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别跑,元帅嫁到! - xp1024.com
《王爷别跑,元帅嫁到!》


楔子

承运二十六年,三藩围我南境,东洛困我东城,北楚居北地虎视眈眈。举国上下,惧声一片。

随后,长熠军自京城出发,连日加夜,赶往东城,右甲军分出直奔南境,辅平南王一同御敌。

少帅顾锦尘在得到线报之时,就已经独率左翼长风营前趋,经两天两夜不眠不休,终在破城之前赶至东陵郡。

说来也奇,这支长风营竟能顶住连日奔波疲累,不惧敌之数十倍于已的虎狼之师。力战敌军,竟能险保东陵。

后据城一日,待长熠大军至,终退敌师……

“只是这战虽胜,却也只是险胜,若无长风营先趋,血拼敌军,又何得来这胜利?可即便如此,我南越也近折损一半兵力,就连锦尘……锦尘也差点命丧焦土,未能归来”

亦可叹了口气,台上的先生还在慷慨激昂地说着当时的传奇。

可听亦可这一说,星辰已无兴致再听下去,道了声“我们回去吧”便要离开,哪知他刚一站起,上面那位先生就拍起了惊堂木,着实将星辰吓了一跳。

亦可拉了拉他“锦尘来了,再听一会”

果不其然,亦可话音刚落,那位说书先生话褶子里的传奇少帅,就这么活生生的出现在星辰眼前“好啊,你们三个聚在这里听书,也不叫上我”。

“你这不是自己找来了吗?”星辰撇撇嘴,从善如流地坐在原位。

锦尘神采飞扬地几个大跨步,就来到三人桌前,掀袍坐了下来“我的故事好听吗?是不是特别崇拜我”锦尘冲着星辰眨了眨眼睛。

“顾锦尘,我会崇拜你,别忘了我俩可是一起长大的,你那点糗事,我可是全都知道的”星辰扬着下巴,无比傲娇地说。锦尘望着他,只云淡风轻地一笑“你就不怕我杀人灭口吗?”

“杀……杀……”四周传来的尽是厮杀声以及兵器相互碰撞刺穿皮肉的声音。锦尘握着长枪笔直地立在战场之上,那披在身上的银甲早已被鲜血浸染,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他看着身边的兄弟一个接着一个地倒下,突然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这……这不是他想要的,却是他不得不面对的,思及此,锦尘握着银枪的手更紧了些,紧的都可以透过那泛白的皮肉看见那根根指骨。

这昔日美如仙境的阆山,如今也已沦为人间的炼狱。厮杀不断,血流成河。锦尘闭上眼,周围的一切景一切人都化作虚无。只有那道嘶吼声越放越大,大到最后他的世界里就只剩下那道嘶吼“杀……杀啊……”

“锦尘!”

“少……少帅!”

“杀啊……”

王爷寿诞

帝都临安:

一驾披着玲珑罗幔的马车从长熠帅府出发,锦尘简单地束起发髻戴白玉头冠,骑在高头大马上,长眉入鬓,顾盼生辉,引得了这一路的目光。

“尘儿”女子温婉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来,锦尘连忙从轿帘处往里望,继而勾了唇角“姐姐,何事呀!”

“外面太阳大了,你还是上车坐着吧!”

“不了姐姐,这点太阳怕什么?别忘了,尘儿我可是长熠的少帅呢!”锦尘说着还不忘拍拍胸口,一副我是男子汉的架式,纤歌忍着笑看着她,好看的眉眼更加动人了

“好好,我们家的顾少帅,可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这点太阳怕什么?”纤歌有意调侃,眼底的笑意更浓了,看着锦尘的目光中也满是宠溺。

“姐姐!”锦尘大概是被她气笑了锦尘,喊了一声姐姐后,便不再理会她,骑着马走到了轿子前头,认真地看着前方,满眼的流光溢彩。

纤歌掀开轿帘,看着锦尘单薄的背影,心却兀自疼了起来“我的妹妹已经做了十六年的男儿,日后——”

“姐姐,我们到了!”思绪还未飘回来,马车就已经停下来了,锦尘此时已掀开轿帘,抬手欲接她下来,纤歌愣了愣,还是伸出那柔若无骨的纤纤玉手,由着锦尘盈盈一握,然后温婉大方地出了轿子。

“今天是敬安王寿辰,父帅让我们过来为他祝寿,尘儿,你不要——”

“姐姐,我知道了,你就这么不放心我吗?我可是你的亲弟弟呀!”说着锦尘就拉起纤歌的袖子,在堂堂敬安王府前撒起娇来,纤歌满头黑线“尘儿,你若再闹下去,你这京城四少的脸可就被你丢尽了。”

“啊——”听到这句话锦尘连忙收回手,左右看了看,才发现正有很多人在莫名其妙地看着她。锦尘理了理衣衫,正视前方,右手轻轻地握成拳放在嘴边,尴尬的干咳了两声。左手伸向纤歌“姐姐,我们进去吧!”纤歌无奈地笑了笑,再次将玉手放入锦尘的掌心,任由她牵着走进王府。

这么多年来锦尘一直以她弱小的身板,扛起那本不属于她的重担,她从不曾将自己当做女孩儿,以自己纤细的小手拉着她好,护佑她。曾经她顾纤歌发誓要好好保护自己的妹妹,可现在却是锦尘在给她温暖,给她保护。

“小女顾纤歌,奉家父之命,特来向敬安王祝寿,这是家父所备的寿礼”锦尘捧着绵盒大步走来交到纤歌手上,纤歌轻启锦盒并小心翼翼地取出盒内的画轴,徐徐正好地展开来。

“这是当今书画大家寒水清的《水墨江山》,家父知道王爷爱画,特地派人寻来的,今天做为寿礼献给王爷,赏玩之物,不成敬意,希望王爷能喜欢。”顾纤歌笑着收起画轴,封于锦盒内由纤尘将其奉上。

“好,好!顾帅的礼,本王极喜,望贤侄代本王谢过顾帅!”敬安王亲手接过锦盒,看着顾纤歌姐妹和蔼的笑道。

“王爷寿辰,顾帅可真是出了大手笔呀!”另坐一旁的丞相赵合笑道,顾纤歌礼节性地转向他并微微欠身“王爷乃我南越尊贵至极之人,王爷大寿理应送些非凡之品,否则怎能入了王爷的法眼呢?”

听及此,赵合心中虽有不快,但面子上还要装出一番云淡风轻的样子。锦尘见此不由得撇撇嘴,表示不屑。而这小动作恰好被敬安王看见,深知锦尘心性的他,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好了好了,两位贤侄都快请坐下吧,对了,顾帅的伤势如何了?”

“多谢王爷挂念,家父伤势已见大好”

“这就好,顾帅乃我国之栋梁,若是大好,也是国之幸事!”

“借王爷吉言”纤歌微微答礼,又闲聊了两句,方才转过身带着锦尘坐到属于自己的位置上。

“姐姐,这里好无聊,我想找星辰玩”锦尘左看看右看看,并没有看到星辰。那臭小子也不知道跑哪去了,这人都到他家了,连个人影也没让见到。一想到这锦尘就有些气闷“看我待会不好好收抬你!”

“好,快点回来啊,这里是王府,不比家里~”

“嗯!尘儿知道了——”纤歌话未说完,锦尘就已经一溜烟地自后门跑了出去。纤歌只能看着她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星辰,歌舒星辰!”

“你个臭小子,跑哪去了?还不快给本公子滚出来!”

锦尘七拐八拐地拐进了王府后院的东箱房“明月轩”,敬安王小世子歌舒星辰就住在这里。此时锦尘已站在明月轩正门门口,只觉得背后掀起一阵风,锦尘嘴角轻轻地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几天不见,你小子胆子大了不少?竟然敢玩偷袭了,看本公子不好好教训教训你。”

司云剑已近,锦尘恰到好处地一个闪身躲了过去。星辰依旧不依不饶地挥舞着手中的司云剑,招招逼近锦尘,锦尘手中没有武器,开始时只能一昧地闪躲,后来找到了招式他起落的特点便与之空手与之打了起来。

可不知这小子今天吃错什么药了,这一打就没完没了了。最后实在没兴致再陪他玩下去了,锦尘就收手停在那里不闪也不躲,星辰的剑已然近了,见他不躲,连忙收剑,可还是削掉了锦尘的一缕青丝。

“你怎么不躲了?”星辰握剑稳稳地站在锦尘面前,有些不知所措。

“再躲就要被你给累死,你今日发什么疯啊?”锦尘一脸怒气地坐到一旁的石凳上,大喘着粗气,倒上茶水,连喝了好几杯才缓过来。她必竟是女子体力怎能比得过男子呀!

“锦尘,对不起呀!不过呢,今天我终于赢你一次了”星辰恢复往日的吊儿郎当,一张大脸凑过来,正在喝茶的锦尘差点一口水喷到他脸上。

“偷袭也算本事?”锦尘放下杯盏,挑眉看向他,恨不得一拳打歪他那高挺的鼻梁。“用绝世宝剑欺负我手无寸铁之人也算能奈?”

“就你,手无寸铁也能将我打残了”星辰老老实实地在锦尘对面坐好“你们长熠帅府的人都……”

“嗯~”见星辰一脸欠揍的表情,锦尘真的快忍不住了,不由得出声警告。星辰听到这威胁性的声音连忙住了口。

“哥——你可别打,我是怕了你了”胡搅蛮缠起来比起女人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星辰不敢说出口,却敢在心中诽议。

星辰这声哥,锦尘到受用得很,咪起那双桃花眼,一边吃着侍女拿上来的糕点,一边与星辰侃天说地的,这小日子好不快活。

“顾帅长女顾纤歌?”纤歌一人坐在那里边吃点心边看舞蹈,尽端大家之风。虽无意招览他人目光,可无奈她长了一张倾国倾城的脸,即使就这样坐着,也是风华绝代,引来不少公子哥的侧目。只是他们也只敢看看,不知这是哪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来招惹她。

“小女正是”纤歌微微欠身行礼,抬眼时才发现眼前的人一身玄紫色长袍,举手投足间也及尽懦雅之态。纤歌已然知道此人是谁,有些吃惊“原来是三皇子殿下,纤歌失礼了!”

“无碍,你可只当我是普通子弟。”哥舒昱昱之抬手虚扶了纤歌一下,让她在原位坐下,自己也坐到她的身边。

“京城都传顾小姐国色天香,有倾国倾城之貌,今日一见,才知传言非虚”。

这些话她听的多了,所以此时只是恰到好处地笑道:“殿下,一个人外表的美丑,也不过是皮囊,小女相信,殿下您不是仅凭外表识人的肤浅之人”。

“顾小姐果然伶牙利齿,其实昱之早有耳闻,顾帅之女才思敏捷,可谓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你这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号也是当之无愧的,难怪二哥这么将小姐放在心尖上。”

“精通不敢当,只是能得二皇子的赏识,实乃纤歌的福分!”纤歌抿唇温婉一笑,谈及二皇子也不避讳,更没有一般女儿家的娇羞。这样的顾纤歌越发的引人注目,不愧是顾家的子嗣。

“顾小姐谦虚了,若有机会昱之定去帅府请教一二”哥舒昱之起身向纤歌作礼告辞,随后便走向敬安王,寿宴要开始了。

“终于走了”纤歌长嘘了一口气,理了理心神。这三皇子自小便随他那性子寡淡的母亲,远离这皇城是非之地,在北海郡偏安一隅。只是两月前,惠妃病逝,他才带着母亲的遗骸返回京都,老皇帝特意将其母厚葬于皇陵之中。

只是正因为未接触过此人,并不了解此人心性,纤歌才要心下提防,以免招来无妄之灾。

“姐姐,今日在王府,你看到了什么?”夜深人静时,锦尘练完剑,看见姐姐还坐在不远处的兰水亭中看着她,于是连忙跑过去。

“没什么,就是一些替王爷祝寿的人”纤歌从衣袖中掏出一个白绢,替锦尘擦拭着脸上的汗水“累吗?”

“姐,尘儿不累。你不知道,功夫这东西可好了,不仅可以保护自己,还可以惩恶扬善,更重要的是可以强身健体,你看尘儿我身体多棒”锦尘说看还不忘地拍拍自己的胸口,不过有些用力过猛了,竟然咳嗽起来,惹得纤歌一阵轻笑。锦尘看到纤歌笑了,自己也笑了起来。

“这样多好啊!若是可以一直这样,我也就安心了”顾临川站在不远处的鹅卵小道上迎着月光,看着兰水亭中言笑宴宴的两个女儿,满心欢喜。

“天色已经晚了,尘儿快回房休息吧!”

“嗯,姐姐你也早些休息”。锦尘将剑插回剑鞘向纤歌作别后,回到自己的居所“白华居”。纤歌也收起茶具端入自己的房间。

这夜色平静如水,可能是白日里太累了些,锦尘倒床便睡。

兵书

“锦尘,过几日便是春日游湖的最好时期,不如我们带上霓衣和清嫣一起去吧。”

“亦可这个提议好,我一百个赞同”还在一旁海吃的桑榆听到感兴趣的提议后,立即停止了动做,跑到锦尘,星辰和亦可三人中间。

“我们这位长公主的公子一提到玩就起了兴致”。

“谁说的”!

“你别不服,刚刚谁在那一副蔫蔫欲睡的样子,一听到要游湖便来了兴致”星辰好笑的望着他。这两个人是没说几句话就吵起来的主,锦尘早就习惯了他们,见怪不怪了。

“好了,你们两个也别吵吵了,游湖的事就定在三日后吧!星辰你请清嫣一起来!”

“纤尘,你别说我,霓衣你也要一并请来”。

“你们四个,别再说了快来帮帮我!”四人正讨论的火热,突然被纤歌一声打断,但这四个人可都不敢惹顾纤歌,谁让她是他们的姐姐呢。不过,仅这一个原因还不行,她可是二皇子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在这京城还没有哪个不开眼的敢惹她呢。

“姐,你这是在干吗?”首先开腔的还是顾锦尘,然后四人见纤歌抱了一大堆的书,委实吃力了些,连忙跑过去。

“还不是搬给你的,父帅让你近期把这些兵书都看一遍,有些特别标注的地方,还要背的烂熟于心,父帅是要随时抽查的”。

“怎么这么多?还要背!”锦尘看到这些书,几乎想到了未来的日子,该是多么难熬。

“所以呀!你别想着玩了!别说了,快来帮帮我呀”!

“噢!”锦尘应了一声,极不情意地接过纤歌怀里的书,将它们搬进自己的书房。

“你们看他那样,亦可你身为大学士之子,可曾一下看过这么多书?”桑榆幸灾乐祸地调侃道,被锦尘听到,回头给了他一个`你给我等着'的眼神。

“我到是没有,纤歌姐姐,伯父让锦尘读这么多书做什么?”亦可不明白地看向纤歌。

“该不会是想让她考个状元吧”!

“桑榆,你没听到那是兵书吗?哪个状元不读孔孟,专研兵书的!”星辰实在看不下去了,桑榆若再说下去,实在是太丢皇室的脸了。好歹他也是长公主之子,怎么连这点常识也不知道呢?

“说着玩的,哈哈,星辰你反应这么大做什么,再说了,不是还有武状元吗?”

星辰已经彻底无语了,看着他的眼神里仿佛是在说你给我闭嘴。

“锦尘身为少帅,若不多读些兵书,我们实在是怕——”纤歌说着,神色担忧地看向书房内的锦尘。虽然她话未说完,但星辰几人已经了然。

“姐姐,你大可不必担心,尘儿我身为顾家男儿,自然继承了长熠军的铁血与胆志,将来上了战场,定不会经易战死沙场的。更和况,尘儿还要看着姐姐出嫁,还要教小外甥武功和兵法,还要承欢父帅膝下,为他养老送终呢!”纤歌的话锦尘自然是听到了,她知道现在父帅与姐姐对她严苛的苦心,所以她从未对此有过些许怨言。

“尘儿你的话姐姐难道还不信吗?”看着锦尘认真的神色,纤歌忍不住笑了。

“姐姐,等一会我想和星辰他们去打马球,父帅若是回来,你替我一挡一下呗!”

“你啊,快些回来。”纤歌真的要拿她没有办法了,有那么书要背,还想着玩。

“姐姐,还是你对我最好!”锦尘笑嬉嬉地将书抱进书房摆好,出来后入了卧房拿出一套打马球专用的劲装。“姐,父帅若问我去哪了,你就说去了二皇子那里。”

“好,但我不能保证能骗过父帅。”

“知道了,我们先走了!”

“纤歌姐姐再见!”

纤歌目送着他们出了圆门,才关起白华居的门,回了自己的居室。

“父帅——您回来了!”纤歌看完书出来到厅里去,正好碰到了从外面回来的顾临川。

“嗯,尘儿呢?”顾临川点了点头,几步跨入厅堂坐下,纤歌走过去为他添上一杯茶才道“尘儿——尘儿去了二殿下那里。”

“歌儿,你何时也学会骗为父了?”顾临川一听,放下茶盏,语气中有了些许怒气。

“父帅——”

“我刚从二殿下那路过,并未看到锦尘,她究竟去了哪?”

“尘儿——尘儿和星辰他们一起去打马球了”纤歌又为顾临川添了一杯茶,小声地将锦尘的去向告诉了顾临川,顾临川微微皱了眉头,没有再说话,站起身走了几步后又想起了什么,回头对纤歌说“锦尘回来后让她到书房找我”。

“好”纤歌应了一身后顾临川才抬脚,朝后院走去,纤歌长舒了一口气,却在心中为锦尘担心起来。

“锦尘,你球技好,我要跟星辰一组,你带着亦可与我们对战”换完了衣服后桑榆首先挑好了队友,锦尘无奈的摇了摇头“亦可你觉得怎样?”

“我球技不好,你若没问题,那就照桑榆说的办”亦可理了理衣服,有些不好意思。星辰抱着马球来时,就被桑榆拉到了自己的阵营“谁要跟你一组啊,就你那球技,我不依”。

“我球技怎么了,上次和莫笛他们对战,若不是我连进两球,你们能赢吗?”

“你那是走了狗屎运了”星辰不屑地看着他,拍了拍自己的爱马。

你们俩还打不打了不打我就回去了,本公子可是冒着生命危险来陪你们打马球的,你们却还在这浪费本公子的时间,锦尘说着已经上了马,整装待发。

“二对二,我负责主攻亦可你在我身后防守”。

“好”锦尘一语落罢,亦可就已经的按照锦尘的吩咐,来到锦尘身后。对方也已准备好,随着桑榆一声令下,两方立马策马驰骋。

第一发球星辰抢得先机,锦尘却并不着急,紧追了几步后,突然勒住马头,对亦可使了个眼色后直追星辰。而得到眼神的亦可,待在了原地未动,待到桑榆冲来时,才想尽办法拦阻桑榆,另一幕,锦尘死死地缠着星辰,锦尘的马术很好,在马上翻越自如。而星辰也不弱,还能招架得住。

然而在星辰看着亦可阻拦桑榆,以为其定脱不了身时,直奔锦尘的大后方。却不想这时,亦可突然冒了出来,一举夺了他的马球。再去看桑榆,他此刻又被锦尘牵制,更脱不得身。而亦可夺了马球后,直接奔向星辰的据地,却在星辰要追上他时,又迅速地将马球朝锦尘的方向打,并迅速调转马头,因为星辰稍慢了一步,所以亦可轻而易举地掣肘了星辰。

星辰知道,有锦尘在,桑榆是无法夺得马球的,却又不想轻易认输,于是设法摆脱了亦可,去拦截锦尘,而重获自由的桑榆也不甘示弱,策马直追锦尘。

眼见着锦尘快被两方人马围住,可他却并不着急,悠悠的看了星辰一眼,给了他一个挑衅的笑容后,突然勒紧缰绳,与此同时星辰只看到两方一直争夺的马球直飞向自己的后方“拦住亦可!”“亦可上”两道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可星辰与桑榆还是慢了一步,亦可策马而上,将马球从半路中一举击入星辰一方的球门。

一场终了,四人皆下了马,休息片刻。

“好家伙,亦可的马术什么时候这般厉害了”桑榆走到亦可身边拍了怕他的肩膀,

而亦可极为嫌弃的将他的爪子拿开,然后径直地走向锦尘。

“嗨!你这个小子”见亦可走远,理都不理他,有些无奈。可桑榆自己却还没意识到自己被人嫌弃了。

休息后,四人又连打了几场球赛,最后都累得气喘吁吁,仰躺在草地上,直呼过瘾。

“亦可,快告诉我你的马术什么时候精进了这么多的?”

