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有女 - xp1024.com
《王家有女》


第一章 王蘅

元和九年,初秋,江南杭州王家老宅。

俗语说,一场秋雨一场寒,昨日傍晚毫无预兆、噼里啪啦落了半个时辰的雨,今早起来,王蘅便感受到空气中的一丝寒意,常妈妈一见王蘅打了个哆嗦,赶忙拿了一件厚实些的夹衣裹在王蘅身上,又让一旁正在倒水的金玉把半开的窗户关上,道:“昨儿下了雨,可今日天气倒是好,只是冷了些,大小姐换上夹衣吧。”

金玉急急兑好了洗脸水,又赶忙去关窗,笑道:“我今早起来也觉得有些冷呢,可又怕换了夹衣,到了正午反而热起来。”

王蘅原本还迷迷瞪瞪的,被这寒意一激,倒是清醒了,一边由常妈妈服侍着穿衣裳一边道:“热了就再换单衣呗,难不成为了正午的时候不热,早上晚上就白白冻着?”

常妈妈也道:“奴婢也是这么说,这死丫头就是不听,回头冻病了,有她好受的。”

金玉是常妈妈的女儿,常妈妈又是王蘅的奶娘,遂王蘅与金玉年岁相当,又是一起长大的,关系较其他丫头也更为亲密,听了王蘅的打趣,金玉撅了嘴道:“我要是来回的换衣裳,我娘又要骂我只知dào

爱美,不用心当差,横竖都是错,大小姐可要替我评评理。”

王蘅被这话逗笑了,想起常妈妈有时候督促自己念书,让自己刻苦些,可有时候看自己熬夜,又要自己别那么刻苦,常常自相矛盾,便道:“金玉的苦衷我可是知dào

,在常妈妈面前,横竖都是错儿,都要被她念叨。”

金玉和另一个正准bèi

替王蘅梳头的丫头珊瑚便笑了起来,常妈妈也是哭笑不得:“大小姐也打趣奴婢,奴婢还不是为了大小姐好?”又骂金玉:“就知dào

闲磕牙,还不快去把大小姐要用的红枣茶端过来。”

金玉笑嘻嘻应着去了,王蘅笑道:“妈妈也别这么严厉,金玉爱说爱笑不是挺好的?”

常妈妈一边替王蘅挽了袖子服侍她洗脸一边叹气:“奴婢就盼着她能稳重些才好,不然早晚得吃亏,像什锦或者珊瑚似的就很好,嘴上不说,心里明白。”

一旁捧着巾帕的珊瑚抿嘴一笑,并不吭声,待王蘅洗好了脸便把巾帕送上,又扶着王蘅坐在妆台边替她梳头,常妈妈去倒了残水,又折回来铺床叠被,收拾王蘅的衣裳,忙忙碌碌的。

金玉端着红枣茶进来,服侍王蘅喝下,道:“今儿什锦姐姐从家里回来,咱们又有爽口的酱菜吃了。”

什锦虽是王蘅的贴身大丫头,办事稳妥,人又忠心,是王蘅身边的第一人,但她并不是王家的家生子,她卖身为奴,父母兄弟却都在外头,王蘅爱屋及乌,对她十分宽容,隔上一个月两个月的便会让她回家瞧瞧,免得骨肉分离。

次次回去,倒也没让她空了手,不是赏银子就是赏吃食,什锦的祖母过六十大寿的时候,王蘅还特意让什锦捎一匹万字不断吉祥团花的料子回去做贺礼呢,这都是看着什锦的面子。

什锦的娘感激王蘅的恩德,便做了一些酱菜送给王蘅品尝。

没想到王蘅竟然十分喜欢,连带着院子里上上下下的丫头婆子都喜欢,每次什锦回家都是提着满满的两个包袱,回来的时候依旧是满满的两个包袱,装的都是各色酱菜。

王蘅闻言笑道:“既如此,晚上就吃粥吧,正好拿那酱菜佐粥。”

常妈妈嗔道:“大小姐真是胡闹,哪有晚上吃粥的?”

一边说一边又忙不迭的吩咐人把早饭端过来,又督促珊瑚手脚快点,免得饭菜凉了,又指使着金玉叫几个小丫头把王蘅冬天的大毛衣裳晒一晒,道:“赶早不赶巧,再过一阵子,想要这样好的日头可就没有了,到时候天冷了,叫大小姐穿什么去?”

常妈妈是王蘅的奶娘,虽然人唠叨了点,但心地善良,对王蘅也是忠心耿耿,关怀备至,时间久了,王蘅倒是习惯了她风风火火、唠唠叨叨的性格了。

一院子小丫头被常妈妈指使的团团转,珊瑚服侍王蘅用了早饭,洗了手,也赶去帮忙,王蘅觉得无聊,便坐在碧水阁二楼窗边看楼下院子里的人忙来忙去。

王蘅今年年底就满十五岁了,正当花样年华,她又生的极美,素日里也爱打扮自己,遂冬天的衣裳摆出来,足足有十几个大箱子,碧水阁本来偌大的院子,不多时便被晾衣裳的架子挤得满满当当。

花花绿绿且又十分名贵的各色衣裳惹得几个丫头一边忙活一边嬉笑谈天,议论起哪件衣裳是王蘅哪一年做的,穿了几次。

王蘅赤了脚,席地盘腿坐在窗边地上铺着的雪白厚实的狼皮毯子,随手拿了一本杂说游记摊在膝盖上。

秋日的阳光,再怎么浓烈也丝毫不会让人觉得炎热或者刺眼,只是暖洋洋的,晒得人想睡觉罢了,她的手肘支在膝盖上,托着腮,眯着眼睛,懒懒的听着楼下几个丫头拌嘴。

她房里的几个丫头,什锦年纪最大,今年已经十八岁了,稳重可靠,是她的心腹,再往下数便是金玉和珊瑚了。

金玉是常妈妈的女儿,珊瑚则是王蘅的母亲齐氏留给王蘅的陪房赵妈妈的女儿,严格来说,她是齐家的家生子,王蘅作为齐家的表小姐,自然是她在王家竭力效忠的主子。

不过跟什锦的稳重和金玉的机灵相比,珊瑚就有些木讷,王蘅看她虽然嘴笨,不大会说话,但心灵手巧,做起来事情来也一丝不苟,便让她专门替自己梳头,并且管着自己的衣裳和首饰,这个差事正是要个细心严谨的人来做才合适呢。

金玉的笑声跟银铃一般:“……这件和刚才那件不一样,颜色一样,花色却不同,这是大小姐前年做的衣裳,因为喜欢,才做了两件,去年仍旧拿出来穿,估计今年也是要穿的。”

另一个丫头玳瑁笑道:“大小姐即便喜欢,同一件衣裳也断不会连着穿三年,依我说,倒是好生收起来吧。”

玳瑁也是王蘅身边的丫头,不过因为年纪小,只是二等,并没有资格进入王蘅的闺房服侍,但她人长得好,说话也灵巧,王蘅时常让她端茶倒水,在身边服侍。

金玉道:“说起做衣裳,往年可是老早就开始预备冬衣了,今年怎么一拖再拖?难不成罗姨娘连大小姐做衣裳的钱都要克扣了不成?”语气极为不屑。

接着便听珊瑚不赞同道:“你这张利嘴,仔细以后替大小姐惹祸,被人听去了,还以为大小姐对罗姨娘多么不满呢,前段日子大少爷病了,估计就是因为这个,罗姨娘才把做冬衣的事给耽搁了。”

金玉嘀咕道:“你就是喜欢把事情都往好处想,说了就说了,家里谁不知dào

罗姨娘和大小姐过不去的事?用大小姐的话来说,你这叫捂着耳朵偷……偷什么来着?”

王蘅听到这儿,忍不住一笑,继而也听到楼下珊瑚和玳瑁的笑声,玳瑁嘻嘻笑道:“金玉姐姐,才刚说你嘴利,怎么这会子倒笨起来了,那叫掩耳盗铃!”

金玉没念过书,不像什锦,王蘅启蒙的时候她也跟着旁听过几年,珊瑚的娘赵妈妈识字,因此珊瑚也是读过书的,就连玳瑁也是识字的。

金玉虽然人机灵,牙尖嘴利,吃亏就吃亏在没念过书,不识字上,因此一被人揭短,她就不高兴了:“上次我问大小姐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大小姐便是这么说的,反正是一样的意思,说什么不一样?偏你读过书!拿出来显摆。”

王蘅笑着爬起来,趴在窗柩上往下看:“金玉,你也太小气了,难道连说一句都说不得了?”

金玉抬头看着王蘅,撅嘴道:“大小姐说得,她们就说不得。”

常妈妈本来一直笑着听她们说话,此刻也道:“快别闲磕牙了,快把衣裳都晒出去,要是地方不够,再把后院收拾收拾。”又吩咐金玉:“一会你去找王总管,让他把纤巧坊的绣娘请到家里来,罗姨娘不管,咱们自己裁新衣裳去,又不是缺这几个钱。”

金玉应了,几个丫头也不敢说闲话了,快手快脚的晒衣裳。

王蘅身体后仰,躺在毯子上,想起了罗姨娘,心内不由暗暗冷笑。

罗姨娘是父亲的妾侍,生下了庶长子王芹,仗着王芹是父亲唯一的儿子,向来嚣张得很!

http://www.qidian.com

起点中文网www.qidian.com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第二章 来信

王家乃是商户出身,经过几代的积累和沉淀,在杭州也是乡绅大族了,王蘅的父亲名王澜,字观涛,十五岁的时候父母双亡,他便成了王家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家大业大的,也不愁吃喝。

他又素性温和,爱好读书,和其他学子十年寒窗相比,他倒是一路慢慢悠悠,不急不慌的考过来,二十岁中了秀才,二十五岁中了举人,三十岁的时候中了进士,也算是不错了,之后就一直辗转在各地做官,去年才调进京城,在工部做一个从五品的员外郎。

在遍地权贵的京城,一个小小的从五品实在是不起眼,但王家祖上却是商户出身,在杭州及杭州周边的田地,庄子,店铺,每年就有三四十万两的出息,最不缺的就是银子,因此王澜压根不指着朝廷俸禄过日子。

和他同品级的一些官员,还只能在京城租赁房子一家子挤着住,可王澜初到京城就立kè

置办一座三进三出的大宅子,素日里更是衣食无忧,没为钱操心过。

做官,也不过是打发时间,光耀门楣罢了。

王蘅是王澜的嫡长女,乃原配齐氏所生,齐氏出身杭州有名的大族齐家,两个人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遂婚后感情很好,但齐氏的身体却十分娇弱,成亲三四年才有了王蘅。

后来生王蘅的时候又落下了病根,一直缠绵病榻,那时候齐氏病着,王蘅又小,王澜这才纳了同样商户出身的罗姨娘做贵妾,目的并不是靠她传宗接代,而是希望她能帮着齐氏管家。

一开始,罗姨娘并没有得到王澜的注意,在王澜心里,她只是一个帮着齐氏管家的人罢了,顶多比家里的奴才高贵些。

一直到王蘅六岁,齐氏撒手人寰,王澜伤心之下无意续弦,便收用了罗姨娘,希望她能生下一个儿子,寄在齐氏名下,将来也能给王蘅撑腰。

罗姨娘果然一举得子,这时恰逢王澜中了进士,被委任到陕西去做官,王澜见罗姨娘替齐氏管家的时候精明能干,便在临走前把王家内院的事交给了罗姨娘,外院的事交给了忠仆王总管,王蘅则交给了其外祖家齐家照料抚养,这才放心上任。

可没想到的是,这一去就是好几年,在各地辗转,中间连回乡一次的机会都没有,罗姨娘无人管束,又有儿子傍身,倒是越来越骄纵了。

王蘅久在齐家,王总管又是个下人,罗姨娘的手便越伸越长,居然打起了王家产业的主意,王总管无法,只得去齐家请王蘅回来坐镇,从那个时候起,九岁的王蘅就结束了在外祖家的快乐生活,和罗姨娘一起打理内院的事务,并紧紧的限制罗姨娘的权力。

罗姨娘即便深恨王蘅,也是无计可施,谁叫王蘅是大小姐呢?

别看她是贵妾,又是长辈,可每每见了王蘅,还是要屈膝行礼的。

在王家,王蘅大小姐的身份尊贵且不容置疑,时间长了,罗姨娘也知趣的开始避让了,和王蘅开始了泾渭分明,各自相安的生活。

可罗姨娘名义上是管家人,她又时常拿王芹是王澜唯一的儿子,以后说不定就是继承人这件事大做文章,导致王家的一些下人还真是日益畏惧她,慢慢在她的指使下疏远了王蘅。

毕竟王蘅是女儿,长大了便要嫁出去,王芹却是儿子,一辈子留在王家的,谁也不敢得罪了未来的主子。

罗姨娘虽然不敢苛待王蘅,但日常生活免不了做一些糟心事膈应人。

拿做衣裳这件事来说吧,每年立秋开始便预备冬天穿的厚衣裳,这是王家的规矩,王蘅身为大小姐的分例她虽然不敢克扣,却常常迟上三四天,拿乔一番才把衣裳送过来。

王蘅可不愿意受这份气,时间久了,便设立了自己的小厨房,吃喝与罗姨娘分开,连做衣裳也是自己拿了银子去请绣坊的绣娘,并不经罗姨娘的手。

反正她也不缺银子,情愿多花些银子也不愿意和罗姨娘打交道。

……

吃过午饭没多久,什锦便回来了,一左一右挎着两个大包袱,有机灵的小丫头赶忙跑上去帮着拿东西,大家唧唧喳喳的“姐姐”“妹妹”的喊了一通,跟多久没见似的。

金玉正服侍王蘅练字呢,闻声跑出来,把几个凑热闹的小丫头镇吓跑了,屋里才清净下来,什锦自己倒了水喝,笑道:“偏你这么严厉,她们见了你都跟避猫鼠似的。”

金玉道:“大小姐好性儿,任由她们胡闹,我可看不惯,倒是你,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什锦刚要答话,便听到东次间传来王蘅的声音:“什锦回来了?”

什锦赶忙过去请安。

碧水阁是王蘅的闺房,小小巧巧的二层小楼,一楼三间,中堂留着待客,东次间是王蘅的书房,西次间则是做绣活或者吃饭的地方,楼上则是王蘅的卧房,打通了连成一片,除了常妈妈和赵妈妈,也只有什锦,金玉和珊瑚这三个丫头有资格上去,至于其余小丫头,只在一楼服侍。

每天吃过午饭,王蘅都要站着练一会大字,这已经成了她的习惯,什锦到的时候,她也差不多写完了,故有此一问。

王蘅一看什锦,只是三四天没见,感觉却跟三四年没见似的,王蘅笑道:“又带了什么好东西来?快拿来给我瞧瞧。”

什锦笑道:“跟以前一样,都是酱菜。”

她看房间里除了她和金玉便没有其他人了,神色一敛,压低了声音道:“奴婢才刚从后门进来,听守门的蔡婆子说,王寿回来了。”

王蘅眉毛一挑,有些意wài



王寿是王总管的大儿子,今年十八岁,最是机灵,从十岁的时候就跟在父亲身边做小厮,这些年父亲在外做官,他也跟着东西奔走,倒是涨了不少见识,越发的精明能干了,最关键的是,每回父亲有什么东西或者书信送回来,都是差遣王寿,这次他回来,多半也是奉了父亲的命令。

王蘅道:“他既然回来了,怎么不来磕头回话?这是什么规矩?王总管呢?也不管管?”

什锦道:“奴婢也是这样想的,已经打发了小丫头去找王总管了。”话音刚落,便听到外头小丫头传话:“大小姐,王总管过来了。”

王蘅抿着嘴一言不发,出了东次间在中堂坐定,王总管低眉顺眼的束着手进来,王蘅破天荒的没叫他坐着回话,反而冷冷瞧着他。

王总管和父亲的年纪差不多大,八岁的时候就到父亲跟前当差了,最是忠心不过,王蘅虽然生气,却不打算折辱他,遂冷了他一会子才道:“听说王寿回来了?”

王总管赶忙点头称是,道:“王寿本来一进门就要进来给大小姐请安,可随他一起回来的还有罗姨娘的兄弟罗全,被罗全死拉硬拽到罗姨娘那儿去了,奴才正打发人去叫呢。”

王蘅不无讥讽道:“什么时候姨娘的兄弟也能随便出入我王家的内宅了?这次是去罗姨娘的院子,下次是不是就要蹿到我院子里来了?”

王总管扑通一声跪下:“大小姐别生气,奴才这就命人把他打出去!”

王蘅不理,径自道:“我也知dào

你们爱往罗姨娘那儿巴结,也不怨,谁叫我是女儿身呢,将来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们不敢为了我得罪罗姨娘,我也不怪你们,可现在我还没出嫁呢!你们想叫一个姨娘踩到我头上来那就打错了主意!父亲派人过来,不来先见我,反倒去见一个姨娘!这是谁家的规矩?”

王总管一见王蘅发脾气,不敢吭声辩解,跪着砰砰直磕头,这位大小姐素日里温和,鲜少生气,可一旦生气便是了不得的大事,谁也不敢劝的,今儿撞枪口上了,不是他的错也成他的错了。

王蘅朝什锦使了个眼色,什锦会意,上前把王总管扶了起来:“王总管,说起来,您可是长辈呢,老爷把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托付给您,是对您的信任,这个家里谁是主子,谁是奴才,谁才是老爷记挂的人,别人不明白,您还不明白么?也难怪大小姐生气。”

王总管用袖子抹了抹额头的汗:“是是是,都是奴才的不是。”

http://www.qidian.com

起点中文网www.qidian.com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第三章 意外

王蘅缓和了语气,道:“罢了,王总管先去把王寿叫过来,看看父亲叫他回来有什么事,再把那个罗全赶出去,我不想再在王家看到罗家的人出现。”

王总管连连称是,见王蘅没有别的吩咐这才退了出去。

什锦替王蘅斟了茶,道:“大小姐别生气了,王总管向来对大小姐很是尊敬,王寿次次回来也是先来给大小姐请安,从没有这样不懂规矩过,定是罗全挑唆的!他仗着是罗姨娘的兄弟就自封为咱们王家的舅爷了,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王蘅没做声,一言不发的上了楼,这下连什锦都不敢吭声了,和金玉交换了一个眼神,金玉小声道:“大小姐生气了。”什锦想了想也压低了声音:“我把赵妈妈叫过来。”

赵妈妈是夫人的陪房,夫人去世后便成了大小姐的教养嬷嬷,大小姐向来不肯把她当奴才,也不叫她服侍,只是闲来找她说说话罢了,赵妈妈的话大小姐也听得进去。

金玉眼前一亮,连连点头,看着什锦出去了,这才轻手轻脚的收拾起屋子来。

不多时,赵妈妈来了,王寿也被王总管提溜过来了,苦着脸站在外头不敢进来,赵妈妈看了她一眼,上楼去看,只见王蘅正趴在窗边的毯子上发呆,不由微微叹气,道:“大小姐,王寿来回话了。”

王蘅冷冷一哼,爬了起来,道:“走,听听他怎么说。”

王寿脸上红肿一片,不知dào

是被谁打的,跪在地上直磕头,哭得厉害:“奴才一进门就说来给大小姐请安,可老爷给大小姐的书信都在罗全那个王八蛋身上呢,他跟奴才摆主子的款儿,非得先去罗姨娘那儿,奴才也是没法子,还求大小姐恕罪,那罗全一路上都欺负奴才,还求大小姐替奴才做主。”

王蘅暗赞王寿机灵,几句话就把过错推到了罗全身上,跟着父亲这些年,到底历练出来了,比起一板一眼的王总管已经青出于蓝了,遂道:“你先别忙着认错,父亲的信呢?拿来我瞧瞧。”

王寿赶忙从怀里掏出一封已经开了口的信,明显罗姨娘已经看过了。

王蘅一想起罗姨娘敢抢在自己的前头还是生气,忍着气把信看完,愤nù

就变成了惊讶,简直有些不敢相信:“父亲是何时续弦的?”

王寿一言不发,只是砰砰的磕头,他接了这次的差事,就知dào

回来肯定吃挂落儿,才刚在罗姨娘那儿挨了两个巴掌,罗姨娘骂:“都是你们这起子狗奴才挑唆着老爷,叫外头的狐狸精勾了心去,不然怎么会续弦?”

王寿暗暗叫冤,他们是奴才,老爷要娶新夫人,和他们什么相干,再说了,人家新夫人是三媒六聘娶进门的正妻,你一个小妾骂人家是狐狸精?谁是狐狸精还说不准呢!

王寿可以不把罗姨娘放在眼里,可却不敢不把王蘅放在眼里,他也知dào

王蘅知dào

这个消息只怕闹的比罗姨娘还厉害呢。

毕竟当初老爷在大少爷出生时发过话的,说既然有了儿子,也算对得起祖宗了,以后就不再续弦了,只把大小姐抚养长大,将来送出了门,这辈子就没什么遗憾了,如今突然续弦,只怕于大小姐来说会犹如晴天霹雳。

王蘅喝道:“你先起来回话!说清楚父亲为何续弦,什么时候办的喜事?”

王寿听了王蘅的话赶忙爬起来站好,额头早已磕的一片红肿,看上去也怪可怜的,他觑着王蘅的脸色道:“几个月前过端午,老爷去给谢老夫人请安,谢老夫人便说老爷孤身一人在京城,身边没有贴心人照顾,与其纳妾,倒不如正正经经娶一房夫人,老爷便命奴才去打听谢老夫人提的那户人家,那家小姐姓彭,父亲是个翰林,和谢家比邻而居,因为生母死得早,继母苛待,都二十二岁了还没成亲呢,谢老夫人喜欢她温柔懂事,起了怜悯之心,才说给了老爷。”

王蘅的声音不见波澜:“于是父亲就去提亲了?”

王寿赶忙摇头:“老爷刚开始并不愿意,还让奴才准bèi

了一份礼物,说是要去回绝谢老夫人时用的,可是还没去谢家呢,就有一位老爷的同僚来拜访,那位同僚走后,老爷就改了主意,去谢家托谢老夫人帮着提亲,彭家也愿意,很快换了庚帖,七月份就办了喜事,也并没有大肆庆祝,外院八桌客人,内院还是谢老夫人的儿媳妇谢夫人帮着操持的,只请了四桌客人,紧接着老爷就吩咐奴才来送信了。”

王蘅松了口气,只要不是父亲主动求娶的就好,照王寿这么说,父亲原本不同意,是被一位同僚说服的,难道和朝中的事情有关,父亲才不得已答yīng



王蘅想到这门亲事是谢老夫人提的,便更加肯定了。

谢老夫人的夫君谢瑞庭是父亲的启蒙恩师,后来入仕做官,倒是一路顺风顺水,官至翰林院掌院学士,父亲能调入京城做官,也是他和他的儿子谢老爷在其中斡旋的,只可惜去年去世了,不过父亲依旧对谢家十分尊重,逢年过节准bèi

厚礼不说,还要亲自登门给谢瑞**香,给谢老夫人请安。

父亲只是一个从五品的员外郎,若说参与到朝中的派系斗争可能不大,若说是为了谢家就能说通了。

说白了,这是一门带有政治色彩的婚事,而并非出于父亲的真心!

王蘅放了心,脸色也缓和了许多,对王寿道:“你一路赶路也辛苦了,这件事我知dào

了,除了信,父亲还有什么东西让你捎带没有?”

王寿看王蘅并没有勃然大怒,不由暗暗纳罕,听了这话道:“老爷让奴才给奴才的爹带话,说大小姐今年及笄,务必要办的风风光光,热热闹闹,一应事情多请教亲家老爷和亲家老夫人。”

王寿口中的亲家老爷和亲家老夫人指的便是王蘅的舅舅和外祖母。

王蘅想了想,道:“你先下去歇着,有事我再叫你。”

王寿赶忙应下了,退了出去,王总管不敢走,看着王蘅的脸色,王蘅笑了笑:“王总管也回去吧,常妈妈说喊了纤巧坊的绣娘来,怎么还没到?”

王总管忙道:“奴才这就叫人去催。”说着也退了出去。

屋里一时间安静下来,赵妈妈给王蘅奉了茶,道:“大小姐要不要把这件事告sù

老夫人?”

王蘅摇头:“这样的小事犯不着惊动外祖母,再说了,咱们不说,父亲给舅舅的信里也会提到的。”

赵妈妈点点头,道:“依奴才来看,老爷娶了新夫人,对大小姐来说是好事而非坏事。”

王蘅道:“这话怎么说?”

赵妈妈道:“才刚王寿说了,新夫人是生母早逝,继母苛待,父亲又只是一个翰林,这样的人家能教养出什么好女儿?谢老夫人说一句温柔懂事是称赞,想来不过是性格沉闷,畏手畏脚罢了,又不是老爷真心求娶的,又不是当着杭州族人的面拜堂成亲的,她当进王家的门这么容易?亲戚族人一大堆,将来见了面,东一句西一句,不知dào

会闹出什么闲话来呢,到时候不是大小姐敬着她,而是她求着大小姐才能立足呢!更何况,有她在,生下嫡出的少爷来,可就没罗姨娘什么事了。”

王蘅一想,还真是这个道理,父亲向来疼爱她,也十分尊重她的意见,倘若真的有意续弦,定会一早写了信来征询她的意见,如今等办了喜事才匆匆来说,足见这门亲事并不是那么称心如意,而且新夫人进门便是正室,也就多了一个明正言顺能压制住罗姨娘的人。

她虽然是大小姐,可对上罗姨娘就成了晚辈,也常有吃亏的地方呢,新夫人进门,看罗姨娘还敢怎么嚣张!

她这么一想,心里的那点芥蒂就完全没有了,笑道:“只怕等罗姨娘回过神来,就要开始着急了。”

赵妈妈笑道:“是啊,她越是着急,大小姐越要不着急,越要给老爷做脸,恭贺老爷娶了新夫人。”

王蘅点头笑道:“没错,我这就去给父亲写信。”

她三下五除二把回信写好了,又在信上添了一笔,说自己即将及笄,希望父亲携新夫人回乡给她庆贺及笄礼,顺道也过年祭祖。

王蘅的生日在大年初一,庆贺及笄礼和过年祭祖也能两不误。

王蘅把回信交给了王总管,利用驿站的快马送去京城,并没有让王寿捎带,若是让王寿带着,说不定半路又被那个罗全截了去。

罗姨娘是万万不想和新夫人照面的,她偏要把新夫人请回来,好好挫挫罗姨娘的威风!

http://www.qidian.com

起点中文网www.qidian.com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第四章 责罚

不出半个时辰,王总管便把纤巧坊的绣娘请了来,领头的陈绣娘是纤巧坊绣艺最好的,但凡王蘅请,都是她带着人过来,不过也不凑巧,她们赶到的时候王蘅正在看书,什锦见王蘅的心情刚刚好了些,不敢打扰,悄悄朝她们摆摆手,轻声道:“还请诸位稍候片刻。”

王蘅的衣裳大都是请纤巧坊的绣娘做的,算是纤巧坊的大主顾,因此即便是枯坐着等着,她们也并不觉得厌烦,更何况还有热茶和点心送上来——王家大小姐出手大方,人又和气,这是整个杭州都知dào

的事,她们并没有觉得受了慢待。

什锦先是命人预备点心和热茶,又问她们都有哪些新花样,并把王蘅最新的喜好告sù

她们。

这也是绣娘们喜欢来王家的原因之一,小姐体贴,丫头善解人意,差事好当,拿的银子也丰厚,今天别看枯坐着等了半天,回头一定又有红包拿。

作为王家大小姐的王蘅,和她父亲王澜一样,从来就不缺钱花。

正在说话,罗姨娘身边的红霞来了,笑眯眯道:“姨娘听说纤巧坊的绣娘们来了,想请诸位过去,姨娘想做两件新衣裳。”

什锦瞥了她一眼,道:“几位绣娘是来给大小姐裁衣裳的,罗姨娘即便想沾光,也要等大小姐这边完事了再说吧。”

红霞笑吟吟的看着什锦,道:“大小姐如今不得闲,白让几位绣娘等着,不如先去给姨娘裁衣裳,等姨娘那边忙完了,大小姐也得闲了,正好过来服侍,也是给几位绣娘省了不少时间啊。”

金玉白了她一眼,道:“谁说大小姐不得闲?人是大小姐请来的,即便大小姐不得闲,也断没有让罗姨娘抢到我们大小姐前头的道理,罗姨娘要想裁衣裳,只管等着吧!”

红霞一听这话,脸上的笑就僵住了,道:“你这是什么话?姨娘的病才好,如今好不容易有精神,想做两件新衣裳,难不成就要看大小姐的脸色才成?你可别忘了,姨娘那边还有大少爷呢,你敢轻慢了大少爷?”

金玉就知dào

她肯定会拿大少爷做筏子,冷笑一声,正欲开口说话,王蘅从书房出来了,眼睛朝红霞身上一扫,道:“你不敢轻慢大少爷,就敢轻慢我这个大小姐了?怎么,看了父亲的信,罗姨娘还有心情裁衣裳啊?”

红霞脸色一白,不妨王蘅竟然出来了,低着头不敢说话,王蘅冷哼一声,对金玉道:“以后别什么阿猫阿狗都让进来,脏了我的地方,把她赶出去,再提了水洗地。”

金玉不由大乐,响亮的“哎”了一声应了,笑着看着红霞:“大小姐都发话了,您请吧!”

红霞也是罗姨娘身边的第一人,谁见了都是亲亲热热好话一箩筐,如今被这么骂,偏又不能还嘴,又是气又是羞,到底不敢在王蘅面前撒野,只得走了。

以陈绣娘为首的几位绣娘眼观鼻鼻观心,跟随王蘅到了西次间去量尺寸,

王蘅选定了花样,要做两件新斗篷,四件新褙子,四条新裙子,外加两件坎肩,又吩咐什锦把她收藏的一条银狐皮给找出来,让绣娘镶在领子上,做一件厚实些的大氅。

什锦把银狐皮找出来交给绣娘带回去,又一人给了一个五两银子的红包,亲自把人送出去,这才回来服侍王蘅,王蘅道:“她们是走了还是去罗姨娘那儿了?”

什锦笑道:“走了,奴婢还特意问了一句要不要去罗姨娘那儿一趟,结果陈绣娘说不用了,要抓紧赶制大小姐的衣裳呢。”

王蘅满yì

的点点头,道:“等衣裳送来,再一人给一个红包,给陈绣娘的红包要格外厚些。”

什锦笑道:“奴婢明白。”

陈绣娘不去罗姨娘那儿,便意味着她站在了王蘅这一边,因此王蘅才会对她如此大方,这是给她站队的奖赏。

晚上吃饭前,王蘅叫了王寿来说话,并把素日练习针线特意帮父亲做的衣裳,鞋子,荷包,扇套诸如此类的东西包了一包袱,让他捎回京城去,又悄悄叮嘱他:“我给父亲的回信已经寄出去了,就是为了防着罗全偷看,这次回去的路上,罗全若是向你打听我的事,你只管告sù

他,我听闻父亲续弦,心里很高兴。”

王寿连连点头:“大小姐放心,小的心里明白。”

王蘅满yì

的点点头,又将命常妈妈从库房寻出来的一尊青玉送子观音像拿了过来:“这是我给新夫人的贺礼,你好生带过去。”

王寿见王蘅不像白天那样严厉,大大松了口气,也敢开玩笑了:“大小姐放心,奴才一定把差事办的妥妥当当,让老爷和新夫人都知dào

大小姐的意思,其实奴才临来前,老爷还特意吩咐奴才呢,说看看大小姐听了这消息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回去告sù

他,可见在老爷心里,还是大小姐的分量重。”

金玉笑道:“你总算是拎清楚了,大小姐是老爷的血亲骨肉,和新夫人比,自然是大小姐更亲近。”

王寿连连点头,又说定了明日一早就启程回去,王蘅听闻又赏了他五十两银子。

王寿回去没一会,正摆晚饭呢,小丫头通报说罗姨娘来了,王蘅有些惊讶,可细细一想,倒是明了了,笑道:“请姨娘进来吧。”话虽这么说,可她坐在桌前并没有动。

罗姨娘原本就长得明媚秀丽,虽说今年也是三十出头的人了,但因为会打扮,看上去顶多二十四五岁,她是妾室,不能穿大红,素日里便爱挑些玫瑰红,樱桃红,石榴红之类的料子穿,偶尔也穿朱红色,也是没人管的,可今日一见,她却打扮的十分素净,湖绿色的褙子,白绫裙子,头上也只是一支点翠簪子,脸上不敷脂粉,便显出几分老态来。

王蘅冷冷瞧着她,她却带着温顺的笑容,毕恭毕敬的给王蘅行礼:“妾身见过大小姐。”

王蘅笑道:“罗姨娘可真是稀客啊,不知今日过来有什么事么?”

罗姨娘笑道:“今日接了老爷的信,妾身十分欢喜,又张罗着给老爷预备捎带回去的东西,一时疏漏,听闻红霞居然冲撞了大小姐,特地带她前来给大小姐赔罪。”

王蘅想起白天红霞来请绣娘的事,笑道:“哦,是那件事啊,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罗姨娘想做衣裳,这也是顺便的事,可我就看不惯有人在我的地盘耀武扬威,若是被一个丫头给欺负了,我这个大小姐也不用当了!”

罗姨娘笑的越发谦恭:“谁说不是呢,大小姐就是大小姐,谁敢跟大小姐过不去呢?如今妾身把这丫头带了来,任凭大小姐处置。”说着示意两个婆子把红霞压了上来跪着。

红霞两腮红肿,看来已经挨过打了,王蘅扫了她一眼,道:“白天在我这儿还威风凛凛的,如今瞧着倒是可怜,她是姨娘的丫头,我可不敢处置。”

罗姨娘陪着笑道:“大小姐若是说这个话,妾身可就不敢当了,虽是妾身的陪嫁丫头,可既然进了王家门,便是王家的奴才,但凡是王家的奴才,大小姐都有权处置。”

王蘅心内暗暗讶异罗姨娘还真是能屈能伸,遂笑道:“既然姨娘这么说了,我若是不处置反而是不给你面子了,她敢对我无礼,先打她二十板子再撵出去,连带她的爹娘兄弟姐妹,有一个算一个,都给我撵出去!上梁不正下梁歪,养出这样的女儿来,她爹娘也不是好的。”

王蘅这话一出口,罗姨娘愣了,不妨王蘅竟会连根拔起,红霞更是挣扎着拼命磕头求饶:“大小姐饶命!奴婢知错了,求大小姐别把奴婢的爹娘都赶出去,求大小姐了!”

金玉哼道:“现在求大小姐,早干嘛去了?既然对大小姐无礼,既要付出代价,也好叫你长个教xùn

!”

王蘅不说话,只看着罗姨娘表态,罗姨娘犹豫片刻,咬牙道:“谨遵大小姐吩咐,回头妾身就把他们一家子都撵出去。”

王蘅满yì

的点点头,开始动箸吃饭,那边金玉便叫人把仍旧哭闹哀嚎的红霞带了下去。

罗姨娘站在旁边服侍,本想帮着布菜,却被什锦不动声色的挤到了一边。

一般来说,妾室虽然身份卑微,但只要生下子女,便有替主家生儿育女的功劳,也相当于半个主子,谁见了都会尊敬客气些,如今罗姨娘生下了王澜的长子,就连王总管也不敢顶撞她,毕竟罗姨娘虽然身份卑微,但她背后的大少爷身份可不卑微。

罗姨娘受惯了别人的追捧,如今一见王蘅压根不给她面子,就让她这么站着,也不叫坐,也不叫人上茶,不由心中大恨,可她还要求着王蘅呢,只好忍了这口气。

http://www.qidian.com

起点中文网www.qidian.com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第五章 游说

待到王蘅慢条斯理的吃了晚饭,开始用茶,这才吩咐人搬了个绣墩放在旁边请罗姨娘坐下。

罗姨娘站了这半个时辰,双腿早就酸痛不堪,如今也不计较只是一个绣墩,也不敢再说客气话以防王蘅当真,赶忙就坐下了。

王蘅笑道:“姨娘为了我处置了红霞,我便知dào

姨娘待我的心不错,既如此,姨娘有话便说,我若是能帮上忙的,肯定帮忙。”

罗姨娘松了口气,见说到了正题上,摸出帕子擦了擦眼角,声音也不由得哽咽起来:“大小姐应该也知dào

了,老爷续弦,娶了新夫人,如今新夫人还在京城,可将来总有回来的一天,到时候可就没有大小姐和妾身的立足之地了!”

王蘅笑道:“应该没这么严重吧。”

罗姨娘道:“老爷心地善良,又是官身,家里产业又多,若是续弦,什么样的好姑娘找不到,怎么偏找了一个二十二岁还没出嫁的?妾身可是见过的,这样的老姑娘在娘家受惯了气,嫁了人,做了当家奶奶,定要变本加厉的严苛,好彰显自己的身份!好在娘家人跟前扬眉吐气!到时候,妾身有大少爷傍身,不过是敬着她,熬着日子,待到大少爷长大也就罢了,可大小姐就要受气了,她眼见着大小姐被老爷放在心坎上关心,能不嫉妒?大小姐是嫡出小姐,她将来所生的子女也是嫡出,看着老爷把家里的产业都转到大小姐名下,能不眼红?这恶毒继母治死原配所出的少爷小姐,替自己的儿女铺路,这样的事可不少见,大小姐可要做个警惕!”

王蘅笑道:“姨娘所虑倒也有道理,可有父亲在呢,她怎么敢欺负我?”

罗姨娘道:“哎呦呦,我的大小姐,您是尊贵人儿,有些话也不敢说,怕污了大小姐的耳朵,可我却明白,有句话叫柔能克刚,她又是新夫人,老爷图个新鲜眼热,她日日在老爷跟前嚼舌头根,时间久了,老爷就是不信也信了,大小姐和老爷相隔千里,即便是父女,也要被挑唆的翻脸了,到时候哄得老爷什么话都听她的,大小姐没了老爷撑腰,岂不是只能任她摆布么?”

王蘅捂着嘴笑了起来,想着罗姨娘还真是好口才,若是换了别的小姐,听了罗姨娘这番话,肯定就信了,毕竟这年头贤惠大度,真心把原配子女当成亲生子女一样教养的继母不多见,大都是捧杀或者刻意冷落,把好好的少爷惯成了纨绔子弟,或者把好好的小姐养的畏手畏脚,见不了人,抑或有那等更加恶毒的,直接敢下死手,事后也没有人敢追究。

罗姨娘见王蘅笑起来,只当她不信呢,越发的要渲染了:“说句您不爱听的话,您虽然有舅家撑腰,可老爷有了新岳父岳母,哪里还管旧的?齐家能帮得上手的也有限,大小姐可别犯了糊涂,一开始把那新夫人当成母亲一样敬着,这日后可是要吃亏的。”

王蘅一抬手止住了罗姨娘的话,也慢慢敛了笑意,道:“姨娘的顾虑我都知dào

了,也都明白,这是姨娘为了我好呢,可姨娘也知dào

,我是女儿家,又是订了亲事的,在新夫人眼里,不过是等着泼出去的一盆水罢了,再加上她知dào

父亲疼爱我,必定会对我客客气气,怎么会故yì

责难我,惹得父亲不高兴呢?倒是罗姨娘,生下了庶长子,虽说王家的规矩,尊卑嫡庶分明,可芹哥儿到底是父亲的长子,父亲也多有怜惜,将来倘若新夫人生下嫡子,又怎么会看着庶长子在自己跟前碍眼呢,依我说,倒是姨娘的危险更大呢!”

罗姨娘原本想哄的王蘅和新夫人斗一斗,她坐收渔翁之利,可没想到王蘅倒是想得明白,不上当,还指出自己的危机,暗想自己倒是低估了这个大小姐,想着便换了个策略,道:“正是这话呢,妾身敬着她,就怕她容不下妾身,妾身也是忧心呢,这不是来找大小姐么,倘若大小姐能护着大少爷,或在老爷面前帮着说两句好话,便是大少爷和妾身的福气了。”

王蘅笑道:“罗姨娘,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可是我并不打算帮你。”她脸色骤然一冷,道:“你的小算盘以为我不明白么?把我当成傻子哄骗,也亏你想得出来!新夫人已经进门了,你挑唆我去向父亲哭闹,说是为我好,可却是想让我帮你把新夫人赶走,我偏偏不如你的意!实话告sù

你,我已经写了信给父亲,让父亲带着新夫人今年年底回乡祭祖,给我庆祝及笄礼,你只等着拜见新夫人便是,别想这些有的没的!”

罗姨娘脸色大变,她低声下气一晚上,就是为了说动王蘅,可没想到王蘅看出了她的来意,却依旧把她当成猴耍,一时间又是恼羞成怒,又是无地自容,愤nù

的站起来,恨恨的看着王蘅。

王蘅优哉游哉,才不在乎她愤恨的眼神,只是道:“并不是所有的临时抱佛脚都管用的,罗姨娘,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您还是请回吧。”

罗姨娘冷哼道:“大小姐倒是成竹在胸,如今新夫人还没站稳脚跟,自然会求着你,等新夫人生下儿子,我就不信老爷还会偏心,这世上的人谁会放着儿子不喜欢去喜欢女儿?呸,赔钱货罢了!”

