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偶人生 - xp1024.com
《玩偶人生》


楔子

“那应该也算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吧……”

那一年我才九岁,上小学三年级……据说是在全市都排的上号的好学校呢。我妈啊,就是那么要强的人,我还记得我入学的前一天,她还跟我很郑重的谈了一场,说的好像是这个名额废了她多大心血,要我努力……

“没想到努力一下,连这些陈年往事都能想起来嘛,哪有你们说的那么严重!”

我记得应该是三年级,我成绩一落千丈,期末直接掉到全班倒数第一,然后我就跟妈妈说,学校进度太快我跟不上,想要转到别的学校去。

这让我的父母感到很困扰,我妈反复逼问我到底是怎么回事,还差点在学校大闹一场,我那时应该是只想尽快离开,所以他们说的话我都没有否认……因为这个还被我妈暴打了一顿。

“你那是什么眼神,被爸妈打又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你说什么?以为小声我就听不到吗?”

不过就算我不说,现在想来,他们或许也多多少少察觉一些了。过完一个暑假,我就真的如愿以偿的离开了那所“天才”云集的学校,转到了我家附近的一所普通小学里。

“那时候我还有名字呢,叫…………刘萌?好像是。”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在看着别人脸的时候,总能看到一些一闪而过的画面,而这些画面都在不久之后真实的发生了,不过那时候我太小了,只知道自己与众不同,并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我父母当然是知情者,但他们只是告诉我不要随便把看到的东西说出来,再加上预知有很大的随机性,频率也不高。说不定并没有得到想象中的关注度呢。

后来懂得再多了点,知道这应该是异能。神话里关于异能者的描写不是神子神女便是受人敬仰的大英雄,电影动漫里的异能者虽然善恶参半,但终究都是高人一等的存在……好吧,虽然我也真不太记得当时究竟是怎么想的,但你可以想象这些奇怪的认知,对一个世界观尚未发育健全,并且几乎没得到过引导的小孩会造成多大的影响。所以一时我也自恃甚高,大概看人都是俯视的了。

直到生活泼了我一桶冰水。

虽然我是那么说了,可我的成绩其实挺不错呢……应该。哦对了,那个小学是连音乐美术家政课的成绩都要排入期末大榜的,入学都要做智力测试的呢。对于这种NB的设定,我现在只能感叹那学费交的真值……

“啊,现在想一下,那还真是我人生的转折点呢。”

那年期末考试放榜,老师还没来,大家都在讨论着考试的结果。

理论课的每一科除了满分一百分外还有一道十分的附加题,通常是超纲的,好孩子们都以拿到这十分为荣。

那一次数学的附加题很难,我只解出一半,这时却有一个女孩得意洋洋的宣布她肯定拿到了附加题的十分,引得许多人围上去表示羡慕。

这个女孩家世好,长得也漂亮,成绩好又会很多东西,在学校总是像公主一样,身边围着很多人,我们之间有过节,小孩子之间的小打小闹,大概也就是互相看不顺眼的程度吧。

“她叫什么来着……我们就叫她小白富美好了。”

也许是因为我的朋友忍不住夸了她?反正看到她得意的样子我很不高兴,于是我脑子一热就大声说道:“得意什么呀,就是吹牛!”

所有人都觉得我只是嫉妒,直到老师进来发了成绩单。

整场班会小白富美的脸都涨得通红,班会结束之后,跟班们围上去安慰她,她一直垂着头,一句话也不说。

这次换我得意了,我故意走到她身边,假装认真的看着手中的成绩单,“原来我是第十名啊,好险好险……咦?X同学,我怎么没看到你的名字呢?哦对不起原来你在第二十三呀……”

我刚想笑,这时小白富美却突然抬起头狠狠的瞪了我一眼,然后大哭着跑出去了。

我心中有个念头一闪,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

一个假期几乎让我忘了这件事,但开学之后我才发现事情并没有我想的那么简单。

同学们渐渐开始疏远我,老师们也不再给我好脸色,班主任只要一有机会抓住我的错处就搞全班批评甚至体罚,有一次我忍不住反驳了两句,她就立刻怒气冲冲的把我赶出教室并且罚我在操场上跑十圈。

我从倔强跑到怨气冲天再到委屈不解,回到教师面对的却是大家的冷嘲热讽。然后我在书桌里发现了纸条,让我放学后晚点走。

我依言留下,等到的是一个原来与我关系很好的女生,她拿出打着闪亮外国标签的零食和玩具给我看,都是那个时候的我们可望而不可得的东西,虽然班里有钱人不在少数,但这些却真真是所谓的“少数人”才能得到的东西,接着她很抱歉的告诉我小白富美给了全班除我之外每人一份像这样的礼物,条件就是孤立我,否则就是和我一样的待遇,她也是不得已才……

我没听完就走了。

孤立就孤立,我还不屑和你们这些普通人同流合污呢!我气呼呼的想着。

就这样,我抱着我的孤傲过起了形单影只的校园生活。刚开始还有人搞恶作剧捉弄我,但都被我用预知避开了,之后便陷入了长长的冷战中,一个月,两个月……然后不知道是不是大家已经习惯了无视我的存在,我开始变得像个透明人,就像班里从来没有我这个人似的。

那一个期末,当我将几乎空了一半的卷纸交上去,头一次在考试的规定时间下限走出考场,望着空荡荡的走廊,我叹了口气。

我输了,输的很惨。

突然想起自己看到的关于异能的定义,异能,即为异于常人的能力,有钱也算吗?算吧,呵呵……

这件事几乎推翻了所有我对于自己身份所有的骄傲,就算能看到未来也改变不了什么,看来我果然不是动漫主角那一类的人吧。就这样,我转到了普通的小学,有一个普通的成绩,本来也想……一直假装自己是个普通人!

“那时我还不甘心的想过,难道我的人生,就如此了么?”

第1章 戴面具的幽灵

夜晚,对于一些人而言代表着一天的结束,而对另一些人来说,狂欢,才刚刚开始。

酒吧硕大的招牌上,不同颜色的霓虹灯拼成一串飞扬华丽的字母,在深沉的夜色中格外醒目。凌晨一点半,人群依然有增无减,烟酒的味道充斥在每一寸角落,绚丽的灯光,震耳欲聋的音乐,在酒精的作用下,男男女女们在舞池中疯狂的扭动着躯体,借以释放平时积累的压力。

这里是“specter of a mask”。

S市最大、也是最有名的销金窟。

酒吧大门忽然轰然打开,一个男人在女伴的搀扶下跌跌撞撞的走出来。

男人不知喝了多少酒,女人废了好大劲才让他没有从高高的台阶上直接滚下来,此刻她虽然娇声提醒着男人小心走慢些,脸上却满是对男人的嫌弃和不耐,配上她已经有些花掉的妆容,原本艳丽的容颜此刻倒显得有些可怖了。

男人半梦半醒,嘴里始终在不清不楚的念叨着什么,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忽然扯着脖子仰天大吼道:“废物!都他、妈的是废物!”

女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出吓得一声尖叫,男人好似这时才注意到女人的存在,他瞅了女人一眼,忽然一巴掌重重扇在女人脸上,将女人打的摔倒在地。

男人双眼赤红,喘着粗气,犹如发狂的野兽,他扑上去骑在女人身上,左右开弓,一个一个巴掌向女人脸上甩去,破口大骂:“你他、妈也敢看不起我是不是?贱人……老子就算没了一半家产,碾死你也跟玩一样!你也敢看不起我?让你也敢看不起……”

男人下手没留丝毫情面,女人起开始还能挣扎一下,但三巴掌打下来之后,她就彻底懵了,她根本听不清男人在说什么,满脑子都是嗡嗡声。

就在女人以为自己快要被打死的时候,她身上那个疯狂的男人,忽然消失了。

得救了?

女人艰难的睁开自己已经肿的不像样的眼,隐隐约约看到自己面前站着一个人。

一个穿着黑衣服的女人。

魅看着地上昏死过去的女人,还有五六米外那个一动不动,生死不知的男人,想了想,还是从女人掉在一旁的包里翻出手机,打了120。

虽然她不怎么在意别人的死活,但第一次在华夏正式露面就在公共场所和人命扯上关系,怎么想都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毕竟那个男人,肋骨断了起码有一半。

魅推开specter of a mask的大门,然后就想把它关上算了。

此时正是狂欢的*时刻,灯光和音乐已经让人倍感眼花缭乱、目不暇接,空气也浑浊的让人难忍,魅皱了皱眉,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所幸一路畅通无阻,魅在吧台边坐下,伸出手,轻轻在台面上扣了两下。

专心擦拭玻璃杯的侍者手一顿。

这里是一个很小的吧台,只有两张椅子,一个侍者,地方相对于整个酒吧来说也是偏僻得很。

可也不至于让每个从旁边走过的人都对这里视而不见。

侍者放下杯子,抬眼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客人。

她头上戴着一顶棒球帽,遮住了大半张脸,身上披着一件半新不旧的外套,看起来似乎还是男款的,一身充满廉价感的黑色运动服,脚上的鞋则像是放弃拯救一样布满污迹。她身材高挑,但纤细的四肢和稍显稚嫩的下颌全部都彰显着这是个未成年的少女。

少女这一身穿着打扮实在狼狈到极点,可偏偏她裸露在外的皮肤,简直细腻白皙的不可思议,虽然隐隐透着一抹不健康的青色,但更显得美人如玉,甚至在灯光的反射下隐约散发出濛濛光泽。

“小姐有什么需要?”

“我要办一张卡。”

“哦?”侍者认真的看了看面前的少女。

“请随我来。”

这个吧台后面就是墙,侍者不知碰了什么地方,那面墙上便无声无息的裂开一道足有两米宽的门来。

魅随着侍者走进去。

里面是一个小厅,被布置成一个会客厅的模样,正对着入口的墙上有着另一道门,门上挂着厚重的布帘,隐约有喧嚣声从后面传来。

门边站着一位女侍,看到二人进来,她带着一脸得体的笑容,向魅行了个恭敬的鞠躬礼。

“请出示您的卡片,小姐。”

“我是来带这位小姐办卡的。”

趁着两位侍者说话,魅开始打量起这里的布置。

门的左边是一整排的白色真皮沙发,对面的墙上则是一面巨大的液晶显示屏,上面被划分成八格,每一格里面都有两个名字,名字后面则跟着对应的职业,以及各自的赔率。

魅正盯着那液晶显示屏出神,忽然听见背后有人叫她,回过头去,发现带自己进来的侍者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

“不知道您要哪种类型的卡片呢?”

“幽灵卡。”

女侍听到这个词,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了一瞬。

“好的,立刻为您准备。”

女侍从她面前的小桌下拿出一个黑色的小盒子。

这盒子不过巴掌大小,女侍却拿的相当吃力,她小心的将盒子放在桌面上打开,从里面拿出一张同样漆黑的卡片,以及一根细长的黑色笔状物。

那支黑笔长约三寸,魅在女侍的指示下,用尖锐的一端刺破自己的手指,沁出的一滴血,立刻被这支笔吸进去。

笔本身并没有变化,但那张卡片,却在血珠被吸收的一瞬间,上面的黑色逐渐褪去,整张卡片转化成一种半透明的白色,一丝丝红色的纹路从四个角落向卡片中间蜿蜒生长,当它们汇聚在一起时,卡片突然光芒大盛,在光芒中,这些红色从卡片中升腾起来,并在上方凝结成一个小小结晶。

结晶看起来十分纯净,而且相当凝实,可是看到这个结晶的瞬间,女侍脸上的神色却变得古怪起来。

“地阶高级……灵术师?”

这个结晶只是个幻影,不到五秒便缓缓消散,女侍努力想要维持脸上的笑容,却不知道这让她的表情越发古怪了。

魅勾了勾唇,拿过卡片,用那只黑笔在上面写下两个鲜红的字。

“古魅”

随着最后一笔的终结,黑笔啪的一声,碎裂开来成了一堆碎片。

这一声细微的声响终于让女侍找回了状态。

“哦,哦……好的。”

“由于您拿的是幽灵卡,既可以在这里下注,也可以报名亲自下场进行角斗……我现在跟您说一下规则,您所下注的角斗士如果输了,那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但如果赢了,那么整体盈利中的百分之十将归角斗士个人所有,剩下的百分之九十才是您的个人所得……”

“也就是说,下场的两个人中,如果其中一个没人买,那么就算打赢了也赚不到钱咯?”

“是的。”女侍紧接着说道:“这只是正常程序,我们还有一个项目,只要赢了就可以拿钱。”

女侍说着,拿出遥控器按下一个键,液晶显示屏上立刻切换成一个名为连胜榜的图像。

“凡是名字没有在这个榜单上的,可以直接对榜单上的人发起挑战,成功即可获得相应奖励,绿色名字的是今天可以挑战的人。”

魅仰起头从下往上看去,榜单上只大略写了姓名、职业以及挑战成功后所能拿到的奖金,实在简陋的令人发指,而且这些人几乎全是武修。

现在她可选的人只有四个。

第一个排名第四十八位,武修,人阶初级,奖金一千。

第二个排名三十位,武修,人阶中级,奖金三千。

第三个排名二十二位,武修,人阶高级,奖金八千。

这三个选项对于魅来说十分稳妥,她现在身无分文,跑来这里就是为了赚钱的,她都能预想到自己将这三个目标全部干掉,这笔钱拿到手,支撑她到京城绝对绰绰有余了。

可是……

魅眼神幽幽的看向了最后一个目标。

石山,排名第一位,武修,地阶高级,奖金十万!