“我若马术精进,也不至于让你们赢了去”听及此,桑榆怕撇撇嘴,忽的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亦可不明所以的看着他,后者只管笑,见到小解回来的锦尘才道“能赢了锦尘,可真是不容易啊,你说是与不是?”桑榆戳了戳已经累瘫了的星辰,后者直接忽略了他语气中的调笑,难得和他意见一致地点了点头。

“这若不是我拉后腿,锦尘定能赢了你们?”亦可喘着气,却还要与桑榆争个高低。锦尘一面走来,一面轻笑着说“亦可你也别争了,什么输不输赢不赢的;又不是上战场,非要争个输赢”。

“说到战场,我倒想起来了。锦尘,说真的……”

“嗯?”锦尘疑惑地将头转向突然吭声的星辰。后者带着探寻的目光上下看了看此时的锦尘,方才开口道“你居然把战术用到了打马球上,还这么得心应手,有时我真的很佩服你”。

锦尘看着他没有出声,开口的却是刚刚还在争论的亦可。

“星辰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叫学以致用,打马球不仅需要体力,还需要脑子,锦尘用的只是最常见的战术,不然凭他满腹的战术还能跟你们打个平手”

星辰瞥了他一眼,而锦尘也休息好了,从草地上爬了起来“不多说了,我该回去了”。

“那好吧,反正天色也不早了”星辰赞同的点了点头,然后几人各自换了衣服,回了自己的府邸。

春日游湖

“锦尘,你总算回来了,父帅已经知道了,让你去书房找他”锦尘刚进府就看到守在大厅前着急候她归的顾纤歌。

“好,我这就去。姐姐别太担心,大不了就关几天禁闭”听这语气,好像他总是被关禁闭。这样子像是已经习以为然了。

纤歌叹了口气拍了拍锦尘的肩膀,后者给了她一个微笑,就朝书房走去。

锦尘来到书房,站在门前一时踌躇,犹豫了两下还是敲开了门。顾凌川正站在墙前看着地图。听见锦尘走进来的声音,才转过身子。

“父帅,尘儿知道错了,还请父帅责罚”锦尘扑通一声跪在了顾临川面前,头也是低着的。所以看不到她此刻的表情。

“尘儿,你的心里是不是有什么事?”

“我……”锦尘大概是没有想到,自己的心事,顾临川能一眼看穿。

“能主动认错,可不是你一贯的作风”顾临川说这话时,语气中竟透着些许宠溺,可惜的是锦尘还在琢磨着顾临川的话,未曾注意。顾临川大概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轻咳了一声以掩饰尴尬“尘儿,你可怨过为父?”

锦尘没想到顾临川会问他这个问题,一时有些无措。

“你说吧,为父听着”顾临川将她扶起来,之后便踱到书桌前坐下。锦尘思虑了良久才道:“怨过,那是儿时不懂事的时候,总是想这我为什么不能像姐姐和其他的女孩那样,穿着漂亮的衣裙,戴着好看的发饰,将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我为什么要学武读兵书,要有满腹的谋略?但是现在我明白了,所以也就不怨了”。

“你明白了什么?”顾林川语气依旧平静,锦尘理了理心绪方才又道“我知道我和姐姐她们不一样。我有我的使命,这是上天给我的磨砺。我不怪父亲向世人瞒着我是女儿身,将我当做男儿教养,将我培养成一个可以征战沙场的铁血男儿。因为锦尘明白,锦尘命中注定不能生为女儿”。

“命中注定”顾临川低低地重复着这四个字。这四个字就像他心头上的一根拔不掉刺一样,深深地扎在他的心上,刺痛着他。

“我的命运如此,我不用去怨谁,父帅也别太在意了,孩儿即已做了十五年的男儿,就让我继续这个身份走下去吧,父帅!”

“为父会想办法让你脱离这个身份的,即便你要这样走下去,可你毕竟是为父的孩子,为父怎么舍得”顾临川又叹了口气“你先回去吧,过两日为父会去抽查你的百战记”。

“是,父帅”锦尘站了起来,躬身后退三步,才转身出了书房。

“锦尘你怎么样?”看锦尘出来先纤歌立刻上前询问,脸上尽是担忧的神色。锦尘摇了摇头说“我没事”

“可你脸色这么差”

“我真的没事,姐姐别太担心了”锦尘兀自走了几步,又忧郁着停下了脚步“姐姐父父帅他有心结,你帮我劝劝他……父亲的心结自我出生起,就已经存在了,我的身份,我的未来都是父亲的心结,他是那样爱我”后面那些话,锦尘好像不是在对纤歌说的,她说完摇了摇头,径直朝白华居走去。

纤歌叹息一声“尘儿,终究是长大了”。

原定的游湖的日子已到,当天桑榆早早的去了平湖,租下一整艘画舫。星辰与亦可也陆续赶来,只是迟迟未见到锦尘的影子,清嫣和霓衣俩姐妹也在他之前赶到,这时桑榆已然耐不住性子了“锦尘这小子,没次迟到的都是他,来了我定先罚他三杯酒”。

“锦尘身负少帅之责,不像我们这般清闲”亦可摇了摇头,替锦尘辩解道。桑榆没再说什么,不一会儿,锦尘便赶到了“抱歉,让你们久等了”。

“你也知道啊”桑榆没好气地应了他一声。

“桑榆说好的锦尘来了,罚他三杯酒的呢?”许久未啃声的星辰,不知何时从何处弄来了一壶酒,提到桑榆与锦尘面前。

“对对对,星辰不提我倒忘了此事,锦尘这三杯酒你可逃不掉了”

“是我来迟在先,理应自罚三杯,只是现在就喝不合时宜,不如等到游湖兴高时再喝,你看如何?”

“这……”桑榆有些为难的看向星辰,后者只摇了摇头你,转身入了画舫,倒是亦可先开了口“锦尘此言不无道理,就依了他。反正稍后游至湖中心,你还怕他跑了不成”。

“说的也是”桑榆颇为认可的点了点头“那,我们进去吧”。

“先等等”桑榆正要入画舫,却被锦尘一把拽住。

“怎么了?”

“你可知星辰最近是怎么了,突然变的少言寡语起来?”

“他没告诉你?”桑榆有些惊讶,在他的记忆里,锦尘和星辰可是无话不谈的啊。锦尘摇了摇头,不过桑榆也不傻,星辰不告诉他,也是有一定道理的“这个还得你自己进去问星辰,我们的小世子,最近可真是摊上大事了”。

桑榆拍了拍锦尘的肩膀,笑着进了画舫。锦尘心中虽有疑虑,却不便去多问。星辰不想说的事,多半也是和自己有关。

“公子……”锦尘刚踏进画舫,霓衣就起身向他行了见礼。锦尘只看着她淡淡的点了点头,便将视线移至他处。

“锦尘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人家霓衣只向你这般行礼,让我等好生羡慕,你却这般视而不见,唉!也亏得是霓衣,能包容你这脾性,这要换了我该是何等的伤心啊”桑榆一样怪气的凑到锦尘耳边戏谑道,后者却不恼,只将他的头往一旁推了推,然后极为嫌弃的拍了拍手。

“咳”亦可在一旁看到此情此景,忍不住笑出声来,再看星辰,却一人坐在一角,看着锦尘的方向出神。

锦尘显然是注意到了,却没有去捅破,让他一个人静一静,或许比他在他身边絮叨更好。

周围很是热闹,人声鼎沸的,桑榆被吸引了去,站在船头,看着岸边的人群。清嫣也拉着霓衣站在船尾,看着岸边的灯火。亦可很是愉悦,不由得作起诗来,锦尘只抚掌作和。星辰也一扫连日的阴霾,吆喝着桑榆进来玩行酒令。期间清嫣与霓衣各自献上歌舞,亦可也不做作,挥笔便是佳作一篇。至于桑榆,那小子还真是临场发挥,一张嘴说个不停,却总能引人入胜,说的那可谓是酣畅淋漓……

真的是许久没有像今天这样,玩的这般尽兴。那三杯酒锦尘自然是喝了,行酒令输了几场,喝到微醉,锦尘就不敢再喝下去,好歹还有一个亦可帮自己,不然锦尘难逃喝醉的命运。

马球

游湖过后,便要为那一年一度的春猎做准备。这一次的春猎和以往不同,北楚皇室派人前来讨论两邦交好之事,正好赶上了这场春猎。老皇帝要尽地主之谊,自然要带他们来参加这场春猎。而今年,顾临川因旧伤复发无法参加,顾锦尘作为少帅,自然要时刻警惕着老皇帝的安危。自然是要好好准备一番,不仅如此,北楚此次派来的人可是南楚有名的战神--瑾王楚寒天,暗地里不免要较量一番,免得他北楚以为我南越无人,可任他欺凌。而南越最适合和他较量的人还是顾锦尘。

“唉!”锦尘坐在廊下,叹了口气“风哥哥,这次的春猎就是折腾我的”

“只怪我们锦尘太过出众了”风梓虚浅笑着与她肩并肩坐着“正应了那句能者多劳”。

“风哥哥,你这是话里有话啊”锦尘不满地撇撇嘴“风哥哥,你不希望尘儿这么出众吗?”

“不是不希望,而是……害怕”

“害怕?”

“是啊,我害怕你出事”风梓虚看着顾锦尘,神色之中尽是担忧之色“都说伴君如伴虎,有史以来不知有多少臣子,因功高盖主这四个字,被君主猜疑,最后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风哥哥,你多虑了”锦尘忽的笑了起来“这样的事,永远都不会发生在我顾锦尘身上”。

“也是啊,是我多虑了”风梓虚转过头,低声自语。

锦尘却置若罔闻,不再出声。

转眼,春猎的日子已到,纤歌早早的就替锦尘将东西收拾好了。

“父帅,姐姐我先走了”锦尘接过行装,跨上了高头大马向顾临川及顾纤歌挥别后,便挥鞭而去。

“这城外的空气就是比临安城里的好”桑榆下了马,直奔到一个小土丘上,颇为感慨的说到。锦尘与星辰并肩走着吗,看到他那样,锦尘不由得笑道“那是自然,等到了猎场还有许多好玩的,可比那临安城好玩多了,你要不要蹭着这大好的机会,玩到尽兴才回去临安?”。

“锦尘这话说的可一点也没错,要知道,姑姑可是将你管的很严的,若是换做平时,怕是连出临安的机会都没有”星辰也忍不住调侃他道。

“哎哎,这就不好玩了,你们俩为什么总是要拆穿我”桑榆撇撇嘴,从土丘上跑下来,“果然,我是交了几个损友,好吧,这我也认了,谁让我们光着屁股就认识了呢?”

“这我可不认”锦尘笑说“你们光着屁股的时候,我都已经会拿剑了,哈哈!”

“这……”桑榆看了看星辰,又转头去看锦尘“不管了,反正也差不多,锦尘你不过就比我年长了一岁”。

“年长了一岁也是比你年长了,这一点你可否认不了,算来,你还应该喊我一声哥哥才是”。

“咳咳,锦尘锦尘,我就叫你锦尘,想让我喊你一声哥哥,门都没有。”桑榆干咳了几声,不敢再在此处逗留,回了锦尘一句后,就急匆匆的走了。星辰只管笑,要说除了锦尘,也没有谁能让桑榆这个样子。

“锦尘,就快到猎场了,此番我们比比吧”

“好啊,此番我定赢了你”锦尘极为爽快地答应了。

一行人又在路上行驶了半天,这才到了猎场。

几人的帐篷已备好,锦尘他们三人的帐篷落在了一处,至于亦可,此番并没有随着大家一起来,好像是趁着休假,随父亲回了凉泉老家。

这刚一安顿下来,桑榆便出来闹腾,不过他可不敢再找锦尘,所以直奔星辰的帐篷。

“星辰,我听说你要和锦尘比试?”

“嗯”星辰看见他一阵脑袋疼,怎么什么事只要有一点风声,他就第一个知道。

“哦,那你可要小心了”桑榆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

“小心什么?”

“锦尘这次来可是带着目标的”

“哦~什么目标?”

“他要活捉那难得一见的灵貂,送给纤歌姐姐做礼物”桑榆故作神秘的说道,星辰已经了然“灵貂极为狡猾,昔日有人曾带了数十人入山围捕,都毫无所获,更别提活捉了。若锦尘真能活捉一只,我哥舒星辰甘拜下风”。

“好啊,这句话我可是听着呢,到时可别反悔哦!”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怎会反悔?”

“看来星辰你这次是要来真的了,算了,你们之间的比试,我就不参与了,哈哈”桑榆站起来理了理衣服“好了,我也不打扰你了,这路上奔波了这么久也有些乏了,先休息去喽!”

“慢走不送”星辰有些好笑地回了他一句,这家伙什么时候累过?

也许是心里有事睡不着,星辰出了营帐,想吹吹夜风。却看到锦尘还未熄灯,不由地朝着锦尘的帐篷走去。

“你来了”锦尘听到脚步声,抬头便看见掀帘而入的星辰。

“嗯,看见你还未熄灯,就来看看”星辰淡淡地应着,锦尘拍了拍一旁的软塌,示意他坐下。

“还在看书,你可真是用心”星辰走近一看,才发现锦尘的书上,被标注的密密麻麻。这要换作是他,怕是早就疯了。

“嗯,父帅让我将这《兵法缉要》看完,回去后要检查的”

“顾帅可真是严厉,这要换作是我,早都受不了了,也亏得是你”星辰故意让语气中暗带侥幸的意味,锦尘白了他一眼“你这是在夸我吗?”

“当然”星辰撇撇嘴。

“有你这样夸人的吗?”锦尘卷起书,看样子是要将它当做武器了。星辰暗道不好,连忙躲到十米开外“锦尘咱可不能这么暴力”。

锦尘见他这样,突然笑起来“我知道了”。

“锦尘你也别看得太晚了,早点睡,明一早还要春猎呢”星辰一面说着,一面故意打着哈欠“你也不必送我了,看你这样指不定又坐了好久未动,唉一看书就忘了自己是谁了”看到锦尘支着身子要起来,星辰连忙摆了摆手,朝帐外走去。

锦尘无奈地笑了笑,这家伙就是口是心非,明明是在关心他,却还想装做没心没肺。他拍了拍发麻的两腿,举着油灯,挪到床前,躺下后方才熄灯入睡,竟是一夜无梦。

一早就被吵醒的锦尘,看着面前的两个罪魁祸首,寒着的脸都能把人冻死。

“咳咳,我们以为你早起了呢”桑榆往后退了退,星辰却没有动“这可不像你,以往你不是起来的都很早”。

“这不是父帅不在身边我难得睡个懒觉嘛,结果还被你们吵醒了”锦尘真的很想去揍他俩一顿,可是转念一想,若无他俩,可能他就要睡过头了。

“好了好了,别忘了你们俩今天还有一场比试”。

“这怎么会忘”锦尘没好气地瞥了桑榆一眼“不过,星辰若是你输了可不要怪我以大欺小”锦尘颇为豪气地拍了拍星辰的肩膀。

“谁赢还不一定呢”

“对了,锦尘,星辰可是说了,若你真能捉到灵貂,他就甘拜下风”。

“哦~真的?”锦尘饶有兴趣地盯星辰,后者无奈不再理这俩人。

猎场上并排几匹快马,分了好几竖排,老皇帝在坐在中间的那匹马上,左手边仪表堂堂,丰神俊逸的青年,毫无疑问地就是那个北楚的那个战神王爷楚寒天,而他左手边的却是那个武将出生备受荣宠的异姓王陆岩。

其余一众皇子皆整装待发,由于老皇帝没有嫡子,又没立太子,所以这些个皇子身份平等,按照长幼排了次序。其后就是各个皇室宗亲和个别大臣,而锦尘的生母是已逝安阳王的嫡女,也就是嫡亲的郡主,所以锦尘也算是半个皇族,自然是可以列于宗亲一列,与星辰桑榆比肩。

随着老皇帝的一声令下,数十匹快马齐驱并驾,直往密林奔去。

锦尘并未随人流而去,而是独自进入锡山脚下,那处无人去过的竹林。传说这个竹林中,藏着一个世人都想寻到的东西--碧眼灵貂。

且不说它别的作用,就这一身的药用价值,就已经能令无数世人垂涎。它久居林深瘴地,以百毒为食,所以这灵狐即可辨百毒,又可解百毒。

林深处不便骑马,锦尘索性骑马扔箭,轻装简行。一路走来,所经之处都做好了标记,以防迷路。周围的空气渐渐地变得潮湿起来,还夹带着丝丝凉意。

锦尘拢紧了领口,继续往前走,不久就进入了锡山竹林。由于竹林深处有瘴气,锦尘便从袖中摸出一个小药瓶,倒出两粒小药丸放入口中,干咽了下去。

说来也奇怪,这竹子本有净化之奇效,可为何在这里却成了瘴气汇聚之所?锦尘对此百事不得其解,却也没有深究,蒙上被药水浸过的面纱,径直走入竹林深处。

“桑榆,你可瞧见锦尘了?我找了他许久也未见踪影”

“刚入了这林,他便不见了。铁定真的去寻那灵貂了”桑榆见他因担心锦尘而愁眉不展,很想宽慰宽慰他,于是大大咧咧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也别太担心了,锦尘可是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

“你说的也是”星辰虽这么应着,可那颗心还悬在那里,始终放不下。

锦尘找了个绝好的位置,布置了事先准备好的机关,在四周放上诱饵,并找了个藏身之所,就等着灵貂自投罗网。这诱饵不是普通的诱饵,绝对是貂类抵挡不了的诱惑,他为了准备这些可是求了风梓虚好久呢。

父女交心

“谁?”锦尘等了许久,突然察觉身后有异动,连忙大喊一声,正准备转头,却被那人捂住了嘴巴,抬手欲回击,那人却先锦尘一步叩住锦尘的肩膀,力气大到连锦尘世动弹不得。

“别动!来了”那人的下颚抵在锦城的头顶上,说话时温热的气息掠过锦尘的耳畔,使其极不舒服地挪了挪头。明白了那人说的“来了是什么意思后”锦尘便也不动声色,定神看着前方,果然有一只雪白的灵貂,闯入了她事先设计好的陷阱里,不一会儿,便落入圈套逃脱不得。

锦尘察觉身后那人稍稍放松了扣着自己肩膀的手,连忙用力挣脱了那人的钳制,待看清那人是谁时,立即警惕起来“怎么是你?”

“我道是谁?原来是长熠的顾少帅,失敬失敬”那人眉开眼笑,语气轻快,丝毫没有道歉的意味。锦尘反感地皱了皱眉“你能出现在这里,绝非巧合,可也是为了这灵貂而来?”

“少帅就是聪明,本王就喜欢和聪明的人打交道”

“呵,可我顾锦尘不喜欢和王爷你这样的人打交道”锦尘轻笑一声,转身径直走向被困住的小灵貂“王爷若想要这灵貂,不妨自己想办法去捉,锦尘手上的这只就只能是我顾锦尘的!”

“哦~本王还就真的看上了顾少帅手中的这只!”那人盯着顾锦尘和他身旁的灵貂,突然来了兴致

“那也要王爷有本事取才行”锦尘看着他,语气中充满了敌意“王爷可别忘了,这里是南越的地界”。

“你这在危胁本王吗?”听及此楚寒天突然靠近顾锦尘“这世间还没人敢这样对本王说话呢!”

“哦~那我是第一个了,真是荣幸之致啊”锦尘面上虽带着笑竟,但语气已然冰冷起来。

“久闻顾少帅之名,今曰不妨切磋切磋”楚寒天勾起唇角“不过也不知少帅这小身板能招架住小王几招?”