金玉和什锦听了这话都气得要命,连常妈妈也气的道:“姨娘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您难道就不是女儿身?您难道就不是赔钱货?”

王蘅不怒反笑:“妈妈忘了,姨娘抬进门的时候王家给了近三千两银子的彩礼钱,可姨娘却是净身一人,一顶小轿就进门了,姨娘非但不赔钱,还能挣钱呢。”

一席话说得屋里的丫头都捂着嘴笑起来,罗姨娘气的胸脯起伏不定,脸色苍白,咬着牙忍了半天,一脚把原本坐着的绣墩踹倒了,一扭身带着人走了。

常妈妈气的厉害:“她怎么敢这么放肆!回头一定禀告老爷。”

王蘅倒是不生气,道:“她的好日子也没几天了,就让她闹吧。”

整治了罗姨娘一回,王蘅的心情很好,睡前趴在床上看了会小心翼翼藏着的话本,很是愉快的睡着了。

第二日一早,罗姨娘便闹腾开了,先是闹身子不舒服,让小丫头跑到王蘅这儿哭,存心让王蘅不安生,又把她娘家的嫂子婶子弟妹都请了来,一群女人叽叽呱呱的指桑骂槐,存心闹腾。

王蘅知dào

她是故yì

的,只不理她,也吩咐院子里丫头不许搭理,罗姨娘却越闹越凶,先是克扣王蘅的份例饭菜,继而又扣着王蘅的月例银子,竟然摆出一副公然和王蘅作对的姿态。

王蘅倒也理解!

罗姨娘一直对她隐忍退让无非是因为王芹是父亲唯一的儿子,王家的唯一继承人,她纵然娇贵,却是女儿家,到了年纪一副嫁妆便打发了。

如今父亲续弦,新夫人不止成为压在罗姨娘头上一座不可撼动的大山,将来新夫人所生的嫡子也会夺去王芹的继承权,罗姨娘所拥有的一切即将都成为虚幻,这叫她怎么甘心?

她游说自己不成,这样发疯撒气倒在意料之中,王蘅也没有跟她硬顶,她本来就有私房钱,不指着府里的月例过日子,只吩咐王总管从府外单独采买了东西来供她用。

罗姨娘越是生气,她越要高高兴兴的,看谁熬得过谁!

过了两日,王蘅来了招釜底抽薪,写信给外祖母,让人来接自己去齐家小住,上午把信送去,下午齐家便来了人。

来人是王蘅的表哥齐咏,他是齐家的二少爷,比王蘅大两岁,今年虚岁十七,自幼活泼好动,六岁的时候就请了拳脚师傅在家教授功夫,如今大了,更是喜欢往外跑,齐老夫人一看他还是小孩儿心性,再加上大孙儿齐鸣已经娶妻生子,因此也并不勉强齐咏早早成亲,任凭他早出晚归,结交一些三教九流的朋友,只要不出格,总是不加以约束。

齐咏也常常感叹,说幸而有大哥齐鸣顶着家,不然他断不能这么逍遥自在。

齐鸣是齐咏的大哥,齐家的大少爷,性子和齐老爷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最是老成稳重,今年二十岁,娶妻卫氏,两个人的儿子齐楠已经三岁了,如今他接手齐家大部分的事务,俨然成了齐家下一代的掌舵人。

齐咏和王蘅是表兄妹,又年纪相当,再加上齐咏的两个妹妹齐真和齐媛,四个人是一起长大的,感情非常好,每回王蘅要到齐家小住,几乎都是齐咏来接。

http://www.qidian.com

起点中文网www.qidian.com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第六章 齐家

齐咏蜂腰猿背,鹤势螂形,容貌又俊朗,人又和气,爱说说笑笑,连带着王蘅身边的丫头都很喜欢他,见了总是亲亲热热的叫一声“咏少爷”。

这一路走来又惹得不少小丫头偷眼瞧他,王蘅趴在二楼的窗户,看他笑眯眯的跟她院子里的丫头打招呼,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齐咏也看到了王蘅,朝她挥挥手,三步并作两步进了屋里。

别看王蘅和齐咏都是大人了,可两个人见面却丝毫没有避讳,本来就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真真zhèng

正亲兄妹似的,对这些男女大防看得也不重。

碧水阁的二楼是王蘅的卧房,齐咏并不去,只在一楼坐了,金玉带着丫头上了茶水点心侍立在一旁,齐咏也不拿自己当外人,一边吃点心一边跑到王蘅的书桌旁去翻王蘅近来的功课。

王蘅换了衣裳,款款从楼下走下来,一看齐咏拿着的正是她前几日的功课,叫了一声,赶忙冲上去夺了下来,又是气恼又是羞窘:“谁叫你动我的东西?”

齐咏已经看到了,忍不住一乐,悄声道:“你还有理了?我可全都看到了!”

王蘅虽是大家闺秀,却有一个小嗜好,喜欢看野史杂文,后来发展到喜欢看书肆里卖的那些才子佳人的话本,这本就不是什么光彩事,知dào

的也只有王蘅贴身服侍的几个丫头罢了,齐咏知dào

是因为多是他帮着王蘅挑选话本送过来,此刻一见王蘅的功课,有此一笑。

王蘅也是脸上一红,这篇文章是她看那些话本所写的读后感,痛骂了男子三妻四妾,辜负女子的一片深情,从头到尾一气呵成,比她写那些正正经经的文章还要顺畅呢。

王蘅把那两张纸揉成一团,决定来个死不认账:“看到什么?我可什么都没写。”

齐咏笑道:“瞧你这赖皮样子,我可告sù

你,临来前大哥还说呢,许久没见你了,不知dào

你功课如何,特地嘱咐我转告你,把功课都带着,他要检查的哦。”

齐鸣是大哥,又早早成了亲,因此对下头的弟弟妹妹,包括王蘅在内,都是既纵容宠爱又严格要求,尤其是在功课上,更是一丝不苟。

王蘅虽是表妹,家常不住在一处,可偶尔过去小住,也是要查功课的,齐鸣常说,王蘅虽然聪明,却净是些小聪明,若是把那些耍小聪明的心思花到读书上,说不定还真的能成为一个才女,遂对她的要求也更是严格。

也是因为这样,王蘅最怕齐鸣的说教了,一听齐咏这话,立kè

就耍赖了:“那我不去了!这几日我可忙的很,哪有功夫忙功课啊?去了大表哥又要骂我!”

齐咏笑道:“别人不知dào

,我还不清楚你?忙什么?忙着打扮自己?忙着看闲书呢?”

王蘅一听他提到看闲书,脸色一变,一甩手,真的不去了,齐咏赶忙求饶:“好妹妹,我就是说一说,到家可是不敢了,你想想,叫人知dào

了,你不过是挨骂,我可是要挨打的,再说了,祖母已经知dào

你要过去,正盼着呢,如今又不去,她肯定着急,骂我办事不利呢。”

王蘅板着脸提条件:“要我去也成,前几日你给我买的那些书我都看完了,再挑些新的来给我。”

齐咏一听,苦着脸道:“小姑奶奶,你可饶了我吧,市面上但凡有的话本,我几乎都买了一个遍,你要再想看,就只剩那些粗鄙庸俗,不堪入目的了,你就是看,我也不敢拿给你啊。”

王蘅啐了一口:“呸,谁稀罕那些!话本没有,戏本也没有么,那个紫钗记不就很好?”

齐咏想了想道:“戏本倒是有,可大都不好kàn

,讲的也都是些忠孝节义,不如我挑些志怪,侠义之类的小说来,保证让你满yì

,让你能打发时间不就成了?”

王蘅这才觉得满yì

,什锦和珊瑚一早就收拾好了包袱,她们俩并赵妈妈跟着王蘅去齐家服侍,金玉几个人和常妈妈则留在家里看家。

王家和齐家只隔了两条大街,坐马车也不过是一炷香的功夫,王蘅也不是头一次过来,齐家上下都习以为常了,见她一到,就先带着去给齐老夫人请安问好。

齐老夫人已经等着了,还命人做了王蘅最爱吃的点心,一见了王蘅,一边心肝宝贝肉的叫着,一边就搂在了怀里,道:“我正说要去接你来住两天呢,你自己就先写信过来了,是不是因为你父亲续弦的事?罗姨娘闹幺蛾子了?”

王蘅倚在齐老夫人怀里,道:“可不是,既然外祖母知dào

,我也就不提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齐老夫人今年五十八岁,因为保养得好,头发只是半白,素日里儿子媳妇孝顺,孙子孙女也伶俐,她除了在王蘅的母亲过世时伤心难过大病一场,其余的时候日子过得舒心,人也精神,身体也极为硬朗,若不是那花白的头发,看上去倒跟四十多岁的人似的,最心疼的人除了她的重孙子齐楠,便是王蘅了。

一听王蘅这么说就笑了:“我就猜你不喜欢,可既然三媒六聘进了门,就是你的继母,是你名义上的母亲,不管心里怎么想,面上一定要对她尊敬,你父亲看你孝顺,自然就怜爱你,将来即便你和你继母有什么龃龉,你父亲也会认为是你受了委屈,可别端着大小姐的架子,仔细你父亲脸上过不去,要生气。”

王蘅道:“我对父亲向来尊敬的很,就是看着父亲的面子,我也不会跟她过不去,只是万一她磋磨我呢?”

齐老夫人笑道:“可真是个傻孩子。”

齐夫人在旁边也笑,道:“你为了你父亲尊敬她,她也会为了你父亲来讨好你,毕竟你可是你父亲的心头肉呢,她敢欺负你?只怕有这个心也没这个胆子!你只管放宽了心思。”

齐夫人和齐老夫人一样,儿女双全,日子过得舒心,对王蘅也十分疼爱。

齐老夫人道:“你舅母说得对,女孩儿家就要把心放宽了,不要在意那些小事,免得被人说是小肚鸡肠,斤斤计较,你只要记住,你是王家的大小姐,谁敢给你委屈受?别说你父亲不答yīng

,你让她来问问齐家答不答yīng

?”

王蘅搂住了齐老夫人的脖子:“我就知dào

外祖母和舅母疼我。”又笑道:“其实我并没有想不开,我已经写了信去请父亲带着新夫人来参加我的及笄礼,如今只等着父亲的回信了。”

齐老夫人倒没想到王蘅这么大度,有些诧异,随即笑道:“正该如此!蘅儿到底大了,也懂事了。”

齐老夫人一边笑一边拈了一块点心喂给王蘅,道:“我还担心你为这事想不开,看来是我多虑了,我看了你父亲写给你舅舅的信,这门婚事倒不是他求来的,而是和朝中的事有关,他不答yīng

不好,这才应了下来,也很是无奈,你要体谅你父亲才是。”

王蘅验证了心中的猜测,只是点头。

那边齐真、齐媛还有抱着齐楠的卫氏赶了过来,彼此见了礼,王蘅就跑去和齐真、齐媛手拉着手说话去了,齐老夫人怀里一空,便把齐楠抱在了怀里,递给他一块点心,笑道:“楠哥儿,瞧你表姑姑,说话像个大人,可实jì

上还是个孩子呢。”

齐楠已经三岁了,一见王蘅便撅了嘴:“表姑姑坏,跟我抢东西吃!”

卫氏赶忙斥责:“不许对长辈没规矩。”

齐老夫人和齐夫人却大笑起来——这还是前段日子过中秋的时候,王蘅和齐楠都喜欢都吃螃蟹,可是齐老夫人拘着两个人不许多吃,结果第二日齐真做了蟹粉酥,王蘅手快,一手抓了两三块,一碟子统共六块点心,除去齐老夫人和齐夫人各尝了一块,齐楠就分到一块,其余的都被王蘅给霸占了,齐楠气的直说王蘅坏,还是齐老夫人又命人炖了蟹粉羹给他吃这才把他给哄好了。

王蘅本来正听齐真说话呢,一听齐楠如此说,立kè

跑过来伸着双手要揪齐楠的耳朵:“你居然还敢告状了?下次一块点心也不给你吃!”

齐咏眼疾手快,把齐楠给抱走了,笑道:“楠哥儿,叔叔带你玩儿去,咱们不跟小女子一般见识。”

齐楠小手捂着耳朵,得yì

的跟齐咏学,一本正经道:“对!咱们不跟小女子一般见识。”

齐老夫人和齐夫人听了都笑得不行,王蘅却气的跺脚,被齐真和齐媛拉到自己院子里去说话了。

齐鸣、齐咏、齐真、齐媛四个是同胞兄妹,感情很好,齐真行三,但是是女孩子里的头一个,因此齐家的人都称呼为大小姐,她和王蘅同岁,不过她的生辰是在五月份,比王蘅大了七个月。

她及笄的时候,王蘅还是赞者呢!

齐媛则比王蘅小两岁,姐妹俩一个温柔可人,善解人意,一个活泼机灵,爽朗大方,和王蘅简直比亲姐妹还要亲。

齐家两姐妹的闺房是连在一起的,中间只隔着一个花厅,三个姑娘便在花厅一边喝茶一边说话,话题自然免不了围着王蘅的新继母转悠。

http://www.qidian.com

起点中文网www.qidian.com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第七章 对策

齐真和齐媛兄弟姐妹齐全,父母健在,生活一直幸福美满,对王蘅拥有一个继母的苦闷心情,她们虽然不能理解,却也报以同情,在她们看来,继母都十分恶毒的,这并不是她们偏狭,而是前车之鉴。

杭州知府蒋大人,和齐家是至交,蒋家大小姐蒋明珠和齐真不仅是同年,而且同月,只差了几天的生辰,因此两个人的关系非常好,自打蒋大人来杭州任职,到现在也有快三年了,蒋明珠和齐真也是有快三年的交情了,彼此都十分熟悉。

蒋明珠的母亲也是在她五六岁的时候就去世了,因为蒋家并没有什么亲戚托付,蒋明珠便跟着父亲在任上辗转,直到到了杭州,蒋大人续娶了现在的蒋夫人,蒋明珠的苦日子就来了。

蒋夫人进门第一年就生下了一对双胞胎儿子,把没有儿子的蒋大人喜得合不拢嘴,心里眼里都是儿子,哪里还记得蒋明珠这个女儿,蒋明珠便从一开始众星拱月的知府千金变成一年到头都穿旧衣裳、戴着旧首饰的落魄小姐。

齐真叹道:“今年端午节,咱们去河边看赛龙舟,本来邀请她一起去的,可她继母不同意,就没去成。”

齐媛也道:“前几日我派人去给明珠姐送东西,连明珠姐的面儿都没见到,也不知dào

东西送到她跟前没有,表姐,你可要小心,对继母尊敬是一回事,可不能叫她踩到你的头上来!她要欺负你,你就跟她闹!看姑父向着谁!”

齐真嗔道:“你可真行!哪有你这么劝的?上来就盼着表妹和继母吵架?我觉得祖母说得对,她毕竟是续弦,没有根基,怎么也不可能苛待表妹,可若是她将来生下儿子,只怕就难说了,蒋大人原先对明珠也是爱若珍宝,有了儿子后才忽略明珠的。”

齐媛吃吃笑道:“说不定到时候表姐早就出嫁了呢。”

齐真一想也是,也忍不住笑起来。

王蘅的亲事是一早就定好的,公公乃是金陵府的知府陈文进,未婚夫则是陈文进的嫡长子陈思泉,比王蘅大一岁。

这门亲事在王蘅三岁的时候就订好了,只等着王蘅年满十六岁便出嫁,陈家也是商户出身,慢慢起家的,和王家原本就是多年的生意上的合zuò

伙伴,后来定了亲事,更是成了一家人。

每年的端午、中秋和过年,陈家都是准bèi

厚礼登门,而王家也从来没让他们空着手回去,两家心照不宣,只等着办婚事了,今年王蘅及笄,这样的大事陈家是一定会派人出面的,说不定陈思泉本人也要过来呢。

齐媛笑道:“说起来,我还没见过未来表姐夫是什么样儿呢。”

齐真抿着嘴笑,王蘅不甚在意,道:“我也没见过,不过听常妈妈说,人长得很是斯文俊秀,说话也和气。”

齐真笑道:“对方人好,也是你的福气。”

话音未落,齐媛便笑道:“我知dào

!姐姐喜欢温柔的人,只让母亲按着这个要求找女婿便是了。”

齐真面色一红,追着齐媛要打,王蘅也在旁边笑个不停。

自打齐真及笄,齐夫人便开始给齐真说亲事了,虽说如今女子都流行早嫁,十二三岁就订了亲事,一及笄就出嫁了,但齐家却不同。

上到齐老夫人,下到齐夫人齐老爷,都十分心疼女儿,一早就说了,要学着王蘅,等齐真和齐媛满十六岁才出嫁呢,因此亲事说的也晚。

王蘅把齐媛护在身后,笑着拦住了齐真:“表姐快跟我说说,舅母都说了哪家啊?”

齐媛快嘴道:“母亲看中了周家呢!”

王蘅有些吃惊:“周家!是城东的那个周家么?”

齐真面若红霞,轻轻点了点头。

城东的周家家境殷实,家中只有一个儿子,却有五个女儿,如果齐真嫁过去,也不用猜疑,人选定是周家的大少爷周方儒了。

王蘅小时候是见过周方儒的,那时候他就非常老实,给人一种书呆子的感觉,齐真红着脸道:“母亲说他中了秀才,继xù

往下考,若是将来做了官,我也能跟着享福。”

王蘅道:“你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好像他中秀才的时候周家放了整整一天的鞭炮庆祝呢,若是成了,这门亲事也不错,周方儒小时候就老实。”

齐媛笑道:“二哥一听说母亲相中了他,就立kè

去了一趟周家相看,回来后还被母亲骂了一顿呢。”

齐真嗔道:“你别胡说了,八字还没一撇呢,不过就是一提,咱们就这么当真了,传出去可要被笑话死了。”

王蘅连连摆手道:“不说了不说了!”

在齐家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或是和齐真齐媛两个说闲话、做针线,亦或是被齐鸣检查功课,然后说通了齐老夫人在关键时候去救场,亦或是跟着齐咏学打拳,打着打着就变成打架了……

一眨眼,大半个月过去了,天气也越发冷了,王蘅也终于接到了父亲的回信。

爱女的及笄礼王澜自然不会错过,遂在信上说一定会请假回乡,给王蘅过生辰。

自打父亲的信一到,王蘅便回了王家,开始预备父亲回家过年的事,这些年正院一直空着,也要修葺一番,父亲好不容易回来过年,更是要热热闹闹的准bèi

,再加上她的及笄礼,要准bèi

的东西还真不少呢!

齐老夫人叮嘱王蘅别跟罗姨娘一般见识,再容她放肆这段日子,又让她别累着了,有事只管来说,她叫齐真齐媛两个去帮衬着也成,又叫齐咏时不时去王家,帮着王蘅阵吓罗姨娘,让她别太放肆。

王澜回来过年,王总管是最高兴的,接了王蘅的吩咐后,就整天忙碌着打扫修葺正院,预备迎接王澜和新夫人。

罗姨娘是最不高兴的,先是闹心口痛,又说大少爷不舒服,说是家里破土动工妨碍着了,居然责令王总管不许修葺正院!

王总管无法,把这事求到了王蘅那儿,王蘅早就猜着罗姨娘不会消停,一边命人去请大夫,给罗姨娘和王芹“治病”,一边带着人去了罗姨娘的院子“探病”。

大夫来了后,自然诊不出什么病症,王蘅便让大夫开了一些滋补的药,并说罗姨娘上火,着重yào

求添上双份的黄连的分量。

罗姨娘和王芹自然不肯喝,更何况本来就只是装病,王蘅带着人来的,哪会轻易饶过她,脸一板,说罗姨娘讳疾忌医,命人按着王芹,把那么一大碗药给他灌下去了。

王芹不敢反抗王蘅,只能抱着罗姨娘大哭,罗姨娘无法,第二天就“病愈”了,自此便消停下来,也没再闹出什么幺蛾子。

王蘅省了心,只专心致志预备打点过年的一应事宜。

这一日,王蘅听王总管报账,又看账房的先生算账,累了一天,回去后用了晚饭,也懒得再看账本,再加上房间里没人,便从梳妆台下面藤条编的小匣子里摸出了一本《侠女传》,正是齐咏新给她弄来的传奇小说,津津有味看了起来。

到了该睡觉的时候,王蘅正看到紧要时候,孙玉娘习得一身好武艺,回去找背叛她的情郎李生报仇,质问李生为何如此薄情,李生痛哭流涕,抱着孙玉娘的腿求饶,真是大快人心!

王蘅也随着书中的人物一会跟着伤心掉泪,一会也跟着高兴的直笑,如今又要拍手叫好了。

什锦和金玉一看这情形,站在门口也不敢进去了,对视一眼,具是无奈的摇摇头,自家大小姐什么都好,就是喜欢看这些杂书,好在还知dào

轻重,只是偷偷摸摸看,连她们这些丫头都刻意回避着。

可再怎么回避也瞒不过她们,她们整日收拾屋子,别说突然多了好几本杂书,就是多了一根头发也都清清楚楚,明知dào

不对,可大小姐的要做的事,她们也拦不住,只能帮着遮掩。

什锦识字,偷偷瞥了一眼封皮,悄声对金玉道:“和上次看的那本不一样,估计是咏少爷新送来的。”

http://www.qidian.com

起点中文网www.qidian.com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第八章 回家

金玉仔细一回想,恍然大悟:“上次大小姐说书看完了,要咏少爷弄新的来呢。”

什锦叹了口气,亲自守在了房间外头,以防别的丫头闯进去看到这一幕,如今知dào

这事的只有她、什锦以及珊瑚,她们三个是大小姐的心腹,定不会说出去,别的丫头虽说也忠心,不会到处说闲话,可到底不是一件光彩事,知dào

的人还是越少越好,也幸而常妈妈和赵妈妈不知dào

,不然肯定会天天念叨。

等到王蘅终于看到大结局,孙玉娘一剑杀了薄情郎李生,与救她于危难的一位大侠终成眷属,这才满yì

的舒了口气,把话本又收了回去。

什锦探头看了看,这才让金玉进去,金玉端着两碟子点心:“奴婢在小厨房做的,大小姐先垫垫肚子,已经吩咐了灶上预备大小姐的晚饭了。”

王蘅一看点心是自己最喜欢的糯米糕和山药糕,道:“弄两个清淡些的菜,再吃两块点心就够了。”

金玉一看王蘅打算把点心当饭吃,顿时就后悔做了不好消化的糯米糕,赶忙劝道:“这个不好克化,大小姐少吃些。”

王蘅却已经嘴馋的已经拈了一块放进嘴里,道:“不妨事,我就喜欢吃这个。”

金玉只得去泡了一碗陈皮茶来给王蘅消食。

王蘅忽然想起了罗姨娘,想着她有好一阵子没动静了,倒觉得奇怪:“罗姨娘这阵子在忙些什么?”

什锦还真不知dào

,叫了小丫头去打听,回来道:“好像在督促大少爷念书。”

王蘅十分鄙夷,王芹比王蘅小七岁,今年都八岁了,本来他三岁的时候王澜就写信回来,托齐老爷找一个先生给他启蒙,结果齐老爷找了先生来,罗姨娘却疑神疑鬼,深怕齐老爷找来的先生把她的儿子哄走了一般,对人家先生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不过几日就把人家挤兑走了,齐老爷一气之下索性也不再管这件事,王蘅更不会管,任由罗姨娘折腾。

罗姨娘请她的娘家兄弟帮着重新找了一个先生,可也是三天打渔,两天晒网,对读书一点也不上心,但凡有不是就拿先生出气,不到半年就气走了四五个先生。

后来好容易请了一个,也是图王家给的银子丰厚,对王芹也不管不问,凡事只往好了夸,这才留在了现在。

素日的起居生活,罗姨娘又对王芹十分溺爱,因此都八岁的孩子了,对读书还是一窍不通,整天就知dào

跟着一群小厮斗蛐蛐,赌骰子,吃喝玩乐,仗势欺人。

如今罗姨娘教王芹读书,难不成是想借王芹来讨父亲的欢心?

王蘅心里猜度着,却很不以为然,她从来没想过让王芹成为她娘家的依靠,他也不配!

第二日一早,王总管过来了,向王蘅回禀修葺宅子的进度:“正院和几处要紧的院子都已经修缮完了,下人房也腾出了几间,留给新夫人带来的人住,给工匠的银子也都结了,只剩下几处偏僻的小院子,不知dào

该怎么办,请大小姐的示下。”

王蘅命人给王总管搬了凳子来,又上了茶,这才道:“王总管见过的世面比我多,经过的事也多,照你说,这院子该不该修葺?”

王总管想了想道:“老爷和新夫人回来过年,少不得有一番热闹,到时候若是有远路的亲戚来拜访留宿,若是没有地方住,不免让人笑话,可若是把院子都修缮好了,只是过年的时候住一住人,过了年又闲置着了,不免有些浪费银子,奴才也是为难,才来讨大小姐的意思。”

王蘅盘算了一下,道:“即便亲戚来拜访留宿,人数也有限,依我看,这些院子只要过得去,不漏风,不漏雨,能住人,就先别费银子大修了,先命人打扫干净了,简单的拾掇拾掇,到时候再说吧。”

王总管点头应了,又说了王蘅及笄礼的事,到时候请齐老夫人来主持及笄礼,请齐媛做赞者,这是一早就定好的事,不过行礼时需yào

的一些东西还在准bèi



……

一直进了腊月,过了腊八节,王澜派了人回来告知,说再过两日便到家了。

王家上下已经收拾的焕然一新,准bèi

迎接主人回来,王蘅特地吩咐王总管:“今年父亲回来过年,大家都辛苦了,年底多发一个月的月钱,再按着各人的等级发一个红包。”忙碌了这几个月的下人无不感激。

腊月初十,王总管一大早带了人去城外迎接,王蘅则带着家中仆妇在府里等候。

罗姨娘也到了。

罗姨娘打扮的十分素净,一袭淡青色的袄裙,也没有披着斗篷,和一群仆妇站在一起,看上去楚楚可怜的。

和她相比,王蘅打扮的就十分娇媚,本就是正值青春年华的女孩子,不用敷脂抹粉皮肤也嫩的能掐出水来,眉不画而翠,唇不点而红,穿着石榴红绣缠枝花的褙子,月白色的裙子,披着刚做好的大红缎面银狐毛领的大氅,越发显得唇红齿白,惹人怜爱。

王蘅冷眼瞧着罗姨娘来了,王芹却没来,不知dào

她要出什么幺蛾子,索性不问,只等着父亲。

……

与此同时,杭州城外的官道上,王澜坐着马车缓缓而来,与他同行的便是他的续弦彭氏。

彭氏比王澜小了十五岁,京城人氏,父亲彭清做了二十年的翰林,一直没往上升,家境贫寒,自幼丧母。

彭氏六岁的时候,彭清续娶了一房夫人,姓莫,却是个胭脂虎,家里家外一把抓,把彭清管的严严实实不说,对彭氏也是横鼻子竖眼睛的,彭氏一路受尽了白眼,磕磕碰碰的长大,下头又添了莫氏所生的两个妹妹及两个弟弟。

莫氏对彭氏不理不问,直到彭氏二十二岁了,下头妹妹亲事都订好了,要成亲了,才草草的托人说亲事,要把彭氏打发出门。

幸而彭氏素日人缘好,常到邻居谢家家中陪谢老夫人念经,谢老夫人怜悯彭氏,又见她眉目端庄,心思颇正,才把她说给了王澜。

王澜虽说只是一个从五品,又是续弦,但家境殷实,出手大方,光允诺的彩礼钱就是一笔不敢想象的数字,把彭清高兴地合不拢嘴,立kè

就应允了亲事。

莫氏一见彭氏高嫁,自然不高兴,不过陪嫁了几个箱子的旧衣裳并两个从小服侍彭氏的丫头婆子,便把彭氏打发出门了,存心要让彭氏丢脸。

彭氏也极为羞惭,但王澜却是不在乎钱财之物的,他作为王家继承家业的长子嫡孙,手里有王家积累了上百年的财富,哪里会把彭氏的一点嫁妆放在眼里?反而贴补了不少银子,托谢老夫人帮彭氏置办嫁妆。

彭氏心内十分感动,新婚之夜,见王澜人品方正,人又俊朗,温柔体贴自不必说,一颗芳心便暗许了,一心要和王澜和和美美的过日子,遂王澜一说回乡过年,替女儿庆贺及笄礼,便欣然应允了。

因为当初王澜续弦并没有惊动多少人,只是宴请了京城的同僚好友庆贺了一下,老家的这些族人也只是写信说了一声,这次回来,也有要彭氏见一见王氏族人的意思,还要在族谱上添上彭氏的名字。

因此,彭氏打从京城出发就十分紧张,生怕出丑丢了面子,王澜不甚在意,安慰她道:“这些年我在外头,家里亲戚虽多,却也是各顾各的,不过逢年过节大家凑一起热闹热闹便罢了,他们都不是难缠的,你只管随随和和,该招呼的招呼,该叫什么叫什么,都是自家人,也不讲那些虚礼。”

彭氏点头应了,又让自己的奶娘彭妈妈提着自己把王氏族人的亲戚关系理了一遍,王澜见她如此用心,反倒不好劝了。

其实彭氏跟着王澜在京城也有一年了,交际应酬也不似做姑娘时候那样生涩,见识更是不同于出嫁以前,这些王氏族人她倒是没什么顾虑,唯一担忧的便是王澜的长女王蘅以及王澜的妾室罗姨娘和罗姨娘所生的长子王芹。

王蘅的大名彭氏一嫁过来就听说了,即便是服侍王澜的老人儿,即便王蘅远在杭州,他们提起王蘅也是一脸敬畏的称呼一声大小姐。

她知dào

,王蘅是王澜的原配夫人齐氏所生,年纪轻轻就和生了长子的罗姨娘平分秋色,其聪慧伶俐便可见一斑。

彭氏嫁过来后,为了表示贤惠,曾经和王澜提起过,要把王蘅接到京城来教养,王澜拒绝了,彭氏这才知dào

,王蘅已经定亲了,如今在杭州也是等着出嫁了。

彭氏一听,这颗心就放了下去,她小时候吃够了继母的苦,并不打算做一个恶毒的继母。

更何况,王蘅是即将出嫁的大小姐,以后就是王家的大姑奶奶了,对她并没有什么威胁。

http://www.qidian.com

起点中文网www.qidian.com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第九章 重逢

恰恰相反,如果两个人的关系处的好,说不定还会成为她的助益,因为她老早就意识到,王澜对这个女儿不是一般的宠爱。

只要是为王蘅这个女儿花钱,不管多少王澜都舍得,单说这次临来前,王澜就在京城的玲珑坊定制了好几套首饰,镶红宝石的凤钗,镶碧玺翡翠的耳坠,一指宽赤金镶蓝宝石的山茶花镯子……一件件无不名贵,都是王澜送给女儿的礼物,彭氏看着这些首饰发呆,随后叹了口气,让彭妈妈把给王蘅预备的见面礼再增厚一倍。

因为天冷,河水早早的结冰了,王澜和彭氏一路都是坐马车,在城门口遇到了前来迎接的王总管,一行人见了王澜无不激动的下跪磕头。

王澜笑着把王总管扶起来,王总管强耐着激动和欢喜问候:“老爷一路上可顺利?”

王澜笑道:“都顺利,这些年倒是劳烦你了。”

王总管的眼睛一下子湿润了,连连摆手:“老爷如此说,奴才可担当不起。”

王总管和王澜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原先是王澜的小厮和书童,后来王澜见他办事利索,便把总管一职交给了他,他的两个儿子王寿和王福都被王澜带到了京城服侍,也是王澜身边的第一人,因此王澜对他格外亲近些。

说了几句话,两队人合为一队,一起进城。

马车一进了杭州城,就开始走走停停,王澜不停地停下来和人打招呼,彭氏从帘子缝隙里瞧了,几乎形形色色都有,不知dào

的还以为王澜和整个杭州城的人都认识呢。

彭妈妈倒是高兴地合不拢嘴:“老爷人缘好,这是好事。”

彭氏叹道:“这么多人,知dào

老爷回来了,一定会去拜访,妈妈再多准bèi

些见面礼吧。”

彭妈妈笑道:“夫人请放心,都准bèi

的齐齐全全,绝不会让夫人丢了面子。”

马车足足走了一个多时辰才到地方,王家大开中门,下人们整整齐齐的跪在两旁迎接,王澜一看阔别了七年的老宅并没有丝毫颓败之象,反而草木葳蕤,峥嵘焕发,便知dào

王总管的功劳不小,拍了拍王总管的肩膀,一路往里走,问起了过年的事。

王总管笑道:“自打接到信儿,知dào

老爷夫人要回来过年,奴才们就开始忙碌,准bèi

东西,如今各色都是齐全的,说起这里头的功劳,倒是大小姐占头一份,一应繁琐的事情都是她列了单子出来,奴才们一时想不到的,大小姐都想到了,四处打点的周周全全,真是难得。”

王澜笑道:“蘅儿小时候就聪明,做事也周全。”

王澜步行从外院到了内院,彭氏则是直接坐着马车,进了大门后从垂花小门走大路到了二门,虽然坐马车较快,但因为要绕远路,倒是和王澜差不多时候到。

只见二门处站了不少人,十几个丫头婆子簇拥着一个小小年纪,容貌秀丽的少女,彭氏便猜测是王蘅。

果真,远远地见王澜走来,这些人就矮了半截,齐齐行礼,王澜别人都顾不上,先把王蘅扶了起来,上下打量了一番,见王蘅酷似齐氏年轻时候,又是伤心又是感叹:“蘅儿是大姑娘了。”

王蘅初见父亲也十分激动,她记忆中的父亲年轻,俊朗,十分温和,如今面前的父亲却留了胡子,虽说还是一样的儒雅,却显出几分年老来,便知dào

这几年在外做官并不容易,心中一酸,说不出话来,遂只是抿嘴一笑,把头低下了。

彭氏也在彭妈妈的搀扶下下车走了过来,众人又齐齐行礼,称呼夫人。

彭氏笑着受了,站在了王澜身后看着王蘅:“老爷,这就是咱们家的大小姐?一看便知dào

是个聪明伶俐的好孩子,难怪老爷这么惦记。”

面前的姑娘年轻,长得又极美,皮肤白皙,眉毛修长,一双眼睛又黑又亮,极为有神,鼻子和嘴巴和王澜很像,虽然小巧秀丽,却带了一股子英气勃勃,仿佛冬日里绽开在枝头的腊梅花,肌骨莹润,玉姿冰魂。

王澜看到了彭氏眼中的惊艳,也颇为自豪,笑吟吟的给王蘅介shào

彭氏:“这是你继母彭氏。”

王蘅屈膝,完美的行了个福礼,客客气气的称呼了一句:“夫人。”

彭氏原本还想亲亲热热的去拉王蘅的手,可一听这疏离的称呼,脸上的笑一下子僵住了,想亲热些的念头也打消了。

王澜倒是不意wài

,笑了笑,并不打算强迫女儿称呼彭氏为母亲,携着王蘅的手往里走:“蘅儿这些年过得可好?可有谁给你委屈受?告sù

爹,爹替你做主。”

王蘅笑道:“并没有谁委屈我,外面的事有王总管打点,内院的事常妈妈也能帮我,外祖母还时常让我过去和她作伴,不然就是遣了两位表姐妹来陪我解闷,日子过得很好,蘅儿也知足了。”

王澜故yì

道:“难道就不想爹?”

王蘅眨了眨眼睛,看着王澜道:“自然是想的。”话音未落,眼泪就扑簌簌落了下来。

王澜也忍不住红了眼圈,七年不见,女儿从粉粉嫩嫩的一团长成如花似玉的大姑娘,他心里十分骄傲,可又为错过了女儿的成长而觉得心酸,觉得自己并没有尽到为人父的责任,对王蘅又是怜爱又是愧疚。

当初他也是想过带着王蘅到任上去的,可是在外头风餐露宿哪有在家里锦衣玉食的好,他舍不得女儿受苦,也担心自己照顾不好她,想着在家里有岳母教养,又有姐妹陪伴,他也能放心些。

如今父女分离,回想起来倒是觉得有些后悔。

因女儿大了,王澜也不好像小时候一般抱在怀里怜爱,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可王蘅的眼泪却还是止不住。

王蘅身后跟着的常妈妈便上前帮王蘅擦眼泪:“老爷回来了,这是好事,大小姐快别哭了,仔细把眼睛哭红了。”

王蘅这才止了眼泪,却抱着王澜的胳膊不松手,王澜笑盈盈的,显然十分高兴。

彭氏冷眼瞧着,看常妈妈穿着打扮便知dào

定是个厉害角色,想必是王蘅身边数一数二的心腹了。

一行人进了内堂坐下,王蘅正式了拜见了王澜和彭氏,在王蘅之后,人群里的一个年轻美貌的女子走了出来,上前盈盈拜倒:“妾身拜见老爷,拜见夫人。”

彭氏心内一惊,刚才还诧异怎么没看到罗姨娘,没想到竟是隐在了人群里!

如今细细一打量,打扮的虽然素净,却是个美人胚子,尤其是一双眼睛,媚的能勾人了,王澜看着她,温声道:“这些年劳烦你帮着大小姐打理家事,倒是辛苦你了,怎么不见芹哥儿?”

罗姨娘的眼圈顿时红了:“自打知dào

老爷要回来,芹哥儿就高兴地很,拿着素日练的字要给老爷看,前几日更是熬夜背书,没想到着了凉,如今有些发热,还要撑着来拜见老爷,被妾身拦住了,还请老爷恕罪。”

王澜道:“病了?有没有请大夫好好瞧瞧?”

未等罗姨娘说话,王蘅就先道:“自打知dào

爹爹和夫人要回乡过年,先是罗姨娘病了,继而芹哥儿也病了,已经请了回春堂的刘大夫瞧了,说是小病,并没有大碍,原本已经好了,谁知dào

如今又病了,爹爹也别担心,芹哥儿也是怕爹爹说他懒惰,这几日才加紧读书,想来是累着了,女儿年轻,不知事,如今有了夫人在,正好有人做主,能给他好好调养调养身子,不然人家都说十年寒窗苦读,他这样的身子怎么撑得住呢?”

罗姨娘听了面色发青,低下头去,彭氏却暗笑,罗姨娘本想让王澜看到王芹的勤奋,没想到王蘅三言两语,把这勤奋变成了临时抱佛脚。

和罗姨娘相比,王澜自然更信任王蘅,一听她说没事,便也没放在心上,只兴致勃勃的让人把礼物拿过来挨个的分发,连王蘅身边的都有赏赐。

大家都十分高兴,彭氏也把给王蘅的见面礼拿了出来,王蘅随意扫了一眼,命身边的丫头什锦接了过来,淡淡道:“多谢夫人。”

彭氏刚才已经见识了她刺罗姨娘的那一幕,了解了所谓的大小姐的权威,知dào

她不是个好惹的,便把心中的不快放下了几分,笑道:“大小姐太客气了。”

http://www.qidian.com

起点中文网www.qidian.com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第十章 震慑

简单的叙话过后,王澜和彭氏回房梳洗休息,王蘅也带着人回了自己的院子,先打开王澜送给她的一盒首饰,粗粗过目了,挑了一对手镯挂在了手上,其余的命金玉收到箱子里去,再看彭氏的礼物,不由笑了一声,也叫金玉收了起来。

什锦在旁边给王蘅倒茶,笑道:“夫人倒是跟咱们想象的不一样,还以为会端着架子呢,没想到这么和气。”

王蘅笑道:“谁知dào

是真和气还是假和气?日久见人心,走着瞧罢了。”

常妈妈正好走进来,听到这一句,嗔道:“大小姐刚才也太急躁了,怎么就那么尖刺罗姨娘呢?仔细老爷生气。”

王蘅道:“我就讨厌她拿着芹哥儿做筏子!芹哥儿什么样儿妈妈又不是不知dào

,烂泥扶不上墙,我如今帮他说好话,难不成日后还要靠着他给我撑腰?”

常妈妈十分无奈,可王蘅说的也是实情,只得按下这个话题,道:“城东的四姑奶奶一家已经到了,夫人请大小姐过去。”又支使什锦和金玉:“快帮大小姐换衣裳!今天一天肯定闲不下来呢。”

王蘅换了衣裳去了正院,彭氏已经换了衣裳,正在陪着四姑奶奶及四姑奶奶的两个女儿说话。

见了王蘅,四姑奶奶眼前一亮,起身亲亲热热的笑道:“大小姐来了,前几日家里请了一班小戏,下帖子来请,怎么大小姐没来呢?别是嫌弃咱们粗茶淡饭的吧。”

王蘅笑着扶着四姑奶奶坐下,道:“四姑母这话我可不敢当,自打父亲说要回来,一直忙得团团转,哪有功夫去听戏呢,四姑母也别生气,改日我一定登门赔罪。”

又对四姑奶奶的两个女儿道:“芸表姐,蓉表妹,父亲从京城带了许多礼物来,都没拆封呢,一会你们去我院子里挑。”

三言两语,就叫原本神情冷淡的四姑奶奶并两位小姐眉开眼笑,彭氏淡淡一笑,端了茶,看着王蘅长袖善舞,左右逢源的样子,一颗心慢慢沉了下去。

这位大小姐真是不简单,倒是她小瞧了!

