟欢快雀跃的动作。

看到她脸上洋溢烂漫欢快的笑容,王画在心里面想到,其实这些人落入风尘,大多是被迫无奈,也是可怜人。他深深叹息一声。、

曲子弹完了,舞跳完了。王画回到楼上休息。

一觉睡到天色将暮才爬起来,走下楼去,却看到白菊笑容也没有了,白亭脸上更是出现愤怒的神情。

王画问道:“白菊姑娘,怎么了?”

白菊开始抽泣起来。

白亭在边上代答道:“是她弟弟还钱去。但费家那位小郎君说过了期限,要加三百贯利息。”

“混蛋!”正好李重俊从楼上走下来,听到后,本来一肚子不快活,不顾皇家尊严,愤怒地骂了一句脏话。

白亭心中叹息一声,费家这次可能要倒大霉了,不但在王画心中留下不好的印象,在太子心中也留下不好的印象。不是七姓十家,还多少能杠住这两位的怒火。

但知道事情的关健,不敢因为这样,立即安慰自己这个好姐妹。

王画也沉着脸色,这简直太过份了,黄世仁也不会做出这种事。不是剥地皮,简直剥到地府了。

他说道:“我再给你三百贯钱。如果他们再不同意,那么你要做好让你家人上公堂的准备了。”

白菊千恩万谢,拿着钱离开。直到吃过晚饭她才回来。

王画又察看了一些,主要是看护卫的布置,然后让白亭上楼,将秋兰调到白菊房间。这也很正常,喊白亭陪寝,不奇怪。如果两天他与李重俊一点动作都没有,反而显得古怪。但真实情况是让她与李红她们同居一室的。

可看到这几位小姑娘房间里都点了香,看来经过楚乙真做过“法”后,都挤进来这么多人,这几位小姑娘还是有点害怕。

王画也没有反对什么。

他说完后,看到白菊眼里有些失望,心中有些好笑,同样白亭心中也有些好笑,她知道王画喊她上楼是假,深夜探鬼屋才是真。可怜这个傻妹子却在吃干醋。不过相信不久后,她就会知道事情真相。

上了楼,继续休息。直到三更,李红才将王画喊醒。

白亭与另两个身手灵活的护卫,也全身穿戴了准备好的夜行衣,站在门外。

王画带着他们来到楼的西面,秋香白菊她们房间在楼下东面。这是要避开她们视线范围。东边也住着护卫与警戒的护卫,不过都提前得到通知。

王画压低声音,对白亭说道:“伏在我背上。”

白亭脑子里幸福嗡地一声,不知所以地趴在他后背上。

王画站了起来,拿起一个带着绳子的挠钩,搭在栏杆上,试了一下,向其他两个护卫点了一下头。然后手里抓着绳子,象一只大鸟一样,飞旋而下。其他两个护卫同样也利索地顺着绳子下了楼。三个人动作都十分轻盈,落到地面,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白亭好奇地睁大眼睛。

李雪君的道术颠覆了王画的思维,同样王画今天晚上的动作,也颠覆了白亭的思维。

王画带着两名护卫,立即将挠钩收起来,象三只狸猫一样,来到墙角一株大槐树下,一个护卫借着浓荫的掩护,攀上了墙头。然探头向外张望着。

与王画所想的一样,虽然已经过了三更,可是秋翡白玉坊还依稀响着丝竹声。对面白字辈姑娘居住的院子里时不时传来媚笑声撒娇声。小道上也有一些尽兴回来的客人。

一直伏了很久,终于寂静下来。这个护卫打了一个手势,王画再次背着白亭,攀上墙头。从墙头上悄无声息落入小道上。迅速来到柳芸的院落前。再次攀了过去。

来到小楼前,王画将门轻声推开,可就是这样,还是传来吱哑一声响,白亭不由地吓了一跳。

王画轻声对她说道:“不要害怕,有我们在。”

白亭努力地咬着自己打着冷战的牙齿说道:“我知道。”

三个人走了进去,楼里面除了几件家俱外,没有其他任何东西了。因为很长时间的空置,里面散着着一种霉味,以及一些积落的尘埃味,墙角以及家俱上还积了一层蜘蛛网。透过外面的月光,更是散发着一种阴森的气氛。

王画却夷然不惧,他轻声对两个护卫说道:“到处搜索。”

两个护卫开始四下里寻找起来,甚至还攀登到屋梁上摸着梁柱,也借着月光,连地砖的缝隙都察看了一遍。

王画没有找,但他拉着白亭的手,将小楼上下都观察了一遍。然后站在二楼的一个房间里,看着外面的假山,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两个护卫失望地来到王画身边,摇了摇头。

王画说了声:“跟我走。”

说着,带着他们来到院中,再次观察假山,甚至连几丛紫微花都察看了一遍。结果还是很失望,什么也没有找出来。

可就在这时候,隔壁楼上传出一声尖叫:“鬼又来了。”

不用说,是隔壁的粉头看到他们,只是将他们当成了鬼。

第二十八章 一线曙光

第二十八章

一线曙光

王画抬头向西边院子看去。同样一个小楼,楼外的走廊上站着一个少女。离得有点远,在昏蒙不清的月色下,也看得不真切。只看到她穿着一身白色的睡裙。如果说他们象鬼,顶多是象一群黑色的魅影,她更象一只白色的魅影。

就是有鬼,也让你吓着了,王画心里诽谤道。

他拉着白亭的手立即带着两个护卫,奔到竹从下面,在竹丛后面有一株楝树,长得弯弯曲曲的。低声对白亭说道:“快点伏在我背上。”

几个人借着楝树的树桠,攀上了院墙头,攀了过去,攀过了院墙,就是那个少女视线死角。

顺着院墙,猫着腰迅速返回到夏荷院的院墙,再次借着槐树伸出来的暗影,攀进夏荷院,再乘着月亮躲藏在云层里,爬到楼上面。

虽然没有遇到什么邪恶的鬼神,然而却因那个少女的喊叫。使这一行让白亭感到惊心动魄。

几个人上了楼,少女的喊叫惊动了不少人,有几个院子里都点亮了灯火,尽管这样,也没有人敢趴在他们刚才去过的那个小院院门上观看。不过不管怎么说,立即回来是对的,现在人惊醒了,他们回来难度增加,如果被人看见,到时候就不好解释了。

李重俊与李红她们都没有入睡,看到王画他们回来后,李重俊问道:“王学士,有没有找到什么东西?”

王画摇了摇头。

大家早就知道如此,一不知道东西是什么样子,二是有人早找过了许多次,甚至还用了一些非常规的手段,逼问了柳家的家人。王画这样前去寻找,无疑水中捞月,但大家还是略略有些失望。

王画看着他们的神情,微微一笑,说道:“可是我们前去,也不是没有收获。”

听到这里,白亭眼睛里闪着疑问的神情。

王画让他们进入房间,反正让那个少女的喊叫,将许多人惊醒了。他点燃了灯,却向白亭问道:“那个尖叫的女子是谁?”

白亭答道:“她叫玉宣。”

都是一个坊内的姑娘,尽管交往不密切。白亭还是能从她的声音就听出来,况且本身那间院子就是这个白宣的。但她眼中闪过一丝疑问,说道:“王大使,你是怀疑她?”

以前那个院子出现一些魅影的事,玉宣没有尖叫过,正好他们过去察看,玉宣就出来了,还大声尖叫起来。连白亭也怀疑起来。

王画沉吟道:“也未必,或许是一个巧合,但已经不排除有嫌弃的可能。如果是刻意做的,我们得小心了。”

说完后,拿来笔,在纸上画着,一边说道:“白亭,你说说这个玉宣吧。”

白亭想了一会儿,才说道:“这个玉宣是从七八时就进入秋翡白玉坊的。那时候我还没有进来。但听到一些她的有关故事,因为她小时候天资就高,而且长相可人。于是坊内老鸨们细心调教。后来更得出落得沉鱼落雁,渐渐走红。但她还不是坊内最顶尖漂亮的娘子,排在玉字辈很勉强。也因此,后来柳芸出事。她因为害怕要求搬迁,坊内管事也没有答应。至于她与什么人有什么密切的来往。我没有听说过,也许有,但我与她不是很熟,因此没有听到。”

说到这里,她声音低了起来。坊内的粉头们朝秦暮楚,靠恩客吃饭,今天张三,明天李四,就是她有怀疑,天知道她与那一个有联系的?而且身为玉字辈的姑娘,有联系的都是大人物。但说这句话时,她有些自惭形秽。

“她与柳芸关系如何?”

“不好。”

“为什么如此肯定?”

“因此柳芸到了坊内后,很是走红,因此她看了有些眼红,还曾经刻意找过柳芸的麻烦。还是柳芸身边的丫环进行了还驳。”白亭说到这里,她说道:“相反,柳芸在坊内时间不长,她的好姐妹甚至还没有她身边的两个丫环多。不过有一个,玉灵与她十分投机。这次柳芸暴毙,玉灵在安排她的后事时,还出过大力,而且也十分地伤心。”

“玉灵是谁?”

“她是坊内最红的三个娘子之一。”

“那三个最红的娘子?”

“玉瓶娘子,人长得娇美如花,同时多才多艺,诗琴书画,无一不精。是一个清倌人。玉清,身上有一半胡人血统,长相同样艳丽。最善琵琶,听者无一不为之泪下。也是清倌人。还有这个玉灵,是北方人,与玉宣都是馆内最善长剑舞的人。不过长相却在玉宣之上。同样也是清倌人。不过这三个人都有一些相好,真正是清馆人也未必。”说到这里白亭突然停下,不说了,这是背后谈论别人的长短,不是很好。

但王画又得到了一个信息,那就是这个玉宣善长剑舞。不过现在也不能断言。

他将笔放下来,拍了拍手说道:“我画好了,你们来看。”

他画的是两张图,一张是柳芸别院的地形图,这一张作用不是很大,王画画得也很简单,另一张是柳芸那栋小楼的示意图。这一张画得就很详细了。

王画说道:“这就是柳芸生前居住的小楼。楼下有三间房间,正中最大的一间是客厅。在东边还有一间厢房,里面有一些简单厨房设备,地前面堆放着一些杂物。在西边这一间与楼上东边的第二间,是备用房。”

所谓的备用房,就是这些女子招待大群访客时,遇到突然情况,留宿客人的房间。但用得很少,一般既然留宿了。最终目标是什么,不用言明也知道的。因为住也住在她们自己房间里,或者让婢女侍候客人。除非是清倌人,但秋翡白玉坊垂涎柳芸的姿质,用了三百贯的巨资买下柳芸的,不可能让她做清倌人,慢慢培养名声,而且柳芸进来时,年龄已经到了十六岁了。坊内也等不及。或者还有其他王画不知道的原因。

但他所说的问题重点与这个无关,他又说道:“然后就是楼上面的四间房间,西边两间是两个婢女住的。隔着一间备用房就是最东边的一间,也就是柳芸自己住的房间。但我看到了一样东西,那就是楼梯。因为考虑到客厅的宽敞,所以楼厅是在客厅西边开的,通上二楼上面,正好是两个婢女的房间中间位置。而且因为楼的面积很小,楼梯设计就有些狭小。白天无所谓,可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就会不同。白亭,相信今天晚上你也有些影响,我们是蹑手蹑脚走的,还有着一些空响。更不用说背着水袋上楼。要么用绳子将水袋吊上来。但大家也看到了,因为朝阳,所以二楼南边全部是开着窗户的。当然,也许从备用房前,可以瞒过她们的视线,但这样做风险很大。就算里面的人看不到,站在走廊阳台上,外面的人经过也会看得一清二楚。这是很重的水袋子,提上来要时间的。相信敌人不可能愚蠢到这种地步,也不会冒这个风险。于其这样,还不如不故纵迷局。”

听他这样一说,大家又不明白了,用水袋子不能解释,难道真是河神杀人?

王画一笑,说道:“各位,我的意思是我的判断出现了一些失误。”

表面上他是自己承认错误,可不是这样的,如果判断出现错误,以后跟着这个错误的判断推理,离真相会越来越远。

“当然,还有其他的一些发现,但现在没有得到准确的验证。”说到这里,王画坐下来,向白亭问道:“白亭姑娘对画工如何?”

“回王大使,略懂一点,但画得不好。”

“那就好。你将最后一次看柳芸时,柳芸房间里的布置画出来。”

白亭回想了一下,在纸上画了起来,画完后又重新画了一遍,最后说道:“大约就是这样了。”

这也很正常,不是每一个人都是天才,在无意之中,不刻意地记忆,脑海里的影响不会很深,又过了许多天。王画也没有责备。他看着这幅画。

与这幅画相比,他们今天晚上到了柳芸房间看到的只有一张床,也与画上的床上不同,画上的床更小一点,他们看到的床比大上许多。王画指着这张床问道:“这张床为什么不同了?”

他还以为是白亭记错了,或者对画面尺寸没有掌握好。

“原来柳芸用过的东西,与她带来的东西,除了一金银首饰让老鸨们拿下来外,还有一些随身她看的书籍与一些字画,还有一把瑶琴,都在玉灵以及她的未婚夫帮助下,一道下葬。”

“她还有一个未婚夫?”王画惊奇地问道。这条消息,他的情报没有得到了。

“也不算是真正的未婚夫。因为她的大哥一心想考取进士,所以一直没有成亲,这一来,她的二哥与她的事情也耽搁下来。”

王画点头,这是现在的一种奇怪现象,一般正经人家长兄或者长姐没有成亲,后面的弟妹们是不准成亲的。就象他的三妹,与严挺之订了亲,可如果自己一天没有成亲,他的三妹也休想成亲。

“但议定了一户人家,是下马镇的人,一个老实人家弟子。家中有几倾良田,还有一些佃户与十几个部曲奴婢,不算是真正的大户人家,可也是一个殷康之家。这户人家姓华,与柳芸议亲的是华家的三郎君,也是一个读书人。后来柳主薄夫妇去世时,华家还派了人帮了忙。但自从她大哥遇害后,二哥将她卖到青楼后,华家这位三郎君还来过秋翡白玉坊哀求过。后来被他父亲派人强行拉回去。”

说到这里,叹息一声。也是为自己身世叹息。

王画也不好说什么,虽然现在社会风气开放,可坠入风尘,并且不是清倌人,一般人家难以忍受这样的名声的。

只是李红与沐孜李将王画胳膊肘儿紧紧拉住,她们心里面感到无比的侥幸。虽然她们是真正的清倌人,可久留烟花之地,最后想干干净净脱身是不可能的。连沐孜李亦是如此,一个孤苦伶仃的弱女子,最后会沦落到何方?

“可是华家这位三郎君也是有情有义,虽然他从来没有与柳芸亲近过,然而在她死后,也不顾家人的反对,主动赶来秋翡白玉坊,为她收敛。”说到这里,她感到一片怅然。

然后她又说道:“其他不值钱的东西,坊里面全部将它们烧了,包括她用的那张床。现在这张床是玉莲用过的。”

王画听后看着她画的图,上面除了这张床,还有几个箱子,一个衣柜,以及一个书架,书架上面放着几本书,还有一个茶桌,上面放着几只玻璃杯儿,现在玻璃杯还是一个稀罕的东西。几只矮脚椅子,还有墙壁上挂着一幅画。这是白亭画了第二遍,应当很接近当时柳芸房间里的布置了。

很普通的一个闺房布团置,但是王画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他指着那幅画说道:“白亭姑娘可记得这幅画是什么画?”

白亭点头说道:“记得,上面是一幅很普通的风景画,还有一首阮籍的诗,昔闻东陵瓜,近在青门外。连畛距阡陌,子母相钩连。五色曜朝日,嘉宾四面会。膏火自煎熬,多财为患害。布衣可终身,宠禄岂足赖?”

这首诗虽然是阮籍写的,可只是一首普通的诗,不是写得太好。

王画沉思了一下,问道:“但是这幅普通的画与诗文,白亭,可你不觉得柳芸房间里只挂了这幅画,有点奇怪吗?”

听到王画一提,白亭是觉得有点怪异,可她立即说道:“但这幅画后来在帮她收敛时,也经过别人手看,并且它就挂在墙壁上,如果有秘密,早让人看出来了。”

“不是这个道理,”王画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他已经感到了眼前出现了一线曙光。

白亭也是一个聪慧的女子,她一看到王画的表情,大约也猜出他的一些想法。她吞吞吐吐地道:“可是那些东西一起陪葬了。”

如果想得到,必须要盗墓,夜探鬼屋倒也罢了,可盗墓?白亭不由地啼笑皆非。

PS:昨天电脑中毒,能上QQ能上网看电影,就是不能打开浏览器,所以断了一天更。原谅一下。

第二十九章 满园春色

第二十九章

满园春色

众人只是小憩了一会儿。天就亮了起来。

王画却让白亭叫来了秋翡白玉坊的管事前来,他要换院子。

理由很简单,前天夜里死了人,虽然可以因为楚乙真做了法事,昨夜安然无事,但柳芸那栋小院子,又传出闹鬼的消息。不敢再在夏荷坊住下去。

对王画这一行,秋翡白玉坊的人不是很乐意的,本来诅咒之事对秋翡白玉坊影响很大,生意一落千丈,刚刚平息下来,这群人来到秋翡白玉坊。本来是好事,这群人出手豪阔,能为秋翡白玉坊带来收入。但偏偏他们好奇地看那间被诅咒过的院子,后面又打听这个故事,于是再次引起诅咒的到来。

但也不能责备人家,只是好奇地看了一眼,然后问了一下。如果这样,诅咒都要发作的话,以后被这个可恶的诅咒沾染的人将会有许多。

可是管事还是很小心地说道:“两位郎君,如果没有重要的事。你们还是回洛阳吧。”

到现在他也没弄清两个年青人到底是什么身份。特别是来自洛阳,有多少权贵富豪之家。但有一点可以判断出来,他们如老鸨所说的,身份非同小可。因为那个波斯商人,来到滑州好几天了,出手大方不说,做的生意也很大。但这个忽穆尔对这两个青年态度十分地恭敬。这两个人是死是活,也无所谓,但别要死在自己坊内。到时候有可能都将整个青楼坊牵连进去。

王画说道:“谢谢你的好心。这一次我们出来,做不做生意都不是关紧的,主要是历练,还有还我母亲一个做善事的心愿。我已经将事情经过写了信,禀报了父母亲大人。但在得到他们回信之前,我们都不能离开滑州的。管事,你应当会意,做为我们的家族,可不是我们是唯一的继承人。”

管事无话可说了,王画意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他们有可能出身于一个大家族,后辈当中也不是他们是唯一的后代,还有其他的兄弟姐妹。如果就这样回去了,会让家族中的老人认为无能。以后可能会剥得继承人的位置。现在只好冒一点危险,还继续留在滑州。

管事就是有心想反驳,都找不到借口了。大家族虽然风光,可嫡系继承人的竞争同样是残酷无比的。

连李重俊听了这句话后,连连点头。这句话有可能说到他心里面去了。

管事只好说道:“那两位郎君可要小心一点。”

“我们知道,虽然无意冒犯了河神,但相信神仙有尊严。也有慈悲心的。我们不但前来历练,也代家里长辈前来发还善愿,救济百姓。相信河神会原谅我们小小的过失的。”

管事更是无话可说了。

柳主落触怒的是神灵,不是妖魔鬼怪,神灵嘛,多少也有些良心,讲点道理吧。不然与妖魔鬼怪有什么区别?

“但你也看到了,我请了忽穆尔叔叔前来居住,这栋小院小了一点。所以我们要换到后面秋翡白玉四间院子。”

管事听了心里面感到有些好笑,说到底,你也是害怕了。

他说道:“这个不难,后面四个院子,翡绫院、白莲院、玉石院都空了,郎君你要住那一间院子。”

“玉石院吧。但管事,因为忽穆尔叔叔喜欢舞蹈,不知道贵坊那几个娘子舞跳得最好?你将她们全部请来吧。”

自始至终,没有谈钱。但管事也明白,到了他们这种地步,不是钱的问题,而是一个面子的问题。所以石崇用大锤子砸王恺那只珊瑚树。象这两位爷,只是同情了白菊一下。就给了五百贯钱。这五百贯钱足以让白菊与折亭两个人从坊中赎出来。也正好玉字辈的姑娘,只有一个娇媚充满异国风情的玉清得到钦差大人的垂青,留了下来,其他的全部回来了。

现在生意不大太好儿。不然后四院也不会空了三个院子。既然王画没有说数量,将她们送个一半过来吧。但他还是小心地说道:“我们坊中舞跳得好的小娘子很多,其中跳得最好的有几位玉字辈姑娘。”

“让她们全部过来,”王画故作财大气粗地说道。

管事抹了一把汗,自己还是低估了这几位爷的家产。他又小心地说道:“但有几位娘子是清倌人。”

“无妨,我们只是看她们跳跳舞,你以为我们要做什么?”

“那就行。”管事又抹了一把汗,下去安排了。虽然知道这两位主有可能是不把钱当钱的主,他也不能将玉字辈的姑娘们全部喊过来,还留着几位防止其他客人的到来。但他疏忽了一点,那就是对诅咒的害怕,又有两位玉字辈的姑娘拒绝侍候王画他们。这还是看到了王画请了一位貌似高人在做法,否则还不知道有几位姑娘愿意前来。

又做了一番解释。王画并没有怪罪。他主要目标是玉灵与玉宣。还有其他几位与以前服侍柳芸两个丫环交好的小丫头。王画没有刻意去请,在她在秋翡白玉坊连一个秋字辈都没有占上。如果刻意去请,相反会引起怀疑。其他来不来,都无所谓。

玉宣也许是因为害怕,到来了。玉灵是坊内舞跳得最好的,不来管事也要将她逼来。还有一个玉执与玉珊的姑娘到来。至于另一个在坊内的著名粉头玉瓶,没有敢来。但这已足够了。

第一个到来的就是玉执,还没有搬走,隔着一个斜门儿就是。凌晨时王画没有看清她的长相,现在她穿着一身月牙白的裙子。挽着一个独尾髻儿,前面是一个葡萄绿的发箍,一只金钗吊在髻顶上。看起来很清丽。至少长相比白亭还略略胜上一筹。

进来后,很恭敬地给王画与李重俊、忽穆尔三人行礼。随后她身后两个丫环机灵地帮助王画的护卫整理行李。

第二个是玉执,长相也算艳丽儿。但不是特别漂亮的那种,年龄也有二十五六岁了。可一对伟岸的丰胸在蛋青霁红小花裙下,随时象是撕裂欲出一般。而且她裙口开得很低,里面是一件豆青小胸围子,可以看到半个雪白的浑圆来。身上还抹着浓浓的香脂。

因此,连李红看到这个女子,都有些紧张地挽着王画的手。

一个很狐媚妖娆的少女。以这样的媚态挤身于秋翡白玉坊一百多个姑娘中最顶级的一层,也在情理之中。

然后是王画他们到了玉石院,这是秋翡白玉最安静的一个院子,也是最大的院子。前面两排厢房,后面一个小楼,还有一个花园。花园里假山花木小溪石桥,仿佛让王画来到了苏州某个玲珑的小园林一般。

接着是另一个姑娘玉珊的到来。这是一个更加俏丽的女子,大约在十八九岁,前额梳着一些刘海儿,后面也是一个长长的马尾,也有一个发箍,用白银做的,上面镶着一些暗红色宝石小花。宝石不大,碎碎的镶在上面,所以不让人觉得很显眼。身上穿着一身湖水蓝长裙,一直拖在地面,长裙上面还有一些暗荷花。颜色也是松花绿的。总之,给人一种很淡雅,还略略有一些书卷气息的感觉。连李红与沐孜李看到这个少女后,也产生了一些好感。

大牌总是最后出场的。当所有行李收搭干净后,玉灵才带着丫环到来。

鹅蛋脸,柳叶眉,长相果然不俗,身上穿着一身大红长裙,开着鸡心口,露出一抹雪白来,可以看到里面淡菜绿的胸围。让人觉得很性感。但不象玉执那样风骚。而且这身大红大绿穿在她身上,不但不让人产生视觉上的冲突,相反,更让人对她留下深刻的影响。

四个青春美貌的少女,再加上她们带来的八个丫环,与白亭她们,一共十七个少女了,一时间满院春色,莺歌燕舞。

但四个少女很快就发现有点不对了。

到了她们这种地步,见了太多达官贵人,其实象这一次朝廷派来的振灾钦差,如果抛去这个钦差身份,仅凭他身上那个户部郎中,还不是她见过的最大的官员。

但无论是刺吏也好,还是那位钦差大人也好,看到她们的姿色,多少眼神中有些色欲。但这两个青年看到她们这一大群艳丽的少女,就象看到一群普通人一样,只有那个波斯商人,岁数更大一点,应当老练,可眼中多少流出一点儿贪婪的神色。

这说明了什么,他们看到过更多美丽的少女,自己这些人才不至于让他们心动。可什么样的家庭,有许多艳丽的婢女呢?

心中都在猜测。

可这时候王画说话了:“因为人多,还有为了安全,你们必须委屈一下。”

然后安排她们住处,让她们两个人同住一室,并且住在院子前面两排厢房,连玉灵都没有居住后来小楼的权利。并且一间房子住着她们,一间房子住着护卫,交错搭开。

让玉灵气结的是,王画却继续让白菊与白亭,还有原来秋兰她们住在小楼里面。

王画看到她神情,说道:“如果不愿意,你们可以随时退出。或者晚上回自己的别院休息。”

但又说道:“白亭,还有你。玉灵姑娘,我们马上出去一下,你们愿不愿意作陪?”

玉灵芳心才稍稍有了一些安慰。

只是其他几位玉字辈少女看着白亭,眼中有些嫉妒。王画不经意地留意了一下,特别是这个玉宣眼里嫉妒神情更重,相反,那个秀雅的玉珊神情要稍微好一点儿。

他们带了几名护卫,出了秋翡白玉坊,再一次让玉灵为之气结。

喊来了两辆马车,一辆马车很大,还有一辆小马车。但王画与李重俊以及李红她们与忽穆尔上了前面那辆大马车,让她与白亭上了后面的小马车。

为什么带粉头出行,也不过是为了一路上在马车里调**,揩揩油,要知道她们身价都是不扉,这么多人再加上白玉院的费用,这一群人最少每天得花费数百贯钱。

可现在都好,自己居然不如两个娈童了。虽然这两个娈童长相清秀。

当然,真要在马车上强行与她搂搂抱抱,她还不会同意至少不开心。然而王画这样做,却让她感到了失落。

于是在马车上,好奇地问白亭:“白亭,你跟在他们后面有两天了,可知道他们的真正身份?”

滑州的衙役因为秋桂的死因,看过王画与李重俊的过所,可过所上也没有标注他俩人的家世。所以听到王画拿出几百贯钱给白菊,再加上带着一大群豪奴,秋翡白玉坊里有许多姑娘在议论他俩人来自什么样的家庭。

白亭机警地答道:“我也不知道,只知道那个王二郎对音律十分精通,所以他与我交谈了几回,我侥幸让他觉得投机。”

不但回避了玉灵的问题,也解释了她“得宠”的原因。

玉灵皱着眉头,想了一下,也没有想出什么。

马车到了一客餐馆,一行人令人瞩目地上了二楼的一间最大的雅间。里面有一些商人,忽穆尔与他们打了几回交道了,见面相互寒喧,又为王画李重俊做了介绍。

几个人认真地坐下来,一边吃着早茶一边谈生意。王画再次说了替母亲还愿的事,让这群商人帮助他在滑州购买一些药材生活用品,救济灾民。这些商人自然乐意,不管是不是发善心,因为王画购买的这些用品,有的他们自家商铺就有出售,这也是一笔生意。

但玉灵再次发现一点,虽然无论这个王二郎,还是这个波斯人,对那位李大郎十分地尊敬,可那位李大郎很少发言。就是说话,也是一些不痛不痒的话。

很古怪的一群人。

谈完生意,王画还拿出五百贯钱做了订金,这一次他采购了大量物资,价值达到三千多贯,一下子凑不齐的,需要时间准备。然后再次返回秋翡白玉坊。

准备好午餐,王画才说道:“我与叔叔都喜欢舞蹈音乐,所以我请了你们前来。各位姑娘们,可否为我们来一支舞?”

王画这个称呼也让这些女子感到奇怪,要么称呼名字,要么尊称为小娘子,但姑娘她们还是头一次听到。不知道是何由来,可想既然加了一个姑字,应当是一种尊称吧。或者这个词在洛阳才有,自己没有听说过?

虽然这两个身份有可能很尊贵的青年对她们有些不屑一顾,让她们都有些失落的感想。可也说老实话,那个李大郎藐视是能感觉到的。但这个王二郎平易近人,也能让她们感觉出来。

几个少女先后都跳了一支舞。

王画又说道:“我还听说了玉灵与玉宣姑娘剑舞跳得最好,可否两个人合作,来上一曲。”

到这时候,连李重俊也隐隐感到王画用意了。

首先是搬到白玉院,因为是秋翡白玉坊的最南角,从这里就可以攀墙出去。而且已经去过了柳芸那间被诅咒的院子,失去了价值,没有必要再住在夏荷坊了。

而这个白宣凌晨的惊叫让王画怀疑。另一个少女玉灵,帮助柳芸收搭遗物。如果是真心相助,就是友。如果另有它意,就是敌。这也是一个必须要注意的目标。

不过象王画这样查案,独此一家,别的官员也没有那么多钱来挥霍。

两个少女说了声:“不敢。”

先后站了起来,丫环们递过来一把宝剑。白亭与另外几名丫环拿着乐器,开始为她们伴奏。

开始动作有些缓慢,两个少女长相都是不弱,随着她们的舞动,剑光闪闪,裙袂飘飘,再加上她们曼妙的身材,十分好看。后来乐音加快了,两个人的动作开始也随着快了起来。

同时两把宝剑都不时地碰在一起,就象两个生死之敌在忘死格斗一样。随着她们动作越来越快,更象两只花蝴蝶在不停地穿舞,还有剑锋相错的响声,铿锵入耳。

让大家看得惊险万分,一曲舞跳完,两个少女同时停了下来,躬身敬了一个礼。众人都击起了掌喝起彩来。

然而王画嘴角却扬起了一丝微笑,精彩是无疑很精彩的。如果换作旁人,都有可能因为反应迟钝,被剑锋误伤。

可刚才他看得很清楚,以他现在的眼力,这两个人动作再快,也隐瞒不了的。他看到这两个亮丽的少女开始就有了敌意,虽然看似在用剑做着各种舞蹈动作,可每一剑出,却是真正指向对方的要害地方。并且是玉宣首先挑起敌意的。后来的交舞,已经不能算是舞蹈了,而是真正在交手。

可两个少女身手相差无几,同时反应机灵,因此曲罢才没有出现伤害。

看着两个少女用毛巾将脸上的汗水抹去,王画拈着下巴,心里想到,明显这两个少女肯定背景不是一个粉头那么简单。但滑州城除了这群贪官污吏奸商滑户外,还有一方势力,自己不知道的?好象这两方势力,通过这两个姑娘的交手,处在对立的一面。这一方势力来自何处?这个秋翡白玉坊,越来越有意思了。当然,这件案子也越来越有意思了。

PS:稍后还有一更。

第三十章 梁祝

第三十章

梁祝

可是事情还不止如此。两个俏丽的少女坐了下来,因为散出了汗,微微有一点身上脂粉的香味与少女特有的体香,传到大家的鼻子中,王画与李重俊还好一点。

这一点倒是让王画再次对李重俊有了一个重新的认识。虽然他喜欢溜马养狗,对女色不是很迷恋。虽然他见惯了宫中秀丽的宫女,至少这个玉灵的姿色也能进入他的法眼了。

可是他无意中看向其他两个玉,玉珊脸色很平静,柔和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但玉执眼中却露出深深的嘲讽。难道这中间又有什么古怪,或者是第三方势力?再加上自己布下的大网,一共是四方势力在活动?

不会如此吧?

王画拍了拍手,说道:“大家吃饭吧。”

吃完了午饭,说道:“大家吃凉瓜吧。”

也就是西瓜,现在又叫凉瓜、胡瓜,也有叫西瓜的,已经从西域引进了,但是品种不太好,主要是甜度跟不上来。可总有点甜味吧,反正现在物质生活与精神生活,不是他前世的人对历史的想像的那样。很贫瘠的。

比个例子。一般的地主人家,也许前世许多人认为很幸福的,可以不用劳动就可以过一些奢侈的生活,但不是那么回事,比如现在到哪里看电视,冬天还好一点,夏天那有空调电风扇?况且就是一般的地主人家,也不可能餐餐大鱼大肉,同样吃不起。当然一些名门望姓那是例外,但享受那样的生活,也只是家族中的嫡系弟子。

因此,王画对这种西瓜味同嚼蜡,可大家还是吃得津津有味。

吃完了,王画说道:“白亭,下午再跟我们出去一下。”

这一次玉灵更加失落了,她看着王画的眼色都有些幽怨。

王画装作没有看到,李红躲到一边偷偷地乐。

但下午不是王画不解风情,是不能带她出去了。下午王画出城,要办正事。

现在到了七月中旬,太阳还是很炎热的,坐在马车里面,李重俊热得不行,不停在用手帕擦着脸上的汗水。

王画说道:“殿下,本来这件案件快要结束了,可是事情又有了新的变化。”

李重俊一听,也忘记炎热了,他高兴地问道:“你发现了什么?”

“我心中有了一些想法。如果得到验证,还要等到明天。不过,”说到这里,王画将席间这个四个玉字辈姑娘的表情说了一下。

李重俊一听也糊涂了,还有第二方甚至第三方势力?难道朝廷也派了人暗中调查这个案子?可这些姑娘很早就进入了秋翡白玉坊,朝廷也不会这样布置,那么朝廷不变成了江湖组织了?

王画又说道:“但这幕大戏越来越精彩了,水混咱们才好摸鱼啊。而且殿下,为了此案,我布置了一百多人,来到了滑州,分成几个部份在调查。”

李重俊听了惊讶地张大嘴巴。但随即高兴起来,说道:“那就好。”

现在参与的人越多,连一个青楼里面都有可能多人参与,案件变得错综复杂,但反过来也证明了此案牵连必然会很大。但案件越大,才越好,自己才可能立下奇功。至于会不会将案件破解,他根本就没有考虑过。因为王画身上发生了太多的奇迹。

“不过我们的时间也很紧张,相信某些人已经拿着我们的过所,到洛阳查我们底细去了。”说到这里。王画靠在车壁上,睡着了。

出了城门,一直奔到城西三里外的一个小集镇,李红才将王画叫醒。王画带着他们下了马车,又来到一个茶馆,忽穆尔带头,与几个当地土地大户面谈,还是谈棉花的收购。

白亭狐疑地看着王画,刚才王画还说时间紧,现在却当真象是前来收购棉花一样。可不知道王画的安排,不敢提问,也没有资格询问。

一会儿谈完了,互相告辞离开。

王画却让马车停了下来,他带着这一群人直奔西北方向。哪里有一处高岗,高岗上有一丛树林。可是白亭心中一惊,柳家离那处高岗不是很远,柳芸与她的哥哥父母坟全部葬在那片高岗上墓群中。

现在才明白王画与这几个大户人家商谈棉花是假,主要是遮人耳目,前来看柳家的坟墓。不然刻意前来察看,相信现在有人对王画注意了,

到时候不免让人更加怀疑。

居然心思细腻如此,白亭心中想道。好象与自己听到的传言也不一样啊。

王画并没有顾及她的感受,更不是她想的那样简单。自己前来看柳芸坟墓的事,就是用了商谈棉花也遮不住这个消息。说不定车夫就是人家的人。但有了商谈棉花这个引子,即使某些人听到此事,也认为自己是偶然听说了柳芸坟墓在这个地方,临时起意,前去拜祭的。当然,如果还要怀疑。他也没有办法。但比让敌人认定他是蓄意而来的强。

还有一个用意。

他们来到了树林里,树林里有几个人等着他们,正是王画的准妹夫严挺之。

用了严挺之,王画不是举贤不避亲。一是严挺之到现在还没有放职,闲赋洛阳。第二个王画知道了历史这个人曾经一度大放光彩,虽然说成功有许多偶然性与运气,但自己不努力不聪慧,也许会做出一些事,可在没有强大的后台下,想爬到金字塔的顶峰,那是不可能的。因此,王画主动让他前来滑州,交给了他重要的任务。

他对滑州人来说,更是一个生面孔,也不引人注意。

当然,在严挺之心中,王画是刻意提携,如果此案破获,他因为这次的履历,将会平步青云。

这是上午王画与忽穆尔一行外出时,沐孜李悄悄用了一些特殊的手法,约严挺之在柳芸坟前会面的。只是很隐秘,连同行的玉灵也不知道。

行了礼后。严挺之说道:“王学士,我查到一些柳青渡决堤的消息,可不是很多。”

“没有关系,说说看,你都查到了什么?”

“柳青渡是在六月二十二决堤的,当时因为连下了几天大雨,上游水势很大。不过主防堤坝安全的是白马县的一名佐史叫于起,是一个称职的官员。他早在洪水到来之前,就组织了加防堤坝的工作。而且还不顾民夫劳怨,用了远处的粘性土塞压蒲包,加高提坝。可在洪水到来时。就是这样的准备工作,堤坝还是崩塌了。因为他失职,所以贬去官职,还挨了几十大板。可到现在他都不明白,也想不通为什么堤坝会崩塌的。”

严挺之说的李重俊与白亭有的明白,有的不明白。用蒲包塞土,增加泥土的整体重量,毕竟如果单挑土,没有经过夯实,会让洪水冲涮稀释。而粘性土是起凝结牢固作用。这个于起是佐史,也就是各曹掾史,相当于现在县里的劳动局的干部一样。柳青渡决堤的这一圩口,也相当于现在的抗洪防险,县里面的各级干部划片负责。正好于起负责了这一片。

“后来我派了人悄悄调查。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当然决堤的地方,圩堤平坦,也十分宽阔。”

这句话大家都一起明白了,黄河的河堤,可不象普通的河堤,修建得肯定宽阔牢固。如果格外宽阔,严挺之没有形容有多宽,但大家心中可以想像了。

“所以大家一起疏忽了。那一夜河水暴涨,如果不是加固加高了河堤,早就漫过了原来的河堤。”

这也有一个原因,高大的河堤固然防住了河水蔓延进入圩区与低洼区,可因为河堤高大,自身的重量,它也在不断向地基缓慢地下沉。所以圩埂时隔几年就加高一次,不是河床升高,也正是这个原因。但众人都没有想这个原因,只是在想河堤决口的真相。

“后来决堤了,大家才发现出来。可那时候缺口太大了,无法堵塞,最后造成灾难性的事故发生。但中间也有奇怪不解的地方,当大家发现时,缺口是从上面新埂上缺口的,老埂没有动弹多少。如果不是洪水太大了。有可能都能堵塞住。但也因此,为灾民及时疏散赢来一些时间,不然从下面决堤,那才是一场灾难,十几万人有可能淹死一半。”

说到这里,他一脸惭愧,道:“我只查到这些,但因为缺堤处的奇怪,如果是人为的,倒有可能解释。”

他没有直接说,虽然于起用了蒲包,灌塞粘土,更加牢固,可人为地将它搬扔到河水里,也更容易一点。甚至只要二三十个人,带着一把铁锹就解决这个问题。当然,一般人很少会往这上面想,也不相信人性如此丑陋,也不相信有人有这么大胆子。同时也不好查。

严挺之又说道:“我还查到了他们储放粮食的地方,在今年春天二月初,成公家就开始修建大量粮窖。这些粮食就放在那些粮窖中。而且这一次马郎中将救济的物资也堆放在这些粮窖中。不过我听到一个消息,好象还有一些人参与此事。特别其中有一个富户,他带过来一百万贯钱,做为资金。这才最终促成多方放手联盟,暗中积压粮食的。”

听到这里,大家想到王画刚才在马车上讲的玉灵与玉宣的事,不由狐疑起来,难道这几方现在开始内斗了?不过这也不能证明什么,或者玉宣与玉灵只是平时积压了矛盾,根本没有其他复杂的背景。又在想,这个拿出一百万贯钱的是何方大妖,恐怕就是七姓十家,一下子拿出这么多现钱,都有点困难吧。

王画说道:“你做得很好,继续查,不过要小心一点,对方可是心狠手辣的人。”

严挺之点了点头,拱手告辞。

王画目送他们一行人远去,站在哪里思索了一会儿,才继续走进树林深处。

柳芸的坟地,王画并没有来过,但同样早得到了地图。因此轻车熟路地走在前面,一会儿来到柳芸一家的坟前。虽然正值七月,草木茂盛,但新坟还是几座高高耸起的黄土,立在一群墓林中间,有些凄凉。众人一阵感伤,也许过几年更加荒凉了吧,一家都死绝了,连一个拜祭的人有可能都没有。

但很快大家视线集中在一个青年身上,穿着青色长衫,脸容很是憔悴,站在柳芸墓前,脸上带着无比的哀伤。

他们到来,这个青年恍然不觉。

白亭低声说道:“他就是奴婢讲的那个华三郎君。”

王画压了压手势,让大家安静,回过头来继续看着这个青年,却看到他盘坐下来,从边上将一把古琴拾起来,放在膝盖上,弹奏起来。

王画听了曲声,有些讶然,他弹的正是自己写的曲谱《梁祝》。但不知道他这个曲谱从哪里得到的,有很多地方有出入。不过他弹得还是无比的凄婉。听到这首凄婉的琴声,再想想他与柳芸之间的故事,李红与沐孜李还有白亭都拿出手帕,擦着眼角的泪花儿了。

一首曲子弹完了,这个华三郎站了起来,王画隐隐看到他的神情不对,立走过去。可还是迟了一步,这个华三郎抱着琴,一头向石碑撞去!

王画将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在他扑起来的时候,就全力跑过去。幸好,将他的脚后跟拽住了,才避免了一件惨事的发生。就是这样,这个痴情的华三郎头已经撞在石碑上,鲜血淋漓。

三个女子不顾得避嫌,也跑过来用手帕将他伤口包扎起来。

这个痴情的青年还在说:“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救我?我要与芸同归一穴。”

说完号淘大哭起来。

王画叹惜一声:“就算你想同归一穴,你父母亲会不会将你们葬在一起?至于那个化蝶的故事,也是巩县王画胡乱编造的,这你也相信?”

听到他后面一句,李重俊与李红他们都不顾现在这幕惨剧,忍不住笑了起来。

王画又问道:“还有,如果换作你是柳芸,死后是希望你幸福,还是希望你象这样憔悴,最后都不想活了?”

但这个青年一句也没有听进去,只是卷缩着身体不停地大哭。

王画又叹惜一声说道:“所谓爱一个人,是希望对方幸福,同时自己也要希望。只有自己幸福了,对方才会安心,才不会惦念。这是相辅相承的关系。自己活得幸福,不是为自己活得,也是为对方活的。”

很古怪的道理。

王画接着又说道:“我唱一首歌给你听。”

有些搞笑,一个大男人唱歌给另一外大男人听。但众人都肃然起敬,这是王画对别人的尊重,才没有考虑自己高贵的身份。

王画唱了一首歌,同样很古怪的歌,沙哑的声音,忧伤的歌词,众人听了无限感伤。这是一首《白狐》。当然也引起了这个华三郎内心的共鸣,他哭得更凄惨了。

王画站了起来,看着柳芸的墓葬碑,低语了一声:“柳姑娘,虽然你身遭惨死,可有这样一个痴情的人喜欢你,也是你的幸福了。”

又转过头来,对这个华三郎说道:“同样,这位柳芸姑娘也值得你喜欢。”

说到这里,他又看着白亭说道:“柳芸进入秋翡白玉坊,固然是因为她的二哥将她卖进去了。可这也是柳芸的安排,包括她没有坚持做一个清倌人。”

听到他说这句话,一起觉得古怪起来。王画既然对这个华三郎说柳芸值得他喜欢,又会她自愿进入青楼,又自愿接客,自甘下溅,这不是很矛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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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提示

第三十一章

提示

华三郎已经站了起来。怒喝道:“不准你侮辱柳娘子。”

回魂了?王画将他拽着坐下来,又继续说道:“我听到的消息,这位柳主薄二十四年前就考中了进士。但外放后一直是县尉与主薄之职,特别是到了白马县后,一呆就是十一年,所以在白马县置了一些微薄的产业。”

听到这里,众人愕然,新进士担任的官职都不会很大,王画是特例。可这么多年还是一个主薄,这可是进士及第之身,简直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

王画看着众人的神情,又说道:“不用奇怪,这个柳主薄不会阿谀奉承,又没有雄厚的后台,再加上没有遇到良臣提携,这个结果是注定的。虽然说龙生九子,柳芸二哥因为柳芸母亲的宠爱不成才,但柳主薄教育子女还是很严格的。柳家三子当中,不是柳芸大哥最有出息。而是这个柳姑娘。可惜她一个女儿身了。在她十二岁那年,就熟读《论语》、《尚书》、《礼记》与《诗经》、《孝经》。”

说到这里,他叹惜一声。正因为读了这么多老经书,才有后来有点感人有点愚痴的行为。

“所以柳姑娘不但长相好,多才多艺,品德更加贤惠温良,同时她本人也很聪明智慧。在她父母惨死时,众人皆说是中了河神的诅咒,但她不相信此事。所以一直也在暗中盘查。可惜她与我一样,也没有找出头绪来。”

“你们是什么人?”听到王画说到她与我一样,也没有找出头绪来,华三郎立即问道。

“你刚才弹奏的那首琴曲就是我谱写的,不过你弹奏的那首谱曲有出入。”

华三郎嘴张成一个圆圈,过了半天才回过神来,惊喜地道:“你就是王营督?”

“不用惊喜,案子破获了,才能还柳家公道。还有如果你想还柳家公道,还柳姑娘公道,这件消息千万不能向任何人泄露,否则一辈子柳姑娘也冤情也不想雪了。”

“我知道,我知道。”华三郎连连点头。

“所以又发生了另一件事,柳主薄找到了某样让这些人感到致命的东西。但这些东西还不是全部,因此他也没有上告朝廷,继续追查之中。可他也怕自己被这些人发现,这时想到自己的女儿。于是将这件东西交到柳姑娘手上,也正是因此,柳家三兄妹又遭到毒害。可为什么他们没有找到呢?因为他没有将这东西直接交给柳芸,而是藏在某个地点。却交了另一件东西给了柳芸,这件东西是提示那件东西埋藏地点的。为什么会这样做。因为对方势力太强大了,如果直接交到柳芸手上,必然会让这些人用一些手段找到或者强行逼出。反而害了一家人。可是他还是低估了对方的残忍。”

“可这些人怎么就知道了东西在柳芸手上?”白亭不解地问道。

“我不知道他在查什么,但很有可能就是为了粮食而来的,正好二月春祭,成公家建造粮窖,这时间会不会是一个巧合?但引出这么多凶案来,一定不是一件小事。所以也不会是一个人做的。也许他在聊天时,无意中对帮手说了将东西交给自己女儿了。可没有说清楚。但在柳主薄夫妇与柳家长子惨死后,这个帮手被他们也发现了。于是逼问之下,得到东西在柳芸手中。所以在秋翡白玉坊发生的惨案最多。”

这样一理,所有矛盾变得合理了。当然,王画只是推断,甚至他在洛阳都知道有可能是什么人做的,可缺少证据。

“我又得到了一个消息,因为这个女儿聪明懂事,柳主薄同样很喜欢这个女儿。现在就看柳姑娘会不会猜出她父亲在查一件大事。如果猜出来,她会给我们留下一些有用的提示。”

王画这一句说得大家不太懂了,难道柳芸料到一段时间后,王画会来到滑州?

王画却岔开了话题,说道:“后来听到自己二哥将她卖到秋翡白玉坊。本来她心中一定很悲愤的。但随着转了主意。因为她知道秋翡白玉坊是什么所在。虽然那样做,会沾污了身体,但也有机会认识许多大人物,甚至会听到一些消息。白亭姑娘,你虽然知道柳姑娘进了坊内后很忧郁,但你可听到她央请老鸨一定要做清倌人的?”

白亭茫然地摇了摇头。

“以她的品德,如果不是刻意这样做,不说她闻听二哥将她卖了,誓死不从,况且她二哥也没有权利将她卖给青楼,这个道理她看过许多书,难道不懂。就算她不懂,至少她的相貌她的才艺,争一个清倌人,谋一个好名声,虽然有难度,但也不是不行的。难道她脑子自从父母亲去世后,突然变痴呆了?换成另外一个人了?”

听到这里,大家看着眼前这座荒坟,都肃然起敬起来。

“所以,华三郎君,我说她配得上你的意思,正是这种大孝,这种大节,非是一般女子所能做得到的。”

华三郎听后,再次低低地抽泣,不过这一回王画不用担心他会寻死寻活,因为自己到了滑州,也等于给了他信念。

“华三郎君。你先回去吧,早则三天,迟则五天,我应当就能给柳姑娘还一个清白。”

三五天就将这件案子破获,听起来有点让人难以相信,但同样华三郎还是相信王画的奇迹的。他站了起来,深深施了一礼,离去了。

这也是王画有意将他支走的。

看到他走远,王画指着柳芸的坟墓说道:“这反过来也证明了她的智慧与勇气。但接着另一个问题也到来了,那就是她想到进入秋翡白玉坊,试着碰到一些大人物,或者听到一些消息。难道她就不想到这点也会被对方利用?这是以身犯险。还有,她既然想到了自己父母死的不是诅咒,那么也会发现父亲一些奇怪举动,更会分析出来父亲会是因为某种原因被人谋害的。那么她还会联想到父亲交给她的东西。但这件东西做得很巧妙,她一直没有参悟透。当然了,如果不巧妙,也让敌人早就发现了。”

“那幅画?”白亭问道。只有那幅画她挂在床头,为什么挂在床头,这是她父亲郑重交给她的,所以她想看画中会有什么意思?

“很有可能,但在我们没有得到这幅画,甚至得到了没有将它参悟明白。也不能断言。”

这幅画现在就在眼前,不过埋在泥巴下面的棺材里。当然,大白天,王画可不敢开棺的。

“这只是一点,但她既然想到会有危险,就会明白自己会随时遇害。也明白滑州粮价上涨,某些人截留了大量粮食,会不会引起朝廷的注意呢?那么会不会来一个比较清明公正的官员,会不会对她全家惨死产生怀疑呢?那么会不会产生一种有可能会有一天开棺重新验尸的可能?”

虽然这一机率很缈茫,但不是没有。现在王画不正坐在这里吗?因此这个机智的少女大有可能会赌上一把。

沐孜李这时说道:“你是说她有可能会将她所想的所发现的东西放在亵衣里面。”

毕竟是一个死人了,谁也不愿意靠近。更是因为诅咒,连忤作都不会验尸。现在也没有替死人整容洗抹的习惯,所以沐孜李这个问题大有可能。毕竟她舍身去秋翡白玉坊,本身与这个性质相同,也是在赌一丝缈茫的机会。

但众人一起看着这座荒坟,心中在想,这个少女会不会真有王画所说的那么聪慧呢?

“是什么样的情况,今天晚上,就知分晓。”王画站了起来说道。因此他才在四院中刻意挑了玉石院,哪里攀墙出坊最不容易让人察觉。

回到玉石院,太阳已经西垂,一群姑娘们正坐在屋子里,不知道在谈什么。

虽然到了傍晚,天气还是很热,这群姑娘们衣服穿得都很单薄,一个个性感诱人。她们有时候还拿王画留下的护卫开着玩笑。

但白亭担心地问道:“白菊呢?”

没看到白菊在屋里。

玉执说道:“白菊的事,你就不要管了,能管得好吗?最后将自己拖下水去,不要将人家拖下水去。”

又发生了什么事?

白亭担心地跑到白菊的房间,看到她正趴在床上抽泣。问她她也不回答。

白亭于是走出来,将秋兰拉过来询问。

秋兰吱唔道:“还是她家里面的事,她昨天回去后拿了钱给她家人还债,钱被人家收了下去,但那个费家郎君又放出话了。因为时间又拖迟了一天,还要加四百贯的利息。”

王画听了后吓了一跳,这是什么高利贷?但明白了,费家这个小郎君是对白菊妹妹誓在必得。自己就是再给白菊四百贯,明天又有新的利息出来。或者自己给上五千贯一万贯之巨富,才会使他打消这个念头。

李重俊听了狠狠一拳击在桌子上。真火了,就是自己是太子,也不敢这样做得天怨人怒。在他眼里,现在滑州从官员到商人到大户全部该杀,千刀万剐才能解恨。杀人、逼赌、强抢民女、囤积居奇、哄抬粮价、贪墨,用肆无忌惮都不能形容。

王画拽了一把他的衣袖。

不用激动,虽然滑州许多人因为这次巨大的财富,花了眼睛,确实很巨大。不知道他们囤积了多少粮食,其中一人就出资一百万贯钱,况且其他人。这些粮食大多是从二十几文钱到四十文钱积累起来的。现在以接两百文钱出售。如果全部出售,抛去费用,也会将财富在一年内涨上四到五倍。这肯定会使许多人为之疯狂的。同时也什么事情都敢做出来了。

但翻开现在的官场,估计最少一大半有这样那样的问题,只是一个轻重不同,而这种现象翻开中国的历史,不管是在唐朝,还是在以后的历代朝代,都有,而且很普遍,只是做得公开与隐秘的不同。

他来到白菊房间,说道:“白菊,对你的遭遇我很同情,但你也看到了,我现在也无能为力。就算我舍得,可得拿出多少钱,才能让他们满意?五千缗?一万缗?因此,只有最后一条道路,上公堂打官司吧。如果公堂不能还你家一个公道。只好等我回洛阳将情况通过一些渠道,向一些能管事的官员陈述。让他们派人到滑州过问。”

私了不行,只好公了,公了就要一些手续,首先就要上公堂,经过县级衙门的审理,如果不公正,再可以上述更高的衙门。当然从朝廷直接插手也可以,可必须到公堂上申案,相当于司法机构的立案吧。

白亭站在一旁听了后没有说话。

王画后面的话半真半假的。当然,明天到公堂上也不可能得到一个好结果的,但是以后王画插手过问,白菊一家也要先从公堂这一关过一下,王画插手才能名正言顺。

她也说道:“白菊妹子,听二郎的话吧。”

白菊无奈,只好点点头,但眼中泪花还在继续不停地留着,连李红看着都为之起了侧隐之心。

王画没有写状纸,让沐孜李代写了状纸。写完后交给了白菊。

这件案子,王画不拿出他的官职来,没有资格过问,白菊充身为ji,也成了贱民,同样上了公堂要吃亏的。只有让白菊的家人自己打官司。

白菊又拿着状纸返回自己家中。

王画正要与李重俊叫上饭菜,外面有龟奴走进来,说是有人送来拜帖。

李重俊打开一看,是滑州城的几个商人,联名下了拜帖,请忽穆尔与王画、李重俊到醉风楼宴聚。也就是吃吃饭,谈谈生意。

李重俊将拜帖交到王画手上,王画说道:“那就去吧。”

现在扮演了这个角色,就必须要做这个角色份内的事。但王画转过头来,看着玉灵与玉宣说道:“你们随我们一道前往。”

玉灵没有作声,但不敢拒绝,她虽然可以拒绝陪客人入寝,但其他不过份的事不敢拒绝的。玉宣则是眉毛色舞。她娇滴滴地说了句:“王家二郎,能否让奴婢梳洗一下。”

“能啊,但要快一点。”

玉宣称了一声喏,飞快地跑下去。可还是让王画等了大约十几分钟,她才走了出来。换了一身打扮,穿着一件茄皮紫镶淡紫缠枝牡丹花长裙,两截裙袖却是透明薄丝,可以看到一对雪白粉嫩的藕臂。头上盘着一个田螺髻,插着大金宝罗镶翠玉金钗。黛眉轻扫,粉腮也淡淡地涂着一层胭脂。

本来模样儿十分地喜人,这一打扮倒是有了几分高贵的气息。

来到王画与李重俊面前,有些自得地走了两步。可让她失望的是两个人看是看到她了,但一声也没有吭,连眼神都没有动过一次。

玉灵看到她吃瘪的样子,心中有些好笑。

一行人走了出来,还是依然如故,让玉灵、玉宣与白亭坐上后面的马车。玉宣再次愕然。

两个人在坊内都比自己地位高,白亭让她们先坐上马车。但上了马车,这两个人坐在一起,马车又小,这两个人挤在一起,矛盾激化了。

可还是玉宣先挑起来的战火,她喝道:“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不准碰我。”

玉灵讥讽道:“是谁不要脸啦?刚才我好象看到某人听到别人喊她去赴一次宴席,立即激动在打扮成狗模狗样,想一举攀龙附凤。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

“我是什么货色,可自己不假做一个正经人。不象某些人风骚不要脸,还披着一个清倌人的皮,破得不能再破,不要脸,连人家不要的男人都要抢。”

玉灵呵呵一笑,说道:“我就是不要脸啊,但郝郎就是喜欢我,怎么的?”

说到这里,她从腰间拿出一个玉佩,白亭虽然不是玉字辈的姑娘,可眼界儿也有一点。于其这是一个玉佩,不如说是一个宝石琢磨而成的,蓝汪汪的颜色,纯洁得一点瑕疵也没有,使人会联起到传言中大海深处那种海面的蔚蓝。

这个简单的玉佩,就凭借这个玉质,也价值连城了。

玉灵说道:“这就是郝郎送给我的。怎么样,漂亮吧?”

郝郎是谁?白亭脑海里想到,好象两个人的对话与王画的猜想,又不同了。当然,这也是王画刻意的安排。就是让她们挤在一起,看会发生什么事情。

玉宣看到后,终于恼火了,她扑了过去。两个少女立即在马车上厮打起来,连白亭在边上也受了池鱼之殃。她立即探头让马车停下。王画在前面也将马车停下来。

但这时候,两个美丽的少女模样已经是凄凄惨惨,衣服也撕破了,头发也扯乱了。首饰都掉在地上了。当然这两个少女都有一定的武力值,所以才造成这样的结果。

王画将她们狠狠呵斥了一下。现在换人来不及了,王画只好将她们强行隔开,找了一间卖布料的店铺。让铺里的伙计,将她们裙子撕破的地方重新缝纫,并且让她们重新整理了一下行头,才重新上了马车。不过这一次王画又将她们隔了起来,他让玉灵上了前面一辆马车,与李重俊他们呆在一起,自己来到后面这辆马车。

这时候王画还是没有趁机询问,因为矛盾还没有激化到了极点。但这是一个很好的楔机了。

到了醉风楼,刚一下马车,几个衣冠楚楚的人迎了出来,有几位上午就见到过的。相互寒喧,手挽着手,向楼上雅间走去。

但刚上二楼,王画站着不能动了。

他看到两个少女从一间雅间里走了出来,一个青年女道士,一个俏丽的小丫环。

这个女道士长相无比的清瘦,就象一枝柳条儿,风儿一吹,立即会东倒西歪。但就是这个瘦弱的女道士,让王画头上都惊出一身冷汗来。

可这个女道士却用深情的眼神看着他,就象看穿了三千尺深的秋水一般。

第三十二章 肚兜

第三十二章

肚兜

王画脸上露出苦笑。没有想到她也来了。

但现在不是会面的好时候。

他悄悄在李重俊的后背推了李重俊一把。李重俊会意,虽然他没有见过这个王家的小娘子。但天底下还有那一个女道士对王画用这种一往情深的眼神?

但这就是麻烦了,这个消息传出去后,马上就会有许多人猜出来,王画真正身份了。

他走了过去,拱了一下手说道:“某见过王家小娘子,不知小娘子何故来到滑州?”

心里面很不满,现在眼看各方面开始有了眉目,这时候如果因为这个少女的出现,计划破坏,有可能前功尽弃。

还好,让李重俊与王画松了一口气是王涵回过魂来。不难判断,王画与李重俊是去汴州振济灾民,但诡秘地来到滑州。肯定是有重要的事要办,不能泄露身份。当然了,她看到李重俊走在这群人的正中,王画只是站在边上起着陪衬位置,也判断出来眼前这个青年是什么人。

她行了一个礼说道:“见过太,李郎君。”

这时候王画才走了过来,他拉着李重俊的胳膊肘儿说道:“李大郎,客人还在等我们呢。”

但借着拽李重俊的胳膊时。身体卡在了他们的中间,不经意似的回过头来,看着王涵一眼,却压低声音说道:“王家小娘子,五日后,末时城外太清宫一叙。”

这个瘦成竹竿的小姑娘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轻微地嗯声。

边上拉着她的小丫环大概也认识王画,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两个人就象是路人似的,但不服气地冷哼一声。这个人,将自家小娘子害苦了。

王画不敢久留,怕露出马脚,立即拉着李重俊进入雅间。

但他也在想,为什么王涵来到了滑州,难道王家也卷入了此案。这不是没有可能,要知道这一次这些人有可能投入了两百万贯甚至更多的钱,用来截留与囤积粮食。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数字观念?

最少得有五六百万石,也就是三十多万吨粮食,甚至可以与洛阳的含嘉仓的储粮相媲美。

就算本钱有,可这些粮食出手,也不容易。需要多方的参与,才能在不会影响粮价下跌前提下完成这个任务。七姓十家卷入其中,不足为奇。

可是王画担心起来,虽然这个王涵本性善良,可是她不可能不考虑自己的家族,一旦如此,她稍微放出一点风声。虽然王画坚定她不会出卖自己,可只要风声放出来。无论她用什么委婉的方式表达,这些人都是精明透顶的人物,就会判断不对。

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这里,他觉得时间更加急迫了。

当然,这时候他也忘记了儿女情长,事有轻重之分的。

但他的神情还是很平静,与众人再次宾主落座,然后敬酒。敬完这些商人后,看了一眼白亭与玉灵玉宣三个少女,想了想,还是从玉灵开始,并且似乎忘记了刚才半路上发生的一幕,说了一些恭维话。

毕竟是秋翡白玉坊三大红牌,艳名遐迩。

本来也在情理之中,但因为王画这一犹豫不决,反而显得很突兀,玉宣脸上不由地露出一阵羞恼的潮红。

她这个神情也露在一些人眼里,可都不以为意。确实玉灵比玉宣长得要稍微漂亮一点,第二在座的都是有钱人,玉宣的身价也吓不倒他们。倒是玉灵因为是清倌人,所以有时候钱再多也未必有用。当然了。如果钱多到一定地步,在玉灵面前摆上两千缗三千缗飞钱,看她会不会不动心?但都是生意人,斤斤计较惯了,就是有钱也不会做那种傻事。不过也因此,妻不如妾,妾不如婢,婢不如偷,偷不如偷不到。玉灵就坐在他们面前,更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

再加上王画与李重俊无意表现出来对玉灵的殷勤,所以席间,大多数人都同样殷勤地不停向玉灵敬酒。

不过他们可不是陪这两个粉头来喝花酒的,他们主要与王画李重俊谈生意。也没有其他,主要王画两个身世神秘,有些商人询问忽穆尔,忽穆尔只是含糊地回答,他们家族的力量很强大,在洛阳有着很高的地位。其他的没有说。

反而这更引起了众人的猜测,但知道有一点,将这两个公子哥巴结好了,以后他们前去洛阳发展,也有一条门路。不管滑州如何,与洛阳还是不能相比的。

这才是大多数人在座滑州商人的真正心意。

抱着这种思想,他们给王画要求物资的价格很公道,就连李重俊坐在哪里态度矜持,很少发言,都没有人在意。不看到他坐在这个王二郎的上首,而王二郎又坐在忽穆尔的上首,可忽穆尔这样的巨贾。无论对这个王二郎与这个李大郎态度恭敬。可以想像这个李大郎的身份。难道他姓李,是李氏宗室?有的居然这样想到。因此看着李重俊,眼眉儿更是飞满了谄媚。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生意也商谈得差不多了,大家告辞。

这些交谈在李重俊看来,纯粹是找抽,营养不良,但王画不这样想,虽然是做做样子,可却从交谈中他听到了许多有用的消息,包括现在的商贸形式,滑州的商业结构,以及社会百态,官场上一些消息。这些大多是他派来的人调查不到的。

大家走下楼,王画再一次将脚步停下来,王涵还没有走,就坐在大堂的一张桌子旁,痴痴地看着他从楼梯上走下来。

小姑娘得了心魔了,可是王画知道之所以有今天这局面,也是自己将她害的。他装作无意中,伸出了手掌,晃了晃五根手指头。然后走到马车上。

回去后。还是将玉灵与玉宣分开,王画也再次来到后面马车上。

这回王画开了口,他问道:“玉宣姑娘,你今天凌晨喊看到鬼了,是怎么回事?”

玉宣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大约是席上众人对她的漠视让她还在气头上。

王画又用温和的语气说道:“其实一个人不用别人怎么看待他,这个问题都不重要,主要是自己要争气,自己要看得起自己。就象韩信当年,都从别人跨下钻过去。但后来呢?”

这是一个小小的安慰了。

玉宣忽然抬起头来,说道:“那你会不会看得起我呢?”

王画还是温和地一笑,他指了一下白亭,说道:“你这个问题可以问问白亭姑娘。不要问我是不是看得起你,而是你自己有没有真正尊重过自己,尊重过他人。如果你不尊重他人,怎能让他人尊重你?”

这是一句很普通的话,但玉宣听了脸色立即变得苍白起来,过了半晌才说道:“二郎此言有理。也不怪郝郎,当年我负了他。”

“郝郎是谁?”王画到现在还没有机会询问白亭,也不知道她与玉灵为什么事吵打起来的。

玉宣听了脸色变得一白,忽然又说了一句:“二郎,你与与李郎君家在洛阳有多大权势?”

王画滴水不漏地答道:“我家也有一些权势吧,有人做朝中官员,虽然品衔不是很高,但有一些人脉,也有一些财富。相对李大郎家中地位更高一点。你问这个做什么?”

玉宣抬起了头,又问道:“如果奴婢愿意跟随你一道回洛阳,一辈子都不回滑州,你愿不愿意替奴婢赎身?那怕你让奴婢做牛做马,奴婢都心甘情愿。”

白亭眉角跳了跳。听起来似乎不难,可是她找错了对象。如果王画真会答应,她也不可能做牛做马,就象王画身边这两个小妾,现在王家是多高的地位?但王画怎么可能答应?如果答应,可以说愿意的姑娘都能从滑州排队排到洛阳。

想进王家的门,她没有这资格,玉灵也没有这资格,自己,自己也没有这资格。

王画笑了笑,说道:“我有一个很会吃醋的妻子,这个恐怕未必让姑娘如意。不过姑娘如果愿意从良,我都会愿意帮忙。不但为姑娘赎身,还会为姑娘寻找以后的着落。其实只有姑娘肯努力肯勤奋,以姑娘的相貌,何愁不能找到一个如意郎君?”

然而玉宣听了他这一句话后,悄然沉默了。

王画则闭上眼睛。他脑子里又开始思索起来。不过现在还不能准确猜出她这些话是真心的,而是故意试探的。

回到了玉石院,已经二更时分,王画继续将白亭喊到楼上侍奉,这一下子连刚刚赶回来的白菊都有点吃味了。

但其中的真相与滋味,也只有白亭一人才能领会。

王画问了玉灵与玉宣打架的原因。白亭将事情原委源源本本说了一遍,然后问道:“王大使,是不是我们误会了,她们之间的矛盾只是争夺一位郎君才引起的?”

王画眼里也露出了一丝迷茫,难道真的是巧合?

但现在不是他犹豫思考的时候,他又喊来那晚的两名护卫,换上了平民衣服,将绳子与挠钩系在腰间。与夏荷院不同,玉石院后面有十几株树木,还有一些小灌木,因此更好隐身,而且也是整个秋翡白玉坊的死角。

翻过院墙,后面是一条小河流,河畔还有一些植物,同样便于隐藏身形。只要这个环节不出现错误,上了大街或者出了城外,现在无论城里或者城外,都有许多难民,他们三个大男人,又是普通的平民装扮,也不会引人注意。

当然,从城里到城外,也是一个难关,必须从城墙上翻过去。这一点对于王画也不是很难,他第一天来到滑州时,东逛西逛的,就找到了地方。还有铁锹等盗墓工具,王画没有携带,随便出城到那个老乡家悄悄借用一下。一般人家都有这些工具的。但王画还是在腰间别了一个撬棺材的大凿子。

装束完毕后,王画又低低地做了一些吩咐,在白亭与李红等人的注视,三个人象三只大鸟一样,没入夜色里。

直到五更天,天都要亮了,王画才回来。但他只带了一个护卫回来,背上还背着一个小包袱。王画气喘吁吁地将包袱交给李红,说道:“将它保管好。”

李红也知道重要性,她郑重地点了点头。

王画又说了一句:“我错了。快,跟我来。”

一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楼上与楼下的人,楼上的几名护卫与李重俊立即披上衣服,跟他下楼,连带着楼下面的护卫同样开始匆匆忙忙地穿起衣服。

王画一下子冲进玉宣睡觉的房间,还有一名丫环,与她同居一个房间。

但王画推开门时,两个少女全部躺在床上,床上薄薄的被单上都有着一滩水渍,两个少女眼中露出恐惧的神情,睁大眼睛,可两个的眼珠再也不能动弹了。

又是两条人命。

听到动静声,前面两排房间里的人也全部惊醒起来。

玉灵、玉珊与玉执以及几名丫环看着玉宣的尸体,眼睛里都露出恐惧的表情。

但其他人看着王画,王画既然能判断出玉宣可能会遭到杀害,那么一定掌握了某种规律。

王画没有说话,他暗中做了几个深呼吸,然后再次借着开始明亮起来的晨光,打量着屋内的情形。屋内布置很简单,一个衣柜,能简单地挂上几件衣服,毕竟这里不是常住的场所,所以衣柜不大。

在衣柜的上方还放着玉宣用的一些化装口,如粉盒儿,首饰盒儿,以及一个明亮的铜镜,还有一个洗脸架,上面放着脸盆脚盆。中间还有一个香案,香案上摆着一个香炉,香炉里面燃烧的香烟还没有熄灭,这也是坊内几乎所有姑娘都在做的,为的避邪。

窗户却被打开了,清凉的晨风吹进来,吹得纱帐不停地飘动着,给人一种阴森的气息。

两个少女仰面躺在床上,只穿着一件薄薄的肚兜儿,特别是玉宣的婢女,一对ru房只有嫩红的一个小点儿,显然才刚刚发育身体。

正在王画打量时,后面传来一声啼哭声,王画回过头来一看,正是玉宣的另一个婢女小艾,她与玉执的一个丫环睡在另一个房间的,但也因此避过了一劫。自家小姐死了,同伴也死了,自然很伤心。王画对李红说道:“你将她扶到楼上休息吧。”

努了一下嘴,李红会意。将她扶走。

王画沉思了一会儿,接着又说道:“报官吧。”

说完回去了。

到了楼上,王画将正在哭哭啼啼的小艾喊来,说道:“你家小娘子对你可好。”

小姑娘才十五六岁,又是伤心又是惊吓,牙齿儿打着颤,过了好一会儿说道:“她对奴婢很好。”

“好,那么我再问你一件事。我画一个画给你看,你有没有见过这个人。”

小姑娘点着头。

王画让李红拿来纸笔,几乎用的速写手法将图画了出来,李红惊讶地说道:“他不是郝鹏飞吗?”

“正是此人,艾儿,你见过这个人么?”

小姑娘几乎也没有辨认,就答道:“他是郝郎君,二郎,你也认识他?”

“自然认识,”说到这里,王画几乎咬了咬牙,忍着怒火又问道:“他与你家小娘子关系如何?”

艾儿答道:“这是春天的事,开始他在坊内认识我家小娘子,关系很好,他还答应替我家小娘子赎身,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好象一个叫香奴巴的地方。当时郝郎君是诚心诚意想替我家娘子赎身的,但这时候我家娘子说那个香奴巴很热,不想去。要郝郎君将她带到洛阳去。洛阳也是我家小娘子的家乡。但郝郎君很有钱,可不知道为什么没有答应。他们好象为这件事争吵起来,后来玉灵娘子乘虚而入。郝郎君又与她好上了,于是这件事也就淡忘下来。但我家娘子时常为这件事后悔。”

“放心,我会将你家娘子尸骸带回洛阳下葬的,但这件事任何人问起,也不要提。不然就有杀身之祸,明白吗?”

“你是说我家娘子不是诅咒杀死的?”

“不是,河神是神,不是魔鬼。他不会邪恶如此的。这几天你要听我安排,不然就有生命危险。”

小姑娘不知道是真是假,但十分害怕,眼前这个青年似乎也不是坏人,惶恐不安地点了一下头。

王画让李红将她扶进房间休息。

李重俊说道:“这倒底是怎么回事?”

王画将小背包拿出来,说道:“我说过柳芸会告诉我们事情真相的。”

然后将小包袱打开,传来一阵恶臭味。众人不由的掩住了鼻子。

但包袱打开后,很简单,只有一幅画轴,还有一件小肚兜。王画指着那件小肚兜说道:“她留下的提示就在这里。”

众人好奇地看去,很普通的一件月白色小肚兜,除了传来阵阵的臭味让人难以忍受,显然刚刚从腐败的尸体上剥下来的。但除了这臭味外,什么图案都没有,更不要写下什么字迹了。

众人茫然地看着王画。

第三十三章 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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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天意

第三十四章

天意

王画说道:“大家看这个肚兜两边的尸渍。”

大家很快就发现了。在这个肚兜两边,尸渍明显有着不同,一边大团大团地,显得十分地肮脏,另一边虽然也有,但不是很明显。但是众人还有点不明白,用着疑惑的神情看着王画。

突然一声尖叫声从后面传来。

一起回过头去,却看到了玉宣的小丫环站在门口,吃惊地看着他们。

当然,不知道情况,看到这一大群人拿着一个肮脏的女人肚兜在细细观看,一定以为这些人变态,小姑娘被雷倒了。

王画走过去将她嘴捂上,现在不是尖叫的时候,会让人心惶惶的。

然后说道:“你来了,正好,我说一下你家小娘子的死因。”

将她扶坐下来,王画又说道:“当时我看到这件肚兜时很奇怪,不管是什么布料,都下葬了这么多天,也许两边因为布料的防水性。略有些差异,可不会有这么大的差异。于是借着月光打量起来,便看到这种胶水。”

听他一说,众人才注意到这件肚兜的布料虽然透明性好,可是却在微小的布眼间,布满了一层胶状物。

王画接着又说道:“所以我说我错了,也包含这一点。虽然我知道凶手是用水袋杀人的,但对水袋的特性也陷入了惯性思维,认为是兽皮做的。可这样一来,兽皮可塑性弱,而且还不容易变形。所以将人装进去,水袋的周径必须超过人体的腰围,再加上它的高度必须达到人的腰部,这样的周径与高度,就是装了大半袋水,重量也在两百多斤。但实际上我错了。大家请看。”

说着王画用力地扯着肚兜,肚兜在他的扯动下,变成了各种的形状。

“柳芸一直在思考父母的死因,只有从法理上能够证明父母是人为所杀的,才可以让父母立案。但是她始终没有想明白,后来到了秋翡白玉坊。因为她是当红的姑娘,有客人给了一些可观的小费。也为了得到更多的消息,所以开始打扮自己,吸引一些权贵人士对她注意。”说到这里,王画心里面也觉得有些酸楚。

那一段时间,她明知道有许多人是她的仇家,可还要强作欢颜。陪他们睡觉。那种生活恐怕生不如死吧。

众人都是一阵缄默。

过了好一会儿,王画才又说道:“其实本来柳家因为柳主薄的清廉,家境并不是很好,所以她用的笔墨都是很次的。但到了秋翡白玉坊,有的客人为了讨她的欢心,甚至会主动送她一些文房四宝,有些墨,比如我在繁畤帮助百姓研发的新墨,用了大量的鹿胶。这使柳芸突然得到了灵感。如果用一种特殊的胶水,将一些上等的柔软性伸缩性强的绸绢涂抹起来,做成水袋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听到这里大多数嘴人已经明白过来。

“当然,这种水袋做价高,也不实用。但对方用这个水袋并不是用来实用的,而是用来杀人的!次数用得也不多。我又看过几个院子,现在白玉院有水井,但夏荷院与柳芸的那间院子却没有水井。洗涮的水全是从外面担来的,用完就倒掉了。当然这使得这件案子变得更加古怪起来。但别忘记了,每个院子都有一些食用水。”

这些食用水是从城外山泉上运来的,价格高昂,是用来煮茶吃的。与李裹儿不同,秋翡白玉坊毕竟以盈利为主。所以不是很多,每一个院子都有一个小水缸,象柳芸那间院子水缸更小,只能装一担水。夏荷院稍微大一点,但也一般不可能象王画带来那么多人入住,所以也只能装上一两百斤。按照王画原来的说法,这也不是取水之处。

“所以你们有没有注意,秋桂嘴里的泥砂是黄色的,而玉宣嘴里的泥砂是黑色。正是因为两个院子虽然隔得不远,但因为白玉院靠近了河畔,所以泥土以黑色壤性土壤为主,而夏荷院则是以黄性砂性土壤为主。其实只要有了这样一个水袋,只要将人身体装进去,几乎因为伸缩性紧贴在人的身体上,剩下的空间不用多少水,就可以将空间占满,并且足以让人溺死!这就是柳芸留下的提示。”

听到这里,诅咒神秘的死因,已经真正揭开,按照王画所说的,只要有可能的十几斤水,顶多二十几斤水足以办到此事。水源的问题解决了,少了十几斤水,相信大家也不会在意,将受害者溺死后这点水,随便倒在某处,也不会让人察觉。至于泥巴就地取来。一个柔弱的婢就可以办到了。当然,也不是那么简单,毕竟将一个活人塞进去。就象玉宣还有一些身手。这个难度也不小。但相信王画同样也解开这个谜团。众人再一次聚精会神地听下去。

“但到了这时候,她只是做出了解开诅咒的谜团,仅凭这一点还不能将凶手找出来,更不能将他们绳之以法。于是还继续留在秋翡白玉坊,没有上告。可她也知道自己身临险境,于是试验了最好的胶,涂在肚兜上,每天晚上穿着它睡觉。如果一天她身遭横死。没有清正的官员查破此案,她也没有办法。如果有清正的官员调查此案,必然会开棺验尸。既然不相信诅咒之说,必会不是弱智之人经手,那时候就有可能发现她的肚兜。”

听到这里,众人再次看着这件肚兜,不觉得它臭气薰人了,眼里都出现了敬重。

王画又打开了图画,很普通的图画,诗也正是白亭所说的那首阮籍写的古诗。画上一个喝得醉醺醺的书生,肆意放诞,还有两块石头,一丛墨竹。

很普通的画,很普通的诗,甚至连字也是一丝不苟写下来的。

看不出任何线索,当然。以柳芸这个智慧的少女苦苦参思了那么长时间,都没有理出头绪出来,况且他们马上就能看出线索了。

王画又说道:“我想到了宣纸。”

这一个跳跃性的话题让众人再次没有摸着头脑。

当然现在宣纸开始有了一点名声,然后不象后世那样名闻遐迩,更赶不上益州的麻纸,连王画发明的竹纸都比不上。但听说一些。

“现在人作画大多数用绢,因为没有好纸。可想要好纸,还得用宣纸,或者最上等的竹纸,不过现在的工艺不行。宣纸又为分生宣、熟宣与半生熟宣。生宣吸水性强,易产生丰富的墨韵变化。适合于画写意山水画。熟宣用矾水加工过的,水墨不易渗透,可作细致的描绘,反复的渲染上色,适用于画青绿重彩的工笔山水。但熟宣容易掌,可没有笔力,会使画面产生光滑呆板的毛病。生宣多墨趣,可渗透迅速,没有功底,更难掌握。因此不是绘画大家,最好用半生熟宣纸。”

虽然不知道王画说这句话的用意,可他作为天下最有名的才子,其中最拿手的就是字、画、琴,而且喜欢创新,也是最有资格下这番结论的。

当然这番话传后,宣纸身份同样会百倍增涨。可也有可能让江南徽皖之地的造纸大师父们为之头痛。什么生熟半生熟,现在就没有那回事!

“这又说到了运墨方法,第一是干墨画法,也称焦墨枯笔,一般勾人物的轮廓线和山石的皴擦多用浓墨干笔,根据形体的结构、明暗,采用正、侧、顺、逆等笔法,能获得清晰的笔迹。特别是画山石时,用干墨,可以绘出披麻皴、雨点皴、卷云皴、解索皴、牛毛皴、折带皴、大斧劈、小斧劈等等。第二就是湿笔画法,以较多的水渗墨,变化多样。这种墨法一般运笔时,用干净的湿笔尖蘸墨,使之向笔根由浓至淡渗开,再用侧锋卧笔下去,用墨的浓淡表达出形体、质感、笔意、墨韵。第三种就是积墨画法,用不同的墨色,一遍遍地叠加,可先淡后浓,也可先浓后淡,但有一点要注意了,没有特殊需要。必须等到前一遍墨干后才能再加。这种画法,层次丰富,浑厚华滋。第四种就是泼墨画法,这不是指将墨汁泼到纸上。而是以大号羊毫蘸大量的水和墨,一气呵成,在笔意之外追求水墨自然流动的韵味。但有一点,工笔画、小写意或者白描、焦墨画等均不能用这种泼墨画法。这是四种最常用的运墨方法,最后还有一种破墨法,先画浓墨,然后以淡墨与颜料渗破;或先画淡墨与颜料,后以浓墨渗破。效果是鲜灵淋漓,有特殊趣味。”

王画这一番娓娓而谈,许多喜欢绘画的人大有受益。其实王画所说的某些用墨方法现在还没有出现,或者出现了还不能熟练地动用。

但王画又说道:“但这种方法中有一种特别的方法,如果加入胶与矾水作画,透出白斑,最适宜于描绘雪景水迹。”

“当然矾水还有其他的用途,将矾水与云母用适当的比例调制刷在纸上面,可以使画工笔画效果更好。或者写黑纸白字,用胶矾水写字,反而用墨汁涂满,这样比写空心折字效果更佳。还有装神弄鬼的把戏,也有作用。比如一般油纸上是没有办法写字的,可用皂荚(肥皂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古罗马就出现了,但在中国古代大多用碱洗衣服,也有用皂荚的,这是肥皂的祖先)与墨一道磨,就能在油纸上写字了。还可以用这个方法在烛上画花。或者磨黄芩写字于纸上,以水沉纸,则字画脱于纸,浮在水面。或者用矾水写字令其干,以五子煎汤浇之,则空白纸自成黑字。”

听到这里,众人跃跃欲试,看王画所说的是不是真的,沐孜李则是抿嘴偷乐,王画那本书上有更多古怪骗人的法门。有的更加让人不可思议。

但隐隐地听到这里,觉得与矾水有关了。

果然王画说到这里,他指着画面说道:“大家都知道柳芸诗琴绘画,都很精通。可没有想到,柳主薄更是其中的高手。这些年对官场的失望,大多时候他将精力放在写字绘画上。因此也有一些研究,对于矾水的某些使用在绘画上的方法,也发现了一点。比如这幅画。”

说到这里,他用茶水往上面一浇,然而奇迹出现了,画面上出现了一行模糊的字:

芸儿,见于此字,吾恐遭害矣。老屋灵位牌下三尺之处,有一方物,此乃吾害之所因也。然非有依托,不可开启也。

李重俊惊喜地说道:“王学士,那我们立即却将这个东西挖出来。”

“太子殿下,稍安务燥。这件东西我已经得到了。请听我往下说去。”

但另一个小姑娘,艾儿已经惊奇地睁大眼睛,太子殿下?她脑子都快反应不过来了。

“应当生前,柳主薄做过一些比较晦涩的暗示,这种矾水写字,干后一点痕迹也看不到。然而遇水显之,当然效果不明显,最好用火烤,字迹才更清楚。然而有可能柳芸姑娘疏忽了这个暗示。所以她也一直没有渗透这个秘密。当然其他人更难渗透这个秘密。可没有想到她死后,也许是冥冥之中,自有报应。不但她的遗体将这幅画压住了,而且正因为她的尸骸开始腐烂,尸水浸到了画卷上。我当时打开画面时,借着月光就看到了这行字。”可是王画背到城内,画轴开始变得有些干燥,因此字迹再次消失。但这种方法水泼的次数多了,字迹有可能真正消失,不过王画没有解释了。他又说道:“虽然上面记叙的东西还不完整,但可以立案了。而且参加此案的官员,远远超过了我们的想像。于是我借了你的名义,还拿了你的符印,让黄泗护卫赶到卫州调兵去了。”

滑州官场整体腐败,凭借王画现在滑州的力量太单薄了,所以只好在异地调兵。正好卫州也是在十七州的范围,但调兵也只有李重俊有资格。还有卫州的官员,与滑州的官员不是一个派系。这是一个秘密,王画不会象李重俊透露的。

当然,最大的好处,就是以李重俊的名义调兵,等于将最大的功劳让给了李重俊。

说着王画将印符还给了李重俊,又说道:“太子殿下,大事为重,请原谅一下。”

“哪里,哪里,”李重俊已经高兴地搓着手。功劳太大了,不但查获了一桩离奇的冤案,而且破获了一桩惊天大案,同时也有理由将滑州成公家大量的粮食缴获充公,对平稳现在恶劣的粮价,将起到重要作用。根本就没有想到过怪罪王画什么时候将他的印符偷走的。

现在他都想将王画拥抱一下,来表达对他的感谢之情。

王画又说道:“现在我们还有一件事要做,打草惊蛇,然后跟着蛇看它们的蛇窟在什么地方。”说着又做了一些安排。然后才对艾儿说道:“大军明天才能来到滑州,因此今天我们大家安全都要注意,特别是你,最好跟在我们后面,不要到处乱跑。如果有人询问你,你就说什么不知道。”

艾儿点头。

现在她已经明白过来,眼前这两个青年,一个是巩县王画,一个是太子李重俊,那是天一样的人物。

但不是天一样的人物,这件离奇的案子,怎能破获?

王画这才转向白亭说道:“白亭姑娘,你的资料我也早在来滑州之前就看过了。资料上说你身世可怜,”如何可怜,王画没有揭这个伤疤,又说道:“但你个人善良温柔,是一个好姑娘,而且也多才多艺。”

“不敢,”白亭不安地答道。

“姑娘不必谦虚,将自己所有家产明知道一去不回,还在帮助好姐妹,这是重情重义。看到我给了一千贯钱,不动心,这是重节知止。如果这样,还不算好姑娘,我不知道什么样才算好姑娘了。但我想说的是另一件事。此案一了,我还会在滑州呆上一段时间。但姑娘何去何从?我这里有一个安排。这次事了后,我想经营一个文房四宝的铺子。如果姑娘不嫌弃,我替姑娘赎身,替我照料。姑娘可否愿意?”

王画说的一个铺子,以王画手中的财力,可远不止一个铺子那么简单。而且跟在王画后面做事,也是鲤鱼跳到了龙门。虽然王画这种说法,与昨晚对玉宣的说法大同小异,也杜绝了白亭成为他婢妾的可能。这不免让白亭有点失望。

但与玉宣不同,王画直接给了她一个产业管理,而且经营文房四宝,那不是其他的行业,可以说是现在最高雅的行业之一。再沾上王画的一些好名声,以后想找一个好人家,已经变得很容易了。

白亭葡下身来施了一个礼,连称多谢。

王画将她挽了起来,说道:“姑娘不必,如果说谢谢,我还要谢谢你。这一次案件真相大白,你也居功甚伟。”

“奴婢并没有出到力。”

“那就错了,如果不是你鼎力相助,在中间替我们周旋遮掩,与提供了一些有用的消息。我进展不会那么快的。”说到这里,他又看着艾儿说道:“艾儿姑娘,如果我也将你赎出来,以后替白亭姑娘帮帮忙,正好你们身世仿佛,也有一个照料,可愿意否?”

艾儿喜上眉梢,立即答应。

“不过今天晚上你们,能不能再帮我一个忙?但我会保证你们的安全。”

“奴婢自当从命,”两个人异口声答道。她们最害怕的是鬼神,知道是人为的,也不在害怕了,就是滑州刺吏在此,他还有李重俊地位高么?甚至连王画地位也不如,就是抛去官职不说,他还有一个候爵的身份。

王画又再次做了一些安排。

这时候有护卫上来禀报,说是捕头在前排厢房,要求见他们。

王画与李重俊走下楼去,来到厢房前。还是昨天的捕头,他指着两具尸体说道:“两位郎君,某也知道你们身边连连发生三起命案,与你们无关。但死的人太多了,某现在请你们立即离开滑州。”

第三十五章 莲花

第三十五章

莲花

这是要赶他们走了。但不知是他好心,还是刻意说出这句话的。

大家一起看着王画,王画来到了两个少女尸体前,现在他还在深深的自责。

默立了一会儿,他才转过头来,对这个捕头说道:“这位公差兄长,你也知道我是不想发生这些事的,同时我也请了楚乙真大法师前来做法。然而却没有收效。这让我很难过。就是你不说,我们虽然来滑州是为了历练,但也要离开了。刚才我要楼上与忽穆尔叔叔,还在商议这件事,准备换一个地方,改道相州。”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又说道:“但这一次前来,我们还有一个目的,替家母还愿,赈济灾民。如果你调查一下,应当听到我们买下了大量的赈灾物资。这些物资最迟后天全部到齐,到齐后我们立即将它们发放。大后天就离开此地。还请这位公差兄长通融一下。”

说完了,从怀里掏出一百贯钱。塞到他手中,又说道:“这几天我们小心一点,这些是麻烦各位兄弟的辛苦费。”

看了看这些飞钱,这个捕头迟疑了一下,还是将它装进怀里,然后低声道:“那某就给你三天时间,但记住了,闲事少管。”

听到这里,王画看了他一眼,随即又从怀里掏出了一百贯钱。

对于普通人来说,两百贯钱是一笔巨大的金钱的,一个壮年劳力,做着最辛苦的活,一天的工资最高也不过一百来文钱,可低的只有二三十文钱。如果没有“外路钱”,象他的薪水加上其他的一些补贴,每月也不过两三贯钱。普通的衙役更少。当然,实际上他的收入不可能只有两三贯钱的。

尽管如此,这两百贯钱对他来说,还是一笔从来没有看到过的巨大金钱。

会意地笑了笑,又叮嘱了一声说道:“两位郎君小心了。”

王画拱了拱手,带着人回去。

迎着明亮刺眼的阳光,王画忽然说了一句让大家听不懂的话:“又是一个晴天,可这光明的背后,另一半的土地正是黑暗的确时候。这是一对永远无法分割的双胞胎,也许我是用黑暗的眼睛,看着光明。”

无比的自嘲。

说完就上楼休息了。

到了吃中饭时。他才睡眼惺忪地醒来。

院中的景色很美好,大团的植被蓊葱茂盛,洋溢着无限的绿意。小溪里还有几株嫩绿的碧荷,在一大蓬大小不等的碧叶下,开始几朵娇艳的红花。

十几个姑娘正坐在荷花的对面,围在玉珊面前,听着她在弹琴。

王画走下楼,走了过去。

琴声很优雅,一曲《莫愁乐》,在雅正中透着一种凄凉,仿佛演绎着一曲让人感到惋伤的故事。

王画听着,不由轻声低吟:“莫愁在何处?莫愁石城西。艇子打两桨,催送莫愁来。”

然后看着这个少女,阳光正照在她秀美文静的脸上,她此刻的心情全部投入到琴声当中,居然都没有看到他的到来。那副全神惯注的样子,让人看到后,不免生起了一丝悸动之意。

终于一曲弹完了,玉珊才看到他,施了一礼。

然后指着小溪里的荷花,说道:“水陆草木之花。可爱者甚蕃。晋陶渊明独爱菊。自李唐来,世人盛爱牡丹。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王二郎君,世上有没有出污泥而不染的事呢?”

这是王画在才试天下时摘抄出来的文章。

王画微微一笑,说道:“怎么没有,比如这莲花,出自污泥,然而却开出了世间最高洁的花卉。到了冬天残叶凋落之时,还有雪白的藕实。再比如这几天下来的相处,我对白亭姑娘的看法。她的相貌不如玉灵姑娘美艳动人,才华不如玉珊姑娘聪慧过人。然而她的品性却让我很是赞叹。”

“那么我再问二郎一句,什么样才为污泥,什么样才为藕实?”

这又牵涉到了一个道德观了。就象老张,他认为自己做错了吗?王画没有回答。

玉珊欠了一个身,缓缓离去。

这时候一阵香风扑入王画鼻子中,王画抬起头,看到妖艳的玉执走了过来。还是一身低胸裙装,一对丰乳一半露了出来,高岸与深壑交相辉映,充满了诱惑感。

王画倒也无所谓,这是人家的本钱,吃的就是这行饭,你让人家不把本钱拿出来,可能吗?

然而李红与沐孜李都在心中骂了一句:骚狐狸!

可能是她们看到了玉执。想到洛阳城中那位尊贵的主儿,不过那个主比这个少女地位高贵不说,相貌更是天壤之别。

玉执幽怨地看着王画,问道:“二郎君,难道奴婢姿色丑陋?”

“没有啊,姑娘既然名列玉字辈,谁敢说姑娘长相丑陋,我将他眼睛都挖了,”王画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

“那为什么二郎君为何从来没有正眼看一下奴婢?”

王画叹口气,说:“玉执姑娘,你说发生了这么多事,我还有多少兴趣?”

提到此事,一下子全沉默了,现在死了三个人,天知道晚上会不会再死人?不过大家还是不大明白,就象这位郎君所说,他们对河神并没有冒犯之处,而且也是来做善事的,为何河神迁怒于他们?或者是玉宣她们三个人本身冒犯了河神?

正在沉默间,王画看到了白菊神情萎靡地走了进来。

他迎了过去,询问道:“白菊姑娘娘,官司如何?”

白菊一听哭了。

“不用哭,将情况道来。让我再帮你想想办法。”

“官司判了,他们说了,杀人抵命,欠债还钱,是天经地义的事。还要我家在三天之内偿还八百缗钱。”

八百缗钱?连玉执都惊讶地叫起来,八百缗钱是什么样的概念?当时王画在洛阳制作的那些漆箱,精美绝伦,还镶嵌了一些珠宝,卖给翰林斋,也不过五百缗钱。现在就是以玉执在秋翡白玉坊的红火,将所有家产拿出来。也不会超过八百缗钱。

“奴婢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算的,”白菊拿出一张纸头。

王画接过来看了一下,脸色变得冷峻起来。她二弟输了钱,利息很高,日息达到百分之十,但就是这样,王画又给了四百贯钱,也应当还清了。

但上面的算法不是这样,而是采取了利滚利的算法。比如一百贯钱,十天后就是算上利息,还两百贯钱足够了,可按照这种算法,却要偿还两百六十贯钱。头一次将本金还清了,还利息滚了下来,再一次扣去了四百缗钱,然后再滚利息。说得很好听,三天后偿还,但八百缗钱是滚到三天后的数字的。

白菊脸色灰白如土。

做人是要知道一定分寸的。王画已经付给了她五百缗钱,这些钱就是当初李红在洛阳当红的时候,还是一个真正的处子之身,也差不多将她赎出来了。同样,这些钱只要玉字辈任何一个姑娘愿意,王画都可以用它来将这个姑娘赎出,其中就包括玉灵三个当红少女。

再加上八百贯钱,王画可以将院中现在所有的十几个姑娘全部赎到家中做家婢。

放在外面,可以买下五六十名正是当年的劳力。如果放在突厥,甚至可以买下一百多名如意的奴隶。

就是王画再有钱,也不能这样挥霍。

想到此处,白菊更是号淘大哭起来。

玉执也听说了一些她的事情,摇头说道:“白菊妹子,你那个二弟,恕我多嘴一句,早晚要将你家害得家破人亡。就算二郎君帮了你这一次,会不会有下次?到时候谁来帮你?”

这都是一句本心话。

王画伸出手来,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了,望着白菊道:“白菊姑娘,不瞒你说。我的家业很大,财产不能说雄冠洛阳,但每年的收益也是一笔惊人的数字。”

听到这里玉执眼睛亮了一下。

“但一千多缗钱的支出,我不得不考虑一下。当然了,如果做了善事,也无所谓。关健就如玉执姑娘说的,我给了你钱,救了你这一次。可下次呢?但这一千多缗钱投到难民身上,会救下多少难民?”

同样是做好事。给了白菊未必做得了好事,可给了难民,有的难民只是熬过这一难关,有时候只要花费那么一点儿,就渡过去了。这才是真正做了许多善事。

白菊听到此处,哭得更伤心了。

王画又说道:“这样吧,这几天我有点忙,三天后就要离开滑州了。在明天下午吧,我会到县衙去一次,还有我也要与你二弟谈一谈。如果谈好了,将这个事情彻底解决了,我会拿出这笔钱的。”

这已经是在发很大的善心了。

毕竟现在连朝廷都在放高利贷,还时不时的设有捉钱令史,专放高利贷为朝廷营利,至于小笔高利贷还曾明文规定五万钱以下,月纳息四千文。也就是说一年利息与本金相同。利息高得惊人。白马县的衙门抛开买卖人口不提,专提利息还款,官司打到洛阳去也没有用,还得要还钱。

白菊跪下,葡伏感谢。

王画没有作声,显然也有点不耐烦了。他回到小楼,却被一名护卫悄悄将他拉到楼上。

这名护卫指着外面,又指了指隔壁的白莲院,前面的秋菊院与冬梅院,低声说道:“王学士,今天早上空了的白莲院与冬梅院都搬进来了许多人,只有原来的秋菊院因为有客人,所以没有动静。而且王学士,你再看看外面。”

王画站在阳台上,向外面张望,本来围墙后面是一条小河,环境幽静,不然王画昨天晚上也不会翻墙出去了。但现在却来了十几个人,全是难民打扮。又看了看白莲院与冬梅院,同样也来了许多人,个个都是精装的大汉,还有人不经意地向他们这边张望着。

李重俊也站在一旁,只是他眼中充满了愤怒。

王画说道:“太子殿下,勿要动怒。早上那个捕头过来,奉劝我们离开,并不是善意,他只是受了一些人的安排,对我们在做最后一次试探。如果我们走了,或者拿出一个让他们相信的身份,说明我们插足此案,也许是一个好奇。如果我们没有走,说明我们来历就可疑了。当然他们现在还不会下最后的狠手。他们也在等,等洛阳打听来的消息。所以我说了三天。至少今天还是安全的。”

李重俊说道:“我只是担心,你派了人到卫州调兵,这么大的动静,同样也会走漏风声。”

两州相隔不远,所以李重俊有这个说法。

王画嘴然露出一丝神秘地笑意,他说道:“太子殿下,你更不用担心。第一如果我在此,也许这些官员态度松懈,可是太子在此,这些官员不敢怠慢,更害怕太子出事。一是将消息透露出来,与这些人结交,顺便得到一些好处,一是保护了太子的安全,给太子留下一个好印象,同时也立下大功。他们如何选择?相信太子不难判断吧。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只要他们有心,又出忽所有人意料之外,这件事想要保密并不困难。”

说着,王画挽着李重俊的手说:“我们下楼吃饭吧。该怎么样就怎么样。而且今天地任务交给了外围的人去办了。”

吃过午饭,王画依然如故,与李重俊加上忽穆尔继续与一群商人会谈。只是商人们听到王画三天后就要离开滑州,都感到惋惜。同时也听说了秋翡白玉院发生的命案,有的人好心相劝,让他们搬出来居住。

不过纵然他们起了献好之意,但没有一个人说让他们搬到自家去临时居住一下。他们也害怕这个瘟疫一样的诅咒,传播到他们家人身上。

但出来上了马车后,沐孜李递了几张纸给了王画。

王画看过后,眉头一会儿紧皱,一会儿疏展。

李重俊好奇地问道:“又得到了什么消息?”

王画说道:“这只是在为一个人叹息。同时到现在所有谜面已经揭开了。太子殿下,莫要着急,明天或者后天,我就会给你说出所有分晓。”

没有说,怕李重俊沉不住气,脸上流露出来。

天就渐渐黑了下来,王画他们今天晚上没有出去,留在白玉院吃了晚饭。可是白菊神情还是很沮丧,王画只是说了会面谈过后,才能出手相助,没有得到准讯。她还是不安心。

白亭刚要随王画上楼,可是白菊紧紧拉住她的手不放。

白亭只好看着王画,央求道:“今天晚上,让我陪我妹子一晚上吧。”

这是好姐妹,她想安慰她。王画也没有异议。

天真的黑了,二更天,三更天,白亭与白菊还在说着悄悄话。但过了三更天后,俩名少女都起了倦意,沉沉地睡着了。

但不知什么时候,白亭让一阵寒冷惊醒过来,然后她感到了全身酥软,就象散了架似的,还同时感到有一个锋利的东西在抵着她的脖子。

一个声音在她耳朵旁响起:“我有一些话要问你,问完后,我就会放掉你。不然不客气了。”

白亭听到这个声音,一颗心冷到谷底。

第三十六章 人性的弱点

第三十六章

人性的弱点

王画拍了拍手,说道:“几回花下坐**。银汉红墙入望遥。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缠绵思尽抽残茧,宛转心伤剥后蕉。三五年时三五月,可怜杯酒不曾消。玉珊姑娘,你站在外面,风露可是很寒苦的。”

说着点亮了油灯。

门吱哑一声,被推开。

一个少女面色惨然地走进来,但她的眼睛却盯着香案。香案上香炉里那柱香还在继续燃烧着。

但室内多了几个人,除了艾儿与另一个小丫头,正在用不解的眼神看着这一切外,还有王画以及他身边那两个俏丽的娈童,另外还有李重俊。

他们都坐在床沿上,正用惋惜地眼神盯着自己。

王画说道:“玉珊姑娘,不用看了,这柱香已经让我调了包。”

又说道:“不过我还是称呼你玉珊姑娘,还是称呼你陆小娘子呢,还是称呼你为陆小神医?”

李重俊奇怪地问:“我还是不懂,怎么是她?”

在所有姑娘当中,也只有这个玉珊给他留下的影响最好,丝文秀气。

玉珊脸色惨然,说道:“如果没有猜错。两位一位是太子殿下,还有一位是王中营吧。”

“正是。”

“那奴婢输得不冤。”

既然玉珊道出他的身世,李重俊也改了自称,说道:“孤不是不明白。”

到现在他依然是一头雾水。

王画说道:“太子殿下,应当我们这一行很小心了,为了掩饰,我刻意做了许多安排。但为什么我们一进秋翡白玉坊,就引起某些人的注意呢?甚至他们还吩咐玉宣对那栋院子监视。也就是说,我们一到滑州,就有人对我们注意了,好象知道我们这一行是为了柳家冤案来的一样。”

李重俊茫然地摇头。

“当然了,不排除有其他的可能,比如说我安排在滑州的人叛变了。或者我的样子被人认出来了。但再思考一下,既然知道是我亲自前来,不用说也猜出太子的身份。那么他们还敢在我们面前公开杀人行凶,我相信,天下之大,也许有这样的人,可滑州这群硕鼠还没有生出这个胆量来。”

李重俊反应过来,说道:“王学士,你是说这些人早得知你在调查此案,也知道我们这一行是特意调查这件冤案的。但不知道我们真正的身份。因为我们是到了汴州去的,而且王学士从来不进青楼,再从细节上考虑,忽穆儿说了你的岳父,可你没有妻子,同时也不会为白菊鼓琴。因此一开始猜测我们是你安排来的人。可看到你用钱宽松。又再次产生怀疑。认为是判断错误了,有可能是无意卷入进来的。”

王画说道:“你的想法很对,不过究竟对不对,还要问一下陆小娘子。陆娘子,太子猜得可对否?”

玉珊黯然道:“正是如此。”

李重俊又说道:“但是你早晨说的?”

王画微微一笑,答道:“我早晨说的没有说清楚。早晨我排除了玉灵的嫌疑后,在你们心中一定是认为玉执做的。这是因为玉执正好与玉宣住在一排房中。而且玉执性格爽直,当然也沾染了一些狐媚之气,相反玉珊姑娘给大家都留下更好的印象。甚至你们心中都不愿意往她身上想。可正因为玉执的爽直,也让你们觉得不可思议。但是你们看。”

说着王画推开了窗户,窗户外面是几棵高大的桂花,已经有了早开的桂花开始在枝头绽放出一些金色的光苞来,夜风吹来,还隐隐传来阵阵的幽香。

“当时我布置时,为了不让凶案再次发生,是刻意让护卫与她们这群姑娘搭开的,同时让他们轮流值勤,夜里监视动静的。可是从玉陆小娘子窗户翻出去,对面正是玉宣的房间,这些桂花正好遮蔽住了视线。当然,我也疏忽了。不过也因为人手不足造成的。”

总共才二十来名护卫,李重俊的安全是重中之重,所以小楼是防卫最严密的地方,这样一来,如果放在夏荷院不成问题,可放在白玉院,人手就略显不足了。

“但孤还是不明白。”

“太子殿下,让我细细说来。在我昨天夜里将玉灵排除在外,就在城外画了两幅画像转递给了严同年,让他派人重点清查她们。可没有想到会给我带来这么大的收获。”

严同年是尊称,就是严挺之。

“但那时候我与你们一样,也认为是玉执做的。只是早上我看着玉宣的窗外,才开始对陆小娘子产生怀疑。因为玉珊虽然文静,可也代表着什么,性格深沉。当然这只是猜测,我又仔细地看着窗外,大家早上听过我说的土壤吧。因为挨着河畔,土壤特性与前面的土壤特性不同。这里是黑色的粘性土壤。所以我在一株桂花下面看到一滩湿迹。大约陆小娘子也没有想到我立即进入玉宣房中,第二土壤的渗水性差。所以大意了,将剩余的水倒在这株桂花下面。”

说到这里,他走出房间,在门外墙角上将一个水袋提了出来。

众人看着这个果如王画所猜,用丝绢做的水袋,里面还装着大约十几斤水,脸色都变了变。这是他们第一次亲眼看到这场凶案的真正凶器。

王画又说道:“当然,也不能排除是玉执故意翻出窗户做的。可我又想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姑娘进入秋翡白玉坊的时间,早上我对姑娘过去的身世还不了解,可我却知道姑娘正好是二月时候才进入秋翡白玉坊的,这个时间与柳主薄被害的时间相隔不远。而且无论是玉执也好。玉宣也好,我的人都查到了过去,可对于姑娘的过去,几乎是一片空白。当然了,不排除姑娘不想说,我的人能力不行。但这么多巧合在一起,再是巧合,就说不过去了。”

说着看了一下她的脸色,见到她脸色很平静,暗下里叹息一声。

李重俊又问道:“但孤还是不明白,我们这一行人为什么让人怀疑呢?”

“太子,我上午也不明白,直到我接到严同年给我的纸条后,我才清楚了事情的原委。说来严同年也有一点责任。他是去年到洛阳游学的,认识了一个好友,叫安仁理的汝州人。这个安仁理很有才学,可科考除了才气,还有人气。这个安仁理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庶族地主家庭,没有人推举,所以连考了两次都没有考中进士。当时严挺之也正好落了榜。所以两个人惺惺相惜,成为好友。途中安仁理还邀请了严挺之去过他的家乡游玩过一次。因此他结识了另一个人,也就是我们的陆小娘子。”

“她是一个大夫的女儿,与安仁理定了亲事。但安仁理想考中进士后才风风光光地迎娶她。两个人的亲事也因此拖了下来。陆小娘子自幼母亲去世,跟在父亲后面,从小就很懂事,再加上她没有其他的兄弟姐妹。父亲很是痛爱,平时教她一些诗文书画外,还教她一些医理。长大后,她有时候还替父亲替病人看病。乡里百姓因为喜欢她,给了她一个小神医的称号。不过严同年因为避嫌,与她没有太多的接触,只知道这个姑娘对安同年一往情深,不时地为他缝制衣袜鞋幞送给安同年。后来他与安同年一道回洛阳继续游学。但在秋后安同年又接到陆小娘子的来信。说她父亲也因为生病去世。安同年再次回到汝州,严同年也回到了华州。这一别就到了今年元旦后,两个人才再次见面。但让两人高兴的是,两人同时考中了进士。期间,严同年还打趣道,让安同年立即回汝州迎娶他的心上人吧。安同年也正有此意,再加上那时候我带兵围城,朝中迟迟没有举行关试,于是回去了。但不久后又再次回到洛阳,严同年奇怪地问他怎么没有将他妻子带回来。他才说道,陆小娘子因为家中只剩下她一个弱女子,所以到了澶州投奔她亲戚去了。安同年也写了一封信给她,信上说了,只要通过了关试后,朝廷分配了职位,立即就去澶州将她迎娶。”

这段时间朝廷风云莫测,谁也不知道关试什么时候举行,因此几乎所有的进士,都留在洛阳等候。

“后来我让严同年帮助我来滑州调查这个惊天大案,严同年与这位好友告辞。但那天他又再次看到这位小娘子,从内心深处,严同年也为他们感到高兴。于是在这对未婚夫妇的邀请下,喝了几杯酒。宴席间,安同年对他离开洛阳不解,于是淡淡询问了一下原因。严同年与这位好友平时志同道合,对这位小娘子更是敬重,一是才气,二是品德,他在汝州时也听到了一些这个小娘了的传闻,良心很好,有时候无偿地为贫困百姓治病。所以也淡淡地说出了他去滑州为我查一件大案子。其他的没有说。也幸好其他的没有说,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说到这里,他看着这个静雅的小姑娘,又说道:“是什么样的原因,使一个充满才气,品性善良的少女变成了最后助纣为虐,还亲手杀人的一个魔头?”

玉珊开了口。但只讲了四个字:“我不后悔!”

王画看了看后面的小楼,说道:“我们还有时间,让我再次推测一下吧。安同年性格旷达豪爽,结游甚多,就包括新进同年史达。”

“史达是谁?”李重俊问道。

“滑州刺史史兴贵的二子。史达在安同年游学时,曾经也与安同年有过一些交往。当然两者在洛阳的情况是不一样,史达带着娇妻美妾前来洛阳的,而安同年则是凄凄惨惨,于是偶尔发生了一个冲突。安同年说出了自己的未婚妻,比他这些妻妾都胜过了几筹,用来还击。或者因为其他的原因。总之,两个人的关系开始并不是很好。但史达也将此言留在心上,后来一打听果然安同年这个未婚妻十分地优秀,但这件事原本也了结了。毕竟安同年背景弱小,不敢与史达一直冲突下去的。后来在春天时,滑州开始准备囤积粮食,但柳主薄无意中得知此事,为这件事与他们发生了冲突。这才是真相,与春祭根本没有多大关系。那时候他们胆子还是很小的,柳主薄是一个朝廷命官。这时候史达替他父亲出了一个主意。于是他们来到汝州,找到陆小娘子,提出条件。他们可以帮助安同年考中进士,但陆小娘子也必须要帮他们做一些事情。”

“孤还是不明白了,虽然汝州离滑州不算太远,可为什么他们偏偏要找到她?”

“第一个原因,就是史达怀恨在心,陆小娘在安同年心中就象一个仙女一般纯洁。他就要将这个仙女变成一个最肮脏的人,还有什么能让她变得肮脏到了极点?”

莫过于变成了千人骑万人骑,但这句话太粗俗了,王画没有说出来。

玉珊终于掉下泪来。

“第二个就是玉珊长得漂亮,懂诗文琴画,同时还很聪明,他们是用来对付柳主薄的。我以前与你们讲过,柳主薄很有一些文才。他们让玉珊进秋翡白玉坊,再有意地安排柳主薄与她接触,然后利用她的美色诱惑他,利用她的才华吸引他。甚至必要的时候利用她将柳主薄收买下水,与他们同流共污。还有一个用意,因为她来自五六百里路外的汝州,柳主薄并不能查到她的来历。可是后来让这些人失望的是,柳主薄很精明,纵然这位玉珊姑娘牺牲了美色,柳主薄还是没有透露半点消息。”

说到这里,王画无比讥讽地说道:“但这时候的陆小神医再也不是仙女了。她认为自己反正变得肮脏了,于是肮脏到底吧。而且她在心里面还给了自己一个理由,虽然安同年考中了进士,还没有通过关试。就是通过了关试,她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认识到这群人的力量,以后安同年还得靠他们照应。开始时她还觉得别扭,后来主动与他们配合。甚至想出杀人的事,她在中间也起了很重要的作用。”

他从柜子里拿出一盘香来,说道:“水袋的事,我不知道是不是姑娘想出来的,但这盘香的配方一定是姑娘想出来的。这盘香里面有一些草药。燃烧时,使人身上软弱无力,而且很容易昏睡。所以连玉宣那样的身手,也被她一个弱女子击杀。正好因为闹鬼,坊里的姑娘们每晚都要上一柱香。想要将这柱香调一下包,也更容易了。但为了怕人察觉,毕竟一些有经验的忤作也有可能从空气里散发的味道,闻出这种香不对头的。如果是一个活人,等到香烧完了,将门打开,味道也消散了。但死人不能将门打开的,所以每一个死者房间的窗户都是打开的。陆小娘子,我说得对不对?”

玉珊没有作声。

王画恼怒地拍了一下桌子,他说道:“滑州这群人彻底完了。他们都要被拉到天律桥上斩首示众,你还能指望他们。或者你认为明天上午,没有人向他们通风报信,会对我们不利?丧心病狂!”

这是痛惜,如果是一般人做出这种事情,王画只是愤怒,这样一个人坠落了,他不但是愤怒,更是悲哀。

“告诉你,既然你都猜出我的身份,不可能会不做布置的,就凭借滑州这群牛鬼蛇神?现在大军恐怕离滑州只是一步之遥。明天早上滑州四门封闭,这些人一个也不想逃。你彻底死心吧。而且以我的能力,以太子的能力,将你那个安仁理借这件案件,打入十八层地狱都不费吹灰之力!”

现在许多事情经过他都推理出来,然而王画也希望她配合。玉珊这种态度让他很不快。

玉珊抬起了头,沙哑着声音说道:“王营督,你不是那种人。”

李重俊啼笑皆非,她反拿了王画一把。

这时候沐孜李在一边说道:“就算我家二郎不是这种人,但你们所犯下的罪过,也够诛灭九族的。因为你与安进士定了亲,更是为了他考中进士才做下这些事的,安进士不可避免要牵连进去。现在你配合一下,或者看在你立功恕罪的份上,让我家二郎到时候说一些好话,尽量不波及到安进士吧。”

王画赞许地看了沐孜李一眼,这些人用了人性的弱点,一个个将这些女子控制,沐孜李同样也利用了这个玉珊最大的弱点,让她坦白从宽。

玉珊沉默了一下,说道:“王营督,奴婢可以将所有知道的一切说出来,但奴婢希望你不要将案件牵连到安仁理身上。他是无辜的。”

“我可以答应你,在给朝廷的奏折上会尽理避免写出此事。”

“王营督刚才的分析大多是对的,但史达找我时,是在去年冬月,他当时就垂诞我的美色,要胁我,我没有同意。后来在腊月里,他又带着驸马一道去了汝州。看到了驸马,我才知道他的力量。那时候奴婢为了安仁理的前程,不得不委身与贼。但没有想到,他玩弄了奴婢,还将我带了出去,让一群家奴将我**了。到了今年春天,他又找到了我,让我协助他,我不同意。他就用我去年腊月的遭遇要胁我,并且要将这件事告诉安仁理,告诉乡里所有百姓以及安家一家所有的人。奴婢没有办法,与他们签订了一条协议,可以帮助他们,也只有这一次,以后事了后让他们放过奴婢。然后为了隐瞒安仁理,我借口说去了澶州。是有那个地址,可不是奴婢的亲戚,而是史达的亲戚。而且柳主薄的事,非是奴婢不能,而是奴婢看到柳主薄的正直,没有想伤害,所以才没有尽力。”

“香是奴婢配制的,他们当时说是让奴婢配制这柱香,搜查一些东西,并没有对奴婢说是用来杀人的。至于那个袋子更不奴婢做的,这是一种从南海带过来的胶调制出来,与奴婢一点关系也没有。后来奴婢知识他们杀了人,与他们论理,他们反而用这个进一步要胁奴婢。”说到这里,她低声抽泣起来。

这件事从一开始就错了。

自己当时的心情看到心上人执迷不悟,不考中进士誓不成婚,心中着急了,又看到驸马,鬼迷了心窍,不然如何滑落到今天?

但李重俊听到这里,急切地问道:“你说的驸马,是那一个驸马?”

玉珊低声道:“是静德王家的郎君,安乐公主的驸马。”

李重俊立即将王画拉起来,拉到门外,门外也站着许多人,玉执她们也被惊醒过来,但护卫们立即向她们做了解释,让她们不要发出吵闹声。这一个来时辰是最关健的一环。

但这些少女一个个看着王画与李重俊,眼里闪着各种表情,有的在发花痴,有的在为这件诅咒案感到惊讶。

李重俊只好将王画拉到外面,问道:“王学士,是不是你早就知道了武崇训也参与此案,想借孤的手将武崇训整下去,好与公主殿下得偿心愿?”

感觉有点象做了冤大头。

王画一摊手说道:“太子殿下,那才冤枉了。我只有到今天下午收到严同年给我的纸条,才分析出事情的经过,与这个玉珊是汝州人的。根本就不知道驸马曾经到过汝州。而且也不能代表德静王一家参与此案,这是一个巧合,就象柳芸遗体正好压住了那幅画一样。”

李重俊哑口无言。

王画又说道:“我与公主殿下是私人感情,与武家没有关系,况且上皇对臣十分恩重。我不会与武家交好,也不会与武家为敌。就是他参与了,太子殿下,你又能将他们怎么样?”

李重俊哼哼一声。

武三思一家与韦氏勾连在一起,自己不是韦氏所生,他从来就没有将自己放在眼里,而且武崇训这个小子居然仗着李裹儿的记名丈夫,都敢在宫里侮辱自己。自己未必会将武三思如何,可如果找到更多证据,也不会放过的!

王画没有给他更多时间想心思,将他拉住:“案子要紧吧,马上天就要亮了。”

将他拉进屋子里。

王画又向玉珊问道:“那个郝鹏飞呢?”

第三十七章 姐妹

第三十七章

姐妹

玉珊抬起头,迟疑了一下问道:“你是说那个郝郎君?”

“正是。”

“对他奴婢了解得不是很清楚。但隐约地听到他出了很大的一笔资金。后来粮食在涨价,看到巨大的利润后,史刺史他们还有成公家、费家以及上官家等人,都开始眼红了。”

王画点头,这可以想像的,不管怎么分配,因为原始资金郝鹏飞出得最多,分配的比例也是最大的一份。他又是外来户,力量相对弱小一点,这些人连杀人决堤的事都敢做出来,难免不对他的股份产生心思。

“于是他们派了玉宣迷惑他监视他。玉宣用了心思,加上郝鹏飞年少多金,更是用了十六分的心思。这让郝鹏飞开始喜欢上了她。”

还是不难理解,青楼女子就靠这个吃饭的,但一般是虚情假意,虽然阿谀奉承,可细细回爽起来,难免让人不爽。但用了心思后,再加上在青楼里学会的一些手段,很让人迷惑的,不然后来不会有传言慈禧为了让咸丰皇帝喜欢。趁早回娘家的机会,特地请教了八大胡同的一些姑娘教她一些技巧。

“后来郝鹏飞想把她带到南海去,那时候郝鹏飞与史刺史他们开始貌合神离。玉宣没有同意,郝鹏飞也猜出几分,正好这时候玉灵乘虚而入。但杀人之事,郝鹏飞是一定参与的,因为这种胶正是他从南海带过来的。”

王画又看了一下水袋子,现在没有化学胶水,但出现了许多用动物与植物做的胶水,当然价格不说,效果也很差。但不知道郝鹏飞带过来的是南洋那种植物胶水。

“这又造成了他们的分岐。后来粮食上涨到近两百文,这种利润产生的差价更大。郝鹏飞又听说你主持十七州赈灾,还派了人调查柳家一案时,害怕了,于是与他们搭成了一些协议,撤出此事,当然以这几个人的实力,还是吃不下来。但在很早时候,他们就有了这个打算,派了人通知了一些大家族到来,共同瓜分。也正是因为这些大家族出了雄厚的资金,最后又压低了价格。郝鹏飞在六七天前,就离开了滑州。”

听到这里,王画眼前浮现着一个清瘦的身影,难怪她也出现在滑州。可是他立即心中叫了声可惜,又让郝鹏飞跑了。不过这个问题也不大,他现在需要力量。一旦大洋洲力量强大到一定地步。可以直接出兵横扫这个大夏国。这件事是急不得的。

玉珊用手帕擦了擦眼泪,接着又说道:“郝鹏飞害怕跑了,可是奴婢却迷昏了眼睛。却在此案中越陷越深。我受到他们的要胁,与郝鹏飞不同,奴婢无处可逃,还有安郎的前程。于是听了他们的话,在朝廷让你担任赈灾大使时,我回到了洛阳。因为他们想利用安郎与严进士的友情,又利用了严进士是你的妹夫,想刺探一些消息。但就那时候我依然还在阴奉阳违,并没有尽力。只是将你派了严进士来查案子回去禀报了。”

王画听到这里,看了一眼李重俊,没有看到他有什么反应。实际上这里又有一个问题,自己在洛阳只是准备了几天,并没有多长时间,如果朝中没有人用快马通知他们,光凭消息自然的传播,有可能那时候严挺之早就离开了洛阳了。更不要说等到玉珊赶到洛阳了。

当然是什么人传播的,王画也清楚,但一直装傻,没有对李重俊说。

“不管怎么说。发生了多起命案,其中有许多起用了迷香,这些配方与解药都是我制造出来的。奴婢也害怕事情败露,还有严挺之认识奴婢,奴婢也害怕他在滑州看到奴婢现在的情形,所以立即回去通知了他们。”

说到这里,她更是悲痛欲绝。抽泣了良久才又说道:“后来果然你们一行人十分可疑,并且还夜探柳芸的院子。奴婢更害怕事情泄露,只好听他们的命令,杀了玉宣。昨天晚上的命案是奴婢做的,可以前的命案都与奴婢无关,有可能是玉宣做的,毕竟她身手灵活。”

这都有可能,王画又想起了玉宣在马车上与他的谈话,为什么问他家世与愿不愿收留她为妾婢。自己只猜出了一个方面,她有多起命案在身,也知道自己是有可能来查柳家命案的,如果自首,将功折罪,再加上是自己的妾婢,不看僧面看佛面,就可以逃过一死。

“可我不明白,你说是玉宣做的,那么她以前也使用过迷香。为什么你将她房间里迷香调包后,她没有察觉?”

“回王营督,这又是一种新型迷香,与以前的香味不同,所以她没有察觉。”说到这里,她泪如雨下。如果当时自己再机灵一点,找一个理由回绝了。没有命案在身,或者看这位正直的大使能不能为自己说一句好话,说不定逃脱了刑罚,也彻底摆脱了这场恶魇。可现在自己杀了人了,说什么都来不及。

看到她可怜的样子,李红与沐孜李一左一右,拽了一下王画的衣服。

那意思是王画放过她一马,当然一点事没有是不可能的,可是王画如果大笔一挥,修改一下,比如百战百败变成百败百战,性质就是两样的,最少可以逃过一死。

王画看了她们一眼,他知道她们在想什么,这个玉珊的身世引起了她们的侧隐之心。同样都是出身青楼,只是她们是皇家教坊,披着一个皇家的大皮,平时又洁身自好,才得以保全贞节的。

而且这个玉珊并没有自己想得那么邪恶,一直是被逼的。又是为了情郎,不管怎么说,这份爱情同样让人有些感动。只是让人叹息的是为了爱情,走上了一条不归路。不过她只是一个弱小的女子,面对一个刺史的儿子,还有可能连驸马也参加进去了。她又有什么抗争的能力?

但王画没有给她们一个准确的答复,机会是要看玉珊自己把握了。如果她能醒悟一点的话,在马上来到白天的大戏中,大胆站出来指正,说不定自己还会放过她一马。如果做不到,杀人配药,通报消息,诛灭九族过了。可最少是斩杀之惩!

并且王画连提示也不给一个。让她自己考虑。如果给了提示,那不算她的本心!

王画站了起来,说道:“玉珊姑娘,但凶手不是玉宣一个人,还有另外一个。”

说到这里,他走了出去,看到小楼白亭的房间灯火亮了起来,说道:“我们一道去看一场大戏吧。”

然后嘴一努,向一个护卫做了示意。这个护卫明白,这时候两排房子里所有姑娘都醒了过来,只是被护卫警告着,没有发出很大的动静。这是让他将这些姑娘一起带到小楼中去。援兵还没有到来之前,防止这些人狗急跳墙,自己人少武器又不足。为了在这一两个时辰内不走漏风声,不得不这样做。

一起来到后面小楼。

但没有问决堤的事,以她的地位,问也没有用。

王画来到白亭与白菊居住的房间,看到两个女子全都安然无恙,只是白亭眼中流泪,眼神更是失望之极。白菊脸色灰白,坐在床上呆呆发愣,边上几个护卫看守着她。

王画笑了笑,问道:“白亭姑娘,怎么啦?”

白亭眼中失望之情更深,她低声答道:“我睡着了,白菊妹子用匕首架在奴婢脖子上,又用冷水将奴婢泼醒,让我不要出声。还有这香。”

她指了一下香案香炉被掐灭的一盘香,说道:“很古怪,奴婢醒来全身软绵绵的。”

玉珊羞愧地低下头,如果不是王画见机得早,白亭今天晚上有可能又遭到杀害。而且白亭心肠好在整个秋翡白玉坊是有名的。

“我听出是她的声音,”白亭指着白菊说道:“我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她说她也没有办法,只要奴婢回答她,你们究竟是什么人,她就会放过奴婢。因为提前得到了大使的吩咐,所以奴婢也如实回答了。她听到后。就是这个样子。然后护卫就闯了进来。”

说到这里,她又哭泣起来。

今天晚上两个少女的哭泣,但情况各不相同,玉珊的哭泣是罪有应得,然而白亭的哭泣是一颗善良的心被深深的伤害。

李重俊又摸不着头脑了,这个白菊也过份了吧,王画对她可是有大恩的。而且她也是受害者。想不明白,于是用狐疑的神情再次看着王画。

王画看着痴痴呆呆的白菊,看来听到自己的名字吓傻了。他摇了摇头说道:“其实我第一个怀疑对象就是她。她弟弟滥赌我相信,但明知道上了当,还签了那张不可思议的欠条,用家人抵偿。这样极品的人有没有?有,可比鸡窝里飞出一只凤凰还难以看到。因此我故意让她单独回家几次,早派了人跟踪了她。结果居然有一次发现了什么?发现了她与费家那位公子哥,还有她的弟弟在一起笑闹。”

李重俊惊讶万分地张大嘴巴,能塞进一颗鸡蛋。

“太子殿下,不用那么惊讶。我刚说过了,第一天我们来滑州,就有人注意了。可怎样确定?于是杀了秋桂,看能不能将我们吓走。结果没有吓走,所以我们更可疑。”说到这里,李红眼里露出了愤恨的神情,居然用一条人命来做试探。但王画看了看沐孜李,看她依然无动于衷,不是她人不好,而是她更现实一点。对于这些人来说,一个小ji女的死活,就如一个草芥一样,无所谓。他又说道:“既然我们可疑了,她又使出第二招来,这也是他们早计划好的一个招数。既然是我派来的人,一定品性耿直,不然不可能查这桩案子的。巨大的金钱下,随便扔一点,就将我的人收买过去。所以她与弟弟还有这个费家的公子哥串通一气,唱了一出大戏。想逼我们动用自己真实身份帮她摆平这件事,那么身份就暴露了。或者我们理智一点,也会透露一下身份,让她心安。还是知道我们真正身份了。这才是本意。”

当然反过来,也证明了王画的人品,不管朝争如何,在民间,或者在这群贪官当中,还是害怕他正直的品性的。

“但她怎么知道我们一定会将她喊来侍候?难道老鸨也是与她一起串通好的?”

“这倒未必。毕竟知道的人越多,马脚露出来的可能性越大。操作不难。她弟弟本来就喜欢赌钱,为了替弟弟还债,白菊欠了很多债务。这时候正好费家这位公子哥找到白菊,要她帮助他们,说不定允诺了什么好处。比如以后替她赎身,让她做小妾。她不是玉字辈的姑娘,比才气也白亭姑娘更不能相及。而进入红尘的姑娘就怕年老色衰,没有着落。听到后肯定会动心。于是做了这些人的帮手,甚至在以前的命案中她也扮演过角色。不然那天在我有那么多护卫监视下,不会如此熟练地杀害了秋桂。但她没有想到,秋桂命案一出,更证明了凶手必定在她们几人当中。当然那时候白菊还没有单独一个人回家,我也没有得到准确的证据。”

说到这里,他又看了白菊一眼,这个女子,智力与他根本不在一个水平线上,想找出她的漏洞太简单了。特别是杀害秋桂,做得更是愚蠢之及。他带的护卫虽然不多,可都是百里挑一的高手,虽然说第一天疏忽了,可如果说凶手从外面进来的,护卫还没有发现,除非是李雪君那样的身手。否则是天方异谭。

当然他那天用了白亭,一是有理由让他相信,第二是用了一千贯飞钱试探。对于普通人来说,这笔钱会让人疯狂的。结果白亭没有接受,这才让他真正对白亭放下心来,但这话不好说出来。

“太子殿下,可记得那天我们进入秋翡白玉坊的情形。我们那天前来带着一大批护卫,想不引人注目都难。又是比马子亮更早一步来到的,在香翟薇喝了好一会儿茶。实际上那时候我让沐孜李安排布置刻意停留的。所以在香翟薇喝茶的时间很长。于是外面有了时间做调整了,先是将所有玉字辈姑娘调走。我们一副公子哥的打扮,又带着一些书,”这是王画路上看的,带的书还不少。

“然后让她弟弟进入秋翡白玉坊通知她。接下来就是发生过的事。玉字辈姑娘调走了,我们要查案子,第一站必须进入坊内,也会住在柳芸院子对面,秋菊院有了客人,只剩下夏荷院了。那天我们打扮很阔气,因为诅咒一案,坊内生意不好。老鸨们必然会想方设法留住我们。那就要派出坊内最拿手的姑娘,除了玉字辈外,白亭姑娘长相算是佼佼者。而且白亭姑娘有才气,我们又随身带了许多书,正对了我们的味口。相对而言,白菊显得普通了。可怎么样才能接近我们?简单。我们进入了秋翡白玉坊,她这时候找白亭借钱了。老鸨喊白亭姑娘,看到她,也绝对可能顺便将她喊去。这是惯性思维。当然如果出了意外,她也有招数,因为欠了钱,好不容易来了一个大客。央求一下白亭,白亭再央求老鸨,同样也进入我们的身边。”

李重俊噎了噎口水,是真的,TMD的简单。

说着王画提了提水袋说道:“装神弄鬼,只能骗骗无知的人。如果有神灵,神灵会在天上看着你们这样丑陋的人,最后给你们惩罚的。如果有妖魔,天地间自有正义,无论来什么妖魔鬼怪,某当斩之。”

他说天地之间自有正义时,铿锵有力。

一干少女看着他,眼里都闪着艳羡的光彩。

王画又说道:“然后就是几位玉字辈姑娘进来。其实我同样怀疑,因为诅咒的存在,这些玉字辈姑娘个个都十分地金贵,这时候还同意前来陪伴我们,十分让人怀疑。”

“王大使,奴婢可是清白的,”玉执惊慌地说道。

“奴婢同样是无辜的,根本不知道郝郎君的事,”玉灵也说道,但她眼里露出痛苦,现在也明白事情真相了。就是郝鹏飞现在来到坊内,将她赎出去,她也不会同意。犯傻不成。

“我的话你们还没有会意。我只是说怀疑,你们前来都有目标的。玉宣不用说了,她本来就是杀人凶手,后来成了被害者,这是与狼为友的下场。玉珊也不用说了。但玉灵姑娘,你为什么前来?一是我们要求舞跳得好的人来,老鸨央求。第二你看到玉宣来了,因为你们有矛盾,所以你认为她是钓我们,想破坏她的好事。所以你才最后下定决心来到的。”

玉灵听了羞愧地低下头去。

“玉执姑娘呢,也有她的原因,她是听到我一掷五百缗钱给了白菊,认为我们身世好,所以想冒了一下险,看能不能打动我们的心。这也与你性格豪爽大胆有关。好了,事情到底全部理清楚了。剩下的就是白菊的事。”

王画扬了扬水袋,说道:“白菊姑娘,不要装傻了。你说你不会伤害你的好姐妹,只是为了得到一些消息。那么你准备水袋做什么?人与畜牲的区别,除了智慧外,还有感情,亲情、友情、爱情。如果没有了感情,与畜牲有什么区别?为了得到你所谓的幸福,对你最好的姐妹准备下毒手。让你的父母担心害怕。更不要说杀害了一个又一个鲜活无辜的生命。请问,你还有良心吗?”

王画说完了,让众人全部到二楼上,却示意了两个护卫留下来,那是要刑讯了。

天渐渐发白了,王画看着东方的天际处,拿出古琴,迎着清新的晨风,边弹边唱道:“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琴声激昂,声音豪迈!

PS:这个案子到此基本上结束了。下面几章是暧昧的章节,大家关心的小姑娘王涵、李雪君将会一一出场。不久后小玉真也会回来。同时今天看能不能小爆一下。月票支持。我都不敢看月票多少了。

第三十八章 食之

第三十八章

食之

一曲抚毕,王画似乎也抚平了心中所有的怨气。对着清凉的晨风,发出了一声清啸。

然后盘坐于地,一脸微笑,仿佛是佛祖拈花时脸上带着的那种笑容。

李红眼中滴下几滴清泪,她看到了在巩县,那个率真风流,放达自赏的王画又回来了。

同时一些声音也在其他的女子心中响起,不错,这才是真正天下独一无二的才子王画。也只有这样的风流倜傥,才使最尊贵的公主为他倾倒,最尊贵的郡主陪她出生入死。

这些女子看到他一身白袍,脸上洋溢着恬静的笑容,都感到有些自嫌污秽。

只有沐孜李脸上带着甜甜的笑容,当然王画这一刻流露的是他的本性。但与魏晋风流还是有所不同的,那些名士是清静无为,王画却是清静有为。他的身上比魏晋那些名士的思想,更加复杂。

一轮红日升了起来,王画才从地上站起来。

他看到白亭脸上还带着忧伤,显然没有从白菊的阴影中走出来。他走了过去,拍了拍她的香肩说道:“白亭姑娘,不用难过了。不可能每一个的品性都是相同。你想过没有。春天洛阳天津桥上,监军使是上皇的亲信,那时他刺向我的一刀,上皇会怎么想?我的手下士兵射向我的一箭,那时我会怎么想?”

那几乎是改变历史的一刻。

当然对王画与武则天都深受打击,老武也从那一刻真正心如枯槁,可是王画却很快走出那个阴影。

王画也知道每一个人心理承受压力程度是不同的,而且年龄遭遇也会带来承受能力的不同。他没有再安慰了,对这群人说道:“谁会写字?”

他带过来的护卫都有许多人会识一点字,也会写一点字,但拿不出手。正好这里有十几个小姑娘,为了训练她们取陪客人,老鸨们也教她们读书写字,弹琴跳舞唱歌,甚至作诗绘画。

他是要写一份诏示,马上大军进城,抓捕许多人,会给城里面带来严重的骚动。特别城里城外,还有许多灾民。因此,要写出许多诏书,将事情大约的经过叙述出来,张贴在各处,安定民心。

这些少女们都举起了手。

但幸好无论是王画自己,还是几位玉字辈的姑娘,都带过来一些纸笔墨砚,平时书写绘画。王画让人将它们一起拿到楼上,然后写了一封诏书。让她们抄写。

这时候玉珊怯生生地说道:“王营督,奴婢可以帮忙吗?”

算是在立功恕罪了,王画心里叹息一声,嘴里却说道:“可以啊。”

但护卫又将王画喊了出去,王画跟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到了隔壁的白莲院与对面的冬梅院,还有围墙外面,所有的人都起来了,甚至都可以看到他们手中都持着兵器,连重型弓弩都出现了。

李重俊一脸的愤怒,说道:“这些人好大的胆子。”

“太子殿下,勿要急燥,凌晨时我们的动静,他们不可能不点也听不到的。但他们都是猎狗,不能自己做出判断。等到他们将消息传回去,然后这些人还在聚集在一起,商议对策。这个时间对于我们来说足矣!”

“他们想造反吗?”

“造反不敢,可是他们现在有谁有正式的衙役士兵服装?到时候将责任一推,又成了一桩诅咒之案。别要怀疑他们的胆量,现在恐怕他们不知道我们的身份,否则有可能现在都动手了。”

李重俊缄默。

王画说的也未必。可也不能排除这个可能,他们敢做下这件惊天大案,甚至有可能会决堤,造成近万百姓淹死,近十万百姓无家可归,击杀自己这一行,也未必没有这个可能。

王画又说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太子,我们还是稍安务燥,没有必要将自己置于险地。”

李重俊只好悻悻地走回房中。

这时,秋翡白玉坊也有人发现了这三个院落情形有些不对,可当管事与老鸨们过来询问时,却被这些人全部阻拦住。王画甚至他们将重型弓弩都架到楼上,瞄准了玉石院。

王画冷笑一声。

太阳越升越高,清凉的气息开始消失,一丝炎热从天地交际处蔓延上来。然而僵持危险的气息越来越重。

就在这时候,从滑州城四门响起了画角声。

李重俊向王画击了一下手掌。说不担心是假的,与王画不同,他绝对相信王画如果想突围,就凭借这些人是困不住他的。但自己可没有这个本事,更不知道大军会不会准时到来。如果来晚了,发生了冲突,什么事儿都有可能发生。但听到了号角声,知道军队来到了。

显然听到号角,外面包围他们的人开始莫明其妙,然后有些慌乱。

但一会儿两三百全副武装的武士,骑着战马,拿着武器,从几个方向。将这一片地域包抄起来。

有的人还试图反抗,可听到武士用了王画与李重俊的名义后,都放下了武器。

一个将军打扮的人走了进来,他看到李重俊后,立即单腿跪下,说道:“末将来迟,使殿下受惊了,请殿下恕罪。”

也不算太迟。王画派出去的那个护卫也怕夜长梦多,连夜找了一个有马的农户用高价买下一匹马,赶向卫州。滑州离卫州并不是很远,只是向西几十里就到了,但隔着一道黄河。卫州刺史接受命令后,一丝怠慢都不敢,这是关系到太子的性命安全。

但卫州不设折冲府,只有少量驻军。当然因为也受到灾情影响,从其他地方调来一些军队维护秩序。可这还是不够,王画写得很明白,不但要封锁滑州四个城门,还要进城抓捕。同时滑州城外的码头,以及三大世家,特别是成公家的那个特大型粮窖,都要封锁。因此又从郑州以怀州邻近的人调来一些军队。但怕消息走漏,没有说实话。只是说太子遇到危险了。

就是这样,到了三更天,还没有召集到一千人。这时候卫州刺史也等不及了。于是连卫州的衙役都带上,兵分两路,骑军渡河,步兵坐船顺流而下。到了滑州后,立即用李重俊的名义将四门控制,立即派了骑军直接来到秋翡白玉坊。不管案件会不会破,不能让李重俊遇到危险,不然自己官职不保事小,有可能会连脑袋都不保。

李重俊高兴地说道:“不迟不迟。孤还怕你们来得早了,那样这件案件最后的真相就不能揭破了。”

李红与沐孜李相视了一眼,抹了一把冷汗,心想刚才是谁又气愤又担心的?

坊里面的管事与老鸨们也听到了王画与李重俊的真实身份。这时候没有必要掩瞒,先是愕然,然后一些奔跑过来,葡伏于地参见。一个个心里面都很侥幸,这段时间没有太怠慢。

但两个主儿根本就没有考虑过有没有怠慢的事。

王画说道:“你们起来吧,也正好儿,我与你们商议一件事。我今天将白天亭小娘子与艾儿姑娘赎出来,不知几位可否同意。”

赎出粉头,不但粉头本人点头,也要青楼的主人许可,才行的。

听到王画的话,外面传来一片艳叹声。

巩县王画,还有太子殿下,这样的名头,足以让这群姑娘们发狂。听说后一个个匆匆忙忙地梳洗打扮穿戴,全部跑来了。所以说人还是那个人,可一旦人为地披上一层光环,马上就不一样。她们现在全部用艳羡的眼光看着白亭与艾儿。

“王大使如果喜欢,将她们带走就是。”管事小心翼翼地答道。

而且这不算是损失,看吧,以后秋翡白玉坊因为是王画“破第一次”青楼处,还有可能是太子殿下的“破第一次”青楼处,生意会有多少红火。他已经打算将夏荷院与玉石院重新装修一下,入住的价格,嗯,涨两倍太少了,涨三倍好象还是委屈了。四倍也有点低,几倍是好呢?

想到这里,他都不顾失仪,嘴角露出贪婪的微笑。

王画看着他古怪猥琐的表情,还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不过王画没有想沾他的便宜,向白亭询问了一下,还是拿出了两百贯飞钱,以她们的身价。相当公平。

管事立即拿来契书,当然还要到衙门里注销,方才生效,不过这只是一个手续问题,都不需要王画自己出面,甚至连李红她们都不要出面,只要一个护卫就可以解决。

王画将契书递给了她俩,白亭脸上也出现了一丝喜悦。她低声道:“多谢大使,奴婢可以收搭一下行李吗?”

“去吧。”

看着她们远去的背影,在她们身后还有许多少女在恭喜。王画却回过头来,与李红沐孜李相视一笑,三人没有说任何话,可一切皆在不言中。笑容更是充满了甜蜜。

当然李重俊可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还以为他们在打情骂俏。

其实三人看到白亭收搭行李,都想到了以前的事。李红不用说了,在洛阳都让老武感动了,沐孜李同样让人既好笑又怜爱。听说王画让她进入王家,手一拍,将所有财产都留下给了仆女,两手空空就立即跟着王画走了。

相比而言,白亭还逊色了一筹。不过之所以最后她们与王画走到这一步,也正是因为这份情意。

一会儿白亭与艾儿安排妥当,一大群人离开。身后还有一大群囚犯,不管他们知不知道李重俊的身份,想对太子图谋不诡罪名是逃不的。当然,这些爪牙也不值得同情。

但临走时,王画在秋翡白玉坊贴上第一张诏示,这张诏示贴出后,就引起了轰动,诅咒之案在滑州影响很大的,可影响最大的就是秋翡白玉坊。这个案子破获,秋翡白玉坊无疑是最大的受益者。

然后就是抓捕,滑州所有的官员衙役全部抓进大牢,塞得就象沙丁鱼罐头一样。

连刺史长史也不例外。不要问王画与李重俊有没有这个权利。以李重俊太子的身份,还有他们手上两个大使权利的结合,如果在情况危急时,除了洛州是京畿要地,事关国家安全,他们权利不够外,其余十六州在遇到危急的情况下,都可以将刺史斩杀。对刺史以下的官员甚至都不需要向朝廷进奉就有权利直接斩首示众。更不要说这件惊天大案,甚至还有更大的决堤之案,以及官商勾结,造成全国粮价上涨数番,危及国家安全。

而且用李重俊一句话说,滑州的官场是一坛百年烂臭咸菜,烂到心里去了。所以抓到最后连普通的衙役都没有放过。

另一个主持滑州赈灾的官员马子亮才醒悟过来,前来叩拜李重俊。也正好,一道抓起来得了。证据,李重俊都亲眼看到他们用什么样的粥救济灾民的。

大案件了!

卫州刺史腾络夫心里想道。可是他眼里却闪着兴奋的光芒。可惜李重俊没有看到。

而且他清楚地知道,这才是一个开始,后面还有滑州三大世家、各个参与的大户商人,以及后来参与的背景更大的家族。

当然,许多人还是无辜的。不过审理案件就怕那种独行侠,又是坚韧不拨的,打死了都不受认,最让人头痛的。最后有可能造成抗拒从严,回家过年。

这么多人抓起来,白菊玉珊的口供,王画派出的人找到的一些线索,还有柳主薄那份本子上记叙的东西,于是象滚雪球一样,一个一个背后的交易阴谋全部审出来。

但滑州的高层官员却让人异想不到的是,他们全部闭紧了牙关。

听到这个结果后,王画在李重俊耳朵边低语了几句。现在案件明了,王画开始躲藏在背后,而是让李重俊主持。李重俊自然开心万分。

李重俊听后笑道:“妙计。”

他命人将这群官员押上城头,然后将一些得到口供,作用已经不大,可以定性为死罪的十几个衙役低级官员押到城外。来到灾民前,卫州腾刺史带过来的手下,向这些灾民宣读事情的经过。

灾民一听炸了营。这些灾民主要就是来自柳青渡一带的难民,天灾没有办法,居然是这些人人为的将堤坝掘开。多少家人亲人因为此事淹死了,就是没有,也有亲戚,再没有,自己一家现在也是一无所有。

读完了,衙役说道:“他们都是死罪,现在让你们自己处决吧。”

很怪异的决处方式。

说完了,衙役退后站在一旁,监视不要让人趁乱将他们劫走。

但他们还没有退后两三步,人群就蜂拥而来,有的用石头砸,有的用小刀刺,有的用拳头打,不知是谁带起了头,在这些人身上咬了起来。正好饿得吃不消。有人带头,后面跟着佼仿,一会儿十几个犯人只剩下一堆血淋的白骨。比在天津桥外的阎知微张易之兄弟还要惨,同样是分食,他们那时已经斩首了。现在是活生生地被百姓咬死,特别是惨叫声传到城头上。有的胆小的人都吓得尿了裤子。

李重俊则趴在城头干呕。

呕得天昏地暗,没有东西呕了,回过头来,看着这一群脸色苍白的贪官污吏。

不少人已经跪在地上求饶了。

王画站在一旁,这个方法是自己想的,可也觉得太惨忍了。但在这个落后的年代,这确实是一个有效的办法。

李重俊说了声:“带回去。”

虽然刚才一幕让他惨不忍睹,可此时脸上却闪出兴奋的光芒。因为这个惊天大案,马上就要全部告破。

各自分头审理,连王画都因为人手不足,被李重俊央求相助。虽然他很想吃下更多的功劳。

首先就是决堤的突破,开始还有人将责任推到郝鹏飞身上,但王画根本不相信。那时候郝鹏飞已经与他们貌合神离,没有这个必要。

于是刑讯之下,最先撬开了长史的嘴。主要原因还是柳主的薄名声,有的百姓私下里也怀疑这件诅咒之案。当然掘开了大堤,对粮价进一步上涨也会起作扶助作用。于是一些官员与成公家商议此事,但另一个世家,上官家倒与此事没有多大关联。而且在囤积粮食中,一直没有占辅导作用。

但这一点让李重俊听了反而稍稍安心一点。毕竟上官小婉现在权势赫赫,最好少沾惹一点。可他没有注意的是腾刺史听到此事,眼中反而有一些失望。

得到这一条口供很重要,更为这次大案正名了。

于是李重俊不顾得粮食一案还没有审理出来,就写了一封奏折,用了八百里连夜加急送到洛阳,先表一下功吧。。

第二天一早,满朝文武正在上早朝,还在为粮食的事头痛万分,虽然朝廷发放了平价粮,但并没有真正将粮价平稳下来。

就接受李重俊的奏折。

李显将奏折飞快地看完,脸色立即变得阴沉下来。他是一个有名的平庸之君,但不代表着他是一个昏君。

将奏折往地上狠狠一扔,怒喝道:“反了?”

魏元忠心中有数,明义是李重俊写来的奏折,有可能是王画弄出来什么玩意儿。

他站了起来走过去将奏折捡起来,看了一眼,然后递给一个当值太监,说道:“念。”

他是一个三朝老臣,虽然现在不大管事,可影响力不小。太监看了看李显的脸色,开始念了起来。

听完太监将这个奏折念完,所有大臣都惊得目瞪口呆。

第三十九章 忽悠

第三十九章

忽悠

老魏却躬身说道:“陛下。大喜。”

大喜?李显将一双眼睛瞪得多大的,这底下的这群臣子几乎要反天了,还是大喜?他问道:“喜从何来?”

老魏说道:“臣贺陛下第一喜,粮价风波要平息矣。”

李显先是一愣,然后会意过来。

不知道滑州这群胆大包天的人囤积了多少粮食,可先后投资了近两百万缗钱,而且是在粮价在二十几文到四十文时囤积的,可以想像会有多少粮食。将是一个天文数字。就算一些其他的世家参与进去,可因为这个案件,他们还敢要粮食?这些粮食出现,对于救灾也好,平息粮食价格也好,都会大有帮助。当然了,朝廷也立即得到巨大的财富。

以前对于这些囤积居奇的人无可奈何,牵连太大,除非饿殍遍野,不然朝廷也不可能让他们强行平息粮价的。现在有了这步棋子,想要怎么玩就怎么玩了。

虽然他资质平庸,但这个简单的道理,还会想到的。

算是一件不幸中的万幸吧。

老魏又说道:“第二喜太子外放才几天,就做出这个功绩。陛下后继有人矣。江山社稷后继有人矣。”

其实老魏知道,不但他,就是许多大臣心中有数,凭借李重俊想抽丝剥削,查获这件诡奇的大案,是根本不可能的。如果有这能力,他在后宫都能翻手如云,覆手为雨了。

老魏说这句话是发自内心深处的。李显让秘书监杨缴,太常卿武崇训这两个不学少年做太子宾客,李重俊跟着他们只有越来越坏,不学无术。为了此事,左庶子直臣姚挺还进谏让李重俊改过自新。疏报李显没有怪罪,同样也不纳。

为了此事,老魏时常担忧。毕竟他内心深处正统思想还是很重的,只是因为前几年被人做了枪头使唤,他心灰意冷,不想管太多事情。不管王画想法与他们有什么冲突,但品性老魏是绝对相信的。近墨者墨,近赤者赤,与王画走在一起,对太子的成长是一件好事。

其他大臣听老魏这样一说,一起说道:“恭喜陛下。”

其实有一些人眼中都能喷出火来,可敢怒不敢言。

李显一听也觉得是这么回事,他立即说道:“传旨到滑州,对太子说朕听了很喜欢,让他继续再接再励。还有再诏两千精兵,协助太子破获此案。”

“陛下不可。”老魏一听就急了。

虽然他不大管事,然而一双眼睛都是雪亮的。王画为什么要卫州刺史协助?而这件大案,如果朝中没有人支持,怎么可能?现在派了两千士兵过去,都是从洛阳调去的,会不会可信?有可能调去反而更糟糕。

但这话儿不能明说,他继续说道:“陛下,既然太子在奏折没有请求朝廷发出援兵,说明他已经掌控大局。现在发兵,浪费财力不说,有可能反而不美。”

“魏卿说得也是。”李显觉得也有理,将这个念头取消,但还是派出钦差,对李重俊进行了鼓励。当然,他也没有糊涂到不知道王画的作用。可现在王画有意将功劳让给自己儿子,何乐而不为?难以儿子还没有一个大臣亲近?

散了朝,可是各个大臣一团团聚在一起。事情远不是李显所想像的,如果此案扩大,有可能再度影响了朝堂的政局。有的在商议如何利用,有的在商议在如何避免。

但在滑州那边,还继续在审理之中。

李重俊不知道。可是王画与腾刺史都清楚,这件案子越早定落越好,拖长了,就会产生许多变动,不然滑州这群官员,有的也不会到现在还没有开口,比如那个刺史。

连夜审讯。

虽然有一些官员仍然坚持着自己的“底线”,但更多的官员被城外食活人的一幕吓着了。并且他们也知道幕后的主是王画,那是从数万人的沙场里滚过刀山血海的,连带兵进攻洛阳的事都敢做得出来。真有可能也将他们在恼羞成怒之下,拖现城外,让那群饥民们活活吃掉。

因此突破口继续扩大之中。

其实到了第二天早上,案件真相全部审理出来。

最早的与滑州官员无关。先是在去年秋后,看到棉花种籽大量的被抢购,郝鹏飞找到了成公家苦苦劝说。为什么他选择滑州也在情理之中。滑州是大运河与黄河的分界处,东面北面有可能达到七八百万百姓,如果粮食紧缺的话,都要靠黄河或者大运河调动。还有近十万从幽州到河东一带的驻军。本来粮食缺口很大,再加上许多地方种植了棉花,因此滑州的地理位置变得更加重要。

成公家动了心。但还是没有动,他一家的财力小,与郝鹏飞联手,必然成为附庸。而且是大动作,人手也单薄了一点。后来找到了费家。至于上官家,直到四月后才参与进来的。然后又将滑州各个阶层的官员拉下水去。

至于柳主薄诅咒之事,是因为柳主薄知道了他们一些动静,进行过规劝。但那时候还不在意。到了今天春天,粮食价格没有涨,但已经看到趋势。也参与此事的白马县县令十分高兴。于是铺张浪费,举行春祭。很感谢这条黄河,这条运河,才能给了他这个发财机会。

但春祭时动用的财力却是县库里面的。柳主薄再一次与他争执起来,而且确实在激愤之下,当众说了一些不尊重河神的言语。

可这时候也没有人对他动杀心。毕竟是一个朝廷命官,离洛阳又不远,如果身死,没有很好的解释,朝廷必然追究此案,有可能就会注意他们的举动。

但在这之前,柳主薄看到粮食价格上涨了,开始与一些好友暗中调查。这就是王画得到的那个笔记的来历。但到了这时候滑州上下形成一张大网。柳主薄的举动很快就让他们知道。先是用了玉珊,可没有起到效果。后来白马县的县令直接挑明了规劝。还是没有作用。于是收买了柳主薄的一个好友。得知了柳主薄所有的事情,并知道他已经掌握了很重要的证据。这时候才产生杀机。

当然如何杀,是一个关健,这时候郝鹏飞无意中听说了柳主薄在春祭上争执,于是想出了诅咒杀人。先是放出风声说柳主薄对河神不敬,然后制作水袋迷香。这场诡奇的诅咒案开始发生了。

后来粮价一天天地上扬,到最后的价格,让这群人膛目结舌。当然这时候他们囤积了大量的粮食,可这些粮食怎样出手,于是用了成公家族的名义。召集了一些大家族前来滑州,就包括太原王、范阳卢、荥阳郑、清河崔、前燕崔还有赵郡李。除了这些背景雄厚的家族外,象邢州魏、相州路、贝州张、瀛州邢、定州寿等,也先后打过招呼。

有钱可赚了,大家都产生了兴趣,但有一些家族比较犹豫,不是他们考虑百姓,而是考虑动静太大了,会不会引起朝廷注意。但这时候这些人隐约地透露出,朝廷的事有人替他们安排。

当然还是有家族犹豫不决,比前面几大著名家族。先后参与,可是力度不大。但参与的人多了,有一些粮食调运出去,手中回拢了资本。再次对郝鹏飞这个外来户排挤。

郝鹏飞一看不妙,又听说朝廷派出王画赈灾,于是盘算了一下,给我两百万贯吧。得,我走人了。以现在的粮食价格,他这个要求不过份。筹集了钱,郝鹏飞也就从滑州消失了。

王画听说此事,指着这群官员骂道:“你们这群蠢猪!”

气得。

如果这是这群人贪得无厌,有可能将郝鹏飞趁机拿下,最少将他这一百万贯钱原始资本截留下来。现在都好,反而让他短短大半年时间,赚了一百万贯钱逃跑了。

但朝中有什么人罩着,询问,都说不知道,只有滑州刺史才清楚,但他们知道这个人力量很强大,包括诅咒一案,离洛阳不算太远,可洛阳一点儿也没有惊动。还有他们囤积了那么多粮食,过往关卡也应当会留神的,然而在此人罩着下,朝廷依然一点风声也没有。

最后还得撬滑州刺史的嘴。

依然不承认,也不太好动刑,当然李重俊可以将他斩杀,可毕竟也招来非议,使这一行变得不完美起来。又找到王画,王画在他耳边私语了一番。

李重俊高兴地离开。他又来到这个刺史面前,低语了几句。行,不说吧,孤将你押到洛阳去。很符合手续。但孤会让囚车从灾民面前经过,至于这群灾民会发生什么事,孤不清楚了。

连等他回话机会都没有,就吩咐人这样做了。囚车押出了城,松松垮垮的四五名士兵看守着。

那等于向这群愤怒的难民说。来吧,我这里不设防。

离灾民不远了,眼看着灾民们一个个站了起来,这位刺史大人害怕了。他大叫道:“算你们狠,我说了。”

既然开口好办,又押了回来。

李重俊笑盈盈地看着他,很开心。

刺史同样讥讽地看着李重俊说道:“太子殿下,你真想听?不后悔?”

“孤为什么后悔?难道你不会诬告是我父皇是幕后的人吧。”

“其实你不用问我,问王学士就是了。”

“笑话,你们做下的,难不成你想诬陷王学士?”

“不是,我只是想说的,既然王学士想到从卫州调兵,已经早知道他是谁了。何必要询问我?”

“这更奇怪了,他不从卫州调兵,难道从你手上调兵?恐怕你都敢将孤杀害了。”

“好吧,我直接说了,幕后的人是德静王,我们所有的收益有一成将将会交给德静王。不相信,你可以将账薄仔细审核,看是不是有一成的收益另外存放,在账面上找不到的。就包括马子亮都是德静王的人,所以才有胆量准备私自吞下一部分赈灾物资。现在知道了吧?来吧,我画押,看你有没有本事抓捕德静王。另外也告诉你,腾刺史与相王关系密切,这才是王学士敢调卫州军队过来的真正原因。”

李重俊不顾他了,拨腿就跑,找王画去,心里面憋的。

敢情到底自己被王画做了枪头使唤。连老魏都不喜欢这种感觉,更不要说年青好胜的他了。

找到了王画,他说道:“王学士,你早就知道了幕后的人是德静王,故意戏耍孤的,是不是?”

王画一脸愕然,说:“太子殿下,何来此言?”

“刚才那个刺史什么都说了。”

“你说幕后的人是德静王。不会吧。”

“你就别装模作样,孤再问你,你为什么专门让卫州刺史协助?”

“很简单啊,卫州离滑州最近。而且我也听说滑州这个刺史与德静王关系走得很近,而卫州刺史与相王走得很近。我派了那么多人调查此案,如果不知道才奇怪。你说在这种情况下,我让卫州腾刺史协助,有不有利?”

说得也有一点儿道理。

“再说太子殿下,我与德静王的矛盾大,还是与相王的矛盾大?”

又说得有些理儿。

“还有,我只是知道他是德静王的人,可没有想到德静王也会参与。现在我不懂了,德静王自上皇时,就封赏无数。现在要钱有钱,要人有人,要权有权。他还要这么多钱用来做什么?难道他想造反?”

李重俊一听,脑子里不由胡思乱想起来。韦氏对他不好,而武三思与韦氏走得很近。本身就对武三思十分地反感,这一听似乎又有些理儿。

他忽然一拍桌子,说道:“王学士,你的话说得很有理,不但这样做他积累大量财富,还使国家混乱,他才能有机可趁。说不定出卖血字营的事情都是他做的。王学士,你再想想,既然他敢让十几万百姓生死安危不顾,出卖几千血营士兵,不足为奇。”

他反过来让王画想想。

李红与沐孜李听到后,借故到房间拿东西,其实用手帕将嘴捂住,差点儿笑得气都透不过来。

王二郎太会忽悠人了,这个太子也太逗了。

但王画不能笑,一笑就笑白了。他还是一本正经地说道:“太子殿下,这也未必,也许是德静王只是喜欢钱,让手下蒙蔽住。至于血字营的事,没有证据更不能乱说的。”

说到这里,他有意岔开话题。反正得到了口供,让李重俊找到了把柄,已经足够。他又说道:“既然德静王都出来了,应当相关的涉案人员基本上都查清了。要么就是德静王什么样的手下,参与了帮助滑州蒙骗朝廷的。这需要德静王配合,已经超过你我的范围。下面应当办另一件事。”

事情还有不少,涉案有各大世家,许多商人,以及一些不在滑州城外的参与人员,还有已经调往各地的粮食。在十七州范围内,立即抓捕归案,粮食收缴回来。出了十七州,需要上报朝廷,请朝廷颁下诏书,协令各州进行抓捕。

不过象有的家族,间接参与,不好抓捕的,但这一回有了这个大案在身,想不放血都难。

这是正事儿,李重俊只好下去安排。但又让笔吏立即将案件经过写了奏折,上报朝廷。反正武三思是逃不了的,至于父皇怎么安排,是父皇的事。自己还没有这个权利惩治他,想到这里,李重俊脸上更是愤恨。

还有另一件事,对他们囤积的粮食进行统计。这同样是更重要的大事。王画怕李重俊办不好,他与李重俊一道来到成公家。成公家现在乱成了一团,许多人陆续地抓进了大牢,而外面的官军到现在还没有解散。

毕竟不是七姓十家,朝廷巨大的机器开动起来对它催毁,倾刻就能让它灰飞烟灭。看着一副凄凉的样子,王画想到了江南曹家。不过他们都没有进去。而是来到不远处占地数十亩方圆的粮窖。

几十个巨大无比的粮窖,在阳光照射下发出耀眼的光芒。

王画叹了一口气。他们这样嚣张,就不怕激怒百姓?难道真没有想过一旦天怒人怨,全国各地揭竿而起,他们下场同样可悲么?

但中国历史都是几千年了,这个道理都明白,可摊到自己身上,就不知道了。或者知道了,也会想反正也不是我一个人。

王画站立了一下,与李重俊走了进去。

已经有了官吏在清点粮食重量种类,其中包括一些朝廷的赈灾物资也要摆出来单独存放。王画与李重俊等了一会儿,官吏将账薄拿了过来。

王画有些失望,如果按照他们的截留与用其他方式得到的粮食,原来有近六百万石。可后来听到朝廷派出王画前来,立即处理,现在仅存下两百来万石。就不知道有多少能追回来。

李重俊也有点失望。

王画安慰道:“已经不少了,能解一下朝廷的燃眉之急。有比没有总是要强的,而且不需要朝廷出一文钱资金。”

李重俊这才展开了笑颜。

到了吃中饭的时候,一干人都累得不行,从前天晚上就没有睡好,昨天一夜几乎也没有合眼。

李红与沐孜李怜惜地替王画捶着背。

李重俊看着他们恩爱的样子,开了一句玩笑,说道:“李娘子,也帮孤捶捶背吧,孤也累得不行。”

这不是轻薄,是开玩笑,在变向地表示与王画的亲近。

李红高傲在翘起了嘴巴。

王画也开了一下玩笑,说道:“真不行,让那白菊帮你捶捶背吧。”

“得,当孤没有说。”

但两个人都同时笑了起来。

吃过中饭,李重俊对王画说道:“孤要睡觉了。”

王画却将他一把拉住,说道:“太子殿下,现在你还不能休息。”

“为什么?”案件审清楚了,抓捕的命令也发布下去了。

“相反,我都可以休息一下。”

“为什么?”李重俊又问了一句,更不乐意了。

PS:还有一更,不过稍晚一点。

第四十章 学生

第四十章

学生

王画问道:“太子殿下。你一生当中有几次这样的好机会?”

李重俊还有点不大明白。

“如果陛下知道你为了完成任务,为了国家为了百姓,居然几天几夜没有合眼,会怎样想?如果百姓知道你为了他们,几天几夜没有合眼,会怎样想?”

李重俊听后,脸上一片肃穆,他躬身施礼,说道:“王学士,别的话孤不提,但王学士对孤的情义,孤永远铭记在心。”

说完立即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李红与沐孜李都有些好笑。但王画却在想着心思,历史上李重俊华丽丽地失败了,固然有机遇,可在智商上面,也是一个关健的原因。论智商他不能与李隆基相比,连李裹儿都不能相比。

李重俊不知道王画内心的想法,他听了王画的话后,强自拖着两条疲惫的小腿,来到城外。参与监督赈灾。

这一次前来,所来的十几个护卫也有他的人。看到王画有意在让功,这些护卫会意,于是早就放出口风,说太子与王画如何智破此案,又是如何冒着生命危险,入住秋翡白玉坊。如果不是考虑到夸张得太过火的话,会有大臣弹劾王画贪功,让太子以身犯险,甚至还有更传奇的说法出来。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看到李重俊在一干官吏陪同下,一脸的困倦,还时不时在眼睛皮上搽着清凉的药水提神。这让老百姓十分地感动。

李重俊所到之处,所有百姓全部跪下,有的眼中流泪。

看到这幕情形,人心都是肉长的,李重俊眼睛也湿湿的,他不时将年长的老人拉起来,与他们问寒问暖。

当然了,这也与马子亮的放粮强烈的对比有关系,从昨天卫州腾刺史接手,王画又想出让滑州一些有威望的长者协助。赈灾物资才真正公平地发放下去。现在粥厚厚的,只要不倒掉,随便吃,甚至还有一些咸菜咸肉作为佐料。也没有衙役打人了。同时还有一些竹席、蚊帐、药物等生活用品发放下来。

没有王画与太子前来,会得到这些吗?

所以李重俊这一下午几乎是一场作秀,而且造成了人力不足。本来滑州现在人手就不够。加上分出力量保护他,更紧张了。可取得了很大的成功。对李重俊来说,他赢得了巨大的民间声望。对滑州对朝廷来说,让灾民安心。

当然,也是让李重俊来了一次内心的洗礼。

到了天快黑的时候,李重俊还没有回去,他主动站在粥棚看着灾民领粥,并且时不时替一些孤儿寡母,走后门打粥。

直到天全部黑下来,才在众多灾民依依不舍的眼神中离开。

在走入城中时,李重俊对陪伴的腾刺史说道:“腾刺史,前几天孤与王学士谈话时,王学士说过这样的一句话,实际上天下很好治理,只要将老百姓当作一个人就行了。那时候孤还不是很明白,可今天所见所闻,终于让孤明白王学士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那是,王学士的品性才华是无可挑剔的。”腾刺史说道。不管怎么说,这一次王画等于间接也很巧妙地在向武三思开战,只是战场有可能演变成太子与武三思的直接较量。他还是很欢迎的。

“腾刺史,远远不止。”李重俊又想到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王画表现出来的智谋,而且事后的不贪功更让他感动,正如他在皇宫里的剑舞时那时写的一道诗,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他叹惜道:“这一次回去后,孤一定要向父皇进谏,重用此人。”

腾刺史心中鄙视地想道,就凭你说重用就重用了?

回到暂时安住的一个商人府邸,王画也起来了。但他起来了,李重俊却往床上一倒,呼呼睡着了,连晚饭也不吃。

王画看到他的样子,也好笑起来。

不管是何用心吧,自己也给他创造了一次机会,如果他把握好了,何尝不能翻手为云。如果把握不好,也不能怪自己。他带着李红与沐孜李来到城外。

但这是通融的,城门早已关上。为他破例才打开的。

李重俊那是作秀,王画才真正地关心这群百姓的幸福。而且与李重俊不同,王画一个随从也没有带,怕惊动百姓。倒是李红与沐孜李换回了女装,那个少女不爱俏,穿了几天的男装,都将她们憋坏了。但王画怕引人注意,让她们换上了普通百姓的衣服。

来到灾民区,大多安定下来,就地草草地用稻草或者高梁杆搭了一个小草棚,一大家子就窝在里面。但因为天气炎热,全部还在外面纳凉。有的窝在一起聊天。

王画走了过去倾听了一下,有人注意了他们一行,可因为见过王画本人的人不多,加上天黑,也没有人在意。王画听了一会儿,都在谈论这次他与李重俊破获这些诅咒之案与放粮的事。

讲的人眉飞色舞,听的人津津有味。当然,离真相已经很远了,有的居然夹杂着一些神话色彩。王画听了哭笑不得。还有的讲着讲着,就跑了题,说起他以前的故事,以及血字营人传说。更离真相差之十万八千里了。

也有因为知道了案件真相,想到亲人惨死,在低声哭泣的。

可王画却没有听到一句对朝廷的抱怨。

这在王画前世是不敢想像的,与自然灾害不同,这次是人为造成的,也有多名官员参与,应当朝廷要为此次失事买单。当然这是不可能的,虽然也证明了民众并没有真正觉醒,可王画还是觉得于心不忍。

他看了看西南方向,天际尽头黑漆漆一片。他在心里面想到,恐怕这一次查获的大量粮食,以及一些家族罚没的财产。洛阳那些大臣们都在计算怎样将它们归纳到国库收入吧。至于有几个人想到将这些财产拨还一批,补偿灾民的损失,恐怕几乎没有。

他搬来一块石头,低下头去沉思。

李红问道:“二郎,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怎样从授人以鱼变成授人以渔。”

李红看了看一眼望不到边际的灾民棚,摇了摇头说道:“二郎,你心肠好,可你有没有想过,现在有多少难民?”

“是啊,主要是难民太多了,虽然这里有黄河与运河之便。还是会很麻烦的。”说到这里,王画站了起来,向两个少女说道:“你们有没有胆量?”

“二郎,你想要做什么?”

“今天许多人都感到高兴,可他们都忘记了最重要的两个人。我想乘着今晚月色明亮,前去祭拜一下。”

没有了柳主薄首倡大义,就连王画都有可能不知道滑州发生的事情,就是知道了没有借口,也不能插入。没有了柳芸的牺牲,也就没有了王画这么迅速地将案件查获。

虽然俩个人都死了,然而他们在此案中立下了一笔最重要的功劳。可是今天有人谈王画,有人谈李重俊,还有的谈论这群贪婪的官员大户,但却几乎将柳家父女全部遗忘了。

“二郎,想去,奴就陪你去吧。”李红温柔地说道。

来到了小树林,他们却听到树林里传来一阵琴声。在这个安静的树林,又是在夜晚,让人觉得有些诡异了。

但王画本来胆就大,李红与沐孜李跟在王画后面多年,也沾染了他的一些性格,并没有害怕,继续向前走去。渐渐琴声清晰了,正是那曲《梁祝》。

三个人相视了一眼,都苦笑了一下,不用猜就知道是谁在这里弹琴了。

李红说道:“柳芸也算有好运气,有这样一个郎君喜欢上了她。”

王画说道:“难道我对你们不好吗?”

可随后脸上肃穆起来,面对这个悲惨的故事,悲惨的结局,开不起来玩笑。

三人走向树林的深处,终于看到了华三郎,他盘坐地上,弹着琴。他边上还有一个家仆,正蹲在地上烧香祭拜。家仆边还有一个中年妇人,她手上拿着一个食盒,看着华三郎说道:“三儿啊,你都一天一夜没有吃饭了。这样下去。叫为娘该如何是好啊。”

王画大步走了过去。

听到脚步声,三个人回过头来,看到是王画,华三郎跪倒在地,泣不成声,断续地说道:“小的多谢王大使,还了柳家的清白,还了柳姑娘的清白。”

说着磕着头。

王画将他扶起来,说道:“这是柳家应当得到的。我不敢受其功,更不敢受你的大拜。”

说到这里,他来到柳家几个坟墓前,除了柳芸二哥外,他全部躬身施了大礼。

然后才转过头来,对华三郎说道:“前天我是怎么对你说的,喜欢一个人,不但是让对方幸福,也让自己幸福,对方才不会牵挂。你这个样子,你的母亲,你的家人牵挂担心不说,你有没有想过,柳姑娘九泉之下有知的话,她会怎样想?”

华三郎继续抽泣道:“但小的想到,冤案虽了,可是柳家居然一个亲人都看不到了。小的心很痛。”

看到他憔悴的样子,连李红与沐孜李都转过身去,用手帕擦着眼中的泪花。

王画说道:“那你意思是我做错了事了。”

“不是,不是,王大使,你不能误会我的意思。小的很感谢王大使,小的更明白,如果换作第二个官员前来,都不可能给柳家一个清白的。”

“那你如何感谢我呢?”

王画语出奇兀,华三郎听了一呆,居然都停下抽泣,看着王画,不知道王画什么意思。

“这样吧,如果你感谢我,明天到城中找我,做我的学生吧。”

这句话看似古怪,可不古怪,虽然王画与他年龄有可能差不多大,但王画的名声才学,做他的老师是足足有余了。其实未必会真正教他学问,这是有意提携他。就象当年狄仁杰对王画那样。

华三郎更是呆呆地站在哪里。他的母亲反应过来了,一把推了他后背,说道:“呆子,你还不立即行拜师礼。”

沐孜李觉得他的样子也有些好玩,同时也低声说道:“你真是一个呆子,我家二郎还没有收过学生呢。以后要放机灵一点,不要侮没了我家二郎的名声。”

华三郎才反应过来,立即行了几个大礼。王画也坦然受之,但他又说道:“既然做了我的学生,我这个人也不大喜欢俗礼。可你立即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明天打扮清爽,找我。”

华三郎想了想,最后依依不舍地看了柳芸坟墓一眼,转身离开。

华母却在离开前,向王画施了一个很重的礼节,王画也没有推却,挥了挥手说道:“叔母,不早了,你也回去早点休息吧。”

华母听了一愣,他既然做了自己儿子的老师,又称自己为叔母,这是什么来历?但想了想,也随即离开。

看着他们离开,王画才冲着柳芸坟墓低声说道:“柳姑娘,我很敬重你的志气,可惜阴阳相隔,只好用这个来报答你了。”

他这个临时起意,主要看在柳芸的份上,与华三郎的情义无关,虽然他的痴情自己赞赏。如就如老武说的,这反过来说明他不大会变通,这一点让王画并不喜欢。

但李红抱着他的胳膊肘儿,说道:“二郎,妾身好喜欢哦。”

算是王画将这个悲剧后面画了一层喜剧色彩。

感受着她饱满的胸部,王画看了看四周,说道:“跟我来。”

“又到哪里?”李红疑惑地问道。

沐孜李咯咯笑起来,她低声在李红耳边说道:“二郎想要做坏事,不好意思在柳娘子坟前做。”

虽然轻车熟路了,但李红脸上还是飘起一层绯色。

王画不顾她心里面想什么,将她俩个人一搂,搂到一处没有坟墓的区域,将她们放在一棵参天大树下,扒去了她们的衣服,露出两具雪白的胴体。

李红说道:“二郎,不行啊,我们还没有洗呢。”

王画说道:“让我来告诉你们一个方法,让你们帮我清洗干净。”

“什么方法?”李红还环顾了四周,并没有看到有什么地方有水啊。

王画在她耳边又低低说了几句。

李红先是摇头说:“二郎,那好脏哦。”

“谁说脏了,还有人用童子尿治病的。”

沐孜李也知道王画说了什么方法了,她羞涩地说道:“二郎,可你不是童子。”

“好啊,那你也逃不掉。”

“不行,二郎,如果你想的话,必须先让红娘子帮你‘清洗’。

“你们今天晚上谁也逃不掉,”王画说完了,一把将她按住,吻上了她的**。

“不行啊,红娘子在一旁看着。”但抗议声只是一会儿变得与她的身体一样柔软了,又换成愉快的呻吟。没有多久,两个少女全部屈报,乖乖地帮王画清洗。

王画这才开始进入。

但在这个野外,又是有好姐妹注视,两个少女都羞得睁不开眼睛,然而内心处,却有一种异样的兴奋感觉。

正当三个人扭作一团时,王画却发现了有些不对劲。他狐疑地抬起头来,看到他头顶一个树桠上正坐着一个白衣少女。这个白衣少女也正在聚精会神地看着他们。这时候的情形十分地香艳,王画一只手抚着沐孜李玉碗一样的丰乳,另一只手抱着李红,两个人的身体正合在一起。

PS:如约送到,加上零头近两万字,也应当算是小爆发了一次。

第四十一章 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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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咬吧

第四十二章

咬吧

这个问题还真有点难以回答。

她是仙子。自己可不是仙男。

王画想了好一会儿,才迟疑地说道:“我不知道如何回答。分两个方面来说吧,一是本能,为了延续人类的需要,这是人身体的本能,因此会在做这种事时,给身体带来快乐的感觉。但动物也会,所以人与动物的区别就是感情。如果没有感情,就象你在秋翡白玉坊里看到的那样,会给你很假的感觉。如果有了感情,这才是升华,不但在肉体上,在精神上都会给人愉快的感受。”

“我想我明白了,感情越好,越会让人愉快。”

王画又不好回答了。感情是一个重要的方面,但还有其他的因素,比如个人的身体本钱与技巧,还有性别的差异,男人有男人的感受,女人有女人的感受。以及性格上的不同,有的人喜欢奔放。有的人喜欢文静。专业对口,这个也要讲究性格对口的。

但这些话儿,终究有些不好开口,他看到李红与沐孜李正好好奇地看过来,于是说道:“这样吧,你还是问李红与沐孜李,问问她们的感受,你们都是女人,应当更好沟通。”

但李雪君却没有问。

王画在为李雪君上生理卫生课,洛阳却掀起了八级大地震。

李重俊的奏折,也恰是早朝时再次到了李显的手上。

滑州几乎现在成了朝廷的头等大事,案件重大,先是朝廷命官以及许多百姓被杀害,然后决堤造成近万人的死亡。当然了,囤积粮食现在反过来成了朝廷的好事,这么多粮食挤压出来,对平息粮价将会起到重要的作用。总之,比突厥人与吐蕃人的入侵,有可能还要重要。

李显立即不顾其他的事,将奏折打开一看,然而脸色变了。

他犹豫不决起来,不知道该不该将奏折宣读出来。

他这个脸色立即让大臣看到了,而且许多大臣心中早有了数。当然,不是所有地方官员都派系林方,但从长安到洛阳唐朝腹地地区一带,大多数官员在这几个月重新站了队,这些官员同样心中有数。那些刺吏是站在那一边的。

看到了李显的脸色,敬珲第一个就站了出来,说道:“陛下,滑州一案,事关天下,为什么不让人禀读出来?”

话音一了,许多官员立即跟着呼应。

李显挥了一下手,咬着牙说道:“读。”

他也很生气,如果真是武三思做的,这也太过份了一点。

太监拿起奏折,开始读了起来。

武三思一张脸气得象猪肝,他在心中恨不能将李重俊与王画两个人乱刃分尸。

这两个人都该死。

李重俊羁傲不逊,在皇宫曾多次扬言他是朝中最大的奸臣,还时不时与自己的儿子武崇训发生一些冲突。此人一旦以后继位,武家有可能会成为第二个霍光家族。

王画更该死。如果说他插足滑州之案,也许还能说是无心之举,但马子亮一事,足以说明王画的用心,是刻意针对自己的。

这一次放粮,朝廷调派了许多官员协助王画与李重俊,当然这些官员中也有派系之争。但那么多官员。他为什么让自己的亲信马子亮调到滑州?

并且自己看到他又上教学,又是制作那个九州之鼎,一直疏忽与低视了这个野心勃勃的年青人。滑州一案,做了多少细致的准备工作,并且用了马子亮,也更说明了他对朝中派系的了解。马子亮还不是一个真正上台面的人物啊,都让他知道是自己的人。

想想这份心机,都让人发寒。

滑州刺史也让他生气无比。决堤之事,自己根本就不知道,而且说好了,所有收益上交两成给自己,但现在李重俊这个王八羔子奏折上说的只有一成。最主要这一成的收益,因为吃下郝鹏飞的股份,他现在没有得到多少实际的钱财。

听完了,他走出来,手拿着牙笏趴在地上,大声叫道:“陛下,冤枉啊。这个他们在诬陷臣啊,臣那敢做出这种事。特别是那个刺史,他明知必死,故意诬陷臣的。陛下,如果你不信,最好将他押到京城,大理寺重新审理。”

他的话引来了一阵附议之声。

但他的话同时也引来一片反驳之声。

这一次奏折是李重俊让捉笔刀吏写的,这个捉笔刀吏又是腾刺史的手下。让他写这份奏折,不说添油加醋,也早料到武三思死活也不会承认此事。

因此在奏折上重点写了李重俊审理此案时,从刺史开始,所有滑州高层官员似乎就当什么事没有发生一样。有持无恐。如果不是犯案官员众多,有许多官员前后供出,加上太子用了一些智谋手段,当然了,食活人的事没有写上去。但这件事同样会传到洛阳。有可能这些官员还会不承认。为什么这样有持无恐?

再说滑州囤积几百万石粮食,都比洛阳的含嘉仓粮食多了,居然运河沿路关卡以及相关的负责官员为什么就象没有看到一样?诅咒一案,几十条人命,还牵连到朝廷命官,为什么朝廷同样到现在也没有听到任何风声?是什么样的大人物在包庇?

奏折上没有写派系之事,可现在咬起来了,五王一系难得有这机会,不用说立即将此事说了出来。

但武三思也有一点道理儿。

嫌弃是跑不了的。可定罪很难,滑州那边得到的只有一个刺史的口供,没有第二个人做为参证,更没有可信的书面证据,账面也看不出一部分钱明确送给武三思。因此证据有点儿不足。

还有相关的官员,下面相关的官员同样错综复杂,这件事已经公开了,一旦追查起来,到时候全部推卸责任。在没有证据的情况,难道全部将他们抓起来严刑拷打?老武有这个魄力做出来,李显不行。当然他不是没有这个权利。下一道圣旨就是了。关健他会不会下这个决心?

所以到最后有可能只能罢免一些官员,说不定让武三思乘机将一些直臣全部罢免了。反成了坏事。

因此,武氏一党同样反驳得振振有词。

一开始还在本案上相互咬,咬到最后都跑题了,偷鸡摸狗、鸡毛蒜皮的事全部翻了出来。

相互吹胡子瞪眼,指鼻子拍桌子,吐沫星满天飞,整得一个庄严肃穆的朝堂就象是一个菜市场。就差一点儿,开始揪衣服斗殴。

李显与一干中间派官员看了皱眉不止。

当然,主要两派都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还有李显的软弱也是导致这个结果的。

但事情发展远没有到此结束。先是武氏一党的核心御史中丞周利用引起的。

他说武三思忠厚温顺,与世无争,立即引来一片哄笑声哗然声笑骂声。但他就象没有听到似的,继续说下去,因此武三思不可能与滑州一事有关系。倒是相反,滑州刺史是五王一党很有可能,为什么有这个说法,因为滑州官商不顾天下安危,囤积居奇,而且诛杀朝廷命官,决堤河坝,这一点都很有点象五王主持的神龙政变,胆大妄为到了极点。又将神龙政变的事翻了出来。

袁恕己一听也来火了,他大声说事前经过陛下允许的。

宗晋卿冷笑一声,当真如此,好象当初某些人只是对陛下说诛灭二张等奸邪小臣,并没有说逼上皇退位。说到这里他对着李显说道,五王既然废上皇如翻掌之中,请问陛下与上皇孰重?

其实神龙之变永远是李显心中的一个痛。当初他根本就不敢参加这场政变,是被王同皎强行抱上马的。后来才清楚,自己的妹妹与四弟早做了详细的安排。如果不是王画也就算了,心中还有点感谢,没有他们的安排自己怎么做到这个帝位上?

可过了一段时间,加上王画的檄文,使他明白一件事。如果没有张柬之等人发动的政变,自己还是早迟登上帝位。当初张柬之其实已经将自己置于一个十分危险的位置。这让他有点不喜。

可是如果不承认五王的功绩,难道自己将帝位再次交还给母亲?如果承认,必然对五王重用,但也如宗晋卿所言,他们敢废自己母亲如翻掌之中,更不要说自己了。

而且他们大多数是妹妹与四弟的人,并不是找不到扶立新帝的人选的。这让他感到十分地忌惮。

听到这里,他一拍桌子喝道:“够了!你看看你们,都成什么样子了!”

然后看了看魏元忠,说道:“魏卿,你来说说王学士这个人。”

大家听了愕然,现在争执的是不是要处罚武三思。怎么将话题引到王画身上?魏元忠也失了一下神,然而立即明白李显心中想的什么。滑州事务明处是李重俊在主持,实际上却是王画在主持,李重俊也做过一些有益的事,至于做了多少,因为王画的让功,不得可知了。但以王画的智慧,一定会知道这份奏折传到京城,会造成什么样的风波。

李显问王画,实际说明了他还不是很想动武三思,毕竟他还要靠武家的力量来对五王等人进行掣肘。因此,李显有可能最后对王画的不知轻重动怒。至少会想以王画的能力在滑州就能将这场风波平灭。找到武三思不用查了,那怕处死那个刺史,相信也没有人会怪罪他的。

最主要现在大案一破,凭空腾出几百万石巨粮,粮价危机悄然化解。狡兔死了,猎狗就开始烹了。这样想李显有点过份,可这件案子最后总得要找一个替罪羊出来。是谁?太子?武三思?或是王画?

想到这里,他说道:“陛下,对狄公陛下应当信服的。他为什么将王学士选做弟子?还有臣好象也听到在西京时,上皇曾经当着陛下与相王的面,曾用什么样的臣子与王学士相比的?这一次虽然太子立下大功,但相信王学士同样功不可没。为什么在奏折上没有看到王学士多少功劳?这证明了什么,他并不贪功。”

李显稍稍意解。在血字营时,王画多次将功劳让于手下,现在又让于自己的儿子。这一点比张柬之五王不知好到哪里去了。当然他可没有想过王画是收买人心,收买将士的心还有可能,难道他想收买太子的心?自己还没有老呢!况且王画终究在他眼里是一个聪明能干,但有点毛燥的愣头小子。岁数太小了,必然导致他地位轻,就是自己重用,会让他做宰相?给他做他也不敢做。因此也没有收买人士图谋不诡的可能。

魏元忠又说道:“再说他也只是就事论事,春天与张相公他们发生严重的分岐,现在因为此事有可能又要与德静王发生误会。这只有证明了一点,他才是真正以国事为重的。”

不管怎么说,得先将王画保住。一旦王画出现了问题,本来因为这件大案害怕起来,变得观望的各州巨贾大户富商,有可能再次肆无忌惮。就是得到了几百万石粮食,对于天下六七百万户,又能起什么作用?现在说危机就解除了,还早着呢。只能说暂时缓解。

魏元忠这句话李显听得十分地入耳。也有道理啊,开始起兵,得罪了五王,现在又得罪了武三思,他在朝中变得比前几年更加孤立无援,唯独只能靠自己对他信任。这说不定是一种变向的效忠,做自己的孤臣。

所以同样一件事,不同的说法就会产生不同的效果。

魏元忠又说道:“而且臣也知道王学士的心意了。”

“哦,他有什么心意?”

“事情到此为止。”

听完魏元忠的话,朝中一干直臣大哗,老魏太让他们失望了。

“魏卿,说说看,”李显不顾其他大臣的态度,听了却十分地喜欢。

“如果王画想要继续扩大此案,并不是没有可能。首先相关的各州关卡,有许多就是在这次灾情的十七州范围内,相信这件诡秘的案件都审理出来,找出一部分相关失职的官员,并不是很难。臣不知道究竟谁是幕后主谋,但这次他第一个要领王学士一个天大的人情了,”说到这里,他有意地看了武三思一眼。

“但滑州刺史口供上说了是德静王做的,无论是太子殿下,还是王学士,有什么胆量敢掩瞒?但没有后期的审理,相信是王学士释放的一个信号,到此为止,不然动摇国家的根本。”

老魏半真半假地说着。其实他已经明白王画的用心。现在想铲除武三思,且不说武氏一党的力量,背后还有韦氏的支持,是不可能的事。但滑州一案,斩去武三思一支臂膀。同时无论以后会不会追究,武三思是逃脱不了这个嫌弃了。再想得到李显的信任,也变得困难了。

名声臭了,渐渐失去李显的信任,武三思的力量就会严重的削弱。这才是王画的真正用心,而且他有一种直觉,有可能滑州才是一个开始。

但李显听了却十分地入耳,心中还十分相信。毕竟王画前几年就私下通过自己女儿向自己效忠。但这件事并没有其他人知道。就是兵谏,让他耿耿于怀,可王画也没有打出让他还政于母亲的旗号。后来他画了一幅图,又改变了自己母子关系,至少母亲现在默认了自己登基,这更得到了大义。好处想到了,他脸上露出笑容,说道:“这样吧,派一个钦差,将那个刺史押回京城。”

“陛下不可,从滑州到京城横隔六七百里路,沿途又有大河大川,多处山脉。既然能决开黄河大堤,没有什么事情是他们不敢做的。反而最后使案件变得更加错综复杂起来。”

老魏说得很含蓄,但话外之音李显是听明白了。背后的人是武三思他同样也是肯定的,案件传出去,对武三思名声不利同样也是知道的。一旦将要犯往京城押解,因为路途远,变数多,有可能让武三思为了正名,制造出一些麻烦来。不说别的,只要将他在半路上刺杀了,就可以咬定是五王或者是四弟的人,这才不敢使这个狗刺史押到京城对质,反过来又能载脏嫁祸。于是风波再次又起。

他愣了愣,问道:“魏卿,那你说该如何审理?”

“陛下应当派一个正直的大臣亲自前往滑州,早点将案件了断,就地将一干人犯正法,这才是上策。”

“魏卿,此言甚合朕心,”李显高兴地说道。但什么样的人才是正直的?他茫然地看了一下群臣,忽然灵机一动,说道:“这样吧,让安乐公主与上官昭容一道前往滑州,主持此案。”

说完了,很为自己的睿智感到高兴,脸上浮现出一片微笑。

自己女儿与王画什么关系,他不是不清楚,但不过份,他也不想管。算是还女儿出生时凄苦万分的一个情吧。但自己女儿是武家的媳妇,总得在关健时为武家说几句话吧。上官婉儿与王画发生的关系,他却不知道了,但知道上官小婉与王画并没有直接的冲突。可是上官小婉对武三思抱有好感的,当初用武家牵掣五王,正是上官小婉穿针引线。

这两个人到了滑州,对王画有说服力,便能劝说王画不要将这件大案往武三思身体牵引。案件还是控制在滑州,朝廷也不会出现今天的严重分岐。

宋璟一直坐在原地,一句话也没有说的。

不是他漠视此事,今天朝堂上的争执让他有点心寒,正如王画所说的,这些大臣清臣也好,佞臣也好,只是关心自己的利益,如何将对方打倒,他就没有听到一句,这件案子发生了,百姓怎么处理。这使这次朝争性质变成了一幕赤luo裸的闹剧丑剧。

但听到李显的口谕后立即站起来道:“陛下,这不合礼仪。”

派钦差将滑州案件了结他是赞成的,就是将那个刺史押回京城,又能怎么样?最后还是演变成严重的派系之争。可是也不能派李裹儿与上官小婉前去,毕竟是两个女子,这成何体统?

他话刚说完,却看到了老魏朝他一个劲的挤眼睛,想了一下会意过来。于是改口:“陛下如果真让她们前去,一定要选好护卫人选,必须要耿直的护卫才行,这样才能保护昭容与公主的安全。”

“那是。”李显答道。

于是这件事咬了半天,就这么定下来了。

当然,朝廷这次糊稀泥让许多百姓感到不满,同时对两个女子做钦差也有些非议。但洛阳米价应声而落,到了晚上就下跌到了每斗米一百四十几文钱,这才是一个开始。民心也安定下来,李显更是松了一口气。

第四十三章 酸(上)

第四十三章

酸(上)

王画与灾民谈了一会儿。心中有了大约的了解,回去了。

却在客厅里看到李重俊没有办正事去,坐在了首位,旁边还有几个客人,那个华三郎以及他的母亲,还有一个中年男子,依稀可以看出他与华三郎相像的地方,不过看面相也是一副很老实的样子。坐在哪里十分地拘谨。

李重俊用古怪的眼神看了看王画,又看了看华三郎。其实连王画也有些怪异,他前世也带出来了许多徒子徒孙,但现在自己的年龄确实很小。虽然也有他的恩师与老张的例子,可那只是门生,算不得真正的师徒。如果说起来,自己才算是狄仁杰的的嫡系学生。

另一个客人就是王家小娘子,以及她身边两个小丫环了。

李重俊大概就是因为这个两个八卦,而来看好奇的。

看到了王画到来,华三郎连忙站了起来,行了一个见师礼,双手恭恭敬敬地将名帖交给了王画。

王画打开一看,上面写着他的名字,叫华子桥。甚至连家庭情况以及生辰八字都写了出来。果然比自己大一岁,王画看到后哭笑不得。

王画示意他坐下来,然后说到:“正好你的父母也在此处,既然你做我的学生,有些话儿我也要说开了。”

“请座师垂训。”

李红与沐孜李跟着王画后面散漫惯了,看到他正襟危坐,忍不住低下头去想笑。

王画说道:“做我的学生,资质差一点没有关系,勤能补拙,笨鸟先飞,同样未必没有作为。”

当然学生如果资质太差了,做老师的示必会真的喜欢。那一个老师不喜欢收一个聪明的学生,继传衣钵。为什么狄仁杰临到晚年,还破这个例子,就是看到了王画的天赋。不过现在这个华子桥不是资质问题,而是他这副古板的作风,这才让王画最为头痛。

“学生铭记在心。”

“你别忙插言,这还是其次。与才学相比,学会做人更加重要。”

这句话还是好懂,王画意思是让他以后要做一个好人了。但下一句,就让他不解了。

王画又说道:“做人不但是要做一个有良心的人,最重要的还要学会变通。上皇曾经就在此事上对臣训导过的,恩师也教导过我如何变通。在这里,我也要告诉你一件事,我跟在恩师后面很长时间,他并没有教导我任何学问,而一直教导的只是我如何做一个人。”

说到这里他大有深意地看着华子桥。又说道:“一天当中有黑夜与白天之变,所以我们顺应天时,白天劳动,晚上休息。一年当中又有四季之变,春天耕耘,夏天生长,秋天丰收,冬天蕴藏。因此春天播种,冬天在休息的同时,也要为来年安排。这是天在变,人在随之变。秦朝律法残酷,所以汉高祖进入咸阳,只是立法三章,使法简便宽松,深得民心,因此后来高祖兵出蜀地时,夺下天下。但汉朝因为律法宽松,漏洞百出,管理疏散,后来纲纪败坏,因此武候进入巴蜀时。立法严峻,反而巴蜀大治。如果不是魏吴太过强盛,有可能他都能帮助先主一统天下,光复汉业。这是律法的变通。秦惩诸候战乱不休,废黜诸候,汉继秦业,进一步集中王权,所以有几百年国泰民安之治,更是北驱匈奴于小海以北,声势一度达到无以复加的地步。然而王权集中,又有了隋炀帝没有拘束,荒yin无度,最终导致天下民不聊生。虽然高祖与太宗恢复了天下,可到现在创伤还没有真正抚平。这是制度的变化。同样好坏之变,我问你什么叫好,什么叫坏?春天政变几位大臣,除了少数人外,大多数都是朝中的直臣。可我为什么要出兵洛阳?难道我是坏人?好人也会办坏事,所以我在春闱时曾经写过一篇策子,叫大忠似奸!不但要学会变通,而且这个变通上应天时,下应民心,这才是好的变通。如果逆天而行,逆民而行,无论他是多么的良苦用心,这个变通却不能要的。”

可怜华子桥听后眉头深皱,王画说得很清楚,可只听出了其所然,而没有听出其所以然。

王画也没有顾他的感受。又说道:“正好我这段时间处理十七州灾情,你跟在我后面,多看多听多想。”

这是在教他做人的道理了。至于学业,王画也没有打算教过他,其实只要基础不要太差,再加上勤奋努力,借助是自己弟子的名气,高中魁首难度很大,但要想考中进士不是太难的。但考中进士兵怎么办?还得要做官,进入官场可不是象他与柳芸缠缠绵绵,十分险恶的。但以他现在这种迂腐的样子,会有什么结果,掰着手指头都可以料到。

“多谢恩师的教诲,”华子桥恭敬地答道。可是王画听得还是觉得很别扭。

王画又看着王涵,神情十分地复杂,他都不知道如何面对这个小姑娘了。不对,应当是一个大姑娘了。

不过她的来意王画却是知道的,因为她的二哥也被抓起来。小姑娘有点不放心,毕竟自己与王家关系不善,特别是自己从繁畤回来后,气愤地将王家的门楣砸下。到现在自己与七姓十家关系还很恶劣。

但这一次王画不会以此对七姓十家动手,因为他们尽管参与了,可参与的程度不深。同时与凶杀案决堤案更没有任何关系。还有一点。因为某些原因,腾刺史的手下虽然将一些大家族涉及到粮案的人抓捕起来。可待遇不恶。

不过想让他放人,不想出一笔血,那是万万不能的。

王画对一个护卫说道:“带王家小娘子,到牢房里看望她的哥哥。”

已经给了破例。

王画这才与李重俊谈正事。

赈灾无疑只是暂时之举,天气开始转好了,洪水渐渐消减下去,但因为洪水将几乎所有家产冲没。以后这些灾民同样一贫如洗,而且洪水平息下去,朝廷也会渐渐减少援助了。

这些灾民怎么办?

李重俊哑口无言,不但灾民。天下贫困的百姓还有很多,那一个也没有本事将这个问题解决好。现在将各种援助物资公正的发到灾民手中,就已经算他们做得很好了。

王画继续说了下去。他都有一个想法,将各个灾民集中起来,因为四周还是有许多地方没有遭受洪水危胁,这些地方有一半的面积种植了棉花。现在的作坊大多还是小型的私人经济形式存在的,效率很差,有的作坊主只是一味的压榨工人的体力来获得最大的经济效益。

但由于棉花刚刚出现,存在着巨大的利益。所以一些大家族也先后对纺织机进行了改革,特别是陇西李家。这也为王画接下来的安排提供了一些条件。

在王画的设想中,将灾民集中起来,采用流水线式的生产方式,这样效率更快。不过还有一个不利的地方,就是运费,这样操作需要将远处的棉花运到这里,但这个问题并不大。相对于利润,这点运费也不算什么,不然洛阳也不会除了忽穆尔外,还有其他的商人都前来收购棉花。而且王画提供一些资金,购买一些船只,可以用一些免运费或者低运费的方式,将运费成本压缩。况且还有运河黄河之便。

这就将整体成本降低下来,增加商品的竞争力。

虽然还不能使所有灾民摆脱困境,但会因此救济许多人家。说不定滑州有可能以后因为此事成为著名的纺织城。

效果不仅如此,王画这样做的后果,会让更多人看到一种暂新的作坊形式,那么就会有更多的大作坊出现。有了大作坊,运行成本越大,越注意开发研究,节约成本,那么随之而来的各种发明也会涌跃出现。说不定资本主义提前了数百年就在中国开始萌芽。

也有负面的作用,这种新的经济方式,同样必然会伤害到了很多人。但与正面作用相比,负面作用可以忽略不计。就象棉花的出现,只有朝廷熬过这几年的难关,唐朝将会变得更加富裕。对国家对百姓都是一件好事。

这是一个增源的过程。

后面的话,当然王画不可能对李重俊说的。他说的还有另一件事。机器与熟练工人好找,现在滑州许多大户人家商人牵连进去,给他们一个立功恕罪的机会,相信他们有钱出钱,有力也会出力的。

资本也好解决,罚没的财产有很多,但无论是王画还是李重俊在朝廷旨意没有下达之前,不敢私自挪用。顶多统计出来后,上报朝廷,请求拨出一批返还滑州百姓。可是王画不会等到那时候,他表态自己先拿出两万缗钱将架子搭起来,以后看需要再提供两万缗钱。再向朝廷请求支援一点。这么大的资本足以操办此事了。

听到这里,无论是李重俊还是华家三口,都用手捏了捏鼻子,心想,王画还真有钱。

但说到这里,王画看着华子桥说道:“是不是我很俗,开口闭口都在谈钱?”

华子桥诚惶诚恐地说道:“弟子不敢。”

“你记好了,钱不是万能的,可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朝廷如没有了钱,就算没有火急万分的事发生,也无法发官员薪水,士兵供给,兴修水利,后果将会不堪设想。一个家庭如果没有了钱,就没有办法购卖柴米油盐。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喜欢钱没有事,但要来之正道,用之正道。”

说到这里,他突然产生了一个新灵感,对李重俊说道:“太子殿下,自汉朝以来,教化百姓重义轻利,这是件好事,然而一直以来,矫枉过正了。重义轻利不是教导人们使自己刻意变得贫穷,而是应当教化百姓对利与义的真正认识。义是本,利是表才对。我都想到了一个好主意,让大家来一次心灵的洗礼。”

“是什么主意?”李重俊来了兴趣,自汉以来,历朝对教化还是十分重视的。

王画想了一下说道:“太子殿下,你先让人下去寻找几十名有一点唱歌与跳舞,或者懂一点乐器的灾民女子。”

“你想做什么?”

虽然知道王画不会找这些女子玩弄,可听到是女子,多少会让人有些误会与避嫌。李重俊紧张地问。

“教她们一些东西,让更多人看到同情灾民,甚至还会为灾民提供大量的募捐。”但说到这里,王画顿了一下,还是算了,现在虽然风气开放,可如果让良家女子抛头露面,恐怕她们的亲人未必会同意,也会招至非议,于是说道:“不如这样吧,虽然现在安定下来,可还是有一些人家过不下去,卖儿卖女,如果真有人出卖自己的女儿,悄悄买下来。我训练她们一段时间,事了后还给她们的家人,比坠入婢女结局要好得多。”

李重俊不知道王画究竟要做什么,但王画的话言之有理。他答应下来,不过他也不会傻乎乎地自己去做,还是托手下悄悄处理此事。

不过这只是一个插曲,接下来还是这些纺织作坊的事。资本有了,条件也有了,就是销路也不会为它发愁,相信在赈灾这个大义面前,朝廷会给予很多优惠的条件,还有一些商人与大户因为理亏,也会伸出援手相助一下。

主要就是管理的问题,如果纳入官办机构,王画相信只有他与李重俊离开不久,马上有可能变成另一种性质了。如果交给民办,可以暂时让百姓推举有能力的人掌管。然而因为是集体利益,也许一开始会尽心尽力,可时间一长,兴趣消失,就没有了动力,甚至还会产生腐败的现象。

听到这里,李重俊又皱了一下眉头。

如果在以前说这句话,李重俊有可能会否认,至少不赞成。可现在经过滑州之事,也知道王画的话有道理。当然,他还没有经过大锅饭,那才叫荒谬,连一亩田出产几万斤粮食的事都放出来了。王画却是有切肤之痛的。公有制有公有制的好处,可以迅速宏观调控,但坏处就是产生腐败的根源,缺少动力。私有制有私有制的好处,灵活机动,竞争意识强。可也有坏处,如果不加以教化,人们就会变得驱利而行,社会风气败坏,两极严重分化,人性变得更加自私冷漠贪婪。因此汉朝才有了轻商重义轻利的说法。

凭借他,也自问没有能力将这两者的矛盾解决。

想了想说道:“这样吧,太子殿下,这些作坊以后还是交在你的名义下管理,这样管理者会因为你的身份有些忌惮。情况会好一点。”

也未必会好一点,只能说是暂时性的一个办法。时间一长,如果这个李重俊看到利益,同样会将其中一部分盈利收为己有。这是等于拿朝廷的钱与自己的钱,在为他增加一份巨大的产业。

李重俊还在犹豫不决,认为是不是一个烫手的芋头。旁边他的一个贴身护卫猛地挤眼睛,那意思是说你快点答应吧。

还是有点不明白,犹豫地说:“那好吧,为了灾民孤只好勉为其难。”

这是真想不通,不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到了这时候,王画心中才松了一口气,滑州之行才基本上告一段落了。现在只剩下需要几天安排就行了。正好王涵眼泪汪汪地在护卫带领下,走了回来。

王画开始送客,让太子办正事,李重俊捏了捏鼻子,想抗议一声。孤忙死忙活,你却留下泡妹妹,但想了想,还是离开。谁让他得了最大的功劳呢?王画又让李红将华子桥带下去安顿。然后也让其他人离开,他有些话要对王涵说。本来这要到两天后才说,正好她来了,顺便解决。

王画说道:“王家小娘子,我念一句词给你听。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

这是苏东坡写的一曲蜂恋花,但下半阙他没有念出来,念出来后就失去了王画比喻的意义了。王画念完后,说道:“实际上天下之大,能人无数,好男儿更是多不可数。小娘子芳心何必寄于一处,看到小娘子憔悴如此,让我都感到内心十分地不安。”

不是不安,每一次看到王涵时,他都十分地愧疚,就象犯了罪似的。可是命运偏偏在捉弄他,居然让他在滑州又再度让他们碰面。

王画也算是好心劝慰,但王涵听到他的话后,眼光变得冷漠起来,看着他说道:“王学士,你是我什么人?我做什么事,你又有什么资格操心?”

王画愕然了一下,突然灵机一动,说道:“王家小娘子,你这话说得就错了。我是有资格过问的。”

王涵茫然地看着王画,反过来她不明白了,抛去她对王画的感情不说,他们之间可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王画那来的资格?

第四十四章 酸(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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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酸(下)

第四十五章

酸(下)

王画鼻子可没有那么好使。他闻不到那么远的酸味。

七月的早晨是可爱的,也是一天中最可爱的辰光,清凉的晨风如果少女光滑的皮肤,柔软细腻带着一些温柔。

王画倚在栏杆上看着花园。花园里正在排练。白亭带着一群女子练习着基本功。这些女子动作别扭而怪异,同样白亭的动作也很怪异。大家都十分生疏,让观看了李红她们时不时传来笑声。

在另一边是玉珊在教导一些对乐器有天份或者有点基础的女子在练习。

几天的关押,人还是那个人,模样儿应当说起来还算很美丽的。但少了一些化装,加上精神有些萎靡,没有前几天看起来那么养眼了。

她时不时伸出手,教导这些女子正确的动作姿态,但很少说话儿,就是有也只是几个字,声音同时压得很低。

李红终于走上楼,对王画问道:“二郎,玉珊她真的可怜。”

“李红,可怜的人很多,你说王涵可怜,我也许还赞成。可比王家小娘子更可怜的人还多为胜数。比如这些女子,如果不是被用上她们,她们会是什么样的结局?至于玉珊。”王画摇了摇头,他指着艾儿说道:“不相信你问艾儿去。”

艾儿一边在练习,一边不停在用仇恨的眼光看着玉珊,似乎将她生吞活咽了。

王画说道:“虽然说她做下许多错事是无奈,可是当她将雪儿杀死了,已经不值得可怜了。”

雪儿就是玉宣的另一个被杀的丫环。

“尽管她是为了她的情郎安仁理,可如果我为了你们,不顾好人坏人,大肆杀人,你会怎么想?”

“那奴婢会很高兴啊,就象你为了公主,出兵洛阳一样,如果换作是我,会开心死的。”

那一次王画出兵,等于是内战了,途中确实有许多战士是无辜的。王画噎了一下,过了半天才说道:“虽然那一次我为你们是一部分,可更是为了国家。”

如果那次自己不是大意了,挺军渡过洛阳城北,大局稳定,手握大权,就不会有李显借助武三思的故事。没有了武三思,朝堂还有这么昏庸么?

可是他想到这里,不由沉吟起来。如果有一天,朝廷对自己产生杀机,自己会怎么做?难道为了不使无辜的人受到伤害,束手就擒?

李红似乎猜出他的心意。在他耳边说道:“窃国者候,窃钩者诛。”

一句话点出本质。

王画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在李红一片笑声中走下楼去,到了李重俊的住所。但他还有一句话没有说,难道找一个教导这些女子使用乐器的人没有?其实也是给了玉珊一个立功的机会。

李重俊正在床上睡觉,被王画喊醒还赖在床上不肯起来。累得不行了。

王画只好坐在床边,让护卫暂且退出去,向李重俊问道:“滑州此案陛下听到后很开心。可你只想到了功劳,有没有想到你我都无意中得罪了一个人。”

“你说德静王?这一次他犯下这么大的罪,父皇还能对他赏识么?”李重俊不以为然地说道。

王画摇了摇头,再一次对他的智商心中鄙视。他只好解释道:“殿下,我们这一次获得的证据太少了。还不足以让朝廷处执他,百足之虫,僵而未死。无论这个案件让陛下如何看等他,德静王还有力量存在。而这种力量只要发挥一次,就可以将我们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实际上的情况,是韦氏现在有意倚靠武三思,只要有韦氏存在的一天,就没有一下子扳倒武三思的可能。反而最后会引起韦氏的怒火,李显是非不分,最后李重俊完了。自己也完了。

因此,现在只能一小刀子一小刀子割,看起来很巧妙,似是无意之中冒犯了武三思,但每到致命处又留了一手,让韦氏与李显认为自己识大体,有意放过武三思一马,可出现的事故多了。韦氏固然不快,可也会怨恨武三思不识轻重,失去了韦氏的信任,武三思也就彻底完了。

这是过程必须要慢,要做得隐秘,才能将武三思温柔地杀死。

就象老魏所想的那样,这次滑州大案,他查到滑州刺史,并让他供出武三思时就为止。再查下去,武三思固然因为五王的牵制,暂时对自己无可奈何。可是韦氏就可能跳出来了。关健她是在皇宫里跳,让李显出面,这才是可怕的。

而且最好自己不要直接出面与武三思争执,这个面要让李重俊来出。

这些话当然不能向李重俊说的。

王画又继续说道:“我无非就是一个臣子,得罪了五王,又得罪过相王,在朝中孤助无援,德静王还没有必要对我忌惮。相反,我舍得这身肉,反而让他惹得一身骚。可是太子殿下不同了,以后你是要继承大统的,就是在你没有继承大统之前。因为是太子,再加上这一次滑州的所做所为,也会有许多大臣看到你的贤明,而主动投奔于你,这无疑又再次增加你的力量。有了群臣群策群力,你的势力又再次增加

。如果我是德静王都会感到忌惮的,更不会让你成长到力量比他还要强大的。”

李重俊一听立即从床上爬起来,说道:“王学士教孤。”

王画这句话半真半假,看似他行事肆无忌惮,但与以前不同,以前有老武护着。只要自己不把天捅下来,上面总有一个天在罩着。但现在不同,看似他成长起来,可已经失去了一个最大的防护罩。既然已经正式与武三思开战,同样他比李重俊更迫切地将武三思打得抬不起头。但因为他做事让人看起来有些莽撞,杂乱无章,倒也没有一个人怀疑他有这个野心的想法,包括老魏在内。更不用说是李重俊了。所以李重俊一听开始紧张了。

王画说道:“无妨,我又听到了一件事。”

李重俊已经穿好了衣服,惊喜地说道:“难道又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一件珐码不够,再添一件珐码,一件件地添上去,最后早迟会将武三思压死了。

王画看着他重俊说道:“你以为一件大案那么好破了。滑州之案我做了多少细致的准备工作。”

“那也是。但这次又有什么事发生?”

“天机不可泄露,越少人知道就越好。但太子殿下,在准备好之前,我们必须将滑州这个烂摊子收拾好。”

李重俊伸了一个懒腰,说道:“还有什么事没有做?”

“要做的事情很多,案件尾声没有全部查清。还有除了十恶赦的罪犯外,其他的罪犯如何处理?以及相关的财产,还有一些家族罚没的财产又如何处理?以及作坊要修建,作坊的纺工要从灾民中招募,虽然这一次投入巨大的资本,还是没有办法将所有灾民全部招募进来。这又如何的甄别?滑州现在的官员机构严重缺少官员,除了少数重要的官员听候朝廷安排,这些基层官员如何选拨?这些都是要在我们离开之前全部安排下去,不然这件事就成了虎头蛇尾,反而让某些人弹劾。我想你不会想滑州出现那样的结果吧?”

比起前几天的事情来说,这些都是一些琐碎的事情。

也很重要,如果处理不好,以前所做的善举将前功尽弃。最主要王画是想将李重俊一直推在前台。恐怕连李显都知道自己在这件大案中的作用,更不要说是武三思。但李重俊既然占了最大的一份功劳,那么就要让所有人看到与认为李重俊同样在这件大案中的作用,因此后继的工作还是要让李重俊去做。

自己只要在一旁辅导一下,则可以抽出时间专心去将那几个剧本默写出来。当然也不能说是不务正业,教化募捐以及对现在人们精神生活,还有对文化都会起到一些作用。也会让某些人再次认为自己东一枪西一棒,减少武三思认为自己是刻意对付的想法。

当然了,李重俊要是一个人才,他就此事带来的声望,何尝没有一番作为?不要忘记了,他毕竟是皇太子,如果自己是皇太子,现在都有能力直接抹去韦氏的影响。

他又想到了李红早上说过的话,虽然自己可以斗胆地说一句,比大多数的大臣做得更好,也可以斗胆地说只有他才能明白国家的真正意义,不是李氏的国家,不是老武的国家,而是天下百姓所有人的国家,可是自己何尝不是在做着窃国者候,窃钩者诛的事,想到这里,他哑然失笑。

与李重俊一道来到州衙,再一次任命了许多官吏,再批准了这些官吏保举的衙役。然后各伺其职,审核余下的账目,残存的案件,安抚灾民。尽管人手很紧张,可是非常时期。相对来说这一批官吏也更清廉一点,同时大多数是破格提拨,心存感谢之心,前车之鉴,又是很近。因此反而发挥了高效率。

可以说是滑州这几十年来,最为高效公正的一次领导班子。

因为准备工作渐渐妥当了,设下许多大型作坊,安妥灾民有事做的消息放了出去。一刹那间,滑州城外欢声雷动。

但下午一场夏天很正常的暴风雨,却将大家所有的喜悦浇灭了。

先是乌云蔓天而来,然后是狂风大作,似乎将要使滑州的城墙都要刮倒似的。王画看到这一阵大风,就赶到不妙,他带着一队官兵来到城外。城外已经是一片很凄惨的景象。这些灾民的茅草棚都是临时搭建的,又严重缺少材料,有,可那有钱买,只能稍少遮一下了炎日与小雨,一点儿也不牢固。

在这片狂风吹拂下,稻草儿,竹杆儿,高梁杆儿,到处飞舞着,同时看着雨点开始大滴大滴地落下来,安纳灾民的灾民点同时也到处响起了一片哭声。

王画无可奈何地与李重俊站在雨幕中,看着这一幕惨剧,任由大雨浇在他们身上。

主要是灾民太多了,就是王画会变法术,也变不出那么多空房子,让灾民安顿。这还是滑州,他在亲自主持,而其他的十几个州都有或多或少的灾民。王画已经能想像到他们现在的情形了。

雨越下越大,王画终于醒悟过来,首先带着官兵,将老人以小孩抱着婴儿的妇女,暂时安顿在搭得结实还没有让大风吹倒的茅草棚里。虽然让灾民心里面有些感动,可因为人手太少了,起了作用并不大。

这场暴雨一直下到傍晚才停息下来。

但王画想到了另一个问题,这次的洪水浩大,虽然现在开始消退,可要等到洪水完全退下去,回到家园,最少得要两三个月时间,如果再遇到这样的暴风雨怎么办?这不是偶然,夏天还没有过去,就是到了秋天,同样也有恶劣的秋风苦雨。

与李重俊商议了一下,立即不顾身体淋得透湿,安排人手购买材料,召集壮年灾民,协助搭建一排排临时草棚。这又需要大量的资金了,但现在王画已经顾不上会让人怀疑他拿出这么多钱,是从何而来的。但好在因为灾民怀着感恩的心,几乎所有灾民都在主动配合。于是连夜打着火把,在兴建住所。

但无疑这次滑州的赈灾,可以说历史上罕见做得最好的一次。看到王画与太子都在亲手劳动,连城中许多百姓都涌了出来,伸出援助的手,纷纷协助。

李红也出来了,沐孜李也出来了,王涵也出来了,李雪君也出来了,她连夜替因为被雨水淋打生病的灾民治疗。

到了第二天早上,一排排漂亮结实的草棚搭了起来,无家可归的难民陆续地搬了进去。当然还有更多的灾民留在旷野中,但草棚还在搭建。可是王画压力却重了起来,经过雨淋,又经过过度的劳动,李重俊终于病倒了。

听到李重俊病倒,许多百姓都上香替李重俊祈祷平安,甚至在滑州城外,有的灾民为王画与李重俊修了一个生祠。王画走了过去,怒喝道:“你们在做什么?还有那么多乡亲在外面没有地方住,你们那来的心思!”

“王营督,小的们无以感谢,就让小的们用这个来感谢太子,感谢营督吧,”一个领首的老者跪下,痛哭流啼地说着。

让王画都感到眼里酸酸的。

他将老者扶了起来,说道:“我们是朝廷的钦差,这是我们份内的事,很多事我们都没有做好,失职了。你们这样做,让我们反而心里不安。都起来吧,咱们先扶助其他的乡亲,这是头等大事。”

说到这里,他又下令将各种援助物资紧急下放,同时再次拨出一笔款子,从各州县购买一些衣服床架凉席以及其他的生活用品。

李裹儿与上官小婉就在这时候到达滑州的。

很奇怪,到了滑州城,只有几个官员前来迎接。李重俊与王画的人影都没有看到。

李裹儿更是不悦了,她厉声询问。

这几个官员立即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大约地讲了一下。李重俊躺在病床上根本都爬不起来,至于王画从昨天早上到现在都没有合眼,其他的官员看到两位主子的榜样,也为了表现,都在拼命了,几乎每一个人当作了两个人在用。现在抽出几个官员带人迎接算是给了李裹儿面子,应当是给了王画面子,否则有可能一个迎接的官员都不会出现。

李裹儿听了后,脸上开始担心起来。

上官小婉看到后,不由地好笑起来,一路上李裹儿疯疯火火命令手下赶路,酸味十足,但听到王画的情况,酸味立即消失了。这两个人倒也是一对。

李裹儿酸味并没有消失,只是压了下来。

她对一个官员说道:“带孤找王学士去。”

带到灾民点,王画也正在捋着袖子,亲自指挥。因为昨天下了大雨,他一直在奔波,身上早都是泥泞一片,模样儿十分地狼狈。还有,因为吼到现在,喉咙也沙沙的,眼睛珠子更是起了血丝。

李裹儿看到后心痛不己,她下了车辇,却来到李红面前,伸出手来,狠狠地打了李红一个大耳光子。

王画一看不乐意了,这几天李红跟在自己后面累死累活,虽然他喜欢李裹儿,可不能霸道如此。

他一下子窜过来,不顾手上还有许多泥巴,将李裹儿雪白粉嫩的手抓住,喝道:“你干嘛打李红!”

李裹儿还是看着李红,继续说道:“孤让你做学士的小妾,就是让你照应学士的,可是你这样照应的?”

原来是关心心切,王画怒气稍稍消解,可对李裹儿的做法还是不赞成。

李裹儿说完了,转过头来,看着王画眼泪花儿簌簌地落下来,幽怨地说道:“你这是在干嘛呢,难道不要命了?”

得,且不管她打了李红对不对,赶忙将她扶上凤辇吧。不然这么多人眼睛在盯着,还不知道他们在怎么想。

第四十六章 寒冷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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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真爱(上)

第四十七章

真爱(上)

王画脸色冷了下来。看了上官小婉一眼。但这件事也给他一个警告,“婚外情”可不是那么好碰的,特别是与上官小婉这样聪明的女子。

然后将李裹儿拉过来,说道:“昨天,裹儿打了李红一个巴掌。虽然这种做法是不对的,可是我却看到了很多东西。那是一种爱,发之肌肤内心的爱。”

李裹儿本来已经隐隐猜出他与上官婉儿关系远不是他所说的盟友那么简单,但听到王画这一句话后,身体也软了下来。

“从我第一次来到洛阳,就发生了许多事。我的家族人丁单薄,力量又小,就是这样还有一个族伯勾结外人,谋夺家中那点可怜的财产。然后是唐朝最大的仕族,再到朝中许多大臣,对我都抱着不利或者利用的想法。上官昭容,你没有去过大海吧?大海蔚蓝色,就象是一块宝石一样。可这只是平静的海面,如果起了狂风暴雨,就会掀起几尺高甚至几丈高的浪头,仿佛想要吞噬这世间所有的一切。这几年来,我就仿佛是驾着一叶扁舟。试图从宽阔无边的大海驶向幸福的彼岸。也许也有风平浪静的风光,可更多时间却在狂风暴雨,惊涛骇浪中苦苦地挣扎。”

“为了生存,我不得不使用了一些手段。当然这几年来,我也看到了太多的黑暗,这使我渐渐忘记许多东西。比如世界最真挚的爱,亲人的爱,爱人的爱,友人的爱。这种爱却是世界最美好的东西,它应当象药玉丝儿,纯洁得看不到一个垢点。就象昆仑山最纯洁的白玉,没有一点瑕疵。就象裹儿看到我时,不顾公主的矜持,做出昨天那种失仪的举动。”

李裹儿已经感动地扑入他的怀中,将王画紧紧搂抱着。

王画继续说道:“虽然未必需要甜言蜜语,男人与女人的区别也在于此,男人是刚性的。一个甜言蜜语的男人相反,却未必可靠。但必须要付出一颗真挚的心。”

上官小婉已经知道王画想说什么了,但她也吓着了。王画已经想有将她与王画发生的关系坦白出来了。

如果让李裹儿知道自己与王画的事,李裹儿省事一点,也会在以后对她不快。她幽怨地看着王画,说道:“王学士,我只是开了一个玩笑,王学士切莫当真。”

王画正色地说道:“为了生存,我们可以挣扎,上官昭容,你用了一些手段。同样我也用了一些手段。这都可以相互理解。但感情的事,千万不能亵渎它。如果我给了某人温暖,那就是对裹儿感情的严重亵渎。所以以前李雪君对我一直存在误会,我同样也不解。没有与她做过更细的交流。大约她也看不惯我将这份挣扎求存的手段带到感情当中。裹儿,谢谢你,是你让我明白了什么叫真爱。”

已经将话挑了一小半明了,但李裹儿却让王画这番话深深打动,不在乎了。

其实王画刚才的话也说错了。谁说男人不能甜言蜜语,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女人是一个感性动物,更是要哄的。

王画又说道:“我再念一首小词儿给你们听。问人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一起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是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景,只影为谁去!

横汾路,寂寞当年箫鼓,荒烟依旧平楚。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自啼风雨。天也妒,未信与、莺儿燕子俱黄土。千秋万古,为留待骚人。狂歌痛饮,来访雁丘处。”

“二郎啊,我有些听不明白,”李裹儿娇声道。但开首一句已经让她深深震撼,问人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已经将爱情超于生命之上了。

这是金国大诗人元问好写的一首《摸鱼儿》,当然最著名的就是起首一句,不过后来演变成问人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但在这首词之前还有一个序。

王画说道:“这是一个人在去并州的路上,遇到了一个捕雁的人。捕雁的人对他说,早晨捕到一只雁,把它杀了,但另一只从网中挣脱的大雁却在天空吕悲鸣不肯离去,最后撞地而死。这是这首词的背景。”

上官小婉与李裹儿又想到了他说的另一个故事,但不是诗与词,而是琴曲,《梁山泊与祝英台》。李裹儿还想到了王画写的那句,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王画是没有说多少甜言蜜语,可比说什么甜言蜜语都管用,李裹儿感到她的一颗心都仿佛融化了,伏在王画怀里只是痴痴地看着王画。

上官小婉拍了拍李裹儿的香肩,说道:“公主,我怎么说呢,只是感到心里面很艳羡。如果二郎能这样对我,我也会做出玉珊那种事的。”

李裹儿得意地看着她,脸上洋溢着胜利者的微笑。不过这种笑容里更让甜蜜塞满了。

上官小婉说完走了出来。留在房间还能干嘛,李裹儿也拉着王画的手。走出来。但她脸上洋溢的甜蜜幸福,似乎都要从她满脸的笑容里滴了出来。

然而并不仅仅如此,她还主动坐在李红与沐孜李身边,一副很贤惠的大妇模样。李红与沐孜李都狐疑地望着王画,不知道在书房里他们三个人谈了什么,使李裹儿发生了这么大的改变。

其实也没有什么,主动是敞开了心扉,使他与李裹儿两个心中的隔合全部扫除。这也是王画造成的结果,一直以来他喜欢将什么事情都放在心里面,尽管是李裹儿也明白王画为她在做着艰苦的努力,可心中一直无法确定王画倒底喜欢她多少。当然王画如果每天都是甜言密语,也不会有这个效果,围绕在她身边的人,无不想借她的金枝攀龙附凤,她甜言蜜语听得还少了吗?

因为是王画难得一次真情流露,才难能可贵,也更真实。

不但如此,她还温言地与王涵做了一些交谈,让王涵不知如何是好。

吃过了晚饭,王画将剧本拿了下来,做着讲解,如何唱,唱到那一段。做什么样的动作与之配合,才能抓住观众的心。这一下子,一起来了兴趣,连上官小婉都忘记了失望,不停地对王画的讲解发表着她的看法。

上官小婉的看法,可以说是代表着唐朝现在主流的看法。而且她才智过人,因此她提出的一些建议,不但使白亭受益非浅,也使王画受益非浅。

王画看到她们相处其乐融融,也就回楼上继续写剧本。

但过了一会儿,李裹儿走上楼来。说道:“二郎,妾想向你要钱用。”

要钱用?王画笑了起来。本来自己就打算挣许多钱,其中一部分就是让李裹儿花费的。不要责备李裹儿用费无度,作为最尊贵的公主殿下,有用费是很正常的,难道非要让一个公主与平民一样生活。王画还没有那么不讲道理。

正好李裹儿开了这个口,王画让她坐下,说道:“裹儿,我也要与你说一件事。”

“二郎,还有什么事?”

“裹儿,这件事不能对任何人说。”

“妾记住了,连母后都不说行吗?”

我最防怕的人就是她,王画点头,然后又说道:“那是必须的,不仅是你母后,如果让别人知道了,有可能对我产生不利。我说的是我家的产业,除了公开的江南几件瓷窑外,还有与皇后娘家合伙的几十艘海船带来的收益。但还有其他的一些产业。这些产业收利更大。”

“哦,是什么产业?”李裹儿来了兴趣。

“裹儿,你也知道的,除了我们交界的几个国家外,在远处还有更多的国家与土地,有的土地几乎是无人之主。我让人找到了一片正是这样的无主之地,它可以为我带来巨大的收益。当然,想要获得惊人的收益,还要过上一两年,或者两三年。现在我手里面的资金还很紧张。但有一点,足以养活你了。”

王画没有说有多少钱,但李裹儿听了他说足以养活她的,开心地笑起来。

“你是我的女人。因此以后如果缺钱花,尽管向我要,千万不要向你父皇要,他的钱是用来治理国家的。更不能学习滑州这群官吏。”王画最担心的就是史书上怦击李裹儿的一件事,说她为了财富,卖官。只有出到足够的钱,将李显的眼睛一蒙。然后让李显闭眼授官。结果几年下来,朝中冗官无数,这也成了李显执政时最大的丑闻之一。

也许是与王画相处,起到潜移默化的作用,也许是没有发展到那种地步,李裹儿听了很茫然,她问道:“我现在生活很好,要那么多钱做什么?”

但立即将话锋一转,说道:“这样说,你手上还有一些钱了。一万缗钱有没有?”

“一万缗钱?”王画吓了一跳,心想你刚刚说过要那么多钱做什么,现在又要一万缗钱。但他还是点头。

这一次的收益,萧亚轩全部让手下人化为飞钱,送到李红手中,并且送到了滑州来了。但货物并没有全部处理出去,因此王画得到的实钱只有几万缗。但足够这一次滑州开支的了。当然,就是钱全部到了他手中,他也不敢公开地将它全部用下去。

别人的眼睛不是瞎子。

拿出一万缗钱王画还有这个财力。

李裹儿奇怪地问他:“你不问我用这些钱做什么吗?”

王画摇了摇头说:“为什么要问?如果连这个也要问,我们之间还谈什么信任?”

“二郎,放心,我会用这些钱给你一个惊喜的,”李裹儿在王画脸上亲了一下,下了楼,但一会儿,王画听到院中有说话声。王画走了出来,看到李裹儿带着李红、上官小婉还有王涵、沐孜李、李雪君五位女子向府邸外面走去。

一边走一边还在谈笑,连王涵都捂着嘴巴,不时地偷乐。

所以说女孩的心思你别猜,但这是一个好现象。王画心中也松了一口气,这些女都与他有着暧昧关系,可让李显一道圣旨,将她们聚在一起。王画就担心以李裹儿的脾气会发作起来。

晚上回来李裹儿神神秘秘的,但这一晚两个人才是真正的水**融。李裹儿还问了一句:“二郎,妾身吃不消了,要不要让她们一起上来伺候。”

她们一起上来伺候?这句话说得就有些暧昧了,究竟这个她们是指李红与沐孜李,或者指其他几个女子在内。

但王画没有答应。天知道这是不是李裹儿灵光一动,偶然的想法。

第二天李重俊也从病床上起来。他的病情好转起来,丑媳妇终归要见公婆的。这个躲避不是一个办法,但他还是躲避了,派人将王画喊来,相互交流了一下。李重俊主动要求到城外替王画主持事务,而让王画继续与上官小婉留在公房处理案卷。

但他躲都躲不开,在城外还是遇到了李裹儿,可让他看到了惊奇的一幕。

这个骄横的七妹带着随行来的侍卫也出了城,不过这些侍卫除了少数在保护着她的安全外,大多数押着各种物资。至于李裹儿本人,则是带着王画的“女人们”,将这些物资向灾民手中发放。

最让他不可思议的是李裹儿与王画的“女人们”不仅仅在发放物资,还时不时与她们交谈着,脸上时不时露出会心的微笑。这还是他那个骄横的妹妹么?

这绝不是装腔作势,这点眼力他还是有的。不但李裹儿在发物资时,向灾民们露出悲天悯人的神情。同样在与李红她们交谈时,神情很真诚,甚至他还看到李裹儿主动拿出手帕,让那个王家小娘子擦汗。

哦,老天,是不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最后想到,也只有王画。这个人很有本事,不单是智慧才华,而且在对付女人身上也有一套,所以他这个妹妹才被王画训服了。

第四十八章 真爱(下)

第四十八章

真爱(下)

八月就快到了。

朝廷为了有意回避武三思。将滑州案件就地让王画李重俊还有上官小婉与李裹儿处置。就包括一些不在十七州之内的犯案人员,这无疑加重了滑州的事务。

可结果相反,因为朝廷给了明确的授权,再加上上官小婉的配合,反而处理速度变得更快起来。

先是粮食,大多数粮食已经调动出去。但无论是什么人参与了,他们自己的粮食可以不计,可这一笔粮食是罪粮,全部要追回的。就是卖出去了也不行,得立即重新买回来将这个空缺补上。

如果不从,就等着更严厉的惩罚吧。

也没有人敢不从,这一次粮价涨得太猛,都知道朝廷也逼急了,有了这个借口,相信朝廷也会同样王画拿他们开刀的。

从这一点上,王画还要感谢郝鹏飞,如果不是他领头,囤积了这么多粮食,王画就是想变也变不出粮食来。一笔笔粮食收缴上来,就地用公价出售给百姓。

在这个过程中朝廷也得到了大笔资金,但没有将它一起返还给百姓。大多上缴了国库。

尽管王画有点失望,但百姓已经很满足了。特别是洛阳米价,从每斗米两百多文下跌到一百来文,又再次下跌,九十文,八十文,七十文,到了五十五文与六十文之间稳定下来。

这是底线了。确实朝廷现在缺少粮食。这个价格还是十分贵的,整比原来涨了两倍多,可也能让百姓接受下来。而且似乎让老百姓看到了一个有作为的朝廷。这段时间,除了李重俊等四个人的名声,响遍了唐朝,李显的名声同时也水涨船高,赢得了民间一片好评。

然后就是各个犯罪的官员商人以及从属的衙役士兵百姓,陆续地就地正法了。王画都没有等于秋后处斩,关押的犯人太多了,本身看押就造成了人员紧张。

除了必死的罪犯外,其他的罪犯还在继续抓捕,王画已经不想出现太多杀劫。所以给了戴功立罪的机会,怎样戴罪立功,帮助灾民吧,捐助物资财富。没有明说,但他在滑州的做为让所有人心领神会。

这些钱财再次化为大量物资,拨向了灾民。除了这个来源外,还有罚没的财产,王画同样挪下其中的一部分,用在灾民身上。上缴朝廷的只是其中的一半。

一些贪财的官员想要弹劾。都无可奈何,这是李显赋予李重俊与李裹儿,或者赋予王画的权利。其实王画这一次已经做得很好了,不但各种措施使得灾民迅速安定下来,也为朝廷赢得一片喝彩声,同时还获得几百万缗巨财。在这个浪头上,他们就是对王画不快,都无从弹劾。

最奇妙的是各大家族,他们财产受到严重损失,可除了少数家族巨商外,大多数表示了缄默,甚至还有人表示支持。其实都是人精儿,朝廷对粮价疯狂上涨无能为力,那么大家一起在发财,自己何尝不可?但都知道如果局面不控制起来,最后准得出大事情。因此,王画解开了这个局,对他们来说反而是好事。

得知这一结果,李隆基再一次对他的父亲李旦说道:“父王,王画神鬼莫测。”

李旦听了久久不作声,连李隆基都没有看出他在想什么。

但王画并没有大兴牢狱。必死的罪犯王画没有放过一人。至于从犯,除了“赎”出去,其他人各自判了流笞等刑,相关的亲属与家人除了参与犯案的处理,没有参与的人陆续地释放出来。

老魏因为王画这个处理,还在早朝上说过,说王画破案如狄仁杰智慧,用刑如徐用功中平,战场如卫霍果勇,此乃大唐中兴之臣也。那意思,陛下这样的一个能臣,快点重用吧。

武三思没有好气地说道:“魏尚书,你就别夸了。某承认王画智勇过人,但他行事不知轻重,所到之处,所有举动无不惊世骇俗。用在边关地方上还行,如果用在朝堂,朝堂上马上就会大乱。”

好象是有那么一点道理。

老魏不服气地说道:“德静王,如果你行得正,做得端,何必怕王画掀风鼓浪?难道朝廷不要魏征之流的大臣,反而要李义府之流的大臣?”

李显装作没有听到,其实武三思却说到他心里面了。也知道王画的本事,但如武三思所说,确实也是一个**烦。他也不知道如何用王画。反正赈灾之事还没有结束,等到他回到洛阳后再思考他的去向吧。

老魏万分失望,他看出来了,李显打算又要和稀泥了。

可老魏也没有注意到另一件大事正在滑州发生。

大作坊的成立!

因为流水线生产,分工合作。提高了效率。还有因为是大作坊,进货与吐货量都十分巨大,量大了相对的损耗比与开支也都减少了,又减少了生产成本。还有大作坊,人手主意多,投入研发人员也多,加上王画刻意的奖励,短短几天内,又有新型纺织机器研发出来。

这项变革带来的种种好处,已经有许多有心人注意了,并且有的人产生了模仿的想法。

但王画知道事情并没有到此结束。

虽然这一次给了灾民许多帮助,可最大的好处让朝廷得到了。但水势下降后,灾民怎么办?他们的家园让洪水冲垮,多年积累的财产也都让洪水冲完了,能在洪水到来时抢救出来的东西并不多。可以说大多数灾民实际情况是一无所有。让他们如何重建家园?

最简单的就是粮食价格下跌了,让许多人松了一口气。可到了现在的粮价时,已经是底线了,再下跌是不可能的。这个价格对于普通百姓人家勉强能接受下去,可对于这些困迫的灾民呢?

就是如此,现在也只有滑州灾民因为自己生持与大量投入,情况稍稍好一点,其他州县的灾民情况依然不乐观。

没有办法可想,就是他一年能挣到五百万贯钱。可摊到这么多灾民头上,都没有能力将他们危机真正解决。同样朝廷也不行。他以有做的也只有这些了。而且他也将要离开滑州,前往汴州。与案件无关,哪里是更重的受灾区。尽管有张嘉贞主持,王画也必须要前去。

但这时候严挺之带过来一个人,安仁理。

他看到王画,立即跪下,哭求道:“王学士,能不能网开一面,放过陆娘子?”

王画打量着这个安仁理,他听到一些消息。这个安仁理通过了关试。担任了一个校书郎。但玉珊案发,就算不追究他的责任,他的前程同样堪忧。实际上这个安仁理长得一表人才,气宇轩昂,连李红她们看到后,都在心里喝了一声彩,好人才,与严挺之不相上下,难怪那个玉珊为他如此痴情。

王画没有回答,他反问道:“安校书,你不在京城担任官职,怎么也跑到滑州了?”

“王学士,我错了。”

“你才知道错了。做人想要进取是对的,但与你的婚姻有什么关系?难道结婚后就不能有作为吗?有这样的一个好姑娘与你结成莲理,你却用科考推辞了。如果你当时同意了,又怎能有今天这件事发生?”当然没有玉珊,他们同样也会找另一个替代者,但玉珊不会走上岐途:“人的一生,有许多美好的,也值得追求的东西,包括你的心上人。要知道有许多人想与他心上的姑娘光明正大的走到一起,结为莲量,都很难,甚至办不到。你是身上福中不知福。难道除了科考,就没有其他的道路让你的人生充满幸福?如果换作我站在你的角度,我绝不会做出你那样的选择。”

听到王画的话外之音,李裹儿同样感到有些甜蜜也有些苦涩。

李红却在心里面鄙视,尽管现在李裹儿不知道怎么改了性子,对她们态度变好了,而且她还不知道的,李裹儿终于在与王国同眠时松了口,“废除”了那两条“条约”。但她还是在心里面想,如果王画不选择这个高难度,以他现在的名声,随便喜欢那家的闺秀,相信都很容易地将她迎娶,即使是七姓十家的女子。比如王家这个小娘子,如果王画光明正大的迎娶,王家会不同意?

“王学士,我知道我大错特错了,不是让我跟在王学士后面做事吧,那怕做牛做马,我也愿意,只求王学士放过她吧。”

王画还是没有表态,他对李红低语了两声,一会儿让玉珊带了上来。看到了安仁理,玉珊先是掩面大哭,然后自感羞愧,想要逃出房间。却让王画将她抓住,让她与安仁理到了隔壁一间房间里说话。

他走出来,将房间掩上,但里面传来两个人的哭泣声,一会儿又有低语声,接着哭声又起来了。

看到他们可怜,李裹儿拉着王画的手说道:“二郎,就网开一面吧。”

王画摇了摇头说道:“我已经网开一面了,包括让她教导那些滑州的女子音乐,都在不断地给她恕罪的机会。玉珊她也算是真爱吧,可做得过激了,将自己的爱凌驾在无辜人的痛苦上。安仁理悔悟太迟了,不然也不会让她走上岐途。如果她没有杀人,还能找一个借口将她释放了。可惜她已经杀了人,如果处理轻了,必然会招来其他犯人家属的不平。特别是雪儿的家人,你要我如何向他们交待?”

李裹儿不能回答。

王画又说道:“裹儿,你有这个善心,让我很高兴。”

这是真正的高兴,看到李裹儿在自己不断诱导下,还有感情的培养下,没有走向历史上的那个极端,这才是真正让王画开心的事。

“不过事情并不是没有转机。如果这一次滑州这些女子表演成功,对朝廷教化有帮助,那么她因为教导这些女子,又是一件功劳。到时候你与昭容就可以对她从轻处判。”

也必须让李裹儿与上官小婉去做。同是女子,身份又尊贵之极,起了善心,老百姓不但没有非议,反而有可能当做一件美事相传。至于雪儿的家人中,只好向贾雨村同志学习了。不过不管怎么样说,玉珊死罪可免,但活罪却是难以逃过了。

过了许久,两个人眼睛都哭肿了,才走出来。

安仁理又说道:“王学士,请收下我吧,让我为你多做一些善事,来替她恕罪。”

严挺之这时也央请王画。

王画看了看到他这个准妹夫,明白他的心意。其实安仁理会佐了,跟在王画后面不是替玉珊恕罪。相反都是一个升迁的好机会。这一次滑州之功,王画无所谓了,但相关的人心里面都十分清楚。一旦回到朝廷,论功行赏,他们都能立即青云直上。

还有严挺之更清楚,马上另一件大案子即将拉开序幕,一旦这个安仁理有才华,在这个案件当中立下功劳,不仅仅是替玉珊恕了罪,还有可能立即替他自己摆脱眼前困窘的局面。

这是严挺之在替安仁理着想。

他想了一下说道:“我可以答应你,但你记住了,第一你要明白我从来都不会让我的手下做牛做马。第二玉珊能不能从轻发落,是要看她自己本人的表现,与你无关。第三你帮我做事可以,但帮我做事,千万不要违背天地良心,否则我反而会从重处罚!”

安仁理又跪下来谢恩。

王画看到他的样子,对华子桥说道:“告诉他,我最反感什么?”

华子桥一本正经地答道:“回座师的话,你最反感就是古板与磕头虫。”

安仁理听了愕然,其他人都大笑起来。

但让大家高兴的是,终于这幕悲剧即将以喜剧结尾,只要玉珊不被处死,以后安仁理就有机会将她营救出来。这对饱尽苦难的有情人,终将成为眷属。

终于王画决定下来,要离开滑州。

但这时候又发生了一件事,王涵的二哥也释放出来,可是他却留下一封信给了王画,说他离开滑州回去了。至于他的妹妹,请王画多照料一下。

王画看到这封信后,哭笑不得。这与他的计划相违背了,按照原来的打算,王家拿出一些钱攒助一下灾民,有了这个理由,就可以将他释放。前半部分计划没有出现错误。后面的计划是等到他二哥放出来,滑州再留下也没有意思了,这成了一趟混水,不要说王家还要一个清名,就是不要也不敢趟下去。那么就可以将王涵带回去。

却没有想到出现这个结果。难道自己拿着这封信,来到王涵面前说:“你二哥回去了,我事务繁忙,照应不到你,你也回太原吧。”

想了想,将信拿到李裹儿面前。

然后看着李裹儿的神情,他以为李裹儿要发飙了,结果李裹儿神情很平静,问道:“你将这封信拿给我是什么意思?”

很古怪,很不正常!

王画嗫嚅道:“这个不是要,要经过你的同意吗?”

“如果我不同意呢?”

“那只好想个办法,让她回去了。”

“那你不怕她伤心之下,加重了病情?”

王画又答道:“虽然这样,可世上那有十全十美的事,我必须要考虑你的感受。”

“这句话才象一个样子,”李裹儿又指了他的鼻子说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不过你如果能让王家同意,王涵做你的小妾,我也默许了。”

“你误会了,我真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怜悯。还有,让王家同意她做我的小妾?”王画苦笑起来。不要说是他,就是皇帝迎娶了七姓十家中任何一家嫡系女子回来,皇后那是夸张说法,但至少也得是一个贵妃,否则七姓十家照样不同意这道圣旨。

“你有那么多古怪的主意,这一点就难倒你了?”

更古怪,王画狐疑地看着她。不知道这几天李裹儿几个人的相处,交谈了什么。

可这件事先放着,反正自己身边也不是她一个女子,还有上官婉儿,招至的非议相对要小一点。可隐隐地王画却觉得这样下去,尽管对王涵的病情康复有好处,可他却在这件事上越陷越深了。

最后王画终于决定了离开的日期,但在临离开时,在城外搭建了一个舞台。

到了晚上,这些训练很久的女子上了场。上演的还是《窦娥冤》。听说这件稀罕事,涌来许多百姓,王画看着黑压压望不到边的百姓,心里想到,能有多少百姓能清楚地听到她们唱的什么?恐怕远处的百姓连戏台上表演什么都看不清。不过王画也没有办法,他也整不出扩音喇叭,尽管原理并不复杂。更整不出电子大屏幕。

但他还是下令开始。

当然,这是第一次真正意识上的戏剧面世,给百姓很大的震撼,可惜能听清楚的百姓只有戏台周围的一小部分。后面的只能靠前面传来的解说在脑海里凭空想像。

但更多的百姓随着戏剧故事情节的发展,已经泣不成声。

这个可怜的窦娥太悲惨了。特别是灾民,更引起了他们心中的共鸣。

戏剧结束,可是场中却骇人的安静,特别是许多女子,还在用手帕擦着眼泪,不住地抽泣。

王画过了好一会儿,等到他们心情平静,才走上戏台。下面的才是真正重头戏,舞蹈《千手观音》。

也练习了很久,可是李裹儿对王画如此看重,十分地不解。王画也没有做解释,因为在家里面训练时,只是穿着普通的衣服,而且因为练习,动作生疏,还不能够给人带来震撼。

但如果换上了特定的服装,再配上音乐与灯光,给人带来的视觉效果完全两样了。虽然他前世表演的是一群聋哑人,让人觉得悸动,可现在表演的一群人同样也是弱势群体,不但是灾民,同时因为家中的灾难以及水灾,被他们亲人当作了牲畜卖掉了,这种遭遇也会让人悸动。但灯光王画是没有办法,只好用了灯笼,还有黄色的灯笼壁纸,使得灯光变成一片黄色,塑造出一种圣洁的气氛。

王画看了一下众人,他在想着另外一件事。当初这支舞蹈一出来,震撼了无数神州大地的百姓,也震惊了许多世界的观众。那还是在有各种文化活动的大背景下的,如果在这个文化活动落后单调的朝代出现,会带给人什么样的震撼。

王画顿了顿,才介绍这群女子的来历。随着他又说道:“她们都是我们滑州普通的百姓,也是身世最可怜的一个群体。但她们都有一颗纯洁美好的心灵,虽然面对世间最无情的遭遇,可她们却在自强不息。”

说到这里,他将声音放大说道:“下面是一首舞蹈,它是她们用一颗世间最美好的心向世人展现的。它的名字叫千手观音。大家都知道,佛也会斩魔除怪,但佛最让我们感动的是他们都有一颗大慈大悲的心,怜爱世人。前些时间,我与他人交谈过,说人与牲畜的区别就是我们有爱,亲人之爱,朋友之爱,爱人之爱。这才是真正的真爱。可最大的真爱是什么,那就是一颗慈悲之心。”

他的话音刚落,无数百姓喝起彩来。

没有人怀疑王画的话,事实王画也是最有资格说这番话的人。如果不是他来到滑州,后果不堪设想。而且王画用了我们滑州,更引起了滑州百姓的亲近与好感。

王画说完了,退了下去。一阵祥和的乐曲声响了起来,幕布缓缓地拉开了。一长排穿着金色的女子整齐地从前到后排列着。然后手一个个伸出来,或者是拢上,弯曲。

可是所有的人眼泪再一次落了下来。

许多人都低声哭了起来!

连一些心肠软的男子,眼睛也湿润起来。

上官小婉看着她周围的李裹儿与李红她们,她们同样在抽泣。她不由低声叹道:“好一颗大慈大悲的心。”

这是她的想法,在滑州百姓心中,此时王画俨然就是那个舞台上的千手观音下凡,前来解救他们的。

第五十章 棺材

第五十章

棺材

船只溯流而上,到了郑州。再顺流而下,从汴水到达汴州。

虽然汴水没有黄河浩大,可夹在汴水与济水之间,这两条同样都是大河,因此这一次受的灾害比滑州还要严重。

(严格来说汴水是运河,黄河是母亲河,可还是无奈地说一句,恐怕也是世界上罕见的喜怒无常的河流,造成无数百姓伤害的特大型决堤就有七次,加上一次人为改道,共有八次大型改道。过几天我会上传一张唐朝疆域图上去,顺便说一下这八次改道的时间原因,济水是唐朝第四大河流,仅次于江淮黄,现在因为黄河改道以及其他的原因,基本上消失了。)

对王画的到来,大多人欢欣鼓舞,可不是全部。有少数的人暗底里却将王画称为王扒皮。特别是上官小婉的到来,更有许多不同寻常的含味。

李裹儿还好理解一点,她与王画的关系可以说是世人皆知了。这一次李显公开放她出来,那有那么容易回去的。

可没有人认为上官小婉会与王画有什么暧昧的关系。总的来说。王画人品还是能说得过去的。也没有人往这上面想。更没有人认为上官小婉是一个不知轻重的人。但她为什么也跟来了?

按理说她们奉旨只是处理滑州大案,现在滑州案件清了,她们得回洛阳了。可为什么还继续跟过来?难道滑州案件并没有真正查清楚,一部分案件还牵连到汴州的某些人?或者汴州也有大案子?

汴州官员与一部分汴州有声望的人,全部来到汴州城南汴水码头上迎接,有少数人心里面忐忑不安。

不做亏心事,不怕半夜鬼敲门,可这个年头,吏治本来就很难清明,加上连朝廷的政局都没有变得平稳,又有几个没有做过亏心事的?

两艘大船灵活地驶了过来,船上的水手拿着缆绳,准确无误地套在码头的桩头上。然后在船舷的桩头上,将缆绳系紧。

在码头的尾部,却有更多的船只停泊在哪里,但离他们距离儿有点远。这是汴州官吏派了人清空了,维护他们这一行的安全。

李重俊先走了出来,然后便是李裹儿,在大义上李重俊在他们这一行中是排在首位的。

才到上官婉儿与王画。

官员参拜,但眼睛神儿却在瞟着最后一位主儿。对前几位他们是不敢得罪的,小心维护着他们的尊严就是了。可让他们最害怕的却是四个人最后的那个青年。尽管他只是随意地戴着一顶皂色幞头,穿着一身长袍,使他高大的身影看起来有那么一点儒雅的味道。

当然了,也有了一些神话的味道。

滑州的案件王画将所有功劳几乎推给了李重俊,因此许多细节并没有上报给朝廷。至于民间的传言,都是根据李重俊的几本奏折与从秋翡白玉坊传出来的消息整编的。再后来就是无限地夸大,更加让人难以相信。

可是王画临离开滑州前。那些滑州的女子的表演,已经流传开来。可惜那些女子却与王画不是一道,她们乘着大船下了洛阳。可这些人却听说了很多那晚表演的事。

最大的真爱是什么?是有一颗慈悲的心。

传遍了整个汴州。

可一些人却不这样认为,这个王画是从千军万马里厮杀过多回过的,正如白天黑夜,他的慈悲之心越是光明,背后的杀戳之心就越是黑暗。

然而其他三个主儿同样也不可漠视。

李重俊一脸笑容,态度和蔼可亲,在原来传言中他只能算是一个纨绔子弟,不学无术。可这次滑州案子他得了最大的功劳,虽然知道内情不是那么回事。但说明了此人同样不可小视。

另一个美丽娇小的的女子,一张脸俊俏得似乎在生出花来。上官小婉,小视她?那一个敢。这更是一位不可了得的主。

还有一个更让他们敬畏的少女,娇媚动人,仿佛是西施貂禅复生,可与她们不同,她身上更有一种尊贵味儿,对她,众人只有仰望的份。

奢侈的阵容,也给了这些官员无穷无尽的压力。

但事实上,这几个人都没有向他们刁难。相互见面寒喧。也直奔了主题,除了询问灾民的情况外,并没有谈论其他的什么话题。

王画却来到张嘉贞与张九龄面前,低声说道:“你们这一次做得很好。”

这一次委任各州察看灾情的官员除了朝廷委任的外,至于这是如何委任的,中间自然有奥秘,比如说马子亮。同时王画也点名讨要了几个官员协助,但点名讨要的官员名额并不多,只有几个人。其中有两个人最令人瞩目的,一个就是李重俊。

因为李重俊与李裹儿不和,当时王画在大殿上点名李重俊时,就让人惊讶万分。

另一个就是张九龄,后者的官职太低,而且还是王画的姐夫。

固然王画举贤不避仇,不讳亲,隐然有古人之风,可这两个人这一行,也用实际行动,证明了王画选人的正确。

另一个王画讨要过来的张嘉贞同样也不逊色,两个人到了汴州后兢兢业业,使迅速将汴州灾民稳定,立下了大功。当然,也是因为汴州官员听说了李重俊与王画到来,提前就做了安排。后来大量物资调来,先后都对稳定起了重要的作用。

最主要滑州案发,各州震惊。汴州又是重灾区,汴州各级官员更加小心翼翼,虽然未必会起多大功劳,也没有出更大的纰漏。

但两人听了王画的话后。却摇了摇头,低声说道:“不容乐观。”

“我知道,”王画拍了拍张嘉贞的肩膀。不要说是滑州自己投入大量资金与人力物力,也没有将灾民的问题全部解决。现在接近八月,正是一年当中最好的时光,天气不冷不热,然而秋风一起,渐渐天气转凉了。虽然那时候灾民也返回家园了,可是过冬的粮食衣服怎么办?还有明年的种子,生活用具与农耕用具,耕牛等等,又怎么办?

现在正常年份,绝大多数人家连温饱都达不到。就象王画原来的家庭,每年都有大段的辰光,大凤带着三凤去挖野菜渡日。更不要说是大灾之年。

王画抬眼看了看远处高大的汴州城墙,还能隐隐看到城头上的旌旗在随风飘扬。

现在的汴州几年后又改名陈留郡,本来在李世民平王世充后,下领浚仪、新里、小黄、开封、封丘五县,后来因为地形险要,天下未定,唐高祖又改汴州为都督府,废开封、小黄、新里三县入浚仪,又废杞州之雍丘与陈留。管州中牟,洧州尉氏,属于汴州管辖,渐成天下大州。到了唐高宗手上,因为情况的不同,又将中牟县划到了郑州管辖。但汴州依然是天下著名的大州之一。

主要的原因,也是后来宋朝定都汴州的原因,水系发达,便于运输。后来朱元璋也想定都于汴州,只是因为那时候关中开发严重,植被稀疏。泥土严重流失,黄河与汴水开始淤塞,始罢。

便利的水系,给汴州带来了繁荣。然而黄河与长江不同,上流多有不毛戈壁等地,沙尘含量大,在唐朝就已经出现了地上河。因此时常遭受水患的困扰。但这也没有办法的,长江都一直通畅无阻的,但遇到特大水灾,还是给了两岸百姓严重创伤,更不要说黄河了。

王画是在想汴州的历史变迁。

如果说占地面积,杨广建造的大兴城,也就是现在的长安无疑是世界历史上最大的古都。其实不然,长安城现在许多地方都空置着,城南与郊区都无异。但后来的开封,鼎盛时达到了两百多万人口,那是一个什么样的概念,有可能整个世界的人口都不足五六亿人。更没有高楼大厦腾出空间让百姓居住。然后不得己,再三地扩建城市规模。这才是真正的世界古代史上最大的城市。

想到这里,他对张嘉贞说道:“带我们去看看吧。”

汴州刺史刘顺一听,连忙说道:“王学士,公主殿下与昭容远途而来,舟船辛苦,是不是要休息一下再说?”

“刘刺史,无妨。”上官小婉说道。

上官小婉发话了,刘顺不敢不听。

一行人跟着张嘉贞来到灾民的安置点。

与以前的赈灾大使相比,这一行有些怪异,因为除了李裹儿与上官小婉两个女子外,还有李红与沐孜李,以及蒙着面的李雪君。至于王涵还在船上没有下来,毕竟出身王家,虽然跟在王画身后让她感到很开心,可不敢公开抛头露面。她是要等王画安息下来后,才能派人将她接过去。

但也没有一个人觉得不正常。上官小婉与李裹儿的身份是朝廷赐予的,无可指责。李红三个人是王画的小妾,虽然李雪君还没有与王画确定关系,在滑州一行中。这三个小妾都帮助灾民做了很多的好事。还有人都知道了李红帮王家管着钱袋子。因此,对这三个王画的小妾,大家反而十分地欢迎。

主要的灾民点都是集中在河堤上,可是李裹儿与上官小婉、李重俊明显看到与滑州灾民不同。虽然他们这一行,灾民很欢迎,用殷切地希望看着他们。但眼神里都有点茫然,不象滑州灾民虽然眼中也有痛苦,可更饱含着一种希望。

王画却清楚原因。因为滑州出现了人为的决堤,朝廷也刻意地进行了一点补偿。再加上自己用李重俊名义弄出来的大作坊,以及前后鼓励百姓进行自救,给大多数百姓带来了一条生路。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授之以渔。有了生路,心中有了底,就有了信心。

不可否认张嘉贞与张九龄的人品。可无论他们多少机智,如何看待资本的运行,尽管自己也是一个外行,可与自己的差距也象他们在烧瓷器与自己的差距那么大。

与智慧无关,这是历史的局限性造成的。

一路走来,灾民夹道相迎。然而王画却知道他们的想法,滑州离汴州也不过最近的地方也不过一百来里地,最远的地方也不两三百来里地,中间只隔着一条济水,滑州发生的事,这些灾民很容易听到的。

但滑州那是特例,一是人为决堤,朝廷君臣有歉意,格外拨出了一些罚没的款项。自己也拿了一大笔钱出来。

现在汴州灾民数量比滑州只多不少,而且更加分散。想要照搬滑州自己做的一切是不可能的。不要说自己拿出这笔钱让人怀疑,就是没有人怀疑,自己不顾其他的安排,全部拿出来,可还是没有办法帮助所有百姓。

虽然沐孜李也做了一些安排,将一些已经无法维持生活的灾民悄悄地向大洋洲转移。但能帮助的人却很少,第一个不许多人不愿意离开家乡,第二个还不能公开进行这个安排,第三个因为不能声张,更不能让朝廷得知,转移百姓的数量不能太大了,否则几百个百姓在一个州消失了还好一点。大灾之年,天知道他们到了什么地方做了逃户?但几千人呢?所以帮助作用还是很小。

王画一边走着,一边看着灾民的情况,眉头皱了起来。

这时他耳边传来刘顺的介绍:“这位是乡里的大善士周永周大郎。”

王画看了看,一个长相忠厚的老者,五十多岁,慈眉善目,有点象画上老寿星的样子。

张九龄在他耳边说道:“这是浚仪县一位大善人,平时信仰佛教,曾多次拿出财产帮助穷人。这一次他的庄园也全部被洪水淹没了。但还是继续拿出存钱,在赈助百姓。”

王画听了肃然起敬。

但这也是他不反对宗教的原因。只要别过份,象唐朝大举寺庙道宫,已经在严重浪费国家财力了。更不要说各个小丸子害死了好几个皇帝。其实宗教控制在一个合理的范围,大多数宗教还是宣扬人们从善去恶的,有时候比政府的宣传机构作用还要大。如果不信神不信鬼了,更不信因果报应,再加上漠视国家法律,最后会成什么样的结果?

造反有理,那是对一个腐败的朝廷而言的。

毕竟造反的结果还是为了重建,其过程更是对国家发展的严重破坏。因此,宗教对政治的稳定,与宣扬教化还是有着帮助的。

王画拱手,敬重地说道:“见过周大善士。”

“不敢,只是老朽财力有限,帮助不了多少人,只有尽一点善心吧。比起王学士的做为,老朽望尘莫及。”说到这里,他望着河堤滔滔的洪水,忧愁地说道:“其实也不能说是一件坏事。如果百姓们挺过这一两年,田力恢复,对百姓还有好处。可就是这一两年,不好挺啊。”

王画也看着河堤下的洪水,已经开始退却了,河堤上留下一道潮湿的印记。有的高处地方已经露了出来,上面积了一层厚厚积淀下来的淤泥。

周永指的就是这个淤泥。

现在耕地方法有两种,一种是极限耕地,也就是不停地耕种,直至将田力全部破坏,然后荒芜下来,直到几十年后田力因为浮尘以及下雨的沉淀的灰尘,在表面积累下来,田力再次恢复过来,然后才再次耕种。还有一种就是轮流耕种,田地耕种一半,轮休一半,让田力恢复。

没有办法,缺少化肥,只有这个结果了。为了恢复田力,除了农家肥外,还有腐烂稻草,打捞泥塘中的淤泥,特地种植红花草,也就是学名紫云英等植物,让它在田间沤烂。但效果都不大。王画小时候就在村中捡过猪粪的。

现在黄河盐碱化轻微,因此这一次涝灾过后,洪水消退,洪水积存下来的淤泥沉淀下来,反而使许多生土变得肥沃起来。当然,也不是淤泥马上就能起作用的,这还要有一个风化熟化的过程,起作用需要一段时间。所以周永说一两年时间,才有好处。

王画却似乎隐隐约约地有了一些灵感。

他走下河堤,用手捞起一些淤泥查看。才浮出水面不久,淤泥没有晒干,拿在手上有一种滑腻腻的感觉。

但刘顺已经走了下来,说道:“王学士,不可啊,它很脏的。”

“民以食为天,没有了土地,就没有了庄稼,怎么嫌它肮脏呢?”王画淡淡地说道。但他还是就着水,将手洗干净。然后带着李裹儿他们继续向前走去。

前面是一片高岗,还有一大片浓密的树林,也是灾民聚集最多地方。

这是为了躲避七月浓烈夏日导致的结果。

可就在这时候,树林里冲出一辆马车,马车后面车厢厢壁上挂着一个大牌子,上面写道:“车内有物,唯太子与王画大使可观也。”

车内什么东西,只能让李重俊与王画看?

大家眼里露出古怪的眼神,然而李重俊与李裹儿眼里都有一点兴奋。稀奇事儿来了。

当然不可能王画与李重俊上前看的,天知道马车里面是什么东西?

两个护卫冲了过去,将马勒住,让它停下来。然后又有两名护卫走到车厢,一会儿走出来,脸上都有神情也变得古怪起来。

李重俊走了过去,问道:“里面是什么东西?”

一个护卫不解地说道:“里面是三个棺材。”

“棺材?”李重俊同样大奇,但他立即说道:“将它抬下来。”

几个护卫立即将棺材抬了出来,王画看着,棺材上面长了一些苔藓,还有一些泥巴痕迹,看来埋藏在地下有一段时间了,不知道是什么样将它挖了出来。

李重俊看着王画,王画点了一下头。李重俊会意,大声说道:“将它打开。”

几个护卫将它撬开,然后立即掩起了鼻子。因为一阵恶臭传了过来。

李重俊与王画同样也用衣袖将鼻子掩上,但两个人都走了过去。不知道是谁弄的恶作剧,但既然出现了此事,肯定另有原委。

可是汴州的官员脸上的神情要多精彩就有多精彩。他们省怕出事,还是出了事。不知道这三具棺材背后又发生了什么大事件?刘顺努了努嘴,衙役会意,十几个人悄无声息离开人群,向那片树林潜了进去。

李裹儿与上官小婉同样很好奇。现在都清楚滑州大案是怎样破的了,包括王画亲自打开柳芸的坟墓都听说了。

两个俏丽的女子掩着鼻子,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向棺材里看去,然后两个人同时尖叫起来,跑到后面拼命地呕吐。

第五十一章 商妇

第五十一章

商妇

王画走了过来,责备地看着她们。说:“你们好奇心真重,不是什么都可以看的。”

“为什么你不说,”李裹儿嗔怪地说。

“我正在察看尸体状况,哪里想到你们也过来看。到旁边休息一下,喝一口茶压压惊吧,”王画说着,又好气又好笑地摇了摇头,又走了回去。

李重俊已经松开了衣袖,臭气这会儿已经扩散了。

除了他们,刘顺已经派衙役将这三具棺材看护起来,又命令人回去喊忤作前来验尸。

王画再一次看着棺材里面,是三具尸体,已经严重腐烂,基本肉体全部化成了血水,但尸骨上还有血丝,证明了死亡的时间很长,但不是很久很久以前发生的事。究竟多长时间,这要等有经验的忤作过来察看,才能大约地判定。

但王画还能看到一些门道。

三具尸骨都出现了局部粉碎的现象,这种情况只有一点才能造成的。那就是经过烈火的焚烧,与普通人理解是两样的。人体骨骼固然坚硬,可在燃烧时却是易燃的。

但三具尸体还有其他的古怪。

现在尸体腐烂得差不多了,除了尸体骨骼下面还有一些血肉外,上面的骨骼基本完全地展现在众人的眼前。可除了部分骨骼因为焚烧,后来腐烂消失了,或者只剩下萎缩的一小部分还附在骨骼上,大体骨骼还是保留了下来。

有可能当时遇害时,营救及时,将火势扑灭了,因此尸首大部分保存下来,并且最后下葬。

这只是王画的一个猜测。具体的还要专业的忤作过来验尸后才能断定。

但三具尸体除了焚烧过的痕迹外,还有其他的伤痕。

其中一具盆骨娇小,大约是一名女子,至于年龄是无法判决了。但除了部分骨骼被大火焚烧后再经过腐烂成了粉末消失或者萎缩外,在颈锥骨处,有扭曲过的迹象。王画伸出手试了试,他在判断是不是被人用手掐过的,才造成这个伤势的。除了这个,还有腿关节处,已经脱臼了。如果是平常人问题不大,用不了一段时间就会生长还原,可因为脱臼后立即死亡,这个伤势保存了下来。

另两具都有可能是男子,因为盆骨大,当然还有其他的区别。仅凭这一点是不能断定的,这还是要等忤作来判断。但一具骨骼体型要小一点,另一骨骼高大一点。

但同样也有问题。

其中高大的尸体骨骼颈锥有一处锋利的断纹。直到气嗓,这有可能是被凶手用锋利的兵器抹了脖子造成的。还有那具体型较小的骨骼同样在胸肋部有一根胁骨出现半断的裂纹。这同样是被凶器刺入胸部,伤到了肋骨造成的。

不是每一个官员都能看得那么详细,但明显这是一起谋杀行凶案,然后放火毁尸灭迹。

这时候刘顺派出去的衙役都回来了,他们向刘顺摇头,显然没有在树林中找到这个将马车送过来的人。当然王画同样也需要这个人,至少这三具尸体摆在这里算什么?

连一个人形都看不出来,想辨认受害者是谁,都很困难,仅凭被大火烧过,怎么断定。现在大多数还是居住在木质房屋里面,一年当中无论那一个州都发生过火灾。象汴州这样的大州几十万百姓,有可能一年能发生好几起。这无疑增加了破案的难度。

最大的难度并不仅在此,从尸首就可以看出来,案发已经很长时间了,更难侦破。

王画与刘顺相视了一眼,刘顺是苦笑,王画则是蹙眉。

但他说道:“刘刺史,不用找了。这个人既然不想让我们知道他的身份,除了树林中间的大道外。两旁的树林丛密。将马车驾驽过来,然后隐身于密林之中。再走出来就是密集的灾民,是没有办法找出这个人的。等忤作过来吧,另外我需要相关的案卷。”

“好,”刘顺答道。

可是他却与其他的官员担心地相视一眼。王画第一天来就发生这样的事,也不知后面又要招惹出来多少事情。

忤作带过来了,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者,两鬓都开始有了白发。

刘顺对王画说道:“这是汴州最有名气的忤作赵大保,这些年协助各个刺史破获了许多案件。”

王画额首,算是打招呼了。

赵大保来到棺材旁,显然他观察得更细致一点,还看了看棺材。然后才询问三具棺材的来历,这才问道:“棺材里的腐气什么时候散开的?”

边上的一个衙役想了一下答道:“大约半盏茶时间。”

这时候计算时间没有时分秒,有一柱香、一刻与一盏茶的说法。一柱香大约在十五分钟,相当于后世的一刻钟,而现在的一刻钟是半个小时,一个时辰四刻,一刻钟三盏茶,也就是一盏茶十分钟。

但因为没有准确的时间计量器具,这个时间很模糊,可是一柱香时间更模糊,因为有的香烧得时间更长,有的香烧得更短,因此一柱香也可以理解得时间更长或者更短一点。但还有更细小的时间单位。有一弹指,大约十秒,还有一刹那,那就是一秒钟。

半盏茶也就是大约在五到七八分钟,因为一盏茶夏天基本一刻钟就喝完了,冬天十分钟都要不了。

赵大保让人将棺材盖重新合上。然后说道:“这说明了有人在以前打开过一段时间,如果没有动过,那么凭借尸体腐烂到这个地步,臭气要很长时间才能散发。但也是最少在几天前才打开的,否则没有臭气的积累。”

这是对王画说的。

说明他很机灵,知道如果想破案,必须以王画为首。

然后戴上一个手套,用夹子指着尸体说道:“受害人是两具男尸与一具女尸。这中间的区别,男性骨骼比女性骨骼粗大,骨面粗糙,以盆骨差异最大,男性盆骨狭小高,女性宽大矮。”

“但是,”李重俊不解地指着尸骨问道:“明显这两具男尸盆骨更大,怎么说男性狭小?”

“回太子,凭借表面积是判断不出来的,有胖瘦的区别。虽然这两具男性尸体盆骨大,但从比例来看,宽度与高度的比差不及这名女尸。”

这一点连王画都没有想到,又看了一眼,果然是这个道理。后来提到古代破案,就会提到宋朝宋慈。这是错误的说法。宋慈的《洗冤录》是整理了无数前人的经验编写出来的,就象孔子编《诗经》《易经》。却不孔子本人想出来的,虽然宋慈在书中融合自己在侦案中的一些经验,可不全部是他的知识。在很久以前,就有了一些专业的验尸骨方法,不过没有著书立说,而是一代带着一代流传下来。

赵大保继续说道:“除了盆骨外,还有颅骨与四肢也有区别。另外还有一个方法证明,男性的骨头比女性的骨头重。然后就是死亡的时间。”

说到这里他皱了一下眉头,显然死亡的时间太长了,已经不好判断。

又说道:“尸体才死的时间最好诊断,一般夏天大约在六个时辰后。春秋要在一天后,冬天有可能时间更长一点,就会出现绿色尸斑。时间越长绿斑越深,最后转为褐色乃至黑色。夏天大约两天,春秋时大约三到五天,冬天大约十天,颜面肿胀,眼球突出,嘴唇变厚外翻,舌尖伸出,腹部膨隆。夏天时大约经过一个半月,尸体各部位开始腐烂成半流动的血水,逐渐毁坏消灭。冬天则可能保留一个冬天才出现全面积的血水化。但还有其他的情况,地面湿度越大,尸体越容易腐败,烧伤的还有皮肤出现伤口的,腐败起来也很快,中年人比婴孩与老年人腐败起来又要快,小的猜大约因为他们体内水份少吧。但小的刚才指在尸体在露天的腐败情况,如果埋在土里或者在水里,腐败时间则会变得慢起来。从刚才尸臭散发的程度,棺材打开的时间不会离现在很长,再考虑到这个棺材还是很严密的,棺材木料同样厚实,小的判断有可能死亡时间在一年半到三年之间。”

然后用夹子指着一块消失的骨骼,说道:“从整具尸体来看,尸体在入土前经过烈火焚烧过的,但因为没有完全粉化,说明了焚烧后不久就有人救火,将火势扑灭。但从局部骨骼已经粉化,当时也烧了一段时间,估计肌肉全部烧焦,不好辨认,这也是验尸的忤作疏忽,或者亲人没有想到受害者是被害后焚烧的,根本就没有报案。”

这是在这个社会,法医就是忤作。验尸时也是翻看尸体的表面,但不敢解剖尸体。当然,案发地点是汴州,这也是为汴州官员,在向王画辨护。说不定有可能案子就是他本人经手的。

然后夹起一块手骨说道:“除了伤口外,还有一点可以判断他们是遇害后被大火焚烧的。因为如果是活人被大火焚烧,一般因为手足处有关节与整体骨骼联系,也是与整体骨架联系最松疏的地方。可是遇到大火活人都会挣扎的,最后在体肤烧焦前,人还留下一口气,关节会脱落整个骨架。这也是重度火灾烧后,尸体大多手足指骨找不到的原因。”

王画也不知道他说得对不对,不过好象有点道理,就是不从这一点判断,从伤口也可以看到死者是遭受凶器刺伤过的。仅凭这一点就可以立案。

“受害者应当很好找,因为有人救过火,尽管有可能没有立案,但时间离现在不会超过三年,附近查一下,通过排除,再看所有烧死者坟墓有没有让人动过,能找到受害者的。但案件不好查,因为时间隔得太长了。”

说完了,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

王画当然知道这个案件不好查,但这个赵大保最后刻意地点明一句,那就有了深意。

如果现在王画放手,交给地方,州里面又会推到县里面,县里面因为发生的时间长,各级官员不断调动,又可以与前任推托。最后这个案件查出来皆大欢喜,查不出来,因为推托最后不了子之。

如果王画接手,查不出来,那就是王画的责任了。现在王画经过滑州一案后,真正是如日中天,在百姓心中俨然已经有了他恩师狄仁杰当初的名声了。但查不出来,王画的名声就大受影响。

王画看了他一眼。

这个老忤作,有点机灵,也有点圆滑。

当然这个时代忤作地位很低下的,都是贱民担任的,忤作的子女连参加科考的机会都没有。因此他们谋生更艰难,这点圆滑是可以理解的。

但王画还是命令道:“刘刺史,麻烦你命令手下将这三具棺材拖回衙门保存。”

这已经表态王画想要插手管此案。

刘顺无奈,不怕王画破案,能破案最好,既然验明了三具尸首是被人谋杀的,也要立案审理了。王画是在替汴州官员减压,就怕王画理啊理的,又理出一个惊天大案出来。然后越理越深,自己屁股上好象也不那么干净。到最后也象滑州官场,几乎十有八九从仕途从此消失了。

有衙役押着马车返回汴州城。

王画继续带着李重俊在灾民中走访,不管有没有出现冤案,毕竟是以救灾为主的。除非汴州也出现了滑州大案,好象那不可能了。如果汴州再出现那样的大案,不要说汴州的官场,估计李显在皇宫里都坐不住。

忽然这时候人群中一阵骚动。

王画也好奇地带人走了过去,看到人群拥挤的地方,有几名仆役正在向灾民发放物资。

又有了好心人?

王画又好奇地走近,却看到了一个**,正在监管着仆役将物资散放,还不时娇声喊道:“大家不要挤了,不要挤了。”

王画一看乐了,却是一个故人,正是他在秋翡白玉院曾经邀请的玉执姑娘。

不知道她怎么也来到了汴州,而且盘着云髻,一副妇人的打扮,也更让她充满了一种**的风情。

玉执也看到了他,惊喜地走过来施礼,说道:“王学士,没有想到奴婢这么巧,在汴州也遇到了你。”

王画与李红相视了一眼,笑了笑。那天晚上他就对李雪君谈到过这件事,同样玉执也是来历不明的。今天她发这份好心,更耐人寻味。这么巧,才不是。他们来到汴州,从码头走到这里,又呆了这么长时间,汴州估计一大半百姓都知道了此事。她现在散发物资,而且离自己这一行这么近,这绝对是一个有意的安排。

但王画没有点破,他微笑地说道:“是啊,这真巧了。但不知玉执姑娘怎么来到汴州。”

玉执叹了一口气,说道:“一言难尽啊,自从学士从秋翡白玉坊离开后,奴婢看到了玉宣她们的故事,心也冷了。正好我家大郎在秋翡白玉坊碰到了奴婢,他要赎我出来。奴婢也就同意了,于是他将我带到了汴州城。”

“哦,那我恭喜姑娘了。”

“有什么恭喜的,还不是象你写的《琵琶行》那个可怜的妇人一样,做了一个商妇。就不知道年老色衰时会有什么样的下场。”说到这里她眉目变得有些黯然。

“难道你家大郎对你不好?”

“现在对奴婢很好,可奴婢还是很担心。况且他的家业在京兆,一年当中还不知道能碰面几天。”

王画听出来了,是做了小妾。但是人家的家事,王画不好插言。

玉执又说道:“不知学士下榻之处可有了安排?”

“还没有,”王画笑了笑答道。

“那正好,如果不嫌奴婢府上寒陋,学士可否到奴婢府上暂居。也许还有一件事,会让学士产生兴趣。”

“什么事?”王画继续微笑地说。象他们出行公办,不可能象皇上那样刻意建造府邸,一般都在地方名流绅士府上暂居,如果地位低下,只好居住客栈。但玉执邀请就有点过头了。第一她不是名流,第二她只是一名小妾,况且王画这一行还有太子公主,邀请他们还没有这个资格。

到现在王画还没有问,不过王画相信汴州官员早就为他们安排好了暂住的地方。

“我家大郎叫郭锦鲲,他是一个商贾,在各地都有一些微薄的产业,包括在汴州。后来为了管理这份产业,他也常到汴州来,所以买下了一个府邸。价格倒也公道,地方同样也不小。可后来才知道隔壁有一栋院落,曾经引起一场大火,将全家人都烧死了,然后又传来这间院子经常闹鬼。于是隔壁几家全部吓得搬走了。我家大郎这才后悔莫及。但在滑州他与我谈起此事,奴婢倒也不大相信。就象诅咒一案,那么诡奇,最后还不是人故弄玄虚的。因此主动入住下来,顺便替我家大郎照应一些产业。”

“我想起来了,你说的那个郭锦鲲是不是曾经买下修文坊那个京兆商人的郭锦鲲?”刘顺问道。

“正是,刘刺史也认识我家大郎?”

“见过一两次面,”但刘顺脸上露出狐疑的表情。

这让上官小婉感到很奇怪。虽然暗底里官商有勾结的,可在社会主流思想下,官员在公开场合却不愿意谈论与商人交往的事。就象张易之那次,在禁中侍宴,引见了大商人宋霸子等人赴宴,被韦安石弹劾事小,还当着张易之的面,命左右将宋霸子等人逐了出去。唉,能谈论到青楼与那个当红姑娘宿过一夜,不是丑事,但如果谈论与那个商人吃过一顿饭,立即引来一片鄙夷!

因此这个刘刺史说见过一两次面,不能当真的,有可能来往过好几次,或者都有密切的来往。但为什么他脸上露出狐疑的表情?

但这时候李重俊明显产生了兴趣,他问道:“玉执,你家隔壁那间院子怎么闹鬼的?”

“回太子,奴婢搬来没有几天,具体情况也不太清楚。可曾经听我家大郎说过,自从大火过后,那户人家全部被大火烧死。而后人们常在夜里听到那个院子有女子在哭泣。有人就派了人过去看,一个人影也没有看到。因此,大家认为是鬼魂在哭泣,所以最后连四周几户人家都不敢居住。象我家大郎买下的那栋院子四进四出的大院子,还有一大一小两个花院,才花了一千五百缗钱就买了下来。一开始他还以占到便宜,后来才知道实际上吃了亏。”

他们在交谈时,王画也在与刘顺谈话。

他问道:“这个郭锦鲲是什么人?”

刘顺答道:“他是京兆人,什么生意都做,因为汴州水路交通发达,南来北往的货物集中,所以他经常来到汴州。因为生意做得大,与汴州官员也有些来往。”

说到这里,他看着王画的脸色,其他人不好这样直接说的。但这个王小二,对商人似乎一直不太反感,也许他本身就是一个变向的商人出身的原因吧。

果然王画脸色平静。

于是又说道:“这无关紧要,主要是他买下的那间隔壁的院子。”

“隔壁的院子?”

“对,就是隔壁的院子,其实这栋院子并不大,原来住着一个姓丁的匠户。一家人制玉,手艺高超,但在去年春天二月时曾经发生了一场大火。当时我还没有来汴州,但听说过此事。那几天正好天气晴朗,房屋干燥。火势蔓延得很快,当大家看到火起将火救下来时,一家人已经烧死在火中。我也怀疑这是一件冤案,但这姓丁的人家有一个妹妹嫁到浚仪县,她前来收尸也没有上告,所以也就没有立案。后来就传出了闹鬼的事。”

刘顺将这件事源源本本地说出来,也承认了有冤案的可能。当然,一不是在他任上发生的案件,第二现在侦案是有责任的,案件侦破了固然也是当作功绩考核,为升迁打下基础。可如果侦破不了,有可能也会被各道巡察使查出来,降免官职。因此遇到疑难案件时,都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打算,甚至为了破案,严刑逼供,造成冤案发生。这都是官场的潜规则。既然没有苦主申冤,汴州原来的官员不立案侦破,也是可以理解的。

又看了看王画的脸色,看到他还是脸色平静,知道他明白其中的关节,于是又说道:“王学士,可姓丁的这户匠户正好死了一年半时间。”

说到这里,他又嗫嚅地在王画耳边低声说道:“现在王学士前面刚来,后面马车驼着棺材来了,这个玉执也正好刻意出现。”

他也不好挑明了,不知道王画与这个玉执有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但说得很有理。王画自己也说过,世上那有那么多巧合的事?

第五十二章 黯然销魂螭龙玦

第五十二章

黯然销魂螭龙玦

如果玉执正好是姓丁匠户某个亲戚。但姓丁的匠户并没有立案,如果她强行上告,就要开棺验尸。而且棺材已经入土为安了。这是现代人的大忌。

于是想出了这个方法,引起王画注意,那么王画必然会插手此案。

但王画笑了起来,他说道:“那么郭锦鲲也是姓丁匠户亲戚了,或者是白执的亲戚了。”

“这不大可能,如果他是他的亲戚,早利用他的关系,为此案申冤得雪。如果是白执的亲戚,也早替她赎身,不会等到现在。”刘顺先是茫然,然后一口否认道。因为避嫌,刘顺不能详谈郭锦鲲,虽然这个商人是一个庶族商人,但手上拥有很多财产。正如王画所想的那样,有了很多的钱同样也是一种势力。就是在汴州,因为交往,郭锦鲲与许多官员关系密切,翻这个案件难度并不大。更不用赎出白执了。虽然他不知道白执是如何沦落到青楼的,可如果有了这个亲戚。还有她的美貌,为什么不投奔他或者请他帮忙,而在青楼里渡过这么多年尘光?

“那就奇怪了,既然他不是丁匠户的亲戚,也不是白执的亲戚,那么白执怎么知道郭锦鲲一定会买下丁匠户隔壁的宅子?就是听说了此事,她又怎么能断定郭锦鲲一定会去滑州,而且一定会去秋翡白玉坊并且看上她。还正好在我没有到汴州之前看上她替她赎身,带回汴州。”

这是首要的前提,如果没有了这个前提,玉执就不能安排这件事。

“还有,堀墓必然要在深夜进行,也就是昨天夜里就堀出三具棺材的。也不能更早,否则这三具棺材放在任何地方都会招人眼睛。但我的船只是昨夜到达郑州的。如果我在郑州停留一天,怎么办?而且我与太子也没有向任何人通知我们的行程。这又作何解释?”

刘顺又不能回答。

“还有,白执坠入风尘好几年,她这几年一直在秋翡白玉坊,那个哭泣的女子是谁?刘刺史,千万不要告诉我是鬼魂在哭哦,”刘顺苦笑了一下,王画继续说道:“还有三具棺材从地底下挖出来,需要好几个劳力才能完成这个任务,也需要好几个人才能将棺材抬上马车。白执才来汴州时间不长,谁值得她信任,委托了这个任务?或者是郭家的下人,这么快就让她收买了并且值得让她信任?再说,她与我在秋翡白玉坊也曾认识过一场。应当知道我的禀性,如果有冤曲直接向我说,我不可能坐视不管的,何必故弄玄虚?”

“王学士,这么说她来到这里,纯属是一件巧合?”刘顺更加迷茫,如果说白执来到这里纯属是一件巧合,就是他的手下,恐怕也不大相信。

说到这里,他又笑了笑,道:“无论是不是巧合,事情总会有破开真相的那一天的。但现在不管是不是巧合,而是在判断那三具尸体是不是丁匠户的家人。”

“这才是最要紧的事,”刘顺拍了一下脑袋,立即向手下询问。

立即有两个衙役,说知道丁匠户一家坟墓葬在汴州东郊外的乱坟岗上,而且有一个衙役还知道埋藏的准确地址,刘刺史立即命令这个衙役带领手下,到哪里查看,看丁匠户一家是不是少了三具棺材。

王画却来到了玉执与李重俊面前。

玉执很知趣,看到王画与刺史在低声说话。因此没有过来,而是在与李重俊谈论是什么人在哭泣,又为什么每一次其他人寻找哭声的来源,却找不到人影?

两个人都想不出原因,但有一点,都坚信了,那是人在哭,与鬼神无关。

王画说道:“玉执姑娘,你家大郎这栋院子到底大不大?能不能容下我们这么多人?”

玉执万分惊喜,说:“王学士同意入住我们家中?”

然后肯定地说:“大,很大,比你在滑州居住那间府邸面积还要大。”

“那就麻烦玉执姑娘在前面带路。”

他们是早上到达汴州码头的,在船上吃了早饭,现在快到了中午,也是到了安顿的时候。

听到王画的话,刘顺与手下的官员再次苦笑,早知道肯定会如此!

但滑州一行,他们都住进了青楼,现在住在一个商人府中,虽然这个商人不在家,只有一个俏丽的小妾在家中,但与滑州相比,并不稀奇。

走到了汴州城,与滑州州城与白马县城同在一个城市不同,开封县经唐朝划为浚仪县后,汴水以北一小半属于汴州州城管辖,而浚仪县治所却在东南数百里外。

王画走进了城内,现在汴州已经开始繁华了,他没有询问。但他得到一些汴州的资料,现在单城内的居民就达到了近二十万人。当然不能与它以后鼎盛时相比。但也是没落最快的一个都市。

其实金人南下时,对汴州造成严重伤害,但不是致命的一次。因为金人后来也迁都于此,到了元朝又设河南江北行中书省于开封,因此汴州继续保持着繁荣。明朝虽然最后没有在这里置都,然而朱棣为周王时曾驻藩开封,因此号称八省通衢,势若两京。直到李自成为了攻打开封,扒开黄河,城内还留下三十七万百姓没有逃跑,让他一下子淹死了三十四万,开封也因此真正没落了。

其实王画对农民起义不是很反感的,可他最反感的就是这个李自成,如果不是他,清人根本以几万军队的力量,不可能攻入山海关的。这才是最大的民族罪盔祸首。

转了几条街巷,来到了个湖泊前,当然汴州城内外有许多湖泊。就是后来的开封水资源开始缺乏,依然有许多湖泊分布在城内外。王画也不知道它后来叫什么名字,其实连现在汴州城是不是与后来开封在同一地点上,他都无法确认。但知道它现在叫牛家湖。

在牛家湖畔东端尾部,正是修文坊。但修文坊情况很特殊。因为地形,往牛家湖畔方向去的那部分成为一个三角尖刀形,大多居住着富贵家庭,地形越狭小,院落却越大,房屋更是金璧辉煌。这正好借着牛家湖的风景。

但从白执丈夫郭锦鲲买下的这间府邸往东,居民开始转为平民,房屋越来越小,看上去也更困窘。

走进郭府,虽然在牛家湖的尾端,但风景依然很好。向西眺望,可以看到牛家湖波光粼粼,在湖的南边还有一大片莲藕,在蔓天的碧叶中,依然有一些少量的荷花绽放着动人的身姿。

但王画等人来到二楼上,却都在看着东边那间被烧过的院子。

院落不大,一栋小楼,现在已经成了残垣断壁,南边一个高高的顶柱还毅然地屹立,矗立在天空中,似乎在向路人诉说着它昔日的辰光。

院落中间还有一口水井,以及一些杂物间,可都让大火烧过了,到现在还能看到一些烟薰火燎过后的痕迹。除了这些,还有一些花卉,有一些花卉到现在还在顽强地存活着。

王画狐疑地说道:“刘刺史,你确定他是匠人?”

虽然与郭府这间院落不能相比,但这间院子有楼,有杂物间,有一个小花园,修仁坊不算是闹市,可也不是城内的冷僻地方,如果没有这件事,这间院子价值同样不菲。

刘顺答道:“王学士,我刚才忘记介绍了,丁匠户名叫丁住,虽然是一个匠人,可制玉的手艺闻名四方,手下带着许多徒弟。如果不遇到这场火灾,丁家也算是小康之家。”

王画这才释然。

瓷器是中国最著名的手工艺品,但中国历史最悠久最尊贵的手工艺品,还是玉器。丁柱在现代说是匠人,其实后世的说法就是制玉大师了。得到一些收入并不让人奇怪。

下人们很快让房间拾出来,其实玉执也不是虚言相劝,郭府这栋院落确实很大,起首是一排平房,大约七八间。然后是一道遮壁,后面是一栋小楼。小楼过后是一个小花园,又是一排平房,平房过后是一个更大的花园,花园后面又是一栋小楼,但已经不能说是小楼了,楼上楼下接近二十几间房间,每间房间都很大。难怪白执说用了一千五百缗钱买下很划算。

玉执高兴地将下人与自己的东西收拾到了前面的小楼与平房,后面留给了王画他们。这已经足够安排王画带来的人手了。当然更多的护卫大多数要另行安排的,但他们要轮流当值,保卫王画,特别是李重俊与李裹儿的安全。

安顿下来,刘顺邀请王画一行到酒楼吃午饭。

王画也没有拒绝。

其实到了这时候,刘顺已经看了出来,这一行四个人当中,王画的身份是最卑微的,但却是说话最有份量的。

正在吃饭时,几个衙役找了过来,站在门口没有敢作声。

王画丢下筷子,说道:“有什么情况禀报吧。”

一个捕头打扮的人躬腰说道:“小的们察看过丁匠户家的坟墓,每座坟墓都有几天前被人挖掘过了。但有三座坟墓里失去了棺材。这三座坟墓并且在昨天夜里时分,被再度挖掘。其他坟墓棺材里是什么情形,我们已经请了赵大保去重新验尸。”

说到这里,他从怀里掏出一件东西,说道:“这是从一具棺材找到的,赵大保让小的带过来,也不知道能不能帮助王学士侦破案件。”

王画接了过来。

这更没有人与他争抢,在制器上,虽然没有听说王画制作过玉器,但王画的制器本领,他说他是天下第二,就不会有人敢称第一了。

这是一个玉玦,上面还雕着一条螭龙花纹。

王画细细观赏着,然后说道:“这是一件古玉,并不是丁柱制造的。”

大家也看着这件玉玦,只看它是一块碧玉,上面还有一些血丝,颜色温润,其他的就看不出来了。不过唐朝仿古字画的有,甚至仿古人写文章的语气仿牌古时诸子文章的都有,但仿制玉铜等器还比较少见,在这上面考研的人更是几乎没有。

王画又细细的辨认了一下,说道:“这是汉代的玉器。”

“有什么理由?”李裹儿听他居然将年代断定到汉代,好奇的问道。

“其实好判断,每个朝代的玉器制作方法与风格都有所不同。在很早以前就出现了玉器,有可能比金银器与铜铁器的时间更早,”最早出土的玉器都可以追溯到七千多年前河姆渡文化,到了四五千前,玉器开始普遍流行起来了。但王画没敢说。

“五帝以前玉器的纹饰主要有三种,一种是用简练的线各表达的象生形,象征性地表达一下物体的主要部位。第二就是表号图案形,比如雕琢一下太阳与云纹,这代表着太阳要穿过云层,冉冉升起的意思。第三就是兽面纹形,兽面纹对商周玉器,甚至铜器,都有很大的影响。”

“到了夏朝因为工艺进步,已经出现了双线勾勒。到了商朝,已经出现了圆雕、浮雕与平雕,但早期的工艺还是很粗糙,玉器在商朝进步在到晚期。这时候的玉器也好判断。第一动物形或兽面纹眼部用了双勾阴刻小圆圈或者扁长方形或者方形手法表示。第二就是玉兽佩,其头部往往都是双勾阴刻的变形云形或者瓶形。”

“到了周朝时国家成了玉府,因此工艺进一步发展,匠人除了吸收殷商的双线勾勒技艺外,独创了一面坡线与线阴线。优点是简洁,缺点是与殷商相比,略有点呆板。到了春秋时又出现了隐起的谷纹,还有镂空技法,器具更加显得饱满和谐。这是一个玉器史上承上启下的阶段。但早期作品还有商周许多阴影存在,到了中晚期才正式开创了一片新天地。纹饰也出了蟠虺纹,蟠螭纹,交尾双龙纹,今天我们的螭龙纹还在受着它们的影响。”

“秦汉时战国的谷纹、蒲纹、卷云纹、双身兽面纹工艺再度提高,还有四灵纹等以神话故事为题的纹饰出现。到了东汉时阴刻线再度复苏,绘画趣味有所加强。到了东晋时,有句话说叫六朝无玉,主要玉器被人们熟悉,神秘感降低,再加上战乱,河西走廊受阻,玉料难以进入内地造成的。但到了隋唐,因为国家大一统,国力增强,玉器再度繁荣,但各种纹饰消失,而是生活中常见的各种人物、动物、花鸟等图案,也有一些伎乐人物与飞天人物题材。实际上这时候的玉器才有观赏性。”其实玉器最鼎盛的时候应当在明清,可王画还是不敢说。

但李裹儿与李重俊听了都感到精神抖擞,国家大一统是他们的老祖宗才创下的。

“当然,这只是大约的区分,更有许多细致的学问。大家再看这个玉玦,除了纹饰开始成熟外,纹饰有了绘画趣味。但并没有出现阴线,所以我不但断定它的汉朝的玉器,还可以断定它是两汉交际时制造的。而且还有重要的一点,汉朝玉玦制作得很少,工艺反而不及春秋战国时生动。可这件玉玦却是一个例外,它的工艺可以说在当时已经达到了巅峰,因此有可能它的来历相当不凡。”

听到这里,大家再度仔细看去,然而似是而非,也没有看出什么区别。

王画想了想,还是算了,现在对玉器出土年代不重视考究,这是要凭眼力察看的,他们也很难有这种眼力。

于是直接进入主题,又说道:“大家知道玉玦的用途,环形,有缺中的玉饰统称玉玦,大的玉玦用于佩戴,小的玉玦则是成双成对的放在死者耳旁陪葬。这块就是一件陪葬品,但这里只有一半。不过它应当还有一个很有意思名字,叫黯然**螭龙玦。”

“黯然**?”李裹儿也好奇问道。

“不错,我刚才断定它是一块古玉,还有其他的原因。古玉留传到现在有两种途径,第一种是传世,继续保留着它原来的风彩,而且因为把玩,光滑圆润,这是最不容易造假的。”说到这里他没有再说了,因为玉器造假的历史还是从宋代开启的。

所以话题一转,说道:“还有一种就是出土的,这种玉器一般都有一点土咬、土锈与斑沁痕迹。但这种玉器中有一种极品,那就是尸身之血沁入殉葬玉器当中,形成的血沁。这需要极大的巧合,而且死者必须是年富力强,气血精壮的尸身才能有这个血气。”

但后来的人想出了一个残忍的方法,将玉器烧热,乘热插在活生生猫狗的肚子里,很容易就得了这种血沁。又要从其他方面考证了,比如出土之玉绝对没有仿冒的光亮。当然还有做伪方法。这需要牵涉到很多文化知识。王画本人也多次看走了眼,收藏过大量赝品,最后才积累出来眼力的。

可王画没有再解释。

他指着玉玦的螭龙眼部说道:“可是这种血沁如果再遇到巧合的话,正好在眼睛下面形成,就象是情人的眼泪,流干了,最后流下的都是血泪。因此称它为黯然**器,如是璧,那么就是黯然**螭龙璧。我以前听说过有这种玉器,可还是第一次亲眼看到,就不知道另一半有没有在眼部形成血沁。如果有,就凭这一点,它的价值将会连城。”

说到这里,他转眼看着大家,认为大家有可能很会感动。可没有想到,众人脸色一起发白,李裹儿与上官小婉都拿着手帕,想要呕吐了。

第五十三章 假设

第五十三章

假设

王画才想到现代人的审美观念与他前世是两样的。王画看到的是一块难得的黯然**玉玦。李裹儿与上官小婉则看到的是尸骨。如果她们没有看到那腐烂的尸骸也许还好一点。

绕过了这个话题,王画问道:“那个丁柱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他有什么家人?或者他遇害前,发生过什么事情?”

刘顺摇了摇头,那时候他还没有调到汴州。但他的眼着看着河车机,河车机是汴州的司户,在汴州担任了三年的官职,也是除了基层官吏外,汴州上层官员留在汴州时间最长的一位官员,恰好也执掌着户籍。

河车机想了一下说道:“对于丁柱除了他制玉的本领外,我知道得真不多。这是因为他特殊的环境造成的,作为一个匠人,上流人士瞧不上眼,但作为一个比较有钱的人,普通匠人又与他不合群。”

王画听了默然,如果他对古文诗词不精通,恐怕遭遇也与丁柱差不多,这个社会就是工艺大师,终究是低人一等的。

河车机又说道:“因此他性格孤僻,很少与人来往。丁柱除了一个妹妹,还有一个姐姐,但他的姐姐因为年老。生病死了。他还有一个妻子,同样也死了。倒是一个小妾还活在世上,另外他的妻子生下了一个长男,倒也很懂事,前年刚刚成亲。还有两个女儿,因为岁数还小,还没有成亲。另外还有小妾为他生下的一个儿子,岁数还是很小。但这些人那天晚上全部葬身火海了。除了这些家人,还有一些仆役,倒是有几个住在外房的仆役逃了出来,对后面小楼发生的事情却不知道。小楼里面的仆役也烧死了。但他全家被害发生了什么事,我确实没有在意。王学士,这样吧,我派人将坊正喊来。”

“好。”王画答道。

酒楼就在修正坊的大街门面上,一会儿坊正就带过来。

一个五十几岁的瘦小汉子,很小心地向王画施礼。级别相差得太大,看到王画与李重俊他们,心情十分紧张,连施礼的动作都有些走样。

王画温和地一笑,说道:“你不用紧张,坐下来说话。”

坊正坐在胡椅上,只坐了半个屁股。

王画再一次询问。

坊正想了一会儿说道:“丁柱为人老实,除了制玉外,也很本份。可因为他太闷,所以我与他也没有什么交往。但因为那次大火时间太长了,所以我许多事情也记得不清楚。不过从前年冬天时,他的家中时不时出现一些陌生的客人。模样儿有些尊贵。丁柱本人也好象有一些心思藏在心中。举止有些诡异。不过王学士,如果想知道详细的情况,可以问他的徒弟。他收了七个徒弟,除了一个远赴京兆,一个远赴扬州,还有一个到了更远的益州,其他四个徒弟全在汴州。”

“多谢你的提醒,”王画说道。

坊正连说不敢,起身告辞。

王画看着大家,这一回众人心中更有数,一定发生了某种事,最后才导致丁家全家被杀的。而且凶手与那些陌生的客人有着必然的联系,可因为时间太长,这条线索作用也失去了。

王画又将这块玉玦拿了起来,说道:“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情况。但这个玉玦有可能牵连到整个案件。”

众人茫然不解。虽然王画刚才花了很大功夫讲解,主要就是让众人明白它来自两汉交际之时,而且来历不凡。可终究是一块玉,就是王画再吹捧,放在市场上,凭借这块玉,能售出一百贯钱。那就是天价了。为了这块玉,灭人全家满门,也不值得。

王画继续说道:“我刚才说过纹饰,它有可能出自两汉交界时最高明的工匠之手的。大家再看这块玉的玉料,玉器中以白色最贵,黄碧次之。白色又以白如酥者最贵,饭汤冷色次之,雪花与油色稍差。黄玉中以粟黄最贵,在我年幼时上皇就送过一块这样的粟黄黄玉佩给了我。焦黄次之。那么碧色中却以深青如蓝靓最贵,如果有细墨星点杂之又差,或者颜色稍浅又差。然后是绿玉,深绿无杂色者最贵,松青绿亦贵,兰花绿次之,但兰花绿中如有饭糁者又贵。大家再看这块玉玦。”

王画这回讲解的道理,大家都懂得一点。

于是盯着这块玉玦,在阳光照耀下,碧得妖异,闪着蓝光,而且除了因为可能埋在地下面的原因,如王画所讲有了一些侵渍与坑点外,几乎看不到一丝杂质。

王画又说道:“这样的碧玉本身的材料也是一块罕见的上等材料。因此它的来历更加不凡。然后我再说赵大保得到它的原因。”

说到这里,他转过头去,看着河车机,问道:“下余的几具棺材我没有看过,但为什么这些棺材里面没有一件殉葬品?”

河车机脸色尴尬起来,他迟疑了一会儿才说道:“那天晚上丁家火势很大,许多街坊者参加了营救。这才是火势被扑灭的原因,不然那一段时间天气干燥。有可能酿成大灾难。但街坊如此积极,还有一个原因,因为丁家收藏了大量玉料,本身丁柱自己也收藏了许多名贵的玉器。于是在火势扑灭时,这些东西全部被从废墟中翻找出来,失去了下落。连官府带着衙役制止都制止不了。后来他的妹妹来到汴州为丁家满门下葬时,还到官府闹过。可法不责众,官府也无可奈何。有可能他妹妹来得匆忙,又没有带多少钱过来。因此他的妹妹出了棺材,却没有什么殉葬品。”

说着还看了看王画的脸色,千万不让这位青年认为汴州民风败坏。

其实王画不以为然,人性总有劣根性的。就象他自己,同样有善的一面,也有恶的一面。人一穷志就短,难免会发生这样的事。

他并没有放在心上,继续说道:“但这块玉玦虽然是一件小器具,但很名贵,可为什么没有人看到,还出现在棺材里面?”

众人一起摇头。

王画又说:“如果是它很珍贵,丁柱意识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并且敌人就是在寻找它,他一下子将它吞进肚子里面,会出现什么情况?”

如果那样。凶手怎么也找不到这块玉玦的下落。而且它体型小,吞进肚子里,不是没有可能的。然后尸体腐烂,包括肠胃在内,全部化成了模糊的血肉积压在尸骨下面。赵大保回去验尸,因为肠胃融化,自然不知道它是在死者肚子里的。但也因此,它在血水里面,在河堤上一个人也没有发现。

想到了它的出处地方,李裹儿与上官小婉终于站了起来,趴到栏杆上拼命地呕吐起来。其他人也不敢继续吃饭了。

吐了半天。走回来李裹儿看到王画还在继续看着这块玉,再次尖叫起来,然后说道:“将它交给雷湛。”

雷湛就是他们这一行的侍卫中的一个队长。

王画理解她的心情,将这块玉用手帕包好,递到雷湛手中。

李裹儿还嫌不够,对王画又说道:“洗手。”

这个手晚上还要抚摸她的皮肤,必须要洗干净。

大家眼中都流露出暧昧的神色。

王画看了看众人,又看了看李裹儿凶巴巴的眼神,只好站了起来,走到楼上将手洗干净上来。

但这餐饭是没有办法吃下去了。

王画又说道:“我们找丁柱的几个徒弟去吧。”

“他们都好找。丁柱的几个徒弟制玉手艺高超,都被有名的大作坊聘请过去。”河车机说道。然后将他们带到汴州的坊市。

虽然汴州也是一个繁华的州府,但坊市的规模明显不及洛阳与长安的几大坊市。

河车机也知道,因此没有作任何停留,直接来到一个叫中云斋的店铺,里面全部出售各种精美玉器的。

丁柱的二徒弟与五徒弟全部这中云斋里制玉。河车机将来意一说,中云斋的老板说道:“那不巧了,上午时他们接受一份请柬,然后向我辞别,说要离开几天。我也没有想到其他,就答应了。”

虽然同是匠人,丁柱的几个徒弟都是长老级别,来去有一定自由权的。

河车机还没有在意,又到了一家流枋轩,找丁柱的三徒弟。可听到的消息,同样他的三徒弟也在上午时接了一份请柬,就离开了流枋轩。

感到有点不妙了,立即派人打听他这几个徒弟去向何处了。同时直奔最后六徒弟所在的作坊,依然是同样的消息,接了一份请柬,人就离开了。

众人面面相觑,难道这件案件与他这几个徒弟有关?

好一会儿,衙役进来禀报,说丁柱四个徒弟先后来到汴州码头,上了一艘船,顺流而下,到什么地方,居然没有任何人听到消息。连他们的家人都不知道。

李重俊不由问道:“王学士,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这明显是一件要案,可案发总有一个动机吧,或者仇杀,或者情杀,或者为财杀,但好象这些东西都丁柱都沾不上边。

王画笑了一下,虽然听到丁柱四个徒弟离开汴州,他也不以为意。因为他早做了一些安排。

然后说道:“我刚才不是说过这件玉玦的来历吗?我做了一比较好笑的设想,如果现在传来一条消息。说某处出现了一个国家宝藏。”

国家宝藏?众人听了一愣,如果是街坊市民还会相信,到了他们这种地位,不可能相信这样的传言的。

可是李裹儿想起前一段时间王画与自己说过的事,眼睛不由地一亮。

“是不是好笑。相信各位不会相信这样的传言。但传言有鼻子有眼睛,而且两汉交界之时,政权林立,此起彼伏,如果这时候或者是王莽,或者是更始帝,或者是刘永、公孙述、李宪、秦丰、张步、董宪、延岑、田戎这些曾经一度雄霸一方,掌握很大疆域的首领,感到不妙时,搜刮了掌下疆域大部份财产,将它们埋藏在地下,然后等待东山再起的机会。这个宝藏将会发挥巨大的作用。”

“当然,你们还是不相信。但不断地有珍贵的两汉交界时出产的各种器物出现,比如玉器、金器等等,还放在你们面前,你们会怎样想?”

“难道真有这个宝藏存在?”李重俊知道王画不会无的放矢,如果有许多东西放在自己面前,同样最后怀疑也会变成相信的。如果真有这个宝藏,不要说更始王与王莽一度的势力,就是其他的几个诸候王,同样一度掌握了漠大的领土,同时也控制着许多财产。这些财产有可能是一个惊人的数字,甚至比滑州商人囤积居奇最后获得的利润还要大。

丁家拖入此事,被满门灭口,就合乎情理了。

“我不太清楚有没有这个宝藏存在。现在只是做一个假设。而且这个宝藏有一些机关,需要宝藏图或者宝藏的钥匙,而这个宝藏地图或者宝藏的钥匙正好就是这个玉玦。可不知道某种原因,玉玦分开了。丁柱正好得到了另外一半,财帛动人心。面对这样巨大的财富,就是丁柱同样也会动心的。因此有一些人过来讨要这个玉玦,双方谈条件,一直没有谈拢,最后引起对方的杀机。而丁柱感到不妙时,将这个玉玦吞到了肚子里面了。”

“这样说,他连命也不要了?”李重俊又问道。

“当然不会,虽然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可是他命都没有了,如何享受这个财富。也许另有其他的安排或者原因。”

“这是真事还是假事?”见到王画说得有鼻子有眼睛,上官小婉也半信半疑起来。

“不知道,真相没有揭开之前,一切都有可能,一切都没有可能。”

李裹儿回过头来,对雷湛说道:“雷湛,快把那块玉拿出来。”

如果真有这回事,这块玉就十分重要了。

雷湛伸手从怀里掏,可是他脸色变了起来。

“发生了什么?”王画询问。

“它被偷,偷走了,”雷湛脸色更加难看,这是严重的失职。

第五十四章 若如雪

第五十四章

若如雪

“偷走了?”王画脸色古怪地看着雷湛。

这块yu体积很小。放在怀里几乎都无法让人察觉,这才多一会儿就让人偷走了?

“我想起来了,是那群人。”

“那群人?莫急,慢慢说。”

“刚才我如厕时,遇到了一群灾民,他们向我乞讨。我身上也没有带碎银子,于是他们围了上来,与我拉拉扯扯的。我又不能向他们拳打脚,纠缠了几下,才得以脱身。”

汴州各个大臣听了很尴尬,毕竟一个地方的民风民俗好坏与他们教化有着莫大的关系。先是诸人为了洗劫财产救火,现在又出现了这档事。

刘顺干咳了一声,说道:“雷队长,你是在什么地方遭遇的,那群灾民长得是什么样子?”

王画却摆了一下手说道:“事情已经过去了,人家是有备而来,现在搜捕,不会让我们得偿心愿的。反而惊动灾民,得不偿失。”

李裹儿狠狠地瞪了一眼雷湛,然后看着王画,脸上带着后悔与歉意。

王画轻声对她说道:“公主不要急。我还有其他的方法。”

又转过头来说道:“这件事暂且到此为止。以后需要各位使君时,我会派人通知的。各位,我们还是以灾民为重,这也是我这一次的重点。请回吧。”

汴州各个官员更加尴尬,更复杂的案情他们未必能破解,但不代表着他们很笨。吃中饭的时候王画才将玉交给雷湛,知道此事的人并不多。要么就是站在旁边的几个侍卫出了问题,或者雷湛本人就有问题。这个可能性极小。要么就是自己陪行的官员中出了问题,将消息透露出去,这让人某个人派了人假冒灾民乞讨,将玉从雷湛身上偷去。

王画让他们回去,是不是这个意思?

一个个离去了,但离去时心情忧心忡忡。

王画又说道:“上官昭容,公主,你们也回去休息一下吧,或者巡抚一下灾民。太子,还有张九龄,你跟我来。”

上官小婉说道:“王学士,难道你连我与公主都不相信了?”

王画摊了摊手:“昭容,非是如此。破案只是其一,主要还是灾民,这才是头等的大事。我刚才对汴州官员说的话非是虚言。我要与太子到处转一转,看一看有什么方法可以授灾民以渔。如果我们一道前行。”

他指了指身后一百多名护卫,摇了摇头。这还没有全部到来,否则护卫还要多。这么多人拥挤在一起,不是叫抚慰灾民,而是叫招摇过市。更看不到王画所要看到的。

上官小婉这才释怀,但白了他一眼,眼神里有一些嗔怪。

滑州之行,上官小婉功不可没。经过那天晚上的夜谈,李裹儿释疑,上官小婉也没有做出过份的举动。因此偶尔上官小婉发了一下花痴,李裹儿却也不生气。

可为了拱卫他们的安全,还是带了二十几名护卫一道而行,只是穿着平民的衣服,但带了兵器。

先到了坊市转了一下,虽然比洛阳的坊市小,可因为汴州的地理位置,商业十分地繁荣。但王画转了一圈后,依然没有半点眉目。

看到他的神情,张九龄担心地说道:“王学士,可想出了什么办法?”

王画拍了拍他的肩头说道:“小九,你这么多天了,有没有想出什么办法?”

见到他不顾李重俊在场,仍然称呼自己小九,张九龄无奈。这个舅子虽然人品好,可有时候鲁莽冲动。还有时候人也惫赖。

但这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他脸色郑重地说道:“王学士,我们在办公事,私是私,公是公,这句话也是你说的。与滑州不同,汴州地势更低,有许多地方是洼地,想要返回家园时间更长。还有灾区分散,更难管理。马上就要进入秋冬了。”

其实也未必滑州比汴州海拨更高,这是指河床而言的。汴州的河床更深,同时也更低,衬映之下,显得汴州地势低洼。但确实汴州灾情比滑州更难处理。

但是王画听了,若有所思。

他忽然说道:“你有没有汴州详细的地图。”

“有,在我的驿站里。”他不能比王画,老老实实地住在驿站。

一行人跟着张九龄来到驿站,张九龄将地汴州地图拿了出来。王画看了一会儿,将地图卷了起来,对他们说道:“我们出城。”

再度出城,城外就有灾民,住在茅草棚前。但这些茅草棚一排排搭建得很整齐,这也是有惩王画在滑州的举动。朝廷又拨下了一些物资,于是张嘉贞与张九龄在汴州官员配合下,搭建了整齐牢固的临时灾棚。

王画找到了一个老农,脸上都起了满脸皱纹,头发花白。王画让他找了一块石头坐下来,问道:“老伯,今年贵庚?”

“贵庚不敢。我今年六十有二了,”老农诚惶诚恐地说道。

“那么你一家一直居住在汴州嘛?”

“一直在,我一家可是良民,不是逃户。”

“就是逃户也是人,我不是说这个。我问老伯,你一直居住在汴州,对汴州情况很了解了?”

“不了解,我只是种田,其他的都不会。”老农更加担心了,三具棺材的事他同样听说了,还以为王画询问案件情况。

“我问的就是地的事。为什么汴州许多地方出现了荒田?”王画说着展开了地图,指着地图上大片在片空旷的地方问道。

“这个我知道,是碱地。”

“多谢老伯了,”王画站了起来,带着李重俊与张九龄回城。

李重俊好奇地问道:“你出城就是为了问这个?”

“正是,其实我心中有了答案,只是证实一下。太子,小九,你们都应当看着《汉书》,里面《诸洫志》上面就写过一句,若有渠溉,则盐滷下隰,填淤加肥,故种禾麦,更为秔稻,高田五倍,低田十倍,可见碱地由来已久。汴州的情况比西北情况要好一点,但比附近其他各州情况要恶劣。其实这种碱地就是盐碱地。一般形成的原因有两种,第一是气候,大多在半干旱与干旱地区。”

“干旱与半干旱地区?”李重俊指着一望无际的灾棚问道:“那何来的涝灾?”

“太子,所以我说过,听到的不如看到的,但看到的也未必是正确的,有时候眼睛同样会欺骗人的。汴州涝灾是什么原因,象这样漫长的雨季在黄河地区出现过几次?这是因为河床高,圩内地形低,如果水势浩大一点,就容易发生涝灾。其实主要原因还是后者。与江南的雨季涝灾却是两回事。所以我说的是气候。象这种碱地,不但汴州,在关内也形成了。不是我危言耸听,如果关内百姓还这样密集居住下去,大量的开耕,若干年后,比汴州的情况还要糟糕。但这个我暂且不管,我说的是汴州碱地。”

“总体来说,黄河地区降水量小,但与北方不同,夏季同样炎热,蒸发量大。水份蒸发了,溶解在水份中的盐分却停留下来。这只是一个方面,还有一个原因,地理条件。我刚才说过,这个盐分是来自于含盐的水源的,水往低处流。本来因为河床高,汴州地形低洼,所以容易使河水涔渗。又因为缺水,大家使用耕地时,只灌不排。这更容易使得原来的好地变成了盐碱地。这也是汴州一带碱地比附近其他各州情况更恶劣的原因。”说着他又指着地图,与后世的情况相差不大,主要是从汴州向东一直到宋州(商丘)一带,但没有象后来的那样严重罢了。

但两个人还是没有听出来。碱地他们知道,不但河南道有,关中也有,西域更多。可这与授灾民与渔有何关系?

“你们还记得上午吧,我与那个叫周永的善士攀谈后,曾经下了河堤,但立即被汴州刺史刘顺阻止了。”

难道不是好心,而是别有用心?两个人都茫然地想道。

“其实文章就在这碱地上。因为洪水,许多碱地都被洪水淹没,第一就是上面积了一层淤泥,使碱地变成了半碱地。第二洪水淹没,同样稀释了碱地的盐分。当然这更不是一个好消息。我们没有办法将洪水立即从圩堤里排出去,大多数地方自然蒸发,因为洪水淹过一次。暂时性的淤泥使土壤肥沃,可长久性地却使土壤更加碱性化。”

这样的解释,让两个人听了很震惊,甚至他们根本没有听过这种解释。同时也颠覆了周永的说法。

“当然这是一个月积日累的漫长过程,不是一次洪水就起到严重作用的。但暂时性看到了什么?那就是大片的碱地从荒地变成可开耕的土地。然而因为淤泥只是沉淀了表面的一层,这些碱地可供开垦的年份并不长,也许十年八年,也许三年五年。因此无法归纳于朝廷。为了使治辖内出产更多的粮食,这些碱地几乎都在无偿的供百姓耕种。但其实情况呢?能不能让百姓无偿耕种?”

听到这里,两个人都听出一些门道了。

这上面可以做出很多文章,当然收益也归了汴州官员所得。因此刘顺怕王画意识到这个问题,下意识地跑下河堤,将王画劝上来。

张九龄却问道:“可是我还是不明白,你也说了,这些碱地开垦的时间并不能太长,连朝廷对这些碱地都采取了置若罔闻的态度。而半碱地大多又是有主之地。我们又有什么办法?”

“如果这样想你就错了。你忘记了一种作物,虽然在碱地上产量会降低,但同样还是有收获的,特别是洪水淹没过后碱性降低。而且碱地并不是不能根治的。”其实最大的根治就是乘现在黄河沙化现象不严重,从上游开始一直到关中,减少百姓开垦,与对植被的破坏。那是不可能的,要知道现在关中有或者是世界上人口最密集的地方。将百姓迁往宽乡?朝廷会同意么?相反,为了拱卫京城安全,还多次迁百姓到关中居住。

因此王画说了治标的方法:“碱地主要就是积盐形成的。因此只要脱盐,就会还原成良田。我刚才说过碱地形成的原因,它是因为水分积存下来的。只有兴修水利,使土壤里的水分流动起来。同时使土壤中的下行水流大于上行水流,导致土壤脱盐。还有鼓励百姓使用发酵庄稼肥,利用发酵肥中的酸性,直接改良碱地。”

后面一条又让两个人听得不大明白。王画也不会解释PH值的。

“当然,我们不是断掉汴州官员的财路。如果汴州变得更加富裕,同样比起政绩来,他们还会要后面一点的。还有,如果我说能将碱地变成良田,至少可以获得一批财源,然后又用这个财源,发给百姓兴修水利。这就给了他们一条渔路。因为兴修水利,进一步改良碱地。这个效应互相衬映,就会形成一个良性循环。还有,因为一些地方低洼,有少数地方是沼泽形态存在的,有了钱有了劳力,又可以圈围起来,形成良田。这个良田又可以产生新的财源。尽管这样做在平时是得不偿失,甚至不够劳力的成本。但我们现在是做什么?使灾民有一条活路。如果直接将钱与物资发放到他们手中,反而养成了一种懒性。”

后面一句话王画没有说,人是欲望是没有止境的。如果养成这种懒性,更加可怕,以后朝廷稍有不能让他们满足的地方,反而容易会积累成更大的怨气。因此,授之以渔,不是授他们物资与钱,而是让他们都有事可做,都有薪俸可拿。这才是稳定的最佳道路。

“孤明白你的意思了,这样一来,因为获得大批良田,朝廷可以得到一些税务。还有,本身兴修水利,就可以请求朝廷拨款。朝廷出一笔费用,再加上新得的土地,或者可以交给朝廷安抚贫民,或者操作一下,通过‘捐助”,得到一笔款项。又可以作为薪水,募集灾民参加水利与圈堤工程,也等于帮助了灾民。”

“太子所言,正是我意。”

但三人知道,这个操作是好的,可细节还有很多,必须要劝解汴州官员配合。除非王画再象滑州一样,动摇整个汴州官场。可汴州官员并没有大的过错,王画又有什么胆量象滑州那样玩?也没那权利!

三个人一路往回走,一路在商议此事。

但进了城后,忽然一个和尚拦在他们前面,来到王画面前说道:“这位可是王画施主,我们方丈慧云有请施主。”

王画愕然,虽然他现在的官职不算唐朝最高的一层,可他的影响力已经不在某些宰相之下。一个和尚说请他,就请他了?

他回过头看着张九龄,他在汴州呆了许多天,应当听说了这个牛哄哄的慧云和尚了吧。

张九龄会意,他在王画耳边说道:“慧云是一个名僧。几年前从南方来到汴州,用募化来的钱买下前翕州司马郑景住宅的花园,想要在此修建一个寺院。但因为财力原因,迟迟不得开工。现在只修了一个小寺庙。为了达成心愿,慧云法师还在募化。但这个法师精通佛教经义,佛法远大。在汴州很有声望。”

“哦,”王画听了微微一笑,不管他修不修寺院,但这份勇气可嘉。只是王画也没有想起来,这个寺院正是后来宋朝的国寺,相国寺一开始的由来。

王画产生了兴趣,当然也是他了结了一桩心事,心情舒畅,于是对这个小和尚说道:“小师父前面带路。”

走了一会儿,来到一个小寺庙,规模很小,四周都是空旷的花园,因此风景儿却是十分美丽。

王画在小和尚带领下,走进禅房。却看到了惊奇的一幕,一个中老年和尚,长相和蔼可亲。可他面前却坐着一个少女,圆脸蛋,却有一个尖下巴,使得脸形立即变得柔美起来。额前梳着刘海,下面一对大眼睛,十分地灵动。穿着一身紫色长裙,更显得秀气逼人。

看到了王画,大和尚站了起来,合了一揖说道:“老衲见过王施主。”

态度平和,不屈不媚,这也让王画又产生了一份好感。他也合揖还礼。但侧眼却也注意了这个秀丽的少女,见到他,少女眼中有些好奇,但没有象平常百姓那样,因为他的身份,手足无措。

王画说道:“大法师请我前来有何贵干?”

“是这样的,这位若如雪施主与老衲今天攀谈了一下。”

若如雪?好奇怪的名字,不过若姓也更加冷门。

王画冲若如雪微微一笑,若如雪却冲她吐了吐舌头,模样十分可爱。

慧云继续说道:“她今天与老衲讨论佛法,问老衲佛祖宏扬慈悲,为何世间多奸虺,而且盘居权贵,如果说报应,为何奸虺子仍居权贵,孙复居之。”

这个问题问得好,王画再次看了一眼这个少女,心中想道,虽然问得好,可为什么这个少女询问这个问题?然后问道:“那么大法师如何回答的?”

第五十五章 一亿贯

第五十五章

一亿贯

慧云合了一个揖答道:“世人妄论善恶。非也,实际是不离妄心。元不著心,亦不著净,亦不是不动。若言著心,心元是妄,知心如幻,故无所著。一切念皆有心生,上至诸佛,下至蠢动含灵,皆有佛性。阿弥陀佛。”

对于他这种空为以及唯心论点,王画很不赞成,但笑笑不语。

“一切念皆有心生,上至诸佛,下至蠢动含生,心有佛则成佛,心有魔则成魔。世间凡人,非人人悟得,故心佛则佛,心魔有魔。一切空后了得。比如王施主,一手擎佛家大善,从东到西。数万之家受其恩惠。一手执魔杖,因此入草原,数万牧民凄风苦雨。何来奸虺子,何来奸虺孙?此生亦前生得也,来生为今生所伏也。所以我派人请了王施主前来,为若如雪开解心障。”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王画并不反对,但对佛家这种因果论,王画又是很不赞成的。但他还是微笑。

不过李重俊心中却有点不开心,自己与王画现在日理万机,这个老和尚居然将他们请来,不但没有让他们喝一杯茶,并只是为了点化一个少女。但他看到王画忽然嘴角翘起,露出一个古怪的微笑,于是忍着没有喝斥。

少女抬起了头,也看到了王画这个神情,她有些愕然。这与她心中那个王画有些相抵违了。但她还是问道:“那么请问王学士心中何为善何为恶?”

“若姑娘,我的答案与大师的答案有些不同。”

“能不能对奴说一下,”小姑娘又说道,声音极其的温软,再配上她清秀的相貌,给人一种非常小家碧玉的形象,连王画看了也不自觉产生了几分喜欢。当然与那种喜欢是有区别的。

“若姑娘,为什么出现音乐?那是悦人听觉的。为什么出现精美的食物?那是悦人味觉的。为什么俊男美女受到欢迎?为什么好的字画也受人欢迎?那是悦人视觉的。为什么喜欢居华美的房屋?那是让我们居住得更加舒服。为什么人们爱打扮,爱美丽的服装?那是我们都有一颗爱美之心。这是人天生的本能。所以我们有了财富后还想争取更多的财富。有了权位还想争取更高的权位。正是因为这个追求,才会有各种美好的事物出现与创造出来。这本身没有明显的对与错,相反产生的积极意义比缺点更明显。但在追求这一过程中就会产生对与错。有的为了满足自己的愿望,不惜伤害他人的利益。有的人在满足自身愿望时,却带动他人一起享受更美好的生活。于是对与错,善与恶就会产生了。家庭的作用是用来传宗接代,让人类得以繁衍下去,同时也能满足男女不同的分工合作。但国家的意义就是让这个社会更有制度,而不是让人类为了自身而变得无序。所以我们需要爱国,爱家,也就是这个原因。就象我如果为了自身的利益,伤害自己的族人,那就是错恶,如果为了国家的安危,出兵草原,是为了不让我们国家百姓遭受侵犯,那就是对与善。为了不伤害敌立国家的百姓,那也没有错。可这个国家如果一心想侵犯自己祖国,为了这点小善,不拿起武器反抗,而自己的族人遭受侵犯伤害,甚至亡国遭受敌国的奴役。那就是伪善大恶。”

王画没有为人类的欲望掩饰,但更详细地阐明了用什么方法追求自己的幸福,满足自己的欲望的手段。

小姑娘听了若有所思。

但王画却转过头来,看着大和尚说道:“大师,听你的理论很接近禅宗。我讲一个故事给你听。”

“王施主请言。”

“慧能说了一个偈子,菩萨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让我好生敬仰。”

实际上他心一点儿也不敬仰。

“我又听一个大师说过,佛本是自心作,那得向文字中求。”

慧云听了一惊,他睁开眼睛,问道:“是那一个大师说的?”

这比慧能的偈子更接近“了”。

“他是世外高人,不求名达,因此我也不知道名字。但这位大师平时经也不看,禅也不学,有一个人看不惯他的作为了,便用此来责问,他坦然答道,三乘十二分教,皆是拭不净故纸。你若求佛,便被佛魔摄,经书万卷,总是魔说。”

这是王画从后来的禅宗南宗各个禅说的故事剪辑下来的,但这一段灵祐与慧寂的对话他很喜欢。

“又有人问他什么是佛,他答道是土块,是干屎橛。这人又说,赤肉团上有一个无为真人(指佛),他反问道,无为真人是什么干屎橛?又有人问他。释迦身如何是?他说,干屎橛。坐断报化佛头,十地满心,犹如客作儿。等妙二觉,担枷锁汉;罗汉、辟支,犹如厕秽;提涅槃,如系驴橛。又说道,这里无祖无佛,达摩是老臊胡,释迦老子是干屎橛,文殊普贤,是担屎汉,等觉妙觉,是破执凡夫,菩提涅槃,十二分教,是鬼神薄,拭疮疣纸,四果三贤初心十地,是守古冢鬼,自救不了。到他临死时,又说,吾去世之后。焚烧了,不用净淘舍利,且身是幻,舍利何生,斯不可也。”

一番话将众人说得膛目结舌。

边上站着的小和尚抗议地说道:“他这个样子,死了还会有舍利子?”

连张九龄都认为小和尚的话说得对。虽然不喜欢佛,可不能将所有佛经骂作是魔说,而且这样骂得不过瘾,还将所有罗汉菩萨佛祖骂成了干屎橛,凡夫俗子,孤魂野鬼。挑屎粪的。

但慧云听了却喜不自胜,他自态地抓耳挠腮,过了半天才问道:“了是了了,可如何宏佛?”

这就是佛教最矛盾的地方。其实无论佛道都失去了它本来的意义。释迦牟尼创立佛教最初的本义是因为当时印度有许多国家,战乱不休,百姓疾苦,因此希望用宗教使百姓忘记痛苦。所以劝诫百姓忍耐,忘却。而道教是在道家基础上结合了古时一些方士创立的,直接目标就是让人长生不老与飞升。所以有了气功内丹还有炼治外丹,甚至还吸纳了一些武术。但变得最后皆是面目皆非。

比如佛家的空,尽管此“空”非彼空,可一切都空了,又何必要信仰佛教?这才是最大的矛盾地方。慧云才问到一个表皮,还没有问到根源。

当然,王画并不想与他纠缠这个,站起来说道:“我也不是佛教法师,你问我,我问谁去?”

“王施主教我,”慧云虔诚地站了起来合了一揖。

王画摇了摇头:“如果宏佛,我真不知道,我不信佛,但也不反对人信佛,只要不是用佛的羊头卖狗肉就行了。比如故意诱骗百姓的香火钱,占用百姓良田等等。不过大师如果想听,我还听到这位大师的一些言行,或者对你有所帮助。他在临死前还对他的门徒说过一些话,尔欲得如法见解,但莫受人惹,向里向外,逢着便杀,逢佛杀佛,逢祖杀祖,逢罗汉杀罗汉,逢父母杀父母,逢亲眷杀亲眷,始得解脱,不与物拘。透脱自然。”

虽然听出来他所谓杀只是决裂,并不是真的遇人杀人,但这一番喊杀声,还是让几人心惊胆战。

“他又说饥来吃饭,困来即眠,甚至也能喝酒吃狗肉。”

几个人脸色都白了。

“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这就是他的另一句偈子。”

“不对,刚才他说过遇佛杀佛,现在又怎么说佛祖心中留?”小和尚问完,将嘴捂了起来,十分地后悔自己说出了遇佛杀佛四个字。

“此佛非佛也,慧云大师,在下告辞了,”王画微笑答道,然后离开。

可刚走出来没有多久,那个若如雪追了出来,大声问道:“王学士,刚才那个故事是你编出来的,对不对?”

王画回过头,看着她,说道:“不是,我也没有精力钻研佛法。”

“你在撒谎。为什么我没有听到这个大师的偈语?慧云大师同样也没有听说过?”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你没有听说过的事情很多。就象你的事,比如你的孝德,太子殿下就不知道。或者你的其他事,知道的人更少。不过,如果若小娘子如果愿意告诉我,我都乐意洗衣耳恭听。”

说完了,王画头也没有回一下,就扬长而去。

但李重俊与张九龄都听出来了,王画话中间有些古怪。

李重俊回过头,看到这个清秀的小姑娘,站在哪里,脸色儿有些发白,不知道在想什么。但不好询问,于是追上王画问道:“你认识这位若家小娘子?”

“不认识,但我听到她的一些故事。她就居住在修文坊,说起来还是我们的邻居,她家就在丁家那个院子的东南角。但她让我听到的却是因为她身上发生的另一件事。这个小姑娘是前几年才搬到汴州,算起来原来却是洛阳人氏。与她同行的还有一个母亲。她们来到了汴州后,在汴州的坊市上盘下一件小店面,靠织成谋生。母女俩手艺活都很好,虽然大富大贵不行,可也能靠它渡日,并且后来慢慢有了名气,还雇佣了两名女工。因为小姑娘人品,长相甜美,所以有许多人家都喜欢。这时候汴州的一个良家子也看上了这个小娘子。他本身又是一名生贡,学问也好。于是若家母女同意了这门亲事。但亲事订下不久后,她的母亲因为生病去世了。小姑娘从小失去父亲,是母亲一手将她拉扯大的,因此很感谢母亲,同时也很孝顺。于是小姑娘对这个良家子说,守孝三年后才能成亲。但在第二年也就是去年,这名良家子科考,而且还考中了。这个地位的变化,使得这名同年又产生了新的想法,认为小姑娘的身世不大好,毕竟出身于市井坊市之中,严格说还是一个女匠,所以他说了,要么马上成亲,要么就退掉这门亲事。”

显然其中对与错,王画不想判决,毕竟嫌穷爱富的人还是占了多数的。所以他并没有说出这名进士的名字。但不难查,去年录取的进士稍微多一点,也不过四十一人,后来补录了四人,汴州会有几人录取?

“小姑娘听说后,立即说道,如果不同意她为母亲守大孝,这门亲事告吹也罢。但后来这名同年进升很快,现在都是一个从七品的官员了,而且娶了一个名门闺秀,有人又问这个小姑娘后不后悔。小姑娘却坦然答道,难道我遵守古礼,为母亲守孝是错的吗?如果她做这件事,这个良家子都不能等待,以后也不会是一个好的官员的。这样的人不嫁也罢。依然为母亲守孝如故。”

“这都是一个好品德,”张九龄听了默然赞道。

“但是不对,孤刚才听到你话中还有其他的意思。”

“太子殿下,莫急,至于有没有其他的意思,我现在有的不能断定,有的断定了也没有到说的时候。不但她,这件案子,最后的结果,会让你,会让天下人看到一幕最大的闹剧与丑剧。但现在我只有猜想,因为这件案子同样出现了许多人命。所以必须将真相揭开,而不能凭借推测。”

李重俊也无可奈何。就象诅咒案,王画总是说半句留半句,钓足了他的胃口。可是他却没有这个智慧,凭借一些线索,推测真相,只好等待了。

“太子,还是那句话,不要急,很快我就会找出全部答案,也会让你知道,”说完了,王画看了看天空,眼中出现了无穷的讥讽。

回到了院中,上官小婉也李裹儿迎了上来。

上官小婉笑盈盈地说道:“聪明的王二郎,有没有找出‘渔’?”

“应当找出了一些头绪吧,不过操作起来有点麻烦,我还要想想。”

“哦?”上官小婉一脸惊讶,如果他又找出方法,那真是神鬼莫测了。但她接着又说道:“但是王二郎,我还有一件事没有想明白,或者直接认为那个国家宝藏的事,是一件乌虚子有的事。有谁会相信?”

“乌虚子有。好吧,我说几件事给你听听。首先就是王莽,淮阳王元年三月,光武帝刘秀率三千人与王凤王常的昆阳守军里应外合,大破王莽十万大军。此役后,隗崔、杨广、周宗、公孙述、宗成、刘望等豪杰或起兵呼应,或假借名号自立,王莽政权迅速土崩瓦解。然后王匡破洛阳,申屠建攻武关,邓晔和于匡起兵南乡应汉,与申屠建两面夹击,武关都尉朱萌被迫投降。这时候王莽已知大势已去,居然听信崔发的话,率群臣于南郊仰天大哭,告天救之。”

王画一气说来,事件不难记下,这是历史上一件大事,最难得的是他地名人名,全部记下,连思考都没有思考一下,可见他熟读了史书。就是有才气的上官小婉,也暗下折服。

“但这时候王莽还想垂死挣扎,拜将军九人,皆赐以虎为号。以北军精兵数万人令其率之,以其妻子于宫中为质。这也罢了。这时候宫中有黄金六十余万斤,但王莽爱之,只赐九虎之士四千钱。于是众怒怨,无斗意。结果九虎或败或逃,更始帝军进入长安。虽然王邑父子为莽死守皇宫,还是被汉军攻破。杜吴杀莽,公宾就斩莽首,军士数十人分莽身。但这六十几万斤黄金去处,史书并没有再记载了。只是记载了唯长安末央宫被焚,其余宫室、供账、仓库、官府如故,市里不改于旧。但还记述了一件事,更始帝懦弱,没有见过世面,连坐于早朝大殿的胆量都没有。诸将后至者,他还在问道,你们抢了多少东西?”

对于这段历史,李裹儿与李重俊知道是知道,但知道得没有那么详细,因此不敢评论,可是上官小婉与张九龄皆饱读书籍,《汉书》与《后汉书》皆对此事记载得很清楚。两人点头。

“但一个问题来了,如果刘玄得到了这六十多万斤黄金,难道贪心不足,还要让手下将士却抢虏?要知道就是现在唐朝的国库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黄金来,恐怕都有点困难。况且那时候刘玄实际控制的地盘并不大,实际控制的百姓也不过几百万人。这一点是不是很奇怪?如果我说王莽将这些黄金藏了起来,以备万一,你们相不相信?”

确实是可疑,如果再配合一些证据,真会让人相信这么多黄金让王莽藏了起来,因此刘玄并没有得到这么多钱,所以才没有满足贪心,问出这句贻笑大方的话。

而且这是一个巨大的数字,六十多万斤黄金,合计一千多万两,换成银子就有可能达到一亿两,也就是一亿缗钱。

如果真有这笔钱存在,会让一万人,九千九百九十九个人为之疯狂的。

连李重俊都有点沉不住气,立即问道:“王学士,你的意思是说真有这笔宝藏存在?”

第五十六章 消失

第五十六章

消失

王画说道:“我在市坊里就说过。有许多可能。未必一定就是王莽埋藏的宝藏。再比如更始帝刘玄。起兵之初,刘縯刘秀兄弟功劳最大,然而新市平林将帅放纵,忌刘縯威严,贪玄之懦弱,于是策立刘氏兄弟族兄玄为主。后来刘秀冒死一战,使大局终定,更劝刘玄诛杀刘

氏兄弟。秀曾劝兄事欲不善,縯不听。不日,玄收縯手下第一勇将刘稷,后收縯,杀之。秀闻之,自父城至苑谢罪,更不提昆阳之功,又不敢为縯服丧,饮食言笑如常。玄闻后大惭,拜秀为破虏大将军。然后伺机得玄命,持节抚慰河北。终使蛟龙脱于大海,苍鹰飞于高空。秀几乎是孤身一人,仅一年有余,灭河北诸多豪杰。拥数千里之地。”

众人也是一阵慨叹,本来刘秀性格文弱,然而自昆阳一战起,性格变得果断勇敢。从昆阳到河北这一年多时间,多次以寡敌众,徘徊在生死之间,可在经历多次生死之后,终于将力量壮大,也打出了赫赫声名。在刘秀将寇恂与朱鲔将苏茂交战时,冯异率军救援寇军,寇恂看到尽管这样自己军力依然不足,于是令士卒大呼:“刘公兵到。”就这一句,苏军大败,于是寇冯合军,渡过黄河,大败朱鲔军队。其实这一战用了刘秀的名义,几乎将朱鲔这一代豪雄抹杀了。树的影儿,人的名儿,谁能想到两年前这个刘秀还是一个文弱书生?岂非天意?

王画又说道:“一年多后,两股势力终于相撞。玄手下大将军樊参乘秀手下将军邓禹攻安邑数月不下时,率数万人欲攻禹,被禹逆击。然后王匡等将又率十万大军复攻禹,被禹三日间大破。又被赤眉军所迫,日见困窘,于是君臣离心。几将不诡,被刘玄知道,设计斩杀。可只斩杀了申屠建。其他几将拥兵自保,于是君臣反目,玄败,逃于新丰赵萌处。可是不久后,玄又合赵萌与李松兵,夺回长安。可这时赤眉军西上,玄手下将相陆续投降赤眉。玄自知不保,不久后单骑出逃。可惜到了高陵时,被手下右辅都尉严本名为宿卫,实则围之,以求用此功投靠赤眉。一月后,刘玄被迫投降,上玉玺于赤眉军扶持起来的傀儡刘盆子。赤眉军欲杀刘玄,幸得刘恭等人相救,竟封为长沙王。可是三辅百姓苦赤眉暴虐,想要将刘玄盗出,重新扶立为帝。被赤眉绞杀。”

“这是史书上的记载。但我还是不懂,三辅百姓有什么胆量敢扶持刘玄,况且刘玄同样也不是一个好的皇帝,于其有这胆量扶持刘玄,不如东上。迎接光武大帝。因此有没有这个可能,刘玄单骑出逃时,他并没有甘心,将一部分财物埋藏,然后在他困于赤眉之手时,用了财物收买了一些死士?而且他本身贪财,在出逃时还没有真正失去对长安的掌控,不可能不安排一些财物的。而这些财物在他单骑出逃时,也没法带走。大家是不是设想一下,他命人将这些财物埋藏于某一处?”

大家先是愕然,然后细细一想,王画所说的这个可能,也能成立。

“再说公孙述,在光武称帝时,他也自立为帝,国号成家。后来光武帝刘秀多次派使喻降不从,建武十一年,汉廷派岑彭征吴汉,彭用奇兵神速入蜀,拨武阳,攻广都,离成都仅余数十里,公孙述惊曰是何神也!可是却被公孙述用刺客诈为逃亡的奴隶投降岑彭,于夜将岑彭刺杀。此次攻伐结束。第二年大司马吴汉亲征,自正月起到十一月,八战八克,只有最后一战,公孙述手下第一勇延岑大破吴汉军队。可是汉将臧宫的军队也杀到了。成都终成四面楚歌,最后延岑举城投降。吴汉恨其顽固不化。尽诛公孙氏,纵兵掠城,又火焚宫室。城降三日,数万百姓因此遇害。但我说的是另一点,公孙述在益州称帝十二年,蜀地物产富饶,当时前被岑彭所逼,后被吴汉所侵,公孙述会不会看到日薄西山,准备一条后路?”

众人都苦笑了一下,虽然听起来有些匪夷所思,但似乎也能成立。

“再说刘永,梁孝王八世孙,元始中,其父刘立与汉平帝外家卫氏交通,为王莽所诛。更始即位,永诣洛阳,封为梁王,都雎阳。后来听到更始乱政,据国起兵,攻山阴等二十八城。及更始败,自立为天子。建武二年,刘秀命大将军盖延讨永。朱鲔降将苏茂攻洛阳,后来朱鲔降汉,苏茂归命。刘秀让苏茂协同盖延一道攻永。然而二虎终不相容,盖苏反目,苏茂又反,杀雎阳太守,掠得数县,投降刘永。盖延围雎阳,苏与佼彊合军相救,被盖延大败。苏茂还广光,彊从永走保湖陵。于是刘永立张步为齐王。董宪为海西王,互相联手相保。刘秀只好命大司马吴汉再次出兵,苏茂,周建救茂,皆败。两人弃城逃归湖陵。但这时发生了一件事,雎阳人反城,迎回刘永。吴汉与盖延合军围雎阳,城中食尽,永才与茂、建逃奔酂。吴盖大军追急,刘永将庆吾斩刘永以降。但苏茂又立刘永子纡为梁王。直到建武五年,刘秀亲征,才将董宪苏茂等人拿下。但刘纡仍然不知所终。是不是也可以设想一下。最后一次刘永出逃,雎阳城中虽然缺少粮食,但财宝依在。雎阳百姓心向刘永,刘永于是埋藏了一些财产下来,以图东山再起。而且这个消息也告诉了刘纡,可惜在搜捕之下,刘纡不敢将它取出。后来因为某种原因,关健的两半玉玦,只有一半让刘纡后代所得,另一半下落不明,所以这宝藏无法取出。直到今天,这一半玉玦才出土。可是消息走漏,于是引起杀机。”

也能这样说。

“不但他们四人,就是其他的人,如李宪、秦丰、张步、董宪、田戎都有这样那样的机会,布下一些宝藏,以图东山再起的可能。那你们说这个宝藏有没有这回事呢?”

众人听了先是不相信,然而听了王画一番解释,开始茫然起来。不知道真假了。

但上官小婉眼睛转了转,说道:“不对,这个宝藏还是假的。”

“为什么?”

“因为如果是真的,当时那块玉失踪时,你的神情没有那么坦然。”

毕竟现在王画最缺的就是钱,虽然说起来很俗气,如果得到巨大的款项,王画同样会发疯的。因为有了钱。他可以立即赈济百姓。

“昭容,那你就猜错了。我提前就有了安排,这件案子到现在我掌握的线索很少,为了破案,又不想惹出更多人命,我与公主商议了一下,故意将这块玉由裹儿交给雷湛。用它来引蛇出洞。”

“公主,原来你在唱戏?骗得我好苦。”上官小婉回过头来,向李裹儿抱怨道。

“昭容,我那个呕吐是真的,是让人恶心。二郎只是让我在适当的时候找一个理由出来,让我将玉递到某个护卫手上。我也不知道那块玉还有那样的来历,否则在酒楼里一口饭也吃不下去。”说到这里,她脸色还是一阵苍白。太恶心了,幸好她手没有碰到。

“不对。”

“昭容,又有什么不对了?”王画看着这个美丽的**,其实明知道她有万般的不是,可看到她的才情,她娇小的模样,还是让王画很难产生反感。

“王学士,我问你,你说的那些玉的知识,是从何而来的?还有,你好象也没有学过漆器,铜器你也没有学过,氍毹同样也没有学过。你的那些工艺,各种古籍上也没有。你是从什么地方得到的?”

很古怪。

如果说算术,还是他无师自悟,可是工艺活需要时间磨练的。创造一样两样还可以理解,但创造得太多,王画岁数又小,就让人不可理解了。

王画耸了耸肩膀说道:“无他,智慧,用心,肯学肯想。”

“信你才怪,”上官小婉无可奈何地说道。

张九龄心中也在摇头,他知道王画的事情更多,也更不可思议。如果用鬼神来解释,可偏偏王画又不大信仰鬼神。

走上了小楼,张九龄又愣了一下,他看到了一个少女,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让人有些儿怜爱。可不正是王家那位痴情的小娘子?

他也听说了王家这位小娘子在滑州遇到了王画,但是为救她二哥的,这能理解。可为什么她又跟王画来到了滑州?王家家风严谨,也不会同意让她与王画名份未定,跟着王画后面跑的。

这让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他不知道王家的想法是王涵时日无久,看能不能跟随王画后面,开解了心结,将病情转好。当然,这也与王画人品有关系,如果王画与王涵发生了什么,相信王画会负责任的。那么对王涵也好,对王家也好,反而是一件好事。他们可不会看好王画与李裹儿最终会有什么结果的。加上李持盈下落不明。王画总归要娶妻子吧。因此默许了此事,如果有可能,还在暗中支持。

王涵笑盈盈地迎了上来。

张九龄回过头,看李裹儿,担心这位公主会吃醋发飙。可没有想到李裹儿脸色很平静,就象没有看到一样。

很古怪。

又看了其他的人,同样也都脸色平静。

其实只有上官小婉心中有点数,其他人一开始同样都胆战心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现在司空见惯,所以没有惊奇。

下人们准备好了饭菜,王画又喊了一名护卫,让他请张嘉贞过来吃饭。其实吃饭是假的,商议赈灾之事才是真的。

一会儿张嘉贞到来,王画将他下午产生的想法说了一遍。

王画想法是好的。可这中间要汴州官员配合。如果不配合,甚至在中间弄一点玩意儿,王画的计划就会告吹。比如他们放出一点风声,汴州所有大户富贾对王画的想法不产生兴趣,或者说他们不变相地买碱地,那么王画就无法筹集资金。没有了钱,就没有办法兴修水利,也就没有办法进一步改良碱地,圈围沼泽湿地。那么灾民就断了这一条出路。而且这样做,并不违反大唐律法。王画还无可奈何。

如果再狠一点,同意买下了。但在兴修水利时捣鬼,有可能没有改良碱地,反而加速了碱地的还原。那么地的得主就可以用此向朝廷吵闹。到时候朝廷会很难堪,那么有可能退还这笔钱。毕竟唐律是不允许田地买卖的。同时也会追求王画李重俊的责任。

或者朝廷派其他官员前来监督,天知道会不会被这些收买下去,甚至会沆瀣一气。除非王画亲自监督,那是不可能的,水利的事必须等到洪水消退才能进行。那时候王画有可能早就召还洛阳了。就是呆在汴州,水利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有可能一年,有可能两年,王画也不可能留在汴州这么长时间的。

因此需要汴州官员主动配合。

可会么?

到现在都没有一个官员提起此事。张九龄与张嘉贞来汴州不久,他们不知道情况,难道汴州官员没有一个不知道这个情况的?为什么没有一个官员主动禀报。

这就说明了问题。

现在王画断了他们的财路,还会主动配合么?

三个人都算聪明的人,还有一个也非常聪明的**,可这四个在加在一起,也没有商议出来什么办法。

最后王画说了一句:“那么就等一个楔机吧。”

大家知道他这是赌狠,汴州官员也没有象滑州官员那样大规模参与囤积居奇,更没有决开河堤的事,到哪里有楔机,让他们震摄?

但王画又说道:“我们到丁宅看看。”

“你去吧,我们不去,”李裹儿说道。虽然明知道丁宅的哭声不是鬼魂,可心里面总有些害怕。

王画笑了笑。

倒是李重俊胆子大了起来,加上几名护卫,二个张同样有好奇之心,一道来到丁宅。

丁宅已经荒芜了很久,到处是一堆堆土块瓦砾,在墙角处还结了许多蜘蛛网,借着微弱的星光,可以看到灰蒙蒙的一层。王画仔细地转了转,还抬起头看了看周围院落,但没有说话。

李重俊问道:“王学士,可看出来了什么?”

“看出来的不多,但太子莫急,明天会有一个人前来,告诉你一些秘密。”

“什么人?”

“天机不可泄露,”王画说完了,微笑着走了回去。

不过第二天早上,都有人告诉他们一个消息。但这个消息听起来很不好。严挺之与安仁理从码头上赶过来,向王画禀报,他们将船跟丢了。

李重俊有点不明白。

王画解释道,早在他们来到汴州前,王画就在汴河与济水两边的码头上安排了一些船只。因为有什么情况发生,汴州最大的交通就是水路。其实在丁柱四个徒弟出城时,王画并没有吩咐,他安排的人就跟踪下去。其实在很早之前就安排了人监视着丁柱的这几位徒弟。后来发现他们上了一艘船,于是严挺之与安仁理带着几个可靠的护卫驾船尾随他们那艘船,看他们到什么地方。

难怪他昨天听到丁柱四个徒弟离开,王画并没有惊慌,李重俊想到。然而现在却似乎不妙了。

果然王画脸色慎重起来。他问道:“是怎么一回事?”

严挺之答道:“昨天上他们上了船,顺着汴河而下,到了傍晚,来到宋州,将船只停泊起来。我们也跟着将船只停泊到另一外,继续监视。但天黑下来了,我们看到船只上还没有点燃灯光,发觉事情有些不妙,于是派了人悄悄上了他们那艘船。然而看到船上一个人也没有了。最奇怪的是我们一直在注视,我们并没有看到一个人上岸过。当时这艘船外面也停着一艘船,于是我带人上了那艘船检查,同样没有看到这艘船的人。就象凭空消失了。”

“凭空消失?你确定。”

“我们不是这个意思,后来我与严同年也商讨过这件事,王学士你看,”安仁理在一旁说道。说着他拿起笔在纸上画了一个简单的示意图。然后说道:“我们的船只停在西边的一侧。如果他们船上的人上岸,我们肯定会看到的。但还有一些视线的死角。如果他们悄悄地下水,利用水循,潜到另一艘船上,当时天黑了,我们就很难发现的。他们为什么会水循,除非得知我们在监视他们。这也是最奇怪的地方,知道我们一行人监视丁柱几个徒弟的人不多,都是可靠的人,这些人是不会将消息走漏的。就包括我都是上了船后才是严同年告诉我的。他们怎么知道我们在跟踪他们的,要知道汴水上船只无数,不要说我们一艘船,就是两艘船,跟踪他们,只要不刻意暴露,他们也不会察觉。”

严挺之又说道:“所以我们商议,最后得出一个可能的结论。除非另外还有人跟踪他们,而且船上的人认识,还对他们有敌意。所以才借着天黑,水循,上了另一艘船。”

说完了一脸的沮丧。

这一次,丁柱四个徒弟诡异地离开,本身就代表着一个有用的线索,可这条线索却中断了。早知道这样,不如在他们登船时就将他们抓捕。

两人也抓破了脑袋,没有办法,最后才连夜返回汴州,禀报王画的。

王画也是一脸的懊恼,苦思了半天,说道:“你们先下去休息吧。”

上官小婉问道:“这回怎么办?”

上次诅咒之案,她只是有所闻,但这一次是亲身经历了。案情越复杂,她反而越产生兴趣。这是聪明人玩的游戏。

王画说道:“这条线索是中断了,看能不能从其他方面突破。我现在是担心这四个人的生命安全。”

刚说着话,外面有人禀报,说有一个叫若如雪的小娘子求见。

王画说道:“正好,我也要找她,有可能她同样也有生命危险了。”

其他人不知道,李重俊与张九龄却知道这个若如雪,他们很奇怪,为什么这个小姑娘也会有生命危险?

若如雪走了进来,清秀的模样,让大家眼前一亮。

可是王画却问道:“若小娘子,我正在等着你进来,终于你肯告诉我一些事情了?”

若如雪狡黠地一笑,反问道:“王学士,那你知道我有什么事情呢?”

“知道得不多,不过我正想询问你,为什么这一年多来,你深夜潜入丁宅哭泣?”

第五十七章 大人物

第五十七章

大人物

若无雪脸色变了一变。

王画说道:“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若无雪脸色惨然,过了一会儿才说道:“王学士,如果你想听,我首先申明一下。有可能事关一个大人物。”

说到这里,她欲言欲止。

王画笑了一下:“但我也申明一下,除非事关皇上皇后,否则数条人命大案,我不知道罢了,知道了还在我职权之中,我一定会严查到底的。”

王画所言也没有虚夸。其实就是李显如果将他逼急了,说不定王画也有胆量将他拉下马来,天下现在还是需要皇帝,可做皇帝的人选不要太多。就是李氏宗室依然有许多血脉活在世上。

若如雪回想了一下王画这几个月的做为,也信了。于是徐徐说道:“这件事要从永淳元年说起。这一年的春天,我的父亲与母亲在春天刚刚成亲。但几月后,先是关中饥荒,后是洛阳大雨,又发生了蝗灾与瘟疫。每斗米价四百钱,饿殍者遍野。那时候我的父母就在虢州,从四月时起高祖曾下诏让百姓到洛阳就食。于是在饥饿之下还有他的妹妹,也就是我的姑姑一起来到洛阳。然而五月洛阳水患。我父母无路可去。于是父亲孤身一人到了汴州去寻找活路。”

这也是唐朝的税务造成的,按丁计税,于是不让百姓逃离家乡。除非官府安排,否则抓到是要处执的。因此若如雪的父亲在前面道路没有确定下来,确实不敢将她母亲一道带走的。

“后来父亲到了汴州,侥幸因为他识文断字,本来对绘画有一些天赋。于是让一个制玉的匠师看重,收做了徒弟。但父亲并没有忘记母亲,他向师父禀明,又返回了洛阳。但这时候洛阳的局势更加恶化,虽然父亲临走时几乎将身上所有的钱都留下来,可因为米价上扬,钱很快就被母亲用完了。我的姑姑被迫返回虢州。当时母亲怀着我,有孕在身,又生了病,留在洛阳没有办法返回家乡。终于有一天,因为饥饿,昏倒在道路上。正好这时候有一个好心人的阿郎,将我母亲救下来。还将他家一个小杂院让我母亲居住。母亲得到他的一些救济,本身又会一些织成的手艺。于是来到了城中独自谋生。但这让我父亲来到洛阳,却找不到她了。加上那时候死了许多百姓。我父亲以为她死了,大哭了一场,然后到了虢州将姑姑接来,回到汴州。就在这一年的冬天,母亲生了我。那一天正好下着纷纷扬扬的大雪。所以我母亲给我取了一个名字,叫若如雪。”

众人寂静无语,小姑娘身世很可怜。让人感到惨然。

“后来我父亲经此一变,心灰意冷,一心扑在制玉上,很快手艺超出其他几个同门兄弟。看到我父亲勤奋好学的样子,他师父唯一的女儿看重了他。但父亲还是没有答应,直到第二年他又返回虢州寻找了一次,仍然没有听到母亲的消息,所以最后入赘了他师父家,将姓也从若姓改成了丁姓。同时他因此对姑姑产生了怨恨,后来姑姑知趣,找到了浚仪县一户良家子,远嫁了。”

听到这里,大家已经知道她的父亲是什么人了。

“其实这都是天意,当时我的母亲生产了我,本来身体就不好,在生产前后,都病倒在床上。到了第二年夏天身体才恢复过来,然后也央请当初救她的那位阿郎帮助她,派人到汴州寻找我父亲的下落。这位阿郎也同意了,可这时候父亲改了姓,姑姑又远嫁到浚仪县。他也没有找到,但听到我父亲将姑姑接走的消息,知道他还活在世上。但在第三年,这位阿郎的夫人知道了这件事。她以为他与我母亲有什么暧昧的关系,于是将我们母女赶出了那间杂院。我母亲那时身体刚刚恢复,于是正好离开洛阳,到了汴州,看能不能听到我父亲的消息。可她终是一个弱女子,没有门路。而我父亲心灰意冷,整天关在作坊里不出来。这一过又是三年,我母亲也死了心,于是再次回到洛阳,租了一个简陋的住房,继续织成,将我养大成人。但她还在等待我父亲回来,这一等,就等了十几年。”

好可怜,王涵她们听了都快掉下泪来。

“后来我父亲的师父也死了。但我父亲手艺越发地高超,也收了几个徒弟,家境转好,但这时候他有了家室子女,虽然心情不好,也没有寻找我们母女。直到四年前,我那时候已经十九岁了。也能帮助母亲帮一些忙,我们母女的生活才逐渐好转起来。我父亲后来娶的妻子也死了。他忽然想起我们母女,加上他那时候手上也有了一些钱。于是出动了许多人,终于在洛阳将我们母女找到。还将我们母女接到汴州。可是我母亲看到他也有了家室,虽然妻子死了,还有小妾。以及几个子女,她已经老了,什么都看开了。又怕我到了丁家后与他的几个子女冲突,于是没有同意我父亲将她接到他家中。”

“父亲苦苦央求之下,最后我母亲也同意他盘下一间店铺与一间民宅,赠予了我们母女。其实父亲常常对我们母女关照,只是他为人沉默寡言,我母亲也不想声张,这件事居然没有人知道。然后就是前年,王学士既然派人对我打探了,也知道我曾经订过一门亲事。早在洛阳时,就有人向我求亲。可因为母亲身体骨儿不大好,我一直没有答应。现在看到那位郎君有才学,本来就是汴州人。加上父亲也居住在身边,于是放下心来,答应了这门亲事。但就在这时候,母亲见到我也订了亲事,似乎一件心事已了,于是一个夜晚,突然病亡。”

说到这里,她泣不成声。一个妇人儿,还经常生病,还要拉扯一个女儿长大。想想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

若如雪抽泣地说道:“是我欠我母亲的。如果不是因为我,她一定还继续留在原地,我父亲也能将她找到,她还能过一个幸福的生活。母亲为我受了许多许多的罪。以前懵懵懂懂,直到母亲去世,我才知道我永远不能弥补我母亲的爱。”

一干女子想要劝解她,可不知从何劝起。

若如雪抽泣了好久,才开口说话:“所以我对那个郎君说,我要为我母亲守孝三年。但去年的春天,春闱放榜,他居然高中榜上。于是派人对我说。因为他的岁数大了,我的岁数也大了,他如果在京城放官,也需要成家立业。如果我还在痴愚,守孝三年,他只好将亲事推辞了。被我果断拒绝。不过他家里的父母对我很喜欢,又派人对我劝导。”

“父亲就知道了这件事。他也将我喊到他家,可怜我那几个弟妹还不知道我的身份,以为我与父亲有什么暧昧的关系,那天晚上对我冷眉横竖。我父亲再次对我劝导。毕间他是一个匠人,无论手艺再高明,也屡次受人冷眼相待。而那个郎君高中进士,并且长相也还好,又是良家子出身,关试通过难度不大,外放官员,这才是正途。但我说了,虽然他家里的人同意了,可为什么他派人从洛阳对我通知。不是三年两年孝期,是因为他高中了进士,眼眉儿高了,看不上妾身,所以找了这个借口。就是我不顾孝期,他还会想出其他的理由拒绝,还会空惹人家笑话。”

“若娘子说得好,你放心,等你孝期一满,孤一定帮你找一户最好的人家,”李裹儿说的。

她这是义气用事。但李裹儿真的答应下来,以后所找的对象却是远超过她那位郎君的。

小姑娘会意,她欠下身体,施了一个大礼说道:“多谢公主殿下。”

然后又说道:“就在这时候,下人进来在我父亲耳朵旁耳语了一下。我父亲让我躲藏在房间屏风后面,让我不要出声。一会儿有几个人走了进来,我借着屏风的缝隙向外看去,其他几人我不认识。但有一个人我却是认识的,他正是当时的汴州刺史。今天的太府卿纪处讷。”

太府卿就是就是太府寺的首席长官,掌管国家的财货,也就是相当于财政部部长。当然了对于一个国家来说,部长级别是一个相当高的官职了,可还有许多与它媲美甚至超过它的职位。

但纪处讷还有一个另外的身份,他与武三思提连襟关系,他的妻子就是武三思妻子的姐姐。因此他本人也是武三思手下头号爪牙。现在武三思当政,纪处讷权势同样赫赫烫手,连宰相对他也要避让三分。

果然是一个大人物!

李重俊喜上眉梢,听到了这个人,他似乎又看到了王画的心意了。如果不是有其他人在场,他会冲过去,将王画高兴地抱起来。

但上官小婉眼中却出现了一丝忧色,可是没有说。

其他人眼神都很复杂。

若如雪将几个人的眼神看在眼里,自嘲地说道:“是不是很害怕?如果害怕了,就让妾身回去吧。王学士,你也早点从这案子中收手,省得到时候很尴尬。”

“若姑娘,我刚才已经说过。不要说事情与纪卿有没有关系,还不能确定。就是有了关系,不要说他,就是牵连到太子殿下,我也会为受害者讨还一个公道。”

“那是,王子犯法,与民同罪,”李重俊很配合地说道。

“既然这样,我继续说下去。进了书房,父亲让下人上了茶,然后那个纪刺史也让其他人退下,房间里只有他与我父亲,还有我躲藏在屏风后面,不敢吭声。纪刺史说道,丁柱,将东西交出来吧。父亲答道,纪使君,我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那位纪刺史又说道,钱是好,但得有命使唤,你只要将东西交出来,某一定会给你一个好的出路,只要事成了,某会在洛阳给你一间最好的店铺经营,还会送你一些小的功名,以及财产。父亲又说道,纪使君,小的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你让小的如何交。纪刺史冷笑一声,说,某好心,你不领情,那就等着瞧吧。”

最后一句时,她学着纪处讷的声音,无比的阴森。然后又说道:“说完后,他就拂袖离开。父亲叫出了我,脸上带着忧色,我好奇地问,是什么东西。父亲说,东西是在他手上,但是不能交,如果交了相反死得更快。他又对我说,无论以后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能向人透露我们父女关系。说到这里,他又给了我一些钱,让我离开他的家。我哭着不肯离开,他抚摸着我的头又说道,傻丫头,你不知道,父亲我这一次招惹的人来头太大了,几乎就要撞天了。还有,以后不管我发生了什么事,你都要装作不知道,否则就会惹来杀身之祸。说完了,将我赶了出去。”

“又过了两天,他突然闯进了我的小店铺里,那时候我的两个帮佣都不在,他又交给了我几十两黄金,叮嘱我以后切记要小心,就离开了。大约那时候他也感到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我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在心中牵挂。实际上父亲一直都没有与我们相认,可之所以有今天,也是造化弄人,他也不想这样的。王学士,我说的对不对?”

夫妻本是林鸟,大难来临各自飞。相比其他的夫妻,丁柱,或者叫若柱夫妇已经做得很好了。若柱也没有过错,不管怎么说,找不到妻子了,他还得生活下去。他这种方式,甚至王画还是鼓励的。

王画点点头。

“又过了几天,那天夜里,起了东南风,风势很大,然后父亲家就着火了。开始我也没有想到其他,只有一门心思救火,甚至还将隔着的围墙,用铁锤砸垮了一段。后来参加救火的乡亲越来越多,虽然他们有的在抢劫父亲家的财物,可火势救了下来。但因为天气干燥,风又大,救援已经来不及了。父亲一家除了少数几个下人逃了出来,其余人全部葬身火海。可我知道,事情远不是那么简单,有可能他们是被人谋害的。但想到纪刺史好大的官职,我不敢说。但有时候想到伤心处,于是偷偷来到父亲家的废墟里,夜里偷偷哭上几声。”

“但是因为你一直没有将那夜你砸开的墙壁修补上,所以每当听到有人进来察看时,你躲回自己家中。因此邻人几次寻找哭声的来源,却没有找到。久而久之,便传出了丁宅闹鬼的事。”

“正是,可我却没有害人的意思。”

“这个我不怪你。相反,你对我将事情说出来,是一件好事。不然我能查出来是你进入丁宅哭泣的,同样别人也会能查出来。如果你不对我将事情说出来,有可能还会招来杀身之祸。但昨天马车上的棺材,是不是你挖掘出来的。”

若如雪茫然地摇了摇头,说道:“不会是我挖掘的,我孤身一人,那有那个力气。我昨天听说此事,还正在纳闷中。所以我想,是不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所以才到了慧云法师处,询问了一些天理。”

大家看着她的神情,见她的眼睛清明,知道她不在说谎。

不过众人都在沉思,这个人弄的这一出,明显是为丁家打抱不平,除了若如雪,又会是什么人?

正在此时,外面又传来汴州忤作赵大保求见。

若如雪欠了欠身,告辞。

王画也没有强留,让她离开。

一会儿赵大保走了进来,禀报道:“王学士,小的我有了一些新的发现。”

“哦,说来。”

“第一,丁家的棺材曾经多次被人撬开。”

“有什么证据?”

“我到了那处乱坟岗,看了一下丁家的坟墓,他们埋藏的地方地形阴翳,而且地处高破之上,因此尸体腐烂得没有这么快。后来我将那些尸棺全部打开,还有两具是丁家买来的部曲,他们没有家人为他们收尸,一道与丁家的人让丁柱的妹妹下葬了。可是丁家这两个部曲尸身保持得还比较完好,但丁家其他的尸身全部腐烂了。”

那只有一点了,因为经常见了空气,所以腐烂得才快。不过现在没有一成套理论知识,赵大保只能说出所以然,不能说出甚所以然。

“还有一点,我也清查了坟墓,虽然那天晚上丁家满门烧得不成人形,可依稀还是能让人辨认出一点的。因此丁柱的妹妹将这些人准确地下葬。那三具棺材正是丁柱本人,还有他的儿子与儿媳妇。”说到这里,他面露难色。

“有什么话,尽管说。”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天晚上在丁家媳妇被害之前,还遭受过严重的**,甚至凶手为了玩乐,将她的膝盖折曲,关节因此都折断了。所以才留下那个奇怪的伤势。”赵大保说的声音很低,毕竟有几位美丽的少女好奇地坐在一边旁听。

“禽兽!”李裹儿恨恨地说道。

“公主骂得好,是禽兽,甚至连禽兽也不如,因为我后来又察看了丁家的死者,陆续发现了一些骨头上的伤势。都是用凶器刺中后留下的印记。不过有的因为没有伤到骨头,尸身又腐烂了,所以看不出来。只有丁柱本人以及他的儿子儿媳那三具尸体最明显。所以这个人将那三具棺材搬出来,提醒王学士这门冤案。”

“还有其他的发现吗?”

“目前没有了。”

“这一次你办得很好,先下去休息一下吧。”

“小的不敢,”赵大保屈身下去。

上官小婉这才用眼睛盯着王画。

王画摇了摇头说:“上官昭容,这件案子远不是你想像的。如果说滑州之案凶残阴狠,那么这件案子复杂多变,牵连的范围,远远超过我们所能想像的。不但有可能会牵连到纪处讷,还牵连到许多大人物。”

第五十八章 善士周永

第五十八章

善士周永

王画又说道:“而且事关本案最少有四五支强大的力量。特别有一支力量,到现在我还没有想明白。因此,那天晚上,纪处讷是前往丁宅,可未必丁家的人是纪处讷所杀。最主要我有一件事,还没有想明白。”

说到这里,他拼命地扯了几下头发。

显然让他很苦恼。

但是众人同样脸色沉重,因为王画前面说了一句,会牵连到许多大人物,后面又说有四五支力量参与其中,那么会是那些人?这令人浮想联翩。有可能这都在动摇整个朝堂。首先纪处讷不管有没有杀人,他参与这个案件是无法辨解,仅凭这一点,他的仕途前景就可以想像。同时也会牵连到一系列的政局变动。

李重俊忽然说道:“王学士,我想起了,那个慧云有可能也有问题。”

“怎么说?”

“他是一个得道高僧,不是普通人,不可能不知道轻重的。为了释解若小娘子心中的疑问,居然请我们一道前去,这一点就让人很怀疑。”

“说的有理儿,太子殿下。继续说下去。”

“我想他知道了什么,只是他有可能与凶手是站在不同立场的,故意给我们认识若小娘子,提供一条线索给我们。或者也许看到她可怜,但知道是她在丁宅院落中哭泣的,所以看能不能让我们对若小娘子注意,然后对她提供保护。”

“太子睿智。慧云的事,我昨天晚上派了人调查过了。早上也得到了一些消息。”

听了王画的话,大家一起感到很惭愧,王画一大早就起来锻练身体,那时候大家还要睡懒觉,居然王画早上发生的事,他们一点儿也不知道。

“大家有的知道,有的不知道,慧云曾经发下宏愿,以一己之力,建造一个宏伟的寺院,宏扬佛法。为了达成这个心愿,他四处化缘,在去年时,为了实现这个目标,去过一次东都。期间还与相王见过一面,两人相谈甚欢。但不代表着他为相王趟这次的浑水。佛法到了他那种境界,我也不知道是可怜还是可敬。但有一点是勿用置疑的,世间的尘事,很难让他心动了。后来他回到汴州,也许听说了丁宅闹鬼的事。斩妖降魔。也是佛家的责任。于是悄悄地注意丁宅,甚至有可能听到若姑娘的哭泣与祈祷声。后来是他主动找若姑娘开解的,还是若姑娘找他开解的,这个就没有查清楚了。但有一点,昨天尸棺的事传出来,他意识到若姑娘有可能会遇到危险。因此刻意让他手下的小沙弥,找到我。明是开解,实际上是让我注意一下若姑娘。这是对她的保护。因此,慧云法师与这个案件的关联,可以撇开不问。”

但李裹儿也问道:“二郎,这个宝藏到底存不存在。”

“公主,我说过,时间太久远了,当时国家混乱,史载得又不太详细。因此不能确定。有可能有,有可能没有。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们另一条消息,就是那半块玉的下落。”

“二郎,快说。”李裹儿高兴地说。

现在案件越来越复杂了,有了那块玉在手中,等于掌握了许多主动权。毕竟不管是什么人想要寻找那个宝藏,都需要这半块玉玦。但因为她的原因。将玉玦交给雷湛,可雷湛又没有保管好。

“这块玉玦昨天被盗,但我早暗中派了人监视。也看到从雷湛怀中盗玉的是一个中年妇女,然后查了她的底细,她原来不是难民,而是汴州城中一个著名的女盗,叫叶旭。后来她盗了玉玦后,在汴州城兜了一个大圈子,才来到一户人家。这户人家也许你们都没有想到,他就是大善士周永在汴州城买下的府邸。”

“周永?”几个人全部惊讶地叫了一声。

“你们惊讶,同样我派出去的人,当时也很惊讶。但他们还是听了我提前的吩咐,没有打草惊蛇,又一边监视周府,一边调查周永的底细。很快就发现了一些问题,周永本来是一个普通的地主。但在前年突然从靠田租渡日转型,开始经商。而且一帆风顺,很快积累了大量的财富。这一次他的庄园被洪水淹没确有其事。然而对他的总体财产损失并不大,因此他还继续赈济灾民。而且我的手下兄弟又发现了另一件有趣的事,他的声势之所以那么大,因为他每一次赈济贫困百姓时,都是购买了一些生活用品。这些生活用品或者食物价格都不贵。当然了,帮助的是穷苦百姓,不可能给他们奢侈的东西,我以前也是这样做的。但他赈济时,都是亲手发放。因此发放速度,时间长,也就是说,花的钱不会很多。因为过渡的时间长,反而影响很大。”

“你是说他是故意伪装,才这样做的?”

“也不是,他为人一向不恶。在他没有发迹之前,信仰佛教,待人并不是很坏。后来发迹时,因为手上钱多了,也有能力做好事了,所以善名才慢慢远扬起来。或者有其他的原因,他做了一些让他良心不安的事,所以更加卖力做好事,以求佛祖谅解,让他有一个好的来生。但正因为这一点,所以他只是别人的一个小喽罗,知道的事情并不多。否则不会这么高调的。我的人还在继续监视着他,看有没有人什么人与他接触。这样吧,我安排的人手有点嫌少,安同年,严同年,你们带领回来的几个兄弟与他们配合一下。”

严挺之向王画投去一个感谢的眼光。昨天晚上的事情他们办砸了,这又是王画给了他们一次立功机会。自己无所谓,主要就是安仁理,是给安仁理立功的机会。如果此案侦破。安仁理可以挽回滑州案件的影响,还可以因此替陆小娘子恕罪。

这一回终于两个人退了下去,王画也站了起来,说道:“我们也要办正事去吧。今天从洛阳发来一批货物,厚衣服与一些被褥,恐怕现在已经在散发了,我们去看一看。”

但他们当中少了李雪君,昨天晚上王画曾经进去李雪君的房间,一会儿李雪君就离开了。这是王画的安排,也知道李雪君的身手,没有人过问。

一行人来到城外。果如王画所说,已经开始在散发救灾物资。

但他们又看了周永带着一大堆物资,同样在散发。只是他是家中的仆役在散发物资,秩序有点混乱。因此,周永在不停地喝斥着,头上也忙出了一头的汗水。

看着他辛苦的样子,李红迟疑地问王画:“这样的人,也是坏人吗?”

王画摊了摊手说道:“我也没有说他是坏人。李红,这个世界上真正的好人与真正的坏人是很少的,大多数有坏的一面,也有好的一面。就象昨天慧云大和尚对若如雪所说的,一手擎着佛杖,一手擎着魔杖。”

正说着,周永也看到他们一行,在远处喊了一句,因为人多嘈杂声很大,都没有听见。

王画挥了挥手,算作示意。

八月的天气渐渐短了,忙忙碌碌的,一天很快就下来了。

夜晚来临,初旬的夜空没有月色,只是一些星光在眨着神秘的眼睛。

夜渐渐深了,忽然远处传来一阵兵器交接声。

王画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他来到栏杆处,兵器声也平息了,他看到若如雪的房间点亮了灯光。

不用说,是若如雪遇到了麻烦。

他立即穿戴整齐,走下楼去。其他的人也惊动了,对于这个小姑娘,大家都抱着好感的。全部走了过去。

一个不大的小院子,院子中间有一口小水井,东侧是两间小柴房,后面是三间厢房。正中的客厅大门敞开着。王画大步走了进去。

两个难民打扮的中年大汉站在客厅,看到王画来了,羞愧地说道:“让凶手跑了。”

李重俊从后面跟了上来,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太子,为了怕她出事。我派了两个兄弟在暗中保护。”然后王画低声说道:“本来是没有事的,但我担心某些人杀人灭口。毕竟有人指供,会让某一个人有嫌弃,所以做了这个安排。可没有想到这么快,他们就下手了。”

又拍了拍两个大汉的肩膀说道:“无妨,这是我疏忽了,应当提前多安排一些人手的。”

说完了来到房间里面。

若如雪穿着一身单薄的亵衣,一对香肩露在外面,两只手却掖着薄被,吓得花容失色,身体不停地哆嗦着。王画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有人想杀我,”若如雪说着,将薄被往下松了松,衣服布料很薄,可以看到衣服里面浑圆的ru房,以及腥红的一点。看来小姑娘都吓傻了。但大家没有产生色欲,因为在她的ru房上还有一道伤口,在不停地流着血迹。

王画立即派人请大夫过来替她医治。

又来到客厅里,看着两个大汉,问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王学士,我们奉你命令,暗中保护这个若小娘子安全。正好三更城中士兵巡逻,将我们当作了真正的灾民,撵了一下。等到回来时,已经看到两个黑影潜入若娘子的房间,所以我们救援得有些迟了,才让若娘子受了伤。但这两个人的身手很好,我们都有些不敌。所以只好眼睁睁看着他们逃跑了。也幸好他们顾忌王学士就住在附近,不敢恋战,所以也没有再次对若娘子行凶。”

李重俊说了一句:“丧心病狂!”

但是王画没有吭声。

过了一会儿,大夫过来医治。

这时候若如雪也回过魂了,她死活不肯让大夫察看伤势。

王画与李重俊苦笑了一下,让李红到她房间里面,察看了伤势,再向大夫讲了她的伤势情况。大夫开了药方,又是李红再次替她包扎了伤口。其实伤口不深,只是有可能在ru房上以后会留下一道伤疤。小姑娘有些伤心,还有害怕,在房间里抽泣。

几个人无可奈何,最后王画对她说道:“若姑娘,这样吧,你先搬到我们哪里,一道居住,也有一个安全保障。”

受到这个惊吓,小姑娘也不矜持了,收拾了一些细软,与他们一道回到郭锦鲲的院子。

经过了这一折腾,大家也没有办法睡觉了。

但天刚一亮,刘顺就亲自登门拜访,他脸色有些难看。

王画问道:“刘刺史,发生了什么事?”

“周永夫妻被人杀死了。”

“带我去看看,”王画立即跟着他来到周永家的府邸。

外面已经围了许多人,在指指点点的。王画进了周家,一座很漂亮的府邸,还有许多仆人,但一个个脸上挂着忧虑的神情。在周永卧房门口还有两个十来岁的少年与一个漂亮的青年**在哭泣。

刘顺低声说道:“那三个人两个是周善士的儿子,另一个是他新纳的小妾。”

王画点了一下头,迈进周永的卧房,两具尸体躺在血泊中,都是脖子上挨了一刀。王画又看到忤作赵大保在验尸。

看到王画来了,赵大保说道:“周善士夫妇是昨夜被杀的。但是他的妻子是先遭到遇害。”

说着他指着床单上的血迹,说出了原因。

又说道:“然后周善士又被逼供了一次。”

又指了周永的手腕,手腕上也有一道伤口,但不是很深。

王画没有作声,他仔细地看着房间,又到房间外面看了一下,然后又进了房间。李重俊将他拉了出来,外面也有许多人,包括汴州的长史,司马以及司法参军,还有各个捕头衙役,正在盘问周家的下人。

李重俊将王画拉到一个角落,问道:“王学士,有点不对啊。昨天晚上严挺之与安仁理带着你的人监视着周府,怎么让刺客进入周家的?”

王画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也疏忽了。因为周家占地广,你看到了那是什么?”

李重俊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是一个下水盖。

李重俊若有所思。

王画说:“正如你所猜想的那样,凶手是顺着下水道进来的,所以严挺之他们扮作了灾民,在周府附近潜伏,并没有看到有人进入周府。不相信,你可以再到房间里看一下,在房屋门口处,还有两个黑色的脚印,那是凶手脚上沾染着下水道的污水留下的。但很浅,估计凶手也注意到这一点,用布或者其他东西拭了一下污渍,所以留下的污印很浅,一般人很难注意。而且你也看到了,那个下水道的石板没有合严。不过也说明了一点,凶手力量很强大。毕间汴州是一个老城,下水道建了多年。想要从下水道进入周家,还出现在离周永卧室不远的地方,必须手里有一张详细的汴州城下水道的图纸。”

不过为了验证一下,王画还是走到刘顺面前,让他将周家所有下人集中到一起,询问有没有人在早上动过这个下水道的石板盖子的。

结果没有。

实际上一大早起来,下人发现了周永夫妇死亡后,一起乱了套,到现在都没有几个人洗漱,连早饭也没有人做。

但刘顺狐疑地说道:“可是王学士,有可能凶手从外面翻墙进来的。”

王画没有作声,虽然他在周府布置的人手个个都是顶尖高手,而且有不少人。如果一个大活人翻墙进入周家,周家的下人没有发现他还相信,可想骗过自己这些人手,那是不可能的。

“或者是周家的下人做的,”刘顺又说道。

“刘刺史,现在我也不知道,但你立即将汴州下水道的图纸送给我,顺便向你说一件事,那件玉玦前天让汴州的女盗叶旭送到周永手上。从那时候,我就派了许多人手监视周家以及周永,但现在周永夫妇被害事小,那个女盗叶旭也失踪了。”

刘顺听了惊讶万分,不是为王画的安排惊讶,而是没有料到周永也会卷入到这桩案件中。

王画说完后,立即回去,严挺之与安仁理满脸羞愧地坐在客厅,正等他们回来,看到王画,俩个人想要说什么,被王画挥手制止了。

王画说:“将若姑娘也请下来。”

一会儿若如雪走了下来,脸色还有些苍白。

王画看着众人来齐了,让他们全部坐下来,又对一个护卫说道:“你将刘刺史请来。”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起看着王画,王画则在闭目养神。

等到刘顺到来,王画让他落坐,才开口说道:“丁家满门被杀,这件案件已经过去了很长时间。可不因此就没有办法破解。但它牵连的人有可能会有很多,有些复杂。因此我掌握了一些线索,可并没有审捕任何人,因为我想顺着这些人看到更多的线索。但没有想到,昨夜出了两条人命,有可能包括那个女盗是三条人命,还有若如雪也险些被刺,这就是四条人命。尽管这些人有可能本身也是死罪,可是我不想再有更多的人出现死亡。因此,我今天将揭开一些谜底。”

说到这里,他在众人脸上扫视了一下,看着安仁理与若如雪,说道:“安同年,若姑娘,是要某替你们说,还是你们自己说出来。”

第五十九章 人心叵测

第五十九章

人心叵测

大家一起不相信的望着王画。其中李红与严挺之的眼睛里更是惊讶万分。

李红是一颗善良的心受到伤害了,严挺之是因为他好朋友的原因。

李重俊也有些不相信,他问道:“王学士,这是怎么一回事。”

王画拍了拍手,清脆地掌击声,在客厅里回荡着。

大家安静下来,王画才说道:“首先还是我来说一下受害者。刘刺史,也许现在你的心情很失望。但我还是告诉你,作为一个善士,周永到现在本心依然不坏。他原来是一个很普通的庶族地主。如果没有遇到一件事,他还是继续做着一个普通的,有善心的地主。但这时候他遇到了一个人,或者一群人,看重了他。而这个人或者这群人手中掌握了大量资金,同时也有许多门路,可朝廷正在对他们通缉,因此不能光明正大的露面。但钱的作用,大家也知道,放在庸才手里,或者将它迅速花掉,或者被人骗掉。或者做了不好的生意,将钱败掉。但在聪明人手里,却会让它滚动起来,越滚越多。而这个人,或者这群人,似乎并不那么笨。于是必然还要继续做生意,将钱越滚越多。在没法光明正大露面下,他们必须要找一个精明而老实的人做他们的代理人。精明是要配合他们做生意,老实是能听他们调动。这个人有点难找,而正好周永就是这样的人。”

王画说到这里,转过头来,看着刘顺说道:“我知道我这样说缺乏证据。但刘刺史可以有一个办法证明我的说法,将周永所有的账册拿出来,找人核算一下账目。保证会发现他做的生意之大,出忽你我所能想像的。但大多数账面上的进账则不知所踪。或者还有一个办法,将他所有的进账以及赚取的钱款核算出来,然后再计算他现在所有的财产,会发现周永只得到了其中很少的一部分财产。”

刘顺听了,也没有顾及王画感受,毕竟人命关天,他立即喊来一个站在门口的衙役,出去办理此事。

王画又说道:“其实说到底这等于是联手经营。当然,以周永的智商,不可能不知道这些人有些来路不正。但为了财富,也可能会考虑到他只是做生意,并没有犯法,所以答应下来。如果没有宝藏的事。也许周永会一辈子做一个善人,闷声发财。但出现了一个宝藏,他的人生轨道随之改变。各位如果再不相信,还有一个证据,马上汴州有专人清点他的账册,大家可以清楚地看到在他发迹之初,有了大量不明的原始资本出现,而周家只死了周永夫妇二人,其他的人依然还活在世上,看他们能不能解释这笔财产的来历?然后就是女盗叶旭带着玉玦在城里兜了很大的一个圈子,最后来到周永家中。就没有再出现了。”

“你是说叶旭被周永杀死了?”刘顺问道,对这个女盗刘顺也听说过,但苦于她做案手段干净,一直没有证据将她抓捕归案。对于王画暗中布置了一些人手,刘顺同样也清楚,在滑州他就是布置许多人手,暗中取得大量证据的。现在调查了汴州宝藏一案,布置一些人手并不奇怪。

“刘刺史,我不清楚,但肯定一点,叶旭从周家消失了。后来我为什么肯定凶手是从下水道进入周家作案的?凶手进入周永卧室只有三条途径。第一条是从外面进入的。这一点我可以大胆的否定。因为我的人一直在周家的外围监视。第二条是周府的下人做下的,也不可能,周永平时对下人也很好,而且有一条重要的一点。他的被杀,是与那个玉玦有关,通过赵忤作验尸结果也可以证实,他死前受过逼供的。我刚才说过,他是某个人的代理人,这个人因为见不得光,也不会让更多的人知道此事,不相信还可以询问周家的人,看他们知不知道此事。而周永同样也想别人知道这件见不得光的事。因此知道的人越少越安全。他的家人他家的下人,都不知道此事。更不知道玉玦就在他手上,甚至都不知道玉玦的事,为什么要杀他?因此只有第三条,从下水道进入周家的。这都是我疏忽了。”

说到这里,王画面色一沉,不管怎么说,周永不是罪孽深重的案犯,更是罪不至死,却因为自己疏忽大意,导致身死,心中也是十分地后悔。他顿了顿说道:“我最大的疏忽就是认为所有下水道都是在街道上的,毕竟有时候为了疏通堵塞的地方,不可能从百姓家中经过。就是经过了,也没有管盖出现。其实就是周家那个下水道的井盖上面也长了厚厚的青苔,可见周家的人也没有用过它。但我没有想过其实汴州城已经很古老了,多次经过战火的考验,有许多民宅经过自然灾害或者战火焚烧过的。街道的面貌与当初的城市发生了很大的改变。象周家这样占地极广的宅院。建立在原来的街道上,是很正常的。或者说,我根本就没有想到过这一点。”

说到这里,他很是惭愧,现在就包括他的洗脚水,自己也很少倒过,都让下人或者李红与沐孜李伺候得好好的,也看到她们倒过,往阴沟里一倒,多会想过这个问题?

王画狠狠地揉了一下自己的鼻子,然后又说道:“周永的事情大约就是这样。在他身上发生更多的事情,以后一个个罪犯找出来,会审理得更详细一点。下面我就来说说我们的安同年。”

说到这里,他一脸的嘲讽之色,道:“聪明反被聪明误,前几天你来到滑州,我就产生了怀疑。不是我多疑,原因说开了很简单。滑州这个案件发生震动了天下,洛阳离滑州说近也不近,说远也不远,相信传到洛阳顶多两三天时间足矣。我们试想一下,站在你的角度,如果是我。有一个女子肯为我做出这样的事,不管她做得是对还是错,我都会立即赶过去看望她。而且洛阳到滑州并不是那么遥远。或者是普通人,会考虑一下,因为她不但在青楼里,而且还犯了法,会不会对我产生什么影响,那么过几天也要赶到滑州。要么,越考虑的事情越多,那么最后各种风闻而来,就不会来了。特别是在你身上。通过关试,也放了官员在身,压力更大。如果几天之内,赶不到滑州,基本上没有道理会来。但恰恰相反,你过了很久,还是来到了滑州。而那时候我也要到汴州。当然,如果没有汴州这个案件,你前来我又不怀疑。可正好我到汴州的另一个目标,正是这个宝藏案。刘刺史不清楚,可我清楚,某些人也清楚。你怎么让我不怀疑呢?也许你要问,我为什么将你留在身边?说到底还只是怀疑,我没有证据,同时也希望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如果我怀疑错了,你是无辜的,我何尝不愿意给你一个机会。事实上不然,就是我不给你一个机会,严同年也会劝说我的。事后我与严同年谈心,旁敲侧击,连严同年都没有想到,我套出他的话来。其实在你没有见到我之前,就劝说过严同年,想在我身边做事。你说我的疑心能不增加么?”

若人不知,己先莫为。

自己说别人聪明反被聪明误,实际上自己春天举兵,亦是此理。只要在做,就会有漏洞,就会被人抓住。除非自己不做不动。或者直接用泰山压顶之势,否则以巧破拙,弄得不好就成了聪明反被聪明误的局面。

“但我还在看。可为了你,明知道我手里的人手紧张,还是防备了一手。包括严同年都不知道此事。前天我让你与严同年一起尾随丁柱的徒弟,这是一条重要的线索,为什么他们会在夜里从河里水潜了?其实是你在你与严同年登船时,向他们船上的水手做了手势。可是你知不知道?在南方有那么几支船队,为了通信。我发明了一种旗语,让他们通过船只上的旗帜进行相互联络。你这只是一个小把戏。”说到这里,王画手上比划了几下,问道:“你的手势是不是这样的?”

“然后又到了昨天早上,我让你与严同年下去,你本来已经站起来,可听到若如雪求见,不自觉地又坐了回去。人都有盲从心理,看到你坐下,连严同年也坐了下来。昨天晚上行刺若姑娘与你无关,包括汴州你们的一些人,同样不经过某个大人物的允许,是不敢向若姑娘下手的。当然,你们也发现了若姑娘心理在发生改变,恐怕也请示过某个大人物,但没有想到我动手这么快,当天就找到了若姑娘。就是敢动手,你们也会顾及我在她周围安排了人,引你们出洞。反而犹豫不决起来。因此,你们的人在商议,同时向某个大人物请示。所以昨晚的事确实与你无关。可是你离开郭府后没有多久,就将周永得到玉玦的事透露出去了。”

安仁理脸色苍白,一言不发。

严挺之失望地摇着他的手问道:“安仁理,为什么要这样做?”

王画代答道:“原因很简单,他在陆小娘子心中地位很重。因此陆小娘子不敢告诉他事情真相,可他认为陆小娘子是背叛。而且又嫌她身体肮脏了,现在他是一个朝廷命官,又是名正言顺地考中进士,想找一个好一点的小娘子为妻,有什么困难的?因此他听到陆小娘子的故事后,已经在心里将她排除在外。正好听到我似乎给了陆小娘子一个改过的机会。所以有人产生了一些新的想法,与安同年协商了一下,只要到我身边呆下来,向他们通风报信,以后会在仕途上扶持他一把。这个安排的原因也更简单,因为我必须要到汴州,这是最大的重灾区。如果我一开始到汴州,他们还想不起来。但经过滑州之案后,他们才知道我不是他们所想的那么简单。所以担心我到汴州查出这一件陈年往事。有了他在我身边,等于安察了一个耳朵在我身边。可以随时安排调整。而安同年呢?现在天下人都知道他的进士是靠陆小娘子出卖身体,求某些人替他扬名立腕考中的,以后仕途升迁困难了。现在有了这条捷径,为什么不走?况且也不要他杀人放火。于是答应下来。但是安同年,事情岂是你想像的那么简单,昨天晚上周家两条命案,有可能那个女贼也被杀死了,还有可能丁柱四个徒弟生死未卜,虽然你未杀伯仁,可伯仁却是因你而死。同样难逃法网!安同年,慢慢想,想好了,告诉我真相,或者我会从轻判决你。当然,你可以不说,那么我只好用严刑拷打了。让刑肯来看你有多硬气!来人啊,将他拖下去,紧密看押。”

过来两个侍卫,也都是王画贴身侍卫,将安仁理拖了下去。

王画又转过头来,看着若如雪,说道:“若姑娘,现在可以将昨天你没有说完的话说出来了吧?”

众人都有些不忍,尽管王画给了她一个台阶下,但昨天说与今天说,性质是两回事。现在不是她主动说出来立功,而是等于王画在让她招供了。

若如雪看了大家一眼,神情也没有后悔,也没有坦然,却是十分地茫然。

王画也不急,等了好半天,她才开口说道:“这件事也要从我在洛阳时开始说起。昨天我说过了,在洛阳我们母女过得很苦,母亲虽然织成手艺高明,可经常生病,为了养活我,也做了一些不好的事。就包括原来收留她的那个阿郎,确实有其事发生,才让他夫人将我们母女撵出来的。后来我父亲找到了我们母女,我以为有好日子过了。但没有想到来到汴州后,母亲因为过去的生活,拒绝了他的好意。这只是推辞,可我的那个父亲居然半真半假地答应下来,安排了一件小店铺与一个小院子,就算了事了。这几年来,也不是我昨天所说的那样,我的父亲很少过问我们母女,不然不可能汴州的人不知道我们的关系的。因为只隔着一道墙,看到墙那边欢歌笑语,我时常想到这十几年来母亲的经历,我心中十分痛恨。”

李红上官小婉与李裹儿都张大嘴巴,这完全地颠覆了昨天那个让人可歌可泣的故事。

“所以我一直不敢嫁人,也因为如此,我母亲无人照料。直到前年,汴州的刺史大人纪处讷路过我的店铺,无意中看到我的美色。命人将我用了请我替他家夫人织成的名义,喊到他的府上,将我凌侮。一开始我十分地愤恨,可因为他的权势不敢声张。后来他多次凌侮我,慢慢地我就习惯了,也看开了。这本来就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道。”

说到这里她嘴角露出浓浓的讽刺之色。

“不久后,我与邓家小郎君订了亲。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邓家小郎君似乎也听到了一些风声,开始对我冷淡起来。又隔了几天,我与纪处讷正在媾合,又正好让母亲撞到。她一怒之下,病倒了。这一病再没有康复,后来不久就去世了。但那时候我鬼迷了心窍,依然没有悔改,并且更恨父亲。又过了一段时间,邓家小郎君考中了进士,他写了一封信,信上是逼我到洛阳与他成亲。事实是那时候纪处讷还在汴州任上,如果我能丢下纪处讷,说不定他还会给我一个改过的机会。”

大家更是啼笑皆非。这个真相与街坊上流传的,又再次颠覆了。

“那时候我也曾动过心,还求过纪处讷放过我。可是纪处讷说了,我帮助他做完一件事,以后就与我井水不犯河水。这件事就是帮他找我父亲得到的那块玉玦,我说我没有这个能力。他说真不行,那就帮他确认一下,这块玉玦在不在我父亲手上。于是那天晚上,我去与父亲商议,用了邓家小郎君为借口商议的,却不是昨天我说的,是父亲喊我过去的。然后纪处讷带人强行闯进我父亲房间,这样我只好躲藏在屏风后面。纪处讷离开后,我故意询问纪处讷向他要什么东西。最后确认了半块玉玦就在我父亲手上。然后告诉了纪处讷。但在两天后,父亲找到我,确实是留下了一些黄金,而是眼神对我很关切。那时候我才有些后悔,想到自己是不是太偏激了。原来准备告诉他,让他小心一点,或者将这块玉玦交出来,毕竟钱好,命更好。父亲还问我要说什么。但我终于没有说出口。后来就是丁家的灭门案了。最可恨的是,当我责问纪处讷,这样做太过份了,纪处讷还不承认,说是另有人做下的。这时候我才后悔起来。那时候我已经举目无亲了。纪处讷离开汴州后,也丢下我不管不问。于是常常到丁宅哭泣,是谢罪。其实昨天我也准备向王学士禀报的,可心中还是犹豫了一下,于是许多地方撒了谎。”

说完了,哂然一笑。

“既然这样,那么麻烦姑娘写下一份证供。”王画一边说着,一边将纸笔拿到她面前。

若如雪也没有拒绝,她开始用笔在纸上写着,字迹未必很好看,但写得十分地工整。

看到她写的字,李重俊忽然跑了出去,长出了一口气。

王画也向刘顺、李裹儿,还有上官小婉示了一个意,让他们出来,看到李重俊的样子,王画问道:“太子,怎么了?”

“太让我失望了。”

“太子,不必失望,她生活在社会的低层,是一个小人物,就是有心,也无法抗拒我们的纪太府卿的。而且昨天我也没有说出另一件事,其实慧云法师喊我前去,应当他知道更多的消息,甚至都知道丁柱一家之死,与她有关。我不知道慧云是如何知道的,也许他暗中做了调查,但有一点,自丁家一案后,若如雪有些后悔,这是真实的。因此时常到慧云那间寺庙里向佛忏悔。有可能慧云正是趁她忏悔时,听出了蛛丝马迹。慧云看她有可能改邪归正,因此喊了我来,这是让她有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但昨天她这个机会却错过了。到了昨天时,她还想逃脱法网,所以才撒了谎话。”

“那她为什么又要说出纪处讷的名字?”

“道理很简单,一是恨,第二她也知道隐瞒不了。第三看我们的能量有多大,如果扳不到纪处讷,她只说了纪处讷询问一个东西,又能将纪处讷如何呢?而且她也没有签字画押,随时都可以翻供。不过有一点,丁柱一家未必就是纪处讷杀害的。尽管他有其他的人命案子在身。但我们还要办另一件事。”

“什么事?”

王画回过头,看着刘顺说道:“还记得前天我将玉玦交给了公主的侍卫雷湛吧?那是我与公主的一个配合,引蛇出洞。其实在我未来汴州之前,就做了调查,可知道的线索并不多,就是知道了线索,也没有证据。其中就有汴州的一些官员,恰好前天中午吃饭时,某个官员正好在座,因此消息迅速走漏。他们也防止万一,我将玉玦转移了,就那么一点大小东西,所以下手那么快。”

“王学士,是谁?”刘顺脸色有些不自然。

“刘刺史,这件案子中,你是清白的,虽然你也有一些小的瑕疵,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总的来说,汴州官场比滑州要好。”王画宽慰道。

然后又说道:“现在我们先去将杀害周永夫妇的凶手抓捕过来吧。至于是谁,你马上也就知道了。”

说完,回过头,看了看客厅,那个清秀的小姑娘正趴在书桌上写供词。

虽然知道她未必值得同情,然而看着她的模样,还是让人生出一丝怜悯。

王画摇了一下头,大步走向前院。

太阳终于升到柳梢,一丝炎热悄无声息地蔓延上来,似乎要扫去过去一夜留下来的阴冷黑暗。

第六十章 第二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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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几人不动心

第六十一章

几人不动心

上官小婉想了一下后果。然后低声向王画问道:“那么这个宝藏是真的还是假的?”

如果真的有这宝藏,纪处讷做下这种事,多少还有点值得,如果是子虚乌有,纪处讷这回真犯傻了。

王画反问道:“我也不知道真假,但就是有一小半是真的,昭容,就是你,会不会动心?”

三十万斤黄金,是什么概念?外加一些珍贵的珠宝,折合起来有可能达到六千万贯钱。或者按照现在唐朝的物价,购买大米,会超过一亿多石,也就是整个大唐百姓敞开肚皮,能吃上一年。如果按照春天的米价,能吃上两年,按照唐朝米价最低的时候,能让整个唐朝百姓吃上十年。或者按照布价,平均每匹布十文钱,是六十多亿匹布,将唐朝百姓全部包起来都够了。或者按照马价来计算。能购买两百万匹上等的战马,而整个唐朝适龄的战马也不过三十万匹。或者换成船价来计算,大型的海船能建造两三万艘,从汴州估计一溜排开,能排到洛阳去。

或者再打一个比喻,现在李显对李裹儿十分宠信吧。但让她将李显赐予的府邸封地一起变卖,不会超过一百万贯钱。

或者再作一个比喻,如果将这些钱分到灾民手中,有可能每一个人能分到五十贯钱,直接进入小康社会,王画根本都不需要犯愁他们入冬后的生活。

不要说现在有理有据,就是一些浮光掠影,也会让人疯狂而动。不要假清高,面对这样巨大的财富,能有几人不动心?