“你……”锦尘恼羞成怒,一道掌风直劈楚寒天。后者腰间有剑却未拔,同样赤手空拳地接了锦尘一招。

“你还来真的啊……”楚寒天故作惊惴地说,可一招一势还都是有条不紊的。

锦尘其实是剑术最好,战场上使枪也是不错的,总而言之锦尘用惯了长兵器,并不适合与人近身搏斗。所以此番没了剑的锦尘到最后招招落了下乘。可他又不愿轻易认输,尤其是楚寒天还用言语激他。锦尘心想,若是可以,他一定把他楚寒打的满地找牙。

一行人早已出了林,几位出众的皇子皆收获满满,其中要数擅射术的五皇子获最多。

晚宴已然准备妥当,人们也都陆续入了席,只是席坐上还缺了两个人。

“这都什么时候了,锦尘怎么还没回来?”星辰望着那属于锦尘的席坐,心里更是没谱“不会真出事了吧”。

“星辰你看,那楚瑾王也没有回来,你说锦尘与他是不是在一处?不行,如若真在一处,锦尘岂不有危险?”

“不会的,他俩若真在一处还好,如果真出了什么事,相互间还有个照应”星辰摇了摇头否认了桑榆想法。

“也是,这毕竟是我南越,谅他楚寒天也不敢在这对锦尘做出什么”桑榆点了点头,一边吃着枣糕,一边喝着甜酒,丝毫也不担心锦尘的安危。反观星辰,却什么也吃不下。

“瑾王和锦尘都还没回吗?”眼见天都快黑了,老皇帝也开始担心起来。

“回陛下,瑾王和少帅都还未归”立于一旁的老太监卫衍小移了一步躬身应了一声。老皇帝听此微微皱眉,星辰早已按捺不住,听老皇帝及此事,连忙出坐俯于圣前“皇叔,臣侄实在是担心锦尘,可否允臣侄带人去林中寻人?”

“这……也好,朕允了!”老皇上似乎有些犹豫,可能是因为顾念星辰的身份,怕他有所闪失。

“谢皇叔”星辰获允,就连忙跑下去,叫了一队人就往林中走去,桑榆也吃不下东西了,只好坐在席位上,一面发呆一面等。

约有半个时辰,一行人才从林中出来。锦尘与楚寒天双双遇袭,楚寒天受了些小伤,反观锦尘伤势较重些,却也无大碍。只是因那就要到手的灵貂没了,而心中不快。

好在都平安归来,着太医处理了一下,就各自入了席。

因有人遇袭,所以周边的防卫又增加了些许,另派了一些人去搜捕那些个刺客,只是都未有所获。

春猎·楚寒天

一行人早已出了林,几位出众的皇子皆收获满满,其中要数擅射术的五皇子获最多。

晚宴已然准备妥当,人们也都陆续入了席,只是席坐上还缺了两个人。

“这都什么时候了,锦尘怎么还没回来?”星辰望着那属于锦尘的席坐,心里更是没谱“不会真出事了吧”。

“星辰你看,那楚瑾王也没有回来,你说锦尘与他是不是在一处?不行,如若真在一处,锦尘岂不有危险?”

“不会的,他俩若真在一处还好,如果真出了什么事,相互间还有个照应”星辰摇了摇头否认了桑榆想法。

“也是,这毕竟是我南越,谅他楚寒天也不敢在这对锦尘做出什么”桑榆点了点头,一边吃着枣糕,一边喝着甜酒,丝毫也不担心锦尘的安危。反观星辰,却什么也吃不下。

“瑾王和锦尘都还没回吗?”眼见天都快黑了,老皇帝也开始担心起来。

“回陛下,瑾王和少帅都还未归”立于一旁的老太监卫衍小移了一步躬身应了一声。老皇帝听此微微皱眉,星辰早已按捺不住,听老皇帝及此事,连忙出坐俯于圣前“皇叔,臣侄实在是担心锦尘,可否允臣侄带人去林中寻人?”

“这……也好,朕允了!”老皇上似乎有些犹豫,可能是因为顾念星辰的身份,怕他有所闪失。

“谢皇叔”星辰获允,就连忙跑下去,叫了一队人就往林中走去,桑榆也吃不下东西了,只好坐在席位上,一面发呆一面等。

约有半个时辰,一行人才从林中出来。锦尘与楚寒天双双遇袭,楚寒天受了些小伤,反观锦尘伤势较重些,却也无大碍。只是因那就要到手的灵貂没了,而心中不快。

好在都平安归来,着太医处理了一下,就各自入了席。

因有人遇袭,所以周边的防卫又增加了些许,另派了一些人去搜捕那些个刺客,只是都未有所获。

是夜,锦尘躲过巡防军,偷偷地潜入了北楚瑾王的寝帐之中。只是视野所及之处,太过于黑,锦尘有恰好夜间视力不太好,只得半蹲着摸索前行。

那知自己刚碰到帷幔,便被人用力擒住手腕,拉到了卧榻之上。还未待她稳住身子,身上那人便硬生生的压了下来。

锦尘想用力推开他,却暗自惊讶于那人的力气比他还要大上许多,自己根本就奈何不得。

情急之下的锦尘只得闭上眼睛大喊出声“楚……楚寒天,你别乱来啊!”

“顾少帅这大半夜地跑到小王的寝帐,爬上小王的床,不正是想让小王乱来吗?”楚寒天,半支着身子,在黑暗中勾起唇角。听锦尘这样一喊,他还真来了兴致,一只手故意在锦尘的腰间摸索,还作势要褪下锦尘的衣服,吓得锦尘连忙拿开推着楚寒天的手,去拽紧自己的衣襟“楚寒天,你混蛋!快给小爷住手!”

“呵呵,这难道不是少帅想要的结果吗?难不成少帅还想借口说是自己走错了帐篷,爬错了床?”这话都被他楚寒天说了去,锦尘一时语塞,气得憋红了一张脸,去还是支支吾吾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到是楚寒天突然笑出声来“顾锦尘,本王越发地觉得你有意思了,这还是那个纵横疆场,令敌国之师闻风丧胆的顾少帅吗?”

“楚寒天,你大爷的!今日你羞我辱我,来日我顾锦尘定要你加倍奉还!”

春猎·遇袭

春猎第二日,已不再是前一日那般个比法了。由于楚寒天的身份特殊,这第二场春猎也改了惯例,要与那北楚之人比试比试。

可在座诸位都明白,这并非是哪几个人之间的较量,而是两个国家的相互试探。这自然不能出任何纰漏,因此当老皇帝问道“谁愿意参赛时”除了那个自认为自己骑术与箭术都非常了得五皇子歌舒炎和广厦王之子徐郐之外再无他人。

锦尘坐于星辰左手侧失神,星辰晃了她许久,她才回过神来。蓦然抬头恰好对上楚寒天的视线。

“锦尘你不去比上一比?”

“比……自然是要比的”锦生勾起唇角,拍坐而起“陛下,臣愿一试,单挑那北楚瑾王!”

“锦尘……”

此语一出,全场哗然,就连那见多了各种场面的老皇帝都有所惊讶而故作迟疑。反观楚寒天依旧是一副吊儿郎当的神情,再观顾锦尘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不是他们怀疑锦尘的实力,因为在这南越还真找不出第二个像锦尘这样的天纵奇才。只是......只是那楚寒天更是厉害,十四岁披甲上战场,战术谋略无所不精,被他用的出身入化。十七岁便独掌北楚军权,时至今日未有一场败仗为人所指。如今更是训练出一支犹如鬼魅的魔军,几近无人能敌。

他本人更是骑射剑艺样样精深,若说顾锦尘是天纵奇才,那楚寒天就是战神临世,不可匹敌。这也是为何南越这么多年来甘愿屈于北楚之下的原因。

而北楚有如此的军事实力,却从不进犯南越,还愿与南越结盟的原因,多半在于顾家。

如若北楚日后有什么样的阴谋诡计来对付南越。那就是先灭了他顾家,顾家一倒,长熠军便倒,那时就是南越国灭之时。

如今的顾锦尘已手掌长熠一大半的军权,而且顾家这一代只她一子,如若她一倒下,那么整个顾家便会倒下。

自古以来多的是因君主猜忌而身首异处的将帅之臣,这南越的老皇帝又恰好生性多疑。

顾家在别人眼里是军功赫赫的百年将门,但在他的眼里恐怕已经成了心头扎着的一根刺了吧。只因为一些原因,他宁愿疼,也不愿意去拔。所以本来再好办不过的事,现在看来到有些棘手了。

楚寒思及此,微眯起眼睛看向顾锦尘。

他顾锦尘能有今天,靠的并不全是她身的顾家。如若顾锦尘只是个庸庸之才,泛泛之辈,顾家再有能奈也是扶不起她的。

所以依她之智,断不会做出昨晚那等蠢事,也不会任由他压在身下欺辱,更不会今日,明知是圈套,还偏偏要乖乖地踏进去……

明知山有虎,偏往虎山行。靠的不单单是过人的勇气,还要有过人的胆识。楚寒天微皱了眉头,后又像是想清楚了什么,楚寒天看着顾锦尘的眼神中又多了许多复杂的东西。

“楚寒天莫非你是怕了?”

“呵呵!有意思,本王怎会怕?”楚寒天看着顾锦尘一步步地走到自己面前,面目含笑,清雅无双。

“那你我便要好好比试一番。传闻那锡山山谷中有一种灵兽,浑身披着雪白的毛发,身型如角鹿一般,奔跑速度极快。不知王爷可有兴趣与在下去寻上一寻?”

“少帅即已如此说了。本王又岂有不去的道理.”

那好顾锦尘勾起唇角,面向楚寒天右手侧高坐的皇帝,单膝于地,抱拳而启“启奏陛下,请允臣之所求。比赛赛时延长两日。允我二人孤身入山,届时若我二人未归,方可派人来寻”。

“允!”老皇帝着实想看看这顾锦尘想要搞出什么名堂。也不问问是否真有那灵兽,山谷之中是否安全便欣然答应了。不只老皇帝,在场的除了星辰,怕是再没几个不想看她究竟要做什么。

“谢陛下!”顾锦尘利落起*身。张扬的笑着看着楚寒天。后者只礼貌性地回了一笑,顾锦尘觉得无趣便入了座。

“锦尘你没病吧,那山谷之中哪有什么灵兽啊”这刚一入了座,星辰便忍不住的凑了过来。伏在锦尘耳边小声地问道,后者笑道“的确没有”。

“那你这岂不是欺君?”

“你知,我知,何来欺君?”

“这么说....”星辰恍然大悟差点叫出声来,好在锦尘及时阻止“心照不宣”星辰无奈地干咳了一下“亏你想的出来,不过,此番你还需多加小心”。

“三日之后我必完好无损的站在你面前,你且放心好了。我们还有一场比试呢,待我回来定要与你好好比试一番”。

“那好记住你说的话”星辰抬手放与胸前,锦尘会意一笑,与他击掌为盟“定不会忘”。

俩人骑行于锡山脚下便弃了马,转而步行上山。以锦尘的意思是要分开走的,但念及楚寒天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又是贵客,若出了事,南越也担当不起。所以锦生想想便也就作罢了。

俩人结伴沿着锡山某处小径爬上了山腰,小径便到了头。楚寒天沿着四周找了一番,也未找到别的通路,不免有些怀疑的看着正坐在一旁青石上,悠哉悠哉地吃着刚刚随手摘下的不知名野果的锦尘。后者似有意忽视他,转眼看着山下的密林,依旧啃着果子。

“喂顾锦尘!你就不怕吃中毒了吗?”

“倘若此果真有毒,不正和王爷的意吗。到时仵作验尸发现我是被此果毒死的,与王爷并无关碍,对王爷来说岂不是俩全齐美”

“哈哈哈,少帅可真会为本王考虑,只是少帅应该不会这么轻易地成全本王吧”。

楚寒天挨着锦尘坐下,后者便往一旁挪了挪,似是极为嫌弃。楚寒天却不恼,像是没看见一样继续说“你不会在这里坐上个三天三夜吧?”

“有何不可呢?”锦尘挑眉反问道,并随手扔了个果子给楚寒天“放心吃吧,有毒小爷早被毒死了”。

楚寒天欣然接下果子,随意地用衣袖擦了擦,便也学着锦尘的模样啃了起来“嗯!味道还不错,酸而不涩,苦中带甜”。

“你可知此果名何?”

“自是不知”楚寒天回答的理直气壮,锦尘勾起唇角一字一顿到“无妄果”。

“无妄果?有意思!”楚寒天啃下最后一口,将核随手扔在了这青石旁。

“好了,吃也吃饱了启程吧”锦尘并不想多费口舌解释此果为何名无妄。不理会楚寒天的疑问,起身理了理身上的袍子,握着华渊剑便朝着山中幽深之处走去。楚寒天不紧不慢地跟着她,还不忘在来的路上做些标记。

围猎场上没了锦尘,星辰也不想再狩狩什么猎了。坐在一旁的草地上,看着桑榆烤着早上猎来的野兔,很是无精打采。

“星辰狩猎你不狩,比武你也不与我比,我在这手忙脚乱的烤兔子,你也不过来帮我一下。我说你一个劲的在那发什么愣呢,这锦尘不过才走这半天你就像失了魂一样。那以后他若不在了,你又当如何?”

桑榆实在看不下去了。拿着刚刚烤好的兔子。脸上的灰还没擦,就坐到了星辰旁边,将兔子递给了他。后者也不客气,接过来便开吃

“你这烤兔子的技巧还需要多跟锦尘学学,肉都老了”。

好在星辰并未将桑榆的话听进去,否则那一句“倘若锦尘不在了”一定会让星辰起疑的。

桑榆长舒了一口气,却听到了星辰的后话,一时心里不爽快,佯装生气地道“嫌老你就别吃,拿来拿来”

说完作势要扑上去抢回星辰手中的烤兔子,好在星辰反应及时躲了开来。桑榆气不过,拔腿就去追俩人就这样一个跑一个追,待跑累了,双双躺在草地上。那兔子也不能吃了,被星辰扔到了一边,惹来桑榆的不快。

“不好吃,你也不至于这样对待我的劳动成果吧。那可是我辛辛苦苦打来,又辛辛苦苦烤出来的我自己都还没吃呢”。

春猎·单挑

锦尘领着楚寒天兜了小半座山头,才找到一条通向山谷且较为好走的路。

锦尘小心翼翼的一手抓着树枝,一手拄着剑司云剑。脚踩在能够使力的地方,一步一个蹒跚的往山谷中爬。

楚寒天也好不到哪去,只不过没有锦尘这般狼狈。

“天色渐晚了,我们要尽快进入山谷,找一处山洞或者是平地先休息一晚”楚寒天抬头望了望天,早已是日落西山,暮色渐浓了。

锦尘并未理他,专注地寻找落脚点,待两人好不容易爬下来时,天色已经黑了。

楚寒天无奈之下,只好随便找了处较为开阔的平地,将杂草与灌木砍尽,又交代了锦尘去拾些干柴回来生火,自己则出去找些吃食回来。

锦尘这下倒也听话,真的去拾柴了。楚寒天回来时,那火堆已然生好了,再看锦尘她人,竟坐在了一根树叉上,背倚着树干,一边美滋滋的吃着野果,一边悠闲地赏着月色。

无妄果

清晨,几缕淡淡地阳光透过山洞上面的小洞,懒懒散散地打在锦尘和楚寒天身上。锦尘猛的睁开双眼,额头上还沁着密密麻麻的冷汗。

“怎么,做噩梦了?”身后有道慵懒的声音不适时地响起,锦尘这才缓过神来,连忙用衣角将额上的冷汗擦净,也不做声回楚寒天一句。

“在找什么?”楚寒天见她左顾右盼,突然觉得好笑,于是开口问了问。

“你的影卫呢?”

“影卫自然是要影于暗处的”楚寒天也不拐弯抹角,一边站起来捋了捋衣衫,一边解了锦尘的困惑。

锦尘也不再多说,既然已近知道有这样一个人存在,比不知道要好上许多,最起码他不敢轻举妄动,自己也不会先下手为强。

“走吧!”

“去哪?”楚寒天故作疑问。

“找灵兽啊!”锦尘皱了皱眉,知道他心里打着什么算盘,于是笑到“这灵兽虽只是传说,但未必不可有,我们不妨去寻上一寻,万一真的碰上了呢!”

“如果真碰上了,我们俩大概就走不出这个山谷了”楚寒天提剑在手,跟着锦尘出了山洞。

“你若怕死,大可不必跟着,到时候可就是你输了”。

“呵!本王岂会怕死?”楚寒天佯装中了激将法,一声不吭的与锦尘并肩而行。

溟渊阁

锦尘领着楚寒天兜了小半座山头,才找到一条通向山谷且较为好走的路。

锦尘小心翼翼的一手抓着树枝,一手拄着剑司云剑。脚踩在能够使力的地方,一步一个蹒跚的往山谷中爬。楚寒天也好不到哪去,只不过没有锦尘这般狼狈。

“天色渐晚了,我们要尽快进入山谷,找一处山洞或者是平地先休息一晚”楚寒天抬头望了望天,早已是日落西山,暮色渐浓了。

锦尘并未理他,专注地寻找落脚点,待两人好不容易爬下来时,天色已经黑了。楚寒天无奈之下,只好随便找了处较为开阔的平地,将杂草与灌木砍尽,又交代了锦尘去拾些干柴回来生火,自己则出去找些吃食回来。

锦尘这下倒也听话,真的去拾柴了。楚寒天回来时,那火堆已然生好了,再看锦尘她人,竟坐在了一根树叉上,背倚着树干,一边美滋滋的吃着野果,一边悠闲地赏着月色。

“少帅可真是悠闲的啊……”楚寒天话音未落,就遭到某人的一记白眼“若不是你,本帅还会更悠闲些”。

“这么说还是本王的错了?”楚寒天并不恼,反将手中猎来的山鸡除毛剖肚,血腥场面简直是不忍直视。可她顾锦尘不一样啊,她见过的战场,可是比眼下这个要血腥上万倍不止,那何止是血腥,那简直就是人间的炼狱,烽火狼烟一起,战火所焚之处无不是寸草无生。

“楚寒天,这只鸡是如何招惹了王爷你?竟连死状也这般……这般惨烈……”

“少帅有空担心一直快要成为下酒菜的鸡,还不如先担心一下自己”楚寒天突然抬头,望着锦尘扯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楚……”锦尘刚要出声,却蓦然察觉到这林子周围有些许动静。

“别说话”此时楚寒天已然越上树梢,锦尘再看地面火堆已被楚寒天熄灭。

“你动作到挺快,可是我如何相信这些不是你安排的呢?”

锦尘故意与他拉扯出一些距离,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个楚寒天她可是一百个信不过的。

“少帅这次可是真的冤枉本王了,本王还未怀疑是少帅动的手脚,却反被少帅你先反咬一口,本王这又该找谁评理去?且不说此次狩猎之地是少帅你亲自择选的,就单单这是南越之境,本王也不敢造次啊!”楚寒天颇为无奈地看着锦尘,甩出一大堆的说辞,锦尘细细想着却也句句在理。

“那你说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对方人虽不多,但个个内息深厚,虽称不上是什么顶尖的高手,却也绝非武功平平之辈”。

楚寒天聚气凝神“这次……”

“来了”锦尘突然大喊一声,一跃而起,而她刚刚所站着的树枝也已应声,被来人斩断。

待她稍稍稳神,再看楚寒天,早已与两个黑衣人交起手来。

锦尘倒吸了一口凉气,身后微风起,杀气现。她迅速抽出司云剑,一个转身格挡,正好挡住了那人的致命一击,两人均后退了几步,此时楚寒天也飞了下来,与她背对背站着“顾少帅,这些人……是冲着你来的吧!”

这些人招招狠辣,势势致命,而且行动有秩,像是训练有素的杀手。倘若真是如此,那么以眼下的情形来看,哪怕是锦尘与楚寒天联手,也未必占得上风。

更何况这楚寒天似是并不打算与她站成一线,不然又何故去问那样一句?正常人稍一动脑就能猜到,这些人的确是冲着她顾锦尘来的。

而且楚寒天与她非亲非故,又注定势同水火,殊途无归。在这种没有胜算的情况下,他自然会选择明哲保身。

果不其然,楚寒天小声地在她耳边嘀咕了一句“少帅自求多福吧,小王就先走一步了……”便抽身离去,那些人似乎并不在意他,只派了两个人去追,所以如今的形势是,锦尘一人对阵四人。

锦尘倒也平静,手握着司云剑冷冷地看着那些人,周身涌起的肃杀之气,犹如那刚从地狱里爬出的恶鬼一般。

随后为首那人抽出短刀,腾空一跃直直冲向锦尘,其余三人也都蜂拥而上。

锦尘忽的勾起唇角,司云微动,剑声铮然,一刀一剑相抵,霎时风起叶落。

“王爷”

“可问出什么了?”