四姑奶奶并不是王蘅的亲姑母,王澜是独生子,王蘅也没什么嫡亲的叔叔伯伯或者姑母。

王氏族人很多,有的做官,有的行商,也有的没什么大志向,只在家乡收徒开课,传道授业,也有那等爱玩爱闹的,离家闯江湖,混帮派。

因此,王氏族人可谓是遍布三教九流,全国各地,如今来的亲戚大都是久居杭州的,虽说血缘关系有些远了,可因为常来常往,逢年过年也相互走动,倒也十分亲热。

说了几句闲话,王蘅便带着两位表姐妹回去挑选礼物了,四姑奶奶这才看向了彭氏,笑道:“我们家大小姐人又和气,为人处世都没得挑,以后处的时间长了,夫人就知dào

了。”

彭氏一点也不想知dào



她曾经想过,来杭州会被王蘅或者罗姨娘排挤,可只要她对王蘅关爱体贴,这位所谓的大小姐肯定会心服口服,但没想到罗姨娘脖子一缩,成了隐形人,更没想到王蘅如此厉害,影响力这么大,处处出头,反倒衬得自己十分无能,顿时觉得自己的一番打算都成了泡影,忍了半天,才露出一个笑容和四姑奶奶客气了几句。

四姑奶奶走后,又源源不断的来了三堂伯,六堂叔,王澜在外院见客人忙的团团转,彭氏和王蘅也没闲着,一直到了中午,又留了客人吃饭。

下午又接着待客,直到傍晚,客客气气把最后一拨客人送走,才都松了口气,王澜赶路本来就十分疲累,又忙了这一天,本想回去倒头就睡,没想到王蘅等着他呢,赶忙打起了精神露出了笑容:“蘅儿怎么还不去休息?是不是有什么事?”

王蘅笑道:“并没有什么大事,只是和爹爹久别重逢,想和爹爹说说话罢了,既然爹爹累了,那就明天再说吧。”

六七年没见的女儿要找他谈心,哪怕是累的下一秒就能睡着的王澜,也立kè

道:“没关系,我一点也不累!蘅儿且等等,容我换件衣裳。”

王澜进去洗脸换衣裳,倒把一旁彭氏给冷在了一旁,彭氏看着王蘅半天说不出话来,王蘅笑着屈膝行礼:“请夫人谅解,实在是有重yào

的事要和爹爹说。”

彭氏能说什么?只能大度的笑笑,道:“无妨,大小姐的事情最重yào

。”

王澜用冷水擦了脸,清醒一些,又换了衣裳,携着王蘅在花园里散起步来,父女俩许久没见面,一个怕时间隔得太久,女儿和自己生疏起来,一个怕父亲有了继母就把自己抛到脑后,都打起精神陪着小心,话倒是越说越贴心。

王澜更是直接道:“蘅儿放心,即便爹爹续弦,你永远是王家的大小姐,我的心头肉,彭氏要是敢让你受委屈,我也不会饶了她!”

王蘅感动的抱着王澜的胳膊:“爹爹疼我,我知dào

,为了爹爹,我也会对夫人恭恭敬敬的,我想夫人也不会委屈我,只是罗姨娘和芹哥儿的事,我想和爹爹说一声,毕竟芹哥儿是爹爹的长子,将来即便不指望他光宗耀祖,也不能让他潦倒一世,丢了咱们王家的脸,罗姨娘没什么见识,只是一味的溺爱,把好好的芹哥儿教的不成样子,如今都八岁了,三字经才算是磕磕巴巴能背全,这样下去可不行,爹爹以后可要好好管管。”

王澜仔细听了,神色也慢慢凝重起来,道:“你也知dào

,我托你舅舅找了先生,可罗氏不喜欢,这也就罢了,我怕你和她起争执,也就刻意没管,蘅儿放心,这次我回去,便把芹哥儿带走,交给彭氏抚养,离了罗氏,只希望他能慢慢的改过来,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王蘅点头道:“爹爹心中有数,女儿也就不多说了,爹爹快回去休息吧,明日来的客人只能多不能少,爹爹辛苦了。”

王澜疼爱的拍了拍王蘅的肩膀,亲自把她送了回去,这才回了正院。

彭氏还没睡呢,正等着他,王澜在女儿面前强撑着打起精神,在彭氏面前就没假装,一边打着呵欠一边脱了衣裳,只来得及说一句“你也早点歇了”就睡着了。

彭氏虽然也很累,可一想起罗姨娘和王蘅,就变得越发清醒,盯着帐子顶,许久才睡去。

第二日一早,王蘅早早起来,打着呵欠换了衣裳,扶着什锦去给王澜和彭氏请安,到了正院时,才发xiàn

罗姨娘和王芹已经到了,正站在院子里呢。

看到王蘅,罗姨娘上前屈膝行礼,语气也是恭恭敬敬的:“请大小姐安。”

王蘅大大方方的受了,道:“罗姨娘多礼了,怎么起的这么早啊?难得的芹哥儿也没有日上三竿才起来。”

罗姨娘看着王蘅,心中暗恨,咬碎了牙根,可还是道:“要给夫人请安呐!大小姐不也来的这么早?”

王蘅笑笑:“我是来给父亲问安的。”说着又瞥了一眼王芹。

王芹站在罗姨娘身边,并不上前问好,反而神色阴沉,对王蘅视若无睹,王蘅也懒得看他,她才不会像罗姨娘这样傻站在外头呢,直接命什锦进去传话,不多时便听到屋里王澜的声音:“蘅儿过来了?快进来!”

王蘅应了一声,看了罗姨娘一眼,似笑非笑:“罗姨娘也进去吧,不然父亲知dào

了,还只当我故yì

把你丢在外头,眼里没有长辈呢。”

罗姨娘面色僵硬,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多谢大小姐。”

王澜和彭氏已经起来了,王蘅恭恭敬敬的行了礼,坐在左下首第一张椅子上,看着罗姨娘和王芹对彭氏行礼。

彭氏笑盈盈的看着王芹,道:“这就是芹哥儿?长得可真好,身体也结实,这都是罗姨娘的功劳,昨天不是说病了?可好些了?”

罗姨娘屈膝行了一礼:“多谢夫人关心,已经好多了,芹哥儿说,今日是头一次来给老爷夫人请安,要开个好头儿,还请夫人成全了他的孝心。”

王澜见罗姨娘恭敬,暗暗点头,语气也甚是和蔼,他也是第一次见王芹这个儿子呢,见他身体壮实,不像是虚弱有病的,就放了心,虽说功课差些,可以后也是能弥补的,可想起王蘅所说的连三字经都没背全的话,还是有些不相信,遂试探着问王芹:“如今书读到哪里了?论语可讲完了?”

王蘅听了,心内暗笑,别说讲完了,只怕还没开头呢。

果然,王芹没吭声,罗姨娘陪着笑道:“已经开始念了,可是还没有念完。”

王澜对王芹的沉默有些不满,道:“他难道不会说话?叫你多嘴?”

罗姨娘脸涨得通红,低着头不敢再吭声了。

http://www.qidian.com

起点中文网www.qidian.com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第十一章 做客

王澜只看着王芹,等着王芹回话,王芹憋了半天,这才来了一句:“还没有念完呢。”

王芹的表现恰巧验证了王蘅所说的不学无术的话,这让王澜很是不满yì

,语气就严厉了些:“你都八岁了,论语还没有念完,我虽然不指望你高中状元,跨马游街,但大小也要有个功名才好,如今不刻苦读书,将来怎么给下头的弟妹做榜样?怎么不向你姐姐学学?”又问王蘅:“你的书读到哪儿了?”

王蘅起身恭敬回答:“已经读完了四书,舅舅说,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但是女儿家还是多读些书才能明白道理,现在正在读资治通鉴和史记,以前是舅舅教,现在是大表哥教,每十天去交一次功课。”

王澜满yì

的点点头,道:“不管是你舅舅还是鸣儿,学问都不错,你跟着他们好好念书,将来必定有出息。”

对比王芹,对王蘅的疼爱又添了一层。

彭氏笑道:“老爷才回来就忙着问功课,芹哥儿怕是对您不熟悉,有些紧张,不如先摆饭吧,今天只怕还有的忙,等过了年,得了闲,再慢慢的教导也不迟。”

王澜点头,彭氏便叫人摆饭。

王澜坐在中间,左边是彭氏,右边是王蘅,下首是王芹,罗姨娘只站在旁边服侍,王澜对王芹的表现不满yì

,觉得是罗姨娘的不是,便任由她站着立规矩,没叫她坐下吃饭。

王蘅看了一眼罗姨娘,抿嘴笑了笑。

接下来一整天又是络绎不绝的客人登门,王蘅并彭氏都忙的团团转,许多亲戚对彭氏不熟悉,彭氏也对她们不熟悉,都是靠王蘅在中间牵线。

彭氏惊讶的发xiàn

,不管是哪一门的亲戚,不管是亲近还是疏远,王蘅都和她们十分熟络,那些亲戚不管贫穷还是富贵,不管和气还是刁钻,对上王蘅也都是又亲热又恭敬。

单这份本事,彭氏就十分佩服!

一连七八天,天天都有客人,过了腊月二十才清净下来,齐家便下了帖子请王澜并彭氏登门做客。

之前齐老爷就带着两个儿子来拜访过王澜,但齐夫人并没有过来,王澜也一直惦记着要给齐老夫人请安,也是感谢这么多年齐家对王蘅的照顾,因此齐家一下帖子,王澜便决定推开一切事情也要去,并让彭氏对齐老夫人恭敬客气些。

彭氏应了,她知dào

王澜和齐家的关系很好,这次去齐家做客,也在她的意料之中,即便她心里觉得别扭,也不得不郑重相待。

罗姨娘是妾,没资格走亲戚,王芹年纪小,又是去齐家,王澜很是识趣的没叫他跟着,因此这次出门倒也简单,只准bèi

了两辆马车,一辆给王澜和彭氏,一辆给王蘅。

齐家大开中门,齐老爷和齐鸣齐咏亲自出来迎接,王澜很是高兴,夸赞了齐鸣和齐咏几句便和齐老爷相携着去了书房说话。

王蘅则跟着彭氏坐车到了垂花门处才下,卫氏带着仆妇前来迎接,王蘅高高兴兴的上前喊了一声表嫂,卫氏先冲她笑笑,这才上前给彭氏行礼。

彭氏赶忙把她扶起来,卫氏嘴甜,会说话,一路上把彭氏哄得笑意盈盈的。

到了齐老夫人的院子,齐老夫人、齐夫人并齐真齐媛正等着呢,彭氏赶忙上前拜见齐老夫人,齐老夫人受了这一礼,示意卫氏把她扶起来,这才笑道:“早在女婿信里就听说夫人是个和善人,如今一见才知dào

,不光和善,又这么懂规矩,真是难得。”

彭氏笑道:“您过奖了,我可不敢当,早就想来给您请安,一直不得闲,您可别怪罪,老爷说了,这些年在外做官,多亏了老夫人和舅夫人对我们家大小姐的照顾,老爷不便过来,让我多给老夫人磕几个头。”说着又跪下磕头。

齐老夫人让人去扶的功夫,彭氏已经磕了两个,齐老夫人笑道:“论感谢,也不在这上头,更何况蘅儿本就是我的外孙女,我的心头肉,和亲孙女一样,我疼她也是应该的。”

彭氏笑着应了,又和齐夫人见了礼,齐夫人笑着携着她坐在一旁,又让齐真齐媛给彭氏行礼,彭氏笑着夸赞了,一人给了一个荷包。

齐老夫人见彭氏举止规矩,态度恭敬,并不像是为了讨好王澜而做的表面功夫,心中暗暗点头,但仍旧是不放心,怕王蘅吃亏,便想再给彭氏一个下马威。

遂故yì

提起了已经去世的齐氏:“……女婿是难得一见的好女婿,懂规矩,人又孝顺,又有出息,打着灯笼也难找,是蘅儿的娘没福,早早去了,撇下蘅儿一个,没娘的孩子可怜,我也就现在能多疼她一些,等将来一蹬腿去了,虽有舅舅舅母,到底隔了一层,还要靠女婿和你疼爱呢。”

彭氏笑道:“不怕您笑话,其实我也是打小没了娘,知dào

没娘的孩子所受的苦楚,对大小姐也是百般怜爱,老夫人请放心,别说家中只她一个女儿,正该捧在手心疼爱,就是将来添了十个八个,她也永远是大小姐,谁敢小瞧她,我第一个不依!”

彭氏听出了齐老夫人的弦外之音,特意表白呢,她并不打算做一个恶毒的继母,让齐老夫人放心,齐老夫人笑了笑,却没接话,只让彭氏喝茶。

王蘅跟着齐真齐媛坐在左边的偏厅小声说话,齐真道:“她看上去很和气,应该不是那等尖酸刻薄的。”

王蘅点头,道:“这些日子我故yì

事事压她一头,也不见她发脾气,也不见她跟父亲告状,她若是不找我的麻烦,我也不会没事找事跟她过不去。”

齐媛笑道:“这不正好?如今她让着你,你自然也要让着她,和和气气的过了这个年,她就回京城了,满打满算不过一个月的功夫,快得很。”

王蘅道:“还说呢,父亲说了,这次回京城要把王芹也带走,只怕罗姨娘有的闹呢,这个年过得安不安生也两说。”

……

内院一片和气,笑意融融,王澜和齐老爷的谈话则有些严肃,王澜细细说起了自己续弦的原委:“……若谷兄说,自打老师去世,人走茶凉,疏放兄的处境就十分糟糕,皇上亲政不久,有意提擢一匹老臣,彭翰林便在其中,倘若结了这门亲事,对我也好,对谢家也好,都是一个契机。”

王澜口中的若谷兄便是他在工部的同僚冯若谷,冯若谷的叔叔在吏部,对于官员起复提擢的消息最是灵通,若不是他说彭翰林就在被提擢的名单里,他也不会答yīng

了这门亲事,而所说的老师便是指谢瑞庭,所谓的疏放兄便是谢瑞庭的儿子谢疏放。

齐老爷点点头,道:“如此便甚好,既对你的仕途有利,身边也多了个人照顾,只是一件事只怕我要多嘴了,如今既然有了当家夫人,那就该把家里家外的规矩立起来,明年蘅儿便要出嫁了,倒是不用操心,可罗姨娘倒是被养的心大了,与其仍旧搁在家里无人约束,倒不如带着去京城,也该立立规矩了。”

王澜有些羞惭:“家里的琐事还劳烦舅兄替我操心,观涛真是惭愧,这次我正有把他们娘儿俩带走的打算,只是怕蘅儿一个人在家孤单,倘若也把她带去京城,来年出嫁又要回来,也是来回折腾,真是不知dào

该怎么办呢。”

齐老爷笑道:“蘅儿懂事的很,你把罗姨娘留下,反倒是给她添麻烦,这些年这孩子一边学着管家理事,一边约束着罗姨娘,不也过来了?这一年怎么熬不得?或者接到家里来,真儿媛儿也是这两年出嫁,正好姐妹一处作伴,也热闹些,倒是不用你操心。”

王澜一听这话,心中更是愧疚,觉得从小到大与女儿朝夕相处的时间太少了,等到出嫁了就更是天各一方,想起当年对亡妻的承诺,越发觉得对不起这个女儿,眼圈都红了,恨不得辞了官回来守着女儿出嫁才好。

这时小厮进来通报:“有一位少爷递了帖子来拜见老爷。”

http://www.qidian.com

起点中文网www.qidian.com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第十二章 收留

齐老爷觉得奇怪,道:“是哪家的少爷?”

一直在旁边坐着听长辈叙话的齐鸣起身道:“父亲和姑父说话便是,我去瞧瞧。”齐老爷点点头,让齐咏也跟着一起去。

看着这兄弟俩出去了,王澜道:“咏哥儿也大了?怎么还不说亲事?”

齐老爷笑道:“他自己不肯,且由他去吧……”话音未落,齐鸣拿着一张帖子进来,神色有些凝重:“父亲,是京城里来的,永安侯府的帖子。”

齐老爷也是一愣,赶忙把帖子接过来一瞧,上书:永安侯太子太师京城周荪伯清敬拜,不由更是惊讶。

永安侯府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名门世家,出了好几位后妃及帝师,如今的永安侯已经快五十了,名周荪,字伯清,便是当今圣上的老师,据闻荣宠无双。

如今周伯清命人送来拜帖,齐老爷虽然意wài

,但并不陌生,说起来周家和齐家的确是有交情的,不过要从齐老爷的父亲那一辈论起了。

齐老爷的父亲齐老太爷当年进京赶考,半路遇到还是永安侯世子的周伯清,一时间高谈阔论,相见恨晚,一路结伴往京城去,十分投契,周伯清又再三的邀请老太爷暂住在永安侯府以备考试。

老太爷是个清高的性子,得知周伯清的显贵身份后,不想跟着沾光,就没有同意,后来中了进士,外放做官,除了偶尔几封书信,倒是再没机会相见。

及到了齐老爷这一辈,齐老爷没念书考科举,更没去过京城,只是在杭州打理家里的产业,与永安侯府更扯不上什么关系,这交情也就断了,如今突然来送拜帖,肯定是有事!

齐老爷道:“来人是谁?”齐鸣道:“他自称是永安侯的孙儿,名周旭,特来拜访父亲,二弟正陪着说话呢。”

齐老爷想了想道:“你把他请过来吧。”

齐鸣应了,不多时便引着一个与齐咏年纪差不大的翩翩贵公子进来,因为王澜是齐老爷的妹夫,关系亲近,也没有回避,只是坐在一旁喝茶瞧着,见那人进来,观其容貌气度,先在心里赞了一声好。

与齐鸣的俊朗不凡和齐咏的玉树临风相比,这人的出色容貌多了几分让人炫目的精致,面如冠玉,目若朗星,文质彬彬,温润如玉。

周旭恭恭敬敬给齐老爷行了礼,道:“贸然登门叨扰,真是失礼了,还请世叔勿怪。”

齐老爷笑着把他扶起来,道:“这可不敢当啊,当年先父与你祖父也算是熟识了,按着辈分,你也是我的晚辈子侄,只是多年不来往,都生疏了,你叫周旭?在家行几啊?”

周旭笑道:“晚辈的父亲是祖父的长子,晚辈行五,您叫我小五便成了。”

齐老爷笑着连连摆手:“这可不敢当啊,我瞧你年纪轻轻的,又快过年了,你祖父怎么让你孤身一人来杭州了?你既然叫我一声世叔,咱们就别讲那些虚礼了,你有话只管说,免得客气来客气去反倒耽误了正事。”

周旭笑道:“世叔真是爽快,晚辈此番来的确是有事相求,只是……”他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王澜,没有说话,王澜正欲起身避开,却被齐老爷拦住,齐老爷对周旭道:“这是我妹夫,也在京城为官,乃是工部员外郎,并不是外人,你有话只管说便是。”

周旭赶忙又对王澜行礼:“真是失礼了,原来是王大人。”

王澜笑道:“周少爷别多礼了,我只是回乡祭祖,前来做客,只论亲戚,不论官职,并不是什么大人,你太客气了。”

这边齐老爷请周旭坐下,齐咏又亲自差遣小厮上了茶,彼此坐定,书房内并无其他人,这才听周旭道:“实不相瞒,晚辈此番来杭州是来避祸的,还求世叔收留。”

齐老爷和王澜对视一眼,永安侯府如此显赫,用得着周旭千里迢迢跑来杭州避祸?能得罪谁呢?

周旭苦笑:“就在一个月前,晚辈骑马上街,无意中惊了英王爷的坐骑,害的王爷从马上摔下来,第二日便有御史弹劾祖父治家不严,致使不孝子弟伤害国家栋梁,晚辈没想到会连累祖父清名受损,本想自己到大理寺认错受罚,但没想到祖父却认了这个罪名,又为了保护晚辈不受责罚,抢先一步打发晚辈前来杭州,名曰读书受教,实则是怕晚辈留在京城遭人暗害,晚辈无法,只得听从祖父的意思来投靠世叔,万望世叔收留。”

齐老爷虽然没做官,但对朝中大臣还是略有耳闻的,听了周旭的话恍然大悟,难怪连永安侯也要退让呢,原来是得罪了英王爷。

英王爷是本朝唯一一个世袭罔替的异姓王,祖上乃是太祖皇帝的八拜之交,有从龙之功,因此被封为英王,地位仅次于皇帝,是真真zhèng

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今的英王爷名赵凌,年方二十,虽然年纪轻,却自幼跟随其父赵安在军营历练,最是勇武。

当初先帝爷去世,皇帝年方十岁,先帝爷临终前将年幼的皇帝托付给赵凌的父亲赵安辅佐,赵安兢兢业业,将小皇帝辅佐到十六岁,小皇帝大婚后开始亲政,赵安本欲功成身退,却因为过度劳碌,突然暴毙。

年幼的赵凌继承了王位,掌管了赵安留下来的二十万大军,驻扎在漠北一带,虽然戍守边境,保家卫国,但也是一个强有力的威胁,被年轻的皇帝视为心腹大患。

听了周旭的话,齐老爷与王澜对视一眼,王澜道:“朝廷有规定,手握兵权的王爷不经传召不得入京,英王爷怎么会到京城去?”

周旭道:“王世叔回乡是十一月就出发了吧?英王爷是十二月初到的京城,明年太后四十大寿,本来皇上宣召英太妃进宫为太后贺寿,但没想到英太妃偶感风寒,不宜奔波,英王爷便替母尽孝,来京贺寿。”

王澜恍然大悟,齐老爷笑道:“依我看倒不是什么大事,英王爷也不是那等心胸狭隘之人,不可能就因为你惊了他的马就不依不饶,你只管住下,待到过了年再回去,应该就没事了。”

周旭苦笑:“世叔不知dào

,在此之前,祖父曾向皇上提出削弱英王爷的兵权,宣召入京常驻,英王爷对祖父怀恨在心,如今定要抓住这件事大做文章,此番来投奔也实属无奈之举,只是怕给世叔惹来了麻烦,那就是侄儿的罪过了。”

齐老爷笑道:“无妨无妨,我乃一介商户,和朝廷的事无关,收留你也是出于私交,况且你又不是犯了死罪判了刑的罪人,只管在世叔家里住下!”

周旭看得出齐老爷并不是敷衍,而是真心留他,所谓患难见真情,心中十分感激。

齐鸣笑道:“既如此,我便带着周少爷去安顿,只怕没有空出来的院子,先委屈周少爷在客房住几日,待院子整理出来再搬进去吧。”

周旭赶忙道:“我年纪小,齐大哥只管叫我周旭或者小五,您若是叫我少爷,我可真要羞愧难当,不敢久留了。”齐鸣笑道:“也好,那我就叫你周旭吧。”

周旭又和齐咏叙了年纪,原来比齐咏大了几个月,齐咏便笑眯眯的称呼一声周大哥。

齐家兄弟俩陪伴周旭去客房安顿,待他一离开,齐老爷和王澜的笑意便消失了,王澜忧心忡忡道:“先是打算削弱兵权,又要宣英太妃进京为太后贺寿,偏偏英太妃又病了没来,这里头的事还真不好说啊。”又担心齐老爷收留周旭会不会得罪了英王爷。

齐老爷笑道:“观涛放心,我虽然没见过永安侯,却也听父亲提起过,如果他觉得我会因为这件事得罪了英王爷,断不会让周旭来投奔了,应该没什么大事,倒是你年后回京城,正直多事之秋,做人行事都要格外小心,顺便也替我去拜访永安侯。”

齐老爷收留了周旭,永安侯便欠了他一个人情,若是作为齐老爷妹夫的王澜前去拜访,永安侯为了还这个人情,定会对王澜有所提携,这也算是齐老爷给王澜的仕途创造的一个敲门砖了。

王澜知dào

齐老爷是为他好,只觉得感激,也答yīng

了,但心里却打定了主意,永安侯若是给他好处,能不要就不要,齐家还有齐鸣齐咏兄弟俩,这个人情还是留给这兄弟俩将来铺路吧。

http://www.qidian.com

起点中文网www.qidian.com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第十三章 决定

周旭跟随齐鸣齐咏去客房安顿,面上虽然言笑晏晏,可心里却异常苦闷,他因为是幼子,再加上小时候在祖父身边养过几年,因此在周家备受宠爱,走出去也是永安侯府的五少爷,谁不恭恭敬敬客客气气的招呼一声。

说起来,惊了英王爷的马也实属意wài

之举——他怎么会想到那个衣着普通,比他大不了几岁的年轻人就是英王爷呢?更何况在不知dào

英王爷的身份前,他不是很诚恳的道歉赔钱了么?

没想到英王爷如此小气,居然紧抓着这事不放,逼得祖父不得不把他送到这儿来,如今大过年的,家家户户都在团圆,偏他漂泊在外避祸,又担心京城那边英王爷不见了他会迁怒祖父,心里可真是五味杂全。

当初祖父让他来杭州齐府投奔,他还挺不乐意,以为周家和齐家并没有多么深的交情,贸然登门,又是避祸,对方即便畏惧祖父的权势不得不答yīng

,可心里也肯定是不欢迎的。

可出乎他的意料,齐老爷居然爽快的应下了,齐鸣齐咏兄弟俩还如此热心,他这才觉得是自己小瞧了齐家,想起祖父说的齐家在杭州也是乡绅大族,当时他还不以为然,如今看来倒是他错了。

而且很快他就发xiàn

,齐家兄弟一个稳重,一个爽朗,都是好相处的脾气,想来这寄人篱下的日子也不会太难熬,再加上杭州也是物华天宝,人杰地灵,待过了年,开了春,一面能见识一番江南的美景,一面也能游历一番,了解江南的风土人情,权当是游学了。

这么一想,心里的郁闷就散去了几分,再加上齐家富庶,房舍虽然不是豪奢万分,却也精致小巧,别有一番江南园林的韵致在里头,又添了几分喜欢。

齐鸣见周旭除了一个小厮和一个护卫跟在身边外,并没有带其他人过来,便道:“愚兄先从家里给你拨两个人过来使唤,即便不用他们贴身服侍,端茶倒水的事倒是能做的,你若想出门,就叫二弟陪你去,他对杭州可熟悉呢。”

齐咏热络的揽着周旭的肩膀:“周大哥放心,既然来了杭州,定会叫你不虚此行,哪儿好吃,哪儿好玩,哪儿好kàn

,我齐咏自认第二,可是没人敢认第一的,只是如今快过年了,又是冬天,也没什么好景致了,等过了年咱们再好生玩乐。”

周旭笑着应了,不由想起了家中的二哥周惠,和齐咏的性子差不多,也是精通吃喝玩乐,又爽朗不羁。

三个人正说话呢,齐咏的小厮冬雨进来回话:“表小姐身边的丫头来找二少爷,说表小姐和大小姐二小姐要找二少爷说话。”

齐咏笑道:“又要差遣我做什么事?我这儿有客呢,你去回一声,若是小事你就去办了,若是不着急,过几日再说也不迟。”

周旭笑道:“你要是有事就去吧,别把我当成客人,我倒觉得不自在。”

齐咏想了想道:“那也好,我去去就来。”

齐咏跟着冬雨一看,原来是什锦,什锦把齐咏带到了齐真和齐媛的院子,两个人正和王蘅凑在一起窃窃私语呢,齐咏笑道:“三位大小姐,找我有什么事啊?只管吩咐。”

齐真笑道:“二哥,是有好事呢,双喜班年前要来杭州,停上一个月,过了年才走呢,听说沈菊青,程兰香几个出名的角儿都来,到时候你陪我们去听戏吧。”

齐咏笑道:“请了家里来唱不就成了?至于要出去?大年下的带你们出门,我这是找骂呢。”

齐媛道:“哎呀,双喜班的班主一早发了话,说只在戏园子里唱,三文钱一张票,谁都能进去瞧,咱们去请,哪里请得来。”

双喜班是第一戏班,向来有什么让人津津乐道的好戏文,几乎都是从双喜班唱起的,而且双喜班的名角儿也最多,听说背后有人撑腰,架子也大,虽是戏子,却也没人敢轻易拿权势去压。

更何况双喜班三文钱一张票,谁都能去看的消息一传出来,肯定会有不少百姓去瞧热闹,到时候即便威逼着双喜班来家里唱一天,说不定就得罪了全城的百姓。

以前齐咏也带着三个女扮男装的小姐去街上闲逛,去茶楼喝茶,倒也没出过岔子,遂犹豫了一下就答yīng

了,道:“先说好了,到时候都听我的安排,戏园子可不比外头,最是杂乱,仔细走丢了拐子把你们拐了去。”

王蘅扑哧一声笑出来,道:“表哥还当我们是三岁的孩子么?”又道:“舅舅与爹爹说话,你也不嫌烦?来陪我们打牌吧。”

齐咏道:“今儿可有客呢,你们自己玩吧。”说着要走,被王蘅和齐媛一左一右拉住,非得问他是什么客,齐咏无法,只得把周旭的来访说了:“……只怕要住上几个月呢。”

王蘅笑道:“原来是京城来的,我还没去过京城呢,他多大年纪?长得好kàn

么?”

齐咏板了脸道:“这也是你们年轻姑娘能问的话?仔细被人家笑话,你们乖乖的,等我安排好了,就带你们去听戏。”

王蘅不情愿的应了。

……

那边彭氏与齐老夫人并齐夫人叙话,都不是那等尖酸刻薄的人,虽说不上其乐融融,倒也算融洽,到了饭点便请了三个姑娘来一起吃了饭,外院因为有齐老爷招呼,倒是不必操心,因此只围着一张圆桌坐了,卫氏带着丫头在旁边布菜服侍,也称得上宾主尽欢了。

到了半下午,王澜告辞,一家三口这才回去。

彭氏一整天几乎都在笑着,此时只觉得脸上的肌肉都酸痛了,当着王澜也不敢揉,只沉默着听王澜絮叨,忽听王澜来了一句:“……等回去,就把芹哥儿抱到你身边来抚养吧。”

彭氏大吃一惊,下意识的就想拒绝,王芹已经八岁了,她是怎么养也养不熟的,何苦费这个心,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委婉道:“老爷把大少爷交给妾身抚养,是妾身的荣幸,只是这太突然了,只怕大少爷和罗姨娘都不能习惯,又是大过年的,闹起来也不好,不如等过了年再说?”

王澜叹道:“今日舅兄的一番话让我茅塞顿开啊,我当初丢下蘅儿和芹哥儿出去做官,原本是怕孩子跟着我在外头吃苦,可如今想来,倒是骨肉分离,得不偿失,蘅儿倒好,芹哥儿却被罗姨娘惯得不成样子,他虽是庶出,却是长子,将来分了家也要自立门户的,他这样我怎么能放心呢,幸而亡羊补牢,为时不晚,你把芹哥儿接到身边抚养,再把罗姨娘的规矩给立起来,这些年养的她心都大了,虽说是我亏欠了她,可这些年她从王家搂走的银子搬去她娘家的也不少,两不相欠吧,我只盼着以后再有孩子出生,就都是嫡出,也免得错了嫡庶规矩,祸起萧墙。”

彭氏心中一跳,听出王澜话里的意思是冷落了罗姨娘,也不会再纳妾,又是欢喜又是激动,对比之下,抚养王芹的烦心事就不那么烦心了,便道:“既然老爷这么说了,只把大少爷交给妾身便是,妾身虽没有本事教导他的功课,却也有自信能把他教成一个善良有责任心的好孩子。”

王澜笑道:“有你这番话我就放心了。”

王澜在马车上征求了彭氏的同意,回到家后又和王蘅说了这件事,其实他原本觉得没必要把这样的事告sù

女儿,可一想女儿已经大了,告sù

她一声也是对她的尊重。

王蘅听了倒是说好,想着彭氏今日在齐家的委曲求全,有心替彭氏说几句好话,道:“女儿有句僭越的话,爹爹别怪罪,夫人虽好,到底不是生身母亲,罗姨娘又一直指望着芹哥儿长大后孝顺她呢,如今把芹哥儿送到夫人身边,她定然不依,说不定还会大哭大闹,就连芹哥儿也是能听懂话的,说不定也要闹事,到时候心里生了仇,便是夫人在中间左右为难了,依我说,倒不如等过了年,爹爹以督促芹哥儿的功课为由把他带回京城,再让罗姨娘留下管家,到时罗姨娘若是再闹,就是不顾芹哥儿的前程,无理取闹,爹爹和夫人也就有借口处置她了。”

王澜听了这话心内一惊,没想到王蘅居然考lǜ

的这么全面,连罗姨娘闹事时处置她的借口都找好了,的确,如今贸然把他们母子分开,说不定说落下什么口舌,可若是按着王蘅所说的,做父亲的教导儿子,罗姨娘再拦着就不成体统了,到时候处置了罗姨娘,也就不会有人说闲话了。

这么周全的主意可是他女儿想出来的!

王澜顿时觉得骄傲,忍不住摸了摸王蘅的头:“好孩子,还是你想得周全,就按你说的办吧。”

王蘅笑道:“在此之前,爹爹可千万别走漏了消息,免得罗姨娘知dào

了,又要吵闹。”

王澜连连点头,只让王蘅好好休息,回去后又叮嘱彭氏走的时候把王芹带上就行了,在此之前别走漏了消息。

http://www.qidian.com

起点中文网www.qidian.com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第十四章 听戏

彭氏正为这事发愁呢,一见王澜改了主意,顿时大喜,只要回了京城,罗姨娘又不跟着,她就有信心能收服王芹,转念一想便知dào

,定是王蘅劝动了王澜,只怕是投桃报李吧,不由会心一笑。

又过了几日,眼见着到了腊月二十五,双喜班已经在杭州的戏园子唱了四五天的戏,这次排戏是从双喜班出名的那一年起唱过的所有的曲目,按着顺序一天唱三场,分别是上午下午和晚上,天天不带重样的,许多老戏都七八年没人唱了,如今双喜班一唱,众人都觉得新鲜,无不奔走相告,戏园子里更是从早到晚挤满了人。

再加上戏票不过三文钱,便宜得很,杭州城几乎大半个城的百姓都挤去看了,听齐咏说,里面除了包间,听戏的人把大堂挤得水泄不通,他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和双喜班的班主搭上话,定了腊月二十五这一天的包间。

齐咏来王家接王蘅出门,对着王澜没敢说是去看戏,只说与齐真齐媛一起去逛古玩古董店。

王澜也没起疑心,乐呵呵的把王蘅送出了门,叮嘱早些回来。

王蘅一出了门便十分兴奋,在马车上换了男装,她的长相虽然秀美,脸部曲线却带着一股子英气,因此扮成男人并没有那种油头粉面的感觉,反而让人眼前一亮,觉得是一个俊秀的年轻后生。

王蘅又特地穿了大一号的衣裳,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倒是掩盖了少女玲珑有致的曲线,有股**不羁的感觉。

等到与齐真齐媛两个会和,看到她们的扮相倒是忍不住笑了,齐媛还好,齐真是大姑娘了,身体发育的也好,长相也特别柔和,扮成男人就不像,不过她的眉毛特意画的很粗,看上去倒也有几分粗犷的意思了。

三个姑娘嘻嘻哈哈在马车里笑成一团,外头齐咏已经和戏园子的人打过招呼了,马车直接驶进戏园子的后院,从后门悄悄地进包间里去,到时候诸人都在听戏,保证谁也不会注意到。

因为不是第一回偷溜出来了,四个人都是轻车熟路,进了包间后,齐真大大松了口气,刚才走路时刻意把步子迈的粗犷些,可把她别扭死了,而王蘅和齐媛已经齐齐跑到窗口去看戏了。

整个戏园说是园子,倒不如说是一座二层小楼,前后有院子围着,戏楼呈环形,一楼中间是戏台,成半圆形,围绕着戏台的另一个半圆则是一楼大堂的座儿,以往都是稀稀疏疏的摆着几张桌子,周围围着一圈板凳,大家一边喝茶一边看戏,倒十分惬意,而今桌子被搬走了,不过是一人一张凳子挤着坐了,从楼上往下看乌压压的一片。

二楼都是包间,朝着戏台方向的窗户大开,人们坐在窗前俯视着看戏,不管是声音效果还是视觉效果,都比楼下要好许多,因为包间的地方大,二楼也不过寥寥八九个包间,如今都是座无虚席。

这场面王蘅还是头一回瞧见,倒也觉得新鲜。

齐咏一早来过好几回了,这次来倒不是为了看戏,只是为了陪三个妹妹,因此只是盯着,一会让小厮把从家里带出来的点心瓜果摆上来,一会又让齐媛和王蘅别把身体探出去,又注意着别的包间的动静,怕引起了别人的注意还不自知。

今天的戏是三个姑娘都喜欢的一出戏,王蘅和齐媛看得津津有味,齐真虽然只是矜持的坐着,但也是被戏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齐咏一瞧,每个人的眼睛都盯着戏台上,倒也让他省心,不由一笑,只坐在旁边喝茶。

忽然,他眼角余光看到窗外左边包间有人不往戏台上看,反而往这边瞧,心中警铃大作,仔细一看,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虽然其穿着打扮十分普通,但既然能在双喜班如此火热受追捧的时候还能坐上包间,其身份绝对不简单——即便他顶着齐家二少爷的名头,定下这包间也费了一番功夫呢。

那人看齐咏看过来,便把目光移开了,齐咏也收回了目光,却没放松警惕,只让王蘅和齐媛往后坐一坐,也是能瞧见的,但两个人都看戏看得入迷,压根就没听进去,齐咏无法,只得打起全部精神左右巡逻——他是真怕出事。

……

赵凌坐在窗边,看着那张自己朝思暮想的脸庞,心中犹如一个个惊雷炸地,半天没回过神来,当他再次看过去的时候,发xiàn

与王蘅同行的男子恶狠狠地瞪过来,不由一笑,收回了目光,他便是王蘅时常提起的表哥齐咏吧!

前世,王蘅去世后,就是齐咏千里迢迢跑去他漠北的英王府,狠狠打了他一拳,骂他对不起王蘅。

赵凌苦笑,他的确对不起王蘅!

前世,作为英王世子,他从来没有得不到的东西,除了王蘅!

前世的他,十五岁时随父亲微服来到了杭州,遇到了年仅十岁的王蘅,她前呼后拥,带着家中仆妇从寺中上香回来,他却蹲在街边等着父亲,浩浩荡荡的车队引起了他的注意。

许是因为他穿着打扮十分寒酸,当他抬头去看的时候,那辆华丽惹眼的马车正好停在他面前,车帘被掀起来,露出一张带着好奇神情的稚嫩而又如花骨朵一般娇艳动人的脸庞,他一下子愣住了,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了心脏,只是呆呆的看着她。

这时,马车里一个老嬷嬷打扮的人赶忙把王蘅拉了回去,可王蘅不屈不挠的又把帘子掀了起来,然后指着他,很有大小姐派头的吩咐跟车的婆子:“赏他十两银子!”

跟车的婆子满脸谄媚笑容的应了一声,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银锭子丢给了他,然后马车又缓缓离开了。

他看着面前的银锭子,再看周围人都满脸羡慕的看着他,只觉得跟做梦一样。

后来,他也命人打听过王蘅,知dào

她的名字和家世,也起了求娶之心,想着虽然比他小了五岁,但他多等两年也无妨,却不防王蘅居然已经有了未婚夫,还是定的娃娃亲,只等王蘅十六岁便出嫁了。

什么叫恨不相逢未嫁时,他算是明白了!

不过他也有自己的骨气,不愿意夺人之妻,也就黯然神伤的把这份心思埋在了心底,直到后来,他是真zhèng

的落魄了,又再次遇到了王蘅,王蘅依旧满脸傲气的吩咐身边的随从:“把他抬回去养伤,再叫他把卖身契签了,好歹能做点粗活!”

那时候的王蘅,便是和如今一样年纪,一样意气风发,一样金尊玉贵,只等着风光出嫁,可谁又能想到,后来居然发生了那样的事情……

赵凌叹气,目光却情不自禁的再次被王蘅吸引,而那边的齐咏却快被气死了,他也顾不得许多,把王蘅和齐媛拉到身后,道:“你们先别露头,有个登徒子偷看你们呢。”

王蘅有些吃惊,从戏里回过神来,顺着齐咏指着的方向一看,果然!一个容貌俊秀的男子正直直看着她。

王蘅才不怕呢,直接看了回去,那眼神中带着三分高傲三分蔑视,每当她用这眼神看着罗姨娘,罗姨娘都会气的脸通红,她不指望这眼神能把对方吓退,却想看他自惭形秽的样子,可没想到对方一愣,居然笑起来。

赵凌身体往后一倚,哈哈大笑起来,王蘅还是喜欢这么看人,也许是从小养成的,连她自己都没察觉,但凡她看别人,神情中总带着几分高傲,以前他不了解,总以为她本性如此,后来才知dào

她就是这个习惯,想改也改不了了,看上去睥睨一切,傲慢的不得了,可内心却再柔软善良不过。

如今,她一双眼睛直直看过来,犹如利箭,仿佛在看一只可怜的瑟瑟发抖的猎物一般,充满的强者的气势,又好像看什么腌臜东西一样充满了厌恶。

可这咄咄逼人的眼神若是配上她那副绝色容貌,倒成了一只骄傲的小孔雀,不会震慑人,徒惹人发笑罢了。

赵凌的笑让王蘅气红了脸,扭身要过去找他算账,被齐咏拦住了:“小姑奶奶,消停些吧,我已经叫人去瞧了,看他是哪家的人,回头再教xùn

也是一样的。”

王蘅怒道:“记得把他眼睛挖出来!”