面对王画的提问,全都哑然。

王画手里把玩着这块要人命的玉玦,也是摇了摇头,对河车机说道:“继续说吧。”

河车机继续说了下去。

纪处讷很小心,在刘渚又与青芜幽会时,让青芜证实那块玉还挂在他的脖子上时,开始下令抓捕。然而这时候刘渚心中已经产生了一些怀疑,出来如厕时看到有衙役闯进来,立即翻墙头逃了。当时的河车机还是一名捕头,许多事务正是他替纪处讷一手办的,那一次抓捕刘渚也是他带队的。

到现在他还记忆犹新。当时天色还没有黑,刘渚逃得又及时,当他们得知时。刘渚已经逃了出去。但因为是秘密抓捕,不好将四门紧闭,等到他们得知逃出了刘渚逃出了南城门时,他们已经失去了刘渚的身影。可过了几天在汴河边上一处密林里,看到一具尸体。他带人过去察看,正是刘渚的,并且被人砍得不成人形了,几乎没有办法辨认出来。然而那块玉却失踪了。

于是纪处讷用了侦破案件的名义,根据玉芜的描述,画了这块玉玦,发放到各个店坊,如果出现这块玉玦立即向官府通报。当然这种做法是很缈茫的。可是没有几天后,丁柱到官府禀报,有人拿了这块玉玦让他观看,看那块玉玦有什么秘密。确实这块玉玦现在大家都看过,除了一个灵活的螭龙纹外,很难看到其他的线索。听到这个消息,还是河车机自己带人过去的。人抓住了,他也认识,一个也姓王的青年,来历很神秘。但他知道这个青年与纪处讷来往密切。

看到他带人过来,这个王姓青年从容地对他说,带我去见你们家使君大人吧。

河车机将他带到纪处讷府上,两人在房间谈了很久,谈了什么,河车机不知道。但看到纪处讷将这个青年送出来后,脸上很愤怒。现在回想,这个青年肯定有一些力量,而且纪处讷有一些把柄在这个青年手中,所以才会对他忌惮。并且刘渚之死,也是这个青年下手的。他也听说了此事,但隐藏在暗处。等到刘渚逃出城后,乘机将他杀死夺玉的。

但究竟是什么情况,因为纪处讷没有让他再查下去了,无从得知。

而后纪处讷就去找另一户姓刘的人家。

其实这个也不难,因为刘渚先前就在找这户姓刘的后代,而且还与多个姓刘的有了接触,最后盯着一个叫刘全的人。可当抓捕刘全时,发现他早失踪了几天。

河车机带着人到他家搜捕,在他家的一间房间里,看到了一份发黄的书信,信上以刘纡第九代传人写下这份信的。当时正值黄巾起义之时。刘家这位老祖也写下了这份宝藏的来历,也说了当年兄弟分散的事。这一脉正是刘纡次子传下来的,当时因为害怕,他独自盲无目的逃了很远。后来再找他哥哥时,已经找不到了,于是来到中原。但与他哥哥一家不同,他过得很贫困,一直也在各地流浪。试图找到他的哥哥,可始终没有找到,后来成家立业安定下来。一直传到这个第九代传人手中,这个老祖还感慨当时先祖如果不是分散,不然有了这份财力,这时天下大乱,何尝不是刘家再次崛起的机会。同时吩咐后人无论如何要保管好这半块玉玦,务必要找到另一支脉的传人,将两块玉玦合一。

这更证明了这个宝藏的存在。

河车机将刘全一家剩下来的四个人,一个老母,一个妻子,还有两个子女全部抓进大牢。严刑逼打之下,最后是刘全的妻子看到自己子女受苦,忍耐不住,先开的口。说先也是一个姓刘的人,要看什么半块玉玦,说是他们都是皇帝的后代,其实刘全没有这半块玉玦。那个姓刘的让他在他家到处找找,然后一脸失望地离开了。

刘全半信半疑的,于是在家中各处寻找,最后要屋梁上找到这份遗书,还有半块玉。可是这半块玉他怎么看,也看不到象一份藏宝图。刘全只好等另一个姓刘的人再找他。将两份玉合在一起,看能有什么线索。然而过了几天,就失踪了。

河车机与纪处讷不相信,可无论怎么拷打,还是这份口供。

于是纪处讷命令搜捕刘全,将刘全四口放了回去,可在半路上却将他一家四口为了灭口全部杀死。

过了一段时间,刘全的尸体也被人发现,然而却得到了一条证据,在他死之前,也就是失踪之前。他曾经找过丁柱。不过这也不能证明什么,就是有可能因为丁柱在玉界的名气,他请过丁柱参考过,就象那个王姓青年也请过丁柱看过这块玉,也不能就此证明东西就在丁柱手上。

后来纪处讷也请过丁柱交谈过,但丁柱对此事一直否认。只是说刘全是见过他,也谈了他家有一块玉器,想请他看一下。丁柱对他说可以。可是从那一次交谈过后,就再没有看到刘全。

说到这里,他的交待与若如雪的交待相差无几。可是到了现在,河车机还是否认丁柱一家是纪处讷派人杀的,他的理由与王画相差无几。没有这个必要多此一举。

后来武三思得势,将他调到京城,做了太府卿。可对于此事,纪处讷依然没有放弃,因此才将河车机留了下来,升做了司户,继续追查。

王画又问道:“那个青芜与青瑛呢?”

“她们在纪使君到京城赴任时带走了,不过她们现在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为了灭口,必然的下场。可就是纪处讷将她们打死,又有谁敢过问太府卿打死两个出身青楼的婢女?

还没有结束。当时参案的不只是纪处讷与河车机两个人,还有一些衙役、基层官员以及社会闲杂人员,刘家的尸骨埋藏在什么地方,以及纪处讷在汴州做下的其他不法事情。

一边审理,一边抓捕。

一直到中午时,审理才告一段落,河车机在文书写下的记录上签字画抽,然后象一只泄气的皮球一样,软绵绵地瘫痪在地上。

刘顺说道:“我们吃午饭吧。”

一道从公堂走了出来。

然而大家脸色都是不同。更多的是一脸沉重。这件案件因为与纪处讷有关,不但对汴州,就是对朝廷都会产生许多变数。

李重俊低声问道:“那么丁柱一家,到底是谁杀害的?”

王画抬起了头,看着天空。天空高阔,蔚蓝一片,有几朵浮云在天空中荡来荡去,轻盈白洁,仿佛是一个个仙子。

过了一会儿。他才说道:“岂止丁家的凶手。还有这个宝藏是真的是假的?”

听了王画的话,一起侧过耳朵。三十万斤黄金,无论对谁,都是一个强烈的诱惑。

“这个简单,太府卿知道那半块玉玦的下落。只要找到那半块玉玦,以王学士制器的本领,一定知道是真是假。”

“如果太府卿不承认呢?”

“他敢不承认,这件大案上书朝廷后,无论是什么人也包庇不了他了。况且这么大的宝藏,父皇会让他私吞?”

没敢明说。如果李显得知了这么多黄金,同样不可能不动心的。其他不说,单这笔巨财,就是武三思亲自犯事,李显也会逼武三思将玉玦来龙去脉交待出来,以便找到藏宝图。

王画嗤笑了一下,说道:“如果是假的怎么办?那样太府卿固然让人笑掉大牙,我们这一行所有人也会让人笑掉大牙,为了一件子虚乌有的宝藏,惊动全国。”

上官小婉眉头皱得更紧。正怕就是假的。如果真有这个宝藏存在,还要好一点,被害的只是一些平民百姓。也不象滑州块堤大案,上万人的死亡。大不了纪处讷贬职就是,过一段时间还继续可以升迁回来。但是假的,那可糟糕了,首先就让人怀疑他的智力。没有了智力,靠什么处理国家大事?更不要说让人贻笑大方。

“不仅仅如此,如果是真实的,我们必须将宝藏找出来,如果是假的,是谁放出来这幕闹剧,导致了多起人命案的发生,他又有何用意?还有,那三具棺材是谁从林中送出来的?那个姓王的青年又是何来历,居然都让太府卿忌惮,好象让他忌惮的人整个天下人也没有几个。丁柱的四个徒弟是谁接走了,信上又写了什么?为什么他们一看就离开汴州,连犹豫一下都没有?以及玉执姑娘邀请我们居住,真的是一件巧合?”说到这里,王画停下脚步,看着李重俊说道:“实际上这件案子到现在才解开冰山一角。其实这时候破开一些谜面的时机都早了一点。”

“为什么?”

“本来蛇儿鼠儿一起出了洞了,我可以装作不知道,这样就能得到更多的线索了,最后将整个案件解开。就象滑州那次一样。然而现在破开了一半,反而剩下的大头有可能重新缩回了洞穴。说到底,我的心肠还不够狠果。”

但说到这里,他转过头看着刘顺他们,说:“可不代表着我软弱可欺。”

“不敢,”刘顺小心地答道。

软弱可欺?这个词儿好象与你不沾边吧?刘顺心里诽谤道。

可是王画话不在此,他又说:“刘刺史,为了这件案子,我做了周密的布置,因此侥幸知道各位中某些人的一些所做所为。”

这一句话让许多人脸色变了起来,忐忑不安地望着王画。

王画就象没有看见他们表情一样,继续说:“如果我顺着河司户的案件理下去,一个个衙役捕快狠挖深挖,再加上我手中掌握的一些证据,会发生什么?”

这一下子,更多官员都停了下来,看着王画,脸上充满了担忧。

王画在滑州就是这么干的,几乎将滑州所有官员都拉下马了,被砍头的官员以及罪犯不计其数。试问汴州官场,有几个官员能做到真正清白无辜?不要说是汴州,就是整个唐朝,也找不出来多少。

王画顿了一下,又说道:“但我想放过一马,案子也只拘于宝藏案本身。可各位也要放过我与太子公主一马。”

咦?这就不解了,也没有这个胆量。

李裹儿咯咯笑了起来,王画前天与张嘉贞说过,要等到一个楔机。或者今天就是他的楔机吧。

刘顺弯下腰,答道:“王学士,说笑,我们那有这个胆量,为难学士,为难太子、公主、昭容。”

“既然这样,那我打开天窗说亮话,这一次赈灾,前面是以太子为首,我为辅,后面是公主与昭容再次对我们协助,我都无所谓。可是事关太子的名声,公主的名声,昭容的名声,因此做不到完美无缺,也要尽量做到尽善尽美。”

“学士,这是自然,如果有什么需要,尽管提出,我们能帮上忙的,不敢推辞。”

“那好,”王画将他的计划说了出来。

许多人都不吭声了。

王画又说:“我知道这对各位来说是一个严重的损失。同时我也知道各位与我不同,有的家中其实过得不好,虽然朝廷有俸禄,可各位结交应酬,开支同样巨大。在不违法的情况下,有一些灰色收入是很正常的。可是如果这些碱地交给各位处理,就会因为没有公开,还有各种不便,最后暴殄天物。”

就象后来中国的稀土当大白菜卖了一样,等到醒悟过来,人家都囤积了足够几十年用的稀土。

“而我这种方法是产生一种互动,不但解决了许多百姓冬天的生计,而且未来一两年都会继续产生良性循环,这对于你们来说,也是一个功绩,说不定还会得到升迁的机会。就是没有升迁的机会,也使各位良心上过得去。连一个罪犯周永都知道做善事,况且你们身为朝廷官员。但如果各位不同意,那么我就会将整个汴州官场催毁,重新洗牌!”

赤luo裸地威胁。

一个个面面相觑,还是刘顺开了口,他说:“我们那敢,听从王学士安排就是。”

“不用听从我的安排,你们去与张舍人去商讨,我还要继续将这件案件了结。”说到此处,他们已经登上酒楼。

吃过了饭,王画将案件交给李重俊继续审理。

现在李重俊与武三思势同水火,让李重俊审理,比他自己还要用心一些。

他回到了住处,坐在椅子上思考了许久,最后说道:“将玉执喊来吧。”

李红与李裹儿莫明其妙,然而沐孜李却在心中一叹,不过也很赞成。毕竟王画现在只能树敌一方,如果再树敌,四面楚歌未必是一件好事。

玉执笑盈盈地走了过来,落落大方地问道:“请问王学士喊奴婢有何贵干?”

王画说道:“因为这件案件不想拖下去了,更不想有人与我躲猫猫。如果有人想玩下去,那么我就会将他引到一个适当的道路上,一下子将他解决。玉执姑娘,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玉执嗲声说道:“那王学士可冤枉奴婢,奴婢可是好心一片。”

“好心未必,又可以伺机而动,又可以用我来当替死鬼。好计谋,玉执姑娘,你下去吧。”王画脸上十分地不悦。

“学士莫急,”玉执立即阻拦,王画翻脸比翻书还要快,但她知道王画可不是与她开玩笑地,因此说道:“这样吧,王学士,可否与奴婢单独一叙?”

“好,”出忽众人意料地,王画居然答应下来。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连李裹儿都奇怪起来,这个粉头难道又有什么来历?

李裹儿看着李红与沐孜李,她清楚知道,这两个丫头,知道王画的事比自己知道得还要多。

李红摇了摇头,沐孜李却说道:“太平公主。”

听了这四个字,连上官小婉都沉默下来。

第六十二章 替身

第六十二章

替身

好一会儿,王画才回来。

上官小婉看到他走回来。立即问:“王学士,我还是没有想明白,为什么白执是太平公主的人?”

王画瞥了她一眼,心中有些不快。

上官小婉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只是表面,实际上她是有可能为武三思担心。本来滑州与汴州的案件对武三思相当不利,如果太平公主参与,对武三思则是雪上加霜。

但王画还是将这份不快隐匿起来,平静地说道:“上官昭容,有些事你也许确实不知道。在滑州时我就说,到白玉院四个玉字辈的少女都可疑。因此,我派了一些人对玉执与玉灵进行了监视。在滑州案件了结后,郭锦鲲将玉执赎出,我很快就得知了消息,也做了一些调查。玉执的身世没有问题,但郭锦鲲赎她十分可疑。第一个疑点,郭锦鲲来滑州也做了一笔生意。可生意规模并不大,以他的家财,这笔生意不值得他亲自动手。第二个疑点,他进入秋翡白玉坊,马上就找到玉执。甚至两个人还没有同床共眠,他就将玉执赎了出去。”

听到同床共眠,上官小婉与李裹儿她们都还好一点,王涵的脸却红了起来。

但这段时间她跟在王画身后,有可能因为心情的原因,脸上的气色变得好多了。可反而更不好让王画逼她回去了。

“这也不能说明什么,也许是一个巧合。可有一个最重要的,听到郭锦鲲将玉执赎了出去,我立即化装了一下,在他们离开时,曾经暗中看了他们的表情。既然这么快就赎出玉执,说明郭锦鲲对玉执十分地倾心,可是我看到郭锦鲲在扶她上马车时,神情却是很生份,而且无意地流露出一种刻意地远离。是不是很奇怪?”

说到这里,王画看着几位女子一眼,接着说:“在不需要演戏的情况下,每一个人都会将感情自然地流露出来。如果连这个也要控制的话,相信没有几个人能做到。就象公主那天为了关心我,打了李红一个巴掌一样。其实世界有一种感情是最美好的,那就是生死不渝的爱情。各位,天津桥上我是人生以来第一次因为重伤晕倒,可在晕倒前,除了看到上皇的脸色,与听到手下血营将士的惊呼声,心中在起什么?”

不知道王画要说什么,没有人回答。

“那一刻我想到了计划失败了。然后又想到了公主。心中很担心。”

李裹儿听到王画将她排在首位,感到地握住王画的手。

“公主良心好,长得美丽动人,同时身份尊贵。然而那时我则在想,公主成了真正最尊贵的公主,如果因为皇上与皇后的宠爱,失去了方向,我死了,公主会不会因为这一点,做出让某些人反感的事,最后没有好的下场。心中十分地担心。”

虽然王画这样说,可是李裹儿还是听出了他话语中的浓浓真情,将王画的手握得更紧。

“还有,我也想到了李红与沐孜李,她们为我做了那么多,可都没有同房,我是不是残忍了一点?还有,因为我拥有你们数人之爱,可你们只喜欢我一个人,我觉得那是对爱情严重的亵渎。”

上官小婉愕然地看着王画。有点不理解。

“还有那一刻,我也想到了我的家人。小郡主的不知生死,以及王家小娘子,你,不知道身体好了没有。”

王涵脸上又浮现出一片娇红。

但室内几个女子都感到暖洋洋的,连上官小婉也感到十分艳羡。

“我只是想说的一点,无论对于你们中间任何一个人,我都有过争执,就包括昭容在内,可是关心却是真心的。不相信你们看我的表情,”王画最后一句,半真半假。他确实不想上官小婉最后有一个凄凉的下场,但与爱情无关。

可上官小婉没有听出其中的区别,听到王画将她也圈在其中,十分地开心。

然而这种关心,远比王画费尽口舌劝说,她不要为武三思,站在自己对立一面要好得多。想要挽救上官小婉,她就得要听他的话,否则这个历史的车轮无法强力的扭转过来。

“所以这个表情代表着什么?郭锦鲲是为了其他目标赎出玉执的,可郭锦鲲虽然出身庶族,但财力在长安是有名的,能让他俯首听命,会有几个人?”

“然后我派人继续跟踪。回到了汴州后,郭锦鲲将这个院子交给了玉执,还将汴州的一些产业交给玉执打理。可那只是一个幌子,除了一家作坊是玉执亲自管理外,其余的产业都另有一套班子继续运行着,与玉执无关。而唯独的这家作坊却进行了大量的人事调动,安排进来许多陌生人。这是滑州案发后。我即将来到汴州时,发生的。再加上玉执邀请我们入住郭府,你们可以想一下,她目标是不是想引起我对丁柱案件的关注?可这件大案与太府卿有着藕断丝连的关系,太府卿与德静王又是连襟关系。敢与他对抗的有多少人?”

下面不用解释了。

只有两个人,一是李旦,二是太平公主。

李旦做事睿智,可有一个最大的弊病,那就是保守低调,现在德静王在风头上,正在与五王交手,他的风格是不可能参与进去的。

太平公主虽然是一个女流之辈,可神龙政变,已经将她的原形剥落出来。行事果断,泼辣,张扬。她插手其中不足为奇。

而且以太平公主的力量,对滑州大案的注视,于是收买玉执,也在情理之中。只是她苦于安排的人手还不能足以将案件查清楚,正好发现了王画一行,玉执主动靠近。

“同样,她对汴州的大案怀疑,可束手无策。当然。这不是她的智力不足,主要她没有机会,也没有得到皇上的允许,查破此案。因此先天不足。现在案件查破了一部份,也许让她很满意,可牵连到这个宝藏。她会不会插手?本来这个案件参与的势力众多,扑朔迷离,有的凶手为了掩饰,不断行凶灭口。所以我想,先切断太府卿这支力量,然后再切断太平公主这支力量。而且从种种迹象来看。太平公主在此案上是后知后觉,没有卷入太深。我于是与玉执交谈了一下,先让她们出局。使案情明朗起来。”

“结果玉执如何回答了?”

“如何回答?她说太平公主殿下没有恶意,只是想配合我行动,而且给了我一份名单。”说着王画从怀里掏出一卷纸来,上面写着许多人名,在人名后面还写着这些人做下的坏事。都是十七州的一些官员。

但上官小婉翻了翻,眉头却皱了起来,这些官员都是德静王一个派系的官员。

王画说道:“上官昭容,麻烦你将这份名单送到德静王手上,并转告一句,公归公,私归私。但我希望这些官员善后时用的手段是善意的,如果用非法手段掩饰,我会继续追究下去。”

上官昭容苦笑了一下,这明显是打了一个大耳光子,然后给了一块米糖给武三思吃。

而到了这时候,她也知道王画用意了,太平公主是想让王画带头与武三思发生冲突,可是王画却反过来,想利用他们,包括太子在内,与武三思发生冲突,削弱他们的实力。也证明了王画对武三思,开始产生敌意。

何去何从?上官小婉不由深思起来。

一会儿又问道:“玉执意思是不配合王学士了,王学士如何处理?”

“我已经招呼过了。他们如何做,或者贪图宝藏,我没有权利干涉,可只是他们犯罪,那么我还是那句话,公归公,私归私。”

这又是一个信息了。

如果武三思听到这个消息后,协助王画对太平公主攻击,王画也不会太反对。

但王画在心中大笑,这几天从汴州到洛阳,不知跑倒了多少匹快马。

“可我在这里交待一些事,有可能我会出趟远门。大约七到十天。在这段时间我会请一个人假扮我,因此你们代替我处理一些事务。”

“代替你?”一起失声叫起来。

“正是,”王画说着下楼,带上来一个人,戴着一个大大的斗蓬,几乎将脸孔掩去了一大半。王画将他的斗蓬掀开,大家又吃了一惊。这个人与王画脸形长得很相像,可是身上还是没有王画那种气度,眼神也没有王画的眼神明亮。

“他叫刘三娃子,他是汴州城中的一个小商人,是我找来的。虽然很象,可还需要你们配合,才能掩饰过去。这几天很关健,如果消息走漏了,有可能这个案件就成了不解之迷了。”

听到王画的介绍,这个刘三娃子诚惶诚恐地向众人点头哈腰施礼。

看到他的样子,上官小婉说道:“很难。”

王画让人最深的印象不是他的才学,而是他的气度,在他十二岁进入洛阳之时,就开始气宇轩昂,无论对任何人都不亢不卑。与这个刘三娃子是天壤之别。

就凭他这个拘谨的样子,任何人一看,无论长相再怎么相似,都会让人产生怀疑。

“所以我需要你们配合,”说到这王画到了李裹儿房间去了,拿来了化妆盒,在脸上开始化起装来。勾了勾眉毛,使他微微上挑的剑眉变得更加柔和,又勾了勾眼线,与眉角,经过这么一弄,好象苍老了十岁。

王画站了起来,对着铜镜,似乎很满意。

不过不知道内情,如果王画再伪装得好,是很难让人想起他就是王画。

他又说道:“本来我还准备训练他两天时间,可发生了意外,我不得不要立即离开。所以委托你们了,还有太子那边也代我道歉一下。”

说着,又换上了一些衣服,将刘三娃子的斗蓬戴上,与几个少女相拥了一下,连王涵也没有放过,让王涵脸上再次红了起来,上官小婉却狠狠地掐了王画一下。

都知道了这个美丽的昭容有可能与王画存在一些暧昧的关系,可都没有挑明。

然后王画来到楼下,坐上了早就准备好的马车,出了城,来到了汴州码头。

码头上有一艘船,这是几个人合伙租下,顺着颖水南下,直奔陈州的。

王画上了船,看了看,这艘船不算很小,有十来间房间,但所有的客人都在中舱里,听一个大汉口吐飞沫地说着什么。

王画扫视了一下,除自己两个手下外,还有八名男子,与两个**,还有三个少女。

看到他到来了,正在讲汴州凶案的大汉停了下来。

王画的手下张鼐替王画介绍道:“这位是我的朋友,汴州的商人刘三娃子。”

又介绍了其他的客人,其中有一户是到汴州探亲的,叫平偌,除了他,还有他的夫人,以及一名丫环与两个下人。还有一个姓江的夫妻,却是前往陈州探亲的。

其他的四名男子,有两个姓赵与姓都的,也都是与刘三娃子一样,平时做一些小生意渡日,另一个姓吴的却自称是小娘子的管家。说着他指了指其中一个戴着羃罗的少女。但没有说出他家小娘子来自何方,王画稍微看了一眼,因为隔着罗帘,看得不太真切,但依稀看到长相有些动人。另一个少女则偎依在这个小娘了身旁,大约是她的贴身婢女。

整艘船上也只有她的衣服最华丽。当然,如果是大家族或者大商人出身,也不会与人合伙租船了。

另一个人是船夫。他看到人都到齐了,开始将船从码头上解开,扬舟南上。

天色渐渐晚了,船夫的媳妇烧来了饭菜。

那个小娘子将罗帘稍稍的卷起,可以看到腥红的嘴唇,十分地诱人。几个男子都不由地偷偷地看了几眼。小姑娘大约也察觉到众人的眼神,有些羞涩,低下头去,迅速地吃了两口,立即将罗帘放了下来。

天色很快就黑了下来。王画正躺在船舱里休息,忽然听到外面船头上响起一阵琴声。

王画好奇地走出船舱,看到那位小娘子正在弹琴。

这时候船只还在汴水,没有拐进颖水,汴水宽阔平静的河面,在初月的月色昏蒙的照耀下,很是柔和。

小姑娘的琴声也很柔和,只是弹的曲子王画从来都没有听过。他好奇地问道:“敢问小娘子,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抬起头,看了王画一眼,对王画印象不恶,刚才几个男人看她的眼神,都有些色迷迷的含味,只有这位“大叔”眼睛很清明。

她答道:“它叫《欢喜》,不过我也弹得不好,如果用笛子吹出来,更好听一点。”

“小娘子,是有点欢喜的味道。但小娘子心没有静,因此才没有将它的曲意弹出来。”

“咦,你也懂琴?”

“不敢,略懂一些。这首曲子是谁作的,我从来都没有听过。”

“是他,他作的,”小姑娘连说了两个他,但没有说名字,又低声说道:“可是他没有时间学琴,只会吹笛子,不知道怎样将它改成琴谱。我想,也许只有太原王家的王子鹤才有能力将它改成琴谱吧。”

“你认识王家的王子鹤?”王画感到有些惊奇。

“也不是认识,那一年,巩县王画力拼七姓十家,我与他也一道去了洛阳,观看了那场盛会。正好听到他与王画比琴。”

“那你也可以找王画,而且他在汴州。”

“也许是吧。但他说过,王画才情天下无人能敌,可兴趣太多了。就凭琴,王画那一场虽然创作了一首新曲,可琴技确实比王子鹤低了一筹。”

听到小姑娘对王画的评价,两个也走出来的护卫忍不住想低下头笑。

王画干咳了几声,又问道:“可是你们要的是怎样将它改成琴谱,与琴技无关。这一点好象王画略胜一筹吧。”

小姑娘果断地答道:“未必。”

王画又干咳了几声,不服气地问道:“是什么原因?”

PS:又断更了,抱歉。主要自己写得纠葛了。为了扭转一下,顺便以后在心情郁闷的时候,写写新书《二十五年》。但那本书在《玩唐》结束前更新会很慢,如果有兴趣,请各位兄弟姐妹前去观看一下,真不行,可以先收藏了,等以后养肥了再杀。

第六十三章 浮尸

第六十三章

浮尸

“他说的。”

但小姑娘话锋一转。又说道:“可我听出来了,王画大学士琴技是差了一点。”

王画听到这个评价,只好捏着鼻子不能作声。

两个护卫张鼐与刘铭又再次忍不住,附在舱壁,低声偷笑。

小姑娘奇怪地看着他们,问:“你们笑什么?”

王画说:“没什么,不过我们大概是听到第一次有人这样说,所以有些好笑。”

“我也知道,王画大学士是一个很好的官员,他所做的一切,就象神迹降临一样。但这不是抵毁他。”

王画心里说了一句,臭丫头,算你有良心,不枉我为你刻意跑了这一趟。

他的嘴角也扬起了一片笑意,十分地高兴。

当然,心情也大好,他又想了一下,刚才他听了一大半这首曲子,这首曲子是一种舒缓静谧的节奏中,表达了一种纯真的喜欢之情。不过也许这个小姑娘还没有将它把握好,或者她的琴技也没有达到出神入化的地步。再加上她心情的影响,因此王画确实没有能力将整首谱子打出来。

想到这里,他说:“小娘子,这样吧,我也听过一首曲子,好象它的名字也叫《喜欢》,不过与你这首不一样。”

“哦?能不能弹弹?”小姑娘好奇地问。

船上这一行的客人,都是社会的中层人士,也许比普通人生活稍微好一点,可还得靠自己拼搏才能生存。因此,在这种人中,会弹瑶琴的人应当很少,弹得好的人更少。况且眼前这个大叔还是一个小商人。

王画坐了一下来,双手按住了琴弦。

首先九次单调的重击。

小姑娘再次看着王画,都怀疑了他会不会弹琴。

可是马上就将这个怀疑取消了,王画的双手在琴弦上飞快,并且极重地舞动着。声音激昂迅疾,夹杂着一声声重击,仿佛让人看到一叶扁舟在大海的飓浪中苦苦的挣扎,随时都会沉没。又仿佛是一片片枯叶在猛烈的秋风下瑟瑟地发抖,随时会摇摇欲坠。又仿佛无穷的黑暗即将来临,吞噬着世间的一切。

现在的天气还没有怎么冷下来,可让小姑娘抱着双肩,感到无穷的冷意。

这是王画从贝多芬最有名的交响曲《命运交响曲》中演变而来的。不过他在原曲的基础上做了大量修改。此时他也沉浸于于其中,没有顾及到其他。

激昂的乐曲声使得船舱里的客人全部惊动,来到了船头。

小姑娘眼中闪着好奇,弹得很好。可这首曲子怎么叫喜欢?

但乐曲声开始转变,慢慢地平静下来。其他的客人未必会欣赏出来,可是小姑娘却从乐曲声中看到了许多东西,比如波浪平息了,扁舟在美丽的海面安静地划过,渔夫炯炯有神地看着海面,眼中闪着的是喜悦。风也停了下来,金黄色的枯叶依然挂在枝头,闪着喜悦与美丽的光泽。太阳缓缓地撕开了东边天空的乌云,那也是一种喜悦与美丽的景色。

最后几声渐渐变低的乐符划过,乐曲声终于平息了。

小姑娘说道:“弹得还行。”

弹得还行?王画再次捏了一下鼻子。

至于张鼐与刘铭早跑到船舱里笑得气都透不过来。

小姑娘又说道:“但它不应当叫喜欢,而叫喜悦。”

王画意味深长地说道:“不经风雨,怎么见彩虹。我们是生活在尘世间,本来就要努力奋斗,才能有美好的生活与将来,所以它才是尘世间的真正的喜欢。”

“不经风雨,怎么见彩虹?”小姑娘有些迷茫地自语道。

但那个吴管家走了过来,说道:“小娘子,不早了,你也要回去休息了。”

小姑娘嘤咛了一声,正在转身回到船舱去。忽然姓都的商人大声叫道:“你们看,那是什么?”

大家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这时候船只在王画与那个小姑娘交谈的时候,已经拐进了颖水。河道已经变得狭隘,大家借着昏蒙的月色,可以清楚地看到河流前方有两具浮尸向他们的船只飘来。

几个女子恐惧地掩上眼睛。

姓都的商人又说道:“立即将他们打捞上来。”

“你疯啦,”是平偌说的。

“都郎君说得对,如果我们没有看到则罢,看到了不打捞报案,我们都有罪责。”是赵的客商说的,也就是他在王画一上船讲汴州案件的大汉。

不过他的话说得有理,按照唐律是有这样的规定。当然,如果是单独一艘船,肯定逃避了,不想惹这个麻烦在身。可这船上来到四面八方,这个消息想隐瞒都隐瞒不住。

平偌听到他的话后,只好无奈地派手下家人通知船夫。

一会儿,船夫驾驶着船只,用竹篙将尸体捞到船边,但没有人敢下去将他们打捞到船上。还是张鼐与刘铭下去用绳子捆住尸体,将他们捞到甲板上。

船夫也只好将船只系在岸边一棵柳树上,让他妻子守着船,跌跌撞撞地上岸找附近的里正报案了。

几个女子全部吓得逃回艘中,只留下一些胆大的男人,看着这两具尸体。突然这个戴着罗帘的小姑娘尖声地叫了起来:“二师兄,五师兄。”

王画正在察看尸体,通过赵忤作讲过的一些知识,他看到这两个死者的死亡时间很短。因为还没有尸斑与臭味。但两个人都是被利器刺中胸膛杀害的。只是在可能过了一段时间,鲜血都流干了,再经水的发泡。尸体变得十分地难看。他一听立即问道:“小娘子,你认识他们。”

小姑娘声音很惶恐不安,颤声说:“认识,他们就是赵郎君所说的丁柱一案中,丁柱四个失踪的徒弟。”

“小娘子,你在胡说什么,以你的身份,怎么认识这种下溅的人!”吴管家在一旁喝道。

小姑娘站了起来,虽然隔着罗帘,看得不真切,可是王画还是感到小姑娘正在用眼睛盯着吴管家。

吴管家有些气弱,但他还是说道:“小娘子,请相信我的话,我们还是走吧,不然马上官府的人到来,因为你这句话,到了衙门里面,连你父亲大人的脸面都丢失了。”

似乎这一句话击中了小姑娘的要害,她摇晃了几下身体,还是对身边的丫环说:“槿儿,收拾行李,我们立即离开。”

听了吴管家的话,平偌的妻子也担心地说:“平大郎。我们也离开吧。”

现在就是傻子看到丁柱两个徒弟胸膛上的伤口,也知道是一件谋杀案了。如果官府到来,一定会盘问,当然因为汴州有王画坐镇,不会出现冤情。但现在的地面已经出了汴州地界,属于汴州下属的尉氏县掌管。

这才是让人最担心的地方。好的可能他们被转到汴州作为人证,那么安然无事。可是这样一来,耽搁时间。差的可能,有可能因为刚才这个小姑娘一句话,他们会被一些人杀人灭口。

不要说不可能,大案都牵连到了太府卿。杀他们这些小老百姓,也不是大不了的事。况且不听说了滑州为了堵嘴,竟敢都将黄河的河堤决开。

不但平偌的妻子,其他的客人也开始有些慌乱,迅速收拾衣服行李,离开了这艘船。船娘呼喊也没有人理睬。

上了岸,迅速选择了一条与船夫离开的方向相反的大道狂奔。索性众人的行李都不多,走了近一个时辰,来到一块土山前,众人才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

姓都的商人将小姑娘一行三人拦住,怒气冲冲地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你认识他们?又为什么要逃跑?”

吴管家走到他前面,替小姑娘答道:“我们逃跑是怕影响小娘子的名声,也没有拉着你们逃跑。是你们自己愿意跟上来的,与我们有什么关系?还有,至于认识他们,是因为我们家小娘子平时经常在他们店铺打造首饰,有什么好奇怪的?你以为我们家小娘子的家境,是你们这些穷奢极欲的人家!”

确实,船上这一行人,也只有这个小姑娘衣着最为华丽。

姓都的商人被说得哑口无言,过了半天才讪讪地道:“有什么了不起的,有本事,不要跟我们合伙租一艘船。”

“我们愿意,管你什么事,是不是我们拉着你们上船的。”

王画走过来说道:“各位,现在就别要吵了,还是商议一下我们下一步如何行动吧。首先马上就快要三更了,我们得离开这地方,找一家客栈住下来。”

吴管家说:“这个地方某都有些熟悉,不过丑话说在前面,各位想要跟着我们后面走,就得听某的吩咐,不然各自分道扬镳。”

姓都的商人还有些不平,可是他眺望了一下四周,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只好忍气吞声。

吴管家看着他的样子,冷笑一声。

姓都的商人再次气愤地站了起来。

王画看到他们又开始争吵。再次拦到中间,说:“好,那就这样决定了,大家先休息一会儿,然后立即离开。”

吴管家与姓都的商人这才哼哼地坐下来。

正在这时候,土山的上方传来一声清脆地娇喝:“各位,留下钱财。”

一起回过头去,看到一个小姑娘身体很是婀娜,但脸上戴着厚厚的罗帘,看不清楚面容,她的右手提着一把宝剑,左手提着一捆绳子,疾步走下土山。

平偌笑了起来,他说道:“小娘子,你也打家劫舍?看你的身材不错,乖乖地找一户好的人家吧。”

其他几个人听了都是大笑。

王画也笑了起来,因为虽然她脸上蒙着罗帘,可是王画还是认识她,正是消失很久的玉灵。

玉灵将绳子放在地上,拍了拍手说道:“那么不好意思,不管我嫁不嫁人,今天就要拿你试我手中这把宝剑了。”

说着走了过来。

不知道是真是假,但她手中这把剑可不是首饰,会伤人性命的。平偌的两个下人挡在前面。

玉灵只是挽了两个剑花,就将他们的幞头以及头上的头发削去了。

王画脸上的笑容更胜了,他心里想道,原来这个玉灵身手果然还是不错,不知道与自己交手,自己会用几合将她擒下。当然了,他现在不能动手,一动手所有计划就败露了。

看到玉灵的凶悍,其他人才知道这个小姑娘不是开玩笑的,脸色都变了。

平偌与姓都姓赵的商人心中更是将那个小姑娘恨死了,早知道还不如留在船上,毕竟他们身上带了许多财物。

可这只是一个开始,两个下人显然也害怕了,瑟缩着身体,不知如何是好。可是玉灵摔起来两脚,两个大汉竟然象皮球一样飞了起来,让她踢出去,两个人闷哼了一声,就没有任何声音。也许让她踢昏了,也许吓得不敢吭声,正在装死。

玉灵不紧不慢地走过去,一边走一边说道:“我只是要你们的财物,不会伤你们的性命。如果想要保命,请老实一点,乖乖地呆在哪里不要动弹。”

说着,将两个下人捆绑起来。

又站了起来,拿起了余下的绳子,走了众人面前,可是她眼睛忽在停在王画脸上不动了,惊恐地说道:“王学士,怎么你也来了?”

“王学士?”王画装作惊慌失措的样子,牙齿打着颤儿反问道。

玉灵才注意眼前这个人长相与王画极为相似,可是明显岁数大了很多。但她还是十分地狐疑,那有这么一个巧事,在王画身边踱了几圈,看着王画。

忽然一剑刺来,直奔王画的咽喉。

这让张鼐十分紧张,想要扑过去保护王画,却被刘铭暗中拉着了手。

看着这一剑奔来,王画没有做任何的闪躲。

玉灵手中的剑在王画咽喉前停了下来,没有了任何动作。

实际上她心中产生怀疑,当然最好一剑将眼前这个人杀了,可这样一来,又与她的安排相违背。不由地犹豫不决,但眼睛却紧紧地盯着王画。

对于她的想法,王画将前后所得知的情报理了一遍,依然站在哪里不动弹,但脸上继续露出更为害怕的样子,颤抖着声音说道:“女侠饶命,如果女侠想要钱,我将钱全部给你。”

说着,解开背囊,将所携的铜钱与碎银子全部拿了出来。

可是玉灵一脚将这些钱踢得一地都是,剑尖继续向王画的咽喉挺进,眼看就要没入王画的咽喉。

第六十四章 假死

第六十四章

假死

王画眼睛露出一线暴芒。两只手夹住了玉灵的剑尖。

玉灵的表现让他感到很失望,在他想法中,如果玉灵认为他是王画,依她的本事是伤害不到自己的,那么会惊退而走,继续潜在暗中观察。如果不是,没有必要对自己大动干戈。那么今天晚上就会看到一场好戏。

可是他感到玉灵已经流露出了杀机。

随着王画伸出了手,也等于放出了信号。

从近到远,隐隐地传来兵器的声音。

王画看着玉灵,叹了一口气,说道:“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玉灵抽了几次,都没有将剑抽回去,她惊恐地说:“你真的是王画?”

“正是,本来滑州一行,我应当还要感谢你,或者你们。但你们现在都走火入魔了,”王画再次叹息一声。

玉灵听了他的话后,开始傻呆呆地站在哪里。但一会儿将剑放下,坦然地坐在一块石头上,将罗帘掀开。露出一张娇美如花的脸孔。

眼色平静地望着王画:“没有想到王学士,安排如此缜密,我十分佩服。不过这样也好,不需要我们动手。”

“那就错了,如果你们早有这种想法,那么就会早与我有联系,我们相互配合。可是不然,你们只是想借我的手,铲除大夏国的势力,慢慢夺回那个香奴巴。”

之所以案件如此诡奇,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

如果不是这一次自己暗中将力量壮大到令人难以想像的地步,恐怕同样也会束手无策。

听到这一句,玉灵的神情才开始沮丧起来。

王画没有理她,转过头来看着大家说:“你们这一行中,有的是无辜的,但有的也是刻意上船来的。这个我且不管,无辜的我会给你们一个公道,但这几天希望你们配合一下,暂且住在汴州城中。”

话音刚落,姓吴的管家与那个小姑娘身边的丫环撒腿就跑。

王画也不追赶,摇了摇头,在后面说道:“你们是在垂死挣扎。”

平偌战战兢兢地说道:“你真是王学士。”

“如假包换。”

“今天是怎么回事?”

“平大郎,有人想将这位小娘子带走,但有人想让这位小娘子留下来。所以这位玉灵姑娘才装作盗匪,劫财是假,将我们全部捆绑起来,好让官府的人将我们抓回去。然后让我找到这位小娘子的线索。”

“这么说她是好人了?”

“也许表面上帮助我吧。可他们却是另有用意,而且为了达到他们的目标,不择手段,已经造成多起命案。”说到这里,王画拍了拍手说道:“具体的时间不会太长,大约十天不到,你们就会知道所有案情经过。但在之前,还要委屈各位了。”

说着深深地施了一礼。

“不敢,小的们配合王学士查案是应该做的。”平偌诚惶诚恐地还礼。

其实王画不管怎么做,在这个年代,他代表着是官,而这些人代表着是民,根本就没有发言权。

王画已经很尊敬了。

王画又看了看其他的人,大多数人脸上有好奇,连平偌的那两个被打倒的家丁也爬了起来。但还有极个别人脸上有着忧色,王画在姓赵与姓都的商人脸上大有深意地扫视了一眼,两个不自觉地低下头去。

一会儿,从无穷的黑暗中出现了二十个人,押着七八名壮汉,包括那个逃走的吴管家与那个小丫环,走了过来。领头的是一个窈窕少女。

王画迎了上去,对着那个少女说道:“雪君,辛苦你了。”

“你想与我说见外话吗?不过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说到这里,她看了玉灵一眼。

本来这一行会有许多风波,在王画的计算之中。但不怕风波,而是怕躲藏在暗中的人不动。动的人越多,破绽就会越多。为此,王画暗中通知她布置了大量的人手。象今天晚上本来是一个很好的楔机,可让这个玉灵产生想杀害王画的想法破坏了。

而且王画不得这样做。

要么王画不要动,那就有可能被玉灵刺杀,要么就反抗。一旦反抗,今天晚上的好戏同样上演不了,而且王画身份同样会暴露出来。所以看到王画将玉灵的剑尖夹住了,李雪君也下令行动,将其他几方尾随过来,暗中潜伏的人全部捉拿。实际上几乎是她一个人出手搞掂下来。

两个人都是聪明绝顶的人,这点默契并不难。

王画来到她身边,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好一会儿,李雪君沉默了一下,说:“那样很危险。”

王画苦笑了一下,说:“没有办法,谁叫我们这位玉灵想杀我的。玉灵,为什么要这样做?”

同样,他对玉灵的做法很生气。

玉灵闷声道:“虽然你化装很成功,可我与你在一起,有一段时间,你身上有一种味道让我很熟悉。我感到了危险。”

熟悉?

王画抬头看了看南方,不知道几年过后,那几个“故人”对自己会不会再熟悉?

想了一会儿。对李雪君说道:“带他们走吧。”

又来到那个小姑娘面前说道:“阮家小娘子,我们也该离开了。”

“大叔,不,那个王学士,你怎么知道我姓阮的?”

王画摇头笑了笑说:“岂止我知道,今天擒获的一半人都知道你的身份。我们走吧。”

“就我们两个人。那个,那个,”阮小娘子眼睛盯着吴管家。

“不用看他,就是他未必会找到夏开。”

“夏开,你怎么这个也知道?”

“我们一边走一边说,我会告诉你的。但你可以与我谈谈这个夏开吗?”

阮家小娘子低着头跟在王画后面,走了一会儿才开了口说:“他就是丁柱的六徒弟。我认识他有好几年了。”

王画点了一下头,是应当有好几年了,因为她不久前还谈过他们到洛阳看自己才拼七姓十家,就凭着这时间都过去了三年多时间了。

“他原来跟在他师父后面学艺,他师父的作坊就在我家后面。从他被他师父收养后,来到那个作坊,有时候他吹笛子,吹得很好听,我经常坐在花园里听着墙那边的笛子声。”

“所以你开始喜欢上了他。”

阮家小娘子有些羞涩,但还是点了点头。

“我也听说了一些当年的事情。当年因为你们的相爱,你父亲将夏开的腿还打断了,足足躺在床上休养了四个月。才康复起来。”

阮家小姑娘不由地抽泣起来。

可这也是无奈的事。当年太原王家的王束认为王涵与王画相爱,于是出言羞侮。不过王束踢到一块钢板上了。但是夏开不是王画。汴州最唐朝的一个重要州府,因此有很多名门望姓,比如阮、元、谢、卫、虞,元家开始没落,但又有何、殷、邯、蔡、典、边、申屠、伊、智、曲、全等大家族再次兴起。但这么多年来,阮家一直是汴州第一首姓屹立不倒。

无论夏开多么有才华,只是一名工匠,而且是一名真正意义上的工匠,阮家不可能将这位阮小姐嫁给夏开的。

阮小娘子再次说道:“后来我就嫁人了,但丈夫却得了痨病。一年不到就死了,我也回到了娘家。但听到夏开到现在依然没有结婚。我很内疚。这一次听说丁柱四个徒弟全部失踪了,我很焦急。那个姓吴的说可以带我去找他,于是我答应下来。但是现在二师兄与五师兄全产部死了,我很害怕。”

说到这里,她捂着脸,放声痛哭起来。

王画安慰道:“阮小娘子,不要担心,我这一次前来的目的也是为了找他。”

“他没有死?”小姑娘停下哭泣,看着王画。

“不错,请听我慢慢说来。十年前,也是因为同样的水灾,丁柱收留了一个孤儿,这个孤儿就是夏开。虽然他丧失了父母,可是天份很高。特别是吹得一个好笛子。阮小娘子,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小姑娘茫然地摇了摇头。

“那是乐感。有的人天生就有一种乐感,甚至能从风中、雨中,船只行驶的破浪中,听到音乐的节奏。这样的人本来是一个百年难得一见的音乐天才。可惜因为他的家世,不能受到很好的音乐教育,埋没了。但他将这种对音乐的感觉,放在玉雕上,因为玉雕雕琢出来的形象给人似乎有一种欲要腾空舞出的感觉,特别是他雕刻飞天的形象更是出神入化。因此,在丁柱的几个徒弟中,丁柱十分地喜欢。”

小姑娘不知道王画从什么地方听到的消息,但回想了一下,王画所言非虚。

“虽然岁数有些差异,丁柱心中的想法,还是想将他的女儿嫁给夏开,其实从某种意义上,丁柱已经将他当作了上门女婿看待。一是因为他的天份,第二是因为他是孤儿。可没有想到你们却相爱了。直到后来你父母出面干涉,你嫁了人丁柱才放下心来。不过有一件事你可能不知道,当年正是丁柱将消息放风给了你的父亲大人,正是因为这一念,夏开才没有被你父亲大人打死。留下一条性命。”

“这是真的?”小姑娘惊叫一声,捂上嘴巴。

“不容置疑,而且这一次你能出来,正是我派了人与你父亲协商了,否则你以为那么好容易逃出来?”

小姑娘再次震惊的停了下来。

“因此,我要对你的安全负责,而且如果你想有情人终成眷属,那么也要听我的指挥。才能将夏开救出来。”王画说到这里,看了一下漆黑一团的远方。不但这一次关系一件诡异的大案,以及夏开,还有四凤。这一次也是一个营救四凤的最佳时机!

“那么夏开现在哪里?”

“到了现在这地步,有些事情我可以告诉你了。夏开很有可能在陈州。大约你也听过汴州这件案件的经过。其实除了我派了严同年安同年追踪他们四人外,还派了其他的人追踪了他们。所以才知道安同年的某些怀疑的地方。他们在宋州瞒过严同年他们的视线上了岸后,一路南下,几乎没有休息,渡过涡水与颖水,到了陈州,然而就在陈州我的人跟丢了。”

“但为什么这样大动干戈地将丁柱四个徒弟请去。这关系到一个秘密。前年那对玉玦突然面世,那个得到第一块玉玦的青年男子找过丁柱。丁柱没有弄明白,于是请来他最得意的门生,也就是夏开一道商讨过。第二块玉玦又再次面世,刘全也拿到丁柱哪里签定,丁柱同样也找来夏开。当然这两块玉玦一块不知道在什么人手中,但有一块却在我手上,他们也不可能想从我手里得到。所以见过这两块玉玦的人,一个是丁柱,第二个就是夏开。”

“我明白了,他们想要找出那个宝藏,必须破解玉玦的秘密。因为请去了夏开,可怕三位师兄也知道这个秘密,所以一道将他们请去了。”

“正是,但阮小娘子,你有没有弄明白,为什么他们一看到那封信,四个人不约而同地离开了,甚至连对方的来历都不问一声?”

“我不知道。”小姑娘可没有这么细腻的想法去思考。但汴州这几天都在传扬这件案子,这个也是最令人不解的地方之一。

“因为丁柱没有死,但丁柱参解不透,于是这些人想到了资质更好的夏开,那封信正是丁柱写下的。因为他对四个徒弟有恩,因此一看到信后,四个徒弟没有张扬,甚至又是喜欢又是担心,就离开了汴州。可是夏开见到丁柱后,明白了一些事情的原委,不肯为他们效力,所以他们又通过你对夏开的关心,将你请了过去。用你来威胁夏开为他们卖命。”

原因破解开来,可是阮家小娘子却呆住了,她傻傻地问道:“王学士,你说丁柱一家没有死?”

“阮小娘子,你说错了,应当是他的直系亲人没有死,其他人却是真实死亡了。”王画说到这里,嘴角露出讥讽之意。不知道那个淡雅如菊的若如雪听到这个消息,心中该作何想?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第六十五章 揭破

第六十五章

揭破

“这还要从很久以前说起。实际上那次丁柱返回洛阳。已经找到了妻子的下落。可那时候丁家已经对他说过想要让他入赘的想法。这时候丁柱还是坚持要找到他妻子的,可是他听到了他的妻子为了肚子里的子女,与收留她的陶家家主有一些暧昧的消息。一怒之下,接走了他的妹妹,回到了汴州。也许到很久后,他心中想通了,也产生了歉意,这才将他们母女接到汴州。但正如若如雪所说,对他们母女还十分地冷淡。”

王画没有解释上午发生的事,这件事现在公开了,以阮家的势力,阮小娘子想要得知很容易。而且事关夏开,她不可能不过问的。

“但总体上来说,这时丁柱应当不算是一个坏人。尽管他丢弃了前妻,可那只能说是家庭恩怨。可一件突然到来的事,改变了所有的一切。因为前汴州刺史对那半块玉玦,还有他也看到了这块玉玦的来历不凡。于是丁柱做了一些调查。最后得知那个宝藏的消息。正好刘全又拿来了第二块玉玦。于是在三十万斤黄金面前,丁柱起了贪婪之心,将刘全杀害了。这块玉玦也落在他的手上。”

“但他还是远远低估了对手的力量,很快太府卿就对他怀疑。在他没有将两块玉玦破开之前,也没有时间等他破开。他想出了一个计策,李代桃僵。然后做下一些布置,就包括他故意将女儿若如雪推到屏风后面,后面又送了黄金说了近似遗言的话,都是在将计就计。因为他知道自己就是辨解,纪处讷同样也不会相信。一旦纪处讷真正反目,他没有本事熬过大刑,必然全部会说出来。而一旦说出来,就意味道纪处讷会杀人灭口。所以唯有一条办法,就是先将自己置于死地。而且他同样知道纪处讷与若如雪的关系。”

“那天晚上,他将下人分别打发出去,然后将家里的亲人调包。真正的亲人已经到了其他地方,而进入丁家的则是他悄悄雇佣过来的人。只是这些人与他的家人身材长得很相像。然后乘着夜深人静的时候,大家都睡熟的时候,将后面小楼里面所有的人都杀死。不过一点声响也没有发出来,有可能他还下了蒙汗药,不过具体过程要见到他本人才知道。最可怜的是那些被雇佣进来的人,到死还蒙在谷里。再次一把火烧掉小楼,点完火他立即逃了出去。于是大家都认为这件事的真相是杀人灭口。”

“可是那个玉玦却在尸体的肚子里。”阮家小娘子本来是想说的,既然这样,丁柱不可能不将玉玦带走,就是强行塞进死者的肚子,如果大火之中烧得太厉害了,将尸体烧焦,玉玦还有可能暴露出来。这么重要的东西,这样安置是没有道理的。

“其实这个更简单,难道姑娘真的相信。有宝藏这回事?”

“难道这都是假的?”小姑娘今天晚上已经麻木了。

“如真包抱。”

“什么?如真包换?”小姑娘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咯咯笑起来。

“理由我第一天来汴州就说了出来,只是大家一样,被这三十多万斤黄金照花了眼睛,都忽视了。那半块玉玦我也没有看过,可是我手中的这半块玉玦有血沁,这是在地下棺材中埋藏多年才造成的。但现在一直在刘全家中留传,没有进入地下,那来的血沁?”

小姑娘愕然。

“是不是很简单,为什么就没有人去思考?一是将所有希望寄于我一人身上,或者对付我一人,没有想到细节。第二还是那句话,钱多了,大家心乱了,就包括当年的纪处讷也不是产生过怀疑,可钱太多了,最后心终于松动,入了魔。那么这个宝藏既然是假的,又为什么会有这两半的玉玦传出?”

“既然知道这个宝藏是假的,实际上这个谜案也就不谜了。这又是一个故事,几十年前。一个人逃到海外,建立了一个小国家,可是若干年后,因为子孙能力弱小,或者其他原因,对土著人失去了控制。于是他的子孙的地位岌岌可危,在这个时候,因为一个巧合,一批人带着一些财产与一些武器也逃到海外,帮助了这个人。但这批人却不是好人,乘机谋夺了这个人的国家。一开始这个人对他怀着感恩的心,甚至还与手下的亲信,为他们做了许多事。后来才悔悟过来。但太迟了。”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着,脚步在草地上踩过,发出察察声,也踩碎了一地银珠。

阮家小娘子因为震惊,没有说一句话了,可是她不知道王画得到这些情报,花费了多大的代价。

“因为这时候对手的力量已经壮大到他们难以想像的地步。或者他们这才发现原来力量也可以这样玩的,”王画说到这里,挂起了一堆苦笑,虽然说他做事也算果断,可还是做不到斩草除根的地步,终于留下了后来的祸患。他顿了一下,接着又说道:“这时候他们无意中得到一些两汉交陵时陵墓的东西,于是产生了灵感。因为他们力量的不足,于是一个巧妙的办法就产生了。”

“你说的是大夏国?”

“正是,虽然我那位伯父与那个张大郎很有些手段,可到现在我发现了我还是低估了他们。不管是什么机缘。能在短短几年里,得到这一番产业,也算很了得。”

小姑娘再次沉默下去,因为她听不出来王画说的是正话,还是反话。

碎碎的银亮的露珠,还在随着他们前行,一路不断地破碎着。

王画继续用平淡的语气说道:“其实操作起来并不难,一个长相很象刘渚的手下带着其中的一块玉玦来到了汴州。因为他们知道大夏国的一位公子,正在汴州与纪处讷来往着。一步步地让人产生好奇,最后通过青芜,再通过青芜转告她最好的好友青瑛,让纪处讷相信有这个宝藏存在。其实那位公子也在汴州观关着此事,那天这个很象刘渚的人,逃亡路线正好分布在那位公子布置的一些暗线上。因此这位公子比纪处讷还早一步带人追赶。到了城外的林中,那个人躲藏起来,将早放在林中的真正刘渚放开,并且这块玉也挂在他身上。刘渚这时候只顾得逃命,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结果这个公子的手下不知道究里,一样的相貌,一样的衣着,所以继续追赶着。抢来了玉,然后杀死刘渚。这个公子得到了玉,没有了宝藏。到哪里参悟过来这个秘密,因此这些留下这个公子身边的某个人提出了建议,让他带着玉到丁柱家中拜访,看这个制玉大师能不能渗透出来。于是纪处讷也得知了,然而他有许多把柄在这个公子手中。当时的情况,正是当今陛下与相王还有张易之兄弟争执最激烈的时候。不要说纪处讷,就是德静王也不敢轻举妄动。因此,纪处讷只好忍气吞声,与他们搭成了一个协议,纪处讷出面找出另半块玉,最后找到宝藏若干等份瓜分。”

“然而这只是计划的第一步。第二步就是将另半块玉放在刘全家中。然后将刘全拿下,假冒的刘全来到丁柱家中,故意让他看,再透出一些口风。又一步步设下巧合,给了丁柱杀他夺玉的机会,实行上还是故伎重演,逃跑,到了隐秘的地方,放出真正的刘全。”

“他们这样做有什么好处?”

“好处?肯定有好处。在丁柱出逃时,他们早就盯上了。然后半路上打劫,将这半块玉劫走,并且通过逼迫,就象老虎赶羊一样,将他们赶到大夏国的人手上。然后就可以等待一个机会,等到朝堂政局再次稳定下来,武氏家族真正掌握了大权,那么就可以放出风声来,说丁柱与那半块玉在大夏国人手上。不管怎么说,纪处讷身后就是武家,代表着天,大夏国说到底还是一群商人,如果不是离朝廷遥远,有可能派一千精兵就可以将大夏国全部缴灭。那么让纪处讷产生误会,或者让武家产生误会,认为大夏国得到了宝藏。阮小娘子,你想一想,当年上皇为了我出头,下诏抓捕这些人,可为什么这些人还在唐朝到处流窜,是因为巨大的财富织成了一张巨网,在为他们保护。可再大的财富会有五百万两黄金那么多么?”

那么纪处讷,或者武家就可能对大夏国的人动手,借这个势来报仇。这个是听明白了,可其中的过程,阮家小娘子想得头痛,才想出一个所以然来。

但她又问道:“那为什么,要让那半块玉出现在假丁柱的棺材里面?”

“还是回到去年。因为去年朝争激烈,形势也不明朗。如果在这场不顾国家的争斗中武家失败了怎么办?有可能落得二张的下场,那么又有谁来掣肘大夏国?因此他们将半块玉放在假丁柱的棺材里面,而且放在肺脏里面。假如武家失败了,得势的肯定是武家敌对势力。如果他们放出风声,也许对大夏国没有人产生兴趣。但对纪处讷相信会有许多人产生兴趣,多起命案,三十万斤黄金,足够有了噱头让这些人介入调查。那么最后同样可以逐步操作,让这些人逼大夏国的人交出这些黄金来。示问无论他们有再多的财富,能达到有三十多万斤黄金的地步?那么打击随之而来。”

“然而让他们失望的是上皇退位了,可是朝堂政局更加混乱。以他们的眼力无法看出来谁能笑到最后。可是却没有想到钓到我这条鱼。虽然我的力量有限,让他们感觉不是很好的人选。但侥幸让他们高估我的智力,因此重新做了布置,包括我一到汴州,送来三具丁家的棺材。”

“但我还是不明白,那个玉灵是怎么一回事?”

“阮家小娘子,看来你也蛮聪明的。不错,玉灵一直在滑州,与这些人无关。不过玉灵的来历一揭破就不奇怪了。她的一家因为武承嗣被重惩,男丁斩杀,女人流入娼籍。但在滑州,她偶遇到这批人中的一个,我没有见过此人,但通过一些情报得知此人身手极好。当然大仇未报,这个人并没有将她赎出来,继续留在秋翡白玉坊。后来诅咒案的发生,这批人隐隐觉得这是一个机会,所以让玉灵插手。玉灵一是为了情人,第二因为案情有关到武家,也是为了深仇大恨,不惜降身投入郝鹏飞的怀抱。并且乘机将那幅画压在柳芸的尸体下面。还故意与玉宣撕打,吸引我的注意。后来她被郝鹏飞赎出来,继续留在郝鹏飞后面做事。实际上是为了这批人在做事。”

“就象今天晚上一样。他们高估了我的智慧,却低估了我的力量,认为我对阮小娘子疏忽了。可无论如何都不能让阮小娘子前去他们的巢穴。原因我刚才说过的,他们这个宝藏是假的。这两块玉不能合在一起,一合在一起就会破绽百出。一旦让他们知道这个宝藏是假的,这个精心的布置失去了效果,还会让两批强大的敌人怀疑到他们头上。当然,一块在我手上,可是丁柱与夏开都见过这两个玉玦。当然了,如果一个丁柱,还可以说他没有渗透这个玉玦的秘密,也能说得过去。可是再加上一个天资卓绝的夏开,也没有渗透。就会让他们产生怀疑了。不过究竟情况,因为我的人跟丢了,所以我也不知道。也许现在夏开拒绝了。也许现在夏开说了不能渗透,但就是后面一条,他们也认为夏开不想出力。所以诓骗娘子前来。如果小娘子来了,夏开还说没有宝藏图,那么这个宝藏他们就会认为有可能是假的了。一旦产生这种想法,后果对玉灵这群人不堪设想。”

“因此他们又做了一些布置,因为丁柱的其他三个徒弟与此事无关,都让他们杀害了。我还在船上看过尸体,杀害的时间不长,不过也顺便说一句,他们是昨夜才到了陈州的。因此要杀害有可能是今天傍晚杀害的。也许因为只杀了两个人,也许只来得及偷出两具尸体,或者是其他的原因。他们无意中撞见这两具尸体,或者就是他们杀害的,正好想到或者刻意用这个方法阻止我们这一行。于是将两具尸体运到颖水,顺流而下,向我们船只飘来。你还记得那个姓赵与姓都的商人说过将尸体打捞上来的话吗?”

阮家小娘子点了一下头。

“因为律法,再加上这两个人一说,所以我们必须要打捞。因为人命案,我们也必须留下来。”

“你是说这两个人也是他们的人?”

“未必全是,反正事情很复杂。再说一句,我向太平公主的人打过招呼,可惜她的人不听,今天晚上也跟了过来。还有因为这几年想发财,所以一些大家族的人与大夏国有来往,现在我逼迫甚紧,也出动了一些人,阻止我找到大夏国的人。不过其中肯定有一人是他们的人。今天晚上捉住了这么多人,相信会得到口供的。”

说到这里,王画捏了一下下巴,嘴角扬起。

几个人弄了一对玉玦,结果当朝的公主、王爷、太府卿,居然一个个当真有天下掉下的大宝藏,被玩弄于股掌。不管他们有没有犯下罪行,这个案件公开后,他们的脸面将会丢到爪哇岛。还不知道会对唐朝造成多大的震动。

特别是太平公主精明一世,这次也没有听从,不知道她将会把罪名推到什么人头上?

“可是没有想到带你出来的那个吴管家还是要强行将你带走,这引起了船上其他的人恐慌。其实也是必然会发生的。后面玉灵出面的原因,是想将我们全部擒获,捆绑起来。因为船夫报了案,肯定里正要带人跟来追捕,这样还是达到他们的目的。当然,大夏国的人同样不甘心,可这时已经引起了我的警觉。就是将人带走,也有可能让我的手下追踪到他们在什么地方。”

“那么他们为什么不直接将这个老巢告诉你?”

“关押丁柱这个重要的人物,一定是他们的老巢所在,可这样重要的地方,这批人是不知道的,也不可能让他们知道的。”

“但那个玉灵看到了你,应当高兴才对,为什么要杀你。”

“这个更简单,因为我亲自前来,出忽了她的意料之外。现在他们还没有布置好,而这么多年,他们主动,或者跟在大夏国人后面同样犯下了许多罪行。结果最后连他们也一网打尽。因此她在紧张之下,犯了严重错误,将我击杀。”

“但他们的人不是全部捉到了吗?为什么王学士似乎不高兴?”

“这些人不是大鱼,我得到线索也不是很多。但我安排了许多人在处理此案。象今天晚上有人想带你逃跑,有人想将你留下,会有多场火拼,火拼后的结果,将会一轰而散。而我安排的人继续跟在他们后面跟踪下去,会得到更多线索。这才是更重要的。而现在经过玉灵这么一来,我只有唯一的选择,那就是抛开其他的线索,对其他的相关作案人员不能得到更多证据无法过问了,而只能去找大夏国的这个巢穴。”

“我们?”

“不错,而且我那几个堂兄弟好久没有相见了,不知现在过得可好?我还怪想念的。”王画望着天空,嘲讽地说道。

第六十六章 故人

第六十六章

故人

月亮早已没在西方的地平线。原野上漆黑一团。

在一片蛙声与虫声中,阮小娘子又问道:“那你打算让我如何去做?”

“我告诉你事实真相,是让你与我配合。首先再解释一下,今天晚上他们的人手突然消失了,难免会让他们产生惊慌,再加上我这张脸无论如何,长得与王画很相像。”

阮小娘子再次低头笑了起来。

什么相像,就是本人嘛。

“我们马上就要到陈州去,但因此不能立即与他们见面。但过了几天后,他们会做一些调查,结果就会发现这一天晚上来了许多路大神,包括太平公主的人、太府卿甚至是德静王的人、他们的人还有一些大世家的人,不过我的人与玉灵他们的人估计短时间想不到。因为如果是我的人跟踪过来,一定会阻止其他人,让你继续跟着吴管家,好找到他们。所以他们的思想进入一个死胡同,认为是其他几路人动手的。还有因为调查,他们就会发现我的另一个身份,刘三娃子,有了这个先入为主的印象,那么我暂时就不会暴露。”

“但时间不能太长。因为刘三娃子现在代替我的工作。这样他们认为王画却在汴州。可是他毕竟是没有见过大世面的一个小商人,时间一长,一定会有人产生怀疑。而且时间一长,同样昨晚的事,他们也会查出来更多。因此,我们潜入陈州,在三到五天后,你我故意在街上转悠。陈州既然有他们的巢穴,那么他们的人手不会太少,必然会发现我们。虽然有风险,因为我逼得很紧,他们现在必须想在短时候找到这个宝藏。也会必然将我们带进去。一旦发现了是他们的巢穴,我会放出信号,我的人会立即赶过来,对他们抓捕。那时候你的任务就结束了,夏开也会被救出来。”

“至于安全,你不用担心,明处由我对你保护,我也派了人答应过令尊。暗处有李雪君对我们保护,并且悄悄的联络。但有一点,不知道你想清楚了没有?”

“是安全吗?王学士,我这次前来,就不打算活着回去的。”

“不是安全,而是你是不是决定了以后嫁给夏开?”

“王学士何来此说?”

“你有没有想过,因为我们这一行,需要孤男寡女相处好几天。这件大案侦破后,必然会轰动天下。那么对你的名声会产生妨碍。”

阮小娘子脚步停了一下。不过王画无法看到她脸上的绯红。当然,她是听出王画的意思了,这三到五天内,两个人相处,确实无疑会给人造成许多暧昧想法。

“但也有一门好处,因为这件空穴来风的事,你掉了身价,再加上我会适当的时候为你们保媒。忘记了一件事,我正在铸造一件九州之鼎,有可能会夏开进入这项工程。这样一来,你与夏开的婚姻,反而减轻了难度。”

阮小娘子立即喜极而泣,盈盈地跪倒在地,向王画表示感谢。

王画将她扶了起来,两个人再次向前走着。

到了将近五更时,来到一个渡口,两个人雇了一艘船,逆流而上,驶往陈州。

当然这艘船不是王画刻意安排的,他必须留下线索,让某些人找到。才能减低他们的怀疑,甚至还让这些人知道他们已经到了陈州。

船只在颖水中平静地行驶着。

那一边,又造成了动荡。

王画将案件交给了李重俊,其他的同样也交给了李重俊。因此李重俊写了两份奏折,第一封就是赈灾的后继工作,特是改良盐碱地,这封奏折引起了许多大臣的兴趣。当然利国利民,李显大笔一挥通过了,而且拨出一笔款项表示支持。

但另一篇奏折,让李显哭笑不得了。

因为案件没有结束,现在还不能完全下结论,可纪处讷罪无可赦。

其他的大臣同样也不会放过此事。

自从武三思得势后,许多大臣再次向他依附,其中最有名的大臣有新近投奔于武三思门下的宗楚客、鸿胪卿甘元柬、将作大匠宗晋卿再加上太府卿纪处讷,这四个人权高位重,是武三思最大的得力干将。而其中是宗楚客与纪处讷把握资源最多。可宗楚客毕竟以前与武三思略略有些守节。因此打倒了纪处讷,意义非凡。

当然了,除了这四个人,还有御史中丞周利用、侍御史冉祖雍、太仆丞李俊、监察御史姚绍之等爪牙。不过那些人祸患相对要小一点。

迫于压力,李显只好将纪处讷押入大理寺会审。

但另一边又派了宋璟做了钦差大臣,前往汴州。没有办法,举朝大臣,好象找一个与王画亲近的人很难。只好让宋璟担任此职。

也因为这样一想,李显又觉得有些愧意,如果王画有谋反的想法,也不会将自己置于孤地。但用还是不用?用才能是不用怀疑的,可确实会带来许多麻烦。

宋璟首先向李重俊与李裹儿还有上官小婉宣旨,李显说了拨款的事,顺便对几个人奖励了一下。然后单独与“王画”会见。

宋璟说道:“王学士。是这样的,皇上的意思你务必以赈灾为主。当然了,宝藏的案子还是要查破的,可不要牵连太多。天下要以和为贵。”

其实他前来之前,李显与他单独会见,做了许多思想工作。宋璟也答应下来,正好朝中乌烟瘴气,他想出外散散心。对李显的小心眼更是在心中诽谤。又想要这个宝藏,又想不动朝中与地方上的蠹虫。怎么可能。

说完了,他的任务已经结束了,似笑非笑地看着“王画”。

“王画”答道:“我知道了。”

“哦,王学士是真妥协还是假妥协?”宋璟脸上再次露出笑意,然后大摇大摆地对李红说道:“李红,好久未见,越发长得漂亮了。”

李红不怕宋璟,跟在王画身后,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她大大方方地说道:“宋侍郎,难道你闲得慌,怎么也跑到汴州来了?”

“陛下的圣旨,臣怎么敢不遵?咦,王学士,那个宝藏倒底是真的是假的?”宋璟同样很好奇。为了解除心中的疑惑,他查了无数的史料,不查还好一点,查了后反而更糊涂了。

“王画”答道:“宋侍郎,是真是假,还有几天,我就会给你答案。”

“不会吧,你连我也不相信?”

“王画”硬着头皮说道:“那个,有些地方我也没有想清楚。”

他不知道宋璟的黄门侍郎倒底是多大的官职,反正这个官职大到他难以想像的地步。虽然这几天他也见过了公主,还有昭容。可心中还是十分地紧张。现在他的额头都涔出汗水来。

宋璟不是李重俊,他看着“王画”,眼中产生了怀疑。

李红说道:“我们家二郎今天还有点事情要处理,这样吧,宋侍郎,你长途奔波而来,先下去休息一下吧。”

“别急,”宋璟一把拉着“王画”的手问:“王学士,来的时候,我在路上看到《礼》,其中有一段是这样说的。文王之为世子,朝于王季,日三,**初鸣而衣服,至于寝门外,问内竖之御者曰,今日安否何如?内竖曰安,文王乃喜。及日中又至,亦如之。及暮又至,亦如之。其有不安节,则内竖以告文王,文王色忧,行不能正履。王季复膳,然后亦复初。食上,必在,视寒暖之节。食下,问所膳,命膳宰曰,未有原!应曰诺。然后退。武王帅而行之,不敢有加焉。文王有疾,武王不脱冠带而养。文王一饭,亦一饭。文王再饭,亦再饭。旬有二日乃间。你认为周武王做得可对?”

“王画”别的不知道,可周武王知道啊,他答道:“做得很对。”

宋璟站了起来,看着他,厉声问道:“你是什么人?”

船只逆流而上。到了日暮时分,他们才到了陈州。

这同样也是一个古老的城市,后来包拯陈州放粮,也就是指的这个陈州。

但王画与阮家小娘子就象是受到惊吓一样,躲藏在一个小客栈里,直到第三天,两个人才诡诡祟祟地出现在陈州的街头。

直到第五天,一个中年人来到客栈找到他们,开门见山地说:“阮小娘子,我也是夏开命我前来迎接小娘子。”

阮家小娘子依着王画的吩咐,瑟缩着身体,狐疑地看着这个人。

这个中年人拿出一个玉佩,说:“小娘子,可否记得这块玉佩?”

阮家小娘子看到这块玉佩,忽然抽泣起来。

王画不好插言相问,但也估计出来,有可能是两个人的订情信物。

阮家小娘子哭泣了好一会儿才厉声问道:“你们将夏开怎么样了?还有两位师兄为什么会被人杀死?”

“阮家小娘子,这是一个误会,夏开与他几位师兄前来,本来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可因为其他的原因,两位师兄遭到杀害了,当然也是我们保护不力造成的。这样吧,等见到夏开,你自己与他解释。”

王画一把拦在前面,说:“不管你们是什么来历,那天晚上杀死了那么多人,请你将话说清楚,不然休想带走阮小娘子。”

“你是什么人?”中年人反感地问。

“他现在被我雇佣了。”

“哦,我知道了,汴州刘四娃子,家中还有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娘子,一个可爱的孩子。”

小娘子与孩子被他咬得极重。

“你想怎么样,如果你们有歹意,我就会报官。”王画比那个乌龙王画扮演起来更加自然,他脸上恐惧地说。

“放心,我们没有歹意的,”中年人打了一个哈哈说:“但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吴四郎没有回来?”

“那天晚上,”王画再次与阮小娘子瑟缩着身体,恐惧地说:“那天晚上好多人在杀,杀死了好多人,我吓得落荒而逃,正好碰到了阮小娘子。”

中年人思索了一下,说:“现在你们安全了。等一下跟着我们来,将这件事办完了,我们会安全将你们送回汴州。”

王画与阮小娘子相视了一下,故作犹豫不决的样子,好久才点头同意。

其实这就是一个过程。

想要知道他们在什么地方,一是吴管家嘴中撬开,估计可能性不大。因为汴州有王画坐会镇,不可能让一个完全知道根底的人前去接阮小娘子。如果被王画发现那就不妙了。但在王画安排的一个隐秘地点,正在对他审讯,如果有消息,李雪君会前来通知。现在五天过去了,都没有通知,说明这条路断掉了。

第二就是通过阮小娘子这条线。

当然,几个人莫明其妙失踪了,他们也担心。除了做调查外,也在监视着他们。所以才过了两天,登门联系。

三个人出了客栈,来到小作坊。

王画没有来过,上次正是在这里丁柱的几个徒弟进去后,再也没有出来。

但作坊虽然很小,可里面很多人,探子怕打草惊蛇,一直没敢进去查看。

中年人推开了一扇房门,走了进去。房间里很阴暗,仅有的一扇窗户也紧闭着。

“这是哪里?”阮小娘子刚问完,进来几个人将他们俩人捆绑起来,嘴用布条蒙住,眼睛同样也用布条蒙住了。不过王画还是听到吱哑一声,然后两个人抬着他,向地面下方走去。

毫无疑问,是进入地道了。

这也在王画意料之中,但与上次不同,这一次在陈州他集中了一百多人,几乎布满了这一片的大街小巷。而且阮小娘子身上用了一种很独特的香粉。陈州四面多水,地道也不会挖得很长。因此可以继续跟踪下去。

走了一盏茶的功夫,再次上升。

两个人不停地扭动着,但被人强行带上了一辆马车。一会儿到了城门口,王画还听到有人与士兵谈笑了几句,竟然没有检查,马车出了城。

车轮吱哑吱哑地响着,过了很久,车轮声停了下来。

两个人被人拖了出来。

还是那个中年人,他将两个人的蒙眼布扯了下来,说道:“因为事关安全,我们不得不这样,两位莫要见怪了。”

嘴上说得很客气,可走过来几个大汉,推搡着,将他们推进屋中。

但王画还是借机看了一眼,原来是在一个农庄里面,只是这个农庄地势有些偏远,四周一户人家也没有,不过王画看到一些建筑物,布置很巧妙,看似一个消闲的农庄,实际上警卫森严。但他还看到在远处升起了一个风筝,一个黄色的蜻蜓,随风在空中摇动着。他心定了下来,知道自己手下跟了上来。

他故作不服气地扭动着身体,在大汉推搡下进了屋中。

过了好一会儿,一个衣着华贵的青年走了出来,在他身后同样几个大汉推着一个青年人。

看到这个青年,阮家小娘子喊了一声:“夏郎!”

王画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夏开,长得有些清瘦,不过也算有点英俊,看到阮家小娘子,他拼命的挣扎说,愤怒地说道:“你们这些卑鄙无耻的小人,我要与你们拼命了。”

但无论他们两个人如何激动生气,衣着华贵的青年眼睛却盯在王画身上,脸上闪着恐惧。

带王画他们进来的中年人附在他耳边解释了几句。

这个青年脸色才释然。

但是王画估计时间差不多了,他一动气,使了全身的力量,那根捆在他身上的绳子一下子被他挣断。当然了,也是没有想到,绳子不是很粗,才让他挣断的。

王画一下子来到那个青年身前,将他擒了下来,抽出他腰中的横刀,架上他的脖子上,说道:“王碱二堂兄,好久未见,让我甚是思念啊。”

第六十七章 小瞧了

第六十七章

小瞧了

王碱眼中再次闪出恐惧。这些年来,他在梦中都想到将这个同族兄弟杀死。然而没有想到,自己一家与张质一家在经过了一段奇遇之后,力量壮大到常人无法想像的地步,自己又再次落到他的手中。

但这时候的王碱已经不是过去的王碱了,他很快就镇定下来,哈哈一笑,说:“王画,我承认你很聪明,这么快就找到这里。可你别忘记了,我这个庄园经营很久,上下有近百号人,其中最少一半身手高强。除非你是神,才能将我擒获。”

“但我已经将你擒获了。”

“错,那一年被你赶出巩县,我们两家人九死一生,生死来说,对我也不是一件大事。相反,如果牺牲我这条性命,将王画你留下来,我很乐意。那么我们两家将永远没有后顾之忧。王画。你愿不愿意赌上一把?”

王画看着他的脸色,居然看不出是真是假来,他也呵呵一笑,说:“看来时间会改变一个人的性格,这句话所言非虚。虽然你还是以前那个不争气的堂兄,可是不能不承认你开始有了长进。但你小瞧了我。你也不值得我与你换这条生命!”

话音刚了,庄园外面冲进来一百多人,虽然庄园有人反抗,可是这一百多人个个都是高手,特别其中还有一个几乎无人能敌的李雪君。一会儿战斗声平息下去。

有些人被击毙,有些人开始投降。

李雪君带着人来到客厅,将夏开救了下来。

阮家小娘子与夏开相拥而泣。

王画看到大势已定,已经松下手中的横刀,看着王碱说道:“到了这时候,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王碱大声笑了起来,笑得气都快透不过来了。

王画玩味地看着他,问:“二堂兄,你有什么好发笑的?”

“我在笑,你死到临头,都不知道。”

“哦,说来听听。”

“当初我们选择在陈州,一是离洛阳不太远,又有颖水与涡水之便,如果遇到危险还可以向南撤到大别山。二是它不在漕河的主道上,因此不容易吸引人的注意。所以我们在这里经营了很长时间。”

“于是陈州的许多官员被你们拉下水。现在听到你出事,他们为了掩饰这些年来罪行,那么会派兵过来。将我们一道掩杀。而且我的替身正在汴州,就是出了事故,也可以用误杀来顶罪。就是不成功,将这里的所有罪证一起毁灭,他们也值得了。虽然我这次带来了许多人过来,可毕竟不是正规的军队,也没有盔甲与利刃,因此我们还是难逃一死。你说的是这个意思么?”

“我知道你很有本事,但这里有许多你需要的档案,还有阮小娘子等无辜的百姓,以及丁柱等你需要的犯罪证人。我不知道,你会不会狠下心来,将他们丢弃了,一逃了之?那么就靠你这一百来人与有可能到来的上千军队交战吧。”

“不错,果然长进不少,能在这短时间想到这么多东西。但二堂兄,你知道这一次我最大的遗憾是什么吗?那就是因为某个人的突然变化,使我的计划打破了,也中断了很有可能查出来的更多线索。我现在很不满。那么会有几百或者上千的军队到来,却正合了我的心意。”

“什么意思?”

“我刚才说过了,你太小瞧我了。虽然我在朝中看来是受到各方不欢迎。可是你疏忽了我的力量。自从上皇为了使军队变得更加强大,不断地将血字营的将士抽调到其他各地担任各级将领,训练士兵。你知道抽调了多少人走了吗?你又知道血字营虽然出现过叛徒,可大多数士兵对我是什么样的态度?可以说除了极少数地方外,我都可以立即调出一支可需要的军队。况且这次我是名正言顺,又控掌了整整十七州的大权。”

王碱脸色变了。

王画在他的脸上打了几下,又说:“假如如你所说,真的有官员为了毁灭证据,甚至不惜调动军队,破坏我的查案不说,还想杀害我这个钦差,并且陈州也是我主管的十七州之内,不知道皇上听了会作如何感想?说起来,我还要谢谢你。”

“你这个变态的疯子。”

“你又说错了,我是一只大雁,所飞的高度,所看到的景物,又岂是你这只丑陋的小麻雀所能想像的。你以为你的大夏国我就不能对付吗?因为你们将主要力量转移到国内,我就是将大夏国缴灭了,也拿你们无可奈何,所以我一直没有动手。而这一次你们正好给了我一个大好的机会。”

“你是一个疯子!”王碱歇斯底里地叫了起来。

其实王画这是故作声势,他们的大夏国在加里曼丹岛上,这个岛屿面积有多大,他记不起来了,只知道它是世界第三大岛,面积肯定不会小。想要打垮它,等到自己过上一两年不是没有可能。但想要全歼很难。现在这个岛屿可以说还处在半原始状态,生态基本上也没有破坏,存在着大量茂盛的热带雨林。随便一逃就难以找到。而这一支力量只要存在。如果运作得当,还是有可能慢慢壮大,这会使他如鲠在喉。就是自己力量大到都能将加里曼丹岛控制下来,可附近大小岛屿无数。不要说今生今世,给了几百年的发展,也不可能将南海诸岛全部控制下来。

所以只有将他们逼回唐朝。只要到了唐朝,都处在开化的地方,自己就有机会出手。

王画轻轻蔑地看着他,将他提了出来,李雪君带过来的人,不停地将庄园里的人搜捕出来,押在院子中用绳子捆绑起来。

王画看了看,看到一个衣着华丽管事模样的老者,他提着王碱走到他前面,说道:“某将你放走,请你找到你的主子,就说王碱在某手上,将会过得很好。想要换人,将四凤交出来。如果不交出人也行,半年之内,你们会看到王碱是怎样生不如死的。”

说着,使了一个眼色,两个手下走了过来。将他松开了绳子,让他逃了出去,又将王碱捆了起来。

王画回到客厅,丁柱一家也被带了上来。

虽然心里面早有了准备,但是阮家小娘子看到丁柱一家又活生生地出现在眼前,心中还是震惊万分。

王画看着丁柱,看来这段时间过得不是很好,都被折磨得快不成人形了。他问道:“我是巩县王画。”

丁柱一脸的疑问,当初他逃跑时,王画还在西域带着血字营的士兵正在浴血奋战。这一年多来,他一家关押在这里。外面的音讯一点儿也不知道,因此,他不知道王画怎么来到陈州。

王画又说:“但某还是不明白一件事,你是制玉大师,为什么连血沁都不知道?”

宝藏是真是假其实真的很简单,传世之玉不会存在血沁的。一般人不知道罢了,可他毕竟是制玉大师。怎么犯了这个常识性的错误?

“血沁?”丁柱沙哑着喉咙问。

神情很沮丧,落在这群人手中,自己没有好下场,可落在王画手中,同样因为人命案,也不会有好下场。

“什么血沁?”夏开低声向阮家小娘子询问。

阮家小娘子听说了一些,她低声作了一些解释。

夏开茫然地摇了摇头,对王画说:“我没有听师父说过。”

王画细想了一下,也是情理之中。考证古玉还要从宋朝才正式开始,丁柱只是一个制玉的玉匠,也许会考证过去玉器的式样,但不会专业地从一件玉器的外表就去考证它的年代。也有可能对血沁不会去关注。

当然,现在整个唐朝也不会有几个人去花精力去研究古玉。

看来是自己多想了,心中的疑惑得到了解决,他立即让两个识字的手下去审讯案件。既然看到了活人,他都懒得亲自审讯。

他还有一条重要的工作要去做。

因为搜查出来许多账册,这些账册上记载了张王两家这些年在唐朝的大量产业,以及与一些官员的来往,甚至从上面还可以看到他们与许多大家族的来往。其中就包括他们勾结突厥事发后,老武下旨对他们捉拿,还在继续来往的账目情况。还有贿赂各地官员的账单,包括陈州的官员。正是官商相互勾结,张王两家的产业一步步逾发地壮大。

这几十本账册公开后,又要掀起轩然大*。

王画拿来笔,一边看一边写着各道命令。

这些产业要立即封存,还有相关的人员要立即捉拿。有的不在十七州范围内,不过同样现在王画也有这个权利处理。这件事要尽快处理,否则一旦事情公开,会有大批的人员卷带着财产逃跑。

当然,这次对王申与张质两家财产打击也是很严重的。虽然这些账册只是其中的一部份。

通过账册他可以预算到两家现在财产有多惊人,但是他很满足了。主要他得到了王碱。有了他,就可以换回四凤。

当年的事,现在他也猜出几份,几年相处,张质对他那个黛姨恋恋不忘,因为有了财产,所以买通了郝鹏飞,请他帮忙将黛姨接走。四凤只是附带的。

四凤对自己很重要,对他们却不是很重要。也许现在他们有钱有势了,张质都未必会再喜欢那个黛儿。就是他们知道四凤对自己很重要,这笔交易他们也做定了。

四凤,这些年来你过得可好?

王画停下笔,望着远方。

远方传来一阵嘈杂声,一支军队从远处的天际渐渐出现在眼前。

王画回过头来,对李雪君说道:“雪君,我知道你一直很反感我有时候手段很激烈,可马上你就会看到有些人丧心病狂,到了什么地步。”

说完了,低下头来,继续写下各道命令,对远处那支迅速赶来的军队,就象不知道一样。

一会儿军队来到农庄前,王画抬起头看了一下,大约有七八百人,因为是匆匆忙忙地地合的,队容都不是很整齐。军队散开了,将这个农庄再次反包围起来。

一个穿着绯色官服的官员大声喊道:“我是陈州鲁进刺史,请里面的人立即缴械投降。”

王画将令符交给李雪君,李雪君会意,她拿着令符走了出去,来到鲁刺史前面说道:“里面是这次十七州赈灾大使王画学士在办案,请刺史带领军队回去,不得打扰。”

鲁刺史将令符接过来,看了一眼,说:“你是一派胡言,王学士人在汴州,怎么来到陈州?这个令符是假的。”

李雪君也不辨解,笑了笑说:“那你可要想清楚了。”

说完转身返回农庄。鲁刺史看着她的背影,眼睛珠转了转,最后还是下令道:“里面是凶犯,给我全部抓拿归案,反抗者杀无赦。”

王画听到后,向一名手下努了一下嘴,这名手下会意,拿出一个号角来,按照原来的计划吹响了号角。

听到号角声,鲁刺史脸色一变。他不由扭头四下里张望。只是一会儿,又有无数黑点从天际涌了过来。这是三个原来血字营的校尉,担任了一些武职。这一次王画也计算了这一点,提前做了秘密的调动,不过进入陈州时都化装成平民。陈州这一次水灾不算很重,因此附近各州县有许多难民涌入陈州。这三支军队近千人进入陈州也没有人在意。

王画走了出来,拿出几本账册对他说道:“鲁刺史,你是不是想要消毁这些东西?”

鲁刺史看着后面的人影越来越近,虽然都是平民打扮,但手里面都拿着武器。自己即使反抗,有可能站在上风,但未必手下士兵会全部听命。实际上现在已经有许多士兵对他产生怀疑了。而且王画的赫赫战功可不是虚名,又有军队在手,自己也未必会真的站在上风。

他脸色变得很难看起来,过了一会儿,忽然从马上翻身下来,伏在地上,说:“参见王大使,我是误会了。”

“误会了,看了令符后还想将我击杀,这是误会?如果我没有布置军队,恐怕你们连太子殿下也敢击杀吧?”王画说完,走回庄园,来到王碱前面,说:“这就是你所大笑的结局。看到没有?不过谢谢你给我送来一个礼物。也让皇上看到我们大唐官场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

王碱沮丧地低下头去。

鲁刺史继续伏在地上不敢动弹。

王画没有理他,继续写下各道命令,一边对李雪君说道:“李雪君,你说我与皇上谈什么条件是好?”

与皇上谈条件?李雪君愣了一下。

坐在旁边的阮家小娘子与夏开惊讶万分地看着王画。

但李雪君还是迅速明白王画所说的意思,她没有回答,而是说:“这段时间,我感到很失望。”

王画摇了摇头:“不必要失望,人性无善恶,有善的一面,有恶的一面。你所看到的善,也未必是善,你所看到的恶也未必是恶。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来寻找光明。”

后面一句让李雪君讶然地抬起了头。

王画又笑了起来,说:“所以,你连这个都渗悟不透,谈什么追求天道。还是乖乖地做我的小娘子吧。”

王画还是没有问为什么李雪君没有将李隆基的信给他,但这段时间李雪君为他奔波操劳,他是看在眼里的。可这一句话说得场合不对,四周还有许多人。

李雪君白色的脸蛋上终于升起一层红意。

第六十八章 躲猫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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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第二个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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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找朋友

第二章

找朋友

王画与李重俊替夏开保媒。再加上王画收下夏开做学生,终于让阮家老爷子低下高贵的头颅。

似乎有点在胡闹,但也代表着王画放出了一个信号,他要收手了。

这让很多人长出了一口气。

但许多人对王画的意图在纷纷猜测。在太原,同样太原王家也在关注此事。

但太原王家的老祖宗却将族中所有嫡系子弟召集在一起,听朱先生解说。事情还是王涵的三哥王束引起的,因为王涵呆在王画身边很长时间了,而王画本人又没有什么表态,这件事传了出去,有许多风闻。

因此找到祖父要将王涵喊回来。还有一个原因,这一次王家没有插手,但崔卢等家族为了怕王画查出几大家族曾经与大夏国联手的丑闻,因此派了人阻止过。这件事也败露了,当然软弱的皇帝同样将这件事潜规则。不过可以想像,几大家族同样在新皇帝脑海中留下的印象。

再加上滑州的剥削,几大家族再次对王画产生恶感。当真我们这些家族是好欺负的?

可是王家在这件事上好象置若罔闻,并没有表态。但底下的人,还是有许多子弟义愤填膺。

太原王家虽然名列顶级豪门,但人丁不旺,因此只进来三十几个人,老祖宗将门一关。看着大家说:“朱先生。请你替我分析那个王画的行为。”

朱先生咳嗽一声,底下的人鸦雀无声,都知道这个朱先生在王家的地位。

“我说第一件事,就是王画的力量与态度。各位郎君,在大家眼里,巩县王画现在几乎将所有权贵得罪完了。先是五王,后是相王与太平公主,现在又开罪了德静王。但当今天子又不象则天皇帝那样对王画恩宠。唯独的只有与安乐公主有暧昧的关系,可她终究是一个女流之辈,与王画还名不正,言不顺。是不是王画自寻死路?或者他就是好欺负了?”

王家还真有弟子是这样想过的。

“那就错了。王画身负大义之名,不好动。或者刺杀,他本身身手好不算,再加上还有一个神出鬼没的女道士。想要刺杀很难。但肯定会有人尝试的,可我并不看好这样的做法。如果用罪名斩杀,安乐公主必然会阻止。况且现在皇帝对他印象不善,也不恶。贬他的官职还能成功,可让皇帝下诏斩杀他是不可能的。但试问一下,王画有没有在乎过官职?”

王家老祖宗眯缝起眼睛,问:“你是说巩县王画无欲则钢?”

“也不是,其实以前的王画还好对付一点,尽管那时候他掌握着血字营。可他的力量全摆在台面上,因此才有血字营的士兵被某一个人收买下去。但现在呢?王画脱离了军队,但在军队中影响依然还在,就比如这一次他调兵到陈州。而且最主要的是这一次调查,他所动用的力量。据我得到的情报,有可能达到近两百人。无一不是身手好,精明强干的好汉。而这些力量全是他自己的力量。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如果说他不想作为,他养这么多人做什么?”

有些人听了出来了。当初王画虽然掌握着血字营,可为了避嫌,居然大开中门,一个门客都不养。但现在这个变化意味着什么?王画思想变了。

“再问各位,从天津桥事变后,到现在才几个月时间?”

这一点朱先生就不知道了,其实在去年王画就在筹备此事。但到了洛阳后闲赋了几个月,更有精力协助沐孜李将力量壮大。但这件事做得很巧妙,加上本来王画又用防备刺客的名义,请了许多江湖好汉做护卫,因此现在王家鱼龙混杂,只有王画与沐孜李两个人清楚。其他的人根本无法查出。

“但是他想做什么?”是一个王家晚辈问的。

“这个接下来再说。我在来说王画到了滑州汴州。当然有一点是不能否认的,王画确实对百姓很好。做的这一切大多数是为了老百姓。但前面滑州,后面有可能明知道是一个假宝藏还在慎重地查下去,其实只有一个原因。对付德静王。我得到了一条消息,德静王曾经要与王家联姻,但被王画拒绝。这是表像,内里德静王想吃下几千精锐血字营的士兵,还有一点。王画对德静王并没有看好。”

“那么他是想帮助太子掌握大权?”

“那更错了,这一次太子也许是一个机会,可中间的过程中,多次被王画当作了一个替死鬼在使唤。一旦以后真正太子登基,也许一开始会感谢王画。但后来必然会有人那些事做文章。对王画并不是一件好事。”

“那他难道是想扶佐安乐公主?”有一个弟子惊讶地说。

放在以前没有可能,但现在有了一个武则天的先例,未必都没有这个可能。

“也不是,据我所知,他曾多次叮嘱过安乐公主低调做人,不结党结势。如果想扶佐安乐公主登基,那么他不会这样做的。反过来还要壮大公主的力量。反正现在皇上对她十分宠爱。”

朱先生再三的否定,让大家感到不解。

朱先生说到这里,却笑了起来,说:“这一次王画的举动,有两点。第一点还是为了老百姓,第二点那就是要对德静王下手。因为公主是他的儿媳妇,他想与公主长久地在一起,必然在除掉德静王。但以他的力量还不足办到此事。因此先打掉德静王的一些羽翼,然后使太子与德静王的裂痕扩大,借太子之手除掉德静王。”

这听起未免不可思议,王画做了这么多,居然只是为了一个女人。但如果王画坐在这里,他身上肯定会一阵发冷。

王家老祖宗低声叹了一口气,其实这也说明了王画有情有义。如果当初不是自己也同样反对他与王涵的交往。说不定王涵会跟在王画后面过着开心的生活。而且王家也多了一个强大的盟友。不但对政治力量,经济上也有帮助,而且名声王画同样不弱,对王画更有帮助。一步棋走错,着着败着。

“然后我在说他的力量。”

这时候有些弟子往其他方面想了,既然他也不帮助太平公主。也不帮助相王,武三思,皇太子,皇帝对他也不怎么袒护,那他想帮助谁?或者是他自己想做皇帝?

“各位,那一方面不要想。他力量还没有强大到那地步。之所以这样做,他在找朋友。”

“找朋友?”一起奇怪地说。

“就是找一个能够真心对他的朋友。如果则天皇帝还好好地在世,那么因为则天皇帝对王画有知遇知恩,王画不会布置力量,或者顶多布置一些护卫保护自己与家人。但则天皇帝幽禁在上阳宫。现在皇上对他又不看重。因此他要发展力量自保。而且因为有了五王的掣肘,皇后也要力量平衡。所以在德静王处于颓势的情况下,他有力量不但不是坏事,反而是一件好事。别要忘记了,他与五王同样也有仇恨。但这些力量却是真正留给他的朋友的。如果让他认准了这个朋友,这些力量就会很快扶持这个朋友上位。”

说到这里,他想起了一个人,那个精明强干的世子,可惜让太平公主对王画的敌意,还有小郡主奇地失踪,同样造成了他们之间的不信任。

不过他却又疏忽了一点。

在遥远的地方,王画手上有一块若大的飞地,不但能够提供给他大量金钱,还因为有铁矿可以出产武器。一旦移民多了,同样也能造就一支强大的军队。

其实王画真要想做皇帝,通过一些布置,几年的发展,已经不是不可能的事。

“你们还要记住一件事,现在王画还没有过加冠礼。以后发展的空间会更大。因此涵小娘子留在他身边,如果他与安乐公主无望在一起,未必不会没有机会。对涵小娘子好,对我们王家也会有好处。就是有其他的变动,但还有一点,王画做事果敢。可手腕不够凶狠,特别是在感情上很软弱。只要我们王家对他不抱有敌意,必然他因为小娘子心里会产生歉意。因此,我与老祖宗说过,涵小娘子留在王画身边,有百益而无一害。况且小娘了的病情,你们也不是不知道的。至于外面的风言风语,你们管它做什么?我听仆役从汴州回来禀报,到现在小娘子还是云英之身。就凭这一点,就可以将所有风言风语击破。”

说到现在,朱先生是在开导王家的弟子,现在不要对王画怀着敌意。其实他与王家老爷子又是一种说法,那就是看,现在朝堂就象一座火山一样,早晚就爆发。

原来王画到了夏州,在朝堂朝争最严重的时候,在边关打仗躲过去了。但现在他不但进入朝堂,还主动卷入朝争。因此有可能两年之内,必有大变。

而在这场大变中,王画有可能会成为一个主角。

大变过后,王画是龙是虫,就象照妖镜一样,马上就显形出来。那时候表态也来得及。因此现在这种含糊暧昧的态度,是最好的。我也不是你的朋友,也不是你的敌人。但孙女在你身边,那是因为她得了相思病,我们是无奈。无论王画成败,也不会有人拿这件事,对王家发难。

但现在这种情况下,也没有必要招惹王画。因此说了这一番话。

当然,这是王家的态度。除了王家,许多家族,还有朝中大佬们,都在思考着如何面对王画。

这两个案件影响之深远,都超出了王画的想像。

可又有一条消息传来,给这件事带来了许多变数。

消失了许久的相王李旦小女儿,李持盈回来了。

据她自己说。在去年丰州,她被一群胡人掳掠过去。这是去年王画就查出来了。然后她被蒙上眼睛,被一个大汉抱上马,骑了好远的路的,然后又绑架到一辆马车,中间还乘座了好几天的船。然后关押在一个山庄里。这一关就接近一年。这群人平时对她不算很坏,除了对她的责骂哀求置若罔闻外,从未打骂一下。平时也有一个老婢女小心地侍候着她。然后直到最近,她才被再次蒙上眼睛,押到马车上。又乘座了船。再次上了马车,这群人很小心,除了蒙住她眼睛还用棉花球塞住了她的耳朵。于是再次象上次失踪那样,马车留在洛阳的街道上,驾驭马车的人一个都看不见了。直到行人感到奇怪,才将她释放出来。

她的哥哥李隆基听到这个消息后,立即骑马亲自接她回府。这段时间,虽然那群人对她没有折磨,可等于是幽禁起来。平时连一句许也不同她说。因此李持盈过得不好,脸色苍白,看到李隆基放声大哭起来。

但洛阳百姓对她的失踪纷纷猜测。如果是敌人,不可能这样平安地将她释放回来。再想到王画对李旦父子的敌意。难道又是相王自编自演的一出苦肉计?

不是没有可能,现在李持盈与王画过了三年婚约之期,武则天退位了,也没有影响力。因此李旦完全可以将这门亲事回绝。这时候回来得正是时候。

不但老百姓有这样的猜测,就是李持盈自己,看到李隆基大哭过后,开口第一句就问道:“父王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李隆基有些头痛,如果李持盈真的出事了,他还会完全相信父亲。但现在妹妹再次安全回来,除了过得不好,有些憔悴外,连根头发丝都没有少一根。这种情况,就是李隆基同样也对自己父亲产生怀疑。

但还有许多人围观,他立即说:“九妹,与父王无关。我们回去说吧。”

将李持盈小心地扶上马车,回了王府。

听到这个消息,王家的人都有些失望。

原来都以为李持盈失踪了这么长时间,已经死了。虽然王画很想与李裹儿成亲,但两个人之间横隔着无数大山。想成亲那有那么容易,王涵未必不是一个机会。

但现在李持盈回来了,虽然现在她与王画的亲事存在无数变着,但她毕竟是王画正式未过门的妻子。

就连机智过人的朱先生,听到这则消息也傻了眼,难道让王涵以后做王画的小妾?

第三章 皇太女

第三章

皇太女

王画收下了夏开做学生。事实上这一回他真有点做老师的样子。

他教授夏开制作玉器。

其实玉器发展到了隋唐出现了一个里程牌,这时候玉器从虚线雕刻发展到写实的阶段。并且因为两朝疆域广阔,思想包融,还接受了许多胡风的影响。

其中最著名的就是在隋朝李静训墓出土的金扣白玉盏,琢磨精细,质地温润,光泽柔和,高贵典雅。后来出土唐朝的玉器,因为各种原因不多,但几乎件件是珍品。比如在西安出土的镶金玛瑙牛首杯,由条丝状纹玛瑙雕琢成牛首形杯,杯沿外施两道凸弦纹,另一端为牛角尖部,牛头大眼圆睁,直视前方,炯炯有神,两耳后抿,双角呈螺旋状,粗壮有力,棱节分明,长长的角弯曲伸向杯口两侧。嘴端镶金。杯体颜色深浅不同,条纹自然,舒展大方,流向牛耳两侧,具有强烈的动态感与艺术感。除了这个杯外,还有八瓣花纹玉杯等,都是国宝级珍品。

因此王画教导起来并不感到吃力。

为了对这个学生的技艺有一个了解,他还让夏开找出他以前的巅峰作品,拿给他看。单在玉雕上,他的技艺比王画只高不弱,但不代表着王画没有教授他的本领。

王画教授他的是后人的思路。当然就是他在玉雕上的本领比夏开强,也没有办法逐一教授。现在缺少机器,全是手工雕琢,一件玉器需要花费很少时间才能完成,王画也没有那时间。

他先教授的是宋朝的一些玉雕方法。宋朝玉雕继承了唐代的传统,另一方面开创了一个仿古的阶段,也就是说到了宋朝后开始对古玉有了研究。但到了宋朝,玉器礼味大喊,玩味大增,玉器更接近现实生活。特别是俏色玉雕。原来玉雕品只能称为产品,而不能称为作品,主要原因就是作者没有融入自己思想情感,只是机械的加工。到了宋朝后,玉雕大师们开始对原料色彩巧妙利用,又根据原料特点进行创作,这种艺术表现形式又称为俏色玉雕。

唐朝也有,但据王画所知。那件镶金玛瑙牛首杯是第一件俏色玉雕作品,也似乎是唐朝出土仅存的一件俏色玉雕作品。就是他自己在唐朝这么多年,也去过许多王公贵候家中,却一件俏色玉雕没有看到。

真正的玉雕到了俏色玉雕大规模出现才能自是真正进入大成阶段。

当然,玉器最顶盛时还是在清朝。不过这饭不是一口能吃下的。如果夏开将俏色玉雕这项技艺吃透的话,在玉雕上的成就足可以站在这个世界的巅峰。(过几天我会传一些历代经典玉器图片上来,顺便再简单地解释一下其特点)

而夏开的天赋也让王画十分地满意,不然当初丁柱也不会如此看重他了。

除了玉雕外,他还教授他音乐。

事实夏开在音乐的天赋上还胜过他在玉雕上的天赋。不过这可不是他一个教授,在王画家中的女人们中间,无论是李红还是沐孜李,或者李裹儿,就是那个现在连王画都不清楚如何安排的王涵,在琴技上都有很高的技艺能力。

况且还有他的一个未婚妻,不过因为阮家的保守,在大婚之前,两个人没有见面。

其实王画只是不想一个天才被埋没,但在外人看来,王画是对他这个学生格外的宠爱。听到这个消息,反而让阮家坚定了这门亲事的决心。

既然亲事决定下来,而且王画也表态。要将他带到洛阳。因此王画建议两人早日完婚,况且两人都老大不小了。

日子就订在了八月二十二。

而且夏开是孤儿,所以王画以老师的身份,作为夏家的娘家人,向阮家下了聘礼。这更让阮家喜出望外,到了这时候,面子有了,里子也有了。立即操办大婚。

但就在大婚将要来临的时候,传来了小玉真回到洛阳的消息。

听到这个消息后,王画先是很高兴,然后皱起了眉头。

李裹儿也忧心忡忡地看着他。

王画看着她的样子,拉着她的手说:“裹儿,不用担心,究竟小郡主是如何失踪的,我没有查到。但有一点是勿用质疑的,这是相王刻意的安排。没有相王的允许,我就是想娶小郡主,也没这本事娶她。”

但是李裹儿还是不说话。

王画只是深情地凝视着她,经过雨露的灌溉,现在的李裹儿更是风姿绰约,美丽娇人。

他又说道:“实际上,公主殿下对我垂青,我已经是感到十分万幸了,又怎敢既得陇复望蜀?”

“不好说,”李裹儿愤愤地说道。

她真的很担心,毕竟李持盈这个小丫头对王画痴情一片,甚至比王涵还要痴情,前几年更是跟随王画身后,到河东到西域。就是自己也做不到。主要王画对这个小丫头片子也没有反感,这才是她真正担心的地方。

王画又说:“还有,皇上让你来滑州,现在又默认了你跟着我到了汴州。这等于同意了我们的感情,胳膊肘儿总是往里面拐吧。原来是上皇执政,也许相王畏惧上皇,所以不敢反对这门亲事。现在上皇退位,皇上又向着你,相王本人也不同意,这门亲事是等于消失了。”

听到王画说她父皇胳膊肘儿往里拐,李裹儿脸上愁容才消失了,露出花一般的微笑。

但王画说到这里,他忽然看着西方,心里面想到,也不知道那个小丫头现在知道了实际情况,心里面会产生什么样的感想。自己又怎么办?

这个是不能有同情心的。就是李持盈失踪不是李旦做的,李旦也同意再次复婚,难道自己真娶李持盈。那么李裹儿又怎么办?后面还有一个王涵难缠的尾巴。

还有为什么相王这时候将小玉真突然接回洛阳?

想到这里,他起身来到李雪君的房间。李雪君正在与王涵谈论道经,看到王画到来,李雪君脸色正常,但王涵脸上泛起一道羞红。

王画坐下,向王涵问道:“在汴州过得可习惯?”

“嗯。”王涵蚊子似的低声答道。

王画挠了挠头,王涵这个表情可不是一件好事,这个情债越陷越深,以后越会麻烦。他对两个女子说:“现在小郡主回到洛阳了。”

王涵听了脸上一变,但还是说道:“那恭喜王学士了。”

王画听出来她虽然说了恭喜,可话音里却饱含着苦涩。讲什么爱是奉献,那是假的,有几个人能办到?本来王涵想与王画走在一起,就十分地艰难,虽然现在似乎家族都在默认他们的关系,但太迟了。现在再加上小郡主的回来。更增加了许多变数。因此,王涵脸色不大好看。

李雪君脸上还是古井无波,或者她没有产生争过这个正妻的地位,或者她道心精深。

王画又说道:“李雪君,去年世子写了一封信带给你,现在那封信在不在你身上。”

李雪君脸上终于一冷,说:“今年元旦时我很生气。”

当时王画对她的态度恶劣,而且不信任,这让她很不开心,为了使他开心,自己都说出了双修,可他还是拒绝了自己的好意。因此气愤之下,离开绥州。

但这也是王画心中的一个痛,与王涵不同,想要接受王涵,必须要让她为正妻,对于王画来说,这是不可能的,因此从一开始就在心中排斥此事。但李雪君不同,王画从开始的戒备,到最后看到她为血字营奔波到了里海,心中也开始渐渐接纳了这个冷美人。

所以他都将自己的布置当着她的面,吩咐了李红与沐孜李。不一定要李雪君帮助,但这是表达了一种信任。然而为了相王,她居然与武延秀亲昵地呆在一起。

虽然这一次自己也重新表示了信任,让她替自己做了许多事。可是这是一道伤痕,横隔在他们中间。与在丰州时,两个人的关系已经没有那么亲密了。

如果不是这一次为了知道李旦的意图,他都不想主动挑起这首伤疤。

王涵也感到两个人有些古怪,她好奇地看着他们,究竟是什么信?为什么李雪君不让王画看?

李雪君又说道:“我有一句话要对你说,如果你以后不喜欢,早一点说,不要勉强同意。”

这是责怪王画,如果当初王画强行阻止,她也未必会随武延秀回洛阳,两个人之间也不会有裂隙产生。

“雪君。这件事暂且不提,那封信呢?”

“那封信我已经扔了。但世子写信时,我就站在一旁看着,因此知道信上写着什么。他在信上说,小郡主与他们父子无关,因此不要发生误会,反而干扰了正常的寻找。他也希望你务必与相王的人联手,共同寻找。但我想,这封信就是交给你,你当时也准备了出兵,如果不相信,反而认为世子是欲盖弥彰,更加激怒于你。如果你相信,就是没有这封信,同样也会相信。所以我气恼离开后,就将信扔了。”

她又用了气恼两个字表达了对王画态度的不满。但也说明了她很在意王画对她的态度。

说到这里,她又看着王画。

其实说到底,这代表着李雪君更看好李旦父子,不想王画与李旦父子发生更大的冲突。至少在治国待民,她在洛阳长安呆过一段时间,见过许多权贵王候,李旦父子也是其中的佼佼者。这才是她支持的本意。

就是李持盈失踪,现在又出现在洛阳,李雪君认为可能还有隐情,不一定是李旦父子做的。

还有她看到李旦父子的谋略,以及李显的昏庸,私下里认为王画与李旦父子为敌也是一种不明智的做法。然而知道王画与李旦矛盾由来已久,所以现在连劝解的想法都没有了。

但这一次李持盈出现的时间太巧合了,而且李持盈毫发无损,不能不让人怀疑。这时候自己替李旦辨解,徒劳让王画产生更多的误会。

果然王画脸上表情有些不太好看。但他没有说什么,况且李雪君也为他做了那么多的事情。

他坐在椅子上沉思。

也未必李隆基知道此事。李隆基虽然雄才大略,但这时候还没有属于他自己的力量。就是他第一个心腹高力士,好象也才跟随他不久。而且高力士一直在长安,现在也只是一个小太监。王画还刻意做过调查。还有其他的一些心腹干将,现在正在收扰过程中。王画也记不起来名字了。

也许李隆基写这封信时,是诚心诚意的。后来在洛阳,他找过自己,还再次谈到沉酒之交。

但这件事基本上是李旦做下的,不用辨解了。可李旦为什么现在将李持盈接回洛阳?

王画忽然想到,这是羞侮。现在自己在滑州汴州连破两个大案,包括武三思以及一些世家、太平公主都噤若寒蝉,省怕自己又查出他们许多不好的事情,徒遭羞侮。

可是李旦却在这时候接回李持盈,是赤luo裸地对自己蔑视。我就不同意将女儿嫁给你,怎的?

但确他有蔑视的能力,因为他的低调,就是自己想找李旦的把柄,都找不出来。

或者是他放出的一个讯号?看到自己的成长,要对付自己了?

可自己这一行,与李旦一点瓜葛也没有,更没有丝毫流露出来要对付他。为什么要这样做?王画想到此节,脸上终于堆积起厚厚的乌云。

大婚终于来临。

是娶阮家的女儿,婚礼极为繁琐,王画既然代表了夏开的娘家人,更少不了主动进行各种礼仪,但大多时候是李红代劳的。

这一天,来了许多宾客,这是看在阮家在汴州的地位,还有太子与公主殿下也亲临婚礼,还有王画在汴州没有象在滑州那样伤筋动骨,因此汴州几乎所有有头有脸的人都到来庆贺了。

新娘子蒙着一个从头到肩的红色帷帽,看不到她的脸色。但新郎子脸上却绽放出无比的喜悦。

拜了天地后,阮家的下人将他们送入洞房。

宾客们开始寒喧吃酒。

婚宴结束了,王画回去。李裹儿忽然对他说:“二郎,我们结婚吧。”

结婚?我也想啊,王画苦笑了一下,说:“裹儿,快了。”

李裹儿忽然又说道:“不是这样吧,我做皇太女如何?”

王画听了一惊,问:“你为什么这样想?”

这个皇太女,不是那么简单就说出来的。皇太子意味着是将来皇帝的继承人,李裹儿做皇太女,与皇太子异曲同工。说明她这时产生了有做女皇帝的想法了。

第四章 宫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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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孤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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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艰难的选择

第六章

艰难的选择

相王府。

李旦与李隆基正坐在书房。听着外面传来的消息。

当听到王画嘲笑朝堂中的大臣拉帮结派,互为朋党时,李旦向李隆基问道:“你相不相信他的话?”

李隆基低下头,摇着头。

是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就有争斗,况且朝堂之上。那一朝那一代朝堂没有纷争?就是他那个伟大的曾祖父,文治武功除了上古的三皇五帝外,恐怕再找不到能与他相比的皇帝了,可在他执政时,还是有朝争。

王画熟读各种书籍,不可能连这个道理都不懂的,更不会单纯如此。

但他说道:“王画是一个人才。”

“我知道他是一个人才,所以我并没有反对他与小九的婚姻。”

“父王,儿臣想这个举措是一个英明的举措,”李隆基答道。对此,李隆基一直很遗憾,一开始王画对他们父子并没有抱着恶意的,可因为他坚持在要去边关参加军职,激怒了父亲。当然现在看出来了,他此举是刻意离开朝堂,是另一种大隐的方法。不过换一句话来,也表示了他对父王的不明显支持。

产生了矛盾之后。本来也没有什么。可后来王画在边关异军突起,大放光彩,父王也示好拉拢。然而这时候王画却产生了严重的敌意了。所以矛盾越来越激化。

就是到现在,父王还是没有承认小九失踪的事是他做下的。

但父王果断地主动向王家提出让王画与小九结婚,这是一个好的做法。一可以让父王洗脱嫌疑,第二也可以修复与王画的关系。

李旦看着李隆基,仿佛看穿了他的心里,在李旦几个儿子当中,他最看重的就是这个三子,因此平时对他格外慎重教导。他说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这一次皇上让王画担任尚书左丞之职,有没有低了一点?”

李隆基再次摇头,现在王画才气能力有了,名声也有了,甚至连资历也有了一些。可是年龄太小了,无论他有再大的本事,或者立下再大的功劳,按照正常的升迁,最少过十年后,才能进入宰相行列。

历史上有甘罗十二岁做相的传说。但并不是真正的宰相,而是上卿,战国时的与宰相相同的爵位。而且秦朝当时也不是大一统的国家。无论春天时李显为了安抚王画让他担任礼部侍郎,或者是现在担任尚书左丞,就王画现在的年龄,已经是很高的官职。就是十年后王画担任宰相,依他那时的年龄,在历史也上几乎找不出几个相同的事例。

李旦又问道:“那么在今年春天,如果没有天津桥上那一刀。让王画出兵成功,会有什么样的局面?”

“那犹关废立大功,关系到整个国家,因此不好预料了,”李隆基一时还没有想到父亲这样问,与王画迎娶自己妹妹有什么关系,小心地答道。

“是啊,当时为父也认为他这样做,一是为了我母后,第二是政见不同。后来他到了滑州后,我才明白过来。他这样做,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为了安乐公主。”

“怎么为了她?”

“现在安主殿下与他的关系,朝野上下人人皆知,而且皇上与德静王也几乎默许了此事,对不对?”

“是啊。”

“但人心是没有止境的,虽然他们现在与真正的夫妻无异,可缺少一个名份。但想要娶安乐公主为妻,除非武崇训主动休掉公主殿下。可现在德静王却正需要这个姻亲关系,这个名份也是他的底线。因此,王画想要与公主正式成亲。他会怎么做?”

李隆基是听明白父亲的话了,可他觉得太不可思议了。虽然他这个比他大几月的堂姐长得美艳无比,可现在武家的人对她与王画的来往几乎不管不问,现在公主是没有养出小孩子,就是养出了王画了子女,顶多冠上一个武姓外,可能武家还默认着吃了这个哑巴亏。但王画仅仅为了让李裹儿与他自己正名,居然不顾巨大的风险,做出这种事,这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一开始我没有想到,后来想到了,为父与你一样,也不相信。但纵观他在滑州汴州做下的种种事情,为父终于证实了这种想法。就包括王画这一次的退隐,也是他的安排之一。”

“怎么讲?”李隆基问道。对于王画这次的拒旨,李隆基不相信王画的托辞,而且王画这样似乎也是有百害无一利。如果真正想不管闲事,他呆在尚书左丞的位置,不管不问,何尝不可,而且他真要这样做,还会有许多人欢迎。

“他是借刀杀人。这一次他到了滑州后起,就用了皇太子做了挡箭牌,而且刻意给了皇太子一个培养势力名望野心的机会。本来皇太子对德静王一家就十分地不满,现在他在外面有了机会壮大实力,如果王画刻意做一些安排。让他们矛盾激化,那么皇太子一定不甘受辱,学习五王兵变之举,击杀德静王。这才是王画的真正用心。”

王画是没有听到李旦的话。不然他一定会寝食不安,毛骨悚然。当然,整天下能猜出王画用意的人不是很多,就是李旦,他现在也只是在心中推测,而且是手下得到的各种可靠的情报,与手下蓄养的许多谋臣,共同推算出来的。

接下来的李旦没有说了,如果李重俊真要这么做,王画只要做一些安排,将李裹儿约出来,躲过兵劫。李重俊既然想杀武三思,必然会杀他全家满门,武崇训也逃不了这一关,况且武崇训也在皇宫中羞侮过李重俊。那么李裹儿没有丈夫,王画想迎娶李裹儿,就变得容易起来。

“但王画的退隐,为父是想,有可能这段时间的相处,王画认识到皇太子的才能不足。很有可能他认为皇太子兵变有可能最终失败,所以主动与此事撇清。以防其他人究追此事,他不但娶不了公主殿下,反而因此而被拖累。就是以后皇太子找到王画。王画也可以用他只有一个学士之职,帮不上忙拒绝参与。所以现在他依然不能担任高官厚职。当然也排除还有其他的原因,所以拒绝了皇帝的新任命。”

这样一说,李隆基终于在心中十分有八九分肯定了李旦的猜测。终于他脸上出现一丝忧虑。

“所以说,现在王画不好选择。他的最终目标是想与公主成亲,如果小九没有被人送回来,他继续按照原来的计划慢慢地实施。有可能会让他得逞。但现在小九回来了,为了他能迎娶公主,所以必然会拒绝这门亲事。但是人都有弱点的。虽然王画杀戳果断,可他有一个最大的弱点就是儿女情长。小九对他情深义重,而且小九本人心地善良。因此王画不忍心拒绝。”

李隆基也是无语。这段情债是一个孽缘。如果当时他们到青山沟,只带着李裹儿与自己九妹中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出现这样纠葛的感情。或者当时自己那个祖母大人不下达这道圣旨,自己九妹也许同样伤心一阵子,也就过去了。可事情的巧合,使得这段感情变得十分地复杂。

“况且三年前,我们两家都行过采纳大礼,这门亲事基本上已成定落。就是王画胆大包天,他有什么胆量敢直接回绝这门姻亲?可如果他答应下来,他与公主殿下怎么办?特别是滑州汴州一行,为父听到一些消息,说他们二人郎情妾意,情义正是浓烈之时。听到小九回来的消息,殿下回到洛阳依然面不改色,这说明王画向她承诺过什么,才使得她心安定下来。王画答下后,又怎么答复公主殿下?”

不要说是王画,如果父亲猜测是对的,就是自己不是王画本人,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想一想,都感到头痛万分。

李旦说道:“为父到现在还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人将小九绑架走的,但这个人这个时候将小九送回洛阳,正是逼迫我不得不为了洗清嫌弃,依然将小九下嫁,可这样一来,对王画将是一个头痛的难题。而且无论怎么选择,都会引起灾难性的后果。”

如果王画现在拒绝这门亲事,他用什么理由来拒绝,说我想要娶李裹儿,所以不能与小郡主成亲,敢说么?这样一来,无疑狠狠扇了李旦一个大耳瓜子,就是李旦知道王画的苦衷,为了悍卫他的尊严,将会对王画施以雷霆般的报得与打击。

现在的王画不是在滑州的王画,只是一个小小的学士。而且他因此愤怒打击王画,别人都不好插手。

如果答应。又将会引起李裹儿的愤怒,有可能会引来更大的报复。

李旦还不知道王画对贞洁的看重,现在王画将李裹儿视作自己的女人,如果李裹儿报复起来,给王画戴上一顶彩色帽子,那么王画才真正生不如死。

王画到底会做如何选择呢?李隆基不由深思起来。

王画不知道李旦与李隆基父子的对话。如果知道了,反而更加疑心李持盈是李旦绑架的。

李旦是外人,都想到了后果,他是当事人,更知道后果的严重性了。

他不由地苦笑起来,李旦这一招妙啊,怎么自己在汴州就没有想到李旦做这样的安排。难道他不怕自己真的迎娶李持盈,最后导致李持盈一生不幸福?

不过这些权势人物与常人的想法是两样的,为了自己的大业,妻儿老小都可以象草鞋一样丢弃,更不要说是一个小女儿了。况且如果自己以后身败名裂,将这门亲事告吹就是。当年武则天对太平公主的婚姻何尝不是如此?

李持盈害羞地低着头,但一会儿感觉到了气氛有些不对。她抬起了头,看到王画正在愁眉不展。都十三岁了,本来就是才思敏捷的人,王画与李裹儿种种事迹,她回到洛阳后也风闻了一点。

所以今天前来,她最担心王画因为她这个堂姐不答应。后来看到王画看到她欣喜的样子,又亲热的为她挟鸡大腿,所以一颗揣揣不安弱小的心灵,才渐渐平静下来。

但现在一见王画的表情,立即会意。

她脸色变得苍白起来,嚅嚅地说:“二郎,如果你不同意,我让父王收回这门亲事。”

“小郡主,你瞎说什么?二郎说不同意的吗?”李红说道。

本来以为李持盈失踪了这么长时间,恐怕凶多吉少了,所以看到王画与李裹儿缠缠绵绵,也就罢了。但小持盈回来了,这对于她们来说也是一个好消息。至于李裹儿,虽然因为王画的劝解,现在对她与沐孜李态度稍微好转一点。可她们两个人看到李裹儿还是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就象这么多天,她们与王画在一起,都是李裹儿与王画大床同眠,几乎将王画霸占下去,连月事来临也肯放过。

两个人正值青春年少,当然不怎么开心,但敢说么?连沐孜李也愤愤不平地说:“以她的本领,对让二郎欢心么?”

因此,李红还是希望以后王家的主妇是这个与人无争的小郡主。对于她们也是一件幸福的事。

李雪君在一旁微笑不语。

王画的难处,她同样也猜出七八分,但同样她希望王画迎娶小郡主回来。现在王画为了与公主在一起,使了许多手段,如同在钢丝绳上跳舞,十分地危险。

与小郡主成亲后,断了王画的念头,反而是一件好事。以后王画会量力而行,不必要做出这么多危险的事。还有相王本身是那种低调稳重的人,跟着他也会减少风险。有可能天下大势,现在的皇帝继续这样糊涂下去,让韦氏抓住更多的权利,最后还会引起大乱。而争斗的结果,最后的胜利者还是相王父子。

但因为王画反感她为李旦说话,所以在一旁不敢插言。

倒是王涵不知道具体情况,脑子没有想到那么多。她听了李持盈的话后,抬起了头,惊讶地看着王画。

王画依然是缄默不语,他自己儿也没有想清楚。

李红低声在李持盈耳朵边说道:“二郎与公主殿下的关系,你不是不知道的。这件事处理起来有些麻烦,因此你要给二郎一些时间安排。”

李持盈眼圈儿有些红意,说:“李红姐姐,不用安慰我,只要二郎开心就行了,不用管我。”

说得多可怜啊,连王涵都替这个娇小的丫头打起抱不平,用不满的眼神看着王画。

王画还在苦思,今天是要做一个了断的时候了。其实他刚才苦思了良久,最后还是做出了一个决定,长痛不如短痛,虽然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更有可能迎来李旦的报复,可为了李裹儿,他还是决定拒绝这门亲事。虽然做起来很难。

可听到李持盈这句话后,他话到嘴边了,却一直说不出来。

第七章 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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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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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越来越热闹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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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沐孜李的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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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天津桥外的喊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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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公道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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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我们看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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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六朵鲜花

第十四章

六朵鲜花

李雪君提着剑,来到外面。两个尊贵的主带的护卫不多,让她迅速化解。然后看着两人说:“公主,郡主,你们不知道二郎现在伤势有多重,居然有心思让手下在外面打架,我算服了你们了。”

也不是她们让打的。

听到王画遇刺的消息后,两人都很担心,带着侍卫就向王家赶。但这时候李显带着众臣赶往王家,因此折了回去。李显离开后,再次赶来,所以不约而同,几乎同一时间到达。

但在进门时,李裹儿后来了一步,她认为自己才是王画的妻子,李持盈那是逼迫王画的,不算数,于是大跨了几步,想抢在李持盈前面进入王家。李持盈不乐意,于是在王家门口两人对眼。

这一对眼,就有百姓围观。所以侍卫上来劝解。本来是劝解的,但门口就那么大一点地方。侍卫有了身体接触。先是李裹儿的一个侍卫仗着自己主人的权势,推搡了李持盈一个侍卫一把。李持盈这个侍卫不乐意了。心里想,你家公主虽然与王画有暧昧关系,可终归是有丈夫的人,怎么老抓住王画不放。如果不是你家公主,我家郡主与王画亲事那有这么多风波。于是还了手。

然后其他侍卫再劝再动手,最后群殴起来。

偏这两个人现在都不服气,只顾对眼,没有管手下,所以最后侍卫居然连兵器都拨了出来。

李雪君一提醒,两个女子才如梦方醒,奔进王家,在门口李裹儿还推了李持盈一下。看得李雪君直皱眉,心里想道,如果不是王画昨天使了苦肉计,还不知发展到什么局面。但这也不是长久之计,伤势一好,王画还得面临这个问题。

不过怕这些侍卫再次动手,李雪君又说:“你们打什么?只顾自己找高兴了,马上洛阳都知道这个消息,不怕丢了公主与郡主的名声?”

对这个碧眼美人,这些侍卫听到名声,有些忌惮,因此老老实实地站在两旁,但因为刚才的交手,也与他们的主子一样,开始对眼。

不过她们进了王画房中后一看。马上就哭了。

王画受伤不轻,特别是他刻意而为的两箭,再加上“开刀”取箭头,受伤不轻,所以现在几个女子都不敢帮助他换床单。而床单上因为“开刀”,又流出许多鲜血。王画现在将伤口包扎了,但血迹淋漓,看上去十分显眼。

这倒不是王画故意骗取同情心。

王画看着她们说:“公主,郡主,我的伤无大碍,只因为伤口深,这几天会很痛罢了。倒是你们。”

说到这里他叹了一口气,战事都发展到斗殴与群殴的份上,拖不下去了。他对李红说道:“去将王家小娘子喊来。”

王涵早上还陪伴王画,后来李显他们来了,连忙离开。到现在还没有来到王画房里。

王画将她们全部聚齐了,想把问题一下子解决。

王涵走了过来,王画让三凤出去,吩咐李红将房门关上,然后看着六个女子。先将眼光放在李裹儿身上说道:“裹儿,你我认识多久了。有七年多时间了吧?我还记得那时候你让我教你弹奏《阳关》,可到现在都没有将它弹好。”

虽然这样说,但给了李裹儿一种温馨的感觉。她点着头,然后看着床单上的血迹,又低声抽泣起来。

“其实一开始我对你印象不大好,认为你是一个高贵的公主,我只是一个平民穷小子。不过你后来勇敢的追求,终于让我心动,也让我悸动。为了你我的幸福,我付出了多少?你付出了多少?好难。”

李裹儿再次抽泣地点头。

“再抛开你的身份不谈,单是你的相貌,如果用花来比喻,就象洛阳的牡丹一样,高贵妖娆,富贵逼人。也象牡丹花一样,国香天色,风华绝代,美丽天下几乎无人能及。能得到你的垂青,我王画是几生修来的福气?”

“不要说了,我以后不和九妹吵架了,”李裹儿抱着他说。

“不,今天我必须要将话说清楚,”王画说到这里,将视线放在李持盈身上说:“小郡主,应当来说,我认识你,在你们当中是最早的,那时候你跟着世子一道买下我那个漆奁,我到现在同样如同昨天发生一样。记忆犹新。一开始你不太懂事,我写的字画的画,几乎全让你抢过去了。那时候我一看到你,心里想到,不好,强盗来了。”

这又是玩笑话,但同样带着温馨。李持盈笑了一下,再次抽泣了一下,又笑了一下。

王画伸出手,在她头上抚摸了一下说:“不错,后来你长大了,真的长大了,变得懂事了。而且跟着我到了繁畤,突厥几万大军进攻一个小小的县城,你没有听我的话,离开繁畤,反而陪我出生入死。然后又跟我一道去了西域,在丰州被人掳去,受了几个月惊吓。我一直对你很羞愧不安。这是何等的情深义重。所以明知道我与裹儿订了山誓海盟,可面对你时,我无法拒绝,也不能拒绝。”

“再说你的相貌性格,娇小玲珑。乖巧依人,如果用花来比喻,就象一朵***一样。来,我唱一首歌给你听。好一朵***,好一朵***,满园花草也香不过它,我有心采一朵戴,看花的人儿要将我骂。好一朵***,好一朵***,***开雪也白不过它,我有心采一朵戴。又怕旁人笑话;好一朵***,好一朵***,满园花开比也比不过它。我有心采一朵戴,又怕来年不发芽。”

听着这首优美的民间小调,李持盈再次忍不住,眼泪大滴大滴地落下来。

王画心想,哭吧,哭吧,今天将眼泪流尽。如果解决好,以后将不会再流眼泪,但如果不解决,以后流的眼泪将会更多。

他又将视线转到了有些怯怯的王涵身上。

王涵有些担心,她听出来了,王画今天有可能是想彻底摊牌了,就不知道自己到底在他心中是什么地位。

王画说:“王涵,我们认识的时间同样很长,甚至比李红还要长。但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却最短。不过我同样记得,你我初次见面时,你还捏着我脸蛋,说我是你的弟弟,说我好玩。其实那时候我只是将你当作了一个调皮捣蛋的小女孩子。但真要说第一面的印象,是你我见面的印象在我脑海中最好。小持盈当时太野蛮了,裹儿太尊贵了,李红在强我所难,沐孜李太爽快,让我有些没来得及反应,雪君太冷,而且盛气凌人。但少年时不懂事,因此回击你的三哥,造成了矛盾激化,后来矛盾越来越深。但这也无所谓,你身在大世家中,也知道,此一时彼一时,没有化解不开的矛盾。不过我没有想到,你居然真的喜欢我。恐怕你的三哥气坏了吧,他本为以为我勾引你。攀龙附凤,没有想到反过来了。”

王涵不知如何回答。

“其实我都不知道我有什么好的,居然让你相思到生病的地步。就是我讲的那本小说中的林戴玉不过如此吧。而且你从始至终,对我都情深义重,虽然明知道这样下去,对你未必是好事,也使我更为难,可我也不知如何拒绝。”王画后面还有一句话没有说,王涵因为心病,如果心情不能释怀,有可能英年早逝。这也是他不能狠下心来的原因。

“虽然你捏了我的脸蛋,让我一开始以为你调皮捣蛋。但一段时间后,立即感觉到你就象一朵菊花一样,骨子里洋溢着数百年整个唐朝教养最好大家族那种典雅孤傲从容大方的气质,这样气质就是裹儿学都学不来的。一度曾经让我收下的那四个手下,逼得都不敢与你说话。但为何沦落成现在这个地步,成了末秋时的一朵小野菊,楚楚可怜,凄婉冷清。说到底,还是我害了你。”

本来王涵还好一点,也硬是让王画说得哭泣起来。

王画又将视线转到了李雪君身上,李雪君看到王画将三个女孩哄得哭泣不止,有些好笑,心里在想,王画哄女孩子同样似乎很有本事。上一次上官小婉似乎与他做了不好的事,让王画将李裹儿拉到房中不知说了什么,李裹儿出来后,立即平安无事。

但王画看着她,她同样开始心中有些忐忑不安了。

“雪君,你就是那朵雪莲,美则美矣,但太冷了,太高了,让人产生一种可望不可及的感觉。其实你来到我身边,我很反感,虽然我那个莫明其妙的师父,反正我是不承认此事,你为了应约,答应做我的妻妾中一员。可我认为两个人在一起,不是生活一年两年,而是生活这一生一世,慢慢地一起走向老,走向死亡。因此最重要的是情义。而且因为你追求天道,又不与我沟通,所以我们之间产生了许多误会。如果不是昨天晚上,你对淮阳王说的那番话,尽管你为我做了许多事,我心中还有裂痕。”

其实到现在他还有裂痕。不过到现在李雪君也没有放弃追求什么天道,让他也无可奈何,但有一点能看出,李雪君在逐渐地改变。

李雪君愕然,王画刚才这李裹儿她们三个女子都是甜言蜜语,没有想到对自己却是责疑。

但王画说到这里,他伸出手来,将李雪君的手拉住说道:“不要追求那个天道了,以后有什么事,我们一起商议,就象一对正常的夫妻一样。然后我们一起双修,一起变老,好不好?”

这一句才暖了李雪君的心,但王画却让她放弃寻求道家真义,不由让她迟疑了一会儿,但最后她还是点了一下头。同样一句一起双修,一起变老,戏谑中却又带着一种温情。

王画这才看着李红,其实主要问题在李裹儿、李持盈与王涵身上,但王画不想厚此薄彼。因此索性将心里面的话一起说出来。他说道:“李红,你就是一朵桃花,美丽明艳,每天给人们带来欢乐,带来春天的勃勃生机。这些年来,当初你为了跟在我身边,居然跑到那个农庄门前弹琴,这件事恐怕会留芳千古吧。但我都没有想到你后来为我做了那么多事,而且你哥哥继续在为我家奔波效劳,你让我如何回报?”

李红伏在王画身上说:“二郎,你怎能这么说呢?奴婢是一个清倌人,没有想到居然能够陪伴二郎左右,这才是奴婢几辈子修来的福份。奴婢有时候睡觉想到此事,都笑醒了。二郎,你知道吗?天下有多少清倌人,有的长得比奴婢漂亮,有的比奴婢聪明,可她们看到我是什么心理?那是深深的艳羡。”

说到这里,她脸上带着笑意,然而眼角却流下泪花。

王画抚着她的后背说道:“傻丫头,你永远都低估了自己,如果没有你打点我的产业,我的家早就乱了。这是我的福份才对。”

说完了转向沐孜李说:“沐孜李,当初听到我让你到我家来,你真爽快,爽快到我目瞪口呆的地步。果然你胆子很大。”

他是指沐孜李想让他做皇帝的事,沐孜李捂起嘴乐了,但其他几个女人正被王画的柔情蜜情打动,心中充满了温馨与淡淡的忧伤,看到沐孜李居然笑了,一起瞪眼。

沐孜李自觉地低下头,不让她们看自己脸上的笑容。

可王画同样话锋一转说:“但我知道你对我的情义。如果用花来比喻,你就是一朵兰花,芳香动人,高洁美丽,可只开在深山幽谷里面,不愿意让世人看到你美丽的面容。就象你一样,有几个人知道你默默无闻地为我做了多少事,我得到你,是李红的介绍,可也因为如此,也得到了一个无上的福缘。”

说完了,再次从六个少女身上扫过,个个都正值风华正貌的时候,只有李持盈岁数小了一点,但因为开始发育了,同样变得楚楚动人。他叹了一口气说:“说老实话,这六朵鲜花摆在眼前,无论那一个人得到其中的一朵,人生都可以说是无憾了。但六朵美丽的花朵摆在眼前,让我如何去选择?这样吧,雪君,你将宝剑拿来。”

“二郎,你要宝剑做什么?”李雪君没有反应过来。

王画说道:“将我切成六块,头分给裹儿,胳膊肘儿分给小持盈与王涵,两条大腿分给李红与沐孜李。还有一个小dd,留下来给雪君,因为要靠它来将雪君打入凡尘。”

开始是赌气的话,最后不成样子了。李雪君狠狠白了他一眼,但脸却红了。李持盈与王涵因为没有经过人事,同样脸变红起来。连李裹儿也吐了一口唾沫,表示抗议王画的无耻。

但接下来王画一句话,让六人一个个不能吭声了。

王画问道:“不然叫我怎么办?或者你们有什么好主意解决这道难题?”

第十五章 通吃、金星红丝、捉奸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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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关门与撞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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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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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天津桥上一张纸(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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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天津桥上一张纸(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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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天津桥外一张纸(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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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天津桥外一张纸(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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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天津桥外一张纸(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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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天津桥外一张纸(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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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天津桥外一张纸(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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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发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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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发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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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发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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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发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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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发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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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发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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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第二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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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谋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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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四凤


class="width">将武崇训押了上来。

因为是驸马,就是魏宋二人也不敢动刑,并没有吃多少苦,只是因为害怕,脸色有些憔悴。

看到李显都亲自来到大理寺,而且脸色不善,武崇更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脸也吓白了,眼泪也流出来了,甚至鼻子里的鼻涕都吓得流出来。立即跪下,喊冤,但他又说了一句不该说的话,说是王画陷害他的。

宋魏二人都懒得理他。

如果王画在血字营做了营督,还能用虚耗的办法,存下这么多武器。但王画离开血字营多久了?或者是王画做营督,因为与李裹儿的私情就想陷害武崇,但那时候留下的武器,埋藏在地里,还能这么新?

王画在赈灾时也动用了军队,最多时在陈州,但总共有多少士兵?能够抹下这么多件武器?

还有,就是王画变出了这么多武器,又怎能埋进他府上的,虽然是马厮下面,但就是他府上的护卫全部有了李雪君的能耐,也没有本事埋下这么多武器,他府上居然一个人都不知道。难不成全是瞎子?

不耍说是魏宋,就是韦氏也不相信他说的话。

甚至李显认为,只有王画神出鬼没,百加上李裹儿的恩怨,武崇不诬陷王画,又能诬陷谁?

其实李显当真不知道榜文的事,与武三思有关?知道,因为妻子韦氏再三说了武三节制李旦的重要性,所以才一直容忍着。但心中怎能不生气?再加上这个兵器大案,因此火上浇油,说了声:“不承认。用刑。”

主动给魏元忠与宋螺刑讯逼供的机会。说完了一扫龙袍。气呼呼地走了。

但武三思现在党羽已丰,大理寺同样也有他的党羽,看到情况不妙。立即通知了武三思。

武三思一听也急了,原来不用刑,通过一些秘密渠道让武崇训熬着,自己在想办法,也在等事情的转机。但大刑之下,多少英雄好汉都倒下了,象周亚夫。那么牛的一个人小最后在狱中受刑不住,自杀了结。象王画所说,别看王画现在威风,如果真将他弄到大牢里面同样也得傻眼。况且自己的儿子。

而且大理寺虽然自己有党羽,但不是每一个人都是他的党羽,其中还真有不少看不惯他家的狱卒官员,如落在他们手中,真棍实夹下去,武崇什么都得招供,甚至让他说自己这个做老子的谋反,他都有可能会承认。那时候大厦将倾,自己再无回天之力。

当然他也通过关系,询问过武崇为什么要这样做。

武崇答案还是与向李显对话时所说一样,冤枉的,是王画谋害的。

就是他做老子的,都不相信。最后武崇案件了结了,武崇还继续赌咒誓,武三思才慢慢相信起来。于是有聪明的幕僚再次查看了那个坑,想出了有可能从地道搬运进来的。因为哪里土质松软,而且又在后花园,每到深夜,几乎无人经过,只有远处有一些护卫巡逻。同样不会注意下面的挖泥声。但就是这样,武三思也没有认为是王画做下的,因为兵器的来源。相反,他都认为是李重俊做下的,也只有李重俊能得到这些兵器,而且也是李重俊派人告,还亲自带着士兵冲入驸马府的。

这终于使他与李重俊对决起来。

但那还是几天后的事,他现在必须将这件案子了结。想了想。没有其他的办法,只好打悲情牌。不顾伤势严重,天气寒冷,将上身脱光了,背着棘条,学着负荆请罪的典故,来到了皇宫,然后让下人将自己从轮椅上扶下来,同样不顾一条腿不能动弹,伏在地上,大哭。

李显还在生着气,但韦氏开劝了。

李显不乐意地将他喊进皇宫,还别说,悲情牌多少有点效果,特别是针对李显这个性格软弱的人。

这也是王画有时候心存幻想,辅助他的原因。其实李显对老百姓不算太坏,如果没有韦氏这个妖后在后宫兴风作浪,李显也能算一个勉强的守成之君。

但作帝王软弱能成么?有,而且做得很好,宋仁宗,但李显能与他的资质毅力相比?赵祯聪慧节俭仁爱,纵观千古,也是数一数二的。两个人之间的差距就象天与地的差距。就是这样,因为他的软弱与喜欢妥协,有了范仲淹与包拯、韩绮、富弼这些千古名臣相佐,居然庆历新政最后也失败了。说李世民杀臣,不杀能振威臣下么?所以为什么说恩威并用,这才是人主的最佳手段。

李显现在看到武三思因为光着上身时间很长,都冻得牙齿抖,脸都青了,而且后面的棘条实打实地背在后背上,扎得紧紧的。虽然因为冬天的寒风吹得棘刺变僵了,但还是刺儿,一个个扎在皮肤里,后面都流着许多血迹。-====-可能是因为故意为之,头没有系起来,散乱地随着冬天的寒风飘扬。

这逼模样要多凄惨就有多凄惨。

李显眼神终于柔和起来。

事实上王画到现在最不明白的,就是韦氏与武三思以及武延秀叔侄的**,为什么李显视而未见?确实这也是一件千古之谜。

武三思虽然趴着,他的智商比李显高多了,眼角还在偷偷地向上膘着,看到李显的脸色了,知道有转机,于是号淘大哭,一边哭一边说:“陛下,臣的儿子有罪,这是臣的管教无方才造成的。因此,请陛下将臣父子斩示众,以正朝纲。不过臣也有一个疑问,虽然崇刮罪无赦,但崇记资质愚昧,连公主都瞧不上他一眼。他有什么胆量敢谋反?”李裹儿看不起武崇,却成了他的借口。

而且武三思很狡猾,现在不认罪不行。但不能承认谋反之罪。一旦承认了谋反,万事皆休。当然,如果他品行正派,这不叫狡猾,那叫睿智。就象邓公一样,当时逼迫无奈,认罪行,但不能让我脱离党籍。只不过一个因为暂时的忍辱负重,造成了一个强大的国家开始兴起,一个却是摆脱困境,准备更凶狠的报复。

认罪就好办,李显也不想这件案子无休无止下去。烦也烦死了,于是下诏,将武崇刮流放岭南,家中相关巡逻的侍卫以及下人,流放或者斩。

李显的想法,这一下子将王画所说的五虎中的三虎去掉,李承嘉与榜文案无关,那是不能去,如果去等于承认了五王无罪,既然无罪就得将五王重新召删是不可能楚客似平原来与武;思环有点恩熙泄目对武三思没那么忠心,所以没有大碍。羽林军中也去掉了数人,武崇罢废,贬到岭南,这应当能交待过去了。

但老魏听到后,长叹一声,坐在椅上半天没有说话。然后做了一件事,迅结案。他心中是后悔万分,本来是打算这次回到朝廷。养老得了,世事不关不问,什么人也不得罪,可是“晚节不保”还是让王画拖下水。

其他直臣弈到后,全部捶胸顿足。

经过了滑州大案、谶言大案。还有榜文大案以及兵器大案,王画遇刺那件事,只是毛毛雨,放在那一个帝王手中,都能将武三思一家灭门数次。可居然这样,武三思还能屹然不倒。

也整不垮了。

但接下来将会是什么?

象唐休骡这些聪明的老臣一看不对小咱致仕吧。一个个喊退休,可李显不肯。他们还能退休,可宋骡这些年富益壮的大臣怎么办?就是调放外地任职,也逃不过武三思随之而来的报复。

还有的大臣一看形势不妙,本表达自己“忠心”因此武三思门前不因为李显的处罚门庭冷清,反而登门拜访的人络绎不绝。

武三思声势更是达到了一个无人能及的顶峰。

但王画家中也迎来了一什喜事。

四凤回来了,比预计的稍晚一点。也许看到王画朝堂上指出了榜文一案。然后又暴了兵器案,毕竟王申他们只是一群乡下的财主出身的,虽然因为现在积累了大量的财富,比原来有远见,可也不会想得更远,所以认为王画有可能安然无事。于是交换人质的事又拖了几天。但李显最后的判决前面一出来,后面就来了一个中年人,到了王家门口,从门缝里递了信,换人了。

但怕王画利用手中的力量,将四凤换回去,又将王碱重新抓起来,提出要求,王家只能派一个人前来交换。于是王画让李雪君拖着王碱,跟着这个人在洛阳城中兜了几个大圈子,然后出了北城门,一直转到黄河边上。到了黄河边上了一叶扁舟,李雪君艺高人胆大,继续提着王碱上了小船小船载着他们,来到河心一艘大船上。互相交换了人质,这艘大船飞快地扬帆而去。

事实如果没有这一手,王画有可能因为怒,重新将王碱扣留下来。讲信义?那也要看人头的。

李雪君与那个中年人在城中兜着圈子。但始终没有脱离王画布下的眼线。他们在前面兜圈子,后面王画也跟着他们出了城。不但王画来了,李裹儿为了表示亲热,同样也来了。还有李红与沐放李,以及三凤,大着肚子的大凤。王涵始终脸皮薄,主要她写了信给她家里面,但她家到现在没有派人过来。所以放不开。

当然没有拒绝也代表着她家里面似乎在考虑这件事,结果还没有想像的那么坏。不过这样吊着,王涵心里面总有点忐忑不安。

王画都知道原因,主要王家在看,如果武三思倒台了,王家就来人了。如果武三思不倒台,有可能就轮到他倒台,那么王家有可能都能将王涵接走。与名份已经不存在关系了。但王画没有说出来。

王迤夫妇在家主持丰盛的宴席,准备款待数年才回来的四凤。

扁舟驶了回来,渐渐人也看清楚了,几年没有见,四凤成了一个小小大人,只是因为南方天气的酷热。皮肤变得有些黝黑。但长得很丰腴。穿戴也不错。有可能是因为她的母亲缘故,没有受到多少虐待。这要等见面询问才能得知。

上了岸,第一眼就看到了王画,先是相拥而哭,这对兄妹的关系虽然不是同母所生。但好得让外人无法想像。然后询问王画为什么坐到轮椅上,王画说了句是意外,快要好了。

四凤才与大凤三凤抱在一起,痛哭了好久。至于大凤肚子大了。四凤都没有询问,她还以为四凤继续留在郑家。

哭了好久,才停下来,看着李裹儿,虽然这一晃就是四年过去了,看着李裹儿站在哥哥后面,而且也挺着大肚子,好奇地问:“公主殿下,你与二哥成亲了?”

“这事儿说来话长,回去后慢慢对你说。”王画连忙打断她的话。

其实李裹儿也挺尴尬的,现在武崇流放岭南,但父皇还没有下旨绝断了这门婚姻。而且武崇放了出来,驸马府收回去,可依然在武三思的王府,依现在武三思的权焰,那个官员敢主动提出真让武崇流放岭南?

四凤又看着李红亲热地喊了一句:“李红姐姐。”

李红很高兴地拍了拍她的头。

四凤又问:“香茗姐姐与公孙大娘呢?”

敢情她被骗走后,这些人没有将他家生的事,一点也没有向她说。

王画答道:“她们嫁人了。”

四凤没有吭声,公孙大娘有婚约在身。她也听说了一点,香莫人不错,可与自己哥哥岁数相差太大。但她还不知道。有一个岁数也相差很大,不过名声才气更大的熟妇,每天对王画都抱着无穷的幽怨。

四凤才看着沐孜李冉:“二哥。她是谁?”“她也是你的嫂子,沐娘子。”

四凤看了看李裹儿,又看了看李红,还有李雪君,以及沐放李。听出了也是,难道这几个美丽漂亮的女子都是?她挠了挠头,如果那样二哥真“达”了?

但看了一下,又问李雪君:“你也是我的嫂子?”

李雪君一张俏冷的脸上,都生起了一层红意,羞而不答。但见到这副表情,四凤明白了,于是又问道:“但你的眼睛为什么是绿色的?”

这才是她最好奇的地方。刚才在小船上,看到她生冷的样子。没敢问。

王画答道:“在西方很远的地方有许多小国家,这些国家人种都是黄碧眼,李娘子身上有一些他们的血统。所以眼睛是碧色的。马上回洛阳城,我带你到处转转,你能看到许多奇形怪状的外国人。”

现在洛阳与长安可以说是世界中心,集市可以看到许多外国人,包括偻人、高丽人、大食人、波斯人以及阿拉伯人,还有少量的非州黑人,也就是昆仑奴。不过来自欧洲的人种还是极少见到。

但王画心中更加觉得愧意,巩县离洛阳,可自只直到她失踪。居然一次也没有带她到洛阳看般尔尔世面。

王画又问道:“那么四凤,这几年你是怎么过的?”

“我母亲”四凤说了一声,停了下来,惶恐不安地看着王画。

“四凤,不要害怕,不管对与错,她始归你是的母亲。”

可是四凤还是不敢说,当年她亲生母亲黛儿将自己带出王家。可想大娘与父亲,还有哥哥他们的担心。她还不知道后果比她想像的要严重得多,支吾了一下才说道:“她带我出去。带到很远的地方,还乘座着大船,在大海上航行了许多天,然后到了一个岛上,二哥,那些地方很热,但也有许多好玩的东西,有的乌龟比人都大,一个人坐在上面。它还照样能爬行。”

这是海龟,有棱皮龟、帽龟、玳瑁、橄榄绿鳞龟、绿海龟、丽龟和平背海龟七种,其中棱皮龟、蜡龟是最大的一种,特别是后者,有的长达两米多,四百多公斤,是比人大。

“还有许多大鱼,比船大,对了,还有一只猴子,只有这么一点大。”她握起拳头,比了一个样子。

毕竟还是一斤,孩子,看着她天真活泼的样子,王画忽然又想起了另一个小姑娘,李持盈,都好多天了,没有看到她的身影,有些怅然若失。王画问道:“他们对你还好吗?”

“还行”四凤怕王画反感,小声地答道。

看来那个张质对黛儿似乎真有些欢喜,因此有可能四凤也没有遭到太大的罪。但为什么这个少*妇先让自己父亲为之叹息留恋,后是让张质不惜破费精力将她重新拉出青山沟?

难道她在床上有特殊的内媚功夫?

似乎只剩下这个可能,不过王画不好向自己父亲问。

四凤答完了,又看着王画说:“二哥。你现在有没有考中进士,有没有做官?”

这是她最关心的,知道二哥准备科考。但不知道结果,问了几次自己的母亲,都让母亲狠狠斥责了一顿。以后不敢再问。

“考中了,还是状元。”李裹儿答道。

不但考中状元,而且那天正好阳光照在他脸上,都让考官以为天地异像。

“我知道二哥最不了起了,那么二哥,你现在做官了吗?”

“做了,昭文馆学士。”

四凤听过一个北门学士,但没有听过昭文馆学士,她又问道:“有多大的官职?”

“应当比巩县的县令稍微高一点吧。”

“二哥,你好了不起。”四凤高兴地跳起来。是啊,当初王家重新召开宗族大会时,巩县的县大老爷来到王家,那是多么有脸面的事。但那位县老爷多大岁数了,王画才多大岁数?

李红几个人都是苦笑,现在除了洛阳令与京兆令外,还能用一个县令与王画作比较么?就是洛阳令与京兆令,王画也不会放在眼里。或者当朝的几个宰相,见到王画时,还不得乖乖地客客气气的。

不但这样,他这个小小的学士,淮阳王的脸照样揍得开花,武三思的大腿说断就让它断,可以说自古以来,最牛气的五品官不为过。

但王画不想夸耀,几个人也没有提起。

一路说着话,就来到了城门。老魏与大宋早在城门等着他,先向王画恭喜,为了这个四凤,王画都差点儿疯了,现在终于回来。得恭喜。但四凤更奇怪了,不知道这两个是什么人,二哥嘴里称呼相公,侍郎,那么不用说,一个是侍郎,一个是宰相,事实两个人身上穿着大紫的官服,都是位极人臣的大官,为什么向自己二哥说话时都带着。

王画说道:“同喜,同喜。”老魏忍不住了,他没好气地说:“同喜个屁,我们一起等着受死,吧。”

“回去说,今天我四妹回来了,我心情十分地开心,两位,今天无论如何,都要陪我不醉不归。”

本来两个人都是十分惶恐不安,如果武三思反扑,他们与王画还有李重俊都是当其冲,李重俊多少还是一个皇太子,武三思也要顾忌一点,但王画呢?弄不好,再给武三思一下子。相信武三思对件王画时,也有一点顾忌,算来算去,只有自己两个人,而且自己之所以被拉下水,正是王画在李显面前的进言与推荐。

但看在王画似乎胸有成竹的神情,两个人没有由来的心中忽然升起了希望。

只好乖乖地走在王画后面,只要王画能将这一劫解开,不要说今天陪他不醉不归,就是陪他三天三夜又如何?

但一路走来,无数老百姓尊敬地向王画祝福问好。

就是到现在,对于王画春天兵,老百姓还是不置与否,并且因为与李多作一战,有许多唐朝士兵被王画击杀。但后来赈灾一行,将王画形象再度扭转过来。直到前几天王画的所作所为,才真正使王画名声如日中天,甚至比他率领得胜的血字营将士鼻耀归来,更胜一筹。

听到了王画失踪几年的幼妹找了回来,都替王画感到高兴。

四凤还是第一次到洛阳,其实一路北上,广州与大运河上的扬州也很繁华,而且让四凤有些伤感的是她亲生母亲陪着她一直到了扬州后才回去,因为怕二哥牛气没有敢说。但怎么比,也比不上洛阳。四凤好奇地打量着洛阳,又问了一句:“二哥。你很有名气吗?为什么老百姓全部向我们打招呼?”

老魏与大宋两个人哭笑不得,很有名气?不是很字来形容,是太有名气了。而且不但有名气,现在天下生死一丝,就吊在你这个二哥那介。脑袋瓜子里面。

以:为了四凤,挨了许多骂。当时这样写,主要是想让主角将思路引到海外,想要经济与手下,在国内有很多困难。而且黛儿又是最后一卷的坑。其他的几个女角,我并没有写她们不喜欢主角。只是不想写她们是花痴,各有各的性格罢了。特别是沐放李做了一件事,更难让人评论好坏,后面会写到。虽然有批评之声,这一卷也有瑕疵,但应当比第四卷第五卷写得稍微好一点。自我感觉如此。虽然现在订阅扑死,月票求都求不到,但我还是很认真地在写,没有打算让它烂尾。



第三十四章 上天与天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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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上天与天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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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玉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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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玉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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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武三思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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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太子,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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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太子,走好(二)

第四十章

太子,走好(二)

王画对李重俊并没有敌意。相反一直很哀怜。

这一年中,虽然身为太子,可在武三思、韦氏的压迫下,甚至李裹儿也一度参加其中。他过得并不开心,说起来,在滑州那段时光,恐怕才是他一生中最开心的时光。可那时光也是被自己所利用,提前将兵变发作。

因此王画低声说了句,一年三百六十日,风霜雨雪严相逼。

尽管他的才智注定了这个结果。

王画默默地骑在马上,看着这一群人如同丧家之犬一样,逃向远方,最后消失在地平线上。然后才翻身下了马,故作无力地松开大锤,让一个侍卫搀扶着进了家。

不得不做做样子,不然今天自己放过了李重俊,会让人以口实的。

王画一家全部迎了出来。虽然因为王画曾经在长安训练过血字营的士兵,而且最多的时候达到一万多人,集合时黑压压的一眼望不到边。但那是训练,与实战不同。当李重俊带着一百多凶狠的士兵扑向王家时,王家上下还感到紧张。

看到李重俊生生让王画吓跑了。一家人才放下心来,随之而来的是喜悦。

这一次政变当中,武三思被李重俊杀死了,这才去掉了王家头上悬着的那个大石头。但王迤心中还是忐忑不安,谁知道自己这个儿子,什么时候一犯倔,又开罪了那一个权贵。

不管怎么说,眼下这道最困难的危机解除了。

而且皇上与皇后安全无事,国家没有大的变故,也是好事。特别是李裹儿是最开心的了。至于李重俊的死活,几乎没有一个人去想。这算是王画这段时间,有时候讲一些故事,有时候讲一些做人的道理,使李裹儿这棵树苗重新回到了正常的生长轨迹导致的。

王画让他们扶了进去,然后将大门再次一关,现在城中到处在抓捕,不但是抓捕李重俊,还有李重俊的同党。很乱。大门关上了,王家的护卫与李裹儿带来的侍卫,还在紧张地警戒着。

消息也源源不断地传来。

李重俊带着手下冲到建春门,敢情与王画打的一个主意,只是那时王画是进城,李重俊却是出城。但这时候洛阳所有城门都让李显下诏紧闭了。当时王画带着那么多士兵,而且战斗力也远胜过李重俊这可怜巴巴的一百多羽林军的战斗力。王画都不敢轻易攻城,还是坐等韦氏命人与他里应外合,将城门打开的。

按照常理来说,李重俊甭想出城了。

可偏偏不可思议的一幕出城了。李重俊的手下冲上了城楼,可能因为李重俊是皇太子,让城楼上的士兵感到忌惮,或者原本就有李重俊布置下来的后手。居然稍做抵抗,就让李重俊打开了三扇城门中的左门。李重俊立即带着手下,扬长而出,奔向了茫茫的邙山。

但这一次为了出城,李重俊能带出城的士兵更少,大约只有四十几人出去,其他的人要么战死,要么被俘虏,包括李千里的儿子李禧,被生擒活捉,押到大理寺,重兵看守。

李显听到这个消息,勃然大怒,命令刘景仁带领一千精兵,进入邙山捉拿李重俊以及众党羽。

毕竟还是大过年的,才在初四,李重俊也逃出了城,所以洛阳八门打开了四门。但进出盘查甚严。

这与王画没有关系,而且现在的局面对王画十分有利。与韦氏他并没有抓破脸皮,况且还有李裹儿从中周旋,虽然用调动粮食为借口,将船舶抽了出来,但瓷器还是交给了宝林斋,也就是韦家的产业代理出售。因此来往密切,相互仇恨不深。

李旦那边现在遇到这件事,相信他潜伏得更深。暂时也不会对自己构成危胁。武三思还有许多党羽留了下来,可武三思这个大树倒下了,猢狲也就散了。以后他们有可能被韦氏收拢,但问题也不大,最少在他们没有丰满之前,拿自己不敢怎么样。

所以以后很长时间,他都会处在一种悠闲的状态。

他想的却是另一件事,武崇训死了,李裹儿等于是“寡妇”了,该用怎样的借口,让李显将李裹儿下嫁给自己。

只有一件事,本来王画打算在正月初八,将墨海斋开张的,可因为这次政变,不得不推迟日程了。出了这件大事,他还来个开张大吉,到时候远不是给人留下一个玩物丧志的恶名。

但问题也不大,这个开张的日程并不是很重要。倒是因为李裹儿与自己的结合,已经无限的接近,让王画心中一份欢喜一份忧,坐在椅上子怔忡地想着心思。可另一只手儿却将李裹儿紧紧抓住。

李裹儿与王画心思差不多,两个人拉着手不说话。连李红与沐孜李在一旁看着,心中都有些发酸。

就在这时候,外面下人匆匆忙忙地进来禀报,说皇后来了。

韦氏来了?王画听了眼神迷茫。现在虽然危机解除了,但皇宫中有许多事要处理,李重俊还有许多亲信要捕捉。这个韦氏怎么跑到自己家中?不敢怠慢,来到门外迎接,而且从轮椅上站起来,做了一些走路艰难的样子,来到韦氏面前行了大礼,将她迎入自己家中。

倒是李裹儿十分高兴,扑过去将韦氏抱着,摇着她的胳膊肘儿,又是哭又是笑地说:“母后,儿臣看到母后平安无事,儿臣十分高兴。”

韦氏脸上也带着笑意,将她轻轻地推开,说:“进屋说吧,在这里,让人看了笑话。”

王画瞅眼看着她脸上神情,虽然还能看到她带着劫后余生的表情,但看到李裹儿高兴的样子。不象是伪作。看来韦氏对这个女儿是十分地喜欢。这倒也是一个异类。或者说,对子女的歹毒程度,这一点韦氏比武则天做得更好。

进了客厅,王画让下人上茶,然后看着韦氏说道:“且不知皇后前来微臣府上有何指示?”

李裹儿哼了一声说:“二郎,这个家还有我一半呢,母后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王画捏了一下鼻子不能作声,论现在的建筑面积,不但一半,而是一大半是李裹儿花钱买下的。又动用了国库,重新建设。还好,在王画约束下,没有穷奢极欲,花费并不大。加上朝堂风云变幻,王画又为国家贴补了许多钱,所以连清流大臣,对此事都采取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

只是现在王家算是王府还是公主的府邸,很让人犯难。

韦氏说:“裹儿不得胡闹。王卿,今天孤前来,是听说了那个孽障,居然带兵冲到你家,想劫持裹儿,所以孤感到很担心,前来看一下。”

似乎也在情理当中,无论李显或者韦氏,对李裹儿的宠爱,朝野上下皆知的。但王画不是很相信,李重俊被自己吓退的消息,应当她也听说了。现在乱后事情还有很多,明知道李裹儿安然无事,还放下手中的事务,刻意前来。这条理由不成立。

王画没有点破,连说了两声:“侥幸,侥幸。当时如果皇太子真敢犯难,微臣因为腿伤没有好,还真有点危险。”

“孤听说了,但我前来还有其他的事,要问一下王卿。裹儿,你先退下。”

李裹儿不知什么事,退了下去,王画也让下人退了下去,宽大的客厅只剩下他与韦氏两人坐在这里。但王画心里犯疑,自己现在只是一个昭文馆的学士,手里也没有兵权,在朝中威望更不足与老魏等人相比,她刻意找自己。不知有什么事。

韦氏说道:“这一次孽障谋反,王卿,你有何见解?”

王画想了一下答道:“我也担心皇上与皇后的安危,在皇太子谋反时,派了下人出去打听了消息。虽然皇太子用了清君侧的名义,但他是谋反,这是无用置疑的。”

听王画这样说,韦氏略略有些满意。

王画又说道:“但臣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

“皇后,微臣知道皇上与皇后任用德静王,自有道理。但不知皇上与皇后,有没有想过一点。德静王与许敬宗李义府他们不同,他是武家的栋梁,而且也一度是与陛下皇太子有力的争夺者。德静王现在遭遇不幸,人死了,微臣不去评价他的是是非非。但皇上与皇后对德静王信任有加,这几件大案连在一起,可是德静王安然无事。于是朝中许多大臣成为他的附羽。就是德静王没有野心,但谁能保证德静王的手下没有野心。况且这些大臣本来就是莠大于良。如果放任他发展下去,皇上与皇后能不能将他掌控呢?国家之本,犹如育树,干粗叶茂,树木才能高大挺直。如果枝大于干,这棵树会成什么样子?就象大江上游,都认为岷江是大江主流,其实有几个人知道岷江全长才一千六百里,而牦牛河与泸水(金沙江上游和下游)全长几达近五千里,这才是大江的真正主流。为什么呢?因为岷江比泸水宽阔啊。这一次皇太子兵变,杀害了德静王。对与错,臣不知,但只知道他为皇上与皇后剪去了这一根变形的杈枝。”

如果是武则天,因为惧于她的才智,王画说话十分小心。但对韦氏,王画应付得很从容。

他口口声声挂上了皇上,虽然李显不在这里。但话外之间,一旦武三思纵任发展下去,就是你同样也掌控不了。

韦氏听后,只是笑笑,没有作任何表示。她笑完后,却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到王画面前说道:“王卿,这里有一封信,相信你看了会感到兴趣。”

王画看了看信面,上面写着几个大字,重大机密,转交皇后亲启。

什么重大机密?王画将信打开,信上的字小得多了,可与信面上的字一样,写得歪歪扭扭的,很不中看,但也勉强让人能认出来。但王画看了信后,心中却掀起了滔天巨*。

信上字并不是很多,行文更是粗劣,但说了,今天皇太子兵变,正是王画在幕后推动的,从王画请求李重俊到滑州共同赈灾,就有意挑动李重俊与武三思反目成仇。而后回到洛阳,故意让手下人将他射伤,嫁祸给武三思,让五王弹劾武三思,而王画自己却做起好人,转移视线。接着又放出谶言的事,让五王与武三思开始真正决裂。最后逼武三思做下榜文的事,击垮五王。但王画再次翻出榜文案,使武三思声名狼籍。接着又将兵器埋藏在武崇训的府上,暗中派人通知李重俊的幕僚,翻出兵器案。再制作了除夕之夜的空中人像。一步步将李重俊引到谋反的道路上。王画所做的这一切用意,只是借李重俊将武三思除去,好迎娶公主。

虽然过程没有说,可前因后果就象是这个写信的人亲眼所见一般。

这是谁写的?王画心中的第一个想法。真正清楚自己安排的人,只有一个人,沐孜李。就是李雪君都不能完全清楚,至少除夕之夜的那个热气球,让她到现在还在困惑。

但沐孜李是不可能写下这封信的。如果她想要反水的话,现在韦氏不是将这封信拿给他看了,而是带着重军,将自己家中抄家灭族了。

况且自己没有好的下场,对沐孜李有什么好处?她毕竟出身于教坊,谁能给她更好的地位?也许别人会犯这个傻,但沐孜李不会犯这个傻。还有,沐孜李没有一个真正的嫡系亲人,可以让敌人要胁。

韦氏等他将信看完,重新拿了回来,将它叠起来,塞进怀里,脸上也没有愤怒,也没有高兴。还带着微笑说道:“以前,孤在皇宫中,听到你繁畤一战,羊肠岭一战,孤觉得十分不可思议,有时候常想,就是太宗手下战神李卫国公(李靖)在世,也不过如此。但还是疏忽了你的智谋,你的机心。难怪上皇在位时,对你器重有加。看到孤真的轻用了你,轻视了你。好机心,好谋略,好手段!”

就是王画都听不出来她说的是正话,还是反话。

第四十一章 太子,走好(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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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太子,走好(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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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太子,走好(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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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嫁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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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顶级权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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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最后的太阳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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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老武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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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眺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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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砸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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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逆天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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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要出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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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盟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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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锦囊妙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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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下马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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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障眼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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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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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人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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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第一个锦囊,第一次亲密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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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掮客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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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中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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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梦想国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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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新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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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钱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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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大夏国的灭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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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四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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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收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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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两头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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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眼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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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回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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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没完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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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捞月亮的蓝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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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大派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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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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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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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适得其反,万民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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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楚门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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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海上联谊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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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各有算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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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别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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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出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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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再坑一次

第八十一章

再坑一次

这些人在大修土木。太平公主同样不甘落后。

但王画知道太平公主同样喜欢奢侈是一回事,这一回攀比,却有她的用意。她是想学王煎伐楚前多求良田屋宅园地,安秦始皇的心,不然秦始皇不放心将举国之兵交给他,没有足够的兵力,也对付不了项羽牛哄哄的祖父项燕。

不过太平公主用意却是我安于享乐了,请李显不要对她怀疑,与讨伐并无半点关系。

但有一点,因为太平公主曾经要胁过王画,李裹儿知道后愤愤不平,她怕王画责怪她。没有直接出面,而是树立朋党,攻击太平公主。太平公主有些恼羞成怒,在武则天手上她就积累了大量的实力,也用朋党攻击李裹儿。两人成了水火不融之势。就连宗楚客也乘机拍李裹儿的马屁,掺和进去。

(满足各位大大的要求,改了许多大纲,头痛万分,请求打赏订阅安慰一下我受伤的心灵。隔几章将会奉送一场精彩的大戏给大家。)

李裹儿做得巧妙,王画没有办法阻止。正好利用了这件事。于是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一天,宗楚客府上的一名门客在街上与太平公主府中一个下人冲撞了一下。两个人争执起来,当然这一原因,也是太平公主与宗楚客不和导致的。太平公主下人先动的手,不过体单力弱,吃了不小的亏。回到府中后,在太平公主面前痛哭流啼,太平公主一听就火了。

打狗也看主人面子,我是避让哥哥与嫂子,不是怕你一个大臣。王画多牛,让侄子砸了店面,只说了一些恼恨的话,然后就算了。况且你这个媚臣。亲自命令管家将宗楚客府上这个门客捉住,打得面目皆非,放了回来。

这两家开打,长安城的官员根本就不敢过问。

但不久就有一件事发作了。

本来李重俊谋反时,是苏珦审理此案的,当时罪犯在拷打之下,牵扯上了李旦与太平公主。或者本身他们就有推波助澜的成份在里面。只是苏秘密地为李旦申辨,李显也是一个老好人,就没有再追究此事。

但没有想到,事隔两年多后,此案又翻了出来。

冉祖雍再次上书,说当年为什么李重俊能逃出生天。这都过了几年了,就是逃到海外,也有一个音信吧?可现在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为什么?这是有一个强大的势力。在庇护着李重俊。

这是李显心中永远的一个隐痛,去年说是老魏做下的。但老魏现在闲赋在家,手中也没有职权了,可李重俊还没有现身,剩下是谁做下的,呼之欲出。不是王画,也没有人怀疑王画,那一天晚上他呆在洛阳没有出城,而且兵变前,李重俊似乎贪了王画许多功劳,连声感谢的话都没有。

这只有李旦与太平公主了。

王画哭笑不得,太平公主这个下人是王画的手下,也不对,应当是沐孜李这个教主的手下,是王画有意安排一着妙棋,挑起太平公主与宗楚客矛盾的。

他知道宗楚客肯定会报复,毕竟这时候宗楚客已经是一个伪版武三思。如果不是畏惧李裹儿,就是自己肆无忌惮,他都有可能对自己发难。

但就没有想到,他竟然将李重俊再次翻了出来。看到自己营救出李重俊后,成了一张百搭牌。先是对付老魏,后又用来对付太平公主与李旦。

宗楚客其他党羽再次将当年的案件重新翻出,当时就有李重俊手下招供太平公主与李旦参与其中,请李显立即将两人抓捕审讯,交出李重俊下落。

看到李显再一次心动,萧至忠急得流泪而泣,伏在地上说:“陛下富贵已极,拥有天下,却不能容纳一弟一妹,难道还要让人罗织罪名,把他们陷害至死吗?当初相王做皇太子时,曾坚决要求太后允许将天下交给陛下,为此多日吃不下饭,这是海内外臣民皆知的事。难道仅凭几个大臣的话,就怀疑相王与太平公主吗?”

李显再次意解,不过几天后,却将相王几个儿子分别做了调动,例如李隆基贬到潞州做了别驾。

这是李显想削弱李旦的力量。本来也无所谓,几个儿子调动的地方离京城也不大远,现在京城风云涌动,不如调到地方安全。就象王画,在钦州呼风唤雨,可到了京城后呢?几乎不发一言,可就是这样,差点还让宗楚客攀了进去。要不是王画有时不按理出牌,武力值出众,还有李裹儿的袒护,现在都在风雨飘摇中。

但这时候王画站了出来说道:“陛下仁慈,对陛下处执臣也非常赞成。兄弟之间。本来就要和平相处,不然怎么为天下百姓做一个榜样呢?但有一个,陛下处理错了。”

王画这几个月在朝堂上几乎就没有发过言,更况且在这个关健的大事之中。只是大臣们都十分不解,不知王画说的什么意思。

对王画避晦,李显是十分开心,就怕王画搞事,当然对今天王画金口一开,李显同样奇怪,想都没有想问道:“那一个人处理错了?”

“昔日曹操派刘备追击袁术,郭嘉与程昱闻听此事,立即说刘备不可纵。曹操反应过来,说了一个字,悔!但又说了一句追之不及。虽然是有可能追之不及,但与曹操本身多少还有点轻视了刘备有关,尽管他说天下英雄唯使君与操耳。可陛下能不能想一下,如果曹操不放走刘备,历史会有什么走向?”

这个问题问得有些深远。

但有一点,如果不是刘备与孙权联手,就不会有曹操的赤壁之败,后来又有汉中之败。

李显脸色一沉,问道:“王卿,你说得是谁?”

王画没有直接回答。又说道:“陛下,京畿繁华之地,固是重要,可也是众目睽睽。太子一事之后,陛下重视了羽林禁卫,应当平安无事。但如果外放,对大多数人来说是贬职,可对一些人来说,是龙入青云,鱼跃深渊。就象臣不才,到了钦州。那是什么地方,陛下可以回答臣吗?”

李显虽然沉重,可听到王画有些骄傲的话后,笑了起来,说:“那是偏远的蛮夷之地。”

“不错,是偏远的蛮夷之地。就是宁家治理多年,臣当初到了钦州城后,看到州城,也是目不忍睹,连手下的人都为之一呆。但一年后是什么样子?这是因为偏远,远离朝廷,臣可以放手而为。如果放在京城呢?臣那么多逾制的事,我相信即使臣有勇气去做,也会有许多大臣进谏。最后考虑陛下的意见,臣只能放弃。但臣永远只是臣,不是宗室弟子,就是臣有谋反的心思,也没有号召力。如果换作一个有能力的宗室弟子呢?”

这回终于听明白了,王画直指李旦的几个儿子,不过还没有指出那一个儿子。

这时候王画又岔开话题,再次问道:“陛下,相不相信臣的眼力?”

李显点了一下头。

王画在血字营用的将士,那是证明了他对武将的眼力,就是在朝堂中推许大宋、张嘉贞等少数大臣,以及在滑州赈灾时,除了朝廷塞进去的钦差外,他使用的人选,无一不证明了他用人的能力。

不但在用人上面,在用事上面也有眼力,不然不可能看出粮食危机与钱危机。

可正是这个眼力,让李显感到忌惮。还好,王画收敛,有自知之明,主动避让,李显也感到出了大事时离不开王画,因此对王画在忌惮中又带着好感。

“既然陛下相信臣的眼力,恕臣斗胆说上一句。在诸多公主。论智谋心机,太平当数第一。无论安乐公主,长宁公主,不及十分之一。就是皇后,心机也远远不及。再观世子当中,临淄王才思过人,诗、乐、画、书无一不精,而且胸怀大志。如果是他到了钦州会怎么样?他若有异心,钦州最少有无数百姓可以为他所用。当然钦州太远,不足为虑。可潞州离洛阳长安有多远?”

王画为李隆基下的是褒语,但这个胸怀大志,却是很要命的。

但王画也是说的实情。

正是这一次贬放潞州,李隆基才开始“发迹”。

到了潞州后,李隆基多方延揽人才,收取民心,显示了杰出的政治才能。还修了一栋华丽的府第,后面建有一个德风亭,在这里,常和潞州名士、幕僚、契友在这里赏景赋诗、评论国事。谈到唐太宗的赫赫功绩,仰天长叹,似有无限感慨;谈到李显、韦氏,微微一笑,似乎不屑一顾。当大家谈到各自的抱负时,他却静静地听着,不置一辞。大家问他,又笑而不答。酒到酣处,离席起舞,吟唱起汉高祖的《大风歌》,让大家知道他的志趣不凡。由于他风雅博学,平易近人,礼贤下士,有识之士都乐于归附。他本身用人就不拘一格,后来的毛仲、李纪德等人,都是在潞州提拨的。

这还不是致命的,在他返京后,带着毛仲等精锐将士悄悄来到京城。然后利用太平公主的力量,以及羽林军中的亲信,一举发难,得以兵变成功。而在兵变过程中,他从潞州带过来的一批人成为主力部队。

只是因为王画的推动,纪处讷等人让王画一个个弄出京城,当时宗楚客力量,或者韦氏力量没有历史上强大,所以先后对李旦与老魏的发难推迟了。

王画怎能让李隆基如愿?

萧至忠一听急了,这可是要李隆基的命,他立即堵住王画的滔滔不绝,说道:“王侍郎,你好歹也是一个直臣,不能因为临淄王砸了你的店铺,这时候公报私仇,落井下石。况且你也说过公归公,私归私,不能在公言私。”

对萧至忠的话,王画根本就当作耳边风。

史书上说萧至忠是晚年变节,投靠了太平公主,所以让李隆基暂死。对这个说法,王画只能狠狠鄙视司马光的拼命维护正统。

一个人转变能有这么快?

就是宗楚客与武三思的恩恩怨怨,还是韦氏鼎力调和,就是这样,宗楚客也不能完成说是武三思的党羽,应当说是韦氏的党羽。

老魏转变也算是快的,回京为相后,遇事大多随波逐流,连酸枣县尉袁楚客都写信指责老魏十大过失。老魏看到信后,只是羞惭致谢。但事实上呢,他对武三思也好,对宗楚客也好,一直愤愤不平。否则宗楚客都不会将他当作打击对象。当然这也是韦氏为了自己开路。

所以萧至忠只能说是太平公主的人,作为太平公主的人,在李旦没有上台之前,只能帮助李旦与太平公主说话,而不会与宗楚客同流合污的。这一点就象在老武掌权时,李显与李旦,甚至韦氏与太平公主一起合作一样。

对这个萧至忠,尽管他与血字营曾经的重新萧嵩同是出自兰陵萧家,而兰陵萧家与王画一直合作良好。王画也没有对萧至忠抱有好感。

但这个清、浊,在王画眼里也没有看重。别听司马光的,也别听刘昫与欧阳修的,真正清是为了国家,而不是帮助韦氏,也不是帮助李太平公主。这一直帮助,本身就起了私心,何来清名?

王画大声说:“萧侍郎,难道我说错了吗?尽管冉祖雍乃是一个小人,借用捕风捉影的事,陷害相王与太平公主,不可信。但真正为相王好,为太平公主好,为世子,以全皇族和睦相处,不是让各个世子,特别是临淄王到处地担任实职。而是大肆封赏,以保他们荣华富贵一生。一旦到了外地,特别是临淄王,雄才大略马上就得以施展。又有世子之身份,能人异士纷纷投奔,到时候本来没有雄心壮志,都有可能产生雄心壮志。”

这个雄心壮志可不是真正的雄心壮志。

而且就是将李隆基兄弟留下来,也因为王画的话,李显加以警戒,李隆基在京城之中,也不敢有所作为,这与养几只价值连城的肥猪没有多少区别。

可是王画说得言正义辞,连冉祖雍都直接说了小人,一群本不相干的大臣都弄不清王画到底是为了国家安宁着想,还是借机落井下石,对付李隆基,以此来报复李隆基当初行动的。

但太平公主与李旦亲信大臣为数不少,吴兢站了出来说:“陛下,请听臣一言。自文明年间,大唐后嗣,几乎断绝。陛下重登帝位,恩泽遍及皇室九族,访求于烟瘴之地的宗室弟子,况且相王与陛下乃手足之亲,为了这份亲情,竟相互连天下富贵都相互推让,普天之下再也找不出来这样的美德之事。自古以来,因为信任异族之人,猜疑骨肉之亲导致亡国破家的事,多不胜数了。况且陛下荣登帝位时间也不长,但一个儿子兴兵起事被杀,另一个儿子违背父命流落远方,只剩下相王这个弟弟可以相处。史讥汉文帝容不下淮南王的民谣,陛下要引以为戒啊。至于王侍郎所说的话,或者王侍郎是为了全陛下兄弟相睦,可落职已定,再行反悔,相王一家必惶恐不安。兄弟已裂。而且临淄王只是别驾一职,也不是刺史,何来翻云覆雨之说?”

王画只是冷笑一声,何来翻云覆雨?如果不是自己,要不了多长时间,就能让你们看到翻云覆雨,不过那样,也许正中了你们的下怀。但新的斗争又将拉开。一波一波的,让人仙仙欲死。

但对吴兢,王画多少抱有一些好感,无他,这是一个史学家,他编著的《贞观纪要》,王画前世还翻看了两三遍。

王画没有吭声,本来宗楚客等人打算借王画发难时,乘机推李旦父子一把的,一下子将这面墙彻底推倒,可王画却来了一个冉祖雍这个小人,让他们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因此,都没有作声。

于是李显说道:“王卿,你是多虑了。朕意民决,不要阻拦。”

但这时候王画也达到了目标了,有了自己警戒,相信就是李隆基到了潞州后,无数眼睛将会盯紧李隆基。李隆基再象历史上在潞州呼风唤雨,那是万万不能的。

清理了羽林军,李隆基又贬到潞州,远离京畿要地,还因为王画的话,不能拉拢人才。两年后的玄武门之变,基本上失去了一大半机会。

这才是真正坑了李旦父子一把。

看似王画今天做了一个大头鬼,其实王画心中开心万分,回到家中破例,喝了几杯来自西域的葡萄美酒。

可小酒才咪了几口,李隆基冲气冲冲地闯了进来。

这回李隆基可急了。

原先王画进谏请清理羽林军,已经清理走了李旦与太平公主许多安插的亲信,让他们肉痛了许久。

但那不是致命的,羽林军中的将士也不会傻呼呼地举着旗帜,说我是相王的人,我是太平公主的人。其实那次清理带着盲目性,有许多无辜的人清理离开羽林军,还有一些亲信没有察觉,依然留在羽林军中。

可这一次不同,王画轻飘飘的一句话,已经将他一家与姑姑放在火架上做烧烤了。特别王画那一句,陛下可相信我眼力?然后再来个点评。

这些年,李旦为了避祸,几乎闭门不出。

可那不叫闭门不出,而叫伺机而动,等待时机。而且世人也将眼光集中在姑姑与父王身上,对自己没有人关注。可王画这一下子,马上几乎所有人目光放在自己身上。

第八十二章 打开天窗说亮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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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被老草啃的那头嫩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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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被老草啃的那头嫩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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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余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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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余波(中)

第八十六章

余波(中)

王画愕然。

世上还真有岳不群这样的人?

其实真要做任我行、东方不败的反派人物也可以。人有好有坏。可岳不群这样的人物,让王画很反感厌恶。

这也是李旦第二次向他招手了。但会是为小持盈幸福招手?不会的!他也不可能是这样的人。这明是在李持盈的问题上退让一步。实际上也在做一个表态,但相比而言,王画反而赞成太平公主,直接给自己喝下大量*药,将门一关,哪里不能跑,自己倒贴(究竟谁贴谁,王画很怀疑),也让女儿倒贴,还来个连自己都有些难以忘舍的香艳游戏。

很直接了当,虽然是有用心的。

可李旦现在还在故作清高,低头就低头呗。自己在老武压迫下,强行拆散了自己与李裹儿,导致了后来的故事,同样也低下了头,心里难受,于是自动借游历天下,离开洛阳。后来老武又压迫自己与李持盈成亲,还是低头认了。

何必用李持盈的幸福做借口。

当真会任自己处理?太原王家势大力大,可始终是一个家族。做不了皇帝。一旦他做了皇帝,能让李持盈在自己家中,拥有一个不明不白的身份?也许他城府深到了极点,容忍过去。李隆基会同意?李显将李裹儿当作了命根子,李隆基将他这个九妹当作了命根子。到时候恐怕为了他这个妹妹,都能将李裹儿砍头,一劳永逸。

这是一个典型的激情愤青,不但有城府,而且胆大手辣。不过如果不发生这些事,确实倒是一个做人主的不二人选。

自己就顾虑到这些,以后用一些计划避免。可马上答应了相王,那么太平公主同样会想,我能不能将自己女儿也安排在王小二的身边。好了,哼哈二将一来,李裹儿能发疯了。

当然,在这个过程中,太平公主也不会为武崇宁,李旦也不会为李持盈着想。他们需要的是自己在这段时间内,帮助他们恐怕不指望了,但至少不帮助韦氏宗楚客他们落井下石。一旦风波过后,今天自己强行加给他们的羞侮,将会百倍的回报。

这是王画心里的想法,自然不能直接说出来。

不过王画也有很利索的托词,毫不迟疑答道:“公主殿下,如果放在大前年,那时候虽然小郡主还没有与我正式告吹,本身又有婚期在身。就是裹儿也无可奈何。后来发生了那些事。这门婚姻已经等于不存在了。要是其他的女子,裹儿也许吃点醋,还能原谅,但将小郡主再放在身边,裹儿会怎么样想?还有四五个月时间,我的孝期一满,那么就可以与裹儿完婚。在这时候,我不想出现其他任何意外。”

这也是事实。

不但对李持盈,在朝常上除了吓了一下宗楚客,坑了李隆基一把,比魏元忠还要无为。魏元忠收到袁楚客一封指责信,王画都收到了七八封指责信了。但老魏是羞愧不语,可王画根本没有当一回事。

我傻了不成?

“这是你们的私事,孤不干涉,”太平公主笑笑。

不是不干涉,而是她将话带到了,心意达到了,至于王画会不会收下来李持盈并不重要。当然收下来更好,但最重要的是这份心意,与李持盈没有多大关系。

太平公主拍了拍手,说:“接下来我们谈谈我们的私事。”

话音刚落。奴月儿带着武崇宁走了进来。

王画猜得对也不对。

王画用贱人羞侮太平公主,不是太平公主真想做一个贱人。她五岁就被**,这让她心理有些变态。当然,天才十有八九都有点变态,不然也成为不了天才。

在**上她心理很畸形的,但因为她超然的地位,即使与人上床,可以说就是崔同志也是在服侍她,躺在哪里不动,都让她舒舒服服的,难道让她趴在地上,将男人吃得仙仙欲死。除了王画,那个人有这个胆子?当然,也只有王画,如果换作别人,将让她喊人拖出去砍了。

对王画不敢,那么只好学会适应。

这一努力适应,本来高高在上的地位与身份,却让王画一口一个奴婢,贱人,先是耻辱,然后逆反心理,就产生了强烈的欢悦。这个欢悦让她尝到从来没有尝过的滋味。其实连她自己也糊涂了,难道孤真喜欢做一个贱人。

别看她现在道貌岸然地坐在这里,下面已经湿嗒湿嗒了。这是这层湿意是那种润物细无声的,不然王画都能听到响水声。

其实说到底,就象一个角色扮演,就象一对夫妻一样,有七年之痒。如果是好的夫妻,就会换个方式进*房事,比如扮演一些角色调剂。与金大侠笔下的建宁公主还是有不同的。

至于武崇宁,带给王画刺激很大,可对太平公主还不如他喊贱人来得更刺激。拉上武崇宁,是太平公主怕自己一个栓不住王画,在天平上加分的。三P四P又有什么,只要王画喜欢,太平公主能为王画办个百人无遮拦大会。但母女关系,确实多少让太平公主也感到**带来的一种刺激感觉。她也要这种感觉吸引王画,况且自己这对母女不是别的母女。

这才是她喊武崇宁前来的真正用意。

但不会轻易放过王画的。

这回认真分析过王画,很慎重。她与李旦结合到一起,产生的等加值,有可能是现在唐朝数一数二的智谋力量。

立即就找出王画若干弊病。

第一王画这个人吃软不吃硬,其实真要对他好,不强迫他,会赢来他回报的。比如老魏,突然提出致仕,很古怪,不过正因为其言悲哀,躲过一场祸事。再比如大宋,如果不前往钦州,呆在朝中很危险。在这中间就看到王画的一些背影。

第二就是王画对家人的关爱。但这一块蛋糕不太好吃。如果弄不好,能弄巧成拙。

第三就是对女人的情意,如果他真喜欢一个女人,虽然有些霸道,不让他女人碰其他的男人,可会赢来好报。请问世上有几个小妾有李红的地位?再比如太原王家,如果不是那个小娘子,太原王家能有今天?

第二条不敢动,第一条有点慢了。那么只有从第三条入手,自己不行,加上自己最漂亮的贴身婢女奴月儿呢?再不行。再加上自己的女儿。而且自己女儿确实喜欢王画,都不需要唱戏。

但一晚的欢悦,能产生什么感情。这个四人游戏还得唱下去,一回不够,两回。两回不够,三回。

王画吃得快活,可这么容易想脱身?想也别想,吃过了还得继续吃。最少这几年内,得用这个感情稳住王画。

但确实从身体上,太平公主就没有那次房事,有那一天晚上快活。这于公也要继续,于私也要继续。能停下来么?

两个人走了进来,看到王画,武崇宁脸上一红,眼中带着羞意,但也带着欢喜。只是让王画很是怀疑,因为从小从第一次就开始教育,这个小萝莉长大后成亲,会不会不喜欢两人游戏,与老公游戏,非得三人四人?

如果其他人都是女人,做为老公都是很快活的。如果连男的都加入进来,会有什么结果?而且估计她未来老公也没有自己强大的战斗力,十有八九最后变成了一女三男四男的什么。

汗,这都是什么呀!

奴月儿羞涩少一点,多了一份期盼。如果不是深层分析,从表面上分析,太平公主自己有老公,不可能与王画开花结果的。武崇宁也别想,感情再深,能有李持盈陪同王画出生入死来得深?相反,这个郡主的身份反而害了她。

也只有自己,王画那一天晚上很乱,可平时不乱,而且很负责。如果收自己做一个小妾,是王画的小妾,想想会有什么地位吧?

但王画看到她脸色就知道不可能。作为太平公主的贴身婢女,知道太平公主多少秘密?太平公主会让她到自己身边做小妾?

看到她们进来,太平公主站起来,将房门关上,趴在王画前面,媚眼含春,娇声说道:“二郎,贱人想要二郎奖赏。”

王画拭了一把汗,还真想做贱人?早知如此,为什么不带一个狗圈与皮鞭过来?

他说道:“公主殿下,那一天晚上是你下了*药,意乱情迷。我们不能这样。”

但脚步儿没有挪,让太平公主从他的长袍里钻进去,然后一口吸了进去。绝对的完整深喉。

王画身体打了一个哆嗦,又说道:“公主殿下,请自重。”

太平公主吱唔着说:“奴婢现在是贱人,不需要自重。奴婢是贱人,奴婢的女儿也做你的贱人,奴婢的奴婢也是你的贱人。”

如果这时候王画还离开,他还是男人么?

结果他将太平公主一把推开,然后滋啦啦几声,将三个女子衣服全部扒了下来,让她们趴在地上,再次昏天黑地。

但在第二次时发生了一个意外。

武崇宁虽然小,可也发育了,第一次因为痛疼,快感还不多。但第二次不同了,这一次王画头脑又是很清醒的。太平公主是猛女,越凶狠越好,对她动作还是很轻柔的。再加上这个场景,也刺激了武崇宁。

她开始了有生以来的第一次嘲喷。

双手紧紧抱着王画不放,指甲几乎都掐到了王画的后背里面。喷动给王画带来了冲击,再加上少女的体香,王画没有控制好,一下子发射出去了。这个**又将武崇宁推到了巅点。推动效应,王画一滴也没有射,全注入武崇宁体内。

王画愣住了。

虽然圆房那么多次数,只留下三个子女,加上流产的那一个,只有四个。可是这个成功机率与次数无关的。说不定一百次也没有用,就象李雪君一样。说不定一次就有用。

如果让太平公主怀上了孩子,等着她赖定自己吧。后果比得了爱滋病还要糟。

就是让奴月儿怀孕也不好,能让奴月儿怀孕,不用想,人们都猜出他与太平公主有一腿。

但让武崇宁怀孕,后果更坏。最后只能迎娶武崇宁,与李裹儿婚姻整泡了汤。而且武崇宁岁数多大。

可现在想抠也抠不出来。

看着昏迷过去的武崇宁,王画用她的小肚兜替她拭干净,站了起来,说:“殿下,我要走了。”

这里不能呆,就是太平公主将她的另一个女儿喊来也不能呆,也不能呆下去。

太平公主正靠在软绵绵的奴月儿身上,但她也吓了一跳。

如果是自己与奴月儿有孕都好开脱,但自己女儿不行。她比王画心中更有数,逼王画与武崇宁结婚,不是好事。表面上李裹儿会与王画闹翻脸,但实际上有可能会让自己的皇哥皇嫂认为自己是有意安排的,抢走李裹儿心上人,而且她正在与李裹儿开战。

开战可以,大臣们相互咬咬,可有的地方不能碰,这就象后世的潜规则一样,在什么分寸里闹,过了这个分心就不允许了。毕竟在政治上,现在自己与老四处在弱势地位。

当然王画心甘情愿,那是另一回事,就是哥哥嫂子生气也拿自己没有办法。

武崇宁不能怀孕,当然可以用药打掉胎儿,可武崇宁毕竟还很小,会伤着身体。

她更不想有意外发生。

这一吓王画想走,都忘记了劝阻。

王画穿好衣服,看着三个赤身裸体,对太平公主说道:“殿下,我默认你的好意了。不过以后不要再派人到我家中喊我,还有几个月时间,我不满外面有什么风言风语。但我会来,可必须是晚上,也许我来的方法有些古怪。而且也不能来得频烦。”

即使来也得自己来,还是晚上时候,翻墙而入。要来顶多一个月来一次,就是翻墙而入,也不敢次数来得太多。否则还会引起人注意。实际上王画都不是为了这个昏天黑地的生活前来,皇宫中是一块禁地。对韦氏他有些忌惮,但太平公主却能得到更多的消息。既然暂时讲和,可以从太平公主套出一些消息。

都是聪明人,能得到什么,不能得到什么,都不用讲明了。

但王画在心中发誓,下次来的时候要准备几样东西,皮鞭是免不了的。还有一个狗圈子,一根牵狗用来的绳子,还有捆绑的红绳。要不要设计一个贞C带?

王画回到家中,几个女人依然还等在他房中。

李红笑盈盈地说:“二郎啊,今天晚上你又不心吃了*药?”

王画不能回答,初夏到来,几个少女衣服穿得单薄,正好一股火儿还没有泻完,王画不回答,于是用手。

李红抗议道:“不行,我闻到好大一股骚味。”

这是夸张的说法,是有那么一点气息,但更多的却是香粉味儿,而且是很高档的香胭脂粉。

受到太平公主的影响,王画根本不顾她的抗议,三下五除二,李红成了小白兔,一边做着活塞运动,一边扯去了李雪君与王涵她们身上的衣服。可怜王涵到现在没有经人事,可除了这一点几乎什么都尝试了。每次让她仙仙欲死,死了后又弄活了,弄活了再弄死了,可就是最后一道关卡王画不肯碰,弄得王涵每一次都是怨气冲天。

床上很是香艳无比,王画却在脑海中浮现出一句,哎,我算是彻底堕落了。

第八十七章 余波(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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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上官小婉的抗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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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上官小婉的抗议(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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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汉家青史上,计拙是和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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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斩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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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九年前的秘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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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九年前的秘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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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大家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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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打东要西

第九十五章

打东要西

王画冲进了宗楚客的府中,手中这个变形的铁槊好啊。

专门用来砸东西的。如果是铁锤,沉是沉了,可长度不够,但这根铁槊长度不成问题,足有两米多长,而且槊头一个小锤儿,一路骑着马一直砸打。比什么兵器都管用。

敢情王画设计这个兵器就是专门用来砸宗府的。

宗楚客府上有许多下人,可一个人不敢劝阻。别人不同,王画谁敢阻挡。想一想,即使这次和亲,砍了吐蕃的马头,然后来了一场大战,吐蕃人多凶狠?可以说是现在唐朝周边最凶狠的少数民族,然而却让王画杀得哭爹叫娘的。

这就是勇力。

而且事情传到洛阳,已经夸大了许多,有的说王画砍的是吐蕃两名最厉害先锋的马匹,才让两千吐蕃大军震摄了,不敢动弹了。

一个个惦量了一下自己的武力,不敢阻止,找宗楚客汇报了。

宗楚客实际上不在他府中,而在皇宫。

李显下诏中书门下长官以及学士、诸王、驸马到内殿守岁。酒兴正浓时,李显忽然想与窦从一开玩笑,说:“听说你打了很长的光棍,朕很忧虑。今天晚上是除夕之夜,朕想为你完婚。”

窦从一不是光棍,原来有一个老婆,但早逝了。李显说法也能成立。

窦从一恭敬地称谢。

不一会儿功夫,内侍领着灯笼、步障和金缕罗扇走了出来,罗扇后面有一位身着礼服,头戴着花钗的妇人。李显让妇人坐到窦从一的对面,但罗扇遮住,窦从一也看不清妇人的长相。李显让他吟诗,窦从一作了几首《却扇诗》。窦从一人品不行,可文才那真不是盖的,几首却扇诗吟得花团簇簇,引起一片叫好声。

诗作完了,妇人摘下花钗,换了礼妇,拿开罗扇出来了。众人细细端详,看到后全都笑得气透不过来。

原来这个妇人是一个蛮族的婢女,身份也有一些身份,曾经做过韦氏的乳母。韦氏都四十多岁了,这个奶妈子想想有多大了?快七十岁了。而小窦同志才四十出头。

这整个儿是李显的一个恶作剧。

小窦本来也挺高兴的,原以为皇上怎么的,也要赏一个漂亮的宫女。而且经过王画进谏后,宫中精简一批老年的宫女。能选入皇宫做宫女,长相肯定是不弱的。可没有想到居然弄了一个老太婆出来。立即成了苦瓜脸,最让他郁闷的是皇上赐亲,他还不敢回绝。

满殿大臣看着他吃瘪,都笑翻了天。连宗楚客同样开怀大笑起来。

就在这时候,他家的下人托了侍卫进来禀报。这也是他现在红极一时,换作旁的大臣,想禀报都不行。

宗楚客心中有数。自从王画身影奇怪地在吐蕃消失,突然出现在沙州,他就预感不妙。别看他谄害老郭眉头眨都不眨一下,但对王画还真忌惮。现在知道王画在找他的麻烦,心中想到家中的损失,痛得眉头都皱在一起,可也幸庆,正好在皇宫夜宴,否则今天让王画捉住,不死也要掉三层皮。

心中清楚原委,嘴上不能表露出来,伏在地上向李显喊冤。

李显也有一些数。

这是杨矩写的奏折上说的。

老杨也不开心,虽然他懦弱,可不代表着头脑不清醒。看到王画信后,就意识到自己给王画做了枪头,也让宗楚客给彻头彻尾地出卖了。计划实施起来并不困难。

别看他们在吐蕃国内,可吐蕃不象唐朝,是由各个落部组成的,象藏南的泥婆罗各部(印度、尼泊尔部分,不丹、锡金)、波窝、洛窝。藏西的象雄、羊同、孙波、羌塘。藏北的多敢、吐谷浑。还有羌人与党项人以及云贵高原的一些蛮人。

这些部落除了吐蕃人自己知道,唐人大多不清楚,有的部落对吐蕃同样抱有敌意,只是因为吐蕃势大,不敢反叛。有的直接反叛,战火不息。如果坌达延动手,只要冒充这些部落,击杀了王画后,唐朝追究起来,还要协助吐蕃平叛这些部落。

杀死了王画,自己与一千羽林军还能平安?那才怪了!

因此看到信几天后,不但通报了吐蕃,还立即写了一封奏折送到朝廷,婉转地讲了此事。没有指名道姓,只是说了某个对王画反感朝中重臣收买坌达延。现在王画提前回到京城,没有到朝廷禀报,立即砸宗楚客听府邸,无疑是宗楚客指使的。

并且王画既然知道此事,也多半知道谁收买坌达延的。

不但李显,就是群臣一起看着宗楚客。

别人做不出来,宗楚客能做出来,他与王画的仇恨不用讲了。而且他为了私利,可不会顾什么国家安危,就象他收忠节的钱,才导致牛师奖大败。但现在朝局都乱了,连老郭都眼看着大唐军队大败,没有做任何表示,况且他人。

知道归知道,但没有大臣插言。

李显的心情也十分复杂,肯定会生气。气的是吐蕃人的无礼,这一次出嫁的可是唐朝真正的公主,但吐蕃人居然用了那种迎接方式。如果不是王画动用了血字营的士兵,与洞察先机,那一天脸面就丢尽了,还是在大唐的疆域上丢的。

对宗楚客也不高兴,杨矩奏折传来,自己的女儿天天就在找这个大臣,明天等着裹儿动怒吧。而且王画好啊,虽然喜欢惹事,可遇到了事情却是一个及时雨,管用。现在别说,王画给李显的感觉就象一根定海神针,而且王画虽然惹事,但要求不高,官大了不敢做,爵重了不敢接受,这样的大臣即使有些缺点,李显还是很喜欢的。宗楚客再没有好感,也不能借吐蕃人的手,将王画杀死。

因此他看着宗楚客伏在他面前,就是阴着脸不说话。

但他低估了宗楚客的气候,现在韦氏的支持下,宗楚客就是一个小型版的武三思,权倾一时。当然,与真正武三思比较起来,还有很大一截距离,毕竟宗楚客没有象武三思那样,有庞大的家世支持着。

看到李显不高兴了,许多大臣立即相助宗楚客说好话。

不管是不是王画有误会,现在王画平安无事了,宗楚客的府邸这一会儿还不知被王画砸成什么样子,算作两和吧。这怎么和得起来,但这句话还真对了李显的口味。

毕竟是大过年的,要有一个喜庆的气氛,于是派人阻止王画的行动,并且召他进宫一叙。正好问一问金城到吐蕃的情况。

过了好一会儿,太监回来了,脸上神情古怪。而且也没有将王画带进皇宫。

去是去了,也找到了王画。

王画骑着马,在宗府里也不是好奔跑的,至少许多房间没有本事骑着马进去,但宗楚客生活奢侈,洛阳这栋府邸没有长安那栋好,可修得同样十分宽敞。因此王画能骑马进入大部分的地方。

这一路狂砸过去,什么假山楼阁,小桥流水,都砸得认不出来原来的模样,就连宽大的客厅里奢侈的几件摆设也砸得稀巴烂了。他一路砸得很欢快,这根古怪的大槊又是为他砸东西专门设计的,象一般的假山只是几槊就象砸倒了。宗家的下人更不敢阻拦了,想想假山多坚硬,自己脑袋有多硬?相信王画不将自己打死,打个半死,保证没有人敢追究。

能追究吗?

况且他身后还有一个公主支持,似乎上官昭容还与他眉来眼去。想到这里,连一个阻止的人都没有,王画砸的速度更快了。结果太监到了宗楚客府上时,他几乎都认不出宗府了。

太监好不容易让王画停下来,但王画没有进宫,他说了一句:“公事是公事,私事是私事。现在居然连吐蕃人都勾结到一块儿。什么时候宗楚客知道冬天从纳木湖到昆仑山是怎么走的,什么时候这件事才停息。不然没完。”

怎么走的,要么骑马,要么步走。当然是骑马了,如果步走,这一路行程,王画没有半年也得五个月时间,才能走完。但这句话不是这个意思。对吐蕃大臣们不知道详细的情况,可是也知道一点。

一听就明白过来了,坌达延在积石山布下大军,王画只好向西,越过昆仑山,这也解释了他为什么出现在沙州。

但有那么简单?

本来吐蕃海拨是世界之巅,十分寒冷,还有高原反应。到处是高不可攀的大雪山,或者是生冷如同坚冰的戈壁滩,有的地方还是漠大的无人区。不要说冬天,就是夏天也不好走。况且王画还要掩人耳目,这是何等的不容易。

可以说是整个唐朝,也只有王画才能完成这一壮举。

实际就是王画也完成不了这个壮举,这得益于血字营中有许多蕃军,有的在吐蕃内腹生活过。因此莫贺干根据他们的描述,绘制了一张草图,再加上王画对前世知识的记忆,两相对照,虽然草图不是很准确,可却起到了重要作用。至少让他知道一些大山的大致方位,或者昆仑山的几个山口。不然绕到唐古拉山,就是一个**烦。或者硬闯昆仑山?王画当真是大侠?

就是这样,他手上生了许多冻疮,马匹在出逻些城时准备了四匹,早就冻伤了,在路上又偷了牧民几匹马,这才走完了这个极地。

这一路的艰辛,就是王画性格坚韧,也大感吃不消。

这让宗楚客怎么明白王画是怎么走过来的?

而且王画都放出话来了,不然没完。那么王画会怎么做?打死他是不可能的,但象武三思那样,噼里啪啦,将他两条腿弄断了,王画可有这个胆量。实际上这一次韦家也参加进来了,但宗楚客敢将他们供出来吗?

一听这个内侍说完,再次伏在地上说:“陛下,臣冤枉啊,陛下救臣。”

现在情急之下,宗楚客都忘记王画这次大闹,给他造成的严重损失了。

其实宗楚客也急了,想得不深。王画现在还没有对宗楚客动手的想法。不是忌惮宗楚客,主要是考虑韦氏的想法。眼看几天孝期已满,自己与李裹儿婚事摆上议程。而宗楚客是韦氏最大帮凶,这时候将宗楚客打一个半死,韦氏肯定不高兴,那么婚姻恐怕又要生起什么风波来。

这一等,都是多少年过去了?

而且现在就不是为了李裹儿,为王昭朗也要举行婚姻。

王画可不想在这段时间里发生什么不好的变化,就是忍也要忍这段时间。

之所以高姿态,宗楚客都想取王画性命了,王画也没有必要放过宗楚客。但王画对官爵也不在乎,现在因为李显的滥赏,官爵泛滥成灾,以王画的功绩,就是现在的候爵还是老武时封赏的,一个侍郎职位同样也不高。就是王画做得有些过份了,朝廷又怎么样?

如果王画在此事追究不止,宗楚客肯定会很为难。个人上有可能被王画揍个七死八活,传出去更不好听,居然勾结外敌置王画死地,这与叛国没有什

么区别了。再包庇宗楚客,韦氏很为难。

事实上已经有一个大臣,听说此事后,已经打定主意了。那就是监察御史崔琬,在收集宗楚客潜通蕃狄的证据,王画是其一,忠义是其二。准备弹劾宗楚客。

韦氏肯定不想这样局面的发生,那么有可能替宗楚客解和。

这就是王画一个机会,他不会傻到象崔琬那样,试图用道理就将宗楚客弹劾了。怎么可能?

主要是韦氏现在对他有些敌意,恐怕自始至终都有敌意,不过原来王画没有发现。王画也怕她在自己与李裹儿婚姻上发难。没有她首肯,自己是不可能与李裹儿成亲的。

这就是条件,自己可以暂时答应韦氏放过宗楚客,但韦氏必须在自己与李裹儿婚姻上表示支持。

这才是王画的本义。

发泄了一通,王画回到家中。

天早就黑了下来,洛阳已经是万家灯火,总的来说,这一年还是风调雨顺的,有许多人家放起了烟花。一朵朵地散在天空中,一闪即逝,闪现出惊艳的风景。

看着这漫天的烟花,无论是王涵还是李雪君她们,围绕在王画周围,都有些陶醉。毕间这个美丽事物的发明者是王画。

王画却低语一声:“烟花为什么美丽?”

王涵无心地答道:“二郎,主要是夜色里,它绽放出这种颜色。”

也有道理,不过王画继续说道:“也是,也不是。主要因为它短暂,再比如流星,再比如昙花,短暂到让世人都无法把握,才会让人觉得心动。”

说到这里,他有些迷茫起来。

新的一年即将到来!

第九十六章 暗流

第九十六章暗流

做为李显,在韦氏鼓吹下,宗楚客是一个忠臣。于是李显真认为是忠臣了。

连王画也没有宗楚客忠心,不过李显头脑还没有迷糊到那个大臣有本事,都分不清。就算分不清,王画与宗楚客悬殊太大了,还有,王画在李显心目中作为未来预订的女婿,从这一点上来说,也比宗楚客重要得多。

因此,宗楚客谋害王画,虽然没有得逞,李显不是很高兴的。

但他虽然不高兴,可帮腔宗楚客的大臣很多,当然许多人还是考虑到王画,没有太过份地抹王画的黑。造成这原因,一是王画他们真有些害怕,第二也是考虑到李裹儿的反应。再加上李显的性格,以和为贵。

最后在宗楚客的哀求下,李显也答应为他们解和。

其实到最后,宗楚客也忽然会意起来,王画未必真的想对付自己。

如果想对付自己,不会在这时候发难,皇宫中每年除夕之夜都会喊亲近重要的大臣夜宴,自己肯定会出列的。因此,王画想对自己为难,不会在今晚发难。一定到明天后天,正好府上宾客盈门的时候,自己也在府中,那时候发难,甚至将自己暴揍一顿,才真正能出气。

王画为什么要这样做?

宗楚客起起落落,数次进入权利核心区域,虽然说靠巴结与谄媚取得的,可这巴结与谄媚也要本事的,不是蒙来的。顺着这条思路想下去,立即就想到王画需要什么?

权利地位,王画未必不想要,而是不能要,年龄,还有低调背后的优点,现在他不产生兴趣了。金钱,那更是一个笑话。唯独想要的就是李裹儿与他的亲事。如果不知道内情,不会明白,李裹儿与王画熬到现在,李显夫妇基本上默许了此事。一旦孝期过后,已经水到渠成。

可是宗楚客却清楚知道,既然王画知道自己想杀死他,也肯定知道韦家参与其中,更知道此事来历,现在王画与李裹儿的亲事并不象外人所看到的那样稳定。毕竟韦家那两个人回来,给了韦氏太多的怀疑。

但同样,王画对亲情十分重视,本身巨大的名声与财富,想要动手铲除他比对付老魏还要困难。在这种情况下,韦氏一心想拉拢,所以听到这个消息后,依然犹豫不决。

自己是韦氏的左膀右臂,韦氏也不想让自己出事,必然大家互让一步。王画达到了目标,也不会在此事上追究了。当然,这都是暂时的。自己对王画最后能娶到李裹儿更不愿意。

不过如果韦氏不同意,或者自己不甘心。那就有麻烦了,揍一顿事小。王画既然这样兴师动众的找自己麻烦,恐怕手中也有证据。本来收下忠义的钱,导致唐军大败,朝中就有大臣盯上了,再加上勾结吐蕃人,谋害王画。有可能自己政治生命有可能终结。

作为挑头者,韦氏又能拿王画如何呢?

杀是没有杀的罪名。那么流放,向南流放,恐怕岭南那几百万夷人举双手欢迎。到了西域与北方,那更坏,以他勇力财富,有可能拥有最恐怕的东西,军权。流放到中原各州,恐怕王画对此更不在乎。想通过一些手段,在路上击杀,可能么?

想明白了关健,宗楚客从皇宫回去后安心多了。

韦氏是不可能不救他的。

不过回到府上后,他还是心痛得牙齿儿直哆嗦,王画太狠了,这个府邸基本上让他砸报废了。

但他立即就离开家中,一是做一个低姿态,大过年都被王画逼得无家可归,不过也是害怕王画再次找上门来,对这个人宗楚客是不敢用常人心态理会的。另外,王画这一次正式与他翻目成仇,他也要找一些志同道合的人研究一下对策。

可宗楚客也狠,他临离开时,对家人说道:“不要收拾了。”

王画砸也砸了,这个面子也丢尽了。不收拾,不是让王画赔偿,尽管有可能这点损失王画一点也不在乎。但指望王画能赔偿吗?损失既然无法拘回,他明天要带人参观。让更多的人心中戚戚,与他抱成团,二也要让所有人知道王画的嚣张。

但心中依然十分不甘,恨恨地再说了一句:“走着瞧!”

宗楚客的想法,王画早就料到了。他的目标做得很明显,如果宗楚客连这一点都预判不到,他也没有资格进入唐朝的权利中心。在许多演义中将宗楚客与武三思这类人物刻画成一个小丑。

当真是小丑?如果是这样,为什么连张柬之这几个都将老武送到上阳宫的人物,被他们都轻轻松松地害死?

但有一点他没有料到。

大年初一,王画没有想到迎来了一个意外的客人。

公孙大娘。

穿着一身紧身短袄,英眉峭立,腰中佩着一把短剑,虽然是一个**,可显得十分地干净与飒爽英姿。

看到王画,说了声:“二郎,你回来了。”

然后先是惊喜,后是眼中带着泪花。

“干嘛呢?不就是几年未见吗?快,快,请坐。”王画还没有想到其他。

唯一想到的几年未见,公孙大娘已经磨去了以前那种青涩,也比以前漂亮多了。只是不知道她武艺有没有放下来,还有,张旭恐怕这一辈子是看不到她舞剑了。这恐怕是书法史上的一大遗憾。

公孙大娘没有坐下来,而是先后给王画一家人行礼。这是将王画一家人当作了主家,当作了娘家。不过王画一家人却是抱着后面的想法居多,没有一个人真将她当作一个奴婢待。毕竟现在是唐朝,而不是清朝。

看到公孙大娘回来,都十分欢喜,吩咐下人上茶,拿出最好的果子出来,然后问长问短。

公孙大娘一一回答,然后又对王画说道:“二郎,奴婢担心死了。”

这一句话说得有些奇巧了,王画训了一下,不让她称呼奴婢,然后问:“为什么担心?”

公孙大娘说了原委。现在讯息不发达,王画出现在沙州,孔黑子与公孙一家不知道。但孔黑子通过薛讷,听到杨矩上报朝廷的奏折。

当然杨矩上报奏折,一是自己被人往死里推不开心,第二也是怕出事。

这不是中原与草原,到处是雪山雄岭,语言又不通,百姓野蛮凶悍。就是王画也未必能逃出吐蕃。如果王画出事,将会轰动朝野,到时候朝廷非要有一个交待不可,不然就是岭南都有几十个州府产生动乱。重都能让两国开战。难道会让宗楚客顶替死罪?那是不可能的,最后有可能自己再次做了替死鬼。得先开脱。

薛讷听到后,立即将孔黑子喊来。毕竟算起来是自己的师侄,而且自己的儿子又得到过王画提拨。其实商议是假的,薛讷是看中了一个人,公孙大娘。上次突厥入侵时,她曾经潜入突厥大营,神不知鬼不觉地得到许多有用的情报。对她的武艺薛讷不得而知,但能从戒备森严的突厥军营中进出自如,身手肯定不是很弱的。

他是让公孙大娘通知王画一家,正好王画还有一个小妾,身手也不错。两个女子相伴,虽然会引人注意,不过终是一个女子,能让人忽视她们本身的武力。说不定会得到一些有用的情报,有可能还会相助王画一把。

从私人感情来说,老薛对吐蕃也没有感情。他老爷子薛仁贵在大非川一败,是他老爷子一生的耻辱。所以更不希望这个记名的师侄在吐蕃出事。

孔黑子一听,立即同意。如果不是有官职在身,他都能亲自前往吐蕃。

可公孙大娘来到洛阳,却得知王画平安回来,所以才高兴地站在王画面前喜极而泣。

但有些事情公孙大娘还不知道,首先是孔黑子。

薛讷想法比较单纯一点,不想王画遭到不测。但孔黑子听到此事后,十分气愤。别的军营不好说,血字营的将士都是从刀山火海里爬出来的,为唐朝立下了赫赫战功。可现在的情况呢?除了自己少数几个人,在薛讷手下得到关照外,基本上闲职,然后是贬职。就是在薛讷手下,也只能庇护,官职却得不到升迁。

这也就算了,毕竟王画还在朝中平安无事。可是连王画都想往死里推,还是无耻地借吐蕃人的刀,他隐隐感到血字营的将士,象这样下去,前途十分堪忧。于是写了一封封信,连莫贺干都寄了一份过去。

血字营中谁的威望最高,无疑是王画。

然后就是孔黑子,他是王画的半个师父,又是从繁畤一战就存在的元老,本身讲义气,勇力过人。很得血字营士兵敬重,虽然不是血字营,威望也在莫贺干之上。

当然,另一个元老郭知运,以及原来左右两营深入敌人内腹的将领萧嵩与王晙,独自与骨仆部谈判的张守珪,带着一部分士兵吸引突骑施大部队,到达极地的张孝嵩,都很受血字营士兵的敬重。

至于莫贺干的影响力,他只在鄯南现存的血字营中,还是原来士兵,现在知道王画在鄯南布了一局棋,以图东山再起的,不然也服不了这些老将士。

得到了孔黑子的信后,本来有许多人心中不平,而且他们都桀骜不驯之辈,这些年受的委屈一起爆发出来。

这已经形成了一股暗流在涌动。

而且王画还忽视了一点。

算对了宗楚客与韦氏的反应,却没有算到张说他们的反应。

知道这件事原委的人不是很多,只有韦家家族核心的几十个人,还有宗楚客以及韦氏。

张说他们却不清楚,宗堂上现在昏天黑地,老魏致仕,大宋到了钦州,现在少数有心报国的人却失去了旗帜。

听到王画与宗楚客对抗,大喜过望,认为王画要发力了。

一大早,公孙大娘来到王家,正在与王画一家人说话,这些清流大臣,一个个登门拜访。

看到他们一个个到来,王画都想立即象大前年那样,将大门关起来。

这些大臣来拜访,马上消息就传到韦氏心中,韦氏怎么样想?就是拜访,也等我将婚姻办完才来。可这话儿还不好说,这些大臣中有的说是清流,不如说是顽固不化的石头。马上能指着他鼻子骂。而且王画还不能反驳,不管怎么说,人家是为国为民,这种精神是可嘉的。

但王画怎能回答?

要想国家好,朝堂清明,问题不是出在宗楚客身上。就是没有宗楚客,还有一个张楚客,或者王楚客。只要李显放任韦氏,这个朝堂一辈子甭想好。除非立即将李显废去,韦氏处死,换一个有作为的皇帝。请问谁敢?只要自己将这句话说出来,李裹儿心情怎样不管,这些大臣马上能与自己拼命。

很快来了一大屋子,有的诉苦诉怨,有的忧国忧民。一个个长吁短叹,王画看着这些人,心中叫苦不迭。他都能怀疑,前面这些人散去,后面这群人中间,某一个能向宗楚客通风报信去。

王画只好陪着笑脸,幸好他最想等的一个人来了。

李裹儿的凤辇驾到。

这些大臣只好告退,总不能当着李裹儿的面,说她母亲如果在宫中乱蓬蓬的,又如何与宗楚客败坏了朝纲。

不过王画有些不悦,因为李裹儿来得有些迟。但随着王昭朗一声“耶耶”喊过后,这一丝阴云立即散去。

李裹儿与王画父母见过礼,当然王迤夫妇也不敢受她的大礼。现在李裹儿在京城中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所有大臣见到她都避让三分,只有太平公主与她在角力,而且角力得比以前更厉害。

王画也听说了,不过明白太平公主的意思。她被自己当作了一个贱人在训练,还搭上一个女儿。可自己对李裹儿千般地宠爱,太平公主本来就是不悦,心中更失衡了。

对此事,王画没有分心。这样也好,省得有人怀疑他与太平公主有一腿,还有他也没有打算与太平公主长久相处下去。说不定今天有可能在床上恩恩爱爱,明天开始拨刀相向。这一点与上官小婉是不同的,与李裹儿更是不同的。

但现在王迤夫妇也不是原来从青山沟出来的小农,多少明白一些官场上的事。虽然李裹儿就是到现在,他们还是认为没有李持盈那个小丫头懂事,但这几年也亏得李裹儿在朝中为王画遮蔽风雨,不然自己儿子也不可能平安无事。

对李裹儿态度很尊敬。

李裹儿坐下来,也看到公孙大娘。那肯定认识的,在温县那三箭,现在李裹儿历历在目,也有些欢喜,问了一些事后,居然将手上的玉镯抹了下来,送给了公孙大娘。

然后李裹儿询问王画与宗楚客的恩怨。

王画做了回答,只是韦家那两个从美洲回来的人,这件事没有说。

李裹儿也看到王画手上的冻疮,王画身体多好,这些年除了那一次受刺外,就没有生过病。能让他手上长了这么多冻疮,这一路的辛苦不用说了。她气得站起来。

王画问:“裹儿,你要干什么?”

“我去找他算账去。”

“你临来有没有人与你说过什么?”

王画头脑很冷静,如果是韦氏托她带话来的,那暂且放过宗楚客。当然宗楚客说了一句走着瞧,王画也是走着瞧。一定尘埃落定,王画第一就要拿宗楚客开刀。他的罪行当杀,而且既然对自己下手了,自己也没有理由留宗楚客在世上。但在自己与李裹儿大婚之前,可以先将此事摞下。

当然,自己做得这么明显了,如果韦氏还装聋作哑,那不妨与李裹儿再唱出大戏。不过后者王画还是不希望的。

说完后,有些期盼地看着李裹儿。

第九十七章 上官小婉的报信

第九十七章

上官小婉的报信

“哦,对了,我父皇与母后喊你到皇宫去。”但李裹儿说这句话时,明艳的脸上显然十分不甘。

为什么会喊王画到皇宫,掰着手指头也知道,父母亲是调解王画与宗楚客的矛盾的。

但王画对此并不在意,他在想另一件事,本来李裹儿来得就很迟了,为什么来这么迟,王画没有问。自己意思更是很简单,为什么李显夫妇让李裹儿前来,不说他们的亲事。

所以王画此时也犯了一个错误,因为与李裹儿亲事进行得不顺利,所以他一直在上面浪费了大量的精力,反而也给了别人一个掣肘他的机会。对此,朱仝很不赞成的。

王画站了起来说道:“那我们一道到皇宫吧。”

怎么办呢?李显王画都没有考虑,主要是韦氏,但谁叫人家是皇后呢?

说完了,与李裹儿动身。

这一年洛阳的元旦与前几年洛阳元旦也是两样的,朝中虽然昏暗,可百姓生活也能过得过去。

大街上到处人山人海,各种打把式卖艺的,还有表演幻术的,王画居然看到在一个宽阔的地方,被人们搭起了一个高台。高台上有人在唱戏曲。

这也是王画对唐朝持最欢迎的地方。一个庞大的王朝,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强大,固步自封,从舞蹈到音乐到技术,只要是别人有好的东西,一概拿来。就象李世民从印度拿来砂糖技术一样。就象戏剧,自己刚拿出来不久,现在唐朝各地就开始普及这种新式文艺题材。

只可惜他摊上了一个最好的朝代,却摊上了最坏的年代。

进了皇宫,皇宫里面更是张灯结彩,李显接见王画的地点有些巧妙,设在了陶光园。这是皇宫中的花园,不过很少有大臣有资格进来游玩,因为是皇帝与后宫妃子娱乐的场所。

见了面,李显让王画坐下来。

也许后来大臣要感谢王画一件事,那就是他设计了大量的桌椅,免去了大臣那种跪坐之苦。当然,如果后面再出一个皇帝将椅子拿去,就不好说了。但这个荣誉恐怕要挂在宗楚客头上。

李显一开始没有提宗楚客,而是询问金城公主的情况。

王画实话实说:“启禀陛下,虽然陛下心意是好的,不惜自己一女,谋求两国和平。但陛下多半要失望了。现在的吐蕃再也不是太宗手中的吐蕃,它疆域广大,士兵众多,而且还个个是剽悍之士。”

想到这里,他回忆起血字营与坌达延一战的情形。

当时血字营是坌达延兵力两倍,还是在粹不及防之下,但就是这样,还血战了那么久。最后见无望,才有几百士兵逃离。如果换作了普通的唐朝士兵,也不要交战了,早就一触即溃。

结果导致几百名血字营士兵因此死亡。

“那个小赞普岁数很少,但臣断言,此人也是一个枭雄。恐怕金城公主想要享有文成公主的待遇那是不可能的。也许现在蕃唐相居无事。这与联亲无关。我是从积石山到逻些城的,又从逻些城向西北出发,一直到昆仑山的。看到吐蕃不少情况,造成这一原因,主要是吐蕃赞普年幼,又经过数子争立之事。还有瘟情严重,百姓生活不好,境内又有多部叛乱。实际上,这次联姻对吐蕃意义很大。有了这个婚姻,吐蕃有了大义,对缓和他们现在困窘的局面大有帮助。但缓和过来了,有可能又要侵忧我们大唐边境了。别的不说,就象这一次我送亲,明知道意义重大,吐蕃大将坌达延还敢凌侮我们唐朝使节。这就是证明。”

而且不止这些,李显与李世民两次和亲,送财物倒也罢了,送经书也罢了,关健送去许多能工巧匠,还有各种典章制度的书籍。可以说吐蕃的崛起,这两次和亲要占到一半功劳。

但造成什么后果呢?

绝对没有换来感恩回报。

就是在历史李隆基早中期,唐朝军事力量也十分强盛了,可面对拥有四十万强军的吐蕃无可奈何,最后只好在剑南、陇右、河西列三节度使,统御重兵防御。但唐朝军队也就那么多,分了三处重兵,其他地方便变得空虚起来。于是安史之乱一起,安禄山大军所向披靡。唐王朝没有办法,只好从三镇调兵。

但唐王朝李显落井下石,反而雪中送炭,吐蕃人却没有放过此次机会。立即出兵,一度攻破长安,掳走五十万百姓,还只要壮年人,老弱病残的,一律杀死。或砍断手足,挖掉眼睛,弃之而去。其凶残程度一点也亚于后来的倭国。突厥人也凶残,也掳掠,可也没达到吐蕃人这种程度。关健是突厥人得到唐朝恩惠不多,而吐蕃人的崛起,本身就是李世民扶立起来的。更不要说后面陆陆续续的支援了。

至于史书上说的吐蕃人替唐朝抵抗了大食人的入侵。

那纯是狗屁,大食人在这一百多年中扩张很快,可扩张的对象只是中小型国家。高仙芝那次失败有多种原因,主要一点就是手上唐兵占的数量很少,大多是蕃兵,又没有团结好。还有一点,距离太远,供给困难。这两个庞然大物的交战,如果唐朝孤军深入必败。大食人东扩到唐朝领地,同样也会必败。与吐蕃人有屁关系!

不错,李世民在玩这个平衡术,那是人家有本事玩。李显能有这个本事么?

但王画不说了,说了李显也听不进去。

况且送也送了,现在也要不回来。而且王画也没有打算放过吐蕃,乘你病,要你命,吐蕃人能做到,王画也能做到。但要等这段时间过去再说。

因此,王画最后补充了一句:“但陛下,公主殿下在吐蕃,不会有好日子过的。”

李显脸上有些悔意。王画说得很清楚了,虽然没有直接说出来,他们使者出使吐蕃,等于是金城公主娘家人,都敢直接抹面子。后面使者一走,吐蕃还不知对金城公主如何呢。

惆怅了好一会儿,但最后还是放开了,看着王画,李显说道:“王卿,喊你来还有另外一件事。”

本来还想问问更多的情况,但李显似乎感到听不到好消息,还有王画是如何逃离吐蕃的,李显更加不想听。听了又如何?难道将宗楚客杀了,替王画解气?

不过心中始终有些好奇,但杨矩离京城不远了。大约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就能赶到洛阳,因此李显打算到时候问杨矩。

但王画心中有些诽谤,虽然说喜欢,有可能是喜欢,可到底不是亲生女儿,还是有区别对待的。

李显看着李裹儿,看着王画。王画是一个有才能的大臣,但未必是一个好大臣,有本事,可同样会惹事。但做为女婿,还是很可以的。这么多年如一日地等候着自己的女儿,凭这份心情,也到了定落的时候。

他说道:“当初你送金城公主出嫁时,朕写了一张纸条给你。现在你回来了,按理说到了朕覆行条约的时候。但裹儿是朕的宝贝,朕不想慢怠了裹儿。因此,打算在二月份,朕驾返京兆,同时在京兆裹儿也修了一座美仑美奂的宅第,不辱没了你们的身份。王卿,可等得及否?”

王画有些不愿意,这样一来,时间又要拖上几个月了。虽然李显说二月车驾就要动身,可他的车驾不是自己骑马,如果快两天就可以到达长安,李显的车驾最少得二十天。到了长安后,还要安排布置,这样一来,不到四月份,他们都不能完婚。

然而现在时局变化莫测,天知道三四个月后,又有什么事情发生?

但这是嫁公主,不是正常人娶妻,不然怎么有了下嫁一个“下”字?李显能征求自己意见,就算给足面子。就是李显不同意,自己又能怎么办?

不过让王画感到奇怪,到现在韦氏一言不发。

不知道李显正式表决这门婚姻中,韦氏起了什么作用。

但王画还是伏下身来,谢李显与韦氏的恩典。

这时候,李显才谈到他与宗楚客的事:“王卿,虽然此行让你吃了许多辛苦,宗卿做得也不好,但朝廷以和为贵,朕也答应了替你们言和。既然王卿平安归来,可否宽恕宗卿一遭?”

实际上这还不是王画所需要的,至少时间又拖长了。但也不能再要求了,只好作罢。

从皇宫里出来,李裹儿兴高采烈。两个人等于跑步,跑了漫长的好几年时光,终于走到一起。可是不是如此呢?现在只是李显一道口谕,虽然是金嘴玉言,但不等于就没有变故。

不过这个消息传开后,所有清流大臣大失所望。李显用了一门亲事,就将王画嘴堵上了。

但就是这样,在初四上早朝时,看到王画,宗楚客还是躲在窦从一的身后,省怕王画找他麻烦。

王画又开始了不温不火的朝堂生涯,虽然李裹儿碍于名声,或者大婚将要到来,有些害羞,没有搬入王家。但王画也怕惹起风言风语,没有到太平公主与上官小婉家中。

只是公孙大娘留了下来,她留下来的原因,是为了与李雪君切磋。当然,对此,王画是十分欢迎的。

到了初七回来,派出去的人,带来了一条不好的消息。

王画怀疑是正确的,当年邙子巷的刺客,真的在韦家。连名字资料都查了出来。这个人叫史文达,小名叫四海子,身手不错,一直是在韦家做护院工作。不过王画派出的人手为了确认,做过更细密的调查,在十年多前,此人确实离开过韦家一段时间,不但他,还有其他几个韦家的护卫。这是当时李显刚回京城不久,有可能是韦氏怕李显势单力薄,从娘家人调来的一批人作为亲信,拱卫她与李显安危的。

但在邙子巷案发后不久,这个史文达就提前回到韦家,而且平时深居浅出,很少与人交流。王画派出去的人,刻意与他接近,想套他的话风,都没有套出来,还差点引起这个人的怀疑。

王画听后却苦思良久。

想套他的话风,这个是不想了。想一想,如果不是韦家的亲信,平时嘴风严密,后来自己得势,这个史文达早让韦氏给杀死了。

他只是在心中苦笑。

虽然证实了,可让他感到十分郁闷。

当年因为刺杀之事,与七姓十家惹出来这么大的风波。如果不是老武罩着,自己有可能死无葬身之地。搞了半天,却是韦氏在中间弄的鬼。但自己呢?一度时间里,还将韦家当作了最亲密的朋友。

这让他感到若大的讥讽。

他抬起头,凝望着皇宫方向,心中想道,虽然说是李显软弱,助长了韦氏的凶焰,可韦氏能有今天这个地步,又岂能小觑的?

但不管心中苦涩也好,郁闷也好,这几个月内还必须再忍耐着。

不过朝中笑话接二连三地发生。

李显继做了一回媒婆,将一个老太婆嫁给了窦从一之后,再次下诏,扩建圣善寺,扒去了十余户百姓的房屋。这个黑天冤枉是没有法喊了。

然后袁从之弹劾长宁公主放纵家奴劫掠良家百姓为奴,又将这些恶奴亲自抓了起来。长宁公主闹到李显面前,李显亲写诏书,让这些恶奴释放出来。袁从之一听气得一口气都没有喘过来,他怒气冲冲地对李显说:“陛下放纵恶奴抢掠良家子女为奴婢,又怎么依法治理天下呢?”

成了李显指使恶奴抢人。

李显也不责怪袁从之言语错误,可恶奴还是照放不误。

然后李显又来到玄武门前,与亲近的臣子们一同观看宫女们拔河。李显让宫女们扮作市场里的商店伙计,让公卿大臣们扮作行商旅客,与她们作买卖,又假装愤怒争执,彼此言辞不堪入耳。李显夫妇则在一旁观看,以此为乐。

一个皇帝到了这个地步,真正荒谬到了极点。

跟着是崔琬弹劾宗楚客勾结戎狄,导致边疆发生叛乱,险些置王画于死地。准备到现在,证据充足。而且按照规矩,大臣受到弹劾时,应弯腰快步走出,站在朝堂中听候治罪,或者为自己辨解。但宗楚客坐在矮椅上,动都没有动。

害怕王画,还能害怕崔琬么?既然知道王画因为李显答应亲事,不准备追究了,他也硬了起来,自述自己忠诚鲠直,受到崔琬的诬陷。

当然,他的话李显也没有相信。可李显的做法还是和平了事,不追究宗楚客,也不怪罪崔琬。反而让崔琬与宗楚客结为兄弟。

王画见到这幕后,也是张大了嘴巴。

但也不能说是坏事,如果没有韦氏在后面主持着,呆在这样的皇帝手下做事,倒也是一件乐事。至少不会担心因为得罪皇上,被处死。

这样也好,安安心心再呆两三个月吧。可没有想风云就在这时候翻涌起来。

王画从户部回家途中,一个人扔过来一张纸条。纸条上写了一行秀丽的小字,字迹王画认识,是上官小婉写的。上面写道:元宵之夜,十面埋伏,一千虎贲,先鸠后击。

第九十八章 大撤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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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那一夜,菊花满洛阳(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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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那一夜,菊花满洛阳(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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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那一夜,菊花满洛阳(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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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那一夜,菊花满洛阳(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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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那一夜,菊花满洛阳(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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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那一夜,洛阳满菊花(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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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瘦弱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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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惊人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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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九州鼎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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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半文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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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出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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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借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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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借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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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借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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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囧与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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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囧与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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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囧与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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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囧与雷(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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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囧与雷(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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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囧与雷(六)


class="width">从鄯州到银州之间,绝不是八个州,在周边地区还零星分散了几个州,王画不是不产生兴趣,可一锹挖不出一个金娃娃的。~~~~这几州的存在,对八州形成一个小小的掣肘。

这多少会让唐王室安心一点。不然让王画形成一个铁桶,不是谋反也是谋反了。而对王画而言,在力量没有强壮起来之前,就是给他十六个州,他又能守得住吗?而且将这八州完全消化,最少得要几个月时间。

但有一个州是特别的,廓州。在大非川的东边,河州的西边,鄯州与鄯城的南边。随着河州与鄯州尽入王画囊中,廓州已经被完全孤立起来。

王画之所以没有拿下这个州,第一是这里驻扎着一支军队。在血营没有到来之前就驻扎的。这支军队与吐蕃多次交战,战斗力也极为可观。当然他们也没有胆量敢捋王画的虎威。不过想要征服他们,有可能出现一些伤亡。而且这支军队王画也不想将他们糟蹋了。最好让他们主动降伏。

还有一个因素,就是为即将拉开的一场战役做准备的。

一旦将廓州收入囊中,那么廓州也成了吐蕃进攻的首选目标。也就失去了王画一条最重要的布置。

因此,暂且让廓州留给唐朝的官军管辖。这样坌达延无论怎样野心勃勃,也不敢对廓州下手。如果敢下手,那么是直接逼迫唐王朝与王画联手对付吐蕃了。坌达延也算是一员有一点谋略的将领,这个明显的错误不会犯下的。

那么进攻鄯州只有两条途径。第一从廓州经过,渡过湟水的南川,只要放出口风,驻扎在廓州的唐军也不会对他们阻挡。但这样一来,就失去了奇兵的意义。这一条坌达延同样不会选择的。这只能选择第二条,从大非川经湟水的上游穿过,在南川与北川之间,直接进攻鄯州。这里有无数峡谷盆地森林河谷,也利于隐藏军队的影踪。

当然,还有另外一条道路,从南川攻向鄯城。可现在的鄯城不是后世的西宁,一个小破城,出动几千甚至有可能数万大军并不值得。而且王画安排的粮仓也不在南川南岸,在北边的一个山谷里。

但这就给了王画一个机会。

湟水在后世流量减少很多,有的支流全部干涸或者消失,但也是青海一条著名河流,况且现在环境没有破坏,水资源更丰富,上游密密麻麻在布集了许多小支流。不过都不大,有的支流最深的地方都不到一米。这一点也不妨碍行军。

王画选择的是一条必经的小河,细卵石河。河面也算有点宽广,最广的地方能有二三十米,但河水很浅,平均只有七八十厘米深。而且因为河面宽大,水流也不汹涌。河里面布满了一种纹理细腻的卵石,这也是这条小河名字的来历。

两岸长着许多茂盛的青草,现在六月时分,青草正是旺盛的时候。

但王画命令薛嵩做了一件事,在细卵石河的上游做了一个堤坝。上游两边多是险山峻岭,就是坌达延再怎么小心,再怎么用奇兵,也不会去的。而且也是几乎没有人烟的地带。只生活了十几户狩猎的猎户,也让王画早命人将他们迁移了。

薛嵩又带着手下,巡视了方圆几十里,确定再没有一个人的时候开始筑堤。因为河流不深,这个难度并不高。但不能让它干涸了,一旦干涸,总会让人怀疑的。也失去了它在这次战役中的意义。

不过这场战役准备时间很早,因此运过来水泥,做了几十个管道。让这几十根管道继续向下游放出一部分水流。然后在管道上筑堤,但在堤坝中间放了大量炸药,用毡布涂上防水的油漆,然后再打上厚厚的蜡,用此保证不让水气涔入。而且还不是一处,其实只要一处没有涔水,就能保证迅速将堤坝炸开。不能用人力挖,如果堵塞的洪水不能迅速冲开堤坝,就会让对方引起警觉。炸药上有一根长长不透气的铁管,铁管里面是引信,一直透到堤坝的上方。

所以这一战虽然某些程序让人觉得很雷。但论细致、论准备、论计谋,都可以载入教科书的。

不过夏季到来,正是水势浩大的时候,上流祁连山融化的雪水、山洪的洪水、雨水源源不断地到来。<<>>堤坝上游河水立即涨高起来。薛嵩不得不再次将堤坝加高了一点。

这让薛嵩在视察的时候有些犯愁,他都怀疑随着这个河水继续上涨,堤坝会不会承受不了河水的压力,在吐蕃人到来之前,立即将堤坝冲垮。

想到这里,他心中暗骂了坌达延一句,什么狗屁名将,难道不知道兵贵神速这个道理吗?

这是他担心的。其实坌达延速度已经很快了,一场战役要准备许多东西,不但要集合军队,还要进一步打探消息。比如察看韦空提供的地图是不是那么准确。那个山谷是不是有粮食。王画有没有回来,带走了那些将领。

消息回来,也让他松了一口气,斥候不敢深入,但证实了那个山谷很秘密,也有士兵严密把守,山谷里面有许多大型的粮窖,通往山谷外的道路有深深的车轴印子。不但如此,王画前往银川平原,带走了孔黑子、公孙云两员心腹老将。还有原来鄯南血营中第一勇将王君绰。这才做出最后决定发兵的。

但薛嵩烦燥的心情渐渐转好,因为吐蕃一万军队象做贼一样,昼伏夜出,悄悄向鄯州摸来了。

此时王画正遇到一件头痛的事。

灵州外党项柘跋氏与昭武九姓的米姓发生了严重的冲突。

党项人内附不仅仅是因为吐蕃人逼迫,从汉代起就一直开始向甘肃宁夏与陕北迁移。从隋朝时迁移的幅度开始大起来。到唐朝时,才真正因为吐蕃的逼迫,大规模从青海向甘夏陕迁移。唐朝刻意组织了两次大规模的官方迁移安居。

在党项八部中,柘跋氏也不是最大的,但他们迁移的时间早,动作快,迁到更适宜居住的灵绥等地后,部族也渐渐壮大起来,隐隐超过其他七部。在灵州城外,也算是一个很大规模的蕃子。

对枯跋氏王画没有抱敌意。因为他的扇动,就连薛讷为他老子平反的战役都未必能存在,更不说几百年后柘跋氏的西夏国了。就连宋王朝,王画估猜十有**不会再出现在历史长河中。

另一个米姓也不可小视。

未必天下姓米的人就是昭武九姓的,现在唐朝姓米的汉人也远比昭武九姓姓米的人多。这一个姓氏是古代康国而来的,被匈奴击败后,迁居到中亚,建立了安、曹、何、康、石、米、史、火寻、戊地等九个小国。唐高宗时内附,也迁居到陇西灵武一带。米国人还保持着米姓,有的改了,改成了张王李唐贺辛裴等姓氏。

但米姓进入陇西后,发展繁衍很快,接近陇西望姓。在灵州城外同样也有许多姓米的。

这件事就是发生在这两个部族之间的。起因是争执一块牧场。

别看灵州傍依大河,可是水资源并不富裕。从灵州城南到盐州一带,就有许多戈壁滩。造成这原因最主要就是过度放牧引起的,没有了植被固定土壤与水系,肥沃的土地迅速戈壁化然后沙漠化,甚至有大量盐碱地。与这仿佛的包括青海甘肃许多地方,受灾最严重的就是南河套,现在也出现了小规模的沙漠。但后来却成为有名的库布齐大沙漠,这是现在居住在南河套的牧民不能想像的。

而且因为唐朝军队的拱卫,少了战乱,这些部族迅速繁衍壮大,百姓越多,牧场减少得越快。连朝廷都在这片地区开柘了一个巨大的养马场。这导致每年都出现大量因为牧场所产生的争执。

以前的官员都是采取安抚的政策,甚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管不了,那么你们自己看着办。谁的拳头大就是谁的。

但这次事故可不小。两个都是大姓,人口众多,一开始磨嘴皮子,然后少数小青年动手,最后群殴。几十个人丧生于这场群殴之下。米姓虽然是陇西望姓,可在灵州却没有柘跋氏人多。群殴吃了亏。按照以前的规矩这块牧场就属于柘跋氏的了。

可米姓的长老想到了一个人,小米同志。这个长老很狡猾,他没有直接劝小米的父母,而是鼓动小米的几个哥哥继续参战。又是一场群殴,结果小米两个哥哥被打伤了。

这回不用长老出面,小米的母亲跑到朱仝的住处,找到小米,哭哭啼啼的。

小米听说了,立即赶回娘家,一个哥哥伤势轻微一些,另一个哥哥有些残了,大腿骨头被被打断,还好,没有生命危险。但就是这样,没有三四个月休想爬起来,就是爬起来了也有可能会留下残疾。

小米母亲立即要小米替她哥哥报仇。小米不可怕,但她后面有一个很大的靠山。朱仝,虽然没有正式的官职,可所有人都知道他是王画的左膀右臂,地位不亚于王画的半个师父孔黑子。

小米也不知道事情轻重,同一血脉,看到哥哥伤势如此,立即找到朱仝。

朱仝也找到王画。不是因为私人感情,别的部族冲突还好一点,就是这两个部族冲突同样也没有大问题,在这片土地上,几乎每天都在上演着这样的故事,除非到了冬天才能安稳下来。

主要他看到了米姓某些人的算盘,这是有意要将自己拖下水去。自己不出面,还要拖,事情有可能越演越烈。如果挑大了,不但灵州城外两大部族发生更大的冲突,还会引起其他地方米姓与柘跋氏的冲突。这不符合王画要求八州之地迅速稳定的宗旨。

论亲,自己虽然纳了小米为妾,可知道现在血营中新兵有多少党项氏的战士。朱仝没有做过统计,但不会低于五百人。

王画听到后也皱起了眉头。

八州之地,因为蕃子多,能选出优秀的战士,对唐王朝忠诚度不高。可最头痛的就是民族问题。王画正在努力民族大融合,将所有民族融合在一起,不要分什么党项人、吐谷浑人或者吐蕃人、室韦人、粟特人、突厥人。最好一起变成汉人。所以还没有安定,就鼓励民族大姻亲。

他自然不希望这件事发生。而且几十条命案,丧生的都是青壮年,也让他怒不可忍。这些人放在战场上是有用的战士,放在耕耘上,是强壮的农夫。也是现在最缺少的资源。

没有带多少士兵,也不需要,凭借着这群乌合之众,他一人之力就解决问题了。当然,他也不会使用武力的。

向城南狂驰了二十几里路,来到那片牧场,正看到两群人就象两只斗鸡一样,相对而立,怒目而视。手中还有一些武器,比如弓箭刀棍。王画骑马一下子奔到两群人中间,向两边看了一眼,很不悦地说了一句:“负责的人过来。”

很乖巧,两边走出来几个老者。

王画带来的人不多,只有十几个人,场中两边都有两三百人。但那个敢动手?这可是孤身一人,从皇宫数万军队中杀出来的(相差太远,反正灵州百姓都采取这样的说法。有人怀疑过,不过随后有老夫子拿出史册,一人之力有两个鲜活的例子,宋朝开国皇帝齐裕曾经拨起一棵大树,一个人,绝对没有任何援兵,将一千人杀跑了。薛仁贵在二十万人中间杀进杀出,就更不要提了。结果所有都相信了这条说法。)

王画看着其中一位岁数最大的老者问道:“我问你,你什么时候来灵州的?”

老者同样诚惶诚恐,因为他是柘跋氏的人,听说了米姓搬援兵了,这个援兵就是朱仝,想到朱仝与王画的关系,而且将朱仝的两个大舅子打伤了,心中认为有不好的事要发生了。虽然灵州城外有两千多柘跋氏的居民,但这够人家塞牙缝么?甚至不够眼前这个青年一个人塞牙缝的。

所以今天米姓又派人来找场子,他下令族中族民隐忍,不然王画到来时,又开战了。

他小心翼翼地答道:“我祖上很早就到了灵州。”

连一声某或者老朽都不敢自称。

“那么你可记得小时候灵州城外牧场有没有那么紧张?”这个老者看样子都七十多岁了,牧场紧张演变是很慢的。不过六七十年前,唐朝人口没有那么多,迁移过来的胡人也没有那么多,所以王画才这样问。

老者想了一下,摇了摇头。

“那你有多少孙子?”

“我有七个。”

“你有七个孙子,那我再问你,再过几十年后,你七个孙子,他们又拥有多少孙子?”

老者不能回答了,但王画意思他是听明白了,人口越来越多,牧场也越来越紧张。

“你看这片牧场能养活多少牧民?”

老者看了一眼,思付了一下,答道:“大约能养活两三百人吧。”

牧场不小,不然也不会引起两姓争执了。其实事情挑起来也是柘跋氏挑起来的,本来是两个部族共同放牧的。但柘跋氏先起了贪念。可王画也不能追究他们对错,没有公理,那一个人拳头大就是道理。就象他力量最大,在灵州也最有话语权。这个权利不是他的职位,什么职位也没有,主要是他手中的军队。

“那么它换成耕地,会养活多少人?”

老者又思付了一下,答道:“好几千人。”

也明白王画的意思了,王画前几天一直在鼓动他们兴修水利,王画自己掏腰包出兴修的资金,但让他们出劳力。对银川平原开垦。可水利要等到秋后,收获要等到明年秋天,这一年多时间怎么办?

“我还问你,你们两场架打下来,死了多少人,伤了多少人?”

老者这就不明白王画的意思了,他还是很小心地答道:“死了四十几个,伤者我不清楚,大约有一百多人。”

“能养活两三百人,这死伤就接近两百人,值不值得?”

老者嗫嚅地不能回答。

王画这才说道:“大家等一等吧,明年就好办了。我正想召集大家说一个问题。有的部族很贫苦,特别某些百姓。我可以向你们提供一些支援,但你们怎样保证这些物资真正发放给贫困无依的族人手中?”

按照唐律,有可能几十个凶手拉出来,来个秋后问斩,什么问题都了结了。但王画不能这么做,不但是这两个部族,其他部族的冲突都不能这样做。所以他现在渴望即将到来战役的发生。这一次战役结束后,对所有部族将会形成一个震摄,那么才真正有了话语权。但现在不行,还是以安抚为主。

老者也不是傻子,王画什么最多,钱多。到钦州后,拿出补贴的钱接近千万缗钱,几乎使整个岭南百姓受益,况且这八州之地。可怎样保证?他却不能回答了。

拍胸脯,发誓,赌咒,那是对小孩子的把戏,人家王画相信吗。

这时候王画突然灵机一动,说道:“另外还有一件事,我也正想喊你们商议。现在你们闲得蛋痛,为一个牧场都能打死几十个青年。正好有一个机会。”

老者愕然,王画怎么冒出蛋痛这句粗话。他不知道王画心中其实很愤怒,如果不是考虑大局,立即命人将这几百个全部抓起来,每人棍打三十,同样什么问题也没有了。

老者问道:“什么机会?”

“我马上要传一道命令,所有部族可以派出族中最优秀的弟子,参加我们血营。如果战争到来时,收获的战利品,会根据他们的功劳与士兵数量,对这个部族进行分配。第一批马上就执行,时间两天。”

这道命令执行后,将会使许多部族真正绑在他的战车上。朱仝听了暗自点头。

但马上战斗就要打响了,所以王画说两天时间,再晚就跟不上一场好戏。

说完了,王画又说道:“就这样吧,受伤的与死亡的家属,我拿出一些补贴。这片牧场还是象以前那样,你们共同拥有。如果谁先动手,我就对谁不客气。”

听说王画自掏腰包做抚恤,双方的人听了不好意思了。几个长者都点了一下头。

这件事总算化解开来,但王画回到灵州后就接到了一份情报。

他眉头跳了跳,心里有些喜悦,鱼儿进网了。

PS:稍晚一点,但第三更送上来了。

删了一些评论,虽然知道有一些是善意的建议,但这一卷我是保证给大家一个舒畅的,为了不影响心情,无意中删去,莫怪。



第十一章 囧与雷(七)


class="width">战争结束后,让长安某些人郁闷,大丢脸面。

至于坌达延差一点想拿一块豆腐撞死。

但战争过程是很激烈的。坌达延分成三部分,也在王画预料之中。吐蕃作战是以战养战,也只有鄯州、河州与粮仓油水最多。并且离积石山与大非川很近,行军方便,供给简单,作战迅速,风险性小。如果再加上王画提前的安排,还出意外,那没有天理了。当然,就是出意外,王画也能做第一手准备,迅速挽回。胜利肯定必须要胜利,可怎样胜得漂亮,严重地打击某些人,最好也不要出什么妖蛾子。

可这样一来,这场战役第一部分就分成四个战场,第一部分也是最主要最关健的部分。但这场战役规模并不小,虽然未必赶得上大非川之战,可在唐朝与吐蕃各大战役中也能排上号的。

第一个交战地点就在细卵石河。

也不能说坌达延没有本事,只是某人设计了一个雷人的圈套,正好套在他脖子上。所以他看到的只能是一片海市蜃楼。但他也做过周密的推演,左右两路必须前到达目标,这样抢粮时,才能没有援兵到来。毕竟旺甫带着许多百姓杠粮食的,他们是没有战斗力的。而葫芦岭离河州又很近,所以细卵河战斗第一个打响。

柯赞热也不知他们进了一个圈套,离鄯州近了,他开始昼伏夜行,一万人就到了细卵石河。

薛嵩早就在远处一个山顶上用观远镜观看。这是准备在他们军队正在趟过细卵石河时,在山顶上展出一个小旗帜,远处决堤。一万人,不可能一窝峰同时趟过细卵石河,顶多冲走几百或者上千人。

但作战是什么?士气。

吐蕃大多是高原人,少水,会游泳的士兵很少。韦空耻笑吐蕃人不卫生,他们不是不想卫生,没有水怎么办?这次决堤带来的慌乱,会严重削弱吐蕃军队的士气。而且细卵河水暴涨,将军队一隔为二。

那时候正是伏兵出击的时机。等到将一半吐蕃人解决,河水也泄向远方,正好骑兵能渡过细卵石河。那时候吐蕃人已经是兵败如山倒了。这将形成一场一面倒的屠杀。

但情况发生了变化。

太阳出山时分,吐蕃军队到了细卵石河,柯赞热下令在河岸的树林里扎营了。

这让薛嵩感到很郁闷。因为柯赞热虽然在扎营,这里人烟稀少,但他还是派出斥候对四周进行搜索。如果正常搜索也无所谓,甚至这些斥候看到百姓,为了灭迹屠杀,薛嵩也无所谓,他可没有王画那种慈悲的心肠。不说牺牲小我换大我,这带的百姓也以蕃人为主,他也不会产生慈悲心的。当然心中有这个想法,可他知道不能说出来,不然手下马上就要临阵倒戈。

可是他所站的这个山顶下面山沟里埋伏了七千士兵,如果象原来血营那种战斗力,薛嵩直接带领大军冲上得了。可这七千士兵一大半是新兵蛋子。拉过练,也没有经过实战,一打起来人头滚滚,鲜血漫天,还有躺在地上伤者的呻吟嚎叫,能有多少士兵能过得了关?

所以安排了这个决堤,就是打击对方士气,弥补这个短处的。而且为了保证在决堤时及时赶到,伏兵离细卵河并不远,虽然用马嚼塞住了马嘴。可斥候一来,这七千人还不能发现吗?但现在决堤?敌人在河对岸的密林里,即将上游已经将河水抬得很高了,也不大可能将让水涨到密林里。即使涨上去,能有多深水,这起什么作用?

柯赞热这个变化让薛嵩感到十分为难与不解。可再次发生了戏剧性的一幕。这时候毕竟是六月下旬,一年当中天气最热的时候。吐蕃扎营扎得很快,在这里也没有敌人,也不打算长期居住,甚至因为有密林,都不需要搭帐蓬。所谓的扎营,也就是做一些简的防御工事,然后士兵在地上铺上一层毛毡,就好了。

有的士兵生灶做饭,但大多数士兵却跑到细卵河里面。

就是夜行军,天气还是热,运动了一夜,每个士兵身上都起了一层汗水。细卵河好啊,河水不深,四五十公分,对怕水的吐蕃人来说无疑是一个福音。于是一起到河里用水往身上泼。至于战马,河岸两边就有茂盛的青草,派了少数士兵看守着就行了。

就连柯赞热看着士兵在河中泼水嬉戏,也只是笑笑。

不能怪他不小心,河水早在十几天前就堵上了,现在天气炎热,太阳又烈,根本看不到原来的河床的水迹。而且这一行小河流很多,也许会注意,但就是孙子再世,也不可能注意每一条小河的水深。

于是悲剧发生了。

但事后王画最夸奖的地方就是薛嵩在这一战中的冷静。薛嵩还没有下令,斥候离他埋伏军队的地方还有一会儿。而后面大营的饭同样也有一段时间才能做好。现在越来越多的士兵涌入河中。

薛嵩一直没有动手,直到看到有士兵从河中开始向岸上返回时,他才命令人将旗子举了起来。

然后柯赞热就听到了远方传来三声沉闷的响声。他有些奇怪,当然还是想不到炸药或者决堤之类的事。毕竟从来没有经历过,兵书上也没有说。

就在他狐疑时,洪水象猛兽一样扑了过来。有的吐蕃士兵很机灵,立即拨腿向岸上逃去。但能来得及么?

经过十几天的囤积,堤岸两边水位落差几乎达了四五米高,也许说起来只有普通的屋顶高度,可下面的水位是多少?才几十公分。这么大的落差,水流有多快?

还有一半士兵根本就没来得及反应,就站在哪里,看着洪水到来,然后往下游一冲,无影无踪。连在岸边吃草的一些战马都被冲进河流中。

柯赞热不愧是坌达延看重的勇将。他立即就醒悟过来,这是中了埋伏了。那一声响就与这洪水有关。而且敌人是准备他们半流决堤的。这说明了埋伏了不少敌人。可没有想到自己在这里扎营。但原来的计划是半渡,即使冲也不会冲走多少手下,可因为自己的疏忽,让士兵下河嬉水。现在多少士兵下了河,一大半的士兵全在河里了。

他立即下令撤军。

这时薛嵩也带着埋伏的军队杀了出来。柯赞热派出的几十个斥候,根本就没有办法阻挡。可河水却将他们挡了一会儿,现在上游河水堵积了许多,一下子泄退下去不了。

这本来利用它将敌人一隔两半的,却没有想到却给柯赞热赢得了逃跑的机会。

但并没有完全逃走。

有的士兵慌乱之下,都没有来得及跨上战马,拨腿就逃了。人能跑过马吗?但有少数士兵机灵,躲藏在深林里面。但大多数还是被抓住了。不是薛嵩要抓他们,是抓河里的士兵。

不是河水一冲,就将士兵淹死的。河水正常水位并没有多深。这是囤积的水流,越往下游而去,水势就越小了。只是少数士兵被淹死,还有极个别的士兵被洪水卷滚之下,撞到河里的石头上,活活撞昏淹死的。大多数人还是撞得七昏八素,活了下来。但这时候手里也没有武器了,身边也没有战马了。

薛嵩也改变了主意,自己带了三千士兵追赶逃敌,剩下的四千人就沿着两岸搜索俘虏。

就是逃兵还是让薛嵩追了上去。这也有原因的,吐蕃一夜连奔而来,士兵自己疲惫不堪,战马也消耗了大量体力。但薛嵩手上无论是士兵还是战马,都得到了养息。

柯赞热没有抓住,但他同样也只带了几十人逃回大非川,要么在逃回去的时候,又招拢了两三百人。

第一战薛嵩几乎兵不血刃,牺牲的手下没有五十人,受伤的也不过两三百人,大多还是在抓捕俘虏时遭到凶悍吐蕃士兵反抗大意受伤的。

同样真正用武力击毙的敌也没有几百人。死的吐蕃人都有不少,一千多人,但那是洪水的功劳。然后抓捕了七千多俘虏。事后双方通过情报核对,发现还有几百人失踪了。估计吓坏了,在那个深山老林里游荡。

还有另外一个巨大的收获,收缴了大量的战马武器,辎重都没有多少,人家是来抢掠的,也不可能带多少辎重。不过因为这一战赢得十分轻松,几乎所有马匹都被缴获过来。

薛嵩结束了战斗,还是留下三千人继续搜寻俘虏,一千人来回押解俘虏以及缴获马匹武器回鄯州城,自己却带了四千士兵再次出发了。

柯赞热偷偷摸摸地渡过湟水,但薛嵩却大摇大摆地渡过湟水。这是抄坌达延中路大军后路,也不是抄中路大军后路,而是抄旺甫带的民兵后路。虽然是老百姓,可也有不少人,两万多人,还有许多牲畜。这同样是一块肥肉。

这时候第二场战斗也拉开了。

柯赞热这次表现还可以,他前面逃出来,后面就派手下立即快马通知其他两路,要小心,防止中圈套。但来不及了。

不过第二场战斗比第一场战斗更惨烈一点。

本来王画是准备在道路中间埋放大量炸药的。但想了一会儿放弃这个念头。

在布置这个计划时,他研究过坌达延。资料有限,可能看出一些问题。别看坌达延长得象张飞一样,但不是一个粗人。送金城公主出嫁那次遭遇战,是出其不意。但坌达延以前一些作战资料还能看出他作战方式很稳妥,而且十分细心。

所以让哥舒翰在挖坑道时,掉在地上的一块泥巴都捡起来。但如果在大道上挖埋炸药,有可能因为显眼,让坌达延发现不对劲的地方。那么就会导致失利。尽管这样会减少自己士兵伤亡,但冒的风险,让王画不敢赌上一把。

于是,最后血战。

傍晚时分,斥候来了。

王画同样也派出斥候,但装成了牧民,甚至还真圈着一大批牛羊在认真的放牧。可这些斥候都是老兵,一眼就看出这些装扮成普通百姓,是坌达延的斥候。

不过他们也没有回去禀报。

从下午起,哥舒翰已经将所有士兵全叫醒了。

这些斥候同样也进入林间,但两千人埋藏得很好,本来就在灌木里,头上还盖着枯枝烂叶与棘刺,甚至怕刺眼,都将头盔染成泥土颜色。加上天色黄昏,视线又不清楚,进来的斥候看了看,又奔向远处。

但坌达延到达却临近子夜了。

哥舒翰一直没有发号施令,直到一万吐蕃大军迤逦而走,一千多人出了葫芦岭山道,他开始下令行动。

两千士兵没有埋伏在一处,而是三处,但与羊肠岭不同,葫芦岭的山道没有那么长,不到三里路。只是山道略宽一点。但坌达延带的是一万士兵,而且是骑军,又是急奔而来,队伍更长。就象现在,一千多人出了葫芦岭,还有三千人没有进葫芦岭。因此重心就在葫芦岭的南侧。

这一截等于将吐蕃一万军队砍成了四段。这等于减轻了后面血营另一员勇将刘统三千人的压力,但增加了哥舒翰的压力。

没有旗号,也看不清楚,但号令就是哥舒翰自己,他亲自领导最南侧的埋伏军队,也是最危险最关健的部分。其他两部就是看他的行动,他前面出动,后两部跟着出动。

坌灰达延真大意了。

原来计划里这就是一次完美的奇袭,不然他都不会没有等到逻些城的回话,直接出兵了。

葫芦岭地势平坦,也不是一个适合埋伏的地方。就连斥候进了林中看了看,立即就离开了,况且军队。而斥候看过后更导致了坌达延的更加大意。

最糟糕的是他还在队伍的中间,正带着队伍浩浩荡荡地向前奔驰,忽然后面一阵骚乱。他回过头去一看,敌人是没有看到,一起站在道路两边的树林里,但弓箭象飞雨一样射落下来。这个伤亡还是次要的。

主要遭此打击,有许多士兵反应不及,有的勒住了战马,可后面的战友还在向前奔驰,结果撞得人滚马翻。还有少数因为害怕,想拨马往回逃跑。结果队型更加混乱。

遭埋伏了,坌达延心里想到。

行军作战最怕的就是这种埋伏。历史上薛讷大败于契丹,也与现在情况类似。

但坌达延反应也很快,契丹那次埋伏在山顶上。而葫芦岭为什么让坌达延放松,就因为两边丘陵不高,坡也不陡,骑马就能冲上去。所以他立即下令,让士兵集合向丘陵上冲锋。

传令兵还没有传话,他这边也闪出第二组埋伏的军队。箭不多,本来人数就不多,中段的只有六百人,还要分成三批。因此每一批,只有两百支箭矢落下来。

但这个分成三次是致命的,第一批射完,第二批箭也落下来,第二批箭落下来,第三批箭也到了半空中。这一下队伍更乱了。

在前面的前锋刺松穆看到情况不妙,立即命令前锋扭头支援。可是第三组埋伏的士兵同样也开始行动,将他们生生拦在山道北面。

不过坌达延这次袭击带过来的左右路皆是精兵,在付出严重伤亡后,开始清醒过来。其实有许多机灵的已经早就拿着藤牌遮挡箭雨。传令兵将坌达延的命令传了下去。

这才是哥舒翰面临考验的时候。

地形平坦,能让马匹直接奔上丘顶。唯一的优势就是三组人所在的地方都有茂盛的树木,让战马优势减弱。为了破解这个难题,王画提前就做过演练,甚至还亲自乔装察看过这一带的地形。第一是在射箭时,分出部分兵力,利用树木设下绊马索。赢得刘统到来的时间。第二就是小型陌刀阵。薛嵩带的军队中还有许多新兵。但哥舒翰面临的是坌达延本人,无论哥舒翰两千士兵,还是后来的刘统三千士兵,都是血营中现有中最精锐的战士。其中还有一千多人是血营的老兵。

之所以这样做,进入银川确实需要兵力震摄甚至交战。而且不将大部带到银川,坌达延未必能轻进河鄯二州。那么剩下的兵力就要合理分配了。细卵石河因为地形复杂,可以埋伏更多的人。人多了,就不能全部抽调精兵。但从葫芦岭到河州一线,地形平坦简单,不好埋伏。就是这三千人还是大摇大摆在驻扎在离葫芦岭二十几里路开外的地方。

我就放在这儿了,让你斥候看。

三千人还不会让坌达延放在心上的,但人放多了,坌达延就会产生顾虑之心。有可能不会发兵。而且驻扎的位置也很重要,离得不能远,远了就没有办法拿捏时间。离得也不能近,近了坌达延经过葫芦岭时,就会产生戒备的心思。

人数又少了,又是对付最主要的对手,所以全部是清一色的精锐。

但这时候刘统开始启程了。不是哥舒翰汇报的,是在葫芦岭南边的斥候通知的。

可在刘统赶来之前,哥舒翰还必须要坚持一段时间。这也是必须的,否则提前赶来,也不要埋伏了。

这两千人中不乏臂力强壮的人,于是提前几天练习这个小型陌刀阵。也没有人怀疑,唐朝陌刀阵是有名气的。

冲是冲上了丘陵,但吐蕃人十分郁闷,普通的绊马索都是用麻绳,发现了用直刀将它砍断,就失去了威力。可敌人的绊马索却是钢绳,一开始还没有注意,结果直刀(类似重剑,文成公主出嫁后,武器改良,渐渐有了腰刀与短刀,但还是以直刀为主)砍下去,一点也没有反应。没有办法,只好冒险下去解开。

可头顶上箭就象雨一样往下飞,能下去么?

但这也看到吐蕃士兵的素质,悍不畏死,再次付出巨大的牺牲,一道道绊马索解开了。其实不是这样的,如果能逃跑,坌达延早带着大队人马撤回去了。现在被敌人三截四段,连自己都困在山道中不能进不能出,能不拼命嘛。

去掉了这道障碍,坌达延肉痛了好一会儿,这一会儿功夫,不知道有多少手下牺牲了。但正因为被困住了,一起在拼命,没有造成溃崩。一起仓皇失措的士兵也开始找回心神了,军心安定下来。

但随着打击再次到来。冲到敌人前面了,可又要面临可怕的陌刀。如果在开阔地带,这种小型的陌刀阵并不可怕,稍微付出一些牺牲,就冲垮了。可现在有树木隔挡,形成不了大规模的冲击。而且敌人又是居高临下的,失去地势。

三组人用陌刀阵挡在外围,里面的士兵继续分成三批射箭,不过这一次要分出一些箭,射奔到眼前的敌人。

可是敌人数量太多了,渐渐有吐蕃人冲到陌刀阵里面,出现一些伤亡。而且坌达延虽然未必能在将榜上排第六位,可也不是一个打酱油的主,看到攻克有难度,再次下令,让手下从山道上向上射箭支援。尽管会误伤,但还是有箭落在血营士兵头顶上。

然后再次下达一份命令,凡砍死一句敌人,赏牛羊若干。用来刺激士气的。有些急,既然敌人在此伏下,肯定还有后着,不然靠这三批人马,虽然在林中看不到多少人,可也不会太多,是击不败自己的。而且冲到现在,箭还没有停下来,生生地继续将自己手下截成四段。说明一会儿肯定有援兵到来,这是拖延时间的。

这一来,血营所受的压力更重。

特别是南端,丘坡最缓,遭受的吐蕃士兵最多。哥舒翰不得不亲自手持陌刀,击杀对方,用此振作士气。也不知砍杀了多少吐蕃人,可他们还在援援不断地涌上坡顶。而且越来越多。

就在坌达延看到希望时,忽然葫芦岭北端一阵大乱,传来无数的喊杀声,兵器相碰声,还有士兵受伤的嚎叫声。

一刹那间,坌达延面如土色。

这时候坌达延又犯了一个致命性的错误。实际上血营这时候兵力也未必占着太多优势,如果不是隔成四段,集合起来还居于劣势。这时候坌达延继续振作士气。血营胜,到这时候无用置疑了。可也是一场惨胜。

但关健现在是夜晚,坌达延看不到远处来了多少血营士兵,只看到北端开始有手下向南不顾箭雨的危胁逃窜。他也害怕了,如果他在南端还好一点,能沉住气指挥。

可连他本人都困在山道中间,能不急吗?于是紧张之下,再也不顾指挥了。也一调马头,让侍卫掩护箭矢,向南逃跑。

主帅都拨腿逃跑,那个士兵还愿意拼命。

真的崩败开始了。



第十二章 囧与雷(八)


class="width">其实换在正常情况,坌达延手上的力量还有一战之力的。<<>>

让哥舒翰糟蹋了不少,被箭射死的,还有自相冲撞掉下马来活活踩死的,占了大头,少数是死于陌刀之下的,有不少人,两千多人。但他还有七千多士兵,哥舒翰与刘统虽说五千人,但现在肯定没有五千人了,而且哥舒翰为了埋伏,全部下了战马。当真以步兵对骑兵?

或者指望陌刀阵成型,可不可能?唐朝初期陌刀阵虽然很厉害,可对士兵要求很高,同时也训练很久。王画训练过吗?根本就没有训练,这种小型陌刀阵是临时抱佛脚,到了开阔地带马上就能打回原形。个人想法也不一样,王画看重的是军队的机动性与临活性。这一点步兵永远赶不上骑兵的。所以陌刀阵再厉害,他也不会重视。

但作战时最怕什么?

就是怕这种溃败,大罗神仙在此,都无法挽回,历史上的官渡之战、淝水之战、昆阳之战,以少胜多,正是形成这种溃败局面,让少于自己十倍百倍的敌人击垮的。

况且就是正常情况,这五千人对坌达延一万人,也未必落于下风。整体实力上,血营这五千精锐还是在坌达延带来的士兵之上。

坌达延一逃,所有吐蕃人开始逃跑,于是这条狭隘的山道成了一个人间修罗场。吐蕃人自己自相践踏,而且哥舒翰剩下的一千多士兵没有了顾忌,箭雨就象不要钱一样,往他们身上射击。

当刘统杀进来时,整个山道上都是死尸,还有伤者在喊叫,甚至有战马撞翻在地上,跟后马匹踩过来,于是连这匹马同样受伤起不来,在地上发出唏嘞嘞的凄鸣。

坌达延侥幸逃了出去,可进入山道与山道北面的吐蕃士兵能逃出南端的几乎不到一半。

但逃出葫芦岭不代表安全了。

哥舒翰杀火了。刚才这一战,另外两处他还不太清楚,可是自己这一片八百人,一百多人倒在地上永远起不来了。伤者不算,一算一半人带伤。其中还有三十几个是血营的老兵,这些人都是血营的宝贝疙瘩,战斗力与战斗经验,就是后来招进来最勇猛的蕃子兵也是不能相比的。最要命的是忠诚,正因为他们的存在,血营无论怎扩充,都能拧成一股绳。不相信,只要将这四千多血营老兵去掉,那怕王画手中有十万人,战斗力也会下降一半。

这倒了一个就少了一个。

其他的两处,相信死伤率也不会很低。

他气愤之下,都忘记自己也被从山道上抛射上来的箭支射伤,冲到山道上。

山道上有许多吐蕃战马,这都是死了主人的战马,在山道中间盲目奔跑。他牵来一头,翻身上去,跟随刘统杀了出去。不过他头脑还是清醒的,临冲下山前下了一条命令,让丘陵中埋伏的三处伏兵,就不要跟随他去追赶敌人。

战到现在,气力耗尽,追上去,因为战斗力下降,反而造成不必要的伤亡。因此他们主要收缴战利品,还有抓捕击毙逃散的吐蕃士兵。

可是他心中很恼火,这一追差一点追到了坌达延积石山大本营。刘统无可奈何,劝都没有用,这支军队是哥舒翰领辖的,就是自己三千人也得听哥舒翰的命令。只不过哥舒翰怕第一线出意外,才主动来到葫芦岭亲自指挥。

眼看到了积石山,刘统忍不住了,他一把将哥舒翰抱着。真不能追了,自己这一行都追了十几个时辰,筋疲力尽,对坌达延的逃兵固然更占上风,如果吐蕃生力军加入,那么就有危险了。

哥舒翰才恨恨地返回。

王画事后苦笑,哥舒翰能大胜,这种凶悍的气质现在就养成了。可跟随他的手下也要做好大量牺牲准备。这是一个七伤拳的高手,伤人也伤己。指望他打出裴行俭那种智慧型的战役,那是不可能的。不过他这种打法,却很让人能扬眉吐气。

正因为哥舒翰的发狂,让坌达延更加凄惨。他带回积石同样也不过一千来手下,其他的人连俘虏的资格都没有,大多被击杀。

他这才想起来其他两个区域的战事,立即派人通知,撤回来。但消息传来,他脸一下子白了,无力在坐在地上说了一句:“完了。”

在常理来说,中路是军队中最强的一路,然而坌达延奇袭式的计划,注定了中路成为最鸡胁的一路。

无论右路的坌达延,还是左路的柯赞热,虽然失败了,但他们还是一颗耀眼的将星。就象流星,即使凋谢了,也是璀璨夺目。柯赞热果断逃跑或者撤退也好,这不是怕死,也有可能,可代表着他判断能力的准确。而且刚一到安全地带,就派属下通知其他两路人马。也证明了他思维的冷静。这才成为做将星的条件。

坌达延在遭遇伏击时,如果是其他人,有可能刘统没有到来,就直接崩溃了,但他没有。迅速组织起来反扑,也是一个亮点。

但巴松就平庸得多。

当然他面对的对手同样很弱。第一阶段,王画真没有派出多少人,虽然不能说是一场绝对的以少胜多战役,可数量远远不及对方。战斗力除了哥舒翰这一路外,其他两路皆不足。特别是中路,虽然是由勇将郭虔瓘带领的,可只有四千兵力,而且全是新兵。而吐蕃人巴松带的一万士兵同样也不是最强的吐蕃兵。

其实在王画心中,郭虔瓘也是三路中最弱的将领,勇猛是很勇猛,而且识字懂兵法,可他气度狭小,脾气暴燥,贪功,这注定他只能成为一个将领,不能成名帅级人物主持一场大的战役。这一点,哥舒翰与薛嵩虽然岁数小一点,却比他做得更好。

当然王画也不会没有事做,排一排自己手中将领的勇力,最少大郭现在对他还是很忠诚的,就凭这一点,也不能打消他的自信心。

但三个区域就是这个区域做得最“干净”。

这一次王画也是公开将这支部队亮了出来,那个山谷里藏有王画想尽办法弄来的所有粮食,也是他在八州立足,以及供养几万军队的根本,派四千士兵看守,能不正常吗?

如果不派军队看守,那才古怪了。

最主要大郭这个人,王画知道他的弱点,莫贺干同样也知道,哥舒翰与薛嵩岁数还小了一点,大郭贪功,因些前几年对敌时,王君绰是莫贺干手中头号爱将。王君绰同样也有一个明显的缺点,那就是城府不深,耐不住事。但这几年比其他三人抢眼得多。

这也是为什么坌达延听到王君绰离开鄯州,去了银川放心的原因。在他心中,王画手下有两个强敌,第一是孔黑子,徒弟如此,况且师父。第二就是王君绰。其实未必如此,孔黑子武艺过人,可领军作战的本事,在这几人中不是很抢眼的,如果给他一万人,给哥舒翰一万人,最后结果大多是孔黑子会落败。

加上斥候回来禀报是有四千人,但四千士兵都是新兵蛋子,所以坌达延反而只派了最弱的巴松前去那个山谷。

左右两路没有到达目的地,就遭到伏击了。中路却很顺利,一直摸到了那个山谷前面,这时候都是下半夜了。事前因为王画的“大意”,加上地形的隐蔽,让斥候将这一带的地形与军力分布全部打探清楚。

山谷很险峻,四周都是陡峭的山陵,唯有东南与西北方向有两条通道,而且通道口两边都有大山,中间就象一个峡谷口一样,地势险恶。这四千士兵分成两部分看守的,第一部分是在西北通道,只有一千五百人,但这个通道口更窄。另外一通道口稍微宽广一点,也是王画从外面运粮进来的通道口,驻扎着两千五百人。

但也不是完全驻扎,白天轮流拉练。

可过了通道,这个山谷面积却不小,斥候趴在两边崇岭上看下去,密密麻麻的一百多个粮窖。只是粮窖可能因为材料紧张的原因,做得并不高大。这样一来反而占了更多面积。不过也是常理,这里也不象洛阳长安,地皮不值钱,怎样省去费用怎样建筑。

可山谷斥候不下去了,因为巡逻的士兵很多,而且地势险恶,有的地方陡峭得象悬崖一样,根本就没有办法下去。斥候看了一会儿离开。不得不离开,虽然地势险恶,这是遮人耳目的,不然后向下抛射火箭,有可能都将所有粮仓点燃,但在四周山顶上巡逻的士兵同样很多。

也有收获,因为他们看到一批马车赶进来,还看到士兵蒲包装的粮食往粮仓里搬运。有一个士兵不小心,将蒲包弄破了,里面流下来黄灿灿的小麦。

知道了情况,坌达延给巴松做了安排,从西北方向摸上去的。毕竟西北方向的通道口很窄,一旦反应过来,守住这个通道口,很麻烦。毕竟他们是来“搬”粮食的,务必要将这所有军队歼,山谷接收,然后才等旺甫的后备民夫过来运粮。其实于其说是战争,不如说是掩护。这四千士兵也没有放在坌达延心上,而且马上河州与鄯州遭到自己的攻击,无暇他顾。中路实际上没有什么作战计划。主要就是开始这一击。

夜色深沉,弯月如眉,林涛声阵阵如倾如诉。

巴松下了命令,一万铁军向旋风一样冲向西北方向血营的军营。

血营警戒心也是很重的,还没有到军营前,就响起了警示的号角声。

不过也无所谓了,本来一万人就占了优势,又是有备而来,对方有可能刚刚从睡梦中惊醒,恐怕连头脑还没有清醒过来。就是清醒又如何?

果然这些新兵们看到无边无际的吐蕃人扑来,都慌了神。本来一万人就十分可观,加上每人身下还有一匹战马,在黑夜中看得不真切,也不知道多少敌人前来袭击,连反抗都没有,一个个骑上马匹向山谷里逃去。有的连马匹都顾不上了,撒腿就跑。

巴松大笑一声,机会来了,然后下令加快速度追赶,务必将这四千人全奸。不能让他们逃跑,一旦逃跑后,民夫到来,在半路骚扰,会很麻烦。

一下子冲进了山谷,山谷里面果然有许多粮窖,上面铁将军把守。但巴松也没有察看,也没有时间察看,将敌人击垮后,什么锁,也将它撬开了。真不行,将这个木门直接撞碎就是。‘

一直追到东南的通道口。可他却没有注意,追到现在,居然一次交手机会也没有,也没有让他击毙一个血营士兵。但这时候,就是柯赞热在此,也许反应过来,可也来不及了。

这也证明了一个将领的智慧,如果是柯赞热或者坌达延在这里指挥,没有追到另一处谷口,就有可能发现不对,多少还能挽救一些士兵的生命。

可是巴松指挥。那也注定了一个命运!

通过火把的光芒,巴松看到逃兵离他越来越近,主要是慌忙之下,没有骑上马匹的士兵,眼看就要追上,甚至可以看到通道外那个军营里也点燃的火把,但变故产生了。

一道道绊马索拉了起来,不但拉了很远,而且分成上中下三道,不要说战马了,就是下了战马,一个大活人想钻过去都很困难。而且不是一组,巴松来不及数,但匆忙之中目测了一下,最少有六七十组。

因为有火把不象在葫芦岭,砍了半天才知道不是麻绳,一眼看去,就知道是铁的。

就是巴松神经再大条,也知道中了埋伏了。他喝了一下:“撤。”

说完了调头就跑。

往哪里逃,不是说这里地形虽然险恶,可不是藏粮的好地方嘛。能从山顶上射火箭点燃粮仓。火箭就射了下来。

这玩意儿出现的历史比较早,在三国时诸葛亮进攻陈仓时,魏国大将郝昭就利用它将诸葛亮射得没有脾气,二十多天没有将陈仓拿下来。但这种火箭比较原始,后来电影《赤壁》里出现的火箭镜头,那纯粹是编剧不懂历史。三国时还没那技术。

如果有那技术,在周瑜借箭时,就可以利用小船与浓雾,早一把火将曹军打败了,省得让老将黄盖挨一顿大板。

那个火攻成功是有原因的,曹操将所有船舶连在一起,有没有与岸边连在一起,没有办法考证,有可能没有连,供给可以用小船运上大船。就是连在一起,边上也是小船,真正战船因为吃水的原因,想靠岸也不可能,除非曹操不惜人力物力在赤壁造一个深水码头。

士兵在水上寂寞不寂寞?难道曹操还时不时放士兵上岸休假,或者到东吴看看大乔小乔长得什么样子?

黄盖的火攻得逞就是这个原因。

虽然他带过来的船舶少,不可能将每一艘船引燃,况且从自己船上将火势烧到敌人船上还有一段时间,尽管在风力催动之下,蔓延也不会很慢。但曹军怎么办?砍开连船的铁锁是来不及了,想逃,一艘艘船跳过去上岸,来得及吗?或者利用小船上岸,可能有多少小船?而且一旦所有船舶起火,周围的水域产生的高温以及少氧都能让人窒息,就是有小船也逃回岸上。所以才大败的。

但王画这个火箭已经很先进了。

这就是他说的在炸药的基础上研发的新武器。

这类似宋朝的“万人敌”,也就是在箭头附近装上球状炸药包,不但火作用,还能利用炸药杀伤敌人。不过王画对黑火药武器一直不感冒。这种武器只是小试牛刀,并不在他重点计划之类。

这种火箭才是《赤壁》里的那种火箭。

还有一种更先进的火箭,在竹筒里塞上炸药,在炸药背后装成细的“定向棒”点燃引火管上的火硝,引起筒里火药迅速燃烧,产生向前的推力,使之飞向敌阵爆炸,这种火箭杀伤更大,同样也被王画推动,提前出现。

但明朝那种火箭炮,到现在没有研究结果。

王画兴趣也不大,他的兴趣在黄火药与TNT上,不但有军事的作用,在民事也有重要的作用。还有火炮与步枪。只要步枪造出来,那怕自己就是五万人,也可以横着膀子,踩遍这个世界的全球。他想法是好的,也提供了一些原理,武器外表的图纸与思路,可进展几乎没有。

今天晚上是这两种火箭第一次真正用在战争。

但不是放在杀伤敌人上面,是用来射粮窖的。

粮窖里有粮食,不多,王画也拿不准吐蕃人从那条通道进来。尽管他能算出无论从那条通道口进来,都以歼灭自己这四千手下为主,加上粮窖上了锁,也来不及察看,可防止万一,在通道口附近所有粮窖的门口,都放着实打实的粮食。

所以说打仗也在打钱。这一战胜得光彩,可王画前后花费惊人。当然收获也是惊人的。

除了这几千石粮食外,还有什么呢?干草,甚至还有炸药。

火箭射了下来,粮窖起火了。迅速蔓延开来,并且炸药时不时的爆炸着,不但杀伤了吐蕃人,而且爆炸所带来的火焰,使火势蔓延更快。一眨眼的功夫,这个山谷是一片火海。

也有人逃到了西北通道口。

但能进来,却不能出去了。同样几十组雷人的绊马锁拉了起来。就是想下马钻铁链也不可能,两边埋伏的弓箭手这回现身了。有的机灵想顺着陡度不高的山壁爬上去逃命,但能爬上去吗?同样弓箭手老早就准备伺候。

全歼!

只是这一战损耗巨大,却没有收获。

收获最大的是薛嵩,哥舒翰那一边收获也不小。武器盔甲是次要的,虽然吐蕃人扎甲有名,可是还及不上王画偷偷运来的鱼鳞甲,一是防御能力跟不上,第二个比鱼鳞甲更重,第三王画所用的武器几乎是纯钢,吐蕃人于其说是钢,不如说是生铁。

后来藏刀有名,估计多半还要等将金城公主所带去的工匠技术吸纳后,才能出现。然后武器技术进一步提高,才能推动几十年后吐蕃达到巅峰。现在还不行。

吐蕃的弓箭在吐蕃所有武器中,更是最粗糙的。但总是一块肉。

让王画高兴的是战马,这一战坌达延派出最优秀的士兵,同样跨下是最优秀的吐蕃马,前后缴获了一万多匹吐蕃马。这些战马平时就是花上重金,吐蕃人也不会出售。这才是最大的收获。

但这个山谷里几乎所有战马都被烧死了。

这是第一阶段最轻松的战斗。

可没有结束,还有一个扫尾战斗,同样轻松,而且收获还很大。

旺甫大摇大摆地带着两万多民夫出发了,他心中认为山谷肯定会被拿下的,鄯州与河州同样也会被拿下。现在这一片区域也许已经完全被吐蕃控制。对军事他也不大内行,放松了警戒。可没有想到,不是那么一回事。

郭虔瓘结束战斗后,迎头赶上。而血营中另一个关健人物莫贺干不在鄯州,却跑到鄯城去了,他又带着几千士兵从侧面扑来。这些都是民夫,有什么战斗力,结果看到大军到来,一个个仓皇而逃。往哪里逃,就是逃出了这两支军队的魔掌,薛嵩及时从后面包抄而来。

旺甫与所有民夫还有带来的大量牲畜,几乎全部被缴获。

到了这时候,第一阶段的战斗才真正结束,可是达坌达的梦魇并没有惊醒,跟着第二阶段战斗再次拉响。但也引来了吐蕃另一个勇将,这才是真正能进入名将榜前面的将领。



第十三章 囧与雷(九)


class="width">王画看着眼前一千几百名精壮的大汉,这是响应他的“号召”,各部族自己选出来的壮士,加入血营的。-====-

他又看了看身后,身后除了自己带回的一万人外,还有近千名各部族壮士。这一点让他很不满意。

虽然他给的时间短,可五州之地,送来的战士却不满一千人。道理他明白,王画让这些部族送来战士,同样道理这些部族也明白。王画说过了,会给优厚的回报,以他的信誉更不会食言。但这些部族在观望。得罪是不敢得罪王画的,但想让他们立即向王画献出忠心,又不甘心。

有的纯粹是不甘心,有的担心唐朝反扑,王画不能立足,今天支持王画,明天唐朝收回八州,他们部族将遭到不好的下场。

其实王画真不需要这些士兵,士兵他不缺乏,在吐蕃的剥削下,从积石山到大非川,生活着无数的吐谷浑人与党项人,他可以将他们拉拢回来,从中间选出大量战士。事实血营中几乎一大半士兵就是这样得来的。

如果真需要,他还有教民,不过他不希望这样做,现在八州百姓稀薄,一旦转换耕作模式,将严重缺少劳力。如果全部将劳力抽空,对生产力会造成很大的负面影响。

而且这些人没有经过训练,也上不了战场,至少不符合他兵不在多,而贵在精的想法。

这仅仅是一次试探,可结果就是如此,五州生活着无数的部族,只有三十几个部族主动示好,送来了九百来人。而其中一半却是贫困弱小的部族,赌一下运气的。

看着身后近千的壮士,王画心里想到,看来这一次战事结束后,有必要改变一下政策了。一味的优柔只会使这些部族得寸进尺,有可能随后的治理,还会有许多麻烦。不但治理,还会有许多部族三心二意,那个后果更严重。

至于兰州为什么有这么多部族将壮士送来,要知道在八州中兰州不是大的,只是一个下州,户部上的人口只有一万来人。当然,肯定不止这么多人,可七七八入加起来,也不过两万来人。却送来了一千几百人。这不是兰州给他掌控了,真正掌控的只有河州与鄯州,这才是血营的根据地。

这一定是听到前方的捷报,让各部产生惶恐导致的。

事实这一战立即就传了出来,听到这个消息后,各州震惊万分。

可以说从薛仁贵大非川大败后,唐朝与吐蕃交手,基本是败多胜少。

但现在呢?王画将主力带走,只是出动了一万几千人,却大败坌达延五万多人(加上民夫了),俘获了三万多人(还是加上民夫,实际俘获的战士只有八千几百人),击毙的士兵两万还出头。

能逃回去的不足三千(也加上一千民夫),付出的牺牲不到两千人,用完胜都不能形容。

还有,这一战很诡异。

也许放在内地官员还不知道坌达延,可这附近数州几个官员谁不知道坌达延的大名?这也算一个名将,可过程呢?这不说了。主要王画的埋伏。哥舒翰那一次埋伏也许还能用得到情报来解释,毕竟从积石山扑到葫芦岭,就是骑兵也得两三天时间。

但薛嵩的埋伏怎么解释呢?从大非川到鄯州城的正规道路是鄯城渡湟水奔鄯州的。细卵石河哪里根本就没有正规的道路。就算王画情报细致,得知柯赞热经过细卵石河,可那道堤坝是十几天前就开始修筑的。十几天前,柯赞热与他的手下在做什么?也许还在大非川喝酒的喝酒,放牧的放牧。

还有那个山谷,有有可能提前一个多月就在开始安排。那时候坌达延又在做什么?

难道王画一个多月前就算好了,坌达延分兵四路?

让人听了很诡异,十分不可思议,然而事实摆在眼前,不相信都不行。~~~~

同时敌人是什么人,那是吐蕃人!

对这个王画却不是很赞成的,吐蕃与唐朝交手,屡获其功,不是这时候吐蕃,也不是后几十年巅峰的吐蕃,从现在起一直到以后,就是没有他出现,唐朝与吐蕃交战开始出现有胜有负,甚至某些时候唐朝开始占上风。

最风光就是前几十年,这是因为一个人。论钦陵!

正因为这个战神存在,唐朝数次大败于他的铁骑之下。放在星光时代,他排第一位。就是放在神话时代,他有可能只次于李靖与李世民二人,与李绩、刘黑闼、李道宗、李孝恭相仿佛,甚至有可能还在他们之上。至于得到李靖半本兵书的候君集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薛仁贵没有郭待封拖了后腿,与此人交手,也顶多只能战平。’

这个人如果活着,还在帮助吐蕃的话,王画根本不敢对吐蕃动手,甚至选择在八州立足都没有这个胆量。

这不是懦弱,是明智,就象妖人裴行俭一样,明知讨不了好,何必逞英雄?

失去了论钦陵的吐蕃人,再想象以前那样风光对付唐朝,是不可能的。

山中既然没有老虎存在,那就轮到他这只猴子风光风光。

于是王画再次做了一个意外的决定,在普通人眼中,王画这一次胜得漂亮,可以向天下百姓与朝廷交待,同时因为这一次胜利,各个虎视眈眈的势力也安稳了,那么进入平稳发展阶段吧。但没有。

乘着这个机会,王画将这次胜利果实扩大化。

虽然吐蕃自称拥有雄兵四十万,可是百姓没有多少,这是一个高度兵役制国家。壮年男子平时放牧耕作,战时全部抽调。因此吐蕃只有几百万人口,却能抽出四五十万大军。

但从大非川到积石山能有多少百姓?五万多人下了海,又剩下多少壮年男子?所以在吐蕃没有反应过来之前,这一片区域吐蕃几乎处在半真空状态。这时候不抢果实,什么时候抢?

蒙古人用群狼战术杀敌,用斥候慢慢磨,磨得对方士气下跌,筋疲力尽,然后远处观望的军队冲上前来,一下子击溃敌人。王画也喜欢这样的战术,但他加入了游击战与运动战在里面。

对吐蕃人的策略同样也是用了这个战术。吐蕃太强大了,自己是吃不下来的。那么一口口咬,咬得它元气大伤。最致命的是它现在处于虚弱阶段,内有瘟疫困拢,外有各部叛乱,新君年幼,政权不稳。这时候不对吐蕃下手,难道还要等尺带珠丹长大了,吐蕃人熬过这一困难时期下手?

还有一点让许多人疏忽,吐蕃人怕热,这也是为什么看到那条浅浅的河水,那么多吐蕃士兵下河嬉水的原因。翻看史书也可以看到,吐蕃作战时间大多选在春秋,选择在夏天的很少。正是因为夏天炎热天气不适应造成的。

现在是什么时间?

从现在到七月,正是向吐蕃人动手的好时候。到了八月,想让自己动手,自己都未必乐意。

所以这一战,王画胜在谋略是其次的,主要胜在准备与细致,甚至连种种的细节因素都考虑到了。

兰州的官员也迎了出来。刘举很小心地走了过来。现在他觉得很窝囊,还是刺史,可什么实权也没有了。而且遇到困难事,王画留下来的人还要劳烦自己。但也不敢走,走没有事,王画绝对不挽留。可朝廷会同意吗?这一走,真正将兰州城交给王画。

但看着王画眼里还有些仰慕。

牛人啊,这一战是怎么打的?他硬就是没有想明白,与幕僚交谈,幕僚同样说不出所以然来。当然,到了他这个地位,可不会相信百姓嘴中所说,王画能恰会算。这中间肯定有原因,可是什么原因,就不是自己眼际所能识破的了。

看着他的眼神,王画觉得好笑。

为什么坌达延会按照他的布置走,王画肯定是知道的。战争还是政治的延续。这一战过程结束后,王画会将真相揭开,雷的是坌达延,囧的却是唐朝的某些人。正好用这个活生生的例子为自己正名。

不过他不知道,在其他人眼里,因为这一战,他渐渐开始走向半神。如果这一战结束,对方继续按照王画的布置跳舞,那么他就快接近神这个领域了。

但王画自己还一直将自己定位在老郭与老张之下,这让莫贺干很郁闷,想了半天就没有弄懂王画是虚伪,还是低调。

刘举迎了过来,拱手说道:“恭喜王侍郎为朝廷立下大功。”

王画自己说他不在谋反,事实也让人分不清他这种情况是不是在谋反。现在朝廷也没有新的指示,因此还称呼王侍郎。但他眼睛在李雪君脸上扫了一下,呆了一呆。

什么叫绝色美女,这才是绝色美女,皮肤比白玉还要洁白,琼鼻丹唇,柳腰丰乳,一对碧眼儿更夺人心魄。比他那个小妾也不知漂亮多少。不过他立即清醒过来。尽管对方再漂亮,他可不敢打任何主意的。

表面工作还是要做的,对方好歹是一州刺史,现在自己也没有公开谋反,王画也寒喧了几句。

王画随后就立即离开兰州,时间紧张,也耽搁不得。经过了鄯州,还察看了一下俘虏。战马他是最喜欢的,朝廷马场有马,可王画不太好动。这一动朝廷就有了忌讳。

其实在灵州他就听到了一些风声,朝廷准备将战马转移。这几万匹战马放在王画手里太危险了。王画说不会动,就真不会动?可往哪里转移,要么往西域转移,可现在王画弄了一个扁长形,切断了河西走廊,就是朝廷要马,也得必须经过会州与兰州。还是不太稳妥。往丰州转移,丰州也没有那么大牧场,还在突厥人眼皮底下,突厥人手有可能伸得比王画还要快。

所以这件事商议了数天,无果!

但王画同样也为战马头痛,莫贺干提前就在悄悄饲养了大量战马,可扩充的士兵数量太多了,战马还是不足。正好吐蕃人将战马送过来了。而且对付吐蕃,吐蕃马比河套马更适应吐蕃那种高寒缺氧的天气气候。

可俘虏也好,兴修水利最缺少的是什么?劳力。让各部出劳力,扯皮扯到现在,现在有了这几万名俘虏,劳力的问题迎刃而解,水利自己掏腰包,自己出劳力,等于掌握了主动权。

因此看着这些目光呆滞的俘虏,王画眼中却露出一份惊喜。坌达延送的这份礼物太大了。

可另一个问题也随之而来,那就是粮食。看来得想想办法。

王画又将各个将领召集过来。

战争从现在起,进入转换阶段,王画要开始主动发起进攻。

但将哥舒翰狠批了一顿,这一次战斗中,哥舒翰最三人中任务最重,面对的敌人最强,也是最放光彩的。可最后哥舒翰打去了冷静,追击太远,这是坌达延大意了,没有留下后手,否则因为他这一次冲动,有可能三千人全部被包了饺子。

“穷寇勿迫,《孙子兵法》这句话你没有读过?”

“营督,我错了,”哥舒翰耸拉着脑袋,认错道。事后冷静下来,也知道自己错了,侥幸没有出意外。

对他王画还是很希待的,既然认错,也没有必要再深责。

然后立即布置第二步战略方针,开始出发。

这一次行动同样是公开的,一共带了一万五千名士兵,将领有薛嵩、郭虔瓘,还有王君绰,孔黑子留在灵州,哥舒翰也留了下来,留在河州,莫贺干留在鄯州。

这同样有很深的用意。孔黑子是王画的师父,在血营中威望很高,但不是军事能力最强的一个。有他在灵州镇守,畏惧他的名声,朝廷不敢抽后梯子,各族也不敢有异动。而且孔黑子与公孙云担任过很长时间官员,与朱仝配合,能让后方不会出现纰漏。

哥舒翰留在河州,是防止坌达延狗急跳墙,使出围魏救赵之计。有了哥舒翰呆在河州,刚刚吃了大亏,相信坌达延想乘自己出兵时,攻打自己后方,也要思量思量。

哥舒翰有些不乐意,王画也不解释,又扔了一本《孙子兵法》和一本《春秋》给他:“慢慢看,什么时候明白了,什么时候告诉我答案。否则下次也别想有这个机会。”

王画这才带着军队直奔石城堡。

石城堡在鄯城的西边,靠近青海湖,东边就是九曲之地,西边就是大非川。

这原来属于唐朝的,后来薛仁贵大败,被吐蕃收了过去。

但它不是一座普通的城市,地理位置很重要。

从吐蕃到唐朝有很多道路,比如进入川西就有几十条道路,到河西走廊,同时也有若干条道路。可最大的道路却是唐蕃古道。从长安出发到咸阳,沿丝绸之路到陇山,越过陇山,进入渭州,渡过黄河,到鄯州、鄯城,然后到石城堡,再登日月山,过淌河,经切吉草原,翻巴颜喀拉山,越唐古拉山口,到逻些城。

这是吐蕃东进的重要门户,如拿下来,将会减少吐蕃对鄯州等地三分之一的威胁,而且还直接威胁大非川。

甚至王画在看地图时,想到当时薛仁贵如果不是退向大非川,而是及时退向石城堡,有险恶的地形相守,再背靠鄯州之援,未必输得那么惨。甚至王画还揣摩自己这个便宜祖师爷当时心理是不是还轻视了论钦陵,毕竟是这个猛人第一次向唐朝露出凶狠的牙齿,薛仁百战百胜,有所轻视,再所难免。依据了大非川,熬下去就能反攻乌海城。

结果这一输,成就了论钦陵,也败了自己一生的名声,而且随后吐谷浑也全部丢失,连西域四镇随之失守。还是王孝杰夺了回来。这也是王孝杰一生中唯一的亮点。

听到王画扑向了石城堡,坌达延坐不住了。

原来那次遭遇战他心中不服,现在听到王画的名字,他都产生害怕。甚至想这是那个唐人排的狗屁名将榜,以王画的凶名,自己排到第六位,他最少得在第一位第二位。

敢情到现在还想呆在前十位上。

如果让王画拿下石城堡,以王画的能力,以后就会为所欲为。最关健石城堡不象积石山,离鄯州还有一段距离,就是行军,供给也会多少给王画带来一些困扰。可是石城堡离鄯城太近了。

王画很嚣张,石城堡三面是悬崖峭壁,他就敢只带着一万五千大摇大摆地去进攻。

嚣张到了极点。但现在坌达延也不敢确信石城堡能不能守得住。

如果原来问题也不大,王画手中的兵力还没有他多,还要分兵驻守灵银等地,防止唐朝朝廷与突厥人抽后梯子,同时也要派人驻守河州与鄯州,防止自己袭击他们的大本营。这一万五千士兵有可能是王画的极限。

但现在三万精锐象打了一个水漂一样一下子没有了,能召集几万军队,可坌达延却一点战胜王画的信心都没有。

而且都不好意思向国内求援。

好歹还能抽出几万军队,不能让一万来唐朝军队就吓着了。怎么说,前面一说,后面自己什么官职都没有,而且有可能被没禄氏气愤之下处死。

“怎么办?怎么办?”他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在帐蓬里转来转去。

PS:石城堡在今湟源西,积石山是指今天的阿尼玛卿山,因为控制着川西与吐谷浑原来的地方,这两个地理位置对吐蕃都十分重要,另外还有一个在金川的安戎城,这三个地点在历史上唐朝与吐蕃多次发生大规模的激战)



第十四章 囧与雷(十)


class="width">“二郎,兵书上不说是兵贵神速,为什么这一次行军速度那么慢?”从鄯州到石城堡如果快顶多一天多,以现在王画手中几乎全骑军的速度就解决了,但王画慢腾腾地,生生走了两天,还没有到达。<<>>所以李雪君奇怪地问。

“雪君,攻打石城堡要携带攻城器械吧?你也知道的,石城堡易守难攻,所以攻克下来,需要很长时间,牧草东边就是九曲,但士兵要携带粮食吧?”

但带了许多粮食以及攻城的器械,还有其他的一些古怪东西。因此除了一万五千军队外,还抽来了大量民夫牲畜马车牛车。王画这是正规的打法,就是坌达延袭击河州与鄯州,还带了一些攻城的器械,况且前去攻打石城堡。

可是李雪一双美丽的碧眼儿,却翻了一个白眼,那意思是信你才怪。

两人骑在马上,走在队伍的前列,一个高大魁梧,一个亭亭玉立,看上去无比的般配。虽然李雪君作为一个女子,走在这军队的前列,让人有些怪异。可就没有一个血营士兵提出异议,相反,他们心中反而很赞成。

李雪君也成了另一个传奇,先是孤身深入突骑施,然后与王画携手,杀出了皇宫。几乎没有人看过李雪君与谁交过手,但这份身手,也在他们时常的想像中。

李雪君不相信王画行军那么慢,是他所说的那么简单。

同样,坌达延也不相信王画那么简单,尽管明理上王画应当这么做。

他到底要做什么?

坌达延抓破脑袋也想不出来,他快要急疯了。

这份捷报也传到了长安,不是王画传的,他会传,但战役并没有结束。这是地方官员传的。

当时朝堂上早朝的所有官员一个个嘴张得老大,十个人有九个大臣的嘴里能塞进鸡蛋。

王画不是在灵州吗?怎么就已经打了起来?而且胜得还如此悬殊。难道坌达延是一个草包?还真有大臣这样想。可真是草包,吐蕃会让他负责积石山与大非川?要知道唐朝主要敌人是吐蕃与突厥,同样吐蕃主要敌人也是唐朝。它们想扩张,无论是九曲还是河西走廊,都是水草丰美,能牧能耕的地方,可这些让吐蕃人垂涎的地区却是唐朝的领土。

坌达延负责的区域可以说是吐蕃最重要的区域之一。

结果询问,一问有不少人对吐蕃大致情况还了解的,坌达延非但不是草包,而且还是一个吐蕃名将。

可这就不懂了,既然是名将,为什么输得那么惨?

击败吐蕃,君臣都高兴,王画夺回石城堡对唐朝意义更加重大。可是满朝君臣,却感到了一股冷气。

李显坐在龙椅上,明明是一个好消息,可却觉得这七月天大殿里却刮起了阵阵寒风。他嘴张了张,想问,半天没有问出来。

张说却在心底叹息一声,如果不是韦氏乱政,那能有今天这种难堪的局面。或者王画能得到朝廷提供的支持,说不定真能将吐蕃消灭了。难怪他在地图上将吐蕃与突厥划为最中央的大州。可惜了。

但这样一来,更加没有一个大臣敢主动提出向灵州发兵,从王画手中将八州收回来。

同样,老百姓也很迷茫,毕竟唐朝掌握着国家的机器,朝堂上没有明确的表示,可暗中让各州县官员宣传王画谋反叛国。可现在王画的举动算谋反吗?既然不动声色地将吐蕃打得这么惨,他不能迅速将八州扩张?既然谋反,又何必真的招惹吐蕃这个强敌?

王画不是没有想过消息传出去,会有什么反应,他要的就是这种反应。

现在他已经到了石城堡,来到后也看了看,石城堡说是一个城,不如说是一个欧洲的古城堡,并没有多大。原来是什么样子,王画不知道了,但他知道原来这里只是一个军营,也修了一个小的城市,但肯定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现在城头上一排整整齐齐的垛口,防止敌人从下面抛射箭矢上来的。

垛口里有一个圆孔,这是利用它来向下射箭的。这是普通城墙结构。但挨着城墙有三个瓮城,瓮城上有一排扭转的旋梯。这就带着浓浓的吐蕃建筑风味。看来是后期吐蕃占领后再次修建造成的。

这个高大的瓮城,无疑增加了在敌人进攻时的杀伤力。

虽然它不是很大,但防御能力已经十分强悍。

历史上因为唐朝将九曲献给吐蕃,吐蕃再次将石城堡交还唐朝,以赤岭为界。不过后来吐蕃看到它地理位置重要性,再次夺回去,唐朝又夺回来。正因为这个修建,每一次争夺战皆是惨烈无比。

石城堡只有两千士兵,这也是早就刺探好的情报,可并没有因为强敌到来,而感到紧张。

这是一个人造成的,听到王画到来,柯赞热立即从大非川赶来,亲自镇守。

这也是一员勇将,王画心中有些钦佩。但钦佩不代表着王画就会放过柯赞热。

可王画并没有攻城,没有坌达延想像的那么复杂,正面攻城,他得要多少战士来堆,才能将这个城拿下来,有可能拿下来过后,手中要折损一半兵力。这值不值得?难道他真想拿下石城堡,然后再夺下大非川,接着攻下乌海城。脑子坏掉不成!

不过拿下石城堡他还真有方法,不过他没有用。

转了一圈,下令将石城堡唯一的通道堵死,想不死都不行,就在这条通道上扎下大营的,正好通道通向南方,不远处有一条小溪,可提供水源。王画也没有提望切断石城堡的水源。石城堡里存有大量粮食,虽然四面环山,可地基低洼潮湿,因此可以打水井,足以让城里面的士兵战马有食用之水。

所以王画做了另一件事,派出一万士兵翻过赤岭(日月山),这里往西已经真正属于吐蕃人掌握的地方。然后开始了行动,从尉迟川(倒淌河)一直到莫离驿、大非川开始掳掠百姓与牲畜。

这一地区生活着大量吐谷浑人,现在吐谷浑人在史书上说它真正亡国了。不过它还有一个傀儡政权,吐蕃扶持了一个吐谷浑可汗,只是以甥自居。而且在吐蕃各小部族中,吐谷浑的可汗以及下属的官员都护、千护很有地位的,远胜于党项人与汉人。当然地位最低下的是汉人官员,纯粹是一个玩物。

这一点就象汪精卫一样,通过这个傀儡的可汗,奴役吐谷浑百姓。所以吐谷浑百姓并没有受益,征税残酷,所产六成以上的粮食(主要是青稞)贡税,因为工具落后,所以用羊背,如果指定日期来临来不及交税将会重处,所以有的百姓不但用羊,而且用牛背粮贡税。这只是赋税。还有兵税,吐蕃参战,吐谷浑必须出动大量战士。就象这一次坌达延出兵鄯州,不但从吐谷浑调出四千多名最强壮的士兵,而抽调了六千多百姓做劳力去拉粮。

所以大量吐谷浑人逃向唐朝。

不过这一带水草丰茂,还是生活着许多各族百姓。

王画就是针对这些百姓的。

一个区域一个区域的俘获。实际上这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本来大多数百姓就想逃离这个苦海,可是吐蕃人加上自己的可汗将他们看得很紧,没有办法逃离。现在王画派军队掩护,十个人有八个人反而高兴万分。

这也是王画的功劳。从莫贺干时,就暗中收留了大量吐谷浑与党项逃民,并且对他们也很好,几乎就没有什么税役。至于兵役,在这一带几乎司空见惯,莫贺干抽调了大量青壮年,并没有引起反感。王画到来时,将这个潮头引到巅峰。不但收留,还派这些部族的勇士暗中回去鼓动。

这造成有许多人生活不下去,爬上了赤岭,眺望着临蕃城(湟中哆吧)、绥戎城(湟源县南)、定戎城(临蕃城西南六十里,这三小卫星城加上鄯城是拱卫鄯州安全的)发呆,认为那边是天堂。

因此,这一次的俘获很怪异。

但王画这是在用手打吐谷浑可汗的脸。

吐谷浑族民很多,现在的青海远不是后世的青海,虽然冰雪还是那个冰雪,但大多地方水草长得很茂盛,人口密度一点也不亚于银川平原。从大非川到积石山生活着两百多万百姓,顶盛时吐蕃一次性从吐谷浑与党项人两部就抽调出来二十多万大军侵犯唐朝。

但那么多地方百姓你不俘获,非要跑过赤岭来干嘛?

无他,因为吐谷浑牙帐就在离王画俘获百姓地区不远的地方(共和县铁铁不卡)。

吐谷浑可汗莫贺差一点想召集军队,不等坌达延发话,自己与王画单挑了。被部族中的长老拉了下来,他只问了一句:“大汗,你能指挥多少部?”

莫贺听了一下子泄了气。虽然吐蕃扶持了吐谷浑可汗,可正宗的可汗诺曷钵带着数千牙帐,在五十几年前投奔了唐朝。唐朝随后将他们安置在灵州鸣沙县。随后历历数数有百姓叛逃,唐朝政府也来者皆受,打散了安置在河西走廊一带。现在几乎与唐朝融为一体。

但吐谷浑在吐蕃境内还有许多部族,虽然自己明义是吐谷浑的可汗,可因为受吐蕃指使,发行的号令还没有吐蕃人发行的号令管用。

现在王画威名之下,那一个部族愿意听从自己调动,与王画拼命去?

不过他心中还是不甘,你与达坌延打就打,何必弄到我头上。你送金城公主出嫁时,我与母后还率众亲迎,对你们盛情款待过。这分明不是恩将仇报吗?

他还在继续咆哮如雷。

这时他的母亲墀邦也将他拉住说:“莫贺儿,写信送给逻些城吧。”

墀邦不但是他的母后,还有一个特殊的身份,吐蕃的公主。敢情吐蕃人也将唐朝这一招学来了。可人家学得巧妙,我嫁女是赚钱的,是奴役的,唐朝嫁女反而严重倒贴。

这个老皇后现在看出来了,坌达延不是王画的对手,再让王画折腾下去,有可能从积石山到大非川全面失守。自己与儿子都能成为王画的俘虏。还别说,王画真动过这个心思,想俘获这个吐谷浑伪可汗与吐蕃公主,难度并不大,只是考虑到吐谷浑各部的反应。怕有可能引起众怒,所以才打消这个念头。

他俘获百姓也不是真正很想。

百姓俘获回来干嘛?他也不会象吐蕃人那样抽去六成税务。还要找地方替他们安置,甚至有可能因为匆匆忙忙掳来,还要补助他们暂时的口粮。真正想要百姓的时候不是现在,而是明年,到了明年,大量耕地开耕出来,粮食也不紧张,也腾出大片田地出来,到时候掳来的百姓才多多益善。现在不行,最少不是好时机。

这是为了最后战略目标的。

军队扫荡了三四天,去的时候是一万人,回来时却达到了两万多人。有一万多百姓,连牲畜帐蓬行李一起带回鄯城,交给了莫贺干安排。

但没有结束,大军回来后,再次翻过赤岭。

因为扫荡,自石城堡到大非川皆是草木皆兵,王画再次派出大量斥候,前为大非川。

这些情报象飞雪花一样,飘到坌达延的手上。

他有些看不懂。难道王画这是有意声东击西?故意高调攻城石城堡,实际上将石城堡堵死,然后暗中进攻大非川。想到这里,他全身冒了一把冷汗。大非川本来同样是一座军营,吐蕃击败薛仁贵之后,新建了一座城市。

并不大,里面也没有多少百姓,可里面有许多粮草以及物货武器。而且夺下大非川,石城堡就成了一座死城,南可以直指乌海城,顺便还可以将莫贺母子掳获。到时候自己更加没有办法交差了。

或者还是声东击西,故意攻击石城堡与大非川,其实不是,打的百姓主意。这个掳获的速度很快,王画手中最缺的是什么?百姓,别人认为百姓是一个累赘,可是百姓到了他手中能发挥巨大的作用。在钦州就证明了这一点。有了百姓,就有了生产,有了生产就有了供给,而且百姓越多,他手中的兵力更多。如果象这个速度继续下去,一个月下来,掳去十几万百姓,王画将会如虎添翼。

也不一定如此。但王画这一来,将坌达延逼上梁山了。不战也得战。

而且坌达延又听到一条消息,将他逼到决一死战的悬崖边。

本来以为最少石城堡没有事,可王画又捣鼓一样东西。

本来王画是准备制作热气球的,正好石城堡三面有山,人爬到山顶上,用绳子固定好热气球,借着风势,将它升到石城堡上空,然后往下扔炸药。保证石城堡里士兵没有任何士气。

可怕人联想到洛阳那个武三思的大像,事情也不大,他现在不是努力正名吗?吓唬吓唬对方,破坏掉自己整个长远的计划不值。因此没有推出。

但他推出一种东西,滑翔机不象滑翔机,风筝不象风筝,从山顶上往下滑落。但没有往石城堡里滑落。

可人不是傻瓜,本来石城堡难攻就是在守住正面,其他三面环山。现在有了这个古怪的东西,只要在夜间悄悄滑落到石城堡里,还守个屁城?

看着血营士兵在空中往下滑落,一边滑一边还发出好玩的大呼大叫,柯赞热滑一次头皮麻一次。也吓着了,士兵分成两组,日夜守城,夜晚还将火把燃起,照亮天空。

可王画能推出这个古怪的东西,必然能推出其他古怪意想不到的东西。城中守军无论柯赞热督促,士气大跌。现在王画是没有攻城,如果攻城,有可能猛烈攻打几回,守城的吐蕃士兵都能投降。不投降有什么下场?巴松一万人活了几人,坌达延一万人又活了几人?

坌达延一听眼睛就绿了。

这样下去,不管王画是不是对付大非川,是不是为了百姓,首先石城堡眼看就不保了。立即下令,重新征召士兵,并且为了增加胜利的砝码,强行逼迫各部派出战士。

下完命令后,心中十分悲戚。这就象下棋一样,对手将你的套路摸得一清二楚,甚至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下面会下什么棋,但人家却早算好了。可对方下什么棋,到现在都没有看出来。这个棋能下好么?

尽管他还能至少征召四五万士兵,在数量上取得绝对的优势。可是坌达延觉得心中总没有底。能不悲戚么?

坌达延在家中愁白了头发,王画还继续他嚣张的行动。这仗还没有打,就收获了三万多百姓。但王画也十分郁闷,这百姓掳得越多,外表看起来风光无比,而且自己这样在吐蕃境内嚣张,也是风骚无比。

连老郭在西域听到后,都直流吹拉子,这小子太牛了。

可不是这样的,这个百姓掳回来越多,如果朝廷不松口,马上就出现短粮现象。

还有一点,还必须将他们隔开,也不知是天气原因,还是其他原因,这个百姓有瘟疫,牲畜也有瘟疫,弄得吐蕃元气大伤。到现在还没有停止肆虐,这些人与牲畜带回来,弄不好将这个窝害与给自己沾染上。

但就在这时候,坌达延出动了,一共征集了四万军队,至少从数量上看,吐蕃人占了优势。而且一旦交战,石城堡的守兵还能象刘秀那样来个里应外合,取得大捷。

这是表面的东西,坌达延不相信王画看不出来。因此这一路行军十分小心。有河的地方立即渡过,让水淹怕了。有林的地方立即停下来,派无数斥候到树林中察看,连旮旯里都搜了一遍,然后才开始穿过树林,这是让哥舒翰打怕了。有枯树烂草与破烂房屋的地方,也要察看一下,是让火烧怕的。

还不止如此,因为炸药面世了,这玩意儿是埋在地下面的,一路行军还要察看地面有没有被人挖过。越临近石城堡,还真找出了几处嫌疑的地方,可让士兵将地面挖开,却一无所有。

四万军队,几乎清一色是骑军,硬是让他行出一个步兵速度。

这个仗还能打好么?

坌达延稳妥是稳妥,可还没有到达石城堡,士兵也同样大跌。

于是更风骚华丽的尉迟川战役悄无声息地拉响了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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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囧与雷(十一)


class="width">“高校尉,你说我们营督这个人是什么样的人?”哥舒翰骑在马上得意洋洋地向高奚奴问道。<<>>

在他身后有五千士兵,化装成平民百姓运送辎重。当哥舒翰看到辎重时,已经估猜到王画的用意,以及这一战的最终目标。

“聪明,”高奚奴在马上正色答道。

没有说勇敢,没有说才华过人,只说了一句聪明。这是第一阶段战役留下的影响。王画并没有上战场杀敌,甚至本人还在灵州,可是早在一个多月前就决定了这场战役的走向。这是智慧的结晶。

“错,我们营督其实很猥琐,”哥舒翰说完后,大笑起来。这一战太猥琐了。

高奚奴不敢答话。

一行人来到王画军营。因为坌达延大军逼近,派出去掳获百姓的军队也一起回来了。

哥舒翰将带来的辎重送到营中,立即被王画喊了过去。

在背后哥舒翰敢说王画猥琐,当面可不敢说,站在哪里就象阎罗王前的小鬼,恭恭敬敬。高奚奴站在一边看到哥舒翰的样子,很想捂嘴发笑。

不是怕王画,哥舒翰是怕王画再让他进冷宫。看到战友们在吐蕃境内嚣张,很让人爽快。可却没有自己的份,在河州只能干瞪眼。接到王画命令后,他意识到王画是将他释放出来了。一路上兴奋不己,连评价王画猥锁的话都说了出来。

但王画并没有立即应允,他问了一句:“哥舒翰,这几天有没有看我给你的书?”

“看了,”哥舒翰也是无语。《孙子兵法》都看了十几遍,《春秋》也看了两三遍,难道非要自己倒背如流才行。不是看书就会打仗的,韩信从来不看兵书,所向披靡。赵括兵书战策,倒背如流,可一上战场就葬送了赵国四十万军队。但他不敢对王画反驳。

当然,如果他敢用这两个人来反驳王画,百分之百,准得又回河州了。

那是特例,不好比,比如爱迪生自学成才,但有几个爱迪生,有几个韩信。正规获得知识的渠道还必须经过学校,军事知识同样也来自书籍。然后再次将知识活学活用,别象赵括那样玩就行了。一个将领读兵书肯定比不读好,这也是关羽、薛仁贵、狄青、岳飞开始绽露头角时,立即学习,为自己充电的道理。

“那我再问你,为什么让你镇守河州?”

这几天哥舒翰早找到了答案,但不是看兵书来的。他立即答道:“营督,我知道了,因为我们兵力不足,现在一万五千精兵抽调于石城堡下,有可能坌达延利用我们这个空档,采取围魏救赵的办法,袭击鄯州与河州。其中河州可能性最大,鄯州离石城堡还比较近,能及时救援。可是没有准备,坌达延袭击河州,想救援都来不及。因此才派我到河州城的。而且他刚刚败在我手上,心理上有些畏惧。”

“嗯,答得也算正确,但我为什么又让你赶来石城堡?”这也是一个刁钻的问题。换作大郭,王画断断不会这样问的,问了也有可能答不出来。这是王画对哥舒翰的期盼。如果哥舒翰连这个问题也答不出来,不客气,还得回河州城呆着吧。

“我知道,营督这次战斗用了围点打援的策略。所以让我带来了这些辎重。但这样一来,必须要剽悍的将领冲锋陷阵,才能引起敌人更大的混乱,就象营督当年在繁畤一战一样。而且坌达延也亲自来到军中,袭击我们后方的可能性已经很小。就是袭击,一坌达延不会亲自前去,第二坌达延抽调了四万军队,袭击的规模也不会很大。有稳妥的刘校尉坐镇河州,也能坚持到我们将战斗打完。”

还有一条理由哥舒翰没有说,因为王画的安排,所以这一战必须全部用胡人,而且是党项人、吐谷浑人以及西突厥人,连东突厥与室韦人都不行。

这样,刘统也没有资格参战。包括薛嵩与郭虔瓘,只有王君绰因为是本西北人,虽然是唐人,可长相与中原有异样,这才勉强可以有这个资格。这样一来,自己将会是这一次行动的主力。

而王画与薛嵩以及郭虔瓘会参战,但必须在坌达延阵营完全混乱后,才能参战,以减少不必要的损失。

可这话只能意会,不能言传。不然传出去,有可能造成岐义,使血营汉蕃士兵产生分裂。

当然王画也不会傻呼呼地追问清楚。

这样问,也是提醒哥舒翰下次动脑子,不要动不动不顾后果冲向积石山。

“你下去准备吧。”王画让哥舒翰下去。也没有多少时间了,估计明天晚上坌达延就能到达尉迟川,王画已经将哪里当作这次会战的主战场。这是第二阶段的会战,但也分成了若干部分,第一部分就是自己兵进石城堡,包括有意高调派出斥候刺探大非川,以及掳获百姓,在山上表演飞天,这是作战的开端,逼迫坌达延出兵的。第二部分就是即将来到的尉迟川会战。然后还有尾声。

这一阶段结束后,王画开始撤兵了。

当真进攻石城堡?不要说石城堡,就是攻下大非川与乌海山,王画也不想要。这一要吐蕃准得急,一急派出十万二十万大军前来,王画就是有本事胜利也是惨胜。如果导致这个局面,朝廷不会介意,乘这个机会将八州收回的。

主要还是以消灭敌人有生主力为主,一点一滴地削弱对方的力量,顺便看能不能捞一点好处。

月亮升了起来,柯赞热依然站在城头上。

这十几天,让他每一天生活在提心吊胆中,原来还仗着地形之险,可自从看到血营士兵每天从那个山上往下飞,他就开始进入一个噩梦之中。而且最让他郁闷的是,明显血营士兵还没有掌握好这种新事物,叫什么名字,他不知道,因为从城头上他看到每当士兵落地时,那个王画就给他们做讲解。这是练习。

练习就练习吧,你何必在我眼皮底下练习?这不是恶心人吗?

至于外界的情况柯赞热就不太清楚了,但他在城头上看到过血营将大批百姓向鄯城方向迁移。

这让他感到很悲哀,什么时候吐蕃堕落如此?是吐蕃堕落了,还是敌人太强大了,象不可逾越的喜马拉雅山。

就在这时候,血营大营点起了无数的火把,无数士兵拱卫着那个可恶的王画来到石城堡城墙下,王画大声向城头上喊道:“我是王画,要与你们柯赞热将军一谈。”

“我就是,”柯赞热探出了头。

但他眼里有些诧异,更升起一种不安。

城墙下王画身后有许多人,多少人一下子是数不出来的。但已经换下了原来的那种鱼鳞甲,穿上了吐蕃的扎甲,跨下的座骑也是吐蕃马,连弓箭手中的武器,都是吐蕃兵器。

并且除了王画外,几乎看不到一个唐人。如果不是王画在此,柯赞热还以为是自己吐蕃军队来到石城堡下。

这让他嗅到了一种浓浓的阴谋。

战马盔甲武器,毫无疑问,是王画手下三次战斗缴获的。

而且不知道王画俘获了多少吐谷浑人,这些人手中也有一些武器与战马。至于现在队伍中清一色的蕃人,更好理解,王画血营现在的蕃人士兵占到十分之九还要强,几乎是清一色的蕃子士兵。

但为什么要换装?

“你就是柯赞热?”王画扫视了一眼,一个三十刚出头的中年人,脸色黝黑,长得很魁梧。

“正是。”

“柯赞热将军,我听过你一些事迹,对你很欣赏。”

柯赞热以为王画想要招降他,在城头上没有回答。他误会了王画意思,王画根本就没有招降柯赞热的意思。这种人多半不可能为他所用,他另有用意的。

“柯赞热将军,我围困石城堡十七天了,如果想攻克它,相信你也知道,我会在一夜之间就将它拿下来。但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不将它拿下?”

柯赞热同样没有回答。王画有了那种古怪的东西,拿下石城堡,并不是没有可能。如果他不将它亮出来,借着夜色的掩护,一下子来个神兵天降,飞入城中,甚至只要更少的损失,就夺下石城堡。

但柯赞热怎么承认这个严重打击士气的事实?

王画微微一笑,他也没有指望柯赞热回答,继续说道:“还有,我有意派出斥候,高调刺探索大非川的情况,让你们统帅得知。以及我刻意俘获大量百姓,将他们押回鄯州。你知道这是为什么?”

柯赞热依然没有回答,但看到王画的装束,他已经明白一大半了,身体不由地打了一个冷战。

虽然在城墙下,王画眼力很好,柯赞热这个小动作王画还是借着火把的光芒看到了,他又说道:“不错,柯赞热将军,果然你反应过来。我这是逼你们家元帅出兵,然后换成你们吐蕃人的盔甲,连夜冲进你们吐蕃人大营。这样使你们士兵敌我难分,化解我兵力少的劣势。制造一场混乱,一举击溃你们元师的四万军队。哦,顺便告诉你,你们家大帅正将军队驻扎在尉迟川前。”

从石城堡到赤岭只有二十里路,这也是石城堡地势险恶的原因。这是吐蕃新近大败,否则在兵力相等的情况下,只要坌达延与王画形成鏖战局面,柯赞热从石城堡出兵,两头夹击,王画军队马上就会崩溃。

赤岭也不是一个小山,可是王画是清一色的骑军,关健是赤岭上除了一个当初吐谷浑与唐朝互市的承风戍,现在还继续成了吐蕃与唐朝互市的重要的地方外,几乎没有什么关卡。过了赤岭,就是尉迟川。

也就是说,王画如果是清一色骑军前去,顶多两个时辰就到达了尉迟川。而这时候正是三更多时分,也是一夜中正是好睡的辰光,同时也正是夜袭的好辰光。

柯赞热又打了一个冷战,这回忍不住了,他怒喝道:“你这个魔鬼!”

“我是魔鬼?好象我兵出灵州,是你们吐蕃人先招惹我的吧?不过柯赞热将军,这事关到你们吐蕃四万大军的生死存亡,要不要杀出去,通报你们家大帅。只能你能杀出去,这才能使你们家大帅以及四万士兵有一线生机。不然,就来不及了。”

王画说完后,不理睬柯赞热的反应,离开了。

看着王画离开,柯赞热心急如焚,他立即下令,召集一千士兵,准备生生杀出去,那怕只要有一人杀出去,将消息通知坌达延,也能挽救四万大军即将迎来的噩梦。

可就在他再次准备命令打开城门时,看到通道口那黑压压,悄无声息的连片帐蓬,夜风一吹,忽然冷静下来,他先是哈哈大笑,他知道为什么王画临袭击前,要对他说这件事原因了。

差点上当了!

可他嘴角慢慢变成浓浓的苦笑。这是王画故意利用自己焦急的心理,诱引自己带出大部分兵力出城的,想到了心理战,他想到了上一次战役为什么输那么莫明其妙的原因了。

可怕的对手!

城门还是打开了,不过一千人变成了两百人,而且分成了四十个小组,五人一组。这不是冲出重围,而只要有一人安全逃出,就达到了目标。不但分成了四十个小组,还让他们散得远远的。

这无疑更加减弱了这两百人的战斗力,但增加了少数人逃出生天的机会,同时也防止对方射箭,散开后可以在箭雨下多存活下来一些士兵。

两百士兵一拍座骑,知道是生死关头,不但用力拍打,甚至有士兵用直刀在马背上刺上一刀,刺激战马的爆发力。

柯赞热继续站在城头上观看,血营依然很安静。自从王画带着士兵离开后,血营大营将所有灯火都熄灭了。这也是柯赞热唯一的一次机会。如果这两百人冲不出去,再冲时间上也来不及。毕竟王画一行,全部是骑兵,速度同样不慢。

两百人散成一个扇形,可来到大营前,这个扇形不得不再次聚拢,因为有木栅栏阻住了战马,只好从门口冲进血营连片的帐蓬里面。一个个鱼贯而入,然后柯赞热听到了兵器交接的声音,以及自己手下垂死前的惨叫声,渐渐再次化为一片寂静。虽然因为黑夜,没有办法看见有没有士兵冲出去,可从兵器声与惨叫声中,能分辨出来,这两百人前进没有多远,就平息了。有可能全军覆没。

柯赞热叹了一口气,心里想到,果然如此。

但他强忍着痛楚,也没有再下令士兵突围。

而在赤岭的另一侧,坌达延也没有入睡。分明只隔着一道山脉,如果是以前,他也会想到夜袭,但面对王画他不敢了。王画不在鄯州,在好几百里之外的灵州,摇控着指挥,三次战斗,都是用埋伏将自己军队击垮的。现在王画亲自指挥,他不敢冒任何风险。

所以这一次他是步步为营,节节推进,我远离水源,远离火源,远离树林,一步步到达石城堡。看你布置什么埋伏,这种心理导致现在他这种局面。傍晚来到尉迟川前,尽管这条自东向西的河流是流向青海(青海湖)最小的河流之一,可是他还是不敢将大营驻扎在尉迟川前,离它最少六七十米。而且选择在一片开阔的高坡上,没有树木,只有一片碧绿的青草。

夜袭,真不敢。赤岭树木茂盛,高低起伏,正是埋伏独天独厚的好场所。不但夜晚最好不能进入,就是白天他也打算派出大量斥候在道路两边仔细察看。

扎下大营后,他再次派出大量士兵分班次巡逻。戒备森严到了极点,也小心谨慎到了极点。

但是他在想,王画到底要做什么?

他不相信王画就不明白,一旦让他以这种稳妥的步伐进军到了石城堡,虽然不怀疑王画血营的战斗力,可自己却在兵力上占了绝对的优势,而且背后有柯赞热,他是自己手下得力爱将,时机来临,柯赞热不会愚蠢地放过去的。到时候王画只能大败。

这中间一定有阴谋!

越是离石城堡近,他心中这份忐忑不安的心理越是严重。

是什么阴谋呢?

坌达延苦思不解。

夜更深了,不远处传来曲曲的虫鸣声,六月过去了,七月也到了中旬,虽然白天很炎热,但夜晚开始凉快起来。这个夜晚也是最适宜吐蕃人的天气。

随着夜风的吹拂,能听到不远处尉迟川河水的流淌声,以及远处赤岭的松涛声。

就在这时候,他听到了巡逻士兵吹响了号角。袭营?坌达延有些不相信,在自己警戒之下,王画纵然袭营也未必能讨得了好啊。但他还是一骨碌爬了起来。

来到帐外,看到远处无数的黑影黑压压而来。在这里,吐谷浑不可能对他们攻击的,那么只有血营了。但坌达延还是不解,王画这也太嚣张了吧。这样公开袭营,当真自己四万军队是吃素的?

对方速度很快,一眨眼功夫就来到了坌达延营地前,然而坌达延不由地揉了揉眼睛,然后抬起头,看着对方,又揉了揉眼睛。然后脸色就白了。



第十六章 囧与雷(完)


class="width">一力降十会,固然不假,力量的极致,无巧可破。<<>>

但反过来能不能说,巧到了极致,力量也无可奈何?就象东方不败的绣花针一样,同样天下无敌。

现在如果提问坌达延这个问题,坌达处却不知道怎么回答,就象是先有鸡后有蛋,还是先有蛋后有鸡一样。

就是这种怪异的感觉,不能说王画纯粹是以巧破拙,那有这个样子的巧?虽然是袭营,可是轰轰隆隆而来,即便是袭营,也是嚣张到了极点,狂放到了极点。

但也不是一味地狂放。如果正常来袭营,坌达延都不会头痛了。

血营前来夜袭,他们身上穿着的是吐蕃扎甲,手中拿的是吐蕃武器,战马都是吐蕃马,再看人,清一色的蕃人,一个唐人都没有。如果不是头脑清醒一点,还以为是自己人。

这一旦让他们冲进大营,怎么能分清敌我?

而且士兵刚刚惊醒,就是组织一道最坚硬的防线,将血营士兵拦在大营外面也来不及了,甚至有士兵到现在连盔甲都没有来得及穿上。速度太快了,看来王画也意料到了这一点,一路上有意保存马力,到了近前才发起急冲锋的。

还是大意了。早知如此,在大营外面也学习唐朝人,扎下一道木栅栏。只有将敌人挡在大营外面,才能甄别出来。

但吐蕃人能有这个习惯么?而且也不想像傍晚时分因为害怕火攻,他看到能燃烧的东西都避之不及。

不对,还是有办法的。坌达延是一员久经沙场的勇将,这一刻他立即想到一个问题。一旦冲进来,自己手下没有办法认出血营士兵,但王画这一次出动了许多士兵,不知多少,也来不及判断,但估计总在一万人左右。这么多人也同样不可能每一个士兵都相互认识的。

他们肯定做了记号。

是做了记号,但不是在脸上画着图案,也没有在盔甲上做一个标志,更没有在手腕上系一样东西。甚至连战马身上都没有一个记号。这个记号很隐秘,是缰绳,但不是记号,所有战马缰绳都是新的。

吐蕃士兵也有不少人因为马缰绳磨损,换上新缰绳。这个问题也不大,主要是先让吐蕃人乱了起来,产生崩溃。然后才亮出第二个记号再次甄别。

所以这个记号很隐蔽,也不容易让人想起来。如果正常情况,让坌达延慢慢去观察,肯定是能看出来。但无论是谁,第一个反应是看人看盔甲看战马,也有可能会看缰绳,这是看有没有特殊的颜色图案与事物,不可能会看缰绳新旧的。

就是换成王画,站在坌达延的角度,第一时间也不会看这个缰绳新旧。

同时也不会给他多少时间却区别。

因为血营已经杀到眼前。疏疏地一片箭雨落下来,也让几十个血营战士从马上倒了下去。可是血营士兵已经如狼似虎地杀进了大营。

随着哥舒翰一声暴喝,一万士兵分成了二十个小队,冲开了一个缺口,踏入吐蕃大营。

这也是王画的授意,分少了,因为人数太多,太明眼,马上就让吐蕃人识别出来敌我。也不能分成太多,如果分成一百队两百队,杀伤力减弱,还不好配合。因此分成了二十个小队,每队五百人,放在整个混乱的大营中,难以识别。同时五百人也能组织成一把小小的利刀。

二十个小队象二十只恶狼,在吐蕃大营中掀起无数腥风血雨。不是吐蕃不勇敢,就是现在没有论钦陵带领,吐蕃人同样很勇敢。主要现在这种情况,他们看不出来那一个是敌人,那一个是战友,手里举着武器,许多人来及时地上了战马,可不知道该不该砍下去。

但最后还是砍了下去,你不砍人,别人要砍你,为了自保,不管是不是战友了,况且这时候一个最致命的弱点暴露出来。这些士兵本来就不是来自一个部落,甚至不是来自一个种族,有可能平时因为争夺牧场水源还发生过纠纷。难道为了这样的战友,牺牲自己的生命?

血字营因为有这根缰绳,不会自相残杀。但吐蕃士兵开始为了自保自相残杀起来。

可还没有崩溃,崩溃是随着哥舒翰一个眼尖的手下发现坌达延开始的,他吼了一声:“那就是坌达延。<<>>”

这一吼,血营几百个士兵立即调转马头,向坌达延冲了过去。坌达延见势不妙,而且也意识到今天晚注定大败,于是做了一个懦弱的选择。逃跑!又带着一群亲卫,开始向南逃窜。

哥舒翰正好看到这一幕情形,本来军事天赋就十分优秀,这段时间让王画强行灌输了大量的兵书战策,这份时机他怎么错失?没有追坌达延,而是吼了一句:“坌达延逃跑了。”

这一声吼得很大,许多吐蕃士兵扭头看去,别人不认识,坌达延还能不认识吗?主帅都逃了,自己还打个屁。葫芦岭的崩溃再次产生。

然而就是逃跑,也没有办法逃跑。

王画骑在马上,用望远镜看着远方,在坌达延还没有逃跑之前,他就看到吐蕃大营已经乱了。在坌达延逃跑的时候,王画再次带领七千人掩杀上来。

战斗还在继续,但现在不能称为战斗,只能用一面倒的屠杀来形容。而且随着吐蕃的崩溃,战场开始散乱,血营士兵掏出了第二个标记,一条红丝巾系在手腕上。这省去了甄别的时间,更增加了杀敌的效率。

但王画来到哥舒翰面前,吼了一句:“哥舒翰,你又忘记了?”

哥舒翰正杀得来劲,听到王画喊声,心中想到,啊呀,差一点又忘记正事。立即按照原来的吩咐,带着五千人丢下战场不顾,继续向南奔去。

其实这时候战役从第二阶段,转换到第三阶段。第三阶段不是战场,而是大非川!

坌达延气喘吁吁地逃到了大非川城下,叫开了城门,这才松了一口气。但他还是惊魂未定地回头看了一眼,这一战将他杀惨了。甚至有可能他下次连与王画对敌的胆量都没有了。

扭过头,坌达延眼中露出一丝惊喜。因为跟在他后面,也有许多吐蕃士兵涌了进来。要知道现在能逃出一个是一个,逃进城中还有城墙保护。逃不进城在那个魔鬼的追杀之下,十有**会被那个魔鬼击毙。

但他中又露出惊恐。不对!绝对不对!在如此匆匆忙忙之下,不可能有这么多手下能跟上来的。他眼睛眯缝起来,然后大叫道:“关上城门,关上城门。”

这时候他惊恐之下,还没有注意到那条红丝巾,但他看到一员小将,可不是在葫芦岭上让他吃了苦头的那个哥舒翰?

但已经迟了,哥舒翰利索地从马匹上跳了下来。连栓也没有栓一下,反正这城里的每一样东西最后都能带回去的。跟着其他的士兵同样也翻身上马。哥舒翰大步流星地从闾墙登上城头,手起刀落,两个正要拉上城门的吐蕃士兵被他砍去了脑袋。

守卫在大非川的吐蕃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自家人杀自家人了?

坌达延再次吼道:“他们不是我们的人,是唐朝的蛮子,快将他们赶下城头,关上城门。”

听了命令,但还是不明白,唐朝的蛮子,长得不象啊。迷迷糊糊地涌上来,但这一愣的工夫,已经有更多的血营士兵涌上城头,牢牢地将城门控制起来。

坌达延还站在远处指挥。

但只是一会儿,不顾指挥了,因为他又看到了一个人,一个青年,手提一双很大的铁锤,背后同样是一把巨大的弯弓。独一无二的标志。这个魔鬼都杀了进来,大非川还能守得住么?

这是王画随后跟来了。本来还留在战场上协助王群绰继续追杀吐蕃士兵。但看到吐蕃士兵已经如同一群乱飞的苍蝇,不知道东南西北,在到处乱跑。已经不值得他出手。于是按照计划,再次亲自带着五千士兵杀向了大非川。

战场上留下王君绰与薛嵩与郭虔瓘,分成三部,继续扩大战果。

看到王画都杀进城中,坌达延一丝顽抗的勇气也没有了。他又连忙从阁楼上跑了下来,拨腿上马,向南城门方向逃去。大非川已经没有办法挽回,因为他的抽调,城中只有两千士兵,也许都不够王画一个人喝一壶的。那只有逃到乌海城,再作打算。

王画也看到了他,本来想追的,后来想了想,没有追。来大非川并不是夺城的,而是看重大非川物资的。坌达延手中缺粮,王画更缺粮食。而且大非川城中还有大量的吐蕃武器,虽然未必能看得重,可也是一笔物资。

与俘获的百姓不同,那些百姓既然王画将他们俘获到自己管辖境内,就已经当作了自己的子民,就是他们有再多的物资王画也不能动。甚至为了他们平稳安定下来,迅速融入,王画很有可能做一些补贴。

从战场上缴获的物资以及大非川城中这些物资,才算是自己的真正战利品。

至于坌达延捉住能大快人心,吐蕃的重要贵族与将领,将使这次战役成果更加扩大化。但放他一马,未必没有好处。这一战相信坌达延让自己打寒了,事实这一次他带兵过来,就已经寒心了,不然也不可能骑兵让他弄出一个步兵行军速度。以后面对自己时,估计他勇气全失。也就是说,让自己打成废人。放不放,无所谓。最大好处,现在王画也怕吐蕃急了。如果将坌达延生擒活捉,能扬眉吐气,可是吐蕃在剧烈羞侮之下,会不会不顾轻重,与他来个决一死战?这个局面是王画最不想看到的。

权衡了一下轻重,既然坌达延逃了出去,王画也就将他放过。

但正事不能放过,立即指挥手下将大非川两个城门控制起来,然后将城中的吐蕃士兵全部击毙或抓捕。这时候再次下达了一条命令,让哥舒翰出城抓获百姓。

不是抓获百姓,是抓百姓的牲畜。

大非川这一带水草茂盛,牧民手上都有许多马牛羊,如果不是吐蕃苛刻的税务,其实这一带百姓生活还算是幸福的。

王画用这些马牛羊来驼大非川城的粮食以及物资回去。他自己却来到城头上,燃上了一柱香,叩了三拜,站在哪里望着城外的茫茫草原默立。

这是祭拜三十多年前,在大非川牺牲的五万唐朝将士的。还有因为筑城死去上千的唐朝人。大非川本来没有城池,甚至连一个军营都没有,薛仁贵看重了大非岭的地形,让郭待封在大非岭上凭险修了一道简易的防御工事,用来囤积粮草辎重,也可以成为可进可退的前沿阵地。但郭待封不服薛仁贵管制,冒险轻进,又没能与薛仁贵汇合。于是让论钦陵找到机会,先将郭待封击破。失去了粮草,薛仁贵只好退守大非川,最后被围,全军皆墨。

但薛仁贵却提醒了论钦陵,论钦陵用俘获的唐朝百姓,在此地修筑了一个城池。为了修这个城,成百上千的唐朝奴隶因为劳役过度,残死在这里。

这座城池凝聚着唐朝一段耻辱而又悲壮的历史。

王画站在城头上,屹立良久,这才心情沉重地走下城头。

第二天王画就离开大非川城。孤军深入,不可久留。

到了第四天,王画押着一万多名俘虏,以及一万来名百姓,还有无数物资,来到石城堡前。

他又骑着马,在石城堡前转了一圈,将柯赞热吓得面如土色。

前方的战事他不知道,但看到这么多俘虏,还有这么多物资,想必坌达延已经大败,甚至大非川城都失守了,不然也没有这么多物资。连士兵都下了战马,用战马驼着大一包小一包的东西,不是从大非川得来,其他地方那来这么多东西?

自己现在手上两千人不到,天险也不能称为天险了,他已经想到了自己的命运。

王国开始劝降,但柯赞热表现了刚烈的一面。尽管知道下场不好,但始终没有投降。

然而结果让他大掉眼镜,王画劝降没有成功,就带着大军将大营撤走了。

他还是不相信,认为王画又在使什么阴谋诡计,直到探子回来禀报,说王画已经回到鄯州,他才确认安全。可他不明白王画为什么要好好地放过他?当真是王画是因为欣赏自己,才给了自己一条活路的?

这能信么?

这个结果,是因为他现在还不能理解王画的整个战略计划。这一场战役并不是为攻城夺地而来,主要是在吐蕃人身上狠狠地戳一个伤口,然后看看能不能得到什么好处。

攻克石城堡能有什么好处,城不想要了,那么只能剩下一些可怜巴巴的物资,还有一千几百吐蕃士兵。能拿下来最好,拿不下来王画也不会强攻。

之所以提前将那个四不像的滑翔机使用出来,那是为了逼坌达延出兵的。现在战略目标达到了。可也失去攻克石城堡的机会。这个柯赞热用兵谨慎,这样日夜防守之下,如果再使出这个滑翔机,是能攻克石城堡。但人在空中,也是吐蕃人的活箭靶子。这样必须加重牺牲。不要城了,用几千士兵的生命换这点收益,得不偿失。

因此王画果断撤兵。

实际上那天晚上柯赞热如果不是反应快,就是两样后果。在大营中王画刻意留下三千士兵,而且设下一些埋伏,不要说一千人,就是柯赞热丢下石城堡不管不问,全军皆出,也休想一个逃出石城堡。

只要一千人丧失,石城堡只剩下一千人,防御力量马上就薄了下来,有可能不用王画攻打,柯赞热见势不妙就主动投降。就是攻打,难度也会降低。所以他故意跑到城下说出那番话,没有想到居然被这个柯赞热识破。

但还是抱着侥幸的心理,劝降了一下。劝降不了,王画果断放弃这个小城。这也是这一次战役稍稍不完美的地方。

可总体来说,这一次战役收获是很大的,可消化起来却十分困难。

主要是四万多百姓。这些都是牧民,要给他们寻找牧场,四万多牧民,要占用多大一片牧场?还要打散护送。当然安定下来后,这些人口也增强了自己的底蕴。

但这时候,有十几个老者自称是党项八部中米擒氏、费听氏、颇超氏、房当氏与往利氏的长老,要求面见王画。

这时的党项人主要生活在川西与积石山一带,文明很落后,不事农业,衣食行住皆靠畜牧支撑。但这个种族人尚武勇猛,如果遭受外族侵犯时,必须复仇,未复仇前,蓬首垢面赤足,禁食肉类,直到斩杀仇人,才能恢复常态。王画血营里就有许多党项士兵,王画曾经留心了一下,在战场上党项人的战斗力确实在吐谷浑人之上。

可因为人口数量上的劣势,不得不屈服于吐蕃的铁骑之下,而且在吐蕃地位很低。如果说吐谷浑人是傀儡政权,党项人连做傀儡的资格都没有。至少吐蕃为了更好奴役境内的吐谷浑人,对吐谷浑的官员还表示表面上的尊重,甚至将公主下嫁给吐谷浑的可汗。但就是党项人的官员,吐蕃人也没有将他们当作一回事。

还是比汉人好,吐蕃境内也有大量汉人,有的是文成公主带过去的工匠,有的是吐蕃人抓俘过来的百姓士兵,这些人为吐蕃给吐蕃带来了先进的工艺技术文明,可连猪狗都不如。

对此王画也无可奈何,他现在根本没有这个力量将吐蕃消灭,更谈不上将这些汉人从水深火热中救出来。

看到了拜贴,王画让这十几个长老进来。

十几个老者鱼贯而入,王画也笑脸相迎,请他们坐下,让下人端上来茶水,然后客气地问道:“不知各位前来,有何指教?”

一个房当氏的长老开口道:“我们五部前几天经过商议,想携手下族民投奔王侍郎。”

党项人投奔中原,第一个吃螃蟹的是隋朝的拓跋宁丛,当时党项八部中是细封氏最大,然后到费听氏,再到往利氏、颇超氏、野离氏、房当氏、米擒氏,拓跋氏只能居于末位。但正因为这次投奔,拓跋氏后来居上,却成了党项最大的部族。第二个吃豆腐是细封氏,让李世民安置到轨州。然后才到野利氏。

自己这一战,让这五族看到自己的强势,才一起产生投奔的心理的。当然,自己连自己的地盘都保不住,他们前来投奔还有什么意义,还有如果没有自己这一战,让积石山成了暂时的权利真空,吐蕃人也不可能让他们大规模前来投奔的。

想到这里,他问道:“你们五部一共有多少人?”

这个房当氏的长老答道:“大约有十几万左右吧。”

他自己儿也弄不清楚,虽然说是党项八部,可这么多年的迁移,或者其他原因,八部也分散在各处,比如拓跋氏主要在唐朝境内,可积石山还有一些拓跋氏的族民。

他们这五部部族规模很大,可人口流动性也很大,有的附从部族也未必一定愿意投奔王画。所以这个老者只能说大约十几万人,不能说出一个具体的数字。

“多少人?”王画吓了一大跳。本来以为五部能有个三两万人,挤一挤,自己头痛一段时间,同样也能安置下去。但十几万人,怎么安置?想一想,整个八州能有多少百姓?



第十七章 送美


class="width">十几个老者同样都有些不好意思。~~~~人太多了,而王画占领的地方也不大,犯谁谁都会为难。

在来之前他们就商讨过此事,但王画屡次表现出来逆天级奇迹,让他们还是带着一丝侥幸的心理来了鄯州。这种逆天级不是指军事,当然军事能力不行,他们同样也不会投靠,王画占有的几州是四战之地,没有这种逆天级的军事能力,就失去了一个最重要的依靠。

但生存下去,除了军事的保障外,还有衣食住行,他们想到了钦州,钦州有多大,八州最小的一个州都会比钦州面积大,硬是让王画塞进了二十万人。况且面积更大的八州,因此他们试一试运气。

还有王画的政策,管辖范围内百姓是身在庐山中,不以为意。可他们站在外观的角度,就能看出许多事情,王画没有大动作,但前面将银州拿下来,后面召集许多部族的长老,开始商议八州以后的生产。这是对民生的重视。

再有,王画其实容留了不少从南方逃过去的蕃人,一开始是为了扩建血营容纳的,这一容纳大约就有十万左右百姓,但其中都以青壮年为主,主要是为了战士的,对他们的家属好,那也是为了看重他们战斗力的,想这些人为血营拼命。那个不算。而且并没有将所有战士的家属带到八州。

可第二次的俘获却让他们看到更多的东西,那不是俘获,是在帮百姓逃亡,到了鄯南后,对他们的财产没有动分文,反而对一些贫困的百姓提供了一些适当的补助,再耐心的一步步安置。

最后就是税务,也有税,但与吐蕃加给他们的税务,简单是天壤之别,可以忽略不计。

这些消息更让他们动心,这也是他们前来的第二个原因。

知道人太多了,会让王画为难,王画的反应也在他们意料之中,可他们心中还是有些失望。这个失望也流露在脸上。

王画却没有一口拒绝。

这一带什么种族的百姓最穷,无疑是党项人。但什么种族的人最强悍,还是党项人!如果不是他们力量单薄了一点,吐蕃不要想奴役他们,有可能党项人反过来奴役吐蕃人。

不要指望他们会象血营士兵对自己那样忠心,说到底还是为了更好的生存。但他们投靠的是自己,还不是自己“俘获”来的,是主动投靠的,这中间就有许多区别。这不是投靠唐朝,而是自己。因此自己就成了他们唯一的庇护,如果使用恰当,他们比灵盐等地的部族对自己还要忠心。

关健是如何安置?

并且自己思考的时间也不多,不要思考十天八天,估计吐蕃那边也有反应了,一旦军队到达,吐蕃人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么多人转移到自己地盘的。并且这么多人转移,要收拾,要迁移,还不那一种很快速度的迁移,有的部族有可能还离鄯河二州很远。这个时间更慢。

王画在屋子里转来转去。

这又让十几个人产生了希望,这是王画想办法了。

米擒氏一个长老于是再次恳求道:“王侍郎,如果将我们五部安置,我们每一部可以向你提供大量勇敢的战士。”

但费听氏与颇超氏三个老者做一个闭嘴的动作,意思是你不要说话,不看人家在想主意吗?

王画转了十几个老者头都发昏,最后才开了口,说道:“我可以答应你们,但有一个条件,你们必须改变现在的生活方式,放牧八州肯定没有这么多牧场。想来这个你们应当也清楚的。不过马上秋天就要到来了,我打算兴修水利,这样能圈出大片的耕地。有可能你们族民对耕种不内行,但这也没有关系,我可以安排有经验的老农教你们族民耕种。在岭南我也这样做过。另外我也有可能会兴建一些规模很大的作坊,这也可以容纳一批工人。所以你们必须改变游牧的生活方式。还有,一旦你们族民前来八州,有可能会带大量的牲畜,这同样也不行,说实话,腾不出来草场给你们了。这些牲畜必须出售。具体的价格,我与一些世家也有来往,应当给你们一个公道的价格,但你们自己谈,同时我也不会占去其中任何好处。但必须在短时间里出手。然后参加水利工程,当然我也会划分足够的耕地给你们耕作。

这是唯一的办法,你们自己商议一下。”

说完了,主动离开客厅,给他们私密的空间。

但他在外面也听了里面小声的争议声,这肯定会有争议的,让这些游牧民族从马背上走下来,可没有那么容易。

十几个老者在屋子里嘀咕,有的赞成,总好比在吐蕃手下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强得多。有的反对,因为一旦下了战马,他们这些老头子都感到很茫然,不要说部族中的小青年。

只有颇超娓沉思起来,他忽然开口说道:“好事。”

“好事?”费听离奇怪地问道。

“是好事,八州之地东边是什么地方?”

“唐朝,”费听离翻了一个白眼,好歹你还是部族中的智者,怎么问了这个白痴的问题。

“那么北边呢?”

“突厥,”这回连其他人都翻起了白眼。

“再南边呢?”

“吐蕃。”但费听离答完后,几乎所有人都受不了了。

“你们没有明白我意思,王画所在八州,北有突厥,东有大唐,西有西域,南有吐蕃。这不象是钦州,外靠大海,可以轻而易举地将产业转移。一旦王画兴修大量作坊,这说明了他有长久呆在八州的想法。我们前来投靠八州,不正是冲着他的能力而来的?如果他在八州只是玩上一把就离开了,我们怎么办?有了产业,他有就了后顾之忧,不离开八州,我们部族才能得到发展。”

想法是好的,可也未必,王画真要离开八州,未必舍不得产业。就是没有产业,他也未必轻易离开八州。

主要是党项人生活在一个比较封闭的环境里,虽然也能听到外界的一些消息,可这种环境也造成了他们眼界狭隘。颇超娓产生这个想法,合乎情理。

其他十几个人也是“茅塞顿开”,连连点头。

“虽然马上我们不能放牧,这有点不习惯,可现在的情况你们也是知道的,吐蕃这几年因为多遭瘟疫,加重了我们各部税务。再加上这一次重大的损失,以后税务有多重,你们也能想出来。你们部族的情况我不太清楚,可我们颇超部去年因为饥寒,在冬天造成一百多人死亡。我是不想再这样生活下去了。”

这一句话同样重重地击在各人的心上。是没有活路了,否则谁愿意离开故土,来赌一把运气投靠王画?

但说到这里,颇超娓低下声去,与众人低声说了几句,听他说完后,十几个人脸上出现笑容。房当月击掌说道:“就依颇超长老的主意。”

说到底,王画的政策动人心弦,还有一条,王画是汉人,可是他手下现在的士兵几乎全部以蕃子为主,其中党项部族的战士还占了很大的份额,使这个党项五部感到没有太多的排斥。

颇超娓出的馊主意就是留马联亲,下了战马不是生活习惯的问题,主要在草原上争斗惯了,一下战马,让他们产生一种不安全的心理。王画让他们将所有牲畜都卖掉,无疑就包括战马在内。因此颇超娓提出牛羊可以出售,但战马要做适当的保留。保留了战马,也就保留了战斗力。联亲可以加深双方的关系。因此前面一说出来,后面十几个人皆是眉开眼笑,抚掌称赞。

商议完毕,房当月走了出来,看到王画站在远处,连门口也没有一个下人,心中更是升起了好感,这才是坦荡荡的君子。

王画能勉强算是一个君子,可绝对不能用坦荡荡来形容。这是决定投靠王画,自我心理暗示。他来到王画身前说道:“我们商议好了。”

王画脸上没有惊奇的表情,他的条件不算苛刻,既然他们决定前来投靠自己,肯定也打听了自己的事迹。肯定有些为难,但最后结果,他们必然会同意。再次来到客厅。

房当月讪讪地说道:“我们同意王侍郎的安排,但我们能不能提出一些请求?”

不能说是条件,只能说是请求。其实没有什么区别。王画也不点破,带着笑容说道:“请说。”

“我们各部可以将牛羊出售,但能不能让我们保留一些马匹?”房当月小心地问道。

王画一下子就看穿了他们的用意,其实他们就是愿意将马匹出售了,王画也会阻拦的。朝廷的马匹不能随便动用,一动手估计李显的小心肝马上就紫了。但现在军队扩张,就存在缺少马匹的状况。

就是马匹多了,也需要大量的马。一匹战马,一匹或者数匹驼马,这就是蒙古人快速远征的根本。

而且收留了党项人,他也不想将他们变成农夫。这些部族是从吐蕃过来的,闲时放牧,战时征战。等于不花钱,就拥有了大量的优秀战士。王画也不想将他们这份血性磨平。

但他现在长期居于上位,驭人的本领同样十分高超,不可能直接说我同意了。面露为难不快地问:“既然你们都要适应农耕生活,也有少数人到作坊里做工。为什么还需要战马?”

房当月脸上露出窘迫的表情,不能回答,我们这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一回答就王画准得跳起来。

但王画压力没有停止,他继续说道:“再说耕种与作坊的事。这一战虽然结束了,可还有许多扫尾的事要做。吐蕃不久也会重新调派军队与将领到达。我也要做新的布置。这必须耽搁作坊建设的时间。并且因为朝廷的敌我难明,物产的贫瘠,作坊的规模也不可能象我在钦州时那么大,容纳的工人不会很多。再说粮食,从现在起兴修水利,整理农田,但夏粮收获肯定是来不及了,只有等到秋收。这些土地都没有人耕种过,一旦开垦出来,都是沃土。收成你们不用担心的。”

这是先画一个饼,让他们产生动力。

房当月点头,虽然对耕种不是很内行,可也看到过农民耕作的。土地没有耕作过,土力也就没有被庄稼拨过,肯定比种植了几百年的土壤土力高。王画这不是虚言。

“而且因为我从海外带来杂粮,种植的粮食有更多的选择。关健你们能有多少牲畜,这些牲畜出售后,能换回多少粮食,让你们支撑到明年秋后?”

房当月嚅嚅地不能回答。

“当然我打算收留你们,也会给你们提供粮食,不会象吐蕃那样,对你们残酷剥削。不但不会,要么不收留,要收留的话,我会使你们所有族民都过上快乐幸福的生活。”

“多谢王侍郎,”十几个老者都倾倒在地。

“你们不用谢,且听我将话说完。我手中有资金,有粮食,可你们也知道,那是从海外调运过来的。如果要运到八州,就算不计工本,但其中很长一段距离在唐朝境内。现在我与朝廷有些误会,没有化解开来。这几个月我偷偷地利用其他的渠道调运了一批粮食进来。但收留了你们,再加上我手上的军队,这些粮食明显不足。但朝廷现在缺少牲畜,你们将牲畜拿出来交易,就能通过某些渠道,得到一批粮食。可其中最需要的是马匹,你们将马匹一扣,请问,就算我拿出巨资对你们补助,可能有多少谈判的本钱?”

唐朝到现在依然缺少大型的牲畜,不然都不会下达禁宰令,也就是马牛等大型能耕种的动物,不准宰杀。只有自然死亡后才能宰割,还要必须经里正检验批准。

但这不是主要的。与牲畜交易粮食无关,就是这十几万百姓不种不耕,王画也有能力轻松地将他们养活一年。

收留了这些人,无疑会壮大王画的力量。然而在没有取得耕种收益之前,肯定增加了王画的负担。朝中某些人会不会借此落井下石,对调运粮食盘查得更严密?

因此,王画必须要想个办法出来。

之所以夸大其中的难度,是让这些党项人对自己感恩戴德。

可这些人哪里知道其中的弯弯绕绕,一个个不能回答。

王画又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这回纯粹是装腔作势,但这装得值得,十几万党项人,将他们心全部收买下来,对自己将会有多大助力?

转了老半天,他眉头紧皱,说道:“我答应你们了。还有什么要求?”

这个要求词眼没有条件严重,可比请求严重多了。

十几个老者脸上一红,房当月过了好一会儿才呐呐地说道:“还有,刚才我们商议了一下,决定在我们部族中选出五位最美丽的少女,与你联亲。”王画立即摇头,开什么国际玩笑,不要说在他们部族中选出的五位少女,就是在整个吐蕃境内选出五位少女,他也不能要。想一想家中的女人有多少了?还有好几个没有收进房中。自己不要说练双修,就是练十修,也吃不消。供应不“平衡”,等着后宫失火吧。

“房当长老,我问你,唐朝都与吐蕃联亲,而且每次联亲,陪嫁的嫁妆有多丰厚,你们也听说了,甚至我去年送嫁时,你们有可能还亲眼看到过的。但吐蕃是怎么对唐朝的?”

“王侍郎,你也不是吐蕃人,讲仁义。我们党项人也不是吐蕃人,同样也重信守诺,”颇超娓在一旁插言道。

你们党项人重信守诺?王画脸上露出古怪的笑容。但他不想抬这个杠,还是拒绝道:“颇超长老,我家中的妻妾很多,也没有任何继续收留妻妾的打算。这个请求勿要再言。”

“王侍郎,你误会了,王侍郎,我们那敢高攀。我们是想与王侍郎手下大将哥舒翰、王君绰、薛嵩、郭虔瓘、刘统五人联亲。而且也不求正妻地位,只求象朱先生迎娶米家那位小娘子那样,做一个侍妾在身边服侍就行。”

王画看了他们好半天,这条主意是谁想出来的。妙啊。

自己是不会同意纳妾,可与手下这五员爱将联姻,与自己联姻有什么区别?这一来,只要与他们联姻成功,就能心安地迁入八州。而且自己有了这五人的联姻,同样紧密了双方的关系。

不过这五人当中薛嵩出自名门,又是一个唐人,他的祖父就因为收纳了铁勒公主引起轩然大*,这不能答应外,其他四人都应当没有问题。

王画心中满意,可嘴上没有立即同意,他沉吟了一下,说道:“这样啊,不过我还不能准确给你们回话。毕竟他们虽然是我手下爱将,可我不是他们的父母,不能随便作主。我要询问他们一下。”

“那也好,”房当月松了一口气说道。其实这事儿已经定落下来,送美人过来,连正妻的名份都不争,那一个不乐意?

十几个老者这才兴高采烈的离开。走得很快,就如王画所想,他们也知道时间紧迫。

不过王画却是痛并快乐着。

这样一来,八州人口迅速壮大,俘虏加上五姓党项人,兴修水利的劳力也不犯愁了。并且血营的家属在内,再加上俘获过来的百姓,以及五姓族民,手上士兵,再加上教民,有可能逼过三十万人,这些百姓对自己忠诚度更高。自己就拥有了对八州绝对掌控的优势。四五十万人,其中有可能是一个接近四十万百姓的大后方,更是十分可观。

但还是那句话,粮食啊,尽管洗掠了大非川,也不过得到了五六万石粮食,于事无补。现在手中缺少的粮食,就是连自己的储粮算进去,有可能达到三十万到五十万石粮食,就看五姓带过来多少百姓了。如果超过十五万,有可能五十万粮食都不够,再有预备粮,粮食缺口有可能在八十万石以上。

放在钦州,也不过十万吨,大的船舶一百艘就一次性装来了。可这是什么地方?

王画立即派人到灵州喊朱仝前来商议。粮食不解决,就是**烦。

然后将五员勇将喊来,没有一个人反对,送美人还不同意,傻子不成?而且他们还说了是部族中最漂亮的少女。从几万人中间选出来的,想差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何况现在正是血性方刚的时候,这是冠冕堂皇的消火,连薛嵩都不顾王画的反对,要收留一个。

王画瞪了他一眼说:“你可考虑你父亲?”

“营督,我都跟在你后面了,还能考虑到我父亲嘛?”

王画不能回答了。心中无语,敢情皆是一群狼啊。

五姓族民没有到达,五个少女送来了。王画看了一眼,果然长得很漂亮,一个个正是二八妙龄。虽然让高原风吹得皮肤有些黝黑,可也是一朵朵俏丽的黑玫瑰。他回头看自己手下这五个大将的反应,结果让他看到想揍人的一幕,五个人岁数都不大,最大的大郭同志也不过三十几岁,然后是王君绰,同样也只三十出头。

这五个少女让他们看了心动,好理解,可你们,你们不能流吹拉子。



第十八章 很囧人很雷人的真相


class="width">王画这一战,多方关注。

从一开始的三次埋伏,发展到第二阶段主动进攻,但没有一个人猜到第二阶段的后果。

进攻石城堡完完全全是一个假相,主要目标是围点打援。这个策略也不奇怪,然后尉迟川一战,又再次让人大跌眼镜。坌达延四万精兵,生生让王画一万七千士兵打爆了。

战场上交战的情形没有人看见,但有一个数据。王画一万七千人,死亡不到八百人,重伤不到六百人。然而就是这样的代价,却击毙了吐蕃一万九千多士兵,俘虏了一万七千多士兵。至于还剩下的几千士兵,也不知逃到什么地方去了。而且用这个代价,击垮坌达延四万军队,随后还夺下大非川城,缴获辎重粮食无数。

再一次完胜。

本来默啜听说王画在与吐蕃交战,想跟后捡一点好处,立即调拨四万军队,准备攻打灵州,顺便看能不能将唐朝马场那些战马弄来。可大军还没有开伐,听到战果后,默啜吓了一身冷汗。

立即解散人马,得,这个瘟神没有招惹我,我还是离他远一点吧。惹不起。

这一战同样是天马行空,不着踪迹。可听了过程后,除了惊叹外,还是能理解的。

还是第一阶段,这一阶段很重要,如果不是王画首先击溃对方几万最精锐的军队,削弱了对方的势力,第二阶段也不可能顺利取得如此大的大捷。可是为什么坌达延就象一只飞蛾一样,自己往他埋伏圈里送呢?

而且王画又为什么有把握提前一个多月就算好了坌达延一定会顺着这三个方向进攻呢?

能掐会算?羽扇纶巾,弹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扯!

老百姓能这样说,朝中大臣可不会这样说,虽然面面相觑,惊叹其过程的神奇,可知道肯定中间有原因的,只不过这个原因,就是李显召见了张仁愿,老张想了半天也没有想明白。

但老张吓了一身冷汗,幸好没有答应某些人出兵灵州,老郭老奸巨滑,不配合也救了自己。这样风骚的王画,自己根本不是对手。

只是让人感到遗憾的是,王画一击成功后,果断撤退了,非但石城堡没有夺下,连大非川城都丢下不要了。这能要吗?李显除了遗憾外,还有失望、失落、担心与恐惧。听到消息后,五味杂陈。

但王画的奏折终于姗姗来迟,也将真相揭开。

其他各州根据听到了将经过很早就上了奏折给朝廷,同时心里面惴惴不安,希望朝廷不要将王画逼得太急了,否则这个风骚牛叉的王画进行扩张,自己就在八州附近,可不是王画的对手。

但王画将所有后事打扫干净后,也主动写了一份奏折给了朝廷。说了战绩,真正的战绩。

第一战不象附近地方官府写的奏折那么夸张。王画一点虚报也没有,击毙的士兵是两万人不到,还差了几十个人的余头。主要是夹山谷一战,一万人全歼,扩大的战果。另外还有几百名反抗的民夫。王画在这里就将民夫与士兵区分开了。

这换那一个将领,肯定将他们当作战士,增加功绩的。可王画没有。

俘虏的士兵也只有八千几百人,不是三万多人,其中有两万三千多民夫。

但这一战死伤率很低,只有七百几十个战士牺牲,主要一半还是哥舒翰在葫芦岭强行狙击坌达延造成的。而且出动的士兵很少,只有一万六千士兵。第二次出动的士兵同样也很少,只有两万人。结果与其他各州上报的奏折相差无几。

除了这个外,还俘获了三万多百姓。因为他们心属“唐朝”,所以王画也没有动手,将他们打散了分散在各州。这也符合朝廷自李世民以来一惯的民族宗旨。

写完了战果后,王画又来了一个献俘。

献出了一万五千名战俘,战马五千匹,牛两千头,兵器盔甲若干,这些都在押送的路上。不过王画没有派人押送,而是将他们押到渭州,让渭州官员士兵押送到京城的。也不能再押了,押送这么多人与牲畜,需要大量的士兵与粮草。士兵防止某些人不识天时,能扣在长安。也不用扣,既然王画没有谋反,朝廷来道圣旨,调往它州,王画也无可奈何。还有粮草更加紧张,王画也不想软贴。~~~~

这是让大家乐上一乐的,毕竟朝廷很长时间,没有取得过对吐蕃的大捷了。

但王画也没有安什么多好的心思。

俘获的百姓不能算,动都不能动一下。但其他的俘虏很多,包括近两万六千名战士,与两万三千多民夫。这些人中间战士,王画没有客气。管你是党项人还是吐谷浑人,只要参加战斗,别指望得到优待。甄别的就是两万三千名民夫。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无论是党项人还是吐谷浑人,在吐蕃的高压下,对吐蕃十分不满。那怕吐谷浑依然有一个伪可汗存在。这两个民族要分而化解。这一甄别,摘出了一万四千多人,将他们打散安顿下来。

就是这样,还有三万多俘虏,本来王画是想利用他们兴修水利的,包括甄别出来的一万多人,原来也没有打算轻易放过。但随着党项五部到来,劳力已经不紧缺了。因此从中挑出了一万人,包括年老的,战斗中伤残的,死忠的吐蕃人。这些人杀是不能杀,用是用得不好或者不会安份。于是一道献给了朝廷。

剩下两万多人,除了参加兴修水利外,还有道路,工程会有很多。这些人将会作为八州的官方奴隶。除了参加大量的工程外,还可以赐赏一些有功的部落,送给他们做奴隶,当人情。

战马俘获的更多,前前后后包括在大非川再次缴获的几千匹战马,达了近五万匹。可是其中有许多上了年口的老马,还有羸弱的瘦马,留了也没有作用。于是一道送给朝廷。不管怎么说,王画也不想唐朝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现在唐朝百姓缺少大型牲畜作劳力,这些马作为战马弱了,可作为耕地的马匹还是可以的。至少比人拉犁效率高。

马上八州大肆开垦,同样也需要大型牲畜,但随着这一次的俘虏,加上本来八州游牧民族为主,耕种的大型动物并不缺乏。所以王画来个锦上添花,将缴获的几千头牛中摘出两千头,也送给了朝廷。

兵器盔甲,王画没有看重,特别是弓箭。也不能给地方部落,本来他们手中就有武器,再送武器给他们,力量增强了,不好控制。这也需要一个平衡点,也不能让他们太弱了,毕竟以后有可能在他们中间挑选兵源。

挑了挑,一些好的盔甲武器留了下来,说不定还有用场。但留下来的不多,武器平时不用,也需要保养的,这同样是一笔成本。劣制的回炉冶炼成其他农用的工用的铁器。但同样为了锦上添花,摘出一批武器送给了朝廷。

这是争的大义的。看到没有?我只是借用了一下八州,但是真打吐蕃人。其他的州县我动都没有动,连在眼皮底下的廓州我都没有动。而且打完了,连战利品都上缴了许多。这一点就是其他的边关将士也做不到的。

这只是第一步,现在某些人扬言说王画谋反。实际上王画是不是谋反,就是得知真相,大家也不好定义。王画用这些战利品再次驳斥这种说法,为下一步做计划安排的。我为朝廷为公主攻打吐蕃,现在粮食资金都是我自己的。就连原来各州的赋税我也一文钱不少交给了朝廷。实际上也没有赋税,抛去军队的开支,这几个州一直是让朝廷在软贴。

但朝廷也不能扣压我运来的粮食。

主要是粮食,兵器与其他的一些物资因为占的体积不大,都好用一些特殊的手段运过来,甚至王画有意控制了几个商号,让他们投奔于宗楚客等门下,打着向吐蕃走私的名义,向八州运送。其他货物也是如此。

可粮食缺口太多了,如果有漕运,还好一点。但渭水虽然通达渭州,可漕运不能通达渭州。汉朝疏理了一下,后来淤塞了。到了杨广大运河时,世人皆知,于是漕运一下子通达长安咸阳,甚至远达凤翔府宝鸡县的虢镇,虽然没有大运河到洛阳的水位深,可平时也通通航几十吨船舶,水大时都可以通航一两百吨大河船。就是达到明朝后,水大时还能使五十吨的船舶通达长安。可也只到了虢镇了,就是从长安到虢镇因为沙滩颇多,错过了**月后,也别想通航了。至于更上游,通航?通过小木筏吧。可就是这样,从凤翔到兰州,这中间要经过陇州、渭州,必须要改用马车,上了船几十吨几十吨地装,感觉不出来。况且渭水里船只很多,但上了岸,十万吨的粮食,得要多少马车才能拉完?

这么大规模的调动,势必要惊动朝廷,因此王画在想方设法。

献上战俘与缴获的物资,也只是其中一环,这是开场的文戏。先礼兵兵嘛,将大义占下。

但这份奏折上没有说粮食一事,因此没有一个人猜出王画究竟唱得那出戏。

然后才写出第一战役胜利的原因。

打吐蕃肯定是要打的,不但要打,而且王画很想将这个国家灭掉,这对整个盛世大唐发展有很大的好处。尽管现在韦氏乱政,尽管没有宋朝富裕,可是唐朝还是历史上最好的王朝之一。至少这种开放积极进取的精神,是窝囊宋所没有的。

就是因为高原之便,不能将它消灭,也要打回原形,打回隋朝时积石山昆仑山以南,女国、象雄、苏毗、附国、嘉良、工布、达波、宝髻、纳里、古格、布让、日托、麻域、波窝、雅隆(吐蕃的祖先)等诸小国或部落并立的局面。

王画也在奏折上这样说的。如果原来,各位官员也只能笑笑,以为他是欲盖弥彰,好让朝廷不去用兵攻打他,让他在八州立足。但现在没有那一个大臣笑话了。虽然吐蕃势力很大,可也架不住王画这样啃。

但怎么样打,直接进攻是不行的,坌达延手中权力很大,管辖着从积石山到大非川广大的地方。他手中的士兵再加上能抽调的士兵,能让他迅速组织起来八到十万大军。硬碰硬未必能讨得了好,而且只要一正面交锋,朝中奸臣当道,一定兵伐灵兰数州,抽王画的后梯子。

王画也直接在奏折上这样说了。

李显看了郁闷万分。

因此王画与手下商议了一条办法,先将坌达延引到鄯河二州来打,到了自己境内,地形熟悉,占了地利优势。百姓是自己的百姓,占了人和的优势。是自己主动发动的,这又占了天时之势。但这个天时不是天气,是战场上的主动权先机权。

可怎样引?

商议了很久,想到了韦家与坌达延曾经联手想谋害王画。换作其他家族不行。第一韦家与王画有仇,第二就是这个联系,坌达延与韦家存在着“交情”。所以在找了一个机灵胆略过人的手下,叫宋益安。让他冒充韦家的人,带了许多“礼物”,包括一万两黄金,大量兵器,这些兵器是唐朝发给血营的。不过都让王画换了装,这一点奏折上有意含糊地略过不提。还有一万石粮食。

这笔费用巨大,价值是十几万缗的物资。不过相对而言,收获更大。一个大非川的收获就远远不止这些。

王画自己带着最夺人眼球的二人,王君绰与孔黑子到了灵州,也带走了大部队。也需要大部队与一些干将,毕竟在灵州驻扎着大量朝廷的军队。这一点奏折上也没有提。

这是故意造成鄯州与河州兵力空虚的一个假相。事实二州兵力确实不多,不过这些兵力对付坌达延足矣。

然后又利用斥候打听的一些资料,分析坌达延的性格。也不是象这次战役表现出来的巨大差异,他行军稳重,久经沙场,的确是吐蕃一员勇将。但有一个缺点,那就是贪婪,贪功,贪财、贪名,好面子。

找到了这个缺点后,王画又加重了一条砝码,弄了一出名将排行榜。这是王画胡扯编排的,长安根本就没有人传出这个榜单。前两个榜单排得很公正。最后一个榜单那就半真半假了。

如果让王画按他心中想法来排,薛讷第一位,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历史上唐蕃第一次大会战是松州之战,由候君集、执失思力、牛进达、刘兰等领军的,但主要功臣是牛进达。这一战大败吐蕃二十万人,打得松赞干布一下子老实了。

但确实李世民手上的唐朝,论武力,历史上中国唯有汉武大帝时才能相比,太牛了。

然后到大非川之战,在大非川城五万战士几乎阵亡或做了俘虏,加上后勤的十万军队所剩无几。这是唐朝第一次大败。随后数战,除了王孝杰四镇之战占了便宜外,皆是大败。那四镇还是远离吐蕃打的。

直到薛讷指挥的武街之战,才扭转了这个颓势。但这一战成就了一个人,王晙,也可惜了一个人,王海宾,半神级将领王忠嗣的老子。因为诸将忌其功,不发兵援救活活战死。薛讷气愤之下,尽屠吐蕃数万战俘。能将老头子气成这样,可想王海宾之死给他带来的痛惜。但这一战胜得很光彩,光牛羊就俘获一百多万头。

王画在草原上扫荡了这么多天,都扫到了大非川,也没有一百万头牛羊。

就凭这一战他无疑在这个星光黯淡的年代里排在第一位。但王画不能排,因为战事没有发生,也没有契丹大败,也没有吐蕃大胜,现在老薛在幽州有胜有负,排了没有说服力。

然后是老唐、老郭、老张。萧嵩与张孝嵩不能算,还有王晙他们也不能算,他们是过渡阶段。还有十几年二十几年才能放出光彩。接下来就是郭知运等人。

默啜能算第一?这是迎合坌达延的心理的,不能总排唐人吧。表面上看默嗓很凶猛,可他打仗是哥哥留下的底子,就象历史上说武则天治国怎么怎么的。为什么不说狄仁杰的功劳?武则天只能说是权谋,国家那是李治留下来的底子。如果不是狄仁杰,都让老武败光了。

至于王画,他可不认为自己能排第五位,要排只能排在第十位左右。这是他自己心态没有调整好,第一位未必,但第五位很公道的。坌达延那更是扯。这是有意将坌达延排得很高,引起他好名好胜之心,然后故意又压在王画之下。

一旦贪名了,心中肯定产生一个想法,能不能打败王画,将这个排行榜提高一到两位?

财物、战功、声名,三管齐下,终于导致坌达延做出决定,不顾吐蕃国内瞻前顾后,立即出兵。

但坌达延会怎样出兵呢?再次经过推演。因为他性格稳重,贪财。所以决定了他不会发动大的战役,持久战未必能讨得了好,而且吐蕃国内也希望王画与唐朝朝廷杀得你死我活,多半也不会同意他与王画鱼死网破。因此他会做出一个决定,迅速偷袭、歼灭王画一些有生力量,削弱王画,然后掳财。如果王画不与朝廷作战,他会一击而退,战功有了,名声有了,财物也有了。有了里子,有了面子。如果王画与朝廷作战,那么他就会占领河鄯二州,然后观望,甚至继续扩大战果。

王画在奏折上就这样直接写了。我没有谋反,但皇上你头脑也清醒一点,咱们窝里斗,得利的只有吐蕃人。

然后分析坌达延的行军路线就比较简单了。为了逐一而破,王画又故意弄出一个假粮仓。而坌达延根本没有想到,王画在灵银数州还没有立足,甚至还没有决定起事,就将主意打到他身上。

因此坠入圈套。

真相揭开了,但众人还是惊叹万分,不是计谋,是王画对人性的分析,让人感到心寒。就是张仁愿也打了一个哆嗦,心里想到,我性格上有什么缺点会被王画利用?

要知道人无完人,物无完物,那一个人没有缺点?

但很雷人,一个堂堂的吐蕃名将,领兵近十万人的大将军,竟然被王画象一条狗一样,牵着鼻子走。而这个狗食只有十几万缗钱的物资。更雷的那个叫宋益安取名韦空,不就是韦家没有这个人吗?而且那个狗屁的排行榜同样也很雷人。都输成这个样子,还能上榜,上到第六位?

然而更囧,囧的不是坌达延一个人,还有韦家。

韦家与宗楚客一直否认与坌达延勾结。这一回战役发生了,正是利用韦家与坌达延勾结过的,反而让王画成了一场好事。这一回韦家百口难辨。而且连韦氏都脱不了嫌疑,先是韦家害王画,后来韦氏在宫中杀王画。为什么连在一起?其实第一次与韦氏还真没有关系,但现在她就是狡辨,有那个相信?王画在奏折里只陈述了整个战事的谋划起因过程结果,也没有说韦家或者韦氏对错,但这份奏折传出去,老百姓会怎么样想?朝廷休想隐瞒,王画已经利用手中的人力资源,将此事大肆张扬出去了。

一句辨解的话也没有,但事实证明王画有多无辜,韦氏怎么样自毁长城?要知道王画不但是国家功臣,还是她的女婿!

所以这场战役不但是战事上得份,在政治上同样也双重得分。

当韦氏听了这个消息后,脸上一红,差一点一口淤血吐了出来。

她缓了一口气,心里想到,这个小子太气人了。

但还是不能说,这几个月来,因为王画,李显对她的感情都比原来生疏许多。

不但如此,连宗楚客等左臂右臂都被削弱了许多权利。

而且她眼下还应付一件事,李显用不悦的神情看着她,没有问,但那意思很分明,为什么发生这些事?她要想做什么?

所以还必须想办法糊弄,可怎么糊弄,事实摆在面前了。

想到这里,她脸上再次一红,差一点一口气又没有透上来。



第十九章 二礼


class="width">但李显的软弱与平庸,注定了结果。~~~~

如果是李世民,韦氏很可能因为此事,被废去皇后,当然要是李世民在世,就是国家会混乱,他也要将王画这个不安定因素铲除。

皇宫里发生了什么,无人可知,是李显再次看到夫妻的恩情主动放过韦氏,还是韦氏使了什么巧言花语,总之,李显在这件事上表示了沉默。

倒是韦家在一片嘘声中站了出来,说这纯是一个巧合,坌达延只是爱财,与韦家无关,张家好,王家好,只要给他钱他就动心。韦家更没有派人谋害王画。也许因为王画与韦家发生了误会使坌达延更相信。但王画这种做法,无疑是刻意诬蔑千年世家的尊严。

韦家根本没有千年的历史,就是崔王卢郑李也没有千年历史。这是往脸上贴金。

但无论他们怎么解释,铁证如山,也没有那一个相信。

王画也没有辨解,慢慢来,不急。而且呈上这份奏折后,王画在观望了。

朝廷也收下了这份礼物,但还是没有动静,也没有出兵,原来就为出不出兵犹豫不决,经过这场战役后,更不敢出兵了。但也不会给王画一个正名,一旦给了王画更能安心在八州发展。

但在遥远的地方,一件事正在改变。

尺带珠丹现在岁数还很小,政权由太后没禄氏掌控着。

听到坌达延大败的消息后,她大惊失色,为什么敢傲慢对金城公主,为什么敢指名道姓求金城公主?正因为唐朝与吐蕃交战,连连大败。这一次反过来了,这意味着什么?

也未必对吐蕃造成大的伤害,别看吐蕃人少,但全民皆兵,坌达延这一次纯粹是偷鸡摸狗,那不算,看看吐蕃每一次与唐朝交战,都是动辄以十万人为单位计算的。

但如王画所预想的,现在吐蕃局面有点儿不大好,所以在没有绝对把握之下,不会向王画硬抗。

主要她通过这个动向,产生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将所有大臣召集起来。

商议后立即将坌达延调回吐蕃,顶替正在泥婆罗作战的另一员勇将悉诺逻。这是苏毗部族的王子,前年苏毗谋乱,被吐蕃镇压,投降吐蕃。谁都没有想到这个人成了吐蕃的庞德,平压泥婆罗时凶悍无比,表现了很强的军事才干。

用他与坌达延来个对换。坌达延对泥婆罗有心理优势的。

当然,吐蕃君臣肯定不会放过王画的,但要等到南方叛乱完全平息的时候,才能一举发兵。

当王画听到这个名字时,他看着王君绰露出古怪的笑容。

这个将领在历史与王君绰有很紧密的关系。悉诺逻带着大军进伐凉州,王君绰畏于他的声名,畏缩不前,躲藏在凉州城中,连他父亲被悉诺逻抓住,都不敢交战。不过王君绰同样不简单,在悉诺逻撤军时,派了奇兵烧去大非川上的所有枯草,加上天寒地冻,失去了马粮,前来侵略又没有成功,结果人困马乏,让王君绰一举破其后军,稍稍报了杀父之仇。但悉诺逻依然是吐蕃的中流砥柱,很长时间成为唐朝边关的心腹大患,直到让萧嵩使了反间计,使吐蕃自儿杀了这员勇将,唐朝与吐蕃交战才渐渐转为上风。

这个人军事才干绝对在坌达延之上。

王画听到这个名字时,也感到有些头痛。

没禄氏又使出第二招。

因为文明落后,历史上对这个女人记载不多。可这个女人绝对是宋朝的刘太后,很了不起的一个女人。她在丈夫器弩悉弄赞普死后,吐蕃叛乱不休,又遭瘟疫天祸,儿子年幼,各个部落野心勃勃,许多王子参加夺位的情况下,不要说一个女人,就是一个男人,遇到这些事都会头痛万分。可是她只手遮天,硬是将吐蕃支撑下来,实现政权平稳过渡。

虽然作为敌人一方,王画有时候想到这个女人,心中也十分敬佩。

第二条策略就是正好唐朝使者前来。来的人是韦家的人,司农少卿韦凑。王画在怦击韦家,但韦家这个家族很大,不是每一个人都是坏的。实际上几百年的深蕴,韦家中也有许多优秀的人才。

韦凑虽然出身韦家,可刚正不阿。前段时间就向宗楚客发难过。宗楚客到韦氏身前告状,韦氏准备将他调到贝州当刺史,发配出去,省得在朝中叽叽喳喳的。正好金城公主的信到了,于是让他出使吐蕃,察看金城公主的情况。但他是一个文臣,这一行速度很慢,加上听到王画与吐蕃交手的消息后,速度更是有意放慢下来。

打完了,更有谈判的本钱。所以才刚刚到达逻些城。

但他这一慢,逻些城也有准备时间,开始正式修城,能不能修起来两回事,但地基打得很大,比布达拉宫面积还要大上一半。然后吩咐服侍金城公主的下人,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不但不能还口,还要笑脸相迎。

这才带着韦凑,让他自己看。

看到没有?不是我们吐蕃对你们大唐公主不好,是公主受到王画蛊惑,一心想回唐朝,无理取闹。只要她长大了,明白事理,就会好一点。

当然金城公主也诉冤,可这样一来,韦凑也不知道那一个是真话那一个是假话了。毕竟金城公主是在王画身边呆了很长时间,王画又是坚硬反对联亲的大臣,多少会受到一些影响。虽然按理说还是要听金城公主的话,可金城公主岁数是太小了,确实对事理分辨不清。

判断不出来,他只好敷衍,说臣做不了主,只能回去如实禀报皇上,看皇上的意思。

金城公主虽然岁数小,可一看韦凑这个态度,知道泡汤。也没有指望他,她已经得到了王画送过来的消息,告诉了她大胜坌达延的事,而且王画也说了,顶多三五年时间,忍一忍,就能将她接回唐朝去。

韦凑没有结果,只好回去,但吐蕃派了一大群使者一道跟着他到唐朝,说是谢罪,让大唐陛下担心了一场,带了大量的礼物。实际上谢罪是假的,主要是与唐朝加强关系,联合起来,将王画孤立起来。先不管王画在八州多威风,只要失去了唐朝这个大靠山,他也成不大气。当然,最好能挑拨唐朝主动与吐蕃联手出兵,将这个王画击败。

因此,又暗中带了许多昂贵的礼物,这是送给宗楚客等大臣的,让他们在李显面前挑拨。

韦凑也不知道,就是知道了,吐蕃派使者出使大唐,也不是他能够阻拦的。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再次上路。但没有走大非川,而是走川西这条道路,怕在鄯州被王画截下。

王画知道悉诺逻前来大非川,但不知道出使的事,这过了很久后直到这一行人到达利州他才听到消息。他也无所谓,允许他使计谋,就不允许吐蕃使计谋?就看谁的力量雄厚,计谋高妙罢了。

这段时间他同样很忙,悉诺逻到来,他也没有打算再度交战。也不一定是明年夏天,这要看时机。但防御要准备好,在鄯州到河州增加了军队驻扎。然后要安排一件最头痛的事。

五部的族民到了,悉诺逻与坌达延换防,这不是从逻些城换防,而是从泥婆罗,这一来一去,要许多时间,现在吐蕃将军务交给这一战稍微有些亮眼的柯赞热代管。

但柯赞热也仅是亮眼,可也没有勇气面对王画了。而且因为两次战役,吐蕃兵力严重损耗,现在从积石山到大非川几乎形成真空地带。这给了五部足够的时间。于是安心地召集族人。这一召集,连带着其他部落也参加进去。

然后象滚雪球一样,滚了十七万七千多人。

一看不妙,立即中止。然后慢慢开拨,但在路上又不断地有各个部族加入进去,到了鄯州时,滚成了十九万多百姓。王画听了头一黑,差一点晕倒。这一下热闹了,原本要准备八十万石粮食,现在至少得准备一百万石粮食。而且能滚进来的部族都是苦哈哈的,就是粮食充足,王画也要掏腰包补助,不然熬不到明年秋收。

柯赞热听到这个消息可急了,整个吐蕃能有多少百姓?让王画这一整,前前后后弄走了三十几万,这还了得。他立即派出三千军队进行阻止。可他与王画斗智,还差了一截。

王画早派了王君绰与哥舒翰带了五千军队掩护这群百姓的迁移。这么大动静,吐蕃人不察觉才怪。

还没有交手,看到哥舒翰这个杀神,柯赞热来得快,去得也快,象一只惊慌的小兔子一样,飞快地带着军队离开。

这一来,王画忧喜交加。

喜的是境内除去军队,人口也逼近五十万百姓。这么多的人口基数,一旦恢复生产力,这是惊人的。而且有了人口基数,也产生了庞大的兵源。忧的不只是粮食,还有土地。

这么多人口,就是耕种,也必须要广大的土地才能安定下来。

一边商议一边奖赏,对有功的将士进行奖赏,布匹、金钱,以及在军中的官职。还有派出部族中勇士参加这一次战斗的各个部族,尤其是没有听到大捷消息,五州的三十几个部族,奖励有缴获得来的牲畜,还有一些部族中紧缺的生活用品,甚至还有缴获来的兵器,这些部族至少在忠诚度上比其他部族要高。包括有些投机性质的米家,以及感恩的灵州拓跋部,还有因为王画收留安置了大量吐谷浑人,对王画抱有好感的灵州与会州等吐谷浑部,还有一些弱势投机的室韦部。不但给他们兵器,还给他们一些战俘做奴隶,充实壮大他们部落的力量。

其他部落有些眼红,可现在王画挟大胜之威,一个个不敢吭声。

然后派人送信给与他关系友善的家族。我在八州最困难的时候没有求过你们。现在这一战过后,周边势力不敢肆无忌惮地向我打主意了。而且涌来了几十万百姓,力量更加强大。

你们都得到我的好处,当然信上不能这么说,但就是这个意思。不但海上联谊会的好处,与大食的谈判,经过持久的拉锯战,终于搭成协议,这要归功于大食商人,他们的劝说起了重要的作用。当然运河修成后,最大受益者也是他们。协议是王画出资,大食出人力。税务所得,大食九成,王画得一成。虽然很少,可地盘是人家的,没有办法。然而这条运河修成后,如果商贸发达,就是一成的税务,也用不了十年,就能完全收回来。

其实收益无所谓,王画主要就是利用这条运河开阔国人的眼界,省得出现以后闭关自守的情况。

然后就是各类商品的税务,这也要谈好了,不然以后出现一个百分之两百,百分之三百的税务,或者大食人是一种税务,唐朝人又是另外一种税务,那么这条运河修得也就没有意义了。

然而谈判归谈判,天知道以后大食人会不会食言?

可这条消息传来,却更振作了这些家族的心。

更不要说已经得到好处的二十个庞大的世家。

所以王画这样说,也不过份。跟着王画又写道,因此现在需要你们帮忙,也不是白帮忙,现在我手里的百姓,特别是迁移的党项各部,手中有大量牲畜需要出售。但我不要钱,只要粮食。让你们谈,谈完后,每石粮食只要运到八州,我还另外加上两百文的补贴。

没有办法,随着庞大的移民到来,他原来储蓄的粮食,还有抢来的粮食,每天都在剧烈的减少,心里真发急了。

然后又是安排移民。

与各个表现良好的部族谈判,原来也谈判过,心中有了大约的判断。没有谈判的部族,都是一些顽固不化的部族,他已经丢弃了,在他有意无意地打压下,一两年后,这些部族将会成为八州的弱势群体。

首先是利诱,即将兴修几个作坊,王画让出部份股份送给他们。然后再做出补贴。

这样挪出他们所在的领地,互换牧场,将地方挪出来,然后开挖沟渠,现在都到了八月底,水势开始减弱,也能动工了。说不定还能稍稍抢一些夏收。然后圈出一片片垦田,除草翻耕。这也要在冬天就要完成,让冰雪酥冻一冬,对庄稼成长更有利。

但涌入的百姓数量太大了,无论他怎么安排,土地也变得紧张起来。

于是冲突产生了,是会州一群沙陀人挑起来的。沙陀人主要居住在天山东边一带,也是西域一支强大的势力。这是一支流浪过来的沙陀人,有一千余众,也算会州一个不小的部族。

王画派人调解,但沙陀人不听。原来王画就已经为了安排几万俘获过来的百姓,挤出大量的草场。现在我们不再让了,连带着其他几处部族跟着凑热闹。人多了热血就腾了起来,逐赶王画安置的百姓。

王画一听,继续调解,这一次是故意装成软弱的样子。

结果真以为王画软弱,事情越闹越大,八个百姓被凶悍的沙陀人打死,二十几个百姓被打伤。就在这时候,王画派了哥舒翰带领两千士兵,只下了一个任务,迅速平灭,不准留情。

哥舒翰一听有数了,带着两千士兵到了事发地点,一声不吭,开始砍杀。生生地砍了一半沙陀人。还有一半见势不妙,拨腿就跑,连财产都不要了。

只一击,这个部族彻底从八州消失。

这一次铁血处理,各族鸦雀无声,他们才想起来,王画好说话时好说话,不好说话时同样也是一个杀神。这才使事情真正顺利的进展。

这叫先礼后兵,先讲道理,讲道理不行,才能下狠手。一上场下狠手,虽然各族畏惧,可心中不服。

对各部是先礼后兵,对朝廷王画同样是先礼后兵。

第一份大礼送上去了。

再次送了一份大礼,洛阳那一次受损严重,王画拿出一百万缗钱主动到洛阳抚恤各个受损的百姓,那些官员就不管了,那是活该的。同时又拿出一百万缗钱购买了大量的生活用品,向百姓派发。这是做补偿的。

虽然是巨款,他现在每年收益惊人,这时候不花到什么时候花?不但这些钱,八州几十万百姓想平稳过渡到明年秋天,补贴的花费更大。农具粮食生活用品,其他物资,都得王画自己掏腰包。

然后因为朝廷同样有损失,再次主动拿出一百五十万缗钱献给朝廷。做得很仁义,事实上洛阳许多百姓因为受损憎恨王画。王画这次补偿,也挽回了不少影响。

这才呈上一份奏折。现在党项人五部带来了十九万多百姓,前来投奔大唐。可是臣手中没有粮食了,能不能允许臣调派一百万石粮食到兰州?

一百万石粮食才多少钱?虽然粮价悄无声息地在上涨,可秋收到来之季,长安每斗米的米价也不过三十几文钱。一百万石才三十几万缗钱。可是王画这一来等于是拿三百多文钱换回一斗米,前面献贡还不计算在内,而且粮食还是自己的,运输成本都是自己的。

这种情况下,如果朝廷再不答应,也说不过去了。

但能答应么?王画眼下是一道难关,而且王画兴修水利,开垦田地,朝廷也不是不知道。只要迈过去,熬到明年,八州达到近五十万百姓。生产不说,也就是说他除了手中数万精兵外,还能立即抽调出最少五万士兵。

到时候再加上他的本事与庞大的资源,就是谋反,也没有一个人能节制的。

就是张说,也不会同意王画这样发展下去。

可用什么借口拒绝,大家再次瞪起了眼睛。



第二十章 换硬的


class="width">王画站在一片草地上,肃杀的西北风吹来,蔓延到天边的黄草此起彼伏,就象一片黄色的海,起了一层层波浪。

王画扭过头来,对朱仝说道:“只要一年时间。”

一年后,大量耕地的粮食出来了,也不会象今天为粮食发愁。

同时,王画开始落实一些发展计划。

西北有什么特产,畜牧业,但靠畜牧业是不行,还有一些特产,可是起到的作用不大。这是需要拉动整个八州经济。但有一个优点,那就是丝绸之路。

正好丝绸之路有一段必须经过八州,如果这个优势王画不利用的话,他也不会是一个能吏了。

军事上他低估了自己的才干,但在经济上却有着强大的自信心。

于是想到了唐朝出口的东西,丝绢,王画暂时没有兴趣,地理与气候也限制了桑蚕业的发展。茶叶同样很难。但有另外两样东西,王画可以在八州立即实行。瓷器,因为原料的问题,烧制的瓷器会赶不上江南瓷,但那是高档路线。王画未必非要走那种路线。况且吐蕃、突厥、大食就在八州不远,运费将会大规模的降低。

这是第一条。第二条就是纸张,大规模造纸,需要很多竹子。但竹子长成的时间很短,也是王画正需要的。从制造到种植,这将会使许多百姓增加一条收入。

然后就是香水,事实已经在制造了。王画用的是最原始的水蒸馏法,将散发香味的花瓣、叶子或者果实,通过蒸馏提取精油。然后勾兑酒精,这是利用酒精的挥发性散发香味的。工业酒精没有本事做出来,但可以反复蒸馏,提高现在粮食酒的度数。当然,还有瓶子的密封性等小问题也要解决。

也不指望象小说中所写的那样,一瓶香水一出来,马上就卖一个天价,甚至象罗马一样,用一个城池换一面镜子。因为中国很早就从花瓣里提取香味,做成胭脂。

但肯定也是一项暴利的产业。因为技术问题,它是一个垄断产业。一垄断,想不暴利都难。另外它还带动了一项种植业,种花。

最后一项更冷门,甜菜。这是万大海到大食,刻意派人到欧洲找来的。很难判断,就象一个大萝卜一样。今年在大洋洲南部地区大量种植,主要是为得到种子。原计划中王画也想将它交给朝廷的。但发生了这个变故,是不可能交给朝廷了。不过即将带大量种子前来八州。

这四项计划将会使无数百姓受益。还有一个最大的好处,除了第二项技术已经公开外,其他三项技术全部在王画掌控之中。这将使八州许多百姓真正绑在他的战车上。别要说好处,你给了他一百缗钱,他马上对你效忠,可别人给了他五百缗钱,又怎么办?只有长期的利益,才能使关系紧密,就象许多家族,特别是十九个世家,想与自己撇清关系,都办不到。

现在天气渐渐冷下来,而这些收益大多要到明年才能真正看到,有的需要一年时间。

所以王画说一年。

经过了沙陀人事件后,百族忌惮。然后王画才将各个部族的酋长长老首领再次召集。说的就是这些产业的事,虽然还没有看到实效,但大家已经看到幅美好的蓝图。

不过说到底,还是粮食。

别管明年多么美好,首先得将今年熬过去。

因此,王画除了给朝廷献上第二个大礼外,又下达了一份命令,粮食涨价。每斗米七十文钱的天价收购,利用巨大的差价鼓励商人从唐朝将粮食走私过来。同时一些大的世家也利用自己门路,将王画手上的牲畜拉回唐朝,来的时候也带来了大批的粮食。

但七十文的价格,八州的百姓肯定是吃不消的。因此,王画派出手下到各处普查人口,按人口发放粮票。

这都成了一个好事,原来朝廷对这一片区域到底有多少人口,没有办法掌握。现在这么一整,没有一个部族敢掩瞒人口,结果一统计,除了后来迁移的百姓外,比朝廷户部上的人口整整多变出来十几万人。

可王画擦了一把汗,这样一来,境内除士兵不算,俘虏不算,百姓也达到了五十四万人。加上士兵俘虏,六十多万人张嘴向他要饭吃。如果不是钦州一行,打下雄厚的底子,就是有大洋洲支撑,他同样也吃不消。

当然了,这是暂时的投入,到了明年就开始有大量的回报。

表面上看,有可能因为粮食问题,王画无论明年多么美好,反而危机重重。可随着存储的粮食一天天减少,许多听到消息的人心里发慌,他反而一天比一天淡定。

对,就是淡定,镇定都不足以形容他脸上的表情。

朝廷这一回终于有了回话了。好不容易!