“他们服毒自尽了”

楚寒天负手而立,背对着无歌神色难明“这些人来势汹汹,皆是冲着顾锦尘而来。又是些溟渊阁的杀手,却为何会熟悉顾锦尘的行踪……”。

“溟渊阁向来只接手江湖的生意,与朝堂相对互不干涉,此番又为何来截杀一个官居二品少帅,的确是令人费解。可是王爷,顾少帅如果真的死了岂不正合王爷之意吗?”

“的确正合本王之意……可是她顾锦尘不应该这样死。况且她如果不明不白的死在这里,而本王却安然无恙,若说与本王无关谁人会信?”楚寒天转身看了无歌一眼便纵身一跃,向着顾锦尘所在的方向而去,无歌自然也紧追其后,两道身影就此消失在苍茫月色之中。

“你还没死啊,我正想着此刻来给你收尸呢”楚寒天赶到时,顾锦尘已经受了好几处伤,虽处于下风,却依旧临危不惧,镇定自若地与四人周旋,如此心智放在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身上,连楚寒天也要感叹不已。

“呵呵,真不好意,让王爷您失望了!”顾锦尘看着他冷笑一声,楚寒天也拔出剑,来到顾锦尘身边,与她一同应对。

随后无歌也赶了过来,一边应战一边护着楚寒天。那些个杀手见想要杀掉顾锦尘已经是不可能的了,与锦尘三人纠缠了一阵子便寻机而逃,锦尘本想去追,无奈被楚寒天拦住“你干什么?”

“穷寇莫追这个道理,我想少帅不会不懂吧!”

“你……另外两个呢?”锦尘已没有闲心与他争吵,打了这么久,险些命丧与此,她却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我在明,敌在暗,这样的局势自然会令锦尘忧心。

无蒙谷中谷

“死了”楚寒天自然知道她心底的盘算,故作慢不经心的答到。

“死了?”锦尘抬首盯着楚寒天看了一会,复又转头看了一眼立在楚寒天身后的无歌,慢悠悠地来了一句“也是”。

“看少帅这个反应,是知道无歌的存在了?也好,这样本王就不用费口舌去解释了。”楚寒天嘴上虽这样说着,心底却在暗暗吃惊,这顾锦尘远比他想象的要厉害许多,武功、心智等都远非常人能比,不愧是能统领南越最强之师的最年轻的将帅。

“无歌——”锦尘抱着剑绕着无歌上下打量了一番“都说王爷的影卫无歌功夫了得,江湖之中少有人敌,今日得见真是万分有幸”说完还有模有样地依着江湖的礼节向无歌见礼,而这无歌竟也敢接礼。

楚寒天万没有想到顾锦尘会有此举,站在那里看着两人有点哭笑不得,但回过神来便觉得顾锦尘此举又在情理之中。

无歌虽是他楚寒天的影卫,但无官无职却是个江湖人。而她顾锦尘师出江湖名派无妄谷,且是莫谷主的关门弟子之一,也算得上半个江湖人。

这样一想,那么顾锦尘这样见礼也恰到好处。她是以一个江湖之人向另一个江湖人行礼,而非什么官居二品的少帅,这是她的诚意。无歌敢接也是出于这个原因,这是无歌的机智。不亢不卑,不骄不诌,平心而已,江湖之交,莫过于此。

“你的伤如何?”山洞中,无歌拾来干柴升起了火,如今是三月初春,晚间尚寒,这山洞虽然无风,却也微寒。

楚寒天坐于柴火旁,看着对坐着的顾锦尘,她身上有好几处伤,却都是为了止血草草地处理了一下,不免有些担心的问道。

“咳咳,无碍,有劳王爷挂心了,今次多谢王爷搭救,如若日后王爷有所求,只要不与顾某所坚持的道背道而驰的话,顾某定会竭力办到”。

“那少帅这句话本王记着了”楚寒天大概是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失态,只好顺着顾锦尘的话,拉开彼此的距离,给彼此一个台阶下。

清晨,几缕淡淡地阳光透过山洞上面的小洞,懒懒散散地打在锦尘和楚寒天身上。锦尘猛的睁开双眼,额头上还沁着密密麻麻的冷汗。

“怎么,做噩梦了?”身后有道慵懒的声音不适时地响起,锦尘这才缓过神来,连忙用衣角将额上的冷汗擦净,也不做声回楚寒天一句。

“在找什么?”楚寒天见她左顾右盼,突然觉得好笑,于是开口问了问。

“你的影卫呢?”

“无歌是影卫自然是要影于暗处的”楚寒天也不拐弯抹角,一边站起来捋了捋衣衫,一边解了锦尘的困惑。

锦尘也不再多说,既然已近知道有这样一个人存在,比不知道要好上许多,最起码他不敢轻举妄动,自己也不会先下手为强。

“走吧!”

“去哪?”楚寒天故作疑问。

“找灵兽啊!”锦尘皱了皱眉,知道他心里打着什么算盘,于是笑到“这灵兽虽只是传说,但未必不可有,我们不妨去寻上一寻,万一真的碰上了呢!”

“如果真碰上了,我们俩大概就走不出这个山谷了”楚寒天提剑在手,跟着锦尘出了山洞。

“你若怕死,大可不必跟着,到时候可就是你输了”。

“呵!本王岂会怕死?”楚寒天佯装中了激将法,一声不吭的与锦尘并肩而行。

两人就一路走来,并没有多少言语交流,但是却配合的异常默契。这山谷中寂静幽深,又少有人烟,是各类飞禽走兽绝好的栖息之地。越是往深处走越是凶险万分,因此千百年来,虽流传着锡山脚下,无蒙山谷里有一处世外仙境,里面生活着一只上古灵兽,但大多数人皆畏惧无蒙山谷中的种种险境,止步不前。

“顾少帅,当真要进去吗?”楚寒天用手绢擦了擦脸上的鲜血,那是刚刚和顾锦尘并肩作战时溅到脸上的。而此刻二人的身后正躺着一个庞然大物,仔细一看竟是一头棕熊。

“后路已被封死了……”锦尘悠悠地道了一句,楚寒天点了点头“那便快些走吧!”

“无蒙山谷的谷中谷,进去的人没一个能出来……可我顾锦尘偏不信这个邪!”锦尘收剑入鞘,毅然决然地进了叠嶂,楚寒天对着暗处点了点就,也跟着锦尘走了进去。

“顾少帅,这可是本王被你连累第二次了……”

“又没让你跟来”锦尘撇撇嘴,认真地在迷雾中摸索。

“哎!放开你的手!”锦尘突然大喊着停下脚步。

“你看这雾气如此重,目之所能及仅三尺,我若不牵着你,只怕我们到时走散了就麻烦了”楚寒天一本正经地解释了一番,还未待锦尘答话,便已牵着锦尘往前走。

“喂,你确定你这样走不会找不到路吗?”

“像你那样走,我们才会被困死在这里”楚寒天平静地应了一声,锦尘也不再说话,任由他牵着走。反正已是绝境,不妨信他一次。

“顾少帅,你说溟渊阁为何要下如此大的血本来刺杀你呢?”不知在这迷雾中走了多久,楚寒天一直紧紧拉着顾锦尘的手,哪怕是在与野兽搏击时也未曾放开。

“你说那些是溟渊阁的杀手?”

“怎么?少帅竟然不知?”楚寒天尤为震惊地看着她“不应该啊!”

“咳咳,对于溟渊阁我并不太了解,自然……”顾锦尘握拳抵于唇边轻咳,以掩饰尴尬。溟渊阁,凭它在江湖中的声望,及顾锦尘的博闻广学,她怎么会不知道呢?只是她不愿去细想这个中缘由,亦不愿相信那个人会这般大动干戈地来杀她。

“哦,是吗?”

“是与不是,我又何必向王爷解释?你我如今的境遇可一点也不安全?王爷难道就不想想有什么全身之策吗?”

“我看顾少帅也并不急着找寻出路”楚寒天停下脚步偏头看着在自己身后仅半步之遥的顾锦尘“你这样慢慢吞吞的,我们估计天黑了也找不到一个落脚之处”。

兽鸣

“这般大雾如何疾行?”顾锦尘是真的看不真切,就连那离半步之遥的楚寒天她也只能看清他的轮廓。

“看来顾少帅的眼疾颇为严重啊,黑暗中看不见也就罢了,这雾已不似刚进谷中那般浓,我能见一丈之内的东西,你至少也应该能见半吧!”

“你……”顾锦尘实在是气恼,这眼疾若不是那次重伤险些失明,又如何能落下。这些年试了许多法子,也只是缓和而已。只是若是日后行军打仗难免不会夜行夜袭,这对于她而言真的是致命的弱点。

“所以……”楚寒天随手折了个树枝递给顾锦尘“我牵着你,你说两个大男人牵手委实不像话,就只能这样了。”

顾锦尘看着眼前的绿枝,又听着楚寒天的话,脸上是青一块紫一块的。

“怎么?本王屈尊将就地给少帅你引路,少帅你还不愿意?”楚寒天勾起唇角,语气充满了调侃。

“本帅自己会找路,用不着你屈尊将就”那屈尊将就四个字像是从顾锦尘的牙齿间挤出来的一样,语气也重上许多。

说罢不待楚寒天出声,便绕过楚寒天直直地走到楚寒天前面去“虽然本帅目不及半丈,但三尺还是有的,周围的东西依稀还可以分辨,不劳驾王爷你了!”

“那少帅你可要当心了,千万别磕着碰着了”楚寒天抿唇轻笑,顾锦尘不再理会他,注意力颇为集中地看着四周,时而静下心来聆听着这无蒙谷的声音。

“楚寒天,楚寒天,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顾锦尘突然停下脚步,楚寒天听她这话如此紧张,便也集中精力去听这谷中的声音,但是除却鸟鸣虫叫与远处流水的声音,一无所获。

“什么声音?”

“你……没有听到吗?”顾锦尘试着再次凝神,却再没听到刚刚那个奇异的声音“难道……是错觉,可是怎会这般真实?”顾锦尘百思不得其解,又试着凝神了几次,终是与楚寒天一般一无所获,便打消了心中的疑虑,继续寻着路往前走。

白鹿族

这一路走来,险象环生,顾锦尘与楚寒天协力不过才穿过长且狭窄的山洞,来到一处断崖边,而这断崖却是处于这整座大山的内部,不见天日,而那奇异的兽鸣越发的清晰,是从悬崖另一端传来的。

锦尘来到崖边,借着幽暗的光线往崖底探去,却是漆黑一片,就连近处的崖壁都看不真切。

楚寒天皱着眉头,看着悬于面前的铁锁“顾锦尘,不能再走了。”

“就此止步不前?”锦尘站起来转身看向楚寒天“可是那……”

“此地颇为诡异,不可就待,我们还是快些离开为好”楚寒天大步走到顾锦尘面前,拉起她的手便往回走。

“瑾王,你这是干什么?我们好不容易走到了这里,这一走便是前功尽弃……”

“如果想要活着出去,就听我的,赶紧离开!”顾锦尘虽然满腹疑虑,但是也不想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便由着他,一起逃出了这个诡异的山洞。

“你看!”顾锦尘正喘息间,突然听到异动,抬头一看才发现,这个山洞竟然有个石门,此刻正在缓缓关闭。楚寒天却见怪不怪,神色淡然。

“我们来时,并无此门……为何?”

“这不是我们来时的那个山洞入口。”

“可是我们是按原路返回的”顾锦尘突然觉得自己的智商不够用了“哪怕这座山再诡异,也不可能自己发生空间逆转。”

“你说的不错,但是不得不信的是,它……已经发生了!”楚寒天随处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顾少帅你可知关于这座山,和这山中的灵兽,还有另一个传言?”

“你是说……白鹿妖兽和白鹿族?”

“是的,千百年前,无蒙谷里生活着一个最接近神明的种族——白鹿族。可惜的是他们却是神的弃子,永世被禁锢在这里……”

白鹿族

瑾王负伤

“瑾王……瑾王你怎么了?”锦尘正要随着楚寒天进入山洞,却不想听见黑暗中楚寒天的闷哼声,一时间竟然担心起来。这地方幽暗诡异,只怕是危险重重,稍有不慎,便会陷入死地。

“我没事,你先……别过来”楚寒天低沉的声音自暗处传来,锦尘竟然听话地止步不前“真的没事?”

“别说话,这里面不安全,你退出去”

“那你……”

“我没事”

“好”锦尘应了一声,便轻手轻脚地依着楚寒天的话退了出去。只是不知洞内情况如何,立在洞外的锦尘着实坐立难安。

“进来吧”良久,洞内才再次传出楚寒天的声音。

“你……受伤了!发生了什么?”锦尘燃了干柴,待着洞内有了光亮,锦尘这才发现楚寒天的胳膊上满是血迹。

“无碍,不过是一头恶狼”楚寒天指了指一旁的角落,锦尘仔细一看才发现那里果真躺了一直灰狼,满身血迹,奄奄一息。

“难怪”锦尘走至楚寒天身侧“你这伤虽然伤口不深,但是还需尽快处理,以免……”

“少帅这是在关心本王?”楚寒天看着蹲下身子,细细查看自己伤口的顾锦尘,唇角噙着一抹奇怪的笑意。

“咳咳,我只是……只是怕你死在这里,日后不好交代”锦尘难掩尴尬,却还是轻手轻脚地为楚寒天处理着伤口。

“原是如此,是小王自作多情了。不过少帅对着伤口处理的手法到是挺娴熟的”

“你我军旅之人,难免大伤小伤不断,如何不学学这些简单且应急的东西。”顾锦尘抬头看了眼楚寒天,这一次眼神却也多了一成考究“王爷在怀疑什么?”

“小王只是在想,为何少帅能对野兽抓伤,也能处理的这般得心应手”?

“不过是自小训练的生存技巧罢了”锦尘继而有低下头,专注地为楚寒天包扎伤口。

“如此啊”楚寒天依旧言笑,可瞳眸深处早已没了笑意。

云猩赤疹

星辰找到楚寒天时,他已经在山洞里昏迷了一天一夜了,而整个山洞里都焚着云猩草,灰烟之中弥漫着浓浓腥臭味,令人闻之作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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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猩赤疹

星辰找到锦尘二人时,已经是月上中天了,彼时锦尘已经体力透支,实在是拖不动楚寒天了,便只好在这林中找了快相对空旷的地方休息。

“锦尘!”

“星……星辰,你怎么来了?”锦尘睡眼惺忪地看着来人,周遭因为把火而录亮了许多。

“我总算是找到你了!”星辰激动地冲了过去,想给对方一个大大的拥抱,却被锦尘轻易躲开了“咳咳……”

“你怎么了?”

“我没事,只是你们不要靠近我们”锦尘扶了扶躺在地上的楚寒天“是云猩赤疹。”

“云猩赤疹!锦尘你……”星辰指着顾锦尘,无比惊讶地吼出声来,惊得左右的侍卫连退数步。

“所以我们现在不能回去,星辰,交给你一件事,务必……务必把风子虚请来,他有办法可以救我们。”

“可是你们在此处也不安全啊,要不我留在这里吧”自来时便没有出声的陆徵走上前来,无比担忧地看着顾锦尘,此时锦尘才发现他也在此“你怎么也来了?你不是在临安吗?”

“此事不便多说,还请少帅莫问”陆徵并不想多做解释,熟知他脾性的锦尘自然也没有多问,复又转眼看向星辰“让陆徵留下,星辰你速速赶回临安将风子虚带来,我能等,但是他等不了多久了……”

若不是锦尘提起,星辰还真没注意到楚寒天竟已经病的这么深了。

“好,我现在就去,陆兄,锦尘就交给你了,还请务必照顾好她”星辰拍了拍陆徵的肩膀,看到他点头,这才安心一些“你尽管去吧,只要有我在,就会保少帅无虞。”

“有你一句话,我便放心了”星辰点点头,又看了一眼锦尘,这才依依不舍地带着人离开。

陆徵叹了口气,抱着剑在离锦尘不远处找了棵树,依着树干歇下。那些个侍卫也都各自分散开来,将锦尘护在了中间。

陆徵看了看锦尘和她身边的楚寒天,却久久未出声,锦尘也不多言,闭目养神,不多时尽然沉沉睡去。

星辰带着人离开了着无蒙谷,也不去围场,直接快马加鞭往临安城赶去,片刻也不敢耽搁。

月明星稀,虫蛙齐鸣,此夜注定难眠。

三日后,星辰带着风子虚风尘仆仆地敢来时,锦尘已经昏迷了一许久,而楚寒天的病情并不比星辰离开时严重,想来是用了什么办法,加以抑制了。

“尘儿……尘儿……”风子虚在看到锦尘时,差点就失了仪态,好在他知道如何克制,这才强迫自己定下心来“云猩赤疹,狼毒余瘟,尘儿你可要挺住……”

“风大哥,锦尘这病如何?”星辰神色凝重,只怕锦尘有个什么好歹,那颗心是久悬不下。

“我需要配置药方,只是还需要找到传染的根源”风子虚转眼探了探楚寒天的伤口,见伤口周围已有溃烂的迹象,虽伤口不深,但狼毒未清,这才是病源。

由于此次春猎,先是少帅林中遇袭,又是围场混入奸细,险些折杀了七皇子歌舒邑。实属不安全,众臣权衡之下皆劝皇帝提前结束春猎,返回临安。因此本应持续二十一天的围猎,在不到十天内结束,众人败兴而返。

考虑到天玄瑾王及少帅顾锦尘仍在山谷之中,生死难测。老皇帝为表体恤臣下及交好友邦之意,便留下了三皇子歌舒昱入住猎场行宫,以代替自己,等待星辰将此二人带回来,再回朝复命。

云猩赤疹虽然罕见,却并不难治,但是若不清楚病源所在,便是极为棘手的。因为要以毒攻毒,若是此毒掌握不当,便会大损病者之身,重者性命堪忧,难免投鼠忌器。

风子虚在陆徵的跟随保护下亲自前往山谷深处。寻找那只咬伤楚寒天的野狼。却与锦尘和楚寒天一样,被困奇异的山洞之中。

好在他一心只想赶紧寻到救治锦尘的办法,并未深入山洞之中,再经一番思考及周密的演算,很快变脱离困局。只是那洞中深处传来的声音,却勾起了他尘封了许久的记忆,可他却只能不动声色地压抑心中的痛苦,只想尽早离开这个诡异的无蒙山谷。

“风大夫,在这里”二人寻了小半座山,这才寻到一丝血腥味,这才顺着这气味找到楚寒天与饿狼独斗得山洞,看到了那只早已气绝的狼。

风子虚想也没想,便抽出陆徵手中的剑,喊了一声“后退”便猛然将剑插入饿狼的腹中,将那饿狼开膛破肚,随即便徒手伸入此狼腹中,一番折腾下来,竟是为了取一颗狼胆。

可这画面即便是杀伐决断的陆徵看着,也微微地皱了皱眉头。而那看上去温文尔雅的风子虚做来,却是一气呵成,这不免让陆徵的心中升起疑虑。

“我原本以为风大夫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郎中,竟没想到还会做这样残忍血腥之事,着实让在下打开眼界”陆徵这话里有话,风子虚自然听的出来,却只是云淡风轻地笑着双手将剑奉还给陆徵道“物归原主”

“难道风大夫久不想解释点什么?”

“没什么好解释的,不过是为了救人,这本就是我身为医者的本分!”风子虚抬眼看他,脸上虽仍是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可那眼神却是满满的警告的意味。

“哦,风大夫这样的医者之心,令在下好生钦佩……”陆徵再次将目光放在风子虚脸上,与他目光相交“只是……你若是敢危害少主半分,我陆徵必定除你以绝后患!”

“怎么你们陆家也对长燿帅府俯首称臣了?”风子虚听他此言似笑非笑。陆徵知道他是在套自己的话,便连忙止住话题“有些事,风大夫还是少知道为妙!”