齐咏原本也生气,听王蘅这一说反而笑了:“是是是,你先看戏吧,咱们好容易出来,别被这样的人扰了兴致。”

安抚了王蘅,齐咏朝侍立在门边的冬雨使了个眼色,冬雨会意,悄悄出去打听了,不多时回来了,齐咏道:“哪家的?”

冬雨有些不解,也有些担忧:“班主说,好像是从京城来的,昨天到的,来订包间的是个下人,可一看就知dào

打过仗,最起码在军营里混过,个个都带着兵器,骑得也都是战马。”

齐咏心中一沉,想到了在家中住着的周旭,难道是英王爷派来来报复周旭的?

千里迢迢的,应该不至于啊!

齐咏百思不得其解,不过也不敢掉以轻心,让冬雨先回去把这件事告sù

大哥齐鸣,若是英王爷真的一心把周旭置于死地,那么齐家也犯不着以卵击石。

想到这儿,齐咏不禁怀疑,难道周旭真的仅仅是惊了英王爷的马才跑到杭州来避祸的么?

http://www.qidian.com

起点中文网www.qidian.com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第十五章 救命

齐咏的脸色有些难看,齐真注意到了,担心道:“二哥,刚才没事吧?”

齐咏笑了笑,道:“没什么事,不过是个纨绔子弟,二哥回头再教xùn

他,你们先安心看戏。”

齐真点点头,果然不再问,可王蘅却没办法再专心看戏了,因为那人老是往这边瞧,而且只是盯着她看,不管她怎么瞪回去,那人好像都不害pà

似的,王蘅顿时觉得没有意思,离开了窗边,坐在了一个角落里。

齐咏见她闷闷不乐,安慰道:“这儿三教九流的人都有,这也是常见的事,别担心,过了今天谁还认识谁啊?上次我遇到一个有断袖之癖的,还老是盯着我瞧呢,咱们是来看戏的,别的就将就些吧。”

王蘅被齐咏的话逗笑了,道:“你就没找他理论?”

齐咏笑道:“这样的人最是难缠,他巴不得你去找他理论呢,好名正言顺的跟你搭话,直接无视他就成了,他觉得没趣儿,自然就不看了,你越是生气,他反倒越高兴,因为他引起了你的注意啊。”

王蘅恍然大悟,道:“怪不得刚才我越是瞪他就越笑呢。”

王蘅重新坐过去看戏,不管那人怎么瞧都不动声色,直接把他视若无物,果然觉得不闹心了。

这是王蘅学到的第一个对付男人的招数:当你想摆脱一个男人的时候,不必打他,骂他,羞辱他或者惹怒他,只需当他不存zài

,让他自讨没趣就对了。

……

一场戏快结束的时候,一位自称是胡公子的家奴的年轻男子前来传话:“我们家主子请齐少爷去福煦茶楼叙话。”

齐咏往那边一看,刚才那位年轻公子已经离开了,他本就心里存着疑惑呢,如今自然不肯放过这个机会,道:“告sù

你们家公子,我稍后便过去。”

年轻男子笑道:“我们主子只在杭州逗留片刻而已,若是齐少爷等到戏散场了再去,只怕主子早就离开了,这戏什么时候都能看,我们主子却是难得见一次的。”

齐咏虽然愤nù

于对方的傲慢,可想了想还是应允了,又和齐真齐媛说了,道:“把你们放在这儿我也不放心,先跟我去福煦茶楼会一会那个胡公子去。”

王蘅三个人都应允了,提前离开,从后门悄悄出来,倒也没引起别人的注意。

马车离开戏园子没多久,忽然听得惊天动地的一声砰响,感觉连地都震动了,连齐咏都吓了一大跳,更别提马车里的三个姑娘了。

齐咏赶忙让三个人从车上下来,到旁边的笔墨铺子里去躲一躲,免得待会再来这么一下,万一惊了马,人还坐在车里,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又叫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可没等去探信的人回来,便看到戏园子的方向冒起阵阵浓烟,显然是走了水。

而去探信的人也很快连滚带爬的回来了:“戏园子走了水!乱成了一团,都往外跑呢!人多的连大门都挤破了,少爷,咱们要是晚一会出来,只怕就被堵在包间里出不来了!”

齐咏心中一沉,不由出了一身冷汗,只觉得后怕,是啊,如果晚出来一会,如果他带出来的三个妹妹因此而出了什么意wài

,他可真要以死谢罪了!

当机立断,齐咏叫王蘅三个人赶快上马车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这时那个自称主人是胡公子的年轻男子不知dào

从哪儿冒了出来,对齐咏道:“我们主子说,这次算是齐少爷欠了主子一条命,留待着以后还吧。”说完又迅速离开了,齐咏愣在当地,半天没回过神来。

齐咏先把王蘅送回了王家,又把两个妹妹也送回去,这时,戏园子走水,出事了的消息才传开——看戏的百姓为求自保,争先恐后的往外跑,有的被困住了被烟熏死,被火烧死,而更多的人则是被相互踩踏受伤甚至致死!

整个杭州城都被震惊了!

齐咏这边刚带着两个妹妹回到家,消息就传了过来,齐老夫人还不知dào

他们已经回来了,急急忙忙的就叫人去打听,齐真和齐媛亲自跑去安慰了齐老夫人这才让她放心。

齐老夫人先是放了心,继而感叹起来:“大过年的发生了这样的事,实在的是罪孽。”

齐夫人则道:“这下双喜班可要倒霉了,毕竟这场祸事是因他们而起。”

齐老夫人点头,把齐老爷和齐鸣叫了过来,吩咐他们别掺合到这件事里去。

齐老爷正为齐咏所说的“英王爷的人可能来了杭州”这个消息而心烦意乱,闻言应了,只悄悄吩咐齐鸣,让他细细的打听这个所谓的胡公子,可那几个人却跟凭空消失了一般,什么踪迹也查不出来,齐老爷无法,只得嘱咐周旭格外小心些。

而另一方便,杭州知府蒋大人可是为这件惨案忙的焦头烂额,当日戏园子走水大乱,人们为了保命争相涌出们,除却众多被踩伤的人,还有八个人被踩踏而死,两个上了年纪的老头儿,其余六个都是孩子,或是十三四岁,或是七八岁。

这些人家骤然丧亲,都跑到衙门去哭闹喊冤,蒋大人只得先把双喜班的一干人等抓起来平息众怒,若是在大年下闹出什么民怨沸腾的事,传到京城去,他这个知府也不要做了。

王蘅在家也听王澜说了这件事,回想当天的情景,她们若是晚出来一步,只怕也要遭遇不测,一面庆幸,一面也疑惑那日要与齐咏喝茶,而后又莫名其妙消失了的胡公子。

如果不是他来请,表哥也就不会提前离开,这么说起来,倒像是他们提前知dào

有这一场祸事,故yì

引他们避开一样!

想到这儿,王蘅不禁心中一跳,想起那天那个人肆无忌惮的瞧着自己的目光,心中又是愤nù

又是疑惑。

她虽然喜欢看才子佳人的话本,但并不意味着她向往话本中所描绘的那种一见钟情或者“为君一日恩,误妾百年身”的一时之乐,她觉得自己被一个陌生男人那样瞧,是被轻视了,可她又觉得那男子似曾相识似的,当时在嘈杂的戏园子里并没有这种感觉,可是如今细细回想起来,当真是越回想越熟悉。

王蘅暗暗心惊,觉得自己被“**”了,赶忙勒令自己不再想这些事,而很快的,她也没有心思想这件事了,因为她的未婚夫陈思泉来到了杭州送年礼。

说起来也巧了,每年陈家送年礼都是在年后,可今年却赶在了年前,说起来,这也是王澜第一次见长大以后的女婿呢,见陈思泉斯文秀气,举止彬彬有礼,与自家女儿十分般配,心中就十分满yì

,再看陈家送来的满满几大车年礼,足见陈家对王蘅这个未过门的儿媳妇的看重,又添了几分高兴,待陈思泉也十分亲热。

王蘅偷偷躲在屏风后瞧了一眼陈思泉,这是打小就定下的亲事,王蘅虽没有什么期盼,却也不希望自己看不上未来的夫君,遂一见陈思泉,倒是满yì

了几分,又听父亲说陈思泉如何的温和有礼,心想只要陈思泉不是那等难缠的,她嫁过去后就有信心把日子给过好。

陈思泉在王家住了一天,第二天就告辞离开了,毕竟还要赶回金陵过年呢。

而王蘅也越发忙碌起来,临近过年,王氏族人登门拜访的也越来越多,这个时候来的大部分都是贫寒子弟求人办事的,王澜并没有拒之门外,都客客气气的招待了,但他也深知斗米恩,升米仇的道理。

在这些来打秋风的亲戚里,若是有想念书想考功名,或者说求个差事,这样自己知dào

刻苦上进,只需yào

一个机会的,王澜都很爽快的应下了,而对于那些只要些蝇头小利好过年的,王澜却都没有满足,但也没让他们空着手回去,总的来说还是皆大欢喜的。

王澜虽是读书人,性子又温和,却不是那等耳根子软好糊弄的,他打小一边读书一边跟着父亲王老太爷学做生意,年纪轻轻十几岁接手了这么大的家业,若是没有真本事,这份家业也守不住,因此即便他离开杭州七八年外出做官,再次回来查家中各色产业的帐,那些老奸巨猾的掌柜仍旧没有一个敢哄骗他的。

原本要核七八天的账本,有王澜经手,不过三天就搞定了,彭氏看着王澜气定神闲,胸有成竹的样子,对这个男人的爱意又添了一层,哪个女人不盼着自己嫁一个有本事的男人呢?

王澜读书知理,对庶务也颇为精通,彭氏觉得嫁给他是自己的福气,她想,前半辈子吃了这么多苦,老天爷到底慈悲,所以才在后半辈子弥补她。

到王家短短的半个月,所见所闻,都让彭氏觉得新鲜,尤其是王家的产业颇丰,素日生活作风也颇为奢侈,这让她既有一种微妙的自卑心理,又惊喜于自己能名正言顺的拥有这些东西。

其实罗姨娘有一句话还是说对了的,没出嫁前,彭氏在家里过得憋屈极了,继母打压,弟妹欺凌,忍气吞声惯了,如今乍见王家豪富,她心中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想回娘家炫耀炫耀,看看继母莫氏和弟弟妹妹羡慕嫉妒的神情,觉得才算是出了一口气呢。

http://www.qidian.com

起点中文网www.qidian.com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第十六章 及笄

大年三十晚上,王澜带着一些近亲的族人并王芹祭祖,并把彭氏的名字添在族谱上,待到祭祖完毕,已经是天黑了,各家的族人也都各自回去团聚,王家一家人也终于团聚了,可王澜,王蘅,彭氏,王芹,再加上罗姨娘,人数寥寥,连一张桌子都坐不满,让王澜心中也颇为感叹。

再加上王芹在人前就是个锯了嘴的葫芦,王蘅本就不爱嬉笑,彭氏和罗姨娘更不会多嘴,席面上不免十分冷清。

王蘅想起以前过年,都是在齐家,和表哥一起放烟花,然后大家聚在外祖母屋子里彻夜打牌嬉笑,即便玩了个通宵也不觉得累,然后第二天一大早拜了年后便呼呼大睡……

王蘅在心内叹了口气,举杯对王澜道:“我敬父亲一杯酒,祝愿父亲身体康泰,官运亨通。”

王澜笑呵呵的喝了酒,道:“蘅儿,明日便是你的生辰了,你有什么有什么心愿或者想要的东西?告sù

爹,爹替你置办。”

王蘅抿嘴笑道:“有爹爹陪我过生日便足够了,我什么都不缺。”

王澜笑道:“今年是你及笄,即便你不说,我也会回来的,倒算不上一件礼物,说起来,你也是大姑娘了,听你舅舅与王总管说,不管是打理铺子的生意还是算账,都十分出色,不如这样,爹送你两处铺面,算是你的嫁妆了,女儿家不比男儿,要多些银钱傍身才好。”

王蘅起身笑道:“多谢爹爹。”王澜点点头,看着亭亭玉立的王蘅,眼中满是温柔疼爱之色。

一旁彭氏和罗姨娘都没吭声。

彭氏是想起了对自己冷淡的父亲,暗暗羡慕王蘅在娘家如此得宠,日子过得也如此恣意,想来即便出嫁了这日子也差不到哪儿去,想要什么不用说就有人送上来,哪像自己,即便是在娘家,也是天天熬日子,如今出了嫁,也是身不由己的时候更多。

而罗姨娘也是羡慕嫉妒,却是羡慕王蘅平白无故就得了两处铺子,不用说,一定是生意极好,日进斗金的好铺子,怎么王芹过生辰不见王澜如此大方?

罗姨娘的声音里满是醋意:“老爷待大小姐真是没的说,大小姐可千万要记得孝敬老爷才是,别像那等不孝女,出嫁了一颗心就尽贴着婆家,把娘家抛到了脑后,你如今嫁过去,嫁妆可都是出自娘家呢,这份情可不能忘。”

王蘅听了这话一皱眉,王澜也呵斥道:“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蘅儿是我闺女,我如何待她要你来操心?”

罗姨娘被噎的说不出话来,可一对比王芹,心中就越发不忿,可她也不敢惹得王澜不高兴,一转眼看到彭氏在旁边坐着,不由笑道:“倒不是妾身心疼这些银子,如今夫人进了门,将来必定会与老爷子孙满堂,将来娶妻的娶妻,出嫁的出嫁,个个都要花不少钱呢,如今大小姐是头一个出门子的,若是太过奢靡,以后的弟弟妹妹比着她来,纵有千万家财也搁不住分啊。”

彭氏一笑,不动声色道:“老爷为人勤谨,家中产业经过老爷的细细打理也是年年颇丰,又不是坐吃山空,这十几年后才能虑到的事情呢,也难为罗姨娘费心了,况且好儿不图爹娘才,好女不穿嫁时衣,将来纵然有孩子,也是看各人的本事与造化了,若是有出息,留钱有何用?要是没出息,留钱也无用,如今老爷多贴补大小姐些,一来是大小姐精明能干,能撑起这份家业,二来也是对大小姐这些年辛苦打理家事的奖赏,更何况,家中嫡庶长幼的规矩还在呢,以后的弟妹哪能与长姐比肩呢?罗姨娘倒是白白担心了。”

王澜笑道:“夫人说的极是,都说穷养儿子富养女,本就该多疼女儿一些,更何况蘅儿也当得起。”

王蘅笑盈盈的看了罗姨娘一眼:“罗姨娘有时间替我操心,倒不如多多督促芹哥儿的功课吧,总不能这么大了于读书上还是一窍不通,虽不指望他光宗耀祖,却也不能堕了父亲和王家的名声,待到他长大了,有了本事,父亲自然也会把产业交给他,毕竟我一出嫁便是别人家的人了,芹哥儿却要支承门庭的。”

罗姨娘听了这话,不知该喜还是该忧,可彭氏却笑意一敛,看向了王澜,王澜却在为王蘅所说的那句“是别人家的人了”感觉到伤心,听了这话只是不住的点头:“蘅儿说的极是,你有功夫就把芹哥儿的功课好好督促着才是,如今有夫人管家,那些琐事倒是用不着你费神了。”

罗姨娘见王蘅轻轻巧巧一句话就夺了她的管家之权,不由心中大恨,可想起王澜和彭氏过了上元节便回京城了,到时候不仍旧是她当家?遂也乖乖应下了。

年三十晚上要守岁,未免枯燥,王澜特意命人置办了一批焰火,带着王蘅、彭氏、罗姨娘站在廊下看小厮放烟火,满院子火树银花,才有了几分过年的热闹劲儿。

王芹在吃饭的时候一直沉默着,如今想玩焰火,却被罗姨娘死死拽住:“仔细炸了手!”

王澜却觉得王芹是男孩子,即便调皮些也比胆子小要好,遂道:“这么多人看着呢,能出什么事,芹哥儿,去玩吧,仔细些便是了。”

因为陌生的缘故,王芹一直对王澜这个父亲十分畏惧,如今见他和颜悦色的鼓励自己,脸上的畏惧就少了许多,他本就是十分调皮爱玩,这些日子被罗姨娘拘着性子早就不耐烦了,如今见了焰火,更是撒开了欢儿,指使三四个小厮把焰火摆的满院子都是,一齐点燃了,场面又是好kàn

又是壮观。

连厌恶王芹的王蘅也不得不承认,如果专论玩儿,王芹的确是有不少小聪明的,可是,也只是小聪明罢了。

放了烟火,灶上又煮了些汤圆送上来做夜宵,因为年夜饭吃的饱饱的,这汤圆也只是一人两个吃了个意思,讨个好彩头罢了。

王澜看着围着自己坐着的一妻一妾,一儿一女,虽然人少了些,可再过两年说不定就有新生命降生,到时候便会热闹许多,心中顿时满是希冀。

他先是提议连句,结果王芹学问不行,罗姨娘不识字,彭氏也只是读读经书,只有王蘅能跟得上步子,只得扫兴的结束了这个,又提议玩投壶。

其实王蘅很是不耐烦和罗姨娘王芹凑一起故作友爱的样子,可是看着父亲努力的活跃气氛,她也不忍心冷场,只得极力配合,说说笑笑,一晚上倒也很快过去了。

第二天是大年初一,也是王蘅的十五岁生日,因此一些走的近些的王氏族人与齐家一齐登门,一是为拜年,二是为贺寿,王家常年冷清的宅子顿时热闹起来。

其实陈思泉作为王蘅的未婚夫,最好也要到场,即便他不方便露面,陈家也应该专门派遣人过来道贺,以示对这个儿媳妇的重视,但因为陈思泉年前来送过节礼,若是想留下观礼,就没办法回家过年,若是回家,赶在大年初一再过来又赶不及。

王澜嘴上没说,心里却有些不满,即便只是派一个仆妇过来,这也是陈家的礼数,如今一个人不到,即便将来见了面再把贺礼补上,又有什么意思?

为了这场及笄礼,王蘅已经准bèi

快一个月了,不光她,连齐老夫人,齐夫人,齐真和齐媛也专门排练了一次,因为早就定下了,王蘅的及笄礼,由齐老夫人做正宾,齐夫人做赞礼,齐真做赞者,齐媛做有司。

至于行礼的地方,也一早准bèi

好了,吉时一到,齐夫人便登场行礼,唱道:“天地造万物,万物兴恒,以家为国,祖光荣耀,父母传我,人生家国,贵至荣和,今有王氏女,年满十五,特正礼明典,行及笄之礼。”

唱罢,齐真和齐媛上台,分别站在香案两侧点烛燃香,这时王澜和彭氏作为父亲母亲登台坐定,中间的方案上则摆着齐氏的灵位,以示齐氏在天之灵也在见证着女儿的及笄礼。

这时王蘅才着素服从房内出来,先是对父母及宾客行礼,继而又坐下,由齐老夫人帮着梳妆,将鬟髻改梳为成年女子的发髻,并把王澜一早准bèi

好的一只赤金八宝凤头簪将发髻簪住,期间齐真和齐媛则在旁边端着水盆或者递个梳子来打下手。

待到发髻梳好,齐老夫人才唱道:“吉月令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为祺,以介景福。”

唱罢,由齐真扶着王蘅回到房间,更换一身颜色艳丽些的吉服,细细的梳妆打扮,再次出席,先给作为正宾的齐老夫人敬酒,继而给父母敬酒,最后跪在王澜面前请王澜赐字。

王澜给王蘅取字若清,王蘅再对王澜三拜行礼,感念养育之恩。

接着便是聆训,由作为母亲的彭氏训词:“事亲以孝,接下以慈,和柔正顺,恭俭谦仪,古训是式,尔其守之。”王蘅听训,接着再对宾客行礼,才算是礼成。

http://www.qidian.com

起点中文网www.qidian.com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第十七章 退亲

行礼期间宾客们只是默默观礼,气氛肃穆,直到及笄礼结束,大家退了出去,才说说笑笑起来,气氛也慢慢热闹起来,

彭氏亲自扶着齐老夫人到花厅坐下,又请了诸位亲戚坐定,又命丫头奉茶,彼此叙话,话里却脱不开刚才的及笄礼。

其实在知dào

彭氏的存zài

之前,王蘅和齐老夫人商议过及笄礼,到了母亲训词的时候,或者跳过去,或者请齐老夫人或者齐夫人出面训词,没想到彭氏成了王蘅的母亲,不管愿不愿意,这训词就都要她来说才合适。

齐老夫人给外孙女做正宾,不由得想起了自己早逝的女儿,心中有些感伤,可看着长大了的外孙女,心中又十分欣慰,来人大都是王氏族人,个个都有眼色着呢,看齐家显赫,齐老夫人又疼王蘅,便净挑些夸奖的话,把王蘅夸得天上有地上无,齐老夫人乐的合不拢嘴,却丝毫没有觉得夸张。

彭氏虽是主人,可在这番热闹里她插不上话,反倒像客人。

那边王蘅也由齐真,齐媛,王蓉,王芸,王莲几个陪着说话。

齐真齐媛是王蘅的表姐妹,自然亲密,王蓉,王芸是亲姐妹,和王莲一样,都是王蘅的堂妹,其实说是堂妹是往近了说的,因为王蓉的祖父和王蘅的祖父便是堂兄弟了,早就分了家的,如今顶多算是同宗,说是堂姐妹倒是牵强了,可王莲却亲近一些,她父亲与王澜是堂兄弟,所以到了王蘅这一辈还称呼为堂姐妹倒在情理之中。

这三个姑娘能参加王蘅的及笄礼,能和王蘅当成亲戚走动,大都是因为其家境不错,走的起亲戚,虽说王澜和王蘅都不是那等门缝里看人,嫌贫爱富的,但有些亲戚实在太远了,他们不上门,王蘅总不能倒贴上去吧。

也有一些亲戚常借着是亲戚登门打秋风,王蘅也没让他们空手回去,但是今天是自己的及笄礼,请的都是一些亲密些的亲戚朋友,这些人自然就不合适到场了,因此王氏族人虽然多,可今日来的只是一小半罢了。

王蓉年龄大些,亲事已经订好了,待到开春了便要出嫁,因此她温柔沉静些,也不太爱说话,可王芸和王莲却很活泼,围着王蘅唧唧喳喳的,对王蘅头上的赤金八宝凤头簪十分好奇,也十分羡慕,王蘅便把簪子取下来给她们赏玩,又问齐真:“我明明下帖子请了蒋小姐的,怎么她没来?”

齐真无奈的摇头叹气,王蘅便知dào

定是她的继母在其中作梗,齐媛更是气愤道:“明珠姐本来说了要来的,可今日一大早却派人来说她继母身体不适,她要在家侍疾,我们也不好说什么。”

王蘅道:“要说玩的好的也就咱们几个了,以后还有多少机会能见?她不来倒是可惜了。”

齐真道:“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她继母拘着她不让出门,明珠也不敢说什么,也不能说什么,不然一个忤逆不孝的罪名压下来,便要了她的命,我想着过几日咱们去瞧她,蒋夫人总不好拦着不叫见吧,到时候你去不去?”

王蘅道:“我与她同病相怜,本来就该去,如今更该去了。”

虽然如今彭氏对她示好,但她并不敢掉以轻心,毕竟过了年父亲又要回京了,与父亲朝夕相处的是彭氏而不是她,如果彭氏存心离间他们的父女关系,她是一点办法也没有的。

如今最好的法子是让罗姨娘和王芹一起跟着去京城,有罗姨娘在侧,相信彭氏就没工夫说她的坏话了,但是父亲又摆明了不喜欢罗姨娘,她想恶心彭氏,可却不想让父亲在中间左右为难,这几日都是为这事烦心呢,不知dào

该怎么办才好,若是见了蒋明珠,也能取取经。

过了王蘅的及笄礼,王澜和彭氏又忙着接待来拜年的亲戚族人,更是忙碌了,一直到了初九初十,才算是消停下来,可再过五六日便是上元节了,王澜一早定了过了上元节便要回京,因此在家的时间也是过一日少一日,彭氏也开始忙碌着收拾路上需yào

用的东西。

王澜却有些着急,按理说,王蘅的及笄礼过了,算是成年了,陈家按礼应该来贺喜,并正式开始商议婚事才是,毕竟两家都不是普通人家,一个是要嫁嫡长女,一个是要给嫡长子娶媳妇,江南的嫁娶风俗本就繁琐,三媒六聘走下来,也要花上一年的功夫,到时候王蘅正好十六岁,该出嫁了。

王澜自打过了年便等着陈家人登门,即便他要回京城,嫁女儿的礼仪不能亲自出面,但最好在他回京城前就能和陈家人通通气,说说这亲事该怎么办,他心里也能有个数。

如今左等等不来,右等等不来,还真是有些着急了,心里正琢磨着要不要请人去陈家透个风,便听到小厮通报说陈家来人了。

王澜大喜,这才松了口气,赶忙去见,却发xiàn

陈家派来的只是一个管事,王澜顿时又十分失望,哪有让管事出面商议婚事的?看来这次派人来并不是为了议婚。

王澜虽然着急,但在陈家人面前还要把架子端住了,免得让人家以为王蘅多着急出嫁似的,那样的话多掉价儿啊,他要陈家人三番两次的登门相求,他这才允嫁,才算是风风光光的把王蘅嫁出去呢。

陈家管事行了礼,不说话,却给了王澜一封信,王澜一看,是他的亲家陈文进亲笔,拆开一看,脸色顿时黑如锅底,满面怒气把信掷到地上:“这样的大事,陈家就派了你出面来说?回去告sù

你们家老爷,想要退亲,要他亲自过来说!”

没错,陈文进这封信是来退亲的!

他在信中说,陈思泉的祖母病重,为了给祖母祈福,陈思泉自请到寺中清修两年,怕耽搁了王蘅,所以要提出退亲。

陈家管事已经预料到了王澜的怒气,磕了个头道:“虽说大少爷是出于孝顺,但我们老爷说了,是陈家对不起王家,他没脸来,这才派了奴才来,老爷说,为着大小姐的名声,这事也不好张扬,只两家悄悄地办了就好……”他话音未落,便听到王澜不耐烦的声音:“我不管这些,只叫你们家老爷来说话!”

王澜虽然在官场是只是从五品,并不像陈文进是四品的知府,但以王澜在王家的身份,以王家在杭州的地位,陈文进并不敢太过放肆,如今一纸书信就要退亲,是王澜万万不能容忍的。

把陈家的管事赶出去后,王澜便叫人把彭氏及王总管叫了过来。

看到王澜难得的面色不好,怒气冲冲的,彭氏和王总管心里都七上八下,不知dào

发生了什么事,王澜思虑片刻吩咐王总管:“替我写一封信,就说我生病了,推迟回京的日子。”又吩咐彭氏:“你也先别准bèi

回去的东西了。”

彭氏大吃一惊,道:“老爷,是出了什么事么?妾身不才,也愿意为老爷分忧解难,只是老爷回京的日子不能耽搁,免得被那些御史找到借口攻讦。”

王澜道:“我已经决定,你就不要再说了,如今我把这事告sù

你们也无妨,只是切记不可外传,刚才陈家派人送信来,说要退亲,王家和陈家在十几年前就定下了这门亲事,如今快要成亲了居然要退亲,我怎么能容忍陈家这么放肆!”

彭氏和王总管一听退亲二字都惊讶的说不出话来,王总管更是结巴了:“退,退亲!”

王澜点点头,神色有些凝重:“这事先别告sù

蘅儿,免得她难过,王总管先把我告病的信送出去,再准bèi

准bèi

,我要亲自去一趟金陵。”

王总管赶忙应下,出去办这事了,剩余彭氏心里乱七八糟的,不知dào

该说什么才好。

她一直把王蘅当做出嫁了的姑奶奶看待,客客气气的送出门也就罢了,如今若是和陈家的婚事不成,那将来再找亲事的任务就落在了她的头上,甚至这次退亲的事也要她出面张罗,她能做好么?

王澜叹了口气,看彭氏惶惑无依的样子,倒是心中不忍,道:“夫人放心,陈家和王家素来有生意上的合zuò

,他们断不敢无缘无故的就退亲,这事必定会有什么误会,到时候若是需yào

夫人出面,夫人只管把架子端起来,决不能叫人小瞧了去。”

彭氏轻轻点头,道:“妾身一切都听老爷的。”

http://www.qidian.com

起点中文网www.qidian.com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第十八章 缘由

未等王澜去金陵,陈文进便带着陈思泉来了杭州,这次王澜的神色淡淡的,一没有亲自出去迎接,二也没有以往那么热络,只是叫人请进了书房,让人上了茶便罢了。

陈文进是个四十出头的中年男子,相貌斯文,倒是一双眼睛炯炯有神,总是不停的转悠,好像在思量能在什么事上占便宜似的。

王澜和他也算是年轻时候就认识了,这几年虽然没碰面,却也就生意上的事和儿女亲事通了好几次信,对这个亲家,王澜虽然不甚赞同,但也不得不承认他很会钻营,于仕途上也会走的更远。

而站在他旁边的陈思泉,倒是更像陈夫人一些,容貌俊秀,举止斯文,听说已经开始接手家里的庶务了,看来能力也是不错。

王澜犀利的眼神让陈思泉很是愧疚,低着头不敢直视,可陈文进却神态自若,还带着笑:“我知dào

观涛兄心中肯定又气又怒,其实我也很是无奈,思泉和令媛打小定亲,看得却是两家老夫人的面子,如今老夫人病重,思泉为老夫人祈福,这也是做子孙的应尽的孝道,如今退亲也是为了侄女好,怕耽搁了她。”

王澜冷笑:“原来你还记得这门亲事是两家的老夫人定下的,当初,先慈与令堂本是闺中密友,一直想要结儿女亲家,却因为都没有女儿,这门亲事就作罢了,后来蘅儿出生,是令堂提出结亲,先慈也应允了,从定亲到如今也有十二年了,你一句话就要退亲,当两位老夫人的约定是什么?当我们王家是什么?”

陈文进道:“你也别生气,这也是为了孝顺老夫人,没法子的事,更何况老夫人病了快一年了,侄女却连一句问候的话也没有,实在让人寒心,这次我一说怕耽搁了侄女要退亲,就连老夫人也没说什么,她心里若是对未来的孙媳没有不满,又怎么会默认退亲呢?”

王澜怒极反笑:“照你这么说,倒不是因为怕耽搁我们蘅儿才退亲,而是为着她不孝顺老夫人?你说老夫人病了快一年了,谁知dào

这事?你们捂的这么严实,不让人知dào

,反倒说我们不去看望,这是什么道理?”

陈文进被说得没了词,也觉得没面子,沉着脸不说话了,陈思泉在一旁哀求道:“世叔,这事千错万错都是侄儿的错,侄儿自知耽搁了蘅儿妹妹,并不敢祈求原谅,只愿世叔别气坏了身子,不然侄儿可真要以死赎罪了。”

见陈思泉话说的软和,态度也真诚,王澜的怒气倒是消去了一些,陈文进也冷静下来,慢慢道:“观涛兄,你我认识也有二十多年了,一直以来咱们都是亲家,关系自不必说,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替老夫人祈福的确只是一个托词,可退亲却是势在必行的,这么说也是为了给两家脸上都好kàn

罢了。”

王澜道:“既然如此,你且说说你退亲的真zhèng

理由,若是我王家没理,我二话不说,定亲的信物双手奉还,不敢高攀,若是你陈家无理取闹,我王家也不是好欺负的!”

陈文进叹了口气,道:“既然你这么说了,我也就不隐瞒了,我要退亲的缘由有二,其一,我听闻你大舅兄收留了永安侯的孙儿在家中?观涛啊观涛,你大舅兄不知dào

这里头的事,你在京城待了这一年,也不知dào

这里头的事?如今皇上忌惮英王爷,早就有整治他的意思,但英王爷手握兵权,朝中故旧也多,皇上一时间也不敢贸然动手,两边正僵持着,你大舅兄却偏偏收留了永安侯的孙儿,谁不知dào

永安侯是皇上的老师?是英王爷最忌惮之人?他这么做就相当于站到了英王爷的对立面,英王爷正要杀鸡儆猴呢,他偏偏就送上去了!实不相瞒,我明年年底在金陵的任期就满了,本想活动一番往京城调,将来咱们都在京城,也能相互扶持不是?可偏偏一听说我是你的儿女亲家,都不肯帮忙,说你大舅兄公然与英王爷作对,实在不敢淌这个浑水,你说无缘无故的,我冤不冤?”

王澜一怔,半响才道:“第二个原因呢?”

陈文进道:“其二,我知dào

观涛在京为官,家中只有侄女和一个姨娘在,侄女孤身一人,不免凡事都要依靠舅家,这也在情理之中,可我怎么听说侄女与她的一位表哥关系匪浅?若说本就是表兄妹,关系好也是理所当然的,可我却听说齐家那位少爷都十七八了还没娶亲,进出王家内宅,跟在自己家一样完全不避讳,侄女和他的关系更是亲密,常常在一处说说笑笑,若是二人有情,观涛成全了便是,何必又与我们家思泉结亲呢?”

王澜目瞪口呆,道:“你这是听谁说的闲话?没错,蘅儿的确与齐家走得近,也与她的表哥齐咏关系很好,可这两个人是绝对没有私情的,这我能打包票,而且蘅儿到齐家去大多是与两个表姐妹一处玩耍,即便和齐咏一处,也有这两个表姐妹相陪,从没有单独相处过!这话不仅滑稽,而且无礼!若是传出去,叫蘅儿怎么做人?”

陈文进笑道:“说这话的就是你们王家的人,还能有假?”

王澜低头沉思片刻,道:“舅兄收留周旭的事情我无权干涉,你要拿这个做借口我也没话说,至于第二个理由我不能认,蘅儿的娘虽然去得早,但这孩子从小养在我岳母跟前,规矩礼仪都不错,断不会与人有私情!”

陈文进道:“不管怎么说,这事都是我们陈家没理,如今为着两家的脸面,只希望悄悄地退了亲事,我情愿把陈家在杭州的两家铺面过到侄女名下以作补偿。”

王澜见陈文进翻脸无情,心中早就失望透顶,如今冷冷道:“我王家还不稀罕那两个铺子,至于你执意退亲,我也没法子,改日我登门拜见陈老夫人,自当把定亲信物奉还。”

陈文进起身拱手道:“那就麻烦观涛兄了。”说完便带着陈思泉离开了,一点客套的意思都没有。

书房里一下子静下来,王澜一直绷着的脸松懈下来,眼泪也落了下来,喃喃道:“蘅儿的亲事没了……阿宁,我怎么对得起你……”

王澜一个人在书房待了很久,直到傍晚才出来,脸上已经不见半分伤心之色,先去见了彭氏,把退亲的事说了,道:“陈家执意退亲,没有借口也能找出一箩筐借口,咱们若是坚持不退亲,反倒落了下乘,白让他们瞧不起,即便力挽狂澜,蘅儿嫁过去也不会有好日子过,索性大大方方的退亲。如今夫人辛苦些,和王总管一起按着往年陈家送来的礼单,把陈家送来的礼物都拿出去还回去,一些已经用了的折合成银子算在里头,再叫王总管把几位大掌柜叫来,凡是在生意上和陈家有所合zuò

的,一律撤去!陈家如此欺负人,王家从此与他们势不两立!”

彭氏有些惊讶,想起之前听人所说的王家与陈家不分彼此的传言,也能猜到这次决裂不光会让陈家受损,王家也会损失不少,她觉得这事没必要这么大动干戈,可看王澜一副退亲之仇不共戴天的样子,她也不敢劝,只得应下。

王澜又去碧水阁和王蘅说这事。

刚进碧水阁的院子,便看到院子里几个小丫头正嘻嘻哈哈的踢毽子,王蘅趴在二楼窗边瞧,也是满脸笑容,王澜心中一酸,几乎想掉头就走,不愿快快乐乐的女儿遭受这个打击,可王蘅却看到了他,笑着挥手:“爹爹!”

王蘅离开窗边,估计下来了,院子里的丫头也不再嬉闹,恭恭敬敬的行礼,把王澜请了进去。

王澜一进门便看到厅上摆了两个花瓶,里面插了红艳艳的梅花,给这屋子也添彩不少。

王蘅笑眯眯的从楼下下来,给王澜行礼:“爹爹来了,女儿才刚折了两枝梅花,想送去给爹爹和夫人赏玩,不想爹爹就来了,爹爹看,这梅花好kàn

么?”

王澜看着女儿如花笑靥,又是心中一酸,赶忙连连点头:“好kàn

,真好kàn

。”

王蘅笑道:“爹爹若是喜欢,女儿再让人去折,说来也奇怪,往年梅花早早的就开了,今年都过了年,才开了这么些,赵妈妈说因为天气太冷的缘故,可梅花不就是凌寒傲雪而开的么?又怎么会怕冷呢?”

什锦和金玉几个丫头也都是一边笑一边上了茶水点心,王蘅亲自给王澜奉了茶,王澜接过来并不喝,却放了下来,神情郑重道:“蘅儿,爹有话要和你说。”

王蘅一愣,随即点头,示意什锦带着人出去,不多时,屋里的丫头便撤了个干干净净,屋里一下子安静下来,王澜只觉得张不开嘴,犹豫再三才道:“才刚陈家来人了。”

王蘅点头,她及笄了,陈家来人也在情理之中,按理说,是该说她和陈思泉的婚事了,可再看父亲的神色明显不对劲,如果真的是说亲事,那么父亲应该高兴才是,如今这么难以启齿,神情又这么内疚,难道是……

王蘅静静道:“是陈家要退亲么?”

王澜不想王蘅竟然猜到了,艰难的点点头:“蘅儿,是爹爹对不起你,这些年把你丢在杭州,让你这么被人欺负。”

王蘅摇头:“陈家要退亲,和爹爹有什么关系?爹爹可知dào

他们为何要退亲?”

http://www.qidian.com

起点中文网www.qidian.com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第十九章 劝解

王澜便把陈文进所说的两个理由说了,王蘅反倒松了口气,道:“这一听就是欲加之罪,且不说舅舅收留周少爷的事,单说我和二表哥,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朝夕相处的时候多着呢,怎么早不疑心,晚不疑心,偏偏快要说亲事了才疑心?分明是陈家找不到退亲的接口,强词夺理罢了?爹爹也不必跟他们一般见识。”

王澜见王蘅并没有想象中的伤心大哭或者愤nù

,反而语气冷静的分析,有些没反应过来:“蘅儿不伤心难过么?”

王蘅笑笑:“我和陈思泉虽然打小订了亲,可除了小时候见过一两次,长大后并没有见过面,在我眼里他还不如齐家的两位表哥熟悉呢,如今他要退亲,我虽然觉得生气,觉得被轻视了,可并不觉得伤心,因为我对他没有感情啊,他们失信在前,贸然退亲,足见人品不怎么样,爹爹也不必为这种人生气,反倒气坏了身子,他们要退亲,那就退亲便是,我王蘅难道非他不嫁么?”

王蘅的豁达让王澜怔住了,半天没回过神来,他原本以为女儿会伤心,安慰的话想了一箩筐,如今一句都没用上,反而被女儿安慰了,王澜顿时觉得惭愧,连女儿都能这么看得开,难道他连女儿也不如?

遂也笑道:“只要蘅儿不为这种人伤心便是了,你放心,陈家如此欺负人,爹爹断不会放过他们!定要给你出一口气才好。”

王蘅摇头:“爹爹,有句话叫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如今整治了陈家固然觉得出了一口气,可他们必定要怀恨在心,说不定日后要报复呢,爹爹在京城做官并不容易,若是因为女儿的事让爹爹受难,便是女儿的不孝了,如今陈家要退亲,咱们且忍这一时之气,陈家出于内疚,自然就不会惹事了,等将来退亲的事尘埃落定,爹爹也平步青云,不怕陈家报复,咱们再出这口气也不迟。”

王澜摸着王蘅的头感叹:“爹爹一直把你当成孩子,却不想你比爹爹想的还要明白,只是就这么算了,实在觉得便宜了他们,我已经让王总管联系几位大掌柜,让他们把与陈家的生意往来都断了,咱们以后和陈家势不两立,陈家休想占便宜。”

王蘅想了想道:“爹爹说的也有道理,不过爹爹启程在即,这事也不是一日两日就办得好的,生意上的事几位大掌柜既然能料理,不过若是陈家有人不满,来闹事的话可就不好了,不如女儿向爹爹提一个人,爹爹可记得那位外出闯荡的三堂兄?他父亲和爹爹是出了五服的堂兄弟,他叫王荆。”

王澜细细一思索,恍然大悟:“是他啊,我记得,他十岁的时候父母双亡,离家闯荡,我当初还特意让人给了他两百两银子呢。”

王蘅笑道:“正是,这位堂兄比我大六岁,是去年回来的,虽然算不上衣锦还乡,可从杭州到金陵,苏州,扬州,在江南的一亩三分地上,他荆三爷的名头还是很响亮的,当初爹爹给了他二百两银子,他回来后便登门道谢,为了报答爹爹的恩情,送了两千两银票回来,实不相瞒,当初女儿觉得好奇,就见了这位三堂兄一面,见他为人侠义,十分羡慕,便把银子退了回去,只说都是一家人,不必如此客气,三堂兄便经常照看咱们家的铺子,这一两年,那些打点地头蛇的银子倒是一分也没花出去,相反,那些人却都来铺子里示好,说有事只管开口,这都是看在三堂兄的面子上,我想着咱们和陈家撕掳起来,不如请三堂兄帮着递个话,当时候带着人去镇场子,陈家人也就不敢闹事了。”

王澜笑道:“当初只是看他可怜,出手相助罢了,如今看来倒是结了一门善缘,只是我怎么没见他登门拜访?”