钦差来到兰州,宣旨,王画也恭贺的接旨,就象一个臣子一样。可宣旨的太监不敢将自己真当作一个钦差。可圣旨上不是一条好消息。说了,你在八州做得很好。只说了这一句屁话,什么正式的官职都没有。然后又说了一些不痛不痒的废话,无非就是再接再励。最后才是主题。既然八州不好安排大量移民,朝廷可以派出人手将这两十万百姓移往它州。

太监念完圣旨后,额角流出微微的细汗。

朝中接到王画奏折后,当天早朝没有商议出来对策,但第二次早朝李显自己下的诏书。

这一招同样很狠,你不是想做一个臣子吗,这是圣旨,而且也不是蛮不讲理,以前朝廷移民时,也迁于多处州府。这一抽,等于抽掉王画二十多万人口基数。少了这些人口基数,力量削弱不提,水利工程也变得遥遥无期。六十万人的八州与三十几万人的八州,将会是截然不同的两种结果。

可是朱仝在一边叹息一声,朝廷这样做,不,是韦氏这想做,是真正想逼反王画了。难道到现在她还没有学会反思?不是没有学会,韦氏同样很踌躇,但她所选用的一批亲信大臣,害怕王画,更害怕王画无休无止地壮大自己的实力。

但在大殿上不敢说出来,一说出来,都怀疑王画会不会兵发长安,从兰州到长安并没有多远。来了长安,他要正名,要大义,不会取李显夫妻的性命,可取自己的项上人头,未必不敢。因此下了早朝后,背下里在韦氏面前颠倒黑白。

不但这样,因为王画的安排,虽然朝廷明面上等于禁运了粮食,可粮食还是从四面八方,源源不断地向八州流去。因此,再次向韦氏出馊主意,派出大量士兵驻扎在渭、泾、岷、庆、宥等州。

王画力抗吐蕃,唐朝也抽出大量兵力。这是一次正常的兵力调遣,防人之心不可无,王画现在这样,很难让人信服,他不会谋反。兵力驻扎在这里,也是预防一手的。而且再往前几百里路,就是京畿要地。

但不是如此,派出士兵数量很多,可真能阻挡着王画的铁骑?可对抗不了王画的铁骑,却能对付走私的商人。大量士兵的驻扎,将会根除王画获得粮食所有的渠径。

这个太监知道这个内幕,但兵力还没有开始调拨,否则他都怀疑,王画会不会拿自己祭旗了。而且他还是韦氏的心腹,这是韦氏刻意让他前来下旨,顺便摸一下八州底细,以及王画态度的。所以他心里面更虚。

可相反,王画听完圣旨后,温和地对他一笑,让他坐下来,说道:“你也听过我在钦州的事吧?”

“听过。”

“钦州本来是并不比八州情况好,甚至不如。可让我塞了多少百姓?而且你一路上前来,也看到我正在兴修水利。这些水利完成,不是容纳这几十万百姓,就是容纳几百万百姓也不成问题。为什么灵鄯这些州府要驻扎大量军队?主要就是人口稀少,吐蕃突厥铁骑前来,没有力量立即组织大规模的军队。这些百姓到来,正好充实了这一地域,如果安定下来,将会为我朝边境安定起到重要的贡献。”

边境安定?有你在边境就不能称为安定,这个太监心中想到,不过不敢说,反而点了一下头。

“这只是其一,以前这一带地区时叛时降,战火不休。为什么?正是因为他们是游牧方式存在的,居无定所,朝廷不能管理,惯了野性。现在我大量开垦,正是将他们的生活方式改变。一旦定居下来,朝廷就便于管理了。比如说八州境内现在五十多万百姓,”王画对百姓数量也不想掩瞒,这一次普查动静很大,也没有办法掩瞒。

“如果这五十万百姓有四十万百姓定居,其他十万人就是游牧生活,但他们分散地各处。就算野性不改,想叛乱,也成不了声势。而且相信朝廷也听到消息,为了安排这些移民,我前段时间做了许多工作。如果依朝廷的计划,那么八州之地又将产生混乱。朝三暮四,我也没有办法治理八州之境。”

这个太监心里面诽谤一句,是谁给了你治理八州的权利?但还是不敢反驳。

“从眼下的角度,八州如果再变来变去,非但我没有办法治理,有可能引起几十万百姓误会,甚至动乱,这对朝廷不利。从长远来看,八州同样需要人口充塞,填实边境实力。这是怕朝廷误会,不然我都想从其他各地再招纳一批流民过来,进一步充塞夯实八州。因此,恕在下难以接受这道圣旨。还有,你替我带一句话给陛下,我现在没有动用朝廷一文钱,朝廷允不允许我调粮过来?”

王画连写奏折都懒得写了。

“好,我一定将这个话带给陛下。”

“那就好。如果我听到你掩瞒了这个口信,相信后果你也懂。”说到这里,王画脸色一沉。

这个太监吓得一哆嗦。

王画说完了,就将他送走。

但这个太监回到皇宫后,第一个禀报的就是韦氏,于是王画的话让韦氏又篡改了一下,才传给了李显。因此话是带了,但效果却是两样的。李显一听,真以为王画傲慢无礼,在皇宫里悖然大怒。

最后连他也同意,出动军队封锁运往八州的所有粮食。

张说等人听说后,也不知是好是坏。王画力量壮大,对朝廷肯定不是一件好事。但朝廷极端的做法,同样也是更将王画推向谋反的边缘。而且也未必能封锁得了。在八州还有马场,与少量的驻军。虽然因为屯田,差的粮食不多,可也差。如果王画扣留这部分粮食怎么办?难道马场不要了?

还有西域同样也有驻军。虽然唐军很少,基本用的当地胡人战士,可为了保持控制度,还是有唐人士兵的。也在屯田,但每年同样也需要朝廷补贴少量的粮食。虽然现在王画并没有将丝绸之路封死,可如果王画也将眼睛放在这批粮食上面怎么办?

当然,这是大多数人的想法。只有少数人,比如张仁愿却不会这样想。

王画不会让看守马场士兵断粮,否则他就失去了大义所在。就是谋反,在他力量没有成熟之前,他也不会谋反。西域的粮食同样也不敢动,一动同样也将郭元振逼急了。至少王画现在还不会做出这种不明智的事。

但他隐隐地感到王画不会没有安排。而朝廷这种极端强硬行为,似乎是王画故意推动的。

也不是如此,朝廷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壮大实力,这是王画预料的。但他还是希望朝廷能看在他献俘献物资,又花了几百万缗钱的份上,放他一马。不过不放也没有关系,虽然花了一些钱,可带给自己不但是正名,还有的是民心。

自己大捷之下,向朝廷如此低头。而且自己为什么逃到八州,天下百姓皆知。那么就是自己谋反了,也是朝廷一再相逼,逼上梁山的。

得民心者得天下,失民心者失天下。

所以先将民心拢入怀中。

这是一着妙棋,朝廷同意也好,王画将会立即顺利得到许多粮食,民以食为天,八州之境才能真正安定。朝廷不同意,自己花了一些钱,可也得到了民心。

占了理了,然后王画才开始真正行动。软的不行,那么就要来硬的。

这时候来回地扯皮,时光就进入了十月份,天气寒冷起来。朝廷也有了大动静,靠近八州边境,所有道路都设了关卡,盘查森严,只要是小马车,或者是大包东西,都要打开来检查。

这个命令来得很突然,因为当初谈判时就谈好了,牲畜也早拉走了。但粮食调运非是一日之功,所以与王画来往的十几个北方大家族还在源源不断地向渭、泾、庆三州调运。运到三州可以,但也只运到这三州了,再想往前运一步,都不可能。就是出动关系网,也说服不了盘查的士兵。

其他一些商人原来也看到其中巨大的粮食差价,就是抛去运费,还有丰厚的回报。所以听到消息后,许多商人也将粮食调到三州来。可是连十几个大家族的粮食都压在三州州城里,他们的粮食更不要说了。

有的在路上就听说此事,哭丧着脸带着粮食回去。来回运费损失不小,有的就在当地处理,结果导致三州的粮价比长安城中粮价还要低一点。有的在城中租了一些房屋,囤积起来,观望动态。

他们在观望动态,十几个家族却在寻找门路。当初都答应过王画,而且他们还欠了王画的巨大人情,以后还要合作。肯定不会就此放弃。但无论托什么人,最后回答是你们向八州运什么都可以,那怕是兵器,也知道王画缴获了不少兵器,加上他原来偷偷运过去的兵器,除了献给朝廷外,还将它们融化融成铁器。但就是粮食,一斗米也不想往八州调。

随着冬天的到来,存粮减少,八州境内百姓都有些人心惶惶,韦氏听到这个消息后,能放过么?不但下了严令,而且暗中还下达命令,在谁管的地盘上出事,就拿谁试问。

结果三个州城里粮食越存越多,粮价一天地下跌。然而八州原来因为走私的粮食加上十几个世家带来的粮食,刚好维持一段时间平衡外,又开始剧烈地减少。

这让某些人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十月十五,泾州城外一片白茫茫的严霜,有的小河里都结了薄薄的冰块。

太阳还没有出来,但天边开始有些霞光。城门打开了,百姓开始进出。可是现在盘查更加森严,这是针对大型货物的,对带小型行李的行人反而看都没有看一眼,就放了过去。但因为所有大型货物逐一盘查,放行的速度很慢。

看着城里城外排起的长长人龙,城头上几个士兵无聊地说着闲话,无非张三李四,或者那家小娘子长得好看之类。王画却成了一个禁忌的话题。

这时候其中一个士兵猛地抬起头,向旁边喝道:“你们上城头来干嘛?”

其他几个士兵扭头一看,三十几个大汉正从闾墙上大踏步走上城头。

他们立即拨出兵器,其中一个火长再次喝道:“你们是什么人?”

一个青年大汉已经三步并作两步,上了城墙,他微微一笑,露出一嘴洁白的牙齿,反问道:“你们不认识我?”

“我为什么要认识你?”这个火长一边喝道,一边示意,旁边的士兵会意,他吹响了警告的号角。不管他是什么人,莫明奇妙地来上城头,肯定不是好事儿。

这个青年也不戒意,就象没有听到号角声一样,他继续温和地答道:“那我告诉你我名字,我是巩县王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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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龙上九霄(上)


class="width">“王,王,王画?”可怜这个火长舌头都打卷了。~~~~

大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了王画的名字,王画的名字是自己有资格能说的么?

其他几个士兵同样吓得直哆嗦,虽然手里拿着兵器,但他们绝对不敢上前一步。立功,得有命立功才是。

王画就象一个微服私访的官员一样,看着他的子民,态度依然很柔和,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继续问道:“难道我不象王画?”

“象,象,”这个火长结结巴巴地答道。

天知道象不象,王画一次庆州也没有来过。但王画这个名头,想来没有人敢冒充。

王画也不说话,看着城门下面黑压压的长龙,三十几个大汉如众星捧月一样,拱卫在他身边。

这时候闾墙上又走上来十几个平民装束的大汉,还拿来一张桌子与一个矮椅,一把古琴。

这是在干嘛?城头上几个士兵都愣了一下。有两个反应过来,心中想到,不好,王画不可能只带着这几十个手下前来庆州的。想是想到了,可这句话生生憋在心中,吱都不敢吱一声。

按照道理,马上立即拉上吊桥,关上城门,拉吊桥的绞索就在身边,但敢拉么?

一个个目瞪口呆地看着王画坐在矮椅上,然后看到王画双手搭在琴柱上叹息道:“好久没有抚琴了。”

这段时间忙坏了。但过了这两天,事情就应当能清闲下来。而且另两个人已经悄悄来到八州。张守珪,这是一个能文能武的智将,但因为跟随王画兵发洛阳,后来一调再调,然后在王画杀出洛阳时,被同僚再次陷害,贬到岭南。不但贬到岭南,还贬到了交趾演州,也就是在后来河内南边安城。因为到了岭南,许多地方百姓都受过王画的好处,唯有交趾受的好处最少。事情还没有结束,在去往岭南的道路上,看押他的士兵奉了某些人的命令,想杀害他。

可这时候王画早到了鄯南,听到此事后,立即吩咐手下派人跟踪与保护。原来是准备等他到了演州后再与他联系。不是将他带到鄯南就没有事了。还有家人,这需要同时转移。还有,一旦到了鄯南,这回性质与上次勤王性质有些不同了。也要征求他的意见。

见到士兵要杀害他,跟踪的人不得不出现。

到了这时候,张守珪比王画还心灰意冷,不用劝说,就主动投奔王画。想到他的故事,王画想到了《水浒传》,一个个都是英雄好汉,可都让昏暗的朝廷逼反上了梁山。

但不是马上就能来鄯南,从岭南到鄯南很远,还要及时转移家人。因此直到上月末他才到达。

这个能文能武的大将,本来就经过数次战争的磨练,更加成长起来。他的到来进一步充实了血营的实力。千军易得,一将难求。为什么吐蕃有了论钦陵与没有,就成了两个样子?正是有了这个杀神存在。

或者安史之乱发生前,李隆基不拷打贬放王忠嗣,使王忠嗣抑郁而死,发生后,不杀死高仙芝与封常清,不顾军事常理,硬逼哥舒翰出兵,纵然安禄山兵近潼关又有何妨?这就是有名将与无名将领兵的区别。

除了张守珪外,还有一员大将,乌可利,同样因为朝廷打压,他也不象李楷洛,家人都留在长安。因此一怒之下,跑回契丹,当了一个部族的大将军。听到王画反唐,来了精神了,悄悄跑到八州投奔王画。还问了一句:“王营督,你是真反还是假反?”

让王画揍了一拳。不过就是不反,乌可利也高兴,看到么,这才是打仗的将军,硬是将坌达延那么多军队弄没了。

不但这两员勇将到来,从大洋洲抽调过来的一万精兵同样也到来了。不是战斗力,放在热带雨林或者其他地方,这些士兵战斗力都很可观。

马上的战斗力还弱了一点。当然他们久经沙场,战斗经验丰富,可以做稍稍弥补。骑术也可以训练。主要是对血营的掌控。毕竟这次迅速扩张,导致一个严重的后果,蕃人士兵占的份额一度接近百分之九十。其中最少有一半人忠诚度不够。这是很危险的一个现象。

有了这一万人加上原来的血营老兵充塞,这支血营铁军才能真正说是掌控在自己手中。还有五百名管理人才也到了八州,虽然这些人大多还要经过磨练,但无形也分解了王画与朱仝的压力。

这样,自己手下要文才有文才,要武将有武将,要士兵有士兵。如果再经过一年发展,就是吐蕃出动十万二十万大军,他都敢正面硬抗了。

不过乌张二人到来王画没有说,也没有必要说出来。

这一次行动是王画与各大家族联手而为的。

朝廷不是禁粮嘛?

运,继续运,表面上看起来是十几个家族欠自己的人情要还。实际上不是。就连他们找人托关系,那都是一个假象。当真以这十几个家族联手之威,一石粮食运不到八州?

但那样不是王画所想要的,无疑中增加成本,运送效率不高,对严重缺粮的八州杯水车薪,起不了多少作用。

因此,最后只有一个目标,一起将粮食运到渭州、庆州、与泾州,囤积在城中。不但让他们大规模运调,还暗中派人鼓动其他贪图小便宜的商人将粮食囤积起来,继续观望。

当然这些商人不知底细,有的商人就是鼓动了,看到三个州城里粮食堆积如山,沉不住气,还是以低价脱手。不过依然留下大量粮食继续在囤积。

多少粮食,三个州的官员不清楚,特别是象这十几个庞大的家族,硬着头皮将他们粮食留在城中就算不错了,敢盘问他们的账目?但王画知道,一直等到三个州城粮食达到了一百多万石后,他才果断出手。

这一次不算战争,因此几乎没有重大的伤亡事件发生。可后来却多次被世人提起。

上兵侥谋,其次伐国伐城。攻城掠地,本来就落入下风了。为什么王画一掠而走?这样吐蕃不会被逼得与自己拼命的地步,也减少了伤亡,同时在陌生地方防守,不得要分出重兵,还增加了防守的难度。

但为什么张仁愿得知真相后还要心寒,主要是王画的攻心。

这一次还是攻心,先前的低调,肯定没有人认为王画软弱。可为什么要这么低调?这是王画势力没有成长起来,争的大义与正名,不然也不会献上俘虏与物资,然后又用了庞大的金钱来买通粮路。可一旦王画与朝廷动手了,还是主动动手的,这份大义就失去了。

当然也知道城里面有许多粮食让王画感到眼红。甚至没有自信自己在王画进攻之下,能将这个城池守住。但王画能进攻吗?一旦进攻,肯定有伤亡,还不会很低,这就注定了王画谋反之实。

或者来个奇袭,象拿下大非川那样,就是那样,也经过激烈的交战。况且现在战斗经过大家都知道了,血营穿着武器战马与吐蕃士兵一模一样,这才让他们夹杂在逃兵中伪装成逃兵得逞的。

但再来个奇袭?

那有那么容易,渭州到兰州的道路还要好一点,泾州到原州的道路也能凑合,庆州到原州的道路就没有那么好走了,而且更远。

并且渭州不是就在原州附近,泾庆二州不是在原州附近,还有很长的一段道路。中间有许多关卡军营。就是攻打州城,最少也得出动一个五千一万大军吧。等到血营到来,城门早就关上了。

所以,这样一想,荆州没有丢,粮食却没有守住。

是没有看到血营的动静,到是鄯州河州二州与吐蕃的大非川军、积石军经常对垒,每次看上去都是一触即发。这个悉诺逻果然不是一个好惹的货色。虽然真打起来,王画也不惧。

到了积石山后,带了一万从吐蕃调过来的百战之师,然后整合军队。没有打,但经常带到河鄯二州地界前,溜达一下,然后迅速返回。这是故意增加士兵士气的。现在这一败,两处士兵士气低落。而且他也算好了,王画现在整合治辖内的事务,再加上粮食闹心,重心不会放在军事上。就是放在军事上,他也迅速撤回去了。咱只在你家门口溜达,但不会与你打。要打到我地盘上来打。

王画气得无语,最后只说了一句:“这厮狡猾的干活。”

他溜达,我也溜达。于是两军你来我往,看上去很热闹。

但这还是一个假像。

悉诺逻知道王画一天粮食不解决,就一天不会与他决一死战。王画同样也知道悉诺逻一天不将士气提上来,也是一天不会真正进攻河鄯二州。这两个人默契地来来往往,可外人不知道,以为大战又要开始了。

然而这时悉诺逻也成了王画利用的一个棋子。

其实他志不在此。

天就冷了下来,兴修水利的速度加快了,就连兰州与原州边境的区域也出现了大量的百姓开挖沟渠。

但谁也没有想起来,一道道烟幕弹放了出去。包括这些开挖沟渠的百姓也在其中。但这时候王画已经布置军队。不敢太多,每一路只派了四千士兵,到渭州的是哥舒翰、乌可利、张守珪,到庆州的是王君绰与郭虔瓘、刘统,到泾州自己亲自带领,公孙云为副。

其实有时候想一想,王画也觉得很幸福,象手下这些大将,拥有一个两个都已经笑得合不拢嘴了。但看看自己手下,将星如云。如果再次将张孝嵩与萧嵩、王晙,还有在薛讷手下担任前锋的那个猛将王海宾邀请过来,那就更好了。

不过这只是想一想,张孝嵩还好一点,萧嵩出身于萧家,王晙出身于半个太原王家,穷在闹市无人问,富隐深山有远亲,原来太原王家未必认这个远房弟子,现在也认了下来。王海宾直接出身于太原王家祁县支脉。虽然太原王家与兰陵萧家与自己关系不错,可关系到他们一辈子前途,未必让他们跟自己混。

当然还有其他人,郭知运、李楷洛等人也是出身于血营的。不过各有各的难处,到现在没有投奔,估计多半也不会再投奔自己了。王画也不勉强。

这三路人马安排好了,更是将星如云。然后王画让他们换成百姓服装,开挖沟渠,现在移民太多,看到陌生面孔,也没有其他百姓奇怪。可王画还是很细心地将他们单独分开。这条沟渠就挖到了渭庆泾交界的地方。

然后悄悄运来武器盔甲。同时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有牧民在放牧,以马匹为主,这同样也不引人注意。八州保持的牲畜主要就是马匹,朝廷的不算,王画自己拥有的战马达到了近十万匹,还有各个部族以及党项人还有数万匹战马。

冬天到来了,还没有进入深冬,这也是最后放牧的一段时间。出现几千匹战马,中间还夹杂着牛羊,并且不在一处,换谁都不会引起警戒。

第二步计划再次开始,从前两天,三三两两的“百姓”离开了原兰二州,进入渭泾庆三州。因为人一起散了,只带着一把佩刀或者佩剑,唐人重武,连文人墨客身边也要带一把佩剑做装饰品。六千多“百姓”利用各种身份进入三州,一个人都没有引起警戒。但昨夜三更时分,这些人分别集合起来,摸到各个军营驻所,迅速将各个军营控制起来。其中也发生小规模的战斗,可听到血营的大名,士气皆无。

同时其他的战士,换下了百姓服装,穿上了盔甲,上了战马。迅速赶来,偶尔也有逃跑的士兵,但也让他们追上。不过自家人,王画并没有动杀手,只是将他们抓获,扔到军营里看守起来。

王画则一大早进了泾州城,带着化装的手下直奔城头。

说到底,因为王画两次软弱的表现,以及悉诺顿逻恰当好处地与他演练,使三州所有官员与士兵放松了警惕,这才导致让王画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三州城下。

王画又再次叹惜一声,自言自语道:“这算不算打内战呢?”

说完后,王画才开始拂琴,琴声铮铮,和着清冷的晨风与严霜,带着烈烈的肃杀之气,正是《广陵散》。

这时候听到警示的号角,士兵已经开始逐赶城门口的百姓了,情形一片混乱。

他们想关上城门,但那么好容易关的。几十个大汉从百姓中走了出来,抽出横刀,喝道:“我们是血营士兵,前来公干,勿要反抗。反抗者杀无赦!”

血营士兵?

虽然没有王画的名字来得震憾,可守卫在城门的十几个士兵小腿也吓得直弹。这是同样是一群杀神,什么时候来到泾州了?还有士兵没有反应过来,就是你们厉害,这几十个人就想拿下泾州城?

不过有一点明白,虽然他们身上没有穿盔甲,自己人数没有对方多,战斗力多半也远远不及对方,十几个士兵撒腿就逃。打不过他们,得回去搬援兵过来。

踏,踏,踏。一路小跑着。跑是不是他们,连百姓同样疯狂地跑走,血营杀过来了,马上城门口就要血溅五步,还能呆在这里么?跑得更欢,这使城门口一时间人喊马嘶,乱成一团。

不一会儿,守在城中的游击将军仇善礼带着几百士兵赶来了。

虽然畏惧血营名声,可对方人很少,仇善礼还是大声喝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堵在城门前?”

一个血营士兵不耐烦地嘘了一声:“吵什么吵!不听到我们营督在城头上弹琴吗?听我们营督弹琴,能有几回,都给我安静一点。”

也有道理,王画洛阳才拼天才,他的琴技同样天下远扬,在场的人都听说过,但真没有那一个听王画弹过琴。其实他对琴音一窍不通,估计王画将宫音弹成角声他都听不出来,根本听不懂。不过这份荣光,怎能错过?而且就要夺城了,咱们营督还逍遥自在坐在城头上弹琴,这回去有得吹。

营督弹琴?

仇善礼这才注意到了城头怪异的气氛,自己几个手下站在城头上就象木头一样,还站着几十个陌生人,中间有一个青年正坐在城头上弹琴。士兵不懂,他却能听懂。

这一首《广陵散》弹得激烈无比,正合了《广陵散》那种慷慨杀伐之意。

又是营督的,又会弹琴,又是青年,除了王画,还能有第二个人吗?

这怎么办?这怎么办?

仇善礼头上都急得掉下汗来。他是能听出琴意,可有心思欣赏么?

打还是不打。不打,不能就眼睁睁地看着王画带着几十名手下,甚至连个盔甲都没有穿,一边弹琴一边就将泾州城拿下了。消息传到朝廷,自己这个官职也不要保了。

但打怎么打?那可是从皇宫重重埋伏中杀出来的主。虽然自己有几百个士兵,也未必将他击毙。而且当真他只带了几十人前来夺城?这个主说起来也好说,但激怒了,同样也是杀神。

他还有勇气想一想,该不该打。就是打他手下的士兵也不会听他的。这些士兵一听是王画坐在城头上,如果在城外,城门关上了,还有一丝勇气。现在都在城头上了,那个还生起反抗的心思。

于是几百个人站在城门口听王画弹《广陵散》。

消息传了出去,泾州刺史以及相关的官员也带着士兵衙役来到了,但与仇善礼一样的心思,不知道该不该打,于是这一回变成了近千人,站在哪里听王画抚琴。



第二十二章 龙上九霄(下)


class="width">一曲弹毕,远处地平线上出现一个个黑点,黑点飞快地移动,一个个在人们的眼前放大,最后轰鸣而来,几千战马的铁蹄声,震得地面都似乎动弹起来。

王画走下了城头,几十名护卫同时也跟着走下城头,甚至城头上一个人都没有留下。

可是那几名士兵看着王画,又看了看依然放在城头上的古琴,却不敢将绞索提起来,将吊桥拉上。

仇善礼想喊一句提醒一下,然而话到了嘴边,终究是忍了下去。就是拉上能来得及吗?或者拉下,这个猛人站在城中,多半会重新夺回来。

以前听说只听了薛仁贵三个字后,突厥人全部下跪,觉得不可思议,反正是失败,甚至死亡,为什么不挣扎,或者不逃跑?直到今天他才明白,一个人到了一定地步,就不能用常理来解释。

算了,大不了这个官不做也罢,好歹还留条活命。

王画大大方方的来到众人面前,看了看众人。皆不认识,可前来的时候,他做过详细的情报,各人的长相年龄姓氏习惯特长性格,都列了一份清单。就是自己是一只猛虎,对方是一个兔子,如果大意了,还会有让兔子溜走的时候。

他走到泾州林刺史面前,拱手道:“林刺史,久仰了。”

“不敢,不敢,”林刺史回礼道。

其实心中郁闷得要死,但脸上却不敢表露出来。

也不是没有准备,甚至三个州的官员曾经聚在一起商议过。王画缺粮,三州却囤积了大量的粮食,这必然会使王画垂涎三尺。

三个刺史也不是一点智慧没有,商议了大半天,自己有什么长处与短处,对方有什么长处与短处。一分析也分析出来许多。王画用兵能力不敢怀疑了,连怀疑的资格都没有。但不是没有缺点,他兵力不足,如果兵力足,为什么占了大非川城还要丢弃?要知道从大非川到鄯南一带有许多河流,作为牧场是最丰美的牧场,许多地方也能当作耕地,事实鄯南就已经出现许多耕地。而且是开疆柘土,最少是替朝廷收复领地,这更能替王画正名。正因为兵力不足,所以才果断放弃。

兵力不足,也造成王画怕朝廷与吐蕃联手夹攻。所以王画武用菊花威胁朝廷,文用大义压制朝廷。就是不想遇到这种情况。

但自己不小心也不行,王画同样不会介意再向唐朝“借”几个州。只要小心了,王画夺下州城有可能付出严重的代价,他自己的,唐朝的,这会使他失去大义,同时因为三州离京畿要地更近了一步,朝廷必然会反扑。

那么自己有什么长处与短处?短处就是用兵,不怀疑王画夺不下来州城,但不是没有长处。王画连周边的廓州等州县都不产生兴趣了,对自己属辖的几个县同样也不会产生兴趣。唯一就是粮食,可所有粮食现在都在州城里面。只要将州城守好,万事大吉。

也不能说想守就守住的,灵州城第二朵菊花开始同样妖艳动人。天知道自己城中有没有那个道教的教民?所以将大部军队屯结在城中。只要有了足够的兵力,就是城中菊花绽放,问题也不大。

但没有放松前往原兰二州的所有道路关卡。当然了这样一变动,城外的士兵兵力单薄,但这个问题也不大,这些士兵本来就是用来盘查粮食的,数量足够了。还有一条,起着移动烽火台的作用。一旦王画出动军队,立即返城通风报信。

可人无完人,物无完物,计划也没有十全十美的计划,再好的计划也有破绽。

三个刺史想法也不能说不对,但同样也有致命的缺点。

军队集中在城内,防止教民暴*,与城外的血营里应外合,城外的兵力必然会减弱。而且通往兰原二州虽然大的道路只有一条,可同样也有许多小的道路,原来粮食就是从这些小的道路走私到八州的。再次出兵,这样每条道路上的兵力更少。

真只想起移动烽火台的作用了。这是赌王画不敢轻易发动内战的。赌本身是赌对了,王画现在是不想发动内战。但都让粮食勒住了脖子,他不会介意发动小规模的战争的。

这兵力一分,最大的缺点露出了,王画怎能不利用?

六千几百人一出动,轻易地将一条道路扫干净。然后骑兵追赶,这是防止万一的。不能让一个逃回去通风报信。就是骑兵疏漏了,还有第三关在等着。那就是准备“看守”城门与吊桥的七八十个将士。在天未亮之前,他们埋伏大城外的大道上,如果有士兵逃了回来,再次捉拿。也不能说王画小心,哥舒翰那边真有四个士兵逃了出来。但在临近渭州城时,让哥舒翰击杀了。

完成了这一件事,那就只剩下最后一道难关。

天亮开城门的,但骑兵不能兵临城下,他们必须在不远处找一个地方隐藏起来。在这个时间里面,必须有人看住城门口与城头,不让城中士兵将城门关上,吊桥拉起。而且必须拖延到骑兵到来。

王画用了奢侈的阵容。

泾州是他自己主持此事,以他现在的威名,虽然未必一个人往那儿一站,几万突厥人就主动跪在地上投降,可至少两三千三四千士兵不敢轻举妄动。庆州同样是奢侈无比,刘统压后率领骑军,但王君绰与郭虔瓘两个人同样名声遐迩。

这个时代也没有一个电视转播的什么,最高明的通信工具就是八百里加急,士兵带着消息,昼夜兼程,到了驿站换马换人,八百里未必,六百里还是不太困难的。不然杨贵妃也吃不到新鲜的荔枝。

但就是后世通信那么发达,还经常被媒体误导,或者媒体被某些人的刻意安排,只能报道扭曲的事实对象。况且这个年代。这个年代获得消息的来源,无非就是王二告诉张三,张三再告诉李四,李四再告诉赵五。传到最后,事实真相被无限地夸大,就象王画杀出皇宫之事,在民间中被传成韦氏动用了一万禁军,在皇宫里设下了十面埋伏。

可事实呢,只动用了一千人,后面接着也有几百名士兵参预进来。就是这样王画用了智慧,还杀得累死累活,如果不是三名手下的牺牲,李雪君的相助,他都能留在皇宫中。

一万士兵,当真是一万只蚂蚁?

宫城虽然很大,可真驻扎去一万士兵埋伏,试试看。再加上皇宫里的宫女太监,人就扎窝了。为什么神龙政变,五王带了五百士兵就搞掂了。李重俊管不管失败,也只动了几百人。李隆基这厮狠一点,除了买通的羽林军外,还有自己手下养的凶奴,钟绍京还带了两百名工匠手拿着大斧参战。究竟多少人参战,不太好统计,但绝对不超过两千人。

别看这几百人数量听起来很少,可他们都是皇宫中当值的羽林军,一般人能买通么?从外面调军队进城,当真官府衙役是打酱油的?而且没有羽林军在里面配合,硬攻皇宫,那就同样困难了。

所以老谋子的菊花开得是不成立的。一万人怎么混进京城的?就是原来王画也有这个想法,可绝对不会傻乎乎地穿上盔甲,那不是主动提醒对方将皇城所有城门关闭?再说皇宫埋伏了几万大军,估计再大的皇宫,里面也开始堆上架了,居然王后不知道?这一点都不知道,还谈什么谋反,用一块砖头将自己脑袋拍开,自己翻脑浆里面装的是什么。

但百姓不知道,普通的将士同样也不知道,就是三州的刺史也许知道朝中政局的动向,可同样没有进皇宫去过。

不但王画被无限地夸大,血营诸将同样被无限地夸大,王君绰不用说了,虽然羊肠岭一战没有参加,可后来参加过血营孤军突围之战,以及以催枯拉朽之势击垮葛逻禄之战,还有与突骑施的一战。到了鄯南后,因为用人的眼光关系,被莫贺干当作了最得力的大将使用。成名最早。郭虔瓘名声要稍微弱一点,但同样有着凶名,一万人活活让他弄没有了,全部烧死或者射死,几乎连俘虏都没有收留。

两个人带着几十名手下混进了城里,人同样不能带多,一旦带多,都是百里挑一挑选出来的,几百个剽悍的大汉往城门口一站,想不引人注意都不行。也不能提前一天进城,防止走漏消息,虽然按理不会,但防上一手为妙。

混进了城中,也象王画带来的手下一样,大喝一声,血营郭虔瓘与王君绰在此,投降不杀。

为什么要几员勇将孤身犯险,就是要他们的名声的。

虽然没有王画名号来得震撼,可给士兵带来的震撼同样很强烈。当时守在城门口的十几个士兵就傻了。王君绰也没有王画那样装逼或者风骚,直接将他们手中兵器缴械。城头上亦是如此。

一会儿城中的守军到来,王君绰还是报上姓名,然后说反抗者杀,投降者死。不过他这一路并没有遇到**烦,因为地形的原因,就埋伏在不远处一个山岗上。等到城中守军赶来时,城外骑兵已经快扑到城门口。

犹豫了片刻,骑兵都进了城,还反抗什么。

一个个无可奈何地缴了械,虽然血营的士兵还占了劣势,可手下士兵士气皆失,庆州太守就是想怎么样,士兵不想战,奈何?

但哥舒翰那边遇到了一些麻烦,他原来名声还没有王君绰响亮,可经过葫芦岭一战,现在名如烈日当空。也顺利地缴械夺城,不过骑兵隐藏的地点略略远一点。

城中守军赶来迟疑了一会儿,渭州刺史还下命令击杀哥舒翰。但因为听说过哥舒翰的名声,同样也犹豫了好一会儿才下令的,别看拖的这点时间,却十分宝贵。

但还是下令。

名声虽然响亮可还是不及王画,而且也就这几十个人,这时候就看到哥舒翰与乌可利的个人武力,一人持枪,一人持刀,以一当千夸张了,但绝对以一当百,牢牢地将城门控制住,没有让他们关上。

交战了一会儿,也牺牲了二十几名战士,外面张守珪带着骑兵赶来。看到远处骑兵象飙风一样卷来,城中士兵立即丢下手中武器,拨腿就跑。庆泾二州官兵稍微好一点,怎么说,他们没有动手。可是在渭州却动了手,而且王画极其护短。所以心里面发慌,连参战的一些将领都拨腿就逃了。到了这个地步,渭州刺史直接投降。

一个早晨,三城皆失。

但王画对三州不感兴趣,至少现在不感兴趣,他看着泾州刺史又说道:“林刺史,有一件事要麻烦你了。”

“请问,王侍郎,有什么事要在下效劳的,”林刺史说完后,很想打自己一个嘴巴。

“主要还是粮食,你在泾州大约也听到,吐蕃现换了一个更凶悍的将领悉诺逻,这个将领多次领兵来到我们大唐河鄯二州边境骚扰。大战随时都一触即发。可是朝廷奸臣当道,某个**乱朝纲,试图用粮食使八州不战而乱。我个人无所谓,我手下将士同样也无所谓,但八州一乱,在悉诺逻虎视眈眈之下,首先河鄯二州将会沦陷。听说贵州有许多粮商运来粮食,现在囤积起来,没有销路。因此我带着士兵过来向他们购买粮食的。还请林刺史配合一下,莫要多怪。”

王画说得很客气,可到了这地步,林刺史就是不想配合,又怎的。

王画还好一点,王君绰直接用刀架在庆州刺史的脖子上,用刀背来回地拉动,将庆州刺史吓得差一点尿裤子。

但他还没有杀人,哥舒翰很恼火,大军一进城,他追上一个守备,手起枪落,一枪将他挑到空中,一股血花在半空中喷了出来,落在地上,一口气儿也没有了。

然后怜起渭州刺史的衣领,也不管他透不透过气来。怜着他到处安排行动。

三个刺史以及相关的官员必须控制起来,这样就是城中的某些将士有其他的想法,必然投鼠忌器。

然后直奔十几个大家族囤积粮食的地方。

有的还欠王画粮食,但运过来的粮食远远超过还欠的数量。王画当面将钱付上。不但他们,还有城中其他留下来的一些走私商人,同样也因为粮食被困在城中,这时候王画都将泾州城控制起来。他们管王画究竟想干什么,一个个连忙脱手。

不但这些粮食,还有泾州本州城看到粮价便宜,吃下一部分粮食做为备粮的,王画押着林刺史,强迫他用原价“卖”给王画。

林刺史皱着一张苦瓜脸,不签上字也不行,现在王画是在用钱买,是真付钱,飞钱早准备好了。如果他不同意,王画不会介意一文钱不付,就将这些粮食拉走的。

王君绰那边情况也类似,只是到了哥舒翰这边变了性质,商粮很规矩地交易。王画再三叮嘱过了,商人没有必要得罪,以后八州将会有许多好东西出来,还需要这些商人的力量,才能将它们运进内地。

但因为几十名手下阵亡,哥舒翰羞怒之下,几万石官粮一文钱也没有付。渭州刺史如何填上这个空缺,他就不管了。

可到此还没有结束,现在粮食还不属于王画,得拉回兰州原州,于是血营士兵强行在城中将所有牲畜、马车、牛车一起集中起来,又驱赶了大量百姓做苦力。

特别是十几个大家族手下的产业,这是接到王画的暗中通知,你们粮食到了三州城中,车子也留下来,别往回带了。不然车辆还真有些紧张。粮食数量太巨大的。就是这样,还没有办法将粮食一起运出来,于是再次驱赶百姓,不但百姓,还有士兵,被缴了械,让他们一起拿着扁担箩筐挑。这时候人能吃苦,放在后来,挑个一两百斤的东西都喊吃不消,但这时候百姓挑个两三百斤粮食一点也不成问题。

当然,也不可能让他们挑两石粮食,远途无轻担。一人只挑一石。

大队人马从下午才开始出发,浩浩荡荡地出了城,没有几乎二字,就是一眼望不到头。血营士兵骑着战马,在两边游曳。

但速度很慢,太阳落山了,才行了二十几里路。

可是三路人马都没有让他们休息,连夜兼程。也不能休息,粮食成了王画最大的掣肘,三州失守的消息,其他各州官员一定是在观望。是三州出事,与他们无关,面对王画,都不想惹祸上身。

但这里离京城不远,用快马,顶多下半夜就到了京城。京城中某些人听到这个消息,一定不会让王画将粮食运到八州的。因此一定下诏书强令其他各州官兵强行阻拦。

必须连夜走,到了天快亮时,人困马乏,但离兰原二州不远了。而且朱仝早就在于昨天开始安排人手,无数的牛马羊,与士兵民夫,还有各种车辆,就象搞一个盛大的欢迎会一样。从三州百姓手中接过粮食。

到这里时,王画又做了一件仁义的事,强行掳来的车辆牲畜还是交还给了原主,并且包括挑夫在内,每人都给了相对丰厚的筹劳。虽然用去了不少钱,但钱挣来就是用的。而且这块心病终于放了下来。

李旦在长安听到这个消息后,他默然了半天,最后只说了一句:“这一回,这条龙真正上了云霄。”

粮食问题一解决,要战士有战士,要将领猛将无数,要百姓有五六十万百姓人口基数,再没有一个势力能阻止王画在西北立足了。



第二十三章 七军四旅一将军


class="width">不能算战役,双方死亡的人数都不足两百人??

但后果很严重。<<>>与坌达延的战役让人震惊,而一百多万石粮食流入八州,反响是一片死寂??

朝堂上没有一个大臣主动发言??

另一边,悉诺逻本来还在蹦达,听到王画得到粮食后,军队一缩,躲藏在积石山与大非川不出来了??

王画也没有理他,西北都开始飘起了第一场雪,也不是作战的时间。但粮食到来,八州军心安定,民心安定。一个个部族的长老眼睛更是雪亮的,得到了粮食也要看有多少,西北人口普查,有多少人口,原来西北出产多少粮食,心中大约计算了一下,差口也不过在六十万石上下,现在这些粮食不但够了,还超过了??

这一下子没有一个人慌乱担心??

王画没有立即放松,水利的事还在继续,尽管天气寒冷,可这里百姓以蕃人居多,身体耐寒,再加上粮食到来鼓舞了民心,反而水利速度加快了。这一点很重要,人口多了一半还不止,现在修了多少水利,就能开耕多少田地,有了田地明年春天就能种庄稼。也不能指望让王画老去抢粮食。下回还能这么个好事么?

理论上明年春天还能抢出一段时间,但现在用犁将土翻出来与明年春天效果是两样的,冻一冻就是酥土,不但适合种庄稼,而且对除草除虫都有效果??

谁叫王画没有能力发明除草剂,所以现在除草还依然用锄头。不但如此,王画还要请老农教导,不然这些迁移过来的百姓很有可能象在吐蕃那样,将种子往地里一撒,靠天收??

准备的事不少。圈的地还要更多,不是种庄稼,还要在山区种竹子,种各种的花,王画已经悄悄将香水运到京城,数量很少,品种也很少,是采摘秋天的一些野花,比如各种菊花、桂花,还有花期长的紫薇花与月季,有的花还在开,比如鸡冠花等,可香味不浓,没有提取价值??

量很少,这是做试验的,王画除了派送一些,包括送到大洋洲,给李红她们,还有一些关系好的部族,手下成家立业的将士外,只剩下很小的一部分。让太原王家运来在大洋洲订做的小玻璃瓶,瓶身上还有一些精美的花纹,瓶口是用植物胶与桃木做的简易喷塞。放在后世,这个小瓶子用完还不能乱扔,防止扎着人脚儿。但在这时候,光这个小瓶子就价值不低??

大约四五百瓶,运到了京城,价格多少没有定下来,得到的一些店铺就放在货价,当作镇店的宝贝,给客人观看的。当然也放不了多长时间,最后都送人了。多少钱一瓶,问张三,问李四,都不知道??

然后再找就找不到了??

冬天不是没有花开,有,但在南方,西北想找在这个寒冷天气里开放的花极少极少。也不能靠野花,数量形成不了经济效益。因此人工种植,好在独家经营,不愁效益??

竹子不占在地方,荒山野岭就能种植,种花大多数就必须要良田了。还有甜菜,这玩意儿同样好种,就连在盐碱地上都能生长。可真不能在盐碱地上种植,要形成效益,还得需要良田??

因此这些措施会给八州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而且就是朝廷想封锁,也封锁不了,可以向突厥、吐蕃或者向更西的突骑施、吐罗国与大食出口。但有一个前提,要田??

所以尽管天气冷了,百姓心是热的,王画乘热打铁,继续让他们修水利,翻田地??

这件事王画只制订了一个大方针,是手下去做的,包括派发粮食。也不能白送,第一要做事,第二也要看忠诚度??

然后王画主持了第二件事,扩军。有了人口基数,有了粮食,而且周边环境很不稳定,王画开始第二次扩军。但为了不耽搁生产,并没有扩充多少,只有两万几千人??

这一次扩军不象第一次那样冷冰冰的,各族响应??

原来的八州各部,现在有许多部族开始后悔了。看一看那三十几个部族,王画送俘虏送物资,这分明有意十倍百倍回报,只要在他扶持下,几年过后,这几个部族想不壮大都难。而原来比较强硬的部族,王画已经开始刻意打压。或者再次迁移,那一个有这胆量?

但王画这一回并不领他们的情??

扩充的军队主要以五部还有吐谷浑人为主,他们要么前来投靠王画的,要么原来就表现出来很高的忠诚度与配合。用这些部族的士兵王画也放心,而且他们现在八州百姓中占了很大的数量。其实只要将他们栓在战车上,八州境内自然就能安定下来??

这是关系网,但王画这一次扩军对士兵的素质要求就十分高了。

也因为响应的百姓多,让王画有了挑选的余地。经过十天忙碌后,军队数量定了下来,除了扩充了两万来人,还有大洋洲调来的一万人,原来的五万多士兵,军队总数达到八万七千多人??

王画开始组建军制,首先设立了七军,唐朝以府兵为单位,王画舍去不用,没有更大的编制,大规模作战时统辖有些混乱。每军一万人,当然以后继续扩大,还是以军为最高单位,只是一个军的士兵数量继续增加??

这七军的命名还是来自七星北斗,尽管再一次让人联想翩翩,想到全真教。但王画就是换作其他名字,别人不知道??

首先就是天枢军,驻扎在鄯州,这是血营的大本营,由哥舒翰统领的,在北斗七星中,天枢星主天,主阳德,是正星。哥舒翰驻扎在鄯州好理解,葫芦岭那是面对面正面悍战吐蕃士兵的,现在换了一个强大的敌人来到,驻防鄯州哥舒翰无疑是不二人选??

但哥舒翰听到他将自己辖管的一万军队命名为天枢军时,还是愣了一下??

毕竟在血营将干心中,除了王画外,孔黑子才是二号人物。一是血营元老,二是王画师父??

他狐疑地东张西望,王画没有说话,孔黑子在他身上踢了一脚,说道:“小子,快到一边偷笑吧,别辜负营督对你的希望。??

是跑到一边大笑了,等到分配完毕后,还在薛嵩等人面前乐嗦,活活将薛嵩几人气死。不是为一个虚号,而是一旦王画将哥舒翰的军队定为天枢军后,将会调去最精锐的士兵供他挥霍??

第二支军队同样重要,摇光军。摇光星,也就是破军星,要北斗七星中是一颗兵星,在神话中有许多关于它的传说。这是孔黑子率领的,哥舒翰有些人还吃酸,孔黑子没有一个人敢与他争。这是驻守在银州的??

银州是防守突厥人侵犯的,正好孔黑子有过多次与突厥人交战的经验。在七星星图上,破军星也正好在勺子的尾端。与八州中银州地形很相似??

一头一尾两个最重要的军队定落下来,其他五支就好办了。王君绰的天璇军,驻扎在河州。按理细分,在七星中天璇星是法星,主地主阴,是第三重要的。这同样也没有异议,王君绰岁数正是当年,从莫贺干手中就积累了名声。而且河州防务同样很重,非他莫属??

然后是兰州,天矶军,天矶星是公星,主人主祸害,是郭虔瓘率领的。这支军队同样重要,他不但监守着朝廷的动静,还对河州进行侧应。同时大郭同志在山谷一战,尽屠一万吐蕃人,连战马都没有放过,他本身就是一个祸害??

第五支军队就是天权军。天权星是伐星,主时,主天理,伐无道。放在了会州与鄯州交际的地方。以侧应鄯州为主,防御老郭为辅。不能不防,尽管老郭现在识时务者为俊杰。但王画也听到了吐蕃使者出现在利州的消息,韦氏这个女人什么事都能做得到的??

如果她能迷惑李显与吐蕃勾结起来,两面夹攻。然后下死命令压迫老郭出兵,如果自己防御了,老郭还会想出办法推辞拖延。自己在会州不防御,有可能他会乘机而入,将自己后院给端了??

薛嵩还有些不愿意,但王画分析了其中的关健,而且也说了,这只是暂时的分配,现在也以练军为主。一旦作战,当真以哥舒翰与王君绰二人两万军队与吐蕃开战?或者让孔黑子用一万军队与突厥人交战?

然后到了玉衡军,玉衡星是杀星主中央,居四旁。驻扎在盐州。这是由张守珪带领的。但张守珪却没有怨言,别以为呆在盐州就没有事了。就是唐朝进攻八州,也多半从兰州发动进攻的,即使从宥州发动进攻,进攻盐州,但估计因为辎重地形行程因素不便,规模不大。可这样想那就错了,也辜负了玉衡星居中央这一称呼??

这支军队第一就是速度。哪里有危险,就要立即赶到哪里支援。所以要求素质更高??

最后一军是开阳军,由乌可利率领的。开阳星是危星,主天仓五谷。这支军队驻扎在灵州北部,拱卫灵州安全。因为灵州地理位置,再加上它本来就是八州中最大的州府,实际上王画已经将它定位于八州之首。不但拱卫灵州安全,还侧应着银州。这一道任命无可非议,乌可利本来就是契丹人,对突厥人十分熟悉了解??

当然,每一军还要再细分。与唐朝编制还是不一样,十人为火,而不是五人为火,取消了小队。十火为队。十队为团。如果军队再扩大,王画还打算以五千人为卫。这样一来就满足了军营的编制需要??

除了这七军外,还有四旅,以四象命名的。青龙旅是公孙云带领的,也是最大的一旅,一共五千人,活动在原州到灵州盐州一带,练兵、处理突发事务,侧应原州安危??

白虎旅是由刘统率领的,驻扎在兰州与河州之间,同样也是防守朝廷,侧应河州。不得不这样做,因为与吐蕃交恶,重心已经放在南部??

朱雀旅是王画自己率领的,放在了灵州黄河西岸,增加北面防守厚度,同时也是防过沙漠里一些落后的游牧民族看到八州富裕后,前来侵犯的??

玄虎旅是莫贺干统领的,驻扎在河鄯二州中间。莫贺干不但统领军队,与王画一样,还要处理政务。实际上他与王画、孔黑子、朱仝成了血营四巨头,尽管朱仝没有领军??

不是分了七军四旅,任务就结束了,相反分过后,事情更多,士兵如何划分,同样也很头痛。还有一个事情要办。游牧民族那种闲时为牧,战时为兵,节约了大量的开支,王画很想,但不能采用??

因为粮食与土地原因,王画即将打算以耕种为主。没有了游牧,如果以这种方式,必然使战斗力下降。因此还是将他们集中起来,一是能适当地训练,二是呆在一起相互熟悉,作战时就能相互配合。但为了节约成本,除了训练外,也必须屯田。不然这**万大军畅开肚子,同样也是一个沉重的负担。就是能养得起,也不能养,粮食这次将王画愁坏了??

忙碌了半个月,终于整编完毕??

本来士气高昂,加上本身身体素质又很高,这一整编,梳理更有条理。然后一拉练,无疑战斗力再次得到显著的提高??

现在八州有许多斥候,有吐蕃的,有唐朝的,还有老郭都悄悄派人过来察看了一下??

面对这样的一支军队,再想到它的命名,北斗七星本来就是主死,几乎所有人都感到一股杀气扑面而来??

也不是没有负面影响,随着血营露出锋利的爪牙,特别是一个早晨的攻城夺粮,特别是泾州,与长安只隔了一个邠州与咸阳,还有一道渭水,朝廷十分紧张,往洮州、渭州、庆州告等数州派驻了大量的军队。这些军队目前不是致命的,可一旦王画遇到危机时,王画并不怀疑他们会在背后捅出锋利的一刀??

但在朝廷眼里,成长起来的王画同样对他们形成了致命的危险??

派驻完军队,李显再次带着文武大臣,跑到洛阳了。呆在长安太危险。估计多半他呆在洛阳开始家落户,不会回长安了??

但王画又迎来了一个好消息,手下将封常清带来??

这让王画心里面很高兴,不过没有表露出来,封常清现在只是一个看城门的小兵,如果自己表现太隆重,会让人觉得妖异。于是让家里面仆人买来一只野山狍子,做了一个四不像的火锅,在里面放了许多辣椒。今年不少地方种辣椒了,再不象去年那样论个卖。虽然还是很贵,可在气候寒冷或者湿闷的地方,依然大受欢迎??

然后将驻扎在北边的乌可利,盐州的张守珪喊来,同时还有朱仝与小米,算是一个小小的家宴吧。顺带着也让封常清过来,一道吃饭??

实际上他很早就放出风声,说手下无意中在胡城遇到一个熟知兵法的小将。没有说他是兵。然后将他带了过来。将张守珪与乌可利喊来,吃饭是假的,这是给封常清出头的机会??

岁数不大,又是初来乍到,以前是一个小兵蛋子,很难得到现在猛将如云血营将士认可??

他自己也想考验他一下,毕竟现在封常清还小了一点,等到他成名后,都三十多岁了??

这中间只有朱仝稍稍知道一些内情,问王画,这个小封会不会怯场??

王画摇了摇头,有些人内向,遇到一些场面会怯场,或者不发一言。但封常清不会。血营中某些将领,他看过史书,也听过名字,但事迹却不大清楚了。可有的人,比如哥舒翰,再比如高仙芝,还有这个封常清,他是很清楚他们历史的。在他三十几岁数,主动要求到高仙芝门下做仆人。别以为仆人是羞侮词。象王画要招收仆人,绝对愿意的人能从灵州排到盐州??

高仙芝看到他样子,吓了一跳,立即将他赶了出去。第二天封常清又来了,高仙芝气死,他斥责道:“我已经将你赶出来了,你为什么又来烦我???

他生气,封常清还来了劲,振振有词地反驳:“我听说你高义,今天慕名来投,你为什么要拒绝!公若方圆取人,则士大夫所望;若以貌取人,恐失之子羽矣!??

一句话将高仙芝反驳得无言可辨??

但高仙芝还是没有收下他。行,不收是啊,封常清做得更干脆,搬来了铺盖卷儿,往高家大门口一睡,这一睡就是几十天,高仙芝给他弄个仙仙欲死,最后只好收下他。可依然没有对他重用,但是英雄终归要脱囊而出的??

所以说明此人有胆识,这是好听的说法,不好听的说法就是这个人脸皮厚??

怯场?多半与封常清无缘??

而且他自己也很想见见岑参《北庭西郊候封大夫受降回军献上》、《走马川行奉送出师西征》、《轮台歌奉送封大夫出师西征》、《献封大夫破播仙凯歌六章》、《登北庭北楼呈幕中诸公》等著名诗篇中的主角??

几个人落座,派人将封常清喊来,到现在还冷落了,是鼓动来的。这是一个智慧型人物,不能派手下直接前去,说王画请他。他都能不相信,自己远在胡城,岁数也不大,难道王画晚上睡在家中能恰会算,算到在胡城有一个人才,就是自己,然后不远几千里派人隆重迎请。能信么??

所以派人刻意与他接触,然后鼓动他前来,说你有很军事天赋,为什么还是一个小兵。引导他感慨,这些人都不甘心做平凡之辈的,然后再yin*,说八州王画慧眼识珠,为什么不到八州?

这哥儿一听有理,真怜着小包,溜出胡城,来灵州了。还厚着脸皮,跑到王画府上下了拜贴,王画打开一看,虽然是拜见,可拜贴上写得不亢不卑,有那么一些气度。不过没有理他,搁了几天,等到张守珪从盐州赶到灵州,这才将他一道喊来??

人是来了,可大家皆是面面相觑。人瘦也没有关系,象朱仝就是很清瘦,但瘦得儒雅。这个小封才十**岁,正是一生风华正茂的时候,但长得象一个鸦片鬼子一样,这还不算,斜着眼睛,一说话,眼皮一跳一跳的,个子也不大,一条腿不知是因为战斗还是天生的,有些跛。这些因素综合起来,如果放在后世,演汉歼,都不用化装??

李雪君看了王画一眼,心想,这就是你要找的人才??

实际上王画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工作了,但看到他的样子还是吓了一跳,难怪后来高仙芝不要他。是长得太有型了??

当然王画不会让他滚蛋,客气地让他落座??

但这时候就看出一些端倪,在座这几人都是声名遐迩,但封常清一点压力也没有坦然落座。没有压力是假的,特别是王画,在西域,还有这一路,谈论的话题就是王画??

可他心里面清楚,自己如果表现失态,让王画看不起,这一次大好机会就丧失了??

王画让下人拿来酒,让他坐下来喝酒谈话,谈了一些军事的见解,其实王画是有意诱导,让他将才华发挥出来。一交谈,各人眼睛就开始亮了起来。这也是先入为主造成的,能入王画家宴的人,以王画识人的本领,想弱也不会弱到哪里去。不然,以他的样子,前去投奔张守珪不赶他出来,也多半提个一百斤的大石锁,让封常清举。不是要入伍嘛?这点力气总归要的吧。可凭封常清这个小身板儿,不要一百斤,估计五十斤都举不起来??

张守珪捣了捣王画的胳膊肘儿??

王画扭过头,问张守珪:“张军长,有什么事???

因为朝廷没有圣旨,也没有一万人的编制,王画不能自作主张,封将军、郎将,所以火长还是火长,队长还是队长,但上面不用将军,于是用了团长、旅长与军长这个词眼。历史上没有,大家心中有数就行??

张守珪指了指封常清:“这个人我要了。??

人才那一个不想要,在上次战役中表现良好的将才,七军四旅除了王画与莫贺干外,都抢得差点打架。连孔黑子都不顾气度,参加进去??

正说着话,外面有士兵进来禀报,说在灵州城西抓到了几个诡诡崇崇的人。军队整编完毕,天气寒冷下来,水利工程基本结束,各个部族都安定下来。王画也不会放任各方势力派了大量斥候在自己境内打探,开始梳理境内来历不明的人??

但这一次抓到的对象不同,其中一个少女,自称相王家中的小郡主。相王家中的小郡主,不用说是李持盈了。如果换成血营老兵,都认识她,可这一支队伍都是新兵,尽管听到李持盈与王画的故事,可没有人认识王画,因此前来禀报??

朱仝翻了一下白眼,心想,你怎么与李家总是扯不清呢??

王画也挠了挠头,对这个队长说道:“你将她带过来吧。”



第二十四章 出卖血营的人


class="width">“那一天晚上,我看了会通桥上那一幅场景,”李雪君说完后,狠狠地用勺子在大铁锅里搅伴着,勺子与锅底发出清脆的声响。

世上某些最纯净的东西,总会让人心动,让人感到美丽,比如风景,比如事迹,比如感情。

例如九寨沟的那弯弯清水,北方一望无限的白雪,高原上瓦蓝澄明的天空、卷舒的白云。

再比如五丈原那一颗将星的坠落,易水前英雄临别前的那一声长啸。

或者比如会通桥上那个被马撞飞起来,缈小而又瘦弱的身影。

虽然说生活在这世界上,不能将一切想得那么美好,虽然说世间象这种纯净的感情很少很少,但出现了,总会让人心动,让人可怜。

李雪君不想干涉王画的想法,只是用这个小动作在发泄着她的不满。

几个人都站了起来,包括封常清在内,虽然他在胡城,可王画与两个主儿的不清不楚,同样也听说了。因此,都要离开,给王画腾出空间,处理自己的私事。

但是张守珪封常清勾了勾手说道:“小子,跟我走吧。”

封常清也不生气,非但不是生气,反而十分高兴,这一勾手代表着这个大将军看重了自己。现在他还没有骄傲的本钱。

但王画却在张守珪的耳边说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知道我是怎么对哥舒翰的吗?”

现在血营不缺士兵,如果需要,王画再扩大两军士兵进入血营,难度都不大。毕竟真正从八州抽调的兵役并不多,如果按吐蕃人那种兵役制度,甚至他可以再抽调五万战士。

当然了,这不太符合他走的精兵路线。同时也不想穷兵黜武。但无论士兵有多少,真正的大将总是一个最宝贵的资源。

可王画表达的不是这个意思,他对哥舒翰的培养,血营将士心中都有数的。这等于将封常清上升到了哥舒翰的高度。如果是其他人也罢了,王画的识人之能,天下闻名。

张守珪脸上才露出一份慎重的表情。

但王画表达的意思是培养。无论封常清怎么优秀,岁数还小,没有经过大战役的考验,指望他现在立即上升到哥舒翰、王君绰的高度,那是不可能的。而且他瘦弱的身板,也决定了他只能做一个智将,却不能冲锋陷阵。

刚送走几人,李持盈被带到。一行四人,一个婢女,三个护卫,不过都化装成平民,模样儿有些憔悴。李持盈模样也不大好,穿着一身青衫,与王画后院那些青翠的小竹竿几乎没有任何区别。

她抬起头,看着王画,似乎想把王画的样子记在心里面。

王画让她与身边的人坐下来,然后将切得薄薄的狍子肉放在锅里面。大约是饿坏了,肉刚烫得有些变色儿,几个人就伸出筷子。

王画看着这个小姑娘,她十分欢喜,那种欢喜发自心脾,似乎就要从眼睛里滴出来。同时也有些羞涩,拿着筷子夹菜的动作有些不自然。在王画的注视下,不知道是辣椒辣的,还有害羞的关系,绯意从脸蛋上悄无声息地流动开来,一直蔓延到眼角。

过了好一会儿,她神态才恢复了正常,饭量不大,也放下筷子,低着头不说话。

小姑娘这才真正长大了。

王画这才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灵州的?”

按理说,李显一行到了洛阳,李旦同时也到了洛阳。而且现在朝廷对王画敌意浓烈,这时候就是李持盈往八州逃跑,也会让李旦抓回去。

“我六月就来灵州了。”

“六月就来灵州了?”王画失了一下神,虽然说现在交通落后,可从长安到灵州也不是十万八里路,就是步走,顶多二十天也走到了。<<>>现在都什么辰光了?

“我父王将我抓起来了,关在凤州。后来在他们帮助下,我逃了出来。”李持盈抬起了头,指了身边的三个护卫以及那个婢女。

王画意味深长地看了那三个护卫一眼。

具体过程他不知道,但绝对不是他们帮助,而是得到李旦授意最后才对李持盈放行的。

六月时分,就是李持盈再次离家出走,估计多半也是李旦有意放行的。但八州事情一波接着一波涌来,在六月,自己与坌达延开始战斗,不是对自己没有信心。只要这一战自己兵力大损,朝廷不介意落井下石。不但要赢,而且还要赢得轻松,这样朝廷才无可奈何。

所以李旦原来看重自己,可听到战事发生后,分析了一下,再次李持盈扣压下来。

战役结束后,依然不敢放行,自己同意十几万党项人前来八州,同样是一把双刃剑,大量百姓到来,能充塞自己实力,可随之而来,就是粮食紧张。因此李旦继续在坐望。

直到自己攻下三州后,李旦知道自己翅膀硬了,所以才同意李持盈前来灵州。没有想到正好遇到自己搜查境内的不明人士,这一行人立即被自己手下发现。

知道事情的原委,王画这一回并没有怪李旦。

现在李旦情况不大好,李显在韦氏挑拨下,也有自己的功劳,对李旦十分忌惮。尽管李持盈西北一行,这一耽搁,说明了李旦的功利。可在这种大环境下,李持盈到了灵州,同样会让人联想翩翩。这一次,不管有多少投机性质,对李持盈放行,已经比以前有了很大的进步。

而且到了这地步,王画都向朝廷借去八州,他也不会遵守朝廷的礼仪法度,如果李裹儿也到了灵州,只有他愿意,并不介意将两个人全部纳下来。什么公主郡主,都是浮云!现在王画眼里,她们都是自己的女人,这才是第一位。

但眼下自己存在着许多变数,因此有一些问题得要问,问清楚了他才能下决定。

他看到李持盈吃饱了,让下人拿来热毛巾,让她擦嘴,然后对她说道:“小郡主,你跟我来。”

将李持盈带到了自己的书房,没有其他的娱乐活动,王画所到之处,依然保持着以前的习惯,看书,书房规模没有洛阳那间书房规模大,书籍更是少了一大半,可数量还是十分可观。

王画让她坐下来,然后说道:“那一天晚上,我逃出洛阳时,你在会通桥上的情形我看到了。我来到鄯南后,就派人打听你受伤的消息。还好,你只受了一些皮外伤。”

李持盈抿着嘴巴不作声,既然王画打听了自己的消息,也一定听说了李裹儿为了王画,大闹朝堂,殴打宗楚客的事。比起李裹儿,自己为王画做得依然很少。

事实王画也听到李裹儿的事情了。这一场爱情爱得死去活来,轰轰烈烈。尽管韦氏的话让王画心里产生了一些阴影,可事后李裹儿表现还是没有话说的。不但殴打宗楚客,而且也闹着要来八州。不过让李显夫妇强行阻拦,不但阻拦了,连李裹儿写给王画几封信都扣压下来。

实际上王画完全有能力,通过某些渠道与她通信,甚至有方法将她接到灵州。但他没有做,现在不是自己一个人,手下还有几万士兵,甚至前来投奔王画的几十万族民,这些人的幸福生命,全部牵挂在他一人身上。

儿女情长,不得不抛下!

而且他也累了。

王画又问道:“你认为这样很值吗?”

“值!”小竹竿抬起了头,眼神坚定无比,王画怀疑现在自己让她抱一个炸药包,她能果断去炸碉堡。

但不是这个问题,现在他尴尬的位置,就连自己都不能明确的去向,放在其他几位女子身上,都无所谓,但放在李持盈的身上,不得不问清楚。

“小郡主,假如我有一天与你父亲为敌,你怎么办?”这句话问得比李裹儿那句话还在锋利。尽管是一个意思,但性质无疑重了很多。

“我不知道,”小姑娘老老实实地答道。

几乎是一样的回答,是人之常情,王画还是苦笑了一下,又问道:“如果我要去大洋洲怎么办?”

这个问题好回答一点,小姑娘没有任何的犹豫,立即答道:“我会跟你到天涯海角,那怕你到那个南美洲。”

王画那幅很大的世界地图,在唐朝已经流传开来,同时引起了很大的争议。自古以来,地方天圆嘛,天是圆的,这也是视野所见,大地是方的,也是视野所见的。但地图上几个遥远的地方,无疑南美洲算一个。

这个回答让王画稍稍满意,估计李裹儿来选择,她一定会回答:“为什么要离开唐朝?”

或者这种局面下,她会回答:“我劝父皇与母后吧。”

王画接着又问道:“如果我要谋反呢?”

问完了这句话,王画盯着李持盈,不但要听她的回答,还要看她的表情。

果然,李持盈犹豫了一会儿,说道:“你要谋反,我在家里等着你。”

赞成肯定不会赞成的,但这一句又让王画感到很满意。他抚摸着她一头秀发,说道:“我只是说说,对谋反我不感兴趣,除非朝廷将我逼上绝路。你以后就呆在灵州吧。”

于是,王画又多了一条小尾巴。

对这条小尾巴,血营老兵是最欢迎的,甚至他们很早就在为李持盈打抱不平。不是李裹儿不好,而是李裹儿有了那个母亲,害苦了营督。

冬天的八州很安静,当然这种安静是王画用钱堆出来的,家家户户有了粮食,于是窝在家里面坑上不出来了。

烈烈的北风也一天比一天更是肃杀。千山万水都盖上了一层白雪,屋檐下冰棱长长的,似剑似玉柱似情人分离时冰晶的眼泪。

可是不代表着八州王画的手下就没有事做了。士兵在不停地拉练,从身体素质上来说,虽然也不错,就是新兵蛋子,也从蕃子中间挑选出来的。可比起原来的血字营,还是相差太远。不过也不是一无是处,数量是原来血营数量的十几倍。同时,各个将领经过无数次战争,磨练成长起来。

还有一些事,那就是百姓。既然改变生活方式,大多数百姓要定居下来。不能再住帐蓬了,因此王画决定商议明天开春时,开始修建房屋。煤西北也有,特别是银州有许多煤矿资源,在秋天已经开采出来一些,现在当作烧坑用的。但这样一来,又要修建道路。

不过这个问题也不大,第一不用急,第二民心可用,第三是王画自己掏腰包,或者用粮换劳力。这与杨广开挖大运河是两样性质的。

但就在十一月的下旬,王画家中又来了一个客人,也不算客人,同样被巡逻的士兵抓住了。

但他只说了一句话,血营的士兵立即将他送到王画手中,因为他说了:“我是来见你们营督的,告诉他,是谁在几年前,将血营消息出卖给突厥人的。”

当年如果王画计划得逞,突厥人将会与靺鞨人、突骑施发生自相残杀,如果唐朝乘机配合,那么有可能将突厥人一举瓦解。但正因为某人的出卖,血营开始了悲壮的突围,这一个过程可歌可泣。可是还有许多少将士留在远方,再也不能返回唐朝故土。这是血营心中的一个痛。

尽管巡逻的士兵全是蕃子。

但蕃子除了自己的部族外,对整个民族观念不重。不然象阿史那社尔等人出身于胡族,但杀胡人时为什么特来劲?当然这也与唐朝的包容政策有关。

而且从族脉上来说,血营以党项与吐谷浑人为主,也有少数的如流亡过来的室韦人,或者逼迫逃离东突厥的小部族,或者西突厥人,比如哥舒翰。因此,对东突厥都没有很大好感。

现在经过王画有意的梳理,培养的感表也是以忠贞血营为主。这几个巡逻的士兵,对当年出卖血营的那个人同样心中有些仇恨。

听到这个人的话,不敢怠慢,立即将他送到王画手上。

王画正在家中处理公文,处理完了,看着李持盈与李雪君在说话,他走了过去,看到李持盈正在画墨竹。画得还不错,可惜因为功力的问题,只是画出来形,没有画出来神,画上的几丛竹子缺少了竹子那种风骨。

看到王画到来,李持盈立即将它收起来,不让王画看。

王画笑了笑,李持盈画墨竹显然是受到李隆基的影响。他也没有责备,李隆基砸他的店铺,他同样数倍“报答”回去。原来还想将他们父子逼出政治中心,好实施自己那个扶持皇子计划。现在也没有可能了,由他们兄弟叔侄火拼去吧。

这时候就听到士兵的汇报。

当年的事,王画百思不得其解。那几年自己做得很小心,一是脱离了政治中心,第二老武宠爱。朝中几大势力对自己都不反感,反而想办法拉拢。就象张氏兄弟,想倚靠自己,在老武死后保住性命与荣华富贵。李显自己暗中表示了诚意,还用棉花来扶持他在老武心中的地位。就是李旦,也在拉拢,尽管不停地使小聪明,按理说也不会出卖血营。不然他都不会让李持盈跟自己到丰州了、。

还有一个人,韦氏,象一条毒蛇一样。但不得不承认,李显上位,她有一半功劳。可那时候她也应该明白,自己向李显暗中效忠,还与李裹儿缠缠绵绵。血营强大起来,对李显上位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不然李裹儿与自己使小脾气,她也不会呵斥。

当然,韦氏让李裹儿小产过,也在那段时间里面。可这很好理解,自己只有一支血营,她最需要的是武家的支持。可一上位后,李裹儿怀了自己的孩子,她也没有再做过其他的事。

所以王画也没有怀疑过她,否则那天晚上在皇宫中,自己表面上看是百死之局,王画都可以向她询问证实一下。

是谁出卖血营的消息,当时自己怀疑的对象还是各大世家,他们有许多弟子在朝中担任高官厚爵,想获得消息来源并不难。特别是七家十姓,自己一度与他们势同水火。

可这一来,怀疑的对象更加宽广,后来与各个家族重修于好,王画也没有询问此事。因为没有一点线索,即使当初做下了,这个人也不会承认的。但如果让王画掌握了证据,就是太原王家,王画还会要给予最严厉的反击。

这可是几千条弟兄的性命!

王画让士兵将此人带了进来,一个大汉,一脸了阴骛,身上带着一些雪花,进来后,大大方方地行了一个礼。

王画让他坐下。

这个大汉自我介绍道:“在下叫马三堆。”

马三堆?名字很好笑,但这时候普通百姓名字大多很古怪,王画并没有因些发笑,他静静地倾听。

“我是前来,告诉王侍郎当年事情真相的,但在下有一个请求。”

“请说。”

“我请求无论我做过什么事,请求王侍郎看在我通知这一真相的份上,宽恕我。”

“为什么呢?”

“原因必须王侍郎答应我的条件,我才能说。”

王画思付了一下,说道:“我可以答应你。但你做了什么事,要让我宽恕?”

大汉有些不安,但过了一会儿,才咬牙说道:“因为当年去突厥通知突厥人,也有我在里面。”



第二十五章 准备


class="width">“我是皇后豢养的死士。



“你说是皇后指使你们到突厥出卖血营消息的?”虽然知道政治很黑暗,可王画还是惊诧地站了起来。

“正是。”

“她为什么要这样做?”王画并没有怀疑他在撒谎。也有可能是李旦派来的死士,挑拨王画对付韦氏的。可以自己现在的处境,与韦氏势不两立,李旦没有必要画蛇添足。而且这个马三堆是不是韦氏豢养的死士,十分好查,一查就查出来了。并且连几年前他在什么地方,有没有离开唐朝到突厥境内,王画都有力量将它查出来。

但当时情况下,韦氏没有道理削弱血营力量。因此他立即问道。

“一开始我也不知道。不过后来有一次偶然的机会,听到皇后与一个内侍,叫宋四德的谈话,我才知道原因。当时太后岁数已高,还经常生病。皇后这样做,是想让血营大败,同时招怒突厥、突骑施以及大祚荣。三个国家联手之威,攻打唐朝,这会让太后形成执政后最大的失误。血营固然是替罪羊,但太后才是最致命的。有可能一怒之下,造成她重病发作,还能让她的影响力减弱。这样为皇上早日登基,打下基础。”

“打下基础?她不怕三国联手,将唐朝灭了吗?”王画气愤之下,怒喝道。灭掉唐朝未必,但有可能会使唐朝丢州失地,无数百姓因为三国的侵略受到伤害。

到现在他才知道为什么赵构明知道岳飞是抗金大将,还要将他杀害?不杀行吗?打败了金国,接回了父亲与哥哥,他还能什么权利做皇帝?不管是不是半壁江山,他好歹还是一个皇帝!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马三堆嗫嚅道。

虽然王画答应过放过他,可王画这个人很护短,几千血营战士都是他的兄弟一样,被无辜的害死,这个过程中他也是罪盔祸首之一,天知道王画会不会放过他?

王画阴着脸,捧着茶杯,默不作声。

他七想八想着,想着这个女人的阴狠与可恶,想着历史那些昏君为了保住帝王,不顾国家利益所做的丑事。然而他眼睛眯缝起来,渐渐地眼珠里露出了一种恐惧。

在他七想八想的时候,忽然无意中想到了吐蕃出使的使者。

以八州之力,就是到了明年秋天成长起来,还不是唐朝的对手,也不是吐蕃的对手。所以对唐朝他用了模糊的手法,用几百万潜伏在唐朝的教民威胁,借攻打吐蕃之机壮大自己,实际上那次洛阳花开得固然妖异,也只是一次。第二次知道真相后,面对那天晚上那么多百姓的死亡,估计教民自己都不愿意再次参加暴动了,也难造成洛阳的后果。

还有王画军事能力的害怕。周边还人突厥人吐蕃人的威胁。害怕与王画鱼死网破,让唐朝崩溃,所以唐朝军队一直迟疑不敢出手。‘

但他自己也拿捏住分寸,在力量没有强大之前,点到为止。

对吐蕃,王画是乘火打劫,一口口地咬,但咬伤了咬痛了,不让他们产生一种致命危险的想法。所以击败了坌达延之后,果断撤出吐蕃领土,就是不让吐蕃不顾后果,集全国之兵,前来攻伐的。

这个想法很不错。可这个疯狂的女人手上,她同样知道自己与她势不两立,她会不会顾国,顾百姓?正好吐蕃使者来了,她又会做出一些什么疯狂的事情?

想到这里,他站了起来,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忽然看着马三堆,问道:“那你为什么要灵州告诉我真相?”

如果他不前来灵州,这件事有可能就成为一个历史之谜。

“禀报王营督,当年我们从突厥回来后,皇后也给了我们重金厚赏。

但将我们调开了。开始我也没有注意。有一天我无意中找我那个伙伴。结果发现他失踪了。我当时心中感到很不妙,于是细心留了一下神,结果发觉与皇后交谈的那个内侍也接着失踪。还有其他几个人一起不见了。再加上当时太后大发雷霆,我就想到了这是皇后要杀人灭口。于是立即逃了出去。逃到太白山里面,化作了一个猎户。这几年侥幸凭借自己会一点武艺,活了下来。”

“那你为什么要到这时候才告诉我?”

“我前几年就想通知王侍郎的。可是听说王侍郎与安乐公主感情密切,因此我不敢通报。直到前些日子,我出了太白山,听说了王侍郎的一些事后,这才决定前来灵州。”

实情还不是如此,在太白山中为了活命,他低调做人。可几年过后,看到没有事了,与人斗殴,将别人揍成重伤。官府捉拿,他这个身份怎么能曝光?于是一路西向逃命,而且现在韦氏已经成了名副其实的皇后。这么一样,感觉官府已经猜出他的身份,一路逃亡时草木皆兵,感觉天下之大,再没有他容身场所,所以才前来灵州。

“我相信你,”王画此时心乱如麻,也不追问究竟了,他又说道:“而且我不但放过你,还会保护你安全,甚至还会给你适当的事做。”

“多谢,”马三堆这才长松了一口气,这几年过得的什么日子?

“但你也要答应我一个要求。这件事我暂时不想公开,但我会将血营中一些老将士请来,你要为此事做证。”

公开也没有想,现在王画的地位,就是公开了,也会让人以为他有意攻击韦氏的。有可能会有一些人相信,但大多数人仍然不会相信。毕竟事情过去很多年了,关健马三堆这几年不在皇宫,如果一直在皇宫,继续在韦氏身边做着死士,更有说明力。一个失踪几年的人,天知道王画会不会派了一个人伪装的?所以公开了效果适得其反。“

但王画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上次哥舒翰就说过一事,说血营老的将士,现在不知道王画到底要做什么,没有明确的目标以及尴尬的地位,让少数心中有些迷茫。

听到此事后,王画在战事结束后,立即将所有将领喊来,就谈过此事,但没有解释,而是提了几个问题。无论是勤王,还是起事,血营几万士兵是不是真的能对付了整个唐朝了?

一起摇头。

“既然不能,为什么要提出目标?”

“但我们以后怎么办?”一个人大着胆子问道。

“不管什么目标,首先我自己要强大起来。唐朝我们是臣,是民,失去大义,因此只有等。但有一个机会,吐蕃现在多事之秋,慢慢地啃去吐蕃,百姓支持,我们自己也占了大义,朝廷不好发兵。只要啃去吐蕃,也不一定要将它击垮,只要削弱它,记住,是真正削弱它。然后我们占领积石山与大非川。这一片广大的地方有多少百姓,多少土地?”说到这里,王画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圈,

众人眼睛一亮,这么大的一圈地方,再加上灵州等八州,实际上还不止八州,有的州,比如廓州,王画是不想要,想要马上就能将它收入囊中。尽管没有岭南道的面积大,甚至连岭南道百姓的数量都赶不上。可是这里的百姓凶悍,而且拥有无数马匹,王画真要将这片地占领,再加上他的财力,可以坐拥三十万左右的铁骑。

有了这个力量,天下大可去得。

当然,这需要等好长时间才能实行。但有了目标,心中就不在迷茫了。

王画这次将血营主要将士召集过来,是给了他们第二个目标,报仇,为死去的战士报仇。没有提某人的名字,也不需要提,但勤王也好,谋反也好,为了血营那数千无辜的英魂,必须击杀韦氏!

还有一个重要的任务,那就是防止韦氏不顾国家利益,与吐蕃勾结起来,一道对付八州。这一点也要召集各个军旅将领商议。

下了召集令后,王画又立即派了人到京城,找上官小婉,请她帮忙,没有办法,就是找到太平公主都没有用。如果韦氏与吐蕃人勾结,就是太平公主也很难听到机密的关健性情报。也只有找到上官小婉,现在她在韦氏心中还有一定地位的。

就不知道上官小婉买不买他这个面子。

几天过后,灵州王画居住的府邸里面,几十个,也是现在血营里所有的精英人士,包括一些文职人员,全部冷着脸。

听到这个消息后,所有人都是气愤不止。不管谁对谁错,王画对李显一直不错的。就是那次出兵,不是让老武重新执政,而是削去五王的权势,从李旦与太平公主手中将实权真正抢给李显的。

但这得到了什么结果?

先是血营被出卖,然后几千立下无数功勋的战士挤压在鄯南一带,连挪个窝的资格都没有,各个立下大功的将领遭到打压,然后最大的功臣王画被数次击杀。

这个韦皇后,太让人心寒了。

但看到那个站在一边憟憟发抖的马三堆,都理解了。这个女人疯了,马三堆为了她,与同伴深入突厥,同样下狠手杀人灭口。这个女人还是人么?

但这些人都不是一个纯粹的莽夫,王画刻意提起了吐蕃使者秘密进入唐朝。这个后果是什么?如果唐朝派出大军进攻,再加上吐蕃从南进攻。血营那真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

王画挥了一下手,让马三堆下去。

马三堆如释重负,这一堆人大多是多次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刚才激怒之下,说杀气,太玄虚了,可那种压仰的气氛让马三堆吓得心头呯呯乱跳。他连滚带爬地离开大厅。

王画这才问道:“你们怎么看?”

怎么看?大多数人都想到了后果。如果唐朝与吐蕃联手,这一战他们能打赢的机率,几乎就是没有。也不是没有后路,以王画的力量,将他们顺利转移到大洋洲,还是有办法的。

但辛辛苦苦打下来的这么大好一片基业,不只是王画的功劳,也有他们的功劳,谁愿意甘心放弃?

况且王画再有力量,转移的也只能是少数的骨干,他们的手下,他们的弟兄怎么办?有许多手下他们用得如鱼得水,同样也舍不放弃。还有他们的亲人家属怎么办?他们手下的亲人又怎么办?

一个个在愤怒中开始有些沮丧。

大半天都没有人说话,王画只好说话了:“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想。也许会,也许不会。但我们不得不做好思想准备工作。如果我猜测不错的话,如果皇后真这样丧心病狂,不久后吐蕃使者将会开心地离开唐朝。加上返回的行程,将在正月末到达逻些城。然后加上准备,再加上从逻些城到达积石山的时间。大约是二月末。这时候正是春耕生产的好时光。我们八州百废待兴,也是最忙的时候。而且吐蕃人怕热,春天也是他们适合战争的最好时机。这时候向我们进攻,也是最致命的时间段。不但有可能催毁我们的军队。连待着我们的生产也催毁了。”

这是简单的道理,在座的没有那一个人听不明白。王画说完后看了看众人,又说道:“但世上没有绝对的事。也没有破解不了的难题。但我们必须现在开始防备,而且想出对策。”

“我们士兵太少了,”王君绰说道。当时在招兵时,他说反对王画只招收两万来人。毕竟就是朝廷不动手,他们面对的是有可能突厥的侵略,还有一个吐蕃大国的威胁。

“王军长,士兵不能再多。再多,新兵占的份额必然增大,打顺风仗时还好一点,打败仗时反而有可能连累战友。这一点不必再议。不过我们是要适当地准备一些预备队。”

“预备队?”

“对,就是民兵。我想在各部招收五万民兵,闲时训练,农时农忙。不妨碍生产。为了鼓励各部参预,我们可以发放一些武器。”

实际上这种制度就是变型版的府兵制。只是唐朝的府兵是通过减税免税的方法,建立府兵的,可是兵器却是自己购买准备。王画没有免税,本来税就很低了,现在吃的还是王画提供的,也没有必要减免,而且各部虽然自己手里有一些武器,可是粗制滥造的。有了武器就可以在部族争执时,有说话的本钱。这一条倒是一个好主意。正好现在冬闲,也是练兵的时候。这支预备队的单独建立,也不影响整支血营正规军的战斗力。

“还有,我们缺少的东西很多,武器,药材,大夫,粮食,器材,现在我们外表粮食充足,朝廷除了驻扎军队外,对来往货物盘查松驰下来。再加上天气寒冷,我们必须要提前采购各种物资。”这是朱仝说的。

如果真象王画所说的大战来临,就是八州现在的物资是远远供应不上来的。粮食都有可能欠缺,因为有可能明年开春的生产遭到破坏。一旦出现那样的结果,明年秋后粮食又要出现危机了。大夫药材也很重要,这样的战事规模很大,受伤的士兵将会很多,如果得不到医治,许多战士能无辜牺牲。

“这一点我同意,马上我会派人去安排。”

“营督,我也有一个想法。将廓州等州也顺便拿下来。”莫贺干说到。

为了朝廷顾忌太重,王画就是夺下粮食,对这几个小州都没有动弹。但这几个小州府与八州犬牙交错,一旦大战来临,这几个州的官兵发难,虽然兵力不多,可在战事到了关健时候,就能成为压垮骆驼的一根稻草。

王画沉思了一下,说道:“收不能明收。”

莫贺干会意。这是暗中动手将这几个州控制起来。不过难度可不小,这些小州除了廓州外,还有兰州东南不远的临州,但离兰州很近,从兰州到原州之间,有许地方同样属于临州管辖。另外还有境内的若干羁糜州。后者好办。就是廓州难度也不大。主要就是临州,现在的动态没有事,一旦出现王画这种情况,朝廷可以轻易地出兵将兰州与原州的道路切断。如果那样的话,八州只能分成两个区域作战了。

当时王画举事时,莫贺干曾说服过王画,可王画犹豫了一下,最后没有同意。

因为拿下临州,离渭水更近,不但对京城构成危胁,同时这时候与后来不一样,渭南一带是唐朝重要的粮仓。就凭借这一点,朝廷也没有办法忍受下去。

可今天这情况,临州不收下也得收下。

但也与廓州不同,临州不是一个孤州,身后有泱泱大唐的支持,强攻能攻下来,如果不动身色地控制,难度不小。

莫贺干思付着,又说道:“我们还缺少将领。”

众人一听,皆愣了一下,现在血营猛将如云,说句不好听的话,这是唐朝不信任,信任就凭借血营诸将,都能支持起唐朝军事力量的半边天。

“对,我们是缺少将领,”这是王画说的。

但这些人很聪明,也反应过来,如果真是那种情况,唐朝将会从多方面发动进攻,吐蕃同样也是如此。那么战役不是一处两处,有可能是几十处。但说到这里,王画停顿了一下:“不过有一个方法,可以拉来几员虎将,就不知道管不管用。”



第二十六章 反间


class="width">血营猛将如云,但可以做得更完美一点。

原来还有许多将领,比如郭知运、萧嵩、张孝嵩、王晙、李楷洛等人。他们的指挥艺术,与在座的相比,并不遑多让。

只是让老武两次抽调,抽去了许多精髓的将士。

本来他们可以在各个边境,将自己的本领展现出来,但因为王画的发兵,这些人先后被朝廷打入冷宫。

听到王画在吐蕃遇到危险时,孔黑子分别给他们写了一封信。但等不及回信,孔黑子离开了幽州。后来王画出现在鄯南时,这些将士表示了缄默。王画也没有有意招揽,这给他们思考的空间,如哥舒翰的提醒,王画还没有真正做好准备。况且因为孔黑子的离开,朝廷对他们进行了严密的监视。这过去了近半年时间,都没有动静,朝廷监视才松驰下来。当然,他们更加被朝廷冷落了。

但现在需要这些人才了,于是王画准备给他们亲自写去一封信。也不说他们要不要重新返回血营。只在信收揭露了当年韦氏出卖血营的真相与用意,还有大张的遭遇。如果决定来灵州,立即派人安排他们家属撤离唐朝,不来也不强劝。

未必对所有人起作用,可能预料到,会有相当一部分人在朝廷冷漠之下,还有韦氏的谋害,会来到八州。

这些人到来,无疑再次壮大血营的实力。

听到王画的解释,众人眼里一起放出光彩。

王画又说道:“而且我们也不用灰心。如果是朝廷或者是吐蕃倾国之兵而来,我们应付的困难更大一点。但是两国联手,你们可曾想过,吐蕃人会怎么样想,朝廷会怎么样?”

大家眼睛再次一亮。

吐蕃现在情况不大好,不然达坌延大败后,以吐蕃以往的雄气,早就有可能派出十万或者二十万大军兵发鄯州,报仇雪恨了。因此一旦两国联手,吐蕃不愿意做主力与王画血拼,他们一定会在边上看好戏,用最小的代价收获最大的果实。这也符合他们一惯的规律,以战养战。

朝廷同样也有可能有这种想法,韦氏肯定要铲除王画而后甘,可朝廷其他人不会这样想。击败八州血营,只要付出代价,有可能实现。可击毙王画,多半不能成功。那么后果会不会出现千朵万朵菊花开放?所以还会逼迫吐蕃先动手。

这两个国家联手,反而会造成严重的分裂。

这同样有机可乘,以王画的谋略,如果不利用这个漏洞,将双方打成筛子,那才怪。

大家一个个磨拳擦掌。

只要这一战挺过来了,再也没有人敢招惹八州与血营。那时候血营才真正站起来,甚至在八州之境割土立国,也没有人敢为难。

心中的信心恢复过来,各种奇思妙想也提了出来。王画只是安静地听,这是他的优点,尽管上一战胜得干净利索,但在心底里,依然认为自己在军事知识上,还有许多改进的地方。因此尽量倾听各人的意见。要知道这些人中间成长起来,都是举世名将,他们脑袋里灵光一闪,有可能决定整个战役的走向。

而且他们心中也燃烧着熊熊怒火,那就是要强大起来,向该死的朝廷,向该死的韦氏讨一个公道。

于是八州出现了新的变化,尽管寒冷的北风几乎将人的皮肤都割破了,可是七军四旅依然在疯狂地训练。

悉诺逻躲在积石山郁闷不止,咱现在也不想立即攻击你们血营,这是干嘛干嘛?

但不是每一个人都这样想的。

默啜在嗢仑河畔同样在关注着这支血营的成长。

练军默啜是能理解的,但随后王画又弄出那个五万民兵,并且派发了武器,他就觉得其中有门道了。

训练民兵亦无不可,全民皆兵,会使八州更强大。但与唐朝其他地方不一样,八州之境,几乎一半以上,现在经过王画的移民,变成了一大半以上,都成了蕃人或者胡人的部族,全民皆兵,固然有许多兵源,可各个部族强大起来,手中又有了正规的武器,增加了治理的难度。~~~~

所以他一直对草原上其他各部打压,用沉重的税务使他们不能成长。与这个道理,十分类似。

王画这样做,并不是什么智举,而且王画用兵也喜欢用精兵,这支民兵,同样不符合他的要求。

默啜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氛。

他这个敏锐的嗅觉,又使本来就浑沌不明的局面,变得更加模糊。

但不是每一个都有他这个雄才大略的。

因为八州粮食危机解除,对八州的封锁同样也解除了。再加上李显已经前往洛阳,离皇帝视线更远,邻近数州,也不敢再对运向八州的货物严加盘查。上一次因为王画的夺城,三州官员都因为失职,贬到唐朝的某一个鬼都不去的旮旯里。各州官员同样不想再碰到前辈的命运。

再加上血营疯狂的练兵,同时又出现了五万民兵,也在操练。

他们没有默啜敏锐的直觉。王画将吐蕃打惨了,春天一来,吐蕃有可能加倍疯狂报复。血营练军这也很正常。这样一想,胆小的让血营那种疯劲吓怕了,心软的则是想到王画虽然不轨,可是实打实地与吐蕃交战,所以明知道这段时间,调往八州物资不少,也都采取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

于是各种物资源源不断地调往八州。战争不但是比拼将领的指挥能力,士兵的数量与战斗力,也是在比拼后勤供给的。

不能说王画是在做无用之功,上官小婉很快就回信了。

信上说了一些无关痛痒思念问安的话之后,就说了,韦氏召见了吐蕃使者。交谈了什么,连上官小婉也不清楚,只知道吐蕃使者离开后,满脸堆笑。

吐蕃使者来到唐朝,明面是向唐朝解释金城公主的事。实际上都知道,是为王画而来的。

献上重礼后,询问李显,李显十分郁闷。

吐蕃人都认错了,也不可能召回金城公主。也知道如果没有其事,李奴奴不可能无事生非。吐蕃这是有意遮掩,就是认错,也是王画逼迫的。但嫁出去的只是一个养女,吐蕃认错也只好算了。

但现在怎么办?

让王画不与吐蕃人交战?王画会不会听自己的?如果这样说出来,王画现在还挂着唐朝大臣的名义在行事,八州也说得很清楚,先向朝廷借用管理一下。吐蕃事了,交还朝廷。可就这巴掌大的地方,那么几万人,自己却无可奈何,说出来也丢面子。

即使王画答应下来,吐蕃吃了那么大的亏,他们能不找场子?

十分郁闷,但真派了钦差到了灵州。不过钦差同样心里面忐忑不安,行程很慢,反而上官小婉的信提前到了灵州城。

吐蕃使者也知道仅凭李显这份不痛不痒的诏书,王画是不会听的。于是在洛阳鼓动大臣,向李显进谏出兵灵州,平缴王画。这件事也是公开的秘密。但现在谁愿意做这个出头鸟?

游说未果,这几天吐蕃使者十分急切,这一次会见后,笑容满面,一定从韦氏这里得到了什么回答,才有这副表情的。这明显是对王画不利的回答。

但上官小婉还低估了事情的严重性,直到王画派来的人与她会面后,说到当年的事,并且将王画的猜测说出来,上官小婉这才深思起来。王画在灵州,李显也许还好一点。但王画最大的仇家却是韦家与韦氏。到了这地步,韦氏已经不会在意几州几城百姓的安危。

可具体的消息她没有听到,或者韦氏现在计划还没有出来。经过王画出逃一事,现在韦氏同样行事更加小心,上官小婉也不敢试探口风。只说了这件事,又说了如果有消息,她会秘密派人立即提前通知王画。

别看韦氏信任上官小婉,但现在因为王画一事,韦氏天怒人怨。只是机会未到,这些积压的矛盾没有激化暴露。

因此,上官小婉更愿意助王画一臂之力,多找一个强大的靠山。

不管她这感情里夹杂着什么样的因素,或者她存在着什么样的动机。王画看着绢丽的字迹,还是十分感谢上官小婉这两次及时的通知。

虽然上官小婉写得很小心翼翼,可基本上证实了王画的猜测。

王画来到了河州,对哥舒翰说:“带上五千兄弟,我们一道前去积石山。”

“去积石山?”哥舒翰怀疑地问道。

上一次因为自己去积石山,还让王画狠狠地批评了一顿,说自己轻敌,孤军深入。现在去积石山,大雪漫道,同样也是孤军深入。

“对,立即前去。”

哥舒翰不知道王画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好挑选了五千人马,带着来回的供给,跟在王画后面出发。

到积石山有道路,可现在道路全是冰雪,行军速度不是很快。好在骑的都是吐蕃马,耐寒,而且士兵都是蕃子兵,同样体质好。这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向南出发。这一带依然有许多牧民,一个个缩在帐蓬里面不敢出来。

一度在悉诺逻没有到达前,这些牧民也产生过想到八州的想法。但被王画拒绝了。而且因为几十万百姓撤走,他们占的土地增加,虽然税务同样增加,算一算,还能生存下去。于是继续留在这里。

实际上现在王画有些后悔,早知道这样,不如当初多安置一些牧民。这些牧民到明年开春,就成了吐蕃新的兵源。减少了牧民,也同样等于减少了敌人士兵的数量。

没有惊动他们,同样也没有人敢反抗。一行人就象走在无人地带一样,时不时队伍散开,做着演习。

这行人终于惊动了悉诺逻,他十分气愤,原来大家互相演练,可都没有过对方的地界。现在王画这样做,无疑太嚣张了。但他与哥舒翰一样,不知道王画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当真王画敢以五千人孤军深入?

所以得知消息后,立即派出许多斥候,到草原上打探消息,同时命令驻军加强警戒。

就在他匆匆忙忙地做着安派时,王画带着军队,来到他的大营前。王画叫阵了,离开了军队,孤身一人带到悉诺逻军营前喊道:“某是王画,要求面见你们家主帅。”

悉诺逻完全可以置之不理。可是吐蕃以武立国,尊重强权悍将。如果不前去应敌,悉诺逻就会被自己手下耻笑。还有他岁数不大,也年青好胜。于是也骑马走出军营。

王画没有与他交手,反而谈笑风生,扬鞭问道:“某听说你是苏毗部的王子?”

这是用吐蕃语问的。

呆了那么长时间,王画也知道一些粗糙的吐蕃语言。

悉诺逻骄傲地答道:“正是。”

“可某不知道前几年吐蕃人举起屠刀屠杀你们部族时,你作为王子有何想法?”

声音不是很大,但正好能借着北风让悉诺逻身后的士兵听见。

悉诺逻脸上一变,他当年被迫投降,心中多少也有些隐痛。不过没禄氏对他十分优柔,于是开始安心为吐蕃杀敌。此事在他心中已经谈忘了。

王画没有等他答话,继续说道:“悉诺逻王子,不如你我二人联手。某答应你,为你复国,扶持你们苏毗部成为从牦牛河到臧河一带最大的王者,如何?只有王子殿下答应,我立即提供你粮食武器,再加上吐蕃现在政局不稳,你挟带着从大非川到积石山几十万军队,大事立即可成。”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又说道:“王子殿下,可以考虑一下。我在灵州静听你的回音。”

说完了,不等悉诺逻反应过来,返回军中,带着军队扬长而去。

悉诺逻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是王画的反间计。他想追赶,但还是忍了下来。因为王画了诡计多端,让他有些担心。反间计事小,如果再来个连环计,一追赶正好进了他的圈套。

想了想,自己军营中有许多是从逻些城带过来的士兵,他们中间就有臧江一带,吐蕃权贵弟子。王画的话,用心恶毒,会立即传到没禄氏耳朵里面。于是连忙写信,向没禄氏汇报今天发生的事情。

王画不管他的担心,又开始了第二步。

他要准备迎接朝中派来的钦差。实际上钦差已经到达灵州,让朱仝安顿下来。

几天后王画回来,钦差宣读李显的圣旨。他心中同样惴惴不安,自从朝廷封锁运往八州的粮食之后,王画从攻城夺粮起,再也没有向朝廷上奏了。而且与吐蕃交恶,现在让王画停止,王画会不会悖然变色。

但看到王画恭敬地迎接圣旨,心中才安心下来。

读完了圣旨,王画让他坐下,吩咐人上茶,然后温和地问:“这位内侍,既然你宣完了圣旨,就是你自己可相信吐蕃人的话?”

这个太监哪里敢回答,他摇了摇头说:“奴婢只是前来宣旨的,外面的事与奴婢无关。”

“那么请你回去转达一下臣的话。事实与吐蕃人所说不同,金城公主不是无理取闹,臣已经派人深入逻些城,暗中看过金城公主情形。”说完了,他将派往金城公主身边的护卫写的情报拿了出来,递到这个太监手上。

太监翻了翻,通过字迹纸张的颜色,这份情报显然不是一天两天伪造的。

“而且就是你可相信,吐蕃在臣手上吃了亏,他们就能真心和解了?还有,臣写过一篇马说,说到不是没有好马,而是没有将它用在适当的地方。去年,郭总管上书,朝廷偏信奸臣挑拨,导致兵败突骑施。再者,张总管时任朔方军总管,突厥屡败。可朝廷却将他调回朝中湮灭。现在常元楷担任朔方军总管,结果如何呢?将在外,君命有所不授。恕臣难奉诏书。也请你转告陛下,吐蕃狼子野心,切不可上当。这几年如果不借机利用,它日再想与吐蕃交手,有可能付出百倍千倍的代价。”

讲完了,王画还不放心,又亲自写了一篇奏折,语言恳切,写好了,交到这个太监手中。

这个太监自然不好说什么,带着王画的奏折离开。

看着他离开,王画与朱仝相视一笑。

现在朝中无名将,薛讷镇守幽州,朝廷不敢将他调来,一是因为薛嵩就在血营中,二是突厥人这两年之次南侵,幽州乃河北重地,朝廷不得不防。老郭放在西域,王画已经无可奈何。当然最好将老郭也调离西域,这样王画就可以放肆地夺下凉州沙州等地。这样一算,朝中唯一的劲敌就是张仁愿。

王画刻意地夸奖二人,但老郭心中有顾忌,从王画起事以后,一直不敢发兵。至于朝廷有没有让他发兵,王画不得而知。但某些人心中一定不快。如果听到自己的夸奖,会不会浮想翩翩?而且二人同时在前几年也合作过。

至于张仁愿两个人没有合作过。可前几年在朝堂上,王画公开在老武面前提起此人。说起来,张仁愿得到重用,还有王画很大的功劳。再加上张仁愿在朝堂掂量了一下自己,同样在王画事情上表现得很软弱。

王画现在刻意提起他们二人,某个人会怎么样想?并且在王画胡弄的那个将谱上,王画也将他们捧到很高的地位。会不会再次让某人产生一起联想?

只是一句话一篇奏折,如果朝廷发兵前来,二人中去掉一人,王画危险将减除一大半。如果两人都没有前来,王画可以说是高枕无忧。悉诺逻亦是如此,但对张郭事情上,王画这个反间计,做得更加巧妙隐晦。

但这才是第一步,第二步王画的计策接连而来!



第二十七章 风雨来临前


class="width">王画给郭元振写了一封信。-====-信上直接说了有可能发生的事,然后明说,你现在留在西域,就是不想出兵,到时候朝廷都在某些人蛊惑下向我出兵。现在有两种选择,第一种选择,在吐蕃使者没有回国之前,我主动向你出兵,夺下凉州。不夺下凉州不行了,到时候老郭有了这个西大门,随时对王画形成危险。

现在夺凉州有难度,可老郭没有朝廷圣旨,很难调动军队,他手里也有驻军,但绝对没有王画军力雄厚。而且他的军队也多是在战事发生时,从各部征召的。

第二种选择,承诺老郭,除非万不得己,朝廷昏乱到民不聊生的地步,不然我不会反。但得让我将这个难关渡过。这个难关渡不过,几万血营将士惨死,我会不顾一切报复,包括将所有教民一次性燃放,大家一起鱼死网破。你不想这样,那就给我一个承诺。

只要老郭一个承诺,但老郭的承诺绝对比李显的金口信誉还要好。

这个承诺就是你到时候向韦氏阳奉阴违。为国家多保留一丝元气,有力气咱们不窝里斗,有本事打吐蕃,打突厥去。

信写完了,立即秘密送到凉州。

凉州离灵州不是很远,没有几天王画就接到郭元振的回信,信上只写了一句:君为何前来鄯南?

不管你与朝廷谁对谁错,但你说不谋反,为什么不去大洋洲做你的土皇帝,来到鄯南?

王画也回了一封信,金城有约,约未完,不甘心离开唐朝。亦不能离开唐。复废黜妖后,强国,明君。

为金城也是不假,单为金城,郭元振同样会不太相信。诛杀韦氏,王画与韦氏这个梁子是没有一个人能化解的。以一个臣子废后,虽然过制,但也不是没有前例。

但这样王画就将自己定型为勤王。

老郭再次回了一封信,演戏。

真要朝廷逼迫,他不得不出兵,但只是唱唱戏。

不过王画算是看清楚郭元振这个人,他不想挪窝了。唱戏显然还会到时候出兵,在自己没有露出败势时,为了保存兵力,他会唱戏,但如果自己兵败如山倒,天知道他会不会唱戏?不过同样如此,王画也不能保证他以后是勤王还是有其他的想法。

但有了郭元振这个承诺,到时候压力会减轻一点。

同时王画又开始向朝廷送礼,元旦来临,新的一年开始,给李显送去几件贡品。也给其他交好的大臣带了一些八州的土特产,包括张仁愿在内。

这时候许多大臣还蒙在谷里,包括老张。看到王画的人过来送礼,老张想拒绝,可不好意思开口。王画这个门客也很有意思,见到张仁愿后,与张仁愿说起了西北的物产民情风俗,这勾起了张仁愿的回忆。然后又说到军事谋略,说得有些投机,交谈了半天,这个门客才离开张府。

这导致了这个门客在洛阳,只有在张仁愿家中呆的时间最长。

过了好几天后,张仁愿才反应过来。他听到王画回禀的奏折,才反应过来上当了。

隐隐他也猜出来什么,虽然不相信李显会真这样做。但有一个那样的老婆在后面,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的。但他对王画的措施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很高兴。

韦氏怀疑就怀疑吧,总比让自己到前线与王画对阵要好。就是重兵之下,张仁愿也未必有把握击败王画。于其这样,不如呆在朝中看好戏。

废掉了老张,剩下半个老郭,王画才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就是派出自己手下,有许多吐谷浑人与党项人,悄悄回去探望亲戚,看能不能将他们带到八州。顺便散发谣传,说王画最敬重的是柯赞热。当时如果是柯赞热领军,绝对不会完败于王画,不看到他,以两千人,拒抗了王画一万七千人进攻,事后王画看到攻克石城堡未果,不得不撤兵回去。-====-

听起来是这么回事。

如果王画这一招得逞,吐蕃真让柯赞热领军,王画更是无忧。虽然柯赞热是一个将才,但绝对不是一个帅才。如果指挥几万人,甚至十几万人作战,他的才能远不如悉诺逻,甚至不如坌达延。

一边一件事同时也在悄悄地展开。

全真教的重心不在洛阳,不在长安,最大的重心是在郓州,然后到定州与庆州,再次饶州与苏州,广州与剑州相对要弱一点。以这七个地方幅射。现在庆州更成了重点的重点。再加上后来沐孜李强化了灵州等西北各州。

于是王画安排人手,以庆州为范围,扩张教派,但以临州为重心。这是配合莫贺干悄无声息控制临州的计划。

不但如此,早在接到马三堆告发之后,王画就安排了人通知大洋洲派出水军,驻扎在吕宋岛,监视朝廷的动向。当再次接到上官小婉的信后,立即派人再次通知萧亚轩,不是驻扎吕宋岛,而且占领大琉球某个岛屿。这是在朝廷不顾后果出兵八州时,用水军侵扰防御力薄弱的江南地带,侧应八州。不过因为路程的原因,等到水军调来时,时间将会很晚。

但谁能说不起作用呢?

就象老郭写了一个唱戏,可他不离开西域,这份威胁对王画依然存在。

然后派出了大量斥候,打探动静。

布置完毕后,王画开始等待。

新的一年到来了,王画正在做一样事。拜年。

这一次王画再次用去不少钱,深知李红爱财的李雪君与王画开玩笑,有可能李红看到王画账目后,会从大洋洲不顾危险,赶到灵州来,与王画对质账薄。因为这一段时间王画用钱用得太狠了。

但李雪君只是开开玩笑,李红是王画的管家,帮助王画理财。可理出来的财还是留给王画用的,这时候不用钱,什么时候用钱?

可这么大一笔资金下去,无数物资运到了八州。

有了物资,王画这次大拜年也很热闹。

不但他,就是他手下各个文职官员,也不能算是真正官员,都是王画强迫各州刺史任命的,没有经过朝廷同意。但实际上各州县的实权正是被这些小人物替王画控制起来。他们一起带着物资,给八州百姓拜年。

这次大拜年,也热火了许多百姓的心,从前段时间提供粮食,然后又为他们勾画一幅美好的未来蓝图,这让八州百姓看到了希望。

王画所到之处,更是深受欢迎。

这一次到了是灵州东南方向一个寨子里面。寨子不大,住着二三十户人家,平时以游牧为主,也带着少量的种植。

看到王画到来,老寨长迎了出来。

王画将带来的礼物派发完毕,老寨长还跟在他后面,王画看着他神情问道:“老寨长,你有事要说吗?”

老寨长嗫嚅了一下,指着寨子外面问道:“王侍郎,你说哪里也能种庄稼?”

寨子外面是一块半戈壁滩,上面长着稀稀疏疏的一些草皮,但现在被积雪淹没,只看到一些少量的枯黄的草尖在寒风中瑟瑟颤抖着。再往远处就是一条新开挖的小河,不是很宽广,说是河,不如说是沟渠,一直通到黄河,然后更多的小沟连向远方。在一片片白茫茫的雪地里,这些沟渠透明的冰块十分地显眼。

但王画还是不大清楚。询问了一下,然后与老人一道来到寨子外面,用手掏了掏积雪,将泥土拿了一些在手上察看。不算是沙土,但有些坚硬,是盐碱地,但碱化不重。

王画点了点头说道:“是能种植。”

老寨长一脸狐疑,王画才反应过来,虽然是盐碱地,可还能长着稀薄的牧草,也就是说能放牧。但这些盐碱地种庄稼,有可能浪费种子,还会颗粒无收。所以老寨长才充满疑虑。

看来手下工作还没有做好。

王画解释道:“不是种麦子,是种一种新式作物,叫甜菜。知道糖吗?这种甜菜也能做出那种蔗糖。虽然不能用来当饭吃,可能用它来换粮食回来。”

想了想,又解释道:“就象城里的百姓,他们也不种庄稼,可同样因为做工,可以用做工挣来的钱,换回粮食养家糊口。”

不得不解释,这里百姓还没有中原百姓开化,自给自足惯了。王画现在不但改变他们的游牧生活方式,许多生活方式都要改变。如果在以前不用担心,到了秋天来临时,甚至不要到秋天,许多花卉的种子马上撒下去,花枝载插下去。等到花卉成长起来,看到收益,他们自己就是茅塞顿开。

可是外面势力不给他这个成长机会。

就象这次大拜年,王画抽调了大量物资,就是拉拢民心的。

看到收益了,民心自然站在自己一边。看不到收益,只好用钱生生砸出来民心。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又说:“老寨长,放心吧,到时候甜菜成熟起来,你就会看到,它的效益比你们养几头牛几羊要高上几十倍。至少你要相信我,不会骗你。”

听到了蔗糖二字,老寨长心里稍稍安定一点。

现在蔗糖,虽然王画离开了洛阳,但因为明面上挂着太原王家的旗号,朝廷也不好干涉,因为产量提高,价格开始下跌。但依然是一个昂贵的事物。就是老寨长也只是听说过,依然没有口福享用。

王画又说道:“放心吧,这里是我们的家园,我会给大家一个美好的未来。但靠我一个人不行,得让我们大家一起来共同努力。”

说到这里,他突然灵机一动,一直以来,自己只光顾着给好处,却忽视了一个关健的问题,老百姓虽然不识字,但他们同样是一个最顶级智慧动物,有自己的思想,自己的主见,自己的灵魂。

可自己却没有布置任何政治教育。

不识字可以通过人去宣传演讲,使他们明白八州一体,一荣俱荣,一辱俱辱的道理。一旦八州拧在一起,这股强大的力量,同样不可轻视。

想到这里,他立即回去。

“思想教育?”朱仝皱了一下眉头。

“对,就是思想教育,要让老百姓知道他们是这八个州县的主人,任何人都不能对他们主宰。”

这显然是不实际的,无论是任何政治体系,老百姓永远是弱势群体。就是西方民主国家,同样资源也只是集中在少数人手中。不过强化了他们的荣辱感,也自动付予了他们的责任感。

王画又做了一些解释,但这种观念显然太超前了,就是朱仝的智慧,过了半天才明白其中的作用。

王画这一次准备,几乎充分到了一个极致。

不久,消息再次传来,先是上官小婉的信,朝廷终于又下了一道诏书,向渭庆等州增派了七万军队。这样一来,从丰州到洮州一带。朝廷的军队达到惊人的二十一万多士兵!

这还不算,如果郭元振配合的话,他从西域以及甘凉等州同样可能抽调五到七万大军。

这道诏书一下,几乎所有人都嗅到浓浓的阴谋味道。

但不久后,太平公主与李旦联名送了一封信过来,信上说得很模糊,说是朝廷有可能对王画动武,请王画务必小心。同时,李旦另外写了一封信,说将女儿交给王画了。如何安排,李旦不打算过问,但看在小九对王画这份情义上,对小九好一点。

王画看着信苦笑,李旦这一回真回心转意了?难道他不怕自己谋反,将他姓李宗室全部斩尽杀绝?

不过转念一想,明白这个老狐狸的狡猾,自己谋不谋反,自己都搞不清楚,况且也未必能成功,就是成功了,自己与他有过节,以前自己也如数送还,大家持平了。看在李持盈的份上,也不可能做出斩尽杀绝的事。

可这封信无疑是向王画再次献好的。

但又接到了一封信,是李隆基写来的,既然小九到了你身边,再也不要发生前几年的事,否则我就是没有本事对付你,也要跑到巩县,将你姓王的祖坟刨开。

他还来个伍子胥刨坟鞭尸。

可这只是第一份情报,随着王画收到从大非川传来的消息,吐蕃从逻些城调来五万精锐士兵。这些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兵。然而不只这些。积石山与大非川同样有一支军队,尽管坌达延大败,可那是他私人抽调的军队。如果吐蕃以国家名义抽调征召,最少还能从这一地区抽调十万士兵,再加上原来的驻军。有可能军队数量不会低于十七万,甚至逼迫二十万。

王画揉了揉鼻子,心想,***,老子手中的百姓加上士兵,男女老少一起加上去,也不过六十几万,两**队加在一起,都快有我手中百姓数量多了。

但有一个好消息,王画的反间计起到一大半作用。吐蕃大约不放心,将悉诺逻的军队一划为二,分为积石军,依然归悉诺逻指挥。大非川军队归柯赞热指挥。

这都是一个很好利用的机会。

当然了,如果老郭与老张一东一西,诚心诚意替韦氏铲除自己,吐蕃将军队交给悉诺逻一人统领。自己还是带着一个小包,乘早拨腿逃跑。

然而事情到此没有结束,正月末再次传来一个消息,默啜同样不甘寂寞,就象马上即将来到的好戏没有他份,让他着急似的,也派了七万突厥军队,缓缓南下,逼近阴山。

王画与朱仝在掰着手指头算,算军队。唐朝东边二十一万军队,西边最少五万,最多七万。吐蕃最少十七万,最多二十万。自己的军队不包括民兵是八万七千多人,包括民兵十三万多人。还有突厥的七万人。

两个人都苦笑了一下,这场战役如果爆发,兵力最少达到近五十九万,最多能达到惊人的近六十七万士兵。

甚至有可能这场战役过后,直接决定了一个国家强盛衰弱。

朱仝说道:“营督,他们还真是看得起你啊。”

但这声音有些干涩,尽管心理有准备,可是面对五十多万敌人,也没有多大把握打赢这一战。

王画却不急,说道:“未必,这要看默啜怎样想了,他未必会前来对付我的。莫要忘记了,我还有一个‘盟友’。”

虽然这样说,心中也是苦笑不止。如果连五十多万军队都不惧,他真能造反了。而且自己以前打的战役都是以小巧迅速为主,现在这样战役一旦拉开,将是一场史诗级的战役,自己有没有能力主持?

就在他疑虑时,老郭又送来了一封信,信上写道,无奈,演戏开始。

无奈?王画郁闷要死,看来朝廷已经秘密下旨,强行逼迫郭元振出兵。但郭元振提前通知,也说明了前期有可能他会真的配合王画演戏。

这时候,王画没有办法,只好又写了一封奏折,给李显,问李显,陛下,你派了这么多大军到八州周边各州县,是什么意思,难道想攻打八州?

奏上,不报。

但既然如此,王画也不在给李显面子,二月初四,血营来到廓州城下,城中士兵不敢反抗。然而迅速将廓州控制起来,士兵打散。本来王画是想利用廓州阻挠吐蕃人。可如果朝廷与吐蕃联手,那么吐蕃军队进驻廓州,不但得到几千唐兵援助,而且可以得到熟悉的向导,还能利用廓州进攻河州与鄯州,到时候就乱了。

可这样一来,王画也撕下了与朝廷最后一丝脸皮。



第二十八章 红雾


class="width">最让人玩味的是朝廷没有给王画一个准确的回答,却下了一道圣旨,初以唐休璟为秦州大总管,唐以年高辞。

再次以宗楚客为秦州大总管,羽林大将军刘景仁为副总管,左监门大将军薛思简为秦州刺史。

听到这个消息后,众人哈哈大笑,这个宗楚客还会打仗么?

但被王画狠狠呵斥了一顿,说出宗楚客一些事迹,不要小看了这人,也有军事知识。骄兵必败,你们懂吗?不要说对方兵是自己的数倍。

各人才啧啧惊奇,原来坏人也有货的。

王画无语,过了半天说道:“谁说坏人没有货?越坏的人越有本事,不然他怎么坏得起来?”

这让大家收起轻视之心。可等到各人离开后,王画与朱仝却相视大笑起,也许宗楚客是有点货,可从来没有上过战场。况且指挥这么一场大的战役?就连王画都小心翼翼,朝廷派他前来,怎能不败?

不过朝廷派宗楚客前,这一回想善了,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内战啊,王画笑完后,心中叹了一口气。

另外一个人,常元楷同样也不让王画担心,不过他手下有一员前锋,说起来与王画有些交接,论赞婆的儿子论弓仁,这个人作战勇猛,这是张仁愿怕自己在北方打下大好基业,给常元楷糟蹋,推荐给朝廷,让朝廷委派到朔方的。

但也不是没有好消息。

接到王画的信后,李楷洛第一个来到灵州,其实说到底,王画没有召他,否则早来到了灵州。家中只有一些亲人,岳父李楷固因为大祚荣之败,没有得到重用,越贬越低,忧愤而死,自己再次被朝廷贬放,对朝廷十分地不满。

接到王画的信后,立即让王画的人协助之下,将家人转移,孤身而来。

然后就是张孝嵩,当年张孝嵩为了韦氏出卖,吃得苦,都无人能诉。此次跟随张仁愿再立大功,可又遭到朝廷雪藏。因此在王画召唤之下,也立即悄悄来到了八州。还有一个人,让王画没有想到。王晙,在太原王家照料下,这几年他的遭遇还要好一点。在王画脑海里,他是最不可能来八州的,或者中间有太原王家在幕后指使?

这不是没有可能,现在自己与太原王家这辆战车越绑越紧。如果自己倒下,太原王家再想有现在的好日子,估计很难。是不是向他们将薛讷手下那员爱将王海宾也讨来。不过王画只是想了想,别将这个便宜师伯也惹急了。

来了,王画就十分高兴,他不会不懂风情地询问,你为什么也来到八州?

但另一个人却是犹豫了好久,最后看到许多原来血营老将士来到八州,才姗姗来迟,那就是萧嵩。不来不行,其他人一起去了八州,自己继续留在朝中,以后也是韦氏眼中的一刺。虽然他有些犹豫不决,不过来了,王画还是很高兴。现在血营不缺猛将,缺的就是他与张孝嵩这种智将。

另一个重要的人,郭知运更是很早就来到了八州。他的上位是王画提拨的,尽管两支血营的惨遇与他无关,可因为他与王画、孔黑子的关系,也遭到朝廷的打压。[wzdff贴吧手打团]几个月前他就产生投奔灵州的想法,不过因为朝廷监视严密,所以才作罢。正好朝廷放松了警惕,王画的信也到了。二话没有说,收搭行李立即离开。

看着他们的到来,王画高兴地说道:“一个没有少。”

少了很多,老武的两次抽调,抽了不少将士离开。王画只接回来五百几十名将士,还有许多人依然留在中原或者边塞。不过最重要的还是这五个人。

这五百来人,到了八州,立即引起七军四旅各将轰抢,现在不缺士兵,缺的就是中层将领。这些人到来正是时候。

王画分配了两百来人,其他近三百人留了下来。这是构成民兵的骨干。虽然说民兵战斗力弱了一点,可有一只狮子率领的绵羊,那就不是绵羊了。

现在多方军队前来压境,数量是他们的数倍,这五万人也不得不派上用场。于是就地组建了一个新的编制,师。分为天字师,地字师,人字师三师,由萧嵩、张孝嵩、郭知运率领。同时将肩上这个朱雀旅交给了李楷洛,让莫贺干将玄武旅交给了王晙。

毕竟战事拉开,他与莫贺干以及朱仝将坐中指挥,可两旅作为正规军队,必须进驻战场。

但这些人到来,给八州增添了一份喜气与一份胜利的希望。

王画开始下达一道道命令。

首先就是思想工作,本来是美好的家园,马上秋天到来,我们就有好日子过了,可是敌人不让我们有好日子过,怎么办?

发动鼓励百姓。

但生产归生产,在敌人没有到来之前,春耕依然继续,该种植什么依然种植什么。尽管有一部分庄稼很有可能被严重践踏,但比不种的好。同时也是青禾,相信就是吐蕃人,也不会为了纯粹的破坏,跑到田地里,不惜体力将青禾拨起来。

不但生产,就是香水同样在开工,不过因为纯粹是采摘的野花,产量不高。真正收益,还要等到明年。今年会有一部分,但收益很少。

连造纸厂都同时开始开工。

但这些贸易不是与唐朝来往的,是与丝绸之路上胡商交易的。就是唐朝也不敢对丝绸之路进行封锁,尽管战事将要爆发,丝绸之路上还有许多胡商来来去去,不过眼里都有了一些担忧。

刀剑无情,天知道会不会出事?

有许多胡商开始停了下来,在秦州或者凉州观望。

这个也无所谓,现在无论纸张或者香水,产量少得可怜。除了这两样事物,还有就是陶瓷,在开工,可于其说是开工,不如说是在试验。相比于河南或者江南,这里适合烧优质陶瓷的土质与材料很少。

这些作坊的继续开工,无疑进一步鼓励了士气与民心。

然后王画开始对境内再次大盘查,接下来要准备许多古古怪的东西与埋伏,不能让境内斥在大量的斥候。这一次清查几乎是一次拉网式的搜查。

本身就有五万名民兵,他们也举报了一些来历不明的陌生人。这样一来,将各方势力安插的斥候几乎一网打尽。

再后就开始各种奇怪的安排。

其中包括清壁清野,将粮食布匹等物资发放下去,发到每一个百姓手中,但再三叮嘱了,你们将它藏好,防止敌人攻了进来,对你们家中进行搜查。[wzdff贴吧手打团]是埋到地里,还是藏在山上,随便,但不能让敌人找到。

被动了防御,王画自付自己根本没有这个力量。所以有时候主动撤出一些地盘,让出来战略空间。这要提前做好大规模撤退的准备。

另一边,吐蕃五万精兵同时也到达了大非川与积石山。不过也有一个好消息,这五万士兵分成了两部,两万士兵交给了悉诺逻,三万士兵交给了柯赞热。

虽然战事还没有拉开,悉诺逻看到这种情况,悄悄对他的谋臣莽布支说道:“此战未必会赢。”

莽布支沉默不语,虽然在兵力上占着绝对的优势,可是吐蕃军队让王画只是一句话,一分为二。唐朝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派出那个宗楚客前来领军。唯一的好消息,就是听说了突厥人七万军队缓缓向阴山西侧游动。可这支军队去向不明,如果他们是进攻王画的,无疑都是一条好消息。但以默啜那份狡诈,一定不会提前动兵,而会在双方激战正酣时,才会出手。

兵力占了绝对优势,但各自为战,对方战术又神出鬼没,猛将如云。

悉诺逻心中隐隐有些担心。

莽布支沉默了好一会儿说道:“将军,坐而观之。”

“为什么?”悉诺逻奇怪地问道。如果自己都在坐望,这一次联盟之战,更没有胜算。

“胜固然是锦上添花,对将军名声没有多大帮助。如果失败,将军这一战,加上盟友,一共四五十万大军,到时候不好向国内交待。既然国内听信王画的话,不如让柯赞热做前锋,试探一下对方的虚实。”

悉诺逻也沉默起来,最后还是同意了莽布支的意见。

随着开始召集军队,不但召集军队,而且因为战事来临,加重了各部的税役。这一来,各部怨声载道,本以为人少了,放牧耕种的地方扩大,收成增加,明知道税务可能会加重,但还有一个美好的生活。

但现在庄稼才刚刚种植下去,有的根本没有来得及种植,拿什么来交税?

并且因为大量抽调兵力,家中的青壮年全部抽走,更是缺少劳力。

现在十分后悔当初没有前去投奔八州,但反过来一想,似乎八州局势同样不大妙。一个个感觉到世界之大,就没有他们生存的地方。

得到了供给之后,最先出动的还是悉诺逻,带着九万雄军,直扑河州。可是来势汹汹,来到葫芦岭前,却停了下来。然后开始整顿军纪。但是他明是针对河州,却将重心对准了廓州。

河州虽然是三州中最大的一个州,但防守森密,同时有河蓝关、凤林关两大关卡。又有无数河流,以及小积石山等复杂地形。对王画军事策略悉诺逻反复研究过,他对地形的利用达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悉诺逻没有必须冒这个险。

廓州是王画新收附的,民心不稳,但是廓州坐拥河西九曲之地,与吐蕃有很大邻壤的疆域线,而且地势平坦简单。不然论面积,廓州在三州中面积最大,反而人口却居于末位?正因为这里的地形平坦,百姓富足,成了吐蕃人主要抢掠的对象。

自己手下经过去年的惨战,士气低落。首战必须告捷。所以他不但暗指廓州,而且针对的对象也是最外围的达化县。

他在担心各自为战,尽管第一个出动,可他自己却有可能是第一个采取各自为战的将领。

随着他的开动,柯赞热同时也出动了九万军队,直奔鄯县。没有用奇兵,也不敢用奇兵,稳打稳扎。他是报仇心切,可鄯县不是那么好攻打的,攻打鄯县,必须拨掉三卫星城,临蕃城、绥戎城与定戎城。

但这三个卫星城面积都不大,当时因为吐蕃占领大非川,离唐朝境内很近,所以唐朝建造了三个卫星城起着防御与拖延吐蕃军队的作用,以便让后方做好准。

每一个城池大约顶多能藏兵两三千士兵。也不可能有这么多士兵,寻常这三个卫星城里只驻扎三两百人。

但柯赞热不敢大意,依然派出了手下大将茶烛热,带着一万军队作为前锋军,浩浩荡荡开拨第一个卫星城,定戎城。

打老远就看到安戎城的城门大开,有许多百姓涌入城内,然后从城后面逃向东方。大约是知道守不住这个小城,王画让百姓撤离到鄯县后方。可这些百姓都带着许多辎重。速度很慢,城门口有士兵在不停地催促着,还能隐隐地看到城内有许多战马。看到这些辎重,茶烛热有些眼红。现在吐蕃缺的是什么?就是物资,本来物资困乏,加上王画的折腾,为了这场战事,不得不对草原各部横征暴敛,现在草原上各族百姓怨声载道。如果不是畏惧吐蕃的强大,都能起兵造反了。

当然,他也看了看城头,城头上有血营在防守,但人数不多。目测了一下,大约三四百人,就是这样,城头上也站满了。主要城太小了,城墙就那么一点大,于其说是城,连洛阳一些豪宅的面积都比它大。唯一就是有正规的城墙。就是能进去一万两万人,往那儿站?

至于城里面的战马,更证实了茶烛热的猜测。这是留给血营士兵逃跑的。他不相信仅凭这个小城里的士兵就敢向他们一万大军出击。

他喝了一声:“上,快上。”

将这个安戎城立即拿下来,去追百姓去。

一万吐蕃军队象风一样袭卷而来。

看到吐蕃来了,守城的士兵不顾百姓的死活,立即将城门关上。城外还没有进城的百姓丢下辎重,四散而逃。

见到这种情形,茶烛热将柯赞热的吩咐全忘记在脑后了,又再次下了催促的命令。

来到安戎城前,全部下了战马,从马背上将攻城的器械拿了下来。杠着简易的木梯,手里举着盾牌,一个个来到城墙下面。同时后面跟上来一群弓箭手,虽然占了劣势,可有弓箭手的弓箭的压制,可以减少攻城士兵的压力。

很中规中矩的打法。

但也让他见识了血营的战斗力,虽然人数很少,可城头上的士兵没有一个胆怯,一个个拿起弓箭,向城头上下射击,嘴里还发出喝喊声。当吐蕃士兵来到城墙角下,城头上又是一批滚木檑石砸了下来。

可是吐蕃士兵太多了,有可能是城中守军的几十倍。

尽管杀伤了不少吐蕃士兵,可更多的吐蕃士兵涌到城墙角下。吐蕃上千的弓箭手在盾牌军的掩护下,也渐渐逼近城墙。这些弓箭手的弓箭终于将城头上士兵火力给压住了,而且有几个血营士兵因为不小心,被抛射上来的箭矢射中牺牲。

还是很中规中矩的打法。

茶烛热压了一下手:“上,压上。”

血营的战绩象一头魔鬼一样,压在大非川士兵的心头。如果不一鼓作气拿下安戎城,很有可能会付出更大的损耗。

但就这时候,城中升起了一样古怪的东西,几十个,象一个椭圆形的球状物,借着东风,缓缓地飘到茶烛热军队的上空。

看到这个古怪的东西,几乎所有吐蕃士兵都停了下来。

茶烛热在后面又喝了一句:“看什么看,攻城。”

但他自己去抬头向上看去,没有看到过这样的东西,一个个不是很大,下面还有一个小吊蓝,里面不知道烧着什么东西,在闪着火光。茶烛热此时都不是考虑它为什么能升到天空上,而是考虑它会有什么作用。

他不相信王画这是有意故弄玄虚的。可无论他怎样想,也想不明白。

城头下战事再起,就是茶烛热不催促,士兵也回过神了。他们在发愣,城头上的血营士兵可没有发愣,继续向下放箭,放滚木。这不是发愣的时间!

茶烛热没有顾城下士兵的伤亡,攻城战时,永远对守城的士兵是有利的。他还在继续看着那十几个古怪的球状物体。风不是很大,因为轻盈,这十几个球体在空中轻轻摇动着。后面还拖着一根长绳,一直拉到城中。

他想不明白,这让他心里有些不安,甚至他想用箭将这绳子射断,可是从城中拉上去的,因此距离地面很远,射程不够。

就在这时候,城头上出现了十几具很大的强驽,不过没有对准地面,而是对准了空中那些球体,两个士兵拉开了弩,一支支箭矢向那些球体射了过去。这些箭矢后面拖着长长的火球。

这种火箭去年在血营已经出现了,这是第二次出现在战场上。

茶烛热不知道血营要做什么,但他还是急忙地下令:“撤退。”

但这时候城头上更多的士兵突然冒了出来,他们将手中一包包东西扬了下去。随着为红色的粉末扬下去后,城头下吐蕃士兵一个个痛嚎着将眼睛闭了上去。

就在这时候,那些球体也分别被火箭射中,迅速地燃烧起来。随着球体燃烧,球体也开始下坠,但速度很慢,同时因为球体的破裂,同样那些红色的粉末,也散落下来。但这回祸害的面积更大了。虽然东南风不烈,也有那么三四级,空中到处是那些粉末儿,就象是蔓延了一层红雾一样。就连茶烛热也中了招,眼睛里落了几点,辣得开始不停地揉眼睛。

整个战场被这层红色的粉末弥漫着。

然后安戎城的城门打开了。



第二十九章 难攻


class="width">城中杀出来一支军队,远不是茶烛热所想的,城中只有几百军队。<<>>

这也要归功王画下了死令,派大量斥候与巡逻队在境内搜索,还有因为激发了百姓,发动的人民战争海洋。战争时未必起到重要作用,可在无数百姓监视下,境内任何陌生人都几乎难以逃脱。这导致了八州,一度时间杀了无数各方势力的斥候。吐蕃现在对八州的布置根本就得不到详细的情报。

其实在城中布置了二千军队,虽然人数不多,可都是千百里挑一选择出来的悍士。

为了打一个开门红,也为了整个战役,王君绰与郭知运亲自来到定戎城。

城中也有一些百姓,以店铺为主,因为是在唐蕃古道上,吐蕃也没有断绝商道,血营同样也没断绝商道。就是自去年双方交战后,双方商贸依然在继续往来。定戎城虽然很小,仍然很繁荣。

郭知运与王君绰来到这里后,悄悄将各个商家转移。因为大战来临,商道同时早就封锁起来。就这时候吐蕃知道了问题也不大。主要是后面,后面暗中调进去两千精兵,士兵好藏,主要是战马。这就是有城市的好处,吐蕃有城,可对城市不重视。

然后准备了一种新东西。

第一就是辣椒面。不是从唐朝采购的。去年战事结束后,王画知道吐蕃不会放过这次羞侮。不是败给了唐朝,而是败给了一个逃出唐朝的大臣,只拥有几十万百姓的八州之地将士。

这样的羞侮在心高气傲的吐蕃人眼里,是无法承受忍让的。

因此准备了一些小东西,有可能派上用场,有可能派不上用场。但比用士兵性命来换,要划算得多。

辣椒面只是其中之一,是王画吃辣椒时,想起来的。除了将种子交给十八家外,王画在大洋洲也种植了大量辣椒,以及其他的香料。今年大丰收,但这时候王画叛出唐朝,不能公开销售,第二交给十八家,让他们控制销量,不使市场混乱。

于是王画调来了大批干辣椒,有一部分是交给百姓食用的。还有一部分将它磨成辣椒面,还是很细的那种,在太阳下暴晒,晒得一点水份也没有,用袋子装好,封仓,隔层还加上一些生石灰,吸收水气。

将辣椒面运到定戎城,然后等到吐蕃人快要到来时,才通知百姓,让他们抓紧时间撤离。进一步迷惑对方,正好这些百姓舍不得家产,带着许多辎重,却加强了迷惑效果。

然后就是热气球。

热气球也不小,只是升到高空中,看上去也就是那么回事。下面没有放人,但在气球却是特制的,将牛皮削得很薄,做成球囊,外面涂上易燃的材料,气球里面有许多辣椒面。当升到高空时,用强弩射去火箭,让它起燃。正好刮着东南风,敌人站在下风。风一刮,漫天都飘起了辣椒面。而且采用气球,距离在增长,再加上高度,幅射的范围更广阔。近处城头又有士兵扬辣椒面。对这玩意儿,因为它十分金贵,几乎卖到五百文钱一斤这样一个恐怖的价格。所以大多数吐蕃士兵都不知道它是什么东西。就是知道了,也没有见过战争中这样使用过。所以十有**的吐蕃士兵都中了招。

这东西钻到眼睛里面,就是王画也会吃不消,一个个在捂着眼睛嚎叫。

郭知运与王君绰他们则早有准备,也没有眼镜,一个铁框子,里面镶着一块玻璃,铁框子外面一个布条系在耳朵上。缝隙也让布条塞死了。嘴与鼻子是用一个大口罩捂着。

就是这样,当两千人钻进红雾里,还是有士兵辣得咳嗽。

王君绰大吼一声:“他大母的,花了营督那么多钱,兄弟们,杀啊。”

是花了不少钱,这些辣椒面现在投放在市场上有可能卖几千缗钱。但如果几千缗钱就让一万军队失去战斗力,估计就没有那一个不投入这笔资金。

所以听了王君绰的话,几乎所有士兵哈哈一笑,冲出城中。

这几乎是与薛嵩在细卵石河一样,是一面倒的屠杀。

不要说是两千精兵,就是两千民兵过来,也能取得一场大捷。

有的吐蕃士兵侥幸没有让辣椒面中招,见势不妙,这仗没有办法打了,闭着眼睛能打着睁着眼睛的?一个个立即眯缝眼睛翻身上马,可就是眯缝眼睛的时候,陆续地有人继续中招。还有的强忍着泪水,摸索着上马逃命。大多数连战马都摸不着了。

王君绰与郭知运两人没有理其他人,一左一右向茶烛热包抄过去。

不是想击毙他,是想生擒活捉。这比击毙的意义更加重大。

茶烛热反应也不慢,虽然眼睛里呛了辣椒面,还是找到了马,骑上马去,这匹马是不是他的,就不管了。可是因为视线的原因,还有现在就是视线是好好的,到处混乱一片,有的战马都撞在一起,有的自己人在砍自己人。他想跑快都跑不快。

王君绰与郭知运都想立这个头功,不约而同赶到茶烛热身边,一左一右,两个虎将的力量都不小,差一点将茶烛热活活撕成两半,但将他从战马架了起来。

这个功劳算那一个人的?

两个人借着玻璃镜互相看了一眼,只好无奈地吩咐手下将茶烛热绑了起来。一家一半吧。还是杀敌要紧。

茶烛热做了俘虏,其他人没有这么好的事。现在时间紧张,柯赞热大军就在后面。听到消息后,会立即派兵赶来支援,虽然在大胜之下,士气高涨,可是人数太少了。因此必须在短时间内结束战斗,收缴战利品,同时还要抚助百姓,一道撤出定戎城。

战斗进行了一个来时辰,那一片红雾渐渐在扩散,最后渐渐消失。

也有不少吐蕃士兵逃了出去。郭知运与王君绰没有再追赶。但这一战收获颇丰,包括无数武器辎重,还有数千匹战马,以及击毙了七千多吐蕃士兵。王君绰留下来打扫战场,郭知运安排百姓立即撤离,特别有许多没有来得及撤出定戎城的百姓,看到战斗开始,跑得更快。这些人已经在这短短的时间里面,无法将他们找回来。

柯赞热此时正带着大军来到赤岭下,听到了茶烛热大败的消息,差一点从马上翻下来。

又是一万人!

自己有多少一万人?

立即派大将悉杜支带着两万军队侧应,还再三嘱咐,能救出来多少人是多少人,不能贪功。

悉杜支带着军队来到定戎城下,战场早就打扫干净了。地上到处都是吐蕃人的尸体,只是所有盔甲都扒了下来。其实这一次吐蕃大肆扩军,已经不可能全部用扎甲,一大半士兵只是穿着皮甲。[这种皮甲现在血营还真看不上眼。

但也要扒下来,留给敌人是武装敌人,带回去发给民兵百姓穿穿,还能增加一些战斗力。

就是连衣服也大多扒了下来,放了一把火焚烧了。其他的辎重,以及百姓一道押向鄯城。还有很远的一段路,从定戎城到鄯城有一百二十里。因此留下一千五百士兵继续守卫定戎城。

三月的定戎城外风景很美丽,一条条小河象玉带一样,但这些尸体却严重地破坏了这个美丽的景色。因为血腥味,引来一些秃鹫,在地上啄着尸体,还发出难听的刮噪声。

让老鹰吃尸体,还真有许多吐蕃人不反感。就是反感也无辄,天上又飘起了十几个古怪的球体。

战场上的情形悉杜支没有看见,可听到败逃下来的逃兵说过失败的情形。看到球体升了起来,他吓了一跳,连忙命令士兵撤后七八百步远,然后安营扎寨,情况有些诡异,还是等柯赞热到来,再说吧。

郭知运在城头上看了呵呵一笑,对王君绰说道:“我说小王,这些吐蕃人还真愚蠢,以为我们还会再弄一次。不过这玩意儿还真好使唤。”

王君绰脸上黑筋直跳,咱好歹现在也是一个名震八方的大将军,还是那种猛将型的,怎能喊我小王?

这还是郭知运给了他面子,不然象以前那样,喊他小绰绰,王君绰更受不了。

这是考虑他们之间的友谊,王画才有意将他们安排在一起的。除了郭知运到了鄯城,他还将他训练的地字师一万七千名民兵也带了过来。不过主力部队不是放在定戎城,而是将他们放在鄯城。除了地字师、天璇军外,还有公孙云的青龙旅,与王晙的玄武旅,光是正规军力就投入了一万九千人。

但真正的主战场不是在这里。

王君绰不答话,同样悉杜支站在城下,脸色铁青一片。

不是不勇敢,如果真拼搏,大家捋起胳膊肘儿,抄家伙上就是。可这种古古怪的打法,让他感觉很不适应。

下令进攻,天知道这片辣椒面会撒多大的范围,因此得找出对付这种辣椒面的方法。

将各个将领召集起来,想出了各种办法,比如用毛巾捂着鼻子,悉杜支听了连连摇头,捂鼻子,还不如象血营那样缝做一个口罩。关健是眼睛。看不见对方怎么办?

于是又有主意出来了,等风向改变,刮西南或者西北风时进攻。

悉杜支一脚踢在这个将领屁股上,连骂猪脑子,现在春天正烈的时候,要刮只能刮东南风,到哪里刮什么西北风。

最后还是一个吐谷浑的将领闷声说道:“绕道吧。”

只有从南方绕道,切断定戎城与缓戎城,不但占据了上风,还使这个定戎城里面几千士兵无路可去。

但定戎城之所以修在这里,正是因为两边有许多山脉,地形险要才修建的。这一绕不是平原,还不知道绕了几十里路,而且有许多山脉河流,对方那个妖人会不会利用这个地形,再次设下恶毒的埋伏?况且这么大的行动,也要通知柯赞热。

这样一来,商议了大半天,等于没有什么也没有商议。

无奈之下,只好再次派出斥候,回去通知。

柯赞热听了同样头痛,不过好在离得已经不远,翻过了赤岭,来到定戎城下,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柯赞热同样召集了诸将商议对策,不过这一回人更多了。对于绕道,柯赞热是立即给予了反对。别看这一次大军出动,第一绕道无疑加重了供给的困难。第二对王画他心中存在着深深的忌惮。这一个大棒子下来,就打死了他七千多士兵,心中怎么不胆战心惊。最后商议了一下,还是用毛巾捂着鼻子,同时用篾片撑着毛巾做一个檐帽,在血营撒辣椒面时,将檐帽放下来,可以减少一些辣椒面的侵入,虽然遮挡了大部分的视线,总比让辣椒粉飞进眼里,做瞎子强。

另外派人通知悉诺逻,我这边都打上了,你为什么还不动手?

悉诺逻听到消息后,嘴上说得好:“我这就向河州发动进攻。”

等到悉杜支的使者离开后,他骂了一句:“真是一头猪啊。我这发兵不是让你发兵的,是勾引唐朝发兵的。难道不知道为吐蕃保存一些实力!”

其实按理来说,他应当提醒柯赞热的,可是吐蕃这一次的任命,让他有些寒心,也正好看柯赞热的笑话。但为了敷衍柯赞热,他将军队往前开拨了三十里路,离可蓝关已经很近。但离廓州各县同样也不远,实际上已经从达化县与米川境内切了进去。

两县境内的老百姓已经撤离到了河州后方,但田野还有一些种稼种植下去,在末春的暖阳照射下,发出青翠的颜色。还有一些小麦开始弯成沉沉的麦穗,可惜是青色的麦穗,离收割时间还至少得一个来月。这让悉诺逻感到有些遗憾。

但这时候行军速却再次放慢下来,就象一只蜗牛在爬行。终于来到可蓝关,悉诺逻找了一个安全的地方扎下大营。没有攻关,只是每天在原野上训练。

柯赞热听到这个消息后,他气得骂娘。

这时候他正在进攻鄯城县。在定戎城第二天早上他准备军队攻城,也做好了牺牲的准备。可是心中十分郁闷,象这样一路攻到灵州,得准备多少士兵牺牲。

他想得还十分美。

王画能让他放到灵州,就是放到鄯州城下,这个空间放得王画都感到肉痛不止。这一放耽搁了多少生产与收成?

并且不是这一处在放,其他几处同样也在放。

但是士兵小心翼翼地顶着盾牌,抬着梯子,来到城墙下,城中静悄悄一片。可越是这样,士兵越是小心,事情反常必有妖。将梯子架好,很小心地登上梯子,慢慢爬上了城头。一个个哑然,城中一个人都没有了,只剩下空荡荡的房屋。士兵有的在城头上大喊,有的从闾墙走下城中,打开城门。

连夜撤了?

既然撤了,那么我们就进攻吧。军队再次向西开拨,来到六十里外的绥戎城,依然是一座空城。于是再次开拨,来到了临蕃城下,依然是一座空城。这时候柯赞热犯一个错误,因为坌达延的惨败,然后到自己,前锋再次大败,军队不敢分散,就是这样,一路小心翼翼的。否则派一支急行军,还能赶上撤退的百姓。

然后再次犯下一个错误,因为王画喜欢打夜战,所以看到天色已晚,在临蕃城下扎营休息。

第二天他带领大军到了鄯城。

在这里,他终于遇到了抵抗。因为地形的原因,这回可以转到南门向鄯城进攻了。即使对方放辣椒面,危害也不是很大。一开始依然是正规的攻防,双方拼得很惨烈,时不时有吐蕃士兵登上城头,可迅速被对方凶悍的士兵击毙。

柯赞热来到南门外的一处山顶上,正好能看到城中的情形。城中有许多士兵,同时还有许多百姓,正在向湟水北岸撤离。因为带着许多辎重,场面十分混乱,血营还分出了许多士兵在维持着秩序。

看到这情形,柯赞热心里只能说有钱好啊。看到没有,正因为有钱,王画以一人之力,几乎将这么多百姓全部养活。不但一个百姓不放过,而且城中的房屋也重新修葺过。暂新的白茅屋顶,墙壁也是用粗大的树木为柱,排着竹子,涂上黄泥巴,看上去十分地养眼。还有不少干脆用木板为墙壁,涂上红绿生漆,就象唐朝内陆的大城市那些漂亮的房子一样。

看了一下,没有发现可疑的疑点,他才走下山顶。

大手一挥,加强进攻。

可这一回城头上血字营的士兵更损人,在城里熬上一锅锅滚油,从城头上浇了下来。

未必致命,但痛楚发出的喊声叫,以及脸上烫得乌黑青肿一片凄惨的样子,让吐蕃士兵士气猛然下跌。

柯赞热气得再次骂娘,然后让士兵举着盾牌,再次来到城墙下。这一回城头上还在浇东西,但浇的不是滚油。而是从城中收集过来的大小便,一时间臭气薰天。尽管吐蕃士兵不大卫生,肯定对这个东西不感冒的。

就是盾牌挡着,可总得走路吧,可这到处是大小便,怎么走?这一犹豫不决,城头上石头檑木象下雨一样砸下来。一次进攻再次被挫败。

柯赞热气得发哼,但这东西确实让人很恶心。

王画赞扬他也有赞扬的道理,灵机一变,你不是弄这些肮脏的东西下来吗。于是让士兵挖泥巴,一人带一些泥巴,一路走,一路往地面上撒,看你城中的小大便多,还是城外的泥巴多。

果然还是泥巴多,最后城中士兵也无辄了。但花样又出来了,往外扔茅草,开始吐蕃士兵也没有注意。一个个涌到城墙下,因为这一次城上防御稍微松一点,涌到城下的士兵很多。

柯赞热知道对方不是无的放矢,他正在想对方又使出什么新的花样,城头上射下许多火箭。火箭也未必比强弩杀伤力大。但也不是为了杀伤的,而是使城下的茅草点燃的,不但是茅草,而且茅草上还沾了许多热锅熬过的菜油,百分之百没有一点儿水份。一下子城墙下面起了一片火海。如果是铁甲还好一点,关健许多吐蕃士兵身上穿的是皮甲。这一烧,整成了一个个火人,在城下发出狼一样的喊叫。

这没有办法再进攻了。

火烧也有办法,大不了士兵带水往茅草上浇。就是城头上放火箭,火势也不大,可也不又举着盾牌,又拿着泥巴,又带着水,还拿着武器,带着攻城的器械,当真士兵是千手观音。

正好天色已晚,柯赞热下令鸣金收兵。

听到收兵,一个个吐蕃士兵欢声雷动。这让柯赞热忧上心头,这还没有正式开战,八州之境八万七千正规军,可不是吃素的。今天从山顶上看,城中也不过一万人,甚至都不到。如果是几万正规血营士兵出动,这个仗还怎么打?(!



第三十章 拉骚


class="width">天黑了下来,柯赞热正在与众人商议。

有题必有解,虽然对方战术很猥琐,也不是没有破解的办法。

在各人的出谋划策下,一个个对付的办法想了出来。那个火烧,也不是无解,南门的地势本来就比较高,可以在这个地基上修建一些小塘堤,里面让士兵担上水,在血营扔干茅草时掘开一个个小堤河,让水流蔓延下去,打湿了茅草,此题化解。

至于滚油与大小便,那都是很古老的守城方法。滚油可以戴着头盔,尽量不仰起头,使面部向上,再配上盾牌,纵使受伤,问题也不大。大小便很恶心,但对人没有伤害,可以用重赏,激励士兵的士气。忍受这种肮脏的金银汤。

另外,更多的主意想了出来。比如掘地道攻城,这种方法偏巧,一旦偏巧,柯赞热就没有信心。而且也不是万能良药,只要对方在墙脚下挖一道壕沟,挖再多的地道也没有作用。

但另一个提议却被柯赞热接受。堆土山,现在血营所仗持的就是城墙,而且自己所仗持的就是士兵数量多。堆土山正好将自己人多的特点发挥上了,并且在城外,是自己一方所掌控的。

于是下令士兵筑塘堤,提水,堆土山。

但这时候鄯城城头上响起一片丝竹声,柯赞热走出大帐,看到城头上亮起许多灯笼,可以清楚地看到城头上的情形。

王君绰与郭知运两个人不认识,但可以通过盔甲知道他们是血营中重要的将领。

两个人坐在城头上城门那片区域,有些开阔,两个人喝着酒,边上还有十几个胡姬吹拉弹唱,边上站着一大排血营士兵看热闹。

太嚣张了,柯赞热觉得心口一热。

他差一点不顾后果,下令连夜攻城。可事情并没有到此结束,一会儿一个赤身l体的吐蕃大汉被带了上来,柯赞热揉了揉眼睛,不相信,可事实摆在眼前,正是他手下爱将茶烛热。

这时候虽然是春末,可是夜晚还有些凉意,但茶烛热不是感到寒冷,他感到的只是强烈的羞侮。看到他这副熊样,所有士兵以及那十几个胡姬都大笑起来。可是羞侮并没有停止,两个士兵将他按在地上。王君绰嘴一努,三个胡姬会意,手中拿着一个皮鞭,一边抽茶烛热,一边跳舞。

这更引起城头上血营士兵放肆的笑声。

王君绰与郭知运只是微笑,他们在想王画与朱仝还有莫贺干几天前的对话。

王画说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姓。克己之短,扬己之长。我们来看看这个柯赞热有什么优点?”

这一战柯赞热虽败犹荣,有许多可圈可点的地方,就是细卵石河大败,可换作他人,有可能全军皆墨,连自己也逃不出去。

因此朱仝说道:“他反应很快。”

莫贺干也跟着补充道:“行事稳妥,如果不是稳妥,那一天晚上他为了通风报信,出动全军,有可能石城堡就被我们不费吹灰之力拿下。”

“很勇敢,明知我们可以夺下石城堡,但依然坚守不降。而且他听到我们血营攻打石城堡,立即从大非川赶到石城堡驻守。”

这是最后一次布置时,王画与朱仝、莫贺干三人的交谈,实际是这是给诸位将士启迪,让他们学会思考。象羊肠岭战役固然可歌可泣,可损耗太巨大了。而且这一次也不能采取这种激烈的战术,对方敌人数量是自己的数倍,损耗不起。

王画又问道:“有长就有短,那他有什么缺点?”

“有,因为上次大败,他感到耻辱,而且因为新近得到吐蕃的宠幸,他需要证明自己。虽然战意旺盛,可有可能把握不了分寸,盲目开战。”朱仝说道。

莫贺干接着补充:“还有,虽然反应快,可并不是一个睿智的将领。细卵石河之战,可能说事起仓促。在我们围住石城堡时,外面得不到实际的情况,可他身在局中,应当知道真实的情形。但直到营督说出真相后,他才知道我们是围点打援。有可能他只顾忌到石城堡能不能守住,这也说明了他缺少深谋远略,还有眼光狭隘。



这些将领一个个都不是傻子,越听眼睛越亮。

王画最后再次补充:“不只如此,他与我一样,以前没有指挥过如此庞大的军队,可是我有各位为我补漏拾遗,但他却很难找到象在座各位的将领与谋臣。因此,君绰与知运、王晙、公孙大叔,你们这一战,务必记住,要激怒柯赞热。这样才能使他进入鄯城时,来不及思考。否则以他的稳妥,我们这个计策多半还会落空。”

至于怎样激怒柯赞热,使他失去冷静,王画没有做具体安排,战场瞬息万变,王画只能给他们布置一些大的方针,细节还靠各将自己把握。

这时候萧嵩问道:“那么悉诺逻呢?”

这一次做了一个大换防,哥舒翰实际上调到兰州去了,从河州到廓州只有萧嵩的天字师与李楷洛的人字师。这是考虑到萧嵩感情的。包括他前来八州的犹豫不决,毕竟还有一个家族,会容易被人抓住话柄。而且萧家也不象太原王家那样与王画绑捆得很深。

于是让他对付吐蕃人,这样心中少了一份抵触。

王画想了一会儿说道:“这个人是一头狡猾的狐狸,可也是一头凶狠的狐狸。他外表猖狂,实际上很小心。但也不是没有缺陷,这种性格使他多疑,如果没有把握,他就不会发动进攻。因此,可以吓他一吓。当然,要吓得巧妙一点。”

虽然这样说,但王画心里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很难缠的人。当然,他远远没有达到他前辈论钦陵的高度。

说完了,才安排各自的任务。

这是疯狂的一战,集中了运动战、游击战、埋伏战、狙击战、攻防战,以及各种奇奇怪怪的战术。几乎能想到的战略战术,都让王画安排出来。

现在郭知运与王君绰一边看着茶烛热在地上被几个胡姬抽得呦呦嚎叫,一边在注视着对方的动静。

柯赞热被气得七窍生烟,但他还在冷静在思考着。可是他手下各将早就目眦欲裂,请求出战。柯赞热知道不能阻止,如果阻止,士气将会大跌。但到了夜晚,他不得不更小心了,一边派出士兵攻城,一边派出斥候到四周打探。

正如王画所说,柯赞热很稳重。而且他的反应勇敢,也让王画欣赏,可他只是一个将才,并不是一个帅才,虽然坌达延贪婪,可作为帅才,都远远超过了柯赞热。

所以在将士热血沸腾之下,他发动了这次攻城,但携带了大量盾牌,甚至吩咐过当敌方扔茅草时,立即撤退。

眼看士兵一个个接近城墙下面,突然间,城头上所有火把与灯笼全部熄灭,只剩下满天的星光在眨着神秘的眼睛。

但这对吐蕃士兵影响不大,短暂的失明,让他们有些恍惚,同样守在城头上的士兵,也处于短暂的失明状态。柯赞热命令手下在后方点燃了火把,虽然城头上视线没有刚才清楚,但足可以支持士兵发动进攻。

就在这时候,城头上的士兵举起了一个管子,离得远,看不清楚,但看到管子里喷出白花花的东西。

柯赞热心想不好,可没有下令,就听到自己手下再次传出凄楚的嚎叫声。

这是简易的高压水管,但喷出来的不是普通的水。将水烧开了,绊入生石灰,成了滚开的石灰水。而且因为水管的射程更远,幅射的范围更加广泛。即使有盾牌举在手里,也有石灰水淋在了脖子里面。开火的温度再加石灰水的腐蚀性,对每一个士兵都造成了严重的伤害。

柯赞热立即下令撤兵。

牺牲的战士并不多,可这样一来,无数士兵受伤。因为痛疼,即使回到营帐,还在继续发出杀猪一样的嚎叫声。

虽然士兵众多,可是士气低落到了极点。如果不是八万多士兵,人数太多了,有可能郭知运与王君绰此时带着城中的守军杀出来,一下子就将柯赞热的军队击溃。

这一次柯赞热老实了。继续修塘堤,土山。可是这个石灰水又怎么办?

正在这时候,城头上灯火再次通明,但表演的胡姬更多,在演戏,演的正是细卵石河柯赞热大败的场面,几十个胡姬有的扮成了吐蕃人,有的扮成了血营士兵。还有一个人扮成了柯赞热。然后“吐蕃人”伏地求饶。

事实也是如此,去年许多吐蕃人为了活命,趴在地上向薛嵩求饶过。

看着城头上的嚣张拉骚,许多吐蕃人气得想要发疯,可无论他们怎么生气,看到这道城墙,心中都产生了畏惧。

不过还好,因为血营的拉骚,吐蕃人产生了动力,四座土山在吐蕃士兵疯狂的劳动下,渐渐高了起来。

但柯赞热却让全军警惕起来,因为派出去的斥候几乎一个都没有回来。就象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上投上的一粒粒小石子,连个波浪都没有惊起,全部消失不见了。

他看着远处黑黝黝的山峦,担心哪里藏着许多伏兵。

三更将要来临,鄯城城头才开始安息下来。但柯赞热也不打算乘夜袭城,只是催促手下加快施工进程。然后将伤者安排到后方,不然这些伤兵,一个个痛的喊叫,也不要继续交战,明天士兵就没有了士气。

夜渐渐深了起来,就在大营士兵开始入睡时,忽然外面传来警示的号角声。

柯赞热与几乎所有入睡的士兵都爬了起来。坌达延为什么大败,正是王画那次致命的夜袭,他们可不想犯同样的错误。

柯赞热走出帐蓬,看到吹号角的正是自己挑土挑水的手下,再往远处看去,鄯城城门大开,一队队血营士兵鱼贯而出。不过他们身上的都换上了吐蕃人的盔甲。

柯赞热吓了一跳,立即再次让手下吹响了号角,命令所有士兵全部起床,穿好盔甲拿起武器待命。然后又下令点燃火把,让劳动的士兵撤回来,用弓箭手在栅栏前组织了一道厚实的防线。

但就当防线组织完毕时,血营出城的士兵,不慌不忙地回城了,然后将城门关上,就当什么事没有发生一样。

柯赞热再次气得差点吐血。

不得己,他只好将士兵分成三班,轮流当值。就是分成三班制,也有好几万人保持着清醒的状态。这足以对付鄯城中血营的士兵。而且到现在斥候没有回来,更让他担心不己。

但这一次惊动,那有那么容易入睡的。不过确实大家都困了,折腾了一会儿,大营还是响起一片鼾声。

可到了近四更时分,鄯城城门再次打开,有了上次经验,都知道是血营骚扰自己,好让自己得不到休息,轮流的士兵严密地注视着,并没有通知其他士兵。

但这一回不同了,血营士兵刚一出城,在马匹上狠抽了一下,冲了过来。正在挑方的吐蕃士兵一看不妙,拨腿就逃。可是血营士兵却追了上来,有许多吐蕃人没有逃得及,被血营将士追上来一阵砍杀,临毙前的叫声,再次将所有入睡的吐蕃人惊醒。

柯赞热气火了,你们在城中有城墙之险,在城外,还真当我们八万多大军是吃素的。立即下令主动出击。可是看到吐蕃人准备出击了,血营士兵马头一拨,立即再次回到城中。

柯赞热都气麻木了。他到现在几乎没有得到休息,头脑昏昏沉沉的,下令一万吐蕃士兵主动迈出大营,保护挑方士兵的安全。一万士兵拱卫大营安全。其他士兵立即休息。不休息明天也没有精气神攻打鄯县。

可到了五更时分,大营背后响起了一片锣鼓声。柯赞热不清不醒地爬起来一看,几百人骑着马从后面山峦里杀出来,每一个人马背上都有锣鼓,一边奔骑过来,一边敲锣打鼓。在这个宁静的黎明里,这么吵闹,还有几个士兵能睡得着。可是当吐蕃人出营追击时,那几百人马头一拨,再次向远处大山逃去。

追了一会儿,看进入山林地带,一个个不敢追了。

结果第二天起来,几乎所有吐蕃士兵都起了熊猫眼。

但也有好消息,四座土山终于挑好了,高度也超过鄯县城头的高度,柯赞热立即派臂力好的士兵背着强弓,登上小土山。在四座土山弓箭的掩护下,发起了强攻。

城头上故技重演,又扔下许多白茅草,但这一次吐蕃有备而来,一个个将塘堤掘开,水流向鄯城的南门地带,将茅草打湿。

但城头上也不介意,竹子做的水管伸了出来,但这回不是喷的石灰水,而是金汤银汤,喷得很远,几乎连土山上都被喷到了。一时间臭气薰天。因为重赏,这一回吐蕃士兵强行捂着鼻子,继续向城头下冲过来。然而这一次再次一变,变成了石灰水,同时城头上滚石檑木以及弓箭象下雨一样砸下来。

第一波进攻,连一个士兵都没有爬上城头就被打了下来。

但因为土山之便,也造成了几百血营战士的伤亡。’

喘了一口气,再攻。依然还是老一套,渐渐柯赞热有些担心起来,因为城外面扔的茅草越来越多,也越来越高,就是有水也淹不到了。而且一个鄯县都如此难啃,况且更大的鄯州城。

他还再次到了高处看了一下,城中还有许多百姓,鄯县一带百姓不少,一时半会撤离不走,不过百姓数量渐渐少了起来。对百姓对辎重,柯赞热不是很贪婪的。现在撤离鄯县,然后再撤离鄯州,再往哪里撤离?

主要是怎样用最小的伤亡,来取得一场场胜利。

想到这里,他再次骂悉诺逻的老娘,如果悉诺逻肯配合,两面夹击,血营必然顾此失彼。

两面夹击?十面夹击也没有用,这一次八州,东有宗楚客,东北有常元楷,东南有悉诺逻,西南有柯赞热,西有郭元振,北有突厥人来意不明。王画要是怕两面夹击,也不要战了。

无奈之下,柯赞热只好强攻。一波接着一波,这让血营将士造成了很大的伤亡。不过城外吐蕃人的伤亡更大,而且城外景色也不大雅观,到处是肮脏臭不可闻的金银汤,还有一堆堆的茅草,以及躺在地上的死者。

但城中的士兵数量还是薄弱的,强拼之下,牺牲重大。就在快到傍晚的时候,城中血营士兵忽然撤离了鄯县县城。

柯赞热不大相信,但攻城的士兵确实上了城头,将城门打开。

柯赞热立即下令进城,还要夺桥,在鄯县县城北面有一座长约一百步的石桥,正是这座石桥沟通了湟水两岸的来往,对唐蕃古道的商业都起到一定贡献作用。

但现在这座古桥战略地位变得十分重要,夺下这座古桥,可以将军队迅速度驰过北岸。如果夺不下来,只好从水路横渡,想到了水,柯赞热全身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因此必须“乘胜追击”,不能让血营将这座桥破坏。

士兵听令,立即奔出北城门,柯赞热也跟着士兵出了北城。

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地冲过了鄯县桥,来到北岸。

北岸是平原地带,只有几十个不是很高大的小土坡,最高的地方也不过三四人高,上面长满了棘刺,远处可以看到血营士兵带着辎重不慌不忙地撤离,就象没有看到他们追赶一样。就是撤离了,态度还是很拉骚。

吐蕃士兵也气坏了,见过嚣张的,还没有见过如此嚣张的,一个个拍马追赶。

就在这时候,那些长满棘刺的小土坡里射出了密密麻麻的弓箭。粹不及防之下,已经骑过桥的吐蕃士一个个被射倒在地。

然后石桥头两边不远的地方,两个土坡也突然出现了几十个,一共上中下三层,黑乎乎的洞口。洞口里飞出了许多弓箭,射在正在桥上奔驰的吐蕃士兵。但有的士兵反应过来,大道上是没有安全场所了,几乎全部被箭矢覆盖,就连石桥上都没有安全的地方。

他们连滚带爬,跑到土山的后面,然后就看出门道了,用手一扯,棘刺就扯了下来,露出了里面用水泥与砖块砌建的碉堡。还有一个暗门,门是铁门。如果吐蕃人有炸药包或者手榴弹还能解决这样的碉堡,但吐蕃人到哪里变出这两样东西?

就是这些机灵的人,也只是少数,门吱哑一声打开,里面冲出几十个血营士兵,三下五除二,就解决了。

柯赞热看着两千多士兵眨眼功夫,几乎没有一个人能回来,一口热血终于忍不住,从嗓子眼喷了出来。



第三十一章 梦里风火连城


class="width">他手下护卫连忙将他扶着,柯赞热吐了一口血,脑袋瓜子让傍晚的湟水河风一吹,也吹清醒过来。

现在想渡过湟水,要么绕道,要么用船渡过。但无论是那一条,柯赞热都觉得没有信心,对手太阴险了。

他盯着湟水,在夕阳照耀下,半江瑟瑟半江红,带着一层层血光,他这时候想到再也不能急进了。如果急进,将会有许多士兵遭到伤亡。到现在对方的主力还没有碰到,一万多人就倒了下去。

想了半天,他做出了一个决定。

北岸我不要了,向东,或者向东南,这一片还有鄯州管辖的龙支县,以及湟水县,再往东就是廓州的达化县,如果将这两县拿下,再向东逼迫廓州,占领了这一片地域后,就等于在河州与鄯州之间插上一把尖刀。

如果出发前他还能雄心百倍,可现在虽然夺下鄯县城,可没有十足的信心。

因此写了一封信,让斥候送给悉诺逻,请他协助,不能再拥兵自重。

然后开始驻扎,这时候天渐渐都黑了下来。没有敢将军队驻扎在鄯县县城北面,那几十个碉堡让他感到心虚。也不能驻扎在南门外,到处都是金银汤,臭气薰天,也没有办法驻扎。于是一起驻扎在城中。

但柯赞热还是不顾士兵劳累,让士兵将城中仔细地搜了一遍。几乎连茅坑里都检查了三遍,确信城中没有一个人的时候,他才心里稍微安定下来。不过让他很失望,因为攻城耽搁了,又因为害怕那个辣椒面,加上害怕埋伏,没有敢绕道困死鄯县北门,让血营将所有百姓以及城中的物资都转移走了。几乎剩下一座空城,要么有许多白茅草,这让柯赞热吓了一跳,这是攻城攻得急。不然让血营士兵将这些白茅草一起丢在城下面,一把火,又会造成几千士兵伤亡。

但除了这些白茅草外,其他的几乎什么也没有。连块布片都找不到。吐蕃战争都是以战养战的,这让柯赞热心中十分郁闷。

不过他大军前来,也做好准备,带了大量辎重。下令开锅做饭,同时将两门戒严,这城中几乎都是木质结构,不说别的,如果让血营攻上城头,一把火烧起来,就够喝一壶的。

想到了火,他又是一哆嗦,命令士兵准备了大量的灭火工具,防止万一。同时派出许多士兵在城中巡逻查看。

很小心谨慎。

这才下令休息,正好,虽然城中的物资全部被带走,可城中的许多白茅草,可以做床铺,一个个倒下去就睡着了。这两天的攻城让他们累坏了。

然而在地下深处,一群人却从睡梦中清醒过来。

这是柯赞热做梦也想不到的,自从去年冬天王画预料到将要来到的战争,就做了许多准备。有的准备是合理的,有的准备是极不合理的。而且也出忽所有人的意料,一旦宗楚客出任秦州总管,王画会想到结果。可给王画留下的时间就不多了。但是事实与所有人想法远远背离。

甚至在上官小婉通风报信之前,王画就开始准备。这么长时间的准备,足以布置许多细密的安排。

就包括鄯县的县城,很早以前就将百姓撤走,周边地区封锁,然后建造碉堡,这是阻止吐蕃北上的。并且还有一个妙用,那就是让吐蕃人不敢在北城外扎营。

所以临到傍晚时撤离鄯县,不能太早,太早了柯赞热很有可能将大军东向。不能太晚,太晚了柯赞热就不会北渡,不会北渡就不知道北岸的碉堡。而且数次羞侮,也影响了柯赞热的判断能力。就包括定戎城一战,除了击毙数千吐蕃士兵,取得开门红外,使柯赞热军队不敢分散,还有一条,就是激怒柯赞热。

南门的金银汤亦是如此。中间太臭了,如果吐蕃分兵两处,一处在城中,一处在城外,必须隔离很远,而且也没有人愿意从中间走过。鄯城只有两门,北门不敢进驻,南门不愿意进驻。柯赞热现在的心理是不敢分兵的。要么退出鄯县县城,到南门外驻扎。可又怕被血营将鄯县县城反攻下来。因此,在这种心理下,必然会在县城驻扎。

所以环环想连下来,整个大军就扎在鄯县的县城里面。

这个计划就是整个鄯县的县城都不要了。反正也不大,推倒重建设就是。

因此,早在元旦刚刚过完之前,鄯县前面一封锁,除了兴修碉堡外,还有三项工程,第一项就是在地下挖了许多地道。出口不多,都是在极其隐秘的地方。除非大白天,柯赞热将整个鄯县翻转过来,才能找到。然后借着地道,在吐蕃大军到达之时,将硫磺,硝石埋藏在城中各处房屋下边。不但有这些易燃物,还有许多**,增加威力。

第二处就在两门之间。南门是白茅草,北门下面远处是一个环形坑道。坑道很宽阔,下面插着无数锋利的铁锥。而且现在是月末,夜色昏蒙,离鄯州城门有好几百米远。等到城中起火的时候,足够有时间让血营士兵掀开上面的泥巴,抽掉担在坑道上的长木板。

当然花费巨大,可还没有鄯县县城化成废墟的花费大。

鄯县县城虽然不大,可也有好几百户人家以及屯兵的军营与仓库,其中还有许多商铺,产生的经济利益更是可观。

让王画将百姓撤走后,整个房屋推倒重修。

看似是为百姓在做实事,盖新房子,实际不是如此。全木质楼房不说,就是那种表面看起来泥巴墙房屋,也只是在外面刷了一层泥巴,里面还是竹子做坯。因此鄯县县城现在是高危着火区域。

士兵们鼾声如雷,城内外静悄悄一片。

房当涩馀打亮了火舌,看了一下沙漏。

旁边的米都凑了过来,问道:“团长,什么时候了?”

憋在下面都好几个时辰了,尽管上面有通风的洞眼,可是躲藏在下面当地拨鼠,也不是很好受的。

“快了,快三更了。”

两百多双眼睛全部明亮起来,一个个捋起袖子准备大干一把。

“大家还记好自己的位置吗?”房当涩馀再问了一次。

通道是多,一会儿各人位置记不好,爆炸起来,再也出不出去了。必须每人规律的放火与点燃**,然后迅速顺着主道撤出南城门,在城外与同伴汇合。

城外是王君绰的天璇军。

现在没有一万人了,经过两天的血战,也死伤了近千战士。

他们是在南城门外狙击逃出城的吐蕃士兵的。

但还有一件事,那就是看到城中起火了,将带来的各种油桶抬到南城门外,泼在茅草上面。一个白天,扔了许多白茅草在南门外,虽然柯赞热放了水,可到了下午没有再扔白茅草。这让柯赞热一度以为城中白茅草扔完了,其实没有。因此经过一下午太阳的蒸发,许多白茅草已经再度半干,有的根本就没有被水淹到。他们倒完油后,用火把点燃,形成一片火海,将南门封锁。

可是房当涩馀他们在城里动作也要快,火势蔓延越快,杀伤力才越大。这样,鄯县县城的牺牲价值才能体现出来。而且火势一起,他们在地下面,氧气会不会被迅速抽空,气温会不会立即升高,是一个疑问。所以放完火后,还要立即撤离。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房当涩馀再次看了一下沙漏,吩咐道:“小海子,三狗子,出去看一下。”

两个人猫着腰,出去了一会儿,走了回来,说道:“都睡着了,连街上巡逻的士兵都开始打着盹。”

说到这里,他脸上闪着喜色,吐蕃人睡得越沉,效果越大。当然,他还没有意识到这同样是事前安排造成的。前天激战了一天,昨天晚上几乎一夜都没有休息,今天又再度激战了一天。睡在城中,有城墙之险,一个个倒下当然呼呼大睡。

房当涩馀看着手下一百多人,说道:“各位兄弟,可准备好了?”

再次询问一下,尽管提前演练过七八遍,但那是演练,现在是实战。

一百多人齐声答道:“团长,我们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给我出发,一个个得利索一点。”

一百多个人再次答道:“喏!”

答完了,迅速顺着各条地道口钻了过去。

柯赞热睡在床上,反来覆去地睡不着。

正如王画所说,吐蕃国内给了他无比的信任,这让他很激动,可也给他带来了无数的压力。因此才急切地出兵,主要是想有一个好的表现,给国内权贵们看。而且现在也是一次机会,如果错过了这次机会,以后再想对付王画,估计很难。

但这几天来的遭遇,却让他有一种灰心丧气的感觉。

不知不觉中,困意产生,朦朦胧胧进入了梦乡。在睡梦中他梦到自己领兵一直横扫无敌,攻克了鄯州、河州、兰州,掳获了无数的百姓、牲畜与财物。然后为了昭奖他,吐蕃让他回逻些城受勋,就在这时候他看到逻些城燃起了蔓天的火焰,火焰迅速向他扑来,他在大火中挣扎呼喊。

这时候耳边传来一声喊叫:“大将军,大将军。”

柯赞热这才惊醒过来。睁开眼睛,看到两个护卫站在他身前,紧张地呼喊。

“没有什么,刚才做了一场梦,外面还好吧?”

“外面没有动静,也许血营撤走了。”

“那些伤者如何?”

“不大好,可也都入睡了。”护卫小心地答道,这些伤者主要是烧伤与烫伤的,有的伤者伤口开始发炎,尽管敷了草药,但情况不大好,柯赞热已经在心里默认他们开始减员,准备明天将他们送回大非川。

可就在这时候,外面传来了许多巨响,然后一道道火花冲天而出。

柯赞热大吃一惊,立即连衣服都没有穿,就跑了出去。却看到城中,起了无数的大火,借着夜来的风势,迅速地蔓延开来。

此时,在湟水北岸三处地点,放下一排排小木船,一道道铁链系了起来,然后士兵迅速地在上面铺上了木板,随后迅速许多铁骑从这道浮桥上冲向了南岸。

同时,在临蕃城、绥戎城与定戎城,夜幕下的三个小城静悄一片。

城中都留下了三四百吐蕃士兵,而且也按照柯赞热吩咐去办的,白天在三城四周仔细地巡逻,夜晚安安心心地呆在三城休息。

实际第二天就全部松懈了,周围百姓全部撤离,空荡荡的只剩下一片片庄稼地,有什么好巡逻的。并且听到鄯县县城被攻克下来,一个个全部放松下来。

这时候正是一天最好睡的时候,就连城墙上面放哨的士兵都伏在城垛上打着瞌睡。

就在此时,一个个黑影就象大鸟一样,从东南山头上飞了起来,一个个落在这三个小城中。

也有士兵发现了,可惜全部太放松了,等到他们吹响警示的号角,这一个个黑影已经落到城中。

然后开始展开厮杀。

但就当城中的吐蕃士兵反抗时,外面响起了无数的铁骑声,一个个血营士兵从黑暗中蔓延过来,飞快地来到城墙下,搭起了云梯。如果城中没有混乱,想攻克这三城,还要费很大力气,有可能付出严重的牺牲。可是现在城中自顾不暇,城头上那来的士兵反抗。

一条条黑影从城墙上爬上城头,再次来到城中。

到了这时候,三城守军全部开始崩溃,打开城门,四散而逃。可惜面对数十倍的军队,真正能逃出去的吐蕃士兵很少很少。

“是谁放的火?”柯赞热惊讶地问道。

自己小心又小心了,就是临入睡前,也派人仔细地在城中搜索了一遍,什么人影也没有,倒是有几只野狗野猫。就是射火箭,隔着一道城墙,敌人也没有这个强弩将火箭从城外射进来。况且城头上也安排了士兵在不停地巡逻,当真他们眼睛瞎了不成?

也不可能是从城外射进来的火箭,现在爆炸还在继续,新的火光也在不停地升起。

这分明是有人在城中放火,而且还似乎有不少人。

但这些人是怎么进来的,难道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但也不可能,鄯县县城并不大,顶多比临蕃城三个小城大一点,城墙上士兵分成若干小队在不停地巡逻,就是王画能发明一种新的东西,使人能飞得更高,可总要落下来,落下来,城头上与城里巡逻的士兵就能发现。

到现在一声警示的号角都没有响起,这种可能性也排除了。

就在他想原因的时候,外面的火热更大。

城中柯赞热也派了许多人准备了水。让水与火吓怕了,城中的木质结构,血营能安心住下,可他却不能安心住下。可城中就那么几十口水井,仓促之下,也准备不了多少提水灭水的工具。实际上他命令是下达了,可士兵疲劳之极,根本就没有几个人听他的命令,胡弄地准备了一些东西。

结果真起火了,也有士兵在灭火。可惜无论他们怎么灭,也跟不上火势蔓延的速度。并且因为不时的爆炸,这本身就杀伤了许多吐蕃士兵,几万人挤在一个小县城中,几乎每家每户都住着上百个士兵。

如果没有这个变故还好一点,现在夜晚还有些清凉。人多,加上下面厚厚的茅草,倒也暖和。

可正因为如此,一旦爆炸,产生的杀伤力更大。

同时爆炸溅飞的带火茅草与其他的燃烧物,又迅速使其他地方着起火来。

开始还有士兵在疲于奔命,想将火势扑灭下来,最后看到火势扑灭不了,开始慌乱了。

此时,地下房当涩馀大喝了一声:“走。”

手下基本完成了任务,一起回来了,一个个鱼贯而出,向西南方向爬去。速度很快,来到出口处,将一个铁铡子推开,房当涩不顾铁铡子落下的茅草灰,落得满头满脸,继续钻了出来,又用力堆开头顶上一口铁锅。

这个出口就在鄯县城西南一户农家里面,不过是在厨房锅灶下面,灶口很窄,而且上面烧了一层茅草灰。就是吐蕃士兵巡查到这里,也不可能将铁锅拿走,就是拿走了,也不可能将灶里面的灰烬扒干净,看看下面有什么。

如果柯赞热搜查到了这种地步,几万士兵什么事也不要做,光顾着搜查就是。

一百多个士兵立即爬出来,折到鄯县南门外,与天璇军汇合。

王君绰看着满城的火光,满意地走过来,拍了拍房当涩馀的肩膀说道:“小子,做得很好。”

他在得意地夸奖房当涩馀,城中的柯赞热急得六神无主。不过如王画所说,他反应很快,立即询问了一下形势,得知南门也起火了,一想,就明白了王画的安排。现在没有办法了,北门一定也有埋伏,可明知道有埋伏,也要从北门冲出去。

立即下令,打开北门,几万士兵争先恐后在向北门逃出。

可城门就这么一点大,如果按顺序出去,也很快,可现在那一个按顺序,一个个争先恐后,柯赞热派出了执法队,砍了几十个士兵都不管用。连柯赞热自己都没有冲出城门。

但一会儿,城门口外再次传出凄厉的惨叫声。

这一次王画为了这个埋伏,几乎使鄯县县城化为灰烬,更不说前期花费的物资,如果不扩大战果,王画也不要战了。直接逃出大洋洲得了。

前面火光一起,后面郭知运带着地字师一万多名民兵,渡过石桥,来到县城前,如果战斗力,这一万多名民兵真拿不出手。但做事肯定没有问题的,一个个用铁锹将泥巴挖开,挖到后面,抽掉泥巴下面的木板,正好在后面做了一个简易的工事。一万多人,掀开这层泥巴,速度有多快?然后他们伏在这道工事后面,正面作战未必有多少战斗力,可躲藏工事的后面射箭,那一个不会?

这些游牧民族,就是换成了妇女也会射箭。

前面吐蕃士兵刚逃出来,后面就遭到无数弓箭的射击,一个个倒在地上。即使有少数士兵拿着盾牌,来到坑前面,也不敢跳下去。这跳下去不是找死吗?

可退回城中,想从南门走,也进不了城了,城中还有许多士兵陆续地挤出来。只好缩在城门四周,这是弓箭射程之外的安全地区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离得太近了,吐蕃城中的士兵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抽开木板。而且在逃生的**下,能将他们战斗力发挥到了极致。郭知运手下的只是民兵。因此隔了几百米。

不过就是这个圈子,就是挤又能挤多少人。况且这一万来民兵也不真是吃素的。当然,也分出了几千人,有的吐蕃士兵急切之下,从城头上用绳子爬下来,有的为了逃命,直接跳下来。结果可想而知。

这几千士兵就是分成一个个小队,对这些士兵进行狙杀的。

柯赞热没有出城,但已经得知了北城外的情况。他心中暗自发苦,难道**万人就葬生于此地。这个王画太狠了!

想了一想,说道:“从南城门退!”

悉杜支急切地问道:“南城门外好大的火。”

“好大的火也要冲。难道在城中等死啊,你这个猪。”柯赞热气愤地骂道。

但他想了一想说道:“立即令士兵用布将鼻嘴捂上,向南城门撤退。”

好在南门早已打开,县城的街道也不长,一会儿冲到南门。外面的火热很烈,战马烧得唏嘞嘞地发出痛楚的嘶鸣。人也不好受,有的士兵身上衣服着火了,有的士兵头发烧了起来。

而且明知道外面有火,城门口也堵着不少士兵,有的士兵为了尽早冲出城去,对自己人拿起武器砍了过去。

整个鄯州城就象一片地狱一样。

到了这时候,柯赞热才明白为什么曹操八十多万人马,一眨眼功夫就没有了的原因。

“怎么办?”悉杜支再次问道。

“怎么办?猪啊!撤!”柯赞热怒道。

悉杜支心里面想到,还不知谁是猪呢。

但柯赞热的“快速反应”再次体现出来,立即用亲卫,组成了一支凶悍的执法队,生生地砍出了一条血路,有秩序维护着士兵向外撤去。

为了起带头作用,他自己都留在城中。

也许知道就是逃出去,他也不会有好的下场。

但逃出城门,就有了生路了吗?



第三十二章 没


class="width">而且他的急智,再次得到体现。~~~~

也是急得,不然站在这里,也不要指挥了,会活活让火给烧死。

因此,他不但指挥士兵强行用血腥的手段维持着秩序,让士兵逃向南门。而且也让士兵不顾身上的火势,立即将墙壁推倒,推出一个隔火带。推开墙壁时,他才看到墙壁的奥妙,也明白了王画的一步步计划,可惜这时候后悔已经晚了。

看到主帅的奋不顾身,一个个士兵才安定下来,秩序恢复过来,撤退的速度加快。

但没有多长时间,火势借助风势,迅速使全城成了一片火海。虽然南城门口让柯赞热生生清理出一片真空区域,但是热浪袭来,同样也吃不消。其实就能吃得消,一会儿也因为热气,活活薰死。

首先是柯赞热的执法队,开始有士兵不听命令,加入了逃跑的队伍。柯赞热制止也制止不了,被他手下亲卫拉了出去。逃吧,柯赞热到了这地步,为了让更多的士兵逃出城中,站在这里,胡子烧没了,头发烧卷了,衣服都着了火,好不容易才扑灭的,已经对得起手下士兵。

柯赞热前面一逃,后面城门口就让逃兵堵上了。

但逃出城外,还有一段更艰难的旅程。

依然是一片火海。主是菜油,王画这回可下了本钱,大桶大桶的菜油也花了不少钱。这些菜油都是从中原调过来的,朝廷主要盘查的就是粮食,对菜油还真没有在意。

一桶桶菜油倾倒下去,无疑延长了大火焚烧的时间。到现在城门外依然是一片熊熊火海。好在骑着马,速度快。其实到这时候战马也不愿意往外冲,于是用兵器在马身上捅下去,强迫战马冲出这片火海。

冲了过去,依然没有完。

王君绰让天璇军站在两侧,相隔两百步,前面一排士兵,拿着兵器警戒,后面一排士兵手持着弓箭,不停地放箭。

这是一个很微妙的距离。成语说百步穿扬,不但说明箭法准确,同时也说明了臂力,射程远。一般普通士兵弓箭的有效距离也不过在**十步,过了这个距离,箭矢的力量开始减弱。有可能会射中对方,但致命的威胁不是很大。当然,这个数据对于那些力量大,所携带的弓力强不起作用,比如王画的铁臂弓,王画拉满了,将是一个惊人的射程。

但那毕竟是少数人。

现在血营士兵站在两边,中间留下两百步距离,再加上前面隔着一匹战马,距离就达了两百二十几步。这样,中间就留下一个很窄的相对安全性的通道。也不是很安全,但能侥幸逃出去。

这也是王画一再吩咐的。

对方人多,鄯县县城很小,虽然容易让全城起火,可也容易逃脱。如果组织得当,还能有许多士兵及时冲过火海逃出来。这时候一点不给退路给他们,他们为了活命,就会奋不顾身地拼命,有可能适得其反,造成血营士兵大量伤亡。

事实也如王画所猜,开始就逃了许多士兵出来,后来经过柯赞热的强行组织,前后有两万多吐蕃士兵逃了出来。虽然看上去很凄惨,但不代表着他们没有战斗力。

所以在前排又加了一排血营士兵,拿着兵器,防止有的吐蕃士兵红了眼睛,冒死冲向弓箭手。

但这片火海范围很宽广,于是在靠近城门方向开了一个喇叭口,两边宽达四百多步,这样一来,即使在火海里迷失了方向,逃了出来,依然还是钻进这个死亡的通道。

刚列好阵不久,就有吐蕃士兵钻了出来,模样很凄惨。头发眉毛胡子全部烧着了,不停地用手扑着。战马身体的毛也烧没了,发出痛苦的鸣叫。这些还能用手扑一扑,可是身上的衣服同样也烧着了,扑了这边那边又开始冒青烟。

一个个痛得哇哇地大叫,甚至都没有看到两边的血营军队。

这时候出来的士兵还很少,大多数挤向了北门。那边没有着火,所以钻火圈的人很少。结果王君绰果断地压了一下手,血营士兵上前一步,将通道的距离压缩在一百五十步。压缩到这个距离,那就是无差别射击了。一个也没有逃出去。

后来发现北门早就布下了一个死亡陷阱,才一起转到南门的。不是王画在南门没有准备,也没有办法准备,因为山谷一战,吐蕃人都听说过此事,所以很小心。如果让他们察觉地面有动静,很有可能派士兵察看一下,那么整盘计划就会被破坏。

所以王画思付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使用了现在的方案。

这时候王君绰才将通道距离恢复到原来的距离。然后在柯赞热“奋不顾身”下,强行将南门打通,使队伍迅速放行,这时候出来的人是最多的。而且基本上都是骑军。这一次随行前来,因为王画的掳掠以及五部的迁移,还有以前缴获或者烧死的战马,吐蕃两支军队都没有办法组织全骑军。还有的士兵是因为没有来得及,或者慌乱之中,丢下战马,跑了出来的,也变成了步兵。

这些步兵是最凄惨的,本来身上烧得青烟直冒,再钻火海,哪里有战马的速度快,有许多人就被活活烧死在城外这片火海里。还有的士兵勉强逃出来,但通道安全地带只有中间这片区域,有箭矢到达,可数量很少了,而且力道也弱了下来。

相对来说,比较安全,可就是挤到中间去,也被前扑后继的战马奔踏而来,活活践踏而死。没有挤身中间的,同样被两边弓箭射死。

城池不大,因为这一次在柯赞热组织下,逃出来的士兵还有不少。

但通过了这条死亡通道后,最少三分之一的战士永远躺下了。

还有极个别士兵不怕死,向血营队列冲过去,想以命换命,这些人都是吐蕃调过来的精锐战士,但很快就被迎面而来的弓箭射中,就是没有射中,来到队列前,也被前面一排战士用手中的兵箭砍杀。天璇军战士同样也不是来打酱油的。

逃出的士兵在柯赞热也逃出来的时候,达到了巅峰。然后逃出来的人就已经很少了。柯赞热生生推出一片真空地带,烤得都吃不消了,况且其他地方。留在城中要么自相残杀而死,要么被烧死,要么挤到了北门,现在剩下的没有出城,就是没有被烧死,也因为高温活活薰死,或者抽去氧气窒息而死。

王君绰看了一下,立即下令,留下两千人,继续射杀漏网之鱼,然后一路打扫战场。这一战胜得轻松,但后面却有更多的敌人没有解决。随着四面围攻,八州之境已经无法获得供给。因此这些物资战马武器,不管粗不粗漏,都十分珍重。

他带着七千血营士兵追击下去。

柯赞热带着大军逃出了死亡圈,立即下马,在地上滚,不滚不行,衣服全部烧着了。有的士兵铠甲烧得象一块热铁板一样,干脆脱下盔甲也不要了。可就在这时候,后面响起一片马蹄声。

柯赞热叫声不好,敌人追上来了,再次带着大军一路狂奔。

实际上天璇军也是一支疲军,白天轮流休息了一下,撤到湟水北岸,再次辗转到西侧,渡过湟水,返到鄯县城下,几乎就没有很好的休息。不过他们比吐蕃士兵还好一点,在火中挣扎了那么久,体力精力与士气都严重下跌。

最主要的就是战马,血营战马没有受伤,完好无整。可是吐蕃人的战马十有**烧伤了。为了抢先出城,冲出火圈,吐蕃士兵还用兵器在马身上狠扎,一开始因为痛疼速度反而变得快起来。可跑了没有多久,就没有后力了。

柯赞热不停地分下士兵,拦截血营。既然逃了出来,这时候他也不想死了。

一路仓惶西逃,道路很宽大,唐朝与吐蕃交界最大的道路嘛。

来到了临蕃城下叫城门,然而城门上没有人响声,迎面就是一片箭雨,都没有防备,几百人哗啦啦一下子倒了下来。

悉杜支还在发火,我们是自己人,难道你们瞎了吗。

又是一片箭雨射了下来。

射得悉杜支莫明其妙。

柯赞热却反应过来,临蕃城也落在血营手中了,看了看南方,南方夜色沉沉,山峦重叠。他心里面有些发怵,可也没有办法,就是攻城也要时间,也未必能攻下来。可再迟疑一会儿,血营士兵就追了上来。

如果原来还不惧,甚至很希望有这次正面交锋的机会。可现在只有不到两万人,一个个士气大跌,天知道有多少血营士兵追赶上来?况且四周有没有其他的血营将士了?

咬了咬牙,再次向南逃去。

逃到了黑鹰岭,突然听到黑鹰岭一处丛林中大喝一声:“贼子休走。”

一个大汉带着五六千军队杀了过来。这正是公孙云的青龙旅。

柯赞热一看,也没有害怕,立即组织反击。可这支军队虽然人数少,可休息到了现在,是一支生力军。两军交战,丝毫不落下风。

但纠缠了没有一会儿,后面再次响起一片马蹄声,柯赞热知道血营士兵又追了上来。只好下令:“撤!”

可这时候两军裹在一起,那有那么好容易撤的。

柯赞热逃了出来,回过头去,听到继续在传出兵器相碰的清响,以及士兵的惨叫,战马的嘶鸣。可是士兵惨叫声大多数是自己手下发出的。然后看了看身后,到了这时候,只有可怜巴巴的**千人。

看到这情形,他的脸上几乎一点血色都没有了。

跑了一会儿,再次折向了唐蕃古道,没有办法,地形复杂,怕王画埋伏,而且有许多地方是悬崖峭壁,有的地方隔着河流。正常行军,带着辎重,奉山开山,遇路架桥,但现在到哪里有工具?

然而心里面忐忑不安,临蕃城拿了下来,绥戎城呢?定戎城呢?

前面就到了绥戎城下,这时候天也进入黎明时分,东方天际开始露出一丝鱼肚白。

果如他所猜,前面再次杀出四千人马。这是王晙的玄武旅。

这时候柯赞热也不想逃了,他回过头来对手下士兵说道:“各位,现在我们没有生路了,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杀吧。”

说得很惨烈,多少也激起了一些士兵的士气。

**千人一起齐喝,扑了过去,可是他们有拼命的心,却没有拼命的体力。虽然在人数上占了上风,然而交战起来,却没有这个体力支持他们的勇气。而且交战没有一会儿,后面追兵再次追了上来。

柯赞热只好忘记自己刚才说的话,再次带着手下逃跑,可这一回能跟上来的人不是**千人,而是变成了**百人。

另一边战斗也结束了。

北城门外吐蕃人同样也不少。除了前面一批跑出城外的,后面还有许多人没有听到柯赞热的命令,或者是听到了,看到城外的火海不敢出城的,一起逃到北门外。

但他们失去了主将,看着对面的血营士兵,虽然是民兵,可吐蕃人不知道,黑压压的无数人埋伏在坑道的另一侧,挺吓人的。而且随着逃出来的士兵越来越多,范围越占越广,挤到弓箭范围内,一个个被射毙。同样城门口也没有人呆,热气就象一道火焰一样,从城里面流了出来。于是开始自相践踏,谁不想呆在安全区域里面?

这时候郭知运派人喊话,放下武器,投降不杀。

喊完话,搭了六处跳板,然后顺着东风,上面又升起十几个气球,这个气球里面有什么玩意儿,吐蕃士兵都明白,这是最阴险的抬数。开始有吐蕃士兵将手中武器丢下来,最早丢下武器的大多数是这一次吐蕃招的吐谷浑人与党项人。

耸拉着脑袋,走向跳板,被血营派士兵看押起来。但为他们准备了凉水,灭掉身体残余的火星,然后给了他们一些干粮与水,压惊的。

投降有吃有喝,不投降看来是死路一条,就连最勇敢的吐蕃士兵最后也放下武器了。结果这一来,反而加快了北门涌出士兵的速度,结果前后一共俘虏了两万九千吐蕃士兵。至于其他人,永远留在鄯县县城的火海里面。

郭知运看了大笑,他带的民兵战斗力最弱,可收获却最大。不但俘虏了近三万吐蕃人,而且得了近两万匹战马,盔甲武器无数。

可不久后,他就笑不出来了。

柯赞热逃出绥戎城,继续向前逃命。绕了一段山道,好在没有辎重,灵活机动,一会儿再上唐蕃古道。他这是在赌运气,毕竟定戎城离石城堡不远了。况且血营都设下了这么多埋伏了,未必能拿下定戎城。

来到定戎城下,果然定戎城城门大开。他本来想立即冲进城中,可感到古怪,为什么城中没有一个人出来?

抬头看了看城头,城头上扬着几面旗帜,坐着几个人,正在喝着小酒,看到他抬头,其中一个瘦子站起来,探出头,说道:“柯赞热将军,某是血营莫贺干,一向有礼。”

柯赞热心里叫道:“不好。”

刚想准备逃跑,莫贺干又说道:“难道柯赞热将军一夜还没有跑够吗?这跑了一夜,将军手下还剩下多少人了?就是将军逃跑回去,你们吐蕃会不会放过你?投降吧。我们营督对将军十分看重。投降未必没有荣华富贵。”

如果是原来,莫贺干这句话没有说服力。投降?你们先将自己这道难关渡过去吧。但现在呢?自己九万人,才几天时间,有可能就剩下身边这点人了,比上次埋伏战还要狠。就是身边的人,也未必能安全返回大非川。

他叹惜一声,终于放下武器。

主帅如此,其他士兵这时候早就灰心丧气,一个个都丢下手中武器。

等到王君绰他们赶到时,一个个无语,自己虽然在这一夜里立下大功,可是莫贺干仅凭一句话,就劝降了柯赞热。对柯赞热,并没有因为他失败,有人看不起他。还是有可圈可点的地方。就是换作自己统领这一支军队,面对王画一重重的好排,同样讨不了好果子吃。

而且得到柯赞热的意义重大,对吐蕃人以后的士气将会有很大的打击,并且因为他以前在坌达延手上担任重将,现在主掌大非川,对大非川与积石山地形熟悉无比。有了他带路,以后反攻两地,等于有了一张活地图。

就是一句话,就超过了他们这一夜浴血奋战的所有功劳。

但还有更大的惊喜在后面,莫贺干吩咐下人拿来洗涮用品,让柯赞热洗去脸上灰烬,然后再拿出酒肉招待。态度很温和,但柯赞热耸拉着脑袋,始终不说话,都逼到投降的份上,还有什么脸面。

莫贺干也不责怪,温和地问道:“柯赞热将军,听说你的家人还留在大非川城内,是不是?”

这不是废话吗?柯赞热没好气地答道:“是。”

莫贺干继续微笑道:“我都有一个方法,将你家人营救出来,而且还让你在营督面前立下大功。”

“什么方法?”

莫贺干将他的计划说了出来。

王君绰与莫贺干呆的时间很长,知根知底,王晙共处过一段时间,但不太熟悉,至于公孙云对这个突厥人还抱着轻视的心态。如果不是这几年为王画打下了若大的基业,现在王画有意扶持他做为血营四巨头之一,甚至还在朱仝与孔黑子之上,他还有点不服气。

但听了这个计划,同样脸上冒出汗来,这小子太阴险了,太坏了。难怪王画如此看重他。



第三十三章 二夺大非川


class="width">悉诺逻接到柯赞热的信后,再次骂了几声蠢猪。-====-

不是说柯赞热驻扎鄯县城城蠢,就是在信上,柯赞热也没有说鄯县城现在是什么样子,什么样的建筑物,悉诺逻更不会能恰会算。

他说的蠢是柯赞热的损耗,以这么大的损耗夺下一座空城不值得。如果按照他这样打下去,夺下河鄯廓三州,**个县城,还有三座更难产的州城,什么没有捞得,兵力折损了一大半,这个战争发动得有何意义。况且明明知道唐朝与王画决战将要爆发。

根本就没有听柯赞热的,他想玩给他玩,看他最后玩剩下来多少士兵。连一封信也没有回。

没有回信不代表着他不关注,毕竟柯赞热这样一打,有可能牵扯了王画大部分军力。甚至他现在都后悔了,早知如此,不如当初就将军队驻扎在葫芦岭不动,这样一来,王画有可能对自己放松,反而会让自己有机可乘。

但他还是派了五六个斥候到鄯县打探。

天还没亮,斥候回来了,只回来了两个,其他几个落在搜捕的血营战士手里。

见到悉诺逻,两个斥候连声叫道:“大将军,大事不好了。”

“发生了什么事?”悉诺逻有些奇怪。

虽然因为吐蕃的任命,让他心中有些不快。也没有看起柯赞热的指挥能力。可是柯赞热毕竟手上也有**万人,他能力稍差一点,也不真正是吃干饭的。

如果王画将所有兵力集中起来,还能有大事发生,但是血营现在北边分兵防御突厥人,东北分兵抗御常元楷的军队,东边分兵抗拒宗楚客的军队,西边分兵抗拒郭元振的军队。

血营号称十三万多人,可在悉诺逻眼里,却清楚地知道,那五万民兵上不了台面,有可能对付唐朝薄弱军队差不多,对付唐朝正规军队估计都很难,更不用说对付吐蕃的军队。能拿出手的只有那七军四旅八万来人。

现在河州廓州不可能不留下军队应付自己,会能有多少大军对付柯赞热?这能有什么大事发生?

两个斥候结结巴巴地将情况一说,他们离鄯县的县城还很远,不然同样也落在血营手中。看得不真切,不过城北门几万军队投降,城中起火,他们还是看到的。也看到大约有一万多人杀了出去,可是血营已经派出军队追赶了。三个卫星城发生的事,他们不知道了。可是悉诺逻却算到既然王画设下这个狠毒的埋伏,不可能就这样放走这一万人士兵的。

听完后,他眼睛珠子都快翻出来了。

这是多少士兵?九万大军。

就这么没有了!

而且这一次出事,他同样笑不出来,虽然证明了吐蕃国内某些人的愚蠢,可有这支军队与没有这支军队效果是两样的。

有了这支军队侧应,血营就会分兵,这样他就有了机会。没有了这支军队侧应,他只好单干了。一单干,他心中一点底儿也没有。

就在这时候,外面士兵又进来禀报,说在可蓝关上看到王画。

王画来到了可蓝关?按理说昨天晚上的大战,王画有可能亲自指挥才对,怎么跑到可蓝关?

他狐疑不解地走出营帐,带着一队人马,来到可蓝关前,城头上依然象往常一样,有许多士兵在巡逻当值。中间却有一个穿着儒衫的青年人,只是这件儒衫翻起高高的领子,如果不是手下眼尖,王画又亲自去过一次积石山,有可能都不会认出是王画。

他来可蓝关做什么?

悉诺逻心中越想越怀疑,随后就他想到了另一个可能,王画会放弃某些局部地区,集中所有兵力攻打一点。不然四面开花,王画的兵力不够。<<>>正好柯赞热冲动,先出动军队。而且攻打吐蕃能正名,他自己在与吐蕃拼死拼活,朝廷抽后梯子,就象他在奏折上所写的那样,然后集中兵力再对付宗楚客,将危机一个个化解。

如果原来悉诺逻还不在意,但现在柯赞热的九万军队别指望了。只剩下自己的九万大军,悉诺逻心中也没有胜算。

王画出现在可蓝关,分明是歼灭了柯赞热军队,将目标转移到自己身上。

他回到营中越想越可疑,越想越有这个可能,想了半天,立即下令,拨转方向,退回葫芦岭,严密待防。呆在可蓝关下,前面有可蓝关之关险,两侧皆是河州廓州的地盘,太危险了。

王画看到大军撤退,稍松了一口气,他故意在可蓝关现身,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这只狐狸,太狡猾了,有些让人头痛。

鄯县战役结束,然而才是一个开始。悉诺逻这支军队驻扎在可蓝关前,直逼河州、廓州,就象一把尖刀插在胸口上。虽然说用空间换时间,不能两州所有地盘全部丢掉不管吧。那么只能分出大军驻防。这显然是不现实的。

现在退回葫芦岭,危险度减低了一点。不过还是一只狐狸,驻扎在葫芦岭,同样很让人难受。只能稍稍给了自己一些反应时间。

整个战局更是象一头迷雾一样,并没有因为柯赞热的大败,降低多少。

郭元振兵出凉州了,事实他也没有办法,朝廷派了太监候德海担任监军使,亲自监督老郭。老郭只好发出六万军队。本来只想发出四五万人做个过场,然而候德海立即指出他图谋不诡,然后说出他能抽调多少多少士兵出来。

郭元振无可奈何,只好再次征召两万人。

六万大军到了会州城下,没有遇到阻抗,这也是提前商议好的,唱戏,但到了会州城前,这就是王画的底线了。

郭无振将会州围了起来,但没有攻城。倒是派人劝降薛嵩,可是薛嵩没有听他的。

候德海要攻城,这一回,老郭发怒了。你懂不懂军事,要么,我将军队交给你指挥如何?

现在吐蕃人都动了手,为什么不让他们先打起来,消耗消耗军力?

这个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懂,朝廷怎么派你来做监军使的。

老郭常年在战场上厮杀,这一发威,这个太监不敢吭声了。

但老郭写了一封信给王画。我只能唱半个月的戏,如果你半个月还不将局面明朗化,我只好真攻城了。

王画也没有生气。半个月时间很微妙,如果王画不在半个月内搞掂,八州春耕将误去一半。这一次与去年不一样,大家没有抓破脸皮,各大家族与自己联手,运了许多粮食,但现在抓破了脸皮,就是一百家家族联手,也不可能将粮食运到渭庆泾三州。而且再拖几天,连夏收都耽搁了。到时候就是朝廷收兵不打,到了秋后,自己同样日子不好过。

但王画苦笑了一下,半个月时间,象这样的战役,历史并不少见,可半个月时间搞掂过有几次?

老郭分明给自己出了一道难题。

就在这时候,朝廷又下圣旨来了。

圣旨上命王画为户部尚书,同时任命了其他血营各个重要将领的职务,官职还不低,但立即赴京授命。

王画笑了一下,什么时候朝廷也会用大义压人了?不用说,这又是韦氏的主意。

他看着这个太监,笑道:“这位内侍,如果我按圣旨去办,请问我们这一行人,能在京城中活几天?”

太监嗫嚅着。本来他想说,你有两道免死金牌,不过话到了喉咙嗓子里面又噎了回去。王画两道免死金牌,一道是李显下的,一道是武则天下的,可那天洛阳的晚上,并没有看到朝廷有免死王画的迹象。

而且另外五个人同样也有免死金牌,结果死得更快。

他只好答道:“这个就不是奴婢所能知道的,奴婢只是前来传达圣旨。”

说完连忙起身告辞。现在朝廷都动手了,怕离开晚了,让王画拿他的脑袋祭旗。

但这让宗楚客找到借口,写出檄文,说朝廷优待如此,王画与血营一干将领居然抗旨不遵,一心想要谋反。于是出兵。

这使王画想起了一个人,现在自己缺的就是大义,否则不是八州,可以扩张十几州地盘,甚至二十几州,只有地盘增广,自己实力才越是雄厚。但地盘占大了,老百姓同样也认为自己在谋反。

因此,是让李重俊出马的时候了。

对李重俊王画心中一直犹豫不决,这也是一个桀骜不驯的人物。虽然能给自己带来大义,然而有可能也会带来麻烦,因此王画手中握着这张牌,一直没有打出去。

宗楚客占了理,于是发兵二十万,王画吓了一跳,他从哪里多变出来的几万大军?本来预算好的,顶多十四五万军队,加上常元楷的**万军队,不过他要派兵驻防,因此只能抽出六七万士兵,这样加起来就是二十一万,这也是最大的底线。

但没有想到宗楚客就多变出来五万人。

派人打探了一下,哑然失笑,宗楚客与吐蕃人一样,强加了兵役,多出来的五万人就是从秦州都督府下属十二州青壮年百姓中抽来的。

可是毕竟是二十万大军,同样会用刀子砍人,用大槊杀人,用弓射人,这么庞大的大军,对于不得不分兵四处的八州兵力来说,同样是泰山压顶。就如老郭,也不是很厚道,派了六万军队前来,虽然说是演戏,可也牵扯了薛嵩一万正规军。

不但如此,常元楷大约听到王画很瞧不起他,同时也出动了八万军队,向盐州出发。银州方向留给了默啜。

王画也让这个消息吓了一跳,难道他不怕突厥人在背后袭击?或者朝廷与突厥人又弄出了什么妖蛾子?派了人问过阙特勤,阙特勤回答很含糊,说默啜临行前曾经说过,此行未必对付王画,他是见机行事。

王画思付了良久,常元楷这次调动,要么对自己来说,似乎看到了一些机会,只是坐看突厥人从中渔利。要么对自己就是一个噩耗,如果真正朝廷为了对付自己,做出什么丧权辱国的让步,加上突厥人,自己根本就没有回天之力。

因此,就是听到鄯县大捷,他也笑不出来。

抛去这九万军队不说,还有悉诺逻九万大军,如果加上积石山驻守的一万军队,一共十万大军。

宗楚客二十万大军,使十二州都成了一座座空城。

但就如自己掐中了柯赞热的命脉一样,宗楚客也找到了自己的缺点。护短,爱护家人,这一点他没有办法利用。但对百姓怀着慈悲之心。也不忍乘十二州空虚的时候,向百姓落井下石。因此宗楚客索性不设防。

然后是大非川与石城堡等柯赞热的地盘上同样驻守着一两万军队,这都是害怕王画袭击他们大本营留下来的,再加上常元楷的军队,还是四十万以上。

同时默啜与郭元振十几万军队动态不明,如果自己处于胶战状态,他们很有可能落井下石。

因此,王画一点也不感到轻松。

就在这时候,莫贺干的信送来了。

看到莫贺干的信后,王画有些惊喜。这是莫贺干临时安排的,事前并没有这个计划。当然,一两万人对整个战场只是一个开味小菜。物资也因为时间短暂,不能象上次那样,全部运回鄯州。

但这一次无疑是扩大了战果,而且更让悉诺逻心中戚戚,多少对悉诺逻起了牵制作用。这对接下来的兰州会战,打击对方的士气,起到很大的帮助。

不过悉诺逻就是退到葫芦岭,也让王画头痛,不得不让郭知运将俘虏战利品运回鄯州后,立即带着一万多民兵到达化等县驻扎,进一步充实萧嵩的天字师与李楷洛的人字师。实际上王画也为自己这一安排捏了一把汗,如果悉诺逻不信邪,偏要强攻,虽然士兵众多,可三支民兵组成的军队,王画对自己的手下并不看好,尽管做了一些周密的安排。

但必须要这样做,这要为莫贺干赢得时间,等到莫贺干结束任务后,立即换防,将天璇军留下来,青龙旅与玄武旅还有天字师与人字师也要带走。虽然两支民兵队伍战斗力羸弱,但为战场打打补补的,比如在鄯县北门所做的,还是起作用的。

于是王画留在河州,一留就是三天,这才赶往兰州方向。

另一边战斗再起。

很猥琐的战斗,莫贺干软硬且逼说服了柯赞热,柯赞热最后屈服下来。

于是抽了一万大军,但一个个骑着掳获来的吐蕃战马,一匹匹烧得连毛都看不到一根了,马肤上还有大片大片的烧伤痕迹,盔甲衣服也是从吐蕃士兵身上扒下来的,同样目不忍睹。然后在脸上涂着黑灰血迹,将头发用火燎了一下,烧得一起卷曲起来。然后一路哼哼唧唧地来到石城堡。

那模样要多惨就有多惨,不过到石城堡兵力也不多,只有一两千人,多了就会让人怀疑。石城堡的守军也没有想起来,昨晚虽然王画十面埋伏,不可能每一个人都逃不出来的,不过数量很少,只有几百人,都是单溜,才侥幸逃了出来,有的逃到了石城堡,有的觉得石城堡都不安全了,逃到了大非川。

石城堡的守军也知道了前方大败的消息,看到柯赞热逃了回来,立即打开城门,守城的将领迎了出来。

这时候柯赞热将眼睛一闭,都是自己手下人,马上因为自己横遭惨死,于心不忍。

这个将领还以为他是因为失败痛苦,也不好说,更不敢劝。

正在这时候,一千多个逃军眼睛暴出光芒,一个个猛地抽出兵器,王君绰手起刀落,这个将领人头立即落地。

其他士兵就象一阵旋风一样冲进城去。

城堡里的守军开始还在反抗,可是主帅都明显投敌了,一个个士气低落,看到远方又扬起了无数的烟尘,一个个铁骑出现在眼前,都放下武器投降了。

分出士兵,抽着俘虏也辎重,返回鄯城。其他士兵继续翻过赤岭。

几乎没有停息,来到大非川,同样分成了两批,第一批七八千多人了。人少了怕不行,不过大非川离前线比较远,也不知道柯赞热到底带了多少人逃了出来。更不知道柯赞热已经降敌。在常人想法中,九万大军,逃回来七八千人,已经算是很少的了。

于是还是不戒意地打开城门。

虽然城中有许多驻军,可在没有设防之下,有许多士兵在休息,只有城头上有几百士兵在防守巡逻。血营冲进了城中,有许多人都是轻车熟路了,一顿砍杀,后面的军队还没有到达,城中守军就崩溃了。

这一回大非川与秦州都督府十二州一样,成了不设防的地方。

短短大半年,血营二夺大非川!还是在四面囤积了想要进攻八州的六十万大军敌视下取得的。

悉诺逻听到这个消息后,再次瞪大眼睛,半天没有说话,心里想到,这个王画太狠了。

不过他也狠,听到这个消息后,心里面思付着王画很有可能要对付他,可将军队驻扎在葫芦岭,就是不撤退,只是加强了警戒。

这让王画无语,不得不将注意力分出一部分,集中在他身上。



第三十四章 郭元振的怒火


class="width">但战场很快从南方转到了东方与东北方向。

宗楚客听到吐蕃人开始动手了,带着二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地直奔兰州。

朱仝听了长长叹息,抛去宗楚客与王画恩怨不谈,唐朝自立国以来,多次对外发动战争,可除了三征高丽外,多会出动了二十八人马。如果再加上郭元振的六万人,都可以远征高丽了。

王画去了河州,朱仝按照王画的意思,派了一名康姓勇士康达布,到了临州城前,送了一封信给宗楚客。在信上王画写了,无论我们有什么恩怨,国是国事,私事是私事。

现在我以八州微薄之力,力抗吐蕃二十万军队,北有突厥人在虎视眈眈,已经如履薄冰。朝廷让你进攻八州是何意思?就是兄弟之间有吵闹,遇到外人时还互相联手,况且八州百姓当真不是朝廷的百姓?

如果前线将士分心战败,几十万百姓将会生灵涂炭。宗总管非要做出亲者痛,仇者快的事吗?

连一个过激的字眼都没有说。

但就是这样,宗楚客还是咬牙切齿,心想你也有今天“求”我的时候哦。

这时候鄯县之战才刚刚拉开,血营才从定戎城撤出来,宗楚客低估了王画血营的战斗力,或者王画以及手下一干勇将的智慧,因此,做了一件很愚蠢的事。

他不但没有回报,反而将康达布拉了出去,砍了人头祭旗。

朱仝听了这个消息后,悖然大怒,康达布是去年刚刚招进血营,这个小青年能识几个字,而且十分有胆略,作战勇敢。只是短短几个月时间,就拨为小队长。是血营重点培养的几十个对象之一。因为孤身前往临州,所以才让他前去临州城。

就是两国交兵也不斩来使,宗楚客这样做太欺人太甚。

而且康达布的无辜牺牲,也让朱仝感到痛惜万分。他立即下令,血营士兵全部佩戴白袖,祭祀康达布。

郭元振也听说此事了,他心里骂了一句,这个奸贼,分明是在玩火。

从国家角度,郭元振很看不想宗楚客这个人。从私人角度,宗楚客多次陷害过郭元振,只是朝廷西北需要郭元振,不然早调回朝廷,被宗楚客七搞八弄的,估计多半与张柬之黄泉下作伴。

所以王画说朝廷忠臣的心散了。前年冬天不是郭元振坐看友军被灭。他同样也想活命,离开西北,以他与宗楚客的过节,肯定会完。

忠臣,也要看君王如何对待臣子的。诸葛亮可歌可泣,刘备是如何对诸葛亮的?

然而他开始发火了。

一开始宗楚客自信满满,除了唐朝二十八万军队,吐蕃二十万军队,就算郭元振貌合神离,在候德海的压迫下,还得要出兵。这又加上了六万军队。还有朝廷暗中与默啜谈妥,要求默啜配合朝廷军队,南下痛击血营,然后允许他们在灵州与银州掳掠,只要不动朝廷的马场就行了。特别是灵州,王画囤积了大量物资。这对贫穷的突厥人来说,是一个很大的诱惑。这一带,等于又加入几万军队。

就是孙武在世,也很难打赢这场悬殊巨大的战役。

然而前面斩了康达布,后面就传来鄯县大捷的消息,九万吐蕃士兵几天时间,一眨眼的功夫,就没有了?这回是彻底没有了,能逃出去的士兵不足一千人,也就是说不到百分之一。而王画出动的军队,那个民兵师没有人当真,这样一算,正规军只有一万九千人。

与突厥人的暗中联盟,不是朝廷无耻,主要是八州原来户部在册的百姓也不过十几万,不在册的百姓朝廷还会去管?可现在变成了六十多万百姓,从何而来的,都是投靠王画的。朝廷对这些百姓还会关心么?

当然这只是一个口头协议,知道的人就那么几个,双方心中有数就行了。不能公开,公开唐朝也不会承认,如果承认了,就是这些百姓冲着王画去的,天下百姓也会吵翻了天。

但现在呢?

悉诺逻听到这个消息后都倒抽了一口冷气,况且宗楚客他们。

一个个脸上开始慎重起来。

但这件事没有算完,随后又再次传出石城堡与大非川城先后被血营轻松地夺下,不过王画显然更无法分心他顾,夺下后,掳掠大量辎重,迅速撤了回来。<<>>大非川城因为准备战争,囤积了许多物资,血营没有办法带回去,于是一把火烧得净光,就象水洗的一样,连大非川城都在大火中付之一炬。

听到这个消息,当时宗楚客正在临州喝酒,一边喝酒一边观赏着几个胡姬的舞蹈,他怀里还搂着一个个临州城有名的粉头。

外面是艳阳天,正是春末,也是临州城一年中最美好的时光,因为在北方,还有几树桃花没有凋落,开始如火似荼。

可里面却已经开始纸醉金迷。

可听到这个消息,宗楚客立即将怀中这个娇嫩的粉头推开,然后对这群胡姬说道:“滚!滚!”

原来以为王画是头山猫,现在出动了猎人大队,还不是手到擒来,可一变脸,老虎未必是老虎,但发现肯定不是山猫,至少一头猎豹。

将情报递给了薛思简与刘景仁。

实际上给刘景仁的,薛思简说句不好听的,就是一个酒囊饭袋,将他带来,纯粹是巴结韦氏,因为薛思简是韦氏的重要心腹之一。

看着薛思简脸上露出紧张的样子,宗楚客心中有些后悔,这趟差事是他自己向韦氏讨要的。朝中唯一能拿出手的名将,有老唐,他是死了心不愿意出马,确实老头子都八十出头,就是心有力同样也力不足。张仁愿同样也老了,就是张仁愿愿意出马,宗楚客还不大放心,这个张仁愿与王画眉来眼去的,天知道会不会阳奉阴违?

其实能拿出手,也经过战场检验的,几乎全在王画手下。

如果是山猫,用人也能将王画堆死,但现在不是山猫,宗楚客有些头痛。

刘景仁倒是在沉思,至少他比薛思简强。过了好一会儿说道:“强攻兰州,有些困难。”

“刘将军,说说看。”

“王画能在鄯县县城布置一些埋伏,但在兰州城不好布下埋伏。”

听到这里,薛思简眼睛一亮,他就怕中埋伏,就是将城门打开了,得进去,进去后天知道会发生什么意想不到的事。

“为什么?”

“宗总管,据我所知,鄯县的县城以及唐蕃大道,早就让王画封锁起来,可是兰州是丝绸之路要道,除了这几天,过往的商旅就没有停息过。虽然他曾经清理过境内的斥候,可如果在兰州城布下安排,事情一定会外泄。不过小型的安排一定还会有的。而且兰州城即使没有安排,也不好攻打。”说到这里,刘景仁拿出一张地图。

因为王画的封锁,现在朝廷得到的情报并不多,唯一的途道只有从还没有隔绝交通的丝绸道路上获得的。

但王画也不会将埋伏放在丝绸道路上。

可与吐蕃人还有不同的,原来朝廷就有八州地的各种资料,包括详细的地形图。

刘景仁拿出的就是这张地形图,他指着地图说道:“看看兰州的地形,南边是兰皋山,北边就是黄河,地形险恶。而且我们一旦进攻兰州城,就进入了兰皋山下,这座大山可以为对方提供埋伏。所以我们不进攻兰州,或者详攻兰州,但宗总管,你看看这里。”

说着,他的手顺着东往北方向移去,一直移到乌兰关后,一个叫三里坡的地方。

然后说道:“如果我们明攻兰州,将对方兵力吸引过去,然后派奇兵夺下这里,会如何?”

原州和会州为了防止突厥与吐蕃人危胁唐朝长安,设置了许多重要的关卡,包括会宁关、乌兰关与木峡关。

但王画最大的疏忽之处,就是没有将临州收下来,因此从内向攻,可以直插三里坡。夺下三里坡,就等于切断了兰会二州到原州的道路,将八州一切为二。这将会使八州一个缺点严重地放大,整个八州算起来面积不算小,象灵州、盐州、原州占地面积远远胜过中原普通的州府。

可整个八州在地图上看,就象一条斜斜的卧蚕一样,纤细而扁长。

只要出其不意,将三里坡占领,然后大军从兰州开拨,驻扎三里坡。八州真正变成了两截,到时候首尾难顾,王画必败无疑,至少宗楚客占住了战略优势。

而且三里坡有几口山泉,不怕对方切断水源,同时两边坡度峭拔,过去是望盘川与八溪川,易守难攻。

宗楚客眼睛一亮,可他突然想起来,问道:“但这样,我们必须横渡黄河。”

王画不但善长用火,也善长用水,大军渡河还真不安全。

刘景仁答道:“细卵石河之战不可复制,那一带人烟稀少,水势平坦,而且河水浅,可以筑坝。但黄河两岸人口繁多,筑坝也不易保密。况且黄河的深度与水流,他想筑坝都不行。”

黄河在这一带也有许多平缓的地方,也不算太宽,但远不是细卵石河所能相比的。确实,就是给王画无限的劳力,一时半会筑不起这道堤坝,或者干脆来说,王画就没有这个本事,在兰州这段黄河河面上筑坝。

“而且所行的地方大多数是在临州境内。”刘景仁说到这里,他眉头跳了跳。虽然这条主意很妙,可是想到对方的神鬼莫测,又提醒道:“宗总管,光靠我们一路人马,还是不能击败对方。”

王画这一战真正打出名声了。

以前那些战斗,都不算真正大规模的作战,就是去年,也是将坌达延的数万大军,分几次切割的。而这一次是整整九万人包了饺子。

宗楚客会意,他立即用快骑,通知常元楷,常元楷不是郭元振,听到宗楚客的命令后,立即出动大军,兵分两路,直扑盐州。同时也带口信给默啜,默啜泣也应允下来,缓缓地将军队开进丰州的边缘地区,向银州逼近。

这明显是出工不出力。宗楚客也无奈,不过由于突厥人南下,也分走了血营的许多兵力,不能不说起不了作用。再次写信给郭元振与候德海,加快攻城速度,你们在干嘛,唱戏啊,就是唱戏,你们自己掏腰包,也不要指望朝廷替你们花钱。

这是几路大军分头并进,逼迫王画分散兵力。

其实主要是写信给候德海,郭元振与他不对头,他也清楚,因此只好利用候德海监军使的身份,还有是韦氏身边的红人,来逼迫郭元振听他的命令。

郭元振看到这封信就当是放屁,王画这一战打得畅快啊,如果不是为了避讳,他都想跑到鄯州拉王画喝酒。唐朝军队这时候还算是很勇猛的,与突厥人交战,也有胜有败。

但就是与吐蕃人,几乎就没有战胜过,王孝杰那一战不算,都远远出了吐蕃边境,攻其不易,才夺下四镇的。

并且过程赢得很轻松,就象跳舞一样,不但自己跳得好,还带着对方跟随自己的步伐在跳。或者就象他写的那首词,弹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人才啊,就让这些奸臣与一个野心不诡的皇后,逼出朝廷。如果太后在世,王画文有文才,武有武才,那么有可能辅助太后,打造一个盛世强国。可惜了,一逼再逼。

其实也不是王画一个人的功劳,许多主意是大家共同想出来的,而且提前几个月就在准备,也不想想,王画手下现在真正是名将集中营,唐朝一大半现有的或者未来的将领全部集中在王画手上,所以才有今天这一战的战果。但外界怎么知道?

他在想与王画喝酒,有一个人却急了,候德海看到宗楚客的信后,立即找到郭元振,说道:“郭大总管,现在叛贼已经与吐蕃在交战,应当能攻城了吧?”

“攻城?怎么攻,就是攻进去,你敢不敢进去?”

候德海哑口无言,也许还真不敢进去,他着急地搓着说道:“那怎么办?”

“等待时机。”

候德海反应过来,什么攻城,再想到宗楚客的提示,这明显是这个老小子在与王画眉来眼去,唱戏给朝廷看的,他拿出了朝廷的印符说道:“郭总管,某令你立即出兵。”

郭元振火了,他喝道:“你是总管,我是总管!什么时候轮到你们奴婢来插手军务的?难道我手下几万士兵性命当真是儿戏!”

老郭眼睛雪亮,他军事才略并不亚于王画。不只是没有王画那种金手指,没有找到这些得力的大将,更没有王画那些先进了一千多年的知识。但他的谋略并不弱。

王画看上去是危机重重,并没有化解多少,也许王画自己心中都有这个想法,可郭元振身在局外,却能看清楚许多东西。默啜明显是与朝中某些人搭成了一些不好的协议。可默啜老奸巨滑,他是坐望时机,有可能还能有其他的心思。指望他立即出兵银州,那是不可能的,顶多起牵扯作用。那一个吐蕃新将,更是小奸巨滑,不过这个人倒是肯定会出兵的,不过有多大决心,还不好说。

因此,王画只要应付了宗楚客与常元楷的军队,局面自然化解。虽然两人军队数量庞大,可在一群庸夫率领下,击败王画的机率微乎其微。

这一战过后,很有可能朝廷元气大伤。而且是朝廷先动的手,并且与吐蕃突厥人一道动的手。王画不会就此罢休,甚至借的八州立即变成十二州、二十州。

朝廷的困窘局面马上就要到来。

有了王画在中间隔阻着,朝廷再也不能对自己指手划脚。

因此,他发火发得都很有底气。

候德海不知道他的想法,听到郭元振居然这么傲慢,气愤地尖着嗓子说道:“你,你,你也想谋反。”

“谋你大母的反,你母亲的,你们这群人简直是指鹿为马,颠倒黑白。老子在边关效力了那么多年,你母亲的,居然说老子谋反,”郭元振一把掐着候德海的嗓子,愤怒地说道。

王画为什么到今天这种地步,就是这群人活活逼走的。

不管他是什么用意,可真正是在与吐蕃交战,将吐蕃人打得落花流水。如果不是朝廷在阻拦,现在大非川与积石山都收入囊中。收下这两地,吐蕃压缩在牦牛河与逻些城,还神气个屁。

“你再罗嗦一句,当心老子用惑乱军心之罪,将你拉出去祭旗。”郭元振也是气昏了,以候德海监军使之职,好象郭元振还没有这个权利将他斩杀。也不用砍了,郭元振力气可不小,虽然他五十多岁,这一下子掐着了候德海的脖子,候德海还是差一点噎不过气来。

还好,边上的士兵看到不对,立即将他们拉开,不然候德海有可能被郭元振活活掐死。

候德海气得跳起来,指着郭元振说道:“好,好,你这个人贩子,等着瞧。”

老郭一生中就这段历史不光彩,被候德海揭露出来,也跳了起来,准备再次揍他。

但候德海十分机灵,骂完了,立即撒腿就跑,在西北这个人贩子就是西北王,一手遮天。咱在西北惹不起你,可我能告御状。

回到驻所,立即添油加醋地写了一封奏折,准备递到洛阳,告发郭元振图谋不诡。

如果是平时,老郭也许让这个太监灌上一壶,但这时候,候德海想告状都不行了。整个河西走廊的商道,让王画立即派人封锁起来。只要是人,别想通过,除非候德海让手下变成一只大鸟还差不多。

但这是候德海气愤的想法,郭元振却知道,兰州会战开始了。不然王画不会封锁商道的。

可就是他也没有猜准确,会战是从兰州拉响的,但那不是主战场,这一战的过程也出忽老郭的意料之外。

四月初六,宗楚客率领大军浩浩荡荡地离开临州,初八到达兰州城下。

战役开始打响。

但在打响之前,郭元振又送了一份大礼给王画,召集了手下众将,说道:“这个王画作战太诡异,我们呆在城下似乎也不安全。”

这些将领也不知道内幕,但鄯县一战是听说了,听到战绩后,同样心虚。于是询问怎么办?

郭元振指了指后面,后面是一片平原,四周没有遮掩的地方,然后说道:“我们到哪一带扎营。”

似乎很有道理,但挪到哪里去,等于将军队退后四十多里地。这一退会州压力自解。然后郭元振暗中写了一封信给王画,我退出四十多里地,你可以将会州兵力抽调出去一部分。别的我不敢保证,但在十五之前,我绝对不会攻城。

王画接到这份礼物,自然十分高兴。

但候德海听到这个消息,差一点气死。好了,本来是暗中勾结,现在公开勾结。但他一个太监,随他怎么蹦跳,有那个人听他的?

PS:这两天搬家,本来准备在这几天内都是两更的。今天加了一更,是感谢跃马天山的盟主,也感谢各位书友支持的。



第三十五章 鬼门关


class="width">从临州到兰州并不远,走了两天,主要因为是宗楚客的小心造成的。-====-

他是一个会享受的人,这不一定是缺点,历史有许多人会享受,比如寇准,管仲,但不妨碍他们的美名。但这几天再没有心思去享受了。每天就趴在地图上琢磨,然后与手下商议。

可结果有点出忽他预料之外,一路上并没有遇到麻烦,顺风顺水地来到了兰州。当然这是表面上的行动,另一支五千骑军由秦斌率领,带着简易的干粮,他们在大军配合下,迅速渡过黄河,一路向东北,拿下三里坡。

夺下三里坡后,分出大军增驻,再加上黄河东南岸的军队,生生将八州拦腰切断,而且还与郭元振的军队形成了一个整体。

并且有一个最大的优势,那就是可攻可守,进攻危机重重,但防守应当平安无事。

到现在一切很顺利,顺利得让宗楚客都产生了怀疑。

接到三里坡的战报,并没有遇到反抗,倒是在路上不时遇到血字营的骚扰,牺牲了好几百人。但到了三里坡后,扎下大营,利用地形之便,再没有血营士兵骚扰。他已经派人向郭元振通知去了。

但秦斌请求宗楚客立即发兵,虽然人数不少,可呆在八州内腹地带,他心里面总有一点毛毛的。

宗楚客拿着这份战报,将刘景仁喊了过来。

刘景仁看着地图,过了大半天才说道:“八州之境现在盘查森严,具体情况我不得而知,但是大总管你看。”

说着他指着地图上的鄯州与河州二地。

“虽然这一战王画取得大捷,但必须分出重兵,然后其他各地都要派兵驻防,再加上我们兵近兰州,所以血营现在兵力明显不足。不然他们都不会采取这种无耻的战术。”

他指的无耻战术,就是游击战。

宗楚客大军所到之处,没有血营士兵敢折其锐。但这不是两百人,是二十万人的军队,每天要吃掉多少粮食,因此后勤供给相当重要。宗楚客同样不是没有注意,正面兰州军队让自己大军堵塞起来,可是会州却能抽调出部分士兵,因此,他派出了三万士兵押送粮草。

但是这一路就没有那么顺利了。

没有正规的士兵掳掠粮草,但此行十分麻烦。比如小河的桥梁,被血营士兵摸了过去,用炸药炸掉了。或者从河边挖下了条沟渠,让小河的水蔓延到大道上,这可以派人堵上缺口。可血营没有让后勤军轻易得逞,不但让河水蔓延到道路上,还用马来回奔跑,将道路上的泥巴踩融,踩成融浆,这样一来,即使堵上了缺口,让水流泄走,道路也是泥泞一片,车马很难行走。于是只好向百姓要来麦草铺上去。

或者遇到峡谷时,伏在山顶上将炸药包点燃了,丢了下来。伤亡不大,可是闹得人心惶惶。派人去追击,然而追击的人少了,过去再没有回来。追的人多了,什么也没有看到,倒是看到远方田野里麦穗稍微带着一层层淡黄,麦芒也喜人地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外衣,有少数百姓冒着危险依然在辛勤的劳动。

毕竟是朝廷的军队,他们也不好象吐蕃人那样烧光杀光抢光,因此宗楚客大军前来,农民还在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依然在耕作。

将他们拉过来询问,也老老实实地回答,那家那家的子女抽到了血营中,还有王画给了他们什么好处。如果再问有用的东西,都是一脸的茫然。

宗楚客无可奈何,只好将他们释放。

或者夜间扎营休息时,跑过来一群人骑着马,嗖,嗖,向大营里堆放粮食的地方射火箭,还真有几回让他们射中了,烧了一些粮食。再派兵去追捕,一个个逃到山林里面或者其他复杂的地形里,深夜之中,地形不熟,也没有人敢深追。

危害不是很大,可导致了运输的成本增加,严重减慢了行军的速度。

所以秦斌说他在路上受到了骚扰,宗楚客很“理解”。

宗楚客点点头,他接着问道:“刘将军,那么这中间有什么关系?”

“有,还是后勤,如果血营士兵兵力充足,对我们后勤的骚扰规模更大,我们的损失也会更严重。但这种情况是暂时的,血营士兵一翼深入大非川,一时之间来不及返回。就是返回了,也需要休息。另一翼因为悉诺逻的牵制,不敢发兵兰州。可是一旦鄯州方向士兵恢复体力,必须北上,那时候兰州兵力就变得相对来说充沛起来。因此,我们现在必须立即快速将粮草运到大营,还有同时也迅速将兵力分出去,支援三里坡。”

支援三里坡,士兵都没有问题,关健还是粮食,不然几万大军到了三里坡,有水饮用,可也要吃饭。现在第一批粮食还没有到达大营,到哪里变出粮食出来。

“这样吧,不如我们再派出一万军队护送粮食,你看如何?”

“宗总管,这个办法可以,反正我们现在也是详攻,做做样子。”

攻城攻了两天,兰州不是鄯县县城,依着地势,高大险恶。当初王画拿下兰州,是出其不意,整个兰州不设防,不然王画想夺下兰州,还不知得要多长时间,更不用说损耗会有多少。

两天下来,除了损失了几百名士兵,什么结果都没有。

宗楚客气得在阵前骂娘,实际上回到大帐,就当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两个人谈妥了,再次派出一万军队护送粮食。

这边宗楚客发动了进攻八州的第一枪,可只是雷声大雨声小。

然而西北方向却正式拉开了会战。

盐州能调动的人马很少,因为默啜亲自前来,孔黑子一万人动都不敢动一下。这是默啜想偷机取巧,如果他与柯赞热宗楚客一样蛮干,孔黑子一万手下十分吃力。

薛嵩一万士兵守在会州中同样也不敢动弹,郭元振不是吃醋的,更不是宗楚客半坛水乱撞。就是接到郭元振的信后,王画依然不放心,只是抽调出来五千人马。可这些士兵同样也抽到即将来到的兰州大会战上面。

要么就是乌可利的军队,但灵州是王画的大本营,也必须派人防守。所以抽来抽去,也只有乌可利的五千士兵,以及张守珪的玉衡军。这一万五千人都是血营的正规军,然而对方却有八万大军,而且多是经过沙场的朔方军。

因此这一战还是十分地吃力。

也不是没有埋伏,从河州到盐州,不象鄯县,吃准了柯赞热因为稳妥,必须走唐蕃古道。吃不准,就不能提前数月利用地形安排,所以只好随机应变。

因为将银州让给了默啜,常元楷兵分两路,一路自己带着勇将论弓仁,亲自率领六万军队顺着六胡州南边,经过南河套小沙漠的边缘,扑向五原(定边五原,盐州驻所)。一路是手下另一员大将曹岑,带着两万人马渡过黄河,顺着南河套的边缘直奔兴宁县城。

这也是一个合理的安排,五原县有许多地区是戈壁滩,人烟稀少。也不值得出动大军,相对而言,五原县有许多盆地小平原,县城也比兴宁县城高大。

听到这个消息后,王画与朱仝商议了一下,做了一个安排,用五千人在五原县利用地形,设下工事,死死将常元楷的六万军队阻死。这样抽出一万优势兵力,对付曹岑的两万大军。其实还是劣势兵力,不过对于血营的兵力,那已经是优势了。

而且征求了张守珪的认可后,王画破天荒地下了一道命令,将这五千人交给了封常清。

封常清不负重望,来到盐州城外,察看了一下地形,许多险恶的地形没有选用,却选用了地势极为平坦广阔的木柯岭。而且过了木柯岭离盐州城没有多远了。有人反对封常清的做法,这时候王画已经离开灵州,是朱仝接到封常清的汇报的。看到了封常的禀报,朱仝下了一道命令:凡不服从封常清指挥者,斩。

得到了这个权利,没有血营士兵敢吱声。不过为了安抚士兵的心,朱仝同时带了一句话过来:“你们这些王八羔子,懂得屁,乖乖听话立功。”

朱仝是一个文人,还真没有人听过他说粗话,可士兵听了这句粗话,一个个很合口味,全部大笑起来。也许这有神机妙算呢,自己是不懂。

然后封常清才安心地组织士兵修筑防御工事,而且还鼓动百姓参加。修筑工事是不敢让百姓参加的,有可能走漏消息。但百姓可以替血营运输建筑材料,比如砖头水泥。

水泥这一回倒不是购买回来的,因为八州的建筑还有各种工事以及城墙房屋等等,所以王画从吕宋岛上调回一批技工,在灵州南边烧水泥,不过只做民用或军用,不做商用。这是维护当初与十八家搭成的协议的。

但这一回就可以看到王画所说的民心力量,听到血营的召唤,许多百姓踊跃参加,不然修建的速度远远跟不上来。

当工事修好后,许多聪明的士兵才反应过来,一个个对封常清竖起大拇指。

但这只是第一道工事,第二道工事却在盐州的城墙前面。

御敌于千里之外,血营现在没有这本事,但御敌于数里之外,还是能办到的。

第二道工事还没有修好,常元楷就率领着大军,来到木柯岭下,没有看到栅栏,也没有看到关城,只看到一百来座奇怪的建筑。每一个建筑在阳光照射下,闪着青灰色冰冷的光泽,上面开着一些小窗口。

常元楷也作战过多年,还没有碰过这样的场形。鄯县一战,只知道王画用火攻烧了鄯县县城,导致吐蕃人大败,具体情况,没有多少人知道,包括常元楷在内。

于是命令三千人冲上去试探一下。

三千士兵小心翼翼地冲上去,一点动静也没有。但这就奇怪了,有的来到碉堡前看,下面的洞眼用厚厚的铁板挡住了,用兵器捅也捅不开。有的士兵在继续向前摸索,有的士兵好奇心重,人搭人,趴到上面的洞眼往里面看,里面黑洞洞的,过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看清楚,里面似乎是分成了两层阁楼,上面一块地板。但什么人也看不到。

然后找门,与鄯县的碉堡不同,这里的碉堡封常清加入了自己的思考元素,反正下面有许多地道,利用地道往来,只是在后面几座不显眼的碉堡留下了铁门,进出或者补充供给。

三千士兵有些傻眼,有人回去禀报了常元楷。

常元楷想了好一会儿,同样也没有弄明白王画在搞什么玄虚。于是又派了三千士兵冲了上去,但吩咐他们得小心了。主要这个没有门确实很让人迷惑不解。

一个个摸了上去,眼看前面的士兵有少数几人性子急,都穿过了碉堡群,还是什么动静也没有。常元楷压了压手势,再次调派了五千前锋军,继续跟上。翻过了这道木柯岭,前面就是盐州城。

而且他还有一项任务,就是保护好灵州城外的马场。因此也不敢耽搁。

这五千士兵也摸到碉堡群前,前面都有几百士兵越过了碉堡群,依然没有动静。常元楷虽然感到古怪,看到各人平安无事,于是下令,大军准备开拨。

但就在这时候,一个士兵终于看到了铁门,他立即通知战友。都对这个碉堡产生不解,有的士兵就举起兵器砸。但兵器是砸不开的,于是派人跑回来,找大铁锤。

可这时候,碉堡丛中传出一声号角声。随着这声停息,碉堡下面的铁板被抽开,连第二层上面也有士兵走上去。一支支弓箭象雨星一样射了出来。

这么多碉堡组合在一起,几乎没有一片地方是弓箭的死角。

常元楷看到这个情形,立即下令撤兵。

但在这个无差别射击之下,能逃回士兵有几人?上去了九千人,回来了不足四千人。

这个伤亡太冤枉了,连一个敌人的影子都没有看到,就折了那么多人。常元楷气得手连连发抖。但在没有想出破解办法之前,只好下令扎营。

可这时候人影看到了,从后面转出一千来人,在碉堡丛中收拾战利品。还有几百人西向,因为有两三百人出了碉堡丛的西侧。弓箭没有来得及射,就让他们及时逃跑了。对这两三百人进行抓捕的。

看到敌人如此嚣张,常元楷气不打一处来。还好,他忍住了冲动,没有扩大伤亡。

将各将召集在一起商议,没有门,明显知道下面有地道,而且这一带都是黄壤土,泥质不算太松软,也不是算很坚硬。挖地道并不难。可知道地道,只要将地道掘开,就能将碉堡里的士兵活活憋死。可怎么掘开地道?近都近不了,况且掘地道。

可人多主意多,还是有办法的。最后商议了一下,用盾牌掩护,士兵带着大铁锤硬砸。

几千士兵再次冲了上去,这一回前面有密密麻麻的盾牌,伤亡开始降低。来到碉堡前,可这时候碉堡里面箭雨却停了下来,换花样了。因为在掩护砸铁锤的士兵,盾牌兵离碉堡很近。于是洞眼里伸出一种奇怪的兵器,很象是钩镰枪,但不是枪,前端是一个弯曲的钩刀。

钩住了盾牌兵露出的身体器官,一钩就是一道血花。其他的盾牌兵吓了一跳,立即将盾牌放在地上,自己全身躲藏在盾牌后面。

可这时候钩镰刀缩了回去,又出来了一个个小长竹管子往外面一吹,什么辣椒面石灰粉,一起吹了出来。

什么盾牌也不要了,一个个捂着眼睛,拨腿就逃。

不要盾牌就好办,弓箭再次伸了出来。上去了几千人,再次丢下近千具尸体,逃了下来。

知道血营没有那么好啃的,不然也不可能周边出动了那么多军队对付血营。可这样的伤亡,还远远超过常元楷所能忍受的范围。

再次商议,也不是没有缺陷,对方为了将这碉堡的威力发挥到最大的极致,选择了这个平坦广阔的地形,因此,从地势上来说,并不险恶。于是砍来附近的大树,这是用来做撞木的。然后利用运粮草的小车,运着这根撞木,士兵扶着小车,用撞木撞碉堡。这样一来,敌人的钩镰刀长度跟不上,那种石灰粉因为距离的原因,同样也起不到效果。只要用盾牌兵将推小车的士兵保护好就行了。

但这样一来,今天只好扎营休息。

士兵在做饭,或者去砍木头。

碉堡里面的血营士兵看到他们在砍木头,可因为兵力上的弱势,也不敢主动出击阻止。

夜色降临,一根根粗大的木头堆放在大营里面。

但到了三更时分,血营却从碉堡里面摸了出来,常元楷手下巡逻的士兵同样看到了,吹向了警戒的号角。然而这群人来到大营前,向大营里射了一拨火箭,拨腿就逃回去。

想追还不敢追,同时还得扑火。

常元楷气得直哼哼,只好与柯赞热一样,下令分出士兵轮流当值。这一夜才平安渡过。

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餐,常元楷发怒了,命令一千士兵,推着一百多辆小车子,向坡上冲去。他站在后面,心里想道:“这回看你们怎么办?”

认为这个方法对方无题可破了。

可就在撞木离碉堡不足十几米远的时候,一声声轰响传出,地面就象岩浆爆发一样,一团团泥巴冲天而起,炸石头黑火药不管用,炸泥巴还是管用的。就连士兵都被冲上天空,在天空中翻了几滚,落到地上不能再动了。

爆炸声停了下来,能回来的士兵也没有几个。

而且等烟尘散去,常元楷差一点吐血,整个地面大坑小坑,有的坑深达七八尺,这回小车子想推都没有办法推。

他看着这群碉堡,就好象看到鬼门关竖在他眼前。

PS:昨天产生一个盟主,又产生一个舵主,这两天搬家,无以回报了,后天起连续三天三更。



第三十六章 火烧黄河


class="width">秦斌的使者来到郭元振大军,找到了郭元振。-====-现在八州之境全面封锁,除了常元楷与宗楚客还能,绕道联系外,郭元振与宗楚客的大军基本断绝音讯往来。

将秦斌的使者打发走,郭元振骂了一声:“他娘的。”

如果让宗楚客此计得逞,王画八州一断两截,王画血营垂在旦夕。如果原来还好一点,现在因为看好王画,不惜得罪了候德海,王画如果不能在八州立足,自己就有一壶喝的了。

他第一个反应,是不是自己也要扯起大旗与王画后面干,只要自己六万大军出动,三里坡立即就能夺回来。

等等,三里坡在什么地方?跑去将地图拿来,差一点用放大镜去找,好不容易找到了这个地点。然后他看着三里坡与兰州宗楚客之间的地形。从表面上来说,这个三里坡在地图上不重要,但放在这场战役里就变得很重要了。这一掐,可蓝关与会宁关就失去作用。宗楚客现在手中拥有很多士兵,再分上几万士兵,真正将八州切断。

最主要王画为了与自己演戏,将会州整个黄河西岸兵力全部撤走,宗楚客的军队可以畅通无阻地到达三里坡,进行加厚防守。

但他的战略眼光又远胜于常人,看了半天,隐隐看出一些端倪,是将八州一隔为二,可一条黄河同样也将宗楚客的军队一隔为二。

难道这是王画布下的一个陷阱?

但就是陷阱,宗楚客是二十万军队,王画兵力本身就弱,再加上分出兵防御默啜、悉诺逻与常元楷,他又能抽出多少士兵?

想不懂,郭元振急得有些不顾形象地抓耳挠腮。

他在苦思时,宗楚客已经运来了第一批物资。同时他还接到常元楷送来的消息,在木柯岭遭到血营顽强的反击。具体人数不知。常元楷这也是无奈,他已经出兵了,可是宗楚客总是赖在兰州城下不走。兰州城有那么好攻的吗?如果那么好攻,古汉时都不会称它为金城了。你二十万大军能不能分出一点兵力,攻击血营其他地方,比如原州的平凉、平高、百泉等县。这样一来,我压力自然小了。

很害怕,这诡异的碉堡弄得士气大跌,如果血营抽出主力,自己这六万人马凶多吉少,所以希望宗楚客的大军让血营分出一大部分兵力。

说起来,他与王画并没仇恨,顶多王画在钦差面前,说了一句,他不如张仁愿的话。这算起来也没有多少仇恨。实际上几路大军除了宗楚客与王画是生死仇敌外,都没有仇恨,柯赞热是想证明自己,整一个热血青年,算只有算半个仇人。悉诺逻是一只小狐狸,也想战败王画,可是他却在看准时机。时机没到,他绝不会轻举妄动。但绝对私人之间没有深仇大恨。

默啜更是一头老狐狸,他现在的心思就连王画也猜不着。倒是郭元振开始将赌注悄无声息地下在王画身上。

因此这几路大军中,最积极的是宗楚客的二十万大军,不是士兵积极,是宗楚客极积。

接到了常元楷的消息,不管是多严重,证明了血营已经与常元振开战,一开战,想要抵抗六万大军,分出的兵力就不会少。再加上南方与吐蕃人的交战,再次分出兵力。

这无疑对宗楚客是一个好消息。

随着好消息接连而来,第一批物资到了兰州。

有了物资,他的计划开始实施。

从下游将各种船只征来,虽然是黄河上游,河面从兰州时,湟水、浩门河等支流汇合,开始宽阔起来,有一些简易的渡船,与运输的船舶,还有各种渔船。

将这些渔船征来后,用几根粗绳索拉了起来,不管是大的船只,或者是小的船只,一起集中起来,架了一个浮桥。其实大的船只也没有多大,不过也不是一艘船只载压重量的。而且就是黄河变得宽广起来,在兰州这一段宽度还远远跟不上下洲的宽度。这个浮桥搭起来并不困难。

只是半天时间,一道彩虹横跨于黄河之上。~~~~

很嚣张,这是欺负兰州没有兵力的。

但宗楚客却不知道,此时在兰州城上,王画却站在了城头上,看着远方,而且也更不是宗楚客所想的。为了这次战役,王画集中了血营的主力。第一次投放战场的就有两军两旅,七军中的第一劲旅哥舒翰的天枢军。

吐蕃一战,天枢军作为血营第一军,居然没有参战,更不要说建立半点功劳,听到鄯县大捷,无疑将这群虎贲熬得哇哇地叫。

然后就到了郭虔瓘率领的的天矶军,在七军中名列第四,战斗同样不可小视。其实七军中,除了乌可利的开阳军,以防守为主的,其他六军都具有强大的进攻能力。

除了这两军外,还有两旅,刘统的白虎旅,李楷洛的朱雀旅。

这只是第一批投放战场的士兵,接下来有可能第二阶段,除了王君绰的天璇军留在鄯河廓三州外,还有萧嵩的天字师留下外,公孙云的青龙旅与王晙的玄武旅全部投放到兰州战役中。

并且还有张孝嵩的地字师与郭知运的人字师,以及因为郭元振善意,从会州抽调出来的五千军队。

本来因为地形之便,王画准备让萧嵩的天字师先行一步,折回兰州,可与萧嵩交谈了一下,看到萧嵩嘴里没有说,可始终对向唐军伸出大刀有些不乐意,于是再次进行了一些换防。

也不算是坏处,大量的换防更让悉诺逻摸不清虚实,只是做起来很麻。而且因为换防耽搁的时间,王画不得不派出士兵利用游击战术骚扰宗楚客的后勤供给。

可是西北战域一旦爆发,兰州战役就必须拉开,否则听到西北战役再次出现不利的消息,宗楚客有可能放弃现在一切两半的战术。王画就很难寻找这一战机。

因此得知快马通报后,王画立即下令,游击战术停止了。得让宗楚客到得到第一批物资的时候了,不然他不会派出军队横渡黄河。接下来转换成运动战术。

换防成功后,意味着王画又在兰州投放了八千多名正规军,与近两万名的预备军。

这样一来,兰州战役中,王画投放的兵力将会达四万一千多正规军,以及近两万预备队。这也是血营自成立以来,派出兵力最多一次的战役。

然而兰州会战开始,将是八州最危险的时刻。

一旦大会战开始,就是常元楷都会估计到血营主力囤积在兰州,更不要说悉诺逻这只小狐狸,否则他九万大军都不会留在葫芦岭不肯退后一步。只要会战开始,将是三州面临考验最严峻的时刻。

最让王画担心的是默啜如何想?

如果默啜参预进来,后果不堪设想。

唯一的好消息,王画从郭元振某些举动里,闻出了一些善意,也嗅觉出郭元振的某些想法。当然,王画还是不放心,天知道郭元振这是真是假,如果是假,薛嵩一万军队撤出会州,那就等于将会州交给了郭元振,那时候才是真正将血营八州一切两半。因此,王画还是让薛嵩留下五千军队,守在会州。

当然,这一战过去后,王画才真正是龙上青云,天下虽大,可却再没有强大的势力敢与他为难了。

就说唐朝,有可能元气大伤,况且北面突厥人虎视眈眈,如果失败,有可能李显都派人向自己求饶。吐蕃两战过后,同样吃了一个哑巴亏,至少数年时间不敢与他为敌。甚至让王画嗅到能到了真正拿下大非川与积石山的时机。

这两处地方,可不是后世的长着几根小荒草的寒原。

这两处地方现在水系发达,土地肥沃,就象鄯州与廓州,湟水南岸种着无数庄稼,收成不亚于渭州秦州,更是后世无法想像的。还有近百万的百姓,有可能还不止。别提王画杀了多少人,那是他们自己来犯的。而且这些游牧民族向来强者为尊,只要自己妥善治理,正因为自己军队的凶悍,反而他们更加能诚服。

说到底,就看兰州会战结束得有多快,利索不利索,一旦盐州银州与南方的河鄯廓三州熬过了兰州会战结束后,血营就是海阔天空,任飞任游。

看到宗楚客征集各种船只时,王画松了一半气。

柯赞热一战胜得轻松,但此例不可复制,柯赞热一是想雪耻,二是新进得宠,想要证明自己。可经过坌达延大败后,自己也经过了细卵石河,为了稳妥,只好走唐蕃古道。

但宗楚客却有很多的选择余地,或者可以进攻原州,不是不可能,只是道路稍微狭窄一点,没有走丝绸之路来得方便。但因为道路不及丝绸之路宽大,队伍拉长,有可能被逼兵力分成几路。或者选择眼下这条进攻路线,这是最可能的一种。当然,选择了这条路线后,明显是想切八州为两段,但在河西切那一个地点,连王画也不能预算出来。现在知道了三里坡。

所以不好提前数月去埋伏。

或者有一条道路,不怕天下百姓说闲话,与悉诺逻公开联手进攻河州,如果那样,河州会立即丢失。

不过宗楚客到了临州后,基本是走伪攻兰州一线,暗渡黄河这条战略。也能继续与悉诺逻联手,可就是朝廷也不敢担这个名声。宗楚客破城还好说一点,吐蕃人破城,说句不好听的,比曰本鬼子进中国,危害还要大。

直到宗楚客正式开始搭桥,王画才长松了一口气。

浮桥搭好了,还有许多事要做。开始时要将各种船只归类,船大小不一,有的船只大一点,空船舷离水位有五六十公分,有的离水位只有十几公分,得将它们分开,这样形成了两边小船中间大船的形式,让坡度不会太大。船系好了后,还要事,有的大船只上有船舱,尽管不象渭水下游与黄河下游那些船舶,可这个船舱必须催毁。然后再在上面搭上木板。直到这时候才真正形成一个浮桥。

直到这时候,宗楚客才让姜缀率领五万军队横渡黄河。薛思简立功心切,想自己率领这一支军队,不过宗楚客用他是用他,这是卖韦氏一个面子的。但五万多士兵,以及整个战略的重要性,他可不敢将军队完全交给薛思简处理。本来是想派刘景仁前去三里坡,但没有刘景仁在身边,他又有点不放心,所以想来想去,派了另一名军事天赋还可以的姜缀前去。

军队迤逦而行,通过浮桥到达河西。到现在一切还很顺利,就连姜缀派出的斥候都没有一个人失踪出事,顺利地带回各种好消息,北岸方圆几十里内,并没有看到血营大军的影子。

得到这个消息,姜缀用号角催促大军加快速度,这一行带着大量的辎重,到达三里坡还有很长的一段道路。因此必须要抓紧时间,防止王画抽回军队,在半路上骚扰。

五万军队渐渐渡过了黄河,然后就到了各种辎重,一个个运到这座浮桥上。

突然,就在这时候兰州城中传来一声闷响。

声音很大,站在黄河边的宗楚客扭头向西看去,发生了什么事?

西边兰州城默立在傍晚的余辉中,带着一层金色的光辉,看得不太真切。拿起了一个望远镜,再次看去,看到城中冒起了一道浓烟,但城头上士兵还是象以前那样,站在城头上警惕地注视着城头下宗楚客的大军。

可是黄河上游突然出现了许多小船只,上面有一个小芦苇搭成的小船舱,开始是一个个黑点,利用水流的速度,向浮桥迅速冲了过来。

宗楚客感觉有些不妙,他立即开始下令,立即派两岸的士兵开始站在两侧向这些小船上射箭,另外站在浮桥上的运送辎重的后勤军队士兵,也开始停下来,向这些船舶拉弓准备射击。

几万支箭矢飞到了空中,就象一道道流星雨,在傍晚的夜空中划过,场面十分壮观。

然而这时候小船上的船夫,将自己的小船点燃,然后在箭雨到达之前,跳到了河水中。但他们并没有离开小船,在小船两侧吃水线附近,这些小船做了一个小小的设置,钉上了两个类似瓦片的弧形木板,里面还有一个小铁钩,可以让人抓在这个铁钩上,跟着船只向下游漂去。而上面的厚木板可以防御两边射过来的弓箭,还可以透气以及有视线看向远方。

船舶里面装载了无数易燃的物质,随着火的点燃,这些小船迅速形成一个个火龙,向浮桥狠狠撞来。

浮桥上的士兵一个个张大了嘴巴,这些船舶撞来会有什么后果?且不说这座浮桥是用木船搭起来的,就是说这浮桥上还有各种辎重,特别是粮草,都是容易起火的事物。

有的士兵不顾手中的弓箭,开始拨腿向两岸跑去。

速度很快,这些船舶分头撞了上来,因为浮桥的阻止,这些船舶一个个横过船体,贴在浮桥上。也迅速将火势扩散到了这座浮桥。

直到此时,这些船舶上的“船夫”一头扎到水底,一个潜泳,借着水势,到下游近百处才出现,当然还是有人在箭雨下,被弓箭射中牺牲。但这人数并不多。又是几个潜泳,出了两岸军队范围,宗楚客虽然心里面恨恨牙齿直咬,可鞭长莫及,无可奈何。

浮桥立即变成了一条长长的火龙,在黄河上燃烧开来。

其实被烧死的士兵并不多,毕竟这里的黄河并不宽阔,大多数士兵分头逃到两岸岸上。

但这一把火一烧,却将宗楚客的军队真正一分两半,而且河西的五万大军手里才只得到一点点辎重,要么留在对岸没有来得及运送过来,要么在河中浮桥上被化为一炬。

这让刘景仁与宗楚客都嗅到一种浓浓的阴谋味道。

两个人迅速做了一下交谈,宗楚客派了一个声音大的士兵,冲河对岸喊话,让姜缀不要耽搁,立即带着军队直奔三里坡。粮草的事,向郭元振先讨要一批,然后再想办法将粮草调动给他们。

姜缀也似乎感到不妙,听到命令后,立即将大军开拨。

此时在东北方向一个拓跋部的部族里面,看到黄河上的火光,一群牧民将自己的衣服换下来,立即换上了血营的鱼鳞甲。

部族的老族长看着其中一个年青将领,说道:“拓跋焘,这一战,要打出我们拓跋姓所有几十万族民的尊严。”

拓跋焘,天枢军第九团的团长,也是这个老族长的次子。也是去年投奔血营,因为勇敢过人,被立即升迁为团长,同时也是王画注意的几十个名单上的人物之一。这份名单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上面几十人都是血营的重点培养对象,包括被宗楚客斩首的康达布。

虽然知道这一战,这六百名血营士兵大多凶多吉少,但老族长并没有为他的儿子难过。这些游牧民族战乱不休,早将生死看淡了。而且王画与拓跋部关系一直很良好,并且他们现在也清楚看到,只要这一波进攻被打退,以后八州所有百姓都能过上好日子,再也不象以前那样吃了早上的,没有晚上的。就是翻看史书,也没有一个长官为百姓送粮食,送布匹,送工具与生活用品的,能不横征暴敛就是一个很好的官员了。而且血营的强大,也是八州的一个保障。

说完了,亲自替儿子将盔甲披好。

拓跋焘骑上战马,向老族长说道:“父亲大人,保重。”

说完了带着六百手下来到不远处的奎子山,这也是周围唯一最险恶的地形,姜缀派了斥候在这里搜查了三四遍,不过他们也万万没有想到,士兵不是在山林里,而是在不远处的一个游牧民族的部落里面。

渐渐地能听到马蹄的声音,拓跋焘用望远镜看向远方,可以看到黑压压望不到头的大军向这边迅速挤压过来。

他下达了命令,所有士兵停止了搬运山上的石头,还有在做其他埋伏的士兵,一道躲藏在石头后面。

大军越来越近,拓跋焘手心捏了一把细汗,他们的任务很重,必须要将五万大军阻止在这里最少两个时辰。

一会儿,一大群骑兵在暮色昏暗的视线下,象一道道鬼魅一样,出现在山脚下。



第三十七章 战神,仅差一步


class="width">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林中的鸟儿却变得无比的刮噪,一个个要归巢了,可是这些骑军的到来,却将它们的宁静再次打破。

兰州会战,终于真正打响了第一枪。

在兵渡黄河时,宗楚客得意洋洋地写了一封信给朝廷,说了自己的计划安排,并且宣称八州将在不久后,将完全收回朝廷。不过在信中嘱咐李显一件事,王画在八州谋反不成,有可能恼羞成怒,会狗急跳墙,因此下令各州官府,命令所有衙役与驻扎的官兵禁严。不然王画一急,八州丢失,血营覆灭,有可能让菊花一朵朵开起来。

李显对军事这玩艺儿也不懂,与吐蕃联手也是迫不得己,虽然知道王画这一次有些冤枉,但王画在八州独立,然后公开下三州城夺粮回去,已经不将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了。特别害得他连长安都不敢居住下去,这也是他不能忍受的。

听到这个消息后,立即将官员召集过来。

宗楚客嘴皮子动一动,可怎么样才能禁严,难不成全国城市将城门关起来,密切盘查?

如果真这样干的话,全大唐就乱了。

但王画那么好容易对付的?不看到柯赞热九万大军眨眼就灰飞烟灭?连柯赞热本人都被迫投降了血营。

因此,有些不放心,将张仁愿以及基本上因为年高体弱的唐休璟请来,实际上老唐都是带病在身了。大夫汇报的情况很不乐观。不过活到他这个年龄上,也算值得了。

两个人看着行军地图。王画血营因为封锁,没有办法将他的行军路线标注出来,但在没有隔绝丝绸道路之前郭元振的行军路线,还有常元楷的行军路线,以及宗楚客的行军路线,就连默啜的行军路线与悉诺逻的行军路线,在地图上全部做了标注。

这幅地图在不懂军事的大臣眼里,也就是一个个箭头。但在唐张二人眼里,却化作了无数的金戈铁马,在地图上跑动。

单从地图上各军分布的军力来看,说能将血营打入十八层地狱也不为过。

但二人知道事实不是如此。

就在各个大臣商议如何防止菊民暴动的时候,两个人趴在地图上,这一战许多地方都很冷门,黄河西侧的三里坡,盐州城外的木柯岭,地稍微大一点的地图上根本就找不到。

当然,他们一眼就看出了宗楚客的用意,也知道如果一切为二战术成功,王画的血营就死定了。

可是王画当真愚蠢如此?

两个人看了好久,唐休璟与张仁愿几乎同时抬起了头,低声说道:“黄河。”

看到两个人抬起了头,李显问道:“两位爱卿,宗卿计划如何?”

其实李显心是也挺担心的,虽然说三方联手,几十万大军横压八州,但对王画诡异的战绩来说,他还是心中忐忑不安。而且胜利还好,如果失败,这二十多万人马也象柯赞热九万大军一样全军覆没,那对唐朝来说就是一个天大的灾难。

张仁愿没有回答,如果失败后,那个深宫中的女人一定会对他怨恨无比,你有本事,为什么不向朝廷主动请兵,却坐看朝廷几十万大军的覆没?能将怒火发泄到他身上。

因此他没有答话,让老唐回答。反正老唐现在七死八活的,怎么领兵打仗?

但老唐还是想了想,虽然王画封锁了八州,可依然得到一些有限的情报,因此将这些情报在脑海里汇聚一起,理了理,才答道:“宗总管此次行动未必能获得成功?”

老唐颤巍巍的声音不大,可就这一声,整个朝堂立即安静下来。

李显急切地问道:“为什么?”

“首先看血营的兵力分布。血营七军四旅,正规军近九万人,加上五万预备队。兰州会战没有打响,但看看东北方向,常总管已经在奏折上提供了许多情报。木柯岭那种用水泥砌成的古怪建筑,虽然象一头拦路虎,可因为没有大寨,人数不会很多,顶多七八千人。~~~~银州驻扎着孔黑闼一万摇光军。这是防御突厥人入侵的。”

尽管他心中隐隐猜测到朝廷与突厥人搭成了某些协议,还是用了入侵二字。这个协议他不知道,但一定充满了丧权辱国的内容。

“兵力上摇光军处于绝对的劣势,军事眼光孔黑闼也远不如默啜,但孔黑闼有多次与突厥人交手的经验,同时他的任务只是防守,可以利用城墙之险。居于劣势,但不居于危势。一万人足矣。默啜本人游移不定,他是坐山观虎斗,以便用最小的损失捞取得最大的好处。有了一万摇光军分守一侧,默啜眼下战意不浓,灵州城高大难攻。那么叛将乌可利的开阳军就可以抽出一部分兵力。用这个兵力在木柯岭作防御足足有余。那么在盐州的玉衡军到了哪里去了?”

说完了,他在地图上画了一条直线,从盐州扑向南河套,向曹岑两万军队扑了过去。

虽然说一万人,可曹岑也不过只有两万人。对现在的血营来说,一比二的比例,足以一战。

只是一条直线,许多大臣都开始抽起冷气来。

李显叫道:“立即送信给曹岑。”

送个屁信,就是有电话,直接一二三拨过去,宗楚客这封奏折到了洛阳已经数天过去,南河套之战早就结束了。有可能兰州会战早就到了决定生死的时候。

但急昏了头的李显还是写了诏书,送给曹岑与常元楷。

老唐也不急,坐在哪里不语。

李显看到钦差离开了,才转过头来看着老唐说道:“唐卿,继续。”

唐休璟指着地图继续说道:“再看会州,虽然郭总管行军作战多年,可是会州有城墙之险,还有乌兰关与会宁关,两关如同二鬼拍门,拱卫着会州的安全。郭总管想一时半会将会州城拿下,也不大可能。况且他面对的血营将士,战斗力强悍,战斗经验更丰富。说不定可以从天权军中抽去一部分兵力。再看南方。南方有吐蕃人,但因为鄯县县城一战,血营赢得很干净,损耗不大。这还不是主要的,主要的血营只出动了天璇军与二旅,以及一些民兵。战斗力最强悍的天枢军到了哪里去了?”

也不是如此,他同样看出老郭对与王画决战,没有下决心,不过因为个人与郭元振的友情,他没有点破。

说到这里,他在黄河上画了一条箭头,那是代表着宗楚客派出大军渡过黄河的。但画完后没有停下来,再次从黄河中间划了一条粗线,将这个箭头一截为二,在河西标出了天枢军与天矶军,还有二旅。

然后说到:“前方的事臣不在前线,看不到了。这条行军路线只是臣的一个假设。以王画的细心,不可能留下这个明显的漏洞,让宗总管撬开整个八州的。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按照臣的设想后果不堪设想了。”

说完后,将三军二旅做了一个虚线箭头,也渡过黄河,但侧翼却有从河州与鄯州抽调的兵力,隐隐对准了宗楚客的军队。

画完了,叹惜一声:“战神,仅差一步。”

接着想了想补充道:“如果这一战血营象臣所说的能实施下去得逞。王画,就是新的战神。”

满殿大臣更是鸦雀无声。

本来也没有那一个无事生非搞什么排行榜。

可自从王画雷了坌达延一次,弄出那个唐朝名将排行榜,反而引起了许多人的兴趣。有一些无聊的人排唐朝的将领,王画排的前两榜很有权威性,不过还是有些争议,有人喜欢推土机式的进攻,有人喜欢彰显个人武力,有人喜欢羽扇纶巾。但前两榜中的前两三位没有人敢争议。李靖、李世民、李绩,谁敢争?虽然对论钦陵不满,可谁敢争?因此,在前两位,无论是论钦陵的战无不胜,或者薛大将军史无古人的武力值下,没有争议,可是再往下边,就产生了争议,主要就是裴行俭与刘仁轨、苏定方的争议。王画看重的是与倭国的第一战,所以将刘仁轨排在了前面,但更多人却喜欢苏定方。

不过前十位争的位置并不大,就是后面,考虑到王画在军事的地位与权威性,也不会出现百姓心中将王画排的三十九位定为了二十八位的想法。

至于后面一榜,知道王画在胡闹,于是重新有人在排榜,居然不少人将王画排在了第一位。

不过这些人都活在世上,是非成败,还没有定论,争议更大。

还有不少好事的,排完了唐朝的将领,又排起来中国古代到现在的将领。

但真正能荣获战神称号的,只有三人。

孙武,以三万人入郢,一本《孙子兵法》让无数人捧为军事宝典。然后到吴起,虽然后来到了楚国后命运不大好,可没有人敢否认他在军事上的天赋,而且一本《吴子》与《孙子兵法》并驾起驱。再到李靖,李孝恭下江南,他在中间的谋略作用不提了,对骑兵更是精通,对突厥的催毁,间接地导致了阿拉伯帝国的瓦解与东罗马帝国的衰落。

还有半战神的将领,比如李世民、陈庆之、刘秀、韩信这少数几个人。

以及接近神的大将,项羽、孙膑、霍去病、卫青、周瑜、韦睿、曹操、班超等等。

超级将领,诸葛亮、刘裕、乐毅、檀道济、王猛、陆逊等人。

就连李绩都只能排在超级将领这一行列,离神级有无限的距离。但老唐说了这一句,虽然没有将王画定性成李靖与、吴起、孙武之流,最少与阿陈庆之、韩信并起并坐了。

这是老唐高估了王画,神级,王画现在还是遥不可及的,但可以勉强与超级将领平起平坐。这还要将他后世的知识以及这个世界还没有出现的军事战术加在一起,才能勉强进入。否则以王画的军事天赋,离陆逊他们还有一段遥远的距离。

但老唐这样说也无可是非,王画之所以成功,将他后世的知识发挥出来,正因为他手下有无数名将,为王画补漏拾遗。

还有王画有一门好处,善采众长,于是发挥出一加一等于三等于四的作用。

至少在这一代,没有神将出现之前,王画的军事才能就象一轮太阳一样,照耀在唐朝大地上。

窦从一酸酸的说道:“只是打法古怪罢了。”

其他人没有吭声,打法古怪,也是王画的能力。有本事你也可能用这个古怪的打法对付王画去!

而老唐的话无疑给了李显很大的压力。

其实老唐夸大了,三大战神,不但在他们的历史上战无不胜,而且也给后人留下了宝贵的军事才富。比如孙子,他留下的《孙子兵法》,这才使他成为战神之一的。

王画的军事水平不弱,至少综合起来,比他自己估计的都高上好几层,但离战神的距离似乎还十分遥远。

但有一点,在哥舒翰、高仙芝、安禄山、王忠嗣等人没有成长起来之前,在这个凡人时代里,王画确实很耀眼。

还有老唐的确很有能力,仅凭一点仅有的资料就判断出来王画的许多计划,但却没有猜测出全部计划,更没有对整个战局完全掌控。

朝廷听了老唐的话后,立即通知宗楚客小心不提。

在奎子山战役爆发的时候,悉诺逻就象一条毒蛇一样出洞了。

他反复地看过与王画所有的战役。

坌达延因为分兵,被王画一块块地切割,去年这一次战役坌达延输得太惨了。所以后来无论是柯赞热、还是宗楚客、常元楷,连老奸巨滑的默啜都不敢轻易的分兵。

可结果呢?

柯赞热是没有分兵,然而输得更惨。

因此,他思考了良久,不是分不分兵的问题,而且有没有跟对方节奏在走。

想到此处,他在王画在可蓝关上现身后,吓是吓了一跳,但没有被王画吓走。就退到了葫芦岭。也算对与不对,但确实让王画很难受。如果正面进攻,凭借王画手中的力量,王画同样也不敢。

就是不战,这一支军队的驻扎,也让王画分出许多兵力。

但悉诺逻怎么可能不战?只是没有等到时机,听到宗楚客开始出动大军,横渡黄河,他凭借敏锐的直觉,意识到这是一个圈套。但王画吃下宗楚客的二十万军队,必须分出重兵。就包括他在可蓝关上现身,恐怕也是虚张声势,故意吓退自己,好让三州腾出兵力。就包括前几天不停的换防,同样也吓了自己一跳。但这换防的目标正是为了抽出兵力,进行兰州会战。

因此,他果断地发起了进攻。

不是为了俘获,不是为了战利品。而是为了整个战役,必须将王画的兵力抽回来,宗楚客可以败,但不能大败,这样才能严重地消耗王画的兵力。如果宗楚客象柯赞热那样大败,王画血营兵力得以保留,以后自己在积石山,就会头痛万分。

不但发兵,而且兵分两路。

第一路是他手下爱将阿甫赞率领了四万军队攻打广威县,但这一战他要求阿甫赞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这个兵力主要牵制河廓二州援兵的。攻城是假,围点打援是真。

而且他相信包括三州在内都基本是空城,即使有驻守的兵力,同样不会太多。

这一次进攻完全是试探性质。

而他自己攻打达化县,达化县背靠九曲之地,物产丰美,早让他垂涎良久。并且借助达化县,威逼廓州城,将鄯州与河州一切两断。但与宗楚客的切不同,他是真正用手中的军队在二州之间镶上一把尖刀。

可没有想到,在达化县这个小县城,他同样遇到了凶猛的反击。各种各样的攻防手段全使尽了,双方牺牲都很惨重。当然,他的士兵惨重更大一点。

攻防进行到第三天,在达化县城中,萧嵩看着手下这群将领,说道:“感谢大家的勇敢,但到时间了。”

达化县的士兵全部是人字师的民兵,人数并不多,只有五千人,只是搀杂了少量天璇军的老兵,这些老兵是起指导作用的。能在悉诺逻五万大军猛攻下,能坚守三天,本身就是一个奇迹。

虽然在悉诺逻的猛攻下,同样出现了严重的伤亡。

但从战略意义上,拖延了三天时间,也达到了目标。

到了第四天,悉诺逻一大早准备再次进攻,但是达化县城头上一片静悄悄。

静得可怕,他感到有些奇怪,但攻城还是攻城,士兵一个个准备了攻城的器械以及武器,来到城头下,木梯搭了起来。士兵也爬上了城头,结果没有一个人反抗。吐蕃的士兵站在城头上有些茫然,这三天激烈的进攻,大家死伤都十分惨重。没有想到敌人一下子放弃了,很让他们不适应。

还是一个机灵的士兵跑到闾墙下将城门打开。

悉诺逻同样很茫然,与鄯县县城不一样,因为达化县的地形,南北二门全部让他用大军围了起来,就是撤退,血营从哪里撤退的?

难道一个个长了翅膀,乘着夜色飞走了?

有鬼,绝对有鬼!

但城还是要进的。攻下了达化县,下一步就是广威县,再下一步就是廓州城。

命令士兵进城,但下了一条命令,将所有房屋全部催毁,管它是草房还是瓦房,一律推倒,不然有可能象鄯县县城那样,让血营再来一个火烧达化。

士兵领了命令,进了城,开始扒房子,然而扒着扒着就不对了,先是从主街两边扒的。毕竟只是一个县城,面积也不大。但上了房顶才知道房顶是假的。其实更早就发现房屋都十分古怪,房屋的房门是一个个大铁门紧守着,想打都打不开,连窗户都镶了粗大的钢筋,有的士兵在找工具砸门。房顶扒起来容易,可扒开了房顶,下面露出青褐色的水泥顶。

正当这些士兵要汇报给悉诺逻时,从这些房屋的窗户里面射出一支支弓箭。



第三十八章 进攻


class="width">江南开始进入夏天,然而兰州却正处在春天最浓的季节,屋外飘满了淡淡的花香。

王画坐在桌子前,桌上摆满了来自八州各地的情报。

悉诺逻终于动手了。这样,从东北到南方,都处在交战状态。

兰州奎子山前这一战,王画没有担心。担心的是封常清的五千守军,其实封常清的防守策略不是没有破解的办法,就看常元楷能不能发现,一旦发现后,事情就有点不妙。

萧嵩面临的压力也可大,他留下了很多士兵给萧嵩与王君绰。而且从地字师与人字师里面抽调出来一万多民兵,充实到天字师中,加强防守的实力。但无论如何,他们的力量依然很薄弱。这些民兵可以守守城,或者打打顺风仗。一旦处在劣势,崩溃起来更快。

还有一条消息让王画也有些忐忑不安,默啜带着军队一下子越过了贺兰山,来到银州城下。

难道默啜马上就要动手?

如果让默啜攻破银州,损失还要稍稍好一点,如果他再继再励,攻破了灵州,就是王画这一战胜利了,后果也不是王画所能忍受的。

月亮爬上了天空,将银色的光泽洒了下来。

王画有些烦燥地走出院子中,看着河西方向,哪里正在进行着一场浴血奋战。

这是整个战役中最没有悬念的一次战斗,不过也不能说十拿九稳,这要看拓跋部那头小狮子与血营六百名手下,能不通熬下来一两个时辰,坚持到伏兵的到来。

他的眼光似乎穿过了黄河,穿过奎子山前的平宁川,来到那一片不算太高大的小山前。

奎子山前,现在拓跋焘正是吃力的时候。

因为要欺骗对方的斥候,奎子山并没有任何的准备。如果说有,也只有在战斗即将来临时,他们察看过所有的地形,对地形十分地熟悉。然后在敌人到达时,做过一些粗糙的准备,比如挖了一些陷马坑,暗中准备了一些绊马索。不然没有栅栏的隔阻,奎子山并不高陡,如果高陡都不会有道路存在了。对方用骑兵的速度,一下子就能冲到山顶上。

山脚下的魅影一个个开始清晰起来,马蹄声在山道上踩过,发出清脆的响声。伏在石头与树木后面的血营士兵,都能看到这一千骑兵身上冰冷的铠甲。

一步步地临近,借着夜风吹拂,同样听到这群唐兵相互的交谈声,还有极个别的士兵在开着玩笑。

就在这时候,一匹战马发出了一声悲惨的嘶叫,向前一趴,身上的士兵被狠狠地摔了出去,原来这匹战马的一只马蹄落进了陷马坑。

“有埋伏,”这一千骑兵的长官,游击将军梁慈祖叫了一声。

刚喊完,山顶上落下来一大片箭雨,在粹不及防之下,许多唐兵倒了下去。

“撤!”梁慈祖又喝了一声。现在暮色降临,视线很不清晰,梁慈祖没有办法判断出来山枯上埋伏了多少人。

听到他的命令后,所有骑兵将马头一拨,扭转马头,向山下冲去。然而这时候地上拉起来一道道绊马索,不时地有战马被绊倒在地,士兵们被从马背上摔出去的惨叫声。

跟着两边又飞出弓箭,梁慈祖不由再次喝道:“撤,快点。”

一行人仓皇失措地逃到山下,梁慈祖检查了一下,虽然撤得快,但还是有两百多名手下丢在奎子山。不敢怠慢,立即奔到中营,向姜缀汇报。

姜缀听了也愣了一下。在大军横渡黄河时,他也怕遇到万一,大军还没有开始渡过浮桥,就派了大量斥候,将方圆几十里的地方察看了一遍,连一个敌人的影子都没有看到。奎子山这一支伏兵从何而来的。

忽然他想到了那一百多艘起火的小船,生生将这座浮桥烧断。心中有些不妙的感觉。

他骑着马来到奎子山前,因为有伏兵在此,各路军队一起停了下来,场面略略有些乱。-====-

姜缀拿出望远镜,天色已经昏暗下来,即使有望远镜也看得不清楚,除了奎子岭,四周还有一些小山坡,虽然同样不高陡,但比奎子岭地势更险恶一点。姜缀再次转到奎子山上,因为是砂石土型小土山,山上的树木长得很茂盛,山道两边散乱地存在着一些石头,有的几百斤,有的几十斤。可就是一个人影也看不见。

摸不清楚对方的情况,姜缀下令就地扎营开锅做饭。

他自己则拿出来一张地图,在侍卫打着火把的光芒下,看着地图沉思。

拓跋焘在山顶上看到唐军开始扎下大营,松了一口气。虽然自己带过来的是天枢军中最勇敢的士兵,但人数太少了。对方却是五万大军,这些士兵囤积起来,看上去是多少庞大的场面。

既然在扎营做饭,那么他们有可能在此休息一夜,自己将这五万军队狙击在奎子山下的任务就可以轻易地完成。

但这只是暂时的平静,姜缀趴在地图上看,也没有看出什么,这一带地形有一些复杂,有山,有河谷,还有草川以及丘陵,各个小溪与小河,再往北方更远的地区还有沙漠。当然,沙漠离这一带还有些遥远。

为什么要在这里设下一道伏兵,他不由地往后面看来,终于他的身体晃了一下,因为他看到了黄河。奎子山并不险恶,但对方在此设下埋伏,是自己军队离黄河不远,难道对方想要自己五万军队因为没有挪开的空间,一举全歼?

这怎么可能?

自己不是五千军队,而是五万军队,想要将自己这一支军队全歼,得要多少大军?血营从哪里抽出来的军队?

可除了这种解释,再也没有其他的解释。并且对方将浮桥烧去,更是隐隐地证实了自己这种想法。想到这里他站了起来,下令三千士兵举着盾牌,向奎子山冲去。

有三千士兵足够了,毕竟奎子山没有多高大。

其他的士兵继续做饭,但姜缀并没有再让士兵扎营了。要扎营过了奎子山,越过两道山岗,到达牛溪川扎营。哪里的地势更加开阔,同时离三里坡也很近。但是再次派出了大量斥候,向远方查探。

三千士兵小心翼翼地向山上摸去,姜缀一直举着望远镜,在看着山上的情形。不过因为树木的遮挡,看得不清楚,只能看到一群群黑乎乎的人影。

三千士兵分成一个个小队,形成一个扇形,向山顶上摸去。山顶上静悄悄一片,就象刚才伏击梁慈祖的人并不存在一样。

再次逼近,忽然山顶上那些石头松动起来,向下滚来,士兵粹不及防之下许多士兵被石头砸中,连带着象一只只皮球一样,向山下翻滚下来,带起了一声声悲惨的叫喊声。

但这也让血营暴露了目标。

姜缀手一挥,再次派出了三千士兵,散成一个个小队向山上冲去。并且为了不让士兵害怕,派出了一百人组成了执法队。敢退后一步者,斩!

又添了三千士兵,整个山上到处都是唐兵,山顶上的石头往下推得更快了。反正砸不到甲,也能砸到乙。

听着士兵不时传来的叫声,姜缀有些心痛,不管怎么说,每一个将军都不希望手下出现严重的伤亡。

但在唐兵勇攻之下,渐渐有士兵逼近了山顶。应当来说,这时候唐兵素质开始严重下降,但至少比宋朝的软蛋兵素质还要高得多。

拓跋焘无可奈何,开始让士兵用弓箭,逼退将要攀上山顶的唐军。

弓箭象雨点一样落下来,唐军立即就地举起盾牌,将这片箭雨挡住了。随着后面的士兵涌上来越来越多,有的士兵举着盾牌,有的士兵借着盾牌的掩护,开始用弓箭向上射击反击。

就在这时候,拓跋焘吹响号角声,然后从唐军身后,或者头顶上的大树的各个树桠上,射下来许多箭矢,身后可没有盾牌阻挡,这一批突然射出来的弓箭,让唐军开始出现混乱。

拓跋焘亲自率领着两百名士兵翻身上了战马。战马同样塞了马嚼,不让它们发出响声。

两百匹骑马利用地势,从上往下冲,还有地形的熟悉,就象两百头猛虎向山上冲来。冲到山顶上的士兵立即被击溃。拓跋焘这才一调马头,回到山顶上继续坚守。

这群唐兵惊魂未定地逃到山脚下,然而他们又要面对执法队的弓箭与杀戳,不得己,只好调头再次向山顶上冲去。

一次次进攻,一次次被打退。

姜缀心中有些寒意,战到现在,虽然夜色来临,看不清楚对方的人数,但也能隐隐约约地看到一点。不会很多,有可能不足一千人,然而自己投入了九千士兵,却被一波*地击退下来。这样强大的战斗力,未免让人感到心寒。

他亲自来到山脚下喊道:“大家再次一鼓作气,对手的人不多了。”

是不多了,战到了现在,拓跋焘手下同样牺牲严重。

他看了看身边,只剩下两百多名战士,每一个身上都带着浓浓的血迹,虽然因为交战时间才一个时辰,可因为没有得到休息过,一个个体力付出很大,嘴里喘着粗气。在四月有些清凉的夜色里,升起了一圈圈的雾气。

就是他自己也因为亲自出手,身上受了两处轻伤,隐隐作痛。

最要命的是手中的弓箭不多了,就连开始从四下找过来做滚石的山石也剩下不多了。

然而他看了看沙漏,离约定的两个时辰,还有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啊,他心中感到很担心,但不能表露出来,将沙漏重新放好,看着手下说道:“马上我们大军就要到来了,各位再坚持一会儿。”

听到大军就要到来了,疲惫不堪的血营士兵再次来了精神。两百多人伏了下来,这一次敌人上来很小心,前面是盾牌军,后面是弓箭手,然后是其他步兵,举着武器。

实际上在山腰上布下的一些陷马坑产生了作用,不然这个奎子山坡度平缓,用骑兵强行冲刺,现在这道防线早就冲垮了。

唐军越来越近,拓跋焘低喝了一声:“杀!”

一块块石头再次推了下去,挟着地势,向下迅速的滚落。有的士兵机灵,向边上闪躲过去。有的士兵没有反应过来,被石头再次带着向山下翻落。但这一波山石,使冲上来的士兵出现了空挡。

拓跋焘手压了压,两百多名战士向山下冲了几十步,压短了距离,继续用弓箭向对方射击。

一个个士兵再次传出惨叫。

但交手到了现在,姜缀的手下也适应过来。一个个迅速用盾牌将空挡迅速填上。

拓跋焘只好退回山顶,继续推动山石。最后连最小的一块石头都扔了下去,拓跋焘喝道:“兄弟们,跟我来,杀。”

没有了石头,箭簇也剩下没有几根了,只好动用大刀片子。

两百多个士兵带着悲壮的情绪,向下面冲了过去。

月儿渐渐明亮起来,然而奎子山上却传来阵阵喊杀声。

听到这声音,姜缀脸上出现了喜色,他知道这是对方在做鱼死网破的最后垂死挣扎了。手一挥,再次命令两千士兵冲上山去增援。

就要这时候,北方象一片浓厚的乌云,不是乌云,应当是一片红云,在月光下,闪着浓浓的血光,带着轰雷一样的马蹄声,从北边冲了过来。

姜缀大喊了一声:“列阵,列阵。”

他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来的是天矶军,他们借助会州还在血营手中的优势,封锁了消息,然后埋伏在一个隐秘的山谷里面。但为了防止对方斥候的盘查,离兰州这一片黄河有些远。同时为了隐秘,在姜缀大军横渡黄河时,都没有出兵。

一直到了临近傍晚了,他们才开始从山谷里出来。

这也是王画一再吩咐拓跋焘坚守两个时辰的道理。未必需要两个时辰,但为了防止意外,王画将时间定得稍稍长一点。

也未必冲过了奎子山,就不能将姜缀军队击败了。但圈在这一片狭小的地域里,后面是黄河,王画想法是将这五万人全部留下来。

姜缀列阵,不但有盾牌军与弓箭手,还有几千陌刀手,这是骑兵的克星。

看到手下将阵型列好,姜缀才稍稍定了下来。毕竟自己手上有四五万军队,怕什么?

然而就在他将注意力集中在北方时,西北方向再次传出一阵战马的雷鸣声。李楷洛的朱雀旅到了。

朱雀旅的到来,引起了姜缀手下一片混乱。不过姜缀很有些才能,立即重新组织队伍,将防御分布在了两侧。

可就在这时候,身后从南方与西南方向,再次传出来两批雷鸣般的马蹄声。

来了多少人?血营怎么可能有这么多兵力?难道这是血营在虚张声势?

就在姜缀胡思乱想时,郭虔瓘与李楷洛先后到达。但没有立即进攻,命令手下离姜缀军队三百步时,一个个勒住了战马。

姜缀目测了一下,不管后面是不是虚张声势,但眼前这两支军队绝不是虚张声势,最少一万多人。人数还占了劣势,但考虑到他们全是清一色的骑兵,以及强大的战斗力,就是一万多人,足以与自己军队一战。

姜缀头上冒出一层层冷汗来。因为后面的马蹄声更近了,还不知道多少人,而且要命的,现在阵型已经布好,如果再分出阵型在南方与西南方向列阵,必然导致阵型有些混乱。

只要一混乱,他相信对方不介意立即冲进大营中间。

早知如此,不如当初立即扎下一座大营,有了一层栅栏的阻挡,还能安全一点。

就在他左右为难时,哥舒翰军队到达了。

远远的就有士兵看到那个“天枢”二字,现在都知道天枢军是血营战斗力最强大的军队,也是八州七军三师四旅中战斗力最强悍的第一军。天枢军的到来,终于让士兵产生了恐慌。

姜缀对手下亲信说道:“你立即想办法渡过黄河,向宗总管通知。”

到了这时候,他已经做好战败的准备了。

亲信借着夜色走了,姜缀立即分兵防御,这绝对不是虚张声势,一时半会不能数清天枢军的数量。但来的士兵很多,在夜色里,一个个暗红色的黑影构成了一片血海。

这一变阵,几万军队大阵产生了一些慌乱。哥舒翰一挥手中的长枪喝道:“进攻,进攻!”

几千天枢军杀进了姜缀大军里面,所过之处,立即掀起了一片片血雨腥风。这让刚刚列好的阵营也出现混乱,郭虔瓘与李楷洛一左一右同时喝了一道:“进攻,进攻。”

一军一旅再次冲进了姜缀军中。

当刘统领着白虎旅到达时,也不知道血营今天晚上派来了多少军队了。所有士兵开始不顾长官的命令,落荒而逃。

五万军队开始了大溃败。

宗楚客睡在大营里面,他在床上遥想着这一战立下大功后回到朝廷的情形。然而就在这时候,斥候回来禀报,说河对岸发生了激烈的交战。

“交战?”宗楚客一骨碌爬了起来,白天还搜索过河对岸方圆好几十里的范围。一个敌人的影子也没有看到,那来的伏兵。他隐隐感到不是很妙。

就在这时候,姜缀派来的亲信,泅渡过黄河,找到了宗楚客,将对岸的情形简洁地说了一遍,说完后跪在地上说道:“宗总管,请你想办法,率领大军渡过黄河,不然我家将军危在旦夕。”

渡河?下午的一把火将所有船只烧光了,那什么来渡河。

宗楚客感到自己象柯赞热一样,也上了王画的当了。但他眼睛一亮,河对岸集中了敌人的四支军队,再加上其他地方驻扎的军队。这么一说,兰州城现在不就是一座空城了吗?

想到这里,他立即将所有军队集合,亲自骑在马上,手里举着长剑说道:“向兰州进攻。”

这一次不是详攻了,是实打实的用十几万人进攻猛攻。



第三十九章 可怜的孩子


class="width">默啜出兵原因是因为宗楚客的强烈要求与不满。

但他的动向确实不明,就连他身边的亲信,都不知道默啜打的什么主意。

默啜来到银州城下,开始攻城了,也不算真正攻城,派士兵来到城墙下,射了一回箭立即离开,连血营反击的机会都不给。

然后派兵到各处掳掠。

在这次战役中,损失最大的不是鄯州,也不是廓州,尽管这两州为了胜利,都用空间换时间,转移了州县一半以上的百姓,耽搁的生产更是没有办法计算。

然而与银州相比,这二州还是毛毛雨。

银州的首府还是怀远城,也就是后来大名鼎鼎的兴庆府,银川。但它管辖的四县,儒林、抚宁、真乡、开光却在后来陕西的佳县到米脂以及横山少数地区。它实际地区与六胡州以及绥州接壤,王画在丰州时,还经常带着士兵在四县进行过拉练,有着很好的群众基础。

这是一个很奇特的编制,不过考虑的不是地缘关系,还是军事因素,拱卫唐朝边疆的,所以将怀远城当作了银州的治所。

为了减少损失,腾出空间,王画将四县几乎所有的百姓提前转移到灵州、盐州与怀远城的后方。这一点与兰州是有区别的,兰州是宗楚客率领的军队,代着朝廷的王军。他们为了影响,不敢对百姓随便大开杀戒的。

但常元楷手下几乎全是清一色的胡兵,离京城又十分遥远,天高皇帝远,没有纪律与国家的分别。一旦进攻,百姓不撤退的话,后果很严重的。

这一撤,四县几乎成为一个空县,银州正因为地域很广大,这一带原来在户部上就四万多人口注册,是八州中第二大州。后来再加上迁移了一部分百姓过来,导致了达到了七万多人口。

这一下撤离,损失可想而知。

正因为这一撤离,现在盐州到灵州一带,挤压了许多百姓,就包括银州城的后方。

默啜的掳掠,给八州百姓带来了很大的伤害。

孔黑子在银州城中数次想带兵出城狙击,很害怕这一点,朱仝连续写了几份书信,用快马送到银州城中,警告孔黑子不要轻举妄动。

损失很惨重。但损失再惨重,也得要忍,对手默啜是一个很狡猾的狐狸,如果孔黑子出兵大败的话,那么怀远城有可能立即失守,怀远城一失守,灵州城靠乌可利的五千士兵,无疑就象一个美女脱光了所有的衣服,而且灵州囤积了大量的物资,一旦灵州丢失,后果不堪想像。

甚至朱仝认为默啜之所以这样做,就是为了达到激怒孔黑子,将孔黑子的军队引到城外歼灭。然后攻战灵州。

于是,在银州,血营表现了很罕见的软弱一面。

但这个后果却导致了血营对朝廷的愤恨。

如果不是朝廷分出这么多大军,气势汹汹而来,兵压城下,默啜敢在银州这么猖獗?

宗楚客因为距离原因,还不知道默啜已经算是真正出兵了。只有常元楷听到这个消息后,稍稍松了一口气。

但他也没有想到,默啜的入侵,也只是伤害到一些百姓,当然,突厥与吐蕃是一个以战养战的民族,他们掳掠百姓,还是为了后勤供给。而这一结果,却使得血营将士将仇恨转移他的头上。

木柯岭诡异的工事大战还在继续。

常元楷开始让士兵挖地道,他手中有一个最大的优势,那就是人多,从后方得来了工具,立即开挖。不算很困难,地道进展很顺利,经过一夜的努力,很快就接近了碉堡丛的地下。

第四天,太阳出来了,常元楷还在继续让士兵开挖,态度很嚣张,也有嚣张的本钱,欺负对方人数少,而且在地面上,无论血营用火攻还是有天大的本事,使用水攻,都没有办法伸到地下。

随着太阳越升越高,所有人都将视线放在地面下,在哪里将有一场看不到的战斗激烈的展开。

此时,石金乐正伏在碉堡的地道下面,用耳朵听着地表的动静。随着时光的流失,他终于听到了泥巴被挖起的悉悉声。

敌人要来了,他挥了一下手,三百多名士兵,顺着这条长长的地道一下子散开,然后都用耳朵附在泥土上倾听。倾听了一会儿之后,他们同样拿起了手中的铁锹开始挖土。与上面常元楷所想像的,也许有点不同,他们挖土却是迎着敌人挖来的地道方向挖去的。

终于两条地道联通在一起,粹不及防之下,唐朝士兵发出了一声惊叫声,然后几支弓箭射来,将地道封锁起来。

对这个情况也早有准备,唐朝的工程兵撤向后面,爬过来弓箭手,双方对射。

在两方交战时,第二条,第三条,第四条地道分别撞通。

然后石金乐挥了一下手,三百多人立即退向后面的直纵地道里面,不过却将这条横纵地道里堆放的各种棉花、烂草以及油料,全部点燃了。随后将地道的铁门拉了上去,用泥巴将地道封死,因为后面还有好几道埋伏,里面同样有燃烧物,不能让火势反压回来。

这样些燃烧物都十分地干燥,一下子着了起来,在地道内部蔓延成一片火海。

常元楷还在眼巴巴地看着,结果看到从地面的缝隙里升起了一股股浓烟,他意识到有些要坏事。就在他思考时,更多的浓烟从地道入口处钻了出来,随之钻出来的还有许多狼狈不堪的士兵。

其实烧死的人并不多,只有少数靠近地道口的士兵粹不及防之下,被大火卷了进去,没有逃出来,大多数士兵都逃了出来。薰的,闷的。毕竟地面下本来氧气不是很好,大量的燃烧又带走了许多氧气。氧气的不足,使火势从一开始的迅速燃烧变成了慢烧,还产生了许多一氧化碳。地道里火势不厉害,但烟却很多。

常元楷有些恼羞成怒,不过这对他的计划没有多大的妨碍,烧就烧吧,等到烧完了,再派士兵进去。难不成地面下面全部是燃烧物?就是烧到最后,纵深越来越远,难不成将碉堡里士兵活活憋死在碉堡里面?

烟雾散得很慢,一直到下午,才完全散完。

常元楷再次派了士兵进入,然而对方故伎重演,这一折腾,到了子夜时分。

封常清卷缩在地上,想着心事。几天下来,因为在这次攻防战中完美的表现,他真正赢得了士兵的尊重。

然而他知道事实不是如此,不过好在第四天又过去了。而且盐州城下也传来一个好消息,所有工事于今天结束。

这让他安心地闭上眼睛。

此时常元楷与诸将并没有休息,他们接到了曹岑送过来的战报,请求常元楷立即发兵支援。这时候曹岑还没有看到血营的埋伏,但他在潜意识里想到了血营是有意折腾他的士兵,让士兵不能得到休息,得不到休息就恢复不了体力,而且这一折腾,士兵也没有士气。接下来有可能就要动手了。

常元楷与姜缀一样纳闷,血营那来的兵力?

现在血营等于五处都在开战了。郭元振出工不出力,可至少会分去血营一部分兵力吧?

默啜狡猾万分,同样也是出了十分工,使了三分力。但他绝对不是来打酱油的。一旦血营防守松懈,默啜不会对灵州城不感冒的。

吐蕃与血营仇深似海,这也需要血营分去重兵应付。再加上宗楚客的军队。现在西北方向,八州还能有多少军队,眼前狙击自己的这支军队除下外,再留下军队伏击曹岑。

想到这里,他眼睛亮了起来,对亲卫说:“拿地图来。”

亲卫将地图拿了过来,他细细地在地图上看着,然后对各位将领说道:“你们看,血营要北边除去了留下军队防守默啜,有可能又分了一些兵力到了南河套。现在这支军队在眼前阻止我们前进,那么盐州城现在有没有士兵了?”

听到这里,大家眼睛都是一亮。

到盐州,因为带着大量辎重,所以必须走木柯岭,但如果丢下辎重,并不是没有道路的,有许多山间小道,可以直插盐州城下。但有一条前提,如果短时间攻不下盐州城,因为缺少辎重供给,在四五天里将是一场灾难。

但如果盐州城没有防守的士兵,攻克盐州变得容易起来。现在王画将银州四县,以及盐州城东的百姓全部撤到盐灵二州,两个州城里面都有许多物资。只要攻下了盐州,木柯岭这道防御就成了废物。

完全可以置之不理,继续出兵向西北,进攻灵州,与默啜里应外合,一下子灵盐银三州会失。

到时候再用大军南压,与宗楚客军队以及郭元振的大军一西一南一北,对原州、会州三路夹击。原会二州一丢,再加上吐蕃北上,鄯、河、廓与兰四州拿下来,同样也变得十分容易。

想到这里,他立即兴奋地说道:“立即派出斥候。”

这些道路因为都是小道,大多数在地图上没有标注出来,即使标注了,也不是很详细,因此要派出斥候打听。

第五天,常元楷依然派出士兵钻地道,但现在已经变了性质,这是做做样子的,迷惑对方。

不过他这纯是掩耳盗铃。一大早封常清就接到手下的情报,木柯岭两侧山道上有许多对方的斥候,王画就是担心这个,封常清同样也担心这个。

因此,尽管兵力薄弱,还是派出了一些斥候注意着这些小道。看到常元楷的斥候到来,有些斥候还展开了埋伏反击。只是因为对方派出斥候数量太多了,最后只好一个个逃回来。

那一边常元楷同样也得知了消息,这回不装腔作势,索性敞开了,停下来进攻。然后开始分兵,到了下午时分,一个个带着武器以及简易的干粮,分成了三路大军,向三条比较好通行的小道出发。

血营依然没有动静,但在天黑时,封常清却将所有士兵召集在一起,在回兵了。因为绕道,常元楷的士兵会耽搁一些时间。但再不回去,正如常元楷所想的那样,盐州是一座空城,有可能明天早上就换了大旗。

留下了十几个士兵,其他的人悄悄借助坡度阻隔了视线,返回盐州城下,在哪里将利用第二道防线,对常元楷的大军阻挡。

可他在心中叹惜一声,五天啊。

好长的五天!

但在南河套,血营再次取得一场大捷。

看着对面两万军队,张守珪说道:“可怜的孩子,现在一定犯难了吧。”

曹岑可不是孩子,但现在真犯难了,这一把火烧起来会产生什么影响,他可是知道的。

但现在怎么办?如果撤退,对方全部是骑兵,自己只能撤出骑兵,步兵将会全军覆没。就是骑兵也未必会逃出去,这一天一夜的骚扰,所有士兵都没有了士气与体力。还会被敌人追上来,将大部军队消灭。

如果不逃,原地驻防,快速设下一道工事。如果正常情况下还可以一博,可对方将这些狼烟烧起来,可不是一堆两堆的狼烟,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大火烧了起来。

如果是大火,曹岑不会在意,纵然王画将灵州的所有粮草搬来,这么远的距离也烧不到自己士兵身上。

主要是烟雾,这些烟雾会借着风热蔓延过来,遮蔽着自己士兵的视线。而对方背着风向,对视线影响不大。至少自己的手下瞎了一只半眼睛,对方只瞎了半只眼睛。而且就没有这些烟雾,凭借现在的士气,也不可能是对方的对手。

一条长长的火龙迅速蔓延了六七里地,随着大片大片的烟雾腾到了空中。

这些物质中有些是刻意半干的,不好完全烧尽,与地道里性质一样,一个是氧气不足,一个是水分导致的。而且里面搀杂着大量刺激性物质。

这个安排,不是为了击垮对手,而是为了用最小的代价赢得最大的战果。不但要胜,还要将玉衡军的兵力保持下来。不但是为了士兵的安全着想,盐州也好,灵州也好,都需要这支兵力增援。

烟雾借着风势,立即蔓延到曹岑军队面前,眨眼之间就象太阳坠落了,天地间一片黑暗。不但如引,还因为有一些刺激物,导致士兵流泪咳嗽。

到了这时候,轮不得曹岑犹豫了。

他立即下了一条命令:“全军集合,丢下辎重,向北突围。”

南边不远处就是兴宁县城,可现在就是兴宁县城有十万两黄金放在哪里,他也不敢向南突围。

这道命令一下,集合未必,突围是真的,所有骑兵立即仓惶向北逃去,大军中还有许多步兵,他们成了最大的受害者。也跟着军队向北逃跑,但现在视线不清楚,就是视线清楚,那个又管那一个,大多数被自己人的战马践踏而死。

张守珪立即下令分出一千士兵,那是扫荡一些失去方向以及少量存活下来的步兵的。三团拦住了前方,六团中军冲向了敌人的主力。

一万生力军象旋风一样杀了过来。

与敌人的盲目不同,玉衡军是有目标进行杀戳,而且他们还用曹岑的军队演练王画所教授的战术。’

一窝蜂涌进敌人军中,看似杂乱无章,其实不是。用最勇猛的士兵做为锥头,强行破开敌的阵型,随后军队赶上,将敌人切成一个个小圈子,然后不停地游动,保持着以多数歼灭少数的局面。而将敌人多数兵力摔在后面置之不理。歼灭后再次将敌人切割。

这个战术也是元蒙的狼咬战术重心之一,与斥候的骚扰战术组成了狼咬战术的重要部分。这个战术让成吉思汗成就了天下无敌的美名。

但现在血营配合依就是很生疏,这一次实战训练也不理想。

血营士兵冲进了曹岑的军队中,就产生了溃败了,到哪里有敌人反抗?而且听到血营将士喝道:“投降不杀,放下武器,蹲到一边,可以免去一死。”

连骑兵都看到前面依然有血营士兵在阻拦,于是翻身下马,举着双手蹲到了一边投降了。

至于曹岑真正成了可怜的孩子,他手下三名亲卫看到不妙,假借着掩护曹岑,来到他身边,手起刀落,活活将曹岑砍成三半,向血营邀功请赏。

两个时辰,战斗结束了。

曹岑本人被杀不算,这一战击毙了七千多曹岑士兵,俘获了一万一千多唐兵。这还是王画一再授意的,对自家人能让他们活命,就尽量以俘虏为主。不然击毙的士兵还会更多。而这一战,血营的损失却不足一千人。

毕竟大家是带着愤怒而来的。

还有近千名士兵,也不知道逃到什么地方了。看到他们逃远了,张守珪也没有追赶,他还要赶到盐州去。不然封常清有可能面临危险。

打扫了战场,派了一千士兵将战利品以及俘虏押到了灵州,自己带着军队插向了盐州。

朱仝亲自迎出门来,河套这一战,不但击溃了敌人一支重要的力量,而且腾出来兵力,巩固了几州的防守力度,甚至有可能展开局部的反击。

有了底气,他派人写了一封信给默啜,信上说道,王画到了八州之后,只是为了金城公主讨还一个公道,对敌的也只是吐蕃,并没有想过与大汗为敌。今天你亲自来犯,好,给你犯!来日必然十倍百倍回返给你们突厥百姓。如果大汗就此放手,就当事情没有发生。何去何从,大汗好自为之!



第四十章 默啜的狡猾


class="width">朱仝写完信后,将俘虏召集起来。

这一段时间,虽然八州看上去很危急,可是俘获的俘虏却有很多,鄯县俘获了两万多名俘虏,就是这批俘虏都让人感到十分头痛。

杀是不能杀,一杀的话,下一回敌人宁死抵抗,也不会投降了。如果安置,安置不妥当,同样也是一个炸药包,不是没有作用,用作修修道路也是好的。但现在八州还谈什么建设道路,连生产都无法继续了。

奎子山前平宁川一战,又会有不少俘虏,这些俘虏不能回部关押起来,一直养活吧。

朱仝将他们召唤过来,在中间挑选了一些勇士,其中有一些勇士就是来自丰州城外以及六胡州的,因为王画在这里驻扎了很长时间,大家还有些感情。晓之以理,大家先委屈一段时间,过几十天就将你们放回去。毕竟你们是朝廷强行征召的,可与血营并没有生死大仇。

这样一说,这些人一个个感谢零涕,这一战将他们吓坏了。

可朱仝说到这里,话音一转,但我们八州物资紧缺,你们也不是不知道去年为了粮食,我们攻下三州城,来取回粮食。现在让你们这一破坏,最少银州四县粮食生产跟不上了,怎么办?

俘虏们忐忑不安地不敢回答。

朱仝这才说道,有一条活路,现在你们可以为血营效力,将八州的损失弥补过来。第二个咱们有本事不要自家人开战,有本事对付默啜军队去。

一仰一扬,这些士兵哪个是朱仝的对手,于是在中间抽调了七千勇士,三千驻扎在灵州城,四千驻扎在银州城,进一步夯实防御突厥的能力。不管战斗力如何,至少比三个民兵师的民兵们战斗力稍稍强那么一点儿。

至于剩下来的士兵,全部关押起来,一天两顿小米粥,管你吃饱吃不饱。但得养活了,以后留下来当作与朝廷谈判的本钱。

这七千名俘虏分散两处,让朱仝心中多了一份底气,至少他们拿起武器,比普通百姓要熟练得多。事实上,为了防止二城不失守,无论是银州州城或者是灵州州城,都召集了许多百姓,发放武器,让他们主动参与守城。

没有办法,本来突厥人就很多,又是默啜亲自率领的。

七千士兵也就到此为止了,人数多了,怕他们三心二意的,来个哗变什么的,不如主动将二州交给默啜吧。

但在另一边,封常清却感到了巨大的压力。

盐州南边是高大的横山山脉,到处是丘陵沟壑,不易通行。北边有古长城,李世民以兵为长城,从来没有修葺过长城,现在也成了废墟,对李世民这种包容进取的态度,王画很赞赏的。一道长城修起来,花费的民力物力不说,也将一个民族进取的精神襟固起来。

但再往北就是戈壁滩与一些小型的沙漠,同样不是行军的好地方。

进攻盐州只有两条道路,第一条就是现在常元楷的正东方向进攻,第二条就是从兴宁县方向进攻,也就是曹岑进攻的方向,沿着南河套黄河边缘地区行军的路线。

看似比较容易防守,其实不然。

盐州州城修建在滩涂上,地势平坦,城外还有一些小河流经过,这样一来,即使只防御城东,也失去了木柯岭那道小丘陵居高临下的地理优势。

而且面对五六万大军的进攻,必须坚守五天,难度很大。

说到底,还是一个兵力问题。否则只要兵力足够,守住木柯岭不退,同时盐州城外有重兵防守,常元楷的大军因为粮食,不能久战,撤退时两军同时合击,正好来一个漂亮的反击战,分兵破之。有可能一下子将常元楷的大军击垮。

但没有兵力,怎么办?

封常清只好带着所有的士兵返回盐州城下,只留下十几个士兵第六天白天在碉堡丛中出现了一下,让常元楷狐疑不定,不敢冒然发兵进攻。除了这一点,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安排。

常元楷兵分三路,第一路是大将李威率领的一万大军,第二路是论弓仁率领的左路军六千人,第三路是骨绌率领的右路军六千人。就到了这地步,常元楷依然没有将兵权放给论弓仁。

确实不敢放,就象血营这一次几乎所有将士,明知道王画在谋反,却一个个重新投入王画的怀抱,就象王画施了魔法一样。王画在沙洲与这群吐蕃旧属把酒言欢,天知道论弓仁是什么想法?

因此三路大军到了盐州城外集合后,军权再次归于李威管理。

在下午,三路军队合在一起,在盐州东城门扎下大营。李威骑着马转了转,看到密密麻麻的碉堡群,有些头痛。然而他看了看了地势,又看了看碉堡群后面那些亮晶晶的护城河,他忽然大笑起来。

笑完后,开始做安排了,命令士兵到山上砍小竹子,找藤条。

一下午就在忙这件事,士兵有些不解,有的将领询问李威。

李威指着对面血营的碉堡说道:“如果是在木柯岭,我这条办法没有作用,但在这里我却有办法破解他们这种防守方法。明天,你们等着看好戏吧。”

说完了,让士兵用藤条将小竹子扎绑起来,扎成一个个长达十几米的小筏子,中间还留下一个个洞眼。

实际上封常清已经看到对方的举动了,虽然又过了一天,可是封常清却愁眉不展起来。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化解的方法。

第二天,李威命令士兵举着无数的小竹筏子,开始前进,一直推动到了碉堡前面几米处才停了下来。面对这种竹子阵,血营士兵并没有射箭,射了也白射,射在竹子上面,一个个钉在上面,对后面的士兵并没有杀伤力。

如果是在木柯岭,借着地势,不惜工本,将油倾倒下来,然后点火,这些竹排反而成了烫手的山芋。可在这里,平坦的地势,得倒多少油才能流向对面?就是有那么多油,烧了敌人的,也烧了自己人。

并且李威让士兵借助竹排上面的洞眼,向碉堡的洞眼用弓箭射击。为了减少损失,封常清不得不将碉堡下边的窗口用铁板关上。

但并不是进攻,如果近了,敌人可以用那个小管子吹烟,士兵在后面一呛,竹排一松,马上后面箭雨就飞过来,有可能倒下一大片战士。这个竹排的作用,并不是为了杀伤对手,而是为了最后一个目的。挑土山,建工事,有了竹排缓解了压力,于是让士兵在后面挑方,也不要挑多高,挑那么十来米,在高度上压过碉堡,然后建造三道壕沟掩护士兵。

看到这情形,封常清有些急,让士兵站在碉堡二层楼阁上用箭抛射,射击后面的士兵。不过这一条办法显然也不大管用,前面洞眼有士兵射击,后面李威大军同样躲藏在竹排里面,向上抛射,将洞眼封死。

牺牲了几十个士兵后,封常清自动放弃。

对方舍得用士兵硬耗,封常清却舍不得,就这么五千人,倒下一个就减弱了一分力量。

到了下午,土山在竹排掩护下,终于完成。李威命令士兵进入土山后面,现在风势是占了上风,地势比对方高大。一支支弓箭密密麻麻地将碉堡所有洞眼封死,然后用士兵提着铁锤与撞木,却撞碉堡。

很可怜,到现在才真正算是对这种建筑物产生了一些伤害。

但一伤害却是真正的伤害。

为什么封常清不惜将炸药点燃,正因为这种建筑物并不是无懈可击的。

是用水泥建造的,但现在的水泥质量,有什么质量?只能说比石灰做建筑物凝固剂效果好。而且也不可能用钢筋泥凝土,只是两块砖头加上水泥砂浆。

结实还是很结实的,但绝对不会象金汤一样屹立不倒。

几十下不行,几百下,几百下不行,几千下,前面一排碉堡一个个被推倒了。

封常清早看到不对,命令士兵立即利用地道撤退,撤到第二排。

而且李威怕血营利用地道反击,还特地将护城河的水引了过来,灌入碉堡地道下面。封常清反应有些快,立即将地道用泥巴封死,不然地道里面变成了水漫金山,连第二排士兵都有可能在碉堡里面困死。

攻克了第一排碉堡,休息了一下,吃过午饭,故伎重演,而且这一次建筑材料更多,倒下的砖头什么的,正好用来做土山。

下午第二排碉堡再次被推倒,但到了晚上,李威再次让士兵挑起灯火,继续工作。

封常清在碉堡里面阴着脸,总共才六层碉堡,以这个速度下去,明天傍晚,这个花了无数心血的碉堡将会被敌人一一催毁。到时候敌人兵临城下,也将展开激烈的攻防战了。

在另一边,常元楷终于接到了李威的消息,上午他隐隐看到木柯岭上的碉堡丛有人影晃动,一直迟疑着,到现在没有找到解决的办法,如果有敌人在碉堡里,上去多少歼灭多少。这几天已经折损了数千人马,这个损耗他同样吃不消。

但在得到李威消息,常元楷很狐疑,血营到哪里变出这么多军队的?难道他们放弃了兰州?想想也不大可能。

于是他怀疑碉堡里的血营士兵撤回去了。想了想,再次让士兵从地道里钻进去,一会儿浓烟冒了出来。士兵们同样被呛了出来。他又犹豫不决起来,难道对方并没有撤走,盐州城中埋伏的是另外一支军队?

不过他的直觉告诉他真相有可能不是这样的。

将攻入地道的士兵一个个喊来询问,问到最后,眼睛开始明亮起来。对方还是在放火烧,但与以前是有区别的,以前为了烧伤自己手下,直接地道对地道开挖,然后才开始放火。但这一回,才打通一个地道口,火势就燃了起来。这说明了什么,连挖地道的士兵都没有了。

不过十分忌惮对手,尽管到现在他还不知道对方主将是谁?但这个主将应变能力十分高妙,虚虚实实的,有可能是故意布下的一个陷阱。因此,直到晚上,他才悄悄派士兵摸上去查看。

几十个士兵摸了过去,不敢将头伸到洞眼里,用耳朵附在墙壁上聆听。听了好一会儿,听到里面没有动静了,这才将手中的火把扔进洞眼里面,但里面还是没有动静。

士兵们这才胆子大了起来,因为里面有火光,侧着眼睛,小小翼翼地靠近洞眼,往里面看,里面空荡荡的,什么人也没有。第一排到第二排,一排排地看过去。终于确认下来。

常元楷这才一挥手,大军压了上去。

到了碉堡,命令士兵将碉堡全部砸掉,不是为了泄愤。主要下面地道横错,如果敌人有一支援军到来,很有可能再次利用这些碉堡,阻住大军的退路。而且长期作战,也需要后勤供给。这个钉子必须要拨掉。

士兵们开始挥汗如雨,就在这时候,无数轰响响起。

这是最后一道手续了。

碉堡落在敌人手中,那不如将它彻底毁去,发挥最后一份余热。

当然,盐州城外不能搬照这一招,黑火药最大的特点就是响声大,威力小。如果在盐州城外起爆,后面碉堡里面的士兵同样吃不消这个响声,而且因为李威将水注入地道里面,虽然用泥巴封上了,可地道里也有一层湿意。

还有,想炸药也没有了,配制的炸药基本全部投入在木柯岭防线上,后面配制一些,数量不大,也起不到作用。

虽然黑火药的威力让王画一直瞧不起,但有总比没有强,就象这一次战役中多次用到这个利器。如果没有它,很多大捷就不能取得现在完美的效果。

而且下边数量巨大,这一次连环爆炸,杀伤了许多士兵,特别是现在到处是砖头与水泥块,在爆炸的冲击下,它们被抛向空中,然后再次落下来。

连常元楷站在坡前面观看地形,战马受惊,一下子腾了起来,都将他抛到地上受了伤。

爆炸声停了下来,回来检查一遍,到处是一片狼籍,炸死的士兵没有想像的可观,只有数百人,但有几千人在这一次爆炸中受伤,有的受伤还很重。一个个在废墟里痛苦地呻吟着。

常元楷再次被气得直哼哼。无奈之下,只好就地扎营,包扎士兵的伤势,还有重伤者要送到后方休息。但这一次驻扎,终于导致他再次增加了惨重的损失。

张守珪知道盐州情况吃紧,连休息一下都没有,带着玉衡军连夜兼程往回赶。到了兴宁县城,小小休息了一回,再次夺向盐州。同时不断地派出斥候打探盐州的情况。

王画说给封常清十天期限,不是从兰州抽出兵力,就是指望张守珪这一支大军大捷后分出兵力驻守盐州。五千人不行,一万人呢?当真城墙是吃干饭的?并且张守珪抽出兵力后,也证明了曹岑这一支军队覆灭之时。对手兵力在削弱,自己兵力在增加,盐州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还是可以的。

不过他也掐不准曹岑军队的行程,因此多放了时间,给了封常清十天期限,与奎子山拓跋焘性质一样,时间放长一点,不然到时候援军没有到来,很有可能因为松懈,士兵失去信心,导致大败,有可能都影响到整个战略计划。

张守珪的到来,十分及时,一份份情报返馈回来,张守珪心定了下来,反而让士兵再次扎营休息。只是派了大量斥候,将所有道路封锁。不是怕管辖区内百姓汇报。主要是河套一战,还有少数士兵逃了出去,是怕这些士兵逃到盐州城的,尽管这个可能不大。小心为上。

到了傍晚,吃了一顿饭,所有士兵开始再次上路。到了近三更时分,来到李威军队后方。

这时候李威也休息了。但前方继续在催毁碉堡,无数火把映得盐州城下如同白昼一般。士兵们还在得意地喊着号子,马上第三批碉堡又要被推倒了。

可他们后方响起了号角声,黑压压的军队杀了过来。

面对这种情况,张守珪选择了进攻,李威虽然人数很多,可加起来也不过两万二千人,自己的手下将士刚刚大胜之下,士气旺盛,足以将这个数量的劣势弥补过来。

还有,因为肆无忌惮,敌人只顾着拨掉碉堡,虽然是轮休,可又在拨碉堡,又要修土山,工程量很大,有许多士兵很劳累。敌消我长之下,更值得主动发起进攻。

看到了这支士兵到来,李威大营士兵一个个慌忙地起来,有的盔甲都来不及穿,血营就杀了进来。

前面挑土山的士兵见势不妙,一个个慌忙后退,搭竹排的士兵也不顾后果了,丢下竹排就跑。这竹排能丢么?前面一丢,后面碉堡里面士兵早憋了一口气,手中弓箭一刻功夫也没有停息,修了一大半的土山前立即倒了一大批人。

封常清站在高处眺望一下,却让士兵停下来射击,命他们从碉堡里面走出来,展开反击。

一前一后,两支猛军的冲击,李威军队立即大败。

直到常元楷在睡梦中被叫醒,听到前方的战报后,立即将士兵喊醒开拨,张守珪与封常清二人才停下来追击。

这一役再次导致五千多人毙命,近七千人做了俘虏。

常元楷风尘仆仆到了盐州城下,听到不断反馈过来的消息,脸色立即变得苍白起来。曹岑两万军队尽墨,自己率领的六万大军,现在剩下包括伤者,才勉勉强强地凑成四万人。面对敌人的增援,攻下盐州城已经成为了一个痴心妄想。

但这个消息还不是致命的。

默啜接到朱仝的信后,也不生气,就连使者还用了牛羊款待,但什么话也没有说。

使者是一个很机灵的人,不知道默啜打的什么主意,看到默啜招待他,还是亲自招待的,于是席间旁敲侧击地试探,但他在默啜面前明显还嫩了一大截。只好郁闷地回去。

使者回去后,默啜还是不痛不痒地进攻着银州城,不断地掳获银州后方的百姓。

但他却悄悄地派出了大量斥候过了黄河打探情报。

当听到曹岑大败以及张守珪率领大军南下的消息后,他忽然拨军而起,大军在后面压阵,一万前锋一个急行军,一下子夺下丰州,以及旁边当年王画建造的新城。这样丰州大门全部为突厥人打开。

占领了丰州,默啜这才下达命令,埋伏在阴山后面的两万军队立即开拨,跨过阴山。这是要掳获丰州境内所有百姓以及财产物资的。但他的大军并没有停下脚步,留下一万军队守住丰州,剩下的大军渡过黄河,来到了六胡州。

现在从丰州到六胡州、胜州、麟州一带因为与默啜“联盟”,让常元楷将防守的兵力全部抽走,几乎只剩下一座座空城。而且唐朝为了对付王画,引狼入室,让默啜长驱直入,进入了银州境内,王画所建造的几座防御的新城,以及张仁愿后面补建的三座新城,全部失去了效果。

于是,默啜开始他执政以来,最顺利的一次“大丰收”。



第四十一章 让与不让


class="width">看到弓箭射了出来,暂时给吐蕃人造成了一定的杀伤。

可是悉诺逻早就有了准备,不知道城中有什么埋伏,但一定有埋伏,因此做了各种御防工作。立即有士兵举起盾牌,掩护着战友进入房屋窗户的死角。可对面窗户又有弓箭射了过来。

这一次防御,有的计划是提前就制订好的,有的计划是萧嵩与王君绰后期商议的。

鄯县县城是鄯县的安排,那个不能复制,而且悉诺逻也比柯赞热狡猾得多。但封常清那个碉堡群同样不能复制,一没有地势,至少城中一坦平洋,地势平就会失去许多优势。就象李威轻易地就破掉了这个碉堡战术。在达化县城更不能这样做。因为转入巷战后,意味着城墙丢失了。这是最高的战略要地。

吐蕃士兵只要登上城头,用石头往下砸,什么堡也砸垮了,先将周边的碉堡砸垮,然后利用石头的掩护,将洞眼用弓箭封死,跟着第二第三排碉堡全部被催毁。

所以很早就有了现在的某些安排。

前期就是房屋,但绝对不可能象木柯岭碉堡那样,更没有它的坚实度。只是一块砖头,平铺着,然后抹上水泥砂浆。说到底就象后世的平顶房。不然象碉堡那样建造,整个达化县城虽然不大,工程量也无法让人接受。

而且不是每一间房屋都是如此,只是中间一排主房屋是水泥砖墙平顶式结构。但各个房屋,除了主街外,都是互相交错连接。这是为了下面地道着想的。不然吐蕃人能利用数量庞大的士兵,将街道挖成一道道很深的壕沟,将地道切断。

这个问题也不大,关健城中留下的几千士兵一旦切断后,就没有办法撤退了。

这样一来,房屋没有碉堡坚固,但胜在量多。况且也不是打算守上十年八年,这一切等到熬过了兰州会战后,兵力释放出来,就会展开反攻。时间说短也不短,说长也不长,十天时间足够了。而且郭元振也没有打算给王画留下很长时间。

后期就是兵力的安排。

两人商议了一下,如果将天璇军与民兵分开,天璇军的战斗力将得到发挥。可这样民兵就成了鸡胁。这不是一个小鸡胁,王画留下了两万九千多名民兵,虽然战斗力弱了一点,如果真让他们成了鸡胁,换作那个统帅都不是很乐意的。

两人商议的结果就是将天璇军打乱,分散到各个民兵中,让他们来带动民兵,指导民兵。并且因为这一战的成长,血营将会多了许多能用上派场的正规战士。这一点也很重要。无论这一战是怎么样结束的,血营伤亡将会很大。

但这样一来,作战的形式,只能变成防御,而不能主动出击。

在将所有防守的武器用完后,亲自指挥达化县作战的萧嵩立即转换作战模式,进入第二阶段。将城池交出来,变成了巷战,而且是很阴险的巷战,再配合地道战。

看到这种情况,悉诺逻也在士兵盾牌掩护下进了城。

有些百愁莫展,主要是不太好应付眼前这情况,如果有炸药包,往墙角一放,炸城墙不管用,炸炸这些小民房,还是一炸一个准的。或者有手榴弹,往窗户里面一扔,什么问题也解决了。

关健得有。

悉诺逻有些进退维谷,现在并不能说明夺下达化县城,只有大军一撤,血营将城门一关,还是属于血营的。如果将城中这群血营士兵全部击毙,损失不会小。但不击毙,继续寻找下一个目标,随着大军深入,到了廓州城下,身后有这几支部队钉在后面,如果血营展开反击,自己不敌时,再加上这几支部队盯死,有可能就落得柯赞热的下场。

当然,虽然进城中一看,看到没有多少物资,让他略略失望,但也没有十分指望这批物资。

现在最大的战略目标不是物资了,而是用最小的代价,将血营主力部队吸引一部分到河廓二州。为宗楚客歼灭血营,提供帮助。

想了半天,最后还是决定用最野蛮的办法。

砸,从城头上砸石头下去,很快城墙边上的房屋变成了一堆废墟。但也只是城墙边上的几排房屋,城中间的房屋同样还是无可奈何。-====-不过看到堆起来的石头,让悉诺逻产生了灵感。士兵躲藏在石头后面,用弓箭将那些窗户封锁起来,然后盾牌兵掩护着士兵用铁锤砸房屋。

还是有伤亡,外面有盾牌军,里面同样有盾牌手,一边防御一边用箭射对面的吐蕃人,同时伸出钩镰刀,钩吐蕃的盾牌手。不过因为生疏的原因,屋子里面的民兵,同样时不时出现一些轻微的伤亡。

但不是一味地挨打,吐蕃人有伤亡,可这个伤亡还能在悉诺逻忍受范围之内。

砸了两天,整个达化县城几乎变成了一堆废墟,只剩下中间两小片房屋孤零零地屹立在哪里。

悉诺逻派人喊话了,也喊投降不杀。

到现在只有战死的血营将士,还没有投降的血营将士,如果有血营将士投降,意义十分大。可是里面静悄悄一片。

悉诺逻同样无奈,吩咐手下开始休息。城中腾出许多空地,而且也在城中那片房屋弓箭射程范围之外,悉诺逻开始命令士兵进城驻扎。但吩咐士兵提高警惕,城中有地道,早让悉诺逻发现了。不过不管地道如何,只有将房屋全部催毁,有地道也没有作用,只要一冒头藏身的地方也没有,只有被击杀的份。

悉诺逻也不会傻乎乎地钻进地道里,与血营在陌生的地下领域里展开激战。

实际上悉诺逻几乎泼水不进的指挥,也让萧嵩感到有些心寒,本来准备好的许多招式,在悉诺逻四平八稳的指挥下,都没有用上。

果然是劲敌,难怪王画再三提醒要小心此人,萧嵩心里面想到。

进城扎营是必须的,防止血营连夜将城门关上。但扎营里将地面全部检查了一遍,还派了人轮流当值。面对如此严密的防守,萧嵩也被迫停止任何计划。

休息了一夜,悉诺逻再次开砸,但这一回情况再一次转变,那两片房屋里面还是静悄悄一片。

敌人呢?

房屋砸完了,一个人影也没有发现,这让悉诺逻有些不甘心,于是找到地道口,用火攻,用水攻,可里面什么反应也没有。

悉诺逻也想到了有地道通到城外面,可在城外面他派人仔细地搜查过了,什么可疑的地方都让士兵检查了一遍,还让士兵在方圆数里的地区巡逻,就怕血营利用地道逃出去。废了这么大的工夫,如果不击毙几千个血营士兵,有点不值。

但现在找不到敌人,悉诺逻心中有些茫然,而且也不放心,如果逃走就逃走吧,就怕他们还在地下面。

迟疑了一会儿,为了弄清楚真相,他在城外挖开了一圈很深的壕沟,这又花了他一天时间,终于找到了几条通往城外的地道,挖得很深,而且就是在城外也是四通八达,联成了一起。再次用火用水弄了一遍后,才派人下去查探。最后费了很长时间,才找到主通,是通向外面的,但不是在陆地上,而是通到一条小河里面。通道口就是河水,在河水下面,然后利用河水水遁到对岸,那个能想得到?

悉诺逻连骂了几声狡猾,恨恨地带着大军将这几条地道堵死,然后向北,与手下大将阿甫赞汇兵一处。

没有立即攻城,而是先将城外挖了一圈,再次找到几条地道。悉诺逻连骂了几声娘,然后气愤之下,直接引来护城河的水,灌入进去。然后才攻城。

虽然两军汇合,可是广威县城同样因为萧嵩兵力加入,实力增加。

苦攻了三天后,付出了严重的伤亡,再次将广威县城拿下。

进了城中,与达化县城如出一辙。

悉诺逻急得直跳脚,但没有办法,只好又使出了达化县的那套办法,而且有意地傍晚时分,看到剩下房屋不多了,士兵没有休息,继续砸。反击又终止了,房屋砸倒下去。继续用火薰,用水攻。在悉诺逻想法中,这一回通向城外的地道全部封死了,看你们往哪里逃。

结果还是没有反应。

悉诺逻气苦了,不信邪,再烧再淹,依然没有反应。

问题出在哪儿了?到了城外,将护城河截住,将水抽干,-很聪明的一个人,他立即想到问题所在了。这上面一层地道是假的,真正的地道还在更深的下面。

不过这一次血营也吃了许多苦头。因为悉诺逻将护城河水引了进去,虽然里面有些防潮措施,但毕间在地下面,有些水涔入进去,有许多地方全部被淹没,只好憋着气在水里摸索着前进。

好在经过几天战斗的考验,士兵变得刚毅起来。然后撤向廓州,但有许多士兵喝了不少水,还有几个士兵因为不识水性,有些发慌呛着水。幸好有战友立即将他扶了出来抢救过来。

实际上到现在为止,萧嵩已经提前实现战略目标了,用了最小的代价,赢得了宝贵的时间。比预想的还要好。

甚至连王君绰都没有派上用场。这一战的目标就是为了拖延时间,为了实现这个目标,王画再次牺牲掉达化县、广威县,甚至连西边的湟水都准备付出牺牲。然后再利用廓州与河州高大的城墙做最后一步拖延。

这两个州城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再退让的。

不但这二州,就是兰州同样也不可能退让的。

但这一战役过后,王画被封为战神,王画自己受之有愧。事实也有愧,最少他不敢带着三千铁骑,跑到默啜的老巢里横冲直撞,所向披靡。可是在他现在的手下挑选士兵,绝对能挑出比李靖带的三千战斗力更强的士兵出来。

可是他对于空间与时间的利用,使所有将领都感到膜拜。

当然膜拜同样不能复制,请问那一个统帅下面,有这么多智勇双全的武将来执行他精密的计划?

兰州城兵力是不多,如宗楚客所猜。只抽调了两千正规军,其他的军队都派到了平定川,务必给予姜缀五万大军雷霆一击。

为了增加兰州城的防御强度,王画不得不从城中临时征召了五千百姓,协助参加守城。

不指望他们进攻,真要进攻的话,王画用精兵良将用成了习惯,形成某些惯性思维,有可能都用不好。但用来守城足矣,

兰州是一个历史很悠久的城市,也经过多次变迁,不但名字在变,连城市的遗址也在变。一开始取名叫金城,是因为在筑城时发出了金子。但金城说法来历并不是因为这一点,是指它的坚固与易守难攻,依取金城汤地典故得来的。

后来政权的易失,名字城市也在改变。但无论怎么改变,它都是背倚着黄河,南傍着兰皋山。所以其易守难攻的要塞地位并没有改变。

王画守城,在人数上占了绝对的劣势,在质量上甚至都占了劣势。但倚倨着高大坚险的城墙,组织着反击。而且王画威名远扬,他亲自指挥,无疑振奋着士气。

宗楚客在疯狂地进攻,城头上也在疯狂的防守。

尽管时不时有士兵最终登上了城墙,也迅速让王画与几百灵活机动活动的天枢军将士迅速将他们击毙。

战斗在惨烈地进行着,城墙下面堆满了城头上面扔下来的滚石檑木,还有各种箭支,以及倾倒下来的滚油,还有更多尸体。但依然有密密麻麻的士兵顶着盾牌,推着云梯,或者抬着木梯,向城墙上逼迫。

城头上也有许多士兵或者百姓被城墙下面抛射上来的劲弩击毙。现在连将尸体抬下去的空挡都抽不出来了。士兵们在忙碌奋战,他们身上的血迹,以及死尸上面的血迹,使城头上洋溢着一种浓浓的血腥味。

而城头上许多百姓的战死,使城中百姓的亲人充满了一种悲伤的气氛。终于有老幼妇孺都参战了,也不是参战,他们冒着城外射过来的箭弩,协助士兵将各种物资运上城头。或者协助士兵将菜油熬滚,向城外倾倒。或者将自己房屋拆下来,将石头搬出来,搬上城头。

百姓的参战,再一次震撼激励了城头士兵的凶悍。

无论宗楚客发动怎样一波一波的攻击,兰州城就象一个巨人一样,永远屹立不倒。

战斗还在惨烈地继续,现在兰州城的疯狂让宗楚客很头痛,但他知道这是他唯一的时机。如果平定川战事结束后,血营将大军抽调回来,兰州再也不要想拿下。而且损失了五万军队后,自己实力大损,士兵大跌,有可能将战争的格局扭转到相反的方向。

他看到再一次进攻被击退,不顾形象地捋起袖子,来到阵前喊道:“他娘的,都是一群软蛋。”

这一句很伤自尊心,士兵战到现在,已经很尽力了。只是城头上防守十分疯狂,加上城墙高大,他们也没有办法。

有的士兵心里恨恨地想:软蛋,让你拿着盾牌,上云梯试试看!保证你马上能吓得尿裤子。

当然,这句话只有憋在心中,不敢说出来。不但不敢说出来,明知攻城十分危险,还在提着脑袋继续攻城。攻城也许还有一条活路,往后退,三千执法队可不是吃干饭的。

这个宗总管是疯了,退后一步,执法队的弓箭就将这个士兵射杀。

战斗一直持续到了四更,城头上的守军渐渐稀疏起来。两千天枢军倒下了一大半,五千参加战斗的百姓同样也倒下了一大半,就连城中协助参加守城的妇孺老幼都被弓箭射伤或射死了几十个人。王画自己身上也因为与六个攻上城头的士兵交手,大意中挨了一刀,划出一道伤口。

但兰州城的危机终于解除了。

平定川战斗进入了尾声,四支猛军交错切割,迅速将姜缀手下五万大军击溃。

剩下来就是扩大战果,继续追击与收缴俘虏。

平定川这个地形是王画有意选择的,后面不远就是黄河,虽然这一段黄河河面平缓起来,可还有一个个暗漩,这是泳者的大忌。火烧浮桥的士兵都是王画从数万人中选拨出来的善泳者,否则他也不放心让他们执行这次任务。

而姜缀五万手下能达到这个要求的士兵同样很少。再往两边就是丘陵,不是很高大,可有许多地方是绝路,这些士兵对这一带地形熟悉的同样也没有几个。真正能从两边丘陵逃出去的士兵同样很少。

要么向奎子山方向突围,这时候拓跋焘与他手下再一次发挥了作用。而且看到这种情形,哥舒翰知道他们损失很重,再次分出五百士兵上了山顶,这样一来,将所有逃路都封死了。

看到突围不成,交战更是死路一条,在血营的呼喊下,一个两个,无数个士兵开始举起手来投降。

战斗还没有到三更,基本就结束了。剩下的就是抓捕逃兵,这已经不需要许多兵力。但还有一个任务,这一战,三里坡方向还不知道情况,因此命令俘虏脱下盔甲,天枢军将士换上唐朝的盔甲,再次向东北方向奔去。

郭虔瓘与他的天权军,刘统与他的白虎旅,开始押着近三万名俘虏,向黄河方向开拨,李楷洛带着朱雀旅,继续打扫战场,或者搜捕逃掉的唐兵。这需要很长时间,有可能到明天一个白天,才能将绝大多数逃逸的唐兵抓回来。

来了黄河边,郭虔瓘吹响了号角,从上游立即放下来许多小木船。说是木船不如说是木筏,这也是早就准备好的,放在兰州的后面山林中,宗楚客的斥候没有办法发觉。听到了号角声,百姓们将小木船一个个放下来,同样怀里抱着一块块木板,沿着黄河也开始搭建一座浮桥。

宗楚客看着这座浮桥渐渐形成,却无奈何。不要说他手中没有木船,就是有也不可能采取王画那种战术溯流而上火烧浮桥,能烧得到么?难道船只无人驾驶后,还能向江河上游流淌?

看着河对岸上灯光通明,无数火把照耀下亮如白昼,一个个血营士兵面带凶煞之气,而几万名,也数不出来了,自己的手下做了俘虏,一个个无沮丧地耸拉着脑袋,宗楚客快要急疯了。

他开始了最后的疯狂,大手一挥,几乎将所有士兵都推了上去。

可是看到己方大捷,而且援兵马上就要到来,城头上的守军虽然人数越来越少,然而士气却更加旺盛,防守得也更加凶悍。王画亲眼看到一个血营战士身上中了三箭,有一箭正中胸口,然而他明知命不久矣,却抱着了两个攻上城头的士兵,一下子跳下了城墙。

战斗再次持续了一个多小时,浮桥终于搭建起来,看到兰州城十分危险,郭虔瓘与刘统早就商议好了。俘虏物资战马没有押过来,而是天权军先行一步,冲上了浮桥。

到了这地步,宗楚客面如死灰,喊了一声:“撤。”

丢下了近万名士兵的尸体,仓惶向东边撤去。

可是他不知道,这只是兰州会战的第一幕,真正大会战还在后面,目标是他手下全部十几万士兵。



第四十二章 致命后手


class="width">东方天色有些破晓白了,王画并没有休息,他与李雪君二人在安慰城中的百姓。

能算作半个主人的李持盈呆在帅府里,没有出来,主要她的身份有些尴尬。王画打败了,她会不情愿,打胜了对象却是李室王朝的军队。现在她长大了,也明白更多事理。

于是呆在家中不出来。

王画挨家挨户慰问,这一战兰州百姓帮了很大的忙,而这一战过后,几乎一半以上的人家,有子女受伤或者死亡。

所以王画表示诚意,还拿出丰厚的物资奖赏这些百姓。

当然如果不是他这样将八州几乎所有的民心都收买下来,无论战略性的百姓大撤退,还有是兰州保卫战,都不会那么顺利。

但将俘虏单独关押在一处,派重兵看守着。不是怕他们逃跑,是怕被百姓活活打死。

对这次内战,王画知道避免不了,同时也必须狠狠地打,不然在某些人嘀咕下,昏暗的李显以后还要向八州出兵。但这些士兵是自己的同胞,在不必要的情况,王画还是不想伤害他们的生命。

当然这个想法不能说,一说准得乱。他现在手下士兵几乎八万是蕃子兵,如果让他们误认为王画搞岐视,以后再想他们为自己死战,想也别想了。

因此,对于士兵的不满意,他说的是后一条理由。

这才是开始,不但平定川一战,盐州城外还有一战,再加上马上到来更大的会战,结束后俘虏总会有不少吧。

第二次会战还没有拉开,王画都开始计算俘虏了。也不是他信心满满,各种情报传来,悉诺逻在郁闷地拆房子,常元楷在玩工事,这些消息让王画有些担心,但也稍稍安心。

虽然这群俘虏是战败被俘的,可也只是统帅无能,并不是一点能耐也没有的。

朝廷更不会对十几万俘虏置之不理。要知道这些都是最精壮的士兵,朝廷就是再昏庸也损失不起。

想要简单,正是啃肉的时候。协议不会要的,有了韦氏在朝中,什么协议都当成了屁话,咱们要现实的,这几年朝廷国库里好象余下来不少钱,其中还有许多是我挣来的,就是铜山还是我替朝廷找出来的。

因为朝廷昏庸,居然与外敌勾结起来,残害八州百姓。算算看,银州除了河西一个光光的州城外,大半年收成基本毁了。廓州、鄯州毁了一半,会州、河州、盐州同样毁掉不少,就连兰州、原州与庆州都有部分地区遭秧。

还有许多无辜的百姓牺牲,士兵战死。这个损失得要朝廷来认。

有钱就好办,拿过几百万缗钱来补助一下。还有粮食,咱低价供应了几千万石粮食,现在怎么着也要拿着几百万石粮食出来。好象布匹朝廷多得卖不完,几百万匹棉布问题也不大吧,这是奖赏各个作出贡献的部落的。

还有,朝廷倒贴出公主,居然还送金银财宝,布匹茶叶,另外还送工匠。送过后再让吐蕃人攻打自己,都这么下践了,为什么不送一批工匠与读书的人给八州。

听完了,大家哈哈一乐,开始对俘虏态度转变了。这不是俘虏,是无数的物资与金钱,得慎重一点。

但王画知道没有那么容易,想让朝廷妥协,还有点困难。不过随着兰州会战结束,江南再起战事,虽然规模小,到时候逼迫朝廷无奈,也要做出妥协。

他还不知道默啜改变了主意,知道的话,会更加张大嘴巴。

虽然知道因为自己逼迫,朝廷会痛恨自己,李显同样痛恨自己。可自己妥协了,李显就不痛恨了吗?

安顿完了,王画才回去休息。同样士兵也需要休息。

但在另一处,又是一场战斗打响。

但这场战斗完全不能称为战斗。

哥舒翰领着天枢军过了奎子山,略略小憩了一下,立即开拨。

此时秦斌正在愁肠百结,本来很高兴的,听到姜缀将率领五万大军前来增援,心里终于安心。但自早上起,派出的斥候居然没有一个回来这让他嗅到一丝不安的气氛。

终于望来了“援兵”,六七千骑兵打着一个姜字大旗迤逦而来。

人数不对,少了一点,但同样能理解,全部是骑兵,是前锋大军。真正大军还要挪后一点才能到来。

他亲自下了三里坡,迎了过来。

哥舒翰他不认识,胡将也没有让他怀疑。唐朝军队中本来就有许多胡人,特别是从秦州召集的军队中,胡人数量很多。象曹岑军队中胡人比例都远远超过了汉人的比例。

但有点面生,于是拱手行礼,很客气地问道:“请问小将军尊姓大名?”

这时候两个人已经处在面对面了。

问完后他才看到有些不对劲的地方,哪里不对劲了,抬头看了一下哥舒翰的身后。更加有些怀疑了,虽然说胡人多,可这支军队里胡人也未免太多了吧。居然一大半是胡人。胡人,他忽然想起了什么,脸上开始露出恐惧的神情。

哥舒翰笑了起来。

这时候他就是知道了也无所谓,自己手下已经抵达了三里坡的坡下,上面的军队也没有设防,一个冲刺就到了坡顶了。三里坡的坡度已经失去了作用。

笑完后,他说道:“我叫哥舒翰。”

“哥舒翰?天枢军?”秦斌都想哭了。

血营其他将领也许没有听说过,但哥舒翰不可能不听说的。这员胡将自从王画到了鄯州后分外垂青,一跃而上,代替了孔黑子与王君绰,甚至比原来的郭知运,比鼎鼎大名的萧嵩、张孝嵩地位还要高,成为七军中第一军的军长。

不过他与宗楚客交流过时,宗楚客对哥舒翰勇力称赞,可对他指挥水平还是抱以怀疑的,毕竟岁数稍稍小了一点,也不象郭知运、萧嵩他们已经用事实证明了自己。

宗楚客怀疑王画这个授权,是有意安抚手下众多胡蕃将士的。看到没有?第一军的军长就是你们胡人,这是笼络人心的。

既然他站在面前,身后是什么唐军,明显是天枢军嘛。

哥舒翰还在微笑,如果不看秦斌的脸色,还以为秦斌与哥舒翰相谈甚欢,不然哥舒翰怎么脸上堆起那么浓厚的笑意。哥舒翰不是笑秦斌,而是笑自己手下,悄无声息登上了三里坡的坡顶。这一战面对没有防备的秦斌手下五千将士,已经失去任何悬念。

秦斌结结巴巴地问道:“那,那为什么你们身上有唐朝的盔甲?”

“这个嘛,更简单,这是昨天晚上黄河西岸平宁川一战中缴获的。忘记了一件事,昨天晚上除了近三万名投降的将士外,其他的士兵皆被我们击毙。”

秦斌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起来。

他又扭过头去,想喊,可不敢喊,自己便服前来,连个盔甲都没有佩带,而这个被吐蕃人称为杀神的胡将,虽然与自己谈笑生风,但他手上的枪尖,隐隐指着自己的咽喉,不离左右。他完全相信只要自己一喊,这一枪便扎到咽喉上。

再看看自己的手下,有的穿了盔甲,有的没有穿盔甲,几乎看不到一个士兵手中拿着武器的。相反,与他一样,认为是援军到来,一个个自动站成两排,象是列队欢迎一样。天枢军士兵却迅速从这个通道插过去,这是明显进入三里坡的那一头,想让自己五千士兵全军覆没。

哥舒翰再次**他那一颗弱小的心灵,调笑道:“秦将军,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虽然投降的人数不少,不过我却认为你还是做一个英雄的好。让我刺下你大好的头颅如何?”

屁,狗屁!

我才不想做这个英雄,让你刺下大好的头颅邀功请赏,我还能活么?

秦斌脸从白转红,转紫,气成一副紫猪肝。

可这时候哥舒翰却将枪尖搁到他咽喉处,再次说道:“秦将军,我可等不及想要割下你这颗英雄的脑袋了。”

远处秦斌手下也看到这一幕情形,觉得这个年青的将军有些无礼。但还没有反应过来,因为哥舒翰笑容未减,秦斌同样也没有发出一声警示。

秦斌头上滴下几滴汗,终于张嘴说道:“我能相信你吗?”

“相信我什么?”

“你可以,可以保证我手下安全吗?”

“这么说,你只想随波逐流,而不想做一名英雄了?”

秦斌一张脸臊得痛红,但形势所逼,没有办法,主要听说了平宁川五万大军眨眼之间覆灭,让他对宗楚客这一行也瞧不好了,因此只好低声说道:“只要哥舒将军给我手下一条活路,听候哥舒将军发落。”

秦斌一投降,血营士兵将两头一堵,在没有防备之下,听到事情真相后,五千士兵先是膛目结舌,然后纷纷放下武器投降。没有一个人逃脱。

因为宗楚客这一切,郭元振也利用中间拉开的空档,派出了一些斥候打听消息。

当听到平定川一战后,再次听到三里坡五千士兵连反抗一下都没有,全部俯首就擒,倒吸了一口冷气。

虽然他提前也猜到一部分,可没有想到战斗居然是这样的一面倒。然后再想到鄯县一战,去年与坌达延的战役,心中很是认为自己很明智。候德海不知道前方的消息,又跑来催促了一下。

他是韦氏的亲信,现在到了关健时候,不能让郭元振再这样出工不出力。

本来郭元振还留下一条后路,防止血营惨-败,朝廷将八州接管,自己还不敢招惹韦氏。当然,如果那样,正如王画所想的那样,为了向朝廷献忠交待,郭元振会狠狠地在关健时候在他背后捅上一刀。不然他早带兵撤回凉州,让王画挪出会州所有兵力,恢复农耕生产了。

但现在平宁川一战,局面变得清晰起来。

宗楚客这一战折损了五万五千人,再加上强攻兰州城牺了近万人,并且还有一万多伤者,至少中间一半士兵失去了战斗力。二十万大军演变成了十二万多点士兵。

这是截然两种不同的观念。

还有,这一战中间,王画虽然出动了许多军队,可也只有两军两旅,会州抽调的军队呢?还有在河廓三州,有可能还能抽调数万军队,尽管以民兵为主。这些军队到了什么地方了?

王画的计划他还是没有猜出来,但后果却料到了。解决了宗楚客的大军,王画完全可以将军队一分为二,从容地解决一南一北的危机。有了八州在前面隔阻,就是朝廷对自己也只有采取笼络的手段,不敢强求,防止自己也学习王画一样,来个自立为王。

因此,更有了底气。

看着这名太监,他阴着脸说道:“宗楚客的军队已大败,就在一夜之间大败的,他那么多军队都败了,你让某拿什么与血营对抗?”

“败了?”

“三里坡五千人全部投降,没有一个士兵逃掉。在平宁川五万军队昨夜尽墨。兰州城下,宗总管丢盔卸甲,狼狈逃跑。这是某刚得到的消息。”

说完后,立即下令拨营起兵,退回凉州城,索性将人情卖到底。到了现在这地步,连老郭都有些害怕血营的强势。

候德海哪里允许老郭这样干,他立即搬出监军使的招牌阻拦,然而这一次触犯了老郭的底线。这个太监在军中知根知底,一旦放回去,在韦氏面前还不知挑拨什么。这些太监办事没有能力,使阴的,做坏事,挑唆下绊子,一个比一个内行。

因此他忽然大声道:“候德海,为什么你将宗总管情报卖给叛贼王画,为了那一千两黄金,难道你就没有想过这几万无辜士兵的性命吗?”

候德海还在发愣,什么情报,什么黄金。

郭元振说完了,也没有等他反应过来,抽出宝剑一剑将他的脑袋劈了下来。

杀,肯定要杀掉这个人,但要给他载一个赃,好象朝廷交待。就是韦氏不相信,自己有了这条理由,韦氏也只有干生气的份。

杀完了,大军也开拨了。听到这个消息,王画十分地高兴,这一颗钉子一拨,至少在西边没有后顾之忧。于是他写了一封信,信上说等到战事结束后,送给郭元振火箭若干,对付游牧民族,炸药不太管用,毕竟以野战为主,炸药不好放。但火箭很管用,是因为他们帐蓬大多是毡毯,容易着火。

同时还有若干鱼鳞甲以及从大洋洲运来的各种利器,好让郭元振在西北容易立足。这也符合王画的观点,有本事咱们打胡人去,不要打胡人没有力气,窝里斗马上就来精神,就象朝廷舍不是用三十多万大军对付吐蕃,但舍得对付自己。

郭无振也表示笑纳。

两个人打了一个漂亮的小配合后,王画继续将视线集中在宗楚客剩下的十几万大军身上。

还没有到围歼的时候,这要等临州城的消息。

这才是王画的致命后手。

当初王画指出两个州必须拢于八州掌握之中,第一个就是廓州,本来是想利用它替八州分担一些吐蕃人带来的压力。但吐蕃与唐朝联手,就不得不将它收下来。否则吐蕃大军利用廓州,北上进军,就能在鄯州与河州之间形成一把最锐利的尖刀。

第二就是临州。因为它离长安有些近,王画没有将它拢于掌上,怕将朝廷逼急了。

但朝廷既然主动不放过他,他也不客气。这一州也象一把尖刀一样,卡在兰州与原州之间,北上可以进攻原州,南下可以进攻河州,西上可以进攻兰州。

这是宗楚客在领兵,如果是自己领兵,手上有二十万军队,有了临州之地,八州早就成了一片狼籍。

可在朝廷没有正式出兵之前,王画也没有大义动手,因此他才下了一个古怪的命令,让莫贺干想出一条既能掌控在掌中,又不能惊动朝廷的方法。

但后来随着各个将领巧思妙计纷呈,在王画统掌之下,整个作战计划清晰起来,王画再次对临州计划做了调整。

此时,宗楚客正在兰皋山外,舔着自己身上的伤口。

这一战,让他伤得很痛,虽然现在手中还有十几万大军,可他却没有原来那种信心了。并且这一战导致一个后果,他更加不敢分兵。

就如悉诺逻所想的,将兵力集中在一起,有可能会起来集中力量的好处。可这只是死的,分兵可以起到侧应、包抄、伪装、诱敌等等重要作用。凡是成功的战例中,都是将分兵配合恰当好处,才取得的大捷。

所以兵无常形,该分的时候分,该合的时候合。

不过他现在不是思考这个,而是思考如何向朝廷交待。自己说得那么满,结果这一战输得那么惨,这个奏折如何写。

于是找刘景仁的麻烦,就是你出的馊主意。刘景仁也不傻,这个担子能担吗?一旦有可能朝廷都将自己拉出去砍头了。

他粗着喉咙说道,就算我出的主意,可也是你同意的。难道你作为行军统帅,一点没有长脑子?

就在他们两人扯皮的时候,却不知道一个更致命的打击,悄悄地到来。



第四十三章 活靶子


class="width">宗楚客让刘景仁气着了。

但他还发作不得,没有其他的原因,如果这一战胜利,自己就会青云真上,不但能恢复以往的荣光,还会远远胜上一筹。不要说刘景仁,换作朝中所有的重臣,对自己都不敢大气出一声。

如果失败了,那就是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即使皇后用上自己,也顶多保自己一条活命罢了。况且现在韦氏对自己,也不象以前那样信任。

特别是指使坌达延击杀王画,一步步将王画逼上了不归路,也使韦氏现在成了一个很大的笑话。韦氏相当不高兴,虽然她没有说,可宗楚客凭借他在政治上的敏锐感觉,能感受出来。

看到刘景仁一粗脖子,宗楚客还真无可奈何。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宗楚客心中无比沮丧,让刘景仁反击了一句,宗楚客反而面带微笑,说道:“我说,刘将军,咱们就不要互相指责了,眼下还得想个办法。”

说着,亲热地搂着刘景仁的肩膀。

拳不打笑脸人,尽管刘景仁知道宗楚客是一个笑面虎,同样也无可奈何,得想办法,不然宗楚客要倒霉,自己同样也要倒霉。

想了一会儿说道:“宗总管,我们现还不要急着进攻。”

这是改说的,平宁川一战,还谈何进攻,一个个没有杯弓蛇影就算不错了。

“总管,你看地图,默啜在攻打银州,常总管在进攻盐州,悉诺逻攻克了达化县,马上就要拿下广威县,直逼廓州。西边郭元振虽然三心二意,可是他屯兵会州西郊,多少也会分出一些血营的兵力。既然王画不顾外敌侵略,一心想对付总管你。那么必然在兰州一带屯集了重兵,其他地方兵力就会空虚。现在我们只要防御,拖着血营主力,让其他地方挪出来战略空间,一旦盐州出事,廓州出事,银州出事,王画不得不分出兵力解救。到时候我们再图东山再起。”

说得是不错,血营将主力兵力是集中在了兰州。可关健其他地方能不能得逞?就连郭元振撤兵回到凉州,可怜这个消息因为王画的封锁,他们都没有听到。

郭元振的撤军,又释放出来一支猛虎,薛嵩的一万大军又可以完全投放到战场上。

宗楚客士兵还有不少,可他们将面对的是三军四旅,还有两个大半民兵师。

抛开计谋不算,虽然现在士兵数量血营还继续占在弱势,可考虑到士气与战斗力,天平已经悄悄地发生了改变,向血营那边压去。

宗楚客现在心乱意麻,没有其他的办法,立即采纳。

不过写给朝廷的奏折,他都有办法了。真刀实枪没有本事,玩一些小伎俩,王画三不抵他一个人。

下令扎营,扎完营后,立即写奏折给朝廷,大败的事不敢掩瞒,也掩瞒不了。连姜缀都让血字营给俘虏了,他在望远镜中清楚地看到,血营将士一路推搡打骂,将他推到浮桥上的。

但百战百败可以写成百败百战。

奏折上写了,臣有罪,疏忽大意,低估了血营的力量。血营实际上不是**万大军,有可能全民皆兵,手中有三十万军队。于是出现失误,在平宁川血字营用了近二十万军队,对河对岸五万唐兵进行围剿。众位将士浴血奋战,最后因为寡不敌众,全军皆墨。现在臣依然在兰州与血营以少敌多应敌。最好还要希望朝廷发兵来助。

朝廷正在准备派人写信通知他小心一点。可信还没有写完,宗楚客的邸报就到了洛阳。

看着邸报,李显脸色阴沉,如果没有老唐的解说,他也许还相信宗楚客的话。有了老唐的解说,他也多少对战局了解一部分。

六万多人,就这样没有了,还多了近万受伤的士兵。唐朝能有多少兵力?

呆了好一会儿,跑到老唐府上,老唐看了邸报,沉默了半响说道:“陛下,恕臣斗胆说一句,眼下只有两个办法。”

“唐卿,请说。”

“第一就是媾和,答应王画,给王画某些优惠的条件,让他全力对付吐蕃人。让宗总管率军撤退下来,否则后果还要严重。第二就是立即调派名将,将宗总管换替下来,臣推选两人,一是张仁愿,二是薛讷。但任用了这两个人还不行,必须再次立即调拨二十万大军,给予王画雷霆一击。但这个时间不能超过半个月,一旦超过半个月,战机错失,八州之地一南一北让王画将危机平息。就是两位将军率领二十万大军前去,也于事无弥。<<>>”

老唐说的是实际话,但李显沉吟起来。

向王事媾和,他肯定是不愿意的,那有一个皇帝向臣子媾和的。

但后一条主意显然更不行,薛讷人在幽州,就是现在出发,半个月时间也赶不上。张仁愿都能赶得上,但半个月时间内,到哪里筹集二十万大军?

而且对张仁愿、薛讷,李显一直认为这三人有些眉来眼去的关系。

其实他没有明白老唐的意思,只要朝廷继续发兵,就会给吐蕃与突厥人信心,特别是吐蕃人。他们就会与王画苦战血战,拖到大军到来。如果不派援兵,一旦宗楚客军队大溃,其他两路军队立即失去战意,王画自可从容化解。

但老唐看到李显的神情,他不往下说了。

用王画一句话说,朝廷不是没有能臣武将,有,可人心散了。就象老郭,就是老武在世时,老郭也不会与王画唱戏,而真的会发兵凉州,猛攻会州。

老唐心里想到,得,算了,咱三头两头还有病,还是弄一个好死吧。话说到了,义务尽到了,听与不听,看皇上自己的了。

这样一想,老唐没有再吭声。

但宗楚客没有想到他的麻烦这么就到来。

他将大军驻扎在兰皋山外,也合乎情理,王画对地形的利用,达到无以复加的地步。抛开战术不提,单论对地形的利用,王画离李靖不是很远。兰皋山树木蓊葱茂盛,山势连绵曲迤,正是埋伏的好场所。所以大营离兰皋山远一点。

但到了平原地带就安全了吗?

临州城的事还没有决定下来,正好王画操练狼群战术。

这种战术很牛,也不是无敌的,它也有一定的要求,那就是地形开阔,士兵勇敢,骑术精湛,马匹优良,军队配合准确。少了一条都不行。

所以元蒙在越南吃了亏,就因为越南那种热带丛林的环境,不适宜这种战术。还有攻占宋朝花了很少时间,一个襄阳花了十几年时间。也是因为宋朝的城墙不象欧洲那种小城堡,城墙高大,这种战术同样不适宜攻城。

但王画操练这种战术,并不是为了对付唐朝的。内战将李显韦氏打服了就行,主要还是为了对付突厥人与吐蕃人的。

这两处地方地势平坦开阔,正是适宜发挥这种战术的地点。

大军在兰州城休息了一天,这时候哥舒翰再次传来大捷,然后迅速返回兰州。不过不得不抽出一千士兵押运俘虏。这样一来,血营手中拥有唐朝的俘虏达到惊人的四万一千人。

当然这是王画有意授意的,不然最少三分之一的士兵被血营击毙。

另外一条好消息就是老郭的撤退,腾出了河西空间,王画开始组织百姓有组织的返回家园。现在抢一抢,还能赶得上春耕。还有这么多俘虏不能白养活了,得帮助老百姓做事。为什么王画来到八州时间不长,兰州百姓以及撤往城中的百姓帮助王画作战,人心真让王画收买过去了。

然后将三军四旅军队全部派了出去。

没有发动平宁川那种荡气回肠的战役。固然壮观,然而会多出来许多牺牲。

到了第二天,天刚刚亮士兵一起在洗脸做早饭,忽然号角吹响。

士兵立即丢下手中的东西,拿起武器。

宗楚客警戒还是可以,血营士兵还没有来,就被哨兵看到了。

不一会儿,正西十支小队向大营冲来,每支小队只有一百来人,加起来也不过一千来人,就这样冲向十几万大军的大营,看上去好笑无比。

但这种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事,却正在眼皮底下发生。

宗楚客十分生气,如果来了十万八万人马,他还会提心吊胆,这也太嚣张了吧。

立即手一挥,让南宫正带着五千骑兵出击。

看到南宫正五千人马出来了,十支小队却更嚣张地停了下来。

南宫正同样也不信这个邪,发出号令,兵分三路,从中间两边包抄过去。

但他分的是三路,不是十路。因此六支小队拨马往回跑,中间的四支小队却从空挡里冲了进去,再次向大营逼近。看到这种情况,南宫正不得不分出三路士兵,对他们进行拦截。

就是他也不知道,五千兵力很多,可这一调拨,分成了六路了。但不是如此,看到南宫正分出三路兵,这四支小队再次拨马回头,前面的小队却不停地分兵,分成了十几支小队,有的小队在逃跑躲避,有的小队再次拨马回头,向大营冲。

乍看起来,就象一幕闹剧一样,然后刘景仁在后方看得很清楚,南宫正被这些小队的分分合合,五千军队已经变成了十几支小型队伍。他嗅到了一种阴谋的味道。

来到宗楚客身边,说了一下他的想法。

宗楚客还没有想起来,手一拨,再次分出了三千士兵,追了上去。

但就在这时候,东南方向再次冲出来二十支小队,比刚才人数多了两倍。他们同样气焰嚣张地扑向大营。

宗楚客气着了,又让张公行带着六千人马迎了出去。

八千多人再次在东南方向上演了一场分分合合的闹剧。

南宫正与张公行也被惹火了,不知不觉中追得离大营有些远。

然而正南方向再次出现了一支骑兵,到了眼前又分成了二十支小队。

宗楚客再次派了萧兰禹率领六千人马,出去迎敌。

刘景仁隐隐感到不对劲,可哪里不对劲,他并不知道。

对这样的战斗,王画并不指望它能歼灭宗楚客的大军,主要是打击对方的士气与消耗对方的体力,这与成吉思汗战术如出一辄。还有一个,唐兵不管勇不勇敢,论骑术还是差了一点,虽然有胡兵,可胡兵经过多年的演变,也大会多数从游牧生活改变成农耕生活,骑术亦在下降。只有少数的人,是真正在马背上长大的。

正好用他们拿来练兵。

不然平常想练兵,都找不到这样一个好靶子,难不成让民兵做活靶子?

但到了这时候,南宫正、张公行与萧兰禹都没有在意,毕竟敌人只有五千人左右,自己却出动了两万骑兵。特别是南宫正,贪功,立功心切,而他手下的人最多,追得也最狠。

不知不觉中,离大营距离再一次拉远,而且三支人马队型被拉散成几十拨小队,十分混乱。

宗楚客开始皱眉头,他也感觉不对了。可现在骑虎难下,这是光天化日之下,一点埋伏都没有用上,就那么五千人,还分开了,分作三批,公开上门挑衅,如果自己下令让三员将领撤兵回来,无疑对士气影响更深。

看到时机差不多,高奚奴打了一声口哨,拓跋焘与皇甫开同时响起了口哨。

三支军队忽然进行了一系列眼花缭乱的表演,相互不停地穿梭奔跑,几分钟过后,居然演变成了三支成型的小部队。但这时候张公行、萧兰禹与皇甫开的军队还象热窝上的蚂蚁,乱成了一团。

这时候不跑了,一个个地切割。当大部追赶上来后,果断绕开,继续向小部切割。等到皇甫开三人将军队集中起来的时候,不知不觉中倒了**百士兵。然而最可气的是对方再次乱成了四五十支军队,十几支军队与自己大部在继续玩着捉迷藏的游戏,其他大部还是嚣张地扑向大营。

宗楚客虽然知道事情好象不简单,可同样被血营这种嚣张的态度气恼了,又让刘登州率领了五千人马冲了过去。在他心中想到,我用人数砸也砸死你。

人数固然是一个优势,但是不是决定性因素?

看看史书,姜子牙不到十万,牧野一战破商纣七十万大军,孙子伍子胥三万吴军,对二十万楚军,千里破楚,五战入郢。吴起阴晋之战,三万魏军大败五十万秦军。伊阙之战,白起十二万全歼二十四万敌军。廉颇乐乘代一战,二十万对六十万,大败燕军。项羽巨鹿一战两万歼灭四十万,韩信彭城一战三万对五十六万,大败对手,歼二十万。进阱之战,韩信再次以三万破二十万,灭赵,然后潍水之战,数万灭二十万,灭齐。昆阳之战,刘秀不足两万,灭王邑四十二万军队,王邑本人只带出几千人逃回洛阳。曹操数万人马兖州一战,破对方几十万大军迫降三十万,官渡一战,以两万,对十几万大军,败之,歼七万多人。赤壁之战更不用说了,只是主角变成了周瑜,苦主变成了曹操。陆逊夷陵之战,五万对几十万,将刘备打下的大好基业毁于一旦,蜀国从此无论诸葛亮如何努力,在三国中只能唱配角的角色。王猛灭前燕之战,六万人对三十万,歼敌二十万。淝水之战也不用说了。韦孝宽沙苑之战,数千人守城,对十五万,歼敌七万。张辽合肥之战,七千败十万吴军。还有一个牛人,金乡之战中,于仲文八千尽歼十万敌军,不是败,是全灭。但还没有李世民牛,李世民浅水原之战,真正动用的士兵只有数千人,灭薛仁杲十几万大军。然后在虎牢之战中,以三千五百人,歼灭窦建德十几万大军。可星光却是李靖更加璀璨,败萧铣四十万大军,李靖动用的兵力也不过数万人。碛口之战,三千对几万突厥大军,大败之,一直从碛口追到大青山,杀得颉利差一点喊妈。

所以这个人数是很不牢靠的。

如果按人数玩,王画早就投降了。

不过这种以少胜多的战役,也分成四种形式,第一种就是纯以智慧,对战略的把握,歼灭对方,这中间白起、成吉思汗,后来的开国大将粟裕是矫矫者。第二种就是以疲敌取胜。李世民与元蒙的群狼战术,就是后者。第三种是靠地形或者城池取得以少胜多的,比如即墨之战、赤亭之战、玉壁之战、太原之战。第四种就是不调地游击运动,一步步调开对手,以少胜多,最后扩大战果,这也是群狼战术的大型翻版。

第一种战术,王画一直没有这个自信,这让朱仝苦笑不止,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因此,第二种战术,王画很青睐,而且手中也有这个本钱,士兵勇敢,骑术精良。第三种战术他同样有一些信心,毕竟有许多知识面是现在世人所不知道的。第四种战术王画在努力要求士兵达到,实际上这一次八州保卫战,已经很接近这种战术思想。不过有可能是因为王画的问题,有可能是因为将士还没有达到这个水平,略略有些死板。

王画认为是自己不足,可他比宗楚客战术修养,不知高了多少层次。

至少经过这几次战役的薰陶,他与老唐老郭他们相比,一点也不亚于他们了。况且还有一群智将双全的勇将为他补漏拾遗。

刘登州五千人马冲了过去。从战场上宗楚客的军队看起来更占了优势。南宫正心里面也气壮了,刚才击毙的士兵就是他的手下最多。第一个带领军队冲了下去。

他一冲,刘登州、张公行他们三个人只好带着手下冲了过去。这一回离大营更远。

这时候刘景仁感到更加不妙,他不顾宗楚客心里感受,走了过来,说道:“下令撤回吧。穷寇莫追。”

宗楚客还在犹豫不决之中,忽然从西侧再次杀出一支骑军,这一回人数更多,多达一万人。宗楚客也赶到不妙,他一边让士兵敲响回营的铜锣,一边让温舒安带领一万骑兵出去侧应。

可因为离大营距离太远,就是温舒安出击,也显得迟了。

一万血营从后面一下子包抄过去,前面五六千骑兵再次进行了眼花缭乱的配合,几十支队伍经过一系列的奔波穿插,这回变成了一支队伍。这时候,如果温舒安不侧应上去,虽然刘登州他们手中有两万五千人,血营以战斗力强悍也可以将兵力不足弥补过来,完全可以一战。

但这一万多血营将士很无耻,双方面战斗力持平,但他们还是没有决战,继续保持用骑术与配合,保持着以多胜少的方式,进行着切割杀戳。当温舒安带着一万军队赶过去时,已经近三千士兵倒了下去,而血营将士牺牲的不足百人。

看到温舒安大军到来,这群士兵再次分成若干部小队,飞向远方。

三千人宗楚客还能输得起,可关健是士气,就在十几万人众目睽睽的注视下展开的战斗,士兵的士气更加低落到了极点。

然而还没有完,这一万五千血营将士刚才经过这段时间配合,对体力与马力消耗很严重的。但不只是他们一万五千人,还有其他的血营将士,利用兰皋山的掩护。看到他们完成了任务,第二波人马扑了过来。

但这一回形式与刚才不同,再次是一万五千人,但是哥舒翰与李楷洛、刘统亲自率领的。

不但三人亲自率领,连旗号了公开打出来。

这时候张公行他们正在警戒,牺牲了这么多战友,总得帮他们收尸吧,还有盔甲要扒下来,武器收起来,战马牵回来。

看到三支血营士兵气势汹汹而来,张公行四员将领反应很快,别看他们数量占了优势,刚才用血淋淋的事实证明了这个优势很不可靠。

而且交战到现在,体力消耗严重。而且看到了大旗,那个杀神都亲自出马了,好象那个李楷洛与刘统也不是弱主。

于是相互使了一个眼色,拨马就逃。

哥舒翰他们也不追赶,既然张公行他们逃跑了,那么剩下的战利品,我们帮你们收收吧。连地上的伤兵都拉回去。王画不是说过嘛,这不是俘虏,是钱,是布,是粮食。

这比当年韩信的跨上之辱更让人难看,宗楚客大叫一声:“王小二,你欺人太甚!”



第四十四章 好奇


class="width">看着远处,血营嚣张无比的收拾战利品,宗楚客生气归生气,可还得想一个办法,与刘景仁商议了一会儿,办法有了。

现在血营在远处,是不敢追击,怕有埋伏,但一会儿看样子还要来袭击。他们不是利用阵型的配合与骑术的精湛,扰乱追击的敌人吗?但世上没有破解不了的题目,在他们袭击前,悄悄准备好三万大军,我不管你是进是退,三万大军立即分成两路合围而上,向中间挤压。把这个空间压出来。

没有了空间,看你们怎么分,怎么合?

想法是好的,如果哥舒翰真带领一万五千人大摇大摆来袭营,他们这个计策真能得逞。不要压缩空间,只要将哥舒翰他们缠住,后面大兵一压,无论血营士兵多么勇敢,人数太少了。

况且现在唐朝兵也不是窝囊宋,忍辱负重到现在,看到了生机,战斗力不可小视。

这不是李显糟蹋了一些有本事的大臣,否则在张仁愿、大郭他们手下,战斗力还能更强的发挥。

哥舒翰就是摆脱逃出去,损失也不会轻。

但这个战术就那么好破解的?如果那么好破解的,成吉思汗都不可能靠元蒙打遍天下无敌人,打到哪儿了,整到了莱茵河。这不是现代化年代,没有汽车,没有步枪,甚至连一条完好的道路都没有。纯靠跨下的一匹战马与手中的一把弯刀,配上这个战术,征服天下的。

破,肯定有破解的地方,那就是将对手吸引到复杂的地形中,让对方骑术的优势不能发挥出来。但绝对不是宗楚客这种破解方法。

收拾了战利品,哥舒翰带领军队前来骚扰了。但绝对不是一万五千人全部过来,就呆在十几里地外的地方,冷眼相观。

前来的士兵全是斥候部队,第一批几百个人,宗楚客要钓鱼,于是派了几千士兵驱逐,但离大营不远,撵走了就行。第二批又过来了几百人,还继续撵。直到第三批,宗楚客万分失望,看来想钓大鱼钓不到了。

那将就这条小鱼吃掉吧。

也不算小,三千多士兵,不过现在宗楚客输红了眼,就象一个赌客,输了几百万,再拿一万块钱放在他面前,那不是钱,是一小块草纸。三万大军突然出动。向两边包抄过来。

可前面一出动,后面几千人立即拨马就逃,三万骑兵跟在后面追赶。

可是宗楚客与刘景仁都没有看到这个战术的真正奥秘之处,那就是看重斥候的力量。

用最好最快的马匹,配置最好的兵器,士兵更是最勇敢善战,头脑灵活的士兵。而且王画还在盔甲上做了一些改变。元蒙时为了追求骑兵的速度,给马匹减轻重量,一律轻甲,牺牲防御能力,来追求速度的极致。

王画还是舍不得,于是他用了最好的钢,将甲片打薄,而且也不是全身甲,只是大半身甲,遮挡着身体的某些要害部位。

不但如此,整个血营开始朝轻骑兵方向在转变。

王画也考虑过重骑兵,西夏的重骑兵与金国的重骑兵,一度让宋朝很头痛。但最后他们面对元蒙轻骑兵战绩呢?最后西夏只好靠城墙来阻挡元蒙的入侵。再说欧洲的重骑兵与元蒙的轻骑多次较量过,论马,欧洲的某些马匹比元蒙的马匹爆发力更强大,但结果呢?

这就是历史知识给王画带来的好处,这些骑兵战术还没有出现,更不要说经过世人反复的验证,王画就知道它们的优劣。

所以这些斥候的速度远远超过了宗楚客的想像。刚才那是故意伪装的,好吸引宗楚客的手下,追得更远,让他们包抄切割。这一回露出真相,手一拍,马儿跑得飞快,三万大军立即丢得没影儿了。

不过领队的正是南宫正,还有一个是张公行,这两个人刚才都受了血营的羞侮,在心中认为只要包抄过去,将血营士兵缠住,后面中军挺进,只有十几里路远,这一口恶气就出了。

因此,三万军队依然没有停下来脚步,继续两边包抄。-====-

但他哥俩想得很美,看到两路大军包抄过来,哥舒翰一点也没有顾忌形象,带着手下向兰皋山逃去。

这就是王画反复与哥舒翰所提的,哥舒翰作战凶悍,现在已经显出一些端倪,可是他也真正诠释了什么叫一将功成万骨灰的含义。他能打苦战血战,但不惜手下士兵的性命。

因此王画与他说过一句话:“面子,值几个钱?”

问得哥舒翰一愣一愣的,不知道他问这一句话什么含义?

王画这才与他说虚与实的关系,特别是这些游牧民族,弱小了就投降唐朝,强大了就攻占唐朝。吐蕃就是用这种手段,逐步成长起来,最后成为唐朝大害的。

实际上就是让哥舒翰明白,有的战役不一定要用那种血战苦战,悲壮式的英雄模式去打,有一些战役很猥琐,但很管用,而且损失很小。

哥舒翰现在应当还属于成长期,听了王画的话后,“茅塞顿开”。

因此,他现在一点也不觉得这样逃跑很丢脸,相反脸上还嬉皮笑脸的。

张公行气得不行,在后面大喊道:“有种不跑!”

哥舒翰一边跑一边扭过头来说道:“你们那么多士兵,有种你们就追过来。”

张公行尽管很生气,但眼看离大营就远了,心中也不塌实,不得不气白了脸,命令军队停下脚步。可是不能三万大军排在哪里不走啊,只好怏怏不乐地回去。

刚一进大营,一大群斥候又再次漫天而来。

宗楚客也气得无语,只好让弓箭手站在大营的外围,让他们过来,过来就用箭射。

但这些血营就象知道他们打算一样,在大营外围溜达,就象在自家后花园散步一样,可正好远离了箭弩射程的范畴。但你们散步就散步吧,我们扎我们的营,你们散你们的步。可他们不是散步,看到有局部地区松懈了,立即凶狠地扑过来,举起手中的弓箭,一顿乱射。派兵追赶,又恢复前面发生的情况。

一天下来,十几万大军让血营骚扰得仙仙欲死,恨不能太阳早点落山。

太阳落山了,情况反而变得更坏了,这一回不是普通的弓箭,而是火箭,也没有烧起大营,但总有一点半点的火箭落在营帐上,这个营帐的士兵只好爬起来扑火。

一夜下来,没有几个士兵能真正睡好的。

这一回士兵又盼望白天了。白天到来,血营的士兵变本加励了。薛嵩的天权军到来了,士兵数量更加充足,骚扰的斥候同样也多了起来。

两天下来,不要说士兵,就是宗楚客眼睛上都带了熊猫眼。

到了这时候,刘景仁不得不推翻前两天所说的话,找到宗楚客说道:“宗总管,我们撤回临州吧。至少还有城墙之险。呆在这里危险。”

再来这么一天,士兵基本一点士气也没有了。刘景仁甚至怀疑现在王画如果手中有足够的兵力,有可能一下子就将这十几万军队击溃。

但撤回了临州城后,也就意味着对兰州失去了威胁力。王画可以从容地分出大军,一南一北将危机化解。这一战就是保住了眼下的士兵,也失去作用了。

宗楚客脸上阴晴不定,这不是很难想明白的道理,刘景仁就是不点破,他也能明白。这样离开,他是很不甘心的。

他沉着脸不说话。

刘景仁也不敢打搅,这一战失败,回到京城后,自己会倒霉,然而问题却不大,最倒霉的就是宗楚客。

不过他想得也好,王画能让他们这样回到临州么?

这是慢慢在磨,磨掉这十几万军队的所有体力与士气,然后才用最小的代价,赢得最大的战果。至于想回去,宗楚客既然来了,就别想回去了!!!

想了良久,最后宗楚客也知道,不服输不行,如果战败,有可能自己都危险。姜缀落在王画手中也许还有一条活路。可自己落在王画手中,什么活路也不要想了。

过了好久,不得不低下他那颗高贵了脑袋,下令撤兵。

不过也要给朝廷一个交待,反正皇上也不在前线,继续欺骗,写了奏折,说血营二三十万大军垂压而来,臣撤到临州继续防守。不过希望朝廷增兵。

但这篇奏折并没有递到朝廷,而是落到血营手中,更加成了宗楚客的羞辱。

这时,朝廷不知道他的情况,也要商议。无论宗楚客怎么解释,朝中的大臣都意识到前方的情况不是那么美妙。要换帅了。可换谁?听到朝廷的议论,老唐吓得一机灵,本来岁数高了,病魔缠身,这一回病情更重了。

事实有许多大臣在打老唐主意。在宗楚客报捷时,老唐就象看到一样,连如何败的都分析出来。但老唐八十多岁了,病倒在床情有可愿。于是想到了另一个人,张仁愿。

原来还考虑到他与王画有可能眉来眼去,可现在确实找不到能与王画抗衡的大将,还有一个人,薛讷,可惜离京城太远,就是不考虑他那个侄子,调来也同样来不及。

正在此时,忽然听到一个消息,张仁愿骑马时,马儿突然受惊,将张仁愿冲撞到了地上,跌伤了。而且伤得很重。

听到这个消息,大家面面相觑,太巧了吧。这是老张有意还是无意的?

当然是有意的,如果是原来,他在八州四面重敌压迫之下,无论王画怎么勇敢,还有把握战上一战。现在收拾宗楚客的烂摊子?不要说自己,就是孙子在世,也未必会如愿以偿。顶多能将十几万大军带回来,那就不错了。老张都算好了,不要说战,就是将这十几万军队撤回来,都比爬昆仑山还要困难。

而且战到现在,朝廷损失这么严重。谁敢说撤军?

就是宫中那个女人不乐意,知道自己是有意不愿意领兵,也比前往兰州送死强。

张仁愿不愿意前去,又想到了另外一个人,魏元忠,闲居在长安。原来是没有人想到他的,王画与那一个好?大宋老魏,这三个人是铁哥们。但想不到其他有本事的人,只好试试,用了快马询问老魏,才知道老魏也病了。他可是真正生病了。毕竟上了年龄,如果不是王画帮助,他想这样病死,都没有资格。

正在朝廷头痛的时候,坏消息终于接二连三而来。

先是曹岑大败的消息传来,虽然常元楷兵临盐州城下,同样损失惨重,攻下盐州城似乎是痴心妄想。然而这不是最坏的消息,默啜翻脸比翻书还快,突然撕毁了当初的协议,兵发丰州六胡州。

现在的丰州与六胡州,到哪里有兵力组织起来反抗?立即下令常元楷撤兵,用八百里加急还嫌速度不够,最好用两千里加急。常元楷这一撤兵,默啜的变脸,宗楚客的进退维谷,连李显也知道,对付血营这次计划失败了。

而且连适合的统帅都找不到,只好下令宗楚客将大军撤回临州,免得让王画再次包了饺子。

然而消息没有送到宗楚客手中时,再次传来一个消息,让李显差一点从龙椅上跌倒在地。

临州,面积不大,人口也不多。

但它的战略位置很重要,不但是兰州的南大门,也是控扼陇蜀的战略要地。姜维伐魏,正是因为魏人据临州,使姜维不能得志。后来王韶安抚熙河,也是以临州与洮河流域为必争之地。

为什么大战来临之前,王画对此处如些慎重,也正是这个道理。可惜这把尖刀放在宗楚客手里,他却用来削苹果了。当然,如果宗楚客利用好临州,王画也不会让他得逞的。但这次战役将会充满了无数的变数以及风险。

此时临州城中,百姓脸上有些慌乱,前方失败的消息同样也传了回来。

但在这片惶恐不安中,商贸却更加繁荣起来。

这么多士兵需要的供给,还有因为战事来临,商道隔阻,大量胡商屯积在临州城中,给临州带来了畸形的繁荣。然而仔细注意,有少数一些人眼中却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在一家酒楼上,一个瘦高个子的中年人坐在一间雅间里面。

实际上临州州城并不大,只有三四千居民。不过因为在丝绸之路上,商业却十分兴盛。

他前面坐着两个卖唱女,梳着整齐的头发,正在唱着苏味道最著名的一首诗《正月十五夜》:火树银花合,星桥铁锁开。暗尘随马去,明月逐人来。游伎皆秾李,行歌尽落梅。金吾不禁夜,玉漏莫相催。

本来歌女最喜欢唱的还是王画那种新词,朗朗上口,也比较好唱。不过自从王画到了鄯州后,再也没有歌女敢传唱王画的诗词。

这个中年人正在合着拍子,听得摇头晃脑。

现在也没有流行歌曲,就是一首首诗,反复地唱,比如火,火树,火树银花,银花,火树银花合,合。一首小诗也能让歌女吟唱很久。

这时候一个青年走进这个雅间,背着歌女拿出一样东西,让这个中年人看了一眼。这个中年人立即让歌女退下去。

他站起来拱手行了一礼说道:“我就是庆州全真教的分坛主张跃言,请问阁下是?”

“我是张孝嵩。”

说完了两人好奇地打量着对方。

张孝嵩成名已久,特别是西北极地一行,在民间中成为一个神话,张跃言没有想到眼前这个青年就是张孝嵩。

同样张孝嵩也十分好奇,王画的全真教就是一个迷雾,除了少数几个人,就连朱仝都有可能不知道真正的真相。其中七大分坛主更是神秘莫测。当然他也不好询问,你是做什么的?手下到底有多少教民?王画怎么让你担任这个分坛的坛主的?

其实张跃言论与血营还有一些牵连,他的弟弟是血营战士,战死在羊肠岭。但他的家属并没有得到朝廷的抚恤,他自己反而吃了官司。还是王画将他保举出来的。后来王画想到成立一个宗教,于是想到了张跃言。

其实教派里主要骨干大多数与血营有着这样或者那样的关系。除了血营,王画也没有其他很好的人选。但正因为这种关系,才保证了他们的忠贞。全真教的发展才达到一个恐怖的数字。

不过张孝嵩心中略略有些感动。王画让他与这个张坛主见面,这也是一种信任。他开门见山地问道:“现在临州是什么样的情况?”

“临州是我去年年末亲自来临州主持教务的。但有点惭愧,只有一半百姓信仰我们的教派,而且一旦起事,虽然我们暗中做了一些工作,散发了一些舆论,不过到时候估计顶多有一半教民参与,就算乐观了。”

“这个营督有了心理准备,你在这么短时间,做到这地步,算是很好了。我们的住所有没有安排好?”

“张将军带了多少手下过来?”

“我带了五千人,不过只有五百人进了城。”

临州只有这么大,一旦五千人进城,无论怎么伪装,不怀疑才怪。因此只带了五百人,这就需要张跃言的配合。然后才能夺下城池,放潜在城外的地字师士兵入城。

但就是五百人,如果不安排好,呆在城里面也十分扎眼。

“如果是五百人,问题也不大,我准备了十几处房屋,但为了不引注意,必须要分开来住。而且营督运来的兵器,我也安排好了,到时候张将军需要,我立即将它们拿出来。”

张孝嵩同样抱以理解。

两个人谈妥后,张孝嵩从窗户上伸出了手势,做了一个隐晦的手势。

正在宗楚客准备起营的时候,五百名地字师士兵,扮成了各种身份,先后混进了临州城,被张跃言安排到临州城各处。然后张跃言开始忙碌起来。

夜开始深了。

忽然临州城城墙上传来一片喊杀声。



第四十五章 宗楚客的价格


class="width">临州城并不是那么好拿下的,作为宗楚客的大后方,同时城中囤积了大量物资,宗楚客还是派了许多士兵防守的。

不过这一次主攻的将领是张孝嵩。

王画七军四旅三师将领任命稍稍有些争议,最大的争议就是哥舒翰,其次到了张孝嵩与萧嵩。他们原来在血营中就担任着重要的将领,然后被老武调离血营后更是边关重要的大员。后来因为王画,稍稍贬职,可跟随张仁愿后面再次立下大功,向世人证明了自己。就是调离,也是一方太守。

但进入八州后,却只担任了两个民兵师的首领,另一个重要将领郭知运亦是如此。

不过三个人心中有数,王画在这个任命之前,专门找他们三人谈过。王画看重的不但是他们的武功,而是他们在文职上的能力,也就是说未来他们才是八州真正的一方大员。

特别是萧嵩,那可是相才,如果王画真让他们作为一个民兵师的长官,岂不是暴殄天物?但大敌将来,必须要更多的士兵参战,如何将民兵师培养出战斗力,这更需要指挥官的本事。所以三个民兵师,反而成了三个大佬率领。

虽然临州城屯了许多士兵,但没有难倒张孝嵩。

临州的刺史有些大意,虽然宗楚客在前方吃紧,他却与宗楚客一样的心思,血营的实际兵力还是严重不足的。况且除了廓州外,王画为了大义,对其他各州从来不感兴趣。

还有城中的事务,城中因为战事,囤积起来的胡商越来越多,这些胡商可不是善良之辈,一路西行几万里,经过无数割据的势力,同时也有一些不好的游牧部落与强盗时常出没,谁来保护他们?只有自己保护自己。一个比一个不弱,这么多胡商囤积起来,结果可想而知。还有各种物资的调拨。就没有想到,也没有这心思精力想到血营会来袭击临州。

一个有心,一个无心。而且是张孝嵩自己调拨的,他并没有试图拿下全城,只是将所有力量集中成一点,攻打西门。

几百名地字师的战士战斗力不强,一千多个教民战斗力更弱,但黑夜之中,不知来了多少敌人。再加上对血营的害怕,西门一会儿被打开,随着数千地字师战士进入了临州城,看到更多的血营士兵入城,终于城中所有官兵停下来抵抗。

跟后,在教友的协助下,临州城很快就恢复了秩序。但张孝嵩并没有到此结束,城外还有一千人搜索逃出城的士兵与百姓。消息暂时还不能走漏的。

宗楚客在西边也开始扎营了。

撤退了一天,他的痛苦无形中在增加。

不撤退还感觉不出来,一撤退,血营的骚扰更严重了。

因为怕王画的分兵切割与神出鬼没,宗楚客不但将军队集中在一起,就连粮草辎重都集中在一起,当然一撤退这些东西是要带走的。虽然这么多士兵,携带这些粮食辎重,并不是一件吃紧的事,而且到临州也不过只有两天的路程。如果是骑兵,有可能半天就到了。

但这样一来,无形中队伍变得臃肿起来。

队伍庞大,长达近十里地,如果不是丝绸之路宽大,有可能更长,尽管宗楚客派了许多骑兵在两旁游曳,可因为队伍的流动,出现了更多的空挡。

血营派过来骚扰的战士就象闻到血腥味的饿狼一样,看到空挡,就凶狠地扑过来。甚至有时候连游曳警卫的士兵,都敢迅速地扑过来痛击。

特别是那个哥舒翰,一个人就击毙了十几名战士。

一天下来,牺牲了一千多士兵,数量不是很巨大,可是对士兵士气打击可想而知。

到了飞马川,宗楚客看到士兵无精打采的样子,只好扎营。

但这一夜,血营士兵骚扰更加猛烈,甚至有血营士兵动用了强型劲弩,这又是宗楚客从来没有看到过的一种弓弩。-====-就象一张大床一样,在月光下闪着冰冷的光泽。

不但这张弩的样子奇怪,而且居然动用了三个身体魁梧的大汉用脚踩才能拉动。

然后就看到这十来张弓弩被慢慢地张开,十几道火光在夜空中亮了起来。这一回可不是弓箭了,火光一直在空中象流星一样飞舞,一下子飞入大营的中间。距离几乎达到了三百多步!

然后十几点火花从大营中间腾空而起。

这样一来,宗楚客有意将栅栏外围延伸的策略就失去了作用,他只好派骑兵出去撵。

夜晚派出出去撵,那可不是开玩笑的。借着夜色的掩护,血营这种战术发挥到了极致。出去了五千骑兵,只有三千骑兵丢盔卸甲地被杀了回来。并且厮杀的地方离大营并不远。

这一次是王画亲自前来,他还刻意做了一番动援,说到朝廷的无耻,以及康达布的无辜被杀。

说完了,大声问道:“各位兄弟,我们为了大唐的尊严,与吐蕃人浴血奋战,为什么朝廷居然与吐蕃突厥人勾结,对我们里外夹攻?残杀我们的兄弟,迫害我们的百姓?两国交兵,都不斩来使,为什么我善意地写了一封信,却让宗楚客将我们的使者斩杀?难道我们八州百姓当真是低人一等?我们眼下正是春耕,马上就有了一个好日子,为什么要在这时候出兵?为什么不让我们的父母,不让我们的亲人过一个幸福的生活?你们来告诉我,这些年是谁在替朝廷挡御了强敌?在战场上,是谁最勇敢?各位兄弟,为了自己,为了亲人,为了朝廷带给我们的仇恨与耻辱,用你们手中的武器来证明吧!”

一番话将士兵鼓动得热血沸腾。

他们一边厮杀,一边嘴里发出怒吼,就象一头头野兽一样。

隔着栅栏,十几万士兵看得胆战心惊,宗楚客又看到夜色里有更多的血营士兵在远处跑动,居然都不敢派兵出来营救。

最后南宫正疲惫不堪逃回大营,宗楚客无奈只好下了一条命令,多准备一些扑火的工具,准备救火。

宗楚客不出兵,更好办,再次搬来三十几台床子弩。这也是刚刚送到八州的。王画对劲弩不是很感冒。弩比弓射程远,射力大,但有一条,笨重。床子弩被誉为冷兵器时重炮,但更加笨重。所以当明朝火器繁荣时,劲弩渐渐消失。反而是弓却没有淘汰,这与骑兵的兵种一样,最方便最简洁的也是最实用的。

不过这次围攻,也对王画提了一个醒,攻与防是互换的,进攻同时,也必须注意自家的防守。于是抢制出来一批劲弩,包括这种床子弩。这一夜宗楚客大营中再一次没有多少士兵能睡上一两个时辰,都在忙着扑火了。

不是手下众多,让宗楚客有了一份安全感,他都想连夜突围,逃向临州。

第二天宗楚客带着一群士气低落的士兵继续狼狈地向东逃窜。如果不是临州马上就要到了,有可能现在士兵自己不战而溃。

王画带着军队在后面跟随着。

这一次他带了天权军、天矶军、天枢军以及所有四旅战士。不过经过这么多天苦战,四万七千多士兵减员到了四万人。但这四万人都是经过数次血战,大浪淘沙淘下来的精兵,又挟带大胜的士气。

就是这时候出击,也足以将宗楚客的士兵击败。

但王画没有,继续骚扰,让宗楚客的军队疲惫到了极点,然后到达临州,看到临州失守,他们失去所有后路时,才果断出击。

除了这四万正规军队,还有一万五千名民兵,他们将在分成若干小队,狙击逃跑的敌人。

可是这一战到此并没有结束,默啜在北方的危害,王画要亲自去会会这个老朋友。

与唐朝打,是自家内哄,是家务事,但打开门来,还是一家人。王画不可能坐视丰宥等州百姓遭到默啜的掳掠的。还有默啜这一次前来,本身对血营就图谋不诡,为什么要屯兵银州。不是有意做做样子给唐朝看,然后乘血营与唐朝开战,掳掠唐朝的后方。

他的本意就是将大军囤积到这里。如果血营战败,或处于下风危险的时候,他立即发兵推倒银灵二州,相信那时候他同样得到最大的好处。毕竟灵州是八州的重心。

事实他虽然没有出什么狠手,可因为他屯兵银州城外,王画不得不分去了一万五千名正规军防守。这给本来兵力十分掣肘的血营带来了很大的压力。也就是说没有出兵,就替宗楚客他们变相减员一万五千名正规血营战士。

而且他十分狡猾,看到形势不妙,立即出兵丰州,一兵未损,依然还是得到了大量好处。

小算盘打得很好。

有了这只老狐狸在一边伺测,就是以后王画出兵吐蕃时,有可能都会构成严重的危胁。

因此从大义上,要发兵。从八州将来上,也要发兵,给这只老狐狸一个沉痛的教训,让他以后打主意时思量思量。

还有悉诺逻这个麻烦,王画也要解决。手中军队一分,又再次出现兵力不足的情况。那么八州的防御只好交给这数万民兵防守了。这就要几万民兵迅速成长起来,那怕站在一边观看,以后轮到他们自己作战时,也有一个心理准备。

一路向着东南方向前进,宗楚客的损失在不停地增加。

就连中午吃饭时,宗楚客也没有让士兵做饭,而是让他们啃着干粮继续前进。

但这时候离临州城更近了,士兵都加快了步伐,终于在没有到黄昏的时候,大军来到临州城下。

可是看到了城门紧闭,宗楚客也没有想起来,认为是血营尾随而来,临州官兵害怕,将城门关上的。他派了张公行带着几十名手下去叫城。

但张公行还没有喊话,城头上忽然射下来一大批弓箭,张公行一句话还没有说,与他的手下就被射死在城门下面。

宗楚客刚要跳脚,城头上挂出两面大旗,颜色鲜红夺目,正是血营的血旗。

宗楚客傻眼了,临州城一失,自己这十几万人一条退路也没有了。

他在犯傻,刘景仁也不同他商议了,直接代替了宗楚客发号施令,喝道:“立即列阵。”

可这时候所有士兵与宗楚客一样,都傻眼了,只有少数几人在开始准备。

就在这时候,后面一面大旗扬起,马蹄声如雷鸣般滚滚而来,随后扬起了一股股的灰尘。

哥舒翰的天枢军第一个杀进来。七千几百名天枢军战士分成三条尖锥,中间一个最大的尖锥是哥舒翰率领的,他也在锥子的最前面。旁边还有两条小尖锥,是由拓跋焘与唐克群率领的。奎子山一战,拓跋焘终于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可,走入血营的重要将士行列。

三个锥头就象三条血浪一样,迅速蔓延过来。

也有士兵进行了反抗,拿起了手中的弓箭射击,这一波反抗也射毙了近百个天枢军士卒。可是血浪的速度不减反增,三个箭头立即扑入大军中间,掀起了一片片血雨腥风。

宗楚客手下立即慌乱起来。

然而这仅是一个开始,一声暴喝,李楷洛与刘统的朱雀旅、白虎旅从两翼再次形成两个尖锥凿了过来。

他们的责任不是击垮,而是打穿,凿穿宗楚客大军的防线,让这十几万军队阵列散乱。因此这三支队伍行进速度很快。

就在还有士兵反抗的时候,外面再次出现了两个矩形阵。

萧嵩与郭虔瓘带着天权军与天矶军,以一种稳重的步伐,冲进了宗楚客的大军中间。本来就让哥舒翰他们狠狠的冲击,阵型混乱,兵找不到将,将找不到兵,几乎没有费软灰之力,两支军队冲了进去。

但这时候阵型再次一变,变成了两个圆球,这两个巨大的圆球不停地流动着,外面的士兵随着流动,渐渐卷入里面,里面的士兵渐渐卷入外面,然而周而复始,这有效地保证了交战的士兵有时间恢复体力与喘息一会,等于外围作战的士兵永远是生力军一样。

两个圆球阵就象是一个肉浆机,随着它的转动,溅起了一大片一大片的血与肉,人头与四肢不停地在半空中滚动,落到地上,血花同样一朵朵地开放。

这时候哥舒翰他们也杀出了大军,再次拨马调头,几个锥头反过来狠狠地凿了下去。

十几万唐兵终于崩溃了。

就连刘景仁也开始崩溃了。

他也领过军,也作过战,可就没有看过这样凶狠的对手。以前认为王画两次大败吐蕃人,是靠阴谋诡计取得的。到现在才知道,如果没有一支强悍的军队,再多的阴谋诡计,也没有人去执行!

这时候,再次从外围杀过来两支军队,公孙云的青龙旅与王晙的玄武旅。

看到又有两支部队出现,这使所有士兵心理都产生了崩溃。就连刘景仁都在想,王画到底出动了多少部队。

是还有部队,可围在四周,准备张网捉拿逃兵的。虽然经过一些磨练,这种不见日月的战场之上,王画还不想民兵参加进去,有可能造成无谓的牺牲。

这时候王画才姗姗来迟,他带着几百个亲卫,打着大旗,上面一个“画”。

看到这面大旗,十几万军队就象看到一个洪荒怪兽一样,全部开始逃跑起来。

这时候王画才开始喊话,逃跑者杀,反抗者杀。投降不死,原地抱头,放下武器,等候处理。

王画喊过后,几万血营士兵跟着齐喊。

就一声,无数士兵跪在地上,双手抱着头,开始投降。

王画又喊道:“献上宗楚客的人头,奖赏半文钱,活捉宗楚客者,奖赏一文钱。”

这个价格让血营正在交战的士兵全部哄笑起来。

不过所有人知道这是王画刻意羞侮宗楚客价值一文不值的。真要将他杀死或者活捉,肯定不会只有半文钱与一文钱的奖赏。

笑完后,所有血营士兵再次喊了一遍。

实际上现在的会战已经进入扫尾阶段,只是捉拿与击毙的逃兵而己。

不过宗楚客很狡猾,看到两个矩形阵变成了两个圆球阵在绞杀时,立即将自己的官服脱下,换成了一个普能士兵的盔甲,带着亲卫向南边洮河方向逃去。

然而逃了没有多远,就看到前面出现了一大群士兵。这些正是围剿的二师民兵,不过现在逃兵哪里分得清是民兵还是正规军。有的向其他方向逃去,有的干脆跪下来,用头抱头投降。

宗楚客见势不妙,带人想向其他方向继续逃跑。可扭头一看,身边十几名亲卫,一个个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你们要干什么?”宗楚客脸上汗水下来了。

十几名亲卫也没有说话,扑过来,将宗楚客架了起来。王画不是喊过话嘛?活捉一文钱,证明活捉的奖赏比击毙的奖赏会丰厚一点。当真一文钱?宗楚客自己也不会相信。

不但宗楚客,同时间,刘景仁与薛思简都让自己手下盯上了。然后不约而同地,这些平日最贴心的亲卫,如狼似虎地扑了过来。

PS:听着外面清脆的鸟鸣,出来看了一下,居然看到一只黑色的燕子在天空中盘旋出美妙的舞姿。一两朵花儿在微风中摇曳着,下面衬着一大片绿叶,俏丽清新无比。春天来了,这一卷也将本书带到了春天。可有郁闷的章节了?如果爽,投点票吧,没有月票,来点推荐票,或者打赏什么的,呵呵。今天继续三更。



第四十六章 大锤,好大的锤


class="width">三个俏丽的女子正在叽叽喳喳地说着话。

她们在交流手中的刺绣。

陆二狗蹲在门口苦着脸,李红、沐孜李与王涵三人在大洋洲强行押着他,上了海船。

这种思念的心情他能理解,可现在怎么到达八州?