“放心吧,你所担心的事是不会发生的,不管我身份如何,但是待锦尘的那颗真心,是始终不会变的”风子虚取出一只锦盒,将那狼胆置于盒内,收入袖中,便大步往山洞外面走去。

陆徵听他此言,暂时打消了心中疑虑,与风子虚一前一后出了山洞。

硕阳公主

一行人回到猎场行宫时,用几经是寻到狼胆的五日之后了,楚寒天与锦尘的病也已好了小半,只是红疹还未完全退下,时常仍有发热的迹象。

“瑾王,少帅可还安好?”听小黄门来报,得知楚寒天与顾锦尘平安归来的歌舒昱,立即赶来两人暂歇的偏殿。

风子虚方从室内出来,其便迎了上去,风子虚不紧不慢地向他行了臣下之礼

“已无大碍,还请殿下放心!”

“如此甚好”歌舒昱微笑着点了点头,在门前踌躇了一会却并没有进去,客套地嘱咐了几句翩然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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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和公主

再次回到临安已经是半月后了,由于大病了一场,锦尘不得不安安分分地在府里休养。

而那楚寒天在回来临安,入宫辞别后便回了北楚。如此算是平静地又过了半月,锦尘迫切地看着前来为自己复诊的风子虚,见他无奈的看着自己点了点头后,便迅速掀开被子,跳到床下,手舞足蹈地好似听到了天大的喜事一般

“可算是解脱了,这半月算是憋死小爷了!”

“……你啊,这半月难得这般安静,如今可是又该上蹿下跳地让伯父和长姐为你忧心了”风子虚不紧不慢地收拾好绢布,放入医箱后,方才向着锦尘缓步走来。

“子虚这样说,可是在责怪于我?”锦尘微皱着好看的眉头,偏头看他,后者摇了摇头道

“我是希望你以后莫要再做这种以身犯险的事了,你可知在你的身后,还有很多人担心着你……如若你有什么闪失,你让他们如何?”

“我知道了,以后定然不会”锦尘低头,知道这次是自己不对,想来真的是吓坏了姐姐,子虚才说了这些话。

轩王楚陌玄

时值六月中旬,楚寒天方才踏上故土。

闻讯而来的曹公公,早已在王府大厅内等候多时,楚寒天这才悠哉悠哉地从内室换了衣服出来。

“殿下出访南越的这几个月,可把太后担心坏了,这不一听到殿下您回来了,太后她老人家便迫不及待地让咱家过府来请您入宫……”

“有劳公公了,本王这就随公公一道”楚寒天微微点了点头,以示好意。这曹公公自太后一入宫,便随侍左右了,如今已经成为宫中一等一的人物了,皇亲贵胄们见了都要留他几分薄面呢!

“母后身体可还好?”

“太后身体好得很,就是时常挂念着王爷,有些郁郁寡欢,吃的少了些,瘦了不少”。

“这……都怪本王!”楚寒天皱了眉头,脚步又快了不少。

“怎能怪得了王爷您呢?这俗话说得好啊‘儿行千里母担忧’,太后心忧殿下安危,这自古便是人之常情”

无双公子

晚风习习,却吹不散白日里的严热。

寂羽立在华云楼上,一手端着玉制的酒杯,一手拎着精巧的酒壶,时不时地凑到嘴边抿上一口,一杯倾尽,又为自己续上一杯。

远处是夜半笙歌,灯红酒绿,喧闹异常,而他所立的地方却格外的寂静,与那处形成了鲜明对比。

“怎么,二哥今日亲自光临华云了,你不是最不屑于这样的地方吗?”寂羽闻声抬头,便看见一身红衣的少年从面前的楼阁上飞跃下来。

“三弟你怎么回来了?”寂羽看着站在自己眼前的妖冶男子,有些脑袋疼“你最好给我滚出南越!”

“为什么二哥你可以来,我却不能?这世间可没有这般道理”红衣少年颇为委屈地看着寂羽道。

“我怕你会给我惹事,坏了大计!”寂羽转过头不再看他,语气也有些生冷,可是却掩饰不了那话语中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二哥你先别着急生气,我这次回来是给你送消息来的,我保证说完就走……”红衣少年见寂羽正压抑着怒气,连忙摆了正色道。他可惹不起自己这位心狠手辣的哥哥,万一哪天又派人将自己扔到哪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他可还要废上好些力气才能逃脱出来,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快说!”

红衣少年得令,便凑到他耳边耳语了几句,只是寂羽冷寂的神情却突然有了些许变化,他微敛了眼眸,轻轻勾起唇角,露出一抹诡异的笑“有意思……”

“二哥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少年看着他的样子,只觉得虽身处于这闷热之地,周深却寒冷异常。

昔日那个会陪他说笑打闹的二哥再也不会回来了,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歌舒一氏和那个只会助纣为虐的顾家!他寂笙一定要让他们如数奉还!

醉里皇城急

无双公子的演奏早已结束,众宾客也都趁着宵禁前赶回各自的府衙。只有些许贪于美色之人借了由头留宿华云楼了。

当然这些人中不能包括锦尘,亦可早早地回了学士府,不然他那个身为大学士的爹,非要家法伺候他不可。

到是桑榆自小被老主母宠上了天,长公主和驸马爷想要严管都难以插手。

锦尘抬起眸子,半身倚在酒案之上,看向窗外的那弯半月“星辰,你这样学着桑榆夜不归宿,明日回去免不了要被王爷责罚,可想好了应对之法?”

“自然是早已准备妥当,不然我哪敢跟着你们这样厮混”星辰说这话时,那是一脸胸有成竹的样子。

“那便不用担心了,今日我们就不醉不归!”桑榆笑嘻嘻地位二人满上,颇为豪爽地喊道。锦尘但笑不语,高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星辰也不吝啬,同样举杯饮进杯中之酒。

有美酒畅饮,更有良辰美景相合,自然少不了美人相伴。

三人酒兴正浓,和起了小令,便着凤妈妈喊了清嫣和觅衣过来助兴。这二人可是这华云楼出了名的姑娘,不过是艺伎,卖艺不卖身的。

“公子”二人,一人携琴,一人着舞衣款款而来,见了锦尘三人也不卑不亢地施施然地行了礼。不待三人支声,清嫣便已置琴落座。

“许久不曾听清嫣的曲了,觅衣的舞也是许久未见……”桑榆大笑着直接卧坐于酒案旁的地上。

“公子今日想听些什么?”清嫣轻轻一笑,目光扫过三人,最后落在了星辰身上。

桑榆寻着她的目光,看向星辰,似笑非笑地道“人家清嫣姑娘这是在问我们的世子呢!”

锦尘看着星辰脸上丰富的神色变化,只觉得好笑。后者尴尬地轻咳了两声,这才道“就《永乐调》吧!”

这《永乐调》同样是出自词曲大家南叔之手,在这安阳城中广为流传,说的是前朝永乐年间,嘉惠帝的一段风流韵事。

虽是如此,却并非是靡靡之音。前曲舒缓,渐至欢快,最后又归于舒缓。

随着清嫣的曲声响起,久立一旁不曾言语的觅衣施施然来到众人的视野之中,起舞作势……

这二人配合的极好,星辰醉在了曲声之中,酒喝的酣畅之时,桑榆竟起身与觅衣共舞,只是那舞姿甚是滑稽,惹得锦尘与星辰大笑不止。

“可惜亦可不在,若在此,定让他挥墨画上此景,并作赋一首,以记今日情景!”锦尘微醺,扶着酒案起身,来到朱栏前“凭栏对月,杯酒酣然……”

“嚼”锦尘摇摇晃晃,酒杯里的酒也洒了大半,桑榆与星辰应她之声,皆举杯畅饮,纵享歌舞,好不欢快!

“少帅……少帅!”

“嗯……”锦尘悠悠转醒,头发与衣服皆已湿透,待彻底回神,才发现自己仍身处华云楼,但是周遭已站满了人,只见唤醒他的长风营左使顾旌神色焦急万分,便知事态紧急,竟连酒也醒了大半“怎么了?”

“五殿下趁陛下久病卧床,于今晚兵变逼宫,此时已逼入正阳门!”

“什么!”锦尘惊道,顾旌见她要起身连忙伸手扶她。

“锦尘?”星辰被锦尘这声惊呼惊醒,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晃晃悠悠地支着身子走了过来。

锦尘看了一眼星辰,便又将目光放在了顾旌身上,语气低沉到能让闻者心生怯意“他不是被禁足府中,怎能调兵!”

“是皇城戍卫右营以及郧城军……”

“二殿下何在?”

“死守于崇明殿前……”

“留几个人照顾好洛公子……星辰跟我走!”

“少帅……”

不待顾旌说完,锦尘就已拨开众人,向外奔去。

“还愣着干什么?追啊!”

“是”收到指令的众人连忙散开,追着锦尘的步伐离开华云楼。

锦尘带着星辰一路骑马狂奔至西城门,在顾旌带领的几个人的掩护下,硬生生地杀出城去

之后直奔长燿驻军营,以少帅符令,调遣留驻在京的长风营直逼安阳守卫松懈的南城门,之后杀进皇城。

“锦尘”

“嗯?”

血染崇明殿

“臣长风营主将,长燿少帅顾锦尘,前来救驾!”

“臣,顾锦尘前来救驾!”锦尘一路浴血奋战,终于杀出了一条通往崇明殿的血路。

“是顾少帅!殿下,是顾少帅!”挡在歌舒溟身前的彦非,看着踏着鲜血一步步走来的顾锦尘,终于缓了一口气。

而歌舒溟看着顾锦尘,第一次发现这个人就是他的最大福星。在这短短的一个时辰之中,他困守在这崇明殿中,脑海中无数次幻想的情景在此刻重合,顾锦尘永远都不会让他失望。

“锦尘……”歌舒溟低声念着这个名字,缓缓勾起唇角。

“歌舒齐,你败了!”锦尘来到歌舒齐身前,厉声呵道,后者早已转身看向一路杀进来的顾锦尘和将他们团团围住的长风营,良久才仰天大笑道“顾锦尘,你会后悔的!”

“不要再妄想挣扎了,无论是今日之前还是今日之后,那个位置永远不会属于你”锦尘不以为然,低低地笑着对他说“至于我会不会后悔,还由不得你来决定,五殿下!”

“很好,很好!自古成者为王败者寇,希望少帅你能一直这么风光下去!”歌舒齐看着顾锦尘,满眼愤恨,却又奈何不了他,便转身看向那紧闭的朱门。

他自知今日落败,难逃一死,这样的境地他还有什么可以怕的,如此想来便越发地肆无忌惮起来“父皇你老迈昏庸,听信谗言,大兴土木,诛杀忠臣,你早已不配再坐在那个位置上,哈哈哈……我歌舒齐今日之举不过是为民请命,替天行道!”

他状似癫狂的冲着那紧闭的崇明殿的殿门大喊,随后又忽地又平静下来,指着顾锦和歌舒溟道“你顾锦尘,还有你——歌舒溟,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早已阿党比周,可惜啊可惜,你们一个绝世将才,一个治世鬼才,终会为那个高高在上的掌权者所不容……”

“你!休得胡言!”彦非越听越感觉不对劲,想着这些话若是落在了皇上耳朵里,对主子百害而无一利,一时冲动拔剑,想要冲过去却被歌舒溟拦了下来“殿下!”

“不可冲动”歌舒溟盯着歌舒齐和顾锦尘,极为平静地说,彦非只好收剑立在歌舒溟身旁。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顾少帅?”

“也许你说的是对的,但是我顾锦尘绝不会看着它发生!”

“怎么?你也想走上我的老路?”歌舒齐神色复杂地看着异常平静的顾锦尘,突然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

“逆子!逆子!”不知何时,崇明殿的大门已经打开,卧病在床的老皇帝在安公公的搀扶下,一步一步地走了出来。

歌舒溟子与阶下众人皆行了跪拜之礼,只有歌舒齐仍站在那里,看着他的眼神很是复杂“父皇,我走到这一步,还不是你逼的?你忌惮我母妃母家赵氏一族的势利,却找不到机会铲除,只好借着忝州走私案的由头将我软禁府中,将二舅父革职察办,以此打压赵氏!孩儿我这也是走投无路,不得不出此下策啊,父皇……”

“逆子,你今日做下如此大逆不道之事,竟还有口狡辩!你抿心自问,朕待你何曾浅薄过?咳咳咳……”老皇帝被气的不轻,浅咳不止。

“父皇”

“陛下,身体要紧啊!”

歌舒溟担忧地轻呼一声,安公公连忙为他抚背顺气。

“不曾浅薄?那如今又是何意,大皇兄早逝,我们兄弟几人原本皆有皇位继承权,可事实却是我永远不可能坐上那个位置,而……而他歌舒溟那个血统不存正的却可以……”。

“住口,逆子!快给朕住口!”

“怎么?父皇这是怕了吗?可是孩儿不怕啊!”歌舒齐越发疯癫,看着上位者“父皇这样做,还不是因为父皇……因为父皇你怕赵氏其专权夺政!为此竟任其政敌栽赃陷害,借机打压……”

“您偏宠韩夫人,无视典制,扶其子登高位,否则,以他歌舒溟的身份如何能有如今的权势?”

“溟之他是皇室血脉,是朕的骨血,他的身世岂容你这个逆子胡乱捏造!”

锦尘冷冷地看着此情此景,心中竟泛不起丝毫波澜,趁此时机,他正一步步缓缓地靠近歌舒齐。

“父皇您比谁都清楚啊!那些不过是你用来哄骗世人的借口,您自欺欺人,真是可笑,可笑至极!哈哈哈哈,哈哈哈!”

“还有你歌舒溟,别以为你如今荣宠加身,风光无限,可是你就没有想过,事出无常必有妖?”

“你什么意思?”歌舒溟的脸色终于有了变化。

“你与我一样,父皇给的荣宠越多,就离那个位置越远……可是你与我又不一样,因为我歌舒齐不信,他……”歌舒齐忽地又将目光落在了老皇帝身上,目眦尽裂“这个将皇位看得无比之重的人,又怎么会心甘情愿将它拱手让给一个外人!”

乌穆遗孤

半月前的那场宫变,被一场大雨冲洗地没了一点痕迹。血染红了半个临安城,最终也没能改变什么。

五皇子歌舒齐在流放的途中,伤口感染不治身亡,但是顾锦尘只道并非如此。

锦尘素衣立在院中,回想着歌舒齐那日的话,却觉得十分好笑。

“聪明如你,也有被人利用的时候,歌舒齐你败就败在,错信了人!”

“锦尘,查到了”亦可匆匆赶来,看他这溢于言表的喜悦,必然是有了大发现。

“发现了什么?”

“锦尘你可知道乌穆?”

“乌穆……”

承运七年,也就是今皇歌舒越登基的第七年,周边小国连连骚扰我南越边界。时任长燿主帅的顾临川奉命平乱,围剿了数方小国,这其中之一便是乌穆。

顾临川本有意劝其国君归顺南越的,却不曾想乌穆国君性情刚烈,竟携王后从城楼一跃而下,以身殉国。

“只是……”锦尘顿了顿,目光越过亦可,看向西苑方向“父帅一时心软,并未斩草除根,至此留下隐患”。

“这无双公子就是乌穆人,这一次华云楼之宴便是有意为之,而他和那些在猎场的杀手,皆听命于一个名唤寂羽的人”。

“寂羽,溟渊阁之主……事情越来越复杂了!”锦尘抬头看着乌云密布的天,就快有一场暴风雨来临了,如此才能拨开云雾见青天啊!

“锦尘,你说……”

“亦可,你是不是也很疑惑为什么偏偏是我酒醉华云楼当晚五皇子逼宫?”

“正是”亦可正色道,心想这事并不简单,尤其是那晚还有一个最大的引导之人——无双公子。

“不妨换个角度想一想,许是五皇子定下逼宫之日在线,无双公子华云楼一曲在后”。

“如此想来的话,还真不好判定那寂羽是敌是友”亦可越是想下去,眉头越是紧皱。

“目前可以判定的是,他绝非你我之友,不然何故几次三番暗杀于我?”锦尘顿了顿,复又道“可是华云楼一事又有诸多疑惑之处”。

“锦尘,无论如何,你我都不能掉以轻心”

“我知道”锦尘点了点头,开始有几滴雨落了下来,锦尘拉了一下亦可“下雨了,进去吧!”

“好”

其实这些时日锦尘时常会回顾起那日宫变的情景,感触极深。

她这辈子再也不想看到旧景重现,临安城再次血流成河。所以谋君位决不兵刃相挟,歌舒齐的话永远不能成真。

“殿下可有消息了?”寂羽半躺在卧榻之上,身前有美人侍奉水果佳酿,好不快活。

“回主上,殿下确实在临安,只不过当年顾临川具体将殿下安置在了哪里,属下还需细查”单膝着地的黑衣常服之人,并不敢抬头打量自己主上的脸色。只是寂羽沉默了许久也没有出声,整个室内安静的都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常服之人暗自握紧了前头,手心早已沁出汗来。

“继续找,本座寻到了临安,才有了殿下的下落”寂羽翻身坐了起来,挥手将早已吓瘫的两个美人遣了下去“殿下是我乌穆王室最后的血脉,绝不能让他继续流落民间!”

“属下领命”

寂羽挥了挥手,常服之人这才暗地里松了口气,连忙退下。

“殿下啊殿下,您可让臣好找”寂羽看着悬于墙壁上的宝剑,举起酒杯兀自饮了起来。

“这雨来的可真是突然,淋得我这一身都湿透了”

“这不是盛夏吗?雨水自然是多了些,你出门也该看看天,准备好雨具”锦尘看着浑身湿漉漉的星辰,一面责备一面有为他准备了干毛巾,还吩咐了下人准备些姜茶过来。

“还不都怨你,急匆匆地遣人讲我唤来”星辰接过锦尘递过来的姜茶,颇为埋怨地道。

亦可在一旁看着轻笑,待星辰不再闹腾了,才开口说道“喊你过来,也不是为了什么大事”。

“亦可你说”

“我和锦尘都怀疑临安潜入了一批意图不明的乌穆人,而华云楼便是他们最大的据点”。

“何以见得?”星辰自然是知道乌穆的,所以并不惊奇。

“还记得无双公子吗?我查了下他的底细,是乌穆人无疑,而那华云楼幕后的主人便是这个无双公子”。

“这你都能查到!亦可,本世子现在不得不对你刮目相看了”星辰突然笑道,这反应到是让锦尘于亦可一头雾水。

“怎么?”锦尘疑惑地问。

“今晨我刚听到父王与二殿下说着个事呢!”

“殿下也在查这个?”锦尘更加不解了,却也没有去加以揣测“许是殿下也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看来星辰是知道了,那就不用再说了”亦可却不像锦尘想得那么简单,但是在没有事实依据的情况下,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所以,你们想怎么应对?”

“现在的当务之急应该是先查清他们混入临安城的目的,至于华云楼只当是与从前一般无二,暗中防范便可”

“如此甚好”锦尘点了点头颇为赞同亦可的观点“至于桑榆就不要让他知道了,尤其是华云楼的事”。

“这样也好,桑榆素来藏不住事”星辰看着锦尘于亦可,甚是赞同,不过这赞同里是存了私心的,反观锦尘,又何尝未存私心呢?

“少帅,小姐喊您去前厅用午膳了”外面丫鬟冒雨赶来,锦尘这才恍然察觉已至晌午“这雨下的这样大,没有要停的意思,二位不如就留府用膳吧!”

“锦尘相邀,莫敢不从啊!”星辰见锦尘浑语便也跟着起哄,亦可无奈地叹了口气“却之不恭”。

三人这便有说有笑地去了前厅。

纤歌早知道亦可与星辰过府,这雨下的又大又急,想来是回不去了,便多准备了些许饭菜。

长燿帅府虽是临安城中数一数二的名门望族,但由于顾家世代为将帅,深知行军艰苦,莫敢忘怀。所以长燿帅府上的吃穿用度一向节俭,故而三餐都是按用餐人数来定的,多一个人头的都不行。

风起

三人用了午餐后又闲聊了许久,星辰有些困倦便先行离开了,锦尘又嘱托亦可一件事,后者胸有成竹地应了下来。

云销雨霁,夏日的天果然多变,比之这临安城的权利漩涡更加地诡异莫测。

锦尘送走了亦可,也难得悠闲地卧床小憩了一回。

“皇兄急召臣弟所为何事?”楚寒天得了召令急忙入宫,看见自家皇兄正愁眉苦脸地在宣政殿来回踱步,便知事情并不简单。

“寒天,朕需要你再去南楚一趟”

“为何?”