王蘅笑道:“他怕您骂他不务正业,不敢来,如今都二十二了,还没娶妻,也是怕您给他说亲事。”

王澜笑道:“既如此,我反倒不好出面,不如你叫人去请,托他办这件事,他若是想见我便过来,不想见我也就罢了。”

王蘅点头,想了想又道:“若是舅舅知dào

陈家是因为他收留了周少爷才要退亲的话,必定会把周少爷赶走,到时候施恩不成反倒结了仇,即便咱们知dào

这是陈家的借口,舅舅也必然会内疚,不然这事就先瞒着他,就是外祖母也上了年纪,不宜为这事担心。”

王澜道:“你思虑的也是,我就说我要快回京城了,没工夫商议婚事,又想留你一年,等年底再说亲事。”

王蘅点点头,送走了王澜,脸色就垮了下来,无缘无故的被嫌弃了,被退亲了,她能豁达起来才怪!

心里对陈家恨得牙根痒痒,不过是怕王澜伤心难过,强装着面上不在意罢了,不过她也不是好欺负的,陈家无缘无故的退亲,理由可多了去了,可不管是哪一个,都不能叫人原谅,这次非得整治的陈家有苦说不出才好。

她在心里筹谋一阵,就先写了一帖子请王荆登门,只说有事相求,又把什锦,金玉和珊瑚这三个心腹丫头叫进来,把退亲的事说了,道:“陈家说我和二表哥有私,这话还是听咱们家的人说的,你们去打听着,看陈家人来的时候都接触了谁,尤其是罗姨娘那边,更要细细的问,我倒要看看是谁在背后暗算我!”

几个丫头先是听了退亲的事大吃一惊,继而又听了王蘅的话心中愤nù

,若说家里谁敢和大小姐过不去,不就是罗姨娘了?因此个个摩拳擦掌的应了,出去各自寻人打听事情。

其实王澜听陈文进说王蘅与齐咏有私的话是从王家传出来的后,就先疑心了罗姨娘,可没有证据,他就不能认定是罗姨娘说的,再加上也怕是陈文进信口胡诌的,就没追究。

而且即便他有证据,也不能现在追究,怕罗姨娘大吵大闹,把退亲的事吵了出来,到时候名声受损的还是王蘅,只得先按下这事,等到了京城再作打算。

如今王蘅不需yào

待嫁了,王澜便打定了主意把她带到京城去,到时候在京城找一个女婿,一定比陈思泉强!

除却愤nù

之外,王澜现在并不遗憾没了这门亲事,只是骂陈家有眼无珠,原先看陈思泉是哪哪都好,如今再一想起来,就觉得陈思泉太过懦弱了些,一个大男人还不如他的女儿明白事理,这样的男人不嫁也罢!

心里想得明白,可也知dào

不能露出来,如今最要紧的是太太平平的退了亲事,王蘅的名声是最重yào

的。

……

虽然陈家不提,王家不提,可别人还是察觉到了不对劲,因为一向强强联合的陈家和王家居然断了各项生意的往来,这在生意场上无疑是一场大震动。

很快,齐老爷也知dào

了这事,找了王澜去问,王澜这才把和陈家退亲的事说了,但没有说是为了什么,只是道:“陈家执意退亲,强扭的瓜不甜,我想着退了亲也好,带着蘅儿去京城,什么样的好夫婿找不到?”

齐老爷怒道:“即便要退亲,也不能就让他们一句话打发了,没有这么欺负人的!正好你也告了假,推迟了回京的日子,我和你一道去金陵找陈文进问个清楚,这么些年过去了,早不退亲,晚不退亲,如今快要成亲了才来退亲,这叫蘅儿以后怎么说亲事?这难道就不是耽搁么?”

王澜看齐老爷不去说理不罢休的样子,只得把他劝住,把陈文进说的那两条缘由说了,道:“他们连这样的话都编出来了,不退亲能成么?我也不想蘅儿嫁过去受委屈,这才答yīng

了。”

齐老爷没想到陈家退亲的理由居然都是因为齐家,一为他收留了周旭,二为齐咏,亏他还说要去给王蘅撑腰,却不知罪魁祸首都是他,难怪陈家退亲的事王澜迟迟不说呢。

齐老爷颓然倒在了椅子里,怔愣半天,眼泪落了下来:“都是我对不住蘅儿……”

王澜没想到一向沉稳要强的舅兄就这么哭了起来,赶忙上前劝:“这样的借口连我都不信,你还信哪?都是陈家为了退亲口不择言罢了,反正蘅儿也不想嫁给陈思泉,如今退了亲正好。”

齐老爷摇头,却说不出话来,这对他实在是一个打击!

他怎么会想到收留周旭居然会害的自己外甥女被人退亲呢,要是早知如此,他拼着得罪永安侯也不能收留周旭。

王澜劝道:“你就别伤心了,即便你没收留周旭,陈家想退亲,照样找得到借口,如今最要紧的是怎么样才能安安静静的退了亲,若是这事闹大了,蘅儿才算是真zhèng

的吃亏呢。”

这事齐老爷一知dào

,很快整个齐家都知dào

了,齐老夫人又是内疚又是气,大哭了一场,逼着齐鸣把周旭赶出去,又要亲自去陈家说理。

齐夫人和卫氏赶忙把她劝住,齐咏也是气得要命,一扭头要去金陵,被齐真齐媛一左一右拉住了:“这可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哥哥还是听父亲和姑父怎么说吧。”

齐鸣也赶忙喝止了这个弟弟,他虽然也生气,可却明白最重yào

的是王蘅的声誉,不管心里怎么生气,都不能把这件事闹大了。

http://www.qidian.com

起点中文网www.qidian.com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第二十章 纠缠

王澜一见齐老夫人和齐老爷都十分内疚,他劝也劝不住,只得让王蘅过来亲自劝,王蘅说真的,还真不觉得退亲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本来这门亲事就是过世的祖母与她的闺中好友定下来的。

王蘅打小没和陈思泉相处过,在她眼里,陈思泉只是一个顶着她未婚夫名义的名字罢了,并没有什么感觉,再加上没了这门亲事,她身为王家的大小姐,王澜的嫡长女,眼见着王澜的官路越走越顺,王蘅的身价也只有一路升高的,到时侯随便找个人都比陈思泉强。

王蘅着重拿这两点来劝齐老爷和齐老夫人,倒还真把两个人给劝住了,齐老爷也不自责内疚了,齐老夫人也不说把周旭赶出去了,只化愤nù

为动力,同心协力的安安静静的退了亲。

短短几日,王家和齐家在生意往来上就和陈家断绝了关系,虽然一般老百姓还不知晓,但生意场上的人几乎都知dào

了退亲这件事,再加上齐老爷也发了话,以后杭州城谁家敢和陈家做生意,那就是和齐家作对!

齐老爷虽然是白身,但以齐家在杭州的地位以及他自身的能力,说话还是很有分量的,一时间不管生意大小,杭州生意场上与陈家有关联的生意都绝迹了。

自然,这损失了不少银子,不过王家和齐家都不在乎,外人也没必要费心,只私底下议论原本的亲家如今成了仇家,还退了亲,这里头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缘故!

不过大多数人一看王家和齐家如此反应,倒是都猜测是陈家做错了事才引起了这一场震动,不然好好的一桩亲事,王家大小姐又向来和善大方,断不会闹到这个地步,因此说陈家不是的人倒是居多。

众人虽然议论纷纷,却不敢拿到明面上来说,毕竟退亲不是一件光彩事,谁也不敢得罪了齐家和王家,再加上杭州有名的地头蛇荆三爷整日带着人四处闲逛,听到有人议论王家大小姐退亲的事就上去一顿打,这么一来大家连说都不敢说了——又不是不想活了。

而在王家,王蘅退亲的事虽然没人说,大家却都知dào

了,彭氏只是象征性的安慰了几句,罗姨娘却得yì

的不行,背着人说王蘅这是遭了报应,是活该!

可也是敢在背后说罢了,因为这几日王澜的脸色不好kàn

,她察言观色,实在不敢放肆。

王蘅却对这些事一无所知,被齐老夫人留在了齐家小住,齐真齐媛整日陪着她,小心翼翼的,生怕她不受用似的,这让王蘅很是哭笑不得:“只是被退亲罢了,你们做什么这幅样子?”

齐真道:“这不是怕你生气么?毕竟退亲的事是陈家提出来的,被人嫌弃了,你难道不生气?”

齐媛也道:“就是!要是换了我,估计也要气个半死,不过表姐也不用担心,陈家敢嫌弃咱们,咱们也不会叫他好过。”

王蘅笑道:“我是生气,可一点也不觉得伤心难过,从小到大,我见过陈思泉几回啊?对他一点感情都没有,他看不上我来退亲,是他没眼力,我也不稀罕,再说了,这也许是上天注定,想让我另外结一门好亲事呢?说实话,要不是因为这是两家的老夫人定下来的亲事,我才看不上陈思泉那样的呢。”

齐真看王蘅倒是真的看开了,心里也悄悄松了口气,她们亲姐妹一样,从小一起长大,王蘅被退亲,她也愤nù

万分,却苦于是女儿身,除了安慰的话,她也不能做些什么,心里也很不好受。

如今听了王蘅的话,她也觉得这门亲事退了也好,再找好的也容易,若是王蘅嫁到了金陵去,以后一年见不了几次,她还舍不得呢。

心里这么想着,说话也没什么顾忌了:“说起来也好笑呢,陈家退亲的借口不是说因为爹爹收留了那位周少爷么?结果那位周少爷不知怎么知dào

了这件事,赶忙就要告辞,还到姑父跟前去请罪,姑父即便生气,哪能怪他呢,只让他别放在心上,可他却不知怎的,还要向你道歉呢,找了二哥说,被二哥夹枪带棒骂了一顿,让他别再多管闲事了。”

王蘅忍不住笑起来:“不管怎么着,这事的确因他而起,他负荆请罪也是应当的,不过他能这么想,足见他人品不错,只是要来见我?他怎么想起来的?表哥骂他也不亏。”

齐媛笑道:“我也这么说呢,不过二哥说了,过几日要去陈家把定亲的信物送回去,周少爷还要一起去呢。”

王蘅不甚在意:“不过是一枚玉佩罢了,送不送有什么打紧,还怕我赖上他们家不成?”

王蘅不在意,可陈家却对着定亲的信物十分着紧,生怕王家拿着信物赖上了他们似的,陈文进甚至写了一封信来问什么时候把信物送过去,把王澜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第二天就要过去送信物。

不只送信物,还把这些年陈家送来的礼物都打包送回去,那可不是些小东西,足足装了好几大车,齐老爷,齐鸣,齐咏都跟着去,连周旭也说动了齐咏跟着去了。

……

与此同时,京城英王爷的别馆内,赵凌看着信中所提到的陈家王家退亲的事沉思,那件事他已经避免了,为什么陈家还要退亲呢?

难道前世陈家退亲不是因为那个原因?

前世,王蘅女扮男装跟着齐咏去戏园子听戏,结果戏园子走水,人潮涌动,都急着逃生,王蘅也被堵在了二楼的包间内,惊慌失措中,被一个特意告假来杭州探亲,在陈家当差的老妈妈看到了,那位老妈妈还好巧不巧见过王蘅,一眼认了出来,回去告sù

了陈家,陈家便以王蘅行为不检为由退亲。

王蘅也没想到自己女扮男装出门会被自己未婚夫的家人瞧见,错又在她,只好无奈退亲,这事闹的挺大,王蘅在杭州的名声也毁了。

那时候他接到消息,以为是上天在给自己机会,遂兴冲冲的托人去王家提亲,他想的也很简单,别人觉得王蘅坏了名声,他不嫌弃不就成了?一面能和自己的心上人共结连理,一面也能救王蘅于水火。

王蘅被退亲,名声也毁了,本以为是山穷水尽,没想到年纪轻轻,位高权重的英王爷居然主动登门求亲,不知dào

怎么回事,反而越多的人说王蘅不规矩,听那话好像是“连英王爷都勾搭上了”的意思。

王蘅是在万般无奈,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嫁给赵凌的。

若是不嫁赵凌,王蘅的这辈子就完了,不是在家做个老姑娘就是到庵堂清修,与这些相比,虽然赵凌的求亲太过莫名其妙,但好歹也是一个归宿,所以王澜答yīng

了这门亲事,很快把王蘅带到京城去办亲事,王蘅也答yīng

了嫁给他。

本以为是天作之合,可到头来却是一对怨偶,赵凌兴冲冲的娶了媳妇,又排除万难将王蘅带到了漠北英王府去,而不是让她留在京城做人质。

可王蘅却并不开心,反而犹如离开了水和土壤的花朵,一日比一日枯萎,再多的金银首饰,华服美裳,亦或是山珍海味,都没有办法吸引她。

赵凌更是想尽了办法逗她开心,甚至为了她遣散府中姬妾,守身如玉,这一切的一切,换来的却是王蘅的冷漠……

赵凌痛苦,赵凌也知dào

王蘅很痛苦,他不止一次听到王蘅在梦中哭泣,他知dào

她想回杭州,哪怕回京城与她父亲团聚也好,可那时候他谋反的计划一天天展开,他是绝对不可能让王蘅离开自己身边的!

赵凌回想起王蘅去世前的那些日子,他们简直不是夫妻,而是仇人,整天的吵架,冷战,相互攻击……

赵凌疲倦了揉了揉额角,重活一世,他爱的还是王蘅,却不敢再和她有任何交集,只希望她快快乐乐的生活,所以才会大过年的,千里迢迢跑去杭州,在她命运的转折点拉了她一把,想让她避免被退亲的命运。

让她顺顺利利的嫁给陈思泉,做陈家的大少奶奶,总比嫁给他却郁郁寡欢要好得多。

可没想到,陈家还是退亲了!

究竟是因为什么呢?

赵凌思来想去,京城的事情实在脱不开身,只好吩咐心腹跑一趟杭州,把这事打听清楚,又下了死命令:务必让王蘅与陈思泉的婚事顺利进行!

http://www.qidian.com

起点中文网www.qidian.com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021.回京

王澜去退还定亲信物的事情并不怎么顺利,虽然陈文进之前写了信催促把定亲信物还回来,可王澜一到金陵他反而不着急了,只是拉着王澜不住的道歉,又请齐老爷吃酒,说自己也是被逼的,是万般无奈。

他先前疾言厉色非要退亲,如今又这副样子,王澜实在看不过眼,直到陈文进提出生意上的事要和王家继xù

合zuò

,这才明白他为何如此好言好语,原来是为了生意!顿时在心里大骂陈文进不要脸。

说起来,虽然陈家祖上也是经商出身,但家底并不如王家深厚,只是从陈文进开始做官才开始积累的罢了,当初若没有王老夫人与陈老夫人的交情,王家断然不会与陈家结亲,还把女儿嫁到金陵去那么远。

当初陈老夫人提出这门亲事,也是想靠上陈家,想为自己的儿子和孙子争取最大的利益,争取一个靠山罢了,而王老夫人答yīng

这亲事却是出于对闺中密友的信任。

如今陈文进的仕途越走越稳,家产也越来越丰厚,眼瞧着陈思泉也一日比一日有出息,对王家的亲事也就不如一开始那样期待了,反而觉得可有可无。

可是在生意上,还是陈家依靠王家的地方居多,就是齐家看在王家的面子上也多有相让,如今大家撕破了脸,王家和齐家虽然吃亏,却不至于动摇了根基,可对于陈家来说,却犹如丧失了半壁江山,陈文进如此厚着脸皮贴上来,便足可见其情形确实不如意了。

陈家越是不好,王澜心里越觉得痛快,觉得出了口气,齐咏也幸灾乐祸,他们是晚辈,虽然陪着长辈一起吃酒,却没有说话的份,借着方便的机会,他出去走了走,透透气——实在是陈文进又想退亲又想占便宜的嘴脸太让人觉得恶心了!

没想到周旭也跟了出来,小心翼翼的跟他说话:“陈大人也是四品知府,如此做派真是丢了朝廷的脸面。”

齐咏见他如此,倒是不忍心了,觉得自己前阵子迁怒他也实在不理智,遂笑道:“周大哥,前几日为着表妹退亲的事,小弟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周旭连连摆手:“你不必如此,其实我心中也十分内疚,我也是有姐妹的,设身处地的想一想,换了我也要生气的,别管是不是借口,王小姐因为我被退亲这是事实,若不是男女有别,我真想到她跟前负荆请罪去。”

齐咏笑道:“你也看见了,以前不觉得,现在才知dào

陈家人的那副嘴脸,实在叫人恶心,退了亲也好,省的将来表妹嫁过来受罪。”

周旭道:“说句不怕你恼的话,我在危难之际是世叔收留了我,你和齐大哥又待我如亲兄弟一般,你们的表妹便是我的表妹了,等我回到京城,把这事告sù

母亲,必定能给王小姐说一门好亲事。”

齐咏笑道:“这倒也是,毕竟你们家是永安侯府呢,不过我姑父只是一个从五品的官儿罢了,只怕令堂说的亲事高攀不起,说起来,我们虽然在杭州称王称霸,可到底出身商户,那些官宦人家不免瞧不起,倒让表妹嫁过去受委屈。”

周旭笑了笑,没说话,可心里却打定了主意要让母亲给王蘅说一门好亲事。

当初王家陈家定亲,陈家的定亲信物是一块三阳开泰的玉佩,而王家的信物却是一条羊脂玉蟠桃的坠子,如今玉佩在王澜手里,坠子却在陈老夫人手里。

陈家打定了主意要占些便宜,一定先要王澜在生意上的事情松口才肯归还信物,倒把王澜气的不轻,心想这到底是谁要退亲呢。

一气之下也不再提归还信物这件事,可在心底里却打定了主意要和陈家退亲,陈家这样的人家,以前他在外做官,接触的并不多,如今一看才懊恼,若是把女儿嫁过来,还不知dào

怎么受委屈呢。

另一方面,王澜归还给陈家的那些礼物陈家都收下了,却绝口不提归还王家送来的礼物,虽然王澜并不在乎这些东西,可对陈家摆明了要占便宜的丑恶嘴脸十分厌恶,在金陵拖了两日,不愿意再和陈家纠缠,见陈文进坚持不肯归还信物,便和齐老爷一起回了杭州。

若说去金陵前齐老爷心中还存着什么愧疚,如今回来的时候就只剩下庆幸,庆幸陈家主动提出退亲,庆幸王蘅没嫁过去,他把这事和齐老夫人一说,齐老夫人更是大骂陈家不要脸。

王澜和齐老爷摆明了要替王蘅出气,在生意上是绝不可能再和陈家合zuò

的,如今既然打定了主意不再和陈家结亲,王澜就下了决定,早些回京城去。

毕竟他请假回乡的借口是祭祖,虽然又以生病为由告了假,但如今已然进了二月,到京城的时候都要三月了,太晚销假也不好,便把杭州的一应事务以及和陈家撕掳的事情都交给了齐老爷,他则带着王蘅去京城,避开了杭州的是是非非与流言蜚语。

与王澜同行的还有周旭,来了一趟杭州避祸,却意wài

的搅乱了人家的亲事,周旭也实在没脸待下去,想着这一路跟着王澜回去,一来路上赔礼道歉,结个善缘,二来也是亲近亲近王家,到时候让母亲做媒,登门提亲的时候也有话说,最起码是为了感谢王家一路照顾他回京城,也是个理由。

王蘅突然决定了去京城,要准bèi

的东西可不少,幸而赵妈妈和常妈妈都是能干的,带着金玉什锦几个连夜收拾东西,那边罗姨娘和王芹一早打定了主意跟着王澜去京城,东西也是一早悄悄备下了。

本来王澜说不叫罗姨娘去的,如今被王蘅的事一打岔,弄得心力交瘁,也没心情和罗姨娘掰扯了,更何况一家人都去,单把罗姨娘丢下也不像,大手一挥,就都叫跟着了。

彭氏是最不高兴的,原本定的只王芹一个跟着去,她就觉得很勉强了,如今附带了两个最难缠的王蘅和罗姨娘,对她来说简直犹如晴天霹雳一般,再想过以往那种与王澜清清静静的“二人世界”也不能够了,偏偏还要装作欢欢喜喜的样子,背着人却又是气又是怨。

022.不适

二月初六,齐老爷和齐鸣齐咏把王澜一家子和周旭送到了码头,王澜包了两艘船,一船载人,一船载物,王蘅骤然离开是大家始料不及的,齐老夫人哭的厉害,拉着王蘅的手舍不得,可知dào

王蘅离了杭州才好,这才松了手,齐真和齐媛更是舍不得,连一直与王蘅斗嘴的齐楠也搂着王蘅的脖子直哭。

向来坚强不喜欢掉眼泪的王蘅也哭得哽咽难耐,故土难离,更何况她这一离开,说不定就在京城嫁人了,以后再来杭州也不大可能了,心里很是难过,连齐咏悄悄给她搜罗了一大箱子她没看过的新奇传奇小说让她在船上打发时间也没让她高兴起来。

齐真和齐媛送到了码头,本来约好了要来送别的蒋明珠却一直没露面,估计又是被继母给拦住了,这让王蘅又是遗憾又是愤nù

,心里对“继母”这种生物更是厌恶了许多。

……

王蘅生长在江南水乡,对坐船自然不陌生,每年就是去西湖坐船游湖少说也要是八九回,因此难的不是坐船,而是如何度过在船上的漫漫时光。

这时候齐咏送的那些话本就派上了用场,只是在船上看书容易眼晕,她看一会书,再在窗边看看江景,时而与几个丫头说笑一番,这日子也不难熬。

可彭氏却极为不习惯,她本就是北方人,不习惯坐船,回杭州的时候因为天冷,河水结了冰,坐的马车,如今算起来倒是头一回坐船,上船不多时就晕的厉害,又是吐又是头晕眼花,只得躺在床上休息。

本来王蘅听了信儿要过来服侍的,毕竟她名义上是彭氏的女儿,彭氏不舒服,她置之不理也不像话,可只过了一日,彭氏便叫她回去休息,说是不必讲这些虚礼,连王澜也叫王蘅回去休息,王蘅也就没自讨苦吃,乖乖回了自己的房间。

罗姨娘就没这个好运气了,彭氏没叫她回去,她当着王澜也不敢拿大,只好乖乖在一旁侍疾,端茶递水,心里恨得不得了,面上还得恭恭敬敬,心想还不如留在杭州呢,最起码天大地大她最大,只有别人服侍她的,没有让她服侍别人的份。

可为了王芹,她不能不跟着,以前王澜只有王芹一个儿子,即便她不往跟前凑,这家产也跑不了,如今有了个彭氏,万一生出了嫡出的儿子,可就没王芹什么事了,他们娘儿俩若是又远在天边,更要被抛到了脑后去,遂即便再累,她也得咬牙挺着。

同是北方人,周旭就不晕船,不过他听说彭氏晕船,还特意过来请安,又说了两个土方子,又殷勤的陪着王澜或是闲谈,或是下棋,或是一边观赏江景一边对诗。

他本就是世家子弟,从小见识不凡,于读书上也颇为刻苦,虽不及王澜这个两榜进士,可跟一般的年轻人相比已经算是十分优秀的了,原先王澜还有些暗暗地埋怨呢,如今见他如此小意殷勤,什么不快都不翼而飞了,反而对他十分称赞,觉得他出身高贵,却不骄不躁,为人也温和谦恭,实在是难得。

一面心里也想,若不是周旭的身份实在高攀不起,把女儿嫁给他倒是不错,可鉴于永安侯府与他一个从五品的官儿的差距,王澜也只是想一想罢了。

这一日傍晚,王蘅带着常妈妈和什锦去给彭氏请安,正好在船舱门口遇到周旭从里面出来,迎面看到了彼此,又是这么措手不及,王蘅倒也没有不好意思,一听常妈妈行礼称呼为周少爷,也屈膝行了礼,但并没有说话。

周旭只看了一眼王蘅,心想这位王家大小姐的容貌还真是出色,难为王大人和齐家都当成掌上明珠一般,遂把她当成素日来往的世交千金小姐,规规矩矩的行礼问好,然后避开了。

常妈妈看周旭走远了,笑道:“这位周少爷不愧是侯府出身,到底懂规矩。”

王蘅笑道:“看上去也很是斯文俊秀,难怪舅舅愿意收留他呢。”

这边说着话,到了彭氏的房间,只见门窗都半掩着,门口守着的小丫头见了王蘅赶忙推了门行礼,又进去通报,王蘅进去一瞧,彭氏的脸色更憔悴了,虚弱的躺在床上起都起不来,见王蘅行礼,连说句话的力qì

都没有,只抬了抬手,示意王蘅坐下说话。

王蘅道:“我瞧着夫人的脸色比前几日还要苍白,不是吃了晕船的药了?难道不管用?”

一直服侍彭氏的彭妈妈恭恭敬敬道:“大小姐说的是,当日夫人一不舒服,船上的婆子说夫人是晕船,煎了治晕船的药来吃,头一天倒是好多了,可从第二日起倒是一日重似一日,偏咱们没带着大夫来,也不能正经给夫人把把脉。”

说话间,彭氏脸色一变,又趴在床边吐了起来,几个丫头有条不紊的上前服侍,虽然把秽物收拾了,可房间里还是有一股酸腐气息,王蘅眉头一皱,觉得彭氏的身体实在是虚弱,连晕船都经不起,这将来若是有了身孕,还不知dào

会怎么样呢。

想到这儿,王蘅心中一动,彭氏隔三差五就要吐一回,就是晕船也没有这样的,难道是有了身孕?

她心里虽然猜测,可毕竟是个姑娘家,这话也不好问,回去告sù

了常妈妈,常妈妈可是有经验的,听了这话,细细一想,道:“还真是有这个可能,当日夫人不舒服,并没有请大夫瞧,是船上的一个婆子说是晕船,这才吃晕船的药,要是有了身孕而不是晕船……哎哟,这可真是坏事了,大小姐,要不奴婢去提醒她们几句?万一真的是有了身孕,那些药可就不宜再喝了。”

王蘅道:“妈妈悄悄地去说便是,我也是疑心,若不是,反倒显得咱们多事。”

常妈妈应了,借着送东西的名儿去找了彭妈妈,说起彭氏的病,有意无意的提了一句:“夫人这样子倒跟有了身孕似的。”

彭妈妈一愣,并没有说什么,常妈妈也不好多说什么,就回来了。

王蘅让人悄悄打听着,自打那日常妈妈提醒过,彭氏那边虽然每日熬药,彭氏却没再喝过,金玉说她亲眼看到彭妈妈一个人鬼鬼祟祟的把药倒了,这倒让王蘅觉得好笑,即便是有了身孕,这么做又是防备谁呢?

她虽然对有可能分走父亲疼爱的弟弟妹妹有些抵触,却并不是那等狠心恶毒到去害孩子的人,至于罗姨娘,只要她有钱花,王芹的大少爷地位稳稳地,她也断不会没事找事去害嫡子嫡女,又不是不想活了。

彭氏如此小心翼翼掩人耳目,实在是没有必要,只是不知dào

这件事父亲是否知dào

,王蘅想着这事也和她无关,就没放在心上。

又过了两日,船停在了淮安码头,王澜便吩咐人去请了一位大夫来给彭氏诊脉,没想到彭氏居然真的是有了身孕!

一时间彭氏又是喜又是悲,喜的是有了身孕,悲的却是大夫说她因为晕船,再加上喝了那些药,怀相并不好,这孩子若是不精心养着,只怕留不住,即便留住了,也多半不是个聪明伶俐的。

王澜一听这话,自然央求那大夫随船照顾彭氏这一胎,原本人家大夫不愿意的,王澜许了重金,又答yīng

一到京城再派人把大夫给送回来,那大夫这才应下,给彭氏开了保胎药,等船离开时随船一道北上,每日早晚给彭氏扶脉……

吃了对症的保胎药,彭氏的身体就好多了,只是心里依旧不怎么舒坦,担心孩子生下来是个傻子,王蘅也觉得颇为惋惜,可罗姨娘却暗地里幸灾乐祸,觉得这都是命,连老天爷都不想彭氏生下个聪明伶俐的儿子越过王芹去呢!

023.怒气

因为彭氏有了身孕的缘故,王澜的心情好了许多,虽然大夫说极有可能生个痴傻儿,但毕竟是他的骨肉,他还是十分期盼的,遂每日陪在彭氏身边嘘寒问暖,又让彭妈妈尽可能的给彭氏进补。

他本就性子温和,见彭氏为了替他生儿育女而整日不舒坦,越发的怜惜,这也让彭氏和彭妈妈越来越高兴,觉得这一胎即便不如人意也值了,孩子不好可以接着生,难得的是王澜的一片情谊。

而罗姨娘在旁边瞧着就越来越觉得刺眼了,想她当年生下王芹,王澜也没有这么高兴,难不成王澜真的只注重嫡出而不注重庶出?

这个猜测让罗姨娘备受威胁,遂每日督促着王芹去找王澜请教学问、念书,王芹本就是不爱读书的性子,刚上船的几日带着小厮在船上疯跑,如今每天跟着船夫坐在船头钓鱼钓虾,哪里耐烦念书,倒是王蘅除了每日给彭氏请安,便在房中读那些传奇小说,日子过得优哉游哉。

在这期间,她又见了一次周旭,却是当着王澜的面儿,她亲手煮了蟹肉粥去送给王澜吃,没想到周旭正在陪王澜下棋,王澜倒也没那么小心眼,也不愿意让周旭看轻了王蘅,遂大大方方的给她介shào

:“这是永安侯府的五少爷。”又给周旭介shào

:“这是小女。”

周旭和王蘅彼此行礼,并不像上次那样匆匆一照面就避开了,这次当着王澜,见面算是光明正大,遂彼此行礼问好,王蘅称呼一声:“周少爷。”

周旭连连摆手说不敢当,笑道:“我家中也有姐妹,与王小姐差不多年纪大,王小姐若是不嫌弃,叫我一声大哥吧。”

王蘅看了王澜一眼,见他没反对,这才抿嘴一笑,叫了一声:“周大哥。”

被一个美人儿称呼为大哥,周旭自然是高兴的,也叫了一声:“王妹妹。”王蘅又让常妈妈把煮的粥拿出来,分别盛给王澜和周旭。

对于周旭,王蘅虽然觉得他长得好,也懂规矩,人也和气,但并没有与他交好的意思,毕竟名义上他是害自己退亲的人,她虽然不生气,但也绝对不会有什么好的观感,遂在这次碰面后,她就鲜少出门了,就是去王澜那儿,也要先叫人去问问方不方便。

这一日,她去给彭氏请安,正遇上王澜考校王芹的功课,王芹背的磕磕巴巴,眼神左右飘忽不定,让王澜十分生气,打了他十下手板,不许他吃晚饭,让他在自己书房背书,什么时候背熟了什么时候才能吃饭。

罗姨娘自然心疼的半死,可当着王澜和彭氏的面,她一个妾室连插句话的资格都没有,只得眼睁睁的看着王芹哭的抽抽噎噎的被王澜身边的小厮带走了。

王澜犹自气未平,对罗姨娘道:“也不知dào

你在家是怎么教孩子的,把他惯得如此不知dào

天高地厚,我原想到了京城让夫人教导他,如今夫人有了身孕,就暂且放在你身边,只是切记要督促他好好念书,若是不好了,我连你一块罚!”

罗姨娘大惊失色,扑通一声跪下了:“老爷请息怒,妾身就大少爷这么一个孩子,您若是把他从妾身身边带走,妾身连活着的盼头都没有了,请老爷放心,妾身一定好好督促大少爷念书。”

罗姨娘自打生了王芹便孤身在杭州,说是守活寡也不为过了,王澜对她一面是生气,一面也有愧疚,再加上自打上了船她便在彭氏身边服侍,虽然偶尔有不耐烦的时候,但还是忍了下来,王澜知dào

,她这么做都是为了王芹。

可怜天下父母心,罗姨娘千不好万不好,对王芹的心却不会假,而对于王芹来说,罗姨娘也是唯一的不可替代的亲娘,王澜想起自幼丧母的王蘅,心里到底软了几分,缓和了语气:“既如此,你也别在夫人跟前服侍了,只管回去教导芹哥儿念书去吧。”

罗姨娘大喜,立kè

磕头道谢,又给彭氏行了礼,这才退下。

彭氏一直笑吟吟的看着,待罗姨娘走了,这才笑道:“老爷嘴上发狠,心里还是心疼大少爷的,大少爷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万一饿出个好歹就不好了,再者说孩子调皮不爱念书,也要慢慢的纠正,若是一下子逼着他过了头,他厌恶起书本来就不美了。”

王澜笑道:“你就别操心这些事了,好好养胎便是,等到咱们的儿子出世,我便细细的教他读书,断不会让他如此顽劣。”彭氏娇羞一笑,低下了头。

彭氏虽然是王蘅的母亲,但也只比王蘅大了五岁,年纪轻轻的,正是花信年华,花朵儿一样娇媚,偏偏又说话和和气气,行事端庄稳妥,也难怪王澜慢慢喜欢上了。

王蘅在旁边看着这一幕,心里不知怎么的竟然为罗姨娘和王芹感觉到悲哀——父亲虽然是个好父亲,可也只是对她来说,她是女儿家,父亲怎么宠着都不觉得过,可对于儿子,父亲的要求就严格了许多。

王芹本就是庶子,并不像嫡子那样被父亲重视,又如此顽劣,如今还是唯一的儿子,父亲对他还容忍的下去,可一旦彭氏生下了嫡子,父亲就不会再督促王芹念书了,反而会把他送到铺子里去历练,将来成了亲,分出一份家产就罢了,也就变相的把他手里的继承权剥夺了。

想起以往老宅的下人都恭恭敬敬的称呼一声大少爷,以后有了嫡子,王芹想再这么风光也就难了,出于悲天悯人的心怀,王蘅也忍不住暗暗叹气。

联想到自己,没了与陈家的亲事,她又及笄了,等一到京城,父亲肯定会为她说亲事,彭氏作为母亲肯定要出面相看,可是彭氏的眼光她能信任吗?她能把自己的终身托付给继母么?

再加上舅舅一家都在杭州,她到了京城就成了无根的浮萍,唯一可以放心信任的就是父亲了,可彭氏生下了孩子,父亲对她的疼爱也就会被分去一半,连这仅有的信任都不牢靠了,她可怎么办呢?

王蘅一想起这事,心情就不怎么好,连常妈妈冲她使眼色也没瞧见,眼见着王澜和彭氏甜甜蜜蜜的样子,王蘅在这儿可就不合适了。

常妈妈本想提醒她告辞,可没想到王蘅居然没看到,只得出声道:“大小姐不是说还有一篇功课没做完?”

王蘅顺着常妈妈的目光看到王澜和彭氏的那副样子,恍然大悟,有几分羞惭,也有几分气恼,赶忙起身告辞,王澜笑着应了,叮嘱常妈妈:“晚上风大,又是在船上,你们仔细服侍,别叫蘅儿着凉了。”又对王蘅道:“功课的事也不打紧,量力而行就罢了。”

王蘅明知dào

父亲是在关心她,可心里却忍不住有一股无名火蹿上来,忍不住道:“我知dào

我是女儿身,父亲不指着我支承门庭,也不在乎我功课如何,可我喜欢念书,我做功课并不是敷衍给谁看,父亲还是别管我了,等夫人生下嫡长子,父亲好好管教弟弟是正经。”

王蘅说完这话扭头就走了,连常妈妈都呆住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捧着披风急急追了出去,王澜和彭氏也都是错愕,彭氏柔声道:“大小姐这是受委屈了?也怪我,整日躺在床上,没问外头的事,老爷还是快去瞧瞧吧。”

王澜连连点头,赶忙追了出去。

024.安抚

王蘅也没披上披风,就这么出去了,一路疾行回到自己的房间,忍不住趴在床上哭了起来,留在房间里的什锦和金玉都面面相觑,不知dào

该如何是好。

幸而常妈妈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见王蘅哭的那样,悄悄向什锦和金玉摆手,带着两个丫头退了出去——这位大小姐最是要面子,不喜欢别人看到她掉眼泪,这个时候她需yào

的不是安慰,而是独自一个人待着。

王蘅很伤心,也有一丝迷惘,离开了杭州,没有了舅舅和外祖母做她的后盾,她渐渐变得没有安全感,父亲虽然疼爱她,可到底不比小时候,如今她大了,要避嫌了,每日见到父亲的次数有限,更不能肆无忌惮的抱着父亲撒娇耍赖。

看着彭氏有孕,父亲的心一日日被拉拢过去,她连句抱怨的资格都没有,这种不安和迷惘一日日积压在心底,再加上今日父亲训斥王芹,给她一种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的感觉,这才爆fā

出来。

她害pà

,也忧虑,她怕彭氏生下嫡子,根基稳固后,就不会顾忌她是大小姐,到时候在父亲跟前挑拨,三言两语,王芹的今天便是她明日的下场!

到时候她该怎么办呢?舅舅和外祖母不在身边,她又找谁去依靠呢?

若是没退亲以前,她即将出嫁了,彭氏有孕只会让她觉得高兴,她甚至会期盼彭氏生下嫡子来打压王芹和罗姨娘,因为她已经出嫁了,已经有丈夫和婆家做依靠了,而如今她没了亲事,就没有了退路,做什么事都要三思而后行,因为这说不定就影响了她的终身和未来。

如今,彭氏有孕,对她来说实在是一个大威胁!

王澜站在房门口,看着王蘅哭的哽咽难耐,小小的身躯趴在床上,不住的颤抖,心中也是五味俱全,从王蘅的话中他也听得出来,这个女儿只怕是因为彭氏有孕而不高兴。

也怪他疏忽了,见女儿聪明大方,在与陈思泉退亲的事上又表现的豁达大度,便把她当成了大人一样,觉得她能理解自己因彭氏有孕而生出的喜悦之情。

可再怎么成熟懂事,她也只有十五岁罢了,又是头一次离开故乡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去,身边的罗姨娘是她的对头,彭氏也是个陌生人,唯一可以依靠的父亲也不能每日亲近,如此伤心也是难免的。

王澜心中涌出一阵阵的内疚,才刚他进来时常妈妈悄悄冲他摆手,他便没有进去,反而坐到了王蘅的书桌前翻看她的功课。

从功课来看,王澜不得不承认这个女儿十分聪慧,甚至连那些议论时事朝政的文章都写得漂亮极了,许多观点也十分新颖独特,足可见她是真的喜欢念书。

王澜心中暗暗称赞,耳朵却支楞起来听着里面的动静,听着里面的哭声渐消,这才起身推门进去。

果然,一听到动静,王蘅立kè

不哭了,看到是王澜,擦了眼泪坐在一旁,抿着嘴只是不说话。

王澜坐到她身边,细细的瞧了她红肿的眼睛,道:“瞧,这一哭,眼睛都红了,你若是有什么不舒坦,告sù

爹爹,爹爹自会替你做主,何苦自己躲起来哭?”

王蘅嘴硬,犹自道:“并没有什么事,女儿只是想起母亲觉得伤心罢了。”

王澜含笑道:“好好地,怎么想起你母亲来了?是不是担心你继母生下弟弟妹妹,我就不疼你了?”