不是怕八州危胁,对王画陆二狗简直就当作神一样在崇拜,他可不会认为王画有什么危险。只要王画不孤身犯险就行。主要是如何到达?

最后只想出了一个主意,从陆地是不行了,太显眼。如果让朝廷察觉,肯定拿她们三个做人质威胁王画。事实张九龄与严挺之被朝廷严密监视起来,限制他们严禁离开京城一步。

不过李显心中也顾虑重重,只是限制行动,并没有做进一步的行动,连他们的官职都没有贬去。

最后决定从水路,毕竟水路盘查起来要松懈得多,然后溯江而上,一直到达益州,从益州进入八州距离就很近了。

李白在《蜀道难》中穷极诗人的想像,实际这是错误的。蜀地在古代是中国的重要产粮地区,怎可以难于上青天呢?单长安通达全国十二条主干道就有数条通往益州的。

其中最重要的就是从出散关到梁州南下达益州,也是刘邦北归的故道。还有骆谷关出子午关的道路,也是唐僧入蜀求法的道路。还有一条由褒水南入汉水,斜水北入渭水,循这两水而行的道路称为褒斜道入蜀。但后面这条道路唐朝人用得很少。

然而这一行同样不能大意,不但朝廷会感兴趣,就连吐蕃人都能感兴趣,某些地区离吐蕃统辖范围并不远。

最后陆二狗无奈之下,只好说:“三位娘子,如你们真要想去西北,一定要听我安排。”

然后将她们三个人关了起来,不是真关,而是让她们少出来走动,防止消息泄露。

不过为了见到情郎,三个女子只好忍受了。

整天坐在船艘里不能出来,时间长了也乏味,好在三个成群,三个作伴,整天写写字,作作诗画,或者弹弹琴,绣一下刺绣,时光也打发过来。

但陆二狗他们这一行前来并不是为了带三个女子到西北的。真正领队的是萧亚轩,宋问留在大洋洲处处理政务,没有办法前来了。

他们前来是江南各州的。

比王画想的时候要早。

因为现在王画叛出朝廷,肆无忌惮,所以让各个交好的家族为他帮助百姓迁往大洋洲。而且为了吸引更多的百姓前去,王画开始向大洋洲的百姓发放铜币。这也是早迟要发生的事,现在搬迁过去的百姓大多是苦哈哈的,吃了早上没有晚上的,好管理,只要提供他们足够的衣食住行,就进入小康年代了。

但这种管理制度是不会长久的,一旦安定下来,数年过后,人心是没有足意的。因此还得要制度化,好在大洋洲本身又找到了两个铜矿。于是用了纸币与铜币作为货币流通工具,可就是大洋洲,百姓还是喜欢用铜币,对纸币始终也不大放心。

这个要有一个适应期,王画也没有急行推行什么政策,让百姓立即接受。

这些百姓手中有了钱,在中原还有一个亲朋好友,于是惦念着这些人,原来王画怕朝廷知道,强行隔绝了相互的联系。现在无所谓了,让他们写信或者带钱给中原的亲人们,然后通过一些渠道,送到这些人手中。

这引起了更大的轰动。

于是去年一年,逃到大洋洲的百姓再次增加了二十多万。这样一来,在吕宋群岛上与大洋洲唐朝百姓达到六十万出头。

不过这些大家族根底还是在唐朝的,王画肆无忌惮,他们不敢肆无忌惮,行事很小心谨慎,加上疏通的对象不是太原王家,而是变成了几十个家族。

朝廷还真没有在意,他们的在意,也只是八州那一块弹丸之地,成了一根喉咙里的刺。

还有一个机遇,到朝廷疏忽了,因为王画的指使,大量殖民地变向地被开垦出来,需要百姓去开耕去管理。朝廷也不希望人口流动到外国,可正因为这些殖民地的开垦,为唐朝带来了巨大的关税。结果只能使朝廷就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做得过份,等于变向支持。

另外一个原因,王画迁移的居民不是以正常居民为主,是逃户与贫困无依的百姓为主,这些百姓是弱势群体,zf很少关注。大多数人都不在户部的户籍上,人数带出去不少,可户部户籍上却几乎没有变化。

最后一个原因,就是对大洋洲的不熟悉,王画是画了大洋洲地形图,可没有画出航海图,有航海能力的家族,也不会招惹王画,就是对王画敌视,在海洋上无论是韦家或者其他什么家,都远不是王画的对手。所以对大洋洲十分陌生。

在他们想法中,认为王画开柘大洋洲,是为了聚敛财富的,比如开矿种粮食。这些百姓就象唐朝大家族对部曲一样,将他们当作奴隶的。用土著人与用唐朝百姓,还不如土著人管用。

王画迁移百姓,多少知道一点,但认为有可能是迁移教民中一些重要人员替王画管理的。这些人迁得越多越好。

结果,几十万人在朝廷官员注视下,不知不觉地迁移走了。

有了大量唐人,充塞进去,就可以扩大百姓与奴隶数量。但这么几年的掳掠,大洋洲的原土著人与南洋各岛的土著人都大幅度减少了。而南方各处,都划分成各大家族的势力范围。

所以众人将眼光再次集中到倭国身上,可是倭国经过这几年的掳掠,向唐朝讨个说法也没有讨到,也开始加重了防御工事。所以萧亚轩带着两万战士,以及六百多艘战船,集中到倭国沿岸,物资都没有什么值得看重的。倭国除了产一些白银外,还真没有其他的物资。主要就是百姓。

这时候倭国还是很落后的,面对两万武装到牙齿的大洋洲士兵,被打得苦不堪言。

接到了王画的通知后,萧亚轩立即改变策略,大洋洲的一切,最终是为王画服务的。一切还以王画为重心。于是立即扯帆,调头西上,进入吴淞口。正好碰到陆二狗一行。

这时候的萧亚轩也不是刚刚被王画救下的萧亚轩,经过这几年的变化,管理了无数百姓与奴隶,开始无形中身上洋溢着那种上位者的尊严。可对妹妹的胡闹,萧亚轩无可奈何。

另两个女子,无论是沐孜李,还是王涵更是不敢吭声。

最后只好将陆二狗喊来,让他一路护送,如果出了一点事,她们三人少了一根头发,我就拿你试问。

陆二狗很是无语,好歹我也是三朝元老吧,另外还是王画的记名徒弟。但人家确实有本事,大洋洲这些年就是他与宋问二人打理的。没有他们两个人,大洋洲早就乱了。而且人家还是王画的大舅爷子,自己还矮了一辈份。

只好郁闷万分地答应。

但是自己的亲人,萧亚轩安排了最好的水手与最好的内河船只,到了长江后,要立即转上河船,所以这个船只质量一定要牢靠。同时派出了许多护卫,化作了各种身份在暗中保护着这三位女子。

只是李红与沐孜李有时候也惆怅万分,因为她们前来,只好将自己的孩子交给了王画母亲抚养。想带也带不走,这两个孩子不是她们的,是大洋洲所有百姓的,是他们的少主人。有了这两个孩子,大洋洲就有了主心骨。

所有二人一方面因为马上就要见到王画感到开心,一方面时常担心自己孩子在大洋洲过得好不好。可怜天下父母心,这种心情在所难免。

八百艘战船,除了一百艘押运了大量奴隶驶向大洋洲,七百艘战船浩浩荡荡地驶进了长江。

萧亚轩再次攀上了陆二狗的战船,与陆二狗仔细的叮咛,然后与李红她们又做了吩咐。

借着夜色的掩护,使她们登上找来的河船,吨位也不大,不然到不了益州。大约一百来吨,除了这艘船只外,还有其他几艘船只,与这艘主船分开,可离得不远,隐隐地分散在两侧做着保护。

千叮咛万嘱咐,才让这艘河船扬帆出发。

萧亚轩这才下令开始做准备。

第一站就是苏州,苏州地区是在长江边上,但苏州城不是在长江边,它倚靠着太湖,因此,只好从东江进入太湖,直接到达苏州的背后。另外还有一条道路,从苏州河可以到达苏州城下,不过这一条路径因为河面细窄,还有许多城镇,以及矮小的桥梁,显然是不现实的。

这么大的船队,前面一进入长江,就被人发现了。而且都知道现在朝廷为了对付王画,居然都与吐蕃、突厥人联手,船队不用说,也只有王画手中有这些大船舶与这么大规模的船队。这些船队到了长江想做什么?

整个江南震动。

船队在长江口拐了一个弯,进入了东江,也就是后来的黄浦江。再进入太湖,从太湖上转到了大运河。江南什么都好,但最好的就是河流水很深,不会因为船只大搁浅。况且也不是满载而来。一帆风顺地来到苏州城下。

看到船队顺着大运河直奔苏州,苏州刺史立即写奏折给朝廷,同时派人组织防御。

船队来到苏州城下,在长江里还感觉不出来,到了大运河,才让人震惊。七百艘船舶一字排开,几乎从苏州城外,一直排到太湖口。

苏州刺史心中还抱着一丝侥幸,苏州城墙高大坚固,对方也只是一群水军,所以立即派出有限的兵力防守城墙。

这种想法是错了,虽然是水军,可这些年,镇压大洋洲上反抗的奴隶,与不停的掳掠,除了骑术稍弱一点,这些人的战斗力却不能轻视的。

而且前来,萧亚轩也做了许多准备。

不是王画穷兵黩武,这个年头说到底,还是谁的拳头大谁狠,就是到后世亦是如此,老美拳头大,所以能到你海面上游曳,能对你指手划脚,但你对人家说话就必须注意分寸。没有办法。

一切技术,还是以军事为第一服务对象,然后再将它转换成生产力。

为了海战,还有其他的一些特定因素,研发出一些奇特的武器。

看到城头上警戒了,萧亚轩也不着急,他开始下令前面六七艘船只安装一样东西。这是借着船只的主桅做臂距,在主桅中间安上一个长长粗钢轨。因为主桅高达十几米,这使得钢轨一侧长达四十多米,在钢轨的末端有一个大锤子,这可是一个很大的锤子,重达七百多斤,后世的斤,现在的重量达到近两千斤。

六七艘船驶向城墙下面抛起锚,士兵开始操作这根巨型铁锤,不是很吃力,利用了杠杆原理,但省了力就增加了杠距,操作有些慢,其他士兵利用盾牌掩护。现在也进入了城墙上弓箭的射击范围。

其他船上的士兵开始下了战船,拿着攻城的器械,向城墙边靠拢。

虽然因为城墙上的反击,即使有盾牌掩护,还有几个士兵被弓箭射中,倒了下去。

但这时候,钢轨被提到近三十米的高空中,利用后面的短轨,调整好方向与目标,松开轨距。这个特大号的铁锤狠狠地落了下去。

看到那六七个奇大无比的铁锤落下来,城头上有的士兵因为害怕,直接跑城墙了。不过不是往陆上跳,是往水里跳,没有摔死什么人。同样也没有砸死什么人,只有一个士兵因为害怕,双腿发软,没有来得及逃跑,一锤子落在头顶上,直接成了肉酱。但铁锤不是为了杀伤使用的,这是用来砸城墙的。

本来这个重量巨大,再加上从高空中落下来,巨大的冲力,使城墙都差一点摇晃起来。一个铁锤落在城垛口上,这一片垛口立即就象冰雪融化,纷纷瓦解。

苏州刺史看得目瞪口呆。

就在大家发愣的时候,铁锤再次被提了起来。几十锤下去,靠近运河这段城墙终于承受不了这个冲力,一块地方轰塌下来。

萧亚轩吹响了进攻的号角。

城墙倒塌并不是致命的,有的攻防战中,城墙也经常被撞木撞倒,象张巡守雎阳,城墙还不知道被撞倒多少次。

可关健这是江南,物产丰富,百姓富足。一富了,百姓也就没有人闹事了。这里于是成了唐朝最安宁的地区,本身就没有多少驻军,倒多有一些衙役,维持着社会秩序。

这些衙役会不会用性命强性将这一段倒塌的城墙堵上去?

苏州城眨眼之间,就被萧亚轩拿了下来。

但萧亚轩并没有掳掠,各大家族与王画多有来往,不能掳。平民百姓,更加不能掳。但官府的物资萧亚轩不客气了。也不算掳掠,派人监督着,除了补充少数一些供给外,全部发放给了唐朝百姓了。

说句实话,现在大洋洲真不缺少什么物资。倒是西北缺少物资,只是朝廷不让王画从大洋洲运送过去。

还有就是官员,连同家属一齐掳上船去,好的官员带到大洋洲。大洋洲正缺少管理形政的人才,尽管王画刻意培养了一批,但还有不少不足之处。至于品性不好的官员,直接往大运河里面一丢,省得浪费粮食。

当然一些重要昂贵的物资留了下来,比如武器、金银或者最上等的丝绸、茶叶等等。

苏州解决了,船队再次扬帆启航,奔向常州。

常州城提前得知了消息,比苏州准备更充足。常州刺史从四面八方调来了数千守城的士兵,同时准备了大量的守城器械,甚至砍来许多树木,防守那种让人郁闷不解的大铁锤夯砸之下,将城墙砸塌时,用树木做临时的栅栏重新组织反抗的。而且还拿出重金对士兵做奖励,鼓励他们在防御时勇敢一点。

船队就在他忙碌中迅速到来。

与苏州不同,常州很长的一片城墙就是沿着大运河建设的。

这一回不是六七个大铁锤了,而是六七十个大铁锤。其实设计这个武器,是对付倭人一些靠河海边的城市的。没有想到在江南也派上用场。但也只有这六十个大铁锤,否则场面更加壮观。

一锤锤夯下去,夯得常州刺史小心肝都提到嗓子眼里面。

然而这一回不但是铁锤夯,还有一样东西,萧亚轩派人用喇叭喊,请城墙后面居民立即疏散,不然后果自己负责。然后在船上将投石机组合起来,将一个个点燃的炸药包投向城中或城墙上。

还没有进攻,城墙上的守军自动跪在地上投降。

常州再次失守,然后船队启航,向润州出发。

邸报立即传到了朝廷,大臣们全部被这个消息惊呆了。以前王画一直在八州算是安份守己,让李显都忘记他还有一支更重要的力量在远方。现在王画兵发江南,难道真想谋反?

老虎不发威,以为是山猫,可老虎发威了,一个个不知如何是好了。

这个可怕的消息传来,还不算震惊。再次一个消息传了过来,王画悄无声息攻下临州城,导致宗楚客十万几大军在临州城下全军覆没。真正的全军覆没,除了几百名战士逃了出来,其他的人要么被击毙,要么被俘获,连宗楚客、薛思简与刘景仁本人都被王画生擒活捉了。

这一波冲击还没有平息,再次传出噩耗!



第四十七章 好戏要连台(上)

常元楷此时还不知道默啜正在抄他的大后方。

实际上这一战略安排很不合理,就是与默啜联手,总得要留下一部分兵力驻守,这样默啜反而有了忌惮,有可能还会真心与宗常二人联手,破掉灵银二州。

就象王画与郭元振同样在打默契战,可王画一直在会州驻守着兵力。如果不驻守兵力,郭元振同样也有可能夺下会州,切去八州联系,置王画于死地,向朝廷献好。

两个人毕竟还是军事上的弱鸟,也许他们在朝堂上阴谋诡计超过王画,可在军事上这种诡计什么也用不上了。宗楚客是恨不能自己与常元楷二人将全大唐的大军集中起来,对王画雷霆一击,至于那对唐朝产生什么后果,估计他有可能想都不会去想。

常元楷是想自己来到朔方后,与突厥人无怨无仇,相反,默啜多次被王画羞侮,又有了一条盟约,所以放心大胆地领着所有大军前来盐州,将王画击败,巴结宗楚客,巴结韦氏,升官发财。

但是不是如此?

就象韦氏与韦家给了王画严重的羞侮,王画就不顾血营不顾八州,带兵深入,直袭长安洛阳,将韦家捣毁?将韦氏生擒活捉?

默啜同样如此,无论与王画恩怨有多重,他考虑的是国家与士兵的利益,与这个恩怨有屁的关系。

这次失误直接导致了常元楷的不归路。

常元楷重新扎好大营,天都开始发亮了。

四周陆陆续续地有一些逃跑的士兵重新归营,不过数量很少,让常元楷感到-本文转自书书网tml-心里面冰冰凉的。五万多人与四万人中间有很大区别的,与七万多人中间区别更大。

曹岑已经战死,没有办法责怪。但李威还活了下来。

他将李威喊到面前,呵斥道:“为什么不派斥候?为什么不派士兵警卫?”

李威本来想说,我已经派了士兵在值夜,只是敌人来得更快,没有时间组织起来应战。不过也知道这不是理由,主要还是自己大意,认为周围再没有了血营其他的士兵,没有派斥候外出打探,只想一心急切立功,将碉堡催毁,兵临盐州城下,但这样一来,反而连累着士兵体力消耗严重。不然这一夜也不可能败得这么凄惨。

因此,耸拉着脑袋说道:“属下知道错了,请允许总管让属下带兵攻克盐州,戴罪立功。”

“攻克盐州,你以为盐州是纸糊的?”常元楷气苦地说道。

现在自己士兵数量严重损耗,可对方人数不知道,但最少是一万多人,挟着大胜之势,还有城墙之险,再想进攻,十分困难。

不过他对李威想出那个破解碉堡的方法显然产生了兴趣,不管攻不攻盐州,这两三圈碉堡想办法要将它拨除。

继续堆山砸碉堡,但这一回,张守珪已经撤底地放弃了这个碉堡。押着俘虏走到城中,搂着封常清的胳膊肘儿,就连看他的斜眼,都十分地亲切。

这一战中,封常清同样十分耀眼,以五千还不是最精锐的士兵,守卫盐州,面对六万大军,不但没有将战火蔓延到盐州城一步,反而给了对方重创。而且自己居然没有折损几个手下。

打得很漂亮,好歹也是自己的手下,还经过自己的调教,张守珪感觉到连自己脸上也有光彩。

到了城中,再次将俘虏押向灵州,还写了两封信分别给了王画与朱仝,盐州的事莫要挂念了,对方八万人只剩一半人,自己有一万多士兵,士气不如自己士兵的士气高昂,战斗力更不如自己的手下,如果守不住盐州,不如用砖头将自己拍死得了。

但下午朱仝却派了使者,命他立即赶往灵州。

张守珪将盐州防务交给了封常清,用他得意洋洋的话来说:“对这个常总管,有俺这个徒弟对付,足足有余。”

很有些无耻,但也能算是小半个徒弟,毕竟封常清现在年龄尚小,没有张守珪的调教,也没有今天封常清的成长。

张守珪夸过了,再次无耻地将担子一交,还有不少事,不但要防御,还有,要分出一些兵力,与灵州协防。封常清忙里忙外,他却得意地哼着小曲子,离开了盐州。

一路上,盐灵两州的境内情况不大好,因为暂时迁移过来许多百姓,到处都是拥挤的帐蓬。不过好在去年提前准备了大量的粮食,每天派专人向百姓发放粮食,没有引起太多的混乱。

张守珪看到这里,心情有些沉重,造成这种情况主要是朝廷的责任。

灵州北部迁移的百姓不是很多,主要是银州四县迁移过来的。进了灵州城,更是有些混乱,虽然说王画派了许多人管理,发放粮食,可因为存在各个种族,有些种族本身就有矛盾。大事情没有,小事情不断,朱仝以及手下一批文职官员,每天为处理这些小冲突忙得焦头烂额。但又不能不处理,如果不处理,积累起来,那就不是小冲突。

但这一天朱仝丢下了手里面所有的事务,召开了一次会议,除了张守珪外,还有乌可利与孔黑子,这是银灵盐三州现在军政所有大佬。

朱仝拿出地图放在桌子上,说道:“孔将军,乌可将军,张将军,因为默啜改变了策略,我们也要改变策略。”

说到这里,他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这一次王画的计划,他同样很不赞成。

在接到朱仝的消息时,王画正要准备进行第二次兰州大会战。会战的难度比他想像的要低,虽然没有进行,但如果在这种情况下,还会失败,王画同样也要找砖头将自己拍死。

为了阻止默啜的侵略,在兰州会战后,他将分兵亲自北上。

如果王画不出手,现在朔方数州真正成了不设防的城市,那将是一场天大的灾难。

不过在这之前,要朱仝做一些安排,第一个安排就是派出斥候,监视突厥军队。第二个要求,也是朱仝十分同意的,一旦常元楷撤兵,将常元楷这支部队吃掉。

现在吃常元楷这支部队已经变得很容易了,他的兵力折损了一半,士兵士气低落。但因为默啜的撤离,摇光军、开阳军与玉衡军三军全部能派上用场。特别是摇光军,号称血营第二军,可这一战中忍辱负重,窝囊地躲在城中,忍到现在,爆发起来战斗力会十分可观。

三军在这一战中牺牲都不大,虽然人数上依然居于劣势,可就是正面作战,综合战斗力也居于上风。

常元楷这支军队,血营痛恨不止,如果突厥人入侵还好说一点,自家人居然勾结外人,向八州入侵。这是血营战士都不能忍受的。

但王画吃掉这支部队,有他的想法。朝廷非得将它打痛了,或者朝廷以后不顾国家后果,不顾百姓安危,全国征兵,征召一个六十万一百万士兵过来对付血营。试问李显有没有这样的魄力?

还有最关健的一条,默啜太狡猾了,而常元楷的智商明显差了一大截。就是自己放过他,咱们联手抗敌。默啜来个反间计,我现在将掳获的百姓与财产一起重新归还给你们唐朝。咱们还是联手对付王画,常元楷十有**会同意。到时候三军有可能腹背受敌,被他们活活吃掉。

两者想法中理由不同,结果王画与朱仝不谋而合。

但对付突厥人,朱仝有些不同意,国家都这样对付王画与血营,王画又何必顾忌国家,唐朝百姓多了海去,几千万人,能救得了吗?依朱仝意思让默啜掳获,掳得越多,这一次朝廷丢的脸面越大,得到的教训越多,看他们下一次还不敢不敢引狼入室?

而且这一次默啜翻脸比翻书还快,对朝廷是一个噩耗,对血营却是一个好消息。

可一旦王画对付突厥人,本来这一次无论怎么安排,牺牲损耗十分巨大,然后南边的悉诺逻还没有解决。再对付突厥人,损耗可以想像。到时候血营同样也会舔自己的伤口,不得不作长时间的修养,才能恢复元气。

但王画一心要这么做,连个商量的余地都没有,朱仝只好听令。

至于常元楷,现在没有默啜的分心,血营有N种方法将他拍死,朱仝放到了后面,而继续商议对付默啜的事。战术修养,默啜胜过常元楷十倍,士兵数量同样达到惊人的七万人,而且七万人是百战之师。十分让人头痛。

王画在快报中提供了一个主意,不过他现在没有精力却想细节,交给了朱仝。

朱仝听到这个主意,虽然知道主意是不错,可同样细节方面很让人为难,于是顺便乘三个将领在此处,将这个主意说出来。他指着南河套一带数州说道:“各位,这里出产什么?有什么值得默啜想得到的?”

孔黑子沉思了一会儿说道:“牛马羊牲畜,还有百姓。”

其实这一带还有粮食与棉花以及其他的一些特产,不过主要还是百姓与牲畜。牲畜本身就有许多游牧民族在这里放牧,从阴山南麓到绥州一带,存在大量牧区,还有朝廷的少量马场。

但总的来说,这一带与中原相比,是一个贫困地区。物产除了牲畜外十分地贫瘠,要么就有各州县存放的一些粮草与武器,这也是默啜想要的,可让常元楷带了大量前来盐州,默啜如果想掳掠这些物资,所获将会十分地不丰。所以孔黑子说了百姓。

本来因为几座新城的建设,成了一个防御体系,突厥人南下顾忌重重。现在唐朝主动为他们敞开大门,让他们进来,朔方军队几乎被常元楷抽空,为突厥人掳获百姓提供了便利的条件。以前突厥也多次南下,一度攻到太原城,可结果不一样的,因为朔方有军队驻扎,默啜怕被唐朝缠上,所掳获的百姓数量并不大。可这一次大大的不同。

有百姓可以增加突厥人口,还有奴隶封赏将士与有功之臣,最主要这一带还有许多投诚过来的突厥人,有的过得好,有的过得不好,多次发生一些小型的叛乱,想重新回归突厥。这些人也是默啜最想得到的。

“不错,正是百姓,”朱仝才将王画计划说了出来。

张守珪等朱仝前面一说完,就立即说道:“战士好找,可老人,孩子,女人怎么办?”

“所以我才喊你们一起商议,”朱仝苦笑了一下,计划是好计划,关健时候能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可老人孩子女人怎么办?没有他们就不能形成一个部落,骗别人好骗,能骗得了默啜。

就是士兵愿意请他们家的亲人前来帮助,但到了实地,有可能突厥人会残杀不方便携带的老幼,奸yin妇女,到时候又怎么办?千万不要说不要老人,不要孩子,不要妇女,要可以,不能有年青的妇女,全是中年丑妇,可这样还是一个部落么?

不但这些人要,还全部要,一个完整庞大的部族,上到白发苍苍的高龄老者,下到刚出生的孩儿,中到风华正貌的**少女,都得要有。虽然可以刻意减少比例,但有一个最低限度,否则同样会引人怀疑。那一个士兵舍得他们的亲人让突厥人残杀,让他们的妻女为突厥人yin掠?这才是最头痛的问题。

几个人很为难,张守珪这时候有些后悔,早知道如此,不如将封常清带来。虽然人小,可人小鬼大,花花肠子可不少。

这时候天渐渐黑了下来,常元楷下令收兵,盐州城外只剩下几座孤零零的碉堡。实际上毁不毁掉这些碉堡,对常元楷的意义不大,他这样做全是泄愤的。现在兵力损耗严重,他同样不想将有限的兵力投放到损耗更大的攻城战中。

回到了大营,写了两封信,一封信写给宗楚客的,将大致经过说了一遍,损失很重,但让我拖住了大量的血营士兵。轮到你进攻吧。一封是写给默啜的,现在血营北方大军让我拖在盐州城了。你乘着灵州与银州兵力空虚时,及时发动进攻吧。

还在想着好事情!

信写完了,分出士兵巡逻,然后派出斥候到远处监视。昨天夜里的事情常元楷可不想再发生一次。然后才让士兵休息,不然士兵体力损耗都非常大,遇到突发*况,这种疲劳,同样很致命。

就连他自己也因为这两天一夜没有怎么合眼,也要休息。

就在这时候,一个斥候被带进了他的大营,好不容易才从丰州摸到前线,找到常元楷的。将情况一汇报,常元楷一听全身冰冷。过了好一会儿,才揪住这个斥候的衣领问道:“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启禀大总管,小的句句都是实言,不但他们攻入丰州、胜州,连使君都被他们抓了起来,妻女还被他们在大街上公开凌侮。其他官员也没有几人能够逃出来。小的在南来的路上还看到突厥人在渡黄河,准备进攻六胡州,有可能还会进攻夏州、绥州、麟州与六胡州。”

常元楷一听脑袋就象炸开似的。

难怪王画曾经说过,这些游牧民族就象一群永远喂不饱的饿狼一样。这简直比狼还要凶狠狡猾。

可现在怎么办?他一脸死灰,无论这一次危机怎么渡过去,朝廷都有可能寻找一个替死鬼,自己毫无疑问,就是这个替死鬼之一。

如果自己率领大军,攻下盐州灵州,还可以将功恕罪,但攻是没有攻下一块地盘,反而损失折将,再加上这一次的失误,未来只有死路一条。

坐在床上,呆坐了半天,最后才将李威与论弓仁等将领喊来商议。

论弓仁没有说话,其实他与王画并没有私交,只是在一块喝了一会儿酒,对王画攻打吐蕃,他同样心情复杂。对吐蕃皇室,他没有好感,可看到那么多吐蕃人被王画击毙,他心中也开心不起来。

最不快的是常元楷对他的有意冷落。

坐在哪里听着这些消息,心中却十分地痛快,心想,你也有今天。

倒是李威与骨咄有些急切,这一次大败有李威的重要因素,常元楷倒霉,他同样也好不了。骨咄是因为他的亲人全部在六胡州。

他是胡人,心直嘴快,直接说道:“大总管,现在我们攻盐州城明显是攻不下来。如果不撤兵回去,没有兵力阻止默啜,突厥人将会肆无忌惮,数州也会被他掳掠一空。到时候朝廷更会怪罪大总管。”

一句话说得常元楷十分羞恼,可眼下还不能发作。

李威却说道:“就是我们撤军,也未必是突厥人的对手,大总管,你还要从延州,云朔等州召集兵力协防。并且我们也没有那么好容易离开。”

血字营肯定是不放过这个机会。

这一句话说得常元楷更加头痛。这时候他才有些后悔,如果自己当初不立功心切,留下两三万大军驻守丰州等城池,怎么轮到现在难堪的面局?

不过后悔也没有用了,既然手下两员爱将都说在撤,那么只好撤。

至少现在撤回去,阻挡一下,减少默啜掳掠的数量。如果朝廷其他各地援兵迅速到来,还有可能小小地报复一下默啜。到时候也多多少少能向朝廷交待一下,说不定免去一死。

但怎么撤?第一条道路是从来路撤回,木柯岭那个碉堡被自己毁去,没有了拦路虎。但从这一条道路撤回,虽然道路宽大安全,可路程过于遥远,等到大军返回河套时,估计黄花菜都凉了。第二条就是从盐州北侧,顺着兴宁县顺着南河套一路北上,这是最捷径的一条道路。虽然道路没有他来的这条道路宽大,可路面情况也算良好。可这一条道路离灵州城很近,常元楷心里面十分地不安。

这时候骨咄再一次说道:“大总管,我还知道有一条道路。”

说着他在地图上画出了一条小道,从盐州东北直插过去,路上也经过一片小沙漠,可沙漠面积不大,不会成为行军的难题。但是这样一来,庞大的辎重怎么办?

论弓仁在一边听了忍不住了,冷不丁地说了一句:“烧。”

都到了什么时候了,连性命都保不住,还要什么屁的辎重。这都是一群什么与什么人啊。**,老子怎么在这种人手上为将。这时候,王画是没有召唤,如果一个召唤,有可能论弓仁连夜会率领手下投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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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好戏要连台(下)

听出论弓仁话中的不悦,但现在常元楷也不是计较的时候。

商议了好一会儿,烧肯定不行的,论弓仁说的是气话,真不能烧。就是撤为什么要烧辎重,马上就会让血营反应过来。这一行是捷路,然而地形复杂,不能让血营得知他们真向的去向。

也舍不得,本来就动支了大量的辎重物资,再加上默啜的掳掠,以后朔方辎重将会更加紧缺。所以先派了五千羸弱老残的士兵,押着辎重顺着无定河到夏州。应当来说,现在默啜的速度还没有来得及赶到夏州。这些兵野战战斗力很低,但可以利用城墙之险协防。而且其中一些老兵体力差了一点,但他们战斗经验却十分丰富。这样可以阻止突厥人进一步南下,就是南下,也只有向以前那样,抢一点东西回去,不敢肆无忌惮。

论弓仁说了一字后,再也没有说了。

但他心里在耻笑,都到了什么时候了!现在为了这点辎重,还来耽搁时间,当真能瞒过血营的耳目?如果这时候不立即乘着血营没有反应过来,撤回去,再等血营做一些调整,恐怕再也没有撤回去的机会了。

这使他想起了汉人的一个成语:掩耳盗铃!

商议完撤退,又商议对付默啜,战是不能战的。现在最好的办法,是乘着默啜大军渡过黄河,立即悄无声息从戈壁滩与沙漠中,穿回河套,夺下丰州与胜州以及几座新城。隔绝默啜的归路,不是真能让他们踏上不归路,是逼默啜立即撤军回去。这样默啜的掳掠程度小一点,也好象朝廷交待。

论弓仁心中再一次鄙视,什么叫隔绝默啜的归路,这叫不敢战。想靠偷机取巧袭击,夺回几座城池,可默啜能让他们如愿成功?王画不好对付,默啜同样也不好对付。

未战而先怯,用己之短对彼之长,论弓仁心中一阵悲哀,就是血营不打他们这一行人的主意,过了黄河,同样也不会有好的下场。

常元楷又自作聪明地安排了另一件事。

唐朝与突厥人的默契,只是上层少数人知道,也有一些非常聪明的人能猜测出来。可下面的士兵大多数不清楚此事。也许他们心中的想法,还是血营树敌太多了,所以一下子涌出来这么多敌人,想立即将王画拍死。

现在士兵伤亡惨重,就这样不吭不响地回去,士气低落,虽然不准备打大的战役,可也要反攻丰州与胜州城。就是敌人在黄河北岸留下的军队很少,以这样的士气,也甭想攻下任何一个城池。

因此,派人说了,默啜攻打王画是假,现在攻下我们的丰州胜州,而且南渡黄河。

我们只好丢下王画这个叛贼不管,撤兵回去,夺回丰州。

为什么默啜能攻克丰州,引狼入室一事不提,只提眼下发生的事实,算是事实。这样撤回去,有理由,并且因为这支军队大多是边军,可也有少数胡兵,就人亲人在六胡州或者丰胜等州。

对于这一条论弓仁都没有意见,任何时间,作战时士气都是重要的,所以有哀兵必胜的说法。当然,常元楷身为朔方大总管,如果一点军事天赋没有,朝廷也不可能下达这份委任。只是这份天赋与默啜王画相比,就象跳梁小丑一样可笑。

命令下传,立即不顾士兵休息,抽出了五千残兵老兵,将大营粮食辎重搬运出来,先行上路。这一整理就是半夜,但大部队却没有离开盐州城下。一是给辎重兵时间撤离,保障他们的安全。第二士兵需要休息,保证体力。

想法是好,可这宝贵的一夜居然让常元楷白白浪费了。

论弓仁睡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不是怕死,可死也要死得其所,不能让几头猪,搭上自己的生命。

他悄悄下了床,来到亲信论息热帐蓬里面。他这一次前来,还带着几十名沙州最强壮的吐蕃勇士,有的被先后任命为一些低级武官。其是论息热也担任了一个校尉。

论弓仁将来意说了一遍。

论息热担忧地说道:“你是想投奔血营?”

虽然王画血营中几乎没有吐蕃族人,有也是弱势群体,对吐蕃一点感情都没有的流亡族民。可是论氏家族与吐蕃现在皇室同样有着血海深仇,从感情上王画能接纳下来。而且王画最气魄的地方就是包容。

不过论弓仁主动投奔王画,可不是一件小事,他迟疑了一下,又问道:“我们在沙州的族人怎么办?”

这几千族民都是论氏家族的嫡系族民。沙州还在郭元振的管辖之内。

“我只是说说眼下我们的情况,未必去投靠王画。就是投靠了王画,沙州的族民也没有关系,虽然八州封锁了消息,可你听到过郭元振与王画交过手没有?他不会是这几头蠢猪。”说到这里,他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在地上。

说完了两个人呆在黑暗里久久不出声。

论弓仁纯是心情烦燥,论息热则是在考虑其中的得失。

过了好一会儿,论息热才说道:“如果族民平安,你真投奔王画,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论弓仁有些愕然:“你说什么呀?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投奔王画?”

论息热意味深长地说道:“当年对老主人与少主人有恩的是则天皇上,也不是当今唐朝天子,此战生死未卜不说,就是生存下来,常元楷为了活命,也会拼命寻找替罪羊。你说那一个会成为替罪羊?就算皇上不怪罪你,以后因为外面的流言蜚语,认为你与王画不清不楚,会不会得到朝廷的赏识?”

“你怎么产生这个想法?”论弓仁还有点没有反应过来。

“为什么不能产生这个想法。当年大主人为吐蕃立下那么大的功劳,结果惨遭横死,二主人流浪到唐朝,到现在族民还是无家可归。这些年来,老奴一直想报这个仇,投奔王画,这个血海深仇,未必没有机会报回来。”

说到这里,论息热抽泣起来。

论弓仁还是有些傻眼,他只是郁闷,因为找到论息热诉说出来,发泄一下。没有想到,经论息热一提,事情却变了性质。

论息热抽泣完了,又说道:“今天正好有一个机会,我们族中有两名手下当值,正在营外巡逻。我们可以写一封信,让他们用弓箭射上盐州城头上,也算是你投奔王画手下立下一件大功。”

“让我想想,”论弓仁却更加烦燥起来,在帐蓬里来回踱圈。

其实不用他写信给血营,常元楷的军队也因为这一夜的耽搁,进入了血营的罗网之中。

第二天早上,休息了一个夜晚,士兵体力恢复过来,开始拨营返程。

在临走时,常元楷还恨恨地用剑在地上戳着,似乎将地面当作了王画。太惨了,如果不是王画,不是血营,自己手下完整无缺,就是正面硬撼突厥人,他也有这个胆量。

这是屁话,再给他两万人,没有了城池,他也不是默啜的对手。

大军一路东行,可转了几个坡岭后,突然一转变,向北驶去,这就是骨咄所说的那条小道。

是不大好走,有时候连骑兵不得不下马,牵着马,攀登峭壁山崖,好在以丘陵地形为主,山势连绵,但并不算太高大。

前进了一会儿,到了中午,草草吃了一顿午饭,再次前进。不久,就来到古长城下,因为没有对它重视,许多年也没有修建,这一段长城都快成了一片连绵的废墟,城墙的墙垛都倒了一大半,城墙下面还有北风从北方刮来的沙子,在墙角下累积着,看上去十分地荒凉。

但在这里的一段城墙,有一个城门,门是没有了,成了一个光秃秃的通道,两边放牧的牧民,经常利用这个通道南北往来。不过因为地形的原因,通往的人很少。基本上看不到一个外人,这还是骨咄几年前经过这里,无意中发现这条道路的。

然后前锋却停了下来,常元楷现在有些草木皆兵,立即带着李威、骨咄冲到前面去。

情况有新变化!

通道有泥包堵上了,城墙头上还有几百名士兵,隐隐地伏地墙垛后面。

常元楷心中狐疑不定,这一行速度很快了,难道血营算到他要从这条道路经过,提前埋伏了军队?

他看了看骨咄,没好说。但如果血营知道他们这一行的路线,这一次反而弄巧成拙。这一带丘陵起伏,还有许多地方有树林沟壑,地形复杂无比,正好让血营找到许多埋伏的地点。

骨咄脸上神情不大好,他盯着城墙,城墙上士兵时隐时现,还有一面大旗在四月微风中发出轻微的展旗声。

忽然他眼睛一亮,指着那面大旗说道:“总管,你看那旗帜上的字号。”

什么字号,常楷还有些迷糊,他看了过去,上面一个“天”字,因为风不大,旗展得不满,因此大多时候这个天字还看不到。

他问道:“那是什么意思?”

“大总管,不用担心,既然我们知道这条道路,血营也能知道这条道路。派一部分兵力看守此地是正常的事。而且你也看到了,那是天字,是天字师的士兵,也就是血营那个预备队。如果血营知道我们前来,会用预备队对付我们?王画那也未免太托大了吧?”

常元楷眼睛也是一亮,明白过来,他立即下令攻上去。

既然有人驻扎,看到他们前来,肯定有人回去报信,此地不可久留。而且这段城墙还是城墙吗?

因此要赶紧拿下来,离开此地。

然而可不是那么好攻下来的。

看着敌人越来越近,离得很远,米拯就喊了一声:“放!”

很不合理,现在常元楷的手下离城墙还有近两百步,这远远超过了射程的范围。

但实际却十分合理。

这不是弩,而是一种弓。床子弩威力大,可操作起来麻烦,于是王画又想到了另一种射程同样达到近四百米的神臂弩,他只知道这种弓弩是实弩也。以山桑为身,檀为弰,铁为枪膛,钢为机,麻索系札,丝为弦。但威力却是“射三百步,透重札”。而且只要一人操作,于是画了想像图。可却一直没有研发出来。

最后他才知道自己陷入一个死角,之所以一张普通的弓弩射程与射力达到如此,是有机关的,可机关却失传了。

因此他想到了另一件守城利器,威尔士长弓,这个实物他还看到过的。材料用榆木、榛木和罗勒木就可以制造,造价十分便宜,但它的射程同样达到两百多米,如果力气大,弓臂粗能达到三百多米。

也有弱处,用在骑兵上不太方便,而且拉此弓的士兵必须要力气大。

不过王画也没有用它来做骑兵武器,是用它来过城的。同样,血营里面士兵力气大的多了海去。有的大力士,能与王画相仿佛,还不是一个两个。

于是王画立即将它画出来,也是刚刚研发出来的,第一批就投到这个城墙上,但与王画无关,是朱仝的主意。

用什么能吸引常元楷?物资辎重他为了撤退都烧光了,这显然不行的。或者用一堆黄金,试问这个地方出现一堆黄金,能不让常元楷怀疑吗?所以就用这个长弓吸引常元楷。

可-本文转自书书网tml-以想像,这么长的射距,一旦展现出来,粹不及防之下,杀伤力有多大。

这会让常元楷很心痛,可如果不是气昏了头,一定会想到夺下这种利器,在他反攻丰州与胜州时,会发挥多大的战斗力?

于是长弓出现在了这个古城墙上。

五百名士兵,五百支利箭,在空中带着嗖嗖的声音,迅速没入大军中间,有的都钉入盾牌手的盾牌中。

不是每一支箭都射中了士兵,可就是第一阵箭雨,倒了七八十人。

有的居然一穿而过,一箭双雕。

常元楷差点从马上摔下来,不是为死伤,这些死伤也不算什么,主要是这个射程。

就是唐朝最强的劲弩也没有这么远的射程。

立即下令士兵小心注意。

随着又下令骑兵撤回来,面对这种长弓,骑兵手中也有盾牌,可保护不了战马,他亲眼看到一支利箭,居然将贯穿马的脑袋。因此派骑兵上前,显然是送给对方活靶子。

然后再次调动,派了步兵组织方阵,一个盾牌大阵,强行向城墙下面冲了过去。

可就是这样,强大的箭力,还是打得盾牌咣咣地作响,时不时有士倒了下来。

这又让常元楷吓了一跳,如果血营战士手中全是这种长弓,那会是什么样的景象?想到这里,他一阵后怕。

不过城墙上的士兵还是少了,又是民兵,看到步兵一步步逼迫,停了停,胡乱地射了两箭,一个个从城墙上翻了下去,逃跑了。

朱仝还真高估了常元楷,常元楷立即下令士兵将城门口的泥袋搬开,并没有费多大的事,只是薄薄地堆了一层。看来是敌人斥候看到他们到来,匆匆忙忙组织起来的防御。

这时候还是骨咄提醒了一句:“大总管,立即追赶他们。”

常元楷还在发愣。追上去又有什么用?只是几百名民兵,胜之不武,反而白白牺牲了一些手下。

“大总管,他们背上的弓啊,袭城!”骨咄急了。

这一提,将常元楷提想起来了,他抬头看了看,看到那五百名士兵茫荒而逃,连一个阵型也没有,果然是民兵,与正规军是两样的。然后钻进后面的山林里,牵出战马,一个个翻身上马,向北逃去。

“追啊,大总管。”骨咄又急吼吼地喊道。

这些都是民兵,所骑的战马都是劣制马,骨咄在马上长大的,马好坏一眼就认出来了。

常元楷这才下令三千骑兵追赶下去,吓怕了,五百民兵居然要出动三千正规骑兵。不过盐州那来的天字师民兵?

因为骑兵的追赶,连同大军也渐渐跟了过去。

马速度真不快,不过这些民兵虽然没有组织,可十分凶悍,时不时回过身来,举起手中的长弓反击。

但这种弓显然不适应在马上射击的,因为虽然射杀了一些士兵,可离追兵越来越近。

就在眼看要追上时,包括常元楷后面的大部队,也进入了一个山谷。李威隐隐感到不对,来到常元楷身前说道:“大总管,还是不要追了吧,你看看周围的地形。”

但这时候已经迟了,两边山头上响起了声声号角,无数的箭矢与石头滚落下来。

“撤!”常元楷大叫一声。

然而身后一声号响,一片片腥红从地面上蔓延过来,将后路堵上。

这撤不了,于是常元楷又喊道:“冲!”

士兵就象一根木头一样,被他折腾得滴溜溜转。

可冲了一会儿,前面又是一声号角声,再次一片腥红蔓延过来。

前路又堵了上去。

正在此时,山上喊道:“投降不杀。”

也没有立即投降,常元楷还象一个赌徒,红着眼睛说道:“冲,给我冲出缺口。”

话音未了,站在他身后的论弓仁忽然抽出佩刀,一刀砍去,将常元楷削于马下。主帅一死,士兵开始慌乱了,这时候,埋伏在两边山上的血营战士立即冲下山来,一片片地切割。

本来士气就十分低落,现在又不知道多少血营士兵在埋伏,在死亡的恐惧下,终于一个两个无数个士跪了下来,开始投降。

但让朱仝感到意外的是,常元楷手下大将李威还在继续战斗。直接孔黑子与乌可利两人赶来,合力才将他击于马下。

朱仝在山上看得很清楚,有些爱惜他的人才,从山上下来问道:“为什么不降?”

“为什么要降你们这些叛党?”

“我们哪里叛了,到了八州后,可对朝廷运过一兵一卒?”

“那我们回丰州杀突厥人,为什么要伏击我们?”

这时候朱仝已经向旁边的人打听到了他的身份,说道:“李将军,请不要说得这么冠冕堂皇。如果是普通士兵,还有资格说这句话,你与常元楷还有某些人,有没有这资格说这句话?至于突厥,那是我们血营的事,指望你们,或者再来个与突厥联手,对我们血营前后夹击?”

“突厥,是你们血营的事?”

“正是,去吧。”人才是好,可惜知道了底线,朱仝也不想留下这个人物。

大军留下来继续打扫战场,朱仝又命令玉衡军立即前往夏州,顺便夺下辎重,但要替朝廷接管夏州。不然突厥进一步南下,糜烂更严重。

看着张守珪带着玉衡军离开,又看着满山遍野的逃兵,血营二军正在捉拿,朱仝依然皱紧了眉头。

这一战不算什么,接下来才是真正考验血营,考验王画的时候。

他心中同样十分担心,默啜不好对付啊。王画虽然将他排在第一位,是为了忽悠坌达延的,可这个人的军事天赋绝对在这个星光黯淡的年代里面,排进前五位。

这将是王画一块最大的试金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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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笼中人

朱仝只是看着默啜,却不知道南边那个悉诺逻同样也让人感到头痛。

但总的来说,这一场胜利,终于使八州到了转折点。

八州之境开始大大方方的开放,商贾也开始重新通行了。虽然耽搁了农耕,可从南河套一战,再到盐州城下一战,以及古长城外那个山沟,可怜几乎所有地图上都没有这个山沟的名称,直到这一战结束后,大家才知道那个山沟叫猫儿沟。再加上那五千押运辎重的士兵,同样被玉衡军撵上,几乎都没有反抗,全军俘虏。

这三战击毙的士兵不谈,主要还是俘虏。达到了五万多俘虏。

与兰州的战役还不能相比,兰州两次会战,俘虏达到了近十四万人。还有鄯县与二夺大非川的战役中,俘获的四万吐蕃俘虏。血营手里面一共有二十三万多俘虏。

这些俘虏王画可不会让他们吃白饭。

悉诺逻很狡猾,前面八州之境一开放,后面就听到宗楚客的消息,立即带兵撤回去了,连经过葫芦岭都没有停留一下。但这个狡猾使他几乎将所有兵力保存下来。

这使得在西边郭元振,北边默啜与南边悉诺逻这三个大大小小的狐狸衬托下,宗楚客与常元楷愚蠢无比。

王画也似乎没有野心,既然强敌或败或退,百姓全部回到原来的地方,重新建设,或者恢复农耕。农耕耽搁了,不过也没有关系,将所有俘获用铁链栓起来,下田劳动,将剩下的时间抢过来。

尽管玉衡军前往夏州,似乎还有与突厥人交战的可能。但这个可能性很小,兵出夏州,血营也是迫不得己,不守住夏州,后面银州四县就无法恢复春耕生产。

其实到这里,战事基本结束,血营此时大胜之下,士气正旺,相信默啜也不会在这时候触这个霉头,偏要与血营过意不去。

八州之地全部欢声雷动。

以前知道王画有钱,更有本事挣钱,一块石头给他加工一下,就能卖几百贯。来到八州,日子一天天变好,但这个好是没有保障的,四面是强敌环顾,以前是朝廷罩着,就是这样,突厥人与吐蕃人还时不时的入侵。现在连朝廷都开始为敌了,老百姓心中都不大安稳。

但经过这近二十天荡气回肠,神鬼莫测的大大小小几十次战役,尽灭柯赞热、宗楚客与常元楷的军队,逼走郭元振、默啜与悉诺逻的大军。自此以后,八州海阔天空,再也没有一个敌人敢来打主意。

因此,消息传出,八州百姓载歌载舞。

有人笑,就有人哭。

朝廷还准备让常元楷撤兵,可消息传出来,常元楷在猫儿沟全军同样覆没了。

猫儿沟在什么地方?

一个人也不知道,反正大军是没有了,要么只有零乱的士兵侥幸逃了出来,还不知道逃到什么地方去了。

李显拿着邸报,失态地问道:“怎么办?”

张说等大臣心中说道,怎么办?这是你自找的。现在想起来怎么办,有什么用?

但这样一来,情况对唐朝来说,将会变得很糟糕,朔方没有大军,默啜长驱直入,从丰州开始,数州有可能这一次就象水洗一样,被默啜安安心心掳得干干净净。

还好,血营抢下了夏州,在前面挡了一步。但夏州抢下来了,银州四县安全了,相信王画不会顾麟州、胜州,为朝廷向默啜开战。如果愿意,默啜还可以乘现在朔方兵力空虚时,跨过黄河,到岚州、石州等河东州府洗掠一番。

再说王画兵发夏州,也未必是安好心,有了这一个钉子,同样可以乘兵力空虚时,拿下绥州甚至延州。这只是北方的,威胁还不大,秦州等州府兵力更加空虚,只有王画愿意,一二三就可以岷州、洮州、渭州、庆州、泾州、陇州等州府拿下,甚至有可能乘机拿下凤州,兵发长安。

那时候该怎么办?

别要讲什么忠义,忠义也要怎么看,朝廷数次三番这样对王画,如果这时候王画还讲忠义,他脑袋也坏掉了。没有自保的本钱,只好俯首听命。但王画没有自保的本钱?

只要王画将这些地方占领,以他的能力,迅速就可以将它们整合。然后唐朝有可能一分为二,洛阳是唐朝的,李家的。长安是王画的,王家的,什么朝搞不清楚。

这是西边的威胁,南方也不好受。

几百艘船只肆无忌惮地攻击了苏州常州之后,又攻克了润州,现在渡江向北,直奔扬州去了。

在水面上他们几乎无敌,可是因为兵力不足,只是捣蛋,并不是占领。然后这一招同样让朝廷很痛很伤。这数州是唐朝最富的几州之一,也是唐朝的贡税纳粮大户。马上夏收就要到来,这一捣蛋,数州都处于无政府状态。对唐朝的经济影响同样无可估量。

这一次分明是将王画逼怒了,他才刻意这么做的。

一个个大臣不说话。

实际上这时候李显心中不是后悔,而是愤恨,心里在想,早知如此,不如当初王画在八州没有立足下来之前,不要顾虑太多,立即发兵将他平灭。就因为自己迟疑,终于让这头猛虚成长起来。

可就在这时候,又有一个坏得不能再坏的消息传来。

悉诺逻看到对付血营没有指望了,听到默嗓的做法,他同样产生了兴趣,将大军撤回积石山,但从中抽出大部,七万士兵从山道进入洮州,现在洮州空虚无比,仅一天就攻下了洮州城,派了五千士兵押着无数百姓与物资返回积石山。大军继续前进,兵分两路,一路南下直奔叠州,一路东上直奔岷州。

沿途烧杀掳掠,比突厥人做得还要残忍。

这又让李显脸色气得发白,还有苦道不出。

张说看不下去了,说道:“王画的事从长计议,还是从京兆抽出一部分守卫的兵力,将吐蕃人赶出去吧。北方让薛总管从幽州抽出一部分兵力,拱卫云朔,看能不能将默啜驱逐,收回丰胜数州。”

唐朝有兵,主要在西域有一些驻军,还有幽州的,太原的,朔方的,灵州的,以及两京。要么就是各州县的府兵以及南方的少量驻军。不过这一次二十多万军队被包了饺子,唐朝就是有兵也是捉襟见肘。

另外一个兵源,各州的府兵,不过现在各州的府兵基本是一个空架子,将大军征集起来,最少得一两个月时间。到时候再发往边关,已经为时已晚。

张说这个意见是中肯的意见,出动了这么多军队都灭不了王画的血营,不管是战是和,只好以后慢慢图之。最少王画还顾顾面子,不伤害老百姓。然而突厥与吐蕃可不会给你唐朝百姓面子。

这个兵力怎么抽,北方只能从遥远的幽州来抽调一批出来救急。西边只有从拱卫长安的府中中抽调兵力。

但前面刚说完,后面窦从一就大声抗议道:“如果那样,血营叛贼兵发京兆怎么办?”

张说不说话了。

就是他现在都不知道王画打的什么主意,这个保票他也不敢打。

可除了这条方法,还能有第二条出路吗?

于是大臣再次不吭声。

甚至有许多心怀二心的大臣,心中嘲笑李显,这是自作孽,不可活。

李显无奈,想到了一个人,卧在病床上的老唐。

再次到了他府上,没有办法,也只有老唐有能力化解这个难题。如果老唐都没有办法了,那就让人头痛了。

可你知道这是一个能臣,出的主意也是正确的主意,你得听。就象当初王画一样,临时抱一下佛脚,言听计从,可事情一了,什么都忘记干净了。

老唐病没有那么重,老爷子精神很好,但不敢起床,很害怕一起床,李显让他到兰州。

听到宗楚客全军覆没才从病床上爬起来,这回我就是病好了,你不能让我一个人对付强大的血营去吧?但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也不能说好就好,因此只在家中散散步,听听小曲,顺便喝两杯美酒。反正也没有几年好活,老爷子想得很开。

听到皇上驾到,立即从花园里一路小跑,不是去迎接圣驾的,是跑到房间里的床上的。

连上他买来的两个舞姬看到老爷子搞笑的场面,全部捂着嘴偷乐。

李显进了房,老唐行礼,李显说了几句宽慰的话。不过李显很狐疑,因为老唐脸上红光满面,怎么看怎么不象生了一大场大病模样。难道是这个老臣真不行了,这是回光返照的表现?

不过还是正事儿要紧,他说道:“唐卿,朕遇到了难题了。希望你能为朕想一个办法。”

说着将最近一段时间发生的消息说了一遍。

老唐对此事很关注,他心中有数,等李显将情况说完了,问道:“陛下,血营这一战有多少吐蕃俘虏?”

现在战事结束,八州开放,也不抓斥候了,抓到草木皆兵,有可能都将前来的商人一个个吓跑了。于是朝廷也陆续地得到一些消息。李显答道:“大约四万吧。”

“陛下,四万俘虏,可击毙了多少吐蕃人?”

这四万俘虏全部来到柯赞热的手下,但不是一次得来的,鄯县一战,以及石城堡与二夺大非川中还俘虏了一批。可柯赞热手下士兵总数一度接近十一万,除了少数逃跑掉的,最少也毙敌近六万人,如果再加上防御悉诺逻歼灭的两三千士兵,六万人只多不少。

因此李显毫不犹豫地答道:“大约六万吧。”

“但是宗总管与常总管两人率领了多少士兵,俘虏了多少人?击毙了多少人?”

两人率领了二十八万,虽然号称全歼,可依然还有不少人逃了出来,不过有许多士兵逃散了,没有回到军营中。这一数字总在近万人左右。俘虏却达到了十八万多人。实际上歼毙的士兵有可能不过**万人。虽然很可观,但这个比例与吐蕃人的比例存在天壤之别。

这中间说明了许多问题。

老唐点到为止,如果再说下去,肯定会被某些人认为自己在有意替王画说好话。没有必要招惹她。

说完后再次补充了一句:“不是没有兵,有兵,这十八万士兵召回,危机自解。”

人活到老学到老,越老越精明,这个皇上越活越回头,不补充一句,他恐怕还不太明白。

说完了,老唐将眼睛一闭,什么也不说了。

李显坐在哪里苦思冥想,最后越想眼睛越亮,又问道:“何人可去灵州?”

老唐将眼睛睁开,看着李显,还不错,比那个让没有饭吃的百姓吃肉的晋惠帝要强那么一点儿,他答道:“只有一人,张说。其他人去只会坏事。”

还有一个人,大宋,但他呆在钦州,往回调显然是来不及了。况且他也未必会趟这个浑水。

但老唐说完了,又说了一句:“张侍郎是一个能臣,可皇上派他前去就要给他信任,不要听别人的挑拨,否则就是张侍郎前去,也未必有用。”

李显老脸一红,这个别人未必是指韦氏,同样指朝中一**佞的小人。

李显回到宫中,立即让张说他为钦差前去灵州调解,还与他密谈了好一会儿。

实际上张说不大愿意,听到任命后立即推辞,李显却不顾皇帝的架子,施礼说道:“张侍郎为了国家,为了百姓,请张侍郎不要拒绝。”

虽然是一个直臣,可毕竟没有王画那个胆子,李显低声下气的,张说没有看重。主要怕传出去,一群小人又要在中间颠三倒四,到时候自己这一壶喝得更厉害。

无奈之下,只好硬着头皮离开,一路上几乎连一刻功夫都不敢耽搁,日夜兼程赶到灵州。正好在城门看到一大群人围在哪里看把戏,他无意中看了一眼。看到三个大铁笼子,里面关着三个人。

正是宗楚客与刘景仁,还有薛思简。

本来就有仇,这一次可将王画气恨了,如果不是手事兵多将广,有可能一下子真让这些小人得逞,将血营打入万劫不复之地。就是这样,战果辉煌,牺牲的百姓与战士也有数万人,也严重地妨碍了八州的经济发展。

于是将他们关在笼子里面,放在灵州城外让人参加吐唾沫,边上还有一道-本文转自书书网tml-遮壁,上面一篇宗楚客写的奏折,是无意中在临州得到的。宗楚客派了手下送奏折到京城,正好那天晚上张孝嵩攻克临州,将此人盘查出来,也搜出了这道奏折。

王画将它张贴在宗楚客旁边这个遮壁上,让大家看看这位宗大人无耻到什么地步。

为了慌报军功,他居然将血营写成了三十多万战士,八州所有青壮年拉到一起,也未必有三十多万人。那来的三十几万士兵的?还有兰州第二次会战,正式出动的兵力只有四万人,两万民兵补补贴贴,还有五千人守卫临州城,两万人只能算作一万在用。可居然让宗楚客说成二三十万大军。

为了让老百姓明白他的无耻程度,王画在他奏折旁边还画了作战路线图,军力对比图,揭露真相。

连张说都跑过去看了看,看后直摇头。

宗楚客眼尖,看到张说带着几个士兵还有两个太监,知道是朝廷有可能求和来了,不求和没有其他办法。张说是朝廷的使者,于是大声道:“张侍郎,救我。”

张说就象没有听见,立即骑上马就走了。

我干嘛救你?就是能救,王画会同意?

而且心里想到,果然无耻,这种情况三个人还能在笼子里活下去,换作自己早在羞愤之下,一头撞铁笼子撞死算了。就是撞不死,也咬舌自尽,也不会这样活着。

但看到王画为了报复宗楚客,这种手段都使了出来,心中却在连骂老唐的亲人,这趟差事不好办,老唐这分明在推自己跳火坑。

进了灵州城,现在恢复到以前的光景,也有一番生机勃勃的样子。不过张说是没有心思看这个,他求见王画。没有见到王画,是朱仝迎接的。想见也见不到,王画根本不在灵州,这让张说误会王画是在有意回避。

但现在是人家掌握了主动权,只好低三下四,请求朱仝释放俘虏。

“释放俘虏?张侍郎,你可知道他们是什么人?”

“无辜的士兵。”

“无辜的士兵?你以为他们拿起武器不会杀害血营战士?好不容易将他们抓获了,又释放回去,让他们再次进攻八州?”

“朱先生,这一回朝廷不会攻打八州了,而且陛下允诺让王侍郎担任灵州大总管,绝辖八州。”

朱仝一声冷笑,八州,李显打的是好算盘,这一回就不是八州那么简单了,手中的廓州是无论如何不会放回去。临州同样也不会交出。就是北方的夏州、六胡州、丰州、胜州、麟州,既然朝廷守不好,血营不妨替朝廷守一守。除了这几州外,还有朝廷守不好的洮州与叠州。有了这数州在手中,八州就有了作战深度,再也不会象前段时间,八州到处皆是烽火连城。

“张侍郎,你与营督说起来也算朋友,你说句心里话,朝廷眼下困窘,答应营督某些条件。可你相不相信,以后朝廷还会继续向营督保持善意?你千万不要说会,别的我不知道,我只记得当年陛下曾赐营督一个免死券,太后也曾赐予一张免死券。可最后呢?”

张说也无言以对,他只好说道:“朱先生,你既然说打开天窗说亮话,我们直接了当交谈吧。这一次朝廷派了大军前来八州,我不管对与不对,但居然让你们俘获了十八万多俘虏,这一个比例我相信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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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漫天要价

既然张侍郎要听实话,我可以替营督将条件提出来。”

“请说。”

“张侍郎,这一次八州无罪,朝廷伐兵,非但伐兵,反而不顾八州百姓,与吐蕃人突厥人勾结在一起,对八州出兵。”

张说想替朝廷否认一下,可话到嘴边又忍了回来,虽然没有公开的条款,张说也没有参预此事,可是他也知道,三国齐齐发兵,这绝对不是一个巧合。

朱仝继续说道:“这一次的入侵,不但使血营战士牺牲惨重,而且使八州百姓生产几乎废于一旦。因此,朝廷必须要为八州提供一千万石粮食补助。”

“一千万石?”张说吓了一大跳。

他知道这一次八州生产肯定是耽搁了,但也不能这样狮子大开口,一千万石?就是朝廷没有出兵,八州百姓无论怎么开耕,也不可能收获一千万石粮食。

“张侍郎,是不是多了?”

“朱先生,你说呢?”

“我说?我说还得要两千万石,一千万石粮食算什么?营督为了朝廷,补助了多少粮食?现在不说八州损失,就是将营督为朝廷软贴的粮食讨回来,是两千万石,还是三千万石?四千万石?”

“朱先生,那是王侍郎自己愿意向朝廷提供的。”

“好,就算如此,我们营督是一个傻子,活该的。你一路前来,可看到了我们岂止是在种粮食,还有花,还有一种甜菜,你知道它们是用来做什么的?那是做蔗糖的,做香水的。”

张说不敢作声了,香水京城中也有出售,不过都是有价无市,多少钱一瓶,无人得知。反正知道很贵。蔗糖有多贵,同样他也清楚。不过那种象萝卜一样的东西能挤压蔗粮?但事情到了王画手中,也未必不是没有可能。如果没有效果,他都不会让百姓种植了那么多。

如果真是制作那两种东西的,这个损失也就没有办法计算了。

过了好半响,张说说道:“一千万石还是太多了。”

“这个都嫌多了,接下来我们是没有办法交谈下去,”朱仝说完一扫袖子就要离开。

张说一把将他拉住,说道:“朱先生,你先将条件提出来,我向朝廷禀报,看朝廷能答应多少。”

不能放,暂时朝廷没有办法抽出大军,如果放任默啜与悉诺逻掳掠下去,损失远不止一千万粮食,有可能数州或者十几个州给他们掳得一干二净。

朱仝没有向他提第二个条件,向手下侍卫吩咐道:“传令下去,朝廷的俘虏一天两顿干粮变成两顿稀饭。如果有反抗或者怨言者,不愿意劳动者,杀!”

张说有些色变,他一路上也看到这些俘虏,在民兵的鞭子下,劳动量很大,如果改成两顿稀饭,还要拼命的劳动,数天之后,这些俘虏会变成什么样子?

为什么他要这样做,难道就因为自己说一句太多了?

他忍不住说了一句:“朱先生,这些士兵是无辜的。”

“张侍郎,我刚才就说过,当他们手中拿着兵器,向八州踏来,就没有无辜可言。而且马上我们境内老百姓都要饿肚子,凭什么提供粮食给他们。来人啊,挑选五百俘虏,在英烈园砍头祭拜。”

英烈园,张说也听说过,也就是血营战死士兵的陵墓或者衣冠墓,就在灵州城东南方,不过还没有建好。

朱仝这样做的目的就是封死他的嘴巴,还一回价,要么扣粮食,要么就杀掉一批俘虏。

其实也不是如此,朱仝不全是施加压力给张说,这一次二十多万俘虏中,有一些俘虏手中沾染了血营士兵的性命,有一些骚扰了百姓。朱仝摘出一部分出来,大约四五千人,有唐朝的,有吐蕃的,这些人就没有张说前来,也要砍于陵墓祭拜这一次战死的英烈。

但张说却不知道内幕,因此认为是血营这是强势,嘴角露出浓浓的苦笑。

朱仝这才说出第二个条件:“张侍郎,除了粮食外,这一次八州军械损耗巨大,撤离了多处百姓,同样花费不薄,更有几个县城所有建筑焚于一旦。而造成这一切的罪盔祸道正是朝廷,所以朝廷必须拿出一千万缗钱,抚恤八州。”

“一千万缗钱?”张说虽然做好的思想准备,还是张大了嘴巴,惊呼一声。

唐朝这两年赋税良好,可一年才多少缗钱?

“一千万缗钱张侍郎就惊讶了吗?这些年营督为了朝廷挣了多少钱?我们现在只是拿回其中的一小部分。”

一小部分?张说本来想解释一下,但刚才因为自己讨了一回价,就杀掉了五百战士,他不敢讨价了,于是问道:“那么第三个条件呢?”

“第三个条件是因为为了火攻,八州用掉大量山柴衣被菜油,马上八州百姓没有食用之油,也没有照明之油,更没有过冬的衣服,因此需要朝廷提供一千万升菜油,一千万匹棉布。”

张说心中很是无语,一千万石粮食,你们八州百姓要吃到那一年?一千万匹布,要穿到那一年?一千万升菜油,也许在这所有条件中算是最不苛刻的,可也足够八州百姓吃上两三年的。

但到了这地步,张说反而心里安定-本文转自书书网tml-下来,这么大物资,就是朝廷再软弱,也不可能立即拿出来,这是王画有意漫天要价。然后等着朝廷坐地还钱。

可是有一点,朝廷这一回想不大出血,那是很难了。

想到这里,他心中再一次骂老唐,不是老唐,自己怎么能接下这趟难缠的差事。但老唐有老唐的想法,王画与张说私交不错,还能谈得拢,换作别人前来,未必能谈好。如果是窦从一前来,有可能立即被王画关进小笼子里面。

但张说只好静听,听完后向朝廷禀报,朝廷来做主,王画出的底线,与朝廷给出的底线差距太大,自己没有办法做主。

“当然了,如果皇上这一次能反省,我们不介意拿出十文钱来,将上次营督写的人头令顺便履行了。朝堂也能恢复清明。”

人头令上都是一**臣佞臣,其中就有宗楚客与薛思简二人,刘景仁都不在其内,但这个武将作风也不大好,正好让他们亲卫为了向血营表功,一道动手捉来,于是也一道放进笼子中。

除了宗薛二人外,还有其他许多大臣,但这更不现实,这些人十有**都是韦氏的亲信,除非王画兵伐洛阳成功,不然指望李显自己动手,那是不可能的。

朱仝同样也只是说说,又道:“哦,忘记了一件事,朝廷昏暗,不顾百姓死活,但我们营督还要顾忌百姓死活,我们血营军队已经兵分两路,一路截杀悉诺逻,一路截杀默啜。”

算算时间,也该动手了。这件事想瞒也瞒不住,于是朱仝索性一下也说了出来。

这都是一件好消息。

然而这条消息同样让张说感到震惊万分。

按照道理,这一战,血营能击垮三支部队,逼走三支部队,已经是军事史上的一件奇迹。现在正是休养生息的时候。可还是没有停下征伐的脚步。

默啜老奸巨滑,手下士兵达到七万人,这一战几乎没有出现一个士兵死伤。就是以血营之力,对付他一人都有可能十分吃力。悉诺逻一开始还没有人注意,最后才知道他同样是吐蕃勇将之一。而且他手下的士兵更多,大约近十万士兵。

张说都不会认为血营狂妄自大,既然王画两面开弓,自有两面开弓的把握。

然而经过这场大战之后,王画还能出动军队,两面开弓,可见血营的实力。

难道王画真想在将榜上迈上神邸?

但有了血营的驱逐,朝廷都不用那么着急。

然而这一个想法,立即被朱仝接下来的一个条件击碎,朱仝又继续说道:“第四个条件也不算条件,朝廷既然昏庸无能,也不将百姓当作一回事,勾结起来,陷害边境百姓。为了朝廷,为了百姓,下面这些州府,我们血营替朝廷接管了。”

说着,朱仝拿出一张地图,在地图上一画,从胜州、麟州一线画下来,一直到夏绥二州,曲向西南,到庆泾渭陇洮州,然而并没有结束,又到了叠茂雅嘉戎四川与吐蕃交界的数州,一条小长形画下去,然后到播永二州往南,云贵各州以及岭南全部地区,一起画了进去。

这一画,画了很大的一片疆域,一百多个州府。

看到朱仝的笔在地图上蜿蜒游走,坐在边上一直没有吭声的一个太监终于忍不住说道:“你们血营当真想谋反?”

朱仝忽然脸色一冷,厉声道:“就是忠心耿耿,也让你们说成谋反。于其这样,就是谋反,又怎的。来人啊,将他拉出去砍了。”

张说连忙站起来说道:“朱先生,他们也是朝廷的使者。”

“朝廷的使者,我当初让康达布面见宗楚客,好言劝说,结果呢?朝廷可曾因为此事呵斥宗楚客一句?张侍郎,勿要多言。”

那个太监还嘴硬,两个士兵走过来,几个大耳光子将他一嘴大牙抽掉,拖了出去,一会儿没有声音了。剩下的一个太监两腿憟憟。

实际上这个太监死得一点也不值。

攻城掠地,是随便在地图上手一画那么简单?就是血营夺下八州,也是出其不意,否则就没有朝廷的援兵,血营夺下八州同样也会死伤惨重。

比如南岭,王画是有基础,然而王画一谋反,又有多少百姓愿意跟从王画卖命。顶多只有一个钦州百姓会出死力罢了。然后是益州的西边数州,这一小狭长形,如果不夺下益州,几乎都没有道路,血营怎么能收复下来?再说播州戎州以南,朝廷也只是羁糜治理,王画又有什么本事,让这些峒夷族民言听计从?

说到底,朱仝这还是在漫天要价,然后等着朝廷坐地还钱。

这个太监没有必要激动,你激动,人家这一次让朝廷害得不轻,同样也会激动。

不过如果没有谈判好,张说知道,王画蜀地数州与岭南,那是开开玩笑,可是从叠岷以北数州,王画既然开出了这个口,不介意利用现在朝廷兵力空虚的时候,将它们拿下来。这样一来,王画控制的州府多达二十多个,到时候朝廷将会更加为难。

不要说朝廷出动大军讨伐,血营经过此次大战,还有能力征伐悉诺逻与默啜,朝廷能派出多少军队?二十万,三十万?如果再战败,怎么办?

他咳嗽了一声,说道:“朱先生,这比如做生意,虽然奇货可居,可就是奇货,也不能居于承受范围。你说的这些条件,显然朝廷是不可能答应的。不过我临来前,陛下曾经对我说过一些话。除了答应让王侍郎担任八州大总管外,还允许王侍郎从大洋洲调动物资进入八州,同时继续与王侍郎商议公主下嫁一事。如果王侍郎愿意,我还会替王侍郎做一下调解,让朝廷拿出部分物资抚恤一下。”

这个条件放在原来,算是很优厚的了。如果放开禁运,大洋洲现在三百多万人,生产的粮食武器,以及其他的物资,不亚于一个小国家,至少单论物产,比吐蕃都不薄弱。这些物资调动到八州来,八州能迅速壮大。

同时也是朝廷,或者李显所能忍受的极限。

张说迫不得己,将自己底线抛出来,也是让王画考虑一下。

在他心中,也是认为可以让王画掌控一些超然的权利,对抗吐蕃对抗突厥,这些超然的权利可以让王画自保,但不能游离朝廷之外。如果那样,就真正成了谋反了。这也不是张说所希望的。

但此一时,彼一时。

这时候血营怎么可能答应李显这个条件?

朱仝说道:“张侍郎,你也相信?你相不相信,只要我们将十八万俘虏交出去,再加上朝廷从各处调来的援兵,马上朝廷就会改变态度。至于公主,张侍郎,你一直在朝中,不会不知道营督为了迎娶公主,吃了多少苦头。这一等,几乎就是十年光景。现在朝廷又用公主来诓骗王侍郎,你不觉得朝廷这种做法很可耻吗?”

张说再次说不出话来。

“而且现在王画不是他一人,不是他一家人,是八州近十万将士,以及六十多万百姓的安危全部系挂在他一个人身上,还能为一个女子,将这么多人安危置之不顾?再说解禁物资。张侍郎,我很奇怪。前后我们大唐死在吐蕃人手上的士兵不下五十万吧。这就不提牺牲的百姓。可为什么朝廷两嫁公主,嫁就嫁吧,还送过去金银珠宝壮大他们的财富,送去书籍工匠壮大他们的知识,送去布匹茶叶供他们享用。是不是皇上是一头驴子,哄着不上打着上?”

张说一行皆是变了脸色。

朱仝将李显比作一头下溅的驴子,就这一句话,就可能诛灭九族。

然而人就坐在这里,那个来诛他杀他?

朱仝说到这里,他站了起来说:“张侍郎,看来我们双方差距太大,没有谈拢的可能性了。这样吧,你将我们的意思对朝廷说一下。还有,正好,我们现在出兵对付吐蕃人与突厥人。或者有这个可能,我们血营骄兵必败,让吐蕃人与突厥人杀得大败。朝廷正好坐山观虎斗,那时候不正合了朝廷的心意?”

这一句话正说中了张说身边太监的心意,如果不是刚才这个同伴被朱仝命人拖出去斩了,他都能拽张说的衣袖示意。

不过朱仝给了他这个机会。说完了,朱仝拂袖离开。

这个太监立即小声对张说说道:“张侍郎,不是我们就再等等吧。”

张说怒道:“等个鬼!现在默啜大军在哪里?”

“河套两岸。”

“你知道河套两岸,血营军队已经进驻夏州,如果交战,岂不是在河套两岸交战,战后是不是从麟州到胜州以及六胡州、夏州与绥州一下被血营拢于股掌。我再问道悉诺逻大军在哪里?”

“叠州与岷州。”这个太监已经明白张说的某些意思了。

“那么我再问你,打败了悉诺逻,从岷州开始,再加上临州已经让血营派兵驻守,是不是将岷州、叠州、秦州以及庆泾近十州拢于掌下?”张说说完了,还将朱仝那张地图拿出来,用手比划了一下,本来八州象一条瘦弱的蚕形,所以这一次入侵给八州造成了很大的危害。但王画将这十几个州吃下去,不但占有二十多个州府,而且瘦弱的蚕形也变成了一个厚实的三角椭圆形,减轻了防御的难度。

而这一带几乎胡人蕃人羌人战了一半,如果再让王画整合下去,居高临下之下,再加上王画身后那个大洋洲,真能给了王画争夺天下的本钱。

张说又说道:“就是血营对付吐蕃人与突厥人,这十八万俘虏也要也立即要回来,一回来给他们配置武器,就是士兵。再加上从各州征召过来的战士,各州士兵数量就能达到二十多万,进攻未必,可防御足足有余。你说,我们能不能等?”

这个太监摇了摇头。

“再者,既然王画出手,你认为王画有没有把握。现在他四面树敌,如果没有把握,能出这个兵?”

但他说完后,再次叹息一声,自己马上要写一封奏折派加急送回朝廷。

希望李显再到老唐家中去一趟吧,否则换在朝常上争议,多半也与这个内侍一样,会“等一等”,这一等有可能十几个州府就没有了。到时候朝廷无奈,送了十几个州府后,还得在血营再次大胜威逼之下,有可能白送十几个州府后,还得与王画谈判。

可就是到了老唐府上,这一次朱仝漫天要价,也未免太漫太狠了。

想要谈得拢,难度会有多大?

想到这里,他心中再一次骂李显的昏庸,骂韦氏野心勃勃,不顾国家,骂老唐推荐他承担这个烂差事。骂完了,心中郁闷地想自动钻宗楚客那个铁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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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烫手的礼物

回到客栈,张说立即写了一封奏折给李显,说明了事情经过。

可是信写完了,依然觉得不放心。

直觉告诉他,这封信回到京城,李显将会勃然大怒,当然,现在李显就是生气也只有干瞪眼的份,调兵遣将,最少得一两个月时间。到了那时候,王画战也战过了,想要的城池夺也夺下来了。朝廷再反攻,又成了不解之局。

但王画夺下的地盘越大,朝廷就越是不能容忍。最后必然再次翻目成仇。火拼之下,然后两边的力量再次出现严重的损伤。同时也将王画推向了一条不归路。

到时候就是王画自己不反,他的手下都不会让他重新投归朝廷的怀抱。因此,不能让王画大肆扩张下去,扩张到真正能与朝廷分礼抗衡的地步。

想到这里,他再次在信上做了补充,说明对王画表示相让一步的重要性。

虽然李显这一次做的退步也很了不起,可如朱仝所说,怎么都给人感觉有些虚。李裹儿的事,一拖数年,听说韦氏都有意将她下嫁给武延秀,如果不是王画掣肘,现在都有可能议论下嫁的事。

如果朝廷喘过来这口气,会不会有变故?会不会让大洋洲的物资真的肆无忌惮地运向八州?也许只有一个虚名会真正落在王画头上,灵州总管,可现在王画要这个虚名还有什么用?

经过朱仝一翻剖析,张说也反应过来。

别以为李显是糊涂蛋,他后面那个女人并不是什么事都不管的。

希望那个女人明白事理吧。

实际上张说怨恨唐休璟,但老唐也是无奈,人选当中也只有他能够胜任此事,一是与王画的关系,二有这个眼光,意识到事情严重性。这一趟差事,不但是劝王画,也是劝说朝廷。大家都得退后一步,否则局面越来越严重恶化。

这个人选首先要有资历,没有资历说话就不响。二有这个人际,虽然张说与王画交好,还没有在李显心中,定为张嘉贞,宋璟,魏元忠等人,他们在李显心中是王画死党。相对来说,李显对张说要更信任一点。

所以张说成了独一无二的人选。

现在张说如老唐算计,就在劝李显,想了想,又将奏折撕毁,做了一些修改,不能将朱仝的话全部原搬照抄,这一抄就没有办法劝说了。修了还是不满意,再次反复的修改,也亏得他的文笔,在唐朝论文笔能胜过他的人没有几个,最后将奏折写得十分曲折婉转,这才让人用快马送往京城。

但现在让朝廷低头,也得让王画低头。

张说想到朱仝的强硬,亦是无语,找王画显然找不到,有可能现在呆在那个山旮旯里面,正在计算吐蕃人或者突厥人。

怎么办?

他有些头痛地用手揉了揉太阳穴,烦燥地走了出来。

来到街上,街上有许多百姓,人来人往,不过论繁华还远远不及洛阳。

但作为八州最大的城市,同样生机勃勃。

他还看到各种胡人,在沿街叫卖着物品,其中还有许多胡女,时不时扭动着曼妙的舞姿,吸引一群人围观。

张说忽然灵机一动,他立即买了一些礼物,然后带着下人,直奔王画的府上。

王画不在家,连李雪君都跟王画出去了,只剩下李持盈与下人呆在灵州的府邸里面。

张说递了拜贴,他是朝中重要官员,也是一名清臣,李持盈不敢怠慢,吩咐下人打开中门,将他迎接进来。

张说施了一礼说道:“臣参见小郡主。”

“张侍郎,不敢,快快请起,”李持盈虚扶了一下。

张说才小心地坐下,下人沏过一杯茶,张说说道:“小郡主,臣这次前来,是有一事相求。”

“张侍郎,请说。”

张说没有说话,他是抬起头,打量了李持盈一眼。对她的消息听到的不多,只知道她逃出长安,投奔王画来了。为了这件事,李显将李旦斥责了一顿,但李旦说我已经将她抓起来,后来逃跑我不知道,推辞过去。

李显无奈,这件事于是这样了结。

但究竟李持盈到了灵州后什么情况,知道的人是不敢谈论,不知道的人同样不敢询问。

张说是打量李持盈,看她的气色,如果过得好,她还有话语权,过得不好,那就没有话语权。张说也没有必要麻烦李持盈。

小姑娘原来张说也见过一眼,那是在前年,也正是王画就要与安乐公主议论婚嫁的时候,小姑娘气色很不好。

一年多过后,再看李持盈,脸上没有原来那般***,大约是经常在户外跑动,让风吹的。但这是好事,证明了李持盈人身是自由的,心情也比以前愉快,不然也不可能经常出外。

也稍稍长大不少,坐在哪里十分文静端庄。虽然依然很清瘦,可比以前小竹竿要好,脸上也有了一些生机,不象以前那种死灰色。

当然,张说一扫而过,不可能盯着李持盈的脸看。

看完后心中有数,这才开口道:“小郡主,这件有些麻烦,你是想王侍郎讨回一个公道?还是想王侍郎谋反?”

李持盈也不是以前的李持盈,现在情况让她很困惹,但不代表着她不懂,反问道:“这中间有什么区别?我说话二郎未必会听,就是听我的劝说,或者听你的劝说,这个公道你怎么替二郎讨回来?”

问得有些尖锐,不要说至王画逃亡的主谋韦皇后,就是在中间挑唆的一些大臣,王画都不能让朝廷将他们处执泄愤。当然,她同样也不希望王画谋反。实际上她心情比张说还要矛盾。

张说将自己的担忧说出来,然后隐晦说道:“作奸自毙,总有一天天下会有一个清明的吏治。在这之前,小郡主,不能让血营将士野心膨胀。臣为大唐江山社稷,为天下百姓,恳求你了。”

说完了,伏下身体下拜。

李持盈只好将他扶起来,说道:“张侍郎,二郎带兵出征了,我等他回来,尽力开导就是。”

张说与李持盈在交谈,朱仝同样也得到了消息。

实际上张说是真担心了,他忽视了李持盈在血营将士心目中的地位,特别是血营老一班将士心目中,他们才真正将李持盈当作了主母。李裹儿是什么人?有可能李裹儿现在来到八州,许多将士冷脸相迎。

不过朱仝并没有阻止,朝廷那个昏君与那么妖后,不是张说轻易好说服的。血营自己也有自己的打算,一千万粮食显然过份了,可不戒意弄一个三百四百万粮食过来。一千缗钱显然也不可能,可献给李裹儿的不算,但给了韦氏的两百多万缗钱要吐出来,去年给李显献的平安钱没有起到作用,也要吐回来。少一个子都不行。

一千万匹布也过了一点,可最少也得两百万三百万匹棉布。油也是。那么大一片州府显然也不可能,可不戒意再增加**个州府,增加八州防御厚度。

谈判总归要谈判的,但判判桌上的磨嘴皮,是靠背后实力打出来的。

现在不是谈判的时候,就是谈了,一旦两路军队大败,朝廷也不要脸面的撕毁。可是两路高歌凯歌,却又能增加谈判的本钱。

不过张说这个人也不错嘛,想到这里,朱仝狡黠地一笑,说道:“我知道了,但张侍郎是从洛阳而来,算是小郡主半个娘家人了,他前去拜访小郡主,你们千万不能打扰。”

半个娘家人?朱仝手下听了一个个莫明其妙,从洛阳来的就是小郡主半个娘家人,每天还不知道有多少商人从洛阳而来,那么小郡主娘家人岂不多了海去。

张说在这边与朱仝斗智斗法,另一边,莫贺干也在与郭元振斗智斗法。

这一次战役对八州来说,损失巨大,可同样收获也不小。单是战马前前后后就俘获了十万匹还往上跑。另外从临州城中以及夏州城中,还有常元楷与宗楚客大营中得到了无数物资,攻城器械、帐蓬、粮草、伤药等等。还有一个收获同样巨大,击溃了三十多万人,俘虏与击毙的士兵盔甲武器。

这一身行头价值同样不薄,就是最简单的皮甲或者锁子甲,加上相关的行头,以及手中的兵器,无论如何粗糙,也得要二三十缗钱对能凑齐。如果象重甲兵,或者光明铠精锐部队,或者陌刀营,相关的配置价值会超过百缗钱。象常元楷身上的盔甲武器,更加精良,一千缗钱都拿不下来。

这三十多万多套武器盔甲,是血营最大的收获。

但实际情况却不能这样计算,有许多武器盔甲,比如皮甲与锁子甲,与吐蕃人的弓箭,王画是看不上眼,只好回炉,或者改做衣被。这一回炉,价值就下跌了几倍。还有一些武器盔甲,能看上眼,可是血营正规军有正规军的盔甲武器,这些武器盔甲并不适用。回炉可惜了,给民兵配置也用不了这么多。

或者放在仓库里留作将来的备用,但数量太大,这一笔保养的费用同样十分惊人。

于是给了郭元振一个丰厚的大礼,原来就答应过送给郭元振一些礼物回报。

不过两个人的约定只能偷偷摸摸地进行,送货的地点放在祁连山一个山窝窝里面。数量十分惊人,但莫贺干提出了一个条件,要求郭元振亲自前来验货。

郭元振知道有可能是血营要打一些小算盘,但清单让他看得眼睛发绿,两万匹战马,一万把吐蕃直刀,六千把陌刀,两万把唐制精弓,一万把唐制精弩,箭矢弩簇计十五万支,一万把唐制大槊,还有枪刀若干,吐蕃扎甲三万套,唐朝盔甲一万套,其中还有三千套光明铠。帐蓬攻城器械若干。

实际没有看到,光是清单看了就让人流口水。

看了清单,郭元振噎了一下口水,说道:“他大母的,这么多东西,让老子谋反,老子也愿意了。”

无比诱惑之下,明知道血营喊他亲自前去,有可能会打小主意,也兴冲冲地去了。

见了面,两个人都是熟人,莫贺干指着身前堆积如山的物资,以及一眼望不到边的战马,问道:“郭总管,为了回报郭总管手下留情,这些是营督送给郭总管的,郭总管,可否满意?”

“满意,很满意,”就是知道似乎也未必全是好事,郭元振也不得不点头承认,这样还不满意,难道还让王画将他缴获的所有战利品全部交出来?

“大总管,你过来一下,”莫贺干将郭元振拉到一个山坡上,四下里没有一个人,只有满山坡开着野花,夹杂着淡淡花香,不时地送入鼻子中。

莫贺干又说道:“大总管,你可想过一件事?虽然你这事明智,避免了咱们唐朝人自相残杀的悲剧发生,可是这件事还是无法对某些有心人掩瞒过去。”

郭元振听到他说了一句咱们唐朝人,他差一点乐了起来。但听到莫贺干后面的话,脸色就立即阴沉下来。

虽然他载赃说候德海将消息出卖给王画,将候德海击杀。现在王画八州,又生生将朝廷与西域阻隔起来。朝廷也许对他无奈,可其中的关节,皇上也许不明白,可皇宫中的那个女人不可能不明白。

就是拿他无奈,以后在后勤供给各个方面,难免会对他刁难。

他又没有王画那个金手指,以后几年自己在西域日子将会过得很坚难。或者自己低头向王画讨要救济?

莫贺嘻嘻一笑,继续说道:“当然,我们营督会记住郭总管的。不过还有一个机会,让朝廷高兴,这也是我们营督送给你第二个大礼。”

“什么礼物?”

莫贺干从怀中掏出一张地图,指着地图说道:“大非川。”

“大非川?”郭元振眼里射出一道暴芒。

“正是,从积石山到大非川现在只剩下悉诺逻这支军队。吐蕃自己情况不大好,又正在忙于平灭泥婆罗的叛乱,无暇分心他顾。等到他们反应过来,最少要得一个月之后,就是反应过来,不能从当地抽调兵力,他们派出的兵力同样十分有限。至于悉诺逻的军队,过几天后,你就会听到他们大败的消息。到时候积石山,与大非川就成了一片真空地带。这时候正是收复二地的时候。如果朝廷得知你收复了大非川,还是从血营虎口下抢来的,朝廷会怎么样想?”

莫贺干的话说得十分诱人,但郭元振可没有那么好蛊惑的,他立即问道:“你们马上要进攻悉诺逻?”

“不但是悉诺逻,还有默啜。”

“不好对付啊。”

“这是我们血营的事,我们血营有这胆量,就不知道郭大总管,收复一片无兵的空地,有没有这个胆量?”

郭元振就当他说的废话,当真是无兵空地?

也许现在是无兵空地,可是青海一带,水草丰美,是吐蕃重要的牧区,而且这些生活了大量的吐谷浑人,也是吐蕃重要税区与兵源区。从积石山往鄯州一带,亦是如此。一旦得知这两地丢失,吐蕃一定会进行强烈的反扑。

为什么血营第一次攻克了大非川,果断将它丢弃不要?也是这个原因。

但现在却是一个机会,那就是坌达延的惨败,再到柯赞热的惨败,如果悉诺逻再让血营击破,吐蕃元气大伤。就是反扑,力度也会不强。可是这个力度也不是血营能承受的,所以王画再次将自己拖下水去。

当然,如果做做样子,郭元振在奏折上说,得知王画攻打积石山,于是出兵从王画手中抢下大非川,朝廷某些人一定十分高兴。这个怨恨同样也就化解了。再次取得朝中某些人的谅解,也建立了功勋。确实是一件丰厚的大礼。

但是这个礼物十分地烫手。

论地段,大非川比积石南部更优越,而且从凉州有道路越过祁连山到达大非川,从瓜州也有道路到达大非川。地理条件也可以使自己占有大非川。

可一旦吐蕃人反扑,大非川首当其冲。自己手中的兵力真能挡住吐蕃全国兵力的反扑?

象是猜到郭元振的心思,莫贺干又说道:“郭大总管,吐蕃反攻,你也不必担心,到时候我们血营一定会出兵,两相互应。而且我们营督并不只是夺下积石山与大非川就止住了脚步,他的心思在逻些城。”

逻些城?郭元振苦笑了一下。但不得不承认,王画心中真有这种狂妄的想法。

他沉思了一会儿:“我对这个礼物不感兴趣,如果让我收下来,我有一个条件。”

“请说。”

“你们那种水泥,给我十万包,还有炸药来上个几万斤,那种床型弩给我配上几百把,对了,还有那种新式弓,给人来个三四千把,以及相关的弩支与箭支。”

一旦吐蕃反攻,在原野上交战显然不可能的,那么只好转入防御战,要建造城池,还有卫星城,特别是王画那种碉堡,虽然让李威破解了,郭元振同样十分感兴趣。那种长距离的弓弩同样是守城利器,如果能大量配置,守城更是如虎添翼。

因此,郭元振提出了这个要求。

“郭大总管,有没有搞错,建功立业的人是你,不是我们营督。”

“莫贺干,你少跟老子来这一套,功业虽然好,可得有这个本事吃下去。给我就要,不给我就不要。”

“能不能少一点?郭总管,要知道这种武器才刚刚研发出来,我们血营还没有大量装备。”

“少一把都不行。”

莫贺干故意为难地走来走去,最后无奈说道:“好吧,我替营督答应你了。不过郭大总管,这一回我们营督欠下你的人情也还完了。”

还个屁人情,郭元振一眼就看出来莫贺干在装腔作势。心中后悔万分,自己上了这个狐狸的当,晓得自己刚才开口再多要一点。

悉诺逻正在唐朝叠岷二州忙着“收获”,却不知道他的老窝已经被两头狐狸就这样瓜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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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长弓攻

此时,王画正率领着大军行走在沙漠中。

行军作战,特别是对付默啜这样的老狐狸,可不是常元楷所想的那么简单。从河套走,再渡黄河,到时候就是自己不出手,几万大军还不知道怎么死的。

因此,这一行是从贺兰山外沙漠悄悄地转向阴山,抄默啜的后方的。但此行十分艰难,贺兰山外大沙漠,春夏交际,风势很大,沙子刮得人都睁不开眼睛。这增加了行程的艰难,可也增加了大军的隐蔽性。

王画身边就是论弓仁。

现在论弓仁还没有名气,只知道因为他与父母论赞婆投奔唐朝,因此才得到朝廷的封赏。

可是王画却十分清楚这员将领的本事。

这是一个不亚于后来宋朝种家杨家,了不起的一个家族。

论是唐朝的赐姓,在吐蕃他们家族姓噶尔。噶尔东赞是松赞干布建立强大吐蕃的最重要的功臣。干布死后,其孙芒孙芒赞继位,因为年幼,东赞相国。此人雄才远略,不但文将吐蕃治理得国泰民安,武同样也有建树,平灭白兰残部,与吐谷浑王国。而且将势力延伸到西域,五世**曾说此人是吐蕃名相。

东赞有五子,赞悉诺、钦陵、赞婆、悉多于、勃伦赞刃,这五人个个都有才干,之所以吐蕃强横到了极点,正是因为芒孙芒赞对噶尔兄弟五人信任,君臣相谊造成的。然而芒孙死后,到器弩悉弄继位,然而这个年轻气盛的赞普却不能容忍人才辈出的噶氏家族,于是袭杀了钦陵。论赞婆父子投奔唐朝。

故事到此并没有结束,论赞婆在沙州郁闷而死,可是他的儿子,也就是王画眼前这个论弓仁,在唐朝同样再次闪烁着夺目的光辉。但他出名要到开元初,与突厥人大小百余战,无一负迹,这一点就是血营手下猛将中都很少有人能做到的。晚年重病,李隆基亲自扶床看望,死后赐拨川郡王,谥号忠。

论弓仁两个儿子,长子论诚节袭父位,在保卫肃宗时出了大力,因功封为太子太傅,武威郡王。次子论诚信同样因功迁为大将军。

论诚节四子,长子论怀义任银、夏、绥、麟四州兵马使、朔方副大使,智谋沉果,政理甄详,是一个文武双全的人才。次子论惟贞是李光弼手下重要大将,因功迁为萧国公。三子论惟贤在安禄山叛变时,与哥舒翰成犄角之势,大小十余战,催坚陷阵。后来哥舒翰被李隆基下诏强行令其出战大败,唯有论惟贤以智谋带着手下安然逃出。四子论惟明年幼,没有赶得上平安安史之乱功劳,可在平定朱泚之乱再次立下赫赫战功。

因此,王画前世能记住着的吐蕃家族或者大将,也只有这个论氏一家。

也是为什么王画听到论弓仁也随常元楷征讨盐州时,有些头痛的原因。还好,常元楷对论弓仁猜疑,没有将他用好。听说论弓仁因为委屈反叛常元楷前来投诚,王画大喜过望。立即提拨论弓仁为摇光军副统领,长子论诚节为开阳军副统领,次子论惟贞诚信为摇光军第一团的团长。

虽然论弓仁斩杀了常元楷,为猫儿沟之战立战立下重要的功劳,可王画这份宠爱,让大家感到侧目。

然而战事却先从吐蕃身上拉开的。

之所以将大非川“送给”郭元振,远不是希望郭元振抗解一部分压力那么简单。

这一手棋有很多用场。

首先就是悉诺逻这个人,这一战虽然他没有建树,可已经看到了,非常非常的麻烦。

因此王画打算用反间计将他直接弄回吐蕃去。

这也要从吐蕃的政局说起,尺带珠丹年幼,大权掌握在老太后没禄氏赤玛类手中。

这是一个奇怪的女人,对唐文化十分仰幕,原来掳掠过去的汉人,吐蕃视为最低等民族,但她掌权后,却从中提拨了一批人,包括李敬业讨伐武则天失败,他的子孙逃出唐朝,投奔了吐蕃,她执政后立即得到任用。而且只要有文化,就给你任用。如果不识字,只好乖乖地做最低等的猪逻。从内心深处,不管吐蕃大臣狼子野心,她却十分渴望与唐朝交好。

这些情报是王画派到金城公主身边的护卫反馈过来的。

虽然对金城公主不好,可多半也有金城公主自己无事生非造成的。因此,没禄氏只好劝说金城公主身边的亲信,希望他们能开解金城公主。当然,出兵八州,赤玛类不会反对的,一是金城公主就是王画教坏的,第二也符合了唐朝的意愿。

可是这一次悉诺逻也学习默啜,扭转枪头,向唐境百姓进行掳掠。

如果在噶氏兄弟手事,这很正常。但在没禄氏手中,王画隐隐看到了一份机会。

这些年吐蕃很不好,因为女子掌政,赞普年幼,国内国外叛乱未休。先是五年前,大臣岱仁巴农囊扎、开桂多囊首先发难,被没禄氏派出军队好不容易杀于那拉山顶。然后到泥婆罗叛乱,到现在还没有真正平息。随后她的亲命大相麹莽布支那松因为犯罪,不得不免职。然而这却给了她一个机会,另一个能臣韦乞力徐尚年担任大相。这同样是一个能臣。

可随后另一个强大的属国悉立再次叛乱,这是一个五万户,胜兵五万的大部落。为了平息这次叛乱,使吐蕃元气大伤。国内政局又不是很稳定。直到前年,迎娶了金城公主后,局面才渐渐恢复过来。瘟疫也慢慢平息下去。

所以王画这时候要出兵,就是不出兵,也要使吐蕃元气大伤,不然过两三年后,再对付吐蕃就很困难了。

但这让王画看到了一个机会,他打算打出代替唐朝讨侥悉诺逻与吐蕃。当然他自己讨伐,吐蕃人未必会信,可是郭元振出兵大非川那不信也得信了。这证明了因为悉诺逻贪图小便宜,使唐王朝愤怒了。

而吐蕃现在最需要的是稳定,那么会因为悉诺逻这一次善自主张,破坏了两国暂且和好的大计,没禄氏会十分愤怒。如果悉诺逻再战败的话,未必会有死罪,但最少将他能弄回逻些城接受处罚。

不然打了就打了,那么多人败在王画手下,吐蕃又没有大将可用,至少悉诺逻还有许多可圈可点的表现,吐蕃依然会将悉诺逻留在积石山。只要这个人留在积石山,知耻而后勇,王画始终是一个**烦。

第二个就是没禄氏的后台,她的娘家。

对吐蕃的人口王画一直不解,象现在唐朝户部人口将近四千万,加上逃户以及无法计算在内的百姓,也不过五千万左右。有可能更多,但不会超过五千五百万。

但唐朝直接统治的地方,包括辽东沿海局部地区,幽州到阴山,一直到西域四镇,南部到越南中部。后世这一带人口足足超过十亿。这是何等的比例悬殊!

吐蕃却是一个例外,单是积石山以南,核心区域人口就达到了三百多万人。超过后世近一百万人!

这让王画觉得十分不可思议,然而从金城公主身边护卫探听的消息,以及论弓仁的验证,王画也不得不承认这一个事实。

还有,羌族,从川西到六诏,羌族人超过一千万,其中三分之一人口是吐蕃控制的,这又达到了三百多万人,再加上南诏、门巴、洛巴,人口超过了四百多万。如果再加上党项、吐谷浑人,俘获或者其他因素在吐蕃生存的近百万汉人,总人口超过了一千万。这个数量也超过了王画的想像,要知道这一地区所占的面积也不过是唐朝实际控制的面积三分之一大小,间接控制区的五分之一到六分之一之间。而且是最恶劣的环境。

虽然说吐蕃成了唐朝整整一个朝代的最大恶梦,可是他们确实创造了人类历史的一个奇迹。

但最精锐的士兵还是核心区域,这一次吐蕃从高原上带来五万士兵,就表现了很强的战斗力。

可为什么没禄氏能将吐蕃政权控制起来,还有一个最致命的因素,那就是她的娘家,大羊同国。这是青藏高原上的一个强大部族,能出动兵力七八万人。自己如果占领积石山与大非川,吐蕃倾国之兵而来,再加上羊同国为了扶持她,再出动大军,就是王画能战胜,损失也将会很惨重。但让郭元振占领了大非川,没禄氏就会忌惮唐朝,举棋不定,这同样就是一个机会。

第三个就是各个部落的势力。

积石山分成两个组成部分,第一是积石山以南,也就是东松州、西叶护、南舂桑、迷桑、北吐谷浑,地三千里,也就是积石山以南,从阿坝到青海湖,北边到河鄯等州这一片区域,生活的党项人。人口没有王画想像的那么多,之所以吐蕃能出动调动那么多兵力,是人人皆兵,沉重的兵役造成的。可也有不少,总数无法计算,但让王事招来了近一半党项人。

然后就是积石山以南,一直到吐谷浑后方的白兰部,这个部族同样不小,人口数万人,能出动一万多精兵,作战十分勇敢,在没有被吐蕃吞并之前,与吐谷浑十分友好,吐谷浑打败的时候,经常退到白兰部整修。

这一片地区人烟稀少,地域广大复杂,王画暂时不感兴趣。而且白兰部与唐朝交流很少,汉化浅,冒然出兵,只会招来图死反抗。王画贪图的是积石山各个道路的关卡。

当然一旦影响了白兰部,将控制面积扩大到紫山,对吐蕃人将会是一场灾难,有可能还会失去另一个属国附国以及部分羌人的控制。

这个王画不能急,数番大战之下,王画也没有兵力实施这一计划。

另一边就是大非川,主要就是吐谷浑人。

想控制大非川,必须控制乌海城(今青海兴海县西南苦海),现在拿下乌海城也很容易。可是吐谷浑人呢?

虽然这一次吐谷浑人经过王画再三的迁移,减少了大量居民,而且派出的许多战士要么俘获,要么战死,实力大减。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还有数十万百姓。同时还有许多高大的城市,比如都城伏俟城(共和县境内)、浇河城(贵德县境内)、曼头城(共和县西南)、吐谷浑城(都兰县境内)。

除了吐谷浑城,其他的数城大多数在乌海以北,大非川上。象王画打了就跑,无疑问题不大,可占领大非川,就必须夺下这些城池。这个难度不小,而且背后还有一个白兰部强大的盟友存在,王后又是吐蕃的公主。

这块肥肉就是没有吐蕃人干涉,也不好吃下去。老郭会十分头痛。当然拿下来,不但这里水草丰美,而且盛产良马,特别是龙种与青海骢,是吐蕃马中的骄骄者。

因此,一旦老郭拿下,不但是开疆柘土,吐谷浑马同样让唐朝朝廷垂涎欲滴。

上兵伐谋,其次伐国伐城。

经过论弓仁以及自己得到的消息,王画订下了策略后,狠心将大非川让给老郭,让老郭替自己解压。当然这也是看重老郭的本领,如果是他人,到了这里只会大败,反而振作吐蕃人士气,送战利品给他们。然后再一次将计划做了调整。

自己虽然亲自对付默啜,可只以驱逐为主,将他们掳获的物资与百姓留下来,当然能给一些沉痛的教训更好。

而对付悉诺逻却要打狠打痛,好使郭元振最后对大非川心动。郭元振大兵一旦跨过祁连山,大事定矣。

然后开始整编部队,这一次虽然取得大捷,可伤亡也不小,八万七千多正规军,抛去牺牲的与受伤的,只剩下六万六千几百战士完好无整。整整减员了两万一千人,就是经过治疗,也不过能使三四千士兵重返战线,其余的要么重伤残疾,要么长眠于地下,永远不能醒来。

不得己,王画从民兵中抽调出来一万五千人,这些都是民兵中的勇士,多少经过一些战事的考验,但就是这样,七军四旅依然不能保持完整。

但战斗力,却更胜过以前,这一回才是真正的百战之兵。

抽调了士兵后,王画让王君绰、哥舒翰、薛嵩、郭虔瓘、郭知运与萧嵩继续带领手下四军二师,对付悉诺逻。这样的安排,是这几员勇将都有与吐蕃对阵的经验,而且也有心理上的优势。特别是前面几人,因为数次大胜,吐蕃士兵现在听到他们名字就产生了害怕。

自己却带了孔黑达、乌可利、张守珪、李楷固、王晙、公孙云、刘统,以及论弓仁父子以及封常清三军四旅对付默啜。这样一调动,八州只剩下张孝嵩率领着一万不到的民兵驻守。

不过朝廷现在什么兵暂时也出不了,秦州等地都是空荡荡一片,唯一可以威胁的只有郭元振的西域兵,但郭元振肯定不会做出这个抽后梯子的事。虽然他是一只老狐狸。

只是为了迷惑默啜,王画先向积石山发起了进攻。

这也是很正常的安排,现在换作任何一个人,都会想到王画是整顿修养,要开战顶多与悉诺逻开战,血营与吐蕃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但两面开战,就是换在老郭角度,他做梦也不会想到王画会这样狂妄。

但这一次战役,又是真真假假。

先是王君绰借着悉诺逻大军在叠岷数州的时候,带着天璇军以及郭知运与萧嵩的两个民兵师,近三万人,浩浩荡荡地向积石山开赴。但后面两师并没有打出民兵师的旗号,打出的是天枢军与天矶军以及天权军的三面大旗。得让吐蕃认为是血营主力到来了。

前面大军在开赴,后面组织劳力修建一些卫星城,一步步地向积石山修去。反正现在八州劳力充足,有大量的俘虏可用。一个一个城池圈去,也将积石山南边的吐蕃地界越圈越少。

大军来到了积石山下,但积石山吐蕃的大本营并不是那么好攻打的,都借助了山势之险,地形比鄯河的州城还要险峻。

守城的是卓基芒日,这是一员很稳的战将。

临行时,悉诺逻就交待他过了,防止王画来袭击积石山。因此命他紧守不出,等候悉诺逻回来。

一旦悉诺逻回来,掳获大量物资,这也是现在吐蕃士兵最头痛的地方。还可以从东边带来大量羌兵,以及可以做苦力的俘虏,战斗力将更上一层楼。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足矣。那么就可以将王画逼回去。

因此看到血营前来,闭门不出。

也不敢应战,血营来的是四个正规军,其中天枢军是血营第一军,天璇军是第三军,天矶军是第四军,天权军是第五军,都是血营中有名的进攻部队。悉诺逻在积石山只留下了一万来人驻守。

这一战是自讨苦吃。

将城门一关,说城不象,一个个山寨,用石头垒成城墙,但居扎在高处。然后用石头往下放,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王君绰三人也不急。

卓基芒日就看到血营在山脚下扎下大营,然后抬出两个巨大的绞索,将绞索的绞柱深深地钉在地面之下。又将长长的铁索一道道地绕在辎重车上,这些辎重车与寻常辎重车不同,十分高大,比人还要高。

绕完后,一百多个士兵不顾关卡上的石头,牵着铁索的两端不要命地向山上冲去。

不知道血营要做什么,可是卓基芒日意识到如果放任这几十个士兵将铁索带到山上有可能不妙,不但命令士兵放箭,还组织士兵用弓箭向下射箭。不过因为距离有些远,就是居高临下,弓箭杀伤力不大。

但这些往下滚落的石头,还是给血营士兵带来了严重的伤害。当冲到关卡前一百多步时,都倒下了一大半人。但这时候士兵却抄起铁索,向关道两边跑去,两边有一些粗大的树木,从树木后面将绞索兜了过去。虽然返回时再次出现士兵伤亡,然而这道长长的铁索却让士兵带回了地面。

然后几十个士兵开始将铁索绑捆在绞索上,用绞盘绞动。

随着铁索收紧,这两排辎重车慢慢向山道上上升。

还是有点不大明白,虽然这样一来,士兵可以躲藏在辎重车后面,但离关城还有一百多步,这对血营进攻关城并没有多大的帮助。当然不明白,卓基芒日同样不敢松懈。

命令士兵抬起更大的石头,往下砸。可是这一砸却发现这些辎重车居然外面镶着铁板。不过石头带来的巨大冲力,还有辎重车阵前越积越多的石头,使得山道两边的三四棵大树承受不了这个份量,轰然倒地。

但绞转绞关的士兵越来越多,这两排车阵还在继续向山道上缓慢升去。

卓基芒日有些着急,他看了看身边的战士,下令两百士兵出击,将那些大树砍断。只要这些大树一断,没有了撬点,车阵与石头哗啦啦,会一起落回山脚下。

不过这时候已经迟了。

萧嵩吹响了号角,两千士兵背着长弓,借着车阵的掩护,冲上了山道。虽然还有石头落在他们的头上,但有着车阵掩护,伤亡大幅度减少。

两百名吐蕃士兵刚一出关卡,就被一阵箭雨压得连头也抬不起来。

卓基芒日一看,又下令撤退,不撤退,这两百手下就丢在这里了。

两千士兵来到车阵后面,推着车阵挺上去,这一推再加上绞关的力量,两道车阵很快就拉直起来,正好形成一个矮小的城墙。

这时候卓基芒日还没有明白,猫儿沟一战,长弓出世的消息,他们还没有听说,只听说了血营现出来一种笨重的床弩。但肯定不是长弓的样子。一百来步,又是从上往上的,卓基芒日一点准备也没有。

但知道事情不大妙,继续下令用石头狠砸,试图用重量将这个车阵压垮,最少将两边的大树一起压倒。如果车阵一垮,连车阵与石头一起滚落下来,连带着后面的两千血营兵都能凶多吉少。

可不是这样的,这些吐蕃士兵正在砸石头,一个个没有防备,身体全露在外面。

两千士兵分作了三批,一个个将长弓拉开,密集的箭雨轻而易举地飞上了关城的城头上,一个个吐蕃士兵同样也象下雨一样,从城头上落下来,有的手中还正举着石头。

三批箭雨射过后,最少击毙了五六百吐蕃士兵。

卓基芒日与当初常元楷反应差不多,都被这种弓箭强大的射程与力量吓呆了。

直到一只箭从他头顶上飞过,将他的头盔都狠狠地掀飞,他才反应过来,大叫道:“趴下,全给我趴下。”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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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老计新辉

就在这时候,大军中来了十几个客人,站在远处诡诡祟祟的,拿着望远镜,看着血营如何攻克积石山。看就看吧,一边看着还一边流着哈拉子,模样要多猥琐就有多猥琐,连斥候摸到他们身边居然都没有发现。

要不是一个斥候眼睛尖,都让几个斥候摸到他们身边将他们击毙了。

其他斥候刚要动手,这个斥候奇怪地问道:“郭大总管,你怎么跑来了?”

西北能有几个郭大总管,独此一家。

其他斥候才连忙将手中兵器收拾起来。

郭元振一挺胸脯道:“带我去见你们家大帅。”

此行有六位勇将,到积石山有王君绰与郭知运、萧嵩。另外三员将领自有安排,那才是真正的主力部队。那边是哥舒翰为首领的。这一边人选有些出人意料,不是王君绰,也不知郭元振,而是萧嵩。

但王画的解释是怕郭知运与王君绰会急进,所以让性格更坦然的萧嵩为主帅。当然这是一个给他们下台阶的说法,这一行不是战绩为主,是逼,将悉诺逻逼回来。

所以这需要将分寸拿捏得十分精确,勇力都是其次的。因此,萧嵩是最佳的人选。

萧嵩听到汇报,他也知道这一次老郭放了一马,对血营帮助很大。别以为老郭怯弱了,如果老郭也强行参加进攻,以老郭的智慧,加上他手中的六万兵力,血营这一次纵然胜也是惨胜,更不要说再来一个大反攻了。当然,在血营反扑之下,老郭也别想全身而退。

不过这个人越老越无耻,老郭不提他苦战的后果,只提自己对血营的帮助,向莫贺干表功,然后要东西。莫贺干活活让他气死。

但郭元振对血营有功不提,在边将中他也是赫赫有名,是萧嵩仰慕的几个对象之一,萧嵩立即迎了过来。

老郭不客气,直接说道:“萧将军,继续指挥,我是来学习的。”

是来学习的。他特地前来,都不是不放心王画忽悠他,悉诺逻没有大败之前,他同样也不会出兵大非川。但这个时间也不急,想要出兵大非川,要准备许多器械与物资。就象王画今天春末这一战,从去年年底就开始准备,物资、武器、埋伏与军队的布置调动,策划。虽然这一战风光无限,可后面各个将领付出了多少心血?

但有些物资老郭十分陌生,比如这个长弓,还有那个床子弩。更重要的是战术,血营与吐蕃屡战屡胜,不是血营士兵战斗力比吐蕃士兵战斗力高上许多倍,也许高,但绝对没有战绩表现出来的那么大悬殊。

这就是一个策略。

于是与莫贺干交谈过后,便装打扮,来到积石山。这是学习战术以及新式武器运用的。

正好赶来,遇到血营向山上发起进攻,看到这种长弓的威力,老郭直流哈拉子,不过这种长弓还要过上一段时间,八州才能配置给他。

当然流哈拉子的东西很多,比如热气球,还有那个天上滑翔的东西,这种巨型绞关。

特别是大非川,大非川以沼泽、平原为主,地势平坦,可南边也有许多山脉,上面还有吐谷浑人与吐蕃人的关卡。想要占领大非川,这些关卡同样要夺下来,再封住乌海与大非川之间的唐蕃古道,将大门一关,专心对付吐谷浑就是。

血营这种攻山方法,倒是可以借用,不然攻克这些山上的关卡,会付出很大牺牲。铁索与绞关不难做,但要过来看看。还有那个滑翔的东西与气球,最好要一点过来,有了它,可以顺利攻克吐谷浑几座大城。

**,我好歹什么场面也看到过,怎么看到莫贺干这些物资就没有沉住气,这两样东西没有向他讨要。

老郭现在看到血营在攻关,心中才想起此事,十分后悔。

不行,回去时,从鄯州过一趟,向莫贺干要,不给老子就不出兵。

这时候辎重车子后面的唐兵也改变了策略,城头上的吐蕃士兵一个个趴下了,弓箭的杀伤力减弱,没有必要浪费武器。

于是换成了十队,保持着箭雨不停息,压制住城头上的吐蕃人抬不起头来。

后面又有士兵推上去一种很古怪的东西。

不过郭元振反应很快,这是一种投石机,投石机历史很悠久,在中国历史同样很悠久,官渡之战就出现了。不过中国古代的投石机很土鳖,发射一次需要少则十数人,多则数百人去拉杆子,效果还不怎么好。相对来说,欧洲的投石机先进些,元蒙将它们从欧洲带回中国的(回回炮)。最大的不同之处,中国的投石机撬杠用人拉绳子,西方的投石机用一筐沉沉的石头做撬重。

吊杠中国的投石机只有几米长,欧式的长达近二十米,这很好的利用了杠杆省力原理,能使三百磅的物体抛射到三百码之外,甚至有的大型投石机能抛射一千磅的物体。

而且它的制作原理与长弓一样,十分简单,一个滑钩,这是牵引绳脱钩之前将它固定的。一个机簧,一拉机簧,石袋下沉,杠臂释放,石弹从掷送带中射出。然后再拉下来,装石弹,或者其他物体。不但制作简单,操作还十分方便,同样也要近十个人操作,但速度却比现在的投石机快上十倍。威力更不用说了。

虽然简单,可在中国,这种投石机还是第一次面世。

郭元振还没有看到它的作用,只觉得它很大,心里面也估猜着它的威力不小。

十几台投石机运上山腰中间,开始装东西了,未必全是石头,还有炸药,硫磺与硝石,一个个投向山上的石城。

刚才弓箭还能躲避,甚至一边趴着一边乱七八糟地将石头扔下来,使血营士兵不能接近。但这一回面对这种投石机,无疑是一个天大的灾难到来。

巨大的石头自天空落下来,砸在人身上,会有什么效果?

不仅如此,这个石头因为作用力与反作用力的原因,落下来,还会向天空跳上那么两跳,来个二次三次效应。跳完了表演还没有结束,同样还要急速地滚动几下子。

城头上的吐蕃人被砸得鬼哭狼嚎。

而且时不时装上一个炸药,也许杀伤力都有可能不及石头,不过巨大的爆炸声,更让城头上的士兵人心惶惶。跟着再一变,因为城头上射过去许多易燃的材料,伏在车阵后面的士兵换上了火箭,一支支火箭射上了城头。迅速城头上燃起了一片片火海。还好,这是石头垒的,如果用木头做的栅栏,这一次将会是一场更大的灾难。

老郭看着直哆嗦,好东西啊,眼睛都绿了。差一点想冲到山腰上,跑到投石机前面趴上去看看。

老子真傻了,怎么只开口讨要床弩与长弓,看看这个投石机,这个火箭,都是好东西。宝贝啊,用在战场上,不但减少士兵的牺牲,都能在关健时候,使胜负的天平轰然倒塌。

傻了,傻了,老子打了一辈子雁,结果让一头小雁将眼睛啄瞎了。

也不是傻,当时换谁看到堆积如山的辎重武器,以及遍野的战马,都会晕头转向。

他心里面顿胸顿足,血营再次一变。

这时候城头上混乱不堪,但不得不承认吐蕃士兵的勇气,这时候换作唐朝,不是精锐的士兵,有可能直接开城门投降了。但城头上慌乱一片,可依然没有人投降。甚至还有士兵零星地将石头继续顽强的砸下来。

不过这时候砸石头效果差了很多,甚至都没有办法伸出头,能有什么准头。

一队队士兵抱着炸药包,来到城门下。

就是这个土制的石城墙,也别指望黑火药就将它炸倒了。但炸城墙万万不能,轰开城门却是足足有余。

不管怎么说,老郭这一次前来是长了见识。他正犯愁,如何夺下伏俟城,浇河城等吐谷浑城池。血营这一次分明是有意操练给他看嘛。

他一边看,一边喜得抓耳挠腮。

长见识了,太长见识了。

血营士兵,在城门口堆放了几百包炸药,然后点燃长长的引信,然后所有人都捂着耳目趴下去。

接着轰地一声,山摇地裂一般,连郭元振站在山脚下都感到地面在剧烈震动,两道车阵也象跳舞一样,上下扭动了好几下,拉断了两棵大树,方才渐渐停息下来。

至于城头上的士兵因为脚下的冲力,有许多士兵被弹上高空,然后又抛了下来。

那个城门更象两片射出去的钢片,飞出去十几米远,连城门口的石头,都炸塌了一大段。烟雾散去,露出一个黑黝黝的大洞口。

这时候悉诺逻正在岷州。

很轻易地就拿下来,不过岷州比叠州大,却没有他手下大将阿甫赞在叠州收获丰厚。

这是不同的,虽然叠州与岷州都在丝绸之路上,可是岷州却不在主干道上。叠州却受到丝绸之路的一些益处,还有一个重要因素,它是唐蕃古道上的一个重要物资集散基地。因此,叠州商贸比岷州发达,同时也比岷州富裕。

但一路势如破竹,助长了他的野心。

拿下了岷州,接下来的去向,要么是北方渭州,离岷州更近,同时渭州正好丝绸之路主道上,相对而言,比岷州富裕得多。但还有一个选择目标,那就是关中首府,秦州,如果原来,悉诺逻是不敢产生这样的想法的。秦州十几万百姓,是关中的第一大州,城墙高大。然而现在秦州所有兵力败于兰州会战,同样是一座空城。

夺下十几万百姓的秦州与两万百姓的渭州,两个城池效果是不能相比的。

秦州虽然距离稍微远一点,可差不了多少。最主要中间没有大川阻隔,而且渭州离秦州很近,也让悉诺逻不大放心。最后悉诺逻想了想,下了决定,兵发秦州。

不但他夺下了岷州,另一个军队,阿甫赞攻克了叠州之后,开始率领大军浩浩荡荡向宕州出发。

这时候无论是秦州,或者是渭州,甚至东南的成州、武州、扶州,在吐蕃两支强大军攻击下,都是人心惶惶。

就在这时候,秦州新任刺史陶汉明府前来了一个青年大汉,向门房递过去一张拜贴。

开始门客也不在意,正想说一句话将他打发了,可看到了拜贴上的字,吓得一大跳,结结巴巴地说道:“你是,是,是不是血字营那个薛嵩?”

“正是。”这个青年大汉微微一笑。

“你等等,”门房小腿真哆嗦,连忙跑过去禀报陶汉明。

陶汉明同样去里雾里,难道血营再次神不知鬼不觉进了秦州城。脸色十分难堪地迎了出来,打招呼也不是,不打招呼也不是。

“陶使君,勿要疑虑,我来意容我进去再禀。”

陶汉明只好让他进去。

坐了下来,薛嵩说道:“现在悉诺逻夺下岷州城,他手中拥有五万精兵,接下来是那一处?是两万人的渭州,还是十万人的秦州?”

陶汉明心里骂道,如果不是秦州所有大军皆墨于兰州,吐蕃人怎么能畅通无阻,如入无人之境?但不敢说,也没有理由说,血营不打败朝廷的军队,那么他们还坐下来,等着朝廷拿起大刀往他们头上砍不成?

他只好答非所问地问道:“那么薛将军,为何前来秦州?”

说着他还凝耳听了听外面的动静,看有没有听到喊杀声。

“陶使君,你不是宗楚客那样的奸佞小人,也知道营督为什么逃往八州。到了八州之后,有没有向朝廷动过兵,就那次粮食,亦是无奈之举。没有粮食,几十万百姓吃什么?不管他们是什么族的族人,既然投奔唐朝,就是我们大唐的子民。陶使君,你说是不是?这一次八州反击更是无奈之举。但不管怎么说,咱们打,也是因为朝中小人挑唆才起了这场内争的。营督目标还是吐蕃,就是到现在依然是吐蕃。有本事打外人去的,在家里面狠算什么本事?咱们关上门来,还是一家人,不会象某些人,为了野心,不顾朝廷百姓的利益,连外人也勾结起来。看一看勾结外人是什么下场?”

陶汉明没有吭声,他心里想到,宗楚客这一次勾结吐蕃与突厥不对,也很丑,可你们血营公开独立朝廷,而将朝廷二十八万大军打得全军覆没,同样也不是好东西。

大家彼此彼此,但不敢说。就是薛嵩一人前来,他都不敢说一声捉拿二字。怕前面捉住了,后面血营大军出现了,然后将自己关在灵州城外那个铁笼里面。

薛嵩说道:“因此,无论什么矛盾,咱们还是一家人。所以这一次血营伸出手来,帮助秦州渡过这次难关。”

“多谢薛将军的美意,不过秦州的事,还是我自己来想办法解决吧。”陶汉明嗫嚅道。

守秦州城,就必须将血营军队放进来。一旦放进来,就是守住了秦州,也等于将秦州交到血营手上了。

象是看穿了陶汉明的心思,薛嵩说道:“你放心,我们血营对秦州不感兴趣,就是对渭州都不感兴趣。我们军队也不驻守在秦州城,而是驻守在西边的一个地方。”

听了不进秦州城,陶汉明才松了一口气,难道真有这好事,他脸上有些狐疑。

“请相信我们营督,如果我们营督真要谋反,都不会是现在这样了。只要将粮食价格一撬动,天下就会大乱,何必用武力一个个州城慢慢地攻城掠地。我们所做的一切,只是自保,不想死得莫明其妙。如果有一天,你也象营督这样的遭遇,就会明白营督的心情。”

无论薛嵩怎么解释,陶汉明都不大相信,

但不进城就好办,他问道:“那你们需要我提供什么?”

既然驻守城外,都不进城了,何必找他?一定是需要他什么帮助。

“陶使君,你也知道,我们血营从临州而来,中间要经过渭州,为了怕渭州官员误会,同时也是怕悉诺逻听到风声,都是轻装而来,武器携带得不多。所以请陶使君提供一些武器物资。如果陶使君不好交待,到时候可以派人到临州城中,我们也会如数发还。还有,我们前去设伏,还请陶使君派人配合,以免当地官员百姓误会,顺便与我们一道封锁消息。剩下的事,交给我们血营来解决了。”

这个条件几乎都不算条件了,就如同天下掉金饼一样。

因此,陶汉明还不大相信,他又问道:“那你们在什么地方设伏?”

“你将地图拿过来。”

陶汉明拿过来秦州的地图。

薛嵩一指地图上秦州西边的某处。

陶汉明对军事还真不懂,但这个地方十分有名,他惊讶地说道:“街亭?”

“正是这个街亭,诸葛亮斩马谡的街亭。是不是这个兆头不好?但成也萧何,败也萧何,马谡能丢街亭,我们却不会丢失街亭。”薛嵩微微一笑道。

这个陶刺史的底子他打听过,是一个文官出身,根本没有领兵打仗的经验,所以向他解释街亭对秦州,甚至是整个关陇的咽喉要地,也是对牛弹琴。所以只说兆头。

事实陶汉明就是在想这个兆头不太好。

但他不知道,一旦卡住了街亭,悉诺逻大军再向东进一步,会非常非常的困难。就是从其他小道绕过去,只要街亭在血营手中,就是一根大骨头卡在悉诺逻的咽喉里。

如果悉诺逻想继续东进,有可能在街亭将会爆发一场大血战。要么他只好往回退。

当然,就是让他往回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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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武候故道

不过薛嵩还是做了一些解释,说道:“陶使君,这与蜀魏之争是两个性质,悉诺逻是来掳掠的。因此不敢久持。而且我们正在攻打积石山,现在有可能悉诺逻还没有听到消息。街亭未必好守,可只要守上两三天,悉诺逻大军受阻,再听到积石山传来的消息,自然退兵了。”

这是逼回悉诺逻。当然不是逼回那么简单。但薛嵩也没有必要与陶汉明做解释。

“但为什么在街亭设伏?”

从岷州到秦州,有两个方向可插入秦州。

第一条,从陇西县的南部,也就是后来的武山县,向正东直插秦州。但是武山县南部属于秦岭北坡西端,整个地势是西高东低,南高北低。因此武当县是丝绸之路的咽喉要道,可是这个丝绸之路自武当县起,却是略略向西北方向翘起,与南部地区无关。有道路,可都是羊肠小道,大军行进,十分不便,反而会耽搁时间。

所以只能从东北方向扬起,直插陇西县的中部,然后再向东折向秦州。这一条道路,却是一条光明大道。现在秦州十二州兵力空虚,悉诺逻自然选择这条道路。

但街亭严格来说,却是在秦州的北方略略偏西,就是进攻秦州,按照常理来说,也不会走到街亭。

所以陶汉明只是一个书生,只能看到地图上的道路,却不能看到道路在军事中的意义。

常理是不会走到街亭,但悉诺逻是来掳掠的。现在秦州兵力空虚,为了使收获扩大,他必须要占领街亭。

街亭所处的位置是一个河谷开阔,四通八达,南北山势险要,是进能够攻,退可以守的战略要地。

只要占领了街亭,可以阻止向北逃逸的百姓商人富豪,或者利用街亭的道路发达,派出一支兵力东南而下,插到秦州的背后,增加掳掠的收获。

而且一旦朝廷派出援兵,秦州被悉诺逻占领,必须从街亭经过,西南而下,切断悉诺逻的归路,那么悉诺逻有可能会处在一种危险的地位。虽然这种可能性极小,但他是孤军深入,一旦攻下秦州,离积石山已经十分遥远了。这一个顾忌他不可能不管不问。可只要占领了街亭,等于双管齐下,扼守了所有到来的危险。

所以诸葛亮伐魏,南安、安定、天水三城望风而降,天水也就是现在的秦州。但诸葛亮并不是派兵扼守天水,却派了马谡率领五万大军扼守街亭。而前面街亭失守,后面诸葛亮立即拨三城百姓退回汉中。随时天水就被切成一座孤城,守不住了,不如不守。

这就是街亭的军事价值。

这也是王画在军营中与众将反复讨论过的。如果悉诺逻是常元楷,有可能直接进攻秦州了。血营这一次纯是做无用之功。可就因为悉诺逻是一个智者,进攻秦州之前,第一步就会夺下这一个战略要地。

当然,为了让陶汉明配合,薛嵩同样为他不厌其烦地做了解释。过了大半天,才使陶汉明稍稍有些明白。

但薛嵩话锋一转,又说道:“不过有可能出现意外,因为现在秦州兵力空虚,有可能悉诺逻兵分两路,一路攻占街亭,一路攻打秦州。”

听到悉诺逻还要攻打秦州,陶汉明脸色再一次变得难看起来。

“不过陶使君,请你放心。这一次我们不会用血营旗号,有可能用朝廷某支军队旗号。就是他攻打秦州,我相信你也不会守不住一两天。只要守住一天两,听说街亭已经进驻重兵。他要么狐疑不定,退回岷州,要么派出重兵,夺下街亭。后一种的可能性极大。秦州之围自解。”

“那为什么不将大军伏于主道上?”陶汉明指的是从武山到秦州的主道路上。

“陶使君,没有那么简单,这是丝绸大道,来往客商繁多,前面伏下大军,后面就会传到悉诺逻耳朵里面。失去了奇兵的效果,他也会想出他策。这样只有逼着我们与他们正面交锋。可这不是在八州,我们带来的士兵并不多,正面交锋,有可能全军覆没。所以只能选择在街亭设下伏兵。”

这样一解释,陶汉明再不明白,那就是一头猪了。

随后很配合,送来武器与物资,同时派人封锁了消息,当然也集中了能集中可怜巴巴的兵力,连衙役们都捋胳膊肘儿上前线了,开始准备守城。

当然,他也知道与血营合作,会招致朝廷某些人的不满,可是总比让吐蕃破城,做俘虏好。

甚至还他骑马到了街亭看了一眼。

但看过后,再次吓了一跳。

血营带来了五千士兵,四千士兵在断山上设营,下面就是连合川,然后又派了一千士兵驻扎街城。虽然他对军事不懂,可也知道这个布局正是当年马谡的布局。

而且马谡死搬兵书教条,以为居高能临下,正是将五万大军驻扎在断山上,导致让张郃将水路切断,蜀军不战自乱,断山与连合川成了马谡五万蜀军葬身之所。

不管血营与朝廷的过节,可是血营一败,秦州城就会立即被破,陶汉明立即着急以骑着马,找到正在指挥安扎埋伏的薛嵩,急切道:“薛大将军,你不能这样扎营。”

薛嵩呵呵一乐,说道:“陶太守,难道你以为我连《三国志》都没有看过吗?”

“那你,那你,”没有你出来,意思既然你看过《三国志》,可为什么这样安排。

“兵无常策,水无常形,昔日成功之举,能成明日大败之累。昔日大败之举,能成明日成功之喜。陶使君,你还是忙你的吧。如果我们守住了街亭,可你的秦州坚持不到半日,这一举动还是白费了功夫,秦州城中数万百姓还会遭受涂炭之灾。街亭,他休想夺下”

陶汉明心中或信或疑,说相信吧,史书都记载了马谡的错误,用活生生的事例证明过了。说不相信吧,血营那个战绩同样也是打出来的。

心中忐忑不安地离开了。

其实这是有区别的,马谡是五万人,薛嵩是四千人,张郃能付起时间,但悉诺逻却没有时间等待。而且围绕着断山,有着一系列巧妙的安排。同时也为悉诺逻大军敲响第二声丧钟。

薛嵩在街亭布置,另外第三个布置下去了。

悉诺逻就是撤退了,也不一定走王画想要悉诺逻走的道路,所以王画必须做一些布置,让悉诺逻听自己的指挥。

但这些布置不能来强行的,悉诺逻两路人马近九万大军,可不是吃素的。同时必须很巧妙,这是一个十分聪明的将领,一旦让他发觉不对,他会强行突围,从一条王画不想他去的道路撤回积石山。

因此王画再次做了一些安排。

第一条道路是两军重新在洮州泄合,撤向积石山,这一点显然不可能的。一旦悉诺逻知道血营开始对他动手,洮州离河州很近,还要跨越洮水与黄河以及一些山峦,本身又带着无数掳获的辎重与百姓,这一行又远又危险。

第二条道路就是撤向叠州,向西只要翻过西倾山就到了积石山,这条道路除了有些山道崎岖外,离积石山很近,同时也很安全。

但也正是王画所希望的。

还有一条道路,悉诺逻大军向南与阿甫赞的军队汇合,奔武州渡过羌水入蜀。

这条道路十分平坦,也是当年武候伐魏的故道。

但诸葛亮选择这条道路在历史引起了很大的争议,这就是出征前,魏延提出出子午谷,奇袭长安的战略,他让诸葛亮给他五千士兵,也就是长安入蜀著名五道中的子午道,然后让诸葛亮走当时更平坦的褒斜道汇合,一举夺下长安。

但被诸葛亮以“以为此悬危,不如安从坦道,可以平取陇右,十全必克而无虞”拒绝了。

不能否认诸葛亮的军事本领,未出茅庐三分天下是何等的战略眼光,七擒孟获,以弱蜀伐强魏打得魏国只有还手的力气,这是何等惊艳的表现?但与他的战略眼光相比,战术天赋稍逊一筹,更比不上他治国的才能。

在他治理的蜀国几十年里,国泰民安,风调雨顺,多次伐魏,国家没有拖累,百姓没有抱怨,就凭借这一点,恐怕萧何都要向他让上一筹,更加上他的品德,足以挤身中国名相前五位

但战术上眼光确实差了,不错是不错,比李靖他们,最少差了从上海到北京这么远的距离。

这一次选择武候有没有错?

错了

当时魏延说:“闻夏侯茂少,主婿也,怯而无谋。今假延精兵五千,负粮五千,直从褒中出,循秦岭而东,当子午而北,不过十日可到长安。茂闻延奄至,必乘船逃走。长安中唯有御史、京兆太守耳,横门邸阁与散民之谷足周食也。比东方相合聚,尚二十许日,而公从斜谷来,必足以达。如此,则一举而咸阳以西可定矣”

是不是这回事,现在回头看,是这么回事。子午道虽然奇险难行,可是魏延久镇汉中,怎能对子午道不熟悉呢?就象王画在鄯河,对洮州与渭州熟不熟悉?再说魏军会不会设下伏兵?如果设下了,还真危险,许多地方是真正的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可《魏略》中却清楚地记载了:始,国家(指曹魏)以蜀中惟有刘备。备既死,数岁寂然无声,是以略无备预,而卒闻亮出,朝野恐惧。因此,武候首次北伐带着很大的隐蔽性与突然性,魏国在军事物资上,甚至精神上都没有一点准备,怎么可能在几百公里长人烟荒芜、崇山峻岭、长达几百公里的山谷中留下一支伏兵?

其次夏候茂会不会逃走,或者反抗?同样《魏略》中也记载了这个人物,曹操的女婿,可是一个典型无用的花花公子,魏延深知此人,故判断他逃走是完全有道理的。

第三条没有陇右的支持,就是夺下长安是不是孤军守城?这也是诸葛亮伐魏取陇右的原因。此时赵云、吴壹、马岱等宿将尚在,如招抚关西胡羌为臂助。诸葛亮、魏延分别率领的主力与偏师会师于潼关,然后魏延配合诸葛亮夺取陇右,这样八百里秦川,咸阳以西确实可以“一举而定”。其实,魏延之谋是有先例的。楚汉时,韩信为大将,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主力东出潼关,分军越陇山与从汉中向祁山的支军配合成钳形攻势取陇右。高祖还定三秦,一举而攻克关中。魏延所出之谋,自韩信出汉中之策,而其勇猛又过于淮阴侯。

有如此猛将不用,却用了刘备叮嘱过不能大用的马谡,求稳是对的,他身负一个国家的担子,不得不小心谨慎。可是行军作战本来就是正奇相合,更何况蜀国也没有魏国强大,根本没有那种用大军稳步进压的本钱。

或者是不是稳?

魏延失败了也不过是五千人,马谡一败是整整五万人

就是魏延本人诸葛亮事后也没有反思,临死前还下了一道命令,“若延或不从命,军便自发。”这句自发不是让蜀国杀掉魏延,只是说小心魏延。但正因为这句话,让杨仪与魏延开始火拼,一文一武之才双双亡命,毁去了蜀国两大栋梁之材。

但是不是谋反呢?后来无数人证明魏延确实没有反意,他官爵在杨仪之上,也没有必要服从杨仪指挥,烧栈道也只是为了自保,返回成都向后主奏报事情原委。但因为诸葛亮的暗示,连蒋琬董允都挑拨说魏延“疑反”。活活将一代名将害死了。后来《三国演义》再加了一把火,让魏延在不知真相的人们心中几百年都无法翻身。

其实说到底,魏延有才华,喜欢用奇兵,这让诸葛亮看不惯。得不到重用,有些小牢骚,这也是难免的,却加重了诸葛亮的疑虑。不但魏延诸葛亮没有用好,示问一代名将赵云在诸葛亮手上有没有得到过重用呢?

赵云还好,已经证明了,魏延这个刘备亲自提拨的小将,有可能是刘仁轨苏定方之流,活活让诸葛亮憋死害死

所以这是一条悲哀的道路。

但因为整个战略,这条古道不得不摆上了王画的案头。

这一条道路入蜀,有两条道路返回积石山,第一条道路就是从扶州,也就是后来的九寨沟进入吐攻守的迷桑,直插积石山的后面。这也是一条安全的道路,虽然同样不大好走,可正面避开了血营在积石山前的军队。如果没有布置,悉诺逻押着大量辎重与百姓,很有可能就会走这条道路。第二条则是更南方,道路要宽大一点,松州。

不过这样一来,必须攻克松州,否则就无法越过松藩沼泽,也就是后来红军过的草地。

但现在松州出了一个牛人,松州都督孙仁献。

这是一个文臣,才来到松州一年多时间,然而在这一年多时间内,让前来抢掠的吐蕃吃了许多苦头。只是战役并不大,没有引起朝廷的注意。但却不可能让王画与悉诺逻疏忽的。

如果悉诺逻急着回去,还带着一大队物资唐朝百姓俘虏,正面硬碰这个不知深浅的孙仁献,似乎也不是悉诺逻的风格。因此,这一条道路也可以丢弃不理。

而且松州也不属于秦州管辖范畴,兵力抽调并不多。这更让悉诺逻选择撤退路线时,不得不慎重考虑。

实际上这一条道路也不需要考虑,无论是从扶州,还是从松州,必须经过武州。

只有武州不下,悉诺逻就因为时间的原因,最后放弃入蜀的选择。

但是武州同样兵力空虚,扶州是一个小州,所以王画只好将眼光放在了孙仁献的身上。

宋益安来到了松州城中,求见孙仁献。

因为坌达延雷人的事情,宋益安现在唐朝名声大震。连说书中的人,都在那个四不像的小说,多次提起这个说客。

孙仁献同样感到好奇,立即命人让他进来,看看这个将坌达-本文转自书书网tml-延忽悠得东南西北都认不识的说客长得什么样子。

人进来了,长得很清瘦,不过一身儒衫,倒也十分干净利落。

孙仁献感到好笑,问道:“你就是韦空?”

宋益安呵呵一乐,说:“我诓骗坌达延,所以用韦空这个虚假的名字。但今天前来,与使君袒诚相见,所以用我真实名字。”

“哦,你前来有什么袒诚相见的?”

“我是为岷洮数州被俘的百姓,以及唐朝的尊严,前来替血营请求孙都督相助的。”

“你们血营还有唐朝尊严的说法?几千百姓?好象奎子山与兰皋山下,近十万唐朝士兵英魂未失,怎么你关心起来几千唐朝百姓的安危?”孙仁献无比讥讽地说道。

“孙都督,如果这几万士兵不死,难道让我们血营战士一个个象呆子一样低下脑袋让朝廷的人砍头。不但是让朝廷的人砍头,还让突厥与吐蕃人砍头,再让百姓给吐蕃人与突厥人洗掠一番。孙都督,我以实名求见,所以袒诚相来。如果孙都督连这中间的是非曲直都不明白,在下只好回去。反正吐蕃人洗掠的也只是洮叠宕秦数州,与八州有何关系”宋益安说完后,立即起身。

不过孙仁献也不生气,这是一个有本事的人,可惜朝廷一直对他疏忽了。

他伸了一下手,虽然同样是文官,可是孙仁献却更近似萧嵩与张孝嵩,力气很大,可怜只是一拽,宋益安就乖乖地让他拽到椅子上坐下。

然后孙仁献说道:“某不管你想来做什么,但是某问你,难道几十万士兵或俘或毙,不是事实吗?”

“孙都督,既然你这样问了,我也告诉你。这一战,如果不是我们营督下令,想要保全唐朝士兵性命,你以为还有那么多俘虏生存下来而且当兵,就要有随时牺牲于沙场的打算。兵是兵,民是民,难道孙都督,你这一点区别都不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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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不同

“我们营督,想请总督出兵武州,一是为了拯救武州百姓,二是阻住悉诺逻南下。”

孙仁献听完后,立即在地图上扫了一眼,问道:“你们血营是将围魏救赵?不对,有些不同。”

与围魏救赵很相似,但也似乎不一样,至少悉诺逻不会象庞涓那样因为嫉妒而去追赶血营。那么是围点打援?很像,也不像。围点打援是在点附近设下埋伏,那有都派出说客说到松州来了?

但宋益安却十分高兴,这个孙都督果然有一手,仅凭自己一句话就能联想许多。如果他只是虚名,不能抵挡吐蕃人的进攻,这一次前来的目标就没有多大意思了。

可是他看到孙仁献脸上却一直犹豫不决。

松州只是一个下都督府,他的职责范围也只是松州,要么战事来临,能统筹当、悉、静、柘、恭等几个小蛋蛋羁糜州。不要说威州,就是扶州他都没有权利出兵。当然了朝廷有圣旨下达,那是一回事。

而且为什么孙仁献对宋益安冷嘲热讽,虽然宗楚客在松州没有调走多少士兵,可多少也调动了一小部分。这些士兵几乎就没有人回来。这也减弱了松州的军事力量。

可对方却是近九万吐蕃精兵,自己怎么阻止?

还有一点,武扶道不是褒斜道、子午道、故道、傥骆道,只要找几个地势险要的地方防守一下,什么问题都解决了。地势的平坦,尽管不象中原平原那种平坦,可也没有致命的天险可以仗持。

那么一守武州,不是守武州一个州城那么简单,武州三县必须全部防守,将利县与盘堤县稍稍好一点,其中盘堤县最好,背靠着盘堤山,但西北的福津县却首当其冲。

这三个县都不大,福津县总人口也不过六七千人,县城里面只有一千来百姓,两百户不到,说句不好听的,皇宫里的一个宫殿都比县城面积大。如果来三千五千吐蕃士兵,还能硬悍几天。但不来则己,一来吐蕃将会以万计单位。就是用人堆也将小小的福津县城堆平。

宋益安突然伏在地上说道:“如果大都督能将吐蕃人阻于武州,我们营督就会将吐蕃掳获的百姓与财产留下来,交还各州。昔日陈汤将军说,犯我大汉者,虽远则诛。今天吐蕃都找上门来,欺我中国,烧杀掳抢,如若无人之地。不管谁对谁错,还以大局为重。也是一个民族的血性大都督,请三思。”

唐朝许多人依然以强大的汉朝为荣,许多诗人也以汉人自称。

虽然司马迁因为让汉武帝割了小**,对汉武帝在史书提出了许多批评,司马光同样是一个内斗专家,保守派分子,再次将汉武帝穷兵黜武无限地放大。但正因为汉武帝的军事扩张,导致匈奴人衰落,让后人一享就是几百年的荣光。

因此听到陈汤这一句话,孙仁献同样热血沸腾。

但他还是没有答应,这玩意儿不能是以热血来考虑的。自己手下士兵勉强能凑上几千人,如何对抗几万吐蕃大军的到来?

他摇了摇头:“不是我对你们营督反感,是我心有余,力不足。恕难从命。”

宋益安站了起来说道:“那么大都督可否能陪我出城一趟,我们营督有两样礼物送给大都督。”

“什么礼物?”

“四千战俘,三千长弓。”

长弓,吐蕃还不太清楚,可是通过邸报,到了孙仁献这个级别,已经知道这种新式武器的利害了。他听了一喜,不管出不出力,有了这三千把长弓,就是以后面对吐蕃人的骚扰,也是一种守城的利器。而且组织得当,可以用这种弓兵对付骑兵,威力有可能不亚于陌刀营。

但他也疏忽了一点,威力并不亚于陌刀营,可要求比陌万营要求更高。没有臂力,别要碰这种长弓,就是勉强拉开,射出一两箭有什么用?

可前面一句话让他不解,这一次从松州抽调的士兵只有一千来士兵,结果一个没有回来,为了此事,孙仁献耿耿于怀。但那来的四千战俘?其实这是王画一个有意的安排,算好了,想要孙仁献出力,首先得让他消气,因此首批战俘就还给了孙仁献。

不过松州的力量还单薄了一点,于是将松州俘获的近千战俘集中起来,有意放出口风,是松州的士兵,立即释放回家。于是许多士兵冒充松州抽调的士兵。

对此事,王画心里面很清楚,但装作不知道,从中再次挑选了三千多精壮士兵,一路巧装打扮,来到松州城外。不是很容易,因为洮叠二州失守,宕州被吐蕃人围困。好在吐蕃以掳获为主,不是夺城陷地,所以没有封锁线。

这四千士兵是给孙仁献装大实力的。但也不能太多了,太多了,孙仁献不敢接受,怕朝廷某些人会认为王画与他在勾结。所以这个数量同样很唯妙。

来到城外,看着这些大汉,孙仁献笑了。

不但有长弓,还有其他的一些武器盔甲,但没有带太多,毕竟多了会引人注意。

孙仁献虽然在笑,可在心中同样佩服王画的玲珑心思。王画送武器送士兵,也是料到他力量单薄了,这是充实他的实力。而且这个数量更是一片玲珑心思,自己壮大了实力,也不会招致朝廷嫌疑。

宋益安又说道:“而且大都督,时间并不需要太长,顶多四五天,我们血营会做一些安排,到时候吐蕃大军会自动退走。”

没有明说,但通过种种迹象,孙仁献已经猜出王画是什么用意,这是有意将吐蕃逼着走叠西道,或者洮州道,然后在中间设下埋伏。

孙仁献还有些犹豫不决,现在朝廷引狼入室,越来越多的百姓已经隐隐猜测出来,这是朝廷的一大丑闻。如果能出兵守住武州,虽然越权,但对现在朝廷低靡的士气有所帮助,自己有功,朝廷同样也会欢喜。当然,不能与王画走得太近。

但失败了,又是越权,再加上一用长弓,会让人联想翩翩,自己下场可想而知。

这时,宋益安再次甩出了一个刹手锏。

他说道:“孙都督,你可听说过曹岑为何失败之事?”

孙仁献点了点头,这次失败他还做过分析,不是那个烟幕,主要是一开始的骚扰战术。使曹岑士兵士气低落,体力疲劳,斥候也不能派出去,最后导致大败的。

所以他听说王画要对悉诺逻大军下手,心中并不奇怪。血营士兵的战斗力太强悍了。

宋益安再次说道:“大都督,为了配合大都督守城,我们血营有可能派出一千到两千士兵,对吐蕃大军日夜骚扰。”

“哦?”孙仁献听了一喜。

其实这样战术需要地形开阔平坦,武州的地形并不是很理想,就是派出了强力的斥候骚扰,取得的效果也不是很明显。况且后面没有一支强大的部队侧应。

但孙仁献只是通过邸报,听过说这个战术,实际的场面他并没有看到。所以心中将它的作用无限扩大化。

沉思了良久,孙仁献终于点了点头。

当然,这一次出征,对他来说是一场豪赌。

不过血营也不会让他失败,但具体的细节,不敢向他透露,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所以只好让宋益安一步步地劝说。

松州军队终于出了武州,而另一边街亭之战也拉开了帷幕。

比街亭之战更早拉开的却是秦州防御战。

如果是原来,秦州上下早就失去了信心,有可能吐蕃人前面一来,后面陶汉明带着手下丢下城池不管逃跑了。

但现在因为血营的支持,心中有了一些底气,尽管薛嵩那个古怪的布防让他心中忐忑不安。

于是对手下宣称,朝廷已经派出十万大军,前来征讨吐蕃,前锋部队一万人到了街亭。十万大军没有看到,事实上朝廷已经在商议,准备从长安抽出五万士兵拱卫陇右,不只是为了对付吐蕃,防止局势进一步恶化,也是防止血营吞并秦泾数州,甚至长安。但这些军队还在召集当中,等他们到达秦州,还不知得过十天还是八天。

但街亭有军队出没,秦州许多官员还是知道的,只是不知道他们是血营。如果知道是血营将士,有可能心中底气更旺盛一点。不过就是通过这些官员的验证,城中征集过来的可怜巴巴的七八千杂牌军,心中同样有了一些底气。

而且既然守了城,薛嵩也与陶汉明联系过,向他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吐蕃这一次入侵,所过之地势如破竹,如果陶使君,你能将秦州守住,朝廷会对你如何奖赏?

首先得将陶汉明忽悠得热血沸腾起来。

然后说道,如果破城,秦州所有财物将被洗掠一空,于其这样,为什么不将它们拿出来奖励战士。

因此还未战,就重赏了一批财物出来,然后防守时,还有各种奖励。这样一来,虽然是一个外行汉率领的杂牌军,作战力十分低下,但士气高昂,倒也可以勉强一战。而且陶汉明手下一名亲信幕僚再次出了一个主意,让陶汉明向血营要人。

要一个内行的人,只要不声张身份就行了。一个人不会夺下城池的,但这个内行的人指挥,将会增加防守的力度。

这个幕僚很清醒,如果让陶汉明自己来指挥,结果有可能还会很糟。

这个主意不算高明,可在整个战局中却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薛嵩听了呵呵一乐,不过现在大家是“友军”,于是真派了一个有经验的老兵,也是几年前就在长安参加血营的功勋将士,现在手下的一个团长,叫牛三立,到了秦州。

不算是一头狮子带领的一群绵羊,牛三立还没有到达这个高度,但也算一头狼带着一群绵羊。

牛三立来到秦州时,给他的时间很短,没有办法调兵遣将,也不知道大家的根底。但迅速挂着陶汉明的招牌,指挥着士兵如何布防,各个器械放在何处。一会儿就从一片混乱中,变得有条不紊。

这让陶汉明看了十分佩服,可他不知道这只是初步性的一些东西。就是王画这一次俘获的许多将领,也同样能做到这一点。但比刚才的情形好。

刚安定下来,悉诺逻就率领着大军到来。

近五万军队,果如薛嵩所说,分成了两股,一股由提古勒带领一万人扑向了街亭,剩下的军队来到秦州城下。

看着一眼望不到边的大军漫天而来,就象古龙笔下的小说,似乎带着漫天的杀气,直冲云霄,陶汉明再一次害怕了。

如果不是考虑形象,有可能他两条腿儿都开始打颤。

牛三立站在他身边说道:“宗楚客进攻兰州城有多少士兵?”

“十五万吧。”

“但兰州城中守军是多少?”

陶汉明摇了摇头。

“正规军队只有两千,加上三千老百姓。现在秦州城中有多少士兵?况且还有我们血营五千军队在街亭侧应,你害怕什么?”

陶汉明心里想道,你们虽然人数少,可我手下士兵战斗力能与你们血营相比吗?但不能说出来,他摇了摇头,说:“我没有害怕。”

实际上牙关都开始发抖。

牛三立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陶汉明眼睛一亮,转过身看着城头上的士兵,同样大家都是两腿发抖。

陶汉明冲着士兵深深地作了一揖说道:“刚才某得到消息,朝廷大军三天之内就会赶到秦州,在这三天之内秦州城中几万父老乡亲,还有你们的亲人,妻儿老小,就交给你们了。”

说着再次伏下身去,施了一个大礼。

然后让人再次拿出钱帛,每人赏钱一缗,帛十匹。

这就是刚才牛三立出的主意,激烈士兵士气。只要过了这一关,马上一交战,大家适应下来,也就那么一回事。难就难在开头。所以血营训练时要实战,也就是这个道理。

然后又派出人到城中,对百姓宣传,吐蕃人攻进城来会有什么影响后果,请求他们自发参战。

悉诺逻来到秦州城下,开始攻城,也有些麻痹大意,所过之地,因为缺兵少将,几乎一帆风顺,战鼓一响,几个冲刺下来,所有城卡一起破掉。

可刚一开始,就给了他当头一击,无数箭雨落了下来,滚石檑木同样也象不要钱一样,砸到城下面。虽然明显一看就知道是一群新兵蛋子,不然命中率也没有那么低。

但吐蕃人没有防备,三四百人就倒了下去。

城头上一片欢呼。

这是亲手将吐蕃人击毙的,而且刺史大人奖励丰厚。战前就说过,每杀死一名吐蕃人,奖励五缗钱,虽然州库里钱陶汉明不敢动太多,可事前薛嵩已经承诺过,战后,王画给给他两万缗钱飞钱,替他多多少少填补这个空档。

这一次进攻失利让悉诺逻有些愕然,但随着开始战斗变得惨烈起来。悉诺逻态度认真了。

虽然城头上的守军也因为杀红了眼,杀出了士气,可经验与战斗力的不足,不断地有士兵壮烈牺牲。

但这一次陶汉明的幕僚出的这个小主意,起到了无比重要的作用,如果不是牛三立的到来,有可能秦州城,就是王画让薛嵩亲自打气,也会出忽预料丢失。

另一边街亭之战同样拉开。

提古勒率领着一万吐蕃军队来到了街亭,说到底,悉诺逻这一次有些轻敌。提古勒并不是悉诺逻手下出色的将领,长处就是他是羌人,在唐朝与吐蕃边境环境下长大的,对唐朝人熟悉,自己还认识不少唐朝的汉字,以及读过唐朝的一些书籍。所以悉诺逻让他前来街亭,是希望通过他对唐朝的熟悉,用街亭堵住秦州东北两边出口,来增加丰收的。

而且就是秦州从其他地方调兵,有一万吐蕃士兵,对现在兵力空虚的关中来说,守住街亭不失,也足足有余。

可没有想到来到街亭却看到已经有一支唐朝军队驻扎了。提古勒先是一愣,然后看了一下,唐朝大军驻扎的地形,哈哈笑了起来。

这是那一个饭桶布下的阵型,难道没有看过《三国志》吗?

又看了看旗号,是羽林军的旗号,长安的禁军,能理解了,现在韦氏干政,让手下亲信担任羽林军各个将领。可这些亲信大多数说句不好听,就象韦家那几个弟子,就是一个酒囊饭袋,能懂什么军事。

一边派人禀报悉诺逻,一边分兵两处,副将邦孙带着四千军队进攻那个扎眼的街泉亭军营,自己亲自率领着手下开始将断山围了起来,特别是断后面的一条小溪,分出重兵驻扎。

按照书本上干

实际这是错误的,马谡五万大军,加上马匹牲畜,一天需要多少饮用水?但薛嵩手下只有四千人,当然战马用水理更大一点。可是断山不大,驻扎五万大军有些拥挤,驻扎四千人足足有余,况且史书摆在哪里,早就提前在山上放了许多储蓄水。

而且五万大军围困断山,水泄不通,可是一万人,不是,现在是六千人,围困断山,就出现许多空挡。

所以薛嵩对陶汉明说,兵无常策,水无常形,不同的情况不同的布置。但他人数很少,想要扼守街亭不失,至少让这根骨头就卡在街亭,断山是却变成了最佳的驻军地点。

提古勒不知道,另一边却看到一个更好的消息,看到邦孙四千大军扑过去,街泉亭的驻军老远就骑马逃跑了。而且跑得比兔子还快。邦孙一边追下去,一边气愤地骂道:“他娘的,一群没种的胆小鬼。”

这时候山上的士兵也有了动静,大约看到他们用意,想切断水源,有些担心,士兵分成一个个小队,背着大弓,走出栅栏,向山下犹豫不决走来,可离吐蕃大军两三百步,一个个因为胆怯,都停下了脚步。

按理说现在提古勒很想发动一个冲锋,不过一想,只要一冲,这些唐兵就缩回了高大的栅栏里面,自己避免不了,会有些损失。于是没有管他们,继续吆喝士兵扎营。只要再过一两天,山上水一短缺,到时候士气更慌张,那才是决战的时候。

但这时候,这一队队的士兵忽然抽出了长弓与箭,向山下瞄准。

提古勒更是哈哈大笑,这么远射箭有作用吗?看来果然是什么样的将带什么样的兵。这些士兵看起来一个个五大三粗的,然而都吓昏了头。射吧,让你们慢慢射,看你们中间有多少神力王,能将箭射那么些远。不但是他,就是吐蕃士兵抬起了头,看了看距离,都一个个低下头去干活。

毕竟长途而来,扎下大营,休息一会儿。恢复体力,再慢慢与你们交战。

箭搭上了,一个个紧迈了几十步,距离拉到两百步之内,吐蕃士兵这才开始警觉起来。

但就在这时候,箭放了出来,一支支箭矢在空中迅速地划过,带着尖鸣的啸声,几千支利箭一起落在吐蕃士兵的人群中。只是一拨攻击,就有好几百士兵被箭射中,或死或伤。

然后这些士兵再次取箭拉弓,但没有再往前冲了,就站在原地,将弓拉开,第二批箭再次落在他们头顶上。

提古勒也才刚刚回过魂来,第一次看到这么长距离的箭头,也愣住了。

他立即大叫道:“防御防御”

但第三批箭头再次飞了过来。仅仅是三批箭头,就射毙了一千多吐蕃士兵。

直到第四拨箭雨飞过来,才有吐蕃士兵拿起了盾牌。

但这一队队人马再次跨了五十步,这使得距离更短,箭头的力量更大,有的箭头都射穿了吐蕃士兵手上粗糙的盾牌,强劲不舍地钻入胸口。有的士兵匆匆忙忙之中,同样拿起弓箭组织了反击。但他们手事的弓箭能射出一百步就不错了,对血营士兵几乎没有影响。

“达日宁,南塞松,你们带着两千士兵反攻。”提古勒又下了一道命令,试图用骑兵的优势,冲垮这些步兵。

这时候阵型更乱,好不容易聚集了两千人,分成若干小队,向山上冲去。

然而箭雨变得更密集起来,长弓第一次出现的历史,是阿琴科特战役。英军九百名徒步骑士,五千长弓手,法国三万六千人,七千名弓弩手,结果英国利用长弓手大败法国。自己伤亡只有两百人,法国伤亡近一万八千人,包括五千名贵族。

这一战过后,长弓迅速取代十字弩的位置。

当然长弓对这种正面冲锋,杀伤力很大,可对元蒙那种狼咬战术,会有,肯定会有,但不会太严重。因此就是长弓出了,王画还在继续加强狼咬战术训练。

“撤,往后退,”提古勒连忙大叫道。

也不知道是说撤还是退,但看到手下一个个就象主动送上门让人家做箭靶子,一个个战士,一匹匹战马不断地倒了下来,提古勒肉痛了。

听到命令,达日宁与南塞松连忙命令士兵调头撤退。不但他们开始撤退,连带着其他士兵同样在撤退,但血营士兵同样往前进,紧紧地压着吐蕃人。而且从栅栏里面两百名战士将马匹一匹匹牵了过来。

一拨拨箭雨落下,或多或少地在收割着。终于吐蕃士兵开始恐惧起来,他们同样是人,是人在这种压倒性的局面下,同样会害怕。有的士兵拨腿就逃。前面一逃,后面整个阵型开始混乱起来。

但血营士兵手中箭雨并没有停息,一拨拨地落下来,当第十八批箭雨满天飞来,这时前前后后倒下的士兵都快有两三千人。大多数士兵开始害怕起来,向远方逃跑。

萧嵩怒喝一声道:“上马,战”

四千名战士一个个骑上战马,向山下冲了过去。

在远处局势同样一变。

追了十几里,吐蕃战马开始慢了下来,本来战马就没有血营刻意挑选出来的一千匹战马优良,又是长途跋涉而来,邦孙-本文转自书书网tml-气咧咧地命令士兵停下来脚步,准备无奈地返回。

然而这一千人忽然转了性子,散成一个个小队,扑了过来,一会儿逃跑,一会儿反扑。追也追不上,不追他们又过来骚扰,不停地有士兵因此而毙命,虽然数量很少,可嚣张的样子让邦孙气得直跳墙。

那就战吧邦孙手一挥,手下分成一个个小队,利用数量的优势追了下去。然而这一次他很伤,很痛。

一支支小队追了出去,一开始很正常。当一支支小队追击敌人,开始之间距离离得有些远的时候。这些敌人开始再次变阵,一个个象变魔术一样,重新组合起来。

不得不说,经过数次演练,而且也经过实战,同样大家看到了作用与效果,现在血营这种战术越加地成熟起来。

组合的地方很‘巧“,正好是吐蕃士兵数量少的地方,围上来厮杀了一下,看到其他地方士兵再次围上来,又散开了。

虽然看起来,敌人在逃命,然而邦孙却清楚地看到,占优势的不是自己四千名手下,而是只有一千名的敌人。似乎事态这样发展下去,自己四千人有可能就被这样磨光了。

怎么这么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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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斩将换旗

城门炸开了,但是郭无振立即发现一个很蛋痛的问题。

本来用车阵效果很好,再配合长弓,简直是扼杀这种险关险城的杀手。炸药也是好的,不然这个城门没有那么容易炸开。

但这两者配合不好,明明炸开了城门,但因为车阵死死阻住了山道,下面的骑兵不能迅速冲上去,失去了夺城的最佳时机。

要么将车阵的铁索松开,这必须让山道上的士兵退下来,不然前面一松,后面车阵因为地势的误差,加上石头的重量,一下子横过来,前面阻住的石头就象下雨一样落下来,会给士兵带来很大的误伤。

等到将这个七七八八的事情做完了,人家吐蕃也不是傻子,用石头泥包早就将城门重新堵上。

事实上吐蕃人已经开始在堵城门了,虽然在长弓射出的利箭之下,死伤惨重。可比让血营冲进城来强。

郭元振看得有些着急,他问道:“萧将军,为什么刚才不多派一些士兵上去?”

既然准备炸城门了,刚才就应当多派一些士兵上去,借势在城门夺下一片阵脚,虽然会有死伤,但只要拖到骑兵冲上来,这个石城就意味着夺下来了。这可是一个不小的失误。

“郭总管,我们这一次不是攻城,是逼城,夺不夺下来无所谓。没有必要多牺牲将士的生命。”

郭元振恍然大悟。

难怪,难怪,他刚才看到旗号是天枢军与天矶军,还有天权军,但整个番号不对,天枢军是高昌那个凶小子率领的,天权军是被朝廷一直冷落的郭虔瓘率领的,天权军是让老薛家头痛的那个叛逆小子率领的。

但现在出现在这里,却是郭知运、王君绰与萧嵩。恐怕实际上来的是两个民兵师与天璇军,这是故意打乱旗号迷惑敌人的。真正的大戏有可能还有东方。

什么大戏,郭元振没有问,他又问道:“我打一个比喻,如果一心想攻下这个城池,你说用你们那种滑翔的东西,管不管用?”

“不好说,如果冷不丁地用一下,也许管用。但自从鄯县一战后,现在许多人对它很注目。只要在夜晚点燃火把,警示着天空,这个滑翔机就失去了效果。就是强攻,人在空中没有办法发力,在敌人注视下,将会成为活的箭靶子。这种攻城方法并不值得可行。再比如炸药,它的威力你也看到,很大,但不是想得那么大。炸开城门行,但只要在城门后面堵上厚实的泥袋,就失去了效果了。要么炸城墙,可炸城墙需要很多炸药,象长安洛阳的城墙就是用炸药也不要想。这种炸药还必须放在城基下面才能管用。象这种石山之城,怎么挖地道?但不是无解。”

“说说看?”郭元振想收复大非川,川南几个山上的吐蕃卫所,还有大非川上的几座城市,让他十分头痛,拿是能拿下来的,可要付出许多士兵生命。这个结果也不是他想要的。因此,面对后辈,他也在同样虚心请教,达者为师嘛,谁让他对这些新式武器不熟悉的。

“郭总管,你看看山上。”

山上正在猛攻,不是士兵攻,是长弓在继续射击,同时投石机重新开动,石城里面不时地传出凄惨的嚎叫声。

“这个时间火力已经将城头上的火力压制,只要派士兵乘机攻城,虽然付出牺牲,但攻克的难度与损耗,已经无限地下降了。这是大的城堡,象这样大的城堡并不多,如果再加上这种险恶的地形,整个吐蕃也没有几十座。至于小的卫所,投石机的杀伤范围都能将它全部掩盖起来。有可能不用攻克,里面的士兵就会主动投降。对付这些大的石城,想不付出一点牺牲拿下,是不可能的。但我们这种方法也不是没有破解的办法,如果敌人准备充足,有大量的燃烧油,借着地势,从上往下倾倒,虽然士兵有可能逃下山去,但车阵却烧毁了。甚至有可能将周围的树木烧去,没有了转点,车阵就没有办法在山道上生根。或者提前将周围树木砍去,同样车阵也无法绞上山去。”

“是啊,那这种情况怎么办?”一说郭元振开始有些担心。

没有了车阵掩护,长弓兵就没有办法生根立足,连投石机都没有办法立足山道上,使关卡处于打击范围。

“也有办法。每一个山体都不可能是那么光滑的,比如突出的山岩,想找两个转点应当不是很困难。就是找不到,也可以用热气球在天空中放辣椒面石灰粉,当然也有化解的办法,戴上眼罩。可在这种情况下,还有办法化解,比如付出一些士兵生命,在山上用火烧,然后用冷水浸,使石头酥软,再砸出一个洞眼,用炸药强行炸出凹凸的地方。说到底,没有无敌的存在,主要还是看指挥人的才干。再比如长弓,同样也有办法破解。”

“说说看,”在郭元振眼里,这个长弓简直是冷兵器的巅峰了,如何破解它?

“首先它制作简单,相信要不了多长,这个长弓很快就能普及。大家都用长弓,也谈不上长处。再说它本身就有缺点,需要士兵臂力强劲。就是血营中以体型强壮的蕃人士兵为主,而且还是经过挑选的,能正常使用长弓比例也不过一半人。这个不提,就是阵地战时,也可以制作一种特大方盾,减少它的杀伤力。而且使用长弓必须下马,因此运战中它处于不利的地位。可以用骑兵的速度与灵活性,减少它的命中率,而骑兵自己可以利用速度,增大对对方的杀伤。当然,如果利用得当,也可以利用地形,进行水攻与火攻。就是攻城战中,亦可以制作一种云梯,前面一种活动铁板,当靠上城墙时,云梯下面的士兵拉下来挡板,面对面了,长弓谈何杀伤力。总之,兵器再厉害,还是死的。只有人才是活的。”

“不错,不错,”郭元振赞道。

就象血营这几次大胜,这些新式武器起了重要的作用,可反过来说,武器虽然重要,可士兵的勇敢,王画以及一干将领的指挥,才是真正的重要因素。

他赞完后不由多看了萧嵩一眼。

也许他现在才明白王画让萧嵩在三人中间为主将的目的。

论资历,郭知运在血营中资历很深,王君绰一直呆在血营没有离开,而且这两个人无论个人武力或者指挥能力,皆是出类拨萃,甚至郭元振自己心中弄了一个唐朝名将榜,这两人足以能挤身将榜前十。

但从长远来说,萧嵩的前途十有**在他们二人之上。

因为智慧,就象孙膑残废了,照样打败魏国,照样击杀庞涓。

“大总管,还有一条方法,比如现在,车阵前面有许多石头,虽然这种石城粗糙,可是厚实,但还有弱点,那就是并不是很高大。只要将这些石头堆在城墙下面,吐蕃人将处于一种进退两难的局面。继续用滚石檑木防守,有可能要不了几天,石头就能直接堆到城头上。不用石头檑木,箭的距离也不够远,只能被动挨打。说到底,还是看你自己需要什么,根据你的需要做出选择。”

萧嵩的需要是逼城,所以不急着攻城,手一挥,上去几千士兵,将山腰上的士兵换了下来,同时借着车阵的缝隙,将车阵前面的石头搬到车阵后面,这是给车阵减压的,也正好做投石机的石弹。

当然这时候投石机与长弓打击很猛,这是保护这些士兵的。

夜晚来临了,血营依然借助着车阵,不时地发起零星的进攻。

到了第二天,再次大规模的石头与箭雨落在城头上或者城内,同时有士兵抱着炸药包,一包包搁在城门下那个洞口里面。然后点燃引信撤退。因为没有落在城基上,对城墙还是构成不了毁灭性的打击。当然如果这一包包炸药换成了塑三塑四,多半只一下子,这个城墙全部倒塌了。

但巨大的爆炸声,让城墙严重地晃动了几下,让卓基芒日在城头上吓了一跳,那几秒钟内,他以为城墙马上就要倒了。

如果悉诺逻在街亭之战任命上有些大意,但任用了卓基芒日倒是一个正确的选择。如果换作其他将领,早就带着手下逃走了。虽然卓基芒日从昨天到现在,一颗心总是挂在喉咙眼里,可是依然组织着士兵在做着抵抗。

这是积石山吐蕃人的大本营。别以为血营开始向积石山修城堡,只要占领着积石山,就可以随时居高临下将这一片地方重新夺回来。如果失去了这个地方,不是没有修城的地方。

但在这里修城是何等的艰难?

地方是有,虽然积石山大多数地方是悬崖峭壁,还有一些山峰常年积雪不化,可依然还有少量一些道路可供两边百姓来往,这些道路上都有一些适合修建城池的地方。但血营一旦占领了积石山,能让吐蕃人在眼皮底下修城么?积石山一失,积石山南边的党项人与吐谷浑人甚至东边的党项人与羌人,都有可能尽入王画囊中。甚至还可以利用积石山,向南边的白兰部以及东边的迷桑拿下。

那事情就大条了,抖了抖一身的灰尘,他再也忍受不住了,立即将从昨天到现在发生的事情写了一封信,还略略夸张了一点,送给悉诺逻。你也别抢东西了,再抢大本营就完了,抢再多东西有屁用。

薛嵩街亭一战,还没有结束。

这一次他带过来的人数很少,但都是精锐士兵。

不但是在街亭一战将悉诺逻东进的脚步逼停下来,街亭之战结束后,还有重要的任务在身。

当然,剩下的四千士兵是精锐,还达不到高奚奴带走的一千士兵高度,那才是真正的精锐部队。

这四千士兵想象高奚奴那样将狼群战术发挥到极致,显然是不可能的。但是这时候吐蕃士兵大落,许多人逃向远处,导致队伍混散,经过这十几轮箭雨的缴杀,剩下的士兵数量也没有薛嵩手下数量多,胜局已定。

其实就在提古勒抽去四千士兵追赶高奚奴时,双方的天平就倒塌了。那时候薛嵩命令士兵出击,就是四千人,没有对方多,也足以击败剩下的吐蕃军队。

不过那样,会牺牲许多士兵,这一点是薛嵩不愿意的。

而且也是王画再三叮咛的,除非情况迫不得己,能不硬拼最好不要硬拼。但也不能因为害怕牺牲,就畏敌不前,这个分寸各个将领一定要把握好。

经过了这几次苦战,士兵都迅速成长起来。不但士兵,就是各个将领都成长起来。甚至王画心里面想到,那怕就是血营减员到五六万人,只要是真正的精英,再加上几十员猛将成长,就凭这样一支军队,以后都有可能能象霍去病一样,横扫北方,将突厥人打得开翻地覆。

当然,现在离这个理想,还有一段距离。

提古勒还在指挥士兵反抗,但面对这一群如下山猛虎一般的战士,更多吐蕃人开始撒腿就跑。

就在这时候,拓跋焘大喝一声,用手中大刀猛拍了一下马背,战马吃痛,一下子窜了起来,两个起身,拓跋焘已经扑到了提古勒的身边。

看到不妙,提古勒身边的亲信连忙想冲过来保护提古勒。

“喝喝”

拓跋焘嘴中低喝两声,随着两声沉闷的暴喝声响起,手中的弯刀手起刀落,两名护卫让他斩落马上。战马还在狂奔,已经冲到提古勒的身边。

拓跋焘不认识提古勒,但他在山顶上就盯上了提古勒,知道这个人是这一次吐蕃前来的主将。

弯刀在空中亮了一下,重重地划下来,带着一阵冷冷的风声。

确实这是一名虎将,也是王画考虑到薛嵩一开始的压力不小,所以让高奚奴与拓跋焘两名虎将安在薛嵩的手下。

提古勒只好举起手中直刀抵挡,两把刀碰在一起,在空中冒出一道火花。



一声清脆的脆响传出,但提古勒的直刀因为力弱,往下沉了沉,他的双臂也感到一阵麻意。

提古勒身边的一个护卫也用直刀抹来,拓跋焘一个弯腰,让过这一刀,手中的刀势并没有停息,顺着提古勒的直刀抹了上去。

血光一冒,提古勒的人头被他这一刀抹了下来,战马依然还在往前飞奔,拓跋焘顺势将空中落下的人头接住。

一拨马头,大喝道:“他是谁?”

用吐蕃语问的,一个吐蕃护卫看到他的勇猛,不由地一愣,傻叽叽地答道:“提古勒。”

拓跋焘提着人头大喝道:“提古勒在此”

这一声暴喝就如同春雷一般。

战场上许多人都不由回过头来,看着这个方向,看到提古勒人头都提在对方将领手中了,一个个更没有了战意,四散而逃。

想逃也不好逃的,血营士兵战马休息到现在,虽然战马同样没有高奚奴带走的战马精良,但比吐蕃长途跋涉而来的战马体力更充沛。

宽阔的连合川立即成了一片宰割场。

在远处邦孙还在迟疑的时候,他看到后面有士兵落荒而逃,向这边逃来。

其实不能这样逃,要逃也只能向南方而逃,逃到这边还能找到大军么?大军而来,老百姓无能为力,如果一个两个,可不能疏忽了关中到陇右这一带百姓的强悍。

他拦住了一个士兵问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事?”

“邦孙将军,提古大将军战死,大军已经败了。”

已经败了?邦孙听了一失神,但这时候他也立即回过神来。后面大军溃败,自己这一方军队似乎处于下风。也有道理,四千对一千都处在下风,对方是四五千对六千,不占上风才怪。

难道这才是唐朝军队的真正实力?可为什么几十万大军让血营打得丢盔卸甲?

但肯定情况不妙了,他立即吹响号角。撤退吧,或者说逃跑吧。带着手下向南逃去,然而高奚奴看到他逃跑后,继续跟在对方进行着骚扰,薛嵩同样派出一支军队,从侧面狙击。

一万人前来街亭,逃到悉诺逻大军时,只剩下了四千士兵。

败了?

悉诺逻听了逃兵的禀报,不由地微微一失神。有可能会有唐朝援兵前来支援,所以他才派提古勒抢占街亭。但能支援多少士兵,想将自己手下这一万士兵击败,得要多少唐兵?

又将几个逃兵喊来,询问了事情经过。

对长弓他还没有怀疑,唐朝在军械技术上遥遥领先于吐蕃,这一点他也不想否认。但战斗还是靠人来执行的。可是后面双方正面交战的情形让他再次感到不解,唐朝士兵什么时候有这样的战斗力了?

这让他嗅到了一种阴谋的味道。

立即分兵两处,自己亲自带着两万大军来到街亭。

又恢复了原来的布置,薛嵩自己带着四千士兵回到断山上,高奚奴一千士兵还继续留在街泉亭。不过断山多了许多匹战马以及盔甲武器,这要等到悉诺逻退军后,运回八州。以及连合川上一片片的血迹,以及扒去盔甲的无数死尸。

悉诺逻不是提古勒,他骑着马看了一会儿,不要嘲笑对方的安排。是不错,断山不大,是孤山,与其他山脉动不相连接,所以才有了断山之名。但这一支军队的指挥官绝不是庸夫,山上一定备下了水源,就是围困,会不会起作用,一定会起作用。也许四五天,也许五六天,山上缺水,阵营自乱。

但自己能在街亭围困对方五六天么,而且对方这样做,一定有所仗持。

那么这样一来,这座断山却成了最后的驻军场所,居高临下,就是将对方大营攻下,这不是一支弱军,一支很强悍的军队,会付出多少牺牲?

这个指挥的将领是谁?难道是张仁愿亲自来了?

他心中狐疑不定,不过另一处要将它拨掉,立即下令,分出四千大军拨掉街泉亭。

看到敌人到来,高奚奴绷着脸,默不吭声。

铁骑声在地面发出雷响。吐蕃人越来越近了,高奚奴大喝一声:“放”

一支支利箭飞了出去,一个个吐蕃在战马上中箭,落下马去。

悉诺逻在远处观看着,心中也倒吸了一口冷气,好利害的弓箭,这都在两百步距离了,居然还有这样的杀伤力。

不过骑兵也有骑兵的优势,速度快,悉诺逻亲自敲响了战鼓,为士兵鼓作勇气。

眼看一个个敌人落下马来,可吐蕃依然有无数士兵离大营越来越近,高奚奴自己点燃一个长竹筒里的引信,用一堆青草将竹筒掩饰起来,说道:“撤。”

九百来战士重新翻身上了战马,向远方飞奔。

现在悉诺逻对敌人这种战术还有些陌生,因此前来时,已经嘱咐过了,占着大营,穷寇勿追,不要追赶了,只要将街亭这一块险地掌控在手中就行了。

吐蕃士兵一个个翻身下马,悉诺逻也骑马走了过来,夺下后要布防。可还没有来到街亭,就听到一道道惊雷从地下响起。他跨下的战马都被惊得直立起来,如果不是他骑术精湛,有可能一下被掀翻落马。

战马再次落在地面,一阵阵嘶鸣,好不容易他才安抚下来,然后抬头看去,就看到街泉亭的方向,响声不断,一道道灰尘与草皮子,被抛向了空中。并且连同士兵都有的被巨大的冲力,掀到空中,在空中就象一只皮球一样在翻滚着。

炸药,这不是唐军,悉诺逻一下子就想明白了。难怪有这样的战斗力。

他扭头看着断山,断山上已经降下羽林军的旗帜,换上了血营的战旗,一抹红色,在微风着展现出一片片鲜艳的血色。

望着那几面红旗,几乎所有吐蕃士兵都停下了脚步,一个个发呆。

但悉诺逻却在想另一个问题,为什么血营出现在秦州?

想到这里,他又想到了秦州城意外遇到的强烈反击,他身体不由在打了一个冷颤,自己现在什么地方,可是在唐朝,而且离积石山很远了

难道王画大捷过后,依然嫌不过瘾,想将自己这**万大军一下了吃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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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南下

这不是没有可能,不然血营都不会将兵派到秦州来了。

悉诺逻打开了行军地图,看着自己军队离积石山的距离,再想到这一带有多少大山,多少河流,他心中打了一个冷战。

细卵石河一战,才过去没有一年时间,他同样记忆犹新。葫芦岭一战,同样也过去没有多长时间。从秦州到积石山有多少地形与细卵石河、葫芦岭相似的地方?

想了想,立即下令:“撤”

不得不撤军,虽然这样有些耻辱,再加上刚才一射一炸,再次造成近千士兵伤亡,但大军的主力还在,只要主力还在,就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主要是王画有一些新奇的武器,自己没有掌握,一旦掌握了,未必不可一战。还有,这一战相信王画有严重伤亡,但伤亡多少,自己同样没有打探清楚。

因此,现在不是交战的时候。

大军立即拨营而起,也没有拨,直接调头走路。

秦州那边并没有因为悉诺逻离开情况变好,还有两万多士兵,继续在疯狂进攻中,秦州城就象风雨飘摇中的一片枯叶,随时摇摇欲坠。

而且战到现在,城头上倒下了近半士兵。

不过情况反而好了起来。

最初伤亡是最惨重的,现在几番厮杀下来,也知道了如何利墙垛等掩体,也知道了原来从城墙下面弓箭同样也能射上城头,同样也能杀死人。学会了利用掩体,开始减少第一步伤亡。

也明白原来城墙虽然高大,可敌人还会时不时地攻上城头,就在城头上还要战斗,开始学会了如何利用城头上自己人多,将攀上城头的少数吐蕃人击毙。

也学会了云梯与简易木梯的区别。正规的云梯不多,还大多数是悉诺逻从岷洮二州的军械仓库里缴获的,一共十几台。但这种云梯笨重,想要一下子将它推翻,必须几个士兵探出头来,正好成了吐蕃人的箭靶子。就是推翻了,吐蕃人也会重新将它竖起来。

所以现在学聪明了,这个云梯我不理它,反正数量也不多,大不了敌人上来了,用箭射,用石头砸,用滚油浇。其他的木梯好办,现在一个个机灵了,将木梯上的敌人弄下去后,甚至有胆大的抓住木梯,将它没收了。

特别一条,一开始是乱射,现在知道射箭也好,或者投放其他武器也好,知道先瞄准一下,或者往人多的地方砸。

有那么一点模样。

但听着阵阵的喊杀声,城中的百姓依然十分害怕。不过开始有少数百姓主动替城头上的守军搬运东西,不敢上城头,只搬到闾墙上。但节约了时间与士兵的一些体力。

正在此时,血营从东门送来一个好消息,陶汉明立即将这个消息宣布。

没有敢说血营,但说吐蕃在街亭遭到我大唐军队痛击,击毙六千余人,连主将都被杀死。

这个消息,再次使士气为之一振。

就在这时候,悉诺逻也带着大军返回来了,有些愤恨,猛攻了两次。这两次差一点使秦州城失守,这是为了泄愤的。

但这时候薛嵩再次做了一些调动。在街亭他打出的是天璇军的旗号,但让高奚奴到了秦州城西北方向,打的是玉衡军旗号,大大方方地派出少数人来到悉诺逻的后方查看。其余人呆在远处的丘陵地带,时隐时现。

弄得悉逻心中更是毛毛的,他可不认为血营会为了秦州百姓向他们拼命。

两次猛攻后,悉诺逻看到一时半会攻不下秦州城了,于是带着大军向西边撤离。这一回是真的撤了,而且在路上是几乎马不停蹄。

但陶汉明还是不将城门打开,直到血营一百多名受伤的战士带着大量战马与物资来到秦州城下,陶汉明才小心翼翼地让人将城门打开。

街亭狙击之战,虽然杀伤了大量的吐蕃士兵,但也出现一些伤亡,两百多名战士牺牲,一百多名士兵重伤,这些人是没有办法跟上大军的步伐了。正好押送战马与物资回去。

不过马也分成了三部分,缴获了近五千匹战马,从中挑出两千匹优秀的战马作为备马,轮换马力。还有一千多匹在交战中受到箭伤或者其他的伤害。

作为奖励,作为人情,薛嵩一下子送给了秦州。大多数马还是能医好的,这些虽然落下隐疾,但作为耕马还是足足有余的。甚至有少数战马恢复得当,依然可以重新上战场。

这个薛嵩就没有考虑了。

其他一千多匹马,都是劣制的马匹,以及老马,让伤员将物资驼上马背,大大方方地向渭州出发。来到渭州城下,打着血营的旗号,直接进城,实际上老远就有人通报了渭州刺史。

渭州刺史也不是傻子,悉诺逻在陇右肆虐,特别是夺下岷州,也只有两个目标,要么渭州,要么秦州,渭州刺史心中很紧张。不过还好,悉诺逻大军转向了秦州。他还是不放心,以悉诺逻的军力,依然可以分出一支部队转向渭州,于是派出斥候打听。

就听到秦州挡下了吐蕃人两天多的的近二十次进攻的光荣事迹,还有街亭之战,其实大家心知肚明,这一次秦州刺史陶汉明有可能要风光一回,但这中间却有血营隐隐地功劳。

当然,他也正在考虑一件事,是顺势帮助陶汉明上位,还是点破中间的奥秘?但听到一百多个伤员打着血营旗号,大摇大摆地向城门奔来,知道是街亭一战受伤的伤员。

士兵来汇报,他骂道:“这件事也要问某?你们一个个就当没有看到,某也不清楚此事。”

朝廷到时候责问,他是准备推卸了。但更不能阻止,这一百多个伤员,如果捉拿,不会费多大力气,而且所带的马匹与辎重也让人心动,可自己有这个胆量吗?

于是看到他们前来,十几个守卫在城门的士兵,有的上厕所,因为拉肚子了,有的家里老婆要临盆了,于是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事发生。城门口一个士兵都没有了。

很古怪搞笑的一幕,然而这就是现实,面对强大的实力,一切牛鬼蛇神,只能退避三分。

不但送了这批伤马,还有兑现诺言,拿了两万缗钱给了陶汉明。

不过这笔钱是杯水车薪,两天多的守城战,前后五千多名士兵战死,其他的士兵或多或少都带着伤。这么多士兵需要的怃恤更是一笔惊人的数字。

但这个问题不大,现在是如何向朝廷表功,在悉诺逻数万大军袭击下,秦州城可是第一个保持没有丢失的城池。而且城中正规士兵只有一千来人,其他的都是衙役或者临时征召的士兵,或者是民夫。

这是一个奇迹,可这中间如何抹去血营的阴影,瞒是瞒不住了,但百战百败如何写成百败百战,有些头痛。

胜利刚刚而来,就开始上演了一场场丑陋的故事。

不过秦州百姓在确认之后,全城欢呼,然后许多人家哭泣,因为战死的士兵,于其是士兵,有的就是他们的子女,死得太多了。

薛嵩在马上回头看了一眼,那个高大的城池。

心中叹惜一声,不管怎么说,总比吐蕃人攻入池中后果强。特别是两次的冲击,如果让悉诺逻带愤入城,那将是一场灾难。

军队一路西上,紧紧尾随着悉诺逻。

悉诺逻快逼疯了,分兵去追赶,可前面分军,后面这群尾随的血营士兵立即逃向远方。他自己也不敢追得太远,怕中埋伏,只好下令军队撤回来。可前面撤回来,后面这一支“天璇军”再次追了上来。

想设伏将这几千军队拿下,可身旁边还有一支更讨厌的小队伍,如果说后面那几千人是嚣张,这支小队伍几百人那就是无耻。就象一个牛皮糖一样,紧紧贴在身上。

如果反击,他们动作比兔子还要快,一拨马头,片刻之间,跑得不见了。看了半天,悉诺逻才看出一点名堂,这些人跨下的战马匹匹都是良马。而且一个个精术精湛。

我属下也有优秀的战马,也有骑术精湛的士兵,于是派出一批士兵,追击他们。这一回性质不同了。一场分分合合的群狼战术在远处发生,与当初邦孙后果一样。或者再派大军,马上连战也不战,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了。大军撤回来,再次又粘了上来,粘上来倒也罢了,胆子还特大,几万人行军,想不留空档是不可能的,他们看到空档立即象狼一样,扑上来咬上几口,迅速撤到安全的距离,明目张胆的休息整顿。

这种情况还谈什么埋伏?

实际上损失并不大,但这种卑鄙的骚扰战术,很让人气愤。

最后悉诺逻无奈,他将掳获的百姓押在外围,你们不是要射箭吗?打你们同胞去。

这一招多少起了一点作用,还在骚扰,不过损失进一步降低了。

返回到岷州城,正好接到了卓基芒日的禀报。积石山是不能丢失的。一旦丢失,难道自己率军撤到紫山,如果紫山再丢失怎么办?撤到诺矣江、牦牛河?然后再撤,撤那儿?撤逻些城?

这倒不用担心,至少目前为止,王画夺下积石山,再没有往南去的**。不是不想去,地势险恶,海拨过了积石山,越来越高,正常地达到了五千米,有的地区超过了六千米。王画可是一路孤身一人,横跨了吐蕃高原许多地区走过来的,有的高度,因为空气稀薄,就是他强横的体力,也感到不舒服。

因此这有一个适应的过程,他试过一些草药,但对身体还是有影响,这个影响放在整个大军,进一步放大,王画也不知会发生什么后果。况且再往南,进入吐蕃大本营,虽然只有三四百万人,可是天时地利人和,自己一样占不到,军队也没有对方多,不进入便罢,一进入十有**会立即惨败。

战可以,放到积石山以北来战。

但悉诺逻并不知道王画的打算,他看到的,只是血营强势,再强势,凶悍的士兵,古里古怪的武器,各种巧思妙想的战术,星光闪烁的将领。简直就是一个无敌的存在,一个不解的存在。

胡思乱想了一下,继续在想王画的用意。积石山前三支主力军,抄自己老窝,现在正是时候,原来认为有地形之险,现在在各种古怪的战术之下,这个地形之险未必有用了。

但不仅仅是如此,积石山出现了三支军队,可是王画正规军有七军四旅。现在唐朝西北兵力空虚,自己这一支军队咬住了,只要派上三个民兵师看守,八州无忧。

还有一支正规军在夏州,如果防止默啜,有可能灵州与银州城留下一支军队。但还有两军四旅呢?

两军自己身边已经出现了两军,可人数不对,天璇军也绝对不会只有四五千人。那个玉衡军更只是出动了几百人。那么剩下的三万左右的军队到了哪儿了?

不用说这几万人肯定阴险的埋伏在那一个地方,正在等着自己上钩。

但想到这里,悉诺逻却感到有些好笑,吃下自己大军不是很容易的。就是让提古勒糟蹋了几千士兵,自己手事还握有八万精兵。血营能动用的人数也不过三四万人。伏击可以的,血营多次以少胜多,但只能埋伏于一点。如果分成两路三路,凭借一两万军队想吃下自己这支部队,未免不太实际。就是对付柯赞热那个蠢货,血营精心设心了很长时间,前前后后动用的正规军还有两万人,另外还加上近两万的民兵。

自己就是撤退,也有许多道路可走。

虽然这样想,可是他还趴在地图上看。

然而看了一会儿后,悉诺逻有些担心起来,说起来道路很多,实际能选择的道路并不多,走洮州一线,道路漫长,同时地形复杂,离河州很近,这一条道路没有必要冒这个风险。走松州这一条道路,要对付那个难缠的孙仁献,就是攻下松州城,本来道路就远了,再加上攻城耽搁的时间。卓基芒日信肯定有些水份,但他无论如何是坚持不到那个时候的。

因此只有两条路线可供选择。

第一条从叠州直插西倾山,到积石山,最近的道路,但也是一条危险的道路,因为血营三军已经攻打到积石山下,有可能就在西倾山两路夹击。同时这一片地域已经被王画控制,埋伏起来十分方便。

但王画会不会选择在这条路线埋伏?如果在这条路线埋伏,也太明显了吧。

那么第二条路线就从扶州到积石山的后面,道路有点不大好走,然而这条道路可以避免两路夹击。然而总让他感觉到越是这样,王画越是会在这条道路上设伏。并且扶州山清水秀,风景秀丽,但这个秀丽的风景,是山、水、沟以及无数的树林竹林组成的,风景美丽,可同样是设伏的好场所。

那么王画会选择在那一条路线上设伏?

就在这时候,他又接到阿甫赞的消息。

阿甫赞刚刚攻下宕州,但宕州是一个很小的州,两个县人口加起来才几千人。并且还是贫困的羌人组成的。阿甫赞攻下城后,十分失望,于是派了士兵到村寨中寻找“收获”。可这时候出了事,城外有两支凶狠的部队,打着血营朱雀与玄武的旗号,人数不多,然而战马精良,士兵战斗力更是很凶悍。

出城的士兵被他们一批批分头歼灭了不少人,仅仅一天功夫,就折了一千多人,比这么多天折损的人数总和还要多。

悉诺逻捏了一下鼻子,心里想到,这个军种我早就尝过滋味了。不过他也知道建立这样的军种不大容易,就是将整个血营集合起来,也不过有几千人罢了。

可是王画为什么要这样做?如果他在扶州设下埋伏,那么应当放自己到扶州才对。难道他不愿意自己走扶州这一条线?

或者他是在故意弄一套虚则实之,实则虚之的把戏。故意用这几支小部队骚扰,让自己产生困惑,反而大胆地走扶州这一条路线?

想了半天,将自己手下诸将也喊来商议,有一点是取得共识的,血营埋伏只能埋伏一处,绝对没有力量埋伏两处。可是那一处一个个都不敢下结论。

甚至邦孙出了一个主意,既然这两处都有危险,我们不如走洮州。最危险的地方反而有可能是最安全的。甚至我们可以乘虚而入,攻打河州,逼迫血营回兵营救,我们反过来设伏。

争执了半天,悉诺逻还是下令,走扶州这一条路线。虽然有可能设伏,但也是在正常情况下是最安全的道路。

然后又下令,让阿甫赞立即东南而下,直奔福津县,想走扶州,武州这个钉子必须拨掉。

他自己却率兵直奔将利县。

但临走做了一件天怒人怨的事,将城中所有壮年人与青年妇女掳获起来,替他们背辎重。不过这一回却没有将粮食等笨重物资带上。毕竟需要时间。

其他的百姓倒也没有杀掉多少人,但为了泄愤,一把火将剩余的物资以及整个岷州城毁于一炬。有许多老百姓没有来得及逃出,在火中烧死。

大军来到将利县下,对这个小城,悉诺逻也没有放在眼里。

然而这一次他又错了,他在岷州做的一切,终于使孙仁献产生愤怒,下了死令,那怕城中只剩下一个死,也没有让吐蕃人踏前一步。这一群人简直是一群畜牲,连畜牲也不如。

确实纵观唐朝一代,也只有吐蕃人对汉人最为残忍,就是默啜一度侵扰,也没有吐蕃人做得过份。有些事不亚于后来倭人进中国所做下的罪恶。

不但下了死令,也采取了王画的做法,坚壁清野。将城外的百姓一起集中到城中,城在人在,城亡大家一起亡。

悉诺逻并不知道这一变化,就是城外的老百姓一起逃进城中,也是很正常的事。

几千士兵抬着攻城器械,一个个来到城下。

然而迎面就是一阵箭雨与石头雨。

虽然兵力很有限,但王画送过来的四千士兵如同及时雨一般。这使得他一共调动了六千多士兵前来,听到他到来,武州官员自然十分高兴,并且也事前做了一些准备,凑足了四五千与秦州一样的杂牌军。这使得孙仁献手中兵力达到了一万多人。虽然武州的士兵战斗力很让他怀疑,可多了一个人也壮了一份勇气。

将兵力分了分,福津顶在最前线,调去了六千精兵。自己带着四千士兵守在将利县。却没有想到将利县却迎来了悉诺逻亲自到来。

这一拨的反击,孙仁献没有动用长弓。因为吐蕃进攻的士兵并不多。

几千吐蕃人的进攻很快被打了下去。

悉诺逻有些恼火了,吃了一个钉子,难道要吃第二根钉子?

于是再度调上去五千人增援。

这时候孙仁献这才下令,动用长弓。粹不及防之下,这一次杀得可狠,一批批的吐蕃人就象稻草一样,倒了下去。近处的继续用正常的弓箭与滚石檑木往下砸。

长弓,又见长弓

悉诺逻一哆嗦,不过他才智过人,血营用长弓他没有看过,但听到逃军描述,可再看城头上,这些士兵用起来依然很生疏。有少数士兵一眼望去就知道一点战斗经验也没有。

这些长弓是血营支持的。可为什么血营要支持武州守军,还有,武州这么多守军是从何而来的?

难道血营是不想自己从扶州这一条线撤回积石山,产生这样的想法,他更加要走扶州道了。

但面临这一种凶器,也不想惨胜。因此,又有了一个新的主意,将掳过来的百姓一个个推在前面,做人肉盾牌。

看到这些老百姓,城上士兵有些为难了,一个个看着孙仁献。

孙仁献同样也感到头痛,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唐朝的老百姓啊,如果往城下射箭,这些老百姓连一个盔甲都没有,一射就会倒下一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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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西倾山,山倾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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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是这时候,就越能显示出一个天才与庸才的区分。

天才在这个为难的时刻会立即想出变通的办法。而庸才只能一愁莫展。

当然了,也可以置百姓不顾,就是朝廷都不能怪罪,如果顾了这些百姓,那么有可能整个将利县县城破掉,到时候不但城外的百姓,就是城中的五六千百姓,以及几千名士兵,都可能遭到杀戳。

但那样做的话,会因为自己人杀自己人,士兵心中迷茫,士兵低落。没有了士气,士兵数量又不及对方,如何守这个城池?

可是孙仁献却下了一道命令,命令五百士兵分布于城门两侧,准备与涌进城的吐蕃人血战,另外准备将城门打开。吊桥早失去了作用,城外就那么一条弯弯的小护城河,第一波进攻,一人带了一包泥袋,就填出来一条条道路。

准备好了后,看着百姓越来越近,快到五十步时,孙仁献大喊了一句:“乡亲们,快进城啊。”

前面一喊,后面城门就打开了,这些百姓本来是万念俱灰,前面是高大的城墙,后面是凶狠的吐蕃,手事拿着兵器威逼,都以为是死路一条了,可没有想到这时候城头上的官员不顾将利城的安全,居然将门打开。于是一个个立即变成了刘翔,有可能刘翔到了这里,都未必能跑过他们。

悉诺逻也微微愣了一下,他没有想到守城的这名指挥官居然有这样的魄力。

不过他立即反应过来,吹响号角,让后面的吐蕃士兵也别愣,乘机往城里面冲啊。实际上不用他命令,已经有吐蕃士兵开始往城门里面跑了。但开始确实失了一下神。

虽然就这一会儿,因为人类求生的本能,一大半百姓超常发挥,当然也与悉诺逻掳来的百姓都是青壮年有关,但是后面还有许多妇女没有跑进来。一道裹杂在一起,涌进城中。

这时候城门两边五百士兵开始动手了,不得不动手,让这些吐蕃士兵往城门口一堵,后面的百姓没有办法进城,城门都有可能关不上了。

但这一来,无疑将本来就不大的城门口处在半堵塞状态。

看着城门口,却没有办法进去,身边更多的吐蕃人凶狠的涌来,许多妇女悲痛欲绝地哭泣起来。

是人总是有血性的,孙仁献给与陶汉明不同,陶汉明平时就没有怎么得人心,虽然敌人到来时,做了许多补救,但与孙仁献还是不能相比。他待手下很好,虽然现在真正属于他手下的兵很少,包括王画送来的四千兵,还有武州的半雇佣军,但这些士兵乐为他所用。

现在再听到与看到吐蕃人的暴行,听着城外的哭声,终于将士兵的士气彻底地激发出来,一个个怒喝连连,就连那些临时召集的新兵,也开始不要命地杀敌。

守军的英勇,同样也激励着进城的百姓。有的百姓还有妻子女儿在城外面,他们捡起了地上战死的士兵与吐蕃士兵的兵器,有的跑到后面主动向守军讨要,纷纷参预杀敌的行列。

涌进城的吐蕃人不少,可涌进多少,也消失多少,城门口到处是死尸以及鲜血。

在士兵与百姓的奋力拼杀之下,城外的百姓越来越少。

悉诺逻看到这种情况,再次皱了一下眉头,这个县城指挥的人有些难缠,难道也是血营的将领在指挥?

他心中十分郁闷,但还是下了命令,让三千骑兵利用骑兵的优势强行向城中冲去。

孙仁献在城头上看了一眼,城外的百姓很少了,还剩下七八十名妇女,并且裹在吐蕃士兵中间寸步难行。他已经尽力了。于是下令关城。正好这时候大批的吐蕃士兵进入射程,各种武器带着愤怒的火焰,再次向城下射了出去。而且因为这一次悲壮之举,许多百姓主动要求参加守城战。再次扩大了七八百士兵。

骑兵冲了一半,悉诺逻看了一眼,只好下令大军撤退。

但这一回,他又换了一个花样,每一名士兵身前押着一名百姓,再次向城下冲来。

然后他骑在马上,心中冷笑,这一回看你怎么救?

确实这一回让孙仁献感到更为难,其他士兵站在城头看到吐蕃这种下流的做法,一个个悲愤填膺,但都没有办法破解。

在远处一个山头上,薛嵩看着这幅场景,他心中叹了一口气,难怪王画一直将吐蕃人当作头号大敌,他们的某些做法,实在有些过份。不过孙仁献刚才的壮举赢得了薛嵩的好感。

他喊来一名手下,在他耳朵边低语了两声,这名手下立即骑马奔了出去,他来到大军前面,手中拿着一个大喇叭大声喊道:“悉诺逻,你听好了,我们营督有话要对你说。老百姓是无辜的,我们营督也没有杀害过你们吐蕃的老百姓。现在你敢对老百姓动手,尽管动手,尽管杀。反正我们八州之境,有四五万你们吐蕃的俘虏,死一个老百姓,那怕是生病死的,我们就杀两个俘虏。看你手中的老百姓多,还是我们八州的俘虏多。这一行我们已经打探清楚了,至少有五千多个无辜的百姓直接或间接死于你们吐蕃人之手,几天后,会有一万吐蕃俘虏人头如数送到积石山前。就不知道你们吐蕃那一个老太后听说这么多士兵本来还可以通过条件赎回去的,现在因你而死,会不会很感谢你。”

又冲城头上喊去:“城头上的士兵,你们听好了,尽管射箭,死了任何一个老百姓,我们血营都会将帐算在吐蕃身上。”

喊完了,拨马就撤走了,再不撤马上就让几十个吐蕃人围上来生擒活捉。

没有多少话,然而却让悉诺逻开始头痛起来。

他丝毫不怀疑王画做不出来,现在八州夏种该抢也抢下去了,该耽搁也耽了,大不了修修路,筑筑城,就连水利也因为春水开始浩大,无法动工。但八州有多少俘虏?说句不好听的,王画为这些俘虏都有可能十分头痛,放是不能放,杀是不能杀,一杀有可能他那句投降不杀以后就没有作用了。-本文转自书书网tml-但养着,每天还要吃掉许多粮食。

如果他真较真,用这一条理由,很有可能杀掉一些俘虏。

实际上这些俘虏指望王画放回来的可能性极小。关健自己在吐蕃国内也有许多人不舒服,如果有人拿这件事做文章,他会很麻烦。

王画这一手打到他的软胁上。

想到这里,他不得不让士兵再次撤回来。

实际上薛嵩这是情非得己,原计划中,这句话是到了最关健时候喊的,也不是杀掉多少百姓,而是带走多少百姓就杀掉多少俘虏。加上一些其他的原因,让悉诺逻只好放人。

现在看到将利城局势危险,薛嵩提前将这句话改了意思喊出来。

喊完了,他与几十名手下立即离开。

但这一回悉诺逻有些麻烦了,不用百姓威胁,强行攻城,现在城头上的唐兵是哀兵,他不会认为攻不下城池,就是秦州城,如果不是怕耽搁时间,也有信心拿下来。关健是付出这个牺牲值得不值得。

这时候天色临近傍晚,他只好让士兵扎营休息。自己却坐在大帐中沉思。

血营派士兵喊话是假的,不让自己攻城是真的,刚才他分明看到城头上的唐军很犹豫不决,说不定用这个方法就将城池攻夺下来。为什么不让自己攻城,难道真的埋伏是在叠州与洮州一线?所以不希望自己走扶州。

但这样做,也未免太明显了吧。

他坐在大帐中沉思。

这时候阿甫赞却派人来禀报。他们在福津县同样遇到凶狠的抵抗,攻了一天城,不但没有攻下来,前后折损了两三千士兵。而且他们一路前来,那两支血营部队一路不停的骚扰,现在连晚上都在骚扰。因此请求悉诺逻替他想一个办法。另外还带来一个消息,血营大军自河州南下,刚刚占领了洮州城。

想办法,只有一条办法,让掳获的唐朝百姓在外面做挡死牌。不过现在血营用人命换人命,这一条办法似乎失效了。

嗯,不对,为什么阿甫赞大军一路前来,不断遇到骚扰,而自己自岷州出发后,身后两支军队就象突然消失了一样?如果不是今天派了人到阵前喊话,自己还以为他们抄近道奔向埋伏圈汇合了。

还有,如果他们在叠州一线设伏,为什么要出兵洮州,难道不怕自己忌惮,更坚定走扶州这一条道路撤回去吗?

本来认为血营是害怕自己走扶州这一条道路,可现在却让他迷惑了。

现在自己能选择的路线更清晰了。要么从叠州走,要么从扶州走。

洮州这条道路已经完全堵死,松州这条道路更不合理,而且这两战也让他见识了唐朝大军并不是真正吃软饭的。兰州与盐州会战输得那么惨,恐怕与士兵没有多大关系,主要责任是常元楷与宗楚客两个人身上。到了松州更难缠,那个孙仁献可不是打酱油的主。

这一夜,阿甫赞在福津县那边让一千血营将士骚扰得仙仙欲死,悉诺逻在边反而很安静,连一只蚊子都没有过来打扰。第二天一早,阿甫赞再一次派人过来,向悉诺逻讨要办法。

这样下去不行,士兵连一个觉都睡不好,怎么办?这才是很少的一批人,如果血营出动一个一万两万军队象这样骚扰,大军都不要打了,活活拖垮。

悉诺逻并没有答复,现在骚扰问题不是很大,关健得摸清楚王画意图,否则有可能几万大军前途都让人十分担扰。

想了想,立即派出大量斥候出去打探,主要是寻找尾随过来的那两支血营下落。

城里面孙仁献也正在担心。

现在通过种种消息,已经确认下来,血营埋伏的地方就在叠州到积石山一线,有可能就在西倾山,但不知道是在南线还是在北线。而自己也赌上所有家当,将所有大军一起带到武州来,如果成功,自己是奇功一件,替朝廷守下武州。失败的话,逾权,失职,而且有可能悉诺逻得知松州空虚,顺便入侵松州报复,连松州也跟着糜烂起来。

但自己这一阻,明显是不想让吐蕃走扶州线。不过血营做了一些布置,这一点血营那个说客临走时也说过,悉诺逻是一个多智的人,但多智的人性格必然多疑。就看血营做的这些布置能不能起到迷惑作用了。如果起不到的话,吐蕃人更坚定走扶州一线,非得强攻,有可能两个县城都守不了几天。

实际这是一场豪赌,自己在赌,王画在赌,连带着悉诺逻也必须跟着赌。王画骰子掷出来了,就看悉诺逻押对还是押错。

过了好一会儿,斥候才返回来。

返回来一部分,这一次跑得很远,一直临近盘堤山才看到有大军经过的踪迹。一部分斥候跟着寻找下去,因为没有看到人,始终不能断定。

难道血营这两支部队从小道插到扶州?那么血营埋伏的地点在扶州?可为什么血营协助唐朝守住武州两县甚至三县呢?

悉诺逻打开地图,看了一会儿,他眉头渐渐松了开来。

终于“明白”原因。

其实除了通过这两个县城外,还有其他的道路到达扶州,不过道路要经过许多山道,崎岖狭窄难行。如果武州几县强行守城几天,自己焦挂积石山,那么有可能着急,会走这些小道穿过武州,再加上这些百姓与辎重,士兵将会十分困乏。这样的士兵再遇到埋伏,一定会凶多吉少。

而且正因为几县的狙击,自己不会怀疑在扶州埋伏军队。所以从另一方面,出兵洮州,给自己产生不想走叠州的压力。但到了洮州后,军队并没有南下,让自己认为在叠州存在伏兵,所以留下叠州这一空挡的。这样一来,自己进入扶州后,也会放松警惕。

当然,这还要认证。

于是立即派斥候到福津询问叠州情况,血营有没有再派兵南下。然后再等候追寻那两支部队斥候的消息。

一个上午,悉诺逻没有派出军队攻打将利县城。

大家都在等候,悉诺逻在等候各方面所馈过来的消息,以便做进一步的判断。

孙仁献也在等待,这一次沉默过后,要么吐蕃人撤退,进入王画的埋伏圈,要么将会迎来血战。

血营也在等待,如果悉诺逻这一次还没上当的话,血营将会派出军队过来支持,掩护两个县城的百姓撤走,然后再掩护孙仁献的军队返回松州,这一次是友情相助,不能让孙仁献拖累,不然以后寻找别人相助时,再也没有人敢答应血营。并且让扶州百姓立即转移,主动为悉诺逻打开一条通道。不过一路会严重骚扰,然后放话,逼迫他们将百姓留下来。

另一边立即强行攻克积石山所有关卡。在悉诺逻返回积石山之前,将积石山掌握在自己手中。那么这一次战果将会变得很小。这也是无奈的事,原来就做好的两手准备。

但这两手准备,没有对孙仁献说,一旦说了他会犹豫不决,犹豫不决就没有产生决心坚守武州。没有决心,那么就真有可能让吐蕃人破城。所以先将孙仁献诓进去再说。

到了吃中饭的时候,两面都有消息反馈回来,阿甫赞并没有听到血营进军叠州的事,相反在洮州开始安抚受害的百姓,同时派出军队驻防,许多叠州的百姓向洮州逃亡。

另一边斥候回来时有些凄惨,只回来了两个人,在扶州一条山道上,看到了薛嵩的军队,走的全是小道,但警惕心很高,不停地派出斥候前后巡视。几个斥候盯上去后,立即让他们发现。这两个人算是很机警的,提前躲藏起来,才侥幸回来。

悉诺逻一听脸上终于露出笑容,他立即下令:“攻”

开始攻城了,而且攻得很猛烈,这一点让孙仁献与远处的血营有些摸不着头脑,也十分担心,难道悉诺逻没有上当?

半天的血战下来,双方牺牲严重,吐蕃人伤亡更大一点,但城头的唐军同样也不好受。福津县城交战比这边更加惨烈。

到了晚上,双方开始休息。可到了三更,吐蕃人忽然拨寨起营。

天明时分,悉诺逻与阿甫赞两军汇合,开始浩浩荡荡地向叠州出发,而且命令阿甫赞立即带着一万大军立即前行,将叠州城重新占领。

孙仁献与武州官员这才松了一口气,可以领功了。不过他们同样头痛,因为中间掺杂着血营浓浓的影子在里面,尽管要比秦州好一点,至少这两战,血营除了派一千士兵骚扰对方外,并没有象秦州城那样直接进行了街亭之战,但这中间某些事情,同样会让朝廷某些人有些不快。

松气的人更多。

阿甫赞来到叠州州城,这个州城现在只剩下一座空城。但没有一会儿,血营就派了四千士兵匆匆忙忙地赶来,看到叠州州城已经再次落到吐蕃人手中,十分失望地返回去。

当悉诺逻赶到叠州时,天色临近傍晚了,血营再次派出了七千士兵重新赶回叠州城外,在远处一个丘陵上扎下大营。

看到这个情形,悉诺逻反而更松了一口气。

但现在他再次面临一个选择,从叠州到积石山有两条道路,一条是正常道路,不但是一条,还是数条,依是从西倾山走。但是从西倾山的北端,散布着一些低山丘陵以及黄河谷地,而且有一些小的河流。如果顺着这条道路行走,因为洮州已经在血营掌握之中,同样非常麻烦。

还有一条道路,这一条道路如果不是悉诺逻细心,都有可能没有发现。这一条道路就是从西倾山的南侧经过,直接进入积石山。这一条道路十分崎岖,而且许多地方有冰原冻土,山势更是高大陡峻,并且山脉中间被几条河流切穿,形成深邃的峡谷。如果拉直线,看起来很近,实际上在山里面转来转去的,所需的时间与走北线差不多。

但有弊就有利,虽然道路不大好走,可不是没有道路,有,有一条道路直达积石山,而且道路经过的地方有许多地段是无人区,血营刚刚占领积石山的南麓地区,按理来说对这条隐蔽的道路并不熟悉。况且往南去又是一片无人可渡的大沼泽。

而且离叠州更远,血营的士兵同样没有办法从侧面进行骚扰。再说道路,虽然险峻,可大多地段是苔原冻土区,有的地方还有沼泽,想埋伏同样也不大好埋伏。

实际上他在武州城下决定从这条道路返回积石山。

不过这些辎重与百姓怎么办?自己手下士兵翻越这条道路不成问题,可这些百姓除了一些青壮年外,翻越这条道路估计很危险,特别是一些妇女。如果是原来,按照悉诺逻的习惯,有可能一刀下去,什么问题也没有了。

但现在血营在用吐蕃俘虏性命交换,悉诺逻十分顾忌。

想了半天,终于做了一个决定,但立即派了一个斥候,轻装赶回积石山,向卓基芒日通知,无论如何要坚守积石山四天时间。

现在自己没有入伏,那么血营一定会发动疯狂的进攻,在自己赶回积石山之前将积石山各个关卡拿下。

因此,在这几天无论如何,一定要坚守住,守到自己返回。一旦返回,有了地势,有了大军,各个关卡就会安然无恙。

第二天早上,悉诺逻起来,派人请城外的血营将领,一会儿,一个中年人走了过来。

悉诺逻站在城头上问道:“请问阁下尊姓大名?”

人家客气,公孙云同样也没有必要冷面相迎,他答道:“我是公孙云。”

“你能不能替你们家营督作一个主?”

“什么主?”

“我手上有五千多唐朝百姓,如果你们血营不处理我们吐蕃的战俘,我将他们交给你们血营,如何?”

公孙云沉默了一会儿,他说道:“你先将人放出来。”

“请公孙将军盟誓。”

公孙云发下一个誓言,悉诺逻这才将百姓一起放出来。他松了一口气,这一次柯赞热大败,与他没有关系,但积石山南边许多地方失守,有可能会让国内某些权臣进献谗言。

王画再利用自己杀掉战俘,有可能面临一场政治危机。犯不着为了几千百姓,给自己仕途带来一些不必要的影响。

只是可惜了,这一次出征,因为血营这一阻,只收拢了三千羌兵。

他不知道公孙云也松了一口气,公孙云正犯悉能不能将悉诺逻威胁住,迫使他将百姓交出来。

大家皆大欢喜。

放走了百姓,悉诺逻大大方方地离开叠州城,对面只有七千血营士兵,自己不找他们麻烦就是好事了,对自己有什么威胁?然后一路向南。甚至他还从唐朝人手中缴获的望远镜,回头看了一眼公孙云,只见他看到自己走南边的道路,站在那个山坡上,一动不动,只顾惊讶地张大嘴巴,半天都没有合拢。

悉诺逻不由放声大笑,这一次与王画斗智斗法,甚至是与王画以及他手下众多谋臣勇将合在一起斗智斗法,自己却终于漂亮地赢了一回。

但笑归笑,这一条道路确实很难走。并且因为地势不断地在变化,时高时低,低的地方温暖如春,高的地方如同寒冬腊月。更有三分之一道路士兵不得不下马而行。队伍前进的速度很慢。

一路向着西南方向而行,绕来绕去的,前进了三天时间,地势更高了,四周皆是一片雪山。不过现在是夏初,许多冰雪融化,山上的积雪变得稀薄起来。不过夏天还没有真正到来,许多高大的山峰上的积雪并没有融化多少。

但吐蕃士兵对这样的地形并没有畏惧,这种雪山还算是雪山么?看看真正的雪山山脉(喜马拉雅山)。就是臧河(雅鲁藏布江)与牦牛河经过的许多少山脉也比这里的雪山积雪更深。至少这里还能看到大段大段的岩石与冻土,那些山脉里除了白雪外什么都看不到。

天色渐渐临近傍晚,虽然悉诺逻有些着急,在这个大山里转来转去的,也不知道积石山是什么情况了。但不得不下令休息。到了晚上,这一地区温度还是很低的。而且视线不太好,行走也十分危险。

到了一块平坦的山沟扎下了大营,四周皆是白茫茫的雪山,但山脚下面的积雪已经融化,露出绿色的灌木丛。还有几条晶亮的小沟从山下流淌下来,在傍晚的余辉下闪着金色的光芒。有几只野鸟在随着那些小沟戏着水,就象是人间仙境一样。

不过悉诺逻可没有这个心思欣赏,他坐在帐中,想着心事。还有一天路程,明天下午就可以出西倾山,大军一到,守住积石山是没有问题的。关健是积石山南边那些地方如何夺回来。

想到这里,他不由骂柯赞热的愚蠢,以及逻些城那些贵族的不长大脑。如果当初二十万大军全部掌握在自己手中,没有鄯县大败,能够有今天被血营掣肘的局面么。

他躺在床上不停地想着心思,在呼啸寒泠的山风中,渐渐进入了梦乡。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他忽然听到许多巨响。

睡得不大清醒,一骨碌爬了起来,出了营帐。让寒峭的夜风吹过,不由地打一个冷战。这才想起来现在在西倾山高度最高的一段,那来的血营炸药声?

但这不是做梦,是事实,炸药剧烈的爆炸声还在继续,在这个寂静无声的山谷里,再加上回响,格外的震耳。

不但是他,所有吐蕃士兵都钻出了大帐,这才注意东方启明星开始明亮起来,墨黑的天际有一点儿蓝宝红,离天亮并不远了。

但那来的炸药?

一个个顺着炸药声看去,夜色沉沉,看得不大真切,不过顺着声音找去,那些声响都在四周的大雪山上传出来的。

随着又是传来一种奇怪的声音,先是唏唏的,然后是簌簌的,接着是沙沙的。

一个士兵突然惊恐地叫道:“雪,雪”

悉诺逻还没有看到,他回到营帐,拿起望远镜,这一回看到了,四周大山上所有的积雪象瀑布倾倒下来一样,有的地方居然积雪因为震动,全部滑下,只剩下光秃秃的山体,大片大片的,迅速地向这个山沟滑来。

他惊恐地大叫道:“立即上马,快点离开此地。”

算他倒了霉,本来是看到这里四周都有雪山,所以作为雪崩的场所的。但没有想到他居然在这里扎营,埋伏的几百士兵不顾寒冷,一直忍到天快要亮的时候动手。如果是在行军过程中,因为吐蕃多是骑军,有可能还有许多士兵逃出去。但因为现在梦乡,虽然炸药声将士兵惊醒,虽然崩下来的雪从山顶而下,还有一段时间才能到达。

可视线也妨碍了他们判断的时间,然后穿盔甲,上战马,再一次耽搁时间。

这一次雪崩的效果被无限地放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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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半步神位

雪从山体滚动的声音越来越大,一眼望不到边的白雪在所有吐蕃人的士兵成了一道道白色的恶魔。

这还是在西倾山,如果换在吐蕃核心区域里那些雪山,或者放在积石山与紫山某些冰山雪谷之中,吐蕃人这一次一个也别想跑出去。

山沟现在到处是一片混乱,有的在往回跑,有的在往前面跑。还有的打着小主意,挤到中间去。毕竟现在是夏初,只有半山腰上有着积雪,虽然山顶上积雪与冰层很厚,有可能是几百万年都没有融化过的坚冰,这一次也跟着滚落下来,但蔓延到这个还算宽阔的山沟里面,就是中间会有积雪滚来,也不会很厚。

就在众人混乱中,白茫茫的雪花凶猛地冲到山脚下,许多坚固地长在山岩上的灌木被这些冰雪冲得连根拨起,就连酥脆的冻石,都有许多被积雪带了起来,跟着滚落下来。

这种凶猛,让士兵更加感到害怕。

悉诺逻在舍命骑马奔跑,一边奔跑,一边在大喊:“跑啊,跑啊。”

现在他只能喊出这两句话了,在吐蕃人眼里,他们知道雪崩这回事,可那只是认为是大念神(苯教中凶恶的神灵,有在岩石上,有在山上,大山神是大念神,与之相对的是十二丹玛,是十二位温柔的女地母)在发怒。

以前遇到这种情况,都有老百姓伏地祈祷。

但是现在居然被血营用炸药将这个天威引发。

这是什么,如果王画用水攻用火攻倒也罢了,居然连天威都引发了。

天威啊

他一边喊着,一边头脑里思维一片混乱。这个仗是没有办法打了,怎么打?到了草木茂盛的地方害怕火烧,到了河流的地方害怕水攻,到了山林茂密的地方害怕伏击。现在到了雪域之地,又再次害怕血营引发天威,难道以后只能到戈壁滩与沙漠上与血营作战?可就是这样,王画会不会让沙漠引起沙尘暴呢?

悉诺逻想到这里,心里面一片茫然。

但是在他呼喊下,还真带出了不少士兵渐渐脱离了雪崩的地方。不是血营炸药不足,如果是冬天,或者春初,一路引爆,保准吐蕃士兵一个不剩。现在毕竟是夏初,其他的范围要么没有积雪要么积雪很少,崩倒下来危害也不大了。如果再过两个月,这个效果还会严重性降低。就是这样,整个西倾山也只有这一处地形适合引发雪崩,其他地方有终年不化的雪山,可连不起来片,淹没了几百几千人,对整个战役于事无补。

但悉诺逻身后更多的士兵在凄厉的呼喊中,眼睁睁地看着大雪来到眼前,然后瞬间被雪吞没,后面接着一波*雪花滚滚而来,加高了淹没的高度。

天开始亮了起来,公孙云从床上起来,他望了一眼南方,如果可能,西倾山那一场精心的设计开始发作了吧?

窗外传出了云雀优美的鸣叫,这是原州的著名险关陇山关,如同一道天堑屹立在六盘山,再往前面不远就是风光秀丽的弹筝峡。草木青翠,沟水潺潺。

不过公孙云并没有为这美丽的风光作半分钟停留,他还要赶向盐州。

这一次在叠州露面迫不得己。

如果说悉诺逻与默啜都是两头狡猾的狐狸,但悉诺逻因为岁数的原因,稍显稚嫩。但默啜却是一头地地道道的狐狸,老而弥姜。

在王画带着一部分主力军队从贺兰山西北方向出沙漠,绕了一条坚难无比的道路,抄到阴山后面时,朱仝接到一条消息。

默啜买通了某些家族,让他们探听血营的情报。

朱仝皱了皱眉头,这也是默啜狡猾的地方。就是现在他并没有象悉诺逻放松对血营的警惕,这会是一件麻烦的事。

特别这一手很巧妙,如果默啜自己派斥候,可有可能因为地形不熟,得不到第一手的情报,而且就是得到了也没有办法及时送到他手中。但关中一些家族不同了。并不是每一个家族与王画关系都很好的,除了韦家外,还有一些家族因为在西北,与王画没有太大利益往来,反而因为没有得到收获,对王画愤恨。

况且他们出卖的只是血营的消息,也不是朝廷的消息,心里面没有抵触。

这些家族本身就是从关中到陇右的地头蛇,就是派人伺探,也不会有人注意,反而他们送起来消息渠道便利快速。

对于默啜本人来说,他的智慧也不要全部的情报,只要得到其中一部分,他就可以用智慧判断事情的真相。

尽管血营将各军旅旗号打乱,但想骗过默啜还是很困难的。因此朱仝不得不让还在盐州布防的公孙云吃一点辛苦,赶到叠州去,与悉诺逻会面。这是一件大事,而青龙旅是四旅之首,这是进一步让默啜相信血营为了对付悉诺逻将所有主力都放在南方的。

但会过面后,公孙云还得赶回来。

这是编制造成的,王画为了不出现宋朝那种将不知兵,兵不知将的情况,各军旅战士长期在一起训练配合。也只有自己的将领才能将部下发挥出最大的威力。

但默啜这种狡猾,让朱仝隐隐感到想取得象以前那样的大捷很难了。

南边的战斗才真正打响。

战争中死于大军大量士兵死于雪崩的,悉诺逻不是第一次,五百年前,迦太基率领步兵三万八千人,骑兵八千人,与大象三十七头,在阿尔卑斯山,因为雪崩使一万八千名战士毙命,丧失了大量的战马与大象。到第一次世界大战时,意大利与奥地利在阿尔卑斯山作战,经常用大炮才正式人为制作雪崩,结果双方士兵死在炮火下没有多少人,但死在雪崩下却达到了四万士兵

现在西倾山这一段积雪比阿尔卑斯山积雪绝对还要厚,并且一旦形成,是最危险的湿雪崩。因为山腰的积雪开始苏融,是水雪,这种水雪下滑都是以块状下滑的,重量大,质地密,所以下滑速度慢,这才给悉诺逻听到了好一会儿,才看到危险的原因。就是因为下滑速度不快。可它的催毁力量却更强,而且一旦停下来有些水雪很快遇到山沟的暖气流融化凝实起来。不但是湿雪崩,还因为炸药的巨大声响,使一些几百万几千万年的老冰从冰体上掉落下来,更是加剧了杀伤量。

因此从理论上来说,如是可能,而且是每一座山上都放了许多炸药,这种空响产生的雪崩比奥意两国用大炮制作的人为雪崩更凶猛。那么有可能导致悉诺逻大军全军覆没。

当然这是理论,这种战术有许多先天性的限制。不然为什么人类战争史它只出现几次?

首先得算准敌人,或者能将敌人引进这个特别的区域。

可这些区域是什么区域,都是人间的绝域地带,就象当年红军过大雪山,国民党都认为是笑话,还谈什么有人想起来用雪崩,不过真有人算准红军是真过大雪山,也意识到雪崩的威力,提前十几天做下埋伏,虽然时间上比现在的时候还在晚上大半个月,两个山脉高度相差无几,但大雪山的积雪厚度比这里的积雪厚度更厚。那将是一场灾难。

但那是人类历史上的一次奇迹,他们不是一群耐寒的吐蕃人,甚至都没有象吐蕃人这样准备好厚厚的皮衣,也不是只走山沟,而是硬翻雪山。松藩草地更是人间绝域,王画与悉诺逻两人不是不能吃苦,他们手下战士同样都是精英人士,可两个人在演练战术,就从来没有考虑过松藩沼泽。

所以王画知道这条道路时,特地过来悄悄察看过。这也是悉诺逻疏忽的地方,什么是道路,古人认识还是很薄弱的,连松藩草地都能成道路,况且是西倾山。因此对地形的探测,王画比任何人都慎重。

不-本文转自书书网tml-过怎么样才能使悉诺逻走这条道路?

以悉诺逻这种智人,一定会注意到这条道路的,就是坌达延都有可能知道这条道路。不过想让他们从这条道路撤回积石山,却有很大的难度。

因此,做了许多安排。这一战首功是王画,没有他的这个知识就没有这次战役成果。然后的功劳,不是即将参战的各军战士,也不是薛嵩,而是萧嵩。

萧嵩将这个度掌握得很好,猛烈的进攻,让积石山守军感到危险,逼迫他们向悉诺逻求救。而且给他们随时就会失去积石山大本营的感觉,这样才能使悉诺逻立即带军撤回。

不然悉诺逻以为积石山易守难攻,再溜达几天,战争就会演变成另外一个走向。比如秦州城会破。当然秦州城破对战役计划并没有大的影响,不过秦州城几万百姓会遭秧。这让王画会内疚不安,毕竟不管什么原因,如果不是他,秦州还有许多守军,悉诺逻不会如此肆虐。

这是次要的,主要是薛嵩,真让悉诺逻以为积石山平安无事,他又仗持大军无事,将断山水源切断,只要几天功夫,断山上没有饮用水,薛嵩只好强行突围,结果不用说了。

然后是将利县城,如果悉诺逻不着急回去,慢慢进攻,将利县也会失守。如果悉诺逻突破将利县,任何布置都失去了意义。正因为他着急回去,再加上虚虚实实,以及薛嵩刻意绕道扶州,使悉诺逻决定走叠州线。

跟后面不是公孙云拿下洮州的,是张孝嵩拿下洮州的。这表面上是虚虚实实,让悉诺逻摸不着头脑。实际上除了虚实的作用,还有也是进一步将悉诺逻往西倾山南线逼迫。

当然悉诺逻也不是傻子,主要这个世界里,现在谁能想起来雪崩也能人为制造?不用说雪崩,就是望远镜这种简单的玩意,说句不好听的,只要有工具,后来的初中生都能制作出来,但放在这个世界里面,不打开它,谁能想起来?就是能制作,又有几个人明白它的原理?

而且悉诺逻的想法确实不错,一开始还有埋伏的地方,但进入西倾山南端,确实地形除了雪山冻土以及一些矮小的灌木外,真没有复杂的地形可供埋伏。

因此才一步步将吐蕃大军送上不归路的。

但攻得猛烈,又不能攻破。一旦攻破积石山各个关卡,悉诺逻往回赶也失去意义。这个难度就更高。对方既然派出的留守大将,也不是弱夫。如果做得太明显,让对方设破,只要通知一下。悉诺逻同样会改变主意。

不但前些天没有攻克,就是现在都没有攻克。只有这一次战役结束,将吐蕃大军俘虏,往积石山前一堆,积石山守军将会不战自溃。何必要牺牲士兵的生命?当然了,悉诺逻强行闯将利县,血营也只好强攻积石山。

其他许多人也有功劳,比如说服孙仁献的宋益安,再比如孙仁献。王画不会感谢陶汉明,但会感谢孙仁献。不是他顽强作战,让悉诺逻感到攻克两城困难,也许早就用猛军攻下将利县与福津县,向扶州扬长而去。

还有吐蕃朝局,说唐朝朝堂丑陋,吐蕃朝争更丑陋,从噶尔兄弟死后,吐蕃政局就一直没有停止过严重的内争。一直到吐蕃崩析。

悉诺逻在逻些城有许多政敌,所以王画在赌会不会用杀俘逼迫悉诺逻留下百姓。结果悉诺逻自己嫌百姓累赘,主动将百姓交了出来。这使血营再没有了顾忌。还有少数几十名女子因为长得漂亮,被吐蕃高级将领以及随军贵族看重,继续押向积石山,王画对她们无能为力了。

还有一批功臣,在这些雪山上砸出一个坑道埋放炸药是一个高难度的技术活,不是要扒开雪面,还要将炸药放在岩石里面,这样才能使炸药在爆炸时因为岩石的阻力,产生更大的响声与震动。

但这些雪山上可不能用大铁锤子硬砸。只好火烧冰浸法,将石头分裂,轻轻地弄出一个石眼来。还有坑道。

可还没有后面这几百士兵吃的辛苦大,为了防止对方斥候看到,提前一天多就来到了这里,伏在事前准备好的雪坑里面。不但呆在坑里面,而且将头顶上的铁板合上,掩上白雪,只留下一小点透气的孔道。这些铁板不但是隐蔽的,它还在雪崩到来时保护自己的。当然,这些坑道都在雪峰的上面,雪崩过后,铁板上并没有多少残雪。只要将铁板推开,士兵就安全了。

呆在这个坑道里面,虽然带着厚厚的御寒物品,但山顶上的气温足足有零下十几度,又只能吃着又冷又硬的食物,渴了问题都不大,外面就是雪,最纯净矿泉水。主要不能动弹,这种寒冷的天气里,对士兵身体要求很高。

实际上悉诺逻大军到来时,许多士兵都感到身上冻麻了,整个身体都不是他们的。

就这样,领队的王大猷还用隐蔽的旗语,实际上不是旗语,而是一个灌木语。如果用小旗子在除了白雪还是白雪的山顶上指挥,难道吐蕃人是瞎子?这是六株小灌木,通过小灌木缓慢的上下左右挪动以及摆放的方位来遥控指挥的。

王大猷看到吐蕃人扎营,下令明天早上五更进攻,因为那时候正是吐蕃人进入梦乡的时候。就是被炸药惊醒,也因为睡意不大清醒,动作迟缓。并且黎明前也正是最黑暗的时间段。

随着雪崩的产生,远处的大军正好赶来天亮了。

不但是通知山上的士兵,也是在向远处的斥候发出讯号,通知两边哥舒翰、薛嵩、郭虔瓘的部队。不是现在动手,是明天早上黎明时分。这是让他们安心的。实际上不用通知,到时候巨大的爆炸声,在这个寂静无人的山脉里,就是最好的号角。

这一夜,士兵更加辛苦,战斗结束后,有许多士兵身体全冻麻掉了,连走出坑道的力气都没有。还是搜索队一个个将他们找出来,架到山下,然后放在热水里面浸泡,熬姜汤,才渐渐身体回过温来。就是这样,也有几十名士兵的脚冻成重伤,不得不回去休养很长时间。

但这次辛苦也是值得的,到了五更时分,王大猷终于下令动手。

士兵将铁管里的引信点燃,这些铁管一直伸到下面半山中间,不过为了防止雪水,好几根铁管,埋藏在雪面下面。

随着一声声爆炸,远处潜伏的军队从两边杀了过来。东边的有郭虔瓘的军队,这是顺着西倾山的南坡绕过来的。还有薛嵩的部分队伍,听说悉诺逻进入西倾山,急行军从扶州赶到。

西边是哥舒翰的军队以及薛嵩的部分手下,两头夹击。

实际上因为到了夏初,积雪毕竟少了一点,因此直接毙于雪崩之下的,也不过一半吐蕃士兵。当然了,这已经是一个奇迹,如果这四万人放在沙场,得用多少士兵性命才能换回。

还有一部分士兵机灵,逃到山沟的中间地域。也不是每段中间都管用的,两边雪山高大,就是逃到中间去,也没有效果。可也不是每段都有高大的雪山,有的是两座山的中段,这里却成了一片安全的真空地带,有的是雪山矮小,正好躲了过去。有的是山势良好,向阳的那座山头上并没有多少积雪,同样躲了过去。还有的陷在雪坑里,可积雪不深,在苦苦挣扎。

最多的一批是悉诺逻不停的喊叫,七八千人跟着他向西逃了过去。正好遇到哥舒翰的军队。

哥舒翰下令狙击,然后这一回吃了一些苦头,吐蕃人现在眼红了,就象发疯一样,交战了没有一会儿,就倒了两三千血营士兵。

哥舒翰也急了,血营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亏?按这个势头下去,有可能将这支吐蕃击毙了,自己也成了光杆司令,甚至连薛嵩的几千天权军士兵生命都搭在这里。

这时候他想到自己看过的兵书,忽然想到围三留一的兵法,下令大军让开一道口子。放

一旦有了逃命的机会,这些吐蕃撒马就逃,然后哥舒翰才派军队追赶。这个做法是对头的,事后王画也表扬了哥舒翰。有了逃命机会,吐蕃人只顾逃命,也失去了刚才的凶性。二十几里追逐下来,七千多人只剩下两千几百人,逃了回去。只可惜也让悉诺逻逃出生天。

这也是王画最遗憾的地方,先是坌达延,后是悉诺逻,那一个都没有击毙或者活捉。

哥舒翰派了两千精兵继续追赶下去,扩大战果。自己带着军队向雪崩区出发。

另一边郭薛二人都十分幸运,虽然也有三千四战士逃了出来,可没有主帅率领组织,于是吐蕃最大的弊端暴露出来,就是由各个种族战士组成的。严重地产生分岐。在几拨长弓射击下,所有士兵开始投降。

两路大军来到这个山沟,很宽阔深长,难怪悉诺逻将它当作扎营的地点。

一起下了战马,分成了两部,一部是由长弓兵与陌刀兵组成的强力战士,一部是工兵。也就是用铁锹挖出一条雪路。不然中间的吐蕃士兵没有办法击毙或者俘虏。

实际上到这是时候真没有几个吐蕃士兵有勇气反抗。

这一战大半天之内基本结束。战场还要很久才能打扫干净,有的地方雪太厚了,只好等冰雪融化一点,才能将下面的物资与兵器盔甲取出来。

不但这个战场结束,也意味道南边这次战役到此也结束了。

随着血营再次向积石山增军,悉诺逻看到大营的样子,知道不是血营没有能力攻下关城,而是故意逼迫自己撤军回来设伏的。当然,到了这时候,他还不明白整个过程,那么连柯赞热也不如了。

又听到郭元振在进攻大非川,立即带着残余的军队撤向紫山。积石山已经保不住了,不如撤回紫山重新构建防线。还有,等着处罚,反正每天将脖子洗得干干净净,在等没禄氏派人过来砍头。

这一战也将王画推向半神地位,如果他能再次以少胜多,对默啜来一个漂亮的全军覆灭战,那么在这个星光黯淡的年代里,他就是一颗冉冉升起的亮星,无取接近神级的亮星。未必能和孙吴李靖、李世民、陈庆之、韩信、刘秀这些人相比,但将综合能力加在一起,可以与卫霍班超、韦睿、项羽、周瑜这些将领媲美了。

当然,战事没有结束,谁都不敢打保票,说不定王画能大意失荆州,让默啜一下子打回原形。毕竟默啜可是一个比悉诺逻更难对付的主。

PS:长弓是冷兵器时代最凶悍的武器。元蒙这种战术同样也是冷兵器时代原野战最利害的战术。当然攻城或者热带雨林这种战术不大适合。如果大家有兴趣,吆喝一声,我会对长弓与这种战术,以及元蒙在欧洲战场上的一些战例,放在作品相关中做一些介绍。还有欠下的工艺品,过几天补上。只要血营将这种武器熟练的掌握,再加上战术熟练,那么多勇将,不用其他的东西了,一切皆有可能雪崩,我还能说什么呢?呵呵,大家比如看三国诸葛亮火烧博望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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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主母

第六十一章

主母

李持盈带着她的婢女来到灵州城外。

虽然春天过去,可是灵州城外却象一个大花园。

山坡上种满了竹子与各种花卉,就连一些戈壁滩上都种着甜菜,在一片片无边的碧绿中,然后红的、白的、黄的、紫的,鲜艳的颜色夹杂在无边的碧绿中铺到了天边。

实际上还是以绿色为主。民以食为天,一个个从游牧生活转变成农耕生活,对他们来说最要紧的还是粮食。虽然王画一批批粮食送过来,可就是傻子也知道这只是权宜之计。王画不可能养活他们一辈子。

这还是王画的金手指,事后又做了许多宣传。不然这些副业还是没有办法推广。

不过不能种植庄稼的山坡上都是被大量利用起来。一片片小竹子长得纤细无比,光滑碧嫩的小竹竿在风中摇曳着秀丽的身影,美丽动人。但它们还要再过几个月后才能收割下来,然后沤烂打成纸浆。

甜菜亦是如此,现在才是一棵棵嫩绿的小苗子,反正老百姓是没有办法分出它与萝卜的区别。事实它也可以当作一种蔬菜。不但如此,想一下子让游牧民族改变生活习惯是不可能的,家家户户依然还留着牛马羊之类的大型牲畜,但是甜菜成熟后,榨糖后的渣滓与菜叶,是最好的饲料。还有一个效果,有的甜菜种类叶子长得很好看。

特别是象这样大规模的种植,一望无际的绿叶红叶,微风吹来,整个八州的平川上就成了一道道绿海黄海,为八州凭添了一份美丽的风景。这两样东西收获还有好几个月,但有两样东西,已经在收获了。

瓷器虽然没有江南王画家几座瓷窑的瓷器好,可是在王画家中几十个技工研发下,也能凑合。如果不是悉诺逻入侵,已经订下许多大单。

另外就是花卉,许多地方因为三国出兵,糟蹋了不少,可依然有许多插欠下来的草花开了起来。现在有人将花摘下来,论斤卖给王画手下。

但这个收获还是很有限的,毕竟花卉并没有长多大,甚至中间继续以野花占了很大的份额。可这让百姓看到了希望。

总之,这份生机动人无比,景色更是秀丽无比。

于是李持盈没有事,经常转到城外,观看城外秀丽的风景。

雀儿趴在一块甜菜里,看着嫩碧的菜叶问道:“郡主,这个东西能变出来蔗糖吗?”

“能,不能变出来,二郎不会让老百姓种那么多的。”

“可是它与甘蔗长得很不一样哎。”岭南她没有去过,李持盈没有去过。因此新鲜的桂圆荔枝她没有吃过,但甘蔗保存时间长,甚至江南就有,她还是在长安洛阳食用过的。

这两种东西怎么看怎么不一样。

李持盈想了一会儿说道:“外表不一样,效果一样,也许就象砚一样,澄泥可以做砚,瓦当可以做砚,石头也可以做砚。”

这个回答让雀儿感到不满意,不过拭目以待,还有几个月,是公是母,就出来了。

正在这时候,一个士兵骑着马跑了过来,来到李持盈身边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军礼,说道:“朱先生有请小郡主。”

实际上在不远处就有几十个侍卫,分散在各个方位警惕着。

现在许多不解的公案都明白过来。唯独只有李持盈在丰州失踪一案没有查出来。虽然说现在八州不是丰州,说句不好听的,就是有人将李持盈俘虏过去,也很难带出八州。不过王画还是派出大量警卫,看守在她身边。

不是李持盈,主要是她复杂的背景,牵涉到李旦,还有自己,什么事儿都有可能发生。

“知道了,雀儿,我们回去吧。”说完了,往灵州城中走去,她出来是散心的,也没有坐轿坐车,一路走过来。同样也是一路走回去。

这种低调与质朴,让老百姓很是喜欢,认为她是一个好公主。

快要到朱仝门口时,张说走过来,拦住了李持盈,他问道:“小郡主,你可听到王侍郎消息?”

他来到灵州都好几天,可依然没有任何进展。朱仝那是泼水不进,虽然托李持盈相助,可没有看到王画本人,他始终不放心。主要是不知道王画下落,如果知道了,那怕王画正在两军阵前杀敌,他也要赶过去,与他交谈。

可关健王画的下落都不知道。

李持盈摇了摇头。

“那你可听到他在哪里?”

“张侍郎,这一次血营交战,死伤惨重,”李持盈说到这里,有些着恼,原来还很迷茫,可是大量士兵的死尸带了回来,有的安葬在烈士陵园,有的交还了原来的部落,让他们根据民族风俗下葬。

可是以万计算的棺材,还是让人触目惊心的。

如果不是朝廷那个皇后以及一**臣,血营能有这么多战士死亡,或者朝廷又有那么多战士死亡?这个牺牲完全是没有必要的。你做为朝中重要官员,不去劝解皇上,却来相逼王画,这让她多少有点不满。

她又说道:“在这个惨重牺牲之下,二郎还要分兵对付吐蕃人与突厥人。打仗我不知道,可我听说过默啜与吐蕃那个悉诺逻并不好对付。况且他们手下十七八万大军,个个都是精锐的战士。不但要打败他们,还要将他们掳获的百姓营救回来。这并不容易张侍郎,这时候你就不要分二郎的心了。”

原来也不知道,后来找到朱仝时,朱仝也对她说过一些相关的东西。吐蕃人不可怕,实际上到了洮州后,悉诺逻就掳获了几千百姓转移到积石山。不过八州之境有大量吐蕃俘虏,这些都是正规战士,用他们交换俘获的百姓。相信吐蕃人还是很高兴的。不过是什么样的比例,吐蕃才能接受?

不可能一比一的,一比二都不划算,但是一比三还是一比四,或者是一比五交换百姓,大家正在商议之中。

另外还有前前后后近百万汉人因为种种原因,生活在吐蕃境内,除了极少数极少数的百姓,其他百姓生活十分低贱。王画也想交换一部分回来。不过这有一点难度。毕竟八州之境以胡人蕃人居多,就是战士亦是如此,如果这样交换,会让百姓与士兵认为王画在搞岐视。

交换是要交换的,可怎么样让百姓与士兵不产生误会?这也在商议之中。

但是突厥人呢?

突厥也没有俘虏,就是王画随着就展开行动,可面对强大的敌人,他也必须以稳妥为主,就在这段时间内,前前后后,近七八千百姓,已经让默啜迁于阴山北侧。

所以说很难。

但站在的角度不同,看待问题也不同。张说也知道很难,可是他也正怕的是这一点。赶跑了吐蕃人,吐蕃人现在攻打了秦州。然后血营顺便将秦州拿下,秦州一失,然后顺原州一拉直线,上面渭州,下面岷州、成州、武州、宕州、扶州、叠州、洮州,更不用说已经落在血营手中的临州。会全部被血营占领。

到时候血营士兵付出严重牺牲,就是王画想交,手下不愿意,至少大多数州府不是从朝廷得来的,是从吐蕃人手中抢来的。王画还要靠他们作战,最后也只会听从他们的意见。

然后再到北方,王画将大军屯积在夏州,说明对北方数州也产生兴趣了。

因此,要阻止就得现在阻止,到了血营将吐蕃打败后,什么都来不及。

他正要说话,朱仝已经老远迎了过来,他过来后说道:“小郡主,我有一事相求,张侍郎,你也在,正好,顺便告诉你一条消息。”

什么消息?张说心中在猜测,与李持盈一道进了朱仝的府上。

几个人坐下来,朱仝先是对张说说的:“张侍郎,正好,前方有一条捷报,先是秦州刺史陶汉明在秦州没有让吐蕃人攻城得逞。薛嵩将军在街亭打退了吐蕃另一支部队,击毙了六千敌人,于是逼退悉诺逻。然后悉诺逻南下武州,遭到赶来支援的松州总督孙仁献的狙击,再加上担心积石山,于是率兵从西倾山撤回。”

很简单,有可能以后记载在史书上就那么简单,但张说知道这个过程没有那么简单的。

他来的时候,吐蕃大军已经逼近岷州,岷州危在旦夕。所以吐蕃攻打秦州是迟早的事。但是老薛家这个喜欢打架的公子哥在血营的调教下,这几年成长很快,建功立业他也相信。不过秦州刺史陶汉明那个货色,在城中要兵无兵,要将无将的情况下,还能守住秦州城。他不大相信。这中间一定有血营参预进去的。就是孙仁献从松州赶来,同样有血营的影子。

可从国家与百姓利益上,血营这样做是一件好事。

因此他静静地听下去。

“昨天在西倾山,吐蕃人与我们血营一战,悉诺逻**万大军几乎皆墨,今天一大早,他带兵从积石山逃向紫山。自积石山起,向北尽入我们大唐领土。”

“悉诺逻大败了?积石山收复了?”张说张大嘴巴问道。

“不错,另外再告诉你,郭总管自凉州发兵,正在向大非川出发,如果没有意外,大非川不日也将变成大唐的领土。”说着,朱仝将前方传来的情报递来。

不过有一条消息,朱仝没有说。血营与郭元振以赤岭为分界线,自赤岭以东到积石山以南,属于血营占领的地盘,这一片土地面积不小,作为这块土地的东大门,未必对其他数州产生兴趣,但洮州与叠州是不可能交给唐朝朝廷。

张说翻着情报,虽然血营动向不明,可不管怎么说,这是一个让人听了热血沸腾的好消息。

但他也更加为朝廷担心,这样的战斗力,这样的妙计连连,如果朝廷再不想出一个好主意,有可能听从韦氏的安派,最后碰得头破血流。

至于郭元振,这明显是跟在王画后面擦皮鞋,可这是好事,如果让王画占领大非川,无数吐谷浑人很快被王画拢于掌中,到时候血营将会更头痛。然而郭元振此举同样很头痛,占领容易,守住难。想想以后吐蕃听到这个消息,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吧?

这两块地方将会成为一个生死场。但因为郭元振卷了进来,连朝廷同样避免不了,要卷进去。

揉了揉太阳穴,只有一个真正的好消息,血营比他预想的好,没有乘机东扩。

他不是滋味地说道:“恭喜血营,这样血营可以将主力集中起来,与突厥人一战了。”

“张侍郎,没有那么简单,这一战,我们血营牺牲了再次牺牲了五六千战士。”

薛嵩街亭一战以及随后骚扰战术中牺牲了一些士兵,还有西倾山险危的道路,造成出现少数非战性减员,萧嵩带领大军攻城时的伤亡,就是悉诺逻如丧家之犬逃到积石山后立即将大军带向紫山,可是还有一些关卡没有得到消息,攻克时再次出现伤亡,哥舒翰一战时遭到悉诺逻手下奋死拼杀的伤亡。

朱仝说五六千人,加上民兵,只高不低。

当然,面对这个战果,就是这些伤亡同样是一次奇迹。

“而且阻止默啜,还要将他掳获的百姓财物留下来,必须断掉他的后路。因此营督做了一些安排,现在还没有到公开的时候。所以为了迷惑敌人,积石山的大军要停顿休息。就是到了时间,也抽不出来多少兵力,积石山必须留下大军,防止吐蕃人反扑。还有朝廷,我们也要派出军队,防止他们在我们八州后面杀后马枪。张侍郎,你说是不是呢?”

张说苦笑,不能回答。

“这样一来,我们还是抽不出多少军队。不过你可以写一篇奏折向朝廷禀奏,这两战过后,我们血营损伤惨重。要缴灭血营,这又是一个好时间。错过了这个时间,血营再次扩张,就没有这个机会了。但要记住了每次朝廷打我们血营的主意,我们血营都会让朝廷狠狠地痛上一下。下一次还有这情况发生,我们不戒意替朝廷将长安城守一守。再来一次,我们不戒意替朝廷将洛阳城守一守。”

最后一句话,杀气腾腾。

然后朱仝才转向李持盈。

王画的计划很好,但执行很难。想要起奇效,必须有近千战士,化装成族民,再配上老人孩子,加上妇女,这个部族最少两千人。这是一个很大的部族,默啜正在有计划的掳掠胡人或者蕃人,充实漠南的百姓。这个大部族会立即进入默啜的视野。

难的就是后面。

想要默啜不伤害老幼妇女,最好是突厥人,八州境内还真有突厥人,当然六胡州与丰胜二州更多。但这种更多是指与八州相比的,实际上数量还是不很多,都是在突厥中受压迫逃向唐朝安置在西北的。

论数量还是昭武九姓最多,再次党项人,还有少数沙陀人、吐蕃人、羌人、回鹘人以及室韦其他各个民族。这些蕃子主要任务就是替朝廷养马。这也是默啜最大的收获,前前后后有一万多匹战马送回了突厥。

对此,王画还是无奈。准备的时间不够,他只能坐视这些百姓与牲畜被突厥掳走。

但八州并没有太多突厥人,就是有,也没有那么多突厥战士,用其他部族的人冒充?识破了怎么办?就是有,也不大放心。

党项人在吐蕃是弱势群体,默啜同样对他们不遵重。只要进入突厥人的视野,准会没有好下场。吐谷浑人在吐蕃待遇比党项人好一点,但在默啜眼里与党项人差不多。而且八州吐谷浑人多,可六胡州吐谷浑人数量稀少,也不是很好的选择对象。

所以最后还是将眼光放在昭武九姓身上,有的昭武九姓一直在与突厥人眉来眼去,因此,有可能是默啜眼中的第二种族。不过还是怕出意外,出发的时间尽量要晚,快到动手时,让这个选定的部族进入默啜手下士兵视野。这样来减少族民不必要的牺牲。

但同样也是一个十分冒险的行动,老人孩子还会有可能被突厥人虐杀,妇女还是有可能遭到不好的下场。那一个部族愿意参加这次任务?

朱仝这段时间认真挑选,昭武九姓人很多,但未必乐意。

最后找了认为比较忠诚的五六个部族,将他们的酋长喊来商议。这得让人家主动,也说过了,事成之后,血营会大力扶持,不但在经济上扶持,还会给许多兵器增加他们的实力,另外还送给他们大量战俘充塞人口。

不过所有酋长都犹豫不决,最后还是史姓的一个酋长站了出来,他同意,但有几个条件。

第一个条件他的族民都有四五千人,散落在八州各地,因此从各地抽调,不能将那一个血脉抽完了。而且只能抽调一千五百个族民,这是要保留血统的。对这个条件朱仝立即答应下来。

第二个条件就是史姓也有两百多名战士进入血营,或者在民兵中,但这些都是史姓的未来。既然史姓作出这个牺牲,那就不能再让战士担这个风险了。所以士兵只能从其他昭武九姓中抽调。

朱仝也答应了,但他笑了笑说道:“老族长,没有那么危险,有可能是有几个族民会遭到突厥人的虐待,但不会很多。这是营督考虑到大家的心情,所以才慎重对待的。至于战士,在战斗中还是有危险,甚至比这次任务危险更大。但你提出来了,我们也会答应。”

这件事敲定下来,但没有结束,将各个战士以及百姓召集在一起,他们都不是一个部族的,只是同属于昭武九姓族人罢了。就连百姓虽然都是史姓,这些年也不是生活在一个地方。就这样进入六胡州,同样会被立即发现。

因此秘密地将他们迁到盐州城东,让他们共同生活一段时间,甚至冒充父子夫妻。好在现在的人对贞C观念开放,胡人更是开放,有些人心中不乐意,倒也不会气愤到动刀子拼命的地步。不过朱仝还是下了严令,不准士兵与妇女发生关系,睡是睡在一起,但将帐蓬一关,各睡各的。

朱仝只能做到这地步了,至于中间会不会发生龌龊的关系,这个不管。

这个时间到来了,这个混编的部族开始准备向六胡州出发。朱仝说这件事时,也没有打发张说离开,对这个大臣品性朱仝还是很相信的。

但在出发前朱仝还想暖一下百姓的心,可惜王画不在,不然最好。于是他自己准备亲自前去,可份量还轻了一点,于是找到了李持盈。

李持盈听了很惊讶,问:“我去就管用了吗?”

朱仝只是微笑。

这时候小雀儿却比李持盈反应过来,她低声说道:“郡主啊,主母啊。”

“主母啊?”李持盈还是奇怪地问。

张说与李隆基眉来眼去,听到这个消息,忍不住在一旁插言,说道:“小郡主,你不要管那么多,去吧。”

李持盈终于回悟过来,她一双清秀的大眼睛眨啊眨,越眨越明亮。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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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针芒

第六十二章

针芒

在王画几个有关系的女子当中,李红与沐孜李当数第一。

没有李红的理财,没有沐孜李经营的教派,就没有八州的今天。但还有一个女子很重要。

八州什么人都能缺,缺了孔黑子没有关系,缺了哥舒翰也没有关系,就是缺了朱仝也不是致命的。但王画不能缺,有王画在,血营就能继续发展壮大,就能继续所向披靡。可没有王画这根顶天立柱,八州就会立即崩溃。

因此,有了李雪君在王画身边,可以使王画的安全得到最大的保障。

李裹儿,不能说对王画不好,可她最大的作用就是公主,好象这个身份却没有为王画提供一个安全的保障。再想想她的父母,几乎所有血营战士都刻意将她遗忘。如果不考虚到她为王画生下长子,都能产生反感。

王涵与李持盈就是两只小花瓶。

然而想选正妻,却必须在她们中间选出。

与其他无关,身世王画无所谓,可就是朱仝都免不了这个俗。

三人中间李雪君好一点,是一个流亡的波斯小郡主。可波斯亡国了,她父亲本来就是一个嫡出的王子,然后李雪君的母亲又是一个嫡出的媵妾,这个身份还配不上现在的王画。就是李雪君的父亲也知道这一点,只是希望王画对李雪君好一点,并没有提出地位的要求。

王涵很好。七姓十家中,太原王家势力单薄,然而他们的家教最为严格,因此他们家的子女也是最受欢迎的。不然唐高宗都不会从他们家中找一个女子来做皇后。

但这种家教现在反而成了王涵的弊端。与太原王家没有关系,以前与王画敌对,现在成了朋友,那就不能计较过去的事。正因为家教,王涵几乎都不与陌生男子说话。血营士兵知道她很喜欢王画,也知道她的家世好,可对她很陌生。

李持盈身世不用说,很好了,但这个家世还没有王涵好。不是尊贵,太原王家家风严谨,而李氏宗室丑闻时有发生,现在又与李显夫妇敌对,反而没有太原王家那样又尊贵又简单。

但李持盈有一个长处。

她在繁畤就与血营雏形的那批战士生死与共,甚至主动替他们包扎伤口,长安城中血营训练,她经常在一边观看,后来到了西域,从西域一直陪到丰州。因此,血营的士兵已经在心中将她视为不二的主母。

但这是王画的家事,他们不敢干涉。

朱仝这一次性质不同。

这几千百姓战士身入虎穴,前去鼓赐壮行,要么王画亲自前去,要么王画正妻前去,就是王画的妾媵前去,都有可能认为是侮辱人。

这是强行将李持盈推到正妻的高度,让名份成为定论。就是王画有什么想法,他以后也不得不顾忌手下战士与八州百姓的想法。虽然李持盈的血统也存在疑虑,但李世民还纳了杨广的女儿,如果不是长孙无忌害怕李恪,都让李世民立为皇后。

其实这样做,是洛阳那个公主到现在没有死心,朱仝韦氏又要打李裹儿这张牌,让王画失去判断,最后下出一着致命的棋,导致满盘皆输。因此朱仝替王画作主,将这个纠葛的关系变得简单起来。

李持盈答应下来,与朱仝骑着马立即赶到盐州,她替王画安慰着这两千多百姓与战士,并且还按照祆教的礼仪送上了祝福与祈祷。

朱仝微微一愣,昭武九姓是粟特人的后代,信仰祆教,但没有想到李持盈为了这一行,居然悄悄学会了。

看着她在人群中仪态万方地送去祝福,几千百姓全都感谢零涕。这是大唐最尊贵的郡主,而且还是王画的妻子,今天用他们的宗教送来赐福,虽然这一行有危险,也算值得了。朱仝更是十分满意。

然后李持盈站在哪里,看着这几千族民用大车拉着行李,赶着牛羊,一直消失到地平线,才返回灵州。

这一行人进入六胡州,也为王画增加了一份胜算。

实际没有朱仝想的那样乐观。

首先是百姓,朝廷用了掳获这个词,王画也用了掳获,实际上有一半人不是。

唐朝对游牧民族的政策就是迁民,将战败国的百姓抓来,散落在高昌一直到幽州的边境地区。不但如此,温彦博还提出来投一人,赐绢五匹,招引突厥人前来投奔。单在李世民手上,就有十几万突厥百姓主动来降,不过主要安置在代州云顺等州,丰州与胜州也有不少。

六胡州则以昭武九姓为主,王画的八州以吐谷浑与党项人为主,不过这些胡蕃到了后再次迁移,相互开始混杂。但主要分布就是这样的。朝廷对这些人也十分优厚,交缴少量的赋税,甚至为了给他们自主权,都不入户部的户籍。象八州,在朝廷户籍上只有十几万人,但后来一清查,却有近三十万人。也就是这个原因。但也是不好管理,人口随牧草而走,想统计也没有一个办法统计。

这些部族居在九曲之地,水草丰美,安成乐业,对唐朝政府也十分忠心。其实这个代价是很大的,后来的毛乌素与库布齐大沙漠,有一半原因正是唐朝安置这些胡人蕃人,改耕为牧造成严重恶化的。

但这个情况随着默啜的一次入侵,发生了改变。他们在河曲安居乐业,可雄心勃勃的默啜视他们为臣民,就是粟特人也曾臣服过突厥,这让他无法忍受。因此数次攻打六胡州,以及盐灵等州府,这让六胡州属境内的胡人认为唐朝**,不能很好的庇护他们的安全。再加上默啜这几年整顿内部,所以有许多六胡州的百姓主动重新降伏突厥人。

因此,六胡州一带,几乎成了王画前往大非川情形的翻版,反抗的人有,不多,却有更多的百姓主动原意配合默啜,迁往阴山北边,反正是放牧,到哪儿都是一样。虽然河曲之地丰美,可连生命都保障不了,还谈什么丰美?

在这些降户配合下,默啜的进展很顺利。

而且有一个致命令的消息,王画还不知道。默啜将他们先后集中起来,为了腾出更多的兵力出来,让某些投降的部部代他管理着其他部落。实际上这些部落生活在一起,生活习惯不同,宗教信仰不同,再加上因为侵占牧场,时常发生冲突。

然后请朝廷处理,又不是每一次能处理得当,所以相互本身就存在着矛盾。

得到了默啜给予的这个机会,正好借默啜的势力,狐假虎威。

这个王画知道,但有一条不知道,默啜潜在的直觉以及他的狡猾,答应了这些部落,允许他们自己配置军队,还私下里发散了一些从唐朝仓库里缴获的武器。如果默啜愿意,他随时会变出近万大军出来。

但他的睿智,使他吩咐这些部落不要张扬,而是将它作为一枚暗棋。

王画将百姓重新迁回银州,默啜不是不知道,但是考虑到夏州与银州血营派了驻军,怕麻烦,或者其他想法,默啜的脚步到达夏州境域时,自动停了下来。

然后调头返向东北,顺利夺下麟州,正在考虑是不是出兵再次横渡黄河,带着大军进军朔云岚三州扩大战果时,他接到了前方的消息。

这个消息正是唐朝某些与默啜有来往,对王画不是有好感的家族,主动为他收买送过来的。

这是一着妙棋,连朱仝接到某些眼线的通报后,也不由地感到头痛,于是有了公孙云之行。积石山战事结束后,只是悄悄地转移一些主力部队向北方,而不敢公开转移。

不过想得到第一手资料情报,默啜的时间要晚上好几天。现在默啜手上拿着的正是几天前的消息。

送来的情报从血营街亭一战开始说起,一直说到悉诺逻南下扶州未果,被迫向西撤离,在叠州城下将唐朝的俘虏交还了公孙云后,撤向了西倾山的南侧。到这里就没有了,因为连送消息的人知道西倾山南边一定会有道路,但有没有适合大军通过的道路,他就不知道了。

默啜看着这份情报,想了一会儿,将他的儿子俄特勤火拨颉利发石阿失毕,还有他身边最重要的谋士阿波达干、裴罗莫贺达干暾欲谷一道喊来。特别是后两人,语兼中夏,明习汉法。不但是默啜身边的最重要的智囊,对唐朝更是十分了解。

当王画听到这两个人时,曾经问过莫贺干。

莫贺干奇怪问道:“他们怎么一道来到河套?”

“为什么不能来到?”

“这两个人是默啜政治上最重的左膀右臂,假如有一人随着默啜亲征还能成立,如果两个人一起来到,难道是默啜将国内的所有矛盾全部化解了?”

这明显是不可能的,突厥这几年十分强势,可是境内各部时叛时降,比吐蕃还要乱,怎么可能全部化解?

不过王画听出来了,默啜这两个人就象现在血营里面的朱仝与莫贺干本人一样,或者象刘邦手下萧何一样,就是自己行军作战,用的也只是各个将领,必须将莫贺干与朱仝留下来统筹策划,安顿后方。

王画又问了一句:“这二人比起你的才能如何?”

莫贺干答了一句:“只强不弱。”

几乎想都没有想一下。这也使得王画这一次针对默啜更加慎重。阿波达干与暾欲谷他不了解,可是莫贺**是很了解的,虽然他武不上马,文不能作诗。可是他是吃脑子饭的,文韬武略与朱仝并不遑让多少。至少在军事上还隐隐胜过朱仝一头。

然后莫贺干又指了其中一个名单,阙特勤的兄弟默矩,再次说道:“这个年青人同样也要注意,他行军作战,或者马上的武艺,并不弱于哥舒翰。”

默矩在攻打单于都护府,因此与默啜不在一起。实际上攻打单于都护府也是假的,这是防止薛讷从幽州调来军队支援六胡州的。另外有了这一支军队在黄河以北,也是对胜州的侧应。

默啜并不知道王画正在准备抄他的后路,但潜意识也做了这一手安排,防止万一。

看着这份情报,俄特勤说道:“父汗,这样不是更好吗?血营要对付吐蕃**万大军,必须集中所有军队,也许现在八州之境兵力十分空虚。父汗,我们是不是要向灵州动手?”

六胡州与丰胜等州是好,这一次得到了无数百姓牲畜战马财物,可论富裕,皆不及灵州。

默啜没有吭声,他用眼睛看着阿波达干与暾欲谷,阿波达干与暾欲谷拿来一张地图,看着地图深思。看完后,俩个人又看了看了情报,以及前几天的情报,阿波达干第一开口:“大汗,有可能只要几天功夫,悉诺逻与血营之争就会水落石出了。”

“说说看原因。”

“大汗,你看,吐蕃先是在秦州遭到狙击,然后再次到武州两县再次遭到狙击。现在秦州自宗楚客战败后,试问能有多少兵力?不要说这时候,就是正常情况下,吐蕃**万大军来犯,这两州官员也多半不会这样勇敢地守城。然后血营夺下洮州,这一来,悉诺逻撤向积石山的道路不多了。”

默啜点头,向北是血营守卫下的洮州,向南是一片大沼泽。

阿波达干又说道:“为什么悉诺逻主动交出俘虏,说明西倾山南端有一条隐蔽的小路,不过道路似乎不大好走,再加上血营威胁过,所以不得不将百姓释放出来。但过了西倾山,就到了积石山。这明显是血营一步步将吐蕃人往这条道路上送的,真正的决战有可能早开始了。刚才俄特勤王子的提议臣绝不赞成。如果进攻灵州,也许几天前进攻灵州还能可取,现在这个时候绝不可取。等到我们将军队再开拨到盐州城下,有可能血营军队早就转移回来,反而耽搁了我们的正事。”

暾欲谷还没有开口,他却皱起了眉头,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有些不大妙啊。”

“为什么?”

“大汗,你想一想,不管血营与唐朝如何龌龊,血营上一次会战牺牲的战士并不多,在吐蕃人入侵的情况下,许多唐朝官员会与王画同仇敌铠,你也看到了,秦州与武州展开了激烈的反击,这中间就有一些血营与唐朝官员联手的意味。如果血营想歼灭悉诺逻,虽然抽调的兵力未必有悉诺逻手下大军多。可是血营新胜,士气高昂,对吐蕃人也从无败迹。这些都将数量的薄弱弥补过来。又是在唐境之中,悉诺逻孤军深入。地形也没有王画熟悉。更何况这一带地形多有山陵,地形复杂,更适合血营的种种埋伏战。为什么要剑走偏锋,假攻积石山,冒着计划失败的危险,将悉诺逻逼走西倾山撤回去?”

发石阿失毕回过神来,他说道:“暾欲谷叶护,你是说他们之所以这样做,其实是他们在这一次决战中动用的兵力不多。所以在西倾山有可能设下一个惊天的阴谋,足以让他们用很少的军队,灭掉悉诺逻这支大军?”

“正是。所以另一个问题出来了,那么剩下的军队到什么地方去了?”

暾欲谷这一句问完,大家脸上都不太好看。

明显突厥人现在只想收割战果,有了六胡州,有了丰州、胜州麟州,特别是六胡州占地面积极广,人口众多,将会为他们得到无数百姓,已经足够这一次他们出军的代价,而且回去后,同样也要消化一段时间。也没有必要招惑血营,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事实上他们也是这样做的。

常理来说,血营如果与吐蕃人决战,只要留下少量士兵守护一些重要的城池关卡,至于唐朝,等到他们反应过来,血营与吐蕃人的决战早已结束。

那么剩下来的大军到了什么地方去了?

听到这里默啜恍然大悟,难怪,他看着这份情报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

但俄特勤还是有些不明白,他继续问道:“那么统叶护,你意思是说他们有可能要对付我们。为什么他们要这么做,虽然我们攻打怀远城,但那只是详攻,相信王画也会明白我们意思的。他没有必要两面作战,难道他真以为自己是孙子在世,吴起重生?还有,他们想调动军队,为什么我们斥候一点消息都没有听到?”

“王子,你看看地图,血营本来就拥有银州之地,现在再将夏州拢入手中,与盐州一接壤,是不是将北方四州整个与唐朝切断?实际上这样一来,王画已经产生将这四州同样收入八州之境的打算。那么他们能眼睁睁地看着我们将所有百姓带走,得到一片空地?再说踪迹,”暾欲谷在地图上看了好一会儿,有些不确定地看着默啜与阿波达干问道:“臣都有一个想法,是不是他会利用大沙漠的掩护,转到阴山背后?虽然会很吃苦,但这样一来,就是我们派出再多斥候,也不会发现他们的行动。”

默啜看着地图,想了想说道:“不是会不会,而是很会。”

当年都从极地冰原逃了出来,沙漠这点困难难道不能克服?

想到这里,他立即说道:“阿失毕,你立即带五千人增援丰州,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务必将丰州守住,为我们北上打开通道。俄特勤,你立即通知默矩,让他立即回防胜州,同时回去调三万大军过来侧应。”

说到这里,他看着阿波达干与暾欲谷,说道:“我们也到了回去的时候。不过王画不来便罢,如果来了,我不介意替他浇浇冷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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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拨城(上)

天色临近黄昏,阴山披上了一层金辉。

王画看了看张守珪与论弓仁,在这里,他们就要分开了。

这一次王画带来的士兵不少,一万大军。

然而对于这次任务,士兵还是少了。实际上说起来,也是他自己找的麻烦。

当初他在丰州时,与张仁愿联手建造了四座城池,东边第一座就在胜州的河对岸,再加上单于都护府,如同两鬼拍门,拱卫着胜州与云朔的安全。

但这一次常元楷大军一抽,成了空城,反而为突厥人得到了好处。为了撤离俘虏的百姓,又在黄河搭建了一道浮桥。黄河百害,唯富一套。黄河从青铜峡开始,直达河口镇,没有大的支流进入,水势平缓,两岸有大量平原,也就是银川平原与河套平原,并且连一个汛期与凌期都没有。所以搭建浮桥十分容易。

这座受降城正好成了突厥人浮桥的屏障。

想要将默啜掳获的百姓阻在河南,必须先夺下东受降城,毁掉这座浮桥。但并不好拿下,胜州驻扎了三千突厥军队,其中河北受降城内就驻扎着一千士兵。城墙本来就十分高大,易守难攻,而且还要短时间它拿下。否则胜州守卫的突厥士兵会立即利用浮桥过来侧防。并且莫贺干推崇的勇将默矩正带着六千大军正在攻找单于都护府,他们随时就会回来侧应。

如果让他回来,张守珪这四千军队就会铩羽而归。那么这一个次战略就会失败。

然后就是中受降城,倚着安北都护府修建的。这里也有突厥人修建的第二道浮桥,只驻扎了一千士兵。相对攻打的难度要松一点,但王画一道任命,让众将有些担心。王画是让论弓父子率领两千士兵攻打的。

现在血营猛将如云,王画为什么用这个大家都不了解的吐蕃人执行这次任务。

但这座受降城,却是王画最有把握的。难度低,论弓仁父子如果连这个任务都完成不了,论氏家族也不可能在唐朝后来竖立了那么大名声,李隆基也不会亲自跑到论弓仁病床前探望了。

王画自己同样率领了四千大军。

在丰州与西受降城同样驻扎了三千突厥人。而且远离突厥大军。可是他的难度却最大。

黄河自怀远城开始,向下游流动没有多远,在后世向北分成一个鞋状岔流,在这片鞋状流域里,北边后来成了一道虚线,河面很小了,然后有无数沟渠小河,密密麻麻地分布着。但这些大都是人工河,可在唐朝,南边两道黄河都有些宽广,丰州就在中间,似乎成了一个河心洲,这个河心洲面积比后来崇明岛面积还大上好几倍。

丰州就在河州上,这个大河洲突厥人没有修桥,因为原来就有简易的石桥沟通着河洲南北往来。因此,王画不但攻下河洲北岸的西受降城,还要攻破突厥人的据桥而守。同时必须要毁去南岸的桥梁,以便让王画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利用黄河的便利,将物资迅速运输过来。

还有,王画很有可能利用黄河,摆下几百年前的一个战阵。刘裕的却月阵

不但是这样,默啜利用直觉,在没有得知王画意图前,就布置了许多后手。王画同样也有一个直觉,那就是突厥人还有可能会增派援兵南下支持默啜。

不可能让默啜回不去的,不但是他,还有那两个大臣,阿波达干与暾欲谷。一旦这三个人全部让自己击毙或抓住,突厥人天就倒了一大半了。但最便捷的路径,无疑是从阴山西侧而来,西受降城到时候就成了首冲要道。

到时候有可能面临十倍敌人的压迫,所以这一面,王画自己亲自来主持。

这一战王画与默啜两人都表现了灵敏的军事嗅觉,手下同样有许多谋臣良将,战未开,空气中已经弥漫了一层浓烈的硝烟气味。

除了这三座受降城外,还有一城,在石嘴山的东侧,王画取名为安远城。正是这座安远城,才使得默啜不能顺着黄河南下灵州,使得在默啜入侵时,灵州城减小了防御的负担。

但其他三城现在却成了王画的负担。

天渐渐暗了下来,论诚信走了过来,说道:“营督,你过来看。”

王画跟着他来到山顶上,拿过望远镜,看着西方。西方山道上无数人走了过来,夹杂着牛羊辎重。有的人还好一点,有的人衣衫褴褛,两边还有一些突厥士兵,手拿着皮鞭呵斥着。

这是又是一批被俘虏的百姓,让默啜派士兵迁向突厥。

王画丢下了望远镜,转过头来问道:“论诚信,你喊我来看是什么意思?”

小伙子嗫嚅道:“这一批百姓不少人,对方士兵也不多。反正我们来到阴山了,现在天色临近黄昏,我们是不是将他们营救下来?”

王画问道:“论诚信,你认为我们这时出兵,能不能将所有突厥战士留下来,一点意外都不出?”

论诚信不能回答了。

什么叫意外?预料之外,押送这一批百姓的只有一百来名突厥士兵,可是两边都是山陵,如果出意外,还是有可能让士兵借助山陵逃出去的。

“再说,我们就是将这些突厥士兵缴灭,这些百姓又如何安置?”

不过说到这里,王画也是沮丧。他知道这些天,突厥人在疯狂地转移百姓,离开灵州时,得知掳走了**千百姓,这数天过后,究竟是多少百姓,现在无法得知了。

没有办法,可在眼皮底下看着事情的发生,还是让他感到不高兴的。

两个人默默走回这个隐蔽的山沟。

天一会儿就黑了下来。

王画让士兵吃了干粮,看了看天色,说了声:“走吧。”

一万军队杀出了阴山,开始从平原上分成三处,向各自的目标扑去。

虽然这一次默啜因为唐朝西北兵力空虚,放心大胆的将百姓物资向突厥转移,可也不是没有好处,转移的百姓首先就是胜州与丰州百姓,这造成旷野上空寂无人,只剩下一片片碧绿无际的青草,还有空气中吹来黄河的水腥味儿。因此三路军队在原野上疾驰,没有一个人察觉。

同时在黄河南岸,也有一支大军在飞奔。默啜的女婿火拨颉利发石阿失毕带着五千人在向丰州飞奔。这一路前来,他们除在路上休息了两个半夜,几乎都在赶路。眼看丰州就要到了,阿失毕连士兵休息,都没有同意。

俄特勤也同样从胜州出发,他在胜州也只是小息了一会儿,向驻扎在胜州的将领伊毕利打过警戒的招呼,立-本文转自书书网tml-即向东北飞奔,这是召唤默矩立即回胜州回防。招呼过后,还要越过阴山,回去招集大军,进一步支援。

虽然他才智不及默啜身边的两个谋臣,可是父亲了安排,他已经猜测出一点意思。

默啜这样做,不仅仅是为百姓了,而且有可能是与血营来一个一决雌雄。

但他只是猜出一点点,默啜战肯定会是一战的,这时候血营先是几面会战,再经过吐蕃大战,虽然数番大胜之下,士气高昂,可损失也不会低。这时候将血营击败,或者重击,正好削弱了血营这股强劲的势头。

可他不会将血营全灭,这是要让血营继续生存下去,与唐朝内耗。这样无论血营或者唐朝政府,都不会对他分心。耗得差不多了,他再来下手,捡捡便宜。

不过好在默啜接到信息时,已经晚了好几天,不然这一战王画将会没有半点胜算。

他带着四千名手下,在原野上狂奔,还没有意识到危机的来临。原野上空旷没有一点人烟,同时因为突厥人的疏忽,更没有一名探子在巡逻。

很快就来到了西受降城前,在几里外的一个峁沟前,王画勒住了战马,众人停了下来。

王画拿着望远镜向受降城看去,上边有几个士兵在巡逻,显然因为放松,心不在焉,几个人围在一起,在谈着话。因为夜色的原因,看得不大真切,不过没有一个士兵向城外观看。

王画回过头,点了二十几个士兵的名字,这些士兵大多数是从南方带过来的,身体轻巧,然后冲李雪君点了一下头。

李雪君会意,没有说什么,下了战马。

二十几个人悄悄摸了过去。来到护城河下,修这条护城河时,王画还在丰州。因此知道这道护城河虽然不大,但因为借引黄河之水,十分深。他轻轻地下了水,带头泅渡过去。其他人也跟着泅渡过去,不顾身上衣服潮湿,一会儿摸到城墙下面,二十几个贴在墙角,李雪君从怀中掏出一个挠钩扔到城墙上。挠钩抓到墙垛上,发出一声轻微的响声。几个突厥士兵听到这个声响,一起站了起来,大约是领首的,用突厥语喝道:“谁?”

王画做了一个手势,众人一起闭住了呼吸,将身体紧紧贴到城墙上。

几个突厥人看了看,城头上没有一个人,又看了看城外,也没有看到一个人。都以为听错了,再次坐了下来,交谈起来,还时不时发出欢快的笑声。

李雪君向王画投去了一个询问的眼神,王画点了一下头,低声说道:“小心。”

“知道,”李雪君说完,抓着绳索,立即象一个猿猴一样,向城头上飞快地爬去。

在远处与城头下的士兵很担心。但王画心里面却十分坦然,如突厥人戒备森严,这种方法足不可取,但现在突厥人根本就没有想到,这却是最好的方法。对李雪君的身手,他更是十分放心。

不一会儿,李雪君登上了城头,但她没有动手,而是将身体掩藏在墙垛的一片阴影里。

接着王画也开始爬了上去,不过没有李雪君的姿态好看,但同样很快速。同样还是没有动手,直到第五个士兵爬了上去后,王画才恶狠狠地扑过去。同时李雪君身体象大雁一样,跃到一个屋顶上,然后几个跳跃,来到城门下。

这时候突厥守城的士兵已经看到王画他们,大声喝叫起来。可是来不及了,王画手起刀落,削翻了一个士兵。其他几个士兵跟着扑上来,没有一分钟就结束战斗。

然而这时候城中的士兵也被惊醒过来,看到城头上的情形,又看到一个女子在开城门,跟着大叫起来。王画吩咐了一声,让手下放下吊桥,他自己也奔到城墙下面。

城门打开了,吊桥在徐徐放下。

这时候突厥也反应过来,一队突厥士兵骑马冲了过来,并且他看到远处无数马蹄声向这边疾驰过来,一个个向城门口飞奔过来,这是想要将城门再次关上。

但这时候王画从侧面一个起势,跳到领头的战马上,伸手一刀,将这个战士劈落马上,将马头狠狠一拨。后面的战马来不及相让,几匹马狠狠地撞在一起,几个突厥士兵立即被撞飞起来。王画却再次起势,借着马匹,不时地手起刀落,一个个突厥士兵被他劈落刀下。但涌来的突厥人越来越多,已经不是王画一人能招架的。

不过此时,吊桥终于放了下来。

四千士兵旋风一样冲进城里面。

但王画并没有停下脚步,夺了一匹战马,冲向城南。

阿失毕还在带着士兵狂奔,但速度已经慢了下来,他的亲信说道:“大将军,我们还是休息一会儿吧,这样下去,大家吃不消。”

不但士兵体力吃不消,连战马的体力也不吃不消。

阿失毕说道:“兵贵神速,这个道理你不懂。”

“不是,大将军,我们可以先派一个亲信通知丰州守军。”

阿失毕看了看手下,一个个气喘吁吁,叹了一口气说道:“就依你的意见吧。”

听到阿失毕终于让大家休息一会儿,全都欢声雷动。

不过阿失毕还是怕出事,立即派了三名斥候向丰州城送信。

丰州守将阿都利正在与众人喝酒,这是从昭武九姓掳获的战利品。

听到阿失毕派人送急信,不敢怠慢,立即开城让他们进来,几个斥候简单的将事情说了一遍。阿都利有些怀疑,袭城,虽然自己并没有多高警惕,可是白天也派了斥候注意了四下的情况。不要说敌人,连敌人的一个人影都没有看到,难道血营能从天下掉下来。

正在此时,一名手下进来通报:“阿都思大将军,大事不好,血营杀到了西受降城。”

阿都利听了大吃一惊,不过他依然迅速反应过来,对阿失毕的手下说道:“大汗果然神机妙算,血营来了,你们立即回去,通知大将军,让他立即带领大军过来支援。”

说着他自己带着军队,从丰州城开始动身。

来到北河桥前,又有手下通报,说西受降城失守了。

他想了一想,夺是肯定夺不回来的,血营是有备而来。想到这里,他反应很快,下了一道命令,立即退回桥南,这道古老的石桥长在好几百米,但是桥面并不宽大。正是一道天然的关卡。

只要守着这道石桥,就等于守住了丰州城,血营是奇袭而来,人数不会很多。只要等到阿失毕大军一到,血营必须退走。

这是一个很睿智的做法,王画留下一千人打扫西受降城,带着其他战士来到这里,看了看,不由地皱起眉头。

随后血营的其他士兵都赶到了,玉衡军的一个团长江政道问道:“营督,我们怎么办?”

现在这样冲过去,牺牲分很重。这才是第一战,如果造成严重的损伤,跟后面过更难办。

王画没有回答,他在打量着对岸突厥人,人数并不多,只有一两千人,有的人打着火把。

可王画一会儿就看到了一个疑点,那就是自己暴起发难,这些突厥人一点儿也不紧张。这是不对的,不要说铁军,就是血营也好,吐蕃人也好,面临这样局面时,就是再有一棵坚强的心,也多少有些慌张。比如拓跋焘守奎子山时,虽然他们用血战将宗楚客手下几万大军阻住。可才一开始看到几万大军到来时,还是很紧张的。

不可能突厥人比血营士兵勇气更强,与他们交手不是一次了。

这让他有点不安。

想了想,下令道:“下马。”

下马就意味着换长弓,现在连王画自己也换了长弓。毕竟铁臂虽好,可比起长弓,着力更笨拙,也浪费气力。两者射程相比,也是长弓射程远一点。

一个个下了战马,用长弓的掩护,冲到桥南。

但这一次王画似乎也遇到了一个不弱的对手,看到长弓的射程,阿都利又下了一道命令:“退。”

让士兵退后一百来步。当血营冲到桥南的士兵大约有四五万战士,正准备利用长弓,强行掩护身后骑兵冲过石桥时,阿都利喝道:“进攻。”

虽然现在人数少了一点,但这些突厥士兵知道一会儿,就有大军到来,因此士气十分旺盛。

两百步远,战马只是一刻钟就到了。尽管在长弓射击下,一个个士兵倒了下去。可最终还是让阿都利带着人,冲到王画面前,形成以骑军对步军的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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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拨城(中)

第六十四章拨城(中)

这种优势是很致命的。尽管身后因为石桥打通,骑兵能冲过石桥,可是桥面太窄了,通过的速度并不快。

王画喝了一声:“看我的。”

步兵不是不能对付骑兵,要么合适的地形,或者城墙,或者某些阵型,比如特殊地点下的却月阵,或者唐朝的陌刀阵。但都不是王画这种情况,因此血营现在的局势十分被动。

说到这里,他往地上一滚,专削马腿。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血营现在常规配置的武器,一把长弓,一把胡弓,还有一把弯刀。除非特殊情况,才有其他的武器装备,比如这一次过来,也带着盾牌,还有几十架简易的木梯。

带到桥这一面,也只有一把长弓与一把弯刀,在马上弯刀符合力学原理,劈砍削都十分乘手。但在马下削马腿,这种弯刀不太好用。但现在必须稳住,不然几百士兵有可能被突厥人这个冒死冲锋击垮,出现严重伤亡不说,这一次突厥的异反常态,也让他心中感到不安。

所以做一个样子,实际上以他的身手来说,不必要滚在地上,反而能多杀一些敌人,到了马下,不但杀不了多少敌人,反而有可能被马蹄践踏。

王画做了样子,其他人也照葫芦画瓢。

一匹匹战马被削断了马腿,阿都利这一千多人的骑军终于出现混乱。不过这样一来,血营士兵同样也出现了大量伤亡。

江政道喝了一声:“冲啊”

是在冲,但狭小的桥面,使得冲锋速度一直跟不上去。但因为前面变成了步兵的几百战士以命换命,终于使得血营冲到桥南岸的士兵更多起来。

这时候阿都利再次下了一个命令:“撤”

带着手下一窝蜂地撤向丰州。

连江政道也感觉出来了,向王画说道:“营督,不对啊。这样的凶悍,连哥舒翰也不遑让多少了。”

王画早就感觉出来了,他提来一个俘虏,没有费多大力气,就从他嘴里面掏出消息。为什么这样拼命,因为后面还有五千突厥人马上就要赶到了,他们认为有胜算,所以士气十分高昂。再问就不知道了。

然而王画心中的阴影更深了。

为什么会有五千士兵赶来?这是很不合常理的,如果自己没有掩饰踪迹,就是派一万大军前来,都不奇怪。可自己一路隐藏得很好,为了隐蔽,在大沙漠里吃了好几天沙子,到了阴山后,更是翻山越岭,昼伏夜行。也就是自己在丰州呆了很长时间,血营里也有许多老兵呆过很长时间,时不时拉练,有时候在阴山拉练,对阴山地形十分熟悉。否则都没有办法顺着这条道走下去。

来到西受降城,城下士兵一点戒备都没有,也证明自己这一行做得很好。

突厥没有必要对丰州增派援兵。

难道默啜猜出自己的计划?

这个可能性也不大,为了保密,就是西倾山战事结束后,所有大军也在修整,而不是立即将军队调到北方战场。派是派了,可换成了民兵旗号,悄悄地调回,速度还没有敢放快。这也没有什么马脚可漏。那么问题出在什么地方?

他心中狐疑不定,但没有敢迟疑,带领着大军立即冲了下去,向丰州城冲了过去。这一路经过触目惊心,在这个巨大的河心洲上,散落着无数的百姓。默啜将掳获的许多百姓放在了这一地区,然后收缴了所有船只,看守了两边石桥,两道黄河正好成了一个天然的巨大的牢笼。

不知道多少,最少有六七万百姓,屯积在这里,听到交战的消息,有许多百姓从帐蓬里钻出来,看着他们一逃一追。有的眼神里有激动的神情,有的茫然,有的奇怪不解。

王画心里想到,还好来得及时,否则已经到了丰州,只要几天功夫,就能让突厥人转移到阴山北侧。到时候分散在茫茫大草原上,到哪儿找这些百姓去。

来到了丰州城下,这一次不象刚才夺下西受降城那么简单了。

虽然几千张长弓,将城头上的突厥人压得连头都不敢抬一下。可是丰州是唐朝西北重镇,后来张仁愿又再次重新翻修了一次,城墙更加坚固,一排排整齐的墙垛成了突厥人最好的盾牌,他们躲在城墙垛里依然用箭顺着垛眼向外射击。

射得王画一点脾气也没有了。

当年张仁愿修建城墙以及翻修新城时,自己还拿了许多主意。没有想到没有对付突厥人,反过来让突厥人对付了自己。

就在这时候,他手下一个斥候过来禀报:“营督,有些不妙,在河南有大约五六千突厥士兵向丰州赶过来了。”

王画听了脸上神情更是变了一下,如果再让这五千士兵赶过来,这个丰州也休想占下了。

另一边论弓仁也开始攻城,与王画一样,来到中受降城不远处,下了马,悄悄摸到城墙下面。但没有王画开始那么顺利,当准备搭云梯时,城头上的士兵就发现了。

立即吹起号角。不过有一点对论弓仁十分有利,因为路程的原因,他赶到中受降城时,接近三更了。这时候突厥人大多进入了梦乡。听到号角,一个个从睡梦中惊醒过来,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这为论弓仁赢得了机会,最后终于强行在城头上开始一大片地方,越来越多的士兵冲进城去,将城门打开。然后一把火将浮桥点燃,这也是今天晚上第一个烧起的浮桥。

同时在胜州,伊毕利也没有入睡。

本来他从康姓手中得到了几个漂亮的胡姬,一边喝着酒,一边看她们跳舞。几个胡姬长得貌美如花,看了一会儿,他色心大动,正要寻欢作乐时,俄特勤来到胜州。

对俄特勤,伊毕利不敢怠慢,那可是比阿失毕更尊贵的人物,默啜的亲生儿子。

俄特勤看了看几个漂亮的昭武九姓少女,也没有责怪。换作自己,在意想不到的情况下,守在胜州同样也会找几个女子作乐。但正事儿要紧,将伊毕利喊到一边,说了事情的严重性。

然后俄特勤就离开了,他不会指望伊毕利能守住二城,尽管敌人来的不会很多,可既然来了,就会有把握拿下这两城的。实在夺下不两城,只要一城,毁去浮桥,突厥几万大军就算困死在了六胡州。

因此,他立即去让默矩回防。

可是伊毕利心中也不大相信,但与阿都利不同,阿都利是因为派出斥候,没有听到消息,也没有看到怀疑的地方,有些不相信的。伊毕利是不相信血营有这个雄心壮志。

这一战能够脱困而出,就已经算是很不了起的。还是大汗并没有对八州动真格的,真实目标放在六胡州的百姓身上。以及西边那个郭元振也没有动真格的。否则这一战,血营还能不能生存下去,还是两回事。按照常理来说,他们现在应当休养生息。再出兵吐蕃,更是一个奇迹。还能有力量对于我们突厥?

心中狐疑,但他没有敢怠慢,连忙将兵力重新分配了一下,使东受降城变成了两千守军。并且他自己还来到河北受降城的帅府中。

但默啜都慎重地吩咐过了,况且突厥两大智臣随军从行,因此不也入睡。不过熬一熬,顶多明天上午默矩就能带领大军返回,于是让几个胡姬继续跳着舞,为他解困。但寻欢作乐的心思是没有了。

眼看都快要到四更天都快过去,他眼睛皮子也不停地想要合上来。

就在这时候,士兵慌忙地跑进来,说道:“将军,不好了,真有军队过来了。”

伊毕利一听困意皆无,他立即站起来,来到城头上。拿着望远镜看向远方,看到一大片黑影正在飞快地向这边奔驰过来。不过快到临近的时候,放慢了脚步。

真来袭城了?

他感到很意外,血营这个胃口未免太大了,当真我们突厥无人?要知道当初血营虽然有胜迹,可也只是惨胜,突厥人不是宗楚客,这一次不但大汗亲自前来,两位国相都来到前线,可不是来打酱油的。

他感到意外,张守珪则感到更意外。也不用望远镜了,打老远就看到城头上灯火通明。这明显是突厥人有了防备。他与王画一样的想法,突厥人怎么知道他们前来袭城的?

如果这样,这一次偷偷摸摸地前来,还有什么意义?

不如安心等到吐蕃战事结束,两军会合,大大方方地攻打这几城,反正从人数上弱了一点,可战斗力结合起来,未必落入下风。

摇了一下头,还是用望远镜看着远处城头,城头上站着许多士兵,手中拿着武器。

他皱起了眉头,如果失去了偷袭的作用,就是自己人数占了优势,也未必将这座坚固的城池拿下来。这个问题不大,主要东边还有一支强大的突厥军队,离这里不远。一旦攻城,这支军队回来增援,自己只会占到劣势,更谈不上攻城了。

这个局面终于让他感到为难起来。

总之,这一夜的战事,让王画很别扭,以至事后,不住地叹息,兵法正奇相合,一味走正,固然成为死板的战术,一味走奇,同样不是正道,只要被敌人识破,十有**成为画虎不成反类犬。

不过这时候王画没有这份感慨,因为敌人的防备,让他对论弓仁与张守珪的两支军队同样担心不己。不过眼下局面首先要将丰州城夺下来。看到现在这种情况,他抢过一只盾牌,要带头冲上去。

几名手下连忙将他拦住,开玩笑,就是武艺再好,现在城头上乱箭齐发,一个不留神就被乱箭给挂了。不看到城头下已经倒下两百多血营战士的尸体?光是填塞几条护城河的通道就使一百多个战士毙命。这还是长弓的压制,否则滚石檑木放下来,伤亡更大。

但岂是他们能阻止的,王画用手中盾牌拨着着射来的箭雨,向城下冲去。

阿都利在城头上看得很清楚,不认识王画,但看到现在,也交战到现在,知道这个人有可能是这一次前来的血营首领,于是命令道:“往那个人身上射。”

一喊箭全部射过来了。

江政道等将士一起着急起来,血营攻城武器很多,比如现在如果有那个气球与滑翔机,都可以缓解一下这个战局。或者将那个投石机带过来,同样会有效果。可这一次轻装前进,唯一带的最多的是箭支。

现在敌人一起猫在墙垛后面,什么样的长弓也不起作用了。

他们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王画护得上身,护不了下身,一支箭不偏不倚射在王画的小腿上。这使得众将士一起慌乱起来,一个个飞奔过去想营救,一乱之下,再次让突厥人射毙几十个士兵。

王画也感到一阵钻心的痛疼,不过他还是强忍着,身体晃了一下,又站了起来,箭也不拨,顺着竹梯攀了上去。主帅如此,血营本来就是一群悍卒,全都不要命地向城头上爬去。这使得阿都利不得不分心指挥。也让王画十分幸运地登上了城头。

就是带着伤,他一上城头,不亚于一只猛虎上了城头,一声呼喝,手起刀落,一名突厥人的脑袋飞出了城头外好几百米。再次一刀,又是一名士兵被他击毙。这块城头生生给他打开了一个小小的缺口。

接着李雪君也上了城头,现在也别修什么道心了,杀人都杀过好几回,谈什么清心无欲。再次开了杀戒,王画大开大阖,然而李雪君却象一条毒蛇一样,冷不丁地就咬上一口。不是她姿态不好看,毕竟是女子,招式以阴柔为主。但这个效率很高,比王画都不低,一口下去,准得有一个敌人被她无声的刺中。

缺口越打越大,最后李雪君看到阿都利正在指挥,身体不知道怎么一旋儿,来到他身边。几个护卫想保护,但已经迟了。李雪君剑光一闪,刺中阿都利的脖子。

主帅一倒,登上城头的血营士兵都奔两百人了,而城中只剩下一千来人,终于突厥人开始从城头上逃向城中,再逃向城外,试图与城外阿失毕的军队会合,保全生命。

王画让士兵打开城门,进了城中,略略松了一口气,这时候手下过来替他拨箭敷伤。箭很深,都快钻进骨头里面。

不过王画现在不能顾伤势,清点了一下手下,石桥一战,再加上攻城一战,前前折损了五百多士兵,还有四百多人受了伤。听到这个战绩后,王画阴沉了脸色。

就在这时候手下再次来汇报,默啜的女婿带着军队来到丰州城下。

看到城头上换了大旗,阿失毕在发怒,如果不是刚才大家要休息一会儿,也就进了城了,进了城,两军汇合,怎么能让血营将城池攻下。

一个个让他骂得不敢吭声。

但光骂不是一回事,阿失毕看着丰州城墙,王画都费了这么大劲,付出惨重的牺牲,还是他自己奋不顾身,与李雪君二人生生撕出一个口子,李雪君又将阿都利刺死,才拿下的。况且阿失毕的军队。

这怎么办?

他在城下为难,王画也来到了南城头,看着突厥人,交战到现在,天眼看就要亮了。他还有一个任务没有完成,那就是炸去这个石桥,不然突厥利用这个石桥,几万人,甚至有可能再加上从他们国内调过来的军队,两路夹击,就凭借自己手上这几千军队,是没有办法守住的。但出城迎战,战到现在,士兵那来的力气?

想到这里,他看着城头下的突厥人,眼睛突然亮了起来。

不对,有机会

为什么要这么说,因为他看到了突厥士兵虽然赶到城下,可一个个喘着粗气。他眼睛很好,甚至还可借着火把的亮光,看到突厥人战马身上涔出的许多汗水。

这就是王画与阿失毕的区别,虽然那些战神战将排行榜只是茶余饭后,让老百姓找乐子的。就是默啜与王画交手多次,虽然吃了一点亏,也未必弱上多少。可是王画与阿失毕军事天赋的距离却有长安到钦州那么遥远。

阿失毕只是一心想赶到丰州,将丰州城守住,却没有想到将自己最大的弱点暴露出来。

通过这些士兵的喘气,马的汗珠,王画立即判断出来,他们是从麟州赶来的,有可能一路上都没有得到很好的休息,刚才几个时辰因为救援丰州,更是透支了士兵的体力与马力。

虽然自己手下也在交战,可这几-本文转自书书网tml-天昼伏夜行,为了隐蔽,速度并不快,就是刚才一战,体力也没有完全透支。战马更没有透支。

想到这里,他下了一个决心,让所有没有受伤的士兵集合起来,骑上战马,准好武器,然后将城门打开,再次不顾伤势,杀出了丰州城。

实际上阿失毕手下士兵人数不少,本来就有五千人,再加上刚才从丰州逃出来近一千战士,比王画现在的士兵数量几乎多了一倍。但正如王画所想,他们体力透支太大,如果有城墙倚仗,还可以喘一口气。现在成了野外作战,纯粹讲究战术与士兵战斗力。

战术是比不上,战斗力凭借现在这种状况有什么战斗力?

随着王画招牌兵器,一对大铁锤砸了下来,三千血营战士如狼似虎一样,开始分割绞杀。

开始阿失毕还在指挥,后来士兵一个个见势不妙,拨腿就逃。阿失毕也意识到不妙,一拨马头,向黄河逃去。但来到黄河桥边,却傻眼了,就那么大一点桥面,栏杆有,也不过有半个马腿高,这么多士兵一起挤上去,想逃到南岸,结果可想而知。

有的士兵自相残杀,有的士兵被挤到河里面,突厥人不能不说他们不勇敢,可有几个人会游泳?也不用血营在后面追杀了,自家人对自家人,就将这个石桥变成*人间修罗场。

这时候王画也带人追了上来,但他没有再次命人交战,而是拉起弓,就在后面射杀。这一逼,士兵更加慌乱地逃命,本来石桥还能通行的,结果你堵我我堵你,生生将石桥堵住。这使得更多的突厥士兵为了逃命,拉起武器向自己同胞砍杀起来。

有的士兵很自觉,直接一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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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麻花(拨城下)

第六十五章麻花(拨城下)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王画才让人喊话,投降不杀。

不是不喊,这些人不到黄河心不死,到了黄河还有可能心依然不死。得将他们逼成绝路,才能放下武器投降。还有,他盯着一个人,那个默啜的女婿阿失毕。

这个人一定要得到的,今天发生了许多事情让他不解,如果不知道哪里出现了错误,这一战就是夺下三城,也有可能会输掉。

一声喊完了,哗啦啦,跪下许多人,这些人都是在后面,对挤过黄河没有半点希望了。不过这一松,桥面上的突厥人加快了速度,阿失毕也向石桥上冲去。

王画怎么可能让逃走,就象阿都利盯上了他一样,几乎从上场到下场王画眼光就没有离开过阿失毕。

低喝一声,带着士兵再度冲了过去。

这一冲桥面上再次出现了混乱,许多人因为想逃命,一个个不相避让,结果重新堵上,许多士兵连同战马象下雨一样被挤入黄河。阿失毕这时候也到了桥边,然而这对他来说就是一道天堑,王画伸出手去,一把将他从马上揪了下来。

战事还有好一会儿才能结束,但逃过桥南的士兵,王画不想追了,现在情况不明,天知道会不会再有一支军队杀出来。一边打扫战场,一边再次命人将桥面炸掉,只剩下几座桥墩,可怜兮兮的屹立在黄河上。

当然,这一带的黄河还是不宽广,也不算很深。但绝不是战马能泅渡过来的,炸去了桥面,随后还有一步安排,至少这一段河面没有大碍了。王画才开始审讯阿失毕。

一开始阿失毕还嘴硬,但他忘记了血营对突厥的仇恨。抛去过去的仇恨不提,现在突厥人在六胡州等地的做法也让王画不满,还有今天晚上血营伤亡惨重,也让王画恼羞成怒,不然他刚才都不会逼迫突厥人那么久,才喊投降不杀。就是让他们多死一些人的。

因此王画让手下用严刑逼供,不是抽鞭子,先用烧红的铁铲子烫,烫得青烟直冒,阿失毕痛得死去活来。然后再一块块的割肉,只熬了一会儿,阿失毕乖乖地将他知道的招供出来。

有许多东西他还是不知道的,就包括默啜在某些部族里布下的暗棋,或者他离开后,默啜又有什么军事布置。然而这就让王画感到震惊万分了。

他一边听着一边心里面自责,这段时间自己一帆风顺,都生起了骄妄的心理。默啜就是仗着自己哥哥留下来的基业,但征东杀西,几乎横扫无敌,也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更明白了莫贺干说他本人不如这个阿波达干与暾欲谷的原因。

还好,自己提前得知,不然随后局面还会更被动,但就是这样,已经十分被动。如果河北三城没有拿下,局势对他更不利。想到这里,他立即派出斥候前往中受降城与西受降城打听消息。

实际上他心中却是十分茫然,中受降城没有问题,默啜没有派兵支援,就是城上受警,相信论弓仁同样会攻下来。主要就是东受降城,还有一个默矩大军,并且与胜州城联在一起。

现在得到了警觉,张守珪多半凶多吉少。

张守珪现在很头痛,本来他的路程最远,所以到达的时间更迟,如果没有意外情况,他来到这里时间刚刚正好,四更时分,也是人们一夜中最好入睡的辰光。

但现在城中突厥人发现了,时间对他更不利。要不了一会儿,天就会放亮。

难道不攻?

想到这里,他看着城头上的突厥人,又看到从胜州城涌出来许多突厥士兵,陆续地对东受降城进行增援,他苦笑了一下。

那边还不知道论弓仁与王画的消息,但这边分明突厥人有了预防。

整个计划的第一步,是必须将突厥人困死在河南。未必能困死,但只要将北岸全部占领,默矩的军队就成了一支孤军。黄河在这一段河面不象汴河那样宽大,可也不是一般的小河小沟。架浮桥可以,但架好了,最少得有一段时间。只要北岸在自己手中,再加上派出一些船只过来。这座桥默啜休想架了。

计划是好的,可关健这三座城池必须拿下来。

现在怎么拿?而且攻城的器械也只有几十架梯子,就是用士兵生命强行往上推,手中士兵堆完了,也未必能撼动东受降城。

张守珪眉毛紧锁,看了看前方,不断地有士兵从胜州渡河而来,又看了看身后,身后是一片平原,还有几座矮小的山坡,山坡上长着一些乔木灌木以及小野生竹子。

忽然他眼睛亮了一下,想到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于是将手上两名团长武蜜海、康得忠喊来,虽然他们都是胡人,可人却很是机灵。他对他们低语了一番,这两个人领着两千军队退到后面去了。

伊毕利在城头上用望远镜看着这幅场景,觉得很奇怪,为什么分出一半兵退后,难道他们认为攻不下受降城?当然这样更好,血营战斗力是十分恐怖的,他也不想与血营硬悍。不过为什么还留下一半人。

但张守珪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带着两千军队,缓缓地来到城下,反正已经知道了,没有必须悄悄而来。大大方方地离城墙一百来步远的地方,下了战马,派出五百人,抬着梯子准备攻城。

伊毕利大声说道:“大家小心。”

不用他喊,他手下的士兵已经做好各自准备,这一次最大的收获就是几座城池中都有许多唐朝人留下的武器,特别是防城武器。有的被送回突厥,但大多数留了下来。

不过伊毕利上了当,张守珪根本就没有打算硬拼,五百士兵一步步向城墙下靠拢,但是掌握着严格的分寸,离城墙很远。身后跟着一千士兵,举着弓箭,这也是正常的行军布署,前面士兵攻城,后面弓箭手掩护。中规中矩的打法,一个突厥人没有注意。

但学问就在这里,长弓

又近了一步,张守珪大叫道:“放”

一批箭雨飞上了城头,这时候突厥人因为唐兵离得还有些远,所以一个个站直了身体,有的手中拿着弓箭,有的抬着檑木,正准备给予血营狠狠打击。这批箭就飞到城头上。最少有两三百突厥人应声而倒。

张守珪又喊了一声:“放”

第二批箭又飞了上来。这时伊毕利才慌忙喊道:“趴下,趴到墙垛后面。”

还是有些迟了,第三拨箭再次飞上城头,有的士兵没有反应过来,被射倒在城头上。

仅是三拨箭,就有近四百名士兵牺牲,伊毕利心痛地咧了一下牙齿,自己一共多少人?对方一根汗毛都没有伤到,自己就折了那么多人。

但一会儿他也安下心,虽然伤亡惨重,可明显对方也没有很好的主意,只是用长弓将自己压得抬不起头来。并没有第二个办法,眼看天就要亮了,等会默矩大军一来,胜州危机自除。

他想法是好的,射了一会儿,看到突厥人士兵低落,张守珪这一回真命令攻城了。一边用长弓压制,一边让士兵将梯子抬到城墙上靠了过去,然后士兵拿着圆盾,向城头攀登上来。

然而效果不大好,虽然因为长弓压制,有少量士兵爬上城头,击毙了一些突厥人。可这个古怪的墙垛,依然给血营重创,一次次进攻被打败下去。

“他大母的,”张守珪骂了一句。可骂过后,立即将嘴闭上,不能骂,为什么城墙这么变态,也有王画的功劳。不但城墙古怪,突厥人现在用的武器也是唐朝的,其中有一些强弩,他手下几乎一半人就是这种强弩射杀的。

这时候在远处武蜜海与康得忠带着手下,一起下了战马。

将战马栓在山坡的树木上,然后迅速砍伐山上的小竹子,小树木。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一旦天一亮,计划整个失败。砍了下来后,立即让士兵将它们编织起来,编成一个个小筏子。缺少绳子,甚至将马僵绳都割了一部分,分成两股。

实际上很粗糙,这种小筏子也只能渡过人什么的,不过渡过人足够了。

编完了,来到黄河边,将小筏子放了下去,还有许多士兵不会游泳,看到河水很害怕,会游泳的士兵互相帮助,将木筏子稳定了,让他们坐在中间,会游泳的坐在边上用弯刀当桨划。

迅速来到河对岸,然后借着黎明前那一刻的黑暗掩护,一个个向胜州城摸过去。

这也是张守珪明知现在强行攻城,只是让士兵送死,也要强攻的原因。

正因为强攻,才能将突厥人眼光吸引过来,才能使河南的胜州城池里的士兵一起过来帮助。

武蜜海与康得忠来到城墙下,居然没有一个士兵发现,也不是大意,城中几乎没有士兵,就是有,也在城北墙头上观看河北战事。

一个个摸了进去,连城门打开,都没有人发觉。再次摸到北城的闾墙下面,上了城头,可怜留下的几百名士兵想反抗都来不及,就让血营士兵击毙了。

夺下了胜州城,按照张守珪的吩咐的,武蜜海与康得忠点燃了火把。

看到了胜州城头上的火把,张守珪连忙让士兵停止了攻城。就这一会儿,三四百名士兵倒了下去,同样让他也心痛。

伊毕利也傻眼了,胜州城怎么没有了,血营怎么过去的。

但事情并没有结束,胜州的北门打开,武蜜海与康得忠带着手下出了城,大大方方地来到浮桥上,开始烧浮桥,伊毕利肯定不允许他们这样做。命令士兵骑马渡桥阻止。当初阿都利都因为桥面狭窄,让血营战士吃了一个苦头。如果不是王画想起了砍马腿,那座石桥就成了血营的绞杀器。况且突厥人,一支支弓箭射过来,一个个突厥人倒在浮桥上,就没有一个士兵冲破浮桥的中段。

天终于亮了起,东边一片红意,河面上也是一片红意,浮桥烧了起来。

伊毕利面如灰色,也不知这一次犯下的错误严重不严重。

张守珪同样也叹息一声,尽管夺去了胜州城,也烧去了浮桥,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但已经使这个战略的走向改变了。就在听到斥候说东边有许多突厥人杀了过来的时候,他同样带着大部渡过黄河,去守卫胜州城了。其他一百来名受伤的战士带着战马,回丰州向王画汇报。

王画听到这个消息,十分哑然。

主要很古怪。

看看地形吧,黄河以北,从中受降城开始,被自己夺了下来,然而因为东受降城依然控制在突厥人手中,再加上默矩战斗力不弱,成了突厥人的地盘。可黄河以南,现在无疑是突厥人的天下,但因为张守珪强行插上一脚,使得现在两岸变成了一个麻花,绞在一起。

但这个麻花不是好事,本来计划是夺下河北四城,胜州能拿下更好,拿下了就是一把尖刀插在南岸。拿不下拉倒。默矩没有交过手,既然莫贺干推崇,想来也是不弱。但没有城池掩护,他们就是一个无根浮萍,王画有N种方法将他们掠走。

这样河北成了自己的天下,那么默啜在河南就会被自己牵着鼻子走。

但现在默矩手中有城可倚,那么至少东受降城一带继续成了突厥人的天下。就是张守珪占据了胜州城,默啜会很难受。可如果他要撤退,张守珪只能控制城内,不能控制城外。想搭浮桥还是很容易的。

如果默啜一心撤退倒也好办,立即调拨大军,以北方为主。但默啜会一心撤退?他横扫天下,岂是吓怕的?现在他退可撤离,进可进攻。有可能一边详退,一边对自己报复,攻打夏盐等州府。自己可怜巴巴的一点兵力,不敢分兵,一分兵有可能让默啜将自己后方搅得天翻地覆。

就是自己将船舶调来,强行拱卫,但这个损失同样严重。兰州那是什么情况,士兵不要船了,伏在水底下,去烧浮桥的。现在烧什么?河面虽然很宽大,可突厥人占据了河的两侧,完全利用弓箭将河面覆盖。

很头痛的一个麻花儿。

而且默啜的儿子俄特勤还回去调几万大军。如果让他将这几万大军带过来,后果更严重。

这让王画意识到这根麻花不但让他头痛,也有可能成为一个巨大的绞肉机。

想着心思,居然连李雪君替他换伤药,都不知道痛疼。

“二郎,怎么了?”

王画将心中想法说了出来。

李雪君眼睛眨了眨说道:“二郎,我们也有优势啊。”

“什么优势?”

“二郎,你才来鄯南是多少士兵?现在是多少士兵?”

“雪君,你是指外面的百姓。”

“正是,外面那么多百姓,现在二郎解救了他们。而且二郎在八州的善政他们也不是没有听说过。只是原来二郎怕朝廷指责,没有接纳他们。否则从六胡州到丰州,都有许多百姓前来投靠二郎。现在你可以找到他们,与他们交流一下,然后从灵州运来大量武器,就可以凭空多出近万名士兵。至少是一万名民兵。实际上也不用调运兵器过来,这一次掳获的战利品,也可以组织一批士兵。这样的的拱卫丰州就没有问题了。还可以分出兵力,支援论弓仁,甚至可以骚扰默矩。同时后方兵力也不需要动弹,只要等到南方战事结束,兵力就充沛起来。”

“雪君,这都是一个好主意,”王画高兴地站起来,不顾伤势,一腐一拐地走了出去。

默啜也在看着这个地图,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会死很多人。”

他指的意思与王画一样,认为这个麻花将是一个绞肉机。

说完了,他站起来困惑地走来走去。

自己倒底反应慢了一步,如果提前作出反应,三座受降城没有失守,进可攻,退可守。不但能将十几万百姓全部转移到国内,充实人口,还可以顺便狠狠教训王画一下。

但现在两座受降城丢失,东受降城没有丢失,但河对面的胜州城却被血营拿下去。这将使这一场战役充满了许多变数。王画现在头痛,默啜同样也很头痛。

固然自己兵力占了优势,他也不想成为绞肉机。绞完了,血营差不多也完了,吐蕃人要报复,唐朝那个昏君同样在后宫那个女人挑拨下,会再次对血营下手。但自己如果十万大军丢在这里,又没有得到好处,回到国内,好不容易安抚的各部,又要蠢蠢欲动。同样自己也等于元气大伤。

这个麻花,犹关到血营的生死存亡,也犹关到自己国家的盛衰。

踱了几步,看着阿波达干与暾欲谷。

过了好一会儿,阿波达干说道:“大汗,臣都有一个想法。”

“说说看。”

“现在阿失毕落入王画手中。”

默啜冷哼一声,这是一件耻辱的事,而且这一战,也让默啜肉痛,城中的守军三千,加上支援的部队五千,只有不到两千人逃回来。

“如果不错的话,王画一定得到我们的安排,也知道王子回去调动几万大军。然而他现在手中兵力有限,为了防备,他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

默啜眼睛一亮。

阿波达干指的是王画有可能从丰州数万百姓中抽调那个民兵协防。可是在丰州有几个部族投靠了自己,手上还有三千士兵是暗子,因此默啜才让他们呆在丰州,其他的百姓转移到阴山北侧,可这几个大部落一直没有转移,这起的就是耳目作用,还有起一个稳定预防的作用。

当然,如果正常情况下,他们也未必起到作用,可一旦王画将他们征召,参加协防。在关健的时候,使出致命的一枪,王画丰州这一支人马就死定了。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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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女人是祸水?

第六十六章

女人是祸水?

俗话说,人算不如天算。

王画这个计划是很完美的,朱仝后面再次完美地将它诠释。李持盈用了祆教的礼仪给他们送去祝福,后一点很重要,百姓激烈,没有再害怕,否则一害怕,肯定会让人产生怀疑。这一切,使得这个计划更接近完美。

然而变故还是产生了。

这一次,因为存在着风险,各大酋长是不会亲自前去的,但有一些部族中重要的成员前去。是作为百姓的首领的,士兵归士兵。朱仝怕相互冲突,因此百姓让这些重要成员管理,士兵只管理士兵本身,不要干涉百姓的事务。

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地向东北出发,立即进入突厥人的视野,将他们俘获过去。并没有用强行的手段,过来一个小官员,听说他们是史姓,很客气。见到“族长”,说起粟特人与突厥的友谊,从北魏说起,一直说到隋朝,特别是粟特人史蜀胡悉为突厥颉利发(突厥仅次于屈律啜与阿波的官职,相当于唐朝六部尚书),为突厥中流砥柱,一度成为隋朝心腹大患。不得己,让裴矩设计诱杀,为了这个史蜀胡悉,突厥人与隋朝反目成仇。这个史蜀胡悉就是史国人,也就是现在昭武九姓中的史姓祖先。

说得这个史家中德高望重的老者,一愣一愣的,回去得问问王画,我们史姓中有没有这个牛哄哄的祖先。

确实有,不但如此,粟特人在突厥时候,担任官员的不少,可历史不大光彩,大多是宠臣佞臣,不过确实一度与突厥人有着很深的联系。这个史蜀胡悉就是其中的一个,他一度得到突厥两任大汗宠信,是突厥一个重要的谋主,可这个人智慧虽然了不得,但品性不大好,隐隐把持着整个突厥人的朝政。对隋朝构成大患,对突厥人内部,也有许多人不满。这才为裴矩诱杀的。

但经过了这么多年的演变,史姓是史姓,他们血脉里还有多少当初史国人的血脉?

突厥更不是那时候的突厥。

默啜手一挥,昭武九姓是我的子民,唐朝内突厥人更是我的子民,西域的突骑施与高昌西突厥也是我的子民,这是没有道理的说法,纯是大民族主义,就象王画手一挥,成吉思汗到过波兰德国,那也是我们中国领土,能成立吗?

说完了光辉的历史,又说到,你们现在在唐朝过得苦哈哈的,不如回到我们突厥吧,哪里有许多丰美的牧场,还有强大的军队保护你们,也没有唐朝苛刻的税务剥削。

反正忽悠吧。

是过得不大好,可也是他们的生活方式造成的,论税务唐朝对胡人税务很低的,如果照搬对待汉人的税务,他们更加吃不消。不过阴山还罢,一过阴山,马上原形就露出来了。

相反,王画在掳获时,手段极其强硬,但过来后,反而让这些游牧民族感到开心万分。那是实打实的办事,不然这些人也不会对王画那么忠心。

不过默啜对昭武九姓也是另眼相看,毕竟是他的子民嘛。只是其他人,比如党项人等,在这一次入侵中,是最遭秧的。

如果不是王画让大家尝到甜头,有可能真能被他说服了。

就是说不服,还能不听命令,于是这个“族长”同意下来。

这个时间段拿得正好,如果早一步,有可能集中到了丰州,又回到王画手中,有什么作用?如果迟一步,默啜因为王画,已经没有了再掳获的想法,将心思放在决战当中。

一步步地南迁,也没有出其他的事。

这让几个领首的史姓人长松了一口气。他们就怕突厥人会杀人,奸yin。虽然朱仝做了许多工作,也说了其中利害关系,但就是朱仝都不敢打保票说没有事情发生。

这就等血营留在族里的一千士兵,到时候立功了,而且那个王画对有功的人奖赏很舍得,这一次回去,史姓在八州会有好的回报,他们更会有好的回报。

一路北上,如果不出意外,他们将进入六胡州的核心区域,不但能得到许多情报,还能在关健时候突出奇兵,给突厥人重创。

一切向美好的方向发展。

但这时候发生了一个意外。

血营中的一名战士,曹安达,与另一名战士曹孟礼,分配在史姓史郁根家中。

史郁根是史姓中一个有名望的大户人家,本来在原州,家中弟兄六人,他是老大,老2老三老四都在经商,因此在史姓一族中算是一个富裕的人家。老五老六先后加入血营,一个是士兵,一个是民兵。或是运气不好,两人前后分别战死。

听到这个消息,王画手下官员又给了他家许多奖励。

这一次前来,也因为他家与血营的关系,被朱仝作为其中的重要人物,一道管理着这一行的百姓。

本来这个安派也是正确的,但因为一个女人出了事。

他两个战死的兄弟,一个成了亲,一个没有成亲。成亲的老五娶了石姓的一名女子,长得很漂亮。老五没有死,史郁根是不敢动弹的,不然脾气暴燥的弟弟能一拳将他揍死。

但老五死了,这个史郁根胆子大了起来,就将这个石小娘子占有了。

曹安达与曹孟礼也不知道情况,来到史郁根家中后,看到这个石小娘子,曹孟礼岁数大了,也有家室,没有动心。曹安达却没有结婚,看到后十分爱慕。

这也很正常,石小娘子寡居,迟早要嫁人,在唐朝就很少有汉人守节,朝廷甚至为了人口增加,还反对这种守节。况且胡人。而且小伙子只是发乎情,止于礼,献献小殷勤的,十分正常。

这一天傍晚临近,大家在溪边扎下营地休息,小伙子为史姓挑水。他人才长得很不错,虽然没有明说,主要是不敢说,这是临行前再三订下的营规。如果不是为了这次任务,小伙子开始猛烈的追求了。

但石小娘子不是傻子,小伙子心意怎么看不出来,而且在这次任务中他们本来就是扮演着一对小夫妻。小伙子在担水,石小娘子在涤衣,一边涤衣看着他勤劳的样子,脸上汪出来一层层粉意。在阳光的照耀下,就象一朵花儿在开放。

发展到现在,小伙子感觉差不多了,看着她,唱了一道情歌。石小娘子害羞地低下头,然后狠狠地呸了一口,那种又羞又嗔的样子,分外的动人。

曹安达高兴地继续挑水,只是这一回他全身充满了力气。

但他不知道,就在刚才,石小娘子忽然想到自己现在的命运,想到史郁根带来的羞侮,脸上渐渐灰暗起来。

到了第二天中午休息的时候,曹安达与曹孟礼又替史家砍柴。一家人,得象一家人的样子,况且边上还有几名突厥士兵在监视。史家其他人也在放牧的放牧,做其他事的做其他事。

小伙子砍好一担柴,对曹孟礼说道:“我先挑回去。”

曹孟礼笑了笑,他知道这是曹安达想回去,与那个石小娘子多见几次面。也没有阻拦。曹安达挑了一担柴,来到帐蓬前面,刚刚放下,听到里面在骂:“你这个畜牲,不要碰我。”

“害什么羞,也不是碰过一回了。这一次回去营督会给我家再次奖励的,到时候我就成了史姓中更有名望的人家。我将你纳下来。”

“你休想。”

“不是我休想,是你在白日做梦,那个曹家兵蛋子,也只是看你长得漂亮,想玩玩你。醒醒吧。”

“我的事你别管,再碰我我就回娘家。”

“回娘家,你知道这是在什么地方?以为是在兰州,想回去就回去?告诉你,想都别要想,你生是我们史家的人,死是我们史家的鬼。”

“你再碰我,我就喊人了?”

“你喊吧,大声喊吧,将突厥人引来那才好,看看突厥人知道我们这一行中有一千名血营士兵,会有什么下场。”

这一声恫吓起了作用,里面没有反抗声音了,只传来幽幽的哭泣声。

曹安达已经猜出了几分,他气愤之下,一脚将门踢开,正好看到丑陋的一幕,史郁根赤身**,露出一身丑陋的肥肉,正扒下了石家小娘子的最后一件亵衣,准备长枪直入。

看到曹安达踢门而入,石小娘子大声叫道:“曹安达,救我。”

史郁根也是有些慌乱,但随后镇定下来,沉声说道:“这是我家私事,你不要忘记了你们血营这一次来的规矩。”

“规你**头”小伙子喝了一声,走过去一把将他提起来,看到他下面那个黑枪杆还在翘立着,一拳打了上去。史郁根痛得差一点儿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曹安达还没有放过他,继续拳打脚踢。

史郁根痛得在地上喊救命。

这引来了周围的族人与士兵,一起进了帐蓬,有些知道情况的人一看这一幅场景,再看到石家这个女子用一件撕碎的肚兜掩着羞处,立即明白了七分。不过说到底,这是私事,只好劝架。

有的士兵回去汇报了这一次前来的指挥,血营玉衡军的七团团长安介武立即赶了过来。

这件事曹安达没有做错,但安介武考虑的不是这个,现在是关健时候,从现在起,一直有可能到十天后,都是非常的重要时期,内部一定要安宁。

因此不管对错,首先将曹安达呵责了一顿,又将他调开,只是调一个人,跟过来押送的三个突厥士兵也不会在意。然后给史郁根陪礼道歉。不过他也不想曹安达太受委屈了,看了看坐在一边哭泣的那个俏丽的**,将众人请出帐蓬,只留下史郁根与曹安达还有这个石娘子,然后说道:“史大哥,强扭的瓜儿不甜,不如这样,等到回去后,我拿五十缗钱给你,做为弥补,如何?”

剩下那句话就没有再说了。

五十缗钱可以买回一个漂亮的胡姬,这也是安介武家中情况也十分好,加上立下战功,王画给了奖励,同时还升迁了军职,但确实是他自己在掏腰包。

下句话就是你放过你弟媳妇吧,成全一件美事。

史郁根哼哼两声,没有表态,他心中十分反感,钱,咱家很多,不稀罕。但人家是一个大团长,总要买几份面子。

安介武又再次嘱咐了几句,带着曹安达离开了。

但到了晚上又出事了,石家小娘子悄悄找到曹安达,说:“你跟我来一下。”

两个人来到一片红柳丛中,小伙子现在很年青,上战场作战有胆量,可跟在石家小娘子后面,现在孤身两人,没有了白天唱情歌的勇气了,害羞地手脚不知如何放。

两个人站着好久没有说话。

过了半天,石家小娘子才低声说道:“你是不是喜欢我?”

小伙子额头涔出一层细密的汗水,低头说道:“是。”

“那你带我走吧,在史家我一天呆不下去了。”

小伙子愕然,先是欢喜,然后才醒悟过来,将她手拉住,说道:“你再忍几天,这一次任务完成了,我一定将你娶回来。”

“我一天也忍不下去了,”说着这个俏丽的小**将衣服脱了下来,露出一身洁白的yu体,可身体美丽动人,但上面却有许多疤痕,就连**上还有几个深深的牙印。

她指着这个牙印说道:“这就是昨天你对我唱歌时,他咬的。”

“这个畜牲”曹安达气得要拨刀去将他砍死。不过还是冷静下来说道:“你等一等。”

说着,跑回营地,找到安介武,一下子跪了下来。

安介武将他扶了起来,问道:“又有什么事?”

曹安达将事情说了一遍。

安介武听后直皱眉头,清官难断家务事,就是放在平时,弄不好也会引起部落纠纷,况且现在,他只好说道:“现在不行,你回去对她说,好过歹过,就这十几天,过了就是史家不放人,我们整个一团都要替你们作主。”

也只有这样了。

曹安达站着不走。

安介武并没有生气,但他再次说道:“能忍也得忍,不能忍也得忍。你要顾你的幸福,可想过这一行,有多少百姓,还有一千名兄弟,甚至有可能关系到整个战局几万名兄弟的安全。”

曹安达这才不甘心地离开。

回到那片红柳丛,将安介武的话源源本本地说了一遍。石家小娘子不甘心,可也没有办法。只好回去。

但没有想到在黑暗处,一双眼睛闪过了阴毒的光芒。

曹安达将石家小娘子送回帐蓬,也回到新的“家”里面休息了。

可这一夜就发生了一件事。

石小娘子没有立即进去,她也不想进去,在帐蓬外面看着夜空,黯然神伤。

然后转了转,来到溪边一个石头上,坐了下来,不停地哭泣起来。嘴里还喊着她死去丈夫的名字。

曹安达说得简单,可这几天那个病态的老家伙,还不知道怎么样折磨自己呢。如果丈夫在,他敢欺侮我吗?

可就在这时候,史郁根手上拿着一根放羊的鞭子从黑暗中走了出来,拖着她的头发,将她拽到那片红柳丛中,嘴里骂道:“你们这对奸夫yin妇,在这里约会快不快活。”

说完了用鞭子抽,抽完了又将她衣服扒了凌侮了一顿。临走时还说了一句狠话:“你莫要痴心妄想,想想我家在史姓中的地位,他一个小团长就想将你赎出,想也别想”

正是这句话,让石娘子万念俱灰。如果原来,就这么糊涂过了,可现在曹安达的出现,让她看到了希望。然而现在曹安达让她等,给她产生误会,认为曹安达心不真。于是就在红柳林中,用撕碎的衣服打了一根绳上吊自杀了。

第二天,临开拨时,血营士兵没有看到她,开始寻找,在这个红柳中找到尸体,身上抽得青紫,还带着血迹,下面还有奸污时留下的痕迹。曹安达一下子冲出来,一边大哭一边要拿刀杀史郁根。实际上连史姓中的族人看史郁根的脸色都不大一样了。

安介武一把抱住,在他耳边低声说道:“回去再说,你不杀他,我也会宁愿违反军法,也要杀他泄愤。现在再忍一忍。”

最可气的是史郁根得了便宜还卖乖,污陷是曹安达做下的。为什么这么多天没有出事,偏偏昨夜出事了?

安介武脾气再好,也气得手直抖,一个大耳光扇过去,两个大门牙打掉下来。

一下子安静了。

然而就是这个大耳光子,终于打出事来。

确实这件事儿不好办,就是将史郁根杀了,该不该杀?他总是一个烈士家属。当然,杀了,做下这兽行,史姓的人也不好反对。但他还有家属,会不会闹事?

这就是当初史家几位长老要求的弊病。如果安介武出身于史家,是史家的族人,昨天就好做主了。主要是他是安姓的人,虽然同是昭武九姓,然而还是有区别的。

史郁根捂着耳光子,一开始也没有怨言,没有想到这个丫头片子性子那么烈,上吊自杀。

突厥三个人也没有想到其他,这种部族中的事务常有发生,这样才正常嘛。

但从早上起,几乎每一个血营士兵看着史郁根,眼中都闪着冰冷的光芒。这次分明是在打脸,况且团长都说过了,给他五十缗钱补偿。放在王画身上五十缗钱不当钱,在普通百姓眼中,这是多大的一笔数字。

面子给足了,但这分明是在打血营的脸啊。不能不说王画政治工作做得好,现在血营就象一块铁板,除了新兵,老兵十分团结。

史郁根才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于是产生了想法。一个很可怕的想法。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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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潘金莲

第六十七章潘金莲

其实这一次安介武许多地方都做错了。

因为这一行的风险性,朱仝很多事情都没有交待。

这一行远比他想像的重要,首先就是消息。如果正常侵略,也就算了,以血营现在斥候的能力,还是能探听许多消息的。但这一次默啜暴露了他最终的目标,财物是一方面,人口才是最重要的。过了半天后,王画与朱仝才反应过来,实际上有可能默啜从一开始就没有准备向血营下手,除非血营软弱到让宗楚客打趴下的地步。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他就是等到宗楚客与常元楷被自己击败,出兵六胡州,以六胡州为主,如果不是血营这一次强势,让默啜感到忌惮,他糜烂的地方还有可能扩散到夏州、绥州,甚至延州、丹州与鄜州。现在让血营拦在银夏二州一守,默啜只好危害六胡州与丰胜麟三州,如果不是王画出击,有可能因为取得的成果不满意,向云朔或者石岚几州糜烂。

这样做目标主要就是为了人口。

这些年东征西杀,固然很风光,可正如司马迁评论汉武大帝的话,穷兵黜武。这一批人口,突厥人或者昭武九姓人将会得到重用。其他的人包括大量汉人,将会作为奴隶分赏给各个有功与支持他的部族。这一条王画也在这样做,不过对象换成了吐蕃人。大家都在充塞人口,不过王画做法更人道更能得到民心。

还有一点,正好夏收到来,河套还有许多耕地,特别是少量汉人生活在这里,他们还以农耕为主。这些粮食打下来,也不愁后勤供给。从这一点上来说,默啜也比悉诺逻老练得多。所以刻意在银州磨蹭着,另一个原因也是等到粮食收获。

粮食收完了,人口与畜牲一起掳光了。原野上空荡荡一片。没有了百姓,斥候怎么生存?猛然一个人出现在旷野上,不引起突厥巡逻的士兵注意才怪。因此就是斥候得到的消息也很有限。这一点如果安介武他们这一行没有出现意外,正好弥补过来。

情报不需要多,只要是最真实的情报,有一小部分就可以判断事情的真相。如阿波达干一样,听到血营布置,就猜测出王画有可能留下一半兵力是准备对付突厥人的。

而且关健时候一千士兵暴起发难,起的作用,也不是安介武所能想像的。

因此,不管石家小娘子如何,在这场战役中,她扮演的角色无疑是一场红颜祸水。

但安介武没有做好。如果当时以大局为重,就应当立即带走曹安达,不给曹安达与石家小娘子任何想头。那么事后石家小娘子也不会找到曹安达,然后一系列的事情发生。

或者想帮忙,看不下去。是不好处理,如果他不是血营士兵,还可以帮忙。不管对与错,就是用一些非正常的手段,弄死史郁根,血营这些士兵将会与史族的人不愉快。就象王画说的,咱们窝里斗是窝里斗,可喊外人帮忙,欺负自己同胞那就不好了。

但不是没有办法,打阴棍子的办法很多。血营不好出面,以史郁根的嚣张,史姓中也有许多对他不快的。能不能挑动这些人?或者身边还有三个突厥人,能不能挑动他们?只要有办法撇开血营的嫌疑。史姓的族人同样也不会有不快。

人命?在这个世道,特别现在从夏州以北,还值个钱么?

但他只考虑到处理史郁根带来的影响,可没有考虑史郁根的担心。事实一旦成功后,血营一千名战士是一个整体,是不会放过他的。史郁根看到血营那种锋利的眼神,就不明白这个道理吗?

所以说,人算不如天算,无论再精密的计划,一个小小的意外,比如一场风雪,一个小小的事故,或者一个小人物的不经意动作,这些小事件事正好卡在计划上,那么有可能立即会改变走向。

就在史郁根乘四下里没有人的时候,向一个押送他们的突厥士兵汇报的时候。

另一个小人物再次改变了另一边的走向。

王画正在布置民兵的事,如果让他成功,只要能招纳五千以上的民兵,给他们发放武器,守卫家园。那么他就能抽出两千名战士,甚至不介意前去会一会莫贺干所推崇的默矩,说不定有可能让他反过来将默矩打得在东受降城不敢出来,让自己再次将北河套沿河地区全完控制。

在他想法中,这件事比较简单,现在他们都集中到了丰州,马上就要被迫离开家园,可谁愿意离开家园。就算默啜比较看重的突厥人与昭武九姓人,于其到突厥祸福未卜,还是选择到八州,相信他们也有一个决则。

而且他在丰州那段时间,经常拉练,有着很好的群众基础。

但没有想到很麻烦。

这一次六胡州中的党项人、汉人以及其他的一些种族,都愿意参加王画的民兵。可都提出了不是条件的条件,先是说了让王画小心,这一次昭武九姓与突厥人在中间扮演了许多不光彩的角色。然后说了,他们愿意帮助王画,但允许他们向这些人报仇。这一路上这些部族对他们欺压,什么好看的女子被抢过去,或者什么人被他们活活打死了,整一个象后世时小汉奸,或者台湾与韩国的二狗子,比日本人还要坏。

这确实也是事实,王画现在无法得到准确的第一手资料,可这些还是听说的,否则朱仝都不会将他的提议再次放上议程并且最后实施。

但王画不能这么做,这一划拉一下子,就划拉了不少人走了。而且他自己八州内也有许多昭武九姓的人,或者在这边镇压,那边同样会不满。只好调解。

不调解还好,一调解,结果这些人一个个选择了缄默。没有一个人愿意参加民兵了。

王画急得抓耳挠腮,这可是关系到你们的生死,我都带着手下士兵前来不顾生死,营救你们,你们也要自救啊。

“王营督,你也不要营救了,营救不了。如果你用这些人,非得会失败,而且有可能失败得很惨。到时候我们反抗,会让这些人告发,你败了还可以撤回八州。可我们到时候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一个吐谷浑的老者说道。

不就是用一些人吗?还能败得怎么死的?

王画十分地郁闷。现在他手下无数百姓战士,思维越来越冷静。就象做一个皇帝一样,明知道手下许多官员不好,可能一网打尽吗?水至清则无鱼,顶多拿一两个做得过份的,来一个杀鸡赅猴,堵堵老百姓的怨气,就算是一个好皇帝了。再比如他手下各个将领,也有私生活不检点的,可自己只能警戒一下,还是看他们的才华,量才而用,是才华,不是让他们做圣人的。

于是又找到一些部族,也就是这一次突厥人掳掠中扮演着不光彩的一些部族。

其实这也很正常的,比如现在党项族是苦主,但在西夏时,党项人同样在扮演着今天突厥人不光彩的角色。再比如吐谷浑人,在他们强盛的时候,亦是如此。元蒙入主中原时,吃汉人的用汉人的,可是汉人是最低等民族。满清入关时,表面工作稍微好一点,可是汉人连做奴才的资格都没有。

真正是汉人,对他们反而格外优待一点。在汉朝,匈奴人被汉朝安置,并没有搞岐视的政策,唐朝也是如此,相反在税务各方面都格外照顾,后来的中国也是这样。

因此,在王画心中认为有资格叫冤的只有汉人,其他的种族最好全不要开口说话。只不过这种想法,他不能开口。对这些部族间的恩怨,他也没有认为那一方是对那一方是错。

交流了一下,一些族长做了不同的表示,有的说是突厥人逼迫的,自己并不想这样做。还有的不吭声,眼中有些敌意。但不管怎么样说,以前的账王画不想算,可在丰州他们抢过来的财物,以及女人,这全部要交换的。不然这股民愤平息不下去,而且以后王画也没有办法治理这片地方。但结果更让王画失望。

有的不认账,有的羞羞答答拿出一部分,有的直接抗议。如果不是这一次血营大捷,王画都怀疑他们认为自己人多,敢向血营动手。

结果带着伤势,大半天跑下来,他自己没有合眼,相反磨破了嘴皮子,效果却不是很大。

这时候,王画终于渐渐失去了耐心。

就在他带着几十名护卫,转过了一处小山岗,到下一个部族时,一棵树木下面走出一个妖艳的**。其实不能说是妖艳,一对水汪汪的大眼睛儿,脸上扑着一层红胭脂,身上衣服十分清爽,长相很动人。如果形容也只有用清爽美丽形容,与狐媚无关。可她的一举一动,就给王画一种很狐媚的感觉。

来到王画面前,盈盈一拜,问道:“请问郎君可是王侍郎?”

“正是。”王画回答有些不耐烦,这一次前来他带的全是将士,一个文职的官员也没有带过来。结果现在没有招到民兵,反而代替成了父母官,在处理各族事务。也不要招兵了,这些矛盾调解,没有一个月时间调解不好。

“小女子有一要紧事相告。”

“说吧。”还是不耐烦,主要时间紧,不想耽搁。

“王侍郎,现在你不要忙你手中的事,如果这件事不处理好,会有大事发生。”

“什么大事。”

“现在丰州有多少人小女子不知,但有可能有三到五千人。如果突厥人需要,他们随时拿起武器,与突厥人里应外合,反攻丰州。而且突厥人还给了他们部分盔甲,与武器,这些都是从州府里缴获过来的。”

“这是怎么回事?”王画听了脸色一变。

“王侍郎,能否借到一边说话。如果让他们看到我在与王侍郎说话,有可能马上就能发难。到时候你都能有危险。”

王画还不知道事情的究竟,但这个少女说的事如果是真的,那么在丰州现在无疑埋藏了一颗巨型的定时炸弹。他瞅了瞅,边上有一片小树林,对护卫吩咐了一声,随时警戒,带着这个**来到树林里面。

“这回你可以说了。”

“是这样的,这一次突厥人入侵,笼络了许多九姓部族还有突厥人。”

“这个我知道,你说重点。”以夷制夷,这一招多少年来,也不知道使了多少遍。

“不但如此,突厥人与他们联手,暗中组织了一批战士。”

王画还是不大明白,吐蕃与突厥都是一个役兵制国家,闲时放牧,战时征战。每一个部族都有兵役,这也很正常。但已经嗅到一种浓浓的阴谋气味。

“小女子见识短浅,有很多事情不大明白。就象这一次组织战士,突厥人也发放了武器,但是吩咐他们不要声张,要杀敌也是到突厥后,才正式进入军中。可我不理解了,现在突厥人就在唐境,如果杀敌,或者需要士兵,正是需要的时候。为什么到突厥后才能进入军中公开?不过直到王侍郎来到,小女子才明白过来,如果王侍郎正在与突厥人交战,这些人突然穿上盔甲,拿着武器,在王侍郎血营的背后来上一刀,王侍郎,你会将很不利。”

岂止是不利,有可能会全军大败。

这个**继续说道:“而且突厥人故意将这些部族打散,有的留在河南,控制其他被掳走的族民,有的就留在丰州一直没有走,起着监视的作用。王侍郎,他们已经一心扑到突厥人身上,因为害怕你手中的军队,所以不敢吭声。但是你劝是劝解不了的。”

她只明白这么多。

王画则立即想到了更多。不是不让他们组成军队,这样的军队,没有经过训练,自己看不上,默啜同样也看不上。但这一来,更加将他们牢牢绑在默啜的战车上,成为他们的二狗子,就象那个什么辉,就忘记自己是中国人,跟在倭人后面舔屁股,舔得很欢。正是那几十年的奴化造成的。

而且这还是一着妙棋,大不了少得一些物资,如果需要时,就象现在,他们就成了默啜的最大后手。有了这个预防,默啜会减少许多风险,当然这个预防不只针对自己,也是针对朝廷有可能迅速组织一支快速部队进入六胡州救急的。

想到这里,他不由苦笑起来,这一场战役不好打啊,不但是战士的对抗,还要防止对方的各种阴谋阳谋。

那当然是了,以前数战,一开始默啜小瞧了他,在繁畤吃了一个亏,只好退走。接下来一战,也没有想到血营会杀到羊肠岭,结果再次吃了一个亏。后面从西域杀到丰州,他及时退了,也没有真正开打。一旦将王画上升到与他平等对待的地步,默啜也没有那么简单的。

王画问道:“你怎么得知这些消息的?为什么要告诉我?”

主要是后面问题,前面通过她穿戴,也能看出她一些身份。

“王侍郎,那是小女子一生最大的错事,”说完了,她立即抽泣起来。

“人总有做错事的时候,知错能改就行了,”王画还等着她回话,好让他有一个信服的答案,还有那些部族全心全意投靠了突厥人,这个问题更加重要。

“可这件事小女子再也改正不了,”说完抽泣声更加大了,好在她还知道事情轻重,一边哭一边将以前的事情说出来。

她是丽州(六胡州之一)一个回鹘人的小部落的人,叫仆固青。当时父亲生了重病,急需要大钱,于是将他卖给康姓一个叫康德子的人。这个人三十多数了,因为长得矮小丑陋,也就是一个稍微好一些的侏儒吧。究竟多高,她没有说,但比武大郎要好一点,王画听她语气,大约是在一米五左右,比正常人矮,比侏儒高。

因此一直没有娶到老婆,后来他弟弟进入军中,立下战功,渐渐升为一个从六品校尉。加上康德子本人很勤劳,还有一些做生意的头脑,借着弟弟的势头,家庭情况逐步好转起来。

虽然知道她不卖入康家,也要卖张家王家,然而看到康德子,心中依然很不开心。

可是康德子三十多岁娶了,或者直接说买了这个如花似玉的老婆,因此心中很珍惜,对她千依百顺。可无论唐德子对她怎么样,仆固青心中总是不高兴。

正在这时候康姓一个部族,也就是备康德子部族族长的儿子看到了她。也不是说族长家情况就好,就象王画原来在巩县落魄时,他家情况也不是在族中最好的。不过这些游牧民族选族长是考虑多方面的,有的考虑德高望重,有的考虑传承,有的考虑他的势力,各个种族都不相同。但这个少族长得很风流倜傥。两个人眉来眼去的,就有了一腿。

一开始还没有人注意,时间长了风言风语就传了出来。

康德子的二弟无意中听说此事,特地从胜州杀了回来,准备找他们算账。现在他是六品武职,可不管你老子是不是什么族长。

不过被康德子,主动替仆固青遮掩了。

康家老2气得直蹦,没有办法,只好回去。

王画听了,心想,靠怎么越听越耳熟,就象潘金莲的翻版似的。

两人被康家老2一吓,稍做收敛,可依然藕断丝连。

就这样过了一两年,上次康家老2随常元楷一战,常元楷全军皆墨,康德子也失了势了。没有几天,突厥人入侵,也将他们部族往北方迁移,就在迁移的过程里,康德子不知怎么,惹怒了突厥人,一个士兵抽刀将他杀死了。

康德子一死,仆固青立即被这个族长的儿子收入房中做了一名小妾。

这让她听到许多消息,包括一些部落答应为突厥人提供一支军队的事。

然而好景不长,她这个后来的丈夫又得到一名党项族的少女,对她十分恩爱。仆固青吃了一些醋,说了两句,谁知道这位康姓少族长突然变脸,她还以为是从前,于是就闹,一闹好了,一顿饱打,而且连她的儿子让他一下子扔到地上,活活摔死了。既然翻了脸,对她的态度变得一落千丈。

这个过程叫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到。就象史郁根为什么要占他弟媳妇便宜,不是真长得象西施杨贵妃,主要是得不到,就是得到了身体,也得不到心,所以才觉得好。这个仆固青也是如此,原来这个康姓少族长认为是好的,但到了手了,就不好了。

仆固青开始过着艰苦的日子,每天以泪洗面。不但在家中没有地位了,而且连唯一的儿子也活活摔死,这个打击可想而知。然而跟着一个打击接着到来,前几天,几个突厥人来到他家喝酒。

其中就有一个是打死康德子的突厥士兵,仆固青现在隐隐后悔当初自己轻佻,看到这个打死前丈夫的人,就问了一句:“他为什么来到我家?”

“这是你家?你有这个资格吗?傻不傻,这是我让他打死那个康矮子的。”

“你,你,”仆固青大半天没有说话。

这个突厥人忽然说道:“少族长,你家这个小妾长得还挺有味道的。”

“你们喜欢拿去玩玩,”就是一句话,她那天活活让七八个突厥士兵糟蹋了,好几天才起了床。而且连一个送饭的人都没有。

到了这时候她才后悔了。正好王画带领大军进入丰州,因此寻找了这个机会,将这件机密事汇报,好让王画替她丈夫替她儿子报仇。

“报仇?”王画心里想道。康家老2是那一个,他不知道,但这一战,实际上无论常元楷还是宗楚客带领的士兵,大多数没有战死,现在全部扣押在八州,只要朝廷前面一答应条件,后面就会释放出来。你也等着康家老2回来与你算账吧。

不过眼下这个危害必须要解决。

然而就在他带着护卫返回丰州城,准备调集军队解决这件事的时候,忽然想到,实际上这件事同样也是一个机会,如果操纵得当,很有可能给默啜一个意外的惊喜。

对,得好好逐磨逐磨。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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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安排

第六十八章

安排

默啜还在与阿波达**们商议,但是喊来了一些重要将领。

实际上心中也有些后悔,自己动作还慢了一点,如果提前一天,阿失毕到达丰州,默矩到达胜州,或者再派一支军队到达中受降城,那么局面不会象这个麻花,让他感到怪异。

以己之长,对彼之短。

几个人在分析王画的长处与短处。

第一就是战术,血营与曹岑一战时,默啜曾派人注意过。如果别人还不会注意,可这一种战术立即进入默啜的视野。他也组织了一些精锐士兵用优秀的战马,在操练这种战术。

知道还没有血营那么圆融,可在血营使用这种战术时,不会象宗楚客、曹岑与悉诺逻那么被动。

阿波达干说道:“然后就是武器。”

大家一起沉默起来,这一次战争中,血营陆续出现了一些锋利的武器,使血营如虎添翼。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长弓,这简直是骑兵的天敌。一开始血营装备得不多,可现在开始大规模装备起来。

就象袭击三座受降城一战,一大半士兵开始正式使用这种长弓。

默啜笑了一下,向身边的一个士兵示意,这个士兵走了下去,一会儿拿来一把弓。实际上长弓射程是合理的利用了力学原理,但想得到就有付出,虽然弓臂弧度与长度分配很合理,但还是需要士兵的臂力。

默啜笑了笑:“大家试试看。”

众将兴奋地走过来,可这就看出一个人的臂力了,有的将领拉开了,有的将领使了吃奶的力气只将弓弦拉开了一半。

这是默啜派斥候多次观察,得来的图纸。正好这一次掳获的百姓中有许多汉人的工匠,昭武九姓善商,但善商不一定是通过交易得来的,有些昭武九姓的胡人也有作坊,这为默啜提供了条件。

可是罗马不是一天能修成的,王画将图纸画出来,还给了一些原理,利用许多工匠,经过很长时间,才试验出来合理的长弓。默啜这种长弓技术并不成熟,比血营那种长弓更耗力,射程也有所不及。不过比普通弓箭射程远得多。

默啜心里面也清楚。如果象现在这种长弓耗力,这些大将都才有一半人拉开,血营也不可能大规模武装。所以这个技术还不成熟,但关健的时候使出来,会给王画一个惊喜。

实际上这一次血营作战,如果不是王画最后将枪头也对准了他,默啜收获是很大的,他隐隐感到如果自己也将王画这种战术真正演练成功,或者将这种长弓完善,对血营未必讨得了好,可将会在大草原上横扫天下无敌。

今天将这种长弓亮出来,是给大家鼓作勇气的。毕竟这段时间血营太红火了,击退六十多万大军,有可能在南方将悉诺逻军队全部吃下。不给大家一些信心,交战时会十分不利。

还有两种武器让默啜感到忌惮,第一就炸药。不过这个需要一个特别的环境,提前将炸药埋下去,但默啜做了仔细的分析,这种武器厉害归厉害,可杀伤力远没有响声来得大。只是注意,不跟着对方的脚步走,炸药起的作用会非常小。还有遇到这种炸药时,不用惊慌,同样也没有很大的伤害。最大的麻烦就是战马会严重惊动,这略微头痛。现在正在想办法。

默啜说得对也不对,现在这种炸药是不怎么厉害。可是一旦技术成熟,跟着一系列热武器的产生,默啜就是将王画这种战术学会了也没有用。僧格林沁带的三万人,冷兵器战斗力弱了?在天津一战,被八百洋人杀得丢盔卸甲。长弓亦是如此,英国骄傲地保留着这种长弓兵团,然后最后随着法国等国家用热武器强大起来,不得不将长弓送进博物馆。

但眼下如果他手下真能按照默啜吩咐去做,是能将伤害减少到最低。可是不是能做到呢?

然后就是投石机,这个消息知道的人不多,也是默啜刚刚通过某些人的渠道得到的。什么样子,他就没有看到了。但在他想法中,投石机再厉害,也只是攻城时派上用场,自己守城,王画攻城?呵呵,难道自己手下反过来成了懦弱的汉人不成?

唯独担心的就是将投石机派到东受降城,向默矩进攻。这个默啜也正在想办法解决。

至于其他的,比如滑翔机或者那个飞天的气球,或者辣椒粉,都是上不了台面,更需要严格的环境。自己能给王画这个环境么?到是火箭,扎营时要小心一点。

听了默啜的话,各个将领开始磨拳擦掌。

阿波达干这时却又说道:“还有一个优势,水。”

大家一起感到奇怪,王画是用过水攻,但那是鄯州,地形复杂,水位落差很大,河套几乎所在水流平缓,除非王画将黄河堵塞起来,否则那种水攻根本派不上用场。

默啜说道:“正是,水,前些时间我得知一条消息,在灵州河边,血营修了许多船只。但我们不善水性,他们有了这些船舶,可以迅速将黄河控制起来。说到底,我们最终还得要渡河。不过也不用担心,血营这一次最大的缺点就是王画到了丰州。你们想一想,王画居中坐镇能将他才能发挥到极致,还是来到前方做一员勇将将他的才能发挥到极致?”

说到这里,他得意地再次说道:“我们还有一着厉害的暗棋,到关健时候会给王画再一次惊喜。”

他已经派人联系丰州上的这些部族,不但如此,还通知了在六胡州的各部。

王画第一枪使了出来,后面还有什么招数,默啜也摸不准。但有一点,现在王画应当知道自己的用心,掳获百姓充塞境内人口数量。庞大的百姓必将会连累自己的行军速度与机动性,所以自己必须得变。不是放弃百姓,而是将这些百姓直接交给那些真心投诚的部族向北转移,并且直接将军队组织起来。不过眼下不能急,必须等到丰州暗棋发作,而且也需要进一步迷惑对方。

但这一条消息极其隐蔽,默啜只说了这一句后,没有再说,而将话题一转说道:“大家看到血营这几战,第一战是去年,因为坌达延将大军分开,所以先让王画吃掉三万人,导致兵力不足。随后才让王画在倒淌河一战,将坌达延全军击溃。但是不是分兵不好呢?柯赞热一战,大军聚在一起,还是全军覆灭。常元楷也只是兵分两路,覆没。宗楚客同样只有兵分两路,相隔还不十分遥远,覆没这一次悉诺逻兵合一处,有可能还是覆没”

几声覆没,让大家脸上神情再次一变。

面对这种战绩,谁都会有心理压力,所以默啜这一次要与血营一战,不只是王画味口大,不只是王画将他后路断开。如果想撤走,不携带百姓,让默矩出兵丰州,丰州留下的暗棋伺机发作,王画就是大罗神仙,在手中只有三四千士兵的时候,也无法挽回这个局面。而且现在血营兵力不足,那么夺下丰州,自己撤回阴山,血营也无可奈何。

但默啜要一战,这一战必须将血营不败神话击碎。在他心中,隐隐感到,如果自己不战而退,不管什么原因,会使血营名声达到巅峰,那时候血营将会成为一个真正无敌之军。这个后果也不是默啜想要的,况且王画对吐蕃没有好感,难道对突厥有好感了?

他又说道:“但是血营的神话,从现在起,就让我们伟大的突厥人中止。”

说到这里,他挥了一下胳膊,眼睛中也闪着自信的光芒。

虽然血营现在比以前更壮大,可是默啜心里面却是不惧。以前自己一直轻视,才吃了一些苦头。但血营与突厥几战,同样死伤惨重,惨胜。现在王画四面环敌,还有没有勇气与自己来一个惨胜?

然后开始布置。

大军呆在一起,固然将拳头握在一起。但在军事上是不可能取的。一路大军,只会使战术变得死板,对付这个狡猾的对手,有可能就是死路一条。只有分兵,才会更灵活。当然,这个分兵需要灵活机动,相互配合,否则分得不好,反而形成各个击破。

分兵肯定是要分的,如何分,默啜指着地图说道:“正常打法,我们进攻胜州城,只重新拿下胜州,与河北那个受降城联成一体,就是血营有船,也无可奈何。但我们偏不要这样做。”

大家又是不解,现在拿下胜州正是好时间,血营是从上游用小筏子渡过黄河,乘着伊毕利将注意力集中在东受降城夺下胜州的。这是一支孤军,没有带什么武器过去,城中有一些守城的武器,可数量不多。这时候正是夺城的时候,为什么不攻打?要知道一旦血营船只到来,供给马上就有了,到时候攻打将会很困难。

看着大家疑问的神情,默啜笑道:“你们别忘记了,在南河套,也只有这一支孤军。而在河北,我们还有数千大军,我就是让他们船只去提供支援,然后将这些船只拿下来。”

说到这里他露出得意的笑容。

“拿下来攻打也不是我们攻打,会有人攻打。”默啜再一次卖了一个关子,血营有了城墙之险,还有长弓之利,攻打将会损伤惨重,默啜同样也比拼不起。如果最后是自己惨胜,这一次计划也等于失败了。就是掳走大量百姓,也弥补不了大量士兵战死的损失。不值得。

但血营武器有限,所以在他计划中丰州发作,然后昭武九姓各部军队成立,使他们在六胡州成为众矢之的,到时候只会听自己的调动。攻打胜州正是让这些人去做炮灰的。磨光了城中的武器,才是真正攻城的时候。

因此,现在只要派驻一些军队,守在河北。大部军队乘着血营士兵没有从积石山回来的机会,侵扰银夏二州。不去攻城,将他们引到城外。不出城也好办,现在银夏二州百姓一起返回来,开始农耕生产。一个村寨一个村寨去掳获,彻底地扫荡。逼迫城中守军出战。然后再伺机而动。如果血营苦战到底,正好将这二州士兵消灭,削弱血营的力量。如果他们从盐州灵州分兵,又可以进攻盐州与灵州。

说到这里,默啜自信满满地说道:“痛爱百姓,这就是王画最大的弱点”

对付军队困难,难道对付百姓还困难吗?

听到这句话,帐蓬里气氛才变得激烈起来。

可是默啜还有一句话没有说,不管南方战事如何,那只是相互削弱,看谁战术运用得当。自己最终还要渡河,这个巨大的麻花,依然会成为一个充满血腥的麻花。

他似乎看到血营的士兵与自己的士兵,在这道麻花里绞来绞去,一个个士兵悲壮地倒下。想到这里,他嘴角又抽搐了一下。

正在这时候,一个突厥战士匆匆忙忙闯进来,他是汇报安介武的事。

默啜听了大笑,说道:“那正好,未战之前,就让我们拿这几千人祭旗吧。”

许久没有说话的暾欲谷忽然开了口,说道:“大汗,别急。”

“大相,有什么事吗?”

“大汗,这些人先留着。”

“为什么?”

“大相,你可看着《孙子兵法》中反间?”

默啜坐了下来,想了一会儿,忽然大笑道:“大相,好主意。”

如果用得好,这又为自己添加了几分胜算。

英雄所见略同,竟然与王画产生同样的心思。

王画回到丰州,不过没有将这个仆固青带到城中,而是让她忍受几天,到时候会给她一个机会,甚至答应让她手刃杀夫杀子的仇人。

石家娘子的事王画没有听说过,但这个女人绝不会象石家小娘子那样节烈。

然后将江政道等诸将喊到一起商议。虽然未必有朱仝他们管用,但人多主意多,可以为自己补漏拾遗。将事情说了一遍,江政道怒道:“杀。”

管他三千五千,这一群人连血营的民兵都不如。如果不杀,留在丰州将会是一个巨大的后患,特别是有可能突厥数万大军不日将会到来。

王画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问道:“你知道我们八州有多少昭武九姓的人?”

有三个来自昭武九姓的将领低下了头,有些羞愧。

“先怀柔吧,我已经派了人回灵州,带来一些物资发放。如果怀柔不行,无药可医,我也没有办法了。”

这是给昭武九姓一个交待。而且也不是六胡州所有昭武九姓都成了突厥人的狗腿子。不过造成这原因,也是唐朝官员的错误。在处理民族政策时,没有将一碗水端平。所以有些部族对唐朝心怀不满。当然还有唐朝没有对他们保护,让他们产生失望的心理。还有的官员更是接受贿赂导致不公的。就没有这一次意外,昭武九姓在历史上也出现过大暴动,朝廷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将他们镇压下去。

因此给他们一个机会。

“留着他们会有很多作用,现在不是处理的时候,”王画说完了,派人安派,在做仔细的调查,留在丰州时间最长没有遣送到阴山的一批部族肯定都有问题了。就是后来的一批也有一些部族有问题。这要摸一下底。

接着将丰州境内的其他各部酋长喊来。

虽然对王画含糊的态度十分不满,可同样畏惧,一个个全部带了。

王画让他们坐下来,问道:“我有一件事告诉你们,你们可不可以替我保密?”

“王侍郎,我们会替你保密的。”

“那就好,”王画将事情再次透露。

一个个义愤填膺,纷纷说道:“王侍郎,我就说他们不是好人,你不听。”

“王侍郎,杀了他们。”

“不管杀不杀,既然他们都这样了,我会如何对待他们?”王画说得很含糊,可这一句却让人误会,以为王画会报复他们。实际王画并没有说如何对待。但这一次事情一了,这些部族要重新打散了,不然呆在一起,矛盾激化,仇怨更多,也没有办法治理。

“但是我如何做,自有计策,因此希望你们等候我的佳音。并且这件事,如果利用得当,更会增加我们的胜算。还是那句话,我来解救你们,还要你们自救。我知道,你们有许多士兵随着常元楷征战大败。不过告诉你们,他们大多数没有战死,还在八州。如果这一次你们表现好,不但这批战士会立即归还,在事后,还会有更多的优厚条件。你们的部族会不会壮大,就在此一举。北面这几州,我要定了。”‘

王画一指地图,从夏银二州往北一划。

说到底,民兵还是需要的,不然人手不足。就是血营从积石山回来,突厥同样也有大军南下支援,还是人手不足。而且现在看来,默啜比想像的难啃得多。

“你们自己回去想,”说完了,王画让他们退下,话说到这份上,如果他们还不派子弟参加防守战,王画也没有办法了。他开始坐在椅子上,看着地图发呆。

有的不好打啊,在地图上看着,自己从外围基本上将默啜的军队合围在中间,然而兵力不足,兵力更加分散,反而会让默啜以优势兵力各个击破。最关健这一次自己没有可靠的情报来源。

如果多出几个仆固青就好了,他心中想道。

然而他忽然一阵毛骨悚然,昭武九姓中能出仆固青,如果史姓中也来个仆固青怎么办?

“二郎,怎么了?”李雪君问道。王画脸色变得如此难堪,自交战以来,还是第一次出现。

王画将自己担心说了出来。

李雪君说道:“还是我去吧。”

“不行,现在南河套太危险。”掳光扫光,就差一个杀光了,没有陌生人生存的空间。

“二郎,相信我。”

两人争执了好久,最后李雪君答应王画安全第一,王画才让她离开。

一直将李雪君送到渡口,看着她上了扁舟向南驶去。

太阳快要落山了,一条大河带着满河的血瑟之意,小舟上的人一身白衣胜雪。

可是这艘小船,却载着许多许多的期待,以及无数条生命的生死存亡。

P:做了几章铺垫,这几天有事,因此写得有些糙,更新又很晚,原谅一下。两天后,重新恢复过来,时不时三更一下。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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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坑

第六十九章坑

槿岭寨是夏州北边的一个村寨,坐落在槿岭上。整个槿岭都长满了许多带着小棘刺的灌状植被。每到春夏交替时,开着许多小花朵,虽然不能说娇艳娆丽。可开得很朴实,一朵朵象天上的繁星。

槿岭寨就坐着这个山岭的半山腰,一幢幢房子,有木制的房屋,有泥土房,散落在半山腰的斜坡上。茁壮的杉树榆树槐树密密匝匝,与这些房屋相互连错在一起,画出了一个细微的绿色圆弧。圆弧的外围有一道石头垒的土围墙。山下不远处是赭石溪,那是从北方山岭上流下来的一道激流,穿过槿岭。寨子里的百姓利用这股激流,建造了一个水舂,巨大的舂杵砸在石窝上,金黄色的小麦经过舂杵的挤砸,白色的面粉便流了出来。然后飘扬一下,不过大多时候连沾着许多没有舂干净的麦糠也让百姓当作了粮食。还有紫黑色的高梁米。这是寨子里唯一最壮观的建筑物,在水杵的轮动着,寨子一月过了一月,一年过了一年。

有的百姓来了,有的百姓去了。

也有房屋倒了,也有暂新的房屋立起。

再往北方,是连绵的群山崇岭。实际上山势并不高大,更是以丘陵为主,阵阵西北风从阴山吹来,将丘陵割成了一道道丘壑。

往南边,随着赭石溪在河中岩石上撞出一道道雪白的浪花,一路欢快地南下,与无定河汇合在一起。然后不远处就是夏州的州城,有时候寨子里的百姓带着家中的特产,翻山越岭,或者骑着马,到夏州城中交易生活的需要品。

寨子里住着六十几户人家,有汉人,也有党项人,这种混杂的形式,注定了两种生活方式。汉人以赭石溪为大地乳汁,在溪流两边开耕了许多田地,种着庄稼。党项人以山丘上的草地为主,养殖着许多牛羊。矛盾而又统一,虽然生活方式不同,寨子里各求所需,倒也十分安宁。

然而这宁静却在最近十几年间,不断地被打破,前一段时间,突厥人再次南下,让寨子里的百姓心头笼上了一层阴影。

但说来也奇怪,随着血营进入夏州后,开始派士兵在夏州北境巡逻,突厥人士兵到了夏州边境时就自动停了下来。

可这种好景并不长久

思结贺鲁真带领一万五千大军浩浩荡荡直奔夏州。在夏州驻守的血营士兵,经过多次换防,最后变成了乌可利带领五千士兵驻扎在银州一线,乌可利大家都听说过他的名字,但驻扎在夏州一线,却是一个很年青的小将,封常清。

开始八州全境开放,所以突厥斥候很容易得到血营消息。

大家听到这个小将的名字都感到奇怪,没有听说过,只是斥候回来禀报说,看到过这个人。长得怎么看怎么不中看,而且很瘦,用斥候的话说,如果开打,他一个能打倒五十个封常清。

然后再打听,才知道这个年青人是去年冬天投奔血营的,一见面就得到王画重用,提拨为玉衡军营长史。可以说是一个唐朝灰姑娘的翻版。之所以让他守卫夏州,无非就是他在阻挡常元楷时有过一些亮眼的表现。但正面战场作战,却一次战事没有经历过。

默啜也觉得古怪,血营这道任命未免有些轻视人了吧?于是再让士兵打听,才知道他原来在西域只是胡城的一个看城门的小兵。默啜狐疑不解。他相信天才,可再好的天才也是磨练出来的。就象哥舒翰现在表现很亮眼,但他到血营后也只是一个小小的校尉。这还是看在他出身名门的份上,后来一步步多次磨练,王画才让他率领七军中的第一军的。

本来大家井水不犯河水,默啜没有再做仔细思考。现在情况变了,默啜不得不再次思考着王画这道任命。

原来这道任命也没有多大关系,封常清只是守城。现在两方交战,夏州是首要其冲,封常清这个位置更加重要。难道这个封常清真是一个韩信那样的人物?

默啜心中很是狐疑,至于士兵回来说他长得又丑又瘦,默啜都没有考虑。这是作战,也不是选美男子。至于瘦,封常清是指挥官,也不是冲锋的将领,陈庆之连马都骑不好,可古今往来有几个人胜过他。

因此,他一直逐磨着这个封常清有什么能力,让王画如此看重?

最后分配兵力时,没有敢怠慢,让手下著名将领思结贺鲁真亲自到夏州。另外,从东面一线,浑特墨带领一万大军,侧面进攻银州的抚宁三角城。阿波达干带领一万人驻扎在秃尾河的上游侧应。

可以说是雷霆之势。

但这样的安排有默啜用意的,乌可利为人,默啜知道一点,在七军将领中他勇猛排在前列,可智谋却居于末位。一万对五千,这已经算是看起乌可利的了。而且因为夏州横挡在前面,古长城列于中段,能打主意的银州只有三角城。封常清的不合常理,反而让默啜更加警觉。因此将军队主力放在夏州。如果血营从盐州调拨军队过来增援,又可以立即将主力军队转向盐灵二州,浑特墨军队迅速向夏州转移,继续给夏银二州压力。

没有半点阴谋诡计,纯是一个阳谋。

三路大军滚滚杀来,而且这一次是阿波达干坐镇指挥,突厥各将士心中充满了自信。

跟着就听到消息,从灵州到夏州,数州境内再次禁严,派出的斥候也没有了回音。既然开战了,这也是正常的安派,然而阿波达干接到这个消息后,对思结贺鲁真与浑特黑说道:“你们这一行,一定要小心,遇到困难立即回来禀报,千万不能跟着对方节奏走。”

说完了,还将悉诺逻的事例拿出来做了一个说明。

两人点头,阿波达干才挥了一下手,让他们带着两万五千军队南下。

贺鲁真来到夏州城前,也听从了安派,并没有攻城,只是将军队驻所在夏州城下,不停地挑畔。态度十分嚣张,这份嚣张也只是表面,可是内里却十分小心。繁畤那一战还历历在目。到了晚上更是派出许多士兵巡逻值守。

夏州城将士不出,贺鲁真开始了第二步行动。

槿岭寨的百姓还在劳动着。

早上太阳升了起来,照在赭石溪上,赭石溪上跳跃着一层层金点。

二旺站在寨子口,看着早上升起的太阳,看着远处。

大旺二旺是一对双胞胎,从小生下来就没有了爹娘,可吃着百家饭长大的这一对党项人,居然活了下来。所以寨子中的百姓称他们有狗命,就为他们取了一个小名儿,大旺二旺。

长大后,大旺进入军营。但上个月一战后,常元楷全军皆墨,本来以为再也见不到大哥了,没有想到几天前,他的大哥居然释放回来。

释放的不是他一家一户,夏州籍的士兵全部释放了。

如果不是六胡州丰州胜州还在默啜手上,这些士兵将会全部被释放,除了夏州,还有临州洮州叠州,以及送到松州的士兵。

这是缓和管辖内百姓的矛盾与仇视。当然战死了也就战死了,都拿刀子要血营的命了,难道让血营士兵等着挨砍?这一放,各家各户百味杂陈,侥幸释放回来的百姓人家欢天喜地,没有释放回来的,知道他们子女下场了。

后来王画又拿出一批物资与铜钱,做了进一步的补偿。

做到这里,他已经很仁义了。

几州百姓民愤慢慢平息。

其实洮叠临三州百姓是次要的,主要就是夏州,不但释放,还发放了大量武器,反正现在血营缴获的武器不计其数,不在乎。发放完了,数天内将境内封锁,老幼妇女全部转移到城内,青壮年也可以进城,但必须编入军营。不进城也可以,呆在城外反抗也行,不反抗自愿做突厥人的俘虏也行。但不管城内或城外的,血营发出了优厚的奖励,击杀或俘获突厥人一名,奖励二十缗钱,将领者额外有重奖。战死者对其家属者奖励二十缗钱,伤者除了替其医治,还有一些奖励。

对答应参战者,一律免费发放武器。当然,不反抗给突厥人杀了血营那就不管了。

同时还传授他们一些巧妙的战术,比如教他们挖地道,或者使用炸药。不过炸药的发放很严格,除了一些友善或者有关系的部族外,一律不向其发放,主要怕流露到突厥人手中。

其实这一批战俘发放回来,正好是补充了血营的战斗力。不是他们不勇敢,至少经过训练过,比血营民兵战斗力不弱些。只是他们的指挥官本领不行,才使他们看上去十分羸弱。但这批俘虏还是一个小头。

除了这批俘虏外,另外还从唐朝俘虏中,挑选出四万可靠的俘虏,充入军营。进入军营后,吃好的喝好的,立功后无条件送回去,不用再做俘虏了。同时杀死或者战死,待遇与夏州境内百姓一样。

除了四万唐军外,还有三万吐蕃士兵。反正杀的是突厥人,立了功同样奖励,还在战后送他们回吐蕃。如果不是怕人多了,比例控制不好,王画都想让所有吐蕃人一起上去,充实自己军队。这些吐蕃人,战斗力更可观。

但有的士兵或百姓因为闭塞,也许还不知道二十缗钱意味着什么,于是再次换成了实物,比如粮食多少,牛马羊多少,不要钱可以要实物。他们都是俘虏,想要他们拼命,还不反水。光靠让他们回家是不行的,还得有重赏,才能让他们拼命。

在丰州王画出现了一系列失误,而且是他自己亲自率军的,这让他十分郁闷。

但默啜出兵夏银二州,这一步棋王画早就计算好了。

这二州正挖了一个很大很大的坑,等着默啜在往下跳。

可一开始,这些士兵没有亮出来。

别看贺鲁真人多,夏州城中士兵更多,整整四万大军,而不是默啜所探听到的五千人。就是在银州同样不是五千人,而是两万五千军队。至于盐州,同样不是孔黑子五千军队,而是整整两万军队。

不过王画对这些士兵一直很怀疑。能不能起作用,还要见了真招才能知道。王画在计划中都将他们排除在外。在运动战中,更没有这些军队的参预。不过用来防御都是足足有余。这些人用来磨,不一定非得要到黄河那个麻花处磨。一个磨一个,赚了,两个磨一个保本。三个磨一个,也不算赔钱,就是四个磨一个,只要能磨掉,还不算亏本。

为了迷惑,守在城墙还是原来突厥斥候探知的那些军队。

不但是王画,就是封常清与乌可利同样对这群手下都没有底,突厥人大军远来,士气正旺,都同时选择了避其锋锐。

因此,都在看第二步棋,看夏州与银州百姓到底有多少勇气。

好在默啜收获了大量夏粮,血营也将二州夏粮抢收上来,连秋天的庄稼先后补种下去。当然因为耽搁了季节,会减收到什么地步,那只有老天知道了。

贺鲁真在城外扎下大营,开始派出大量士兵进行掳获了。

二旺呼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开始准备回家,将牛羊赶出来,放牧。放一天是一天,有可能明天就放不成牧了。不过好在家中提前割下了许多牧草。

正在这时候,他看到地平线上驰来一个个黑点,他紧张地盯着。最后大声喊道:“突厥人来了。”

这一声喊过后,不亚于喊了一声鬼子来了。

但好在提前让血营将所有百姓中的妇女老幼迁移到城中。现在城外只剩下一群青壮年,照顾着生产。

没有妇女的哭喊,也没有婴儿的哭啼,但一个个很是慌张,主要是牲畜,要牵到隐蔽的地方,粮食问题都不大,血营派了许多战士,来到村寨中,这几天什么事不要做,只准挖地道。

还没有安排好,一百多名士兵奔驰而来,全身包着盔甲。只留着一张脸露在外面,眼神冷漠,就连身上的盔甲都在清凉的晨风中,闪着寒冷的光泽。一百多名士兵骑着战马,看了看那个水舂,没有迟疑,一勒马,跃向了赭石溪。战马踏着半马腿深的溪水,带起了一道道浪花,冲过了小溪。

寨长带着一百几十个村民,躲在围墙的后面,问了身后的村民:“干不干?”

血营派人反复说过,不要冲动。如果来的人多了,安心躲藏在地道里面,不要出声。也不要贪图赏钱,冒然出击,以免引起不必要的牺牲。如果来的人少,可以试一试。不强行,也不反对。让村民自己选择。

有些村民感到畏惧,虽然来的人很少,可全身盔甲而来,还是很让人感到害怕的。

这时候二旺说道:“怕个球,能杀掉就杀,杀不了往地道里跑。到了地道他们是找死。割一个头两十缗钱奖赏。为什么不干?”

听了二旺的话,又有些村民感到心动。寨子安静是安静,可日子过得苦哈哈的,有许多村民到现在因为家中没有钱,还是一个光棍,有了两十缗钱就可以娶回一个婆娘。如果有四十缗钱,不但能娶一个婆娘,还能盖一栋新房屋。

老寨长看了看大家的眼神,说道:“大家亮力而行。”

说完了看到突厥人已经冲到山坡上说道:“退吧。”

一百多个突厥人冲进了村寨,对这种偏远的山寨,突厥人并不产生兴趣。因为这种山区的寨子,往往都是最贫困的地方。不过他们不是来掳获的,而是来掳人的。

因此一下子冲向寨子,但到了寨子门口时,忽然从土围墙冒出一个个人头,手上还拿着弓箭,哗啦啦一阵箭雨落了下来。十几个突厥人不小心,被弓箭射中,一个个从马上倒了下来。

难道血营在这里有埋伏?

领头的浑尔默大叫一声:“小心。”

带着士兵退后几十步,下了战马,小心翼翼地向寨子靠近。

就在这时候,围墙里面传来一片争吵声,为是谁射死突厥人是争吵。

老寨长一头黑线,马上突厥人又过来了,还为这个争吵。他喝了一声道:“等会儿外面的士兵大家平摊。”

似乎难度还不小,如果不将他们击退,这个人头割不下来,还怕冒功,还有一个突厥人的头盔,才能领赏。如果不将对方击溃,这个钱还未必能得到手中。

看到突厥人又近了,他喝道:“撤”

浑尔默领着士兵又靠近了围墙,这一回没有弓箭出来了。他带人冲进寨子,寨子里鸦雀无声,只有小鸟儿在枝头欢唱。人呢?

“搜”

提着武器,挨家挨户地搜,忽然听到两声惨叫,浑尔默带着手下立即冲进这间房屋,看到两名手下躺在在地上,可人头不见了,只看到从脖子上流出汩汩的鲜血。再看看屋子,一个人影也没有看到。

正在他纳闷时,隔壁屋子里又传出两声惨叫,再次跑过去,又有两名手下倒在血泊中,同样人头被割走。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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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兑换

第七十章兑换

如果换作一个高级将领在这里,还能立即发现问题。

浑尔默虽然有一些武力,可也只是一个莽夫。

前来掳人的,结果一个人还没有掳到,折损了近二十个兄弟。

人呢?他看着屋子,正在找人,在隔壁又听到一阵惨叫声,带着人匆匆忙忙地跑过去,这一回看到了。

一间破房子,里面卧室、厨房客厅全挤在一起,东边是床,中间是一张榆木桌子,歪三扭四的,边上摆着几个树墩子,算作板凳。西边是一个灶,边上有几堆柴禾。

正是二旺的家。

他心有点大了,都奔四了,因为穷啊,所以到现在还是光棍一条。自己大哥也是如此,一个穷兵蛋子,现在天下掉横财,有些着急,他屋子里挤进来五个士兵,正在找人,顺着地道跑到隔着龙三狗子家中,喊了龙三狗子,准备做一票。

两个人胆都贼大,趴在柴禾堆后,后面就是地道口,捏着鼻子看这几个突厥人,正好三个突厥人走到柴禾边上,转过身看灶膛。不然怎么办呢,这个灶让二旺做得那个丑,一个灶膛象一个狮子口一样,看看里面有没有藏人。

两个人提着王画发的横刀,也没有招式,一个对准了一个士兵的屁股,一个对准了大腿,一下子刺了过去。二旺近,刺完了,又刺着了另一个士兵的大腿。

三个突厥士兵痛得哇哇的大叫,捂着屁股或者大腿直哆嗦,剩下的两个士兵立即扑了过来。

如果突厥人骑在战马上,手里拿着武器,全身还包在盔甲里面,二旺与龙三狗子吃了豹子胆,也不敢起胡涂心思。但在下了战马,又刺伤了三个人,两个人胆子大起来。说到底还是穷啊。那些个上山做土匪强盗的,当真有几个喜欢那种山大王的生活?穷得过不下去,没法子。

五个士兵的脑袋多少钱了?一百缗钱。

两个霍了出去,对视了一眼,从小一起长大的,还打过架,就在这屋子里打过多少回。心有灵犀一点通,拿起二旺捆扎的柴禾一股脑撒了过去。两个突厥人虽然是看到了柴禾,可习惯使然,还是举起手中大刀招架。

两个穷光蛋见势,拿起刀就桶了过去。都是浑人,二旺巧了一点,正好那个突厥士兵用手划拉一下掉在颈子里的树枝,让二旺一刀刺中了咽喉。龙三狗子不巧了,戳在突厥人的盔甲上。这个突厥人怒了,大吼一声,拿着大刀冲了过来,龙三狗吓傻了,就站在哪里让他劈。

正好二旺看到,连忙一刀砍在他的脑袋上,情形有点乱,他在旁边,这个突厥人也没有防备,随便借着头盔与铠甲的缝隙是刺也好,还是砍也好,一刀就解决问题。这些普通突厥士兵也不是唐朝的某些盔甲,将肢体连同颈项大部分地方都包得严严密密的。

但这一刀劈得有些猛,砸在头盔上,二旺手都震得发麻,这个突厥士兵没有伤着,但这一下子也震得他耳朵嗡嗡响,连蹬了好几大步。龙三狗这才回过神,又刺了一刀,敢情当矛在使唤。还没有刺准,刺在这个突厥士兵的鼻子上。

这个士兵也痛得哇哇地叫。

如果到此结束,事情很圆满,四伤一死,可这不能算数,还要割脑袋。主要两根直筋还在想着好事,一个脑袋才多少钱。又混战在一起,原来是找死,现在两个突厥士兵捂着大腿,一蹦一跳地作战,一个士兵捂着屁股一边痛得直叫唤一边作战,还有一个士兵捂着鼻子作战,实际上这一捂,这个士兵纯是瞎打,看人都看不清楚了,连带着三个行动不便的战友还要提防他。所以胆子更壮。

二对四还占了上风,打了没有几回合,看到捂鼻子的士兵在瞎起哄,让龙三狗又在腿上砍了一刀。两只手,又要捂鼻子,又要捂大腿,结果佝偻着腰,让二旺又是一刀,终于连续挨了五下子,见了阎罗王。

还在打,龙三狗子看到浑尔默带着十几个士兵过来,说道:“二旺,扯呼。”

两人临走还顺手砍下两个脑袋,一边招架三个行动不便的突厥人一边钻回地道。浑尔默正好看到二旺头在往地道里面缩,手下还提着一个血淋淋有脑袋。气得连跨几步,跨上来,可来不及了。二旺已经钻进地道里面,他用刀捅也捅不到,还听到两个人一边往里爬,一边嘀咕,心中很后悔,五个人两个脑袋,都在抱怨对方身手不利索,损失了六十缗钱。

浑尔默气得全身发抖,看了看柴禾,说道:“烧。”

将柴禾抱到洞口处,用火舌点烧。

原来血营也吩咐过,如果遇到这种情况,用棉被打湿,往地道里一塞,将空气堵住,浓烟就形成不了危害。但这两家一样,都是吃了早上没有晚上的人家,如果不是喝着几头羊的羊奶,早就全家饿死了,那有棉被。大冬天将几张破羊皮往身上一盖,下面烧着一堆木柴,一个冬天就凑合下来。

一股浓烟扑下来,一路咳嗽。

听着地底下的咳嗽声,浑尔默说道:“挖。”

一挖一个黑黝黝的大洞口露了出来。洞口是看到了,可是不敢进去,就这么高的地道,人进去,必须猫着腰,漆黑一团,与送死没有什么两样。浑尔默说道:

一边烧一边顺着咳嗽声跑。可一会儿连咳嗽声都消失不见了。总有一户人家有棉被的。况且现在棉花也渐渐普及,不象原来是一个稀罕物。

而且就在这时候,到处都有惨叫声。

浑尔默气得直哆嗦,想了想说:“挖。”

但这一回是有条理的挖,分成十字形,一片片地切割。

这时候在地底下,老寨长正在商议,上面如何挖没有关系,寨子这几天就在做这件事,下面地道四通八达,还有地道通向寨子外面,防止被突厥人一窝端。

他问了声:“干掉多少?”

一个个回答,干掉的不多,只割了三十几个脑袋。但让对方受伤的人数似乎也有不少,比割掉脑袋的不少些。而且还有一些人生死不明,没有来得及割下脑袋,就有敌人前来增援,重新躲藏到地道里面。

老寨长又问道:“敌人来了一共多少人?”

一个个摇头,那个想起来数人数。这时候二旺说道:“我也没有来得及数,但估计不会超过一百二三十人。”

老寨长扳了一下手指头,眼中露出兴奋的光芒说道:“要不要我们干票大的。”

“怎么做?”

“敌人进寨子被我们干掉十几个,现在受伤的加上被我们砍死的,有可能有六七十人,这样算下来,不到五十个好完好无缺。我们这样做,他们将马留在寨子外面树林里面,我们钻过去,骑上马,回头杀。”

正好一条地道通到这片树林。

“行不行?”一个村民问道。不管怎么说,他们是民,人家是兵。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干不干?干了将这一百几十个全部留下,就是两千多缗钱,咱们寨子就彻底翻了身。”

整个槿岭寨不但是二旺家穷,其他人家也好不到哪里去。如果寨子里有妇女,还会劝说一下,但现在所有妇女小孩老人都转移到城里面,只剩下一群大老爷们,最大的也不过是五十多岁的老寨长。

一听两千多缗钱,况且还有一百多匹战马,就是西北战马便宜,这些都是上好的战马,一匹价格不弱于二十缗钱,又是一笔财。都忘记了突厥士兵身上其他的东西同样能卖钱。盔甲虽然粗陋,可加上兵器,弓箭水囊的什么,比战马的价格并不便宜。一个个眼袖了,就是皇粮,他们也敢劫上一把。

一个个举起手来同意,然后爬到寨子外面。

寨子里面浑尔默还在挖地道,准备切断所有地道能路,看你们怎么爬,没有想到这群村民胆大包天,居然想打他马的主意。

摸到了林中,一个个上了战马,实际上很搞笑,至少一半人连马都没有骑过,在马背上瞎转悠。不过还是有一些人骑过马的,开始往寨子里面冲。

浑尔默也带着人往外面冲,马都让人家骑了,还打个屁仗。

实际上现在地势不开阔,对骑兵没有利。但正好合了村民的要求。如果真到了开阔地带,有可能他们全寨子的人让人家包了饺子,尽管夺了战马。就是这不开阔的地带,一起混战起来。有的不知是要抓马缰绳,还是要拿刀砍人。于是犹犹豫豫的,战马就一直往前跑,有的正好撞到突厥人刀口,让了过去,被突厥人一刀砍死。有的却正好让身下的战马撞到了突厥人,让后面上来的战马踩个正着。

场面一片混乱。

二旺也没有骑过马,但看到寨子里面形势不妙,喊了声:“大家下马,下马,去杀敌。”

一个个又下了战马,跑回寨子,杀了大半天,浑尔默看到身边只剩下十几个人,大喊一声:“撤。”

不是撤,是逃。往村外逃去。但这时候大家眼杀袖了,又是骑在马上,一个个追赶上去,结果这一行一百二十名突厥战士,只有一个逃了回去。寨子开始打扫战场。不让他们等多久,到了晚上,血营在城外就布置了人手,带钱过来,清点战场,着情分赏。看到钱才有信心。

但槿岭寨这一战,是这一天中最光辉的一战。

并不是每一个村寨都象他们这样的。有的效果不大,反而因为没有布置好,许多村民暴露出来,被突厥人砍杀。有的看到敌人势大,躲藏在地道里不敢吭声。有的连地道都没有躲,直接往山上逃,结果一大半人抓住或者被突厥人杀死。

总之这一天下来,村民损失很惨重。但突厥人更不好受,贺鲁真派出了六千名士兵,四方俘获,结果只回来了四千人两百人,还有四五百人带着伤势。杀死的百姓倒有不少,一千多人,可这有什么作用?还有近千名百姓俘虏。

贺鲁真气愤地说道:“杀。”

他不杀还好,一杀当天夜里所有村寨都知道他杀俘了,结果第二天全部反抗,没有一个逃走。

但这一天战事更惨烈,百姓也没有得到好,不知道便罢,一知道人手更集中,进了村寨后,将所有道路挖断,然后进村寨再挖,一条条切断。贺鲁真还好一点,浑特墨直接将百姓的人头堆到城下面。

激怒了,两面都激怒了,然而激怒的效果不是他们所想像的。封常清与乌可利约好,今天晚上同时开战。

当天晚上两军都开始警戒,也算到了血营有可能今天晚上来袭营。

没有过多久,才二更时分,二城的城门全部打开,无论是浑特墨还是贺鲁真,都开始准备战斗。

但城门里面的士兵源源不断地涌出来,浑特墨这一边还好一点,乌可利在其他地方驻守了近一万军队,三角城只留下一万五千大军。但没有全部派出来,留下五千人在城中做预备队。

夏州城人数却更多,整整两万大军,同样留下五千人作预备队。这是防备不远处的阿波达干的军队前来援助的。

从总体来说,这支杂牌军战斗力不是那么高,不过胜在多,突厥人意想不到,虽然有栅栏遮挡,可中间许多血营战士用长弓生生将突厥人的火力压住,一万五千人冲到栅栏前,冲进大营,开始混战。

贺鲁真只好开始组织大军反击。

如果是原来,就是人数少了一点还占在绝对上风,但这两天的出击,七折损八折损,近四千士兵失去战斗力。面对近两倍的军队,大家战得棋逢对手。浑特鲁那边亦是如此。

就连阿波达干那样的智者,都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样的局面。听到这个消息后,立即兵分两路,分头支援。

还在混战,这也是血营有意而为的。别组织阵型,一组织阵型,这些杂牌军联合起来,连一起训练的时间还没有一天,反而有可能画蛇添足。不如化作一支支小队,各自奋战。虽然损耗会大一点,但牺牲的血营士兵很少,死的也大多是俘虏。特别是吐蕃人,死了也白死。居然战了两三个时辰,局面还是混沌一片,只是双方都倒下了大批战士。

就在这时候,阿波达干军队到了,看到他大军到了,封常清与乌可利都是手一挥,城中留守的军队再次尽数杀了出去。他们在城头上看得很清楚,没有占到下风,这一战如果立功,又可以得到钱,又可以回家,何乐而不为。

阿波达干一万士兵分两处到达,再次陷入混战之中。

三角城那边没有去,阿波达干来到夏州。

他站在山坡上看着战局,看了一会儿,皱起了眉头。他心中清楚,夏州城不可能有这么多人的,如果真有这么多战士,以血营的战斗力,贺鲁真早就败了下来。

用望远镜看了好一会儿。主要是血营蕃子兵多,不然早就看出来了。终于看到一些不同的地方了,大军中汉人多,吐蕃人多。汉人多是不正常的,血营汉人的比例不会超过六分之一。吐蕃人同样有,但比例却不会高于百分之一。

他立即想到了一个可能,血营之所以不惜兵力,而且有这么多兵力,不是用他们自己的士兵在作战的,而是在用俘虏作战。但是他不明白了,这些俘虏怎么可能为血营卖命。

这个想法也有些误差,其中还是有许多血营战士的,不带头拼命,光靠俘虏,也早失去战意,大败而退。

但这样换下去,阿波达干可不乐意了。八州有多少俘虏,十八万多唐朝俘虏,四万多吐蕃俘虏。就算是二比一兑换,突厥士兵也不够换的。这个数字也出现了偏差。现在八州让王画陆陆续续释放了近两万名唐朝俘虏,已经没有十八万多人了。吐蕃的俘虏也不止四万多人,后来西倾山一战,又再次得到近四万名俘虏。可真按阿波达干所想的那样换下去,王画绝对会十分愿意。

看到这里,阿波达干说道:“撤。”

打到这时,没有办法再打下去。

大军撤了出来,很是凄惨,先后投入两万军队,只出来了九千来人。当然血营损失更重一点,老百死亡无数不算,就这一战,士兵死亡数量达到了近一万人。如果不是阿波达干心寒了,再战下去,只要再过一个来时辰,有可能全军皆墨。不过那时候突厥人同样剩下不了多少士兵。就是攻打夏州城都没有这个能力。不要忘记了,城中老百姓加上临时组织起来的民兵,守守城还是不成问题的。况且夏州其他地方一万士兵也正在赶来。城外这一支军队尽墨,有可能突厥这一支军队同样会尽墨。

如果让封常清做选择,他还是选择继续交战下去。

实际上真正血营士兵在里面并不多,只有两千来士兵。换掉对方两万人,这个帐算下来,那个都会立即做出一个选择。

但看到突厥人撤向后方,封常清开始下令,大军撤回夏州城。混战行,追击下去,就变成了运动战,那时候纯粹是自找苦吃。

夏州这边阿波达干及时做了一个选择,保住了九千多士兵。可是三角城那边浑特墨则更惨。

本来就是混战一气,再加上五千援兵到达。浑特墨身在局中,没有看出奥秘,他杀出火了,不断怒喝:“杀杀杀”

从二更时分战到黎明,就连银州其他地方几千士兵赶了过来,都没有将他击垮。乌可利在城头上看得头痛,这时候只能进不能退。如果喊一声撤退,有可能立即大败,变成一面倒的屠杀。

看了看后方,又看了看城中的百姓,他说道:“各位父老乡亲,三角城没有其他军队来援了。如果这一战大败,突厥人在死伤惨重之下,将会对你们实施严重的报复。生死握在你们手中。”

没有办法,只好将原来在城中派下来留守的民兵一起推出去。

实际上许多人心中很害怕。

但随着城中再一批士兵推了出来,突厥人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只知道血营不知道有多少军队,这样一批批往外推,谁受得了?

有的突厥士兵终于害怕了,况且战到现在,他们也筋疲力尽,开始骑上马开始逃跑。

直到此时,才产生崩溃。

这一崩溃无论浑特墨如何鼓励,也没有人听他的话。结果这一战,使血营损失惨重,整整两万人,来得及参加援助的三千多人,死伤高达一万五千多人。但浑特勤一万五千人,只带了四千来人逃出去。

只是两天,磨去了突厥两万大军还出点头。

默啜听到这个消息后,一下子坐在椅子上,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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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借将

第七十一章借将

王画听到这个消息,也差一点儿惊讶地跳起来。

实际上这是一个无奈的战术,根本就没有指望过磨去默啜这么多人马。

一开始选择这种战术,是王画与朱仝反复商量过的,王画经常寻找别人的长处与短处,避其长克其短。但这个情况同样也会被别人利用,特别是默啜这样的对手。

银夏二州百姓肯定要遣返的。第一因为春种,第二是因为夏收,这两个州都没有收成,损失将无法弥补的。不仅仅是因为钱的原因,关健以后随着血营的强势,朝廷一旦看到八州的粮食紧张,还会继续封锁。而且这一战后,管理的地方将会更大,管辖下的百姓吃饭的人更多,如果再象去年那样,显然是不行的。

但时间上无法错开,想要避过这一段时间,默啜就掳着百姓逃跑了。

一旦开战,那么默啜不可能放过这个弱点。而且王画本身怜惜百姓就是一个弱点。因此这一战中必须表现出一些冷血,不然默啜此例一开,以后还会陆续有其他人开此例。就是朝廷甚至都会用百姓来对付他。

所以有了百姓第一磨。

但靠百姓是不行的,于是有了俘虏这一提议。如果攻城,往城上一亮,就会将敌人退走。还说不定迷惑一下默啜。或者乘机出城,关健时间吓一吓,不让夏银或者盐州遭到更重的损失。

可就没有想到封常清与乌可利敢真利用俘虏去一战。

不要说人多,看看宗楚客多少手下,再想想他们兵败如山倒的样子。难道人不多?

听到消息后,王画仔细想了想,一开始觉得不可思议。后来想了一下,还是明白过来。造成这情况还是有它的必然原因,当然两天下来的扫荡,突厥人没有达到他们预期的目标,反而损失有些重,心中十分恼羞成怒,所以也迫切希望一战。正好血营出城,恐怕也符合他们本来的目标,将血营逼出城外交手。可没有想到居然出现了这么多士兵。那时候想撤退,或者主动退出大营,骑上战马寻找战机,时间来不及了。轻敌、士兵因出打草谷造成一些疲惫,最终让封常清与乌可利得逞。

这一战的后果是造成了默啜手中的兵力严重减员,尽管这两战中真正血营士兵也损失了五千多人。

但兵力上的天平开始向血营倾倒而来。

可王画却在思考一个问题,为什么每次与突厥人战斗,损失都很惨重?这一战,血营士兵损失也有不少人,如果将俘虏计算进去,损失实际上比突厥人还要严重。

还有这一战的后果,也不是全是好的一面。

所以计划都需要改变了。原来计划中是磨去一部分突厥人的兵力,还有拖延时间,等到从积石山抽调两万军队北上,甚至可以抽调更多,虽然吐蕃人要防御。但另一面,因为郭元振攻打大非川,不得不将吐蕃人的重心放在大非川上,这一来,积石山反而是很安全的。

还有,夏银二州也不是王画的重心,不然不可能只派一万血营士兵驻守。真正的兵力两万多人驻扎在盐灵二州,那才是王画的主攻方向。但因为这一战,默啜折损了大量士兵,留在河南的兵力只有三万多人了,逼得默啜只好提前将兵力重心放在这个麻花上。

自己面临的压力就立即增大。

想到这里,王画立即用急令,让孔黑子带领一万军队前来支援丰州。不过再三吩咐了让孔黑子掌握节奏,在丰州他还有一步好棋没有下。

倒是船只先到了丰州。

黄河这一段到底有多深,王画没有本事做一个测量,但估计着原来通航的吨位,大约能通过十几吨船舶。不过为了安全起见,他修了一批船只,大约十来吨,一共好几百艘。

这些船舶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两边都有长长的木挡板,木档板与船舷的中间有一个缝隙,留作划桨与掌舵的。这些档板是用来遮蔽两岸射过来的弓箭。可惜时间不够,否则挡板修得更加高大,上面再来一个顶盖,一艘艘船只就成了水上的移动堡垒。

第一批物资到达了丰州。

主要是武器,还有少量的粮食,丰州境内数万百姓,手中也有粮食,虽然不多,可足以将这段时间支持过去。不过最头痛的粮食掌握在某些不安定的部族中。

还有一些生活物资与一些草药、布匹。

但王画这一次表现得很大度,不管这些部族是什么态度,公平地将它发放下去。

这一点再次引起了一些部族的不满,他们联手派出一些人找到王画,问王画为什么要这样做?

王画苦笑了一下,答道:“先礼而后兵,你们有没有听说过。我说过我要给你们一个交待,能不能再等一段时间?”

早知道如此,不征招民兵了,反正兵力已经抽了出来。空惹出许多麻烦。

另外还有一些士兵。但为了实施布置下来的计划,这些人都作为民夫打扮进入了丰州城,一共两千士兵,也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

士兵上岸后,五十艘船舶继续沿河而下,不过这一次开始出现严重损失了。

默啜果然将主力集中到了北方,盐州城与三角城的遭遇让默啜吃了一惊,然后暴跳如雷。

但随后冷静下来,将暾欲谷喊来。

暾欲谷听了后,皱起了眉头,说道:“非战之罪,是我们没有准备好。”

默啜在帐蓬里转来转去,他突然问了一句:“大相,我们突然杀一个回马枪,会不会有作用?”

“大汗,机会错过了。这一次我们都轻敌了,如果当时再增加一万军队,虽然损失惨重,可三角城与夏州有可能会拢于掌下,形势也没有现在的严峻。”

暾欲谷说得对是对,可真有四万多军队囤积在长城外,封常清也不会做出这个决定。交战不行,守个城池难道还有危险吗?只不过在城外将会有更多百姓遭到突厥人的杀害。

“不过,倒是有一个主意,我们可以动用那一个棋子了。”

“什么棋子?”

“那一千血营战士。可以当着他们的面,将大军再次调向南边,但分成两部,一部是小规模的兵力,进军盐夏方向。大部却奔向盐州与灵州。”

“好主意,”默啜想了一会儿,说道。

看到这个军队的开拨,再刻意给这一千血营士兵以及族民一些疏忽的地方,他们就会将信送到王画手中。让王画以为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实际上栈道也是假修,陈仓也是假渡。这些军队折向南方后,全部从远方撤回来。

只要听到这个消息后,王画必然将主力放在盐州不敢动弹。自己也达到了效果。实际上黄河才是默啜的重心,三座受降城必须全部夺下来,只有它们夺下来,进可攻,退可守。困在六胡州这片河南境内,始终是一片不安全的区域。

“调完兵力后,大战就要开始了,大汗不妨用这一千血营士兵祭旗,打击对方气焰,也振作一下士气。”

“就依大相之议。”

经过了辗转,安介武一行,终于走出了六胡州几个小州城,再往前面不远就是黄河了。再次向东走了两天,他们来到一块平川,平川上有许多部族,都是默啜先后掳掠过来,没有来得及转移到河北的。

但是安介武这几天却发现,看守他们的突厥士兵做了一次调动,而且他直觉到这几个突厥士兵看他们眼神有些奇怪。

这让他心中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就在这一天的下午,他看到许多军队从这片大川的两侧滚滚向南,东边一侧士兵稍微小一点,但安介武还是判断出是奔向夏银方向。西边一侧人数更多,却是奔向盐灵方向的。

这几天困在这一片戈壁滩与草原上,对外界情况安介武不得而知,不过估计有可能战事已经拉开了。

这两路军队大约三万多人,他们向南做什么?而且是如此的不对称,一路只有一万来人,一路却达-本文转自书书网tml-到了近两万人。难道他们是详攻夏银二州,暗攻盐州与灵州。盐州还好一点,如果让这些突厥人攻下灵州,后果会十分严重。

安介武外界的情况不知道,但知道一点,因为突厥变态的掳掠,血营对六胡州失去了消息来源。如果将这个消息送到血营,有可能是一件大功。还有自己的下落,也要通知血营。

将一些心腹喊来,做了一些简短的商议。外面的情况不知道,但通过聊天时得知,有的部族困在这里有十天了,但一直没有被突厥人带走。这让安介武判断出来,不是不迁走,而是河北让血营拿了过去。突厥没有办法将这些百姓转移出去。

因此,看着大家问道:“谁会水性?”