“临安得来的消息,乌穆余孽已入临安,暗中寻找失散多年的皇室遗孤……”

“所以皇兄是想让我前去协助?”楚寒天挑眉,这确实是个好机会,协助乌穆找到皇室遗孤,再筹划复国大计,这样南楚就内外堪忧了!

“正是,但是那个寂羽狡猾至极,你务必要将乌穆的皇室遗孤控制在自己手中!”

“臣弟遵旨!”楚寒天果断领旨“可是臣弟以何身份前去?”

“和亲使节”楚正桓看着楚寒天道。

“和亲?”

“没错,为你自己选妃,这样可以在南越逗留数月之久,方便你行动”。

“可是……”

“如果你真的不想纳妃,事情完成以后,就找个借口回来吧”楚正桓也不想逼他,而且娶一个南楚之人为妻未免委屈了他这个皇弟。

“是”楚寒天思虑了片刻便欣然应下了,一切事宜都商量妥当之后,他去拜别了太后,便回府准备了。

“这北楚瑾王来我南越选妃,看来是要与我南越长期交好了,少帅对此怎样看待?”早朝过后,锦尘独自走在宣奉殿前等我石阶上,礼部尚书见其并未走远,便快步跟了上来。

“或许是好事”锦尘点了点头,有点心不在焉。真是不知陛下在想些什么,居然让她这个武官来协助礼部尚书迎接款待北楚使团。

锦尘暗自在心中叹了口气,一面走着一面与这个礼部尚书讨论着迎接使团的细节。

“想来是那楚寒天前次来我南越,见到了临安的风土人情,颇为喜欢,这才决意要来我南越选妃”白华居内,桑榆颇为自豪地道“我就说嘛,我们临安可是才子佳人聚集之地!”

“你当人家瑾王与你一般,只知耽于美色?”

“唉!星辰话可不能乱说,本公子虽百花丛中过,但好歹片叶不沾身的!”

“若不是姑姑管着你,只怕你身上不知沾了多少叶子花粉”。

“好了,你们俩别再闹腾了,说正事要紧”亦可实在是听不下去了,遂出言阻止。桑榆没了反击的机会,颇为幽怨地看向亦可,后者轻咳了两声,不自然地别过脸去,不再看他。

“亦可说的对,你们若再这样闹下去天都黑了”锦尘换下官袍出来,正好瞧见这一幕。

“这还未到午时,天怎就快黑了”桑榆撇撇嘴,颇为不满地小声嘀咕着,锦尘至装作没有听到“楚寒天来我南越选妃,事情并不简单”。

这楚寒天如今二十又二,早过了弱冠之年,正常情况下,理应纳了正妃,有了子女的。

可偏偏他到如今还是孤家寡人一个。遂早有传闻,言他不近女色,偏好男风。所以这一次南越选妃之行,若无阴谋便是这楚寒天转了性了。

“如此说来,我到也听过这样的传言,当时还想着北楚男风盛行,并不惊奇”桑榆点了点头,以他这样的性格,少有奇闻异事是他不知道的。

“或许与乌穆有关”亦可真的是一语惊醒梦中人,锦尘这才将两者联系在一起。

“溟渊阁的人潜入临安城已数月有余,北楚与我南越又貌合神离,绝不是真心实意来和亲的,这样想来,两者之间确实有联系”锦尘点了点头,桑榆听的是一头雾水,星辰也大概明白了一些。

“如果真是这样事情就不好办了”亦可看向锦尘“或许寂羽是为了乌穆遗孤而来,而那楚寒天也是冲着这个”。

“亦可你我所想一致,果真如此的话就麻烦了”锦尘紧皱了眉头,乌穆遗孤绝不能让他们找到。

“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一句也没听懂?”桑榆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星辰无奈地摊手“谁让你笨呢?”

“你……歌舒星辰!”桑榆气急,却拿他没办法,锦尘看着这一幕不免哈哈大笑起来。

“锦尘,这件事对长燿帅府很是不利,你打算怎么办?”送走了星辰与桑榆,亦可故意晚走了一步,只因他知道内幕所以实在是关心锦尘。

锦尘思虑了片刻“如果真到了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地步,就只能舍小求大了”。

“舍小求大,你和顾帅可能忍下心来,那毕竟是……”亦可撇了一眼西苑,最后还是没能说出口。锦尘见他犹豫,拍了拍他的肩膀,释然地笑道“不到最后一刻,谁会知道结果如何呢?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在国家命运与个人命运之间抉择,长燿永远忠于国家,弃小我而取大义的事,长燿不是没有做过!”锦尘如是想着,看着亦可离去的背影,眼神更坚定了。

父帅未归,临安动荡,长燿只有我了,姐姐也只有我了,这一生是我长燿欠了她的,所以我顾锦尘必将竭尽全力护她周全。

“尘儿,在想什么呢?”耳边有熟悉的声音掠过,锦尘回头,便看到那个巧笑嫣然的女子,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姐姐……”

“该用午膳了,我差丫鬟来唤你,见你迟迟未来,就来寻你了,快些过来吧!”

“嗯”锦尘点头,大步走向纤歌,挽着她的手一步步走向前厅“姐,如果有奇怪的人找上你,千万要拒之不见,见了也不可多言,事后一定要告知锦尘……”

“尘儿,是发生了什么事吗?”纤歌见他如此反常,不免心中起疑,免不了问出口来。

锦尘连忙否认,只说是些政敌有意打探长燿帅府的事,补课多言,以免着了奸人的道。

北楚使节

如今正是三伏天,炎炎夏日酷暑难耐,锦尘仅着了件单衣就地坐在了校练场上,看着下面一群赤着上身的精壮汉子,习武演阵。

“不对不对,重来!”

“后面的跟上来,速度要快!”

“对对,就是这样!”

“持枪收盾,收抢持盾一定要配合好,再练!”

锦尘一面喝着冰饮,一面现场指挥,时不时地还亲自演练。

将士们早已汗流夹背,锦尘也热的汗湿里衣。

“今天就到这里,如今正是暑气正盛的时候,以后集训就在清晨和傍晚天气稍凉的时候,大家注意防暑!”

“是!”

早有伙夫送来已经凉好的绿豆汤,将士们各自散去领了汤,便三五成群地找了树林小溪什么的乘凉去了。

“少帅也喝点吧”

“好”锦尘接过绿豆汤,抬头看向顾旌“如今长风营的这个新阵法,就全靠你指挥演练了”。

“属下定不负少帅厚望”顾旌知他为了迎接北楚使团,抽不出时间时常来这校练场上亲自指挥。

“不急,慢慢来”锦尘将剩下地绿豆汤一饮而尽,只觉清爽了许多,暑气也散去了不少“这阵法只是我总结前次与东洛对战的时候,突然想到的,可以克敌前锋军,日后或许能用的上”。

“少帅聪颖,往日研习的阵法,用到战场上都发挥着极大的作用……”

“顾旌,你这是太过于恭维我了”锦尘无奈地看向他,后者突然挠头傻笑“少帅本就是军事奇才,何来恭维之说”。

“哪来的奇才,不过是比别人更加努力而已”锦尘笑了笑,起身要走“你不用送了,这里就交给你了”。

“是,还请少帅放心!”顾旌拱手目送锦尘离去。

“北楚使团远道而来,你我当万事细致入微,不能有丝毫大意”礼部尚书郭谦立于会盟馆大厅之上,训诫着这会盟馆一应官差仆役。锦尘实在无聊,便在馆内随意逛了逛。

这会盟馆不愧是招待他国贵客的地方,虽占地面积小,但是麻雀虽小而五脏俱全啊,房舍什么的就不用说了,四苑大气中不失精巧,雕梁画栋,气宇轩昂。

再往里走,便是会盟馆的后花园,若是阳春三月,此刻这园中早已是百花齐放,姹紫嫣红。

不远处有缕缕清香传来,锦尘闭目深吸了一口气,顿时心旷神怡。

“想必这便是昔日暮莲国进贡而来的千叶莲吧!”锦尘寻香而去,不远处有一片莲池,莲叶接天,有白色的花朵点缀期间,花瓣隐隐透着淡淡的紫色,煞是好看!

“距上一次来这会盟馆已有两年之久了,那时还没有这千叶莲池呢”锦尘有点流连忘返了,还是下人找遍了整个后花园才将他寻了回去。

北楚使团是在七月末来到临安城的,那时三伏天未过,天气依旧严热。

彼时锦尘与礼部尚书皆立于歌舒溟身后,代表南越迎接北楚使团的到来。

可本该未时就到的这位北楚瑾王,硬生生地让锦尘一行人等到日落西山,才珊珊而来,锦尘心里暗自揣测,他这分明就是故意为之。

锦尘又不由自主地神游了,待回过神时,楚寒天已经立在了歌舒溟面前。锦尘不知道他们相互说了些什么,但无非都是些官方上面的客套话,这些锦尘可不会。

“瑾王远道而来,难免舟车劳顿,孤已在会盟馆设宴,还请瑾王移驾”

“好”楚寒天点了点头,在歌舒溟转身之际,才将目光落在了顾锦尘身上,锦尘抬头正好于他目光相对,不免一时错愣,而楚寒天却只是轻轻地勾起唇角,在与她擦肩而过时低声到了句“许久未见,别来无恙啊!”

锦尘却还没来得急回他,楚寒天就已经走远了。

“这楚寒天毕竟是我南越的贵客,锦尘你就忍一忍吧,若是传到了父皇耳里可就不好了”晚膳过后,锦尘脸色十分不善地走在歌舒溟身后。

歌舒溟自然是知道,晚宴之上楚寒天是故意针对锦尘的,才当众折辱了她,而以锦尘的心性又受不得这个,不免要出声宽慰一番。

“殿下,锦尘还是知道些分寸的”锦尘说这话时,颇有些咬牙切齿,歌舒溟只觉得好笑“你啊你,什么时候能心甘情愿地被人欺负了去才奇怪”。

“殿下又在取笑臣了”锦尘拉耸着脑袋,心里却是另一番盘算。

“该死的楚寒天,此仇不报我就不叫顾锦尘!”白华居内,锦尘将昨日宴上之事一一述与星辰一袭人听,末了还不忘咬牙切齿地补上一句。

“这楚寒天确实是过分了些,你是战场杀伐之人,怎能让你与舞姬共舞,献艺于他!”

“谁说不是,这仇必须报!”星辰话音刚落,桑榆就愤懑不平地接了上去。

“你们都先冷静冷静,别着了那楚寒天的道了”亦可有些头疼地看着三人,此刻可不能因为这种事而私下寻仇“二殿下说得对,那楚寒天是贵客万不能与他生出事端,否则倒霉的还是自己”。

“亦可说的似乎有些道理”冷静下来的星辰细细思索了一番“你想啊,你与他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他为何这般对你?不是不怀好意还是不怀好意……”

好像我与他之间的恩怨有些理不清啊!锦尘忽地想到了春猎的时候发生的事,不免想透了些“我知道了,这次就先让他得意一时,正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嘛!”

锦尘忽地勾起唇角,不能明着来,那就暗处使些计量,我顾锦尘可不是君子!

亦可三人看着她这诡异的笑,不免有些脊背发凉,可是亦可又想到这楚寒天并不是好对付的,一时又为锦尘捏了把汗“锦尘,万事小心,别忘了楚寒天来临安的目的”。

“放心吧,我顾锦尘又不单单是四肢发达的武辈”锦尘胸有成竹地拍了拍胸口。经她这一提醒,亦可这才蓦然想起,锦尘还位居这临安才子前甲呢!

“你是自然不用我们担心了”星辰似乎也想到了这一点,十分轻松地应了锦尘一句。

药王谷

真的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锦尘不知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这辈子才遇上这个楚寒天。

这不朝见之后,老皇帝就交给锦尘一个非常艰巨的任务。

不知道这楚寒天究竟是怎么想的,这大热的天不好好在屋内待着,非要游什么临安城,还指名道姓地要她顾锦尘带路。

锦尘愁眉苦脸地跟在歌舒溟身后“殿下,最近三殿下那边可有什么动作?”

“暂无”歌舒溟停下脚步,转身看她“尽量离楚寒天远一点,以免引火烧身,你明白孤的意思吗?”

“臣明白”锦尘微敛了眸子,殿下都能想到的事,那么陛下迟早会心中起疑,即便不会,还有朝中的那些言官,看来楚寒天的算盘早就打好了。

锦尘再抬头时,歌舒溟已经走远了,不远处有一抹白色的身影,正向着自己走来。锦尘本想装做未曾看见他,无奈那人像是明白她的用心,开口喊了她一声。

“原来是瑾王啊,怎么这朝会都已散去多时了,您老还在这呢?”锦尘讪讪道。

“这还不是为了等少帅,本王初来临安,不免有些人生地不熟的,这万一走错了路,去了什么不该去的地方,可如何是好?”楚寒天一脸无辜地看着锦尘,后者此时却很想有一道雷下来劈死他。

明明前次就已经来过临安了,却非要说自己初来乍到,这人真的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如此到是锦尘的不对了,那么王爷请吧!”老皇帝将楚寒天交给顾锦尘,若他惹出什么事端,或者掉了根头发,她也难辞其咎。只好忍气吞声,任他为所欲为。

“甚好!”楚寒天点了点头,颇有些孺子可教的意思。

“不知王爷这是想去哪?”出了皇宫,就换成锦尘跟在楚寒天身后了。

这楚寒天不回会盟馆,也不去淮景街。偏偏出了宫门便往西北去。那里可不是什么好地方,锦尘本想劝他回去,可无奈话到嘴边又吐了回去。

她倒要看看这楚寒天耍什么花招。

二人一前一后地走着,慢慢地就偏离了人多嘈杂之地,越走越是偏僻。锦尘不免谨慎起来,手放在腰间,以便随时抽出腰间佩剑,这是他们习武之人自小变养成的习惯。

“你来这里做什么?”七拐八拐地地穿过了一条荒僻的小巷,二人最终驻足在一座破旧的小楼前。

“见一个人,怎么少帅不想见见吗?”楚寒天偏头正好看见锦尘清秀的轮廓,锦尘也偏过头来,正好撞上他探究的视线“看什么!”

“本王看着少帅,只是在想,似乎在有生之年还未见到过像少帅这样清秀的男子……”

“咳咳,本帅是长得清秀如何?若非如此,我那个孪生的妹妹岂不是奇丑无比了?”锦尘尴尬地避开他的视线,一本正经地看着眼前的旧楼。

听及此,楚寒天忽地勾起唇角“若真如少帅说眼,那么令妹该死何等的秀丽,本王到很想见上一见”。

锦尘自然听得出楚寒天的话外之音,心中早已暗做揣测,不知是这楚寒天发现了她的秘密还是真的只是对自己这位“妹妹”感兴趣。但是无论是哪一条,锦尘都要阻止他再探究下去,以免后患无穷。

“舍妹因先天又亏,自出生起就被养于世外药王谷,从不见世人,王爷的愿望恐怕要落空了”锦尘故作伤感“说来也都怪我,若不是双生的缘故,妹妹怎会这般体弱多病,连那药王谷都出不得”。

“少帅也不要太过于自责了,一切都有命数!”楚寒天见她伤心不已,出声宽慰一番,可心中早做计量。

锦尘也不知是否瞒过了楚寒天,此时二人心中各有各的计较。

“子虚,你是有多久没来药王谷看看我这个糟老头子了?”

“师叔这是哪里的话,子虚初春时不是还来过吗?”风子虚十分无辜且无奈地看着某个喜欢闹腾的老顽童,后者却不听他的解释,直接将过来,揪住了风子虚的右耳“说,你小子这次来,又想拿什么宝贝?”

“师叔,天地可鉴,子虚这次来,真的只是来看看师叔的”。

“真的?”

“真的”风子虚务必认真地点了几下头,老顽童这才收起手来“姑且信你一次,哎对了,锦尘那丫头怎么样了?你什么时候把她也带来,老头子我就开心了!”

“师叔很是偏心啊”

“还不是因为你们俩的事到现在也没有个着落,师叔我……很是……很是关心,对……关心”

“师叔,我与锦尘只是单纯的兄妹情义,还请师叔……”

“呸呸呸,你小子心里怎么想得,我这个做师叔的还能不知道?”

“师叔……”

药王谷内风子虚好说歹说,说了一堆才将这老顽童敷衍过去。

药王谷位于南越与北楚的交接处——云曦山的山谷之中,四处重岩叠嶂,峭壁嶙峋,无可攻可攀之处,全山谷只有一处出口,那就是位于山谷东南的一处断口,世人皆称其为“鬼门关”。

至于为什么称其为鬼门关,不知道的人去看看那断口两边堆积的白骨如山,或许就清楚了。

至于这些白骨的来历,可也是值得细说的。

这里曾是处古战场,传说一千两百年前,有两大部族在此一战,战况持续半月之久,最后夙狨部借助云溪山的地理优势,大败戈鸢部,之后屠其部组共计三千余人,埋葬于此。

以至于千百年后,地势变化,白骨出土,堆于鬼门两侧,怨气日盛,瘴气日重。

所以几百年来只有药王一脉弟子,才能自由出入药王谷而毫发无伤,当然锦尘虽未正式拜在药王谷门下,却也是得了先谷主的传承,算是半个药王谷弟子了,自然出入这药王谷不在话下。

“门开了,少帅请……”锦尘看着楚寒天伸出的右手,只好顺势而为了。

好在楚寒天并没有耍什么花招,锦尘刚一踏入小楼,楚寒天后脚便跟上了。

迷雾

锦尘小心翼翼地走在楚寒天前面,这小楼终日不见阳光,带着潮湿腐朽的气味。这气味随着锦尘走动带起地尘灰,一并扑面而来。锦尘皱眉,连忙用衣袖遮住口鼻。

“这里像是很久没有人住过了”锦尘回头,借着幽暗的光线看着走在身后的楚寒天,突然抽出司云剑指着他,厉声质问“你带我来着究竟有什么目的?”

“明明是顾少帅您自己跟来的啊!”楚寒无奈地摇了摇头“再者说这里不是还有一个人吗?”

“哪里?”锦尘四处看了看,但是光线太过于幽暗,以至于锦尘再努力去寻找,也没能看见什么。

“在你面前的墙角下,有一个暗道,通往地下”楚寒天再次开口“我要找的人就在那里”。

楚寒天见锦尘不为所动,知道她心中仍在怀疑自己,只好伸手在衣兜里拿出一个火折子“你先把剑放下,随我一道下去看看就知道本王所言是否属实了”。

锦尘见他去摸衣兜,本以为他有什么计量,没想到竟是掏出一根火折子,锦尘思考了一下,才将司云剑收了起来“姑且再信你一次!”

楚寒天叹了口气,先行打开暗道,为锦尘引路。

锦尘仍然一手握着司云剑,一手扶着凹凸不平的墙壁,借着楚寒天那火折子上幽暗的光,一步步走下楼梯“这里怎么会有人居住……”

锦尘话音刚落,楚寒天又打开了一道门,光线突然增强,锦尘眼睛刺疼本能地眯眼抬袖挡在了眼前。

“你!”待适应了强光,锦尘定睛一看,竟觉得此刻站在自己眼前的老人似曾相识,不免错愣。

“少帅”老人上前一步,突然跪倒在锦尘面前“少帅,属下……属下还以为此生再也见不到少帅了!”

“你是……”锦尘慌乱地后退一步,抬头看向楚寒天,却见他此刻神情未变,似是早已料到这个场景。

楚寒天并不想解释什么,冲锦尘笑了笑,便自顾自地做到了一旁的石凳上。

锦尘再次将视线落到眼前跪在她面前的老人身上。

后者见她疑惑,在胸前摸了摸,锦摸出一个小物件。

物件虽小,可对于长燿人却有着非凡的意义。锦尘小心翼翼地接过铜叶,不出锦尘所料,那铜叶正面正是刻着长燿二字。

再翻转过来,背面刻着的两个小字,只一眼便让锦尘恍然“魏宪”!