王蘅不说话,低着头揪帕子上的线头。

王澜笑着把她揽到怀里,拍拍她的肩头:“真是个傻孩子,别说她生下一个两个,哪怕是十个八个孩子,你永远是爹爹的掌上明珠,你可是咱们王家的大小姐呢,谁敢小瞧了你?你看我对你继母好,你就害pà

了?爹爹告sù

你,咱们是父女,血脉至亲,是任何东西都无法砍断的,可爹爹与她却是夫妻之情,这两种感情不一样,你如今小,还不懂得,等嫁了人就明白了,她再好,在爹爹心里也比不上我闺女啊。”

王蘅忍不住破涕为笑,看父亲把自己当成孩子一样哄,觉得有点难为情,可她不得不承认,父亲这简简单单的几句话的确让她烦躁的心境慢慢平复下来。

既然父亲在乎她,安慰她,她也断不会让父亲觉得为难,遂大大方方道:“是我小性儿,让爹爹担心了,爹爹别理我,我一会就好了,夫人身体不舒服,您还是回去陪她吧,一定要让夫人给我生一个聪明可爱的弟弟妹妹。”

王澜笑起来,道:“才刚哭的那样,这会又要赶爹爹回去了,爹爹陪你说说话,夫人那边不打紧。”说着扬声喊常妈妈上茶。

外边常妈妈一直听着呢,笑着眉不见眼的,带着什锦和金玉上了茶水点心,又说去做点宵夜,对王澜和王蘅能坐在一起联络联络父女感情她是很乐见的。

王蘅一面不好意思,一面也高兴,遂请了王澜坐下,王澜也没多客套,坐在王蘅卧室内的小桌子前,打量整个房间,虽然船舱简陋,但经过常妈妈和赵妈妈的细心布置,已经很不错了,像个大家小姐的绣房,但和王蘅在杭州老宅的闺房相比,还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王澜笑道:“如今咱们这么些人到京城去,那宅子只怕不够住,暂且先挤一挤,爹爹回京后立马让人打听着买一座大些的新宅子,京城的院子宽阔,千金小姐们都住院子,不住绣楼,你若是不习惯,爹爹让人按着碧水阁给你盖一座小楼也使得。”

王蘅抿着嘴笑,一面给王澜奉茶一面道:“何必这么麻烦,女儿也不是多么讲究的人,住院子也挺好,挺新鲜的,只是爹爹只是一个从五品的员外郎罢了,若是频繁的换宅子,会不会让御史攻讦呢?我们住的窄些无妨,只怕给爹爹添麻烦。”

王澜哈哈大笑起来:“正如你所说,爹爹只是一个从五品的员外郎罢了,那些御史可没这么小鼻子小眼的盯着一个员外郎查,他们整天弹劾的都是那些侯府公卿啊,公主驸马啊,朝中重臣啊之类的,更何况咱们王家是商户出身,是众所周知的有钱,咱们花自己挣来的钱难道也是错?”

王蘅笑道:“只要不给爹爹添麻烦就成,只是爹爹说的这些女儿还真没听说过呢?真有弹劾公主驸马的么?”

王澜一面也是闲谈,一面也是想让王蘅高兴,遂道:“可不是,当今圣上有一位堂姐,便是福顺长公主,她是出了名的张扬跋扈,去年她纵容门下的奴才踏马伤人,却仗着是皇亲国戚意图赔几个钱完事,顺天府的人也不敢管,结果就有一个刚正不阿的刘御史,一连半个月上折子弹劾福顺长公主,直到皇上下令训斥长公主,并罚了她一年的俸禄才罢。”

王蘅摇头道:“这位刘御史固然为别人伸冤,可他自己只怕就此得罪了这位长公主,其实何必呢,即便皇上斥责了长公主,也不过是罚了一年的俸禄,这在长公主眼里又值什么?有这些银子,倒不如赔给那户人家,如今钱没要到,反而得罪了长公主,刘御史纵然得了刚正不阿的清名,可不管是长公主还是那个被马踏伤的人,只怕都不会感激他吧。”

王澜倒是不妨王蘅说出这么一番话来,顿时怔住了,半天才道:“如果纵容长公主如此,读书人的气节又何在呢?”

王蘅认真道:“圣人云,仓廪实而知礼节,可见要先吃饱了饭才论读书明理的,如果宁愿饿死也要维持不为五斗米折腰的气节,那就太傻了,生命只有一次,更何况十年寒窗苦读,一朝金榜题名,做到御史这个位子,有多么的不容易啊,何不好好珍惜,将来为老百姓做更多的事呢?俗话说,大丈夫能屈能伸,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韩信且能受胯下之辱呢,刘御史这么做固然让别人称赞他,可也只是一个好名声罢了,如果吃不饱饭,穿不暖衣,四周都是敌人,那要好名声做什么?更何况只是伤了人,而不是恶意的杀人,是,福顺长公主有些骄纵,可刘御史也不免有沽名钓誉之嫌。”

王澜半天没说出话来,好一会才道:“蘅儿记得,以后这些话切莫在人前说。”

王蘅笑道:“也是对着爹爹,女儿能一舒心怀,若是在外头,自然不会如此狂妄。”

王澜叹道:“把你当成孩子,你又比一般的大人还懂事知理,把你当成大人,你又确确实实是个孩子,真是……”

王蘅笑了笑,道:“女儿读书只是为了自娱自乐,不是为了什么才女的名声,女儿的心愿很小,只希望爹爹疼爱我,舅舅和外祖母疼爱我,和表哥表姐妹快快乐乐的相处,将来嫁一个如意郎君,再生一双儿女,这辈子就足够了。”

王澜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可真是不害臊!”

王蘅笑了笑,脸色微红,低着头不说话,王澜虽然笑,却也不得不承认王蘅的愿望很切合实jì

,知足常乐,王蘅有这样的心态,这日子不愁过不好!

025.京城

王澜心里为女儿感到自豪和骄傲,看常妈妈送上来的几碟子杭州小菜新鲜可口,便动了两筷子,和王蘅闲话几句,偶然间瞥到了王蘅梳妆台下的藤编小箱子露出一两本书,笑道:“没想到你这么爱书,连箱子里都放着书,是什么书?拿来给我瞧瞧,怎么不摆在架子上?”

王蘅本来不以为意,可一见王澜说的是那些自己素日看得传奇话本,顿时脸色一白,不知dào

该说些什么才好。

真是不敢想象,如果父亲知dào

她私自看那些闲书,父亲会是什么反应?大发雷霆?甚至厌恶?

王蘅支支吾吾的不敢去拿,反倒是不知情的常妈妈一见王澜指了,她虽然不知dào

那藤编小箱子里是什么书,但见王澜和王蘅父女说的高兴,便把那箱子捧了来。

偏偏王蘅怕此地无银三百两,不敢说什么不叫王澜看的话,只得眼睁睁瞧着王澜掀开了箱子,拿起最上头的一本书细细的翻看起来。

王蘅捂住了脸,不敢去看王澜的脸色,面上虽然平静,可只有她自己知dào

,她又紧张又害pà

,心跳都快要停止了。

出乎王蘅的意料,王澜并没有生气,只是先叫常妈妈退下,继而笑了起来:“这些书是咏儿给你找来的吧?”

王蘅难得的嗫嚅道:“不是的……”她可不想把二表哥供出来。

王澜笑道:“这些讲江湖义气的小说不是他还能是谁?难不成是你亲自跑到书肆里买回来的?”

抬头见王蘅怯怯的,不由笑道:“别害pà

,爹爹不会为这个骂你,爹爹年轻的时候也看这些书,你娘也看,不过看的都是些才子佳人的话本,那些书还都是我买了送给她呢,不然她一个深闺小姐怎么会知dào

这些书呢?”

这可是王蘅始料不及的,有些讶异,呆呆的看着王澜,王澜却像是回忆起来以往美好的事,嘴角噙着笑:“以前你外祖母管得严,我也不经常见你母亲的面儿,后来订了亲,倒是见得次数多了,都说这些书害人,可哪有书害人的?不过是一些人自己管不住自己,拿着书做借口罢了,你喜欢看这些我也不说什么,只是一来不要移了性情,这书中的事不过是一些闲人杜撰出来满足自己不得实现的想法的,你瞧个热闹就罢了,若是认真,可就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了,二来,也切莫让人知dào

,不是每个人都像你爹这么明白事理,被人抓住了祸害你的名声,总归不是好事。”

王蘅呆愣愣的点点头,想了想解释道:“女儿就是打发时间罢了,并没有当真,女儿平时读正经书的时候多些,功课也没落下,不过是累了烦了读着解闷罢了。”

王澜点头:“爹爹相信你,我看常妈妈也不知dào

这事的样子,足见你素日里是小心翼翼的,以后也小心着,别叫人家知dào

。”

王蘅使劲点头,对王澜的观感又刷新了,觉得自己的爹实在是明白事理,就是看在这一点,自己这个做女儿的也要善解人意才是啊。

……

经过这次难得的王蘅发脾气,不管是王澜还是彭氏都对她改观了许多,王澜对她比平时更添了几分关心爱hù

,也给她讲一些外头的事。

王蘅听得津津有味,和父亲的话题多了,距离也更近了,而彭氏对她也越发的客气,照顾的更加周到,隔上两天就要派彭妈妈去请安,问是不是缺什么东西,是不是哪儿不舒坦了,事无巨细的都要过问。

王蘅看在王澜的面子上对彭氏也多了几分真心实意的恭敬。

感情都是相处出来的,你敬着我,我也敬着你,大家和和气气的,自然就不觉得日子难过。

再加上罗姨娘一直绞尽脑汁的督促王芹读书,想让他讨王澜的喜欢,出来的时候也少了,让彭氏和王蘅都舒心不少。

……

三月初,王澜一行人的船停在了通州码头,王澜的师兄谢疏放带着儿子谢周成亲自来码头迎接。

谢疏放的父亲谢瑞庭是个颇有名气的大儒,年轻时候在江南游学传道,做了尚是王家大少爷王澜的启蒙恩师,因为有王家的资助,谢瑞庭也得以不停地去参加科举,终于在四十岁的时候中了进士,属于大器晚成。

许是谢瑞庭年轻时候经lì

了许多磨难,为人也变得圆滑,他为官后倒是平步青云,先是在翰林院任小小的编修,继而又从编修升为待召,又花了三年的功夫从侍讲升为侍讲学士,后来又从正五品的翰林院学士升为从四品的国子监祭酒。

因为在国子监任了三年的祭酒,让他有了不少学生,也有了不少人脉,接下来的升迁就成了理所当然和意料之中。

再加上谢瑞庭家风严谨,他一个人终身只娶了一个老婆,便是谢老夫人,对于唯一的儿子谢疏放也不许他纳妾,虽然家境贫寒,却经常资助一些学子求学,所以在士林中的名声非常好。

他去世前八个月被任命为礼部尚书,只可惜,做了八个月的礼部尚书就因病去世了。

人走茶凉,谢瑞庭一死,原本要升迁的谢疏放也不得不停下了脚步,告假在家服丧守孝,如今算是白身一个,而谢瑞庭的孙儿谢周成,也只得放qì

科举,继xù

在书院读书。

王澜能调任京城,谢瑞庭和谢疏放出了不少力,在官场上,谢家和王家就是被绑在一起的,再加上两家的关系也实在是好,因此王澜回京,谢疏放才会带着儿子前来迎接。

因为是通家之好,家中女眷也都是见得的,遂王澜正式的向谢疏放及谢周成介shào

自己的一子一女,王芹也就罢了,王蘅可是王澜口头心里一刻不忘的嫡长女,王家的大小姐。

如今一见面,谢疏放一看是个容貌出众的孩子,又懂规矩,想起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女儿,心中十分喜欢,便把随身多年的一块玉佩给了王蘅做见面礼,王蘅谢了,又和谢周成彼此行了礼,问了好。

谢周成只是个十七八岁的大男孩罢了,因为家规森严,很少见到同龄的女孩子,遂一见王蘅便有些拘谨,而王蘅看他举止斯文,觉得不是那等可厌的,也就当成邻家哥哥一般对待。

周旭和王澜同行,也特地拜见了谢疏放和谢周成,倒是他和同龄的谢周成有话说。

一行人换了马车往京城去,周旭回到了家乡,自然高兴,而彭氏也十分欣喜,并不像在船上那样不舒坦,反倒是罗姨娘和王蘅,长时间的坐马车,觉得一路颠簸,有些不适应。

走了大半天,车队才到了京城,周旭归心似箭,王澜便让他先回家,周旭也应允了,说改日再登门拜访,谢疏放和谢周成则把王澜一行人送回了家。

到了京城,便是彭氏的天下,因为王澜一早派了人提前回来打扫收拾,倒也不愁没地方安置,这宅子只有三进,要比起王家老宅,自然十分窄小,可在京城来说,已经不错了。

寻常一家子十几口都挤着住了,王澜这一妻一妾,一儿一女,不怕住不下,他虽有买新宅子的主意,可听了王蘅那一番话也觉得有道理,便想着暂且先挤一挤,等实在住不下再说。

宅子三进,头一进算是外院,除了待客并不住人,而内院的两进,除了正院被王澜和彭氏住了,其余的都空着,遂安排王蘅住在了正院后头的三间罩房,罗姨娘和王芹则住在正院旁边的小跨院。

这两处地方自然都不比正院宽敞,但屋子都是修葺过,也是崭新的,王蘅虽然觉得有些逼仄,可也没有叫苦,只吩咐常妈妈和赵妈妈赶紧把行李收拾了,免得晚上睡觉都腾不开地方。

罗姨娘那边就没这么顺利了,院子小,离得近,稍微有一点响动就都能听到,王蘅站在院子里就听到前头罗姨娘的叫嚷声:“……欺负谁没银子不成,拿这些东西来糊弄人,呸,我也不稀罕。”又骂身边服侍的:“拿着银子去寻城里打家具的,给我换成一水的黄花梨……”

王蘅抿嘴一笑,看把罗姨娘狂的,这是在京城,遍地都是王公贵族,虽说王家在杭州可以横着走,可在这儿却不同,连她都要步步小心,罗姨娘却这么肆无忌惮,估计又要被父亲骂了。

026.做客

罗姨娘还当自己是那个无人管束的管家姨娘么?如今到了京城,到了彭氏的地方,管家的事罗姨娘别想碰了,她也只是个姨娘罢了!

王蘅暗暗的笑,不多时果然听到罗姨娘那边乱了一阵子,接着便寂静下来。

王蘅转身回了屋,这后罩房虽然窄小,但好歹有三间屋子,按着以往的习惯,一是起居室,一间是书房,一间是卧室,什锦,金玉和珊瑚这几个丫头都是能干的,分头做事,不多时便整理出一个样子来。

按着王蘅的习惯,书架上摆满了书籍,书桌上也是她惯用的文房四宝,待客的茶具,百宝阁上的摆设,卧房里精致华贵的绣床和窗下王蘅睡惯了的紫檀木的美人榻,都已经摆放好了。

唯一让王蘅觉得新鲜和奇怪的便是书房里窗下的火炕,她试着爬上去,觉得也挺有意思的,以后冬天和几个丫头挤在这上头打牌,肯定又暖和又热闹。

这边有条不紊的忙着,彭妈妈带着两个小丫头过来了:“大小姐,夫人说,大小姐初来乍到,对京城的风土人情不免陌生,家常过日子也有许多不熟悉的地方,就指了两个伶俐的丫头来服侍您。”

王蘅瞧了,十二三岁的年纪,虽然一脸稚气,却很是规矩,便道:“替我多谢夫人美意,等我收拾好了,便去向夫人请安道谢。”

彭妈妈见王蘅和气,也是笑眯眯的,她也忙着呢,就赶着回去了,留下王蘅问两个丫头:“叫什么名字?原来是做什么的?”其中较瘦小的丫头率先道:“奴婢叫小燕,以前在茶水房当差。”

另一个道:“奴婢莺儿,以前在夫人院子里侍弄花草。”

王蘅道:“瞧着倒是机灵懂事,只是我不喜欢你们的名字,以后跟了我,便是我的人了,再不许提以前的主子怎么样怎么样,以后凡事都要按着我的规矩来才成,以后小燕改名叫珍珠,莺儿就叫碧玉吧。”

珍珠和碧玉应了,又给王蘅磕了头,交给什锦带下去教规矩去了。

到了傍晚,王蘅带着什锦去给彭氏请安,王澜在前院招呼谢家父子,因此内院只有彭氏并王蘅两个吃饭,罗姨娘没来请安,彭氏也没追究,倒是兴致很高,吩咐厨房做了一些京城的名菜,让王蘅试一试北方菜的口味。

王蘅是地地道道的江南人,虽然更喜欢吃口味偏淡的江南菜,可对于北方一些口味较重的菜,倒也不讨厌,彭氏笑道:“以后在自己家,凡事都不要客气,有什么就说,若是有什么不习惯的,咱们就尽可能的按着南边的规矩来,若是出门做客,只怕就只能将就了。”

又说了明日要去谢家拜访的事,道:“谢老夫人上了年纪,喜欢女孩子打扮的鲜艳些,但是如今他们家正在守孝,咱们敬着先人,就打扮的素净些,带上常妈妈,再带一个丫头,也就够了,谢家还有一个和你差不多大的小姐,你们应该有话说。”

王蘅一一应了,回去后便把明日做客的衣裳准bèi

了,湖水绿的褙子,象牙白的裙子,本就是春天,衣裳也较为单薄,再配上一套珍珠头面,倒跟外头刚抽芽的柳条一样鲜嫩好kàn



许是离开了家乡,又许是在船上呆久了,王蘅睡得并不好,和躺在旁边榻上值夜的什锦说了半夜的话,到天明才勉强睡着,第二日起来,脸上却没有憔悴之色,到底是年轻,底子好,看上去照旧明媚鲜艳,王蘅细细的装扮了,去给王澜及彭氏请安。

没想到罗姨娘和王芹一早到了,正对着王澜诉苦呢,说如何的不习惯,王澜看着王蘅进来,便笑吟吟的看向了王蘅:“蘅儿可觉得不习惯?”

王蘅笑道:“还好,有些不习惯,但是女儿觉得很新鲜,慢慢来,总会习惯的。”

王澜点头笑道:“其实我当年到陕西做官,也不适应,后来就觉得,各地各地的风土人情,慢慢的就习惯了。”又叫罗姨娘暂且忍耐些,实在忍受不了再说,语气十分温和。

等一家人用了早饭,王澜带着王芹,彭氏带着王蘅出发去谢家做客,罗姨娘是没资格出门做客的,只很是不服气的把王澜一行人送到了垂花门。

王家和谢家离得并不远,坐马车也不过一炷香的功夫,马车直接从偏门驶进了谢家内宅,因此王蘅一下马车便看到亲自前来迎接的谢夫人和谢小姐。

谢夫人一脸温婉的笑容,很是和气,谢小姐和王蘅差不多大,和谢夫人长得有些相像,是个秀丽佳人,许是因为守孝的缘故,两个人穿的有些素净,但对待彭氏和王蘅却十分热情周到,谢夫人拉着彭氏说话,谢小姐则走到王蘅面前道:“这就是王妹妹吧?我叫文成。”

王蘅笑着行了礼:“原来是文成姐姐,妹妹有礼了。”

谢文成扶住了王蘅,挽着她的胳膊,很是亲密无间的样子,跟在谢夫人和彭氏后头往里走。

一路上谢文成向王蘅指点谢家宅院的景色,谢家的宅子比王家的宽敞许多,景致也很是不错,比较惹眼的是花园里的几十盆兰花,谢文成笑道:“我喜欢养兰花,这些花都是父亲和哥哥替我搜寻来的,难登大雅之堂,妹妹可别笑话。”

王蘅不是那等喜欢侍弄花草的,但她也知dào

养兰花最是费钱,谢家能允许谢文成有这个爱好,足见其家底应该是不薄的,便笑道:“妹妹是个粗人,不懂兰花,不过我瞧着都很好kàn

,还是姐姐有本事。”

谢文成笑道:“这都是雕虫小技罢了,妹妹在家喜欢做什么?”

王蘅想了想道:“得了闲看书练字,也不算什么爱好。”

其实王蘅在家更多的时候是在看账本打算盘,不过她没好意思说,再者说,除了看闲书,她也真是没什么特殊的爱好。

谢文成善解人意的不再追问,道:“我得了闲也是看书练字,咱们女儿家虽说不用考科举做官,不过也是要读书明理的。”

一行人到了谢老夫人居住的院子,彭氏和王蘅上前行礼拜见,谢老夫人赶忙让人把彭氏搀了起来:“你是有身子的人,不讲这些虚礼。”又笑眯眯的看着王蘅:“这就是观涛常提起的蘅丫头吧?长得可真俊,上前我瞧瞧。”

谢老夫人容貌倒也平常,因为常年烧香拜佛的缘故,身上有一股檀香味,笑起来倒是十分和气慈祥。

王蘅落落大方的上前,任由谢老夫人拉住了她的手细细打量,谢老夫人一边夸一边把手上的一个镯子褪了下来给王蘅做见面礼,王蘅也接过来谢了,又拜见了谢夫人,谢夫人也给了一对荷包做见面礼。

两边行礼后便坐定了,丫头们上茶点,谢文成是个很周到的主人,不停地找话题和王蘅说话,又把她拉到自己的屋子去,免得坐在那儿听谢老夫人和彭氏说些家长里短的事。

谢文成的院子布置的也十分雅致,堂上挂着的是水墨画,所用的茶具上绘着的也是水墨图,书架上也垒着一摞摞的书,整个房间的书卷味很浓。

谢文成笑道:“你刚来京城,肯定有许多不习惯的地方,不过过阵子你就会适应了,到时候咱们常来常往的,也能作伴,说起来,我因为守孝的缘故,已经有许久没出门了,如今多了个妹妹,我心里很高兴呢。”

王蘅笑道:“那就说定了,以后妹妹常常登门,姐姐可别嫌烦。”

谢文成笑道:“怎么会,欢迎都来不及呢。”

两个人一个温婉和气,一个不拘小节,很快就无话不谈了,这也是王蘅在京城遇到的第一个朋友,说真心话,她觉得谢文成不赖,是个可以做朋友的。

在杭州的时候,王蘅的小姐妹主要是王家族人的女儿或者是齐家姐妹那个小圈子里的,大都是盐商家里的千金,富商家里的小姐,大家都是商户出身,倒也没有谁瞧不起谁,唯一的一个蒋明珠,虽然是知府千金,可因为继母不慈,她日子不好过,大家更多的是报以同情。

想起已经远隔千里的那些朋友,王蘅的心情有些低落,半下午的时候回到家就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发了一会呆,看时辰差不多了就去给彭氏请安,正好遇见了周家派人请安问好的两个婆子。

原来是周旭的母亲,永安侯世子夫人为了感谢王澜一路上对周旭的照顾,特意派人来送东西,还下了帖子请彭氏登门做客。

那两个婆子一个姓岳,一个姓周,都是出身侯府,很是懂规矩,见了王蘅过来,得知王蘅的身份赶忙行礼,道:“我们家也有几个年纪相仿的小姐,到时候请王小姐一起去,说说笑笑的,也有个伴儿。”

彭氏笑道:“多谢世子夫人的美意,热情相邀,原不该推辞的,只是我们才到京城,蓬头垢面的,也不敢去打扰,更何况我们家老爷也没有去府上拜访,我们贸然登门太失礼了。”

027.邀请

岳妈妈笑道:“夫人太客气了,齐老爷收留了我们家五少爷,我们家夫人感激不尽,若不是觉得不合规矩,今天就要亲自过来了,请夫人过去,不过是大家热闹热闹的意思,也想借这个机会向夫人道谢。”

彭氏没得王澜的话,自然不敢应邀,只得打太极道:“这都是我们家舅老爷和舅夫人的功劳,我也不敢自专,世子夫人太客气了。”

一直没说话的王蘅起身道:“夫人,既然世子夫人热情相邀,我们若是不去也不好,不如就应下了吧。”

岳妈妈和彭氏具是一愣,岳妈妈先反应过来,赶忙道:“既如此,就定了后天的日子,到时候我们夫人在府中恭候夫人和小姐。”说完行礼告辞了。

待到两个人一走,彭氏的脸色就有些不高兴,她觉得王蘅这样越过她直接做决定是对她的轻视,遂语气有些不善:“我知dào

大小姐行事果决,只是周家不比寻常人家,他们家有永安侯的爵位,又是皇亲国戚,咱们贸然登门,别人不免说老爷攀附权贵,大小姐也不问问老爷的意思,怎么就擅自做决定了呢?”

王蘅也知dào

自己刚才那么做是给彭氏没脸了,遂解释道:“周家邀请咱们,无非是想感谢舅舅和父亲照顾了周少爷,既然如此,咱们大大方方的去便是,有理有据的,别人也挑不出什么来,夫人若是推三阻四,不光周家觉得被拂了面子,就是传出去,不免生出父亲和永安侯府不和的流言,这对父亲的名声才不好呢,再者说,虽然父亲只是从五品的官职,但是齐家和永安侯府有交情,父亲又是舅舅的妹夫,咱们只论亲戚不论官职,怎么就去不得呢?王家虽然出身商户,但也是大族,走出去也是抬头挺胸,没什么可丢人的,周家若是看不起咱们,就不会下帖子来请,既然请了,就是把咱们当成了可结交之人,咱们若是不去,时间长了,还有谁敢来结交?父亲哪还有什么朋友?”

王蘅这一番话说的彭氏脸色通红,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王蘅问心无愧,觉得只是和彭氏摆事实,讲道理。

可彭氏却觉得王蘅是在讥讽她出身小户,畏首畏尾的当不得大场面,又是生气又是委屈又是难堪,强忍着眼泪道:“既然大小姐这么说了,那就这么做便是,若是老爷怪罪下来,我可不管。”说着起身回了内室,也不管王蘅了。

王蘅才不在乎她呢,也就这么回了自己的房间,等到王澜一回来,彭氏便把这事说了,她还是怕王澜生气的,可王澜却没放在心上:“既然请了,那就去吧,我正好打算去拜访永安侯呢,周旭在舅兄家住了那么些日子,舅兄不好过来,也只有我登门拜访了,这也是个机会和永安侯府结个善缘。”

彭氏一见王澜没放在心上,有些惊讶,小心翼翼道:“妾身听说永安侯与英王爷不和,老爷登门拜访永安侯,妾身也是担心老爷陷入党派之争。”

王澜笑起来:“夫人放心,在朝为官,除非你想孤臣,不然总要被人划分到什么党派里去的,我只是个员外郎,又是在工部,永安侯拉拢我能有什么好处?难不成要我帮他盖房子去?这中间看得都是周家和齐家的交情,咱们只管大大方方去,不能给齐家丢脸是正经。”

这句话恰好击中了彭氏心中一直隐藏的自卑,彭家贫寒,她又不被父母重视,打小除了去谢家做客

,就没去过别家,今天去谢家,从彭家门口经过,却没进去拜访,她心里已经有些不舒服了,一听王澜如此说,心中便想:难不成你是怕我给你丢人?你们父女俩都瞧不起我?

只是这话不好说出来,也不敢说出来,只得憋在了心里。

周家下帖子请是在后日,因此王蘅也不急着准bèi

做客时穿的衣裳,回去后只和几个丫头坐在炕上打牌玩笑,第二日起的便晚了些,等到了彭氏那儿,正好遇上彭家来人。

彭家是彭氏的娘家,按着规矩说,就是王蘅要称为外祖的人家了,她虽然不屑,却也好奇,打量着彭家派来的两个婆子,穿着打扮十分寒酸普通不说,且没有规矩。

还当着王蘅呢,其中一个上了年纪的婆子就敢对彭氏说:“姑奶奶是掉进福窝了,可也该回头看看娘家过的什么日子才是,夫人在家常说,养育了姑奶奶这十几二十年,姑奶奶虽说出嫁了是别人家的人了,可骨子里流的还是彭家的血,眼见着亲姐妹亲兄弟日子过成那样,衣衫破烂的,姑奶奶怎么就不照顾照顾?走出去也给姑奶奶丢人不是?姑爷明白事理,家里又是金山银山的,就是姑奶奶一句话,手指缝里漏点,也就咱们嚼用的了,偏偏姑奶奶狠心!”

罗姨娘站在一旁,听着这话就要笑,强忍住了,斜着眼睛看着彭氏,心中大骂她活该丢人现眼,王蘅也觉得好笑,她还真没见过这样的人。

彭氏却觉得丢人,又是当着罗姨娘和王蘅,若是不说她几句,显见的自己被娘家人欺负,活打了脸,若是斥责,又坐实了自己不善待娘家的罪名,真是左右不是,脸色阴沉的可怕。

倒是彭妈妈站出来道:“你说这话夫人可要委屈了?夫人自打出嫁,哪个月不往娘家走一遭,次次可空着手了?这也是逢着过年,回了老家一趟,才刚回来,没等登门呢,这也太着急了吧?如今夫人又有了身孕,不说先问问夫人的身子,倒说这些有的没的。”

那婆子就“哎呦”一声,语气颇为讽刺:“自古都是儿女去拜见爹娘的,还有爹娘来拜见儿女的?这是什么规矩?姑奶奶有了身孕,正该回娘家请教夫人该如何养胎是正经呢……”

彭氏忍无可忍,呵斥道:“好了!莫妈妈,你回去告sù

母亲,我这几日忙碌,明日又要去永安侯府做客,只怕不得闲,等忙过这阵子,我一定回去看望。”

彭氏已经退步了,那位莫妈妈却不依不饶,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哎呦呦,原来姑奶奶是攀上高枝了,要去永安侯府做客!”

忽然她眼珠子一转,又陪着笑脸道:“既然姑奶奶忙着,那奴婢就不打扰了。”说完也不行礼,就这么走了。

罗姨娘低着头,却不住的笑,王蘅也不知dào

该说什么好,摊上这样的人家,还真是……

王蘅看彭氏脸色越来越难看,知趣的告退了,罗姨娘也赶紧跟着走了,要是再不走,她可真是憋不住笑了。

等一出院子,罗姨娘便追上王蘅的脚步,道:“大小姐可算见识了吧?先前妾身说了,大小姐还不信呢,这样的人家最是没规矩了。”

王蘅不理她,径自走了,罗姨娘恨恨的哼了一声,甩着帕子也回屋了。

彭氏被气得要命,再加上丢了脸,躺在床上默默地流眼泪,彭妈妈也不好劝,只在旁边跟着哭,纵然夫人再要强,有这样的娘家拖后腿,这日子也难舒坦!

晚上王蘅去给彭氏请安,彭氏虽然眼睛有些红,可已经面色自若了,王蘅也就没再提这事,王氏族人诸多,更无赖更让人恶心的亲戚她也见过,也应付过,并不觉得这是什么丢人的事。

可彭氏却觉得大大的丢了脸,越看王蘅就越疑心她是在嘲讽自己,连一个笑容也能看出讥讽的意思,心烦意乱的,待王蘅请了安便让她回去了。

第二日一早,王澜便准bèi

了车马,要去永安侯府拜见,彭氏穿着一件玫红色的褙子,衬得她人比花娇,脸色也鲜艳不少,头上是整套的赤金头面,看上去很是郑重。

与之相比,王蘅的打扮就有些简单,穿着鹅黄色绣迎春花的褙子,淡绿色的裙子头上除了一支金钗便是两朵碧玉珠花,耳坠子也是小小巧巧的两粒米珠。

彭氏觉得王蘅的打扮有些轻率,毕竟是去永安侯府拜见呢,可她有些赌气的感觉,就什么也没说,倒是王澜问王蘅是不是没有新衣裳穿了,又让彭氏别忘了给王蘅做新衣裳打首饰。

027.邀请

岳妈妈笑道:“夫人太客气了,齐老爷收留了我们家五少爷,我们家夫人感激不尽,若不是觉得不合规矩,今天就要亲自过来了,请夫人过去,不过是大家热闹热闹的意思,也想借这个机会向夫人道谢。”

彭氏没得王澜的话,自然不敢应邀,只得打太极道:“这都是我们家舅老爷和舅夫人的功劳,我也不敢自专,世子夫人太客气了。”

一直没说话的王蘅起身道:“夫人,既然世子夫人热情相邀,我们若是不去也不好,不如就应下了吧。”

岳妈妈和彭氏具是一愣,岳妈妈先反应过来,赶忙道:“既如此,就定了后天的日子,到时候我们夫人在府中恭候夫人和小姐。”说完行礼告辞了。

待到两个人一走,彭氏的脸色就有些不高兴,她觉得王蘅这样越过她直接做决定是对她的轻视,遂语气有些不善:“我知dào

大小姐行事果决,只是周家不比寻常人家,他们家有永安侯的爵位,又是皇亲国戚,咱们贸然登门,别人不免说老爷攀附权贵,大小姐也不问问老爷的意思,怎么就擅自做决定了呢?”

王蘅也知dào

自己刚才那么做是给彭氏没脸了,遂解释道:“周家邀请咱们,无非是想感谢舅舅和父亲照顾了周少爷,既然如此,咱们大大方方的去便是,有理有据的,别人也挑不出什么来,夫人若是推三阻四,不光周家觉得被拂了面子,就是传出去,不免生出父亲和永安侯府不和的流言,这对父亲的名声才不好呢,再者说,虽然父亲只是从五品的官职,但是齐家和永安侯府有交情,父亲又是舅舅的妹夫,咱们只论亲戚不论官职,怎么就去不得呢?王家虽然出身商户,但也是大族,走出去也是抬头挺胸,没什么可丢人的,周家若是看不起咱们,就不会下帖子来请,既然请了,就是把咱们当成了可结交之人,咱们若是不去,时间长了,还有谁敢来结交?父亲哪还有什么朋友?”

王蘅这一番话说的彭氏脸色通红,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王蘅问心无愧,觉得只是和彭氏摆事实,讲道理。

可彭氏却觉得王蘅是在讥讽她出身小户,畏首畏尾的当不得大场面,又是生气又是委屈又是难堪,强忍着眼泪道:“既然大小姐这么说了,那就这么做便是,若是老爷怪罪下来,我可不管。”说着起身回了内室,也不管王蘅了。

王蘅才不在乎她呢,也就这么回了自己的房间,等到王澜一回来,彭氏便把这事说了,她还是怕王澜生气的,可王澜却没放在心上:“既然请了,那就去吧,我正好打算去拜访永安侯呢,周旭在舅兄家住了那么些日子,舅兄不好过来,也只有我登门拜访了,这也是个机会和永安侯府结个善缘。”

彭氏一见王澜没放在心上,有些惊讶,小心翼翼道:“妾身听说永安侯与英王爷不和,老爷登门拜访永安侯,妾身也是担心老爷陷入党派之争。”

王澜笑起来:“夫人放心,在朝为官,除非你想孤臣,不然总要被人划分到什么党派里去的,我只是个员外郎,又是在工部,永安侯拉拢我能有什么好处?难不成要我帮他盖房子去?这中间看得都是周家和齐家的交情,咱们只管大大方方去,不能给齐家丢脸是正经。”

这句话恰好击中了彭氏心中一直隐藏的自卑,彭家贫寒,她又不被父母重视,打小除了去谢家做客

,就没去过别家,今天去谢家,从彭家门口经过,却没进去拜访,她心里已经有些不舒服了,一听王澜如此说,心中便想:难不成你是怕我给你丢人?你们父女俩都瞧不起我?

只是这话不好说出来,也不敢说出来,只得憋在了心里。

周家下帖子请是在后日,因此王蘅也不急着准bèi

做客时穿的衣裳,回去后只和几个丫头坐在炕上打牌玩笑,第二日起的便晚了些,等到了彭氏那儿,正好遇上彭家来人。

彭家是彭氏的娘家,按着规矩说,就是王蘅要称为外祖的人家了,她虽然不屑,却也好奇,打量着彭家派来的两个婆子,穿着打扮十分寒酸普通不说,且没有规矩。

还当着王蘅呢,其中一个上了年纪的婆子就敢对彭氏说:“姑奶奶是掉进福窝了,可也该回头看看娘家过的什么日子才是,夫人在家常说,养育了姑奶奶这十几二十年,姑奶奶虽说出嫁了是别人家的人了,可骨子里流的还是彭家的血,眼见着亲姐妹亲兄弟日子过成那样,衣衫破烂的,姑奶奶怎么就不照顾照顾?走出去也给姑奶奶丢人不是?姑爷明白事理,家里又是金山银山的,就是姑奶奶一句话,手指缝里漏点,也就咱们嚼用的了,偏偏姑奶奶狠心!”

罗姨娘站在一旁,听着这话就要笑,强忍住了,斜着眼睛看着彭氏,心中大骂她活该丢人现眼,王蘅也觉得好笑,她还真没见过这样的人。

彭氏却觉得丢人,又是当着罗姨娘和王蘅,若是不说她几句,显见的自己被娘家人欺负,活打了脸,若是斥责,又坐实了自己不善待娘家的罪名,真是左右不是,脸色阴沉的可怕。

倒是彭妈妈站出来道:“你说这话夫人可要委屈了?夫人自打出嫁,哪个月不往娘家走一遭,次次可空着手了?这也是逢着过年,回了老家一趟,才刚回来,没等登门呢,这也太着急了吧?如今夫人又有了身孕,不说先问问夫人的身子,倒说这些有的没的。”

那婆子就“哎呦”一声,语气颇为讽刺:“自古都是儿女去拜见爹娘的,还有爹娘来拜见儿女的?这是什么规矩?姑奶奶有了身孕,正该回娘家请教夫人该如何养胎是正经呢……”

彭氏忍无可忍,呵斥道:“好了!莫妈妈,你回去告sù

母亲,我这几日忙碌,明日又要去永安侯府做客,只怕不得闲,等忙过这阵子,我一定回去看望。”

彭氏已经退步了,那位莫妈妈却不依不饶,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哎呦呦,原来姑奶奶是攀上高枝了,要去永安侯府做客!”

忽然她眼珠子一转,又陪着笑脸道:“既然姑奶奶忙着,那奴婢就不打扰了。”说完也不行礼,就这么走了。

罗姨娘低着头,却不住的笑,王蘅也不知dào

该说什么好,摊上这样的人家,还真是……

王蘅看彭氏脸色越来越难看,知趣的告退了,罗姨娘也赶紧跟着走了,要是再不走,她可真是憋不住笑了。

等一出院子,罗姨娘便追上王蘅的脚步,道:“大小姐可算见识了吧?先前妾身说了,大小姐还不信呢,这样的人家最是没规矩了。”

王蘅不理她,径自走了,罗姨娘恨恨的哼了一声,甩着帕子也回屋了。

彭氏被气得要命,再加上丢了脸,躺在床上默默地流眼泪,彭妈妈也不好劝,只在旁边跟着哭,纵然夫人再要强,有这样的娘家拖后腿,这日子也难舒坦!

晚上王蘅去给彭氏请安,彭氏虽然眼睛有些红,可已经面色自若了,王蘅也就没再提这事,王氏族人诸多,更无赖更让人恶心的亲戚她也见过,也应付过,并不觉得这是什么丢人的事。

可彭氏却觉得大大的丢了脸,越看王蘅就越疑心她是在嘲讽自己,连一个笑容也能看出讥讽的意思,心烦意乱的,待王蘅请了安便让她回去了。

第二日一早,王澜便准bèi

了车马,要去永安侯府拜见,彭氏穿着一件玫红色的褙子,衬得她人比花娇,脸色也鲜艳不少,头上是整套的赤金头面,看上去很是郑重。

与之相比,王蘅的打扮就有些简单,穿着鹅黄色绣迎春花的褙子,淡绿色的裙子头上除了一支金钗便是两朵碧玉珠花,耳坠子也是小小巧巧的两粒米珠。

彭氏觉得王蘅的打扮有些轻率,毕竟是去永安侯府拜见呢,可她有些赌气的感觉,就什么也没说,倒是王澜问王蘅是不是没有新衣裳穿了,又让彭氏别忘了给王蘅做新衣裳打首饰。

028.喜爱

王蘅笑道:“女儿穿的便是新衣裳,因为是春天,都打扮的花花绿绿的,看着有什么趣儿?女儿这么打扮是不是别出心裁?”

王澜自然是夸的:“蘅儿这么打扮的确十分淡雅,自然也更好kàn

。”

彭氏在心里暗暗撇嘴,正说要出发呢,彭妈妈面色不善的进来传话:“老爷,夫人,莫妈妈带着二小姐三小姐来了。”

彭氏脸色一变,看着王澜和王蘅,没有做声,王澜笑道:“是二姨和三姨来了?快请进来吧。”

王蘅也好奇的看着门口。

彭氏是长女,下头有两个弟弟两个妹妹,都是继母莫氏所生,所谓的二小姐和三小姐便是莫氏的长女彭玉琴和次女彭玉画,两个人都是订了亲的,原说要成亲,这才匆匆要把彭氏给嫁出去。

可一见彭氏嫁给了王澜,莫氏就决定再等等,看看能不能借着王澜的势给两个女儿找到更好的归宿,遂就一直拖着没出嫁。

如今两个人一个十七,一个十六,长得倒也清秀,只是穿着打扮都很不符合自身的条件,彭玉琴皮肤有些黑,却偏偏穿了一件大红色的褙子,头上插着满满的赤金首饰,金灿灿的首饰衬着她的脸更黑了。

彭玉画虽然白净,个子却有些矮,偏偏穿了一件金线绣出来的百花争放的褙子,根本撑不起来,看上去跟小孩子偷穿大人的衣裳一样,不伦不类的。

彭氏自打听到她们俩过来了便脸色不善,王澜倒是和气,等她们行了礼便避开了,王蘅虽然觉得有些不自在,可还是上前行礼,称呼为二姨母,三姨母。

彭玉琴和彭玉画显然也很是不习惯这个称呼,再加上王蘅通身的气派和出色的容貌也让她们觉得自惭形秽,遂含糊应了,连见面礼也没有给。

彭氏忍了许久才道:“两位妹妹怎么过来了?真是不巧,才说要出门呢,只怕不能招待了。”

彭玉琴胆子更大些,说话也爽利:“妹妹就是为这个来的,姐姐和姐夫不是要去永安侯府么?不如带妹妹去见识见识吧。”

彭玉画文静些,可闻言也是不住的点头,眼里满是希冀。

彭氏不防她们的来意竟是这个,又意wài

又羞恼:“永安侯府是什么地方,也是想去就去的?妹妹快别胡闹了,好生回家是正经。”

彭玉琴的脸色顿时变了,居然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你不就是嫁得好么?如今扬眉吐气,就不待见自家姐妹了?永安侯府你去得,我们就去不得了?你难道比我们都高贵些?”