有几个人举起了手,安介武挑了一个机灵的校尉,让他想办法潜到黄河边,泅渡过去,到丰州通风报信,或者到中受降城也行。难度不小,虽然这里离黄河很近,可得一路上躲过突厥人的大量巡逻,而且还要快,必须在突厥人没有动手之前,将消息送到王画手上。

这个校尉点头。

有可能是因为调走了不少军队,一路上的巡逻开始松了下来。这个校尉借着夜色的掩护,居然安全地来到了黄河边上,泅渡过去。

大致范围他们知道,可具体的范围现在安介武一千名手下,没有一个人能清楚自己的方位。游了过去,居然是中受降城。

看到一个人游了过来,城头上警戒的士兵差一点用箭将他射死。好在他机灵,看到城头上的旗帜喊了一句:“城上的兄弟,我是玉衡军的兄弟。”

才侥幸躲过一劫。

士兵将他带到论弓仁面前,这个校尉将情况一说。这支血营中也只有论弓仁知道王画这个计划。而且他同样也知道现在的局面。听了后他感到十分不解,按照道理这一次默啜吃了一个不小的哑巴亏,应当将重心转移到黄河。难道想杀回马枪?

他也没有想出来头绪,没有敢怠慢,立即派了一队士兵护送到这名校尉前往丰州城。

不护送不行了,因为王画那一个计划,虽然占据了两个受降城,还是将城外的空间挪了出来,让默矩驰骋。

来到了丰州,王画正在做最后的布置,经过这么多天的暗中观察与盘查,大约真正投降突厥人的部族他心中都有了一个谱子。因此要做一些安排,先将一些受害部族的苦主喊到一起,秘密进行了一次会谈。

然后再次将各部召集在一起,看着各个酋长,王画严厉地说道:“我再次申明一点,我可以帮助你们过上好日子,过得好不好,八州百姓的情况,你们作为族长、酋长,应当听说过。这只是现在,这一战过后,到了秋天他们生活会更好。但这个幸福,我只能给你们帮助,却是靠你们争取的。比如我安排了计划,但需要你们劳动耕耘,生活才能一天比一天美好。再比如受到外来侵略时,我只安排战术,提供盔甲训练,但战斗则是需要你们子民却拼搏才能换来你们家人,妻子,父母孩子平安。来到丰州城,为了此事,我耽搁了很多天,劝也劝说了,可现在只有一部分人派出了子民共同参加丰州的保卫战。这让我十分失望。因此,我现在只好做一个决定。参加的提供庇护,不参加的部族,我不介意将你们送回黄河南岸。告诉你们,我没有欠你们什么人情恩惠”

说完了冷冷地坐在一旁,交给了江政道主持。

江政道拿出了一个名册,上面写着现在各族百姓多少,青壮年多少,然后让人拿出一块黑板出来,再次用粉笔将这个名册写在黑板上。说道:“你们能出多少战士,自己在下面填。如果不认识字,我让兄弟们读给你们听。”

软的不行,只好来硬的。

但这一幕却是一个很大很大的烟幕弹。

结果让王画感到很满意,就连原来那些与突厥人暧昧不清的部族,都改变了态度,纷纷送来大量的青壮年,做为民兵,协助王画参加防预丰州一战。这时候,这名校尉来到了丰州。

听了这名校尉的禀报,王画感到意外,调往夏银二州的兵力,王画知道默啜是在故弄玄虚。就是调往盐州的兵力,王画也不戒意。但他就怕默啜沿着黄河继续南下,直扑灵州城。

在盐银夏三州,王画安派了大量俘虏。但灵州却不敢,这是王画的核心区域,有的俘虏同样明白这个道理。在盐夏银三州他们折不起来大浪,但在灵州如果反水,在关健时候能颠覆整个血营。

因此灵州并没有大量俘虏做炮灰。

现在抽调了孔黑子一万大军前来,灵州防守有些空虚。

难道默啜看穿了这一点?

不是没有可能,以他与那两个智臣,仅凭自己在岷武做下的一些安排,就能判断出自己的动向,说不定真能看出自己这个弱点。

灵州不是没有兵力,从盐州到灵州还留下一万多士兵,可不能全部抽调。俘虏这一次为什么取得这个成果,除了让他们产生想回家与重奖的动力外,主要还是血营战士在中间起了带头作用。

这就必须要分出一部分血营战士,而且如果没有血营战士监督,王画都怀疑他们会不会调转枪头,在后方闹事。所以不但要分,而且还占到一定比例,一直留到战事结束。这也是无奈之举。与别人不同,默啜是一只老狐狸,如果自己后方不顾,他到了关健时候,就象现在,不介意南下反攻,他只要顺着南河套来来回回的,而自己军队却顺着外围兜着大圈子。到时候自己军队只能疲于奔命。

实际上这样一来,真正能动用的兵力只有几千人,这还要用来摆却月大阵,使自己在南河套也有立足之地。

除非南方军队回来,可南方军队回来,突厥数万援兵同样也到达了阴山。

难道让孔黑子军队回去,那显然是不可能的。马上丰州还有一战,兵力将会进一步损耗,如果突厥三万大军南下,自己这点兵力无法阻挡。这只是默啜提前的安派,现在这个局面对自己来说很纠葛,对默啜来说,同样不大好。有可能三万人还不止。不要忘记了,默啜统掌的是一个国家。这一战如果大败后果十分不好,于其大败,不如惨胜,至少还向子民有一个交待。

王画揉了揉脑袋,与这样的人作战,头痛啊。

唯一一条好消息,就是这一千士兵与一千多族民现在还很平安。如果出现失误,那纯是自己责任了,这是将他们主动向虎口里面送。

但另一个人让他却十分牵挂,李雪君离开也有几天时间,但到现在却一点消息也没有听到。

这让他万分担心。

虽然李雪君的个人武力,他十分相信。可个人武力是个人武力,她面对的是几万大军。纵观历史,记载敌我悬殊最大的也不过是刘裕以一对一千,还有努尔哈赤以四人对八百人。这放在历史上就十分了不得了。就象王画自己,一百正规士兵之内有把握单独一个战胜,还是险胜。如果是一百强卒,王画多半凶多吉少。超过了这人数,赶快逃吧。

皇宫那一战,不是击退,是逃走,还有李雪君他们协助,性质不同的。

如果李雪君真让突厥人发现,除非到了有山林的地方,如果在一望无际的戈壁滩与草原上,多半是凶险万分。

这让他心中十分牵挂。

正在这时候,外面有快马进来禀报,是从南方传来的消息。

郭元振进攻大非川发生了意外。看到王画势如破竹,他十分眼热,可轮到他的时候,在大非川却受到了吐谷浑英勇的阻挡。虽然节节胜利,然而损失十分惨重。因此,他向王画提出要求,要借将。

借去萧嵩与哥舒翰。

外行人看不出来,但老郭一眼就看出萧嵩的统筹能力,再加上哥舒翰的英勇善战,又有多次与吐蕃人交战的经验,特别是哥舒翰在吐蕃人心中有凶名,在吐谷浑心中也有凶名。这两员大将如果能帮助他,那将是如虎添翼。

王画听了不由骂了一句:“靠老子现在将领还不够用,借将给他?去,回话,不借。”

这名士兵刚要离开,王画突然想到了夏银二州这一战,其他人不知道,可王画知道,这个时机不是乌可利抓住了,而是夏州城封常清看到的,只不过为了尊重前辈,封常清没有在战报上提起。

这使他想起了一个人,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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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惨烈的开始

第七十二章

惨烈的开始

王画讨要的这个人就是高仙芝。

实际上王画如果能记得更多历史,早就将他找到了。他的父亲高舍鸡很早就担任了游击将军,在河西多次立功,官至四镇十将。因此少年时高仙芝就跟从父亲到了龟兹,因为高舍鸡有功,可不能再往上封了,于是与王画一样,封赏王画的家人。朝廷封赏了刚刚及冠的高仙芝为游击将军。

但只是一个军职,并没有真正到战场上作战过。就是这一次郭元振前往大非川,都没有将这个青年带上。

可因为这一次封赏,高仙芝开始进入王画视野。

就不知道郭元振这个老狐狸放不放人,高仙芝同不同意?让王画心中有些忐忑不安。如果得到了这个小将,血营那真是成了名将集中营。想一想,胡将中有哥舒翰、高仙芝,就是论氏父子同样也是不弱,李楷洛与乌可利都只有黯然失色的份。

汉人大将中更有许多名将,郭知运、王君绰,有名的王郭。封常清更是顶级名将之一。以及张守珪、王晙、郭虔瓘,他们都有这样那样的毛病,甚至就在血营内部,他们自仗其高,有时候还不服对方,但同样不失是名将。萧嵩、张孝嵩正式成长起来,那更是文武双全的名将之一。薛嵩也是可圈可点。而且有一大批是自己培养出来的,或者提拨出来的,比如孔黑子、公孙云、刘统等人,同样在军事有着很高的天赋。

放在后世,整一个皇马,甚至比皇马还要牛。

还有两人不用人推荐,他一直放在心上,太原王家的王忠嗣,可惜才四岁。这个心思就不打了。对王忠嗣的才华,后人觉得不可思议,认为是李隆基在王海宾惨死后,心中痛疼,将王忠嗣收养在宫中,传授了藏在宫中的李靖兵法,才使王忠嗣有这么高的军事天赋。那是瞎扯。王忠嗣是让李隆基放在宫中一段时间,可根本就没有什么李靖兵书。如果有,而且那么神奇,早就让老武传给了王孝杰等心腹大将,何至于他们的惨败?

兵书还是死的,人才是活的。李靖兵法王画一直没有机会看到过,可是相信它未必就比《孙子兵法》高妙。《孙子兵法》一直没有禁止,连胡人蕃人都得到了,可几个领略到其中的真髓?

但言传身教很重要,李靖的徒弟苏定方有可能就是这样受益的。半个徒弟候君集同样也是这样受益的。

还有一个人王画也耿耿于怀,后人排行唐朝十大胡将之一李忠嗣。这员胡将在史书只记载了他是长安人,这员身长七尺,膂力绝众的将领很早就投入军中,而且前面一到安西军,后面就得到重用。不过说是天宝初年投入军中的,这样算起来,他有可能还没有出世或者刚刚出世。

所以王画目前也只能搜罗这么些人。

当然,就是老郭怀疑,召唤高仙芝前来,也不能让郭元振立即重用他。

名将是一步步培养出来的,就象封常清,后来的顶级名将,虽然在盐州守卫战与夏州守卫战中可圈可点,然而还没能做到更完美。这还是张守珪将他当作了半个徒弟,悉心教导了几个月的情况下,才能取得的。

相信高仙芝亦是如此。不过郭元振可不是旁人,而且就是高仙芝同意了,郭元振同意了,高舍鸡会不会同意?想到此处,王画心中忽得忽失。

想了好一会儿,他才又让士兵带去一句口信: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团结百姓,打击贵族。

之所以会遇到反抗,而自己军队却顺风顺水,主要还是百姓。

先前自己对百姓的安置,甚至让大非川百姓期盼进入八州之境。就象六胡州某些部族一样,他们反而很想进入突厥,不然默啜这一次不可能将数州境内百姓掳之一空的。正是这些知根知底的部族配合才造成的。

但对郭元振的军队,百姓就充满了疑虑。

可不是百姓动手的,原来自己进入大非川只是带走一些百姓物资与吐蕃人作战,不是占有。因此吐谷浑的贵族在害怕之下,隐忍不敢反抗。这一次赤岭东边的吐谷浑人尽归自己帐下,郭元振再兵出大非常川,只剩下青海西南侧碟子大的地方,而且与吐蕃等于隔绝了联系,随时能被郭元振吃下去。吐谷浑的贵族必然誓死反抗。

如果战局处于纠结状态,吐蕃人再次出兵,郭元振军队有可能大败。如果郭元振退下,吐蕃会再次从紫山与大非川两面反攻积石山。但自己将主力抽回,积石山兵力空虚,积石山将会迅速糜烂。一旦糜烂,同样鄯州河州同样兵力空虚,到时候更加糜烂。自己不得不分兵南下。北方战局再次不利。那就是一场灾难到来。

因此,王画也不希望郭元振失败。

但将百姓与贵族区别开来,对百姓采取一些适当的怀柔政策,贵族将无兵可用。

况且这些贵族也是吐蕃人的走狗,在吐谷浑百姓心目中地位不高。以郭元振的能力,应当能办到这一点。

但王画没有详细说明,以郭元振的狡猾,听到这十六字后,也不需要详细说明。

可随后就接到了一个很不好的消息。

原来王画计划是召集大量民兵武装,然后抽出一部分军队,与默矩在北河套展开游击战术。尽管默矩加上伊毕利的军队合在一起,达到了八千多人。攻克东受降城,王画现在没有这个把握。可如果派出一支精兵与默矩在野外交战,将他们逼回东受降城,王画还是有胜算的。

这样,北河套野外将成为血营的天下。可得到了仆固青的消息后,王画做了另一个安排。这个安排是对的,但有一点王画疏忽了,或者明知疏忽也不得不这样做。那就是牺牲了野外的优势,也刻意迟迟不将民兵营建立起来。

这个安排导致了这一场牺牲的到来。

随着默啜得知夏州与三角城的消息后,立即召集军队进攻胜州城。

不是他自己的部队,有,只有少数起一个监督与督促的作用,与夏州城血营的安排十分类似。其他的尽是从六胡州征召的胡兵,让他们披上盔甲,拿着武器,连战马也是唐朝朝廷饲养的战马。

原来布下的军队加上后来强行拉进去的青壮年,凑成了七千来人,扑到了胜州城下,开始了猛烈的攻城。

张守珪也不是吃醋的,借据城墙,展开了反击。

这些散兵游勇,在血营的反击下,损失惨重,只攻了一天,士兵就立即低落。然后这时候突厥人十分无耻地使用了一招,用他们的亲人来危胁。如果七天之内攻不破胜州城,突厥将他们家人全部处死。

实际上不要说七天,如果只是这些人,就是攻上一个月也攻下不胜州城。

默啜也没有指望他们攻下胜州,主要是磨光城中的守城武器。能给血营造成一点损失更好。这一点再次与王画安排十分类似。

但没有想到因为牵挂家人,这些杂牌军在担心之下,开始拼命了。而且经过一天的攻防战,渐渐开始有模有样,第二天居然让他们数次登上城头,虽然没有造成大害。可这一天,却给血营造成三百多名士兵受伤。

所以王画增派了五十艘船只前往胜州,不但是武器,还有一千五百名士兵。胜州在战略地位很重要。从东控制了河套南岸的东侧。然后再利用却月阵,在河套南岸西侧驻扎一支军队。这两支军队就如同两鬼拍门一样,牢牢地塞在突厥军队的心口上。

这一千五百名士兵是从公孙云青龙旅与孔黑子的摇光军抽调过来的。领头的两位团长一个是汉人,是从吕宋调回来的一名将士,精通水战,叫梁思泰。一个是胡人将领贺侗馍,也是一个骠勇的将领。

船队浩浩荡荡扑向胜州,但过了中受降城,开始在岸上遇到了反击。如果从一边射箭,还可以将船队往另一边靠拢。就是两边正常放箭,也未必够到河中心。这一段的河面比兰州的河面宽了很多,正常在三百多米,宽的地方多达四百多米,也就是两百步到两百五十步之间。再抛去现在春水到来,水势浩大,河面宽度增加,宽的地方达到近三百步。

但只是对普通的弓箭,力量更强的劲弩,如果从两边发射,还是完全将整片河面笼盖。

可王画放弃有他放弃的原因。如果突厥人架浮桥,也不是一天两天之功,王画完全有能力将他们的计划催垮,甚至再次将兰州火烧黄河的战术搬出来,一把火就烧了。因此腾出野外的空间没有大问题。

至于强弩,突厥人弓箭技术比吐蕃发达得多,他们手中也有劲弩,而且几城被破,又得到唐朝大量的武器,这些武器中就有许多用来守城的强弩。不过问题同样也不大。船只两边还有挡板。除非突厥人现在也有了他手中的新式投石机,巨大的石头从空中落下来,那么对船队才是毁灭性的打击。关健突厥人得有。

看到了一队队突厥人分成两排,一排举着盾牌,这是防备血营长弓的。这个消息现在想瞒也瞒不住。还有一排持着劲弩,开始向船队发射。

梁思泰与贺侗馍也没有惊慌,开始从容的指挥。

正如默啜所想,现在血营连番大胜之下,士兵士气高昂,就是面对再多的困难,表现都很淡定。

实际上也没有什么困难,拿起了盾牌,防止有劲弩从头顶上落下来,将船只航行在河道正中间,拉开距离。士兵将自己保护好就行了。

不过开始了一些反击,利用长弓的射程,瞄准了对方,不停地将箭雨射过去。但是梁思泰却不停地喊道:“节约弓箭,节约弓箭。”

岸上的突厥人对他们无可奈何,可同样因为有盾牌保护,他们对岸上的突厥人杀伤力不大。没有必要将箭射光了,这些还要留到胜州城使用。

血营减少了弓箭的射击,岸上的突厥看到没有效果,相互呐喊了一下,开始无奈地退了下去。

梁思泰也没有与他们纠缠,下令士兵用力摇橹,继续前进。

天色到了傍晚时分,离胜州城也渐渐近了。

就在这时候,两边再次出现了许多突厥士兵,这让梁思泰产生了警惕,他眼睛看着两岸的动静。但他还是疏忽了,所有人都疏忽了。

两岸突厥士兵很多,手中都拿着弓箭,梁思泰有些不解。突厥这一次来势汹汹,让他产生一种压力。可他们用什么方法对自己这一行产生危胁?然后他眼睛就看到河岸泥巴开始松动起来,一根根绳索绷直。

这就是默啜为血营设下的埋伏,灵感来到王画攻打积石山的那个车阵。河面上是血营的天下,突厥人有船,俘虏的一批小船,然而突厥人不敢用,会驾奴船只的人很少。就是请当地的居民驾船,士兵上了船都会有害怕的反应。

在水面上直接开战,默啜不会做的。

但血营在积石山一战使默啜得到启发,不是车阵,是那个绞索。太难的绞索,比如大船上的绞盘,没有办法做出来。可简单的绞索不用汉人能工巧匠,就是突厥人自己也能做出来。

因为野外王画挪让出来,成了突厥人的天下,虽然突厥大多数是旱鸭子,可依然少数生活在河边的突厥部族战士,还是会水性的。提前编织了几十道很长的粗麻绳索。当然钢绳最好,可碍于技术问题,没有办法实现。

然后拉到对岸,不过怕让血营发现,两边绳头都埋在泥土里,绳子沉于水下。

当船队进入绳索范围内将绳子绞直,生生将船队阻住。

实际上默啜本来准备捞一条大鱼的。在这个麻花上有关健的两点,默啜占了北岸的东受降城,血营占了南岸的胜州城,才使局面变得浑沌无比。无论是血营还是突厥,都不会放弃这两个地方的。在突厥猛烈攻打下,血营一定会支援武器与士兵,守卫胜州城。

可没有想到王画小家子气,只派出了一千五百名战士。

这才是第一步,第二步灵感还是来自王画,兰州的火烧黄河。这一烧使默啜不敢轻易架浮桥,可这一战中却用上了这个灵感。

在绳子渐渐绞直的时候,梁思泰就意识到不好,他立即下令,派善长水性的士兵下河砍断麻绳。

可是麻绳太多了,而且十分粗大,在水中泡了这么久,没有脆性,砍也不容易砍,好不容易砍断了一条,前面又有一条横栏住船只航行。

有的船只因为绳子的阻拦,相互撞在一起,好在士兵中有许多是从吕宋带过来的,见势不妙,一个个放下船帆,用橹反向倒划,将船速降低下来。然后又用靠球垫上,才不至于让船只因为相互碰撞,发生撞破船只的事件。

可致命的打击才刚刚开始。

前面绳子渐渐在绞直,后面岸边士兵用盾牌掩护,将一个个小竹筏子推下河。但不仅仅是竹筏子,上面堆放了许多麦杆树枝,在到了河面的时候,突厥人将上面这些易燃的物质全部点燃起来。

借着晚风的风势,这些竹筏立即变成了一个个巨大的火球,随着河水的流淌,有的卷回岸边,有的飘向船队。

梁思泰看到这个情形,知道回天无力了。他立即再次下了一道命令:“立即将炸药扔到河里。”

船上带着大量炸药,如果让火势烧过来,将炸药点燃了,后果不能想像。

这也是血营第二次炸药没有派上用场。可性质不同,在夏州发了大量炸药到一些村寨中,可因为种种原因,并没有用上多少炸药。然后利用俘虏狠狠磨了一下,突厥撤回去了。炸药收了回来。

但现在是窝囊地往河里面扔。

看到大家扔完了炸药,梁思泰再次下令:“所有兄弟们听好了,立即拆下挡板,抱着挡板顺着河水而下,向胜州方向游去,要节约体力。还有,再拿一块挡板,放在头顶上,防止两边突厥人用弓箭射。”

这是一个明智的选择,不然再这样下去,所有人将会被活活烧死。

下完令后,他开始哭了。

血营自成立以来,大大小小战役经过无数,大胜也好,惨胜也好,如始终是胜利。然而这一次他失败了,而且失败得很窝囊,连反抗一下都没有机会。

血营士兵同样一个个目眦欲裂,然而知道梁思泰这道命令却是唯一的选择,一个个愤怒地开始拆下挡板。

岸上的默矩看到这种情况,立即命令士兵开始射击。在两岸密集的劲弩中,有许多血营士兵没有跳下河,就被弩支射死。就是逃下了河,在陆陆续续两岸突厥人射击下,许多士兵再次射毙。还有的因为不善水性,被河水活活溺死。

虽然这一战,血营的士兵参战的人数不多,但等于是完败。能侥幸逃到胜州城下,只有一百来精通水性的人,包括梁思泰在内,但在城门前,梁思泰因为悔恨,差一点要拿刀抹自己的脖子。还是张守珪出城将他抱进城中。可另一个团长贺侗馍没有逃出来了。

虽将梁思泰劝住,然而张守珪开始心情沉重起来。都没有想到默啜会用了这一招。这样使河道不再成为血营之便,也就使胜州城没有了武器补充,也没有士兵补充,他的压力却更大了。

这一战终于使默啜爽快了一把,好不容易,从血营手中讨得了一场便宜。

他再次下令道:“动手。”

这是对安介武一行一千名战士与一千多名族人下手。应当他们将假消息送回血营,没有必要让他们继续留下去。

可是他没有想到,他坑了王画一把,王画马上也狠狠地坑了他一把,而且坑得更厉害。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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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分开

第七十三章分开

夜幕降临,可在安姓的部落,外面有许多青年隐藏在暗处,做着警戒。

部落中间的一个帐蓬里面,点着昏暗的小油灯,这是为了不引人注意的。

里面坐着十几人,有安姓的、康姓的、石姓的、何姓的酋长,还有两个是突厥人部族,几个与这几姓关系好的铁勒与党项人部族。

实际上走到今天,他们都不大愿意。如果早知道王画接受六胡州、丰胜二州,他们当初就与默啜虚与委蛇了。当初答应默啜,根本就没有想过王画。从去年起,他就一直固守着八州,连军事位置更重要的廓州与临州都不要,况且贫困的六胡州。

之所以帮助默啜助纣为虐,也有他们的苦褒。唐朝政府保护不力其一。其二自从几座新城修起,朝廷加强了管理,开始直接统治,甚至并六胡州为匡长二州,然后再并为兰池都督府,当然之所以变制,也有很大程度是安抚迁移过来的党项人有关。加强了控制,开始加重税务征收,惭惭与其他汉人一样,承受国家的税役力役,这是原来享受唐朝种种优惠政策的胡人所不愿意看到的。其三就是六胡州成立后,朝廷又陆续将党项人、吐谷浑人以及回鹘、同罗、浑与仆固等铁勒九姓的人迁移过来,造成了民族矛盾激化,而且朝廷对这些新近部族格外垂青,再加上民众增多,牧场减少,这使得各部再次不满。

所以默啜到了六胡州后,果断地利用了这点,对许多部族进行了拉拢分化。这些部族本来就想投奔突厥,现在默啜态度如些“和蔼可亲”,于是立即答应下来。

后来看到王画大军过来了,心中都十分后悔,八州之境,去年一年各部是什么样子,大家都是亲眼看到的。有许多人还打过主意,想投奔八州,可是王画为了不落下话柄,全部拒绝,就是偷偷过去,有一大半人被送回来。

但开出的弓,没有回头的箭。现在后悔也晚了,王画对各蕃胡同样视若子民,可他是一碗水端平的。优待程度也不是看这个部族是那一种族的,而是看他们对血营的忠诚与贡献。

可自己协助默啜在六胡州做下了许多坏事,王画真能放过自己?不看到前面一征召民兵,后面那些民族一个个就此提出了抗议?

上了这条贼船,大家都下不下来了。

昏暗的油灯时不时闪着灯花,大家坐着都不吭声,正中坐着一个人,他也是百姓打扮,看着众人的样子,说道:“我给大家看一样东西。”

说着将脚下面的背搭打开,里面是几把长弓,真正血营的长弓。

这是从船只缴获来的,这一次五十艘船只上带着最多的武器,就是各种箭支,毕竟以防御为主。然后是盾牌,再就是少量陌刀横刀,还有大量炸药。长弓一把也没有带,本来张守珪他们就带着许多长弓走了,城中还有一些弓箭,长弓没有必要了。

但为了防止突厥人从两边射箭,梁思泰他们同样带了几百把长弓动身的。后来被困在黄河之中,梁思泰首先想到的就是炸药,炸药扔到河里面,然后就是逃生。

结果所有人一起跳下河去,或者射死在船上。大多数船只被火烧了起来,还有四五艘船飘到岸边,因为没有士兵在船上,让突厥人得到了这几艘河船。同样也得到了上面的武器,其他武器无所谓,关健是二十几把没有来得及带走或者扔掉的长弓,落在突厥人手中。默矩立即意识到它的重要性,当作宝贝送到默啜手中。

本来就知道它的射程,可惜一直没有真正的样品仿制,只凭借图形,突厥人自己研发的长弓,总不是那么一回事。有了这几把长弓,立即就能对技术进行改进。

还派了使者,带了几把,潜入丰州,这是给这些部族一个信心的。

看到长弓,大家脸上都有些惊奇。这段时间血营发放了许多武器给他们“参战”的民兵,然而只有一样东西,没有放手,就是长弓。那一天晚上血营与突厥人交战,有的人站在暗处观看,也看到这种长弓的射程。怎么落到默啜手中?

这个使者得意洋洋地说道:“这是从血营手里缴获来的。”

安守禄眨着眼睛问道:“请问使者,大汗打败了血营?”

“今天傍晚一战,大汗在黄河上设下了计谋,你们大概有人看到五十艘兵船东向,上面载着三千血营大军,结果让大汗用了绳索将黄河拦死,然后一把火,将支援摇摇欲坠的胜州三千血营战士全部烧死。不但如此,在夏州与三角抚宁,前后击毙了近三万血营士兵。”

反正是瞎忽悠,他们困在丰州,也听不到外面的什么消息。这也是默矩的授意,得让他们有这个信心与勇气,不然懦弱地不敢参战,大汗布置的这一着妙棋,就没有作用了。

“真的假的?”

“不是真的,我们怎么得到这些长弓?如果不是因为血营警戒严密,我们有可能会送几百把长弓让你们各部增加战斗力。不过,我在此问诸君一句,请问现在血营还有多少士兵?”

当然,如果夏州三角城真全部是血营士兵牺牲了,血营的将士是等于折了三分之一的士兵,后果会很糟糕的。实际上如果真折损了那么多士兵,王画早就乖乖退回灵州防守了,还会在丰州苦熬着。

但无论这个使者怎么忽悠,这些酋长鼠目寸光,那个知道其中的区别,况且有实物为证。一个个眼里露出兴奋的光芒。

这个使者又说道:“还有大汗这一次前来特别对我嘱咐过,这一战各位如果立下大功,我们突厥将会把各位所在的部落安排在嗢仑河牙帐附近。如果能击杀王画,还会封其为王,子孙世代永享官爵,免其贡税。”

这再次使帐蓬里气氛热闹起来。

对王画,自己一个个惦量了一下,没有把握说将他击杀,能击杀在皇宫早就将他杀掉了,怎能轮到他们?

但现在血营只有三四千士兵,那些民兵,根本就没有人将他们当作一回事。就是自己手下族人,组成的民兵队伍,当真能是血营战士对手?但突厥这一次前来攻打丰州的是默啜手下有名的勇将默矩,而且是带着五千大军亲自前来,如果自己这几千民手下拿着王画发放的武器,再加上默啜发放的武器,来个里应外合,不愁拿不下丰州。

突厥什么地方最好?无疑是嗢仑河牙帐附近。因为这里是突厥的核心区域,安全首先就得到了保障。加上嗢仑河流过,两岸牧草丰美,可以安居乐业。这无疑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所以鼠目寸光,这一带都是默啜最贴心的部族安扎在这里,轮得到他们。不过他们毕竟只是比普通百姓好一点,看待问题目光也没有那么长远,不然后来康待宾都不会再三谋反了。谋反起作用吗?当真能对抗强大的唐王朝吗?结果无数壮士被唐王朝扼杀,然后昭武九姓在六胡州衰落,后来让这一地区成为党项人的天下,甚至后来吐蕃人都比他们昭武九姓的族人数量都开始多起来。

一个个以为真听到了许多好消息,一个个交头接耳地议论着。

这时候,在丰州城,王画深深地自责。

梁思泰等一千五百名士兵的惨遇,只要是船只一进入绳网范围,逃是逃不了的。实际上说到底,还是自己轻视了对手,或者自己以为水上无敌了,自大起来。

下午他在思考默啜的安排,结果无可奈何之下,只好让孔黑子分出一半兵力,撤回灵州。大家继续玩躲猫猫游戏吧。不过王画知道,随着一张张底牌揭开,大家就快到了图穷匕见的时候了,开始真刀真枪。同时也担心李雪君。就在他思考默啜真实的想法时候,突然听到梁思泰他们的消息。

痛苦地坐在房中,大半天没有说话。

正在这时候,外面人进来禀报,说突厥人开始与那些部族联系了。而且默矩大军开始向西受降城这边出发。

王画想了一下,立即猜测出来,默啜这是狠玩了自己一把,坑了自己一千多军队,然后按捺不住了。

“咦,不对,”他低语了一下,眼睛忽然明亮起来,这一回终于猜出默啜打什么主意。

既然默矩这一次前来,誓必夺下丰州,为什么夺下丰州?这是默啜想要北上,打通这个桥头堡,然后渡过黄河,可战可退。在南边他是无心恋战了。这两支军队是刻意做样子的。好吸引自己将重心继续放在灵州与盐州身上。

“还是不对,刻意做样子?”想到这里他毛骨悚然,给谁做样子,是给自己做样子,但自己的人没有看到,只有安介武他们这一行看到了。难道安介武他们暴露了?

想到这里,他呆了一下,他最担心的事发生了。怎么办?如果是战士,还能立即撤退,但族民怎么办?如果出了问题,不但这些老百姓,灵州还有许多史姓族人,还有许多昭武九姓的族人,自己如何向他们交待?

想了好一会儿,他猛然想起了另一个问题,马上大战在即,如果不是仆固青的通知,自己断然没有想到境内有这么一颗炸药埋了下来。不知道,也就不会注意今天晚上突厥使者密会这十几个部族酋长的事。那么就不知道默啜的用意,也就意味着自己真被默啜这一假像迷惑。也就是说,默啜差一点成功了。

成功之后,安介武这一行也就失去了他们的价值。接下来会如何?

想到这里,他立即喊了一声:“来人。”

召集了一些将士,抽调了两个机灵强干会游泳的士兵立即赶到中受降城,泅渡过去,冒险找到安介武他们,将这个消息通知,究竟怎么办,自己在丰州不知道具体情况,也让安介武就急处理。并且让留在丰州南岸码头上的船头开始向中受降城移动,准备接应江介武他们上船撤回来。

就是这样,王画还是担心迟了一步。

然后立即再次派人通知孔黑子以及李楷固、王晙、公孙云、刘统,除了公孙云与朱仝留下来镇守盐州与灵州外,其他诸将带着所有能带出来的士兵倾巢而出,水路并进,开始正式向丰州出发。

当然这一安排有些冒险,如果默啜交战不利,有可能再次南下,而且是真正南下。不过那时候算行程,南方血营两万大军已经赶回了灵州,同样不需要担心。

不过有一点王画不得不承认,尽管仆固青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可如果不是她的出现,这一战局面还不知道扭向何方,甚至有可能再过数天后,自己将会无比的被动,至于损失,同样有可能会是惨重无比。

因为带了许多攻城器械,还怕血营骚扰埋伏,默矩这一行速度很慢,直到下午,才到达西受降城。

到达后,立即攻城,可没有讨得了好。血营新近得到大量武器,而且招收了九千多民兵。也不是要作战,躲藏在墙垛后面,射射箭,扔扔大石头,还是没有问题的。

王画甚至为了立即使民兵培养出战斗力,轮流地值换,整个下午作战士兵轻松,如同闲庭漫步一样。

但这时候发生了一件不好的事,本来各自出兵,各自训练,现在各部民兵聚集在一起,终于发生冲突起来,铁勒仆固部与拓跋两部与康姓石姓几部士兵在一起时,因为言语发生了冲突,最后发生了大规模的械斗。

王画一怒之下,用正规军守城,将这些民兵一起集合在原来西受降军营的操场上,开始训话。

他气愤地说道:“现在什么时候了?你们还在内哄。如果让敌人破了城怎么办?难道你们想再次做突厥人的俘虏。”

一顿狠骂,骂完了,扭头对江政道说道:“将他们所有武器盔甲缴械。”

有许多士兵不愿意,可这时候旁边涌出来一千多血营战士,举着弓箭瞄准了他们。王画再次说道:“武器是我给的,现在收回武器,你们还不愿意?难道想造反不成”

但话锋一转,变得柔和起来,说道:“现在是让你们反思,还有,这只是第一批敌人。没有你们,血营照样替你们守住城池不破。关健是以后,以后会有更多的敌人到来。现在一起放下武器,我不管你们是党项人,铁勒人,沙陀人或者是吐蕃人,昭武九姓人,还是汉人。一个个反思,反思好了,写一份保证书给我。不会写的请会写字的人代写。写了保证书,我才会重新发放武器。”

最后一句话,让某些人,不是某些,是很大一批的民兵听了不担心了,不就是一张保证书吗,一个个将武器放了下来。

不过王画为了怕产生冲突,将民兵分成两拨人,一拨亲近突厥人部族,这么多天调查,那些部族投靠了突厥,王画了如指掌。一批是苦主。正好操场东西两边有两座军营,一边一处,开始写保证书。

军营里有纸默笔砚,还有几张桌椅,是象让他们写保证书的样子。

但不会写字的人很多,于是请人代写,但写好了,出去依然有血营战士看守住。有的人不乐意了,问道:“我们写好了,为什么不让我们出去。”

看守在营房门口的士兵表情冷漠地说道:“出去?那么好容易出去的?好好写,从心里面反省,写出心里反省的话,营督才会让你们出去穿上盔甲,拿起武器上阵。你们今天晚就安心在这里待着吧,过一会儿送来晚饭,然后再送来床铺,让你们休息。明天再说。不要指望糊弄一下就过去了。我们营督没有那么好容易糊弄的。”

这些士兵不乐意,可看到对面营房同样在争吵不休,一个个不说话了。大家一碗水端平了,也不能有怨言。王画说得也有道理,至少站在他角度来说,如果内斗下去,守卫丰州会出漏子。尽管这些民兵不愿意,现在手中也没有武器了,面对手持武器,战斗力强悍的血营战士,他们也不敢赌狠。于是吵闹了好一会儿,直到送晚饭过来,吃完了晚饭,一个个不吭声了。

当然有很多人心里面很着急的。

看到这情形,王画才将一颗吊着的心放下来。

这时候江政道走到安放苦主的东营房,看着大家,忽然低声道:“大家尽管听,不要说话,谁要说一句话,我就立即将他拉出去杀了。”

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大家脸上都是一阵惊愕,然后接着是一阵狂喜。

江政道说完了,又说道:“大家一直要报仇,今天晚上给你们报仇的机会。如果愿意,还是那句话,不准说话,只准点头。”

刚一说完,几乎所有人都开始点头。

但两个营房门口还是站着许多血营士兵,连东营房亦是如此,所有民兵都看守在两个营房里面,不准他们进出。这也是王画小心谨慎,防止东营房同样有一些漏网之鱼,一旦放出去通风报信,今天晚上将会功亏一篑。

天渐渐黑了下来,默矩营帐里钻出一个湿漉漉的人,默矩看着他问道:“河那边的部族怎么说?”

“他们也不知道具体情况,现在这座受降城南门同样被血营封锁起来。不过他们说过了,前后混杂了三千士兵进入民兵,虽然王画隔阻了音讯,不过城中有人在安排。如果时机到来,有可能是今天晚上,有可能是明天晚上,他们伺机发作。同时也通知大将军,只要大将军将这座受降城拿下,南边丰州只有五百士兵驻守。而且他们手中还留下了七八百名战士,只要大将军前面一破城,后面协助大将军从南边将石桥夺下。”

默矩笑笑不语。

他心里想到,风水轮流转,先是大汗在丰州与夏州吃了一个亏,现在也轮到王画在黄河上与丰州吃一个亏了。

夜就渐渐深了,忽然丰州城中传来无数厮杀声,与凄厉的惨叫声。虽然隔着护城河与城墙,可借着风势,还是隐隐地传到默矩的耳朵里面。

他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说道:“所有人立即集合,准备拿下丰州”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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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进来、出去

第七十四章进来、出去

王画听着惨叫声,没有去看。

这个情况不是他所需要的,可是他给了这些人许多机会,就差直接挑明了。

可是并没有一个部族来联系过他,或者暗示什么,或者释放出什么善意。没有,绝对没有。

既然如此,等着他们的也只有现在这个下场。他倒时希望做佛祖,但未必行善,每一个人都会去感谢的,相反,许多人认为软弱了反而更可欺了。如果这一次都宽恕的话,以后这几州百姓也休想治理。

西营房惨叫声渐渐弱了下来,倒是城中到处是一片惨叫声,这些民兵事前已经得知,看到血营战士一个个扯着嗓子干叫,想笑也不敢笑。他们心满意足地从南城门离开,接下来这些部族的族民还要等着他们收获。因为王画答应过他们,这些部族所有的族民将会作为他们的奴隶,听候他们处理。

一个个在出城时向王画行了一个大礼,王画只是缄默不语。

也没有那么好得的,据王画所估计,就是这样,这些部族还能凑集一两千士兵反抗。不过面对五六千武装起来的民兵,下场已经注定。

默矩集合了大军,就在这时候,他看到城头上也开始出现了厮杀,一百多个民兵打扮的人在围着几十个守卫城墙的血营战士在追杀,双方杀得难分难解,不过民兵人数占了多数,还是节节败入下风。一个个民兵被砍倒下去。

他喝了一声:“冲。”

五千士兵向城下冲去。

不知是不是心有灵犀一点通或者是一个巧合,又冲上来一队民兵,这一回轮到血营士兵节节不支。终于让这群民兵用人数占了上风,将吊桥放下来,同时城门打开。

然而这激起了血营士兵的血性,一个个开始拼命,只是一会儿,这些民兵有的被砍倒,有的逃下城头。就在血营重新准备收起吊桥时,默矩军队已经冲进了城门。看到没有办法阻挡,这些士兵顺着城墙向南城门方向逃去。

但是血营已经在大街中间组织了一道防线,用长弓拼命地射击。

默矩喝了一声:“下马,举盾。”

开玩笑,都进了城,还能让你们射回去?不过他看了看,街上到处都是死尸,有的是箭射的,有的是刀砍的。有血营的战士,也有民兵。不过民兵占了多数。在远处还有兵器的交碰声,但很稀疏,战斗看样子进入尾声。

默矩心想,侥幸,再迟一步,血营就将城池重新控制下来。但也为血营战斗力咂舌。这一次事发突然,时间不是很长,就是这么一段时间里面,血营将反叛的几千民兵全部击杀,尽管看人数,他们损失也十分惨重,但不能不为他们的警觉性与反应速度感到惊讶。

街上的血营士兵还在反抗着,但后面有许多民兵开始慌乱起来,他们匆匆忙忙地向城外逃去。这些民兵的逃跑终于再次打击了血营的信心。

这些血营士兵开始节节后退,就是这样,阵型还没有紊乱。默矩想让手下利用战马速度冲锋,然而看到他们长弓的锋利,终究是舍不得手下白白牺牲。只好稳打稳扎,利用盾牌掩护,一步步将他们往后面逼退。终于随着血营军队到了南城门口,五千突厥兵一起攻入西受降城。

默矩长松了一口气,丰州这个桥头堡终于一大半握在手中了。

看到血营士兵一个个退到城门口时,默矩再次喝道:“上马。”

出了城,地形开阔起来,战马的优势就能发挥出来。况且这十几个部族还继续在为他们做着配合。城外的情形看不清楚,但他隐隐听到河南再次传出喊杀声。无疑这是这些部族在血营后方捅刀子。

就在这时候,新情况发生了。

退到城门口,那一百多个血营士兵哈哈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弯下腰去,轻轻一抽,扬起了一层薄薄的尘土,露出几十块厚木板。下面是一个大池塘,池塘不是很大,可正好成了一个拦路虎,拦在城门口。

这是王画送给默矩的第一个大礼。

本来西受降城还有一百来户百姓的,以商业交易与作坊谋生。后来突厥人入侵,这些人一起逃了出去,当然大多数已经被再次抓住,送到了突厥境内。突厥人进城后,也怕唐人进来混杂,于是城中再也没有百姓了。王画入城后,也同样担心鱼龙混杂,包括丰州城在内,也没有让百姓入住。正好听到仆固青的消息,使他产生灵感,做了后手的安排。更加不让百姓入住了。

然后在晚上,乘着城门关起来没有人注意的时候,做了一些小布置。包括这个池塘,但挖好引上水,立即盖上木板。在上面重新铺上厚厚的泥巴。直到今天晚上将城内这一支叛军解决后,才将泥巴掀开,上面留下一层薄薄的泥巴,遮掩一下。

池塘并不大,如果给默矩时间,甚至有可能不要半个小时,就可以填平。但默矩是不可能有这时间的。

此时,在受降城两翼的后方,血营将一个个小竹筏放在河里面,然后用粗绳联系起来,一直联连河对岸。几个简易的浮桥就搭了起来。很快。不过这个方法只能在特订场合使用。如果对方有一批敌人,只要冲过来将绳子砍断,还没有等到这排竹筏随着河水再次飘到岸边,有可能因为吃重,前端一起沉没下去,上面的人或者马一个个象皮球一样滚落到河里面。

而且就是在北边这道黄河的汊流,都要注意了,如果在南边黄河主流,用这个竹筏,因为距离长,除非用很粗的钢绳联接,否则还会因为吃重,绳子断裂。

现在勉强能过吧,上面不能载重太多了,士兵们牵着战马,分成若干次走过这个浮桥,反正上面顶多不能超过五人五马。就是这样,浮桥的中段还深深地压到水面下,水面到了小腿处。不过好在有几座浮桥,不一会儿,两千士兵还是顺利渡到河对面。

这也是提前几天准备的,与一些可靠的部族商议,悄悄派手巧的士兵潜入他们的部族编织出来的竹筏。没有办法,谁让境内出现了近两万叛徒。

就包括发生冲突的几个部族,也是王画授意他们与康姓这些部族发生冲突的。这样才能找一个理由,将这些部族的战士缴械,关押在一起。地上的死尸肯定是真的,不过血营士兵都没有伤亡,而是将血营的盔甲脱下来穿上这些民兵的死尸。得让默矩看不出破绽,率领大军全部进城。

这些“无微不至”的安排,终于使默矩上当了。

但是看到这个池塘时,默矩在脑海里象走马灯一样,将他看到的情形,立即回味了一遍,大叫一声:“撤。”

刚喊完,他身后再次传出一声巨响。北门的埋伏发作了。

也没有埋伏,王画在北门修了一个瓮城不象瓮城,闾墙不象闾墙的建筑,这使得城门附近的城墙可以站更多的人。事实白天这个建筑在御敌时还多少发挥了一些作用。

但上面站几十个,甚至几百人跑动是没有关系,不会一下子就倒塌了。当然,如果默矩不来攻城,有可能日晒雨露,三两月就显出了原形,不用人砸推,它准得趴下。在它下面放了一堆炸药,炸城墙十分困难,炸这玩意儿行,士兵躲藏在地道里面,点燃引信,顺着地道跑出城外。里面一声轰响,整个轰然倒地。正好将城门口堵上。

当然这也得时间快,如果象柯赞热那样,进城后要到晚上发作,准得让他命令手下东查查西查查,看出问题。现在默矩那有这个时间察看?这就是奇袭的弊端,如果没有识破,会出其不意,如果识破了,就是一个天大的灾难。

第三个大礼到来,主街道两边房屋是干干净净的,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主要是后面的私人房屋。因为没有人住了,王画进城后将它们锁了起来,民兵进城后,也一律不准靠近,美其名曰,以后好屋归原主,不得扰民。实际上这些房屋借着搬运物资辎重的机会,里面堆放了许多燃烧物。

城头上几十个逃命的士兵也不逃了,站好后,舀起后背上的弓箭开始向这些房屋放箭。但不是普通的弓箭,全是火箭,一下子城中着起火来。射完后,舀着绳子往墙垛上一系,滋溜一下,滑到城墙外面。

默啜前面给王画一个下马威,后面报应就来了。而且人数更多。

默矩脑子里一片空白,看着火势蔓延过来,他喝道:“全给我下马搬。”

因为时间匆忙,这面墙并不宽厚,倒下的石头不少,可他手里的士兵同样不少。

还真让他们搬出一道缺口,可这时候火已经烧到眉毛了,看到缺口打开,突厥人不顾得将缺口再搬大一点,一个个向缺口挤去。默矩反复地喝喊都没有用,结果一起卡在缺口处。

最后让默矩连续砍杀了几十个人,才将局面稳住。可这也是城门口的局面,其他地方因为火势蔓延,一个个往城门口挤,自相残杀,相互践踏,死者不计其数。

默矩脸都气灰了。他在整个漠北大草原上也是一名英雄好汉,什么时候吃过这个亏?

可他没有想过,淹死在黄河的贺侗馍岂不是一条英雄好汉?死得多冤?

强忍着怒火,再次将缺口开大,终于大半个城门露了出来。默矩这才放行,带着人马冲向城外。

可刚到城外,迎面就是一阵箭雨飞了过来。

默矩看了一下对方,人数不多,可自己人数更不多,而且现在的士气,还谈什么交战?只好举起兵器拨打着射来的弓箭,带着人冲了过去。

哥舒翰的教训,王画同样铭记在心,因此遇到这种情况,王画提前就吩咐了。看到他们不要命冲过来,血营两千士兵往旁边一闪,闪出一个通道来,继续射杀。

一边射一边不停地变阵,军队以一队为一批,不断地减少,跟着逃跑的突厥人追杀下去。一直追了十几里跑才放弃追赶。当默矩带着几百名战士,仓仓惶无主地向东受降城逃去的时候,半路上再次杀出一支人马。论弓仁父子带着一批士兵,再次杀了出来。于是再逃。逃到东受降城,默矩身边只剩下两百来战士。

经过这一战,他手中只剩下三千来人马,再也不敢向以前那样,在野外肆意而为,乖乖地守在东受降城,一步不敢离开。而且因为野外的失守,黄河重新让王画控制起来,默啜都不敢让士兵渡过黄河向默矩提供支援。

天平再一次向血营这个方向倾倒。

王画没有顾战事,到了这时候,大局已定。就是百姓也由各个酋长前去安抚。那些个想到?炻睾酉胱龉笞宓暮?耍?巧?撬溃?趸?恍枰??趿恕俅伟才帕艘磺?灏倜????狭苏酱??鹤盼淦飨蚴ぶ莩翘峁┲г?=裉彀滋煲徽剑?攀孬?又遭到叛军猛烈的攻击,损失严重。不过这一次因为北河岸被王画控制起来,默啜什么绳网阵,再也不会起作用。

他现在最担心的是李雪君与安介武他们的安全。

先找到安介武的不是王画派出去的两个人,尽管他们知道方位,然而河对岸盘查太严,放走了安介武派出去的人。默啜肯定将大门再次关上,血营占据了河北,岂能让血营的斥候随意在河南进出?

两个斥候一天下来,没有走多少路程,反而差一点好几次被突厥人发现。

李雪君同样是如此,她在南河套转了好几天,很盲目。因为突厥盘查很严,她不但没有找到安介武他们,而且还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情报。就在昨天下午,她看到有两支突厥军队本来南下的,可在半途汇合,开始调头北上。

李雪君不知道后方发生的事,但知道这样安排肯定有古怪,因此准备立即调头北上,返回丰州,将这个消息通报王画。可经过那个平川的时候,无意中看到安介武他们。

实际上族民李雪君不认识,不过因为经常跟随王画出行,血营里大多数士兵,李雪君还有印象的。特别是几十个团长,她几乎个个都很面熟。

看到几个人眼熟,李雪君停下脚步,留心了一下,正好看到安介武走出来。于是乘人不注意的时候,溜了过去,叫住了安介武。

安介武吓了一大跳,别人好冒充,李雪君冒充很难,特别是她那又碧眼。连忙将她请进帐蓬,不能让别人瞧见了。行礼过后,李雪君开始与他交谈。

谈了一会儿,谈到史郁根与石家小娘子以及曹安达的事情上。

李雪君一听,知道有些不妙了。她也将仆固青的事情说出来。

安介武一听脸色变了变,犹豫地问道:“史郁根还有几个弟弟在八州经商,应当不会投敌吧?”

“那也未必,这一次回去后,你们放不放过他?就是王营督听说了,恐怕都会默认你们对他报复。他会不会害怕?”

说是这样说,但事情不好查。

不能将史郁根直接抓来盘问。好好问就是投敌他也不会承认。不好好问,万一没有投敌,无疑是对他提个醒,同时也惹得史姓族人不快活。可是安介武脸色却变了变,李雪君立即察觉出来,问道:“安团长,你在想什么?”

安介武是在想一件事,石家小娘子自杀后不久,一名突厥士兵突然离开。随后又换来几名突厥士兵。但这几名士兵让安介武很不对劲。首先看自己这一行人眼神不对,而且态度也不一样。原来是拉拢,可态度间分明有一种天然的优越感。现在隐隐让他敢到他们态度有些敬畏。

不过这是直觉,不能舀来当作证据。

李雪君沉思了一会儿,看着外面。一会儿就看到那几名突厥士兵在走动,再远处,就是其他各个部族。但驻扎在这里时间久了,各个部族时常有矛盾发生。正在这时候,远处两个部族发生了冲突,一名突厥士兵走了过去察看,经过一片茂密的袖柳丛,也就是刚才李雪君隐身的地方,还因为没有注意脚度下,让地上一块石头绊了一下,差一点摔倒了。

李雪君说道:“我有一个主意。”

说完了,立即离开帐蓬。这些游牧民族,没有那一个戴罗幕的,李雪君也不敢戴。不过她眼尖耳聪,身手敏捷,每每看到人来的时候,提前做了预判,通过行走方向的改变,让人看不到她的眼睛。至于一身白裙,也因为这几天奔波,还经过许多沙漠戈壁区域,早就沾满了灰尘,并没有引起人们在意。很大方的来到那片袖柳丛。

一开始安介武还在担心,过了好一会儿才看出奥秘,心中赞叹不已。别以为说起来容易,可真做,还真难。一般人根本办不到。难怪她能从突骑施听到消息。

一会儿这个看热闹的突厥士兵回来了。正在他经过袖柳丛的时候,看到一个青年**向他迎面走来。大约是眼睛里面钻了沙子,在用手揉眼睛。眼睛没有看到,身上衣服也是沾满灰尘,可其他的模样却能看到,肌肤胜雪,琼鼻粉唇,两片柳腮上带着淡淡的桃袖,绝对不是搽脂粉涂睥袖意。身体更是高挑,蜂腰丰乳,特别是一对ru房,似乎都要将胸前衣服撑破。

这个突厥士看愣了,这是那一家小娘子,长得这样俊俏,怎么自己就没有看到呢?

这个**扭过头,向袖柳丛走去,还东张西望了一下,大约是到里面解手。可因为这个突厥士兵在她的身后面,她没有看到,于是钻了进去。

他同样也看了一下四周,并没有人注意,也跟着钻进去。

一会儿,李雪君出来了。这是一个很稳妥的办法,因为离史姓部族还有些远,四周还散落着好几个部族,有的部族还十分仇视突厥人。因此这个士兵出了事,也不会有人想起来是安介武他们做下的。

但得到一个不好的消息。

走了回来,严肃地说道:“史郁根叛变了,十几天前就将消息提供给了突厥人。而且你们所看到的大军,也是默啜故意让你看到,然后将消息送给王营督的。我在半路上看到他们两军汇合在一起,正重新向北返回。现在还有一个更坏的消息,因为你们已经失去价值。默啜正准备派军队对付你们,舀你们祭旗。”

说到这里,她看着外面,外面族民与士兵正准备做晚饭。然而她却十分忧愁。现在必须要抓紧离开,可是这些人怎么逃到黄河边,就是逃到黄河,二郎知道不知道,如果不知道没有船只接应,还是死路一条。还有,突厥人盘查森严,怎么能安全逃出去,不要说族人了,因为逼真,不让人怀疑,不敢留下太多马匹,两千多人,只有三百来匹马,就是士兵都没有机会逃出去。

难道眼看着这两千多百姓与士兵遭到突厥人屠杀?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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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却月阵(上)

第七十五章

却月阵(上)

安介武再一次自责,但知道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李雪君是昨天遇到突厥这支军队的。当然大军行程不能与她个人速度相比,大量的辎重多少也拖累了速度。

但不出意外的话,明天晚上就能返回,或者到达某一地点。而在这之前,有可能就会拿自己这群人动手祭旗了。当然未必需要大军,自己这群人没有防备,只要派上两三千全副武装的士兵过来,轻易地就将自己搞掂。

这个时间,不是明天早晨就是明天中午。自己想思考都没有时间。

想到这里,他毅然地说道:“李娘子,大家一起向中受降城撤退吧。正好,现在这一带突厥人留下的士兵并不多,只有一两百人,除了看守外还有巡逻的作用。”

这是一个疯狂的决定。

击杀这一两百士兵难度不大,但不可能击毙所有突厥士兵,只要一个战士逃出去,马上就会引来突厥大军的报复。而且带着族民,有可能必须带着大批牛羊牲畜,速度比人走路还要慢。

但也是一个合理的决定,就是让血营战士丢下百姓不管不问,他们手中也没有足够的马匹,那怕两人合乘一匹,马匹的数量都不够。于其这样。不如带着百姓一起离开,至少不会留下一个不顾百姓不管的臭名声。

况且这些百姓正是血营的安排,才来到这个险地的。出卖也只是史郁根一个人,与史姓其他的人并没有关系。

做出了决定,李雪君点头,说道:“我也为你们做一些事。”

既然安介武这样做,李君必须提前赶到中受降城,指望中受降城出兵是不大可能了,但能不能让他们用快马送信到丰州,立即将船驶到中受降城的河对岸。如果能及时赶到,从这里到中受降城的河对岸,也不过六十里的路,说不定能及时援救一大批士兵与百姓。

说完了就立即离开。

安介武再次将各个将领召集在一起,以及史姓这几个长辈,将事情一说。

史姓几个长者,都惭愧地低下头去。

安介武说道:“各位也不要自责,现在主要任务是摆脱险境。”

实际上这次许多地方都没有做好,在曹安达与石家娘子事情没有发生之前,有许多士兵与一些妇女嬉闹。大多是良性的,大家都是年青人,很正常。也有一些做过了头,引起一些不快。可是安介武一直没有注意。直到石家娘子事情发生后,他才下令所有士兵禁止与史姓部族里的妇女来往。

而这次风波并没有到此结束,后来王画听到事情经过,终于让他关注了另一个问题。原来只考虑到军纪或战斗力,但疏忽了士兵与群众的关系。于是开始了一次范围很广大的整风运动。

不过好在太阳渐渐落山,突厥人还没有派来军队。按照惯例,今天晚上,突厥人暂时不会对他们下手了。

一千个血营战士摸了出来,有的找到了战马,将一百多个突厥士盯上。就在太阳终于沉下最后一丝红红的笑脸时候,他们终于动手了。

在这个平整的草川上展开了一场场激烈的厮杀,不过很快就结束了战斗。

这场厮杀也引起了其他各部关注。击溃了突厥人后,史姓部族的百姓立即开始撤离。什么东西都没有要,要么就带上弓箭与一些兵器,本来还有人要牲畜的,让安介武立即制止。现在一路小跑都来不及,还要牲畜?到了安全地带,让血营给他们补偿吧。

但没有想到他们的动静,却引来其他部族的百姓加入。

不是每一个部族都与突厥人交好的,这段时间他们深受压迫。听说是血营前来,立即要求加入。

被安介武立即拒绝,协助史姓一千几百名百姓逃亡,那是没有办法的。这些部族,血营为什么要替他们负责。自己只有一千人,不是一万人,还能做一个强行掩护。况且就是平安逃到河边,还不知道船只及不及时赶来。

但这些部族也不傻,血营带着这一千几百人逃了,但地上躺着一百多个突厥士兵的尸体。突厥人如果迁怒下来,自己部族还能有好的下场?于是拖儿带女在后面跟随着。有的驼着老人,有的赶着牛羊,还顺带着将史姓部族留下的一千多头牲畜赶了过来。就象一个巨大的尾巴,牢牢在栓在安介武他们身后。

安介武都让他们急哭了,但这些百姓打是不能打,杀是不能杀。而且因为战马不足,甩也甩不掉,怎么办?

想了一想,立即说道:“大家跟过来可以,立即丢下手中所有东西,到了安全的地方,我们立即提供你们所有生活用品。除了战马兵器外,其他的东西不能再要了。”

喊了几遍,有人听,可听话的人不到三分之一。

安介武急得直跳脚,这时候摁在马背上的史郁根还在大声喊“冤枉”,安介武急怒之下,几拳头打在他脸上,打得青一块紫一块,史郁根才安静下来。

安介武看了看,对史姓的人说道:“年老体弱的,立即抱着小孩子上马。”

反正马匹也不够用,为了不牵连速度,不如让老人骑上马,加快速度。只留下一百最精壮的战士骑在马上,防备突厥斥候小队的袭击。

安排好了,安介武又喊了一声:“跑。”

没有了年老体弱的人拖累,队伍一下子齐整下来。一起大步跑起来,后面的人愿意跟上来,让他们跟上来。但现在跑了起来,再想跟上来,也只好跟着他们逃跑,这一回想再带着牲畜,只好挪在后面。

一口气跑了七八里跑,终于所有族民识相了。不得不放下牲畜行李,只带了少量干粮,也学着血营的样子,将部族中的年老体弱的人,再加上小孩抱在少量的马匹上,其他的人一道跟着跑。

安介武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但看着后面的尾巴,还是忧上心头。

足足有一万多人,几乎平川上的所有部族都跟了过来,只有两个部族没有动。对这两个部族,安介武听到李雪君的话后,也知道他们都是投靠了突厥人的部族,难怪前一段时间抽去了许多青壮年。不过到现在李雪君也不知道这些青壮年抽去是攻打胜州城的,不然安介武在气怒之下,不介意给这两个部族抹上一层血光。

这时候有一些部族中的酋长亲自骑着马来,询问是怎么回事。

敢情他们只是担心突厥人报复,又听到血营的名字,只是跟风而来,到现在却不知道什么原因。

安介武将事情简单地一说,又说了形势,然后指着北方道:“只要大家再跑几十里跑,我们到了河边,血营就会派船只来接应我们。过了黄河,也就安全了。”

这一说,各个部族心中才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血营占据了黄河北岸,难怪到现在突厥人还没有将他们转移走。回头再次转告族人,在他们协助下,逃跑的队伍开始恢复了秩序。

但是安介武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到了黄河边,未必有船只及时赶过来,不过幸好李雪君到来,以她的身手,潜到黄河对岸,将消息通知王画,还是能胜任的。

但就是船队赶过来,现在是一万五千人,还是一万六千人,或者是近两万人?能赶过来多少船只,光是摆渡,就不知道要花费多少时间。到时候血营为了掩护这些百姓,将不得不应付无数突厥士兵的狙杀。想到这里,他再次深深的自责,自己一二再,再二三,将血营拖累了。

况且还未必能赶到渡口。不可能几十里路全部能小跑完成的,从这里赶到黄河,得要近三个时辰,还算是速度快的。可是突厥人如果是骑军赶来,只要一会儿就追赶上来。

而自己这一行,虽然带着武器,可为了不显眼,也只是普通的武器,一旦追上来,还是一场屠杀。

想到这里,他大声喝道:“快,快”

又再次逃了十几里跑。

安介武担心的事情发生了,后面传来一阵铁骑声,他拿着望远镜,看到一支突厥骑兵追了过来,人数大约有三四千人。如果战马齐备,武器充足,就是三四千人,安介武还有胆量与他们一战,至少将他们拖上一段时间。

可现在是有马匹,如果真将各部的马匹凑一凑,也能勉强凑出一千匹马。但没有好马,血营没有敢带好马过来,带了过来,也让突厥人看上,抢走了。其他各部中也有好马,同样早到了突厥人手上了。

因此凑出来也没有用。兵器更是落后的兵器。

安介武看了一眼团参黄四川,说道:“黄团参,人就交给你了。”

说着留下来三百士兵就着脚底下这片小坡山,准备狙击,黄四川不愿意。

安介武怒喝道:“罗嗦什么,再罗嗦,老子就杀了你。”

黄四川只好含泪离开。

安介武带着三百勇士,不停地挥手,说道:“快,快。”

让百姓立即通过,不过留下了大量弓箭,还从各族讨来一批狩猎用的弓箭。主要是箭支,开始挖简单的工事。

一会儿突厥人就到了,安介武大声道:“射”

一支支箭簇飞了过去,几十名突厥人倒了下去。可是他们人数太少了。突厥人还是从四面八方攻了上来。一次次地拉弓,一次次地放箭,足足让他们射毙了两三百个突厥士兵。

看到突厥人冲了上来,安介武大笑道:“兄弟们,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我们现在已经够本了,要不要赚上一个两个三个。”

说着,带着拿起大刀片子迎了上去。

听到后面的喊杀声,惨叫声,黄四川眼含热泪。

他用凶恶的眼神看着史郁根,现在史郁根已经开始绝望,他全身哆嗦着。

但黄四川没有时间顾这个罪魁祸首,再次喝道:“大家再快一点。”

虽然安介武在身后狙击,可是黄四川知道他们人数太少,也没有时间提前准备,只有帮大家稍稍拖延一段时间。

正在此时,队伍前面出现了两个人,他们正是王画派过来找他们的斥候,看到了这支北逃的百姓,也看到了黄四川,立即从暗处走了出来。来到队伍前面,说道:“我们是营督派过来通知你们的。安团长呢?”

“安团长,他在后面,”黄四川指了一下身后。

两个斥候立即就知道事情原委,没有再问,立即说道:“继续向北跑,跟着我们走,到了黄河边就有了我们血营安排的船只。”

听了他们的话,所有人欢声雷动,一个个跑得更快。

然而两个斥候心中却是十分担心,原来接应只是准备接应两三千人的,现在多少人了?这个怎么渡过去?他们在脑海里已经出现一幅画面,近两万人来到黄河边上,然而发现只有五六十艘船只,所有人疯狂地上船,无数百姓因为争抢,挤到黄河里。然后突厥军队赶了过来,剩下的百姓也纷纷跳入黄河。然后成千上万百姓在黄河里挣扎。天啊,这简单是一场灾难。

想到这里,其中一个斥候说道:“黄团参,立即给我一匹最好的马,我要赶到黄河边通知。”

牵来了马,这个斥候也不顾会不会暴露危险了,立即骑上马,向北飞奔。

一万多人还在奔跑,再次跑了十几里跑,这时候已经过了一半行程。虽然大家累得气喘吁吁,可所有人都在咬着牙坚持着。

但就在这时候,后面的铁骑声再次传了过来。

虽然安介武他们很勇敢,可以粗糙的兵器应战,又是以步兵对骑兵,虽然全都在英勇反抗,但终没有达到他们赚一个的目标。在击毙了一百多个突厥人后,全部壮烈牺牲。

黄四川看了一眼王勒布,说道:“王队长,交给你了。”

在剩下的血营几名队长中,也只有王勒布岁数最大,王勒布知道黄四川要做什么事。

他眼含热泪地点了一下头。

不但他含着热泪,连所有老百姓都噙着眼泪地看着血营再一次分出三百士兵留了下来。

前面老百姓还在继续奔跑,后面突厥人的身影从黑暗中现了出来。

黄四川喝了一声:“射。”

实际上突厥人也很光火。如果是正面战场作战,还能说血营厉害,不但士兵厉害,武器同样厉害。现在他们手中也没有什么厉害的武器,人数又少,组织又十分混乱,可让自己折损了许多将士。因此心中很气愤。

一个个冒着箭雨,不要命地冲过来。

确实,如果不是取巧,利用计策,与一些古古怪怪的武器,血营将士顶多也只能与突厥战士打一个平手。

就在这时候,背后又传来一阵马蹄声,黄四川心里面叫苦,就是正面的突厥人自己都阻挡不了一会儿,再加上后面的军队,自己这三百人有可能瞬间被对方掩杀。

然而此时传来一声暴喝:“黄团参,请退下去,交给某了。”

黄四川扭头一看,正是论弓仁。

他怎么来了?

实际不奇怪,李雪君渡过黄河,看到河对岸就有许多船只,她心中定了一下,知道王画是有准备了。就是没有准备,这些船只也能立即将两千多人转移。然而她也不知道现在远不是两千多人。不过这一行是六十里的路,突厥人一定会派兵追赶。

于是找论弓仁商议主意。正好这时候论弓仁带兵对默矩狙击,不在受降城。但李雪君听到这个消息,反而安心了,因为黑矩一败,意味着北河套除了东受降城一个钉子,其他地方尽归王画拢下。

再次让城中的士兵通知王画,然后等待论弓仁回来。

论弓仁也没有穷追,回到受降城,听到李雪君三言两语的交待,立即只在城中留下两百来人守城,其他的一千五百名战士尽数渡过黄河。但也不是一批能渡过河的,分成了三批,论弓仁知道时间很宝贵,没有等到大军会齐,就带着五百人立即杀了过来。不过在路上又碰到那名斥候,听到不是两千来人,是近两万人,论弓仁头脑里也嗡嗡响。于是再次派人回去立即通知王画,自己是想不出办法了。

正好看到黄四川局面危险,因此远远喊了一句,然后立即命令士兵下马,用长弓射击,掩护黄四川他们撤到后方。

这时候突厥人眼也杀红了,不顾长弓的犀利,依然往前冲,居然紧紧咬着黄四川他们几百人不放。有几十名士兵落在后面,立即被他们绞杀。论弓仁无奈,只好喝了一声:“上马。”

重新上马,一开始还是占着劣势,突厥人一个个被劈下战马,特别是论弓仁,他将个人的武力发挥到了极致,单他一个人,就格杀了十几名突厥士兵。但血营士兵同样损失惨重。就在这时候,第二批支援的士兵迎了过来,再次扳回了一点局面。直到第三批士兵赶过来,渐渐战成了一个平局。

王勒布带着百姓带领黄河边上,果然停放着许多船只,五六十艘,如果两千来人,一次性就装完了。然而现在近两万人,终于开始混乱了。

王勒布眼睛红了,他手起刀落,砍了几个领头抢船的人,然后大声喝道:“你们这群刁民,为了你们,今天晚上有可能我们血营会牺牲几千人,大母的,知道不知道,全歼吐蕃九万大军,我们血营才牺牲多少战士兵。大母的,谁再挤,老子就杀谁。”

这才将局面稳住,先将史姓族民安排上船,然后安排其他百姓,第一批返向北岸。

但到了这时候,一个血营士兵没有上船撤离,留大岸上的百姓也没有怨言了。况且为了掩护他们,可是亲眼看到一批批血营士兵奋不顾身地狙击突厥人的。

不过局面却变得更加复杂起来。

这时候默啜已经离开麟州,他还没有接到默矩战败的消息,本来是准备明天早上拿他们祭旗,正好默矩夺下丰州城,大军先行渡过黄河,将通道占领。听到这一千人提前发难,他隐隐感到事情有变了,因此先行派出了三千多兵士兵狙击,然而不放心,再次派了一万大军,向北赶来。反正明天也要赶过来的。

王画那边也听到消息。

他同样没有轻视,近两万人,有可能要分成**批才能渡完。这需要好几个时辰,默啜能让这些百姓逃出来?但派出了一千五百人支援胜州,尽管他调来了两千人,手中依然没有多少兵力。

想了想,立即将民兵召集过来,这一次各族得到巨大的好处,至少现在忠诚度很高。只留下几百名士兵以及民兵,看守丰州与东受降城。然后带着三千多名战士,还挑选了一千名最强壮的民兵,凑一下兵力。但没有带马,现在丰州城外的船只不多了,带上战马显然是不可能的。但带了所有的辎重车辆,甚至连丰州原来的马车也带上船,还有许多麻绳。

没有办法,他只好提前将刘裕的却月阵摆出来。

船只因为载重大,吃水线压得很深,拨打着水浪,发出沉闷的声响。

不过王画现在心中忐忑不安,却月阵的优劣他是知道的,然而这一次是匆匆忙忙摆出来的,不知道能将它的威力发挥几成?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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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却月阵(下)

第七十六章

却月阵(下)

王画来到渡口前,正是一片人喊马乱的时候。

现在都快天亮了,也只渡过了四批百姓。主要还是百姓自己造成的,尽管现在黄四川侥幸带了两百余士兵,撤了回来,六百多士兵维持着秩序,可面对这么多百姓,人手还是少了一点。

船只到了河对岸,下起来都很顺利,但一回来,就立即引起百姓争抢,尽管有士兵维持,没有出现为了抢上船,自相殴打或者残杀的局面,也没有人为了上船将旁边的百姓推到河里,比开始要好。可还是紧紧地挤在一起,有的百姓侥幸挤了进去,还想将带过来的马,或者少量干粮,带到船上。

这一来,反而造成了速度十分地缓慢。

黄四川同样心情不大好,本来安全无事的,如果不是这些百姓,他们全上了船,安全撤到北方,连论弓仁那一千五百名骑兵同样有可能撤回去。大不了战马不要就是。

但现在为了这些百姓,自己身在险境,论弓仁在远处还没有回来。现在看看这个样子?难道他们不知道他们的安全是血营将士用宝贵的生命换来的?

他气恼之下,忍不住拳打脚踢。

王画船队到这里,正好看到这一幅情形,他派人立即将黄四川阻止住了。然后派人将车子卸下来。

居然有百姓看到他们船只过来,不顾他们船只现在吃水很深,都压过了警戒的水位线,也蜂拥而来。

王画下了一道命令,让士兵将号角吹响。几十个号角齐响,让百姓吃惊地停下脚步。王画再次下令,让士兵朝空中来了一个抛射,射出一批弓箭。然后才大声说道:“我是王画,负责你们全部能渡过黄河。如果你们再这样乱下去,我们船队马上就要启航,不管你们了。”

不过态度依然不是很激烈。

如果没有带来罢了,既然带来了,又付出了牺牲,这些尾巴王画还是很想让他们渡河的。这使他想起了历史上的一件事。

刘琮降曹,没敢告诉刘备,但刘备察觉不妙,派人询问刘琮,刘琮才说了实话,但这时候曹操大军到了宛县。刘备才匆匆忙忙撤离,一路上跟来了十几万百姓,辎重车几千辆,每天只有行十几里路。有人劝刘备,刘备说了一句很有名的话:“夫济大业必以人为本,今人归吾,吾何忍弃去。”

但到了长板坡后,被五千曹军追上,结果百姓也丢了,士兵也失散了,如果不是张飞水断桥前一声怒喝,有可能连刘备诸葛亮一起被曹军掳获。如果一般来人说,有可能说刘备迂气。

可不是这样的经此一役,刘备得到的是天下的民心,这是无可估量的。

当然从内心深处,王画也不很想将这批百姓带过来,如果他们不跟随血营,默啜有可能为了泄愤杀几个人,难道他敢全部杀完,怕不怕自己以后同样带着大军跨过阴山,举起刀子往他子民头上砍?

所以这一战过后,这些百姓同样会脱困。

但带也带来了,牺牲该付出也付出了,局面既然如此,不如将这件事做好。丰州几个部族的下场,震摄也震摄过了,现在到了养恩的时候。如果这一次平安将他们送到北岸,事情传了出去,对血营名声会起来很好的作用,也为以后治理这片地方打下一个基石。

再次让黄四川他们将百姓列成一个个方队,本来王画还想百姓协助他,将却月阵摆好,可看到这个样子,想想还是算了。同时因为士兵也开始下了船只,王画再次腾出二十几艘船,协助百姓渡河。不过为了却月阵,还是留下来二十几艘船只,只在中间留下一个很大的缺口,让用来摆渡的船只进进出来。

但就是这样,场面还是很乱。

王画也无可奈何,他询问了一下黄四川,知道安介武的事,就包括那个王画也不知是对是错的曹安达,与三百名壮士一个没有能回来。他沉默了一会儿,看了一眼那个史郁根。史郁根还在做最后一丝幻想,说道:“王侍郎,真不是我告密的。”

王画奇怪地问黄四川:“咦,为什么你们到现在还能让他开口说话。”

抛去他的禽兽行为不说,这是多好的一步棋。如果这一支军队没有泄露,有可能即将到来的黄河决战当中,他们突然在背后插来发难,这一插就有可能给默啜带来灭顶之灾。而且如果不是默啜知道,这附近一带,突厥的斥候也没有这么严密,居然派两个斥候找他们去,就这几十里,都没有办法钻进去。这样,他说不定还能得到一些有用的消息。

黄四川会意,亲自上前,一拳拳打,最后将他所有的牙齿都打掉下来。

开始史郁根还痛得大叫,最后活活痛晕过去。

天色更亮了起来。

在河对岸,看到这一幕,所有史姓的人都再次羞愧以低下头去。而且他们还十分担心,虽然第一个就是让他们上船的,可这件事会不会对史姓所有族人产生影响?

王画继续交谈,得到了论弓仁率兵营救,都两个时辰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他知道这是论弓仁主动与敌人缠斗,赢得让百姓撤离的时间,于是再次派了几名手下,通知论弓仁,让他们回来。

然后来到李雪君身边,对她说道:“你也回去休息一会儿。”

从前天看到突厥人合兵返向北方,为了将消息提前送回来,一直到现在,她几乎没有合眼。

“没有关系,我想看看这个却月阵。”

自从刘裕用它创造了一个两千来步军大胜三万多骑兵的神话后,历史上再也没有第二个人用过了。也用过,后来宋朝的寨堡就是变相版的却月阵。但自南宋到唐朝,确实没有第二个人用过它。

王画知道她担心自己,只好说道:“好,你先回船舱休息一会,到了作战时,我喊你出来。”

“二郎,没有关系,熬一会儿我还是行的。”别看李雪君好几次千里单骑很风光,实际上现在她心里面越来越自卑,主要到现在肚子里没有动静。现在只有她一个人陪在王画身边,难道她不能生养?

这让她感到有些焦急,对王画也变得格外体贴。

看了一会儿,她又问道:“二郎,不对啊。”

“什么不对?”

“车与矛不对。”

在灵州悄悄演练过这种却月阵的,李雪君还亲眼看过。

组成却月阵条件很苛刻,必须有开阔的河水,如果小沟小河不行的,敌人随时趟水而过,从后面夹击。这段黄河显然满足了这个条件。但河水必须通航,黄河再往下游去上一段,河水有许多峡谷,船舶不能经过,或者不能停下来,同样不能摆却月阵。就是兰州那一段河面都满足不了这个要求。然后就河岸,河岸必须地势平坦,虽然利于对方骑兵,可更利于己方。

兵器上不但有船,还要有高大的战船,用来控制水道、运送兵源和作战物资,一但战事不利,还能接应阵中的士兵。同时能鸟瞰全局。现在因为长弓,这个船只要求更高,这样才能从后方就能开始向敌人产生杀伤力。然后是特订的战车、盾牌、杖、弩、锤、槊。兵种是水军与兵军,还有少量骑兵。

战车是用来抵抗敌军骑兵的冲击,起防御作用的。现在这种杂牌军车辆,能不能抵抗住精锐的突厥骑兵冲击,很让人怀疑。另外就是长矛,当时是朱超石将千余大槊用大锤打成三四尺长的长矛,插在战车上,当敌人登车时,用大锤锤打长矛,一下子能刺穿三四个敌人。魏军才导致大败的。

王画做了修改,特别打造了一批长矛,长度更长,达到近丈长度。然后插在战车上,矛柄朝里。如果敌人靠近,同样用大锤击打,穿过战车,对敌人进行杀伤。现在也没有长矛,只好用枪代替,虽然唐军用槊多,可枪也普遍,关健时可以当兵器,还能扎营,或者捆扎起来做小型浮桥,或者做扁担挑东西。用途十分广泛。

后面的船只同样不符合要求。

实际说来,这才是一个真正山寨版的却月阵,而不是王画事前准备好的加强版却月阵。

“雪君,我那来的条件?”

说到这里,他叹了一口气,希望默啜不要发疯吧,一发疯,如果派了一万两万大军前来冲击,这个山寨版权的却月阵,多半凶多吉少。

论弓仁在远处也杀红了眼。

他带过来士兵不少,可对方士兵就是经过安介武以命换命,还将近是他的两倍。因此他还略略处在下风。但突厥人也无可奈何,明知道那些百姓有可能逃到黄河了,可也不敢分兵追赶,给这些疯子缠得没有办法。最后他们也气恼起来,战斗变得更加激烈。

当王画派过去的人通知论弓仁时,论弓仁带过来一千五百名手下,只剩下了六百来名。突厥人也不好受,生生让论弓仁这个狂人剥去了近一半人。现在论弓仁手下士兵很少了,但同样突厥剩下的人数也不多。

因此,指挥这支军队的默哈看着论弓仁率领手下扬长而去,没有做任何表示。只是看着上地躺着的乱七八糟尸体,两眼发呆。

其实论弓式心中也在滴血,这纯是一次遭遇战,自己带领手下纯粹是靠蛮力与血性在作战的。虽然损失的士兵数量没有对方多,可也是不论弓仁所愿意的。

这些折损的都是血营精锐士兵,特别是现在,血营不断地有新的战术推出来,比如那种变态的群狼战术,还有对攻时,在临州城外绞杀力巨大的圆球阵型的加强版,太极阵型。以及一种对士兵配合求更高,杀伤力更大的网状绞杀阵型。这都需要精税的士兵来完成。如果不是为后方的百姓,这样的伤亡比例,让论弓仁来选择,考虑都不考虑一下,他也不换的。

回到了河边,看到王画将这个却月阵摆好,论弓仁才稍稍安心,但他还是一脸沮丧。还是王画过来劝说了一下,才使得他心情恢复过来。

就在论弓仁离开不久,阿波达干才率领着一万大军到来。

之所以这一次为了这一千血营士兵以及一千来族人,双方面都仓促调集了许多军队,这也是有原因的。

同样是潜底,丰州城外那些部族只是默啜的炮灰,能成功更好,不能成功拉倒,当真会让他们到嗢仑河居住?就是他们将王画杀了,也许有可能会让他们居住在嗢仑河,但也不会从嗢仑河突厥牙帐附近划分出一片区域让他们居住。

但安介武他们不一样,这是实打实的血营战士,就是百姓也不是掳获来的百姓,而是从自己管辖区域里调来的最忠实的百姓。如果将他们击杀,不但是让人耻笑王画主动将自己手下士兵与百姓送给突厥打牙祭,同时对血营士气也是一个打击,甚至有可能会让人怀疑以后王画的安排与计划。产生的一系列影响不可估量。

所以默啜派出大军狙击,王画几乎腾空所有兵力营救。如果不是营救的数量大,差一点就成了一个拯救美国大兵的翻版。

另外,默啜隐隐担心默矩出事了,所以让阿波达干与思结贺鲁真率领一万大军赶来。可是他们尽管是清一色的骑兵,但离这里比王画远。王画也不近,只是他的船除了帆外,还有许多大橹,这也是为了防止意外,提高速度设置的。因此让王画提前赶到这个渡口,将时间段抢了过来。

阿波达干看到默哈的样子,上来询问了事情经过。

听默哈将事情说完,阿波达干脸色挂了下来,他知道有可能默矩失败了,不然论弓仁不可能倾尽中受降城的士兵前来营救。

但他听到有许多其他的部族也跟着跑过去的时候,脸上露出了一些希望。这不是很少人,有可能是几万人,这么多人渡河,不是一会半会就能渡完的。因此立即下令:“追。”

一会儿来到河岸边,看到一个古怪的场景,两百多辆车子,用各种绳索栓起来,两头抱河,以河岸为月弦,形成一个弧形大阵。每辆车子上面都有几名士兵持着大槊、陌刀以及其他武器,在各处车辆最弱的环节车辕上张设盾牌。车后有几十名士兵手持长弓。再后面还有许多士兵在准备侧应。再往后面就是百姓的方队,正有人安排一个个上船渡河。

如果是一般人,对方只有五千来名战士,除了论弓仁带回去的几百士兵,其他的全是步兵,直接就带人冲过去了。

然而阿波达干却倒吸了一口冷气,有人说他与暾欲谷两人熟读汉史,虽然夸张了一点,可是刘裕却月阵的威名他不可能没有听说过。

但他也看出来了,这是一个粗糙版的却月阵,有许多弊端,比如车辆是辎重车,而不是正宗的战车,甚至还有许多是马车。这无疑为冲击这个却月阵提供了条件。还有后面的船只也不高大,连一个楼船都没有。再有,当初刘裕布却月阵时只有一百辆战车,但是王画为了将百姓安全地圈进去,带来了两百多辆车子。固然这一圈,形成了一个长达两里路长的车阵,让他如愿地将所有百姓圈了进去,但车阵拉长了,防守同样变得薄弱了。

看出了这一点,阿波达干心中有些跃跃欲试。

不知道对岸默矩情形如何,但先是论弓仁出现严重的兵力损耗,现在王画再次率领这么多士兵前来,有可能两座受降城与丰州城,现在变成了三座空城。如果将他们击败,就是默矩在河对岸大败,也因为王画北岸的主力部队折在这里,还可以立即想办法让一批战士渡河,将这几城拿下来。

况且现在王画为了百姓,几乎没有退路了。如果将王画大军打败,不但有可能将王画不败的神话终结,还有可能使王画本人都留在这里。

所以,明知道却月阵不好对付,他心中还象一个魔鬼在呼唤,上吧,上吧。只要成功了,这一战功绩将难以想像。

考虑了半天,又看到一个方阵的百姓上了船,他终于做出一个决定,上

当初刘裕布此阵时,有一定的偶然性,如果所向披靡,为什么后来不出现了?

但他也不会象魏军那样傻呼呼地上,站在不远处观察了半天,看到又是一个方阵的百姓让渡过黄河,最后让一半士兵下了战马。在马上是不行的,对方几千把长弓射击起来,因为战马的巨大目标,士兵不成为活靶子,战马也成为活靶子。而且,这种圆弧形的车阵,本来就有着良好的抗冲击能力。

可没有让所有人下战马,最后还是要靠战马冲击的。

然后集中手上所有盾牌,在外面组成了一个盾牌阵,并没有一窝蜂涌上去,而是分成了五组,每组一千人,利用盾牌阵保护士兵接近,然后轮番集中优势冲击五个点。

只要将一个缺口打开,骑兵随后而至,就会将这个却月阵一冲两段,大军冲入阵中,形成对步兵与百姓屠杀的局面。

五队人马小心地接近,但让阿波达干奇怪,血营一直没有放箭。眼看他手下一步步接近车阵了。血营依然没有动静。

终于第一队撞上了车阵,然而就在这时候,各个伪版战车里面穿出许多长枪,血营的士兵用大锤狠狠砸下去,连突厥人手中的盾牌都被这些长枪刺穿。随着又有士兵举起手中的大槊或者陌刀劈砸下来。

但这不是致命的。现在前面一排盾牌手就站在车阵正前面,后面的士兵也失去了保护。当然到了这里时,突厥士兵同样也开始散开,扑过来准备将绳子砍断。

然后密集的长弓射了出来。

但还是有士兵爬到车子上,与血营战士展开了战斗。

阿波达干大喝道:“冲。”

让手下骑兵接着冲过去,那怕是自己战友,也不要顾,立即将这个车阵冲开。

但王画再次做出了指挥,后面的士兵看着他的旗子,立即变阵,一队长弓兵,一队长矛兵,长弓手使用弓箭进行密集的射击,长矛兵也不能算是长矛手,而是将手中的各个长枪,甚至从突厥人手中缴获来的胡刀,当作长矛来投。

尽管因为突厥人凶狠的攻击,以及却月阵的不完善,有许多地方车阵的外围绳子还让突厥人砍断了,还有里面的士兵同样因为突厥人的弓箭被射倒下来,可是这个车阵依然屹立不倒。

一波*的进攻,没有取得明显的效果,然而付出了巨大的牺牲,阿波达干终于让大军撤退回来。

他撤退了军队,王画也没有管他,却月阵永远只是一个守阵,在进攻端却是不能发挥它的作用的。

于是在阿波达干眼皮底下,将百姓全部撤回到对岸。这一回百姓到了安全地带,开始讲良心了。他们还在紧张地关注着战局。依然不好办,由于阿波达干的狡猾,所取得的战绩远远不能与历史上的战绩相比。虽然阿波达干因为几次冲击,牺牲了三千多突厥士兵,然而主力部队却留了下来。这个却月阵始终需要人来守的。

血营如何撤退?

但王画一点儿也着急,他还悠闲地将战马与受伤的士兵撤到船上,让他们先渡过黄河。

随后十艘船只上拖着几十根绳子拽住却月阵的一端,船上的士兵开始用力划桨,岸上的士兵还借着车阵的掩护在后面推动。渐渐地这端的车辆向水里移动。

这样一变,却月阵的范围开始缩小。

阿波达干看出来王画的企图,他再次命令士兵开始凶猛的攻击。

然而随着一辆辆车子前后进入河中,弧形减小,血营的防过更加有效。一波进攻下来,又有好几百突厥战士倒在地上。

这时候王画却再次下令,让所有战士分批撤到船上。阿波达干现在也不象是一个智者,而象一个输光的赌徒,又命令所有手下冲了过来。王画也随着一变,先撤到船上的士兵开始用长弓密集地向阵外射击,掩护还在岸上的战友。

这也让王画感到遗憾的地方,到底这一些却月阵摆得仓促了一点。如果将灵州准备的东西搬过来,就凭借这几千士兵,足足牢牢地将这块地方守住,就是阿波达干带领两万突厥战士过来,也休想撼动一分。还有船,一艘楼船也没有,现在射击,为了不误伤战友,不得不采用抛射,也减少了杀伤力。

后面的血营士兵同时也加快了脚步,他们不是百姓,因为有组织有纪律,撤退起来更快。尽管这时候因为彻底不要却月阵了,让突厥人同样有空将弓箭完全释放出来,造成不少士兵牺牲。

当阿波达干的手下终于有许多士兵爬进去这个却月阵时,血营所有战士都从容地上了船只。

然而这时候,看到却月阵向河中移动的速度加快,王画脸上露出古怪的微笑。

因为更多的车辆进入河中,船只还在继续拉动,将车阵拖到更深的河心处,两边的重量开始出现严重的不对等,终于车阵的移动速度就象过山车一样,闪电一般地向河中间滑落。这一带,有一些突厥士兵反应快,重新从车阵翻了出来,还有三四百突厥士兵依然还在车阵里面,一下子被扯到河里面。

阿波达干脸都气白了,这一战,给血营造成的牺牲不足四百人,可是自己却牺牲了四千左右的战士。这个伤比率几乎达到一比十,有可能还不止,听到对岸一万多百姓传出的欢呼声,阿波达干眼睛一黑,从马上差一点摔了下来。

而且他心中还有更大的担心,这个却月阵显然是王画仓促摆出来的。如果他从容摆出来,摆到黄河南岸,无疑想在哪里立一个桥头堡就在哪里立一个桥头堡。

想到这里,他感到一种巨大的危险即将来临。

P:战争的场面即将要结束了,下一章的名字有些雷人,叫《午后放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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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午后放晴

第七十七章午后放晴

王画上了岸,心中也暗叫了一声侥幸。

刚才阿波达干如果发起持续不断的冲击,这种山寨却月阵多半还会被冲垮的。

不过如果换成王画站在阿波达干的角度,面对这种巨大的损失,同样会犹豫不决。

上了岸后,他开始让百姓往丰州方向转移,留在中受降城是不行的。三座受降城严格来说是一个屯兵城,容纳不了多少百姓。放在外围,单靠中受降城的力量,如果突厥人到来,不能提供安全保障。

将他们集中到丰州,也便于管理,还有一个问题,就是粮食,现在他们真正是平民了,平得比洗过了还干净,到了丰州后,也可以迅速发放粮食。当然,这是暂时的,战后都要重新安排。但战后的事情会更多,有的财产被掳获了,送到了突厥,有的被一些突厥支持的部族抢去了,这要讨还。比如这一次大量百姓从那个平川逃出来,他们留下的财产将会被那两个没有迁移的部族所得。

暂时先安排吧。

只有史姓一族的一千多百姓,跟着回航载运物资的船只一道回去。他们的任务已经结束了。跟他们一道回去的,还有史郁根,他将后受到很好的待遇,回到灵州城后,将会关在铁笼里面,与宗楚客他们一道被当作国宝被百姓参观。

留下了五百士兵分配给了论弓仁,否则中受降城的兵力因为此次受损,有些薄弱。其他的士兵带着百姓向丰州转移。现在到了安全地方,百姓也开始听从指挥了。

黄四川恶狠狠的看着这些百姓,吐了一口说道:“**,现在一个个象乖宝宝,刚才干嘛来着。”

王画扭过头说道:“黄团参,你这个想法很危险。我问你,那一个人不怕死?就是士兵在大败之下,为了生命都仓惶逃跑,况且是百姓。另外我再问你,如果你在困难的时候,有一个人帮助了你,你会不会感谢他?”

黄四川点了一下头。

“但是这个人每天都将这份恩情挂在嘴边,向你唠叨,那会如何?”

黄四川嘴张了张,不能回答了。

“记住了,事情做也做过了,不论对错,不论值不值得,以后都不要再提。比起当年诸葛武候七擒孟获,我们血营的肚量还小了很多。”

说完了,他一拨马开始丢下大队,向丰州出发。

来到了丰州,正好碰到孔黑子带着五千军队赶来,这是有意放慢速度的,好使默矩入谷。

王画让他带着士兵,立即到东受降城,在东受降城北边分成两营扎下,互为犄角,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将默矩封死在东受降城。但不准强攻,也没有发给孔黑子任何攻城武器。正因为东受降城控制在突厥人手中,还继续给突厥人一丝幻想,这是为即将到来俄特勤的突厥援兵设下的一个坑。

第二天,再次传出一个好消息。

在积石山,王画留下了哥舒翰,薛嵩,萧嵩三个人。

留下哥舒翰是他在吐蕃人中凶名远扬,当作一个震摄用的核武器。萧嵩是因为他的智谋与文才,现在从积石山起,西边到赤岭,东边到松藩沼泽叠洮二州,尽归血营掌握。单靠莫贺干一个人是统筹不过来的,因此留下萧嵩这个能文能武的全才,不但参加防御,也参加治理民事。另一个重点载培对象就是张孝嵩。薛嵩留下的原因,同样他是出身于官宦世家,对官场十分熟悉,有一定的治理才干,还有一个原因,因为有可能薛讷带兵西向,会在西受降城与血营碰面。省得到时候尴尬。

但另外几员大将,王君绰、郭虔瓘、郭知运却带着两万大军,开始到达灵州。

这些将士的到来,使灵州兵力立即变得充裕起来。

于是李楷洛、王晙、刘统几乎将灵盐二州的兵力倾城而出,带来了一万九千多士兵,水陆二路,赶到了丰州。

不过他们也带来了一个尾巴,张说同时也跟了过来。

李楷洛不同意,张说根本不理睬。李楷洛没有办法,如果是旁人,他早就一脚踹了过去,可是不能这样对张说。这个大臣在朝野名声很好,而且与王画私交也不错。

他无可奈何地看着王晙,王晙走过去对张说说道:“张侍郎,不是不让你去丰州,现在默啜数万大军还在套南肆虐。还有默啜的儿子俄特勤又回到突厥,不知道搬来几万大军。血营负担很重,你就不要分我们营督的心了。乖,回去吧。”

开始说得还在谱上,后来一声乖,使大家一起愕然,然后扭头大笑。

张说气得要死,可没有办法,谁让他比王晙整整小了十四岁。

和这个老兵痞子讲不出来道理,张说气得一扭头回去了。大家以为将张说气走了,但是大军一开拨,看到后面张说骑着一匹马,就跟着大军吊着。累了将水囊拧开喝一口水,饿了就将干粮袋子打开,吃一块胡饼。

连王晙都没有办法了,难不成派人将他打上一顿打回灵州?只好让他跟来。

看到了张说,王画也是苦笑。他说道:“张侍郎,你先到一边坐坐,我们先商议一下,然后我来接待你。”

张说也没有撒泼,也明白王画苦衷,反正见到了王画,也不怕他跑走,于是走到偏厅休息。

王画这才召集诸将开了一个会,他先将一幅地图打开,挂在墙壁上说道:“我来说一下现在我们与突厥人的兵力与损失。从一开始攻克三城到前天晚上东受降城一战,一共击毙或者俘虏了突厥近一万一千战士。然后是封常清与乌可利在夏州与三角城一点,出人意外地,竟然用战俘搭配我们血营的战士,前后使突厥人折损了近两万人。前天晚上到昨天白天,南河套一战,我们一共击毙了大约在六千突厥士兵。这个意味了什么?突厥七万人,现在有可能只剩下三万两千人左右,其中还有一小部分士兵受了伤。就是这些士兵,还有三千多士兵困在了东受降城。”

“但是我们损失也很重,封常清与乌可利一战,固然取得一次很重要的突破,然而不计战俘在内,也不计被突厥人杀害的百姓,我们血营士兵就牺牲了近五千人。攻克丰州三城,以及前天晚上对默矩的追击,造成了一千五百将士牺牲或者失去战斗力。还有因为我安排的失误,使贺侗馍以及近一千四百人牺牲。还有为了解救百姓,南河套一战,前后牺牲的将士几乎达到一千八百人。再加上张守珪这几天血战,又牺牲了八百多名兄弟。一共加起来损失了一万一千士兵还出头。不过我们在河套能分配的兵力还有五万四千多名将士。这还不计可利用的战俘以及民兵。大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我们即将看到胜利的曙光了,”刘统高兴地说道。

“对,这几个月来好比是上午下了满天的滂沱大雨,天空中阴云密布,似乎天就要塌了。但是我们熬过来了,就象老天到了中午,雨渐渐停了下来,乌云也散开了,太阳也出来了,天放晴了。”

王画说了一番文皱皱的话,不过确实也反应出他的心情。

尽管做了许多布置,然而六十多万大军压境,几乎是靠一个小小的八州之境,八万来士兵以及几万上不了桌面的民兵,对抗来自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五个国家中的三个(还有东罗马帝国与大食)。

他心中的压力可想而知。

但经过这一战后,估计李显这个懦弱的性格,大半没有胆量发全国之兵攻打血营。也因为吐蕃与突厥人的反咬一口,同样也不敢与他们联手。这个威胁暂时解除。吐蕃人多半要反攻的,可经过这一战先后的折损,生生让自己埋汰了二十多万士兵。吐蕃元气大伤,有可能各个反叛的部族会看到曙光,他们反叛更加激烈。何况还有郭元振分去他一半压力,吐蕃危害也不大了。

突厥人与吐蕃形式差不多。如果自己能将默啜这几万人再加上援兵留下来,突厥不能说是崩溃,但兵力大损,境内各部反抗也会变是公开或者激烈起来。几年内默啜都有可能无暇南顾。

到了这时候,血营才真正打出来一片晴空万里。

几十个将士兴奋地议论起来。

这一次血营几乎书写了一个神话,而作为这个神话的一部分,他们也有可能被名垂青史。

可是王画却及时的泼了一盆凉水。

他又说道:“但你们不能轻视了。就包括我在内,以前因为侥幸数次在与突厥人交战时占了上风,认为默啜是沾了他哥哥的荣光。但不是如此,尽管他现在透支着他哥哥打下来的基业,透支着突厥人的将来。然而正是他的军事天赋,让现在的东突厥达到一个无与伦比的高度。这一战,许多方面,我在算计时,与处于下风。如果不是运气,得知默啜布下的暗棋,有可能局势将会向相反的方向扭转。同时也是冒出了两个冷门,才让突厥人损失惨重的。封常清与乌可利用战俘兑换了近两万突厥士兵,逼退了阿波达干,这一点连我都没有想到。至于昨天早上摆下的却月阵,就是孙子在世时,也未必会猜测出来。因此胜得很侥幸。如果我们以为万事大吉,掉以轻心,有可能随时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说到这里,他再次在地图上标出了几个箭头,然后在阴山北面也标出了一个巨大的粗头说道:“而且昨天晚上我接到斥候的情报,在北方,突厥人纠集了许多军队。阿失毕招供是三万大军,可现在突厥失利,俄特勤回去后一定听到这个消息,肯定会增派军队的。不过因为时间与路程的关系,这个军队的数量纵然增援,也不会得到很多,我估计是在四万人左右。这样一来,默啜的兵力还是在我们之上。”

说完了他坐了下来看着大家:“具体情况就是这样,因此我请大家过来,群策群力,看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沉默了一会儿,王晙看着地图问道:“营督,你为什么将孔将军的军队布置在东受降城,却不攻打?”

王画笑了一下:“这是我的想法,不过王将军既然问了出来,我也将我的想法说出来,供大家参考一下。从士兵数量来说,我们有可能还占了弱势。从战斗力来说,论弓仁前天晚上与突厥人交过手,并不占优势。当然,如果我们将军队的组织能力、配合能力加在一起,再加上有可能还能利用一些民兵与战俘,我们还是略略占在上风。再加上天时地利人和,皆偏向了我方。所以尽管俄特勤有可能带来数万援兵,我们压力并不大。当然,战争不是兑换棋子,如果这样,我们早就被兑换完了。”

大家再次笑了一下。

“再看看地图,默啜现在被我们包围起来,就象下围棋一样,四角都是我们的,尽管他占据中央地带,可十分被动。但我们也有劣势,他们都是骑兵,速度快。当然我们也都是骑兵,速度并不比他们慢。不过他们居于中央之地,只要挪动一点,我们军队就必须顺着四周跑上一个大圈子。这是我们的短处。因此对默啜,我暂时不采取行动。东北两面有黄河之困,我们船只也正式来到河套,河北除了东受降城有几千突厥士兵被我们困在里面外,其余地方已经正式被我们占有。再往南是盐银二州,但因为战俘的作用,他同样不敢再次用正规士兵与我们兑换战俘了。往西,郭知运他们两万大军已经回来,足以保障盐与灵州安全。因此,这一支军队我们暂且不管。”

说到这里,他指着地图说道:“我们将重心先放在这一支援兵身上,他们是默啜儿子俄特勤率领的。在默啜几个儿子与侄子当中,论智谋是阙特勤是其翘楚者,论武力是默矩。反而默啜几个亲生儿子都有些黯然失色。突厥两大智者又在默啜军中。因此我们只要将黄河封死,不让他们来往沟通,尽管俄特勤率领的士兵再多,也顶多是第二个坌达延。”

王画本来想说是第二个柯赞热,可现在柯赞热投降了自己,不能再拿他做一个反面角色比喻了。

“但站在俄特勤的角度,想要援助默啜,必须沟通黄河。现在从中受降城与丰州,皆被我军占有。况且你们也到来了,军力雄厚。现在能打主意的也只有东受降城,所以我暂且不攻下东受降城。大家看看这个主意如何?”

这是一个好主意,众人再次议论起来。

随着这个大方向定下来,各种各样的计策一个个献了出来。当然,这才是血营的一部分,刘统行军稳重,李楷洛是一员虎将,纯粹的武人,王晙行军作战喜正不喜奇。因此猥琐的战术并不多。

如果是萧嵩、张孝嵩、张守珪他们在此,战术极有可能变了味道。

但人多主意多,渐渐王画这个计划开始有了一个完整的雏形。

商议完毕,大家一起出去,还要操练,现在用于骑兵正面交战时那两个杀伤力很大的太极图式阵型与拉网式阵型,都十分生疏,如果演练熟悉了,就是不用计谋,到了正面战场上作战,距离远可以用长弓杀伤。距离近可以正面冲锋。那时候血营才算是真正无敌于天下。甚至可以再创造李靖数千大军横扫突厥的神话。

现在还不行。

当然越往后越好,如果大洋洲自己投入的研发,能造出后发式步枪,都不要阵型了,来个三连发,蹲,半蹲,站起来,三排,突厥来一万杀一万,来十万杀十万。

我的步枪啊,王画心里叹惜一声。如果研发出步枪,那用这么伤神?

但这不好研发的,特别是枪膛,需要的技术不仅是钢铁,如果为了不炸膛,还要车床,想要车床还要蒸汽机,以及子弹,更好的火药。王画慢慢等吧。

这是他心中的一个秘密,没有公开。但到了现在地步,已经让各个将领感到万分骄傲的了。

一个个兴高采烈的出来。

张说迎了过来,心里想到,你将正事安排完了,也该轮到我们谈话了吧。

王画将他迎了进来,也没有客气,直接问道:“张侍郎,我有一些想法,心中一直没有想明白,现在向你请教。九百年前汉朝姓刘,四百多年前,魏国姓曹,吴国姓孙,然后晋国姓司马,然后北魏姓拓跋、南宋姓刘,南齐南梁姓萧、南陈姓陈,北周姓宇文,北齐姓高,隋朝姓杨,唐朝姓李。是不是要将刘邦、刘秀、曹操、孙权、刘备、司马炎、拓跋珪、萧道成、萧炎、陈霸先、高欢高洋、宇文觉、杨坚、李渊这些人一起拉出去砍了?就是因为他们势焰滔天,没有人将他们拉出去砍首示众,最少历史为了表扬忠诚,史官也在史书中对他们进行严厉弹劾才对。可为什么连史书除了王莽一人外,也多是褒多贬少?”

一句话问得张说不能回答。

实际上这个问题很简单,这些人除了少数人外,大多是一时的英雄豪杰,更替了腐朽的王朝,对国家对百姓也是一件好事,是社会的进步。因此史书记载他们同样很客观。

但张说却不能这样回答。如果回答了,王画会立即说,现在朝廷如何,是不是很昏暗,那么我取代唐朝为什么不对?

而且王画已经真接不说唐高祖、高祖皇帝,而说出李渊的名字,就是两个字,让张说心中很是担忧。

王画又说道:“我以前与魏相公说过,也与宋侍郎说过,忠是忠的这个国家,这个国家的百姓,这个民族,脚下的这片土地。这才是真正的爱国,不是爱刘家、曹家、孙家、高家、萧家、杨家、李家。就象我下了一条命令,唐朝的士兵能让他们活命就让他们活命,以俘虏为主。不然现在八州境内那来这么多唐朝俘虏?这一次我们歼灭了近四万突厥战士,才得到多少俘虏?我爱这个国,爱这个国的百姓。能为这个国卖命,为这个国的百姓卖命,可未必会为李家卖命。李家对我仁义,我也会对李家仁义。李家对我不仁,不好意思,张侍郎,你说是反贼也好,狼子野心也好,我不在乎。但我也不会束手就擒的。以前看到史书,说王猛见刘裕无心关中,于是没有投靠刘裕,心中十分叹惜。直到近来,才明白刘裕的苦衷,如果这样做,难道他甘心被司马家族害死?”

想到这里,他想到了另一个人。刘裕因为急着做皇帝,将北方大河好山放弃了,诚为可惜。可是另一个人岳飞,他都从来没有做皇帝的想法,可是后果呢?象一只傻子一样害死在风波亭,可国家有没有因为他这片忠心变得强大起来呢?没有。

那这份牺牲还有何意义?

于是又说道:“我现在常常在想,到了现在这地步,朝廷依然没有做出任何反思,朝堂上也没有任何清明的样子,我是不是也要做刘裕呢?”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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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断腕

第七十八章断腕

张说之所以前来,怕的就是这个。

占去了洮州与叠州好理解,积石山以南尽归王画所有,二州是积石以南地区的两个大门口。占据了临州也好理解,这样八州再也不象以前那样,是一个瘦长的蚕虫,至少腰壮了起来。廓州,朝廷从来就没有想要过。那怕盐州、六胡州与丰州胜州被王画收去,问题也不大,至少现在还没有公开谋反,这些地方都等于是羁糜的地方,正好替朝廷分去压力。

其实如果朝廷能与王画关系搞好,这个凶神立在西北,南到吐蕃,北到突厥,这两个国家将会十分难受。到时候不是入侵唐朝了,而是提防着王画什么时候入侵他们。

但王画将默啜打败,现在这个可能性在无限地放大,他与他的手下自信心无限地膨胀,正因为王画的出兵,从秦州往西,使各州县损失减少或者避免。如果王画愿意,秦州、渭州、宕州、武州以至整个汉中地区,王画随时可以拿下来。因为灵盐原三州的幅射,绥、丹、延、庆、泾等近十个州府,王画拿下来也不费太大的力气。到了那时候,王画真正会成为西北王。

到时候王画不做刘裕,他手下也会将他推到这个位置上。

想到这里,他急切地说道:“王侍郎,你知道如果你真这样做,还谈什么爱百姓。兵戈一起,天下有多少百姓会因此丧生。正如你所写的那个小调儿(是曲),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王画呵呵笑了起来,笑完后说道:“张侍郎,你这个话儿,我不大明白了。天下百姓是百姓,难道八州百姓不是百姓?而且他们是不是唐朝百姓?你敢说不是?我再问你,你也是从灵州而来,过了安远城后,你可看到什么百姓?没有吧?但原来是什么样子?告诉你,在这一带沿河一边,生活着无数的百姓,或耕或牧。你还没有到南河套,否则看到的情形,更加目不忍睹。为什么会出现这情况?你不要告诉我,是因为我才导致的。还有南方数州。如果这一次我们血营不出手的话,会是什么局面。难道他们就不是百姓?”

张说不能回答。如果这一次朝廷不与吐蕃联手,又与默啜暗中联合,这一次征讨,是占着大义的。君讨伐不听管制的臣子,放在那一个朝代都是天经地义。就是联手,如果做得完美,也无话可说。春秋战国时多次发生向外国借兵平定内乱的事。然而吐蕃人与突厥人看到没有得到好处,反过来倒吃唐朝,使朝廷蒙上了羞侮,也成了一幕丑剧与闹剧。

“张侍郎,再说另一件事。也许你猜测出来,也许没有猜测出来。天津桥上那一刀,是皇后安排的。那个不问对错。可在我逃出洛阳之前,对朝廷如何,对皇上如何?血营将士呢?你知道为什么郭知运、萧嵩他们后来明知道朝廷对我不利,还来到八州的原因?”

张说茫然地摇了摇头。

“那一年萧嵩、张孝嵩、王晙他们不远万里,远赴塞外,然而就是这个皇后,她将他们的消息出卖给了突厥人。郭将军他们何尝愿意跟我背负这个不清不白的名声,心寒了。”

“这怎么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血营大败,突厥人、突骑施人、靺鞨人他们联手将大军攻向我们大唐,太后有可能威望立减。这才能让某人好上位。至于有多少将士为些牺牲,多少百姓为些丧命,不用管。她眼里只有她那个小家,何来的国家?试问,我为这样的家族效忠,愚忠,是不是真正去爱国?”

李室皇族让他变成了一个家族。

可这件事如果是韦氏做的,无论如何太丑陋了。张说还是不能回答。

“当然,张侍郎,也许你不相信,但当年前往突厥的两个人,还有一个人活了下来。他正在灵州,如果你想见他,等到这边事了,我带你去灵州一见。其他的话我就不说了,你的来意我也知道,但我会不会成第二个刘裕。不是我想不想做刘裕,也不是你劝不劝说得了,就是你不劝,我也知道分寸。可就是你劝说了,朝廷再三地想置我于死地,你将嘴皮子磨破了,我也不会傻呼呼地将颈项一伸,让朝廷用刀子往我这个脑袋上砍的。与我无关,与你无关,是朝廷的做法,决定了我下一步的去向。”

很清楚地将他想法说了出来。

张说准备好的说辞,半句没有用上。

他叹了一口气说道:“王侍郎,不管怎么说,你之所以有今天的一切,也有你的恩师所赐,想想狄国老一生,是如何对国家的?”

狄仁杰么?王画笑了笑,自己虽然很感谢他,可非要走与他一样的道路吗?

王画在与张说交谈的时候,河那边默啜再次做了一个让人想不到的决定。

阿波达干惨败而回,但默啜并没有责怪他。

当时进攻也是必然的,就是冒一点危险,如果攻下来意义非同小可。换作默啜在这里,意识到风险,也会发起强攻的。失败也合乎情理,这是阿波达干,如果换作别人,王画亲自指挥,有可能再次创造当年刘裕二千破三万的神话。

阿波达干生生将王画逼得将车阵拖下河去,这个的成绩已经是很不错了。在自己手上能做到这一步,除了自己外,也不过是阿波达士与暾欲谷二人。当然,这是他对阿波达干的喜爱,经常说他们是自己手下的张良萧何,不过就差了一个人,韩信。

想到这里,他又想到王画手上猛将如云,心中十分艳羡。

安抚了几句,这时候他也听到默矩大败的消息,这样一来,就让他头痛了。

难不成自己要活活堵在南河套,原来才到南河套,他心情十分激动,现在也不激动了,看着漫天的青草,让他感到这个河套就象是一个活棺材。

阿波达干又离开了。

他是听到前方斥候传来的消息,许多大军从水陆涌上丰州,而且河面上出现了许多船只,特别还有几十艘楼船。

大军到达丰州,阿波达干不怕,估计是吐蕃战事结束,抽出来的兵力,将灵州防线填补上了。这些兵力必然抽到丰州,在这个麻花上展开绞杀。船只也能理解,上一次只动用了不到两百艘船只调动粮食辎重到丰州,但前一段时间灵州修造的绝不是两百艘船。这个也不困难,王画手中有许多战俘,劳力不缺。六盘山上有许多粗大的老树,木材也不愁。只要将它们砍伐下来,顺着河水就飘到了灵州。他本来手上就修造过许多庞大的海船,这些河船技术对王画来说,只是小菜一碟。而且这些船只在战后还能完善从灵州到胜州,两大平原之间的漕运。

这些船只来到这里,无疑是加强黄河警戒的。

但他最担心的就是楼船。

听到这个消息,立即骑马来到黄河边,用望远镜看了好一会儿,面色凝重地回来,对默啜说道:“大汗,我们得想办法了。”

“怎么了?”

“大汗,我昨天说过,这个却月阵是王画临时组成的。有许多地方不完善,包括战车与楼船,还有绳索。如果用上等的战车,再加上楼船,换上钢索,那将是无解之题。刚才我听说有楼船到了丰州,骑马过去察看,不但看到了楼船,还看到了许多新式战车,以及一些粗大的铁链,还有,他们在搬运一些长矛。有的长矛长度近达一丈,有的长矛很短,但后柄粗,前柄细,矛头尖锥形,十分锋利。这两种矛有可能就是用来加强却月阵的,长矛镶在车身上面。短矛用来投掷,加强杀伤力。”

“却月阵么?”默啜嘴角抽搐了一下。

当然,却月阵有弱点,能守不能攻,但是现在王画就是把持着黄河天险,同样不好登岸,强行登岸,同样损失严重。如果从南方进攻,那些战俘协助守城还行,用来进攻,默啜岂能不知道,这是自找死路。因此还得需要血营军队亲自来进攻。

但人手少了,默啜都不认为血营狂妄到这地步,真要这么狂妄,默啜那才高兴了。如果分出大军,他们又要守住黄河,又要对付俄特勤即将到来的大军,两面应战,这是不切实际的。

可有了却月阵,性质就不同了。南方各州县城,可以利用战俘过备城池,只要留下少量血营军队稳定军心就行了。这样将主力抽到北方,既可以对付俄特勤,也可以随时利用却月阵做桥头堡。不是用来进攻,但有了这个桥头堡,血营可以在黄河任何地方,将兵力调运过来,自己在南河套会变得十分被动。

“那你看该怎么办?”

“我们撤。”

“撤?”

“对,只有撤。大汗,你再看,昨天血营又有一支大军进入东面那个受降城,虽然城墙高大,可是血营有没有使用那种投石机?”

“你是说他们是故意这样做的,好用这个城池吸引俄特勤入伏?”

“正是,我们大军现在南河套被围困了,黄河被封锁,血营只要派上少量兵力在黄河巡逻,就可以将我们军队堵死。他可以从容地将我们援军吃下。而且因为时间紧张,即使抽调,也抽调不出来多少兵力。所以我们现在的情况十分危险。”

“但是我们怎么撤?”

“大汗,还有办法的。我们可以乘殿下军队还没有到达阴山,血营巡逻有些松懈的时候,立即送信给殿下,让他继续带着大军南下,但可以用继续增加援兵,迷惑敌人,这样一来,可以放缓了速度,为我们赢得撤退的时间。”

“关健我们现在怎么撤?”

“撤离有些难办,但不是没有办法。大汗,你看,河水到了麟州一带,开始变得喘急,船只没有办法通航,东边就是唐朝的岚州。我们可以寻找一段平缓的河面,将大军东渡。因为常元楷的调军,从岚州到朔州、云州关卡多,但兵力都十分空虚。从这一条路线撤回大漠,虽然距离远,但不失是一条安全的路线。”

暾欲谷也苦笑起来,岂止是这样简单,不过这也是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总比在南河套活活困死好。

可是默啜犹豫不决。

阿波达干与暾欲谷知道他的心思,这一次虽然前期收获很大,得到许多百姓与战马,以及战利品,可后来血营加入,牺牲同样很惨痛。默啜这是抹不开面子。

也不用说,回去后,一些对默啜不满的部族,肯定会耻笑默啜的。这一回偷鸡不成反蚀了一把米,而且撤离的方式更让人耻笑。说撤是遮丑,不如说是被血营打得狼狈不堪,象一只老鼠一样,灰溜溜偷偷逃出来好听些。

阿波达干望了暾欲谷一眼,新近他连遭大败,虽然第一次损失与他没有直接关系,第二次损失也是迫不得己,可都是突厥南下以来,最严重的两次损失。因此,他感到自己说话也不响亮了,只好向暾欲谷使眼色,让他说服。

暾欲谷在地图上看了一下,才接过阿波达干的话,说:“现在之计,走为上计。唐朝河北各路大军正在观望。即使增派援兵到单于都护府,兵力也不是很多。如果得到我们损失有些重,又是从唐朝河东境风撤退的话,薛讷有可能派出重兵对我们堵截。到时候我们局势更危险。因此不但要撤,还要撤得快。但我们不是没有收获,与百姓无关,与物资无关。我们得到了长弓,也得到了王画那种骚扰战术。有了这两样东西在手中,我们突厥强大,指日可待。现在付出的只有忍耐。”

“大相说得对,而且我们损失了一批战士,也不是没有补救的办法。现在河套各部族,有许多青壮年,我们将他们强行抽调出来。带回突厥。到了我们国家,他们没有念头了,只能安心臣服。这些青壮年多是自小就在马背上长大的,稍作训练,一个个还是强悍的勇士。”

勇士不勇士,未必可知,但这是替默啜挽回面子的。如果要撤,时间很紧张,也未必能将所有青壮年带走,但抓上两三万青壮年,难度并不大。这样一来,如果幸运,在回去路上没有遇到麻烦,能带回去将近五万人,再加上前期掳获的财物百姓,马匹,也可以向国内各族交待。

但经过这一肆虐,河套两岸将是一场巨大的灾难,北河套百姓大多数让默啜押送到了大漠,只有一部分人及时逃到河南。然后河南再次遭劫,现在再将青壮年一抽,许多人家都会妻离子散。王画就是接收了,也等于是接受了一个重灾区。这也是对王画一个狠狠的报复。

默啜终于有些意动。

这时候暾欲谷又补充了一句,说道:“但我们还要做一件事。”

“什么事?”

“看到现在这种情况,我们如果没有任何行动,那同样也会引起王画怀疑的。”他随着说了一条主意。

于是王画看到一幅场景,河对岸许多突厥押着百姓从一些山岭上将各种树木砍下来。然后运到河边不远的地方。

他皱了一下眉头,忽然明白默啜的意思。

默啜也知道自己困在一个特大号的铁笼里面,做船是不行的,也没有造船的技术,就是有,士兵也不熟悉水战。所以想了这个笨拙的办法,将这些大树到时候滚入水中。用绳索捆绑起来。一棵棵强行排到河对岸。虽然这个办法很笨拙,就是在绑捆时,这些士兵也成了血营的活靶子。

但比活活困死得好。如果再配合俄特勤大军南下,不使用士兵,而使用百姓来完成这个任务,倒也是一个办法。

可真是不是这样的,看来突厥人对水战还是不内行。其实到时候只要等到这个水面浮桥搭得差不多,两面船只夹击,不护守,轻松地将浮桥绳索砍断。一护守,还是成了活箭靶子。甚至王画可以看到它搭成。这个浮桥可不是正规的浮桥,人在圆圆的树干上踩动,十分地不方便,又直接在水面上,王画都怀疑有的突厥战士会不会直接在上面晕过去。

同样这个浮桥也别想战马上来了,行军速度也很慢。到时候自己还是可以从容的击杀。当然,默啜既然这样安排了,也有其他的后手。总的来说,这是破釜沉舟式的打法。

王画根本就没有问。

当然,他也很想派人到南边看打听一下情报,然而突厥人巡逻比原来很严密,王画心中取舍了一下,还是不动为妙。继续麻痹对方。想到这里,他又有些痛恨史郁根,如果不是这个人,有了安介武他们在突厥做内应,自己可以得到许多有用的情报。然而这一步好棋生生让这个老yin虫破坏了。

于是,这根奇怪的麻花上,成了这里黎明静悄悄。

过了几天后,斥候禀报说俄特勤离阴山已经很近了,血营也将眼光集中到了俄特勤身上。

然而这时候,士兵又进来禀报,说对岸突厥巡逻的士兵一个个不见了,那些被突厥胁迫的百姓开始慌乱起来。

“不见了?”王画立即将地图拿过来,看了好一会儿大叫道:“不好了。”

“二郎,怎么了?”

“这个老家伙,与我来了一个壮士断腕,逃跑了。”

“逃跑了?”李雪君不明白地问。

“对,逃跑了,难怪俄特勤军队南下速度那么慢。立即集合军队。”

军队集合,开始渡河,一开始为了防止万一,还摆了却月阵在河滩上。然而连一个阻止的突厥人也没有,王画越来越感觉不妙,加快了摆渡速度。大军到了南岸,王画亲自率领着一万五千名大军,一路东向,一直来到胜州,一个突厥人影子也没有看到。

只有那几千从各个投降部族召集过来的士兵还在继续攻打胜州城。

这也是暾欲谷的第二条计策。第一条是砍伐大树,迷惑王画。并且为了防止消息泄漏,加强巡逻。直到军队攻过黄河,才让所有留下巡逻的士兵急速返回。第二条计策就是宁肯少带些青壮年回去,也要维护此行的安全。不然有任何一点点蛛丝马迹,王画都能看出来破绽。到时候反而成了画蛇的足。

有一句话暾欲谷在心中没有说,什么抽调青壮年。败了就是败了,没有必要做这个掩饰。但这一战学到了一个战术,得到了长弓,就是失败,在暾欲谷心中认为还是值得的。特别那个战术,简单就是为马背上的国家设定的。

如果掳获青壮年,耽搁时间不说,反而有可能会出意外。

因此在他主持下,加快了掳获的速度,只带了一万五千名青壮年,就匆匆忙忙地撤离了。

动作十分利索。

王画十分恼火,看到那几千名吓得停下来攻城的各族战士,王画低声说道:“杀。”

然后离开,打听消息,过了一会儿,终于摸清楚突厥的安排。然而已经来不及了,默啜早带着军队逃到了岚州。自己跟后追,明显不值得。而且在唐朝管辖境内,王画都能怀疑各州县赶过来的军队,在背后向自己放冷枪。只好作罢。

但他听到默啜临走时还掳获了一万五千名青壮年时,他忽然大笑起来。

“二郎,你为什么发笑?”李雪君十分不解,这些青壮力不但是士兵来源,也是主要劳力。他们被掳获,许多人家庭破裂不说,对以后治理这片土地,影响也十分严重。为什么王画要笑?

王画将她拉到一边,悄悄地说道:“默啜这一次撤退,确实是我的失误。”

想到这里,他挠了挠头,这个默啜真有点不好对付啊。随着又说道:“但临走时,为了遮丑,为了给我制造麻烦,玩了一个小聪明。实际上他不知道,这是替我在帮忙,帮了一个大忙。”

说到此处,他脸上再次洋溢着一片笑意。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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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盟友

第七十九章盟友

王画看着李雪君迷茫的样子,用手敲了一下她的脑袋说:“本来一个聪明的人,怎么这一点都想不明白?”

“二郎,有你在身边,我不想想了。”李雪君带着撒娇的口气说。

说完后,偎依在王画肩上。

现在李雪君越来越小女人,可是王画感到心中却涌起一种浓浓的温馨。

他拉着李雪君的手说:“说到底,朝廷对胡人很优柔,可是却缺少了一种尊重。”

这是有区别的,其实唐朝政策已经很包融了,胡人地位不可谓不高,胡人的饮食、胡人的歌舞、胡人的衣着,都为上流主体接受学习。然而汉人与胡人之间还是有着一层层看不到的鸿沟的。比如通婚,尽管现在胡汉也有通婚现象,可是主流社会仍然很岐视。就象薛仁贵收的那个小妾。再比如李义府迎娶冯盎的女儿。都遭到大臣的严重弹劾。太原王家那一次联亲是一个例外,多少有朝廷授意才这样做的。

“这一次有这么多百姓投靠突厥,不但是朝廷不能保护他们安全,征税与处理偏袒等原因,这只是表面的。真正的原因是没有同化,反而因为突厥也是胡人,所以只要突厥恢复正常,伸出橄榄枝,因为血缘的关系,他们很容易走到一起。但这个问题就是在我手上也解决不了。可是默啜这一次做法,却等于主动断绝了这一层血脉关系。虽然大乱,给我们治理带来难度。可一旦治理好了,这一带的百姓才真正为我所用。”

其实说到底,就是得民心者得天下,失民心者失天下。

突厥人有血脉关系,血营在八州立足,对这些胡人蕃人也很尊重。然而未必是铁桶一块。

还有一个原因没有说,历史会不会改变,王画不敢说。不过历史上正因为大量党项人迁居在此处,最后成了西夏国。

这一次突厥人大规模的入侵,无疑减少了这一带党项人的数量。然而他境内其他地方党项人更多,这一点让他有些头痛。党项人现在成了血营的主体,然后就是吐谷浑人。不能莫明其妙地有功不赏,反而刻意打压?

但默啜这一次为他减去了不少麻烦。大片百姓掳掠,百姓数量稀少了,看是一件坏事。然而从长处来说,未必是坏事。现在与朝廷已经撕破脸皮了,王画还会在乎朝廷的感受。因此,可以从南方各州将大量汉人迁移过来。

稀释了胡人的数量。

还有一点,黄河一宝,唯有河套,可后来河套成了什么?大量的沙漠戈壁滩。正是因为这种游牧方式,严重在破坏了生态平衡。如果是原住民,王画也不能强行改变他们的生活方式。就是八州现在还有大量的游牧民族,没有办法。除非象从积石山走投无路移居过来的百姓,当然,再过一两年,看到好处了,自动会改变自己的生活习惯。

可是王画等不及。正好这一次掳掠,腾出了大片空地,让王画顺利的实施计划。

同时还有一个对比,我只不过让你们从马背上下来,还是给你们吃好喝好,总比突厥人的做法强吧。

没有对比,身在福中不知福,一对比,就知道现在生活的好。

默啜下的这一步棋有些臭。

王画又说道:“而且你也看到了,默啜这个人十分狡猾。就是我们倾尽手中大军,能将他完败,可未必能将他本人生擒活捉,或者击毙。可他有可能在羞怒之下,与我们鱼死网破。到时候血营又会出现惨重的损失。我们血营不能出现这样巨大的消耗。如果那样,吐蕃人会反攻,朝廷会立即改变态度。这样收场,我心满意足了。”

战到现在,历经将近两个月时间,击败了吐蕃近二十万大军,而且还是完败,同时完败宗楚客与常元楷的二十八万大军。突厥人同样损兵折将,狼狈鼠窜。血营的声名几乎达到了巅峰。

从战略上也完全达到了王画的目标。

战争,永远是用来为政治服务的,千万不能为战而战。况且血营现在损失也非常严重,到了真正休养生息的时候。

“我也感觉差不多,大家这段时间就象绷紧的一张弓弦,应当要放松了一下。”

“是啊,我们回去吧,还有一场战事没有结束呢?”

“什么战事?”

王画指了指河对岸。

李雪君撇了撇嘴。那是一群瓮中之鳖,还能谈得上战事么?

但在王画心中,这场战事不可小视。千军易得,一将难求。莫贺干推崇的人物,永远不可小视,就象这一次暾欲谷与阿波达干带给自己的麻烦一样。

并且正是此人主持黄河火烧梁思泰一战。如果不是那次自己人手紧张,象现在,有可能派出三四千人支持,那么损失才真正惨重。

于公,为了削弱突厥,这员虎将不能留下。就象那天晚上情形那么混乱,他还带着手下杀了出来,听说就是他一人,前后击毙了七八名血营将士。连论弓仁亲自率领大军,都没有将这员勇将拦下。勇力可想而知。

于私,也是为了血营兄弟报仇。

所以这一战,王画态度很慎重。

这时候张守珪走了过来,他满身盔甲上都是鲜血,看来这么多天将他憋狠了,刚才狠狠地出了一口恶气。

王画迎了过去,看着他的样子,说道:“杀鸡焉用宰牛刀,值得这么拼命吗?”

“这些兔崽子,将老子折腾狠了,”张守珪吐了一口唾沫说道。

刚说过才想起来,他在王画面前,自称老子,可是不大适合。

王画不以为用,说道:“辛苦你了。”

别看张守珪一直被困在胜州城,正因为胜州的存在,牵制了默啜的兵力。这个影响看不到,但它却是真实存在的,而且影响很大。

王画又说道:“如果不解恨,我还给你一个机会解恨。”

“好啊,哎,对了,突厥人呢?”张守珪刚刚与外面的血营战士将守在城外的敌人全军击毙,还不知道外面的情况。

“逃了。”

、“逃了?”

“对,从岚州逃的,我们一边走一边说吧。”

三个人上了战马,王画将情况一说。

“这群兔崽子,溜得挺快的。”张守珪骂道,但他也是一脸的得意,血营顶住压力,击溃几十万联军,然后再将悉诺逻的大军差一点来个全军覆没。现在,又让默啜七万人损兵折将,连正面交锋的勇气都没有,仓皇出逃,这也是一件骄傲的事。要知道这一次不但是默啜来了,默啜带了许多精兵勇将,还将他身边两大智臣带了过来。这可是实打实的胜利。

来到胜州城外,士兵开始在打扫战场。

王画没有顾这些,开始下令,命令军队渡河。

军队渡得很及时,在东受降城,默矩看到血营大军到达了胜州城下,居然都没有突厥军队与他交锋,隐隐感到不妙。于是立即下令突围。

孔黑子怎么可能让这块肥肉突出去,立即下令士兵组织起队伍,将默矩阻截在东受降城的城外。

双方交战,各有损伤,虽然孔黑子军队数量占了优势,可是突厥人垂死挣扎,也给血营造成了很大的伤害。如果再交战下去,突厥大部肯定会留在这里,但有可能默矩会突围而出。

正在这时候,默矩看到血营的士兵援援不断而来,无奈只好让军队撤回城外。

孔黑子刚要追赶,被王画阻止了。

王画扭过头来,对张守珪说道:“想不想让敌人尝尝被围的滋味?”

张守珪点了一下头。

不但他想,李楷洛、王晙、刘统他们同时也要参战,这一次与突厥人交战,到现在他们还没有出手的机会。

王画一声苦笑说:“那你们就轮流来吧。”

并没有让他们攻城,而是将投石机搬了过来,

于是往石中扔石头,好在几座受降城坚固,但都不大,以投石机的射程,从三个方向,足以将整个城池笼盖着。

可是砸了几天后,城中一点动静也没有。

王晙感到不对了,他让士兵立即修了一个高大的塔车,站地塔车上往里面看,一看气乐了。城中堆满了许多石头,然而也堆满了许多泥巴,这些突厥人也学习血营挖地道了。

正好这里是沙土,挖地道十分容易。又因为地势有些高,沙水不容易积水,躲藏在地道里面,就是将石头山搬来,也安全无事。再加上原来里面有许多粮食武器,足够默矩挥霍一段时间。

王晙与张守珪只好找到王画,这时候王画正在安顿百姓,听到这件事后,因为王晙岁数比他们年长了不少岁,王画很客气尊重。但对张守珪不客气了,他说道:“我正好给你们一个解气的机会。这点困难就难倒了吗?告诉你们,只能围城,活活将他们憋死,不能进攻城池半步。”

是能憋死了,可这得要多少天?

两个人愁眉不展地走出来,正好看到也来到胜州的封常清。

张守珪将封常清一拽,拽到一边说道:“徒弟,你过来。”

封常清没有办法,也能算是张守珪的徒弟,从到灵州城后,张守珪实打实地传授了他不少军事知识。没有张守珪,也就没有现在封常清的成长。

张守珪将情况一说,封常清说道:“让我到前方看看。”

纸上谈兵是没有用的,上了船,来到东受降城,看了看城池,又看了泥质,再看了看那个高大的塔车,他说道:“有一个办法。”

说了出来后,大家立即实施,立即打造了几十辆高大的塔车,推到东受降城的两边。人站在塔车上放箭,扫空了城墙上的突厥人。

默矩现在也十分郁闷,他很想投降,但知道王画这个人十分记仇,就是投降也未必有好的下场。因此,只能顽命反抗。看到这几十辆高大的塔车,心想完了。如果城中兵力充沛还好一点,现在只剩下不到两千人,拿什么来与人家玩命?

但是血营不攻城,只是让这附近城墙上没有士兵,然后血营战士开始挑泥巴,在城墙外面做了两个堤坝,不是很高,三四尺,但很宽,挑好后还用大锤夯实。堤坝做好,派出重兵看守,防止敌人从城墙上面吊下来,将堤坝掘开。默矩也是莫明其妙,不知道血营在搞那一出。

实际上这是王画有意为之的。

他没有提醒,现在血营在东受降外屯集了近万大军,要兵器有兵器,有器械有器械,如果还用笨拙的方法破城,不如用砖头将自己拍死。只有一个个巧的方法接连出来,才能给朝廷震摄,你们就是有高大的城墙也没有用。

不但为默矩安排的。

无论丰胜麟三州还是六胡州,就是洮州与叠州现在是一穷二白,马上粮食就产生危机了。还要逼迫朝廷放通粮道。

堤坝修到安全的场所,然后在外围继续修,渐渐合拢起来。

默矩还不大明白,这时候血营开始运来抽水工具,往这个堤坝里注水。

也不要指望这点水就将城墙冲垮,可因为这里是沙土,城外注满了三四尺高的水,就开始往城内涔透。

一天罢了,两天罢了,三天过后,不一样了。

站在塔车上,刘统他们看到突厥人在地道里呆不下去,开始将粮食往外搬,有的人身上还沾着水迹。

事情成了,张守珪拍了拍封常清的肩膀说道:“我这个徒弟太坏了。”

封常清差一点晕倒,我帮你出了这个主意,你居然还说我太坏了,到底是徒弟坏,还是师父坏?

这边在弄出一幕古怪的攻城大戏,王画那边更古怪。

他开始种树。

听到他这个提议,所有人都被雷倒了。

现在树木资源还是很丰富的,不过王画对种树很重视,在钦州就是如此,即使砍伐树木,也立即让人一棵或者两棵填上,而且靠近河流附近的树木,王画都下令不准任何人动弹。宁肯不计工本从远处伐来。

虽然王画做了解释,可百姓或信或疑。但是过了许多年后,终于让大家看到成效了。

在八州他也鼓励百姓植树,可那是三月天,现在什么时候了?都快五月半了,能种活吗?

事实证明,能种活的,与南方不一样,到了夏天天气炎热,不适合种树,但到了河套,五月里的天气还不算太热。只是要天天浇水。不过王画也没有打算真正种下去,他开出来的是苗圃,有些树木,比如沙柳,将枝条插欠下去,就可以成活了。还有白杨等其他岸旱植物,这些树苗放在苗圃里长大,到明年春天才真正移载下去。

节约了成长时间,又便于浇水。反正现在百姓牛羊掳走了一半,水利因为夏水浩大,又没有办法实施,得找一些事情给大家做。除了种树外,还开始修路,要想富,想修路,有了一条便利的道路,就能与外界联系。另外开耕田地,将田地翻耕出来,暴晒一下,到了秋后就能种植明年的夏粮。

这时候来了一个客人。

他自称是阙特勤的使者。

看到了名贴,王画说道:“让他进来吧。”

这个使者走了进来,施了礼后说道:“王侍郎,我是阙特勤殿下派来的使者。”

“我知道,有事尽量快说。”

“殿下托我来求个情,能不能看在盟友的份上,放过默矩殿下一次?”

也不用打探了,到了东受降城外就一眼看出来了,这是人家血营在拿默矩当猴玩。灌了几天水后,默矩忍不住站在城头上说道:“我们投降了,你们要杀要剐,随你们便。”

张守珪大声道:“不准投降。我们也不攻城,你们投个屁降,乖乖地里面呆着,出来一个杀一个。”

默矩也算英勇无敌了,让血营的猥琐差一点气哭了,你们不带这样欺侮人的。这个水再灌几天,整个城池成了水漫金山寺了,怎么呆?

这使者看了后,抹了一把汗,立即渡河。

“放一马?”王画冷笑一下。盟友,这一回他真看破了这个盟友。

当时默啜兵出怀远城,当真默矩不知道默啜的打算。就算默啜没有告诉他,阙特勤的智商也能分析出来。为什么不说?就是让血营不知道底细,好分出兵力镇守怀远城与灵州,其他战线兵力吃紧,吃一次大亏,纵然胜利,也成了惨胜之局。这样才不能对以后的突厥形成危害。

真是一个好盟友。

“是啊。”

“好,我会放一匹马回去的。”

“那太感谢不尽了。哎,不对,放一匹回去?”这话怎么听得那么别扭。

“对,我只有答应这个条件了,其他条件一概不同意。还有,我现在事务繁忙,不要再打扰我。也不要既得陇,复望蜀。”

说完了,将他轰了出去。

这个使者这回也反应过来,我这个放马不是你那个放马,况且我得的那一门子陇,一匹马?我送你一百匹马好不好?但再找王画找不到了。其实王画已经回到灵州,因为有几个人到了灵州,让他归心似箭。

第八十章 天下有人不识君

第八十章天下有人不识君

但刚出胜州城,就被士兵叫住了。

这一次投降默啜的部族有不少人。王画在丰州血洗了一批,虽然手段残酷了一点,当时也是必须的,那时他正在与默啜斗智斗法,这些部族一心将在王画背后捅刀子。如果得逞,失去了丰州,整个战役都会失败。胜州城外也是必须的,正是这些人,不管他们是什么原因,导致了近千血营战士牺牲。

但惩罚也惩罚过了,事后这些部族看到默啜临逃跑时,都没有通知他们的弟子,而是让他们的弟子继续在胜州城外拼命。一个个心寒了,加上王画的上位,来到王画面前负荆请罪。

王画看到他们认错,也不想多造成血腥,于是给了他们一次改正机。不过财产全部交出来,包括掳获的牲畜与女子,女子是大活人,能开口说话,还给各部族。牲畜也没有多少。送到突厥一批,再加上七万大军吃喝到现在,真说起来,这些部族捞了一点好处,可好处也不多了。

于是王画将他们集中起来,六胡州与丰州、麟州是呆不下去,但将他们往积石山转移。

到了积石山也未必有好处,他们与党项人、吐谷浑人不同,这些种族与王画有着藕断丝连的关系,在积石山扎根很深。这些部族到了积石山,如果不象王画当初刻意扶持党项人那样,处境依然不会很好。

但比留在六胡州强。

这也算是给八州境内昭武九姓以及突厥人一个交待。

而且也必须前往积石山,他们与突厥人藕断丝连,留下这里,就是不怕其他部族对付他们,留在这里,王画也不放心。但到了积石山,他们与吐蕃却没有半点血脉关系。

可是这些部族不是一处两处,分散在各地,因此王画将他们集中到了胜州西边不远的地方,慢慢地聚拢。

可随着丰州各族返回,听到王画将那些部族瓜分了,财产瓜分,百姓当作了奴隶。那一个部族不想壮大自己?特别遭受了突厥人严重的损失,于是一些人看重了这些部族,召集在一起,带着青壮年,开始向他们发起进攻。

让血营战士阻挡住,不过群情激愤,说王画行事偏袒,一个个围住了,正在闹事。

王画一听有些气恼,他对李雪君说道:“你先回去吧,我去看看。”

李雪君点了一下头,两人分开,王画骑马来到那个聚集点。

现在这个聚集点聚拢了不少人,有一万多。不过因为青壮年几乎被默啜抽掉干净,剩下的也只是半大的娃子,与一些妇女还有老者。看着四周三四千拿着武器,义愤填膺叫嚷着的三四千壮士,眼是露出害怕茫然的神情。

其实本质没有对错,如果党项人上位,他们亦是如此。这是游牧民族的本性。况且这也是他们自作孽,不可活。不过杀了也杀了,王画现在手也软了。

他走到中间,看着这几千气愤的群众,问道:“刚才是谁说我偏袒的?”

一个大汉走过来,支吾了一下说道:“王侍郎,这些人杀了我们族中的许多好儿郎,抢我们妻儿,财物,听说他们还想要对王侍郎的血营动手。为什么还要养着他们?”

王画逼视着他,冷声说道:“当真是你的想法?不是为了他们手中仅剩下的一些财产,不是为了他们做你们族中的奴隶,壮大你们部族的力量?”

“可是,可是,王侍郎,你在丰州也这样做过。”

“在丰州,那是我多次劝说点化,他们不听,我才施以严厉的惩罚。而且得到好处的那些部族在丰州为了防御丰州城做出了贡献。请问你是那一州县那一个部族的?请问你们部族对我们血营做出了什么贡献?”

“我,我,我。”

“我再问你,说我们偏心,那一天晚上,为了营救你们不相干的这些百姓,我们血营牺牲了多少战士。难道所有血营战士都是前一辈子欠过你们债务的?我再问你,血营里面有多少昭武九姓,多少突厥人士兵,你们知道不知道?”

“我,我,我们只是觉得心里面憋的慌。”

“憋得慌,有本事,你们自己组织起来,向突厥人讨还这个公道。记住了,就是战利品,他们也是我的战利品。什么时候轮到你们来哄抢?现在你们都一无所有了,马上就要吃我的,喝我的,用我的,穿我的。翅膀还没有硬起来,就不服管教了。如果你们强大起来,是不是连血营的财产家人也要哄抢?”

“不是的。”这个大汉急得满头汗下。

王画扭过头来,对手下护卫说道:“你将他们来自那些部族的记录下来,记好了,以后依然给他们在原来的牧场上放牧。但他们不是我们的百姓,我也管教不起。一切死活与我们血营无关,让他们自力更生去。但那一个敢动其他的百姓,一律剿灭。”

这些人一听就慌了神,如果突厥人没有入侵之前,听到自力更生,还巴不得。现在自力更生,冬天也挨不过来,就会一个个活活饿死了,一个个跪下来求饶。

求了大半天,王画才给了他们一个机会,但还是让他们部族记录下来,以观后效。

不过这也给王画敲响了一个警钟,立即安排人将这一万多百姓转移到盐州。那怕浪费人手,也要一队队往盐州护送。不然呆在胜州,新仇旧恨,有可能出**烦。

折腾了大半天,才向灵州赶来。

王画回到家中,家中静悄悄一片。

王画奇怪地想:人呢?

正在此时,他的房间里传来一些响声。

来到了房中,看到一个身穿青色短夹片衫,里面着一身白色小紫花曳地长裙的少女正在搬东西。

王画奇怪地问道:“你是谁啊。”

少女扭过头,长得模样倒也清秀,只是脸色稍微有些黝黑,她没有回答,反问道:“你是谁啊?”

你到了我家中,反问我是谁。

王画乐了,他开了一个玩笑,说道:“我是幕僚。”

“哦,原来是我们候爷家的幕僚,快,过来帮我搬东西。”

我们候爷家?王画差一点扑倒。不过还是走了过去,将这个箱子提起来,有些沉,好奇地问道:“里面是什么东西啊?这么重。”

“小心一点,里面全是从洮州送来的砚石。这些都是宝贝,弄坏了一块,我们家候爷从胜州回来一定会责骂你的。”

“候爷不会是这样不讲理的人吧?”

“叫你小心一点就小心一点,这么多嘴做什么?你是幕僚还是我们家候爷啊?”

王画让她说得差点翻白眼,提着箱子,跟她来到书房。

小丫头看着他,叉着腰道:“没有想到你力气还不小嘛。”

“还行。”

“你这么大块头,这么大力气,为什么不参加血营,却来做一个没有出息的幕僚做什么?”

谁说做幕僚块头就没有大的?王画差点再次呛着了,但心中已经猜出来一点,不是王涵的,就是沐孜李,或者就是李红在大洋洲带过来的婢女,不然不可能这么牛气。

他说道:“是候爷让我做幕僚的。”

“哦,那还差不多。”小姑娘眨了眨眼睛说道,可过了一会儿又说道:“是不是你很怕死,所以营督才让你做幕僚,不去打仗的?”

“你从那一点看出,我象是怕死的样子?”王画简直无语。

不过他已经猜测出来,这个小姑娘是那一个人的婢女了。沐孜李行事果断,断然不会培养出来这个小辣椒的。王涵性格柔弱,可是她身边已经有了两个婢女。也只有李红才有可能。而且她在大洋洲处理很多事务,所以身边也需要一两个婢女服侍。

什么样子才不怕死,将这个小辣椒问住了。

她想了想,说道:“应当象我们家候爷那样,才算不怕死。”

“你有没有见过你们家候爷?”

“见过啊。”

见过?难道天下还有两个王画,王画不信邪地问道:“你真见过,假见过?”

“真见过。”

王画挠了挠头,这就古怪了。难道她指的候爷不是自己。

“你问这么多干什么,快给我搬东西。”

王画让她指手划脚地搬了好一会儿东西,忍不住又问道:“你们家候爷叫什么名字?”

“你是不是我们家候爷的幕僚,居然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王画心中越来越古怪,这中间那一个环节出现了错误,于是再次问道:“你们家候爷长得什么样子?”

小姑娘想了一下说道:“他啊,他长得鼻直口方,面似冠玉,剑眉飞扬,双目如电,发如墨云,身材高大挺拨。”

她每用一个形容词,王画就想一下。身材高大能算,但这个挺拨怎么说呢?鼻直口方更是一个模糊的形容词,面似冠玉,整一个小白脸,肯定不是的,况且现在自己每天东奔西走,脸早让风吹日晒,变得黝黑起来。剑眉算一点,但因为带了一个小小的八字钩儿,不能用飞扬形容。双目如电,敢情是妖怪。发如墨云更不是,自己刚刚从盐州回来州,为了赶路,还经过了一些戈壁滩,头上吹了许多沙子,什么墨也不成云了。难怪这个小丫头真以为自己是幕僚,敢情相差太远。

小姑娘还在发着花痴,说道:“我听我家小娘子说过,我们家候爷最好看的就是气度。当他沉思的时候,眼神比南海还要深远,智慧比夜空还要深邃。当他与人说话时,带着微笑,让人如沐春风,身上都感到了无限的温暖。”

得,明白了,敢情是李红在大洋洲好久没有见到他,发花痴了,连带着这个小姑娘也在发花痴。

不过也明白她在什么地方见过自己,是李红画的画像。

三人中王涵的画功最好,李红与沐孜李琴弹得好,特别是李红还跳了一手好舞。不过画技,两人差了许多。于是让李红画了四不像,也许画像上的人比自己长相还要好,导致这个小丫环认不出自己。

但王画觉得这个小丫环挺逗人的,他故意说道:“你叫什名字?”

“好好干活,我的名字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个怕死的家伙。”但心里面在想,这个家伙不上战场打仗真可惜了,刚才那一箱砚石足足有一百多斤(一百斤相当现在四十四斤)。一只手就提走了。还真是一个贪生怕死的家伙。

“好,不告诉就不告诉吧,可是我觉候爷长得没有你描述的那么英俊,就与我差不多。”

“与你差不多?你美死吧,”小姑娘气恼地说道。不过心里又在想道,如果这个家伙好好梳洗一下,也算马马虎虎,至少能看上眼。当然,与她心中的王画形象相比,还差了很远。

“小娘子,我天天与他见面,难道还能说错吗?”

“你再胡说,我罚你洗马桶了。”小姑娘真生气了,这个人是什么幕僚,怎么老说小候爷的坏话。不行,等到小候爷从胜州回来,我一定要向他反应情况。

“好,我不说了。那我问你,怎么家里面只剩下你一个人?”

是很奇怪,他生活也不奢侈,可因为李持盈在这里,除了拱卫的护卫外,还有好几名下人,以及几名婢女,包括烧菜洗衣服的中年女仆。现在除了门房外,一个人也看不到了。

“他们啊,他们一起去了效外看花海了。”

花海?王画微微愣了一下,不过随后就明白过来,因为种植了大量花卉,除了冬天的,其他几个月都能看到鲜花开在效外的田野里。不过现在花卉因为种植的时间不长,除了一些草花外,大多数花卉还没有成长到成熟的时候。

但这对外人来说,已经很惊奇。毕竟到处都是美丽的花朵,所以有人称灵州城外那些花田花山花坡为花海。

这也是一种笨拙的方法,不过现在香水价格很昂贵,即使京城的某些人不快活,然而因为数量稀少,依然在京城以及各大繁华城市有价无市,甚至大食商人也向八州签下大单,将它带到大食去。

几名女子大约才来灵州,所以一大家子全部出外效游了。这几个女子与他关系密切,连带着下人也跟着后面服侍,侍卫不得不跟着后面保护。却没有想到王画归心似箭,李雪君没有走多久,他就赶了回来。

“那你为什么留在家里。”

“我啊,那当然是我留了,我手巧啊,要替我家娘子她们收拾床铺,衣服,好欢迎我家候爷回来。”小丫头很骄傲地说。但说完了,感到不对,气愤地说道:“咦,你是什么人,查我户籍啊。”

王画嘻嘻一笑,小丫头这才反应过来,有些好玩。不过看样子,挺护她心中的那个“小候爷”,有可能是受过自己恩惠人家出身的,后来到子大洋洲,李红无意中碰到她,虽然辣是辣了一点,可某些时间憨态可鞠,于是将她收在身边。

王画还真猜了一个**不离十。

这个小丫环正是出自一个逃户家庭,贫困得都到了卖儿卖女的地步,让王画手下安排进入了大洋洲。王画担心这,担心那,主要他遇到的一个群体可以说是天下最智慧,也是最无情的人。

老百姓中间坏人还是少的,大多数很质朴。

就象丰州那些反叛的部族,百姓也看到王画好处,多少心中不乐意,可是他们见识短,自己处在族中是弱势群体,受到族长的蛊惑,让这群人带着,大家一起没有落得好的下场。但不代表着他们全是坏人。

到了大洋洲后,一家子生活变得蒸蒸日上,所以十分感谢王画。正好他们住的地方就在大洋洲现在的准首府东方城,挨着李红她们很近。看到小姑娘很可爱,于是让李红带到了她身边。

王画觉得好玩,嘻嘻在笑,小姑娘却觉得王画更加不庄重。自己好歹还是小候爷娘子身边的贴身婢女,为什么一点都不对自己尊重。

她柳眉儿开始挑起来,想发火,准备喊人,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轻薄幕僚,但现在到哪里喊人,于是怒喝道:“出去,滚出去。”

不会吧,不过就是开开玩笑,居然让自家婢女撵出去,这事儿传出去,李红她们准得笑弯了腰。

王画正在挠头,外面闯进了一个人,陆二狗跑过来了。

他跑到王画身边一把抱着王画的大腿号丧道:“呜啊,呜啊。”

“陆二狗,你起来说,多大岁数的人了,象不象话。”

陆二狗站了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道:“阿郎啊,你想死我了。”

到底是我想死了你,还是你想死了我哉?得,你那长长的鼻涕不要往我衣服上碰。

不过王画心中还是有些激动,当初自己收下这几个不成文的地痞徒弟,却没有想到后来居然为自己做了那么多事。

他指了一下椅子说道:“坐。”

“阿郎,这么长时间没有见面,你又长高了,又长英俊了。”

英俊,王画看了一张嘴渐渐变成O型那个小丫环,嘴角一抽搐。

他说道:“少废话,不过这一路辛苦你了。”

这句话倒是不假。虽然这一路借着船只的掩护,一直驶到益州,但陆二狗却担负着很大的压力。就是水路,从三峡而过,也不是每一次都平安无事的,出事率有可能不亚于现在海船的出事率。然后到了益州,还得要上岸,这中间经过许多州县关卡。如果泄露了半点李红她们的身份,休想来到灵州了。

不但如此,陆二狗他们这四个人,这几年虽然没有萧亚轩与宋问贡献大,可也是为了王画出生入死,甚至不惜到了欧洲。就差一个南美洲几个人没有亲自前去了。

“阿郎,这点辛苦是应当的。”

“你不用谦虚,正好,我问问你大食的事。”

这时候小姑娘终于抬起头,弱弱地问:“你是谁?”

“阿秀,你还不认识啊,他就是你时常提到的天下文武第一,相貌英俊举世无双的小候爷。”

王画让他吹得脸上起黑线,阿秀身体摇了摇,差一点倒下去。

第八十一章 温柔乡

第八十一章

温柔乡

王画摆了一下手,说:“陆二狗,继续。”

对西方的历史,王画知道得很不详细,要么只时从教科来的一些知识。

后来陆续从手下以及大食商人嘴中得到一些情报,可也同雾里看花一样。

“阿郎,大食现在的哈里发是瓦立德,你有没有听说过?”

“听说过,但不多,”瓦立德一世是五年前担任哈里发的,与李显同一时间上台,王画后来到钦州上任,也听过一些大食商人谈起,可是钦州与广州依然不能相比。因此得到的消息并不多。

“阿郎,实际上现在的大食与以前大食不一样。”

“。”

“以前先知默哈默德创立了大食,后面的哈里发是用选举制推选的。有艾卜。伯克尔、欧麦尔、奥斯曼、阿里四大哈里发。不过自从奥斯曼上任后大力扶持了他的家族,倭马亚家族,引起了许多人不满。奥斯曼遇刺,其堂弟叙利亚总督阿维叶反对默罕默德的侄子与女婿阿里继任哈里发。最后将哈里打败,这也是大食最后的一位‘纯洁的哈里发’,他成为新的哈里发。三十一年前,让其子叶齐德一世为哈里发继承人,开始世袭。”

陆二狗连绕了好几个哈里发,让阿秀听得头都开始痛了。

但现在的陆二狗不是以前的陆二狗,他知道王画对消息的看重。有些情报,自己未必看出来作用。然而放在王画耳中,有可能变成极有作用的情报。

事实这个消息,给了王画一个反思。

不是为现在的八州,而是为了整个国家的将来。帝王制肯定是不行的,就象这个倭马亚王朝。王画记得不大清楚了,先期出过好几个有名的哈里发,最有名的就是陆二狗所说的这个阿维叶,然而由于政权高度集中在一个人手中,最后几位哈里发都不大好,才导致这个白衣大食最后被黑衣大食打败的。

大食人的兴亡,王画不大产生兴趣,就是产生兴趣,现在他也不会碰它,最少到倭马利与阿拨斯王朝新老交替,整个大食混乱不堪时,才能乘火打劫。

引起他注意的是这个制度,民主制在中国最初的形式是禅让。在欧洲是罗马议会,还有几位“纯洁的哈里发”。但事实上,也证明在这个时代,如果照搬民主制度,死得要多快就有多快。

那么什么才是一个可行的制度,保持着自己泱泱大国能够永远地焕发光辉?

陆二狗继续说道:“从这个阿维叶开始,到现在这位新的哈里发,这个倭马利已经出现了六位哈里发。除了阿维叶外,还有上一任的哈里发阿卜杜。马立克,迅速平息了内乱,统一文字,改革税收,这位新的哈里发,眼界更高。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就象我们中国的汉朝,这个马立克就是文景二帝,这个瓦立德就是汉武大帝。”

说到这里,他小心地瞧了王画一眼。

这是给王画提一个醒,防止王画不知道内情,盲目地扩张,带着军队攻打大食。

王画笑了笑说道:“继续说。”

“虽然我们谈好了运河,我感觉前景不妙。”

“没有关系,这个我自有分寸。”王画答道。对这段历史王画不知道,只记得一点,倭马利家族出了许多哈里发,但在位时间都不长。而且二三十年时间,他才五十来岁,放眼整个世界,这个时间能等得及。

“不过这个大食制度,与阿郎理论很相似。他们也重视农业,但同样重视商业与手工业。他们先知说过,商人犹如世界上的信使,是真主在大地上可信赖的奴仆。诚实可靠的商人在复活日,将与众先知、正义者和殉教者同在。也就是你说的良商。他还说过一句话,当你们一旦从事非法的买卖,以其他名称经营高利贷,或抓住牛尾巴,满足于农业而放弃奋斗时,真主便使屈辱控制你们。真主喜欢技术优秀的技工。鼓励手工业发展。所以原来大食是很落后的,现在许多技术与我们大唐并驾其驱,有的地方还高出一筹。就象船只,现在大食也开始修造双桅船,比我们的双桅船不遑多少。”

说到这里,陆二狗脸上有些担忧。

这种学习能力让人感到害怕。

“没有事,让他们学,”王画轻松地说。没有强大的理论知识,凭实践,进步想快也快不到哪里去。一旦几本物理化学书让大洋洲上的学生吃透,在三十年里,未必能领先一千三百年,至少能领先一千年。

“对了,这个瓦立德还打造了一个强大的海军。虽然战船技术不如我们,可是水上的作战经验,有可能还要比我们手中的战士优秀。”

这个消息让王画产生了兴趣,如果没有错的话,这将是西班牙人恶梦的开始。

“还有,他们战马速度很快,”陆二狗说道。

“不错,论长途跋涉,大食的战马是最好的,但最快的马不是大食马,是在欧洲北方那个岛上。但你还记得我说的一句话,各种战马适用在各个不同的区域,在沙漠上大食马最好,但在北方,却是吃苦耐劳的东突厥马最好。高原雪地上吐蕃马又胜过其他的战马。但到了昆州以南却是滇马最好。不过你不能总是叫陆二狗,我帮你取一个名字吧。”

“多谢二郎,”陆二狗高兴地伏下。

“什么名字呢,对了,就叫陆琇,“王画看到站在旁边正在偷偷好奇地打量自己的阿秀说道:“诗经中有一句,有匪君子,充耳琇莹。代表着你从一块石头变成了玉石。”

“多谢,多谢,”陆二狗高兴地说道,他还以为是陆秀,不过管秀还是陆琇,王画替他取的名字,想差也差不到哪里。以后再不用为人喊二狗,二狗,恼火了。

天色近黄昏,院中几株树木的阴影开始拉得很长。

但从门外面传来一阵欢笑声。

王画高兴地迎了出来。

他看到了李红、沐孜李还有王涵,快一年半没有见面了,几个人在南半球太阳照射下,脸上都晒得有些微红。

王画高兴地伸出双臂,李红第一个迎了过去,扑入王画怀中。

王画将她抱起来,打了一个旋儿,说道:“在那边还可习惯?”

李红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接着沐孜李再入扑入他怀。

当到了王涵时,王涵却是羞羞答答地,被李红推一把,也推入王画怀中。

王画细细地打量着她,最担心的就是王涵了。不是他偏心,主要几个人就是她身体最不好,这一行,不但担心她在船上适不适应,不是一天两天的旅行,而是两个多月的海上风波。不但担心她晕船,也担心会有危险。

就是现在船越造越大,并且有了许多救生措施,还是有事故率的,不过只有相对而言,比以前好得多。

当初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他到钦州时,都将王涵留在洛阳。

而且到了大洋洲后,会不会水土不服。这个不信邪都没有用,有的壮年人,身体素质十分好,才去大洋洲,还出现严重的水土不服现象。

别人能折腾,王涵的身体可折腾不起。

他问道:“王涵,过得还好么?”

王涵红着脸,点头。

王画向李雪君悄悄做了一个示意的眼神,对中医他真不懂,不过李雪君倒是懂得不少。

李雪君做了一个你放心的动作。

见到王涵后,她就找了一个理由替她把个脉搏,却发现她病症不但没有加重,反而比以前恢复了不少。不过还没有彻底康复,因此为了不加重王涵的心理负担,没有说出来。

王画也没有敢明问,只是看着她,穿着一身紫罗兰长裙,系着绞金色带儿,头上系着两个菊花髻,垂着两个长髫,虽然娇羞,可还是洋溢着大家那种高贵的典雅之气。身体王画看不到,不过脸上原来那一丝病态般的苍白渐渐消失,挂上了一层健康的红色。

王画说道:“我一直很担心,看到你现在这样子,我心中很快乐。”

王涵伏在他怀中,也轻嘤了一声,没有说话儿,同样心中觉得很幸福。

看着她们与王画欢乐的样子,李持盈眼中有些期盼,又有些灰暗。

不能说没有进步,现在王画将她收留,离定下名份更近了一步,然而却没有进一步表示了。这让她感到狐疑不定。

李红与沐孜李将她的眼神看在心里,两个人相视了一眼,做了一个会意的动作,将李持盈也推了过来。

她们一到灵州,朱仝就找到她们商量了。

王画现在不是十几岁的时候,拖一拖无所谓。而且也不是十几岁时的王画。不但关系到大洋洲几百万百姓的幸福,也关系到八州一百来万百姓的幸福。

因此,他希望王画将家里面的事务早点定落下来,免得动摇民心军心。于是将他的安排说了出来,当然没有在身份上多做文章。只是说现在乘这个机会,让李持盈立即上位,不能让王画再与李裹儿纠缠不清。

不纠缠还好,一纠缠,有可能连血营所有士兵都十分失望。

事实上,李红与沐孜李,对李裹儿并没有十分的好感。尽管后来李裹儿本人在做退让,渐渐将她们之间关系拉近,可因为她的母亲,让李红与沐孜李再次记恨起来。

朱仝又说了另一层原因。

现在他对王画想法不是很清楚,还真不清楚,主要是王画自己都没有想明白。可就是取代唐朝,也要有技巧。不能一下子与李室撇清,现在主母是唐朝郡主,让人很难分清是勤王还是谋反。就是勤王,更不能撇清楚。反正死活拧在一起。越让人感到糊涂越好。毕竟王画原来只是一个臣子。

没有找其他人,在王画后宫中,这两个女子贡献最大,虽然出身低微了一点,可最有话语权。

不过好在她们听了后,都答应下来。

这些人在后面搞的小动作,王画还没有听到风声,看到李持盈被李红推了过来,也笑吟吟地伸出胳膊,将李持盈搂抱在怀中。

进了屋子中,李红亲自下厨。

不过菜端了上来,大家感到很奇怪,其他菜还好一点,为什么那么多韭菜苔?韭菜苔炒螺丝肉,韭菜苔炒辣椒,韭菜苔炒牛肉丝。

王涵看到李红端上来最后一盆韭菜苔鸡蛋卷,忍不住问道:“难道灵州韭菜苔很有名气?”

“没有啊。”

“那为什么这样么韭菜苔?”

“想不想知道?”

王涵点了一下头。

李红附在她耳边说道:“二郎说过韭菜是壮阳草。”

王涵脸一下红了,她低声说道:“你这个小色女。”

“难道你不想?要么,今天晚上让二郎将你就地正法。”

王涵站了起来,要追着李红打。

笑闹了一会,才坐下来吃晚饭。

然而王画却对李雪君说道:“雪君,我想麻烦你一件事。”

“二郎,什么事?”

“我想请你明天去天山一次,找几样植物的种子。”

“什么植物?”

王画从怀里掏出了几张图。这是他经过戈壁滩,突然产生的灵感,这是后世一个刚刚兴起的课题,叫短寿草治沙尘暴。比如车前草,它们大多分布在天山到乌鲁木齐一带,因为普通矮小,寿命短,很少引起人们注意。

但这几种短寿草虽然寿命很短,有的只有三四个月,可是生命力极其旺盛。那怕撒在沙漠里三四年都没有水源,种子都不会死去。一旦有一点点水源,种子就迅速发芽长大。

这无疑对治理沙漠有着很大的贡献。

实际上现在南北河套环境已经开始恶化了,南河套几大沙漠开始扩大,已经有连成整体一片的趋势。北河套同样好不到哪里去,从灵州到丰州中间一段路程就已经被一段沙漠隔阻。

王画不在这里便罢,在这里,他不可能坐视不管的。

“难道你真想做一个西北王?”沐孜李有些不满。姐妹们刚刚聚在一起,为什么又要将李雪君分开。

“没有这里百姓的支持,同样没有今天。就让我为他们后人尽点责任吧。”

王画抛出了这句话,沐孜李不好吭声了。

随着又拿李红韭菜苔的事开玩笑,让李持盈都开始坐不住。

李雪君看着她听着几个不良女开始说荤段子,对李持盈悄声说道:“不是你晚上也过来吧。”

李持盈心立即呯呯跳了起来,嗔恼地说:“雪君姐姐,你也让她们带坏了。”

然后又看着李红她们说道:“你们都是小色女。”

“小郡主也知道小色女,长大了。”李红嘻嘻笑道。

一边吃饭,一边笑闹,满室皆春。

太阳升出了好久,王画才从床上醒过来,看着床上躺着的几具美丽**。

心里想到,难怪当年刘备差一点就留在吴国不想回来了。

温柔乡啊,多少英雄倒下这个温柔乡里。

李红醒了过来,看着王画,小声问道:“二郎,你在想什么?”

王画将她搂在怀中,说道:“我是在想,以前生活多么艰难,做梦也没有想到今天。实际上我现在还欠缺什么?霸业对我来说,不感兴趣。富贵到了极点,还有你们相伴,我现在感到很满足了。都想停下来,好好休息一下。”

“二郎,不要啊。你后面还有几百万百姓在等着你让他们过上好日子,”沐孜李叫了一声。

王画在她脸上刮了一下,说:“你啊,就想着我做皇帝,当真那么好做的?”

“我感觉并不难。当年太后做皇帝,还不是照样摆诗宴,带着群臣游玩。到了现在这个皇帝,玩起来更过份。”

“那有那么容易。现在这个皇帝不谈了。就是太后,对我有知遇之恩,也是历史唯一真正的女皇帝。然而她这个皇帝做得也不是很好。况且现在你们想到哪里去就到哪里去,一旦我做了皇帝,你们再想这样自由,那就不行了。”

沐孜李还要说话。

王画已经将她拉了过来,说道:“乘着大好时光,我们再战三百回合。”

“二郎,天亮了。”

“不管,天亮了才有情趣。”

其他几个女子一起笑嘻嘻凑热闹。

可就在这时候,外面响起了敲门声,阿秀说道:“候爷,朱先生有急事找你,说是朝廷押压了所有的粮食。”

萧亚轩攻克扬州后,没有再北上,而是将船只撤回长江开始巡游。

然后找到各大粮商,逼迫他们将粮食一起交出来。当然要钱给钱,要粮食,也可以还粮食,不过要缓上几个月,从大洋洲调来。其实这只是演一个戏,王画与这些家族关系良好,不存在逼与不逼的关系。这是做给朝廷看的。

就是还粮食,王画也没有让他们失望,承诺支付一定的利息。而且这一次萧亚轩攻破数城,对这些大户人家,没有动半根汗毛。

这样先后筹集了六百万石粮食。

恰好时间,正好八州战事基本结束。然后将粮食调往八州。这时候朝廷在威压之下,只好眼睁睁地看着王画将粮食运向八州。

然而现在粮食让朝廷克押了?难道李显与韦氏真想与自己鱼死网破?

王画不顾温柔乡了,立即爬了起来。

第八十二章 宽限

第八十二章宽限

王画走出门时,忽然想了想,对手下说道:“去,将张说一道喊去。)”

张说到现在不信邪,这一回让张朝廷的做法。

拐了两个弯,离王画的府邸不远,一处普通的宅院里。不过这现在成了八州办事的中心。

原来是官府,后来王画到了八州后,官员还留了下来。但全部架空了,可那时候王画还照顾着朝廷的面子,有什么事,让那些官员盖上官印后,才能执行。实际上等于是走一个过场。

后来朝廷出兵,直接连这个过场也免了。

不但过场没有了,本来王画还担负着他们的官薪,这个官薪是养不活人的。不要说养活一班手下,就是养活自己都成问题。对这个道理大家都懂,只要不做份就是一个好官了。

到这地步,这些官员就想离开。可又敢离开,毕竟有一个虚职在此,为朝廷遮遮丑。到王画断薪后,再加上对许多官员主动驱逐,于是一个个跑得飞快,全都离开了八州。

但八州传统保留下来,大家都呆在原来那些院落里,虽然简陋了一点,然而因为少了许多规矩,反而提高了效率。

朱仝正在等王画,脸都没有洗,大约事情有些严重。

他刚要禀报,王画摆了一下手说:“朱先生,稍等一下。”

朱仝也不询问,两个人坐了下来,临时充当衙役的两个民兵沏上了茶。

一会儿张说到了,他进了门问道:“王侍郎,喊我有什么事?”

“坐。”

王画让张说坐下,冲朱仝说道:“这一回可以说了。”

朱仝将桌子上几张呈报拿了出来说道:“营督,是这样的。我们在江南筹集到八百万石粮食。”

张说吓了一跳,从旁边打岔道:“你们要这么多粮食干嘛?”

八州加上士兵满打满六十几万人。再加上积石山以南,临州、洮州与叠州,满打满三十几万人。如果将北方四州算上,丰州与胜州遭损最重,六胡州其次,还有麟州,再加上夏州五万多人是轻灾区外,也不过三十万人左右。当然了,有可能不止,有几州究竟多少百姓,朝廷不大清楚,可浮动不会超过十万人。也就是现在王画多不会超过一百三十万人。

其中还有河曲、河套、银川三大耕地。

以王画的智慧,不可能不重视农业生产的。不然他也不会在胜州丰等州大肆开耕。就打算一年都没有收成,五百万石粮食,足够王画境内百姓熬上一年的。

王画要这么多粮食做什么?

“张侍郎,是不是很多?现在我不知道多少,反正境内有几十万百姓,今年是不要指望过冬的粮食了。还有二十多万俘虏,一个个都是大肚汉,当真我一天只给他们喝两碗稀饭?”

还真有这事,不过大多数是刺头,或者他们中手中血营士兵的性命。但那毕竟是少数。

“还有我手中有些一突厥人的俘虏,以及大量吐蕃俘虏。可是他们境内却有很多汉民,我要通过这些俘虏将他们赎一批回来。这不可能是一对一兑换吧,有可能一对二,一对三对四,这一来近九万俘虏有可能再次变成三十万百姓。请问这些百姓怎么办?再说积石山到松州一带,地形恶劣,可为了逃避吐蕃苛税,还有少数党项在生活在那片区域,我也想将他们吸纳过。再加上那么多战马与牲畜食用的杂粮,这得多少粮食。还有,如果将丰州利用好,是不是能吸引更多在突厥生活的异族以及压迫的部族前来投奔?如果将积石山利用,是不是可以将积石山到紫山之间的吐蕃属族吸引过来?请问八百万石粮食够不够?”

张说抹了一把汗,这个主还真雄心壮志。

实际上这也是王画有备无患,也要不了这么多粮食,秋收还能收上一批,到了明年春天收获更多。并且他还要继续从李显手上敲诈一批粮食过来。不过宁肯陈粮压新粮,王画也不想出现去年无粮的情况。

张说不质疑了,王画看着朱仝说道:“继续说。”

“八百万石粮食数量有些大,因此萧亚轩分成了两批运向八州,一开始运送第一批时还好好的,但过了汴州后,却被朝廷扣押下来。”

本来还不是两批,是分成四批。不过后来商议了一下,又改变主意了。

对朝廷最有威胁的时候,就是将吐蕃与突厥击败。如果与朝廷搭成协议,还好一点。搭不成协议,朝廷必然分兵驻守邻近各州县,到时候不可能让王画坐大的。因此粮食还得继续封锁。

因此商议后,决定算好日期,击溃吐蕃人后就送快信给萧亚轩,让他们分成两批,立即将粮食调运过来。

这一点没有向张说。

但张说知道八百万石粮食,肯定是王画留作备用粮的。虽然占地面积很广,可也不过一百来万人,不比洛阳地区人口多上多少。

可是粮食缺肯定是缺的。

朝廷这样做,分明一些善念空间都没有存下来。

既然这样,何必让我前来调停?

想到这里,他很灰心。

“不但如此,我们押运的十几名兄弟,也被官府扣押下来,整天严刑拷打。粮食是不指望了。”

张说头嗡嗡地响。不但扣了粮,还扣人,王画有名的护短,这回事情想不大都不可能了。

“你可知道朝廷为什么这样做?”

“下面人已经打探过了,主要出在朝廷身上。营督,你还记得纪处讷、宗晋卿他们?”

“不会他们也提拨了吗?”

“正是,不但他们新近被提拨起来,而且加紧从各地征调兵力,准备再一次围攻我们。同时有消息传出,默啜从河东道撤回去的时候,本来薛讷将军大军正好赶到。当时如果出手,有可能给默啜重创,还能将几万俘获过去的百姓截留下来。然而薛将军却接到朝廷的严令,禁止他与默啜继续交恶。”

“继续交恶?”张说也傻了眼睛。这是怎么一回事?

但他想起了王画在丰州说出的话,不是我想怎么样,是朝廷想怎么样?

想到这里,他看着王画。

王画听了并没有生气,看着张说说道:“张侍郎,朝廷这样做,很合理啊。”

“合理?”张说低声说道。但现在王画表情很平淡,说话语气更是古井无波,却看不出王画什么想法。

“是啊,很合理。虽然一时苟和,能换来我短时的相安无事。可是答应我的条件,然后再让我获得大量的粮食,再加上新得的土地百姓。我将会如虎添翼。于其这样,不如乘我们新这四面交兵,然后再击吐蕃与突厥,兵力大损的时候,将我们剿灭,一劳永逸。张侍郎,你说得对不对?”王画冷笑道。然而他心中却暗叫侥幸,幸好这一战没有与默啜拼个鱼死网破,将实力保存下来。

不过现在他也很头痛。战到现在,士兵也需要休息了,对朝廷,王画还是不想硬拼的。

虽然现在朝廷星光黯淡,没有多少名将,老唐都是一脚踏进棺材的人,张郭为自己拖下水,只会求助自己,再也不会捅后马枪,张仁愿与薛讷嫌疑。可是唐朝还是唐朝,就象张说心中所想的,一个洛阳的人口都比现在王画手中的百姓不少些。

与这样庞大的国家对撼,就是自己占了上风,也早迟被活活拖死。当初西夏翅膀没有硬起来的时候,亦是如此,让一个弱宋拖得几次不得不伏首称臣,才得到喘息的。

特别是现在自己更需要喘息,想喘息必须要粮食,有了粮食各族百姓才能安宁,同时也会征召更多的士兵。当然士兵同样也需要时间去训练。就是如此,现在八州的兵役也远远超过了任何地区与国家。

这一番接连的冲击下来,如果再出现严重的损伤,早迟境内所有百姓开始厌战,那就是自己覆灭的时候。

因此,朝廷这一次安排还真是很合理。

不过实情外人并不知道多少,就是张说,也没有观察出来。他只看到血营大胜默啜,并没有付出多少,他只看到血营正一步一步地走向一个神话。

因此,他更要调解,而不是让王画与朝廷的冲突壮大。

可他刚要说话,朱仝又说道:“不但如此,手下还听到朝廷已经派钦差前往大非川对郭总管下旨,让他们立即停止收复大非川。”

“国耻”张说恶狠狠地说道。

这简单是国家的奇耻大辱。吐蕃人与突厥人对唐朝这样了,居然为了平定王画,还想要继续苟和。难怪王画说某个人爱的是她的小家,不是这个国家,难怪为了一个有可能都实行不了的目标,出卖血营的消息。

然而王画脸色却阴了下来。

这一招更是毒辣,如果郭元振听从朝廷安排,将军队从大非川撤回去。吐蕃并不是没有智者,他们同样更知道大非川的政治经济军事价值。那么就会立即倾全国大军北上,将大非川守住,甚至反夺积石山。

难道韦氏又与吐蕃做了一些卖国的交易?

但他脸上表情依然古井无波,看着张说,继续说道:“张侍郎,当初你们反复劝我申张正义,振兴朝纲。我没有答应,让你们很失望。还认为我为了迎娶公主,与皇后以及奸臣苟和。当真如此?你们想要对付奸臣,武三思差点让我置之死地,周利用让我乘机要胁朝廷生生副杀。纪处讷、宗晋卿也让我先后击垮。做得够不够?可是有没有解决问题的根源?张侍郎,除非你们有本事废后,或者学习伊尹霍光,否则你回去后还是致仕吧。”

致仕?张说苦笑了一下,心想我才四十三岁,就是致仕,朝廷也不允许。就象入了江湖,想金盆洗手,还没有到洗手的年龄,更没那资格。

可是接下来王画的安排让他胆战惊心。

王画向外面的护卫喊了一声,让他们将诸将喊来,甚至连李袖与沐孜李一道喊来。

一会儿众人来到。

王画将事情经过一说,众人群情激愤,吵翻了天。

王画摆了一下手,让他们停息下来。然后说道:“大家不要生气。既然朝廷还在将我们继续往死路上推,那么我们也没有必要管朝廷的死活。我打算兵发两路,一路从秦州逼向长安,一路从延州逼向长安。首先将长安拿下来。然后重点是陇右关中这两个地方。特别是关中,得到了关中,易守难攻,还是一个粮仓,同进进入汉中,可以观望蜀地几十州府,这又是一个大粮仓,有了这两地,我们粮食将不会发愁。不过各位仔细想一想,拿出一个章程来。”

当然就是现在想出来,也不会全盘托出来,还有一个外人在这里。

然后转过头来看着沐孜李说道:“也给你一个任务,给你一些人手,你立即安排萧亚轩将江南所有各州粮食全部集中起来,然后运到长江,一起沉入大江之中。这件事必须立即去办。然后再安排人手,立即在全国各地散布谣言,将粮食价格哄抬起来,越高越好。”

张说打了一个冷战。别以为现在粮食问题就解决了,去年因为王画从三州夺去粮食,再加上关中欠收,一度粮价哄抬到每斗米一百文钱。比王画秋后收的粮价还要高。好在因为现在船只技术为王画推动发展起来,调运方便,迅速将这个价格压了下去。

如果王画出兵,再加上将大量粮食入江中沉,他手中那个邪教散布谣言,如果再有些大家族与王画眉来眼去,暗中配合,这一回没有第二个王画来对付他们了,他们也乐得哄抬粮价,好发国难财。

那么国家将会面临一场严重的灾难。

然而还没有结束,王画又对李袖问道:“如果我们全力征召,能从大洋洲征召多少战士?”

李袖想了一会儿说道:“大约二十来万士兵吧。”

“那么好,让萧亚轩将粮食事情处理完了,立即将所有军队带到岭南,最后在明年春天时,将岭南整个拿下来。我看能不能夺下关蜀,将这一线全部打通。就是这样了,大家散吧。明天我们再议。”

不得不这样做了。

尽管知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然而知道百姓苦,可不能坐看血营自己灭亡。所以只有几方配合,将这个危机解除。

同时他心中还有一步棋,当着张说的面,王画没有说出来,那就是李重俊。就是出兵,也打着李重俊的旗号,将这个大义夺回来。

他刚站起来,张说一把将他拉住,大声说道:“你不能走。”

各人刚走出门口,看到这个情形,一个个又停了下来。

“张侍郎,你知道我为什么将你喊来?”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这样做,已经再也不是以前那个王画了,我只知道你这样做,马上天下百姓就要生灵涂炭了为什么,你不去大洋洲做你的海外王”

“做海外王,行啊,朝廷将金城公主有本事迎接回来,我立即去海外。”

“这是什么狗屁理由,你是金城公主的什么人,她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

“这是一个承诺,个几千万民族的尊严。我还是那句话,关上门内哄不要紧,不要屈辱地向外国跪下整个华夏几千年骄傲的脑袋。”

“你……,你这是为自己野心在找借口。”

“不错,我本有心照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我之所以喊你前来,正是让你看看我为什么一步一步,最后变成刘裕的。”

王君绰走了过来,将张说与王画分开,对张说说道:“张侍郎,自从你来到灵州以来,我们血营弟兄对你一直很尊重。你说我们营督想谋反,有野心,你扪心自问,如果我们营督想要谋反,从去年起就可能以将粮价一步步哄抬上来,为什么没有抬。而且一开始时,我们是借用了八州,是违反了朝廷制度,可有没有对付过朝廷,八州唯一的几样好东西,盐马商道,我们血营有没有碰过?不但这样,为了得到一点粮食,营督破费了多少金钱,是三百万缗钱还是四百万缗钱?就是朝廷出了兵,我们大家不快,也将我们一个个压制下去。前几天还准备乘机联手协助郭大总管为朝廷将大非川彻底夺下来,为朝廷提供一个优良的战马基地。可现在呢?难不成,你让我们一起逃亡到大洋洲吧?”

就是逃也没有办法逃啊,这么多将士,甚至士兵的家属,达到几十万人,从哪里入海,翻越天山,从大食入海?就算有本事翻,大食人吃干饭的?

郭知运又说道:“不但如此,我还担心营督的大姐三妹。”

这一次朝廷一旦再次出兵,那真正与王画一丝回旋的余地都没有了。十拿九稳,要拿张九龄与严挺之两个大臣,以及大凤与三凤祭旗。

听到郭知运这句话,张说脸上色变。如果大凤三凤出事了,那个事情真大条了。

他忽然一撩官袍,跪在道:“王侍郎,能不能给我一个月时间,我立即返回洛阳,如果我不能给你答复,你再兵行不行?”

别人下跪,王画能受得起,张说下跪,他还真不敢受。

伸手扶他,可是张说不起来。

王画说道:“不是我不给你时间,兵贵神速。如果我们现在不出兵,朝廷有了足够的时间,从延州到渭州武州,屯下一支重兵。到时候我们血营需要多少将士,才能实现目标?”

张说咬了咬牙说道:“就二十天。”

二十天来回,从灵州到洛阳两千里路,来回就是四千里地,再加上劝说,张说想要实要实现这个承诺,除非他自己来回都用八百里加急,亲自奔波。不然时间根本来不及。而且,王画摇了摇头:“你说服不了的。不是皇帝,还有另一个人,她是在用整个国家赌她一个人的幸福。”

说完了,又是摇了摇头。

这已经不是他一个人的问题,其实他心中还真没有反意,这一点与刘裕不同的,就象他早上对李袖说的那句话,到了这地步,他也满足了。韦氏天作孽,不可活。就是他不收拾,也有人替他收拾。

但这个女人却在一步步将他往谋反的道路推,到了不得不谋反的地步。尽管会有许多百姓遭受损失,以后对百姓好一点吧。

想到这里,他不顾张说跪在地上,向屋外走去。

D章内容结束>

第八十三章 嫩与捉

第八十三章嫩与捉

张说正在苦劝李显,在朝廷那边同样有大臣终于看不下去。

首先是定州人郎岌上书:

韦后、宗楚客必乱朝政。今巩县王画去其一,乃朝廷幸事也。陛下,何重召纪处讷、宗晋卿二人?是去一虎增其二虎也。今洮叠宕岷秦武六州新遭吐蕃涂毒,陛下不思吐蕃危害,何止郭元振收大非川之壮举?默啜仓惶北逃,此乃一击北境乃安之时,何下诏禁薛讷止击?陛下欲以祖宗大业,万里河山悦一妇人耳?

他这封奏折没有到李显手上,先到了韦氏手中,韦氏拿着这封奏折,找到李显,要求李显杖杀。

结果李显真听了韦氏的话。

不过这时候李显开始有些不悦,一开始召回纪处讷与宗晋卿,他心中就十分顾虑。

然而韦氏苦苦劝说,说这是被王画载赃嫁祸,他们才有这个地步的。他们的罪行全是那个狼子野心的小子凭空捏造出来的,难道这个小子现在都到了谋反的地步,陛下,你还相信他?

再加上现在朝堂为韦氏掌持,群臣附议,李显无奈只好同意下来。

随后又在韦巨源的附议下,开始发全国之兵,屯向西北。但用了一个屯字,没有用征字。这又是进一步迷惑李显,李显想了想也同意下来。现在王画动向不明,防一手总是好的。

而且张说没有进展,王画的条件也是李显所不能接受的,如果是粮食金钱还好说一点,再谈谈吧。大不了用一个抚恤的词眼,遮一下丑。可是王画竟然有裂地的想法。现在八州都尾大不掉了,再裂地,那真的对他没有办法制约。

至于薛讷狙击默啜的事,更是经过窜夺,反复劝说,突厥人主力还在,现在宗楚客大败,唐朝元气中伤,不可与突厥人交恶。如果复败,天下再没有兵力抵抗王画血营东向。下诏让郭元振停止进攻大非川也是这个原因。

但真没有与吐蕃突厥有过什么盟约。

在韦氏的想法中,既然我这一回能放过你们一马,希望我向王画动手时,你们不要再给我添麻烦了。

扣押王画的粮食,连李显都不知情。

然而许州司马参军燕钦融再次上言,将这些情况再一次说了一遍,并且直接说道:皇后yin乱,干预国政,宗族强盛。

这不是定州士,而是朝廷正式的官员。李显看到后,立即将他召到皇宫面责。燕钦融跪头慷慨陈辞,李显默然。

但这时候宗晋卿为了取悦他主子将他拯救回来,矫诏令飞骑将他扑杀,扔在大殿的庭石之上,折颈而死。

李显也没有责怪,可开始有些闷闷不乐。

这一切的发生,还是看在某些人的眼里。

在韦凑家中,韦虚心看着父亲,说道:“父亲大人,盛极乃衰,儿很担心。”

韦凑答道:“唯今之计,不得不为耳。”

韦虚心中很是惊讶,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这句话,竟然从生性鲠直的父亲嘴里发出的。

韦凑知道儿子不理解,自己也说服不了,他说道:“我们一道去你安石伯父家。”

也就是去韦安石家中,韦安石现在担心侍中,监修国史。

实际上连韦凑在这个巨变面前,有很多问题都没有想清楚。

父子俩一道来到韦安石家中,正好韦安石的儿子韦陟走了出来。看到韦虚心十分高兴,给韦凑行礼后,立即拉着韦虚心道:“虚心哥哥,你怎么有空来到我家?”

韦安石老来得子,韦陟,韦斌,两个儿子天资都十分高。当然,韦凑的两个儿子韦虚心与韦虚舟同样也不赖。特别是韦虚心文章写得很好,有人说他的文才胜过了宋之问。这也是吹捧的说法。

但还是比不上这个韦陟,十岁授官能文,明晓事理,有人说他将来有可能与王画成就相仿佛。不过王画逃出洛阳,出现在鄯南后,再也没有人敢提出这种说法。

韦虚心抚了他一下,说道:“等会我找你。”

比起韦巨源家中的奢侈,韦巨源这个叔父家中明显简单多了。不过这个简单也相对于宗楚客与韦巨源而言的。但府第并没有多大,两人见到了韦安石,韦虚心再次将自己的担心说了出来。

“虚心,你知道太原王家?”

“知道。”

“太原王家在太后手中,因为王皇后的事,受到牵连,可有没有毁灭性的打击?”

韦虚心摇了摇头。这几十个大家族有的从汉朝三国时就屹立起来的,改朝换代都没有给予毁灭性的打击,况且只是一个皇后。

“那么现在他们与王画走得很近,有没有因为这个原因,朝廷下旨给予严重的处罚?”

韦虚心还是摇了摇头。

“那么是为了什么?”

“底蕴。”

“对,就是底蕴,某听到大食人说过西方有一种很高大的建筑,比洛阳明堂还要高大,是以前埃及人埋藏他们国王的陵墓,形状象一个金字塔。我再问你,如果大风刮来,将塔顶吹倒(这是一个不对的比喻,不过韦安石对金字塔也只是脑海里想像,认为象唐朝的那种塔),会不会将它庞大的地基刮倒?”

“不会。”

“这就是原因。我知道荣极必衰,是事物的至理。现在满朝大臣,五品以上的官员韦家就有几十个。这要得幸于皇后的协助。皇后有任何闪失,韦家必然会有一段暂时的衰乱时期。可只要底蕴还在,比如你,再比如某的两个不成材的儿子,只要你们在,韦家依然可以崛起。”

“可是,可是。”

“我知道你想什么,不管可是什么,记好了,尽到自己职责就行了。但有的事情,比如水与火永远都不相融合。王画是对是错不提,如果让他发展下去,势力大到一定步。那么韦家再也不是韦家,所以你父亲说不得不为而。还有朝中的某些大臣,他们也是这个心理。去吧,刚才某听说陟儿要找你,你去指导陟儿的功课。”

将韦虚心打发出去,与韦凑开始交谈起来李裹儿正在袭芳院中看花。

不过她眼睛盯着袭芳院那一面宫墙,心中在想道:那天晚上也许二郎就是从这里逃出去的吧?

想到这里,她心中一阵绞痛。

如果那天晚上自己不离开九州池,母亲谋害二郎就不会得逞。不会得逞,自己就与二郎完婚了。

可怜为了这个名份,王画争了很久,同样也成了李裹儿的心病。

不过她这个想法只是一厢情愿,如果能考虑她的感受,韦氏不向王画动手,那也不会有这么多风波了。实际上王画多次提醒她,愿不愿意跟随他抛开长安洛阳的繁华,一道到远方。但李裹儿每次总是反问,为什么要离开唐朝。所以最后只得兵戎相见。不然两个人早到了大洋洲,那来这么多风风雨雨?这也符合王画谈泊的性格。

这时候宫女将王昭朗牵了过来,老远就扑了过来,喊道:“妈咪。”

李裹儿将他抱着,问道:“王昭郎,刚才到了哪里玩的。”

“妈咪,我叫李昭朗。”

“不,你叫王昭朗。”

“大母说过,我姓李,不姓王。”

“不要相信她的话,你姓王,不姓李。”

王昭郎一下子吓哭了。

李裹儿着恼地在他屁股上打了一下,说道:“男子汉,哭什么,怎么一点都不象你父亲。”

“父亲是一个大坏蛋。”

李裹儿一听,又打了**掌。

宫女咧了咧嘴,不敢过来劝。

李裹儿越打越哭,最后也心痛了,又抱起来哄。如果王画看到现在他儿子这种样子,肯定心痛死了。

韦氏将王昭朗在当接替人培养,每天呆在她身边的时间,比呆在李裹儿身边还要多。李裹儿争也没有争赢,而且韦氏在不停在抹去王画在王昭朗脑海里的印象。或者贯输一个观念,那就是你那个父亲是天底下最坏的人。

弄到最后,李裹儿与母亲多次为此事发生争执。

或者要说,也只有小时候王画教导他喊李裹儿一个新奇的称呼,妈咪,他记下了。

母子连心,终于昭朗不哭了。

李裹儿看了看宫女问道:“外面有什么消息。”

这个宫女也是她的贴身婢女。

她嘴张了张。

“又有什么事了?”李裹儿恼怒地问。

这段时间都是坏消息传来。先是听到四叔家那个小丫头片子,逃到了灵州,好象还很受欢迎似的。然后好不容易自己说服了父皇,与王画和谈。如果和谈成功,不但能再次给王画正名,还能将他们婚事摆上议程。父皇也同意了,就在她满心期盼的时候,再次传出,王画提出了苛刻的条件,于是朝廷有可能重新出兵。

这个宫女嘴张了张,没有说话。

“说”

“殿下,我刚才听外面的人说,说,说朝廷将张九龄与严挺之抓进大牢里面,有可能要处斩。”

“胡闹,王画逃出洛阳,他们也没有逃出洛阳。”李裹儿立即将王昭郎交到这个宫女手中,找到李显。

李显正在陶光园,喝着闷酒,前面几个宫女在跳着舞蹈。

李裹儿走过来,一下子将桌子掀翻。

李显不悦地问:“裹儿,你又在发那门子疯?”

“父皇,我问你,你为什么要将张九龄与严挺之抓起来处斩?”

“没有这一回事,你听谁说的?”

“我都听说了,你还没有听到,你这个皇上怎么当的。”李裹儿说完了,想了想,找自己这个父亲没有用,还是找母亲。

立即拨腿就走。

李显问了一下身边的太监:“你们可听说过此事?”

两个太监低下腰,恭身答道:“皇上,奴婢只管服侍皇上,外面的事,奴婢不敢过问。”

“你们知道了,也不会告诉朕,”李显生气地一拂衣袖站了起来,他要去三省去会见几位宰相,询问此事。

看到他走远了,两个太监立即将跳舞的宫女打发下去,一个太监说道:“小李子,你立即通知皇后去。”

李裹儿来到贞观殿,刚要上楼,被两名太监拦住了,他们细着嗓子说道:“殿下,请留步。”

李裹儿现在恼怒之下,看到两个奴才也敢阻住自己的去路,看了看,正好旁边有一个仪仗用的金瓜,抄了起来,劈头劈脑地打了下去。两个太监吓得拨腿就逃。

李裹儿急冲冲地登上楼去,觉得很古怪,楼上面一个宫女都没有。

找了找,忽然听到一些象猫叫的声音,走了过去,是贞观殿上的一个偏房。刚要推门进去,忽然听到她母亲大叫一声:“马郎,杨郎,真舒服啊。”

李裹儿不是李持盈,没有经过人事,这个叫声她十分熟悉,吓得连忙停下来脚步,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有窗户纸捅了一个洞,看了过去,又吓了一跳。她看到母亲赤着身体,正在从床上爬起来,边上还有两个赤身男人,另外还有母亲身边得宠的两个宫女准备打水替母亲冲洗。

外面的风言风语,李裹儿也听说了一些,原来是武三思,现在是武延秀。但这两个人不是武延秀,她又看了一下,两个人都很面熟,一个是散骑常侍马秦客,这个大臣精通医术,还替自己诊断过。一个是光禄少卿杨均,善烹调,也多次入宫,代替御用大厨烧过菜。

两个大臣长相都还方正。不过他们怎么与自己母亲勾搭上了。

想到这里,她又想起刚才责问父亲时,父亲眼中的茫然与那么一丝无奈,又想到了王画以前语中隐隐的含义,忽然她心中一阵明悟。

她在心中说了一句,母亲啊,你到底想要怎样,不顾女儿的感受,不顾父亲的感受。当真想学习凶狠手辣的大母吗?

两个宫女替三人擦洗,韦氏忽然开口说话:“马卿(这回头脑清醒过来,不是马郎),孤要你带的东西有没有带来?”

“带来了,”马秦客立即从扔在地上的官服口袋里面掏出一个小瓶子。

李裹儿好奇地看着这个小瓶子,是一个小瓷瓶,很少,里面不知道装的是什么东西。但她心中有些纳闷,究竟是什么东西?如果母亲想要一样东西,还要一个大臣带来?不能直接向库房讨要?

“这件事不得向任何人透露。”

“皇后,臣知道。”

然后韦氏看着这个小瓶子呆呆地发愣,不知道在想什么心思,脸上阴晴不定。

这更勾起了李裹儿的好奇心。就在这时候,她忽然听到后面传来脚步声,两个太监被李裹儿一阵暴打,吓得逃了出去,然而想了一想,不对啊,皇后吩咐自己把守在楼下面。如果皇上前来,立即通报。没有说公主,可公主来了,也要立即通报。当然,他们也知道韦氏在里面做什么。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不顾头上流着鲜血,立即又返回头。

实际上这一次抓个正着,也是一个巧合,如果正常情况,无论是李显,或者是李裹儿前来,都是一大群车驾,韦氏在里面开百人群欢大会,也有时间将踪迹掩去。可没有想到李裹儿气冲冲而来,什么下人都没有带,所以打了两个太监一个措手不及。

看到两个老太监上了楼,李裹儿这时候脑子灵光起来。

不管那个小瓶子是什么东西,这时候冲进去,不就是传说中的捉奸在床?哈哈,有了这个要胁,母后能答应自己的几个条件吧。

想到这里,她使劲一推,可房门没有推开。于是一脚踢来,当,一声,房门让她踢开了。

三个人还赤着身体坐在床上。听到门响,一起慌忙地找衣服。

李裹儿拍了拍手,说道:“好戏好戏,我看到现在。”

韦氏神情慌乱地说道:“裹儿,你怎么进来了?”

“我是来看戏的,”说着李裹儿坐在床上,盯着两个大臣的那个东西说道:“这个丑东西,要不要拿一个剪刀,将它剪去?”

两个大臣脸都吓白了,如果这件事让李显知道了,不是剪掉的问题,有可能诛灭九族。他们跪下头来说道:“公主饶命,公主饶命。”

正在此时,两个太监也跑了进来,哭丧着脸说:“皇后,我们不让公主上来,她用金瓜打奴婢的脑袋。”

韦氏从容道:“一道出去。马卿,杨卿,你们也出去。”

两个大臣匆匆忙忙地穿好衣服跑出贞观殿。

“母亲,我们是不是好好谈一谈。”

“有什么好谈的。”

“母亲,你答应我几个条件,我刚才就什么没有看见。”

“裹儿,我刚才做了什么?”说到这里,韦氏得意笑起来,衣服都穿好了,两个大臣都离开了,现在来与我谈,女儿啊,你还太嫩了一点。

李裹儿脸憋红起来。

虽然母亲这一招很无耻。可就是她知道了,刚才也不能喊叫,事情传出去,父亲脸往那搁,况且她毕竟是痛爱自己的母亲。

眼睛转了转,再次转到那个小瓶子上。

就在这时候,她忽然看到母亲脸上神情有些不对,难道这个小瓶子里面装着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

想到这里,她站了起来,走过去,将这个小瓶子拿在手中。看到瓶口上一个桃木塞子,还打着油蜡。

四下里寻了寻,正好看到有一个小剪刀,于是走过去,用剪刀撬了起来。J

第八十四章 囡囡

第八十四章囡囡

王画对郭知运说道:“走,我们出城看看民兵去。”

如果真的进攻长安,就需要扩充军队。也只能从民兵中抽调。新近得到许多百姓,可以进一步从中抽调一些百姓做预备队。不过这个任务很难,大多数是新近收服的,并没有得到好处,他们对血营忠诚度不高。

这一点让王画很头痛。

张说也追了出来。

王画看着他,叹息道:“张侍郎,你的忠心,我很感动,然而现在不是我一个人,如果是我一个人,我就去海外做海外王。可是手下这么多兄弟怎么办?这么多百姓怎么办?他们在在为谁卖命?我怎么能丢下不管?”

“但是,但是。”

“张侍郎,我还可以告诉你,我这样做还不是为了想做刘裕。只是为了逼迫,为某些人浇一浇凉水。当然,朝廷逼一步,后果会增加几分。就象我原来,你心里面应当清楚,南方我只想得到洮洲、临州与叠州,这是八州与积石山的几扇大门。如果我真想做刘裕的话,大军早就开拨到了渭秦等州。北方也只是为了得到夏州以北,为什么要得到它,相信你也明白,这是朝廷在卖国,既然将它卖给突厥人,我只好替朝廷将它收回来。但现在肯定不会就这几个州府了。朱先生也与你说过,让你通知朝廷,他们每逼一下,我就进攻一下。如果再逼,最后我就是真的长安与洛阳。当然,如果朝廷与我决一雌雄,我也不介意将这个朝廷推翻,重新打造一个强盛的王朝。”

“但是。”

“张侍郎,不用担是,再清楚地说一下,就是你回去劝说也没有作用。反而让我遗误了战机,到时候死伤的士兵更多,不但是血营的,也有朝廷的。现在我这样做,让他们头脑冷静下来,到时候才有和解的希望。”

王画话说到这个地步,张说也没有办法。

可是他心里面却在说,到时候不是你想收场就收场的。如果你真占去了汉中秦渭,地盘越来越大,手下将领同样收不住野心。就象刚才郭知运、王君绰一样,对自己都是气势汹汹。

不过张说心中也在怨恨朝廷昏庸。这是谁出的主意?难道皇上一点头脑也没有长?

一行人出了城,民兵就在城外不远处的一处戈壁滩上训练。

训练的项目很多,射箭,马上与马下的格斗,骑术,听从号令,士兵之间的配合,还有骑术的配合。以及一些基础项目,比如跑步蹲马步,站队等等。训练量也很大,并不亚于正规军的量。

张说看了乍舌。

但王画清楚,差了很多,民兵毕竟是以练为辅,以耕牧为主。况且正面作战派上用场很少,当面对敌人的兵器时,士气没有正规士兵凶悍。

可是这些民兵都很努力。不是待遇问题,民兵除了提供武器外,没有其他的待遇,就是战利品因为战功少,分得也很少。正规军也没有多少待遇,但这几次大捷下来,分获的战利品却很多。因此刺激得民兵心动,一个个苦练,希望被正规军抽走。就是战死了,血营的抚恤十分优厚,不担心家人的后事。

看了一会儿,王画这才回去,还得协商。但这一次不会让张说参加了。

顺着一条新开挖的小渠往回走,小渠上长满了一片片沙柳,渠堤上草色青青,时不时看到几头羊儿在吃着草。

这时,王画看到堤渠下升起了一股青烟。

走了过去,看到三个小孩子正在烤着一条鱼儿。一个小女孩,八九岁,两个小男孩,一个六七岁,一个五六岁。

长得都十分可爱,小女孩正在翻动着铁钩上的鱼,两个小男孩看着鱼渐渐成了金黄色,嘴中滴起口水。在边上还有一个小鱼叉。

这使得王画想起了他小时候与大凤、三凤、四凤他们的时光。

轻轻地走过去,站在他们身后饶有兴趣地看着。

这时候小姑娘眼睛抬了起来,看到他们,惊慌地爬起来,眼看铁钩上的鱼就掉在火堆里,王画伸手一把接住,递给这个小姑娘,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惶恐不安地看着王画,捏着衣角不敢说话。

王画看了看渠水,渠水很清,也不是很深,可以看到里面时不时有一两条鱼儿在游动,大约是从黄河溯流而上,游上来的。

这个小姑娘大约就是用这个鱼叉,从这条小渠里叉来的鱼。还能看到她裤角上有些潮湿。

于是他又说道:“,你看我的。”

说着抄起了鱼叉,站在渠边,怦着了呼吸。这个对他来说是轻车熟路,小时候家里穷,经常做过这些事。不过那时候气力小,也没有这个眼力,因此收获不大。

血营里还有几十个人对这个也很熟悉,张孝嵩他们,极地一行,幸亏是捕鱼,不然他们都回不来了。

渐渐一条鱼儿游了过来,尾巴闪着金色,居然是一条两三斤的大红鲤鱼。

王画手起叉落,这也需要技术的,光有眼力不行,还有光线的折射作用,所以要靠一定经验。王画叉是叉中了,只叉住了那个尾巴,这条鲤鱼在渠里面挣扎着,一会儿将河水泛起一层浊意。

陆二狗一下子跳了下去,将这条鱼儿捉了起来。

王画接了过来,递到这个小姑娘手中。小姑娘高兴地将铁钩交给大一点的小男孩手中,将这条鱼接过来。

“,这回能告诉我名字了吗?”

“我叫囡囡。”

“你样烤鱼也不撒盐末儿,会好吃吗?”

“好吃。”

“你家大人呢?”

“妈妈去干活了,我们在看羊。”

王画回过头来,看着岸上,岸上六七头山羊正在吃草。

“那你父亲呢?”

“父亲在一个盒子里面。”

王画听了默然了好一会儿,又问:“你家里面还有其他人吗?”

“爷爷也在盒子里面。”

王画再一次不吭声。

囡囡问道:“叔叔,妈妈说他们到了另外一个世界,是什么意思,他们还能不能回来?”

王画也不能回答,他反问道:“他们是什么时候进那个盒子的?”

“爷爷是去年打吐蕃人睡进盒子的,然后就没有起来。父亲打了突厥人,也象爷爷一样,没有起来了。叔叔,你有办法让他们起来吗?”

王画才知道为什么三个娃娃一边放羊一边捕鱼吃。虽然抚恤很优厚,可一个妇道人家,哺养三个孩子,并不容易。负担重,家时生活就不会很好。小孩子与自己小时候一样,难免嘴馋。

但王画眼里闪起了一层蒙蒙的湿意。

怎么说,一将功成万骨枯,虽然战绩辉煌,血营牺牲的战士也不少,况且摊到六十几万百姓身上,那就是一个恐惧的数字。相信许多人家都开始披麻戴孝了。

“叔叔,你为什么哭了?”

“我没有哭,我来替你们烤鱼,好不好?”

“好。”

“你替我找一点调料过来。”王画对身边的侍卫说道。

王画小心地将鱼鳞用刀划干净,放在火上细细地烤着。一会儿侍卫骑马回来,手中拿着一些盐、胡椒,还有一小包辣椒粉。

王画将盐与胡椒抹在鱼两面,再次翻烤,然后问道:“能不能吃辣椒。”

“能,父亲带过这个红色的东西,很好吃。”大约是北方寒冷的天气,人们对辣天生地不反感。小姑娘看到辣椒,反而眼里闪着欢喜。

王画将辣椒粉抹上,然后用刀子割成片,递到三个小孩手中。

三个小孩高兴地接过来,一边吃着,一边说道:“好香,好好吃。”

“慢慢吃,别烫着。”

这个场面有些感人,张说眼睛里同样有些湿润。他心里说,虽然八州风光,然而也确实战死了许多人。不过他心中有些惊喜,因为这一次偶然的相遇,终于触动王画埋藏得很深的,心底那份善良。有可能求助有望了。然后朱仝眼睛却严肃起来。

王画看着他们吃完了,又说道:“囡囡,想不想吃更好吃的东西。”

“想。”

“你母亲呢?”

“她在那边。”小姑娘手一指,远处是一个小山坡,山坡上有许多花,隐隐地有一些妇女在采花,她母亲大约就在其中一员。

“能不能带我找她?”

“那不行,我妈妈说,要我呆在这里不能走,将羊看好,还有弟弟带好。”

王画对身边的一个侍卫说道:“你留下来,将这几个孩子看好,不能再让他们玩水了。还有,她母亲回来,就问她,这几个孩子我收为义子,问她同不同意?”

“诺。”

王画走上岸,心情有些沉重。

朱仝低声说道:“慈不掌兵。”

一旦王画背上了这个包袱,以后指挥作战,因为心里面的阴影,指挥水平将会严重下降。

“朱先生,放心,我不是阿育王。”

“阿育王是谁?”朱仝奇怪地问。

“九百多年天竺的一个国王。在他担任总督时,就用过血腥的手段镇压过叛乱。然后杀死了九十九个兄弟,才争夺了王位(这是夸张的说法,就象周文王有一百个儿子一样,不过杀了很多弟兄)。即位后,凶狠嗜杀的作风并没有悔改,用最凶恶的酷吏设立人间地狱,管理残害百姓。并用用铁血手段,征服了波婆罗等国。直到渡海远征羯陵伽国时,曾造成十万人被杀,十五万人被掳的惨剧。阿育王被伏尸成山,血流成河的场面震撼,开始悔依佛门,彻底改变统治策略。”

听完后,众人都十分不屑。

才十万人惨死,中国历史上超过十万人惨死的战役还不知道发生了几百起。有的战役,比如赤壁淝水之战,都决定了近百人生死存亡。

但他们对天竺不了解。历史上的天竺指的是北半部,也明的区域,南半部就象中国北方的西伯利亚一样,都是原始部族居住的地方,基本就没有人碰过这里。

十万人放在中国不算什么,放在唐朝以前的印度,那就是一件非常大的数量。

王画说完了,又说道:“我就是作战,最终目标还是为了大家有好日子过,不象黑阿育王那样,为战而战。”

他嘴上说得硬,但这个囡囡姐弟三人,给王画到底有些触动。

因此回到家中后,下达了一条了命令,将史郁根从铁笼里拉出来,直接砍首了。没有再折磨,不管怎么说,他的两个弟弟是在血营里牺牲的。

于是张说乘热打铁。

王画凝视着他,好半天才说道:“好,我给你二十天时间。但是我只答应你,我的军队不会攻打岭南。还有粮食必须要收笼起来,我会让萧亚轩他们将粮食集结到长江里面的沙洲上。如果朝廷还要逼我,就是不沉到江中,我也会让他们一把火将所有粮食烧掉。但我答应你,不会刻意操纵舆论,将粮价哄抬起来。至于血营,我不会攻打陕州,但我不可能就这样了事的。依然会出兵,进攻渭秦等州,如果谈判决圆满,我还会将某些州县重新交还给朝廷。这就是我的底线。”

秦渭汉中等州县,王画必须要攻占的,不是为了拓地,而是为了粮食,以及相关的物资。

张说也知道这是王画真正的底线了。于是告辞。只有二十天时间,一分钟也耽搁不得。

但是王画将他拽回来,说道:“我还给你一个礼物。”

“什么礼物?”

“你将宗楚客他们三人带回去。”

“王侍郎,你为什么这样做?”张说跳了起来,刘景仁薛思简还好一点,宗楚客万万不能带回去的,一带回去,无疑是祸乱朝纲。好不容易抓到灵州,不如让他们自生自灭。

“张侍郎,你担心什么?朝廷就是没有宗楚客,还有张楚客,王楚客。看到没有,宗楚客前面一抓,后面纪处讷与宗晋卿就不顾舆论影响,调了回来。”

根源不在宗楚客身上。

他不是武三思,是一个草根阶级,就象自己现在拥有了多大的力量,但是朝廷会不会身向自己真正屈服?

因此,不将韦氏铲除,朝堂永远不得安宁。一个个宗楚客依然冒出来。或者象原来,都认为武三思是祸害,可是武三思死了后,朝堂有没有变好,没有变好,更加变本加厉。

可也不能将宗楚客这个家伙带回去,张说站在哪里发愣。

这时候侍卫将囡囡以及她两个弟弟,还有一个青年妇女带了回来。这个青年妇女大约二十五六岁,模样儿还算是俏丽。不过有可能因为新死了丈夫,脸上有些憔悴。还有因为劳动,脸蛋有些黝黑,她站在客厅里有些侷促不安。

三个小孩子兴奋地看着客厅里的一切,囡囡说道:“叔叔,你家里好漂亮哦。”

实际上也不算奢侈,不过比这个妇人家里肯定漂亮得多。

李红她们听说王画认了三个义子,一起跑过来看。

王画冲那个妇人伸了一个手势:“这位嫂嫂,请坐。”

回过头来,看到张说还站在哪里,他哭笑不得地说道:“张侍郎,难道你还留下来吃饭。不要弄错了,你只有二十天时间。”

“我知道,但这三个人我还是不带回去。”

“我说张侍郎,你这么一个聪明的人,怎么犯了傻?为什么朝廷这一次与我拼命?不是皇上想拼命,是某个人与某些人看到宗楚客他们的下场,认为我不给他们活路了。因此拿着一个国家,在与我鱼死网破。你以为我想释放这个奸臣?只有将他释放了,减少这些人的顾虑,退一步,大家才能搭成协议。”

王画也想缓一口气。只要这口气缓回来,不要说朝中有一个宗楚客,一百个宗楚客,他也有能力,在关健时候,活活将他们逼杀。但没有这个缓冲,双方就没有办法和解。相信一个朝中多一个奸臣,双方和解,那个份量更重一点,张说应当会意的。

张说也回过神,然而他苦笑起来。王画想法是不错的,可现在宗晋卿与纪处讷重新调回来,再加上诸韦与宗楚客,这个朝堂就象得了梅毒,到了晚期,全身长浓,好不了了。

最后苦笑道:“你当初为什么不将他们杀死,杀死了,不就什么事没有了?”

“放心吧,天就要亮了。”王画拍了拍张说的肩膀,将他送了出去。然后又叫来了几匹快马,让侍卫打开铁笼。

宗楚客从铁笼里钻出来,与刘景仁三人惊魂未定,过了半天,宗楚客才说道:“张侍郎,是你救我的,是皇上救我的?”

张说没有好气,根本就没有回答。

这时候朱仝走了过来,对宗楚客说道:“我们营督说过了,这一次饶你不死,回去后好好做一个有良心的人。否则下一回就没有这个好事。到时候你就等着车裂吧。”

“那是,那是,”关到现在,什么锐气也磨平了,什么骨气也没有了。况且他又有什么骨气可言,死里逃生,让他马上替王画揩屁股他也会愿意的。

张说气呼呼地说道:“上马。”

三个家伙上了马,本来张说以为他们会拖累自己速度,没有想到关了这么多天,上了马后,他们骑在马上,比自己跑得还快。

不管怎么说,先逃出王画掌辖的地方吧。

站在城头上,朱仝看着王画说道:“二郎,你下了一步好棋。”

“不是好棋,是马上皇上要死了。”王画凝视着东边的天际说道。E

第八十五章 一访灵州

第八十五章

一访灵州

韦氏急忙说道:“裹儿,我答应你一个条件。”

这更让李裹儿感到好奇,究竟瓶子里面装的是什么?不过相比于这个好奇心,她觉得还是让母亲答应她的条件来得更实惠一点。

道:“母后,我要去灵州。”

韦氏在心中现在已经猜出来女儿这一次前来要做什么,她能答应的也只有这个条件。因此说道:“你还是将这个瓶子拿去吧。”

李裹儿眨了眨眼睛,又说道:“那么女儿换一个条件,我想让你将张九龄夫妻与严挺之夫妻释放出来。”

“你这个傻丫头,人家马上就要娶相王家的小郡主为妻了,你还是死了这门心思。”

“母后,为什么造成这结果?”李裹儿脸色冷了起来。

“好,我答应你了,”韦氏还真担心她将小瓶子撬开,连忙说道。

早一点将这个姑奶奶打发走吧。

“你下懿旨,”李裹儿说道。现在她对自己这个母亲信誉很不放心。

韦氏只好喊来一个太监,让他到大理寺下旨,让大理寺的官员将张九龄与严挺之释放出来。实际上对杀不杀他们,韦氏也没有在意,这也是纪处讷他们的安排,韦氏听了后也默认下来。

李裹儿这才将这个小瓶子放下来,但临走时,心中还在狐疑地想,究竟瓶子里面装的什么东西,让母亲如果在意?不行,我得找那个马秦客问一问。

第二天,李裹儿出了皇宫。

对她进出,还是很自由的,只是她每一次出去,身边都跟着许多太监,变向地将她软禁起来。这造成她对自己父母越来越反感,特别是对自己母亲。对李显认为他太软弱了,可怜又可恨。

凤驾直奔马秦客家中,他家里面很豪华,这多半也是韦氏赏赐给予的。不过让李裹儿感到奇怪,马家全家披麻戴孝,派人上去一问,昨天夜晚马秦客突然暴毙身亡。

李裹儿还没有在意,人有旦夕祸福,突然死亡是很正常的。

可是到了杨府,再次听到一阵嚎哭声。

一个人是巧合,两个人就不是巧合了。

难道母亲是因为自己撞破了她的奸情,就杀人灭口?这也不大可能,自己父亲也不大在乎。难道是因为那个小瓶子?那个小瓶子里面装的究竟什么东西?

但让她听到一个好消息,张九龄与严挺之终于释放出来。

本来李裹儿还打算过去看一看。可自从王画杀出洛阳后,她连续拜访了几次,这两户人家看到她来了,连忙将大门紧闭,喊门也喊不开。真喊急了,下人出来对她说道:“公主殿下,王侍郎已经因为你逼出洛阳,生死不明,我们家阿郎可没有王侍郎的本事。你还是让我们安稳的多活几天吧。”

李裹儿只好无奈地回去。

这一次她准备看看大凤、三凤在大牢里面有没有吃苦,但想了想,坐在凤辇里面,还是让人将凤辇驶回皇宫。

不过张九龄与严挺之释放出来,不全是因为她的功劳。

李显找到几位宰相,暴跳如雷。

几位宰相吓了一跳,再加上韦氏派人到大理寺放人,后相互推辞了一下责任,终于让刑部下了释放的命令。

这件事,终于引起了李显的警惕,然而当他准备找一个知己的大臣商议的时候,可突然觉得满朝大臣皆不可信了。要么就是韦家的人,要么就是妻子在皇宫中哼来哼去,自己答应的授官,要么有可能是暗中与老四眉来眼去的人。

原来都有一个人让他相信,魏元忠,可是刚刚因病去逝。

于是来到老唐家中,开始没有说来意,不过老唐现在真老了,八十四岁了。自春天以来,开始是装病,后来是真病。经常身体里的零件,不停地出现故障。

李显将他扶起来,让他坐下来,说道:“唐卿,近来身体如何?”

“多谢陛下挂念。不过臣老了,岁月不饶人,不行了。”

“是啊,朕才五十来岁,就时常感觉到身体不舒服。”

老唐吩咐下人上茶。

李显呷了一口茶说道:“唐卿,朕有几件想询问唐卿。”

“陛下,不敢,尽请垂询。”

“现在朝廷调派了三十万大军准备屯兵西北,唐卿,你看意下如何?”

老唐摇了摇头:“陛,请恕臣直言,有兵无将,屯再多的兵,如果血营想要谋反,也没有作用,反而因为屯兵过多,朝廷将会浪费很大的开支。要么不屯兵,要么集中各地著名将领,比如幽州薛讷,朝廷中的张仁愿,率领更多军队,兵伐灵州。”

“可是这样做,成了鱼死网破的结局。朕担心血营在垂死挣扎之下,朝廷损失惨重。”

“那么屯这么多兵力做什么?如果血营想要谋反,早就乘着击败吐蕃突厥之势,将大军向延州秦州推进,何必驻足不前。朝廷有兵在西北,那么到时候肯定有臣子进谏,让陛下向灵州用兵。这不是屯兵,是在一步步将陛下诱导逼迫。还有,陛下,为什么将血营四百万石粮食查没?陛下,现在你这种态度让臣很担心。如果攻就攻,以君伐臣,天经地义。如果不攻,那么就拉拢,张说带回来的一些话,老臣也听说了,那只是王画信口开河,漫天要价,未必没有讲和的条件。陛下既然不想进攻血营,又一味地挑衅,让臣真的很担忧。”

“朕什么时候让人查没了王画的四百万石粮食?”

“你居然不知道?”老唐气乐了,你这个皇帝做得真有本事。如果不是李显说话很正常,他都能拿历史上那个晋惠帝与李显相比较了。

“朕真的不知道。”

“王画将突厥人赶出了六胡州,又收服积石山,本身因为几路大军进攻,破坏了大量的农事。如果断了他的粮食,陛下,你等着内战吧。”老唐不由地摇头。

“这群人胆子也太大了,”李显愤怒地说。

唐休璟想了一下,终于会意过来,这是有些人害怕落到宗楚客的下场,用整个国家在作赌博。他不吭声了。

李显又问道:“唐卿,朕前来第二件事,就是为此事而来,朕现在感到朝廷已经不能掌控了。”

老唐还是不吭声,他也没有犯傻,虽然八十四,难道不想活九十?

“唐卿,朕真的觉得无人可信,请唐卿赐教。”

唐休璟让他逼得没有办法,只好说道:“老臣也不知道。不过君明臣直,君庸臣浊。不是没有忠臣,不是没有能臣,三步之内,必有芳草。可是陛下,王画有没有大功于国,有没有才华,却让你逼出洛阳,天下士子寒心。前一段时间,郎岌与燕钦融,不畏死亡,上书直谏。可是陛下真将他们杀死。老臣听此此事后,亦无话可说。你说,就是有才华的大臣,会不会再向王画那样,心甘情愿为你做救火队长?”

李显一阵羞愧,他说道:“燕钦融,朕没有动杀死他的念头。那是宗晋卿动的手。”

“那臣不知道了,为什么宗晋卿与纪处讷再次调回京城?”

李显脸上胀成猪肝色,再次不能回答。

“陛下,如果你想有作为,先将王画安抚,使国家不能出现动荡。不要眼睛盯着血营,他在大洋洲上还有许多子民,还有许多军队,如果激怒了,对大唐社稷催毁力不可想像。安抚了王画,选拨贤臣,国家复兴,指日可待。只要陛下有作为,就是王画想谋反,百姓也不会附从。这才是国家的根本。”

“可是贤臣在哪里?”

“贤臣很多,外放的宋璟、姚崇之,朝中的张说、张嘉贞、陆象先、韦安石,就是王画那个妹夫张九龄亦是一时之选。陛下何来无人可用之说?”

“可是他们大多数与王画走得很亲近。”

“是啊,近墨者墨,近朱者朱。为什么王画走到今天这地步?那是太后留给你的未来宰相,可才过了几年,却轮落成反贼。只是老臣担心他们不肯为陛下效力。”

李显再次臊得脸痛红,他支吾道:“朕再想想。”

“还有,陛下,切记老臣一言,切勿操之过急,如果陛下真能有所作为,老臣虽然致仕,那怕到了九十,还继续为陛效力。”老唐隐晦地说道。不是李显想有没有作为。如果李显想有作为,必须从韦氏手上夺权,这是皇宫中那个女人不想看到的结果。有可能她情急之下,都能向李显动手。

但考虑到李显朝三暮四,反复无常,前面在这里说得好好的,后面到了皇宫就变卦了,老唐不敢言明。

李显找到了答案,可是他更加仓惶无主,失魂落魄地回到皇宫。

同一天,李隆基回到相王府中。

家中除了他父亲在等候他回来,还有他的姑姑太平公主以及他的两个哥哥。

李隆基施礼,太平公主看着他欣慰地笑了起来,对李旦说道:“老四,如果不是看到隆基,我都以为我们李家江山要结束了。”

王画对李隆基的点评,一度让李隆基带来很大的麻烦。然而不是没有好处,正是因为王画的点评,他的识人本事,不但文臣,就是武将,也证明了王画识人的眼力。这也将李隆提前捧到一个很高的高度,不然不会张嘉贞与张说他们都暗中写了信,相互来往。这不是写信,是投奔。

李隆基谦虚地说道:“姑姑夸奖了。”

然后询问李旦:“父王,喊儿臣回来,有什么事?”

“是有事找你去办。”

“父王请吩咐。”

“基儿,你别急。先坐下来,我们谈一谈王画。”

“王画?”李隆基一阵不舒服。这个小子坑得自己太厉害了,害得自己现在一言一行,都小心万分。不过那是私事,公事还是公事,他立即说道:“对了,一路上我也听闻了一些消息。父王,你还是立即想办法将张九龄与严挺之释放出来。”

朝中有许多大臣想要与王画决一死战。

但是李隆基不会这样想。

朝廷越**,父亲上位的可能性才越大。但可以**,却不能乱,就象东汉末年与西晋末年一样,只要一乱,群雄并起,到时候就不知道是谁的天下了。这个不能乱的前提就是王画不能反。

别看他在西北屹立着,聪明人看出来,王画还在犹豫不决,并没有真正产生谋反的心思。

但一旦张九龄与严挺之夫妻被杀,王画不反也得反了。

太平公主与李旦相视一笑,显然对李隆基说出这句话十分满意。

李旦说道:“这个无妨,皇后也未必产生杀害他们的想法,就是想杀,也要等大军筹集完备才能杀。我已经做了安排,保管他们平安无事。”

这个安排就是通过皇宫中的一些渠道,将消息传到李裹儿耳朵里面。

李裹儿对王画情义,外面人现在已经产生了很大的误会,包括王画自己。可是太平公主与李旦却看得清清楚楚。当然,他不会将此事告诉王画的。

这也是李裹儿那个贴身婢女得到这个消息的来源。就是她不说,还有李裹儿其他的贴身宫女与太监早迟通知李裹儿。

“基儿,我还告诉你一件事,上次宗晋卿击杀燕钦融,皇上十分不满。”

“这是一个壮士,死得太可惜了。”李隆基击案说道。但他眼睛忽然一亮,说道:“父王,你是说皇上想收回皇后的权利?或者产生了这个想法?”

“那也未必,不过皇上现在肯定是十分不快。”

“其实皇兄早该这样做了,去年王画出现在鄯州,他就该整顿朝纲。非要闹到这时候才来整顿,”太平公主一边说一边不停地摇头。

三个人后面三句话有点营养不良的味道。

但是三个人心里面十分清楚,现在朝堂基本上为韦氏掌控,如果李显想要收回大权,韦氏必然反弹。以韦氏的狠辣,什么事情都能发生,那才是李旦上位的机会。

正是这件事的发生,李旦将李隆基召回,开始安排,未雨绸缪。

李旦拿出一个锦盒,说道:“这里面有十万缗飞钱,你在潞州看着备用。”

李隆基接了过来。

十万缗钱现在放在王画眼里,不算钱了。可在李旦府上,还是一笔巨大的数字。这不是给李隆基的零花钱,而是给他培养力量的。

“另外,我还要托你办一件事,你自己想清楚了,能办成就去,办不成就不去。”

“什么事?”

“到灵州去。”

“到灵州去?”李隆基惊讶地叫了一声。

“对,你悄悄到灵州寻找王画,但切记,你身份与你妹妹身份是两样的,不能让人发现。就是到了灵州后,也先悄悄找到你妹妹,然后通过你妹妹找到王画。劝说他,如果朝廷有变,请他出兵相助。”

“他会相助?”李隆基再次惊讶地问。现在王画在西北连番大捷,无疑是一个西北王,为什么会相助自己?而且他对自己父子十分仇恨。

“未必会同意,但很有可能。他为什么没有逃到大洋洲,而到了鄯南?”

李隆基深思起来,过了好一会儿说道:“金城公主承诺肯定是一部分。恶心皇后也是一部分。当然也不排除他有谋反的可能,毕竟他没有逃到鄯南之前,就暗中经营了数年之久。”

“基儿,看问题不能带着偏见,经营西北,是狡免三窟,包括大洋洲在内,在很早他就看出来朝堂不妙,甚至在天津桥遇刺醒来后,就开始作下的准备。如果想谋反,他早就动摇了国家的粮价,出兵岭南。要知道岭南他同样有着巨大的威信。说到底,出现在鄯南,有三个原因,一个为了金城公主,他是一个私人情谊很重的人。金城公主对他若为兄长,想办法营救也是合情合理。第二个就是培养兵力,准备对付韦氏以及一群迫害他的奸臣的。第三个原因,我原来也不相信,但现在确实相信了。正如他在奏折上所写的,为了国家对付吐蕃人。”

“怎么可能?”

“是不可能,在魏元忠重病时,我曾看望过他。他就说过此事,不过他所说的国家与我们指的国家不一样。”

说到这里,李旦与太平公主皆是苦笑。

“什么不一样?”

“他说的国家是整个华夏的领土,是所有百姓的国家,而不是那一姓那一族的国家。但他心中也清楚,现在朝廷就是代表着国家,他这种想法,得不到大众的认可。如果你能抓住他这个想法游说他,承诺使他想法中的国家强大,百姓过上好日子,未必不能成功。”

李隆基还在想着这两者的区别。

渐渐他的眉头松开,毕竟两个人曾经有过一段很好的友谊,他与王画交往也很密切。将这个想法领悟过来,终于明白了王画原来说话中许多奇性怪的思想观点。

但是他看着大哥李宪说道:“大哥,还是你来吧,我与这个王小二已经有了很深的矛盾,怕去了后,有可能办坏事情。”

“基儿,有什么矛盾?当初你生他气,也不过是为了你妹妹。现在你妹妹在灵州过得很快乐,这个矛盾不就化解了?此行,必须是你亲自前去。”后面的话,李旦没有说出来。

王画在所有世子中,最看重的是李隆基的才华。就象刘备请诸葛亮一样,得刘备亲自前去,换作关羽张飞都不行。

“而且,王画与我一直矛盾很深,你大哥嘴拙,就是去了,也不会起作用。”

李旦刚说完,太平公主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信口打着密实的火蜡,交到李隆基手中说道:“这封信是我写给王画的,有可能会增加你此行的成功机会。”

信都准备好了,李隆基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但他还是没有想做自己这个姑姑与王画之间的暧昧关系。

他将信装好,正好趁着临近黄昏,没有人注意,他立即巧装,出了洛阳,骑马一路西行。

但一边走,一边在马背上骂着:“这个王小二,这个死王小二。”

骂归骂,还是忧上心来,当初自己那么强势,现在低三下四地哀求他,怎么开得了口?

第八十六章 提供机会

第八十六章

提供机会

因为囡囡,朱仝十分担心。

但看到王画将宗楚客释放,一颗心放了下来。

本来他也认为张说回去也没有很大说服的希望,然而王画这画龙点睛一笔,使张说此行的可能性无限的放大。

为什么某些人敢用举国之兵来赌?正因为认为王画如果得势,他们没有活路了。这一放,如同兵法上围三留一道理一样。而且他们想动手,必然会询问宗楚客的感受。宗楚客会怎么说?难道说自己失误,只能将血营战斗力无限夸大,这些人在踌躇之后,必然会找一个台阶下去。

王画说道:“再有半年时间。”

不用一年,只要半年,他就能将所有百姓的心收拢起来,人口增多,兵源增加。实力更为强健,进一步成长之后,就是朝廷举国来犯,他也不畏惧了。但这之前,必须要有成长的时间。

两人走下了城墙,王画说道:“朱先生,将嫂子带来吃饭吧,我认的三个义子来到我家中。”

“好的,”朱仝摇了摇头,现在因为战事惨烈,八州之境孤儿很多,能认得完吗?不过这也是一种缘份,只是那三个孩子倒是一个好命,先苦后甜,认了王画这个干爹,以后不愁没有好前程。

王画回到家中,三个小孩与李红她们熟悉了,正围着李红她们说着话,一边说着话,一边开心地大笑着。两个小男孩手里还拿着许多果子米糖,这恐怕是李红她们让下人买回来的。

那个青年妇女坐在一边,脸上同时也带着羞涩的微笑,但还有些拘束。

王画这才有机会,与她说话。

坐在对面,问道:“请问大嫂,兄长是怎么故世的?”

这个妇人低声道:“营督,客气了。他是在夏州城战死的。”

说着低声抽泣起来,毕竟他们岁数都不大,才三十岁不到,正是情意正浓蜜的时候,这个打击可想而知。

“对不起了。”

“营督,不能这样说,这样说会折杀奴婢的。而且奴婢不知世务,可也知道营督对我们如何。只是那些人不安好心,不让我们百姓过上这个好日子。营督率领大家反抗也是应当的。就是我们呆在吐谷浑,也生活不下去。现在这个日子比以前好得多了,只是孩子他父亲没有福气享受这一切。”

“你们原来是吐谷浑人?”

“是啊,孩子的祖父因为吃了官司,打了收税的吐蕃人,三年前逃亡到血营,后来将我们一家三口接过来。只是我们一家命不好,父子俩人全部战死。不然这个日子会一天比一天红火。”

“放心吧,嫂子,有二郎在,你一家三个孩子以后一定会幸福地长大成*人。”

“多谢营督。”这个妇人忽然跪了下来。尽管血营拿出了许多优厚的抚恤,但是她一直不敢动用。月有阴晴阳缺,人有旦夕祸福,自己一个妇道人家,抚养三个孩子长大成*人,并不容易。这个担子这段时间,再加上悲伤,几乎将她压垮了。没有想到命中居然来了救星。

王画不好伸手去扶,李红将她扶了起来,王画责怪道:“嫂子,既然我认了他们作为义子,以后千万不可行此大礼。”

尽管这样说,可是这个妇人还是有些侷促不安。

通过了交谈,王画才知道这一家子本来居住在青海一带,除了战死的念靳邪与他父亲外,还有一个小叔子,不过还居住在青海南侧。自从念靳邪来到灵州后,失去了联系。三个孩子的名字叫念格尔桑,这是囡囡的大名。还有两个男孩叫念海布子,念马利延。

李持盈来的时间长,王涵听了这几个名字觉得很奇怪,但吐谷浑有两大姓氏,一是吐谷浑姓,一是念姓。不过一般称呼吐谷浑人,只称名字,不称姓,有些麻烦。比如念格尔桑,称呼时就为格尔桑。还有其他一些古古怪怪的姓氏,一度让王画调来的那几百管理人才,才来到八州统计人口时,头晕脑胀。

几个人说着话,朱仝带着小米来到王画家中。

王涵看着小米,又看了看朱仝,实际上也没有什么,生在大户人家,这种巨大的年龄差异,司空见惯。不过朱仝觉得十分别扭。

客套了一番,几个女人坐在一边谈心。

朱仝却与王画开始商谈正事。

朱仝说道:“营督,我们如果兵进秦州汉中,必须要提防两件事。”

“请说。”

“第一件事就是郭大总管。虽然郭元振现在节节胜利,然而吐谷浑人反抗依然很凶。我就怕时间拖长了,吐蕃会分兵前来营救。再加上朝廷的圣旨,郭元振会知难而退。”

王画点了一下头。就是王画调过去萧嵩与哥舒翰,只等于增加了两名强将,不能起决定性的作用。况且他们是初来乍到,对手下将士不是很了解,因此调兵遣将时,难度很大。

而且王画还做了一笔吃亏的买卖。郭元振是同意了,两员大将也借走了。高仙芝意见王画不知道,但他老子高舍鸡听到后,立即摆手拒绝。郭元振只好回复,他老子不同意,我也没有办法。

王画估计这个老小子,多半早猜测出这样的结果,有意与自己耍了一个滑头。

不过也很好理解,高仙芝与封常清,哥舒翰性质皆不同。封常清是一个小兵,报国无门,自己勾一勾手指头自然勾来了。哥舒翰当时是朝廷下的圣旨,后来已经注入深深的血营印记,想溜也溜不掉。况且也有了深深的感情。高仙芝与哥舒翰一样出身名门,然而他与血营半点瓜葛皆无,遭到高舍鸡的拒绝也在情理之中。

其实说到底,他手中还是缺少了大义。如果是武则天在的时候,打着朝廷的旗号,召入高仙芝,估计他老子高舍鸡多半会提着礼物,感谢王画载培。

最让王画生气的是,本来高仙芝闲赋在家,领着一个军职,不做实事。听到王画讨要高仙芝,老郭立即将他召入军中,细心载培。

原来王画准备休养生息,保存实力的。

但现在的情况不同了。反而逼迫王画不但借将,而且派兵协助郭元振将整个大非川拿下,只有拿下整个大非川,将各个关卡全部占领,郭元振才能安心在大非川派出重兵把守。这也减少了王画的压力。

要么吐蕃大军从紫山翻过来,可是积石山各个关卡在自己手中,易守难攻,除非吐蕃人也将那种投石机研发出来。

南大门就安全了。

王画说道:“这样吧,派出一万军队,从侧面对大非川进行包抄,立即将大非川夺下。”

朱仝点头称是,他又抬头看着王画说道:“吐蕃问题不大,最怕的就是突厥人。这一次交战,让我们充分认识到默啜的狡猾。如果我们大军出发,他很有可能重新袭击北方各州县。”

“默啜嘛,”王画揉了揉脑袋,有时候想起来,他真想取代朝廷。这个李显太浑蛋了。居然让薛讷放过默啜,难道他不知道默啜是唐朝的头号大敌。曾经一度被武则天写在进士策上,当作进士的考题?

当时突厥仓惶而逃,又夹带着大量百姓,如果薛讷拦头一击,甚至不需要迎头痛击,只要将各个关卡死死守住。默啜这一次不死也要脱一层皮。那么北方数年可安。

现在这个祸害再次回到大草原上,并且离阴山还不远,如果闻到这个风声,无疑就象猫儿闻到鱼腥味一样。有可能随时乘着自己兵力空虚的时候,给自己一个狠狠的报复。

不但默啜,还有一个薛讷,别人以为薛讷与王画关系不清不楚,实际上王画心里面清楚,与老郭还能通融一下,就是张仁愿还因为领过自己一个人情,如果不是到了万不得己的时候,张仁愿也不愿意与自己为敌。可就是这个薛讷有点冷热不进,一直摸不清他的态度。原来在幽州还好一点,现在他大兵到了朔州,离胜丰二州路程已经不是很遥远了。

“如果我们设下一个圈套,故意在东受降城屯下重兵,防范薛讷,然后将大军做出南下的样子,使丰州做出兵力空虚的样子,然后埋伏起来,让他们进这个埋伏圈,再给予一次痛击如何?”

朱仝摇了摇头:“兵法以正为主,以奇为辅,就象我们上次,从沙漠里绕道,进入阴山,如果不是机遇与巧合,反而有可能吃个大亏。这些奇巧之计,用来对付宗楚客还可以,对付默啜很有可能弄巧成拙。”

“是啊,可怎么对付默啜呢?”

他很想派人询问一下薛讷的态度,可是很担心派人前去,不但得不到答案,还有可能被这个便宜师伯狠狠臭骂一顿,找一个不自在。

默啜仓惶地逃出了阴山。

最后一段路程如同惊魂时刻,就在他到达朔州时,薛讷带领三万大军拦头赶上。

将默啜吓了一跳,他与薛讷打了多少次交道,尽管薛讷在他手上没有占到便宜,然而知道这个将军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当时自己军队一路急行军而来,士兵与战马都十分劳累,同时士气低落。如果这时候薛讷进攻,对自己将是一场天大的灾难。

事实薛讷也准备了进攻,军队分成了三路,一南一北夹抄,中路袭击。然而朝廷这时候下了圣旨,要求立即放走默啜。不是一道两道,一天下来,连下了三道圣旨。

气得他差点将圣旨往柴炉里面扔。可是他也没有胆量象王画那样抗旨不遵,也没有象郭元振那样因为八州的隔阻,可以阳奉阴违,与朝廷打马虎眼。

所以最后只好眼睁睁地看着默啜军队匆匆忙忙逃离。

默啜当时不知道是什么的原因,肯定不是害怕,薛讷与自己都多次交战过,也没有看到他害怕过。但奇迹般地,薛讷甚至将攻击的阵型都摆好了,但放过了自己。

默啜那几十里路,是全身流着汗在行走的。

还不敢跑,一跑怕薛讷看到自己心虚。也不敢慢,慢了怕薛讷反悔。一直走出了三十几里地,默啜下了一个命令:“扔下所有辎重,立即撤。”

赶忙跑吧。

薛讷在远处,用望远镜看着这一幕场景,气得鼻子冒青烟,原来还对王画抱之同情,但兼有一些反感的态度,这一回他看着眼前这个老对手,从自己手掌心逃出去,终于明白王画心情了。

这一回就再没有停下来过,默啜还十分害怕薛讷在搞什么**阵。

直到过了阴山,他才松了一口气,这才发现带来的俘虏居然因为这一路奔跑,乘机会逃掉两千多人。但这无所谓了,主力部队居然安全逃出来,才是真的。

这时候,他心定下来,还是觉得不可思议,薛讷这一次放过自己,一点道理都没有啊。

什么叫道理?如果再过几百年,金兀术准备撤离东京,听到宋高宗向岳飞连下十二道金牌,更没有道理。

但他是非常之人,而且手上有阿波达干、暾欲谷两大谋臣,分析了一下,立即分析出许多端倪。默啜叫道,昏君好啊。如果这一次不是李显在皇帝位置上,而是那个太后在皇帝位置上,有可能自己就回不来了。

这时候,他感到了一个机会到来了,于是立即吩咐探子穿过阴山,打听消息。

这个消息不难打听,没有多久,默啜就知道了朝廷派出大军,向八州施压。

默啜听了后,他第一个想法是,这个女人是不是疯了?

然而这是一个大好消息,他嘴角不停地露出笑意,下令大军不撤走了,就留在阴山北边不远的地方驻扎下来。

没有机会到来便罢,有了机会到来,如果这个场子不找回来,还有什么脸面回去?

薛讷没有追击默啜,反而带着军队继续西行,逼迫单于都护府。

对薛讷的举动,大家感到不理解,终于王海宾忍不住来到他的帐蓬里,问道:“大都督,为什么我们还要向西出兵?”

薛讷看着王海宾。

这是他手下头号猛将,不过王海宾这一次前来显然有些私心,他是太原王家的人。现在各大家族与王画都有扯不清的关系,要么仇恨,象韦家。要么有瓜联,其中有瓜联最深的就是太原王家。

而且太原王家那个小娘子,又从大洋洲秘密回到灵州。

王海宾被薛讷注视着,过了半天支吾道:“大都督,你不要看我。他,他毕竟是你的师侄。”

“难道因为他是我的师侄,就纵容他谋反吗?”

谋反,不会吧?别人不知道,王海宾还能不知道吗。他还特地写信回去询问自己家中的长辈。

结果回了一封信,信上一句话,谋反?谋反,唐朝到现在还能这样安定?

薛讷带着玩味的眼神,说道:“难道不是谋反?”

这一回王海宾终于回过神来,他笑嘻嘻地说道:“谋反?那只是朝中某些人的借口,大都督,你不会真的相信吧?”

“那不谋反,为什么他不听从朝廷的命令,还将朝廷二十多万大军击溃?”

“这个嘛,这个嘛,”王海宾不能回答了。

“小子,你还得我多学习一点。”

“是,大都督。”

“他谋反不谋反,还能逃得了我这双法眼?不过相信事情再过两三年,就会水落石出。”说到这里,他心中十分怨恨,特别是强行下诏,让他放走默啜,很让他感到不舒服。

“那么我们还在兵发单于都护府?”

“我们兵发单于都护府,有没有兵发胜州城?”

“没有啊。”

“那不就对了嘛?”

这有什么区别?这一支大军屯积在此处,始终对血营产生一种很大的威胁。就是薛讷写信给王画,王画也未必相信,我将这支军队屯积在这里,只是屯积的,不是攻打你的。

“王海宾,你还没有想明白?”薛讷一声叹息,虽然王海宾骠悍凶勇,可是与血营中某些将领比起来,毕竟还有一些差距。

想到这里,他想到了王君绰、郭知运、萧嵩、张孝嵩与哥舒翰这些人,心中也忍不住直流口水。

薛讷自己揭开了谜底,说道:“现在血营遇到了一些困难,而且是很大的麻烦。如果默啜这支军队朝廷不阻止我,将他全军击溃,血营的困难就减去了一半。然而朝廷的圣旨,我不敢抗违。所以大兵继续西进,给血营制造一个机会,让他们自己将默啜这个麻烦解决。”

王海宾又挠了起头,不解释还好,一解释王海宾更有些糊涂了。

如果帮助他们减少困难,应当主动撤兵,减去血营压力。现在增兵单于都护府,无疑是增加压力,怎么说是提供机会呢?

“你这个榆木脑袋,还没有反应过来?朝廷一开始想与王画和解,派了张说前去灵州谈判,对不对?”

“对啊。”

“但现在大胜之下,反而朝廷没有和谈的意图,却从各地调去大军,为什么?”

“我不知道。”

“就因为王画将宗楚客关在铁笼里面,这一条做得有些过份了。这些人意识到没有和解的趋势,于是鱼死网破,想要将血营全部击垮。那怕国家因此遭受损失。所以这才让我保持兵力,这是假的,继续卖一个无耻的人情给默啜才是真的。”说到这里,他一声冷笑。卖人情给一个人还能买账,卖给畜牲,还能会买你的帐?

“我有点明白了,血营如果想应付过去,守肯定不是办法的,正好数州兵力空虚,于是继续东进,占领数州,特别是汉中等州县是产粮大户。不但得到粮食,还能向朝廷施压,继续增加谈判的本钱。但如果这样做,有可能默啜会在后方干扰,兵力不足。所以必须再给默啜一次教训。但这个人十分狡猾,光靠血营布置是不行的,所以我们将这支军队驻扎在这里,两面不帮,如果王画能理解这个意思,那么就有可能创造一个机会。”

“是啊,希望这个小子能明白我的意思。”薛讷说完了,严肃地对王海宾说道:“但是某要发现你通风报信,对你将会不客气。”

这不等于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是,是,”王海宾一边称是,一边嘴角强忍着笑意,退了下去。

第八十七章 人心散了

第八十七章

人心散了

莫贺干看着这些各族代表说道:“离娄之明,公输子之巧;不以规矩,不成方圆。血营订下的规矩就必须执行,该是你们的,就是你们的,不是你们的,休想强求。”

这一次是处理上一次王画征召的四万唐军与三万吐蕃士兵俘虏的。

封常清与乌可利利用他们生生磨去了几万突厥战士,然而损失也十分惨重,除了五千血营士兵外,还有一万九千名战俘。上次血营颁发了一条丰厚的奖励。击伤或俘获突厥人一名,奖励二十缗钱。战死者对其家属奖励二十缗钱,伤者替其医治,还有一些奖励。如果击杀的是对方高级将领额外有重奖。

百姓的奖励早就颁发下去,甚至当天夜晚核实后就发到百姓手上。

但战俘的奖励还没有实行。

这些战俘都是精心挑选过来的,四万唐军大多数是来自周边各州县,为了维护周边各地区的安宁,因此将他们挑选出来,参加这一战。正好大军准备东向,为了赢得百姓欢迎,乘机摆上议题,处理了。

朱仝安排了人手,将所有战俘集中在六七处,然后开始核实各人的功绩。立了战功的,如实将钱发到手中,就是没有立战功的,表现好的也给了一笔返乡费。当然牺牲的人也立了花名单,血营安排人手,秘密将钱送到他的亲属家人手中。然后开始一个个释放回家,这一次释放的战俘再次达到了一万两千人。

之所以这样做,是为了下一步继续对付突厥人做安排的。

立信抚恩。

接下来就是处理吐蕃人,这个任务交给了莫贺干。

三万吐蕃士兵挑选也是有目标的,他们都是来自从大非川到积石山各部族的战士。实际上以吐谷浑人与党项人为主。

大非川战事还没有结束,血营没有敢将他们立即释放,但积石山以南的地区尽入血营之手。到了处理的时候。当然,除了这三万吐蕃俘虏外,还有后一批在西倾山俘获的战俘,也有不少是来自这两个地区的。

归入血营后,听说此事,各部族多次派出代表向血营讨要。可是血营没有置理。

原因很简单,血营吸纳了许多部族百姓,可是这些部族这么长时间,并没有表示投靠的意思。也不能一棍子打死,后期王画没有再吸纳也有一部分原因。总之,里面有大约三分之一的部族对血营是持欢迎态度的,三分之一中立,还有一部分对血营很反感。

莫贺干将他们喊过来,也就是为了此事。

与这些蕃子,莫贺干没有耍心眼,实话实说。

不是不交还,是你们中间某些部族拖累了大家。因此,这些战俘想回家,必须要好好表现。

说完了,才带领着他们参观这些战俘,有功立赏,立即回家,牺牲的寻找其家属发放抚恤。大非川的战俘也直接挑明了,你们先忍耐一段时间,马上也能回去。这些有资格回家的,单独集中在一起,先替血营做一些轻巧的活,修修道路什么的,就等待大非川前面一平定,后面打包走人。

其他的人,想回去,那么自己立功。不然什么也不要想。

这些部族代表还在哀求,莫贺干又说了一句话:“各位,当他们对八州的百姓,也包括你们的吐谷浑人与党项人兴起手中的刀子时候,就要为自己所犯下的过错负责。你们看一看,除了对付反击的部族外,我们血营有没有伤害过你们的子民,你们的百姓?”

各族代表没有话说了。

这一来,血营前后再次抽出了原来剩下的一万唐朝战俘外,又抽出了三万战俘。还有释放回去的八千多战俘外,以及准备释放的六千多战俘,还有九千名战俘,再次抽调了两万多名战俘,成了三万一千名战俘。将他们组成七万一千名临时的军队。

但这是分成两部分利用的。

吐蕃人跟随血营挺进秦渭等州府,四万唐兵将调向北方,准备应对突厥人。奖励还是照旧。不过因为看到那些士兵带着奖励回家,这一回更多的士兵自己也心动了。

没有办法,现在血营兵力不足,用朱仝的话来说,我们要想办法变出军队来。

于是再次从民兵中陆续的抽调,将七军四旅人手补足。

但是人手还是不足,分出一万军队支援老郭,积石山还要派一万多士兵驻守。挺进秦渭汉中等州县,需要的士兵数量更多。还有应付北方的突厥人。并且还有一个重要的任务,北方军队继续南下,挺进绥州、延州、鄜州、丹州。这四个州是人口大户,丹州五县在户部人注册的人口就达到了七万多人,如果再加上逃户以及隐匿的人口,有可能接近十万人。鄜州六县户部上的人口达到了十三万多人,延州也接近十万人,绥州近八万人。

不会用强烈的手段去将百姓迁移,可只要占领后,总有不少无家可归、贫困无依的百姓。这些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正是血营的目标。

并且这一进,有着强烈的战略意义,再往前中间只隔着一个坊州,离长安只有五百来里路。给李显重压,逼迫他议和。

除了这四州百姓外,还有另外三州,泾、庆、陇。泾州人口达到恐怖的十七万人,庆州人口也超过十万人,陇州同样接近十万人。

当然王画贪图的是这里的人口,不要多,只要从这七州一百多万人中间分出来七八万百姓,迁入六胡州,他就感到满足了。至于战略意义,也只是逼迫一下,议和后还得撤退,无他,离长安都太近了,比如陇州离长安中间只隔着一个凤翔府,泾州离长安只隔着一个邠州。如果自己不撤退,就是李显再软弱,也得与自己拼命。

就是这样,也不能动弹坊州、宁州、邠州、凤翔府,否则还是鱼死网破之局。只要不攻打数州,其中的含味,相信李显都能明白。

想法是好的,将领也不缺少将领,可就是缺少士兵。

但不能再抽调民兵了,现在民兵剩下的已经不多了,不到两万人,他们还负责维持境内秩序,同时要从事生产。就是这数次抽调,如果不是境内存大大量战俘,已经耽搁了生产。

所以最后从战俘上打主意。

但莫贺干没有结束,他继续当着这些人的面,又说道:“顺便说一件事,我们营督认了三个义子。”

众人面面相觑,王画认义子与我们有什么关系?

“你们一定奇怪,为什么今天我说起这件事。因为这三个义子,都是吐谷浑人。”

听到这里,在场的许多吐谷浑人脸上都开始雀跃起来。八州什么人权利最大,无疑是王画。认了吐谷浑人做义子,也就等于是一家人了。以后吐谷浑人将会有更多的话语权。

其他部族脸上迟疑不定。这个好处不能让吐谷浑人独占了,怎么办?回去得通知自己的族长,立即商议。

但这样一来,让大家疏忽了一个问题,那就是王画是一个外来人的身份,也代表着王画开始从强行闯入与经济拉拢,变成了一个局内人的身份。

其实王画这一次认下的义子,纯是一个巧合。连朱仝也没有想到其他,却被莫贺干利用起来。

王画正在与他这三个义子呆在一起。

王涵在教他们认字,不过格尔桑、海布子与马利延三个小家伙的眼睛却在盯着李红的手。

李红一双玉手正在切几个甜瓜,旁边的碗里面还有一瓶打开的罐头,里面有泡得雪折肥大的荔枝肉。她将甜瓜切成了丁,放在大盆里面。再次将荔枝肉切成了丁,也放入大盆里面。上面洒上一层雪白的蔗糖。再次棉絮揭开,里面是一块从冰窖里面拿出来的冰块。用刨子刨成了冰花,放在蔗糖上面,然后在上面点缀了十几个红红的野樱桃。

透明的冰花,雪白的荔枝肉,甜白的蔗糖,青色的瓜肉,红色的樱桃,色泽十分美观。

海布子与马利延不停地流着口水,岁数稍大一点的格尔桑也好不到哪里去。

王涵无奈地放下手中的书说道:“格尔桑,到后面拿几个碗来。”

还是先吃东西吧,现在教他们什么字,也是心不在焉了。

王画向沐孜李问道:“他们母亲有没有安排好?”

他忙忙碌碌的,也没有时间管这些事。

沐孜李答道:“我让人替她在城里面找了一个店铺,做做小买卖。”

“生意怎么样?”王画很是担心,这个妇人可从来没有做过任何买卖的,而且也一个字也不认识。

“二郎啊,你不知道,你认了这三个小家伙做义子,在吐谷浑中间引起了多大的轰动。就是她的老乡照顾,生意也忙不过来。”

“哦,那就好。”

格尔桑拿来碗,海布子与马利延立即哄抢起来。不过格尔桑很懂事,自己没有吃,替王画、李红、沐孜李与李持盈还有王涵一人盛了一碗,这才趴在桌子埋头大吃。

李红泛起母爱,用手抚摸着他们的头说道:“冰,少吃一点,不然冻坏了胃。”

王画笑笑不语,过了一会儿说道:“我想儿子女儿了。”

实际上王画三个子女,现在都是掌上明珠。

王浩兄妹在大洋洲,百姓将他们视若王子与公主。王画一直在考虑这个皇权存在的弊端,可是现在的百姓就是这个样子。看到有一个主子在,心里反而安定了。

都知道大洋洲是王画的,可王画一次没有来过,大家心里始终七上八下的。

自从这一对兄妹来到大洋洲,所有百姓长松了一口气。

看到这对兄妹在玩耍,那些唐朝迁过来的百姓做起事来,甭有多精神。如果生了病,马上就有许多百姓担心。害得王迤都不敢过问这对小祖宗了。而且百姓自己推举了几个德高望重的读书人,打小就开始教导这两个小家伙。才两三岁的小家伙,能教育什么?

有时候李红与沐孜李都开始抱怨老百姓的漏*点,这到底是我们的子女,还是你们的子女?

另一个王昭朗宠爱程度更不用说。

虽然纪处讷与王画是生死仇敌,然而为了取悦韦氏,有一次在宫宴上为了哄王昭朗,他当着诸位大臣面,给王昭朗做马骑。反正他名声也臭了,不在乎。一群直臣看到此处,几乎将头全部扭过去。这不是斯文扫地,简直将唐朝大臣脸面丢光了,丢到王画所画的那张地图上的南极洲了。

可王画担心的就是他。

王画都怀疑在韦氏畸形的教育下,以后这个王昭朗有可能不是昭朗,而是一个混世魔王。但他们母女的安全,王画都不会害怕。韦氏再拿小丸子,李裹儿现在与韦氏水火不融,也不会参加此事。就是李旦重掌皇权,想动一下李裹儿母子,也要问自己答不答应。

“我们也想啊,就不知道这一家子分离几地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到头。”李红说道。

“快了。”王画说道。

皇宫里的消息,对他来说,还是一个冷门,不过朝堂里许多消息,他还是听说了。

尽管李显答应韦氏,一旦他成了皇帝,你可以欲所欲为,事实上李显也这样做的。晋惠帝戴绿帽子,那是没有办法,就是这个傻子戴了一个绿帽子,心里面也不大开心。李显戴了绿帽子,正是因为这个承诺。可他心里面当真很高兴?

虽然那些年共患难,让李显很感谢。

然而一个人的忍耐心,始终有限的。李显资质平庸,可不代表着他真想唐朝在他手中灭亡。

韦氏再三的行为,已经让李显产生反感了。

一旦反感,大变就会到来。

李显做皇帝,王画无可奈何,如果李显莫明其妙地死了,他就可以打着李重俊的大旗,征讨韦氏。

而李显与韦氏的反感,正是给了王画一个机会,也为他迷茫的前途,终于订下了一个目标。但知道王画这一目标的不超过三十人,都是血营中最重要的人员。

三个小家伙吃完了,海布子还在眼巴巴地看着盆子。

王涵绷起脸说:“不能再吃了,开始读书。”

正在这时候,外面门房递来一封书信,交到王涵手上。

开始大家没有在意,以为太原王家写来的。这是王涵的家事,能说就说,不能说王画也不追问,这是对个人**的尊重。

然而王涵看过后,立即交到王画手上。

王画迅速看完,立即喊道:“喊朱先生过来。”

一会儿朱仝到来,王画再次将信交到他手上。

朱仝在太原王家多少年了?王涵刚一出生,他就来到了太原王家,自然对太原王家的根底很了解,也知道王海宾这个人。但不是王海宾的慰问,而是他带来的消息。

王画问道:“朱先生,你看此事是真是假?”

经过这么多年许多事,王画也象曹操那样,开始多疑起来。如果薛讷故意在王海宾面前这样放风,让血营不注意,那么有可能打血营一个措手不及。

朱先生将前后经过想了一下说道:“营督,肯定是真的。”

“为什么?”

“因为这一次朝廷下诏,让薛将军停止攻击默啜,寒了薛将军的心。”

“不错,这几年,因为默啜的入侵,薛大将军多少手下爱将与勇士,死在默啜的手上。那一次是薛将军最好的报仇机会,也是他建功立业的机会。朝廷这样做,是寒了薛将军的心。”

“是啊,朝廷这样下去,马上所有人的人心都散了。不过恭喜营督。”

“何喜之有?”

“一喜是这一次终于有了对付默啜的方法。二喜营督以后少了一层担心。”

一直在为薛讷与默啜这两支兵力困扰,最后王画也没有办法等待下去,只好将这支俘虏大军派向丰州,对付默啜的。但不能用这支俘虏军队对付薛讷,就是俘虏军队也必须留下血营战士引导。这样北方还必须留下两万军队。这个东分分西分分,实际上能调动的大军并不多了。完成进军秦州与汉中,同时再分成两路大军,进军延丹四州,与泾庆三州,基本不可能了。

而且因为耽搁到现在,这些州府已经陆续地派出军队,开始驻防。

但如果薛讷没有敌意,就可以节省下来许多兵力。

并且正如信中所说,如果利用好,这是一次机会。只要再给默啜一些苦头吃,默啜这一回真的乖乖退回他的牙帐。不然再三损失之下,他也没有办法向各部族交待。

朱仝的第二喜,就是薛讷的态度。

不怕兵多,就怕将猛。郭元振下了水,老唐不行了,张仁愿背上了黑包袱,这一次薛讷再送上橄榄枝。就是唐朝再派上三十万四十万大军前来,王画也开始夷然不惧。

但朱仝话锋一转,又说道:“营督,你与小娘子的亲事要摆上议题了。”

他指的小娘子就是王涵。虽然于公,他将李持盈推为主母。但于私,太原王家与他有过一段密切的友谊,也不想王画与王涵这样拖下去。

王涵脸上一红,低着头,跑回房中。

“等这一次事情结束,我派人上门向太原王家提亲。”

“恭喜营督,”但说到这里朱仝看了一下李持盈,又说道:“小郡主,你的事情有些复杂,不过问题也不大,现在等待一个楔机。”

又将李持盈羞走。

“得,朱先生,你别忙做月老,还是正事要紧。”

“营督,我还有一件事要禀报,前方斥候得知突厥人手中有许多长弓。”

王画听了面色一震,他知道长弓仿制简单,一旦面世,很快能普及开来。没有想到这么快就被突厥人得到。

“不但如此,唐朝也在开始研究这种长弓。”

这又是一个坏消息,长弓对骑军只是起补助作用,但对步军的作用更大。如果得到这件利器,韦氏又会野心勃勃,说不定又来一个举全国之兵,讨伐自己。

“而且突厥人也在开始演练我们那种战术。不过他们得到的只是皮毛,不知道根髓。”

也就是山寨版,这种战术,不但是骚扰,现在默啜也只得到它的骚扰作用,除了骚扰外,还要配合,默啜还在继续摸索中。但有一个最重要的,就是远处有一个大军接应。这样从斥候到骚扰,然后再到一击致命,才能形成一整套的群狼战术。但后面一点王画用过,可用得隐蔽,默啜并没有注意。

不过王画听了还不是很开心,以默啜的智慧,早迟会认识到这一点。

说到底,还是热武器啊,只要将技术保密,才能真正领先这个世界。

正在两人商议计策时,门房又递来一张拜贴,是送给李持盈的,上面没有落款,但画了一丛墨竹。

王画看到后,不由地一呆,难道这个小明皇来了?

第八十八章 治国之术

第八十八章

治国之术

朱仝也看到这张拜贴,他问道:“难道是三世子来了?”

“不是他是谁?”王画指了那一丛墨竹说道。

虽然在拜贴上占的面积很小,可是四五根竹子高低错落,浓淡枯荣.点染挥毫,无不精妙。边上还有几个怪石,石头边生着几丛兰草。画面不大,却隐然有大家风范。

王画又说道:“单论这个墨竹,整个唐朝能画出这水平的,不超过十个人,就是我挥毫,也画不出这个清雅劲丽之风。”

朱仝在沉思。

王画的计划,他同样早就知道,打着李重俊的旗号入京,这样大义也有了,而且战斗力也有了。血营可不是徐敬业手下的军队。

进入京城后迅速拨乱反正,如果李重俊能做一个好皇帝,继续让他做。不能做,再将他废除,重新扶立一个好皇帝。到了这地步,王画也不怕世人说他是曹操王莽。况且历史霍光伊尹也做过这件事。如果找到一个好的接替人,王画主动退出唐朝。相信到时候不看佛面看僧面,因为王画这一退,血营将士亦会在新皇帝的愧疚之下,得到重用。

如果没有好的接替人,王画不介意掌控朝政,慢慢将大权控制住,自己做皇帝。这不是为了王画自己,是为了唐朝的所有百姓。

这一个目标来得很及时,实际上包括哥舒翰在内,这些大将心中十分迷茫。

虽然大胜了,可不是一直这样打下去吧,总有一个了时。现在王画不确定他的道路了,大家多少也为将来担忧。

听了王画这句话,哥舒翰说道:“营督,唐朝那有什么好的接替人,不如你直接就做皇帝得了。”

王画摇了摇头:“那是不得己的做法。实际上我也不是做好皇帝的人选,因为性格太淡泊。做皇帝不但要有才能,还要有一颗野心。”

尽管王画等于回绝,但这个目标定下来,还是让各位大将兴奋不己。

可是这个计划,却早将李隆基排除在外。

王画叹息一声说道:“如果单论权谋之术,昔日太后当为举世第一。然后就到相王与太平公主。与他们相比,韦氏还差了很远。”

说到这里,他还是命手下将这张拜贴交给了李持盈。

李持盈走了出来,紧张地看了王画一眼。看到王画与朱仝正在谈笑风生,悄悄走出去。这一切落在王画眼里,王画很想发笑,但是忍住了。

看到她离开,朱仝问道:“营督,你怎么样想?”

王画答道:“如果单做皇帝,他能做大约二十五年到三十年的好皇帝,绝对比我做得好。但后面十几年,有可能就是第二个胡亥在世。你会怎么选?”

李隆基接手唐朝时,唐朝经过数次政变,从武则天到李显留下的积弊变得更重,国家也到了危急的时刻。比明朝最后一个皇帝崇祯不好到哪里去。可是经过他大刀阔斧的整顿,出现了历史上前所未有的开元盛世。

这个时间段的李隆基,论作为能排进中国历史上皇帝中的前十位,甚至前五位。唐朝的文治武功再次达到一个惊人的高度。但开元二十九年无话可说,可到了天宝十四年,前后截然不同。

朱仝不是穿越人士,他不知道王画这个结论是如何得出来的。不但这个,王画许多知识也是来历不明,别听他胡扯,说是从来的,有的知识将古今中外书籍翻遍也没有。

但这一点让朱仝反而很着迷,与信服。

王画打了一个比喻,让朱仝选择。后面一个胡亥很重,胡亥在位时,才几年就将秦朝亡国了。

朱仝想了一会儿,答道:“如果后面是胡亥,不要说十几年,就是三五年,不选也罢。”

无论有多大的作为,前提得保住这个国家。就象李显,如果他不死,试问王画敢不敢公开打出谋反的旗号?如果连这个国家都保不住了,前面再多功劳起什么作用?况且现在王画手中有棋子可用,没有必要担这份风险。

“好,就听先生你的。”

两个人继续商议对付默啜的办法。

就是现在有了薛讷这个帮助,两人还是感到很困难。其实如果四面没有危险,不到处用兵,就凭默啜带领着这几万人溜达,血营直接兵出阴山。默啜就是在他的国度里,也只能仓惶北逃。

关健这样一来,贻误了战机。那时候将大军再撤回来,几十万唐军,分驻在延泾渭等各州,甚至又为他们加重了一个砝码,长弓。王画再攻打诸城,逼迫李显,不太可能。

所以必须将默啜引过来打。

可是怎样引,两个人站在默啜的角度,绞尽脑汁,还没有想出一个好主意。

“天下也不是只有你一个是曹孟德(《三国》没有出来之前,人们评价三雄时是根据历史评价的,曹操远在孙权与刘备之上),同样有孙权与刘备。不然你一人不是太寂寞了?”

“朱先生谬奖了,我何德何能,敢与这三人相比。不过我倒是很敬佩另一个人,诸葛武候。”

朱仝听了嘴角高高扬起,十分得意,他在太原王家时就分析过王画,说他在“找朋友”,果然没有分析错误。但他还是问道:“请问你的刘备在哪里?”

这个要求很难,刘备三顾茅芦不说,对诸葛亮从来没有产生功高震主的念头,相反,白帝城托孤时还说了一句,如果我儿不行,君可以取代之。这不但要人主信任,还有人主的肚量。就是对王画十分优柔的武则天,都做不到这地步。

这比找一个好皇帝的难度更高。

王画摆了摆头:“这个先不管,我们还是来商议默啜吧。”

一会儿,李持盈怯怯地走回来,看着王画。

王画明知故问:“小郡主,你有什么事吗?”

“我,我,”李持盈支吾了两句,最后终于鼓起勇气说出来:“我三哥要见你。”

“咦,你三哥来了?”

“他今天刚到灵州,不过还请二郎与朱先生替他保密一下。”

“这个我知道,如果事情传出去,你三哥有危险,连你父王都有危险。”

“二郎,你真好。”

“他来灵州有什么事吗?”

“我也不知道,他请我代他转达。如果二郎不见也可以,他立即回去。”

“那你立即让他回去。”

“二郎,这,这。”

朱仝挤了一下眼睛,说道:“去,放心,你三哥他不会真的回去的。”

朱仝说完后,伏在桌子上大笑起来。

李隆基好不容易来一趟灵州,怎么轻易回去呢?这只是李隆基在拿一个架子。到这时候与王画拿架子,这位世子爷有些秀逗。

李持盈想了一下,会意过来,虽然不忍,只好再次出门。

李隆基就在不远处一间茶楼里面。

听到妹妹的话,果然生气地要拂袖离开。但想了想,又坐了下来,直喘粗气。

李持盈央求道:“三哥,我不知道你找二郎有什么事,但我看他对你并没有恶意。大家退一步,就这样算了吧。”

李隆基生气地没有回答。

“三哥,你再不走,就有人注意你了。”

李隆基真没有人认识,可李持盈这附近的那一个百姓不认识。一开始与一个陌生男子说话,还没有人在意。可她离开后再次回来,就有一些百姓注意了。一般百姓没有这眼力,但跑堂的却有这份眼力,李隆基尽管是平民打扮,但是气宇轩昂,身后还站在两个彪形大汉,隐隐是一副保护主人的样子,不用说来头不小。

并且连小郡主都低三下四,难道,难道?

有的跑堂的已经猜出李隆基有可能是李持盈的哥哥,不过是那一个哥哥,就没有这份眼力了。

李隆基一看这架势,不能再呆下去,再呆下去,保不准就泄露了身份。在八州流传问题不大,可是流传到洛阳,麻烦就大了。

只好跟着李持盈来到王画的府上。

这一回王画也没有为难,不管怎么说,是三舅子来访嘛,迎到了大门口,热情地将他接到书房。老规矩,王画在客厅接人,要么随意,要么都是自己人,只有在书房里接客,才是贵客。

来到书房,王画让下人上茶,然后拿出一张纸,上面写着一段话:

当秦之世,而灭诸候,一天下。而其心以为周之亡,在乎诸候之强耳,变封建而为郡县。方以为兵革可不复用,天子之位可以世守,而不知汉帝起于陇亩之中,而卒亡秦之社稷。汉惩秦之孤立,于是大建遮孽而为诸候,以为同姓之亲,可以相继而无变,而七国之萌篡弑之谋。武宣之后,稍剖析之,而分其势,以为无事矣,而王莽卒移汉祚。光武之惩哀平,魏之惩汉,晋之惩魏,各惩其所亡而之为备。而其亡也,皆出于所备之外。

王画等他看完了,不顾李隆基深思,将它拿了起来。然后说道:“世子前来,可是相王所托。”

李隆基知道隐瞒不了,也不需要隐瞒,答道:“正是。”

“能不能让我猜猜世子前来的用意?”

“请。”

“是不是相王看到了陛下开始对自己反思,与皇后产生了一些裂隙。但是现在陛下反思已晚,政权已为皇后所掌控。因此裂隙越大,陛下反而处在危境之中。大变到来之时,相王想请我出兵相助,匡正朝纲?”

李隆基听了一惊,他狐疑地看着王画说道:“你现在与谋反无异,为什么孤的父王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世子,我以前就对你说过,打开天窗说亮话,我想不想谋反,想不想做皇帝,难道你父王不清楚,你不清楚?如果你一定要坚持这样说,从哪里来,请到哪里去。”

说实话,王画虽然面带微笑,可是态度却十分倨傲。

李隆基忍着怒气,说道:“王侍郎猜得颇为正确。听说了你为了解救一万人百姓,在河套与突厥人展开了激烈的厮杀,这一战十分惨烈。因此,父王特地吩咐我前来,有请二郎相助,没有大变则己,如果有大变,能立即出兵,将政局安定下来,使天下有一个太平时光,使天下百姓有一个幸福的日子,使国家元气不再大伤。”

“然后你们就能给天下百姓一个好日子过?”

“别人不敢说,至少我会做到这一点。”

“可是你如何保证你能登上皇位?不要忘记了,你上面还有一个春秋正盛的父亲,还有两个哥哥。”

李隆基一时语塞。

但王画话锋一转,又说道:“其实我可以协助你登上帝位,但你告诉我怎么做一好皇帝?”

李隆基本来在这件事上含糊不答,如果回答了,不证明了他有野心?置父亲与两个哥哥何地。不过王画再三提醒,打开天窗说亮话,与这个妖怪藏着挟着说话,反而显得诚意不足。于是直接说道:“广开言路。”

“不错,是一条善政。然后呢?”

“进贤纳言,退谗黜恶。”

“停,停,我问你,何为贤,何为恶?”

“扶佐君王,兢兢业业,处理公务,无所倚偏,治理百姓,仁义怜爱,不为主喜而厌媚,不为己途而苟和,是为贤。反之,则为恶。”

王画摇了摇头说道:“世子,你还记得我在科考时写过一句惊世赅俗的话。大忠为奸为什么要这样说?浊流会误国,清流也会误国。清流为了自己扬名,往往不知通变,教条古板,有时候比浊流误国更厉害。我打一个比喻,世子,你现在也到了潞州,担任了地方官吏,请问有几个官员不贪的?”

李隆基想了一下不能回答。

“其实这也很正常,朝廷给的俸禄毕竟有限的。但是官员本身开支极大,养家糊口,有的还养着婢妾,这点俸禄够不够?手中有了权利,请问有几个人能忍住不伸手的?但能不能因为贪污就将所有贪污的官员排斥不用?”

李隆基想了一下,沮丧地摇了摇头。

“再说清官,固然让人尊重。但处理政务,不象想的那么简单,一件事,如果理下去,会牵来千头万绪。如果一清到底,教条古板,不知变通,这件事十有**,反而处理不好。所以古人说,水至清无鱼。太后教我学会做伪君子,恩师教我二字,变通。也就是这个道理。”

李隆基让王画一绕,有些迷茫了,他问道:“那应当怎么做?”

“扬善罚恶是对的,开言路进直言也是对的,勤理政事也是对的,任用有本事的大臣更是对的。国家事务千千万万,光靠人主一个处理,也不可能处理好。但这不是主要的原因。”

“那什么才是主要的原因。”

“我问你,为什么现在政权还给了李氏宗室,反而国家比太后二张嚣张时,更为混乱。”

“因为皇后yin惹朝纲,下面一**臣与之媚惑。”

“主要原因呢?”

“还是皇上太听信皇后了。”

王画还是摇了摇头:“世子,你说得不对。”

“那是什么原因?”

其实原因很简单,主要因为君主制。君主制有一门最大的好处,那就是权利的高度集中,如果遇到一个贤明的君主,国家就能立即走上轨道。比如李世民,再比如开元时的李隆基。

但这是好皇帝,如果遇到一个昏君,国家衰亡起来也非常的快。如果君王没有这么大的权利呢?就象这一次,如果李显权利让三省六部瓜分,实际上老武留下的底子不厚了,让老武弄啊弄的,唐高宗丢下的底子也弄得差不多了,但还有一些底子。特别是老武杀了许多人才,也用了许多人才。如果权利分在三省六部上,他又能给韦氏多少权利掌控?

那么国家就不会败坏到今天的地步。至少王画不会给韦氏逼杀皇宫,逃出洛阳。

王画答道:“原因,我肯定知道,但我现在也正在寻找解决的答案。”

君主制现在肯定不能否定的,因为人们思想还没有进化到接受民主的地步。如果冒然开出民主制,那不是拯救国家,而是分裂国家。所以王画现在也没有找到解决的方法。

“什么原因?”

“这就是我与你谈话的目的。如果你能想出来这个原因,并且找出答案,我可以立即放下架子,对你支持。当然,也只能支持你一个人,你父王不行,太过阴柔,不是做好皇帝的料子。你两个哥哥也不行,太过老实。同样也不是做好皇帝的料子。”

李隆基听了不知是气还是乐。

气得是他对自己一家人的藐视,乐的是对自己的看好。

不过是什么原因呢?李隆基不由深思起来。但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原因出在君主制的本身上。

王画又将那张纸拿了出来,递到他手中说道:“再看看这个。你想一想,如果唐朝衰落,会是什么原因导致的?”

唐朝最大的原因,正是藩镇割据,然后才是宦官专政,朋党。不过这都是后面的事,但这都是李隆基留下的祸根,虽然高力士人品不坏,至少在国事方面有许多贡献,比李白一天到晚喝得晕乎乎的然后要做谢安,好得多。可正是高力士开的头,后面一个个凶人出来了,李辅国、程元振、鱼朝恩,一个比一个坏。然后从杨炎杀功臣刘晏开始,朋党再起,直到牛李之争,达到朋党巅峰,唐朝终于无药可医了。

但最主要的原因,则是安史之乱。

府兵制的破坏,李隆基因地就调,赋予了节度使更多的权利,掌握着地方军政财大军权,盲目地任用胡兵胡将,好处有好处。因些制宜,为国家节约了大量开支,胡兵胡将,使战斗力提高,因为知根知底,将知兵,兵知将,增加了胜利的机率。可这使安禄山有了野心的基石。其次是李隆基晚年昏庸无比,使安禄山产生谋反的胆量。

这一变,宣告了盛世大唐终于结束。

所以唐朝有许多弊端,比如逃户增加,现在也没有问题了,再多百姓也安落下去,就看朝廷舍不舍得放手。然后就是武将权利过于集中,宋明是好铁不做钉,好汉不当兵。现在唐朝却反过来,所有文人宁愿百夫长,不愿一书生。这为几十年兵安史之乱,吹响了号角。就是没有安禄山,也很有可能有李禄山,张禄山。

王画本来是想派人找两个人的,一个是李林甫,一个就是安禄山。但想通了这一道理,没有再找了。李隆基昏庸下去,没有李林甫,也有**甫。根源还在李隆基本人身上。就是找出来击杀了也没有用。

王画现在出了两道题目,问完后又道:“如果你这个问题能回答出来,同样,我也会考虑一下,会不会协助你成就大业。”

“如果我答不出来呢?”

“还是那句话,你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去吧。”

李隆基只好离开,现在王画已经将话挑明了,他不想谋反,但想找一个好皇帝出来,使天下太平。似乎对自己也十分满意,并且给了一些提示,这两个问题算作考验了。

虽然这样做,有些倨傲,然而人家现在倨傲也有倨傲的本钱,但回到客栈,似乎这两个问题很简单,但越想越不是那么回事。但他也有办法,悄悄找到李持盈,将这两个问题提出来。

李持盈也傻了眼,摇着头说道:“我也不知道。”

不过李持盈刚一走,王画就派人送信过来了,说道:“你不要问小郡主了,问也问不出来答案。现在给你四个月时间,如果四个月时间内,你能回答出来,我答应你的事还会承诺。如果你答不出来,也不用回答了。”

还有四个月,李重俊就到来了,也不需要李隆基这个棋子。

李隆基挠了挠头,似乎条件很优厚嘛。居然有四个月时间,而且好象自己偷机取巧,王画也没有反对。他脑子很活络,转了转,立即想到,四个月时间,我可以回去询问父亲,还有,张说回去了,还有另外一个人,宋璟,他们都与王画关系很好,平时多次交谈过。说不定王画在交谈时,会提到这个问题。

当真那么简单?

想到这里,他立即再次找到王画,问道:“我能不能回去一趟。”

王画凝视着他,又看了看拜贴上的那个墨竹,摇了摇头。李隆基的心思他怎么能不知道的。

三舅子,你慢慢折腾吧。

于是他说道:“随便,我也没有权利限制你人身自由,那怕你到天涯海角,也没有关系。还是那句话,四月为限,过期自负。”

然后目送着这个三舅子,乐巅巅的离开。

第八十九章 送礼

第八十九章

送礼

李隆基离开灵州时,血营终于做下了最后的布置。

三万从唐朝俘虏中抽出来的士兵一砍两半。一半分成积石山,反正不能分到与唐朝邻近的地方,不然一心只想做逃军,还谈什么作战?再加上八千血营士兵,在萧薛的率领下守在积石山,防止吐蕃人北上。

虽然这一万五千名唐兵战斗力很成问题,可以坚守关卡为主,问题也不大。况且现在的唐兵也不象后来的宋兵,整窝囊废一个。战斗力还是可观的。

萧嵩与哥舒翰还带着一万血营士兵,继续配合郭元振。王画特地写了一封信给郭元振,你也别瞎整了,以为他们俩多粗多大,还是他们安心只率领血营这一万军队配合你们吧。你自己的兵自己将领带。

这就是将知兵,兵知将的优势。两个人天赋是不错,可一次也没有接触过,大家都不了解,还必须短时间结束战斗,难度很大。

况且现在是唐朝第三次下圣旨,催促郭元振停止进攻大非川。

薛讷在幽州还有些害怕,而且家人还在长安城。郭元振因为在西域时间很长,家人早接了过来,并且中间隔着血营,他顾虑少了很多。看到第一道圣旨,只差一点喊**蛋。

不过还是与王画性质不同的,讲叙了收下大非川的意义。这个意义可不小,从积石山到大非川生活了许多党项人与吐谷浑人,是吐蕃主要税务与兵役的来源地。只要将这两个地方拿下来,吐蕃国力最少减弱三分之一。当然,薛仁贵当时兵败大非川,主要是轻敌冒进,现在与薛仁贵不同,积石山已归血营所有,不象薛仁贵那次,论钦陵立即从大非川其他地方,以及积石山找来大量援兵,再加上他从吐蕃带过来的军队,这才凑成了四十万的优势大军。

积石山划归血营,现在得到大非川,只在扼守几个通向南方的道口,就能确保大非川不失。大非川不失,后面河西走廓,以及西域四镇都有可能永保安定。

不但这样,还为朝廷开疆拓土,同时有了大非川,吐蕃失去了一个重要的马源基地,唐朝却得到了一个最重的的马源基地。

写完了回奏,然后朝廷的第二道第三道圣旨他根本就没的接,找人,到了某某山上,可怜下旨的太监问是那座山,顺手指了指,太监顺着手指的方向一看,我的妈呀,怎么都六月天了,山顶上还是白茫茫的一片。难怪王画用了雪活活将吐蕃几万人整没了。

人都找不到,这个旨怎么下,钦差只好等郭元振回来。到哪里等去。第三批钦差有一个太监叫林德,是韦氏的死忠,一下子就看出了其中的猫腻,不信邪,以为自己身体好,逼着士兵带着他前去寻找郭元振。实际上也要感谢王画,原来唐朝大军对青藏高原十分害怕,第一冷,第二就到处有瘴气。王画做了解释,不是瘴气,是高原缺氧。现在许多人原理还不清楚,但知道了想要到高原上作战,第一身体要好,第二要经达一段时间适应高原的天气气候,第三可以用红景天等药材进行补充。

所以林德子不信邪,几个士兵也真的领他进了大山转悠,转了一会儿,林德不干了,怎么了,现在六月初,就是大非川也开始热了起来,只穿了一件单衣就往山上跑。然后往这些高山上走了没有一会儿,一会儿六月降霜,一会儿六月飞雪。以前认为听故事,现在亲眼所见,而且因为少水,于是人啖冰,马啮雪。

在皇宫里养尊处优惯了,怎么能适应这种恶劣的天气?

明知道士兵在玩鬼把戏,也不能往上爬了,再爬山顶遥遥无期,上面都铺满了雪,郭元振当真在上面?他吃饱饭撑着?可自己也没有能力爬上去,揭穿这个谎言。就是爬上去,又怎么的,说一句郭总管不在这里,也许到了另一处地方,将士兵掐死。

但郭元振也催起来王画。

咱也不想这样玩了,朝廷逼得我没有办法,我要撤军。

王画听了十分郁闷,**,到底是我建功立业,还是让你建功立业?要知道这有可能会使郭元振名垂史册的大事。

但这个老狐狸十分狡猾,他吃准了,王画现在也想他速战速决,所以来“要胁”王画。

王画没有办法,只好无偿地支援了大量物资。这也使郭元振心安,别看占领了,还要守住。粮食不愁,西域能自给自足,稍微欠缺一点,也不是血营,欠缺得太多。相信朝廷不会在这上面为难。战马也不愁,相反,反而会向朝廷进献大量战马。主要就是武器,怕宫中那个女人断了他们的武器。

王画只要能理解,不中断武器供应,甚至有时候会及时派出一些援兵,他就敢与吐蕃人硬憾。

实际上现在王画也拿这个老兵痞子没有办法,这还是那个写出“何言中道遭弃捐,零落飘沦古狱边。虽复尘埋无所用,犹能夜夜气冲天(《宝剑篇》末两句)”,写出“塞外虏尘飞,频年出武威。死生随玉剑,辛苦向金微(《塞上》前两句),写出”秋风凛凛月依依,飞过高梧影里时。暗处莫教同类众,世间争得有人知(《萤》)的风流倜傥,同时豪情满怀的郭大将军?

看来不能以貌取人,也不能以诗取人。

但郭元振掐到他死穴上了,不但支援了武器,还增派了另一员大将,论弓仁。

当年吐谷浑几乎就是论氏家族平灭的,对吐谷浑论弓仁无比熟悉。还有一点,对付吐谷浑人,不是吐蕃人,论弓仁心里面没有抵触。

就是有抵触现在也没有了,王画以国士之礼相待,他好意思不为王画效命?

哥舒翰与萧嵩正在攻打吐谷浑的一座重要城池,曼头城。

但论弓仁并没有讲怎样拿下曼头城,而是讲了一些吐谷浑的情况。

“哥舒将军,萧将军,吐谷浑出产什么?”

“战马,”两人异口同声说道。特别是用大通马与河曲马做种,每年冰封青海湖,将马放在青海湖的一个小山上,无人管理,来年春天任马受孕,这个母马产下来的就是赫赫有名的“龙种”,但十分不好配,隋炀帝占领过吐谷浑,但没有求到这个龙种马。后来吐谷浑人又引进大食马,在龙种马的基础上配出来的青海璁,每匹价值几千贯。

象王画跨下的正是这种青海璁,不但马体力好,马速度快,而且智商很高,通达人性。

但论弓仁不说龙种马与青海璁,反而说起了另一种马:“不错,是马,龙种马与青海璁数量很少,可有许多优秀的河曲马,还有一种战马,也就是你们唐人嘴中的蜀马。但它不是来到蜀地那种矮小的马匹,却是产自吐谷浑,休要小看了这种马。这种战马吃苦耐劳,而且善于行走山地。如果营督有一天对南方产生兴趣,这种马是必备的战马。除了马外,还有大量牲畜,不过其中有两样是最重要的,第一是骆驼,郭总管如果对西方那些小国产生兴趣,这种牲畜比战马更能派上用场。第二就是牦牛。如果向南,山地更多,用马车不适合了,牦牛将会派上重要的用场。”

实际上论弓仁说的这个信息十分重要,不过萧嵩两人还没有听出来,反正一时半会曼头城攻打不下来,于是听着他忽悠。

“然后就是人。早先的吐谷浑不征税的,只是向富人商人收取一部分,再加上王室的产业,维持着政权。作战时是全民皆兵。后来压在两个强国之间,开始衰落。但为什么唐朝与吐蕃争夺吐谷浑失败?第一就因素,中原的士兵来到这里很不适应。第二就是对吐谷浑的轻视,后来看到吐蕃利用吐谷浑做跳板,屡屡侵犯边境,后悔来不及了。第三就是血缘关系,都是蕃人,相对来说,容易走得更亲近一点。第四虽然与吐蕃都一样下嫁过公主,但扶持的对象唐朝出现了失误。不过吐蕃也有失误,征的税务太重了,特别是这几年危难时期,却没有想到没有被朝廷抓住机会,让血营却抓住了机会。还有一条因素,白兰部,唐朝多次出兵击败过吐谷浑,然后一败他们退向白兰部,山势更高更险更冷,唐朝无可奈何。而吐蕃从高往低梳理下来,这也是一个重要的原因。”

听到这里,萧嵩与哥舒翰已经隐隐地抓住了一点了。

“而且吐谷浑人善于筑城修桥。就象我们血营占领的西强城(西倾山西侧),还有吐谷浑人最重要农业产区浇河地区的浇河城,泥和城(临潭西),原来的夏宫,玛曲城。以及很早归入唐境的鸣鹤、镇念、三足城(皆在临潭)、当夷城(岷县)。大非川上的夏宫所在地的曼头城、王都伏俟城、老王都树敦城与贺真城。这四个是吐谷浑最重的城市。除了大非川地区的,还有更远的吐谷浑城、乌海城。同时,吐谷浑人造桥技术十分发达,比如河洲黄河上一百五十步长的河厉桥,以木石建造,从北魏到现在几百年都没有倒下,这座桥就是吐谷浑人建造的。”

萧嵩思索了一会儿说道:“论将军,你说的意思我明白了,如果攻打吐谷浑,象我们现在这种方法是不对的,与几十年前李靖将军他们攻打吐谷浑性质是一个道理。吐谷浑因为城池众多,占了地利。如果敌人强大,也可以利用城池将敌人的脚步拖慢下来,然后利用境内大的大量吃苦耐劳的矮种马与牦牛,拖带物资,同时因为造桥技术发达,各条河流上有石桥通达,可以迅速撤离到与他们交好的白兰部。但是对方却因为地形不熟,受城市所狙击,再加上道路泥泞,就是知道了,想追赶也追不上。这样吐谷浑元气还在,再加上吐蕃援助,就是占领下来,以后坚守难度都非常大,很容易被他们反攻回去。”

“不错,实队上我们没有必要这么攻打这些高大的城墙,只要派上一支有力的军队,绕到南方,堵住伏俟城、吐谷浑城的后方,切断吐谷浑的去路,断去了吐谷浑人的念头。再派人抚降,吐谷浑大局可定。”

哥舒翰与萧嵩对视了一眼,说道:“干了。”

他们说干不行,还得找郭元振商议。

论弓仁这一次前来献的这个计策,终于拉响了吐谷浑重回唐朝的号角。

王画没有想到将论弓仁调到吐谷浑居然立下奇功。

他再次开始调动,因为薛讷大军西进,不得不在东受降城与胜州扎下了一万五千大军。这是孔黑子与公孙云率领的。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安排,至少在外人来看是这样的。薛讷与薛嵩关系不谈,孔黑子与公孙云都担任过薛讷手下大将,论起关系,孔黑子还是薛讷的师弟。薛讷越想扯清楚,王画越让薛讷扯不清楚。

这让一个人长松了一口气,在喝了二十多天的河水后,血营终于在默矩第十一次投降后,让他率领军队投降。然后重新修理东受降城。

当然,因为默啜动向不明,所以让另一个两战中防守都十分出色的封常清率领一万五千名战俘,以及五千名精兵,驻扎在丰州与中受降城一带。这也是一个合理的安排,虽然兵力薄弱了一点,可是有城墙可守。而且封常清到了丰州后,将各个城池重新修葺了一遍。并且在阴山设下了一些关卡与大堡,同时河面上还派出船舶巡逻。

进攻不可能,做防守足足有余。

安排这一批兵力后,接下来就是进攻,乌可利、李楷洛分别率领四千军队与六千军队攻克绥州、延州,然后在延州汇合,奔向丹州与鄜州。

郭虔瓘、张守珪、王晙各率六千军队攻克泾陇庆三州。

但这两万六千人并不是以攻城掠地为主的,遇到城墙高大,驻守士兵反击凶猛的城池,立即绕开。只有一点,重要的关卡必须拿下来。然后将一个个重要的村镇占领,形成农村包围城市的局面。

这才开始第二步,鼓励百姓前往百姓空虚的北方四州。越往北方越冷,而且突厥人经常南下,虽然血营有种种优柔的条件,在百姓心中并不欢迎。不过血营大胜之下,也是一个底气。对于大多数百姓不动心,但对于少数贫困的百姓还是十分心动的。再接下来就是粮食,多余的粮食一律清剿上来,但与突厥人不同,血营虽然强行将这些粮食剿上来,可是按照市场价格付钱的。接下来就是其他八州缺少的物资。

如果城中的士兵出城应战,那正好。

但这都不是主力部队,主力部队在南边。郭知运与张孝嵩带领着一万二千军队,一万名民兵,以及一万八千名吐谷浑与党项人、羌人的战俘,从临州攻向渭岷二州,直奔秦州。王君绰与刘统率领着九千军队,再加上一万三千名战俘,从叠洮二州出发,攻打宕州武州,最后是成州。然后两军汇合,留下一部分军队守城,主力直奔汉中。

这一次血营可玩大了,虽然知道血营到来,与吐蕃人到来是两样的,可是一旦开战,刀箭无情,天知道那个马到时候往哪里奔,那个箭往哪里飞?

李隆基一路东来,一到无数的百姓为了逃离战火,携儿带女,带着行李,哭的哭,闹的闹,向东逃避战祸。

但这却给了李隆基一个帮助,本来他一路西上,也是提心吊胆的,尽管李旦为他准好各咱相关的文书。可一旦被人发现他前往灵州,非同小可了。可现在到处是拥挤的人群,不要说他是一个化了装的世子,就是一个皇太子化了装,到了这里,也没有人在意。

李隆基看着这混乱的情形,心里面不由地嘀咕,难不成王画与自己是玩虚的,他这一回是真心想要谋反?

但另一边发生了一幕可笑的闹剧。

一路跑到长安城,宗楚客与刘景仁他们不跑了,关到现在,折磨到现在,再加上一路拼命奔来,体力也跟不上来了。

另外他们停下来,还要处理一件事,这一回回去不好交待啊。二十万大军,硬是让人出动了一部分兵力,就将二十万军队弄完了。就是皇上下旨,将他们三人砍头,也没有话说的。得商议一下,找一个什么样的借口,对朝廷将此事扯扯皮扯过去。同时还悄悄上书给韦氏,让她替自己三人说说好话。

张说冷冷地看了这三个人一眼,什么话也没有说。立即骑马离开。

薛思简看着他背影,冷笑一声:“神气啥,不过是到了灵州拍了一下王画马屁股,结果还没有将朝廷的差事办好。”

刘景仁要忠厚一点,他叹了一口气说道:“薛将军,就什么也不说吧,这一次王画将我们释放出来,有可能是这个张说在中间说了一些好话。”

一句话将宗楚客说想起来,张说说好话,王画就将自己放出来?鬼信?不过为什么王画会将自己三个人放出来?

他有些想不明白,一边想着,一边就要进城,可就在城门口时,两个人将他们拦住,一个人问道:“阁下可是宗尚书?”

称呼他尚书,宗楚客都好久没有听到过这称呼了,高兴地说道:“正是,请问你是?”

“我们是替别人带东西来的。”说着他从怀中打开一个礼盒,里面是五万缗钱飞票,然后将身后的小车子揭开,小车子里面有许多珍奇的珊瑚与一些宝石。

在阳光的照耀下,立即释放着夺目的光彩。

这让城门口的百姓一个个好奇地围了过来,连守城的士兵看着这小车子的东西,都流下口水。

这个人再次说道:“这是血营那个王画托下人让小的送给宗尚书的,这段时间让宗尚书受惊了。不过事情皆以过往,大家以前的恩怨一律不记。这些钱与这车子东西,是送给宗尚书压惊的。”

说着这个人施了一个大礼,与另一个同伴将礼盒放在车子上,扬长而去。

给我送礼?宗楚客三个人还在发呆,等到醒悟过来,再找人,两人不知道到什么地方去了。

守城的士兵一开始看到这些财物动了心。但听到来人说道宗尚书,天下还有第二个宗尚书吗?抬起头,立即认出来这三个,一个个施礼。

一个小队长说道:“宗尚书,现在城门口百姓太多了,让小的们帮你护送吧。”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是宗楚客这一次犯下错误不小,有着皇后罩着,也不会有多大问题的。现在记住自己,只要嘴巴努一下,自己还不得马上就上去了。

“护送个屁,”这个礼物能要嘛?王画拿钱不当钱,纯是恶搞自己。能有送礼物这样送的吗?刚才城门口多少百姓听到了?事情一传到朝中,肯定让皇后认为自己与王画搭成了什么协议,才使王画释放自己的。

其实也好办,大不是将它上交就是了。

但这本来就是一个爱财的主,五万缗飞钱不说,就是这一小车子礼物,没有四五万缗钱也是拿不下的。

十万缗钱,如果串成铜钱,一枚枚地数,一辈子也数不完。能舍得上交吗?

他在为难,却忘记了另一个爱财的主,薛思简看着这笔礼物,同样眼中也放着光,眼巴巴地看着宗楚客。心里面想到,你不会吃独食吧。但也不好意思开口,毕竟人家说得很清楚,只点了宗楚客一个名字。

宗楚客脑袋转得快,不管怎么处理,这个放在城门口不是办法。大手一挥:“帮我送到城中。”

先放在他在长安的府邸里面,然后再处理。

但看到宗楚客一路进城,始终没有说出这笔财款如何分配,薛思简脸终于冷了下来。

第九十章 何患无臣

第九十章何患无臣

张说一路东向,马不停蹄,来到了洛阳。

正准备进城时,城门口站着几个人,其中一人喊道:“张侍郎,请留步。”

张说扭头看去,看到与他岁数相仿佛的左拾遗辛替否,身体不好,基本淡出朝政的老臣监察御史王求礼,给事中韩思复,老臣中书舍人李乂,刑部侍郎薛登。

这五位官员有的比他大,有的比他岁数小。有的官位与他相仿佛,有的比他官职低了许多。

但大多数都与他义气相投,不过张说想起了王画曾经与他说过的话,因此立即翻身下马,连忙行礼。

薛登问道:“张侍郎,这一次进展如何?”

这时候王画还没有出兵,但开始在做布置了,朝廷也得到了消息,都不知道王画这一次是动真格的,还是虚张声势,迫朝廷就范。但是朝廷上下人心惶惶不可终日。如果王画真的出兵,朝廷就到了危急的关头。

因此薛登在得知张说马上就要回京的消息,与这几个义气相投的臣子,商议了一下,估算着行程,来到城门外等候。

张说摇了摇头,他将大约的情况说了一遍。

薛登问道:“那你意思是王画不会谋反?”

“未必,他心无反意,势逼他反。”

这几个大臣生性鲠直,听了后都是苦笑,如果自己手中有这么强大的实力,也不会俯首就擒的。可想想眼下的局势,几人更加担心。

“薛侍郎,现在朝中局势如何?”

薛登说道:“很不好,但也有一个好消息,陛下似乎开始对一些人的专权不太满意了。”

张说听了这句话,眼里出现了一丝希冀,虽然他写了信给李隆基,可不代表着他想国家动乱。如果皇上能醒悟过来,就象周处除三害一样,为时不晚。

“但张侍郎,你也别高兴太早,虽然陛下有些悔意,可是他对朝堂失去了控制。”说着,薛登将最近发生的一些情况,说了一遍,又说道:“陛下的心意我不太清楚,不过一点我是知道,现在陛下无人可用,也不知道用什么人了。”

说到这里,他号淘大哭起来,虽然这是李显自作孽,不可活。然而一个皇帝混到这个地步,如果是晋惠帝这个傻瓜还好一点,但李显只是一个资质普通的人,说句实话,他也不是暴君。作为一个忠直的臣子,怎能不惨然泪下。

“薛侍郎,且莫着急,等我进宫,看看事情有没有挽回的可能。”张说都没有伤心,他忽然想到一件事。那是前一段时间,他在胜州,盯着王画不放。王画与他说了一句话:“张侍郎,不是我不答应你,是朝廷糜烂了。现在看看有几个直臣在担任朝廷重任?是不是没有优秀的大臣?来,我一一说给你听。”

王画识人本事天下无双。

张说立即恭贺从听。

“吏部侍郎魏知古性方直,早有才名,右御史台中丞卢怀慎忠直清谨虚让,谏议大夫源乾曜仪态高雅,长于吏干,雍州长史李元纮性格清谨仁厚,刚正不挠,政绩有声,世家弟子大理评事杜暹胆略过人,每事多能,政肃清直,凤阁舍人韩大敏从子韩休虽是布衣,可胸怀大志,前途不可限量,相王府典签裴耀卿在相王府中推为顾问之首,此人成长起来亦是一名能臣,此数人,副相之才也。”

这些人有的张说注意了,有的没有注意,心中仔细一逐磨,大为叹服。

特别是一个副相,画龙点睛之妙。要知道宰相可没有那么好担当的。

“然后就是你与张嘉贞,虽然断决敏速,才华过人,可为相才,然性格偏激,不可容人,诚为可惜。”

张说先是愕然,那一个大臣不想做宰相?也不知王画是褒是贬,呐呐不言。

“但是你们还没有成长起来,如果说良相,天下之人,良相有三,姚崇之、宋璟、韦安石次之。自你们之后,萧嵩与张九龄当为翘楚,严挺之与李适之可以从附。”

张说心里面苦笑,你可真是举贤不避仇亲,有韦安石这样的仇家,也有萧嵩这样的手下爱将,还有你的姐夫妹夫。不过仔细想一想,王画同样言之有理。不过现在萧嵩他是武将,以后能是好的相才?

“厉威莫过尹思贞,不畏侯卿杖,惟畏尹卿笔,名重如此。治青州境内一年蚕四熟,善政如此,只是一刺史耳?河东道巡察黜陟使,奏课为诸使之最,李杰也明敏有才,何不当重用乎?右武卫大将军解琬一时清亮,不畏强权,能文能武,何不用之为一方大总管,以御强敌,却因为拍马善媚的常元楷,倒成了朔方大总管?益州大都督府长史毕构所历州府,咸有声绩,为什么不用之为一道按察史监督十道四方?昔日雍州长史李义琰引客,独指授鄠县尉于上座。曰,此座即明公座也,但恨非迟暮所见耳。是谁?户部尚书苏珦。陛下为什么不多听听苏尚书的进谏?天授中,应举召见,则天临轩问诸举人:何者为忠?诸人对不称旨。郑惟忠对曰:臣闻忠者,外扬君之美,内匡君之恶。黄门侍郎郑惟忠,近来多事,许多大臣得郑侍郎得以保全,我之叹服。大理寺正王志愔执法刚严,时人呼之为皂雕,这样的大臣就是一个大理寺正?右肃政监察御史卢从愿眼光敏锐,群邪莫进,可用之为吏部重员。长安令李朝隐刚正不阿,带守两京足足有途,只是一令,诚为可惜。此等皆谓尚书亚台的上佳人选。张侍郎,你说朝中有没有人才?”

“再说朝中直臣。一首时疏,使江南无数渔民得以解救,李乂也。才华过人,少与徐坚、刘子玄齐名友善,诲君不止,薛登也。韦家清亮,韦凑也。出身寒门,然而气节高澹,韩思复也。性慷慨,有志尚,不顾太后震怒,阻太后在白司马坂营建大像,张廷珪也。性忠謇敢言,每上封弹事,无所畏避,王求礼。昔日我听说苏味道贺三月雪以为瑞,求礼止之说,宰相调燮阴阳,而致雪降暮春,灾也,安得为瑞?如三月雪为瑞雪,则腊月雷亦瑞雷也。我亦为之笑。可惜因为刚直,垂暮之年,然不得重用,愿王拾遗长命百岁,为我大唐以正清音。诸公主大修豪宅,诸公大臣不敢言,唯辛替否首倡大义,上书弹劾。气节可佳。张侍郎,请问这些直臣,为什么还没有将朝政清气扭转?”

但武将王画没有说,几乎唐朝将来的著名武将,都让他搜集到了血营。

王画的话,如今张说如同历历在目,谁说我们大唐没有人才了?

但他在想一个问题,为什么那一天,王画将这些人才一一数出来,难道他是算到今天皇上不知道用什么人了?

可他还是摇了摇头:“不会的,这样太妖异了,如果算出来,他也不会有洛阳之祸。这只是一个巧合。”

“张侍郎,什么巧合?”韩思复问道。

张说将王画评论人才的话再次说了一遍。

几个人也在思索,韩思复忽然说道:“张侍郎,你进皇宫后立即将这件事禀报。”

“韩给事,不行啊。如果这是其他人推荐的,还能让皇上思考一下。但这是王画推荐的,未必有用。你们也看到了,因为王画推崇了张相公,张相公现在如何?”

“张侍郎,此一时,彼一时,现在皇上人忏悔之意。而且你说出来,也会让皇上想一想。如果王画想要谋反,为什么还要说出这些才臣,扭转朝廷颓势?”

张说一拍头说道:“是啊。如果他想谋反,应当希望国家朝纲混乱,民不聊生才是。”想通了这一环节,他也不与这几个人说话了,立即骑上马拱了一下手说:“各位,我先去皇宫,回来后再聊。”

骑着马直奔皇宫。

张说进了皇宫,李显正在召集各宰相重要大臣商议国事,主要就是听到前方的战报,说血营纠集大军,似乎从几处进攻长安从西南到正北各州县。

看到了张说,李显十分不悦,心想你是怎么办事的,刻意问道:“张侍郎,你回来,有没有带什么好消息?”

张说伏下,说道:“臣该死,没有替陛将事情办好。”

“没有办法,为什么你回来了?”

“这是臣主动要回来的,与王画约好了二十天期限。”张说将事情源源本本的说了一遍。

“这个狼子野心的悖逆臣子,朕当初对他如此信任,现在居然来要胁朕当初还说什么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早知道朕将他全家满门抄斩。”李显一边说着,一边气愤地将桌子上的茶杯茶盏茶碟儿,一起扔到地上。不停发出让人心寒的清响。

不管怎么说,就是一个老好人,居然让一个臣子逼到这个地步,那一个皇帝也是不快活的。

张说没有吭声,直到他扔完了所有的东西,气呼呼地坐在龙椅上喘着粗气,张说才说道:“陛下,请三思。”

“王画给了你什么好处,连你也威胁朕?”李显气愤地将地上的半个茶盏子捡起来,一下子砸在张说的脑袋上。

张说额头立即飞出一串血迹,但张说只是沉默着不说话。

这一路飞奔而来,张说已经变得十分憔悴,再加上这段时间心思重,整个人瘦了一大圈。

李显看到他样子,终于心软了下去,问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朕一直对他不薄的,也给了他灵州大总管的职务,他还想要怎么样?”

如果不是韦氏那一天晚上的做法,李显也能说对王画不薄,才二十出头,就到了户部侍郎了。再升也没有办法升。但这也是王画好用,哪里着火了,立即派出,火也扑灭了。这样一个大臣,放在那一个皇帝手里,只是不昏过头了,都会对他不薄的。但那一天晚上,李显居然默认,最后还配合了韦氏击杀王画。

就凭这一点已经没有资格说出这句话。

不过现在不是扯皮的时候,张说说道:“臣在灵州多日,与王画也做过多次交谈。刚才在城门口时,臣遇到了薛侍郎,也谈过此事。臣曾说过一句话,心无反意,势逼他反。”

“你意思是朕逼他反的?”李显刚刚平息下去的怒火再次升了起来。

“是的,”张说知道这时候不能畏缩,一缩这一次回来的目标就无法实现,他继续不亢不卑地说道:“臣只问陛下一件事。现在八州南到积石山,击败了吐蕃人,将这一片土地收为唐朝所有。北边将突厥人击败驱逐出去。然而这两地加上数州百姓因为突厥人与吐蕃人的入侵,每户人家没有当天的余粮,饥不择食。但为什么朝廷还要在这时候将王画调运的粮食扣押?”

“这件事朕不知,但已经下旨将这批粮食还给他。”

“陛下,难道你真不知道?虽然你下了圣旨,但王画那几名调运粮食的手下,尽数被当作叛匪,连秋后都没有等到就斩杀了。就连雇来的船只,也先后被当地官府当作通匪焚烧。试问,现在粮食散落在汴州一带,那一个还敢将这批粮食运向渭州,直到兰州?陛下既然不想放这一批粮食就不放,这是人主的权利。但也不必要下这份圣旨,反而成了欲盖弥彰,失了人主的尊严与气度。”

“这是怎么回事?”李显转过头来,看到韦巨源他们。

十几个大佬连连说不知道。

但有的人将张说恨死了,有的人却在心中幸灾乐祸。

李显看着他们表情,现在他越来越明悟了,这些人怎能不知道这一件大事。这不是四万石粮食,而是四百万粮食,放在河船上,那是近千艘河船才能运完的。转到渭水,河船吨位更小,那是要好几千艘船,如果一道运行,将是遮天蔽日。

这些大臣不是不知道,有的知道了也不会说,有的知道则是不敢说。

想到这里,他心中一阵悲凉。

张说看到火候来了,他揩了一下血迹说道:“陛下,臣在胜州与王画交谈过一件事。臣说人才难得,但王画说到,怎么会没有优秀的大臣?”

这里窜改了一下,然后才将那天王画说的话说了一遍。

王画所说的这几十个人,从宰相副相之才到未来的宰相副相之才,然后到各部尚书,甚至言官谏史地方大员边疆大吏,一一罗列。

现在张说说了出来,你不是正在犯愁没有可信任的人才吗?我现在将他们说出来,让你自己挑选。只要你将这些人才一些得用重用,马上朝堂就恢复了正气。

但这些大佬听了一个个十分动容,本来眯缝眼睛不吭声的韦安石在听到王画将他也列入其中,惊诧地睁开眼睛。

李显本来想发怒的,朕的大臣,你有什么资格评议?不过一会儿也安静下来。这一次名单不多,几十个人,有与王画亲近的,但也有与王画不亲近的。比如韦安石与宋璟。还有淡漠的,比如姚崇之。有他的仇家韦家的韦凑韦安石,也有他的亲人张九龄与严挺之。

量才评议,无比的公正。

而且也比唐休璟给出的那几个名单更详细。

其实不要多,只要围绕着这几十个名单重组,马上就能搭出一个暂新的领导机构。实际上李显是没有本事,如果有本事将这些大臣一一重用用好,这些大臣同样是皇马巨星,马上唐朝政局就好转了。

他打断张说的话:“莫要急,拿笔来,将这些人写下来。”

他脑子可没有张说好使唤,说过一遍就会牢记在心。

太监拿纸笔去,李显又让他坐下来,还让身边的宫女去给张说打来洗脸水,拿出布将他额头上的伤口包扎。

这使得在坐的大佬一个个皱起眉头。

如果李显真的按照这份名单去任命大臣,整个朝堂会引起一场大地震,也会涉及到他们的利益。

张说将名单写了出来,也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看到李显的态度,让他觉得黑暗的朝廷终于有了那么一丝亮光。

李显看着这份名单又问道:“他为什么要评议这些大臣?”

这个浅显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但问完后,他想到刚才张说说的王画的话,不由地打了一个冷颤。出兵长安,是鱼死网破。如果再出兵岭南,说不定吐蕃人与突厥人再次捡便宜,那么唐朝是四面楚歌。最让人担心的就是粮价。这个记忆犹新,如果粮价涨到几百文一斗,不用出兵了。几个月后没有出现第二个王画拯救,那么有可能唐朝自己就会出现百姓叛乱,到处揭竿而起的秦末景象了。

难怪张说这么急匆匆地回来。

想到这里,看着张说的眼光不由地更加柔和起来。

张说也清楚地察觉到李显这一变化,这更是一个好兆头。尽管李显多次表现出听纳进谏,一转身回到宫内,韦氏一挑唆就会变卦,总是开始松动了。况且现在李显对韦氏渐渐不满。

他从容答道:“王画到了鄯南,陛下不要想得太复杂。就象有百姓信仰道教,有百姓信仰佛教,有百姓两教皆信。一个人有一个人的想法。一开始臣也不信,但到了灵州后看到的听到的,臣不得不信。王画到鄯南,是违了法制,此例更不可开。就凭借这一点诛灭九族也足足有余。”

李显听了抚髯点头,这也说到他心上。

这一年来,正因为王画在西北的崛起,让他很难堪。

“但是他这样做,确实也只想活命。可为什么不逃到大洋洲,第一是不甘心,认为对朝廷有功。第二确实为了金城公主,吐蕃人背信弃义,臣想,就是韦凑在吐蕃看到也未必是真实的。她过得肯定不好,因为王画特地派人悄悄看望过好几次,他说的话应当更有权威性。第三确实是为了大唐百姓去掉吐蕃这一祸害。现在积石山已经为我朝所有,吐谷浑与大非川指日可待。如果有可能,明年甚至大军会到紫山。但完成这个任务需要兵源与一个后方基地,这才是他借去八州的本义。”

“那么为什么他会提出那些悖逆的要求?”

这是指朱仝提出来的一千万石粮食、一千万缗钱、一千万升菜油,一千万匹棉布,还有朱仝手在地图上拨了一下,划出的疆域。

“那也是血营一气之言,如果他们真有这个心思,早在街亭一战,就夺下了秦渭数州,何必今天派兵?不过这一次血营同样损失惨重。如果朝廷想息事宁人,大家相让一步,臣保证王画还是大唐的臣子,继续为大唐开疆拓土。皇上尽管专心内政。大唐依然是一个歌舞升平,国泰民安的国家。”说到这里,张说也硬着头皮。

不会那么简单的,但不管怎么样说,先将血营稳住。

实际上事情发展到今天地步,他也开始迷茫起来。

他定了定心神,又说道:“而且朝廷这一次派出召集三十万大军,虽然国库这些年稍有赢余,可是三十万大军的后勤供给,将是一个庞大的数字。陛下,你再想想会有没有作用?这些士兵大多是新近召集而来,战斗力也未必强于吐蕃军队与突厥军队,再说将领。血营猛将如云,反观我朝,有几员武将能与血营诸将相比?但看看战绩,宗侍郎兵败不说,吐蕃先后二十多万军队生生折于血营之手。默啜带着无数勇将,以及突厥的两大智臣,只落得仓惶南顾。一面是自家人两虎相伤,一边是相让一边,国强民安,陛下,如何选择?”

说着,期盼地看着李显。

他看着李显,有几个人在看着他,特别是韦巨源,眼睛里闪着冷芒。

张说扭过头,无意中碰到他的眼神,只是轻蔑地一笑。

今天他是霍了出去。而且他心中清楚地知道,如果李显不将这局面挽救回来。因为今天自己说的这番话,马上就会有一个好下场。

不过为了国事,他无所谓了,还怕你一个无能宰相的眼神?

李显走过来走过去。

然后看着这些大佬问道:“你们,朕应当如何选择?”E

第九十一章 老相老姜

第九十一章老相老姜

张说看着这些大佬。左仆射韦巨源、侍中韦安石、太府卿韦嗣立兼任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三品,韦温为太子少保同中书门下三品,四韦拍门。再想一想驸马都尉韦捷、韦灌,卫尉卿韦璇,左千牛中郎将韦錡,还有韦睿,韦温的外甥高嵩,韦凑与他的两个儿子韦虚心、韦虚舟,以及更多的他连名字都记不起的诸韦官员。

看着这四个大佬,再想想诸韦,就明白为什么李显现在权利怎么架空了。

然后是中书令萧至忠,李峤与张仁愿为同中书门下三品,崔湜、郑愔与赵彦昭为中书侍郎并同章事,苏瓌为右仆射。

单是宰相,真相假相实相合在一起,竟然有十人,且不说冗官,看到这十个宰相,四个韦家的,李峤是一个马屁精,张仁愿现在吓得不敢说话了,赵彦昭少豪迈,风骨秀爽,与张说关系不错,张说与王画谈到此人时,王画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哦,不就是那个谄媚一个巫婆子,以姑事之的马屁精吗?”

王画指的是赵彦昭为了走捷径上位,有一个赵姓巫婆子靠装神弄鬼出入宫楚,于是不顾廉耻,拜她为姑姑,然后靠她引进,穿着妇人的衣服,与妻子乘车拜偈李显,一番马屁拍下来,表演了一个女子戏,于是让李显扶持他做了宰相。

王画只是一句话,张说就打算从今而后与他彻底划清界线。

崔湜、郑愔就更不用说了,他们早就投靠了韦氏。

苏瓌为官清廉,可惜是一个老好人。萧至忠为人都十分鲠直,可惜独木难支。

也就是这十个宰相,至少有六人为韦氏掌控,三个人不敢说话。

试问李显怎么能对朝廷发号施令?

然后再看六部九卿御史台的大佬,情况更坏。

李显竟然询问这些人的意见。

但为了国家,他深深的拜了下去:“各位相公尚书,为了国家,为了百姓,敬请抛去恩怨。”

韦巨源不悦地说道:“张侍郎,请你说话注意一点。公私分明,难道你是说我们将恩怨带到朝堂上了?”

事实就是如此,但张说却没不能说出来。

韦巨源显然没有将张说放在眼里,他回头对李显说道:“陛下,张侍郎提议臣不同意。此例一开,唐朝后患无穷。以后任何边疆大臣如果对朝廷不满,就公开谋乱,朝廷怎么办?一个个向他们倒让一步,还要拿出钱财消灾,安慰他们那颗永不满足的心?到时候谁是臣,谁是君?就象这一次郭元振已经在学习王画了。为什么朝廷下了三道圣旨,他依然向吐谷浑用兵?这一让,朝廷危矣。”

韦巨源不提此事罢了,一提张说来火了,他上前一步,抢着说道:“陛下,外界都传言前段时间,朝廷出卖了灵盐鄯河数州的利益,换来与吐蕃、突厥的联手。然而苟和不成,反而让吐蕃突厥肆无忌惮戗害了边境的百姓。这已经成了朝廷的耻辱与笑话。现在又传出朝廷一日三旨,让薛讷将军不准攻打默啜,坐视这个枭雄逃出大漠。这是不是真的?还有为什么让郭元振停止攻打吐谷浑?难道朝廷忘记了咸亨元年大非川残死的近十万士兵与民夫吗?难道朝廷忘记仪凤三年青海残死的十几万大军吗?难道忘记了调露元年素罗山一战残死的近十万大军吗?现在连老天都给了唐朝一个振兴西域的机会,陛下,难道你不想唐朝武功辉煌?不想边境百姓安宁?”

李显脸臊得有些红,不是他不想,主要现在他说话不起作用了。

张说又转过头看着韦巨源,说道:“占领大非川有什么意义,我就不说了。并且郭元振现在连中原的兵力财力都没有动作,为什么不让他行动?难道韦相公,你与吐蕃人吐谷浑人有什么亲戚关系?”

“张侍郎,请你学会说话,还有、做、人以及听清楚某话中的意思,某问你一句,王画在八州的做法对不对?”

张说再次哑口无言,站在朝廷的角度来说,张说也不能说对。但归根到底,还是韦氏击杀王画造成的,可因为李显后来的默许,张说同样也不好提出来。

“既然不对,为什么还要妥协?自古有君主向臣子妥协的吗?有,那是汉献帝。你是不是想让我们陛下当作了汉献帝?”

这一顶子大帽子压下来,张说头上都冒汗了。他心里面说道,难怪王画说自己是将来宰相之才,现在不是。当宰相,自己差得很远啊。

韦巨源话锋一转又说道:“当然,以和为贵,如果王画返然知悔,听从朝廷安排,不妨让他担任灵州大总管,对抗吐蕃突厥。也可以向血营发放一些奖励,比如粮食、俸饷、布匹等物资。但有几点王画必须执行,第一王画不得再向朝廷出动任何兵力,第二血营是朝廷的军队,请他立即将血营交给朝廷。”

张说开始一听,还以为韦巨源回心转意了,只要朝廷发放大批粮食军饷,这也等于是在与朱仝谈条件,但经过韦巨源的修改,这不是条件,是奖励,朝廷就不丢了脸面。这都是一条可行的办法。但后面一句话冒了出来,张说连说这个人不是东西。

血营出兵是为了威胁朝廷,只要谈好了条件,相信退兵不难。但谁能让王画交出血营?干脆对王画说,你将头低下来,让老夫将你子抹了。

他被韦巨源气着了,坐了下来,不说话。

韦巨源说完,也坐了下来,看也不看张说一眼。

但另一个人又站了起来,韦温说道:“陛下,臣还有一条主意。实际上这一次王画着急,也是粮食。虽然去年让他得到许多粮食,然而今年他境内百姓更多,正如张侍郎所说,有大半百姓吃早上无晚上。所以王画现在不顾成败大肆出兵。其实这也是血营一个最致命的地方。血营想得到粮食,北是突厥,显然是不现实的,南是吐蕃,就是他们同意放行,他也没有本事从那个雪域里将粮食运过来。西边是大漠万里,然后是强大的大食,更是不行。唯一的办法只有从我们大唐运回粮食。现在我们只要将延丹庆渭秦武等数州粮食立即调回到内陆,让他出兵都得不到粮食。我们大军坚守在高大的城墙里不出,保存实力。这样他所过之处,必须占领一处,否则就会有危险。可是他自己却没有多少人马,听说连吐蕃的战俘都让他派上了用场。于是占的地区越大,所能用的兵力就越少。然后再派出人到他境内散发谣传,让百姓慌乱。不出一月,血营自乱。”

张说本来坐下不想说,听了韦温的话,忍不住再次站起来说道:“四韦相公,拜托你头脑清醒好不好,你现在已经是一朝宰相,说话要经过大脑想一下。”

他说的是和则两利,这些人偏要抓住王画做得对与不对,张说也没有办法。但不代表着张说就被这些人擒伏了。

一声四韦相公让萧至忠与苏珦低下头去想笑。但心里也很佩服,反正大家都不要脸了,脏水泼来泼去,但张说泼得多高明。果然李显听了一句四韦相公,脸上肌肉抖动了一下。

武则天在世时,为了不使朝政落于一家之手,用韦安石就不用韦巨源,用韦巨源就不用韦安石。可自己现在用了韦家四个人做了宰相。这才是金字塔的顶端。其他四品五品六品的官员以及相关的亲戚大约有近二十人,七品往后排的就不知道有多少人了。

原来认为是对老婆的爱护回报,可现在却才知道终于引起了祸事。

张说还在说话:“你派人散布谣传。好,我是一个小小的侍郎,我来替你做一个分析。八州现在是什么情况?八州现在商业比原来还要兴盛,这是王画鼓励的结果。但有一条,只有粮食不给买卖,一律是血营采购,然后向百姓发放。这个发放分为三个部分,第一个部分是按照军功向有功的部族发放的,刺激他们派出子弟参军。第二个部分是按照贫困紧缺发放的。第三个是挪出牧场做为耕地补偿发放的。这全是免费发放。试问你就是派人散布了谣传,会有什么作用?是涨价,是恐慌,一样都不会得到。相反,反而更加刺激了百姓对朝廷的愤恨,有可能为了生存,他们更加鼓励子弟参军,攻占我朝州县,抢夺粮食。”

“再说第一条,不错,将各州县粮食撤离,是一个办法。但你知道血营会占领多少天?总不能让留下的百姓饿上一个月或者半年的肚子吧。血营对这些州县并不产生兴趣。如果产生兴趣,临州、叠州、洮州会产生兴趣,这是积石山、河兰原等州的门户。还有夏丰胜银与六胡州也产生兴趣。取下了它,那怕这些是穷困地区,那怕是胡人,那怕会面对突厥人,但落在血营里,有了这数州在手,他们就不怕朝廷再次与突厥人联手,威胁八州中心区域灵州一带。除非突厥人从西边大沙漠里穿过,可那样的话,即使穿过,人数也不会太多,威胁不了血营。这就是血营的最终区域。你将其他州县粮食撤走,他可不会管这些州县的百姓死活,将粮食一起‘买’走,百姓没有得吃,就会向东流窜。这十几个州是多少百姓,想一想,七八十万百姓流动起来。这个后果谁来负责?还有,如果将他们逼急了,真的兵发长安,试问难道长安城也不留粮食?这真是一个糟糕透顶的主意”

相比于韦安石与韦嗣立或者韦巨源,他们都在高位上呆了很久,所以说话不容易抓住把柄,韦温还嫩了一点。他的上位主要是得幸于与韦氏的关系,他是韦氏血缘中最亲近的堂哥,没有办法,亲哥哥在钦州被宁氏家族干掉了,堂哥哥也是好的。

因此,给张说一顿驳斥,哑口无言。

张说还没有停止,反正泼出去了。相信只要韦氏不倒,自己或者还能被他们利用一下,与王画再与谈判,谈好了,自己这个小小的侍郎(这是相对于这十几个大佬而言的,实际上侍郎官职不小了)也做到头了。

他朗声说道:“刚才二韦相公(指韦巨源,少数大臣再次一笑)说的话,臣也有疑议。我知道王画这样做不对,但现在为了国家,为什么不暂时缓行一步。刘邦还有白登之围,但到了汉武手中如何呢?再说本朝,突厥人一度被高祖与太宗视为上国,可是几十年过后呢?血营要安,要的朝廷不拖他们的后腿,他们想打吐蕃人,夺下了积石山,还要夺紫山,想救回公主。这不需要朝廷一兵一卒。就是朝廷对他们有敌意,不妨坐看二虎相争,说不定默啜记下南河套之仇,演变成三虎相争,这是不是一件好事?如果对他们没有敌意,也可以尽心优待,人心都是肉长的。现在他们名不正,言不顺,如果朝廷不露出敌意,将血营收拢下来。王画不说,就是血营手下几十员虎将,一旦放在边关各地,试问突厥人与吐蕃人敢来侵犯?远可以开边立下赫赫武功,守可以省下大量兵力,为国家节约劳力人力与大量军费支出。或者不敌不友,亦可观视,看他们与吐蕃人打,打到最后,要么吐蕃人击败血营,至少是吐蕃人打败的,我们唐朝不作恶人,何乐而不为?如果血营打败了吐蕃,逼迫吐蕃人交出金城公主,王画实现了他的承诺,那他怎么办?还能用这个名义,借用朝廷八州?”

这也是他一路上所思考的,因此朗朗说来,铿锵有力。

说完后,向李显深深一拜:“臣请陛下三思。”

但李显再次做了一件让他失望的事,李显看着这十几个大佬,问道:“各位爱卿,意下如何?”

韦嗣立站了出来,说道:“张侍郎,果然好口才,如果不注意,都让你迷惑住了。我问你两个问题,第一个问题,按照你的意思,朝廷不但答应借他们八州,现在还要借他们叠洮临丰胜夏麟以及六胡二州,九个州府了。什么时候朝廷答应了?难道你答应了?”

所以一个老道的人说话与不老道的人说话就是两样的。韦嗣立这一句问得张说同样不好回答。可事实摆在眼前,现在这九个州府如果让血营腾让出来,就是将刀架在他们脖子上,他们也不会同意的。

“我再问你,现在血营拥有八州都有这样恐怖的战斗力,再加上这九个州府,如果愿意,在积石山到河廓鄯三州之间还可以开上两个大州,面积增加了近两倍,人口也增加了一倍多。这一次给了他们喘息机会,会有什么样的后果?”说完了他还拿过来地图用笔在地图上画了一下,本来八州是一个很难防守的幼蚕形,很长,但很细,可现在将这新近九个州加上积石山纳了进去后,变成了一个倒写的L形,再也没有原来那种瘦长的弊病,而且面积同样十分可观。

如果不画还不在意,一画,就是张说也倒吸了一口冷气,但也不能这样说,可观也是积石山以南一片地区纳了进来,变得可观的。原来它是唐朝的领土么?

但是韦嗣立这个做法,确实让张说再次哑口无言。

现在他好意思说,血营不会成长,不会对唐朝没有威胁?

他用眼睛瞅了一眼韦安石,心想王画既然将你当作第三名相,你都是说一句话啊。

可是韦安石没有吭声,不是他不想说话,如果他开了口,那会很管用的,毕竟他是韦家的人,而且在韦家也有很高的权威。可主要王画太狠了,有可能他得势,会要掉他整个家族的性命。因此他同样很难取舍,这个心理韦凑也存在。于是那天晚上韦凑与韦安石商议了一下,咱也不坑害王画,但也不会帮助王画。这就是他们的态度与底线。

况且张说这个小子也不安好心,什么四韦相公,二韦相公,那么明显韦嗣立是三韦相公,自己是大韦相公了。

他抬头望天。

倒不是每一个人都与韦氏合穿一条裤子,其中有一个人数次想开口,苏珦。但王画评议的名单上他也名列其中,这让他感到有些荣幸。可在这件事上却因为这个名单不能开口了,只要开口马上就被这些人攻击自己与王画有什么什么的。

不看到张仁愿,现在挂了一个中书门下同三品,但这个宰相过得比一个侍郎日子还要难。

可是这时候终于有一个人开口说话,萧至忠咳嗽了一声,他说道:“我想你们争来争去,都误会对方意思。韦仆射与韦中书、韦少保说的话很对,张侍郎说的话也很对。王画罪不可恕,这是无用置疑的。如果妥协,将更加尾大不掉也是事实。但张侍郎说得同样没有错。关健血营如果是在八州这块地皮上,都有办法对付。但莫要忘记了,他在远方还有一个大洋洲,去年一年发展下来,听说达到三百多万人口。现在血营就有一万士兵是从大洋洲抽出来的。王画所说的抽出二十多万战士,这绝对不是虚言。毕竟那是奴隶,不需要珍惜他们的生命与家庭。因此,如果让他们到达岭南,再加上王画在岭南的声望。如果朝廷不派出军队支持,岭南很有可能会失守。可是再派出军队支持,宗楚客与常元楷二人丢掉二十八万大军。试问朝廷还能抽出多少军队?还有西北的三十万大军,再加上支持岭南的若干军队,有可能是十万或者二十万,朝廷能不能负担得起?然后就是粮食,如果真将王画逼入绝境,对朝廷不抱一丝幻想,他那句操纵粮价绝不是虚言。”

这才是问题的重点嘛,张说与苏珦这才松了一口气。

韦巨源想插嘴,萧至忠可不是张说,尽管他也做了一件谄媚的事,将他的女儿嫁给了韦氏的小舅子崔无詖,而且成婚时,李显主萧氏,韦氏主崔氏,被民间讥为天子嫁女,皇后娶妇。

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就象王画所说,要变通,所以无论海瑞与包拯一生都做不了真正的宰相,性子太鲠直了,坐在相位上未必是好事,反而有可能会办成坏事。

萧至忠因为与太平公主来往密切,遭到王画鄙视,名单上那么多人当中居然出现韦安石,可没有出现萧至忠。但这个人总体来说还是不错的,他在宰相位置上也要做事,可不能总是与韦氏、韦家、韦氏同党顶撞。因此也需要这场亲事化解日渐激烈的矛盾。同样,韦氏也看重这场婚姻,毕竟她名声不大好,萧至忠出身兰陵名门萧家,又是清流代表。所以才出现天子嫁女,皇后娶妇的丑剧。

但萧至忠并没有因此,就倒向了韦氏。他也不会买韦巨源的账。继续说道:“而且你们都疏忽了一件事,张侍郎回来,王画做了两件事。虽然因为张侍郎的规劝,他没有发兵岭南闹事,也没有哄抬粮价,可还是发了兵。但另外还做了一件很微妙的事情。释放了宗楚客三人,而且臣又听到另外一件事。大约是意识到宗楚客在灵州吃了苦头,所以王画又送了大量珠宝与飞钱,价值约十万缗钱给了宗侍郎。”

说到这里,他心中很想笑,王画这一招太损了。

“这是什么意思呢,各位有没有想过?”

“萧卿,你说是什么意思?”李显问道。

“陛下,我只将王画意思说出来,不代着臣的心思,仅供陛下参考一下。他这样做,出兵是朝廷如果继续攻击八州,他同样会反击。释放三个人,而且给了礼物,是想告诉我们,连与他不共戴天之仇的宗楚客都放回来了,各位与他过意不去的大臣也不要再介意了。更况且皇上,皇后?那是不是意味着他有那么一点点儿投靠朝廷的动向?”

这样一说,韦温可急了,他想说话,但萧至忠立即将他嘴封住,说道:“韦少保,我刚才说过,这是王画释放的意思,与我无关,我不想与你吵架。而且血营兵发渭州的话,很快就是秦州、凤州,然后就是你们韦家。”

“你,你,”韦温气得要死,可没有办法辨驳,人家不是说过了嘛,他只是说王画的想法,不是他的想法,怎么驳?

张说心里面叹道,姜还是老的辣啊,自己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呢。

PS:李显的死因我不多说了,确实新旧唐书与资治通鉴里面记载都有出入,司马光忠君保守,不大可信,不过按照他所说的中毒论,也用了一句上虽不穷问,意颇怏怏不悦,由是韦氏及党始忧虑,于是引起韦氏下毒的动机作了解释,这也是比较可靠的解释。一个人的忍耐性始终有限的,况且李显也不是真正傻子。所以这本书还是沿用了保守的观点来演变。

上一章写了许多大臣,有的书中说过,有的没有说,不作一一阐述。总之,这也是武则天的功,因为其中有许多出自寒门,如果没有武则天,这些人就不会脱颖而出。应当来说,这些大臣也是品格优秀的大臣。当然还有其他的一些人,比如陆象先等人。

主要害怕大家认为是注水。

最近看了官居一品一些章节,一大半内容都在注水,但他是注,我是塞,同样都看了很多书,只是我才气不足,塞得不成功。汗颜。所以下本书注定不写历史书了,换个口味,再充充电,然后再开,有可能还是宋朝历史。

这也后一个月完整的更新。下个月也许还会有,但剩下的内容不多了。本来想开个单章说明一下,主要成绩太差,不好意思开。不过尽管成绩不好,我还在努力写,没有让它烂尾。因此最后一个月求大家赏个脸儿,订阅与月票支持一下。

(还有一件事,给大家一个承诺,只要我在码字,每年最少会为大家奉送三百三十万字,这是我的承诺。这是第二年不到。今年到明年至少还会保持这个速度,怎么办呢,只有速度与勤奋能拿得出手。再次汗流满面)

第九十二章 打仗亲兄弟

第九十二章 打仗亲兄弟

但萧至忠只有一人,韦家有四人,好在韦安石还有点讲良心,始终不开口。可还是有三韦把门,韦嗣立说道:“韦家事小,国家事大。萧相公,不是他一点点投靠朝廷。我只是担心这是与虎谋皮,饮鸠止渴。”

张说这一回有了萧至忠帮腔,底子稍微硬了一点,大声说道:“陛下,三韦相公说得谬矣。饮鸩止渴还是饮梅止渴,未必可知。但臣知道,还有得饮。如果让某些人再操纵下去,臣看连鸩都没有得饮了。”

韦温怒道:“张侍郎,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还不明白。在这个大殿上燕参军血迹未干,请问他愿意想死,这才说出那番话的?这是为了国家,为了陛下,才冒死犯谏。宗晋卿命飞骑将击杀燕参军,经过陛下允许的吗?是谁给宗晋卿的胆量与权利的?为什么飞骑不经圣旨,居然让宗晋卿调动了?你们口口声声说别人谋反,说别人叛逆,我问你们,现在陛下还是陛下吗?你们有没有将陛下当作皇上?是谁想谋反了?”

张说说完,伏在李显脚下号淘大哭。

虽然有六分伪装,打悲情牌,也有四分真情。

但这个问题就大条了。

殿中有许多大臣脸上色变,萧至忠眼中露出赞赏,心里想到,孺子可教也。

不说李显下达圣旨,但血营四百万石粮食依然无法调动。这中间扯皮的事很多。就是现在再下旨改正都不行,又说不定会出现什么妖蛾子。直接说宗晋卿击杀燕钦融的事,这可是当着李显的面发生的,想狡辨都无法狡辨。

“陛下,臣弹刻张说,他明为调和,实际与反贼王画是一伙的。现在又挑拨皇上与皇后的关系,请下旨将他处斩。”韦温说道。

“休得胡说!”韦安石大声怒斥。他心里骂道,你这个蠢货,皇上现在本来对皇后就不快了。如果以前,还有利用这一招对付张说,现在不管用了。而且张说是一个堂堂的礼部侍郎,那也是朝中的高级官员,说杀就杀的?就是谋反,也要证据。就是有了证据,如果不太明显,也顶多是一个流放贬职之罪,击杀?你真以为你是皇上了?

张说听了一抹眼泪,站了起来说道:“四韦相公,我知道现在皇上被你们驾空,有本事你就来杀啊?为了陛下,为了国家,我何惜一条生命?我再问你,我只说了宗晋卿,说了一些大臣,说过皇后没有?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而且还居然当着皇上的面,就来击杀一个侍郎。你们到底将皇上当作了什么?就是二张在世,也没有你们猖獗吧?”

“你这个悖逆的侍郎!”韦温晕了。

但这样吵下去,肯定是没有一个结果的。而张说的义无反顾,终于激起了张仁愿的血性。

可就是这样,他也不想加入这场争斗当中,而是很巧妙地说道:“臣别的不知道,只善长军事,能不能听臣一言?”

“张卿,请说,”李显开了口,可是在座的都听到他咬了咬牙,不知是恨张说,还是恨诸韦掌政。

“臣以为现在问题重点是朝廷已经调集了三十万军队,有近十万军队陆续地开赴到各州县。这三十万军队能不能起效果。不求有功,只要能守住各州县不失,那么没有必要与血营妥协。如果三十万军队都守不住各州县,甚至有可能连京兆也保不住,那么为了国家,我们还是拉拢为妙。”

专家就是专家,这一句话大家都不吭声了。如果三十万军队再推上去,都没有用的话。整个大唐有多少军队?况且幽州也要派大军驻防,默啜可不是一个好东西。剑南各州也要防备吐蕃。还有各个重要的州府防止那个菊花绽放。如果再算上岭南。只要三十万军队顶不住,那不是对付血营的问题了,有可能唐朝都能瓦解。

“那么张卿认为有多少把握?”

“这一支血营将领中,我知道一些人,比如萧嵩、张孝嵩,还有其他一些人,十分优秀。似乎现在又成长了一分。就是士兵原来的士兵也只是四五千人,早就面目皆非。臣也不大了解,更不能勉强猜测。不过有一个人可以征求他的意见。”

“是谁?”

“宗侍郎,他与王画交过手,对血营有很深的印象。从他嘴中得到的答案,才更为可靠。”

“不行,宗楚客是血营手下败将,有什么权利说出答案?”韦温急切地回答道。原来以为宗楚客是一个人物,结果狗屁不是嘛。而且血营为什么送他那么多钱,这中间总让他感到有些猫腻。

张仁愿看到韦温的样子,尽管心里面明知道多事不妙,可忍不住说道:“韦少保,你读过《春秋》没有?”

“那又有何关系?”

韦安石已经低下了头,韦温今天丢尽了韦家的脸面。

“那么你知不知道崤之战?知不知道被晋国俘虏的孟明视、西乞术、白乙丙?其中孟明视两次败于晋军之手,可最后结果呢?宗楚客这才一败,古今中外,胜负乃兵家常事,不要说王画未败,血营成立之初,每每残胜,这一次占尽天时地利人和,居然让默啜逃脱,与失败也无异。这个道理你不懂?况且宗侍郎与你们关系密切。仅仅因为一败,现在就对他诽谤不止,我是一个外人,听到你这句话都感到心寒。而且当初推荐他前去领兵的,好象韦少保,你是最出力的一个人。难道你是六月天,说变脸就变脸?”

韦温嘴张了张,不能说话了。

张说忍不住抹了一下泪花,笑了起来。

可是笑完了后,他猛然想起一件事,大声说道:“不可,王画说了二十天为限,现在又过了一天,只剩下十一天,如果再等到宗楚客回来,大家推扯,时间来不及了。”

张仁愿心想,我这是招谁惹谁了?本来是一个好好的主意,如果让宗楚客来说,他大败于血营之手,对血营畏之如虎,侥幸生还,现在会怎么说?难道说行,那为什么你败得这么惨。况且现在他命也保住了,既然王画也有和的打算,他会顾国家的利益?最后十有**会提出和,并且夸张血营的力量。可是韦温反对,那在情理当中,为什么你张说也反对。

我还成了两头不是人了。

但张说也有道理,从洛阳到长安整两千里路,用快马三天就可以到达。甚至都要不了三天,换马换驿卒,速度更快。这一次血营调动兵力,也就是这种方式送到洛阳的。

马能换,可人不能换,自己能日夜不停骑在马上奔跑?等宗楚客回来,然后再拖拉一下,最少七八天过去了。还剩下三四天,自己长翅膀也飞不到灵州。

然而李显忽然强硬起来,他说道:“就依张卿之言,立即派人将宗楚客用快马押来。”

没有用喊,没有用请,可见李显对宗楚客的厌恶,整二十万人呐,换作谁都心疼。还好,血营将大部保留下来,不过现在似乎也不大妙了,大部是保留下来的,属于各州发放下去,成了他的力量了。还有一部分成了他谈判的本钱了。能不对宗楚客生气吗?

说完了,一拂衣袖说道:“散。”

大臣离开,李显也离开了,又去找唐休璟。

也不能说他没有找到人,对付血营牵涉到许多军事,老唐能文能武,与王画没有多少来往,与韦氏、李旦也没有什么来往。现在李显渐渐醒悟过来,对自己最忠心的还是死去的老魏与现在的老唐。

还有两个人也能商量商量,张仁愿,可李显还是有些担心他与王画扯不清。另一个就是萧至忠,不过李显心中有一些顾忌。第一个就是萧至忠与韦氏成了亲戚,虽然朝堂上刚正不阿,可也有点不大放心。还有一个原因,为什么萧至忠到现在不倒台呢?这一想更让他有些顾忌了。现在王画罗列了那么一大堆名臣,却没有将萧至忠放在榜上,更证实了他心中的想法。

实际上萧至忠很冤枉的,当初结亲,是韦氏相求,主要还是李显也求过,萧至忠没有办法才同意下来的。

王画这件事更冤枉,王画没有将他列入名臣主要是他相助太平公主,你一个大男人,好好帮什么公主,难道从武则天不够,再添韦氏,然后再来太平公主?还嫌天下不够乱的?当然这也是萧至忠一个污点,不过总体来说,他对唐朝的贡献比韦安石只高不低的。

但因为这个污点,不但王画没有将他放在心上,以后也注定了他悲惨的命运。

来到老唐家中。

实际上老唐看到李显前来,心中也麻麻的,不是感动,是担心。心想俺一个老头子,都退休了,你总是往我家里跑,这不是赶鸭子上架吗?

没有办法,只好相迎。

李显将事情一说,老唐想了一会儿说道:“张仁愿说得也对,这件事是和是战,关系到朝廷以后的走向。还是等宗楚客回来,了解更多的情况再做定论。虽然王画给了张说二十天,但也不急在这一两天,大不了先让八百里加急将消息送过去,让他休战。”

“这么说这一次血营是真战了?”

“肯定是真战。如果是谋反,更要真战。就是不是谋反,如张说所说,他全心全意对付吐蕃人,也不想朝廷以后继续拖后腿。所以逼迫某些人一下,这才能与某些人达到和议,以后没有后顾之忧。”

李显听了又是羞愧又是闷燥。

老唐没有将话挑明,但不是说血营逼迫朝廷,也不是说血营与朝廷达成和议,而是说某些人。这样说,十分耐人寻味。

他踱了几步又问道:“那一种可能性大。”

老唐虽然不想伸这个头,可是他也不能抹了良心,况且这个头也不是他伸的,是张说伸的,张仁愿与萧至忠附从过,因此立即答道:“后者。但朝廷继续动兵,那就是前者。”

李显听了不语,这个结论与张说的心无反意,势逼其反性质差不多。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道:“这里有一张名单,是王画与张说谈话时,无意中评议了一下朝中名臣的,唐卿,你看看。”

老唐接过了名单,人很多,达到三十个人。虽然因为是王画无心评议,说得不多,可也大约说了他们的长处,只要根据他们的长处任命官职,就能搭起来一套清明高效的领导班子。

而且这三十个人有的老唐注意了,有的还真没有注意,现在看着这份名单,仔细想来,确实是那么一回事。

不过这只能想一想,不能这么做,如果这么做,等于一下子将韦氏基业催毁了。那么逼得韦氏狗急跳墙,有可能李显连明天早上都活不了。

所以他将名单住桌子上一放说道:“陛下,老臣有一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请说。”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陛下,羽林军可在你掌握之中?”

别看羽林军上了战场,有可能很糟,但他们拱卫着京畿要地,特别是皇城的安全,因此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是唐朝最重要的军队。

老唐只一句话,就将李显问蔫了。

“陛下,就是调动大臣,切不可操之过急。但调肯定是调动的。实际上说到底,根子还在陛下啊。”

“怎么在我身上?”

“如果陛下奋发图强,国家富强,政通人和,就是王画敢与朝廷作对,请问又有几个百姓愿意附从于他?”

“可他用的大多数是胡兵。”

“就是胡兵又如何?如果陛下振作,官员乐为陛下所用,将士乐为陛下战死,就象太宗一样,试问王画敢与朝廷作对否?再说太宗横扫突厥、吐谷浑与吐蕃,用过多少胡兵胡将?李靖三千铁骑,纵横大漠,其中又有几个胡兵?”

从本质上来说,北方游牧民族所居之地,天气寒冷,条件艰苦,造成民风剽悍,加上自幼在马背上长大的,骑术精湛,又以肉食为主餐,体格也比普通汉人强壮。因此,平均身体素质还是高于汉人。但这也不是绝对,主要还是看领兵的将领,国力,士气。陈庆之用的是最柔弱的江南兵,只是七千人,在几十万胡军指东打西,都将这些胡人打寒了心。朱元璋也是以和州兵为主,驱逐了元蒙。

所以老唐的话说得合情合理,李显同样不能反驳。

过了一会儿他又说道:“朕大不了同意将公主下嫁给他,这样行不行?”

“陛下啊,王画等了迎娶公主,一等多少年了?但等来的是什么结果?那时候他是一个人,能等得起。现在他后面是大洋洲三百多万人,八州一百多万人,几十万将士,他敢为公主一个人,不考虑这些百姓与将士。如果要和也就是和,要战也就是战,就是将公主下嫁,也于事无补。就是为了公主的幸福下嫁,也不能在这时候下嫁,图让天下人笑话。”

“是啊,听唐卿一席话,使朕茅塞顿开。”

老唐嘴角抽动了一下,心想,不是我一席话多高明,是你不够聪明。不过话说回来,如果皇上聪明,何至于沦落到现在的地步?

当然,李显也不是一无是处,总体来说,他是一个老好人,因此,许多大臣痛恨他不作为,放权给韦氏胡作非为,对他本人来说,想恨还是恨不起来的。

“那朕怎么办?”

老唐说道:“上阵亲兄弟,打仗父子兵。”

我也只有说这么多了,如果我说你用那一个大臣,做什么官职,事情传出去,自己死得要多快就有多快。这个担子自己担不起,只有让李旦去担一担吧。

“你是说相王?”李显脸上一阵犹豫不决。

“陛下,去吧,现在到了什么时候了?不管怎么说,他身上流着的是李家的血脉。”

说完了,将眼睛一闭。

李显只好再次来到相王府,然而中门打开,下人却禀报说相王不在。再问,不知道。

李显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看了这几个下人的眼神,忽然再想到老唐说话半吐半露的样子,忽然会意过来了,原来自己现在整成了一个瘟神了。

老四这是不想替自己挑这个担子,因此主动避过自己,逃脱嫌疑啊。

但怎么办呢?

李显站在相王府里,想不出来一个好主意,于是立即拿来纸笔写了一行字:相王不欲见朕,奈何?

不好意思传口谕了,而且对身边的太监李显都开始不大放心。想到自己是瘟神,老唐对自己忠心耿耿,也不想将老唐往火坑里推。

写好封了起来让太监送到老唐府上。

一会儿老唐回了一封信。

李显找打开一看,叫了声:“妙。”

于是立即派人回皇宫拿一样东西来,什么东西?李渊、李世民、李治的画像,然后交给李旦府上的下人说道:“朕知道你们晓得皇弟在什么地方,立即将这个东西送给他。”

你不看我面子,看不看祖宗的面子?

看着李旦下人离开,李显得意地用牙签剔着牙,心想,好歹老天还留了一条生路给自己,让老唐活在世上。

他高兴了,李旦躲藏在后面,看着这几幅画像,活活气死,不由地怒骂:“你个老三,将国家弄成这个样子,现在拿几位先皇的画像来压我。为什么让我替你擦屁股?早干嘛去了?”

骂归骂,可这回怎么办?

第九十三章 爱美人更爱江山

第九十三章 爱美人更爱江山

三个老祖宗在此,李旦不好躲避了。

虽然他闭门不出,当真是闭门不出,唐朝有几个人有他消息灵通?

朝堂上发生了这么一件大事,他怎能不知道?前面李显到老唐家中,后面他就得到了消息。李显前来,脑子想都不要想,就明白李显来找他干什么的。第一就是与血营是战是和,第二这位不争气的老三现在醒悟过来了,自己权利被驾空,想拿那份名单找可靠的大臣。

朝中又不知道信任那个大臣,于是找老唐,老唐又不敢挑这个担子,于是将他推到自己门上。

自己就好挑了?

为什么闭门不出?在自己这个嫂嫂手上,如果自己不小心,真有杀身之祸。别看老三现在找自己,马上一回皇宫,这个嫂子怎么着,脑子又糊涂了。能说吗?

但不能立即出来,刚刚下人说找不到自己,马上出来不大好,呆在书房里将思绪理了一理。

越想越不舒坦,自己好歹为他登上帝位,出过大功,然而现在过得比母亲在世时,还要小心。

不过他是一个非常之人,心里面很想继续打太极,将这个责任逃避。然而想了想,最后还是下了决定,稍微帮助一下。

老三这样折腾,早晚要出大事。那么自己机会就来了,皇帝想不想做?很想。可是他想做的也只是一个太平皇帝,如果老三任由这群人折腾下去,真正逼反血营,血营会不会胜利?不会,唐朝太大了,现在还没有到民不聊生的时候。血营打的旗号是打吐蕃,迎公主,多少占了大义。可他们将枪口对准了唐朝,大义全无,早晚还是会失败。可就是血营失败了又如何,人家往大洋洲一撤,三年后又是一条英雄好汉。但是唐朝就乱了,很有可能成为诸雄并立东汉末年那种状态。到时候不是需要一个太平天子,而是需要自己祖父那样的牛人,才能将唐朝平复下来。自己是那块料,自己清楚。

就是自己是祖父那样的人物,也不想与祖父一样的命运,最少有三次,祖父命悬一旦。

这时候他又不知道三儿子与王画会谈得怎么样,也不知道妹妹写了一封什么信,管不管用。

当然他不知道李隆基开始回来,还带来了两个问题,那封信,也没有当面交给王画,却在他走之后,才托李持盈交给王画的。

这也有李隆基的想法。

因此,李旦决定出手相帮一把。

磨磨蹭蹭的,李旦来到了前厅,李显一挥,让所有跟从过来的人退下去,然后拜了下去说道:“四弟,帮我。”

李旦吓了一跳,急忙将他扶起来,说道:“陛下,你这是做什么?”

李显坐回原处说道:“四弟,你难道不清楚,我现在这个陛下还是陛下吗?”

“发生了怎么回事?”李显明知故问。

“一言难尽哪,”李显长叹道。然后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源源本本说了一遍。

“张仁愿这个提议不是很好吗?陛下,你就等宗楚客回来,听他说什么,然后再做决定。”

“四弟啊,你怎么这么傻呢(李旦一头黑线)?宗楚客回来能说什么,还不是别人让他怎么说就怎么说?”

“陛下,谁有这个胆量敢以国事开玩笑?”

“你嫂嫂啊,我太宠了她,现在连国事也耽搁了。”

“可你叫我怎么办?”

“老四,我只是想听听你的意见。”

“陛下,我都想帮你,可我现在整天闭门不出,对外面情况不太了解,怎么帮你?”李旦心中打定了主意,然而他骨子里的性格注定他还要打一会太极。

太极是不是伏羲发明的不清楚,但中国有三大太极大师,第一就是陈抟,用在宗教上。第二就是张三丰,用在武术。第三就是李旦,用在政治上。

王画那种骑兵攻击时的太极阵型,纯粹是一个伪太极,形似神不似。

李显与这个老四打了多年交道,心中这点数还是有的,又站了起来,拜下去,说道:“四弟,现在国家到了危难之时。我知道以前我对不起你,可现在求你抛开成见,助我一把。”

今天李显态度诚垦到了极点,不但施了两次拜礼,连一个朕字都没有用。

李旦叹口气说道:“主意我都有几个主意,就怕你现在听见去,回到皇宫,马上就要变卦,我现在无欲无求,没有为你出到力,还会让你拖下水去。”

这些年来,从王画到宋璟、唐休璟、魏元忠,就是萧至忠,那一个不提过许多忠恳的建议,李显当面也虚心听了,可是最后呢?

“四弟,我也知道以前做错了。”想到这里,他最悔的就是去年春天的那天晚上,如果那天晚上自己聪明一点,及时制止,或者最后立即阻止妻子的行为,王画不会寒心离开。就是离开,也不会为自己添这么大乱子。

“陛下,是战是和不重要,你先派人谈,看看你心里面能承受多大的底限。他们不是要粮食吗,可以给他们粮食。如果数量巨大,也可以同他们再谈一笔交易,可以用钱向大洋洲购买。布与油数量大,但耗费的财力不多,实际上王画提出这两点,主要是想将百姓从游牧改成农耕,八州之境有棉花,可是这么多百姓安定下来,不从事农业,毛皮就缺少了。一旦缺少毛皮,就需要大量的棉被棉衣御寒。他是想将棉花节省下来,做成棉絮,那么就缺少了棉布。当然,这是我的猜测。缺少油也是如此,少了动物的油脂,另外在战争中用了许多油攻城守城。这也是他提出来的原因。钱,好象去年他给了朝廷许多钱吧,但朝廷收了下来,粮食依然没有放行。另外还有皇后也得了他的钱,可现在皇后一心要杀他。他心里不平衡,借谈条件将这笔钱讨要回来。”

李显想了想低下了头,是啊,自己收了人家的钱,却没有替人家办事,好象不公平吧。就是官员贪污了,还做做偏袒的事。

“再说各州,积石山本来就不是朝廷的,没有必要去争。临州、洮州与叠州是门户,他们肯定不会放手的。但这三个州都不大,朝廷可以先借用一下。夏银以北五六个州府,实际上也是胡人所居住的地方。你将财政结算一下,抛去军费支出,这些州府实际上一直在贴补。不如让他经营。但记好了,这十几个州县不是给他。而是暂时交给他管理,也必须担任朝廷的官职,至少这条大义不能失。第二就是打败吐蕃人,接回金城公主,这些借去的州府必须交还。第三就是马场必须重新交给朝廷管理。否则朝廷马上就没有战马可用,这是不行的。第四个各州县必须同意让朝廷派出官员,那怕这些官员没有实权,被架空,也要留在当地。这同样也是大义,证明了这些州县不是属于王画的,而是属于朝廷的。只要这份大义占好了,就能阻止王国滑向谋反的边缘,还有为以后要回这些地方,打下基础。第五就是将战俘要回来,他们不是战俘,是士兵。而且就是以秦延等州士兵为主,有这些士兵驻守,既可减约不必要的开支,又可以拱卫秦延等州县的安全。比现在开拨三十万大军不知是守是战效果好得多,也不需要浪费多少财政。”

“四弟,不错,不错。”

那当然,李旦智商至少是李显的十倍有余。如果不是他性格太阴柔了,几十年的太极打成习惯了,做为一个皇帝来说,也能算是一个称职的皇帝。

“我们将这些条件公开,如果血营同意,国家马上就会太平无事。如果还不答应,那么我们朝廷就占了绝对的道义。陛下,为什么说哀兵必胜?”李旦又玩了一个小小的太极,不说是战,也不说是和。但这个程序让李旦颠倒了一下,先谈后决定,而不是现在先决定后谈。

实际上如果朝廷真将这些条件放在王画面前,王画即使是争,也不会争出多少。和是十有**了。

这才是国家的根本,只要血营不与朝廷鱼死网破,国家就不会动乱。以后不管怎么说,如果有那么一天,也不会收拾烂摊子。

李显哪里知道李旦心中打的这个小九九,他立即站起来说道:“我这就去办。”

“别急,”李旦一把将他拉下来,说道:“陛下,别急,你让谁去办?”

现在还有几个大臣认为你是皇上?

李显嘴张了张,才想起这件事,沮丧地坐下来。不过他想起了前来的另一件事,将这份名单从怀中掏出来。

李旦看了这份名单,眼里有些贪婪。王画的眼光“举世无双”,就象血营,一半是王画的功劳,一半是一群虎将。可这些虎将从何而来的,是王画亲自发掘出来的。就象那个小将封常清,原来是做什么的?一个看城门的小兵。

这一份名单老中青皆有,只要有了这份名单,朝廷几乎在三十年内,都有臣子可用。这意味着什么?

但他眼中的贪婪一闪即逝,李显并没有发觉。

李旦思考了一下说道:“陛下,切不可操之过急。”

“我知道,刚才唐休璟也与我说过这个道理。”

“那就好,”李旦将名单拿过来,仔细地看着,实际上他是在用脑子将这份名单记下来。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首先说宰相之才,姚崇之、宋璟不能用。”

“为什么?”

“姚崇之原来是我府中长史,任用会招惹是非,宋侍郎与王画关系密切,同样会有许多人反对。而且是相位,动一发牵千钧。以陛下现在的局面不动为妙。就是其他人迁动幅度也不要太大,否则效果反而适得其反。”

这个道理老唐说过了,现在李旦再一次解释,李显明白了道理,也容易接收,点了一下头说道:“那么用那些大臣呢?”

“首先是张嘉贞,既然说是未来宰相,可让他担任黄门侍郎,试试看是不是这样。魏知古已经吏部侍郎,不必再动。卢怀慎清谨虚让,这个时候用效果不好。不动。源乾曜仪态高雅,长于吏干,也不是这时候任用的时机。雍州长史李元纮性格清谨仁厚,同样不是任用时间。而且这几人位置也很高了,本身就在为朝廷效力。杜暹嘛,可拨为大理丞。尹思贞因为弹劾武三思贬放青州,如果启用回朝太敏感。李杰长于地方吏事,不合。倒是解琬可以担任朔方大总管,这个大臣我也听过,是一个文武全才。苏珦已为户部尚书,陛下就是不调动亦可,倒是多听听他的进谏。郑惟忠虽是能臣,可为人优柔,也不是重用的时候。倒是这个皂雕王志愔执法刚严,拨为大理寺正卿,不但是为陛下治理法纪,也是为陛下添一耳目,洞察京城动向。监察御史卢从愿可为殿中侍御史,震弹群小。李朝隐可为洛阳长史,东有李朝隐,西有毕构,两京有一小半能重新回于陛下之手。”

只有一小半,事实也是如此。

“李乂等数人,可拨几人充为御史大夫,御史中丞,弹劾百官,特别是这个老臣王求礼,连王画也希望他长命百岁,为什么陛下不让他发挥余热?”

其实御史台本身官员不缺,这几人充塞进去,立即冗余,不过宰相都有十个人了,况且塞几个御史台的官员。

实际上这一次调动很巧妙,最重要的相位没有一个变动的,就是升迁了几个官员,也将解琬调出京城。改变了一下朝堂的力量,但改变的幅度不大。

就是这样,李旦还继续说道:“陛下,为了使这些大臣的调动通过,还可以做一个安排。你立即写信给一些家族,让他们通知家族里在朝中的大臣与陛下配合。不但是这样,这些大臣与王画关系很密切,但那是经济往来,他们也明白一旦血营逼反,国家大乱,对他们家族本身也没有多大好处。因此进可以派人规劝王画。退可以在朝堂上让他们家族中的大臣与陛下配合,使和议通过。而且这一次配合,陛下也可以多少获得他们的一些支持。这对陛下一步步将政权重新拢于手中,也有帮助。你写好了,我悄悄派人用快马送出京城,正好等宗楚客回来,也有几天时间。时间上也来得及。”

朝中几乎一半大臣来自各大家族,当然了,未必每一个家族与王画穿一条裤子的,不过如果李显能赢得这些家族的支持,无疑多了许多力量,也对改变朝堂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多谢四弟了,”李显立即就要写信。

“陛下,你不用谢,只要你回皇宫不要将这件事说出来,我就谢你了。”李旦苦笑道。

李显再次老脸一红,写完了信,天色渐渐晚了下来。李显才告辞回去。

但心中有了底气,回到皇宫,脸上神情也坦然下来,连看到皇宫里一棵苹果树上挂着的几十个毛茸茸的青苹果,都觉得十分可爱。

可这份愉快的心情马上就没有了。

韦氏迎了过来。

她头戴镶大红宝石环碧凤玉边凤帔霞冠,吊着两个镶金白玉耳环,身上穿着一身大开襟黄绸长裙,里面一件低领月白胸衣,露出半边浑圆的酥乳,下面是一双红色漏眼红绸布金莲夏鞋,脸上搽着淡淡的脂胭。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得来的香水,打老远香风就扑面而来。

在夕阳的余辉中,当真比花儿还要妖媚。

如果在前年,看到她这个样子,李显会打老远就迎了上去,亲热地喊道:“皇后。”

可现在李显眼里却出现了深深的厌恶。

“皇上,难道你不认识孤家了?”韦氏撒着娇迎了过来说道。

“朕在想事儿,”虽然心里面厌恶,可是多年的相让,加上他性格的软弱,还是狠不起来。

“皇上,听说今天那个张说也在攻击孤家,是不是?”

李显更加厌恶了,虽然他摔了碎杯子将张说头砸破了,但是张说那种憔悴的样子,当真他心中没有数?况且张说也是他赏识的大臣之一。他惊讶地问道:“他只是就事论事,没有攻击过你啊。这是那个多嘴的奴婢在挑拨的?”

“那他为什么说二韦相,三韦相公,四韦相公?”

“皇后,韦家在朝中有四个宰相。既然享受这份荣誉,就不要怕被别人说闲话。”李显说得也有道理。但还是软弱了,他是皇帝,天下皇帝老子第一,直接说,那有一门四相同时在朝堂的,不就得了?

韦氏眼睛珠子转了转,又说道:“但他为什么替燕钦融打抱不平?”

“皇后,你听错了吧?他不是替燕钦融打抱不平,是说宗晋卿有什么资格下令飞骑击杀燕钦融。难道说得不对吗?那一天朕下过这样的命令吗?就是燕钦融该杀,也是朕来下旨。”

“不行,孤家要皇上下旨,将这个胆大包天的张说贬出朝堂。”

妈的,还要贬,本来朝堂中就没有几个大臣听朕的话,再贬,我干脆将玉玺交给你得了。

“这不行,张卿有功无过,不当贬。而且与血营是战是和,尚未决定。如果是和,还得劳烦张卿。”

“皇上,你现在真的变心了吗,还记得当初对孤家发下的誓言?”

不错,我是发下了誓言。难道对你不够好,你与武三思**,我在边上替你们数子。你与武延秀**,我喊歌舞为你们助兴。但是我呢,收一个妃子都不行。就是上官小婉,还只是一个昭容,就这样你还象防贼一样,不让我与上官小婉亲热。就活到母亲宠男张易之僧怀义的份上,也没有朕活得窝囊。再说国家,你要用那一个大臣就用那一个大臣,要贬那一个大臣就贬那一个大臣。还要朕如何做?

一旦产生了厌恶的感觉,什么事儿都涌上了他的心头。

他不耐烦地说道:“皇后,朕对你做得很好了。就象宗晋卿与纪处讷,在钦州被王画当作猪来养。但只是你一句话,马上就调回来,一个是中书舍人,一个是九卿正卿。皇后,别胡闹了,再闹下去,国家就闹完了,到时候我们连在房州那种苦日子都过不上了。”

“你变了心!”韦氏一扭头,哭着离开了。

早变心就好了,李显心中不屑地想道。现在至少亡羊补牢,未失已晚,他看着天边的火烧云,心中做出了一个决定。

可一会儿几个太监匆匆忙忙地跑过来,说道:“陛下,出大事了,皇后上吊了。”

第九十四章 早朝龙虎斗

第九十四章早朝龙虎斗

李显现在开始爱江山不爱美人,但总有患难之情,听到韦氏上吊,十分担心,立即赶了过去。

却看到韦氏躺在床上,裹在丝被里面,紧闭着眼睛,眼角还挂着泪花。

他立即说道:“皇后啊,朕这是为了国家,你怎么想不开呢?”

韦氏头一扭不回答。

但这一扭动作没有掩饰好,尽管很快就扭了过去,可在扭动时,李显看到她颈项处雪白干净,一点绳子勒过的痕迹也没有。心里面忽然明白了,自己能上吊自杀,但自己这个妻子却不会。

这是一哭二闹三上吊,逼迫自己啊。

脸也绷了起来,向连上的太监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太监心地答道:“启禀陛下,奴婢刚才看到皇后回来时脸色不对,然后皇后将门就关了起来。奴婢敲门也不应,于是将门强行打开,看到皇后要上,上吊,侥幸救了下来。”

这些狗奴才,也串通起来,欺骗朕。不过李显忍住了,现在不是作的时候。

于是斥责了一顿,让这些太监与宫女将韦氏看好,如果再有问题,满门抄斩,说完后就离开了。

活活将韦氏气死。

第一招没有用,于是第二招出来了,绝食。

李显又来看望,韦氏还是不理睬他,李显想了想,这不是办法啊。于是又找到李旦,将事情说了一遍,这是妻子在强行与自己摊牌。

李旦一听说道:“陛下,不用急。这代表着皇后害怕了。”

“害怕?”

“对,皇后为什么得到这些大臣的支持,这是陛下你赐予的。现在你为了国家,将权利收回去,皇后害怕着急了。先是燕钦融,现在是张说,但张说是吏部侍郎,朝中大员,她不能随便着就将张说斩杀。那么只好逼你,将张说贬职或者流放,将这股正气打压下去。”

“原来是这样啊,那我应当怎么做?”

“我告诉你一条妙计,”李旦说了一个办法。现在他这样做,难免会让韦氏记恨在心,但不得不这样做了,如果将张说也打压下去,等着王画真的谋反吧。

将计策说了出来,李显连连称妙。他刚要离开,李旦再次将他留下来,说道:“陛下,莫急,还有一件事要注意。”

又讲了一些安排,李显才重新回到皇宫,还是去探望了韦氏。

涛声依旧,不过李显看了看她脸色,没有抹粉,但她本身姿色不错,脸蛋红朴朴,现在还是红朴朴的,着着了一层脂似的。李显很是怀疑她是真绝食了。可他突然脸色一变,看着这些太监说道:“你们是怎么服侍皇后的?来人啊,将他们拖出去重打二十笞仗。如果明天皇后还不吃饭,继续打。”

这些太监都是韦氏的心腹,听到李显这样吩咐,韦氏扭过头,说道:“陛下,你还想要怎样?”

“皇后,这些狗奴才没有服侍好你,就该着打。还不动手”

李显身边的太监迟疑了一会儿,看到皇上真动怒了,只好将这三四个太监往外拉。

“停下来,”韦氏尖着嗓子喊了一声,然后幽怨地看着李显说道:“打狗也看一下主人,皇上,你干么作贱我?”

说着就哭了起来。

敢情三招全使了出来。

李显就是不吭声,过了一会儿看到韦氏不哭了,再次说了一些冠冕堂皇的话,立即离开。

第二天开始早朝。

李显老神在在的坐在龙椅上,下面大臣表情十分复杂。

不但是为了王画的事,自从听到宗楚客释放回来,如朱仝所想,既然王画头号大敌都能放出来,自己这些人应当也能保证平安。这才是正理嘛,官场上那来的朋友与敌人?就象他与太原王家一样,开始是生死大敌,现在却成了最好的盟友关系。

这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渐渐在血营强势下,也有许多人想议和了。毕间他们富贵也是来自这个太平的国家。真的国家到了四分五裂的时候,自己也未必有好日子过。

但有少数人还是头脑很清醒的,知道事情没有想的那么简单。如果血营这口气喘回来,到时候更加强大,也更有话语权,如果王画再次翻脸又怎么办?

可所有大臣都在记挂另一件事。

那就是那份名单,如果李显按照这个名单去重用大臣,至少有二十个大臣进行强烈的调动。对朝堂那将是一次严重的大清洗。

一个个看着李显,在猜测着他的心思。

李显也不急,说了一句:“有事早奏,无事退朝。”

宗楚客还没有回来,因此还没有到安排的时候。

纪处讷走了出来,伏下奏道:“臣有一奏。”

“奏。”

“臣闻近日皇后与陛下冲突,龌龊数日,皇后粒米未进,滴水未沾。宫中议论纷纷。现多事之秋,如传扬出去,恐百姓更为惶恐不安。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臣进谏陛下应与皇后主动重修琴瑟之和好,乃国家之福,百姓之福。”

李显真让他气着了,怒气冲天地说道:“这是朕的后宫之事,管你何干?”

“陛下之事,乃国事,后宫之事,更是国事,何与臣无干?”

如果抛开他的历史,还真以为他是一个忠臣在进直言。

但很多大臣能有资格说出这句话,可纪处讷却没有资格说这句话。李显怒气冲冲地说道:“纪处讷,如果你真是忠心到这地步,也不会参与藏宝图案。请你做好自己的本份。”

李显话音还没有了,伏下来一大群大臣,纷纷进谏,要求李显不要再与韦氏产生分岐,大家互让一步,后宫安,天下安。

李显都气昏了头,老子就是因为这个皇宫没有安好,才有这个天下未安的。这分明是逼宫啊。

他求助地看着没有吭声的大臣,还是有的,不过不到一半。这让他更加感到心寒。

这些大臣有的想说公道话,可看到这个阵场,都不敢吭声。而且这些人拿后宫说事,也不大好插言,并且一插,等于是直接与韦氏对着干,这几天皇帝有那么一点好转的迹象,可天知道他能保持几天?

于是成了一半大臣逼宫,一半大臣沉默不语的局面。

看到这情况,张说叹了一口气,反正自己也将韦氏与诸韦得罪完了。如果这一次让这些大臣得逞,朝堂将会越来越恶劣。出来说道:“臣有一言。”

李显欣喜地说道:“张卿,请说。”

“臣不知道陛下在后宫之中有没有与皇后争执,只是臣不明白,大臣不得与后宫勾连。后宫生的事情,为什么那么多大臣都知道呢?”

这一问,这些大臣停下来喋喋不休,一个个脸上臊得痛红。

实际上知道真相的大臣真没有几个,张说也不知道,大多数都是附从,在拍韦氏的马屁。

可如果是萧至忠说出这句话还好一点,问题的根源就在张说身上。逼李显是假的,联起手来对付张说是真的。

张说前面说完后,后面韦温说道:“陛下,臣有一奏,臣得知了张说与反贼勾结的证据。”

说着从袖里掏出一个折子,交给太监,递到李显面前。

他前面一掏,后面许多大臣都掏出了折子。这都是事前商议好的,配合韦氏将张说打下来。

李显看着这些折子,脸色变得更阴冷。如果不是昨天与李旦商议过,今天这个场面就将自己震住了。他阴着脸不说话,但生气归生气,可是心中很镇定。

正在这些大臣开万人大会,批驳张说时,李裹儿闯入大殿。她看着这些大臣,说道:“你们这些大臣是干嘛呢?颠倒黑白,真想把孤的父皇变成胡亥?”

说完了,来到纪处讷面前看着纪处讷,冷冷地说道:“孤的父皇干卿何事?要不要孤将你在钦州的丑态说出来?一头猪,居然敢议论皇上与皇后,这个世道真要变了?”

“陛下,这是朝堂,公主不当闯入,而且臣弹劾公主对臣侮辱。”

“侮辱了你什么?你在钦州一头猪都不如,在座的有几个人不知道?是不是不服,要不要孤将你在钦州的丑态,一一说出来?就凭你这头猪,也想学赵高,指鹿为马。父皇,我不知道你怎么还在这个龙椅上坐下去的,有这样的大臣,还不派人将他拖下去处斩?”

“公主殿下,不得胡闹,你是一个妇道人家,闯入朝堂,还侮骂大臣,成何体统?”韦巨源肃声说道。

“哦,原来是二韦相公,难怪这头猪居然有这个胆子,后面是二韦相公在撑腰哦。那么二韦相公,是你想做赵高了?”

“陛下,公主,你还管不管?”韦温急道。如果让李裹儿这样胡闹下去,今天倒张一事,准得泡汤。

李显哼了一声,说:“难道公主说得不对吗?朕怎么感觉自己都不如当初的赵高。”

说到这里他拿起了手中的玉玺,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说道:“朕惭愧啊,了薪俸,授了官职,却养了一群大逆不道的臣子,朕如何面对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

这是李旦的主意。

韦氏在皇宫没有逼倒李显,有可能就会在早朝上再逼李显。不打倒张说,正气马上就会上扬,并不是朝中一个直臣没有的。这也是韦氏以及她手下的心腹大臣所不愿意看到的。

但现在李显势单力薄,只有喊李裹儿刻意上朝堂胡搅乱缠,然后再打悲情牌,给一些观望的大臣勇气血性。

可李旦有一句话没有说,为什么是李裹儿?这是有原因的,不是她的公主身份,韦氏只有两个女儿了。既然韦氏野心勃勃,也有了基础的条件。当初武则天就是捧上李义府等人,将朝中大权控制起来的。现在韦氏也控制了许多重臣,但她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不象老武,有四个儿子。她一个儿子都没有,想上位只有走立一个女儿为皇太女来上位。

长宁公主是不行的,名声太滥,而且资质太差。也只有李裹儿适合这个条件。不怕李裹儿不同意,如果到了那地步,韦氏用一些好话,加上皇权的诱惑,再通过一些手段,李裹儿十有**会同意下来。

尽管李裹儿在与韦氏闹疙瘩,也让韦氏控制了自由,但一直对李裹儿十分溺爱。

因此,韦氏这些心腹不敢太得罪李裹儿。

但韦氏会怎么做呢?继续逼宫?不会。只要李显在世一天,他就是一天真正的皇帝。所以这场战役最大的底牌还在李显手上。

后面一句话李旦说了,不过看着李显离去的背影,李旦自言自语道:“老三啊,不是我将你往火坑推。主要是为了这个江山社稷,为了祖宗留下来的基业,我不得不这样做。”

可惜李显没有听到后面一句话,他立即找来李裹儿。

李裹儿一听就急了,张说生死不管,如果张说遭到不好的下场,和谈失败,王画与唐朝就真正走向了对立的一面。所以二话未说,就答应下来。

于是出现了早朝这一幕戏剧性的变化,但这一下子将韦温他们打蒙了头。并且如李旦所说,听到李显的哭声,开始是干哭,后来想想心中悲苦,那是真哭了。

萧至忠等人一起伏下来,以头碰地,说道:“陛下,勿要伤心,朝政糜烂至此,臣等有罪,要怪就怪臣等吧。”

虽然这群人少,可是人三分怕鬼,鬼七分怕人,又是没有提防,纪处讷他们一个个不敢吭声,只是相互用眼睛询问。可当真眼睛那么好使唤?而且另一件意外生了。

李裹儿对这些情况不太了解,只是看到父亲是一个皇帝,居然被这群人,逼得在早朝上哭了起来。于是她来到大殿门口,将一个侍卫横刀拨了出来,重新冲回大殿,真奔纪处讷面前,要砍纪处讷,拿起刀就砍。

这回不是上次用玉玺砸宗楚客的脑袋,这刀真能砍死人的。

纪处讷仓惶地爬起来,就逃到不远处韦温的身后躲了起来。

可李裹儿不给面子,举起刀连韦温也要砍。张仁愿就在边上,闹归闹,反正现在朝堂也不成朝堂,相反这两次李裹儿大闹朝堂,虽然失去了朝仪,可闹得让人很过瘾。但也要有分寸,如果真将韦温砍死了,那么事情就闹大了。

他伸出手,一把将横刀抓住。

韦温脸都吓白了,看到张仁愿将刀夺下来,这醒过神,气恼地问道:“公主,你疯了?我是你的舅舅。”

“我的舅舅早在宁州死了,你也高攀不起。”

韦温气得一哆嗦,韦安石他们与韦氏隔得很远,但韦温不同,与韦氏共了一个爷爷,也就是真正的堂兄妹关系。韦温自称是李裹儿的舅舅,也是一个事实。

韦嗣立一看不妙,朝边上的太监使了一个眼色。

不能再让李裹儿闹下去了,再闹下去,不但倒张不成,反而给了一些大臣勇气,开始倒韦,不是倒韦,马上能将矛头对转他们。别要忘记了还有一份名单,李显并没有调动。但明显皇上不管不问,因此,只有从皇宫中请来韦氏,将李裹儿拉回去。

韦温气得不说话,李裹儿向张仁愿要刀,张仁愿不给。李裹儿生气地说:“我听二郎你对推崇万分,难道你也要做人,与他们同流合污?”

“公主,他们是宰相九卿,没有谋反大罪,就是皇上都不能将他们处死,你不能用刀泄愤。如果误伤了人命,到时候大家都不好办。”

“张相公,他们现在与谋反有什么区别?”

谋反都不是谋反,不过是专政乱政。但就是专政,张仁愿也不好开口说出来。

就在两个人一个夺刀子,一个不给刀子的时候,韦氏也来到朝堂上。

这也不合制度的,但现在谈什么制度,整乱了。她看着韦温、韦巨源他们说道:“你们这些做臣子的好大胆,居然将陛下逼到这等地步,是谁指使你们这样做的?”

韦氏一开口,韦温这些人立即向李显说道:“臣等知错了。”

张说他们则是将眼睛一闭,是谁指使的,没有你,这些人有这么大胆子吗?

但他向李裹儿投去感谢的一瞥。李裹儿这一次闹得很及时,不是救了自己。大不了自己贬出朝堂就是,凭借这些捕风捉影的“证据”,是不可能斩杀自己的。可如果不闹这么一下子,今天有可能真的成了指鹿为马的局面。一旦形成这种局面,所有有良心的大臣,只好但求自保,再想挽回,登天万难。

但是李显心里面很清楚,因为李旦昨天也特地说过,如果事情闹大的话,有可能他妻子会过来收场子。毕竟她的权利是自己放给她的,毕竟自己是皇帝。如果成了不死之局,除非她马上谋反,否则最后输得更惨。就是谋反,她也要一段时间策划安排,所以必须避过这一次风波。

因此,李显定定的看戏。

韦氏骂完了,韦温他们也认了错,韦氏才看着李裹儿,说道:“裹儿,你越来越不象话了。立即回去。”

李裹儿还站着不走,直到李显开口,她才离开,还看着纪处讷说道:“你等着,孤会让你好看的。”

韦氏又向李显陪礼,态度很恭敬。怎么办呢,她娘家人也参加闹事当中。李显同样很客气说:“皇后何错之有,倒是惊动了皇后,朕心里面十分不安。”

相敬如宾,可是张说等人眼睛立即亮了起来,因为他们看到李显与韦氏的生份。

但李显立即按照李旦的吩咐却办,下旨授官。也就是按照那天李旦说的授官职,调动幅度不算很大,也不算很,其中一个洛阳长史,一个黄门侍郎,一个大理寺正卿,一个大理寺丞,几个御史台官员,尽管解琬外放成朔方大总管,还有许多地方在王画手中,可也是一个重要的职位。

挤进去就有调人出来,特别是大理寺正卿。李显前面刚一下旨,后面就有一些大臣开始准备反对。不过都看着韦氏的眼神。

但李显还在继续下旨,赏韦安石楚王,韦嗣立为魏王,韦巨源为晋王,韦温为齐王。

四个爵位赏赐下来,朝堂鸦雀无声。

韦家不是武家,还沾了半个正统,无功居王,本来就十分不当,况且还是国公。但不仅仅如此,本来这四个国公分开还好一点,连在一起,马上所有大臣就想到了四个人。

韩信担任过楚王,曹操担任过魏王,司马昭担任过晋王,高洋担任过齐王。

就连韦氏听到这四个爵位,就象四个炸雷一样,炸得她全身都打了一个冷战。

第九十五章 小瓶子

第九十五章瓶子

李显宣布后说道:“散朝。”

韦氏一下子拉住了李显,说道:“不可。”

同时韦安石伏在道:“陛下,爵高功浅,臣不敢受,另外臣有事禀报,臣近来身体不好,请陛下允许臣致仕。”

唐朝爵位明确规定,皇兄弟、皇子,皆封国为亲王;皇太子子,为郡王;亲王之子,承嫡者为嗣王,诸子为郡公,以恩进者封郡王;袭郡王、嗣王者,封国公。

封国亲王,现在整个天下只有三个人可以有这权利,李旦,李显的两个儿子,李重福,李重茂。

自己这四人有什么资格为王?岂不看到五王的下场?

一旦这个赏赐坐实了,除非韦氏登鼎做了新的女皇,还要有武则天的手段,将天下镇住。否则换作那一个李家的人做了皇帝,先就会对付自己这四人,并且有可能连韦家都要诛灭九族。

再说,天下百姓闻听此事,会做怎样的感想。还有一个血营在西北虎视眈眈。

就是爵位本身,也含意深刻。为什么自己是楚王,成了韩信。韩信骄纵,实无反意,自己同样如此,虽然没有做下多少恶劣的事,可在诸韦上不作为,也被诸韦牵连进去了,同样是反臣。这个背后是高人指使的啊。想到高人,他不由想到李旦,如果李旦与太平公主齐心扶助李显,就是韦氏将朝政把持着,也未必能成就大业。

于是他直接来个致仕。

李显根本就没有理睬,看着韦氏问道:“为何不可?难道解琬不适合担任朔方大总管?”

“不是。”

“那是杜暹不适合担任大理寺丞?”

“也不是。”

“那是王志愔不适合担任大理寺正卿,或是李朝隐不适合担任洛阳长史?”

“都不是,”韦氏咬了咬牙,终于明白过来,这是李显与自己摊牌了。虽然这些调动没有牵动宰辅,可也有许多重要的职位。按照规矩,同样需要经过中书门下两省审核,无议后才能准旨。当然正常情况下,面对强大的皇权,中书门下两省审议也只是做做样子。

但现在韦氏一党肯定不会让这些铁头冲乱朝堂的。因此李显以进为退,逼自己表一个态。

她说道:“这些人调动,不是宰相,皇帝如果看重,下旨就是。但后面四位相公,不可授此大爵,于祖宗规矩不合。”

“朕且想想,散朝。”李显说完,这回真的退出早朝大殿。

既然是交易,得让这些大臣上位,他才能收回这次赏赐。

可是这一次李显的强硬,与诸韦的冲突,终于使许多大臣看到了黎明的曙光。

韦氏也回到寝宫。

两个太监走了过来,心地将早餐端了上来,用桂圆莲子以及其他一些食材熬的粥,还有几碟精美的菜,放在精致的食盒里,十分地诱人。

当然,韦氏不可能真正绝食的,不过这两天来为了掩人耳目,这些饭都是偷偷摸摸做好送上来的。

可早上因为担心前面手下的大臣逼迫李显认输,会不会有什么差错,韦氏早餐没有吃。

看到了食盒,她气愤地一脚将它踢翻,然后喊道:“滚”

几个太监连忙将地上的碎盆子捡起来离开。

韦氏又喊道:“且慢。”

“皇后,还有什么吩咐?”

“你们派人严密监视相王府的动静,还有对纪处讷他们说,朝廷先给孤安稳下来,不要多事了。将重心集中到相王身上。”

“启禀皇后,相王今天一早离开洛阳,回京兆去了。”

“回京兆去了?”韦氏无疑感到一拳打到棉花上,这个相王,果然不可视。给自己添了这下大乱子,居然说走就走,自己想找麻烦就找不到了。

“就是逃到天边也得我将他监视住,还有,找理由开始弹劾相王。”

这一次李显这一手封爵之棋无疑是天外飞仙,神来一笔。依丈夫的本事,就是让他想一年,也想不出这一巧妙的招数。而且如果让李旦与太平公主与丈夫联手,自己苦心经营好几年,有可能毁于一旦。

想到这里,她说道:“你们退吧。”

太监退下去,她弯下腰从床边一个掩秘的暗阁里,将那天李裹儿看到的瓶子拿了出来。

雪白的瓷瓶,上面有许多铜钱图案,还有一行唐朝不入流的诗僧王梵志(平民诗人,因为诗写得浅显,在唐朝很受文人嘲笑)写的喻言诗:

吾富有钱时,妇儿看我好。吾若脱衣裳,与吾叠袍袄。

吾出经求去,送吾即上道。将钱入舍来,见吾满面笑。

绕吾白鸽旋,恰似鹦鹉鸟。邂逅暂时贫,看吾即貌哨。

人有七贫时,七富还相报。图财不顾人,且看来时道。

做工十分精美,尽管诗很粗鄙。这多半是江南王画那几座瓷窑烧出来的产品。不过现在这些瓷窑一起转给了十八家,当然中间有什么猫腻,一个也不清楚。主人换了,产品也换了许多种类。这种瓶子体积玲珑,不是用来民用的,而是给道士炼丹盛放丹药的。

韦氏将瓶塞打开,里面有三料米黄色的丸子,在六月初的阳光照射下,看上去十分地巧可爱。

她将丸子倒在手心,看着它,脸上阴晴不定,过了一会儿,才低声说道:“再忍受一段时吧。”

说着,重新将丸子放回去,将瓶塞塞上,放进那个暗阁里。

然后坐在软榻上,脸上神情继续变幻莫测,一会儿犹豫不决,一会儿怨恨,一会儿闪出歹毒的凶光。

可是朝中没有一个大臣,知道这个瓶子,就是李裹儿知道,也没有想到它会是什么,会引起什么后果。

因为韦氏的默认,还有四个封国亲王的大帽子下压,诸韦不敢轻举妄动,李显的任命,中书门下没有敢反对,通过了。

当然,还有一个主要原因,相位没有变动,依然还是四韦拍门,羽林军也没有调动,韦室弟子也继续掌握着羽林军各个重要的职位。所以,一盘算后,许多人只好吃了这个闷心亏。

但这不是主要的,主要还是向血营是战是和,这时候宗楚客押回了京城。

进入长安,一路上他还在想着这笔巨财的事。心中很纠葛,如果献出来,心中很是肉痛,如果不献,也不好。

快到他家门口了,薛思简忍不住眼巴巴地问道:“宗侍郎,你那个钱怎么办?”

虽然王画只提到宗楚客一个人,可受罪大家一起受罪的,总不能好处你一人得下,说不定还是传话的人漏掉他们的名字。说到底,还是钱太多了,几万缗钱,就是在长安也能买下一栋最精美的豪宅。

薛思简不缺钱,可对这笔钱还是动了心。

宗楚客这才想起来,还有这两个尾巴,独吞肯定不行的,可怎么分,他犹豫了一下说道:“这个钱能不能收下,我们还得合计合计。”

将他们请回府中,到了长安,心也安下来,派了家人请了一些官员过来交谈。

通过交谈,大致情况一了解,终于明白王画给他钱的用意了。这子太坏了,如果没有这回事,自己回来也就回来了,但有了这回事,那么就有许多用场,对自己对皇后手下亲信的。也明白为什么王画只提他一个人名字,不看到恭思简看着自己不善的眼光。

早知道当时将那个人立即抓住,将钱当着众人的面说出上缴朝廷,自己以后就不会有不利的局面了。

换作旁人还行,可是他宗楚客看到这么大笔巨财,能不生起贪心。

他说道:“薛将军,刘将军,这笔钱咱们不能用。”

“为什么?”

“薛将军,你也不要管为什么了,放心,我一文钱不少,将会全部上缴给朝廷。你听我的没错,咱们还是商议如何逃过这一劫吧。”

三个人留在长安,开始商议,同时还悄悄写信给韦氏,向她陪罪,拜托她替他们说好话。

就在这时候,朝廷派人将他们押到洛阳。

听说宗楚客他们三个人到了洛阳,李显将群臣喊进内殿,宗楚客他们也被带到内殿。

宗楚客一进来,就立即跪下说道:“陛下,恕罪。”

就是现在他是韦氏的心腹,但他生生将二十万大军弄没了,李显将他斩了,也白斩。况且在路上他还听到李显与韦氏开始反目的消息。

李显厌恶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倒是萧至忠说了一句公道话:“陛下,还是让他起来吧,正事要紧。”

李显才冷冰冰地说道:“你坐起来说话。”

“谢陛下恕罪。”

“朕什么时候说恕过你的罪,”李显拿起一个茶盏子就要往他头上扔。

“臣知错了,”宗楚客立即再次跪下说道:“臣有负圣恩,请陛下处罚臣吧。”

说着号淘大哭起来。

李显拿这个不要脸皮的大臣也无辄,心后悔万分。

萧至忠又说道:“宗侍郎,你还是起来,如果想谢罪,大家齐心协力,将这个难关迈过去。”

“多谢萧相公,不知萧相公有什么要在下效劳的?”

萧至忠心说,你到现在还在装聋作哑?同样他拿这个人也无辄,直接说道:“现在血营几路大军兵绥延庆泾渭宕等数州。”

说着这段时间生的事说了一遍,包括王画给张说的二十天期限,以及王画准备两路大军兵取长安岭南,炒作粮价的事,一道说了出来。然后问道:“宗侍郎,对血营的战斗力,我们都不大了解。因为你与他们作战过,是战是议,请你来做一个判断。”

宗楚客在路上早就接到某些人的通知,因此他想了一下答道:“启禀陛下,血营战斗力十分恐怖。不过为什么王画将臣等释放出来,然后又送钱给臣。臣开始不明白,现在回想起来,判断出一件事。虽然这一段时间血营战绩辉煌,然而兵力损耗严重。所以他们需要喘息的机会。于是将臣等释放出来,表达善意,这是软的一面。又进攻延渭数州,通过强硬的手段逼朝廷答应议和。软硬且逼,是王画最拿手的好戏了。陛下,这个机会莫要放弃了。”

张说听了心中暗叹一声,到了这时候,韦氏还不醒悟吗?

不是不想议和,主要是韦氏等人站在高处,清楚地意识到王画绝不放过他们的。

就是议和,也不能让朝廷一帆风顺将和议好,使王画重新与李显走得太亲切。

所以半路上通知了宗楚客。

听到宗楚客这样说,刚刚被拨为大理寺正卿的王志愔耻笑道:“宗侍郎,我听说王画送了你五万缗钱以及大量珠宝珊瑚,难道这么多钱还没有喂饱你吗?真是一条吃不饱的狼。”

“你,”宗楚客生气地站起来,可想到人家现在身份截然不同,自己还是一个待罪之身,想要怒,可话到嘴边忍了下来,反问道:“王正卿,那你告诉我,王画为什么释放我?”

“他不想与朝廷鱼死网破,留着力气好打吐蕃突厥人,又怕你们这些奸党惦念着他。所以又打又放。连这个都不明白,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或者只顾着吃,算计人,什么正事儿都不会做了?”

听了王志愔的话,旁边两个人不乐意了,宗晋卿冷声说道:“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前几天府上那三车丝绸是怎么回事?”

“管你什么事?”

“当然管我的事,我正在询问缑氏县那一地两命案,为什么肇事者被释放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李显狐疑地问。

“启禀陛下,缑氏县曾姓地主为了吞并良人赵牛家五十亩良田,买凶打人,将赵牛父子活活打死。赵氏到县衙告状。曾姓地主托人送了三车上好的丝绸送到宗晋卿府上,结果曾家一干人犯全部释放。苦主不服,想要到东都来告状,半路上再次被曾家打伤,赵氏与长子受伤,现在卧床不起。”

“这还了得”李显这一回真的将茶杯扔到地上。

也没有那么生气,他自己几个女儿做下的孽更多,不过这是一个机会。特别是上次宗晋卿居然能调动羽林军,击杀燕钦融,让他耿耿于怀。

宗晋卿一听不妙,连忙说道:“这件事,臣也不知道。”

萧至忠再次咳嗽了一声说道:“这件公案,稍后再谈,还是正事要紧。”

说完了,盯着宗楚客说道:“上次陛下在内殿召进我们时,张相公提到过一个人,孟明视。”

宗楚客一听毛骨悚然,他刚想说话,可来不及了,萧至忠对李显说道:“陛下,秦穆公三用孟明视,成就了霸业。既然宗侍郎说血营现在兵力损耗严重,攻打延渭数州只是虚张声势,因此臣恳请陛下允许宗侍郎再次出兵,雪上次临州城下大败之侮。”

“准旨。”李显高兴地答道。

韦巨源立即说道:“陛下,臣反对。”

开玩笑,再让宗楚客领兵,干脆将长安交出来得了。

“你为什么要反对?”

“宗侍郎这一次大败,与孟明视不同,从上到下,他一点反击的机会也没有。如果让他领兵,有可能情况更糟。臣有两人推荐。解琬担任了朔方大总管,因此臣恳请陛下让解琬从朔方与薛讷将军汇合,从北方出兵,然后再让张相公领兵秦州总管,两路夹击。臣敢担保,不日将听到捷音。”

张仁愿叹了一口气说道:“韦仆射,当初是你们说我与王画有来往的嫌疑,现在又要我出兵,你好歹也是一个宰相,多少也要点做人的脸皮吧。”

韦温在一旁说道:“当初是当初,现在是现在,难道你不愿意为国家效命。”

张仁愿根本就不理睬这个白痴,转过头来,看着李显说道:“当初突厥南下,吐蕃北上。如果圣上下这道圣旨,未必能大捷,但臣敢负责,不会与解总管落得宗侍郎这样大败的地步。现在血营虽然有损耗,然而吐蕃短时间没有办法出兵,默啜顶多伺机而动,说不定他们有可能还会再次一次大亏。这时候出兵,臣无半点把握。况且朝廷第一次出兵,还能用为奸臣所误做解释。第二次出兵,再无解释。王画那三条策略,也绝不是虚言。陛下,三思。”

“张卿,勿忧,朕都有一条办法。”李显将李旦的想法说了出来。

“陛下万不可,王画现在正需要喘息时间,你这样正好给了他机会。”韦温叫道。

苏珦摇头说道:“韦少保,你们真想将国家败到灭亡的地步才甘休吗?”

“苏尚书,难怪王画那份名单上出现你的名字,原来你与反贼是一伙的。”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原来在京城时与王画有没有来往,在座的心里都十分清楚。张说,你还是立即写一封信到灵州,通知王画,说朝廷已经同意议和,正在商谈,请他立即撤军。”

“朝廷什么时候同意议和了?苏尚书,你也太胆大包天了吧?”

李峤开了口,说道:“韦少保,你误会了苏尚书的意思。撤兵是假,仅凭一封信,血营也不会撤军的。这是拖延一下时间,不然还有五天就到了二十天的期限了。如果粮价炒作起来,到时候想收都收不回去。到时候就有亿万苍生受到牵连。”

“李峤,为什么你也替他们说话?”

李峤老脸一红,没有办法,家族里长老纷纷写信给自己,施加压力。况且这本身也由不得诸韦再胡闹下去了。

李显看不下去,他生气地说道:“齐王殿下,难道李卿替朕说话不对,帮助你说话才对吗?”

韦温不服气地说:“陛下,臣对大唐江山忠心耿耿,且不知为什么陛下口口声声说我是高洋。”

“韦少保,朕听闻你自幼就读过许多史你没有听说过齐王刘肥谦虚谨慎,为汉蕃王之典范的掌故吗?难道你没有听过齐王曹芳联合李丰、张缉、夏侯玄等意图罢除司马师的壮举吗?难道没有听过宇文泰第五子齐王宇文宪生性通达,最有度量吗?古今往来,有多少齐王。为什么你偏偏就想到了高洋?”

“陛下圣明,”苏珦带头伏了下去说道。这句问得太妙了,而且分明没有人教导,是李显自己想出来的。难道皇帝真的开窍了,那真是大唐的幸事。

韦温老脸涨得痛红,他勃然变色道:“反正此例不能开,一开国家将会立即被所有边关诸将肢解。”

说到这里,他回过头来看了一下,意思话,声援我。

许多大臣也会意,立即开始声援。

不过这一次让他十分失望,却有更多大臣赞成李显的意见。

为什么不同意呢?我开出了这等优厚的条件,血营如果想和正好趁机和解,况且也不是一味割据出去,肯定是借地性质,同时也收回马场,接受朝廷的任命,派遣官员管理,要回战俘。至少朝廷没有丢太大的脸面。如果这样不和,证明血营真实谋反,那么也激起百姓的愤怒,士兵的士气,到时候作战也多有一份把握。并且只要他是真正谋反了,各大世家未必配合他炒作粮价,这一害就减除了。

吵得不可开交,但张说写信给王画,先将血营拖住,终于取得一至同意。韦温还在哼唧,可是韦安石冷不丁地说了一句:“韦少保,只是暂缓几天时间,就依苏尚书的意见。”

一句话让韦温不吭声了。

不过就在张说将信写好,李显下诏用快马送往灵州时,突然一调脸色,说道:“来人啊,将宗楚客、薛思简、刘景仁拖出去,宗楚客薛思简各笞八十庭杖,刘景仁笞二十庭杖。”

刘景仁在平定李重俊叛乱时立下过功劳,所以笞得轻一点。

当然,没有往死里打,否则八十笞杖下来,宗薛二人准得一命呜呼。但也打得七死八活,拖出皇宫。

这一着,不但是惩罚,也是杀鸡给猴看的。这种强硬,使许多大臣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的立场。随着三个消息传来,提出开战的大臣越来越少,最后朝廷终于同意议和。

第九十六章 蝙蝠、乌龟与红豆

第九十六章蝙蝠、乌龟与红豆

王涵看着王画说道:“二郎,能不能想出一个办法?”

“想什么办法?”王画放下二郎腿,看着调皮捣蛋的海布子与马利延,反问道。

“能不能让他们听话?”

海布子与马利延听到干娘在告状,立即停下来他们手中的动作,不过两双眼睛看着王画,察颜观色,看王画的脸色。

倒是格尔桑在老实。

这让王涵很苦恼,格尔桑再努力读书,也是一个姑娘家,倒是海布子与马利延只有努力读书,才能有一个好将来。

王画笑了笑道:“随他们去吧,毕竟还”

“不了,我听你母亲说你从两三岁就在家里面翻书看了。”

王画捏了一下下巴,心里想到,那好比吗?如果不是太妖异,自己还不能走路,他从一岁就要想看书了。

就在这时候,李持盈走了进来,脸上有些惶恐不安,王画指了指身边的座椅说道:“坐。”

李持盈坐了下来,说道:“是不是担心你哥哥?”

“嗯。”

“我与你哥哥没有仇恨,当初误会也冰释了。不过他的志向远大,想做皇帝,可天下只有一个皇帝,你让我怎么办?”

王画直接了当说了出来,李持盈吓得不敢作声。

“我也给了他机会,如果他不明白怎样做一个好皇帝,我也无能为力。不过说到底,只要不想至我于死地,不管以后成败,我想会给他留下一个美满的后路。但这是看在你面子上的,知道么?”

李持盈乖巧地点头。

王画说这句话的用意,一是让丫头宽心,第二是让丫头明白自己的立场。李显放着李裹儿一张牌不会打,韦氏以为春风得意,也没有打好。但太平公主与李旦,皆是厚黑学的鼻祖人物,唯独现在李隆基还是一个热血青年,尽管他心怀大志也好,还是野心勃勃也罢,倒也没有利用妹妹的想法。

可这两个人,如果不知道利用李持盈这张牌,那才怪呢。

不过这句话也渐渐将他与李持盈的关系挑明。

姑娘脸上飞起了一道惊喜,忸怩地低下头,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正事,又说道:“二郎,我三哥临走时交给我一封信,是姑姑写给你的。”

太平公主的信?

王画奇怪起来,为什么李隆基不当面交给他,非要临走时才交给他。

但他马上就想出来了,既然自己说得那么清楚,只要他想出来,封建制度最大的弊端就是皇帝掌握了太多的权利,自己就会主动帮助他。或者他想出武将专权是唐朝的祸端,自己同样有可能帮助他,那么没有必要将这封信作为底牌交出来与他会谈,否则以自己的性格,反而有可能不美。

另外自己当初也说过,一旦韦氏平灭后,太平公主必然会与他生冲突的话。因此,既然谈到这地步,交出来,反而双方有可能会造成尴尬,于其这样,不如不交。因此离开后才托李持盈转给自己。

不过太平公主会在信上写什么呢?

他站了起来,不能让王涵与李持盈看到。特别是李持盈,如果信上写了什么不好的事,看到后会有不好的反应。

可是他也没有想到,太平公主信上没有写一个字。只是一幅古怪的图画,一只大蝙蝠,带着许多蝙蝠站在一棵巨大的松树上。边上还有一个乌龟带着许多乌龟。这个很好理解,蝙蝠,在许多国家是一个恐怖邪恶的象征。但在中国古代却代表着福,再加上长寿的松树,与乌龟,也不是缩头乌龟,而是贵。合在一起,就是富贵延年,况且还有许多乌龟与蝙蝠,不但他一个富贵,连子孙后代都会富贵。

这是太平公主给他的承诺。

这也很正常,可下面还有一长串红豆。

王画在钦州为了让李裹儿她们喜欢,特地命人采了这个红豆带回洛阳长安,还抄了王涵的侄子王维将来的诗,红豆生南国,春来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这诗立即传扬出去。

可坏就坏在,这张竹笺质量好,很薄,阳光一照,王涵与李持盈都看到这幅图画,自然也看到这串红豆。两个女子对政治未必懂多少,可不代表着她们没有才气,眼里开始闪着问号。

王画没敢解释,这事越解释越是心中有鬼,不如装糊涂。

立即将信折了起来,但是他心中却在想,刚刚想李旦与她不会放过一个机会,果然就来了验证。红豆,她真有情义吗?

不过总的来说,自从前年起,太平公主是在对自己释放了一些善意,也给了自己一些帮助。

但他不会因为太平公主这封信,就会改变立场的。

说到底,还是实力。想想朝中那些大臣,给韦氏打压得多可怜,大宋同志吓得在钦州都不敢离开,老魏活活在家里憋得生病病死了。老唐致了仕。张仁愿回到朝中,名义上成了宰相之却成了一个隐形人。

只有自己到了八州后,反而呼风唤雨。如果不是自己手中掌握了强大的实力,朝廷能为自己震动么?李旦会低三下四地派李隆基前来与自己谈判么?

想到这里,他想到了八州的将来。

自己的主力从绥州起一直到宕州拉开了一个柳月形开始起了进攻。当然,也面对着最多的敌人。唐朝这段时间调来了近十万军队,后面的军队还在陆续调运中。

不过这也是他最放心的地方。

即使唐朝开始制造长弓,这更利于守城。但自己不是以攻城为主,高大的城墙一律放过去。但不可能每一个州县都集中了许多兵力。这一次从绥州起,一直到汉中,幅射的范围达到了十三个州,计七十六个县城。而且为了拱卫长安,必须分出重兵守在坊州、宁州、邠州与凤州,再加上长安本身又需要兵力。

不要说是十万大军,就是三十万大军一道前来,最少会有一半县城因为防守力量薄弱,会被攻下来。

当然,王画根本不是韦温所想的那样,也没有打算攻一处占一处。也没有办法守,象延绥丹四州二十五个县,延庆三州二十个县,两边只有三万军队都不到,怎么守?他守的也只是一些重要的关卡与道路。攻下来后将物资运向后方,军队同样离开。将战场放在野外,并且因为全是骑兵,度上占着绝对的优势。虽然有可能犬牙交错,只要保持这个优势,守与不守有什么区别?