第2章 狐狸

虹姐说,这世上的人天生被分成四等。

无关什么颜值高低,什么年龄性格出身背景,而是从上到下,依次可以被称为:灵修、武修、知情者和普通人的一个体系。

所谓灵修,也被称为异能者,天生体内拥有灵脉,他们被灵脉赋予了不同的天赋,又拥有极强的灵亲和力,是受天道宠眷之人。

灵脉和血脉一样可以遗传,尤其在远古天地灵更加丰沛的时期,子女和父母的其中一方拥有同属种灵脉的概率几乎达到百分之九十,剩下百分之十则是发生灵脉异变,生成一种全新的能力。

世界上没有两片相同而叶子,同样也没有两个拥有一模一样灵脉的灵修,而与之相对的,便是武修了。

武修没有天生的灵脉,但他们有足够的资质,可以通过后天锻炼和修习特定的功法来在体内开拓出灵脉,但这样一来,凡是修习同种功法的武修,体内的灵脉都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也只能修习和功法配套的武技,比灵修不知多了多少局限性。

至于所谓的知情者,这算是一个十分庞大而且包罗万象的阶级,上到除灵修和武修外的操灵者,下至对“灵”有基本了解的普通人,都可以归类到这个阶级中。

而第四等就更没什么好说的了。

归根到底,这一切都是为绕着两个中心来进行的。

一个是“灵”,另一个则是“灵脉”。

而提到这两点,就不得不提到一个人——鸿钧。

这是一个传奇一样的人物。

据说在神话时代,普通人还将异能者当做神来崇拜的时候,他突然出现,并提出一个所谓的灵理论,即认为“灵”才是生命的基础,凡是生命,不论高低贵贱体内都必有灵的存在,而所谓的神与人的区别,只是在于体内灵脉的有无。

而随他出世的,还有世间第一部,可供普通人修炼出灵脉的功法。

这在全世界引起轩然大波,多少人想致他于死地,但鸿钧却依然好好活着,不但如此,他还成功的创立了世间第一个门派——仲裁殿,并广收门徒。

神话时代由此落幕,此后的七百多年间,仲裁殿风头一时无两,可就在这个关头,鸿钧居然公然宣布自己寿数将近尽,并且再次大张旗鼓修建了自己的陵墓。

据说当时只见大批物资运进仲裁殿,却就连仲裁殿的弟子都不知道这些东西究竟去了哪里。直到有一天鸿钧宣布解散仲裁殿,众人才知晓陵墓已经修建完毕。

在他走后,他的一些弟子曾试图继续维持仲裁殿的运转,但仲裁殿仍以极快的速度败落下去,不过百年时间,便消散在历史的尘埃之中。鸿钧是不是真的死了没人知道,但之后五千多年的时间,再没有传出任何一点关于他的消息,也没有任何人能够寻到他陵墓的位置。

这个同时身具传奇色彩和巨大谜团的人,就像他的凭空出世一样,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

魅半倚在看台入口的铁栏上,望着这个隐藏的地下世界。

心中喟叹这里分明比虹姐描述的还要令人震撼的多。

这是一个巨大的圆形建筑,墙面高度差不多有十二丈,数盏巨大的射灯布置在建筑的各个角落,将这里照耀的亮如白昼,半圆形穹顶下,一层层的阶梯看台上挤满了人。

此时场地中央那个差不多有两个足球场大小的圆形石台上,两个角斗士激战正酣,他们的每一次碰撞,都会惹起观众的嘶吼和疯狂。

这才是specter of a mask的真面目,是世界最大的地下角斗场在S城的分部。

这,才是所谓销金窟的真面目。

能坐在看台上的,都是所谓的“知情者”。一掷千金在这里只是最低标准,蕴藏在胜负背后巨大的利益交换,以及最快速度令竞争对手一无所有,只有这样的刺激,才足以令这些平日里位于华夏社会顶端的“精英”们丑态毕出,欲罢不能。

魅这次是在两个守卫的“押送”下,走进了据说是为挑战者准备的房间。

“进去!”

守卫们毫无怜香惜玉的将魅一把推进那间昏暗的石室,随后铁门被重重关上,门外传来了铁链与铁门碰撞时独有的清脆声响。

我有这么可怕?

魅十分无辜的想着。

这间石室十分狭小,墙壁上钉着一个烛台,上面蜡烛头散发出的明灭不定的火焰是这里唯一的光源,另外可供休息的地方,看来只有地上那一堆干草了。

尽管条件简陋,但魅其实已经很满意了。

天知道她已经在野外求生了整整一个星期,前天才看到人烟,紧接着就为生存所迫马不停蹄的赶到离自己最近的S市。

鬼知道她都经历了什么啊!

想到这里,魅看着这团干草,几乎热泪盈眶!

“不过连灵术师参与‘死斗’都会受到如此戒备,specter of a mask能成为表世界最大的地下角斗场,好像并不是没有道理呢。”

魅躺在干草上,对着唯一的光源摆弄着自己的“幽灵卡”,喃喃自言自语,笑的像个小狐狸。

灵术师?她么?

子母断灵石,由断灵母石与断灵子石相互伴生而成的一种矿石,这两种矿石拆分开来和普通的石头并无区别,但如果修灵者将血滴在断灵子石上,断灵母石就会显现出血液主人目前的最高修为和职业,是个非常方便的东西。

这就是制作幽灵卡的主材,通常情况下,一块断灵母石会伴生三块断灵子石,也就是说,一块完整的子母断灵石可以制作三张幽灵卡,但这个东西在魅看来,制作方明显法绕了弯路,导致卡片在没有认主之前保存十分不易,花哨有余,可以说完完全全是个巨坑。

所幸功能倒是没有半分损伤。

她的卡片现在变成了半透明的白色,上面那一丝一缕的红纹也并没有消散,四角向心的纹路,的确是灵术师没错,但如果对光细看,卡片上的红纹仿佛活了一般在不断扭曲,隐隐有一丝丝血色雾气在卡片上蒸腾沉浮。

只有一种人能让子母断灵石显现出这种异象。

那就是灵修!

第3章 司闻

修灵被明确分为六个阶别。

由下至上分别是人阶、地阶、天阶、仙阶、神阶和灵阶,每一阶又被分为低、中、高三个等级。

不论以何种方式进行灵力修炼,皆以此标准划分等级。

许多人都不知道,角斗场在位于看台最顶端的位置,还设置有五间包厢。

只是包厢外被设下重重幻阵,又有天阶灵修时常维护,是以如果不是操灵者或没有灵脉,是根本看不到的。

角斗场的下注标准如此别具一格,如果真是为了赚钱,其中可操纵的方法简直不要太多。

但从来没有角斗士如此做过。

毕竟他们眼中“观众”的概念,和看台上那些观众所理解的,并不完全一致。

这个世界不知从何时起,同样被灵力一分为二。

归属于普通人的,被称为表世界。

而修灵者的世界,被叫做里世界。

二者甚至被从空间上分割开来,早在几千年前,各地的修士们开始集中力量,修建了一个个依附于主体空间的亚空间,并移居其中。

从此以后,“神”彻底变成了“神话”,而表里两个世界,也逐渐沿着两条完全不同的道路,渐行渐远。

魅同样看到了包厢。

只不过她的实力远在布阵人之下,所以无法看清包厢内部的情况。

所以她也不知道,有一双眼睛从她出现开始,便一直在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

包厢里并没有开灯。

黑暗占据着大半领地,只有挨着落地窗的一小部分区域,被从外面透进来的光所浸染。

借着这一点光亮,可以隐约看见沙发上有一个人影。

这人面上覆着一张遮盖了全脸的银色面具,上面雕刻了人一张人脸,纤毫毕现,栩栩如生。而且这面具并非一个真正的死物,反而如同真正的人脸一样生动灵活。

这面具即使放在平时也是相当诡异,更何况在这种环境下,面具人身上穿着深色的衣服,在黑暗中本来只能看见若隐若现的轮廓,面具却因为材质原因,被折射上些许幽幽光亮,简直不要比他这个人显眼太多倍。

此情此景,堪称惊悚!

从魅出现开始,面具上的唇角就一直维持着一个上翘的弧度,直到魅被押进甬道,那人方才轻笑一声,摇了摇头收回视线,端起面前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

随即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包厢的门被轻轻叩响。

面具人恍如未觉,他身后的阴影中却好像有什么晃动了一下,随后光影交错的地方,出现了一个身着黑衣,面无表情的青年。

青年打开门,外面的人向他低声说了几句,随后他将门关好,向面具人走去。

“大人,人马上就到了。”

面具上的眼睛仍没有张开,唇角却缓缓勾起了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

只见那金属的嘴唇一张一合,从中传出了一个十分慵懒而且略显低沉的男声,声音中还夹杂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愉悦。

“开灯吧金墨,我们的贵客终于到了。”

在包厢的灯光被点亮的一瞬间,笼罩在外面的幻阵出现了一点极其细微的波动。

尽管这波动转瞬即逝,几乎让人无法察觉,但仍逃不过有心人的眼睛。

场上的角斗仍进行的如火如荼。

一个女侍端着托盘,姿态优雅的走到一个满身酒气,左拥右抱的男人身边,弯腰的瞬间,那对呼之欲出的巨、乳看的男人眼睛发直。

接下来发生的事理所当然……女侍离开的时候,雪白的双峰间多了一沓数额不菲的“小费”,男人则在女伴们的簇拥下继续寻欢作乐,只是除了男人谁也不知道,女侍留下的写着电话号码的纸条,上面其实写着这样一句话。

“已确认闻殿主密会杜氏,原因不详。”

这样的场景,在这个角斗场中,还在以许多不同的方式上演着。

不多时,门再次被叩响,金墨打开门,将门外的人迎了进来。

只第一眼,即使是面具人,也忍不住在心底发出一声赞叹。

他年龄约莫在二十岁上下,身姿修长挺拔,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一张脸俊美犹如上天最完美的杰作!漆黑的眸子看似温和,眼底却透着丝丝凌厉,虽然身上毫无灵力波动,整个人却自然而然由内而外的散发着上位者的威势。

他只是简简单单走进来,包厢里却仿佛随着他的到来,更添了几分明亮。

在里世界向来有“实力天赋看容貌”的说法,是说一个人对灵的亲和性越高,自身就会自然而然向“完美”的方向靠拢,其中尤以容貌的变化最为醒目。

“倒是可惜了。”

杜弘宁,在杜氏小字辈中排名第五,人称杜五少。

他的父亲是杜氏家主的嫡次子,母亲则是金殿简氏的嫡四女,传闻这人出生时引动天地异象,引得杜、简两氏举族震动,对其倾尽全力,悉心培养。

杜弘宁果然不负众望,三岁引灵入体,十岁凝灵成晶,年仅十六岁,便已晋入地阶高级,实力远超同济。

彼时他惊才绝艳,又身份高贵,何等的恣意风光。

面具人挪开眼,唇角勾起一个略显讽刺的弧度。

面具人在打量青年,青年也同样在打量面具人。

这个人果然如同传说中那样古怪。

他穿一身黑色休闲装,外面却套了一件墨蓝色的古服外袍。外袍的布料一打眼看上去颇为粗糙,但细看之下简直让人啼笑皆非,他这哪里是布料粗糙,分明是上面绣的花样过于繁琐,数量过于庞大,才硬生生显得布料粗糙罢了。

脸上那张标志性的面具,和他的脸完美贴合在一起,如果不是这人露在外面的皮肤都和常人无异,恐怕真有人相信那就是他的真脸也说不定。

就是这个看似诡异又有点滑稽的人,在五年前继任魔宫闻殿主,并以闻殿主的称号“司闻”自居,之后的五年,闻殿力压其余二殿,一跃成为魔宫三殿之首。

杜弘宁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娃娃脸的少年和一个眉目冷淡的年轻女护卫,三人都走进包厢的时候,司闻正以以一个十分慵懒的姿势斜在沙发里,一手支颌,另一只手则把玩着雕成莲花形状的白玉茶杯。

丝毫没有说话的意思。

杜弘宁身后的少年皱了皱眉,刚开口想要说什么,却被女护卫在后面轻轻拽了一下,当即满脸不耐的转头看过去,却见女护卫轻轻向他摇了摇头。

杜弘宁神色倒毫无变化,他略微思索,随即恭恭敬敬的向司闻行了一个晚辈礼。

同时口中道:“杜弘宁,见过司闻大人。”

他行的是古礼,那一身衣服原本并不适合做这种动作,可偏偏他做出来就行云流水,让人赏心悦目。

少年诧异的看着杜弘宁,随后恶狠狠的瞪了一眼上首处坐的稳稳的司闻,满脸不情不愿,却还是拜了下去。

“杜英奕,见过司闻大人。”

司闻方才抬眼看了看三人,随后面具上浮现出一个笑容。

“五少快快起来,你肯来赴我的邀约已经是本人的荣幸,何须如此多礼,入座吧。”

话说的是真客套,语气也是真敷衍。

杜英奕气得满脸通红,如果不是看在杜弘宁的份上,他大概分分钟要冲出去打一架。

与之相比杜弘宁简直淡定的不像话,他礼仪周全的道了谢,随后便带着两人坐在下首的长沙发上。

既不开口说话,也没有多余的动作,眼观鼻,鼻观心,跟要入定了似的,仿佛他面前的不是仅第一次见面,而且还是向来风评“行踪莫测、手段狠辣”的司闻,而只是在被家中长辈传唤问话,简直乖顺的可以。

无人说话,包厢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微妙而尴尬起来。

第4章 好戏

形式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逆转。

这厢杜弘宁坐的越稳,司闻心中就越烦躁。

他的确是有意折辱杜弘宁,反正作为闻殿之主,他的一切都成迷,身份又和杜氏家主相当,杜弘宁向他行礼本就是情理之中的事,唯一受的点委屈不过是被他甩了脸而已。

可没想到对方看着那么冰壶秋月的一个人,耍无赖居然如此得心应手,看破了他的目的便顺势而为,直接摆出一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架势,倒叫人无从下手。

虽然司闻本来也不会对杜弘宁做什么,他来到这里,他的目的就算达成了大半。

但如此一来,根本毫无成就感,自己的气势倒仿佛被对方反压一头。

司闻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沙发扶手,一下一下,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在思考对策。

说到底,还是自己得意忘形了。

他只想着杜弘宁冲击天阶时遭人暗算,灵脉被毁,又被杜氏秘密除名,再过不久,杜氏也许就要寻个明目,让他“英年早逝”了。

魔宫三殿中,闻殿专做情报生意,这件事被杜氏列为最高机密,但于他司闻而言,却只是两份不错的“封口费”罢了。

一夕之间从天之骄子变成废人,被家族圈禁整整两年,最后被直接放逐到表世界,还是靠着母族才苟延残喘的活下来。

司闻原本以为杜弘宁必然受不了打击,此时向他稍微示好,还不任由自己拿捏。

没成想这个人经历一番变故,反倒成了一个真正难缠的人物了。

啧。

还真是在各个方面都令人讨厌!