锦尘放下铜叶,蹲在了老人身前,颤抖着伸出右手“是你吗?魏大哥?真的是你吗?”

“少帅,是我!”老人也伸出双手,紧紧地握住锦尘的手。

“可是你……你怎么?”

“放心吧,魏宪只是因为身份敏感伪装成这样而已”许久不曾开口说话的楚寒天终于开口了,若非如此锦尘都快忘了还有楚寒天这个人。

锦尘看了看楚寒天,又看了看魏宪“瑾王说的没错,属下身份特殊,若不伪装,只怕是进了临安城就会被捉”。

“那你怎么敢来见我?”锦尘松开手,蓦然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为什么要来见我,若不是你,那一战怎么会败!那一战若不败,我母亲就不会……”

“少帅!属下心中有愧,本不该再来见您,可是……可是属下已时日无多,不想将当年的真相也一并埋入黄土,这才冒死来见少帅最后一面!”魏宪匍匐在地,重重地叩拜,深表忏悔“还望少帅听属下一言!”

“当年真相……是什么?”锦尘疑惑,却没有多想,而楚寒天早已自觉地退避开来,将时间留给锦尘二人。

锦尘再次走上前去,将魏宪扶起来“你说……”

“五年前北楚那一战,少帅尚小,只在帷幄之中学习实战运筹,并未亲临战场,并不知实情……”

承运二十三年,北楚破我北城平壤,当时顾帅挂印出征,顾夫人带子随行,战火持续两月有余,死伤无数。

而魏宪身为当时的长风营主将,在这场战争中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可是正当决定战事胜负的关键时期,魏宪带领的长风营并未按照部署,出现在应该出现的地方。以至于敌人有机可乘,顾帅腹背受敌。

顾夫人——安和郡主,接到前线急报,将锦尘托付给亲随,便披甲上阵,带领着一小队人马,硬是拼出了一条血路来。

可惜的是……

“可惜我受大皇子威胁,背主弃义,截断了安和郡主刚刚浴血杀出来的路,将包括安和郡主在内的一小对人马困死在平壤城外,碣竹坡前……”

“母亲!”锦尘颓然跪坐在地,早已以泪洗面“我以为……孩儿竟还以为您是战死沙场为国捐躯的啊!”

“为什么……为什么连一个妇人也不放过!为什么……”

“其实……其实大皇子想要除掉的只有您!”魏宪狠下心来,将这对锦尘而言,残忍至极的真相和盘托出。

“为什么!”锦尘愣了愣,突然向疯了一样跪行到魏宪跟前,用力地拽着他的衣领“我问你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因为陛下知道您是乌穆遗孤!”

“乌穆遗孤……又是这个乌穆遗孤!可是为什么会是我?”锦尘颓然地松开手,缓缓地站了起来“……为什么会是我?”

她失魂落魄地向楼梯处走去,嘴里依旧喃喃自语“乌穆遗孤,为什么会是我?”

“少帅!”

“母亲竟是因为而死,母亲……”

“顾锦尘?”楚寒天见她脸色极为难看地走了出来,连忙走了过来“本……我只是帮他一个忙,并不知情……”

“知不知情又有什么关系呢?瑾王殿下,我又怎么知道这不是你早就预谋好的呢?”锦尘突然抬头,脸上挂着奇怪的笑“瑾王好计谋,既可以借此钓出乌穆遗臣,又可以离间我们君臣的关系!”

“本王并无此意,只是……你究竟是不是?”楚寒天皱眉。

“不是”锦尘收起笑容无比认真地说“若说我是乌穆遗孤,也要拿出证据吧,否则我顾锦尘生是顾氏的人,死是顾氏的鬼!”

祸水东引

“当初如若真的确认我就是乌穆遗孤的话,可是当我活着回来了,朝不应该没了动向”锦尘平躺在床上,看着帷账,有些地方他着实想不通“不过只是上位者心中起疑罢了”

锦尘突然翻起身来“不过这件事还没瞒下多久?今日楚寒天以魏宪为饵,想要引我上勾,那么他此行的目的就是找到乌穆遗孤无疑,现在我要怎么做,才能将这件事压下去?”

“锦尘,锦尘,不好了!”

“怎么了?”锦尘看着急冲冲跑来的亦可,心底的石头越发的沉了,她还是头一次见他这样失态。

“魏宪!”

这两个字一出,锦尘差点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好在亦可及时扶住了她“魏宪怎么了?”

“已被带入缉刑司”亦可抬头,看着锦尘晦暗难明地脸色,多少猜到一些“这个魏宪五年前就销声匿迹了,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临安,还正巧就被抓入了缉刑司?”

“我昨日见过他了……”

“你见过他!那你为什么……”

“亦可”锦尘反抓住亦可的手“帮我做一件事”。

“你要我做什么?”亦可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但是又说不上来。

“他是冲着乌穆遗孤来的,我不希望真正的乌穆遗孤被找出来”。

“你是想……冒名顶替!”

“亦可,我怎么会蠢到冒名顶替呢?”锦尘引了亦可入了白华居,二人落座后才娓娓向他道来

“当初陛下已经起疑,才布下杀阵想要取你性命……可是……”

“可是我不仅活着回来了,还拜了将,手掌六虎符之一,成为这长燿军中统帅!”锦尘微微眯眼“你是不是也很疑惑,为什么以陛下多疑的性格还能容得下我?”

“陛下即便是有什么不能除掉你的理由,也不该给你军权,因为这根本就是养虎为患!所以……陛下一定是确定了你并不是那个什么乌穆遗孤了,才敢将六虎符交于你手!”

“这样说来,陛下是不是已经确定谁才是真正的乌穆遗孤了!”亦可真的是一语点醒梦中人,锦尘突然拍案而起“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就不太好办了”。

“那楚寒天根本就是有备而来,不然怎么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一个被列入阎罗贴的人带入临安城?”亦可担忧地看着锦尘“锦尘,事到如今,你是不是该对我说实话了?”

“亦可何出此言?”锦尘讶然,知道瞒不住他,却又不得不瞒,以免祸及到他。

“能让你费劲心思想要保护的人,在这个世间并没有几个”亦可顿了顿抬头看她,想要听她亲口对自己说出来,可是锦尘终是没能和盘托出“那日提到乌穆遗孤时,你不自觉地看向了西苑……”

“亦可!”锦尘忽然失态地大呵一声,打断了亦可接下了的话。锦尘知道聪明如他明亦可,早已猜到真正的乌穆遗孤是何人了“你我心照不宣……”

“好,如真是这样,你就是不得不保了”亦可细细思索着“如果因为一个魏宪,将乌穆遗孤的事再次拖出来,再加上最近临安的动荡,势必惊动朝野上下!”

“到时候,无论是我冒名顶替,还是找到真正的乌穆遗孤,于我长燿帅府,都是致命一击”锦尘接着亦可的话继续道“陛下早已知道真正的乌穆遗孤就在我长燿帅府,却迟迟没有动作,那是因为忌惮。可是如果找到机会,就不会不出手……”

“眼下只有一法”亦可抬眼,一向温文尔雅的他,此刻眼中却透着狠厉“魏宪必须死!”

“当年大皇子是我设计拉下马的,也是我亲自送去的毒酒”锦尘摇了摇头“虽然当时我只是为二殿下清扫障碍,可是眼下想来,陛下难免不会往复仇方面想。毕竟我母亲的死,他才是始作俑者,而大皇子不过是受命行事而已”。

“你的意思是大皇子的死正好牵引了陛下的疑心,他会以为你那时就已经知道当年的真相”亦可皱眉“这样的话,如果魏宪不明不白地死在了牢里,陛下就证明了自己的猜测,即便是暂时瞒下了乌穆遗孤的事,日后也会迫不及待地除掉你,以致除掉整个长燿帅府!”

“毕竟那时的陛下只会认定我是为了复仇才冒死回来的。大皇子是第一个,五皇子是第二个,我的最终目标是始作俑者的他!而二皇子不过是我复仇的工具,在我的身后还有一群誓死效忠于乌穆遗孤的乌穆遗臣……”锦尘说的有些口干舌燥,拾起茶盏,将早已凉透了的茶水一饮而尽,方才继续说道“这样势必还会牵连到二殿下,那么日后殿下的夺嫡之路会更加艰难!”

“瑾王好谋略,这样一箭多雕的计策,他可是稳赚不亏啊!”

“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情去赞赏敌人,却也真是好兴致”亦可摇了摇头,突然笑了起来“看来你是有对策了”。

“对策谈不上,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

“你想怎么做?”

“学学我们的三殿下,未及己身袖手旁观,已及己身一问不知”锦尘挑眉,亦可一听差点将刚喝入口的茶水喷了出来“你这分明就是要装傻啊!”

“有何不可呢?任何没有出路的时候,装傻是最好的办法,试问谁会去逼问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子,谁又会想信一个傻子的话,谁……又会跟一个傻子计较?”

“锦尘我有时真的不得不佩服你了,对了,你要我做什么?”

“你不提,我到差点忘了”锦尘拍了拍脑袋,跑进内室取出一个檀木盒子“你去年和星辰去邗江,不是结识一位盗圣吗?”

“是啊!”

“我想请他帮个忙”锦尘将手中的东西交给亦可“将这东西放到丞相赵合的书房,最好是能找到什么隐蔽的地方连他自己都不易发现的”

“你是想……”

“祸水东引”锦尘勾起唇角“他不是有个待嫁的养女想要让陛下指与我,最后不了了之了吗?恰好与我年纪相仿,这不是最好的替身吗?”

“你这也是一箭双雕”亦可会意一笑“只是可怜了那姑娘了”。

“她可不无辜,分明就是赵合的暗线,早晚都是要拔掉的,以免后患无穷!”

森罗十殿

寒夜将至,风雨欲来。锦尘抬头看着阴沉的天,不多时便有小雨滴砸了下来。

她抬手将脸上的水滴擦干,望着眼前的森罗宫殿,目光坚定地迈了进去。

这里是十殿,取自十殿阎罗,缚有罪人也之意,是南越最恐怖的地方,人称活人地狱。

“少帅怎地亲自光临了?”

“这不是临安城最近起的邪风太大,一不小心我就被吹来了”锦尘勾唇,大步拾阶而上。

“我看也是”秦闫将锦尘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下官早就劝说少帅要多吃一些,你看你这瘦的跟个棍似的,一股风吹的就倒了”。

“咳咳”锦尘尴尬地轻咳了一声“我这样的正好,难道要壮的像头牛一样才好吗?你看邹笠那样哪里好了?”

“说的也是,你这样正好,正好”秦闫再次认同地附和道。

“我说你这……阎罗殿,怎么连个人都没了?”

“还不是因为此案特殊,闲杂人等都被支开了”秦闫走下阶来,在锦尘耳边耳语了几句,后者一听面色突然凝重起来“看来少帅这次篓子桶的不小啊!”

“秦大哥这是哪里的话,此番我可真的是被冤枉的”锦尘颇为委屈地看着秦闫“难道秦大哥也信那些坊间传言?”

“信到是不信,只是……”秦闫突然讲声音压了下去“那个人若是信了,少帅可想好办法自保了?”

“如今我都入了十殿,就说明陛下已经信了”锦尘淡淡地看着秦闫,语气却掺杂些许嘲讽。

“属下也不能再与少帅闲聊了,活阎罗就要回来了!”秦闫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夜色渐浓,有乌鸦掠过,留下一串悲啼。

“秦大哥要领我去哪个殿?”锦尘细细想来,这十殿有六殿负责拘役,却没有一殿适合她的。

“乌穆遗孤,临安祸乱,当入……八殿!”秦闫刚要开口,便被一道洪亮的声音打断,锦尘回首看向大门处,活阎王魏远岱此刻正立在那里。

“我道是谁出入无声的,原来是活阎王啊!”锦尘抬眼似笑非笑,后者轻哼了一声,悠然至门前走来

“顾锦尘,八殿的十六刑……你可受得了?”

“受不受得了,就不劳烦许大人废心了”锦尘微微一下“如此,在下还是不在这碍许大人的眼了,先行告退”。

“还算有些自知之明”许嵊哼道,秦闫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许嵊,又看了一眼锦尘,实属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二人虽然并不要好,但是也没这样争锋相对过,今日这是怎么了,许大人竟像是要把少帅生吞活剥了一样。

“咳咳,慢着”锦尘还迈出阎王殿,魏远岱不自在的声音就从身后响起了。锦尘没有回头,只偷偷勾起了唇角“许大人还有什么事?”

“也没有什么”魏远岱犹豫着走到锦尘身后“这个给你,算是看在风子虚的面子上”。

“哦?风大哥的面子可真的是大啊,居然能让你活阎王也留几分薄面”锦尘转身将东西接过“就不谢了,若是此番我能活着走出这里,酒自然是少不了你的!”

“本官还稀罕你那坛破酒?”魏元岱甩甩衣袖,头也不回地转身拾阶而上“秦闫带她去都市王处,莫忘了叮嘱一番”

“属下领命”秦闫轻轻舒了口气,原来只是白担忧了一场。他这个顶头上司的心思还真是难猜。

秦闫领了顾锦尘,一步步走在幽森狭长的甬道内,安静地甚至连心跳声都能听得请清楚楚。

锦尘不知道自己走了有多久,最后终于停在了一道青铜门前,她回首望向来时的甬道,极目想望到尽头却不得。

“少帅,属下只能送您到这了……”

“秦大哥”锦尘低头看了看魏远岱交给她的小瓶“这个你就替我收着,我顾锦尘不会自绝后路”

“这是……”

“封神蛊”锦尘叹了口气,转身踏入青铜门。

“封神蛊”秦闫握着小瓶喃喃自语“陛下是要动真格了!”

阴暗腐朽,这是锦尘对八殿的第一映像。再往前走,不多时便有浓重的血腥味传来。锦尘皱了皱眉头,这血腥味竟然浓烈到连她这个战场杀伐之人都难以承受。

“来者何人,所犯何罪?”

一道低哑的声音至暗处传来,锦尘莫名地一个哆嗦,双手已在袖中握成了拳,待心绪稍宁才渐渐松开。

“顾锦尘,自问无罪”

“所有来这的人自报家门都说自己无罪”锦尘突然觉得身后有风略过“可是……哪个不是谋逆作乱的大罪!”

“都市王好轻功”锦尘回身看着此刻已立在自己身后的瞿陌沣“只是在我面前又何须故弄玄虚呢?”

“长燿少帅也没让在下失望“”瞿陌沣看着锦尘手中的暗红令羽,却并不吃惊。

“都市王对每个来八殿的人都这样试探的岂不是人还没被提审就先死在你手上了?”锦尘举起右手中握着的令羽,语气中隐隐有些怒气。那令羽并非原本就是暗红色,而是被锦尘中了毒的鲜血染成的。

“少帅放心,此毒并不致命,只是要吃些苦头罢了,下官做事还是有些分寸的”瞿陌沣轻轻笑了起来,只是听在锦尘耳里格外的渗人。

“八殿的手段还真是另类”锦尘颤抖着右手,酸痛地已经握不住那染血的令羽。

“多谢少帅赞扬”瞿陌沣微微向锦尘拱手,之后便随便吩咐了两个人,将锦尘带去暗牢之中。

锦尘只觉得都酸痛地很,就好像此刻身处冰渊之中,可是内腑却又灼热地好像被熊熊烈火烧灼一般。这内外冰火两重,感官又被越放越大,痛楚越发地清晰。

她蜷曲在地,额上全是冷汗,本以为会被疼晕过去,可是神识却越来越清明,真的是极端的反常。

“难怪魏远岱要给我封神蛊,原是为了对付这奇异的毒”锦尘疼的脸色惨白,双手紧握着衣摆,根根指骨可见。

“这不过是开始,入了我八殿,定是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

血色囹圄

窗外阳光明媚,窗内却寒冷异常,锦尘强撑着身子坐到草席之上,用内力强行将余毒压制,这才好受一些。

回想起前日里,秦广王彦华亲自带人入长燿府捉拿她的情景,锦尘忽地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笑“不过只是个开始!”

“这个顾锦尘就知道自作聪明,这药蛊她不收,可不关我的事”魏远岱知道风子虚是来问罪的,所以目光躲闪这不去看他。

风子虚虽然生气,可是他也知道锦尘的性子,魏远岱非敌非友,给她的东西又非寻常,难免会往坏处去想“罢了!”

风子虚摆摆手“你虽明为十殿之首,实际上却并没有实权,十殿依旧各理政事,互不干扰”。

“难得你如此体恤”魏远岱小声嘀咕了句,风子虚显然是听进去了,好看的眉头微皱,却又很快地舒展开来“远岱,你知道那个人对我意义非凡,所以有些不该做的小动作还是不要做为好!”

“知道了,知道了!”魏远岱一听他维护顾锦尘就十分不爽,可是能有什么办法呢“不过子虚,我可要提醒你一句,你和顾锦尘不是同路人”。

“这个……我明白”风子虚瞥了一眼魏远岱,旋即垂下眼眸,极好地掩饰了眼底的痛苦与挣扎“我只是,只是想要保护她”。

“可是你若保护她,就是在与令主作对,你当真要一直这样一意孤行吗?”魏远岱有时候真的搞不清楚这些人在想什么,明明各自的道相互背离,却非要硬生生地将它合到一起去,哪怕是遍体鳞伤,鲜血淋漓也在所不惜,一个个真真地比疯子还疯,比傻子还傻。

“这不是一意孤行,这只是顺从本心,哪怕最后收效甚微,我也并无怨怼”风子虚说此话时,却有些违心了,但是他不想,也不能露出本性,他要那个温文尔雅的风子虚一直存在于顾锦尘心中“且不说这些,我肯入溟渊阁不过是他能达成我所愿,在此之前我依旧可以不听名他的调遣!”

“如此我就权且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好了”魏远岱无奈地摇了摇头“放心吧!顾锦尘那里我会交代好,老八那个变态还真是不好对付”。

想起八殿那个都市王瞿陌沣,魏远岱就是一阵脑袋疼。此人心狠手辣,残暴血腥,且脾性古怪刁钻难以琢磨。无论是谁,只要栽在他手上,就真的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十殿的活地狱之名也是因为有他才声名远播的。

不久前五皇子叛乱一事,主要将领二十余人皆入了八殿,只是活着出来的不过寥寥数人。而且那些人都是被活生生地折磨死的,想想当时八殿的水牢里,血红一片,时今时今日血腥之气也没能消散。一入八殿扑面而来的腐朽之味以及浓烈到令人窒息的血腥味,无不令人作呕。

八殿之中,光是各类刑具就有百余种,变着法子折磨人,还不知道刑法有多少种呢!而这百余种,刑具中就有六十余种是瞿陌沣亲自研制的,其中要数十二蛊、二十四毒最为可怕。

“难怪会从一个县级的酷吏一跃成为十殿掌权人之一,想必当今陛下看重的就是他残暴的这一点”。

亦可纤歌四人皆聚在长燿帅府之中为锦尘商讨对策,可是听桑榆绘声绘色地说了这么多,心下越来越悬。而纤歌的脸色早已惨白“尘儿这次怕是凶多吉少了”。

“纤歌姐姐先不要太过于担心了,锦尘的身份非比寻常,而且如今还没有确切的证据说明锦尘就是乌穆遗孤。想来陛下不下旨,那都市王再怎么有手段也不敢用在锦尘身上”星辰虽这样安慰顾纤歌,可自己的心里依旧没底,七上八下的,没个落处。

“究竟什么时候才能三殿会审?”亦可微皱了眉头,看向桑榆,他向来路子广,消息通,如今算是派上用场了。

“目前得到的消息是三日后”。

“还有三日,十殿又禁止着人探望,不知道锦尘怎么样了”纤歌焦虑地在厅内来回踱步,几人的面色都很难看。

“锦尘走时找过我,说是让我找个人交付其一物,十殿他自有办法应对,让我等静候……”亦可抬头看向星辰三人,目光坚定“所以我们不可自乱了阵脚”。

“亦可说的有理”桑榆点了点头,眼下事态严重,锦尘即早有应对之策,便不可给她添乱。

“顾帅何时回来?”星辰看向纤歌,锦尘出来这么大的事,顾帅定然已经得到消息了,不回来是不可能的。

“已经在路上了,不日便能赶回临安”

西桥栈道上,数匹红棕快马直往临安方向飞奔而去。

烟尘消散之后,栈道之中竟凭空出现了一个黑衣少年“长燿帅府定有大事发生了,需尽快通知老谷主”言罢,又迅速消失在栈道之上。

“顾帅,刚刚栈道上的人……”

“无妨,蔺阕迟早也会知道的”顾临川翻身下马。刚刚不过是察觉有人跟踪,便于拐角处调头探查,好在是友非敌。

是夜,月黑风高,一道黑衣人影躲过戍卫,翻身跳入大宅,直夺书房而去,将怀中锦盒置于书架之上一个不起眼且内部蒙尘的花瓶之中,身形矫健,手法迅敏,非常人能比。

“这小子有所求却不亲自来,还要假人之手”那人无奈地叹息了一声,听到门外有动静,立马翻身上梁,果不其然有人推门而来。身后还跟了一个青衣女子,看年龄不过二八,长相虽不算出众到让人过目不忘的地步,但也算得上是个美人。

“义父”女子微微欠身,中年人示意她坐下,她这才施施然来到右边案前坐下“不知义父有何吩咐?”