实际上只要保持一支灵活机动的军队,大军推进一步,也等于占领了一步。这些城市以及军队等于孤立在一个个城市里面。

如果这些守城的士兵认为有可机可乘,从城里面走出来,那么正好。不要说未必所有人能拉起长弓,就是所有人能拉起长弓,也有那么长弓,到了野外,以现在唐朝士兵的战斗力,对抗血营,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当然这些守城的将士也不是傻瓜蛋,王画不象他们斩尽杀绝,他们也未必有这勇气与血营拼命。

他最担心的还是吐蕃与突厥。

老郭这一次时间拖得太久了,可这也很正常,与王画收复浇河城不同,那不是吐谷浑的老巢。事实上以浇河城与积石山吐蕃石头城堡为中心,王画都开始构思将这片区域一划为二,准备治理了。

但这次吐谷浑人没有退路,开始顽强反抗,让老郭遇到了很大的阻拦。这让王画十分幸庆,当时自己味口没有太大,否则就是自己在吐谷浑百姓中有信誉,也有基础,这一次如果换作自己收复大非川,同样够自己喝上一壶。

这也是王画借将,又开始借出一万军队,还调拨了大量物资的原因。

如果拖得太晚,吐蕃人的军队到来,那么麻烦就来了。只要抢在吐蕃人到来之前,将乌海城以北的区域收复下来,关卡道路夺下,大局就定了下来。这不但是夺大非川,也是一场与时间的赛跑。

还有突厥人,尽管他做了一些布置,薛讷还给了他一次机会,让他设伏。

但默啜会不会上当呢?

王画隐隐地感到这是一个转折点。如果默啜这一回再次中伏,那么以后自己与他交锋时就能占去了主动。这一点与后来宋朝很类似,辽国人在西夏人手中没有讨得好,可与宋朝作战,十战会胜上九战。但宋朝与辽国作战十战九输,但与西夏人作战却是对半开。

王画只要能将突厥人从心理上打败,以后就会出现这种类似的情况。

可只要让默啜挽回一局,突厥人就会重新产生信心,不要忘记了,这是一个国家,能调动的兵力达到四十万,而且个个都是骁勇的骑兵。

但还是象上一次那样,王画棋局布好了,就看对方会不会入局。

他现在能坐的事,只有等。

想到这里,掏出火舌将信烧掉。

两个女子脸上还挂着问号,可是王画厚着脸皮,就当什么事没有生一样。

这事儿真不能说,李持盈会因为太平公主的身份接受不了,就是王涵知道他与太平公主与武崇宁荒唐的事,出身大家,受过严格教育的王涵会不会立即提着包离开灵州。有可能很会。

默啜得知薛讷的军队西进,听了大喜。

他以为这是韦氏鼓动李显下的圣旨。这个都误会了,韦氏只是鼓动了李显下旨让薛讷停止攻击默啜,没有下旨让薛讷西上。主要让郭元振弄怕了,怕薛讷同样阳奉阴违。而且也与默啜有关,默啜成了典型的白眼狼,如果将幽州兵力抽得过多,幽州空虚,怕丰州的事再次生。兵力抽少了也没有用。当然,薛讷能主动率军攻打王画。韦氏是求之不得的。

一路上薛讷的大军慢腾腾的。

默啜反而更相信了,那一个武将也不愿意执行这一命令,血营现在拉骚无比,弄不好就折了一辈子的名头。

但他没有骂韦氏愚蠢。第一次他是骂了韦氏疯了,那是有原因的,当时薛讷出击,有可能连自己都能包成饺子。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只要将自己拿下,整个突厥将会出现严重的混乱问题。

自己回到了阴山,情况就不同了,到了他这个位置,不要谈什么国家与百姓。就是边境百姓付出什么,只要能将自己位置保住,那也是值得的。王画对韦氏构成了严重的危胁。韦氏现在命令薛讷攻打王画,是很合情合理的。

可是默啜这一次误判,尽管他手中有阿波达干与暾欲谷两大智者,但计划终于出现了致命的失误。

各种“利好”的消息继续传来,他还是没有动,就象一条毒蛇一样,在耐心地等候。

然后派出斥候打探,尽管血营封锁很严,不时地有斥候被血营现没有回来。但一个个消息还是带了回来。

血营在北方布了三万五千军队,这个数量已经不少了,可是那一万五千名战俘让默啜忽视了。

但血营让他们看守城池未必不可。

留下这支重兵更是合情合理,不但防止自己再度南下,也防止薛讷西上。自己没有动静了,于是在东受降城开始集中了一万五千名主力军队。同时,乌可利带着四千军队到达绥州,开始攻打绥州五县。李楷洛带领六千军队攻打延州十县。似乎听起来很好笑。

但一点也不好笑,因为这两州也只驻守了八千唐军,加个临时征召的战斗力很让人怀疑的六七千士兵,血营不攻克主要城池,只是挑柿子,拣软的吃,抢占关卡,拿下防守薄弱的各个县城集镇。然后将物资往银盐二州转移,如果唐军出来,那么正好,血营挥了他野外作战的特长。事实还真有人不信邪,大斌县县令看押运物资的是百姓,于是率领八百士兵出城拦截,结果物资没有得到,八百军队倾刻间包了饺子。主力军队一丢,随后连县城也丢掉了。

接着就听到郭虔瓘、张守珪与王睃开始攻打泾、陇、庆三州,以及郭知运与张孝嵩攻打渭岷二州,王君绰与刘统攻打宕州与武州。计算了一下兵力,现在八州之境内腹整成了一座座空城。当然这一安排也是很合理的,只要北方守住,南方积石山不丢,内腹空虚也无所谓。与唐朝交界的地方完全可以以攻代守。毕竟动这场战役,这也是血营最大的底限,兵力抽到了极致了。

默啜才开始将诸将喊来开始商议。

看着地图上标注着血营各路军队所在的位置,阙特勤忽然开了口说道:“大汗,侄儿有一个想法。”

“。”默啜看着阙特勤,脸上带着愧意,正是因为为了平安逃出,默啜狠下心来,用了一招丢车保帅。不但是胜州城外那几千各部战士,主要是默矩的军队,也让他狠下心来抛弃了。

“现在血营外强内空,只有一万民兵,防御着各州的安全与维护着治安。儿臣想向大汗讨要一万军队,从沙漠里潜入,直下灵州。”

从理论上来说,这是可取的,一万大军队不是三五万军队,不需要携带多少供给,贺兰山西北是一望无际的大沙漠,几乎都是毫无人烟的地带。就是有,也是一些部族,野蛮落后,与外界很少往来。

当初王画就是从这条道路,潜入阴山。因此尽管默啜最后算到了,但那也只是算到,并没有侦察出来。

但默啜看了一会儿地图,摇了摇头,立即否决了,看着阙特勤说道:“鹰儿为什么要飞得那么高,因为飞得越高,看得越远。也不会让风沙将眼睛迷住。作为一个聪明的领导者,同样不能被仇恨的眼光迷住了眼睛。兵法有云,虚则实之,实则虚之。灵州有王画与他手下头号谋臣朱仝坐镇,也是血营重心区域,你知不知道他真只有这一万民兵?况且你再形,外有贺兰山为天险,内有黄河隔阻。就算你一时得逞,如果血营察觉,随时就能将你的后路切断。默矩的事,本汗不想再生了。”

“大汗,侄儿始终觉得这是一个机会。”

“休得再提,记住了,我们突厥物资贫瘠,战争的目标不是为战而战,而是以战养战。”

阙特勤不敢再说话了。默啜的话说得十分明确,不但是战,也是为了虏获,就是让阙特勤到了灵州后,有了收获,也没有办法将它带回来。除非将丰州这支军队正面击败。

但是阙特勤这句话却给了阿波达干灵感,他说道:“大汗,臣都有一个主意。现在从丰州到中受降城,以及一些新修的城堡,血营以守为主。当然,他们这两万军队中除了五千正规血营士兵外,其他的都是战俘。这也注定了他们只能防守。我们强行攻城是不适合的。”

阿波达干对上次夏州城外的事到现在记忆犹新,这个兑换太不上算了。

他继续说道:“但因为血营将许多百姓重新安置下来,从丰州到中受降城一直到安远城,都重新散落着许多百姓。我们不攻城,可以将兵力分成若干股,俘虏百姓,并且派出斥候相互联系。如果血营出城,我们示之以弱,向后撤退。”

说到这里,他一指阴山的西端,又说道:“但是我们在大沙漠里埋伏下一万人马,如果血营出城攻打,这一万人马从后面出,切断血营军队的后路,将这支血营尽数包抄。如果不出城攻击,我们继续俘获,让这一片区域扫成无人地带。然后徐而逼向怀远城。那么王画就会面临一个难题。因为现在他们军队全部出,如果将军队收回来支援,唐朝军队必然反扑。如果不撤回来,怀远城危险,灵州城就会面临我们军队重压。”

阙特勤听了真的不吭声了,果然是智者,这样始终保持着兵力的优势,可攻可守,可以随时撤回,而且十分灵活机动。并且阿波达干还有另外一层意思,也试验了王画那种骚扰战术,正好这一次在广阔的空间里面,看看它的成效。

默啜看着地图,沉思了一会儿,说道:“好。而且对方是一个毛头孩子封常清,本汗倒要看看唐朝是不是有那么多人才?”

默啜的轻视是有道理的。

封常清虽然两战皆有亮点,可是以守城为主,在进攻上并没有表现出色的地方。就是守城,也不是十分完美。毕竟岁数太了。倒不是岁数,就让人轻视,霍去病成名的时候岁数也不大。王画同样也不大。不过王画终究是一个妖怪级别,早在十二岁起,就做下一件件轰动的事。

可是封常清呢?

他原来只是一个看城门的兵。

当真是不是如此,暾欲谷看着地图,总觉得哪儿不对劲,可也找不出不对劲的地方。

第九十七章 自古英雄出少年

第九十七章自古英雄出少年

默啜制订好计划,并没有行动。

与此同时,血营北方几支军队也越来越离丰州远了。

站在城头上,身边的几员将领有些焦急地看着远方,虽然在地图上看起来很近,但站在丰州城头上,只能看到是天边的一行黑影。

这些将领都有些着急。

这次计划,做下了许多安排,为了麻痹敌人,甚至还在阴山附近修建了许多关卡。眼看关卡就要一个个修建完毕,可是突厥人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封常清冷笑道:“别急,现在我们军队深入的程度不够,薛将军的军队还没有到达单于都护府。这是一只狡猾无比的狼,还没有迎来最佳的时机。也许就在我们所有关卡真正快要完工,我们最放放松的时候,他会从黑暗中扑出来,想给我们狠狠地来上一口。”

还有一个原因,他没有说,也许默啜在坐待朝廷的动向。如果朝廷依然继续兵,有可能他还会忍耐下去,如果朝廷有议和的倾向,那么他也许就沉不住气了。

他拿出张守珪教导他时的语气,老气横秋地说道:“所以与这样的对手作战,必须比他还能忍。”

几个一脸胡子的将领一个个哭笑不得地下去。

毕竟封常清岁数太年青,王画同样少年时就带领血营。但那不同,他声名在外,本身也有很好的武艺,块头又很大,因此看上去不怪异。封常清就不能相比了,岁数,长得瘦弱,还是歪瓜裂枣的那种。

如果不是现在封常清渐渐有了一些名气,这些将领还未必会听他的话。

王画接到张说的信,将朱仝喊来。

张说的信只是看了看,就扔到一边。

尽管张说语气说得很婉转,明显是想拖时间嘛。

主要还有另一封信,是太平公主送来的。这又是在送一份人情,而且还是光明正大送来的。

唐朝版图辽阔,为了便于管理,建立了庞大的驿站机构。全国各个交通要道上共有近一千三百所陆驿,近百所水陆两用驿站,两百多所水驿。具体是三十里一驿,地势险要,不必三十里。

这个驿站属于兵部御驾郎中掌管,诸州属于司兵参军事,诸县属于县令本人掌管。乘驿每天是六驿,一百八十里,贬官是十驿,也就是每天三百里,大赦令是十六驿,近五百里。水驿是四驿。如果是边关紧急军情,度更快。

但太平公主这封信与张说一道带来了,这也说明兵部御驾郎中成了太平公主或者相王的亲信。

拆开牛皮纸,看到这两封信光明正大躺在一起,王画苦笑了一下,心里想道,朝中真正忠于李显的还有几个大臣?

这回信上没有什么古怪的图案,全是一笔秀丽的楷。说了一下朝中的情况,但没有做任何评价。

“没有想到你这份名单却给了皇上帮助,”朱仝看完信后说道。

“朱先生,那一天我真是无意与张说说起此事,却没有会想到有可能影响到政局。但朱先生,你如何认为?”

“虽然信上说,反战的声音很大,我还是认为议和现在占了朝堂的主流。”

“说说。”

“不但现在皇上醒悟,给了直臣勇气,而且李峤插言,我想到有可能世家开始参与进来,意图调停了。毕竟他们也不希望国家严重混乱。如果原来解和,朝廷未必会听得进去,现在朝廷吃了苦头,我们血营屡屡大捷,为他们调停创造了条件,更符合他们的利益。”

当然家族未必就会有无限的权威,象李峤他们在家族里面威望很高,他们会考虑家族的意见,家族也会尊重他们的选择。因此,朱仝又说道:“而且议和是大势所趋,特别是宗楚客释放,进一步瓦解了韦党许多人的心。现在争战,与和议无关,争的是朝局大势。”

朱仝说得很含糊,实际就是朋党。不一定是清流对浊流,浊流同样与浊流不合,就象程元振杀掉李辅国与鱼朝恩一样。清流同样不一定义气相投,王安石与司马光就是一个明显的例子。到了明朝更加激烈,都说自己是清流,好人,但害起来对方,都不择手段,连名相张居正都脱不俗,废掉了许多“浊流”“清流”。

王画想起了这件事,又想到了姚崇之与大宋二人,历史大宋同样也踩着姚崇之上位的。

他心里yy道,这就是中国特色之一吧。他说道:“朱先生所言极是。他们争的是朝堂上的声音,但真到最后做决定的时候,反对议和的大臣却不会有这么多。可是朱先生,你认为我们应当怎么做?”

朱仝在地图上看了好一会儿说道:“取长安。”

“取长安?”坐在一边的李红与沐孜李也将信看完了,李红惊讶地说道。

朱仝这个建议很不合理。如果议和了,血营也不以击败唐军为荣。而且南方吐谷浑未平,北方默啜虎视眈眈,应当将主力部队抽回来一部分才对。

“不错,我们应当取长安,不对,应当向长安方向起进攻,不一定非要拿下来长安城,但必须兵临城下。”

“营督正合我意。”

“为什么?”沐孜李也来了兴趣。

朱仝解释道:“刚才我与营督说了朝廷必然议和的理由。还有一条没有说,那就是现在的朝政局势,现在皇上想要收回利力,也在付之于行动。虽然韦党强悍,可是沐娘子,别忘记了,皇上始终是皇上,他是大义所在。就是韦氏的权利也是皇上付给她的。在这种情况,她同样需要一个安定的外部环境去整顿内部。就象我们血营一样,需要时间将新近收来的几州整顿好,也需要与朝廷搭成和议,运来粮食与物资,渡过今年的难关。所以她内心处犹豫不决。再加上大势所趋,最后不得不同意与我们坐下来和谈。可这也是短时的,还是有一些人知道我们血营与他们势不两立。我们外部环境并不安稳,吐蕃不会坐视积石山与大非川丢失的,默啜更是要找回场子。如果他们内部环境生改变,依然还会对我们血营打主意。因此,这一次兵长安,是让他们看看我们的实力,让他们彻底死了这条心。沐娘子,你看吧,一旦我们大军到了长安城下,那时候就不是谋反了。相反,韦氏有可能也派人过来与我们血营示好。”

李红冷笑一声,表示了不屑。

“当然,成者为王,败者为寇。但无论怎么反感,或者她是黄鼠狼给鸡拜年,这种局面对我们血营才会真正有利,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坐下来看戏。”朱仝还有一句话没有说,李生俊眼看就要来到灵州,一旦他到来,意味着真正与朝廷抓破皮。当然,王画会有许多好处,最大的好处,同样也是大义,仅次于李显的大义,比韦氏的大义还要管用。

这几个月时间一安要将八州安定下来,同时广备粮食盔甲武器,战马都不用愁。

所以需要这段宝贵的和平时间,将这些粮食与物资一起调到八州。

但并不是兵长安那么好的,从长安开始,朝廷屯集了大量的军队,况且各州城城墙更加高大。

朱仝想了一下说道:“将兵梁州的消息透露出来吧。”

梁州就是汉中,不但汉中出产粮食,而且地理位置十分重要,如果夺下了汉中,等于切断了朝廷与巴蜀的道路。因此,长安留守唐军必然抽调大军镇守汉中,这样使长安附近的唐兵摊薄,使兵临长安城下,难度降低。

当然,没有那么容易的,随着这一变动,其他几路大军随着做相应的变动,行军路线,路上的关卡等等,全部要推倒重新安排。

就在王画将一条条命令下达时,默啜终于坐不住了。

斥候过来禀报:“封将军,突厥人来了。”

“知道了,”封常清用平淡的语气说道。

实际上他内心十分紧张,王画之所以选择他,是看重了他的才能,还有一个因素,他岁数很年青,容易让人轻视。事实上因为年龄的原因,他这段时间心理压力很大。

默啜从云朔逃回突厥,与俄特勤的军队汇合,手上军队再次达了近七万人。当然他也不会因为兵力占了优势,就立即与血营火拼,就是将血营拼倒了,他也考虑自己的后果。

因此集合了一下,让四万士兵重新回去,还有先期得到的战利品以及这一段俘获的青壮年,一道押回去分配。

这也是无奈,毕间竟这么多士兵囤积在这里,后勤吃不消。

可就是这样,还有三万人马,这三万人马是从七万士兵中间挑选出来的,战斗力不可视。

这一边封常清也彻底完成了他的调动。

薛讷到了单于都护府停了下来。同样很正常,现在朝廷是战是和,还没有决定下来。他不可能为拍韦氏的马屁,与血营重新打响第一枪。

于是封常清立即调动一万五千人前往东受降城以及胜州,一道前去的,还有许多船只,并且在东受降城与胜州之间重新搭建设了一道桥梁。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但是不是这样的?

不是,打着的旗号是正规血营士兵,实际上一万五千人当中,只有五千正规血营士兵,其他一万人却是民兵。

而在本该有各种优势地形防御的丰州与中受降城,兵力两万人,但正规士兵却达到了一万五千人。

当然,这也给了封同志很大的压力。

第一次指挥是挂在张守珪名下的,第二次是与乌可利合作的,这一次却真正是他独立指挥,而且兵力达到两万正规士兵,与一万五千战俘,也就是预备队,还不包括从大非川悄悄撤下来的骆驼军。

并且为了相互配合,连孔黑子、公孙云这样的三朝元老,最骁勇的勇将哥舒翰,都得要听他的命令。

不过这一次安排,确实起到奇兵作用。

前期封常清做得很好,不但完美地将兵力布置好,也让默啜以为西受降城与胜州真是一万五千名正规的血营战士。

还有突厥的斥候。

不能不放,也不能全放,因此有意地划分出一片片区域,有些地方造成“疏忽”,让突厥斥候带了消息回去。有些地方却把守得严严实实,以至他的布置,默啜一点风声也没有听到。

其实说到底,默啜让薛讷这三万军队迷惑了。

于是这场战役在才刚刚来到的六月中旬拉开了帷幕。

浑特墨抬起头,看到远处山峦间升起了一道烽烟。

他喝了一声:“给我快一点。”

不用说,血营斥候看到他们到来。

说完了一边带着勒马快奔,一边骂咧咧的,正因为这个封常清,将自己从一个万夫长变成了一个千夫长(有人说突厥没有这两个军职,以设为统帅的。这是错误的,突厥汗国的奠基人叫土门,此名为突厥语Tuman的音译,即万夫长,是十进制的最高一级。回纥毗伽可汗碑北面也有千夫长字样。因此为了战斗时好指挥下属,突厥人必然有千夫长的存在。此外,十进法的军队编制自古行于北族之间,蒙古、金人如此,匈奴、柔然也是这样。从突厥汗国常袭用前代名号看来,继承这种制度是完全可能的。)

在恼恨中,浑特墨带领着手下一千士兵,几乎象飞一样,在山道上奔跑。

然而让他十分失望,来到这个关卡前,一个反抗的人没有。关卡很牢固,两边垒着许多石头,整齐地夯在一起。在石头中间还插着一排木栅栏,当成了简易的城墙。栅栏中间还有一个个四方洞孔,这是当作箭垛使用的。

只是因为时间短,这个关卡关没有做好,还有大量缺口。可能因为多是工匠,士兵很少,看到浑特墨率领着军队到来,一起撒腿就逃了。关卡里到处丢下大量工具,还有粮食,以及少量武器,以及帐蓬等物资,丢了一地都是。大约想带走,可来不及带走,造成的结果。

浑特墨站在关卡的最高点,也是这个山岭的山头处,用望远镜看着远处,依然能看到一些人骑在马上,有工匠模样,也有民夫打扮,还有士兵,骑着马匆匆忙忙向南逃跑。

除了这个相关修关卡的人外,更远处还有一些部落,看到了烽烟,也一个个将牛羊赶起来,帐蓬收起来,放在大车上,急忙向南逃奔。

“**,兔崽子们,逃得挺快的,”浑特墨回头看了一下手下说道:“追。”

一千士兵再次翻身上马,追了下去。

今天从中午开始,类似的事情在阴山各个地方生。一共九个关卡,每一个关卡都遭到了突厥人的袭击。因为瞭望及时,倒也没有人员伤亡。

但是突厥人这一次前来,不是对付血营士兵的,他们将目标集中在百姓身上。

这些老百姓生活刚刚安定下来,虽然对突厥人的入侵,记忆犹新,可是看到被血营打跑了,贪图北河套丰美的牧场,还有许多百姓返回家园,或者从别处迁移过来。

除了北河套,阴山山脉中间还有一些湖泊,哪里的牧草长势更好,不过很少有百姓敢到哪里放牧。原来哪里的原住民,现在到了嗢仑河,还是到了独乐河、娑岭水、海,还是到了乌德鞬山,也许连默啜本人都不清楚。

浑特墨继续带头骑马飞奔。

他这样肆无忌惮有他的理由,这一段正好属于中西受降城的中间,就是血营想来营救,也赶不上。况且九路人马齐。还有现在丰州与中受降城以民兵为主,守守城,当作棋子兑换可以,放在野外,能成么?这是对付突厥人,如果是对付薛讷,有可能薛讷还没有进攻,这些唐朝战俘十有**会临阵倒戈。

大军继续南下,到了开阔地带,马的度更快。

渐渐地离一个南逃的部族近了,大约看是逃不了,有几个青年参骑马继续向南逃去,大约是逃走通风报信。其他的族民立即拿出来一些竹竿插在地上,围了一个圈子,做成了一个简单竹栅栏。还有一些族民将牛马羊集中起来,与车子在竹栅栏里面围成了一个内圈,这是想负隅顽抗。

前一段时间为了防止突厥人入侵,血营曾经带领着这些部族进行过一些演练。比如紧急撤离,或者做临时的阵地反抗,等待救兵的到来,等等。

这并没有瞒过突厥人的耳目。

不过浑特墨大笑起来。

这不是孩子在玩家家,能挡住自己一千铁骑的践踏么?

笑完后再次说道:“冲。”

一千军队冲了过去,快要到竹栅栏时,还有牧民往外射箭,不过只有很可怜的几十支,除了让一个士兵受伤外,几乎没有影响,就冲到了竹栅栏面前。一千匹急冲而来的战马,一下子就将竹栅栏撞飞了。

但是人呢?

里面是一个一些车辆与牲畜组成的内圈子,人不见了。难道躲藏在车子里面?浑特墨下了一声命令:“搜。”

一个个下了战马,开始靠近这些车子。

可就在这时候,外面近两百步的地方,草皮一个个掀了起来,然后是泥巴,再接着就是木板,最后是一个个全副武装的战士,从地底下飞快地钻出。

随着地面露出了宽达十步的大坑。坑不是很深,半人来深,但这个宽度,足足让十匹马中的九匹跳不过去。除非象王画跨下的那种青海璁,还必须有一段起跑距离。

这些士兵站在壕沟的外面,将背上的长弓拨了出来。

看着周围大约五六百士兵,浑特默叫了一声:“不好。”

人不多,只有五六百人,如果在马上一个冲锋就能将这五六百步兵全部冲垮,可现在失去战马的作用,连个防护的武器都没有,面对犀利的长弓,自己这一千人占在绝对的下风。

话音没有落下,一支支弓箭落下来。

浑特墨这时候急出一头汗,因为这个壕沟,骑马是冲不出去,想逃都没有办法逃跑,于是下令道:“躲藏在那些大车后面。”

没有办法,只好利用这些车子做掩护,不过这一回换作他们等待援兵到来。毕竟后面还有一万多大军侧应,在阴山西侧的沙漠里面,还有一万大军埋伏。这些血营士兵没有战马,看能不能利用度的优势赶过来营救。他心中还想着好事,这一回完了,马上自己就降成了百夫长。

但他脑子很灵活,想了一下又说道:“搜地面,看有没有通道。”

血营整是一群老鼠,将打洞本领挥到无以复加的地步。刚才这里还明明有人的,为什么现在没有人?不用说一起钻进地下去了。甚至这个部族落到后面,都是故意的,将他们吸到到这里。

猜测得很准,在这一带的地面,象这个埋伏一共有三处,防止偏离目标。只要进攻那个关卡,只要追赶百姓,百分之百得进入埋伏圈内。

现在猜了出来,可来不及了。

随着弓箭上的箭支一换,变成了火箭,车子立即燃起大火,根本就没有所谓的行李,车里全是易燃的物品。最糟糕还有不少牲畜,一个个向外面逃去,然后跳进那个浅坑出各种凄惨的叫声。连浑特墨与他手下的战马,都一个个逃到坑中。

躲过混乱牲畜的践踏,剩下的士兵正好成了活靶子。

浑特墨看着身边一个个战士倒下去,大叫一声:“投降。”

投降就好办,放下武器,一个个举起双手抱着头,走了过来。

血营也架起了跳板,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麻绳,将一个个突厥人捆绑起来。

领头的王载还不知道他抓住了一条大鱼,他用眼睛看着北方。真正战斗还没有开始呢。

又下令道:“上马。”

没有马吗?突厥人自己带马过来了。所以壕沟才有意挖了这么浅,就是防止战马跳下去,将腿折伤的。

但也不能太浅了,否则战马能跳出来。

一个个将战马牵了出来,然后骑上去,将浑特墨活活气死了。

第九十八章 白骆驼

第九十八章白骆驼

九个关卡,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象王载那样顺利的。

这个布置也就是一个长达三百多步的椭圆形的一个圆圈。中间做了地标,下面有一条隧道,通到外面的坑道。插下竹竿做外围防御圈子,里面用车子与牛羊做内圈,并不是用来防御的,第一个是遮挡视线,好使突厥人看不到他们钻进隧道里面,第二个是用来逼迫敌人降下来度或者下马,竹竿搭成的圈子马匹能撞开,可是这些车子却不能硬撞,不然非得人滚马翻不可。后者同样重要,虽然这个圈子范围达到了三百多步,然而一千骑军如果散开的话,也是很大一片面积。

至于原来血营教导牧民的训练,实际上正是为今天做幌子的。根本就没有指望牧民反抗过。最终目标是利用这样的安排,将突厥人吸引到埋伏圈中,然后利用这样的布置,让突厥放慢度,尽数入围,还不会产生怀疑。

度降下来,又赢得了时间,木板上伪装的草皮与泥巴不是很厚,木板这么长有点重,但只是将它顶开,两个士兵协力完成,不算很困难,就是支撑下面木板的两个架子拿开也不是很费时间,但必须短时间内将所有木板掀开,这才是最花费时间的。

一个圈一共有近三千块木板,每一点三个圈,也就是布下了七八万块木板。这个也不困难,本来因为造船,在灵州西边黄河边上有大量工具,也有许多人手。至于木板的长度,六盘山上有许多百年老树,材料并不缺乏。难就在难在最后一关,短时间将它全部掀开。

每一个士兵必须在敌人冲回来之前,掀开六块木板。

所以不是每一个点都十分顺利。

有的因为时间没有抢过来,只好换作了第二种办法,用大锤迅将下面木撑打倒。没有了木撑,马重加上人的重量,一大半还是陷入这个坑道里面。但还是陆续地有突厥士兵逃了出去。

最险的就是最西边,逃出了近半突厥人,不过每一点埋伏了三处人马,随着另两个点的士兵从地下钻出来,近战有专门钩马的钩镰刀,有陌刀,远战有两弓,长弓与短弓。

本来恢复了勇气,看到这两队人马杀了过来,领的千夫长拨也拨帖无心恋战了。

作为一个千夫长,不但靠勇力上位的,他立即想到其他各处地方,一处有…,一千五百人,九处就有一万三千多人。也就是血营主力尽出,但他们现在全部不在战马上。因此,想到这里,他立即带着残余的两百来人钻到了西边的沙漠里面,通知阙特勤。

阙特勤正在沙漠里面等候消息。

从他本人观点来说,还是主张与唐朝休好的,不过这种修好得有一个条件,那怕丢一点虚名没有关系,实质上大家要相互平等,毕竟唐朝太大了,与唐朝争斗下去,突厥会带来一系列不良的影响。不如将精力集中在内部与北方。

但他反对血营的崛起,血营比唐朝朝廷那些官员主张,更有侵略性,加上王画不买他的面子,亲兄弟被俘,生死不明,让他感到很不爽,因此主动要求担任这一支军队的指挥。

不过事情展不是他想像的,也不是默啜想像的。在他们想法中,未必胜州河两岸两城就一定全是正规兵。但正规士兵比例一定过了一半。为什么?正因为浑特墨所想的那样,一旦薛讷军队西上,如果战俘比例过多,而且还是唐朝的战俘,他们回家的希望遥遥无期。现在朝廷大军前来,正是一个回家的好时机,只要反戈一击,两城皆失,他们立下大功,同时还能回家。血营不敢冒这个危险。

这样一算,丰州与中受降城,血营正规士兵不足一万两千人。

因此,九路人马袭击,不会有多大危害。原来计划是有可能逼到万不得己的时候,血营才会出兵营救百姓。但最有可能的,是立即将百姓撤过黄河,或者撤到丰州城。那么黄河北岸就成了突厥人的天下。再徐而逼向安远城,做进一步的安排。就是师老无功,从血营手中抢来了大量百姓与牲畜,面子有了,也可以回去了。好的打算是逼血营将前方兵撤回,打破血营威逼朝廷的计划,使唐朝再度与血营交战。

如果血营从丰州与中受降城出击,那是最完美的。东边有默啜一万一千军队赶到,西边有阙特勤一万军队赶到,不论那一路从军队数量上都占了绝对的优势。能将这一万多军队歼灭,剩下的那些战俘士兵,能攻就攻,不能攻继续逼向灵州。

连血营会立即出击,都考虑到了,毕竟血营现在士气高昂,什么事情都能生。但他们派出的全是骑兵,可以立即分面两拨汇合,一东一西,一步步将血营军队引向阴山,或者引向沙漠的边缘,继续形成以多打少的局面。

为了这个计划,默啜与阿波达干等人,进行了反复的推演。

甚至连薛讷与郭元振一样,会与血营默契,明敌暗盟。可就是这样,到了薛讷这样的高度,一切都很难说了。如果血营不利,他还是会出兵。就象王画应付郭元振一样,不要说信用,如果脸皮不厚,心肠不黑,想爬到这样的高度是不可能的。就是爬上去,也很快掉下来。所以血营还得在东受降城与胜州城留下一支军队应付万一。

也就是说即使血营从东受降城出兵,突厥在兵力上继续占着优势,因为距离,时间还得会落后。就是战斗力很强大,突厥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一心防守问题不大的。那么阙特勤这一边取得胜利后,立即赶来支援,有可能三座受降城与丰州城、胜州城皆失。

可以说推演到无以复加的地步,连天气地形都考虑到了,突厥才动攻势。

但是,他们推演是没有错误的,可是两个意外他们没有推演进去,第一个意外就是薛讷兵进单于都护府,根本不是朝廷的圣旨。第二个意外就是忘记了一种动物。

所以从一开始进攻,一连串的意外开始生。

阙特勤的军队并没有呆在沙漠的边缘,尽管这里离战场很近。但是为了防止血营斥候现,阙特勤的军队还是隐藏在沙漠更深处的地方。

正好这里有一个沙湖周长满了一些沙蒿、沙竹、芦苇、沙拐枣、花棒、柽柳、霸王,绿色的灌木草丛,瓦蓝澄明的沙湖,景色十分美丽。如果不是因为夏天是这一片沙漠风力最大的季节,时不时将一粒粒的沙子吹过来,这个沙湖湖畔倒也象一个世外桃园。

沙湖边上还住着二十几户牧民,这一带的牧民属于谁管辖的,只有天知道了。

阙特勤来到这里后,立即将牧民控制起来,然后就开始等待消息。

这也是原先制订好的计划,不但不派斥候,而且就是血营士兵出了丰州,他们也未必会出现,一直将血营引到阴山西侧,远离西受降城,血营无法平安地撤回去,才立即派出斥候进入这个沙湖通知阙特勤,大军才会出现包抄。

计划很完美,可是拨也拨帖带着两三百士兵狼狈而来,阙特勤知道计划出现失误。

如果按照这种布置,九个关卡,三个埋伏点,也就是血营出动了一万三千多士兵,这种狙击战虽然提前做了埋伏,可也需要士兵有强大的心理素质与良好的战斗力,也就是说至少出动了一万正规士兵。

再往下想,阙特勤心头已经罩上了一层阴影。

但这时候他还抱着一份侥幸,不管怎么说,就是原先的计划出现了失误,血营正规兵力也只有两万人,那些战俘,用来守城可以,如果放到正规的战场,还是马上作战,就是王画胆子再怎么大,也不敢这样做。阙特勤都怀疑这一万五千名战俘会骑马,并且能在马上与敌人交战的士兵能不能达到五千名。

现在血营全部下了战马,还有押解俘虏,这是一个机会。

想到这里,他果断地下了一个命令,冲出去。

一万军队向东边出。

走出了沙湖地带,一眼望不到边是金黄色的沙丘。

西南风吹过,虽然风力不是很大,可不时地吹起沙尘,这让士兵感到很难受。但影响也不大,突厥也有许多沙漠地带,甚至有一些士兵就是在戈壁滩上长大的。

一万名骑兵呼啸而去,扬起了大团大团的沙尘。

眼看离沙漠边缘不远了,开始出现了一些石山。但这些山丘也开始粉化,因为比沙漠高,西南风吹来,沙尘更多。

阙特勤可能因为直觉,向这一片山丘眯缝着眼睛看了一眼。

山丘除了粉化的沙末外,也不是荒凉一片,长着一些灌木,只是十分稀疏,山丘也不大,几十米高,坡度同样十分平缓。就在这时候,他大喝一声:“心。”

无数高大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丘顶上,跨下骑着一种动物,还是有一些士兵认识的,骆驼。它在东突厥十分罕见,不过在西突厥这种动物十分多,都是将它作为骆运的工具使唤的。也有许多昭武九姓利用它当作丝绸之路的交通工具。

还有一些家庭情况好的,看到骆驼,想到了它的驼峰,普通珍海味中最常见的是参(海参)、翅(鱼翅)、骨(鱼明骨,也称鱼脆)、肚(鱼肚)、窝(燕窝)、掌(熊掌)、筋(鹿筋)、蟆(蛤士馍),然后有象鼻、驼峰、猩唇、鹿尾、猴脑、豹胎、犀鼻、果子狸、鲍鱼、鳖边、干贝、娃娃鱼、红燕、飞龙、天鹅、孔雀、猴头菌等等。

其中最有名的上八珍就是猩唇、燕窝、驼峰、熊掌、鹿筋、猴头、豹胎、蛤士蟆。(吃过六味以上的请举手,让我膜拜一下)

但还是有一些士兵不认识,看到这支军队,都下意识地愣了一下。

这些骆驼上全部是武装整齐的士兵,有的骆驼上还载着两个箩筐,一个箩筐从下边看去,依然能看到里面装着的是一个个十几斤大的石头,还有一个箩筐里面装的是一个古怪的器械。

正中间一个长相凶悍的青年将领,在他旁边扬起两面大旗。一面大旗上面两个字:哥舒。一面大旗上是:天枢。

阙特勤看到这两面大旗,立即想到,难道是哥舒翰亲自来了?

与哥舒翰不认识,他下意识地看了那个青年将军,这个青年将军头戴一顶狮子卷缨盔,上面飘着几缕朱缨。面似朱砂涂就,两道青眉浓浓竖立,气宇轩昂。身穿一件鱼鳞血红甲,手持一杆亮银枪。

即使是敌人,看到这样的一个将军,阙特勤也不禁在心中喝了一声暗彩。

但阙特勤立即醒悟过来,这个人有可能是真哥舒翰驾到了,不然没有这样的风彩。

另一个问题就出来了,哥舒翰既然从吐谷浑来了,那么这一切是血营早就设好的圈套,等着自己往里面钻。甚至他想到有可能拨也拨帖之所以逃出来,会不会是血营有意放他们逃出来的?

他脑子很灵活,现在不能再迟疑下去,只有两条道路。既然是埋伏了,那么只能后退。但阙特勤并没有后退,敌人不知来了多少,反正黑压压的,在山丘上站了密密麻麻的一层。

一半以上的士兵不认识骆驼。阙特勤不可能不认识的。

如果在正常情况下,骆驼奔跑起来并没有战马快,还有一个缺点,尽管它一顿吃完后能保持四五天不吃不喝,携带的东西多,可是它总的食量比战马食量大。还有它体积大,行动笨拙,比如攀登峭崖悬壁,如果是战马,士兵可以下来牵着马匹攀援而过,但是骆驼就不行。

但在一种特殊的环境里,那就是现在的大沙漠,因为有许多流沙,马的度反而不及骆驼。

这也说明了阙特勤的博学,事实也是如此,大食人将地中海变成他们的内陆湖,靠的是大食马,并不是骆驼。

现在往后撤,反而是避其长扬起其短,况且他还看到有的血营士兵开始将石头往那种古怪的器械上架。

他喝了一声:“往前冲。”

没有往上冲,尽管人数占了优势,可是地势不利,如果要冲撞,也许正合了对方的心意,战马体积再大,也不如骆驼。敌人从上往下冲下来,有可能一半手下人滚马翻。

就在这时候,哥舒翰将大旗狠狠往下一按,一些士兵立即下了马,站在骆驼队伍装有箩筐的骆驼后面,将那些古怪的器械放在骆鞍上。又搬出石头,一块块石头从天而降。

哥舒翰这一步棋是这次第二个变数。

为了将默啜彻底打服气,王画命令哥舒翰立即从吐谷浑返回。当然郭元振不大高兴,开始诉苦,不过考虑到血营现在的处境,他也无奈答应下来。不管怎么说,血营也是友军。

抽掉了六千兵力,又从积石山可怜巴巴的兵力中抽调出来三千士兵重新支援郭元振。

实际上现在吐谷浑野外基本是郭元振大军的天下,唯独就是几座重要的城池没有拿下来,还有南方的一些关卡。

因此听了论弓仁的计划后,郭元振将宝押在了论弓仁与萧嵩一行身上。

但是王画也提出了一个要求,那就是从吐谷浑调过来六千匹骆驼。骑马熟悉,骑骆驼大家都很别扭,不过好在从吐谷浑入凉州境,然后直接进入沙漠,时隔数天,本来就有骑马的底子,渐渐开始熟悉起来。

但在凉州他们带了一些东西过去,这实际是一种投石机,也就是西夏旋风炮的翻版。

这种旋风炮依据的还是杠杆原理,是一种型的单梢杆抛石机,力臂短重臂长,力臂用绳索拉曳,重臂端放置石弹。支点装有转轴,以减摩擦。然后围绕这个转轴或者炮轴转动,三人操作,可以任意变换方向、调整射击方位射石弹。

不过不管怎么说,它都是投石机,唯独只能放在骆驼骆鞍上,才能射,战马是不要想了。

这一次因为时间关系,只来得及制造了五百台,同样一路上操演,现在能勉强熟悉使用。

但接近埋伏地点,哥舒翰同样将军队扎在远处,不过是在南边。然后派了几个能吃苦的斥候,一直伏在沙丘里监视,直到拨也拨帖率着两三百士兵经过后,他才将队伍拉出来,埋伏在这一片丘山背后。

另一边王画又想出了一件古怪的东西,还是西夏的一种非常规武器,浑脱。

宰杀牛羊后,割去头部或从脊梁上开一孔,掏出骨肉,将外皮侵水三五天,有异臭后曝晒一天,去毛灌盐油再曝晒四五天,皮红褐色即可。到渡河时用工具吹气,扎紧气孔,浮于水面,可做最迅简易的渡河工具。

这也能成奇兵之举,特别是几路大军进军长安。再比如默啜,如果有这个浑脱,他就不会有上次渡黄河的被动。王画想到这个灵感,立即派人制造,但与哥舒翰这边战事无关。

五百门旋风炮数量不少,可对于一万大军来说,还不是很多,并且十有**的石弹落空。而且射的度很慢,一分钟只能射三到五石弹。不过这不是杀伤,是一种严重的震摄,只要击到头上,那怕戴着厚厚的头盔,十有**也会一命呜呼。

同时还有其他的士兵,因为骆驼宽大,耐骆,一个个坐在骆背上,都没有下骆驼,就开始射长弓。现在距离还是有点远,况且突厥军开始有意向北方疏远,不过还是有些弓箭带来了伤害。

一片石雨与箭雨下,虽然突厥人在继续向前奔跑,可阵型开始有些散乱了。

哥舒翰看到这个时机,立即举起长枪说道:“冲。”

除了旋风炮队以及相关的炮手,一千多人落在后面,其他四千多人象一阵旋风刮下了丘山。

虽然阙特勤反应敏捷,可是在这片沙漠地带,他的马队明显落后对方。还有一条优势,因为现在刮着西南方,血营占在上风,背对着风势。几乎又成了张守珪与曹岑作战时的翻版。

如果是往东北方向奔跑,都背对着风向与沙尘,然后用屁股与敌人作战?

阙特勤一边在奔跑,一边为眼下的局势,焦急地落下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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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拉网式战术

第九十九章拉网式战术

比阙特勤更早,默啜就接到了消息。

当然,为了掩人耳目,默啜的军队远远地吊在后面。这一切,如同王画进入阴山的翻版。

不过两者性质有所不同的,王画那一次很危险,默啜临时反应过来的,只抢了很少一段时间,保住了西受降城。

但这次默啜从开始就进入了圈套中,当然这一切,要感谢薛讷送给王画的大礼。这一次战役并没有西倾山、鄯县城、南河套以及临州城外伤亡大,甚至参战人数也没有达到恐怖的十几万人,但却堪称这一年中生的几场战役中的经典。

这一场战役的出现,使以后战争的形式也生了质的改变,不但是军事配置,还有各种心理,外来的影响,都开始注意起来。

默啜接到消息,甚至比阙特勤想到更多的东西。

为什么那么多士兵埋伏起来,这是薛讷与王画联手,陷害了自己一下。其实血营的主力根本没有抽出多少前往胜州,薛讷也不会攻打胜州。他只是浪费唐朝的粮草物资,卖一个大人情,将自己往火坑里推。

甚至他立即想到了阙特勤这支军队,会不会有危险。

接到消息后,他就知道自己失败了。

九千士兵折损了一大半,能逃出去的不满一两千人,现在血营主力兵力与自己相持平,又是在对方营地上作战,说不定血营还有其他的后手与安排。败了,当时他脑海里出现这个想法,连脸上都开始沮丧起来。

但他还是将大军带出了阴山。

不为别的,还有许多逃散的士兵,重新收拢,以及赌一下运气,因为抓获了许多俘虏,拖累了度,血营现在是不是还在马下面。

然而他再度失望了。

随着各点战役的结束,少数士兵骑着战马继续追击逃出去的突厥士兵外,分出了一批士兵,将他们直接往黄河边押送,然后押上船,交给民兵看守。主力军队还是主力军队,从丰州城牵出许多战马,再加上俘获的突厥马,所有士兵都翻身上了马。

当默啜带着近一万两千军队出了阴山时,他的面前也出现了一支一万多人的血营大军。并且还有船只运来三千民兵,夹在血营中间,这些都是从战俘中挑出来的精锐,两千民兵举着长弓,一千民兵提着陌刀。

默啜又看了看太阳,不得不下令说道:“撤。”

看着突厥如潮般地涌来,又如潮的离开,封常清心中感到十分遗憾,如果再坚持一会儿,哥舒翰在西边战事结束,再加上悄悄从船上返回丰州孔黑子带领的五千合击阙特勤的士兵,两军汇合,这一次注定要给默啜一个好看。

然而默啜却逃跑了,实际上也没有逃跑,默啜带着大军撤回阴山,就着血营修建的那快要完工的关卡开始扎营。但是他并没有甘心,正好他学来了四不象的群狼战术,看到封常清也带着军队步步紧逼,不过没有进入山区,在不远处的开阔地带扎下了大营,于是派出五百来斥候骚扰血营。

另外又派人到西边打听阙特勤的消息。

看到这五百几十个突厥人骑着马,在营地附近巡游,封常清忍不住笑了。

默啜是一个好学生,可不能跑到鲁班门前耍大斧。

手一挥,六百个斥候骑马出去了。

但与以前不同,以前是一窝蜂似的出去,当然,那是一种假像,一旦交战,各种穿插接肿而来。使自己一直保持着以多打少的局面。

可是这一次血营出去六百名士兵,并不是一窝蜂的,而且分成了十个队,而且分得很散。

看到血营出击,五百多个突厥士兵立即后撤,与开始血营那种战术很相似,反正是骚扰嘛,只要让血营睡不安稳就行了。

十个队赶追赶远,同时分得越来越散,这让突厥的几百名斥候看到了机会。

伪版战术操演了很久,同样知道利用度与配合,打出以多胜少的局面。如果敌人围了上来,再次四散。论战术修养,久经沙场的突厥士兵不乏其人。

几百名斥候打了一声呼哨,开始勒起战马,迅奔跑起来。

然后撞击在一起,汇合成两组人马,向中间的两个队冲了过去。

这时候,默啜也站在远处的山顶上,用望远镜在观看。这是他第一次使用这种战术,不论成败,是想在真正的血营面前检验一下,看有没有漏洞。可是血营的奔动让他感到很奇怪,明知道中间两队战友十分危险,两边八队人马还在继续向前冲。

难道想合围?这是不可能的,在这个广大的空间里,不要说几百人,就是几千人,也能从空档里钻出来。这也是当初血营使用这种战术的主要原因。

就在这时候,他听到血营大营里传出一声号角声。

然后这十个队开始出现奇怪的变阵。

中间两个队悍然不惧地迎了过去,眼看两军交界,但是其他的队出现一半人停下来,中间出现一个个空档,另一半人从这个空档里面开始横向冲刺。

默啜第一次使用了伪版群狼战术,血营也第一次使用了拉网式阵型。

王画多次在沙场上作战,看到一个最严重的问题。

大规横的作战,因为战友裹在一起,别看有的战役能达上几十万人作战,场面壮观,实际上能真正动手的士兵不足三分之有的不足十分之一。其他人一起裹在队友的身后了。

就是号称攻击性最强的锥形阵,亦是如此,锥尖承受压力最大,但锥形的中间士兵也很难插上手。

等到每一个士兵都有动手的机会,那已经是出现崩溃的时候。

后来就出现了那种圆形滚动战术,使里面的士兵能滚动出来,外面的士兵能得到一部分休息。不过效果也不是很理想。然后与将士经过推演,出来了一个太极阵型,又出来一个拉网阵型。也就是合理的分配每一个士兵,使每一个士兵都有机会击杀敌人,将军队挥出最大的战斗力。

当然也没有那么神秘,决不会象演义中所说的天门阵,龙门阵。

当真摆个阵式出来,就能引起天象,飞沙走石、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就是步兵摆阵型容易,也不会出现这种效果。

可是骑兵要保持一种高效的阵型杀敌,这种配合十分不容易。特别是这两个阵型,训练了很久,见效不是很快,象哥舒翰与萧嵩带过去的一万军队,因为训练时间更短,都不敢将它拿出来,放到战场上。

倒是封常清手下这些士兵训练的时间长,稍稍熟悉一点,因此封常清今天也将它拿出来,试验一下。

这中间有一个阵眼,但阵眼不一定在阵中,也可以在后方,是用号角的节奏指挥的。

封常清同样在用望远镜注视着,看到距离差不多了,才让侍卫吹响号角。

但这些横线不是盲目形成横线的。

两边士兵对撞,每一条横线保持两队,跑到了横头调马返回,周此不彼,一直保持着左手在内持着战马的缰绳,右手在外拿着武器。不过因为中间交战,这些周而复始的循环被打破,但还是就着中间这部分,形成两个不相关联的循环。

因为从一队队中走出来,不是跑一圈子这个循环就形成了,只要从甲队跑到乙队,乙队的人跑到丙队,这个循环的圈子就开始旋转起来。

但就着突厥人,从两边起,听着号角声,开始向中间压缩。

突厥这几百名斥候看到不妙,想往外突围,然而这时候停下来不动的骑兵开始调转马头,向中间挤压。

默啜在远处看了,差一点将手中的望远镜都惊掉下来。这是在做什么,拉网捕鱼?

可不是在拉网捕鱼?现在从空中鸟瞰下去,血营六百士兵形成一个个方格,不过这个方格越缩越,几百名突厥士兵在里面不停地蹦达,就象网里的鱼儿在挣扎一样。

阙特勤不停地在怒吼着。

可是他担心的事情终于出现了,尽管远处地方线上出现更多的石滩,上面还长着许多青草,也就是到了戈壁滩了。出了这片窄窄的戈壁滩,就是茫茫的北河套大草原。

到了草原上,战马的优势就能挥出来,到时候想战想撤,主动权就能掌握在自己手中。

他不由地再次喝道:“冲啊。”

那怕跑到戈壁滩,自己战马的优势也能挥。

但是后面传出一个个撞击声,击杀声。

哥舒翰现在心里面很爽,因为块头大,撞起来很爽。不是他块头大,是骆驼的快头大。以前象这种撞击,纯是七伤拳,伤人也伤己。就是追上来也不得不心,否则自己也会被高奔跑的战马相撞,掀翻落马。

这样的交战,后面的战友可不会管你是战友还是敌人,想勒马也勒不住,无数战马践踏而来,想在马蹄下逃生,何其艰难?

但现大绝对没有这问题了。

突厥马能吃苦耐劳,而且适应寒冷的天气,可体型本来就没有大食马、吐蕃高大,现在骆驼比突厥马高出二分之长度也长了近二分之一。重量足足过了一倍。当然最大的马种也比普通的骆驼大,甚至极个别马比骆驼在了近一倍。可那毕竟是少数,在突厥马中一匹也找不出来。

哥舒翰率领着这支骆驼军,迅追了上来,没有以前的顾忌,横冲直撞。现在高飞奔而来,只要撞上了,十有**,突厥士兵连人带马一起撞翻在地。就是没有撞到,也成了居高临下之势,砍起来十分爽快。

可惜郭元振尽了最大努力,也只找出了六千匹骆驼。

不过哥舒翰与王画都认为郭元振这是耍滑头,刻意只找出六千匹,少了血营肯定不同意,尽管骆驼是沙漠里一大利器,但不是决定性因素,如果军队数量太少,不是击败对方,是送给对方喂食了。所以找出六千匹,战也有战斗力了,还能留下四千士兵,再加上积石山抽出来的三千士兵,七千人继续为他减轻负担。

但事实上这一战过后,郭元振再次笑mimi地亲自来到鄯州,向莫贺干讨要那种投石机。也证明了他的厚黑程度。

阙特勤扭头看了后面一眼,眦目欲裂。

他再次喝了一声:“阿史那提,你率领一千人留下来殿后。”

“是,”阿史那提脸上抽*动了一下,但还是领命带着一千人,调转马头,反扑向哥舒翰。

阙特勤嘴角也抽*动了一下,阿史那提是他心腹爱将,能征善战,如果不是情况危急,他断然不会下达这份让他送死的命令。

这很象壁虎保命时丢下一条尾巴,终于使阙特勤带着残余的军队逃到了戈壁滩上。

他扭过头来,看到那一片沙漠上,阿史那提以及他一千名手下,已经只剩下两三百人,在一片片黄色的骆驼大军中,就象是大海上惊涛骇浪的一叶扁舟。至于阿史那提在何处,因为腾起了一片沙尘,已经分辨不出来了。

虽然他心中十分悲痛,还是下了一条命令:“走”

不走来不及了,哥舒翰只留下少数士兵将这一支负隅顽抗的突厥人歼灭,其他大部一绕而过,继续追赶上来。

情况依然对阙特勤不利,本来到了戈壁滩上,马能加快起来。然而刚才为了逃命,马力耗尽,再加上战马的马力本来就没有骆驼悠长,过了一会儿,没有将血营丢下去,反而听到轰轰隆隆的骆驼蹄声,越来越近。

不过还好,一大片绿意从天际而来,同样也越来越近。

到了草地,更有脱困的希望。

就在阙特勤再次怒喝一声时,忽然从天际冒出一个个黑点。

到了草地的边缘了,然后这群黑点开始放大起来。这不可是是自己的援兵,无疑是血营又出现了第二支伏兵。

看到这一个个黑点在无限地放大,逃出来的所有士兵脸上都起了一层忧意。

阙特勤环顾了一下四周,再次下了一条命令:“拨也拨帖,你率领一千人殿后。”

就是这个灾星,使自己坠入埋伏圈的。

拨也拨帖磨磨蹭蹭的,阙特勤不悦地说道:“不听命令者,斩。”

再次丢下一个尾巴,然而并不是就安全了,阙特勤又下了一条命令:“吐尔默,你率领一千人狙击前方军队。”

尽管意识到不妙,阙特勤下令向东北方向撤退,然而马力耗尽之下,很快就能让血营追赶上来,况且身后还有一支要命的骆驼军队。

吐尔默脸上同样很难看,这不是狙击,而是送死。不过他回答十分巧妙,说道:“大将军,我们身后还有多少军队了?”

这一句说到阙特勤的痛处,一万人,自己能征善战,在突厥也是有名的,现在却只剩下了可怜巴巴的五六千人,分去了一千给拨也拨贴,只有四五千人了。

但现在不是作的时候,他和颜悦色地说道:“只是拖上一拖,将敌人甩开,立即撤回来。”

这一句说得很含蓄,默许吐尔默战上一会逃跑。

吐尔默心里说道:能逃得了么?

但阙特勤都说到这份上,如果自己不答应,那么阙特勤不会介意执行军规的。

他也磨蹭蹭地带去了一千士兵,看着他们离开了,阙特勤说道:“跟我走。”

那怕现在阴山脚下全是血营步兵,那怕他这支军队过去,立即建立奇功,他也不敢迎上去,与即将来到的血营作战了。

实际上战到这里,默啜心里怎样想不知道,阙特勤心寒了。

但两支军队确实用牺牲立下大功,终于让阙特勤带了三千来人马,逃回了大漠。

这也是他指挥的,换作别人,十有**会落得全军覆没的下场。

一开始突厥斥候还在垂死挣扎,然后一条条网线收紧起来,一个个突厥士兵接二连三地倒了下去。

为什么这个网线要有横向跑动,主要还是马,骑马比步兵优势大的原因,不仅仅是因为坐在马上,居高临下,还有马的冲力,手中的兵器带着马的冲力所产生的惯性,使兵器挥砍出去的力量更大。还有,因为跑动,所承受的压力,应对的敌人很均匀。这也符合了使每一个士兵都能作战的宗旨。

当然在跑位时,配合更重要,不然在收网时,跑动的横线,会误伤到自己的战友。还有,如何跑动,那些人跑动,怎么样跑动,并且不停地利用跑动,将敌人最多的地方,使网线增厚。都需要很好的配合。

现在参战的人数很少,还是精锐士兵,封常清在望远镜中,看了后,还是摇头。因为失误时常产生。但就是这样,默啜已经惊掉了眼珠。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默啜下令,让贺鲁真带了两千人下去救援。

看到突厥人又出动了两千军队奔出阴山,封常清不惊反喜。

他不怕突厥人与他纠缠,就怕他们不纠缠,纠缠的时间越长,就能等到哥舒翰与孔黑子军队到来。

天终于黑了下去,一轮明亮的月亮升了起来。

然而在这片月色下,激战反而更加变得惨烈。

封常清也出动了两千兵力,同样还是十队人马,再次开始张网,不过因为中间还有一些士兵在激战,再加上敌人主力的阻挡,这一次张网时有一些混乱。这片的混乱,在短时间使突厥人出现以多打少的局面,牺牲了一大批血营战士。

而且从敌人主力中间强行撕破一条条直线横张网,同样损耗很大。不过是从外围开始切割的,一片片向里面兵力薄弱的地方开始流动。

网张于张好了。可这一回又是一变,不是整条线在流动,而是一个个网格在流动挤压。

从表面来看,因为被割成一个个片,里面防御更加敦厚,实际不是如此,外围距离更大,在不断地流动中,使每一个士兵几乎都能击杀敌人,但围在圈内的士兵,外面的士兵刚刚接了一招,第二个兵器接着砍来。一个圈子转下来,外面的士兵筋疲力尽,里面的士兵有心却无力。还不能换防,在高度流动下,一换防将里面的士兵调出来,出现的损伤更大。

一开始似乎占了优势,可一会儿变成了严重的劣势。

当然,还是十分不完美,网张得形状很不规则,这也无所谓,配合时出现的失误更多。

封常清不满,然而它的杀伤力还是十分巨大的。

默啜十分不甘,刚要下令再次分兵,去打听阙特勤的斥候回来了。

并没有到达战场,虽然吐尔默狙击了一下,也为阙特勤赢得了一些时间,可面对孔黑子五千生力军,只是反抗了一会儿,就开始崩溃了。有少数士兵还逃了出来,没有目标,盲目地逃向东方,两个逃兵遇到了斥候。

将情况一说,斥候立即撤回。

听到斥候一说,默啜知道大势已去,阙特勤带着三千人逃到了北方,血营不会再感兴趣了,那么接下来,这两支军队汇合,会到什么地方来?

想到这里,默啜连忙吹响撤退的号角。

但那么好容易退的?

一个也撤不出来,就象是上了一层万能胶一样。

默啜咬了咬牙,下令道:“撤。”

不是指思结贺鲁真的,而是指自己身边九千名士兵。

连夜撤出阴山,前面一撤,后面思结贺鲁真这两千名士兵更失去了作战的勇气,一个个下马投降。

出了阴山,还是茫茫的大草原,然而默啜两眼呆,就象失了魂一样。

这一战,默啜损失了一万六千多名士兵,思结贺鲁真、浑特墨、阿史那提等多名突厥勇将或被杀,或被俘。

而且这一战打完,血营如王画所想,在突厥人心中留下了厚厚的阴影。就象孩子哭闹,喊一声血营来了,孩子都停下来哭泣。同样这一战,封常清正式走入人们的视野。

但使唐朝决定议和,还有其他两个消息。

第一百章 屈服(上)

第一百章屈服

进入唐朝的十一支军十分顺利。

除了少数人或者是因为某些原因,硬着头皮,出城想袭击血营押回去的物资外,大多数士兵十分识相。或者说他们的将领十分识相,一个个呆在城墙里面,不出来。

但不是说血营只能在乡下游动,也攻城与关卡。特别是某些重要的关卡,比如延州的芦子关,恭为唐朝二十六关之一。杜甫写过一诗《塞芦子》:

五城何迢迢,迢迢隔河水。边兵尽东征,城内空荆杞。思明割怀卫,秀岩西未已。回略大荒来,崤函盖虚尔。延州秦北户,关防犹可倚。

焉得一万人,疾驱塞芦子?岐有薛大夫,旁制山贼起;近闻昆戎徒,为退三百里。芦关扼两寇,深意实在此。谁能叫帝阍,胡行如鬼

延州是长安的门户,但想守住延州,就必须立即派兵将芦子关守住。梁师都诱突厥人南下就是从这个关南下的,柴绍灭梁师都同样也是从这个关卡北上的。

可见这座雄关在北方地理的位置重要性。

除了芦子关,延州东北通向胜州干道的合岭关、绥州魏平关,这两个关卡虽没有名列唐二十六关,可也十分重要。还有陇州的大震关,如果兵长安,凤翔府的岐州散关又是一头拦路虎,其中大震关与散关以及长安蓝田关、华州潼关、同州蒲津关、原州陇山关是为唐朝六大上关之比普通城市还难以攻打。当初血营夺下陇山关,并不是强行攻克的,是利用进入兰州方式,从内部瓦解突破的。否则就是一座陇山关,就会象一只老虎死死拦在原州。

如果想取得更好的效果,挪出更大的空间,断绝汉中的道路,还要必须夺下唐朝十三中关的子午关、骆谷关、库谷关。

以及其他一些象合岭关与魏平关一样,没有名列二十六关,但十分重要的关卡。

这一次血营的牺牲也主要也就是攻打这些关卡付出的,特别是陇州的大震关,尽管是张守珪亲自指挥,而且从新式投石机,炸药,再到天上飞的滑翔机,热气球,长弓,再到普通的云梯盾牌,还是付出了八百多士兵生命,六百多个士兵受伤,才将它拿下来。

拿下来后,统计了一下伤亡,张守珪脸色阴了大半天,如果不是王画一再吩咐,他本身就是一个汉人,都有可能将关卡内还活着的两千多唐军全部坑杀了。

其他的关卡亦是或多或少付出了一些牺牲,乌可利在魏平关牺牲了两百多名手下,李楷洛在合岭关牺牲了三百多手下,两军合在一起,又在芦子关牺牲了四百多手下,受伤者更多。

一怒之下,乌可利与李楷洛将三关内近两千名活着的唐军拖到延州城下,活活斩杀。

但双方的牺牲也仅仅如此,少数出城的唐军不多,出了城,结果也十分凄惨,尽管他们手中有长弓,然而士气低落,灵活性差,只要离开城墙的庇护,一去就不复返了。

说到底,人心散了,不知为何而战。

还有一条,血营对唐兵格外优厚,能不杀则不杀。尽管利用一些战俘做炮灰,特别是盐州与三角城一战,牺牲了大量唐军。然而赏赐很优厚,有功重赏,牺牲的同样厚重抚恤,比朝廷的抚恤还要优厚。

这也不算虐待战俘。

因此士兵不愿意出战,如果交战时一旦出现不利,一声大喊投降不杀,哗啦啦一下跪下来,举手投降。相反血营为了自己生死存亡,同时数番大胜之下,士气激昂悲壮。战斗力更强,战斗经验丰富,这也是各个将领躲藏在城中不出的主要原因。

关卡付出的牺牲最大,也是唯一分出士兵把守的地方。

但不代表着不攻城,毕竟唐朝军队还没有来齐,更多的军队守卫在长安四周,因此各州城是防守重中之重。不过各个县城防守的兵力也就松懈下来。

于是集中了兵力,攻打一个个兵力空虚的县城,实际上大批投石机一放,石头滚滚而落,炸药从空中而降,兵力又很少,许多县城士兵自己主动放弃了反抗。

可是这些县城夺下后,得到了物资,血营再次放弃了。弄得其他各城里的士兵不知道是不是继续分兵前去将它们收回来。

不但许多县城丢失,因为宕州与岷州受过王画的恩惠,还有一个武州,也因为血营伸出了援助的手,现在没有其他人前来援助了,三州从州城到县城,全部沦陷。

但经过一段时间的进攻后,血营的度放慢下来,开始以收购物资为主。确实是用了收购这一词眼,虽然带着强买的性质,然而确实是按照市场价购买的。除了某些查出来,因为与王画有敌意的家族,还向默啜通风报信过的,这些家族财产一律没收,佃农部曲一起强行迁移到北方。接下来就是鼓动百姓,不过效果并不是很大。

就在默啜开始动进攻时,乌可利与李楷固的军队也进入了丹州与鄜州,郭虔瓘、张守珪、王晙除了几个重要高大的城池,同样几乎占领了泾陇庆三州全境。郭知运没有攻下来渭州,或者说根本就没有攻打,吓了一吓,继续带着军队,绕道东下,奔向了秦州。张孝嵩倒是立下了大功,将岷州全部夺下,然而收获不大,岷州本来就经过吐蕃人的洗掠,张孝嵩都不好意思下手了,相反,征得王画同意后,还拿出一部分八州多余的物资补助了一下百姓。

俘虏的官员让他这个举动,弄得直翻眼睛,心里想到,难道真是王者之师到来了?

但这一来,时间稍稍耽搁了一点,郭知运到了秦州境内第三天,张孝嵩才带着大军姗姗来迟。两支军队合在一起,得到一批物资,这时候王画派人的风声放了出去,两支军队除了看守两个关卡与街亭外,大军呼啸西南而下,重新奔向了岷州。

王君绰与刘统也拿下了宕武二州,并且除了成州城外,几乎将全州各县夺下。

他们接着又与南下的郭张二军汇合,屯集在成州城的东南,剑指汉中。

但这一系列动作都是假像。

四路军队屯集在成州,这让朝廷十分惊慌,一边密切地注视着这一支军队的动向,一边让长安各将领慌忙地从故道、斜谷路、子午道、骆谷道、库谷道分出重兵赶赴汉中,支援梁州、兴州与洋州。

这支军队没有立即离开成州,相反,开始集中力量攻打成州城。

成州城不算很大的州城,可也不是很,对比起来,比武州城还大了很多,加上与血营没有交接,城中又有许多长弓,虽然手中有许多犀利的武器,然而投鼠忌器,害怕伤亡,反而攻打了好几天,居然没有占下来。

当然,如果进攻汉中,成州城是必须攻打下来。因此,这一次血营陷入了一个怪圈。

就在京城朝中大臣闻此消息,眼睛一亮时,戏法变出来了。

南边在攻打成州,北边还在继续搬运物资,动援百姓。但是在不断运动之中,血营变了一个戏法,乌可利与李楷洛兵合一处,然后再次兵处几路,在合合分分中,李楷洛领着五千士兵悄悄离开了鄜州,与正在鄜州与庆州附近活动的王晙军队合在一起。

这时候血营大败默啜的消息渐渐传开,风头更是一时无两。就连薛讷听到血营大胜的消息后,都“害怕激怒”血营,立即率领大军从单于都护府撤回幽州。

当然这个把戏能识破的人并不多,最有滋味的默啜回到牙帐后,让薛讷与封常清活活气倒了,整整大病了一个月才爬了起来。

因此,各个州县的唐军更加不敢出来,就是知道了李楷洛与王晙兵力合在一起,也没有人过问。爱怎么的就怎么的吧,只要不攻打我把守的这个城池就行了。

再经过一系列眼花缭乱的调动,渐渐兵力滚到南边陇州与泾州交界处。

到现在为止,攻打成州的还在攻打成州,购买物资的还在购买物资,一切都很正常。

然而当几种军队看似有意无意的分分合合,最后一次,李楷洛、郭虔瓘、张守珪、王晙四路大军合在一起,终于露出凶狠的獠牙。

郭虔瓘、张守珪、王晙带了一万八千军队,然而陆续的战斗,牺牲或者重伤,导致两千余人失去战斗力。再加上留守关卡的两千余兵力,只能抽出一万三千人。不过大后方现在很安全。

封常清大胜默啜后,也没有敢继续追击,八州境内因为计划的改变,必须分出兵力防守,吐谷浑也要再次分出兵力援助。

留下了一万士兵守卫北方。这个兵力是不能减少的,事实上已经很少了,再少默啜有可能重新打丰州的主意。

其他战士一道随封常清返回,不过不是从沙漠里走的,真正从灵州城离开。再次留下六千战士,防守原州、盐州与银州,前方还有乌可利几千士兵,以及郭虔瓘、张守珪、王晙留下来的两千多士兵,拱卫数州的安全兵力虽然很少,加上民兵,但也够了。到达会州后,再次丢下三千士兵,这是拱卫临洮二州的。

再加上这一战牺牲重伤的近三千名士兵,实际上现在哥舒翰手中真正的血营战士,也只有四千人。不过因为带了一万四千多名战俘,士兵总数达到了一万八千多人,看上去气势浩大,不管战斗力如何,先吓唬吓唬一下吐谷浑人吧。

一万多人浩浩荡荡从会州重新插向吐谷浑。

但这支军队的赶回,八州境内不再空虚,终于到了计划实施的时候。

四人兵力合在一处,再次达到了一万八千人,这时候来了一个大变脸。

原来是为了物资的,但现在忽然不要物资了,大军猛地插向岐州。

这个变脸将岐州与邠州各个官员吓了一大跳。如果越过岐州,就到了长安境内了,再往前就是长安的河北重要门户咸阳。

两州官员立即匆匆忙忙组织了两万军队进行狙击。

封常清在北方试用了拉网式阵型员大将在岐州也试用了另一种阵型,太极阵型,也就是临州城外那一种圆形绞杀阵的翻版。那也是一种很合理均匀利用兵力的阵型,因为内径,所以经过跑动后,内径的士兵渐渐跑在前面,随着跑动,渐渐就翻转到外围,但一圈跑下来,因为交战距离长,也渐渐再次翻转到里面。这样生生不息,有战有息。

但这种阵型有一个缺点,均衡都十分均衡了,没有将精锐的士兵与勇猛的将领战斗力挥出来。

因此后来演变成一个太极阵型。

流动的圆圈依旧,不过不是整体流动,而是分成两部分,一部分精锐士兵组成的箭头,后面带着一个越来越粗大的尾巴。随着跑动,箭头接上对方粗大尾部时,还有利用内圈径距,进行翻转,这一次翻转,前面箭头再次粗大起来,继续跑动下去,另一拨精锐士兵从中圈挤到外围,挤成一支新的箭头。完成一个循环。

当然两支箭头的士兵是最精锐的士兵,连同战马都是最优秀的战马。

如果从上空鸟瞰下去,就象一个不停流动的太极图案一样,不过少了两个太极鱼眼儿。

这样,不但可以生生不息地循环下去,保持着轮流休息作战,还将精锐士兵的战力挥出来。不过这种配合要求更严格,虽不如拉网式阵型要求严,可比原先粗糙的圆形阵型严格得多。

其实说到底,还是士兵的素质。不要说这些阵型,就是唐朝原先的陌刀阵,同样需要高素质士兵,否则什么阵型全都免谈。

三个大太极滚了过去,将唐军几个将领看了眼花缭乱,这是表演节目呢,还是在干嘛。

然而三个太极一滚进他们大军,马上就不是太极了,整成了三个死亡漩涡。

只滚了不到一个时辰,两万人大溃。

看着他们逃跑人也没有追赶,追上去又能做什么,抓俘虏?抓俘虏还要往回送,还要养着他们,现在八州俘虏已经够多了,唯一一条好处就是修了许多道路。再修?将良田也修路?

实际上对王画这种态度,有一些将领不是很满意。当然,如果能从唐朝真的将真金白银换回来,那又是一回事。

这一战过后,见识了血营强大的战斗力,不敢再阻拦,一边用加急通知长安洛阳,一边闭关自守。

南边同样开始有动静了。

这一回没有装腔作势,集中了所有火力,攻打成州城,只是两个时辰,成州城全部失守。

郭知运将领头的官员与将士一起抓了起来。

不过并没有下汉中,而且进入了秦岭,目标变成了秦岭腹地凤州。

这一州四县占地面积很广,可因为多是山区地形,人口不算很多,与岷州相仿佛,户部上的人口只有两万人。但这里地势十分重要,自古称秦蜀咽喉,汉北锁钥。城虽不大,可大多数城池倚山而建,因此易守难攻。

于是郭知运将一些人推到这些城的城门外,派人喊话,我们血营前来贵宝地借个道儿,保证不拿你们一针一线,如果不同意就是这个下场。然后将这些人当着城头上士兵的面砍掉。

实际上杀的只有少数一些品性不好的官员与将领,也就是说他们按理全部该杀。

这一吓真吓着了一半人,打开城门,让他们借道。也真是借道,大军一股风似的过去了,就象什么事儿没有生。如果不是城门外还倒下几具尸体,还以为是在做梦。

不过极个别的城池官员将领没有吓到,继续反抗,于是开始攻城。

无数武器呼啸而来,但攻城时并没有用自己的战士,也与悉诺逻一样,将成州的俘虏推了出来,让他们冲在最前面。守城的官员也没有孙仁献的胆量,敢打开城门生生将老百姓放过,于是犹豫了一下之后,开始放箭。

战俘也想活命,后退是不行了,想活命,手中也有武器,也有盾牌,只好进攻。反而一个个被城头上的守军激起了凶悍之气。于是牺牲了一批战俘与少量士兵,这些城池再次失守。

借道的不拿一针一线,反抗的可没有那么好事。所有官员与将士再次成为新的俘虏,顺便将城中物资挪了一下家,成为后勤供给。

但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却是散关。

这个关卡可以说是在中国古代历史所有关卡中,重要性能排到前五位。在历史这里共生了七十多次战役。说凤州是秦蜀咽喉,那么散关是咽喉中的咽喉。

但这个关卡位于大散岭上周山势险峻,层恋叠嶂。用一夫当关夫莫开来形容,一点也不过份。当初张守珪攻克大震关伤亡达到一千多士兵,然而大震主的地形险恶还远远不及散关,就是石城堡的地势与散关相比,都稍逊一筹。。

为了攻打这个关卡,郭知运与张孝嵩、王君绰四人,几乎将十八般武艺全部拿了出来。

不但是天上飞的,炸药投石机一起搬了出来,同时派人强行攻城,不敢太托大了,士兵与战俘混杂在一起。

整整日夜不停地攻了两天三夜,付出了一千两百名战俘,一千六百名吐蕃战俘,以及九百多名血营士兵惨重的伤亡,几乎用尸体堆积起来的,才将散关夺下。这还是各种各样的古怪的武器,否则损失还要加倍,时间也会拖得很长。

过了散关,就是宝鸡县,也就是陈仓。

这条路线在历史无数军队走过,其中最有名的就是韩信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这是成功的一例。曹操征张鲁也是此地,这是成功的第二例。诸葛亮出散关,围陈仓,被曹真拒之,不果撤军,这是失败的一例。

因此,接着宝鸡县,再次变成了拦路虎,拦在了前面。

但就是这样,也震动了朝廷。夺下宝鸡,长安就象脱光衣服的姑娘,面对七八个关在监狱十几年才释放出来的大汉一样。请问有什么安全?

李显将张说召进皇宫,大声骂道:“你不是说血营不攻打长安的吗?”

举起茶杯就砸。

ps:还有一更,今天章节略爽,索性四更。

第一百零一章 屈服(下)

第一百零一章屈服(下)

所以说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

为了唐朝平安,张说不惜开罪了韦党,虽然他写了信给李隆基,也能算是忠心耿耿。

现在再次被李显砸了茶杯子,不过还好,砸出去时,李显手软了软,没有用多大力气,就是这样,张说头上也砸出一个青包出来,茶水淋了一幞头皆是。

张说凝然不惧,他答道:“陛下,王画与微臣是说过不会攻打长安,然而这过去了多少天?”

一句话问得李显不能回答。

说好二十多天,现在一个月都过去了,快接近四十天。

也写了信,王画没有回奏,只带回一句话,宽限数日。当时也没有想起来,数日是多少日?难不成真的只是数日?

李显不能回答,不代表着他心中不气愤。

他在大殿里走来走去。

张说又说道:“陛下,不如让臣前去守卫长安。”

“你去守卫长安?”李显狐疑地看了一眼。

“臣也知道最近有许多人弹劾说臣与王画勾结起来,故意诈和,赢得时间,好攻打长安。侥幸陛下对臣信任,袒护下来。因此臣恳求陛下给臣一个报效陛下的机会。臣的家人全在洛阳,因此,臣在这里说一句话,长安城在臣在,城亡人亡。”

张说这样做,是迫不得己。

自己主劝李显和议的,然而朝堂阻力太大,李显和议一直没能通过下去。这时间一拖再拖,现在也不知道王画什么想法。假如王画攻破了长安城,洛阳和议还没有搭成,那么诸韦会第一个拿自己问罪。到时候自己不死也得死。这个就象当年西汉建议削藩的晁错一样。

不如战死,自己家人还会有一个好的下场。

李显迟疑了一会儿,确实朝中无人可用了。

于是下诏着李旦为京兆府牧,京畿道大元帅,张说为副元帅。

这是看正好李旦也在长安的,而长安与洛阳、太原三座城市无刺史,长史代理政务。有时候临时设府牧,从二品官职,大多数是亲王担任。这是挂虚衔,实际事务是张说管理。就象当初才设立血营,武三思担任营督,但实际上是王画在主持血营事务一样。

听到圣旨,张说没有耽搁,立即起程,同时派人给陈仓县县令送去了一份命令,无论如何,将血营拖上一段时间。那怕就是最后失守了,也是无罪有功。

因为血营一迷惑,长安许多军队抽调到了汉中梁州等数州。现在只要时间充足,就能将这数州军队重新调回来,同时后方援兵源源不断地赶到。无论兵力再多,张说可是亲眼目睹了血营恐怖的战斗力的。他也不会做梦击败王画,只求保住长安不失。

然后简装,就离开了长安,但在渡过渭水时,尽管天气很热,可他感到河水潇潇,却是十分地清冷。他不由地击打着舟壁,轻声道:“昔日读荆轲赴秦,渐离击筑,荆轲和而歌: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今天才知道它的真味。”

张说在为国家担忧,为自己担忧。

但血营并没有就此停下脚步。

接到了张说的快马送来的命令后,陈仓县立即做了准备。尽管陈仓县虽然很,可有着独天独厚的地理条件。

背面是岐州做为最大的屏障,南边是渭水,西方是有名的吴山,此山是为陇山与秦岭的桥梁,风景秀丽,与东镇沂山、北镇医巫闾山、南镇会稽山和中镇霍山并列为五大镇山。但山势高拨陡峭,同样也是最大的屏障之一。

陈仓县令还下令将渭水上所有的木船一律收缴又在渭水的北岸修起一些营寨。

有一些官员在吝啬钱财,实际上这一次战争,给血营带来了巨大的伤害与牺牲,同样给唐朝也带来了许多不必要的损失。前后的损失不可估量,直接的间接的,远远过王画提出的索赔数字。

血营到了陈仓,陈仓的官员还有些兴奋,我们将船全收缴了,看你们怎么办?

就是扎木筏子,也需要一段时间。况且你们中间还有许多吐蕃人,根本就不识水性。

然而他们一会儿眼睛就大了起来,连木筏子都没有捆扎,将那些带过来的浑脱拿了出来,一个个吹气。膨胀起来,比木筏子载重量还要大。至于战马,更好办,直接牵到河里。

不要问战马会不会游泳,实际上所有的马都会游泳,而且很喜欢,不过游泳的姿态十分难看。

然后将浑脱连在一起,先前一批士兵踏了上去,对岸有许多士兵开始布防,但血营的士兵站在浑脱上,同样开始驾奴的驾奴,射箭的射箭。

双方付出了一些牺牲,这批士兵踏到河对岸,重新骑上战马,向这些营寨起了冲锋。一开始还利用栅栏在反击,然后随着越来越多的血营士兵上了岸,几座营寨摇摇欲坠,当第三批士兵上岸后,终于攻下第一个营寨。其他营寨一看不好,领头的将领带着手下退回城里面。可是他们没有曹真的本事,加上血营古怪的攻城器械,并且连拼命的士兵也大多数是用战俘来充数的。也有付出,那就是王画的口袋,牺牲的战俘,是真金白银付出抚恤的。

仅仅两天不到,陈仓县城告失。

郭知运再次带着大军在陈仓补充了供给之后,押着越来越多的战俘,反向来到岐州城的背后,与李楷固两面夹击攻城,一天过后,岐州城再次丢失。两路大军终于汇合在一起。

这一来除了牺牲的近三千名血营士兵,以及留守的两千多士兵,血营的主力战士达到了三万两千人,吐谷浑战俘牺牲及重伤的士兵有五千多人,还剩下两万五千人出头,兵力达到了近五万七千多人。外加断断续续俘虏的一万两千名唐军,这些唐军与吐谷浑人是用来做攻城的炮灰使唤的。

这样一来,可不是打敲了。

大军一路东向,所向披靡,迅逼迫咸阳城下。

消息传出,举国震惊,虽然呆在长安城中,有许多达官贵人,甚至得罪过王画的家族,特别是韦家,举族逃向洛阳。从长安到洛阳的官道上,都被逃亡的百姓挤满了。

可这时候朝堂上却鸦雀无声。

主张议和的大臣不敢吭声,在这个风头上敢说么?一说有可能李显愤怒之下,将自己拉出午门外处斩。

主张决战的大臣也不能作声,其实有许多大臣心中都决定要议和。只是因为不想朝中清流得逞,所以故意拖着后腿。到了这地步,开始后悔。但来不及了,就是这时候议和,王画会不会再同意他们的条件?

马上长安都夺下来了,真正与唐朝开始半分江山,干嘛做你的臣子?

就是能同意议和,条件也十分苛刻,况且百姓怎么看?

于其这样,不如早些时候,张说在灵州时,就同意让他议和。

就是那些真正想决战的大臣,现在也不敢提出来,怎么打?而且长安一失,有可能唐朝都会产生灭国的危险。他们有什么力量自保?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至少唐朝存在,他们还能过上一段时间快活的时光。因此,这时候也有了悔意,心中后悔轻视了血营的强大。

李显将所有大臣喊进内殿,问道:“各位,现在怎么办?”

气得连爱卿都省了。

没有一个人敢吭声,李显将一个茶杯扔到地上,说道:“怎么啦,不是要作战吗,是谁说的,全部给朕站出来,一起到京兆府去。”

也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李显看着韦温、韦安石、韦巨源、韦嗣立,说道:“四位韦相公,你们不是一心想开战吗?为什么现在不说话了”

没有骂人,但先是楚王、魏王、晋王、齐王,现在是四位韦相公,就差一点是四韦相公,可见李显对诸韦厌恶到什么地步。

就在这时候,外面传来急报,李显让他进来,这个士兵气喘吁吁地跪下禀报:“启禀陛下,咸阳失守。”

咸阳城同样不好攻打,不但是地势,主要是城墙,这是一个千年老城,城墙十分高大,但现在这个城墙的作用正在渐渐失去。东南风时,很正规的攻打,远程武器投石机、长弓,兼带炸药。近攻是云梯,加上士兵,但以炮灰为主。但现在炮灰乐为其用,一旦有功,血营也没有吝啬,实打实的奖励。其实连破数州县,这些州县靠近长安,每一个州县都有丰厚的库仓,包括物资粮食与铜银。还有一些家族抄没的。

收获十分丰厚,因此也舍得重赏,战俘因为重赏会主动拼命。血营降低损耗牺牲,也不在乎这些钱财。大家各取所需。

这是逆风的情况,顺风的情况,没有敢用滑翔机,现在越来越注意这个东西,在空中降落时目标太明显,损耗太大,得不偿失。于是另一样东西起了作用,热气球,再带上一个望远镜,升到咸阳的上空,看准了下面的建筑物,官府衙门、仓库与兵营,将炸药点燃投入下去。

再加上城下猛激的攻击,只是两天时间,咸阳告失。

现在血营正在渭水边殷搜罗船只,兵分两路,一路直接渡到长安城下,一路已经从上游渡过渭水,正准备迂回到长安城的西侧。

听到这个消息,所有大臣脸上皆是变色,这么快就攻破了咸阳?

就在此时,外面又传来急报。

李显都想骂一句:“报丧啊。”

但忍了下来,尽管十有恶劣的消息,但不得不听。

然而这一次却是一个意外,是一个好消息。

论弓仁与萧嵩带着一万军队南下,包括郭元振分给他们的一些兵力。

但这一路不太好走,现在六七月份,雨水多,有许多地方都是沼泽。当然不是松藩草地那种恐怖,人往一下掉,很快就没影子。但到处是烂泥坑,不是很好走。

好在论弓仁对这里地形十分熟悉,并且到了乌海城以后,利用关系,应下几个承诺,找到了当地几个受歧视部族,他们愿意作向导,并且主动为他们提供后勤供给,还为他们做斥候。当然,要付出代价的,一旦战争结束后,大力扶持他们部族崛起。这种扶持就是提供奴隶、物资、牲畜、牧场,要求的数量还很大。

但论弓仁与萧嵩立即答应下来,毕竟相对于现在的战役,这个要求并不过份。

得到了这几个部族的支持,迅论弓仁与萧嵩将吐谷浑撤向白兰羌所有关卡要道提前占领。并且利用地形与先进的武器,打败了一次吐谷浑人的反扑。

接到这个消息后,郭元振开始宣降。只要投降,在吐谷浑族中地位不变,而且不象吐蕃有那么苛重的税务。

终于开始有人动摇,当哥舒翰领着一万八千多人,吐谷浑人不知道哥舒翰带来的是战俘,但都认识哥舒翰,也只看到敌人庞大的军队源源不断地到来,前面撤退的道路堵上,也使他们失去最后一丝希望。

终于吐谷浑贵族共同派出一个代表与郭元振进行了谈判,最后搭成和议,允许吐谷浑保留自己的王室,与一些独立的权力,至少与吐蕃管辖权利相仿佛。但是税务却是很少,磨磨蹭蹭地一个老者最后才说了出来,居然只有吐蕃人的十分之一。

郭元振冷笑一声,没有吭声。

但这个老者立即往下说去,享有优待,吐谷浑也会付出,比如臣服唐朝,允许唐朝派遣官员共同治理,在唐朝需要时,吐谷浑会派出军队协助唐朝出征。只是抽调兵力时,每户三丁只能最多抽调一丁。最后一点又比吐蕃稍微宽裕一点。

郭元振气得想骂人。

但是他听到消息,吐蕃人已经抽出来十万军队,并且在白兰部广招白兰羌,准备夺回吐谷浑。

想了想,将这口气忍了下来,只变动了一点,税务增加一倍,当然这还是一个很松的税务。同时加了两条,划出几片地方,让唐朝留过的军队屯田,每年向朝廷提供各类战马若干匹,或者替朝廷饲养战马若干匹,如有需要,允许以同等价格优先出售给唐朝战马以及其他牲畜。

吐谷浑就是马嘛,这也不算苛刻的条件,几个吐谷浑使者相视了一眼,有些喜出望外。

当然,如果一点甜头都不给,这些人就是投降,也不会真心投降。这一点就象宋辽澶渊之盟一样,太重朝廷吃不消,太轻辽国不贪图这点便宜,还会前来侵犯。

回去后,吐谷浑人开始正式投降。

这也意味着隋朝的河源郡与西海郡,除了柏海以南以西的一些地区外,其他都重新回归唐朝的怀抱。

而且为了愉悦唐朝皇帝,吐谷浑伪可汗吐谷浑莫贺以及吐蕃公主吐谷浑太后墀邦准备前来洛阳拜见唐朝皇帝。当然,他们也有一个条件,那就是唐朝不能将他们扣押在洛阳,不让他们回来。

于是郭元振写来一封报捷书,顺便提了最后一件事。

当然血营在中间的功劳,郭元振没有提。不是他贪功,是不想触这个霉头。

大家对此事也心知肚明,不过这份报捷书让大家隐隐感到是一个转折。为什么?如果是在血营逼迫下,与血营和议,朝廷抹不开这个脸面,但这份大捷,多少给了朝廷一个台阶下。

事实这也是王画的安排。是软硬且逼,但血营没有必要放下低姿态,于其这样,不如不需要这么多牺牲,兵长安了。

于是将郭元振送来的奏折连同使者压了一压,正好大军到了长安城下,才开始放使者通过,到达洛阳。

就在众人面面相觑,准备如何向李显表达时,第三个紧急情报送达。

大家心里面很是担心,省怕是长安城失守了。

没有想到消息却是李旦送来的,先向李显问安,然后说了长安城的形势,不是很妙,虽然驻扎了很多士兵,张说日夜操劳,然而随着血营开始南渡渭水,将军营扎在长安北边,西边也开始有血营向长安城靠近,城内士兵士气低落,连带着城中物价飞涨。

随着话锋一转,说到另一件事,王画也来到长安城外,但他在乾陵上祭拜了高祖与太后陵墓,默立了半天,最后才黯然地离开乾陵,赶到长安城外的。

是战是和,一句也没有提。但一切皆在不言中。

为什么王画要祭拜武则天与李治,当然祭拜李治是假的,祭拜武则天是真的。除了感恩,难道没有其他的感想?

听到太监将这份急报读完,韦安石长出了一口气说道:“陛下,正好王画赶到长安,还是议和吧。”

虽然他作为韦家一份子,可是在此事上一直态度暧昧不清,也没有表示议和,也没有表示决战。特别是李显封赏四王一事后,他几乎沉默不语,倒是连上了两份致仕的请求,但李显也没有准奏。

严格来说,他肯定不是韦党,如果不是韦氏的牵连,他还能划成清流大臣一派。当年王画深得老武喜欢,他在暗中也说了许多好话。不过他这个人不喜欢表功,王画也不知道。后来想说,老武也死了,死无对质。但这时候为了家族,他做得不是很光明垒落,至少某些程度上,坐视了事态的扩大。

但有一点不可否认的,他在韦家里面威望很高。

这一声表态,许多人正好下了台阶,一起附和。

可是现在场面很古怪,原来附和的大臣依然不吭声,附和的大臣却是原来坚定的作战派。

李显看到这情形,痛苦地闭上眼睛,挥了一下手说道:“你们全部下去吧,让朕安静一会儿。”

大臣们一个个鱼贯而出,李显看着内殿墙壁上李渊、李世民与李治的画像,他突然哭泣起来。虽然心里面知道议和对大家有利,可是被一个臣子逼得城下盟约,还是在正宗的京城城下盟约,就是他是一个不作为的皇帝,心中也是惭愧。

心里面窝囊是窝囊,可他就没有想过,为什么会有今天这个局面?

第一百零二章 谈判

第一百零二章谈判

李显最后还是屈服了。

张说走出了长安城,但现在他的身份改变了,从防御长安的大臣再次变成了议和的大臣。

王画将他引到帐内,帐内摆满了丰盛的酒席。

一大盆狍子肉,用香茅草去腥后,放了孜然与野生蘑菇清炒。一盆红烩沙獾。还有几盆干煸的禽类。火架上正在烤着一只羔羊。还有一个大长盆,上面盛放着一条半人长的清蒸咧嘴虎加鱼。一大锅看上去很恶心,实际很美味的酸菜娃娃鱼汤。近十几样珍贵的荤菜。另外还有几盆野生时蔬,比大拇指粗的藕管,雪白粉嫩,上面撒着一层白糖。一碟茭白,绊上几根红辣椒丝,看上去十分地诱人。

张说好奇地问道:“这是要干嘛?”

王画也是一头恼火,这一回真正是谈条件了,大的必争,的放过,比如朝廷来了钦差,不能再冷落了,好好招待一下。

也就是下了这个命令,结果一帮子,山上跑的,天空飞的,水里游的,一起抓来,甚至还抓来了一只啮铁兽。王画一听什么叫啮铁兽哉,手下不负重望,为了保证食物新鲜,将它活活打晕了后,用杠子抬了回来。

王画一看傻了眼,原来所谓的啮铁兽就是大熊猫。秦岭有大熊猫,难道终南山也有?尽管他不介意食用这些珍稀的动物,比如娃娃鱼,还有中间的那盆黑天鹅肉,还有那盆果子狸,以及娃娃鱼,后来几乎绝种的虎鱼。

但看到大熊猫这么可爱的样子,他也不会大快朵颐。

立即让手下将它抬回原处释放。

当然真正的重戏还在后面,张说这次前来,只是大餐的一个提前上演。

王画答道:“听说张侍郎这段时间在长安城内几乎很少休息,忙得连吃饭的心思都没有,既然前来,作为朋友,我自己要好好款待你一下。”

张说老脸一红,自己这段时间是很忙,不过是忙着准备对付血营的。

但这话不能说出口,不过王画的铺张浪费,又有什么用意?他心中狐疑地想道。

众人坐下,除了王画与张说两人,还有郭知运等血营十几个重要将领,士兵端上来一坛酒。王画将封坛的坛泥拍干,替众人酒碗倒满。

倒完后,敬了一杯。

张说满腹心思地喝了一大口,不过再次古怪起来,酒是红色的,他一开始以为是葡萄酒,然而喝进嘴里不对,比葡萄酒醇烈了数倍,还有一点酸酸甜甜的味道,口感很好。

他指着酒碗说道:“这是什么酒。”

“马奶酒。”

“马奶酒?”

“里面加了葡萄挤出来的汁水。”

难怪,可是张说更不知道王画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开始商谈正事。张说看了看众将,王画会意,让他们退下。

张说开口道:“王侍郎,这一次还是我来与你谈条件。”

他才说了一句,就被王画打断。

“张侍郎,你忘记我对你说过的话吗?我不想做刘裕,刘裕北伐洛渭,只是为了他增加政治资本,他背负的是正义,做的却是谋己的事。而我现在做的事,只是安心地对付强敌,消除边境隐患,迎回受侮的公主。朝廷先无罪谋害臣在前,现在加谋反罪在后。如果不是朝廷,试问默啜会不会能平安溜走?如果不是朝廷,现在试问我会不会将紫山都收了回来?”

这是很强势无理的说法,中国在这座世界屋脊上最南的一次就是隋朝,南边一直从积石山开始,一直到柏海,然后是昆仑山。一度吐谷浑曾经向唐朝称臣,这一段境内勉强属于唐朝,后来吐蕃崛起,唐朝压缩到河曲与廓鄯二州。

至于王画也没有那么光明垒落,不过也没有朝中某些人所说的那么不堪。

可是这句话分明是一个很不好的信号,张说刚要说话,再次被王画打断,他压了一下手,让他不要插言,继续说道:“而且朱先生也说过,每一次朝廷不顾国家,不顾百姓,我们的条件就会提高。还有一条,我不想与你谈,要谈,我只认定三个人中的任意一人。这也是朝廷付出的代价之一。”

“那三个人?”张说心里说道,你不与我谈正好,我也不想做这件差事。不过是那三个人,让王画看重?

“韦温、韦嗣立、韦巨源。”

“为什么?”张说惊叫起来。你是想他们前来谈判,还是想乘机会报复?

“张侍郎,我说过了,这一次生了那么多战士,他们都是无辜而死的。从朝廷击杀我是第一次,断我粮食是第二次,宗常二人出兵是第三次,这一次又如召集大兵试图进攻,这是第四次。凡事不过三,请问有没有事不过四的话?你就不要插手此事。”

“王侍郎,你点到为止吧。现在陛下也有了悔意。”

“唉,我说你怎么这么傻呢,不但是为你好,也是为我们血营好。”

条件一定会升级,张说主谈,不管后面是什么结果,都会让人弹劾。不让他插手,是为张说着想。而且张说谈判后,也没有效果,回去后,大臣还会不同意。只有三个韦相公前来谈判,才真正使约定能屡行下去。

张说想了一会儿,立即明白过来。

王画站起来要送客,并且说道:“五天时间,在这五天内,我们将会夺下子午关、骆谷关、库谷关。五天后,如果朝廷不给回话,我们将会正式进攻长安城。”

“不可。”

“什么不可?难道还能让朝廷拖上一个月两个月,等到全国大军将我们血营围住,来个瓮中捉鳖不成?”

张说不能吭声,事实也是如此,尽管朝廷答应议和,可是各地勤王的大军,一起在路上源源不断地赶来,不过除了少数将领外,大多数畏惧血营的战斗力,在路上有意磨蹭着。

但时间拖得久了,对血营肯定会十分不利。

夺下三关等于切断了汉中与长安的联系,同时也解除了血营背后的危胁。攻占三关,从血营角度上来说是很合理的。

张说沮丧地坐着不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又问了一句话:“我问你,我们唐朝最大危机是什么?”

王画脸上一阵诧异,盯着张说。

张说脸上再次一红,现在李旦父子皆在长安,李隆基曾经专门拜访过他,言语十分器重,两个人相谈甚欢。李隆基就问到了两个这两个问题。

他回到长安城后,就将此事禀报了父亲与太平公主,不过怕两人有什么想法,将王画说的你改成了你们。

李旦与太平公主立即开始思考答案,什么是好皇帝呢?

别看从文字记载开始,出现了许多皇帝,但好皇帝并不多。秦始皇只能说是一个有作为的皇帝,没有他,就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华夏大一统,说不定还是就象王画说的欧罗巴大陆几千年群雄争斗不休的那种样子。但肯定不是好皇帝,开五岭、挖灵渠、修长城、铺驰道、建陵墓、盖宫阙,每一样都使百姓民不聊生。刘邦也算一个有作为的皇帝,可是在他在位的那一段时间,就是忙着平定各个异姓王了,似乎与好皇帝也不沾边。汉武帝也是一个有作为的皇帝,打出了汉族的尊严与威风,但施酷刑、野心勃勃、好大喜功、劳民伤财、双性恋、穷兵黜武,也与好皇帝无缘。实际上数来数去,国诸候国不能算,真正的好皇帝屈指可数,汉文景,以无为节俭治国,汉宣帝,慈爱百姓,汉光武,以宽治国,隋文帝,以勤治国,接下来就到了唐太宗,特点是用人所长,听从纳谏。但细想了一下,王画在提到这个问题时,还给了三个提示,大忠似奸,韦氏干政,以及他想到了原因却没有想到解决的方法。

这样一对照,上面几个皇帝皆不是,如果那么简单,照做就是了,不可能王画却想不出解决的方法。

最主要这两个问题的区别,第一个问题只要答出来,不需要解决的方法,王画就会无条件支持。第二个问题是考虑性支持,那么难度应当非常的大。

这让大家感到扑朔迷离。

又想到了第二个问题,唐朝最大的危机。

唐朝有好几个方面。第一个就是边患,无论吐蕃或者突厥,都让唐朝一直不能安稳。打了又叛,比如吐谷浑打服了,现在却成了吐蕃人的爪牙。再比如北方突厥,打败了颉利可汗后,薛延陀崛起。薛延陀灭亡后,骨咄禄与默啜兄弟再次强势崛起。

但这也不是最大的危机,血营打得默啜躲在嗢仑河暗自落泪,吐蕃情况更差,前后折损了二十几万军队,还失去了积石山与大非川,实际上还不止,大非川南边只到乌海,西边只到青海,现在连青海西侧都成了唐朝的跑马场。

所以他们只是边患,糟秧的只是边境百姓,与唐朝最大危机不相干。

那么就是内部,内部有许多弊端,最大的弊端就是逃户增加,造成这个情况最大的原因就是人口增加,土地不足。实际上大家都不好意思说,如果王画能将他手中的土地交出来,不要说遥远的美洲大陆,就是大洋洲,就能安置不少百姓。但现在的情况是王画不交,朝廷就不会放百姓流动到大洋洲。纠葛在此,可也能解决,依然不是最大危机。

接下来是府兵制的败坏,现在唐朝士兵战斗力远远不如以前了,如果是唐初,王画敢这么嚣张么?

然而血营通过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告诉大家,士兵是一部分,好的将领更是一部分。好将就能带出好兵,看看现在血营,以前是什么样子,还不是一样是农民,是工人,是牧民?

那么会是什么呢?

想不出来,只好问一问,与王画熟悉的人,比如张说,或者张嘉贞,远处的大宋。这几个人都是人中龙凤,记性好,反应敏捷,看王画与他们以前交谈时,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

张说一开始听到,以也为问题很简单,诸葛亮《前出师表》就说过许多怎样做好君王的道理,李世民《帝范洋洋洒洒。可是听了李隆基接下来的解释后,张说也糊涂了。

王画还真与他说过许多话,尽管他与王画的交情不及大宋老魏。可是他一回想,皆不是答案。

因此现在王画开始驱客,张说冒味地问了一句。

王画意味深长地看了张说一眼。

与诸韦相比,张说算是一个清流,耿直,性格激烈,同时他另一特长,长于军事还没有挥出来。然而与姚宋相差还是很远,心胸狭,脾气暴燥,稍不如意,面折辱之。这一点与以前的萧禹很相似。另外还有一个致命的缺点,好受人贿赂。

所以以他这种性格,为以后的主子效命,试探自己,也合乎情理。不过还不算太坏,也知道不好意思,问完后脸上表情有些惴惴不安。

“张侍郎,你现在风头一时无两,何必画蛇添足。记好我这句话,狡兔尽,走狗烹,猎弓藏。是金子早晚要光的,没有必要将自己置于浪尖上,这才是既明且哲,以保其身,夙夜匪懈,以事一人的本义。”

“既明且哲,以保其身,夙夜匪懈,以事一人”出自《诗经大雅烝》,后来人们将它延伸为明哲保身,成了一个贬义词。

实际上原义是能明晓善恶是非,保持品德与自身不受污染伤害,为人下属的,勤奋服务长官,尽他自己的本职。

《易经》遁卦中也说过,君子以远人,不恶而严。这一卦也说了一个以远人,但不是纯粹的明哲保身,因为有一个严字,它的真正意思是人得势,君子退隐,明哲保身,伺机救天下。

王画用了这一句,说得很含蓄,意思是你现在不是现在正式投靠李隆基的时候,也没有那个必要投靠,而且近段时间他本身就站在浪尖上,更没有理由惹一些麻烦。

如果想做一个好臣子,就不应当参与君主废立大事,因为本身就是陷媚,也出了本职。况且他一边打着旗号协助李显做一个明君,一边暗下与李隆基偷偷摸摸的,泄露出去,别人会有什么想法?更不是以事一人。

张说听了脸上再次红了一下。

他拱手说道:“受教。”

立即撒腿就走。

回去后用快马将王画的要求告诉了李显,没有说什么条件,只说了王画现在不与他谈判,要谈只能在三韦中选一人。

李显将大臣们召了进来,将事情一说,韦温立即伏下说道:“陛下万不可啊。”

“为何不可,现在血营正在攻打三关,血营一天不退,天下汹汹,难道你不是朝中的宰相?”

“陛下,他根本不是想和谈,依然是想打着和谈的旗号,继续谋反。”

“那你意思是继续与血营交战了?”

韦温不能回答。

韦安石厌恶地看了一眼,这位自己家族里的远房兄弟,心里骂道,蠢猪,居然说出这种话来,也竟然让皇上问住了。

他恭声说道:“陛下,可惜他不想臣去,否则臣都愿意为朝廷报效。”

实际上事态的展,他现在很清楚,如果再不挽求,有可能连整个韦氏家族都能被这些人拖下水去。

说得很诚恳,可等于没有说。

但这时候韦巨源看着韦安石,灵机一动说道:“陛下,让臣去吧。”

事实要去,三韦中也只有他能去,韦温与韦嗣立与王画没有交接,有交接也只是上位后,开始敌对。韦嗣立却在武则天时候,因为韦家与王画那一段时间处于蜜月时间,来往不多,但印象不恶。

于是韦巨源来到血营,这时候已经是第四天,还算老韦不顾自己七十多岁的高龄,用最快的马车,日夜不停地赶到长安城下的。

再次是盛情款待,比张说那次宴席还要丰盛。这让韦巨源稍微安了一下心,然后谈条件,李显答应让王画担心灵州大都督,节度灵、盐、夏、银、丰、胜、原、兰、会、河、临、鄯、叠、洮、积石、浇以及兰池都督府(六胡州)十七州军事民事,另外放五百缗钱、五百万石粮食以及五百万匹棉布与五百万升菜油给八州百姓。

正好砍了一半,不过也是一个很大的数量,再加上让出临夏等九州,同样说明这一次朝廷有很大的诚意。

但有几个条件,第一条马政必须交给朝廷管理,但盐政却主动放弃了。丝绸之路的商道关卡必须是朝廷官员征税,可是其他税务自动不提。实际上以前加上军事开支,这十几个州朝廷一直在补贴。可这个钱也没有省下多少,就是以后还是在岷渭等州派下军队布防,甚至有可能驻扎很多士兵,不过不象这一次有明显针对血营的意味。同时按照朝廷的惯例行商,也就是让八州拥有商权,可以自己将粮食物资往八州调动,也将八州所出,销往唐朝各地,不过按照规矩,在八州境内不算,出了八州,同样要交纳关税商税。

这个条件也不过份。

最后就是交出战俘,允许朝廷派出官员,共同治理八州各州县。另外就是以后不得无故向唐朝其他各州出兵。实际上所谓的共同治理,也是遮一下丑,派过去的官员能治理什么?谁个听?后面一条也是必须,不然动不动兵长安,朝廷能安心么?

因此,这一次朝廷诚意很足。

但王画听了后,立即冷笑:“就这些了?”

第一百零三章 拉拢

第一百零三章拉拢

韦巨源本来浑浊的眼睛,突然暴出一片精光。

姜是老的辣,他不怕王画提条件,就担心王画现在心中有了野心。来的时候山珍海味的招待,让他意识到王画不想反,至少现在不想反。

这让他有了底气,不温不火地问道:“那么王侍郎有什么想法呢?”

“先是抚恤。这几年,我送给皇上皇后多少钱,韦仆射,你应当知道。再加上钦州为朝廷带来的收入。我希望韦相公,不会认为这些收入是变出来的。我说的一千万缗钱,一千万石粮食,一千万匹棉布,以及菜油,一个子也不能少。”王画斩钉截铁地说道。

本来还可以协商的,现在还能讨价还价么?

韦温皱了一下眉头。

王画提出的要求,既然决定议和,朝中大臣也反复商议过。就是八州的实权,最后决定放手,甚至连夏胜丰临叠临七州加上兰池都护府,都同意放手。不为别的,因为这是八州的门户,就是朝廷不放手,王画也不会同意。

于其这样,不如让他与突厥胡与吐蕃人折腾去。

实际上现在都醒悟过来,当初害怕王画将教民爆,催毁唐朝根基,再加上大洋洲,反应慢了。真要是那时候出兵八州,有可能将王画逼走,教民,那朵花儿一次,大家想不起来,开第二次是血营兵临灵州城下。随后还那么容易开的吗?当真教民不怕死,其实许多教民都不知道他们信仰的是什么道教。

当然,后悔也晚了。生米煮成熟饭,现在只好妥协。甚至王画不满意,可以封他为异姓王。那怕是真正的封国亲王。

然后是其他的条件,也就是这四个一千万。

粮食与棉布最好办,虽然会让朝廷肉痛,但这几年朝廷经济情况不算太坏,看到广州与钦州的好处,又在苏州与泉州设立了市舶司,有了钱,鉴于那一年的粮价风波,这几年不但在洛阳,在长安、汴州、幽州都陆续地设置了一些粮仓,储藏粮食。

而且立即起到效果,去年王画冬天渭州抢粮,加上关中粮食减产,粮价巨涨。如果不是这些藏粮,关中粮食会出现严重危机。其中也有王画的功劳,正因为他的推动,现在漕运达,从海上到岭南郁水、福州建阳溪、杭州浙江(钱塘江)、长江、黄河、济水,大运河,船只的数量都在猛烈的增

正因为这些大大的河船,将粮食再次迅从渭水调到长安。

实际上血营攻下长安城,城里面的仓窖里就有一千多万石粮食。再加运费,成本也不过三四百万缗钱。当然,也不是一笔数字,换谁都会肉痛。

其次就是布匹,棉布价格并不高,每尺只有六文钱,也就是每匹三百文钱出点头。

成本最少的是菜油,现在菜油无非就是菜籽油,豆油,以及王画手下引进的南美花生压榨的花生油(中国很早就有花生,但记载“味辛、苦、甘,性冷,形似豆荚,子如莲肉,同生黄瓜及鸭蛋食,往往杀人,多食令精寒**”,也就是品种不好,估计是明清后引进了南美花生,这一品种才大规模在中国推广的)以及玉米油。

还有南方的橄榄油。

后来王画手下又从北美找来一种叫葵花子的植物,听说也能榨油。但这个东西被十八家种植后,还没有兴起,价格昂贵,更不会用来榨油。

要么就是棉籽油,但王画再三说过这种油可以用,比如擦拭兵器,上车轴,等等。但绝不能食用,会使人无精不育。可便宜,一些贫困人家还是继续食用,人都养不活了,还谈什么无精不育。

当然最贱的就是棉籽油,朝廷也不敢拿这个送给血营,那样还不如不答应。

然后就是菜籽油与豆油,当然麻油与橄榄油更好,可是价格更贵,而且很少。这个王画也没有提出过份的要求。

可是菜油基本是自给自足,少量流到市场销售的。

正常一个六口之户人家,一年才食用二十几升菜油。因此,别看一千万升菜油价值只有七万八缗钱,但不好收购。朝廷五百万升菜油有可能就是一个极限。除非王画能等得起,两年内付清,否则一千万升,朝廷就专门派出几千人到全国各地收购菜油吧。

就是前面三条,也不可能全部答应,加到一起,可是近一千七百万缗钱,就是朝廷现在经济情况好了一点,也不可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来“抚恤”。顶多在一半数字上,略上浮一点点,这也是朝廷忍受的范围。

但是他临来之前,韦氏派人悄悄给他一封信,信上写了一些事情,其中有一句话:打压无效,立即拉拢。

脑子里飞快地思考了一下,立即说道:“王侍郎,我可以替你向朝廷说说好话,但恕某说一句忠言,如果全部落实,困难很大。”

让他感到意外,尽管王画盛情款待,可是现在异常强硬,王画几乎想都没有想,再次说道:“这是底线,否则不用谈。反正我对朝廷也感到十分失望。”

说着站了起来。

韦巨源看到他怒气冲冲要离开,立即将王画再次拽下来。

现在他才明白张说当初是何等的为难。

可得忍着,不能让王画离开,这才几天,子午关、骆谷关、库谷关三关皆失。韦巨源很怀疑,如果王画动怒,就是长安城墙高大,戒卫森严,能坚守多少天。特别是他明的那种能人使在天上飞的东西,城墙也失去了作用。

他将王画拉坐下来说道:“但这件事,我做不了主,只能写信,派人送回东都,让满朝大臣共同商议。”

“行,后天傍晚我要等回话。”

“后天时间太短了,从长安到洛阳八百里路,来回奔波,时间来不及。”

“当时我就对张侍郎说过五天为限,现在我已经放了一天。这也是我的极限。”

王画的极常强硬,与刚才的丰盛宴席形成鲜明对比,这也大出韦巨源意料之外。

他想了一下,又问道:“那么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索性一下子说出来,省得到时候麻烦。

“兰州临州一段的丝绸之路征税我不管,但是八州所需货物,朝廷勿得征税。”

这正好卡在血营势力的中间,南北货物以及血营进出货物将会很多,还有本身的一些产业,将会通过这条道路运往唐朝或者大食。朝廷也不敢征,不过丑话说在前面。与害怕无关,主要怕麻,马上到了看戏的时间,看戏就要清静一点。

韦巨源立即答应下来。

实际上不是征税,如果征税,可以卡在渭州与凉州提前将税务征收。

朝廷争的这个是为了西域,如果不将这个权利拿在手中,血营如果利用关税胡来,无疑将朝廷与西域的脖子卡死。

“马场也可以交还,但原来朝廷是以百姓代养与朝廷放养两种方式进行饲养的,这个方式要改变。现在我经营这片地方,逐步以农耕代替游牧,当然,我可能提供两千名百姓替朝廷牧马,但必须在指订的地点放牧。其次就是马匹数量。灵州原来朝廷的马匹,我如数奉还。大多数战马还在,朝廷可以派官员检查印记。一些损耗的马匹,我也会补回来。但六胡州与丰胜二州的马匹,都让突厥人掳去了。这个与我无关。”

同样也得说清楚,现在血营马匹数量巨大,有从大非川夺来的,党项人吐谷浑人带过来的,积石山以南原来的吐蕃境内还有一些马匹,还有从唐军、吐蕃军、突厥军中收缴来的,血营本身饲养的。

这个不能混淆了。

实际上六胡州境内还有一些朝廷的马匹没有掳走,就是王画俘获的突厥马匹也有许多是朝廷的,不过朝廷缺了理儿,因此韦巨源再次答应下来。

王画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册子,递给了韦巨源。

韦巨源打开一看,是这一次血营牺牲与受伤士兵的名单。

他狐疑地看着王画。

王画说道:“我与张侍郎说过,大约你也知道,朝廷奸臣当道,每使血营增加一份损失,我会加倍讨要回来。”

奸臣当道?韦巨源不能吭声。

王画继续说道:“除了上述各州,另外,我请求朝廷将宕武成三州给我管辖。”

“这个不行,”韦巨源立即答道。

血营各州,其实地理条件不是很好,兰州除了商道外,多山多峡谷,原州也是,临州稍稍好一点。盐州同样是山多田少,黄河以北连年受到突厥人威胁,虽然是耕种与放牧的好地方,可是地广人稀。洮叠河三州亦是如此。倒是鄯廓二州南边的河曲之地,是一个好地方,最好的是灵州一带。然后到最近收复的浇河地区。

宕武成三州地势也不好,不过韦巨源不能答应。

与经济无关,这三个州朝廷也没有指望多少税务收入。主要位置,卡住了这三州,本来就切断了朝廷与西域的联系,现在再次切断了巴蜀与陇右的联系。这还不算,如果血营再次闹事,东下就是汉中,南下就是巴蜀。

“这是牺牲将士的代价,也是朝廷的代价。而且以后某些奸臣再次封锁关中,我可以从云朔、河东、汉中与巴蜀进口物资。这三个地方我必须要。”

韦巨源揉了揉头,现在王画态度越来越强硬,与席间整个态度截然不同,让他十分头痛。他说道:“可是这个条件我同样做不了主,估计就是向朝廷说了,也不会同意。”

“那也没有关系,我甚至不要任何条件,马上攻下长安,北方西方联成一片,到时候不是这三州,连秦州、渭州、凤州、岐州、庆州、泾州、陇州、邠州、鄜州、坊州、延州、绥州、丹州、宁州、岷州、同州,尽入我手。甚至东边的华州与商州,也可以暂时替朝廷管理一下。”

那不是管理,真正是谋反了。

王画那十几个州是边州,这十八个州是唐朝核心区域,长安两百多万人不算,这十八个州除了岷渭绥三州人口少一点外,其余的都是人口大州,象同州四十多万百姓,岐州三十多万百姓,其他的都在二十多万十几万,就是不足十万的,也有**万七八万人口,要么商州山区,还逼近了六万人。

如果王画将这十几个州拿下,等于平空多出来五百万人,就是鱼死网破,唐朝也硬头皮血战到底了。

韦巨源不好再争辨,他说道:“我替你。”

说这句话时很没有信心。

“还有三个的要求,我们血营在为朝廷卖命,然而朝廷这样做,将士十分不满,因此,我要朝廷处执一两个主谋的人。不然我也不好向手下交待。”

王画将一两个咬得极重。

韦巨源心里面骂道:“交待个头,还不在于你一句话。”

这分明是他心眼狭,乘机报复,就象当初斩杀周利用一样。

但好在他识大体,只要求处理一两个人,是宗楚客呢,还是薛思简呢?刘景仁肯定不行,他不是带头者,要处理只有从这两个人中间挑选一个。这个回去再说,

虽然不愿意,不过这三个人一战败后,也失去利用价值了,韦巨源再次答应下来。

“朝廷不愿意我们将粮食调到西北也就算了,扣押粮食也就算了,为什么斩杀我的手下?焚烧运输的无辜商船?”

“这个我可以做主,这些粮食不日放,船只赔偿损失,相关的人员处理。”韦巨源没有犹豫就答应下来,这批粮食无疑是归还的,那些船只赔一些钱糊弄过去得了,相关的人员找几个替死鬼。

“最后就是我们大军在此等候朝廷消息数天,朝廷是不是从长安城拿出来一些后勤犒劳一下?”

还犒劳呢,看来你们兵长安无过还有功了?人在屋檐下,韦巨源咬了咬牙,再次答应。

然后立即写信,时间紧啊,后天晚上就要接到准确答复,没有办法。

写完信后,立即送走。

王画在操练军队,韦巨源过来看,也没有拒绝。不过韦巨源是一个外行汉,如果让他选择,他甚至会认为皇宫中的羽林军战斗力更高,因为比血营看上去更威风,更整齐。

看了一会儿,跑进长安城,不想再呆下去了。

王画也没有管,到了傍晚送出来一批犒赏,可是王画再次留韦巨源吃晚饭,依然是盛情款待。

实际上韦巨源是有意而来的,有一件事他没有说。他是等王画开口,可王画没有开口,他只好在吃过晚饭,王画送他回长安时说道:“王侍郎,我有些话儿不知当讲不当讲。”

“韦相公,尽管道来。”

“我记得你时候说过一句话,没有永远的朋友,没有永远的敌人。”

“不错,难道不对吗?”

“说得很有道理。那么我再说一件事,这两年来生了一系列的事情。先申明一下,你前去吐蕃真与皇后无关。后面皇后听信了家族里的一些人,还有朝中的奸臣挑拨,所以生了一系列的误会。现在皇后心中很后悔。”

王画不吭声,心里想道,肉戏来了。

“既然没有永远的敌人,就象你现在与太原王家交好。后来与十八家也再次和好。为什么不能与皇后和好如初?”

“那不是和好,是合作。我不是君子,谈利,无利不起早,韦相公,皇后能给我什么?金钱?地位?名誉?”

“这些你都不需要,皇后能给你的只有一样东西,那就是安乐公主。不知道王侍郎有没有惦念着她们母子?”

李裹儿的事,王画知道一部分,但因为她被韦氏禁闭着,知道得不多。

他答道:“想。”

虽然韦氏的话,让他有些戒意,说不想那是假的,不过条件现在不允许他立即将李裹儿的事摆在要位置。

“本来皇后想让你们完婚,弥补去年的遗憾,然而朝中大臣十分反对。所以作罢,不过皇后为了弥补这一遗憾,正在安排此事。”

韦氏在留给韦巨源的字条上写得很含糊。

当时商议时是有人提议利用王画与李裹儿的感情,让王画退兵,安心做灵州的总管去。

不过许多大臣反对,其中一部分是相王与太平公主的人。现在王画态度不明,可是血营,特别是那个王画的左膀右臂,有心将李持盈捧为主母。如果这门婚事成功,将会永远失去王画的支持。

只要王画不谋反,这股力量任谁都不能轻视。可以说现在的血营,支持谁,谁立即就会在朝堂上有最大的言权。

其他的清流大臣同样也反对,原来就商议过此事,这时候不是议事的时间。未必会有帮助,反而显得朝廷低三下四。要议也等事情过了才议。

韦氏听了长松一口气。

李裹儿这步棋是关健一步棋,到了她那个瓶子派上用场时,为了防止有人反对她,将这步棋打出来,换得王画支持。在她想法中,李裹儿是皇太女,也就是未来的女皇帝,作为未来女皇帝的丈夫,儿子又是下一班皇帝继承人,王画十有**会动心。

如果这时候下嫁,就没有办法安排了。总不能说,我要毒死皇帝,马上李裹儿将会成为名正言顺的皇太女。弄不好王画还会告。

只要王画动心,就会支持,想一想强大的血营支持,她这个女皇帝比当初武则天登基时还要稳固。

先透一个风儿,暖暖王画的心,但这个安排连韦巨源都不能明说。

当然,也让韦巨源看看王画的反应。如果王画不识抬举,再换一种方法。

总体来说,王画提出的要求很过份,可那是与朝廷相争的,但对自己,山珍海味的招待,并不象他所想的那样,恨不能将韦家的人撕吃了。所以韦巨源还是很满意的。

这才将这个消息放出来。

说完了,看着王画,看他怎么回答。

第一百零四章 炮与炮

第一百零四章炮与炮

王画脸上神情果然变幻莫测,一会儿喜一会儿忧。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道:“韦相公,皇后将公主下嫁才算吧。”

言外之意,韦氏的信誉很不好,我不相信了。

“那是,那是,”韦巨源也不生气,现在是王画强势,只好受着。但他从王画的表情与语气,已经得到他想要得到的,于是一拱手说道:“王侍郎,且回。”

“韦相公,慢走,”王画同样一拱手,才扭转身体,往回走去。

但这时候他脸上惊喜交集的表情立即消失,转为一种嘲讽。因为他已经知道韦氏有什么打算。

第二天,韦巨源又过来蹭饭,蹭饭是假的,与王画走得更近一点。交往嘛,不交怎么往?

王画依然很客气地款待。

就在这时候,过来一个士兵,在王画耳边低语了几声,王画脸上露出惊喜,他对韦巨源说道:“有一样好东西,韦相公,想不想看。”

“哦,请王侍郎拿出来。”

“这个东西我可拿不动,韦相公,请跟我来。”

王画将韦巨源来了出去,走了一会儿,一行人推着几十辆车子,车辆上架着一些古怪的铜管与铁管。还有一些更的铁管,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韦巨源见多识广,可不知道它们是什么。

王画走了过去,深情地用手在上面抚摸着。

这些正是真正意义上的火炮。

炮在中国历史上很早就出现了,但不是炮,而是砲,也就是射石头的投石机。这种投石机直到回回人亦思马因融合了西方的投石机技术明了回回炮,达到了巅峰,也就是现在血营使用的这种投石机。

但很快被淘汰下去,为真正火炮代替。

砲改成炮是唐末,因为火药出现,杨行密部属郑璠攻豫章,射飞火(用投石机射出去的沾火药的纵火物),改射石为射火,所以才变成炮的。

但火器的真正展还在宋朝,最惨烈的是宋将娄钤辖退过月城后,因粮尽无法坚守,抬出一具大炮,引燃后声如雷霆,城土皆崩,二百多人与城同归于尽。这种大炮就是一种炸弹地雷一类的火器。

可在北宋还是以投石机为主,曾公亮写的《武经总要》里面出了十六种投石机,包括西夏的旋风炮,可里面还是石字旁砲。

直到北宋晚年,各种粗制的火器才渐渐出现,包括北宋的东京守卫战,开始用大规模的火器御敌。

宋高宗建火二年,南宋明了类似手统与手榴弹的火器,绍兴二年,陈规明了一种火枪,这有可能是人类历史上第一次的真正管状火器。到开庆元年,寿春府军民明了一种突火枪,出现了子窠,这种子窠也是中国的最早弹丸。

后来又在突火枪基础上,用巨竹筒装火药,利用筒内火药燃烧产生的气体压力射子窠,杀伤敌人。这就是真正炮的原型。用竹与木做管子的,当时被称为无敌竹将军。

元蒙南侵后,得到南宋的技术,进一步展,出现了原始铜火炮。与竹火炮很类似,只不过炮尾有两个方孔空扦铁栓,代替耳轴,有了木架射装置。但没有瞄准具,命中率极低,为了散热为炸膛,炮管做成喇叭状的敝口。看上去就象一个大型的号角。

但火器技术进一步在展,元末农民军起义,已经开始大规模用火器交战。因此,明朝的火器展最快。什么大将军炮,二将军炮,炮里炮,盏口炮,神炮,佛郎机炮,灭虏炮,神威大炮,飞碟炮,几百个品种。材料又分成铁炮,铜炮,木炮,竹炮。作用又有城寨攻守炮,野战炮,水上舰船炮等等。

如果不是清军入关,明朝吏治太**,有可能中国热武器,就是在以后还继续遥遥领先于世界各国。

清朝入关后,努尔哈赤吃了火炮不的亏,对火炮还是十分看重的。然而封关自守,以及自乾隆晚期的**,技术再次停顿不前。这一停,终于迎来了百年耻辱。

实际上火炮的技术要求比王画想得到的那种步枪要求要低。

不过对于现在技工来说,无疑还是要求学生做大学数术题,十分困难。

先就是炮管,分煅造与打造,煅造最好,也就是人工打造,铁铜经百练,金属组织细密,强度高,韧性大,无炸膛之险,又可以用炮射大弹,搬运又十分方便。当然这种百炼成本同样更高。然而威力更大的火炮,还是必须用铸造技术的。王画授教了后来铁模铸炮法,这种方法也是目前条件下最先进的铸造方法,压缩铸就时间,节约成本。

但就是锻造与铸造工艺,对于现在唐朝技工来说,还是十分前。

接下来就是看膛,如果有一丝漏眼,就是废品。必须要光滑无比,这么长的炮筒,现在这种原始方法,不是很好观察。就是这一点,就难倒了大洋洲技术很长时间。

然后齐口,这个好办一点,只是用极其笨重的方法,硬将口磨平。接下来就是镟膛,王画画了一张简易的镟床图,也就是镟刀上安车轮,以十字铁条绊紧,轮外安镟棍。可图是图,实物是实物,又是很长时间。这是使炮膛更加光滑的。最后是钻火门,火门位置极为重要。再次让技工摸底索了很长时间。

但并没有结束,炮身各大长短的比例一定要恰当。王画也不可能知道这个比例的,这要反复的试验。安装炮耳的位置也要适当,耳若偏前,炮时炮身后仰,耳若偏后,则炮头下覆。安置引门要得法,引门直大,火气透泄,火必迟。偏前则后坐,引门若,火气不足。炮膛受药处必须坚厚圆滑,所以另铸一生铁药膛,其引门就熟铁贯入膛底,再经过裹麻、滚泥、日晒、上沙浆、敷白泥浆、限木矩板、转圆合径、火培、外擦乌烟,最后用泥条顶住,使炮心居中不移,逐层安上泥摸板,合缝处用泥盖护,再束住铁箍,用火烧红,这才算完工。

炮管的外围还在加节加箍,这也要合理的加节,尽管为了坚固不炸膛,但加在什么位置,加多少,都要经过调试的。

然后是材料,必须用最好的铜铁,比如中国古代就特地提到闽铁第其次晋铁,其他地区的铁都不管用。当然实行时,不是那么一回事了。不过大洋洲的富铁质量十分好,吕宋岛的铜也是优质铜。材料问题不大。

接着就是炮弹,有响弹,炼弹、又叫鸳鸯弹,这是现在技术下最先进的弹丸,杀伤也最大,拨寨时的钻弹,攻打城池时的凿弹,以及分弹、阔弹、散弹、公孙弹,蜂窝弹等等。形状也是各种各样,有长的圆的,环形的,帽形的,剪刀形,叶瓣形等。

然后是火药,硝必须是纯硝,用灰水按一百比一加水下锅提炼。纯磺提炼是磺十比二比一加牛油麻油下锅熬炒。这又对炉下的火温有着严格的规定,必须是煤火,温度不能高也不能低。然后是木炭末,必须用木质轻浮的为原料,最好是麻千茄梗,然后是迎春梧柳,再不行,那就是杉木。去皮去节,否则带皮烟多,有节易炸。

最后就是装膛的比例,每门火炮装填多少弹药,同样要精心测定。

再加上王画虽然没有给出近代的火炮,也是清初时比较成熟的各种火炮,要求的技术更高,这一等,就过去了好几年。

最近才研究出几种,虽然不成熟,但考虑到现在血营的局势,立即随同各个数据一道悄悄运来,正好王画在长安城下,从渭水运上岸。

种类不多,两台重达两千多千克的巨炮,这个模型来自神威无敌大将军炮。四台类似神威将军,重达近四百千克的中型炮,三台炮身短炮管粗大,模拟于威远大将军的中型炮,两台重达八百多千克的九节十成大炮。接下来就是十几台更先进的炮,全部是人工煅造的,七台三十几千克的子母炮,比子母炮装填、开柄、火更先进的奇炮。实际上后一种还是子母炮,只不是子母炮的加强版。别看这两种火炮,长只有五尺多,重也不过三十几公斤,一个壮年汉子就将它抱跑了,可是杀伤力很大,“子在母腹,母送子出,从天而下,片片碎裂,锐不可挡”。

当然,抛去灵活性、成本、实用性,还是第一种火炮威力最大,长达两米半,每次装填火药能达到两千克,炮弹重在三四公斤。

看着这七大八二十五门火炮,以及一箱箱炮弹,王画心里面百感交集。

这些年为了研火器,投入了九百多万缗钱,投入的工匠达到了两百多人,相关的工匠有六百多人,参与的人员与百姓几乎有两千多人,付出了十几个人炸死,二十几个人炸伤,花了数年时间,终于看到第一批真正意义上的热武器。

如果换成黄金,将这二十五门火炮也包了起来。不过话不能这样说,技术是无价的。

韦巨源看着王画奇怪的表情问道:“王侍郎,你这是什么事物?”

“韦相公,前些年朝中有一些人向我逼要炸药技术,实际上他们看重的是爆竹烟花的利润。可那只是玩物,我说过,炸药的作用不仅仅是民用,还能军用。”

韦巨源点头,炸药在这次王画数月战斗中,起到不的作用,但与这些大大的铜管铁管有什么联系?

王画又说道:“这些火炮,才真正挥了炸药的作用。”

“能不能试一试?”韦巨源担心地问道。本来血营已经十分强大,又有新武器出来了,这怎么办,真正尾大不掉。

“韦相公,不急,明天晚上我会让你看看的,我们回去喝酒。”

为什么要到明天晚上?想到王画那个时间,韦巨源没有心情了,他立即回到长安,再次写信给朝廷,不是用八百里加急,时间也来不及,而是在长安皇宫里找到几匹最好的战马,派人立即往长安送信。

但他是多虑了,李显接到韦巨源第一封信时,立即召集大臣再次商议。

王画的其他条件能接受,那怕斩杀宗楚客,也没有人反对,实际上许多大臣还希望王画逼李显斩杀宗楚客,认为王画要求低了,最好连薛思简、宗晋卿以及其他的大臣一道斩杀。

但四个一千万,确实没有办法答应。三个州同样也不能给。

于是商议了一下,再次派出了两个人,第一个是新任黄门侍郎张嘉贞,第二个是前年冬天担任户部侍郎的苏珦,王画既然认为他是一个良臣,又担任过王画数天的上司,因此派了他过来,劝解王画。

张嘉贞四十几岁,问题不大,苏珦同样七十多岁,本身又是一个儒士,身体清瘦,李显有些急,于是将他宫中的御用马车拿了出来,让他与张嘉贞做在马车上马拉着,日夜不停,赶向长安。

来到长安城下,与韦巨源见了面,将情况一说。

当然,还是低估了火炮的作用,这几个月来,新东西很多,可是最后的决定作用,还是人力。就是突厥人憎恨的地老鼠,挖地道,也是人力去开挖的。

所以没有人注意,倒是这数万大军,让三个人头痛。现在都快到了傍晚,三个人抛去了各自的成见,立即来到王画大营前面。

王画很客气地迎了他们进来,那厢在准备酒菜,各种香料的味道,不时地钻入三个人的鼻子里面。

可是现在不顾得吃饭,张嘉贞开门见山地说道:“王侍郎,见好就收吧。”

不管怎么说,这一次朝廷拿出来的也是一个大手笔,而且虽然是总管,可给他节度十几州所有民事军事,成了名副其实的西北王。

“张侍郎,恭喜高升。”王画没有回答,却提前来了一声贺喜。

张嘉贞不答话。

如果不是王画与张说谈话,谈到他是未来宰相之才,也不可能升迁为黄门侍郎的。但现在不知是友是敌,不能说,我升迁还要感谢你说的好话。

王画才说道:“这是我的底限,一年被蛇咬,十年见蛇惊啊。怕了。”

“不会的,现在陛下也后悔万分,决定改过自新,做一个明君,”说到这里,张嘉贞看了一眼韦巨源。

韦巨源捻着胡须,闭目养神。

既然这两个人前来,他直接推卸责任。这趟差事吃力不讨好,如果不是为了韦家,不是为了皇后,他都不会前来长安。办不好,会倒霉,办好了,同样会挨骂。因此直接不说话。

王画又拿出一个账本出来,说道:“张侍郎,你看看我花了多少钱。”

一部分是去年为了粮食,献给李显的,送给洛阳百姓王画没有计算在内。还有各个战士、参战战俘的奖励与抚恤,购买武器物资。计有一千五百多万缗钱,一笔笔记得很清楚。还不包括救济百姓的用费,以及以后对烈士家属的抚恤。如果将这些费用加在一起,两千万缗钱都远远不够。

但张嘉贞知道,这是明账,事实没有这么多。数次的胜利,光是俘获的战利品,就是一个惊人的数字。当然因为大非川必须治理,这些战利品也补充不了他的损失。

可这些花费至少要砍去一半。

张嘉贞看了看苏珦,苏珦会意,他从怀中也拿出一个账本。

递给王画说道:“你去年元旦时还在户部,知道朝廷的收入支出,这是去年到现在一年半时间内的进出大账。”

现在唐朝比历史上唐朝经济情况要好转一点,但不是人们所想的。

经济最好的是宋朝,并不是唐朝,宋朝人口是唐朝的两倍不到,却是唐朝收入的八倍。这算唐朝不错了,明朝后期人口与宋朝相仿佛,却只有宋朝的十分之一。是乾隆时的三倍,只有乾隆时人口的一半。唐朝税务最多的时候是两税法才开展的时间,敛财三千万缗,宋朝是王安石变法,一亿六千万缗。岁入货币最多是唐代宗大历十四年,一千两百万缗,宋朝是宋宁宗开禧二年,八千万缗。绢帛最高是七百四万匹,宋朝是近两千五百万匹,而且是更细更薄的优质绢帛。唐朝最高铸币为三十二贯,宋朝则是五百多万贯,同时黄金白银在市场上流通也比唐朝多上几十倍。

这两年稍稍好一点,国家税务收入也不过三千万缗,这已经是唐朝的巅峰。

但钱挣得多,用得多,国家要用钱,官员要用钱,士兵要用钱,有什么事儿也要用钱,地方做事也要钱,几位公主花钱更是一个比一个厉害,再加上今年前后大军调动,再次花费了巨大的开支,实际上答应王画一半条件,已是朝廷最大的限度。

如果不是海上的商税源源不断地运向京城,就是这个数字,朝廷也不能答应。

王画将账本翻了翻,嘲讽指着几位公主的支出,说道:“真能花钱啊。”

苏珦将帐本一合说道:“这一回她们想花钱也没有办法花钱,不但是她们,就是马上士兵的抚恤也没有办法下去。”

甚至苏珦怀疑如果王画加码,连官员的俸禄都会成问题。

王画摇了摇头说:“不行,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如果朝廷没有钱,拿粮食抵押。”

张嘉贞忍不住说道:“王侍郎,你要这么多粮食做什么,还有棉布也罢了,这个菜油你要这么多又做什么?”

那边开始准备放行,就是八百万石粮食,再加上朝廷准备的粮食,一千多万,八州能有多少百姓,一百多万,算两百万,加上牲畜食用的精粮,一千万石足矣。况且八州还有一大批秋粮,秋后能收上来,现在转牧为耕,到明年情况会更好。所以张嘉贞十分气愤。

更气愤的是后面,现在百姓食用油很节省,每户人家加上点油灯,一人平均下来也不过一年四五升油,按照现在王画管辖区内的人口,五百万升足矣。况且本身也有油料,这些油又不象粮食能存放下去。一年后难不成全部倒掉,或者当武器烧敌人?就是烧人也烧不了这么多。当然,现在因为本身缺油,再加上守城时,用过滚油浇人,户部曾经计算过,王画缺油,也不会缺少三百万升,这是顶多的。五百万升放了又放,肯定用不完。

说到这里,关系是关系,这一次王画开的口太大,张嘉贞再次不悦地说道:“还有,现在你管辖的地方达到了十九州,人口也许少一点,可论面积,十六国时的后秦国也没有你管辖的面积大,还要怎的?你口口声声为了天下百姓,八州是天下百姓,可天下的百姓更是天下的百姓。你想八州百姓有一个幸福的日子,可想过,将朝廷所有金钱物资剥削给你们,天下百姓怎么办?”

“张侍郎,你说话真古怪,就这么一点儿东西,天下百姓就没有办法了?试问天下百姓有多少?这笔物资有多少?摊下来一人只有半缗钱,天下百姓就立即饿死了?不是天下百姓怎么办,是朝廷中一些达官贵族,喝百姓血的人怎么办。还有,别问我为什么要这样做,枪杆里出政权”

枪杆子里出政权?

大家愣了一下,王画不理他们,站了起来说道:“既然两位钦差不同意,我只好攻城了。”

张嘉贞要拉,这回拉不住了,两个士兵将他架住。张嘉贞着急地在后面怒骂。

王画看着他说:“不要骂,正好你也过来看一看吧。”

说着命人将那二十几门火炮拖了出来。

张嘉贞也奇怪,于是闭起嘴,看王画做什么。

王画命人将这二十几门火炮拖到长安城护城河前,对准了城头。然后让一道过来的几十个炮兵将炮弹填上,他喝道:“放。”

第一百零五章 尘埃落定

第一百零五章尘埃落定

除了从大洋洲过来的几十个炮兵外,其他人只有王画一人心中有数。

他看过数据,让他感到不是很理想,先就是装弹,除了奇炮与子母炮外,都是前装弹,度非常慢。再就是射程,

有可能是因为用了黑火药,或者其他因素,射程并不理想,最大射程就是神威无敌大将军,能达到两里半,有效射程五百来米。神威将军、九节十万大炮、威远大将军射程更次,最大射程近两里,有效射程只有四百米。奇炮与子母炮射程更弱,最大射程只有一里半,有效射程只有三百米,略略比长弓好上那么一点儿。

然后就是冷却的问题,现在只好用水冷却,冷却剂是不想了。有可能这一辈子也别想。但因为冶炼技术问题,尽管现在用高炉炼铁,转炉炼钢,技术在进一步展,可是钢铁的质量,依然不过硬。

在反复试验后,安全数量是连三十炮弹十炮弹后就属于危险阶段,五十炮弹后,炸膛出事率能达上百分之三十。所以只能用一种办法,换炮管,或等冷却后再用。

倒的奇炮与子母炮表现良好,不但是后,度快,同时安全范围能达到连五十炮弹,危险达到七十炮弹。

这让王画生起无限感慨,倒底是手工的好啊,难怪后世的手工车与手工表卖成天价。

不过成本更好啊。

但它的灵活性与安全性、效率,使得王画下了一个决定,现阶段,还是让大洋洲生产这两种火炮,特是奇炮,开柄火先进,装填更快。同时很轻便,尽管威力了一点,然后不管到什么地方,用一匹战马就能拉几台带走。同时炮架也很,一个木头做的能折叠的炮架个脚上安着轮子,一个士兵就能轻易地推着到处跑,甚至在山区作战都能使用。

这让王画不由地联想翩翩,如果有一千门这样的火炮,带到嗢仑河或者逻些城,会有什么效果与反应?

然而他得慢慢等,百炼成钢,那么好容易煅造的?

为了质量,那真是百炼成钢,一块上百斤的生铁锻打下来,不足十斤。除非王画召集几千名铁匠,否则没有几年时间,他也别想得到一千门奇炮。总的来说,大洋洲人口基数还是不多,如果是唐朝开动起来,那就十分可观。

王画正在胡乱地想着心思,士兵利用装备的简易瞄准仪调正了射的角度,当然准确率同样不是很理想。二十几门大大的火炮开火。

巨大的声响,使得所有的人都是满脸惊赅,连一道跟过来的郭知运等勇将,脸上都是一阵白,然后一道道火花喷了出去。

这也是王画最满意的地方,原来有许多形状的炮弹,可王画只选择了火箭式的椭圆形,至于攻打城池的凿弹他都没有提供出来。因为有历史证明,即使满朝入关时,火炮技术十分达,城墙依然在起着作用。

象长安城的城墙,试问现在这种炮弹,什么凿弹能伤害到它?

所以只选择了火箭式,这更符合力学原理。也是后来除了非常规用途外最常见的炮弹外形。而且带着铁蒺藜的开花弹。

炮击的这个城门是金光门,在不远处就是皇城的正大门。

此时城头上站着许多士兵,这是张说害怕万一谈不好,布置下来的。好在从血营围困的北面光化门开始到南边的明德门,因为张说知道王画手里投石机的威力,城墙下面的居民暂时撤到其他地方。

巨大的响声,不但使站在附近的几百个人震得两耳聋,城头上的守兵亦是如此,连整个长安城都听到这个声音。

随后一个个士兵被炮弹的爆炸震飞了起来,在天空中翻滚着,再次落下来,掉到城头上或者城里城外,铁蒺藜产生了第二次的杀伤。还有几炮弹是王画有意授意的,对准了金光门的城楼,当第三波炮弹射了过去,这个城门楼只剩下一半残砖断瓦,十分可怜地立在城头上,随时要瘫塌似的。连许多坚固的墙垛,也被三炮弹催毁得惨不忍睹。

只是三波弹炮,一共七十几,还有一半落在城里与城外的,城头上的士兵立即逃得一干二净。

张嘉贞立即叫了一声:“停。”

这个景象就象地狱一样,他都蒙了头,虽然喊了一声,可不知害怕还是气愤,居然一句话说不出来。

好在王画也立即让士兵停下来。

张嘉贞不说话,王画却看着韦巨源说道:“这才是炸药的威力。”

“是,是,”韦巨源也吓住了,咽了咽口水答道。

王画抚摸着有些烫的炮管说道:“我现在有些不想谈了。”

张嘉贞听了两眼差点黑,诛心啊,这一句话说出来纯是诛心之言。

但王画心里面清楚,第一大规模装备炮兵,现在还没有到时候。第二这种火炮为自己加码,在战争中更加有了一个胜利的重要筹码,但还不是成熟的火炮,同时还不如枪支管用,毕竟那个度更快,更灵活机动。

可是朝廷却没有一个人知道王画手上究竟有多少这样的杀器。就是禁严,重型火炮也许能盘查出来,象子母炮与奇炮,除非唐朝将七八十万军队当作衙役捕快使唤,从云州一直排到梁州,否则依然能运回灵武。

在这个杀器的作用下,再次谈判。这一次火炮来得很及时,张嘉贞冒着回去被朝廷责骂的危险,终于做主个一千万,全部给王画,但现在只能放一半,另一半从明年到后年两年付清,否则朝廷财政吃不消。

再逼,杀死我拿不出钱,不是张嘉贞拿,是朝廷拿不出这么多钱。

三州让给王画“管理”宕州与武州,成州张嘉贞死活也不同意,想要,你就轰炸吧,那怕攻下长安城也不会答应。

割去了宕州与武州,从陇右到巴蜀不大方便,但关中到巴蜀走的却是汉中这条道路。如果割去了成州,坐下可以观望汉中,联手可以旁观巴蜀,往上可以从凤州再次出散关,威逼陈仓长安。

而且这个火炮一出来,关卡作用更变得弱

王画想了一下,最后也答应下来。

这时候张说才姗姗来迟,不是他怕死,他在城中,赶来还有一段时间,看到城头上士兵一起跑完了,他来到那个快要倒下的城楼前,站在哪里,盯着那些炮管,一动不动,好象是在说:“来吧,向我开炮。”

根本就没有人理他。

苏珦在向王画说一大堆仁义礼智信,忠孝廉耻勇,希望王画能幡然悔悟,回头是岸。

王画半天没有吭声,忽然问道:“何谓仁?恻隐之心,爱人也,是谓仁,那么什么是爱人,难道爱奸臣群叫爱人?爱昏君yin后,是为爱人?”

一句问得苏张二个差一点气死,韦巨源在做着手势,那意思是公主,你还想娶公主,皇后的事就不要再提了。不过也难怪,现在公主没有下嫁,王画始终不相信。

“何谓义?羞恶之心,助人于危难之时,是谓义。但助什么人?难不成让我助宗楚、纪处讷?你们说说,我帮助了多少百姓,这是不是义?何谓智,是非之心,如果我没有是非之心,现在与你们谈判?当真长安城我夺不下来?这是弱智,还是你们要的智?何谓礼,恭敬之心,那么恭敬谁,是恭贺皇上,还是恭贺拿血汗钱养活你们的老百姓?再说,仁义礼智信,忠孝廉耻勇,我在逃出洛阳之前,做得够不够?可是换来什么结果。皇后要杀我,为什么皇上附从下诏,派大军追杀。数千大军,从宫里杀到宫外,好威风我再问你们,当初朝廷出兵攻打八州,你们做了什么?这一次朝廷再次出兵,你们又做了什么?”

问得苏珦哑口无言。

张嘉贞郁闷地说道:“这个不谈,既然谈好了,那么你也要撤兵了。”

“撤兵,凭借这个?”王画扬了扬手上签着韦苏张三人大名的协议,说道:“难道它比当初皇上与太后赐予我的两面免死金牌还管用?”

那你还谈什么?张嘉贞想抽王画嘴巴,可不敢。

这是王画不见兔子不撒鹰,得看到实质的东西。

三人对视了一眼,连晚饭也不吃,立即赶赴洛阳,第一件事要禀报一下,这一次签订的和议出朝廷的承受范围,第二件事也要立即将物资给王画,将他军队打走。

这样困在长安城,城门不敢大开,顶多旁边的门,供几个要紧人物进出,城中物价飞涨,米价都涨到了每斗米三百文。而且长安是唐朝都,这样被臣子率军困着,脸面上也不大好看。

回到了洛阳,将事情禀报了一下,实际上李显同时也接到快马禀报,主要是那几十门火炮。

咬了咬牙,算是默认了这份协议,心中却是又气愤又后悔。

然后立即下旨,将所有型河船征召,大型河船是进不了渭水的,不过好在现在夏水洪大,能让吃水更深的船舶进入,载运粮食布匹进入渭水,一直到陈仓卸下,然后从陆路运到兰州。同时将汴州扣押的粮食,重新装上船运到陈仓。

剩下的事就是找菜油,风声传出,菜油陡涨了两倍,李显气愤地下旨,谁涨价就拿谁示问。

看到国库里渐渐空了,他心痛了。

事后宋璟闻听此事,写信责问。

对宋璟王画十分有好感,才能圆滑应变能力也许比姚崇之稍逊一筹,可是刚正不阿,那是唐朝正臣之典范,张说向我开炮也不行,开十次炮,也不如他的“有脚阳春(走到哪里就给哪里带来了春风)”。

因此,他回信道,非如此,朝廷不痛惜,内战将会不休。

不将朝廷弄得肉痛,停不下来。说不定以后还会继续打八州主意。

还有一件事要立即办,马政问题不大,是朝廷的王画放手了也不会收回,不是朝廷的朝廷也要不回来。官员商税同样王画答应下来,也不会反悔。可是王画追究的责任,汴州的事好办,相关人员处死几个,甚至用替死鬼都没有关系。主要是朝中两次出兵的责任人。

李显看了看四韦,你们自己交吧。

人选无疑只能从宗楚客、薛思简两人中间选择一个。三韦相公那是最好,可是李显知道这个有点妄想。一处死其中一韦,准得乱。当然刘景仁也出兵了,可是刘景仁只是参与拍马屁的行列,与主谋没有关系,处死刘景仁,李显不愿意,毕竟在李重俊谋反时,他立过功劳,同样王画也不会满意。

三韦相公没有说话,可是散朝后,却将一干党羽召集起来。

说老实话,王画要求并不过份,至少远远没有要求四个一千万与硬让朝廷割出宕武二州过份,从情理上也放过韦党一马。

但这两个人不大好选,按理要选择宗楚客,先后让韦氏感到失望,然而宗楚客在朝中是为重臣,威望远远胜过薛思简,况且他还有一个兄弟,现在重新为韦氏倚为心腹。

可是薛思简也不好办,他与左屯卫大将军赵承恩是韦氏的两大心腹内侍,如果不是这一次犯事,连四韦相公见面时,也要避让三分。

就在这时候,宗晋卿插言了,他说了薛思简在灵州时说的一番话。当然为了活命,结果薛思简向王画表达忠诚,将韦氏骂得死去活来。相比而言,宗楚客反而好一点,他认为自己要死了,就是求饶王画也不会放过他,于是闭嘴不言。

听到这个消息后,他立即通知老三,宗晋卿自然将它拿出来,保老2的性命。

能在这么多年官场上沉沉浮浮,宗楚客脑子没有那么简单,也许他军事能力不行,可不代表着他权谋之术不行。相反,他的权谋之术,胜过王画。他的记性也好。当听到王画要朝廷交出一个人负责时,他就想到要么是自己,要么是薛思简,所以凭着记忆,将薛思简说的话全部默写出来。

薛思简说了很多,有骂韦氏韦权的,有骂韦氏怎样陷害大臣的,甚至连韦氏怎么样与武延秀、武三思,甚至刚刚莫明其妙死去的马秦客等人如何乱的,全部说了出来。

怎么的,他只是一个内侍,与王画恩怨不大。就连王画离开洛阳时,他手下秘密张贴的名单上都没有他的名字。

因此希望骂得越厉害,王画听了会喜欢,说不定就饶了他一命。

现在被宗楚客全部出来,众人看了一个个脸色顿变。

宗晋卿一看有了,不然这一回宗楚客还真危险,毕竟薛思简是韦氏的亲信,一回来就整天在韦氏面前转悠,这是无比的优势。

可是未必天平倒向了宗楚客,有人还想立即拍马屁,将此事通知薛思简。

薛思简一听害怕了,不过他常年在深宫,暗知各种争斗,灵机一动,也派了人散播谣传,王画恨宗楚客恨得要死,为什么王画要将宗楚客释放,还送了大量的真金白银?别听宗楚客说什么,王画别有意图,他能有什么意图,指望宗楚客回来替他说好话,宗楚客说了好话么?巴结宗楚客,以王画的强势,他需要巴结谁?

这样一说也有道理儿,王画现在连整个朝廷都不放在眼里,为什么巴结宗楚客?陷害宗楚客也不象,于其这样,一刀将他人头砍下来,不什么事没有了?当真那一车玉石珊瑚不是钱,那些飞钱不是钱?这中间有问题啊。

直到此时,宗楚客才猜测出来王画真正用意,释放不但是为了苟和喘息,真正的后着现在才用上。因为他这个要人,本来天平是倒向他的,然而因为这笔钱,让他洗不清。不但洗不清,无论最后交出谁,这个阵营都产生了裂隙。

两个人都该死,最后询问韦氏。韦氏没有回答,却询问了韦巨源,韦巨源将他所见所闻说了一遍,听到王画说道,我现在有些儿不想谈了。韦氏面带微笑,这句话好啊,就怕王画没有野心,有野心那才好办。

最后说道:“你们派人去询问王画,问他想要谁来平泄他心中的怒火。”

韦巨源立即伏下说道:“还是皇后英明。”

于是派人询问王画,王画听了后,立即答道:“无所谓,如果我真要追究,该杀的不是一个两个,你们只要交出一个,这件事儿算结束了。但别糊弄我就行。”

再次将皮球踢过来。

韦氏一党无可奈何之下,只好再次商议。

但县官不如县管,薛思简整天哭哭啼啼,说我只是怕死,才说了一番该死的话,但对皇后忠心耿耿,可宗楚客呢,如果不是他与坌达延勾结,那有后面生的事?

这一句话击中了韦氏的心窝,还有一个原因,现在李显想收回政权,可最重要的就是羽林军与皇宫。如果一杀薛思简,许多人心都会凉。但宗楚客就不同,想要走狗,有很多。

但宗楚客同样知道她许多秘密,于是派人将宗楚客绞杀在家,不但宗楚客,为了防止宗晋卿不满,再次将宗晋卿击杀。

这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因为李显的“觉醒”,许多大臣用宗晋卿没有皇帝圣旨调动飞骑做文章。这一杀,也杜绝了这些大臣的弹劾借口。

将人头送给了王画。

王画有些出忽意外,杀一个还送一个?

但他想了想,却对来人说道:“善待他们的家人吧。”

这更让韦党听了十分开心,果然是没有绝对的朋友,没有绝对的敌人。现在血营越来越强势了,他们同样心中害怕。

实际上与此事无关,王画害怕树倒猢狲散,是为了以后一个人着想的,李白的最后一个老婆,宗楚客的孙女,也是唯一给李白带来爱情的妻子。可惜最后出家为道。

这时候,粮食渐渐到来。

但不是一天两天的,就是现在水势浩大,渭水船只也只能平均装载近千石粮食,当然最大能通过一百来吨,近两千石载重量,然而这随时有搁浅的危险。再加上一些临时召集来的船,有可能一千石还不到。

朝廷的粮食再加上从江南筹备的粮食,整整一千三百万石粮食,还有其他的物资。到了陈仓卸下来后,改从陆地,需要的马车更多,甚至为了度,王画将八州所有的大型牲畜一起调动过来。

正在此时,郭元振写来了一封信,信上说吐蕃人开始攻打大非川,希望王画派出援兵。朝廷指望不上了,经过王画的勒索,朝廷空虚,有兵有粮无军费,没有办法出兵。

但王画却不为所动。

与郭元振打了许多次交道,这是一个不肯吃亏的主。春天卖了一个人情,王画补助多少物资?甚至都牺牲了上千名的战士。

现在郭元振手里还有许多自己提供的利器,各个道路的关卡都已拿下。还有一条,吐谷浑既然投降,也可以征召军队。这是郭元振想用血营战士的牺牲,来多保存一下自己的实力。当然,也不想领吐谷浑的人情,毕竟新近统辖,这么快领人情,这个地方难以管制。

可是这一次血营士兵牺牲同样惨重。

别看用了战俘,还是牺牲与重伤数量再次达了近万人。

死的人太多了,王画不会为郭元振以后管理头痛一下,再派出军队做出牺牲的。

况且现在大军全在长安城外,粮食一天不到手,他心中不安,因此其他地方的军队同样不敢抽调。于是将二十几门炮运过去,不但是给郭元振的,同时积石山也要分出一些,防止吐蕃不畏道路艰难,从白兰部出兵积石山。

随后派出使者,写了两封信给吐蕃与突厥。

血营有许多吐蕃战俘,不过扣去吐谷浑人与党项人,剩下的不足四万人。但对于吐蕃来说,这也是宝贵的战斗力。

因此王画提出了一个要求,释放俘虏可以,但必须交还十万俘获过去的唐朝百姓与金城公主。

后者是不可能的,那么就可以向吐蕃多要回一些唐朝百姓。

这也是无奈之举,尽管知道壮大了吐蕃实力,然而吐蕃境内唐朝百姓生活太凄苦了,这是仁义的说法。实际的说法,是王画现在需要百姓。积石山以南有黄河、浇河,后来是荒无人烟的地方,但现在却是水草丰美的胜地,再加上王画推广耕种,缺少大量百姓。同样还有北河套,也严重缺少百姓。这一次血营牺牲了近万人,可得到的百姓不足两万人,还有一半强行从抄家的大户人家拉过去的。

有了百姓就有了兵源,有了生产。否则八州根基不稳,还有这些汉人的回归,稀释各游牧民族,也起到作用。

其实有时候想想很可怜,象张嘉贞所说,面积都快有十六国后秦面积大了,可人口也只与长安城内一城的人口相近。如果将长安县加起来,甚至会比他多出一百万人口。

为了人口,他都差点与郭元振翻脸。

郭元振为了收买吐谷浑的人心,也向王画讨要战俘,王画不给,这些都是壮年人,送给各族做奴隶,是最佳的劳动力与人情。当然,为了减少矛盾,释放了一批有功的参战的战俘。再要就没有了。

然后就是突厥人,突厥的战俘并不多,主要是才攻打丰州与中西两座受降城时的一批,然后是默啜袭击时的一批,还有默矩的一批,一共一万来人。默矩让他斩杀了。这个人不能释放,是突厥一员勇将。

然后与默啜交谈,突厥境内默啜俘获的百姓更多。但讨要有难度,都当作奖励品分散到各个部落。可是这些战俘同样来自各个部落,看默啜怎么样与他们交谈。

王画让手下说客张夫之前往,开价一比十换人,毕竟是战士,与百姓是不同的。而且换回来的百姓,也绝对是妇子老幼。底限是一比六,最底不能底于一比五。

这样一直到了七月出头,在张说哀求下,王画先带着军队离开了长安,重新返回陈仓。在这里再次驻扎下来,监督朝廷粮食。一直到七月中旬,一半粮食运到了八州,这才返回。

这时候朝廷再次派出钦差,讨要战俘。

没有给,现在运输粮食,特别是从陈仓这一段陆路,最需要劳力的。怎么给,况且粮食还没有运完。

钦差只好回去。

实际上这时候六七百万石粮食到达了八州,分散在兰河鄯灵盐各大粮窖里面,血营最大的难题已经从容化解。这一场不知谁对谁错的纷争,正式尘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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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阴变

第一百零六章阴变(二合一章节)

天气渐渐凉了下来,早晨洛阳城外田野里带着一层层银珠儿,象一粒粒珍珠在草叶上滚动着。

李隆基带着数人,骑着马飞奔而来,没有留恋这一份美景,立即进了洛阳城。

王画大军撤退,也搭成了协议,虽然朝廷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但王画接受了朝廷的官职,同时让朝廷官员进驻灵兰数州,算是被朝廷招安了。这让百姓松了一口气。

可是他们不知道,一件件更大的事情即将拉开了帷幕。

李显姗姗来迟的清醒,使一些清流大臣看到了希望。然而朝堂上韦党依然占着主流,四韦拍门不说,其他诸相多与韦氏暧昧不清,还有几十名韦氏子弟分担着各个重要的职位。除了这些人,吏部尚书张嘉福、中书侍郎岑羲、太常卿武延秀、司农卿赵履温、国子祭酒叶能静、兵部侍郎崔日用、秘书监王邕、御史大夫窦从一,以及原来的武三思诸党李承嘉、纪处讷、甘元柬、冉祖闵、李俊等人在武三思死后,尽数投靠韦氏,这些大臣先后分别担任着朝中各个重要的职位。

如果不是王画逼了一下,逼死了周利用与宗氏兄弟二人,韦党势力更大。

于是在张嘉贞的建议下,李显下了两道圣旨,第一道就是让李隆基回来。这时候必须要抛开成见,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兄弟阋墙,家破人亡,当初陛下你是怎么打垮二张的?下一句话不好明说,想打垮你老婆,还得需要你妹妹弟弟,指望别人不行。

因为这一道圣旨,李隆基正大光明从潞州回到洛阳。

第二道圣旨就是让宋璟回京,担任户部侍郎同中书门下三品。

然而李旦却认为这道圣旨下得太急燥,吏部掌管百官选授勋封考核,是六部之。这是一个很重要的部门,就比如现在,韦氏为了把持朝纲,让心腹张锡担任吏部尚书,另一个马屁精崔湜担任着吏部侍郎同平章事。

这是一块重要的奶酪,甚至不亚于一个宰相职位,况且大宋本人刚直不阿,一个吏部侍郎带着一个相位,更为韦氏党羽忌惮。

正因为这道圣旨,让李旦感到很担心。

李隆基一回来,李旦就将他拉到书房中,将情况说了一遍。

李隆基皱着眉头问道:“可是皇上现在正是年当益壮的时候,难道他们?”

“孤就怕他们这样做,”怎么样做,两个人支字未提,但生在深宫,又经过老武的种种手段,都知道怎样是怎样。

“难道就没有办法了?”

“这个很难,大臣还好一点,主要是羽林军全部在诸韦兄弟手中掌握。”

听到这句话,李隆基十分地生气,如果不是王画,韦氏不可能来个大清洗。象这时候,什么军队最重要,王画的血营都是浮云、神马,想一层层打到洛阳,什么茶水都凉了。

也只有羽林军。

当初神龙政变时,正是因为将羽林军掌控才让五王与父王得逞的。李重俊政变时,事起仓促,否则就是几百羽林军,说不定就能让他成了大事。

“这个暂且不急,孤悄悄地去请了一个人过来。”

“谁?”

“高力士。”

“甚好,”李隆基立即答道。

高力士是岭南冯家后人,其家因株连罪被抄,自小阉割送入宫中,为中人高延福收为养子,故改姓高。这个人虽然是一个太监,可是能文能武,时行善事,忠心耿耿,因此有人称他为中国历史第一贤太监。

曾经为武则天因小过逐出皇宫,后来因为高延福与武三思交善,得以重新召入皇宫,担心宫闱丞。

他也是李隆基最交好的几个朋友之一,当作他的才华,也值得李隆基交往。虽然是一个太监,可是李旦父子对他十分尊重。

提到了高力士,李生基说道:“正好,儿臣向父王引见二人。”

说着喊进来两个大汉,第一个叫王毛仲,本来是一个奴才,连李旦也没有注意,直到李隆基前往潞州,他的才华与骁勇才象黄金一样,渐渐展现在李隆基眼前,为李隆基引为左膀右臂。另一个人李宜德,是李隆基在潞州时一个名士推荐的,一个大户人家的奴才,但矫捷善骑射,是一个好汉,于是李隆基花钱五万将他买了下来。

两个人进来行礼,李旦立即将他们扶了起来。

吃一堑,长一智,经过了王画一事后,李旦再也不能小视天下英雄。既然能入儿子的眼睛,这两个人亦非同常人。

李隆基又小声地说道:“儿臣还带了三百精锐士兵回来,他们随后就到,儿臣将他们安置在城外的庄园。”

“做得很好,”李旦欣慰地说道。

这是实打实的力量,真正掌握在手里面的力量。

但随后脸上再次布起了一层阴云。

就是有这三百人,人手还是太少,而且不象是羽林军,能轻易地接近皇宫。想到这里,他不由地怨恨自己这个三哥,做了几年皇帝,究竟做了什么?

不过事已至此,只好另想良策,他问道:“基儿,那两个问题想出来没有?”

李隆基茫然地摇了摇头,询问过张说、张嘉贞,甚至写信给了大宋,可都回答不出来。自己想了无数个答案,同样是似是而非,当然这肯定不是王画所需要的答案。

李旦也蹙起了眉头,自言自语道:“这个答案是什么呢?”

父子都沉思起来,如果换来王画的帮助,现在的困难就不再是困难。

先是王画的威名,他为自己出兵,不好说,如果支持那一方参与皇位之争,性质变成了勤王,那么兵锋将更加锋利。

实际上这都不需要的,只要他派出一千来精兵,利用李旦的关系,将他们放到洛阳来,再带上那十几门小型火炮,大局可定。

这倒不是唐朝只有王画手上有兵,唐朝的士兵更多,可现在人心叵测,就是郭元振与薛讷手下的士兵,未必没有韦氏党徒。就是没有,也有可能生贪图权贵,向韦氏告密的可能。如果生了,坏了大事不说,自己父子还有灾难。

也只有王画手下的士兵可靠,都差一点谋反了,怎么可能是韦氏的党羽。就是有,王画的老血营、从积石山与大非川招收的党项人与吐谷浑人也不会有韦氏的党羽。

实际上现在李旦十分后悔当初自己的行为。

过了一会儿李旦说道:“基儿,我想你还是去一趟灵州吧,正好王画马上要与王家那个小娘子成亲,你替我贺禧一下,然后再给他一个明确的承诺。”

说着在他耳边说了一句,李隆基惊讶地说道:“这怎么可以?”

“眼下的局势,给与不给,有何区别?情况也没有那么坏,说不定他反而不好意思,到时候主动交出来。”说到这里,李旦一脸的担心:“孤就即使给了这个好处,他也不受。”

李隆基苦笑,别人能猜测出来,王画真不好猜测,他父亲说的这两种可能都能生。

突然他想了起来,诧异地问道:“父王,你刚才说了什么?王画要迎娶王家小娘子?”

如果王画迎娶王涵,自己九妹如何安置?

李旦摇了摇头说:“你还将王画当作了一个臣子?这一次迎娶王家小娘子,与你妹妹无关。相反,我听到血营有许多人将你妹妹捧为主母。这是现在我们唯一的好消息。”

李隆基一时语塞,如果刚才父亲的允诺对现的话,王画就可以拥有两名孺人,王家小娘子安置一点儿问题也没有。可是想到这里,他又想到了另一个很让他八卦的问题,王画与宫中的那一位堂姐,现在究竟是怎么回事?

李旦就要与他说这个问题。

李旦又说道:“王画没有提及你小九的婚姻,主要还是现在大局未定。另外,孤很担心,他是有意放纵皇后。”

李隆基先是感到奇怪,随后就明白过来,一迎娶九妹,韦氏有可能认为李裹儿这张王牌不起作用。现在只有让韦氏产生误解,韦氏才能对皇上下手。当然,对自己是一个机会,虽然有风险,可不这样,自己父子永远名不正,言不顺。可同样对王画也是一个机会。

可是……?

李旦也阴着脸,如果这样的话对李氏宗室来说,那才是一个真正的坏消息。

他叹了一口气说道:“希望他还惦念着安乐公主吧。”

如果现在王画连李裹儿都能取舍,说好听的,开始能成大事了,说句不好听的,能真正做一个野心家了。

直到此时,李隆基才明白为什么李旦会答应王画这个允诺。

正在此时,高力士悄悄来到相王府。

看到了李隆基,高力士欣喜地扑过来,高兴地说道:“世子,一向可好?”

“还好,力士在宫中可好?”

“好,就是想念世子,想死奴婢了。”

“孤也很想你啊,”李隆基热情地将他迎了进来,命人上茶。

李旦知趣地退下,让儿子单独与这个风流雅峻的太监交谈。

李隆基与高力士先是谈了一下潞州的风土人情,然后开始直奔主题,高力士说道:“世子,现在情况不妙啊。”

“力士,何来此言?”

“自从皇上下旨让宋侍郎返京为相,宫中禁军调动频繁,奴婢很担心有异变要生。”

这也是一个坏得不能再坏的消息,李隆基与他十分亲密,也不隐瞒,直接问道:“力士,可有什么好办法?”

“难,难,难,”这是一个很有才干的人,能让他连说出三个难字,那确实是很难。说完后又说道:“主要是禁军。”

“孤刚才也正在与父王谈论这个问题,却也不知如何化解,因此父王派人悄悄将你请来。”

“世子,这几天奴婢也在为世子打算,就不知道世子现在手中有什么牌?”高力士问道。

李隆基同样也不隐瞒地说了出来,高力士听后摇了摇头:“太薄了。”

“孤也知道太薄了,可唯今之计,就想寻一个可以信托的人,都十分困难,叫孤有什么办法?就是这三百虎贲,还是孤小心翼翼悄悄培训来的,唯恐被别人现。”

“让奴婢想一想,”高力士垂下头沉思,一会儿说道:“有一个办法,你说的王毛仲与李宜德二人才干如何?”

“这两人皆是百人之敌,而且为人机灵。”

“那都有一个机会,虽然诸韦把持羽林军,可是一些韦家子弟对待手下十分残忍。但是世子你也知道,拱卫皇宫安危的羽林军将校皆是出身世家豪门,因此一些将校十分不服。王毛仲两人在京城十分面生,世子可以给他们一些闲钱,让他们化成其他的身份,奴婢在中间牵线搭桥,让他们与这些将校结交。能不能成,只能说谋事在天。”

“力士,你这条主意好啊。”

高力士摇了摇头:“还是不行,主要前几年羽林军清洗得太厉害,就是拉拢了一些人,力量还是太单薄。不过有一人,世子可以向他借力。”

“谁?”

“世子,猜猜。”

“张说?”

“不是,他只是一个文臣,现在多次与诸韦生冲突,自顾难暇,怎么能帮助你?”

“郭元振?”

“更不是,此人虽然是边关干吏,新近立下大功,可是为人圆滑,未必肯冒这个危险相助世子。”高力士说的是本心话,但这一句话注定了郭元振的悲剧。

“那么是谁?”

“王画。”

“王画?力士,我知道他在钦州时,帮助过冼家与你们冯家,你也多次替他向孤说过好话。可是现在指望他能帮助我吗?你难道不知道,他与我父亲的矛盾?与我的矛盾?”

“世子啊,不能能一叶蔽目,奴婢身在棋外,看得很清楚。他也是希望国家强大,百姓富裕,然而这几年朝廷是怎么对他的?奴婢只说一件事,与吐蕃结怨,可以说是为了金城公主,为立正名。可为什么与突厥这么拼命呢?难道他不知道树立了默啜这个敌人有多强大吗?”

这一说使李隆基想起了另一件事,宋璟在信中向他提起一件事,王画说的国与朝廷似乎有区别。而且还隐隐提到这个国家是几千万华夏百姓的国家,而不是李家、曹家、刘家的国家。

魏元忠临去世前,也向父亲提过此事。

这让他觉得似乎与王画那两个问题有着莫大的关系,可真去想,又想不出答案。

这时候高力士又说道:“说到底,还是这一次张嘉贞着急了,提拨宋侍郎操之过急,或者就是调回京城,任相不任吏部侍郎,任吏部侍郎不任相,也许没有这么大风波。就不知道为什么皇上居然答应了。”

说到这里,他有些嘲讽,因为宋璟与王画关系极为密切,这一回又不但心王画谋反了?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兵灵州?

李隆基这时候忽然说道:“我有两个问题要问你。”

说着将王画那两个问题来源说了一遍,说不定这个睿智的太监能找到答案。

“怎样做一个好皇帝?唐朝最大的弊病?”高力士喃喃道。如果换作一般人,早就出来了许多答案。但到了张说、高力士、张嘉贞这个层面,却知道可不是那么一回事。

想了好一会儿,他摇了摇头:“奴婢想不出来。但奴婢却知道这是一个好消息。”

“为何要这样说?”

“他为什么要问你怎么样做一个好皇帝?如果他自己想做皇帝,何必要问你,如果不是血脉不是正统,相信他如果做皇帝,也不会很差。”

虽然李隆基心中不服,可也不得不承认高力士这句话说得在理上。

“不过现在时间紧迫,世子可以一边想答案一边立即去做一件事。”

“何事?”

“如果用人,无非三种,以威用人,朝廷有纲常律法,军中有军法,逼迫手下士兵臣子百姓听从调遣。这也是最下乘的用人方法。有时候适得其反,所以史上多次出现士兵哗变,臣子叛乱,百姓谋反。其次以利用人,施恩图报,这也不是最佳的用人方法,如果一味怀柔容易让用下轻慢。其中最好的象王画与各大世家那种联合,同舟共济,所以绑在一条船上。可如果情况生变化,更大的利益摆在眼前,还是会生叛变。所以上位者,恩威并用,这是一种高明的用人方法。但还不乘的,最上乘的是以德服人。象周武王用姜子牙,齐桓公用管仲,刘备用诸葛亮,符坚用王猛。”

李隆基已经明白他的意思。

高力士说道:“世界上没有化解不了的坚冰,就要看阳光够不够炎热。世子,去灵州吧。只有王画同意,才是现在唯一真正解决这场危机的办法。与岭南无关。”

最后五字是与李隆基打笑。

此时的洛阳,密谋商议的,绝对不止李旦一家,只是他们站在政坛的至高点上,看得更清楚更远。

无数达官贵人聚在一起,商议着各种阴谋阳谋。

同时,在上官小婉府邸里,上官小婉也在与一个人商议,她姨母的儿子王昱。

当时她引王昱为左拾遗,王昱就对上官小婉的从母郑氏说过一句话:“武氏,天之所废,不可兴也,今婕妤附从武三思,这是灭族之道。”

郑氏劝上官小婉,上官小婉不听。

后来经王画点醒,她心中才狐疑起来,当然造成这一原因还有武三思被李重俊杀死了。人活着还能想着武三思老帅哥的风流倜傥,一死也就百了。这也不是王画魅力不大,主要王画没有将一颗心真正放在她身上。

两人之间于其说是感情,不如说是联手自保,相互需要。

其实她已经在暗中与太平公主走得很近。

就是明知道王画与太平公主不和(她还不知道太平公主与王画的事),依然没有断绝来往。没有办法,为了生存,不得不狡兔三窟。

李显一步步紧逼,上官小婉也意识到有可能韦氏要作。

她在心中逐磨了一下,拿韦氏与武则天对比。

武则天提拨了诸武,拱卫自己的实力。韦氏提拨了诸韦,拱降自己实力。同样掌控着羽林军,也掌控了许多朝中大臣。也就是说韦氏在走与武则天一样的道路。

但是不是一样?

王画也说过这个问题,先是手段,武则天手段高明莫测,朝中重要将领大臣裴炎、刘仁轨、程务挺、李孝逸或者支持或者默许。现在朝中真正的能臣,有几个人支持韦氏?象王画罗列的那张人才榜,除了韦安石是韦家的人外,几乎没有一个人支持韦氏。不是不支持,是韦氏手腕不够,招揽不到。

其次是武则天为先皇养了四个儿子,韦氏养是养了,可一个没有活下来。

最后是爱民,不管是真心的还是假心的,百姓对武则天不是很反感,相反韦氏一党现在罪恶滔天,老百姓都恨不能将这些人的肉扒下来。

这样一想,韦氏最后多半还是失败。

可这中间让她开始疑惑了,因为王画这一次高举轻放,难道中间搭成了什么协议?

如果王画支持韦氏,韦氏最后还是能成功的。

于是写了一封信给王画,结果王画回了一封信,大变将至,收拾行李,随时听吾安排。如再贪恋富贵,吾亦保不住汝耳。直接说了,你到时候连小命也保不住。

这才拿了信,找到这个表弟。

王昱看了信后,惊讶地看着这个美丽的表姐,没有想到她居然与王画有一腿,真是神通广大,不得不服。

上官小婉同样十分得意,但正事儿要紧,问道:“表弟,你看我怎么办?”

“怎么办?”王昱苦笑了一下,说道:“姨母与你,还有皇宫中的尚宫柴氏、贺娄氏,女巫第五英儿,陇西夫人赵氏,皇后妹郕国夫人,长宁公主,你们为了奢侈的生活,都做了一些什么事?”

上官小婉脸上一红,想奢侈,就得要有钱,可这个钱怎么得来的,只好贪污受贿,做了许多不法的事,或者卖官鬻爵。当初王画定下的一名普通的子爵男爵,需要几十万缗钱,这一是捧一下商人的地位,第二为国库创收,可现在居然让她们几十万钱就卖掉了。整相差了一千倍。尽管王画给了一大笔钱给她,可她自己依然做了一些不好的事。相对而言,李裹儿还好一点,当然她的享受是王画提供的钱,并没有扰民。

王昱再次讥讽道:“但我知道的王画,对待百姓十分爱怜。如果你想投奔他,安全能得到保障,可想象现在这样鱼肉百姓,恐怕万万不能。”

“表弟,我也不知道这些事,都是手下人胡作非为的,”上官小婉狡辨道。

王昱根本就没有听她的解释,继续说道:“或者拿这封信递到皇后手中,还能给你一份功劳。”

“你说的那份昏话”上官小婉用手在他头上敲了一下。

是功劳,如果没有这份信,上官小婉还猜不出王画心思,有了这份信,立即知道王画在有意与韦氏捉迷藏。只要给了韦氏,马上就能破坏了王画的计划。可能给韦氏么?

你为什么与王画暗下来往?就是立下大功,自己有可能马上就被韦氏下手害死。

但随后黯然道:“我已经年老了。”

实际上岁数偏大了一点,但保养得当,加上她本来的天生丽质,如果再化化装,做一些掩饰,看上去也不过象三十略出点头的样子。不过与王画年龄相比,确实岁数大了一点。

她坦然说出来,投奔王画,就因为与王画有一腿,现在自己还能看看,再过几年,王画才三十岁,但自己呢?当真王画是窦从一,愿意娶一个老妈妈回去做妻子?

王昱吃笑起来,自己这个表姐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想与王画天长地久?

他摇了摇头说道:“错了,你的长处不是你的长相,无论你怎么美丽,也不会过安乐公主与那个波斯郡主,我想王画看重你,也无非看重你的才气。想一想,南方吧。”

“南方?”上官小婉问过后,也立即反应过来,王昱的南方不是岭南,而是大洋洲,哪里几百万百姓,可以说也很成国了。同样需要人才治理。

“另外再送你一条道路,安乐公主。”说了这几个字后,王昱将她推出门外。足够了,自己这个表姐,已经知道如何做了。

韦氏也找到了李裹儿。

虽然她做了许多精密的布置,可仍然不大放心。

如果王画支持她,大事可成。那怕不支持,表示一下默认,就有巨大的震摄力,但这一切,光靠自己还是弥补不了当初产生的裂痕。

但现在自己这个宝贝女儿,与自己很不对眼儿。

因此,只有慢慢地劝说,好在时间不急。

将四周的人打走,韦氏问道:“王画在灵州马上就要迎娶太原王家小娘子,裹儿,你可听说了?”

“迎娶王涵?”李裹儿叫了一声,尽管她心里面多少有些准备,可忍不住心中还是产生了巨大的失落。

“可这是一条好消息。王画迎娶了王涵,这是他与太原王家几年前就搭成的默契。但为什么不迎娶小郡主?”

李裹儿咬着牙不作声,心里面想到,如果不是你破坏,那有这些事情生,现在自己早嫁给了王画。

韦氏没有理她的表情,继续说道:“八州现在与朝廷搭成协议,突厥人被他掠走,只剩下吐蕃人,大军撤回去,相信吐蕃人他也不用担心。这正是完婚的时候。以他现在的势力,如果再象相王求亲,相王欢迎都来不及吧?”

李裹儿心里面想到,这是废话,如果反对,相王早就派人到灵州讨要小郡主。这可不是在丰州,为了这个堂妹,这段时间他没有少受言官的弹劾。还不是看重了二郎手上的力量,想利用这个堂妹拉拢二郎吗?

“孤告诉你一件事,孤让韦仆射带了口信给王画,允许他与你完婚。”

李裹儿冷哼一声,依然没有作声。

“孤知道你不相信我的话,但你再将王画宁肯与太原王家小娘子成亲,都没有与小郡主成亲联系起来,想一想。”

“母后,你想说什么就说吧,别兜圈子。”

“裹儿啊,你怎么这么笨,我只有你与长宁两个女儿,再没有旁的子女。但你姐姐也没有你聪明,所以孤一心想立你为皇太女。孤知道,以前孤做得不好,听信了宗楚客的挑拨,认为王画想对孤图谋不诡,所以才在皇宫伏击。可你想一想,以前他在放粮时,为什么孤要相助他一把。这个误会很严重,可它还是误会。孤也派韦仆射解释清楚了。而且你还没有想到另一件事。如果将你立为皇太子,孤与陛下百年之后,谁来做皇帝?然后你与王画百年之后,谁来做皇帝?”

这句话充满了无比的诱惑,那个来做皇帝,自然是李裹儿。李裹儿做皇帝,无疑听信王画的。并且他们老了以后,继位的人一定是他们的儿子。

韦氏又加了一把火,说道:“这回知道孤一定让昭朗姓李的原因了吧?”

实际上不是如此,她最缺少的就是血脉,不能象武则三有四个儿子可供她挥霍。因此,虽然没有正统的血脉,只好用李裹儿的孩子遮一下丑。而且自小在身边抚养长大,以后对自己总是有感情的,这个血脉还能继续传递下去。

将来的接替人也肯定不是李裹儿,但很有可能是王昭朗。

李裹儿终于抬起了头,问道:“母后,你真是这样想的吗?”

“孤不这样想,难道到哪里变出一个子女来继续孤与陛下的基业?”

李裹儿低下头,又想了一会儿,问道:“那为什么你派人将我看住,不让我与二郎通信?”

“王画,你不是不知道,他性格激烈,能沉住气吗?不过这事儿不急,你再考虑一下,给孤答复。”韦氏说完要离开。

李裹儿才回过神来,问道:“那么母后,你为什么对父皇不好,将他权利驾空?”

“你问孤,孤问谁?当初是谁答应即位后,任我作为的?是你父皇。你父皇不管事,孤只好替他处理了一些朝政。一干大臣不服气,找孤的麻烦。实际上你相信他们的话吗?他们不是在帮你父皇,是在帮相王,在帮太平公主。挑拨孤与你父皇不合,他们才有机会扶持相王上位。你父皇不明白这个道理,难道你不明白这个道理?”既然李裹儿问起了这个,韦氏重新坐了下来,看着李裹儿不相信的眼神,继续说道:“我知道你说什么,是不是韦家几个人在朝中担任了宰相。可你想过没有,长孙皇后在世时,长孙无忌是什么职务?太后在世时,武家是什么样子?难道韦家出了皇后,享受这点荣耀都不对吗?就象昭朗以后娶了一个皇后,用皇后娘家几个人做宰相,难道不成吗?说到底,他们眼红了。”

“什么叫敌人,什么叫朋友?当初王画与太原王家是什么样子,现在是什么样子?别信某些大臣的言论,他们都打着自己的小算盘,为自己主子利益着想。只有自己主子上位,他们才能荣华富贵。是你父皇现在鬼迷心窍。难道你也学你父皇?这让孤如何让你做皇太女。天啊,难道让长宁那个丫头做皇太女?”

一绕将李裹儿绕得有些糊涂,她说道:“让我再想想。”

“好,慢慢想吧,”韦氏说完了离开,但在临出门前,向站在门口的几个太监与宫女恶狠狠地看了一下,将这几个人吓得一机灵。

前面韦氏一走,后面李裹儿开始飙,将几名手下喊了过来,责问道:“王画在灵州迎娶王家小娘子,为什么不告诉孤?”

一个个吓得不敢作声。

就象王画与李隆交谈时所说的,韦氏一开始的权利是李显给的。而李裹儿的权利是李显与韦氏给的。尽管她花了一些钱,可是随着李显与韦氏将她变相地软禁起来,许多心腹先后离开。

这几名手下算是她最贴心的手下了。

一个太监大着胆子答道:“殿下,奴婢是怕你听到后会生气。”

“那孤现在就不生气啦?”李裹儿气愤地扔起了房里面的东西。

正在此时,她一名贴身宫女走到她身边,对她小声说道:“上官昭容在她别院里,有请公主殿下过去一叙。但切不可透露是她喊你过去的。”

上官小婉也是无奈之举,因为怕韦氏猜疑,平时不敢找李裹儿。即使现在找李裹儿,也不敢过来,就是请她过去,都不能让人知道。当然,李裹儿上门,那又是另外一回事。就是李裹儿要去韦氏的寝宫,韦氏都不能阻止。

于是想了一下,不能找李裹儿,但李裹儿身边那些人是韦氏的内线,那些是李裹儿真正的心腹,她还是很清楚的。因此让自己手下心腹找李裹儿真正的心腹,递这句话。

李裹儿愣了一下,但还是来到上官小婉的别院。

上官小婉早就在等待,见了面,李裹儿让下人退出去,直接问道:“昭容找我有什么吩咐?”

“公主殿下,不敢。你听说一件事吗?王画正在灵州迎娶王家小娘子。”

李裹儿正在为此事感到不快,听到后脸色立即挂下来,说道:“母后早告诉我了。”

上官小婉也愣了一下,李裹儿能听到这个消息不足为奇,为什么韦氏要通知她,但她本来是一个玲珑剔透的人,立即猜测出来,问道:“是不是皇后说让你做皇太女?”

“是啊。”

“然后立昭朗为皇太孙。”

“是啊。”

“然后让你下嫁王画。”

“是啊。”

“那公主是在长安下嫁还是在洛阳下嫁,或者下嫁到灵州?”

“自然在长安或者洛阳,”李裹儿不解地答道。如果按照母亲的说法,王画以后就是“皇太男”,怎么可能还呆在灵州。

“好,我再问你一个问题,现在王画在灵州,有没有人敢刺杀他,或者杀害他?”

李裹儿开始醒悟过来。

现在谁敢杀王画?但在洛阳与长安时,多次遇刺,也多次遭到人算计。为什么?因为在京城他只是一个文官,孤家寡人,不要在灵州,就是当初在血营里在,也没有人敢动他一根汗毛。

可是她不解地问道:“你为什么要说这些?”

“我只是想你与王画以后有一个幸福的将来,不要再生以前那些不好的事。不过有一个关健的问题问你,如果为了王画的安全,你愿不愿意下嫁到灵州,或者大洋洲?”

李裹儿脸上犹豫不决。

上官小婉摇了摇头:“如果我是王画,立即丢下你不管,否则早迟一天会让你害死。”

“昭容,何来此言?”

“他在灵州就是王,就是天,一旦来到洛阳或者长安,就会死无葬身之所。”

“不会的,母后与他谈和了。”

“谈和,你真天真,我再问你,裴炎结果如何?程务挺结果如何?李孝逸结果如何?”

这些人都是扶持武则天上位的,然而武则天地位一稳定下来,先后下刀子将他们害死。

李裹儿吓得一机灵,她又想起了王画曾多次问过她,如果带她离开京城,她愿不愿意。结果自己每一次回答为什么要离开京城,王画没有再吭声,不过隐隐看到他有些失望。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

“没有,我的头脑没有你家二郎聪明,他都想不出来,我怎么能想得出来。我喊你前来,是想说一件事,王画这一年多年,有没有派人联系过你。他迎娶王家小娘子,是一件大事,有没有通知你?”

“他没有办法通知我,”李裹儿说这句话时特心虚,她在心里面想到,难道二郎因为母亲的原因,开始对自己变心了?

“想知道原因吗?”

李裹儿默默地点了一下头。

“因为那天晚上皇后杀王画时,曾经与王画交谈过,也谈到许多你的事,”官小婉将那天晚上韦氏与王画的部分谈话说了出来。现在她是宫中第二红人,大多数人认为她是韦氏的心腹,想得到那天晚上的内幕并不困难。

李裹儿听了勃然变色,自己母亲说了那样的话,难怪王画不与自己联系,原来是开始对自己怀疑了。但她狐疑地看着上官小婉,问道:“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在她眼中,上官小婉同样是母亲身边的人。

上官小婉将王画的信拿了出来。

李裹儿一看,脸愤怒,问道:“你与二郎是什么关系?”

上官小婉心里面想到,这时候了,你还在吃干醋。她回答道:“无他,当初你母后要杀王画时,我曾经点醒过他。这才让他有了准备,将家人平安地转移。”

说到这里,上官小婉又想起另一件事,同样也是那天晚上韦氏与王画交谈时说的,又说道:“你知道你第一个孩子是怎么流产的吗?”

“流产就流产,何来原因?”

“错了,那是皇后派人偷偷下了流胎的药材在你食物里面。”

“这不可能”李裹儿尖叫起来,又说道:“那为什么昭朗平安无事?”

“原因很简单,第一次你母亲想拉拢武三思。流产的原因你与王画都不知道,没有开罪王画,同样保住了武三思的颜面。毕竟他的儿媳妇怀了别人的孩子,传出去不大好听。但第二次陛下登基,是武三基需要皇后支持,因此没有必要拿掉你的孩子。我说这一件事,只想告诉你,最怜生在帝王家。尽管皇后对你喜欢,可始终只是一个可爱的棋子。”

“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还有为什么救二郎?”

“看到这信上写的什么吗?我也想活命啊。救王画,我是想多留一条生路。”这也是实情,上官小婉回答十分坦然。

“你说我母后要害我父皇?”

上官小婉摇头,这可不能说,一说马上李裹儿就跳将起来,于事无补,反而坏了王画的事,有可能连自己也拖下了水。她说道:“不是,很多可能,现在有太平公主,有相王,有你父皇,有你母后,政局很不安宁。王画指的这个意思,或者你自己写一封信去问他。我替你带,也顺便替你解释一下,将你们之间的误会消除。不过还是那句话,如果王画需要,你是留恋京城的繁华,还是愿意跟他走遍天涯海角?”

李裹儿对王画感情无用置疑的,但万一她放不下京城这份繁华,那就有点不好办了。不要换作尊贵的大唐第一公主,就是自己都有些放弃不下。如果是这样,自己立即准备开逃,不然泄露了这么多消息,会连半点活路也没有。

说完了紧张地看着李裹儿如何决择。决择完了,还有一件事,说服她,不能让她胡思乱想,必须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似的。那才有机会双双脱困。

第一百零七章 八方来贺

第一百零七章八方来贺(上、中,两合一章节)

王画看着李持盈说道:“你跟我出去打一下猎。”

李持盈抬起了头,她知道打猎是假的,想宽宽她的心思。摇了摇头说:“二郎,我没有事,你不用担心。”

“不但是为此,还有另外一件事。”

另外一件事?李持盈奇怪地想道。

只好骑上马,在一群护卫拱卫下,出了灵州城。

灵州城外是一片金黄,黄色的成熟庄稼,眼看就能收割了,再远处是金黄色的山恋,还有黄色的菊花,黄色的戈壁滩。这片黄色一直连绵到天边,有丰收的喜悦,也有肃杀的到来。

王画骑在马上,示意了一下个眼色,侍卫们立即退到后面,王画才说道:“郡主,我也才刚刚知道,朱先生他们有意将你捧为八州的女主人。”

李持盈大窘,低声说:“这件事与我无关,是朱先生他们做的主。”

“不管是谁做的主,你不用担心,我并不介意,但你没有做好准备,做这一方土地的女主人,甚至还有远处一方领土上近四百万百姓?”

王画回到灵州,立即将重心从军用转到民用上。

没有经济基础,没有群众基础,什么大业都别谈,展到最后顶多就是黄巢,做一股强大的流匪。

于是一系列的命令下达,先是将管辖的地方重新划分了一下。六胡州现在地广人稀,可有着南河套之便,一旦整个灌溉系统成熟,将是第二个银川。当然,这需要有强大的武力保障,否则随时都生活在突厥或者北方其他游牧民族铁骑的阴影下。

同时治理这片沙漠也很重要,黄河百害无一利,唯有河套一宝,就是现在,也不象后来从长城到黄河一半多是沙漠,剩下来的就是戈壁滩,耕地不到十分之一。因此将六胡州一割为二,依然还是长州与匡州,再加上胜州、麟州,交给张孝嵩掌管着军事民事。职位没有说,实际上就是唐朝的都督之职。

再将东受降城以及阴山县从胜州割裂出来,重新划成了一个阴山州,这一片面积同样不,而且几乎没有沙漠与戈壁滩,可人烟稀少,造这这原因,说到底还是因为北方游牧民族入侵多次南下造成的。这两个州就着封常清,让他治理。不过因为他岁数了一点,派去了多个帮手协助。

向南便是银州、夏州与盐州,交给了老将王晙,从这里离太原不远,好歹他也算大半个太原王家的人。因此交给他管理。

南边积石山听从莫贺干的建议,一划为二,分为浇河与积石山二州,面积有些大,可已经划分好了,王画本来想划成三个州的,只好作罢,再加上廓州与鄯州,交给了萧嵩管理。

从这一点可以看出王画对嵩嵩与张孝嵩的看重。特别是萧嵩,不但管理着四个州,而且还要防备吐蕃人,在所有的有实无名的都督中是责任最大的。同时河州到兰州、会州、临州,依然还是莫贺干来统一指挥。当然,这四个州是八州的咽喉要地,也说明了王画对莫贺干的器重。

但对此,没有人反对。没有莫贺干,就没有今天的血营。

洮叠二州交给了张守珪,岷宕二州交给了郭知运,原州交给薛嵩。

但军事重心依然放在积石山,即使得到血营的火炮支持,吐蕃依然没有撤军。但因为数次强攻损失惨重,改成了骚扰战术,还派出了大量白兰部以及生长在白兰部的吐谷浑人,前往大非川进行反间,让郭元振苦不堪扰。

直到血营大部全部回来,吐蕃人才开始撤军,可依然从紫山到白兰部留下了五万军队。

这是有仗持的,从紫山到积石之间,有黄河以及一些细的支流,可以放牧,可以农耕,但是海拨更高,对于唐军来说,很不适应这里的天气反应。因此可攻可守。

不但派了斥候到大非川反间,还派了斥候到积石山反间,可是翻越积石山的道路并不多,就那么三四条,并且异常的艰难,还让血营夺去了关卡,形成了居高临下之势。因此重心放在了大非川上。

郭元振特地找到王画,虽然打了一辈子仗,平原见过,沙漠见过,象这种高拨的雪原真的很陌生。

王画看着地图问了一句:“郭总管,你知道吐蕃现在是什么情况吗?”

吐蕃原来因为瘟疫,特别是吐谷浑,死了许多人与牲畜,对吐蕃打击严重。但自去年起,这场磨难终于好转起来。南方各部叛乱,特别是泥婆罗的叛乱,也渐渐平定。这也是王画与郭元振动手动得及时,否则明年下来,上下稳定,再想夺下这片地方将会变得十分困难。

郭元振对这大体情况还是了解的。因此说了一遍。

王画说道:“就是,现在他们抽出五万士兵,并不是很困难。但新近叛乱,瘟疫,再加上数次与我们交手战败。给吐蕃人造成元气大伤。最少得过上两年时间,他们才能好转。这五万人士兵没有问题,可是后勤让他们派出五万士兵,已经是极限。为什么要做这个消耗?”

“你是说天冷?”

“正是如此,吐蕃人不适合热天作战,所以他们曾经一度攻打到了阎牟那河、迦河,那是天竺最富饶的地方,但最后撤了回来。因此过了一段时间,天气冷下来,我们大军并不适应,特别是再过两三个月,大雪翻飞,烈风如刀,对比之下,会出现严重的此消彼涨之势。特别是你的大非川,如果用自己军队,肯定不是对方的对手,如果是用吐谷浑人,你也不放心。十有**会将大非川全部丢失,实际上不要多,只要夺下乌海城等要害关卡,吐蕃就形成居高临下之势,在严重的损耗之下,大非川随时会将易势。”

郭元振担扰地皱上眉头,王画还有一点没有说。

说到底,还是吐谷浑的贵族与吐蕃人来往密切。可是除了当初动手时,铲除了一些贵族外,一半贵族为了节约时间与消耗,允许他们保持原来的权利投降。言既出必守信,否则以后就没有办法治理这片地方。

就象妖人裴行俭用了曹操对付马的计策,反间阿史那伏念与阿史德温博,让他们自相残杀,然后大军取之,逼迫阿史那伏念执温博投降。但裴行俭允其不死,可押到京城后,却被裴炎疾其功,将阿史那伏念一行五十四人全部斩杀。

这个妖人智慧有多高,不但智慧高,而且识人能力举世无双,象名将程务挺、张虔勖、王方翼、刘敬同、黑齿常之,甚至李多祚皆是他从普通的裨将中提拨出来的。

但活活让裴火气得只说了一句话:“浑浚争功,古今所耻,但恐杀降,无复来者。”

恺崇斗富,浑浚争功,皆是出自西晋,石崇与王恺斗富的荒唐天下有名。浑浚争功却是指的王浑与王浚二人,王浑打仗打得好,也是伐吴的总指挥,王浚是王浑的手下。可能因为不明对手虚实,或者其他原因,他没有渡江攻打东吴的都建康,却让他手下王浚从四川溯流而下,一路上没有遇到抵抗,直接冲到建康城下,东吴皇帝孙皓就向他投降了。

王浑觉得很憋闷,明明是自己手下,俺就在长江边,为什么不经我同意,就攻打建康?实际上主要是这个功劳没有占到,心里面不舒服。当然王浚的稀里糊涂立了大功,也是因为王浑将东吴的兵力分开了。于是王浑官司打到司马炎手上,王浚也觉得委屈,战机时不再来,那有时间向您老人家禀报,于是也不停申诉。一时间两员名将丑态百出,当然两人皆得到很高的赏赐。后来王浚让手下谋士范通说开了,想想当年的蔺相如吧,但这件事儿与恺崇斗富留在青史上,再也抹不去。

然后称病不出。

后来果然引起了一系列的事情。

如果郭元振是一句庸将,直接将这批贵族杀了,以后这片地方麻烦会更大。如果他手里有王画的钱财,也有无数个办法来解决。可是没有,因此只好让这些贵族在大非川继续拥人很大的话语权,以便抚柔。

可就是再优柔,这群人还是一群狼,一群不安分的狼,所以让郭元振十分头痛。

郭元振想到这里,他说道:“你那个火炮有没有了?”

这个东西好啊,虽然数量少,可在这一次战争中立下的功劳不

如果不是这十几门火炮,将吐蕃人吓住,不用等王画血营主力返回,乌海城等关卡城池就会丢失。

但王画心里面想法不对了,敢情又向我要东西来了。站在角度不对,想法自然两样。郭元振同样也不希望手下出现严重伤亡,王画手中有厉害的武器,能讨要一点是一点,那怕减轻一个战士的伤亡也是好的。但王画也不能这样一味的软贴,不但是大非川,西域还有突骑施以及其他的部族,时叛时降,如果全部要我来支持物资还支持战士,我同样也吃不消。

他立即将郭元振带到一个作坊来。

大洋洲还不知道是不是王画需要的效果,继续在试验改进,因为按照王画的要求,还有一段距离。因此有生产,但数量很少,因为宋问看到它的攻城作用,需要劳动力,到哪里弄人去,也只有倭国人最多,但海边百姓俘得差不多了,再俘就必须向陆地进军,或者攻打城市。因此继续生产了几十门火炮,放在船上攻占倭国的。

王画就是讨要,一来一去,没有半年时间也运不到八州。这还算快的。

况且大洋洲才是他的根本,比如这段时间,花了多少钱?他那本账本有些夸张,但绝对不低于一千万缗钱。如果没有这个根本,靠八州,他如何立足?不要三个强敌压境,一个强敌压境,也撑不下去。

就凭借这个原因,也不会将这些火炮分过来。

但带来了图纸与各个数据,有了这些东西,在灵州就可以制造。重型炮不想了,那必须有铸造技术,还必须要有钢,现在灵州不行。不过两种型炮都可以上马。

原来八州没有那么多铁匠,王画招揽了一批,出了重金,从其他各州招来的,培训了一批。

这些铁匠原来都不是用来打*管的,而是用来制造铁具。

八州严重缺铁,其实有铁矿资源,可掘时间来不及,于是将缴获的劣制铁甲重新回炉,打造铁具。况且现在返牧为耕,需要的铁制工具更多。与唐朝搭成和议后,又与朝廷搭成一批交易,用盔甲兵器换铁。张说看到这些武器盔甲后,哭笑不得,因为有许多是唐朝出产的。但现在说这个没有用了,还能从王画虎嘴里将这些食物拨回来?

而且王画开口也不大,按照优劣,一比二比三的兑换,这比重新打造盔甲武器也省下大量金钱。何况这些盔甲里也有许多是吐蕃人的,还有突厥人的,看到这些盔甲武器就想到了这几个月血营的赫赫战绩。

但这笔数量并不大,优质的盔甲武器自己留了下来,支援了郭元振一批,至于吐蕃的弓箭,送给朝廷,朝廷也不会要。这都回炉了。还有皮甲,也自动改成皮革制品,对皮甲唐军现在很不感冒。

除非王画那种从大洋洲运来的江鳄皮。

又就着朝廷付出来的钱,继续购买一大批生铁,还有其他的重要物资。所以张嘉贞的话也不对,这些钱来自于朝廷,继续返还了朝廷,不过从国库里搬了一下家,变成到了商人与百姓手上。还有一半也再次能关税的形式再次回到国库。

还有一个结果,造成了渭水流域到兰州经济空前繁荣。

从七月初到八月中旬,朝廷交的抚恤运完了,但血营购买的物资依然源源不断地在向八州调动。象渭州城马车行一下子激增了十倍,赶制马车的作坊几乎在日夜开工。

其中最重要的物资就是生铁。

有了生铁,有了铁匠,开始煅打*管,但是百炼成钢,到现在三百个铁匠开工锤打,也不过打出来二十几个没有完全成型的炮管,还有二十几个炮管在继续打造。也就是说,几百个铁匠,还在加上相关的工人达到一百多人,到天真正冷下来,花费三四个月时间,用去四五万斤生铁,最乐观的也只能打出四五十门型炮。

这个数据列出来,郭元振不作声了。心里面想到,这那有是炮,是金炮。金炮未必,但肯定比用纯白银造成的价格更高。实际上这是王画精益求精,当真五十炼就没有用了?如果全象他这样打造火器,明朝火器将会减少十分之九。当然,打出来的质量,还是有明显区别的。

后面王画再次说了一句话让郭元振心中再次断绝的念头,他说道:“而且在寒冷的天气,或者是雨天,这种火炮作用将会严重下降。”

王画看着他沮丧的样子,也不知是真沮丧还是假沮丧。

但此人狡猾也好,奸诈也罢,总归还是为了国家,不过不是愚忠,为什么爱国家就得象岳飞那样?难道就不能既爱国又齐身?

所以他说道:“不是没有办法,如果你有一批忠心的手下,我还能教导你一个方法,说不定冬天来临时,会再次立下奇功。”

郭元振手下士兵有些复杂,有朝廷的军队,这些军队将领换个不停,人员复杂。还有来自西域各部的混编联军。所以李旦与李隆基想到一批可用士兵时,都自动将郭元振的手下排除在外。

郭元振拍了拍胸脯说道:“有。”

“如果真有,你到哥舒翰哪里。但这是奇兵,千万不能泄露。”

郭元振到了哥舒翰那边,正在积石山与西倾山某些雪少的山顶上训练,这是防止雪崩的。当然,戒备森严。

实际上到了冬天,吐蕃人有吐蕃人的优势,耐寒,耐高原气候,战马同样是耐寒的马匹。但天冷了,吐蕃人想要交战,只能用直刀,弓箭是不要指望了。就是唐朝的精制张箭,到了冬天,在这个雪原上,同样失去威力。

这也是一个机会。

在这几个月内,到高拨高的雪山顶上训练,是适应这种高原反应。但训练的对象却不是骑马,而是雪撬,别看吐蕃马耐寒,一旦冬天来临,自大非川到积石山会有很厚的积雪,马也快不起来,只能说比人跑得快罢了。但雪撬就没有这个缺点,同时准备了特制的铁矛,也就是标枪。吐蕃人扎甲质量很不错,但天一冷,这些扎甲于其说是钢铁,不如说是生铁,就会产生脆性。这种特制尖三角形标枪,将会是最凶悍的杀人利器。

王画没有多做解释,郭元振看了就是眼睛一亮。

这种标枪所需材料不多,一根几斤重的好木料,削成棍子,前面的材料要求更严格一点,必须要锋利。但铁制材料并不多,以自己管辖的范围,打造这个标枪头,困难并不大。

得到了好处,再次返回灵州,是送礼物的,一对龙种马,送给王画大婚贺禧。

但这场战役,有可能是两个人联手合作,并没有放在王画心上。他主要精力,还是放在民事上,以及即将来到的朝堂变化,还有一个人即将要到来。

李持盈不敢回答。

王画又说道:“郡主,你知道为什么孔夫子说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吗?”

“这个我知道,没有一个良好的道德修养与才华,就没有能力做大事。没有一个和睦的家庭,就不能分心去做大事。所以先修身,后齐家,再治国平天下。但是二郎,我并没有吃王娘子的醋。而且我也知道,我的情况有些复杂,你还要考虑。”

“郡主,你长大了,”王画抚摸着她的头,动作有些暧昧。

不过两个人的关系,现在也只隔了一层窗户纸,这个亲昵的动作,也不算过份。

“但这只是一个普通妻子的本份,一个主母是何等的责任?一个贤惠的主母,不但是安宁丈夫的家事,还能为丈夫出力,比如汉和帝的邓皇后,汉光武的阴皇后,隋文帝的孤独皇后,太宗的长孙皇后。但换了另一个主母呢?晋献公的骊姬,汉成帝的赵飞燕,汉景帝的昭信,晋惠帝的贾南风,还有当今的韦皇后。”

“我不要做主母了。”王画这样一说,将李持盈吓着了。

“不用担心,人无完人,象孤独皇后却不允许丈夫与任何一个女人有染,而长孙皇后则是鼓励太宗到其他妃嫔处,不要厚此薄彼。但不能否认了孤独皇后的优点,你也不必学习她们。我也知道朱先生的用意。实际上我也想过这个问题了。你们数人,单论拱卫安全,无人能出雪君左右。”

李持盈点着头,不但如此,在所有女子中,也只有李雪君对她最爱护的。

“长于经济,让我不为钱财担忧,无人所出李红。”

王画用的不是家用钱,每一笔用费都十分惊人,如果没有李红为王画合理的理财,就是有大洋洲在后方支撑,就是有许多产业为王画带来巨大的利益,经济也会出大问题。

这让李持盈听了很惭愧。

“或者说智慧,你们一个也没有沐姑娘机谋远略。就是尊贵,同样,你们也及不上裹儿,”说到这里,王画失了一下神。

上官婉的信还没有送到他手中,因此韦氏的话在他心中留下一层阴影,这让他想起来时常的不快。

“如果说家教,就是你与裹儿生在深宫,也没有太原王家的教育严格。可为什么最后选择了你?”

“因为血营将士,有许多人与我熟悉。”

“这只是一条,单论熟悉,朱先生与王涵更熟悉,为什么他带头选择你?”

李持盈摇起了头,实际上有的原因她知道,比如身份,无论李红与沐孜李怎么努力,她们的身份注定了,在这场争夺中,居于下风。但她同样熟悉王画为人,他本身就是出身寒门,最反感有人用出身说事。当然还有另外一个原因,但她不确定。

只有与她,才能使王画多少摆脱了一些谋反的嫌疑。但现在王画与朝廷和好,也没有因为她的身份支持三哥及父亲,所以是不是这个原因,她也不太清楚。

“还有其他两个原因。第一个是因为你心思干净,李雪君心太淡了,沐姑娘与李红心性太强了,李裹儿太骄了,也只有你与王涵心思单纯,可以为我解去许多后顾之忧。但你们之间的竞争,另一个原因,让王涵居于下风。毕竟你是出身皇族,就是大洋洲上的百姓虽然因为贫困迁去的,可这个正统还是深入人心。因此,朱先生捧你上位。”

事实上这句话一年多前,王画断然不会说出来的,毕竟那时候他的思想观念还是受着前世的影响,讲究一个爱情与婚姻自由。

可在他受挫之下,身上担负着几百万人的幸福安全,甚至若干年后,有可能是上千万人的幸福安全,他不得不考虑更实际的东西。

在他一开始知道这件事后,对朱仝的作主,有些不快。但想通了后,也默认了朱仝这个选择。

说到这里,他又意味深长地说道:“既然朱先生他们都想立你为八州与大洋洲几百万百姓的主母,那么你就要学会,站在我的角度,站在这几百万百姓的角度去思考问题。”

李持盈本来想说我不敢,可是那一天都代表着王画慰劳那几千前去冒险的昭武九姓族民。尽管最后没有成功,可这个象征性的行为自己却做下了。甚至八州百姓大多数都知道此事,从那一件事生后,这些百姓看到自己,眼神更加尊敬,也证明了此事带来的影响。

她低下头不语。

王画继续说下去:“按照道理,你们与我拖的时间很久。现在我种种逆行都做了出来,更不会介意朝廷有什么制度,不要说你一个郡主,你们都是郡主,我同样敢迎娶回来。”

这也是事实。

“但为什么只娶王涵,不娶你?相信我就是正大光明求亲,你父王同样会同意下来,尽管他会利用这一层关系,使什么计谋。”

“二郎,事情过去了,你与太原王家也和解了,能不能原谅我的父王?”

“我没有怪他,但他会不会就放过我?”王画苦笑道。但这件事他不想纠葛,继续说道:“我再说另外一个问题,我为什么没有追究韦党责任?”

“这个我知道,因为现在八州百姓久战之下,牺牲惨重,需要休养生息。缺少物资,粮食、铁、药材、其他各种器具,还有因为战争,封锁了商路,对八州的展也没有好处。所以需要这段时间的和平,让八州沉重的负担得以缓息。”

“但是我若娶了你,会有什么情况生?”

李持盈恍然大悟,如果娶了自己,皇后一定认为王画将天平倒向父王身上,那么只能与王画决一死战。她可不会顾国家的安危,最后唐朝拖垮了,八州同样拖垮了。这样给皇后看到希望,也让她认为手中安乐公主这张牌,可以诱惑王画。

她说道:“我明白了。”

王画知道自己达到了目标了,不然她嘴上说不介意,心里面还是忐忑不安。

继续意味深长地说道:“以后自己要学会思考。还有,既然你单纯,继续单纯到底,我不希望再次出现前几年你也裹儿争风吃醋的事,你们几个人在我心中,每一个都同样重要。”

消除了心中的误会,李持盈这回才真正脸上洋溢起高兴的笑容。

“这才是我想看的郡主,”王画想起了她时候调皮捣蛋的样子,脸上同样出现会心的微笑。又说道:“我希望你们每一个人跟随我都会很开心,每天都带着笑容,否则我宁愿长痛不如短痛,拒绝这门婚姻。”

“嗯。”

“那我们打猎去吧。”

带着李持盈打了一会儿猎,这也是王画强迫她们的,几个女子当中,李持盈与王涵身体都不大好,因此,王画鼓励她们经常出去煅练身体,活动活动。

打到两只野兔子,还有两只山鸡,长长好看的尾巴,一只还没有死,这是一只漂亮的红腹雄角雉,用眼睛盯着王画,出凄楚的鸣叫,李持盈可怜地说:“放生吧。”

放生,看着它腹部上弓箭,还沾着血迹,这个放生怎么能活下去?

王画让李持盈一说,失去了打猎的兴趣,到附近百姓家中转了一下。

现在八州开始有了收入,最大的收入还是瓷器,这个只要上马就能让商人带到大食去,立即就能带来利润。不过因为交战,损失很严重。

其次就是甜菜,到了收获季节,虽然未必赶上蔗糖,但对于现在糖类的需求,也是一笔不菲的收入。竹纸因为竹子才迁载了一年时间,产量很,王画不想枯泽捕鱼,因此收入也不大。香水亦是如此。不过这笔收入让更多的百姓看到了前景。

以及八州境内自己的收入,比如畜牧业,再比如八州自己的一些特产,道路修好了,也能运出来。

还有一笔收入,那是王画在补贴强行带来的,大量百姓定居,王画开始展烧砖瓦业,这些砖瓦都是免费送到百姓手中,让他们盖新房子的。当然,只有定居下来,才便于管理,才使他们将重心安在耕种上,而不是想着怎么样将牛羊赶到那一块牧场上放牧。如果让他们自己掏腰包盖房屋,那是不现实的。

同时大量战俘的到来,修建设了大量道路,不但是八州,其他新近收下的各州,同样开始在修建道路。连丰州阴山都没有放过。这些道路为运送建筑材料,提供了条件。

但另一点,王画开始收税了。

征税是必须的,没有一个完整的税务,人口越来越多,自己掏腰包也不现实。同时这是以蕃胡为主,现在不开头,以后养成惯例,就象六胡州胡人一样,再征税将会十分困难。现在自己一边补助,一边征税,大家不抵触,可这个税务就形成了一个惯例。

这笔税不是数字,朱仝统计了一下,如果到年风调雨顺,境内二十三州能征得近两百万缗钱的税务。再加上四大产业,王画几乎占了一半分成,还能有近两百万缗钱的收入。如果到明年,税务以及产业的收入有可能会翻上一倍。也就是说,到明年,王画没有象今年这样的战事生,就是收留大量流民,还会出现许多积余。当然,今年也没有倒贴,无论怎么开支,也用不完朝廷的“抚恤”。

但王画心中清楚,前景比朱仝的想的还要稍微乐观一点。一旦安定下来,百姓富足,会形成强大的内需,还会带来连锁的良性反应。

不过到明年又会是什么情况呢?

就是眼下,还有一件重要的事需要花费很多钱。

即将到来从突厥与吐蕃人换来的百姓,安顿下来,再次会有几百万缗钱的费用。

看了一下百姓,总之,这里离灵州城不远,也是二十三州最好的地区之情况让王画看了很满意。

看完后,王画回到府上。

府上现在很热闹,二十三州听说王画完婚,从各族族长,到商人,再到大户人家,到各个将士,都送来礼物。

无数的礼物堆了几大间房屋,李红不时地派人清理安排,否则他们这栋府邸也不要住人了,全放礼物得了。

这让李红与沐孜李很吃味,当初她们与王画举行婚礼时,可没有这样热闹过。当然,这是向王涵开玩笑。当初的形式,王画在朝为官,李裹儿在一旁虎视眈眈,她们妾不象妾,媵不象媵,王画能不顾朝中非议,破格举办婚礼,在这个年代,算是很善待她们。

现在的情况不同,王画成了名副其实的西北王,巴结的人很多,求他的人很多,这不是贺禧,而是拉拢的拉拢,巴结的巴结。真正前来贺禧的人,绝不会过三分之有,一些受过王画大恩的部落,比如党项各部,血营将士,太原王家以及与他们有联系的人,但其他的人不同。就连郭元振送来的两匹龙种马,同样也意味不纯。

这场婚礼热闹很热闹,可做秀的成份很重,相比而言,王画与她们那简单的婚礼更象是一个婚礼。就是王画在钦州与李雪君的完婚,都受到了一些骚扰。

她们在故意叫委屈,王涵只好红着脸儿,软语求饶。

不过为了“惩罚”,李红将王涵单独买了一栋房屋,新婚之前,新娘子要避嫌。王涵只好搬到那个新房屋里面。不过婚期定在九月初八,重阳的前一天,这个时间很快就要到来。

实际上太原王家听了后很感谢,毕竟来客越来越多,不隔开,与太原王家严谨的家风不符。可他们自己却不敢开口。李红主动替他们挽回这个脸面。

但王画知道贺客中,真正的大佬还没有现身。

不过他回到家中,一个意想不到的大佬第一次现身了。

是默啜送来的礼物,这也说明默啜的消息灵通,虽然这个消息早迟会让他知道,可他居住在嗢仑河畔,居然这么快得到消息,并且将礼物送来,度有多快。

两只熊皮,还有一只老虎皮,一对猎鹰。礼物不多,可也算表达了“诚意”。

王画亲自招待了使者,张夫之前往突厥,因为道路遥远,到现在还没有回来,王画顺便询问一下张夫之谈判的情况。

这个使者恭恭敬敬地答道:“我们大汗同意了贵使者的提议,决定用十万百姓交换我们突厥的勇士。这些百姓正在调运中,不久将会赶到阴山。另外,我们大汗带来了口信,说了,你们现在需要休息,我们突厥需要休息,因此,希望与西北交好。”

十万百姓不算太理想,按照比例,一比七不到。而且被突厥人前前后后俘虏的唐朝百姓,不知凡几,就是这一次,前前后后俘走的百姓就有六七万人。不过这些百姓都分配到各个部族,如果要求太高,就是默啜都无能为力。

这不是代表着默啜会善心。

真正有用的俘虏他不会放回来,这是其一。第二,这一次他损失惨重,前后折损了五万六壮士。对突厥打击也很大。因此,这一万多名俘虏释放回去,也多少缓解了一下压力。最主要原因,这一次得不偿失,使本来缓过来的突厥各部再次产生紧张气氛。

如果自己不计后果,将重心从吐蕃转移到突厥,率军北上,对突厥压力更大。

因此,他才让使者说你们需要休息,我们也需要休息。

聪明人,直接将话挑明了说。

不过王画并不知道,这一次对突厥的伤害很严重。默啜不但有意向王画讲和,甚至都准备向唐朝重新议和。只是他也嗅觉到唐朝将会有巨变生,因此没有到时间。

不是他对唐朝就放弃了,他不动手,但派了人前往幽州北边的奚、霫等契丹各部,暗中提供他们武器,给他们一些优惠的条件,让他们侵犯唐朝的边境。

这一点连王画也不知道。

当然,王画上次作战迫不得己,他同样也没有能力与两大强国开战。这是吐蕃多事之秋的时候,否则就是对付吐蕃一国,他都会很吃力。

王画说道:“你回去对你们大汗说,只要他不侵犯我们大唐领土地,不伤害我们大唐百姓,我们与他会相安无事。如果他继续侵犯我们大唐,不要说他在嗢仑河,就是在海,我也会出兵,继续重创你们突厥。”

说到这里,他提起笔,写下两行字:

犯我大唐者,虽远则诛。

朋友来之有美酒,敌人来之迎刀枪。

这个使者心中十分不平,心想你本身就是大唐的头号敌人,有什么资格说大唐,还犯我大唐者虽远必诛,先将你自己诛灭吧。

但人家强势啊,不信邪再战,突厥也让血营打怕了。

实际王画说的没有矛盾,他指的大唐,是整个中国。可不是李家的唐王朝。

可是王画还是低估了默啜的无耻程度。

不久后,这批交换的百姓就来到边境。度很快,王画度也不慢,现在俘虏的作用也就是修道路,运物资。但大多数物资运回来了。其实主要大头还是粮食,随着粮食运完了,道路上的长龙也消失了。尽管还是很热闹。

同时各州主要道路也修缮得差不多。其实早在默啜逃出南河套后,就开始对各州修缮道路,不然当真白白养着这些战俘?后期的主要对象是岷武二州,原来也有许多道路,将它拓宽,再修建一些道路到各个大的村寨。古代善事,修路架桥嘛,为自己谋利,各地乡亲也先后参与进来,进展很快。

因此也到了交换的时候。

但一看百姓,王画气得乐着了。

百姓数量不少,整整十万人,可几乎看不到一个青壮年,要么就是年老体弱的,要么就是妇女孩,有的因为家庭被活活拆散,几乎是一路哭着来到阴山的。

王画心里那个屈啊,老人也没有事,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妇女更好,不但传宗接代,而且这个时代的妇女让后来人,是不能想像的。因为战事经常生,她们老公被远征出去,这些妇女在家中既是母亲,也是儿媳,在内是妻,在外是夫,能耕能织。孩子更好,是将来,是希望。

对这个王画不是很介意的,因此,他也没有刻意向张夫之说明。

但就是疏忽了这一点,这些家庭拆散,尽管他们在突厥生活很苦,可是能安心呆在河套吗?还不想着随时逃回去,与丈夫见面?或者象默啜一样,将这些百姓不当人待,看守森严?

看着张夫之内疚的表情,王画叹了一口气说道:“与你无关,是我当初没有想好。”

这回不是做好事了,纯粹在做孽。

说完后,他下了一个狠心,让士兵押着强行他们迁往浇河地区。那一带现在同样需要百姓。实际上因为二十三州安定下来,也有一些边境的百姓蠢蠢欲动,想重新投奔二十三州。不过无论是吐蕃,或者是突厥,或者郭元振,或者唐朝,管理十分严,同样因为二十三州战争不休,也使百姓依然有顾虑,投奔的百姓数量不大。

王画这一安顿是无心之举,可没有想到现了一件事。

默啜不但做了这一件无耻的事,还在中间安插了一些间谍,伪装成老人,这个容易,突厥俘获回去的百姓,几乎接近一半人依然还是胡人,其中本身的突厥人就有可能占到百分之十的比例。送回来的百姓各个种族都有,想查都没有办法盘查。

这些间谍一听前往浇河,这个离突厥有多远了,立即悄悄逃跑。被先后一个个抓起来,才知道这些间谍安插进来,一是鼓动这些百姓重新投奔突厥,二是探听情报。可默啜也没有想到,王画不计成本,将他们转移到浇河。

不过有的逃跑者,是这些间谍鼓动的,将浇河恶魔化。

王画解释也解释不清楚,强行押往浇河,先做恶人,后做好人。

实际上到了浇河,一栋栋新房屋都盖好了,甚至为他们连衣服被子床单,锅碗瓢盆,粮食,油盐酱醋都准备好了。就是秋种的田地都开垦出来,就差一点将麦青稞种下去,等着来年收割。这才一个个安下来心。

但一个个家庭破散,让王画还是感到心中不安,他甚至想到,要不要再动一场战争,然后利用这些俘虏,将他们的家人完整的赎救回来?

眼看就要进入八月下旬,灵州终于出现了一批尊贵的客人。

这些都是次要级大佬,中原与王画来往密切,或者与太原王家有着紧密联系的家族。当然,各族族长级别人物没有出现,可为了代表重视,他们都派出了嫡系弟子,或者家族中最重的幕僚,前来灵州贺禧。

其中七姓十家,来了九家,关中四望,来了三望,就连淮河萧家、江南陆家这些尊贵的家族先后听到音讯,派来代表拜贺。只不过有的已经赶到灵州,有的还在半路上。

这样的轰动,同样与太原王家没有多大关系,现在王涵嫁给了王画,虽然隆重地举办婚礼,这是以前不敢想像的。甚至太原王家都做好了准备,就象王画收他的两个妾一样,关起门来庆祝一下就算了。

但始终这层关系不明不白。

说到底,还是为了商业的事。在海上求助王画的时候很多,那个大食运河更需要王画开口说话,就是没有海上往来,从西北到大洋洲的货物,同样在唐朝内陆交织了一层大网,这些利益同样是王画占着主动权。能不说没有主动么?象那些玻璃、水泥的什么,是王画独家经营,想摆架子都没有这份胆量。

这些远路而来的客人,来到灵州城中,也不能立即离开,还要等候婚礼举行。因此灵州城开始越见热闹。

就在这时候,真正的大佬出现了。

第一百零八章 八方来贺(下)

第一百零八章八方来贺(下)

朝廷派了张说前来,第一是要求归还战俘,物资送完了,战俘要送回去。这是一个很繁锁的工作,对核名单,还有士兵的籍贯,原来的归属军队,受伤情况,等等,因此带了许多人前来。第二个就是各州的官员,也来到灵州,最早一批不是这些官员,是从临州到凉州的商道征税官员。损失了这么多,虱子虽,也是一块肉。

并不仅仅是这些,这些官员来到二十三州后,工作如何处理,不能当真吃闲饭,尽管没有主动权,为了好看一点,也要适当地参与进去,实际上这也是原来的宗旨,张说等人的主意,不能让西北独立出去,要用这些细节的环节,继续将它与朝廷绑捆在一起。这份参与正起着一些扭带的作用,尽管这个作用,不值得一提。还有,这些官员的薪水放,摆明了说。如果不贪污,实际上官员的生活过得会很贫穷。

可现在大权在王画手中掌握,这些官员没有财政权,到哪里贪污?因此在额定的官饷上,能不能做适当的一些补助?

但这个问题,不能摆在桌面上谈,甚至当初谈判时都没有交谈,现在物资也送来了,朝廷开始勒紧裤腰带过日子,连几位公主的新府邸都开始停下来不修了,也到了谈判的时候,不然这些官员准得找理由重新回去。

另外还有一件事,那就是马场,这同样要核对,原来的战马也就算了,许多战马受伤或者作战中击毙,王画答应过补偿。并且这批战马既然抽了出去,都是优秀的战马,不能让王画滥竽充数,因此要一一核对后重新打上官印。另外还有马场,在地图上划了一下,也要实际测量。现在连长安城的孩子都知道王画在二十三州返牧为耕,不能用次等的牧场充数。

最后才是贺禧。

李显也送了一件礼物,鸳鸯春浴图镶合卺莲白玉圭。

做工十分精湛,不能不说王画带来的蝴蝶效应,如果前几年,整个唐朝根本就不会出现这样的作品。

就着材料,阳刻出一幅鸳鸯戏水图,边上还有桥流水,几朵刚刚绽放的桃花,图案阳刻出来后,将阴面生生磨平,这样一幅图案极具立体感,展现在玉圭上。下面还镶嵌着金莲,几朵莲叶新近绽放,就象春天新长出来嫩荷叶一样。

作品不错,可这个玉器本身就是一个Bug。

在玉器中,玉圭占着一个极重要的地位。

它是古代帝王诸候贵族大臣,在朝聘祭祀丧葬时所用的礼器,形状下面一个长方形,一头是一个三角形。但象王画与王涵这场婚礼上,什么礼物能送,这个礼物送得不适合。

边上还阴刻了一行诗:

旻天疾威,天笃降丧。瘨我饥馑,民卒流亡。我居圉卒荒。

天降罪罟,蟊贼内讧。昏椓靡共,溃溃回遹,实靖夷我邦。

皋皋訿訿,曾不知其玷。兢兢业业,孔填不宁,我位孔贬。

如彼岁旱,草不溃茂,如彼栖苴。我相此邦,无不溃止。

维昔之富不如时,维今之疚不如兹。彼疏斯粺,胡不自替?职兄斯引。

池之竭矣,不云自频。泉之竭矣,不云自中。溥斯害矣,职兄斯弘,不烖我躬。

昔先王受命,有如召公,日辟国百里,今也日蹙国百里。於乎哀哉维今之人,不尚有旧

张说看着王画问道:“王总管,看到这诗有何感想?”

从一开始交谈到现在,张说都没有给王画好脸色,长安城头上那几十炮将他心打冷掉了。

这诗出自《大雅》里面的《召旻》,讽刺周幽王任用人,国家民不聊生的。

李显用在这里,一是向王画坦白自责,但还有另外一层意思,我现在想振奋了,可是我位孔贬,这个孔贬不是他现在地位只是一个人物,而是说他有心无力。但我现在醒悟过来,可到哪里打一个召公来呢?

再加上这个玉圭,分明就是朕错了,你原谅我吧,回来继续做我的召公。大概不好意思,于是用了这一手。确实,抛开他在政治上的昏庸,可是他在的造诣还是很深的,一些诗文写得也很好。

虽然没有明说,可这个玉圭再加上这《召旻》,韵味深长,用意凄婉。连让王画责备他的空间都没有留下。

王画看着这诗,说道:“工艺很高明啊,这么绳头字,又是雕刻在玉器上,居然钩画森然,隐然有大家风范。这是出自那一位大师之手?”

张说气愤地说道:“你现在很无耻。”

王画听了不生气,反而大笑起来,说道:“张侍郎,无耻好啊,人不要脸,树不要皮,方能无敌天下。当初我怎么不明白这个道理呢,不然我怎么会数番遇险遇刺?张侍郎,我听了你的话,突然想起了秦汉年间的历史,想起了一个词,厚黑。”

张说虽然气得直哆嗦,可也禁不住感到好奇,厚黑是什么东东?

“项羽盖世之雄,但是身死乌江,韩信说过他一句话,叫妇人之仁,匹夫之勇。在鸿门宴上,只要项庄用剑往刘邦脖子上一抹,天下就垂手可得。脸皮不厚也,妇人之仁到了乌江,说不定可以卷土重来,可居然说了一句,籍与江东子弟八千人,渡江而过,今无一人生还,纵江东父兄,怜我念我,我何面目见之,纵彼不言,籍独不愧于心乎?自刎于乌江河畔。这是什么英雄?匹夫之勇之哉反观刘邦。项羽问汉王曰:天下匈匈数岁,徒以吾两人耳,愿与汉王挑战决雌雄。汉王笑谢曰:吾宁斗智不斗力。请问笑谢二字从何生出?厚颜无耻如此。与项羽百战百败,反而越战越勇,非大无耻者不能为。追兵在后,为求活命,亲生儿女,孝惠鲁远,他能够追下车去。大业方成,立杀功臣韩信彭越等人,将鸟尽弓藏,兔死狗烹这一词语挥到最高境界。此黑心程度,就是当今皇后都不是彼的对手。所以一扫天下无敌。韩信能受跨下之辱,却不能忘怀刘邦的解衣推食恩惠不能听蒯通的话,结果成了凄惨的烹狗,厚有余,黑不足也。范增见刘邦军坝上秋豪不犯,立即欲置刘邦于死地,心可谓黑也。然而受陈平之计,增大怒而出,疽后背死,实不忍坏大事,此时刘邦弱,随便可以攻进去,然而他却忿然求去,搭上一条老命,厚不足也,所以成为历史的败影。”

原来是这个厚黑,然而张说听了却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阿弥陀佛,我怎么听这种妖言的蛊惑。

张说暗自在心中为自己敲警钟,然而王画并没有停下来,他继续说道:“看到外面那一对红色龙种马吗?放在市面上价值大约在五千缗钱。这就是郭元振总管给我的贺礼,但是我前后一共为他补助的物资大约价值近三百万缗钱,还派了近两万人前后对他进行支持。说不定以后还会向我讨要东西。他也没有感到无耻,所以才得到好处,才平定大非川。与他们相比,我还差得太远啊。”

张说忍不住说了一句:“你们都是同一类人。”

事实,无论是王画,还是郭元振,他们与刘邦相比,还是相差太远,无他,厚颜度稍稍不足,黑心度更是不能相比。但有可能是受王画这番话的刺激,张说也放下身架,与王画开始斤斤计较,一点一滴地讨要好处。

到了最后,张说忽然说道:“王总管,你说你不是谋反,那么为什么不将那些火炮技术交给朝廷。”

这是一件划时代的凶器,如果朝廷掌握了它,对国家壮大军事力量将会起到至关重要的贡献。

王画看着张说,心里想到,你真好意思开口的,道:“你说我想谋反,就算我谋反吧。”

一力降十会,到了今天这地步,而且大量紧缺的物资与粮食,一起运到了灵兰各州,王画不求称王称霸,但有力量安全地傲立西北,更不会害怕任何一方的威胁。

倒是朝廷,十分担心王画切断中原与西域的联系,切断商道,切断马源。甚至担心王画会再次出兵长安。这两者现在完全颠倒过来。

一句话就将张说说得哑口无言。

但王画将话锋一转,说道:“不过朝廷如果想要,我都可以按照成本价出售一点给朝廷。”

那好啊,张说都不知道王画为什么这个善心了,他立即问道:“多少钱?”

“现在出售的也只有那种炮,八州在试着制造,每台两千缗钱。”

“你抢钱啊”张说气得要揍王画,那门炮,他不是没有看过,重达六七十斤,就是整个用银子装起来的,也不会过一千缗钱,王画居然开口要两千缗。但他立即将气压下来,说道:“我要的是技术。”

“技术?当初望远镜成了血营的利器,现在望远镜呢?”

将张说问得再次不能作声,当初望远镜在血营中称为千里眼,派专人看护,就是到了危险的时候,宁肯性命都不能要,立即将它先毁去,不能让敌人得到它。但因为一气之下,王画在皇宫中将它撤碎,结果没有多久,突厥人有了,吐蕃人有了,听说大食人都有了。

“至于为何那么贵,请跟我来,”王画这一回也生气了,将张说强行拖到作坊。

这是一套流程工艺,也不怕张说能现秘密。

王画指着这些经过百炼的炮管说道:“但是这个炮管,就要花费近一千五百个工,这些都是最高明的铁匠师傅,每一个工我得付出最低一百文钱,最高三百文钱。还提供住宿,中午的一顿伙食,甚至还要安顿他们的家人。不相信,你自己询问他们的工薪。”

事实也是如此,但大多数拿的薪水在一百文到两百文之间,毕竟手艺吃饭,没有这么高的薪水,会出工不出力。拿三百文钱的工匠有,很少,都是顶级工匠,没有这个薪水,留不住人心。再加上其他的花销,也就是说每个工花费平均不低于两百文。

王画又说道:“而且这些生铁必须要上好的精铁,打造一根炮管,经过百炼之后,这根炮管所花费的精铁达到上万斤精铁。以及相关设备的损耗,还有,为了研它,花费了六年时间,投入达到上千万缗钱。这个成本加上去,你告诉我,一门火炮得要多少钱出售?”

王画说得很恐怖,不过在古代制炮成本很高的,明清火炮技术达了,有一整套节约成本的流程,但每制造一台佛郎机炮用铜每台十余金,也就是上百两银子,清朝制造九台三千觔大炮花费一千六百二十两银子,每台达到一百八十两。

虽然这两种大炮比现在王画这两种炮更大,可是第一它是铸造的,成本本来就降低了不少,第二工匠是官匠,只少量的薪酬,进一步压缩了成本。当然,实际上王画现在制造一门炮,花费也不会过五百缗钱,这是他精益求精,否则成本会再次压缩一半,甚至更多。

但张说在心中却算着账,虽然很贵,可是朝廷如果抽出一百万缗钱,装备五百台这种利器,虽然花费很多,可要是这五百台利器放在一起,将会是敌人的恶梦,因此再次询问道:“那么这种炮弹价值几何?”

“炮弹制造相对要稍稍容易一点,也不是很贵。但张侍郎,我劝你不要打这个心思。第一因为人手不足,就是朝廷需要购买,也许要等到后年,因为产量有限,即使到后年,我分出来的数量不会过五十门火炮。放在一场战役上,也许起作用,但对于一场大战役,还会起不到作用。而且它有许多局限性。这只是火器的原始武器,以后将会有更成熟的武器出现,大规模装备不值得。我也从大洋洲到西北,也只打算略略配备一百来门,不打算量产。还有那种大炮,更不打算量产。”

提起了大炮,张说想了起来,问道:“那它的造价几何?”

这种炮的造价如此了,况且那种大炮。

“它的造价有的与这种炮相仿佛,有的略高一点,”看着张说不解的眼神,他再次解释道:“因为前者是铸造的,后者是人工百炼打锤,所以前者成本更低。但前者的技术更不完善,而且移动起来不方便,所以我并没有打算量产。但这两个炮,都有无限的展前景。这种炮,技术展起来,成本更低,而且射程更远,射更快。那种大炮,你也看到实况,它的威力现在虽然很大,可对我来说并不满意。射程不足,精确度不足,射慢,炮管容易炸膛。技术成熟,它的威力将会是现在的十倍,射程与射同样是十倍,那才是真正派到军事用途的时候。”

王画指的不是现代火炮,而是指的是清末洋人的那种火炮。当然,需要改进的技术有很多,从火药的配方,到工艺流程,再到冶炼钢铁技术,铸造技术,甚至还要有车床膛床。但实际上相对来说,想要灵活机动,光有炮是不行的,还得有枪。

解去了张说心中的疑问,然而张说心中疑问更多。如果象这样展下去,王画以后会造出什么样的利器?

就象他在钦州说的一句话,心有多高,就能飞得多高。

他正色的说道:“王总管,你要这么强的力量做什么?”

“振兴国家民族。”王画同样正色地回答道。

“你现在的作为是振兴国家民族?”

“不是吗?难道非得要帮助李家,才算是振兴国家民族,难道这个李家才是国家?百姓皆是李家的走狗?我不知道一百多年前这个天下又是谁的家,或者一百多年后这个天下又是谁家的?张侍郎,不是我执迷不悟,是你受的毒太深了。天下者,有德者有力者居之。”

王画加了一个有力者,并且加重了语气,又说道:“如果你不相信,这几天你留在灵州,将会看到一场场好戏上演。什么忠义道德,如果不是我侥幸逃出洛阳,在西北打出这片天空,皇上会送这个圭给我?圭,是啊,一旦我归了洛阳,马上就要归阎罗王去了。”

让张说再次无言以对。

如果王画只手回到洛阳,就是韦党不对付他,李显在减弱了韦党的气焰后,同样会因为王画这次天翻地覆,依然会下手。自古以来,有几个功高的大臣良将得到善终?

西汉三杰,张良学道士吃丸子去了,萧何心谨慎,就是这样,刘邦还露出杀机。另一个急先锋周勃装傻装憨,过了下半辈子,然而他儿子周亚夫还被明君汉景帝逼死。东汉刘秀一枝独大,将一群手下吃定了,唯有一人,耿弇,几乎替刘秀打下一半江山,然后主动交出兵权,在家做田舍翁,加上刘秀胸襟宽广,一群名将也会做孙子,于是皆大欢喜。

隋文帝也算是明君,击杀了当世第一名将史万岁,另两员功臣高颖与贺若弼再次遭到杨广杀害。只有韩擒虎一人得善终,也是因为他不争功,能装孙子。韩擒虎的外甥李靖更是装孙子的鼻祖,他在战场所向无敌,天下无敌但他回到朝中后特能忍,御史大夫弹劾他他能忍,候君集诬陷他他也能忍,连与一个地痞流氓争执,都退让三分。无事时立即交出兵权,闭门谢客,国家征召时立即慨然而出,绝对是一个任劳任怨的老黄牛,这样的老黄牛,不要是李世民,就是朱元璋估计也下不了手。但他装孙子的本事,还没有后来郭子仪本事大。

另一个功臣李绩,亦是如此,升不喜,贬不忧,武则天的事上,直接拍武则天的马屁,这是天子家事。所以才得善终。

因此,功劳越大,就得越做孙子。

想到这里,张说也是沮丧。

但不管张说心里面是什么想法,灵州越来越热闹了。

不但是各大世家,连朝中一些大臣都悄悄派人送来贺礼,但很古怪,这些大臣没有一个来自清流,大多数是韦氏一党,甚至还有的是出现在王画那张买头令的名单上。送的礼物也十分丰厚,送下后,下人立即离开。

但王画知道,真正的**并没有到来。

到了八月二十三,一个人到来,终于将这**拉开了序幕。

王画正在与朱仝议事,侍卫拿过来一张拜贴,上面写着一行字,谯王门下张灵均恭贺王大总管婚禧,顺求拜谒。

王画将拜贴拿给朱仝,两人对视了一眼。

实际上张灵均就不写谯王门下,他们也知道张灵均是何方神圣。

这个人是洛阳人,也李显第二子,现在的长子李重福最重要的幕僚。李重福被韦氏诬陷曾经与张易之兄弟构害过太子李重润,贬濮州员外刺史,徙合、均二州,不领事,这个人一直陪伴在李重福的左右。

王画一直想找一个能扶持的继位人,曾经对李重福十分留意,就是现在还在继续观察李重福,不过李重福不知道。

去年被老武流放的人,都因大赦返回。惟独李重福在均州没有获准回京城,于是写了一表说道:“陛下展示礼仪焚烧木柴,在南郊祭告上天,天下苍生都因此而得以赦罪免刑,唯独臣作为陛下的亲生儿子却无缘仰沐皇恩,上天对下民一视同仁的恩德,本来就是这样的吗知道此事的朝野士庶,无不为臣流泪。况且陛下慈悲为怀,难道不能怜悯一下您这个走投无路的儿子吗”

言语十分哀切,正是出自此人之手。

可是这个表奏呈上去后,并没有听到回音。

另外还知道一件事,因为李显的振作,清流开始重振旗鼓,侍御史靳恒与监察御史李尚隐当廷弹劾崔湜、郑愔二人,媚附权要,收受贿赂,受人钱与人官,以至官缺不足。

李显立即将二人下狱,经过审讯,核实了一大批贿赂之财。按照唐律,监临主司受财而枉法者,一尺杖一百,一匹加一等,十五匹绞。唐律又规定:官员受财枉法者,不在“八议”的范围内。

如果按律法处理,这两个人皆当判处死刑。

但王画怀疑这一次李尚隐与靳恒的力,是不是为挪空相位,等待大宋归来,进一步替李显掌握政权的。

不过这两个人十分狡猾,去年王画出现在鄯州后,他们也狡兔三窟,一边投靠韦氏,一边死死地拍上官婉与李裹儿的马屁。当然,李裹儿也知道这两人不可靠,可这时候她逐渐失势,两个宰相的投奔,让李裹儿多少有些开心。

案后,御史台要求处死这两名大臣,可韦氏没有出面,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上官婉与李裹儿却替他们求情。皇宫中生了什么事,王画不知道,但知道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在王画一事上,他们保持了缄默,并没有与韦党附议。这有可能是她们求情的另一个原因。也有可能因为韦氏有些不开心,毕竟他们上位是韦氏扶持的,不听话肯定会不乐意的。或者韦氏以退来麻痹李显。

总之,从始至终,只有李裹儿与上官婉出面,于是李显改以崔湜为襄州刺史,郑愔为江州司马。

本来这两件是不相干的事,但是郑愔前往江州经过均州时,与李重福会面,密谈了很长时间,恰好这个消息,也被王画手下监视到了。

因此,王画对朱仝说道:“大戏拉开帷幕了。”

第一百零九章 伐韦

第一百零九章伐韦

王画见到了这个张灵均。

四十岁不到,穿着一身很平常的藏青色长袍,但是很清爽,给人感觉十分文静儒雅。

张灵均从身旁拿出一个礼盒,先打开一个漆盒,里面是一个油纸包,还裹着红橙色的绸布,他说道:“这是两斤来自己夷陵高山上三株千年老树产采摘下来的明前茶。”

后世说名茶,无非是龙井、碧螺春、瓜子片、猴魁、铁观音、瓜子片等等,但在唐朝峡州茶却是最有名气的,陆羽在《茶经》中将峡州茶放在第一位,也就是指峡州宜都、远安、夷陵三县所出产的茶叶。特别是一些高山上的老树茶,与王画的香水一样,有价无市。

千年老树未必,但张灵均既然这样说了,肯定是夷陵高山上少数几百年的老茶树上采摘下来的。

当然,名气也是捧出来的,未必真是峡州茶第到了宋朝变成了剑南蒙顶石花为第顾渚紫笋第二,东川神泉团三大名种第三,峡州四大名种排成了第四。

但这时候峡州茶名震中外,况且又是从罕见的老树上采摘下来的。这两斤茶价值常人无法想像。

又拿出一个卷轴出来,却是一幅阎立本的仕女图,画轴长约七八十公分,宽四十几公分,主体是一个仕女眺望花园中的风景,气态雍容华贵,边上还有两边仕女跟随,再远处有两个家仆,一个在用扫帚打扫园子,一个在修理花卉。整个画面布局合理,线条流动自然。阎迹王画十分熟悉,看到图画后,王画一眼就断定它是真本。

王画说了声:“多谢了。”

在他所收下的贺礼中,这两样东西未必是最名贵的,可是李重福这个爹不痛,娘不爱的落难王子,手中同样窘迫,能拿出这两样东西出来,不容易。

“些许薄礼,勿劳挂齿,“张灵均说完后,看着王画的身后。

王画让其他人退下去,只留下朱仝介绍道:“这位是朱先生。”

“久仰,久仰,”张灵均立即站了起来,敬重地说道。做为一个幕僚,朱仝可以说是让所有幕僚都向往艳羡的人。

然后开始进入正题,张灵运说道:“我家殿下在均州经常提起王总管,每次提到你的名字时,赞不绝口,心中十分向往。”

王画与朱仝相视一眼,心里想道,提到确实是提到过,但赞不绝口是没有出现过。

张灵运不知道他与李重福就差如何上厕所,人家没有知道了。他继续说道:“王总管爱国爱民,然而现在奸后当道,隐隐有西晋末年之相,殿下心中实是担忧。因此让在下前来,与王总管协商一事。”

“协商何事?”

“伐韦”

王画与朱仝再次对视了一眼,心中都倒抽了一口冷气。

伐韦?别看李显现在一步步在收回权利,可他在心中还没有真正想将韦氏处死。

如果协助他将诸韦赶出朝堂,李显会同意支持,但你要杀他老婆,马上就会翻脸。所以象李旦,或者老唐,就是张说等人,只是说奸臣当道,说臣不去说韦氏。也就是这个原因。

连燕钦融那样刚烈的人物,在李显面前也只是说韦氏的种种恶迹,但也没有说要诛杀韦氏。

一旦打出这个旗号,那等于是向整个唐王朝开战,后果不亚于当年的徐敬业。

而且朝中隐隐有大事要生了,连这个风云来临都嗅觉不出来,还谈什么大业。

但他们都猜测出来,之所以李重福想要雄起,一定是郑愔鼓动的。

这一次同样的犯事,宋湜贬到襄州担任刺史,而郑愔却是江州司马。两个官职性质截然不同。

襄州说起来还没有江州人口多,然而地理位置十分重要,坐观江南,遥控两京,因此是唐朝为数不多的紧州之一。并且离京城很近,随时能重新召回京城,但是江州远在江南,只是一个中州。并且宋是刺史,郑只是一个司马。

再看郑愔的为人,先是投奔张氏兄弟,张易之被诛后贬为宣州司马,然后立即与崔日用、冉祖壅等侫附武三思,人称“崔、冉、郑,辞书时政。”武三思死后,立即献《桑条歌》给韦氏。

所以这个人极善投机,他找到李重福,一是李重福是李显现在实际上的长子,有大义在手。第二是韦氏不得民望,如果成功了,就是开朝功勋,失败了也许他同样会有办法,象以前那样躲过一劫。

可是王画与朱仝用眼睛示意,心中暗幸,当初王画在挑选人选的时候,也幸好没有找到这个殿下,否则还不知道怎样被这个没有大脑的王子害死。

张灵运不知道这中间的内幕,他继续慷慨陈辞道:“王大总管,现在妖后当道,惑乱朝纲。这时候以君的力量,加上殿下的大义,此诚一举,实乃是重现上古周公召公之美德。望王大总管三思。”

王画心里说道:大义,大义个屁,如果想要大义,我手里的一个人选比你更有大义,而且他再刚腹自用,头脑也比你的殿下井中之蛙要强。

但是王画依然微笑道:“张先生,这件事非同可,不但关系到血营数万将士的性命,也关系到天下,容我三思而后行,如果我想好了,立即写信给殿下。”

张灵运也知道这是实情,不可能三言两语就立即将王画说服的,好在灵州离均州有些远,可是从岷州到均州不是很远,从岷州过了成州就是兴州,到了兴州乘一叶扁舟奔梁州、洋州、金州就到了均州。

他站了起来,又说道:“在下听闻王大总管有一奇人传授了,王大总管一些武艺。”

这件事也让王画十分纳闷,也不过温县碰了一面,后来塞了一个李雪君给自己,就再没有听到他的消息。虽然不大相信迷信,然而许多事情他同样不能解释。比如自己的穿越,或者这个张果说的左右天下。原来不相信,只想过一个富足安逸的生活,但现在确实到了左右天下的地位。

对张灵运的提问,他也没有回避,点了一下头。

“那么王大总管可相信堪舆学?”

堪舆学也就是风水说,但现在还没有完全成熟,有人开始重视了。

王画答道:“我不信,但不反对有人信。”

“我家殿下昔日遇到一个奇人,他曾对殿下说过一句话,天下宝地,莫过武当,居于中原腹心,挟水望江,东俯江南繁华,西向巴蜀富足,北向两京烟云,此乃养龙场所。不知此事可否是真?(李显流贬房州在武当山的南边,而均州在武当山的北面,所以张灵运有此一说)”

王画差一点笑了起来,连风水说都出来了,他摇了摇头:“恕我难以回答,对堪舆我一点儿也不精通。”

张灵运心怏怏,只好告辞。

朱仝看着他的背影对王画说道:“连谯王也出来了,这事儿越来越有意思。”

“朱先生,看戏。”

之所以没有明确拒绝,目的就是为了看一幕幕大戏如何上演的。

随着张灵运的到来,几大巨头先后派人到了灵州。

先是太平公主,派了人送了一份贺礼,外加一诗:

清月更鼓难入眠,孤楼斜上五更寒。诞香金锁湿粉袖,青鸟达书传重山。

薰风拍帘惊芙蓉,红日啼窗苦杜鹃。何日带骑东京上,一轮旗幡扬平川。

王画看到这封诗后,立即将它烧掉,千万不能再让李红她们看到。但没有回信,仅凭一诗就能让我带着手下几万大军为你卖命?就是李裹儿也不行。

不过这个女人很精明,她同样知道这个道理,这事儿不能急,得慢慢争取。在这之前,得暖暖王画的心,而且她做得很巧妙,只说感情,不说恩情。这种做法,又比张灵运与李重福高明得多。

接着王画又收到了另一封信,上官婉与李裹儿写来的。

上官婉将情况说了一遍,也替李裹儿做了解释。怎么办呢?投奔了王画,与王画家中几个女子也不大熟悉,只能将李裹儿绑住,争取更多的言权。

王画将信看完后,就明白她的打算,不由地揉了揉头,一是他不好向李红她们交待,二是这个女人心眼儿极重,放在身边,以后会有许多麻烦。

又看了李裹儿的信,信上话不多,但十分哀怨。

看了上官婉与李裹儿的信后,王画才知道自己误会了李裹儿。

然而让他自己也很奇怪,得知了事情的真相,他心情很平淡,没有一点儿波澜。

想了想,写了一封信给上官婉,但在信后写了一句话:汪洋大海外,夕阳无限好。

就是上官婉没有帮助过自己,王画同样会解救这个女人。她与自己命运很相似,都是从最底层一步步爬上来的。只不过一个在宫里,一个在宫外。但因为韦氏与李显的宠爱,她以及她的家人,做了许多不法的事情。这一次大变过后,她再想在京城呼风唤雨,那是不可能了。

所以必须离开京城,离开唐朝。

如果舍不得离开唐朝,他同样无能为力。

写给李裹儿的信倒是很简单,一个字:等。

不敢说多少,有可能连她身边的人都安插了韦氏的亲信。如果李裹儿有任何一丝异常的举动,韦氏就能察觉。这也是王画所不愿意见到,反正这一回真正没有不用等待多长时间,一切,几个月后,将会水落石出

送走了上官婉的心腹后,另一个重要的大佬出现了。

韦氏派了她身边一个心腹太监,以及韦家弟子韦建,姗姗来迟。

韦氏送来九粒夜明珠以及一株高丽进贡的数百年红参,作来贺礼。韦家也带来隆重的贺礼,还有一幅钟东汉著名书法家蔡邕写的《熹平石经》原稿。

王画反复地看着纸张,再看字迹,硬是看不出来真假。当然就凭这仪态大方,隐然有殿堂见范的字迹,这幅手稿也价值不菲。但是他知道,从晋朝开始,多事文人喜欢做假,假的《尚书》,假的《庄子》,假字假画,比如王羲之的《兰亭序》,后来世间出现多个版本。这都是在晋朝南北朝时无聊的文人伪做的。

当然,如果这幅手稿是真迹,那么将价值连城。

王画看了半天,决定放弃研究,因为这个石碑自蔡邕将字写好后,在汉灵帝时刻了九年,然后放在洛阳太学门外十六丈方,高一丈多,宽四尺余,颇为壮观。当时前来临摹的学子很多。《汉书》里记载:及碑始立,其观示及摹写者,车乘日千余量,填塞街陌。很容易做假。

再加上后来战乱,这个石碑不知所踪,直到很久以后,才渐渐掘出一些残碑,现在这幅字稿不要说王画,整个大唐恐怕都没有一个有学识将真假分辨出来。

他将手稿放好,这才与这个内侍以及韦建谈话。

这个太监开始替韦氏传话,问王画既然与王家娘子成亲,将置裹儿于何地。如果想与裹儿成亲,请派人到京城议婚。这一次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很简单的几句,王画继续装疯卖傻,拱了一下手说道:“多谢皇后的美意,求婚可以,但不知道这一次是真的允许还是假的允许?”

“王总管,尽请放心,奴婢愿意用身家性命担保此事。”这个内侍尖着嗓子说道。

王画脸上再次犹豫不决。

实际上他在想着另一件事,终于将亲事摆上桌面,难道韦氏这么快就准备动手了?

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那么好,我即日派人去京城一趟,与皇后商议。希望这一次皇后不会让臣再次失望吧。”

“不会,不会,”这个太监看着王画若得若失的表情很满意,笔mimi地说。

王画这才扭过头看着韦家这个弟子韦建。

韦建着着眼前这个青年,心中忐忑不安。

他态度很恭敬地说道:“我家里面人,也有一些话要对王总管说。”

“请说。”

看到王画脸上没有怒意,韦建心情才渐渐放松下来,他说道:“家里面几个长老第一是向王总管道歉。主要是一些宵眼皮浅,在中间挑拨,才与王总管产生了一些误会。但王总管是做大事情的人,大人有大量,恳请王总管与我家不计前嫌。另外为了表示歉意,我家与朝廷配合,将那几片地产尽数归还王总管。”

所谓的地产也就是几个已经探明的砚石产地,王画将地皮购买下来。说亮话,是保护有效资源,不让泛滥开采,将这些无生的资源浪费。说实话,就是为了独家经营。

当然,没有人引导,确实会使许多优质砚石被人为的破坏掉。

除了这些砚石地外,还有其他一些地产,主要就是做瓷器的原料产地,以及王画父亲王迤收购许多田产。

瓷器的原料产地,卖给了十八家,当然,王画在中间还把持着一部分股份,但这些股份放在暗处。除了瓷器产业,还有钦州的产业,也是明面上转给了太原王家,实际上产业股份王画并没有少一分。

在王画逃出洛阳后,这几份产业也因为及时处理,没有被朝廷收回去。但是王迤的田产,以及几大砚石矿的地产、几个奇石的产地,全部让朝廷收回去,交给了韦家经营。

可是韦家同样没有讨好。

因为王画将技术工人带走了,这批工人找石料,还替朝廷找铜矿,积累了一些实践知识。于是送到南洋各岛以及大洋洲,给予优待,变成了寻找矿藏。仅一年时间,他们就立下大功,在吕宋群岛找到一个金矿,还有两座铜矿。在大洋洲找到一块银矿以及一块铜矿,还有三处铁矿。

但韦家傻了眼。

砚石的珍贵不但在于石料,还在于石眼、石星、石晕、纹理,有的眼星纹晕,就那么薄薄的一层,在无数的石头里面,就那么几点儿星晕,没有人指导,不能将整个石扒光了,用工具慢慢磨,那个成本会有多高。

所以胡乱地开采后,全部停了下来。

这件事让唐朝人耻笑了一番,但造成另一个结果,王画原来流失出去的各种奇石怪砚,价格连续地涨了十几倍。

本来朝廷议和时,决定将这些产业归还给王画。可牵连到了韦家,朝廷刻意不提,如果王画一定讨回,朝廷只好用这个来威逼韦家。但没有想到王画也没有提及。

不是不要,一旦重新讨回来,又得将技工调回,现在政局一日三变,这些技工摆在明处,也等于主动送了一份把柄给朝廷。

就象张九龄与严挺之,王画请了几次,本来朝廷监视之下,无可奈何。现在和议,请他们到灵州,但这两个人始终不肯,让王画很恼火。

可怎么办呢?

谁让他找了两个清流做姐夫妹夫?这些清流说好听的是忠心耿耿,说不好听的,顽固不化。

因此王画不想再有太多牵挂。

而且现在这个利润也不放在他眼里。只是让李红感到很可惜,当初投资了不少钱,到现在只收回来不到一半。

只有一处,洮州的洮石产地重新被王画收回来,可惜洮石产量很少,利润也不放在王画眼里了,当作了一件雅事。有时候遇到一些难得一见的砚石,

比如深绿色中有水波纹的绿漪石,绿中带深黑点的流黑点,色绿中带朱砂的柳叶青,色如红玫瑰的?,洮砚中的极品绿纹中杂黄色的黄标绿漪石。

但到了灵州,使他想起砚石中的另类,极为粗犷的宁夏蓝宝贺兰石,这种优质的石砚,就产自贺兰山。

得到了石头后,他亲自主刀,可是让朱仝他们强行苦谏,于是只好放下。弄得他郁闷不止。现在力量强大了,可失去了许多乐趣。

韦建说完了,将那些地契拿了出来。

本来王画掩饰得很好,但看到这些地契后,脸上终于愠怒,说道:“当初这些地产就是我拿钱买下来的,不需要贵家族送还。而且该是我的,不要说你们韦家,什么家也拿不走。今天我还有事要处理,恕不奉陪。”

直接将他们撵走。

但没有想到惊动了张说。

实际上这个内侍与韦建是悄悄来到灵州的。这个太监曝不得光,韦家也抹不开这个面子。

不过因为张说身为六部侍郎,经常被李显喊进内殿议事。

韦建不认识,但认识这个太监。知道他是韦氏身边的红人。

看到他们离开灵州城,他立即找到王画,讽刺道:“王大总管,真没有想到,你厚颜无耻到这种地步。”

王画噎着,怒道:“张说,因为对你某些人品还略略尊重,所以我对你一直很容忍,但不要做得太过份了。请问,我又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你”

“那你为什么同皇后身边的太监秘密的交往?”

“你过来,”王画一把将张说提在手里,几乎是拎进一个存放贵重礼的房间,将李重福送的茶叶、画,太平公主送的千样锦,李显送的圭,韦氏送的夜明珠一一拿了出来,他说道:“这里有太平公主的礼物,有谯王的礼物,有皇上的礼物,还有韦后的礼物,甚至李隆基不日将赶到灵州,如果按照你的意思,我与他们来往不对。那么好,我一个不与他们交往,那么你来告诉我,我与谁交往?”

天下大势,李显现在是正统。可是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都知道,他身陷危险当中。剩下来可以接受正统的也无非就是韦氏、相王、太平公主以及最弱势的谯王。

将他们抛开,除非王画想自立为王。

张说看到这些礼物,也傻了眼。

王画又说道:“我几天前就对你说,天下者,有德者有力者居之。别要谈什么忠义廉耻。那是上位者蒙骗百姓,奴化百姓的。国家的根本不在于皇位正统,就象现在,换一个皇帝,十有**会比皇上做得好。真正有德者,不是考虑皇帝利益,而是考虑百姓利益。所以孟子说,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你读了许多书读回过头了。咦,不对。”

这子没有读回头,眼光很准,不然不会看重李隆基,因此王画又说道:“要么这样,我听手下禀报,三世子现在到了原州城,也是秘密前来的,要不要我将他驱逐出去?”

这一句话戳到张说的痛处,臊得满脸痛红,溜走。

不过王画在想一件事,李隆基来了,难道他想出了自己提出的问题?不会那么牛吧?

第一百一十章 灵夏王

第一百一十章灵夏王

从四面八方的宾客涌向灵州,更达到了一个巅峰。

按照朱仝的话来说,这是一场完美的婚姻。

只是王画苦笔不己。因为这一场婚姻于其是婚姻,不如是一场政治秀。而且自己当初的安排,也没有想到这一次安排是如此的巧妙。

结婚的对象如果不是王涵,而是李红她们,来的人绝不会有这么多,如果那样的话,就会让人讽刺为谄媚。如果是李持盈,就要考虑到中间的风险。但恰恰是太原王家,这个时代家教门风最好的家族,太原王家与王画的联姻,珠联璧合,就是宰相亲自前来庆贺,也不会说他是不当前来。

而恰恰王画与太多的人牵涉到利益的纠葛,这场婚姻,正好让他们找到前来灵州的理由。

于是每天王画只好笑脸相迎,到了晚上都感到因为微笑,嘴角出酸意。

李隆基正是在这种情况下来到灵州的。

但他的顾忌比韦家的人还要大,现在灵州涌来了许多宾客。

这些人中间有许多人有可能能认识,如果这时候他的踪影被人在灵州现,引起许多后果。来到灵州城外,扎了一个帐蓬,让他从潞州带来的一名手下,来到王画府上。

王画也派了人悄悄将他接过来。

然后两人开门见山交谈。

但王画立即跳了起来,他说道:“灵夏王?我问你自古以来,自古以来,有几个异姓王得到好的下场?”

李旦为了拉拢王画允诺的条件,就是让王画以后爵位为灵夏王。如果眼皮子浅,这个封爵十分不错,有了这个爵位,王画在西北的地位将会更加名正言顺。当然这也是李旦最大的承受能力。否则象演义中所说,来个一字并肩王,或者一分江山,一家各半,那不是扯么?

可是王画听了不喜反怒。

李隆基讪讪道:“可是你不同,你在灵州一带本来就有强大的军队,可以保障你的安全。”

“既然有了军队保障我的安全,为什么我还要你父王封赏的什么灵夏王?”

李隆基也怒了,他说道:“这不是给你正名么?你以为我父王想这样,还不是为了国家,才作出的妥协?”

王画卟哧乐了起来,他说道:“为了国家?你父王为了国家,张说也为了国家,我都弄不懂了,好象我真成了一个反贼似的。当真你们都是为了国家?”

“那你说为了什么?”

“为国家是假的,为那把椅子才是真的。你父王为了那把椅子,张说则是为了扶持你们坐上那把椅子,既荣华富贵,又可以留名青史,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可怜你们还嘲笑商人。什么是利?难道是金钱?错,名也是利,权也是利,色也是利,甚至琴棋书画,古玩珍藏同样都是利。无利不起早,正是为了各自的利益,一个个争先恐后。其实大家有什么区别?”

“那么是不是要我们一个个坐吃坐喝等死才是。”

“世子,你又误会了我的意思,我没有反对这种为利奔波的行为,相反我一直很鼓励。只是反对某些人动不动用利来给人戴大帽子。或者用其他方式给人戴帽子。我只是想说一件事,争夺权利与商人赚钱是一个性质,都是为利而奔波,无所谓高低之分。只要不是将自己所得的利益寄托大多数人的痛苦之上,都是社会的进步源泉。就象我一样,也有利之争,这个利就是想制造出各种精美的工艺品,特别是瓷器。”

当真是这样?李隆基心中很怀疑。如果是这样,我马上就可以答应你,全国给你划出一千座山头,那怕是洛阳的邙山,长安的终南山,我都可以从中划出几十座山峰给你挖泥烧瓷。

王画看出他的怀疑,立即说道:“世子,你不要不相信,为什么我只是为了做做工艺品,后来进入官场,然后到西北来。这一步步是如何走来的,你也是知道。就因为没有权利的保护,我就是烧一个瓷,漆一件漆具,都会引来贪婪。”

说到这里,他长叹一声,也许现在他烧出再好的瓷器,制出再好的工艺品,也没有人敢贪婪了。

但身上背负着无数人的幸福安全,却让他不敢分出精力在工艺品上研究。

所以说世事无奈,十之**不如意。

“再说一件事,那就是灵夏王,就是你们以后做了皇帝,这个国家就是你们的?不是,是百姓的。如果你们善待它,可以千秋万代传递下去。如果不善待它,最后还会让你们看不起的百姓颠覆。再说你们有什么权利割土分王给一个臣子?如果你们真产生这个可怕的想法,恕难从命,你以后也不要来灵州了。”

国家大一统对国家,对民族对百姓都是一件好事。

一个国家越大,敌人才不敢欺负,李旦居然为了帝位,让他做灵夏王。简单让王画不堪忍耐。

李隆基更加恼火了,他站起来愤愤不平地说道:“还不是你提出的那两种古怪的问题,让我们回答不出来,所以我们才用这个方法表达我们的诚意”

但说完了,他脑袋里灵光一现,因为他想到了刚才王画说的那句话,这个国家是你们的?不是。似乎与王画前一个问题,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可再想,又想不出有什么联系。

“你说我是诓你们的?”

“是啊,要不你告诉我答案。”李隆基挺起胸膛说道。

在这里李隆基耍了一个聪明。

但王画立即将他聪明揭穿:“我没有指明你请教任何人,只要我说出来了,同样你也知道了,正好在四月期限之内,对不对,告诉你,休想。”

李隆基被华丽丽地打败,坐下来一口气喝着闷茶,王画也不急,坐在哪里,拿出一本书出来看。

李隆基沉不住气,又说道:“王画,你倒底想怎么样?”

“世子,老实对你说,我早就有了安排。不过如果帮助你们,那么我许多安排将会被打破,因此,我给了你一个机会。如果你有这个心思,这个答案就会自出浮现。天下百姓也会有一个好日子过,那么我才可以放心地助你一臂之力。”

“我要什么样的心思才能找出这个答案,你不是刁难人吗?”

“说到底,你没有用心去想,或者去想了,但疏忽了最主要的一件事,百姓。世子,去吧,我要么帮助你们,要么就不帮助你们,不要用灵夏王来打动我。我更不希望为了帝位,为了你们的皇权,象晋朝那样割疆裂土,那是百姓的灾难。”

第一个问题就是皇权的权利集中。集中就会产生**,这也是封建朝代不长久的原因。如果尊重百姓,就会思考将皇权减弱,放权给百姓。不过如何放,王画没有想出答案。这个问题的答案惊世骇俗,李隆基不跳出这个框架,就是想八百年也想不出来。

第二个问题就是武将权利的集中。枪杆里出政权,本来军队就是杀器,如果再让军队的长官掌握管辖区内的政治权利、经济权利与民事权利,这将是一个很可怕的后果。就是没有安禄山,还会有李禄山。

但这个问题最大的一点就是王画本身。

如果李隆基气魄再大一点,就敢质疑王画现在的二十三州情况,于国不利,于民不利。

可这个问题是王画本人提出来的,所以没有人能跳出这个圈子。而且唐朝重武轻文,但还没有展到各个节度使严重掌权的地步,因此同样让人疏忽这个问题的答案。

但真用一颗心考虑国家与百姓,这两个答案会自动浮现。

可是有几个人有这颗心?

一个个嘴上说得好,大忠大仁大义,都是在挂着羊头卖狗肉,就是清官同样也是博得自己的清名,为名而争,不是为民而争。

所以李隆基再次苦恼地喝茶,喝了好一会儿,服了,说道:“能不能换其他的要求。”

“不能,如果你用心将这两个答案找到,什么问题都解决了。找不到,我强行说出来,你也不会放在心中。或者你现在能在嘴上承诺,但心中不一定会赞成。说了也等于白说。”

于其这样,不如让我来扶持一个傀儡,一步步将它执行。但这句话王画没有说,说完了站了起来。

李隆基爱怎么的就怎么的。

事后王画与朱仝交谈,朱仝也是大笑,灵夏王,对现在的王画来说,还能稀罕么?

不说西北,就说大洋洲,因为今年血营出兵,政局混乱,各个世家也为了争夺以后的运河权,乘机大拍王画的马屁,一共秘密送走了近三十万百姓,使大洋洲的唐朝百姓接近一百万,再加上俘获的奴隶,人口有可能现在逼近四百万。

而且不象唐朝,北面有突厥,西边有吐蕃,几乎没有一个天敌。

要么就是土著人,可是无论大洋洲本土,或者是其他岛屿上,这些部族规模都很,只是地形复杂,否则早就将这些土著人征服。剩下的土著人不足为害。还有一个危胁,就是奴隶,因为比例在压缩,控制了武器,这个危害也不大。

再加广漠的土地,不愁粮食吃穿,人口大量繁衍,二十年后,会轻松地逼近一千万大关。甚至再过二十年,人口离唐朝人口数量越来越接近。

西北二十三州能有多少百姓?

再论面积,西北二十三州又能有多大,在大洋洲划一个大岛出来,面积就是它的数倍,更不要说遥远的两美大陆。

不过占了西北,有更多的作用,可与这个西北王并无半点关系。

李隆基没有办法,突然想到了张说,于是找到张说,

张说让王画一顿说了,不好意思,跑到长州与匡州看马场去了。

两个见面后,张说想了想说道:“还有一个办法,我不知道是弊是利。”

“张侍郎,。”

“还有一个人能问出答案,郡主,我在这里看到很多事情。虽然皇后再次想将安乐公主下嫁,可是王画并没有阻止让郡主做主母的打算。有可能是郡主性格淡泊,他不想家里面争吵,因此做了这个决定。如果郡主苦求王画,也许他会说出答案。但本来郡主如果做主母,虽然未必他会帮助殿下,可在关健时候拉上一把。可如果让郡主苦求王画,我担心适得其反。而且这是大事,王画也未必妥协。”

这一说,李隆基颇感为难。

真要说起来,这一行最大的收获,就是看到妹妹修成了正果。

他有两个亲生妹妹,大妹妹一天到晚修道,落入凡尘,也很想看到她幸福。不然他都不会砸掉王画的店铺泄愤。

如果因为自己的插手,王画对九重新慎重考虑,后果不妙,毕竟他们亲事没有定落下来。

这时候张说又说道:“殿下,国事为重。”

你就不要想着你九妹幸福,还是想着这一个办法管不管用。

李隆基咬了咬牙,过了半响说道:“我去试探一下九妹的口风。”

然后潜回王画府邸上,与李持盈谈话。将问题说得很严重,不说做皇帝,而是说王画如果不帮助,自己一家随时有可能被韦党诛杀。就象当年武则天诛杀李氏宗室一样。

李持盈本来看到三哥可怜,想答应下来,然而她忽然想起了那一天,王画带她出去打猎所谈的话,话到嘴边忍住了,说道:“三哥,我怕劝不动他。”

“九妹,我们要求不过份,只要王画出动一千精兵,秘密潜入洛阳。如果皇后不害皇上,那就算了。如果害了皇上,立即拨乱反正,也不是要求他派出数万大军,进军洛阳。如果功成,父王也承诺让他做灵夏王。”

“灵夏王?”李持盈不知道这件事,吃惊地问。

“是啊,灵夏王,封国亲王,按照律法,可以纳两名孺人,甚至可以封他为品封国亲王,说不定可以纳三名孺人,这样你与王家那位娘子,甚至安乐公主,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嫁入王家。”李隆基诱惑道。

实际上看着自己妹妹纯洁的眼神,他很想抽自己的嘴巴。

李持盈想了半天,安慰道:“三哥,你别急,还有近一个月时间,我再想想办法。”

“九妹,国家,还有我满门生命安危,就拜托你了,”李隆基哀戚地说。

说完了落荒而逃,这时候的李隆基还是一个热血青年,虽然有城府,但总体来说,是进取向上的,也带着一些良心。欺骗自己最喜欢的妹妹,终究在良心上,受到很大的谴责。

但他没有想到,他前面一走,后面朱仝找到李持盈说道:“主母啊,三思而后行。”

李持盈吓了一大跳,其实最可怜的就是她,在这一群妖人中间,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李隆基在苦思不得其解时,王画也收到了另一条消息,吐蕃人没有答应他的条件。

对这个他早在预料之中,如果真答应了他的条件,还有点不大好办了。一旦金城公主回来,他呆在西北反而言不正,名不顺了。

吐蕃也不可能放金城公主回来,那是多大的一个耻辱。

可是这一次吐蕃给出的答案有些强硬,说王画要求过份,什么归还唐人吐蕃人,境内所有百姓都是他们吐蕃的子民,归还可以,只能用八万百姓交换俘虏。

三万多强壮的战士换八万百姓,还有可能是象突厥人玩的那一手,王画派出的使者牛大真自然不会同意。

牛大真也不能同意,只好看了一下金城公主,这一点吐蕃没有拒绝。

姑娘呆在吐蕃不大好,本来因为她的闹事,吐蕃人对她十分反感,再加上战败,经常受气。看到牛大真后,直流眼泪。

牛大真劝慰了几句,无奈地离开,姑娘眼巴巴地将他送得很远。

王画听了一阵心酸。

和亲,和个屁亲。他心中狠狠地骂了一句。

不过吐蕃人的强硬,透露了一个信息。不是不想换俘虏,当真三万多强壮的战士只能换八万普通百姓。如果出售奴隶,价格也不会一比二。这说明他们在冬季来临时,肯定有大动作。一旦战胜,主客易势,到时候不是王画交换战俘,而是吐蕃逼迫王画或者郭元振交换战俘。

他立即喊来朱仝等人进行商议,也将重心放在了积石山。而且为了给吐蕃造成困惑,将积石山几条大道不计工本,在雪天来临之前柘宽,一直修到积石山南端。

并且派了斥候到白兰部游说百姓。

这一计划的制订,终于使王画订下来下一步的目标,那就是黄河上游一段,积石山与紫山之间的白兰部

忙忙碌碌的,九月初八来临。

这一天灵州城张灯结彩,因为来的宾客太多了,光是酒席就开了近千桌。

华灯夜放,王画在洞房中走来走去。

王涵在盖头里面古怪地看着他,终于忍不住问道:“二郎,你在想什么?”

*宵一刻值千金,什么问题也要留着明天想啊。

王画背着手说道:“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娘子,你说我们接下来在洞房做着人伦之事,是不是与你修道的清静寡欲,有所违背呢?”

王涵大羞。

王画这才扑过来,搂着她说道:“看来修道还是没有人伦大事好啊。”

说着将大手伸进王涵衣服里面,这几年摸是摸了,可最后底线一直让她苦苦守着。

“别急,二郎,还没有喝交杯酒,揭盖头。”

王画只好喝交杯酒,再揭盖头,在烛光的照射下,王涵的脸娇似花,美艳不可方物,王画再次要动手动脚,王涵又说道:“二郎,莫急。”

说着站了起来,将一对红烛吹灭。

这一回总得成了吧,王画刚要再次抱王涵,忽然外面传来一阵嬉笑声,是哥舒翰的声音,他说道:“开始了。”

这群兔崽子

王画生气地跑了出来,看到哥舒翰与封常清他们这一群青年将领,一哄而散。

王画无奈,只好回来。

房间里灯光亮了起来,王涵正在如厕,看到粉嫩的香臀,王画心神激荡,可是王涵却畏畏缩缩地说道:“二郎,不好了。”

“怎么了?”

王涵吞吞吐吐地说道:“我那个提前来了。”

王画站在哪里,呆了大半天,怎么这么巧?难不成今天晚上还要让李红她们过来陪寝?

第一百十一章 太子

第一百十一章太子

李隆基得不到结果,只好回去。

朱仝只对李持盈提醒了一句,什么也没有说。但他是唯一知道王画全部打算的人,如果这一次李隆基将李持盈逼得太狠,有可能李隆基在这一场竞争中,一点希望也没有。

因为王画是最重亲情的人,他最恨的是皇权拥有太多的权利,也最恨帝室之家无亲情。

随着,大量物资运向南方,安置了近十万百姓,是一无所有过来的。为了使他们生存下去,必须提供大量物资。

还有一点,寒冷不怕,从漠北而来,也经过酷寒的磨练,主要是水土不服,与高原反应。

为了使这些百姓适应,同时准备了大量的水果,还有药材。

这些物资的到来,迅使这些悲怆的百姓安定下来,用中原或者突厥某些心理不平衡的官员话来说,王画这不算本事,是用钱硬堆出一个太平。这是二十三州一百来万百姓,如果放在整个唐朝,看他有什么本事堆?

对这种声音,王画只是笑笑,有本事你去挣去。

除了这些物资,王画加快了另一个物资的开采与运输。



现在自积石山以南,一直到阴山西侧,还存在大量森林,有的森林密集的程度,都逼得军队无法开拨,绕路而行,这也是一个好现象,就象丰州城北边的那条黄河岔道,现在水势淼荡,后来是什么情况呢?阴沟?溪?

这些森林,这些草地,极大程度地保护了水土不会流失,这也是王画一再惊奇,从积石山以南到大非川的居然生活着这么多百姓,而且还是以游牧方式生存的原因。

再比如河曲与浇河地区,是二十三州现在最好的农耕地区,在后世简直让人无法相信。

可是为什么会产生后来的变化,无疑是人为的破坏,当然,破坏的地方不是这一处,但最严重的地方是阴山南侧到南河套,再到河曲浇河。人为的破坏第一就是放牧,第二就是滥砍滥伐,森林面积减少。

这个问题在钦州也存在,因为人为砍伐,导致经常出现山洪水暴,淹死了许多百姓。

砍伐的原因,不只是制造家俱,与其他用具,还有就是取暖。越是大树,越受欢迎。

所以在上马烧瓷的时候,王画就开始寻找煤矿。同样是一种浪费与污染,但比砍大树好。二十三州煤矿有着独天独厚的条件。中国最大的煤矿带就是从贺兰山开始,一直到灵州、盐州、南河套向东蔓延,云朔岚代。

这一次寻找煤矿,可不是他在巩县,经过几年的培养,手中有了一批“专业人才”,而且可以动用许多人力物力。

很快,一些煤矿接二连三地找出来。

但这中间生了一件让王画哭笔不得的事,那就是这群人有可能因为自己给的待遇很高,也给予了足够的尊重(这个时代匠人的地位很低的),居然跑过了头,跑到东受降城找啊找,找到了一个铁矿。

这个将王画吓了一大跳,他立即前往东受降城,亲自写了一个大牌子:地下之物,非自灵州至大洋洲两个时辰达,勿要开采。

画了一张地图,将后来包头地区全部笼罩在内。还怕人们不重视,再次写道:地下有物,名为稀土,与铁伴生,未来世界之宝,价贵黄金,后人切记,勿贪图利,误子孙万代。

这一片地下什么矿藏也不能动,主要就是为了稀土。

这个在他前世是中国人心中的一个痛,一度让倭人打压成一公斤十几块钱,说大白菜价格夸张了,但肯定没有猪肉贵。要么只能买肥膘。而且倭人振振有辞,说这玩意儿出自中国,但属于世界资源,必须出售,而且以“公道”的价格出售。

一面忽悠得国人沾沾自喜,一边将价格越控越低。后来放低产量了,才知道原来不是如此,世界各地都有稀土,中国稀土储藏量从百分之九十到百分之五十,再到百分之三十,再到百分之二十几,人家将好东西藏着不开采罢了。

想想就痛啊,现在将铜作货币,那是无耐,货币不足,经济就没办法流通。就是这样,一公斤铜铸成铜币,再加上一些其他材料,还能铸四百个铜币,七算八算,也能有二百多块钱,比十几块钱好得多啊。

为什么定为两个时辰到大洋洲,因为如果这个度到大洋洲,再加上起飞降落的时间,那时候飞机肯定技术逼近音了。也会将稀土作用挥出来。

这个牌子持出去后,引起很多人议论。

先就是度,两个时辰到大洋洲,怎么可能?

王画答道:“怎么不可能?现在你们不是能上天了吗?”

是啊,出来后一解释就能明白,但不出来,是让人无法想像。

第二个就是稀土是什么东西。

王画同样说出了将来的一些产品,如果卫星、火箭、手机、照相机等,并说明了稀土在中间扮演的角色。

可这更人觉得不可思议,引起了更多的议论。当然,王画不是青山沟,现在也不怕惊世骇俗。

这样做的原因,说明这地下藏着极大的宝贝,甚至关系到将来的国运。但不能动,是没有到动的时候。

九月正是收获的季节,就是大非川只有夜间结了厚厚的霜花,白天依然很暖和。但寒冷的天气将要来临。

抢在最后的时间,将大量的煤炭,送到了积石山。

表面上看,还是以展内政为主。

这也合乎情理的,在前一段时间,各大势力,严重地危胁了八州的生存,所以八州百姓以及士兵暴出最大的勇气。现在各方势力危胁解除,人们也不愿意交战。毕竟死的多是自己的子女,而且内政也是军事的基本。

并且王画也是这样做了,先是将七军四旅正次收编整齐,并没有扩军。然后就着增加了近六十万百姓,再次征召了三个师四万人的民兵,这个数量没有因为地盘增加了近两倍多而增加,反而民兵数量减低。

抛去军事力量,民政却做得很好。

因为大量补助,因为战功放的战利品,自己的劳动,或是作坊里的工薪,或是相关的副业,比如甜菜、采花、伐竹、窑业、挖煤,百姓手中有了余钱,也开始购买一些闲余的东西。

这些东西大多数从中原运过来的,也开始有聪明人自己制作。大的好处,终于大多数百姓对王画逼迫他们放弃游牧,开始没有怨言。

就连贺兰山西边的大沙漠里一些游牧民族,开始派出代表到灵州,与王画手下协商,进入二十三州。

对于这些人的内附,王画自然表示欢迎。但有一条,必须要放弃游牧生活。不但是这些牧民,连阴山北侧的牧民在看到山那一边一天天的变化之后,同样开始蠢蠢欲动。

这都是好现象,现在二十三州缺少什么?缺少的就是百姓。

但在这个平静下,就象洛阳一样,只是一个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在运送物资时,大量的武器,同样悄悄运到了积石山。

这又是一场战争的来临。

可这还不是主要的,一个人的到来,将会掀起血雨腥风。

时光渐渐进了九月下旬,一行马车,在几十个平民打扮的护卫保护下,悄悄来到灵州。

没有来到王画府上,却去了灵州城的北边城墙角处,在这里,王画悄悄安置了一栋宽敞的院落。

马车连大门口都没有停下来,看到马车到来,以及马车上的标记,门房直接将中门打开,让马车驶了进去。

并没有引起人的注意。在灵州有许多地方是禁区,这是为了保密,比如火药的配方,一些新式武器的制作,没有相关手续,就是哥舒翰都不能进入。

随后两个人骑着马找到了王画。

王画正在与朱仝莫贺干商议事务。

天渐渐开始冷下来了,离吐蕃人动手的时间不远。还有洛阳有可能会有大事生,三个人在推算布置。

听到这两个侍卫的禀报,王画对朱仝与莫贺干说道:“来了。”

朱仝与莫贺干对视了一眼,这一天终于来了。

王画对他们说道:“我们过去看一看。”

三个人来到城北,下人们正在搬运东西。

李重俊站在客厅门口着呆,边上还站着一个俏丽的**。这是李重俊去了大洋洲后,看中的一个刘家的女子,长得很漂亮文雅,父亲是一个书生。屡次没有考中,反而家境开始中落下来,日子没法过了,于是来到大洋洲。

到了大洋洲后,倒开始如鱼得水。大洋洲不乏劳力,缺少的就是知识分子与精英人士。

不过好在能让王画在虚无上任意勾画。

于是几本物理化籍,开始上了教材。

这个刘老夫子很快找到了一份薪水不菲的工作,一家人生活开始好起来。在读书人家长大的,刘娘子十分识礼斯文。不然不可能入李重俊法眼。

那时候李红她们也到了大洋洲,听说此事,立即亲自担保,做下了这个媒。

就象王画所想的,尽管李重俊是一个落难王子,可是正统还是深入人心。刘家老夫子没有半点犹豫不决,就同意了这门亲事。

王画看着这个俏丽的**,心里想到,这算不算太子妃呢?

看到王画三人前来,朱仝与莫贺干李重俊没有见过,但听说过,李重俊立即过来见礼。

当然,他还没有蠢到,还以为自己是洛阳时的皇太子。

三个人还礼,一道走进客厅。

王画说道:“太子殿下,在大洋洲生活可否习惯?”

“还行,”李重俊答道。但脸上还是有些失落,实际上李重俊所居住的是原来的悉尼湾,与洛阳气候相差不大季分明。在哪里也建设了一座城,可因为人口基数,城市规模不大。

而且在大洋洲,都是王画的人,因此他没有言权,内心的失落可想而知。

他在回答时,王画一直观察他的表情。

失落不在乎,关健心中不能有怨恨。至少现在看不出来。

王画继续说道:“这一次喊你前来,有可能我会扶你重登皇位,但有可能不会扶持。大约宋问也与你说过这件事。”

听到皇位二字,李重俊眼中浮现出一道希望的光芒,不过随后黯淡下去。

来的时候宋问与他会谈过很长时间,说了许多话。

重点就谈到一个问题,未必会扶他上皇位,就是扶上了,王画会进行许多改革,除去唐朝的许多弊端。话外之音就是你做了皇帝,也是一个傀儡皇帝,象汉献帝、东魏孝静帝、西魏魏恭帝那样。

王画又说道:“关于原因,大约宋问也与你解释过。虽然你是皇太子,可是皇上亲自说你是谋孽,在大义上占不到优势。但扶你做皇帝,我们只能用勤王的旗号。可是历史勤王著名的有两次,第一次是七王之乱,七王打了清君侧的旗号,结果很快被汉景帝扑灭。还有一次,就是徐敬业反唐,同样也迅失败了。南北朝多次生类似的事情,可是最后结果很难如意,反而因为战乱不休,改朝换代。这个都不是我想要的。”

李重俊默默地听着。对于军事他不是很内行,但这些历史掌故他还是很清楚的。

王画说的也很有道理。

但有一件事王画没有说,他现在的情况与后来朱棣很相似,两方所占的地方都很狭,兵力也很少。可是却拥有天下最强壮的士兵与战将,上下一心。七王失败,那是汉景帝在世,徐敬业失败那是他手中没有一位皇位的继承人,而且兵时撤向南方,明显打着勤王的旗号,试图割据江南,使将士失心。

如果韦氏真敢谋害李显,再加有李重俊这张牌,他的成功率无限地放大。

但有一点,必须李重俊要配合,不能三心二意。不然未战先乱,还让天下人贻笑大方。

所以王画又说道:“因此我只有等待恰当的时机。当然,你会受一些掣肘,但不是没有收获。即了帝位,我还可以保证,我不会做出象司马昭那样的事。不但是你,就是你的后代,依然是皇帝。只有一条,皇帝的权利会下放下来,不过不是下放到我手中,而是下放到文武百官手中,这样保持不会生出现一个昏君,天下黎民苍生饱尽苦难,然后揭竿而起的现象。”

说到这里,他盯着李重俊。

李重俊表情略略有些怏怏不乐,但很快掩饰过去,说道:“王二郎,你说如何就如何,孤家这条性命都是你相救的。不要说做成皇帝,就是做不成皇帝,我也不会责怪你的。”

“那就好,还有两条也请你包含一下。第一条就是不能泄露是我将你营救出去的,不然到时候就会有人说我在很早以前就图谋不诡。如果举事,我们是以博大,这个大义不能失去。我会通过一些手段,使你正大光明出现在世人面前。”

“这道理我明白。”

“第二条就是现在我们在等待时机,可是你却不是到露面的时候。因此这段时间只能深居浅出,呆在府上。如果有需要你可以通知我一声,我立即派人送来。”

也就是变相的软禁,但必须说明白,否则这位皇太子想不开,还没有出兵就开始心中不满,对整个计划也会不利。

“放心吧,二郎,总比相王被大母关在皇宫强。”

“不会,”王画温和地笑了一下:“我不是太后,都想扶助你做皇上了,何必那样对待你。”

说着挥了一下手,门外下人送进来许多东西。

包括衣服洗漱用品,再到卧具,全部按照东宫规格秘密办制的。

又说了一会儿话,王画与朱仝他们离开。

在路上,王画向朱仝与莫贺干询问道:“你们看这个太子如何?”

莫贺干答道:“我观察他心中颇有些怏怏不乐。”

“怏怏不乐问题不大,原来是皇太子,现在轮为一个利用的工具,尽管我做了承诺,他也不放心。就是放心了,这样的皇帝也不是他心中的皇帝。不怕他不快活,就怕他不识大体。”

“可是除了他,我们再没有第二个人选了。”朱仝说道。

原来他一心想做大洋洲的开国宰相。现在大洋洲还没有立国,只是草创当中,这个愿望他还有实现的可能。

当然,如果能做大唐的宰相,那么将会更风光。

按照现在的计划,将来的大唐宰相,他肯定会占去其中一员。

但出于理智,他还是担忧地说了出来:“狡兔有三窟,我们是不是要准备第二条后路。”

虽然说李重俊在他们掌握之中。在举事前不怕,如果李重俊敢闹事,直接将他抹杀了,反正在黑名单上他早就是一个失踪的人。成功后也不怕,那时候王画将大局已定,想违抗也没有力量违抗。就担心正在举事的时候,在二十三州不担心,出了二十三州后,想要将天下迅安定下来,不可能只靠血营一处军队,其他军队官员都要招拢。

如果那时候李重俊三心二心,才是一场灾难。如果弄不好,都能为他人作嫁衣,当真没有人杰,郭元振、薛讷、张仁愿,就是王画说的解琬,都有军事才华。再说吏治方面,大宋,姚崇之,张说等人,同样不会比王画朱仝差。

将果实放在李重俊一个碗里,十分让人担心。

“第二条后路?”王画抬起了头,望着天空说道:“很难,李裹儿不适合,李重福比李重俊更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李重茂今年十六岁了,按理说也是一个人选。而且我听到他性格温和,有些懦弱,还是一个好人选。不过如果我们预算正确的话,这个四殿下将会被韦氏控制。我们再立他为帝,没有什么意义。”

相王几个儿子王画没有说出来。

有相王在世,立他几个儿子不合规矩,一旦立了相王,相王本身老奸巨滑,再加上太平公主相助,李隆基雄心壮志,更果更糟,不如直接支持李隆基得了。

还有其他宗室弟子,可立了后,大义不重,不如不立。

“但还有一条后路。”

“哦,什么后路?”

“这条后路,也许我能等得起,可你们却等不起。”

“?”这勾起了朱仝的好奇心。

“我对李隆基问的第二个问题就是针对他的,他雄心是好的,可同样好大喜功。因此重视开边,可是你们都知道,现在府兵**。想要强兵,就得象我们血营一样,边将拥有很集中的权利,自己培养一支军队。将士忠心,兵将相知,也是胜利的保证。而青年的李隆基经过磨难,有换负有作为,可以将局面控制。但他的爱好太多了,喜绘画书法,喜音乐舞蹈,喜诗赋骑射。我说过皇权的问题,权利集中,必然导致因为这广泛的爱好,使他在有所作为后渐渐疏于政事。并且莫贺干,说一句你不要见气的话,论武力还是胡人与蕃人的武力略强,因此在他疏于政事,边将又掌控大权,并且还有可能是大多数胡人与蕃人掌控大权的,那将是一场最大的灾难到来。”

难怪王画说李隆基顶多做二十几年好皇帝。

王画又说道:“那时候我率兵前来梳理唐朝天下,水到渠成,如何方圆,再无一人有异议。不过也许那时,我都很老了。”

莫贺干与朱仝都是苦笑。

王画都老了,那时候朱仝与莫贺干确实有可能不会在人世了。

三人默默走了好一会儿,直到秋风吹来,一片落叶飞在他们身前,王画才说道:“不管了,先看洛阳吧。我们的好皇后在等着我派人议亲,这个亲不议,她是不放心啊。朱先生,莫贺干将军,你们看我该派那一个前往洛阳,或者与她怎么交谈?”

说着笑盈盈地看着他们。

这一行必须要重量级人物,整个二十三州,只有朱仝与莫贺干两个人适合。

第一百十二章 韦氏不死,鲁难不已

第一百十二章韦氏不死,鲁难不已

最后还是决定让朱仝前往洛阳。

第一朱仝是汉人,莫贺干是胡人。第二朱仝虽然是太原王家的幕僚,后来送给了王画,也就是王画的幕僚。不要问他协助王画,这个时代,家仆跟随主子,那怕是谋反都是天经地义,值得称赞的。但如果告主子,就是立下大功,也让人鄙视。莫贺干性质不同,他不是王画的家仆,而是唐朝的臣子。

但这一次议亲有很多注意事项,同时也很怪异。

平常人家那叫求亲,求婚。但帝室子女不同,那叫下嫁,不是男方看中女方,是女主看中男方。各种手续颠倒过来。

古代婚姻六礼,第一是纳采,男家向女家送一点表示求亲的礼物(一只雁,但普通百姓人家是一只鹅或者一只雉)。然后是问名,问清楚女子的姓氏,回家占卜。纳吉,合适后向女方报喜。纳征,送贵重的聘礼,当然问名纳吉也要送礼。然后是请期,选良辰吉日的,最后是亲迎。王画与王涵的婚姻就是这一套手续来完成的。

但放在公主身上,不是男方找女方,而是女方找男方。实际上公主所嫁的三个对象,主要是功臣之子,其次是美男子,王琳祖孙子三人皆娶公主,长子铨更是因为“美风仪,善占吐”而博得公主欢心。第三就是有才的,比如蔡凝,文章写得好,字写得也好,娶了公主。到了明朝为了削弱功勋地位,还喜欢将公主下嫁平民。最后一条,也是王画最反感的,和亲。

基本上都是为了政治目的,如果皇帝喜爱的女儿,有幸还能征求一下她们自己的意见。

也就是除了藩邦外,大臣不要求亲,即使求,也只能暗中表示一下。至于纳吉,人选生辰八字早就查好了,直接将准驸马召入便殿,赐腰带、靴子、尘笏、马鞍,丰厚的绸罗、银器、衣料、聘礼(不是男方聘,而是女方聘)。当然,如果家中贫困,迎娶公主倒是一条致富的最捷法门。因为大头还在后面,纳征,无数的珠宝金银器,在纳吉后开始准备。直到婚礼当天,男方才稍作强势,准备大雁与一些币帛,相比于皇家的聘礼,这些聘礼几乎微不足道。就连结婚的地方不是在男方,而是在皇家准备的驸马府。再举行皇帝赏赐的九盏宴会,皇后太子回宫。公主才开始行新娘同食之礼。然后再拜见公婆。一般一共十二道繁琐的礼节,再进入洞房。三天后一同进宫谢恩,皇帝又开始赏赐礼物。大臣上表祝贺,连臣子与驸马家的亲戚,都能得到不等的赏赐。

赏赐还是头,公主除了驸马府外,还有自己的府邸,封地、财货,甚至产业,另外还设置相应的官员衙署。

但在唐朝,好的家庭弟子,都不愿意迎娶公主,第一唐朝公主作风不好。第二唐朝婚姻自由,特别是公主“离婚率”很高,肃宗以前就有二十几个公主离婚,还有好几位三嫁四嫁。

因此,在这些公主带动下,唐朝风气开放程度前所未有,男子养姬纳妾很正常,女子私奔私通,彼彼皆是。最有名的是杨国忠出使江浙,老婆偷了汉子,没有注意,结果怀了孕。这可怎么办呢?杨国忠回来后,她说妾家思念至深,做了白日梦,与国忠交,于是有孕。雷得里焦外嫩。杨国忠爱护妻子,只好替其掩过,说:“此盖夫妻相念情感所至。”

可是一旦离婚,这些财产什么也没有了。而且同房,也只有公主传驸马同房,如果公主不想,或者看上其他的男人,驸马你也别碰老婆。还有为公主死后守孝,以及其他种种不公主的待遇。举唐一朝,也只有郭子仪的儿子将公主揍了一顿,震惊古今。所以有出息的人,千万不要迎娶公主,这是没有事找事做。

因此,朱仝到洛阳,不是求亲,而是议亲。

实际上朱仝看的按照什么礼节去“议亲”。想了想,准备了大量的礼物,九十九个砚台,有几个还是王画从私藏里拿出来的绝品洮砚与贺兰宝。以及一些香水。这也是现在二十三州最能拿出手的东西。

然后就是西北特产,氍毹。再从其他地方调来一些来自大洋洲的珊瑚与宝石。以及三千匹战马,不过这些马都受了伤,还有的老了,上不了战场。于是王画将它们送给朝廷,这是做耕马的。其中还有不少是母马,说不定以后还能产下马崽。另外从郭元振手上强行逼过来一批,自己凑了一批,一共两千匹高大的吐谷浑马,其中还有好几匹龙种与青海璁。

这批礼物是聘礼,还是送给李显的贺礼,没有明说。不过为了区别,在这些礼物上再准备了一头大雁。

至于合不合规矩,让礼部官员头痛去。这是走一场戏,如果是真格的更头痛。修一栋驸马府不难,可是王画会不会到洛阳成亲?人少了估计前面一去,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人去多了,朝廷会不同意。或者将李裹儿送到灵州下嫁?可不可能?

不过作为聘礼,这一行的聘礼,可谓壮观到了极点。比吐蕃迎娶金城公主,可是丰厚了几十倍。单是两千匹骏马,价值就过了二三十万缗钱但这些优秀的战马会让李显用在军事上,还是用在没有用的仪仗上,王画没有考虑。

更不要说后面一车车珍希的宝石珊瑚,奇砚怪石。

这些礼物很早就在准备,不过还没有准备完全,因此朱仝又等了数天。

却没有想到,这时候,上官婉又送来一封信,信上写了一诗:

昨日东风疑,珠湿彩锦纸。

君是青桑麻,妾为附菟子。

所以,王画在朱仝临行前又说了一句:“朱先生,到京城可注意一人,上官婉隐然有投奔我们的想法。”

王画用了隐然二字,政治上无永久的联盟,上官婉究竟有多少诚意,王画也不知道。如果事情走向,向王画预料的方向展,李显这颗大树一倒,上官婉可没有产生过,李旦再次看重她的无知想法。

尽管她做了一些努力,向太平公主表现了善意。

那时候投奔才是真情实意。

如果李显不死,她也不可能做王画的菟丝子。

朱仝点了一下头,王画并没有向他说过,但朱仝隐隐感到王画与上官婉之间有那么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到了九月末,这一行壮观无比的队伍开始出。

然后到了长安再一次汇合,五千匹马再加上近百辆车子的货物,遮天蔽日。

没有到洛阳就引起了轰动。

韦氏没有说,朱仝这一行,将大雁也关在马车里面。

队伍到了洛阳,李显也不知道生了什么事,现在也不是奉年过节,更不是大胜而归,王画送这么多东西给自己干嘛?

但是一件好事儿,立即派了官员迎接。

朱仝开始在城门外交接,一辆辆马车打开,里面尽是珍贵的珊瑚宝石,名贵的氍毹,还有砚台与香水。

每打开一辆,都引起围观百姓一片惊叹声。

到了最后一辆,朱仝命人将那只大雁抬了出来,很大的一只灰头雁,比家鹅还要大,关在扎着七彩绸带的铁笼里,看着两边黑压压的百姓,出害怕的鸣叫声。

迎接的官员脸上一起变得古怪起来,终于知道王画的目的,向皇上来求礼的。

有没有这个礼制?

相视了一眼,不敢说话。

朱仝也不解释,问道:“各位使君,交接完毕,看看数目可对?”

“对,对,”几个官员连连点头。对是对,如果没有这只大灰雁就好了。

朱仝说道:“对,我就交给各位了。”

说着带着几十名手下进了洛阳。但随行还有几百名仆役,朱仝将他们都留在城外,不然一道进城,估计李显不会放心。

来到了王画的宅子,这个宅子自朝廷将王画封为灵州大总管后,翻修了一遍,重新还给了王家。结果没有一个人接受,朝廷只好派人看守,还派人经常打扫,苦不堪言。

通过这个宅子,也使让大家看到这一年多生荒唐闹剧的缩影。

刚进宅子,张九龄与大凤,还有严挺之与三凤,一道前来。

虽然道不同,不相为合,毕竟是亲戚,朱仝作为王画身边最重要的人物,一起前来询问王画的近况。

为了此事,大凤与三凤在家中也争吵过数次,不过她们都是那一种相夫教子的典型中国妇女式人物,争辨不下,只好陪着丈夫担心受怕。

相互寒喧过后,朱仝说道:“两位娘子,莫要挂念。叔父母在大洋洲一切安好,二郎在灵州也很好。”

说到这里,朱仝看着张九龄与严挺之,将王画与张说的一些争论说了一遍,然后说起了各位大佬纷纷送礼给王画的事。这是开拨他们。如果他们愿意前往灵州,或者大洋洲,王画少了许多牵挂,而且无论灵州或者大洋洲,都缺少真正的人才。

可是就是朱仝磨了这么久的嘴皮子,两个人无动于衷。

最后朱仝无奈地说道:“我们吃饭。”

说不好了,只好随他们去。好在现在王画不是以前的王画,没有人再敢打他们主意。

吃完饭,将这两对夫妻送了出去,又迎来一位客人,上官婉。

朱仝将上官婉引到王画原来的书房,只是现在空荡荡的,一本书也看不到。向手下使了一个眼色,几名手下会意,立即将四周警戒,不让任何府上的下人靠近。

这些下人都是从皇宫中调来的。诸葛亮在此,也识辨不出,他们是谁的心腹手下。

看着眼前这位靓丽娇的才女,朱仝请她入坐。

因为爱俏,尽管现在天气凉了,还穿着一身花色软绸裙,人未坐下,暗香浮面。雅约到了极致,就象她写的那些诗一样。

上官婉坐下后,说道:“是皇后让我来的。”

议亲嘛,总要派人前来商议。但韦家的人出面不适合,其他的人不放心。因此交给了上官婉儿。

朱仝大有深意地看了上官婉儿一眼,这个女人,在韦氏面前,让韦氏十分相信。在王画面前,也让王画相信。在太平公主面前,也让太平公主相信她的婉转无奈。

不简单。

这是朱仝给她的评价,就凭借这份周旋能力,朱仝望尘莫及。

然而朱仝对上官婉的评价却不是很好,如果不是知道上官婉儿曾经及时通知王画,也许他对这个才女十分反感。毕竟他深受儒家影响,相信一仆不事二主,好女不嫁二夫。特别是这份周旋能力,与郑愔、崔湜他们是一种性质。

朱仝淡淡地说道:“皇后是怎么说的?”

“皇后说了一句话,她将会竭力扶持公主为皇太女,二郎与公主的儿子为皇太孙。”上官婉儿很聪明,她不说李昭朗,也不说王昭朗,而说二郎与公主的儿子,在二郎两个字上又加重了音。

然后又说道:“这一次二郎不惜破费,带了这么多礼物过来,皇后心中很欢喜?”

“这么说,皇后同意将公主下嫁给王总管了?”

“朱先生,我对二郎是什么心,你应当知道。何必说这句见外的话?得到了这份礼物,现在许多大臣正在为此事感到尴尬,不敢进言。这个且不管。就是皇后,她也不会立即将公主下嫁,这张牌她怎能不打出好价钱?她只托我带了一句话,因为朝中有许多大臣反对,还有仪度不适,她正在安排人操作此事。不过这也不是假的,也许后天早朝上,就有一些大臣会提出将公主婚姻摆上议题此事。但声音不会很大,正好让反对的大臣压倒。第一是做个样子给二郎,第二是拖。另外让我询问一件事,对于皇后的提议,二郎是如何看?”

这是让李裹儿做皇位继承人,来打动王画,赢得王画的支持。

朱仝立即回答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你可以代话给皇后,朝堂上的事,王总管不感兴趣。如果皇后有诚意,应当早日将公主下嫁。”

前面一句推辞,后面一句,又给了韦氏盼头。

上官婉儿知道内情,立即联想了许多事情。

她叹了一口气说道:“可是二郎这样做,却将皇上推到更危险的位置。”

“韦氏不死,鲁难不已。只要皇上还活在世上,任何人都休想碰皇后一根汗毛。”

上官婉儿默然,现在朝中帝后之争,倒霉的也只是手下一群臣子。李显争的也只是收回权利,对过去房州的鼓励,他还不能做到忘怀。其实这段时间,她亲眼看到李显变老了许多,经常坐在大殿里呆。

这心中的滋味,能理解的人并不多。

她又说道:“朱先生,还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是公主的事。”

“请说,”朱仝皱了一下眉头。对王画身边的女人,其他几个女子他都很尊重,唯独反感的就是李裹儿。

“我向她说了一些事,让她猜出来,皇后会有可能加害皇上。虽然我遮掩过了,可是公主还向皇上提起了这件事,叫皇上心。不过好在她没有说出是二郎向我说的。”

就是李裹儿说是王画透露的,也没有多大问题。但上官婉儿会牵连进去。上官婉儿想到此事后,也暗中擦了一下汗,虽然说父女连心,李裹儿不愿意让父母兵戎相见,这份心情她能理解。可是此事过后,韦氏在宫中立即清查此事。处死了李裹儿身边几十名宫女太监,好在自己心谨慎,才没有让皇后怀疑。

朱仝问道:“那么皇上是怎么回答的?”

“他问了公主一句,这是从什么地方听来的。公主也不能回答,就是二郎同样也没有证据,只是推测。因此公主答道,现在洛阳坊间百姓都在谈论此事。但皇上立即大怒,冲公主了很大的火。然后派了人查,也没有查到。公主倒是被软禁在皇宫不得走动。只是皇上现在同样开始心了。”说到这里,她脸色一暗。

实际上对她好的人,第一是李贤,第二就是李显。

以她的智慧,能判断出王画保护她安全是真心的,可对她的感情,却没有李显来得真诚。

无论李显如何防范,却远远没有皇后聪明,想要害死皇上,韦氏能找出最少十种方法。

沉默了一下,上官婉儿又说道:“但在公主软禁前,曾托我带一句话,能不能保全她父亲的安全?”

这一句等于没有问,朱仝都回答了韦氏不死,鲁难不已。王画不可能保护李显安全的,也不可能为了李显改变王画的计划。除非对他有恩的武则天。

上官婉儿这样问,主要是想朱仝想出一个理由,不让李裹儿以后仇恨王画。

她的桑麻不是王画,是李裹儿不然到了大洋洲后怎么能立足?

朱仝想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不成。如果有证据,或者王总管都有方法营救。但现在只是推测,除非王总管率领数万铁骑前来洛阳,将洛阳与皇宫的安全拱卫起来,现在洛阳城以及皇宫里的所有羽林军,以及太监宫女换掉,才能有办法保护皇上的安全。”

这显然是不现实的。

但这条理由足以搪塞李裹儿。

虽然违心,朱仝同样不想王画与李裹儿生什么不快。不为是李裹儿,而是为了王画。家和万事兴,王画有一个安静的后宫,对王画本人,对西北血营将士以及百姓,对大洋洲,都有极大的帮助。

上官婉儿要说的事也说完了,她最后说道:“还有一件事,拜托朱先生转告二郎。因为妾身的鲁莽,泄露了一些消息,让公主冲动起来。本来妾身想趁混乱时,挟带公主与他们孩子逃出洛阳,而且妾身也准备逃跑的路线,可现在公主软禁起来,这个想法恐怕不能实现了。因此妾身必须留在皇宫,继续为公主母子周旋。还望二郎到时候对我们三人关注一下。”

说完起身告别,留下一层子暗香。

看着她风姿雅约地离开,朱仝笑了起来。

最后一句看起来很有诚意,但不是如此,如果上官婉冒着危险在大变之日,继续留在皇宫周旋,以后去了大洋洲,再加上前一年的功劳,她将会有很大的话语权。

希望你将这份智慧,多留在做实事上吧,朱仝心里想道。

可是他脸色突然变了下来,如果上官婉与李裹儿逃不出皇宫,他们原先制订的计划,就会有很大的麻烦。

想到这里,朱仝低语了一句:“公主啊公主,为什么王画偏偏喜欢上了你?”

第一百十三章 弑(上)

第一百十三章弑

朱仝在洛阳只留了一晚上,第二天就离开了。

没有必要再留在洛阳,得到了韦氏的回话,也表示了“爱幕”公主的举动,达到了目的。

有很多人想结交一下,还有一些人在观望中,与灵州不同,这里是在皇帝眼皮底下,所以犹豫了一下。听到朱仝立即离开,都感到十分愕然。

但这使朝堂激烈的争斗又添了一桶油。

能察觉到国家将有大变生的人,并不多,除了一些真心的亲信外,直觉到的人,不会过五人。

不是大臣没有智慧,是自古以来,敢谋害皇帝的皇后,几乎翻看史书,也没有找到。

晋惠帝如此,贾南风也只是杀害了太子,也没有敢毒杀丈夫。

就是李治之死,外界谣传纷纷。但这些大臣心中清楚地知道,那是有人刻意给武则天抹黑,实际上李治是真正病死的。李治病了十几年,武则天几乎在朝廷只手遮天,而且她心肠狠毒果决,比韦氏还甚,都不敢向太夫下手。况且是韦氏。

因此,看到皇帝开始“觉醒”,一个个振作精神,开始与韦党作斗争。这本来是好的,然而韦党就不一定一个没有才华,清流未必都是才华横溢。同样良莠不齐。有的眼光远一点,能看到更多事情。有的纯粹跟在后面凑热闹。

凡是韦党赞成的,立即反对。凡是韦党反对的,立即赞成。

这样一来,朝事更加不能判决,三省六部各个公文也因之堆积如山,局面更加恶化。

到了第三天早朝,看到大臣们又开始争吵了,张九龄与严挺之对视了一眼。

他们在想朱仝与他们前天晚上讲的话:“张郎君,严郎君,我说的话你们不相信,王总管是你们的舅爷,也不相信。这没有关系,诸葛兄弟三人各谋三主,传为史话。但你们记好了王总管说的一句话,大忠似奸,大奸似忠。你们到朝堂后,睁大眼睛看看,所谓的清流是在讨主子欢喜,谋求升官财,还是在真正为国家着想,做实事?”

看到朝堂局面如此,两个人眼睛都有些黯然。

不过他们因为王画,本来就不敢插言,这一回更不想参与进去。

就在这时候窦从一站了起来说道:“陛下,臣有本奏。”

“奏来,”李显有气无力地说道。

“前日王画派了手下幕僚朱仝带了隆重的礼物前来洛阳,敬献陛下,意求婚公主。现在王画在灵州拥有雄兵近十万,二十三州之地,百姓一百万有余,与朝廷似断似连,诚为国家之大病。依臣之见,不如让他如愿,将公主下嫁,以求朝廷招揽之意,让他以及属下精兵猛将,重回朝廷怀抱,此乃当务之急也。”

应当从外表来看,这一次王画诚意很足。九十九个精美砚台,寓天长之久之意。这些砚台无一凡品,放在市面上最低的也价值近百贯,高的逼近千贯。即使这样的高价,与宣州一枝诸葛笔价值十金(约八十缗左右)一样,还有价无市。

这几箱砚台总价就过一万缗钱。

还有哪些香水,别看占的体积也不大,价格有可能还在砚台之上。

再到氍毹,技工精妙,大食为雄,唐朝第一是凉州,第二是太原。然而经过王画妙手点化后,现在氍毹技术隐隐与大食相齐。当然,不是大食氍毹没有市场了,这是异国风情,就象大食陶,明明不如唐朝瓷器,但同样有唐朝人花钱买回来赏玩。后来王画到了西北,会州、鄯州与兰州离凉州都不远,本来就有制作氍毹的基础,王画又再次点拨了一下。灵州氍毹后来居上,现在与太原凉州名声相仿佛,也是二十三州一个重点盈利的项目。

这一次王画带了几十车氍毹过来,无一不是精品,总价也会达到数万缗钱。

不过这一次王画是有他的用意的,这一招是打广告的。羊毛出在羊身上。

再到马匹,两千匹优秀的战马价格不说了,就是这些老马与伤马,放在洛阳,也不低于十几缗钱,总价达到了二十多万缗。

但与那几十车宝石珊瑚以及高档的玻璃制品相比,有可能还远远不及,尤其是那两车宝石,皆是珍贵的红宝石、蓝宝石以及祖母绿,还有色泽亮艳的彩宝(欧泊),甚至还看到几大块玉髓。

这是求李裹儿,如果是求其他人,无论是关中四望,或者是七姓十家,将这些聘礼往门口一堆,这些家族的族长能将家里面所有未定亲的少女喊出去,任其挑选。

这一次计花费在近八十万缗钱。

李红为此曾经埋怨过王画,王画说了一句:“非如此重礼,韦氏会疑。”

虽然花了很多钱,比起朝廷“抚恤”,依然微不足道。再说,现在王画也不缺钱用,二十三州财政渐渐平衡起来,而大洋洲带来的收益,王画都不敢说出来,怕人眼红。

就是花了一笔钱,比起影响到国运,这笔钱也不算多。

实际上李红还没有看明白,大洋洲虽然展快,然而主要出口对象还是唐朝,它现在还没有独立走步的时候,也是一个菟丝子。

窦从一一句说完了,朝堂静了下来。

无论怎么争,王画的安置,成了清流浊流心中的大忌。

就是清流也不敢向以前那样,来两个凡是,毕竟王画之所以出逃西北,主要是韦氏杀害他造成的。但还有一个原因,因为武则天的三年之约,一直没有与李裹儿完婚。否则一旦成为李裹儿真正的丈夫,韦氏多少会有一些余回的地步,就是宗楚客与韦家想陷害王画时,同样有顾忌,事情就不会演变到最糟糕的地步。

原来反对,那是考虑到朝廷的脸面,城下之盟不算,再将公主下嫁,国家的脸面丢到爪哇国。

现在和约搭成,王画接受了朝廷的授命,马场交回,官员也顺利地进入二十三州,在张说等人的配合下,一一就职本位,甚至张说还传回来话,如果朝廷“补助”成本,王画会交出部分那种凶器火炮给朝廷。只是因为工艺没有成熟,二十三州本身数量不足,要到后年。总之,这是向好的一面展。不然这种杀器,王画肯定坚决不同意让出一部分给朝廷的。

况且他也有理由,现在吐蕃人还没有打服,公主没有带回来,自己本身就需要大量武器。

因此,这时候下嫁公主,条件也成熟,就是想反对,也无从反对。

况且就是清流也知道,这时候是开罪不起王画的。这么强大的力量,现在是袖手旁观,可是他要是倒向那一方,那一方就会立即增加一个极重的砝码。甚至如果王画有意,扶持李重福,都能让李重福,有能力加入这场角逐当中,还能成为一个强力的角色。

但是凡是精神,还深入骨子里。如果是他们自己一方提出来的,自然会大力支持。窦从一提出来的,这些人不乐意了。对于少数人,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李持盈现在灵州听说血营有意将她捧成主母,李裹儿与王画一旦成亲,这又成了一个不可逐磨的变数。

还是支持,为什么不支持,立即派钦差询问,如果王画同意,洛阳那个府邸一大半是公主的,朝廷再拿出钱将它翻修一下,成为驸马府,让王画进京完婚。

窦从一心想不是屁话嘛,别看王画现在是西北王,手中有人有武器,那是王。到了洛阳,什么都不是,有可能成为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他能回洛阳完婚吗?

可是按照规矩是必须要这样做的。窦从一也无话可说。

他坐下来不吭声了,于是这件事象以前一样,高效地宣告无果而终。

后来李旦知道此事后,追悔莫及。

李隆基找了两个好帮手,王毛仲与李宜德二人恭与太平公主两个儿子薛崇训、薛崇暕,在高力士暗中牵线搭桥下,重新联系了一批羽林军的低层将领。

但这一次做得很隐秘,相会心照不宣地恰巧碰面,然后一起喝酒狎ji,或者比试一下身手。

王毛仲与李宜德皆是百人之敌,按照王画话说,就是一个武林高手,其身手不逊于被王画杀死妖僧慧范多少。两个人的本事立即引起这些将领的敬佩。可是这两个人很会做人,比如相约射箭时,有意地与这些人射成平手,花花轿子大家抬,比完了身手,再去喝酒,喝完了再胡吹乱吹,君是李广,我是马,只是没有人有眼力认识,才埋没起来。

吹得在一边陪酒的姑娘都感到脸红。

然后大方地替他们买单。

因为这两个人面孔很陌生,虽然对太平公主防范,但还没有对李旦父子防范严重。都以为王李二人是太平公主门下的门客,再加上他们山吹海吹,一个个整一个纨绔子弟,虽然有人注意了,可立即放了过去。

这样一来,一些基层将领,渐渐被拢在手中。

这让李旦与太平公主看到了一丝曙光,可是原来的力量削弱,在羽林军中的力量还是很薄弱。而且这些人也未必可靠,喝花酒海吹乐意奉陪,可是让他们愿意跟自己成就大事,未必会卖命。

当然了,只要王画一插手,心中有了底气,这些羽林军将领马上就会改变态度。

所以李旦需要时间。

他一眼就看出韦氏在唱的什么戏,正好利用了朝堂的矛盾,使公主下嫁不能成功,又向王画表现了姿态。

早知道如此,不如授意大家一起同意,看这位嫂嫂怎么办,到底会不会将李裹儿嫁到灵州去。

韦氏得到了这个效果,也如愿了。

她立即派人前往灵州,向王画说了此事,再次承诺,今年年底,会克服大臣们的反对,将裹儿下嫁给他。然后更加露骨地说了一句:“不但下嫁,孤与陛下百年之后,会将国家交给裹儿治理,以君的大才,将是裹儿的得力臂膀。经过了这些事情后,君对裹儿还念念不忘,让孤很后悔,也很感动,最开心的是,君对裹儿的感情,看到如此,孤也放下心来。”

王画还是那句话,客气少来,你说要议亲,我送了那么多东西过去了,现在到你了,将裹儿嫁过来我才相信。

接到王画的答复后,韦氏没有因为王画强硬生气,反而找到了李显。两个人坐下来交谈李裹儿的事。对李裹儿下嫁王画,李显心中也是同意的,既然王画如此看重自己的女儿,通过女儿也能将王画这匹烈马栓住一点儿,不能让他跑得太远。

但妻子一开口,李显反而心中狐疑不定,不知道自己这个老婆又在打什么算盘,没有吭声。

于是韦氏又派了人前去灵州,向王画说了,孤与陛下谈过,也劝过,可是陛下不开口。或者你有什么好办法?

这两次韦氏计算很精确,对人心的揣摩达到了极点,这样一来,王画要怪罪,正好能怪罪李旦等人的手下,或者怪罪李显。这也为接下来的计划打下了基础。

可是她命运不济,偏偏王画知道历史上李显是如何死的,又知道了她当年不顾国家出卖血营的事,还听她自己亲口说出天津桥上那一刀一箭是她派人授使的。

所以无论王画如何安排,她是一个必死人物。她这些聪明全部对牛弹琴了。

王画继续装傻卖疯,说道,臣有什么好办法,难不成让臣到洛阳。千万不要告诉我,我到了洛阳后会平安无事。

说完了,将那两道免死金牌拿了出来,放在这个太监眼前。

这个太监只好再次离开,这两次韦氏派人前来虽然没有听到王画准确的回话,但与第一次不同,这两次做得十分高调,几乎每一个人都知道此事。

同样韦氏也达到了目标,就是王画不支持,因这两次的来来往往,别人也会认为王画与韦氏做成了什么交易。至少这份潜在的影响力让她抓在手中。

到了冬月底,也就是第二批人回到洛阳的时候,另一个人也到了京城。

宋璟才到钦州,许多百姓十分怀疑。

当然大宋敛财的本领绝对不如王画,王画不仅仅是敛财,主要还是开源,这两样结合在一起,然后钱滚钱,滚成了雪球,手中有了钱,就好办事情。

但大宋有大宋的特长,廉政爱民,他不会敛财,可很好地将王画这几项财源保护起来。就是王画出现灵州后,朝廷下来清查资产,与太原王家以及其他的家族一起联手,将朝廷的人打走了。

还有一条,在他治理下,官吏更加清廉,政府机构更有效。

两个人治理的方式不同,就象包拯以刚严治开封,欧阳修以清静治开封一样,都以得了良好的效果。

也不用三年时间,仅三月时间下来,钦州百姓终于感受到何为有脚阳春。

这几年钦州大治,去年一年上缴的税务达到了两百多万缗钱,几乎过了广州的一倍。不是钦州钱比广州多,是贪污掉了。

但大宋心里面也十分戚戚,朝堂生了太多的事。先是五王之死,连老魏如果不是王画指教,也逼死了。后来王画回到京城,几乎一言不。然而就是这样,逼杀出宫。

王画有那本事杀出皇宫,自己行么?估计一个士兵上来就将自己这胳膊腿的抓住了(宋璟身材很清瘦)。

但他也没有怀疑王画,不过知道王画对朝廷的态度没有一个臣子表现出来的尊重。就是王画出兵长安时,他还是没有怀疑。后来写信,主要是气王画勒索朝廷勒得太过份。

不管怎么样,他在钦州现在乐不思蜀,百姓爱戴,离朝廷也远,才会意王画当初给自己安排了一条多么美妙的道路。

可这一切,被朝廷一道圣旨打破。

他也不敢违抗圣旨,只好磨磨蹭蹭地开始动身。

钦州百姓一听不乐意了。

原来钦州很落后,现在有了港口面八方的商人云居此地,消息十分灵通。他们才知道象王画与大宋这样的好官,整个唐朝也不多,几乎廖廖无几。不但一连两个,碰到一个,都是几百年难得的事。

好不容易来了第一个好官,没有多长时间就召回京去。召回京去不用,反而派一千大军杀害。现在又将第二个好官召走了。这一回京还不知生怎么的事。

因为他管辖的地区面积比王画大了十几倍,百姓更多,再次遮天蔽日伏于道路两旁,比当时送王画的场面还在壮观,一起跪在地上不让大宋走。

这一回大宋终于感到了王画当日的心情。原来很艳羡,实际上摊到自己时,心中同样不大好受。

一一劝解,从城中到港口整整走了大半天,才上了船。

船帆拉了起来,两岸哭声如丧考妣。

不但是钦州,所有划归钦州的数州,每一个州县老百姓,都自地为大宋立了生祠。一县一个,几十个生祠,让新上任的钦州总督,看到这场景十分怵,本来想伸一下手的,硬是强行忍住了。

这一次送行,也是轰动朝野的一件大事。王画赢得民心,还带着强烈的金钱性质,虽然不否认他执政能力。可对于传统的士大夫而言,多少还有些瞧不起这种治理方式。

但是大宋却是实打实地治理出来的民心。

再联想到王画的那份名单,还有一个人呢,老姚呆在亳州,同样将百姓治理风调雨顺。

这才是真正名相的风范。

大宋还没有到达京城,就引起天下百姓翘以待。

船到了扬州,转乘了河船。却没有想到被人们现了,许多百姓都围过来观看。

王画那份名单几十个人,老百姓记不住,只知道王画说过,论宰相之才,宋璟与姚崇之当为天下翘。都想来看看大唐第一相才是什么样子。实际上有什么好看的,五十多岁的瘦老头子一个。有才华放在肚子里面,是看不见摸不着的。

可百姓不这样认为,看到大宋马上进京为相,可是一身粗布衣服,比自己穿得还要朴素。个个看得都十分顺眼,连大宋眼角的皱纹,似乎都闪着慈爱的神光。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大宋只好拱手,连忙吩咐船主将船儿驾驶船只离开。

但大宋到来,终于使温度达到了临界点,使火药终于爆炸起来。

第一百十四章 弑(中)

第一百十四章弑

越往北天气越冷,运河里也结了冰,船只行驶得很慢。

宋璟也不急,如果不是他为官清廉,没有经济在路上耽搁太长的时间,他能希望这船船儿就这样一直驶下去。

终于到了洛阳城外,宋璟让家中老奴到四方馆找寄宿的地方。

做清官的就是这样,日子过得苦哈哈的,京城居大不易,什么东西都贵,房屋更贵,他买不起。

自己与妻子收拾行李,然后喊来了一辆牛车,将李行搬到牛车上。当然他的行李想多都多不起来,这又与王画不同。王画所到之处,大把大把的花钱,他自己过得不算奢侈,可过得也不会很苦,每次来去,都带着无数的行李。

下了船,跟在牛车后面,此时正好飘着大雪,天地间白茫茫一片。

但走了不远,看到一些官员迎了过来。

当然,如果论资历,宋璟的资历还是有些浅,但他名声很重,在武则天时就敢于与张易之争斗,到了李显时,又敢与武三思争斗。为官刚正不阿。这一次在钦州万民相送,再加上王画的榜单,后面这个作用影响巨大,因为血营诸将的声名远扬,使王画识人能力无限地放大,所以这一次回来,让天下百姓翘盼望。

还有一个优势,那就是年龄,王画立下再大的功劳,因为年龄的掣肘,相位对他遥遥无期。但宋璟的年龄担任宰相之职,却不会引起争议。

许多清流大臣听到他回来的消息,一个个喜出望外。消息传到李显耳朵中,其实原来他对宋璟也十分看重的。王画这份名单再次给他提醒了一下,当然如果他看不重,凭这份名单,还不会提拨宋璟。就象另一个人,姚崇,论资历姚崇更能担任宰相,毕竟曾经在武则天手上就担任过宰相,还做得很好。但这一次李显没有提拨,固然是恶其为相王长史,也是缺少了好感缘故。

他立即派了亲信的太监前来迎接,连带着一些大臣也明目张胆地跟了过来。

宋璟看着大家,只是拱了一下手,然后沉默不答,继续跟在牛车后面向四方馆走去。

不结交权贵,独行其立如此。

迅安顿下来,进殿拜见李显,李显做了一些询问,大宋用了一句:“臣刚回京城,对京城事务不太了解,因此恕臣暂时不能回答陛下。”

将李显打了。

但过了几天后,他心里面憋了一肚子邪火。

固然理智告诉他,要低调行事,特别是在这个关健时期,可最终还是作了。

实际他返回京城,一开始是搭乘了客商的海船,但到了扬州后转乘了河船,他也悄悄地下过船,看过百姓的实际生活情况。

如果看到唐朝的税务增涨,尽管这是几大港口市舶司与各路关税商税带来的贡献,可是大宋与王画多次交谈过,也听过王画的拉动理论。商业达了,流通增加,作坊也随之增就业的工人多了,能吃上一口饭的人多了,那么他们手中有了余钱就可以购买货物。这又带动了第二批作坊的建立。

王画在钦州还是在西北,都是这样做的。钦州因为港口之便,很快见效。西北受交通影响,见效缓慢一点。但是大宋不是真什么事不管,通过一些消息也知道西北在变得越来越好。

他在钦州就是心地维护着王画这一套商业系统。

这是王画的长处,达者为师,这一点他必须萧规曹就。

因此,现在百姓生活应当比他前来钦州时要稍微好一点。

然而,看了一下,让他十分失望,也不能说变坏了,大多数百姓依然保持着原来的生活,倒是富者更富。只是许多地方因为上层**,上行下效,下层更加**,有些州县百姓因为官员的贪污剥削,反而更加民不聊生。

在船里长吁短叹,他妻子开始劝他:“宋郎啊,你一个人,能有挽天之力?”

这是实际,真正有挽天之力的人,只有皇上,但皇上是真振作了,还是假振作了?

然后到了吏部,吏部公文堆积如山,有一些事却迟迟不能判决。他立即拿起笔来,手起笔落,将吏部的事务一一处理。

吏部尚书张嘉福十分不快,但宋璟新进宰相,挟天下重望归京,只好掩忍不。

可这是在吏部范畴里,宋璟处理了,牵涉到其他各部,又开始扯皮起来。

这一天,在早朝上,他看到两拨人在吵,脑海里浮现出钦州那黑压压无数百姓的跪拜,洛阳百姓看到他眼里露出殷切的期盼,他终于忍不住,站了起来喝道:“你们都成何体统”

一声骂了,将大殿骂安静下来。

宋璟这才向李显说道:“臣有奏要禀。”

“快快奏来,”李显现在也让大臣吵得心寒。

“今天国家,到了积重难返的地步。如医者,须用烈药拨之,再用温药抚之。其弊一也,朋党朝争。玉城县令候东宝在母亲去逝丧期,居然招J宴舞,对这样的县令朝廷不立即惩罚,反而因有人说政令有方,争执不下。何谓政令有方?齐威王不因即墨县令不善结纳近臣,有毁言谤语而罚之,即封万户。不以阿大夫有近臣日有美言而用之,执以烹刑。所以人人不敢掩过饰非。臣不知玉城县令政令如何,但臣知道,官员,地方百姓父母也。母亲丧期如此,不孝是也,对母不孝,能对君忠?能对百姓爱护有加?这件案例,如此清楚明白,然而因为争斗,因为党羽,因为纳贿,久决不下。人如此,况且浮于事?故臣恳请陛下下诏,停止争斗朋党,而安心于政事。此国家之根本。”

宋璟这一次打击面很广,不但呵责了韦党,也呵斥了太平公主与李旦的亲近大臣。

当然,他说得过于理想化了,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就是争斗,大到朝堂,到村里。不过现在朝廷争斗确实过火了,已经使政务无法正常进行。

但未必有几个人能听进去,大位未定,谈何政务?

宋璟又奏道:“其弊二也,外戚权位太重。陛下,以史为鉴,东汉末也不过数百年也。光武有惩西汉大权旁落,对外戚防范甚严。然而章帝早死,和帝年幼,母窦太后听政,于是窦宪为大将军,窦笃进位特进,窦景为执金吾,窦瑰为光禄卿,又以邓叠、郭璜为心腹,以班固、傅毅皆置幕府,以典文章,把揽朝政,气焰薰天,把揽朝政。汉和帝心中不平,于是重用宦官郑众蔡伦,为其心腹。其时未构成危害。和帝早逝,邓太后与兄弟邓骘迎安帝。安帝又引妻家阎氏外戚掌权,同样骄横无度。安帝死,少帝即位,不久少帝病死,宦官孙程等人共谋,杀掉阎显,立顺帝为帝。顺帝时又让外戚梁冀为大将军。顺帝去,再立质帝,质帝年幼聪明,梁冀居然将质帝毒死,再立桓帝。陛下,桓灵二帝命运如何,陛下,亦当知晓。陛下即位后多用韦家诸人,于国家不利,于韦家亦有祸事临门。所以臣不解也。”

“再观本朝,太后禀政,功过难其中莫过于宠于诸武。而陛下春秋正即,年富益强之时,不求振作,反放任诸韦,臣不解陛下是何心意。宠爱也?触龙说赵太后,陛下可读否?是非宠爱,是害其骄益,行郑庄公养共叔段之举也。功也?长孙皇后誉为千古名后,长孙无忌有大功于社稷,长孙家族有几人为官为相,为羽林拱卫将军?臣斗胆试问一句,诸位韦相公,各韦使君,诸君有何功绩于社稷乎?”

这一句问后,风云色变

朝堂静得连掉在地上一根针的声音几乎都可以听见。

宋璟继续奏道:“其弊三也,官员冗沉。昔年,王画曾弹劾太后如车载如斗量。太后随后稍作减裁。可臣在吏部清查后,现陛下即位后,官员数量比太原鼎盛时增加了五成,官爵增加了一倍。盘居巷道,非公即候。酒席之里,非郎即卿。国家担负巨大财政负担,官员轻视其所赐赏。官也,社稷之根本,陛下之手臂。两手两臂足矣,莫非陛下想做千手观音乎?”

宋璟这一句问完后,有人失笑,然而随着脸色绷紧,再也笑不出来。

这一条也是唐朝现在最大的时弊。

“再说爵位,赏其大功之臣也。使其臣重其功,惩其过,激流勇进。现在陛下此举,就是赏其爵,臣会不会感陛下恩德?再有,臣听闻公主宫人,捉其陛下手臂,促其玉玺,盖印封官,又有斜封官之事。官爵居然让陛下儿戏如此?”

这一次打击面同样很广,不但打击了时弊,还打击了韦后与宫中几位贵夫人,还有几位骄横的公主,连李裹儿都在里面。

也许现在李显真有那么一丝醒悟的样子,他说道:“朕错了,宋相公,请坐下来慢慢说,来人哪,赐茶给宋相公。”

这个待遇只是针对那些七八十高龄,有过大功的真正老臣才能享有,而且还是在内殿之中。象这样在早朝上,允许坐下来禀奏赐茶,几乎是唐朝破天荒的第一次。

所以宋璟说了句:“臣不敢。且听臣将奏折说完。”

“宋相公,请说。”

“因此,臣恳请陛下立即裁减官吏,请从宰相做起,当今宰相,竟达近十人,外戚相位居于四员。臣恳请为了外戚长享荣华富贵,不至于骄亏满盈,敬请裁减五位相公,外戚之中留一人为相足矣。”

再一次让朝堂上风起云涌。

这一句话也说到李显心中,裁不裁相位无关紧要,最好将四位韦相公裁去二到三人,马上朝堂上的政局就会扭转。可是这很难办,他盯着四韦相公,因为是宰相,居于前列,离他不远。

四位韦相公全都低下了头,虽然心中不满,然而对宋璟他们无可奈何。

用一句古话说,叫不做亏心事,不怕半夜鬼敲门。

大宋刚正不阿,没有留下任何把柄。而且他一心为公,虽然这一次弹劾的是以韦党为主。可是也将清流不对弹劾在内。

这种人就象一块臭石头一样,又臭又硬,无论嘴巴多么锋利,也咬不破,叮不进。

这也象王画对张说一样。本来王画对张说十分敬重的,可看到他与李隆基眉来眼去,马上就产生轻视。张说同样理亏。如果不是这一条,就是张说骂上王画一顿,王画同样无辄。毕竟是唐朝,不是中华人民共和国。人们的思想还是十分传统保守,皇位的正统深入民心。

是宋璟痛骂王画,王画同样真无可奈何,尽管他给了宋璟帮助,但不能挟私恩谈公事。

在朝堂如此。

几位韦相公不说话,李显话了,不管朝堂如何争议,因为数位清流提拨起来,渐渐他掌控了一些话语权,说道:“就依宋相公此议,各位相公,早朝结束后,立即草奏一份名单张朕,朕决定裁减四位宰相。”

这一句话说完了,如同一声炸雷响起,立即响起了一片“嗡嗡”声。

宋璟又说道:“陛下圣明,再容臣将奏折读完。”

“尽请奏来。”

“社稷是树,民为根,陛下为干,臣为枝叶,根干相依相陈,枝叶为辅,社稷才能稳固。臣虽在钦州,多听朝中大臣与后宫勾通,又与各位亲王公主亲近,此乃国乱之象也”

今天宋璟语不惊人死不休,这一句出来后,再次打击了韦氏,连带着打击了相王、太平公主。

所有人脸色齐变。

“何乃此故,根在陛下也。陛下惩昔日太子之乱,加上春秋正盛,所以迟迟未再立皇太子。重俊大逆不道,但事起也非是无因,武三思浸逼,太后慢凌,又无忠厚长者辅导教化,故心中愤愤不平,暴起逆。”

这一次连李显脸色也变了,这是宋璟隐隐在替李重俊翻案了。

宋璟说了这句话,心中也长松了一口气,他知道今天这一奏,自己有可能变成第二个五王。

然而生性如此,这些话憋在心中,实在让他不吐不快。

可在这件事上,他重拿轻放,也不敢过份提及,话锋一转,继续说道:“但陛下可观太宗。虽然有李承乾之乱,然而太宗并没有因此忌惮,不久后立即立高宗先后为皇太子。甚至远征高丽时,让皇太子临时执政。这使国家顺利完成过渡。今陛下有两子,皇子重福早已成年,虽犯有过,却在均州磨练数年。如果陛下不喜,还有幼子重茂,也已临近成年。皇太子一立,天下后继有人,自然太平无事,扰从何来?况且太宗立高宗为皇太子时,比陛下春秋更盛。请陛下三思。”

说完了,他恭身退下。

宋璟并没有说十条八条,只说了四条,第一条朝争结党、政事不决,第二条诸韦专权,第三条冗官冗爵,第四条就是立皇太子,大臣勿得与后宫诸王公主交结。

但却点中了现在唐朝的死穴。

王画听到这个消息后,默默地站在哪里,看着东方的天际说道:“此人,吾不及。”

朱仝却说道:“宋相公此议甚好,可是迂阔,这些时弊如附骨之蛆,深入朝廷的膏荒之处。就是太宗在世,文景复生,想一下子将它治理,也无能为力。”

意思是宋璟说的四项提议,太过远大,实现不了。

王画却说道:“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方为英雄本色。”

大宋的老而弥姜,让王画敬佩万分。

但对于李显来说,皇太子他是不想立的,就是不让大臣与后宫诸王勾结,他也犹豫不决。不让与妻子勾结,他是万分赞成的。然而对李旦,他一直不能做下决定。因为老唐也说过一句,兄弟齐心,其利断金。现在想收回权利,打压韦党,还需要老四与妹妹的帮助。事实上这一次老四与妹妹出了许多好的主意。

可从心中,他还是有顾忌的。这中间的轻重,他不知道怎么选择了。

冗官冗爵也是如此,授官他会,盖个玉玺,马上就完成了。可裁减官员封爵,他却不知道如何选择。

诸韦专政,他更是赞成,然而他也知道,欲则不达,况且裹儿又不知道从哪里听到的道消息,让他心中惶恐不安。

朝争结党,更是让他头痛,这段时间争吵,都吵得他不想上早朝了。

然而却不可能让他们停下来争吵。投奔自己妻子的大臣,已结成党派,自己就是下诏,他们还是党派。从某种意义,他甚至希望清流也成党派,这才能抱成团,对他支持。

但有一点韦相公肯定要变动一下。宋璟说革去三个韦家宰相,要求有些高,可最少要革去两个韦家的宰相。因此,他下诏说减去四位宰相之职。

可是这道诏书引起更多的争执,却一直没有结果。

连过了两天,李显也开始着恼,他将各位宰相以及三省六部尚书侍郎一起喊进皇宫,先是询问此事,最后悖然变色,大雷霆。

可连宋璟也没有想到,正是因为他的出现,他的进奏,将诸韦一步步逼上绝路,终于使韦氏下定了决心。

第二天,李显从早朝上回来,韦氏身上背着荆棘,披头散地跪在大殿外面。

李显听了太监的禀报,立即走了出来。

外面还在飘着雪花,天气也十分寒冷,韦氏正跪在雪地里,因为爱俏,穿的衣服还不多,冻得直哆嗦,脸上都冻得青一块紫一块。

虽然对自己这个老婆十分不满,然而李显并没有忘记在房州的恩情。

如王画所说,李显唯一的长处,就是心肠不毒,如果是一个普通的家庭,他会是一个和蔼可亲的长者。然而作为上位者,这个优点却成了最大的弱点。

看到韦氏变成这个可怜的样子,他立即走过去将她拉了起来说道:“皇后,你何来如此。”

韦氏哭了起来,说道:“陛下,我请求你将妾身杀了吧。”

第一百十五章 弑(下)

第一百十五章弑(下)

“皇后何来此言,朕什么时候说要杀了你?”

“陛下,妾身不是此意,是妾身罪该万罪,恳请陛下将妾身处死,以谢天下百姓。”

李显狐疑地看着韦氏,这个老婆功过不谈,但心性坚强之极,常人难以想像。她今天唱的那门子戏?

不管怎么说,之所以他能在那么艰难的日子里有勇气活下来,全是这个妻子的鼓励。后来母亲将他们召入京城,她也居中多次出谋划策,其功甚伟。

所以他再次将她从雪地里扶起来,说道:“皇后,有话我们好好说。”

将韦氏扶进殿内,然后安慰道:“皇后,朕想你误会朕了。朕不是想迫害你母亲家人,但现在你母亲家人尾大不掉,就象宋璟所奏,东汉败于外戚,同时各个外戚下场同样凄惨。月满则亏,水满则盈。皇后,你自己看看,现在他们连朕的诏书都不听,朕能不能让他们继续骄横下去?”

“陛下,所言极是,妾身以前也知道此事,认为这些年因为妾身嫁给皇上,娘家人一直担惊受怕,所以陛下即位,妾身想做一些补偿。谁成想,他们今天居然连陛下都不放在眼里。如果不是宋璟回来进献奏折,妾身都不知道悔悟。今天听到宫中人将宋璟的奏折禀报给妾身,妾身才知道自己犯下了多大的错误。”

其实她心中在怨毒地想,宋璟,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最少孤能做到十月不晚。是你,是你逼孤这样做的

李显不知道她内心深处想什么,看着自己这个老婆,开始抓耳挠腮,难道真是宋璟一番言论,就象陆云点拨了周处,点化了自己这个妻子。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将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但这件事来得很突然,因此李显搓着手,都不知道怎么说。

他走了几步,然后喝道:“还不替皇后拿来洗漱用具来。”

实际上有些人就等着李显这句话。

许多宫女太监下去,端来热水,不过这里有一个词叫“汤”。

又拿来几件裘皮长袍,还有宫女替韦氏将披乱的头梳理整齐。

七分的打扮,三分的长相,过了一会儿,韦氏再次还原成那个千娇百媚的贵妇人。

看着宫女将一层层粉黛画在韦氏瘦的香腮上,使得李显想起昔日,那个初次嫁入皇宫的姑娘。那时候韦氏对皇宫里的一切还十分好奇,那时候他自己还不是皇太子,那时候自己兄弟四人,还在父皇的庇护下,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善良的老大李弘,也象一只老母鸡一样,将他们几个弟弟妹妹保护着。老2才华惊人,喜欢高谈阔论,而老四才只是一个流鼻涕的屁孩。

回想着那段时光,李显脸上渐渐出现了一丝温柔之情。

可是朕今天为什么想起过去的那么多事,难道真的雨过天晴?

他将韦氏的手握住,心痛地说道:“你看看你,有什么话不好好说,冻成这样。”

韦氏没有理他,将手从他手中抽回来,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赌气地说道:“陛下,这个给你。”

这句话将李显的温馨的回忆打断,他将这叠东西接了过来,是四张辞呈。上面第一张就是韦巨源写的致仕请求,第二张却是韦嗣立,第三是韦温,第四张是韦安石。

李显将眼睛揉了揉,他都有些不相信。

又看了看,这才确定下来。

这一退就是四个宰相,也就是韦家将四个相位全部交出来,难道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他有些不相信地看着韦氏,韦氏说道:“陛下,妾身想过了,妾身身为皇后,这是陛下的宠爱。就是娘家有今天的光耀,同样也是陛下的赏赐。可是现在陛下不高兴我们。妾身只好苦劝他们交出相位。而且韦巨源与韦嗣立年纪也高,也到致仕的年龄。因此,恳求陛下允准,让妾身,让韦家能善始善终。如果陛下还不高兴,请将妾身处死,以谢天下。”

说完了,她再次跪了下来,梨花带雨。

如果换成李旦在此,他还能头脑清醒起来。

可是李显这一回终于相信韦氏的话,他将韦氏扶了起来,说道:“皇后何出此言。朕这样做,也是为了朝廷。但朕不会猪油蒙了心,连皇后对朕的帮助,都忘记一干二净。”

说到这里,他看着手上四份辞呈,仔细地逐磨了一下,字斟句酌地说:“皇后,朕都有一个想法。”

“陛下,你说。”

“宋璟所进奏也不无道理。朝廷官爵冗杂,就是宰相,也有十位之多,这也是朕以前疏忽了。为了社稷,官员必须要裁减一批,宰相数额同样也要略略减少,”李显踱了两步,再次说道:“皇后,你看,不如让韦巨源与韦嗣立分任两部尚书,韦温与韦安石继续留任宰相,再从其他几位宰相中裁出两位,如何?”

这是他多年养成的习惯,凡是心中有疑问的地方,喜欢询问韦氏。

这也是他一步步将政权丢失的主要原因。

到了这地步,还问了一句,如何?

当然这两个人的留任,他还是很清醒的,韦安石连王画都将他评为名宰行列。虽然就是出自韦家,总的品行在韦家中也是很优秀的,平时与其他诸韦还是有截然不同的区别。

至于韦温,在四韦无能的一个人,但他是韦氏最亲的堂哥,当然无能好啊,越无能危胁才越

他想的很好,却不知道在这些最尖顶的大臣行列,他在他们心中的印象。

同时,韦温的留用,还照顾到了韦氏的感情。另外韦巨源与韦嗣立也确实到了高龄。

但是韦氏低下了头,眼中闪过了一丝狠毒的光芒,李显认为他算盘打得很好,韦氏怎能不知道呢?

韦安石在朝堂上,他只能做到默认,不作声。韦温那是自己最亲的人,也当作最可靠的亲信使用,虽然才能少了一点,可是进一步拱卫自己的实力。但真正做事,派上用场的人,还是韦巨源与韦嗣立。如果李显这一次留下两个人,是韦嗣立或者韦巨源两人中的一人,再加上韦温,也许自己会再考虑一下。可是居然留下韦温与韦安石,那么……

韦氏这时候的心理,颇让后人猜测,这一番交谈也没有流露出去。

就是李显开始削弱韦党,但也没有表示强烈的敌意,因此,这成了历史的一个谜团。

韦氏抬起了头,又露出可怜兮兮的样子,说道:“陛下,你是陛下,你看如何处理,就如何处理。”

然而她抬起了头,看了看殿外的辰光。

殿外雪再次变大了,一片片鹅毛一般地飘落下来,天地间一片干净。在这个干干净净的世界,谁没有想到一件人间丑恶肮脏的事情正要悄悄地生。

这时候就象听到她的心声,一个太监走了进来,对李显说道:“陛下,进膳了。”

李显看了看韦氏,说:“皇后,我们一道用餐吧。”

自从因为燕钦融其难,然后张说等人进言,他与韦氏产生了很大的矛盾。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在一起用餐。

韦氏这一次的低调,这一次的妥协,也让李显十分满意。于是再次想到了韦氏以前的种种好处,邀请她一道用餐。

“多谢陛下恩赐,”韦氏弯下腰施一个欠身礼,十分地婉约,恍若三十年前,刚刚嫁给李显那个害羞好奇的姑娘一般。

李显伸出了手,将她的一双酥手拉了起来。

两个人迎着雪花,一道走了出去。看到他们和解如初,所有宫中的太监与宫女都长松了一口气。家和万事兴,后宫之内也要和平。如果这两个人再僵持下去,倒霉的也只是他们这些宫女太监。

来到了用膳房,太监们将一道道丰美的菜肴端了出来。

但有可能是因为李裹儿的提醒,每上一道菜,李显身边的太监都亲自尝试了一口,然后才让太监放在桌子上。

李显呵斥了一声:“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心里面骂道:就是尝,也在背下里尝,当着皇后的面尝,岂不破坏了我们的气氛。他还心虚地看了韦氏一眼,然而韦氏就当什么事没有生一样。

韦氏亲自倒了两杯酒,端起酒杯,说道:“陛下,这一杯酒是妾身给你谢罪的。”

说着抿起了嘴唇,一口气将它喝完。

“皇后,何罪之有,说起来,以前朕也有一些错误,没有好好与皇后沟通,现在雨中天晴,皇后,过去的事我们不要再提,好不好?以后朕还会好好待你。”

“妾身不敢。”韦氏一杯酒喝了下去,脸上立即飞起了一团团红霞。

李显看了一呆,说了句:“皇后,你还是那么地美丽。”

“陛下,夸奖了,妾身老了。陛下,妾身为你跳一支舞,好不好?”

“好啊,”李显欣然道。

“这一支舞是妾身新学的,妾身怕跳得不好,能不能让他们下去?”韦氏看了一下,站在旁边伺候的太监宫女。

不但李显,就是这些宫女与太监也没有在意。尽管这些人大多数还真正是李显的人。菜都验过了,房间也没有兵器,就是有兵器,韦氏也只是一个妇道人家。如果这样还要防范,那么以后皇上与皇后同寝,那该怎么办?

实际上韦氏现在真的就象一头绵羊一样,如果在以前,直接对这些人说道:“你们退下去。”

那一个敢呆在房间里。

仆役们一起退下去,韦氏拎着裙角跳了一支胡人的踏踏舞。是真的新学的,跳得有些别扭,可是李显为了表示赞赏,还是喝了一声彩。

“陛下,你在笑话妾身。”韦氏撒骄地扑入李显的怀中。

李显呵呵乐着:“皇后跳得是好很好,我们家皇后国色天香,不管跳什么舞,也远远胜过教坊里那些宫女。”

在这一刻,李显感到了亲情,夫妻之情,甚至爱情。

这么多天绷紧的心弦全部放松下来,脸上的皱纹也因为笑意舒展开来。

可是他的背后却没有长眼睛,不能看到韦氏搂着他后背的手伸出一只,从裙袖里滑出一粒丸子,那双让他曾经迷恋万分的酥手,缓缓地将这料丸子捏碎,然后这只纤长细嫩的酥手,向前探了探,这些粉末儿随着这个动作,一起落入李显的酒杯中。

但她脸上的笑容更加娇媚乖巧,娇声地说道:“妾身再为陛下唱支歌吧。”

说完了,她喊了一声:“来人啊。”

站在殿外的宫女太监们再次涌了进来,韦氏又吩咐道:“拿琴来。”

一会儿,一个太监拿出一把瑶琴,韦氏手搭在琴柱上,一边抚琴一边唱了一曲《摽有梅》:

摽有梅,其实七兮。求我庶士,迨其吉兮。

摽有梅,其实三兮。求我庶士,迨其今兮。

摽有梅,顷筐塈之。求我庶士,迨其谓之

这是《诗经》一很大胆的诗,不过在唐朝风气开放,韦氏唱这歌,也是很正常。

并且她一边弹琴一边歌唱,本来诗意就带着浓烈的春情,她眼角还浮现出一层层勾魂夺魄的媚意。

让李显更加神魂颠倒,不自觉地将酒杯端了起来,一口喝了下去。

琴声住曲已了

李显忽然捂着喉咙,惊恐地看着韦氏,他想说,可是胸口传来一阵剧烈的痛疼,让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甚至他还想到,刚才酒与菜都让身边服侍的太监尝过了,这个问题出现在哪里?

然后他痛得大叫一声。

韦氏扑了过来,抱着他,问道:“陛下,你怎么了?不要吓妾身啊。来人啊,请太医前来。”

这时候殿中乱成了一片,有几个太监立即喊太医。

李显指着韦氏,说:“你……你……”

韦氏在他耳边说道:“陛下,孤也不想这样做。是你逼孤这样做的。如果没有孤,你在房州就上吊死了。如果没有孤,你更不可能做上皇帝。现在你做了皇帝才几年时间,可立即就对孤下手。这个天下是孤的,这个皇位也是孤的。”

李显听了心中激怒,终于“哇”地一声,张嘴一大口鲜血喷了出来。

韦氏伏在他身上,大声哭了出来:“陛下哪,你怎么哪,不要吓妾身啊。”

李显这时候还剩下最后一口气,看到她惺惺作态,装腔作势,再想到她心肠的歹毒,再次激怒,又吐了一口鲜血,一张脸就象白纸一样,然后头一歪,终于死去。

这时候御医也跑了过来,看了看李显,又看了韦氏,用手搭在李显的脉博上,说道:“皇后,陛下驾崩了。”

“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韦氏疯地揪着他的衣服。

御医刚才看到地上的鲜血,心中已经有三分明了,然而他知道这件事非同可,因此心翼翼地说道:“陛下是因为心阳暴脱(急心冠心病)导致驾崩的。”

不能说是韦氏下毒害死的,前面一说,后面这个殿门休想走出去。

就是不说,他也休想走出去了。

得知消息,高嵩带着羽林军,立即悄悄将宫城禁严。

羽林军到来,韦氏心中有了底气,她看着殿中站着的几十个惶恐不安的太监宫女,还有这几个御医,厉声道:“陛下心阳暴脱,为什么不早对孤说,为什么不将他照顾好?”

说完了,下令道:“来人啊,将这些奴才拖出去砍了。”

之所以唱了这出戏,正是逼出御医说出一句话,管它是心阳暴脱,或者是粹死,只要证明李显是因为重病暴亡的就行了。虽然这些太监心中还在怀疑,就是下毒,食物与酒水,皆都品尝过。难道韦氏当着李显的面下毒?李显不至于傻到这地步。

然而这些人都想到李裹儿的提前预警,甚至也想到刚才韦氏命令他们出去那会儿,有可能有鬼,可没有证据,一个个只好喊饶命。

韦氏得到了御医的口证,会留他们性命?

然后在这个纯净的雪天里,她开始了一系列的布置,先是秘不丧,总揽了朝廷大事务,对外公称皇上生病。再秘密徵诸府兵五万人屯京城,命马都尉韦捷、韦灌、卫尉卿韦璇等人总领着这些军队。又让韦元负责巡察京城,又命左监门大将军兼内侍薛思简等将兵五百人驰驿戍均州,以备谯王重福。

一开始没有人注意,朝中大臣继续在为相位争吵不休,然而一批批早就秘密准好的军队,迅进了京城,这些大臣才现不对。

这时候,韦氏这才将所有宰相,包括前朝致仕在京的宰相,一一召进皇宫。

看到是韦氏坐在正中的椅子上,披麻戴孝,一些人脸色已经变了。

宋璟问了一句:“陛下呢?”

韦氏用衣袖遮着眼睛,抽泣道:“陛下前几日因为心阳暴脱,驾崩了。”

“驾崩?陛下前几天还好好的,为什么会驾崩?”

“宋相公,先帝念你耿直,破格将你提拨为宰相,现在先帝驾崩,国家未稳,作为宰相,你不以安定天下为己任,说出这句主知是什么意思。来人啊,着懿旨,宋璟因为大敬,不顾国体,立即贬为贝州刺吏。即日离京。”

但立即改了口,又说道:“此人是沽名钓誉之辈,自从进京后不久,就挑拨孤与皇上的感情,图谋不诡,来人啊,将他押到大理寺审讯,看他是何居心”

韦氏前面的话还没有说完,后面过来两个太监,如狼似虎地将宋璟大紫相服扒了下来,押了出去。

看到这一幕,大大的现任与离任二十几位宰相,全部噤若寒蝉。

韦氏又说道:“传上官昭容进殿。”

上官婉走进大殿,这几天她呆在殿中,一步不敢出去。早在宫城禁备森严时,她就知道王画猜测的事生了,但在这个非常时期,更不能轻举妄动,否则随时招来杀身之祸。

进了殿内,韦氏对上官婉说道:“先帝因为心阳暴脱,前几天已经驾崩,你与太平公主起草遗诏吧。”

象这种暴病死亡的,都是重要大臣临时起草,向天下百姓有一个交待,也让天下百姓信服安定的。

韦氏却将它交给了太平公主与上官婉,看起来很大度。

实际上,她走出殿外,雪已住,一轮太阳温暖地挂在天空,她嘴角洋溢着一丝得意地冷笑。

不要说上官婉是她的人,就不是她的人,在这种大势之下,敢起草对她不利的遗诏么?

她感到那个皇位离她是这样的接近。

第一百十六章 无间道

第一百十六章无间道

皇宫内一片阴云密布的时候,一个宫女提着一个锦袋,来到提象门前。

看到几十个羽林军士兵在拱卫着,她心地说道:“各位军爷,奴婢叫江彩儿,是尚衣局的,前来给公主殿下送前段时间订做的衣服,请麻烦军爷通禀一下。”

说着将锦袋在手上举了举,里面还露出一件白裘皮大衣的袍角。

这是上官婉的无奈之举,因为韦氏可能准备动手了,怕李裹儿乱了她的计划,后来又将李裹儿迁到了上阳宫。

还有一点,李裹儿得势时,许多奴才前来投奔,甚至有许多大臣都向她卑躬屈膝,巴结谄媚。但她的才能有限,更没有识人本珈,这些人都是风一吹两面倒的人。

当王画出现在鄯州,让韦氏将李裹儿半禁闭起来,这些人开始离开李裹儿。

但这想法是错误的,实际上这时候李显夫妇还十分痛爱这个女儿。第一因为感觉亏欠了李裹儿,第二在李显几个女儿中,李裹儿虽然出生时吃了辛苦,可是最漂亮。

之所以限制了她一些自由,是怕被王画蛊惑。

可这些人都是鼠目寸光之辈,察觉不出来这中间细微的分别。只有到了郑愔与崔湜这些拍马屁的大师手,他们才能意会。却没有想到后来,李裹儿为了感谢他们,居然主动对他们营救。

到了李显与韦氏翻目成仇的时候,因为李裹儿站在李显一边,再次让韦氏失望。就是到这地步,韦氏虽然恼火,可心里面还是有些喜爱。

但这时候,喜爱程度很低了,大多数是利用她拉拢或者牵制王画的。

因此,她派人将李裹儿身边的太监与宫女大肆格杀,现在李裹儿身边所剩下的亲信瘳瘳无几。

上官婉儿十分害怕,怕李裹儿知道李显身死,闹将起来,如果闹过了火,为了掩人耳目。连李显都敢击杀,况且是李裹儿。

可是通知也没有办法通知,于是想到了江彩儿。

这是尚衣局的一个宫女,手很巧,做的衣服很精致。上官婉儿因为爱俏,所以经常制一些新衣,也认识了这个宫女。后来这个宫女家中出了一点事,上官婉还伸出援助之手,这个宫女人也很机灵,渐渐成了上官婉儿的亲信。

但上官婉一直没有将她收到身边,主要是放在尚衣局做耳目的。宫中其他地方,还有几个象江彩儿这样的宫女,都是她的亲信。

上官婉是在赌李裹儿的悟性。

没有办法进上阳宫,只好喊了江彩儿前来,打着送衣服的口号。

因为上官婉还曾向李裹儿推荐过江彩儿,让她替李裹儿做过衣服,同时李裹儿也知道上官婉与这个宫女关系不薄。

至于有没有送衣服这回事?肯定没有。如果李裹儿一时糊涂,说一句我没有订做衣服,事情就有些麻烦了。或者说一句,递进来吧,人不放进去,还等于没有用。

江彩儿站在提象门前,心中忐忑不安地等着。

其实她心中很害怕。

另一边上官婉心中也十分害怕,这个时间是她刻意挑选的,韦氏秘不丧,也瞒了李裹儿,但今天向各位宰相宣布此事,韦氏将注意力集中到了皇宫,对上阳宫稍微有些放松。实际官婉儿的心理作用,上阳宫该松还是该松,该紧还是该紧。当然,如果李裹儿大吵大闹,则是另外一回事。

一会儿两个太监走了过来,一个太监辨认了一下,又将她带过来的锦袋打开,甚至将衣服全部拿出来仔细地看了一下,当看到一件薄白色透明缕衣,还出猥琐的笑容,然后手一挥,才放她进去。

到了观风殿,李裹儿立即用了试衣之名,将江彩儿喊进房间里。

她盯着江彩儿说道:“你是什么人?我是什么时候让你送衣服来的?”

“公主殿下,奴婢是昭容派来送风报信的。”

李裹儿松了一口气,又问道:“外面生了什么事?”

“启禀殿下,皇上驾崩了。”

李裹儿一听嘴就张了起来,也不知她是要喊叫,还是想骂人,江彩儿不顾自己卑贱的身份,立即扑上去,将李裹儿的嘴捂了起来,说道:“公主啊,冷静,不但关系到你的生命,还关系奴婢的生命,上官昭容的生命,甚至殿下的生命。”

李裹儿这才冷静下来,眼角流出泪花,低声地抽泣,一边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生的事?”

“奴婢也不知道,只知道前些天宫城一直戒备森严,据御医说皇上是犯了心病驾崩的。但是御医也让皇后用了没有将皇上照顾好的理由,给全部杀了。连宋璟宋相公,也因为淡淡质疑一句,就让皇后命人将他抓进大理寺。所以昭容冒死托奴婢前来,通知殿下,这时候一定千万要心啊。”

李裹儿不答话,只是抽泣。

江彩儿又说道:“公主啊,昭容托奴婢还带了一句话,问你可知道为什么皇后将你安排在观风殿?”

李裹儿摇了摇头。

“观风殿是上阳宫最绮丽雄伟的大殿,昔日高宗皇上与太后常在此听政。之所以将公主关在观风殿,是进一步,可以让公主以后禀承大统,退可以罢黜,甚至是其他的结果。”

上阳宫是在唐高宗时修建的。原来高宗与武则天幸洛阳新落成的高山宿羽二宫,但登临时高宗感到不美,于是让司农卿韦机营造一座新的宫殿,与高山宿羽二宫相印成趣,又与宫城正好联在一起,出入方便。

韦机领命而去,很快修好,穷尽奢侈,除了豪华的上阳宫,还在西北修了上清观,隔着谷水,又修了西上阳宫,虹桥跨谷,以通往来。宫内又引谷洛二水,沿洛水建有延亘一里的曲折长廊,雕饰华丽,远远就可以看见。

但韦机用去不少钱,于是刘仁轨对当时的御史狄仁杰说,古代池榭皆在深宫,勿让外人得见,怕误伤百姓之心,韦机却列岸修廊,这哪里是致君于尧舜之意啊。狄仁杰弹劾韦机yin*皇帝行奢侈之风,韦机因此被罢官。

但真正奢侈的地方不是这个长廊,也不是跨河石桥,却是观风殿,附近有浴日楼,临着洛水,有七宝阁,殿内也有丽春台、耀掌亭、九洲亭。楼宇高大壮丽,风景优美,因此,唐高宗与武则天经常在此听政。

江彩儿这句话,不是她想出来的,而是上官婉儿说出来的。

现在韦氏还需要安抚王画,李裹儿是必不可少的棋子。只有她顺利完成权利过渡,虽然王画会很头痛,可是她拥有整个唐朝,也不用对一个臣子低三下四了。那时候才是进可以拉抚,退可以掰手腕的时候。

再说,她想即位大统,也要寻找接替人,可她只有两个女儿,长宁公主资质本庸,与李显相仿佛,所以也不是好的接替人。那么只剩下李裹儿稍稍让她放心一点。

但她现在五十岁不到,如果李裹儿妨碍了她的节奏,也不是没有选择,李裹儿的儿子,长宁公主的后代,她都可以再选择一个佼佼者出来,继承她的血统。

那么既然能向李显举起屠刀,也能向李裹儿举起屠刀。

这个道理,上官婉没有向江彩儿说,不过以李裹儿智慧,这一点还是能明白的。

江彩儿不知道这中间的关节,她又说道:“昭容又说了,当前最要紧的,是安全第一。公主如果以后接到通知时,一定要哀怒而不激愤,忧伤而不怨恚。表现自然,过皇后会疑,流露真情,皇后更加动杀机。公主啊,你不知道,这几天,皇宫里秘密杀死了许多内侍还有宫女,现在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李裹儿用手帕擦了擦泪水,说道:“孤知道了,昭容有没有说起西北王画?”

江彩儿摇了摇头,她说道:“前一段时间,皇后曾经派人到西北与王画议你与他的亲事,宫中传得纷纷扬扬。但昭容没有说。这件事作突然,就连几位宰相都无半点消息,想来王大总管在西北,同样也不知道消息。不过奴婢相信王总管如果知道这件事,一定率兵前来洛阳营救殿下母子的。”

李裹儿挥了挥手说:“你去吧。”

那有这个宫女想得简单,从西北到洛阳,要经过许多州县关卡,如果王画出兵,没有一年半载根本完成不了。

江彩儿立即起身退了出去。

李裹儿再次伏在床上哭泣起来。

韦氏在殿外站了一会儿,再次进殿,任命刑部尚书裴谈、工部尚书张锡为同中书门下三品,担任东都留守。又任命吏部尚书、中书侍郎岑羲,以及将崔湜重新从襄州召回来,担任吏部侍郎,他们三人为同平章事。

这五人皆是她的心腹,有了这五人再加上四韦拍门,几乎所有宰相,全部被她掌控。

上官婉儿与太平公主正在起草遗诏,听到这个任命,皆是一愣。

上官婉心乱如麻,韦氏动作很快,显然是谋划已久,五万大军将洛阳拱备得戒卫森严,再加相朝堂也被她控制起来。

虽然知道王画有可能早为今天的局面,做了一些布置,然而上官婉却十分担心。

王画不缺兵不缺将,甚至现在不缺粮食,不缺物资。然而王画缺少一样最重要的东西,大义。

神龙政变时,李显李旦联手逼宫,当时血营只有几千大军,然而从绥州出,一路势如破竹,一直到了洛阳城下,除了李多祚率军一战外,没有一个敢出兵反抗。

可到了今年出兵长安,虽然战绩辉煌,然而损伤惨重,如果不是用了降卒做了炮灰,损失更大。

只有一个原因,就是没有大义,那时候他出兵为了太后,打着勤王的旗号,各地官员有许多还深受武则天的恩惠,所以势如破竹。

现在李重茂身在皇宫,李重福让薛思简率兵看押起来,另一个正统李旦,李隆基去灵州,上官婉不知道,但能看到太平公主眼中的担忧,如果王画与他们开始联手,太平公主心中就会有底气。

但这样一来,上官婉不知道王画打什么主意了。

至于兵洛阳,如果没有大义在手,多半结果是鱼死网破结局。

正在她心事重重的时候,太平公主说道:“昭容,这个时期是大唐江山生死垂亡之秋,望昭容相助。”

说着深深一揖。

上官婉心中苦笑,心想,我也是自身难顾,怎么帮助你们。但为了后路着想,她还是留下了一丝情份,立温王李重茂为太子,韦皇后主持政事,相王李旦参谋政事。

写完了遗诏,带回宫中。

韦氏看着这份遗诏,用怀疑的眼神盯着上官婉。

上官婉硬着头皮问道:“皇后,可有不满意的地方?”

“为什么不立裹儿?”

“皇后万不可,现在公主怨气未散,就是立她为皇太女,她也未必会授。而是正统深入人心,如果立公主为皇太女,恐有多变。只有皇后完成政权交替,如果更改,也不嫌晚。就象太后立先皇,再立相王为帝,可是立扶立黜。无他,国家在手中耳。”

“就算你说得有理,为什么要让相王参谋政事?”

“皇后,这个更重要。皇上刚刚驾崩,人心浮乱,在百姓心中,李氏还是正统基石,给些虚名,以从人望。”

韦氏坐在椅上,沉思了一会,想想也是。

其实主要是上官婉本人,这些年,她为韦氏作诗写文章,让韦氏好夸耀自己的才气。平时对自己也十分恭贺,还替韦氏做了不少事情。

在文武百官心中,上官婉是韦氏手下得力大将。

以前如此,现在自己将政权掌控,上官婉更不会背叛自己。

想到这一点,这才相信了上官婉的理由。

她说道:“就按照你的遗诏却颁布天下吧。”

“是,谨遵圣命。”上官婉说完后,退了出去。

可是她的后背早惊出一身冷汗,一阵北风吹来,她不由地打了一个寒战。

但看到这份遗诏后,纪处讷等人在韦温面前进献谗言,说道:“相王辅政在道不通,帝少而叔壮,主次颠倒不清。再说,相王与皇后是叔嫂关系,不应互相问候,两人在一起处理政务时,又如何执行礼的规定?”

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他们敏锐地看到了这是一个漏洞。

毕竟韦氏是一个女子,在守丧期间,地位十分尊贵,不能抛头露面,但相王不同,这个人本来心智深沉,如果给了他参谋政事的权利,恐有多变。

当然,他们也知道这份遗诏是太平公主与上官婉共同起草的。

但认为是上官婉失误导致的,或者受了太平公主误导,疏忽了这一点。

毕竟上官婉只有一个女流之辈,这些勾心斗角,可不是写两妩媚的诗就能写出来的。

于是韦温等人率宰相一道上表,请求韦皇后临朝主持政事,免去相王李旦参谋政事的职务。

老好人苏瓌奇怪地问了一句:“先帝的遗诏怎么可以随意更改呢?”

虽然这份遗诏不真正是李显写的,可是已经起草颁布出来,这样改动,按照仪制是不对的。

当然,他蒙在谷里,并不知道其中的内幕。

听到苏瓌的质疑,韦温等人大怒,立即开始向他斥责。

看到这几十个大佬在怒气冲冲的责问,老苏终于醒悟,他呐呐地说道:“如果你们改就改吧。”

各位大爷,算你们狠。咱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于是太平公主与李旦再次被浇了一盆冷水,李旦从参谋政事变成了太子太师这个虚职。

处理完遗诏之事,就是审讯宋璟,但大理寺中有杜暹为大理丞,王志愔是大理寺正卿,宋璟不但没有吃苦,反而在牢房里吃香的,喝辣的。只不过宋璟气愤之下,什么也吃不下去。

“审讯”了数天,朝中大局定了下来。

韦氏将李显的梓宫(灵柩)运到明堂,召集文武百官正式公布李显驾崩的消息。韦氏自己临朝摄政,大赦天下囚徒,改年号为唐隆。也许上官婉的话起了作用,再拨李显为太尉,改封雍王李守礼为豳王,改封寿春王李成器为宋王,官爵显赫,可都是虚职。

又让韦温总管朝廷内外守捉兵马事务,这才是真正的实权。

然后让李重茂即位,尊韦氏为皇太后,立李重茂妃陆氏为皇后。

再次让纪处讷持节巡抚关内道,岑羲河南道,张嘉福河北道。巡视是假的,是察看地方官员动向,震摄天下的。

王志愔这才上书,宋璟无罪。

韦氏一听火了,什么叫无罪?立即将王志愔贬到山东莱州文登县,做了一个的县令,而且都跑到海边去了,离京城十分遥远。杜暹更惨,贬到三峡夔州奉节县,做了一个的县尉。

贬去了这两人,迁太仆丞李俊为大理寺正卿。

大宋的好日子到头了,每天都饱受着严刑拷打。

这让萧至忠很担心,尽管宋璟那四炮,也将他轰击了,可这是一个直臣,让萧至忠十分敬佩。

可是要李俊酷刑之下,大宋再硬气,早迟也会承受不住,让李俊得到逼供,一旦大宋承认一些子虚乌有的罪名,只有死路一条了。

于是对韦氏说道:“皇后,宋璟一案,到此了结吧。宋璟只是一个文人,迂腐不可开化,留下他无伤大雅。杀了他,反而让天下百姓误解。况且他与西北王画十分交善。”

前面都是废话,关健是后面一句,韦氏在帘后才恍然想起来,这十几天来,只顾着安顿朝堂,都忘记了这头西北虎。

第一百十七章 放

第一百十七章放

最后宋璟还是被释放出来。

但被贬到永州做了一个的司马。来了京城一次,做了没有半个月的宰相,生生从一个钦州大都督,变成了一个唐朝有名贫困地区的司马。

可是宋璟本人,除了因为关了很长时间,还有拷打带来的伤痛,让他有些困窘外,脸上却没有其他的表情。

实际上他心中十分幸庆,没有想到居然有机会能活着从大理寺出来。

他立即带着伤势离开京城,一天都没停留。

这个决定更英明,否则数天过后,他就是想走,也未必能走得了。

放过了宋璟,韦氏又派钦州去了灵州,给王画下圣旨的,着王画为光禄大夫辅国大将军灵州大总管。

这一份散职的任命,立即引起大哗。

虽然是散职,也就是虚职,然而光禄大夫是在文散阶中从开府仪同三司到将仕郎二十九级中位列第三极,仅次于开府仪同三司与特进之后,为从二品文散阶。

辅国大将军更是有些过火,在武散阶中第一阶是骠骑大将军第二十九级是陪戎副尉、归德执戟长,辅国大将军仅次于骠骑大将军之后,是为第二级,正二品武散阶。

对韦氏拉拢王画是能理解的。

如果只是给了一项散阶,也不会引起这么多的争议,关健韦氏一文一武给了两样。不要说别人,就是韦党内部也有争议。

韦氏说了一句:“勿有重铒,勿钓大鱼。”

在王画的事情上韦氏一直很后悔。早知道如此,当初如果自己对他格外器重,何必会有今天?不要说正统,别人也许会尊重正统。但这个子却未必当作一回事。难道自己姓韦,武则天姓李?

这个想法也不能说不对,当初王画向李显表示友谊的时候,他已经不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子,开始执掌血营。如果那时候,她看到王画伸出橄榄枝,同样也抛去橄榄枝,再加上他与李裹儿的关系,韦家与王画还有着合作关系,也许成长起来后的王画会真的在她谋位一事上保持沉默。

可是她将宝押在武三思身上的时候,一切都迟了。况且韦家因为她的存在,对王画产业产生了野心。她还有一件事不知道,王画已经知道是她派人到突厥出卖血营的。

铒够重,一行人再次前往灵州,而且也顺便解释一下李裹儿。主要是李裹儿现在的不配合,韦氏担心嫁到灵州,不但不起好作用,反而起了坏作用。因此做一些解释,还有试探一下王画的口风。

那么这一条大鱼会不会犯钓上来?

王画并不在灵州,而在积石山。

到了十一月末,鄯南很冷了,吐蕃人再次动了进攻。

王画也摸到了一些新来的将领赤日松的一些情报。这是一员老将,在平叛尼婆罗门时,立下大功。但此人治下极其残酷,动辄杀人鞭笞。

军队纪律也许有了,但将士心中十分不服。

将这个消息交给了郭元振,并且亲自与郭元振协商。虽然他对郭元振的种种行径不高兴,可也不得不与郭元振配合。如果大非川失守,积石山也难以坚守。这两者是唇齿相依。

对王画的上门相商,郭元振十分开心。

现在他的处境很艰难,说起兵力,也许他能得到比王画更多的兵力。可这些兵力的来源,大多数是西域各部征召的。现在得到了吐谷浑,又增加了兵源。

然而实际情况是他有苦说不出来。

毕竟是征召而来,而且这些部族都是羁糜治理的,一是不能出现太多的伤亡。当然就是全军覆没,这些部族的族酋也没有话说,可是那样的话,以后就难以治理了。

二是时间不能拖长,象大非川拿下来了,就得将人家犒劳后立即送走。那怕以后大非川丢失后再次征调出兵也可以。但想将兵力常驻,那是不可能的,也负担不起。

也就是在大非川上准备艰苦的冬季之战,只有少数唐朝兵。

虽然同样经过苦训过,然而这些唐朝兵与蕃子相比,对高原的海拨反应,对寒冷的适应,还有一段距离的。倒是有人适应,吐谷浑人,郭元振也征召了一批,但不敢招得太多,怕以后吐谷浑人轻视,那么有可能就会再次反叛。但好在九月末,李显没有糊涂,在郭元振反复提醒下,再加上王画被“招降”,将吐谷浑可汗以及这个吐蕃公主从京城放了回来。同时赏赐了大量的礼物,这让吐谷浑人又增加了一份投归的真心。

但是困难不少。

王画来到大非川,郭元振亲自出来迎接。与他的西北王无关,是为眼下的局势所逼。

两人商议了很久,王画才回到积石山。

不久后,吐蕃人就出动了。郭元振让士兵躲在营寨里面,坚守不出。就连训练过的雪撬也没有拿出来示众。

这时候血营出始出动。

哥舒翰秘密带着五千人,从积石山一条道,越了过去。这一行十分艰险,因为道路本来就在是高大险峻的山道,而且还是道,再加上现在充满了冰雪,十分不好走。

越过了积石山,就到了白兰部。

这是王画与郭元振的计划。让郭元振的军队利用坚守,将赤日松的主力吸引。然后利用白兰部空虚无人的机会,哥舒翰带着一支奇军,插到他们的后方。这就会使赤日松产生慌乱,军心动摇,这时候埋伏的血营与郭元振的军队一东一西,两头夹击。

赤日松对手下苛刻,军纪也许跟了上来,可由于过份的苛刻,手下将士不满,会产生一个严重的后果,不会乐意被他所用。如果占据上风,还没有问题。一旦落在下风,就会产生崩溃。那么这一役,有可能连白兰部尽管王画与郭元振的掌握之中。

然而这一次计划出现了失误。

开始时,哥舒翰军队进军十分顺利。但这时候的哥舒翰不是一开始才入血营的那名校尉了。他隐隐感到不对,虽然说这一次他们这一支军出其不备,可是进展太顺利了。这让他嗅到一丝不安,用王画一句话来说,不要相信奇迹,事一反常必有妖。

因此将军队停了下来,派出大量斥候出去查看。

看到血营警惕如此,吐蕃人只好下令出击,几万大军从四面八方合围上来。

哥舒翰知道中计了,立即命令撤军。也就是逃跑。五千人匆匆忙忙地向北逃跑,可这时候他们已经深入白兰部的腹部。渐渐被吐蕃人追赶上来。

看到情况危急,哥舒翰再次下了一条命令,将所有战马丢掉,下战马上雪撬,只带上所有的标枪,还有简易的干粮。这一条命令下得很及时。不然他们就被包了饺子。

吐蕃人虽然围了起来,可就在包围圈要合拢的时候,没有想到血营度这么快,又再加标枪在这个天气里挥了作用。浴血奋战地了近两个时辰,就在吐蕃人后方军队快上冲过来的时候,让血营突破而出,狼狈地逃回积石山。

这一战折了一千多名勇士,几乎所有物资以及战马一起丢失。

后来王画才知道自己上了吐蕃人的当。

就在冬天来临的时候,吐蕃国相大论乞力徐向吐蕃太后重新担保了悉诺逻。

吐蕃国内有许多大臣不同意乞力徐这个提议,但是乞力徐坚持己见。并且说了原因,虽然悉诺逻战败,可是连北方默啜本人都数次败在王画手下,这样一比较,也有情可愿。而且悉诺逻尽管战败,他指挥的水平还远在赤日松之上。如果坚守白兰部不出,赤日松倒可以胜任。如果冬季兵大非川,非悉诺逻不可。

最后获得吐蕃各个官员同意。但悉诺逻来到白兰部后,他将这条消息封锁起来,依然打着赤日松的旗号。加上这时候进入冬季,道路冰雪充塞,连商道也停了下来,双方消息不灵通,因此王画与郭元振都不知道对面吐蕃的统帅已经调换。

在攻打大非川时,悉诺逻反复推算。这一次等于是戴罪立功,他也从内心深处将王画视作头号大敌。因此推算时格外心,立即想到赤日松的性格,如果自己是赤日松,在进攻大非川进展不顺时,一定会倾兵而出,后方就会空虚。况且王画在积石山修了几条道路,越过积石山经过的真正险道并不长。

所以在白兰部暗中留下了援兵。

但他也没有想到血营又出来了一个雪撬,居然比战马的度还要快,最后只是获得胜,并没有将这一支来犯的军队歼灭。

事后王画才知道换了悉诺逻,感慨地说了一句:“此人不除,终为大唐头号大敌。”

虽然没有将他上升到论钦陵的高度,也等于肯定了他的军事才能。

现在王画不知道,但知道这一次大手笔不是出自赤日松之手的。对方换了一个高人,奇袭失去作用了。于是立即通知郭元振与萧嵩立即动反攻,因为雪撬与标枪已经泄露在战场上。如果是赤日松,还能疏忽了,但这个人一定不会疏忽的。

果然不出他所料,悉诺逻追击哥舒翰的时候,得知这两种新奇的东西,就立即想到主战场上。一旦敌人将这两样武器投放出来,度,武器也更锋利。唯一一点,就是少了战马的冲撞力。

可是对手是王画与郭元振,他们会有一千种方法,将这个度与锋利的武器挥出来,避免与战马生冲撞。于是立即通知前线心,并且自己亲自骑马赶到第一线。

看到敌人还守在营寨里不出来,悉诺逻同样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而且他十分果断,立即下令撤兵。

这个撤兵也是十分及时的,萧嵩与郭元振大军开始反扑,可是吐蕃有条不紊地撤向后方,他们两路军队只好不停地利用度优势,一路骚扰,追到柏海南边,对地形渐渐不熟悉起来,再加上百姓不配合。最后只好同样胜,撤回大非川。

王画想利用这个机会守复白兰部希望破灭了。吐蕃想利用冬天的优势,重新夺回大非川的希望同样破灭了。两方军队再次形成僵持,而这一次僵持将有可能保持很长时间。

悉诺逻无奈地将情况向逻些城反映,王画也无奈地返回灵州。

只有一个人心中很满足,郭元振。他对南边吐蕃地区不感冒,地处高原严寒苦地。收回来没有多大好处,而且收复牺牲很大。这一点不象大非川,大非川水草丰美,又有许多战马。大家到此为止吧。

王画还没有到灵州,就在半路上听到洛阳生的种种事情。

既然收复白兰部没有希望了,他只好将重心转移到国事上来。

听到朝廷钦差来到灵州,王画也没有说什么,慢悠悠地往回赶。

见到宣旨的太监后,王画态度不冷不热,太监也没有敢吭声埋怨,开始宣旨。

王画态度依然很轻慢,宣完了旨,王画问了一句:“我记得前一段时间,韦皇后不是说过要让裹儿做皇太女的吗?现在为什么立李重茂为帝?”

这个太监是韦氏的心腹,他前来不仅仅是为了宣旨,还有一个另外的目的,安抚王画。只要安抚了王画,这一番来来往往,就会让许多人产生误会,认为王画在与韦氏眉来眼去。数月后,她真正将朝廷掌握,王画就会可有可无了。当然,如果王画对她明确支持,那是最好不过。不要说光禄大夫,就是给他一个特进又如何?

这个太临答道:“王大将军,现在舆论不宜。你以为太后想立重茂为帝?但这个过渡是必须的,过了这段时间后,公主还是皇太女。相信这个简单的安排,以王大将军的眼光,自然能看出来。”

“你是说皇后想学太后,立李重茂为帝,只是扶立一个傀儡上台,以后还会将他废去,自己为帝?”

“咳,咳,”这个太监呛着了,这些话儿只能意会,不能言传。

“那么我再问你,皇后说要将公主下嫁给我,什么时候下嫁?”

“王大将军,很难啊。现在先皇新近驾崩,本来公主下嫁到灵州,就违了仪制。如果在这时候下嫁,更会为太后带来不利的影响。所以这件亲事必须等到一年以后,再次议事。那时候太后有了更多的话语权,公主也过了中丧之期。那时候下嫁,阻力将会更这也是太后派奴婢前来的原因,特地恳请大将军谅解的。”

“丧期?我不知道韦家有多少人,或者皇室有多少人,如果一个个替他们过丧,那我岂不是一辈子也不要娶公主了?再说,你不要告诉我,皇上当真是生病驾崩的。你回去吧,对皇后说,什么时候将公主下嫁,什么时候再派钦差前来。这个破将军,破大夫,我不稀罕。”

本来没有收回白兰部,王画一肚子恼火,直接将这个太监轰出去。

赶走了钦差一行人,王画对朱仝说道:“放吧。”

不是放狗,是放李重俊现世。

第一百十八章 平地起惊雷

第一百十八章平地起惊雷

到了腊月,元旦将要到来。

可是洛阳阴云密布,先是宋璟、王志愔等人贬离朝堂,再接着,李朝隐与毕构二人再次被贬。

至此,李显扶立起来的一些正气,尽数流失。

连在西方,血营与郭元振与吐蕃人雪天里作战,居然没有居于下风,这一战中出现了一种新战术,雪撬配标枪,都没有引起人们的注意。

韦氏连续地调动大臣,升的升,贬的贬,感觉朝堂上都是她的亲信了,才松了一口气,凤驾来到了上阳宫。

得找李裹儿交谈,别人无所谓,如是不将自己这头痛女儿安抚好,先第一点,马上祭拜时,李裹儿就必须得露面。到时候她指着自己,说自己谋杀皇上怎么办?

为什么在李显毒时,将李显身边的太监喊进来拿琴?就是因为李显没有喝酒之前好好的,洗脱嫌疑。然后再喊御医,在自己威逼之下,说李显暴病粹死。

同样争的是这个大义。

如果证实是自己毒杀丈夫,天下马上就会大乱。

假如在祭奠的时候,李裹儿大喊一声,情况很不妙。

而且这个女儿十分“不孝”,很有可能会这样做。

到了观风殿,韦氏下了凤辇,找到了李裹儿。

李裹儿正在用朱砂临摹《泰山经石峪金刚经》。这个真迹不是书稿,是摩崖石刻,镌刻着《金刚般若波罗蜜经》二十余行,字径五十厘米左右。很大的字,原址在泰山经石峪花岗溪床上,出自于北齐,不知何人所书。

王画在少年游历泰山时,经过此地,将它手摹下来,并且称其为:虽谓分楷,多带篆隶,藏锋严谨,行笔一贯,转折得体,形态拙朴。篆意深远,拨而不肆,弯而不柔,波磔含蓄,舒展有异。又称其为结字统和谐和鸣,可比王欧虞褚。

将它与王羲之父子、欧阳询、虞世南以及褚遂良五人的书法相提并论。

虽然夸张了一点,可是这个碑字书法遒厚精古,峻利疏朗,最妙的拙而不僵,点画之间多趣,断连时隐时现,而且还有一种宽绰雍容之态。一开始没有人注意,直到很久以后,对古碑的掘,这个石刻才引起世人震惊。包世臣、康有为等人对它称赞不己,并且称其为北魏书法中绝世精品。

只不过因为王画的出现,这个石刻提前了近一千年,引起了世人的关注。王欧虞褚五大家,对于一般读书人家,是无缘一见了。就是见到的,也只是别人的临摹版。但这个石刻刻在花岗岩上,没有那一个大家族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将它连同山壁一起挖回去。

于是许多山东弟子前去游阅,一是看泰山之奇,二就是看这个石刻的。

王画写的字,收藏最多的是李持盈,那是早期他写的字,后期写的字,收藏最多的却是李裹儿。李裹儿失去了父亲,十分难过,于是将这个金刚经拿出来临摹,她决定拿朱砂临摹一百遍,替父亲度亡灵。

但这个字迹对王画来说,临摹并不吃力,可不适合李裹儿。

在李裹儿学楷字时,王画就指出她最适合的是学褚体,因为褚体丰艳流畅,妩媚多姿,适合李裹儿的性格与笔法。那时候她在学王羲之的书法。听了王画的建议后,改学褚体,果然书法大有长进。

还有人向武则天悄悄打过报告,武则天只是淡淡说了一句:“对字不对人,难道褚遂良的字写得不如你好看吗?”

这个人灰溜溜地跑走了。

现在李裹儿的字渐渐定型,摹拟这个《金刚经》,秀媚有余,变化情趣亦有之,只是古拙精朗,一点儿也看不到。

韦氏站在她身后,看着她写字吃力的样子,忍不住说道:“这个字不适合你来写。”

李裹儿回过头,看到是母亲来了,她脸上一冷。虽然上官婉冒着巨大的风险,派了江彩儿通知她,哀怒而不激愤,忧伤而不怨恚,可是她还是忍不住指着纸上的红字说道:“母后,这是儿臣在替你恕罪的。”

韦氏听了一怒,可看到纸上血红的字迹,就想到那一天在李显嘴中吐出的鲜血,她不由地哆嗦了一下。

实际上这段时间,她经常做着恶梦。

未做亏心事,不怕半夜鬼敲门,如果杀了其他人,也无所谓,主要是李显。在李显活着的时候,韦氏认为李显有负于他,实际上找理由,使自己能杀害李显的勇气与胆量。但死后,也想到李显的好处,觉得心中亏欠。

以至她不顾外面的舆论,这段时间将武延秀每天晚上召进皇宫,陪她就寝,这与她的身体需求无关,主要就是为她在夜间壮胆的。

不过她终是心智异常之人,很快镇静下来,说道:“裹儿,孤只想说一句,这只是一个巧合,每一个皇帝不是象你大母那样长寿的。太宗也只是活了五十岁,高宗六十出头,再观汉朝几十位皇帝,有的壮年就因病驾崩。如果按照你的推理,那岂不都是人谋杀的。就算汉朝短祚的皇帝是人谋杀的,试问谁敢谋害太宗皇上?”

李裹儿没有回答,但她心情十分激荡。

因此在写“波”字时,没有注意。

字帖上的波字犹为精妙,…水斜斜拉开,皮字上竖连着又字,但变成了一个直弯钩加一撇,意拟行书,不流半点锋芒,这一变化使这个波字情趣横生。

可是李裹儿又恢复了以前那种写法,一竖加上一个又字,工工整整,秀媚都有了,可没有了情趣古拙之意。

韦氏接着说道:“孤再问你,就算孤想谋害皇上,此等机密大事,就是韦家几位相公,孤也不会透露半份,是谁嚼了舌根,对你说这句话的?”

这也是她前来的另一个目标,当时李显健在,她不知道是谁向李裹儿透露这个消息的。可没有敢细察下去,因此急忙将李裹儿身边服侍的几十个太监宫女处死。然后将李裹儿禁闭起来,大事化,事化了,不引起李显的注意。

但现在尘埃落定,此事如果有可能,最好还是查出来。

凭借那些太监与宫女,是没有这份眼力,猜测出自己有可能动手的。

她现在心中有两个怀疑对象,第一是李旦父子与太平公主预算出来的,因此借李裹儿之嘴,向李显提个醒。他们都有这个机会,可是韦氏还有一点想不明白。实际上李显之死,对他们同样有好处,李显不死,他们也没有机会谋夺这个天下。

不过也不好说,也许他们现在还没有准备好,所以希望自己暂时不要动手。

如果是这个原因,她都不用担心,因为只是猜测,没有证据。

第二个怀疑对象,那就是被她毒死的两人,马秦客与杨均。他们替自己准备了毒药,也许会想到自己杀人灭口。为了防备,他们悄悄留下什么证据。

如果这个可能是事实的话,自己倒要心了。

说完后,她仔细地看着李裹儿的脸色。

但她并没有看出异样来,韦氏心中后悔,早知如此,不如当初留下几个活口,看一看那段时间有什么人与李裹儿接触的。

无可奈何,她只好使出了最后的杀手锏。

韦氏又说道:“裹儿,孤前几天派了钦差到灵州,向王画宣旨,授予他辅国大将军加光禄大夫之职。”

这一句,终于引起了李裹儿的注意,她有些愕然地看着母亲,作为公主,这两项职位的高低,她是知道的。以前为了王画争取利益,她与自己父母多次生争执。

然而结果都没有让她如意。事实上她也知道这只是她的理想,王画年龄太年青了,这个年龄成了王画的掣肘。

没有想到自己母亲居然有这个魄力。

可随后她就明白母亲的用意,是想换取王画的支持。

因此,李裹儿黛眉微蹙,只是冷哼一声。

韦氏还不以为意,不过心中逐渐厌恶开始比喜欢占据上风。可她城府极深,脸上没有半点流露,继续说道:“另外还有一个任务,那就是将你们的亲事定落下来。”

李裹儿脸上露出讥诮,依然没有作声。

韦氏心中更加厌恶了。

她意味深长地说道:“武家多次请求孤将你下嫁给武延秀。你们是郎才女貌的一对,孤现在心中也无法考虑清楚。武家名门后代,太后外戚之家。子弟众多,如得武家的支持,孤无疑又增加了一份拱卫国家安全的力量。可如果将你下嫁给武延秀,又不知道你自己有什么感受。或者下嫁给王画,但王画对孤游离不定。孤好生为难。”

说完了就走了。

没有明说,但无疑这句话告诉李裹儿,听我的话,你与王画还能有商量的余地。如果你们都不听我的话,我就将你嫁给武延秀,让你们永远没有办法呆在一起。

看到她离去的背影响,李裹儿气愤地将桌子上的纸一撕粉碎。

可是韦氏并没有高兴多久,刚出上阳宫,就收到一份急报。

看到急报,韦氏惊得连邸报掉在地上,都不知道。

二十三州最冷的地方莫过于积石山一带,真到了浇河鄯南还稍微好一点,要么北方的丰州与新划出来的阴山州同样十分寒冷。但其他地方也不可能温暖如春。象灵州西侧黄河冰冻厚得都能在上面跑马。

武州相对来说,要好得多,虽然还是寒冷,可是西有西倾山的阻挡,隔着了高原上的寒冷气流,西北有六盘山的隔阻,同样挡住了西北方向的冷空气的肆虐。

但武州现在远比不上汉朝与三国时的武州,甚至还不如隋朝。那时候的武都郡是天下最重要的州郡之一。

造成这原因,有两条,第一条从汉中到长安的道路进一步拓宽,第二条就是吐蕃强大起来,经常入侵,从川西到武岷河鄯一带,因为吐蕃人的入侵,开始人口凋零,所以使武州开始衰落。

后一条原因是最主要的。

但随着积石山收复回来,等于将宕武岷叠河鄯廓等十几个州的直接危胁解除,再加上王画大量的投资,这个老城渐渐重新焕繁华的容颜。

大量的货物从巴蜀而来,进入二十三州,或者进入渭秦等州府。

就是在这个冬天里,道路上还有许多车辆,在缓慢地行驶着。

但也因此,武州戒备森严。

这是地形造成的,为了使朝廷难以对二十三州封锁,王画刻意讨要了这两个贫困的州。但这样一来,二十三州境内,东北到云朔,东边临近太原河东,腹部临近关中长安,南边这两个州的占有,靠近汉中与巴蜀。

朝廷再想象以前那样将八州封锁起来,成了一个天方异谭。

可是武宕二州就象一个尖锥一样,刺在岷成扶数州中间,防守十分困难。

而且境内有许多高大的山川,地形复杂,又是新收进不久,人心并没有安定。所以这一地区成了王画防守中的重中之重,为了安全,不但派了郭知运亲自前来坐镇,而且也让郭虔瓘率领着天矶军坐镇武州,张守珪的玉衡军坐镇叠州侧应,同时属于郭知运的人字民兵师,也在四州拉练。

当然,与吐蕃人准备作战时,临时征召过去,但战事平稳下来,再次将军队立即送回来。

也就是说,在这狭长的四个州,正规兵力达到两万人,外加一万多民兵。

这一天,依然象以前那样,武州的城门早早打开,一队队整齐的部队从城内出来,开始到城外拉练。然后轮到排在城内外的百姓与客商开始进入。

也与往常一样,守在城门口的士兵仔细地察看看着过往客商百姓的证明与货物。

不过相对而言,比中原其他各州士兵更有纪律,勒索贿赂的事,也几乎看不到。

正在这时候,一行六七个人匆匆忙忙地走来,中间还有一个俏丽的。不过这一行人衣着褴褛,看上去十分地落魄。

来到城门口,他们没有进城,而是从中间走出来一个人,来到城门口士兵面前,心地问道:“请问,你们是不是王画的手下?”

守城的十几个士兵一起抬起了头,眼中有些生气。王画?不管是大总管还是营督,都可以称呼,你有什么资格直接称呼王画的名字?

如果不是王画再三下了军令,不准作威于百姓,他们都想一脚将此人踢翻在地。

可是领头的校尉脑子很灵活,他立即感到奇怪。武州划归血营统管,都是好几个月过去了,为什么有这个奇怪的问题。他答道:“正是,请问你是?”

“能不能让我们拜见王画?”

“你是什么人?”这个校尉也有些恼火,他压了压怒气说道:“对不起,我们大总管在灵州,不在此地。如果你们想拜见大总管,请到灵州。”

他心里想到,都是什么人啊,想要拜见我们营督就拜见?还要我们通禀。

这个人答道:“再麻烦一下阁下,此地是血字营那一个人做主的,就如重俊太子求见。”

哗啦啦

兵器一起举了起来,所有进出的百姓一起停下来脚步,看着这一行人。

这十几个士兵也慌张了,重俊太子,那一个不知道?

校尉紧张地看着他,问道:“那一个是重俊,不,那一个是太子?”

不管他是不是谋乱,都失踪了多少年,现在冒出来,也不知是真是假。就是真的,意味着什么?也不是他一个校尉能掌握的。

这个人指了一下身后,一个青年人,长着四方脸,只是脸上十分憔悴。几乎所有人都听过李重俊的大名,可没有一个人见过。大约看到情况不明,李重俊身边几个大汉立即将李重俊保护在中间。

校尉想了想,立即说道:“你稍等一下。”

得,这件事自己理不清楚,还是通报郭将军吧。

郭知运正在城中与一干官员商议事务,听到校尉禀报,同样大惊吃色,其他人亦是如此。

他立即说道:“我来看看。”

带着一行人迎出城来。

实际上李重俊突然出现在武州,郭知运是知道的,但知道此事的人在血营不会过一百人,都是血营中的骨干。可除了郭知运,其他人都不清楚。

郭知运知道这件事的内幕,可他也不认识李重俊,看着哑场的百姓,东张西望地问道:“请问那一个是太子阁下?”

李重俊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抱了一揖说道:“孤正是。不知将军贵姓大名?”

“我是郭知运。”

“原来是郭大将军,久仰,久仰。”

“你说你是太子,请问有何证据?还有听说你失踪很长时间,为什么出现在武州?”

李重俊擦了擦眼泪,这是在作戏,然而这泪水都是三分真的,毕竟一个皇太子,沦落如此,他心中十分惭愧。

然后开口道:“郭将军,此事一言难尽。当初孤感到武三思与韦氏图谋不诡,所以欲清君侧。侥幸让孤杀死了武三思,为国家除去了大害。然而先帝听信妖后的谗言,孤又不欲伤害先帝,所以那一次清君侧失败。随后遭到妖后派出大军围杀,逃到了邙山。那一次孤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手下将士受妖后的蛊惑,有些人开始反叛孤,自相残杀起来。幸好这时候原来受过孤恩惠的几位壮士想营救孤。”

说着指了指身后几位精壮大汉。又说道:“正好他们听到兵器的声音,顺着声音找出来,当时情况危急,于是没有通知孤的手下,悄悄将孤搭救出去,没有向东,而是顺着邙山一路向西,进入崤山。又向南进入伏牛山,在一个隐秘的山区里面,被一户刘姓善人秘密收留。”

又指了指刘娘子:“就是她的父亲。这一隐居就是数年时间。”

说到这里,他凄惨的低泣起来。

这样一说,许多围观的百姓开始相信起来,无论大洋洲还是西北,都不是养人肤色的地方,就是李重俊幽闭在那一个秘密的院落里面,后来安排到了秦岭山中数日,让北风一吹,脸上都出现了一些皴裂,皮肤更是吹得黝黑一团。使得李重俊都象吃了好几年辛苦似的。

而且伏牛山山势高大苍茫,绵延数百里,对这个地区,朝廷管理也很薄弱。如果有心隐藏,再加上有人保护配合,朝廷也很难察觉。

李重俊说完了,又从怀中掏出一个印符,这是当年他做为皇太子的印符。

郭知运看了看,又问道:“那太子为什么这时候来到武州?”

“郭将军,孤是前些时间,派手下出去打听外界的消息,听到父皇驾崩,立即猜到皇上是被妖后所害。所以一路顺着山区而来,来到西北,请求王画替父皇讨回公道,诛杀孽后。”

“皇上的事臣也听说过,他是暴病而崩,与皇后并无半点关系。”

“郭将军,你也这样说?不相信让妖后打开梓宫,让各位御医再次检验,看父皇是不是真的暴病而崩的。”

“太子,就算你说的是真的,请问天下谁有胆量敢打开梓宫,查看先皇的龙颜?”

“郭将军,如果你不相信,孤还有一条证据。马三堆,你出来。”

一个大汉从他身后走了出来。

李重俊说道:“当年出卖血营消息给突厥人,使六千血营战士差点回不了中原的人,正是这个妖后。她一共派出去两个人,马三堆就是其中之一。后来马三堆十分后悔,又不敢向王画说明真相。于是投靠了孤。孤当时准备通知王营督的,然而时间紧急,妖后用了假玉玺案,使孤随时有生命危险。因此打算先清君侧,后来通知王营督。但没有想到这一次变成了一场生死逃亡之旅。”

“你说得可是真的?”一个大汉窜了出来,一把揪住了李重俊的衣服领子。

“虔瓘,不得无礼,放下太子。”

原来是郭虔瓘听到此事后,立即赶来看热闹。当听说这一件事时,他愤怒之下,才揪住了李重俊的衣服领子。

当年之事,郭知运并没有牵连进去,然而郭虔瓘却深受其苦,差一点就不能回来了。而且无数亲密的战友先后前仆后继地倒了下去,这是血营的一个隐痛,也是郭虔瓘心中的一个隐痛。

可是李重俊心中却在诽谤,心想,这件事你不早就知道了。虽然在唱戏,可也不能用这么大力气抓住孤的胸口。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好忍着怒气说道:“不相信,你去询问马三堆。”

马三堆开始跪下出重誓。

郭虔瓘气得哇哇叫道:“我要杀了这个妖后。”

被郭知运一把拦住,说道:“郭将军,勿得轻言。马三堆所言之事,是真是假,我们还不能断言。就是太子是真是假,我们也不认识太子,这件事必须通知大总管。大总管与太子殿下在滑汴二州处理好几朋的赈灾事务,十分熟悉。让大总管前来分辨。”

李重俊说道:“那样正好。”

然后不好意思地说道:“能不能给孤一行一口饭吃一下。孤这一路前来,囊中羞涩,已经两天多没有进食了。”

这也解释了他来到武州就要求见的原因。又打了悲情牌。

实际上这一行全是在演戏。但不能让李重俊出现在灵州,这样会使人立即联想到当年李重俊是王画营救的。

毕竟李重俊被李显打上了谋逆大罪,会使王画失去一部分道义。

用这样的理由,洗清王画参与进去的嫌疑,又乘机将当年血营出卖的内幕公布天下。

李重俊被郭知运他们接回武州,让他吃了一顿饭,换了衣服。在武州都没有敢多呆,立即护送,经宕州到叠州,再到兰州。毕竟武州地形太单薄了。如果朝廷知道,立即派兵攻打,武州丢失事,这个“不知”真假的的太子安全事大。

没有到灵州,到了兰州,王画就接到消息,前来迎接了。

两个人见了面,王画故作惊讶地问了一句:“皇太子,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是不大好,这几年憔悴苍老了许多。

但王画问完后,他心中很是想笑。这一行,也是王画刻意安排的,也确实在秦岭里穿越了好几天,吃了很多辛苦。那脸上的皴裂就这几天吹出来的。

不吃苦中苦,怎么人上人,太子,我这是为你好。

是不是为他真好,不得而知,但王画本意为了逼真,也是一个恶作剧。

“认了出来”,王画立即翻身下马,参见太子殿下。

李重俊心中哭笑不得,只好再次唱戏,将王画扶了起来,却反过头来,朝王画伏了下去,号淘大哭道:“王营督,孤求你还父皇一个公道啊。

王画故作为难地说:“太子,我也没有真凭实据,你让我如何出兵?”