面具上猝然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

“金墨。”

“是。”

无需多余的吩咐,金墨半跪下来,司闻从面前的茶盘中拿出一只新盏,亲自倒了一杯茶。

整个包厢顿时被茶香所充斥。

这香气极为清雅,似有若无,却丝丝缕缕,连绵不绝。

杜英奕和女护卫的脸上已经满是迷醉的神情。

这不知是什么,仅是将这散逸的香气吸入体内,竟就能让自身的灵亲和性有微弱的上涨。

这对于修灵者而言,实在是充满诱惑。

金墨双手将茶盏置于小托盘上,小心翼翼的端到杜弘宁面前放下,又退回司闻的身后。

杜英奕和女护卫的眼睛都紧盯着那茶盏,眼神是毫不掩饰的火热。

只听司闻缓缓道:“这是我近来得的新茶,花了好大工夫也就弄到这么一两,五少尝尝看。”

杜弘宁向那茶杯中望了一眼,瞳孔立刻缩了一下。

这茶如今近在咫尺,香气骤浓,更加令人心旷神怡, 只见碧绿如翠的茶汤中,一片茶叶在其中浮沉,那叶片细长弯曲,两侧各有一条银色纹路,仿佛一弯银月映翠湖,十分好看。

而在杜英奕和女护卫的感知中,这包厢中的灵,正全部以茶盏为中心,缓缓向其涌去,只这一会功夫,已经形成了一个小小灵旋的雏形!

若是能够喝下去……

杜英奕见杜弘宁看着茶盏沉默不语,忍不住低声问道:“弘宁哥,这茶……”

杜弘宁垂下眸子,淡淡道:“这是灵茶,名为‘银月翠华’,这茶只在每三年的四月出产,每次产量都不超过三两,极其难得,往往有价无市,这一小杯,大概能在一个小时之内将使用者的灵亲和力提高一倍,更难得的是,它和‘天罗烟’不同,没有任何副作用,也……不会有用量上的限制。”

杜英奕目瞪口呆。

然后狂喜。

“好东西啊弘宁哥!”杜英奕强忍着低声对杜弘宁道:“没想到这司闻如此大方,你喝了这个……”

杜英奕突然楞了一下,随后看向司闻,两只眼睛都好像要喷出火来一样。

杜弘宁看向司闻,眼神也比刚才冷了一分。

只听他淡淡道:“司闻大人倒是好手段,去了这三分之一,看来今年新茶的价格又要翻上十倍不止。只是这么贵重的东西,给我却实在可惜了。”

司闻哈哈大笑道:“你不必妄自菲薄,我看你顺眼,既然送你了你拿好便是。”

“那杜某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完,杜弘宁端起茶盏,一饮而尽。

司闻挑眉,摇摇头笑道:“都说茶应当细细品味,五少这样牛饮,实在辜负了我这杯好茶啊。”

他话音刚落,只见杜英奕嚯的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然后直奔司闻而去。

同时右手中涌出数条深蓝色流光,顷刻之间,凝聚成一柄寒光闪烁的冰剑!

杜弘宁虽然无法使用灵力,但他的体质毕竟经过灵力的强化,反应速度也非常人可比,杜英奕一站起来,他便知道大事不好,可现在的他想要阻拦杜英奕,也是有心无力。

杜弘宁终于大惊失色。

“简安!”

这包厢原本也不大,杜英奕冲到司闻面前只需三步,以他的速度,也不过是一秒的功夫。

眼看剑尖离司闻越来越近,对方却好像吓傻了一样一动不动,杜英奕脸上露出一抹狞笑。

羞辱弘宁哥的人都该死!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一柄黑沉的刀刃,突然出现在杜英奕面前。

这柄刀出现的时机极为巧妙,以杜英奕目前的姿势,根本避无可避,连阻挡一下都不行。

时间在这一刻被无限的放慢了,杜英奕连表情都来不及转化为惊恐,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脖子直直向那柄刀上撞去!皮肤已经能感受到兵器那独有的森冷寒意!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女护卫一把抓住杜英奕的衣服,用力将他向后一甩,两人一起在地板上跌作一团。

杜英奕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他脸色苍白,嘴唇控制不住的打着哆嗦,双手也抖个不停,他慢慢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拿起来放在眼前,上面已经多了一丝血迹。

他抬眼直勾勾的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司闻身边的金墨,看那表情好像见了鬼一样。

司闻抬眼看了杜弘宁一眼,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杜弘宁冷冷的看着司闻。

只见司闻一手支颌,另一只手把玩着白玉茶杯,漫不经心的说道:“杜英奕是吧,你偷了杜家长老的令牌,私出天门这件事,如果我通报给仲裁殿……”

“司闻大人。”杜弘宁缓缓站起来。

然后再次恭恭敬敬的向司闻行了一礼,比起刚刚那次,要重得多 的礼。

“大人传唤杜弘宁的目的,还请告知。”

司闻把玩玉杯的手一顿,然后轻轻将玉杯放进茶盘里。

“我特意请五少来,是要看一出好戏。”

话音刚落,主持人激情澎湃的声音透过扩音器传入众人耳中。

“女士们先生们,幸运的在场的各位,今晚,你们将有幸见证一场世纪之战!挑战者是一位灵术师,挑战的对象却是我们连胜榜排名第一的,我们有史以来第一位创造了千胜不败神话的——石!山!”

第5章 角斗

魅再一次被人粗鲁的从小房间拖出来,一路被推搡着走过与来时完全不同的一条甬道,进入到一个巨大的房间。

这房间摆着一排排的铁架,上面挂着各式各样的武器,从常见的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到各种形状古怪的奇门兵刃,甚至还有造型精巧的暗器,叫人眼花缭乱。

出口便在房间的尽头。

身后传来守卫毫无温度的声音:“去选一个,然后上场吧。”

然后两人转身,一左一右,站在房间的入口处。

他们是为了防止她逃跑。

一般来specter of a mask参与角斗的人,一部分是在表世界有机缘得以修灵的人,另一部分则是在里世界闯了祸,不得已偷渡过来的人。

这些人求的不过是一个进入里世界的机会,specter of a mask既然拿他们赚钱,也乐意被他们当成这样一个平台。

参与挑战赛的又是些什么人?

这里的工作人员一般会这么告诉你:“穷疯了赌命的人。”

而像魅这样上来就选择挑战石山的人,不管她以前是什么,在这些人眼中,她已经注定了会是个死人。

以前并不是没有过选择挑战石山的人,相反这种人他们见多了!大抵是被丰厚的奖金一时冲昏头脑,而在临上场的这一刻,冷静下来,试图逃跑的人总是更多。

走正常程序的比赛,角斗士会被保证最起码的人身安全,所谓的最起码,就是角斗场上不可以出人命。

而挑战赛不同,挑战赛是“死斗”!

在挑战赛中,角斗场所有通向外部的出口会全部封闭,只有胜者可以主动选择离开,而胜者,可以全权获得败者的处置权。

不管是强女干、酷刑还是虐杀,只要你是挑战赛的胜者,只要你想,只要还在角斗场的范围内,那么不论你对面前的人做了什么人神共愤天理难容的事,在这里,得到的永远只有欢呼、掌声、赞美和拥护。

挑战赛,永远是specter of a mask最热门的节目。

——————————

喧哗声犹如山呼海啸,从高高的阶梯看台上,不断向着中央的角斗台狠狠拍去。

魅恍如未觉,她一手提着长刀,闲庭信步般的,一步一步走出甬道,走向角斗台,拾级而上,最后在石台的一端站定。

身后传出“哐啷”一声巨响,来时的甬道,已经被一扇坚固的铁栅门彻底封死。

随后,与之相对的另一端的铁栅门,在刺耳的“吱嘎”声中缓缓升起,一个高大的身影从里面走了出来。

那是一个身高接近两米的大汉,上身赤、裸,露出一身虬结的肌肉,和满是疤痕的胸膛。

他同样一步一步走上来,站在石台的另一端,与魅遥遥相对,粗犷的脸上忽然浮现出狞笑,露出一口令人作呕的黄牙。

魅就看见他一边狞笑着,一边伸出手臂,五指并拢,向自己做了一个割喉的动作。

欢呼声骤然拔高!

“石山!撕碎她!”

“把她碾成肉泥!”

“别让这种傻逼死的太容易,让我们看看你的手段!”

各种恶毒的诅咒像崩塌的积雪,从看台的顶端轰然滚落,魅原本静静的站着,丝毫不想理会,可当它们铺天盖地涌向自己的时候,心中还是不可抑止的生出一丝烦躁,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加深。

如果能看见她的眼睛,也许会发现她的瞳孔深处,不知何时,渐渐亮起了两道极其细微的血色光芒。

扩音器中再次传来主持人激情澎湃的声音。

“现在我宣布,挑战赛!”

“开!始!!!”

石山脚下骤然发力,竟将石台踏出一丝裂纹,下一刻,他便以极快的速度,向魅直冲而去!

此时在所有人眼中,少女却如同吓傻了一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就在扩音器的余音落下的这一刻,魅忽然觉得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观众消失了,看台消失了……周围的一切在她的感知中全部消失殆尽,脚下踏着的地面,是整个世界仅余的一座孤岛。

我在做什么?

魅有些疑惑的想着。

就在这时,视野中出现了一个物体,他带着一身浓烈的杀意,正向自己急速接近。

人?

魅本能的抽刀出鞘,横刀挡在自己面前。

下一刻,巨力伴随着同样巨大的金铁交击声,犹如一柄巨斧,生生劈开了混沌虚无的世界,将魅拖回现实中。

石山本以为这将是有史以来最轻松的一次战斗。

灵术师是什么,那是既不能修灵也不能修武,只能退而求其次修炼精神力的废物。

他们靠精神力感知灵,捕捉灵,聚集灵,直到能够将灵凝结成灵晶,而灵晶既不能用来战斗,也不能让人吸收,其最大的作用,只能是作为能源。

所以灵术师没有丝毫战斗力,只能靠出卖自己凝聚的灵晶为生,在实力至上的里世界里,是最下等的贱民。

虽然不明白一个弱鸡为什么异想天开要挑战自己,但看在魅是女人的份上,石山留手了。

毕竟玩具一下弄坏了还怎么玩,对吧。

可当石山以为比赛就要结束的时候,异变突生!

那灵术师突然就动了。

石山甚至没看清对方的动作,只觉得仿佛眼前一花,自己的拳头,已经和什么东西碰撞在一起。

风压将尘埃激的四散飞扬。

那一瞬间,石山恍然觉得自己击中的其实是是一座山!

他的功法最大的特点便是可以控制击出的力转化成振动,这能力在破坏上有着极其显著的效果,如果让石山拼尽全力打出一拳,大概可以直接轰塌一栋五层高的楼房!

即使刚刚那拳他只用了不到四分之一的力,可这一次,却让石山分明觉得自己发出的力,是与另一个与之完全对等的力迎头撞上,所以相互抵消了。

要知道这怎么可能!

武修在步入地阶前需要专注于修体,所以力量常常远超同级灵修,石山修炼的功法,又走的是“一力降十会”的路子,即使是四分之一的力,一个灵术师无论如何也接不下来!

对方绝不是什么灵术师!

————————

当一切的声音、色彩、图像重新回归自身,魅无法控制的出现了一瞬间的呆愣。

随即心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便是“糟了”。

思维急转,魅已经做出对策,她借着对方的余力飞速后退,直至推至石台的边缘,然后以一种极其玄奥的步法沿着石台边缘狂奔而去,那速度,甚至比刚刚的石山还要快出一线。

两人间的距离不断拉开,不到半分钟时间,魅已经站在了石山原本所在的位置,再次与之遥遥相对。

在那种状态里发生的事她全部都记得,虽然不清楚对方没有在她露出明显破绽的此时趁势攻击,而只是用惊疑不定眼神看着她的理由,但魅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从现在开始,她必须将每一个时机牢牢把握。

毕竟留给她的时间,已然不多了。

第6章 灵术

鼻唇间不知何时已是一片黏腻。

魅伸手一抹,毫无意外看到满手鲜血。

而另一只手中的长刀,整个刀身都有些扭曲变形,刀刃则几乎所剩无几,就好像是被放进强腐蚀性的液体中搅了一圈,遍满着被腐蚀后的痕迹,几乎已经不能看出原本的模样了。

魅苦笑不止,觉得现在的自己,可算是能理解什么叫做“人生无常”了。

灵脉的有无从出生起就可以被检测,通常情况下,其在体内分布的范围越广,结构越复杂,自身的灵亲和力就越高,也就意味着更高的天赋。

修炼需要将天地游离之灵牵引入灵脉,再经过灵脉炼化才能成为自己的灵力。所以灵亲和力越高,就意味着比别人更快的提升实力。

虽然大多数家族和宗门的子弟,在天阶之前,都会因为修炼资源的丰富而拉不出太大差距,但要真正成为一个在里世界有一席之地的强者,那道由地入天的关卡只是第一步。

而如何跨越,所能依仗的,唯有自身天赋。

魅体内的灵脉,套用沐虹的话来说,就是:“范围之广,结构之复杂,平生仅见,堪称神迹!”

她的灵亲和力也高到逆天。常常只需心念一动,周围的灵便会立刻蜂拥入她的灵脉,而且完全无需刻意炼化,便可如臂使指。

这意味着任何所谓的修炼瓶颈,阶别壁垒,在她身上根本不存在,哪怕一念成神,也未尝不可。

可这举世无双的天赋,于魅而言,却是一道实打实的催命符!

灵脉与人相伴而生,本就是人身体的一部分,修炼出的灵力,就应当是与自身最为契合的存在,这一点在里世界几千年的历史中,都被印证为是颠覆不破的真理。

可偏偏到了魅这里,“真理”华丽丽的失效了。

她的身体与灵力完全无法兼容!不仅如此,甚至存在着剧烈的排斥反应,灵力在灵脉中流转的每一秒,都会无法控制的对她的身体造成损伤。

沐虹曾和魅说起他们捡到她时的场景,那个时候的魅,一身的神经、肌肉、血管、骨骼,几乎处处破碎,整个身体都找不到一处完整的地方,简直惨不忍睹。

按理说身体破败到这种程度,灵脉也应该破败不堪,但魅体内的灵脉却没受到哪怕一丝影响,却正是因为灵脉中生生不息的灵力,吊住了魅最后一点生气,他们才最终把她救活过来。

沐虹能无数次的治好魅因灵力造成的内伤和外伤,可对于造成这一切的根源,她也束手无策,只能不断想办法增强魅的体质,并想尽办法帮助她控制体内的灵含量。

所以当魅回想起刚刚那场突如其来的失控,自己甚至都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她为了和自己的天赋抗争,已经做了整整五年的准备,吃过的苦,一些她现在想来,仍会感到不寒而栗。

刚刚她的灵力确实随着情绪有所波动,但仍处在可控范围,却在突然之间失控,魅总觉得有些不对,可具体是什么她却又说不出来。

原本在魅的计算里,这一战至少有七成胜算,可现在因为自己失控不仅受了伤,身上更是连件趁手的武器也没有,情势可以说是相当不利。

魅三两下抹掉自己脸上的血,调整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不管失控的原因是什么,目前首要的问题,还是如何破解眼前的困境。

更何况,未必就没有一线生机!