彭玉琴的脾气彭氏显然是领教过的,因此除了愤nù

,她也不意wài

,倒是王蘅愣愣的看着她,觉得这位二姨母实在是彪悍。

彭氏怒道:“永安侯府下帖子来请,我才去得,难不成也给你们下帖子了?若是你们没定亲,我拉扯你们一把,也说得过去,可你们已经订了亲的,不在家安心待嫁,却出去抛头露面,可没有这样的规矩!”

彭玉琴有些得yì

:“这个你大可放心,娘已经让我和妹妹都退亲了,娘说了,让姐姐给我们重新找个如意郎君,如今妹妹的终身,可都在姐姐身上了,姐姐不会不答yīng

吧?”

彭氏没想到莫氏居然敢这么做,一口气上来憋在那儿,脸色紫涨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王蘅便解围道:“夫人,时间也不早了,再不出发可就迟到了,不如就让二姨母和三姨母跟着吧,人多也热闹些。”

彭玉琴一见王蘅帮她说话,立kè

亲亲热热的挽住了王蘅的胳膊:“就是就是,姐姐就让我们一起去吧。”

彭氏看了王蘅一眼,没做声,算是默认了,心里却想,让她们跟着去,到时候闹出什么没脸的事,你也跟着一起丢人!

永安侯府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公卿侯府,永安侯周伯清更是皇帝的老师,他的妹妹甚至还是先帝的宠妃,只是后来因病去世了,如今皇帝大婚不久,**空虚,正准bèi

着广选秀女呢,听闻周家也打算送一个女儿进宫,不过这也只是传闻罢了。

彭氏并彭家姐妹和王蘅一起坐着马车到了永安侯府,那边王澜递了名帖便有人请了进去,彭氏诸人坐马车走了偏门,往周家内宅去。

一路上彭玉琴趴在窗口不住的往外偷看,兴奋地不住说话:“周家可真气派……瞧瞧那儿,金光灿灿的……”

彭氏只觉得丢脸,阴沉着脸色不吭声,王蘅却和彭玉画搭话,彭玉画文静些,说话也更和气,倒是与王蘅谈得来。

一路说着话,待到马车停下来,便有跟车的婆子掀了帘子请诸人下车,一位打扮的十分华贵的年轻女子笑盈盈的等着呢,见了彭氏赶忙上前行礼:“给您请安了。”

彭氏赶忙扶起来:“这可不敢当啊。”

她并不知dào

这个人的身份,倒是那女子身边的一个婆子笑道:“这是我们家的大奶奶。”

彭氏这才恍然大悟,此人便是永安侯世子夫人的嫡长媳,只怕将来也要做永安侯夫人的。

周大少奶奶,也就是海氏笑眯眯的看向了王蘅并彭家姐妹:“这几位是?”

彭氏忙介shào

道:“这是我的两个娘家妹妹,这位是我的女儿。”

海氏恍然大悟,笑道:“原来如此。”又亲亲热热的拉着王蘅道:“你就是齐家叔叔的外甥女吧?长得可真俊。”

却并不搭理彭玉琴和彭玉画,两个人也不在意,只是新奇兴奋的看着周围的一切。

彭氏当着人,只能装作不在乎,假装没看到这一切,由海氏领着往里走。

来了周家,自然先要去拜见侯夫人曹氏,曹氏与周伯清感情很好,不过曹氏上了年纪,如今并不管家,只和自己孙女一处说笑,把家事都交给了长媳,也就是世子夫人岳氏打理,如今彭氏去拜访,也是岳氏事先说过的。

周旭小时候曾经在周伯清和曹氏身边养过一阵子,因此两位老人家对这个孙儿也格外不同,如今一听说来人是和周家有旧的齐家亲戚,曹氏自然是要见一见的。

最要紧的是,她听周旭说了王蘅因为他被退亲的事,也打心眼里想见见王蘅,看看这姑娘值不值得她出面保媒。

海氏带着彭氏一行人到了曹氏的院子,只见几间屋子具是雕梁画栋,左右游廊坐着不少丫头,穿红着绿的,十分热闹,等进了屋子一瞧,更是金碧辉煌,眼花缭乱的,别说彭玉琴和彭玉画有点眼睛不够用,连彭氏也被震惊了,生怕一步走错了让人笑话,更拘谨了些。

王蘅倒没什么观感,她在杭州打理家事,每日见得最多的便是金子银子,如今进了这用钱堆出来的奢华房间,她只是下意识的把物件换算成了银子:吴道子的真迹,至少三万两银子,钧窑的粉彩花瓶,二百两银子,寿山石摆件,四百两银子……

这么一路看过去,直到到了曹氏跟前,她才眼观鼻鼻观心的站好,由彭氏领着行了礼,这才抬头打量曹氏。

曹氏生活优渥,保养得宜,有些富态,打扮的也十分华丽,旁边簇拥着好几个如花似玉的年轻姑娘,看打扮还真是猜不准是小姐还是丫头,两边椅子也坐满了人。

彭氏颇有些应付不过来的感觉,只是不停地听着海氏的介shào

,然后不停地行礼,脑子里一片浆糊,王蘅也颇为惊叹周家人口众多,因为不管是王家还是齐家,人都不多,哪像周家,大夫人,二夫人,三夫人……

待到行了礼,诸人该给见面礼的也给了见面礼,王蘅便被拉到了曹氏身边坐下:“这丫头真是可怜见的,长得又好,又这么懂规矩,真是难得。”

王蘅低着头佯装羞涩不说话,彭氏笑的脸都快僵了,完全是下意识的客气:“老夫人过奖了,她还小呢,可当不得夸。”

曹氏笑道:“我听说这丫头是在她外祖母跟前长大的?难怪这么端庄,你也别自谦了,孩子好不好,我一眼就能看出来,若是不好,我也不会昧着心去夸,我既然夸了,那就是真的好。”

岳氏在旁边笑道:“老太太若喜欢,不如留她多住几日。”

曹氏连连点头,又笑着问王蘅:“你愿不愿意陪我这个老婆子住几日?”

王蘅笑道:“老夫人要我陪伴,愿是我的福气,不该推辞才是,可是小女初到京城,许多规矩还没弄明白,怕不能照顾好老夫人,反倒给老夫人添乱,再者说,家里也有许多事,夫人又有了身孕,我要在旁边帮衬着些,只怕要辜负老夫人的美意了。”

二夫人宋氏笑道:“瞧这张小嘴,多会说话啊,难怪老夫人怜爱。”

曹氏显然很喜欢王蘅,执意要留她住下,直接看向了彭氏:“这丫头懂事,我只问你,舍不舍得把女儿留下来陪我?”

彭氏心里有些忐忑,还真有些吃不准,笑了笑道:“您喜欢她,是她的福气。”

曹氏一看她这样子便知dào

她不敢做主,笑道:“一瞧我就明白了,你这是担心孩子在我这儿受委屈呢,你放心,只管交给我,回头若是少了一根头发丝,只管来找我。”

曹氏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彭氏也只得应允。

029.客居

曹氏便欢欢喜喜道:“今儿就跟我睡,什么都不用准bèi

,一概都是齐全的。”

王蘅见彭氏没拒绝,她本来就是无可无不可,遂也就答yīng

了。

正说着呢,周家的几位小姐过来了,又是一番行礼问好,周家五位小姐,除了大小姐和二小姐出嫁了,其余几位都是待字闺中,各房的都有,大的十六,小的也有十四了,要出嫁也是这一两年的事,和王蘅倒是同龄,彼此见了礼,便亲亲热热的坐在一旁说闲话。

彭玉琴和彭玉画虽然是未婚姑娘,也被归到几个姑娘一起说话,但她们辈分高了一辈,谁也不喜欢叫比自己大一岁的人叫作姨母。

再加上这两个人看上去实在没什么规矩,眼睛总不是不住的往各人的穿着打扮上瞟,如此没见过世面,真让人瞧不上眼,遂都是打了个招呼,然后就不理睬了,倒是对王蘅她们都很好奇,围着她你一眼我一语,唧唧喳喳的好不热闹。

周家的三小姐周静是大房的女儿,个子高挑,身材修长,眉目如画,虽是庶出,但却和嫡出没什么区别,不管是打扮还是容貌,都十分出挑,性子也很活泼,经常主动挑起话题,和这样的人说话只要顺着她的话题往下说便成了。

四小姐周琳是三房的女儿,弯眉杏眼,秀气乖巧,温柔可人,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听别人说话,很少发表意见,对她只需yào

在适当的时候把她拉入话题,不要冷落了她。

五小姐周文是四房的女儿,沉静温和,宜喜宜嗔,娇弱动人,话不多,但一旦说话便是文绉绉的,与她说话就要费点心思,用个小典故什么的便会让她有种找到了同类的欣喜。

王蘅在杭州时就常常应对族中一些远房的堂姐妹,表姐妹,别说只有三个,就是再多三个她也照样料理的停停当当,不出半个时辰,这三个姑娘都觉得自己最和王蘅合得来。

曹氏和岳氏见王蘅言笑晏晏,左右逢源,是个会交际的,都暗暗点头。

长得一副好容貌,性子也好,虽说出身商户,可父亲却是官身,仕途又一片光明,将来嫁妆也少不了,这样的姑娘要想找一门好亲事还是很容易的。

没过一会,周静出面,向曹氏说要带王蘅去园子里逛逛,曹氏笑着应了,只多叫几个人跟着

如今正是春暖花开的季节,园子里也是姹紫嫣红,几个年轻姑娘说说笑笑,给这园子添色不少,彭玉琴和彭玉画虽然跟着,却已经被几个姑娘谈论的话题打击的体无完肤。

比家世,她们插不上嘴,比父亲的官职,她们插不上嘴,比衣着打扮,她们还是插不上嘴,就是说个小笑话,两个人因为念书不多的缘故,反应也要慢半拍,根本不觉得哪里好笑,遂她们俩很是丧气,坐在园子里的石凳上也不硬跟着了。

走了一会,四个姑娘打算玩捉迷藏,王蘅抽签输了,于是蒙上了眼睛负责捉人,周静调皮,老是在她背后转悠,周琳和周文也爱玩,你伸一下手,我伸一下手,却愣是不叫王蘅碰到。

王蘅被蒙上眼睛,听觉就很敏锐,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还以为是周静呢,猛地一回身紧紧抱住了来人,顿时感觉到不对劲了。

而周围也是一静,继而都大笑起来,王蘅扯开布一看,自己抱着的居然是周旭,顿时大为尴尬,看周静周琳和周文都笑的前仰后合,暗暗埋怨几个人不讲义气。

周旭也是偶尔路过,起了捉弄的心思,见面前的姑娘脸色通红看着自己,也是笑:“原来是王家妹妹。”

王蘅忍着尴尬行了礼:“周大哥好,刚才真是失礼了。”

周旭连连摆手:“没事没事,是我看你们玩得高兴,想逗逗你们,若有唐突之处,妹妹可别介yì

。”

周静,周琳和周文也都过来行礼问好,彭玉琴和彭玉画看见周旭风姿翩翩,也走了过来,彭玉画羞涩的一行礼:“周公子。”

周旭看着她一愣,没反应过来,周静暗暗撇嘴,故yì

道:“她们是蘅儿的二姨母三姨母。”

周旭赶忙行礼问好:“原来是二姨母三姨母,失礼了。”

彭玉琴和彭玉画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原想攀点关系,没想到却被称呼成了长辈,这贵小姐们的圈子还真是难打入!

周旭说了几句闲话便走了,周静几个继xù

玩,彭玉琴和彭玉画则垂头丧气的坐在了旁边,蔫蔫的没有精神。

周静偷偷和王蘅道:“你们家怎么有这种亲戚。”

王蘅道:“我们也是第一次见面,因为是夫人的姐妹,是长辈,也只能以礼相待了,她们性子也不坏,就是有点拘谨,难不成你看不起她们?”

周静自然不愿意让人说她倨傲,即便真的看不起也只是摇头:“并不是,只觉得稀奇罢了。”

周琳有点内疚:“她们也是客人呢,不如咱们一起玩吧。”

周文道:“可别,她们是长辈,咱们一处多不自在啊,你难道想叫她们姨母?”

周琳自然不想,于是就不说话了,王蘅想了想道:“跑了一阵子,咱们也累了,不如坐在一处说说话,正好也不会冷落了她们。”

王蘅是客人,她这么说了,周静也只得说好,几个人便斯斯文文的坐在了凉亭里,让丫头们上了茶,喝茶叙话。

中午开席,岳氏甚至请了一班小戏来,一边吃饭一边听戏,周家人多,这让王蘅觉得很热闹,一顿饭吃下来也是宾主尽欢,期间周旭还特意来向彭氏请安问好,算是正式道谢,被曹氏留着说了好一会的话,足见曹氏对这个孙儿的喜爱。

待到下午快要告辞时,王澜由世子周经略陪着来给曹氏请安,几个年轻姑娘都避开了,曹氏对温尔尔雅,风度翩翩的王澜很是喜欢,说了要把王蘅留下小住的话。

王澜一愣,随即道:“老夫人喜欢,是她的福气,既如此,就让她陪老夫人小住几日,老夫人可别嫌弃。”又叮嘱王蘅好好照顾曹氏。

王蘅应了,曹氏却搂着王蘅笑道:“你快别罗嗦了,我看这孩子就喜欢,我们娘俩投缘,你说这些有的没的,倒把孩子唬住了。”

周经略也笑道:“这些年老夫人见过的年轻姑娘也不少,可还是头一回这么喜欢,足见是投缘,依我说,倒不如认了做干孙女吧。”

曹氏直说好,王澜想了想,笑道:“周家与齐家原本就是世交,蘅儿是齐家的表小姐,就是不认干亲,也都是自家亲戚,再者说,这孩子小时候三灾八难的,晚辈请了大师算过,并不适宜认干亲,说要少些人疼她才好呢,只怕要辜负了老夫人的美意了。”

曹氏听出了王澜拒绝的意思,也就不强人所难了,道:“既如此也就罢了,我就当成亲孙女一样疼便是了,你若是担心她受委屈,那我可就不敢说了。”

王澜笑了笑,就把王蘅留下了,只说过几日来接她。

王蘅也应了,她这次来做客身边只带了一个什锦,王澜到底担心她,便说让常妈妈把王蘅用惯了的东西送过来,顺便留下服侍。

王蘅被安排和曹氏住在一起,因为曹氏上了年纪,早就和周伯清分开住了,因此倒也无碍,晚上吃饭的时候,王蘅倒是见了这位老侯爷,他面容儒雅,足见年轻时候是个美男子,举手投足也十分斯文,脸上倒是有一种上位者的威凛气质,让人看了就生出畏惧之心来。

他细细打量了王蘅,也直夸她长得好,懂规矩,王蘅没见过祖父,外祖父也早早去了,并没有与上了年纪的老头儿相处的经验,想着他是侯爷,便恭恭敬敬的,不错了礼数便是了。

可对着曹氏,她就没这么拘谨了,打小在齐家,怎么哄老人开心,怎么照顾老人,她可是有一套,虽然在周家不比在自己家自在,但与周家交好,对父亲的前程也是有益的,为了父亲,她愿意放下身段去讨好曹氏。

030.真心

周家因为人多,除了有客人的时候或者逢年过节、初一十五,其余的时候都是各房吃各房的,因此到了晚上便只有曹氏,周伯清两个,还有被叫了来的周旭。

周伯清和曹氏很是疼爱周旭,都是十八九的人了,还是揽在怀里摸摸头,拍拍背。

当着王蘅,周旭很是难为情,便主动挑起了话题,和王蘅说话。

先是问了王蘅的喜好,得知王蘅每日都要练字便道:“我那儿有一方好砚台,是祖父赏给我的,我一直舍不得用,如今送给妹妹吧。”

王蘅抿嘴笑:“既然是侯爷给的,肯定是好东西,周大哥自己留着便是,我可不敢要。”

周旭不在意道:“一块砚台罢了,祖父给了我便是让我多多练字,正好给了你,我也用不着天天练字了。”

周伯清笑起来:“你这懒猴儿,变着法子的偷懒,还不如你妹妹懂事。”又吩咐人道:“把库里的几方好砚都拿出来让蘅丫头挑。”

服侍的人应声而去,王蘅赶忙推辞,周伯清笑容温和:“我最喜欢读书刻苦的孩子,既然给了你,你就收下。”

王蘅推辞不得,只得道谢。

不多时,便有人捧了四五方砚台上来,都是端砚,大小不一,款式也不同,王蘅看来看去,挑了一个与自己素日用的有些相似的,也是最朴素的那块。

周旭旁边出主意:“这么多好砚台,怎么就挑了那个?这个才是最好的。”说着举起了一块雕刻着荷塘月色的砚台。

王蘅笑道:“我喜欢简单大方些的,砚台本来就是用来磨墨写字的,那块固然好kàn

,磨墨的时候却有些不便宜,于写字无益,若是只图好kàn

,不图写字,这不成了本末倒置了么?”

周旭不妨王蘅说出这么一番话来,有些讪讪的,道:“妹妹说的极是,倒是我想差了。”

曹氏只是笑,周伯清却看着王蘅若有所思。

晚上王蘅跟着曹氏一处歇了,她也经常与齐老夫人一处睡,倒也没觉得不习惯,半夜曹氏或是起夜或是喝茶,略微一动她便醒了,即便曹氏不说也知dào

她要做什么,这也是与齐老夫人一处住的久了,对老人的习惯也都了解了。

可曹氏却觉得十分难得,觉得王蘅很是懂事,简直比自家孙女都要可人疼,打定了主意要给王蘅说一门好亲事。

老人上了年纪,觉少,到了天明时候就睡不着了,只是躺在床上琢磨事情,时不时长吁短叹的,睡得正熟的王蘅就有些迷糊,还只当是在杭州舅舅家呢,一面闭着眼睛一面伸手拍了拍曹氏,嘟哝道:“外祖母莫要叹气,蘅儿陪着你呢。”

曹氏一愣,只觉得心里软软的,若是说之前对王蘅好是出于一种感谢,而今就是发自内心的疼爱了,她心里柔柔的,拍了拍王蘅,见她睡熟了,继xù

躺着闭目养神,却不再叹气了。

到了曹氏素日起床的时辰,丫头婆子们便忙碌起来,进来服侍,王蘅听见动静也醒了,揉了揉眼睛,看曹氏正在由两个丫头服侍着穿衣裳,也叫什锦和常妈妈服侍她起来。

曹氏笑道:“我上了年纪,睡不着才起的,你还小呢,再多睡一会。”

王蘅笑道:“我年轻,睡一会就不困了,我起来也能陪着老夫人说说话。”

周家规矩大,虽然服侍的人多,却有条不紊的,王蘅慢了些,待到曹氏都梳好了头,她这边才洗完脸,曹氏兴致勃勃的让王蘅坐在妆台边,让服侍自己梳头的婆子给王蘅梳头,又叫人开了首饰匣子要打扮王蘅。

这种老人家喜欢看小辈们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心态,王蘅在齐老夫人身上也见过,因此也不推辞,笑眯眯的任由曹氏打扮,只是在要给自己擦胭脂的时候拒绝了:“我不习惯抹胭脂,素日里都是擦点蜜膏便罢了。”

曹氏连连点头:“你们年轻姑娘肤色好,也用不着胭脂,倒是我疏忽了。”

待到王蘅打扮好,也到了吃早饭的时候,曹氏的排场很大,虽然只是她和王蘅两个人,却摆了满满一张桌子,光酱菜就有八九样,还有粥品四五样,面点四五样。

东西虽然多,曹氏用的却不多,只吃了小半碗粥,然后用了半块白糖芝麻糕,她笑眯眯的看着王蘅用了两碗粥,就着酱菜吃了两个豆腐包子,又发xiàn

了王蘅的一个优点,那就是落落大方,不做作,一点也没有故yì

吃的很少,让人觉得她娇贵的意思。

王蘅对上曹氏的眼神,有点不好意思:“老夫人这儿的粥真好喝,我在家只喝一碗的。”

曹氏哈哈大笑起来:“喜欢就多吃点,我就喜欢你们吃多点,长得高高的,就是丰腴一些也无妨,年轻姑娘家就要身体结实,面色红润才好kàn

呢。”

王蘅便说了自己在家吃饭的习惯,又说在外祖母身边外祖母也是不住的让她多吃些。

两个人一边说话一边到了正堂等着晚辈们来请安,第一个来的是世子夫人岳氏,她看曹氏很是喜爱王蘅,笑道:“难得老夫人这么喜欢,不如我认了做干女儿吧。”

曹氏笑道:“人家就这么一个心肝宝贝,可是舍不得呢,不过这孩子也的确懂事,太合我的心意了,简直比咱们家的姑娘还要好。”

王蘅笑道:“老夫人这么夸奖,我可不敢当啊。”

曹氏道:“当得当得。”又炫耀似的对岳氏道:“我给这孩子打扮的,你瞧瞧好不好kàn

?”

岳氏看了一眼王蘅头上镶着莲子大小红宝石的凤钗,耳朵上坠着的梨形红宝石坠子,笑道:“到底是老夫人,眼光就是好,这么一打扮,倒衬得这孩子皮肤又白净又柔嫩,倒是越发好kàn

了。”

曹氏也很喜欢,她有五个孙女,大孙女性子太过要强,二孙女性子太过柔弱,又都出嫁了,如今剩下的三个,一个太狂妄,其余两个都是不爱说话的,与王蘅一对比,越发觉得王蘅善解人意,懂事伶俐,喜欢的不得了。

王蘅把用来讨好外祖母的那一套用来讨好曹氏,倒是很管用,在她看来,老人都跟孩子差不多,都是要顺着她的心意,哄着她,才能让她高兴,而且她也觉得曹氏贵为侯夫人,却一点也不骄矜,反而又和气又好相处,想起远在千里之外的外祖母,也是真心对曹氏好。

曹氏给王蘅的打扮,虽然岳氏没说什么,可等到其余三位夫人并大奶奶、几位小姐到了之后,就没岳氏那么淡定了。

曹氏做了一辈子的侯夫人,如今上了年纪,最是喜欢散财,这财若是散给自家人,也没话说,却偏偏散给了一个外人,就都有些不自在。

尤其是王蘅戴着的那支凤钗是周静看中了,一直想讨要却没好意思开口的,如今见插在了王蘅头上,便知dào

这凤钗多半是没希望了,虽然她很喜欢王蘅,可心里也有些不舒坦,因此向来活泼的她今天就没吭声。

周琳和周文倒是好些,她们更清高一些,觉得这些东西和王蘅的友谊比起来,自然是友谊更加珍贵,也就不用在乎那些身外之物了。

大奶奶是媳妇,自然也不会计较,而几位夫人就没这么好打发了,二夫人性子本就要强,三夫人因为没生儿子,也最是敏感,一见王蘅打扮的这么华贵,戴的都是曹氏的私房,就都不忿了,觉得王蘅一个商户女也配?

二夫人倒是不提这些东西,只问王蘅:“听说你们家在杭州也是大户,人称王半城,半个城都是你们王家的族人?那可真是兴旺啊。”

王蘅笑道:“说是王半城有些夸张了,不过我们王家的确族人众多,枝繁叶茂,只是至亲很少,大部分都是远亲,素日里来往的也不多。”

三夫人笑道:“既然至亲少,就应该不分家才是啊,一大家住在一处可热闹多了。”

王蘅笑道:“我们王家有一条规矩,男子年满二十就要分家,公中出一千两银子给做本钱,或是出门闯荡,或是读书考科举,或是做生意,任凭个人的意思,一来也是锻炼诸人的本事,不让他们仗着家中有产业就坐吃山空,二来也是维持嫡长房的财产继承,免得这份家业分来分去,越分越少了,如今我父亲是继承家业的嫡长子,其余的族人若是有实在过不下日子的,我们也不会置之不管,公中每年都要出银子置办祭田,还办了族学,让族中子弟免费念书,若是有意考科举的,还给予资助,因此日子都过得不错。”

曹氏连连点头:“这一条规矩倒是不错。”

二夫人笑道:“这也就是商户出身的做派,若是换了咱们,只怕就舍不得分家了,毕竟一大家子骨肉至亲,住在一处才显见的感情好。”

031.解释

曹氏对二夫人的话有些不满,可王蘅却不在意,她也听出了二夫人话里的贬低,她本就是出身商户,别人要说,还能堵住嘴不成?

遂大大方方道:“是啊,不光我们王家,杭州一些其他的商户也都是这样的规矩,虽然早早的分了家,但一家人毕竟是一家人,谁家有困难,大家都是照样出手相助,周家是世家大族,书香门第,规矩自然又不同了,其实这么一大家子住一起,热热闹闹的,我很是羡慕呢。”

曹氏拍了拍王蘅,道:“什么世家大族,书香门第,不过是祖宗留下来的虚名罢了,倒不如你们的规矩好,早早分了家,也学会自食其力了。”王蘅抿嘴笑了笑,不说话了。

岳氏见曹氏不高兴了,就冲二夫人使了个眼色,二夫人也低了头不吭声了。

场面一时静下来,周文起身笑道:“祖母,今儿我想做东,在园子里摆一桌酒,请蘅儿姐姐好生热闹一番。”

曹氏笑道:“你们年轻姑娘爱玩,我也知dào

,只是带不带我这个老婆子啊?蘅丫头是留下来陪我的,你们若是不带着我一块热闹,我可不放人。”

周文笑起来,跑到曹氏跟前撒娇:“原就想请祖母的,还担心祖母不答yīng

呢,今儿就当是借着蘅儿姐姐的面子了,请祖母与我们一处热闹热闹。”

周静道:“五妹想做东,可别撇下我和四妹啊,既然一处热闹,不如咱们姐妹三个一起凑钱做东,你本来就喜欢置办文房四宝,若是只叫你出钱,你可就没闲钱买你喜欢的笔墨纸砚了。”

周文有些不好意思,道:“多谢三姐姐替我着想。”

对于周文这个喜爱读书的小孙女,曹氏还是很宽厚的,慈爱的摸了摸她的小脸,道:“有祖母在,哪用得着你做东,祖母把钱掏了,咱们祖孙好好玩一天。”

周静笑着拍手叫好,周琳也很高兴,岳氏笑道:“显见的我们是可怜的,老夫人就不带我们了?”

曹氏笑道:“有你们在,几个孩子也拘谨,回头略微一玩闹,你就要说没规矩,快别跟着我们扫兴,各自忙你们的去。”却叫上了海氏:“你也跟着去,咱们一处热闹去。”海氏笑着应了。

周家五位少爷,只有大少爷周安是娶妻的,二少爷周惠是周安和周旭的一母同胞的亲兄弟,最是风流顽劣,如今都二十了还没成亲,下头的三少爷也是爱玩,四少爷又忙着念书,倒是不急着给说亲事,遂儿媳妇辈的也只有海氏一个。

待到请过安,诸人散去,海氏便张罗着让人在园子里布置开了,如今春暖花开的,倒是不怕冷,海氏又拿了好几个风筝来给几个姑娘玩儿,大家一起放风筝,说说笑笑的,都觉得很高兴。

远远地,周惠趴在花从后头偷偷地瞧,跟浪荡子一样,周旭很是无奈的在后头拉着他,让他别太过分,周惠却道:“是你说长得好嘛,让我也瞧瞧美人儿……”

周旭就是随口一提,哪知dào

周惠当真了,还做出这样的举动,真是气得要命,死命的把他往回拉,两个人这么纠缠着,倒是惹得曹氏注意了。

曹氏眼神不好,远远的看了道:“那是老二和小五不是?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呢?”

丫头赶忙把两个人叫过来,周惠被抓住了,也不害臊,笑嘻嘻的过来请安:“祖母,孙儿来给您请安了。”

曹氏笑骂道:“你这个滑头,能想起来给我请安,又在琢磨什么坏事呢?”

周惠笑道:“我听五弟说,家里来了个天仙似的妹妹,可不是要瞧瞧?”

曹氏点了点他:“你呀,就是不干好事。”话虽然这么说,可还是把王蘅叫了来见礼。

王蘅看周惠比周旭年纪大,虽然容貌有些相似,却更加俊朗,和齐咏表哥似的,笑嘻嘻的很是爽朗大方,遂笑了笑,行了礼,周惠也赶忙还了礼,笑道:“王家妹妹简直就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一般,我看了都移不开眼睛。”

曹氏拍了他一下:“什么混话也在你妹妹跟前说,还不快去,不然叫你妹妹笑话。”

周惠笑呵呵的挠挠头,道:“妹妹喜欢玩什么,我都弄了来。”

周旭一阵无语,使劲把他拉走了:“快走吧,要你操心这些事,有祖母在呢。”兄弟俩拉拉扯扯走远了。

王蘅笑道:“周二哥倒跟我表哥很像,也是这么爱玩闹。”

曹氏笑道:“我听说齐家有二子二女?”

王蘅点头:“齐鸣表哥年纪最大,已经娶亲,长子齐楠都三岁了,齐咏表哥行二,他打小就调皮,后来跟着师傅学拳脚功夫,更是喜欢结交朋友,整天往外跑,齐真表姐行三,人最是温柔不过,如今舅母正给她说亲事呢,齐媛表妹最小,舅舅舅母也疼她,很是活泼爱笑,她们四个一母同胞,都是舅母所出,关系特别好,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比亲兄弟亲姐妹还要亲呢。”

曹氏点头:“原来如此,齐家家风也不错,难怪一直这么兴旺呢,侯爷一直惦记着,说当年结识了你外祖父,也是颇为投契,跟亲兄弟似的,偏偏聚少离多,这次让小五去江南,我原先也是不同意,后来侯爷一说寄住在齐家,我就放心了。”

王蘅笑道:“那阵子我父亲刚回到家里,我也没注意这些事,只是后来听表姐说家里来了一位贵客,直到来京城,一路同行,这才算是认识了周大哥。”

曹氏忍不住笑起来:“你叫老二叫二哥,怎么能叫小五大哥呢?叫一声五哥吧,跟静儿她们一样。”

王蘅不好意思的应了。

曹氏想起周旭所说的退亲的事,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听闻你打小定的一门亲事退了?”

王蘅赶忙道:“老夫人可是听五哥说了?其实并不是因为五哥住在舅舅家的缘故,当初这门亲事是我祖母定下来的,她和陈家老夫人是朋友,想着两家结了亲,一个在杭州,一个在金陵,亲上做亲,于生意上也彼此有益,这才在我三岁的时候订了亲,后来母亲去世,父亲外出做官,我又常年住在外祖母家,孤身一人,和陈家就不怎么来往,就连所谓的未婚夫也没见过一次,更不知dào

他们家家风门第,只是逢年过来礼尚往来,客气一番就罢了,直到今年过年,陈家忽然要退亲,说是舅舅收留了五哥的缘故,还诬陷我与我二表哥有私情,这一听就是胡言乱语,父亲和舅舅都不信,本想去找他们理论,可一想,陈家摆明了要退亲,这样荒唐可笑的借口都找出来了,即便去理论,也是白白被人耻笑罢了,索性就归还了定亲信物,两边退了亲。”

曹氏认真仔细的听了,道:“你被退亲了,心里一点怨恨也没有?”

王蘅笑道:“怨恨什么?就是有点生气,觉得陈家太过无礼,婚姻大事本就是长辈做主,原先是祖母做主,如今既然退了亲,自有父亲替我做主。”

曹氏笑道:“好孩子,难得你的心宽,就该这样才好,不管陈家退亲的理由是什么,错过了你这个儿媳妇,是他们的损失,你也不必担心,有我出面,一定给你找一门好亲事,让你风光大嫁,我听说陈家老爷只是四品的知府?回头咱们别说四品了,三品大员都不必放在眼里!”

王蘅笑道:“您这么说是抬举我了,我也没想着攀高枝,说句不害臊的话,我觉得日子是人过出来的,不看门第和家底,只要是个踏实肯干,会过日子,会心疼人的,跟着他能好好地过日子,我就知足了。”

曹氏笑起来,眼底的赞赏之意愈浓:“我知dào

你懂事,知足常乐也是好的,可是也不能不挑门第啊,咱们既挑人,又挑门第,还怕找不到好的?”

王蘅捂着嘴笑起来,曹氏也极是开怀。

玩了一上午,中午又大吃大喝一番,到了下午,几个年轻姑娘便凑到一处下下棋,看看书,做做针线,曹氏闹了一上午也累了,便叫人请了周伯清来说话。

032.决定

曹氏把王蘅的话说了,道:“我看这孩子倒是一点埋怨小五的意思也没有,还生怕我们内疚,细细的解释了,依我看,陈家退亲只怕另有缘故。”

周伯清道:“不管什么缘故,这事因小五而起是真,我瞧着这丫头聪明大方,也懂事,你和老大媳妇细细挑了,看着给说一门好亲事,当初我与她外祖父也算是同袍之义了,就是把她当成外孙女一样疼爱也不为过。”

曹氏笑道:“侯爷难道担心我因为她是商户出身就看轻了?其实我也喜欢极了,长得好,举止得体,说话讨人喜欢,这些倒是在其次,关键是这孩子心胸开阔,竟然是极难得的。”

说着把今日王蘅说的那些话都学了一遍,笑道:“侯爷听听,这可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说的出来的话?不求荣华富贵,也不妄自菲薄,这样的人不管什么时候,都不愁好日子过。”

周伯清笑道:“我也说这孩子眼明心亮呢,若是合适,我真想把她娶到咱们家来做孙媳妇。”

曹氏笑道:“如今这个关口还是罢了吧,免得让人家说侯爷利用儿女亲事拉拢人,我还听闻彭翰林要高升了,侯爷可打听了能调到什么地方去?”

周伯清抚须沉吟片刻,道:“估计是外放,皇上说这一群老翰林做了一辈子翰林,不说有多大功劳,却也的确辛苦,外放出去也是施恩,二来也是给年轻后辈在翰林院腾个地方,只怕下次春闱皇上就要大肆启用新人了,毕竟赵安辅政时提拔了不少心腹重臣,皇上要想换成自己的心腹也是要费一番功夫的。”

曹氏点头,道:“外头的事我是个妇道人家,也不懂,侯爷千万小心谨慎才好,家中子孙多,安儿虽然娶妻,却还没有儿子,剩余的老二老三老四小五小六都没娶亲,都指着侯爷呢。”

周伯清长长叹了口气,道:“我上了年纪,有些事也力不从心了,你可知dào

,英王来京都好几个月了,太后的寿辰也过去了,他却迟迟不提回漠北的事,皇上这几日愁得睡不着觉,问我该怎么办,我也是有心无力,英王爷虽然年轻,却行事果决,手段老辣,实在不能小觑,当初他尚未离京,我向皇上提议削弱他的兵权,没想到他却如同未卜先知一般把皇上选好接替他的林将军整治了一番,流放到了西南去戍边,我的计划没成功,却惹得他记恨上了我,连带着皇上也一日日忧心。”

曹氏道:“要我说,这件事到底是侯爷太心急了,英王爷年纪轻轻,尚未娶亲,连个子嗣也没有,若说皇上孤弱,英王爷与他差不多年纪,不也一样孤弱?皇上又为何如此忌惮他呢?不过是因为皇上心虚罢了,当初赵安受先帝遗命辅助年幼登基的皇上,是忠心耿耿还是挟天子以令诸侯,大家都心知肚明,至于后来赵安所谓的病逝,更是不少人暗自扼腕叹息,皇上是怕英王爷知dào

了这件事,想急于除掉他罢了,毕竟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可皇上毕竟根基不稳,依我看倒是暂时休战的好。”

周伯清叹气:“什么都瞒不过你,当初先帝指了我与赵安一同辅佐皇上,我专注于教导皇上的功课,赵安则专注于处理朝政,后来赵安无故病逝,英王爷疑心到我身上也是预料之中,毕竟英年早逝的是赵安,位极人臣的是我,这次皇上借替太后祝寿为名召老王妃入宫,老王妃居然没来!若是来了,皇上还可以利用她来辖制英王爷,如今算是功亏一篑了,正不知该如何是好呢,虽然有心休战,也要英王爷不无故找茬啊!”

曹氏道:“侯爷为朝廷效力一辈子,忠心可鉴,又是皇上的老师,不如侯爷出面请英王爷登门做客,以示友好,若是英王爷接受了,意味着他也无心挑起是非,若是不接受,只怕侯爷就要好好思量了。”

曹氏虽然是内宅妇人,但跟着周伯清一辈子,也算是长了不少见识,如今她说说的话,周伯清也要细细的掂量思虑,遂应下了,说是要好好考lǜ

考lǜ



周伯清一夜没睡,第二日一大早起来便吩咐长子周经略亲自去英王爷在京城的别馆送帖子,请英王爷赵凌来府做客。

周经略不解,亲自去送了帖子,本以为会受到冷待,却没想到英王爷一口应下。

永安侯府便开始为英王爷来做客而忙碌起来。

虽然永安侯府是勋贵,但是与英王爷一比就不够瞧了,英王爷登门属于贵客,就连周伯清这个侯爷加长辈也要亲临迎接的。

王蘅虽然在后宅,但也在听曹氏和世子夫人岳氏闲话中得知了这件事,她虽然知dào

英王爷便是害的周旭躲到江南去的那个人,但对他并没有什么兴趣,她只是一个商户出身的从五品小官儿的女儿,英王爷什么的对她来说太过飘渺遥远。

可周家三个姐妹却很兴奋,尤其是周静,居然带了一丝崇敬:“听说他年纪轻轻就成了王爷,偏偏又十分厉害,没有哪个敢轻瞧了,人也十分英俊俊朗。”

周琳也道:“都说他狠毒残暴,可是大哥见过,说他就是个跟他差不多年纪的年轻人,很是彬彬有礼,说话也很和气。”

周文道:“这都是面子上的功夫,估计都是装出来的吧?不然五哥怎么会被逼的去了江南呢?”

周静一听到反对的声音就不服气了:“那也是五哥有错在先,是那些御史不住的弹劾祖父,英王爷可没说什么。”

周文不高兴了:“他不在背后弄鬼,那些御史又怎么会弹劾祖父?你怎么能偏袒一个外人?难不成在你心里五哥还不如那个英王爷重yào

?”

周静也急了:“我什么时候这么说了?不过是就事论事,是你太偏狭了!”

王蘅一见两个人快要吵起来了,赶忙道:“好了好了,你们都见过那位英王爷么?”

这下子周静和周文都不说话了,她们是女眷,自然没见过。

王蘅笑道:“为了一个没见过的人就吵成这样?不管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和咱们有什么关系?听个热闹就成了,何必闹的脸红脖子粗的?”