李重俊失望地说:“难道你认为父皇是正常贺驾崩?”

王画迟疑了一会儿,答道:“说老实话,我也很怀疑。而且派了人正调查此事。可没有证据之前,我不能给你一个答复。”

用了一个怀疑词眼,虽然没有说出兵伐韦,可很让人感到玩味。

这件消息传了出去,也象一道炸雷,响遍了天下。

第一百十九章 女王振

第一百十九章女王振

相王府中,太平公主正在看着一份情报。

李重俊不远千里,从伏牛山投奔王画的故事,百姓是相信的,而且当时在武州城门外,许多百姓商贾亲眼目睹。

可是少数人,却不相信。

然而王画做得很巧妙,也能隐忍,他来到西北近两年时间,中间经过多次起落危险,他都没有将这张牌打出来。所以就想指责,也无可指责。

于是李旦派人做了一些调查。

王画将亲信带走了,可是他府上却还有许多下人留了下来。王画失踪了一段时间,也提前给了这些下人一些钱,看到府邸被朝廷看管以后,一个个东奔西走。在王画出现后,有的人还逃到灵州再次投奔王画,这些人让王画安排在西北各地。但在洛阳还有许多人留了下来,各谋其业。

李旦暗中调查的正是这些人。

这份情报就是调查得来的,没有其他的线索,但有两条很让人怀疑。第一证明了王画伤势早就好转了。第二就是那天李重俊被人救走后,朱仝代表太原王家拜访王画,可是王画直到中午才出现。而且那天还有一辆很大的马车,载着石头到了王画家中,马车上还有一个巨大的箱子,这个箱子直接抬到王画卧房的。箱子出现后王画才与李雪君现身。这辆马车是从黄河边上驶来的。

也就是说,如果那天晚是王画与李雪君联手合作,击杀慧范等人,救走李重俊不无可能。以他们的身手,以及王画背下里的力量,做到这一点并不困难。

然后李旦又悄悄调查了当年的卷宗,当年救出李重俊的现场一共是四个人,这也让人不容易往王画与李雪君身上联想。尽管两只脚印稍一点,让人知道有女子参与。

可要是王画与李雪君在前面查看,然后转到院子后面呢?这两人身手了得,宫中那么多侍卫出手,连杨思勖都出手了,居然都没有将他们留下来。以他们的身手,做到这一点,很容易。也就是看起来是四个人,实际还是两个人。这就解释了现场。

还有一件事,王画杀出洛阳时,是从洛水潜出去的,十分熟悉,轻车熟路,显然不是第一次从这里潜出城的。这更让人联想翩翩。

但这只是猜测,王画让李重俊出现在武州,不是灵州,做得滴水不漏,无从弹劾。

李旦苦笑,难怪他出了两个不知所云的题目让李隆基猜。

实际上王画根本无心扶持自己父子,早就有了人员安排。

这都是冤枉王画了,如果李隆基真能猜测出来,王画真会帮助他。

更不是没有答案,只是答案十分古怪。

太平公主放下情报,她说道:“四哥,我带来了一条好消息。”

“太平,你说吧,”李旦无精打采地说道。本来现在因为韦氏调集了军队,把持了朝政,很难翻过身。现在王画又扶持了李重俊。这两大重压之下,自己希望更加缈茫。

“我这些天在查另一件事,先皇的死因。终于有了些眉目。那一天韦氏放下身架,向先皇求饶,不知使了什么手段,让先皇感到高兴。于是请她一道吃饭。原来饭菜酒水,都经过先皇亲信尝试过的。这都没有问题。可关健时间,皇后要跳一支新学的舞蹈,利用这个借口将下人打下去。后来皇后又要唱歌,喊人拿琴。事后她将所有的宫人杀死。可她也没有想到,因为看到她与皇上和解,在她将这些人打出去的时候,这些内侍与宫女,向他人谈论此事。因此知道事情经过的人不少。不过畏惧皇后的毒辣,一个个不敢说。还有一件事,弹琴时,皇上是好好的,中途只喝了一杯酒水。皇后事后将所有的人杀死,认为这件事做得天衣无缝。却不知道为了证明她是无辜的,在羽林军到来时,她与御医交谈过,利用御医的畏惧,逼迫御医说出心阳暴脱的话。而且故意说出她在弹琴时皇上是安然无样的,借故将御医与内侍宫女杀死。但还是有羽林军士兵看到先皇嘴角有大块血迹,似是临崩前吐过鲜血。于是我又询问了一些大夫。他们都说了,心阳暴脱,虽然是心病,也能导致人突然粹亡,可不应当嘴角吐血。如果嘴角吐血而死,多半是三种可能,一是中毒身亡,二是受重伤身亡,还有最后一种也是生病导致的,比如胃脏或者痨病等慢性疾病,没有得到及时的医疗,突然作导致人暴粹的。”

李显不可能受重伤而死的。如果是慢性疾病,最后无医可救,不可能李旦或者满朝大臣半点风声听不到。因此,只有第一种可能。

太平公主又说道:“这两个羽林军士兵,都受到我的厚赏,到了关健的时候,他们会站出来指证此事。”

在一旁始终没有说话的李隆基惊讶地看了太平公主一眼。

现在羽林军将士很难收买,自己一直在让王毛仲操作此事,可是居然太平公主神不知鬼不觉,都快将中宗的真相找了出来。这份手段,让他心中暗自心惊。

然而李旦对自己这个妹妹的才智与本领极为欣赏。

他依然无精打采地说道:“太平,如果这个消息要是前一段时间得到,也许还能有所帮助,可是现在……”

太平公主心里面也在痛骂王画,敢情将老娘戏耍了。

她比李旦觉得还要委屈。李旦多少还为了面子,并没有象王画求过软。顶多派了李隆基到了两趟灵州。可是自己呢,自己倒贴了进去,让王画当作了什么?想到这里她自己觉得太荒唐,倒贴了女儿。还写了几乎缠缠绵绵的诗。这还不算,自己还多次帮助过王画。

可是王画却根本没有将自己当作一回事。

自己聪明了一生,居然被这个王二当作猴子耍了。

实际上政治风云,变幻莫测,今天河东,明天河西。王画作出这个选择很正常,换作太平公主,同样会作出这个选择。不过事情生到自己头上,总是心里面不会舒服。

可是她心智坚强,头脑慧智,比起韦氏,她只强不弱。否则韦氏都不会掌控了这么多年的朝堂,对她还有三分畏惧。因为韦氏也感到如果力量相等,自己确实斗不过太平公主。

她想了好一会儿说道:“也未必没有挽救的余地。”

“太平,说来听听。”李旦眼中出现了一丝希冀。

太平公主缓慢地说道:“我也听到这个消息,无论是郭知运迎接李重俊,还是王画迎接李重俊。都没有明确表态,王画也只说了一句,我很怀疑,可没有证据之前,我不能给你一个答复。想证据,何等艰难”

李旦点了一下头。

别看太平公主带来了一些似是似非的证据,可这是怎么得来的,中间的过程惊心动魄,只是外人不知道罢了。

就是以自己的能力,也在调查此事,可没有半点眉目。但王画呢,他没有本事在宫中安插亲信,更无从调查起,到哪里得到证据。就是太平公主得到的消息,严格来说,也不能算是证据。

就象郭知运所说,难道开梓宫?

这个大逆不道的事情,谁敢做?后果谁来承担。况且马上三哥就要下葬了,再开陵墓验尸?

太平公主又说道:“所以这一句话是在拖延时间。既然王画让李重俊现身,又为什么拖延时间?我有一个想法,不是因为兵力的问题。尽管吐蕃又与血营交战,可是以郭元振兵力为主。而且这一战结束后,吐蕃恐怕难有勇气再动进攻。那么会是什么问题?大义”

两个字说完后就不多解释了。

李重俊虽然是正牌的皇太子,比韦氏那个遗诏的皇太子不知正到什么地方。可是因为前几年的宫廷之变,被打上了叛逆的罪名。所以这是一个大义,然而大义不足。

太平公主略过解释,继续往下说去:“王画有可能是让李重俊先现身,将这个招牌挂起来,然后散布舆论,说明当年李重俊是冤枉的,被皇后与武三思迫害,想重振朝廷,所以才动政变的。正了名后,才是他出兵的时候。”

“太平,你说得很对,可是我们有什么机会?”

“我刚才都想出来了一个办法,”说到这里她声地嘀咕了几句。

李旦忽信忽疑。

太平公主说道:“我不知道是对是错,现在只有赌,赌我有没有看错王画这个人,有没有看错李重俊这个人。如果看对了,我们反而是一个良机。看错了,大事皆去。”

说到这里,她叹了一口气。

说到底,这些后果皆是当年对王画的慢怠造成的。现在后悔已晚。

李旦与太平公主愁肠百结,然而诸韦得知这一消息,却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多行不义必自毙,李旦与太平公主担心的也只是皇位之争,却没有担心生命安全。李旦有李持盈,太平公主有她自己本人,皇位遥遥无期,可生命却不会有危险。倒是韦氏当政,有可能会向他们动手。

但韦氏一党却十分害怕,况且还听说了当年出卖血营的人,很有可能是韦氏,这个仇恨更结大了。

韦氏将所有重要的心腹召到内殿商议此事。

韦温说了一句:“太后,子猖獗,我们调动大军征讨西北吧。这个子留下来始终是一个祸害。”

他现在总管朝廷内外守捉兵马事务,雄心壮志,所以说话不怕咯牙齿。

几乎所有人才他的话无视。

讨伐西北,宗楚客与常元楷出动了二十八万大军。结果呢?别以为唐朝能征调许多军队,可军队征得越多,负担越重。象攻打高丽,最多只出动了三十几万军队,李世民还在心中后悔自己的孟浪与好大喜功。

当然,攻打高丽,因为路程远,消耗更重。可就是将整个唐朝能调动的军队抽出来,幽州总得要防止突厥人吧?都吃过一次亏,如果再执迷不悟,让默啜来个偷袭,天下百姓也不会信服。剑南也要派兵驻守吧。还有其他各个重要的地方,这一分散,又能抽出多少军队。四十万,或是五十万?但莫要忘记了,春天一战,血营对付的敌人数量都了六十万人

就算郭元振在与王画默契,就算默啜狡猾,两挪之间,没有出死力。但是吐蕃二十万军队是实打实想打败王画的,再加上朝廷的军队,这一数量就逼近了五十万。况且郭元振与默啜多少分散了一些血营的注意力。

还有,现在李显已死,边关各将会不会听从韦氏的调动,或者与郭元振一样,来个阳奉阴违?

在李显的时候,都不敢攻打西北,到了韦氏手中,才执掌政权,政局未稳,敢攻打西北?

韦氏看着韦巨源,韦巨源支吾道:“要不,立即征召大军防御长安洛阳。”

说这话时,特没有底气。

原来还好一点,能防御一下,现在西北北到阴山县,胜州与麟州,南到武州与宕州,界线长达几千里,如果不征讨,想要防御更难。就是调来几十万军队,东边一块,西边一块,一分散,正好让血营利用度快与机动强的优势,形成以少打多的局面,一块块吃下去。血营兵临长安城下,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韦氏摇了摇头,又看着韦嗣立。

韦嗣立现在心中百味杂陈。说起来他并不是韦家的人,而是河南原阳人。并且父亲韦思谦与哥哥韦承庆都是宰相。父子一门三相职替代,有唐以来,莫与过此。

而且他刚刚进入仕途时,也有作为,特别是在双流县担任县令时,政绩显著。在担任凤阁侍郎时,当时酷吏横行,人人自危,他却敢挺身而出,提出兴学校,洗枉滥,一时清亮,令人旁侧。

他还写过一篇《谏滥官疏》,讲的用人用官思想,为历代名谏之一。

可是后来因为哥哥附从张易之得到好处,加上仕途颠离,于是心理变化起来,也附投张易之门下。二张被诛后,韦嗣立也因此被贬饶州。后来经过他心的动作,才被调回来担任兵部尚书。心态再一次产生变化,于是不想好了,因与韦氏同姓,韦氏也看重他的家底与名望,下诏附韦氏属籍,他居然答应下来。

自此成了韦氏的忠实走狗。

王画在点评此人时说了一句:“汪精卫。”

时人不知何来历,难道是水将精卫鸟淹没了?

但也能凑合地解释。汪清卫少年时甘烈,刺杀载沣时被捕,曾经写一诗:慷慨歌燕市,从容做楚囚;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

如果看这诗,说不定是刘胡兰或者董存瑞写下来的,可确确实实出自这个大汉奸之手。

韦嗣立的心路旅程与汪精卫相仿佛。

他多年从政的敏锐直觉告诉他,这一回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虽然韦氏现在掌控朝堂大权,然而因为李显不明而死,下面不平的人还是有很多的。如果没有王画,可以从容地将太平公主与李旦收拾掉,再过一段时间,大局可定。

但王画一旦开了这个头,后面有可能是野火燎原。

还有一点与武则天时不一样,武则天在即位时,朝中几个著名武将,为了富贵都表示了对她的支持,这才使武则天迅平叛徐敬业的原因。可是现在朝中著名大将,无非就是郭元振、张仁愿与薛讷,可皆与韦氏面和心不和。

韦氏看着他,他还不能不回答。韦嗣立想了想说道:“臣也有一个办法,立即将公主下嫁,拉拢王画。以和为贵,王画想要迎娶公主已经历数近十年时间,一直没有如愿。如果这一次朝廷破格优赏,他一定会感谢太后的恩德。”

原来这一句,还能让韦氏听进去,今天她刚刚从上阳宫走出来,还摞了狠话给自己女儿,因此,韦氏说道:“此事休提。”

不提就不提吧,韦嗣立立即闭嘴。但他在脑海里转动着,怎样才能洗白自己?

难啊,他想到自己身上的韦氏印记,心中再次感慨地想道。

这时候,上官婉说道:“皇后,臣都有一条办法。”

对上官婉,韦氏还是很相信的。

她立即高兴地问道:“昭容,你有何良策?”

“太后,我们立即返回京兆。”

“返回京兆,昭容,你有没有说错?”几乎所有人立即嚷道。

在洛阳都觉得不安全,还能回长安,长安离西北能有多远?这是主动送给王画喂食去啊。

上官婉脸色一冷,问道:“先皇要不要入陵?”

唐朝皇陵开山为陵,在生前就开始修陵,李显的陵墓早定了下来,定陵在华原县,离长安只有一百来里路。如果血营能攻打到长安,也能攻打到华原,并且连渭水都不要过。更没有长安城高大的城墙可以坚守。

而皇帝入陵下葬,需要很长时间与手续,最少下葬时,文武百官要前去祭祀。

连长安都不敢去,下葬怎么办,难道派个太监做代表,这个太监代表韦氏,那个太监代表大韦相公,后面一个太监代表二韦相公。

只要韦氏这样做了,也不要王画攻打,洛阳自己就反了。

这一句问得众人色变,这又是一个头痛的问题。可就是这样,也不能前去长安,不过韦氏相信上官婉,看着她,说:“昭容,再说说其他的理由。”

第一百二十章 女王振(续)

第一百二十章女王振(续)

上官婉没有回答,又问了一句:“现在朝廷能调动多少军队?”

能调动的军队还是很多的,可是各地将领会不会听韦氏的话,与战士为韦氏卖命,是一个问题。同时国库因为王画一逼,积余很少,物资又让朝廷支持多少军队,又是一个问题。

大家不能回答。

上官婉才说道:“实际上朝廷想举全国之兵,十分困难。这有限的兵力从巴蜀到汉中再到关中,河东,云朔,各位,能认为守得住吗?”

大家还是不能回答。

上官婉才说道:“但是我们到了长安,只要将兵力屯集在长安周边地区,所需的兵力并不需要太多,甚至只要二十万军队不到,就可以将兵力集中起来,把守各个城池与关卡。大家再回忆一下,几个月前血营兵出长安的时候,攻下了多少州城?就是攻克各个关卡,损耗严重。这是兵力分散了,如果集中起来,又是什么情况?再说兵力,血营归还了近二十万战俘,其中近一大半人不是在秦州,就是在关中,只要将这些士兵重新召集起来,很快就能组织一支大军。他们都兵源,占着天时地利人和,同时又节约了大量的开支。虽然朝廷无法象血营那样,有许多勇将,然而我们只是坚守。”

“昭容,你莫忘记了,他们还有那种火炮,坚守也是不易。”韦巨源说道。

“火炮,韦相公,你可记得张说写过一份奏折,就是提到这个火炮的事。以血营的能力,现在无法量产。他们手中也只有几十门。再说威力,我承认威力巨大,但他们在长安城下也射过,虽然将城楼轰倒,可有没有将城墙轰倒?这还是那种巨炮。据我所知,巨炮也就那么几台,其他的都是炮,后期在灵州制作的也是炮。这种炮灵活机动,可用来攻城,增加火力,可用来野战,可用来防御。特别是积石山那些关卡,有了这些炮,可以用很少的兵力,就可以将吐蕃人的进攻扼杀。说到底,是因此它刚刚出来,我们不了解,所以士兵才产生害怕。”

上官婉这条解释,同样能说过去,可是因为长安离西北很近,各个大臣心中还是觉得没有底儿。

上官婉又说道:“第三条就是士气,兵法说哀兵必胜。为什么血营能兵临长安城下,那一次朝廷也布置了十几万军队。就因为我们京城在东都。反应慢,不能迅了解前方战情。第二,朝廷在东都,说明了朝廷未战而先怯。朝廷如此,何况士兵?再观徐敬业反对老太后失败,为什么失败,就因为他想退兵江南,既失去大义,也露出怯意。这才是真正失败的所在。”

这一句,又让人迷惑了。

王画事后评价上官婉是王振。

为什么这么说,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不是说君王就不能上前线了,开国君王大多数上过前线,可是看到他们成功了,多少豪杰倒了下去。也不能说在国皇帝就不能出兵。

朱棣五征蒙古,自唐亡后次将越南再次收回中国,同时也让西藏划于明朝版图。有数次是自己亲征的。

但朱棣是什么人?连看不起汉人的康熙都不得不称赞他是远迈汉唐,过了汉唐各位明君的能力

本身就是一个杰出的军事家。

再观另一个皇帝,军事才干比起朱棣稍稍不及,可也是中国历史上有名的皇帝,康熙。他也亲征过噶尔丹。

可没有这个力气,就不能挑这个担。

寇准推着宋真宗的龙椅成功了,那是辽人深入宋朝内腹。可后来呢?王振怂恿明英宗亲征,导致土木堡之变。

不过上官婉可不会管韦氏的死活。她心中的想法是鼓动朝廷到长安,如果王画有后手安排,进攻长安比进攻洛阳难度降低。还有一个主要的原因,如果她想要逃跑,从长安逃往西北,比从洛阳逃往西北,变得更容易。

因为王画的提醒,她看问题更全面。

别以为韦氏把控了朝廷,但与武则天不同,武则天提拨了一批酷吏,也提拨了一批贤臣,更是将军队控制在手中。特别是后面一点,试问韦氏真正控制了多少军队?

再加上朝堂上,比如现在,看看那一个大臣是办事的人?就算王画不出兵,就算李旦失败,韦氏倒台是迟早的事。

况且李显对她的感情,现在让韦氏毒死了。也让她心中多少有些不快。

不过寄人篱下,她不敢表露出来。

但劝说韦氏迁到长安,要有让韦氏信服的理由。

上官婉继续说道:“再说地形,关中一丢,后果不堪设想。因为地势,所以秦虎琚关中,驱六国,并天下。汉高祖得关中,败项羽。晋居关洛,所以灭三国,混一宙宇。隋居河渭,灭南陈,复一统。本朝高祖得关中之地,与太宗成为逐鹿中原的最终雄主。如果让王画得到关中,各位可想到后果?”

也未必有那么多迷信作用,朱元璋也没有得到关中,还不是开创了明朝天下。赵匡胤也没有先得关中,后混元一统的。

但关中地势高峻,加上民风与胡人相邻,纯淳剽悍,这样的士兵经商也许不行,可放在士兵当中,却是最好的兵种来源。因此有数朝都是先据关中,后平天下的。

可现在不是没有看到赵匡胤与朱元璋吗?

上官婉这一说,大家再次色变。

可是赵履温插言问道:“昭容,你说的这些理由颇有道理。然而朝廷面对这个逆贼,不能始终防守。朝廷损耗吃不消。再说,就是守下来,同样日久生变。”

“赵司农,此言错矣。王画扶持了李重俊,但李重俊从先帝时就将他定为谋逆大贼,即使他是占有大义,可依然道义不足。只要我们将长安坚守不失,数月之后,天下归心。必然也让天下百姓看出王画狼子野心,乃曹操王莽司马昭之流,以西北之力对抗朝廷,难我们需要时间,不是征伐,而是安顿国家。”

这一句再次让大家无言,别以为控制了朝堂就控制了全国。没有数年之久,全国官员百姓以及各大世家,不会诚服。

“而且还有一利,各位只看到西北,可看到朝中某些人的动向。现在朝廷突然改进京兆,大出某些人的意料之外。他们的布置就会失效。但是我们不同,我们手中有军队,有朝廷机构,去了京兆,一样的性质。”

这又让许多人动心。

上官婉指的某些人,无非就是李旦与太平公主。说老实话,诸韦对这两个人同样忌惮。

“还有一点,我们居在京兆,有无数雄关坚城重重防守,看到情况不妙,我们依然可以从容撤回东都,在潼关等关卡再次布置一道严密的防线。这是进可攻,退可守的一步棋。还望太后三思。”

最后更加让众人动心,对啊,打不过可以逃跑。

而且韦氏也很想到长安,第一她的家族就在长安城外,第二在洛阳每天晚上都做着恶梦。

经过上官婉的蛊惑,又加上这么多必入长安的理由,她心中已经有了七分肯。

上官婉又说道:“另外还有一件事,臣恳求见公主一面,与公主做一个详谈。如果公主肯同意,让她写一封信给王画,安抚王画。此举当胜十万雄兵。”

她的提议与韦嗣立不同,韦嗣立是直接要求下嫁给王画,上官婉是要求进劝。因此韦氏不会动怒。

韦氏揉了揉眉头,自己作孽啊,养了这个不孝的女儿,怀疑地看着上官婉说道:“孤就怕昭容,你亲自前去,也未必能说服这个蠢丫头。”

上官婉说道:“不试试,怎么知道臣不行呢?”

“好,孤就让你去一趟。”死马当活马医吧,韦氏困窘地挥了挥手。

上官婉之所以这样做,还有一条原因。

在得知李显死亡后,王画立即下了一条命令,让各个交好的家族,利用手中的资源,或者他自己的资源,掩护百姓逃离唐朝。

王画与朝廷和解后,大洋洲的事情也公开了,王画进一步放松联系,这些呆在大洋洲的百姓开始将手中的钱,寄回给亲戚,或者亲人,并且用书信写了大洋洲的情况。

这进一步消除了百姓对海外的疑虑。

特别是宗教,让教民们谋反,或者再象洛阳那样,不大可能。可是替他做做宣传,或者本人自己连同家属投奔大洋洲,还是很容易的。

况且上梁不正下梁歪,不是每一个州县百姓生活都很好的,遇到一个贪官污吏,贪污也没有事,得有本事做实事,如果再不会做实事,百姓就会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最主要现在国家处于一种微妙的失控状态,有的地方官员都不知道,韦氏朝廷能不能长久,在这种情况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朝廷监管的力度不足,于是大量百姓开始往大洋洲流动。

这一次流动几乎是公开的,流动的人口很多。当然打着各种旗号,有的到海外世家的殖民地,有的悄悄外出谋生活,有的探亲访友,然后一个一个家庭从唐朝彻底消失。

当然,这种情况是暂时的,一旦政府恢复机制,马上就会监控起来,再想象这样迁移人口,那是不可能了。

因此,王画索性做到底,每协助迁移一个百姓,给两十缗钱的奖励,主动替王画迁移的每一个百姓给三十缗钱的奖励。

这个消息放出去后,各大家族都处在一种疯狂的状态。这个帐谁都会算,如果自己有能力替王画迁移一万个百姓,实际上只要将他们带到海上,也就没有了他们的事,加上朝廷混乱,统治乏力,迁移容易。一万百姓二三十万缗钱,就是将这笔钱放在韦家,韦家都会动心。如果十万百姓呢?两三百万缗钱,有可能韦家不顾皇后的脸面,都能参与其中。

这是一次疯狂的迁移。

当然,因为李显才死去一个来月,迁移才刚刚开始,没有引起人们注意。

不过上官婉时常帮韦氏写文章,在李显时就替李显写回奏,不然也不会有内相之称。韦氏将她引为心腹,将许多事务交给了她。

她看到了户部一些奏折,因为对韦氏的反感,苏珦也不想多事,淡淡说了一遍。

上官婉也没有说,但她猜测出王画的另一个用意,那就是让政局僵持下去,僵持的时间越长,迁移的百姓越多。因为老苏不是李旦的人,也不是太平公主的人,所以连李旦都没有想到王画这个拖延的原因。

但总之,王画是暂时不会向朝廷出兵的。

既然王画要拖延时间,上官婉主动配合王画,政治中心再次转移到长安,时间耽搁下来,而且兵力重新布置调动,再加上到了长安,离江南岭南山东河北等地更远,下面的人迁移的百姓更加肆无忌惮。

最后能迁移多少百姓,上官婉也算不出来。但百姓迁移得越多,这些百姓可不是没有开化的土著人,大洋洲实力就会加强。甚至自立为国,说不定她还会做一个女官。

不过这一来,时间拖长了,必须规劝李裹儿。再象这样僵持下去,韦氏失去了耐心,有可能随时对李裹儿产生杀机。

她得亲自劝一下李裹儿,先低一下头,只有取得韦氏的信任,她才能恢复人身自由,才能将儿子抱在手中,才有机会,到时候三人一起脱困。

但因为韦氏正在查询是谁向李裹儿泄密的事件,上官婉冒险派了江彩儿通知了一声后,再也不敢与李裹儿联系了。

乘此机会,主动要求,还不会让韦氏怀疑。

上官婉到了上阳宫,将下人打离开。

这些太监宫女多是韦氏的心腹,监视李裹儿的。可是他们的当红程度,远远不及上官婉,立即退下。

上官婉与李裹儿说了很多道理,李裹儿一开始还倔强地不同意。

上官婉急切地说道:“公主殿下,如果你母后用你们母子性命逼王画孤身入京,会有什么情况?”

李裹儿不能回答。

“公主殿下,何谓忍辱负重?陛下之死,不但是你母亲,而是朝中一干奸臣挑唆导致的。如果你想要为你父皇报仇雪恨,就得学会隐忍,不使王画拖连后腿。唯一一条办法,只有换取你母皇信任,这样我们才能三人一起逃出京城。让王画没有后顾之忧,好安心替你父皇报仇。这不是你们母子二人安全,而且还是你父皇的血海深仇,国家的将来。”

这才将李裹儿说服。

上官婉离开上阳宫后,李裹儿要求面见韦氏。

随着王画“凶相毕露”,李裹儿这个棋子越来越重要。

韦氏让太监将李裹儿带来。

李裹儿开口道:“母后,如果你想孩儿写信,让王画归顺朝廷,就必须答应我一件事。”

这是一个好迹象,韦氏问道:“什么事情?但别要过份要求。”

“我想母后替父皇隆重下降,还请天下有名的道佛二教的高僧、仙长替父皇渡。”

这个要求不过份,只是需要一段时间准备,韦氏立即答应下来。

上官婉事后将整件事的经过,向王画说了一遍。这有表功的意味,当然也通知王画一声,得有一个准备,里应外合。

王画看了信后,摇头苦笑。怎能视天下妇人之辈,这个上官婉的睿智,远远出一般大臣之上。

于是回了一封信,信上说了一句话:

尔为吾知音,可以鼓琴瑟,可以赋诗文。尔为吾膀臂,亦是一裴矩。

不说社稷之臣,而是将她比作了隋朝的媚臣裴矩,也是对她以前一些事情的否定。但裴矩投入唐朝后,成为一代名臣。王画这样说,更显得他真心实意。

上官婉看了信后,差点“漫卷诗书喜欲狂”。

王画有了这个印象,不愁到了大洋洲后,没有自己的位置。

不过王画并没有做什么指示,而是说了见机行事,到了他下决定的时候,会通知她做安排。

但是这件事上官婉做得很巧妙,最高明的是她左右逢源。因为女儿的回心转意,韦氏对上官婉的印象更好。

而且女儿主动答应说服王画,使她心中多了一份安全保障,也坚定了她迁移长安的决心。

最后终于下诏,立即转都京兆,听到这份诏书,许多大臣相顾愕然。这件事只有韦党的一些心腹知道,其他的大臣全部蒙在谷里。

看到李旦坐在上,吃惊的样子,韦氏心中大乐。

一旦决定返回长安,就得立即离开了,不然不能元旦到来,他们还在半路上。还有梓宫运送长安,这需要许多礼仪,也要商议下来。

这个韦氏就不管了,有礼部官员商议礼仪。

散了朝后,韦氏又看了一下李裹儿,将礼部准备的豪华安葬清单拿了出来。

李裹儿看了后没有吭声,不过脸上神情有些好转。

这让韦氏很开心,虽然有些怨气,这很正常,那能上官婉劝了一下,就将她彻底劝说的?

然后找到了上官婉,对她说道:“孤其乐融融也,昭容,你也是孤的颖考叔。”

上官婉心里想到,我的品德可不敢与颖考叔相比,你更不是郑庄公。

面不更色,盈盈一拜道:“多谢太后夸奖,臣不敢当。”

但韦氏这个评价,使上官婉红到紫的地步,连几个韦相公看到上官婉,也侧目而视。

王画与朱仝听到这个消息后,差一点儿笑弯了腰,颖考叔?

朱仝笑完后,不由地摇头,韦氏野心可比武则天,然而两个眼力相差如此,岂不能败?

第一百二十一章 猪突阵

第一百二十一章猪突阵

韦氏带着群臣终于在除夕来临前,来到长安。

王画如愿地看着大戏,朝中的分分合合,看上去很热闹。

当然,他也是这场大戏的主角,可功夫却在戏外。

朝廷这种局面,也让他十分满意,因为自己的原因,李旦与太平公主没有掌控多少羽林军。而且一迁都,再次使李旦与太平公主的一些布置失效。历史上的玄武门事件不容易发生。

韦氏亦是如此,虽然她很想杀李旦父子,可因为自己拿出了李重俊,她也不敢轻举妄动。

这个平衡时间,不仅仅是为李重俊正名,有许多原因,比如现在天气寒冷,不宜出兵。再比如冬天到来,自己再一批的物资发放,使境内百姓感恩戴德,有一个稳定的后方,甚至王画看能不能将春耕与夏收抢上来。再比如就象上官小婉所猜测的那样,乘机会迁移百姓。

这一次他拿出了几乎所有的财力。

手中不少钱,看得见的是蔗糖等在钦州与太原王家合作的收入。看不见的是水泥、玻璃、玉石、珊瑚,还有铁制工具,以及药材,还有丰富的矿产,比如金银铜,它们本身几乎就是货币。

可是让王画用去了不少,好在从李显手上敲诈了一批,至少现在西北财政支出完全能自保。

这样前后抽出了近两千万缗钱。这也是王画最大的限度了。不但如此,因为这两年没有向朝廷提供粮食,王画库存了大量的粮食。这也为百姓到来提供了便利的条件。

在他预计当中,这一次迁移的人口,会达到五十万以上。他就很满意了。

这是一个很可观的数字,只要这一次迁移完成,那怕以后再也得不到一个本土百姓,唐朝本土人口就能达到一百五十万以上。加上他一些暗中鼓励政策,鼓励本土百姓人口繁衍,二十年后,这个人口数量就会超过三百万。

这样就不会出现大洋洲种族血缘的问题,他可不希望若干年后,大洋洲与南洋诸岛上皆是开化的原住民。

这件事早在李显没有死之前,他就开始吩咐人准备。做了许多细致的工作。但正因为如此,出忽他的意料。

一上来就开始来势汹涌,不然在这明哲保身的大环境下,都不可能让户部知道了。有的贫困州县,是整个村子整个村子的逃亡,就是官员想瞒,也没有这个胆量隐瞒,才奏折户部的。

事实到安定下来之后,这一次席卷了近两百万人口。

王画欠了一屁股的债,过了好久才还清。

也带来了一系列的影响,最大的影响就因为劳力的短缺,缓解了吞并土地带来的矛盾。

影响最大的是大洋洲,因为本土百姓超过三百万人,它的色彩才带着真正的唐朝气息。这么多的百姓涌入,不但使王画担心的比例达到一个很安全的底线。同时,也因为大唐本土百姓到来,带来了先进的技术,也使大洋洲开始放心地掳俘其他各处百姓。在一年内,大洋洲人口数量膨胀了到了近七百人。

还有一点,因为掳俘,倭国因为百姓大量减少,力量越来越弱,也引起了其他大家族的贪婪。最后岛上百姓所剩的十不足终于淹没在历史长河中。

除了这些原因,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

血营看上去很美,事实不然,因为人口基数的不足,注定了军队的数量不足。

坚守二十三州,足足有余。别看士兵数量没有增涨,可是士兵比以前更凶悍,各个中基层将领也经过数次大战,成长起来。战斗力比一开始建立七军四旅时,只强不弱。

可这只是对于坚守二十三州而言的。

一旦举起大旗,征讨韦氏,这一次与上一次不同,所到之处,必须占领。占领的地方越大,士兵数量就越少。最后不要到洛阳了,到了长安,有可能兵力就十分困窘。

还有白兰部悉诺逻阴魂不散。

因此,在李显没有死之前,王画就下了一道命令,让大洋洲开工,不惜成本,制造小型火炮。大型火炮还没有入他的法眼。自己在灵州也将造炮的规模扩大。

看能不能在出兵时,手中的火炮数量达到两百门。

如果达到两百门,威力还是很大的,丢下一部分防止吐蕃人与突厥人,带上一百门,就会成为攻城的利器。

上官小婉这一步棋,为他赢得了更多的时间。

然而也不是让他十分满意的。

第一个就是张九龄与严挺之,在他没有让李重俊现身的时候,就派了人劝说他们。

你们心中想什么,坚持什么,我不管,也不反对。但你们在这段时间,必须迁往灵州,过了这段时间,你们爱干嘛就干嘛。

可是这两人不听任何劝告,偏要留在朝廷,还说了一句,我们是亲戚,我们不反对你怎么做。但也别想我们跟你一道谋反。

王画气得要死,整个天下,也只有你们这样说,我什么时候谋反了?就是谋反,也只是推翻李王朝,也没有谋反国家。

但这个道理对他们讲不通儿。

王画只好让人接大凤与三凤,只要大凤与三凤带着孩子回来,到了出兵的时候,就不会因为这一条受韦氏的掣肘。

对王画的提议,张九龄与严挺之表示了默许。

可是大凤与三凤却说了一句话:“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虽然体量王画,然而这两个人平时对大凤与三凤很好,不愿意与丈夫分离。

王画暗中派出的使者只好叹了一口气说道:“两位娘子,你们这样做,不是忠节,有可能王大总管被你们害苦了不说,还有可能连张郎君与严郎君同样被你们害苦了。”

大凤与三凤眼中闪烁了一下,开始犹豫起来,张九龄说了一句话:“为国者死,何惧足惜。”

王画这个姐姐与妹妹,眼神再次坚定起来。

这个使者差一点想扇张九龄的大耳瓜子。但是王画听了这件事后,没有生气,反而很苦闷。他说的后来名相,萧嵩是自己喜欢的下属,其实不算。开元盛世,一开始是大宋与老姚,姚崇尚变,正因为这个变,使朝廷才迅速稳定下来。如果一开始用大宋,反而有可能激化矛盾。然后是大宋尚法、张说尚文、李元紘与杜暹尚俭,接下来就是张九龄与韩休尚直。

史书记载李隆基宠爱李林甫,罢为张九龄,张公一倒,朝中正气皆失。

如果张九龄是喜欢变通之人,都失去了他的本色。

然而一旦出兵,不是以前那种打打谈谈,这一回是不死不休,这让他很为大凤与三凤担心。

这是第一件让他头痛的事,第二件事就是郭元振又找上门了。

很狡猾的一只狐狸,他看出王画的打算,如果王画勤王出兵,吐蕃是一个后患,但积石山他将各大关卡守住,坚守不难。吐蕃要出兵,只能攻打大非川。这才明白王画让出大非川的本意,是想自己做他的替死鬼与长城。

他心中不服,于是向王画讨要物资。

王画本来因为大凤与三凤的事,心中有些烦燥,他不悦地说道:“一百年前,吐谷浑是何人管辖?”

“隋朝。”

“那么他们没入吐蕃后,吐蕃侵唐,出动了多少兵力?”

郭元振不能言。

王画又说道:“为什么我要迁移百姓,将各族打乱,不让他们有意聚在一起,又让他们各族相互通婚。就是让他们不能一枝独大,一旦壮大起来,今为我用,是乃强援。他日为敌时,同样也为强敌。你现在大非川,只是一味优柔,举目之处,皆是吐谷浑人,低头之处,还是吐谷浑人。你固然用了我的物资,使他们安服下来,向你表示感谢。可是吐谷浑人缓过这口气,逐渐强大起来,他们以后再次反叛怎么办?从眼下,你资助的是你的手下,长远来看,你资助的是唐朝一个潜在的敌人。”

不但如此,郭元振还禁止大非川的百姓投靠血营。

要知道现在血营就是一个大熔炉,各个种族交杂在一起来,开始还有纷争,后来子弟兵一道战斗,加上衣食无忧,渐渐开始和平相处,然后融合。这种情形只有持续二三十年后,可以说在西北再也找不到一个吐谷浑人,或者昭武九姓人,或者党项人、突厥人、铁勒九姓人、沙陀人或者是唐人。

融为了一体,就是分裂也是自家人的事,而不是外部民族矛盾。

郭元振还是不解。

王画又向他灌输了一些自己的想法。当然,是关起门来说的,如果让手下将士听到,非得有反感。

不过王画还是拿出来一部分物资,又教了郭元振一种新的骑兵战术。

拉网式与太极战术,王画没有拿出来,这需要单兵的强大,而且还要有很高的配合度。就是血营现在都没有达到很熟练的使用。

这种战术,就是采用了日本陆军可恶的十层猪突式冲锋。

只是步兵改成了骑兵,热武器改成了冷武器。每一次尖锥式雁行阵,阵中三排重骑兵,配备刀枪弓弩,每隔两百步再列一阵。第一波冲锋三百步后减速,让第二波递换冲锋。等到最后一波接敌后,第一波重新加速替换最后一波。

连续的冲锋,让敌人得不到休息,只要十波,或者五波六波不断替换,就是累也将敌人活活累垮。

但这个阵型威力大,而且比拉网式与太极式操作训练都简单得多。可是强力冲锋,必须用重骑兵,对时间与速度要求也很高。

当然,也是一个大杀器。不过因为是重骑兵,所以王画考虑到与狼战术无法配合,再加上这种战术纯是七伤拳,损伤率也高,所以最后将它放弃。

不过对整体实力较弱的郭元振手下大军来说,这个战术如同量身打造一般。

郭元振得到后大喜,连连夸赞王画。

郭元振离开后,张说也接着到来,他有些心虚。

如果按理,他应当返回朝廷,然而就在他准备动身的时候,突然听到李显的死讯,韦氏立为太后,把持朝政,不敢回去了。大宋是什么人,一身刚气,贬到永州做了一个长史,这个还算是好事,保住了一条性命。大宋说了什么,针对了外戚,可同样针对了太平公主与李旦,一点私心都没有。居然落得这等下场。

这是现在韦氏还没有安定下来,否则以后大宋的命运依然不好说。

可自己呢,自己开了四韦相公之先河,让诸韦视为眼中钉,这次如果回朝,结局会更凄惨。所以赖在西北不走了。

求人嘴软,因此语气没有那么犀利,说道:“王总管,既然你有匡扶朝廷之志,为什么要选择重俊太子,不选择其他人呢?”

王画看着他说:“张侍郎,我选择了谁?只是皇太子前来投靠于我,难道你让我将他交给韦太后?”

张说眼睛一翻,心里想道,信你才怪,投靠?真投靠是假投靠?

“再说,我现在也没有其他的举动,只是做好西北总管之职。何来选择一词?况且先后是不是他杀或者生病驾崩,我也正在暗中查询,如果是因病驾崩,那么我就要忠心扶佐朝廷。如果是某人谋杀,那么我就会选择勤王,还先皇一个公道。现在没有证据,我又何来选择之说?”

对张说,王画不可能说真话的。

事实上李旦也估计错误了,王画在宫中是没有线索。可是他有一个人鼎力相助,上官小婉知道不少事情。她将这些事情通过书信方式通知了王画。王画立即找出那一天韦氏带领禁卫皇宫中的第一批羽林军名单。

这个思路与太平公主异曲同工。

不过王画知道这些士兵有可能看到李显的死状,但他不知道究竟那一个士兵能够被收买。也没有收买,现在没有到收买的时候,他在派人暗中观察,如果可以利用的,比如在军中受到欺负的,或者欠下债务的,或者其他的事情,再决定从这个士兵身上打开突破口。

实际上也不要确凿的证据,只要有一个大约摸的证据,再加上百姓对韦氏的怀疑,就可以征讨了。

张说知道他没有说真话,只好说道:“如果王大总管,真要出兵,不妨考虑一下临淄王殿下。两个人的资质,你自己也十分清楚的。”

王画心中冷笑,我肯定知道,还知道他前半生是有名的英主,后半生连商纣王都不如。

没有分辨,淡淡说道:“我知道了,不劳张侍郎牵挂。”

将他送出去。

春天就来临了。

王画家中也迎来了一件喜事,李雪君与王涵先后传出有孕的消息。最高兴的是李雪君,这多少年了,因此大夫断定之后,什么功夫也不练了,整天坐在家中,连走路都小心翼翼的。

看到她的样子,王画经常拿她打趣。

高兴的还有血营其他人。王画家大业大,后代越多越是好事,能选择一个好继承人。

韦氏也高兴。

小心翼翼地来到长安,就担心王画发兵,可是过了一段时间后,王画在西北一点儿动静也没有。韦氏才松了一口气。只要挨过这段时间,隆重地将李显入陵下葬,那么李裹儿在中间周旋,这一道难关才算迈过去。

可是高兴的时间不长,迁移百姓的动静越来越大,下面的官员不敢隐瞒了,一个开头,跟着奏折象雪花一样飘到了长安。

韦氏恼羞成怒,还发作不得。

实际上造成这原因,也有她的责任,因为准备大军,朝中的物资不足,再加上隆重安葬李显,本来就是一群贪婪的官员把持朝政,剥削更重。于是不得不加重了征税。

唐朝不是没有钱,也分成三六九等征税。可是因为执行官员的原因,这一政策得不到落实。武则天时期万民举报,都没有将这个问题解决,况且韦朝。这些税务还是实打实地加压到平民百姓头上。本来生活就不好,马上就到了青黄不接的时候,再加重了税务,逃亡的百姓更多。没有活路了,既然大洋洲生活那么好,为什么不去?

好在军队渐渐准备起来,从成州一直到绥州,准备了二十五万大军,各个关卡重新布置,防卫严密。韦氏才派了钦差再次到西北,向王画要李重俊,顺便责问他安排移民的事。

王画没好气地回答道:“回去告诉太后,我在西北,与你相安无事,不代表着我的脾气好。皇上是怎么死的,我心中清楚。虽然没有证据,可是天下百姓都知道皇上不是因病驾崩的。别要惹我,否则我不但让她的皇帝梦成为水中影,镜中花,连她太后都别想做成。”

说完后,直接将钦差轰走了。

不但这样,而且开始将兵力再次东调,每天在渭州、庆州、泾州、岷州、成州交界的地方操练人马。

让邻近数州官兵人心惶惶。

但没有出兵,看到有机可趁,悉诺逻再次派了一支军队试探了一下大非川,可迎头就遭到了郭元振那个猪突阵的打击,好在出动的军队不多,丢下了一千来死尸,仓惶地逃了回去。

这一次没有讨好,也使吐蕃人改变主意。

但他们出了一个让王画哭笑不得的主意。

同时王画又听到另一条消息,李隆基再次悄悄来到西北,在兰州出现。可是他以为自己做得巧妙,还是被人发现。立即禀报了王画。

王画苦笑了一下,还真阴魂不散啊。不过来了正好,正好有一件事,要向他挑明了,省得将自己当作傻瓜。

第一百二十二章 悲情皇后

第一百二十二章悲情皇后

二八月看巧云。

西北的天空因为海拨高,更是风轻云淡,一朵朵云彩在天空中卷舒着,分外地美丽动人。

灵州城在这个宽阔美丽的天幕下,也欣欣然地从冬天沉睡中惊醒,树儿绽放着鹅黄色娇嫩的碧叶,水儿清清,风儿柔柔,带着一种薰人的气息。

王画看着眼前这三个人,有些哭笑不得。

斥候注意到了李隆基,可另外两个人却没有通报。

一个是王画不敢说出关系,也说不清楚的武崇宁。另一个是李隆基的王妃王氏。

武崇宁前来,无疑是太平公主的意思,为李隆基添加砝码的。

但是看着姑娘自从进来,一直看着他,眼中春情横生,媚态荡漾,还有一种很强烈的思念,王画身上冷汗直冒。

不做亏心事,不怕半夜鬼敲门。

王画虽然对太平公主的做法,气不得,笑不得,毕竟做了亏心事,因此向武崇宁挤了一个眼色,就没有与武崇宁对视了。

这个眼色代表着什么意思,王画自己也不知道。可是武崇宁开始低下头,扭怩地抚摸着娇红色牡丹花长裙。

李隆基还没有注意,可是李隆基身边的王氏,却意味深长地看了王画与武崇宁一眼。

太平公主与王画做得很巧妙,除了少数人知道外,就连李旦也以为王画与太平公主依然水火不融。这一次将武崇宁放出来,都以为是太平公主利用武崇宁原来在京城时,与李持盈关系良好,规劝李持盈协助劝说的。

然后又建议李隆基带着王氏一道前去灵州,毕竟王氏也是太原王家的人,看能不能利用这层关系,诱劝王涵。有了王涵与李持盈两人劝说,又多了一层把握。

但就是没有想到其中的真正原因。

可是作为一个女人的直觉,看到王画与武崇宁的表情,王氏还是隐隐察觉到了什么。

但没有说,就是有了什么,至少现在对他们有利,多了一分劝说王画的筹码。

她在盘算其中的利害关系,王画也将视线转移到了她身上。

历史上李隆基身边有四个女人,杨贵妃几乎无人不知。另一个与杨贵妃相关的人物,梅妃也有许多人知道。但在她们之前,还有两个女人,一个类似武则天韦氏翻版的女人,武惠妃。还有一个女人,一个很悲情的皇后,就是这个王氏。

按照出身,她同样是来自太原王家,只是不是嫡系传人。

但这个女人对李隆基帮助最大的。当时她与李隆基结婚时,李隆基岁数还很,也就是在王画还没有入洛阳之前,当时李隆基一家情况不太好,时常有生命危险。

在李隆基过生日时,竟然家境困难,无以为贺。王家情况也不好,虽然出身太原王家,可因为不是嫡系弟子,家境中落。王氏的父亲王仁皎脱下了自己的衣服,换了一斗面,做了一顿汤饼,为李隆基过了一个寒酸而又温暖的生日。

随着默啜的入侵,武则天不得不将李显立为皇太子,李旦管制也松了起来。这才渐渐有了赏赐,有人送礼,有封田,也就是王画准备进入洛阳的时候,家境才刚刚变好的。

可不是汤饼之恩。在李隆基铲除韦氏,以及其他事务上,这个王氏多为丈夫出谋划策。而且这个女人品德贤惠,对家中下人,以及李隆基身边的女子,素有恩惠没有因为功劳,出现独占恩宠的现象。可是因为无子,被武惠妃抵毁,最后被废。废后三个月,心中郁结,而且连累哥哥都被李隆基处死,王氏郁郁寡欢死去。当时诗人王諲甚至因为看不惯李隆基这种刻薄寡恩的做法,作翠羽帐赋,讽刺他的行为。

想到了这一点,王画不由想到另一件事,难道太原王家与武家有仇?两位皇后皆被武家人害死。

可也想到了李隆基的另一面。

王画不由地声音冷了起来:“世子,这一次前来,难道是你想出了那两个问题的答案?”

李隆基转动着手中的仿漆红菊瓣形茶盏。

这是一种新的祭红瓷,一开始李隆基还以为是砂盏,拿在手中才看到没有砂盏那种细的砂眼,又以为是涂了闽浙的红皮漆,但也没有看到漆纹,听声音才知道这是一种新瓷器。

这才开始把玩起来,这种新式仿漆红瓷盏,用了这一种红釉,看上去更加古色古香。

不过他也知道,尽管王画将江南那几大瓷窑转让给了十八家,可是挂着羊头,卖着狗肉,王画在中间还是占有着一些不的股份。也因为得到王画技术的传导,新式瓷器,这些年从没有间断过。就象是红瓷,一开始红釉资产量不高的,毕竟是以铜为着色剂,对技术要求更高。后来成功率渐渐高起来,一种鲜艳似宝石的宝石红瓷器开始面世。

可有一点,外人不知,一开始没有找到鲜红土,只好用釉上矾红代替高温铜红釉,质量还是很次的。直到找到了鲜红土,更多的釉料,以及对高温烧釉的掌控,从开始的宝石红,再到后来的豇豆红、胭脂红、郎红,还有在王画离开洛阳后,又出来了一种牛血红,珊瑚红。

当然,这些红又可以再细分,比如豇豆红上乘又名大红袍,或正红,这种正红瓷每一件价格高昂得令人望而却步。然后有深浅不等的斑点,称为美人醉,或者美人祭。色泽较浅的称为娃娃面,桃花片。再次之色更浅,或晦暗浑浊的称为乳鼠皮或榆树皮。更次之灰黑不匀的又称为驴肝,马肺。还有成黑焦泡状的,那是次品了。王画没有取名字。

后来红瓷种类越来越多,名称也越来越多。比如祭红、霁红、积红、醉红、鸡红、朱红、大红、鲜红、抹红、胭脂水,胭脂红、珊瑚红、粉红、美人祭、桃花浪、桃花片、海棠红、娃娃脸、美人脸、淡茄、云豆、钧紫、茄皮紫、葡萄紫、玫瑰紫、乳鼠皮、柿红、枣红、橘子红、矾红、翻红、羊肝、肉红、猪肝、苹果绿、苹果青(后两种是由红色转变而来的,所以不算绿色一类。另外釉里红与红釉瓷工艺有许多相同的地方,但红釉瓷多是单色瓷,釉里红是釉下绘彩,多与青花搭配,因此也不是同一类型的瓷器)等。

有好事者听到这些名词后,就专门收集各类红释瓷器,放在家中赏玩。

可是中间有一些正红瓷烧制难度很高,在后世也有一种要想穷,烧郎红的说法。也就是一件郎红瓷烧出来后,瓷窑也烧穷了。因为失败率太高了。所以想收集整套红釉瓷,花费不菲。

因为这中间的猫腻,所以这种红釉瓷还没有面世,就到了灵州,给王画先使用。

李隆基喜欢绘画、舞蹈,当然也喜欢这种古香古香的瓷器。不过他现在可没有极强的占有欲,听到王画的提问,立即抬起头,答道:“王大总管,你的两个问题,我想有很多答案,就不知道你心中是什么答案。”

反正也回答不出来,扯皮吧。

但他心中还是好奇,问道:“王总管,我也认为我失败了,能不能告诉孤,那两个答案究竟是什么?”

王画当时给的时间是四月为限,现在都是新年第二个月,**月时间过去。

王画摇了摇头,说:“这两个问题我之所以提出来,是让你去想的。可惜你没有用心去想。而且你们一定认为我是有意刁难。告诉你,我不是刁难,这两个问题都是以后唐朝衰落的关健。至于答案,我只会用行动告诉你,否则我就是说出来了,你也未必会相信。或者就是我们生前大家都不相信,有可能要让数百年的历史来证明。”

前面的许说中了李隆基的心思,正因为茫无头绪,李隆基心里面都与父亲、太平公主产生了一样的想法,认为王画是无中生有地刁难。

但后面的命题说得很大了,王氏在一旁问道:“王大总管,你说我们没有想,可是这段时间,我们许多人都在想这两个问题。不管有没有找出来,你说法有失偏颇。”

王画看着这个可怜的女人,心中一叹,心想,你争什么?丈夫做做临淄王,也许对你很好,只要你这个丈夫一做皇帝,你等着好受吧。

这句话没有说,而是说道:“我说的想,不是想这个答案,而是有没有心,对这个国家,对百姓。上次我与世子也说过这个问题。只要有心对国家与百姓,将自己放在百姓的后面,就会想出答案。其实我虽然说了四月为限,可就是现在,你们找到答案,我未必不会相助。”

这等于是废话。

王氏不屑地说道:“我承认我们找不出来答案,可是我不相信,李重俊殿下能找出答案出来。”

“王妃,当时我为什么给世子四月时间?正因为我打算接回太子殿下。这个时间是四个月。实际上也等于是给你们一次机会。”王画也没有打算对李隆基夫妻隐瞒真相,即使他不说,李隆基父子,也会猜测出来,当年李重俊是自己营救出去的。

至于李重俊投奔王画,也许后来史书上会这样记载,但历史记载,又有几分是真实的?百姓会相信,史官会相信,但是到了他们这个层次上,却不会只看事情的表面。

“我知道王总管的想法了,王总管的意思是如果我们想出了答案,那么国家就会继续强大下去,百姓就会继续有一个好的生活。但我们想不出来,那么王总管就会将重俊太子控制起来,执行你的思路,我说的对不对?”

“正是。”王画再一次在心中叹息,这个女人不可谓不精明,然而将精力全放在丈夫身上,所以后来与武惠妃争斗,才输得那么凄惨。

“但我还是不明白,既然王总管有了答案。为什么不将它说出来,同样我们可以与王总管一道执行,使这个国家强大,使百姓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非要我们找出答案,才能相助。或者控制太子,自己来执行呢?”

“我说过第二个问题,我心中有了答案,也有解决的办法。但第一个问题,我现在还没有找出解决方法。”王画说道。削弱皇权,必须将权利下放给大臣。但这个下放,也必须使权利分散,否则一旦形成一两个大臣为,他们就会产生篡位的想法。但一分散后,相互掣肘,对政令的颁,又形成拖拉扯皮的现象。

怎样才能有一套高效的领导班子,还不会出现权利集中,王画正在思考。当然,千万不要在这个时代说什么民主,**。所以在没有解决之前,他也不打算兵长安。打到长安了,新皇帝要登基了,政策就在执行。自己都没有想出来,何来的政策。

知道这件事,只有朱仝与莫贺干两人。同样他们也无可奈何,倒是莫贺干说了一句话:“在唐朝很难,如果是在大洋洲,都有办法解决。”

毕竟大洋洲是从无到有,想怎么画就怎么画,但唐朝经过几千年文明的沉淀,一些思想观念深入人心,很难改变。

王画又说道:“蛇无头不行,但有二头更加难行。如果是重俊太子,因为才能的原因,能为我掌控。可是换作了世子,因为世子精明强干,也有自己独立的想法。我就是说了,世子未必会听。我能强勉太子,可没有本事强勉世子。再说一句不好听的话,世子殿下,如果我扶助你,十年之内,你会对我器重,或者还会同意我与郡主成婚。但过了十年后,你心智更加成熟,大权在握。如果我不离开唐朝,十有**,会是死路一条。”

到时候连命都保不住了,况且谈什么政策实施。再说政策本身,就是削弱皇权的。以李隆基的雄才大略,如果大权在握,怎么可能放任自己削弱他的皇权。所以王画再三说,让李隆基去想。如果他自己认识到这个问题,那就好办了。不过这种希望万不足一。

“王大总管,你低估了孤的肚量。”

“肚量?”王画嘲讽地一笑说:“就是你自己会不会相信我会有善终一生的话?前几天我还与朱先生在谈韦嗣立这个人。原先他是什么人?现在是什么人?人啊,是会变的。比如太后扶立庶族,使平民得以进入朝堂。这给了许多平民的机会,给了底层百姓希望。这个做法是很好的。但世子,你有没有现,越是贪污的官员,他们出身大多数是来自平民出身的官员。这是为什么?虽然他们出身贫寒,使他们知道更多百姓的疾苦,也出了好官,可大多数正因为这个贫困,使他们坠落得却更快。世家子弟为官,使家族更强大,贫富更加不均。可因为他们家庭情况好,不缺经济,反而不容易成为贪官。所以人会变的。”

王画没有将话说死,穷人家孩子早当家,穷苦百姓出身的官员,还是有许多好官的。被誉为中国第一士大夫,是宋朝的范仲淹,他不是来自大富之家,正是因为贫困的生活,造就了他非凡崇高的人格。

可这样富贵不能yin,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的大丈夫能有几人?李隆基肯定不是。

不过这一次李隆基将王氏带来,有一个好处,李隆基不好说,王氏仗着自己是一个女子,却能说出口。她再次不屑地说道:“王大总管,就如你所愿。可是太子真甘心做你的傀儡?”

实际上她对王画心中还是十分敬佩的。

从一开始只是一个穷困的少年,被迫到洛阳出卖漆器谋生,然后以一个的少年,就与天下最大势力,七姓十家争斗,屡屡化解了各种难题。然后又以一个臣子的身份,与武三思等人争斗。一路成长以来,几乎与唐朝所有大势力都生过冲突。到了最后,居然直接与韦氏争斗。就是相王与太平公主都没有这个胆量。

到现在,他杀出了洛阳,却在西北开辟出一片大好的新天地,虎视朝廷,连韦氏掌握着天下,对他还相让不是三分,是六分七分。现在的王画,入主天下还困难,但绝对能左右天下这是从无到有生生杀出来的。

现在直接说,扶立皇太子做傀儡,虽然大逆不道,然而没有一个人认为这不是没有可能。

但她这一句话,却说中了王画的痛处。

正要准备与他们算算账呢。

“迎回”了李重俊后,王画在灵州腾出一片地方,为他建设造一个很大的府邸,还拿出一笔钱,允许他开府。

这也是被迫所为。既然想扶立李重俊,就必须给他一定的自由与尊重。

而且如果讨伐韦氏,这一场战争规模不会,单靠血营不行,就是有了火炮也不行。地方越大,兵力越分散,所以最后还得靠中原各支军队前来投奔,各方能人文士协助,补充人才与军队。

这必须打着李重俊的名义,甚至默许了让他招揽一批人才。

可是自己放松了,李重俊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再次对眼下的地位不满。他开始大规模招纳自己的亲信,培育属于自己的力量。而且手很长,居然找到血营诸将,不敢明说,只说了如果出兵,为李显报仇雪恨,将会给予什么样什么样的高官厚职。试图拉拢分化血营将士,让他们为李重俊效力。

王画一直坐在一旁冷眼相观,李重俊这样做,也是一块试金石,看看血营诸将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对自己的忠心度如何。

不过诸将不知道王画的想法,纷纷向王画抱怨,说这个李重俊不识好歹。

不但这是李重俊的想法,在李重俊招纳的一些幕僚中,就有几个不知是相王的,还是太平公主的文士,他们整天在李重俊耳朵边煸风点火,使李重俊变本加厉。

王画冷声说道:“王妃,莫要忘记了,汉献帝的才能远胜于皇太子。”

人称东汉昏帝,无非灵献。实际是错误的。董卓入京后,与年长的刘辨交谈,少帝语无伦次,汉献帝却能将事情经过完整交待。其时,献帝才九岁。加上抚养献帝的董太后与董卓同姓,于是废少立献。兴平元年,三辅三旱,谷价腾贵,长安城中人吃人,献帝命侍御史候汶煮粥赈灾。但还是有许多百姓饿死,献帝怀疑候汶贪污了公粮,于是派人取米豆各五升,在他面积亲自熬粥,可煮两盆,证实了候汶作弊,于是庭仗候汶,之后长安灾民终于得到救济。时年才十四岁

就是曹操独掌大权,汉献帝并没有象刘禅那样乐不思蜀,暗下衣带诏,令董贵人的父亲董承设法诛杀曹操。董承遂与左将军刘备、长水校尉种辑、将军吴子兰、王子服等一起密谋,结果事情败露,董承等人都被曹操诛杀,怀孕的董贵人也被绞杀。伏皇后畏惧曹操,于是写信给她的父亲伏完,尽数曹操残暴不仁之事,希望伏完能够效仿董承,铲除权臣,但伏完始终未敢行动。

四年后,伏皇后以及伏完一家被曹操处死,曹操去世,迫献帝禅让帝位给他。自己成了山阳公。

但献帝到了山阳后,与民同忧,躬耕菜圃,济世悬壶,深受百姓爱戴。因此百姓尊献帝为大人,皇后曹节为美人,视为父母。唐朝称呼大人为父亲来历正是因此而来。就是到后世,民间依然有许多人称父亲为大,母亲为美。

献帝的儿子与女儿外祖父为曹操,所以外祖父称为魏公,外祖母称为魏婆,唐朝这一称呼依然还在。后来才转变为外公外婆。还有今天山阳焦作娘在端午节瞧女婿,也是因为曹节软禁在山阳,不能去京城,可是母亲卞太后能任意到山阳城看二女儿曹节,因此焦信这一风俗颠倒过来。

还有为了保护子女,汉献帝贬居山阳后让子女称伯或者叔,或者几大,这一个称呼一直影响到后面一千多年。

他在山阳因为学过医术,从云台山上挖下来的中草药从不收费,扎针、艾灸、拔罐、刮痧都不要钱,只有对购来的药物才酌收成本。老百姓出于对他俩的感激之情,沿习成俗,焦作民间对老中医格外敬重,尊之如君,对中草药可赊可欠,但从不还价,在农村中针灸、拔罐从不收费。这也是中药不还价,针炙不要钱的来历。

这一个皇帝,如果不是碰到乱世,不是碰到曹操这样枭雄似的人物,也会是一个明君,也远胜过李重俊的资质。

王画拿出这个人物,意思是说连汉献帝都没有成功,况且李重俊那些动作。

可是王氏听了脸色一变,她问道:“你想学曹操?”

“我是打算学曹操。但又不是曹操,若干年后,如果我的心愿得逞,我会主动离开朝堂,而且皇室我也打算永远保留下来。”但说到这里,王画话锋一转,厉声道:“还有一件事,我今天对你们说一声,立即将你们的人手从皇太子身边调走,否则不要对我杀无赦”

第一百二十三章 人心啊

第一百二十三章人心啊

王氏脸色再次一变。

这件事她也听闻了一点,本来是好事,如果安排得当,让王画对李重俊产生反感,那么王画天平将会再次倾倒李隆基一方。

夫妻俩什么话都商议的,李隆基对李旦,对太平公主,用了你们,但对妻子什么话都说出来了。也就是王画如果不扶立李重俊上位,那么就会扶助李隆基上位。

这也是她前来灵州的原因。

因为她隐约感到是一个机会,如果王画到了出兵的时候,招牌也打了出来,到时候覆水难收,再想让王画扶助李隆基,那是登天万难。

李隆基在下面掐了王氏一下,那意思是现在你不要开口说话了。虽然她是一个女子,可也不能将王画逼得太急,否则得不偿失。

然后他才开口道:“王大总管,我父王与姑姑是布置了几个人投奔了重俊太子。”

不否认,但点明是李旦与太平公主所为,洗脱王画对自己的反感。

又再次言正义辞地说道:“但是王大总管,如果面对现在的困局。我们还碌碌无为,束手待毙,请问你会不会还能看重我们?就象你之所以有今天这地步,也是多次使用计谋,以力打力,化解了各种难题,所以才逐渐成长的。我们是用了一些计策,站在我们的立场,这个做法很正常。况且他们只是挑唆,最终目标,是帮助我们,并不是伤害阁下。就算伤害了阁下,我们到了今天这地步,也不得不为而。”

李隆基来了一个破罐子破摔。

不是他不想矜持,关健是现在王画的力量,以及自身的危险,让他没有办法矜持。

而且形势也不留人,要么王画出兵,为时已晚。要么王画不出兵,继续坐观,韦氏会产生侥幸心理。只要她产生侥幸心理,那么就能对自己两家动手。

不要以为不可能,韦氏将王画与李裹儿的藕断丝连的关系,风扬天下。也许她真以为李裹儿能将王画的心栓住。

而且韦氏突然西进长安,也打乱了李旦与太平公主的布置。

那一种结果,都不是他所想要的。

这一次前来灵州,他必须要得到一个结果,否则回不回去,一回事了。

树不要皮,人不要脸,天下无敌,王画对他的破罐子破摔,同样无可奈何,只是淡淡一笑,说道:“世子,既然如此,你们用你们的计策,有本事,你们就对付我们整个血营。那我们用我们的安排,你也不要前来求我相助,如何?”

这一句话就将李隆基击垮,他软软地说道:“那么我只有最后一个请求,让我在你们境内观察,看能不能找出你那两个问题的答案。半个月时间,如果不行,我们两家生死,各安天命,再也不求王总管相助。”

“好,我就答应你这个要求。”王画爽道。

说完后,他站了起来。

不过武崇宁跟着他跑了过来,低声说道:“二郎,你就帮助我们吧,不然那个皇后,肯定要杀我们一家的。”

韦氏杀不杀太平公主,能不能杀掉两回事,但如果不是自己,一年之后,先李隆基就会对你家大开杀戒,包括你在内,一起杀掉。王画在她头上抚摸了一下,但没有说,只是说了一句:“我心中有数。”

他要到李重俊府上去一趟。

这样拖下去的结果,李隆基这一次相求无望。那么回到长安后,李显正好快到了入陵的时间。只要入陵,韦氏肯定会向他们下手。有可能为了避免这一劫,他与太平公主向韦氏鱼死网破。

失败了,对他固然有利,韦氏将背负更多骂名。虽然有可能会让李持盈失望。对自己征讨却十分有利。

可万一成功了怎么办?

他能征讨韦氏,却不能征讨李旦。

因此,必须在李显入陵后,自己就要伐兵。尽管他还想多拖上一段时间。

这样做,又达到自己目标,又能保住李旦父子、太平公主以及这个丫头的生命,大不了以后将他们一道安放在大洋洲,让他们老老实实地过一个快乐的生活,做一个田舍翁。

但在之前,必须将李重俊的事解决。

来到李重俊的府上,看到李重俊正在与一大群文人,还有他的妻子刘娘子,在议事。

见到王画前来,立即鸦雀无声,刘娘子脸上还有一些愧色。

王画走到正中坐下来,看着众人说道:“从前,光武帝与大将岑彭攻破天水,岑彭派偏将吴将将隗嚣包围在西城。公孙述派兵营求隗嚣,驻兵上邦,光武帝又让耿弁包围之,自己回兵东归,在京都时,光武帝写了一封信给岑彭,两城若下,便可带兵向南击破蜀虏,人若不知足,即平陇,复望蜀。皇太子,不知道你有没有光武帝的气魄?也不知道在座的各位,有没有岑彭与冯异的能力,将我当作公孙述‘望’下去?”

一句话说完,所有人都感到全身升起了一股冷气。

王画又说道:“我讲一个故事给大家听。以前一条蛇冻得僵,被一农夫放在怀里救活,后来长成大蛇,农夫将它放在山后的石洞里面。过些日子,山洞里面长着一棵灵芝,越长越大,越长越神奇。这件事被皇上知道了,于是出重赏。农夫求蛇将这个灵芝给给他,得到了许多赏赐。又过些日子,皇后的眼睛瞎了,御医说只有龙蛇的眼珠才能医好皇后的眼睛。恰好这条蛇正是龙蛇。农夫再次求到蛇,蛇为了报答恩情,只好忍痛将眼睛献出一只。于是做上宰相。但他心里还不满足,听说龙蛇的心吃了能长生不老,于是向山中大蛇求它献出心来。大蛇见它如此贪心不足,于是张嘴让他去挖。这个宰相走近,被这条大蛇吞下肚子,再也没有回来。”

王画说完了这个人心不足蛇吞象(实际为相)的故事后,看着李重俊又问道:“皇太子,请问你有没有将我放在怀里过?”

农夫对大蛇有恩,都因为贪心不足,让蛇吞了下去。况且李重俊对王画半点恩情也没有,相反,倒是王画一次又一次帮助了他。

王画叹了一口气:“人心哪,为什么没有足意的时候,难道非要到临死前,才能悔悟吗?”

虽然是感慨,可是杀气更加森然,李重俊后背上都涔出冷汗来。

王画说完了,就离开了。

刘家娘子忍不住说道:“殿下,当年你逃出洛阳,差一点儿连性命也保不住,如果不是营督冒险伸出援助之手,将你救了下来,你那有今天这地步。况且他现在想扶立你为帝。兵还没有出,你们与他三心二意,就是换作是妾身,也会感到寒心。”

对丈夫的做法很不满,不过她是一个妇道人家,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也没有办法阻拦。

刘家娘子刚说完,李重俊手下的幕僚刘窓说道:“太子妃,此言差也。王画狼子野心,图谋不诡,之所以重立皇太子,甚至当年救出皇太子,正是为了他的野心。将皇太子控制起来,混同天下,行那王莽与曹操之事。一旦天下安定下来,皇太子轻则被他立即罢废皇帝,重则有可能被他为了灭口,满门抄斩。历史上多次生这样的故事。皇太子,不得不引以为戒。如果按照太子妃的话,属下规劝一句,不如不做皇太子,直接要求做一个安乐公,还能保全一生。”

前面刚被王画吓出了一身冷汗,后面听了安乐公一词,李重俊脸上再次露出了愤怒。

他虽然才干低下,可也不想做刘禅,留骂青史。

刘窓又说道:“属下再替皇太子分析一下。王画想要实现野心,必须借助大义。大义必然会找一个合适的人选。天下只有三人可选择,除了皇太子,还有谯王殿下,但是他与王画不熟悉,没有私恩可授。而且他远在均州,被韦氏派了薛思简用了重兵看守。他也没有办法,将谯王带到灵州。还有就是韦氏扶立的温王殿下。可是韦氏已经将他扶为皇帝,他再扶失去意义。或者是相王一家,但与相王一家矛盾重重,相王本身就是一个睿智之人,更难控制。因此,他只有皇太子一个人选可选。为什么他明知道皇太子的作为,只是出言恫吓?是没有了第二个人选能被他利用了。这时候殿下不拉拢一些心腹被己控制,一旦王画兵,平灭了韦氏天下之后,殿下再也没有作为了,只好任他处执,要殿下生殿下只有耻辱地生,要殿下死,殿下只能伏就擒。”

李重俊本来才能平庸,听到刘窓的劝说,再次咬牙切齿,叹道:“可是孤做也做了,效果却不大。”

这一句话出,已经否决了他妻子的建议。

刘窓又说道:“皇太子错矣,不是没有机会。但以前殿下做法是错误的,不是什么人都能拉拢。先朱仝与莫贺干被称为王画左右双臂,这两人对王画死心塌地,不好收拢。再看血营其他有名的诸将。有人将他们在血营中的战斗力,做了一个榜单。”

“说说,”李重俊也感到好奇,从前年起,到去年一年,数次大战,血营诸将闪烁着明亮的星光,一个个战绩,被远远留传。不过这些将领高低的排名,李重俊还是第一次听说。

“血营第一将是哥舒翰,此人个人身手,不弱于王画多少,而且多智多谋,能打顺风仗,也能打恶仗。”刘窓说到这里,他也钦佩王画的眼光。

“第二是郭知运,血营的老将,足智多谋。所以王画让他驻守武州。第三就到了萧嵩,虽然出身文人,然而智谋过人,能文能武,王画将他捧为未来宰相之才。第四就是张守珪,孤身入铁勒,使得东血营军借道逃回幽州。以不到一万人的兵力,全歼常元楷手下近两万最强大军,不费吹灰之力。第六就到了老将王晙,血营两支远征军,东路交战最恶,战绩辉煌,到了西北后,数次立下大功。第七就是勇将王君绰,凶名远扬吐蕃。第八是将封常清,盐夏二州两战成名,全程遥控,大败默啜,连王画都没出面。第九是张孝嵩,此人又是一员智将。第十到了郭虔瓘,此人勇猛,几乎无人能敌。第十一到了大将论弓仁,单论勇力,在血营诸将中,能排进位。也有可能是排名最被低估的大将。这是因为他进入血营较晚的原因。第十二位是王画的授业师傅孔黑闼,箭术天下无双。第十三名是薛嵩,善长防御,个人勇力同样群。第十四名是大将李楷洛,虽为李楷固的女婿,可是比起他的丈人逊色不少,但也是一方骁将。第十五名还是契丹人乌可利。第十六位是新进将拓跋焘,此人勇猛,冠于党项勇士之。第十七位是老将公孙云。第十八位是行军稳健的大将刘统。”

李重俊听了很奇怪,问道:“为什么孔黑闼排名这么低?”

“殿下,这也事实,他是王画的授业恩师,可是武力有余,指挥不足。就是这个排名,还有可能会被高估。属下不是说排名,是说这十几个血营骨干的性格特点。哥舒翰出身高昌胡人贵族,虽然是王画一手提拨上来的,可是世代深受皇恩,因此对朝廷还是十分忠心的。就看殿下怎么利用了。但总的来说,此人想为殿下所用,有点难。郭知运更难,他是后来最早投奔血营的一批人。但萧嵩殿下可以利用。他原来离血营很近,可是姗姗来迟,大约是怕朝廷陷害,否则都不会投奔血营,背负不好的名声。而且此人十分圆滑,对血营忠诚度不是很可观。这是殿下的重点对象。然后是张守珪,这个人虽然与王画十分友善,然而喜欢好大喜功,殿下依然可以利用。老将王晙因为与太原王家的关系,太原王家一与王画联姻,二又有女子嫁给临淄王做太子妃,不可以拉拢。王君绰与郭知运关系密切,遭受朝廷打压数年,沦落在鄯南一直没有出头之日,估计也很难为殿下所利用。但另一个人封常清岁数太轻,心智未健全,如果殿下将张守珪拉拢,他是张守珪的半个徒弟,此人又可以入殿下囊中。张孝嵩也难以拉拢,而且他还不象萧嵩,不是出身名门,如果不在血营,也难以出头。但郭虔瓘性格贪婪,倒是最好拉拢的一个人。孔黑闼略过。薛嵩出身薛家,如果不是朝廷将他流放在鄯南不管不问,都未必会听从王画的安排。如果殿下给他一个机会,说不定会被殿下所用。李楷洛与乌可利是契丹人,无君无师,同样也好拉拢,就看殿下开出什么条件。论弓仁亦是如此,他能叛出常元楷,就能叛出王画。毕竟王画不是正统所在。拓跋焘也是如此,而且他上面压着这些老将,难以出头。如果殿下伸出援手,十有五六会投入殿下怀抱。公孙云与刘统两人现在权倾一方,他们的能力有限,到了这地步登顶了,殿下可以弃之不顾。”

说完了,刘窓又从怀里掏出了一叠飞钱:“殿下,这是五万缗钱,是属下从各地为殿下募捐而来的,正好可以让殿下办些实事。”

说到底,钱很重要啊。就象刘窓所说,贿赂郭虔瓘、李楷洛等人,也要拿出实质性的东西,不然怎么相信呢?

李重俊感激地说道:“刘卿,如果孤能成就大事,一定会让你做孤的宰相。”

五万缗钱买一个宰相,交易也十分上算。不过得有本事能兑现。

刘窓说道:“属下不敢,只求皇太子能够成就大业,重振大唐辉煌,属下死不足惜。”

两人在表演一场肉麻的大戏,刘娘子却在心头升起了一种悲观的情绪,她不知道自己嫁给这个皇太子,是对了还是错了。

可这场大戏刚表演没有多久,王画将李重俊手下所有幕僚集中起来,又让李隆基喊来。

两人会面,都感到愕然与尴尬。

王画不顾他们的表情,命令士兵将刘窓数人从人群中拉了出来。

看着这个长相清瘦的幕僚,王画说道:“我该叫你刘窓还是叫你李律参?窓嘛?你真能给相王带来一线亮光?”

李重俊惊讶地瞪大眼睛,刘窓,相王?这是怎么一回事。

王画嘲讽地说道:“皇太子,我说的话,你是当作了耳边风。当年太后四子一女,个个人中龙凤,就是先皇昏庸无能,也是让太后吓成这个样子的。他早年时还是风向上。但纵你们兄弟几人,除了裹儿,略略能拿上台面外,一个也不类似太后。难道龙生龙,凤生凤,这句话是错误了?”

王画尽管嘲讽,李重俊吓得不敢作声,他到现在还不明白,王画怎么知道消息的。

王画立即做了解释:“不用看我,你手下的幕僚当中,有许多是相王派来挑唆你与我关系的。当然,也有我刻意派来的,防止你不安生的。”

搞了半天,他这群忠诚的手下,原来大多数是别人的人,李重俊臊得脸痛红一片。

王画又看着李隆基说道:“本来我不想做一个恶人。就如你所说,两京也有我的手下,我的手下也有你们安排的暗探,这个无所谓。可是这个李律参太恶毒了。居然弄了一个排行榜,而且更出了一个恶毒的主意。”

这多半不是这个幕僚的主意,要么就是太平,要么就是李旦的主意。

不然也没有能力找出他属下这些重要将领的弱点。

这是挑唆李重俊挑战自己的底线,好让自己彻底放弃李重俊。

本来他想隐忍不的,可是如果真让李律参得逞,手下这些大将将会产生严重的裂痕。所以王画不得不立即将它扼杀于萌芽之中。

王画又说道:“世子,虽然这几年你们条件渐渐变好,不过一下子拿出五万缗钱,未免手笔太大了一点吧?”

李隆基两眼茫然。他知道父亲与姑姑安排了一些人,潜入李重俊的身边。以李重俊的智商,这个难度并不高,但对整件事的生,他却不知道。

王画也没有理睬他的反应,对手下侍卫说道:“将这几个人拖下去斩了。”

管他们是李旦的人,还是太平公主的人,这是一群害群之马,不斩不行了。

可是这个化名刘窓不以为意,他笑嘻嘻地从怀中掏出一封信,说道:“王大总管,如果斩我,我不反对,能否先看了这封信后再说?”

王画将信打开,信上面是用秀丽的字,写了几句话:

孤身在京城,情况垂危,不得不为而。人是吾人,钱是吾钱。如君能知晓,昔日与君有恩,君未回报之。今日与君有害,求君以恩平害。参等乃孤之心腹干臣,两相持平,恕之无罪。何如?

第一百二十四章 还金城

第一百二十四章还金城

王画将信收了起来。

他没有看这个幕僚,反而侧过身来看李隆基。

因为受武则天的影响,这些女强人一个个象雨后春笋一样冒了出来。

韦氏倒也罢了,如果太平公主是一个男人,眼前这个三世子还会不会是太平公主的对手?

但王画立即将视线转到李重俊的身上。

王画的脸色就冷了下来,他怒声说道:“皇太子,现在你是不是感觉到羽翼已满?那么好,哪儿有你容身之所,请你到哪儿去,灵州已经对你不欢迎了。”

李隆基有些可怜地看着李重俊。

这个堂兄弟,鼠目寸光,居然连他自己实际的处境都不知道。王画是有可能利用他,但离开了李重俊,他依然还是西北王,甚至在远处,还有更大一片地方,以及更多的百姓是他的臣民。

但李重俊离开了王画,什么也不是。到了哪里都不敢收留他,或者投奔吐蕃与突厥,那么更是将他当作了棋子,连一丝儿人情味也没有。

王画继续说道:“先皇将你定为叛逆。我不管对错,但朝廷春天就向我要求过,将你送回朝廷,要不要我这样做?”

刘娘子在旁边哀求道:“王大总管,殿下只是一时糊涂,受了别人的蛊惑,请你再原谅他一次吧。”

王画摇了摇头,说了一句:“好自为之。”

说完了,立即命令侍卫搜查李重俊的府邸,将那五万缗钱搜出来,不然这子准得继续死心不改,掀风鼓浪。将这笔钱搜走,他只能乖乖地仰仗自己的施舍,做一个龟孙子。

搜走了后,将这笔飞钱还给了李律参,将他们一起撵出西北。

死罪免了,但绝不会让他们再留在西北。

处理了这件事后,朱仝立即赶了过来。

他愁眉苦脸地说道:“王总管,有点不好办。”

当初王画制订计划时就与他商议过许多细节。

不要疏忽了李重俊的作用。

尽管李重俊让李显打下了谋逆的旗帜,但他还是皇太子。况且他当年诛杀武三思,让许多百姓大快人心。再观朝廷,韦氏执政,同样有许多人心里面不舒服。

如果在攻城时,因为这个大旗,守城的官兵,不知何去何从,战意丧失,血营就会很快进军长安。

但没有这面大旗,至少韦氏还是李显的正牌皇后,扶立的皇帝是李显的亲生儿子。以臣伐君,与以皇太子勤王,诛灭毒杀李显凶手,性质是截然不同的。

就是血营能夺下长安,拿下关中,经过数次恶战血战。但到此为止,血营必须停下来,粮食没有问题,现在手中有大量粮食,主要是兵源。这就最少经营关中,两三年时间,才能再次伐兵。可是韦氏还能挟着皇帝,从洛阳撤往江南。有可能迫于形势需要,她说不定能与李旦他们联手。那么更加占去了大义。

这一来,想要平复全国,最少得用上五年到十年时间,在这个时间里面,还指望突厥人与吐蕃安份守己。否则困难更多。

尽管王画雷厉风行,将这件事态压下去。可是李重俊如果死心不改,不能将他一直幽闭起来,那样人心不服。任他活动,在灵州不怕,是王画的根据地。可到了关中后,他接触的人更多,甚至能展一些力量。

如果李重俊来一个诛灭曹贼,怎么办?

成功肯定是不会成功的,但王画也等于失去了大义。就象曹操,为什么赤壁一战会失败?战略上的失误,同时也是因为他那时成了汉家的曹贼,所以孙刘两家,才有反抗的理由。

难道三分天下?

这结果不是王画所想要的。

因此朱仝说道不好办了。

王画说道:“再看看吧。”

实际上还有后着,不过王画很不想事情展那一步。不过从现在看,李重俊这步棋子多半是安排错误了。

王画心里面同样不舒服。就象下棋一样,本来兵放在尖头上防止马位的,但它偏偏自己要过河,麻烦不麻烦。

太阳渐渐落山了,两个人站在院子中,看着渐渐西沉的血色残阳,久久的不语。

如果这一幕让外人看到肯定很奇怪,现在西北势头几乎达到了巅峰,虽不能呼风唤雨,可也早就凌驾于其他势力之上。如果要是王画也姓李的话,早就大军兵,入主中原。

是什么样事情,能让血营“一号长”“二号长”感到为难?

但事情并没有到此结束。

吐蕃派来使者。

唐朝被王画逼得无可奈何,但吐蕃真被王画逼急了。

没禄氏得知冬天的进攻无果后,春攻再次失利,带着所有大臣,到了笨教神庙祈祷。

她伏在道:“曲坚木馍啊(笨教里的万物之母,内类女祸),大地之母,你难道放弃了你了子民,你的吐蕃吗?”

天笨大*师在一旁说道:“太后啊,赞普年幼,吐蕃多事之秋。一时的得失不足为惜,当年我们吐蕃只能看到扎码岩坍的草原,当玛的牦牛场,登列维尔湖的湖水,后来多少代赞普的经营,才拥有了几万里的土地。无数的臣民。善理朝政,亲爱下属,用言行取得民众的信任,这样参天大树才不会因为外魔的侵扰,一旦倒下。阳神与战神让能长久地保佑我们吐蕃子民。”

没禄氏气愤地扇了他一个大耳光,这个大*师是不是糊涂了,居然说吐蕃能一旦倒下,她啐道:“这是《十万白龙的?还是先饶米沃且祖师说的(笨教经典,与笨教创始人)?吐蕃是神庇护的,难道也会象树一样倒下去吗?”

天笨大*师好歹也是笨教的国师,虽没禄氏贵为太后,也不能当着众人的面,还在神庙里打他的大耳光,他气愤地向天哭诉:“曲坚木馍啊,世界的王后,你可看见了,吐蕃与太后被黑雾包裹了,谁也没办法驱散哪。”

说完了,气愤地跑了,不替没禄氏主持祭祀。

确实,吐蕃神权思想浓烈,后来是佛教,现在是笨教,这些神职人员,未必能凌驾于政权之上,但是独物外,地位很尊贵。

但这次争执,终于暴露出来一点。

吐蕃这几年经过瘟疫,经过叛乱,再加上与血营连年交战失败,人们都不想再打下去了。

天笨大*师于其是与没禄氏争执,不如是反应了民间的一种思想。

就着这次争执,大相韦乞力徐开始上奏。

不然也不敢说,不要说败给血营,就是败给唐朝,如果收手,都不太好交待。

他说道:“太后,刚才大*师不是说你的坏话,是让你怜爱百姓,大*师的话是对的。看来我们应当与血营好好谈一谈了。”

“这个血营是魔鬼,一头喂不饱的魔鬼,我怎么与他们交谈?”

开春后王画又陆续地修建了通往积石山的道路,而且派出人到白兰部诱惑白兰部前来投奔。悉诺逻虽然才智过人,可是打也打不过人家,拼财力也拼不过人家,在紫山十分困窘。

再想到去年王画奇袭白兰部一战,更让吐蕃群臣听了冷,这一次是悉诺逻心谨慎,否则去年冬天大军溃败,有可能连白兰部与紫山都丢弃了。那时候吐蕃才真正危险呢。

但王画这些动作,隐隐还继续有图谋白兰部的企图。

乞力徐乘机说道:“太后,未必。臣都有一计。”

“大相,请来。”

“归还唐朝公主,还回战俘。”

“这怎么可以?”没禄氏一听就急了,如果这样做,吐蕃脸面丢尽了。

“太后,请听我说。虽然我们失去虚名,可是得回三万多吐蕃战士,这是增强的实力。太后啊,你知道这三万多名战士现在在做什么?他们在修路、挖煤、耕田。有的都快一年半时间了。臣估计现在他们都快忘记怎么骑马。如果再拖延下去,这些战士将会成为废人。还有将公主还给血营,他们对唐朝不是说独立西北,是替朝廷讨还公主吗?我们将公主给了他们,他们还用什么理由在西北立足?”

“大相啊,你说得虽然有道理。如果西北没有了这个血营,没有了那个王画,我们吐蕃自然不惧。况且我们还有春桑、迷桑、波窝、洛窝、白兰、多弥、羌塘、贡塘、象雄、孙波,吐蕃还有希望。”

其他大臣听了直摇头,太后让血营打寒了心,竟然说出这一种没志气的话。可是他们自己也没有把握说对付血营一定会获胜。或者举全国大兵北下,胜利了固然是好事,如果失败了怎么办?

“但是大相啊,就是我们将公主送给了血营,他们也不会退出西北。到时候我们脸面也丢了,危胁还在啊。”

“太后,他们是不会轻易放弃西北数州。可是中原人喜欢说王师无敌,战争时喜欢用一个道义来掩饰。一旦得回了公主,他们就失去了呆在西北的理由,也就是道义。太后,你再想一想唐朝的局势。血营没有办法呆在西北,只好帮助唐朝那个逃亡的王子,讨伐韦氏。这一战起,就是数年时间。唐朝人内部鱼死网破,正是我们吐蕃重新崛起的机会。所以大*师才说,勤政爱民,是我们眼下吐蕃人的先任务。”

虽然是金玉良言,然而乞力徐也借助大*师的进言,才能将这番话说出来。否则他也不好向国人交待,毕竟吐蕃强势了很长时间。

最后吐蕃终于决定让大臣兀论样郭出使灵州。

同时也决定与唐朝暂时性的议和。现在是最好的机会,韦氏政局动荡,地位不稳,这时候她不但需要内部的支持,也需要外部的支持,可以与她谈判,换取好处。只要韦氏答应了条件,那怕前面答应下来,后面倒台,毕竟条约签署了,唐朝也不好反悔。

当王画听到兀论样郭的话后,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可是表面上无动于衷,他平静地说道:“还是那句话,十万被你们吐蕃掳获的百姓,以及公主,交还战俘,其他的免谈。”

兀样论郭恼羞成怒,不过最终他忍了下来,这个人也是后期吐蕃一个出色的大臣。在他来之前,就料到议和的艰难。

因此不紧不慢地说道:“金城公主是大唐公主,她难道与普通士兵相比吗?这一次我们吐蕃带着很大的诚意前来,甚至不惜有辱国体。如果阁下不答应,那么我只好回去向国人交待。虽然大总管战绩赫赫,可是我们吐蕃勇士在激怒之下,举国之哀兵,北下大非川与积石山。你们血营当真能获胜吗?”

“那就试试。”

“我认为你很愚蠢。阁下之所以在西北太平无事,无非兵多将勇,贵朝廷拿阁下没有办法。如果与我们吐蕃火拼,不错,无论胜负,这不是我们吐蕃所愿意看到的。但也不是你们血营所愿意看到的。现在和则两利,得到公主,大总管声望也达到了巅峰。进可以率军东下,角鹿中原,退可以保守西北不失。为什么还要争那么一点儿百姓?”

“那么你们吐蕃人为什么争这一点儿百姓?”

“你”兀样论郭气愤地站起来,但再次忍受下去,坐了下来说道:“我们吐蕃已经失去了吐谷浑与党项人,国力大衰,又答应归还贵国公主,现在还送你们百姓。我们国家百姓会怎么样想,将士会怎么样想?”

“贵国如何,我怎么知道?我只知道我手下将士怎么样想?三万多强壮的士兵,为了掳获他们,我们牺牲了多少战士?现在无偿交还你们吐蕃,甚至这些人回去后,又成为战士,使我们血营将士再度产生牺牲。如果只换回一个公主,我们将士会怎么想?”

“大总管既然这样说了,我们吐蕃也会做到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兀样论郭气愤地甩手而去。

看到他离开了,李持盈在旁边可怜兮兮地说道:“二郎啊,你就答应他们吧,奴奴在吐蕃好可怜。”

“郡主啊,你只知道金城公主可怜,可知道在吐蕃境内生活的唐朝百姓更可怜,”王画抚摸着她的手背说道。

在王画妖魔化的宣传下,金城公主在吐蕃的生活,比地狱里的生活还不如。

但是王画心中却知道,金城公主在吐蕃过得不开心,但不是他所宣传的那样。真正苦的是那些被掳获过去的唐朝百姓。无论是在吐蕃,还是在突厥,除了真正的人才外,其余的百姓真正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他们甚至不如一些苛刻家族里面的部曲。

这都是次要的。

关健他在西北立足,打的旗号就是替唐朝消除吐蕃边患,接回遭到不公平对待的金城公主。边患现在夺下了积石山与大非川,除了柏海少数地区外,隋朝占有的高原领土基本收回。关健是高原上最肥沃的土地几乎尽入囊中,要么就是逻些城与臧河流域。这是不可能的,大军到了哪里,吐蕃全境都被拿下来了。

就是以现在血营的强势,也因为兵源不足,没有十年八年,休想实现这个目标。

那么只剩下金城公主这个理由了。不是不想接金城公主,至少现在吐蕃人不会愚蠢到伤害金城公主。

只要金城公主在吐蕃,王画就有理由在西北立足,他就可以能进能退。实际上上一次讨要金城公主是假的,想多要一些百姓是真的。只要血营继续强大下去,他有十种方法逼迫吐蕃送回金城公主。但不在这时候。可没有想到吐蕃人真答应了。

如果真接回金城公主,王画反而不太好办。

他将朱仝喊来,将情况说了一下,感叹道:“吐蕃也有能人啊。”

虽然此举未必能与勾践尝胆相比,但能忍能放到这种地步,也出忽王画的意料之外。

朱仝说道:“吐蕃那个太后才智不弱于则天太后,只是吐蕃连番遭到数次打击,所以才被我们所趁。而且那个大相乞力徐更不简单。”

王画揉了揉头,吐蕃这步棋犹如天外飞仙,让他很难受。

虽然他与李持盈说过还有更多的百姓。然而在大义面前,在这个时代,如果一味在百姓数量上纠缠,将金城公主摆在普通百姓的地位,同样不好对外交待。

所以吐蕃人这一次格外强硬。

他想了想,询问道:“那个兀论样郭呢?”

“他还留在灵州城。”

当然,料准了王画最后会退让一步。所以他才没有离开。这同样是一个睿智的大臣。

王画又问道:“李重俊现在如何?”

朱仝摇了摇头:“不是很好,据手下反应,他最近老实了许多,然而颇有怏怏之意。”

王画怒道:“真是一个不识好歹的家伙。”

心中也怨恨起太平公主,好不说,说什么王画只有李重俊一个人选的话。当然不是李重俊一个人选,他还可以选择李隆基,不过这不正是太平公主所希望的吗?

其实他心中也戚戚,这是自己掌握了历史的一些记忆,所以料事机先。又利用了先进的知识,掌控了海外一片基业,为自己谋取了大量钱财力量,然后又展到军事上面。

否则真正到朝堂朝争,就是自己这一点政治经验,会被这些人活活玩死。

他苦笑道:“这可真不是一个好消息啊。”

第一百二十五章 答案

第一百二十五章答案

兀论样郭留在灵州城没有离开,也没有向王画再要求和谈。

成竹在胸,活活将王画气死。

这时候王画又听到一条消息,吐蕃除了派出兀论样郭到了灵州与他谈判,又派了使者到了长安,与韦氏谈判。这个王画都不会担心,如果韦氏将积石山与大非川卖给吐蕃人,获取吐蕃人的支持,更使她失去大义,激怒民愤。

他同样不会承认这个条约的。

不过不知道吐蕃会打什么主意,既然与自己这一次谈判表现出来的睿智,有可能在长安也会给自己下绊子。

还有一条消息,李显的陵墓在无比的铺张浪费下,进展很快。眼看就要下葬了。

王画只好将兀论样郭喊了过来,这一次兀论样郭,口气松了松,说道:“如果大总管坚持,我还有一个主意,解决我们的分岐。”

“。”

“如果交还了公主,还倒贴了许多百姓,大总管,就是你想一想,我们吐蕃人会不会答应。就算我们太后答应了,国内的各大贵族会再次利用这个借口谋反叛乱。于其这样,不如与贵军鱼死网破,还换回了我们吐蕃的尊严。因此在我前来的时候,大相曾经说过,如果大总管坚持。还有一条途径。那就是利用让金城公主省亲的借口,让金城公主到你们鄯州。同时带上两万百姓,作为服侍公主殿下的陪伴。但也只能这样了。毕竟是陪伴,百姓人数不能再多了。这是我们吐蕃人的底限。”

“那你意思是金城公主到了我们鄯州后,让我们血营将金城公主扣下,不归还你们吐蕃人,这样你们太后又可以向百姓交待,又可以激起士兵的悲愤之情?”

“大总管,话不能这么说。我们就是激起了士兵的悲愤之情,现在也不想与贵国交战。这一次我们吐蕃已经向贵国派出使者,向贵国称臣,两国交好。也不想打了,否则都不会派出使者。而且世上没有两全其美的事,但实质公主与百姓到了你手中,还会交还给我们吐蕃吗?如果王大总管连这样的方法都不愿意。那么为了脸面,我们吐蕃为了向百姓交待,只能用金城公主一人换回所有战俘。其他的也免谈。”

王画被他气得拂袖而走。

如果不是唐朝的情况不允许他出兵吐蕃,他都能带着大军,立即兵白兰部。

对此朱仝说了一句话:“如果晚二十年就好了。”

他指的二十年就指二十年后的展。大洋洲今年涌去的百姓最多。已经逼近两百万人口。王画不敢再收了。收下去可是要付钱的,虽然大洋洲每年带来大量利润,可眼要还债务要还到明年年底。欠下的债务太大了,王画总觉得心里不塌实。

但这些人口带来的好处显而易见的。

唐朝现在一亩田粮食产量在八百斤左右,也就是后来的三百多斤。当然,如果服侍得好,水土好,肥料足,产量会更高一点。这个产量与后世的产量是无法相比的。所以相同的土地养了后来的二十分之一的人口,居然还能出现粮食灾荒。

但大洋洲不同,土地多,人口少,而且田力充足。加上王画采取了一些措施,杂交稻技术,他是没有办法的,可是鼓励百姓选拨良种。其中有一种原始的方法,那就是选种。在稻株中挑选高大粗壮重量足的单株育苗。一步步改善种子的优良程度。

这渐渐使产量了一千一百斤以上(五百斤左右)。

如果不支持唐朝,大洋洲不缺少粮食。因此王画鼓励人口繁衍。不是每一个人都是青壮年,但是每户人家如果养四五个,五六个孩子,二十年后,人口就会翻倍。

甚至王画为了刺激人口增涨,还出一道命令,凡是养出六名以上的孩子,负担一半孩子抚养长大的费用。当然,对奴隶待遇是两样的。

二十年后,大洋洲人口会立即翻涨一倍。

不愁没有地方耕种,已经有部分百姓开始往美洲或者非洲大陆迁移。当然,这是开拓性的,还没形成主流。如果这些地区土著人清扫干净,作为耕地,不要说一千万人,就是一亿十亿人,朱仝都怀疑不愁耕地紧张。

这些孩子成长起来,正是青壮年,如果王画需要,有可能会抽出五十万以上的军队。

这是指军队数量。再说技术,现在数年之内,研出火炮,二十年过后,技术革新,将会有更多的武器出现。

就算武器不革新,不要说别的,就是这两种炮,如果拥有五千门,在这个世界会出现什么结果。所向无敌

到时候需要什么道义?

真正的一力降十会。

无论吐蕃,还是突厥,在这个无敌军队下,只能颤服。

但现在不行。

大洋洲虽然百姓众多,然而新近收下不少百姓,需要人安抚,这些新收下的百姓更不能使用。况且现在世人只看到西北战场,在大海之外,每一天都有战斗生。虽然那是大人欺负孩子。可那些土著人也不是真是纸糊的。

他们同样有战斗力,还有手中的原始武器也能杀死人。

为了保证青壮年的数量,以及不使百姓感到损耗过大,在海外大量使用奴隶兵,可是中间必须用唐朝人指挥。

如果用唐人作主力潜入西北,王画同样不想。如果用奴隶,这些人种不同,少了不管用,多了显眼,不好潜入西北。那是大本营,也必须经营好。而且战斗方式不同,骑兵还不是很多,就是抽来了,也要一段训练时间。事实也证明,从大洋洲抽调的士兵,总体战斗力不如西北本土士兵。当然,换一个环境,如到了热带雨林,或者海上,或者其他地形,性质颠倒过来。

因此,王画能用的也只是血营本身这点人手。兵力强悍,可是数量不足。

按照王画的第二种说法十年后,海外的人口会达到两千多万。如果将王画说的那个玛雅人收服过来,会逼近四千万。就是抛开了唐朝不说,也是一个庞大的帝国欣欣升起。

那时候王画可以欲所欲为了。

可是王画强壮的身体,加上年龄,等到那时候问题不大。但自己这个年龄,加上这个瘦弱的身体,十有**不在人世。

所以朱仝也很想王画眼下就将问题解决。

然而困难接肿而来,也让朱仝愁眉不展。

王画同样郁闷,他也不想等几十年后来解决问题。

这时候,李雪君对他说道:“二郎,陪我打猎去吧。”

王画看了看她肚子问道:“雪君,你不担心你肚子里的孩子?”

“我可以心一点。”

实际上才开始怀孕不久,也没有必要提心吊胆,只是李雪君自己草木皆兵。实际上这段时间王画还经常鼓励她做些运动,不但对她好,对孩子也有好处。只是李雪君不听。

李雪君一片好心,打猎是假,是想陪他散散心,王画领情了。

两个人骑着马来到城外,不过大多时候是王画开弓拉箭,李雪君怕闪了肚子里面的孩子,只是笑盈盈地陪在他身后。

过了好一会儿,两个人坐在一块山石上休息。

山林茂盛,野花得香,远处还有农民种植的一片片花卉,以及竹子,景色十分秀丽。

李雪君依偎在他身边问道:“二郎,那个吐蕃使者谈得如何了?”

“难啊,”王画郁闷地说道。

“二郎,依我看,不如就答应他吧。天下那么多百姓,你怎么可能一一救过来。况且你想一想,虽然有唐朝百姓在塞外受苦,可是你手下用的那些奴隶,他们还不是在受苦?说到底,还是一个国家强不强大,才能为百姓提供安全的羽翼。就象波斯人,在唐朝虽然有钱,可是地位很低下。更不要说大食管辖内的波斯人,他们比唐朝百姓更苦。那一个能帮助他们?”

王画想到朱仝那一句话说道:“二十年过后吧。”

怎么办呢?当时李雪君是央请过他替波斯人出一下头,王画没有答应。李雪君当时想法是让王画鼓动武则天与大食开战。不过王画没答应,李雪君也没有怪王画。

但二十年后,说不定王画是有能力替波斯人伸伸头,但也只是融合为主。不会象唐朝征伐了新罗百济后,全部交给了高丽(这是激进的说法,高丽在隋朝巅峰时达到沈阳长春辽东半岛,唐朝交还高丽的是平壤以南的领土。按理说,越南中北部与平壤北部都属于中国的真正领土)

可是李雪君却不是此意,她摇了摇头说:“我不是说波斯人,公主,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事。其实能救出两万唐朝百姓已经很不错了。况且现在无论道路或者水利,都修得差不多。再下去,除非将这些战俘送给各部族当奴隶。不然,还要分出粮食养活他们,得不偿失。”

“雪君啊,你不知道。如果我强求一下,不但两万百姓,还能多讨要一些百姓。吐蕃也想和,不过是找一个台阶下。但是公主一回来,我们在西北如何立足?那么只能逼着我出兵伐韦。但这个李重俊不识好歹,心中时常怏怏不平。在这种情况出兵对我们会有很大影响。”

“二郎,就是没有公主的事,难道你不出兵了吗?”

李雪君指的是时机。王画与朱仝商议事务,除了李持盈在场,怕她心情不好受外,其他数位女子在场,王画与朱仝并没有回避。因此李雪君也知道王画许多安排。

一旦李显下葬,如果李隆基没有等到音讯,他只能抢在韦氏动手之前动手。这同样也是王画所不想看到的。

吐蕃人的条件,只是推动了这个事态的展,但不是主要因素。主要因素是李重俊的态度。

王画默然不语,如果允许,他都能想将李重俊交给韦氏,让韦氏处理他,看他知不知好歹。

李雪君又问道:“二郎,那两个问题答案到底是什么?”

“你也不是李隆基,想这个答案做什么?其实答案很简单,自古以来,有几位明君?”

李雪君掰着手指头计算。

“雪君,不要算了,是不是很少?”

李雪君点了一下头,如果算明君,真不多,如果按照王画的要求,武能安邦,文能治国,身兼景武二帝的作为,那个就更少了。

“为什么会出现这情况呢?”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对也不对。实际上是皇帝权利过于集中,天上地下,老子第又成长在大富大贵环境下,所以才很少出现明君。为什么韦氏会专权,就因为先皇将权利下放给了韦氏。但如果皇帝没有那么多权利呢?先皇自己都没有了权利,如何将权利下放给韦氏,韦氏与其党羽如何乱政?所以做一个好皇帝要前提就是将权利下放。不过怎样下放,有效的下放,我还没有想出办法。”

“原来如此,难怪没有人想出,”李雪君咯咯笑道。自古以来,那一个皇帝会主动将权利下放,想集中还来不及,这个答案是答案,可很冷门,更是“大逆不道”的想法:“那么第二个问题的答案呢?”

“第二个问题答案,就是武将不能专权。比如我,站在血营立场是对的,但站在国家的立场上,这也是一个肿瘤。幸好,我没有野心。如果我不考虑国家,不考虑百姓,那么现在就出兵了。李雪君,你想想,国家会出现什么样的情况?但如果用文人治武,军事自毁城墙。因此武将有武将的职责,文官有文官的权利,相互配合,相互掣约,不能矫枉过正就行。这一点做起来,并不困难。难的正是前面的问题。如果将前面的问题解决好了,国家有可能会长久太平,甚至出现一个千年不倒的朝代,亦无不可能。”

但王画说到这里,他忽然看着李雪君问道:“李持盈与王涵向你说了什么?”

李雪君一拱手,盈盈拜倒说:“鸡胁鸡胁,弃之可惜,食之无味。当断不断,必成祸患,失了汉中,丢了夏候渊。我不知道二郎是何想法,太子李重俊这个态度,二郎已经不足取也。”

王画被她骗了,没有吭声。

李雪君又说道:“二郎,还有一条,如果你相助临淄王,一是他三访灵州,诚意也有了。二是郡主与你拖了多年,所有女子当中,唯有郡主对你情意最重。助了临淄王,郡主也会对你感谢不尽。对了,还有那个县主。”

李雪君将县主咬得特重,实际上心中也有些羞恼,毕竟人家岁数太了。没有想到自己这个郎君居然好这一口子。不但如此,如果金城公主返回鄯州,为了得到更多的百姓,肯定不会送回唐朝,说不定那一个皇帝了昏,又将金城公主送回吐蕃了。那么往哪里安置?难道这个大院子,尽开公主郡主县主大会?

她又说道:“还有京城中,大凤三凤她们安全如何?别忘记了,还有裹儿母子,以及你那个才女上官婉儿。”

你那个才女上官婉儿又再次被她咬得极重。

李持盈与王涵思想单纯,没有想到多少,李红与沐孜李这段时间总筹经济与人力,没有精力考虑。但李雪君带了种子回来后,一直清闲着,她隐隐已经感到其中的古怪。

王画讪讪地不能回答。

还有一个人,李雪君不知道,知道了估计还要生气。

不过李雪君不是喜欢争风吃醋的人,正事要紧,她继续劝解道:“只有与临淄王合作,从京城内部突然兵败,才能一举将韦党全部拿下。还能立即将国家恢复太平,不伤害到老百姓,甚至都不会出现多少战士死亡。再说恩怨,世上有什么化解不了的恩怨。太原王家现在成了你的盟友,河南郑家,河北崔家、卢家也是你的盟友。相信相王现在心中也是后悔莫及,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这是你的想法,还是临淄王那个王妃说的。”

一开始李雪君喊他打猎,他还没有注意。直到李雪君慢慢绕,绕到两个问题的答案上,王画才想到事情的真相。

这段时间,武崇宁劝李持盈劝解王画。

王画知道此事,还不能作。

另一个人,李隆基的悲情妻子,拼命地劝王涵。不过王涵性格柔弱,王画也没有在意。

但这两个女子一天到晚鼓动,不可能一点儿影响没有的。但她们不敢出面问王画,一是她们性格如此,柔弱。二是她们询问,王画必然会产生怀疑。只好求李雪君,不能求李红与沐孜李,这两个女子对王画死心塌地,就是求了也不会起作用。

所以李雪君喊王画来打猎,其实是准备套王画的话。

李雪君以为王画会生气,立即说道:“二郎,这话不是临淄王妃说的,是我揣测的。这几天二郎犹豫不决,先皇马上就要下葬。如果二郎还不下决定,最后对二郎,对血营都不是一件好事。所以,我私自替二郎做一个选择。但和师门与相王的友谊无关。如果二郎不愿意,我还不会将答案告诉任何人。”

王画叹了一口气说道:“雪君,你只看到眼前,眼前的临淄雄姿英,也会是一个好皇帝,对不对?”

“正是这个想法,而且我多次观察,他十分大度,也不会做出那种功高震主,擅杀功臣之事。”

“我在乎他杀个屁”王画没好气地说道,如果到了这地步,王画还会让人杀死,那他真成了第二个无用的李显了。然后语重心长地说:“你只看到眼前,却看不到将来,将来会因为你这个举动,死很多百姓的。”

第一百二十六章 条件

第一百二十六章条件

李雪君不敢说话了。

王画每一次对未来的把握,精确得象一个巫师一样,虽然让她很着迷,可是这个场合,她却不敢说话。

王画摘下了一朵野花,在手中将花瓣一片片地摘下来,直到只剩下一个黄色的花蕊,他才开了口:“也罢,你可以找李隆基,对他通知,与我谈谈条件。”

不过话锋一转说道:“但这件事千万不要让李红沐李孜李她们知道。”

特别是沐孜李,一心想要自己做皇帝,这个丫头野心太大,知道了,以后一定对李雪君她们反感。

李雪君歉意地拉着王画的手说:“二郎,如果你不情愿,我继续支持你的想法。”

虽然从她的角度来说,这样做是让王画快刀斩乱麻,不过因为师门的原因,她也害怕王画误会。

“雪君,你不用担心,这条道路本来就是我想好的第二条后路。还有第二点你要切记,这两个答案,我不想再有第三个人知道。”

“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历史的车轮,脱离它的轨道。”王画说完了,凝视着东北方向,哪里是河北方向。

李雪君还有点不明白,但她知道如果再说下去,会触动王画的底线,因此很明智地选择了沉默。

李隆基得到消息,喜极欲狂,他连连向李雪君作揖。都呆了这么多天,眼看半个月时间就到了,他还是没有得到答案。倒是在灵州,看到许多百姓的生活。

虽然地处西北,然而在王画治下一年多时里内,隐隐开始与京城郊外百姓的富裕程度相并齐。也许有人说是用钱砸出来的,可是李隆基不以为然,他通过了解,这才是一个开始。后面产业一起兴盛起来,百姓们的生活将会更好。

这使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武则天在世时,曾经对自己父亲、那个惨死的伯父皇帝,以及姑姑还有二张、武三思等人说的一句话,将王画捧成了以后的魏征。

如果用这样的人才协助自己治理国家,会如何?

不过他知道这似乎也不太可能了,王画走到这一步,已经很难为一位人君所用。

他将脑海里的杂念抛去,立即找到王画。

不过王画提出了一个要求,喊来张说,以及他身边这个王妃,还有李持盈、朱仝,一共六人在场,与李隆基才直接会谈。

主要是提几个条件,这些人是做个证明的。

看着脸上带着喜悦神情的这个临淄王,王画脸上神情很冷。

做出这个选择,他心里是很不乐意的。

他说道:“世子,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但有几个条件。如果你答应下来,我才能帮助你。”

“你,”李隆基心中有些忐忑不安,王画相助,他是很高兴的,可害怕王画提出无理的条件,比如将西北割裂出去,虽然他以前对自己说过反对此事。但会不会知道他改变了主意?

“第一条,二十三州事务未了,你来了西北一共三次,也看到了许多事情,现在西北欣欣向荣,在没有展起来之前,我不会立即将二十三州交给朝廷。另外金城公主的事,没有圆满解决,吐蕃人白兰部依然聚集了许多军队。因此,我相助过你之后,还会立即返回灵州。但这个时间不会太长,过渡到年底,我会将西北二十三州交接给朝廷。朝廷以后怎样管理,我也不会过问。不过我还是希望以后,无论我做过什么,不要迁怒这里的百姓。而且现在让我整顿得有条不紊,也许朝廷中有能人会比我做得更好。但这个能人应当是凤毛麟角,所以我希望就是朝廷接手后,也不要有太多的变动。”

“这个我会同意的,”李隆基长松了一口气。

这个于其是条件,不如说是对朝廷的恩惠,毕竟二十三州倾注了王画太多的心血。

至于迁动百姓与王画的管理制度,也没有必要。王画说的话不是矜持,是事实。换了其他的官员前来,也不可能比王画做得更好。只能萧规曹随,当然,如果朝廷有变动,西北这些百姓本来对朝廷忠诚度不高,反而会有大乱。

这一点好歹与肚量,李隆基还是有的。

“第二条,就是西北将士。朱先生与莫贺先生是血营的智囊,我必须将他们带到大洋洲。因为在朝廷,以后他们必然会因为策划了我许多机密的消息,而会遭到牵连。”

“不会的,”李隆基激动地说。

“这世上就没有绝对的事。现在不会,以后就会。不过其他各将领,我会说服他们留下来,包括各个战士,我会带走一部分,但不会多,血营近九万正规军队,加上四万预备军,我顶多带走原来从大洋洲抽调过来的将士,至于其他人,我不会带走多少,顶多不会过两千人。但这些将士留下来,我要你保证,以后朝廷对他们重用,不会象原来先皇在世时,将他们冷落,或者迫害。”

“不会,这个我可以保证,”李隆基也不知是兴奋,还是失望。

朱仝与莫贺干的作用,外人看不到。但站在他们这个层面,这两人无疑是王画的萧何与张良。不过虽然王画将他们带到大洋洲,让他很失望。但各个猛将留了下来。有了这些猛将,朝廷边关立即得么充塞。如果这些人将对王画的忠心换成了对朝廷的忠心,就是将这些将领使用起来,朝廷不乏没有武将可用。

看了李隆基眼中兴奋的表情,王画心中喟然长叹,虽然说李隆基前期以治国为重心,甚至为了使李隆基不好大喜功,拨曳固勇士颉质略斩默啜,子将郝灵荃携其与颉质略一道归京。这是什么样的功劳

自默啜出现后,成为唐朝要大患,无耐倾天下之功不能克。事实这个人不好对付,王画在西北,这么大好的机会,居然还让他从容溜走,虽然数败,然而没有出现象吐蕃人那样的溃败。

可是大宋硬将这份功劳扣下,怕天下好事者开边功侥幸,到年才封郝灵荃为郎将。郝灵荃恸哭而死。虽然有点矫枉过正,可是这也是对的,毕竟国家以内政为重心。没有内政哪有军事实力?况且国家经过数十年风波不定,也到了安定的时候。在这时间内,不能以开边为重心。

但大宋这一番心血数年后就被李隆基丢在脑后。

可这样也好,这些将领为自己立下汗马功劳,王画也想他们有一个好的下场。

王画继续说道:“第三条,郡主为我厮守多年。但是,我之所以有今天,无论是沐孜李,还是李红,或者是李雪君,王涵,她们对我做出了很大帮助。可以说是巾帼不让须眉。还有在京城里,世子,你也听到裹儿为我做的一切。因此,如果郡主心中不反对,我想请你与你的父王,不要干涉这门婚姻。如果在婚后为我设下许多掣肘,以及礼教。而且在我回到灵州后,我就在灵州与郡主完婚。这份功劳,我当送给你们的聘礼。当然,还有其他的聘礼。那就是现在做好的近两百门火炮,以及炮弹若干。另外还有一些珠宝与财物,规模不亚于我上次送给朝廷裹儿的聘礼。但这个例你们必须要破。”

一旦自己相助,李旦父子成为天下正统,李持盈那将是名副其实的公主,按照礼制,王画迎娶李裹儿后,或者收留李裹儿后,再想迎取李持盈,会遭到很多的弹劾。当然,王画一回西北,还是西北王,不过王画想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同时也不想李持盈背上更多的包袱,这一点,李持盈还不如李裹儿果决。

李隆基苦笑了一下,说道:“我们就是反对,你会不会听我们的,九会不会听我们的?此事你不要担心,不过最好度快一点。”

其中的过节他也知道。

在李旦未得正统之前,朝廷还会看王画的脸色行事,毕竟西北一乱,李旦正统也没有那么好容易继承的。但事情定落下来,李旦也要给礼部,给天下一个交待。到时候大家都为难。

王画点了一下头:“放心,我也不想凭空增加风波。”

李隆基看着自己的妹妹,从身上解下玉佩,他的妻子王妃同样也解下脖子上的玉佩,递给了娇羞的李持盈,这是当作贺礼的。

王画等到他们贺完喜后,又说道:“第四条,除了这些火炮外,因为技术问题,还有保密性,我不会将这些图纸交给朝廷,也不要有人来逼我。”

因为张说已经向王画讨要过一次,所以王画将丑话说在前面。

李隆基听了不吭声,这项技术很重要,如果朝廷得到这些图纸,那么如虎添翼,甚至再无边患,过了好久,他才问道:“为什么?”

“我不相信望远镜原来是一件多犀利的工具,现在呢?交给了朝廷,很快吐蕃人、突厥人就得到这技术。所以我不会交出来的。当然会交,等到技术完善,火炮大型化与型化、量产化,那么可以轻易将突厥人与吐蕃人歼灭。将这一片土地真正纳入国家所有,我才会交出来。还有一点,我现在想找出一条适合我们唐人在吐蕃与突厥生活的耕种植物,以及生活方式,这样才能将唐人大规模地迁移。世子,你也知道,我为什么在二十三州将所有的部族打散融合。就因为不能让他们成群,一旦成群,今日为友,他日为敌,边患永不平息。所以没有到交出的时间。张侍郎,还有郡主,你们都可以做证。如果到交出时间我还没有交出来,那么天打五雷轰”

王画说的大型化与型化,也就是射程更远,射更快的火炮,以及步枪。

不过他说的交出来的时间,要到几十年后,等到那一件事作后,他来收拾山河。

所以下这个毒誓。

但用了冠冕堂皇的借口推去。实际上不要多,如果他想解决那个问题,只要张守珪不将他收为养子,不传授安禄山军事知识,安禄山就不会成长。但关健他不想平息这件事。

可王画这个平灭四夷的想法,深得李隆基的喜欢。

他立即答应下来。

王画奇怪地问道:“咦,难道世子真相信了?”

“王大总管,为什么不相信,我常与父王谈及大总管。说过一件事,如果大总管真想谋反,与几大家族哄抬粮价,动摇国家根本,再派兵到岭南两相夹击,未必不能成功。之所以没有这样做,无非不想百姓因为战乱遭到池鱼之殃,也不想动摇国家的根本。”

李隆基拍了一个马屁。

实际上原来不是不想谋反,而是李旦说的,王画忠的是国,是百姓,但他那个国不是朝廷,是指这个天下。对李氏宗族却不是很尊重的。后面的原话,李隆基没有说出来。

既然李隆基这样想,也是一件好事,王画心里面想道。

不过李隆基心中有些紧张,王画的要求从易到难,一件比一件更让人头痛。不知道他接下来又会提出什么条件。

王画继续说道:“第五条,就是九州之鼎。”

李隆基听了心中一振,这个原图他也看过,虽然是草稿,然而其中含义深远,大禹九州之鼎他没有看过。但在他想来,就是大禹九州之鼎也未必能赶上这个九鼎。

如果自己继位,这个九州之鼎正好制造出来,是不是代表着圣皇出世?

他想得很好,根本与他无关。王画制造九州之鼎,第一个是宏扬民族奋向上进取的精神与荣耀。千万不要象后来宋朝那样,闭关自守。第二条,后来为了国界线扯皮不清,有了这个九州之鼎,那么就有了法理依据。

没有永远的王朝,没有永远完美的制度。

就是他找出了皇权分散的办法,也许会多延续几百年,但这个王朝屹立长久后,还会轰然倒地。

那么有了九州之鼎后,以后争议边界线时,就能作为一条最重要的证据。

第三条就是开阔世人的见识,让国人知道原来天下是这么大,各地出产这么多物产,有这么多风俗习惯。

第四条,也是工艺的集大成,王画也想制造一件前无古人,后无来人的工艺品。

李隆基正襟危坐,倾耳恭听。

王画说道:“这个九州之鼎,我可以出财力,但因为它牵涉的知识很多,到时候我需要朝廷无偿地支持我各个行业的能工巧匠以及物资场地,以及我需要的时候,朝野各个丹青高手,书法大家,以及文章大家为九州之鼎点缀笔墨丹青。”

“此乃千古之盛事,就是王总管不提出这些要求,孤也可以替朝廷答应下来。”李隆基肃然道。

王画心里想到,什么千古盛事,无非满足你的虚荣心。

但王画不想戳破他这个心眼。又继续说道:“第六点,就是我属下的道教。”

这是正题了,李隆基担心的无非两条,一是西北如何处理,这些勇将王画如何处理,第二条就是这个道教。

没有一个人知道王画手中这个道教有多少教民,只燃放了三次,第一次将洛阳弄得一团糟,第二次轻取灵州,第三次夺下临州。

它与血营将士兵一样成为唐朝的一大肿瘤。

李隆基再次聆耳倾听。

王画说道:“这个教派有数百万人,但是核心的成员不是很多,大约只有十来万人,他们大多数得到我的一些恩惠才培养起来的。既然我要协助你,也会将这个道派取消。不过这些核心成员还在,想取消很难。因此,我打算在协助你们事情结束后,询问一下这些人的打算。有的人离开朝廷,去了大洋洲。”

李隆基脸上抽搐了一下,但不敢作。这一次王画迁移百姓迁得太狠了。当然,如果王画将大洋洲也交给朝廷,迁移得再多,也没有关系。但这一点是不可能的。

王画瞅了他一眼,看出来他的心事:“世子,大洋洲的事第七条与你谈。我说的还是这些教民。为了保证他们安全,逐一交谈。如果不情愿离开朝廷的,我让他们留下来。但必须解散教派,如果愿意离开的,你们必须答应放行,让他们前往大洋洲。因为防止万这都是在私下进行的,所以迁移教民,要从明年开始。今年只是安排。你意下如何?”

李隆基紧张地问:“会有多少百姓?”

“不会很多,如果加上他们的家属,再考虑到有许多人已经离开了,还有一些不愿意离开,这个百姓的数量至多不过五十万人,也有可能只有三十万人。现在我也不能给一个准确的数字。”

李隆基嘴角再次抽搐了一下,又是几十万人啊。

可这些教民是肿瘤,虽然去掉几十万百姓让他痛心,然而这颗肿瘤也拨去了,他想了一下,答道:“孤可以答应下来。”

王画意味深长地说:“你答应下来不算,必须你父王与你姑姑答应下来,方能为算。这个等下谈,再说第七条,我说过天下一体,不可能让大洋洲独立为国的。但我对朝廷很怀疑,可是大洋洲却有许多事情要做。那个草图你也看过,除了南海各岛大洋洲外,现在从那个大夏国开始,一直到骠国,一共大大近百个国家或者部族,这让各大家族联合起来,逐一占有。实际上这也等于是唐朝的领土了。不过自迦没路(孟加拉)开始,往西天竺各国,包括玄奘到达的建志补罗城(玄奘西游时最南端的城市,南印度达罗毗荼)因为人口太多,无法占有。再往西就是大食,更没有能力将它吞下去。所以在以后数年,我将会以这些地区开始,东边是两个更大的美洲大陆,除了玛雅人一千多万人口外,还有其他地方生活了许多土著人。这些人口加起来总和未必低于玛雅人,只不是他们不集中罢了。这些人虽然落后野蛮,然而有的部族有了一定的文明,也有了一些粗制的武器以及军队,并且有的地方地形十分复杂,想要征服需要很长时间。然后是往是那个非洲大陆,除了北面的地区最开化,也为大食人占有外,还有南面广大的地区,其中还有一个很辽阔的帝国加纳帝国。这一带的百姓落后野蛮,而且身体素质比我们唐朝百姓更加强壮。那一种昆仑奴你也看到过的,都是那样的黑色人种。还有大食,我也说过,有一种现在没有利用的矿藏,它将是未来的人类财富,所以这个国家,我同样在伺机而动。这些地区想征服,需要很长的时间,它交还的时间,有可能与火炮技术一道交还朝廷。这样才能真正大一统,使九州之鼎不成为一个笑话与空中楼阁。”

李隆基有些麻木,这一片地方王画说得很容易,可有多大,他心中是清楚的。

好吧,就算相信你了。

反正朝廷肯定是没有办法征服这一地区了。

王画这才说道:“这七点要求,你回去禀报你的父王与姑姑,如果他们同意下来,我才会对你们协助。否则,免谈”

第一百二七十章 杀机

第一百二七十章杀机

这七个条件,几十万百姓的流失,让李隆基感到有些不快,另外就是不能马上得到火炮的技术,让他感到遗憾,实际上其他的几个条件,都比较宽松。

不过比李隆基所预想的难度要低得多。

他立即说道:“相信我父王与姑姑会同意的。”

“我知道他们肯定同意,不过没有书面的东西,我始终不放心。”王画不客气地说道。

如果说纯朴,反而普通的百姓更淳朴一点,至于信用,对高层人士来说,越是到了金字塔的顶尖部分,信用越是当了草纸,准备随时用来擦屁股的。

李隆基站了起来说:“我这就回去。”

“且慢,”王画一把将他拉了下来,又说道:“还有一件事没有对你说。你回去的时候,如果没有其他失误,先皇已经入陵。这一次你前来灵州,没有隐饰好。相信朝中某些人得到了消息。你回去之时,有可能是韦太后向你动手之日。因此我们双管齐下,我会带上一千五百人,前往长安,顺便还有一些火炮。我本人会在临州听候你的消息,如果你父王与太平公主同意下来,我立即亲自前往京城。但是你们在羽林军中势力太弱,光靠我一方人手是不够的。可是我也不能带太多人过去,否则会被人现。因此你回去后,立即在羽林军中收买一些亲信,里外配合。另外,我以及手下潜入长安,也需要你们帮助配合。”

时间有些紧,好在因为上官婉的劝说,韦氏将政治中心从洛阳迁到长安,离临州不是很远,这省去了许多麻烦,以及节约了大量的时间。

“这样更好,”李隆基又站了起来,忽然想到一件事,他迟疑地问道:“那么皇太子,怎么办?”

二十三州年底交出来,到时候各将士也交出来,明年将教民迁走,这个肿瘤去掉了。可是李重俊在西北,还是一个肿瘤,毕竟他以前是正统的皇太子。王画还为他造出极大的声势。

“这个你不用担心,到时候我会将他再次带到大洋洲。相信你不会动杀意吧?”

“不会,”李隆基尴尬地笑了笑。

其实在心底,他想到,最好将李重俊杀死,一了百了。

王画大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世子,虽然皇家最无情,但是我还是希望你有一点儿人情味。既然我帮助了你,皇太子再也不会做出任何妨碍你们的事。大洋洲,让他养养老吧。”

实际上王画心中也憎恨李重俊,但不能将他交出来。否则人们会讽议于他,投靠了李旦父子,立即将李重俊做功劳交出来,没有必要担这个名声。况且李重俊在自己手中,李隆基始终是一块心病。那么以后他打自己主意时,不得不心谨慎。

不要说智慧,上阵作战,也许没有那么多人才,治理天下,人才更少。可是论权谋,论诡计,朝堂上人才济济,自己的资质在中间只能算是中游水平。

这是留一条后路。

王画又说道:“还有,现在我协助你们,外人并不知晓此事。加上吐蕃紧逼,所以许多人认为我会打着皇太子旗号,讨伐诸韦。如果我再将军队东向,会给很多人迷惑。这为我率领将士潜入长安,创造了条件。”

实际上兵变不需要这么多人,只要将皇宫中的羽林军收买五百到一千人,大计可定。但因为王画的进谏,羽林军中太平公主与李旦的心腹并不多。双从洛阳奔向长安,因此心腹更少。

同时因为预防李旦父子,以及西北,长安附近驻扎了很多军队。这些军队中有许多是韦党将领率领的。

所以王画带了一千五百人,如果再加上李旦父子以及太平公主的力量,他们收买的羽林军,再带上一些火炮,才能立即将京城局势平定下来。否则一拖就会生变。

为了配合,王画大军东向,实际上不是进攻,做一下样子,将长安附近军队往西吸引。里面配合,才能顺利完成。

他自己前往长安,是怕兵变时误伤了李裹儿母子与上官婉。这两个人好象在历史正是这次兵变中杀死的。特别是上官婉,因为她的伪装,这些年在外人看来,成为韦氏的头号心腹。

她的娘家人同样做了许多伤天害理的事。在兵变中,上官婉将当时立下的遗诏草书拿给李隆基看,草书上与这一次草书一样,让相王辅政。李隆基不听,斩于旗下。

如果自己不亲自前往长安,李隆基同样会斩掉上官婉。还有李裹儿,为了妹妹,为了断掉韦氏的血脉,李隆基未必没有这个胆量。大不了事后向自己陪一个罪。

但李隆基对王画的心思,并不能全部猜透。

甚至他不知道王画为什么转变态度,来支持他。还以为是这一次,带了自己妻子,以及武崇宁过来,反复劝说王画的后宫,才使王画态度转变的。当然,这时候他也没有想到以后会不会杀死上官婉与李裹儿。

不过听到王画亲自率领一千五百名将士,以及火炮到长安,更有了把握,施了一个大礼,立即离开西北。

三月到来,一年最美好的季节也来到长安。

曲江池的桃花开得似火似流霞满天,还有一群考中进士的新贵学子,在曲江池游夸学问。

为了粉饰太平,这一年进士科并没有停下来,相反,招了五十一名进士,数量在历年中也是很罕见的。因为杂学开始渐渐被重视,这一年其他诸科中又招收了五十六人。

长安城中,除了驻扎的士兵增多,其他的照常依然。

可是在这一片繁华中,杀机渐渐现露。

一开始韦氏还在忙着下葬李显,虽然是她亲手毒杀李显,然而这一次却给了丈夫无比风光地下葬。

就在李隆基在灵州思考王画的答案,王氏规劝王涵与李持盈的时候,吐蕃使者到了长安。谒见了韦氏。

如果说与王画谈判,给了实质性的东西,但在与韦氏谈判时,吐蕃人耍了一个滑头。

这个使者先拿出一幅疆域图。在这幅疆域图上,吐蕃明确以积石山到乌海城为线,将吐蕃与唐朝的疆界标注出来。这两块地方有些儿扯皮,这个疆域图定下来后,多少也成为法理。

但这是虚的东西。

这个时代,谁会在乎疆域,有本事就扩张,没有本事就丢失。象唐朝边境地区,为了防止敌人扰边,于是许多地方挪空百姓,以士兵屯田代守。或者用胡人塞边,用胡抗胡。

给了好处,于是才说道:“太后,臣虽在吐蕃,可也听过唐朝许多事情。我们吐蕃都替贵国想出一条主意。”

说着他指着大非川说道:“先,臣这一次前来贵国,是向贵国称臣的。然后贵国可以将郭元振调离大非川,反正大非川是吐谷浑人,他们时叛时降,对贵国对吐蕃,都不是忠心耿耿。只要贵国将郭元振调回大非川,我们立即出兵大非川,对吐谷浑人进行惩罚。只要我们能出兵大非川,那么就能牵制血营的兵力。没有了血营危胁,太后一年之内,就可以将朝廷稳定下来。还一个清明健康的大唐盛世。”

吐蕃人向唐朝称臣,这对韦氏新成立的朝廷将是一支兴奋剂。

而且吐蕃人出兵大非川,确实也能牵制血营兵力。

不过就是韦氏,她也没有糊涂到了家,所谓的称臣,所谓的疆域图,也不过是一纸空文。一旦朝廷召回郭元振,将兵力撤退,让吐蕃人再度占去大非川,多半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不过很让她心动。至于吐谷浑有没有被吐蕃人占去,她能管得了吗?不要说是吐谷浑,就是西北二十三州,现在与独立有什么区别?

况且还是吐谷浑人。

如果能将血营牵制,那是最好不过了。而且吐蕃人如果称臣,这变成了内部矛盾,也好象百姓交待。

不过她依然很犯难,就是郭元振能不能招回去。

这个郭元振同样尾大不掉,是一个不听话的家伙。

看着她的脸色,这个吐蕃使者又说道:“太后,是不是认为郭将军有些不听话?”

这句话使韦氏有些恼羞成怒,这不是在打脸吗,那壶不开揭那壶。

可没有办法,不点明了,下面不好谈。吐蕃使者又说道:“还是不难。郭元振是持兵保恩,如果南方望部、金齿部、濮子部、茫部叛乱,侵扰剑南,会有什么样的情况?”

他指的是南方六诏,六诏夹在吐蕃人与唐朝之间,时而倒东,时而向西。不过因为前些年吐蕃强大,多半与吐蕃暧昧不清,有时候也侵扰剑南各边境,甚至与剑南的南方各族勾结起来,时叛时降。不过这些偏远的地方,都不是唐朝的重心,以安抚为主。

但经过这些年的展,南方六诏渐渐也产生了野心。

对远方边境,韦氏不是很在意的,就是丢失了,也是贫困的地区,说不定还会朝廷减压。

可这句话让韦氏眼睛一亮。

如果这些各部侵扰边境,以吐蕃人的影响力,再支持一下,不是不可能实现的。那么用这条理由,将郭元振调到剑南做大总管,还是能让郭元振明哲保身,也有了借口。

但其中的轻重利害,韦氏也没有能力看清楚,而且她也上过突厥人与吐蕃人的当,因此她要与手下心腹商议。

于是开口说道:“现在先皇入陵,这是要大事。孤几天后给你答复吧。”

这个吐蕃使者知道韦氏其实在心中默许了七分,很高兴地退下去。

韦氏这几天就在与心腹商议。不过如上官婉儿心中所想,她这些心腹,贪官污吏有之,阿谀奉承有之,但有能力做实事的大臣廖廖无几。

虽然看起来,有许多“好处”,可让突厥人与吐蕃咬了一次,咬怕了,一个个不知如何是好。

此事拖了下去,可是韦氏听到了另一条消息。

李隆基这一次破釜沉舟,在灵州现身了多次。也被一些人听到风声。

在李显入陵的时候,纪处讷与武延秀、赵履温、叶静能以及诸韦家人,多次上书让韦氏沿用武则天的惯例称帝。

韦氏心中很是蠢蠢欲动,如果不是西北血营,现在守卫宫城的南北禁军以及地位重要的三省六部诸司,大多数被韦家子弟控制起来。

她称帝难度不大。不过血营啊,她望着西北方向,牙齿恨得直咬。

如果是血营还好一点,主要还有一个李重俊。

看到韦氏犹豫不决,韦温可有些急了,他指使窦从一秘密上书,用图谶来说明韦氏当取大唐而君临天下。甚至他自己还亲自对韦氏说,当除掉温王李重茂。只要李重茂一死,可以立即扶持李裹儿为皇太女,换取王画支持,然后韦氏称帝。

韦氏摇了摇头,说道:“不能急。”

现在女儿态度开始缓和,这是一个好兆头,然而她态度依然不冷不热。必须等到所有入陵程序结束。李裹儿态度好转,自己再做一次开导,然后让她写信安抚王画,再等到王画“开通”过来,最好将李重俊交出来。

那么大事可定矣。

她又说道:“西北没有归心,孤家不太放心。而且朝中又有相王与太平公主在,就是孤家君临天下,这两个人也会从中作鲠。”

提到了李旦,武延秀忽然说道:“太后,臣有一件事要禀报。”

“敬请禀来。”

“臣听闻临淄王出现在灵州,但因为路途遥远,这件事还没有得到验证。”他是韦氏的男宠,不然没有证据的话,也不好说出来。这件事可不是开玩笑的,可大可

韦氏听了,忽然觉得毛骨悚然。

其他大臣也是鸦雀无声。李旦的城府深沉,太平公主的手段果断,这两个人虽然失了势,可还是让这些人感到很害怕。

而且这件事,这些人隐隐嗅到一种不安的味道。

韦氏默然了半晌,问道:“当真?”

武延秀答道:“我也是刚刚听到这消息的,是真是假,臣也不知。不过按照行程,如果消息是真的话,临淄王正在往回赶,还没有到京城。”

韦氏喝了一句:“派人查。”

无数的党羽派了出去,紧盯着从灵州到长安的各条道路。这时候李隆基正在往回赶。虽然他返回来的时候,做得很隐秘。而且为了取信王画,将妻子与武崇宁留在灵州。

这等于是一种人质味道。毕竟王画将会亲自率领一千五百人潜入长安,如果事成后,李旦突然翻脸了怎么办?一千五百人也未必是安全的。

王画没有说,他只是笑笑。

自己没有将西北真正交出去之前,就是孤身进入长安,李旦父子也未必会敢留下自己。

不过既然合作了,这一次李隆基多次公开现身,他孤身回去还好办一点,带着两个女眷回去,更招人眼。

但没有想到李隆基刚进入岐州,就被韦氏派出去的人看到了。

立即回来禀报。

韦氏确实了这个消息,脸色沉得象夜空里的墨云一般乌黑。

这时候韦巨源开口说话了:“太后,不要担心。虽然王画将相王家的郡主留在灵州。然而他们中间产生过很多误会,一时半会很难化解。再说,相王与太平公主心智深沉,王画如果有这份野心,他扶助相王,不如扶助谋反的逆太子。但是相王……”

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

既然他们都找到了王画,也说明了他们有铲除韦党的想法了。

韦温再次进言道:“太后啊,当断则断,不断留下后患。”

韦氏咬了咬牙说道:“杀。”

这是她第一次明确表态,要击杀相王与太平公主。当然事非可,也要等李隆基回来才能作。

开始做严密的布置。

这一次做得很秘密,不过有一个人心中产生了疑虑。兵部侍郎崔日用,这是一个很狡猾的人。如果参与此事成功,韦氏登临帝位,自己固然荣华富贵。可是最贵的是韦家数人,自己兵部侍郎了,能进几分?

而且他直觉到韦氏虽然掌控了朝堂,然而根基没有稳定,就立即仓促地下此决定,未必是一件好事。

这时候他耍了一个花招,也私下派出人,查看李隆基,看他的脸色。

很“聪明伶俐”的一个人,没有多久,下人回来禀报,李隆基脸色很好。当然了,换取了王画支持,大事可成,这一回再也没有上次回来时那种忧心仲仲的样子。

他更感到其中有些古怪。

况且他在兵部,知道许多关于军事上的情报,虽然扶持李重俊比扶持李旦父子更有利,可是他也知道李重俊在西北做了一些让王画很失望的事。

于是下了一个决定,决定将这件消息通知李隆基。

不过眼下京城里韦党为了对付李旦与太平公主,密布了许多探子,他也不敢面见李隆基,甚至都不敢让下人与李隆基接近。

想了想,找到宝昌寺的僧人普润**师。

这个大和尚平时因为崔日用的夫人进香,献了许多香火钱,与崔日用关系很亲密。

而且现在僧道很多,他们交游广泛,就是他接近李隆基,也没有人会注意,顶多以为普润又去骗李隆基的香火钱罢了。

不过普润听到这个消息后,也吓得毛骨悚然,开玩笑,自己那有什么功力法术,如果让韦氏知道自己通风报信,死得会很惨。但这个大和尚心思缜密,他想到了风险,也想到了前景。如果此时自己出手相助,以后李旦父子登顶,会有多少香火钱,想想就流口水啊。

于是用了一些手段,秘密地找到了李隆基。

李隆基听了这个消息,脸都吓白了。他可没有王画的本事,从长安城中杀出去。

现在一家子除了妻子妹妹外,其他人全在京城,手中也没有什么兵权,就是从潞州带过来的几百壮士,还不敢现身。如果韦氏动手,全家上下会死无葬身之地。

怎么办?

李隆基望着窗外的天空,天空中云彩轻盈,一团团地,然而在李隆基眼中看起来,它们象刀,象剑,象万马奔腾,似乎带着无数的喊杀声,刀光剑影,向他扑过来。

第一百二十八章 一日三变

第一百二十八章一日三变

李隆基立即找到自己父亲与太平公主商议此事。

现在的李隆基是一个很有作为的青年,但他的经验,还不足以独力一人支持这场残酷的政治斗争。

李旦与太平公主听到这个消息后,脸色也十分黯然,如果韦氏现在就作的话,自己前景都不美妙。虽然终于让王画支持了,可是在王画没有抵京之前,自己就被韦氏害死了,什么也都完了。

李旦将前后想了一下,说道:“我们还有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

“王画为了吸引太后的注意力,大军东进,只有血营大军东进,太后必然紧张。近十万血营大军,那才是她的真正心病。本来王画手中有皇太子,可以张扬道义,如果再次我们被太后杀害,那么太后更加失去了道义。此涨彼消之下,对太后十分不利。”

李旦说得也没有错。血营不出兵,韦氏还在心中存在着一丝幻想,想利用李裹儿,拉拢王画。

一旦出兵,这份幻想破灭,甚至韦氏不但不会对李旦父子下手,相反,为了安抚内部,韦氏还有可能会对李旦父子进行拉拢。

但这份可能是寄托在王画出兵的度。

如果现在血营就出兵了,危机就解决了。如果血营迟上十天半个月才出动军队,到时候什么都结束了。

因此,李旦知道其中的关节,却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奈。

这个就象后来的足球淘汰赛,自己踢完了比赛,但能不能升级,却要看别人的脸色,这是很不保险的。

李隆基说道:“我们通知王画吧。”

尽管韦氏有可能派了人监视了李旦一家与太平公主一家的去向,但李旦与太平公主手下都有一些力量。诛灭韦氏无能为力,可是派一个人潜出去,送信给王画,却不是很困难。

太平公主立即说道:“不可,可以派人送信给王画,说我们答应他的条件,但不可以说出眼下京城的时局。”

“为何?”

“我不知道这一次王画为什么转变态度,但有可能是李重俊太子在灵州不安份,让王画感到失望,这才使王画改变主意的。可为什么他要求迅出兵?正是因为害怕太后对我们威逼,又不知道我们手中有什么具体的安排。如果我们被逼兵变,成功了他失去了一次主动与我们交好的机会。失败了,也是我们先出兵的,对损害太后于事无补。但他知道我们的情况后,而且是太后主动对我们产生杀机,那么他就更加得了讨韦的道义。也许会改弦易辙。因此,我们只有等。”

“基儿,你姑姑说得对,”太平公主的话深得李旦的赞同。

太平公主又说道:“我马上回去,带宋王到终南山踏青。”

踏青?李隆基愕然一愣。

但随即就明白过来。宋王也就是原来的寿春王,李隆基的大哥李宪李成器。也是一个很有才气的人,李隆基善画墨竹,李成器善画马,而且精通音律,尤其是对西域龟兹乐音很有见解,曾做过杨贵妃的音乐老师,张祜有一句“花深院无人见,闲把宁王玉笛吹”,便是描写杨贵妃偷偷将李成器喜欢的一支玉笛拿出来吹的情形。

很是生动。

但他为人忠厚老实,在李隆基砸王画店铺的时候,正是李成器前去劝阻李隆基的。

太平公主这样做很有深意。

李隆基因为王画的吹捧,以及太平公主的赏识,在李旦诸子中虽为第三子,可隐隐立于群子之上。又是李隆基前往灵州的。因此韦氏想动手,只有等到李隆基回来。

如果太平公主将李隆基带到终南山,视必会引起韦氏的警觉,有可能立即撕破脸皮,不顾大庭广众之下,在城门口将他们阻拦。带上李成器,负作用要一点。只要不引起韦氏的警觉,太平公主前往终南山踏青,也是很正常的,多则五六天,少则一两天,也不是太平公主一个人这么做,现在三月初至,春意正浓的时间,许多达官贵人前往终南山踏青。甚至终南山脚下,还有许多皇庄以及大户人家的庄园。

这几天韦氏还能等得起。

但这一步却是一个妙着,又没有因为带上李隆基引起韦氏的警觉,同时李成器却是正牌的李旦长子。在武则天立李旦为帝时,曾经让六岁的李成器为皇太子。后来他相让于李隆基,还获得了一个美名,让皇。

带着李成器,就等于带着一个大义在身边。

也不是太平公主出了城就安全了。出城同样不安全,尽管她铺张浪费惯了,出了城后,有大批随从,也没有人怀疑。不过还不能居于一处,行踪安定下来,如果动用军队,还会万劫不复。因此出了城后,又要行踪不定,又不能做得太过份,引起韦氏的怀疑。

当然最好一个理由,就是进入终南山狩猎。

因此,这个尺度必须把握好。只要把握好这个尺度,韦氏也害怕万一伏击不成,让太平公主与李成器借助大山之险,逃出生天,那么她只有等待。

这样,又拖了数天时间。

太平公主这一个计划,果然打乱了韦氏的布置。

在她的必杀名单中,有李旦与太平公主,然后就是李隆基与李成器二人。

李旦其他几子无名无才,太平公主几个儿子姓武或者姓薛,不足为害。

当然,她一开始还不知道崔日用将消息泄露出去。因此正如太平公主所料,只有等,反正是踏个青,出去开开心,看看花花草草,打打猎,几天也就回来了。

但这一次李隆基为了立即使父亲得到消息,回来有些急了,王画那边还要慢慢安排。就是一千五百名壮士的选择,也是一个很费功夫的事。这些人必须是血营的忠诚士兵,还不能有血营的老兵。因为那几千血营老兵都在长安城中拉练过很长一段时间。一旦回到京城,会有人能认出来。

因此,耽搁了一些时间。

太平公主进入终南山后,始终没有得到王画出兵的消息,只好留在终南山,一会儿东,一会儿西,不敢回到长安。

这引起了韦氏的警觉,但她还是没有想到,是有人通风报信了。只是认为太平公主恐怕猜测出她的计划安排。对太平公主的睿智,韦氏很忌惮的,甚至比对李旦还要忌惮。

因此,她终于将心腹召了过来商议,因为崔日用是兵部侍郎,自然也少不了他。

最后决定兵两路,一是在城外围剿太平公主与李成器,一是在长安城中击杀太平公主与李旦一家。

崔日用听了大惊失色。如果真将他们全部杀死了,死无对证,无所谓。就怕得到一个活口,让韦氏知道自己出卖了她。

又找到了大和尚普润。

普润一听,脸皱得就象苦瓜一样,俺们容易嘛?不就是贪图一些香火钱,给几个菩萨包包金衣,自己伙食衣服好一点,还有完没完了?

这些大人物的事,自己一个和尚插进去干嘛?

可以说这些人手指头动一动,自己就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崔日用拜倒于地,他现在是没有退路了,不求普润不行了。崔日用说道:“昔日少林寺法僧协助过太宗平定王世充,因此少林寺名为天下法寺之。大师,如果他日成功,于国于民有利,而且大师名号将垂响史册,就是宝昌寺都有可能因为大师的功勋,成为天下名寺。”

说着掏出了几大锭重得几乎都拿不动的金锭,说道:“这是我捐给贵寺的香火。但这才是一个开始,如果功成名就,贵寺将会得到更多朝廷的捐赠香火。”

没有办法,只好用名用利来诱惑这个大和尚。

普润还在犹豫不决。

崔日用说道:“大师,此船好上不好下,到达彼岸后是金光大道。下了船,就是地狱苦海,三思。”

软硬兼逼了一句,普润再次找了一个理由,会面了李隆基。带了崔日用的口信,并且崔日用在信中说道:“此时不得不而。”

赶快动手吧,再不动手来不及了。

李隆基也知道拖得太久了,可是他与李旦皆没有过什么好主意。

自己的事自己清楚,以现在自己手中的这点能力,还不足以铲除韦氏。

因此,李旦下了一条命令,立即通知太平公主,想方设法将李宪掩护,最好让李宪立即赶到灵州。实在不行,让他潜入终南山。

这也是一条比较消积的举措,虽然知道因为太平公主这个方法,使大家赢得了可贵的数天时间,也知道随着时间一天天的拖延,离王画兵的时间越来越近。然而未必能等得起来。

让李宪出逃,是替李旦一家留下一条后代。而且到了灵州后,李宪忠厚老实,又有些才华,如果自己两家全部被韦氏杀死。那么王画出兵成为必然的事。在挑选人选时,李重俊的怏怏不乐,与李成器的忠厚,将会成为鲜明的对比。况且还有李持盈在旁边帮助。最后李成器会替代李重俊。

但这个结果显然不是李旦想要的。

李成器虽然因为忠厚,会赢得王画好感,然而以后就成了大事,皇权也会被王画轻易地架空。

而且就是李旦也不想自己惨遭杀害。

但比被韦氏满门抄斩的好。

就在韦氏准备动手,李旦也做好了束手就擒的时候,情况再次一变。

一份加急军报送到了皇宫。

这段时间,血营在连续地调动,一开始在各州调动,也没有引起警觉。直到军队一起汇合在临州城下,才引起唐朝斥候的注意。

经过调动,血营在临州前聚集了六万正规军队,以及两万民兵,总兵力达到了惊人的八万人。比上一次攻打长安兵力多了很多,而且带来了一百多门那种炮。大军在临州撞击了一下后,立即分成两部,郭知运带着三万军队南下叠州。这是要分成两部,一部正面攻击渭州秦州,一部还是从上一次进入长安的路线,自成州到凤州,再到陈仓。

虽然早有了思想准备,可听到这个消息后,韦氏头脑还是一阵眩晕。

她再次将大臣召集在一起,也就是她的心腹,不过现在朝堂上不是她的人很少了。这些人还有,可处在绝对的弱势地位,也没有了言权。

这些大臣也不知如何是好。

虽然以长安为中心,驻扎了许多军队,可是军队分散在各处,因此守卫每一州城的军队还不能让人满意。可这也没有办法的事,难不成以长安四周二十几个州府驻扎上一百万军队?

唯一一点,那就是城墙之险。野战,没有一个人敢想了。那不是在野外作战,是分明送死。不过这个城墙之险当真那么牢固?

还有,兵力还不敢随意擅动,朝中没有名将,然而血营名将不知凡几。就是王画的师父孔黑子,在里面如果不是资格,他都不能排进去。血营动用了八万军队,但是不是真是这样的?说不定这八万军队中实打实的正规军只有四万,那么还有近五万军队,会不会乘众人将注意力集中在南方,从北方出兵长安?

想了半天,韦巨源说道:“太后,不要担心,臣都想起了一件事。这一次血营出兵,有没有打什么旗号。”

对啊,众人恍然大悟。不管是什么理由,最少得有一份檄文吧。就象徐敬业反唐,他手中还一个皇子也没有,还让骆宾王写一份脍炙人口的檄文,以图得到大义。

王画文章就写得很好,他手里面还有一个李重俊,如果出兵长安,为什么一篇檄文都没有呢?

韦巨源又说道:“太后,臣还断定他继续在坐望。解铃还需系铃人。”

他自作聪明,认为王画是在演戏,目标还是李裹儿。这件事从去年韦氏就不停地用来招揽王画。可是到现在却一点儿下落也没有。有可能是王画着急了。

至于出兵,王画本身就喜欢拉练军队。军队只有进行实战式的调动行军演习,到了真正实战时,才不会慌乱。这一次有可能是一次大规模的拉练,顺带着吓唬朝廷一下。

不过他也不敢确定,又说道:“太后,我们可以做两手准备。一是继续招揽,二是防范。”

招揽只有一个办法,让李裹儿写信。这一次将李显下葬很风光,应当让李裹儿满意了。既然答应了李裹儿的条件,那么李裹儿也要实现她的承诺。这件事许多人知道一个大概,但知道具体的不多。因此韦巨源很含蓄地说出来。

当然,为了防止万也要做好准备,不要以为李裹儿一封信打了,也许信没有到灵州,王画军队来到长安城下,那就糟糕了。

韦氏稍稍心安,立即找到李裹儿。

这段时间母女关系稍许回温,也让李裹儿呆在皇宫。不过看守还是很严密,害怕李裹儿出逃灵州。

但她也没有想到,因为上官婉“劝导”李裹儿,李裹儿与王画恢复了联系。

听到韦氏的要求,李裹儿脸上不乐意,可仍然写了一封信给王画。信上也在替韦氏说着好话,还劝说王画不要与朝廷为敌。等到秋后中丧一满,母亲就会将自己下嫁给王画。因此不能焦急,为了我为了孩子,因忍耐一下吧。这么多年过去了,何况这几个月时间。

韦氏看了很满意,将信收起来,准备派人送往灵州。

可这时候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立即说道:“再唤各位相公进入内殿商议。”

再次将各位心腹喊进内殿,不是为了王画的事。而是为了李旦太平公主。

如果按照计划,明天晚上就要动手了。

但韦氏隐隐感到如果这时候动手,未必很妙。她将这想法说了出来。

连韦温都沉默不语。

如果王画真是为了李裹儿,那么就是杀了李旦太平公主,也无所谓。也许他还会高兴,毕竟少了掣肘,李裹儿立为皇太女的可能性在无限放大,最少他将会在未来成为最尊贵的亲王。

可是王画如果不只是为了李裹儿,这时候将李旦击杀,也许王画心中同样十分高兴,但他就更有了讨伐自己这群人的理由。

看到了机会,崔日用咳嗽了一下说道:“太后,臣有一见。”

别看他是兵部侍郎,可是在这群人中官职并不算高。但以前他也很得韦氏欢心。所以,从内部瓦解,比从外部瓦解,效果更显著。天津桥上的一刀一剑,让王画功败一旦,然而韦氏这一次失败,无疑是两个人的背叛起了关健的作用。第一就是上官婉儿,第二就是崔日用。

不过韦氏不知道,立即问道:“崔卿,请说。”

“以臣之见,不如暂缓动手。只要将相王与太平公主监视起来,不让他们离开京城太远,一切皆在太后掌握之中。如果王画能与朝廷和解,化干戈为玉帛,那么再动手不迟。如果王画一心想要谋反,还是不动手的为好。而且王画扶持的是谋逆太子,与相王太平公主无关。说不定因为利益,我们还能双方联手。”

这一句话说得是至理。

别看朝廷对百姓是仁义道德,那是奴化百姓的。越到了高层,越是不要脸皮,不厚黑能爬到那么高的地位?就是相王与太平公主也脱不了这个俗,况且他们本身就不是死板的人。如果是死板的人,还能让韦氏忌惮?

韦氏想了一下,说道:“就依卿见。”

同意了,崔日用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了,他知道自己赌对了。散朝后立即回去,再次找到普润大和尚,让他带信给李隆基,不能动手了。马上韦氏在这段时间与你们会暂时性的和解,乘机壮大实力吧。

老和尚都不知说什么好,这个变化来得太快了吧。但他不知道朝堂的情况,也隐隐察觉到是一次好机会,再次潜入相王府上。

李隆基听了喜极而泣。王画这一次出兵出得正是时候,他几乎在鬼门关前转了一个圈,又回来了。

真开心地落下眼泪。

第一百二十九章 入

第一百二十九章入

他立即禀报了李旦,李旦城府极深,听到这个消息,也是脸上堆起了无限的笑意。

危机解除了。

立即让手下人送信给太平公主,也不要将李宪往大山里面藏了。没有事了,京城平安,立即回来。特别是太平公主,足智多谋,还需要她居中侧应。

前面消息送走,后面皇宫来人,让李旦到内殿议事。

若大的内殿只有韦氏与李旦两人。

韦氏将情报递给了李旦,假惺惺地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说道:“叔叔,前面先皇驾崩,朝事堆积,后面这个狼子野心的乱臣又挟逆太子,意图谋反,叫孤一个妇道人家,如何是好?”

李旦看了情报,与崔日用送来的消息没有一点儿误差,心中更明堂了,他沉思地说道:“这个血营,在西北尾大不掉,已经成了朝廷的心腹大患。但我性格散淡,对朝事一向不喜欢过问,对整个形势发展,也没有办法把握。太后,还是询问各位相公吧。”

打了一个太极,我没有办法,要问你问你手上心腹吧。

但他刻意地似乎在无意之中透露了一个消息,血营成了朝廷的心患大腹,那么他对血营也不会是很满意了。

这个消息让韦氏产生一个误解,李隆基前往灵州,没有取得成果。

韦氏不知道她的举动,已经让李旦全部知道了,因此听了后,心中大喜。她虽然认为李旦与王画矛盾很深,不亚于她与王画的矛盾,很难缓和。况且王画手中有了李重俊,没有必要与李旦再联手了。可是还有些不放心。

心中很喜欢,可脸上没有表露出来,她继续低泣道:“叔叔,此乃多事之秋,请叔叔教我。”

未必是真的要教她,这是放一个姿态,能请李旦教她,那么也等于送上了橄榄枝,不用明说了,一切皆在不言中。

说着,她悄悄抬起头,看着李旦。

李旦想了想,说道:“说起来,臣弟真没有办法。但眼下朝廷多事之秋,不是解决西北的最佳时机。因此以防守为主。西北血营虽然凶悍,然而百姓却很少,只有一百来万人,抽调的兵力始终是有限的。只要扼守不让西北扩大地盘就是。所以现在以安抚为主,除了安抚,还请一名能征善战的勇将驻扎秦岐二州,防守血营大军东上。臣弟推荐一人。”

“何人?”

“薛讷将军。”

韦氏心中冷笑一声。

朝中四员勇将,唐休璟年老体弱,无能为力,张仁愿阳奉阴违,无法信任。至于郭元振,这是一只狐狸,很难说他投靠了谁。不过正借着血营挡在中间,与朝廷隔阻起来,拥兵自保。薛讷同样不听她的话。为什么到了单于都护府,在默啜与血营交战时,不出手?不是说他与血营有默契,以他的资历,也不会与王画有默契。如果他对自己有忠诚,那一次就该果断出手。

尽管那一次交战突忽其来,迅速发生,迅速结束。连自己都没有办法,下诏让他出兵。后来在血营大胜之下,被迫掠退。表面上看起来情有可愿。实际呢?

这个人可没有血营在中间隔阻,就是自己登临太后时,也没有上表祝贺。因此这个人很有可能对李旦心仪。

但那一次薛讷之所以挺兵西上,是给王画创造一个机会的。这一点韦氏却没有眼力看出来。

也不是薛讷就是李旦的人,但薛讷肯定对韦氏不是很满意。

她在心中冷笑一下,心里说道:让薛讷到秦岐来,趁了你的心意。

不过脸上没有什么不满,擦了一下眼泪说道:“叔叔,此事孤再来想一想。但眼下局势紧张,还希望叔叔助孤一臂之力。”

李旦说道:“太后,臣弟会以国事为重的。不过太后主掌朝政,还是太后亲自做主,才合制度。但臣弟会知道事情轻重的。”

后面一句话也是十分含蓄。对内不好说,对外我会同你一道联手。

丢下了这个信息后,李旦这才站起来告辞。

应当这一次李旦前来,话说得不多,然而让韦氏感到十分满意。眼下局势,既然对李旦动手不利,必须将他稳住。同样,王画大军没有潜入长安,李旦也想将韦氏稳住。

可是因为崔日用的背叛,终于使局势向李旦一方倾倒。

韦氏看着李旦离开了,脸上的神情变得冷峭起来,眼水也不流了。但提起了薛讷,她倒想起了一个人,郭元振。

于是将吐蕃使者再次喊来,签订了协议,同意了吐蕃人的要求。但再三警告,在郭元振没有离开大非川时,千万不要对吐谷浑人用武。

只要将郭元振调走,换成了一个亲信前往西域,这样使西北二十三州前后被朝廷军队挟击,那么血营的威胁将会立即解除。如果吐蕃人出兵大非川,就是王画不会为大非川,为了积石山,也要出兵大非川,将大非川扼守住。

那么血营又要与吐蕃人血战恶战。朝廷不出兵,血营也会出现严重损耗。当真吐蕃人是吃素的。一旦得到大非川之利,倾国之兵来犯,血营就是想战胜,都会十分困难。如果自己再趁机派兵两面夹击,血营很有可能全军溃败。

西北的危胁自除。

当然,眼下还得将血营安抚好,不能交战。

吐蕃使者得到韦氏的答复,十分高兴地离开。但他也怕夜长梦多,这一行前来长安,一共三十几个人,他将这些人分成了两路,一路是主力人马,顺着唐蕃古道,也就是经过鄯州到大非川这条路线进入吐蕃。

他自己带着几名手下,悄悄地从秦岭,出骆谷关,到子午关,到达洋洲。再从洋州入蜀。这一条道路进入吐蕃最近,但道路十分艰难。

这是害怕被王画察觉,将他们这一行人扣下来的。

说句老实话,吐蕃人现在让王画打寒了心,甚至有的大人用王画的名字来吓唬啼哭的儿童。

然而在经过傥谷一处山道时,从山道两边杀出了几十名大汉,将他们全部击杀,身上的财物与过往过所文书一起被洗掠而走。连尸体都立即掩埋起来。

正好这时候天色临近黄昏,本来这条道路上行人稀少,再加上这个天色,居然没有一个人知道此事。

可是韦氏却知道这一行人的去向。一开始也没有注意,过好久后,才发觉不对劲,一问洋洲官员,才得知他们没有接到什么吐蕃使者到洋洲的消息。然后盘查下去,才知道这一行人在傥谷失踪了。

韦氏听了脸色大变。

这一行人生死事小,大不了再派一行使者去吐蕃解释一下。使者问题不大,吐蕃人也不在乎这几个人的生活,重要的是搭成的协议。

但吐蕃人身上还有那些文书,特别是中间写了韦氏默许六诏出兵剑南道,用此来调离郭元振。还默许了郭元振换回来后,朝廷新的将领立即丢掉吐谷浑这一养马的基地,让吐蕃人重新占有。

如果这份文书公布了出去,再加上前一次吐蕃人与突厥人犯下的事。

那么韦氏将会被天下许多人唾骂。

立即派了许多衙役前去侦查,找了好长时间,终于找到了被掩埋的尸体。最后官府断定这是潜入在大山的山匪所为的。因为这一行人虽然行事很小心,然而穿着华贵。

这一带大山的百姓生活贫困,有的百姓拿起农具就是农民,拿起武器就是猎人,或者山匪,官府都无法分清。

韦氏立即派出官兵,对这一带生活的百姓进行搜查,以及清剿山中的山匪。

然而这一次联合,也被破坏掉了。

直到韦氏被诛,也没有找到凶手。

凶手不在傥谷,早到了武州。而且因为这一次出兵,加上吐蕃使者出事,使韦氏分了心,为王画进京创造了条件。

王画送走了李隆基,开始挑选一千五百人马。

这是一件很琐碎的事,但也是一件慎重的事。这一次务必挑选的每一个人都十分可靠,再也不能出现天津桥上的失误了。

又将兀论样郭喊来,说道:“大使,这样吧,我退后一步,贵国送还金城公主,另外再加上两万百姓,记住了,是送还,不是省亲。我就释放所有贵国的战俘。如果是省亲,那么再加上两万百姓。”

兀论样郭不答话。

反正吐蕃人也不急,急的应当是王画本人,况且他还要等到长安使者的消息。

既然他安如泰山,王画将他送出去。

李持盈有些不忍,说道:“二郎,就依他们吧。”

王画说道:“傻丫头,这些战俘送还给他们,将会增加他们多少战斗力。就是这个条件还给他们,我也觉得吃亏了。再说金城公主,也不能操之过急。蕃胡之人信誉比喝白开水还不可靠。如果我们越是在乎金城公主,吐蕃人说不定不会交还,还会加码。你还记得百里奚是多少身价?”

百里奚的身价仅值五张羊皮,不是秦穆公不看重百里奚,是害怕出了重金,楚国不会放人。所以挟带在其他购买的货物清单中,当作不经意地将他“买”回来。

王画前世也做过类似的事。他在一个地摊上看到一个白釉暗花双龙戏珠瓷盆,盆不大,也没有标记。

不过在他眼力里,立即看出它的不对来。

第一个可以从材料判断它的年数已久,只是没有标印,很难让人判断,因此才出现在地摊上。第二是侈口,线条柔和圆润,也看不到前代因减少厚度留下的台阶式弦纹,底面施釉均匀,圆足呈外敛直壁式。再说釉面,平油净光,胎薄到几乎脱胎的境地。这正是成化成熟的民间白瓷盆。

而且做工也十分好,就是没有标记,它的价值也不会低于数万元。

他还是头一次从地摊上淘得的好货。真的不易,看看这些货色,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差一点赶上高纯硅的纯度了,纯在什么地方,全是伪造的赝品。

因此克制住心中的激动,将视线转移到另一件伪造的青花瓷上侃价。侃完了,装作不经意地摸了摸口袋,还剩下两百块钱,顺带着将这件瓷盆买了回来。

价值就不说了,因为这个瓷盆,还让他写了一篇关于明朝民间瓷器工艺的论文。总共才花了一千块钱,当然那件假青花赝品送人了。

李持盈经王画这一说,她也会意过来。

而且王画帮助了李隆基,时间很快,也不需要抽出多少兵力。吐蕃没有什么好掣肘王画的。

长安事一了,血营还会成为吐蕃人的心腹大患,到时候更有了与吐蕃人谈判的本钱。不过为了隐秘,王画才将兀论样郭喊来谈一次,于其是谈判,不如是做伪装。

几天后,兀论样郭就得到了血营倾兵东南,这让他感到很奇怪。现在没有谈好,他就敢放心大胆地出兵中原?不怕吐蕃在后面对他袭击?

心中疑惑不解,但与韦巨源犯了一样的错误,那就是没有看到檄文,认为王画有可能是虚张声势。

实际上王画都将檄文写好了。

檄文上写了韦氏的三十六罪状,包括弑君,蛊惑帝心,逼走皇太子,出卖血营,yin乱宫闱,纵奴行凶,卖官鬻爵,奢侈无度,残杀忠良,卖国求荣等等。如果将这份檄文公布出去,韦氏那是罄竹难书,比隋炀帝的罪状还要恶劣十倍。

但后来放弃了。

因为没有这必要,尽管会使声势更大,自己更容易潜入长安。

但也害怕将韦氏逼怒,杀害李裹儿母子以及大凤三凤泄愤,还有迷惑这个吐蕃人兀论样郭。

说到底,只是为了更容易进入长安,再加上他派人在京城盯住了吐蕃的另一行使者,准备将他们在返回时击杀,又能吸引一批注意力,已经没有必要公开这份檄文,反而有可能画蛇添足。

于是将这份檄文用火舌烧了。

处理了这些事,渐渐一千五百人全部找好,隐秘地送到临州或者叠州,打算分散潜入京城。这时候他收到李旦的来信,信上用工整的字迹写了他的七个条约,还有李旦通过秘密渠道弄来的一千五百张过所。

当然,他也不知道李旦父子以及太平公主差一点儿从鬼门关中走了一圈,但到此,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于是他做了一件事,开始发出大量奖赏。

他手中没钱了。

好在他信誉好,每年挣的钱十分惊人,大量的玉石珊瑚、水泥玻璃钢材,以及唐朝的一些不能公开的产业,都为他带来惊人的收入。反而各个家族不怕王画亏欠他们。

只是王画自己害怕外债欠下太多,再出一个万一,翻不起身。再加上人口涌入太多了,也不好安置,所以才停息下来。

其实也不是大洋洲分文皆无,还有许多钱在流动,但一起转入私人账户,库仓里也有许多铜钱,与金银。这些王画也不敢挪用,毕竟大洋洲越来越完善,也要一整套的货币流通。

这些钱是从二十三州收入得到的,反正要交给朝廷了,不如将它们一起发放出来,抚恤牺牲的战士家属,奖赏士兵。这些将士大多数将会留下来,不能跟他一道离开,这是奖励一次是一次,作为他们忠心耿耿跟随自己的补偿。

血营将士不知道这件事,知道的人只是少数,心中大多数十分惋惜。但也有一些将士,却感到高兴。这样解决最好,大家都有一个好的结局。不然这样不明不白拖下去,自己心中也觉得不是一回事儿。

但作为外人来看,却以为王画发放大量奖励,更有了向朝廷出兵的动向。

奖励发完了,大军开始调动,向临州调动,再从临州分兵。实际上这真是狐假虎威,根本就没有出征的打算。不过为了防止消息走漏,知道的人很少,没有三十人。

然后王画找到了李重俊。

他说道:“皇太子,我知道你现在心中不满。”

李重俊也不吭声,他根本就不知道王画的安排,也听到血营出兵的消息。他在心中想到,不出兵还好,一出兵,你得挂着我旗号吧。

因此,虽然不吭声,但脸上却流露出一片骄气。

反正已经撕破脸皮了,没有必要再掩瞒。

王画看着他的神情,平静地说道:“皇太子,因为我与相王搭成了协议,助他们讨伐诸韦。因此,现在你只有两条道路,第一条,回到大洋洲,我还保持你有一个安定的生活,能平安地生活到晚年。哪里你也生活过的,也知道哪里的情况。今年我又迁去了两百万百姓,虽然未必比得上长安的繁华,但前景十分可观。如果你留恋中原,也没有关系,我可以让你留在中原,在事情成功之后,我将你送到长安,让相王安置你。但有一点,既然我安排你不满意,那你没有必要呆在灵州”

李重俊一听就呆住了,他再想一想前一段时间看到李隆基,知道王画不是虚言。两眼一黑,差一点晕倒过去,颤声问道:“你为什么这样做?”

“我为什么要这样做,这要问你。当年我救你出去的时候,担了多大的风险?到了大洋洲后,李红还主动为你担保亲事,平时也将你当作了一个贵人,派专人服侍着。后来接到了灵州,我也与你明说过,虽然削弱了你的皇权,然而这是为了国家,甚至几百年过后,我的子孙只能耕地,但你的子孙因为这皇室身份,依然享有着荣光。可你依然不满,我只好做出这个决择。”

说到这里,王画摇了摇头,又说道:“人心不足蛇吞象啊。提醒过你多次。那天处理后,你依然不满,心中怏怏不平。晚上时,给我答案吧。如果你不回答,就当你默认留在中原。到时候我只好将你交给相王。”

这能交吗?

如果是旁人,还能有一条活路。但他李重俊不行,是李显的皇太子,是天下的大义,王画相助了李旦,也就是辅佐李旦登上帝位。但他的存在,就是李旦的一个眼中钉,肉中刺,也没有旁人保护,也许今年去了长安,连明年也活不到,就莫明其妙地死了。

到了晚上,他终于答应王画,返回大洋洲。这时候他就象一只被打败的斗鸡,垂耸着脑袋,有气无力,心中更是后悔莫及。

他临离开王画府上时,听到王画对朱仝吩咐道:“小心派人保护,但到了大洋洲后,让他自己开始劳动吧,我不想白白养活一只白眼狼。”

他心中哆嗦了一下,天啊,难道要自己拿着锄头与那些下溅的农民一样劳动吗?

之所以王画这么急安排李重俊离开,也是怕以后李旦掌握皇权,封锁全境。他可不是韦氏,再加上太平公主与李隆基,这三驾马车很牛气的。不可能让王画将李重俊重新送回大洋洲。至少会在暗中下绊子。

现在就送走了,没有必要到时候罗嗦。

虽然李重俊是一只白眼狼,但留着他,还有许多作用。不然王画直接送给李旦,做一个人情得了。

三月十二,王画开始准备动身。

他家中,几个女人千叮咛,万嘱咐,连李雪君都差一点儿要亲自跟过去。不过考虑到肚子里面的孩子,最后只好放弃了。

王画无语,到底是老公好哉?还是孩子好哉?

在她们叮嘱下,王画终于扬起了马鞭,绝尘而去。

第一百三十章 杀韦(上)

第一百三十章杀韦

李成器回到家中。

十分幸庆,虽然在宫中吃了许多辛苦,可是让他带着几名手下,穿着莽莽的秦岭,到达武州,恐非易事。

他惊喜交集地说道:“这一次崔侍郎立下了大功。”

李隆基嗯了一声,没有表态。

立功肯定是立下大功的,没有了崔日用,他们就象瞎子一样,李旦也没有与韦氏那一次会面时的从容。正是这一次会面,让韦氏放松了警惕。

但之所以崔日用这样做,李隆基心中都有一些想法。

问题关健在于王画。

正是因为王画释放了宗楚客,当然这样做,证明了他并没有将过去的事记挂在心上,为了追求利益,还是能与韦氏象对太原王家那样和解的。正是因为这一释放,这几个月来,韦氏一直对王画抱着能不能和解的幻想。

崔日用这次变化是王画的后面所做的事情,他向朝廷讨要一个能负责的人,也没有指名要宗楚客。不然他都不会将宗楚客释放回来。可是韦氏将宗楚客斩了,并且连宗晋卿都斩首,送给了王画。

因此韦党内部也有一些大臣心中戚戚。再加上崔日用以前与宗楚客关系还算不错,种种想法之下,使崔日用叛变了韦氏,投靠了自己。

他再想到这几年发生的数件大事。武三思是李重俊杀死的,但之所以李重俊击杀武三思,身后隐隐有王画的身影,更不要说王画制造了那个大像,让武三思戴上了皇冠,穿上了龙袍。

就是李显之死,也有王画的身影。

如果不是王画,李显就不会痛定思痛,也不会与韦氏发生冲突。

而且自己这一次兵变更需要王画的支持。

面对这样的一个人物,李隆基感到很是无力。最让他不快活的是王画对皇权的藐视。但又能怎么样呢?可想想王画的经历,也让李隆基敬佩万分。

他低声说道:“这才是一个开始,马上好日子就要来到了。”

韦氏放松了警惕,轮到李隆基开始活动。

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

三月的长安,满城烟柳,景色无比动人。

一场春雨也如约而至,在满城的碧柳中,扬起了一层层一道道氤氲之气,就象是一个仙境一般。

六七个人,骑着高头大马,飞奔出了长安城。

这几个人脸上意气风发,他们是奔向终南山打猎的。

虽然终南山离长安没有邙山离洛阳近,可是也不是很远,小跑着两个时辰就到了,如果一个便利的马车,一天一个来回,还能抽出好几个时辰看看山中的景色。

因此,在这*光明媚的时刻,成了长安城达官贵人的首要去处。

但这几个人身份有些特别,一个正是李隆基手下的心腹王毛仲,其他几个皆是羽林军中万骑的中低层武将。

拱卫京城的羽林军分为左右飞骑与左右万骑,被称为羽林四军。后来在肃宗手上增加了天骑,分成了六军。最早随李渊起兵的部分将士玄武门屯营,兵号为元从禁军。到了李世民手中,置左右屯营,名飞骑。高宗时改屯营为左右羽林军,不久后再度改名飞骑。这些士兵都是从功勋弟子以及卫士中选充的。直到李隆基手上,看到战斗力低下,才选塞了许多出征吐蕃的勇士进去。不过效果不大,还有许多长安商人富户以及游侠,投充飞骑,逃避徭役。

相对飞骑这一支“贵族军队”骑则一支平民军队。最早构成是李世民身边一支贴身骑射部队,最初只有百来人,号称百骑,但他们都是从从官奴隶与少数民族中精挑细选出来的,打扮也与众不同,平时穿着虎皮纹衣服,骑在豹纹装饰的马鞍上,跟随在皇帝左右。

后来这支队伍逐渐扩大,达到一千人,在五王神龙政变中,因为这支羽林军战斗力还在,因此也是主力,后来在李重俊兵变时,因为被杨思勖这个妖人吓了一下,李显喊了一句,阵前倒戈,李显感到很满意,于是扩大为一万人左右,号称万骑。

李隆基打的就是这万骑里面的主意。

这一次陪同王毛仲前来的有万骑中的果毅葛福顺、陈玄礼、李仙凫以及两名手下亲信。

原来是高嵩欲立威,动辄鞭打马骑兵,想用此树立威信。

昨天因为触怒了高嵩,葛福顺与陈玄礼两个果毅也被高嵩揍了一顿。

这两个人不乐意,他们好歹还是一个果毅,从四品的武将,如果是一个有本事的人揍他们,比如哥舒翰或者王君绰揍他们,还能心服口服,被高嵩这个娘娘腔作威作福揍了一顿,他们心中很不服气。

昨天晚上与王毛仲喝酒时,酒至酣处,加上王毛仲的挑唆,葛福顺不由气愤地说了一句:“某恨不能将这**臣乱党尽诛而”

陈玄礼拽了葛福顺一下,提醒他说话注意一点。

葛福顺一拍桌子说道:“怕什么,陈兄,这个娘养的气,老子受够了。”

陈玄礼急得差一点想捂葛福顺的嘴巴。

王毛仲隐约在感到这个突破口到来了,他说道:“陈老弟,咱们都是自己兄弟,这里也没有外人,害怕什么。葛老弟英雄气慨,如果葛老弟不惜降尊屈体,某有一女,愿意许配给葛老弟。”

王毛仲自己长得十分剽悍,可是他的女儿长得很不错,才十三四岁,到现在没有许配人家。

听到王毛仲说将他女儿许配给自己,葛福顺酒一下清醒了,他说道:“王兄,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这小子立即趁热打铁,伏改口说道:“小子见过外舅(丈人)。”

但他立即被陈玄礼一把拉了起来,陈玄礼看着王毛仲说道:“你家主人是谁?”

在一起喝酒打闹没有事,那怕狎ji赌博都没有关系,一旦联亲,就等于是栓在一根绳子的蚂蚱。对王毛仲来历,陈玄礼一直在怀疑,可是王毛仲嘴巴严实,只是喝酒狎ji,然后山吹海吹,这都无关紧要。可是自己好朋友联亲,性质就不同了。因此,陈玄礼才出言相问。

王毛仲也感到到了火候。他说道:“如果想知道我家主人,明天到终南山一叙。”

京城里肯定没有办法见面了,可见面只能在终南山,才能避开别人的耳目。

所以才有了今天这一行。

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深处无人家。

无人家那是不可能的,还是白云深处有人家,不过随着一行人顺着弯弯山道,进入了终南山的深处,蒙蒙的细雨更是稠密,即使是有人家,也被笼罩在一片雨雾里,看不见了。

但陈玄礼等人心中并没有烦躁,王毛仲这个主人心事越是细密,才越是做大事的人。

来到一个隐秘的山谷,终于看到几个人站在雨幕里,虽然身上穿着蓑衣,但在一片风雨里,里面的衣襟还是被风雨打湿。

两个下人忍不住有些哆嗦,虽然说到了三月阳春,可在这个大山里,地势高拨,山风更是凌厉,加上衣服被打湿了,依然有些寒冷。

只是领头的一个青年站在哪里屹立不动,就象一根标枪一样。

几个人来到近前,王毛仲下了马,向陈玄礼他们介绍道:“他就是我的主人,见过三郎。”

说着行了一个大礼。

几个人都认识,李隆基,那一个羽林军士兵不认识?

但也在几人意料之中,现在能够问鼎天下的,无非就那么几个人,韦氏是不可能偷偷摸摸与他们相见。要么就是王画,别要小视了王画。在陈玄礼心中,如果王画想问鼎,他的机率比李隆基还要高。

其次就是相王父子,与太平公主。

没有其他人了,不可能金城公主的亲生父亲李守礼,或者是其他诸王。至于李重福也不可能,他在均州被韦氏监管起来,更况且他似乎也没有这个雄心壮志与能力,能让手下与太平公主的门下混在一起。

李隆基走了过来,很谦虚地说道:“见过几位将军,可否陪我狩猎一回?”

没有用孤,而是用了我,让几人无法回拒。

李隆基与这几位,进了山中狩猎,当然动物也不管刮风下雨,加上几人箭法都很高妙,一会儿就有了不小的收获。

李隆基这才带着他们进入一个凉亭,烧烤猎物,这才进入了正题。

一上场,毕竟大家不太熟悉,如果进入正题有些冒味,因此李隆基邀请他们打猎,这也是一个观察这几个人的机会,同时也让他们有观察看自己的机会。

让人家投奔,得有让人家投奔的理由。

说了一会儿政局,李隆基这才说道:“大丈夫生为人杰,死为鬼雄,如今国难当头,奸臣当道,各位将军,可否助我匡扶朝政,立下千秋万世的美名?”

他的生为人杰,死为鬼雄是从王画抄李清照的诗句,摘出来的。这首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让他十分喜欢。

但后来与张说交谈后,张说也将王画说的厚黑理论传播给了他。其中就说过,王画批评项羽妇人之仁,不杀刘邦心不黑也,不好意思过江东脸皮不厚也,所以千古英雄,败于小流氓刘邦之手。

让他感到很愕然。过了半天才想道,诗到底是诗,不能当真的。

几个人对李隆基的态度很满意,而且他们也知道,在所有宗室弟子中,也只有李隆基最有作为,如果找一个主子,自然主子越有作为,自己才越有前途。

不过几个人都面露难色,连葛福顺也因为没有喝酒,现在头脑很清醒,他也不想王毛仲漂亮的女儿了。美人再美,得有福享用。

但有感于李隆基的器重与直爽,陈玄礼答道:“启禀殿下,就是我们助你,人手还是太少。”

经过王画提醒,现在韦氏对羽林军十分看重,几乎所有中高级将领全是韦家弟子担任的,就象一块铁桶一样,水泼不进。他们就是相助,也不过几十位在军中的好友与亲近的手下可以信任。

当然,李隆基胸怀大志,相王家中也安排了一些人手。可在韦氏严密的监视下,又能安排多少人,很让人怀疑。

李隆基微微一笑,如果是原来,他还没有拉拢的本钱,但现在不同。他说道:“如果再加我从潞州带来的数百壮士如何呢?”

陈玄礼还是摇头。李隆基说了几百人,但没有说近千人,有可能只有三四百,四五百人,如果这些人放在羽林军中,还会起作用。毕竟羽林军就是从内部拱卫皇宫安全的。猛然发作,也许立见成效。李重俊那一次失败,主要是他才能不够,没有安排好,否则未必不会不见功。

但这几百人放在外面,进攻皇城,未必会起多少作用。

李隆基心中也说了声侥幸,如果不是王画支持,还真有些难拉拢。他继续说道:“那么再加上血营中最勇猛的一千五百名士兵,还有几十门火炮,以及王画本人亲自指挥,那么人数还少不少?”

几个人都吓得站了起来。

他们本身出自万骑,虽然没有飞骑尊贵,可是论战斗力,他们很看不起飞骑的那一群大老爷们。甚至因为自己是一群勇士,对唐朝其他军队都看不上一眼。

然而血营却是一个例外,如果抛开政见不提,唐朝那个士兵敢轻视血营。

那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好汉,在血营不要说功劳,那是说杀了多少敌人,俘获了多少战俘,人数超过十人以上,才好意思开口。不超过十人,干脆闭嘴不提。

甚至有数百人,击毙或者俘虏的敌人数量达到一百人以上。

别看陈玄礼他们十分矜持,可能他们心中十分清楚,如果将自己放在血营,真刀实枪作战,也许一个小队长就能将自己结果了。

一千五百名最勇猛的血营士兵,还有几十门火炮,火炮有多厉害,看看那个正在修建的城楼就知道了。再加上一个王画,那是从一千名羽林军战士中杀出来的,还没有骑马,也没有使趁手的兵器。一敌一千有些夸张,但一敌一百敌两百,不是没有可能。

也不要羽林军,也不要李隆基的手下,就是这一千五百人加上王画与火炮,什么问题也解决了。

然而也不能这样说,就象陈玄礼所说,如果没有羽林军侧应,从外面强攻,时间拖延。毕竟长安城内外,现在驻扎着庞大的军队。如果不能迅速将皇宫占领,夜长梦多。

王画在李隆基临走时说的话很有道理的。

不过李隆基将这副棋子打出来,陈玄礼知道李隆基大事可成,他们立即伏倒于地,说道:“愿意听从殿下指挥,救国难,不惜肝脑涂地。”

李隆基在心中诽谤,不惜肝脑涂地,刚才干什么去哪?

但他也知道这是人之常情,当真让陈玄礼率领着几十人羽林军,单挑皇宫?

他将他们扶了起来,说道:“各位莫要行此大礼,国家还有劳各位将军。”

几个人重新坐了起来,李仙凫说道:“殿下,如果血营肯相助骑当中,还会有更多将士愿意协助殿下。”

只要将这个消息放出来,相信一大半羽林军愿意扶助李隆基。可是李隆基却正色地说道:“宁缺勿滥,各位就是联络万骑勇士时,也要切记,不可走漏风声,特别是血营来助之事。”

搞掂了陈玄礼数人,李隆基又通过太平公主的牵线搭桥,开始秘密与卫尉卿薛崇暕,西京苑总监钟绍京,尚衣奉御也就是江彩儿的司王崇晔,前任朝邑尉刘幽求、利仁府折冲麻嗣宗等人策划先行举兵发难。这几个人都不起眼,但有了钟绍京,就能立即进入西苑,进入了西苑就能兵指玄武门,直达太极宫。当年李世民兵变时也是选择这一条路线的。尚衣奉御,官职虽小,可是交游甚广,能为李隆基打探许多消息。刘幽求是李隆基的最好朋友。麻嗣宗手上还有些兵力。也就是官职小,可十分实用。同样,正是官职小,他们才有赌上一把的想法,也正好能被李隆基所能利用。

而且这一次李隆基也从后台直接走到前台,主动与这些人密谋。

正在韦氏为王画出兵临州,与吐蕃使者被害,找文书忙得心烦意燥的时候,她也没有想到眼皮底下,几个小人物,正在准备一场天翻地覆的**。

三月二十五,李隆基在家中得一个消息,王画进了城。人全部潜入城中,实际上有了过所,王画都不需要李旦帮助。先安排了少数人进入长安买下了一些房屋产业。长安城宽广无比,每天进进出出的人不计其数。塞进去一千五百人,根本就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也就是过所有些麻烦。

自从王画利用在户部的机会,伪造过所,朝廷开始重新改了一下过所。王画还能伪造,不过防止万还是让李旦找来“正版”的过所,心中放心一点。

潜入长安城后,立即分散到城中各处。其实在长安城王画还提前安排了一些人。利用这些人的掩护,这一千五百人进入长安城后,还是没有引起人的注意。

当然了,如果时间长了,还会露出马脚出来。不过这个时间想长也长不起来。

王画这样做,是防止李旦身边有韦氏悄悄安排的人,天津桥上的那件事让他害怕了。

但还有几样东西有些麻烦,一是盔甲,兵器都不用担心,李旦连兵器都搞不掂,他也不要做大事了。但盔甲太显眼,王画还特地用了鳄鱼皮甲。没有办法,大洋洲毒物多,于是让百姓利用空闲时,寻找这些毒物,将它们捕杀,限制毒物的数量。还有北方的大鳄鱼,就是南海诸岛上也有许多这样的怪物。虽然没有毒虫造成的伤害大,但百姓对它们更加恐惧。

于是王画命人同时也捕捉这些鳄鱼,不是太好弄,这些鳄鱼大多时间都潜伏在水面下,只露出眼睛鼻孔。而且就是看到了,一般弓箭还伤害不到。后来想出了一种办法,做出一种宽大的铁皮底木板船,防守鳄鱼发狂将它顶翻的,然后人站在船上沿河而下,燃放鞭炮,将这些鳄鱼惊醒,再用特制的劲弩捕杀。

就是这样,也没有办法使它们灭绝。数量太多了。不过因为大规模的捕猎,一片片安全的区域渐渐挪了出来。

这些鳄鱼皮让士兵做了盔甲,论防御能力,比铁盔甲不遑让多少,而且质量轻,便于在复杂地形活动。

后来也运了一批到了西北,可一直没有派上用场。于是这一次运了一千多件到了长安。正面战场还是不如铁甲,但在巷战中,它的轻便却能发挥作用。

除了盔甲外,还有五十门火炮,以及炮弹。虽然体积也不大,可以王画现在的资源,想运进长安城,十分困难,交给了李旦。

李隆基听了大喜,这一天他盼望了好久。

第一百三十一章 杀韦(中)

第一百三十一章杀韦

王画指着不远处的曲江池那座山丘,对拓跋焘说道:“我们原来血营就在哪里训练的。”

王画进入长安,居住的民房敦化坊,其他的人也大多数在城南。城南地广人稀,不容易引人注意。

这里离原来血营的营房不远,离他的长安住宅也不远。不过早已物似人非,让他心中升起无限的感慨。

拓跋焘则是一脸的向往,那个军营虽然荒废了,但是血营心中的圣地。

正在此时,王画手下进来禀报,说是有一个叫刘幽求的,要求拜见王画。

王画沉声说道:“让他进来吧。”

一会儿,刘幽求走了进来。

双方都十分熟悉,第二次王画到洛阳时,李隆基就曾带领刘幽求与贺知章拜会过王画。

刘幽求行了礼,王画十分散漫地回礼,让他坐下来。

刘幽求心中有些不悦,可十分无奈,现在不要说自己,就是相王见了王画,都得客客气气的。

他说道:“东西全部运进城了。”

王画只是点了一下头。以李旦与太平公主的本事,虽然带的盔甲与火炮数量有些多,但将它运进城来,还是有办法的。

刘幽求又说道:“另外殿下央请王大总管一件事。”

“什么事?”

“王大总管能不出到终南山去一趟?”刘幽求很心地问。

虽然李隆基说过王画协助他,但陈玄礼他们没有见到血营的人,心中还是放心不下。陈玄礼没有说,可是李隆基却能意会出来。但不能在城中见面,天知道他们没有被韦氏的亲信盯梢?

血营一千五百人成了李隆基最大的底牌,能暴露陈玄礼他们,都不能暴露王画。就是王画进京后,除了王画派人送了一封信给李隆基外,也就是这一次派了刘幽求上门联系。

就是这样,刘幽求一路前来还十分心,确实后面有没有尾巴,才登门求见。

但问完后,心地看着王画的脸色。

如果王画不愿意,那只好算了。但有一点,肯定是不能在城中见面的,如果消息走漏出去,韦氏封锁全城,会很麻烦。不过进出城门,王画也十分不方便,认识王画的人太多,就连刘幽求都不知道王画怎么进入长安的。

是很麻烦,为了安全抵达长安,王画一路化装前来。就是这样,宁肯绕路而走,也尽量不从各个关卡经过。到了长安城后,他更是没有敢直接从城门口进入。而是顺着曲江池边缘一处低矮的城墙,攀墙而入。再利用曲江池茂盛的植被掩护,进入早就准备好的宅子。进入宅子后,他再也没有出门了。

而且这个宅子离曲江池很近,如果遇到危险,他能立即潜入曲江池,随时可以出城。

至于其他人,都是后期在西北招收的将士,没有一副熟面孔。就是这样,王画将他们散放在各处,连李旦父子都不知道他们潜在何处。

王画想了一下答道:“好,明天上午终南山楼观台见。”

为什么明天上午,刘幽求心中已经明白王画是如何进城了,肯定不是从正门而入的。要么顺着一些城墙来回翻进来的,要么顺着水路循进循出的,长安城中间有永安渠,东北有龙渠,东南从大雁塔开始到曲江池有黄渠通向城外,周围连着渭、浐、潏、沣、滈等十五条河流。以王画的身手,如果不携带其他人,想进出大内皇宫很难,但在长安城中进进出出,也非难事。

这说法也有所偏颇。

水路肯定不行了,经过王画大闹洛阳,对水路现在唐朝管理很严。只有从城墙翻越进出。但这个难度也不,现在重兵把守,城墙上巡逻十分森严。就是王画一人行动,也十分心谨慎,才能翻出去或者翻进来。

刘幽求很满意地离开。

第二天,三方分成三路,李隆基带着王毛仲、刘幽求是一行,陈玄礼他们又是一行。先后赶向了楼观台。

楼观台是终南山一个很有名的风景点。

据传老子出函谷关时,函谷关令尹喜迎老子于楼观,请为著书。后来老子出关到了西域化身为佛,送身西方气运。这玩意儿不知是真是假。后来尹喜就此地,结草为楼,观星望气,初成草楼观。到了魏朝道教盛行,规模开始扩大,唐朝到了巅峰。

此时春暖花开之季,楼观台游人很多。李隆基没有敢上去,而是再次让刘幽求到了楼台观寻找王画,他与陈玄礼一行人站在山脚一处隐蔽的树林里等候。

刘幽求到了楼台观,看到王画正在背着手,站在欧阳询亲手书写的《大唐宗圣观记碑》前面欣赏欧阳询的书法。但是他戴了一顶很宽大的幞头,将眉梢压住。如果不是刘幽求刻意寻找,都未必能找到王画。

他上前咳嗽了一声,王画会意,也没有言语,一前一后下了山。来到这个树林里,刘幽求看了看身后,确信没有人跟踪,才将王画领了进去。

走了进去,鸟语花香,溪潺潺,李隆基等人正坐在溪旁边的石头上。

几个人听到了脚步声,一起扭过头去。

陈玄礼他们几个人心中很激动。

王画这些年是一个传奇。在工艺界,他是一个顶尖的匠人,经他手上创造了许多前无古人的精美工艺品。

在学子心中,他琴棋书画,诗文歌赋,无一不精通,再加上他与几个公主郡主暧昧的关系,使他成为读书人向往的才子。

作为大臣,他担任过地方大吏,朝中官员,还做过钦差,也是一个治世能臣。

但都没有他作为武将来得耀眼。

虽然陈玄礼等人自视其高,对王画还是很敬佩的。

脚步声临近了,两人转过了一片青翠滴绿的竹林,现了出来。

陈玄礼几个辨认了一下,立即站了起来,恭敬地说道:“王总管好。”

很向往的表情,李隆基也是无奈。他也站了起来,说道:“麻烦王总管了。”

替他们做了介绍。

当听到王毛仲与陈玄礼名字时,王画眼睛停顿了一下。这两个人同样很有名气的。但他立即转移了视线,随意找了一个石头坐下。

李隆基将他的计划告诉了王画。

这也是他喊王画出城的第二个原因,在城中不好见面。所以出城碰一个头,这份计划是他自己制订的,还请王画做一个参考,看有没有什么补充的地方。

王画听完后说道:“就依世子的主意。”

对现在皇宫的情况他也不太熟悉,实际上说到底,手中的力量足够了,就看羽林军中能有多少内应。也没有李隆基准备的充分,因此,他没有对李隆基的计划提出异议。

李隆基兴奋地说道:“那么我们今天晚上二更动手吧。”

“今天晚上不行,要动手,明天晚上。”王画立即否认道。

主要原因,他不好进城,也许李隆基能给一些力量掩护,也不容易现,但现在长安城戒卫森严,如果万一现了怎么办?还是以稳妥为主,夜晚潜入长安城内。但未必能在二更前找到机会,就是找到机会,还要做一些布置,时间也抢不过来。

李隆基还不知道王画的原因。可是王画既然这样说了,他只好道:“那就明天吧。”

王画又说道:“还有,五更时分,将那一千五百套盔甲送到我住的地方。”

五更时,天还没有亮,但是各个商贩也起床开始进货送货的什么,是最不引人注意的时候。

说完了,王画没有多说话,拱了一下手就离开了。

正好今天很空闲,他找了一个无人去的险峭山岭,爬了上去,卧在山头上,看着满天白云。心中在想着心事,与这次政变无关,是工艺品。

九州之鼎涉及到的知识面太广了,他将前世的一些知识回味一遍。

王画走得有些无礼,刘幽求有些恼火,刚要开口说话,被李隆基压了一下手势,阻止了。

李隆基回过头来,看着陈玄礼他们说道:“明天晚上就要动手,各位将军可否准备好了?”

陈玄礼答了声:“喏”

这时候李仙凫却问了一句:“殿下,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可谓大局可定。不过还是缺少了一个人。如果相王参与了更好了。”

相王李旦在神龙政变中起的作用非同可,正是他率领士兵将洛阳迅安定的。但李隆基这份计划却没有看到李旦的影子。

李隆基说道:“我们是为了大唐江山社稷,才做出这件大事的。事成之后,将福分归于相王。万一事败了,我们大不了为国家牺牲,同样能名垂史册,不必因此连累相王。如果告诉他,他同意这样做,就等于让他参预这件危险的事。如果他不同意,就会坏了大事。”

陈玄礼等人心悦诚服,连连揖手说道:“殿下孝心可嘉。”

过了好久,王画才听说这件事,他十分愕然。相王李旦不知道?

就是不知道,如果李隆基事败,李旦也活不下去,怎么不连累?

但转而就明白李隆基的想法,他是想抢功啊。这等扶立大功,想一人独吞下去。而且最可恶的,将自己放在李旦的下面,自己能牺牲,李旦却不能牺牲。不过这子,政治水平开始提高了,也开始向又厚又黑的方向展。

第二天傍晚,天很快就黑了下来。

在一片血红的余晖中,长安皇城格外巍峨高大。

高朗却在向一个老嬷嬷要糖吃。

老嬷嬷不给,上次高朗喊牙疼,实际上是在换奶牙,肯定有些疼,韦氏心痛,认为是糖吃多了,将这些服侍的老年宫女毒打了一顿。

这是一个另类,在宫中,韦氏最疼这个外甥子。

也许是融合得好,家伙长相英俊,而且很聪明淘气。现在虚五岁,也懂得不少事。这使得韦氏更加痛爱,放在嘴里怕化了,拿在手里怕掉了,宫中的人宁肯有时候顶撞韦氏,只要在理还没有关系,但就不敢违家伙的愿望。连韦温几次跑进宫中,都被这家伙放在地上,做马骑。

李裹儿看着儿子变形的成长,真急了,她几次与韦氏争辨,都没有争赢。最后生气地说道:“母后,象你这样教养,就如你心愿,让他做了皇帝,也会是一个昏君暴君。”

说了也没有用。

韦氏招呼了,老嬷嬷不敢违背,只好耐心地哄着家伙。

家伙要风有风,要雨有雨惯了,有一次看重了御花园供养的一头白象,也就是有白化病的一头亚洲象。

但放在唐朝那是不同的,唐朝也献祥瑞,分为大瑞、上瑞、中瑞与下瑞四等。其中大瑞皆是景星、庆云、黄星真人、河精、麟、凤、鸾、比翼鸟、同心鸟、永乐鸟、富贵、吉利、神龟、龙、驺虞、白泽、神马等这些神话传说中才有的东西。

可还有人间的东西,比如醴泉、浪井,以及这个白象。至于其他三瑞有许多东西很普遍,不足为奇。主要就是这个大瑞,如果出现大瑞,随即表奏,文武百官诣阙朝贺,还好,有鸟兽之类,验看后各随其性放之于野。但韦氏为了粉饰太平美德,在南方官员捕得一头白象后,立即送到御花园供养。

这头白象当作祖宗一样供着。

家伙要骑,可养白象的太监知道,这是一头野象,虽然是大瑞,可野性没有消失,这一骑准得要出事。但后来吵得没有办法了,连韦氏都怒了,只好用铁链子将这头大瑞生生栓了起来,用皮鞭子抽打,将它打跪下来,让家伙骑上去。

礼部几个官员为此弹劾,可疏章前面一上,后面几个官员就下放了。

宠爱如此。

因此,无论老嬷嬷怎么哄,也不行,最后嘴一张哭了起来。

韦氏听到哭声,走了出来,得问一下呗,她没有问,立即怒道:“你是怎么服侍皇孙的”

命人将她拉下去,重打四十大板,还好,没有下令格杀。

看到了韦氏,家伙立即扑了过去,说道:“大母,我要听故事。”

韦氏只好给他讲了一个夸父追日的故事。

听完了后,家伙说道:“这个夸父真笨,为什么不停下来,第二天追赶,他不是渴死了,是笨死了。”

“乖,还是我的朗朗聪明,他要是有我家朗朗聪明,那能渴死。”

如果王画在此,就凭家伙这一句话,就能将他狠揍一顿,这不是变通,是失去了勇气。但韦氏反而夸奖不止。

正在这时候,武延秀走了进来。

这段时间因为入陵,武延秀与韦氏也不敢走得太近,但自从进了太极宫后,韦氏渐渐不做恶梦了,为此,她还向上官婉儿表示了感谢。

看到了家伙,武延秀也不敢傲慢,就是他是韦氏的恩宠,同样不敢对家伙怎么样。

韦氏让他走了进来,抱着高朗问道:“武卿,今天前来有何事禀报?”

她没有传武延秀进宫,这么晚进来,一定是有事要奏。

武延秀说道:“启禀太后,前段时间你要我注意的那个王毛仲,我终于派人查了出来,他不是太平公主的家奴,是临淄王的人。”

“他是李隆基的人?”

“嗯,不但他是临淄王的人,而且这段时间,临淄王活动很频繁,这让臣感到很担心。”

韦氏也隐隐察觉到有些不好的事情要生,她说道:“你立即带人对这个王毛仲进行抓捕,严刑审讯。看看这个李隆基想做什么。”

“喏”武延秀领命退下。

在北面西苑,李隆基穿着便服,与刘幽求还有化装过后的王画,一道进入了禁苑,到了钟绍京的住所集合。

李隆基敲了敲门。

钟绍京此时在里面心中有些后怕。

王画来到长安的消息,他不知道。

李隆基告诉了陈玄礼,是迫不得己,而且陈玄礼这几人是李隆基通过王毛仲单线联系的,安全性更高。钟绍京这些人,有许多是经过太平公主拉线,也是公开联系的。安全性低,虽然密谋,李隆基并没有将这张底牌全部亮出来,只是含糊地说道,有一个强援,将会带来一千多名最骁勇的士兵帮助。

也不能说钟绍京就不好。

他也想诛灭韦氏,可临到事前,心中难免会感到害怕,如果事情不成功,结果可想而知的。但就是这样,他也没有想过要告密。

听到敲门声,他不停地拭着头上的汗水,就是不敢开门。

这时候他的妻子说道:“钟郎,为什么不开门。”

“娘子,我担心哪。”

他的妻子许氏说道:“为了国家,不计较个人安危,必得到神的帮助。再说你平常就一直与他们共同谋划这件事的,即使你现在不参加,又哪里能脱得干系?太后那个人你不是不知道,就算你告他们,以后也会因为你曾经动过这个想法,而加害你。事到如今,不得不。”

这时候李隆基敲了好一会儿门,他脸上有些色变了。

为什么钟绍京不开门?难道他告密了。

王画冷眼相旁,从皇宫动静再到西苑里的动静,告密不象,这一定是这个钟总监害怕了。因为这一刻的犹豫不决,对他以后的仕途将会造成很大的伤害。

但他什么话也没有说。

里面钟绍京终于听了妻子的话,将门打开,李隆基也感到他心里的变化,不过这时候李隆基表现很大度,就象刚才什么事没有生一样,亲热地拉着他的手坐下来。

钟绍京这才将视线转移到王画身上,王画做了一些伪装,拈了一缕山羊胡子,点了一块大黑痣,不注意想不起来,可细看,钟绍京渐渐认了出来,他惊诧地指着王画说:“你,你是……?”

李隆基说道:“他就是我前几天对你们说的大援,西北灵州大总管王画。”

钟绍京听了又惊又愧,心里想到,幸好自己刚才听了妻子的劝解,开了门。有了这个强援到来,何事不定?但自己刚才犹豫了一下,李隆基会有什么样的想法?

他悄悄地打量了李隆基一眼,见到他满脸春风,一丝不悦的表情也没有,这才放下心来。他拱手说道:“殿下,有了大总管相助,大事可成”

李隆基一笑,然后不语。

几个人望着窗外,静等二更来临。

天色更暗了下来,西边的天空隐隐还有着一丝红意,可是红得紫,就象是一汪汪鲜血一样。

第一百三十二章 杀韦(下)

第一百三十二章杀韦(下)

天终于完全黑下来,葛顺福与李仙凫来到钟绍京家中。

现在李隆基将钟绍京的住所当作了临时指挥部。

两个人虽然昨天与李隆基做了一些商议,但起事的信号李隆基还没有定下来。当然,为了稳妥,李隆基也不会告诉他们的。

商议已定,这时候,钟绍京的妻子突然指着窗外,说道:“你们看。”

几个人抬头看去,看到夜空里数道流星划过,就象带起了满天的飞雪,在漆黑一团的夜空里闪着耀眼夺目的光芒。

刘幽求大喜道:“天意如此,机不可失”

王画心里诽谤,无非就是一道流星雨罢了。可今天晚上天色真的很好,加上这道流星雨,无疑是一个起事的好兆头。

不过都看着王画,起事兆头是好,还是指望王画的血营。不然先羽林军就夺不下来。

王画从怀中掏出一支烟花,来到屋外,他的手下经过操作,离西苑都不是太远。

烟花在夜空里再次闪过,美丽的身影转眼即逝。王画对葛顺福说道:“你们出西苑,血营的勇士们正在等你的号令。”

说着从怀出掏出了一个印符递给了葛顺福。

看到了烟花,一千五百名血营将士立即脱下掩饰的大氅,露出里面的兵器与皮甲,也有巡逻的衙役士兵看到他们。分散潜在附近没有人注意,这么大规模的人马集合,不可能不现的。可是当拓跋焘将血营大旗打了出来时,这些衙役们聪明的立即躲藏在一边,就象洛阳那天晚上一样,装作没有看到。但还有个别没有反应过来的,立即跑向皇宫禀报。

可是来不及了。

葛福顺与李仙凫出了西苑,拿出印符,立即带领着他们杀向了羽林军的大营。

这么多人冲了过来,羽林军也惊醒过来,葛顺福拨剑冲在于最前面,一边冲一边喊道:“韦后毒死先帝,谋危社稷,今天晚上大家务必齐心协力,与血营以及王画大总管铲除韦家人以及死党,凡反抗者一律诛杀拥立相王安定天下,有功者重赏。倘若有人敢鼠两端者,帮助逆党,诛灭三族”

他纯是一个武人,都不知道自己说什么了。如果让王画来喊话,更能激励人心。

但怎么喊不重要,重要的是血营两个字,再加上王画,一些羽林军士兵想反抗都没有这个胆量。

况且他们也不瞎子,葛福顺身后一千五百名壮士,没有这本事立即数出来,但人数不少,个个皮甲,脸上带着杀气。

一千五百人迅冲来,井条有序,脸上的神情更是象寒冰一样冰冷,作战如何不知道,凭借这份相貌,这份阵容,就感人一种沉重的压迫感。就是普通的士兵,都能从这些士兵冷漠的眼神里感到那种杀气。

一是反抗必死,他们可没有把握对付血营,虽然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进入长安的。但反过来附从葛顺福是生,是有大功。况且他们是万骑,本身低于飞骑一等,平时受尽韦家人的欺凌。何去何从,这些贪生怕死的羽林军立即做出了选择,一个个欣然从命。

葛福顺带着血营士兵,闯入大营。

恰好韦璿、韦錡、高嵩正好在羽林军中宿卫,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葛福顺一下子跳过去,一剑就将花花公子高嵩刺死。两韦也跟着在乱军哄上中分了尸。

葛福顺立即将人头送给李隆基,先立下一功再说,李隆基看过人头,向王画点了一下头。

几个人走出钟绍京的住所。

这时候钟绍京也将他的手下喊了出来,一群工匠与花匠,没有兵器,拿着斧子锯子,还有榔头,大约有两百多人,涌了出来。

王画神情古怪地看着钟绍京,这群人能起什么作用?如果自己动手的话,估计这群工匠自己一个人就能将他们全部打跑了。不过人多总能壮壮胆。但跟着又涌出来了一批人,这是李隆基养的死士。这群人稍稍能让王画看顺眼。

葛福顺与李仙凫收扰了万骑,李隆基让葛福顺率领左万骑攻打玄德门,李仙凫率领右万骑攻打白兽门,李隆基率领这支杂牌军守卫在玄武门。双方约定在凌烟阁前会师。

但这一会遭遇到了一些麻烦,无论是玄德门,还是白兽门,都遭到了凶狠的反抗。

这也是王画造成的,正因为他的进谏,韦氏对羽林军十分看重,无奈韦家的弟子不争气,否则将会让韦氏经营成一片铁桶。甚至韦家几位弟子如果争气,平时拉拢了人心,赢得万骑爱戴,就是今天晚上葛福顺收拢万骑都不会那么顺利。

王画找来了一匹马,先奔向了白兽门,离玄武门最近。

看到有许多羽林军站在城门上,借助地势之险在往下放箭。因为是匆匆忙忙而来,也没有什么盾牌,倒下不少进攻的士兵,连血营的手下都出现了一些伤亡。

王画下令道:“开炮。”

没有他下令,还真不敢随便开炮,毕竟这是皇城,前面一开炮,后面那个不知道花了多少钱建造的城门楼有可能再次被轰塌。还有,现在即使是血营将士,对皇权还是有一些畏惧的。

几十门火炮,向城楼上轰了起来。

火炮一响,使城楼上的羽林军魂飞天外,他们之所以反抗,以为那面血营大旗是虚张声势的。血营怎么可能潜入长安来?但除了血营,那有这些火炮出现。

连血营都出现了,还怎么反抗。

王画等到炮火停了下来,将山羊胡拽了下来,来到阵前,拿出了大弓,一箭射去,一个正在组织反抗的将领被他射下城楼。

他射完箭后,沉声说道:“我是王画,反抗者死”

总共八个字,比葛福顺罗罗嗦嗦一大堆废话管用得多。

听到王画喊声,有的羽林军辨认了一下,然后有人大喊道:“是王画,是王画。”

喊完了拨腿就逃。

一个逃跑,带着其他士兵也开始逃跑。王画接过了指挥权,他再次喝道:“扶梯上。”

云梯是不可能了,是花匠抬来的竹梯,这也是今天晚上这些工匠的最大功劳。有了王画指挥,立即许多爬上城楼,越了进去,将白兽门打开。

王画再次骑马到了玄德门,如法炮制,不过在他射死一个将领后,加了一句,白兽门已失。

两门皆下,几千人如潮水一般冲进了皇宫。

度必须要快,这也是昨天李隆基计划中所说的。将皇宫迅平定下来,那怕长安城内外驻扎着再多的大军,也不敢随便轻动。如果度慢,呈胶着状态,就有可能会让军队出手。当然现在有了血营一千五百人加入,底气足了,不过防止万夜长梦多,不能放慢度。

两门既失,玄武门的守卫自动投降,将城门打开。李隆基也带领着人冲进了宫城。

王画同时也骑马带着拓跋焘以及两百名手下,进入了宫城,他不是进去杀人的,而是进去找人的。

韦氏这时候还没有睡着,正抱着王画儿子讲故事。

这几年伴她入睡次数最多的不是武延秀,不是李显,而是王画这个儿子。听到外面的鼓噪声,连忙爬起来了,这时候也有太监过来禀报:“太后,大事不好了,临淄王让万骑谋反,并且好象王画不知道什么时候率领几千血营大军,一道杀进了皇宫。”

李隆基谋反?王画也进了京?

韦氏还不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不管消息是真是假,是敌人杀了进来不假。她匆促地抱着王昭朗逃向了飞骑。

韦家对万骑将士虐待,但对飞骑十分好。不然飞骑也不会听宗晋卿的命令,击杀燕钦融了。就从驻守的地方也能看出来骑驻扎在宫城外,飞骑则驻扎在宫城里面,拱卫皇宫安全。

她想法是好的,立即找军队保护。然而她刚一进飞骑军营,立即一个士兵扑过来,一刀将她的人头削掉。外面这么大风波,飞骑也惊动了,也不用他们打探,前面玄德门与白兽门就有了士兵逃回来将情况说了一遍。

飞骑将士眼睛雪亮,知道今天晚上,韦氏再无回天之力,挽回这场兵变的胜利。因此这个士兵将韦氏击杀,抢功劳。

但他还十分机灵,立即将刀放下来,一把从韦氏怀中将王昭朗抢了出来,然后才从地上将韦氏的脑袋提起来。也不是每一个飞骑都是这一种卖主求荣的货色,但看到韦氏一死,终于一个士兵也不想抵抗。有的投降,有的四散而逃。

这个士兵抱着王高朗,正好撞到王画。也恰巧他认识王画,高兴地喊道:“王大总管,的杀了韦后,还救了你的儿子。”

说着跑了过来,将人头与孩子一起交到王画手下。

王画看着韦氏的脑袋,心中无限感慨。

看到了韦氏,他想到了李重俊,人心没有足意。李显对韦氏如何?

就是一个匹夫,妻子给自己戴了绿帽子,也会拿起菜刀砍杀奸夫yin妇,况且一个九五至尊的皇帝。这还是次要的,韦氏欲所欲为,李显无一不答应同意。

如果不是野心,可以说她是历史上尊宠的皇后。这一辈子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况且一个丈夫能容忍到这地步,这样的丈夫又有几人?

他将人头交给了手下,说道:“将这个人头带给临淄王,顺便记下这个士兵名字,明天给他家一千缗赏钱。”

“的不敢,”这个士兵一边说着一边看着这颗人头,他宁肯要人头,也不要这一千缗钱。这个功劳大了海去。

王画冷声道:“这一千缗钱是奖赏你救我的儿子,以及击杀韦氏的。这是功,必赏,我的规矩,接下来就是罚,卖主求荣,杀。”

一声说完,拓跋焘一刀将这个士兵击杀。

如果万骑士兵击杀韦氏,还合乎情理,但飞骑不行。韦氏对飞骑兵十分优柔,就是养条狗看到主人被人揍了,还会叫一叫。况且他为了自己富贵,居然将韦氏斩杀。

王画继续往前找,才找到一个人,还有两个人没有找到。

他儿子在他怀中哭,一个劲地喊大母。

王画也没有生气,他知道韦氏的畸形教育。但这也与他自己能力有关,如果有能力,儿子早被自己接回来教育了。好在孩子岁数不大,还没有定型,现象挽救还来得及。

但他没有想到,最先找到李裹儿与上官婉儿的却是李隆基。

李隆基也是担心李裹儿,现在局势未稳,虽然提前下了命令,可还是害怕士兵误杀了李裹儿。如果激怒王画,王画正好带着一千五百名勇士将自己杀死,再杀死他全家,整个唐朝就乱了套了。

他对皇宫十分熟悉,径直就奔到了李裹儿的寝宫。

恰巧上官婉也来到李裹儿的寝宫。

上官婉儿不是韦氏,她没有那么灵通的耳目,只知道又生兵变了。而且这一次与神龙政变以及李重俊政变不同,还是在晚上生的。她也不知道什么情况。

王画也没有说。毕竟他亲自前来,上官婉儿的历史记录很不好,为了取悦武则天,谋取富贵,居然连情人,太子李贤都出卖过。他在西北就是天,就是地,来到长安,虽然带着一千五百人,还不能足以自保,如果上官婉儿回心转意,将他与李隆基一起出卖,谋取富贵,局面很糟。因此干脆没有说。

但上官婉儿手中也有一些力量,她立即找到李裹儿,想乘机将李裹儿救走,一起逃跑。

听到李隆基来了,上官婉儿立即命她手下贴身婢女挑着灯笼迎接,然后将她起草的遗诏拿给刘幽求看。

自己做下的事自己有数,虽不能说万恶不赦,罪恶滔天,反正做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

刘幽求也敬佩上官婉儿的才情,替上官婉求情,李隆基不肯,他喝道:“旗下斩。”

如果不是王画,他连李裹儿都想斩了,况且上官婉儿。这几个女人将朝廷搅得乌烟瘴气,不杀不足以解恨。

正在这时候,王画揪住了一个太监找了过来,他远远地喊道:“刀下留人。”

李隆基不知道上官婉儿与王画之间的暧昧关系,他有些不悦地说道:“王总管,这个女子虽然才情很好,但先是出卖前太子,与二张联手污乱朝纲。后来二张被诛,复引武三思,再祸乱国家。不诛杀不足以平天下民愤。”

王画已经来到上官婉儿的身边,上官婉儿哭了起来,说道:“二郎,救我。”

现在死里逃生,只知道哭了,都不明白王画什么时候也潜入长安。

王画从容答道:“世子,这几十年朝廷动荡不安,是是非非,很难以说清楚。况且昭容前几年就有了悔意,不过是我劝导她虚与委蛇,以求保命的。以前我没有入朝,不知道,但这几年有没有陷害你们李室皇族,你回去询太平公主就清楚了。而且不是为了替裹儿掩护,她早就逃到灵州。留了下来,是为了裹儿的安全,防止被她母亲同样害死。就是做下错事,与狼共舞,不得不为。如果世子一定要杀,那么先将崔日用杀掉吧。”

至少上官婉儿比崔日用还有情可愿。

李隆基站在哪里还没有吭声。不是他一定非得杀上官婉儿,王画硬保上官婉儿,他还真不敢动手。主要他看出来了,上官婉儿抱着王画的腿低声的哭泣,态度很暧昧。

他心中恼怒地想,**,你到底勾搭了多少女人?

这是替他妹妹打抱不平的。

王画又说道:“韦氏已经被飞骑一个卖主求荣的士兵斩杀。时候不早,世子,还是将皇宫立即安定下来吧。”

“我母亲死了?”李裹儿问了一声。

王画默然地点了一下头。

李裹儿伏在王画怀中大哭,毕竟是她母亲,现在父亲也死了,母亲也死了,难免会伤心。连分别很久,再次见面的喜悦都被冲散了。

王画将她搂着,安慰道:“最恨生在帝王家,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前面七字有些大逆不道,但李隆基就当没有听见,可是听到韦氏死了,他一颗悬着的心才落了地。韦氏一死,大局已定。不过王画说的话也对,必须将皇宫安定下来。

丢下了上官婉儿,立即带兵离开。

随后在太极殿诛杀了韦行懿的妻子,尚宫贺娄氏,柴氏,还有上官婉儿的母亲郑氏。这一回王画无法劝救,这几年郑氏伏着自己的女儿得宠,真正是做下了许多伤天害理的事。就是落在王画手中,也未必有好下场。

接着又在肃章门外斩杀了武延秀,随后将宫中韦氏的亲信太监与宫女,还有在宫中的韦氏族人,以及韦氏平时重用的人,全部斩。几乎达到七八百人,使皇宫差一点为之一空。

天色破晓,上官婉儿听到母亲的恶耗,也在哭,李裹儿更是哭泣,连儿子也在哭。王画无奈站在一旁走来走去。

但杀韦还没有停下来。

李隆基派人将李旦迎入皇宫,“辅佐”少帝李重茂,接着下令将各城门与宫门关闭,派万骑与血营分头搜捕韦家的亲属徒党。第一个将太子太保韦温全家斩东市,然后是赵履温接着斩。

秘书监汴王李邕妻子是韦后的妹妹,与窦从一分别砍下自己妻子的脑袋进献李旦保命。很机灵,不然他们也难逃一死。

接下来是韦巨源,但他做了一个很明智的事,听到李隆基与王画起事,家人劝他外逃躲避,他回答道:“我身为朝廷大臣,怎么有难不赴呢?”说完了走出家门,被乱兵砍死。

但李旦听到后,产生了怜惜之情,下令让士兵勿要动他的家人,使他的家人得以保全。

接下来又到了叶能静这些韦党,一一斩杀。

可还没有结束,崔日用带兵到了京城南边杜曲,将韦家的其他成员全部诛杀,连同尚在襁褓里的婴儿都没有放过。当然韦家是杀不完的,这一姓氏几万弟子,如果崔日用这样干的话,前面杀过了,后面就被李旦杀死平天下民愤。但与韦氏血脉很亲近的诸韦都在杜曲边,这一次几乎连根都拨光了。

不但连诸韦,连居住在旁边杜姓家族的成员都被冤杀。

一天一夜之间,几千与韦氏相关的人全部被诛杀一空。

本来王画还准备按照他那份名单将几个陷害过他的人乘机杀死,听到这个消息后,心也软了下来。

杀的人太多了,吃奶的孩子有什么罪?

但这个崔日用让他很厌恶,果然卖主求荣的人与从不同。

王画放了手,可李隆基还没有停下来,侍中纪处讷逃到华州,吏部尚书张嘉福逃到怀州,先后被捕捉斩。

直到此时,李隆基才停下屠刀。

这时候李旦才让李重茂下了诏已诛,其余支党一律不问。

也没有办法再问了,再问下去,不是斩杀几千人,有可能斩杀几万人才能解决问题。

但新的斗争又开始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字画

第一百三十三章字画

杀了许多人,但事情没有定落下来,韦氏的余党依然还要处理。功臣还没有赏赐。

窦从一杀了自己的老婆也不行,这家伙太坏了,于是将他贬为濠州司马,一下了掉了四五级。

然后改封李隆基为平王,主持内外闲厩事务,掌管左右厢万骑兵。薛崇暕为立节王,钟绍京一下子升了也不知多少级,变成了中书侍郎,刘幽求为中书舍人,同样升了许多级,而且还让他们参知政务。接着又命麻嗣宗为右金吾卫中郎将。

这是草制,到了第三天,太平公主面见了李重茂,两个人谈了一会儿,太平公主离开了。谈了什么,没有人知道。但李重茂开始下旨禅让皇位给李旦,李旦不授。于是任命平王李隆基为殿中监、同中书门下三品,任命宋王李成器为左卫大将军,衡阳王李成义为右卫大将军,巴陵王李隆范为左羽林大将军,彭城王李隆业为右羽林大将军,光禄少卿嗣道王李微为检校右金吾卫大将军。也就是除了李微外,李隆基几个兄弟皆封为王。

而另一个人,长宁公主的丈夫杨慎交贬为巴州刺史,韦嗣立侥幸活了一命,贬成了宋州刺史,王画的买头令名单上的另一个人韦氏的心腹赵彦昭贬成了绛州刺史,崔湜刚召回京城不久,再贬为华州刺史。李邕因为与韦氏不清不楚,贬成了沁州刺史。

还有一个人的贬职,引起了王画的注意。萧至忠虽然耿直,但与韦氏亲家姻亲,贬为许州刺史。这说明了现在为止,太平公主还没有动手。一切让李隆基在主导。因此李日知与钟绍京再迁为同中书门下三品,钟绍京这一次成了最大的赢家,比相声里面那个连升三极度还要快,一个管御花园的,几天之内变成了宰相。王毛仲因为武延秀派人抓捕,吓得逃跑了,这几天躲起来没有露面。李隆基也不责怪,他在中间穿针引线,为李隆基成事起了重要的作用,因此拜为将军。

刘幽求又对李成器、李隆基劝说:“相王在以前就做过皇帝民向往。现在民心尚未安定,皇室国家之事最为重要,相王为什么还拘于节,不早日登基称帝?”

虽然大局已定,但皇帝还是李重茂,这些人不大放心。

李隆基回答道:“父王生性淡泊,从来不将世事放在心上,即使他君临天下,还把帝位让给别人,况且是当今天子是父王亲哥哥的儿子?”

刘幽求又争切地说道:“民心不可违背,相王想独身事外,但大唐江山社稷怎么办?”

在内殿各位重要大臣议事时,刘幽求等人再次跪下,提起此事。李旦没有作声。

太平公主直接向各位大臣问道:“皇帝想将帝位传给他的叔父,可以吗?”

李重茂呆若木鸡,心想,我什么时候产生过这想法的。但他不敢作声。

但太平公主一声问后,各位大臣会意,一起称喏。

太平公主直接将李重茂提了起来说道:“天下臣民之心尽属相王,这个宝座不属于你了。”

李旦这时候才坚决回绝。

这样做,一是做一个表率,最好得多让几次,他才好意思坐上宝座。第二个就是王画与李持盈的婚姻,他们婚姻还没有操办,李旦这个位置不敢坐。别看王画在京城,李旦心中还是十分忌惮。但因此,李重茂无奈下旨,让李旦临管朝政。实际上他这个皇帝再次成为一个空架子,权利从韦氏转移到了相王手中。

于是李旦任命钟绍京为中书令。

王画听到后,心想,好牛,这一回迁成了实相了。

不过这个子因为从吏起身,没有经验,任意赏罚,使大臣十分厌恶他。但他新近立了大功,没有一个人敢说。这时候太常寺少卿劝他上表依礼辞位,别做宰相了,你子不是那块料。然后又上书对李旦说:“钟绍京虽然为国立下大功,但是从吏出身,素无才德,现在一下子提拨到宰相位置,恐天下万民多有说辞。”

李旦也看出来他不是做宰相的料,改为户部尚书,再外放到蜀州做了刺史。

就是蜀州刺史对钟绍京来说,也等于是实迁了。但王画在这件事上看到太平公主的影子。这一次钟绍京之所以升得快贬得快,一是当时他犹豫了一会儿。李隆基知道,自己也知道,但李旦不知道,认为大事之举从钟绍京的宅子开始的,认为他是李隆基的主要帮手。李隆基也不好意思说出来。但心中多少有些不快,所以没有保钟绍京。

可为什么薛稷说话,严格来说他还是韦党成员,但现在有了话语权,是因为他被太平公主收服下来。可是从外表看起来,还认为他儿子娶了仙源公主有关。

随着朝堂再一次变动,姚元之为兵部尚书同门下三品,这是相王府的长史,相王的老人,升迁在情理之中。宋之问兄弟冉祖雍等韦党侥幸活下来的成员,因为是人物,坐谄武韦,流放岭南。可是韦嗣立与萧至忠再为中书令,赵彦昭为中书侍郎,崔湜为吏部侍郎,皆同平章事。就可以看到太平公主在朝堂上的影子越来越重了。

同时加太平公主为万户,诸子也各自为王。

可没有多久,崔湜罢为尚书左丞,张锡为绛州刺史,萧至忠为晋州刺史,韦嗣立为许州刺史,赵彦昭为宋州刺史,李峤贬为怀州刺史。宋璟终于熬出了头,为洛州长史检校吏部尚书同门下三品,崔日用为黄门侍郎,参知政事。唐休璟致仕,张仁愿罢为左卫大将军。

张锡被贬也在情理之中,他是韦氏的心腹,早迟会被贬出朝堂。唐休璟被贬是因为他忠于是李显,而不是李旦,而且他为了自保,让儿子娶了贺娄氏的女儿,也让人非议。张仁愿身为宰相,袖手旁观,因此导致这样的下场,同样可以理解。

可是萧至忠数人前面贬过后,再迁回来,迁回来又贬下,让人啼笑皆非。幸好他们在京城还没来得及动身,否则在路上让朝廷这样升升贬贬,肯定弄得头晕脑胀。

外面看起来不可理解,实际这是李隆基的反击。

然而太平公主不甘势弱,她将矛头对准了另一个人,崔日用。

薛稷上:“崔日用人心叵测,以前一直附从武三思韦氏,非忠臣。卖主求荣,非义士。岂不闻王画斩击,杀韦氏之士兵乎。人间无耻,最是此人。”

崔日用也上:“臣以前虽然有大过,然而新近立下大功,勿用质疑。倒是薛稷外托国姻,内附张易之、宗楚客,非倾测而何?”

用王画的话来说,这两个皆是不要脸的人,但表面是这两个人相互污蔑攻击,实际上是背后太平公主与李隆在角力。李旦耍了一个太极,将两个人皆罢,以崔日用为雍州长史,薛稷为左散骑常侍。

李旦太极固然很好,可是做为臣子,这种太极能让他保身,可做为帝王,却缺少了果决。这也意味着更大的争斗即将到来

至于另一个在这次政变中立下最大功劳的王画,几乎所人闭口不提。

倒不是李隆基遗忘了王画,这时候李隆基还是一个热血青年,厚黑程度不是很厉害。

因此,找到了王画,对他说道:“我父王原来承诺过的灵夏王,现在还有效。”

以王画这次立下的大功,就是灵夏王也不足以不过。

但是王画讥诮地看着李隆基,灵夏王?就是自己西北不要了,手里还有六七百万百姓,这是现在,也许四五年后,人口数量就过了吐蕃与突厥,成为这世界第四极(唐朝,大食、东罗马帝国),至少与法兰克王国相齐并论。

他根本就没有将唐朝的官职当作一回事,却谈起了另一件事,他说道:“世子,你来了正好,我与你谈一件事。”

现在别人都称李隆基为殿下,唯独王画依然称呼李隆基为世子,李隆基同样也感到十分无奈,他坐了下来说道:“请说。”

“朝廷欠下西北的债务,粮食布匹就算了,但我有一个要求,还剩下五百万缗钱,希望朝廷今年一下子付给我。”

“王总管,这是先皇与你签订的,怎么现在提起来?”那是韦党要求向王画出兵才导致的结果。现在韦党覆灭,这个账本来就不该翻起来。李隆基作不得,只好又说道:“况且现在西北经济情况,我不是没有看过,现在经济情况良好,你也打算明年将它交给朝廷。何必苦其他地方百姓,富西北一方?”

心中不乐意,说话很客气,用的称呼依然是我。

不管怎么说,李隆基还是十分感谢王画,如果不是王画,这一次政变根本就不要指望成功。

王画答道:“不是为西北,是为九州之鼎,我手中的钱用光了,还欠下大量债务。”

李隆基脸一黑,心说你还好意思提起此事。现在王画买人的事已经被公开,每转移一个百姓二十缗钱到三十缗钱,才导致这次疯狂人口转移的。有的人为了贪图钱财,强行逼迫百姓,或者诱骗百姓整家整户地转移上了船,送到大海上。

究竟转移了多少百姓,朝廷不清楚,但知道肯定过了一百万人口。王画手中有钱,可不得不承认,为了西北,他做下了大量补贴,再加上这次花费,估计他手中的流动资金确实是空了。

王画不理他的表情,继续说道:“本来我也不打算指望朝廷这笔钱的,不过确实挪不出资金。就是朝廷这五百万缗钱,估计也只是成本的一半。记住了,九州之鼎不是为我铸造的。”

最后一句话才真正击中了李隆基的要害。他迟疑地说道:“你是说这个九州之鼎需要花费千万缗钱以上。”

“很有可能,原来我也估计不足,直到铸景泰蓝与将注意力转到玉器之后,才知道它的成本远出我的意料之外。但是世子,我只想说一句话,如果朝廷将现在的冗官裁去一半,或者下诏将各个尊贵的公主世子王爷府邸裁减一半不去建造,这笔钱就出来了。如果世子不答应,朝廷这个和约,不得不履行,两年之内,所欠下的粮食与布匹、铜钱,一起必须运到西北。”

不给也得给,李隆基苦笑了一下,说道:“我还能回拒吗?”

没有办法,权当赏赐给王画的功劳。

然而千万缗之器的消息就传了出去。这更引起了人们极大的好奇。

王画再提出了第二条要求。

因为有八十一幅图案,这都是各大州的著名风光。比如第一个中央大洲,九幅图案第一幅就是长安城为景点,终南山为背景。第二幅图案就是长城,现在没有人重视,但不得不承认它是中国的一个地标。第三幅图画则是壶,一是有黄河,是中国的母亲河,第二瀑布的奔腾有很大的象征意味。第四幅图选择的是巫峡,景色秀美,而且长江同样是中国的母亲河。第五幅图,王画没有选择泰山,搞个基封禅,他选择了黄山。山是黄山,水是九寨沟,山水是桂林,这才是中国最美丽的地方。因此第六七幅场景也定了下来。第八幅则是布达拉宫,不好意思,王画不顾吐蕃的意见,将吐蕃尽入囊中。第九幅则是娑葛水与海的交际处。至于高丽与交趾的部分太了,没有放在王画眼里。只要将贝加尔湖收入囊中,北方其他地方也会安然无事。但后一幅地方王画没有去过,他是凭借记忆,根据后世的图片画出来的。

其他图案亦是如此,有的凭记忆,有的凭手下的描述,先后画出来。

第二个州则是西伯利亚洲,王画都不明白了,这个地区怎么跑到俄罗斯人手里了?后来正是这个远东地区的资源,支持着俄罗斯人没有倒下去。第一幅图案就是乌拉尔山,一下子将这个亚欧地方区分开来。然后到咸海风光,勘察加半岛的秀丽景色,西伯利哑冻原的空旷苍凉,海参崴的优良天然港口,北极的雪原以及极光,剑河与鄂毕河,外兴安岭。

北美的玛雅人建筑,贝里斯五组妹瀑布,格陵兰岛,落基山脉,五大连湖,哈得逊湾,墨西哥海湾,北美大平原,奥里萨巴火山。

等等。

总之八十一幅图画以地标的著名景点为主,其他的优美风景点为辅,囊括这一州的东西南北中五大方位。

王画历历数数画了出来,后来做了一些改进。他不求神韵,而求形似,尽量与的摄像机照出来的图片效果一样。

然后将这些图画交给唐朝的现在著名画象重新绘画,注入神韵。

因此,必须需要朝廷支持,比如现在与崔日用争斗的薛稷,绘画能力很出色,善画人物仙鹤。王画曾经提携过的郑虔,善画山水。郑虔的三画友,王维与张通现在是一个屁孩,指望不上了。善画风景的大李将军李思训,李将军李昭道,李思训的弟弟李思诲,千牛直长,以后的牛人李思诲的儿子李林甫。这四人皆是山水大师。

开始绽露头角的吴道子,画神也。姜皎善画鹰,与王画认识的曹元廓善马,唐秘书省曾落星石,与贺草薛鹤星石成为四绝的朗余令画的凤。善画道士李雪君的师父司马承祯,善画山水的卢鸿。等等,包括善画墨竹的李隆基以及他自己在内,王画搜罗了从朝中高官贵人到民间隐士,一共计八十一人。可以说这八十一个人代表着现在唐朝最顶尖的画家,每一个论实力排行,也不会低于前一百五十位。

当然最顶尖的是大李将军,吴道子现在画法还没有到圆融大成的地步。

其次是书法大师,往往许多画家本身就是书法家,比如薛稷、卢鸿等人,还有的只有书法有名,比如贺知章,再比如刚刚升升跌跌的钟绍京。虽然人品不怎么的,可是他的书法很有名气,他是钟繇的后代,有人称钟繇为大钟,他为钟。再比如李隆基的哥哥李成器。还有王画终于找到了落魄的草圣张旭,为了不让这颗明星偏离方向,王画特地喝了许多酒,写了几幅字贴派手下送给了他。这使得张的草书终于进入大成境界,现在比王画的狂草并不遑让了。未来的宰相6柬之,杀了老婆自保的李邕。

又是一次性的搜罗,在唐朝书法比绘画更看重,因此这一次搜罗极广,计一百八十二人。每人写诗或者赋各一。不过王画很遗憾,唐朝书法最高境界是欧褚虞三人,外加草圣孙虔礼。后来的怀素与颜真卿以及柳公权,再加上张旭,这八个人是唐朝书法的巅峰。李邕的行书,贺知章的草书固然不错,可这八人还有一线距离,张旭书法还没有真正达到巅峰。

也就是这一百八十二幅作品还不能代表中国书法的真正精髓所在。

然后是文章大家作赋,包括李峤、李邕、张说、正因阿附流放岭南的沈佺期、苏颋、贺知章、张九龄以及崔湜等人。这八十一个人同样是唐朝现在写文章最好的大手笔。王画没有问他们的政治立场,只问他们的文章才情。

王画写了这些图画所在的方位,地理特征,以及出产气候等等。然后让他们想像,写一篇文章。

接下来就是诗作,这一次只看写诗的本事,不看写文章的本事,有许多文坛大家再次落选,但张九龄、李邕、张说、李峤等人还在其中,确实有的人字诗文,甚至连绘画都是一绝。但有一些人没有选其文,但选其诗,比如郭元振,被王画打落满嘴大牙的宋之问。上官婉临走时,也让王画逼出来一诗。

李隆基看着这份长长的名单,倒吸了一口冷气。

九州之鼎还没有动工,就凭借这入选的近三百人,就已经让人无法想像其规模了。

再加上它的巨大成本,一时间在民间传扬纷纷,甚至谈论它的事,比谈论朝堂上这次政变次数还要多。毕竟政治谈得不好,是要倒霉的,工艺品怎么谈也没有事。

李隆基过了好半天才清醒过来,说了声:“准”

第一百三十四章 跪下的皇帝

第一百三十四章跪下的皇帝

其实过了很久,王画才知道他所列的这份名单,效果未必是很好。

先是画技,他应当以寻找善长画山水的大家为主,其他的大家为辅,可是王画却以名声为主,导致一些大家在绘画风景时先后失手。再比如文章写诗,同样也以适合写山水游记的人为主,还有字,不是分摊,而是每一个的书法与这幅作品是不相吻合。结果所有手稿到了他手中后,再次重新安排,导致时间拖延了很久。

王画接着又提出了第三个条件,要求朝廷提供大量工匠。这一次王画准备动用五千名以上的工匠,包括各个方面,有的是从十八家的瓷窑中寻找出来的,有的是西北作坊里就有的,还有来到其他各处的玉匠石匠等等。大多数还是来自朝廷的“御用工匠”,主要在少府监与将作监里面。

因为金城公主出嫁,为了表示诚意,让李显送走不少,现在经王画一抽,几乎二监里面的工匠只剩下不到一半。但为了这个九州之鼎,李隆基还是答应下来。

对它,李隆基与王画都很期盼,但两个人的目标不同,王画是为了这个国家,李隆基是为了圣皇天下。可都将它上升到几乎与长城泰山一样的高度。而且经济的事,王画提出来也不是很无理。

这一次,朝廷杀死了许多韦党,也罚没了大量财产。当然,也赏赐了许多财产出去。但依然还有一些收获,如果朝廷好意思,就是城南韦家的产业全部便卖出去,都有可能将这五百万缗钱抽出来。

当然,虽然这些人贪污受贿,卖官鬻爵,可大多数化成了实产,因此还是不能全部弥空这五百万缗钱,可是朝廷贴补得并不多,顶多三分之一。比起这个前所未有的鼎器,用掉这点钱,并不算过份。

过了几天,李隆基又找到了王画。

但不是为了带字画诗文过来的,虽然王画名单安排有些失误,可最基本的程序并没有弄错,先有画,根据画再作诗写赋,然后再给各个书法大家写字。并且因为这将会名列九鼎,所有被选中的人选都十分地慎重,反复的考虑构思,因此度将会很慢。

李隆基前来是要求一件事的,他说道:“王总管,你该回灵州了吧。”

他不回灵州,李旦就不好做皇帝。

不是王画反对李旦做皇帝,只是因为李旦一旦做了皇帝,王画与李持盈的婚姻必须然受到掣肘,只有将生米煮成了熟饭,大臣才不好说什么。现在李旦是亲王,不是皇帝,王画在灵州稀里糊涂将李持盈娶了下来,没有大臣会说什么。这也是事前说好的。

而且这场婚姻对李旦也十分重要。

别看他现在将政局渐渐安定下来,可是他还是忌惮王画。王画人在长安又怎么了?他身边还有许多士兵在保护,以王画身手,未必能击杀成功。只要让他逃到终南山,那就坏事了。或者用其他主意,也不可能,王画在京城十分心,只呆在他原来长安的家中,大门不出,二门不入。这也看出来,王画戒备心很浓厚。

所以只有继续招揽,虽然王画写了条约,可是李旦始终不放心。这门婚姻搭成,将会缓和这份压力。

王画留在京城不走,也不是他突然反悔了,之所以改变与李隆基还有着关系。

那一天如果不是王画及时赶到,有可能上官婉儿就成了李隆基刀下之鬼。

所以那一天晚上兵变时,王画一直呆在李裹儿寝殿里,保护着这三个人。到了第二天,搬出皇宫,这是看李裹儿与上官婉儿会不会留恋。实际上就是不搬,也没有人敢触这个霉头,说什么。

除非一个人,大宋到了京城,以他的刚直,才敢向王画弹劾。

结果让王画十分满意,两个女子神情都不大好,面容憔悴,可是走出皇宫时,没有一丝不舍。

大约因为父母死亡,还有一个姐姐,长宁公主。这几年风头正劲,然而这一次也倒了霉了。原来在洛阳她建造府邸,花光了府中所有的钱。后来到了长安,又向父母讨要了大量的钱财,将高士廉与左金吾卫的军营合起来作为宅邸,硬是将左金吾军营逼到城南,再次修了一个豪华的大府。然后再次将西边的空地吞下来,作为踢鞠的球场。在洛阳,又将邻水县的县衙要过来修府。还不满足,长安李世民儿子李泰府邸面积非常大,几乎占满一坊,长安才多少坊,可想面积。单是池塘就占地了三百亩。当然,这也是与当时人口稀少有关,现在挤压出是何等的难度。李泰死后,李治将那片地区划给民间使用。长宁公主再次将这片地区吞并下来,一时间被赶走的百姓不计其数,人愤天怨。所以长宁公主想来也没有什么好下场了。

事实在李裹儿离开长安后不久,李隆基贬杨慎交为绛州别驾,勒令长宁公主必须前往。看到情况不妙,这个女子立即将洛阳的府邸交出来当作了景云祠,将长安府邸出售,光是木石等级建筑材料便值钱二十亿,也就是两百万缗钱。可是材料在一座建筑中能占几何,可想这个府造价花了多少钱?

而且两姐妹因为韦氏对李裹儿十分偏心,长宁与李裹儿一开始还好,后来越来越淡薄。

实际上李裹儿除了王画以及这个儿子外,等于再没有其他亲人。

经此大变,她更是心灰意冷,如果不是有王画与儿子,她都能出家为道士。

上官婉亲人还好一点,有许多表兄表弟活在人世,但母亲也被杀死了。

最主要她寒心的是一个人,太平公主。她不怨恨李隆基,李隆基不知道内里情况,自己一度被外人以为是韦氏头号心腹,诛杀自己也在情理之中。

但太平公主不是不知道,自己对她一直暗中抛媚眼,所以在立遗诏时,太平公主哀求上官婉儿手下留情。上官婉儿也这么做了,还差一点儿让韦氏怀疑。虽然后来没有成功,可没有她这份草诏在前面,太平公主与李旦的结局会更坏。

李隆基谋变,这件大事太平公主不可能不知道。如果她说一声,李隆基那一天会杀自己?

所以自己被太平公主很可悲地利用了。

王画也疏忽了上官婉儿对太平公主的怨恨,最后嘛,他真的很受伤……

经过这次打击,上官婉儿也是心灰意冷,所以不用王画劝说,她很想前去大洋洲,虽然说有可能水土不服,但不会比太原王家那个女人身体差吧。

最主要是大洋洲的展度,才两年多时间,原来三百来万人口,现在几乎接近七百万,那么过上几年一千万,甚至两千万也不是梦想,加上占地极广,比唐朝面积还要大,这等于也是一个大国家。

不是她想争取在王画身边做一个皇后的什么,她是想挥自己的才能。王画对她十分尊重,也没有唐朝宫室中丑陋的厮杀,明争暗斗。因此这时候她想做一点实事。最好这时候能怀一个子女就好了,如果她能怀上子女,真有可能不顾年龄的风险,为王画生下来。

她心中还有一份自信,未必能赶得上朱仝,至少比那个萧亚轩与宋问不逊色几分。

出了皇宫,王画就在一路与她交谈,谈的正是此事。

这个女子在内宫之中,做了好几年内相,处理政务能力不可低估。只要她将才华用到正道上,不亚于朝中的名臣能力。

所以上官婉儿还在替王画劝解李裹儿。

李裹儿不是不同意离开长安,她不愿意去大洋洲,而是要跟王画一道去灵州。

这能去灵州么,一去,同时娶李持盈与李裹儿?得一个个解决,因此与上官婉儿一道解劝。

劝了两天,李裹儿才怏怏不乐地同意离开,不过她心眼起来了。

要将皇宫所有属于她的东西搬出来,包括她自己置办的,李显与韦氏赏赐的,不但在长安,在洛阳皇宫中她也有许多财物。

王画没有客气,直接命令拓跋焘闯入皇宫搬东西,李旦听了后,无奈地手一挥,说:“不要管,让他搬。”

未做皇帝之前,很想做皇帝。可做了皇帝,妹妹与儿子又开始争斗,让他头痛万分。连一个大臣都控制不了,心中十分郁闷。而且防止生冲突,在血营派了一支人马前去洛阳的时候,立即下了诏令,让洛阳官兵以及皇宫禁军勿得阻拦。

但王画做得很有分寸,让李裹儿手下一个亲信宫女带领着,只搬回属于李裹儿的东西。

其实也不止,不但不止,远远不止,因为气愤,这个宫女将许多不属于李裹儿的东西搬了出来,当作了李裹儿的私人财产了。接下来就是将李裹儿几座豪宅拍卖。她的宅子大多数是王画给了钱,因此民愤不大。

卖完了没有给王画,对王画说道:“你身边女人太多了,我不得不防一手。”

王画看着李裹儿的财产,咽了咽唾沫,光是卖宅子就卖了四百多万缗钱,加上金银珠宝,财产总数有可能了七百万缗钱。现在他正缺钱用呢。

但他还是说道:“这些钱藏好,不要让李红她们知道。”

这个头不能开,如果每一个身边的女人都要拥有她这么多财产,马上大洋洲财政就会出现大漏子。

可见王画一颗心还是偏着的。

李裹儿一颗受伤的心,在王画与上官婉儿安抚下,渐渐平息下来,然而王画这几天很恼火。

这个韦氏将自己这个儿子教育得不成样子了,只好强行扭正,没有教他学问,而是在教他如何做人。但最后气不过,抓了起来,将身体一掀,在屁股狠狠打了**掌。

家伙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说道:“你是蚩尤、夏桀、商纣、刘聪、石虎、刘子业、萧宝卷、高洋。”

蚩尤、夏桀、商纣三大暴君,但传说很远了,无法考证。刘聪是汉赵第三任皇帝,曾攻入晋都,杀死两个晋朝皇帝,但后来变得残暴无比,大修建筑,搜罗天下美女,宫中姬妾达到一万多人,因为弟弟谋反,将王都平阳的官员百姓抓来了一半,挖掉眼睛,放在火上烤,剩下的一个个慢慢地腰斩。石虎搜罗的美女达到三万多人,他说过一句:“我不明白为什么司马家的人自相残杀,我以后肯定不会自己的儿子的。”话没有落音,儿子刘宣杀弟想要谋反,石虎将儿子绑在高台上,先一根根地将头拨起来,然后拨掉舌头,砍断手足,再放在火上烤死。行刑的刽子手都不忍看下去。连他最喜欢的五岁孙子都成了刀下之鬼。剩下的人用车裂行刑。刘裕是什么样的英雄人物?然而他的子孙一个比一个不争气,第五任皇帝刘骏指着刘裕的遗像愤愤不平地说:“这个乡巴佬,也能混成皇帝?”

一句话让所有大臣冷场。然后就是刘子业,他最喜欢的一件事,就是将所有的王妃,包括他自己的妃子,以及他的姑母等人,喊进皇宫,让手下亲信轮流奸污。如果不同意,立即砍头。他怀疑他叔叔图谋不诡,将他一家人全部杀死,砍去四肢,挖去眼睛,踢去肠胃,泡在蜂蜜里,美其名曰鬼目粽。其他的亲王也没有好下场,关在一起,经常当狗一样在地上拖来拖去,或者让他们象猪一样趴在槽里吃食。

萧宝卷其他事没有做,最喜欢做的事就是经常出巡,但不准任何人偷看,也不提前打招呼,突然袭击。有一次一个孕妇因为来不及,毕竟怀着大肚子,于是将她开膛剖肚,将婴儿从肚子里活活拿出来。还有一次一个老和尚因为岁数大了,也没有来及躲开,被他吩咐士兵乱箭射死。高洋更是凶暴,用老婆的腿骨做琵琶,还弹奏道:“美人再难得。”

总之,这几个人心理极度变态,手中又拥了无上的权利,结果做的事,让人指。不是为了和谐,王画后世有人将他们拍成电影,每一部电影都远比电锯系列让人恶心十倍。说武则天残暴,可武则天与这些人相比,还是巫见大巫。

上官婉儿在旁边听了笑,说道:“不错,蛮聪明的,还知道刘子业、萧宝卷。”

王画怒不可遏,说道:“聪明个屁,老子四五岁时就将家中的藏书看了一大半。我问你,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齐家,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唯天下至诚,为能尽其;能尽其,则能尽人之;能尽人之,则能尽物之;能尽物之,则可以赞天地之化育;可以赞天地之化育,则可以与天地参矣。这句话又是什么意思?君子怀德,人怀土;君子怀刑,人怀惠。夫仁者,已欲立而立人,已欲达而达人。这两句又是什么意思?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鱼而取熊掌也。生亦所所欲,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放你选择你会选择那一种?玩人丧德,玩物丧志。看远惟明,听德惟聪。静言庸违,象恭滔天。这三句话出自《尚书》那三篇文章中,又是什么意思?贤者狎而敬之,畏而爱之。爱而知其恶,憎而知其善。为什么要这样说?君子学以聚之,问以辩之,宽以居之,仁以行之。又当何解。”

这些都是出自《大学》、《中庸》、《论语》、《尚书》、《孟子》、《易经》以及《礼记》中劝人为善,进德,学习的名句,有的还十分冷门。上官婉儿思索了好一会儿才记了起来,有的连李裹儿都不知道。

上官婉儿娇声说道:“二郎,得,你干脆让你儿子考进士吧。”

“不是进士,本来他品性现在很不好,他外婆又教了他这些残暴凶人的经历,我很担心啊。”王画嘴里没有骂人,心里却在怒骂韦氏,然后转过头来,对李裹儿说道:“他是我家中的长子,到了哪儿后,一定请一个德高望众的大儒将他这些坏品性一起改正过来。”

于是这几天王画临时抱佛脚,不是教儿子学问,而是教他做人。人做不好,越有学问才越是坏事。

他家中时常传出王画的呵骂声,还有昭朗的哭泣声。

李裹儿很心疼,但知道儿子不育正过来,以后不利,只好让王画一边教一边打。

到了李裹儿离开的时候,昭朗高兴地跳了起来。终于解脱了。

上哪儿解脱,他想过韦氏时候为所欲为的日子,是永远不可能了。一路上,李裹儿再次接过王画的职责,王画没有讲多少大道理,只说了一句长子。长子在家中是什么地位,她是知道的。但如果她儿子不成器,想赢得这个地位不大可能。

所以忍痛重新教导。

上官婉儿在旁边看了都心痛,得,这夫妻俩一个比一个狠,但不敢劝。

因为李裹儿带了大量钱财,还有因为害怕李旦父子改变主意,王画特地抽出五百名士兵一路护送,将她们送上扬州,在扬州城上了自家的大船,才能返回来。因为为了安全,船只越大抗风力才越强,所以只好从扬州上船。

这些大船不但是接李裹儿三人的,还接悄悄离开西北的李重俊。

李裹儿三个以及她们一些亲信的宫女与太监离开了,但王画没有走,现在长安没有安稳,他呆在长安还有威胁。如果离开了,李旦父子反悔,就是五百名士兵也未必能保护李裹儿的安全。这些士兵只能防一防路上的劫匪,如果真派上几千官员冒充劫匪,然后到时候李旦父子一推脱责任,怎么办?

于是纠葛了,他不能离开,可他在长安,李旦不好做皇帝。

李隆基就是为此事前来的。

王画不耐烦地说:“世子,难道这十几天你们都等不及?”

李隆基心里想道,现在多事之秋,一天大位未定,一天让人不踏实。但不能说出来,只好陪着笑说道:“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如果安乐公主一行,在路上出任何差错,你不投效朝廷,西北独立如何?”

这一句话说得够狠,比什么什么毒誓都管用。如果李隆基用天打五雷轰顶,养儿子没有**来地誓,王画未必相信。但说了这句话,王画反而相信他这一回真没有对李裹儿动手的意思。

实际上李隆基很想动手,但王画既然答应交出西北与血营,也不敢多事,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她们离开。

于是王画开始将军队集中起来,顺便带着一些已经来到长安与官方的御用工匠,准备离开长安。

正在这时候,外面禀报,说皇帝李重茂求见。

如果是别人,还会避嫌,王画却不再乎,让他进来。但没有避嫌,也没有什么礼貌,随便地让李重茂坐下来,吩咐人端上茶,问道:“陛下,降尊屈体,前来找我有什么贵干?”

连臣字都省了下来。

李重茂看到室内无人,没有说话,突然跪了下来。

第一百三十五章 春祭

第一百三十五章春祭

王画立即将他扶起来。

虽然现在他对皇帝不感冒,更没有将李重茂这个皇帝当作一个回事,可要是让人看到,未免生起一些风波。尽管他也不在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但李重茂不起来,他说道:“大总管,求你答应我一件事。”

“不行,”王画立即否决道。

当初就是没有这么多事生,李重俊没有心怀不满,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对付韦氏,现在到了这地步,他更不想多事了。根本不会答应扶佐李重茂的。

李重茂却说道:“我只求大总管答应给我一条活路。”

王画看着眼前这个少年,嘴上开始长胡子了,只是毛茸茸的一层,脸形也十分稚幼。说到底,还只是一个少年人。

如果自己不相助,他一定会“英年早逝”。

不过以他这个年龄,肯定想不出这一条的,出这个主意的肯定是另有他人。毕竟这个少年生性懦弱,也是一个老好人,宫中有人看不下去,指点了他。

但王画沉吟不语。

不是救走李裹儿与李重俊,这都是在李旦父子忍受范围之内。但救走李重茂不行,他已经登上了帝位好几个月,而且也不象李重俊,有一个争议的宫变。因此身上更有大义。

如果王画伸手去救,会有很多很多的麻烦。

可是他看着这个少年凄楚的眼神,忽然想起城南韦家哪些吃奶的婴儿。虽然说匹夫无罪,怀璧有罪,可他终是一个少年。这激起了他心中一层怨气,于是出了一个主意。

第一要他想办法外放,外放不成,也要离开皇宫。在皇宫中肯定是不行的。第二想办法“假死”,那怕用什么古怪的药物,或者制作什么意外的事件,或者用长相相似的人冒名顶替,只要让他假死成功,王画会掩护他离开京城,前往大洋洲。

这也是这个皇帝前来相求王画的目标。

李重茂感恩戴德地离开了。

王画又让人喊来大凤与三凤夫妻。

看到了王画,张九龄与严挺之有些讪讪。

王画之所以后来改变主意,一是李重俊的不配合,吐蕃人下了一着让他十分别扭的棋,李裹儿母子看守森严,无法救出来。还有,就是这两个人的态度,自己的亲妹夫亲姐夫,这两个人当初迎娶大凤与三凤之前,情况都不是太好,王画不是要求他们感恩回报。两国交战,各为其主嘛,就象那个斩杀韦氏的士兵,让他立即击杀,正是鄙视这种卖主求荣的货色。只是他们宁肯被韦氏杀害,都不愿意与自己走到一起,可见在天下清流中,他们对自己是什么想法?

这让他意识到条件还没有成熟。

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制度,他没有想好一条完美的制度。一旦成功,自己确实只能做曹操或者司马昭,无他法所想。最后取代唐朝,成为新的皇帝。在他手上,也许能保证唐朝继续强大,可他儿子,他孙子?如果出一个不好的人,地盘越大,崩溃起来越快。

可这三两百年绝对不能崩溃。现在是扩张的最佳时机,人口其础有了,科技知识更是遥遥领先,只要有两三百年的扩张,百姓疯狂的繁衍,会占到世界人口的百分之八十,能生存的土地的三分之二,或者五分之四。那么欧洲人也好,阿拉伯人也好,他们将会变成少数民族,那么也许过一千年两千年,都不再会遭到那一个百年之辱。

所以最后选择了退。这才是他答应李雪君的真正原因。

王画拍了拍他们的肩膀,没有说什么,将他们迎了进来,一道吃了晚饭。

吃过晚饭,三凤将他拉到一边问道:“二哥,为什么不让挺之写诗文?”

写诗文?王画反问道:“一共选了不到三百人,连相王与太平公主都没有入列,宋王写了一篇字,三世子画了一幅画。上官婉儿那么大的才气,我只选她写了一诗。严挺之才学可以,但诗文书画,还不足以列于顶尖行列。我怎么能选他?”

这一次罗列,上到李隆基,各个达官贵人,世家弟子,下到隐士,贩夫走卒,王画唯才是举,那怕韦氏诸党也量才选了进去。也有人入选了两项或者三项,比如张九龄就选了两项。王画自己只有三项,文一项他丢弃了,怕分心。但王画绝对没有拿这个鼎器来当作人情,用它来拍马屁,或者让亲戚朋友一个扬名的机会。

所以后来一个有名的之,才只是一个少年的李适之选了诗,严挺之却一项没有选进去。

王画又说道:“三凤,去吧,只要严挺之将官做好,那才是真正的名垂千古,扬名天下。这些都是道,不足挂齿。”

第二天王画就离开了长安。

这一次王画离开很热闹,许多大臣都知道王画重新“投靠”了李氏宗室,这一次平定诸韦更是立下了大功。连李隆基兄弟几人,都走了出来相送。因此,来送行的人很多。

王画只是拱了拱手,脸上神情肃然,什么话也没有说,也不知道他心是喜是忧。

正在他准备离开时,突然太平公主到来,她来到王画面前,将王画的袍襟整了整,说了声:“二郎,一路顺风。”

从动作到语言,暧昧之极。

王画被她弄了一个措手不及。转念就明白她的心意,现在太平公主与李隆基开始明争暗斗,自己这支力量又成了一个重要的砝码。但马上回去就是要迎娶李持盈了,因此太平公主所以在众人面前现身,做出这个暧昧的举动。

这个女人,王画摇了摇头,他在太平公主耳朵边低声说道:“为什么这么多天才来见我?是不是很忙。”

这一句话是实话,这些天太平公主为了构筑实力,奔东召西,比李旦要忙上十倍。可居然一次没有会见王画,未必有些势利。王画又继续说道:“如果你大事如愿得逞,会不会想起以前我对你的某些举动,羞愤地将我击杀?”

王画说完了,看着一愣神的太平公主,得意地大笑,然后翻身上了马。扬长而去。

他是先离开的,后面还有很多人,仅带来的工匠就多达三千人,后面还有两千名工匠,还没有到长安。

但随行的还人三个尊贵的人物,第一个就是王贤妃,她与她姐姐王德妃皆是李旦的妃子,还同样出身于太原王家。王德妃为李旦生下四子李业不久后死去,交给了王贤妃抚养。只可惜李旦最看重的是豆卢王妃,否则李旦早就赢得了太原王家的支持了。但反过来也说明了太原王家的家教,在唐朝一代,太原王家出过几位皇后,妃子不计其数。因此上到皇室,下到各大世家,都愿意迎娶太原王家的女儿。

本来是豆卢妃准备亲自前来的,可现在她等于是有实无名的国母,怕招人非议,没有到灵州,用了王贤妃代替。另外两个人则是李持盈的两个堂哥,二子李撝子李范。原来李隆基与李成器也要去灵州,同样害怕非议,最后搁置。

这是作为李持盈的娘家人,替李持盈主婚的。

虽然婚礼简化,可依然有无数繁琐的礼节,最主要王画还没有下聘礼,但就在王画返回的过程中,灵州那边已经开始准备了。

这一行度很慢,因此王画丢下他们,先行离开。

可在经过乾陵时,王画折了一下道,来到乾陵,带着护卫来到武则天的无字碑前。

他默立了良久,最后才说道:“太后,不知道你在天有没有灵,也许你都不知道,一生英明如此,没有想到因为你安排的平衡,导致了这么多事情生?”

说着用手在无字碑前抚摸了一下又说道:“连我都被你害苦了。或者你对我有恩情,我也救了你数名后代,算不算回报了呢?”

说完了,他又想起武则天一生的经历,自己这些年来的风风雨雨。

微风吹来,吹来春天薰人的气息,吹来无数野花的香味,王画不由地痴了。

王画来到灵州,前面还没有停下来,后面兀论样郭就找上了门。

这子还在纳闷,他也隐约感到事情不妙,可不知道错在什么地方,就听到玄武门政变的事生。

他懊悔不止,上了这个姓王的子当了。

但他还是不明白,不就是两万百姓的差距吗?如果一场战役下来,因为一次失误,都不止牺牲两万士兵。为什么为了两万百姓,王画居然做出了丢弃了李重俊,选择了李旦父子的决定?

可他心中还抱着一丝侥幸,认为有可能王画会居心叵测,也许唐王朝对王画依然不放心,所以再次找王画试试看他的口风。王画也能用居心叵测形容,他对李氏王朝根本就不存在一丝忠心。朝廷对王画不放心也是肯定的,兀论样郭想法也不能说不对,就象吐蕃一样,不知道论钦陵对吐蕃的贡献与作用?但为了皇权集中,最后还是杀死论钦陵。

自古以来,就没有那一个皇帝允许臣子游离于皇权之外,吐蕃脱不了这个俗,突厥也是,唐朝更是。但他再次算错了,王画壮士断腕,一次性将所有问题全部裂割出来,根本就不是他所想的。

拜见王画,王画也让他进来。

兀论样郭说道:“恭喜王总管为唐朝立下了不朽的功名。”

说着他看着王画的脸色,王画只是嗯了一声,没有任何表情。

兀论样郭再次说道:“就不知道朝廷这一次封赏了王大总管什么官职?”

这一句话带着明显的挑唆意味,看到没有,参与政变的人不是封相为王,就是加官进爵,可你立下的功劳最大,但什么好处也没有得到。

王画有些嫌烦,他拿出李旦写给他的信,递给了兀论样郭。

兀论样郭一看信呆了,上面其他的东西,他不关注,其中有两条,第一条明年交还西北二十三州,协助朝廷劝说血营诸将留给朝廷效力,让他看了后,起了一身冷汗。

王画既然答应了这两条,唐王朝与王画也不存在矛盾分岐,没有了缝隙,吐蕃从什么地方下手。

他吃吃地问道:“王大总管,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傻了不成?”

王画云谈风轻地说:“西北二十三州,是百战之地,争来争去,也不过一百来万百姓。但使者阁下,你忘记了我远处还有一片地方,今年会轻易地突破七百万人,到了明年,将有可能突破八百万人。不知道你们吐蕃能有多少人口?或者你们吐蕃一年能有多少收入?”

一句话问得兀论样郭哑口无言。

王画继续说道:“不过还有将近一年时间啊,不知道我没有了后顾之忧,能不能将白兰部也收下来,将军营驻扎在紫山?”

兀论样郭听了,汗都流下来,急切地道:“大总管,切切不可。”

“为什么不可?我说过一句话,朋友来了有美酒,敌人来了有刀枪,一百年前,白兰部甚至紫山南边各部以及唐朝西南的许多地区还不是你们吐蕃人的吧?无主之地,有德者居之。我现在不想谈了,大不了就是一个公主,比起开疆拓土,轻重之间的选择,我还是能分得清的。退吧。”

兀论样郭将桌子抱着,不肯退下,说道:“不行,大总管,前些天你答应谈判的,我们现在只存着分岐,但你不能不谈。你也是一个有脸面的人,怎么言而无信呢?”

“哦,那你们吐蕃讲过信用么?信用对你们吐蕃人来说,不值钱,对我来说也不值钱。你们吐蕃人有力量,就能狠揍我们唐朝人,但我有力量,也会象你们吐蕃人学习,狠揍你们吐蕃人。去吧,留你一条生路,回去对你们那个老太后说,准备开战吧。”

“不,我答应你条件了,”兀论样郭说道。

王画摇了摇头,说道:“现在为时已晚,想要和谈,十万百姓与公主,我释放战俘,在我担任灵州大总管时间里,不会向你吐蕃开战。这是唯一的条件。”

“王画,你太过份了。”兀论样郭大声叫道。这个条件吐蕃是不可能答应的。

“过份吗?你也要该清醒了,在前些年,你们吐蕃是一头狼,凶残地吃我们大唐的百姓时,就应当想到这一天。现在我们血营化身为虎,吃下你们吐蕃这匹已经老化的狼时,这就叫做一报还一报。”

“王画,你莫忘记了我们吐蕃还能抽调几十万大军,你们血营也未必是一头猛虎。”

“没有关系啊,我们血营是不是一头猛虎,你们吐蕃人是不是一头老掉的狼,几十天后,不就能看出来了?”

兀论样郭气疯了。王画一年后一走了之,将血营将士打光了也没有关系,如果吐蕃人再消耗二十万三十万将士,吐蕃人不用从外部进攻,内部就自动瓦解了。他语气再次软了下来,说道:“我不能作主,要写信回去禀报。”

“没有关系,我们血营大军正好这段时间,从临州到宕州,将军队从容调到积石山,准备开战。因此,我只能给你一个月时间,不然到时候就不能怪我了。”

兀论样郭气疯掉了,从灵州到吐蕃路程有多远,就是骑最快的马,一个月也无法一个来回。不过他早就做好了准备,将长安生的事禀报了逻些城。如果没有意外,在一个月内,吐蕃会有新的指示送到灵州。

这时候王画又拿出一份东西,说道:“哦,忘记了,这份协议让我得到了,不知道将它张贴出去,我们大唐那个朝廷会有何感想?”

他将韦氏与吐蕃人签订的那个卖国求荣的条约拿了出来。

兀论样郭看了后,再次冷汗滴了下来。

如果这张协议张贴出去,将会逼着唐朝政府为了脸面,同时配合血营向吐蕃出兵,到时候吐蕃局势更加恶化。

他说道:“这个我不知道,容我派人立即回去禀报,然后给大总管答复。”

“希望你们吐蕃人这一次能放聪明一点,”王画冷笑道。

但兀论样郭回去后不久,就听到郭元振被调回长安担任太仆卿平章事,张玄表为新的安西都护府大都护。他一颗心稍稍定了下来。

听到这个消息,朱仝紧张地询问王画。

王画笑了一下,将其中的原委说了出来。

朝廷下这道任命前,不但是任命了郭元振,同时还任命了张说为平章事。张说有功于李旦父子,这道任命不足为奇。

郭元振任命也合乎情理,他为了自保,留在西北,也快接近王画独立为王的地步。为了朝廷权利集中,必须将他召回来。李隆基怕王画误会,毕竟有可能会让王画产生朝廷下达这份命令,会对王画产生两面夹攻的趋势。因此,提前向王画做了解释。

王画没有说什么,只问了一句,新的大都护是谁?

李隆基答道是张玄表。

王画就没有意见了。这个人军事才能比郭元振低,但比郭元振还要激进,至少不是投降派与苟和派。

他还特地写了一封信给郭元振,劝他回到朝廷,不然自己将西北交出来,他连一个善终都不会得到。局势不同了。因此张玄表到西北交接十分顺利。

兀论样郭与吐蕃王朝的大臣还以为事情是一个转机,可没有想到张玄表到了大非川后,看到兵强马壮,立即下令,向白兰部进攻。打了吐蕃人一个措手不及,损失了数百士兵,与上千白兰部的族民。

吐蕃人听到这个情报,欲哭无泪,原来以为郭元振是王画最大的帮凶,却没有想到新来的一位主,却是一个更不讲理的二百五。

第一百三十六章 送

第一百三十六章送

张玄表之所以这样做,他是有底气的。

王画与他做了一笔交易,只要他敢干,王画在后面给他兵力支持,同样赠送他五十门火炮。

王画的火炮停了下来,重要的工匠悄悄送走了,不是不做,第一太费钱财,现在技术不完善,用这种百炼钢做炮管,得不偿失。第二反正做出来,也送给了唐王朝,王画不想这些火炮出现太多,将历史改变。

因此火炮的数量有限,张玄表自然也知道这件事,就那么多火炮,最后花落谁家呢?现在得到手了,就是他的。所以刚一上任,就来了一次袭击。而且这样做,也向世人展示,我不比郭元振差,也敢向吐蕃人进攻。

但这小子十分聪明,听取了王画的建议,以守为主,骚扰为辅。先将各个关卡守好,然后时不时来个小规模的突然军事行动,让吐蕃人很难受,同时让吐谷浑人看到唐朝军队的实力。这些蕃子没有道义可讲,强者为王,你越有本事,他越信服你,你没有本事,对他再好都没有用。这个风格很象后来的倭国人。

张玄表前面展开了行动,后面王画派了哥舒翰率领了五千人,兵出积石山。在南端悉诺逻修建了一个军营,石头垒墙,十分坚固。当然,他心中也没有底气,不过有一道墙比没有好。

哥舒翰这一行,带了大量的炸药以及投石机,还有火炮。

如王画所想,因为长弓的简单,现在吐蕃也有了长弓,但这一次哥舒翰带来了所有的火炮,一下子将吐蕃人打哑了。然后投石机靠近,再放炸药,只坚持了两个时辰,军营里的士兵开始炸营了,一个个四散而逃。

这一战又导致了七百多吐蕃士兵丧生,抓捕了六百多俘虏。

俘虏抓了回来,现在二十三州也没有那么多道路水利要兴修。有肯定有的,修得越多越好,无论是水利或者是道路,那是造福几百年的大事。但王画不想动工了。兴修是需要花钱的。

于是将俘虏集中到了阴山或者积石山,修城,一个个城堡修建起来,这对以后的边境防守将会十分有利。实际上到现在为止,王画不想开疆拓土,往南,就是白兰部,气候寒冷,海拨更高,百姓不适应这个环境。往北就过了阴山,同样气候更寒冷,又没有地形可守。现在攻占下来,还是得不偿失。直到更厉害的火器出现,使游牧民族丧失马上的优势,那才是让他们真正臣服的时候。

不但修城,同样真正一天只给两顿稀饭喝了。

还来了一个美其名曰,不是我不仁义,看到没有,到现在给你们吃给你们喝,也没有杀你们,但你吐蕃不想讨要你们了,只答应用两万被你们吐蕃掳获的中原百姓交换。但突厥人呢?他们的战俘只有你们一半多,却用了近十万百姓。难道你们当真这么不值钱?我现在养不起了,所以你们只能喝小米粥。

可怜一个月下来,这些战俘瘦得只剩下皮包骨头。

这些战俘放回去,听了王画的蛊惑,多半也不会对吐蕃有多忠诚。

王画对这件战事并没有放在心上,现在吐蕃看到自己与唐王朝和解,估计也不敢发动大规模的战役,况且李隆基这小子同样野心勃勃,绝不会象韦氏那样,为了国家卖国求荣。

因此,他立即将四万民兵全部解散。

这也是二十三州最大的弱点,那么大的一块地方,只有百姓一百来万,这还是王画从大非川以及其他各州,还有从突厥带回来的十万百姓,否则百姓数量还会减少三十多万。

但这两年来虽然百姓生活好了起来,可是牺牲了几万战士,也就是每三户人家就有一名成员牺牲或者重伤。

现在到了修生养息的时候。

然后就是举办婚礼。

在婚礼之前,王画又找到了李持盈,与她谈了一会儿心。

与李裹儿不同,她父母皆不在人世,但李持盈的父亲哥哥,全部还在人间。王画不想若干年后,发生孙夫子抱刘禅回东吴的故事。

小姑娘咬着牙齿儿想了半天,王画没有失望,想得仔细一点,对大家都有好处。如果李持盈立即象莽张飞一样答应下来,王画反而有点担心。

最后终于点了头。

也不容易,王画与李裹儿走到今天,还没有举办婚礼呢,人就让王画送走了。她同样也熬了好多年,从王画科考后就一直在熬,先是被父亲绑架,后来那次绑架的人到现在还没有查出来。

这一次婚礼同样很隆重。

王画也再次象迎聘李裹儿那次一样,送去了大量重礼,债多人不急,也不能让李持盈觉得心中委屈了。

但这时候宋璟不适时宜地说了一句话:“朝廷脸面丢尽矣”

好歹现在李持盈是最尊贵的公主,就是王画迎娶李持盈,也乖乖地在长安举办婚礼,那怕办完了再回到灵州。可现在居然在灵州就草办了,连相王都没有参加。朝廷为了苟且偷安,一点儿也不顾自尊心。

王画听了这个消息后,写了一封信给大宋,信中说,君子还有成*人之美之德,况且我还多少对你帮助过,你让我回长安办婚礼,想想看,能顺利将婚礼办成吗?

大宋没有回信,大约很看不惯现在王画的嚣张。

但是大宋与姚元之为相,两人齐心协力革除李显时的各种弊端,提拨任用忠正贤良之士,贬黜斥退奸邪不肖之徒,公正行赏施罚,行贿说情的不良风气立即消失,各项法度得到整饬。朝风为之一正,朝野上下一致认为国家又恢复到了贞观永徽时的气氛。

而且两人与毕构一道上书建议:“先朝所任用的斜封官应当全部予以罢黜。”

就是这道建议,一下子罢去了数千名官员的职务。

这可是一次性良好的减压,这几千名官员不说他们贪污受贿,就是每年的薪水国家就要花不少钱。

王画听到后默然不语,手下也有人才,萧亚轩与宋问的稳重,兢兢业业,朱仝的睿智,莫贺干的圆融,可论起治理政务,离这两人都是相差甚远。

但他知道朝堂上最大的隐患出来了。

得到王画成亲的消息,李旦这一回再也忍耐不住,让太平公主再一次将李重茂从龙椅上拎下来,李旦如愿以偿地坐上龙椅。

虽然玄武门政变是李隆基发动的,然而这些年,太平公主与李旦相依相辅,对保全李旦起了重要的贡献。在李隆基发动政变时,她也参与谋划。

后来又是她冒天下之大不韪,多次斥责李重茂,两次将李重茂拎下了龙椅,因此她的功劳不亚于李隆基。

因为有大功,这些年又是尽力扶助,因此李旦很相信太平公主。

加上她处事果决柄敏,富有权变谋略,李旦经常同她商议国家大政。每次入朝奏事时,都要与李旦坐在一起,谈上很长一段时间。有时候她没有上朝,李旦还会派宰相到她家中询问久议不决的事情。

还有一点,李旦自己也睿智,但他这几年为了自保,养成了一个很坏的习惯,喜欢打太极。这一打太极,就象苏味道一样,模棱两可,做臣子行,做皇帝可不行,必须要等他回话呢。

因此,有事务不决时,或者重大的事情时,他就要问一声:“这件事与太平公主商议过没有?”或者问道:“与三郎(李隆基)商议过没有?”

只是两三个月时间,因为李旦的放权,太平公主想做的事,李旦没有一件不同意的。朝中文武百官的升迁,几乎就在她嘴中一句话。她的权势隐然超过了李旦。

一开始太平公主还兢兢业业地辅助李旦稳固江山,但因为李旦的放纵,太平公主开始放纵起来。

王画对此事的评价就是:“养共叔段。”

然而这时候发生了一件事,郑愔看到朝廷刚刚替换,政局不稳,以为有机可趁,他豪赌了一把,潜回到了均州,这时候李旦已经下诏让李重福改任集州刺史。这道任命正是害怕李重福在均州经营多年,一下子从湖北调到四川,断掉他的根基。

就在李重福准备上任前,郑愔找到了张灵增色,秘密交谈了一会,张灵均开始游说李重福:“殿下,你是先帝的嫡长子,理应继承皇位。相王虽然有功,但不应继承大统。东都百姓,都希望你能来到洛阳。如果你潜入洛阳,调集左右屯营兵,出其不意地杀掉东都留守,进而占据东都,无异神兵天降。然后再攻取陕州,向东可取黄河两岸地区,则天下传檄即定。”

也不能说没有道理,可他手上那来的士兵?

如果王画相助,还能有一半成功机率,然而王画看到这个王子殿下比李重俊还不可取,根本就没有产生任何感冒的想法。

但李重福还真相信了,于是派张灵均与郑秘密集谋,聚集了数十名死士。这时候郑愔已经再次从秘书监降职为沅州刺史,但他潜回洛阳后逗留不走,等待李重福的到来。连制书都草拟好了,改年号为中元克复,将李旦尊为皇季叔,封李重茂为皇太弟,他自己担任左丞相,主持朝廷内外文官事务;任命张灵均为右丞相、天柱大将军,主持武官事务;任命右散骑常侍严善思为礼部尚书,主持吏部事务。

老小子一下子将自己升为第一宰相。

李重福与张灵均乘驿车潜入洛阳,郑愔安排了驸马都尉裴巽的宅第秘密接待了李重福。

洛阳的官吏听说此事,到裴宅去询问,看到李重福,也不知道李重福带了多少人潜入进来,洛阳大小官员听到这个消息后,许多人害怕地逃走或者躲藏起来。

但也不是所有官员都逃了起来。崔日用的一个堂兄崔日知,这个人也不能算是好官,但十分刚勇,听到后立即准备调动军队。这一边李重福带着手上奔左右屯宫,运气很不好,又碰到了李邕。

他正骑在马上,构思王画布置的任务,王画很看起他,让他写字,还有作诗写赋,一共三项任务。这是一件长脸的事,看到这些人冲过来,这一回从者达到好几百人了。立即驰奔屯营,告诉这些士兵:“谯王李重福获罪于先帝,现在无故进入东都,一定是准备作乱,你们应当趁此机会为朝廷立功,谋取荣华富贵。”

“诺”齐声答道。这一次长安的万骑长脸了,让洛阳这些羽林军也十分眼红。

于是李重福刚一到屯营,箭如雨下。李重俊只好到左掖门,想征调东都的留守部队,可是这些军队早就被崔日知打过招呼。城门紧闭,没有人理睬他,他气急败坏地派人放火焚烧城门。火还没有烧起来,左右屯营的士兵因为立功心切,已经逼了过来。李重福走投无路,只好逃出上东门,逃入山谷里隐藏。但他没有王画的本事,也没有李重俊的好运气,得到王画的相助,崔日知带领军队,进山搜捕,李重福没有办法,投漕渠自杀身亡。

另一个主谋郑愔看到事情不妙,梳起了发髻,穿上了妇女的衣服,藏在车里准备逃跑。然而他虽文才好,可长相丑陋,还长满了络腮胡子,扮其他人还好一点,扮一个妇人怎么扮也扮不象,立即抓了起来。在接受审讯时,吓得两腿发抖,张灵均看到他这个样子,后悔地说道:“难怪当初西北王二不肯与我们合作,与你这样的胆小鬼谋事,焉能不败”

于是两人皆被处斩于洛阳南市。

郑的这一生,也算有本事,先是投来俊臣得升迁。来俊臣被杀后,再次判势依据张易之,还是荣华富贵。张易之被诛后,立即投奔武三思韦氏。但最后一次豪赌终于失败,左宰相没有当成,反而连同家人一道被族诛。

朱仝听到这件事后,对王画说道:“王总管,国家还真是多事之秋啊。”

王画讥讽地说道:“九五至尊,谁不想?”

朱仝叹息地说了一声:“也许,还是你说的话对。”

如果皇帝没有这么大权利,那来这么多变故?不过没有皇帝,怎么治理天下,朱仝同样也感到很茫然。

这时候,兀论样郭再次找到王画。

现在吐蕃很被动,血营攻击只有一次,然而这个张玄表已经进攻了三次,收获不大,可是让吐蕃人惶恐不安。

他们不是害怕张玄表,如果没有血营支持,张玄表也不过是一头没有牙齿的老虎。

所以这一回他们只好忍痛做出了巨大的让步。

王画没有谈,而是说了另一件事:“姚州(云南姚安)诸蛮反叛,杀死朝廷官员李知古,可是你们吐蕃人指使的?”

兀论样郭连忙说道:“王大总管,我们是诚心谈判,你不能欲回之罪,何患无辞啊。这件事是什么时候发生的?去年冬天,与这一次的谋划无半点关系。”

这是去年腊月发生的,起因是姚州诸蛮依附吐蕃。李知古请求军队征讨,各蛮部害怕再次投降了唐朝,可是李知古再次请求在姚州修筑城郭,但黄门侍郎徐坚认为不能这样做,于是他的建议没有被采纳。可是李知古为了贪功,私自调集剑南兵马修筑城郭,又故意将诸蛮首领yin*过来,然后击杀。诸首领一死,他认为大事可定,于是苛捐杂税强摊于百姓头上,又将他们的子女掠为奴婢,让蛮族各部愤恨不平,于是引吐蕃军队过来,将李知古杀死,用他的尸体祭祀上天。于是姚州、巂州再次落于吐蕃手中,多年后都没有打通。

王画逐磨了一下,这件事的发生,是李知古导致的,吐蕃人估计只是被动的参与,因为姚州、巂州以山区地形为主,对唐朝来说是一个鸡肋,对吐蕃来说,同样道路遥远,得到的意义不大。

但如果不是局势发生变化,吐蕃人肯定会从这个突破口,使南方事情扩大化。

想到这里,他说道:“我就相信你们吐蕃人一回吧。”

兀论样郭才松了一口气,他害怕王画讨要姚巂二州,对哪里吐蕃人也是羁糜管理的。

于是这一回终于在友好的气氛中谈判。王画松了松,吐蕃答应偿还五万百姓,不得不增加数量,现在政局与几月前的政局不同了。但十万百姓那是不可能的。一给吐蕃再搭上一个公主,同样脸面皆失,非得动摇根基。

不过王画这一回减少了数量,但也提出一个条件。

五万百姓与金城公主不是送到灵州,而是直接从吐蕃进入天竺,这一带因为交易粮食,陆二狗他们与当地各部族与小诸候国十分熟悉,借道上船直接到大洋洲。

不然回到灵州后,还得麻烦,指不定朝廷又让金城公主回长安。王画还不能阻拦,那么若干年后,也许朝廷又会发昏招,将金城公主再次送给吐蕃人。

但这些百姓王画是另有安派的,名义上到大洋洲,实际上大多数调到北方。

到西伯利亚,百姓很不感冒,天气太冷了。但吐蕃这些百姓不同,他们呆在高原,适应了寒冷的天气。将这些百姓区分开来,全部调过去,不是后来中国不要这块地区,古代生活条件落后,百姓认为无法生存,没有人愿意前去,于是这块广大、资源丰富的地区成了无主之地。

但王画为了今天准备了许多,包括派人上去移载了粮食,找到煤矿。现在前去,时间还能来得及,只有调去大量粮食,替他们盖好房屋,熬过这个冬天就行了。可这一行为了不引人注意,都远在外兴安岭的更北边,这是为了不让北方的靺鞨人察觉的。北方不但有靺鞨人,还有室韦人、铁利人、粟末人、虞娄人、黑水人、莫曳皆人,连黑龙江的入海处都生活着郡利部人,库页岛上生活着窟说部人,也就是后来的女真祖先之一。大约是现在天气比较温暖的原因。

因此这几万百姓一直到达鄂温次克海的北面才开始登陆,以后的发展也是向西发展,不会向南发展。

王画又派了两于血营战士护送。

这件事了,他也无其他的牵挂,终于开始准备制作九州之鼎

第一百三十七章 玩味天下

第一百三十七章玩味天下

王画送走金城公主的消息,也传到了朝中。

李隆基愤怒写了一封信,责问王画,你到底要做什么?

如果送回长安还有情可愿,送到大洋洲,最后金城公主是什么归宿,难道她还会嫁给宋问与萧亚轩做媵?

那么王画加上李裹儿再加上他的妹妹,再加上金城……

李隆基火冒三丈。

其实他还真是误会了王画,王画到现在绝对是将金城公主当作妹妹来看待的。至于以后会怎么样展,王画根本就没有想过。

接到了李隆基的信,王画回了一封信,说道,本来我是想将金城公主送回长安的,可是你妹妹说要将李奴奴送到大洋洲。你说我是听你的,还是听自己老婆的。

李隆基接到信后,脸青了大半天,还来个李奴奴。

王画耍了一个滑头,是问过李持盈,与向不向朝廷交待无关,主要是安慰后宫的,怕各位妻妾争风吃醋。于是就说了,金城公主马上就能送回来了,可是我将兵权一交,朝廷就不将我当作一回事,然后又将她送回吐蕃怎么办?

李持盈一听也没有经过大脑考虑,可怜地说道,那就送到大洋洲吧。

好了,送走了。

但李隆基作不得,因为局势越来越紧张。王画再次又将会起到致命的作用。

王画云淡风轻,根本就没有想管过他与太平公主的事。

他现在准备制作九州之鼎了。

这是一个圣物,他自己得净心,就象弹琴一样,不净心,不投入,工艺品制作出来就没有灵魂。

先是从鼎身开始。

难度很高,不是景泰蓝技术很复杂,据传倭人窍取了中国的景泰蓝工艺,还用领带沾了釉料走的,有鼻子有眼的,那是假扯,倭人有七宝烧,比景泰蓝工艺并不遑让多少。

但象鼎这样的大件作品,牵涉到一个问题,必须要用铸胎工艺,也就是用厚紫铜胎,一烧就成了蜂窝状,关健加上入锡、铅与锌,否则紫铜熔化后很黏,这又要一点不滴地调试。这项技术失传了很久,后来才钻研出来,可是王画因为烧过珐琅瓷,知道许多配料,但对这个铸胎工艺不是很了解。

以前王画就一直在研,这都好几年过去了,有了一个眉目,后来将它又放在瓷器上。总体来说,无论釉料或者技术并没有达到巅峰,甚至都不能算是成品技术。王画逃出洛阳后,这项技术还在继续研究,是在瓷器上研究的,后来王画出现了,看成瓷器样品后,又点拨了几下。

所以这一次匠人都有了一定基础,但主要就是这个铸胎,这段时间就在烧制各个景泰蓝,不求成品,只求各个数据。所以为什么要一千万缗钱,研究的费用太大了。

然后就是鼎本身,不是整个鼎身都是景泰蓝,王画没有那本事,就是他穿之前,估计也没有人有那本事。

景泰蓝五道工艺,第一就是制胎,将紫铜片按照图纸剪出不同形状,用锤子打成各种铜胎,再上好焊药,高温焊接。现在没有焊接技术,只好用高温煅烧,更费时间,工艺也变得更复杂,成功率还很低。但有一门好处,因为铜有延展性,所以能用锤子将它硬性打连在一块。

就是烧毁了,还可以重来。不象瓷器,烧报废了,也只能当作废品处理。因此一件景泰蓝是几块铜皮子镶连在一起的。这一点也不象七宝烧,倭人用模具直接做成一个整体铜件,再做七宝烧。

不是景泰蓝就烧不出来大鼎,景泰蓝界的大师,张同禄就烧过一件《鼎世中华》,美仑美奂。但作为九州之鼎,它的体积嫌,也不能呈一个铜皮子。所以王画的构想是先用紫铜铸成一个大鼎。因为代表着九州神器,这个鼎形一定在厚实稳重雄伟,不能烧成一个香炉,那就糟糕了。

王画设计了许多鼎的形状,在那份草图上还用了三角鼎,可是后来看着不舒服,改成了四方鼎方天下,这样更充满了丰厚的感觉。样式也很象后来出土的商代司母戊方鼎,但双虎噬人头纹饰耳改成了双龙耳,直接是两条金龙盘旋于鼎身之上,做耳。鼎囊稍微薄了一点,但肯定不能用铜皮子。

但鼎身更高,达到了近四米高,正因为有了这么高的高度,才能看上去更加气势宏伟壮观。还有一个作用,有了这么大的鼎,鼎壁面积更大,这可以有足够的面积写上这一州的地形、历史、人种情况、部族分布、音乐、动植物、舞蹈、矿产等等,并且配上相关的图画。

所以只有烧红后,一块块镶接,然后打磨镶金,掩去痕迹。但为了材料的冷热膨胀度一致,虽然里面铜身是毛胎,也必须用一样的紫铜为里胎。这个工艺难度更复杂。

而且所需铜料将是一个惊人的数字,现在没有出来,但王画估计每一个鼎所需紫铜不会低于三千公斤。

第二步就是掐丝,用扁铜丝粘在铜胎外表,粘成字迹、图画。放在后世容易,就是废时间罢了,用焊接焊上去,现在是生生煅烧上去,必须经过反复烧结,难度还是很高。

第三步就是点蓝,烧结好的胎体经过酸洗,平活,整丝后开始上釉。也就是将各种珐琅料填入丝纹的空隙中,高温烧熔,使釉料化成平整光亮的釉面,这要经过三到四次的上釉烧熔,才能使釉面与铜丝想平。但这份工艺现在却不成为难题,酸水大洋洲研究出来,不那么纯,但大部分是硫酸水,能用,至少能洗去氧化物,釉料经达多年研究,也找得差不多,基本质料是硼砂、硝石与碱,但含的金属不同,比如含铁的作褐色,含铀的作黄色,含铬的作绿色,含锌的作白色,含铜的作蓝色,含金含硒的作红色等等。这大多数产自淄州西南。

接下来就是是用粗砂石、黄石、木炭分三次将凸不平的蓝釉磨平,凡不平之处都需经补釉烧熔后反复打磨,最后用木炭、刮刀将没有蓝釉的铜线、底线、口线刮平磨亮。最后一道工艺就是镀金,也就是镶金,现在没有很好的镀金办法,只好用描金,这是不让铜丝生锈的。

因此,王画需要很多工人,特别是掐丝这一道活,需要无数的工时。

而且鼎基用的活更多。

现在图纸没有定落下来,各幅画与诗字赋送来了,王画看了后,很不满意,又重新分配了一下。甚至看到某些人实在没有作山水画的天赋,再次裁剪下去,重新喊了一些画山水的高手。

但为了让工人熟悉,王画先让他们制造了几样景泰蓝,比如以清朝珐琅莲花纹酥脆油茶盖罐为原形,或者以清朝御制铜胎画珐琅彩黄地牡丹雉鸡图盖盒为原形,或者以明景泰象足狮耳香炉为原形,让他们熟悉工艺(见作品相关)。

可就在这时候,太平公主写来了一封信。

太平公主得势,原来还十分喜欢李隆基,李隆基越有本事,才越有机会推翻韦氏。但现在情况变了。一开始她还认为李隆基年轻,没有将他放在心上。可随着她产生了更大的野心,就感到李隆基对她的妨碍。

可这时候李旦已经将李隆基立为皇太子,她感到危胁,于是想立一位昏庸懦弱的人做太子。不管做不做女皇,也许真没有这想法,主要能长期保住自己现在的权利地位。

于是派人散谣传,说太子非皇帝嫡长子,因此不当立为太子。

李旦听说后,十分反感,但他也没有想起是太平公主做的,认为这是民间的谣传,于是下旨警告天下百姓,不得传说此事。

太平公主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利用李旦对她的宠爱,在李隆基身边安插了许多耳目,然后将李隆基所做所为,用放大镜放大,有意无意地挑唆。这让李隆基十分不安。

所以他接到王画回信后,吭都没有吭一声。

当然,这时候一切还处在暗下,李旦也没有察觉。他又替五王平了反,削了武三思父子坟墓,将尸骨抛尸野外。还有一件事,韦氏是不能陪葬定陵了,于是让李显前一任王妃赵氏追谥为皇后,可没有人知道她安葬在哪里,于是用她生前的衣服招魂,用衣服与李显合葬。又替裴炎等人平反。不过也没有全盘否定武则天。他还让两个女儿西城公主与隆昌公主作女道士,准备在长安城西建造道观,为武则天助冥福。

总体来说,这几个月政治还是清明的,这要得亏大宋与姚崇。

唐朝旧制,三品以上官员由皇帝当面册授五品由皇帝颁制书任命,也就是制授,六品以下官员由皇帝颁敕书任命,为敕授。但任命皆委托尚书省拟定,文官由吏部拟定,武官由兵部拟定。这个制度在李显手上完全败坏。大宋担任吏部尚书后,李乂与卢从愿为吏部侍郎,三人都不畏**,请托之路由此塞堵,一万多名候选官员中,三铨后入选的不过两千人,进一步对唐朝冗官瘦身。姚崇为兵部尚书,6象先与卢怀慎为兵部侍郎,对武官选拨任用也走上正途。甚至因为等候血营诸将,还有意将空缺留下。

在这卷直风影响下,许多官吏不畏强贵。

宦官闾兴贵托李朝隐为他办事,李朝隐不但不买账,反而将他抓了起来。李旦为些还嘉奖了李朝隐。

侍御史李孚弹劾时也不畏强贵,众人毁之,李显说道:“鹰博狡兔,须急救之,否则它反而被兔咬伤。御史弹劾奸邪时,如果没有君主对他保护,也会被奸邪所伤。”

众人愕然,老鹰被兔子咬伤?

但这股清风吹得正是时候。

于是侍御史倪若水,再次弹劾祝钦明与郭山恽这两个马屁精,撵出朝堂。

可是这个好景并不长。

没有几个月,太平公主党羽开始结成,想要加害于李隆基,于是派她的女婿唐晙邀请韦安石到她家。韦安石坚辞不去。

第二天,李旦召见韦安石,对他说道:“朕听说朝廷文武百官全都倾心于太子,你应当多加留意。”

好人就怕三挑,坏人就怕三劝,李旦成天听到太平公主有意无意的话,心中产生了疑心。

韦安石也没有想到其他,直接说道:“陛下是从哪里听到这种亡国之言的,这一定是太平公主的主意。太子为宗庙立下大功,一向仁慈明智,孝顺父母,友爱兄弟,希望陛下不要被谗言所迷惑。”

他话音还没有了,后面帘子一挑,太平公主跑了出来,斥责道:“难道孤比你这个大韦相公还能进献谗言吗?”

韦安石脸色大变。

实际上刚才太平公主正在与李旦议事,之所以召见韦安石也是太平公主的安排,她自己躲在帘子后面偷听。

太平公主说完了,立即下令让他抓韦安石审讯。

幸好郭元振赶到,苦苦求情,才使韦安石侥幸保全。但经这一吓后,自此李旦问他什么,也只是唯唯喏喏。

太平公主依然没有满足,她看到韦安石被她吓到了,于是在光范门内拦住宰相,让他们改立皇太子。在场几位宰相吓得一个个不敢吭声,可是大宋却不客气地质问道:“太子为大唐社稷立下大功,是宗庙的主人,公主你为什么提出这个建议?又有什么权利提出这个建议”

对这个铁头,太平公主无辄,只好气得扬长而去。

李持盈听说此事,担忧而不解地问王画:“为什么父皇听从姑姑的话,不听三哥的话?”

“傻丫头啊,自古以来,为了皇位,子害父,父杀子的事还少吗?你姑姑以前帮助过你父皇,所以你父皇相信她,他有意让你姑姑与你三哥形成一种平衡,就象太极一样,阴阳平衡,相互掣肘,他的皇位才能保住。”

不是李旦傻,在此事上他还在打着太极,太平公主强盛了,会相帮着李隆基说一些好话,李隆基强盛了,会相帮着太平公主说一些好话。

武则天也这么做过。

可是李旦有武则天打太极手的手段,却没有武则天的果决,因此早迟要出事。

李持盈听了很愕然,转眼间脸色一黯。至少她在家中的时候,一家人还相依为命的。可没有想到,前面做了皇上,后面父子都产生了猜疑。

但这件事太平公主做得有些嚣张。

大宋与姚崇接着进谏:“宋王是陛下的嫡长子,豳王是高宗皇帝的长孙,太平公主在他俩与太子之间互相构陷,制造事端,会使东宫地位不稳。请陛下将宋王和豳王两人外放为刺史;免去岐王李隆范和薛王李隆业所担任的左、右羽林大将军职务,任命他们为太子左、右卫率以事奉太子;将太平公主与武攸暨安置到东都洛阳。”

李旦犹豫了一会儿答道:“朕已经没有兄弟了,只有太平公主一个妹妹,怎么能将她安派到东都去呢?至于诸王任你们处理。”

可过了几天,李旦好好地对身边的侍臣说道:“占卜的人说五天之内,将会有难的军队闯入宫中,你们要为朕严加防范。”

张说立即说道:“这一定又是奸邪人用谗言离间陛下与太子的关系,希望用太子代行处理政务,那么各种流方蜚语自然会消失。”

姚崇立即补充道:“张说所提的办法,是使社稷长治久安的上策。”

两人一唱一和,终于使李旦高兴起来,立即下诏,宋王李成器为同州刺史,豳王李守礼为豳州刺史,任命左羽林大将军岐王李隆范为左卫率,右羽林大将军薛王李隆业为右卫率;又将太平公主安置在蒲州。并且让李隆基代行处理政务,规定凡是六品以下官员的任命以及对犯徒刑罪以下罪犯的审核等事,均由太子全权处理。

但王画猜测,还是太平公主拦住宰相做得太过份,李旦开始打压太平公主,拉李隆基一把,所以才下达这份诏书的。

太平公主一看急了,怎么的,自己散布谣传说李隆基会动政变,没有说好了,还说坏了?

她心中十分担心,于是写了一封信,请求王画相助。

王画也回了信,我帮助你可以,但你想办法让我将九万血营大军进入长安。

太平公主看到信后,气得将信撕了,九万大军进入长安,到时候是你的天下,还是我的天下?

不过这时候,李旦心中又担心起来,害怕李隆基掌握了太多的大权。

于是太平公主趁机让崔湜、薛绍素进言:“斜封官皆先帝所除,恩命已布,现在由于姚元之等人建议一下子全部削夺,这彰显了先帝的过错,并且给陛下召来许多怨言。眼下全国众口沸腾,遍布海内,恐生非常之变。”

太平公主也再次进劝,将李旦说服,于是下诏,诸斜封官先停任者,量材叙用。

这是太平公主用皇恩来树私恩的。

然后开始找李隆弹琵琶了。问李隆基为什么勾结宋姚二人,挑拨自己与皇上的感情?

李隆基感到很害怕,不是害怕太平公主,是怕她的手段,如果她在此事上载赃一把,说自己勾结宰相,他父亲一定会起疑心,甚至极度反感,因此只好使出一招丢车保帅。他自己主动进谏,说姚宋二人挑拨自己与姑母太平公主和兄长宋王李成器、豳王李守礼之间的关系,并请求对他们两人严加惩处。

李旦正担心着呢,于是正好将姚崇贬为申州刺史,宋璟贬为楚州刺史。李成器与李守礼被任命为刺史的事也不了了之。

太平公主又趁热打铁,将刘幽求罢为户部尚书,让吓得不敢说话的韦安石与崔日知代替了姚宋二人,主持朝务。

从此,朝廷纳纪再次混乱,复如李显时的老样子。

参军柳泽看不下去,上:“斜封官是通过先皇身边人引进得以任用的,哪里出自先皇的本意?陛下将他们全部罢黜,天下都认为很明智。现在反过来又将他们全部录用,善恶不定,朝令夕改,陛下为什么要这样做呢?街谈巷议都说太平公主拉拢一些人,诳骗陛下,臣担心这样做会积恶成大祸。”

疏上不责也不听。

李隆基让太平公主逼得走投无路,只好也写了一封信给王画。他也直觉到王画与太平公主之间有着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因此在信中,言语哀切地求王画劝太平公主以和为贵,以国以民为主,不要再争斗下去了。

王画看了信后,心里想道,我让太平公主不争了,你就停下来了?也不会停下来,你们老大不说老2。

于是派了两百血营士兵,骑马到了长安。有的关卡不敢放行,拿出了太平公主与李隆基的信函封面,亮出来给他们看,那个敢阻拦。况且两百士兵问题也不大。于是来到长安,一路直奔太平公主的府邸,一路直奔李隆基的府邸。

到了门口,拿出了唢呐,吹起来了,将相和呀将相和,将相和呀将相和。

这些士兵也不会吹唢呐,好不容易学会的,只会吹这一句。

开始老百姓还纳闷,这在做什么?再看看他们盔甲,再联想到这段时间生的事情,一个个忍不住大笑。

第一百三十八章 又嫁

第一百三十八章又嫁

经王画这一恶搞,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李隆基与太平公主为了争夺权利,先后找过王画。

这成了民间的一个笑谈。李隆基让王画气得差一点吐血,太平公主正在往蒲州赶,但那个度比蜗牛还要慢。听到这个消息后,连摔了几个精美的瓷茶盏。

但不知是不是这一次王画的恶搞,让李旦意识到自己做得过火了,于是再次出制命:“所有朝廷政务,一律由皇太子负责处理。涉及军旅重事、死刑审核以及对五品以上官员的任命,都要先与皇太子商议,然后再上奏。”

算是安抚了李隆基受伤的心灵。

可是没过多长时间,李隆基请求将太子这位让于李成器,李旦没有同意。于是李隆基又请求太平公主回京,这一回李旦同意了。

李持盈不解地问王画:“我三哥傻了不成?”

多好的机会,可是李隆基却主动要求李旦将太平公主调回来。

朱仝在边上看着王画在捣鼓铜丝,替王画答道:“太子成熟了。”

“朱先生,何来此言?”

“如果你三哥不这样做,你父皇还会提拉太平公主一把,维持平衡,到时候你三哥会被打压得更狠。所以做人呐,有时候退一步海阔天空。”

王画放下手头的活计,扭过头说道:“现在的太子还有二十年成长的时间。但如果不是他占着皇太子的大义,还不是太平公主的对手。”

李持盈听了心中一喜,王画话外之音,就是自己三哥虽然有时候看起来让太平公主数次逼得走投无路,但还是最后的胜利者。

可是朱仝却听出来另一层意思,王画说他还能成长二十年,在这二十年之内,李隆基英明神武,可过了二十年后,会急剧地走下坡路。但朱仝没有说。

王画说完了,继续在做活。

他在弄一样东西,一件在中国工艺品中占着极重要地位的东西,但这个世界里还用不上,鼻烟壶。

他是看到烧珐琅时,又看到灌香火的玻璃瓶才想起来的。

鼻烟壶出土很多,一般来说,鼻烟壶价格很好定位,明清时鼻烟壶,分为三种,中间的一种,有玻璃的,有玉器的,象牙的,瓷器的,水晶的,只要做工精美,一般拍卖价都在十万到一百万之间。还有普通的鼻烟壶与珊瑚做的鼻烟壶,在数万之间。当然如果工艺独特,或者有特殊意义的,比如是乾隆用的鼻烟壶,价格会有可能更高一点。如果工艺粗糙,价格会更低一点。还有一种鼻烟壶,那就是在玻璃上珐琅彩。因为成功率极低,所以出土的很少,每一件出,只有工艺精美,年代来自明清,基本上都过一百万。

王画看到香水瓶很象鼻烟壶,于是准备亲自烧一个。

烧珐琅瓷行,但在玻璃上珐琅他没有这个能力,连烧了十几个都失败了。

看到工人在笑,王画生气地烧了一个瓷鼻烟壶,然后模仿着清朝出土的御制料胎珐琅彩梅花图葫芦形鼻烟壶(见图),烧了起来。结果还给他一次性烧成功了。壶不大,高五六公分,然而秀美中带着富丽。王画又让工匠在上面做了一个碧玉盖,结果他还没有把玩,让李持盈抢了过去。

原来不大好意思,现在结了婚了,脸皮厚起来。各个大家的书稿,早就让她预订了,当然,现在还不能给她,需要拓印出来。

但一件件好东西出来的越来越多,也让她更加眼花缭乱。

不但是景泰蓝,王画这时候让工匠经过一段时间切磋,开始指导其他工艺。

先就是玉器,这一次鼎基中用料最多的是陶瓷与石刻,然后有丝缂、金银漆、漆器还有玉器。

王画指导过玉雕,传授了夏开以及其他人一些后来的玉器技法。这些年渐渐成熟起来,但与玉器手工技术大成的清朝玉器相比,还有不的距离。因此,王画也许硬刻技术稍稍欠缺,但理论知识能跟上来。所以教导他们如何在玉器中借用绘画、雕刻以及工艺美术的的知识,将阴线、阳线、镂空以及俏色等技巧融合一体。

又找了几个型的玉料,在图纸上画出迷你版的会昌九老图玉山子、大禹治水图玉山子等玉雕。当然,因为材料颜色不同,做了一些改变。

不但是玉,中国五大名玉,和阗玉、河南南阳玉、东北岫岩玉、甘肃酒泉玉、陕西蓝田玉,但广义也包括玛瑙、红宝石、绿松石、祖母绿、水晶、翡翠等玉石。

但每一种又可以细分,比如水晶有紫水晶、白色水晶、墨色水晶、茶色水晶(烟水晶)、黄水晶,还有被称为芙蓉石的红水晶。

王画又用这些广义的玉石料,指导工匠雕刻了仿冒版的茶晶鹤松同春纹笔筒、红玛瑙雕庭院赏琴图佩等工艺品。但都是件,大件一般只有南阳玉才能出产大型玉料。象这些水晶等材料体积,无法形成大件作品。

接下来就到了金银器。

金银由于可塑性强,因此在唐朝就有很高的工艺技术。可是王画依然让工匠继续打制了一些工艺品,比如仿清代嵌宝石金佛塔、大威德金坛城、御制镂金嵌宝石莲花生大师金螺,等等。

这是进一步开阔他们的视野。

这不但需要大量金银,还需要大量的宝石。鼎身没有宝石,如果点缀宝石,未必多了一份富丽轻巧,失了一份稳重,但在鼎基上会出现大量宝石。这一次材料中准备了红、蓝、绿宝石,祖母绿,海蓝宝,猫眼石,变石,月光石、日光石(拉长石,和氏璧就是这种石料),天河石,各色水晶,玉髓,碧石、玛瑙,欧泊,橄榄石,孔雀石,蛋白石,锆石,绿柱石,刚玉,甚至还找到了几料钻石。

但不能将这些宝石一起堆在上面,如果镶嵌,很重要,所以在雕刻玉器与金银器时,本身就在融合这种镶嵌的本领。就包括王画正让人烧制的珐琅莲花纹酥脆油茶盖罐,它也有大量金银宝石镶嵌。

再就是指导漆器与丝缂,还有一些不完美的地方,顺便让工匠技术更加熟练。

但这不是浪费材料,每一件出来,只要是成品,立即引起轰抢。收回成本足足有余的。

然后就到了他的老本行,瓷器。

这一次王画几乎每种瓷器都亲自动手,让工匠站在旁边看。

现在材料基本上找全,除了一些来到欧洲的釉料,王画没有搜集外,从南洋到大食的釉料,都先后引进过来。加上技术日进圆臻,这为他烧制各种瓷器打下了基础。

因此在工匠的配合下,这一次他自己动手做了许多瓷器,这些都是清朝各种瓷器中的代表作之一。

炉钧釉如意耳扁壶,茶叶釉羊尊,茄皮紫釉菊瓣盆,乌金釉描金龙纹赏瓶,李裕成制绿釉雕瓷鹿鹤遐龄图帽筒,苹果绿釉凸雕海水云龙纹灯笼瓶,松石绿釉饕餮纹碗,粉青釉四方八卦瓶,仿官窑荷叶式笔洗,豆青釉暗茶水盂,祭蓝釉仿青铜豆,天蓝釉凸花尊,黄釉雕刻山水纹茶壶,鸡油黄浮雕海水龙纹长方形托盘,祭红釉撇口瓶,胭脂水菊瓣盆,白釉秋操杯,广彩开花人物纹大瓶,墨彩山水纹盖碗,金彩**,黄地绿龙碗,蓝彩过墙三友图碗,矾红彩夔龙纹天鸡纽高足盖碗,素三彩镂空寿字茶壶,素三彩鸭形砚滴,斗彩庭院婴戏图茶壶,酒蓝釉斗彩人物纹棒槌瓶,黄地粉彩花果纹大缸,粉彩人物纹狮耳大瓶,珐琅彩百花锦纹碗,五彩开光花卉鸟兽纹棒槌瓶,青花釉里红海水赶云龙纹梅瓶,青青花竹石芭蕉图玉壶春瓶,青花人物六方花瓶。

(这一章工艺品很多,我会在作品相关里逐一详解,包括一些广义的玉石)

有的瓷器技术现在还没有成熟,好在试验了这么多年,加上人手充足,材料充足,王画一边亲自制作,一边做着试验。

这是他一生最大的所爱,几乎都忘记了现在的政局。

好在有朱仝帮忙,替他处理八州事务,才不至于耽搁了正事。

但不久后,果如王画所说,朝廷又让窦怀贞为御史大夫、同平章事。

这分明是李旦又在玩平衡。

窦怀贞是太平公主头号心腹,一边给了李隆基虚权,一边给了太平公主实权,形成掣肘。

御史大夫薛谦光与殿中侍御史慕容珣看不下去,弹劾太平公主,让太平公主呈于李旦,李旦无奈只好将薛谦光下放。

但有一条消息引起了王画的注意,李旦派使都赴全国十道巡查,有人认为山南道辖区太广,于是分山南道为东西两道,从陇右道分出河西道。实际上这时候王画还没有到将西北交还的时候。

王画听了不吭声,反正要还,争这个名义没有用。

让他注意的是后面一条消息,李旦又分天下为二十四都督,都督负责纠举检察所辖区域内州县官吏的善恶得失,只有洛州以及京畿各州不隶属于都督府。太子右庶子李景伯、太子舍人卢俌等人进言说:“都督独掌生杀大权,权势太重,如果任用了不称职的人,所造成的危害就太严重了。现在御史的品位俸禄都很卑微,但是声望都很高,陛下派他们按时巡察地方,为非作歹之徒自然不敢横行。”

于是再次罢去所有新任都督,再设十道按察使。

这条消息,使王画想起后来唐朝各镇割据时的情况。

但他还是没有吭声。不过心里很佩服这个李景伯与卢俌的眼光。

还有两条消息引起了天下人的关注。

第一条消息就是因为李重福的事,李重茂被贬到集州担任刺史,在越过秦岭时,跌落悬崖,下落不明。最后官兵派了人下去搜索,才现李重茂跌到了山崖下边的河中。过了好久,才在下游现了李重茂的尸体。

李旦听到这个消息放声大哭,进行了一系列的追赠活动。

但他这个哭声是自心灵的内疚还是鳄鱼的眼泪,不得而知了。

对此事官方的说法,是李重茂失脚落下悬崖的,民间的说法大多数是说李重茂想不开自杀了,还有一种说法也很流行,说是李重茂被李旦有意害死的。不过这种说法不敢公开传扬。

李旦也觉得心里憋得慌,将看押的几百官军全部处理,实际上他还真没有产生过害死李重茂的想法,大洋洲还有两个主在哪里,害死李重茂有什么用。至少现在他没有想害死李重茂。

挺冤枉的。

知道这个内情的不过只有十几人,若干年后真相大白,李隆基同样无可奈何。

第二件事就是吐蕃被迫无奈,又派出使者请求议和,并且向唐朝称臣。

另一边,默啜也派出使者向唐朝称臣。

虽然这是血营的功劳,现在王画是李旦的女婿,又马上将西北以及血营交给朝廷,再说以前立下平定诸韦的大功,还有现在制作九州之鼎,也算是朝廷的光荣。

李旦听了十分高兴,当然现在政局还没有完全安定下来,他也不想开战,部答应下来。

这条消息对王画也有好处,那就是马上九州之鼎制造起来,他将吐蕃与突厥划到中央大州,如果这两国不臣服,会有争议。

同时默啜又派出使者向唐朝求亲,李旦答应下来,将李成器的女儿封为金山公主,准备下嫁给突厥。

李持盈一听傻眼了,好不容易将金城公主救回来,怎么父皇又将自己孙女嫁给胡人?

而且李成器与李隆基因为是兄弟,关系十分友好,他这个女儿与经常与李持盈来往,虽然长了一辈份,可大不了几岁,平时就象姐妹一样。

她找到正在烧瓷的王画,将他拉了起来,央请王画上书,阻止此事。

王画说道:“郡主,我有什么办法?你父皇现在连自己立下大功的儿子都不相信,还能相信我?况且我马上将地盘一交,军队一交,等于一无所有。如果得罪你父皇,说不定,你父皇还能对我动杀心。”

这是夸张的说法,就是将地盘交了,在王画没有动身之前,也是假交。当真一无所有呆在中原?

但金城公主与他有一些感情,金城公主下嫁也是他承诺过的,如果她不愿意,会想办法将她救回来。至于李成器这个女儿,他没有必要招惹麻烦。况且这才是一个开始,后面摊到李隆基下嫁的公主郡主更多。他怎么管?

李持盈喃喃道:“为什么是这样?为什么是这样?”

王画说道:“做了皇帝,有皇心,就没有了人心了,你父亲也不是原来那个父亲。”

李持盈让他一句话气苦。

但另一个人很担心,沐孜李害怕地问道:“二郎,以后你不会这样对我女儿吧。”

李雪君很争气,生下了一个子,没有碧眼黄,只是皮肤还略略比中原人白,能看出一点混血儿的血统。

王涵也生下了个子,但有些偏瘦,太原王家听到这个消息后,送来许多祝贺的礼物。

接着李红与李持盈传出怀孕的消息。可是沐孜李却没有动静。

王画就是对中原不产生野心,他也拥有了广大的地盘,越来越多的百姓,也等于是一个皇帝,现在是故意在与唐朝拧不清,否则早离开了。

她就这一个女儿,是留作“防老”的,可不能象唐王朝这么做,嫁到远方。

王画大笑起来,说道:“以后将她嫁到欧洲去。”

李红追着要打王画,但知道王画是开玩笑的。

但闹了一会儿,哭了。

现在王画的孩子越来越多,大家非常高兴,虽然说子女多,以后争家主的人多,可比没有的争强。

然而沐孜李只有一个女儿,心中很虚。

王画劝道:“大不了以后招一个驸马爷回来,真不行招两个三个。”

沐孜李哭笑不得地说道:“你说的是什么话”

安抚了沐孜李,李持盈却悄悄写了一封信回京,让李隆基劝李旦。李隆基现在心惊胆战,那儿还有胆量进劝?

不过这件亲事到底告吹,与李旦李隆基无关,因为突厥人指使契丹等部族多次侵犯河北,让李隆基不开心。于是没有将金山公主放行。

但朝堂里,李旦的天平再次倒向太平公主,因为韦安石不附太平公主,所以太平公主建议下,李旦让韦安石担任了左仆射兼太子宾客、同中书门下三品,这是给了虚衔,削了实权。又让窦怀贞担任了侍中,这时,正在为金仙公主修道观,群臣纷纷谏阻,唯有窦怀贞一人表示对这项工程支持,并且主动亲自监督役夫。

百姓说他是前为皇后阿(上父下者,打不出来),今为公主邑司。

这时候张说却来到了西北。

职位是陇右道按察使,二十三州却有些复杂,大部属于陇右灵武两道,还有一部分属于朔方道,一部分属于山南道。

至于按察西北纯是一个笑话,这是有其他事情的。但朝廷里面找不出第二个好人选,还是派了张说。

第一个前来的任务就九州之鼎,王画立即答道:“没有做。”

还在练技艺,鼎身与鼎基一样也没有做出来,甚至连开工也没有。

张说皱了一下眉头,朝廷拿出的五百万缗钱,听说王画全部砸了下去,现在还动用了他自己的钱。

也没有客气,直接将疑问问了出来。

王画说道:“跟我来。”

带到城中的一个大仓库里面,里面的材料堆积如山,但这些材料珍贵之极,王画甚至动用了五百士兵日夜看守。

王画说道:“大多数用在材料上,但材料还没有准备齐全。还有工匠薪水的支出,准备的工具。一开始动工时,花费反而会降下来。”

“王总管,你准备什么时候动工?”

“大约到明年春天吧。”

张说皱了一下眉头。

王画看出来他心中的想法,又说道:“砍柴不怕磨刀工,一旦技艺成熟,动工度很快。现在技艺不成熟,强行开工,反而浪费更大,做出来的器具也不完美。记住了,它是九州之鼎。不但它有象征意味,还有各种天文、地理、人文、历史以及物理化学知识,为以后的国人指导一条展的道路。会有什么效果,不是你想像的,不然我也不会这么慎重。难道我喜欢铺张浪费?不过带你看看一些工艺品。”

将张说带到城外的大作坊,这个大作坊占地面积惊人,在一片戈壁滩上,光是烧瓷的瓷窑就有七八座,但这些烧瓷的所有原料都是来自全国各处。

王画将一件件工艺品拿了出来。

张说看了后只顾摇头,美丽到了极点,奢侈到了极点。都让他留连忘返。

过了好半天,他才挪开步子,担忧地说道:“太奢侈了。”

王画一摊手说道:“我承认。但正因为这些奢侈的器物,才会磨练工匠的手艺,这不是为奢侈而奢侈,而是为了技艺才来的奢侈,情况要区分对待。”

张说不语,不管怎么说,这么重要的器具,王画只要了五百万缗钱,还是朝廷欠下西北的“债务”,其他的钱是王画自己掏腰包垫付的,连御史都无法在这件事上做文章。

总不能五万缗钱做九州之鼎吧,那不是九州之鼎,那是九州之鬲(也属于鼎,用来做饭的,很,一般二三十公分高)。

于是他话题一转,说道:“王总管,你可听到朝中的局势?”

王画气苦,你这个李隆基的死忠,但作不得,只好听他说出什么戏肉。

第一百三十九章 随

第一百三十九章随

张说看了看天边的走马般奔跑的白云,毕竟到了十月初,西北的天气开始变得有些高寒起来。

他说道:“陛下登基之始,动用了宋璟、姚元之、卢从愿等人,人称隐然有贞观永徽之风,这些大臣皆来自你向我提过的那些能臣的名单,王大总管,可否还记得?”

说服王画十分困难,因此他采用了一个迂回的战术。

王画说道:“记得,当时我只是无心说了一下,没有想到被你将此事闹得纷纷扬扬。这又怎么啦?”

“但是王大总管,再看几个月份后,现在朝堂上变成什么样子。窦怀贞、岑羲、李晋、李慈、崔湜、薛稷、李猷、贾膺福、唐晙等,是什么人,王大总管,心中应当自有分寸。”

“张相公,这句话你说错了对象,不应当对我说,而应当对皇上说。”

张说气苦道:“好,王大总管,就算你不忠于皇室,也应当为天下百姓着想,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些奸臣当道,又要成韦氏之乱。”

说这句话他带着悲愤的语气。

但始终底气不足。

对他来说,这也是一场豪赌,赌赢了,不但他自己,就是后世子孙,都会获得荣华富贵的生活。因此,他进劝王画,多少带着一些私心,当然,最后他也赌赢了,连带着他的两个儿子都先后为相。

王画一摊手说道:“咦,我真不明白了,当初不是你们说好相王是一个明君吗?这才做了几天皇上,就为国家培养出一个韦氏。如果他象先皇那样做了五六年的皇上,岂不将国家败光了?”

一句话问得张说哑口无言,当初是这么说的,他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王大总管,不是皇上不想没作为,是太平公主迷惑了皇上。”

也不是李旦没有作为,他这是在玩平衡,防止自己的儿子掌握了更多的权利,所以得让李隆基与太平公主相互掣肘。

可是张说不好意思说出来。

而且李旦本身这种做法,也有一些不顾国家与百姓的想法。他只顾着在打太极拳,可有没有想过朝堂上这几个月来朝令夕改,对国家会有什么样的影响。

“太平公主只是皇上的一个妹妹,都有了这样的影响力,皇上现在春秋正盛,如果出了一个后宫得宠的妃子,她又正好产生了野心,那又会造成什么样的结果?”

“所以王大总管,应当尽早扶持皇太子当政,这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而且也是你所说的,皇太子在所有宗室弟子中,才能最佳。并且你迎娶了他的妹妹,你们之间有着浓浓的姻亲关系。”张说急吼吼地说道。

他也不怕王画将这句话传出去。虽然这子同样阴谋诡计百出,但也比崔湜这些无耻之徒要好一点,略略有那么一点做人的原则。

“我是说过这句话,现在所有宗室弟子中,是皇太子资质最好,但不是将来。有的人犹如雪压青松,常年不败。有的人早期为恶,后来为善,前有周处,后有裴矩。有的早期为善,晚期为恶,韦巨源是也。皇太子嘛?”王画摇了摇头说道:“他资质是好的,杀戳果断,在乱世之中,很快能脱为人杰。但内心之中缺少了一份仁慈忠厚之心,而且喜欢音乐歌赋,养目养眼也。早期生于忧患,自当能兢兢业业治理国家。到了安定下来,就会死于安乐了。张相公,你说什么姻亲,你相信皇家眼里还有姻亲这一种说法?不要说姻亲,就是父子之间又有多少感情?而且我这门婚姻,你认为皇上与皇太子,心里面会很舒服吗?”

“王总管,你怎么说皇太子缺少了忠厚之心,而且你不也同样喜欢玩物玩器,比皇太子有过之而不及。”

“可是我没有产生做皇帝的想法。张相公,别要搞错了,我进想作为,就做一个臣子,在钦州时,我用物治富顺民,可有没有玩物误了正事。退才玩物自雅。但做了皇帝可能不能退否?再说皇太子有没有忠厚之心,你将拭目以待。”王画冷笑一声。李隆基几个兄弟都得以保全,那是他几个兄弟很会做人。

但李隆基本人杀妃,甚至逼死有大功的王氏,杀掉对他大有帮助的后家,有功之臣,用了养共叔段的方法,骄其志,养其侈,然后击杀。这一点也远不如李世民,李世民不满意了,对尉迟敬德他们警告一声,因此除候君集少数人外,大多数功臣在李世民手上都得以保全。

可是李隆基呢?王毛仲不谈,郭元振,王忠嗣被李重基逼得穷蹙忧愤而死,李适之等人仗杀,更不要说后来高仙芝、哥舒翰、封常清等人的下场。然后到了他自己的妻妃儿子女儿,这样的一个人,怎么会有忠厚之心呢?

王画又再次说道:“再说,就算是皇太子有作为,可能不能保证皇太子的儿子有作为。能救一时,可能不能救一世。你请我帮助,我又如何帮助,难道再次兵伐长安?或者解劝,我不是已经劝说过了?”

你那算是解劝?张说心中苦笑。

但他不想劝说了,因为通过这番话,他已经清楚意识到王画只想坐山观虎斗,没有任何插手的想法。劝了也等于白劝,因此立即将另一件交待,说道:“王总管,我还是希望你为了国家,为了百姓,考虑一下。不过我还有另一件相询。陛下托我询问一下,王大总管有没有将西北安顿下来?”

很委婉的问法,不能直接说你什么时候将西北二十三州与血营将士交还朝廷,怕刺激王画。

可这已经刺激了王画,王画十分不悦地说道:“你看看。”

他指着远处一排排暂新的房屋,还有穿上新衣服,在田里做活的农民,以及一道道亮晶晶的水渠,王画说道:“以前西北可有这样的繁荣?”

是啊,是你治理的功劳,但也不能就说西北因为你治理好了,就属于你的。不过张说在这件事上很机灵,不敢挑起王画的愤怒,因此没有吭声。

“无论是血营,还是二十三州,都是我的心血,它的繁荣是建立在什么基础上的,是吐蕃突厥相逼,朝廷落井下石的万分危急的基础上的。请问朝廷有什么脸面讨要二十三州与血营?”

张说一听就蒙了头,王画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他要赖账?他立即说道:“可是那与陛下无关,是先皇受了韦庶人挑唆才导致的。”

“请问先皇是不是唐朝的皇帝?”

“可是你当初与陛下签订了那个条约。”

“我是签订了那个条约。但有没有到时间,朝廷将二十三州一切几段,划成了灵州、秦州、凉州、延州几个都督府时,有没有通知我?我还在为国家制作九州之鼎,我还要安抚血营将士的心,还要劝说百姓相信朝廷同样给他们带来幸福的生活。可是朝廷这样做,未免太欺人太甚了吧?”

“可你那个条约……”

“不用什么条约不条约,朝廷没有善意,何来条约可谈。太后赐我免死金牌,先皇赐我免死金牌,最后呢,有数次大功于社稷不谈了,迎接我的是皇宫中一千羽林军的击杀,比五王神龙政变时动用的兵力还要多。我不知道那时候条约是在何处。告诉你,你可以带话给朝廷,我高兴了,才交出西北二十三州,不高兴了,朝廷什么也别想得到,有本事率领军队前来收回。道不同,不相为合。张相公,你可以回去了。”

如果单纯是为了九州鼎器前来,或者为了劝说自己前来,王画还不生气,现在急切地要回西北,王画十分生气。

就是他已经打算放下,可也是象一个自己的孩子,看着它一天天长大成*人,这中间这经历过风风雨雨,他也多少舍不得。

说完了,直接将张说撵出灵州。

张说立即回京禀报。

李旦一听傻眼了,这个子怎么又反悔了?

但是没有办法,只好又派出钦差,到西北来安抚王画,软言相求,划分都督之事,且不说没有成功,就是当时商议时,对二十三州也区分对待的。毕竟你交还了西北二十三州,也要有一个过渡期。这一次同样也是派张说前来询问一下,并没有他意。如果你没有将血营将士与百姓“安抚好”,可以稍后推迟一段落时间交还给朝廷。

我也不逼你年底交还了,只要你不独立为王就行。

另外还有一道圣旨,追封一千参加政变的将士官职,以及前期击败吐蕃人与突厥人的功劳,先后进行了封赏。不但授官,还赠送了许多礼物给各位将领功臣。

王画本来想将这些礼物一些推掉不要,后来隐忍下来,毕竟这一次大多数将领还是要留下来的,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他们前途着想。他们将来还是要靠这个朝廷恩宠得以升迁的。

因此,将各位中上级将领一起召集起来,将此事公开出来。

实际上很早之前,王画就放出了风声,对王画的决定,有许多争议,有的人认为这样也好,也等于是勤王了,不管是勤王或者是起兵谋反,总得有一个选择,不能这样一直不明不白下去。有的人认为不好,心中不甘。

同意的反而是上层将领,因为他们的才华得以展现,就是投奔朝廷,也不怕没有一个好前程,不同意的反而是中层将领,在血营中他们能出人头地,自己却没有多大名气,回归朝廷,怕从此埋没。毕竟识人的官员并不是很多,不可能每一个人象王画这样。

这次召集,还是这种现象。

先王画就看着哥舒翰,看到他脸上有一丝犹豫不决。毕竟他出身高昌贵族,还有许多族人在西域,在西北可以,到了大洋洲,有可能很长时间无法回来了。他有些不情愿。不过王画对他恩重如山,因此不好意思开出口。

王画在心中叹息一声,虽然哥舒翰没有明说,王画已经知道他的想法。那么就让他走一条注定的道路吧。

萧嵩亦是如此,他出身名门萧家,也不大情愿离开中原,如果朝廷不容,他也许为了活命,还会离开。可现在朝廷明确地表态,会对血营众将士重用,因此不想离开中原了。王画又在心中勾出一个名单。

然后到了张守珪,这一次朝廷也表态以后会让他至少担任一个大都督,到了大洋洲能有什么?亦不过如此,因此内心也在做激烈的挣扎,王画再次打了一个勾。他的表现让他的半个徒弟封常清同样开始犹豫不决,实际上王画很想带走封常清,但看到他的表情,也再次放弃了。

王晙出身太原王家,但现在太原王家有李隆基的王妃,因此保持中立,再说他岁数也大了,直接说道:“营督,我要留下来。”

王画点了一下头。

王晙产生这个想法情有可愿,还有另一个人薛嵩,同样因为父亲与伯父的原因,也不能离开中原。

他再次看着郭虔瓘,郭虔瓘支吾了一下说道:“我也留下来。”

听说了朝廷在将来有可能让他担任安西都护府大都护之职,他也动了心。

这也是朝廷反复决定的,确实有此事。张玄表到了吐谷浑后,骚扰不停,吐蕃人又羞又怒。现在朝廷不想开战,张玄表有血营在后面支持,不会出**烦,但离开了血营,有可能会使吐蕃倾国之兵而来。因此想换掉张玄表,郭虔瓘就进入了朝廷的视野。

此人在吐蕃凶名远扬,而且性子有些贪婪,是能最为朝廷动摇的人选。有他坐镇安西都护府,也可以向突骑施与吐蕃人施压。

还有两个人,乌可利与李楷洛,他们因为害怕大洋洲炎热的天气,水性也不好,更不敢坐海船,因此也选择留下。

论弓仁因为自己的族人在沙州,同样没有办法离开,最后还是留了下来。

但让王画感到欣慰的是张孝嵩坚决表态,要与自己一道。同时还有孔黑子与公孙云,以及刘统以及另一员勇将拓跋焘。

还有更多的团长级别中层将领。

不过原来王画做过承诺,这些将领想办法留给朝廷。

现在王画也有了反悔之意,因此他打算借道吐蕃,将这些人从吐蕃境风转移走。现在吐蕃希望他越早离开越好,会主动配合。但现在大雪封门,这件事只能拖到明年春天暗中进行。

于是将这份名单先上报给了朝廷,让朝廷进行安顿。这也是王画的一番私心,毕竟这些人跟随自己,有功劳有苦劳,用这种方式逼迫朝廷给他们一个好的官职。

还有一点,因为许多人的家人送到了大洋洲,所以派人将他们接回中原。

另外境风还有一些死忠的部族,特别是党项各部,纷纷表态要跟王画一起走。

王画有些头痛,不是他不喜欢党项人,主要跟随的百姓太多了,他没有办法转移出去。只好好言安慰,实在不行,只好与吐蕃商议一下了。就不知道朝廷听到这件消息时,会有什么样的想法?

忙忙碌碌的,新年到来,王画开始了另一件事。

九州之鼎开工,大年初放了无数鞭炮,开始铸造鼎身内胎

ps:这一章因为今天传了许多作品相关,耽搁了时间,人很累,所以更得字数少一点。明天补回。

第一百四十章 鼎身与鼎基

第一百四十章鼎身与鼎基(上、下,二合一章节)

虽然说鼎的内胎只是青铜,并没有任何装饰,也不意味着它就简单了。

先它的体积,越大越难以铸就。

这个鼎的体积比后来的司母大方鼎更大,甚至也更重,因此王画从大洋洲调来许多铸造工人,应当来说,他们的技艺经过这么多年的锤炼,已经站在这个世界的巅峰。

除了这些工人外,还有从大洋洲带来了一些学徒,又从西北招收了一些学徒。这次铸鼎集了各种工艺,就是站在一边观摩,也会一生受用不尽。大洋洲带过来的学徒,是做为以后大洋洲工艺展,培育的接替人,西北的学徒,是补偿西北百姓的。

事实上到了正式开工时,也需要许多打下杂的帮手。

这样一来,参加的人手达到惊人的一万人两千多人。

单听到工匠的数量,也让人感到十分恐怖。

可自从开工,就没有一个人认为人手是多了。

就说鼎身的内胎,也不是一个光鼎,为了减少景泰蓝的制造难度,又增加鼎身上的图案立体感,在铸就内胎时,就开始将图案进行铸就。这分为两个部分,第一是鼎耳与鼎足,鼎耳是两条欲欲腾飞的巨龙,虽然弯成一个耳形,可两条巨龙的龙头高高地扬起,让人感觉随时会从鼎身飞起来,离鼎而去。四个鼎足也缠着青龙、白虎、玄武、朱雀四象,一路顺着鼎足向上。这就给人一种奔腾向上的视觉感觉。

这也合乎了王画的本意,积取,向上,永不停息,永不自我满足与保守封闭。同时四象也代表着四方的吉祥物。

第二个部分是鼎身。鼎身分成三个部分,鼎耳下面飞出来的正方形四边,这也是鼎器最厚的部分,下面的鼎壁,鼎壁四边也是一个正方形的方框,它相对于鼎身的内壁,要微微凸起,然后是里面的正方形内壁,也是鼎身最薄的地方。

里面正方形长框是用来写字的,写出这一州地形、历史、人种、矿产分布、音乐舞蹈与动植物的分布,用字说明,这用铜丝珐琅,然后描金,不需要浮雕。所以在铸造内胎时,还没有动。

字王画早准备好了,这几年又经过手下的一些探测,王画再次做了修改与补充。当然还有遗缺的地方,以及错误的地方。但已经是这个世界最早的大百科全书。

然后就是鼎边与鼎身外壁,鼎边是各种人物,他们穿着当地的衣服,或是在吹着乐器,或是在舞蹈,或者在耕作,或者是在祭祀,或者是作战,通过这些不是很大的图案再次与字做补充。鼎壁上是绘着动植物,人口分布的密度,矿产以及矿石的样子形态,一些复杂地貌,可食用的粮食水果,交通工具等等的图案。

为了给人视觉享受与冲击,采取浮雕办法,让它立体在展现出来,但如果在景泰蓝上强行浮雕出高低不平,难度会非常大,因此在铸就内胎时,在里面就鼓凸出来,然后镶上一块块景泰蓝。

所以单是这项工程就非常大。

当然,更大的是烧制景泰蓝本身。

然而与这鼎身相比,鼎基的工程量更大。

鼎基以汉白玉为主,也就是白色的大理石,不一定非得到大理开采,这种石料全国都有,陕西居于全国之,如果到大理开采,单是运输成本,就让人吃不消,甚至根本运不来。不是需要多少汉白玉,而是二十几块整体的汉白玉,总共是十六块,分别制作,然后联在一起,间镶上金边,正好当作疆域的分界线。其他几块是留作备用的。

但这些汉白玉十分巨大,因为鼎身如此,所以鼎基占地九百多个平方米。实际上通过王画要求每幅画的尺寸大,许多人已经判断出来鼎基的周边大可没有一个感到奇怪,毕竟这是九州之鼎。

就是王画制造出高大十米的九州之鼎,也没有人说它过份了。只不过王画没有这财力与技术。

因此每一块汉白玉面积达到七十多个平方,再加上它的厚度达到五十公分,毛坯更重,王画不得不让工人开采时,将它磨平,减轻重量。但每一块重量还是达到了一百一十多吨,甚至有的面积稍大一点的重量达到了近一百四十多吨。

在这个时代,运输就成了第一个难题。

于是王画想出了一个笨的主意,制造了一个特大的马车,也就是一个巨大无比的大平板车,下面安了两百个车轮,每一个车轮都十分宽大,让每一个车轮减压,然后前面几十匹马拉着,但不能马太多了,否则不统非得出事。所以只能用几十匹马。两边趴着百姓,一步步地推动它前进。从寻找大面积的汉白玉到打磨再推到灵州,直到去年冬天才完成。这间还有绝大半路程是从水路走的,是将木排连在一起,不然因为河床浅,用船非得搁浅。否则今年春天也到不了灵州。

但鼎基并不只是汉白玉,下面还有一样东西,红木底基。这是真正狭义上的老红木,也就是酸枝木,因为无论是黄梨木或者是紫檀木,寻找直径粗大的很难。不一定要整体,也是镶拼在一起的,可是镶拼的数量越少,越不影响美观,还有厚度不能再镶拼了。这个红木底基的厚度同样达到了四十公分。王画还是取了九之意。

虽然老红木来自南方,但因为它的重量没有汉白玉那么恐怖,所以去年秋天就到了灵州。这一部分实际上可以先行制作。但王画没有让工匠动手,因为他需要反复推敲,以及仔细酝酿,让所有器物尽善尽美。还有许多漏洞需要补充。

在铸就鼎基时,景泰蓝也同时开工。

这时候王画写了一封信到了长安,让李旦在长安城建造一座建筑物。

不能鼎制作好了,就放在长安皇宫,成了李旦父子的玩物。不但是鼎的开拓精神,而且鼎基鼎壁上许多知识对百姓也有帮助。

当然,与李旦讲这个道理,讲不通,因此王画换了一个说法,这个鼎做好了,不能成为玩物,那么就失去了它的意义。因此不能放在皇宫,必须放在皇宫外,供万民敬仰朝前来膜拜。

这个说法也能说得过去。

对这个鼎李旦十分好奇,但与这个鼎相比,还没有王画立即将西北所有州县交出来,军队交出来来得实际一点。

因此,他立即同意下来。

实际上,王画已经释放了许多善意。

已经肯定下来留在朝廷的诸将,王画让他们进了京城,除了萧嵩等高级将领外,还有一些级将领。

李旦立即给予了安排,哥舒翰被太平公主的手下誉为第不过岁数还了一点。所以担任了河源郡刺史,协助张玄表守卫大非川。听到这个消息后,吐蕃活活气死了。

接着吐蕃人又迎来了一个恶梦,郭虔瓘担任了安西都护府副都护。再加上一个二百五张玄表,愣头青王画还在边上伺机异动,吐蕃人连忙又派了使者进入长安。说到底,吐蕃人的底子弱了,连番胜仗,会对国力有帮助,但接连的败仗,吐蕃人消耗不起。

然后将丰州并成了一个下都督,可在之前询问过经王画允许后才并成的,丰州、新成立的阴山州还有胜州全部属于丰州都督府管辖,让张守珪担任这个下都督府的都督。萧嵩担任了兵部侍郎,一下子挤入朝大员行列。王晙成了桂州大都督。封常清为安西四镇行军司马。论弓仁为朔方郡副总管。李楷洛也乌可行也被调到幽州担任重要的武将。其他各个层将领也先后有了很好的安排。

其升迁最快的是封常清,从一个看城门的卒一下子跃成了边疆大吏,而且他岁数最年青,前景一片光明。不过他很重情义,在赴安西四镇任职时,特地绕道到灵州,恭恭敬敬地在王画面前跪了三个响头。

王画没有说什么,只是将他拉了起来,说道:“去吧,用你的才智,在历史上留下一座丰碑。”

让他离开。

虽然李旦玩太极最后玩出火来,可这一点比李显做得更好。当时王画在尽心尽力辅佐李显,可是他因为忌惮,将血营诸将有意地冷落。否则最后王画起事,也不会能将这些将领一个个召回来。

特别是前几个人的任命,如果王画图谋不诡,这些将领在各处担任要职,很容易就让王画连成一片,危胁更大。

当然,之所以这样做,一是表示诚意,二也是招揽,王画军营还有更多的层将领,这些将领都是经过多次血战的,经验丰富,一旦被朝廷启用,放在各个边关,边疆实力就会立即壮大。

况且还有数人,让朝廷十分垂涎,郭知运、王君绰、张孝嵩、孔黑闼、拓跋焘、刘统、公孙云。其只有公孙云和刘统的能力最弱,他之所以担任重将,也是因为他是血营的老将,当然也是一个不错的武将。刘统也只是以稳健见长。可前几个人每一个人都不简单。

但是张孝嵩与孔黑子、拓跋焘、公孙云以及刘统,朝廷是不要想了。这些人王画正准备将他们在今年就调往大洋洲。

只有两个人在犹豫不决,第一个是郭知运,他坚决要去大洋洲。但是此人在血营地位十分显著,王画现在还没有到离开原的时候,因此也不想将朝廷逼急了。于是反而苦劝他留下来,这一回是真心劝说。

况且此人以后在朝廷也是善始善终,连他的几个儿子都先后得到重用。

倒是另一个人,王君绰一直在考虑。他到现在都没有决定是离开还是留下,不过王画知道他在朝廷结局不好,与朝廷无关,因为他被人害死了。所以反而十分想让他离开朝廷。毕竟在鄯南,他与莫贺干将血营的框架搭起来的。

王画也不急,反正现在血营也需要将领。不能全走了,到时候需要人手时,难道自己再次亲自率军作战?

朝廷表示了信任,王画也再次还去了善意,虽然过年了,王画并没有将血营与所有州县交出来。但是先将阴山州、丰州、夏州、银州、麟州、六胡二州以及南方的武州、宕州、叠州、洮州交还了朝廷。

但王画再一次做出了一件让朝廷不高兴的事。

交还了朝廷十一州后,整个西北变成了一个敦厚的长方形,加上北方有了张守珪、论弓仁、解琬三人,也没有了突厥的危胁。血营开始减压。当然,最高兴的莫过于突厥的默啜,在嗢仑河畔长松了一口气。但南方的吐蕃依然生活在水深火热之。

于是王画让血营来了一个大瘦身。

这十一州除了银州外,全是后来收拢进去的,其血营的士兵不多,只有一万多人,王画连同属于十一州的将领,都如数地交还给了朝廷。

但还剩下七万人马出头,王画一下子削去了两万多人马旅取消,只留下七军,每军不到七千人,总数只有四万多士兵。凡是过四十岁,不是军官的一律返回家乡,凡是家独子或者子女少的,同样返回家乡,还有新近招收战斗力低下的士兵,也送了回去。

正好去年一年,因没有大的战事生,西北税务有很多的盈余。这又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是王画和一些部族大家族的股份,除了其他人的分红外,他自己的收入全部动用到了九州之鼎上了。另一部分正好用来抚恤士兵,放遣送的费用以及安抚百姓。

今年的税务就开始扯皮了。

李旦一听不满意了,询问王画为什么裁军?

表面看,王画军队少了,威胁力下降,可不是那么一回事,这些人回家了,可需要的时候,拿起武器,上了战马,威胁继续存在。

但经王画一裁,生生两万多战斗力最极的士兵弄没了。

我不指望你立即将西北全部交出来,军队交还朝廷,可你不能将“我的军队”弄没了。

就询问王画,如果钱不够,朝廷拿钱来补助。

王画也回了一篇奏折,说与朝廷无关。西北那么多军队,可百姓人数却很少,这给西北带来了很大的压力。以前是吐蕃突厥侵扰,朝廷威逼,无奈才招纳这么多士兵的。

但长期下去,这必然会给西北带来沉重的负担。

王画的话说得不能没有道理,交还了十一州,百姓减少了三分之现在只有九十万百姓出头,已经牺牲了几万战士,再加上这七万多军队,也就是所有青壮年,几乎有一半人数参入军。以前是战俘在劳动,解决了劳力不足的问题。现在战俘还,如果还继续保持这样的军队数量,对西北来说,无疑是一个很大的压力。

就是现在的比例也是非常高的。这还是王画送了许多战俘到了各部族作为奖励的,不然壮年劳力依然不足。

王画又说了另一个原因,不可否认,血营士兵经过多次浴血奋战,战斗力十分惊人。可也看形势,那是为了保护他们家园而作战的,所以士气高昂。现在朝廷将他们当成什么?以后调往各地做边卒?有没有自己给他们这些重赏?没有实际上唐朝边卒是很苦的。再说调往异地他乡,还有没有这个士气了?没有

所以才裁减军队的。

再说以前西北是什么形势?是唐朝派出原的士兵做边卒,现在有了这些士兵在西北,就可以拱卫起西北的安全。就凭借这一条,每年为国家节约了大量军费。而且留下来的都是悍卒,有了他们南可以防备吐蕃,北可以立即支援朔方丰州,防止突厥人入侵。

以西北这点百姓供养这么多军队,足矣。

王画都怀疑,以后指不定朝廷派来了什么贪官污吏,糟蹋西北,就是供养这些军队都十分困难。

这也是实情,但是想要李旦将这些士兵完全忘记那是不可能的。

做完了这一步,王画开始第二次撤让,准备将河州、临州与盐州再次交给朝迁,这也是为了百姓着想,顺利完成权利交接的。但盐州与河州,特别是河州,是血营的根据地之一。

因此,还有许多部族对王画死忠,包括他们部族的战士在内,都不愿意留在西北,而跟随王画一道前去大洋洲。

尽管这是远离他乡,可是这些部族的酋长们很精明,别看现在日子过得好,一旦王画离开,还不知道以后会是什么样子。

当然,抱着这种思想的不是全部,远离他乡故土,有可能一去不复返,尽管现在大洋洲来了许多人,描述了大洋洲真实的生活情况,很yin*人。可还是有许多人不愿意离开的。这一点就象血营诸多将士一样。

因此,在朝廷接管之前,王画准备将这些想离开的部族,接入其他数州安顿。但暂时还不会转移,毕竟从春天时起,开始转移教民。如果这边再转移百姓,会引起朝廷不必要的恐慌。

在王画原来想法,离开故土,飘洋过海,远到他乡,这些百姓数量不会很多。

可是他却低估了百姓的想法,原来撤让的十一州百姓并没有得到什么甜头,王画接管的时间也很短,只有一年多时间,而且因为宗楚客与常元楷的进攻失败,导致了许多子弟战死,因此王画树恩不深。

但原来的八州,是血营的核心区域,上到士兵,下到百姓,全部与王画同仇敌忾,甚至从某种意义对朝廷抱着仇视的心理。因此虽然不肯远离家乡,听说王画离开,许多百姓愿意与王画一道迁移。

朱仝统计了一下,大约百姓数量有可能接近三十万。

王画拍了拍脑袋,这就有些头痛了。

教民好办,这是朝廷允许离开的,一批批将过所都办好了,有条不紊地搬迁。但这些百姓不一样,他们不在自己与朝廷搭成的协议之内。如果数量少,也许朝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

但这么庞大的数量,朝廷是不可能让他们搬迁的。那么只剩下最后一条道路,从吐蕃走。但同样数量太大了,道路艰难问题也不大,大不了放慢度,关健是吐蕃人也会害怕,这些人是百姓还是官兵?况且他也用过史姓的百姓潜入六胡州,只不过最后功败垂成。

他说道:“再劝一劝吧。”

三十万百姓搬迁那是不可能的,尽管他不会害怕朝廷有什么想法,主要不好走。难道从大食绕道?

于是又说道:“压一压吧,顶多带走三分之一。”

也就是十万百姓。

朱仝却摇起了头说道:“那不可能,顶多是劝留下三分之一百姓,不是带走三分之一百姓。”

“二十万人哪,你认为我们能想出什么办法带走?”

这不是一万人两万人,从原分散潜入出去。

如果将两十万集起来,是何等壮观的场面。就象宗楚客原来率领二十万人,还不在一处,前面传军令,一个接着一个传下去,等到最后一个士兵知道,就要一盏茶时间。

象吐蕃计进入鄯县,一个若大的县城,可是八万大军进去后,立即塞得满满的。

朱仝说道:“但是大总管,你可想过没有,这些百姓迁入大洋洲,他们是你最忠诚的百姓,对安定大洋洲有着巨大的好处。以后百姓人越来越多了,管理就越来越困难。有这些百姓支持,你还能象以前那样如臂使唤。”

这些人比教民都管用,那些教民说到底,一是树恩,二是装神弄鬼才变成死士的。一旦把戏拆穿了,指不定产生什么想法。也许不会后悔跟王画前去大洋洲,但忠诚度会立即下降。

不过朱仝知道现在九鼎开工,他也看过图纸,知道它的复杂程度,王画已经没有办法分出太多的心思。因此说道:“我还是先与莫贺干商议一下吧。但在这之前千万不能立即将河临盐三州交还给朝廷。”

这一动牵连许多,就包括其的许多士兵。如果朝廷知道士兵又少了三分之还是前去了大洋洲,百姓也少了三分之如果没有准备好,就会有误会产生。

王画现在是没有精力分心他顾,只好做了一个甩头掌柜说道:“就依你的主意去办吧。”

说完了,再次准备鼎基的事务。

在王画看来,鼎的两部分,也许别人认为鼎身最重要,但放在王画眼里,鼎身象征意义很重要,但远没有鼎基重要。

鼎基分成两大部分,鼎基基侧,鼎基平面。

鼎基基侧又有两个部分,第一部分就是红木部分,一部分镶金,包括龙凤鹿龟松鹤荷菊等纹饰,这部分高约十五公分,是在最底侧的,全部用镶金银以及珠宝,上面是各个木刻图案,从盘古开天地故事图案开始,一直到武则天死去为止,后面几年的事,重要的事情就是血营之变以及武韦乱政,玄武门之变,是非功过,王画不想评价,也没有用图画描述出来。这是就着红木雕刻出来的。最低高度为二十五公分,最高的高度达到四十公分。雕刻好后,上漆,这又涉及到漆艺。

延伸出来的高度是就着木料有意延伸出来的,起着镶包作用。

因为第二部分是汉白玉,又分成了两个部分。下面是丝缂织成的字图案。这也是最早动工的一部分工艺,从去年就开始,毕竟太耗工时了,原来王画准备在汉白玉上直接雕刻,但想一想工程,最后无奈地放弃。

于是用了丝缂,在这个长达近七十多米,宽达四十公分的巨轴上,用了绳头字,密密麻麻地织出古今外许多名家著述。这是宏古的。另外还有各种公式,物理公式,化学公式,王画还画了示意图,用实例或者虚例,用图来解说。至于有多少人明白,多少人相信,王画不管了。这将是一盏照亮后人的照明灯。

为了让人们接受,因此王画才让各大家子集占去其最大的篇幅。但后者是王画最用心注意的。

同时还有新的历法,也就是后来的公历,写出了公历与农历的兑算模式。同时用图解画了海啸地震极光磁场风雨雷鸣形成的原因。甚至还画出了太阳系、银河系,以及星象图,慧星运动的规律,日食与月食的成因。另外现在计量单位不是很标准,王画做了一下测量,标准了长度以及用图画出重量,统一度量衡,但以米与公斤为主,这涉及到后来密度计算的方便,而这种方便为其他的物理化学公式的计算再次确定了便利的捷径。

总之,这会引起许多人的诽议,但更会引起人们的思考。况且实践出真知,经过一次次验实,最后相信的人只会越来越多。

然后是上层,上面又分为两次,全是金银立体打制,镶嵌珠宝图案,下面一层是以后的各种事物,比如各种武器,电器,是什么样子,用金银器图案描绘出来。这部分占高度为五公分。最上面的一层则是各种佛教道教的传说场景,不但图形生动,而且还用了各种宝石镶嵌,富丽堂皇到了极点。

这也是为了减少争议无奈之举。

我将这些科学道理摆在这里,但没有否认神灵,看到没有,神灵的传重要的。

没有办法,在这个大时代下,王画不得不这样做。但这些宗教传说,用图案绘出来,也增加了鼎基的美观。

上面的金银器图案与下面的镶金纹饰正好遥相呼应,而且与红木雕将丝缂正好紧紧包住。不然难道用脱水粘?

鼎基的平面部分,工程规模也不,先就是字画。

王画三易其稿,先是各人的画法不对路,然后就是诗,有的人在诗赋竟然出了什么吾皇宗庙这些拍马屁的字眼。让王画一一打回去,我是让你写描述这里风土人情风景的章,不是让你拍马屁的。如果你想拍皇帝的马屁,在奏折里拍。这个鼎器尤关到千古盛事,岂是一朝一君得失?

用大帽子压死你,好在现在唐朝没有什么字狱,一个个让王画骂得没有话来,包括这个张说在内。于是再次修改。还有的字与画风风诗风不符,于是再次调整。

所以王画今年开工,不今年开工不行。

但丝缂上的字,全是他一人操刀的。这不是展现书法,而是展现知识。因此与书法不相干,但也不能这么说。现在字体大多数过于秀媚,王画楷书善长颜体,虽然未必能赶上颜真卿亲自书写的,可也不遑让多少。况且颜真卿现在才三四岁,写什么书法?

颜体字端庄雄伟,气势开张,正好与这个鼎器的风格十分相符。

直到去年年底,所有书稿画稿才定落下来,虽然有些作品,王画还不是很满意,但也能勉强为之。

字是直接雕刻在汉白玉上的,雕完后填金。但画就没有那么简单了,所以八十一幅画,不是雕刻,而是用瓷器与玉器制作。但是为了工艺的完美,就料不就画,也就是就着原料的颜色,可以对画进行一些不妨大雅的改动,好在王画就是此行的大家,不会妨碍画的原貌。

然后在里面,就是地图,但不是平面图,按照山川河流,立体雕刻,珠穆朗玛峰就是最高点,菲律宾海沟就是最低点。然后涂上颜料,不是按照深蓝到黄到白来涂的。雪原与冰原是白色,沙漠与戈壁滩就是黄色,森林是深绿色,平原是浅绿色。倒是海洋部分按深浅不同,分为深蓝与浅蓝。另外还有河流是靛色的,但该是峡谷的地方,在地图就从大山之间切断。工程量非常大,有任何失误,甚至会让整件汉白玉报废。同时在九州部分在无人地方留下四个眼,做安放每一鼎的四足的。

这一部分也是错误最大的部分,许多地方现在根本就没有勘探到,就是勘探到,也不是很准确。至于没有勘探到的地方,王画只是凭着记忆去想像,比如现在上海到苏北许多地区还在海面以下,崇明岛真正是东海里的两个岛,一点儿大。因此就是全部记住了,地貌的改变也是很大的。

但在这个时代,无疑这幅立体世界地图,是件创举。

因此这个九鼎不但气势雄伟壮观,更是集了许多知识,以及各种顶尖的工艺。

不过一些瓷器,比如粉彩瓷,技术依然没有成熟,还有另一种瓷器,骨瓷,王画也在试验。在这八十一幅镶制进鼎面的图画,瓷器占了主要的份额。这是有原因的,虽然他准备了许多玉料,也准备就料不就画,可不能相差太大,料的颜色纹理与画要做到基本吻合,这种玉料并不多,王画只挑选出二十几幅,其他的不得不用瓷器代理。

但对这一点,王画做好了心理准备。

因此,现在必须每天需要王画自己监工,还有瓷器继续在研。

所以,朱仝没有刻意地分王画的心。

听到九州之鼎开工,李旦十分高兴。

他现在总算明白了,王画不将九州之鼎制作出来,是不会将西北全部给他的。

至于王画花费多少钱,他不会去想,反正五百万缗钱给了你,你花三千万四千万与我无关。

不过也对它十分好奇,正好李持盈快要生产,于是让李成器代表娘家到灵州查看鼎器制作情况,顺便看望一下女儿。

这个消息虽然让他有些开心,但不开心的消息很多,这一次王画迁移的百姓太多了,可是他也不敢轻举妄动,毕竟实力决定一切。动王画成本太高。

因此心里更加怨恨一个人,其实他与王画也没有太大矛盾,只不过在李持盈的亲事上,自己阻止了一切,现在李持盈的亲事自己百般牵就,这个矛盾也等于消失了。而造成王画对朝廷轻慢与不满罪盔祸却是韦氏与宗楚客。

韦氏是没有办法报复了,连八服之内的族人都被杀完了。唯独只剩下一个长宁公主与一个李裹儿。长宁公主现在也是凄凄戚戚,李裹儿都“逃”到大洋洲。

想了一想,将气撒在宗楚客身上。可是宗家兄弟已死,李旦只好报复了他的家人,不用他开口,授了意,就有人会意,窦怀贞等人上书,翻出来宗楚客以前的往事。于是下旨将宗家财产部全罚没。

一家老撵出长安城。

王画听说完后,叹了一口气说道:“那么李白以后怎么办?”

李持盈虽然怀着大肚子,每天却跟在王画后面往作坊里跑,看着鼎器在一天天地成形,听到后立即问道:“李白是谁?”

“啊哈,一个人,不相干的人,”王画打了一个哈哈,说漏了嘴。

“一个不相干的人,什么人?”李持盈依然闪着一对大眼睛,好奇问。

王画怎么回答,难道他能说一个天才才十岁,在突骑施出生,现在也不知道是在西域,还到了绵州。

他想了想说道:“我梦到一个人,他诗写得比我好十倍,以后会娶宗楚客的孙女。”

显然这胡弄不了李持盈的,她又想到了王画在宗楚客死后的一些举动,看着王画,眼里就闪着怀疑的表情。

王画心想,下次不能再“预言”了,否则大家一定认为我是一个妖怪。

于是打岔,对一个工人大声喊道:“不对啊,你那个下手力量要轻。”

怎么办呢,只能转移李持盈的注意力。

ps:虽然这一章二合晚上还有一更。

第一百四十一章 鼎

第一百四十一章鼎

李成器到灵州的时候,已经三月旬,能看到鼎器的一部分。

但也只能看到一部分。

这一次制作九鼎,王画近似于流水线的制作方式。如果按照正常工艺程序,先铸鼎内胎,再做鼎外胎,然后做汉白玉,再做红木底座。

这样做更稳妥一点,可是时间将延长几倍。

王画没有这样做,去年一年练习技艺,是必须的。不是他所有技艺都是独一无二,可多了一千多年的见识,在工艺的认识上面,遥遥领先于现在的工匠。但也得亏他这几年对工艺的传播,使许多工匠打下了良好的底子。不然这个时间会更长。

再将鼎分成几部分同时制作。

但这样做有很大的风险,王画这是特例,他本身就是工艺大师,是内行人,这个鼎是他一人独自构思了数年之久,十分熟悉。换作第二人来,准得出现严重的错误,导致失败。

李成器到来的时候,鼎的内胎已经有了一个大约的样子。

他站在下面,仰着头,看着巨大的鼎身,叹息道:“好高大。”

一开始王画也没有在意,还问了一句:“殿下,可满意否?”

在传说,大禹制作九州之鼎时,集了天下所有的青铜,巨大无比。但这只是民间的说法,到了李成器这个高度,不会很相信的,如果鼎有这么大,楚庄王都不会有意去问一下鼎大轻重,在曹冲没有明称象之前,如果象传说重达几万斤几十万斤,根本没有办法称。

有没有更大的鼎,王画不能确定,至少这件鼎身,是李成器从来没有看到过的。

“我十分满意,但看到这个鼎,我脑子里总是浮想出你写的那词,叫什么来着,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好高好寒。”

这一回王画听出来他话有话了。

不过他只了一半,留了一大半,王画也猜不透他所要表达的意思。难道是他害怕高处不胜寒,所以才将皇太子位置让给李隆基的。就是如此,他也不会同自己说的。难道是规劝自己,可自己也没有野心,至少现在肯定没有野心。

李成器话锋一转,又说道:“我来的时候听说了许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听说积石山有大山高不可攀,上面终年积雪不化。所以这个雪被王总管利用,尽没吐蕃悉诺逻数万大军的。我今天又看到了这个鼎,不由地想到了这件事,又想到你写的那句话。还是山脚下好啊,遍地野花传香,树木繁荫,雁鸟翔集。”

说完了背着手,不再说话,只是观察着这九件正在铸造当的紫铜鼎身。

王画已经明白了他所要表达的意思。

但心很不同意,他已经做过许多让朝廷愤怒的事,能进不能退。这不象李成器,他一直对自家的老三迁让,因此反而得保终身。再说他是世子,退一步还是世子,退十步还是世子。可自己如果听他的话,做一个本份的臣子,一个普通的臣子,尽然泯于众人矣,那么在这个人吃人的朝堂,很快就能被吞得连骨头碴子都没有了。

虽然说有苏味道之模棱两可,娄师德的人吐面而弗能拭。如果你真以为是这样,朝他脸上吐一口唾沫试试看,保准最后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这些人权谋之术玩到了大成境界。看似不争,其实是争得都让人看不到。就象善战者,无赫赫战功一样,他不用士兵去牺牲去拼命,早就通过手段将祸患瓦解于未燃之。不然他们能爬到宰相的位置?再看自己,看似轰轰烈烈,但最高是什么位置,侍郎

况且隐忍是不,那也是实力火候未到的表现,自己现在需要隐忍?或者为了李隆基李成器兄弟姐妹遍地野花传香,而不顾李裹儿、李红她们?

但这个位世子人很忠厚,是一个地道的忠厚长者,从进灵州时起,在王画面前,在朱仝面前一直自称我,一声孤也没有。从他的面部表情来看,也是自内心的。因此,王画面对这个人,不想抬杠。

于是笑笑,不语,继续带着他一路向前参观。

前面一片片景泰蓝铜片,这是一个很繁琐的工作,所有图案与字,不是用毛笔沾着釉料颜料画上去或者写上去的,而是一根根铜丝经过锤打,然后反复的烧结,不说烧结,就是这一根根铜丝粘接,就花费无数工时。况且这九个鼎表面积是何等的巨大。

现在什么也看不出来,只看到一堆堆铜丝挂在一块块铜片上。

但来的时候,李成器做过一番调查了解,知道这是烧一种新铜器的关健一步,也聚精会神地看了一会儿。又转到了下面的作坊。

下面作坊占地面积更大,二十多块汉白玉。放在作坊里,看上去壮观无比。

其十六块汉白玉上面趴着无数石匠,正在操作。侧面没有动,那是留作镶金与裹上丝缂的。动的是正面,画是挖出一个长方形平坑,填放烧好的瓷画与雕刻的玉画。字是直接雕刻,最大的劳动量是地形图,这不能有半点误差,别看轻轻一凿子,长江弄不好就到了武当山的北边了。或者稍微用力一下,吐鲁蕃盆地就成了菲律宾海沟。

现在才雕刻了一半,但李成器能从这一半想像出它雕刻完成的样子,再次叹息一声。

果然是九州之鼎啊,光是这个石基就能当作一件国之瑰器。

这一次叹息与“高处不胜寒”没有半点关系,纯粹是叹服。

接着又转到了下一个作坊,在这里开始了木雕,但只雕刻上半部分,下半部分是下一个作坊,因为是金银器,还有许多价值连城的珠宝,戒卫更加森严。这些金银器都不是一个整体,这是分别打制,到最后一下子组合镶嵌上去。因此看起来很琐碎,除了松鹤龟松,还有一些传说祥物动物或者植物。

除了这些实物外,还有各种纹饰,波涛纹、云纹、缠枝花纹、蕉叶纹、卷草纹、如意纹、莲瓣纹等,而且每一个纹饰,都有很多种,李成器转了一下,仅是莲瓣纹他就看到了十五种。有的线条粗犷奔放,有的复杂柔美,有的细腻生动,有的巧可爱。

不过最后是什么样子,李成器凭借这一堆堆的“零部件”是无法想像了。

然后又到了下面汉白玉的金银器前面,前面说到底还是以动植物与纹饰为主。后面则更有图像感,一个个道教佛教的传说故事,从工匠一幅幅精美的金银器图案脱颖而出。

再次让李成器留连忘返。

不过接下来他疑问地指着下面一摊金银器上奇怪的东西,一个个问。

对王画来说很正常,大到飞机火箭,到V,王画也一一做了解释,李成器听了很不可思议,他怀疑地问:“将来真能造出那些东西吗?”

“会,不过你我肯定是看不到了,但能看到一些其他的东西,”王画转了一下,找出蒸汽机,说道:“比如说它,它会掀起工业**。因此人无贵践,学无高低,任何学问,那怕是工匠,都应当得到我们的尊重。”

李成器没有吭声,这个问题争议会很大,特别是匠人,在唐朝地位十分低,仅比娼ji稍微好一点。以他的谨慎,即使明白这个道理,也不会表态。

又转了下去,这是玉雕,作为整个鼎基十分巨大,但分成了八十一幅图画,并不是很大,每幅画长度不足一米,当然了,再大了,也没有那么大玉料,就是瓷图也同样不太好烧制。

但这是表达了现在唐朝所有书法与画技的精髓所在,因此,不能有任何疏忽。特别是玉雕,好不容易才能从众多玉料找出一件与某幅图画玉纹理相仿佛的玉料,如果一刀下去,玉料报废了不说,却再也难找到第二块相似的玉料出来。

因此工人们每一刀下去,都思考了大半才动手。

现在依然看不出来。于是李成器转到下面,这是丝缂部分。

丝料是黄低,字是黑线,本来王画想选用红底黄色,这样看起来更尊贵一点,然而字迹看起来不会很显眼。所以放弃了这一想法,最终还是选择了黄底黑线。不但有字,同样有彩画,这是王画自己的作品,立体感很强,这让李成器再次注视良久。那些诸子大家的作品没有看,而是看那些公式,以及图解,甚至上面都有抛射的力学公式,图例就是用火炮的炮弹与弓箭来表达的。当然,还有地震日食等原因。

看到后,李成器流下满头汗水来。

这是对他认识的彻底征服。

他过了大半天才说道:“这会引起争论。”

“我知道,可是为什么能造出火炮,正是因为这些公式,如果能将这些公式吃透,不但是火炮,将会有更厉害的武器,还记得我在东受降城前面刻了一个碑,说从灵州到大洋洲只要两个时辰。这就是我画的飞机,但它还不是度最快的。而想造出这些东西,全在这些公式里面。”

李成器听了眼睛一亮。

王画在心大笑,公式是死的,不过会给后人起一个领路人的作用,也会使后人少走许多弯路。但看了公式,就能制造出来飞机?原始的火炮也不想造出来

不这样,争议会更多。

相信李成器一回去,就会立即将这个信息转达给李旦。

可是李成器也没有那么好糊弄的,他立即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以前不是说过吗,没有老师教导,自己喜欢一个逐磨,逐磨出来的。”看到李成器不相信,他又说道:“如果你不信,就当我是造字的仓颉好了。无师自通,天生就有这本事。”

李成器眼睛一翻,没有睬他,还仓颉呢,不如说自己是盘古黄帝。

转到这里,半天过去了。再远处的瓷窑,李成器没有转下去。

与王画一道回去。

这一次前来是两个任务,为公鼎器的制作情况,为私是探望妹妹。

早在李成器到达灵州之前,李持盈就产下了孩子,不过是一个女儿。李持盈同样也十分失望,在京城里面,李旦同样也失望。自己找了这个不听话的女婿,身边女人不少。李红与沐孜李无论怎么古怪精灵,李雪君无论身手怎么好,都不让人担心。可是还有两个女子,太原王家的王涵,是正牌嫡系太原王家的女儿,远比李隆基身边的王妃嫡近得多。李裹儿同样也是一个正牌公主。这两个女子将是自己女儿以后的心腹大敌。

她们都生下了儿子,这又比李持盈多了竞争能力。

因此让李成器前来封李持盈这个女儿为贺兰郡主,还有三百户贺兰山下的实封邑户。

这是加强李持盈竞争的本钱。不过也是在进一步拉拢王画,王画不肯授朝廷的爵位封赏,现在还挂着武则天时的冠军候。所以不好对王画封赏,却对自己的外甥女封赏,以表达自己的善意。

同时还送了许多珍宝玉器做礼物。

李成器又与李持盈说了一会儿话,虽然他们不是一母所生,但李成器性格温和,在家又是长子,因此李持盈并没有将他看外。况且也是他与王贤妃来灵州替她与王画主持婚礼的。

这时候,沐孜李将王画拉到外面,声地说道:“二郎,我想对你说一件事。”

就象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在她身上,很难有这种表情,王画产生了兴趣,说道:“什么事?”

“我,我,”沐孜李连说了好几声我,最后说道:“我好想有一个儿子。”

“别艳羡李持盈,她就是生下一个男孩,同样也会有封赏。但我会不会在乎?”王画安慰道。但他隐隐地感到沐孜李要与他交谈的不是这个问题,最后改了口。

别人还好一点,但沐孜李心性的坚强,他是知道的。因此抬起了头,狐疑地看着沐孜李。

ps:身上极不舒服,本来这一章有可能六千多字,只能码这么一点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皇袍加身

第一百四十二章皇袍加身

虽然这一次自己将教民全部撤退,将沐孜李的力量全部切断。但沐孜李不是别人,她本来心志坚定,聪明能干,能让她感到为难的事,非同小可。

可是沐孜李始究没有说出来。

王画也没有问。

他与这个世界的人思想观念是两样的,即使是自己的妻子,他也绝对尊重她的私隐。

而且在几个女子当,他最相信的就是沐孜李,无他。李持盈不要说了,她背后有皇帝皇太子撑腰,就是李裹儿没落了,她还是皇室成员。李雪君同样有一个财力雄厚的娘家,王涵的娘家却是这个时代最顶尖的名门望族,就是李红,还有一个兄弟。

但是沐孜李呢,除了自己外,再无其他一个亲人了。自己荣,沐孜李就荣,自己辱,沐孜李就辱。

随后李成器在灵州呆了三天,到处转了一下。

让他感到惊讶,去年来过一次,但不到一年时间里,灵州再一次展。比如从百姓的穿着,还有从灵州城外,涌出了大片作坊,都可以看出来。甚至原来的灵州城已经住不下现在的百姓,许多百姓在城外盖起了房屋。而且连一个城郭都没有。这也是一种自信。

李成器甚至想到了一件事,如果让王画顺着唐朝周边地区调动一下,比如在西北呆几年,再到西南呆几年,或者到北方呆几年。唐朝这些个贫困地区说不定全部解决了。

这个想法不无道理。

毕竟现在的官员一方面贪污,另一方面还瞧不起商人。因此对商贸不熟悉,所以导致边境最穷,最混乱。实际上这是错误的治理方法。

南方有大海,西北有丝绸之路。但北方也有突厥人,这可以通过两国货物交换拉动经济展,互补有无。西南亦是如此,当然西南治理更难,毕竟山林成了最大的阻力。但绝对不会象现在这样。

可是问题是唐朝现在能用得起王画么?

就是用得起,敢不敢用,如何用?

三天后他比较满意地离开了。

王画将精力再次放在九州之鼎上,现有的瓷器技术一一攻克。这让王画感慨人多就是力量大,就是主意多。集思广成,这是这一次攻克各种技术难度的主要原因。

接下来王画除了监督制鼎外,还将精力投入到四样瓷器当。

骨瓷,这是唯一西方人烧制的瓷器。

国的瓷器传到欧洲后,被若为宝贝。象现在王画手,原来江南几座瓷窑烧出来的高档瓷器,出口到欧洲,甚至能换回等量的黄金。在历史上震撼也不低,特别是一件瓷器,也就是接下来王画所要烧制的瓷器,薄胎瓷。

欧洲人形容比纸还薄,比牛奶还要白,比玻璃还要透。这多少有点夸张。这样的薄瓷在当时欧洲是什么价值,一件瓷器能换回一支军队

无利不起早,在这种巨利下,欧洲人也开始仿制国的瓷器,但一直没有成功,直到现代技术达,才开始烧出国的各色瓷器。可在原来没有办法,不过没有想到,在这种研究,一件意外的事生了。

英国人威廉华尔森在陶土加入骨粉,出现了一种新的瓷器,这种瓷器就是骨瓷。

与薄胎瓷相比,它有许多缺点,第一厚度无法降低下来,直到技术革新的现代,也很难达到一到两毫米,而上等的薄胎瓷厚度不到半毫米。第二它色调略有偏红,无法实现真正高白的色彩。第三因为要加入大量骨粉,就算骨头不要钱吧,但在古代将骨头磨碎是何等的艰难。因此成本巨大。

后来,骨瓷价格比国各种瓷器普遍都高得多。造成这原因,第一是国家落后,西方国家先进,没有办法了,人家先进,人家的东西就是好的。还有就是骨瓷是英国皇家贵族专用瓷,捧起来它的价格。当然它本身也有许多优点。

第一就是瓷质细腻通透,器型典雅,彩面润泽,花面艳丽。第二不含铅与镉,算是环保瓷器。第三就是瓷质轻巧结实坚硬,是日常瓷器的两倍,不容易磨损与破裂。

为什么要让西方人先烧出来呢?

加上它确实是一种优秀的瓷器,抱着这种心理,王画打算将它就这个机会研究出来,并且作为八十一幅图案原材实之一。

配方他记得,原来就烧过,骨灰与瓷石、粘土比例是5o:5:5。

但不是记得这个比例,马上就能烧制出来。还需要反复的研制。在众多帮手的帮助下,这种瓷器技术渐渐成熟。

然后就到了第二种瓷器,贝瓷。严格来说它与第三种瓷器珍珠瓷都属于骨瓷,是骨瓷最高端的瓷器。贝质瓷彩是用高白泥高白釉与贝壳粉烧制的。白度、透明度与光泽度,优于其他各色瓷器,是世界上最好的瓷种之一。而且也是唯一能适合微波炉使用的瓷器。

另一种珍珠就是在烧瓷时加入珍珠,珍珠的许多成份与贝壳接近,但比贝瓷色彩更富有神彩。但珍珠瓷又可以划为宝烧瓷一类,也就是将金银、珍珠、玛瑙掺入瓷胎,在国明代就人这么玩过。甚至不计成本,将红宝石打成粉末,加入瓷胎烧瓷。

对这个烧瓷方法,王画就无语了。

这两种瓷器美则美矣,可因为成本太高,一直没有工业化生产。

不过王画只打算烧出一幅瓷画,毕竟是用在九州之鼎上,也不算是奢侈。

但王画并没有对这三种瓷器抱着太尊敬的味道。倒是最后一种瓷器,让他很用心,这就是薄胎瓷。

薄胎瓷又称脱胎瓷,蛋壳瓷。始出于北宋的影青瓷,因为它的薄轻,所以人用了一句“只恐风吹去,还愁日觅销”来形容它。到了明代,一个自号壶隐老人,名叫昊十九的制瓷大师制出了一个卵幕杯,一个杯重四十八之一旧市两,也就是一克不到,可想它的薄轻程度。

正因为这种薄、轻、透、亮,所以到了欧洲一件瓷器能换回一支军队。

但这种瓷器工艺十分复杂,一共四十多道工艺,三次烧成,其利坯工艺从精修到细修、精修就要经过反复上百次的修琢,才能将二三毫米的精坯修成半毫米的薄坯。就是这样的薄坯,还能在上面描绘青花纹样,或者描绘粉彩纹样。

王画以前一直想制作,第一工艺没有成熟,第二釉料没有找齐全,第三没有那么多熟练的工人替他打下手。

现在这些头痛的问题全部一一解决了,因此,王画将这份心思再次涌起来。

可这种瓷器,纯粹是为了赏玩,作为鼎器上的瓷图,不是很适合。

当然,他也不可能埋头于瓷器当,整个鼎重要的。尽管这件薄胎瓷烧成以后,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瓷。

但它始终是一件工艺品,没有鼎器的象征意义。

因此,他每天都要花上一大半时间在各个作坊奔走。

几个月下来,几千名学徒也渐渐熟练起来,这提高了效率。

实际上这一次学徒,除了来自西北与大洋洲的,后来各大世家,以及商人,又再次充塞了几千人进去。王画不同意,这些人说道,不要王画提供报酬,其他连这些学徒吃喝穿住都是他们自己拿钱出来补贴。

这个目的不是为了巴结王画,而是为了想学到手艺。

王画无奈,只好答应下来。不但是他们,自己同样存在着私心,比如大洋洲,调来许多聪明伶俐的小伙子,不过与瓷器无关,主要就是金银器。

毕竟无论是大洋洲,或者是更远的南美洲,有许多宝石矿藏。但作为原材料的产地,与加工业,孰轻孰重,王画是知道的。就象非洲产钻石,有没有给当在地人带来富裕?没有,反而带来了战乱。可是其最大的利润获得者,比如荷兰等国家,反而平安无事。

出口原料不是长久之计,出口成品,才是正途。

但这些学徒的容纳,使得参加制鼎的人员逼近了两万人。

可李成器一走,大凤与三凤一道到来,她们也是特地前来探望的。

王画见到她们打趣道:“我还以为你们有了郎君,就忘记娘家了。”

这是开玩笑的,这时候的女子严格地把持着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一观念。

当然,某些人家除外。

她们出嫁了,只好在夫家相夫教子,不但是她们,就是王涵她们,在娘家与自己生冲突时,也只是想办法调解,但没有为了娘家,不顾自己的利益。对大凤与三凤,王画一直没有强求,就是在最危险的时候,她们不愿意离开长安,王画也在一直迁就。

谁知道大凤与三凤听了,却有些羞愧。

王画不敢开玩笑了,现在无论张九龄与严挺之,与自己理念不同,她们在间也很难做人。

进了府,两人立即开心起来。毕竟从王家出来的,且不说王画现在创出若大的基业,就是王画本人,也有了五男二女。虽然这时候有了孩子,就未必能平安长大成人了,这个成活率不足三分之二。但这么多孩子了,王家再也不会象以前那样门单势弱。

既然她们来了,王画留下她们,多待了几天。

可没有想到过了几天后,萧亚轩亲自来到灵州。

见到萧亚轩,王画很惊讶。就是他为了李红生下孩子,也不应当来到灵州。现在一批批教民正向大洋洲以及南洋诸岛转移,事务繁忙,怎么来到灵州了。

王画隐隐感到有了不好的事情生。

寒喧了几句,将萧亚轩接进屋子来。

萧亚轩就说了一件事,自从去年王画与朝廷搭成和解,并且帮助李隆基诛杀诸韦,不久后王画会亲自来到大洋洲的事,传到了大洋洲。后来李裹儿三人与李重俊先后到了大洋洲。

王画的父亲与李裹儿等人在去年快要过年时,就窜夺着大洋洲诸位管理者,拥立王画称帝。

王画父亲王迤自称太上皇。

这时候大凤与三凤没有走,她们也坐在客厅里面,听到父亲要做太上皇,傻眼了。

王画也皱起了眉头。

萧亚轩接着说道,因为王画的种种安派,使萧亚轩隐约地猜出王画似乎没有做皇帝的打算。

王画点了一下头。虽然到现在他还没有想出很好的解决办法,但是大洋洲是有意扶持着,不使它走向帝制道路。

一开始管理很松散,家族制的管理方法。当然后来百姓多了起来,一百万,两百万,三百万,直到去年年底的七百万之众,不可能再用家族制度来管理。

但还是疏散式的管理,派出若干亲信,管理各地。也不是拥有很大权利,各地百姓也派出自己的代表,两下议商,共同将事务处理。封建制加上民主议会制,只是享有这个制度的只是唐人,其他种族有,极少,都是死忠,或者立过大功的种族里的一个个部落。

最主要现在迁移过去的,都是苦哈哈的百姓,容易满足。加上最早一批前往大洋洲是王画手下的心腹,他们也成了大洋洲权利的核心成员。因此没有出大漏子。

特别是各个岛屿上,他们与外界沟通只有靠船,而船只被王画牢牢控制起来,因此除了土著人与奴隶外,也没有人产生野心,反叛独立的什么。

后来王画见到百姓多了,再次扩大了议会的权利。不过选出来的代表是德高望重的人,而且年龄不能低于四十岁。这是避免另一个问题的,毕竟迁过去的百姓以下层百姓为主,又没有一个完善的律法,有时想动不动用拳头解决问题。但管理一片地区,不是拳头就能摆平的,这需要智慧与才德。

所以萧亚轩就说了一句公正的话,先禀报王画。

但这时候王迤的那个美妾黛儿说话了,她说道:“二郎性格疏淡,如果禀报了,他反而会不同意。不如先斩后奏。”

王画抹了一把汗,这还成了皇袍加身的翻版不成?

这一句话说出来,不但得到大多数人同意,包括回到大洋洲的6二狗在内。

王迤是王画的父亲,李裹儿虽然没有与王画成亲,可都知道她与王画的关系,还有才到大洋洲的上官婉儿,一张利舌,让宋问与萧亚轩两人无法反驳。

在这几人哄抬下,萧亚轩与宋问权利立即被驾空。

现在大洋洲的主要事务,变成了王迤与李裹儿还有上官婉儿这三驾马车。王迤自己没有什么主见,但他身后还有那个小妾。这个女人原来萧亚轩他们都要不知道,才到大洋洲十分安份守己。现在走出了前台,才知道这个女人心智深沉到了极点。

三个女子一台戏,萧亚轩与宋问一看无奈了,只好悄悄让萧亚轩来到灵州,向王画求急。真悄悄而来,否则他们都担心会有生命危险。

王画说道:“不急,我来想想办法。”

不过他脸色不是很好看。现在帝制深入人心,所以王画慢慢用这种粗放式的管理制度,渐渐从家长制到议会制过渡。不是他马上采用议会制,而是让百姓切身感到能有一个当家作主的机会。

这份草图刚刚构画,而且效果也不错。但一旦帝制恢复,再想重新构画回来,就会生严重的动荡。

他低着头,正想一个问题。

这件事总有一个始作俑者,肯定与自己那个老子无关,他好象还没有那么大的雄心壮志。

那么是谁?李裹儿?也不大象,她还没有从阵痛走出来,应当在自己这几年有意的教导下,她对权利的野心没有历史上的那个安乐公主重了。不然韦氏多次表态立她为皇太女,她都没有妥协。

不过为了自己,她很容易被人蛊惑。

或者是上官婉儿?这似乎还真有这个可能,拥帝之功,自己没有将它看得那么重,可是在这时代,是一份极大的功劳。

难道是她吗?如果这上官婉儿,这就让自己十分失望了。

或者是那个黛姨?她真有这么深的城府?

但不管是这两个人间的谁,都让王画十分不快。现在自己必须还得一年多才能回去,第一是九州之鼎还需要很长时间才能完成,自己一离开,整个就停了下来。

第二还有西北许多要求离开的百姓没有处理。第三,虔化门政变还没有生,不为太平公主,只为武崇宁在王画离开长安时,垂泪一瞥。但她是躲藏在人群后面,当时场面十分嘈杂,许多人为太平公主昵的举动震惊,没有人注意。还是王画上了战马才看到的。就为了这一眼,王画打算救她一命。为此,他已经做下了许多秘密的布置。

因此,自己必须等待,留在西北不能离开。

他心里说了一声,不省事啊。

这时候,沐孜李开了口,说道:“二郎,大不了你就称帝是了,大洋洲本来就是你的。”

“称帝啊?你知道汉献帝刘协的后人在哪里?曹操、孙权、刘备的后人在哪里?十六国的诸位君王的后人在哪里?南北朝各国君王的后人在哪里,秦始皇气壮山河,一统天下,他的后人又在哪里?如果称帝后,一百年或者两百年后,我们子孙又如何呢?”

沐孜李还要说话。

王画又说道:“还有,这几年朝堂动荡,难道还没有让你醒悟吗?太后的武家,有没有了昔日的风光?韦家呢?再说裹儿当初身为天下第一公主,今天又到了什么地步?有没有结束?还没有结束”

这一句话让沐孜李无言以对。

王画转过头来,对萧亚轩说道:“这件事你做得很好。”

“不敢,我与宋问也不是反对你称帝。这片地方确实是你创下的。”

一句话说得王画哭笑不得。

萧亚轩又说道:“但这件事第一是你似乎很反对,就是称帝,这么大一件事,也要经过你同意。而且我与宋问最担心的不是称帝,而是害怕此事被人利用。”

“利用?”王画再一次变了脸色。

他的根本不是西北,而是大洋洲,那一个有胆量居然将手伸到了大洋洲?

35皇甫奇新作:大周皇族

第一百四十三章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第一百四十三章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原来自从听说这件事时起,萧亚轩与宋问就想过,这件事是谁引起来的头。

肯定不是王迤,他们与王迤认识很久,虽然喜欢出一些昏招,可野心不大。因此想到了只有三个人,李裹儿与上官婉儿或者王迤那个美妾。

黛儿他们是放在最后一位的,毕竟她来到大洋洲很长时间,就是王迤也来到大洋洲接近三年了。只有李裹儿与上官婉儿来到大洋洲几个月,才生了这件事。

如果是李裹儿,他们希望通过她对王画的感情,进行劝说。

于是萧亚轩见到李裹儿,劝说了一番,谁知道过了大半天李裹儿奇怪地问道:“你们为什么不让王皇称帝?”

在李裹儿心也很奇怪。

大洋洲现在人口将近七百万,来年还有几十万教民,加上每年又有几十万人口出生,还有每年从其他地方得到的奴隶,以及开拓地所在地区“归顺”的百姓,有可能两年时间不到,就能逼近一千万人。

在十六国时,有的人手上还没有上百万的百姓,就开始称王立帝。况且大洋洲这么多人口,这些人口数量还呈猛烈的上升趋势。

来到大洋洲后,她也十分满意,比她想像的好,除了她所在的府东方城外,还有其他十几个城市在逐一新建。并且城市规模也在扩大,虽然有些人种让她看起来很怪异,但田里耕种的,作坊里操作的,大街上行走的,唐朝人还占了一半。再说东方城气候也与长安很相似季分明,甚至风景更好看一点,有大山也有大河,还有大海。加上临近海边,空气还比长安更加让人多了一份清新感,也没有象钦州那样炎热。

现在她反而盼望着王画早一天离开那鬼朝廷,来到这里。

一句话问得萧亚轩哑口无言,敢情说了这么多,她没有听进去。

但是李裹儿这一问,让萧亚轩感到明显不是李裹儿先提起这件事的,于是询问她,是谁先提起这个话题的。

李裹儿便回答道,是王画的父亲王迤向她说的,还征求过她的意见。

但肯定不是王迤想起来的,可萧亚轩不好问。

虽然他们所认的主人是王画,但王迤却是王画的父亲,就是萧亚轩与宋问劳苦功高,也不得不考虑这一点。

因此,与宋问作了一个假设。

如果是上官婉儿提出来的,还要好一点。

无论是她先想起来的,或者是她受到鼓动的,都能理解。拥立大功嘛,特别她这样经过数次宫变的女子,更会看重这一点。

虽然有违王画的意思,但总是为了王画着想的,也顺便为自己着想的。

可不会有野心,她现在大洋洲,除了王画能仗依外,其他的人不会买她的账。没有产生野心的源泉。

他们最害怕是最后一个人,虽然看起来象是不可能。在黛儿强行送到大洋洲,十分老实,当然她是王迤的妾凤的母亲,也没有人敢慢怠。后来王迤来到大洋洲,在她的央请下,萧亚轩他们派了人暗帮助了一下,找到她许多亲戚,然后接回了大洋洲。后来也主动替这些人安排了一些事做。

王画皱了一下眉头,这件事他也才听说的。不过这都是事,所以萧亚轩他们没有汇报。

现在粗放制式的管理,大权还是集在宋问与萧亚轩手,也不是他们手有多少大权,而是王画给予了他们这个权利,一切还得听王画的调动安排。因此,现在管理模式,还是等于大部分是家臣制式的管理。只不过与唐朝其他殖民地不同,多了一些朦胧的民主色彩。

也可以说宋问与萧亚轩有很大权利,也可以说是没有,就看王画给不给了。

可一旦立帝,有了帝制就有了各种官职,但王画不在大洋洲,这个权利便拢在王迤这个“太上皇”手。

可是王迤自己见识也好,智慧也罢,十分不足。那么有可能会受黛儿的鼓动,让她各个亲戚担任要职,宋问与萧亚轩已经被驾空。那么有可能大洋洲会被这个别有用心的女人夺下来。

所以萧亚轩找了一个借口,说是到美洲大6去一趟,实际上悄悄来到灵州。现在不知道啊,这个女人手上控制了多少人。毕竟还是有许多人有野心的。

听到萧亚轩的话,王画也不敢肯定,他叹息一声说道:“那么她也未必如愿以偿。”

就是她有野心了,也未必会得逞。

因为就是勾心斗角,无论这个女人有什么想法,她也不会是上官婉儿的对手。

鼓动父亲,拥立自己为帝,也许上官婉儿会支持。可是将宋问与萧亚轩逼得如此困窘,恐怕她现在也在思索做得对与不对。短时间想不出来,也许在挑唆之下,反而认为宋问与萧亚轩有其他的想法。但一旦看到黛儿的苗头,她就会清醒过来。就是牵制也会将黛儿牵制一段时间。

立即派人将朱仝喊来。

不是犯愁百姓不好撤离吗?

现在是做出决定的时候,那些部族迁移,那些部族留下。这些部族不但是百姓,还有子弟在血营里面。

出了这件事,可以公开用这个做借口,先将军队撤出西北,到达大洋洲。因此让朱仝再次一次细致的调查。但士兵撤走了,部族也要想办法转移。

朱仝一会儿过来,他说道:“正好我也有一件事,要向你禀报。我得到消息,听说吐蕃这一次向南入侵,掳获了大量百姓与财产,还有粮食。不过死了不少战士。”

王画愣了一下,向南也就是天竺诸国。不过随着他眼睛一亮,与朱仝相视一笑。

这一次南侵,恐怕吐蕃人自己也不情愿,毕竟天竺炎热的气候,对他们不适应。但之所以这样做,一是需要大捷鼓舞士兵与百姓,二确实他们穷了。吐蕃人以战养战,胜战士士气更高。一旦败了,财政物资都吃不消。况且失去了积石山与大非川两个重要的地区。

这是一次机会,如果吐蕃困窘如此,现在西北还有大量的粮食,以及布匹,可以买通他们,让他们让出道路放行。

朱仝看到王画眼睛亮了起来,知道王画想到其奥妙了。道:“我已经派了人与他们谈一谈。”

“未必能谈好,等会我写一封信给哥舒翰与郭虔瓘吧。”

吐蕃也有人才,必须做好两手打算。

两个都是聪明人,没有多说,朱仝就立即离开了。大洋洲是王画的根本,不能出现差何差池。

因此,朱仝立即做了一些普查,结果让王画很是头痛,虽然有一些部族经过规劝留了下来,但又出现了一些新的部族,经过反复考虑后,反而加入了迁移的大军。

要求走的人非但没有少起来,反而似有了多起来的趋势。

就是吐蕃人答应,这么多人走,也是不可能的。

但朱仝先办了另一件事,必挑出了三千士兵。这件事耽搁不得。

王画向朝廷禀明了理由,然后让萧亚轩带走。

不但让他带走三千军队,还让李红、王涵以及李雪君一道离开。

带军队,是害怕真如萧亚轩所说,被黛儿暗经营,有了一些力量。李红她们离开,是害怕萧亚轩镇不住场子,如果李裹儿继续被他们鼓动下去,就是有军队,到时候也很难处理。因此,连李雪君都被一道安排前去了。这是加重砝码的。

同时又写了几封信,斥责6二狗、上官婉儿以及其他一干人等。

但这三千军队不仅是镇场子的,而且严查是谁开起的这个头。在上官婉儿离开时,王画写了一封信,让萧亚轩他们指导着,让上官婉儿学着处理一些事务。事实做得也不赖,如果不是出了这档子事。

可如果是上官婉儿开的头,立即将她手的权利收回来。

但如果是黛儿开的头,那么不好意思了,立即将她软禁起来,所有的亲戚,从哪儿来,送返到哪儿去。

朝廷听说此事,也感到愕然,当然不泛幸灾乐祸的人。于是这几千人的离开,一路绿灯灯高高挂起,没有一个人阻拦。

可随着朝廷也生了一件难堪的事。

现在朝廷用了韦安石、郭元振、窦怀贞、李日知、张说为相,太平公主依然很不满足,打算让崔湜再次为相。崔湜很精明,对太平公主说道:“6象先一向清心寡欲,言辞议论高妙玄远,时人推崇。如果6象先不作相,我也不敢作这个宰相。”

太平公主无奈,只好请求李旦让俩人一道为相。

提拨6象先李旦同意,但不乐意提拨崔湜,太平公主哀言相求,最后李旦不得不同意下来。

但如果这一次太平公主只推荐崔湜,而不将6象先与崔湜放在一起,多半太平公主不能得逞。

在这间,李旦又召见了一次李雪君的师父司马承祯,谈了一会儿道,李旦想留他在京,司马承祯坚决要求回天台山。尚书左丞规劝司马承祯,指着终南山说道:“这里面就有许多隐居的好地方,何必一定要回天台山呢?”

司马承祯答道:“在我看来,终南山不过是入世作官的捷途罢了。”

卢藏用曾在终南山隐居出名,因此在武则天时被征为左拾遗,从此踏上仕途。

因此被司马承祯一句话堵得不能言。

但司马承祯并不是心无半点尘念的。他在回天台山之前,刻意转到了灵州,看望了一下自己的女徒弟。与李雪君说了好一会儿话,最后才回到天台山。

对这样的“高人”,王画也没有象卢藏用那样傻乎乎地挽留。

接下来到了萧至忠,他在蒲州担任刺史,朝廷召回了许多大臣,却没有将他召回去,于是写了一封信给太平公主。以前就眉来眼去的,看到信后,太平公主立即重新引他回朝堂,担任刑部尚书。

他的妹夫华州刺史蒋钦绪说道:“如子之才,何忧不达。勿为非分之想。”

萧至忠不应,蒋钦绪回去后叹息道:“九代卿族,一朝族灭,实在是可悲啊。”

也就是萧家萧至忠这一脉有九代人先后担任重要的官员。但他与萧至忠的对话,过了很久才传出来,现在王画听到前面的事,没有听到后面的事。

萧至忠一向声望很高,他从暗下到公开投入太平公主门下,太平公主声势一时无两。一次宋璟看到萧至忠从太平公主家出来,大宋对他说道:“这不是我对你所期望的。”

大宋很相信萧至忠这个人,如果说王画那是被朝廷所逼,还能有情可愿。那是杀劫,那一个人都不想死,是不是?可是萧至忠朝廷也没有动杀机,贬贬升升,朝乃常情。

萧至忠老脸一红,讪讪道:“善乎,宋生言。”

说完了骑马落荒而逃。

这件事没有引起王画多大的关注,他关注的是另一件事。

薛讷在幽州镇守多年,只是防守,从来没有主动到塞外开边。但就是默啜数次入侵,也先后被击败,或者没有得到多少好处,自动退兵回去。在他治理下,虽然百姓不如灵州,可也算是安居乐业。可是因为与燕州刺史李琎之间有矛盾,于是李琎向刘幽求抵毁薛讷。

于是刘幽求向李旦进言,说薛讷空负声望,乃是一个胆怯弱之辈,推荐左羽林将军孙佺代替薛讷。

一开始李旦还十分困惑,如果薛讷一点本领都没有,王画怎么将他排于名将榜,还是在很高的位置?

不过薛讷在幽州已经镇守很多年,也可以换一换。加上边境太平无事,当时刘幽求还在恩宠之。于是答应了刘幽求的推荐,让薛讷担任并州长史,这是一个平级调动,如果不着重边功,甚至有许多官员还乐意这样的安排。毕竟并州就是太原,天下繁华之地,唐朝第三大王都。

孙佺新到幽州后,看到手下有许多猛将,加上李楷洛与乌可利新近也到了幽州,凭空又增加了两大勇将,于是雄心壮志,调集两万步兵,八千骑军,兵分三路,袭击奚族人与契丹人。

乌可利虽然论智谋比不上郭知运等将,但军事能力却远胜过于孙,劝阻道:“道路险阻,天气炎热,孤军深入敌境,进行长途奔袭,凶多吉少。”

孙佺不听,他反驳道:“乌可利将军,薛讷担任边将二十余年,竟然不能为朝廷收复营州。现在我们乘其不备,一定能获奇功。”

说完后大军开拨,让李楷洛率领四千骑军做前锋。

李楷洛心也感到不妙,然而现在情况不同,他归顺朝廷,就得接受朝廷的规矩与安排。于是领命前去千骑军先行开拨,先与八千契丹骑军相遇。虽然李楷洛勇猛,但他现在率领的不是四千血营战士,而只是普通的唐朝骑军,加上兵力只有对方一半人。交战不利,于是派人请求孙佺援助。

这个孙佺本来以为大军一到,契丹人与奚族人就会望风而逃的,没有想到居然反抗得这么激烈。他害怕了,不敢兵相救,反而打算率部回撤。李楷洛听到这个消息,也无了战意,交战一天有余,大军溃败。

契丹领李大猷于是派使者前来责问孙佺:“朝廷既然与我们和亲,你为什么率军到这里来?”

他指的和亲不是与契丹人和亲,是与默啜和亲,现在契丹与奚族皆降于默啜。

孙佺无言以对,只好撒谎道:“我是奉敕前来招抚慰问。李楷洛不服我的调遣,请允许我将他斩示众,向你们谢罪。”

李大猷又说道:“如是这样,那么大唐国的符信在哪里?”

孙佺有个屁符信,于是只好将军所携带的所有绢帛搜集到一起,连同大将官的紫袍、金带、鱼带,统统交给了李大猷。

这样一来,所有士兵士气皆是低落。

李大猷又说道:“请将军回到南边,不要再到这里骚扰了。”

孙佺带领军队仓惶南逃,连一个队型都没有。可是就如王画所说,蕃人与胡人那有什么信用。

得到了好处,李大猷并没有打算放过唐军,这是他有意放低孙佺的警惕心的。看到唐军阵型如此,他果断命令手下乘机进攻。

唐军大败,败得都莫明奇妙,孙佺与另一个重将周经悌被俘,李大猷又将他俩献给了默啜,被默啜斩杀。倒是李楷洛与乌可利因为武艺高,仅以身免,逃回唐境。

两人隐隐有些后悔,分别写了一封信给王画。

王画直接指出,指挥官的能力不足,是这一战大败的主要原因。其次是远征契丹,并且还不是全骑兵,已经失去了奇兵突袭的作用。两国和谈,唐朝无故来犯,失去了道义,这一点就象血营当初的情形,为什么以少能胜多,也是因为为了自保,士兵士气旺盛,加上指挥得当,所以才取得这样的战绩的。可是孙这一次的进攻,正好将情况颠倒过来。当然,也可以说血营收复了积石山。

但那是不同的,第一积石山党项与吐谷浑各部深受吐蕃人的压迫,王画进行了拉拢,普通百姓对血营不抵触。加上吐蕃数次战败,无军可用,最后收复积石山水到渠成。可看一看郭元振收复大非川,尽管兵力武器都占了优势,将领指挥得当,却是何等的艰难。也就是这个道理。

除非是绝对优势,就象八国联军进入天津,仅八百人,无一人死亡,却大败僧格林沁三万多最精锐的蒙古骑兵。没有办法打了,火器太厉害了。

不过劝他们不要担心,只要将这一战祥细经过,如实向朝廷禀报,朝廷不会怪责的。

但王画知道经过这一战后,对两人以后仕途将会有很大的影响。但他们本身,勇猛是很勇猛,能做一个将领,冲锋陷阵,可做为一名指挥官,军事天赋确实是欠缺了。遇到好的指挥官,能将他们的勇猛挥出来,遇到不好的指挥官,他们同样没有多大作用。

这一战规模不,然而没有放在王画眼里,对唐朝整个国家来说,影响也不是很大。

不过两万多人尽墨,还是让朝廷震动了一下子。

可这时候,包括王画在内,又让另一件事吸引了注意力。

太平公主指使了一个懂历法的人向李旦进言,说慧星出现,标志着除旧布新,天市垣以及前星均有变化,所主之事乃是皇太子应当登基即位。

这一招十分恶毒。如果是李显,有可能将李隆基逼成第二个李重俊。

但李旦缺少果断,可他不是李显,头脑还是很智慧的,将这一段时间生的事想了一想,立即会意这个人进言是何用意。

而且他只是忌惮自己的儿子,并没有打算不将皇位传给李隆基,于是正好借了此事,说道:“将帝位传给有德之人,避免灾祸,我心已决。”

虽然这个传位,李隆基依然是一个傀儡皇帝,没有真正的实权,然而大义的味道更加浓厚。

太平公主一听就傻了眼,这不是她所要的效果,于是极力劝阻。

本来李旦还在犹豫不决当,看到太平公主如此,他心更加明亮,道:“先后在时,群当道,天变屡生,朕当时请求先后选择贤明的太子立为皇帝避免灾祸生,但先皇很不高兴。朕担忧得数日吃不下饭。朕既劝说先后禅位,对自己为什么不能做到这一点呢?”

这时候就看到李隆基的聪明了,实际上他心乐坏了,可跑到李旦身前跪了下来,说道:“儿臣因为立下尺寸之功,破格立为皇嗣,即使是太子都担心无法胜任,现在陛下又要传位于儿臣,不知道这是为了什么?”

李旦说道:“你是一个孝子,为什么非要站在我灵柩面前才能即皇帝之位?”