————————

石山觉得自己被搞糊涂了。

他的攻击先是被一个灵术师轻描淡写的接下,然而就在他以为对方有后手的时候,她又立刻远遁逃走,而且满脸是血,手里的武器也变得破烂烂,怎么看都是一副被自己所伤的模样。

specter of a mask背后的东家是魔宫的银殿,石山作为所有角斗士中修为最高的人,实质是被银殿派驻在这里镇场子的。

和这里的侍者们不同,他虽然因为天赋止步于地阶高级,却是真正身经百战的好手,如果不是因为犯了点小错,也不至于被罚来这里。

正因为如此,看到魅身上出现的一系列反差,他反而不敢贸然动手。

通过等级和职业界定强弱那是菜鸟才会犯的错误,这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各种稀奇古怪的手段,盲目自信不管不顾就往上冲,那才真是几条命都不嫌长。

石山完全不知道因为这一丝犹豫,他其实已经错过了最佳的进攻时机。

魅深吸一口气,将手中破烂不堪的长刀高高举起,然后重重插向地面。

刀尖和石台碰撞在一起,整个刀身顿时如同玻璃一样,终于彻底的碎成了一地破片,只剩下一个刀柄尚且完好,被魅握在手中。

魅将刀柄举在身前,缓缓闭上双眼。

眼前一片黑暗,魅心无旁骛,完全放弃了自身的感知,只有精神力如水纹般向外扩散开来。

整个过程出乎意料的顺利。

很快,黑暗中出现了一个光点,之后是第二个、第三个……直到最后布满整片黑暗,如同满布繁星的夜空。

这些便是游离在天地间的无主之灵。

感知到灵,魅的精神力立即发生变化,分散成千丝万缕,每一缕都拖拽住一颗光点,极其蛮横的将它们聚拢在一起。

整个过程似慢实快!前后才不过半分钟的时间,当石山终于注意到魅身周不正常的灵浓度时,为时已晚。

他当机立断,右脚向前重重踏出一步,整个石台都仿佛跟着晃了一晃,与此同时,身上隐约浮现出一个猛虎的虚影,石山低喝一声,下一刻,便如一箭般向魅直射而去。

魅手中的刀柄上,已经聚起了一道三尺长的光柱,上面的灵已经完全凝聚到肉眼可见的程度,而在石山的感知中,仍有灵前仆后继的冲进那光柱里,并与之融为一体。

魅骤然睁开双眼,看着石山向自己冲来,却没有半分闪避的意思,及至石山再次冲到自己面前,他身上那猛虎的虚影已经有如实质,巨虎举起右爪,携雷霆之势向魅兜头拍下。

巨大的风压将魅的帽子掀飞出去。就在这一刻,魅动了。

她再次用出了那个奇异的步法,向右不过走了三四步,完全没有用到灵力,速度却快的惊人,顷刻之间,两人的距离已经被拉开五米多远。

魅足尖轻点,极其轻盈的向后一跃,整个人向石山倒飞而去,身体极其柔韧的在半空一扭一转,与石山错身而过。

石山这次有所防备,一拳击空,立刻大喝一声,旋身后退,然而仍是晚了一线,只觉得自己右臂一凉一疼,待细看时,已经多了一条长约一寸的细长伤口。

而在前方不远处,少女正冷冷的看着自己。

她看起来大概十五六岁,五官尚显稚嫩,但已经初具祸国殃民的资本,肌肤细腻如玉,只是肤色唇色苍白了些,让少女失了艳丽,更添一丝娇弱之美,叫人忍不住心生怜惜。

她手上的光柱正散尽了最后一丝余晖,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把长刀。

由灵晶制成的长刀!

第7章 致胜

此时包厢中的气氛,倒着实因为这场“好戏”而缓和了不少。

“灵术原来还可以如此使用,倒是十分新奇。”

杜英奕虽然受了惊吓,但到底出身大世家,见多识广,又是少年心性,此时虽然仍有些拘谨,但也恢复了几分往日的活泼。

只见他兴致勃勃的对杜弘宁道:“我不好出面,麻烦弘宁哥帮我去和主事说一声,这个人我要了,让他的人小心些,可不许给我弄坏。”

来这里拼命的人,不就是希望被他们这些“大人物”所青睐吗?料想那个女人也是如此,以自己杜氏的身份,她还不得感激涕零?

杜英奕心中便是如此所想,可他并没注意过,自己这话里话外,仿佛说的并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什么小猫小狗一般。

杜弘宁原本看着魅若有所思,听了杜英奕的话,不由得眉头微皱。

他刚想开口,却忽然听司闻开口道:“英奕少爷倒是慧眼如炬,只不过杜氏这种千年世家,不是一向行事稳重吗?何时也学着端木家一样霸道,我竟不知!”

那语调虽然仍然十分漫不经心,甚至略显调笑,但杜弘宁却真切的从中听出了一丝冷意,显然司闻是对杜英奕刚刚说的话十分不满。

杜英奕却什么也没感觉到,他本就看司闻不顺眼,打又打不过,闻言只重重冷哼一声,又继续全神贯注于外面的角斗了。

杜弘宁却突然深深看了司闻一眼,随即他唤过简安,像她低声吩咐了几句。

简安应声而去,不消片刻,便又回到了包厢内,她也没有向杜弘宁汇报什么,只是仍沉默着站在他身后。

杜弘宁全神贯注的看着下面的角斗,借机观察着司闻的反应。

司闻将自己的坐姿调整了一下,从原本的一边歪到了另一边,仍然没什么坐像,对于杜弘宁刚刚让简安做了什么事,没有半点感兴趣的意思。

杜弘宁心中暗暗长舒一口气。

司闻一直给他一种无所不知的感觉,站在他面前,整个人都仿佛是透明的,好像世间没有任何秘密能瞒得过那双眼。

所以他从进门开始,就一直小心谨慎,如临大敌。可即便如此,还是被对方逼的步步后退,可以说是惨败也不为过。

可就是这么一个行事滴水不漏的人,刚刚居然一反常态,说了那么一句话,实在让人无法不去细想。

杜弘宁看着下面的少女。

希望自己这一步没有走错。

看台上响起一片抽气声,一时间居然安静了不少。

只有一小半是因为石山被伤到,另外大半则多数是因为魅的脸。

魅身上穿着男款的外套,脸被挡的严严实实,又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几乎没有几个人看出来她其实是女的,更想不到,藏在那一身狼狈不堪装束下的,竟是一个如此的绝色。

石山右臂上的伤口看似很长很严重,但其实只划破了一层皮,没有灵力,魅的身体哪怕经过再严苛的训练,也没法破掉一个地阶高级武修的防御,能留下这个伤口,靠的多半还是这把灵晶长刀。

只不过这种事可一而不可再,对方已经有所防备,魅想再凭借身法进行偷袭,破开对方的护身灵力,多半是不可能了。

石山上下打量着少女,最终将目光定格在那把灵晶长刀上,神色变幻,终于开口道:“控灵入微,难道你是天阶?”

但随即他就否定了自己的判断,小声嘀咕道:“不对,虽然手法相似,但总还是差了点,再说灵术师怎么可能修到天阶……”

“不过就算你是天阶,天阶的灵术师还是灵术师,弱鸡就是弱鸡,什么都改变不了。”

只见石山再一次咧开嘴,露出一个略显狰狞的笑容。

他一字一字的说道:“你也许也算个天才,不过巧得很,老子我最喜欢做的,就是将那些自以为是天才的人干翻,再一点点砍掉四肢,当我欣赏够他们的哀嚎的时候,就会把脑袋砍下来当球踢。”

“你可以试试。”魅淡淡的道。

石山仿佛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仰天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如雷,竟险些盖过了四周看台的喧哗。

他好容易止住笑容,一双眼死死盯着魅,眼中是说不出的阴沉。

就在刚刚,他接到了天阶的传音密令,说这女人已经被人预定,绝不可以下死手。

不弄死,那恰恰是他的强项啊。

下一秒,尖锐的破风声骤然响起,石山已从原处消失。

魅来不及做什么反应,她本能的向左横跨一步,她的身法特殊,这一步竟然跨出两米多远,石山紧接着出现在了魅原本所在的位置,他看着魅已经躲开,丝毫不感到惊讶,反而对着魅露出一个狞笑。

魅心中暗叫不好。

石山已经一拳轰在地上。

以这一拳为中心,石台上蛛网般的裂纹不断扩大,最后只听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整个石台都炸裂开来,烟尘碎石直冲天际,将二人的身影完全淹没。

烟尘徘徊不散,偶尔有金铁交击的声音从中传出,让人们知道魅仍在挣扎。

但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技巧都显得那样苍白无力,看过了地阶高级的全力一击,所有人都清楚,魅挣扎不了多久了。

杜英奕叹了口气,无不失望的叹了声:“可惜。”

在他看来,这一拳虽然没有直接轰在魅身上,但以灵术师的身板,就是余波也绝对扛不住,少女必死无疑!

杜弘宁看了看司闻。

司闻一脸无聊的模样,甚至打了个哈欠。

“司闻大人觉得很无聊?”

“难道不是?”面具上的眼睛半张半阖,司闻的声音也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我恰好听说今天有这么一场,还以为会有什么精彩反转,才兴致勃勃的邀了五少一同鉴赏,结果又是这么一个不知死活……”

司闻的话还没说完,烟尘中突然传出一声几乎不似人的哀嚎!

随着烟尘落下,所有人都看到了不可置信的一幕。

石台已经被毁掉大半,角斗场里一片废墟,而在这废墟正中间,两个人正面对面站着。

石山一脸见了鬼的惊恐表情,他的右臂不翼而飞,切口处光滑如镜,显然是被人一刀斩下,伤口处的血不知为何完全止不住,不停的向外喷涌,很快石山连站都站不住,却还是手脚并用的拼命爬向远离少女的方向,好像经受着什么莫大的痛苦,时不时就会发出一声异常惨烈的哀嚎。

这根本不像是断了条手臂会有的反应,而是像在经历着凌迟的酷刑!

魅正半跪在地,一口接一口的向外吐血,那一张小脸,愈发白的吓人。

竟是两败俱伤!

第8章 新仇旧恨

魅只觉得眼前一阵模糊,胸口好似压着巨石,闷的几乎喘不上来气,而每喘一口气,都带着一股火辣辣的疼痛。

她抹去唇边的血迹,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然后踉跄着向前走出几步,将长刀拾起,牢牢握在手中。

接着她的眼神定格在石山身上。

石山被她断了右臂,血无论如何也止不住,已经在身下积成一个血洼,此时眼神都已经有些涣散,进气多出气少,已然活不成了。

刀举不起来,一路拖在地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魅面无表情,深一脚浅一脚,跌跌撞撞却无比坚定的向那个方向走去。

然后她拼尽全力举起手中长刀,毫不犹豫,对着石山的心脏,一插到底。

石山微微抽搐了一下,眼中的光,终于彻底涣散了。

胜负已分!

整个角斗场突然一黯,几束刺眼的白光,伴随着节奏明快的音乐照在魅的身上,主持人激昂高亢的声音压过满场欢呼:“我宣布,本次挑战赛的胜者是……”

“灵术师!古!!魅!!!!”

魅心里有一闪而过的茫然。

她抬起头看向四面八方,可由于眼睛还不能清楚的视物,只能看到一些散乱的光影,让她感觉头晕目眩。

于是她又低下头,想要看一些自己能看清的东西。

首当其冲,便是石山的尸体。

石山死的时候,身体里的血差不多都流尽了,尸体呈现出一种无法形容的青白色,由于被魅的灵力侵体,直到死前都忍受着宛如凌迟的折磨,一双眼瞪得老大,眼球几乎要突出眼眶,嘴也几乎张到极限,整张脸扭曲的不像样,总之十分可怖。

魅有些怔怔的望着石山的尸体。

当初的一场重伤,她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却将前尘往事尽数忘却,那两个捡到她的人,一个给了她名,一个借了她姓,如此,她才成为了今天站在这里的这个人。

所以说,这是她作为“古魅”,真正意义上杀掉的第一个人。

角斗场的灯光很快恢复如初。魅举起一只手,放在那明亮的灯光下,仔细端详。

那是一只晶莹剔透,细腻白皙到微微发青的手,五指匀称修长,在灯光的照耀下,似乎如玉般散发着莹润的微光。

这与其说是活生生的人手,倒不如说是由最上等的青白玉所雕琢出来的艺术品!上面沾着几滴已经干涸的血渍,却无法让人感到血腥,反而成了是与其最为相称的装饰。

看着看着,心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魅就忍不住笑起来。

自己和那具尸体,到底有什么分别啊!

铁栅门再次在刺耳的吱嘎声中缓缓升起,魅在一众侍者和守卫不可置信的目光下,大步向外走去。

听到主持人公布的名字,杜弘宁眸光一闪,若有所思的道:“她姓古?”

看到魅获胜,杜英奕十分高兴,听到杜弘宁的话,顿时不由得一脸紧张,连忙问道:“姓古怎么了,弘宁哥,有什么不妥吗?”

杜弘宁微微看了司闻一眼,淡淡道:“没事,也许是我想多了。”

司闻的面具上浮现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只听他慢条斯理的道:“五少说的想多了,莫不是以为她是古氏遗孤吧。”

不等杜弘宁说什么,他又继续道:“那五少的确是想多了,我今天邀五少看‘戏’,还真就是临时起意,她姓什么叫什么,我也才知道的。”

“可她刚刚所用的身法,如果我没记错,应当是古氏的秘法——斗转星移。”

普通人使用的格斗技巧,在里世界通常被称为武术,武修需要习练功法配套的武技,而灵修的战斗很多时候都出于本能,于他们而言,这就是最好的技巧。

但如果说有一种技巧,对不论是修灵者,亦或是普通人都能起到作用的话,这就是秘法。

听了杜弘宁的话,司闻好似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一脸讽刺的道:“五少是在同我说笑么,古氏的领地都被那几家抄成那样,地皮都被翻过三尺,试问就算真的有遗孤,能保住命就不错了,还敢这么大张旗鼓使用这个姓氏?还敢用古氏秘法?”

只听他冷哼一声,又接着道:“说到底还是端木那帮蠢货!竟没有察觉古氏的后手,搞得现在‘千幻阵谱’下落不明,阵法传承几乎断绝!反倒让东瀛的结界术趁虚而入,真是废物到家了!”

杜弘宁淡淡一笑,未置可否,只是道:“司闻大人唤杜某来,还有什么其他事么?”