“顾锦尘……”谈及这个名字,中年人眸中闪过一丝狠厉“为父要你坐实他就是乌穆遗孤,这里有封信,你亲自交给夜风”

“是”女子起身上前取了信“义父可还有别的吩咐?”

“切记,万不可被旁人发现!”

“女儿明白,女儿这就去办”。

三殿会审

“这小子还真是得了蔺谷主的真传了,算无遗策。竟能把赵合这老狐狸玩弄于股掌之中,当了个武将还真是屈才了!”沈墨虽这样想着,可唇角的笑意尽显,那可是满满的自豪。

待四周彻底安静了下来,沈墨才轻轻跳下高梁,绕过守卫翻出了丞相府。

“怎么样?办妥了吗?”

“我办事你还能不放心吗?”沈墨大步跨到桌前,端起桌上的水壶仰头便喝了起来。

“唉……这茶早就凉了”亦可阻拦未果,无奈叹道。

“我们江湖人四海为家,凉茶早就喝习惯了,你要我像你们一样没事坐在那细细去品,我还没那闲情雅致呢!”沈墨颇为豪爽地笑道“对了,这次的消息可真的是的来全不费功夫,不用我去找,他自己就送上门来了”。

“怎么样?”

“赵合果然让赵冉莹带着东西去余乌穆余孽了”。

“看来锦尘猜地没错,这赵合确实与他们有所勾结,知道锦尘的消息后便迫不及待地想要利用他们斩草除根了”亦可心下一喜“沈大哥,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我吧!”

“好,若有用得着我沈某得地方,只管知会一声!”沈墨欣慰地点了点头“我也不久待了,后会有期!”说罢不待亦可挽留,便已纵身跳入苍茫夜色之中。

“后会有期……”亦可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轻轻喊道!他知道沈墨不久便要离开临安了,以免在栽赃赵合的这件事上让人抓住把柄,扰乱锦尘的计划。

八殿水牢内锦尘浑身是血地蜷曲在中间那块铁板之上,如今依旧是盛夏,可这水牢去是寒气入骨。

我顾锦尘以身为饵,你赵合还能如蛆附骨吗?

锦尘艰难地抬头,虽然看不清周围的一切,心中却并不畏惧“殿下,望你能抓住这个机会,锦尘是生是死,命运如何皆在你手!”

“顾锦尘那边可有什么动静吗?”

“回王爷,除了顾临川赶了回来以外,顾府上下并无异动”

“他们可真能沉得住气”楚寒天微皱了没有,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今晨,皇城戍卫营突然将顾府团团围住,只是里面的人不见出来,外面的人也没有要进去的意思”。

“这到也能解释的通”楚寒天细细思索了一番“顾府你就不用亲自守着了,带两个人看着歌舒溟,若有必要,即可支援!注意万不可暴露了身份!”

“是”那人领了任务,见楚寒天斜倚在竹塌上挥了挥手,这才离开。

顾锦尘啊顾锦尘,本王可不相信你能这样乖乖地束手就擒!

楚寒天如是想着,唇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本王倒要看看你能如何脱身。

巍峨大殿,肃穆庄严,锦尘不顾满身伤痛,笔直地立在大殿之中。

不过短短三天不见天日,锦尘竟已不能适应光明,眼睛被光线刺的生疼。

“看样子,都市王算是手下留情了,你就别太担心了”

锦尘左手边,星辰此刻正随着敬安王跪坐于此。这是十殿的规矩,无论什么身份只要来十殿观审,皆不设坐,均从跪坐之礼。以此来凸显十殿至高无上地执法地位。

锦尘听到人言,转头看向星辰,报之以一笑,示意他放心。星辰也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阶上人说了什么,锦尘一字也未听进去,无非都是些推论并无实证,而唯一能作为认证的魏宪,相信陛下是不敢放他活着到十殿,将当年的事和盘托出的。

果不其然,前去带人证的小吏慌张跑来,甚至在进殿之时未能注意脚下门槛,踉跄着狠狠地摔了一跤。

“何事这般慌张?”魏远岱怒呵一声,那小吏跪伏在锦尘身侧“回大人!人证魏宪在押解路上被人暗杀了……”

“你说什么!”一向性情急躁的泰山王戴豫,一时大怒,拍案而起“你……顾锦尘……你好大的胆子!”

“戴大人何出此言,锦尘此刻就立在这殿中,又如何分身去劫杀一个认证?”锦尘早料到这个锅还需自己来背,心中无奈地长叹了一声,面上却要装作全然不知的迷茫。

“你人虽在殿中,手还不知已经伸到了哪里!”戴豫稍稍平息了些许“你顾锦尘如何能以常人待之?”

“戴大人可真是抬举锦尘了,锦尘自问无罪,如何回去杀一个微不足道人证?大人若拿不出证据,可就是诬告!”

“就凭你此刻不明不白的身份,你就有必杀魏宪的理由!”

“哈哈哈,一个不明不白的身份?你魏大人也知道此刻尚未下定论,那么我顾锦尘又何以蠢到劫杀人证,授人以柄。这……必然是有人栽赃陷害!”锦尘拔高声音,一言已尽,扯得伤口生疼,继而有平缓地道“我并不知道什么乌穆遗孤,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平白无故成了乌穆遗孤!我只知道我身上流着的是顾氏的血,无论是谁故意栽赃陷害,导致我身份的变更,可我顾锦尘身体里流着的血是永远不会变的”

“我顾氏一族三代名将,曾祖父随太祖鞍前马后,出生入死,为南越的建立立下显赫战功;祖父更甚,为平定三藩之乱,不惜以身做诱饵,最终三藩平定,他却再也没能回来;我父顾临川,瓦解三国会盟,解我南境危机。后又收服扰我边境包括乌穆在内的几方小国,进一步扩充我南越领土。敢问……这样一个培养几代忠君为国,铁血丹心将领的百年将门,如何会去冒险窝藏一个乌穆遗孤,因此背负千古骂名!”

“如若……如若你们认定我顾锦尘就是那个所谓的乌穆遗孤,如若奸人诡计得逞,陛下从而杀了我,连累了整个长燿帅府。那么就真的是亲者痛仇者快了!”锦尘用尽最后的力气,强撑着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继续道“你们知道有多少人对我南越虎视眈眈吗?你们知道如若我不是乌穆遗孤,那躲在幕后的真正的乌穆遗孤,又在实行怎样的复国大计吗?如今的临安城风雨飘摇,你们不知道究竟混入了多少一心复国的乌穆人,你们也不知道自己认识的人里面是不是就有那么一两个乌穆人……”

血溅明堂

“也许他们就潜伏在你们身边,或许是你们的家仆,或许是街上的商贩,又或者是你们的枕边人……他们正在找寻时机,于暗处给你们致命一击,给我南越致命一击!”

“你这是在危言耸听!”锦尘话还未说完,赵合就沉不住将其打断“乌穆不过都是些乌合之众!而你顾锦尘,身为乌穆遗孤,别以为没人知道你的心思,明知自己必死无疑,还要妖言惑众,以致人心惶惶!”

“哈哈哈,好一个妖言惑众,只是不知是我在妖言惑众还是你赵合在妖言惑众?”锦尘看向赵合,突然大笑起来,声音也突然拔高了许多。

“孰是孰非这殿上的人这都看着呢!”赵合此言一出,本来缄口不言的看客,皆你一言我一语地对锦尘评头论足。锦尘就站在那里,细细地听着,早已没了心力再多做辩解。

“这个余孽若不除,必是大患啊”

“是啊,如今竟在这十殿之上妖言惑众,若是放虎归山我南越亡矣!”

“好在如今已经知其身份,否则我南越军权掌于她手,真的是想想都觉得后怕!”

“这顾帅难道是起了反心不成,居然窝藏乌穆遗孤,祸乱朝纲啊!”

“可惜了可惜,百年将门,一朝覆没……”

……

“顾锦尘,你以为你如今还有颠倒是非黑白的能力吗?”

“是啊,我如今连自辩的能力都没有了”锦尘低低地笑着,突然她抬起头指着赵合,环顾了四周。

“当然你——赵合……还有你们!你们都可以怀疑我,甚至认定我。我顾锦尘死不足惜,累及了我顾氏满门也不要紧。自古以来一直都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她突然止了笑,周身的气息骤然变冷。她沉默了许久,低垂这头,神色不明,整个阎罗殿之上人人都在屏气凝神,鸦雀无声。星辰的心在这莫名的寂静中渐渐低沉。

锦尘抬头,直直的看向高位,准确的说,是想透过那道屏看到后面的某个人或物。

“陛下,臣知道您在!臣亦知现在所有的矛头都指向臣,臣百口莫辩,您也不得不信!乌穆遗孤祸及朝纲,事关重大,依臣之性也会宁可错杀也不放过,臣并无怨怼!如今,臣只有一死以证清白!”锦尘话音刚落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出秦闫腰间短剑,横在颈上除却魏远岱以及赵合,殿内的所有人都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再也不能稳坐如泰山。

“锦尘!”星辰大惊,第一个冲了出来,却在离锦尘还有半步之遥的时候止了步,因为他看到锦尘轻轻地向他摇了摇头。

“只望陛下,能念在我顾氏满门忠烈的份上,宽裕些时日……臣望能以这一死与陛下换取三月期限,届时陛下再予以论处尚且不迟啊!”

锦尘言毕,目光如炬地盯着那道屏,因为有了这屏,他们君臣二人虽近在咫尺却好似千里之遥。只是锦尘等了许久,她的君也没能从屏后走出来。

锦尘收回

回目光,眉眼之间满是失望与自嘲,她低低地笑着说“陛下既然不愿见臣,臣何以厚颜强求,只望今日这大殿上溅起的鲜血,能够濯清那些早已蒙尘的心!”

“锦尘!”

“少帅!”

“呃……”锦尘取下颈上的短剑,又极为迅速地反手倒剑,直直插入自己的腹中,任星辰与秦闫反应再快也只能渐染一身鲜血。

“来人,快来人!救救她……来人救救她啊!”星辰紧抱着锦尘,左手按在她鲜血汨流的伤口之上,希望能帮她止血,可惜已是徒劳无功“锦尘你不能有事,你不能有事……锦尘!”

整个阎罗殿除了魏远岱早已乱做一团,在场的人几乎都不敢轻举妄动,唯有星辰。

“皇叔,求求您救救她,锦尘她不可能是乌穆遗孤啊皇叔!她十五岁披甲上阵,死守东陵郡,这才解了我南越危机啊!皇叔,锦尘怎么可能会是乌穆遗孤!”

“星辰……不要为我求情,这个结局是我自己选的”锦尘轻轻地握住星辰早已颤抖的手“没想到最终……咳咳……最终是你陪我走的最后一程……咳咳……”

“锦尘,你别说话,你看你的血都止不住了……皇叔!”

“宣太医!”屏后一道高高细细的声音响起,星辰终于稍稍松了口气“锦尘你听,陛下已经松口了,你会没事的,你一定会没事的!”

“是”魏远岱领了旨意,走下阶低声吩咐了几句,随后取出一颗丹药让锦尘服下“交给你了!”

秦闫片刻也不敢耽搁,喊了人取了单架过来,将锦尘抬了出去。这一路星辰都陪在锦尘身边,半步都不敢离开。

好好的三殿会审就这么草草收场,什么都没审,却早已惊心动魄。

敬安王出了十殿,连连叹息“锦尘这孩子向来性格刚强,今日能有此举,也算是在意料之中啊!”

这湘锦尘刚被送入偏室,不多时风子虚便急忙赶到了。

那湘赵冉莹稍稍乔装打扮了一番,孤身一人从赵府的偏门出府,之后穿过繁华热闹的临安长街,女子突然转入一条深邃小巷,最终在一个不起眼的破败房子前驻足“日落西沉”

“星稀月明”木门被从里面缓缓打开,女子四周看了看,这才迈进去。

随后星阕带领一队人马将那座房子前后围住,自己则带着两个人翻身入了院内,可惜已被夜楼逃脱。

星阕四处找了找,才发现赵冉莹被打晕在内社之中。

“带回去!”

“是!”

十殿偏室,一盆盆的血水被换了出来,星辰焦急地在门外来回转悠,一心祈祷着锦尘能够化险为夷。

亦可也闻讯赶来,眉头紧锁,是前所未有的生了气“她对我说她有完全之策的。可是顾锦尘,这就是你的万全之策吗?”

“亦可,我眼睁睁地看着那些冷漠的人逼得锦尘走投无路,我眼睁睁地看着锦尘血染大殿,而我却什么也做不了!亦可……锦尘她……伤的好重,怎么也止不住……”

“星辰你别自责了,这种事不是你我所能左右的,锦尘一定会没事的……”亦可拍了拍星辰的肩膀,本来是想安慰,可是颤抖的手却出卖了他。怎会不怕啊,如今躺在里面,生死不明的人,可是他们一起长大情同手足的挚友啊!

既定定之约

十殿偏室,星辰焦急地在门外徘徊,一颗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了。

亦可也闻讯赶来,眉头紧锁,仔细一看竟是是前所未有的生了气“你对我说你有完全之策的。可是顾锦尘,这就是你的万全之策吗?”

“亦可,我眼睁睁地看着那些冷漠的人对锦尘言语相逼,我眼睁睁地看着锦尘眼中的光彩由希冀慢慢地变成失望,我眼睁睁地看着最后心灰意冷的她血染大殿,而我却什么也做不了!亦可……锦尘她……伤的好重,血流了好多,怎么也止不住……”

“星辰你别自责了,这种事不是你我所能左右的,锦尘一定会没事的……”亦可拍了拍星辰的肩膀,本来是想安慰他的,可是那双颤抖的手却出卖了他。

怎会不怕啊,如今躺在里面,生死不明的人,可是他们一起长大情同手足的挚友啊!

“尘儿,你对自己竟也能下此狠手吗?”风子虚最后为锦尘包扎好了伤口,轻轻地擦拭掉早已密布额间的汗珠。

他放下手卷,为锦尘盖好了被褥,就那样坐在床榻旁看着她,想着今日阎罗殿上发生的事该是多么的惊心动魄!

风子虚就这样想着就觉得越来越后怕。若不是锦尘早有交代,当看着奄奄一息的她时,他就真的会以为她刚烈到真的要一死以证清白了!

“尘儿,这朝堂险恶万分,不适合你……”风子虚缓缓抬起手,轻轻抚着锦尘早已失了血色惨白的脸“可惜如今的我,已经没有能力带你走了……”

顾少帅血染阎罗殿的事,不出三日就已经传遍了临安城上下。长燿帅府上下数百口人虽因此躲过了抄家问罪的大劫,可全府上下依旧被团团困守,任何人都出不得府。

除此,陛下又安排了暗哨盯着,消息因此闭塞。至于顾锦尘究竟是生是死,顾府上下,无人可知。

“歌儿,一切都还没有定数,我们要相信锦尘!”顾临川立在纤歌面前,神色凝重“你们姐妹情深,如果锦尘知道你为她伤神,她会自责的……”

“可是父帅,都已经过去几日了,关于锦尘的一点消息我们都不知道,陛下为什么要刻意隐瞒啊!”

“陛下可能是想让我们自乱阵脚,又或者是……”顾临川微皱着眉头“这个陛下我真的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父帅”

“或许此刻没有消息对我们来说就是最好的消息了,歌儿你且放宽心吧!”

“是,接下来父帅打算怎么办?就这么被困府中也不是办法”

“就看二殿下的了……”

炎炎夏日里,终于迎来了一场大雨,解了这些天里闷了许久的燥热。

歌舒溟负手立于廊下,看着院内那株木棉出神。

木棉花期已过,如今遒劲的枝条上早已长满墨绿的叶子,一眼望去,生机勃勃。

“二哥看什么这样出神?”昭和自走廊另一头缓缓走来,与歌舒溟比肩而立。

“你看这木棉花像不像顾锦尘?”

“二哥莫不是在说笑了?”昭和轻笑,不置可否。

“这花,是昔日顾锦尘从南聿郡带回来的,那时不过只有一人高……”歌舒溟顿了顿,迈步走向那株木棉,昭和不解,却跟上了他。

“如今不过两年有余,却已长得这般枝繁叶茂,高大苍劲!”

“昭和明白了,二哥今日喊昭和过府,应该不只是为了赏花吧?”昭和垂眸,歌舒溟的用意她早已明白“二哥想让昭和插手乌穆遗孤一案?”

“没错”歌舒溟点了点头“此案我不便插手,但是顾锦尘我又不得不救!”

“二哥怕是找错人了,你也知道我是站在三哥那边的,而顾锦尘是站在你这边的,那么我与顾锦尘就是政敌,我又怎么会去救他?”

“人我交给你,救与不救全在于你”歌舒溟并不打算和她商量,虽没有万全的把握,可如今的形势摆在那里,能救顾锦尘的也只有昭和了。

“看来二哥是笃定我会救顾锦尘了?”昭和笑着看向歌舒溟“让我救他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我要她答应我三件事”。

“什么事?”

“这就不劳二哥费心了,到时候,我会亲自向顾锦尘讨要的”昭和果断地接过歌舒溟手中的信件,不等歌舒溟多说,转身便离开了。

“顾锦尘,孤就暂且替你应下了,生死攸关之际,也做不得他想”歌舒溟抬头,木棉绿叶成荫,为他遮去烈阳,除去燥热。

数日后,昭和公主于宫外被劫,侍卫追寻到相府外,那歹徒却突然失了踪迹。

陛下闻之勃然大怒,着十殿寻回公主,彻查此事。

魏远岱亲自带人搜查赵相府,虽未发现公主,却于书房内找到乌穆皇室信物,片刻不敢耽误,连夜进宫,呈于皇上。

陛下连夜下了密旨,查抄赵相府,一应人等皆收押十殿候审。只是却少了一个至关重要的人——赵冉莹。

临安城那一夜城门提前关闭,严密防守,戍卫营也从顾府撤出,满城搜找昭和公主和赵冉莹。

如此搜寻了三天三夜,才于城西破庙内找到二人,及数名乌穆余党。

由于余党负隅顽抗,悉数就地被诛,赵冉莹也负伤昏厥被单独关押于八殿密牢。好在昭和公主只是中了迷药,受了点皮外伤,其他并无大碍。

“昭和这步棋走的绝妙啊!”歌舒昱听闻昭和醒来,便急忙过府探看,见她确实无恙,便忍不住打趣起来。

“真不知道顾锦尘那小子上辈子是修了多少善缘,这一世才能得我家昭和这般舍身相救……”

“三哥,莫要再打趣昭和了,你早知道即便歌舒溟不做局,我也会去救顾锦尘,好在有了歌舒溟的线,此番才能这么顺利”昭和撑着床榻,艰难的想要起来,歌舒昱见她如此费力,连忙去扶她一把“你还真给自己下了这么重的迷药!”

“若非如此,怎么能骗过父皇的眼睛?”

“你这傻丫头,夕梦若是解毒不及时,你可就别想再醒过来了!”

“三哥放心,昭和怎么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昭和看着他担忧的神情,轻轻地笑了笑,歌舒昱虽然关心,可他这个妹妹大了,他已经管不了了“罢了罢了,你安好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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