李隆基放声大哭走了出来。

这一战,李隆基大胜

王画听到这件事,说了一句简短的评论:“太平公主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但李旦这个太极越玩越大,也隐隐过了他所能控制的范围。

第一百四十四章 谋变

第一百四十四章谋变

也许是王画那支锁呐队吹了一下,起了作用。无论李隆基与太平公主争斗,再也没有找过王画。

这对王画来说是一件好事。

现在他忙得无暇他顾,找到王画,王画也会不客气地回绝。

就是他盯着鼎器,还出现了失误,一个工匠不心,将尼罗河的出河凿成了钱塘江的喇叭口。还有一个工匠将北美大平原多凿出一个比青海湖还大的湖泊。还有一个工匠用力过度,一下子将莱茵河穿过了阿尔卑斯山脉,到了山脉的南边。

就这三个败笔,三件雕刻一半的汉白玉报废了。

至于景泰蓝更是烧了毁,毁了烧,不知重新烧过多少回。

连两块玉图同样因为损毁,最后缺少材料,不得不改成瓷图。瓷图烧坏掉的次数更让人指。

金银器也同样出现许多失误。不过这个损失的。

木雕也出现了翻工现象。

只有丝缂虽然有失误,立即校正过来。

至于王画自己,则在挑战高难度的薄胎瓷,不但是薄胎瓷,他还在烧一种难度很高的薄胎瓷。也就是内胎壁粉彩画,外胎壁上字的薄胎瓷。

到了秋天来临,前后共计烧坏了五十多件瓷器,骨瓷与贝瓷、珍珠瓷全部研成功,他的一件薄胎瓷还没有烧好。知道内情的工匠,只说了一句话,根本烧不出来。

尽管他们十分相信王画的才学与智慧。

这种忙碌法,西北的事务他根本就没有办法管理了。全部交给了朱仝与莫贺干。

这样一个工程成了名副其实烧钱的无底洞。本来在王画预计之,有可能会花费到八百万到一千万缗钱,但到现在为止,将各种成本计算在内,已经达到了一千万缗钱。直到结束,有可能还会再添加两百万缗钱左右的成本。

但现在财政情况变得十分良好,去年一年还掉了不少欠款,只欠下八百来万缗钱的债务,到今年年底,就是做出一些补贴,还掉欠款,大洋洲财政还有剩余。

可手里没有钱,是不放心的。大洋洲王画没有去,还是粗放式的管理模式,甚至是掠夺式的,其存在大量不要工薪的奴隶。可是唐朝百姓在间占的比例越来越大,这一种不顾生死,不工薪的“雇工”方式,一去不复返。

而且王画一去大洋洲,就要定下各种制度,同时开始真正的展,这也需要大量成本。

这也是王画去年听说百姓达到了两百万后,立即将迁移止的原因。

但大洋洲的变动,让王画心有些烦燥不安。这也是导致了鼎器制造时,他没有指挥好,使鼎器各种工程屡屡出错。

直到秋天到来,大洋洲才带来准确的回话。

消息让朱仝王画都倒呼了一口冷气。

萧亚轩带着三千军队突然来到大洋洲,让大家措手不及。萧亚轩将王画的信当着大家的面读了一遍,一个不敢吭声了。况且还有李红、王涵与李雪君一道来到大洋洲镇场子。

这是王画的吩咐,第一步立即将场面镇住,不然如果是有人有心挑起此事,会将事情闹大。

有了王画的信,萧亚轩胆子大起来,但还是不敢询问黛儿。于是直接找到了上官婉儿。虽然上官婉儿前几年在长安洛阳呼风唤雨,可在大洋洲没有人将她当作一回事。王画给她权利她就有权利,不给她权利,她的威望除了在原人还有一点威信,可也是毁誉参半的,连6二狗都不如。

实际上这时候上官婉儿有了悔意,知道上了当。而且萧亚轩来得很及时。

在他离开大洋洲时,在众人的窜夺下,王迤做上了太上皇。都开始准备龙冠龙袍。这个做皇帝,要大封官员,上官婉儿对每一个人的才能心很有数,不可能象唐朝那么细致,定下了一个粗放的央机构,先左右宰相留给了朱仝与莫贺干。然后是六部尚书,这名单上有萧亚轩与宋问两人,还有她自己做了礼部尚书。确实这份名单王画看到后,也认为很公正。

上官婉儿虽然封了自己为礼部尚书,可大洋洲要立帝制,对礼仪再也没有一人有上官婉儿熟悉。

但这份名单到了王迤手上,没有同意,王迤给了她一份名单。没有办法,立制吗,大洋洲上还有那一个有上官婉儿章写得好的?所以必须让上官婉儿写制。

如果让他自己来写,都不知道怎么去写。

可是上官婉儿一看就会意了。这上面有无数姓祝与姓潭的人。如果不是王画得势,人们都不知道黛儿姓什么,直到黛儿在李红她们离开后,央请萧亚轩他们替自己寻找娘家人,才知道她姓祝,她母亲姓潭。

两家都落下去,到了大洋洲后,麻雀变凤凰。于是开始游手好闲,有极个别不好的人作威作福。萧亚轩有些看不惯,不过看在他们是四凤母亲亲戚上,加上王画那时候形势严峻,因此隐忍下来,没有告诉王画。反正王画家大业大,不在乎多养几十个闲人。

上官婉儿也知晓此事。

看到这份名单,再想到萧亚轩与宋问的态度,其实在开始后她就有些犹豫不决,别人会,但这两个人是不会背叛王画的。她立即想到其的利害关系。她就悄悄询问宋问,别人不敢相信,象6二狗他们一听准得吵翻天。但天大地大,父母最大,黛儿无关,可王迤要坚持,那一个敢违反抗。宋问才将内情说了出来。

果如王画所料,上官婉儿开始拖处时间,拿出了一些古书籍,开始忽悠王迤,说要选择一个吉日良辰。但时间拖得太长了,王迤就催促上官婉儿。加上6二狗等人也开始威胁了,6二狗可不管这些,他直接跑过来说道:“你这个女人是什么意思?想破坏我家阿郎的好事?”

上官婉儿直觉告诉她,如果再拖下去,自己都有危险,因此只好定下日子。

只要萧亚轩晚来十一天,王迤就开始登基即位,各个官职也如王迤所愿,封授下去。

现在萧亚轩不问,她也要将实情说出来。

萧亚轩一听心有数,但黛儿他还是不敢动的。却将黛儿的娘家人抓起来审问。黛儿立即带了几百个人来闹事,并且手里还拿着武器,甚至推来了十几门火炮。也幸好王画安派了三千精军,让黛儿也不敢动弹。

到了这时候,连6二狗这些粗人,心也有数了。立即将军队集合起来,将这几百人全部抓捕起来。

就到这地步,王画父亲还不改悔,跑过来谩骂,并且让王画母亲过来相逼。王画母亲为难地站在军营前,都害怕得憟憟抖,不知道帮谁。

幸好李红她们回来,不然王迤大帽子一压,说萧亚轩是在谋反,就是6二狗明白,说不定他手下忠于王画的士兵都会哗变。毕竟他是王画的亲生父亲。

结果审讯之下,事情问出来了。与黛儿有关系,她也是主谋,可是一开始不是她想出来的。是她一个表弟,叫潭子,人很年青,长得也十分俊秀,还读过一些书,原来还担任过缑氏县县领身边的一个幕僚。能说会道,他来到大洋洲后,就与黛儿产生了奸情。毕竟王迤不是王画,资质平庸,人也渐渐老了,对黛儿没有吸引力。

在黛儿的帮助,他渐渐进入大洋洲的政治核心,毕竟做过幕僚,有一些处理政事的经验。这就让他看出来大洋洲一个问题,摊子铺得太大,管理太散,而且王画不在大洋洲。

于是窜夺黛儿,出了一个主意。遥控着抚立王画为帝,不是真让王画为帝,而是借这个名,让王迤做上太上皇。否则王迤为帝,众人心不服。只要王迤做上太上皇,将大洋洲权利抓在手,然后分别让潭祝两家弟子担任要职。

一步步在王画没有前来大洋洲之前,将大洋洲权利全部抓住。不要说不可能,以王迤的智慧,他不做太上皇便罢,一做太上皇,根本就没有办法处政事,因此最后只能询问上官婉儿或者黛儿。但黛儿有了这个心,怎能让上官婉儿参与?

只要将大洋洲权利收拢起来,在王画来大洋洲时,在大海上,利用王画没有防备,用火炮或者投石机抛射炸药,将王画的船只炸沉。

不然弄不死王画,至少,现在几乎没有人认为能稳妥地将王画杀死。

但在大海上呢?只要选好地点周没有岛屿,船只一沉,难道他能游过大海?

只要王画一死,只能从王画的几个儿子当挑选一位皇帝。当然这时候想吞下大洋洲是不可能的,可是等到王画儿子长大成*人,还有十几年时间,在这十几年时间里面,利用王迤的无知,完全可以将大洋洲变成黛儿的。

黛儿听完后,也没有立即同意,可是潭子等亲戚日夜规劝,还有现在大洋洲安定下来,不是每一个人都懂得知恩回报的。有一些人同样欲壑难填,这些人让潭子串连起来,也开始蛊惑黛儿的心。

这让黛儿以为是许多人会帮助她,最后下了决定,依计行事。

但她只在王迤眼里有价值,在其他人眼里没有价值,于是在王迤耳朵边吹风,王迤一听也对,反正这家业是儿子打下来的,就是称帝又何妨。于是听从黛儿的话,找到上官婉儿与李裹儿交谈。

上官婉儿也不知道王画有什么打算,称帝好啊,扶帝之功,她同样很想,立即同意下来。李裹儿更不用说了。

其实这时候看到称帝水到渠成,更让一些人认为黛儿最后会成大事,如果这时候萧亚轩与宋问不识相,还苦谏不止,真会有生命安全。不看到即使有三千精兵,还有李红三个正牌王画的妻妾坐镇,黛儿还鼓动了数百人带着利器,前来讨人。

同样上官婉儿这一次也是提前察觉,不然同样会遭到毒手。

到了王迤将那份名单拿给上官婉儿后,黛儿在潭子等亲戚的帮助下,展了一千多名心腹。

听到这里,所有参与审讯的人身上都起了一身冷汗。

特别是上官婉儿与李裹儿,听了后脸上一阵阵白,这等于是差一点,自己在帮助这些人,将王画推向绝路。

萧亚轩立即将这些人抓捕起来,对这些人不客气,全部斩示众。

只有一个人,萧亚轩不敢处理凤的母亲,但将她关了起来。

王画看到信后,对特地赶来汇报的万大海说道:“斩。”

就是她是四凤的母亲也不行了,这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近千万的百姓。有了这个女人在自己父亲身边蛊惑,自己母亲多受许多委屈不提,以后还不会安分。

可是他与朱仝对视了一眼,朱仝也在抹脑门上了的汗水。如果不是萧亚轩与宋问这一次坚持原则,立即潜入灵州禀报,后果不堪设想。

朱仝说道:“大洋洲太大了。”

人口眼看就要逼近千万人口,就是成立一个国家,也足足有余,还是一个不的国家。就是开拓出来的面积,也不亚于原。控制的面积比唐朝面积还要大。如果展下去,控制的面积会是唐朝的几十倍。

再象这样粗放地管理,就是没有黛儿这件事,早迟还会出事。而且摊子大了,尽管萧亚轩与宋问有些能力,可是能力跟不上去了。

而且这些地方不象唐朝,都在一处,间隔着无数大海,管理起来更难。

幸好这一次为了经营西北,带过来许多人才,经过几年的实践,为大洋洲提供了许多管理者。

王画说道:“等到吐蕃决定好了,你与莫贺干也立即去大洋洲吧。”

要求撤离的百姓很多,因此朱仝与王画想法还是从吐蕃借道。

第一王画可以向吐蕃补贴一些粮食,第二王画这样一做,等于与唐朝的朝廷正式决裂,一旦交出西北,只有离开唐朝。对吐蕃人来说,这也是一件巴不得的事。

使者去了吐蕃,吐蕃也同意下来。但提出两个条件,第一人数太多了,不能做一批撤退,否则会引起吐蕃境内恐慌。这个就是吐蕃人不说,王画也会分成三批。如果是一批,几十万人过去,这么庞大的百姓,同样也是一个庞大的劳力,吐蕃人如果动了邪念,一下子扣压起来,最后能弄巧成拙。分成了三批,每批不过十万百姓,加上没有什么行李辎重,吐蕃人动邪念的可能性会很

王画派出去的使者爽快地答应下来。

第二条就是补助,王画也表示了诚意,知道吐蕃人会刁难,所以答应给出两百万石粮食。而且就在使者出时,朱仝让人悄无声息地将粮食运到了积石山。

粮食在原不贵,除非特殊情况,否则每石只值三百左右,但运到了西北,再运到积石山,成本至少达到了七八百钱。王画给出这么多粮食,诚意不可能不足。只不过借了一下道路而己。而且对现在的吐蕃困窘局面也会有所帮助。

但吐蕃人这一回狮子大开口,提出了要求。粮食需要五百万石,另外再加上制造火炮与炮弹的技术。

使者气得吐血而逃。

回来后王画却没有生气,这也在他预料当。于是做了两手准备,第一手,就是利用一些渠道,批的转移。在西北还好一点,就是在关剑南,也还好一点,有许多胡人蕃人流动,当然出了这两个地方,立即转走水路。

但这是规模没有关系。如果大规模,就是到了关剑南,当地官员还会现的。同时在水路上,也未必没有事,水上也有衙役在盘查。这一打开船,没有货物,尽是一船胡人蕃人,非得出事不可。

所以吐蕃这一次狮子大开口,如果人数少了,拿捏不起来。但人数太多了,除了从吐蕃借道,王画没有别的办法可想。教民那是王画与唐朝商议好的,可这些是百姓。王画转移了多少百姓?唐朝朝廷还能同意?

王画只好再次破费了一批钱,遇到关卡盘查时,贿赂士兵。好在内地的士兵**现象严重,看到了好处,再加上是王画的人,他们也不敢得罪王画,因此逐一放行。到了船上,再次做了一个个大箱子,遇到盘查时,一边贿赂,一边让百姓躲藏在箱子里面,等到盘查过后,百姓才再次出来。

可是这样转移的度很慢,就是转移一个四五万人,还是杯水车薪。

于是再次准备了另外一种方法。

吐蕃害怕炎热天气,在夏天时起,血营出动了三万大军,另一边哥舒翰、郭虔瓘挑动了张玄表,几路大军出兵白兰部。

反正也不急,大洋洲之事没有安定,也不是转移百姓的时候。

这一次作战,将悉诺逻打得很惨。

也是他,换作别人,有可能白兰部全面丢失了。就是这样,又有两万多百姓被掳走。几千名士兵牺牲。同时让张玄表将地盘拓展到了柏海。王画将掳获的物资全部给了张玄表,只讨要了掳获的百姓。

然后又派了使者到吐蕃,对吐蕃说,帮这个忙,大家就是朋友,百姓全部还,我将积石山与浇河全部交还给唐朝,以后你们吐蕃人再也看不到血营的危胁。以前答应你们吐蕃人的条件依然作数。如果不谈,我不介意协助唐朝将白兰部再次变成唐朝一个新州府,将关卡设在紫山上。不夺下白兰部我就不让出现在的余下诸州,朝廷反正也拿我没有办法。我血营就专门对付你们吐蕃人。

语气很硬,但王画却对使者说道,如果吐蕃人嘴软下来,可以放宽一点条件,火炮技术不能提供,可以多加上一些粮食,棉布,只要不过份就行,甚至还可以加上一些纸张与瓷器,这两样东西也是西北出产的,吐蕃人也十分需要。

毕竟眼看着秋天就要到来了。王画心有些焦急,因此,他在灵州就在等候大洋洲消息与吐蕃人的答复。

大洋洲让他吓出一身汗,但好在局势顺利安定下来,可吐蕃人呢?

他看着天空云彩洁白轻盈,二八月看云彩,八月的云格外的美丽,然而他心情更加急燥起来。

第一百四十五章 举报

第一百四十五章举报

但没有让王画失望。

王画派过去的使者态度异常强硬,作为得胜方,好象还是一直得胜的一方,谈判起来也有底气。

吐蕃人态度也非常强硬。

但双方心都有数,王画是时间不等人。吐蕃人则是害怕王画真的浑,留在西北不走了,不是没有可能。如果他留在西北不走,血拼吐蕃,夺下白兰部,将哨所放在了紫山上,那就不好玩了。实际上如果不是李重俊贪得无厌,王画真有了这个打算。但也到了紫山为止,再往南,地势更高,空气更稀薄,天气更寒冷,就是打下来也不能守下来。

所以王画在定第二代将领排行榜时,将薛仁贵定在第二位,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当时薛仁贵所向披靡,雄心壮志,准备带着几万大军,一直打到逻些城的。这根本不可能实现。

但只要到达了紫山,吐蕃就会十分困窘,而且扼守住紫山,剑南各地都不会受到侵略,以后慢慢地分化,将吐蕃还原成隋朝时的样子。

而且到了紫山,白兰部丢失了不要紧,连带着东边的迷桑等部以及附属东女八国,随着丢失。吐蕃损失将会十分惨重。

但这是不可能的,如果血营真想夺下紫山,吐蕃就是倾全国之兵,也不会让这些地方失守的。而且血营规模变了很多,送走了许多名将。不过火拼到最后,固然将紫山守下来,甚至给血营重创,吐蕃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血营力量了,可形势不同了,唐朝虽坐山观虎斗,但肯定不会象李显韦氏主政时那样,在背后放冷箭。毕竟王画有拥立大功,也向朝廷表态早迟将西北交出来,也交了近一半的地方。因此唐朝最坏的结果是坐山观虎斗,甚至还会支持人力物力。

还不算,大非川那个二百五大都护,要象孙佺那样,是一个纯粹的二百五还好一点。说他不行吧,他还能装上半坛醋,撞得哗啦啦地响。说他行吧,确实也不行。估计军事才能还不如王画手下十八员大将的后面几位。

但这个二百五还是一个激进分子,再加上哥舒翰与郭虔瓘二人支持。这两个从血营走出来,留在朝廷,本来对王画就有歉意,怎么会不帮助王画?

因此,将王画逼急了,真会犯邪。

不要说他为了二三十万百姓做不到,这个主还是一个有名护短的主。

确实,夏天王画这一次犯邪,让吐蕃人寒心了。

于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最后声音越来越

既然好商量了,王画派来的使者也说一个实情,这个火炮技术是王画现在唯一的仗持,都不交给朝廷,你们吐蕃人也不要想要了。这个要求太过份。不过火炮制作的原理,你们吐蕃人也许有机会看到。

吐蕃几位谈判的大臣听了眼睛就亮了起来,连忙问在哪里能看到。

王画派过来的这个人不说了,他说道:“我们继续说其他的条件。”

将一群人胃口吊得老高,这一来变得更好谈判,后谈妥,吐蕃粮食也松了口。粮食王画手上真有,在夏收时,粮食依然还有些缺乏,但秋收上来,粮食都出现剩余。

不过用了运输不便,做了借口。主要是王画不想吐蕃粮食太充足。这个国家一旦不愁粮食,会迅壮大,也会迅产生野心。

最后还是两百万石,不过其他方面做了一些让步,比如补贴了三十万匹棉布,一百万件瓷器。当然也就是碗碟之类,与高档瓷器无关,西北也不出产高档瓷器。还有一些纸张。

几个人就立即问在哪里能看到制作火炮的原理。

到底是蕃子,沉不住气,如果放在唐朝,无论那一个大臣坐到这个谈判桌上,一定在心里说,要沉住气,沉住气。

他们心想什么就说了什么。

于是答道,在九州之鼎上,不但是火炮,还有比火炮更厉害的武器原理,也刻在九州之鼎上,这个鼎明年春天就能完工。到时候运到长安,你们可以派使都祝贺,然后观看抄写。

几个人不大相信,刚才说连朝廷也不给,现在怎么刻在九州之鼎上了?

再答道,只是给了原理,就会制作了吗?就象我告诉你们吐蕃如何如何制作瓷器的原理,你们吐蕃人会不会立即制作出精美的瓷器来?但原理是真的,它不是刻在别处,是九州之鼎。

是啊,虽然未必全部理解原明的博大精深,可是对九州之鼎是什么玩艺,吐蕃人还是明白的,况且为了制作这件宝器,王画付出了不少,不但是金银,还有一年多甚至两年多的精力,准备的时间更长。

就算明白了原理,自己研究,也跟在王画后面。不过有比没有得强,各自在心准备如何安派此事了。一定要派人,派出庞大的代表团,汉理解能力强的人,前去观摩祝贺。说不定以后也能造出比火炮更强大的武器出来。

一个个心yy。

于是宾主从一开始的唇枪舌剑,到尽欢而散。

吐蕃人还盛情款待,可没有留下来,立即回来,几乎日夜不停。

人一到积石山,没有来得及通知王画,就开始让百姓出。

时间不等人,如果一批,问题不大,主要分成三批。为了节约时间,迁移的百姓也早准备好了,第一批的百姓就安扎在积石山不远的地方。

王画让朱仝派人劝说,人数太多了,不是忌惮唐朝,主要现在管辖内笼统才九十几万百姓。如果迁移了三四十万,会引起西北危机。而且九鼎未成,王画也不想与朝廷生严重的冲突。

所以说了这一行的艰难,很难,因为抢时间,不是从唐蕃古道这条大道走的,而是从积石山翻过去,越过紫山,弄塘的邓屏城,孙波如的拉里岗城,然后到波窝的墨脱城,再到洛窝,在地图上用直线一标,也不过一千几百里路。但实际上一半是山道,翻山越岭,有的在大山上兜来兜去,路程延长了两倍。

因此,只带了一路的干粮,还有帐蓬与衣服。别看现在灵州是秋天,有的大山山顶上十分寒冷,不亚于灵州的深冬。以及两到三匹牲畜,这是驼运行李与干粮的。其他的东西一律不能携带,该卖的卖掉,换成现钱,让王画安派人保管,到大洋洲还。

这也是王画与朱仝商议过的。不能拥有厚资,否则吐蕃会眼红,现在这些百姓等于是一贫如洗,再加上王画给的好处,生意外的可能性才会减少。还有轻装上阵,度快。否则象刘备那样,因为百姓的拖累,一天走十几里路,走到猴年马月?必须每天保持在六十里到八十里路。也就是一天保持六个时辰赶路,每个时辰要走五到七里路。不要以为一个时走两三公里,很轻松,高原反应,加上不是正规的大道,几乎都是崎岖道,还要翻过无数的大山口,有的山道充满冰雪,有的山道峭拔险峻,一不心就能掉下悬崖。实现这个目标难度可不

而且山道崎岖,没有任何人敢保证每一个安全到达。但反过来留下来呢?耕地开耕出来,百姓减少了,也意味着留下来的百姓拥有的耕地牧场会多起来。

但王画还是低估了百姓对他的信任。

也许王画在官场上,用张说一句话说,是一个典型的伪君子,王画自己也不否认。

但对百姓却是自内心的。毕竟是现代人,还是一个有良知的人穿越过去的。就象从突厥交换过来的百姓,从去年到今年,王画一直在花重金替他们将亲人赎回来。没有办法了,只好高价买回来,反正突厥人也没有将汉人当作人看,甚至还不如一匹马看得重。

王画花了不少钱,但与九鼎相比,是巫见大巫,况且还有一部分是以物易人换回来的。但真正的壮士与有本领的人,王画没有换回来。不过就是这样,前后换了九万多百姓回来,让一大半家人重新欢聚一堂。

再比如原来生活在吐蕃重压下的各党项人与吐谷浑人,如果说过日子,也就这几年日子过得最亮堂,虽然经常听到有家人战死的消息。有的人就是生活在这些贫瘠的山区里,对山路根本就不害怕。

除了对王画的信任,又听到从大洋洲过来的人对大洋洲的描述。至少现在大洋洲是一个没有压迫,没有土地压力的天堂。要有的就是天气的不适应,以及一些动物凶猛,其他的呢,甚至王画连房屋都准备好了。如果表现好,还能分配到几个奴隶听自己使唤。

因此,熬上一段路程,不为自己,也要为后代着想。天知道以后朝廷会怎么样对待他们呢?

劝说起了一些作用,但作用不大。

除了王画安排悄悄离开的四万来百姓外,还有两十万出头的百姓坚决要走。

因此,要安排立即离开。

按照路程算,吐蕃人自己儿派人过来主动做了向导。不是热情,是为了物资。只有将百姓送完了,吐蕃人才能得到物资,不过因吐蕃人坚决要求,也为了表达诚意,送完第一批百姓,就要将俘获的百姓送还。就是这样,乐观的估计也得四十天才能将这接近三千里路走完。悲观的得要五十多天。

到达紫山时是安全的,因为积石山还有大量血营驻军。

到达墨脱城后又再次变得安全起来,为了接应这些百姓,这一次随萧亚轩一道前来,还有两万军队到达了天竺迦摩缕波国,离墨脱城不远,而且带了许多火器前来。面对这一支军队,吐蕃人也不会变卦。

危险的就是从紫山到墨脱城这一段,正好一个月左右时间的路程。

这也是询问过吐蕃人得到的答案。

因此商议过后,每一月一批百姓过来。

现在快到了八月下旬,第二批百姓是九月下旬,问题还不大,特别是第三批百姓,到了十月下旬,冬天到来,道路更加难走。甚至根本就没有道路,全让冰雪封死了。到时候只能利用人多强行将冰雪开掘出来。时间还会延长一个月,甚至出现严重的伤亡事件。

所以能抢一段时间就是一段时间。

同时最后一批百姓也是刻意挑选过的,都是原来生活在贫困耐寒的地区部族。吃了这个苦,到大洋洲分配一个好地区安屯,作为补偿。

实际上,有的百姓从灵州走到积石山,当然这段路程是最不担风险的。然后出了吐蕃,还有三千多里路要走,不过这时候天竺各国很,与王画属下打过多次交道,再加上三万大军进驻,没有什么危险。实际上到了这里也不要他们走路,这时候不远处就是臧江下游,水势平坦,可以上船。但这路是很艰辛的。如果全部真正走完,两万五千里不可能,但会接近八千里路。

听到这个消息,王画长松了一口气。

前两批百姓基本上没有关系,吐蕃人变卦的可能性也极微。主要就是最后一批百姓,但是不可能留在明年春暖花开的时候,那时候说不定王画自己也离开灵州。所以这段时间王画很着急。

这一批百姓转移得也是时候,八月份生了许多大事,使得唐朝朝廷根本就没有人顾西北。

李旦下诏将皇位传给李隆基。

然而他心又后悔起来,于是太平公主在一边见机挑唆,劝说李旦在禅让后,还要亲自执掌朝政大事,太子太年青了,还要哥哥你来做主,才会不误国。

于是李旦将李隆基喊来,对他说道:“你是不是觉得国事繁重呢?想当初唐尧将帝位禅让给虞舜后,继续亲自到各地巡视。朕将帝位传给了你,那能对国事就不关心呢?以后凡有军国大事,朕还会亲自处理的。”

李隆基心里说道,我什么时候说过国事繁重了?但嘴上只能唯唯诺诺。

但离开后,李隆基眼看就要登上皇位,可眼却出现浓浓的阴影。

于是到了八月,李隆基即位,可是李旦却下了一道奇怪的命令,他作为太上皇依然称朕,所布的命令为诰,每五天一次在太极殿接见群臣朝贺。李隆基虽然身为皇帝,自称只能是予,所布的命令是制,是敕,每天在武德殿接受群臣朝见。凡涉及到三品以上的官员任命,以及重大刑狱政务,依然是李旦决策。其他的事,则是皇帝李隆基决断。

李隆基这个皇帝成了名副其实的傀儡皇帝。

可没有办法,李隆基只好打起精神,开始大赦天下,改年号为先天。然后在鄚州置渤海军,恒州与定州置恒阳军,妫州与蔚州置怀柔军,驻地扎五万常年边军。这是这看到契丹人与奚族人再次强盛下的圣旨。但是经过李旦同意,不然这道诏书没有作用。又立了王氏为王皇后,王氏的父亲死了,让她哥哥王同皎为太仆卿。不算太高的官职,李旦也默认了。

李隆基又下了一道任命,让刘幽求为右仆射同书门下三品,魏知古为侍,崔湜为检校书令。刘幽求是李隆基的人,魏知古现在站在哪一方,不知道,崔湜则是太平公主的人。

实际上魏知古已经有了暗投靠李隆基的心意,而崔湜李隆基试图下这道任命,将他拉拢过来。

但表面上看起来这份任职很公平,平衡了三方,有李隆基一方的,也有间派的,还有太平公主的人。可是自己这个父亲心机太深沉了,李隆基还害怕他看出自己的心意,于是忐忑不安地看着父亲的脸色。

李旦想了一下,也同意了。

可提拨了一个刘幽求于事无补,上到朝堂,下到地方各州刺史,密布着附从于太平公主的人,加上父亲加了皇帝的封号连一个宰相的权利都不给,让李隆基心忧心仲仲。

但他又提拨了一个人,王琚。

这个人能活下来是一个奇迹,当年王同皎密谋诛杀武三思,事后所有参与的人全部被处死,唯独他一介书生,亡命出逃,居然还逃了出去,跑到江都匿名埋姓,以替他人抄书为生。

玄武门政变后,他重新回到长安,提拨为诸暨县主薄。当然一个官而已,但是李隆基提拨的,所以他去拜谢李隆基。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走在东宫,进了殿,走得很慢,还有意抬着头,在找人,那有抬头找人的,难道李隆基坐在屋梁上面?

宦官还没有想起来,说道:“殿下在帘子里面。”

王琚说道:“什么殿下不殿下的,当今只有一个太平公主。”

宦官恼了,心想,你这个人说的什么鬼话。

然而李隆基听了却十分大喜,立即将他喊进去,客气地与他交谈。

王琚说道:“先前韦庶人弑帝为逆,人心不服,杀掉她很容易。太平公主是真正的李家公主,再加上她聪明过人,凶狠狡猾,大臣大多听她的旨意办事,我对此很担忧。”

意思你杀韦氏有理由杀,可是就有雄心壮志,都找不到杀害太平公主的理由,所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你父亲的帮助下,你的权利一天天被驾空。

一句话说到李隆基的内心深处,态度再次恭敬起来,将他拉到榻子上,与自己同坐,悲伤地说道:“现在父皇的兄弟姐妹,也只有太平公主一个人了。这可怎么办呢?”

意思我就是有理由也杀不了,况且没有理由。

“天子所讲究的孝道与百姓不同,应当考虑社稷的安全。盖主是汉昭帝的姐姐,将昭帝养大成*人,有了罪还被杀掉。治理天下的人,怎么能顾及节呢?”

将自己抚养长大成*人的亲生姐姐都杀掉了,况且太平公主。如果王画听到了,准会抽王琚的大耳光子,可是李隆基却更加喜欢了。他问道:“你有什么特长呢?”

这是要推荐他为官了。

王琚答道:“我善长炼丹,又能诙谐嘲谑。”

于是李隆基请李旦任命他为詹事府司直。詹事府也就是掌管皇后与东宫的机构。李隆基让王琚担任这个职位,主要是想能每天与他相处交往。与这样的人呆在一起,击杀太平公主反击的心理也越来越浓重。

这时候李隆基虽然做了皇帝,然而大权父亲掌管,朝堂上各个宰相大多数又附从太平公主,内心更是十分愤怒。

刘幽求就与右羽林将军张暐密谋,调集羽林军将太平公主的党羽一打尽。

张暐秘密将此事告诉李隆基。李隆基一听自然十分开心。

但这个张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他与刘幽求两人只定下了一个计策,连一个具体的方案都没有出台,居然立即将此事泄露给了侍御史邓光宾。

说太平公主党羽密布,李隆基也有一些本钱。就象朝堂上,七位宰相位宰相,左仆射窦怀贞、侍岑羲、书令萧至忠、检校书令崔湜站在太平公主这一方。可是李隆基呢?

只有刘幽求,郭元振现在对李隆基忠心耿耿,可是因为他在西北耍滑头,李隆基一直不大相信,王画在西北就谈过此事,说无论郭元振现在怎么帮助李隆基,以后都不会有好下场。果然李隆基大局一定,借了一个骊山下讲武,差一点将老郭杀了,没有杀,可将他流放新丰。还好,魏知古暗投靠了李隆基,不然李隆基更加空虚。

再说有头有脸的人,太子少保薛稷、雍州长史新兴王李晋、知右羽林将军事李慈、左金吾将军李钦、书舍人李猷、右散骑常侍贾膺福、鸿胪卿唐晙

等人皆是太平公主的死党。

可是李隆基只有左丞假相张说、书侍郎王琚、岐王李范、薛王李业、龙武将军王毛仲、殿少监姜皎、太仆少卿李令部、尚乘奉御王守一与高力士。

除了张说能拿得出手外,其余几个人能做什么?王琚是一个卖年糕的,他自己都说了只会炼丹与讲俏皮话。两个弟弟更是一个空虚的王子阁下,其他人几乎也没有什么作用。

本来还有两个人的,大宋与姚崇,让李隆基第一次壮士断腕,下放了。后来幽州兵急,大宋对兵事根本就不懂,居然调到幽州做都督去了。这纯是在胡弄,不如让李白与张飞掰手腕。

但不代表着他没有心腹,同样也密麻了许多心腹。

因此,前面张暐一泄露,后面李隆基就得知了,也慌了神。后人对李隆基这个举动,许多人不理解,于是解释是邓光宾向太平公主出卖了,所以李隆基才这们做的。实际不然,邓光宾在这件事,纯是一场悲剧主角,真正的无辜受害者。

当时李隆基呆坐了半晌。

这不是儿戏,多一人知道,就意味着多一分失败的可能。太平公主党羽密布朝廷内外,就象自己都得知了张暐泄露了消息,况且太平公主。再说天知道这个邓光宾站在那一边的?他那个屁股上有没有刻着太平两个字?至少没有刻上他李隆基三个大字。

一旦太平公主得知了这个消息,一定会到父亲哪里大吵大闹,自己父亲连军国大事都不让自己处理,况且自己诛杀诸多大臣以及太平公主?听到后一定会勃然大怒,不但废去自己帝位,甚至在太平公主的蛊惑下,有可能都会将自己赐死,反正自己还有好几个哥哥弟弟,不愁没有接替人。

于是做了一个决定,也不打算封住邓光宾的口。因此他知道得太晚了,这间有没有又向其他人泄露,他赌不起。

因此他做了一件事,举报。

只有这样,才能将自己与这场未遂政变撇得一干二净。

于是为了自保,先前抛去大宋与姚崇,斩断最得力的右臂,现在准备抛弃刘幽与这个张将军,断去自己的左臂。

第一百四十六章 诚意

第一百四十六章诚意

李隆基就写了一篇奏折,将刘幽求的计划上报了李旦。

李旦立即命人将刘幽求等人抓捕,负责审理此案的官员上奏道:“刘幽求他们挑拨陛下骨肉关系,以臣谋诛君上,应当判处死刑。”

不用说,这又是一个太平公主的死党。

李隆基一听就傻了眼,虽然为了自保,准备斩去自己的胳膊肘儿,但这个胳膊肘儿还得放在冰箱里冻着,看有没有机会重新接上,不能放到焚烧炉里烧掉。

如果自己真这样干的话,以后也没有任何一个大臣为自己效劳。

因此苦苦求情,说刘幽求立过大功,不能判处死刑。

看到儿子被自己逼成这个样子,李旦也放了一马,将刘幽求流放到了封州,张暐流放到了峰州,邓光宾流放到了绣州。

崔湜于是秘密写了一封信给他的表兄广州都督周利贞,暗示周利贞将刘幽求击杀。这件事被去年到桂州担任大都督的王晙知道后,将刘幽求扣留起来,不发。实际上名为扣留,暗中保护。崔湜一听有些急,于是多次催促王晙放人。可是王晙拿他的话当作耳边风。

刘幽求很感动,锦上添花与雪中送炭,人需要那一个?但这个人也有骨气,对王晙说道:“你违抗当权宰相的命令,保护一个流放的人,势必无法保全,反而会让你受到牵连。”

王晙不是在血营,回到了朝廷,就得按朝廷的规矩办。

就象乌可利明知道孙佺出兵不利,可怎么办?

王晙答道:“你所犯的罪,还不至于让你的朋友与你拒交。我为国家即使获罪,也没什么。”

王晙这样做出于什么心理,没有人知道。也许他在投机,也许他是真赏识刘幽求,也许认为李隆基立太原王家的女子为皇后,应当站在他这条线上。就是王画也逐磨不透。

不过因为他这次保护,刘幽求得以保全。

另两个人可就没有这个好运遇到一个贵人相助了,先后横遭残死。其中邓光宾死得是最冤的。

这也是现在的形式造成的,看看当朝宰相,李隆基的四个心腹宰相,姚宋下放,刘幽求躲在王晙怀中,苟且偷生。张说被太平公主弄到东都洛阳,做了一个尚书左丞。

朝中六位宰相,窦怀贞、岑羲、萧至忠与崔湜全是太平公主的人。就是陆象先还是太平公主亲自提拨的。只有郭元振是李隆基的人,然而这个人选李隆基还不是十分满意。

但这中间也很有意思,因为李隆基的帮助,将崔湜从同中书门下三品这个假相变成了检校中书令这个实相,李隆基一直在对崔湜进行拉拢。示图树恩让他倒戈。崔湜也似乎为李隆基所动,实际不然,他试图做出一副投靠李隆基的样子,而从李隆基嘴中得到更多的消息。

而陆象先呢,太平公主一直在向他试好,可他却若即若离,让太平公主发作不得。还有一个人,太平公主让魏知古从右散骑常侍升为左散骑常侍,大多数人以为他是太平公主的人,连太平公主自己都这样认为。实际上魏知古一直在暗中与李隆基眉来眼去,将太平公主的消息源源不断地送给李隆基。

所以这出大戏,不要说外人,就是身在局中,也如同雾里看花,怎么也看不清楚。

但总的来说,看到形式如此,倒向太平公主的大臣更多了。

因此,在事后,李隆基处罚这些大臣,经年未休。一年时间都没有处理完,可见上到朝堂,下到各地官员,多少人投靠了太平公主。

到了八月底,这件事总算告一段落。

从月初的即位,到月底再断一臂,李隆基无疑从天堂再次坠入地狱,凄凄惨惨戚戚,躲在暗处低声哭泣。

朝廷也开始从这场纷争中,腾出视线,就听到王画转移百姓的消息。

想瞒也不瞒不住,这么大规模的转移,朝廷也不是瞎子,况且现在也不是战时,王画再也不能象以前那样,将全境封锁。

李旦得知后,让李隆基立即写出敕文,斥责王画,你为什么将百姓转移?凡事总得有一个止境,先前你转移了数百万百姓,朕没有过问。转移了四十多万教民,朕也允许了。但朕什么时候允许你转移西北的百姓?、

不过对王画还是有些忌惮,因此李旦让李隆基写信时,要注意语气,不要将他逼得太急。

信送到王画手中。

王画也回了一封信,说了,我这样做亦是无奈。

我也不想让百姓离开,不相信可以派人前来西北询问,为了让他们留下来,我派人做了多少工作。然而这些人不肯留下,他们为我出生入死,我怎能丢下他们不管呢?

但为了朝廷颜面,只好威逼吐蕃,从吐蕃借道南下。

很客气地说法,但接下来语气变得强硬起来,王画又说道,而且陛下也应当知道。

虽然我转移了许多百姓,可是也为朝廷将疆域拓宽到了积石山,就是大非川臣也有一半功劳。这四州之境,而且是地域广大的四州之境,百姓多达数十万,并且有了吐谷浑这一马源,浇河更是丰饶耕地。

再说功绩,北击突厥数万最精锐的士兵,南灭吐蕃前后多达二十多万的军队,这将为朝廷以后减少多少边患。然后是钦州这一行,广开了一种财路,朝廷数大港口,仅市舶司关税,一年为朝廷带来多少收入。这些收入能使多少贫困百姓有工可做,有饭可吃。

也许眼下看不出来,但将来不久后,仅凭这一项,又为朝廷增加多少人口。

还有,我说过将西北交给朝廷,不久后九鼎之器就能全工,全工之日,西北与血营就是交付朝廷之时。这都是我苦心经营的心血。

在这里,我不想表功,但是我只想说一句,功过相抵。我在这边再派人说服一下百姓留下来,如何?

最后还有一件事,我也要说一下,他们到的地方是大洋洲,或者是其他地方。这些地区还是我暂时经营,将来依然会大一统。如果汉人比例不达到一半以上,如何大一统?难道我用大洋洲的土著人、倭人与昆仑奴,以后与中原百姓称兄道弟,血浓于水?

写完了信,让使者前去长安时尽量将时间放慢一点。

从灵州到长安总共一千两百里路,而且不是积石山到墨脱城的道路,全是大道,如果用快马,两天时间就到了。不过让这个使者慢腾腾地,过了大半个月才到了长安。

同时另一边加快迁移的速度。

第一批迁移的百姓还是很顺利的,正是秋高气爽之季,天气不冷不热,除了少数特殊的地形外,赶路速度很快。

当然,这也得亏吐蕃人现在穷尽了,也想王画这个灾星早点离开西北,所以十分配合。将所有道路一一甄别出来,那一条道路又好走又抄近,就选择那一条道路。

这是吐蕃人自己在找路,如果是王画派人找路,十有**,根本没有办法顺直线,直到走到墨脱城。这批人在路上速度不但很快,也没有出多少事故,只是在翻过唐古拉山东侧的一个冰雪道口时,因为冰雪凝滑,几个百姓摔下了悬崖,牺牲了。其他的人都平安到达。

但王画听到这个消息,是过了五十天后,第二批百姓都撤离走了。

这条消息让他十分担心,这才是九月份,如果到了冬月腊月怎么办?

但现在不知道,于是听到迁移的速度,在九月十八,第二批百姓再次出发。而且也如数地将俘获的百姓发还。因为冬天就要来临了,因此,提前将答应的棉布先送给了吐蕃人。

这让大家皆大欢喜。

王画的信到了长安时,李隆基不在长安。

他这个皇帝做得很郁闷,连汉献帝都不如,因此,想了一想,将皇子李嗣升立为陕王,因为他的正牌王妃,也就是现在的王皇后没有儿子,于是将李嗣升收养下来,也等于是王氏的养子。

王氏看到丈夫郁郁不乐,说道:“三郎,真不行,出外散散心,要等候机会。当年韦氏势焰滔天,最后还不是让你诛灭了吗?”

李隆基没有答话。

诛灭韦氏,是血营一手遮天,所以迅速将皇宫拿下来。如果没有血营一千五百名勇士相助,根本就没有办法成功。

可现在王画与太平公主暧昧不清,不是与太平公主暧昧不清,而是那个一点大的小表妹暧昧不清,还好,自己的九妹嫁给了他,否则李隆基都能怀疑,王画是不是最后能倒向太平公主。

因此,没有办法诛杀太平。

气苦之下,将政事一丢,跑到新丰骊山下打猎了。

李旦接到王画的信后,啼笑皆非,他不顾朝廷制度,动辄将无数百迁移离开中原,还变成有道理了。

于是将太平公主等人,召进内殿商议。

然而没有一个大臣开口,现在三方大臣,太平公主一方一枝独大,还有中间派,与李隆基一派。现在却没有办法开口,赞成吧,肯定这样做是不对的。不赞成吧,马上会惹王画生气。

如果将王画逼到对手一方,那就不妙了,现在无论是太平公主,或者是李隆基,想调动一千五百名血营战士进入长安,比去年春天更容易得多。到时候灾难将会降临。

李旦不是李显,立即嗅到其中的味道。

这时候他想到了儿子。虽然这个儿子让他忌惮,可决断能力过人,于是下旨召李隆基回京。

李隆基不敢不回,到了京城后听说了此事,于是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将王画派来的使者喊进内殿,询问了事情的经过。然后又向李旦询问:“父皇,王画有没有派人抚慰百姓,劝百姓留下来这件事?”

实际上他从新丰回来之前,消息就源源不断地送到他手中,怎能不知道此事?

他心中早有了主张,这是故意发问的。

使者走得又很慢,朝廷早将西北的消息完善了。这也是事实,朱仝派了许多原来管理西北的王画手下,劝导百姓,有意将这次迁移的艰难,比他写的《蜀道难》那条道路还要困难十倍。

但是百姓非得要走,听到这个消息,李旦也很是无语。

只要王画在西北,李旦就不敢处执,不过李隆基这句话让他提了一个醒,阻上不了,不如就此让自己下个台阶,于是当着官员的面,将此事说了出来。

李隆基听后想了好一会儿,才说道:“父皇,儿臣都有一项建议。”

“你。”

“王画这样做,是很不合乎法度的。”先贬后扬,否则就会让李旦起疑心,又说道:“其实主要不合制度的是在韦庶人时期,那些百姓皆是良民,让王画迁移走了,甚是可惜。至于去年到今年这批百姓,父皇不要惋惜。这些都是刁民,王画的死忠,有了他们在,王画始终有不臣之心。就是王画没有不臣之心,这些刁民心中也只有王画,没有朝廷,很难管理。依孩儿的建议,不如让王画将他们迁移离开中原。还有,冬天将要来临,这些称民走的不是吐蕃境内大道,尽是崎岖之途,冰雪充塞,大多又是山道,艰险万分。不如让他们从中原借道,到达偏夷之地。一是物资。为了转移百姓,王画给了吐蕃人大量物资,这是助敌长,除己优。”

“但这些物资放在西北呢?西北是四战之地,虽然王画鼓励耕种,使得灵夏等州县不缺粮食,可是更远的西域百姓依然缺少粮食。有了这些粮食囤积在灵兰各州,西域数年可以不为粮食犯愁。就是布料,也可以做为奖励品,奖励给战士,或者给他们做为御寒的衣服。为什么要送给吐蕃人呢?这是其一。第二呢,当年姜子牙封于齐,齐有华士者,不臣服天子,也不臣服于诸候,百姓称他为贤人。太公使人召其三,不至,命诛之。周公责怪齐太公,此乃贤人也,为何诛杀。太公说道,失不臣天子,不友诸候,望犹得臣而友之乎?望不得臣而友之,是弃民也召之三,抚以恩宠,不至,是逆民也。使一国之人效仿他,那么谁能为国家服务,谁人能成为正人君子?为什么太公召之三,抚恩也昔日,韦庶人所逼,王画情有所愿。后来幡然悔悟,然助父皇得张正义,身临险境,平叛诸韦。所以朝廷先抚以恩,以示天下,朝廷厚遇,感化王画。如果王画不授,失去道义所在,无人所助,他自己也失去存身之所,为朝廷灭一害。况且这些刁民皆一一到了偏夷海外之所,王画自己都灭了自己的羽翼呢?”

不但默认王画移民,反而再进一步,让王画从中原借道,减少百姓的死亡率。

可经李隆基这一说,不是朝廷软弱,而是大义凛然,有理有节。

李旦听了十分欢喜,看着诸人问道:“诸位爱卿,陛下之意,各位看如何?”

李隆基的人自然开口称好,其他的人也不敢说什么,怕激怒王画。

于是通过。

王画正在为冬天到来,第三批百姓如何撤离担心时,就接到朝廷这个诏书。

王画与朱仝先是愕然,然后相视了好一会儿,犹在梦中,不大相信。

这个诏书来得太及时了,就象到了开饭的时候,发现家中没有米下锅,正好有人送来一袋子大米一样。

但听到手下将事情前后说了一遍,两个人都明白,这是李隆基有意送来一份橄榄枝的。现在李隆基十分困窘,更需要王画的帮助。而且这小子做事越来越成熟,明是帮助王画,可是在言语处处贬低王画,责难王画,让太平公主等人都抓不倒话柄。

不管李隆基打的什么主意,反正现在真的很需要,于是立即安排。但这个消息封锁起来,不能让吐蕃人知道,还有七八万百姓正在吐蕃境内行走,如果知道了怕吐蕃人不安好心。不过开始准备船只,让百姓从西倾山的北端进入叠州,然后入蜀,从长江入海。

可到了十月,果如王画与朱仝所料,李隆基秘密写来了一封信。

王画看了信后对朱仝说道:“朱先生,你看象不象《赐尉佗书》?”

汉文帝写了一篇《赐尉佗书》,派陆贾到南越,再赐尉佗金印。尉佗看了这篇文章后,十分感动,于是写了《上汉文皇帝去帝号书》,向汉朝称臣。

这两篇对答的文章写得声情并茂,感人泪下。虽没有入选《古文观止》,但金圣叹在他所著的《天下才子必将两篇全部入选,连用了几十个妙字赞叹佩服,并且将它们与诸葛亮的《前出师表》与韩愈的《祭十二郎》两篇感人泪下的文章相提并论。

李隆基这封信,不但文笔相似,连语气内容都十分相似,在信中说了,你命运多粲,我的命运也不好,咱俩同病相怜。虽然你的遭遇,使你很难相信朝廷,九州之鼎一成,十有**,一走了之。可我想国家强盛,百姓安宁。你同样也有这个想法,对不对?但你一走了之,到了海外,过着世外桃园的生活,可我呢,国家呢,百姓呢?

难道在你临走之前,就忍着看朝廷,国家又要象韦庶人那时候样子吗?为什么不能帮助我,帮助国家百姓,将国家安定下来,创造一个繁荣盛世?

如果总管助我,到大洋洲我会再送一百万人口嘈挤地区百姓给君。但我心中依然很希望你能留下来,为国家为百姓效力,我不惜朝廷再多一个尉佗。

后面落尾处又写了一行字,住笔之时,零涕泪下。

都担忧得哭起来了。

不但信写得很感人,开出的条件也非常好。你走,我还送你一百万百姓,让大洋洲百姓人数增加。你留,除了抛去帝号外,我让你在西北,依然象尉佗那样,逍遥为王。

连朱仝看完信后,也是一脸的古怪。

第一百四十七章 制度

第一百四十七章制度

但朱仝也知道李隆基这个请求是不可能的。

王画与太平公主的关系,有些不清楚,但他知道太平公主与王画的关系不简单。而且太平公主为王画做过一些有利的事,不然那次王画都不可能放过太平公主安派到李重俊身边的门客。

他不是关心这件事,而是说道:“李隆基有了杀太平公主的想法。”

“嗯,应当来说,他们两人,太平公主只是忌惮李隆基,但没有动杀心。可是李隆基却动了杀心。”

王画说道。

这才是最公正的评价,但李隆基现在不得不杀,不杀他就不能上位,不杀他早迟被太平公主颠覆,废去帝位。

其实他在心底里叹息一声,太平公主现在对权利十分贪婪,但也仅于此,对皇位她是没有想法的。这也是她身为女人所造成的,不过如果她是一个男子的话,这一次李隆基会输得很惨,永远也翻不过身。

至于李隆基允许的条件,他不屑一顾。

作为前期的明君,连郭元振为求自保,投机的行为都不能容忍,况且他所作所为。难道真让王国能在西北做一个尉佗?

或者一百万百姓,这可不可能?大洋洲现在百姓暂时性处于饱和状态,这要有一个消化吸纳的过程。就算没有这个过程,李隆基掌握大权,只要他嘴巴动一下,下面大臣建议,李隆基用了什么借口回绝,王画怎么办?

从大洋洲出兵中原?是不是时机?

因此,他依然选择观视。

不过由于这一次李隆基的态度,至少这一封信写得还是很有感情的,于是他写了一封信,给了李隆基,说道,你做了皇帝,这些事情还要问我?

下句话就不好说了。你有皇帝这个名份,都不能做出什么大事,而我呢,当初是什么样子?

这一句话有着浓浓的暗示意味。

这个时代,几千年的沉淀,文明亦是如此,封建年代深入人心。否则大洋洲,父亲的那个小妾一声吆喝,也不会有那么多人附各。现在李隆基作为皇帝,而不是作为皇太子,虽然势力弱了,可是最大的优势,这个大义掌握在手中。这是李隆基,如果王画掌握了这份大义,要画方就画方,要画圆就画圆。

王画几乎什么也没有说,但什么都说了。

朱仝看着王画落笔,问了一句:“王大总管,难道你真不顾太平公主?”

“不是我不顾她,如果不是她给了我一些情义,我或者真能听从李隆基的建议,为国家将她铲除。”

也许李隆基后来有宠信李林甫与杨贵妃的患乱,但二十年间,他还是一个千古难得的明君。可是太平公主呢?

现在太平公主欲所欲为,权势滔天。几个儿子先后封为王爷,田产遍布长安城内外,她在家为了奢侈,收买各种珍宝器物,足迹遍布全国各地,甚至到达巴蜀岭南地区。为她运送这类物品的人不绝于路。

就连王画这一次为了转移百姓,也冒牌打了太平公主的旗号。

好使唤,即使是假的,可那一个官员敢前去盘问。

扶持了李隆基,也许还有一个开元盛世,扶持了太平公主,什么世也没有。

王画只是将道理简单地说了一遍。

朱仝也没有吭声。无论是太平公主,还是李隆基,这两个人都是一个吃人不啃骨头的主儿。站在王画的立场,最好保持中立,反正九州鼎器一成,都是要离开唐朝,没有必要趟这个混水儿。

不过他说了一句自己心中的疑问,他问道:“我有点儿弄不懂,你说皇权是国家最大的危害,为什么皇权最弱的时候,却是国家最危机的时候?”

看一看史书,东汉外戚专政,宦官当权,或者李显的示弱,或者李旦打太极,打到最后为了平衡,给了李隆基最大的虚权,不得不给太平公主最大的实权,维持着朝堂运转,皇帝的威权都是最虚弱的时候。

王画说道:“朱先生,此言错矣。皇权为什么虚弱?是他们自己没有把握住。但无论是什么形式,是不是还在继续围绕着皇权运转?”

但他说到这里,灵机一动。

实际上自己也陷入一个误会,中原百姓受到几千年的文化影响,皇权思想深植人心。可是大洋洲呢?现在还以中原百姓为主,但他们都是贫困百姓,受的影响不大。自己呢,也培养几年议商的政治体系。这是一块空白地带。自己想画方,也可以画方。想画圆难度也不大。

以前考虑到中原百姓,现在反正已经放弃了,也就没有必要考虑中原百姓。自己十分年青,在这几十年内,只要将这幅图画画得十分美丽,深入人心,也可以返回头,影响中原百姓。

于是一套成熟的政治制度在他心中形成。

他对朱仝说了出来,朱仝想了一会儿,觉得十分好,但说了两个环节:“第一有能力者,时任短。第二媚于民。”

“人才不缺,也从来不缺人才。在人才与一套能安全过渡几百年,上千年的制度面前,这点损失还是值得的。至于媚于民,我正希望这样的。朱先生,你别以为他们为了自己,会不顾国家整体的利益,求助百姓,鼠目寸光,损害国家。实际上他们最后大多数还继续愚昧百姓。但这样一来,百姓发言机会增大,百姓有了一点儿当家作主的感受,反叛等情况就会减少。或者制度是死的,但不会几十年,两三百年国家换变,朝代更替,百姓兴苦,百姓亡苦。所以说能以一人治天下,不能以天下供一人。”

王画也不能说得没有道理。

但朱仝感到心中的压力,好与坏,因为他先离开西北,也成为大洋洲第一个首相,当然,也是他所希望的,但他自己身体的担子太重了。

这一次两人的会谈,影响深远。

可是两个人都没有在意。到了十月末,就在吐蕃派人,准备迎接西北第三次百姓撤离时,王画突然变卦。

对不起,朝廷允许我们西北从内陆撤离百姓,因此没有必要从你们吐蕃的险道撤离。看到没有,这两次撤离,导致了几百个百姓死于道路之中。你们派使者,到我们灵州开始“结账”吧。

撤离三批百姓有三批百姓的补助,撤离两批百姓有两批百姓的补助。实际上这时候天气冷了下来,如果按路程,第二批百姓还没有离开吐蕃。不过等到吐蕃的人将消息传回逻些城,再等到逻些城作为反应,这批百姓早离开吐蕃,甚至到了船上。

到这时候王画才图尽匕现。

积石山的百姓立即撤离,从叠州进入巴蜀。

吐蕃人一听这个消息,也愣住了,可没有办法,谁让这条道路山高路险,于是派人过来结账。

这能结好账么?虽然王画另有打算,可也不能看着吐蕃太过强大,就象兄弟俩打架,打得头破血流,可遇到外人,还是团结一致的。因此站在王画立场,依然站在唐朝角度的。明显知道这些物资要么给吐蕃人,要么留给唐朝,可是他愿意留给唐朝,也不会送给吐蕃。

了,撤离了一半百姓,就是一半百姓不止,最重要的是最后一批,包括血营各个官员,将领,以及朱仝,所以只能算作一半人。还有,俘获的白兰部百姓也要算进去。于是补偿的物资,让王画东一算,西一算,减少了一半还不止。

算完账后,王画又做了一件让吐蕃气得吐血的事。

不管是不是李隆基的主意,或者是朝廷想通了,这最后一批百姓顺风顺水地撤离唐朝。包括朱仝莫贺干在内,以及在西北许多实行上的管理官员,尽数离开。

于是王画回报以李,立即让出积石山、浇河、河州、廓州、兰州、临州、会州与鄯州,包括属于这十一州的血营将士。

这给了朝廷的十足脸面。而且王画手中只剩下灵州,与盐州以及原州,朝廷整个河西走廊,在等于变向封闭数年后,全部再次打通。就是王画手下的血营战士也减少到了九千人,连七军也组合不起来,于是取消了编制,没有七军,只有一个血营。

同时最让朝廷垂涎的将领郭知运,再次接受朝廷安置。

现在吐蕃算账,难道出动全国大军,从积石山打到鄯州,再打到兰州,然后进入原州,再到灵州?那不是找王画算账,而是找唐朝算账。

但是朝廷也不是很喜欢,郭知运来了,还有王君绰、张孝嵩、孔黑子、刘统、公孙云等将领,让王画神不知,鬼不觉,弄出唐朝。不但如此,至少有一万五千名精锐的血营战士,也跟随百姓,一道撤走。

可朝廷也不好说,这些将领,或者是战士,都是王画一手发掘出来的,或者亲自培养的。

于是装聋作哑。

送走了朱仝等人,王画的压力并没有加重,主要管辖的地区减少。别人不说,就是这三个州,凭借沐孜李,也能将政务代理。

说到底,不是没有人才,主要有没有让人才发挥的一个完美制度。

于是他开始安心制器。

冬天来临,北风呼啸,寒雪拍门,为了加快速度,王画在秋末,又做了一件事,将作坊砌上围墙,然后在里面生起火炉,保持温度,冬天继续操作。

这一年的冬天很安稳,李隆基接到王画的信。

他给了一些心腹看了一遍,皆是愤恨不平。就连一直帮助王画说话的高力士,都痛骂王画不识好歹。

但李隆基心中有数,这要得亏他的妻子,看到王画与武崇宁的不对劲,于是在他第三次去灵州时,也就是说王画揪出太平公主亲信时,他暗中仔细的观察,果然也发觉某些不对头的地方。

王画能说出这句话,已经表达了足够的善意。

如果自己没有能力,不能理解,王画就是帮助了没有意思。

自己是皇帝啊,不管做什么,都是对的。就看自己有没有能力做出什么。而且王画也透露了另一条消息,就是站在他的立场,不帮助李隆基,也不会帮助太平公主的。

一句话就点醒了他这个梦中人。

加点燃了他胸中的战意,但他沉着冷静,在坐等时机。

因此,在李隆基那次朝堂上发言后,李隆基几乎消失了。

只有一件事,引起了朝廷的注意。

因为孙佺的大败,王画的袖手旁观,终于让奚族人与契丹人轻视。

默啜开始修身养性,他与王画的想法差不多,突厥人是他的立国之本,大量突厥战士战死疆场,对他的统治地位不利。于是突厥不出兵,却挑起契丹与奚族人出兵,大犯河北。

幽州总督现在是宋璟。

对这项任命,王画一直在嗤之以鼻,不是他看不起大宋。关健是不对口,大宋有很多长处,刚直不阿,能作能吏,能识人,可本身的军事才能很是薄弱。

看到契丹人来犯,宋璟无可奈何,只做了一件事,将所有州县城门一起关上去,只守不攻。

不是他胆怯,关健得知道怎么去开打,他都不知道怎么去打,怎么能知道开城门出战?最少不能象孙佺那样,稀里糊涂进攻,可还没有遇到什么反抗,救援的胆量都没有了,交纳财物逃跑。

于是契丹大劫而去,就是冬天又如何,就是闭门不出又如何,不要忘记了,郊外还有许多百姓。

这件事,以及这项莫明其妙的任命,成为大宋人生的唯一污点。

听到这件事,李旦也感到羞辱。

王画以西北弹丸之地,独抗朝廷几十万大军,同时还将吐蕃人打得丢盔弃甲,默啜打得狼狈鼠窜,可是朝廷呢,以一国之兵,尽然被突厥属于一个臣服的附国所逼。

这一对比,更让人感到耻辱与心寒。

于是诰命,派李隆基巡视边境,巡视的地区从河州开始,一直到陇州,燕蓟,这多长的路程,一圈巡逻完毕,一年,或者是两年?李隆基一听就傻眼了,自己在朝中,都被架空了,一旦离开京城,还不知道自己这个姑姑会掀起什么风浪。

不离开京城还好一点,一旦离开京城,说不定回来后没有功劳,也没有苦劳,而是迎接的是刀剑。

于是拖拖拉拉的,最后不知道让他使用了什么办法,没有成行。

另外李隆基也聪明,他不肯巡边,于是他自己也下了敕书,不是李旦要巡边吗,于是简便三军,大宋为左军大总管,薛讷为中军大总管,郭元振为右军大总管。

后两个人的任命合乎情理,大宋能做什么左军大总管?

可是李隆基现在也不管了,保住自身要紧。

朝堂上争执也处于白热化。

这导致了另一件事的发生,李日知请求致仕。

这是一个能臣,因为执法宽平无冤滥,在武则天时就闻名天下。

在他担任刑部尚书的时候,从来就不用刑杖责打官吏,但刑部官吏能够圆满完成任务。

曾经有一位令史在接到皇帝敕令三天后,竟然忘记执行。李日知十分生气,派人打出刑杖,准备将他揍一顿,可过了一会儿说道:“我如果下令责打你,天下人一定要说你能惹我李日知生气,不容易。再说因延误公务,忘记正职,与受到别人的责罚不同,恐怕你的老婆孩子也要抛弃你。”

于是放过他这一次。

也就是想要李日知揍人一顿,都十分困难。

所以他的下属十分感动,没有人敢违章犯事,一旦有人失职,其他人一起主动替李日知谴责他。

很有声望的一个人,虽然说年龄高了,也不应当在这时候致仕。

是逼的,正因为他的声望,太平公主要拉拢他,李隆基也要拉拢他。如果不致仕,以后无论是谁上台,他都没有好下场。于是金盆洗手。

这一次李日知的致仕,使中立派的官员更加稀少。要么倒向了李隆基,要么倒向了太平公主。

实际上这时候李旦真正已经玩不起来太极了。

就是想玩,得有这个力气。现在真正属于他的大臣很少,没有了大臣听他的使唤,怎么玩得起来。

因此,这一年的冬天很平静,却意味着更大的暴风雨将要来临。

长安这份平静让人感到压抑不安,感到这冬天的死寂。可是另一边的平静,却是悄无声息地给这死寂的世界吹来了一缕春风。

船只出了长江口,这不是第一次看到大海了。

然而朱仝心情十分沉重。

这一次如愿以偿,王画让他担任了大洋洲的首位总理,也就是宰相。但这个宰相的职务比他想像的更大,甚至比王画的权利更大。虽然任期只有八年,真正说起来只有四年是稳定的。

同时王画的这个决议,更好的解决了权利垄断以及权利分散掣肘的可能性,也比尧舜禅让制度更高明,可是这项制度,是这个世界开天辟地以来,第一次面临人间。

王画的器重让他十分感动,可是朱仝在心中叹息道:担子啊,这个担子太重了。

想到这里,他回到舱里,将王画写的厚厚长信拿了出来,又细细看了一遍,这封信不是写给他的,而是写给萧亚轩以及宋问、上官婉儿、王涵、李裹儿他们的。

看完后,小心地将它收起来。

又回到甲板上,莫贺干正在兴高采烈地看着大海。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宽阔的海面,看到朱仝似笑非笑,不管怎么说,他只是一个副总理,担子也没有朱仝挑得重,道:“朱先生,要努力啊。”

看到他幸灾乐祸地语气,朱仝哭笑不得,于是反驳道:“是啊,这可是我名垂青史的大好机会。”

这一回摊到莫贺干不知说什么好了。

远处,船只的行驶,惊起一群海鸥,跟在船帆上刮噪着,海风吹来,吹来了一阵春天的气息。

这一年的冬天就要过去,春天也要快来临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 鼎瓷成

第一百四十八章鼎瓷成(五一快乐)

在朝堂上风云变幻之时,兰河等州顺利交接。

李隆基依然还是很低调的,尽管他心野心更大。

但这时,他又在李旦面前建议,说道:“父皇,我听说田单复齐后,迎齐襄王,任为相国。有一次经淄水,见一老人渡河因冷抖,无法前进,于是脱下自己的裘衣披之。齐襄王对此心怀疑忌,自言自语道,田单广施善行,笼络人心,难道想谋夺我的国家吗?不早图,恐后之。说罢环顾,左右无人,唯山崖下有一贯珠人。他大声问道,你听到我的话吗?贯珠人答道,大王,为什么不因利导势,变为己善。你只要下令说,我忧虑百姓挨饿,所以田单收容养活他们。我忧虑百姓受寒,所以田单脱下裘衣给老人穿。田单广施恩德,大王嘉奖他,他的善行也变成了大王的善行了。齐襄王听了说喏。于是赏赐田单牛与酒,彰显他的德政,并在朝堂上向田单致谢,繁华市井广为宣传,下令寻找饥寒的百姓,收养他们。事后襄王派人到民间打听,听到百姓皆说道,田单爱护百姓,原来全部是我们襄王的恩德啊。”

李隆基突然冒出来这一句,李旦不明所以。

李隆基再次说道:“父皇,儿臣听说王画将兰河等八州尽数交还朝廷。虽然在当初协议之内,但他也能算是遵守承诺,一片丹心。可是儿臣却听到现在朝廷无动于衷,这让儿臣很担心。此人失去西北之地,如猛虎拨牙,悍隼去翼,不退,亦可以为朝增加一能臣也。去,皆大欢喜。父皇何不给予重赏。一是抚慰王画,二是做出样子,给天下百姓,非不是王画交出西北之地,乃朝廷恩宠,使他感化。第三王画在西北极得民心,抚慰王画,也让血营将士与西北近百万的百姓相看,让他们感到满意,为朝廷重新治理这片地区打下基础。古人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虽然西北交了出来,王画的影响依然存在,现在朝廷只要一道虚衔,就可以将这片地区真正拿下,何乐而不为?”

李隆基的话很有道理。

别以为现在朝廷收下了西北绝大部分的地区,可如果王画反水,一举大旗,二十三州百姓至少会有十五州百姓遥相呼应。

这一点,李旦确实疏忽了。

不过李旦狐疑地看着自己这个儿子,他心里怀疑,难道这个三儿子与王画有什么勾结?

可就是这样,也不应当求自己下旨,何不在事情成了之后,给王画宠遇?况且自己都封了王画灵夏王,王画依然不授,难道还能给王画什么?

于是很心地问道:“那么朕应当给予他什么奖励?”

李隆基说道:“无他,依然给他当初的爵位。受之朝廷之幸事也,无非多一异姓之王。不受,朝廷数次下诏拒之,他鼎器制好之后,也无法在朝堂立足。一去海外,无论百姓或者将士,只好听从朝廷调谴,一害断去。”

于是朝廷在正月末再次下旨,加封王画灵夏王同书门下三品。

诏书到了灵州,王画莫明其妙,当然他还是不授,可不明白,明知道自己不授,朝廷要下达这份诏书。

过了数天后,王画才明白事情来龙去脉。

他肯定没有与李隆基有什么勾结。

可李隆基这一步棋下得很妙。

自从李隆基为了自保,先后出卖姚崇大宋与刘幽求,壮士断腕,但他的力量变得很薄弱。这也是许多大臣投靠太平公主原因。

自己是没有与李隆基有什么,可是李隆基只要借助这个势就行了。让外人看起来,自己一定承诺过李隆基什么,只要自己加入,形势急转直下,投靠他的人立即变多起来。

甚至在他谋变时,只要打出自己的旗号,立即有许多死士认为胜算在即,勇跃参与。

他苦笑了一下,这两个人争权夺利,已经到了无所不用其极的地步。马上又热闹了。

但他并没有对此关注,因为百姓转移走了,他心剩下最后的牵挂也解决了。因此,现在能全神贯注投入鼎器的制作,以及新瓷器的研烧。

正月末,又出了一炉瓷,现在王画烧这件瓷器几乎成了笑话。

王画让炉工心翼翼地打开窑门,李持盈抱着孩子在后面笑mimi地看着。

实际上王画烧什么瓷器,她看过多少遍了,精美固然精美,可在她想法,也没有烧成的希望。

王画回过头,对李持盈说道:“你笑什么?”

“我没有啊,二郎,你一定会成功的。”李持盈举了举拳头,口是心非地说道。

王画心也没有把握,鼎器眼看就要成功,留给他的时间不多。如果在九州之鼎成功之后,他也离开了灵州,到了大洋洲后,没有那么多工匠协助,也没有了那么多材料供他挥霍,更没有成功的希望。

他心默默说了一句,也许难度太高了。

实际上这一炉瓷再次烧败的话,他已经不打算烧这件瓷器,而换成别的薄胎瓷。研究了很长时间,只要不烧内胎画薄胎瓷,他还是很有把握的。

炉工心翼翼地将瓷器搬了出来,忽然传来一声欢呼声。

这是两个瓷瓶。但与别的薄胎瓷不同,它内外皆有图案。

外面是字加图案,陶渊明的《桃花源记》,瓷瓶上下方皆有一些纹饰。如果仅止如此,也早烧成功了。奥秘在瓶内,瓶内还有一幅图画,是根据陶渊明这幅章作的画,一个山谷,有流水青山,田园村舍,还有许多百姓在耕作,脸上带着快乐的笑容。为了使烧成功后,能看得更清楚一点,刀刻的时候有些深。

本来瓷胎极薄,因为刀刻,所以一烧就结裂了。

而且成高昂,不可能刻好后,上釉,再团瓶。为了其亮丽的色彩,王画用了粉彩,因此必须先用高温烧毛胎,再一点一滴地用精巧的工具,伸进瓶内上釉料,再反复低温上釉。

虽然是撇口瓶,可是在成型的瓶内上釉,是何等的难事?毕竟是隔着一层瓷胎,虽然很薄,但不是真的薄如纸,透明照人,对视线还是有影响的。而且瓶子也不大,只能一人操作,极其耗费工时。

为了成功,每次烧结许多瓷胎,分多人勾釉。然后再慢慢烧,慢慢勾釉,结果用了无数工时,耗费了许多原料,前后烧坏了多达近两百伯瓷瓶。这算没有算成本,如果算成本,有可能这两件瓷瓶达到数万缗钱。况且更不计王画自己亲自动手的费用。

听到了欢呼声,王画与李持盈一起挤了过去。

看到工人手里心翼翼地举着两个瓷瓶,瓷瓶高约三十几公分,不算很高,然而晶莹剔透,在阳光的照耀下,里面的图案与外面的字迹几乎合在一起。

王画立即将它们接过来,不要一激动掉在地上就麻烦了,他拿出来一个铺满锦绒的盒子,将一个瓶子放进去,另一个瓶子放在桌台上,往里面倾注水。然后轻轻地转动起来,这一转奇迹出现了。

借着明媚的光线,整个桃花源图就象在流动一样,里面青山碧水在动,百姓在动。因为瓷胎薄,加上透明度好,就象它不是瓷瓶上的画,而是一个个很淡你版的真山真水真人,在桌台上流动。

一个工人老泪纵横,喃喃道:“这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瓷啊。”

以后不好说,但现在它的工艺,它的美观,它的成本,确实是前所未有的天下第一瓷。

王画说道:“派人送其一件,到长安。”

这不是一件奢侈的工艺品,因为在雕刻时,瓶颈上还有一行大字:何时天下皆桃源乎?

一句问话,八个字,立即将它的价值升华。

但有一句话,王画没有说。为什么送到长安,朱仝在灵州时,王画说过,什么时候这对瓷瓶能够团圆,什么时候就是天下大治的时候。

且不说它有多少象征意义,但这两件瓷瓶的意外制成,为鼎器制作带来了一个好兆头。

这时候沐孜李找到了王画。

现在王画手只剩下三州之地。

这是为了自保才这样做的,别看现在李旦父子与太平公主对自己万般拉拢。如果自己手真一点力量也没有了,再试试看,他们还有没有这个好态度。

不过鼎器一成,这三州还是要交接的。因此也试着对朝廷任命的官员放权。再加上沐孜李,还有留下的几十名人员帮助,王画认为不会出什么问题。

但沐孜李递过来一些卷宗,她也不想分王画的心,然而解决不了,看到王画烧出来了瓷器,心事又少了一件,不得己,还是找王画求助。

王画看了一下,是几桩未悬的案子,第一件是一个杀夫案。

灵州城西几十里路刘敬约他的好朋友周四到灵州城做生意,周四老婆不同意,夫妻俩吵了很多天。到了约好的那一天,周四不顾老婆意见,一大早就起身离开家,到约好的船上等刘敬。这是周四娘子的原来供词。

但刘敬的供词不是这样的,他也来到船上,却没有等到周四,他等得有些心急,可因为这件事,周四娘子对他很反感,于是让船夫赵佝子却替他喊周四过来。赵佝子来到周四家,喊了几声周四娘子。周四娘子将门打开,赵佝子找周四。周四娘子很奇怪地说道,周四一大早就离开家,到他船上了。刘敬一听不对劲,于是与赵佝子到处找周四,找了三天也没有找到。

刘敬害怕周四出事,于是到灵州城状告周四娘子,说是她害死了丈夫。在刑讯之下,周四娘子也承认是她害死的,于是衙役询问她将周四的尸体埋藏在何处。可无论再用刑,周四娘子说的地方都不对。

因此,沐孜李看到这个案件时,认为周四娘子很有可能是冤枉了。但那天周四起得很早,也没有人看到,不知道在哪里出的事,因此不知案情从何入手。

第二件案子就生在灵州城内,李崇与朱察到米泰店投宿。但在第二天,米泰被店伙计现在家被人害死了,立即报官。衙役过来将全店封锁,客人关押,开始搜查,结果在朱察佩带的横刀上看到血迹。

于是将朱察与李崇关押。朱察不承认,说不知道这把横刀上的血迹从何而来的,因为它搜刀鞘里,自己也没有将它拿出来看,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染上血迹。于是刑讯拷供,最后朱察没有承认,李崇却承认是他们谋财害命的。然而供词也多有不对的地方。因此沐孜李也怀疑这是一件冤案。

其他的案件也与此类似,有人命案,有财产偷窍案,零零总总的,都是沐孜李感觉判决不对,于是将它提了出来,自己又没有能力解决,于是找到王画。

王画看完了,心有数。

只好抽出几天时间,将这些事务。先命人将赵佝、刘敬与周四娘子带过来,命令赵佝子跪下,从实将如何谋害周四的经过招来。

这一下子峰回路转,让人感到惊诧,赵佝子不承认。

王画说了一句:“叩门就叫四娘子,预知他家无丈夫。”

就是一句话,赵佝子脸上白,其他人恍然大悟,还没有用刑,就招供了。原来是周四因为心情郁闷,做事不心,将随身带的钱财露了白,使赵佝子动了贪恋,在背后用绳子套住周四的颈子,一下子将他活活勒死,然后绑上石头,沉入河。

衙役根据他所说的地点,派人打捞,一会儿果然将周四的尸体打捞上来。

众人皆服。

王画也没有得色,这些只是人物犯下的案子,与滑州汴州两件大案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又审米泰被杀案,将店当时的客人与店里面的人全部喊来,一一询问。最后将一个起早打扫卫生的老婢留了下来,但只让她坐在后屋喝茶,王画却在处理其他公务。沐孜李不明所以。

到了晚上了,王画才将这个老婢放了出来,却对一个衙役说道,让他换了普通的衣服,跟在这个老婢后面,看有谁询问这个老婢,而且询问时神情有不正常的地方。到第二天再次将老婢喊到后屋,让她喝茶,连请了三天,结果让衙役看到一个年男子,一连三天都询问过这个老婢。王画让衙役再跟踪这个年男子,然后得知他叫奉进,而且与米泰老婆有染的消息。立即派人将米泰老婆与奉进传来,用刑拷打,最后才知道,原来是奉进与米泰老婆有染了好几年时间,但米泰其貌不扬,在米姓却十分有地位,两人无奈。

那一天看到李崇与朱察二人,朱察佩带横刀与其他人不同,他纯是为了装饰,从进来到吃饭,到安顿,几乎都没有拨过横刀。于是想了一条主意,让米泰老婆回去娘家,洗衣脱嫌疑,将朱察看二人的房间钥匙交给奉进。奉进趁早朱察他们离开房屋后,将朱察的横刀拿了出来,杀死了米泰,然后将横刀插入刀鞘,放回朱察的房间。

还有其他的几件案子,也让王画迅查清楚。这让所有衙役与官员心悦诚服。

但王画心却有了一些忧色。

这些案子,虽然有人命案,可不是惊天动地的大案,全国皆有,就看当职的官员脑袋够不够聪明。

可是这段时间三州生的各种案件数量太密集了。

不是马上交给了朝廷了,民心就散了。与民心无关,就是朝廷其他各州县,也没有这么密集的案情生。

造成这原因主要还是交接的问题。

王画留下的人手很少了,忙不过来,也有意放权,因此不是所有事务都一一过问的,但朝廷也有官员,可他们害怕王画,却不敢接手。所以有些刁民看到这个情况,认为有机可趁,所以才造成这段时间案情密集的。

他处理完这些案子后,心里说道:是要到放手的时候。

二月来临,太平公主写了一封信给他,说了一些浓情蜜意,然后很委婉地询问王画,与李隆基有什么关系?

李隆基再三替王画说好话,让她担心起来。

王画正好回了一封信,开头直接说,我与他与你什么也没有,你们如何争斗与我无半点关系。但我要问你一句。现在如果你要富,各地进献谄媚的财物,从岭南到江浙再到河北剑南,各个道路上充塞着送到你府上的礼物。你当初说宗楚客的府邸修得豪华奢侈,如今你府邸比他的府邸还要奢侈十倍。

说权势,天下间除了太上皇外,连皇帝都没有你的权利大,宰相六部尚书大多出自你的门下,可以说这个天下,你只手遮天。

说名声,现在唐朝上到八十岁的老翁,下到三岁婴儿,有谁不知道你太平公主的名字?

但我不明白了,你究竟要做什么?难道现在你还不满足吗?就是你百般声讨厌恶的韦庶人,也不及现在的你吧?

难道你真想做皇帝?

太平公主是不想做皇帝的,甚至她连杀害李隆基的心思,到现在都没有动过,但过份留恋权位。所以越来越过份。

王画又写到,想做皇帝,恕我帮不上忙,不想做皇帝,请听我说一句,收敛吧,不然你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写完后,封上蜡,让太平公主的人带走。

不过王画也很快要进京了。

到了三月初六,王画象征式的将最后一块镶龙图案金箔打在长幅丝缂上,九州之鼎终于完工

无数的鞭炮燃放起来,可是听到这个消息,灵州城的百姓却黯然流泪。

因为他们都知道,鼎成之日,便是王画离开之时。

第一百四十九章 一百问

第一百四十九章一百问

但不是马上就离开灵州的。还有许多事要做,三州之地交接。就是九州之鼎,也不能这样运回长安,且不说没有本事,就是有本事,鼎基镶嵌着许多宝石,路上磕一下碰一下,会掉下来。

当时设计是就料制器,少了一块相关的宝石,很难用其他的宝石填充上去,能填充上去,也不能保持原来图型的美观。

所以组合以后,看有没有失误或者需要补充修改的地方后,还得重新拆下来,到长安后再次组拼。

同时还剩下许多材料,这一次花费前后共计达到了一千三百多万缗钱,还剩下许多材料,这些材料十分昂贵。王画将它处理,减少一些损失。另外还有各位工匠,有的工匠要遣送离开。还有的工匠必须留下来,到长安城后重新组装鼎器。

他离开了灵州,但各个作坊留下了大量的股份,因此卖给一些大家族,还留下一些暗股分红。

这也是王画真正不满意的地方。唐朝一个缺点,就是各大家族把持着太多的资源,可是王画非但没有将这个问题解决,反而在他手,使各大家族继续壮大。唯一让他满意的地方,就是他们利用这种优势,开始祸害海外的土著人。

王画借着这时间,写了一篇章,印刷了若干份,然后送到国子监以及长安各大闹市口张贴。

章开篇就说道:吾自幼喜猎书,无有大慧,唯记忆尚好也。幼时不知,然年长后,观圣人诸子之言,多有自相矛盾之处,吾不解也。今张贴此,实乃余心疑窦之处,望天下诸儒大贤,教吾乎。

我不明白了,所以向天下的各大能本事的人请教一下。很谦虚的语气。

然后将他的疑问一一罗列。

第一个问题就是《诗经大雅》里面说道,既明然哲,以保其身。《易经》里面也说,天地之大德曰生。可是《论语》里面却说道,士见危授命。君子以杀身求仁,无求生以害仁。

诗易可不是经,乃是正规的经义,科考必修科目,所以不能否认它的话。《论语人当作了宝典。诗易里面说保全爱惜生命是大德。但孔子却说道,舍身取仁是对的,不能因为贪图生命危害仁义。

当时王画写这篇章时,李持盈就站在身边,第一个问题就让她产生糊涂了。究竟是那一个是对的呢?

于是第二个问题出来了,管子说,疑今者察之古,不知来者视之往。《吕氏春秋》里面却说道,夫子以食死者,欲禁天下食,悖矣。有以乘舟者死,欲禁天下舟,悖矣。有以固兵丧其国者,欲偃不在天下之兵,悖矣。

管子对吕氏春秋,半斤八两。但管子说,现实使人疑惑,看看古人是如何做的。想以预知未来,多看看历史。以史为鉴嘛。可是吕氏春秋里面却说道,不能因为有人吃东西噎死了就禁止天下人吃饭,不能因为乘船不心淹死了,就禁天下人乘船,不能因为作战失败亡国,就取消天下军队。

第三个问题是孔子说的,恶讦恶以为直。但三国著名大臣曹羲却说道,夫世人所谓掩恶扬善,君子之大义;保明同奸者,朋友雷同,败必从焉。

孔子说敢谒别人缺点是对的。但曹羲却说掩人之短,扬人之长是君子应当做的事。虽然曹羲不如孔子,可是他也是一个有学问的人,曾经主修过《论语集解》。为什么不注意到孔夫子说的这一句话。

《赵绝,卖弄姿色的女子不贞洁,夸耀自我的士子不守信。《汉,成大事者不拘于节,行大礼的人无须谦让。

《赵绝书》不及《汉书》,可在现在的人间依然有很大的影响。

张良的师父黄石公说,务地广必荒,务德广必强,保护好自己的东西,能使人安份守己,贪人者残。这一句话让司马光很是赞同,也就是守成保守。

但著名军事家司马错却说道,欲富国必广其地,欲富兵务富其人,欲王者必务其德。除了道德两个观点一致外,其他观点皆对立。

《左传》说心苟无暇,何恤乎无家?《论语》说礼义不僭,何恤乎人言?也就是不做亏心事,不怕半夜鬼敲门。

可是有一句著名的古语又说,积毁销金,积谗磨骨,众羽溺舟,群轻拆轴。况且还有一个三人成虎活生生的例子。就是你没有做亏心事,人反复的攻击诬陷,还得要倒霉。

看到王画写到这里,沐孜李与李持盈皆是无语。

孔子说君子不器,圣人智周万物。对这句话王画很不赞同的,不相信让孔子制器,他不如工匠,让他务农,他不如农民,让他作战,他甚至不如刘统。但王画没有反驳,通篇章他皆没有评议,只是将这些圣人大贤的言论摘出来,让他们以子之矛对子之盾。

所以下面又说到,列子说天地无全功,圣人无全能物无全用。故天职生覆,地职载形,圣职教化。

虽然列子多是子虚乌有之事,可对这句话王画却十分赞同的。可他也没有说对,而是让这句话与孔夫子的圣人智周万物相针相对。

孔子说君子坦荡荡,人常戚戚。可他又说,晋重耳之霸心也,生于曹卫;越句践之有霸心也,生于会稽。故居下而无忧者,则思不远,覆身而尝逸者,则志不广。既然坦荡荡了,又何必要有野心,“思远志广”?

唐且说专诸怀里藏着刀子刺杀吴王僚,天下人皆称赞他勇敢。西施穿着粗布衣裙,天下人依然称赞西施的美丽。可是慎子又说道:“毛嫱西施,都是天下最美丽的女子,但让她们穿上兽皮衣服,人们都会被她们吓走。可让她们穿上好看的细麻衣服,过路的人都会停下来欣赏。由此可见,美丽要由好衣服来衬托的,美女不穿漂亮的衣服也会姿色大减。”

两个人说得都有道理,可都夸大了一点。

可是将这两句对立,又很让人无语。

项梁说,先起者制服于人,后起者受制于人。兵书上也说,先人有夺志之心。也就是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秧。

但周朝史官却说,无始祸,始祸者死,不为祸始,不为福先。不要做带头闯祸与享福的人。孔子也说做人要庸。

慎子说有德才的人屈从无德才的人,是因为权利太,后者地位尊贵。所以唐尧是平民百姓时,连他的邻居都指挥不动,可是他做了帝王,就能做到令行禁止。可见贤德不服人,权势却能使人屈服。

但贾谊却说,自古至今,与民结仇者,必然灭亡,而最后胜利者却是百姓。所以夏桀自称天父,商纣自称天王,老百姓依然责骂。可见权势不一定是最尊贵的,名号也不是最光荣的。

辕固与黄生在汉景帝面前争执,黄生说,成汤与武王是通过杀害怕夏桀与商纣继位的。辕固说不对,桀纣荒yin无道,才使民心归顺汤武。这是不得己称王,是天命称王。但黄生却说道,再破旧的帽子也是戴在头上的,再新的鞋子不可能取代帽子的位置,穿在头上,而是在脚底下的。桀纣虽然无道,可始终是国君,以臣谋君,不是谋杀是什么呢?

姜子牙说,惩罚严明,人会畏惧,畏惧就会害怕。奖赏分明,就会诱人的贪心,贪心不足就会怨恨。所以君王治理天下,不能让臣民看到他的喜好。不能说不对,无论那一国开国立朝,诸位功臣都争过功劳。

子却说,明罚则人震慑,赏无度才是不领恩的真正原因。因此,诸葛亮也说,威之以法,法行则知恩;限之以爵,爵加则知荣。蜀国于是大治。

子说,人之化上,不从其言,从其行也。故人君好勇国家多难,人君好色,国家昏乱。然而秦王却说道,吾闻楚之铁剑利而倡优拙。夫铁剑利则士勇,倡优拙则思虑远。以远思虚御勇士,吾恐楚之图秦也。前者要求百姓不要跟着人君跑,后者则是要求人君主动做出表率。

孔子说,不患无为,患己无立。等到他困于蔡陈之时,学生子路见他说道:“以前总是听先生说,积善者天报以福。今天先生积义怀仁久矣,为什么落到这个田地?”

于是孔子又说道:“子路,我来告诉你,你以为善人必有善报吗?那么伯夷与叔齐就不会饿死阳山。你以为智慧的人一定会被人相信吗?那么比干都不会被人挖出心来剖心验证。你认为忠臣一定有好下场吗?那么夏桀的忠臣龙逢就不会被斩示众。你以为忠告一定会有人听吗?那么伍子胥就不会被夫差杀害了。学识渊博又有深谋远虑的君子,因没有机遇被终生埋没的人太多了,何止我孔丘一人呢?”

零零总总的一百个问题,达到七千多言。

全部用圣人之言或者贤者之言,针锋相对,甚至用他们自己的话对自己的话。

一个个刁钻之极。

王画不是宋宗元,与赵蕤,现在他声震天下,可以说天下间也只有李旦父子、太平公主与他,这四个人最为显目。

这篇章到达长安,立即被传颂。

但这也引起了更大的争议。

比如用孔子贬低列子,维护孔子,可不能用孔子贬低孔子本人,于是一些大儒想办法替这些自相矛盾的问题释疑,但这些矛盾太对立了,无论他们怎么释疑,都无法使人相信。大多数读书人则是一脸的茫然。

王画这样做,都不是贬低各位诸家百子,而是有意将这些矛盾放大起来,让大家看到,即使是诸贤也有前言不搭后语的地方。

连诸贤的话都未必是真理,他写在丝缂上的话,也能怀疑,但就不好用诸贤的话来怦击王画。

三月底,王画终于离开灵州。

来的时候困难,去的时候容易。

说到底还是汉白玉太庞大了。

虽然现在汉白玉一个个雕刻成型,更不能有半点闪失,可没有任何山道了。沿着黄河而下,再从渭水进入长安,到壶口的地方,重新跑旱船。也就是从河水上上岸,到下游水势平坦的地区再下河。

这个更好办,还是由木筏子,不然巨大的重量,有可能在渭水与黄河上游,就开始搁浅。

宽大的木筏子下面安着一个个轮子,直接从作坊里面将鼎基装上木筏子,也就是各个大木料组成了浮船上。然后拓宽道路,黄沙铺道,用马拉、人推的方式,在河口将坡度放得很平缓,直接将木筏子推到河。

遇到陡峭的河流后,也是用这种方法上岸,然后再下水。

再加上顺流而下,因此度很快,在四月十八,这一行队伍浩浩荡荡地到了长安。

李旦带领武群臣出城迎接。

无论王画与朝廷有什么过节,或者他藐视朝廷,但现在王画将西北全部交了出来。虽然移走了许多百姓,但留下的是一个富裕的西北,一个欣欣向荣的西北,再加上他在诛杀诸韦的功绩,对王画也没有什么恨意。

而且九州之鼎的象征意义格外隆重。

因此,李旦父子、太平公主,以及诸位宰相,武大臣,凡是长安城入品的臣子,全部来到渭水前。除了他们,更远处,有许多百姓,在远远围观。

但让他们十分失望,巨大的木筏上皆蒙着黄色绸布,看不到任何一件东西。

王画与各位寒喧了几句,语气很冷淡,包括对李旦在内。倒是李持盈十分地欢喜,与她父亲以及李隆基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王画挥了一下手,船队继续前进,这是顺着永安渠,直接入城的。在去年秋后水势低落时,王画授意,让李旦将永安渠拓宽,因此顺风顺水地进入了城。到了敦义坊,再次拉上岸来。

围观的人很多,可是依然还是没有一个人见到鼎器的真面目。

敦义坊接近城南的安化门,地广人稀,因为占地,所以王画选择这里,不会扰民。但让李旦改成了九鼎坊。

虽然王画其他的没有说,李旦很慎重,将一坊百姓腾了出来,间修了一个高大的建筑,门口是一个花岗岩铺就的广场,两边有许多半人半马巨大的石雕,再住旁边,还有许多寺塔庙宇。气氛很庄重。

放九州之鼎的大门很宽,不宽也拉不进去。但在周围有许多士兵看守着,看到这个旱船来了,开始放鞭炮。

拉了进去,里面有许多雄伟的建筑,但在间有一个广场,广场周围又有士兵看守,广场间一个巨大的凉亭,里面就是安放鼎器的。

工人心地将鼎基推了进去,将它们镶拼在一起。接下来是一个高难度的动作,就是将鼎身放在鼎基上。

这九个宝鼎很大的,王画有意称量了一下,达到了两万斤出头,也就是近九千斤。

看着鼎放了下来,李旦他们有眼福第一批观众有些愁。

现在鼎基除了木头部分放在汉白玉下面,其他没有拼装上去,能看到的也只是木雕与立体地图,就是这样,也让人觉得气势辉煌。可是那些精致的地图,碰都不能碰一下,人如何抬上去?

但这对于王画轻车熟路了,先前对点时核对,抬上抬下一回。然后组装时,抬上抬下一回。

立即让工匠在两边搭上许多沙袋,在沙袋上搭上木板,留出鼎眼。虽然占地广大,但毕竟一个椭圆形,长度很长,最长的地方达到了四十五米,但最大宽度只有两十五米,那是圆顶,两边宽度更少。所以做到这一点不困难。

然后又搭起一些高台,在上面安放了许多简易的葫芦,也就是滑轮组,工人站在木板上抬,再配合滑轮组拉,心地将九个鼎身安放上去。接下来将丝缂绷紧,不是丝缂正好将鼎基包裹住的。鼎基环周一圈长达一百一十多米,丝缂长度不到八十米。间留下的空档是王画有意留下的,否则这么一圈全是丝缂,与整个主题不相吻合,因此每隔一段距离开是一根立体雕金龙盘柱,正好九根。

不但是这个九根盘柱,其他许多地方皆与九有关,对朝大臣来说,这是取九五至尊的意思,但对王画来说,这只是取“久”字这个一谐音,一个吉利的味道。

打上九根盘柱,丝缂包裹上了。

本来到此,能管窥豹,能离开了,看到丝缂舒展起来,立即被上面的字迹吸引住。与王画的书法无关,是上面的内容,而且正好今年生了一次日食。

很是愕然,特别是上面许多公式配上图解,再次吸引了大臣们的注意。

他们一个个蹲下来观看,然后声地议论。

对这点,王画还是十分满意的,什么叫润物细无声,他就怕这十幅巨大的丝缂放上去,一些老儒气愤地要放火将它们烧掉。

接下来还要将玉画与瓷画镶嵌上去,还有三层金银宝石打制的各个图重新装拼。

这不是一天两天的功夫了,需要好几天才能完成。

但看到这里,君臣十分满意地离开。

应当唐朝许多地方还是让王画满意的,先一点就是开放包融的政策,第二没有字狱,第三化没有僵化。不然就是这个九州之鼎上的许多东西,放在明清两朝,或者放在世纪的欧洲,许多学术,比如说大地是圆的,王画就会立即被放在火架上活活烧死。

依然没有向民间开放,可是自许多大臣嘴,百姓已经得知了一些九州之鼎的情况。因此,每一天在大殿外面围了许多百姓,向里面翘观望。可惜,无论他们怎么踮起脚,也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王画也离开这里,他回到家。

还是原来那座宅第,因为朝廷准备他回京,所以派人打扫了一下,府第上那个冠军候的门匾依然金光闪闪。

然而这座府第里,父母不在了,大凤三凤出嫁了凤在大洋洲,其他几个有关的女子以及自己的孩子,一个个也离开原,去了大洋洲。

虽然四月,依然可以看到夏花灿烂,然而王画心却没由来生起了一片苍凉之意。

到了家,沐孜李与李持盈已经让下人将家里安顿下来。

当准备开饭时,李隆基带领几个太监来到王画家。

看妹妹吗,很正常的举动。

王画施了礼,臣子见皇帝的仪节,不过态度很让人难以恭维。

李隆基也不生气,在码头上,父亲迎接王画时,王画态度都不大恭敬,况且他这个傀儡皇帝。

与李持盈说了一会儿话,扭过头来,突然对王画说道:“予最近看了一下史书,看到齐恒公与管仲的故事,予十分感动。”

其他的话李隆基没有多说,不过这一句话含义深刻。

管仲的治国理论与王画差不多,反对空谈主义,什么无为而治,纯糊弄人的。连司马迁都被糊弄住了。当真无为能治国治民,不相信官员睡在家里面,一年无为而治,什么也不管不问,保证下面翻了天。

因此管仲极度反对这种空谈主义,主张富国强兵,“国多财则远者来,地辟举则民留处,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极得唯物主义的真髓。

王画一贯的治理方针亦是如此。

不但如此,管仲做过微践的商人,起身寒微,而王画的父亲虽然自夸为士族,可没有人将他当作一回事,也是出身寒门,并且一开始谋生,自己亲自做了匠人。

齐襄公与他妹妹鲁桓公的夫人姜私通,具有政治远见的管仲与鲍叔虎都预感到齐国将会生大乱,于是保护各自的主子公子纠与白逃往他国,躲过这一劫。不久后,白的母亲是卫君的女儿,杀死齐襄公自立为国君,她在位一年有余,被齐国贵族杀死,齐国无君。两个公子都急着要回去,夺取国君的宝座。先是白与鲍叔牙向莒国兵车,立即回去。鲁庄公知道齐国无君,也十分焦急,于是派兵保护公子纠回国。可是生了白已经回去了,管仲请先行,亲率三十兵车截击白,看白后,一箭射去。公子白应声倒下,管仲以为白被射死,于是回去。没有想到这一箭只是射到了白的铜制衣带钩上,白急生智,咬破舌尖装死。经管仲这一吓,度更快,立即飞返回齐国,顺利登上君位。

但故事到此没有结束,管仲到了齐国后听说公子白即位,于是与鲁庄公攻打齐国,结果大败,鲁国害怕,于是杀死公子纠,交出管仲。管仲认为这一下完了,忐忑不安地被押回齐国,谁知道到了齐国后,立即被打开囚车,去掉枷具,奉为上宾。

后来齐桓公将管仲不但不计前嫌,反而将管仲奉为仲父,成为一段君臣相宜的佳话。

李隆基说这句话大有深意,你我的矛盾没有公子白与管仲那么深,为什么就不能成为一段佳话呢?

话只一句,可是极具诚意。

王画只是笑笑。当然,如果他帮助李隆基,亦可以帮助太平公主与武崇宁保住一命,同样李隆基这几年对自己十分恩宠。

不过嘛?

因此王画并没有回答。

李隆基十分失望地离开。

也许在他心想到,王画有点不识好歹。

别看王画现在到了京城,以他的谨慎,不可能不留着后手,就象当年他在朝堂一样,谁知道他神不知鬼不觉地掌握了一支令人感到恐怖的力量呢?

因此,他很希望换取王画的支持。

又过了几天,高力士再一次来到王画家。

高力士先感谢他在南方为了他族人所做的一切,到现在王画还蒙在谷里,听到高力士的解释,才知道自己无意,使得以后这个呼风唤雨的大太监对自己产生了好感。

但对这个古今第一忠太监,王画也不恶,他态度倒是十分谦逊,让他坐下。

高力士才说道:“二郎,奴婢有一句话能不能说?”

“请说。”

高力士环顾了一下,王画会意,让下人离开,只剩下他们俩人。

高力士才说道:“鲁国有法,凡是鲁国女子在他国为妾者,有能赎之者,取金于府。子贡救人于诸候,而让其金。孔子说,你这做法是不对的,圣人办事要让它移风易俗,教化的道理让百姓知道,不光是自己认为做得对的就行了。今鲁国富人寡,贫者多,取其金,无损于行。不取其金,则不复赎人矣。子路救溺者,其人拜牛,子路受之,孔子喜欢地说道,鲁人必多拯救溺者。为什么这样做呢?施于人恩,图报也,天下必多有人受他人于恩。不报也,则无有他人为授人恩事。二郎,奴婢此言可对否?”

王画说道:“很对。”

他知道高力士前来做说客的,不过说到恩惠,除了在李持盈下嫁之事上,李旦父子没有为难外,还有几万百姓迁移得到李隆基的帮助,可对他们父子,自己恩惠远大于他们所给的恩惠。

高力士话锋一转,又说道:“大江到了东海也就停止了奔腾,昆仑山到了大食,也就停止了高大崔嵬。无论再伟大的人,他的肚量就象大海一样宽广,可也是尽头的。就象东胡王向冒顿讨要千里马,冒顿将千里马送给东胡。东胡王又向冒顿讨要他的美妻,冒顿又答应了东胡王的请求。东胡王又要占领匈奴的千里之地,冒顿大怒,说道,地者,国之本也,奈何予人。于是兵突袭东胡,大败之,击杀东胡人。所以古人说,做事要适而可止啊。”

王画又说道:“也对。”

不过止不止,不是看一个人的态度,还是看他拥有的力量。

就是李隆基以后真正掌握大权,他也远在大洋洲,井水不犯河水,为什么要适可而止?倒是眼下如果正大光明帮助李隆基,有可能会让太平公主动怒,反而不美。

高力士又说道:“月亮满了,离亏损也就不远了。水满了,就会溢出来。现在春花依然还在盛开,天气越来越热,这个气温看似对花卉十分有利,然而春花眼看就要因为高温凋谢了。秋天到来野金黄一遍,充满了丰收的喜悦。可是在不经意间,秋霜在凌晨时降落了人间。危险啊,总在人们认为在最安全的时候到来。”

王画依然温和地笑道:“也对。”

别以为他呆在长安,实际上做了许多暗的保护。

而且这个时间也不会很长,现在李隆基与太平公主的争斗到了最炽烈的时候,不久将要作。只要那一天到来,他就会离开京城。

这时候高力士突然话锋一转,说道:“既然二郎认为我说得很对,难道不知道你的祸事就在身边吗?”

他一惊一诈的,王画也不担心,微笑地问道:“请问力士,我有何祸事会在身边作?”

“难道二郎到现在还不知道?”高力士惊讶地说道。

王画也在疑惑,有什么事情,能让高力士以为是自己被李隆基掌控的把柄。他脸上还是十分平静,问道:“力士,请教。”

“难道你不知道当年是什么人绑架了公主殿下?”

高力士指的公主殿下,自然不会是李裹儿,而是李持盈。这个王画还真不知道,他摇了摇头,问道:“难道你知道是谁绑架了她?”

“正是。”

“是谁?”对此事王画也十分地纳闷。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力士开玩笑了,公主绑架与我并无半点关系。”王画说完了,脸上有些愠色。如果李隆基敢载赃嫁祸给他,虽然他到了长安,也会让他皇帝梦成为水月,镜花。

“与你无关,是你身边最亲近的人之一。”

“你说是沐孜李?”

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又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只有沐孜李一个人合乎对象。但如果是沐孜李所为,后果变得有些严重了,以一个臣妾的身份,绑架公主。如果在灵州,这是一场笑话,管你是什么主,就是杀了你,双以何妨,但现在他人在长安,形势也变得不同。

第一百五十章 东风急

第一百五十章东风急

但王画却相信了高力士的话。

现在李隆基很需要自己的帮助,如果手里面没有证据,他身边这个得力的大太监不敢无的放矢的。

再想一想李持盈第二次失踪前后生的事。

在失踪之前,自己给了沐孜李许多财力,还有一些可靠的人手,这也是教派才开始成立的雏形。但正因为财力充足,手下忠心,加上自己那一套容易使百姓蛊惑上当的把戏,使得教派展迅。

在李持盈失踪时,沐孜李手已经有了一些资源。而且她对丰州,对自己的情况十分熟悉。

这为“绑架”李持盈创造了条件。

那时候自己虽然深得武则天的宠信,可是武则天年纪已高,经常生病。就是没有神龙政变的打击,也没有几年好活。可是自己出兵洛阳的事还没有决定,或者没有告诉沐孜李。

自己以后只有两条道路可走,要么投靠李氏宗室,要么走谋反这一条道路。但绝不会投靠张易之的。

投靠李氏宗室,无非是李显与李旦,自己与李显的纽带有一个李裹儿,可是李裹儿嫁给了武崇训。因此这根纽带并不强烈。而且李显资质平庸,未必能象武则天那样,对自己重视。

剩下来只有李旦这根线,虽然自己与李旦生过不快,可是只有自己与李持盈成亲,就有无数种可能。

沐孜李什么时候产生过野心的,王画不知道,十有是自己给予她创立这个宗教后才有的。

在她心里面,是希望自己取代这个朝廷,成为天下的主人。

毕竟那时候大洋洲还没有那么多百姓,还大多数从国外俘获过去的奴隶。真正展起来,是自己到了钦州后,那次迁移是一次质的变化。到了韦氏害死李显之后,更加是一次质的变化。

于是在自己从汴州回来后,生了放回李持盈的事。

不能总是关着,而且她目的也达到了,因为李持盈,自己与李旦关系更加疏远。那时候释放出来,自己十分为难。不论做什么选择,不是得罪了李裹儿,让自己在朝廷失去最大的仗持,要么就是得罪了李旦,同样在朝廷难以立足。

自己不能立足,于是只好走沐孜李想要看到的道谋反

这也就是沐孜李绑架释放李持盈的动机,同样也解释了李持盈被绑架后,为什么没有受到与真正的欺侮。

甚至有可能韦氏那封含糊不清的信,都是沐孜李写的。

不能给韦氏证据,否则自己仓促之下,有凶险出现。但让韦氏不信任自己,同样一步步将自己引到与朝廷对立的角度。

这一个情况直到大洋洲人口达到了六七百万人时,眼看离千万人口大关不远,她才真正放下了这个想法。因为可进可退,她没有必要冒这个风险。

为什么李隆基会知道,这件事是沐孜李策划的,但行事的人,却是她掌控的教民。

在原,是沐孜李的心腹,也许沐孜李给了什么好处,但现在自己一道命令,全部转移到大洋洲,参与的人间有些人不愿意离开,于是找到李隆基,将情况出卖。

这同样也解释了去年一度沐孜李很烦燥不安的原因。

别人能失踪,可这几个人却不能失踪。想告诉自己,又害怕自己怪罪,于是吞吞吐吐的没有说。

李隆基得到这个消息也没有说。

如果在以前得到了这个消息,还可以利用它来化解自己与他父子之间的间隙。现在说出来,反而于事无补。有可能会让自己产生一些恐惧,倒向太平公主一方。

这一次之所以高力士说出来,有可能是高力士自己作主的,有可能是李隆基授意的。

毕竟自己已经来到长安,与在灵州时情况不同。

也可是当作是一次要胁,也可以是当作是一个条件,只要自己出手相助,等于化解了沐孜李留下的危机。

王画将一切的头绪理了一遍,然后看着高力士说道:“这件事,我不知道是真是假,或是有人载赃嫁祸,但就是沐孜李做下的,我现在将沐孜李绑起来,请问皇帝陛下敢受么?”

没有色厉内荏,话语的声音也不大,可最后一句,却带着浓浓的威胁味道。

就是沐孜李做下的又如何

就是李隆基现在是皇帝又如何,也不过是一个傀儡皇帝,不要将我逼急了

说完了,王画大声道:“送客”

现在只是猜测,是真是假,还得询问沐孜李。

高力士脸上有些色变,他气愤地站了起来,话到嘴边,再次咽了下去,一拂袖离开了。

王画将沐孜李喊来,让她坐下来,问道:“刚才这个太监,你知道他是李隆基什么人吧?”

沐孜李通过王画的脸色,隐隐感到一些不妙,她答道:“知道,他是李隆基身边最重要的太监,李隆基之所以认为万骑的一些将领,正是他在间穿针引线的。”

“可是他却带来了一条不好的消息,说是当年李持盈第二次绑架,是你主使的。”

沐孜李脸色一下变了苍白起来。

对沐孜李这样做,王画也是很不满的。如果她为了自己绑架了李隆基,那是一回事。但无论如何,李持盈总是他家人的一部分。即使当年自己并没有迎娶李持盈的想法,然而李持盈对自己是十分迷恋的。

只是王画心里面也暗呼侥幸,这一道宗教解散得太及时了,否则继续展壮大下去,沐孜李将拥有更大的权利,现在沐孜李对自己是十分忠诚。但力量越强,动摇捣鬼的人多了起来,谁知道将来会生什么事呢?

比如武则天,比如韦氏,比如太平公主,生了一起又一起。况且沐孜李本来就有着浓浓的野心。

沐孜李哆嗦着,没有说话。

王画又喝了一句:“你只要回答一两个字,是,还是不是”

“是。”

“韦氏手里的那封信,是不是你写的?”

“是,”沐孜李说完后,身体软了下来,伏在王画面前说道:“奴婢错了。”

王画虽然内心很生气,可是沐孜李这样做的本质不是为了她自己,而是为了他。因此,将她扶了起来,说道:“你本来就错了。行军作战,有时候逼于需要,明智的下属还会根据形势,做出一些不碍大局的局部调整。但会立即禀报决策的人。这件事你已经做了多少长时间,可一直没有向我禀报,让我犯下了多少误判。还有,你在我身边很长时间了,应当知道我最反感的是亲人之间的自相残杀。”

沐孜李只是低声的抽泣。

李持盈听到哭声,抱着女儿走了进来,看到他俩,担心地问道:“生了什么事?”

当然,王画不会告诉她,当年绑架她的是沐孜李,没有回答,看着沐孜李说道:“不要说是你。当年,我明知道黛姨留下会有后患,为了四凤,仍然将她留下来。我不希望你走到那一步。”

沐孜李的行为,让王画十分生气。

可是高力士的做法,让李隆基十分恼火。

这件事李隆基去年就知道了。

但他什么也没有说,那时沐孜李替王画掌控这个邪教,是一件公开的事。

可就是知道了,说出来也未必有作用,王画几乎在西北处在独割据状态,还会害怕这件小事?相反的,这一公开,让王画产生忌惮,最好的一种结果,九州之鼎制好后,他立即离开西北。最坏的结果,为了多一条后路,他会立即帮助太平公主。

绑架的是他的妹妹,不是武崇宁。

自己这个姑姑听到这个消息,那是最开心不过。

但那三个人,他留了下来。养三个闲人,还能养得起的,这毕竟如果用好了也会是一步好棋,但绝不是在这个时候用。

高力士知道这件事,但高力士前来,李隆基确实一点也不知道消息。

与王画一样,因为劳苦功高,虽然生气,还不能作。

高力士是他最相信的人之一,论忠诚度,在他所相信的人间,能排进前三位。李隆基也作不得。

不过高力士比沐孜李度要快,他通过王画临走时的怒气,心担心有不妙的事情生,立即汇报了李隆基,李隆基听了半晌不半语,最后说道:“你害苦了朕。”

也许只有在高力士面前,他才敢自称一下朕。

“奴婢也没有想到他这么强硬,奴婢错了。”高力士跪在地上。

“你也是好心一片。可是对王画你并不了解。他看似鲁莽强硬,实际上做事很小心。为什么他将西北全部交出来,但是一步步交出来的,固然因为与迁移百姓有关。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你疏忽了。在西北,他制作九州之鼎,单是运输,就浪费无数,这些钱不是朝廷垫付的。大多数的钱是他自己掏了腰包。对他的财政情况,朕不清楚,可是有一点,因为让各大家族帮他移民,放了大量钱财,他的经济十分紧张。可明知道紧张,为什么还在灵州制作九州之鼎?”

“他是为了自保。”

“正是。现在来到长安,朕不知道他有什么打算,但绝不会仅是孤身一人前来长安的。最少他做了些布置,防止在长安有意外生。他会不会害怕你对他的威胁?就算朕用这个借口,或者反应到父皇哪里,就算他没有防备,将那名小妾交了出来。对我们来说,只是一个小妾,但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他会对朕做出什么?”

现在李隆基本来力量很弱,虽然王画并没有帮助他,但某些时候,自己做了一些小动作,比如暗利用他打着王画的大旗,招揽人才,可是王画并没有表态。再比如自己写了一封信,虽然王画并没有倒向他这一方,但也回了信,写了你是皇帝,这一句话含义深刻。况且无论太平公主做出暧昧的举动,王画是自己的妹夫,这一点是无法改变的。而且血营诸将领,还有意地将自己妹妹捧成主母。

这也是一个虽然不算太好,也不是太坏的结果。

然而这一次高力士说出此事,又是在他刚刚看似孤身一人来到长安之时,如果将王画激怒,自己在与太平公主这场争夺战,将会输得一塌糊涂。

高力士也知道其的关健。

当王画问出一句,皇帝陛下敢接受么?他就知道这一次是弄巧成拙了。

只是称错。

李隆基叹了一口气,他只好做出一个举动。

虽然高力士这一次试探,让李隆基知道王画不可能正式帮助自己,可也不希望他倒向太平公主一方。

第二天,李隆基再次来到王画家。

不过他带来了三个锦盒。

见到王画开门见山地说道:“去年,有三个人告诉予当年,绑架九妹是王总管府上的沐小娘子所安排的。予当时并没有相信此事,但予的情况你也知道,现在被姑姑逼得无可奈何,没有心情理会此事,于是将这三个人关押起来。高力士是予的心腹,可是予并没有对他详说。但没有想到这个奴才,居然跑到你府上来,叼扰阁下。”

说到这里,他将三个锦盒打开,里面是三个血淋淋的人头。

为了安抚王画,只好将这三人杀死,人头带来。

然后看着王画的脸色,不过心里面还是在叹息。

尽管自己诚意十足,可这件事终究让高力士办砸了。这是一步好棋,留在关健作,特别是自己真正将权利抓住后,如果王画留在长安不走,可以借这步棋,进可以威逼王画离开朝廷,退可以使王画向自己服软。

但不是这时候下出这步棋的。

要么当初在这三人投奔自己的时候,将这三人抓起来,立即不做任何犹豫,送到灵州,那么也是一份人情。尽管有些浪费。

王画淡淡说道:“陛下,这三个人确实是沐孜李安排的。她觉得朝廷对我有些委屈,所以通过这一步,想使我与你们宗室矛盾激化,然后用我的能力,做第二个杨坚司马昭。”

李隆基听了这一句话,有些冰冷的感觉。

他有意说这三人是诬蔑沐孜李的,这是给王画一个台阶下。

然而自己送了一个台阶,王画却一脚将它踢飞了。

同时也说明了王画有持无恐。

王画继续说道:“当时我也同张说说过,天下者有德力者居之。有德无力终成汉献帝那样的傀儡皇者。有力无德,同样会遭到桀纣隋炀帝那样的命运。但为了天下百姓避免遭受战火困扰,我同样也没有野心。因此,退出此局,最后帮助你们铲除了诸韦。在这件事上,沐孜李是做错了,不管朝廷如何勾心斗角,持盈只是一个善良的小姑娘,不应当受此惊吓。但错也错了,持盈只是受到了一些惊吓,并没有遭到严重伤害。既然你胸怀天下,不应当为这件小事耿耿于怀。”

“那是,那是,”李隆基苦笑的意味更加浓厚。

这也是王画,他的小妾绑架了公主,放在那一个大臣身上,有可能诛连九族,可怜自己还要向他陪不是。

“并且,公主成了我的妻子,这也是我家内部的事务。唯一做错的是我,当年因为此事,对你与太上皇多有误会。不过是对是错,这件事随着在数月后,我一离开朝廷,一切皆等于做一个了结。我还是那句话,任何时间,我最恨的是为了自己的权利,将国土分裂。我前去大洋洲,开疆拓土,并不是为了我自己,而是为了这个国家,这个国家的所有百姓。”

“那是,那是,”李隆基苦笑意味更重。

王画这样一说,自己非但不能责备,反而要奖励他。

况且迎娶公主,那是下嫁,怎么说是一个臣子的家事?

李隆基离开王家后,立即将几个心腹喊来,将王画的话复述了一遍。

然后说道:“事到弦上,不得不”

不是王画的强势,是王画无意说出了一个词眼,数月

拼镶九州之鼎,十几天,最多二十几天就可以完工。为什么要数月时间?或者他有其他的安排,但是他留在长安数月时间,与自己又产生了新的裂痕,如果太平公主派人拉拢,他倒向了太平公主,怎么办?

但说得容易,可怎么?就是将弓拉满了,箭在何方?

所以李隆基的弟弟李业说道:“陛下,难。”

数一数朝的大臣,皆出自太平公主门下。在宋璟、姚崇在相位时,李隆基因为害怕太平公主的威势,为了自保,都将他们两人卖了出去。然后又卖了刘幽求。

现在这三个顶天立柱一倒,李隆基少了最重要的三个助手。

而且万骑经过玄武门政变后,仗持功绩,在长安多有不法之事。为了安抚百姓,李旦将他们间的将领一个个外放做了官员,将这群瘟神打出去。

虽然葛福顺等人依然统率着左右万骑军与左右羽林军,可是这些人与太平公主几个儿子同样十分交好。也不大可信。

要官员没有重要的官员相助,要军队没有可信的军队。

就是知道事到弦上,不得不,也无从起

而且不知道王画会不会帮助太平公主,以他的力量与智慧,如果倒向太平公主,就是,成功率更加缈茫。

李业一个难字,让这几人脸上全部堆起乌云。

高力士此时脸上才真正露出浓浓的悔意。

第一百五十一章 托非人

李隆基刚离开一会儿,太平公主就来到了。

王画迎了出来。

“不知今天是那一阵春风将公主大驾吹了过来,哈哈,庙小佛大,我这寒宅可迎接不起啊,”王画站在门口,懒洋洋地说道。

虽然带着笑容,可是无论从他懒散的态度,或者是话音中,却是十分地不敬。

太平公主无所谓,这个人无天无地,无君无法无制。如果不是他对百姓尚好,对亲人还可以,简直就是古今以来一个胆子最大的狂妄之辈。

但她身边的太监却看不下去,呵斥道:“王画,你胆大无礼,还不向殿下请罪。”

那是,现在的太平公主,就是太上皇看到了都十分尊重,连皇帝都不放在眼里,况且王画只是一个大臣。

王画用手刮了刮说道:“好吵,好吵,这是谁家养的狗跑到我门上在叫唤。”

这个太监悖然大怒,刚要跳起来,太平公主立即将他制止。

只要他再折腾下去,有可能这个王小二,能将她堵在门口,连进去都不让她进去。别人做不出来,就连她那个侄儿都不敢做出来,但这个王小二却有这胆量。

不管他现在心里面的想法,只要这一闹,传了出去,所有人都认为王画会支持李隆基,对她产生反感。如果是这个效果,她今天不如不来。

王画见到她身边奴才们不吵了,也没有再为难,让太平公主走了进去。

来到书房,还是以前那个书房,但书架上却没有几本书。这也意味着王画在长安时间不会呆很长。其他的布置更是简陋,更不能与她家的书房相比。

端上了茶,王画捧着茶杯也不说话。

太平公主说道:“孤听说你最近与陛下走得很近,难道你想帮助他吗?”

知道他的禀性,直接将疑问提出来。

“是啊,我与他走得很近,三次拜访灵州,这几天也数次到我府上。清月更鼓难入眠,孤楼斜上五更寒。诞香金锁湿粉袖,青鸟达书传重山。薰风拍帘惊芙蓉,红日啼窗苦杜鹃。难道你与我不同样很亲近吗?”

王画虽然这样说,但嘴角却带着嘲讽的味道。

当初求王画的时候,她写了这份香艳的小诗,思念思到五更睡不着了,好不容易睡着,因为思念,睡梦中流泪将袖子都流湿了,又梦到让青鸟送信给自己。明明是晨风拍帘,芙蓉被暖,艳阳高上,窗外杜鹃清脆的鸣叫明媚香艳的场景,却让她写成得格外凄苦。

可是不是如此呢?

当日事了,她开始忙着收获,直到自己带兵离开长安,才想了起来,疏忽了自己的感受,跑到城外唱了出戏,不是给自己看的,是给其他人看的。就是自己再次来到长安,如果不是李隆基数次前来,让她惊慌担心,估计今天同样也不会想起来到自己家中。

太平公主听到这里,忽然依偎过来,将一对肥臀翘了起来,腻声地说道:“奴家错了,请处罚奴家吧。”

半真半假的,说是一份情义没有,那也是假的。

况且三十如狼,四十如虎,此时太平公主这个动作,有没有其他的想法,很不好说。

但这份情义能有几份,让人很怀疑。至少现在,没有她对权利的贪欲来得重要。而且这份情义于其是情义,不如是王画强壮的身体给她带来的欢悦。

对太平公主的心理,王画很清楚。他将太平公主扶起来,让她再次端正的坐下来。

但经过太平公主这一弄,就如一张绷紧的弓弦,放松了下来。

可是她依然没有一个正形,说道:“孤前来是有一件事通知你的,有许多人家向孤恳求,请求孤将崇宁下嫁。”

说完了,笑嘻嘻地看着王画。

王画翘起二郎腿,同样也笑嘻嘻地说道:“那好啊,你就同意吧。好象武崇宁也到了下嫁的年龄。”

这一次如果不是沐孜李这件事,他是十分放松的。

前面三次政变,第一次他势力最弱,并且也很想借这次大变,掌握一些权利,实现自己的理想,以及兼顾家人。但失败了。

第二次政变,也就是李重俊那次,那次政变,与他在幕后推动很有关系。但这次政变,因为李重俊的智商,无论推动与不推动,他注定的结果是失败。那一次政变,主要目标是为了铲除武三思父子,去掉一个头号大敌,迎娶李裹儿。目标实现了一半,因为武则天一道临终遗诏,与李裹儿的亲事再次变得遥遥无期。

第三次政变,他却是很不想发生的。因为一发生,李旦父子开始上位。

然而种种的情况变化,使他心中不情愿,却反过来推动了这次政变的发生。

只有第四次,他是真正站在一边旁观。

不过为了报答太平公主的恩惠,他做了一些安派,给她留下一条性命。为了实现这一目标,甚至在他有意授意下,九州之鼎的拼镶,刻意放慢了速度。

太平公主想用武崇宁来招揽,可就是她不顾自己的反应,她的女儿下嫁,是一件小事?前后商议,最后议定,没有几个月时间,能成亲么?

李隆基现在能等几个月么?

“你真舍得?”太平公主咬了咬嘴唇说道。

王画伸了一下懒腰,说:“我不舍得又如何?人贵在知足。看看我现在的妻妾,有李持盈与李裹儿,再迎娶武崇宁。就算武崇宁同意,家中妻妾不吵闹,你会同意吗?”

至少现在太平公主是不可能同意的。偷偷摸摸的,反正现在风气开放,大家无所谓。但定了名份可不是那么一回事。

太平公主狐疑地看着王画,虽然王画带着调笑的语气,但她知道,王画并不是这样的人。至少他这一点很不放不开,虽然身边女人不多,可有着强烈的占有欲。连上官婉儿那个骚妮子,都让他护着,送到大洋洲,成了他的珍藏品。况且自己的女儿,还是在很小的时候就让他破瓜的。

她的智商极高,王画轻描淡写说了一句话,可让她感到有不对劲的地方。

她在脑海里转了一遍,想不出来,王画能告诉她,也告诉了,不告诉她,想通过他嘴中得到消息,十分困难。于是再次说道:“孤前来,有一件事要与你协商的。”

“不敢,”王画依然很玩味地说道。

太平公主也不与他计较,直接说道:“孤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帮助李重俊。但孤时常在猜想这个问题。你做法有些逾制,可你野心并不大,因此孤在私下里猜测,你有可能通过李重俊,来实现你治国的想法。”

王画脸色不变,然而心中也十分吃惊。她的猜测离实际还有些距离,毕竟自己是想去消现在皇帝的集中权。但距离已经很近了。

太平公主接着又说道:“当时发生了一些事,使得你这一想法不能实现。现在都有一个机会,如果你配合孤,将宋王立为陛下,由孤来相助,依然可以实现你的理想。对治理朝政,孤是远远不及你的。”

这一句话听了很有诱惑力。

可是王画当作了耳边风。宋王李成器为人忠厚老实,确实比李隆基好控制得多。但别忘记了,李旦现在岁数不大,能坐看他将李成器控制起来。

就是太平公主也不大可能。

有人评议李旦即位后不作为,这是错的。如果真不作为,李隆基都不会忌惮太平公主,太平公主有什么权利,说到底还不是李旦怂恿的?

只是太平公主身边一个女人,缺少了大义,况且经过武则天登位,韦氏之乱,太平公主再想做女皇,很难了。因此给了她实权。然后再给了李隆基最大的虚权。两下子里正好维持一个平衡。

想法是好的,可是一山本来难容二虎,况且将这两头老虎还关在一个笼子里面。这个平衡早晚得出事。

就算自己与太平公主有能力废去了李隆基,控制了李旦,太平公主是好控制的?

她能主动放下手中权利?

看一看她身上的衣服,全是极品的丝缎,而且用了极细的丝线浅织,在外面四月光线照射下,整个花纹就象是活的一样在流动。虽然没有历史上李裹儿传说中那件价值十亿的锦裙奢侈,可就这一件裙子价格也让人难以想像。

再看看她的头上,插着一根极品碧玉做的发簪,雕刻得唯妙唯肖。不仅如此,中间那料蓝宝石,有鹌鹑蛋大小,没有半丝杂质。这样巨大没有杂质的宝石,就是王画手下有许多采玉工人,有许多地方比中原的玉矿更丰富,一年也开采不出来一两块。

有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这样的女人,人说不到黄河心不死,她到了黄河都不会死心,到了长城还不会死心,除非到了北极洲南极洲,没有亿分之一希望了,她才会心死。

王画打了一个哈哈说道:“不想。”

果断地拒绝。

太平公主无奈地告辞,这一行只得到一个消息,王画不会相助李隆基,但也不会相助自己。

还有,自己最后一句话,同样是一个试探,王画答了两个字不想,说明他看似交出了西北,手中还在长安布下了棋子。只是不想

李隆基无计可施,只好让众人先行回去。

但马上就接到了太平公主到了王画家中拜访的消息,他心中更是担忧。

本来自己手中的砝码就很少了,这个消息无疑使自己的将来蒙上了一层阴影。

这时候王氏走了过来,问道:“三郎,什么事不开心?”

“别提了,力士办坏了一件事。”

“什么事?”王氏惊奇地问道。虽然高力士是一个太监,然而很有智慧,平时总得听到丈夫一个劲地夸奖他。怎么办坏了事,而且还让丈夫如此哀声叹气。

李隆基将事情说了一遍。

王氏说道:“大鹏背若太山,翼若垂天之云,抟扶摇羊角而上者九万里,绝云气,负青天,然后图南,且适南冥。可是却被寒蝉与灰雀嘲笑,我从地面飞起,碰到榆檀的树枝,常常因为飞不高掉回地面。为什么要到九万里的高空向南飞呢。”

用了《庄子》里面一个著名的比喻。

李隆基立即会意。

成大事者得与大智慧的人商议,可是自己身边只有几个比自己经验还嫩的弟弟,以及王毛仲与李令问等少数武人与层次低的官员。如果动用武力还可以,但论谋划,见识不足。

想到这里,他想到了三个人,大宋不行,他变通不足,不过姚崇如果这时在京城,那将是一大帮助。可是让他为了自保,下放走了。

刘幽求在他第一次政变时,也起到重要的帮助,许多谋划皆出自他的手笔。然而到了岭南,更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于是写了一封信,到了洛阳。

洛阳有一个人,他十分相信,张说。

将事情前后经过说了一遍。

然后再次让王氏邀请九妹前来宫中一叙。

虽然他很不情愿,让妹妹再次因为自己感到为难,毕竟央求一次,在王画心中九妹的地位有可能就会下降一份。但是现在生命要紧。

其他几个皇弟没有事,如果自己这个姑姑产生了更大的野心,废去自己的帝位,第一个就不会留下自己。

李持盈回来后,央请王画帮助李隆基。

沐孜李想在边上插言,对李持盈这个请求有些不满。已经帮助过一次了,为什么还要帮助?有什么好处?说不定李隆基前面将大权全部抓住,后面就会对王画下手。

不要说没有可能,为什么他握住那三个背叛的人,到现在都没有通知王画?分明就留下来做一步妙棋,关健时针对王画的。

但自己办了错事,这段时间她十分安静。

王画也没有劝解,让她自己想。这一次犯下的错误不小,不能给她纵容,但以她的心性,会将这个心结自己解开。

同样,王画也没有对李持盈说什么。她心性简单,对这个勾心斗角不明白。因此只是问道:“你让我帮助你哥哥,怎么样帮助?难道要我去将太平公主杀死?她是你的姑姑,而且原来还帮助过我。要不要我这样做?”

李持盈咬着牙齿不能作声了,过半天才说道:“但她会害死我哥哥。”

看来,在哥哥与姑姑这个天平上,她还是倒向了李隆基。

“小郡主啊,你有没有搞错,他是皇帝。眼前这个难关算什么?就是没有你姑姑,天下有多少事情,官吏,政治,外扰,内敌,天灾,**。如果连这个难关都熬不过,他还做什么皇帝?难道要做一个只会享受的昏君?再说,我是安排了一些人手,那是为平安离开朝廷布下的。可是这些人手并不多,露了出来。我们还要不要回去。别要告诉我,你哥哥对我抱有善意。就算现在抱有善意,可是人却是在变的,情况不同,心理不同。当初李重俊被我救下来后,对我感谢零涕,但我准备扶持他即位,还没有将旗号打出来,他又做了什么?你哥哥想活命,我也想活命。不过我只有承诺你一句,无论他们如何争斗,我不会让你哥哥被人害死的。”

如果李隆基连这一性难关都熬不过去,王画不会介意看太平公主成事。让她折腾,也许自己还能早日实现目标。至于李隆基,那只好乖乖到大洋洲与李重俊他们一样,开始养老。

王画又说道:“而且,我们就要离开朝廷了,难道让我帮助你哥哥一辈子。就算我不顾我的想法,帮助你哥哥一辈子,就算你哥哥在正式掌握大权后,对我依然很尊重。可是一年后呢?十年呢?韩信是怎么死的,当真是他想要谋反死的?文种是怎么死的?象诸葛亮与刘备,符坚与王猛,齐桓公与管仲那样君臣相谊历史上有几人?就连乐毅最后是什么下场?这还是他逃得快,否则还是第二个文种、伍子胥。”

让她在李隆基与太平公主面前挑选,无疑会选她哥哥。可让她在自己与李隆基面前挑选呢?

想到这里,他看着李持盈。

这一道题目将她难住了,过了好一会儿说道:“那我哥哥会平安无事吗?”

“我说过,我不会干预。他向太平公主妥协也好,反击也好,与我无关。成功了我不会反对,失败了,我会伸出手来,相救一下,但不会帮助他重新成为皇帝。”

毕竟王画现在将血营与西北全部交了出去。连教派也解散了。当然这个道教还继续存在,有的人依然在传扬着原来的教义,可是核心人员全部带走了,即使留下来的,忠诚度也不那么高。所以以后朝廷如何对付这个教派,会不会象清朝那样缴杀,与王画没有干系了。

大洋洲的力量很强大,可对长安影响却很小。

因此,王画做下这个承诺,让李持盈也无话可说。

第二天,李旦又下旨让李持盈进宫。对这个王画也不会反对,反正要离开了,让他们一家人多团聚一下吧。

王画的承诺再次通过王氏与李持盈的交谈,传入李隆基耳朵里面。

李隆基苦笑,他现在真没有产生过杀害王画的想法,甚至很喜欢他一身鬼才,可是王画却不想为朝廷所用,这让他无可奈何。但经历过王画那么多事,让他相信一个人很难,就连他身边出过大力的李雪君,也因为替自己父子说了一些好话,让他怀疑了很久。

这是一个多智而又多疑的人。

他可没有能力化解王画心中的怀疑。

他再次做下了一件事,以郭元振为兵部尚书同中书门下三品。当然要经过李旦的允许。

这也是无奈的事,不管郭元振过去如何投机,眼下他还是倒向自己的。也许认为李隆基势力太弱了,这个平衡开始严重不平衡起来,李旦也允许了这一任职。

这时候李隆基又找到崔湜。

虽然崔湜与太平公主不清不楚,但这个人也是一个投机分子,不是一个坚定派,加上自己对他有恩,因此将他请过来,交谈一下,决定一下,倒底能不能为自己所用。

见了崔湜,李隆基不顾自己是皇帝身份,深施一个大礼。

崔湜连忙说道:“不敢。陛下,你这是折杀微臣啊。”

不管他心里面什么想法,但他终不是王画,没有那份胆量。

“为了国家,为了社稷,请崔相公受予这一大礼,”李隆基弯腰不起。

这时候的李隆基经常锻练身体,不但精通绘画音乐诗赋,同样上了战马,能弯弓射箭,不是崔湜这个小白脸所有将他扶起来的。

崔湜急忙说道:“陛下,你有事说吧,如果让他人看到,微臣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李隆基这才重新坐下来,说道:“太上皇即位之初,人们称有贞观永徽之遗风。然而时间不长,随着窦怀贞等奸臣当政,现在隐然有神龙之初的乱政现象。因此予想扶立朝纲,请崔相公替予想一个好办法。”

虽然崔湜也不是治国之才,可是他对权谋之术十分精通,因此李隆基才将大事托于崔湜。

况且到了他们这一层面上,什么忠义廉孝耻,心里面很明白,那只是驭下之道。一切以利益为主。如果崔湜能帮助自己成就大事,以后还是一条金光灿灿地大道。不然李隆基都不敢托于此人。

而且这个人如果帮助自己崔湜,甚至能从太平公主内部将太平公主的力量瓦解。

这是一次很大胆的赌博。

就是这样,他没有说太平公主,而是说窦怀贞,说得十分婉转。

他的态度十分诚恳,况且施此大礼,就是对王画只是相求过,也没有施此大礼,因此很殷切地看着崔湜。

第一百五十二章 赤箭粉

第一百五十二章赤箭粉

此时,崔湜心里一点不动心,也是不可能的。

李隆基现在的情况很糟糕,有人用逆水行舟来形容困难,都不能来形容眼前李隆基的困难。如果形容,李隆基这条船不但是逆水行舟,而且还是在三峡里逆流而上,并且想找一个纤夫来拉,都没有找到。

因此,他在心中将李隆基的筹码盘算了一下,又将太平公主的筹码盘算了一下,最后有了主张。

心中打着算盘,可是脸上却越郑重起来,就是王画在此,也会以为他是在思考对付窦怀贞的方法。

过了好一会儿答道:“陛下,太上皇年龄不算太高,大权在握,窦怀贞等人沆瀣一气,后面,后面还有……陛下,还是慎重为妙。”

这句话回答得中规中矩,可远不是李隆基想要的。

但是崔湜立即伏下来说道:“如果陛下召唤,臣万死不辞。”

这只是一句过场话,李隆基眼中失望之色并没有消失。

他说了一句:“你去吧。”

虽然崔湜用了万死不辞来表示忠心,李隆基一眼就看到他鼠两端。也不怕他通风报信,他第一说的也只是窦怀贞,没有说太平公主,第二也只是说了想扶立朝纲,不是说动手杀人。况且他与太平公主对立,现在已经到了公开化,没有必要连这个也遮掩。

当然,崔湜立即通知太平公主,他也没有办法,崔湜现在是一个堂堂的宰相,就是他真正掌握了大权,如果没有充足的理由,也不能说杀就杀的。

崔湜走了出来,他也惊出一身冷汗,虽然李隆基明智,不会对自己怎么样。可如果李隆基浑了,自己未必能走出他的宫殿。

他回到家中,他弟弟崔涤走了出来。

在他临离开家中的时候,听到李隆基召唤,他这个弟弟崔涤就对他说过:“主上有所问,勿要隐瞒。”

与崔湜一样,这个崔涤长得很秀气,同样作了一手好诗,不过与崔湜不同,崔涤平时很喜欢开玩笑。但说这一句时,语气很郑重。

毕竟是弟兄俩。

崔湜一回来,崔涤立即问道:“主上与你交谈了什么?”

没有称陛下,事实现在李隆基还是没有资格让人真正称为陛下。

崔湜将事情前后一说,崔湜一听大惊失色,说道:“哥哥啊,你这一回做得大错特错。月亮亏了很久了,必须到了满的时候。冬天延续了三四个月了,也到了春天来临的时候。自从太后执政,残杀了无数宗室大臣武将,巩固了自己的地位。就是这样,到了晚年后,她自己也开始收敛起来。然而事情没有多长时间,又是韦庶人临政,无数忠臣被迫离开朝堂。连巩县王画都被逼出洛阳,逃到西北。前年一役,定下乾坤。可是好景不长,太平公主再次在上皇的纵容下,欲壑难填。现在朝廷又复当初神龙之初的乱象。经过了这么多事后,天下正义之士,会让这种情况再次生下去?虽然主上现在力量很,可是势在何方?只要顺着这个势,就象春风化雨,润物无声,不必需要多大的力气,不知不觉,就能将这大地万物迅复苏起来。哥哥啊,你要三思。”

崔涤隐约地感到太平公主这一次不能成功,可是这个天下大势,他也很难说清楚。

因此只好说出这番有些玄乎,缺少说服力的话。

崔湜却是不听。

看着兄长离开,崔涤十分失望。

但这一点,也说明了现在争斗进入了白热化,连兄弟俩人都开始站在不同的一方。

崔涤这一番劝说,没有将崔湜劝好,反而起了反作用。

自己虽然投靠了太平公主的一方,这一次李隆基伸出这么大的橄榄枝,居然没有接受。因此,更不希望有什么意外生。如果真是象弟弟所说,什么物极必反,阴气开始消散,阳气开始张扬,太平公主失败了怎么办?

其他人也许能逃过去,自己明明拒绝了李隆基,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因此,立即将这件事通知了太平公主。

太平公主得到这一消息,大吃一惊。

李旦想法是好的,给了李隆基以名,却无权,没有权对李旦的地位就没有威胁。但这个权总要放出去,放给那一个人呢?于是放给了太平公主,她只是一个女人,虽然有了权利,可是皇帝位置已经让给了李隆基,没有这个名。

别要看这个名,真的很重要。

王画为什么在李重俊欲壑难填时,立即改变策略,也就是这个原因。

没有了名,除非太平公主造反,第一个太平公主让他相信,第二个自己父子还在人世,太平公主没有这个胆量。

所以现在太平公主心中担心,但也没有好办法。于是将几个亲信召集过来,也包括这次因为通风报信,立下大功的崔湜。

还有新兴王李晋,与李隆基是一个宗室,他的祖上是李渊的党兄弟,与李思训以及后来的李林甫是一脉相传,这个叙下来有些远了。可是李氏宗室因为武则天大肆屠杀,嫡系的宗室也不多了。加上他很有才干,身为雍州长史,多有作为,所以才将他立为新兴王。

知右羽林将军李慈,左金吾将军李钦,宰相岑羲、窦怀贞,太子太保薛稷等人。

济济一堂,不但有数位宰相,还有羽林军中的重要将领,以及各个担任重职的官员。

看着这些人,崔湜再将弟弟的话立即忘记在脑后。这才是真正的力量,那象李隆基,商议重要事务时,只有一些官员,还有一些太监与奴才。他们能成什么大事?

太平公主将崔湜的送来的消息立即说了一遍,然后看着众人。

这些人身居要职,一个个城府很深,听了后不语。

太平公主着崔湜,实行上她在心中对此人十分不喜。

这个人因为先附从武三思得到第一次升迁的机会,然后投身上官婉儿的怀中,为此而特地写了一诗送给上官婉儿。

不分君恩断,新妆视镜中。容华尚春日,娇爱已秋风。

枕席临窗晓,帷屏向月空。年年菊花树,荣落在深宫。

这卖身诗写得十分动人,以图替上官婉儿说公道话,博得她的宠幸。应当来说,他得到目的了。

后来上官婉儿真看中了此人。

应当此人如果抛去他的品行不谈,他的一副臭皮囊比王画绝对不差。而且出身鼎鼎大名的博陵崔家,与弟弟崔掖、崔涤皆是长相秀美之极,文才更是过人。得势后,崔湜常在家中开夜宴,自夸自家门第好比晋朝王谢。

没有想到王画横中插了一足。因为考虑到了王画的感受,上官婉主动远离此人。于是他又开始向太平公主抛媚眼。但没有想到王画再次又插了一脚。痛定思痛之下,无路可投了,于是只好拍李裹儿的马屁。

这一步妙着,却在后来,救了他一命。

后来诸韦被诛,太平公主感到李隆基的强势,于是再次想起了此人。这时候如王画所想,她已经为权利迷花了眼睛,忘记了当初王画对这个崔湜的态度。

但王画的潜移默化还继续存在,因此太平公主实际上对此人并不抱有好感。却没有想到因为李隆基在拉拢,这样一来,反而使崔湜变得重要起来。

因此,在心中有些厌恶,可是她嘴角温和地一笑,说道:“崔相公,麻烦你将陛下那天与你交谈的情形再说一遍。”

在提起陛下两字时,太平公主咬了咬牙齿。

现在背叛了李隆基,只剩下太平公主这条道路,崔湜脸上堆起了媚色说道:“听从公主吩咐。”

于是将李隆基与他的交谈再次绘声绘色地说了起来,连李隆基向他下拜的情形,都夸张地描述了一遍。最后才说道:“公主殿下,臣进献一言。依臣之见,主上对公主十分不满,明是对付窦相公,实际上他是想对付公主殿下。而且这个时日为期不远。臣斗胆请公主立即早做准备,防止万一生。”

李慈听完后,也开始拍马屁,说道:“公主殿下,崔相公言之有理,人无伤虎意,虎有伤人心。”

“那么以你们之见,孤该如何应对?”

两个人不说话了。

李隆基想杀死太平公主,是有名份去做的,毕竟是皇帝。只要李隆基有这个能力。可是太平公主倒有这个能力却杀死李隆基,就是羽林军,她同样也掌握了大半,可是她却没有这个名份。如果她胆敢起事,李隆基无可奈何,但李旦还活在人世,只要他站在城楼上象李显那样喊一句,有可能出现象李重俊那样,军队临阵倒戈。

因此,太平公主一直以来,是劝李旦,将李隆基废去,却不敢动兵。

到现在为止,太平公主真正还没有产生过想杀害李隆基的想法。当然了,如果李隆基成功在太平公主挑唆下,被李旦废去,那么李隆基就有危险了。之所以现在剑拔弩张,也是李隆基先动杀心的。而且他所托非人,找的崔湜商议,否则太平公主也不会知道。

正因为崔湜的告密,以及为了得到太平公主的宠爱,进一步挑唆夸张,使得局面越来越紧张。

太平公主看到大家不语,于是拍了拍手,从帘后走出来一个穿着粗布衣服的中年宫女。

大家不认识,只有崔湜十分眼熟。

太平公主说道:“此人是服侍陛下的宫女元氏。”

“公主英明,”李慈伏下说道。

这个李慈写得一手好字,按王画的话来说,如果排行,他能排进整个唐朝现在书法大家中的前一百位,九州之鼎上的书法就有他一篇。然而品行比崔湜更差,更是一个阿谀奉承之辈。

用朱仝的话来说,为九州之鼎撰写书画诗文,至少有三分之按照品行,不能选于其中。

王画都说了一句公道话:“非是如此。如果说是君子,贫践不移,富贵不yin,威武不屈,有几个人能做到。为了富贵,主人喜忠言,臣子自然进忠言以求进,如裴矩事于隋媚事于唐直一样。如果主上喜妄,则臣子多半以妄求进。不要说各个皇帝的不同,就是一个皇帝在有作为时,喜忠臣,则臣忠。如果皇帝骄满时,喜媚,则臣媚。如夫差,先重用伍子胥,成霸春秋。到了末年昏暗起来,则重用伯嚭,杀死伍子胥,亦是此理。”

说到底,还是皇帝的对错。

找比干岳飞这样的忠臣,不要说整个天下,就是纵观历史,又有几个大臣能做到他这种地步?先王画就不会做这样的忠臣。

但李慈虽然在拍马屁,可是太平公主不知不觉地将李隆基身边服侍的宫女都收买下来,可怜到现在李隆基居然蒙在谷里,这份手段,抛去对错不提,不得不让人敬佩。

这个宫女伏在地上施礼。

太平公主和颜悦色地将她扶起来说道:“何用如此大礼,且坐下说话。”

将她亲自扶在自己身边坐了下来。

但这个元氏只是心翼翼地坐了椅子的一个的偏角。

太平公主又说道:“元氏,陛下现在身体可好?”

“陛下身体尚好,只是这段时间头痛,每日进献赤箭粉,用此止痛。”元氏声地答道。

赤箭粉就是天麻粉,因为其茎颜色赤红如箭杆,所以又名为赤箭。李隆基这个皇帝做得烦燥,头痛也在情理之中。但李隆基每日清晨调服一盅赤箭粉,不仅仅是用来止头痛的。

在过去,天麻一直被当作了治风之神药,可也是一味补药。沈括曾经说过,草药上品,除五芝之外,赤箭当为第此神仙调理养生之上品。

因此,李隆基喜欢在早晨服用一盅赤箭粉后,再上朝议事。一作止头痛,二作调养身体的。

元氏说起此事,她自己不知,可是大家听了眼睛一亮。以至接下来元氏继续说起她所知道的李隆基生活习惯,都有人没有完全听进去。

李慈等到她说完后,问道:“你在宫里做何事务?”

“奴婢只是打扫洗衣抹,职位低下。”说到这里,她瞅了瞅自己的衣服。

如是地位高贵,都不会穿这身粗布衣服。

但不要视了这些人物,往往人物一个举动,却能使这些大人物功成名遂,或者功败垂成。

太平公主立即吩咐人拿出来一百两黄金,几个金锭子,也没有多少,一只手就拿了起来。对太平公主本人来说,这点钱也不算是什么钱,然而对这个宫女来说,无疑是一个天文数字。

她再次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伏下身体,头不停地在地上叩碰着,嘴里说道:“谢谢公主的赏赐。”

太平公主又将她拉了起来。实际上对这些地位低下的人,她从内心深处更加厌恶。不过现在却需要他们,因此态度十分和蔼可亲。然后又问道:“替陛下调制赤箭粉的宫人是何人?”

元氏再笨,也听出了话音,她脸色变得苍白起来,可是已经上了这条船,以她一个的宫女,是无法下去的。只好答道:“这是一个漂亮的宫女,叫袁蓉蓉,平时深得陛下喜欢。”

“袁蓉蓉?”太平公主想了一会儿,终于想了起来这个少女。

这个姑娘进宫时岁数很,进了尚医局做了一个药童。但因为聪明伶俐,被皇宫里的一个老御医看中,收为徒弟,也学了一个半坛醋的医药知识。后来渐渐长大起来,出落得十分漂亮。

当时诸韦刚刚平定,名份还没有定下来。李隆基无意中进了尚医局,看到这个姑娘在替一名太监把脉,于是心中喜欢,将她讨要过来。因此,太平公主对这件事还有一些记忆。

她又低声说道:“袁蓉蓉啊。”

这个宫女不是元氏,很好收买。她是李隆基身边最贴身的宫女之说不定与李隆基还有一些暧昧的关系。

因此为难地说了一句:“不好收买啊。”

这时候,大家对太平公主心中的想法,一个个十分清楚了。因为名份限制,不能用武,只好用计。在饮食中,是无法下毒的,自从韦氏毒死了李显,现在皇宫中对饮食格外注意。

那么只好在赤箭粉上打主意,只要在李隆基服用的赤箭粉中下毒,李隆基一死,太平公主头号大敌立去。以后无论李旦扶立那一个皇子为皇太子,都不是太平公主的对手。这个朝堂也真正为太平公主所掌握。

岑羲问道:“殿下,可知道这个袁蓉蓉是什么人?”

太平公主将袁蓉蓉的情况一说,大家一起皱起了眉头。她不是元氏,作为李隆基身边的贴身宫女,如果接近,会立即引起李隆基的疑心。

但是岑羲看着那个元氏,因为听到这个机谋,元氏吓得全身憟憟抖。

岑羲大声道:“元氏,你可知道我是什么人?”

“奴婢认识,你是岑相公。”

“那么他是什么样?”岑羲指着窦怀贞问道。

“他是窦相公。”

“那么他又是什么人?”岑羲又指着崔湜问道。

“他是崔相公。”

岑羲一连问了十几个人,这些都是现在唐朝最重要的大臣之因为元氏虽然地位不是很高,都全部认识。

岑羲才大喝一声:“难道你还不明白吗,为什么我们一起帮助公主殿下,这是公主殿下天命所归。”

“是,是,”元氏颤声答道。天命所归未必,谋反都有点象。可她不敢辨驳。

“那么你愿意帮助公主殿下吗?”

“奴婢愿意。”

“如果你愿意,我愿意拿出两千缗钱给你花销,将这个袁蓉蓉说服。一旦公主大事得成,你会因为这个功绩,立即满门光宗耀祖,你也会有一个大好的前程。”

当然,如果让太平公主得逞,这个宫女立下的功劳肯定不不过太平公主会不会为了杀人灭口,将她诛杀,不得可知了。但元氏却想不到这么深远,她颤声说道:“可是袁娘子,奴婢怕难以说服。”

太平公主在岑羲与她对话时一直没有插言,听到这里,将一个贴身的婢女喊了过来,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这个宫女立即下去,一会儿拿过来一个锦盒。

太平公主打开了锦盒,里面一盒满满的珠宝饰,元氏看到后,眼中立即升起贪婪的眼光。

太平公主说道:“只要你替我去做好这件事,这些都是你的了。你对那个袁蓉蓉转达孤一句话。无论她如何得陛下宠幸,也不过是一个没有出息研药的婢女。因为她的出身,永远休想有出头之日。只要帮助孤,无论是地位官职金钱,或者找一个好夫婿,她提得不要太过份,孤都可以替她做主。”

“有公主这句话,我想她会答应帮助公主的,”元氏一边说道,一边继续看着那盒珠宝。

“拿去吧。”

元氏立即爬过去,将这个盒子抱在怀疑,紧紧不放。

众人才长松了一口气,有了这个元氏配合,不愁拿不下另一个宫女,这个袁蓉蓉拿下来,大事即定。

随着元氏离开,笼罩在长安上空的那道乌云,也越来越厚重

第一百五十三章 送刀来

第一百五十三章送刀来

时间过得很快,随着树叶绿意更深,端午节到来了。

李旦派人喊王画与李持盈一道进宫。

王画没有拒绝,对待宗室弟子与亲戚,大约经过武则天的某些手段后,李旦手段不是很毒辣。不然都不会对太平公主与李隆基一步步放权。于其这样,换另外一个手段狠毒的君王,不如将这两人击杀,一了百了,何必来苦苦维持一个平衡。又赏赐了功劳,又对他不构成危胁。正是因为这种心理才产生的结果。

当然,对其他人则是另外一回事,比如崔日用几乎将韦家斩尽杀绝,李旦并没有做任何表态,完全默认了此事。

或者王画如果不是前去大洋洲,用李隆基的话来说,是海外偏夷之地,继续用现在这个嚣张的态度,而且又血营与西北交出,来到长安,后面也会生不好的事情。

或者王画如果真听太平公主与李隆基的话,参与他们的争斗,将李旦心中这个平衡破坏,那么也不会这样对王画置若罔闻。除非联手后,保密度严密,不让李旦得知。

这也许是王画与李持盈在唐朝长安最后一个端午节,再次回到长安后,王画不知道还要到什么时候,或者那时候李旦早就不在人间了。因此,王画没有拒绝。

与李持盈携手来到皇宫。

李旦在内殿摆下了丰盛的酒宴,连豆卢皇妃也走了出来相陪。边上还坐着李隆基与太平公主,以及其他几位王子,他们正在相谈甚欢,如果不了解内幕,从现在的情形,根本看不出来太平公主与李隆基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

看到了王画与李持盈到来,同样亲热地打着招呼,与李持盈、王画交谈。不时出欢笑声,李持盈看了看哥哥,又看了看太平公主,眉头很疑惑。王画看到李持盈奇怪的样子,心中笑。

不过李持盈的单纯,还是让王画十分喜欢的。

说了一会儿话,李旦才问道:“王画,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长安。”

“快了,九州之鼎马上工程就要结束,然后办一些琐事,完了就离开长安,大约一个来月时间。”

“你们去大洋洲,在海上可要心。”李旦担心地说。

“太上皇,请放心,”王画答道。

危险肯定有危险的。但现在出事率已经降到了很低的地步。第一是船舶载重量增加,抗风浪性增强。第二是航线熟悉,对海面气候变化也更加了解,同时沿岸增设了许多原始的港口。这些原因都使船舶在海面上出事故越来越少,大多数还是到陌生的土地开拓,在6上与海面生牺牲的。

李旦叹了一口气,还是不忍心看到女儿到那么遥远的地方,于是又问道:“你们以后什么时候回来?”

王画摇了摇头说:“我也不知道,反正是要回来的,陛下还记得我送给你的那件瓷瓶?”

“那瓷瓶在朕的御书房。”

“陛下,我说过,我是替这个国家到海外开疆拓土,等到我在九州之鼎上那九州遍布了我们大唐百姓的足迹,我还会回来。人老归乡,叶落归根,这才是属于我的土地。恰巧我只烧成了两个瓷瓶,一个留在长安,一个我送到了大洋洲。这不是为了赏玩,而是臣心中一个目标。如果将九州之地全部开,我大唐百姓以后再无土地紧缺的情况。无数物产矿藏将源源不断开采而出。这个民族,这个国家,会拥有这个世界上最大的优势,再也不会受外敌欺侮,生五胡乱华的事情。那时候我会回来,同时还将这个瓷瓶带回来,让它们团圆。”

李旦根本没有将王画的话当作一回事。

就象开拓了积石山以南的地区,都已经是一个不的功绩。看起来面积不,可与王画的九州,怎么能相比?

而且象北方,连突厥人都不愿生存,迁移到海以南,况且汉人。就是占下来又有何用?

然后是管理,怎么管理,那个什么美洲的,如果从东海岸线生事情,禀报到长安,来回至少得一年时间。

嗯,还不错,现在终于知道东海岸线。

虽然让王画七乱八乱,弄走了不少百姓,可是塞在这广大的地区,连人影儿也找不到。不要说他这一辈子,有可能十辈子都占不完。

他有这个雄心壮志也是好事,省得回来搞七搞八的。

因此他立即说道:“其实不必如此,你们也可以常常回来省亲。毕竟你是唐朝的臣子,不是蕃子,胡子。”

“到时候看吧,”王画心里想到,那可不行,随着大洋洲力量越来越强,最后就是在海外有可能朝廷都会忌惮,能回来么?一回来,十有**准得扣下来,乘现在朝廷以为是海外偏夷,不离开等到何时?但不能直接说出来,于是含糊地回答了一句。

可就在此时,太平公主忽然眼睛亮了一下。

李隆基揉了揉太阳穴,很犯愁,这段时间太平公主与一些亲近大臣来往密切,究竟在商议什么,他不知道。

于是托了魏知古替他打听。

但他敏税地直觉到太平公主正在与这些人商议一件对他十分不利的事。

他心烦意燥之下,头更痛了,于是对袁蓉蓉说道:“你替我去抓一副药止头痛的药吧。”

光吃赤箭粉起不了作用。

袁蓉蓉轻声地“嗯”了一声,但她嘴张了张,没有动身。

“蓉蓉,你有什么事要对予说吗?”

“没,没,”袁蓉蓉忽然惊慌地站了起来,象一只受惊吓的兔子一样,飞地跑走。

李隆基在后面了笑了笑,低声说道:“妮子思春了。”

这时候的李隆基虽然与太平公主角逐处于弱势,然而青年时的李隆基总的来说,是奋向上的,而且能文能武,加上他长相英俊,成为宫中所有宫女爱慕的对象。

但这时候的李隆基还不怎么爱色,否则他都不会下令准备将上官婉儿斩杀。

之所以将这个丫头收到身边,是看她长相干净,十分顺眼。可在心中却没有其他非分的想法,况且王氏宽容大度,在她的授意下,为李隆基找了多位美艳的王妃。

因此,李隆基还以为姑娘的欲言欲止,还以为她是对自己思春了,并没有在意。

袁蓉蓉走了出来,心中象一头鹿子怦怦地乱跳,但在后悔地想,为什么我不将实情说出来。

她的心情不安,与李隆基想法差得很远。

原因是这几天元氏找到袁蓉蓉,对她进行拉拢,但没有敢将太平公主想在李隆基服用赤箭粉上面动主意的事说出来。

自己都吓着了,况且是她。因此,她心中想法,是想让袁蓉蓉先上太平公主这条船,然后让她下不下来,再一步步紧逼。这个方法也征得了太平公主的同意。

袁蓉蓉没有立即同意。实际上她在心中多次起告诉李隆基。

然而她心中同样清楚,一告诉李隆基,这件事如果闹大,太上皇为了化解,必须将此事大事化,事化了,自己就成了无辜的牺牲品。

刚才看到李隆基平和的眼神,再次想将此事说出来,然而话到了嘴边,又因为害怕忍了回去。

皇宫绿树成荫,都开始有知了在树头鸣叫。

然而袁蓉蓉丝毫没有注意,她在心中想到:我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正在这时候,她没有留心撞到了一个人,然后听到一声清脆的声响。

她抬起头,看到迎面撞到了一个太监,不认识,这个太监看着地上,又指着她说道:“你,你,我完蛋了。”

说着哆嗦地打开了锦盒,里面是一件瓷器,瓷胎薄如蝉翼,内外皆有字画,不过因为跌到地上,摔成一个个碎片。

一件瓷器,不对,袁蓉蓉脸上就流出汗来。

这么薄的瓷器,而且画在瓷器里面,整个皇宫只有一件。

如果单是一件工艺品,它虽然花费了不少钱,还没有上升到国宝的地位。因为王画写了八个字,立即使它的象征意义无限地升华,就是没有团圆的说法,这也是一个珍贵无比的国宝。

这个太监带着哭腔说道:“你是那一个院子里面的奴婢,为什么走路不长眼睛,这是太平公主向皇上特地借来观摩几天的,你让老奴如何向公主交待?”

本来就没有答应太平公主,听到这个价值连城的瓷瓶还在太平公主手里,袁蓉蓉心里面一阵冰冷。

萧嵩来到王画家中。

虽然血营诸将,朝廷都有了分别的安派,应当安排得还不错,可是京城中,也只有萧嵩一人,其他的人皆在边关。

说到底,朝廷对血营诸将还有一些忌惮。

萧嵩得到这一安排,一是王画在那个贤臣榜上提过他,二他是出身萧家,尽管与萧至忠不是一房,可也是出身名门。所以召到朝廷做了兵部侍郎。

王画让他坐下来,看到萧嵩,他还是很开心的,毕竟是手下曾经的得力大将。

俩个人谈了一会儿,萧嵩忽然说道:“营督,属下有一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王画在三让他不用这个称呼,萧嵩不改口,王画也只好洒脱,让他声称属下。

“说。”

“就是营督离开朝廷,也不想朝廷有一个烂摊子,不为了朝廷,营督也要为百姓着想。因此属下斗胆恳请营督在临离开前,替朝廷将朝纲安顿下来。”

萧嵩呐呐地说道。

有点不大好意,虽然说得很婉转,可分明是想让王画帮助李隆基。不过他是王画曾经的心腹,知道王画对李隆基与李旦现在很不感冒,自己这个做法,有些巴结新主子的味道。

但说良心话,一部分是为了未来的前程,一部分也是为了国家。

虽然他性格并不刚烈,但本心不是很坏。只是做事稳妥,不肯出头。

王画看着他说道:“是皇上找过你的?”

萧嵩尴尬地点了一下头。

“你将我今天的话记下来,留给你的子女。”王画说道,

萧嵩与萧至忠皆出自兰陵萧家,也就是梁高祖萧衍的后代。不过萧至忠因为自从祖上唐初著名大臣萧德言迁入长安后,再次迁移,到了山东。反过来萧嵩才是真正的兰陵萧家嫡系弟子。

而且萧嵩自己不知道,但王画却知道,唐朝有一个八叶宰相,也就是指一家出过八个唐朝宰相,也就是萧嵩这一脉。自萧瑀起,到萧高本人,然后到他儿子萧华,孙子萧复,萧华的孙子萧俛、萧仿,萧复的孙子萧寊、曾孙萧遘,皆做过唐朝宰相。萧仿的孙子萧顷还做过后梁宰相。

可以说是千古之未有之荣事。

正是因为萧嵩这种稳妥的家风,才使得后代子女平步青云,在仕途上一帆风顺的。

萧嵩心中有些愧疚,可是王画并没有戒意。

他继续说道:“就算我能求唐朝一时,却不能救一世。现在陛下英明过人,但是将来同样也不好说。也许你不相信,也许你自己都看不到,但你的子女却能看到。”

“你是说陛下将来会变。”

“我只是根据他的性格做了一些猜想,这一点我与朱先生也做过交谈。但事已至此,我不想做什么改变。再告诉你一句,当初张易之兄弟的何等的猖獗?太后还执掌着皇权,我还刻意安排了一千多血营将士拱卫太后的安全。然而五王一变,只有五百羽林军,立即将天下大势扭转。现在陛下执掌着皇帝大义,如果连这一点都做不到,不好意思,我不但不会帮助,说不定还会落井下石。”

王画在写给李隆基的信中,也提过此事。但没有对萧嵩这样说得坚决。

萧嵩得不到答复,只好离开,不能再涎着脸皮,否则真成了忘恩负义的人。实际上这一次前来求王画,他已觉得惭愧不安。

刚刚送走萧嵩,门房又进来禀报,说是一个宫女求见。

宫女?王画愣了一下,难道是李隆基与太平公主的人?

他说道:“让她进来。”

一会儿听到一阵脚步声,一个长相清秀的少女走了进来。见到王画立即伏下施礼,用清脆的声音说道:“奴婢是服侍皇上的宫女蓉蓉。”

王画说道:“你起来吧。”

但他心中还是狐疑,李隆基让一个宫女找自己干嘛?难道想用美人计,就是想用美人计,虽然这个宫女长得清秀,也不是倾城倾国。况且自己也不是好色之徒。

袁蓉蓉站了起来,她问道:“奴婢想问王候爷一件事,你替朝廷烧那件瓷瓶,想再烧出来,得多长时间?”

她没有头没有了一句,更让王画不明白了,答道:“那两件瓷瓶烧出来是一个运气。就是让我再烧,也大不易。就算不惜工本,需在许多手艺熟练的工匠协助。但现在各个匠人遣散了,而且时间也等不及,我就要离开朝廷,因此这两件瓷瓶是一个孤本。至少在以后很长时间内,再难有匠人烧出同类的瓷器。”

这也是实话实说,

“哦,奴婢知道了,”袁蓉蓉眼里闪出失望之色,又施了一礼,说道:“奴婢告辞。”

袁蓉蓉是抱着侥幸的心理,化了重金,买通守卫城门的士兵悄悄出皇宫的。这还是她是李隆基身边的贴身宫女,否则没有其他人的命令,花多少钱,也休想离开皇宫一步。但王画说烧不出来,心中失望,但还得立即返回去。不然不管怎么说,马上就要危险了。

走就走吧,但王画心中更加奇怪。

这都是怎么一回事?李隆基在弄什么玄虚?他也往李隆基身上想了。

天气渐渐热了起来,一大早李隆基就起床了。

照例,又让袁蓉蓉替他研磨赤箭粉。

在五月的晨辉中,袁蓉蓉一双玉手在研磨着药末,十分好看。

阳光照在上面,出晶莹剔透的光泽。

李隆基无意地看到这一幕,他眼睛一呆,不由吟道:“擢纤纤之素手,雪皓腕而露形。”

袁蓉蓉听了粉脸儿一红。

可是李隆基心中却后悔起来,现在情况危急,自己却在想着这乌七八糟的事。

当袁蓉蓉满怀希望地看着李隆基的时候,却看到他脸上已经变得无比的端庄,心中不由自嘲地想道,你只是一个的宫女,后宫之中比你有才有德有貌的宫女不知凡几,况且你出身贫寒,就象一只麻雀一样,怎能梦想变成凤凰呢?

想到这里,她不心,将药捧捣到自己的手上,痛得“啊哟”一声。

“蓉蓉,你怎么了?”虽然李隆基对蓉蓉没有什么想法,毕竟是他亲自挑过来的宫女,多少有些感情,走过来,捧着她的手察着伤势,关切地问道。

“没什么,没什么?”蓉蓉看到李隆基关切的神情,心中再次闪过一丝希望。

“以后要心了,”李隆基看到袁蓉蓉眼中闪过一丝春情,立即将手放下来,这个动作做得有些暧昧。

袁蓉蓉低声答道:“嗯。”

她低下头,准备鼓起勇气,将真相说出来。

可在这时候高力士走了进来,在李隆基耳朵边说了一句。

李隆基立即离开,是张说送来一样东西。

接到李隆基的信后,张说并没有立即回信,他派了人,悄悄将长安的消息打听了一番,然后才将这个东西送过来。

李隆基打开了锦盒,脸上神情很古怪。

里面一封信也没有,只有一把佩刀,躺在丝绒里面,闪着冰冷的寒气。

第一百五十四章 香消殒

第一百五十四章香消殒

这是张说经过仔细斟酌后,提了主意。

意思是当断则断,不然必有后患,劝李隆基下定决心,提前发难。

李隆基将锦盒盖上,嘴角却露出一丝苦笑,谁不知道早断早好,晚断自己就有危险。可是力量呢?

郁郁不乐地上了殿,开始早朝。

现在他早朝,也不过是做做样子,决断一些小事情,连宰相的权利都不如。唯独一点,所有大臣对他施以礼貌性的恭敬。

散了朝后,太监进来禀报,说荆州刺史崔日用入朝奏事。

这是李隆基心腹中最早倒霉的人,在讨灭韦氏后,权知雍州长史,授银青光禄大夫、黄门侍郎,参知机务,封齐国公,食实封二百户。现在唐朝封户泛滥成灾,不但有实封,还是两百户的实封,已经是一件很了不得的事。况且从实职到虚职再到散职爵位,都达到了顶尖行列。

不过因为太平公主产生了野心,看崔日用不满意,于是让薛稷与他对牛,将他转为雍州长史,停知政事。接着又出为扬州刺史,又历婺州、汴州刺史,荆州长史。

薛稷在太平公主提拨下,官职复原,越做越大,而崔日用反过头了,官职却越做越

当然他心中十分不甘,因此这一次用入朝奏事为借口,返回京城,想激励李隆基重振旗鼓。实际上这一次进京,也是十分危险的。这时候正值太平公主与李隆基磨刀擦枪之即,如果李隆基不听从他的建议,那么他将迎来太平公主毁灭性的报复。

对这个人,王画也十分看不起。

就是养条狗吧,看到主人回来了,还能摇了摇尾巴。但他专门以出卖主子背叛主子,来谋取上位。

这一点很象后来的袁世凯。

但这人也不是一个简单的人。文才过人,虽然王画十分不情愿,因为他在文坛上的声名,九州之鼎上他依然名列一席。同时这个人才辨过人,见事敏速。因此朝廷数次有事发生,他都靠敏锐的直觉,站在最后胜利者一方,转祸为福,以取富贵。

这不是王画开了金手指,就凭借这份直觉,也远远超过有虚名虚权的萧至忠数倍。

当然,每一次谋变,他心中也很不踏实,因此对人说过一句话:“我一生行事,皆临时应变,不必重视专诸从始到终,每一次变动之即,不觉芒刺在背。”

赤luo裸地说出他每一次豪赌的本质与心理活动。

进了内殿,崔日用对李隆基说道:“太平公主图谋已久,陛下以前在官府,想要讨捕,因为名分是臣子,还需要施用计谋。现在陛下是全国之主,只需要下一道制书,有那一人敢抗拒不从?请陛下不要犹豫不决了如果时间拖长一让奸邪之徒阴谋得逞,到时候后悔则晚。”

李隆基心中苦笑,都在劝我诛杀太平公主,可我用什么来诛杀。

但是他脑海里忽然想起王画说的话。

王画在灵州时信上就写了一件事,你是皇帝然后自己央请萧嵩求王画相助,这也是无奈之举,眼看着太平公主与她手下的亲信相谋日久,可自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事情就要发生,却无能为力。所以只好抹下脸面,拜请萧嵩。

可是萧嵩依然带来了一句话,王画说他是皇帝后面一句,如果这件事都搞不惦,王画会落井下石,萧嵩没有说。

他一边思考着,一边说道:“你说是正确,可是朕担心惊动太上皇啊。”

这件事之所以演变到地步,全是他这个老子搞出来的。

如果自己父亲不捧太平公主上位,掌握了这么多大权,李隆基宁肯安心地做一个皇太子,也不愿做这个受气的皇帝。

但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可对崔日用,他心中也不大放心。能卖韦氏,同样也能卖自己。所以说了一句过场话。

崔日用不知道,他立即答道:“臣闻天子孝与庶人孝之别。庶人孝,谨身节用,承顺颜色。天子孝,安国家,定社稷。天子的大孝是在四海安宁。万一奸党得志,则社稷宗庙化为废墟,陛下又用什么来体现孝行?臣恳请陛下先将左右羽林军与左右万骑军控制住,然后再将太平公主与其党羽一网打尽。这样就不会惊动太上皇。”

如果王画在此,一定大摇其头,连说狗屁狗屁,想要夺权,想要杀人直接明说,什么天子孝庶人孝。

但李隆基对他的话十分允可。

虽然知道很难,但疾风知劲草,患难见人心。这时候崔日用不顾嫌疑,来京表示忠诚,让他十分感动。

送走了崔日用,李隆基找到了李旦,恳请李旦让崔日用担任吏部尚书职位。

李旦狐疑地看着李隆基。

李隆基伏下答道:“父皇,孩儿有一句不知轻重的话当讲不当讲。”

李旦冷哼一声。

这时候李隆基不顾后果了,他说道:“儿臣看史书,发现一件事。无论王莽或者是曹操一开始并没有反志。相反,他们年青时都抱着爱国忠君之志。后来为什么做出那些大逆不道的事?是因为权势耳,权势远胜过了人主,自然有取代人主之心。古今往来,做为一个有权势的臣子,很难有臣子能象武候诸葛亮一样,鞠躬尽瘁,死而后己。司马昭不行,刘裕不行,太后也不行,就是王画都不行。陛下虽然喜欢姑姑,但陛下给予她的权利太多,以至朝堂只是姑姑一言堂。长久以往,对姑姑不利,对儿臣不利,对父皇不利,对宗庙也不行。”

说得大义凛然,可在心中一肚子怨嗔,就是你有什么想法,也不能玩过头了。

象这样下去不管不问,马上你就成了第二个先皇,只不过一个是被老婆驾空地位,一个被妹妹驾空地位。

李旦阴着脸没有说话。

儿子与妹妹的背下小动作,他也知道一点。不过始终没有表示,自己还健在,他们争权夺利,也要多少考虑一下自己的想法。

实际上李隆基对他的畏惧,太平公主在他面前软语顺言,已经将李旦迷惑住了,这时候李旦已经失去了对这个大局的控制能力。

想了一会儿,说道:“你让他回来担任吏部侍郎吧。”

吏部尚书没有同意,不过也同意将崔日用调回京城,让李隆基增加一份力量。

王画听到朝廷任命崔日用的消息,立即命令工匠将速度加快。

火候也差不到了。

沐孜李问他:“奴婢不明白一件事。”

王画看她可怜兮兮地样子,又好气又好笑地说道:“你也别要什么奴婢不奴婢,装可怜。有事只管问。”

这件事还要感谢高力士,李隆基得到这件消息隐忍不发,也许他自己都不知道,但说明潜意识里,这个未来的唐明皇对自己怀着敌意。

“为什么皇上在去年不对付太平公主,非要到今年才来发难?”

心性使然,沐孜李对这类事情十分感兴趣。

也不能说她问得不对,去年李隆基新登基的时候,还有刘幽求张说等人在朝堂中,太平公主也没有现在势力庞大。虽然刘幽求谋变事泄,但现在同样双方也等于公开为敌。于其去年斩去刘幽求这一臂膀,不如当时发作,比现在发作把握还要更一点。

王画答道:“非然,当时李隆基新近登基,名位不正。如果那时候发作,有可能导致太上皇与太平公主两人联手,一旦形成这种局面,那么他就象李重福一样,成了一个笑话。忍到今天,皇帝名位已正,他是皇帝深入了民心,这就得到了大义。只要将太平公主一党击杀,天下就会平安地交入他手中。第二是被逼用兵,哀兵必胜,更符合道义。”

说完了,给了沐孜李许多钱,要买一些东西带回去,包括带给亲人的礼物,以及大洋洲上所欠缺中原的货物工具。

对王画的举动,没有一个大臣关心,都知道王画九州之鼎将要完成,一旦完工,也到了他离开的时候。离开前买这些东西在情理之中。

他们现在关心的却是李隆基与太平公主这场龙争虎斗。

不过老百姓知道这件事内幕还不是很多,他们的视线一起集中在九州之鼎上。

六月初九,王画派人进宫禀报,九州之鼎全部拼镶完成。

不管太平公主与李隆基如何争斗,这是一件大事。

李旦带着文武百官,进行了规模庞大的祭祀,连李隆基都罕见地露出笑脸。

不但朝中君臣,还有突厥、吐蕃、高丽以及西域等诸国使者,一起闻听此事,就留在长安等候,看这件盛况空前的鼎器。

祭祀完毕,一行人带到九鼎坊。

士兵将门打开,君臣涌了进去。

其实在运过来的时候,已经看过一遍。但那时还有许多没有镶拼上去,因此远没有现在美观。

众人走了进去,有许多人看过了,还好一点,没有看过的一个个张大了嘴巴。

占地九百多平方米的庞大鼎基穷尽奢侈之事,鼎基的基壁从下面一层镶金银宝石各种纹饰开始,一直到上面的巨大的连体木雕,一幅幅雕刻图案讲述着一个个故事,从远古而来,一直到不久以前,不但雕工漆工粗美绝伦,更让人觉得一股厚实的历史气息扑面而来。

但许多人围着在看那些丝缂上的字迹,特别是吐蕃人的使者,一边看一边还派了几十个人,用纸张抄写。

丝缂的中间九条盘金龙柱与上面的金银雕再次镶连。

除了各种神话宗教故事与王画绘制的那些奇怪图案外,同样金壁辉煌。至于代价,其他的不说,三层镶金银图案上的各种珠宝玉石,就价值连城。

然后到鼎基的鼎面,八十一幅图字与集书法、绘画、诗赋大成,然后是地形图。虽然某种意义上不太标准,但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其中的含味。实际上李旦心中有些后悔,不该放吐蕃人与突厥使者进来的。

虽然因为比例浓缩了,可是还能让人看到许多秘密。

当然,因为王画用了心,同样也可以从地图上看到吐蕃人与突厥的一些地形。

然后是九个巨大的鼎身,厚重而又富丽的屹立在鼎基上。颜色鲜艳的景泰蓝给鼎身带来了一种如梦如幻的景象。

大家站在九鼎周围,一个个看了好久,连中饭都忘记了吃,方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到了下午,是百姓参观的时候。这也是王画的一再要求。

现在有一门好处,没有门票可言,要么放你进去,放进去就不会受钱。要么就不放进去。当然,这需要许多士兵看守,不然有手快之人,在上面怄出一块宝石,那就麻烦了。

这引起了长安城的轰动,在外面排队的人长达几里路开外,人山人海,围得水泄不通。

看到这情形,王画松了一口气。

一开始他生起制作九州之鼎,也是为了玩物才想起来的,想集中天下工艺于一体,制作一个器物。才开始构思时,九州之鼎决定使用景泰蓝,在他脑海中的方案,九州之鼎也没有现在这么大,更没有现在这么奢侈。

这件事耽搁了很久,随着手中资金充分,拥有了许多人力资源,加上各种工艺成熟,于是才有了今天这效果。

九州之鼎现世,吸引了许多人的注意力。

然而另一件大事却越来越临近了。

到了六月末,可怜的袁蓉蓉在走投无路之下,最后向太平公主屈服,答应在李隆基服用的赤箭粉中下毒。

于是太平公主将心腹召集在一起,只要袁蓉蓉下毒成功,立即让李慈率领羽林军突然武德殿,窦怀贞、萧至忠与岑羲等人在南牙举兵响应。

这是为了控制朝廷,但不是为了谋反,与诛杀李旦。

只要李隆基一死,李旦维持的平衡也就随之塌陷。这不是李旦主动废去李隆基,而且李隆基中毒身亡,李旦必然会动怒,就是太平公主做得干净,立即将所有线索掐断,也会对太平公主发怒。

只有将皇宫控制起来,才能逼自己这个四哥听自己的号令,或者禅位于她,或者选一个软弱的皇子让她控制。

这时,最大的变数出现了。

李隆基误信了崔湜,太平公主也误信了一个人,魏知古。不过他不是太平公主的“核心成员”,只听到七月太平公主有可能会举事,同时有某种方法让李隆基死亡。因此,立即通知了李隆基。

李隆基听了大吃一惊,七月初,马上就要到了。

但他很奇怪,自己这个姑姑除非率领大军到来,否则怎么可能有某种方法使自己在她没有兵变之前,就死亡了?

如果说刺杀,自己身在皇宫里面,戒卫森严,身边不缺少好手帮助。虽然兵变力量小了,可是自保还是有余的。如果说下毒,自己这些天,每一道饭菜都经过检验,让身边的太监品尝后才服用的。

将高力士喊来,高力士也感到茫然不解。

正在这时候,他看到袁蓉蓉在捣研赤箭粉,又想到这段时间她脸上一些古怪的举动。

他手招了招,对袁蓉蓉说道:“你过来。”

袁蓉蓉紧张地走过来。

“蓉蓉,这段时间予情况不大好,因此有些疏忽,今天忽然想起来一件事,似乎在一月前你就象予吞吞吐吐地,有话要对予说。现在予情况危急,你也服侍了我很长时间,乘予还是皇帝的时候,顺便将你的疑难解决。”

“陛下,奴婢没有事要向陛下禀报。”袁蓉蓉穿着一身娇黄小绸花裙,伏在声说道。

“真没有,假没有?”李隆基看着她的神情,心中越加地怀疑起来,这一声询问已经带着威喝。

“真没有。”袁蓉蓉娇小的身体缩在绸裙里哆嗦着。

“那你抬起头。”

袁蓉蓉抬起了头,脸上神情十分惨白。

“既然没有,你害怕什么”李隆基用镇纸狠狠地拍在桌面上,厉声道:“你当朕什么都不知道吗?”

袁蓉蓉脸色更加苍白,大哭了起来,说道:“奴婢该死。”

将事情源源了出来。太平公主派元氏对她拉拢,她在犹豫不决,于是太平公主想出一条毒计,向李旦借来王画烧的那件内釉桃花源记画外字薄胎粉瓷瓶。

然后派她的亲信盯着袁蓉蓉,正好袁蓉蓉到后宫向御医讨要治头痛的药,在路上刻意迎头相撞,将这件瓷瓶打碎。然后要胁袁蓉蓉,袁蓉蓉还没有答应,找到王画。看王画能不能烧出来,减轻自己的罪过。但王画说烧不出来了,于是在太平公主威逼下,又允诺了一些好处,最后投靠太平公主,准备替太平公主在李隆基服用的赤箭粉中下毒。

高力士大喝一声:“你这个吃里扒外的骚妮子,罪该万死。”

就要上来拳打脚踢。

什么人都能背叛李隆基,就这个婢女真不能背叛。如果不是李隆基讨要过来,她现在还是后宫尚医局里面一个小小不显眼的药童。但现在她吃最好的,穿最好的,除了每天早上替李隆基捣捣赤箭粉,几乎没有其他事。这是李隆基现在心情不大好,如果心情好,平时看她十分顺眼,有可能还能将她收下来,一跃龙门。

李隆基将高力士一把拉住。

然后看着袁蓉蓉说道:“蓉蓉,孤十分心寒。不是心寒你后面的事,后面太平公主用计,让你撞破了那件瓷瓶,你投入她的门下,情有可愿。可是朕心寒的是先前元氏拉拢你,那时候你并没有将瓷瓶撞破,可为什么你不禀报朕?”

袁蓉蓉颤声说道:“陛下,奴婢是害怕,害怕说出来,你不能庇护奴婢。”

“这只是一个借口,说明你内心深处,也为太平公主开出的某些条件心动,”李隆基一针见血地指出来:“力士跟朕后面谋划多年,从铲除诸韦开始,直到现在,朕什么时候不庇护过他。朕说这些话,只是让你死得瞑目。”

袁蓉蓉连喊饶命。

李隆基没有理她,对高力士说道:“将她处理吧,不要让其他人知道。”

高力士称了一声喏,将袁蓉蓉拖下去。

听到隔壁房间里求饶的声音渐渐弱了下来,李隆基神情恍惚地坐了下来。

袁蓉蓉的背叛让他感到很悲伤。

这时候在边上一直没有作声的王氏突然开了口,她说道:“陛下,臣妾只问陛下两个问题,当年班超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纵横西域是带了多少人?当年汉光武昆阳大捷,面对百万王莽大军,光武是带了多少人?”

李隆基想撇嘴,心里说,这两件事是历史罕有之事,我就是想有作为,与他们还不能相比。恐怕就是王画站在我这种形势下,也未必敢轻易举事。

王氏看到李隆基的表情,突然跪了下来。

第一百五十五章 雷雨前

第一百五十五章雷雨前

李隆基连忙将她扶起来,现在那个长相妩媚到了极点,可是性格聪慧凶狠的武惠妃还没有进入皇宫,王氏与李隆基共于患难,又不吃醋,而且在李隆基困难时,她多次安慰,并且提出宝贵的意见。李隆基对她是十分喜爱的。

所以王画在看到王氏时,心中想到她是史上最悲情的皇后。

她对李隆基的帮助不可说不大,其助力不亚于高力士等人,性格不可不贤惠,可是最后李隆基对这个女人,不说象李显那样对韦氏,但也不至于落得哥哥被杀,幽闭激愤而死。

现在王氏不知道,她还在为这个丈夫拼死效力。

李隆基连忙走过去,将她扶起来。

王氏不起,她说道:“陛下,臣妾再问你一个问题。陛下迟迟不,臣妾也明白,无非陛下手中力量很但臣妾有一句话要说,前年你倡大义,诛杀诸韦,当时无非也多了一千五百名血营将士,可是当初韦庶人把持朝堂,皇宫中有无数飞骑将士,拱卫她的安全。城内外为了防止西北事变,驻扎了近十万大军。这是什么样的对比?现在呢,陛下身居正统,虽然动用的人手少了,可是太平公主却依然没有韦氏力量强大。况且李慈等人虽然是率领着羽林军,但他们只是将领,却不能做到每一个士兵对他们忠心耿耿。如果陛下以雷霆之势,将这几个人诛杀,试问那一个羽林军士兵敢随他们谋乱?陛下请三思。”

王氏没有说什么大道理,只是做了一下对比。

当然,也没有她说得那么简单,如果李隆基作,不但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太平公主手下鼎力大将斩杀,还要防备父亲的反扑。因此不但要快,还要狠,还要准。

说到底,人手还是少了。

王氏又说道:“陛下,如果你还犹豫不决,让太平公主再逼一步,你身后已经是悬崖峭壁。再退一步,无论以后如何,陛下先就会万劫不复。”

都将主意打到李隆基最贴身的宫女身上,事情危急得李隆基不得不赌的地步。

李隆基又在脑海里浮现王画写给他的信,信上一句话,汝是皇帝个字再次显现在眼前。

他将王氏扶了起来,说道:“就依皇后之言。”

李隆基终于要开始动手了,王画不知道。

但他却凭借直觉,嗅到了空气中那一丝不安的气味,他开始悄无声息地也做着一些早准备好的安排。

就在这时候,李守礼来到他家中。

王画不得不迎接,与李守礼的关系有些尴尬,自己将他女儿从吐蕃弄过来,连唐朝都没有回,直接送走了。但他与李奴奴又是什么关系呢?说兄妹?可不可能,尽管他在心中确实将李奴奴当作了一个可怜的。

说夫妻,更不可能。

只好用迎接长辈之礼,将他迎进府中。

坐了下来,李守礼揉了揉后背,说道:“天又要下暴雨了。”

迎接李守礼时,王画还真没有看天空。

不过现在进入了六月,夏天经常有暴雨来临,有本事的人能看云识天气,但这也不太准。

王画只有随意地答了一句:“不知邠王如何知道的?”

李守礼说道:“无他。当年天后执政时,父亲章怀太子有罪,我被幽禁在宫中长达十几年,每年都要被杖击好几回,伤痕累累。现在只要快到下雨时,我的背脊就会隐隐作痛。当天快要晴的时候,背脊才感到轻快。所以我能通过它,预料晴阴的到来。”

王画听了黯然。

虽然武则天对他十分赏识,可以说没有武则天就没有他今天,有可能在成长时就被人抹杀了。但武则天即政之初的暴虐,还是让人感到心寒。

想到这里,他从内心深处,更想将这个可恶的皇权制度废去。

李守礼看到王画的脸色,他立即联想到王画对武则天的感情,知趣地将这个话题绕过,说道:“不知二郎什么时候离开长安。”

“大概就这几天吧,有可能不过半个月。”

“早离开早好啊,这是一片是非之地。”

王画有些愕然,虽然他是李奴奴的父亲,但他喜欢打猎宴饮游玩,沉溺歌舞伎乐,也就是一个典型的花花公子,还是一个上了年龄的花哥,很难让王画对他尊敬。这句明智的话,怎么是从他嘴中出来的?

李守礼看到他的表情,突然大笑起来,说道:“二郎,不用这么看我。我手上幕僚以及王府官吏当中有源乾曜、袁嘉祚、潘好礼等人士,不是本王自夸,用你的话来说,他们都有宰相之才。有了这些官吏对我督促,难道我当真不醒悟?一月前,正是农忙之时,我要出去打猎,带着家奴,潘好礼拦路进谏。我不听,他于是下马躺在我马前,对我指责,我只好回来。”

说完他得意地大笑起来,对自己的表演十分满意,居然连源袁潘这三个精明的人,都骗了过去。

然后才语重心长地说道:“现在你应当明白我为什么这样做了吧?虽然我是章怀太子的儿子,然而与现在陛下太上皇相比,又隔了一脉。宁王申王岐王薛王他们都是陛下的亲兄弟,然而我却不是。因此,只有这样做,才能保全一生。这才几年,生了这么多事,难道我还看不透吗?”

李守礼前面说完,后面王画肃然起敬,拱手说道:“受教。”

“受教什么?说到底,没有货在肚子里面,只能装疯卖傻,求一个平安。我这一次前来,是想问你一件事。”

知道了李守礼的“难得糊涂”,王画开始对他转变了态度,恭贺地答道:“请问。”

李守礼对他的态度很满意,如果不是王画要离开长安,他这一番话还不会说出来。今天终于将自己的无奈说给了别人听,也感到心里面十分畅快。笑mimi地问道:“你与李奴奴什么时候成亲?如果成亲,能不能通知我一声,虽然我子女众多,可只有她一个人飘流在外,我心中十分有愧。到时候能不能将我接到大洋洲,让我看看你们的婚礼?对那片土地,孤也十分感兴趣,很想去看一看。”

王画听不知如何回答,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邠王,你误会了。我对金城公主一直很痛爱,可与你想的那种关系不一样。之所以出手相救,一是事关国体,如果金城公主是象宗室的一个庶出女子,嫁给吐蕃,倒也罢了。可是金城公主是唐朝嫡子宗室,嫁给了吐蕃,吐蕃对我们大唐依然图谋不诡。这是一个辱国的联姻。二是她与我相识很久,对我对我的几位妻妾十分依赖,因此,我不想她被蕃人侮辱。所以才出手相救的。就是送走,也是害怕太上皇与陛下继续为了所谓不可靠的友谊,将她再次送回吐蕃。但不是为了迎娶她。大洋洲现在有近千万人口,人才济济,以后我会替她找一个好的人家。”

李守礼一听就恼羞成怒了,他跳了起来说道:“人才济济,孤问你,大洋洲什么样的人才,配娶孤的宝贝女儿?”

王画心里面想到,什么样的人才,也比那个吐蕃赞普好。

但这个道理与他说不通,也许他宁肯将金城公主嫁给吐蕃赞普,也不愿意嫁给他大洋洲一个平民百姓。

于是只好说道:“邠王,就算我迎娶金城公主,也要经过她的肯。这要等我到大洋洲询问才行。”

拖一拖吧,反正到了大洋洲,这个王爷也不能去大洋洲撒泼。

李守礼这才再次露出笑容,坐下来说道:“这一句才算是人话嘛。孤相信奴奴一定会愿意的。不过你迎娶太原王家那个女子,还有李裹儿、李持盈,都下了很重的聘礼。到时候也不能亏待奴奴,不过那些马匹孤是不要了,能不能换成一些金银现钱?”

说完了,放肆地大笑起来,得意地离开,顺手还拿走桌子上几件漂亮的瓷器。

王画哭笑不得,也不知道那一个才是真正的李守礼。

李守礼离开后,王画收到了朱仝的一封长信。

信上说了三件事,第一个就是王画所构思的制度。

这种制度不是单纯的议会制,象古罗马与白衣大食的议会制的失败,王画铭记于心,毕竟现在百姓还不能接受这个先进的民主制度。因此,实施后不久,必然会被某些人取代,重新成为君王制。

这是一种党制,王画让大洋洲成立三个团体,一个是萧亚轩他们老一班就在大洋洲的一群人,一个是朱仝他们从血营出身,后来去往大洋洲的一群人,一个是各地散落的派系,让他们自成一个团体。之所以三个团体,这也是维持一种平衡,如果两个团体,怕一枝独大,时间长了,也就危险了。但团体也不能多,一多就会乱起来。

然后再次形政制度划分为里、县、州、省到中央这五项制度。里设里正,里保,处理形政与律法事务的,县为县令与主薄、六曹曹史,大体与唐朝形政体系差不多。唯独少了一个道,多了一个省。而且省的实权更大。同时中央形政系统也十分简练,没有唐朝的冗杂。

同时还多了一个机构,也就是议会,按照各形政区面积人口多少,划分出一些议会代表,这些议会代表只享用微薄的薪水,不过有监督作用,还有一个重要的作用,那就是各制度机构有要处理一些事务,但还有一些事务,必须经过议会批准。议会不经过选举,各团体自己选出代表,每一个议会成员数量不变,三三等分,大家一样多。这也是为了平衡的。

划分了形政单位,下面就是选举。第一年是选各里正,里保。一个团体派出一个代表参加选举,能有选举权的是公民,也就是唐朝人以及一些表现良好的外族人,但不识字的人很多,这就要看各团体的手段以及宣传,让百姓在他们派出的代表下面画上一个圈。然后糊名,最后在三方议会的监督下,计名当选。

这一条很繁琐,但比罗马那种议会制更先进,这是从下住上彻底地进行梳理,而不是象他们那种是各贵族派出一些代表,最后处理政事。也能说民主,但是一种虚伪的民主。

当然,如果官员当选,让百姓不满意,那么五年后,这个团体不论是派出这个代表,或者派出其他代表,都会让百姓失望,只有落选。如果满意了,还可以再担任一届,甚至为下一届自己团体的代表当选铺平了道路。

第二年就选县,这还是能看到的。到了第三年选州,百姓就不容易知道了,他们只能根据地方的结果来判断团体的优劣。但地方上的情况,也必须要上级官员勘察有力。这又在起着相互监督制约的作用。

第五年规模最大,统计也更困难。但相比一个透明的民主的形政机构,这一点麻烦还是值得的。

当然有生老病死,还有违法犯纪贬职或者处罚,表现优秀的提级等特殊情况,遇到这些事时,由主要官员代职,主要官员离开,由副任官员代职,州以下的临时选举。州以上的议会选举,选出一个代任者。

议会的活动资金除了国家调拨出一部分,自己也可以鼓励百姓为其募捐。当然,为了有更多的参政权,百姓也只有选择,参加其中的一个政党。

唯独在中央有稍许变动,王画为自己家族留下来一部分的权利,不是很大,以象征性的权利为主。但这个王室却是永远存在的,国家必须每年调拨少量资金维持它的运转,但王室自己的产业却可以保留下来,不过不享有免税的权利,与大家一样交税。

这一点有点象后来的君主立宪制,但比君王立宪制的君王权利稍微大一点。

然后就是制立宪法。

先赋予一点,就是公民权,公居在法律面前一律平等。然后就是统一权,王画在地图上划出的九州,除了没有征服过来的,一旦征服过来的领土,任何人不得进行分裂活动,否则就是死刑。第三条就是他的议会与选举制度立法,任何情况下,无论是什么人,都不得改变,包括王画自己以及他的子女后代。还有其他几条,宪法条款很少,一共只有十几条,但都不能变动的。利用宪法再次将他的制度维护下去。

所以朱仝说过,太媚民。

这条制度实施下去,最大的好处则是百姓。可是为了赢得选举,有更大的言权,三个团体都会向百姓取悦。最后百姓会变得骄纵起来,很难管理。

但王画清楚,无论什么时候,百姓总是弱势群体,就是西方的民主制度,百姓还是用来愚弄的。想做到百姓都产生骄纵的心理,至少几百年内休想有这个可能。这条制度推广下去,原来十个官员有九个官员不将百姓当作一回事,现在换成了五个官员不将百姓当作一回事,已经心满意足了。

第二点就是容易扯皮,但扯皮比现在的暗箱操作好,因为有议会监督,任何敌对团体官员的动作,别的团体马上就能看到,这比政府派出的监察机构还要管用。缺点就是办事会拖拉,但任何制度都有它的缺点,想尽善尽美是不可能的。

另外一点,就是总理制,如果一个贤能的总理,按照这个方法,当任时间顶多十年,以后只能告老还乡。这让朱仝甚为可惜。王画却为此事做过辨解。不是没有人才,关健是没有掘到人才。这么庞大的选举制度下去,会有无数的人才被掘出来。相信对一些表现优秀的官员,就是各个团体内部为了赢得选举,也不会将他们放过去,一步步将他捧上台来。但杜绝了位久贪权的现象。

要总理位置上呆了十年还好一点,有了议会,有了王室,还有其他的监督机构,不会让权利流失。但呆了二十年三十年,难免会控制更多的权利,最后将国家控制在手中。

实际上难就难在前五十年,一旦形成惯例,以后人们适应下来,就是某些人有什么想法,其他人也不会让他产生这样的想法。

为了防止意外,王画不惜削弱军队战斗力,也对军队进行了一些改制。

军队长官是因功进级,但要指挥官,却是议会选举与总理提名制,同时军队只有领军权,其他的权利,包括民事权与经济权一律没有,受地方政府与王室节督。通过这种方法,使最大的利器,军权地位下降。不然有某一个人,也来个枪杆子出政权,他的一番心血立即抛之东流之江水。

这一套制度是很先进的。

但朱仝到了大洋洲一宣布此事,全都炸了营。

先就是产业,在所有人眼中,认为包括大洋洲的每一寸领土,每一寸领土的出产,都是王画的产业。然而现在这项制度交出来,等于交出来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收入,虽然是返还了百姓,但让大家从心里无法接受。

第二就是权利,这一切都是王画谋划才得来的成果,现在却将王画的权利限制得这么,连王画在西北的权利都没有。

所以一起不同意。

连萧亚轩知道王画会进行一些改革,可听到朱仝说出来的话,同样也不乐意了。

朱仝无奈,只好协商,先担任了这个总理,处理着事务。但什么政堂团体选举,一个不敢提及。因此通知王画,我没有本事完成这个任务,还是等你来大洋洲处理吧。不然这些人认为我蛊惑你将权利交给我的,会将我撕吃了。

第二个就是人口。

到了去年年底,人口膨胀到了九百万人,这中间还有许多是没有归顺的土著人,没有办法统计在内。

最让人感到可喜的是去年一年增加了五十多万新生婴儿。其中绝大部分是迁移过去的唐人以及他们收纳的女奴隶,所生下的后代。作为掳掠来的奴隶,还是一个弱势群体,这也是王画有意而为的,不这样限制以后都是其他种族的百姓,无论再好的制度,难免有异变生。

当然,这不代表着每一个婴儿能顺利长大成*人。

所以朱仝在信中提到一件事,短期内增加人口有许多利处,人口数量增加,力量会越强。但与王画的原宗旨不一样,如果按照王画的猜测,最后李隆基会真正执掌大权,而且早期会天下大治,再加上全部离开中原,无人掩护,迁移的难度增况且李隆基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王画将大量的百姓迁移走。朱仝认为现在人口规模不能再迅扩张,要徐而增之。否则中原百姓的比例将占不到绝对的优势。

不过他这一条意见,又没有得到大家的认可。

因此,朱仝提前通知了王画,让他到了大洋洲后,立即将这两件事抓好。

第三条倒是一个好消息,经过多年研,第一台蒸汽机终于面世。

这也意味着开始向原始的工业化时代进军。

看了信后,王画没有回。因为他马上就要离开中原,没有必要回信。

他自语道:“是要走了。”

不过在临走时,还有一件事没有完成。水落石出,太平公主看能不能救走,这与**没有关系,是当初给他的恩惠。也仅仅于此,她的子女亲信,王画是没有办法挽救。唯独一个人,要将武崇宁救走。

这得要提前救走,不过依太平公主现在嚣张跋扈的样子,难度有点大。

于是王画将李持盈喊来,看着她,说道:“我们要离开长安了,你有没有做好思想准备工作?”

李持盈听了眼中现出一些不舍。

“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不会勉强。”

“二郎,你不用担心,就是你到天涯海角,我也会陪伴你的。”

“岂止是天涯海角,不过你放心,不会让你失望的。哪里是一片充满了无限希望的地方。另外我找你还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

“好啊,”李持盈眼中有些兴奋,在王画所有女子当中,唯独她认为自己最没有用,听到王画请求,十分高兴地答道。

“我想请你帮助我救出一个人来。”

“那一个,我找父皇帮忙去。”

“你父皇也帮不了忙。她是太平公主的女儿武崇宁。”

李持盈大眼睛闪啊闪的,忽然问道:“二郎,你不会真对她做过什么事吧?”

第一百五十六章 兵戈起

第一百五十六章兵戈起

这件事,王画再也隐瞒不下去了。丑媳妇始终要见公婆的。

于是王画转移了重点,说道:“四年多前,当时韦皇后对我态度颇为不满,对你父皇与太平公主也有浓浓的敌意。虽然那时候我不知道后面发生的事,可在朝中我孤立无援。太平公主与你父皇同样需要人帮助。于是,我与太平公主在暗下结成了一个盟约,互相帮助。你也知道的,先前我们发生了多次误会,大家相互并不是很信任。太平公主为了取信于我,我同样为了表示相信她的话,做了一些不好的事。”

很含糊的将重心一带而过,却放在当时危险的形势上。

不过李持盈并没有被王画迷惑,她惊讶地捂着小嘴说道:“你说那时候,那时候武崇宁才多大岁数。”

王画心里面特心虚。

这是他一生所做最荒唐的事,于是将李持盈拉过来,手伸进她的衣服,揉搓着,同时说道:“别嚷嚷,去了大洋洲我给你画一百幅画,如何?”

李持盈不吭声,一般女子倒也罢了,王画似乎专门对她的堂姐妹产生兴趣。这个名份以后如何定?

王画再次揉脑袋,这才是冰山一角,以后还有上官婉儿与太平公主本人的事情会发作出来。到时候想想多热闹吧。

而且其中几个智力非凡。上官婉儿谋划能力就是在现在几位宰相中,也能挤身上游,因为太平公主没有相救,对太平公主怨气冲天,同时也不会对李持盈有什么好态度,她与李裹儿是站在一条线的。李裹儿与李持盈又争了数年时间。

然后是沐孜李,她敢绑架李持盈,可见她的胆识与手段,她与李红出身平民,又有大功在身,这两个人又是站在一条线的。

太平公主更不用说了,这是一个不安生的主,于恩王画是要救她出来,但救出后,王画很担心太平公主到了大洋洲后会惹出什么妖蛾子。

齐人之福,那有那么好享受的。

不过眼下的事还要处理,王画在剥衣服,如果是在以前,李持盈都是喘气连连,可今天她就是不吭一声,最后大约是难挡王画的魔手,在王画将她的月白小衣脱下一半时,她拍了王画的手说道:“这是大白天。”

王画心里说道,谁说大白天不能做了,以前也不是没有做过。

这是李持盈在抗议。

王画只有沮丧地停下来手中的动作,又说道:“小郡主,你想一想,如果不是这一次联手,不是上官婉儿与太平公主的通风报信,我在洛阳能不能逃出去。你以为我一个人能平安地带着所有家人,从洛阳千军万马中杀出去吗?如果我逃不出去,以后你哥哥会不会政变成功?现在你父皇与你哥哥又是什么下场?”

不管怎么说,你几个最亲近的亲人生命最为要紧吧?

果然这一句话,让李持盈怨气化解了许多,她噘起嘴问道:“那为什么要救武崇宁?现在太平公主将我哥哥压得连大气都不能喘一声,要救应当救我哥哥才对。”

既然她主动往这话题上牵,王画很高兴。

王画说道:“有的事物不能只看表面的,为什么大前年血营会取得胜利?虽然几路大军压迫,人数是血营的数倍。但是他们人心不齐,各自心怀鬼胎。几方分离,没有一个统一的指挥。可是血营呢?因为太平公主与上官婉儿的提前通知,准备充分。再说武器,也比各方先进。人数虽然少了一点,可都是精兵,我抚恤又十分优厚,摩下又有许多能征善战的勇将。为了家人也自己的幸福,士气悲愤激荡。士兵作战勇敢,上下一心,指挥英明。所以反过来,却以少胜多。你哥哥与太平公主也是如此。太平公主因为你父皇的执政策略,使她掌控了朝堂大权,可是她的人也开始产生变化了,变得骄傲自满,骄傲必败。天下饱受女主之苦,因此太平主想要成事,只能拉拢一些无耻的大臣,看看她的心腹,除了萧至忠外,有几个是真正有用的人才?”

说到这里,他也是苦笑。

如果说温柔,一定会想到女人,绝不会想到男人。但是历史数位掌握大权的女人,大多数是心狠手辣之辈,比如武则天,比如韦氏,再比如慈禧,吕雉,一个比一个毒辣,就是历史上一些著名的暴君,与她们的手段相比,也不过如此如此。

这也是一件让人感到奇怪不解的事。难道经皇宫一薰陶,女人也会象太监一样,产生了心理畸形?

将这个心思甩去,又继续说道:“平公主一旦对付你哥哥,还要考虑你父皇的意见,虽然势大,考虑的事情会很多。因此发作缓慢。兵贵在神速,政变也是如此,一慢事则有变。但是你哥哥不同,他居于皇位已经很长时间,只要政变成功,将太平公主一伙人铲除,不必考虑这些事。所以他一旦发作,会迅雷不及掩耳。手中人手少了,资源少了,但这个快,足以将一切弥补。所以我写给你哥哥信中,还有与萧嵩对话中,说到一件事,他是皇帝。可惜到现在他才领悟过来。”

“你说我哥哥会赢?”李持盈惊喜地说道,不顾衣衫半裸,扑在王画怀中。

王画假作生气地掐着她的一对白兔子,说:“别忘记了,你嫁入我王家,是我王家的人。”

“二郎,”李持盈撒娇地骑在他身上,摇摆着身体,这件事让她担心了很长时间,听到王画下的结语,一颗悬着的心才放松下来。

高兴了一会儿,才想到正事,问道:“二郎,你怎么知道我哥哥,会倡导大义的?”

倡导大义?倡导大义未必,野心勃勃地想做天下之主才是真的。

但王画不想扫李持盈的兴,他说道:“原因很简单,现在你哥哥处境不好,以前一直小心谨慎,甚至为了保全自己,不惜出卖了姚崇、宋璟、刘幽求等人。但现在一反常态,先是提拨了郭元振,后来崔日用刚一进京,就被他提拨为吏部侍郎。加上双方相持了这么久,手中都有掌握对方消息的来源,一触即发。我刚才已经说过,太平公主因为种种原因,谋划得要慢,而你哥哥则要快。所以你哥哥会先发制人。但这个消息不能向任何人透露,特别是你哥哥。否则他心中本来就有顾忌,有可能连带着对我们都会下手。”

“三哥他不会。”

“不会?”王画冷笑一声,连曹操都有可能不会,但李隆基一定会。

不然看看几年后的刘幽求、王毛仲与王皇后等人的下场。

自己越有才能,越不被他所用,就会越惹起他生起杀机。如果他放下颜面,到时候自己不要救出太平公主,连自己都走不了。

李持盈不敢再说话,自己这个夫君对自己哥哥一向很有成见。

于是又换了一个问题,问道:“可是我怎么救出武崇宁?”

不管她母亲对自己亲哥哥是什么态度,武崇宁与她关系也算是很亲密,又是一个小女孩,不管她什么事。但她生长在帝王家族,深知不管是自己哥哥,还有其他人,一旦成功,太平公主家里的家人,很难能留下活口,就象韦家连吃奶的孩子都没有放过,况且开始长大成*人的武崇宁。但现在自己能帮上什么忙,难不成跑到太平公主府上,对武崇宁说,马上我哥哥要灭你quan家满门,快跟我走吧。

“方法很简单,现在太平公主与你哥哥生死之敌,可是你却嫁给了我。你可以用到终南山凉夏为理由,约几个要好的公主郡主,一道前往终南山,顺便将武崇宁带上。如果武崇宁不同意,你想办法见她一面,就说是我让她去的,但不能告诉她母亲。到了终南山后,我自有安排。”

“你是说到了终南山后,将她悄悄接走?”

“正是。”

“那我呢?”

“你也要一道离开。”不但是她,就是沐孜李,连同他与李持盈这个女儿,都一道离开。不然到时候接走太平公主,再加上不舍得妹妹远离他乡,加重了李隆基的砝码,有可能会逼李隆基反目为仇,与他一道火拼。

况且到时候离开时,身边少了一个累赘是一个累赘。

李持盈不知道王画打算救太平公主的事,可是知道自己哥哥有可能舍不得自己离开。

兵变一成,少了顾忌,自己哥哥没有必要对王画忌惮。但她眼中还有些不舍,毕竟勾心斗角也好,阴谋诡计也罢,哥哥对自己很爱护的。

王画这时候放下她,又正色问道:“如果你不舍得,可以留下来。”

这是他第二次说起此事。

“二郎,我听你的意见,但能不能陪我一道进宫。”

这算是离开前最后的告别,王画也同意下来。

两个人进入皇宫,拜见了李旦与豆卢王妃。

李持盈没敢多说,只是说我们将要走了,父皇,母后保重之类的话。

李旦也叹息一番,豆卢氏则流下泪水,在宫中设宴招待。

吃过了饭,李持盈又来到李隆基处,兄妹二人说了一些话,王画在一旁默默听着。

李隆基忽然抬起头,看着王画,叹息说道:“王总管,我知道我现在没有说话的资格。但你能不能稍等一段时间,等到朝堂上水落石出,再做这个决定。你想百姓有一个好日子过,我也有这想法。你想国家强大,我也想国家强大。为什么非要到偏夷的海外?”

他说这句话时,知道是做无用之功,但此时的李隆基确实很想挽留下王画,一是为国家增加一个人才,二是为了妹妹。在他应象里,无论大洋洲是什么样子,那么大的地方,只有几百万人口,连岭南人口密度都没有,还能是什么好地方。

但王画接走了上官婉儿,李裹儿,还有一个李重俊,这已经逼得王画自己不能在朝堂立足了。

王画轻声一笑,说道:“陛下,此言错矣,臣就是到了海外,还是为了这个国家,为了百姓,二十年后,你就能看到。”

“既然如此,我希望你好好待我妹妹,她从小吃了很多苦头,希望你能给她一个幸福的生活。”

“陛下,我不是帝王世家,更反感家人之间的尔虞我诈,对小郡主,对其他人,我会给予她们最大的爱护。”

李隆基听了他说出帝王世家,尔虞我诈之两个词,不知如何答话。

这时候李持盈看着李隆身边服侍的宫女,顺口问了一句:“蓉蓉呢?”

以前来皇宫时每次总看到袁蓉蓉站在李隆基身边,现在却发现服侍李隆基的宫女换了,对蓉蓉婉约的气质,李持盈很抱有好感,所以问了一句。

“她不再服侍我了。”

李持盈没有再问,皇宫中的事,也象一个复杂的小朝堂,有许多莫明其妙的事发生。但王画却注意到李隆基嘴角抽搐了一下。

对袁蓉蓉,李隆基感情十分复杂,她的背叛让他十分恼恨,然而这是一个温顺的少女,他对她的应象很好,所以处死她后,李隆基下令高力士不得将此事声张。

但王画通过了他这个神情,联想到这个宫女上次找过自己,刚才在与李旦夫妇交谈时,李旦也问过薄胎瓷能不能再烧一个,那个薄胎瓷让太平公主拿过去,因为留恋不舍,到现在没有归还。上次袁蓉蓉离开后,王画还打听过这个宫女,知道她是服侍李隆基,每天早上为他磨研赤箭粉的贴身宫女。他心中一阵明悟。

心想,可惜了。

虽然只有一面之缘,可这个小姑娘的清秀与婉约,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应象。

想到这里,他终于对太平公主产生了一种厌恶,也对李隆基产生了更深的厌恶。

不过他装作不知此事。

李持盈更不知道此事,说了很久的话,才依依不舍地离开。这还是王画害怕李持盈言多必失,否则有可能在王皇后的挽留下,她能在皇宫过夜。

告别后,又看了一下九州之鼎,对美丽事物的爱好,到现在她还没有改变。以后再难有机会看到这件壮观雄伟工艺品了。

然后才开始依照王画的方法行事。

事情进行得很顺利,大人们的勾心斗角,作为子女,也许会听到一点,可还没有那么关注。本来终南山就有许多纳凉的,因此,顺利约了七八小公主郡主,也到太平公主府上喊了武崇宁。

李持盈有些紧张,省怕自己这个厉害的姑姑看出什么,不过这时候太平公主也没有心思观察李持盈什么表情。更不会在这关健时候,为难李持盈,惹起王画不满。

顺利地将武崇宁约了出来。

但王画担心这个小姑娘不相信李持盈她们,毕竟现在李隆基与她母亲争得水火不融,亲自去了一趟终南山。

将武崇宁单独喊到一片杉树林中,问道:“我马上让人将你接走,离开长安。”

“为什么?”小丫头羞涩地问。

“难道你不想跟我在一起?”

“可是母亲,母亲她怎么办?”

“你母亲,我同样会将她带走。”

武崇宁不大相信。现在母亲如日中天,怎么可能离开长安?

王画伸出手,将她一双雪白细嫩的小手拉住,说道:“本来我不想管此事的,也早离开长安了。但听到一件事,那一件,我杀出洛阳,你到处找我,我听了很感动。但这一次你必须先离开长安,听我的话,相信我是一个好人。”

“你才不是一个好人呢,”武崇宁嗔羞地说道。

她脑海中又显现几年前那荒诞不经的一幕,心头象一头小鹿在不停地跳动,粉嫩的脸上都涔出一层层细细的香珠。

“但你喜欢不喜欢我呢?”

“我不喜欢,”武崇宁违心地说道,话语中带着撒骄的语气。

阳光从树叶间照进来,照在武崇宁的脸上,脸上还有一层细密的茸毛,不过脸蛋也开了形,渐渐变得妩媚起来。加上一身淡紫色的裙子,在林间现得美艳不可方物。

“那样啊,我只有离开长安,不管你了,”王画作势要走。但他心中在说,小姑娘长大了,也成了一个小美人了。

武崇宁一把将他拉住,问道:“你说我母亲也会离开长安?”

“几天后你便知道。”

“我母亲走,我就走。”

“难道你还想发生几年前的事?”

一句话将武崇宁问得身体软下去,她一下倒入王画怀中,张口在王画肩膀上狠狠咬了一口。

王画将她的身体扶起,在她樱桃小嘴上亲了一口。武崇宁经人事很早,又经王画荒唐的开发,立即伸出舌头,与王画的舌头交接在一起,缠绻起来。过了好一会儿王画放开她的香舌,说道:“听我的话,我将你当作亲密的爱人,不会做出伤害你的事。”

听到亲密的爱人,武崇宁身体再次软下去,她嘤咛一声,又倒入王画怀中。

但现在肯定不是亲热的时候,王画又说道:“来日方长,我会给你一生的幸福,但必须听我的话。”

武崇宁感到身体都在云层里飘,都没有来得及反应,就点了一下头。

王画这才返回长安城。

但太平公主很精明,几天后,武崇宁还没有回来,派人一问,才知道那一天去了七八个宗室少女,其他几个人都回来了,唯独自己这个小女儿,在李持盈与沐孜李盅惑下,带着王画家中一群护卫,从终南山跑到草链岭狩猎去了。

这个大热天打什么猎?

再想到李持盈那天到她家中诡诡祟祟的神情,她知道这中间有古怪了。

于是跑到王画家中,王画家中除了王画与他的护卫外,一个亲人也没有了。

她立即说道:“王画,你将我女儿带到了什么地方去了?”

“我不知道啊,她们不是说到终南山去避暑吗?”

“你打什么小算盘,别以为孤不知道。要不要孤发兵将她们全部捉拿回来?”

“殿下,我听不明白,她们犯了什么错儿,要你发兵捉拿?”

太平公主气得想要跳脚,她愤怒地说:“王画,你太过份了,休想将武崇宁拐跑。”

“拐跑?殿下何来此言?”王画继续装傻卖疯。

太平公主正要发作,忽然她的贴身太监说道:“殿下,大事不好了,皇上带着几百人马杀到了武德殿。”

“什么?”太平公主惊得立即站起来,不顾女儿了,立即奔了出去。

王画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想,终于发生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 我去也

第一百五十八章我去也

一会儿,山寺的门再次打开,太平公主走了出来。但老和尚立即将门关上,就象太平公主是一个灾星。

王画看着她,只见太平公主为了逃命,脱下了平时身上华贵的衣服,换上了一个低下仆役穿的旧衣服,脸也没有搽什么胭脂了,一下子凭空让人感觉老了十岁似的。

只是多年的教养,在她身上还能看到以前的一些风韵。

王画拍了拍身边的长条石头,说道:“坐。”

如果换在以前,就是太平公主坐下,也要身边服侍的婢女用香罗反复的擦拭,才肯坐下。但现在太平公主没有犹豫,立即坐下来。

王画看了看傍晚的夕阳,问了一句:“为什么想到逃到这里?”

虽然落荒而逃,但太平公主细腻的心思依然存在,她知道这么快王画找到这里,一定是事前有心做的准备。再联想到了他提前将沐孜李、李持盈以及她女儿送走,显然,这一次王画前来,对自己是一件好事,绝对不是坏事。

她答道:“以前也是前来避夏的,偶然来到这个地方,看到这里风景安静,于是进了寺,捐了一些香火钱,与寺前的法师结下了一些善缘。所以才想到逃到这里。”

言语闪烁不定,显然寺里面的老和尚也不是世外高人,一定听到了外面发生的事。对太平公主前来投奔,也不抱有好感,怕惹祸上身。只是因为隐在深山中,老和尚还有一些良心,因此没有立即将太平公主交出来。

估计王画不前来的话,要不了两三天,寺里的和尚自己都会将她驱逐出来。

太平公主说完了,又问道:“京城现在情况如何?”

“太上皇让军国大事全部交给了皇上。萧至忠、薛稷、李慈、窦怀贞、岑羲、李猷与贾膺福等人皆被处死,李晋、崔湜、卢藏用等大臣先后被抓捕,估计同样凶多吉少。还有你的家人,除了薛崇简外,其余皆被斩杀。但皇上没有停下,继续在命令羽林军到处抓人,哦,忘记说了,也在到处找你。”

太平公主听了低声抽泣起来。

大臣的生死无所谓,主要她的几个子女,毕竟是从自己肚子里面生下来的。

王画没有做任何安慰,事到今天,全是她自找的。

当初她英气风发,固然因为自己,可心中多少存着一些国家,一些百姓,还有她李家宗室的念头。后来的所作所为,全是无穷无尽的贪念。

他继续任由太平公主在伏头哭泣,说道:“当年我准备扶持李重俊上位,设立一套完善的制度体统,使这样的骨肉相残事件减少,也同样是为了保全你们李氏宗室。但是你呢,你一心要扶助你的四哥上位。还派了亲信安插在李重俊身边挑唆。好了,如你所愿。这一段时间来,你过得很风光啊。”

太平公主哭声更大了,也许她心中多少也觉得有些委屈。

王画又说道:“太平公主,或者你这样做的目标,就象昙花,为了刹那的美丽,耗尽一生的精华生命。或者象飞蛾一样,为了追求光明,投入火中。或者做一道流星,从天空划过。”

当然,王画说的全是反话。

太平公主停止了哭泣,抗议道:“王画,你前来莫不是想嘲笑孤落得今天的下场?”

“你是天子骄子,我是一介平民,那敢有资格嘲笑你,”王画嘴上这么说,可眼中嘲讽的意味却更浓厚了。

太平公主想要发作,立即想到自己的处境,哑然不语。

王画又说道:“我离开长安的时候,太上皇曾喊我进大明宫委托我一件事,让我将你救出来。皇上担心我与太上皇有什么密谋,于是将我赶出长安。”

说着,王画将圣旨拿出来。

太平公主又低声抽泣起来。

但王画没有顾她的伤感,继续说道:“但是太上皇将军国大事一起委托给了皇上。凭这道圣旨我能不能将你安全带走?”

现在李隆基在忙着收获,以他的智慧,不用多长时间,就会反应过来。

“二郎,麻烦你了。”太平公主央求道。

她立即低下头去,眼中闪过一道狡黠的眼光。虽然几个子女被杀,让她很悲伤。但现在她终于明白,王画两不相帮,却为什么留到现在才离开长安的原因。不仅仅是为了武崇宁,多半也等于自己事败,让自己心甘情愿离开这繁华之地,将自己救走。

“救走你很困难,皇上得知我救走你的消息,还不知道怎样发疯?况且从长安到海边又有这么长的路程。就算我冒险救走了你,你到了大洋洲,又不知道会给我添出多少乱子”

“不会的,二郎,孤是你的贱奴,永远听你的话。”太平公主说这句话时,声音很小,毕竟远处还站着王画带来的几十名护卫。

说完后,隐蔽地将王画的手塞在她丰乳上。

王画却不客气地将手抽开。

“太平公主,你少与我来这一套。你对我什么样的情义,我心里面很清楚。不知道我两次进入长安,你找过我几次?”

太平公主一阵羞愧。

“再说情义,当年你对李隆基视若亲子,李隆基对你若为亲母。后来呢?为什么替李隆基磨赤箭粉的那个宫女失踪了?我也很怕啊。”

王画说的也是心里话。

他真担心太平公主,到了大洋洲后,依然是这一两年的样子。

虽然因为大洋洲的制度,以及人心所向,这种可能性极

王画绕来绕去的,太平公主终于明白王画意思,她悲哀地说道:“二郎,你放心,去了哪里,我也什么不想了。只想渡过一个太平的余生。”

仅凭她这一句话,王画是不能满意的。

太平公主看到王画无动于衷,又低声说道:“你救走的是一个太平公主,不是一个麻烦公主。”

心中也清楚,这段时间给王画的应象太过恶劣。

可是王画还是没有回答。

太平公主心中有些焦急,两个人坐在这里说了这么久的话。不知道王画心中有什么打算,但太平公主很害怕,有人注意王画这一行,将她也察觉出来。如果李隆基得知她在这里,率领大军而来,肯定不会与王画为难的,只要王画不坚持将自己救走。

但自己下场只有死路一条。

她带着哭音道:“你还要我怎么样,难道让我将心掏出来给你,不是你将我送给李隆基吧。”

王画这才松了口,他不是听太平公主的话,也不相信,是看她的态度,特别是将自称改为我,对李隆基的称呼直接喊了名字,这才让他稍稍满意。

看了看天色,虽然现在天气很长,可也渐渐黑了下来,群山一片苍茫。

王画让护卫拿出了食物,普通的干粮,但太平公主在害怕忧伤之下,也不觉得,麻木地吃了几口。

实际上王画等的就是天黑下来,虽然做了准备,能不麻烦最好不要麻烦。

借着暮色,王画又看了一下太平公主的脸色,她将安全暂时解决了,脸上开始露出悲愤。不时地用衣角拭着泪花儿,大约是逃跑时因为匆匆忙忙,连一个手绢儿也没有带。

王画递过去一个手帕,说道:“讲一个故事给你听。一个得道的道士,在一家客栈里遇到卢生,两人交谈甚欢。在谈笑中,卢生忽然低下头,看着自己陈旧的书袋,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士好奇地问,卢生,你身体强壮,而且很健谈,我以为你很快活,为什么叹息呢?卢生说,人生在世,应当建树功名,享受荣华富贵,可我到现在一无所用。道士便笑道,我这里都有一个方法,让你得偿心愿。说着拿过来一个青瓷枕头,让卢生睡上去。说也怪,卢生头一挨那枕头,便沉沉睡去。这时候店主人正在往锅里下米做饭。卢生却在梦乡里觉得枕头大起来,渐渐变成了一扇门,他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里面竟也是一个世界,而且他的家也在里面。于是高高兴兴地向家里面走去。从此,他过了安闲的生活。日月如梭,他娶了清河县崔氏的女儿(清河崔家,时人娶之为荣,所以唐朝多出现崔娘子,比如崔莺莺)。崔家十分富有,崔家女长得也十分娇艳,给他还带来一份丰厚的嫁妆。”

听到这里,太平公主婉然一笑。

这个小说现在还没有说出来,她是笑王画在编排崔家。象崔家嫁女,除非是王画之才,否则想得到他家的嫁妆,最少得十倍奉还。

“卢生的日子过得越来越美满,后来,他去应试,竟中了进士。先任渭南县尉,继任监察御史,河南采访使,吏部侍郎,迁户部尚书兼御使大夫。”太平公主更是大笑,这样的升迁在唐朝是有的,可是后面户部尚书不可能兼任御使大夫,一个是台阁,一个是六部,台阁位小权大,专门监督三省六部官员的,就没有那一个六部尚书兼任御使大夫的。

但也知道王画是编排故事,就象他写的《红楼梦》一样,不能当真。

王画又说道:“在任期间,他开河修渠,走到哪里功业就到了哪里,人称贤相。可是他突然遭到了奸臣的忌恨,无中生有给他捏造了许多罪名,要下大狱。当狱吏带人来捉拿他时,他颤抖地对妻子说,我老家在山东,有良田五顷,足可以糊口渡日,可放着安稳日子不过,却外出寻找荣华富贵,只落得今天的下场。说着抄起菜刀要自刎。后来皇帝明察,给他平反,复封为燕国公。可这时他对功名不感兴趣了,于是一心一意只为家庭忙碌。于是,有了五个儿子,五个儿子都做了高官,娶了望门的五个闺秀,继而生下十分孙子。他的愿望真的实现了,家中珍宝良马不计其数,菊花美人,个个艳丽。但岁月不饶人,终于年迈体衰,于是写了一封信给皇帝,表达对皇帝的忠诚。皇帝看了他的信后,很感动,可就在他接到皇帝信时,与世长辞。梦中的死,惊醒了卢生。他睁眼一看,自己然在客栈中,道士就在他身边。他将刚才的梦回味了一下,对道士说道,适才之梦,真算一个美攀,一生荣辱贫富,得失生死,都让我领略到了,十分谢谢。这时候,店主人饭还没有烧熟。”

太平公主终于知道王画说这番话的意思,她忽地低头吟道:“世人都晓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古今将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没了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金银忘不了终朝只恨聚无多,及到多时眼闭了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娇妻忘不了君生日日说恩情,君死又随人去了。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儿孙忘不了痴心父母古来多,孝顺儿孙谁见了?”

正是王画抄袭来的《好了歌》。

“你明白就好,到大洋洲后,只要不再象前段时间,欲壑难填,我既然伸手相救,不会亏待你的。”

到现在为止,王画在太平公主事败,成了丧家之犬,亲人被杀,子女被屠的情况下,才勉强说了一句安慰话,还带着警告成份。可见王画对太平公主的担心。

王画说完了,看了看天色,说了声:“走。”

一行人骑上马,奔到渭水边。在渭水边,王画早布置了十艘河船,另外还有五百名士兵。

这是最艰难的一段行程,到了黄河也就安全了。

在黄河上,王画提前安排了八艘海船,不过都是两帆船,打着各大世家的旗号,混入了黄河。但这些船只都是新式结构,不但速度快,坚固,还有许多武器,上面还有许多水性好的水手,再加上黄河宽阔,就是李隆基发现了,也无可奈何。

所以王画选择了趁黑才离开终南山,前往渭水。

上了船后,水手立即将帆扬起来,顺流而下,速度很快。

王画站在船头上,默默地看着长安城。长安城灯火通明,也许是原本的灯光,也许是现在李隆基在让手下的臣子,继续抓捕太平公主的亲信火把的光芒。

他回过头,看着一脸灰白站在身旁的太平公主,她同样也在看着远处的长安城。

王画问道:“殿下,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太平公主有些惊慌地说道。

这一句有些口是心非,就是到现在,她对长安城中奢华的生活,多少还有些留恋。当然还有丧子丧女之痛。

十艘船只,在渭水里安静地行驶着,夏风吹来,不时地传来清脆的声响,不知是风吹打着浪花,浪花碰在船舷上的声响,还是船只破开水面,发出的响声。

“回去休息一会儿吧,”王画没有点破,说道。

但到船舱时,太平公主站在王画的船舱门口,迟疑地看了一眼王画。

王画笑起来,道:“殿下,不用这么委屈,以前那也只是一种游戏。只要你做太平公主,去了大洋洲,我对你还是很尊重。”

太平公主站在这里的目的,也是询问要不要陪寝,当然,无论她是什么样的人,现在这种情况,也没有心思,这是刻意想对王画献好,可开不出口。

她听了王画这句话,这才回到自己的房间。

但就在船只快要到华州境内,天色也到了破晓的时候,外面传出一片喧哗。

王画披衣出来一看,看到无数的小船,将河心拦死,岸边还有许多火把。借着火把的光芒,还看到了李隆基亲自站在岸边,并且看到他身后士兵中还带着自己献给李隆基的几十门火炮。

太平公主也惊醒了,她脸上再次惨白起来,没有想到自己这个侄儿为了对付自己,居然出动了这么大的派场。

王画叹了一口气,他不为岸上河里的士兵担心,却对太平公主说道:“这就是你投奔的山寺,大和尚将我们出卖了。”

去终南山的时候,后面并没有尾巴,李隆基这么快得知消息,也只有终南山的大和尚通的风报的信。

王画都不是怪那个寺庙里的和尚,那一个人没有贪欲。况且他们也害怕事泄,危及自己。他的意思让太平公主明白一个道理,什么叫墙倒众人推

这时候一条小船,在他们船四周飞快的行驶着,船头上站着的人正是郭元振,他在大声喊叫:“王总管,可否见一下面?”

王画探出身体,说道:“我在这里。”

船夫将小船驶了过来,郭元振一下子跳到他这条大船上,看着站在不远处的太平公主,对王画埋怨道:“王总管,你是不是糊涂了。自己走就自己走,何必带着这个奸邪?”

毕竟俩人在西北多次默契行事,因此,郭元振也是好意。

王画拍了拍手,他身边的护卫吹响了号角,忽然十船河船上伸出来上百个炮管。每一个炮管都比王画留下来的火炮更长更粗大。这些炮管有的对准了岸上的士兵,包括李隆基在内,有的对准了河里的船只,还有的士兵手里举起了弓箭。

郭元振脸色一变,岸上的士兵与李隆基也是脸色一变。

如果不是万众瞩目之下,有可能李隆基立即拍马向后退去。

郭元振连忙制止道:“王总管,不能。”

就是他不喊也不能,这些火炮都是假的,只有一个空架子,根本不能发射。这是防止发生意外,用来吓唬人的,没有想到真派上用场。

王画看着郭元振,郭元振在没有看到狐假虎威炮管之前,十分意气风发,昨天晚上,李隆基大赏功臣,包括他在内加官进爵,另外还有罚没出来的府第,金帛,全部封赏了郭元振高力士等人。

但是郭元振总感到王画看着自己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悲哀与可怜。

反正王画的眼光让他很不舒服。

王画对郭元振说道:“郭将军,麻烦你上岸带一句话给陛下,我有几句话要对他说。”

现在主客易势,如果火拼起来,虽然己方士兵众多,但是这么多似乎更强大的火炮放在船上,未必有好处。况且王画做事缜密,在渭水就突然冒出这么多手下,还不知道有什么后手,如果真翻脸起来,会给李隆基还没有稳定下来的政权,造成严重的打击。

对王画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昔**曾夸赞世子当中,陛下资质最好,为了天下苍生,请王总管三思而后行。”

说完了,跳下了船。

郭元振来到岸上,对李隆基说了几句,李隆基居然来到岸边,高力士在后面苦苦劝阻也不行。

应当说,这时候李隆基还是颇有些胆色的。

王画隔着河水说道:“陛下,我知道你的心情,但我问你一个问题。为了这个皇帝,你们李家宗室到现在已经死了多少人?”

先是李世民弑兄杀弟,后是太子之争。到了李治手上,李治算是一个仁主,一度让波斯王卑路斯为唐朝的波斯都督,疆域差一点到达波斯湾,也杀房遗爱兄弟以及高阳公主,因为李恪有才气,顺带着诬杀。武则天杀自己的儿子,但杀的李氏宗室更多。从神龙政变起,直到昨天政变,一共四次,无数大臣被牵连进去,同样也有许多宗室子弟卷入被杀被流。

但李隆基未必听得进去。

王画又让人放下小船,将李旦的圣旨交到李隆基手上。

等到李旦将圣旨看完,他才又大声说道:“昨天下午,你心中对太上皇召我进宫,心中一直疑惑,所以才急令我离开京城。其实并无他事,只是太上皇想到他的兄弟姐妹中,只有一个妹妹,求我相助。我见太上皇言语说得恳切,这才勉强答应下来。汉因为汉惠帝对齐王刘肥言诚,才有朱虚候申张正义之举,还吕为刘。远古时,尧用舜言,流共工于幽陵,放讙兜于崇山,迁三苗于三危,殛鲧于羽山,四罪诚服,天下乃安。不管太平公主犯下了什么罪行,今天她满门几乎皆灭,只是一个可怜的妇人。”

说着将太平公主一把推了出来,为了磨去她的锐气,王画并没有给她换衣服,到现在还是一身仆役的服装,加上害怕,在清凉的晨风中憟憟发抖,样子甚是可怜。

王画又说道:“陛下,看到没有,她现在成了什么样子。况且她马上就要被我带到你们嘴中说的偏夷海外之地,永世不能与中原故人相见,加上亲人横死,人生最大的惩罚莫不过于此。你以前对我说过,即位后,要对百姓仁慈,要使国家富强。如果对亲人都不能做到仁慈,何来对天下百姓仁慈?为什么我有很多方法离开中原,但选择这一条行踪公开的方法?因为我认为陛下一定悟通这个道理,也让天下百姓看到陛下心中这一颗仁爱之心。”

说着他手搭在一个炮管上。

这看似一个很无意的小动作,可李隆基瞳孔却放大起来。

王画见到李隆基没有说话,又说了一句:“陛下,太平公主之事,我可以保证她对你无忧。倒是太上皇授权于你,整个唐朝江山,亿万子民,全在你一念之间。国家十年不到,遭到四次兵变,你还是立即治理国家,安顿民心吧。唐朝到了大治的时候了陛下,我去也。”

说完了,命令十艘河船再次扬帆启航。

也不知是让王画的一番话感悟,或者是听从了父亲的圣旨,或者害怕王画鱼死网破。李隆基居然没有下诏阻拦,他一直站在哪里,目送着这些船只渐渐消失在天际的尽头。

天就亮了,一轮红日鲜红夺目地从天边升了起来。

尾声 王者归来 第一章 大难至

尾声王者归来第一章大难至

如果历史不改变的话,在唐朝之前,真正能称上中兴之主的只有三个,汉文帝,汉景帝,汉宣帝。

东汉乱七八糟,晋朝偏居一隅,都不能算。

在后面也只有三人。南宋宋孝宗做得很好,可北伐失利,不能信任宰臣,过早让位不成气的儿子,因此不能算。明成祖虽然杀心重,方孝孺十族都让他杀了,侄子的皇位也让他夺了,可他统一安南,在黑龙江出口处设立奴儿干都司,吐蕃来降,五征蒙古,打得鞑靼不敢还手,修《永乐大典》,郑和下西洋,不能不说是一代明君雄主。但还属于开国之君类型的。与此同理,康熙也是如此。其他的人乾隆不能算,他只能说是一个败家子,到了晚年家产终于让他败完了,留下一个空架子给了嘉庆。

真正的中兴之主,一个是明孝宗,历史上唯一只有一个老婆的皇帝,有人说他是最好的皇帝,但略显平庸了一点。如果不是对历史熟悉的人,都不知道这个人。

其他三人,是雍正、赵祯、李隆基。

雍正是历史最勤奋的皇帝,在位十三年,平均每天仅朱批就有八千字。这不是用电脑码出来的,也不是用钢笔写出来的,是要看,看完了还要想,想完了用最慢的毛笔书写出来的。况且还有其他的事务需要他处理。他死因不明,但估计多半象诸葛亮一样,活活累死的。没有雍正的底子,那有乾隆挥霍的本钱?可是大兴文字狱亦是此人。

但让老百姓活得最开心,能在死后让全国哭祭,能让敌国之人流哭奔嚎,也只有一个人,宋仁宗赵祯。为了让国家富强,百姓安乐,他连一碗汤都舍不得喝,让包拯经常飞唾沫星在他脸上,让书生痛骂反而乐呵呵地说没有关系,能有几个皇帝做到这点,他成就了包拯,成就了四十二年不见兵戈,这就是赵祯。宽厚仁义论为古今皇帝第一可是不能将宋朝最大的弊端纠正过来,那就是对武将专权的纠枉过正,导致战斗力下降。因此坐看西夏独立,继续受困于契丹。第二个弊端也没有很好解决,对内防止大臣专权,百官牵制,于是冗官冗政,加上战斗力下降必须增加兵力,冗兵。三样又导致了一样可怕的东西,冗费。于是在他死后,到了宋神宗手上不得不让王安石胡搞八搞。于是在他死后,嘱咐什么都不用陪葬,只要了一只玉马,在九泉之下为大宋兵力的孱弱而哭泣。

可是让中国文治武功达上巅峰的却是开元盛世。

梦幻一样的开元盛世

唐朝之初,不满三百万户,整减少了三分之二。不是说三分之二的百姓战死了(估计也近一半人死于战乱),有的逃亡到了突厥,有的逃到山林没有办法统计。到了开元盛世,再次回复了近九百万户,户部统计在册的百姓数量就达到了五千三百万口,也就是说二十几年内增加了一半人口。

中宗睿宗时米价每石是两百多文,到了开元,洛阳斗米十五,青齐五钱,粟三钱,也就是米价降了一半。这还是洛阳,到了产地更加便宜。

忆昔开元全盛日,邑犹藏万家室。

稻米流脂粟米白,公私仓廪俱丰实。

九州道路无豺虎,远行不劳吉日出。

齐纨鲁缟车班班,男耕女桑不相失。

能让一生牢骚满腹的杜甫出这样的感慨,可见开元盛世的风光。

这是对内,对外,强大的突厥帝国在盛唐的威压下,终于瓦解,让回鹘人缓过气来。对吐蕃战争也是胜多败少。强大的渤海王朝重新归于唐朝怀抱。

无论是疆域,或者文治,或者武功,中国封建王朝就从来没有达到这样的高度。

可是……

可是……

王画离开后,李隆基一系列的吏治,大洋洲上两个精明强干的女人,上官婉儿与太平公主,听了后只是沉默。

那是折服的。

不说他的吏政,就说他任用的宰相,姚崇与宋璟不必说了。

张说虽然贪婪,可在边有边功,在内也能用人之长。苏颋是一个老好人,可是吏事精敏。张嘉贞虽然性格偏激,贪图利,特别斗智也斗不过张说,因为这些缺点被张说一害再害。可是为政严肃,属吏奉职守法,识人不疑,提拨后进。特别他有一个佳话,得到张循宪推荐,老武召见他,那天老武神经病上来了,居然隔着帘子与他说话。两个人就交谈,让老武很满意。但张嘉贞不满意了,说完了对老武说道:“臣是一个草民,从来没见过朝廷威仪,陛下赏识我,将我召到内殿说话。现在我与陛下几尺远,中间挂着一个帘子,看不到陛下真面目,我觉得不符合君臣之道。”

边上的太监听了都替他捏了一把汗,可是老武却大笑起来,让人撤去帘子,让张嘉贞好好看看自己。

这样一个臣子,就是有缺点也不会严重

李元紘、杜暹勤俭节约,韩休、张九龄性格刚直。源乾曜虽然胆子,也让张说坑了,可是他做事也算是谨慎细微,颇有政绩。裴光庭沉默寡言,可是为人善于治军,为政清廉。萧嵩胆慎为,长于军事,为相时无大功亦无大过。被司马光恶毒攻击的百日宰相宇文融,更是长于经济,善于吏长,明辨过人。

就算是让萧嵩为相,也不至于……

最顶盛时的唐朝,曾让朱仝出一句感叹:“大洋洲除了制器之术外,吏治不及唐朝矣。”

他说的制器之术,就是科技力量。

这时候大洋洲有困难,第一是王画的新制度给大家带来了很大的困扰,老百姓做牛做马做惯了,猛然一下子当他们当家做主,很不适应。第二就是疆域宽阔,在王画到了大洋洲后,除了南海诸岛大半在王画手中外,还有大洋洲以及大洋洲各岛,在美洲与非洲、西伯利亚开拓了大面积的根据地,疆域是唐朝实际控制面积的两倍。中间还横隔着大洋大海,很难管理。第三就是奴隶占了很大的数量。尽管从唐朝迁移了大量百姓,但随后也掳获了不少百姓。根据地越大,奴隶越多,不能全部杀了吧。因此奴隶时有规模的叛乱。

但总体来说,第一不愁可耕之地,只要这一点不出现问题,老百姓至少能管饱自己的肚子。第二立国时间短,大多数是迁移过来的,没有特别鲜明的权贵阶级存在,至少在汉人中间没有明显的矛盾。

第三在激烈的选举制度下,官员也比唐朝官员卖力得多。

可这种情况下,还让朱仝出这样的感慨,可见开元时唐朝的盛况。

可是

王画说过,观一叶知秋,这句话也有所偏激。

他说过李隆基,多才多艺,多到贪婪的地步,比如喜欢音乐,都喜欢到了自己出台演戏的地步。

喜欢音乐,悦耳也。悦耳就喜欢媚言。

喜欢舞蹈字画,悦目也,悦目就会喜欢美人,因美而丧国。

喜欢骑马狩猎,悦身也,悦身就喜欢武功,喜欢武功就过重开边。

多才多艺的皇上有几个最著名的,李煜是什么下场,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最后被鸩死。宋徽宗下场更惨,妻子女儿被女真人侮辱,连自己都在火炭上为女真人跳舞。明朝木匠朱由校打出来的家具能值十万贯,以至司农想缺钱,让他打一把家具就行了,但给弟弟崇祯留下什么摊子?

当然,赵祯一手飞白体不亚于赵佶的瘦金体,虽然他一死全国举哀,哭声从中原到了幽州,到了契丹的上京,使人没有留心这一点。然而李隆基有赵祯那么好的自控能力?不但李隆基没有,古今往来,能有他的宽厚,能有他的仁义,再兼之四十二年为帝的克制能力,几乎一个人也没有。

于是悲剧而来。

到底让喜欢谄媚的李林甫上台。

李林甫上台了,不但败坏了吏政,任用酷吏吉温(吉顼的侄子),残害忠良。他还为唐朝留下了一个最大的隐患。

王画说过,唐朝长远的隐患是皇帝专权,这不是唐朝的隐患,而是整个封建时代最大的隐患。但眼前的最大隐患就是武将专权。手中有兵,就容易出政权,再给他们治理政治经济与人事调动、处理官员的权利,武将迟早要为害国家。

可是李林甫却是一个催化剂。

因为张嘉贞、王晙、张说、萧嵩、杜暹皆以节度使入知政事,李林甫想要稳固自己的地位,杜绝出将入相的根源,:“文士为将,怯当矢石,不如用寒族、蕃人,蕃人善战有勇,寒族即无党援。”

蕃人好啊,识字的人很少,就是识字也有限,况且又是一个蕃子,并且没有什么底子,立下再大的战功,也不过是一方节度使。比如高仙芝,再比如哥舒翰。

李隆基也被这一句话迷惑住了,认为好。

确实胡人与蕃人作战比汉人要勇敢一点。于是边将边兵多用胡人蕃人。

本来武将已经专了太多的大权,再交给无信无义,无爹无娘的胡人与蕃人之手,结果可想而知。

从幽州到西域皆是一片胡歌之声,其中最有名的汉人大将王忠嗣还让李林甫给陷害了。

李林甫好不容易老死,没有想到杨国忠接着上来。

这并不是最大的危机,就象雍正留下的底子,如果不是另一件事,还能够李隆基败上几十年。

在北方,安禄山因为李林甫建议,重用蕃将,得到李隆基的信任,为范阳、平卢与河东节度使,三镇拥有的兵力达到了十八万多人,而且几乎全是忠诚度不高,却能征善战的胡兵。同时还兼任河东河北采访处置使,这又使西到忻州、代州,东到平州、营州,这使得这么大的地方军事、民政、财政权利全部集中在他一人手中。

同时还遥领着陇右群牧、兼群牧总监,掌管着全国战马。

王画听说后,说了一句:“乖乖冬冬,比我当初在西北的权利更大。”

不但名正言顺,战士比血营战士多,管理的面积也略微大一点,人口则多上好几倍,州县不知凡几。

这还不是让王画纠结的。纠结的是另一件事。

安禄山大奸似忠,充傻装愣,拜了杨贵妃做了干娘。既然拜了干娘,安禄山生日到来,李隆基与杨贵妃皆赐以重赏。三天后李贵妃召安禄山进宫,以锦锈作大襁褓嬉乐。这还算正常的。李隆基听到后宫欢笑,于是过去察看。左右对贵妃三日洗禄儿。

当时安禄山四十八岁,正是血气旺盛的时候。而杨贵妃才三十二岁,就是安禄山没有四十八岁,才十八岁,两个人也不能在一块洗澡。

这是洗澡还是做什么?

不知道当时究竟生了什么事,或者下人提前通知了,李隆基进去居然没有怀疑,还站在边上看着杨玉环替赤身**的安禄山洗澡,洗完了,还赐洗儿钱。于是以后安禄山出入禁中,无人再敢过问,或与杨玉环对食,与寝于杨玉环殿中,昼夜不归,丑声传于民间,都传到了大洋洲。李隆基还不怀疑。

王画有点搞不懂,毕竟是中国四大美人哎。

让人画了杨贵妃与安禄山的像。

杨贵妃不用说,长得很美了,与太平公主一样,体态不是胖,如果真长得象一头肥猪一样,李隆基也不会这么喜欢。只是一个丰腴,但太平公主脸上太方,杀气重,却不如杨玉环一张脸儿妩媚。

确实很美丽,比年青时的李裹儿不遑让多少。

再看看安禄山,脸形倒很威猛,武将嘛。但看看他的体态,最少有四百斤,特别是一个大肚子,拖到大腿了。估计就是这个肚子都有一个正常人重,难怪他自己说他这肚子三百斤。如果没有这肚子,长相还马马虎虎。可有了这个肚子,怎么看怎么不舒服。

甚至王画还邪恶地想,男女做事时,什么招式也不行,只有一招古罗马式。

就是偷,什么人不好偷,偷这样的男人?

就算安禄山身上有某些过人的天赋,也要杨玉环自己去**。

难道杨玉环关在深宫中,李隆基满足不了她,那怕长得象赖蛤蟆,只要是正常的男人也是好的?

(各位,这不是我胡编乱造大美人中,其他三美或为国,或为恩人,可圈可点,唯独杨贵妃除了死得可惜外,作风真的不好)

毕竟是四大美人,如雷贯耳,杨玉环这个做法,让王画感到十分郁闷。

可是结果呢?

汉人也许知道知恩图报,比如后来的洪承畴,皇太极为了招揽他,让自己的妃子博尔济吉特氏,也就是后来大名鼎鼎的孝庄皇后,色诱洪承畴。老洪同志禁不住美色的诱惑,再加上皇太极问寒问暖,对他态度恭敬,于是国家民族全忘在脑后了,投降了满清。

但胡人不行,李隆基越是这样,他反而越看不起李隆基。

李隆基还不知道危险已经来临,他又做了一件蠢事,许安禄山在上谷郡铸钱,也就是说给他替国家铸就钱币的权利。这样一来,他的财力更加充足。

也不是没有人看到,许多人进谏说安禄山有反意,连杨国忠都这样说。不过杨国忠不是进忠言,他是看到安禄山如此受宠,眼红污造的。但李隆基不相信。

看到如此,杨国忠更加眼红了。

如果是李林甫在世,还好点。对安禄山有恩,没有李林甫也就没有安禄山的今天。而且李林甫权谋之术过人,说他是十大奸臣好,或者是唐朝败亡的罪盔祸也好,如果没有很深的权谋之术,如何呆在相位上十九年?

看看被王画称为最能善变的姚崇在相位上又呆了多长时间?

所以李林甫的权谋之术,也让安禄山有些忌惮,当然,那时候他的谋反条件还没有成熟。

但换了杨国忠这个酒囊饭袋,安禄山尽管上了他的堂妹,根本不把贪婪无能的杨国忠放在眼里,视之蔑如。

这一来矛盾更加激化。

杨国忠为了达到目的,命京兆尹搜查安禄山在长安的宅第,又斩杀了安禄山家客李。

到此,安禄山反意已决

不过李隆基还不相信,杨国忠又为了“证实”,进言道:“陛下召试之,召必不来。”

这么多人都说安禄山谋反,李隆基心中也开始忽信忽疑,于是召见安禄山。

这时候安禄山还没有准备好,于是冒险进入长安,见到李隆基后放声大哭,说道:“臣本是胡人,是陛下宠爱,才有今天的地步。现在为国忠嫉妒,臣死无日矣。”

你说,这么大块头的级大胖子一哭,还真有那么回事。

李隆基释解。

于是连太子李亨进谏,他都不听。

两个月后,安禄山从容辞归范阳,一点儿着急的神色都没有看出来。

不管他在军事上天赋如何,单这份城府,恐怕连李林甫也赶不上。

李隆基也没有想到其他,同意了,还亲自御衣辞行,安禄山受之惊喜交

实际上不是为了御衣惊喜的,是为了李隆基放人惊喜的。

可是……

安禄山出京,疾趋出潼关,连傍晚都在赶路,唯恐杨国忠又下了绊子,将他重新留在京城。他这个大胖子,可没有当初王画的好身手。

然后乘船沿黄河而下,为了抢度,命船夫手执挽船用的绳板立在岸边,十五里一换,昼夜兼程,日行数百里,经过郡县也不下船。

这时候安禄山反意已明,可是有人说安禄山谋反者,李隆基都把他们捆绑起来送给安禄山。因此,人人都知道安禄山谋反,可没有一个人敢说。

唐朝最大的灾难就要到来了。

第二章 马崽坡

第二章马崽坡

说起来,安禄山与血营有着很大的渊源。

这要从契丹人说起来,武则天时代,除了吐蕃人论钦陵带来的耻辱外,还有契丹人,先是曹仁师、张玄遇、麻仁节硖石谷一战,大败。然后是王孝杰又在硖石谷,但在谷东一战,这一战更惨,十七万人尽墨,王孝杰自己亦坠崖死。最后请了默啜,才将孙万荣击溃的。但却了一头狼,却请来了一头虎。

到了孙佺,冷陉一战,两万八千大军回来没有几个。差一点连乌可利与李楷固都被他们自己族人击杀。

这回到了薛讷,以前他一直很心的,可听到了东北鞨、奚等部落想归顺唐朝,无奈唐朝不建营州,只好投奔突厥。只要唐朝重建营州,则相率归附。想建营州,必须击败契丹。于是薛讷贪了功,主动请求。七月薛讷出兵,手下大将杜宾客认为时属炎暑,不是出兵的时候,不听。行至滦水山峡,以前王画还照抄了契丹人这次战例,然而薛讷同样疏忽了。伏,八万大军死之**。薛高与数十骑突围得免,被契丹人嘲笑为薛婆。

又到了赵含章,与契丹战于白山,大败,幸好平卢乌承玼带兵从右杀出,大破契丹大军,才挽回一点脸面。

第二年薛嵩的老子薛楚玉命郭知运的儿子,大将郭英杰率军一万,与契丹战于都山。郭英杰战死,契丹人出其脑袋,余六千人依然不降,于是一万人尽墨。

李隆基十分恼火,又请来当初血营著名将领张守珪。张守珪到任后,整顿军政,激励将士,伺机主动出击契丹。契丹王屈利与可突干见战场上取胜无望,害怕了,使出诈降计。但这点计谋怎么瞒过张守珪?于是将计就计,将屈利与可突干斩杀。到了这时候,唐朝也契丹人的局势才真正转守为攻,占据上风。

故事就是从这里生的,安禄山为张守珪左骁卫将军,持勇轻进,为虏所败,按律当斩。但在临刑前他大声呼道:“大夫不欲灭奚、契丹邪,奈何杀禄山”

张守珪本来就怜爱其骁勇,听到这个喊声,没有了杀意,于是送到京城。张九龄进谏说按律当斩,况且观其人必有反相。李隆基不听,释回原处。让张守珪命为捉生将。但这个人很有本事,每数骑出,必定会捉回来数十名契丹人。

有史书说他冒功,这是刻意贬低的,如果真是冒功,张守珪岂能不觉?

因为这一斩一放,张守珪就对此人注意了,加喜爱,收为养子,传其兵法。这使安禄山如虎添翼,真正开始了质的变化。

安禄山还有一个好友,叫史窣干,背负官债逃亡,被奚人斥候捉住,想要杀死他。史窣干大言道:“我是唐朝的和亲使,你杀死我,将会祸及你们国家。”

斥候也不知是真是假,唐朝是与他们有过联姻,李隆基曾经将永乐公主、燕郡公主、东华公主、宜芳公主、固安公主、静乐公主、东光公主下嫁给契丹与奚族人,但唐朝下嫁的公主大多数让这些蛮人斩杀。这成了唐朝和亲史上最大的羞侮之事。

可时与势不对,那时候唐朝来犯一次灭一次,现在形势颠倒过来,是唐朝见他们一次就灭一次。所以将史窣干带到牙帐。见到了奚王,不能不承认这个史窣干很有胆色,他见到奚王后长揖不拜。奚王十分恼怒,不过害怕唐朝,不敢杀,于是待之以宾客之礼,派出数百人到唐朝“迎娶”公主。这能回去吗?

史窣干眼睛一转,计上心来,又说道:“王派出的人很多,可都是低下的人,没有资格面见我们大唐天子。我听说你们奚族有良将叫琐高的,为什么不让他入朝?”

奚王就是再聪明,也没有想到一个唐人,敢拿下嫁公主来骗人,想想也是,就同意下来。

但不能真让他们入朝,史窣干在他们还没有到达军城时,派了人对军城军使裴休子说:“奚族良将率精锐而来,名为入朝,实为袭击军城,宜早做准备。”

裴休子也没想到其他,听信了史窣干的话,于是将琐高等人迎进使馆,重兵击杀。琐高生擒活捉,送到幽州。

张守珪听后大笑起来,这个史子有意思,一个若大的奚王都让他玩得滴溜溜转,不以为意,反以为功,奏为果毅,后来见到李隆基,李隆基与之语,十分高兴,赐名为史思明。

于是在张守珪帐下,这两个最大的叛骨子,稳步成长起来。

长安还是一片繁华。

特别是李隆基得到杨贵妃后,从此君王不早朝,加上现在他不思进取,更懒得处理政事。前面李林甫一死,后面又将政事交给了杨国忠。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杨贵妃有三个姐姐,适崔氏者封韩国夫人,适裴氏者封虢国夫人,适柳氏者封秦国夫人。堂兄杨銛为殿中少监,杨锜为驸马都尉,娶太华公主。杨氏五家,并赐宅于京师。“势倾天下”,“四方赂遗,辐凑其门。”杨国忠当宰相不到两年,中外饷遗,积缣为三千万匹(双丝织成的上等细绢)。

杨家满门红到什么地步?

杨家五队,每队各色一衣,如若合粲若云锦。五家做房子,竞相豪丽,只要看到有人房子比他们家好的,立即拆掉重新建造。其中虢国夫人看重了韦嗣立的宅子,立即让韦嗣立的家人搬走,只偿还了旮旯里十亩地皮偿还韦家的损失。韦嗣立的家人敢怒不敢言,只好忍气吞声。

杨氏五宅夜游,与李隆基的爱女广平公主奴仆争于四市门,杨家奴用鞭子将公主抽于马下,驸马程昌裔下马去扶公主。又遭到杨家奴用鞭子狠抽。广平公主气坏了,如果是杨国忠用鞭子抽还有话说,几个奴仆竟敢用鞭子抽自己,抽驸马。于是跑到李隆基面前哭诉。李隆基下诏将杨家动鞭子的奴才处死,然后责备驸马都尉程昌裔没有管教好下人,免其官职。

到底是谁没有管教好下人哉?广平公主一听也傻了眼。

文官**,赏贻无度,朝廷用费更是无度。武将呢?均田制破坏,府兵授田不足,又要缴纳沉重的税务,又要服漫长的兵役。于是逃匿山林。朝廷只好募兵。但唐朝庞大的折冲府编制李隆基也没有改革,也就是说各个军官还在,还在薪水。边将为了拉拢将士,逼迫朝廷封官赏职,连哥舒翰、封常清、高仙芝都脱不了俗。这无疑增加了行政费用。

同时晚年李隆基穷兵黜武,又要庞大的军队来支持。本来唐朝一年边关费用只有两百万贯,到了天宝末,到了一千四五百万贯。仅河东幽州剑南三道的粮食所需就达到了两百万石。

这些钱往哪里摊,只有从穷苦老百姓头上出。

开元时天下路不拾遗,到了天宝末,朝廷昏暗,再加上关中等地连年水旱,道路时有饿死人的情况。但是杨国忠等人家中一盘菜能花费中人之家十家财产(难道天天吃龙肉?)。

李隆基也看到不对,这老天一会儿半年不下雨,一下雨又是半年不停,杨国忠。杨国忠就拿出一些长势良好的禾苗给李隆基看,说:“虽然雨多,但没有损害庄稼。”扶风太守房琯奏水灾严重,杨国忠就派御史去调查,不是查水灾,是查房琯屁股后面有没有脏东西,准备整房琯。于是天下大臣再没有人敢言灾情。李隆基看着大雨连绵不停,问高力士,高力士说道:“自从陛下将大权委于宰相,赏罚不当,以致上天阴阳失调,我怎么敢说?”

高力士不但在这事上进了一谏,对李隆基放权给边关武将,也进了谏,但李隆基就是不听。

知道了,可是回去往杨玉环白白嫩嫩的肚皮上一躺,什么都不想了。

朱仝还在,老得一嘴牙掉了一半,跑到王画面前说道:“二郎啊,果如你所说啊。”

王画只是笑笑不语。

安禄山回到范阳,又请求用蕃人三十二将代替汉人将领,扫清最后一道妨碍。李隆基居然同意,韦见素忧心仲仲。劝是没有办法劝了,只好出了一个主意,让李隆基下旨,命安禄山为平章事,召他入朝,任命贾循为范阳节度使,吕知诲为平卢节度使,杨光为河东节度使。出将入相,是每一个官员的梦想,如果安禄山不反,自然十分高兴。又可以将安禄山的势力拨除。如果是想谋反,这道诏书肯定不授。

李隆基一听也有道理,但写好了制书,却留中不,让宦官辅琳用赐珍果借口查看。辅琳得到安禄山重贿,回来自然说好话。韦见素这番心血又白费了。

但是不是如此呢?

安禄山回到范阳后,每当朝廷有使者来,总是装病不出,布好兵力后,才出来接见。这是害怕朝廷借下旨的机会,来个擒贼先擒王,将他斩杀。

随后李隆基又下旨让安禄山儿子安庆宗迎娶荣义郡主,让安禄山进京参加婚礼。安禄山称病未来。到了七月,安禄山上表献给朝廷马三千匹,但每匹马配马夫二人,并派蕃将二十二人护送。河南尹达奚珣产生怀疑,上奏说:“请告谕安禄山,到冬天来献车观,由朝廷供给马夫,不用烦劳他手下将士。”

不说马夫,直接说将士。如果这六千多人全部是精兵猛将,一下子借献马为借口,闯入京城,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当年王画也献过马,比安禄山数量多,次数也多,随行也不过几百人就照料了。甚至有时候直接交给秦州官员护送,连护送的民役都省下来。

李隆基才有所省悟,于是派宦官冯神威告谕安禄山,又说,朕刚为你在华清宫造了一座温汤池,十月在哪里等候你。

安禄山一听不快活,坐在床上也不伏拜,只说皇上可好,又说,不献马也行,我十月一定去京师。然后命人将冯神威安置在馆阁,不再接见。过了很多天,才让冯神威回朝。

冯神威吓得要死,见到了李隆基大声哭道:“我差一点儿见不到陛下了。”

但这样一来,安禄山正式谋反,不过他没有说谋反,而是打着清君侧,诛杀杨国忠的名义。尽所部所有精兵,以及同罗、奚、契丹、室韦等部悍卒,凡十五万人,号称二十万。最气人的是王画留下来的火炮,除了数败于契丹,失去了四十多门,让契丹化为精铁外,其余大部让李隆基全部赐予安禄山。

十一月,范阳起兵。河北道本来就是安禄山管辖范围,望风瓦解,守城官员或投降,或逃跑,或者被部下生擒献功,几乎无一人反抗。十二月,叛军就到滑州灵昌渡河,连下陈留郡开封,荥阳。当时天下承平已久,特别是中原百姓,累世不识兵革,在安禄山进攻荥阳时,守在城头的士兵,闻鼓角声,自坠如雨。听到战鼓与号角声,因为害怕,自己从城头上象下雨一样掉下去。荥阳如何守城?

李隆基证实安禄山谋反,斩杀安庆宗,赐荣义郡主自尽。让郭子仪代替安思顺为朔方节度使。其实安思顺与安禄山并没有血缘关系,安禄山本名叫阿荦山,母亲是突厥人,一个装神弄鬼的女巫,父亲是康国人。后来又将丈夫一脚踢了,改嫁了一个安国人,于是冒姓安。后来突骑施败散,与继父哥哥的儿子安思顺逃到幽州。有那么一点关系,但不深。

哥舒翰因此还耻笑安禄山为咋种。但安思顺却是很纯种,与安禄山一样,安思顺对哥舒翰也十分不满,不过他并没有反意,名将郭子仪与李光弼皆出自他手下。不然后果更糟。

正好封常清入朝,于是让封常清飞驰洛阳募兵。封常清有些托大,在他心中想法是安禄山是拍马求荣,加上李隆基眼睛瞎了,又因为杨玉环一边说好话,才上位的。但自己是什么时候成名的?

他旬日之间就募得六万兵力,乃断洛阳所有石桥,进军虎牢关防御。但这些士兵临时募集而来,没有经过训练,又因为几年前武器库失火,损失了三十七万件武器,中原武器一直不足。还有封常清托大,于是虎牢关一战,唐军大败。到洛阳一战,唐军又败。洛阳失守。

这时候唐朝又让高仙芝将飞骑万骑等军队集合起来,凑成了五万人,两人汇合,合计了一下。这一回封常清不敢托大了,于是退守潼关利用天险自保。

这是一个很正确的策略。潼关天险,易守难攻。安禄山可没有热气球,滑翔机占据天空优势。就是有,在密集防备之下,也成了活箭靶子。

而在河北大后方,颜杲卿举兵,河北十七郡皆响应,从者二十万。当然这二十万说起来吓人,论真实战斗力不如安禄山手下两万精兵。另外其堂弟颜真卿也合众数万人。这弟兄俩人,差一点就将安禄山大后方拿下来。

这时候只要唐朝守住潼关,郭子仪与李光弼抽调河西、朔方、陇右等军队,出井陉关,与河北义军联成一片,夺下河北。就能将敌人军心瓦解。而且唐朝国家疆域辽阔,有着巨大的财力人力,这个机器开动起来,就是耗也将叛军耗死了。守住潼关,确保长安太平无事,时间拖得越长对唐朝越有利。而且封常清怕李隆基不明白,三次派快马上表陈述利害关系。

可是李隆基呢?认为他们丧师失地,将他们处以死刑。数万士兵皆喊“冤”喊声震破云霄。

杀死了这两个赫赫有名的大将,朝廷又逼哥舒翰出战。

英雄所见略同,封常清想到的,哥舒翰也早想到了。虽然这时候潼关集结了二十万军队。可有什么用?当时血营才**万正规士兵,但击败了多少敌人。不说二十万,就是二百万,这些散兵游勇,也不是安禄山大军的对手。

一边守卫潼关,一边派人写信给大洋洲,向王画哭诉求救。

实际上血营将士这些年与王画一直有联系。但王画写信告诉他们,不要再联系自己了,不然会耽搁他们的前程。

哥舒翰守卫潼关足足半年,如果没有这半年时间,唐朝结果会更坏。这为唐朝赢得了很多准备筹集的时间。实际上因为哥舒翰将安禄山大军拖住,形势一片大好,郭子仪与李光弼与史思明战于嘉山,击毙四万多叛军。河北更多州县都杀了叛军守将归顺朝廷。范阳的归路同时也被切断。家在范阳的将士全部在心中动摇。

安禄山大惧,召来属将高尚与严庄责骂,你们都劝我反叛,现在军队阻于潼关,数月不能攻破,北归的路也被断了,官军大集,我们所占据的只有汴州郑州,如何取胜?最后安禄山无奈,已经打算放弃洛阳,返回范阳。

就在这时候,李隆基听信杨国忠的谗言,多次派人逼迫哥舒翰出战。哥舒翰在没有等到王画回信,朝廷紧逼之下,抚胸痛哭出战。

作为一个名将,甚至比高仙芝与封常清更有军事韬略,怎能不知道出战的结果。

灵宝会战,唐军大败,哥舒翰只带着八千人逃回潼关。看到安禄山势大,蕃将火拨归仁等人将哥舒翰劫持投降了安禄山。一代名将,曾经血营头号勇将,吐蕃人心中的白骆驼杀神,竟落得这样屈辱的下场。

朝廷没有接到战报,知道凶多吉少,于是在杨国忠的鼓动下,李隆基出逃四川。

杨国忠一边准备逃跑,一边还沾沾自喜地说道:“这些年来,我一直说安禄山要反,可是皇上不相信,这不是我的错。”

升殿,百官上朝的不足十分之一二,李隆基为了隐人耳目,说要亲自征讨安禄山,当然也没有人相信。他又任命尹魏方和崔光远留守长安,边令诚掌管宫殿钥匙。天黑以后,让陈玄礼集合禁军六军,重赏金钱财帛。天刚亮,玄宗只与杨贵妃姊妹、皇子、皇妃、公主、皇孙、杨国忠、韦见素、魏方进、陈玄礼及亲信宦官、宫人从延秋门出,在宫外的皇妃、公主及皇孙都弃而不顾,只管自己逃难。玄宗路过左藏库,杨国忠请求放火焚烧,并说:“不要把这些钱财留给叛贼,”

李隆基心中凄凄戚戚地说:“叛军来了没有钱财,一定向百姓征收,不如留给他们,减轻百姓的苦难。”

这说明他心中还有一份良心。

李隆基秘密走了,百官还继续上朝,但看不到人在哪里。这一下乱了套,王公贵族、平民百姓,争相逃命。一些山野民,却乘机进入皇宫与王公贵族府中,盗抢钱财。有的还骑驴跑到大殿里面,抢过后又放火焚烧左藏大盈库。边令诚杀了十几个人,将局势稳定下来。于是与崔光远二人投降安禄山。

李隆基一行经过便桥,杨国忠为了断绝敌人的追路,派人放火烧桥,李隆基又说道:“官吏与百姓都在避难求生,为何断绝他们的生路呢?”

派高力士带人扑灭大火。

到了咸阳,让宦官王洛卿先行做好迎接准备。谁知道王洛卿与咸阳官员闻风而逃,丢下李隆基不管不问了。中午了,李隆基还没有吃饭,杨国忠只好自己花钱买了胡饼给李隆基解决温饱。百姓闻听此事,争献粗饭。李隆基按价付了钱,百姓皆落泪。

对李隆基大家感情十分复杂。说他坏吧,就是到了晚年后,他也没有象秦始皇与杨广那样暴虐百姓,甚至时不时给百姓来个免税。说他不坏吧,硬是不管国家,将政事交给李林甫与杨国忠之手,生生将一个大好河山败成这个样子。

但又不明白了,王画在大洋洲做得比他还干脆,为什么疆域开拓到前所未有的境界?百姓短短几十年内增涨到了四千一百多万人口?

大家很迷茫。

一个叫郭从谨的老人跪在李隆基面前进言说:“安禄山包藏祸心已久,有许多人向陛下进言,可是陛下却将他们杀死。所以先代帝王务求忠直之士以广视听,我记得宋璟做宰相时,敢于犯颜直谏,所以那时天下平安无事。现在我一个老百姓都料到今天局面,但陛下呢?”李隆基只是称错。

车辚辚,马啸啸,车驾继续向前。一路上许多跟随李隆基出逃的官吏都逃跑了,晚上在驿站,人们互相枕藉而睡,也不管身份贵贱。

到了马崽坡,随从将士因为缺少食物,心中愤怒。陈玄礼认为天下大乱是杨国忠一手造成的。至少没有杨国忠的进谗,哥舒翰不会被逼兵出潼关。于让宦官李辅国向太子李亨转告。李亨犹豫不决。正好吐蕃使节二十余人拦住了杨国忠的马,向他投诉没有吃的。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杨国忠与胡人谋反。”

这一下点着了火药桶。立即有许多士兵拿出弓箭,射向杨国忠。杨国忠一见不妙,拨马就逃。逃到马崽坡西门内,被士兵追上来活活肢解,将他头颅挂在矛上插于西门示众。然后又乱兵杀了他儿子户部侍郎杨暄与韩国夫人、秦国夫人。御史大夫魏方进说了一句:“你们胆大妄为,竟敢害死宰相。”士兵又把他杀了。

韦见素听到外面大哗,跑出来看,被乱兵用鞭子打得头破血流。韦见素就是韦凑的儿子,虽然在朝中迫于杨国忠的威焰,不敢言。但为人不算太坏,在地方上多有吏治。有人认出来,急忙说道:“不要伤了韦相公。”

这才侥幸保了一条性命。

士兵又包围绕了驿站,李隆基于是询问是什么事。左右侍从说是杨国忠反。李隆基知道杨国忠是不可能反的,这是士兵泄愤,只好走出驿门,慰劳军士,命他们撤走。但士兵不同意。

于是李隆基又让高力士问话。这时陈玄礼回答道:“杨国忠谋反被诛,但杨贵妃不应再侍奉陛下。愿陛下能割爱,处死杨贵妃。”

这才是乱兵的目标,为什么李隆基不处理政事,就是让杨玉环迷惑住了。

李隆基进入驿站,拄着拐仗侧默立良久。几日之间,他苍老了十岁。

过了好一会儿,大臣韦谔才上前说道:“现在众怒难犯,形势危急,安危就在片刻之间。希望陛下早作决断。”

说完了跪下叩头,血流满面。

李隆基说道:“杨贵妃在戒备森严的深宫中,不与外人结交,怎知道杨国忠谋反呢?”

高力士说了一句公道话:“杨贵妃确实无罪,但将士杀了杨国忠。贵妃却在陛下左右侍奉,他们不能安心。希望陛下好好考虑一下,将士安宁,陛下就会安全。”

李隆基不说话,呆站着,直到外面喧哗声越来越大,他才无力地下旨,让高力士将杨贵妃引入佛堂,用绳子绞杀。

可是听到杨玉环凄楚的喊叫声,李隆基泪如雨下。

就在此时,外面一千多人,从西边骑着马,疾驰而来,领头的一个士兵与中原士兵装束很不相同,但相貌却是中原人的相貌。他一边骑马飞奔,一边大喊:“刀下留人。”

不知道啊,也不知道是用毒药,还是绳子,还是用刀,反正喊刀下留人。

王画回来了

第三章 我问你

第三章我问你

一柱粗香,满室氤氲。

佛堂这上柱粗香,还是杨玉环刚刚为了祈祷点燃的。

可就在这个佛堂中,她眼看就要香消玉殒。

跪了下来,虽然几日奔波,使她面容憔悴,可是浑身上下,无不充满了妩媚妖娆之气。

“阿翁,你真要杀掉我吗?”哀切地说道。美玉一样的肤色,梨花带雨。

对高力士,王画是很有好感的。说句不好听的,这些太监就比如豢养的狗。不管它会不会替主人看门咬人,先得忠心。但也不能将他夸成圣人。因为他得宠,诸王公主皆呼阿翁,驸马辈皆呼爷,太子呼二哥,也就是王画如果留在长安,也得呼一声爷。

虽然他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还进过一些直言,可为了明哲保身,身得宠幸,看到进谏无果后,立即闭起嘴巴自保。

象后来大权在握的将相,宇文融、李林甫、盖嘉运、韦坚、杨矜慎、杨国忠、安禄山、安思顺、王鉷,甚至高仙芝都是通过他的门路,被他推荐得到重用的。而这数人当中,最少一半人该杀。唐朝后世的急转巨下,这数人当中的某些人要占到一半功劳。

但根底还是在李隆基身上,不能全部责怪他一人。

“贵妃,奴婢也不想杀贵妃,可是为了皇上,贵妃不得不死,”高力士说完,一边掉泪花,一边提着绳子走过来。

现在佛堂中一个人也没有,这个掉泪花,可是真心的。

从内心深处,高力士也不想杨玉环死去。但杨玉环不死,今天之局无法解开,甚至闹下去,士兵能生更大的哗变,有可能在这里就能危害李隆基。就不危害李隆基,没有士兵保护,难道让李隆基一个人逃亡?

“阿翁,你放过我吧,我来世做牛做马来报答你。”

“贵妃,现在说这些已经太迟了。如果不是你,皇上怎么君王从此不早朝?虽然你没有做过什么,皇上变成这个样子,你也有莫大的关系。皇上为你,马上你国家都快要失去了。你也要为皇上牺牲一下吧。”

高力士说完,忽然象炸雷在心头响起。

这个人能文能武,记性又特别好,因为王画在岭南做的一切,让他心中十分感动,因此王画写的一些东西,记忆犹新。那篇《长恨歌》到现在还能记得。

看到没有,杨家有女初长成……一朝选在君王侧。杨家,杨玉环不是正好姓杨么?只是选在君王侧是不对的,这是从儿子手上抢过来的,不是选秀选出来的。

回眸一笑百媚生……从此君王不早朝……三千宠爱集一身……姊妹弟兄皆列士,可怜光彩生门户。这不正是说杨玉环与她的家人吗?

还有,渔阳鼙鼓动地来……六军不无奈何,宛转蛾眉马前死……,峨眉山下少人行,旌旗无光日色薄……马崽坡下泥土中,不见玉颜空死处……中有一人字太真……

除了杨玉环不可能在马前就被处死的,其他无不预言其中。现在不正是范阳叛军熊熊而来,大军军心不平,六军不?他们不正是去往蜀地?现在这个地方不正是马崽坡?太真更是指明了是杨玉环。

天啊,怎么没有一个人想起?

不是没有人想起,是因为自从王画不顾李隆基颜面,将太平公主强行带走。就是青年时代的李隆基,一听到王画的名字,也勃然变色。那怕就是后来张九龄拜为宰相,王画也成了一个禁忌的话题。

连名字都不敢提了,况且他写的文章,作的诗赋?

还有一条,这诗是写给李裹儿与李持盈的,看到的人很少,无论是武延秀或是武三思,肯定不会替王画宣扬。所以知道的人更少。

如果王画能算到几十年后的今天…………

高力士不由地摇了摇头,这个想法也太妖异了,只能是一个巧合。

杨玉环不知道高力士在想什么,反而以为他在下决心,所以脸上阴晴不定,哭声更大。

就在这时候,远远地传来:“刀下留人,刀下留人”

王画是从大食赶来的。

两者积怨很深,大运河的修建取得了比想像中更好的效果,每年带来巨大的税务收入。加上倭马哥王朝后来几位哈利目光短浅,于是一口将王画的股份配给收入给浸吞了。

但王画没有动。

第一个现在大食十分强大,不是打不过大食,但从大洋洲远征而来,动用的财力人力少了,打不败大食。而且既然是打,那么就是整个将大食奸灭,这才值得。但带得多了,大洋洲的力量暂时跟不上去。

第二当时他在经营美洲。不要以为美洲很落后,一二三就收复了。它不是大洋洲,已经有了自己的文明,国家与军队,还有武器。

特别是玛雅国,人口就有一千多万。南美诸部族,再加上印第安各部,远不是想像的那么简单。

为了征服这一片广大的土地,花了近十年时间,还是制造出原始的后火枪,才正式将玛雅国征服的。然后消化,又化了十几年时间。他抽不出精力,对付大食。

就到了现在,在两个美洲大6里面,王画预算了一下,在各种复杂的地形,比如热带雨林,或者高山深林,或者是在大沼泽与沙漠里面,最少有五百万到八百万百姓没有臣服。

不过大局已经定了下来。

所以大洋洲人口膨胀到了四千万人口出头,其中就有近一千六百万人口是来自这两个大6的。这还是前后击毙了近五百万百姓,否则他们占的比例还要多。

再加上其他的地区,原来的奴隶,又有六百万,其中还同化了不少。否则还会多出五百万。尽管经过繁衍,唐朝百姓数量达到了一千九百多万人,但扣去同化的五百万异族人口。用李红的话来说,比例依然很危险。

因此王画不想过快展了。如果吃掉大食,将会多出无数人口。还是文明程度很高的百姓。难不成将他们全部杀掉。

不过机会到来,几年前,自称是穆罕穆德叔父阿拨斯后裔的伊拉克大地主阿布尔阿拨斯推翻了倭马哥王朝,将都从大马士革迁到巴格达。大食生严重的内战。

王画也不知道大食的内战会越演越烈,还是最后统一?如果越演越烈,他会等待下去。但如果统这个到来的机会就失去了。于是联系了波斯的残余政权波桑王朝,以及在里海边上由不肯臣服大食的波斯大将建立的陀拨斯单王朝,对大食起了猛攻。

这一战就是数年时间,到现在大食还没有吃下来。不过生在大食南方,加上唐朝将臣对王画避而不谈,并没有引起唐朝多少注意。

本来王画还再等几年进入唐朝,那时候更容易实现自己的想法,也正好将大食消化。因此他接到哥舒翰的信了,但没有作任何表态。与这历史的大势相比,个人的生死得失,简直太缈了。

但这时候,他接到一个恶耗,朱仝终于因病去逝。很高寿,可还是让王画十分伤感。

自己岁数同样也进入老年,天知道那一天立即会死去。

于是在大食留下五万军队,其余十五万大军从大勃律国进入天山山口,来到唐朝。

之所以唐朝没有接到通知,一是他们行军很快。二是现在西域各国对唐朝十分不满。在他们心中,哥舒翰就是他们的神。哥舒翰被李隆基与杨国忠多次逼迫,让他们感到很不满。而且河西各族都护皆随哥舒翰进入潼关,形势危险。让他们感到十分不安。这还是没有接到哥舒翰战败的事,否则还要乱(王思礼至平凉,闻河西诸胡乱,还,诣行在。初,河西诸胡部落闻其都护皆从哥舒翰没于潼关,故争自立,相攻击)。

还有高仙芝是高丽人,封常清是汉人,但他们在西域经营多年,素有威信。两人冤死,也让西域各族感到十分不满。所以王画大军过处,无一人敢于反抗,反而有许多人涌跃加入。特别是到了原来血营的八州之境。

几十年过后,早已人似物非,可依然有许多当年的青年活在世上,自己出不了力。于是鼓动儿子孙子,随军一行。

其实到了西域后,王画已经带着一千五百人,以及枪支弹药,最好的战马,先行离开。

当初血营十八勇将,自己带到大洋洲的皆老死,或者战死。中原中只剩下封薛哥舒三人。薛嵩身在河北,估计多半已经降于安禄山,身名不保。封常清被李隆基斩杀。只剩下哥舒翰一人。

所以想全哥舒翰一个全终之名。

因此,他的度不亚于驿使。即使有个别驿使度比他更快,可到了陈仓后,听到李隆基出逃的事,也犹豫不定,不知道往前去会不会遇到叛军,呆在陈仓不敢向东。

所以,李隆基没有得到任何消息。

但没有想到抢来抢去,李隆基还是丢开长安选择了出逃这条道路。

王画加快了行军度,但听到李隆基到了马崽坡,于是立即再次赶来。不来便罢,杨玉环是死是活,顶多是一个文人心中的遗憾,与历史无关。但来了,就要想办法将杨玉环救下来。

但哥舒翰估计凶多吉少了。

高力士一转身回来,对杨玉环道:“杨贵妃,来了一个人,王画来了。你一会儿说话可得心一点,今天能不能保住这条性命,就看此人了。”

一转身,他立即走出去,眼中却出现了一丝担忧。

王画什么时候不来,偏偏这个时间出现,再联想到了他写的那诗,高力士很担心王画对唐王室不利。

他担心是很正确的。

这一次王画前往中原,不但是他带领的这十五万大军。同时北方出动了五万大军,向海进。这也是北方几乎总兵力,因为天气寒冷,尽管现在培育了许多适合在寒冷地带生长的庄稼。百姓也从东海岸线展到了乌拉尔山脉,还不惜代价,以东西纵向修了两条主水泥路,以这个为中心,又修了几十条道路。

这不算,同时广漠的地方,更不愁耕地。为了使百姓能在这里呆住不想离开,连耕地,王画都派人协助开垦出来。

前前后后,为了这里,财政上支出计花费达到上亿贯。

但到现在,这里百姓只有两百五十万人,其中还有一百五十万是转移过来的印第安人,当作奴隶使唤的。

可是有这三万人足矣,人数少了,可武器却很犀利。加上突厥崩溃,回鹘还没有真正强大起来。

这与挽救唐王朝的颓势无关,是为了征服漠北。如果他不做出选择,几年后,唐朝将向回鹘借兵,中原百姓灾难也随着这借兵,到来了

然后从本土又调来三十万军队,几乎抽调了大洋洲一大半兵力,其他包括两个美洲的三分之一军队,才凑出这些军队的。但这要通过议会同意。不过在他前往大食之前,就通过这项决议。

当然,这是做个样子,虽然这几十年来他几乎隐身背后,但实际威信还远在他设立的政府与议会之上。

这些军队将分成三批,一批由渤海进入,直接攻入范阳安禄山的老巢。第二批由钦州湾登6,但这部分将分成两批,一批由钦州一路南上,一举将唐朝定落下来。一批由钦州向西,直到六诏。这次安禄山叛乱,六诏趁机壮大,从剑南道抢了许多地方,然后入蜀,掳走几百万百姓。然后一路西上,直接进入逻些城。吐蕃也不是好东西,也因为这一次叛乱,从唐朝手中抢走西域大部地区。甚至最后连渭州到灵州全部丢失。

一次性解决。

但这些军队到达还有很长时间,等到他信到达时,估计最近的地方得要三四个月后,最远的地区最少得半年。军队集合,全部返回,得要一年时间。

先期的还是这十五万主力军队,外加上一路带过来的三四万人马,这是做后勤兵种的。

这样大规模军队出动,在大洋洲这几十年历史是第一次,就是征服玛雅时,也不过出动了二十万大军。

之所以这样做,不仅仅是消除唐朝周边隐患,而是一举拿下唐王室。

也许还是唐国或者汉国国号,但帝制到此结束了

他下了战马,看着李隆基问道:“哥舒翰呢?”

也没有行礼,周围的唐军着他。虽然王画离开很久了,虽然朝廷将王画当作禁忌的话题,可是所有士兵都知道王画意味着什么。一个个不敢鼓噪。

李隆基恍然地摇了摇头。

真不知道。

如果朝廷还在,庞大的机构还能继续运转,就包括各地的情报。但随着他这一逃,朝廷崩溃,所有机构轰然倒坍,

潼关哥舒翰被擒,他还没有听到。

王画看到他茫然的眼神,知道问也问不出来。都逃到了马崽坡了,哥舒翰还能有好吗?

他又问道:“那么我问你,当初你为太平公主所逼,是王毛仲不顾危险,率领几百将士难,一举使你登鼎成功。这个功劳,可以说是盖世之功,他人呢?”

不但是这一次的功劳,在第一次兵变中,陈玄礼等人的归顺,也多与王毛仲结交有功。

因此李隆基不能回答。

高力士心地说道:“王毛仲欲反,被陛下赐死。”

王画冷冷地看着高力士,王毛仲之死,固然因为其人骄狂,也多与高力士进谗有关。

不过不想多做辨解,他说道:“昔日,尉迟敬德因一言不合,殴打李道宗。王毛仲只是说几句牢骚之言,还没骄纵到尉迟敬德的地步吧。为什么你不能全王毛仲善始善终之功?”

君子手口不动手,尉迟敬德差一点将李道宗眼睛都打瞎了。李道宗是什么人?不过李道宗是智将,论武力确实不是这位门神爷的对手。李世民听说后,规劝道:“朕览汉史,见高祖功臣全者少,意常尤之。乃居大位以来,常欲保全功臣,令子孙无绝。然卿居官辄犯宪法,方知韩鼓夷戳,非汉祖之愆。国家大事,唯赏与罚,非分之恩,不可数行,勉自修饬,无贻后悔也。”

连李道宗都打了况且其他事。

这一句话终于使尉迟敬德惊醒。终克善终。

王画提起这件事,李隆基更是无话可说。

“皇上,你不是因王毛仲欲反,是不容人耳。”王画直接点中李隆基的心思。主要是不想他们平安活下去,不然换一种方式,王毛仲非得要走向死路?王画看到有些人眼中不服气,又问道:“不相信,那么刘幽求在何方?”

刘幽求更是李隆基登记基的大功臣,为了保全李隆基,被李隆基出卖,也没有任何怨言,如果不是王晙保护,在岭南就被人害了。回到朝中后,又做了一段时间宰相,后来居然坐怨望,先贬杭州,这还好一点,虽然在东西角,但也算是一个繁华场所。后来又贬郴州。郴州在哪儿了?唐朝时与岭南相差无几。如果是他人贬的,还好一点,但是李隆基贬的。刘幽求活活屈死。

“昔日王琚投靠于你,与你共商大义,让你喜极而泣,终于使你下定决,走上九五之尊的道路。现在他人呢?”

王琚让李林甫所害,贬到江华郡担任一个的员外司马,然而李林甫没有放过,派使者重按王琚这时候都到了暮年了,经不起这个惊吓,特别是害怕酷吏折磨,于是喝毒药自杀。结果没有死成,使者至,要下狱,吊自缢而死。可怜到现在还没有还一个清白。

“我再问你,如果不是郭元振将你父皇稳住,就是你杀死窦唯贞等人,能不能平安无事?郭元振呢?”

这都是李隆基登基的重要功臣,可以说少一个人还好一点,少两人他肯定就登不了基了。然而老郭同样活活屈死,而且死得最冤,李隆基在皇位上呆了没有三月时间,就拿他开了刀。

“还有王皇后。外人不知道,但我怎能不知道。王皇后给了你多少帮助。虽然未必要象中宗对韦氏那样对她,可是你又是如何对他的?”

“就算你喜欢美色,喜欢武惠妃。但李瑁是谁的儿子?”

李瑁正是武惠妃的儿子。因为妻子杨玉环被李隆基所抢。而且还是父亲抢走的,这样的羞侮,使他憋闷委屈之下,含羞忍辱活了四五年就再次屈死。

“虎毒还不食子。就是李承乾与候君集已经准备动兵,太宗也不过将他贬到黔州,死后还为之罢朝,以国公之礼下葬。但太子李瑛、鄂王李瑶与光王李琚呢?”

李隆基在宠爱武惠妃之前,曾经宠幸赵丽妃、皇甫德仪与刘才人,她们分别生太子李瑛、鄂王李瑶、光王李琚。后来因武惠妃得到隆宠,这三个妃子也相继失宠。于是李瑛、李瑶与李琚兄弟常为母亲不得宠而不乐,多有怨言。惠妃之女咸宜公主的驸马杨洄揣摩惠妃的心意,暗中观察李瑛有何短处,向武惠妃报告毁谤。于是武惠妃向李隆基哭诉,说太子要害她。李隆基怒,想要废去太子,经张九龄劝说,此事才作罢。但不久张九龄罢官,李林甫代之,他揣摩惠妃心意,经常说寿王李瑁好话。于是杨洄再次构陷三位亲王,说他们三人与太子妃薛氏之兄薛锈共谋异事。惠妃设计派人召三王入宫,说宫中有贼,请他们帮忙。三个人也没有想到其他,答应了。惠妃接著又告诉李隆基:“太子跟另外两个王爷要谋反,他们穿铁甲进宫了”李隆基派人察看,果真如此,便找宰相李林甫商议。李林甫说:“这是陛下的家务事,不是臣等应该干预的。”李隆基便下定决心,废三王为庶人,赐薛锈死。不久,三位庶人皆遇害,天下人都为他们感到冤枉。

其后武惠妃梦三人为鬼报仇,几月后害怕成疾,医治无效,趋鬼无效死去。

李隆基同时心中也十分后悔,于是加封几个人子女各为官职。但没有公开承认错误。

王画将这些事情集中起来问,无疑将李隆基心性刻薄,赤裸揭露出来。

李隆基低下了苍老的脑袋,无力地说道:“朕错了。”

王画耻笑道:“你还以为你是皇帝?”

第四章 谁谋反

第四章谁谋反

这时韦谔说道:“王大总管,你不能这样说陛下。汉武帝时有冤杀李陵家人的事,汉景帝逼杀袁盎,周亚夫,太宗也因为候君集的事,冤枉过魏征几十年,同样汉宣帝不能全保功臣霍光一家,以致后人无人再敢做霍光壮举。物无完物,人无完人。陛下现在如此,你何苦再逼陛下?”

韦谔就是韦见素的儿子。

但是王画对他很怀疑,虽然说这批士兵十分骄纵,固然不愿意远离他乡,可先是击杀杨国忠,后是逼死杨玉环,到了岐山后依然不愿意走,直到李隆基将蜀地进贡的十万多匹上等丝绢拿出来让将士瓜分,众将士这才“哭泣感恩”,听从诏令。

可说这中间没有一点鬼,王画不相信,为什么击杀魏方进,没有人阻拦,击杀韦见素却有人在外面大喊,不得伤害韦相公。这个韦谔在中间又起了什么作用?

但王画不想知道,都是一坨臭狗屎,翻它也没啥意思。

他说道:“不错,于是皇上冤杀封常清、高仙芝,逼哥舒翰出战,于是皇上将天下兵马三分之河东河北之地交于安禄山一人,于是皇上让李林甫与杨国忠二人掌政多达二十多年。”

韦谔哑口无言。

“其他的我不想说。陛下非为爱人,爱李林甫是他谄媚也,喜媚言顺耳。爱武惠妃、杨玉环,是谓爱色也,亦不是爱人。如果爱人,请问武惠妃方死不久,陛下何夺李瑁之妻?此事不要多说了。你将你父亲、高力士、杨贵妃、太子以及太子妃、李静忠,还有李泌、与陈将军一道请来。”

高力士杨玉环不说了,李静忠就是李辅国,后来改名的,是李亨手下最宠信的太监,甚至在这场马崽坡事变中,也有他的影子。太子妃就是张良娣,出身名门,其祖母就是生下李隆基兄妹的窦氏之妹。现在是一个不错的“好人”,挺着大肚子逃亡,每夜还睡在李亨外面守夜。李亨劝她,她说:“现在多事之秋,如事起仓粹,妾多少可以抵挡片刻,为殿下赢得一些时间。”如果没有变化,到了灵武后,她生下孩子,还为将士缝制衣服。就是这个女人,后来与李辅国勾结,排挤李泌,谗杀建宁王李倓,生生地将唐朝弄得污烟瘴气。

最后一个人让王画颇有些忌惮,他妖异还是侥幸穿越过来的。可这个人天生妖异,李泌其母怀三年方生李泌,才出生泌至眉。儿童时代,没有经过修炼的李泌能站在的屏风顶上,或在笼上行走。一道士说年十五必白日升天,父母舍不得,于是闻空中有异香之气,音乐之声,一家人必骂之呵退。其年八月十五,笙歌在室,彩云挂去庭树,父亲捣蒜末数斛,及异音奇香至,潜令人登屋,以巨勺泼之,香乐遂散。

这不是记于野史,而是记载在《邺候外传》上的话。

别的不知,几岁大的时候,李泌就曾当面批评张九龄不该喜欢软美者,就是说好话长相好的人,张九龄与之语,佩服得连呼友。

张九龄是什么人,在李隆基十几位名相当中,他最少排进前五。一身才华更是横溢。让他称为友的人,整个唐朝有这资格的不会过二十人。后人炮制张九龄与李白有交往,那是不对的,张九龄为人方正,对李白放荡不羁的作风未必能看上眼。比如写庐山爆布,除了李白那外,还有张九龄的一:

万丈红泉落迢迢半紫氛。奔飞下杂树洒落出重云。日照虹霓似天清风雨闻。灵山多秀色空水共氤氲。

两诗极得瑰丽之功,可是张诗是正,李诗是奇。

就是他们相遇,未必李白能让张呼为友。

不但如此,张九龄还悄悄写过一封信给王画,称他隐然有君之才气。

不管两个政见有何不同,对王画才气张九龄很钦佩的。

实际上没有张九龄这封信,王画对这个中唐后第一名相,也十分重视。这一次王画东向,不忌惮郭子仪,从他后来大开中门,知道郭是明哲保身的一种人。不忌惮李光弼,毕竟他父亲李楷洛是自己手下。就是担心这会人的智谋会为自己凭空增加麻烦。

现在他担任李亨的老师,加上陈玄礼,这几个人也是在这马崽坡上所有的大人物。

努了努嘴,手下将士会意,直接将韦谔提了起来,带了下去。

有些将士蠢蠢欲动,但他们还没有摸向手中兵器的时候,看到王画带过来的人,将那个烧火棍对准了他们。

当然他们也知道这可不是烧火棍,其实唐朝上下闭口不谈王画,但王画的消息,还悄悄在民间流传。就包括他们在二十年前就研究出来一种级武器,凶悍无比。

这些羽林军将士更是一个花架子,因此有人噎了噎吐沫,忍了下去。

几个人一起带过来,王画又看着陈玄礼说道:“麻烦陈将军将军中所有将领喊过来。”

两个人因为昔年协助过李隆基参加过政变,相互认识,虽然隔了许多年,相貌变化很多,还有些印象。

陈玄礼再次下去,喊了军中的十几个将领过来。看到杨玉环没有死,大家眼中神情狐疑不定。

王画也在看杨玉环,不年青了,今按照虚岁来说,已经三十八岁。

岁月不饶人,但对于某些人来说,可以将岁月无限延迟。就象他后世的那个台湾林志玲,人家是越老越丑,她是越老越美丽,青年时还不怎的,到了中年后反而一跃为宝岛第一美人。

现在杨玉环已经不能用年青来形容,同样确实有些胖,但就遭此大变,脸上身上散着无比的妩媚之气。姿色倾城倾国。

但能让李隆基荒芜政事,长得不美丽动人能行吗?

王画看着杨玉环说道:“贵妃,国忠误国,虽然与你无关,但我讲一件事给你听。昔日太宗因为魏征直谏犯怒,回后宫见到长孙皇后,说一定杀掉他才能泄心头之恨。长孙皇后询问原委,太宗怒极不说。长孙皇后悄悄回内室穿上正服,庄重来到太宗面前叩拜,说恭祝陛下。太宗问其故,长孙皇后正色答道,臣妾听说只有明主才有直臣,由此可见陛下是明君也,故臣妾恭祝陛下。太宗立即怒解。”

听到此事,众位将士遥想当年大唐的风光,一个个心驰神往。

“比起当年长孙皇后,皇上对你恩宠,有过之而不及,梅妃九岁能诵读《诗经》,性情孤高,目下无尘,犹喜梅花,更不爱争风吃醋。皇上曾经东晋才女谢道韫相比。然而自从你进了宫后,这样的一个美女才女德女,到了什么地方,冷宫连这一次出逃,皇上带了数千金甲,都没有将梅妃带过来。但你得了宠后,做了什么?没有进谏皇上治理天下,专教皇上以声色犬马。之所以皇上有今天这地步,如果不是你,会不会出现?你说你该不该杀?”

听到这里,杨玉环花容失色,黯然垂泪。

但众位将士一起喝道:“杀杀杀”

王画站了起来,环顾四周,冷笑一声:“你们之所以要杀贵妃,无非就是因为杀掉了杨国忠,担心以后贵妃在皇上面前进谏,残害你们。但杀不杀,你们有什么资格,有本事回长安与反贼拼命去”

杨氏满门有取死之道,但如果士兵要杀就杀,要放就放,这个国家还如何治理?

四周的将士一个个脸色不悦,然而也不敢动弹。

王画的事迹他们多少也听说一些,虽然带来的人不多,然而这些人都是经过数次战役,每一个人手上都染有许多敌人的性命。不到的,闻也是闻不到的,但那股杀气还能让他们隐隐察觉出来。

高力士听到这句话,知道事情有转机,在后面暗推了杨玉环一下。

杨玉环伏拜道:“大总管救我。”

王画没有立即说话,却看着李隆基,大约因为提起梅妃,李隆基脸一片日暮时的死沉之气。

梅妃江采苹生成书香门第,父亲江仲逊极赏识她的才慧,不因为是女儿之身就漠视了。自教她读书识字,吟诵诗文。九岁时就能背诵大本的《诗经》,及笄之年,已能写出一手好文章,曾有“萧兰”、“梨园”、“梅亭”、“丛桂”、“凤笛”、“破杯”、“剪刀”、“绮窗”等八篇赋文,在当地广为人们传诵。除了诗文外,江采苹对琴棋书画无一不精,论才气王画所有有暧昧的女人当中,也只有上官婉才能相比,上官婉胜在诗比她写得好,但没有她学问广博。不但如此,尤其是善长吹白玉笛,一曲软罢,能让梅花落下来,而且能表演轻盈灵捷的惊鸿舞。让远近青年爱慕不止。或硬被李隆基这头老牛啃了进去。

如果让王画选择,一定会选择这个秀气才思过人的淡雅女子,而不选择只会享受的杨玉环。

这样的一个女子,留在长安,叛贼进入长安,会有什么下场,掰着手指头也能猜出来。

所以王画对李隆基不喜。

王皇后聪明过人,而且不喜欢争宠,是李隆基的好助手,但李隆基偏偏喜欢心狠手辣的武惠妃。清雅过人、婉约到了极点的梅妃不喜欢,却偏偏要扒灰。

江采苹那《谢赐珍珠》:桂叶双眉久不描,残妆和泪污红绡。长门尽日无梳洗,何必珍珠慰寂寥。传到大洋洲后,上官婉儿叹息一声,说李隆基爱美不爱德不爱才。爱德指的王皇后,爱才就是指的是江采苹,才气让上官婉儿都感到可惜。

至于李持盈只是黯然垂泪,为自己哥哥昏庸哭泣。因为现在她已经知道了,如果哥哥一旦将国家败坏,就是二郎动手的时候

看到李隆基有一丝后悔,王画放过了李隆基,对杨玉环说道:“贵妃,你是死是活无所谓,大不了是一个妇人。紧要的是从河北到河东到山东河南关中,上千万的生灵百姓正在遭受涂炭。”

唐朝人口最集中的地方无非有三,第一是长江下游两岸,第二是自关中到河南河北,第三是四川盆地。其实这一次安禄山祸害的地方,何止一千万百姓受苦受难。一旦让安禄山进入长安,最少两千万百姓遭受战火涂炭之灾。

但这句话还有一个重点,如果王画扶助李隆基,让他继续做皇帝,那么杨玉环还是贵妃,权倾天下,可不是一个妇人那么简单了。

王画说完后,用眼睛瞟着一人,李泌。

不怕他聪明,就怕他聪明,还是一个保皇溜派,那么为了天下,无论他是怎么样的一个人才,也要将此人击杀。

李泌身穿一身白色道袍,十分显眼,老神在在的坐在一块石头上。

李泌不说话,王画逼他说话:“李泌,你来说说近段朝中生的事情。”

现在没有大人的称呼,但王画不称官职,而直接称呼名字,极为不善。

以李泌的智慧,如何来不出王画语气中的杀气,甚至他已经知道了王画要做什么。苦笑了一下,如实将这段时间生的大事说了一遍。

王画没有在哥舒翰的事上纠缠,他问道:“你们想往蜀地撤离。但杨国忠部下亲信皆在蜀中,请问你们还有什么胆量前去蜀地?”

一句话问得众将士勃然变色。

“或者前往灵武陇右河西,我从哪里而来,现在三地百姓听闻因为皇上冤斩封常清、高仙芝,心中愤愤不平。还没有得知哥舒翰与各部都护生死不明的消息,前去他们的地盘,你们怕不怕出事情?”

大家再一次失色。

实际上没有王画说得夸张,不久后蜀地进献十万匹蜀锦。锦是事,表达忠心是真。

李亨去了灵州,因为安禄山为非作歹,灵州百姓涌跃支持李亨,让他以灵州为根据地,慢慢将唐朝恢复过来的。但不久后,迫于吐蕃强大,默认了吐蕃占有灵州、兰州等地。然后时收时失。导致了西北与中原关系不亲密,胡风大作。也为后来西夏独立埋下了祸根。

其实安史之乱过后,几千年的汉民族除了在明成祖时辉煌过短短一段时间外,都成了地地道道的伟哥了。在朝堂上你死我活,红刀子白刀子黑刀子,刀光剑影,特别是有些披着圣人的外衣,祸害更大,比如司马光与王安石。在战场上外战外行,内战内行。内战一百万一百万的士兵堆。外战呢,且不说辽金元清,连一个的倭寇都能祸害大半个明朝。再说倭寇呢?当真全是倭人?

一个长相粗大的将领心地问道:“那么我们撤向太原如何?”

“不行,太原离叛区太近。而且叛军已夺下洛阳,可以随时渡河北上。况且太原背后离胡人不远,西边又是吕梁大山,供给困难。作为战场,是回旋之地,作为政治重心,将会引来叛军疯狂的围攻。太原反而陷落得很快。”

“那么我们回长安吧,”另一个将领说道。

他听过王画的赫赫战功,再加上回长安有城墙之险,心中也有了底气。

“现在回长安不行,我们人手太少了。长安城一百多里长的城墙,这点人手放在城墙上恐怕连人影也看不到。要么巷战,我们带的是火器,那么正好是扬其短避其长。”王画说着,拍了拍步枪。这种步枪在二十几年前就开始成型,随着蒸汽机的出现,随后在王画指导下,钻床、膛床、车床开始面世。当然中间也经过许多曲折的弯路。然后才研制出来连珠枪,有了这个底气,才向玛雅起进攻的。到现在又经过了二十多年,从连珠枪已经变成了毛瑟枪。

但有了枪支还不行,现在人数太少,王画要的是一战定乾坤的作用。否则战事拖拉,对其他人没有威慑力,那么随后的整个国家变革,麻烦多多。

他继续说道:“而且现在长安城中已经乱成了一锅粥,这点人手过去,维护秩序都不够。况且我们也未必能赶上时间。”

李隆基离开长安城已经五六天了,再加上回返的路程,也许他们没有赶到长安,叛军就进入长安了。

“那么我们怎么办?”哪儿去不了,这让大家都感到焦急。

王画压压手势,示意众人安静,又说道:“这个我自有办法应付。各位认为杨国忠是叛党击杀,我问大家一句,今天谁是叛贼,谁在谋反?”

有人说是杨国忠,有人说是安禄山。

“你们说的也没有错。杨国忠未必是叛党,但他误国误民,杀死他亦无不可。贵妃迷乱主人,杀死她亦无不可。可是谁给他们这么大权利误国秧民的?是谁给予她们宠爱的?”

大家一个个不敢回答了。

让他们击杀杨国忠,逼死杨玉环,有这胆量,可让他们杀死李隆基,却没有这个胆量。

高力士低声央求道:“王大总管,皇上沦落如此,你就少说两句吧。”

王画冷笑一声。

定夺中原,他今天力量足矣。

但他起的改革,不但从制度,从思想上将颠覆几千年来形成的帝王传统。这次**的规模远远出武则天时的所谓**。

如果不是从思想上让大家接受,还不知道会死多少人。死大食人无所谓,死玛雅人也无所谓。但自己的民族,王画可不想死太多的人。为了顺利进行,今天马崽坡就是关健的开头。

那个敢阻拦,那怕是高力士,那怕是郭子仪,那怕是李泌,必杀无疑

他看着李隆基说道:“刚才大家说是杨国忠谋反,说是安禄山谋反。但漏掉了一个人,一个最大的谋反者。那就是你,陛下”

第五章 变天了

第五章变天了

“王卿何苦此言?”李隆基沙哑着嗓子说道。

“皇上,我问你,为什么不用李白?”

“他才华虽好,可放荡不羁,为官不适。”

“你也知道。我在大洋洲听说你想用故相之子。几位前相贤正方明,教子有方,姚崇之子姚奕少而修堇,因为彝男闳逼迫牛仙客,出为永阳太守,亦无不可。虽然如此,可此人小心谨慎,假以时日磨练,为相也可。至少比你宠爱的李林甫好上数倍。萧嵩子萧华为人有雅量,同样是一个人才。韦安石之子韦陟与韦斌,皆有才望,我没有离开长安就听闻了。至于张说之子张均张垍,这两人不提也罢,省得污耳。”

这两个人皆有才气,特别是张垍,深得李隆基喜欢,将自己女儿嫁给了他。

但二人品性不好,以为李隆基会让他们担任宰相,但因为李林甫与杨国忠的掣肘,愿望没有实现,心中一直怏怏不乐,于是安禄山前面一来,后面摇着尾巴就投降了。一点儿气节也没有。所以王画有此一说。

而且陷害李白流浪天涯,张垍有很大功劳。传说是高力士陷害的,瞎扯,高力士一生端慎,连张九龄这样的傲骨对他都十分尊敬,这不是对权势的尊重,而是对品性的尊重,如果李白没有事做让高力士脱鞋子,他就是一个浑球了。但有一次,李白醉酒,高力士扶他上龙舟,调护殷切,这都是真的。

害李隆基赏金将李白逐出,正是张垍看不惯李白放荡不羁的作风,与才气,于是罗织恶名,导致李白后来飘荡天涯的悲惨下场。不然,怎么着,混一个无关紧要的小京官,还是可以的。就象贺知章,还不是每天喝酒喝得醉生梦死?

总之,张说这两个儿子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小人。

但王画不想在此事上深究,他只想开出话题的前端。

“为什么陛下对此六人如此看重,一是有才学,二是出身名相之后,家风严谨。为什么不用李白,因为他放荡不羁。这说明陛下知道这个道理。既然如此,陛下放着张九龄不用,放着李适之不用,偏偏任用李林甫,任用杨国忠一用二十多年,一个大好的河山,生生败坏如此。陛下,你这是不是在对国家谋反?”

“不是胡蕃不能用,昔日我在西北,多用胡蕃为将为兵,然而中间掺杂许多汉人为将统领。还是对朝廷多有不满的情况,这样做的。治理西北时,我也有意让胡汉一家,融而化之,成为一体。到了大洋洲后,更是有意让汉人统领各族奴隶,这也是大迁移的原因。否则需要人口,天下有多少人口能为我用?可用过后又怎么办?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但你可倒好。兵者,国家利器也,你放着从小在你身边长大的王忠嗣不用,将他贬放,活活屈死。却放用胡人胡将,全国之兵,一片胡夷之声。你这是不是在对民族谋反?”

“早就有人对你说安禄山谋反,你不信。最后反象已显,你也醒悟了,可是不作防备。哥舒翰、封常清、高仙芝乃绝世名将,小有损利,退过潼关持坚关而守,困住反贼不能西上,为正兵。郭子仪与李光弼以及河北义军,断绝叛军后路,挟持家人令其军心动摇。正奇相合,叛军指日可破。封常清三次上书指出此事。哥舒翰亦指出关健,连郭子仪与李光弼都说过此事。但你偏听杨国忠一人之言,先斩封常清与高仙芝,后逼哥舒翰以一群杂牌军对天下精锐导致大败,潼关丢失。从此,自河北起到关中,多少百姓落入敌手,几千里之地,一片凋零荒芜。多少人家家破人亡,民不聊生。你这是对百姓谋反”

“儒家大义,人伦有序。所以连唐朝律法都不让同姓成婚。就是高宗纳则天太后,此时则天太后只是太宗一才人,非是正规妃嫔,还遭到天下人的非议。可是你为老不尊为了**,居然连儿媳妇也抢到手中,任你玩乐。请问皇上,你看过《礼记》没有?你看过《孟子》没有?是孔子告诉你这么做的,还是孟子告诉你这么做的?或者是老子让你这么做的?你这是不是对圣人大义,对纲常lun理谋反?”

王画固然有给李隆基戴了四顶大高帽子的嫌疑,但国家败坏如此,不能不说李隆基是最大的罪盔祸首。

连对李隆基忠心耿耿的高力士听了都默不作声。

王画又问道:“皇上,今天到此,蜀地不能去,河西灵武也不能去,太原是不能向,长安是不能归。如果我不出手,陛下又怎么打算?难道呆在此处,等待叛军追赶上来?”

这句话是能瞒过李隆基,甚至众位将士,但瞒不过一个人。

李泌嘴中欲言欲止,可是王画眼中射出一道精光,李泌虽然修道,可也吓了一跳。他心里面很清楚,今天王画虽然是在唠叨个不停。然而不一会儿,就要发生一件大事了。如果自己破坏了,他可不会戒意将自己杀死。同样,自己也来不及阻止。

李隆基不能回答。

不过他清楚,王画既然赶到此地,不可能不管的,就不知道他会提出什么条件来。现在默不吭声,是等王画自己发话。

“皇上,你还记在我在灵州向你问的两个问题。那时候我问你,什么是唐朝眼前最大的危机?你现在可想出来了没有?”

“胡人为将。”

王画摇了摇头,也许青年时李隆基在自己离开时,想过。可到了晚年,他就根本没有想过,甚至安禄山叛乱都没有考虑过,不然不可能给出这个简单的答案。

他说道:“错,不是胡人为将。是武将专权。土地紧张,必须造成府兵制破坏,募兵制就是不想为也不得不为。这本来也没有错误。但募兵制使边将常年手中有无数军队掌控。这本来就十分可怕,可你是却还给了他们治理地方政治经济,人事调动,处理事务的权利。就是没有安禄山,人心是没有满足的时候,就象你一样,为什么后宫六院七十二妃,美人无数,还要连儿媳妇也要扮夺?边将亦是如此。那么以后还会出现李禄山、张禄山、刘禄山。还记得我当初时的情形,在长安韦氏想杀我。但我到了灵州后,为什么她不敢杀害我,反而用裹儿对我进行诱惑?无他,手中有兵权也。或者我当初,如果有谋反之心,轮不轮到你坐天下?”

“大总管,你当初为什么不说?”高力士埋怨道。

“说了皇上就听了吗?他自己也知道张九龄是好宰相,也知道选人有没有象张九龄这样风采的人。可是又怎么对张九龄的?用的又是什么人?而且张九龄有没有说过安禄山,其他人有没有说过安禄山想要谋反?皇上听了没有?”

但他心里想到,这个我根本就不会告诉你。如果没有安史之乱,我如何对国家进行一次翻天覆地的大变革?或者告诉了,也许能免去安史之乱的祸害,可是那是治表,没有治里。难道让一两百年后国家继续走到唐朝后无汉人这条道路?

王画一句话问得高力士哑口无言。不说王画,就是高力士本人,也多次进谏,但李隆基虽然对他十分宠信,可是依然不听。高力士都无可奈何。

李隆基开了口,他低声问道:“那么第一个问题答案呢?”

其实自从他到了灵州之后,对王画就产生了一种畏惧感。而且王画视王权如草芥,也让他感到不舒服。但这也造成另一种心理,如果别人说他,他心中会十分不平,但王画说他,他无可奈何。

“第一个问题答案,想要做好皇帝,就要学会放权。”

众人“咦”了一声。

李隆基更是不解,他问道:“朕正是因为放权给两位宰相,所以才有今天。王卿何来此言?”

“你那叫放权?”王画冷笑一声:“如果当初中宗再小心一点,不让韦氏下药毒死,角逐下去,最后谁是赢家?如果你父皇不首鼠两端,你与太平公主会不会得势?如果你一心想收回权利,李林甫能不能在相位上呆了十九年之久?你那不叫放权,是将权利交给了不该交的人手中,以至误国殃民。”

韦见素打断了王画的话,说道:“但是古今往来,确实有许多皇帝想有作为,可被权臣或者其他人驾空,无能为力,甚至横遭惨死的下场。”

“是不错,特别是东汉后期几位皇帝。但那只不过是假臣子,真皇帝,权利从皇帝转移到权臣之手。比如赵高,比如司马道子、庆父、梁冀。其实我说的意思你们还不明白,我说的皇帝权利太大,是指**的制度。一个缺乏监督,一手遮天的制度,导致一个人权利比老天的权利还要大,想要任何人生就要任何人生,想要任何死就让任何人死。我再问各位一句,有美食,大家想不想吃?”

周围有身份的人没有表态,围在外圈的士兵一个个点头。正一个饿得头发花,眼发晕,王画一句问了后,一个个肚子直响。

“有美人想不想得到?”

说着瞅了李隆基一眼,连自家儿媳妇都要抢,谁不想得到美人?

“有好衣服想不想穿,有好房子想不想住?想一想,为什么自古以来,如果加上春秋各国国君,战国七雄国君,十六国的国君,君王达到了近千人。但明君有多少,有没有一百人?为什么会出现这情况?”

答案呼之欲出

“所以明君用直臣进谏,为自己强行加上一个框架,使自己不为**迷惑了眼睛,将心思放在国家之上。比如太宗,再比如皇上你早期用韩休。这是用直臣为镜,照自己的功过得失。这是用直臣为枷锁,强行将自己权利限制起来,不让这无边无际的权利,使自己为了满足**胡作非为。可是说到底,还是这种**的制度,君明谏臣台阁可以起到作用。君昏,朝廷有没有御史台,但在皇上你变得昏庸的时候,御史台有没有起到作用?”

说到这里,他站了起来,向周围士兵问道:“为什么你们需要皇帝?”

王画先前一说,众人心中都有了一些想法,听到后皆毫不犹豫地答道:“治理好国家的。”

“对,皇上,为什么要皇帝,不是给你建造骊山行宫,不是让你怀抱美人,是百姓让你治理国家的。当年你在灵州也向我再三承诺,要将这个国家治理得更加强大,百姓治理更加富裕。但是你后来是怎么做的?我在大洋洲就听到许多议论。为什么你将权利交给了他人管理,国家越变越坏,我将权利也交给了他人管理,比你交得更彻底,但大洋洲反过来欣欣向荣?为什么,正是因为制度。”

“我首先立起三个党派,都不敢用两个,就怕相互串通一气,但多了会乱,百姓政治风向简单,多了他们也分不清楚。所以立了三个政党。这样,不管那一个党派当选,敌对的两党都在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以便揪着他的尾巴,为下一任选举自己政党胜利铺平道路。不但敌党,就是自己的政党也唯恐他胡作非为,拖连大家,因此大多数人当选后,小心翼翼。又最多时任两届,因为时间一长,会把持国政。不但如此,而且我还每年抽出一小笔款项,每一次邸报,向治辖区内百姓宣读国家的大事,现在的情况,让他们了解国事,主动参加国事。而且许多地方兴办报纸,给百姓言论权利,除了不得违背国家统不得违背宪法,无论想说什么,都可以登载在上面。让大家一起来监督国家。”

“我知道你因为我救了太平公主,对皇权藐视,对我很排斥。但我更相信你也看过邸报。我虽然没有说,但做给你看了。可是你后来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要这样做?甚至到现在都不知道两个问题的答案。”

“我再问你,九州之鼎呢,你可知道它象征的意义?”

九州之鼎在长安,连梅妃,王子王孙都没有带出来,况且庞大的九州之鼎。也许鼎身鼎基还在,甚至精美的八十一幅图案还在,毕竟它们只有在鼎上才值钱,拿下来就失去了意义。但是鼎壁上的那些金银珠宝,在混乱之中,多半给乱民抢光了。

李隆基再次没有回答。

“如果在你怀疑安禄山谋反时,紧急调动兵力,布置在河南,还能缓上一缓。如果听信封常清、哥舒翰之言,你还能转危为安。但你偏偏听信杨国忠的。现在你去可去之处,叛军马上就要进入长安。河北之军听说此事,也会军心大落,要么兵败,要么撤回河东。南到汉淮,东到大海,西到太行,关中,北到奚族,尽是一片胡烟。如果再将你杀害,天下群龙无首,不知道这个国家是姓安还是姓张姓王?”

韦见素欲言欲止。

王画没有等他说出口,直接打断他的话,说道:“就算能有转机,也要借助各地将领之力。本来各地将领就拥有无限的权利,这一次必须重用他们,使他们拥有的权利更大。安禄山一死,这个天下不知道将会多出多少个安禄山。唐王室也会式微,名存实亡了。”

藩镇割据有许多原因造成的,但王画说的这个原因,也是根本之一。

聪明者,比如李泌已经开始低头思索。

“皇上,你的皇上也做到头了,”说到这里,他站了起来,对着大家说道:“皇上,现在你有两条道路可选。如果你认为这个天下是你一个人的天下,而不是这些将士,不是天下百姓的天下,这些将士,这些百姓只是你李家的猪狗,我立即离开。如果你还有一丝良心,还有一条道路可选。”

李泌等人皆是苦笑。如果你真要离开,也未必有你说得那么严重,但经过你的颠倒,现在你离开了,这些将士谁还愿意跟随皇上走?

李隆基默然了大半天,才问道:“还有一条什么样的道路可走?”

“象我一样,退隐幕后,继续保留皇室。这也是我当初你们认为我想要谋反,实际我的想法。国家每年拨出款项,供你们皇室开支,同时还允许你们皇室保留自己的产业经营,而且还享有一定的国家荣誉权。至于唐朝,将会实现大洋洲的制度,让百姓自己来当家作主,成为国家真正的主人。那么我将会向大洋洲调动精兵,将叛军击败,并且拨出大量款项,使国家迅速安定下来。也使九州之鼎上的九州真正大一统。哦,忘记了告诉大家一件事,九州之地,除了周围地区,吐蕃回鹘等没有拿下,但我已经开始派兵扫平了。还有南亚一些地方是各大世家经营,以及非洲才开始开拓外,其他地方皆以征服。也就是耕地将是唐朝可耕之地几十倍。不要说现在唐朝这点人口,就是增加了二十倍,也有可耕之地。也就是说,如果你配合,老百姓心中的梦幻大唐将会立即到来。”

说完了,又对众人说道:“众位将士,你们想不想过家有无数良田,还分配大量奴隶供你们支配的生活?”

当然想了,一个个齐声答道。

“大洋洲虽然有几千万奴隶,甚至需要,还可以立即俘获更多的奴隶,但是以战功分配奴隶的。那么各位听从我的号令,愿不愿意?”

“诺。”

李亨暗中拽了一下李泌的胳膊肘儿。

李泌无奈地摇了摇头,低声说道:“太子殿下,变天了。”

今天王画是在做规劝,这是好说的。不好说的,不行也得行,那可能真的会撤兵回去?甚至如果不同意,他会立即杀人。就是李亨是太子也不行,他同样也会当场击杀。不管以后怎么样,先保命吧。

“众位将士都同意了,不知道陛下同不同意。哦,忘记了一件事,如果陛下同意,我将会保证杨贵妃的安全,让你们过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生活,还有,我会立即派人前去长安,看能不能将梅妃接过来,让你们合家团圆。”说完了,回过头来,看着众位将士,问道:“皇上同意后,你们还会不会逼皇上杀死杨贵妃?”

“不会了,”一个个答道。

他们与杨贵妃也没有生死大仇,之所以让她死正是如王画所说,怕以后杨贵妃煽风点火,现在连皇上都废掉了,又何苦非要让一个妇道人家死去呢?

乘着王画问话时,高力士在李隆基耳边低声说了一句:“汉皇重色思倾国,御宇多年求不得。”

一句也使李隆基想起多年前看过的这首诗,他浑身打了一个冷颤。难道在多年前王画就算准了这一幕必然要发生,所以才暂时退让大洋洲,耐心地等候了多少年,到今天才正式发作?

这也太妖异了,况且人家都准备了几十年了,自己还争什么,想到这里,他心灰意冷,开口道:“朕同意了,但朕有一个条件,你同意后朕才能答应下来。”

第六章 进长安

第六章进长安

不知道李隆基会提出什么条件,但在其他人看来,李隆基等于让出了皇权,提一个条件也不算太过份。

没有想到王画突然勃然大怒,他低声吼道:“昔日,血营第一将是谁?现在沦落到什么下场?”

他指的是哥舒翰,哥舒翰本来生病,是李隆基逼他抱病出征,出征后,因为他的坚守,还数次打败了叛军,也为郭子仪与李光弼赢得了转机。然而却因为杨国忠的陷害,强行逼迫哥舒翰率领着羸弱的军队出战,现在生死不明。

“那一年,封常清冬夜来投灵州,传为佳话。从河东到河北到河南,叛军所过,唐朝大军或败或降。他孤身前往洛阳,没有动用朝廷一兵一卒,所有士卒皆是他从洛阳征召而来。仓促应战,虽然因为骄傲,导致失败,随后与高仙芝立即作出正确的布置。而且他还是一个汉人,你为什么要杀他?”

王画一边说着,一边来到李隆基面前,眼中露出凶光。

如果不是看在李持盈的面子上,有可能他在激愤之下,立即将他杀死。反正还有几个皇子皇孙,全在长安,一会儿也逃不了,其他几个在外地的皇子皇孙也不气候,无以为虑。

“我再问你,当年我将西北交给你的时候,歌舞升平,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

当年王画投入大量资金,开垦耕田,兴修水利,使西北变成了鱼米之乡。而且他大兴绿化,也渐渐看到好处,一片片幼林长大,毕竟这时候沙漠化还没有后世的严重,还有他弄来的那些短寿植物,对固定沙丘的移动,也收到了成效。南河套戈壁滩与沙漠面积开始减少,从怀远城到阴山黄河的西测,原来中间有大段的戈壁滩,现在也开始联成了一片片绿地。

但好景不长,到了天宝年间,随着李隆基对政事不管不问,王画与中原不相往来,有人将手伸到了这里。慢慢许多地方被达官贵人瓜分。而且突厥势弱,许多胡人被安置到这里,又开始了游牧生活。

百姓敢怒不敢言,毕竟这里是朝廷的领土。

王画这一次回来后,听说此事,勃然大怒。这就象他前世听到一个地方拆迁,每亩地让政府卖了二十万元,可到百姓手中只有五千块。于是百姓抗议,领导抓人镇压,说是国家的土地。

什么是国家的土地?国家是人民的,土地也是人民的。难道这些官员代表着人民?这些钱又有多少真正进入国家的口袋与地方基础建设中,很让人怀疑。

当然,他前世力量很小,可是现在不同,于是答应了百姓,一定会给他们讨还一个公道。

谁知道李隆基抬起了头,迷茫地问道:“陇右现在不是很好吗?”

地方奏折也不是不看,只是看得少,也看到了陇右的情况,说是沃野千里,百姓富足。难道又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王画气苦了,这时候李隆基的的确确成了一个昏君,没有办法沟通了。估计问他杨玉环身上有多少根汗毛,他都能回答出来。但问政事,十有石头掉到井里面,一声卟通。

但李隆基不知道,高力士却听闻了一点,他走过来低声说道:“陛下错也错了,现在也反悔不了。大不了就是一个条件,如果你能答应就能答应,不能答应,让奴婢开劝陛下。”

刚才一刹那间,王画暴发出的怒意与杀意,高力士可是清楚地感觉到了。

王画踱了几步,才说道:“好,你,什么条件?”

“朕只想你将安禄山与史思明这两个贼子生擒活捉过来,让朕处理。”

这个条件不算太困难,估计李隆基心里面也将这两个胡人恨得要死。如果不是他们谋反,怎轮得今天王画逼宫。

“好,我答应你。”王画大声答道。

众人皆是松了一口气。虽然王画逼宫,但留下李隆基与杀死李隆基是两回事。特别有些羽林将士心中打算跟王画后面混,更希望王画顺利完成权利交接过渡。

王画却转过身,看着李泌问道:“李先生,可不可以跟我一起去开创大时代。”

李泌苦笑了一下,自他几岁时被名相张九龄呼为小友,天下闻名。于是李隆基让他与李亨一道游玩进学。后来年长,李隆基封他官职,但他看到李杨当政,果断拒绝。于是李隆基让他以平民身份继续与李亨为友,李亨对他也十分尊重,呼他为先生。

可就是这样,还遭到杨国忠的憎恶,于是将他迁往蕲春郡,李泌干脆回到家乡颍水做了隐士。本来隐居的,可是前一段时间他突然感到心动,于是=卜了一卦,上离下乾,太阳在青天之上,故为大有,乃四卦中难得的上上之卦。

这一卦的本义是卦六五柔爻得居尊位(大有只有一个阴爻,在第二位,下面四阳为基,上面还有一阳罩护,故有此说),所以诸阳都顺应它,所以极为亨通。

但这时候的政局却不是很好,安禄山势如破竹,于是李泌感到不解,连卜了三卦,皆是如此。于是忍不住又来到了京城,谁知刚到京城,李隆基就开始逃跑。加上马崽坡的事发生,他以为这一卦应在李亨身上。却没有想到情况起了变化,王画突然带人来了。

他心中感到茫然不解,正在思考时,王画却再三相逼。

也许现在是先生,如果自己不答应,马上就会变成“先死”。

他叹了一口气说道:“我还有得选择吗?”

王画也不戒意,微笑道:“你是没得选择。”

李泌对王画的“厚颜无耻”更是无奈,他拱手说道:“如果让我相助,大总管也必须答应我一个请求,善待宗室。”

说着,他看了有些怨恨的李亨一眼,更是一脸的苦瑟。

自己只能帮助李亨这么多了。

“无妨,本来我就是为了国家与百姓的,李家宗室还是皇族,除了将实权还于百姓外,我的家族享有什么,他们同样会享有什么。”君主立宪制的变形版,许多地方与后来的君主立宪制进行了一些改革变化,何妨再增加一个皇室呢?

听到这里,李泌才稍觉心安。

王画又开始了安排。首先命令他与李红的孙子王元穆与刘统的孙子刘洋两人,带着两百人马,同时让高力士相陪,再次返回长安。

前去营救两人,第一个是梅妃,这是上官婉儿曾经提出的请求。从心里面,王画对这个才女也十分欣赏,至少比对杨玉环有好感。甚至他在心中想到,如果这个老扒灰的,江采苹回来后,还是老样子,自己替她作主,强行将她改嫁得了。

还有一个人,王维,想到了王维,就想到了周作人,两个人遭遇的情形相差无异,但降于敌人都十分违心。可作为文人,缺少气骨,有些怕死,于是苦闷一生。

但王画对诗字乐画十分喜欢,于是稍带着将他救出来。

除了这两个人外,还有几个必救之人。第一个是李白,第二个杜甫,这两人安史之乱后,生活很苦。不过他们暂且没有什么危险,可以稍迟安排。还有两个人,一个是张巡,一个是许远。这是两个节烈之士,而且王画也不想雎远城守到后面,那件惨事发生。

至于其他的人是死是活,王画不想管了。

高力士有些犹豫不决,王画怒声说道:“连我孙子都一道去了,你这个老奴才怕什么?”

整个天下敢骂他是老奴才的,也只有王画一个人。

不过王画也不敢保证,因此再三叮嘱,如果叛军入城了,也就算了。

然后又安排人回陈仓陇右灵武,要调一批粮食过来。不然这么多人在这里,王画自己也没有带多少粮食过来,马上饭都没有得吃,打什么仗?

陇右灵武王画不害怕,他有很好的群众基础,就是陈仓这一关,虽然粮食不会筹集很多,却很关健,不能等从兰州灵州调粮来,等不及了,不看到这些羽林军一个个饿得皮包骨头,眼睛冒绿光?所以得先从陈仓调集一批粮食,以解燃眉之急。

陈仓的官员他说话没有作用,于是让李隆基下了一道诏书带过去。

安排这两件事后,他开始下命令,让羽林军士兵挖壕沟。

就着马崽坡这片坡地,挖五道壕沟。不能再退了,一退士兵没有了锐气,退一步遭难的百姓就多一步,叛军势焰就凶狂了一份。但也不敢再进。虽然他们手中有枪,但为了追赶速度,带的子弹有限。

最要命的是李隆基这个昏君,将许多火炮送给了安禄山,再加上长安城与潼关留着大量火炮,估计多半落入叛军手中。幸好这些年,唐朝一直想要仿造火炮,但没有仿造出来,否则更坏。

敌人的火力同样很强大,还有强劲的长弓可以配合。

所以挖壕沟来做工事。先做好防御,等待大部队到来。

但这一切,就包括高力士前往长安,都是秘密进行的,没有公开。李隆基低估了安禄山,连史学家都有意贬低安禄山。但王画没有低估这个人,这个人威震边陲数十载,一路南叛,所向无敌。当真是天下承平日久?

如果让他知道自己在马崽坡,而且所带的兵力不多,那么此人非得尽出精锐,将自己以及所率各部一网打尽。

不但如此,而且还刻意封锁了消息。

当然,瞒是瞒不了多久的,但那时候大军一到,再也不惧安禄山了。如果他敢与自己决一雌雄,却正好合了王画的味口。

天就黑了下来,草草地就着王画带来的干粮吃了一顿简易的晚餐。

这时候就看到王画与李隆基不同了。

王画与士兵一样睡在外面的帐蓬里面,也与大家一样,一顶蚊帐,一盘蚊香,十分简陋。不过他没有暂时入睡,而是将李泌喊入帐蓬里面商议。

李隆基与杨玉环却一道睡在驿站,让他们露宿野外,还不能适应。不过两个人不大开心,在抱头低声哭泣。

同时还有两人忧心仲仲。

李亨对张良娣说道:“爱妃,睡吧,今天晚上没有人伤害我们了。”

马上连皇帝都被罢废了,自己这个皇太子,谁还来伤害?

张良娣眼中出现一丝不甘,她说道:“殿下,未必,叛党势力,现在陛下放弃长安,更加助涨了他们的势力。就是王画想要将此人平定,损耗将会十分严重。太子,依臣妾之见,你悄悄写一封信给郭子仪与李光弼两位将军,让他们暗中扶助你重现皇室辉煌。”

意思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让王画与安禄山火拼,却嘱咐同意唐王室的各地将领乘机保存实力,在王安火拼到关健的时候,将二人一网打尽。

看起来是一个好主意

但帘子挑了起来,一个人走了进来,说道:“太子妃,暂且不能动。”

李泌走了进来。

看到李泌,这对尊贵的夫妇头一扭,皆不理睬。

李泌苦笑,说道:“太子,不是臣今天向王画苟且偷安。乃是大势所趋,他已经盯上了臣,如果臣不同意,他定会将臣击杀。臣死于殿下又有何益?没有益处,又何必要枉死?臣活下来,进可以替殿下想一想良策,退可以替殿下多争一些富贵。这才是臣的本意。”

“那你前来何事?”李亨还有点儿想不开,这是张良娣开的口。

“刚才王画与我商议过军情,这一次他将会出动四十八万军队,不但平定安禄山,而且连吐蕃、加鹘、突骑施、以及渤海、契丹与奚族、高丽一道解决。这是一次前所未有的变革,”李泌说到这里,他同样也心驰神往。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真正是一个大时代到来了。

但他与李亨关系亦师亦友,协助王画,必然压垮唐王室,这让他内心也很痛苦,无从选择。

定了定心神又说道:“如果他真有这个力量,太子还是不要阻挡为妙。如果没有,那么他迎接的可不是一个强大敌人的挑战,我们可以坐以旁观,伺机而动。其实不用等待多长时间,只要再过十几天,就能看出了。”

这群羽林军作威作福可以,但面对真刀真枪,一个个成了软蛋。王画只是说了一个时辰的话,一个个变节了。

因此,想要看到王画军队的战斗力,那么只有在十几天过后,安禄山听闻李隆基留在马崽坡不走,会派出军队追击。那么一战必然发生。如果王画军队战斗力可怕,再加上庞大的军队数量,李亨想反抗都没有用,其他唐朝军队同样也不敢反抗。如果王画夸夸其谈,一战就会将他们打出原形。安禄山的军队可不是吃素的。

说到这里,李泌看着天边,心情异常的烦燥。

天边一轮月亮升了起来,带着一滩滩血色,闪着妖异的光芒。

第五天,眼看王画所带的干粮消耗快要完了的时候,陈仓县县令薛景仙送来了第一批粮食。

其实薛景仙也隐约知道王画带了手下到马崽坡去了,不然李隆基早撤退下来。

王画这一来,会有什么变动,他也猜不出来。好的是扶助皇室,坏的是学曹操,乘机将唐王室控制起来,可无论那一个结果,都比让安禄山得了天下强。因此配合着,没有吭声。

不但如此,在马崽坡发生兵变时,虢国夫人听到杨国忠被杀,皇上要逼杨玉环自尽,立即带着杨国忠的妻子裴柔以及国忠子杨晞,还有她的儿子裴徽逃跑。逃到了陈仓,被县令薛景仙得知,亲自率兵追赶。

其实天下忠直之士,对杨氏满门的作为无不愤恨。可是皇上宠爱,无可奈何,这时候不乘机落井下石,更待何时。

虢国夫人被逼无奈,逃入一处竹林中,看到无路可去,不想遭到凌侮,于是杀死裴柔与裴徽以及杨晞,然后自刎。可见这个女人不但美貌过人,凶悍也过人。

但刀子割软了,没有死成,被薛景仙抓获,关中狱中,可她并无惧色,从容询问抓她的是何人,不久,因刎伤出血凝结在喉中窒息而死,被葬在陈仓郊外。

薛景仙派人通报了此事。

这个虢国夫人与李隆基同样有一腿。李隆基听了脸上黯然神伤,但没有作声。

王画立即将粮食暴晒,因为来到匆匆忙忙,路上遇到了一场暴雨,淋湿了。但比没有粮食要好。

五条壕沟渐渐成型,之间还有许多纵向的小壕沟,可以相互往来。这些壕沟在马崽坡下就象一道道天堑一样,渐渐各人心中安定下来。

到了第八天,王画又迎来了一个好消息,后方大部队担心他的安危。不过行程想快也快不了,带着大量的辎重、武器弹药,还有粮草,因此又在陇右筹集了五千匹战马,两千匹马作为驮马的,另外三千匹战马,带着三千名战士,还有五十门迫击炮飞奔赶来。

这使得王画心中更有了底气。

十分头痛,当年自己留给了唐王朝的火炮,却成了他今天最大的对手。

又过了两天,高力士与王元穆、刘洋回来了。

安禄山也没有想到李隆基这么怕死,毕竟长安城高大难以进攻,可是李隆基还没有看到敌人的影子,就逃跑了。还是接到唐朝长安留守官员边令诚的“投诚信”后,才知道长安城群龙无首。因此在十天后才让崔乾留兵潼关,孙孝哲率兵进入长安,任命张通儒为西京留过,崔光远为京兆尹。这两个都是唐朝官员,不过崔光首鼠两端,但张通儒已经彻彻底底坠落了。

坠落的不但是张通儒,还有张氏兄弟以及陈希烈等人,让安禄山命为宰相。然后抓捕朝臣、宦官与宫女,每抓到数百人时,就派兵护送到洛阳。对跟随李隆基避难但家属还在长安的王候将相,一律击杀,包括婴儿在内。在恩威兼逼之下,留下的官员无不降伏,一时之间,叛军势力大盛,西威胁陇州、汧州,向南侵扰到了江南与汉水流域,向北攻占了河东道的一半。

不过这时候孙孝哲大军还没有进入长安。

但长安城中情形很不好,幸好崔光远维持着秩序,否则更乱。

在这片乱哄哄的气氛里,想找两个人何其艰难,特别是王维,只是一个小小的给事中。

找了几日,终于将这两人找到。但高力士看到一群皇子皇孙们十分可怜,真不少,虽然秘密进入京城,可还是通了风报了信,说皇上在马崽坡得到强援,如果想活命,立即逃向马崽坡。

这个消息被传播得很快,因为高力士这一行十分隐秘,本来想找到边令诚将火炮带出来,后来听到边令诚反叛,也不敢讨要了,找到人立即离开。各位大臣或信或疑,有的已经接受了伪职留了下来,有的不相信也留了下来,但还有许多大臣百姓,以及皇子皇孙,一道向西方逃亡。

来到了马崽坡才知道变天了。

但已经让王画全部控制起来,为了保密,连百姓都控制在马崽坡的后方。

可是涌来的百姓还是太多了,而且也让粮食再度出现紧张的局面。

闹哄哄的到了月底。

孙孝哲终于听说了此事。才到长安,被长安的繁华,以及皇宫的财富照花了眼睛,只顾着抢劫了,连李隆基的梨园弟子、乐器与舞衣都送到了洛阳。其余各个将士皆以为得志,只顾声色犬马,日夜纵酒寻欢。

所以宝贵的时间一天天拖了过去,还一个个浑然不觉。

听到李隆基还留在马崽坡不走,孙孝哲不大相信,早有如此勇气,何必当初放下长安逃亡?

但听到的风声更多,于是派了斥候侦查了一下。果然真留在马崽坡,再询问有多少军队,也如实回答,一万人不足。

孙孝哲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如果十万人,也许李隆基还敢凭险一战,几千人,敢留在马崽坡不走?

又让斥候打听。还是这个结果,只是听到逃亡的人在马崽坡越聚越多,里面除了有李隆基外,还有无数宗室弟子,将相王候。

孙孝哲一面派人向安禄山汇报,一面派出手下大将安甫率领五千精兵,带着五十门火炮前往马崽坡。

于是这一战一直拖到七月初十,才正式拉响帷幕。

虽然叛军以为得志,开始骄纵,然而军纪还在,来到了马崽坡前,安甫用望远镜看了一下,唐军的数量果然不是很多,只是一个个躲藏在壕沟后面。开始列阵,将火炮拖了出来,向壕沟开火。

其实枪支的射程现在也接近了四百米,比火炮有效射程不遑让多少。真正有威胁的是大洋洲现研究出来的周级火炮,射程达到了四千多米,就是夏级里面最大的火炮射程也达到了近两千米,这种以朝代命名的火炮,已经是后现代火炮的雏形。

这一次就带过来好几百门,但它们因为沉重,还在大后方,离马崽坡还有一段时间才能到达。

看到火炮射来,士兵在王画指挥下没有开枪,但因为有壕沟遮蔽,损失也不大。

安甫皱了一下眉头,隐约感到有些麻烦,但还没有放在心上。

既然火炮进攻无效,那么节约炮弹吧,他不相信自己得了火炮后,大洋洲还继续为他们提供炮弹。这个留作攻城来用吧。于是下令进攻。先用盾牌军放在前面,然后长弓手放在后面,没有用骑兵,这五道壕沟骑兵发挥不了作用。

一步步地向前,长弓如雨,可是对方趴在壕沟里不露头,他也没有办法,于是一挥令旗,军队大步向前,就在这时候一个个管状物伸了出来,密集如炒蚕豆的声音响了起来。

叛军立即一排排地倒下去,速度之快,都超过了安甫的反应。

紧接着,一声声沉闷的响声传出来,然后一道道火花从壕沟里腾了出来,落在自己阵地中,再次腾起一道道烟尘,连草皮子都被掀到天空中。这一次射击,几乎覆盖着整个叛军阵地。

跟着,后方密林中,又出来一支大约一千来人军队,手中还是那个奇怪的武器。他们抄了叛军东逃的所有后路。

这一战结束得很快,无一人漏网,全部在马崽坡被歼灭。

对他们王画也十分愤恨,一个俘虏没有留下来,全部击毙。

不过王画十分不满意,他没有想到叛军猖獗到这种地步,明知道李隆基在此,只派了五千人马过来。连准备好的壕沟,只用上一道。

李亨本来还哼哼唧唧的,站在坡顶上看完这一战,两腿憟憟,不敢说一句话。

李泌同样黯然神伤,唐王室从这一战后,已经正式宣告退出历史了。除非王画出现严重的战略性失误,才能为唐王室所趁,但想到以前王画用兵的种种,这种可能性比天下掉金砖的机率还要

但在长安,孙孝哲还以为安甫出兵,会手到擒来,根本就没有注意。

安禄山不知何故,不肯西就,留在洛阳一直没有前往长安。因此,战机一步步地在向王画转移。

在长安城内,听从了安禄山的命令,将没有来得及逃走的霍国长公主以及王妃、驸马等人于崇仁坊,刳其心,以祭安庆宗。凡是杨国忠与高力士的党羽以及安禄山平时所恶者,皆杀之,不过因为高力士通风报信,死的人数比历史上要少一点,一共五十九人,甚至用铁箍生生将头颅盖揭开,血流满街,惨痛声传到数里之外。

不过这个消息对王画都是一件好事,听说后,马崽坡上愤愤不平的世子们一个个安稳了。不管怎么说,王画还给了他们一条活路,还继续让他们享受荣华富贵。比这种死法要好上几万倍。

而且王画连李重俊都没有击杀,让他在大洋洲以得善终,况且自己这些人与他无仇无恨,相反,因为他娶了多名李氏宗族的女子为妻,还有着一层割不断的关系。

看到叛军如此暴虐,同州、华州、商州各州县官员纷纷投降,但反抗者同样也更加激烈。

这时候孙孝哲才听到安甫全军覆没的消息。

他有些不相信,于是派出斥候打探,但这一回没有这好事了。

论到使用斥候,王画是鼻祖,连张守珪使用斥候的本事还是跟他学来的,更不要说是从张守珪来军事知识的安禄山了。

大洋洲军队征战的敌人也许没有叛军强大,然而地形远比这里复杂十倍百倍,有热带雨林,有一望无边的沙漠,有苦寒之地,有深山沼泽。而且手中的武器,也远胜于叛军数倍。

斥候派出去了,可一个个没有回来。

终于孙孝哲开始疑神疑鬼,这种情形十分熟悉,好象在哪里听闻似的。

立即汇报了安禄山,但这件事又产生了一个变化。

如果安禄山前来长安,顺势西上,王画不出手,那么唐王朝就结束了。可他留在洛阳不思进取,在马崽坡又受到阻挡。于是跟随安禄山一道反叛的同罗与突厥人酋长阿史那从礼合计,准备率领五千骑兵,盗得二千匹厩马逃加朔方,与其他胡人联手,占领唐朝边疆地区。

两个人的出逃,立即使长安大乱,官吏流窜躲藏,监狱里的囚犯也自行出逃。崔光远以为叛军要撤退,就派人守住孙孝哲的住宅,准备立一个奇功,重新归顺朝廷。

孙孝哲一边将事情禀报了安禄山,一边反击。崔光远才知道自己判断错误了,立即与长安县令苏震率领十余人官吏,逃向马崽坡。

这时候眼看就进入八月了。

王画的先锋部队三万人到达马崽坡。听到崔光远这个消息后,立即说道:“是到了时候了。”

虽然叛军的暴虐,让他于心不忍。可不经过这样的比较,也许百姓也认为他是反贼,奋起反抗。让他举起刀子,砍杀叛军,甚至宗室子弟,他没有心理障碍。可举起刀子,对无辜的百姓,终究下不了手。

八月初十,王画软禁着李隆基与宗室弟子,这些人是不能放出去的,否则各地将领扯着虎皮做大旗,会很麻烦。

然后率领大军,兵伐长安。

第七章 大圣王

第七章大圣王

因为拖着火炮,行程不是很快,到了八月十四,才来到咸阳城下。

这时候孙孝哲已经做好了准备,在咸阳城布置了大量兵力。

王画将李隆基拖了出来,看着他愁肠百结的样子,王画说道:“皇上,王谢今在何处?刘家与司马家族,以及曹孙两家今天又在何处?如果我不这样做,你们就唐皇室顶多还能存在一百年,以后再也找不到你们李家的影子。虽然放弃了许多权利,可是你依然是这个国家名义上的皇帝,最高领导人,不但你,就是你子孙也可以一直常存下去。现在我虽然派了士兵将你们看押了,也是怕你们误解,一旦大局已定,立即还你一个公道。”

李隆基冷哼一声,不语。心中却想到,你还不是借着我的名义,顺利地将国家征服。

但时至今天,不得不寄人篱下。

正在他想着心思的时候,王画说道:“看,总攻开始了。”

不能不说孙孝哲用兵能力不行,到现在为止,王画还刻意保持着神秘,并没有向界泄露他回来的消息。

有人知道,比如在陇右节度使郭英乂,王画还与他做过详细交谈,说了自己的想法。郭英乂是郭知运的三子,王画对父亲有再造之恩,也不好表示反对,但也没有表示支持,在此事只是默不作声。同样也没有向外界泄露。

其他几个知道王画回来,并且有力量通知各地将领的官员亦是如此,反对没有胆量,支持没有这个勇气,于是一起选择了沉默,装聋作哑,就象不知道王画已经到达马崽坡一样。

再加上战乱不休,许多地区被叛军封锁。因此其他地方甚至还不知道李隆基现在的情况,只知道潼关失守,叛军进入了长安。对李隆基的下落更是众说纷云,有的说逃到了四川,有的说逃到了灵武,还有的说逃到秦岭里面躲藏起来,有的又说李隆基已经被叛军击杀了。

所以叛军在马崽坡受阻,其他地方却更加显出了刚劲之势。

但孙孝哲心中有数,李隆基得到了一支强援,虽然不知道是何人,但这支军队不可视。

在咸阳城摆出一副死守的样子。城头放着许多守城的器械,比如滚木檑石,或者连王画喜欢用的热油也在城墙里面,让城中百姓熬炼。还有十几门火炮,以及长弓劲弩。

正常情况攻克这样的坚关险城,还不知道得付出多少牺牲。

但随着王画一声令下,上百门火炮开始了猛烈的轰击,城头上的士兵一个个被掀上天空,连城门都被十几炮弹轰击之下,一二三倒了下去。

自冷兵器战争开始,何人见过这样的情况?

有的士兵机灵,一下子溜走了,有的只站在城头上呆,都不知道生了什么情况。

王画手一挥,手下部队鱼贯入城,接中城中响起蚕豆般的枪响声。

王画对李隆基说道:“皇上,昔日我对你说过,不可看杂学,今天看过你有何感想?”

李隆基脸色也非常苍白,恐怖的火力,不但使敌人吓坏了,李隆基自己也吓坏了。

他呐呐地不能言。

王画又问道:“你还认不认为我在九州之鼎上刻的那些金银浮雕是假的?”

说完了,开始进城。

攻克了咸阳,开始渡过渭水,进攻长安。不过孙孝哲听闻此事,立即趁着王画大军行动缓慢,将渭水上所有船只集中起来烧毁。

王画也无所谓,他让人编织木筏,甚至还开始抚民。等到咸阳城安定下来,才开始带着军队到了渭水边上,再次将火炮摆开。在渭水那边,孙孝哲同样构建了一道防御工事。

然而他远远低估了热武器的厉害。这一次王画带过来的火炮最大射程达到了四千多米,有效射程在两千五百米,还不能射击长江下游的另一侧,但渭水能有多宽?火炮开始怒吼,凶悍的火舌吐了出来。

对岸的工事立即被轰垮,叛军再次逃亡。王画这才让手下乘着木筏渡过渭水,占据滩地,然后搭了一座座浮桥。

来到长安城前,如法炮制,顺利攻下长安。

看到这个情况,李泌感慨地说了一句:“从此城墙无用矣。”

也不能说城墙没有作用,如果叛军将城门下狠心封死,以火炮的力量就轰不垮长安城城墙的。或者在一些战略要塞,用混凝土构建坚固的碉堡,火炮还是失去作用。

但这个李泌到现在没有完全归服,敌友难分,王画也不会主动透露最大的一个弱点。

他笑笑不语。

不过对于一般城墙,现在确实失去作用了。

进了城后,虽然还有叛军依据地形在负隅顽抗,可是在枪支的威力下,最后一个个投降。

王画一一甄别出来,凡是协迫投降的士兵或者是官员,一律关押起来。但属于安禄山的军队,一律斩杀。

刘洋感到有些可惜,他在旁边说道:“营督,我们马上就要修铁路了,需要很多奴隶。”

王画立了君王立宪制后,许多人逼迫他称帝,都感到很惭愧,最少获得一个皇帝的虚称吧。然而王画对皇帝这个称呼很反感,道:“你们想立我为帝,那么就继续称我为营督吧。营督就是皇帝。”

众人无语,营督是营督,皇帝是皇帝,这两个怎么是一回事呢?

但在王画坚持之下,无奈同意。于是大家自我催眠,这个营督是皇帝的同义词。但这样一来,王画以身作则,各个官员的野心也随之减少。

至于修建铁路,蒸汽火车早就研出来了,可有一个关健的技术没有跟上去。那就是桥梁技术。无论在什么地方修建铁路,都必须通过河流。虽然知道一旦修通,是一大利器。现在时能达上四五十公里,也就是说一天一夜,能达到两千公里,无论是民用或者军用,将会进入一个度飞腾年代,特别是两美大6,有了这个铁路,治理起来也会变得容易了。

但桥梁技术跟不上去,就是国库里面存了许多钱,各个铁矿存了许多铁矿石,可摆不上议程。

直到简单的电气技术出现,出现了焊接,而且新一代青年成长起来,接受的知识更具体化,更多的专家涌现出来。桥梁技术才日渐完臻。正准备攻克大食后大修铁路,但没有想到安史之乱生。可这个计划更不能被打破,中原到西伯利亚大修铁路,对整个国家融合,将会出现大好的局面。特别是北方,游牧民族为主,也是世界最凶悍民族的聚集地,短时的征服,不能保证他们以后不会背叛。有了铁路,迅投放兵力,这块地方才完全治理下来。

可是修铁路,以现在的情况,会死很多人的。如架桥,或者开山洞。不可能用正规公民,用的全是奴隶,至于大铁路时代开始,会死多少人,无法统计,但会是一个惊人的数字。

李泌听了好奇,问了一句:“什么铁路?”

王画简单解释了一下,李亨本来走在前面,走得好好的,听到后浑身一颤。以他的智慧,怎能不知道铁路一修起来,将会带来什么影响?唐王室真的完了。他心中黯然地想道。

但他也不知道现在技术修铁路,会死多少人,会花掉多少钱。这才是一个庞大的罗马城,就是到王画死的时候,也不知道能修成几条铁路。

王画又对刘洋说道:“他们对国家谋反,连做奴隶的资格也没有。不过其他牢房里的人,将只能一辈子做奴隶。”

不但是胁从参加谋反的士兵,还有一些重要的官员,包括一些六部尚书侍郎在内。

但随着王画一声令下,近万名叛军全部在城中砍杀。肃烈的杀气使一人不敢规劝。

只是李亨在心中依然不平地想道:你说安禄山谋反,你不也同样在谋反?

两者的观念不同,他认为对他李家不利就是谋反。王画认为对国家不利就是谋反。他认为王画是谋反,王画反而认为李隆基才是谋反。当然,李亨在王画的杀意下,屁都不敢放一个。

王画直接来到九鼎坊,当年为了制作这个九鼎,整整花了他近两年时间,准备的时间更长。

然而情形十分凄惨,所有的金银珠宝不见了,连同丝缂还有两块玉雕图,也不见了。还好,汉白玉石刻地图没有受到伤害。就是这样,损失也无可估量。

王画脸都气白了,他将崔光远喊来,崔光远吱唔道:“当时皇上出走,连皇宫都遭到抢掠,我手中人手不足,后来才派人维持秩序的,否则八十一幅图都能被抢掠一空。”

“这些东西到哪里去了?”

“它们全在乱民手中,后来孙孝哲进城后,将此事禀报安禄山。安禄山于是下令,让部下大肆搜索三天,连百姓的私有财产都被搜瓜一空。又命令官员衙役审讯逼供,一点财物都要穷追,为此杀了许多百姓。这些财产我听移到了洛阳,有的又从洛阳转移到范阳。”

听说在范阳,王画心里也安定下来。马上国家将要大治,需要大量金钱,不能全部从大洋洲补贴。毕竟唐朝太大了,百姓太多了。而他即将到来的军队,其中最重要的一支,就是从幽州登6,直逼范阳,安禄山的老巢。

但他叹了一句:“不义之财,还是少得为妙,害人又害己。”

“是极,陛下临走之前,还怕叛军得不到财产,泄怒于百姓,所以将财产保留下来,可让这群刁民使陛下的良心辜负了。”崔光远说完了,心地看着王画。

心中有些害怕,自己幸好逃回马崽坡,不然也关押进了大牢。

王画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是不是这个崔光远看到自己喜欢“忠”,于是赌上一把?所以才说了这句话。

看过后没有作声,安排住的地方,还是长安老宅子。

自己交给张九龄后,张九龄晚年回乡扫墓,病逝。大凤也随着隐居韵州,王画派人接她到大洋洲,她不肯,最后同样病去而死。长安的几座宅子还在,不过张九龄的儿子在外地任了一个官职,只留下几个老仆看守,侥幸逃过这一劫。

看到了张九龄的宅子,李隆基忽然想起张九龄以前的进谏,可是自己却听不进去,忽然放声大哭。

王画依然不说话,张九龄的罢相,也意味着唐朝由盛转衰的一个转折点。说大一点也是整个汉民族由盛转衰的一个转折点。

畜牲先悔人后悔,国家都让你折腾这个样子,哭有什么作用?

他让人将李隆基扶进了皇宫,不过王画继续留在这个老宅子住下来。

实际上现在皇宫一片狼籍,好东西抢完了,甚至还可以看到一处处胡兵留下的便迹,臭烘烘的十分难闻。

剩下的太监宫女也不多了,匆匆忙忙地收拾了一下。

但李隆基越住越不是滋味,这个王二住在普通的民宅里面,自己住在皇宫中,而长安城现在几乎目不忍睹,这可不是一件好事啊。

反应很及时,如果他不做调整,还以为自己是皇帝,下场那就惨了。于是请人让王画一道住进皇宫,反正现在天无二日,但确确实实有了二日。地无二主,确确实实有了二主。而且那边的太阳比自己还要明亮。

王画不听,冷声回了一句:“我享受不起。”

这句话让李隆基吓了一个机灵,你享受不起,我同样也享受不起,很自觉,带着家人,一道搬进了兴庆宫。也就是原来他的私宅所在。后来整修过,他也经常呆在兴庆宫里面办公。

就是这样,心中还十分惴惴不安。

事实上王画也不打算让他继续住在皇宫了,洛阳的宫城,长安的宫城,加上上阳宫与大明宫,是何等的奢侈。去掉了皇帝许多特权,为什么还要让李氏宗室住在皇宫中?

这几座宫殿,以后王画打算办成后来故宫性质,让百姓进去游玩的。

李隆基看到王画依然不吭声,于是担心地派人过去问话,王画答了一句:“你先住着吧。”

李隆基心里面才稍作安心。

这都是一件事,王画现在将眼睛放在了东方。

李光弼攻打博陵,没有攻克,得知了潼关失守,连皇上都下落不明,害怕了,撤兵向南退去。史思明率兵来追赶,这个历史臭名昭著的大圣周王(他自立的奇怪皇帝尊号),同样很有军事才华,面对郭子仪与李光弼两大军神交手过招,互有胜负,很不简单。

这次追赶没有得到好处,被李光弼击退。但李光弼与郭子仪无心恋战,率兵撤入井陉关,留下常山太守王俌率领景城与河间郡的团练兵守卫常山。常山位置很重要,背倚着太行山,犹如一把尖刀插在河北。所以李郭二人离后,依然分出重兵留守。

因为战乱不休,消息隔阻,新任的平卢节度使刘正臣不知道李光弼与郭子仪已经撤退,听说史思明战败,于是贪功,准备偷袭范阳。可是军队还没有到,史思明就率兵前来狙击。这可是与郭子仪李光弼角牛的人物,刘正臣大败。丢下妻子而逃,部下士座七千余人战死。

打败了刘正臣,史思明风头一时无两,王俌害怕了,想要投靠叛军。但其他将领得知后大为愤怒。于是借着玩马球的机会,纵马踩死了他。但群龙得有一个,当时信都太守乌承恩部下有三千朔方兵,常山诸将派使者宗仙运带领当地父老前往信都,邀请乌承恩前来镇守常山。

这是一曲很壮烈的悲歌,虽然有许多人卑躬屈膝地投降了,但仍然有许多人树起了民族不屈的大旗。

象这次行动,无人指挥,全是自做出来的。

宗仙运劝乌承恩,说道:“常山是战略要地,北控燕蓟,南通河南洛阳,并且有井陉关之险,占据了这一要地,等于扼住了叛军的咽喉。”

从地理位置上来说,确实如此。

宗仙运又说道:“前不久皇上向西避难(因为王画刻意封锁,传言纷纷,宗仙运这是选择了一个最乐观的传言),李光弼大夫退过晋阳,王太守暂时统领后军,想要举城投贼,违背民意,以至身异处。大将军你兵强马壮,军令严明,天下无敌,如果能以国家利益为重,移军常山与李大夫遥相呼应,那么大功勋,无人能及。”

乌承恩不听。

宗仙运又说道:“将军不听我的劝告,一定以为兵单力薄。现在民不聊生,都想报效国家,竞相聚结成兵,屯乡村以自保。如果能悬赏招集,不出十日可招兵十万,再与你部下三千朔方兵相互参用,一定成就大事。如果放弃常山郡这要害之地不去占据,拱手送给叛军,自己却占着信都这个四通八达的地方,无异倒戟与敌作战,必会失败。”

乌承恩依然犹豫不决。

宗仙客等人大哭而去。

于是史思明攻打九门,九门将士伪降,伏甲于城上,等到史思明登城时,伏兵突然出击。史思明坠于城下,被鹿角刺于胁下受伤,逃向博陵。

养了几天伤后,再次攻打,九门失守。将守城将士数千人尽数斩杀。然后围藁城,三天后陷藁城。

又围常山。因为请不到乌承恩,众将无,再拨,宗仙运等人皆数战死,连几千降兵也尽数再次被屠杀。

到了十月,叛将尹子奇围河间府四十余日不下,史思明引兵会之。颜真卿谴其将和琳率领一万二千军队营救河间,被史思明逆击,生擒和琳,于是河间沦陷。执守将李奂于洛阳,斩杀之。

自此,从河北到河东南半,全部沦陷于叛军之手。

又能攻陷景城,太守李暐宁死不降,赴湛水死。

到这时候,史思明犹如军神一样,所向披靡。然后用两骑,持尺书招降乐安,乐安以郡城投降。接着围信都,乌承恩果如宗仙客所说,无险可守,无奈,交兵马仓库,马三千匹,兵一万人,亲导史思明入城投降。不过因为他父亲是史思明老上级,对史思明有提携之恩,史思明在将他送到洛阳后,替乌承恩说了好话。让安禄山官复原职。

这时候史思明又将视线对准了另一个人,他的心头大刺之一——颜真卿。

第八章 照丹青

第八章照丹青

提起安史之变,大家印象最深的,无非就是安禄山、史思明,这是反方的,正方是郭子仪与李光弼,这四大军神对撞,出了耀眼的火花。

或者记起张巡许远的惨烈,但有两个人让许多人忽视了。

颜氏兄弟,准确来说,颜真卿与颜杲卿是一对堂兄弟。但没有这两个人在河北倡大义,唐朝早就是另一种样子。

其中最惨烈的是颜杲卿,在安史之乱时,颜杲卿与儿子颜季明守常山,颜真卿守平原,两人设计杀安禄山手下大将李钦凑,生擒高邈、何千年,河北十七郡纷纷响应。

当时河北只有范阳、卢龙、密云、渔阳、以及汲、邺六郡依然附从安禄山。颜杲卿又派马燧到范阳招降贾循,说道:“安禄山负恩悖逆,虽得洛阳,终归夷灭。公若诛诸将中不从命者,以范阳归国,倾其根柢,此不世之功也。”

贾循认为说得对,但因为犹豫不决,错过良机。此事被别将牛润客禀报了安禄山,安禄山派他的亲信韩朝阳前去范阳,叫来贾循密谈,乘机勒死贾循,让别将牛廷玠统领范阳军队。又让史思明与李立节率领蕃汉步骑兵攻打博陵常山二郡。

这也是颜杲卿最好的时机,但错过了。

河北是安禄山的老巢,安禄山派了史思明还不放心,又让蔡希德率领一万军队侧面再次攻找常山。

当时颜杲卿也疏忽了,认为河北大部倡举大义,手下士兵无数,没有将两支来犯的军队放在心上,他正在与手下商议一件事。让儿子颜泉明、贾深、翟万德一起到京师进献李钦凑的头颅与何千年、高邈。

张通幽哭泣道:“我哥哥张通儒是叛军将领,恳求与颜泉明一起入京,以解救家族人的性命。”

颜杲卿答应下来,但哥哥如此,弟弟也是一个人,到了太原后,张通幽立即依附王承业,让王承业扣留了颜泉明,另作表书,将功劳吃下。

史蔡大军到,颜杲卿交战不利,于是向王承业求救,王承业已窍其功,反而希望叛军早日攻陷常山,于是拥兵不救。

这是一个转折点,如果王承业顾及国家大业,出兵相救,也许又是一种局面。先是安禄山军队抓到颜杲卿的儿子,逼迫颜杲卿投降,颜杲卿不但不降,反而大骂安禄山,于是史思明杀死颜季明,开始猛攻常山。颜杲卿昼夜苦战,终因箭尽粮绝,让叛军将常山攻陷。叛军放纵士兵杀死一万多人。

其实因为安禄山的暴虐,安史之乱后,再加上唐王朝请来吐蕃与回鹘两大瘟神的肆虐,“回鹘入东京,肆行杀掠,死者万计,火累旬不灭,朔方、神策军亦以东京、郑、汝、汴皆为贼境,所过掳掠,三月乃止,比屋荡尽,士民皆衣纸。”“东周之地,久陷贼中,宫室焚烧,十不存百曹荒芜,曾无尺椽,中间畿内,不满千户,井邑榛棘,豹狼所嗥(夸张了一点,怎么豹狼也不会跑到城中,但野狐几声总会有的)”“东至郑、汴,达于徐方,北自覃怀,经过相土,人烟断绝,千里萧条(这一带原来是天下人口密度最集中的地区之一)”“函陕凋残,东周尤甚,过宜阳、熊耳,至武牢、成皋,五百里中,编户千余耳。居无尺椽,人无烟爨,萧条凄惨,兽游鬼哭(这方圆五百里最少有三十万户以上的人家,只剩一千户,肆虐到了这地步)”

常山被陷,颜杲卿与袁履谦等人送到洛阳。安禄山让他气坏了,责问道:“你原是范阳一个的户曹,是我上奏朝廷任命你为判官,几年后升为太守,有什么地方负于你,而你竟起兵反对我?”

被他狠狠打击了一颗反叛的心灵。

颜杲卿还击道:“你原本是一个牧羊的胡奴,天子任命你为三道节度使,恩宠无比,有什么地方负于你,而你却起兵反叛,我世世代代为唐朝臣子,利禄官位皆是唐朝所予给的,虽汝所奏,岂会随汝谋反。我为国讨贼,恨不能斩汝,何谓反也?臊羯狗,何不杀我”

安禄山大怒,把颜杲卿与袁履谦捆绑于中桥桥柱上,用刀子将他们刮死。颜袁二人到死还骂不绝口,颜杲卿一家被安禄山杀掉的有三十余人。

刚烈如此,所以后来文天详在《正气歌》里面有一句,为张睢阳齿,为颜常山舌,这个颜常山舌就是指颜杲卿。

颜杲卿败后,又率兵攻打不投降的州郡,所过之地皆大肆杀戳,邺郡、广平、巨鹿、赵郡、上谷、博陵、文安、魏郡、信都又想继落于敌手。只有饶阳太守卢全诚不投降,直到郭子仪与李光弼大军到来。

颜杲卿惨败,还有山东平原(陵县)颜真卿依然竖立大旗。先是清河人李萼,年仅二十岁,说于颜真卿:“公唱大义,河北诸郡以公为长城,今清河,公之西邻,国家平日聚江淮河南钱制于此以养北军,谓之天下北库,今有布三百余万匹,帛八十余万匹,钱三十万余缗,粮三十余万斛(一斛十斗,斛斗是容量单位,石是重量单位,一斛比一石粮食稍多)。昔讨默啜,甲兵皆贮于清河库,今有五十余万事。还有户七万余,我认为它的财富抵上三个平原郡,兵马足以抵上两个平原郡。如果你能借兵给我,控制这一地区,以平原清河二郡作为核心,余郡如四肢,无不随所使矣。”

颜真卿犹豫不决,说道:“平原兵刚刚召集,尚未训练,自保不足,哪里顾得上邻郡也。”

这也是事实,主要李萼岁数太了,让颜真卿心中很怀疑他的能力。

李萼说道:“清河请仆向公借兵,非力不足而借公之兵,亦欲观大贤之明义耳,今看公的意思还没有下定决心,我怎么敢鲁莽地说出下一步计划。”

侃侃而谈,颜真卿心中大奇,于是答应下来。其他人都认为李萼年轻气盛,没有看到叛军力量强大,借兵只能分散力量,将会一事无成。颜真卿一听也有道理,开始反悔。

李萼听到后,在馆阁里写了一封信给颜真卿,说:“清河郡脱离叛军,归顺朝廷,奉献粮食布帛武器帮助官军,你不但不接受,还心存疑问,我回去复命,清河郡不能孤立存在,必定有所依靠,如投向叛军,就会成为你西面的强敌,到时候公不后悔吗?”

颜真卿悟,于是亲自去馆阁见李萼,分兵六千,一直送到边境,握手而别。这才问道:“兵已行,可以言子之下一步打算吗?”

李萼说道:“闻朝廷派程千里将精兵十万出崞口讨贼,贼据险拒之,不得前。今当引兵先击魏郡,执禄山所署太守袁知泰,恢复原来太守司马垂的职位,让他做西南主将,分出一部分兵力打开崞口。让程千里军队出来,共同讨伐汲郡、邺郡以北一直到幽陵被叛军占领的郡县。平原与清河二郡率领其他的同盟军队,合兵十万,向南进临孟津,据守要塞,控制叛军向北逃跑的道路。估计官军东征的军队不少于二十万,河南忠于朝廷的西征军不少于十万,你只要上表朝廷请求东征军队固守(指的是封高哥在潼关的军队,可见天下英雄所见略同),不出一月,叛军必然生内乱。”

颜真卿说:“善。”

于是依李萼之策,三郡兵血战一天,大败魏郡兵,军势大振。

一度逼得安禄山进退失据,然而这一切,却让李隆基先斩高封二人,后逼哥舒翰强行扬短避长出征,潼关失守,成为泡影。

“阿郎,你还是离开吧,”颜真卿的管家说道。

史思明平定河北后,立即将眼睛放在颜真卿身上,二颜成了安史眼中的心头大患。在平定信都时,立即让手下大将康没野波率领大军进攻平原。

这时候平原、清河与博平三郡,成了孤地,里面粮草,无外援兵。因此老管家劝颜真卿逃跑,但不用逃跑这个词眼,却用了离开二字。

“我已经准备殉国,越是这时候国家越是需要臣来效力,为什么要逃跑?”

老管家跪下来,哭泣道:“阿郎以三座孤城,纵然孙武在世,吴起复生,也不能扭转乾坤,阿郎虽死无妨,然而因为阿郎拒敌,叛军必须泄愤于三郡百姓,反而会造成三郡几十万百姓无辜因为阿郎而死。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阿郎三思。自叛军起兵谋反时候,公独唱大义,孤军支持河北义军一年有奇,几次渡于生死难赴之间。公在天下正气在,公亡天下正义亡。公苦死敌手,图让叛军猖笑,天下沮气,何不东山再图,也保三郡百姓不遭受池鱼之殃?”

史思明的大肆杀戳,确实使许多州郡丧失了守城的勇气。

这一句话击中了颜真卿的心坎,他开始伏地大哭。

于是叮嘱再三,离开平原,向南渡河而走。

颜真卿前面离开,平原三军无主,投降了史思明,于是史思明借刀杀人,用平原降军攻打清河、博平,三郡皆失。

前方战事,消息也不能准确传回后方,不过王画知道颜真卿独木难支,处境十分危险。他仿照颜体在纸上写下一副对联:

文武双全横扫燕赵建奇功

人如其字刚正威武有气节

字如其人,不能说王画心有多坏,但他还是做不到颜真卿的刚烈。因此无论他字体怎么与颜体相似,但还没有颜真卿本人写得气慨凛然。

所以后来欧阳修、朱文长与苏东坡对颜体十分推崇,欧阳修说:“点如坠石,画如夏云,钩如屈金,戈如弩,纵横有象,低昂有志,自羲、献以来,未有如公者也。”

关健就是一个气节,没有这份气节,写不出颜体的三昧。

这副对联,正是颜真卿一生最好的写照。

写完后,立即吩咐人,秘密寻找颜真卿,务必保全他的生命安全。

但二颜的惨烈还不能与另一边两人相比。

国士无双双国士,忠臣不二二忠臣。

张巡许远是也

中国古代历史上论惨烈忠义,唯有史可法等少数几人,可以与他们相比。

张巡以进士身份,调授清河县令,政考为最高等,然而不愿阿附权贵,不拜见杨国忠,只被调授真源县重新做了一个县令。到任后,立即诛杀当地鱼肉乡里的豪强华南金,从此人人向善,莫敢违法。

天宝十四载,安史兵兴,部将张能晤攻陷宋曹等州,谯郡太守杨万石慑于叛军势大,想要举城投降,逼迫张巡为长史,迎接叛军。张巡接到委命后,却与部将哭祭宗庙,誓师讨伐叛军。当时单父县尉贾贲也起兵拒叛,击败张通晤后,进兵雍丘,与张巡会合,有兵二千人(真的很少,在安史之乱最颠峰时,安史手中加上叛军逼近百万雄师)。

但这时候雍丘县令,历史上一个臭名昭著的人物令狐潮却不同意,一心想要投降。于是率军击败北上抗击叛军的雎阳军队,将所俘将士捆于庭院中准备杀死。正好因故他出了城,被捆士兵解开绳索,杀死看守,闭城拒纳令狐潮,同时招贾贲张巡入城。二人入城后杀死令狐潮妻子,据城自守。

当时吴王李祗为灵昌太守,奉诏抗击叛军,得知贾贲张巡进占雍丘后,即授贾贲为监察御史。不久后,令狐潮引叛军进攻雍丘,贾贲率军出城抵御战死。于是诸军交于张巡之手。张巡将战况上报李祗,李祗又授命张巡接管雍丘军民。

令狐潮攻打雍丘失败后,复引叛军将领李廷望令四万军队攻城,一时人心震恐。但张巡沉着冷静,让部分军队留守守城,其余分成几队,亲自向叛军起攻击。

雍兵城中军队数量很少,叛军都疏忽了,猝不及防,大败而逃。次日,叛军建造与城同高的木楼百余座,从四面攻城。张巡命人在城头上筑起栅栏加强防守,然后捆草灌注膏油向叛军木楼投掷,使叛军无法靠近。趁叛军进退失据时,再次出击,致使叛军木楼之策失败。之后,敌攻我守,相持六十余天,大数百战,令狐潮终于被击败退走。

令狐潮经过休整后,又一次进行反扑,可他也十分头痛,没有想到这个县令如此生猛,于是在城下劝道:“天下事已去矣,足下坚守危城,欲为谁乎?”

张巡从容答道:“足下平生以忠义自许,今日之举,忠义何在”

令狐潮羞愧而走。

当时张巡固守孤城,又无朝廷消息。令狐潮再次围困雍丘四十余日,他听说李隆基逃出长安,复以书招降张巡。不是他看中张巡的人才,让张巡打怕了。听到连皇帝都逃跑了,张巡手下有六员大将,皆以功拜开府特进,劝说张说,兵势不敌,且皇上存亡也不知道,不如投降。这六员大将是张巡手下的主要大将,张巡怕事情有变,阳许诺,第二天在公堂上设天子画像,率将士朝拜,人人皆哭,于是张巡乘着将士激励之时,引六将于前,责以大义,斩示众。于是军心益固。

守城多日,城中矢尽,张巡缚草人千余,披以黑衣,夜坠城下。令狐潮以为张巡要袭营,下令让士兵放箭,过了很长时间才知道是草人。因此得箭十万支。其后又坠草人于城下,令狐潮大军笑而不设备。

于是用死士五百人,坠于城下,突然袭击令狐潮大营。令狐潮军队大乱,烧掉营垒而逃。张巡率军追击了十多里才返回来。这兵力太少了,否则这一战,有可能一下子就能让令狐潮大军全部覆灭。

令狐潮又羞又恨,又增兵将雍丘紧紧包围。

他又想出了一条毒计,假装要与张巡对话,暗布弩机于城下,张巡不知,用郎将雷万春与之对答,叛军乘机用弩机射击雷万春。雷万春脸上被射中了六处,仍旧巍然不动。令狐潮怀疑是木头人,派兵侦察,得知确实是雷万春,十分诧异,感慨万千地对张巡远远地说道:“向见雷将军,方知足下军令森严,然如天道何”

张巡回答道:“你已丧尽人伦,还有什么资格谈论天道”

不久后,张巡又亲自率兵出战,擒获叛将十四人,杀死一百余人。在张巡威逼下,令狐潮只好乘夜而逃,收兵入陈留,不敢再与张巡交战。过了一段时间后,叛军分步骑兵七千余人,进驻白沙涡,张巡夜间率兵袭击,大败叛军。回军桃陵,又与四百余叛军相遇,全部被他俘获。张巡把这些叛军分开,其中妫檀州兵以及胡人全部杀掉,荥阳陈留胁从兵予以遣散,让他们各归其业。

这个做法与王画异曲同工,不过王画更狠,连遣从兵也不放过,一律充为奴隶。因为连连大胜,一万多百姓人脱离叛军前来投奔,其势稍张。

由于常期守城,雍兵存粮不多了,正在这时候,张巡得知令狐潮从雎阳渠运米数百船经过雍丘城,于是派兵夜间出战。这一次再次击杀无数叛军,还让张巡得到上千斛盐米。

令狐潮恼羞成怒,在十月,令狐潮与王福德一万多大军攻打雍丘,张巡出击,大破之,斩千余人。十二月,令狐潮再次前来,又让张巡击退。

令狐潮与李庭望攻打雍丘,数月不克,于是设置杞州,在雍丘城北筑杞州城,以图断绝雍丘的粮食援助。同时时常派出数万大军进攻雍丘,张巡兵力才一千余人,可每次都能打退叛军。这时候王画已经进驻长安,但各地将领对他不服,于是自立为王,继续称李隆基年号,河南节度使虢王李巨亦是如此。他任命张巡为先锋使。此月,鲁郡、东平、济阴都落入叛军手中。叛军大将杨朝宗率令步骑兵两万将要袭击宁陵,断绝张巡后路。这使形势更加恶化,于是张巡撤出雍丘,向东坚守宁陵,这时候他才与雎阳太守许远会面。当时他只有马三百匹,兵三千人,可是在杨朝宗率军到达宁陵西北时,张巡与许远二人以及部将雷万春、南霁云果断地与杨朝宗交战,一昼夜达数十次,大败叛军,杀死一万多敌人,斩二十余将,死尸塞满汴水。

王画虽然因为唐朝将士不配合,十分苦恼,可借用李隆基名义,下旨让张巡为河南节度使,暂且代理河南军政事务。但这圣旨被李巨没收了,只给了折冲都尉与果毅都尉三十余职,连奖赐的物品都没有。张巡写信责问,李巨竟不回信。

雎阳地当雎阳渠要冲,位置十分重要。王画这时候专心经营关中陇右灵武,又与吐蕃开战,叛军无奈,只好将视线转向了江淮。但攻克江淮,必须攻克雎阳。

于是安禄山让他的儿子安庆绪派部将率同罗、突厥、奚与契丹精锐与杨朝宗兵力汇合,共十几万人,进攻雎阳。

这时候雎阳迎来一位客人。

已经祸害了河北河南山东,王画不想安禄山再祸害江淮了,派人联系张巡,提供大量武器。

但被张巡拒绝了,他说道:“回去禀报你家主人,尔亦为反贼耳。嗟来之食,吾不受。”

然后开始与叛军苦战。

张巡幸与不幸,遇到了许远,自知军事才能不及张巡,推张巡为主帅,自己管筹军粮与物资。张巡到任后,立即击杀主降大将田秀荣,然后趁着叛军先锋远道而来,主动袭击叛军。大胜而还,缴获了大量车马牛羊,张巡将这些战利品全部分给将士,自己分毫不要。这时候正是麦熟之时,叛军主力军队到达,就着麦子收割以充军粮。张巡在城上看到后,集结军队,擂鼓做出出城的样子。叛军立即停止割麦待战。张巡于是停止擂鼓,让军队休息。如此再三,叛军放松了警惕。张巡让南霁云率军大开城门,直捣尹子奇的大营,斩将拨旗。与此同时,叛军又有一千多精骑,直逼城下,招张巡投降。张巡一边在城上与叛将答话,一边暗命几十人手持钩、陌刀、强弩、长弓从城下吊下,潜入无水的护城壕中,趁城外叛军依仗人多并不戒备时,勇士奋勇杀出,叛军猝不及防,再次损失了很多人马。

到了七月,叛军再次围城,这时城中无粮了,士兵每天才能分到勺米,饿得只能吃树皮与纸,有的饿得无奈,吃泥巴解饥。张巡派部将南霁云从城东门杀出搬请援兵。但拥兵自重的贺兰进明,也就是夺走颜真卿兵权的大臣,驻守彭城的许叔冀、尚衡皆观望不肯出兵。只有驻守真源的李贲援助马百匹,宁陵守将援助兵三千人。但这些士兵经南霁云杀出重围,进入雎阳城中只剩下一千余人。

叛军得知城中无粮,有的士兵饿得连弱弓都拉不起来,于是加紧攻城。这时候守城将士也劝说张许二人商议突围而去,张巡与许远商议了一下,认为雎阳是江淮屏障,如果失守,叛军南下,蹂躏江淮,于是决定坚守。

这时候叛军用云梯攻城,张巡命士兵用钩杆将云梯顶翻,立即又从城头上投火焚烧云梯。只好用巧力了,都饿得没有力气强行掀翻。叛军见到云梯没有效果,于是又用钩车、木马攻城,但当他们靠近城墙时,又被城头上放下来石头砸得七零八落。叛军于是围城挖壕,壕外又筑栅栏,长期围困。这也是逼得无奈,采用的下策。

这一招真管用。城中出击无效,又无粮食,有许多士兵被活活饿死。

张巡看到低落的士气,将他的爱妾捆起来,放到院中。

南霁云惊异地说道:“大帅,你要做什么?”

这个妾平时知书达礼,长相清秀,在这些天里面,为士兵缝被军衣,照顾伤员,很得士兵欢迎。

张巡说道:“与其饿死,不如让大家食之。”

“大帅啊万不可能啊。”南霁云放声大哭,诸位将士听到后,全部热泪盈眶。(这就是后来某些人攻击张巡的真实情况,我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想的,摇头)

正在此时,城外面传来许多奇怪的声音,雷万春大步跑了进来,喊道:“刀下留人,刀下留人”

因为面部中了六箭,使他一张脸格外的丑陋凶狰,但此时却是一脸的兴奋,他一把将张巡抱了起来,抱到城头上,看到无数的军队从南面漫天而来,手中拿着一个管状物,不停地喷出火焰,叛军就象稻草一样,纷纷倒了下去。

第九章 大风歌(大 结局)

第九章大风歌(大结局)

之所以到现在王画才解雎阳之围,.阅读网)

进了长安城,知道真实情况的人开始多了起来,毕竟大部队到来,而且使用了大量的火器。随着后面大军接着到达,想瞒也瞒不住。也没有必要去隐瞒,王画收复了潼关、华州、商州等州县,不但从潼关自西尽归他掌下,而且到达汉江流域也畅通无阻了。

但到了这里,他不得不停了下来。人手不足了。

不是兵力不足,以现在的兵力,足可以横扫叛军。但打败他们是为了什么?治理

唐朝多少州县,三百多个州府,一千五百多个县,也就是说,分摊起来,一个县连一百名士兵都摊不到。况且还要分出大量兵力去征讨安禄山。

因此,停了下来,先将潼关以东的唐朝士兵全部进行编制,或者解散,武器也实行管制。这也是必须的,军队用来做什么的?王画在宪法上清楚地标注,保家卫国。但现在唐朝军队是用来做什么的?拥兵自重。

但这样一做,各地将士更加疑心重重,不肯归服。还有许多将士,象张巡一样,认为王画是“反贼”,依然举着大旗,一边抗击叛军,一边对王画表示抗议。对这些人王画哭笑不得。

其中最主要的两个人,郭子仪与李光弼在河东,同样表示了沉默。王画曾派人联系过他们,李光弼因为李楷洛的关系,欲言欲止,然而郭子仪一口回绝了。无论使者如何解释,郭子仪不听,李光弼在“大义”的压迫下,只有选择缄默。

如果是其他人,王画立即开打就是。两个军神也没有用,在绝对的力量之下,就是他们是孙吴在世,也挽救不回败局。但这两个人,王画也下不了手。如果真下手,那么他也真坐定了谋反的罪名。只好另作他法,停下东上的脚步,开始治理河西陇右关内三道。

也不好治理,在杨国忠李林甫为相二十多年来,各地大多数是贪官污吏,能真正让王画留下来的官员很少。就是能留下来,大多数一样“顽固不化”,这时候李亨等人未必心死了。说不定他能与这些人暗中通达往来,来一个兵变。所以对这些清臣,也要劝解开导,想开的才能任用。

这一来,进程就很缓慢了。

而且一些地方出现了反抗,一些士兵不注意,被偷袭了,连手中的枪支都丢失了一部分。

做这些事的人不一定是各地的军阀,也有许多清臣直士。对后者王画抓获了,只好释放。有些人不好意思了,或者归隐,或者投顺,但有些人认为王画小恩小惠,不用理睬,反而学习豫让,前赴后继。

但这些人的做法,却拖累了王画前进的脚步,使河南河北百姓陷入了更深的痛苦当中。

王画心中也十分侥幸,幸好在这时候举事,如果几十年前举事,还不知道因为这些人想不开,导致国家发生怎么样的战乱。

内乱不休,外乱又起,南诏乘唐朝大乱之机攻陷了越郡的会同军,占据了清溪关,一时风头无两,连蛮部与骠国都向南诏投降,寻而开始集军北侧,对剑南伺机而动。王画鞭长莫及,只好忍耐了。

但是吐蕃人又不安份了。

因为这段时间河西诸将官员良莠不齐,吐谷浑人心中十分愤恨,借着唐朝内乱,对唐朝反叛,一举攻陷威戎、神威、定戎、制胜、金天、天成等军,自赤岭以西之地皆失。随着石城堡、金谷城、雕窠城也被拿下来,威逼浇河与积石山,进军西域。

王画听了大怒,派了五万大军,重新返回,直到今年四月,才将失地全部收复回来,但不得不留下三万军队驻防。

还有一件事,那就是粮食。

这一回不是军队了,而是关中几百万百姓。因为战事所逼,许多地方颗粒无收。

王画要的是治理天下,不是皇权。因此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百姓饿死,但这么多百姓,光靠陇右之粮,是解决不了的。

于是做了两步安排,第一步,是迁移。让无家可归的贫困百姓,迁移美洲大陆。这两个大陆太广阔了,一共四千两百万平方公里,真正地广人稀,而且汉人的比例占得很少。王画迁去两百万百姓,也是一个及时雨。而且从关中本身,也要迁移百姓。

以长安为中心,从延州开始,到泾庆秦等十几个州,在户部造册的百姓数量达到了六百多万人。人口比江南还要稠密。但又不象江南皆是富饶的鱼米之乡。现在的产量每年每亩田只能收获庄稼三百斤,而不象后来,一亩地收成好能达到一千公斤,外还有一季小麦或者是油菜,这么多人为了生存,怎么办,只好将树林、滩涂、沟壑全部开垦出来种了庄稼。就是这样,国家也不得不每年从其他地区调动粮食补助。这对关中的生态平衡造成了极大的妨碍。

但现在运河被叛军一拦两断,只好从汉水绕道而走。一路还要就食,又要沿途官员配合。

就是这样,粮食的阴影还象一个魔咒一样困惑着王画。

这时候,来了一个及时雨,第五琦。

第五琦先事韦坚,及坚败贬官,累至须江丞。贺兰进明甚重之,及安禄山反,随贺兰进明多有战功。这一次是听说皇上重新夺下长安,但众说纷云,替贺兰进明与颜真卿进京察看一下虚实。

王画听了后大喜。

中国有一些很古怪的姓氏,其中有第一,第二,第三,一直到第十,这十个古怪的姓氏当中,第五琦是最有名气的人物。

在历史上正是因为第五琦为江淮租调使,把江淮租造便成轻货,溯江汉而上,自汉中源源不断地向唐朝前线供应,才使唐军供应无乏的。

供给不怕,王画与江淮一些世家关系还是十分亲密的。当然,也有一些敌对的世家,不过这次事件后,也必须重新洗牌了。而且在冬季,从大洋洲粮食、布匹、武器弹药,以及各种药材,也到达了汉水。但怎么样从汉水到达汉中,再到达长安,这中间有许多大山峡谷,不是一般人能安排的。

他亲自迎出城外。但第五琦得知事情真相后,不理不睬,沉默不语。

其实有许多人心中还是在犹豫不决,或者想“投靠”王画,无奈王画极重视品性,看重的人都是品德良好的人。就是想投靠,这些人还要做一个高姿态,让王画亲自或者派人劝说,然后伏在兴庆宫门口,放声大哭,才为王画效力。

搞得王画郁郁寡欢,还发作不得。

这还是好的,有的对王画泼口大骂,有的率领“忠诚勇士”激烈的反抗。

除了杀害王画的手下外,大多数王画都强行忍耐下来,向他们解释这个国家不是李隆基的,是百姓的。态度也极其诚恳,虽然不能使所有人感化,不过这种态度,也渐渐扭转了一些人的看法。

第五琦不表态,王画也不能强行架着他去任职。但这时候发生了一件事,李静忠秘密找到王画举报,说李亨与太子妃张良娣日夜构谋,准备对王画反击。

李隆基是心灰意冷了,这个李亨心中不平也在情理当中。但什么人能举报,这个李静忠不能举报,他是李亨的心腹太监。再想一想历史上他做下的种种。

王画没有表扬,反而将他捉了起来,送到李亨面前,将事情经过一说,其他话没有提,而是将李静忠交给了李亨处死。最后说道:“何苦来哉,我说过保留帝位,虽然是虚衔,但皇上已经年老,要不了多久,你还是帝位,还能享受荣华富贵。不但你,你的子子孙孙亦是如此,非要做皇帝,非要让天下百姓不得安宁?”

说完后,厌恶地看着地上,这个历史上鼎鼎大名李辅国的尸体,就离开了。

这一次事件,让许多人认识到王画确实不象“谋反”,否则这一次事件,就能让王画找到借口,罢黜李亨,扶助一个软弱的皇子为皇太子。

第五琦这才答应下来。

果然有了此人的调动,到了春天时,也是关内最困难的时候,甚至王画已经有打算再调拨一百万百姓离开中原,第五琦开始出手。

有了此人的调动,果然各种物资源源不断从汉水运了进来。

单凭这份才能,王画手下无一人能及。

但这时候又出来一件事,因为李隆基临行前的任命,永王李璘领四道节度,坐镇江南。听从手下谋士建议,欲切断汉水道,使王画因为后勤供给兵败,被迫还政于李氏王朝。

对他的作为,王画早就料到了。这是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国家生死垂亡之秋,他坐拥虎贲之士数万人,不为朝廷效力,反而贪图享受,日用费达巨万。

但也不好立即杀死,他一死,江南混乱,不但供给带来了困难,而且战乱也会蔓延到江淮地区。于是他调来了王昭朗与王安二人,前者是他与李裹的儿子,也是他的长子,后者是他与李持盈的儿子,第十子,在他前面还有九个儿子,八个姐姐,其中还有两个是他与李持盈的女儿。

这两个人带着几千精兵,猛进江陵,将永王斩杀。连王画都不能这样做,但王昭朗与王安因为他们的母亲,却能这样做。四道官员将士一看,一群皇亲国戚在厮杀,得,一缩头算了。

于是王安与王昭朗坐镇江陵。但没有将手伸到其他地方,以安宁为主,这要等到夏天到来,更多大军调到中原来,才是真正一举将全国稳定的时候。他们任务是确保汉水道不失。

这些事都拖连着王画无法分身东进。

但供给到来,境内百姓也安定下来了,王画才迎来了转折点。

另一个转折点是郭子仪与李光弼带来的。

史思明平定了河北山东,自博陵出兵,蔡希德从太行出兵,高秀岩从大同出兵,牛廷玠自范阳出兵,引兵十万,攻打太原。随着王画反夺关中,叛军也改变了策略,意图占据河东,仗持吕梁山之险,与王画分兵抗衡,然后分兵南下,入侵江淮。

不过历史上这时候李光弼精兵入灵武,支持李亨去了。现在手中还有无数精兵,但与史思明手上十万精兵悍卒相比,力量还弱了一点。于是诸将商议修治城墙抵抗叛军,李光弼说道:“太原城周长四十里,在叛军即将到来时修治城墙,是未见敌人先疲自己。”于是在城外开挖壕沟,又让士卒准备十万块砖头。大家不知道有什么用处。等到叛军在城外进攻,李光弼就让士卒在城内加高城墙,有毁坏的地方用砖头立即修补。史思明无奈,只好派人到崤山取攻城的器具,当他们到达广阳时,遭到别将慕容溢与张奉璋的拦击,三千护送胡兵皆被杀死。

罗思明围城时久未功,于是挑选了一批勇征善战的精兵,作为流动的军队,告诫他们:“我率兵攻城北时,你们暗中往城南,攻城东你们就向城西,见到有机可趁,就进攻。”

可是李光弼军令严明,历史上用了一万来团练军都守住了太原城,况且现在城中精兵无数。于是史思明又没有得逞。李光弼善于用人,在安边军中得到三个铸钱工匠,善于挖地道,于是挖地道迎战,叛军在城下辱骂,李光弼派人从地道中拉住骂人的脚,拖入城中,拉到城头上斩杀。叛军制作云梯与土山攻城,李光弼在地道中迎战,这些器具都陷入地中。叛军起初攻城急迫,李光弼又制作了投石机,发射巨石。史思明没有办法,只好退到城墙很远地方围城。李光弼又派人诈降,史思明听了十分喜欢。李光弼却在暗中让士兵在叛军营地周围穿掘地道,用木头顶住。到了约好的日期,李光弼率兵站在城头上,派裨将率数千人出城,叛军一起站着观看,忽然营中地面塌陷,死了一千多人。叛军顿时惊谎失措,李光弼乘机擂鼓呼喊,大军出城袭击,俘获与斩杀两万多军队。

不过原来历史上安禄山死去,史思明退过范阳。现在李隆基活捉安禄山,王画下了一道命令,凡是杀害安禄山者,九族皆被活剐而死。这个人是留给我活捉的。十分嚣张。又提醒安禄山,你当心你的儿子安庆绪与阉官李猪儿、大臣严庄,他们将会害死你。

安禄山嬖幸妾段氏,欲以安庆恩代替安庆绪,李猪儿与严庄因为安禄山生病目昏,渐不能视物,脾气变得暴燥起来,左右不如意,常动加棰挞,这两个人也被经常挨打。

所以安禄山听到后,立即将严庄与李猪儿击杀。又将安庆绪调到雎阳前线。到现在安禄山病情加重,但还好好地活着。

因此史思明没有退却,继续与李光弼鏖战。

同时郭子仪秘密派人潜入河东(指河中府),与陷于叛军中的唐朝官员密谋,等到唐军来攻打时,作为内应。谈好后,自洛交引兵,向河东进发,途中分兵取了冯翊,河东司户参军韩旻迎接官军,杀死叛军一千多人,叛军大将崔乾祐翻越城墙,得以逃脱。然后召集驻扎在城北的士兵攻城,阻击郭子仪的军队,被郭子仪击败。崔乾祐逃至安邑,安邑人打开城门,让他入城,当叛军进去一半时,安邑人闭门袭击,将进入城中敌人全部杀死。崔乾祐没有入城,从白径岭逃走。

李郭两支军队如同尖刀插在河东境内,遥相呼应,史思明见到不妙,于是退守仪州、潞州与沁州,龟缩起来,使李郭二人军队不能联合。

其实这时候李光弼与郭子仪也有苦难言,因为作战了很久,尽管战绩赫赫,可是后勤跟不上了。

于是派人与王画协商,现在王画反而不急了,该糟蹋的地方也糟蹋得差不多了,不急着这一下子。不如索性等到七月大军到来,一下子将所有难题解决。而且李光弼与郭子仪用兵的种种,让王画心中十分忌惮。

这两个人如果不支持他,就是用冷兵器,以后也非常非常地麻烦。

拖了一段时间,李光弼与郭子仪眼看就要弹尽粮绝,史思明敏锐地察觉出来,开始试探性地发起进攻。郭李二人被逼无奈,只好又派人进入长安,与王画协商,我们归顺可以,但你必须保证你承诺李氏宗室的待遇,并且用公文颁发天下。嘴上说的不算。

王画知道这两人人支持不下去了,但现在嘴巴还硬铮,也不想点破,各路大军也快到达中原了,于是亲笔写了公文。

二人才同意王画对他们军队整编,于是王画随着作出一些布置。

一万军队秘密进入李光弼军队中,三万军队秘密进入郭子仪军队中,但郭子仪这支军队又分作两处,大部向东北方向进军,与李光弼军队对史思明大军合围。另一部分沿河而下,到达怀州进军,伺机渡河,堵住洛阳的后方。

他自己让属下率领三万军队,出潼关。同时另一边又做了安排。本来是三路军队的,一路直捣范阳老巢,两种从岭南出发,一路向北安定中原,一路向西平安南诏与吐蕃,但张巡这个强人,就是不要他的支援,导致雎阳一线摇摇欲坠。

其实除了颜杲卿张巡许远他们,还有许多节烈之士。东京留守李憕在封常清兵败时,临危不惧,与卢奕、达奚珣继续组织军民加强城郭,安抚士卒,准备坚守抗敌。无奈兵微将寡,城池破陷,达奚珣投敌叛变,李憕镇定自若地坐在府衙中,卢奕则穿戴整齐坐在御史台中,与采访判官蒋消三人皆被杀害。后来安禄山派段子光带着三人首级到河北恐吓各郡县守,颜真卿用计斩段子光,夺得三人首级,用草做了人身,戴上帽子,穿好衣服,装棺入硷,设灵祭拜。

张介然明知虏骑十万,不可力敌,然拒守陈留,遭到安禄山杀害。

崔无诐,韦氏的舅舅,可是留守荥阳,也没有逃走,城破,又遭到安禄山的杀害。

薛愿与庞坚守卫颍川,时贼已陷陈留、荥阳、汝南等郡,城中兵单力薄,又无储备,仍然坚守颍川,为阿史那承庆所破。送于洛阳,将肢解,贼将阿史那承庆也为其感悟,说:“薛愿、庞坚,义士也,人各为其主,屠之不详。”系于洛水之滨,两人一声不发,更没有哀求,一夜生生冻死。

名将程千里,守上党,持自己骁勇,开悬门率百骑,欲生擒蔡希德,垂将擒而希德兵至,程千里敛骑而退,桥坏坠坑,反为蔡希德所擒,仰首告于城上诸将:“非吾战之过,此天也,为我报诸将士,乍可失帅,不可失城。”于是城上诸将士闻之涕下,贼竟不能拨,押于洛阳,为严庄所害。

袁光庭,伊州刺史,为吐蕃所攻,外救未至,城中矢石已尽,不防,城将陷没,手杀妻子,自残而死。

不但这些大臣将士,就连一个乐工也感动天地。安禄山宴于凝碧池,盛奏众乐,梨园弟子暗自垂泪,贼兵露兵刃威胁之,乐工雷清海不胜悲愤,掷乐器于地,西向恸哭,安禄山怒,缚于试马展前肢解。

因此,在薛嵩听说王画回归后,写信给王画,王画也回了一封信,将上述烈士事迹一一写了出来,然后说道,你既为安禄山邺郡节度使,非我血营弟子也。

不管薛嵩是什么原因投降的,后来他没有表现任何忠国的念头,反而胁助了安禄山镇压过一些反抗的忠臣烈士,所以安禄山才将大本营之一邺郡交给他管理。就凭这一点,王画明知道他是昔日血营十八名将残活下来的唯一一将,也没有原谅薛嵩。

但为了大局,有的王画知道,有的不知道,但没有营救,可张巡这边不同,不但这两个烈士十分有名,而且雎阳位置太关健,不能有任何闪失。本来如果他能接受自己好意,坚守雎阳也不困难,但这两个强人又不肯低头。王画所以不得不分出五万军队,一边支持张巡这个强人,一边顺着大运河汴水而上,日夜不停,直奔洛阳。

可对手下人吩咐过了,张巡与许远这两人无论做什么,你们都不要管。那怕你们前面一离开,后面他夺地盘,你们也不能阻拦。事实张巡是这么做的,前面王画的属下在痛击尹子奇与安庆绪军队,后面他替唐朝收拾“旧山河”。只是因为手中力量有限,只拿下三四个州府后,再也无力吞并了。然后继续打着扶持唐王室的旗号,一直坚守了三四年,看到老百姓生活越来越好,才开始迷茫起来。于是选择归隐,但对王画送来的许多金帛依然拒之不授。

这让王画又是感慨,又是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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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中秋到来,长安城中响起了无数鞭炮声。

史思明与安禄山,以及陈希烈等降将全部生擒活捉,安庆绪等人先后也被击杀。

这些人押到了长安。

张均与张垍看到王画,立即跪了下来,说道:“王营督,希望你看在昔日家父与你交好一场的份上,宽恕我们一命吧。”

王画冷冷地看着这两人,外加上陈希烈,其他人能活命一条,但这三人李隆基待他们真的不薄,然而背叛起来利索干净,连犹豫一下都不曾有过。叛国,卖主求荣,这两条都是王画最憎恨的。他厌恶地说道:“依你们所做所为,就是你们是我的儿子,我也不会宽恕的。”

说着命令人将他们拉出去,生生活剐了。这还是王画第一次使用这种残酷刑法。

然后将安禄山与史思明带到兴庆宫。

不知道以前的样子,可现在安禄山因为视线不明,加上生病,十分邋遢。就是生了病,到现在估计还有五百斤重,还明显瘦了不少,大肚子因为少了肌肉,拖得更长。就象一陀烂肉一样,怎么看怎么不舒服。

王画看了看李隆基,又看了看坐在边上的杨玉环,心中燃起了熊熊八卦之心。

杨玉环显然很害怕,躲在一边,低着头不敢说话,不说话没有事,反正安禄山看不到她,一说话,害怕他说出什么污言污语。但怕什么来什么,李隆基气极,他怒声问道:“安禄山,史思明,你二人朕待你们不薄,为什么背叛朕?”

安禄山哈哈一笑:“你这个昏君,一个烂女人,老子都不想玩,你当稀罕宝,为了她,连国家都不顾了。昏到这个地步,老子手中有兵有将有粮有钱有人,为什么皇帝不轮到老子坐坐。如果不是王小二出兵,老子这个皇帝坐定了。”

自始至终,他与史思明都没有求饶,枭雄本色显露无疑。

对杨玉环与安禄山之间发生的事,李隆基很早以前就怀疑过,不过安禄山体型太丑陋,他也没有想到爱妃居然口味这么重,这样的男人也倒上,脸上立即变得苍白起来,气得从侍卫身边拨出宝剑,一剑将他刺死,刺完后还不解气说道:“拉出去,拉出去,将他们五马分尸。”

安禄山反正死了,还好一点,史思明却活受了罪,真五马分尸而死。正因为这两个胡人起兵,导致无数百姓残死,王画也不阻止。

然后李隆基恶狠狠地盯着杨玉环,问道:“刚才安贼此话当真当假?”

杨玉环低声哭泣:“陛下,贼子所言,为什么你到现在还相信呢?”

李隆基想想也是,于是反过来安慰杨玉环。

王画想笑,得,也不揭破吧,让这个昏君晚年来个心安理得。

但出了宫,想到李隆基的蠢笨,还忍不住脸上露出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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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桂花香,小酒肆门前载着两棵金桂树,已经很有些年数了,高达十几米,枝叶蓬松茂盛,繁藏的枝叶间开满了金黄色的小花朵儿,飒飒初秋之风吹来,香气溢人。

王画手挽着李白,另一支手搭在杜甫的肩膀上,旁边的王维显然对王画失礼不习惯,于是跟在后面。

来到小酒肆前,王画指着招牌说道:“这是我妻妾沐孜李当年开的酒肆,来,我们进去喝一会儿酒。”

李白大声说道:“营督指示,在下敢不奉陪,今天我们不醉不归。”

王画眉毛跳了跳,李白这句话将他吓着了。与这个狂人拼酒,岂不找死,况且小息一会儿,是松驰有道,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个李太白本人,心中高兴,所以才作东的。但还有许多正事要等着他办呢。

没敢吭声。

进了酒肆,叫了酒,几个人坐下来,一边喝酒,一边谈着诗文。

正在这时候,一个歌女走了过来,清唱了一曲。

王画开始还没有在意,后来才看到这个歌女大约三十出头,长相十分干净,但脸色十分正经本份,不象是沦落风尘的样子,好奇地问道:“小女子,你是哪里人?”

这个歌女认识王画,她伏下身体,低声答道:“小女子就是长安本地人。”

王画又问道:“看你的样子,不象是风尘女子,为什么到这间酒肆卖笑为生。”

这种清唱也要陪客人的,所以王画说了卖笑两个字。

妇人哭泣起来,说道:“小女子嫁于杜家,本来是中等人家,虽然不能称为富裕,但也能自保,可自贼子进入京城后,将为夫杀死,家产抢掠一空,小女子带着两个孩子,无法渡日,只好来此卖唱谋以生计。”

王画心中叹息一声,整个战役没有两年时间是结束不了,再加上以后的平定,最少维持五年时间才能真正安定下来,就是唐朝境内的叛区,也没有完全平定。因为安史之乱,虽然让自己以霹雳之势压倒,但自河北到山东河南河东关中,死了多少百姓?是五百万,还是六百万,或者是七百万,八百万?

如果自己不要这个虚名,提前出兵,即使同室操戈,相信也不会死这么多人的。

自己是做错了,还是做对了?

想到这里,他从怀中掏出一叠飞钱,大约有两百来贯,说道:“你从做点小生意谋生吧,这种场合不是你呆的地方。”

妇人不敢收。

王画说道:“如果你觉得歉意,那么就为我唱一曲《大风歌》吧。”

妇人才诚惶诚恐地站起来,唱道:“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在妇人反复的吟唱中,王画似乎在眼前又浮起了这些年来的刀光剑影,慢慢地合着拍子,在桌子上敲打着。最后闭上了眼睛,在满室的酒香与花香中,竟似睡着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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