司闻一挑眉,露出一个略显玩味的笑容。

“自然是有的。”

司闻拿起茶盏,慢条斯理的倒了一杯茶:“五少或许还不知道,杜弘宣最近可是威风的很呐。”

杜弘宁听到这个名字,先是微微失神,随后脸上闪过失望、愤恨、担忧等种种复杂情绪。

他垂下眸子,低声问道:“弘宣……他怎么了吗?”

司闻笑而不答,却听杜英奕幸灾乐祸的道:“我这次来本来也要和弘宁哥说的,这是上个月的事,杜弘宣和他的狐朋狗友结伴出游,结果不知怎的就游到听风阁去了,他手痒买了个锦囊,开出来的居然是冰髓的消息,他自然第一时间去找,耗费许多人力物力,哪成想最后发现是个假消息。”

“所以杜弘宣恼羞成怒,就把我的听风阁砸了。”司闻淡淡的接了一句。

杜弘宁错愕:“你说什么?”

“我说,杜弘宣砸了我的听风阁。”司闻浅酌一口杯中的茶水,仿佛不是在说自己的事一般,面不改色的重复了一遍。

杜英奕笑的十分开心:“所有人都知道听风阁的锦囊不过是赌博游戏,开出的消息是真是假全凭运气,赔的更惨的也不是没有,可哪有像杜弘宣这样,实在……”

让人无语。

杜弘宁默默的在心中接道。

不过或许从很久之前,自己就看不透他心中所想了吧。杜弘宁一声轻叹。

“我父母无事吧。”

“表叔表婶自然无事,只是表叔被族长狠狠训了一顿,最后杜弘宣被族长罚思过半年,并削了三分之一的家族贡献。表叔亲自去闻殿道歉,整整赔了这家伙十万上品灵玉啊,才把这事了了。”

杜英奕说后半句的时候,瞪着司闻,咬牙切齿。

十万上品灵玉!

这差不多是他家一半的家底了吧!

杜弘宁也是眼皮一跳,只觉得他在杜家待的二十年,都没有今天这一晚上刺激,重磅消息一个接着一个,饶是他内心强悍,这会都觉得有点麻木。

“既然如此,那司闻大人……”

司闻邪魅一笑:“我是说这事了了,但我没说打算原谅杜弘宣啊。”

杜氏三人皆无端感受到一阵扑面而来的阴风。

“所以我这次来,可要送五少一份大礼。”

司闻缓缓说道:“我有办法,解五少所中的毒。”

杜弘宁大脑一片空白。

杜英奕一下子跳起来,一脸激动的道:“你有办法请动神阶?”

司闻端起茶杯,淡道:“我说的方法,无需神阶。”

“你果然是个骗子。”杜英奕满脸失望,“世人皆知‘天罗烟’毒非神阶不可解,弘宁哥出事后,我们想尽办法,怎么就没听说过还有你这种方法?”

司闻并不在意杜英奕的话,他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杜弘宁,道:“五少也不愿信?”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杜弘宁身上。只见他垂眸沉思良久,终于,还是开口,只是声音不复往日的清越,而是有些沙哑。

“说来……听听。”

司闻展颜一笑。

“不知五少是否听闻,华夏蜀省近期异变突生?”

“我说的方法,便在其中!”

第9章 郎才女貌

杜弘宁和杜英奕离开specter of a mask的时候,已是晨光熹微,四月,道路两旁的桃花开得正盛,花香被裹挟在还带着丝丝凉意的晨风里,空气中暗香浮动。

杜弘宁坐在车里闭目养神,如今他身上没有半分灵力,跟司闻折腾一晚,早已身心俱疲,杜英奕有心说什么却不敢吵他,只得乖乖在他身边坐着等。

过了好一会,简安打开驾驶室的门坐了进来。

杜弘宁睁开眼,简安透过后视镜,向他轻轻摇了摇头。

杜英奕皱眉道:“难道那个女人真是什么古氏遗孤?”

“极有可能。”杜弘宁略一沉思,然后道:“假设不是,那么她和古氏也必然有极其密切的关系。当年魔宫与古氏交好,上任闻殿主与古氏族长也是至交好友,如果不是当年那场致使魔宫元气大伤的……古氏又怎么会轻易覆灭。虽然现任司闻从没表露过对当年之事的看法,但我已经让简安知会过管事,这个女人却还能消失,看样子和他也脱不了干系。”

“那我得赶快回去把这事告诉表叔!”杜英奕说着,一边已经拉开车门,准备马上去付诸行动。

“等等!”

杜英奕回过头,眼巴巴的看着杜弘宁道:“还有什么事吗弘宁哥?”

杜弘宁一脸的无可奈何,他轻叹一声,道:“古氏遗孤毕竟还没确定,事情先不要声张了,回去之后你只把司闻所说的事告诉我父母就行。”

杜英奕惊讶道:“为什么啊?”

“司闻的话真假参半无法判断,这个古魅出现的时间太巧了,细数今天实在疑点颇多。不能排除是端木,或者其他家族宗门放出的*,所以先盯紧他们。”

杜弘宁捏了捏眉心,严肃道:“这件事远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英奕,我知道你想让我早日恢复,心急只会让你暴露更多的破绽。”

他每多说一句,杜英奕脸上的表情就要更失落一分,头也垂的更低了。

杜弘宁看到他的样子,自己反倒有些于心不忍,终于又叹了口气,道:“先回去吧,让人看见着再连累了烈叔。”

少年闷闷的“哦”了一声,然后慢吞吞的打开车门,刚下了车,却突然楞了一下。

“弘宁哥,我有件重要的事忘了和你说了!”

少年焦急的转过身,一张可爱的娃娃脸上写满懊恼,道:“端木小姐来过好几次了,但族里一直对外宣称你在‘闭关’,她也不敢打扰你……我一直在想,要不要……”

“我知道了。”杜弘宁突然开口,他看着杜英奕,冷冷的说道:“英奕,不要为了我做多余的事。”

杜英奕看着那双寒如深潭的眸子,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再次垂头丧气的“哦”了一声,少年转身的走了。

车子发动起来,迎着愈来愈盛的晨光,渐行渐远。

杜弘宁坐在车里闭目养神。

前方忽然传来简安带着微微笑意的声音:“您与英奕少爷,倒更像是亲兄弟呢。”

车里再一次陷入沉默,许久之后,杜弘宁才淡淡说了一句:“我更期待他成长起来。”

杜英奕口中的端木小姐,名叫端木雯。

论身份,端木雯是端木家的嫡长女,虽然端木家只是内环世家,地位较杜氏还是低了一筹,但端木家是仅凭不到两百年便走到这一步,过程虽然让人不齿,却足以说明实力。

论天赋,端木雯也曾引动天地异象,虽然不是在出生而是在灵脉测试的仪式上,但也足以证明她的天赋非同一般!事实上自从天地灵不明原因的日益衰弱之后,灵修的出生率日益下降,灵脉质量也越来越低,杜弘宁和端木雯的资质,已是近百年中唯二了。

论容貌,端木雯十四岁时已让人见之不忘,十六岁,便成为天庭公认的第一美人,织霞坊的坊主偶然与之一面,惊为天人,从此端木雯的衣柜堆满了织霞坊特制的 “无缝天衣”……这样的事情,不胜枚举。

论人品,这位大小姐高贵优雅,知书达理,温柔贤淑,善解人意……堪称天庭贵女中的典范!

你看,端木小姐明明哪都好,又对弘宁哥一片痴心,可弘宁哥为什么就不喜欢她呢?

杜英奕百思不得其解。

端木雯和杜弘宁的相遇是在一场宴会上,端木雯对杜弘宁一见钟情。

从此,整个天庭都知道了,第一美人已经心有所属。

几乎每个见过他们的人,都觉得两人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比如杜英奕。

杜英奕从很久很久之前就一直在想,他的弘宁哥,和传说中的天神一般的人物,究竟什么样的女子才能配得上!

直到在同一场宴会上,他见到了传说中的天庭第一美人,端木家的大小姐,端木雯。

少年生平第一次体会到心动的感觉。

可端木雯满眼看到,满心所想的,只有杜弘宁一个。

杜英奕一点也不难过,他甚至感到异常高兴,因为在他心里,这绝对是理所当然的结果。

俊男靓女,年貌相当,门当户对……天下间哪还有比端木雯更配得上杜弘宁的女子了!

可端木雯的一腔真心,杜弘宁从来视而不见。

她送的礼物,他从来不收。

她的邀约,他找各种借口推脱。

他们“巧遇”,他从来都彬彬有礼,却也毫不掩饰的淡漠疏离。

杜弘宣曾直截了当的嘲讽杜英奕:“端木家都是什么货色你还不知道?竟还敢帮她算计我哥?叫个女人迷惑成这样,呵,眼瞎到这种程度,真不知道我哥留着你有什么用!”

杜英奕心里清楚,杜弘宁虽然没说,但他心里也是这样想的,他也觉得端木小姐接近自己是有所图谋。

绝不是这样的!

众所周知,端木家的人阴险、狡诈、背信弃义、强取豪夺……这是从立族开始,这个家族同样花了不到两百年的时间,用一系列所作所为,给自己打上的标签。

但端木小姐不是这样的,她是一朵从污泥中生出的白莲花,美丽、圣洁、善良、高贵……值得这世间的一切美好!

自从杜弘宁“闭关”之后,端木雯时常上门探望,大半时候,都是杜英奕负责接待的。

每次,端木雯都会询问杜弘宁的近况,偶尔会带一些有助修炼的物品,然后小心翼翼的请求,能不能见他一面,哪怕是远远的看一眼,她也满足了。

但杜英奕只能拒绝,就连礼物,也不敢留下半分。

看着端木雯一次次失望的眼神,少年好几次都忍不住要告诉她真相了。

端木雯是端木家的大小姐,如果有她助力,弘宁哥恢复的希望是不是就更大了?

可他不敢说。不止是因为族里的禁令,还有杜弘宁的严厉告诫。

越是这样,这念头却像一粒种子,在少年心中生根发芽。

他想要让杜弘宁知道端木雯的好,让他知道端木雯接近他从来不是为着什么目的,让他知道端木雯是真的一心想要和他在一起。

少年的眼睛倏然闪过一道光。

眼下不是正是一个绝佳的机会么!

弘宁哥不让自己把古氏遗孤的消息告诉表叔,但自己可以把这件事告诉端木小姐啊!让端木家出面追查古魅的身份,如果真的得到“千幻阵谱”,只要告诉她弘宁哥需要,相信她必然不会推辞!这样即使司闻的方法是假的,他们也足以换取大量家族贡献,届时就算提出请神阶出手为弘宁哥解毒,想必长老们也无法拒绝了吧!

杜英奕深深佩服自己的机智。

于是少年迈着轻快的脚步,走向回家的路。

第10章 术师公会

司闻独自一人坐在包厢里,面具上没有一丝表情,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了不长时间,包厢门被轻轻敲响,门打开,金墨悄无声息的走了进来。

“她走了吗?”

“是。”

“那我们也该走了。”

面具上的唇角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弧度,司闻缓缓起身,可才站起来一半,不知怎么的,司闻忽然闷哼一声,随后便身不由己,重重跌回了沙发里。

变故发生的十分突然,金墨甚至都没反应过来,直到司闻倒下,他才连忙走过去。

“大人您……”

“我没事。”

司闻扶着额头,几乎是呻、吟着吐出一句话。

过了好半天,他才长长呼出一口气,睁开眼,再次缓缓从沙发上站起来。

金墨要来扶他,司闻摆摆手,然后无奈的笑道:“控制力强了,反噬却也变强了,害我白高兴一场。”

说完,司闻径直向门的方向走去。

金墨眼神黯了黯,欲言又止,紧跟着司闻走了出去。

半个月之后。

魅随着汹涌的人流走过长长的甬道,走过宽广的大厅,最后站在大的令人窒息的广场上。

这里是华夏的首都——京城,迄今为止已有三千多年的历史,是集政治、经济、文化、军事于一体的国际化大都市,表世界最大的城市之一。

多少人被它的繁华所吸引,飞蛾扑火般的涌入。

魅微微失神了片刻,随后打了辆车,报出一个地址。

车子如一尾鱼一样,融进了钢铁的洪流里,魅透过车窗打量着这座城市,略显好奇。

她虽然是第一次外出行走,但对于外面的世界并不十分陌生,沐虹教给她许多东西,或者说,但凡在她的认知中,被归为“常识”的东西,全被她一股脑的塞给了魅。

是以魅对表世界的生活模式十分熟悉。不过理论了解的再多,也不如实践带来的新鲜感。

S城同样繁华,但在她进入时已是万籁俱寂,之后的时间一直在养伤,并没有多少游览的心情。

等到差不多的时候,魅倒也有心领略一下表世界的城市风光,然而当她计算了一下,自己这些天来的衣食住行,又算了算自己稳赚的概率,顿觉心塞,默默的收拾了一下行李,匆匆踏上开往京城的火车。

没有第二个石山给她打,那些小钱怕都不够她医药费的!

魅下了车,走进高耸入云的大厦,按下了通往十三层的电梯按钮。

这大厦的楼层索引上,十三层的标注是“心安康心理诊所”。

门口两旁各摆放着一盆生长繁茂的千年木,这里装修风格偏向简约现代,颜色多用冷色调浅色系,自然光线充足,温湿度适宜,抒情的钢琴曲四处飘荡,房间后部正中央的位置,放置着米白色的大理石台,后面墙壁左右两侧各有一道门,大理石台后面,两位身穿粉蓝色长裙,面容姣好的前台小姐仪态优雅、笑容得体。

这确实是一个能令人放松的地方,前提是忽略那两位身上淡淡的灵力波动。

魅大致说明来意,便在其中一位前台小姐的带领下,走进了左边那道门里。

通过一段不长的甬道,经过一段向上的楼梯,前方豁然开朗。

宽敞的大厅灯火辉煌,人声鼎沸,最为显眼的,便是正对入口处的墙壁,上面挂着三块几乎满布一整面墙的电子显示屏,不少面戴稀奇古怪面具的人围在前面,研究着屏幕上的内容。

上面的内容同样稀奇古怪,而且五花八门,比如“x公司应选哪一位合作伙伴”,又比如“xx与xx在一起会不会有好结果”,再比如“家里应该如何布置”……甚至还有“今天往哪个方向走更容易捡到钱”这种。

但不管是如何让人感到莫名其妙,哭笑不得的问题,都有一个共同点。

那就是,贵!

死贵!

所有的问题后面都有着明码标价,有表世界的钱、股权、房产、珠宝……到里世界的灵玉、各种材料、药材、修炼资源……魅听说过没听说过的,见过没见过的,无所不有,包罗万象!

这里是云宫在华夏设立的唯一一处分部,是整个华夏最大的术师集散地,或者也可以简单粗暴的把它称为——术师公会。

“命运恍若天边的流云,看似变化多端,实则有据可循。”

这是曾经有人向这一届执掌云宫的殿主云夫人,提问何为命运时,她所回答的话。

术师便是这个世界上,最接近命运的人。

这个群体在历史上有许多称呼,诸如先知、占卜师、预言家、相师……在里世界,自云宫的成立后,人们则习惯性的将这一类人统称为——术师。

他们不具备里世界通常意义上的天赋,没有丝毫战斗力,却具备着窥探命运的手段,术师使用各种各样的特制道具,甚至随手拈来的稀奇古怪的物品,业务范围涵盖预测、解梦、寻物……等等,一个真正的术师几乎不会出错。

术师曾经并不被认为是一种天赋,直到历史上那位赫赫有名的“纷争女神”厄里斯,创建了成为之后云宫前身的厄里斯圣殿,依然无法打消人们对术师所抱有的疑虑。

之后有人详细研究、解析了各种术师的工作模式,进行大量试验,才不得不承认没有天赋的人,即使使用与术师相同的手法和原理,也完全无法得出同样的结果。

这事和命运一样,玄之又玄,无解。

但就其结果而言,术师不能修灵,却游走于表里两个世界之间,并且成为公认的最赚钱的职业,没有之一。

不过在魅看来,如果说最会赚钱的是术师,那更会赚钱的,莫过于云宫了。

沐虹曾有意将她向这方面培养,虽然失败了,不过由此,魅对云宫的事要了解的更多一些。

术师想要测验天赋并非没有手段,但是极其繁琐,所以云宫就干脆的放弃了,他们把所有在外的分部,全部设置成这种委托式。云宫负责整理,并将委托展示出来,接不接,接那个,完全交给术师自己来判断。

那显示屏之所以分成三块,其实是云宫按委托的价码和难度,将其默认分为A\B\C三个等级,术师如果对哪项委托有意,问题后面的详细资料可是要自己花钱去查的,同样明码标价——收取委托标价的百分之一。

如果确定接受,可以花钱请术师公会代为联系,当然也可以自行联系委托人,至于达成“交易”的地点和方式,由双方自行决定。

但考虑到术师的身份和职业特殊性,工会提供专门的包厢,环境优越,三餐全包,价格公道,租金为每日一块上品灵玉,或是与之等价之物,日结……

第11章 故人来(1)

租赁包厢还能享受到许多优惠,比如消息费打对折,更有专人第一时间将适合的委托呈递到面前,并且包厢附带一个贴身管家,不仅能端茶倒水,捏肩捶腿,最重要的是,要在第一时间满足雇主的各种要求。

绝对物超所值!

这里的人要比想象中多得多,委托处近二十个柜台前,全都排着长长的队伍。

不想排队当然可以,只要肯花钱,VIP快速通道,包你体会到什么叫宾至如归。

“一个最开始就为了搞事建起来的地方,它要是能发展成什么慈善机构,那才叫见鬼了!”

那是魅待在亚空间里的第二年,沐虹从前给她的感觉,向来都是情绪很少,大部分时间都是淡淡的,犹如一潭死水,波澜不惊。

魅第一次在她脸上看见如此鲜活的表情,听到她说出如此尖酸刻薄的话,给当时的魅,造成了不下于五雷轰顶的震撼。

云宫和虹姐的师门不太对付。古城悄悄向魅这样解释。

沐虹对术师的厌恶从来不加以掩饰。

“心灵系的灵修只能操控精神,术师却能操纵人心,他们最擅长大谈什么未来命运,然后逼迫你做出选择,那一脸高高在上的怜悯,简直恶心至极!”

偏偏当时魅在做术师的天赋测试,这项测试极其繁琐,于是这样异样的沐虹持续了相当长的时间,常常前一秒还在好好讲课,下一秒就能冒出一句让人阴风阵阵汗毛倒竖的话,令魅的心理承受能力有了长足进步。

当天赋测评的结果最终显示为否时,沐虹的高兴简直溢于言表,好像那些天耗费的时间精力得到了应有的回报。

魅同样长舒一口气,谢天谢地,劫后余生。

————————

在自助服务区填了委托申请,魅排了漫长的队伍,将申请提交到柜台。

柜员一脸亲切和蔼的笑容,双手接过魅的委托申请,极其快速的扫了一眼,然后用甜美的声音快速说道:“手续费一万元华夏币或其它等价物,请问您的委托金报价呢?”

魅想了想自己卡上的余额,咬咬牙,脱口道:“五万华夏币。”

将手续全部办妥,魅便在公共休息区寻了个椅子,等待结果。

魅发布的是C级委托,相较起A级B级动辄上亿的委托金,这个等级委托的价格通常在一万到十万元不等,相当平民化,内容也多以寻人寻物为主。数量却比前两种加起来还要多,围在跟前的面具人数量也是最多的。

这些戴面具的人,便是人们口中所说的术师。

由于当年“纷争女神”的种种行径,厄里斯圣殿一度树敌无数,连带术师的形象也大打折扣,在之后长达千年的时间里,术师这一群体都遭受着毫无理由的歧视和迫害。

迫于无奈,云宫的初创者们,制定下一个“维持神秘”的规则。

凡以术师身份进行活动时,必须隐藏真实容貌和姓名。

之后的云宫通过多年努力经营,终于扭转了世人对术师的偏见,但这条规则却被保留下来,并沿用至今,成为传统,面具和隐名也几乎成为术师群体的象征。

并非每个术师都拥有窥伺命运的能力,C级委托被认为是三个等级中最简单的一类,钱虽然没多少,却实实在在养活了一大批实力低微的术师,甚至有名望的术师接C级委托的情况也屡见不鲜。

新发布的委托会被整理,并按需求优先抄录给各个包厢,落选或不符合要求的才会直接挂上委托板。

此时在一间包厢里,一张单子被身穿管家服饰的青年恭敬的呈递到术师面前。

女术师刚刚醒来,此时半卧在榻上,一手将单子接在手里,另一只手掩唇,打了个哈欠,一双大眼顿时蒙上一层水雾,配上面颊因小睡而泛起的晕红,和略显凌乱的衣物,看起来十分诱人。

女术师眼神迷离的将单子上的内容浏览一遍,拿起笔画了个圈,将单子递回青年手中。

“就这个吧,这种小活最适合醒神了。”

青年应了一声,将单子接过,扫了一眼,便向外走去。

走廊里还有许多同样的管家在来来往往。

也许是今天走廊的人格外多,也许青年今天有些心不在焉,他在成功避过迎面走来的两个端着下午茶,和一个端着饮料的人之后,终于和第四个人迎面撞在了一起。

碗盘跌落的声音被掩盖在柔软的地毯里,却掩盖不了水晶碗里的冰淇淋被撒的到处都是的事实。

青年跌坐在地上,眼睁睁的看着一大块冰淇淋高高飞起,然后“啪叽”一下,正落在他胸前。

青年:“……”

第12章 故人来(2)

青年:“……”

对方大概也没想到会撞到人,看起来十分无措,赶忙向青年道歉,并且伸手想要将他拉起来。

青年沉默了一下,随后借着对方的力,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脸上随即漾开一抹笑:“没事,我应该再小心点的。”

青年五官并不如何出色,顶多算得上耐看,但他一笑起来,周身的气场立刻变得十分柔和,叫人很难对他生出戒备和敌意。

那位管家楞了一下,脸上也挂起笑容来,嘴上和青年客套着,心中却暗暗松了一口气。刚才有那么一瞬,他仿佛看见青年面上冷的好似结冰,竟让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战。

像他们这些人,身上都多少有些修为,却止步于有限的资质和平凡的家境,缺乏资源,走不得那条通天大道,于是便聘给一些大家族或宗门,做些低廉的工作,虽然规矩颇多,但好歹还能混口饭吃。

撞倒青年的管家修为是人阶高级,这点修为放在里世界不够看,放眼表世界却算是相当不错了。

管家看着青年那和善的笑容,忍不住再次感受了一下对方的修为。

可无论他怎么试,反馈回的结果都明明确确告诉他,对方只是人阶低级没错。

基于灵量之间的压制,除非对方早已成神,否则绝不可能出错的。

应该是看错了吧。管家为自己的大惊小怪感到可笑。

天庭每年会在春秋两季各举办一次招聘会,以供补充各大家族宗门所需的廉价劳动力,但如术师公会这样设立在表世界的机构,偶尔也会直接从表世界招收一些所谓的“临时工”。

这些“临时工”多在表世界混的相当好,来打工也是为了“看似”丰厚的酬劳,本来双方的见识和思维方式便存在差距,再加上大部分人的行事做派,正式员工都很难对“临时工”让人产生好感。

今年的春季大招聘早已结束,这时候却突然冒出一个生面孔,想必就是一个“临时工”了。管家十分庆幸自己遇上的是个聪明人,知道闹起来对两人都没好处,青年会不会被撵走与自己无关,连累这个月的奖金被扣掉自己可就亏大发了。

青年忽然开口道:“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管家:“啊?”

“我正要去替雇主联络委托,可现在……”青年指了指衣服,笑的很是无奈。

管家本就看他有几分顺眼,此时听见对方不过拜托了一件小事,便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

包厢的门被轻轻叩响,随后青年走了进来。

女术师惊讶的看着他:“你不是才出去吗?完事了?”

青年含糊的应了一声,指着自己的胸口道:“出了点意外,不知道能不能暂借一下您的浴室,让我清理一下?”

女术师看了他一眼,挑了挑眉,露出一脸了然的神色,挥了挥手,道:“去吧。”

青年恭敬的道了声谢,进浴室收拾衣服去了。

————————

魅等了近二十分钟,还没在显示屏上看见自己发布的委托,心里终于有点着急了。

但就在她打算去询问一下的时候,一个身穿欧式管家服饰的青年出现在她面前。

青年上下打量了她一下,淡淡的开口道:“古魅是吗?”

“嗯,是我。”

“好,随我来。”

那青年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接我委托的居然是个租得起包厢的人?

魅楞了一下,抓着背包的手不由得紧了紧,随后快步跟了上去。

玉石作为唯一能够储灵的宝石,由于流通量巨大,在里世界已经成为一般等价物的存在,通常被称为“灵玉”。

灵玉分上中下三个品级,术师公会的包厢租金是每天一枚上品灵玉,硬要换算成华夏币,大概要从五亿起步。

五亿啊!那得是多大一笔钱啊!!

即使术师是个极其赚钱的职业,这样的人也必然是圈里有名的人物了!

青年带着魅拐进一条犹如宾馆走廊的长廊,停在其中一扇门前。

“就是这了,进去吧。”

说完青年便走了。

魅轻轻敲了敲门,等了一会,却也不见有人应声,想了想,便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魅心中冒出的第一个词是奢侈,第二个词还是奢侈。

且不说那些木料一看就十分名贵的家具,这里到处摆满了各种水晶制品,从各类摆件、装饰,到茶杯、花瓶、水壶……甚至不远处的黄花梨木书桌上,正明晃晃的摆着一块整雕的白水晶镇纸,那个剔透的程度,简直令人心颤。

如果说玉石的作用是储灵,那水晶这种宝石却是作用于精神力的。不同颜色的水晶作用不同,其中白水晶便有净化和放大精神力的作用,颜色越是纯净、剔透,体积越大,效果越好。

术师们大多天生拥有很强的精神力,但即使资历再高的术师,也没法保障每次仪式的成功率,水晶可以让仪式的成功率大大提高。

魅是灵术师,对精神力的依赖比起术师只高不低,这环境同样足以令她欲罢不能。

巨大的落地窗前遮着白色的纱帘,柔化过后的阳光撒落在窗前的软塌上,也给半卧在上面的女人身上镀了一层金光。

她穿了一身十分正统的术师装束——玲珑有致的身材掩盖在一条色彩艳丽的波西米亚长裙之下,面带雕有镂空花纹的半脸面具,一头棕红色的长卷发随意披散着,整个人显得慵懒又美丽。

魅看着她,她也看着魅。

“你可以称呼我为碧夫人。”

女术师缓缓露出一个笑容:“我看见你的委托上写的寻人,还带了所寻之人的贴身之物,那就给我拿过来吧。”

魅心中忽然生出一丝紧张。

她抓着背包的手又不自觉的紧了紧,想问点什么,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在原地踌躇片刻,最终还是沉默着向碧夫人走去。

魅打开一直小心翼翼护着的背包,从里面拿出一件沾了些血污的外套。

赫然便是之前魅穿在身上的那件。

碧夫人将一只手放在外套上,眼神逐渐变得悠远苍茫。

魅这时才突然想起这衣服沾过她的血,不知道会不会影响结果,但此时仪式已经开始,她也不敢打扰,只得等在一旁,心中很是忐忑。

在她的感知中,碧夫人的精神力如同丝线,密密匝匝的缠绕在外套上,几乎将它裹成一个茧,随后几个“线头”从“茧”中窜出来,继续向外延伸而去。

有一两道围着魅转了一圈,几条向外延伸出去,却在半空中截断,好似消失在另一个空间里。

更多的丝线则直奔房间的浴室而去。

魅第一次观看术师的仪式,正看得云里雾里,忽然听碧夫人喃喃念了一句:“奇怪,怎么好像离的很近。”

“很近吗?在哪里?”魅立刻回神,急急的问道。

碧夫人的眼瞳逐渐恢复正常。

“你要找的人叫什么名字?”

“古城。”

碧夫人的一双大眼睛瞪得更圆了:“古城?你要找的人就是他?”

魅也是一愣:“你认识他?”

却只听碧夫人高喊了一声:“古城!”

“来了来了。”熟悉的声音从浴室传出来,随之出现在魅面前的是一张同样熟悉的脸。

古城身上的白衬衣湿了一大片,一身精壮、线条饱满的肌肉若隐若现,头发不知怎么也湿了大半,不断有水珠从发梢滚落下来,顺着修长的脖颈向下流去。

碧夫人看着他一脸震惊,脸上就差明晃晃的写着“你脏掉的不是外套吗为何搞得像洗了个澡一样啊”。

古城尴尬的笑了一下,正想装作若无其事的询问一下有何吩咐,忽然瞥见站在碧夫人身旁的人,整个人顿时一僵。

魅看着他,一脸呆滞。

古城目瞪口呆的看着她,嘴唇抖了半天,就是没说出来一句完整的话。

魅看了看衣衫半湿的古城,又看了看榻上一脸不解的女术师,又看了看古城。嘴角不受控制的勾起来。

古城毛骨悚然。

“不不不,不是你想的那样阿魅,听我解释……我们真的只是很纯洁的工作关系你信我啊!”

第13章 或许是孽缘

魅和古城之间,从第一次相见开始,就注定是一场孽缘。

当时古城因为偷了东西正被追杀,魅突然从天而降,也不知怎么就大发善心把他救了。

自己因此被灵力反噬,伤重濒死。

古城自然不能看着她死,于是将她带到沐虹的住处,百般恳求,许下重诺,但沐虹并不为所动。

她说:“医术治不了她,你如果非要救,可以试试起死回生。”

表世界传说里的种种,无论是法术、神通还是珍宝灵药,在里世界都有迹可循,只唯两项,是完全出于世人的美好愿望杜撰出来的。

一项是长生不老,另一项是起死回生。

单说起死回生这一项。人确实有魂,世间所有生灵皆有魂,但这魂却并非依附于生物体内,而是存在于另一个世界——魂界中。

魂界和这个世界就像硬币的两面,相互依存共生,魂随着生命的诞生而诞生,生命消亡便之湮灭,即使肉体可以重新激活,没有魂的躯壳只能是一具行尸走肉。

所以沐虹说出这句话,已经相当于给魅判了死刑。

但魅还是留下了,却不是作为患者,而是实验材料。

沐虹是个十分厉害的巫医,她曾在里世界纵横几十年,所知所见远非一般人所能及。

能勾动她情绪的东西极少,未知之物算一样,如果这个未知之物还和医术能扯上关系,沐虹便会罕见的表现出狂热。

她对魅的特殊体质抱有莫大的兴趣,但她有原则,不杀人,加上古城的软磨硬泡,两人最终约定——放上三天,死了尸体任由沐虹处置,如果没死,沐虹必须救她。

这个约定对沐虹并没有任何损失,所以她答应了。

以上是魅在分别结合了古城和沐虹的描述,在剔除其中的大部分主观感受之后,得出的最终结论。

沐虹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对此怨念颇深了很久,她因此不怎么喜欢魅,从她给她取的名字便可见一斑。

魅也不太喜欢沐虹,就算她长得很美,救了自己的命还是自己的老师,毕竟是被这个人用一种赤、裸裸的,“我就是想把你切开看看”的眼神瞪了两年,怎么也没办法生出好感。

这个亚空间里只住着沐虹和一位神出鬼没的木管家,加上魅,三个人住在一幢巨大的房子里,房子外便是一座巨大的花园,魅常常将自己藏在角落里,一待便是一整天。

古城偶尔才会来,但他只要来,就能轻而易举的将魅找出来。

最开始古城同她说话,她并不搭理他,结果这个人就这么兴致勃勃的说了一整天,傍晚的时候,魅终于经不住他的“软磨硬泡”,跟着他回到了大房子里。

那时候她心里想的是:“这个人怎么这么聒噪。”

所以第二天知道他已经走了的时候,她还挺高兴的。

古城短则十几天,长则一个月,必然会来一趟,有的时候会先和沐虹说些事,有的时候则直接跑去找魅,两人在一起一待便是一整日。

魅觉得,她是被缠了一整日。

古城说,他是个孤儿,被自己的师傅捡到,师傅教他修行,教导他知识,但自己的天赋有限,修武修了这么多年,也只在人阶初级徘徊。

师傅是个情报贩子,两年前死了,他要活下去,便继承了师傅的身份,也成了一个情报贩子。

古城说,沐虹与自己的师傅是老相识,关系不错的那种,所以她对自己颇为照拂——就是求她帮忙给打折的那种。

古城说:“你是叫魅吗?我记得虹姐是给你取了这么一个名字……她还没说要给你一个姓吗?这怎么行!在里世界,只有奴隶才有名没姓呢,这女人还真是贼心不死……”

身后的大树突然无风而动,树叶一阵哗啦啦的乱响,一颗苹果落下来,正正砸在古城的脑袋上。

魅很诧异的向上望了一眼。

这是苹果树?

古城大叫一声,然后扑倒在地一动不动了。

魅看都没看他一眼,专心的研究这棵枝繁叶茂的树。虽然看不见半个苹果,但掉下来一个,难保不会掉下来第二个,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考虑,还是换个地方比较好。

于是魅站起身拍拍衣服,头也不回的走了。

然而没走几步,身后便传来古城的叫声。

“喂!你给我站住!”

魅回过头,看着他。

古城一脸受伤:“你看我倒在地上,然后你就这么走了?”

魅:“……”

古城忽然又笑起来:“我知道了,你一定是想回去找人救我对不对?”

这人变脸怎么比翻书还快。

魅再一次感受到一种从心底涌动而出的,名为“并不想和这个人说话”的情绪,于是她转过头继续往前走。

古城先是一愣,然后飞快的从地上爬起来,一脸傻笑,屁颠屁颠的跟在魅身后。

“哈哈,不会是被我猜中了心事所以害羞了吧。”

“喂,你的伤还没养好,不要走那么快啊。”

“喂,阿魅。”古城突然快步走到她身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这人到底要干嘛!

魅有些忍无可忍,抬起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古城楞了一下,然后居然笑了起来,还笑的挺开心的。

“你的眼神总是空洞的可怕,就好像心如死灰一样,我都担心你是不是和虹姐待的时间太长,被她养歪了,幸好只是我多虑啦。”

“这才像个十几岁女孩的样子嘛,这样多好,生动多了。”

少年比少女高出一头多,站在前面,仿佛一道高墙,夕阳的光落在他脸上,魅却觉得,那笑容比阳光还要炫目。

“阿魅你看啊,我没有亲人,你既然失忆了,那也相当于没有亲人,那我们来做对方的亲人吧,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妹妹了,这样一来,你就叫做——古魅啦。”

古城突然一顿,魅似乎听见他小声的念叨了一句:“这名字怎么好像跟谁道歉似的……”

魅没听懂,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听到了,她心里还盘旋着古城刚才所说的话。

我们来做对方的亲人吧。

“亲人……”

“是啊。”古城从刚才的纠结中回过神,顺嘴接到:“怎么样?是不是……哎?阿魅,你刚刚是不是跟我说话了!!”

魅抬起头,看着一脸激动的古城,神是鬼差的,她听见自己开口道。

“这个姓,是我从你这里借来的,等我有一天找到自己的过去,就把它还给你。”

魅说完,自己也楞了一下,找到了,还给他,之后呢?

古城不知为何一直呆呆的看着自己,魅觉得脑子里一团乱麻,她将古城甩在原地,自己就这么跑走了。

如今五年过去,往事依然历历在目,当年的小女孩已经长成了少女,而当年的少年,也变成了面前的青年。

看着向自己走来的古城,魅突然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对他好一点,她虽然没见过别家兄妹如何相处,但古城对她有多好,她心里都是记着的。

况且男人嘛,是吧……男人嘛……

结果当古城走到魅面前的时候,刚说了一句:“久等了……”魅的话已经脱口而出。

“不是说是情报贩子吗?怎么?顺手把自己也卖了?”

古城:“……吧……”

古城流下一滴冷汗。

自己同魅之间,或许真的是某种孽缘也说不定。

第14章 任务

有那么一瞬间,古城开始认真的考虑,他同魅之间,到底算不算孽缘。

别人家的妹妹看见哥哥受伤,就算不是梨花带雨,总也要温柔的问候一下吧。

他的妹妹:“知道自己修为低还要冒险,你这智商活到今天真不容易。”

别人家的妹妹收到哥哥的礼物,一定是露出可爱的表情说一声:“谢谢哥哥。”声音一定甜到可以融化人心。

他的妹妹:“买这种无用的东西做什么,占地方吗?”

诸如此类,不胜枚举,总之永远分分钟气得你呕血三升。

这是认了个妹妹吗?这就是认了个姑奶奶好吗!

可是后悔已晚。

因为。

打不过……

古城心里默默的流泪。

有那么一瞬间,魅特别想扇自己一嘴巴子。

自己说的都是什么鬼啊,久别重逢的气氛全没了,现在超尴尬啊!

现在怎么办,要道歉吗?

才不要!明明是他先一声不响的消失半年,为什么要跟他道歉啊!

魅心里有些纠结。

两人就这样默默无语的对视半晌,最终还是古城叹了口气,走到她身边来。

“你到底都被虹姐教了些什么啊……”他一边说着,一边抬起手,但是抬到一半时手一顿,嘴角一抽,似乎想起什么不好的回忆,可又不好这么放下去,于是顺势抓了抓头发。

魅撇了撇嘴,看到古城的动作就知道他想揉她的头发,这家伙每次都有意弄得一团乱,几次警告无果,于是上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在察觉他的企图之后,直接拧着他的手腕将他甩到了鳄鱼池里,现在看来效果颇佳。

看着魅一脸赤、裸、裸的鄙视,古城尴尬的咳了一声,转移话题道:“你怎么来了?虹姐舍得把你放出来了?”

魅的脸色渐渐忧愁起来,道:“虹姐突然把我找去,说了一大堆我听不懂的话,然后就把我扔出来了!我在外头守了三天也找不到入口,只好来术师公会发委托找你……嗯?”

古城本能的感受到一丝不妙。

“转移话题呵。”魅的嘴角缓缓勾起一丝泛冷的笑。

“虹姐的事情往后放,不如先跟我说一下你为什么在这,还有失踪半年是怎么回事?”

古城满脸冷汗,争辩道:“我不是留了号码给你们,可以给我打电话啊!”

魅一脸无语的看着他。

“先不说亚空间里没信号,你见过虹姐有那种东西?我也没有,所以你留它有什么用?你是猪吗?”

……你们可以出去用啊。

古城默默的在心里吐槽。

忽然有点想哭

——————

在古城再三解释之后,魅终于相信了他和碧夫人之间,真的只是纯洁的工作关系。

至于失踪这事,还要从半年前古城做的一个任务说起。

古城是个情报贩子,最底层的那种,平时除了费尽心机打探一些能赚钱的情报外,偶尔还会被委托去收集一些特定的消息。

和术师公会的做法不同,情报贩子之间有特殊的消息网,由“中间人”专门负责将任务挂在上面。一旦确定了任务的真实性,情报贩子们便会如同夺食的鲨鱼一般闻风而动,至于成功与否,各凭本事。

那一次的任务,报酬丰厚的叫人眼红。

任务的内容是:调查蜀省异变的成因。

华夏的蜀省几乎就建立在一片山脉上,这里山势险峻,每一座城几乎都是人为从山上强行开凿出来的,其间相连的道路沿山势盘旋,在上面行车,旁边便是悬崖峭壁,更兼多弯道,凶险异常,自古便有“难于上青天”的说法。

更要命的是这里地壳不太稳定,常有地震发生,虽然鲜少出现大的震动,但在外人看来,住在这里的确需要一定的勇气。

事情就发生在一周前的半夜里。

蜀省蹊城地震,一直持续到第二天中午,虽然震感明显,但所幸震级不大,只造成一定的财产损失,并没有人员伤亡。但奇怪的是,所有的居民一致声称,在地震开始后不久,便听见了山崩地裂般的巨响,响声一直持续到黎明才渐渐减小,直至消失。

蹊城紧挨蜀省最大的一座山——龙华山,蜀省以此为界,将全省分为东西两部分,所有的聚居地只建在龙华山东侧,西侧的地势更加险峻,生长着大面积的原始森林,并不适宜人类居住。

政府推断波及蹊城的应该只是余震,而真正的震源地,应该在龙华山脉中。

但当看过无人机传回的图像时,所有人都沉默了。

龙华山脉中,倒了一座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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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调一下,本文架空,本文架空,本文架空

第15章 根源

龙华山脉中,倒了一座山!

即使相对于山脉中的其它“同类”而言,这座山的体型略显“娇小”,但也是海拔八百米以上,占地二十千公顷以上,一座名副其实的山!

华夏政府以极快速度将消息全面封锁,以地质勘探为名向龙华山脉派驻军队,但真正前往事发地进行调查的,是华夏最高特别行动队,俗称——异能小组。

古城接到任务的时候,已经附带了极其详细的调查资料。从照片上可以看见,整座山几乎是被连根拔起,如同一颗折断的大树,向着西南方向直直倒了下去。

在调查组全力挖掘了山体的根基,试图寻找山倾的理由后,果然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但这才是最让人无法接受的一点。

调查组在倒塌山体的中心部位,挖出了一根金属链。

这条金属链的铸造年份约在一百年,成分十分复杂,被初步定位为未知合金,经过测试之后,发现这种合金唯一的特性就是坚固。

坚固到什么程度呢?实验室进行模拟测试的结果,是如果用三厘米厚的这种合金板建成一座房子,十枚核弹瞄着它炸,可能才会让它出现轻微的变形。

而他们挖到的这根金属链,有两人合抱那么粗。

这还并非是它的全貌,金属链的一头深陷在山体中不知几许,另一端则深陷地底,不知通往何处。

有人据此推测,蜀省近几年的地壳活动,反常性的呈现异常活跃,或许与此有关。

但这个推断一旦成立,就意味着如果这样的金属链不止一根,而那个源头仍然持续不断的施加压力,下一次倒的,将会是哪?

这件事引起了华夏政府的极大恐慌,可现在唯一可行的方案,便是顺着这根金属链,顺藤摸瓜究其根源。

这个任务,便是在这样一个时刻,被挂上情报贩子的任务网络的。

听到这里,魅有些好奇的问道:“既然都调查的这么细致了,那到底要你们调查什么呢?”

古城道:“这件事你大概不清楚,当年天庭的最后一任天帝去世后,各路诸侯为争夺帝位大打出手,后来一场大战过后,天庭被打出一个大洞,差一点就毁灭了。一向默默不问世事的仲裁殿突然出手,将天庭修复,控制住局面,之后更是以雷霆手段控制了可以出入天庭的四大天门。”

“自此之后天庭与表世界之间,所有的人员流动,消息传递都受到极大限制,天庭想要了解表世界的事,几乎只能依赖仲裁殿发行的报纸,再就是来自魔宫闻殿的消息买卖。”

古城的唇角勾了勾:“就这件事而言,天庭也必然有所耳闻,但无论是仲裁殿的报纸,还是闻殿卖出的情报,都绝不会有我刚才跟你讲的任何一个字。”

魅不解的问道:“为什么?”

“你觉得以凡人之力,那种事情有可能?做这件事的百分之百是一位灵修,而且实力强悍,能力是金属性的元素系,再加上一百年左右这样的时间限制……”

古城缓缓道:“这样总结一下之后,你最先想到的是谁?”

魅仔细思索了一下,然后脸色就变了。

她涩声问道:“你是说,魔宫的第一任魔主,萧珧?”

古城轻轻颔首:“正是。”

第16章 继承者

魅的眉头紧皱:“假如这个推测属实,那不就是说,那件信物,很有可能就在……”

古城淡淡道:“假如这个推测属实,那几乎就是百分之百了!天庭的各个势力暗中找了那么多年都毫无音讯,除非萧珧已经把那东西毁了,否则除了这,又还能在哪。”

魅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努力将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

“这可真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啊!”

天庭原本是一块完整的大陆,四周被海洋所环绕。最后一任天帝无后而终,为了争夺帝位,群雄并起,终于因为剧烈的内战导致天庭破损,虽然最终被仲裁殿修复,但造成的影响却再也无法改变。

大陆被一分为五,海水倒灌,于是天庭的格局由从前的“天圆地方”,变成了现在的“五州四海”。

没有人有心情去取什么好听的名字,于是便默认按照大致的方位来称呼,久而久之,也就成为了名字。

五州分别是:东州、西州、南州、北州和中州。

四海则分别被称为东北海、西北海、东南海和西南海。

一方面由于仲裁殿的强势介入,另一方面,引发了如此大的后果,诸家大概也是心有余悸。由此战火终于平息,各个势力各据一方,和平共处。

天庭的势力大致分为三个品级。在天庭被修复后,灵的分布不复往日的均衡,中州所在的位置是整个天庭的中心,灵浓度较其余四州要高出不少,所以除了各别例外,天庭所有的一品势力都选择将大本营建在中州。

魔宫便是这其中的例外之一。它是被整个天庭承认的一品宗门,总部却设在东州。

天庭的传承极其悠久,很多家族宗门的历史甚至可以追述到神话时代以前,和那些历史动辄以千年记的老牌势力相比,自建立至今顶多五百年出头的魔宫,着实算得上是“萌新”一枚。

五百年出一个一品宗门并不难,可谁都不曾想到,这个“萌新”的出现,不仅打破了天庭长达四千多年的和平状态,竟是差一点就统一了整个天庭。

而那个差一点成为华夏有史以来第七位天帝的,便是身为魔宫建立者之一,同时时任魔宫第一任魔主的——萧珧。

据记载,那场大战就爆发在距今一百八十三年前,天庭中几乎所有的一品势力,和大部分排的上名号的二品势力,全部参与其中,惨烈的战况,比之当年内战也不遑多让。

当时的魔宫占据了整个东州,以一州之力硬撼整个天庭,竟游刃有余,并稳稳占据上风。联军内部却矛盾重重,利益纠葛不断,甚至还有不少势力直接倒戈,整个形式风雨飘摇,几欲分崩离析。魔宫一统天庭已成定局。

只是谁都没有想到,魔宫三殿中的戮殿主竟会在决战之日临阵倒戈!

魔宫的军队措手不及,背腹受敌,很快兵败如山倒。这一战对魔宫造成极大打击,萧珧被戮殿主偷袭,重伤濒死,闻殿主身受重伤,银殿主当场战死。

几乎一夕之间,魔宫的声势一下由极盛转为极衰,如果不是最后有仲裁殿出面,说不定直接就被灭掉了。

事件的最终,东州的本土势力摆脱魔宫的统治恢复自由,魔宫龟缩领地,所有高层死的死、伤的伤、走的走,树倒猢狲散,再无东山再起的可能。

这整个事件看似完整,实则没有一件事经得起反复推敲,其中的疑点简直多如繁星,牵扯的各方关系更是犹如一团乱麻,让人无从下手。

唯一可以算是线索的东西,是萧珧临终时留下的一句遗言。

他说:“冥河的主人,才可以成为继我之后的魔宫下一任魔主。”

萧珧口中所说的冥河,并非什么传说中的地狱之河,而是一把刀,是萧珧的随身佩刀。

这把刀在整个里世界赫赫有名,却并非是神兵利器。

而是一件令人闻风丧胆的邪物!

第17章 要钱还是要命

魅在看魔宫的资料时,同样对这个遗言颇有兴趣,当即查找了这个冥河的资料,可上面那些记载,实在令人遍体生寒。

这把刀刚一出世,它的铸造者便发了疯,连同他的妻子和三岁的儿子在内,将他家族上下一百多口人杀得一干二净,然后不知所踪。

之后冥河又数度出现在不同的地方,只要有人碰到它,便会被其控制,疯狂的砍杀视线中的人。

冥河但凡出世,必然伴随腥风血雨,久而久之,便有了“魔刀”的称号。

不过显然,再怎么邪的东西,只要和切实的权势利益绑在一起,同样令人趋之若鹜。

古城热血沸腾的道:“管它什么血雨腥风,萧珧带了好多年,不是也没事吗?要知道戮殿可是掌控着天庭最大的杀手组织。银殿主要做皮肉生意,花楼遍布天下,还兼顾着一部分的毒品和走私。但最有价值的,当属闻殿了。”

“闻殿可是经营着全天下最大的情报网,世间任何事,在闻殿看来,只有想不想知道,没有能不能知道……”

魅冷冷的接到:“即使魔宫因为那一句遗言,至今群龙无首,但真能凭一个信物,便将这个庞然大物收入麾下不成!”

古城挑了挑眉。

知道这人心存侥幸,魅摸了摸有些发痛的额角,叹了口气,道:“所以你失踪这么久就是跑去做任务了?”

“我可不是立刻就去了。”古城举起手指晃了晃,向魅露出一个狡猾中略带小骄傲的笑容。

“你哥我知识渊博,当然和那些只看报酬的同行不一样……”

魅冷冷道:“可你还是个情报贩子,最后你还是去了。”

古城:“……”

你是上天派来惩罚我的吗?

打不过,算了算了。

古城艰难的继续道:“……你看出来的东西我当然都看出来了,所以我当机立断,找到那个发布任务的中间人,连续灌了他三天酒,终于让我套出了一点委托人的信息。”

“哦?”魅漫不经心的道:“是魔宫还是仲裁殿?”

“都不是,是一个你绝对想象不到的家族。”

古城一脸高深莫测的表情,本想卖个关子,但在魅直接一记眼刀丢过去后,立刻脱口而出。

“是端木家。”

魅着实惊讶了一下。

惊讶过后,觉得头更痛了。

先不说端木家是如何绕过“正规”的消息渠道,拿到详细资料的,这个家族本身就是麻烦的代名词。

还记得那个背叛导致魔宫大败的初代司戮吗?他的全名叫做端木云霆。

仗打完之后,他带走了魔宫最精锐的部队,举家迁居中州。

端木氏族由此成立。

这一家子就没消停过。

想到端木家的种种“光辉事迹”,魅忍不住用看智障的眼神看着古城。

“你都知道,然后还去了?”

古城一脸特别坦然的表情:“去了?为什么不去,报酬可是三块中品灵玉呢。”

魅一脸恨铁不成钢:“你真傻还是假傻啊,这帮庞然大物勾心斗角,你在里头掺和什么,上赶着当炮灰要钱不要命了吗……等等,你刚才说报酬多少?”

“三块中品灵玉呢,不信我拿给你看。”古城说着,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三块玉块来。

玉块约莫两指粗细,通体呈不透明的淡黄色,外溢的灵力形成一层肉眼可见的淡淡光晕,显得异常华美。

巨款啊!

魅小心翼翼的将三个玉块捧在手里,感受着自己跳的扑通扑通的小心脏,想想这段时间自己过得日子,几乎热泪盈眶。

古城:“……你是不是有点太激动了?虹姐库房里不是堆得跟小山似的,也没见你这样啊?”

魅:“要你管啊,我身无分文被虹姐赶出来,为了找你又花光了所有的钱,如果找不到你,今晚我就要露宿街头了!”

古城沉默了。

他虽然特别想说一句:“那是我的。”

可这种状况,完全说不出口啊。

毕竟灵修流落街头什么的,真的闻者伤心,见者落泪啊。

魅强悍又聪明,许多事情她都一点就透,古城偶尔也会忘记,他的妹妹还是个十六岁的少女,这还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自己出远门,并且是强迫式的。

古城有心说两句安慰的话,却又不知该怎么说,一番思前想后,最后还是祭出了自己的绝招。

转移话题!

“所以虹姐到底跟你说什么了?”

魅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认真思考起来。

“她说时候到了,让我必须走……还有什么她打算彻底隐世,让我们都不要再去找她了……”

“是么?她这么说了啊……”古城脸上露出有些复杂的表情,他沉思了半晌,道:“放心吧,虹姐肯定有自己的打算,我们……就按她说的做吧。”

魅觉得古城可能有某种魔力,否则这件事在她心里压了这么多天,百思不得其解,而古城只是对自己轻飘飘的说了一句并不算劝慰的话,为什么心口的大石立刻落地,整个人都如释重负呢?

魅现在清醒不少,她捧着三块灵玉,忽然意识到一个被自己忽略了许久的问题。

“……灵玉在这里,所以你是把任务完成了?”

“是啊。”古城咧嘴一笑。

魅:“……”

我应该夸他真厉害吗?

第18章 启程

直到亲眼看着端木的飞艇落在眼前,魅才相信他们真的是要去盗墓了。

没错,就是盗墓。

碧夫人同样是受雇人员之一,她作为术师,需要根据端木家提供的物品,在魔主墓中为他们提供正确的方向。

古城是向导,负责指引端木家寻找墓穴的入口。

前来迎接他们的是个面白无须,身材矮胖的中年人,魅从看到他的的第一眼起,就觉得这种形象,真的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古代华夏宫廷中的某些特殊职业者。

这人名叫端木舒,据说是端木家的一位的长老,而且是地位不算低的那种。

“古先生。”端木舒一脸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向着古城一揖。

“不敢当不敢当,能帮端木家做事,在下荣幸至极。”

古城自诩见过大场面,但这次毕竟不一样,礼数勉强算周全,可那一脑门子的汗和僵硬无比的动作,早已出卖了他的紧张。

同行的碧夫人倒是一脸见怪不怪的模样,在古城介绍过她的身份之后,大大方方的同端木舒互相见礼,几人客套一番,便被客客气气的引上了飞艇。

魅始终一言不发,垂眸跟在古城身后。但古城没有多话的意思,端木舒也似乎有意无意的忽略了她的存在。

此时前面三人一走,魅自然而然的跟上去,端木舒却突然停下脚步,一脸探究的表情,上下打量着魅。

这人看起来一团和气,可这视线落在身上,魅却感觉自己像是一只被毒蛇盯上的青蛙!

视线中透露出一股冰冷而直白的杀意,外人只能看到端木舒十分随意的将魅上下打量了一番,魅却觉得仿佛是在三九天被凉水从头淋到脚。

她身体不好,最是惧冷,顿时控制不住的抖了一下,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更是褪的没有一丝血色。

魅的反应让端木舒的脸色缓了一缓,他问道:“不知这位是……”

古城客气的笑着,看似随意的答了一句:“这是我的护卫。”

“哦?”端木舒笑着道:“古先生何必多此一举,我们既然请你做向导,自然要护你周全,你这样做传出去,实在让我端木家名声不好听啊。”

古城顿时不知所措的“啊”了一声,脸上立刻显出诚惶诚恐的模样来,他苦笑着小声对端木舒道:“实不相瞒端木大人,她……其实是我妹妹,知道我这次要去干大事,哭着喊着非要和我一起去长长见识。

我们没有别的亲人,打小相依为命,这小祖宗叫我宠坏了,怎么说也不听,打我又不舍得,实在没办法……我寻思着说妹妹不好听,这才临时编了个护卫的身份。

您看这样,我马上让她回家去,不给您添麻烦才好。”

端木舒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魅乖顺无比的站在那里,一边腹诽端木家小心的简直小气。

且不论古城只不过是向导,将他们带到地方就算完成使命,自己都将一身灵力压制,低到连自己都嫌弃自己的程度,这个端木舒依然防她跟防贼似的,如此做派,果真是上不得台面的暴发户。

不过魅也不知道,这次还真的是她错怪端木家了。

在魔主墓这件事上,端木家自始至终只防备了魔宫和仲裁殿,谁知就在一个月前,杜氏不知在哪得了什么消息,突然对魔主墓起了兴致。有了杜氏的带动,金殿、姬氏……以及众多的中州势力纷纷出手。

眼见一潭清水被搅浑,端木家又惊又怒,但也无计可施。即使别的势力并不知晓这遗迹便是魔主墓,可谁又能保证绝对瞒得住呢?

情势莫测,也实在怪不得端木家草木皆兵了。

双方各怀心思,端木舒泛着冷意的眼神又在魅身上转了一圈,可能也是觉得这样有些不体面,便继续笑道:“这又不算什么大事,既然是古先生的妹妹,我们端木家也没有那么小气,古小姐,请!”

魅仿佛真的被这阵仗吓到了,一脸怯生生的模样,双目盈盈的向端木舒看了一眼,也不言语,只快步跟在古城身后,牵住他的手,微微垂着头,一言不发。

端木舒更加确认自己有些神经敏感,小题大做了,虽无歉意,但心下一松,那笑容中好似也多了几分真诚。

因为 “贵客”的身份,两人分得了一间独立的舱室。

魅对于这个待遇还是相当满意的。

在古氏的时代,交通工具大多以阵法作为能源进行驱动。由于阵法可以布置成立体的,在启动后又可自行运转,占地面积小,而且省心省力。是各个世家大族的首选。

阵法失传后,首选便成了原本宗门世家们不屑一顾的灵晶驱动,经过几代改良,发动机的体积被成功缩小到原本的四分之一,看着比阵法驱动的装置还要小上一圈,而且便宜又易于维护,就是速度太慢,是个还没有被解决的硬伤。

再有,就是端木这种有钱人了。

端木的这艘飞艇,看造型明显是以结界术作为驱动。这种东瀛传来的术法,是他们偷学了一些阵法的皮毛,又加上自身的理解改良而来。

不过东瀛人只学到了阵法的形,发动结界必须有人不断提供能量,能量一旦断续,结界便会瞬间崩塌,在那时的天庭看来,的确鸡肋的很。

就因为如此,结界术刚刚传入天庭时还被当做笑话,可阵法失传不过几年的功夫,已经能被运用的得心应手了!

不得不说是一种莫大的讽刺。

结界术只能铺设在平面上,作为的驱动装置,占地相当庞大,所以在设计上通常会做成上下结构。维护相当不易,只胜在速度快。不过端木家的这艘飞艇大概是顾忌仲裁殿,体型相当小巧,那驱动装置就得占总面积的一半。

独立的舱室的珍贵可想而知,想必端木家自己的子弟也没有这种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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