周琳笑道:“正是这话呢,和咱们也不相干,咱们就不提他了,又没有三头六臂的,寻常人罢了。”

几个姑娘议论着英王爷,周旭也在听两个哥哥耳提面命。

按着周安的意思,如今英王爷登门做客,他们这些人少不得是陪客,到时候让周旭出面敬个酒,就把年前的一场不愉快给揭过去了,毕竟顶着一个得罪过英王爷的名声,周旭在京城也有些寸步难行,如今正好借此机会化解了这个疙瘩。

可周惠却觉得英王爷既然当初小题大做,故yì

跟周家过不去,如今就是登门做客,也不能算是一笑泯恩仇,毕竟力挺皇上削除英王爷手中兵权的人是自家祖父,英王爷能化干戈为玉帛才怪呢,虽说这次请客有暂时休战的意思,可那也要看英王爷领不领情啊,与其自讨没趣,倒不如有骨气一些,不去低那个头。

周旭看两个哥哥各执一词,争得脸红脖子粗,十分无奈,坐在一旁没说话,昨晚祖父也嘱咐了他一番话,他觉得很有道理。

当初自己惊了英王爷的马,实属无心之举,是自己先前打了刘御史的儿子,与刘御史结了梁子,刘御史这才拼命的上折子弹劾祖父管教无方,又弹劾他是个纨绔子弟。

那些御史言官都是看戏不怕台高,再加上刘御史之前弹劾过福顺长公主,被人称赞有气节,遂才有那么多人拥护他,一起弹劾周家。

英王爷是否在背后推波助澜并不好说,但不管是不是,他如今既然接了帖子,就有交好的意思,让周旭先按兵不动,看看英王爷是个什么意思再说。

如果英王爷解释了那件事不是他的意思,周旭正好就坡下驴,客气一番,就是低个头,道个歉,算是礼尚往来,也不丢人,若是英王爷绝口不提这事,那么周旭最好也知趣的不要再提起,也用不着自我贬低去道歉。

周旭丢下吵得正欢的两个哥哥,去了祖母那儿,正遇见王蘅帮祖母挑选见客时穿的衣裳,因为英王爷虽然身份高贵,但毕竟是晚辈,肯定是要来拜见曹氏这个侯夫人的。

王蘅便帮曹氏挑了一件褚色绣粉红色梅花的,既不会显得太艳丽,也不会显得老气,反而衬托的曹氏年轻了几岁似的,曹氏很喜欢,笑道:“这件衣裳送来的时候我瞧着不喜欢,就叫人收起来了,没想到穿在身上这么好kàn

,真是衣不可貌相,倒是蘅丫头有眼光,慧眼识衣裳。”

曹氏一番话把王蘅和周旭都逗笑了,周旭笑道:“祖母说话也会逗趣了,这都是蘅儿妹妹的功劳。”

王蘅笑道:“我可不敢当,我可是端庄的很,不会说笑话的。”

曹氏听了笑的越发厉害,周旭也没想到王蘅会说俏皮话,一屋子人笑的前仰后合的。

033.荷包

又过了两日,到了英王爷登门的日子,一大早永安侯府就打点的停停当当,门房的人也站好了准bèi

恭候大驾,倒是曹氏和平日里没什么两样,不过打扮的隆重了些,一样和王蘅说说笑笑的,用过早饭,等着儿媳妇孙女来请安。

正说笑呢,便听到丫头来传话:“世子说英王爷已经到了,正要来给老夫人请安呢,请小姐们暂时回避。”

屋子里先是静了一下,继而海氏笑道:“既如此,我就带着几位妹妹先退下了。”

曹氏笑道:“照我说没这个必要,你们先到东次间去候着,左不过一会功夫就见完了,回头咱们照样玩咱们的,也省的你们来回跑。”

这话正合了几个年轻姑娘的心意,她们正想见见这位英王爷呢,遂都到了东次间去,隔着屏风和帘子,因为模糊,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人影儿,即使是这样,也都兴奋地不得了。

王蘅坐在一旁,有些担心,因为刚才起身前,她正把自己随身佩戴的一个荷包给周静把玩,结果一回避,周静随手放在旁边的小桌子上了,心里犹豫着要不要去拿,又怕遇到人,想了想就算了,待英王爷走后再去拿也不迟。

屋里安静了一会,便听到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顿时屋里屋外更安静了,周静几个也屏住了呼吸仔细盯着外头,赵凌由周伯清,周经略并周家的几个孙辈簇拥着过来给曹氏请安。

他一进来,曹氏便领着几个儿媳妇上前行礼;“老身见过英王爷。”

赵凌赶忙上前扶住:“老夫人真是折杀我了,您可是长辈。”

曹氏笑着请赵凌上座,笑道:“礼不可废,王爷请坐。”

周伯清坐在了另一边,曹氏便坐在了下首,岳氏亲自奉了茶,便侍立在曹氏身后,即便她贵为世子夫人,这种场合,她也是没资格插嘴的。

赵凌笑着喝茶,放茶碗的时候看到了小几上放着的荷包,顿时一愣。

他记得这个荷包,是王蘅佩戴了十几年从不离身之物,当初他看到的时候,荷包边缘都有些破损了,便问王蘅这个荷包的来历,王蘅说这是她母亲临终前给她做的最后一件小东西,她特别珍爱,以示对亡母的思念。

后来荷包破了,不宜再戴在身上,他还特意讨好王蘅,让人打了一个楠木小匣子给王蘅放置荷包,王蘅果然很高兴,那阵子对他很是和颜悦色,因此他记忆尤深。

如今这荷包虽然没记忆中那么破旧,却也有些磨损了,看着那熟悉的粉红色的缎面,上面绣着墨绿色的香草,暗合了王蘅的名字,他有些疑惑,这是王蘅的贴身之物,怎么会在周家出现?

难不成王蘅现在就在周家?

赵凌虽然心中转过千百个念头,却也只是一瞬,不过是一愣就放下了茶碗,眼睛敏锐的扫向了时不时有环佩声传来的东次间,一想到王蘅可能就在里面,赵凌心中便有些激动,以至于连曹氏招呼他喝茶吃点心的时候也有些恍惚。

周伯清眼明心亮,看他自打看到那个荷包神色便有些异样,心里觉得奇怪,可不多时赵凌便恢复了正常,笑道:“常听人提起过,老夫人贤良淑德,相夫教子,最是贤惠,皇上封您为一品诰命夫人,赐敬顺二字,实在是再合适不过。”

曹氏笑道:“王爷谬赞了,是皇上瞧得起老身,也是看在侯爷为朝廷效力的份上,这才予以嘉奖,实在当不得什么。”

赵凌微微一笑:“老夫人太谦虚了。”

他来拜见曹氏不过是出于礼数,没想到有此意wài

之喜,想到他还派人去江南处理王蘅和陈思泉的婚事,如今王蘅来了京城他却不知dào

,看来经过他的努力,王蘅的命运已经改变了,同样的,也不受他的控zhì

了。

想到这儿,赵凌心中便没有了应酬的心思,与曹氏闲话几句便起身告辞,离开前,他鬼使神差的拂袖一扫,便把小几上的荷包握在了手里,周伯清却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只是要先应对赵凌,便佯装不知,陪着去了外院。

今天为了宴请,外院特地置了一班小戏,请了两个名角儿来唱戏,内院倒是和往常一样,不过经过赵凌这么一来一回,内宅的人都很兴奋,都在议论这位年轻英俊,声音又好听,说话又和气的英王爷。

周静她们虽然没看清赵凌的相貌,却听到了他的声音,周静兴奋的对周文道:“我说的没错吧,他可是和气的很。”周文虽然不服气,却也不得不承认,从刚才赵凌的表现来看,的确比一般二般的世家子弟还要强些。

王蘅一直记挂着荷包,压根就没注意wài

头的英王爷,待人走后直奔小几,一看荷包没了,顿时着急了,抓着周静问:“你刚才拿着我的荷包放哪儿了?”

周静指着小几道:“就放在这儿了。”

王蘅跑过去着急的里外都看了,道:“怎么没有了?那可是我娘给我的遗物,若是丢了可怎么是好。”

周静一听也急了,刚才是她要看王蘅才把荷包摘下来的,若是丢了岂不是她的错,更何况刚才屋里来了这么些外男,若是被人捡了去,对王蘅的名声也不好,赶忙告sù

了曹氏。

曹氏笑道:“别着急,许是那个丫头收起来了。”又把屋子里服侍的丫头叫了来问,丫头们都说没拿,曹氏一愣,看王蘅急的快哭了,赶忙道:“别着急,我叫人去问,保证丢不了。”说着叫人去前头找周经略。

王蘅想着自己是客人,今天又有英王爷来做客,便道:“老夫人还是别叫人去了,刚才来了贵客,一扭头咱们又说丢了东西,传出去叫人怎么想呢,一个荷包罢了,等贵客走了,悄悄地找便是,找到了便罢,找不到权当我和这荷包无缘吧。”

曹氏见她这么懂事,感动道:“好孩子,难为你想的周到,只是这荷包是你的贴身之物,不比其他的丢了就丢了,万一被那等下流东西捡去害你的名声可怎么是好?别怕别怕,我吩咐人悄悄地问,绝不会把这事闹大了。”

王蘅心烦意乱的点点头,只等着曹氏派去问话的人来回话。

前院正唱戏呢,锣鼓喧天的,周经略一听小厮说内宅丢了荷包,先是一愣,继而脸色严肃起来,虽然只是一个荷包,但刚才进了老夫人屋子的人没有几个,不是英王爷就是自家子弟。

若有那等昧下女子之物的,足见不是个好的,遂第一个就疑心了周惠,长子方正稳重,小儿子又聪明懂事,其余几个侄儿也是或斯文有礼或粗枝大叶,都没有可能去偷拿荷包,于是便叫小厮悄悄把周惠从席上叫了出来问他。

周惠一听父亲问他这个,又是气又是急:“父亲怎么疑心我了,我当时站在门边,哪会注意到什么荷包,再说了,我想要荷包,多的是人帮我绣,犯得着去偷?”

周经略一听这辩解也有理,再加上周惠虽然风流,却不爱撒谎,即便是做了坏事,一问就承认了,如今这么说,可见真不是他偷的。

若是细细一琢磨,内宅传话说荷包就在小几上放着的,那么可以碰到那荷包的就只有当时坐的离得最近的老夫人和英王爷,这么一来,偷荷包的嫌疑犯岂不是成了英王爷?

周经略顿时觉得额头冒汗,周惠看见父亲脸色如此,有一肚子的委屈和辩解也不说了,只是道:“是谁丢了荷包?”

周经略皱眉道:“是王小姐的荷包,还是她母亲留给她的遗物,不然也不会这么着紧,你说偷什么不好,偏偏偷一个荷包。”

周惠嘻嘻笑道:“荷包这东西的确不值什么,不过一般男女两情相悦,都是赠送荷包,若是男子喜欢女子,把她的荷包偷了去也不是没有可能啊,又或者是女子喜欢男子,偷偷绣个荷包给他送去……”

周经略听了儿子的话一愣,顿时觉得这事复杂起来,他让周惠回席,叮嘱他别漏了口风,又借着扶周伯清去吃药的当口把这事悄声告sù

了他。

周伯清看了一眼四平八稳坐着,一派大家风范,正听戏的赵凌,笑道:“你别猜了,正是英王爷把荷包拿走的。”

周经略一惊:“这么说英王爷真的看上了王小姐?”

周伯清笑道:“那我问你,英王爷怎么就知dào

那荷包是王小姐的?他们俩是什么时候认识的?据我所知,王小姐是第一回来京城,英王爷也从来没去过江南,两个人怎么会认识呢?”

周经略道:“那父亲的意思是?”

周伯清想了想,道:“你待会安排英王爷和王小姐见一面,看看两个人是什么反应,是素未谋面还是一早相识,肯定能看出来。”

周经略有些犹豫:“这对王小姐的名声不好吧?”

周伯清道:“你安排的隐蔽些,别叫人知dào

不就成了?”

周经略点点头,去安排了一番。

034.相遇

王蘅在内宅虽然着急,但自己安慰自己一番,慢慢的就想开了,谁知却有丫头来传话说侯爷要见她,让她去外院的书房,曹氏也不知dào

这是周经略安排的,遂道:“估计是荷包的事有了下落,蘅丫头,你去一趟便是。”又叫了自己身边两个丫头跟着。

王蘅以为荷包找到了,也有些欢喜,便迫不及待的答yīng

了。

而赵凌那边,周安一说周伯清请他到书房叙话,这倒也在意料之中,便欣然应允,一个人也没带就跟着周安去了。

王蘅虽然在周家住了这几日,却也是在内院,一出二门便觉得陌生了,偏偏那两个丫头又被人给叫走了,只是指路说直走左拐,王蘅心里想着荷包,也没在意,闷着头疾步往前走。

这一条夹巷两边都是围墙,四处静悄悄的,王蘅又是低着头,不成想一拐弯便撞到了一个人,险些摔倒,对方刚开始并没有伸手,可随后却伸手一捞,把她给扶住了。

王蘅一愣,看着对面的赵凌,赵凌也是神色复杂的看着王蘅,周安半道被叫走了,他并没有疑心,撞到人的时候更是没想到会是王蘅,此时才发觉这次与王蘅碰面只怕是一个局。

明知落入局中,他却情不自禁,近乎贪婪的看着王蘅,这样的王蘅真好,鲜活,美丽,生机勃勃的,远不像嫁给他以后那么憔悴,那么黯然神伤。

王蘅先是觉得对面的人眼熟,继而想起他是在杭州戏园听戏时一直盯着她瞧的那个登徒子!顿时一阵怒气,上次那么轻浮的瞧她,如今又是这样,居然眼睛眨也不眨,目光太过放肆!

王蘅后退一步,冷冷道:“没听说过好狗不挡道么?”

赵凌一笑,拱手道歉:“对不住了,我这就给您让道。”

王蘅横了他一眼,抬脚欲走,可想了想还是道:“虽然你很讨厌,可是却在无意中救了我和我表哥表姐们的命,我心里还是感激你的,可是你又对我无礼,算起来倒是扯平了,我想冒昧的问问你的姓名,免得我表哥还大海捞针一样找你呢。”

赵凌如今看到王蘅,脸上满是抑制不住的笑容,听她说话很是和气,不像嫁给他后那么冷漠无情,更是高兴,道:“我也是无心之举,倒也称不上感激,至于姓名也不必问了。”

王蘅觉得他很奇怪,满脸笑容跟遇到什么好事一样,笑容是会感染的,她也忍不住一笑,道:“我听表哥说你姓胡,你若是不说姓名,我就当你姓胡名说了。”

赵凌笑道:“胡说?也行,都一样,都一样。”

王蘅见他如此,倒是笑的越发厉害,语气也和善了不少:“你怎么会来京城?还来了永安侯府?今天永安侯府可是有贵客,你仔细冲撞了,看在咱们同为江南人的份上我提醒你一句。”

王蘅以为赵凌是江南富商家里的公子少爷呢。

赵凌笑道:“多谢提醒,至于你,怎么也来了永安侯府?”

王蘅无奈的叹了口气,道:“这倒不好说了,不过都怪那个没事找事的英王爷,算了,我不和你多说了,我看你人也不错,奉劝你一句,以后别再那么放肆了,我表哥在杭州整天说要找着你揍你一顿呢,如今是碰上了我,下次再敢对别家小姐无礼,可就没这好的运气了。”

赵凌笑道:“是是是,多谢小姐宽宏大量,在下以后可不敢了。”说着故yì

把藏在袖子里的荷包抖落了。

王蘅笑了笑,本来打算离开,却发xiàn

了地上的荷包,脸色一变:“这个荷包你哪里来的?”

赵凌佯装惊讶,道:“这是我捡到的,不知dào

是谁的,正想找人问问呢,怎么?是你的么?”

王蘅道:“可不是,怎么被你捡了去?”

赵凌道:“既然物归原主,也省的我跑一趟了。”

王蘅满是失而复得的惊喜,倒是客客气气的行了礼,道:“这回倒要真的多谢你啦。”说着又告辞了。

赵凌看着她拐个弯走远了,连背影也看不到了,这才继xù

往前走。

藏在暗处的人这才一溜烟跑了回去,把看到的一切事无巨细的和周伯清、周经略细细描述了一遍。

不要说周经略,连周伯清都大吃一惊:“你说英王爷和王小姐是见过的,且对她十分的和颜悦色?”

那人是周家豢养的死士,专为刺探消息和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点头道:“王小姐并不知dào

英王爷的身份,但英王爷也没有揭破,他看上去对王小姐格外不同,王小姐开玩笑打趣他,他却十分高兴似的,而且他把荷包还给了王小姐。”

周伯清若有所思,点点头,叫那人先退下。

周经略心里七上八下的:“如此说来,英王爷真的看上了王小姐?”

周伯清摇头,道:“我更在意的是英王爷与王小姐的认识,英王爷什么时候去的江南呢?”

周经略先是疑惑,继而想起一事,道:“我听旭儿提起过,说是他在杭州时发生过一件事,说是双喜班在杭州唱戏,却走了水,有不少百姓因这件事死的死,伤的伤,闹的挺大,而齐家二少爷从戏园子回来也告sù

旭儿说在戏园子里遇到了疑似英王爷的人,如今想起来,那段日子英王爷的确没在大家面前露过面,说不定就偷偷去了杭州,他们难道就是那个时候认识的?”

周伯清点点头:“若说王小姐跟着表哥去听戏,偶然间与英王爷有了牵扯,倒也说得过去,这位王小姐也是好运道,居然入了英王爷的眼,皇上每年给英王爷送去那么些美人儿,也没听说英王爷收用哪一个。”

周经略试探道:“父亲要不要用一用这位王小姐?可以让岳氏收她做干女儿,送到英王府去。”

周伯清摆摆手道:“王澜虽然只是从五品,可前途无量,你敢打他掌上明珠的主意,实在是不明智,再者说,王家齐家于咱们有恩,咱们不能恩将仇报,我也听你母亲说了,王小姐虽然出身商户,却不贪慕虚荣,为人贞静谦和,咱们若是为了一己私利把一个好好的姑娘推到火坑里去,岂不是连畜生也不如?这事切莫再提起。”

周经略道:“也好,既如此,咱们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便是了,只是不知dào

英王爷会不会打王小姐的主意,咱们要不要帮王小姐一把?”

周伯清叹气:“英王爷应该不是那等好色的,依我看,他对王小姐那样应该是觉得王小姐有意思吧,花骨朵似的小姑娘,谁能忍心对她疾言厉色呢?只盼着是咱们多心了。”

周经略点头不语。

书房外,一直潜伏在屋檐下的一抹灰色影子悄悄离开了,回到位子上听戏的赵凌听了手下的禀告,淡淡一笑,喃喃道:“看在你这番话的面子上,暂且饶了你一回。”

说完起身,主动去书房拜访周伯清。

王蘅在前院绕了一大圈也没找到书房,正一筹莫展呢,远远地看到了周旭,赶忙迎了上去:“五哥好。”周旭惊讶道:“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还一个人都没带?”

王蘅苦恼道:“侯爷传话说让我去书房,本来老夫人让两个丫头带路的,没想到有事被人叫走了,我走着走着就迷路了,偏偏一路过来一个人也没瞧见,真快要急死了。”

周旭笑道:“是你运气好,这会儿都在那边园子里侍候呢,不然可要被人冲撞了,我怎么听二哥说你荷包丢了,可找到了?”

王蘅一想,她的荷包被那个“胡说”捡到的事情最好别提了,遂道:“侯爷正是为我的荷包叫我来的,没想到我半路上就找到了,估计是哪个小丫头捡了去,见没意思又丢了,已经找到了就好了,我正想着告sù

侯爷一声,可是找不到书房在哪儿。”

周旭粗粗一听,也觉得这里头有蹊跷,可并没有多想,笑道:“东西找到了就最好,我先送你回去吧,这毕竟是外院,遇见人可不好。”

王蘅感激道:“多谢五哥了。”

035.误解

周旭带着她往内宅走,一边又笑道:“谢什么?你叫我一声五哥,就是我的妹妹了,还用得着客气?以前来家里做客的姐妹也有不少,我可是头一回见祖母这么喜欢一个姑娘。”

王蘅笑道:“这几日住在府里,我可是听了不少夸奖,说真的,我有点得yì

,也有点难为情了,就算我有一点点好,也不值得那么夸啊。”

周旭笑道:“哟,连俏皮话都会说了,我祖母可不是胡乱夸人的,她可严厉着呢。”

两个人说说笑笑,周旭把王蘅送回去后也没回外院,反而跟着曹氏一起用了午饭。

曹氏见王蘅的荷包找到了,又听说是在外院路上找到的,自然觉得十分蹊跷,可当着王蘅却没有露出来,反而笑道:“找到了便好了,刚才瞧你差点要哭鼻子了。”

王蘅有些不好意思,收了荷包,重新和周静几个说说笑笑起来。

那厢,赵凌到了周伯清的书房拜访,书房内除了他们并没有第三个人在,外头又都有各自的心腹守着,遂说话也都没什么顾忌。

赵凌率先道:“侯爷请客,我原是不胜感激的,只是没想到会遇到内宅的小姐,真是失礼了,侯爷不会怪罪吧?”

周伯清知dào

赵凌肯定看破了刚才的巧遇是一个局,因此也不隐瞒,笑道:“老夫也是好奇,怎么英王爷会对一个女孩子的荷包感兴趣,起了试探之心罢了,这是老夫的不是,老夫在此向王爷赔礼了。”

赵凌一摆手,道:“倒是不瞒侯爷,我与王小姐有过一面之缘,她就跟我的亲妹妹似的,我本来以为她会在杭州待嫁,没想到却在贵府看到了她的荷包,起了好奇之心罢了,只是不知王小姐怎么会在贵府?”

周伯清笑道:“老夫与王小姐的外祖父是故交,这次王大人登门拜访,拙荆见王小姐聪明伶俐,这才留在身边小住,只是不知dào

王爷竟然认识王小姐,如此说来都是自己人了。”

赵凌笑道:“侯爷这句话可是言不由衷了,也切莫哄我,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我如今年幼,又是晚辈,在侯爷面前也不敢撒谎,贵府的五少爷当日虽然惊了我的马,但我并没放在心上,是刘御史主动上折子弹劾,那阵子我正忙着准bèi

太后的寿礼,等知dào

这件事的时候,周少爷已经动身去了江南,我心里是很愧疚的,毕竟此事因我而起,今日侯爷宴请,侯爷的意思我也大致明白了,我既然来了,又说了这些话,想必我的意思侯爷也明白了,侯爷是皇上的老师,最是明白皇上的心意,说句大逆不道的话,我也知dào

皇上恨我入骨,还希望侯爷多在皇上面前替我说句好话,我秉承父志,对皇上忠心耿耿,实在当不起皇上的猜忌。”

周伯清眼神锐利的看着赵凌,见他面色自若,不禁微微一笑:“王爷如此推心置腹,既如此,老夫也来说几句真心话,皇上对王爷并非忌惮,是王爷的一些举动让皇上不得不猜忌罢了,毕竟当年太祖皇帝与王爷的老祖宗是八拜之交,说起来都是一家人,可皇上赐予王爷的美人王爷不肯收,请老王妃进京与太后一处作伴老王妃也不肯来,生怕皇上起了迫害之心似的,时间久了,皇上岂不寒心?”

赵凌冷冷道:“侯爷不提这话还好,一提这话我就要生气了,皇上若是真的关心我,又怎么会不知dào

我母妃自打父王去世,身体就时好时坏,如今要她老人家千里迢迢赶来贺寿,这一路跋山涉水的,她怎么受得了呢?皇上怎么不体谅体谅我爹没了,就这么一个娘了,若是路上累着了病着了,谁来赔我一个亲娘?再者说,我尚未娶妻,皇上就赐了一大堆美人儿给我,长此以往,有哪个好人家愿意把女儿许配给我?皇上若是真心为我考lǜ

,把我当成自家人,就该给我选一个贤良淑德的妻子才是,而不是往我身边塞一些不三不四的女子。”

周伯清一愣,赵凌却接着道:“皇上说是关心我,可总是打着关心我的旗号来防备我,我又怎么敢掉以轻心呢?”

周伯清哈哈大笑起来:“听王爷这么说,原来都是一场误会,王爷可误会皇上的用心了,先说给王爷赐许多美人儿,并不是为了防备王爷,实在是皇上自己也尚未立后,宫里已经有了许多妃子,他贵为天子,自然不懂得咱们民间先娶妻后纳妾的习惯,想着你在漠北辛苦,便多赐你两个美人儿,这可是慰劳你的意思,再者说,要老王妃来京城,也是考lǜ

漠北风沙大,老王妃上了年纪,怎么吃得消呢,不如来京城,一来吃得好住得好,二来也有人说话解闷,当时也考lǜ

了老王妃的身体,正商量着说请陈院判去漠北一趟,随行照顾老王妃的身体,没想到还没出发,就接到了您给老王妃报病的折子,哎呀,这说起来可是一场误会呢。”

赵凌的脸色也缓和了不少:“皇上真是如此打算的?”

周伯清笑道:“千真万确,回头我就把王爷的意思转告给皇上,皇上常说,他是独生子,没个亲兄弟,与王爷年纪相当,就想当成兄弟一样,大家亲亲热热,和和乐乐的岂不好?偏偏王爷离得远,一年也见不了几次面,又说,如今边疆稳定,并不需yào

王爷亲自戍守漠北,上次想让王爷留在京城娶妻生子,把漠北的事务交给别人管去,便是存了这个意思,没想到王爷早早的就回了漠北,皇上以为您是不愿意与他亲近,还难过了好一阵子。”

赵凌笑道:“如此说来,是我辜负皇上的一番心意了,侯爷也知dào

,我父亲去得早,家中便是我来支撑了,又没个人教导,许多事也是凭着直觉来,若有得罪之处,您可别见怪。”

周伯清摆手笑道:“说句不公的话,王爷与我的大孙子差不多年纪,王爷做成这样已经很是不错了,以后咱们要齐心协力,同为皇上效力才是。”

赵凌大笑起来,与周伯清以茶代酒,倒颇有些一笑泯恩仇的意思。

赵凌一直到了晚上用过晚饭才走,周伯清待他走后便马不停蹄的进宫了,托王蘅的福,本来打算大闹一场的赵凌与周伯清握手言和,别管是真心还是假意,总之面子上是和和气气的。

一场诡谲风波化于无形,王蘅尤不自知,正听周静说明月郡主办的诗会,王蘅对这种比赛文采的聚会都不怎么感兴趣,倒是周琳和周文兴致勃勃满是期待,王蘅也不好离场,只坐在一旁听着。

036.彭家

第二日一早,王澜却派了人来接王蘅,在侯府住了七八日,也足够了,若是长久的住下去,不免让人说闲话。

可曹氏却不舍得,周家三姐妹也不舍得,知dào

挽留不住,曹氏只得赏了许多东西给王蘅,让她得了闲再来做客。

王蘅笑着应了,又跟着周静三个去各房道谢告辞,又意wài

的得了不少东西,曹氏依依不舍得把王蘅送到院子外,周家三姐妹却一直送到了垂花门。

周文紧紧拉着王蘅的手:“过几日有诗会,你去么?到时候我让人把帖子给你送去。”

王蘅笑道:“若是得空,我肯定去,你们都回去吧,咱们又不是隔着山隔着海,都在京城,见面的时候多着呢,等得了闲,我请你们去家里做客。”

四个小姐妹虽然只相处了几日,可感情却很好,依依不舍了半天才放王蘅回去。

王蘅对回家自然是高兴的,在侯府虽然人人恭敬客气,却不比在自己家自在,回到家中,她先去给王澜和彭氏请安,虽然只有几日的功夫不在家,却跟好几年没见似的,王澜亲自陪着王蘅回了房间,笑道:“没想到侯夫人这么喜欢你,说是送了两车的东西给你。”

王蘅笑道:“有一些是衣料和首饰,还有一些吃的,说是宫里赏下来的点心。”又吩咐常妈妈赶紧去收拾,该收的收起来,该送人的送人。

这边王澜却和王蘅说起了私房话:“爹爹叫你回来不为别的,陈家派人过来了。”

王蘅一惊,道:“陈家?他们又想做什么?”

王澜道:“说是来请安,又带来了陈文进的亲笔信,说之前退亲是他糊涂了,要继xù

你和陈思泉的婚事。”

王蘅不由大怒:“他们想退亲便退亲,想成亲就成亲,把我当成什么了?我绝不同意!”

王澜安抚道:“爹爹也不会允许他们这么放肆,只是上次去金陵,陈文进并没有归还定亲的信物,虽说只是一个信物,可若是不要回来总归是个后患,若是重新给你说亲,陈家到时候拿着信物登门捣乱,又是一桩心事,我如今想着怎么把信物要回来是正经。”

王蘅气的不得了:“陈家怎么如此不要脸,出尔反尔也就罢了,当初提出退亲的是他们自己,怎么又扣着信物不肯归还呢?”

王澜道:“说起来倒有一桩事,陈文进说他被调任京城,马上就要拖家带口来京城了,信上还说等到了京城再开始商议办亲事,还有一件事喜事,彭翰林被外放到湖广去做知县了,这几日就要出发呢。”

王蘅有些吃惊,没想到她离家几日就发生了这么多的事,难怪刚才看彭氏怎么那么高兴,原来是娘家人有出息了。

王蘅道:“这自然是喜事,只是陈家来了京城,岂不更是纠缠不清了?爹爹答yīng

我,我是宁愿死也不愿意嫁给陈思泉的。”

王澜道:“不嫁就不嫁,说的那是什么话,也不怕晦气,我也是这么个意思,想跟你商量商量,看看怎么把信物要回来。”

话说的简单,可信物在陈家人手里,陈家执意不给,王家也没有法子,遂王蘅很是忧愁,一夜辗转反侧的没睡好觉。

第二日起的有些迟,赶去给彭氏请安,彭氏已经开始用早饭了,见王蘅过来,彭氏便吩咐人添了碗筷,王蘅看了一眼站在一旁服侍的罗姨娘,也没客气就坐下了。

罗姨娘心里恨得不行,嘴上就要刺几句:“大小姐这些日子住在侯府可是享福了了,不如说给咱们听听,让咱们也见识见识。”

王蘅正为了陈家的事不高兴呢,闻言慢条斯理道:“家里与侯府倒也差不多,只是在侯府吃饭向来是食不言,可没人这么聒噪惹人烦。”

这话便是指罗姨娘多嘴了,罗姨娘气的要命,要不是碍着彭氏,就要吵起来了,彭氏笑着看了罗姨娘一眼,对王蘅道:“今日我要回娘家一趟,你要不要跟着一起去热闹热闹?”

王蘅猜度彭氏回娘家大约是为了道贺或者送行,也有心想见见彭家的人,遂道:“夫人若是不嫌弃,我就去跟着凑个热闹。”

彭氏笑着应了,让彭妈妈准bèi

车马,把王蘅也带上。

彭家和谢家说是比邻而居,其实是两家的后门只隔着一条小巷子,来往方便,若是走前门,那就隔了两天街了,也算不得邻居了。

彭翰林已经是快五十的人了,他三十岁中了进士,为官二十多年一直在翰林院,身边的同僚来了走,走了又来,个个比他混得好,他为人方正古板,不屑于阿谀奉承,又总是恃才傲物,觉得自己是匹千里马,总会遇到自己的伯乐。

可等了快二十年,也没遇到什么伯乐,再加上家事繁杂,丧妻又娶,继妻莫氏是个泼辣的,进门不到一年就把家里家外掌握在了手心,他就越发的万事不管,每日除了去翰林院便是待在家里读书,也没做出什么学问,倒是一日比一日昏聩了。

原先彭家日子不好过,不过是靠着莫氏的嫁妆熬日子罢了,后来彭氏嫁到了王家,王家豪富,王澜又出手大方,节礼年礼都不曾疏忽,彭家的日子这才慢慢好转,如今又忽然接了调令,到了知天命的年纪才开始外放做官,若是换了旁人只怕不知是福是祸,可彭翰林却觉得自己这颗金子终于要发光了,很是兴冲冲,巴不得早日启程赴任呢。

彭氏对这个父亲也是复杂的很,要说恨也算不上,毕竟是自己的亲爹,可若说尊敬,彭氏也很是不赞同他的迂腐,再加上年幼时莫氏对她的种种手段,她不是没向父亲求救过,可父亲却丢了一本女则让她好生学习,对于莫氏的疾言厉色却置若罔闻。

父亲对自己的冷漠让彭氏也渐渐灰了心,如今彭翰林外放,她也说不上来什么感觉,但自打知dào

莫氏也要跟着一起去后就很是高兴,觉得自己终于能摆脱这个魔鬼了。

今日说是去道贺,其实是莫氏命人带回给彭氏,问彭氏要程仪来着,彭氏有王家做后盾,也不在乎这点银子,就命彭妈妈包了二百两银子的程仪,并一匣子各色常用药,以及几匹缎子和几样吃食,零零碎碎装了一车。

从正门进了彭家院子,入目便是一个有些萧索破败的院子,进入后面的内宅后,虽然有了些生机,但还是十分肃杀,王蘅左右打量了,心里暗暗称奇,虽然都说彭家家境贫寒,不想竟落魄成这个样子。

进了彭家正堂,便看到一个胡子稀疏的中年男子,他显得很是老态,穿着一袭半旧的文人长衫,头发也有些斑白,神情却有些悠闲。

他旁边坐着一位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妇人,穿着打扮与那男子迥然不同,显得十分华丽,神情也十分冷漠严肃,却与这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彭氏上前盈盈拜倒:“女儿见过父亲母亲。”

王蘅这才知dào

他们是彭氏的父亲彭翰林及继母莫氏。

彭翰林笑着要彭氏起来,道:“你有了身孕,这些礼节就都免了……”话音未落,便听到莫氏重重咳了一声,彭翰林张了张嘴,却不敢说话了。

莫氏冷冷瞧了彭氏一眼,道:“姑奶奶还能想起来回娘家看一看,还真是不容易啊。”

彭氏笑道:“母亲说的哪里话,女儿真是不敢当,因为从杭州回来,家里家外许多事情都忙,实在是腾不开空儿,直到今天才特意带了你外孙女来瞧您呢。”

王蘅发xiàn

彭氏对莫氏格外恭敬客气,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足以说明彭氏在娘家的时候是真的被莫氏给吓怕了,遂王蘅也上前恭敬行礼:“小女王蘅,见过老太爷,老夫人。”

她实在无法称呼莫氏为外祖母,父亲也没有逼着她称呼彭氏为母亲,只要她恭敬客气,让人挑不出错儿来就好。

****求推荐!

037.提议

莫氏打量着王蘅,眉目如画,容颜娇媚,通身的富贵做派,再看看彭氏,头上是整套的赤金头面,身上也是绫罗绸缎,她看了又是刺眼又是愤恨,觉得彭氏压根不配享这富贵,对王蘅自然更是看不顺眼,遂冷冷道:“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大小姐啊,我可是听女婿提过好几回了,都说你最是懂规矩,怎么见了我们连句外祖父外祖母都不称呼?看来也是虚有其表,空有一副皮囊罢了!”

彭氏看着莫氏自以为得yì

,摆出一副长辈的样子,不禁暗暗捏了一把冷汗,有些后悔把王蘅带回来,她听两句风凉话,乃至挨两句骂都没什么,若是王蘅在这儿受了委屈,回去一告状,这错仍旧得她担着!

遂赶忙打圆场道:“母亲别生气,蘅儿打小跟她外祖母一起长大,感情很好,让她称呼别人为外祖母,实在是难为她了,以后慢慢熟悉了就好了。”

彭翰林倒是不挑剔,他很喜欢王澜这个女婿,所以爱屋及乌,对王蘅也很有好感,可莫氏却不依不饶,声音尖刺:“我难道是别人么?我虽然没生你,可也养了你这么些年,如今你出嫁了,女儿却不肯叫我一声外祖母,这是什么道理?我辛辛苦苦十几年都白费了不成?就是养条狗,也比你知趣些!”

这话着实难听,莫氏是彭氏的继母,彭氏又是王蘅的继母,本来就是没有血缘,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更何况王蘅不是七八岁的孩子,都已经十五六了,愿意称呼一声是客气,不愿意称呼也挑不出什么来,莫氏这么说,真有点无理取闹了。

彭氏一听这话,脸色就变了,抿着嘴不说话,王蘅看了莫氏一眼,上前道:“我只是跟随继母回娘家走亲戚罢了,并不懂贵府的规矩,难道当家作主的不是老太爷而是老夫人么?怎么老太爷一句话没说,老夫人却这么多要求?这究竟是夫唱妇随,还是夫随妇唱?”

这句话对莫氏没什么杀伤力,可彭翰林的脸色却立马不好kàn

了,他念了一辈子书,虽然没什么成就,可对于三纲五常最是熟悉不过,也常常自诩虽然家境贫寒,却是书香门第,最是懂规矩,如今王蘅的话分明意指莫氏越过他当家作主,虽然事实如此,可被人当面指出来,他的面子往哪儿放?

彭翰林虽然惧内,但也同样爱面子,遂脸一板,对莫氏道:“你又不是没有闺女,等玉琴玉画出嫁了,生了孩子,多得是叫你外祖母的,何必跟一个孩子计较?真是吃饱了撑的。”

莫氏气的脸都白了,可也清楚彭翰林最是要面子的毛病,若是大吵大闹让他下不来台,反而更糟,只得憋着气不说话。

彭翰林那边说完又叫服侍的丫头把自己珍藏的一盒湖笔拿出来给王蘅做见面礼:“好东西没有,只盼着你好好读书写字,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依我看多读些书明白事理也是好的。”

王蘅甜甜一笑,行礼道谢:“多谢老太爷,难怪父亲在家总是说老太爷明白事理,非一般人可比,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父亲说您的学问最好,以后我能过来请教功课么?”

彭翰林被这一番吹捧,顿时觉得浑身舒坦,觉得王蘅实在是知书达理,温柔可人,即便刚才有一点芥蒂现在也完全没有了,哈哈大笑起来:“当然能了,只是不巧了,我马上就要外放做官了,只怕见不着喽。”

王蘅笑道:“那我常给您写信不就成了?您这一去可就是大鹏展翅了,只盼老太爷仕途顺遂,平步青云,将来再回京城,就不可同日而语了,蘅儿作为您的晚辈,也觉得与有荣焉啊。”

彭翰林更觉得yì

,捋着胡须不住的点头,对彭氏道:“这孩子是个好的,非一般闺阁女子可比啊,你要用心教养。”

彭氏点头应许,看了一眼气的快爆zhà

的莫氏,再看一眼貌似真心实意恭维的王蘅,心里暗暗疑惑,虽然知dào

她这话多半是假意奉承,但也不得不承认她很会说话,连一向自诩清高的父亲也被她哄得团团转,难怪人见人爱,被侯夫人留在侯府住了七八日呢。

彭翰林给了见面礼,就不住的朝莫氏使眼色,莫氏才不会为了给王蘅见面礼而破财呢,只假装看不到,彭翰林却一反常态,催促道:“你还没给蘅儿见面礼呢。”

莫氏真不知dào

王蘅给灌了什么迷魂汤了,恨得牙根痒痒,不情愿的从手上褪下来一支老银镯子,王蘅也没有嫌弃,笑眯眯的接了,又道了谢。

那边彭玉琴彭玉画也听着信儿赶来了,这姐妹俩打扮的也都是花枝招展,只听得一阵环佩叮咚声和一股浓重的香粉味,彭玉琴风风火火的提着裙子走进来,并没有给彭氏这个长姐行礼,只大大咧咧的喊了一声爹娘便拉住了王蘅的手,抓着她问:“你在侯府住了几天?都见了谁?做了什么?”

彭玉画虽然没这么粗鲁,可也是紧随其后,两个人把王蘅团团围了起来,王蘅先行了礼问了好,这才道:“住了七日,第八日早上父亲派人去接的,这些日子都跟老夫人住在一处,倒也没做什么,只是姐妹几个一处玩笑罢了。”

彭玉琴和彭玉画羡慕极了,问的越发详细,恨不得连王蘅每一餐吃了什么都要问才好。

彭翰林见她们说说笑笑,也不追究彭玉琴的无礼,只让彭玉琴带着王蘅去她们房中说话去,王蘅没有丝毫的厌恶之色,反而笑呵呵的跟着去了。

待她们一走,彭翰林这才道:“我怎么听说这孩子一早定好的亲事,临了人家又退亲了?”

彭氏忙道:“是打小定的亲事,但因为老爷在外做官,并不常来往,当日定亲看得也是老一辈的交情,如今快要成亲了却提出退亲,老爷也是气的不得了,原先还要把大小姐留在杭州待嫁的,如今退了亲事便带了京城来。”

莫氏哼道:“好好地人家为什么退亲?必定是发xiàn

这姑娘不好了,你看她牙尖嘴利,妖妖娆娆的,哪像是好人家的闺女,说不定姑爷不在家,她不知dào

被谁**坏了,人家知dào

了,这才要退亲的。”

彭氏赶忙道:“母亲,并不是这样的,大小姐打小养在她外祖母跟前,规矩没的说,退亲断不是这个缘故,您可别乱说,坏了姑娘的清誉,这究竟是什么缘由,我也不清楚,只是听老爷说,好像还牵扯到了朝廷里的什么事。”

彭翰林到底懂得多一些,道:“若是政见不同,退亲的事倒也能理解,姑爷在朝为官,为朝效力,辛苦得很,我看这姑娘不错,你细细寻摸着给说一户好人家。”

彭氏应了,心想王蘅的婚事才不会轮到她做主呢。

莫氏却眼珠子一转,道:“要说好亲事,我这儿倒有一个好人选,我大哥的孙儿,今年十六,还没娶亲呢,若是这亲事成了,倒是亲上加亲,你回去和女婿提一提。”

莫氏是家中幺女,大哥都快五十了,因此连孙子都成年了。

彭氏脸色一变,莫氏说的人她是见过的,虽然才十六,可最是好色,房里都四五个丫头收房了,别说王蘅不可能嫁过去,就是一般人家也舍不得把女儿嫁过去呢,自己若是说了,这是找骂呢!

彭氏的不情愿莫氏看在了眼里,冷笑道:“得了,我就知dào

你靠不住。”说着吩咐人:“去把王家大小姐请来,我亲自问问她。”

彭氏急了:“母亲,这婚姻大事你就是问她,她一个孩子懂什么?怎么好意思说呢?”

莫氏道:“那就把姑爷叫来。”

彭氏不得已只得道:“母亲放心,我回去和老爷说这事不就是了?”

莫氏这才露出一个笑脸:“如此倒也罢了,这门亲事成与不成可就在你身上了,你如今有了身孕,姑爷肯定事事都依着你,你就是撒个娇,求求情,多说两句好话,这事不就成了?她一个被人退了亲的姑娘,有人要就不错了,难不成还想攀高枝去?”

彭氏脸色不好kàn

,原本见父亲要离开,她想说几句关心的话,如今也没心情说了,只把带来的一些吃的用的穿的都交代清楚,莫氏看着堆着慢慢一桌子的东西以及白花花的二百两银子,这才满yì

,可还是阴阳怪气的:“女婿家里金山银山的,你就带这么些东西给你爹娘?真是白养你一场。”彭氏在莫氏跟前就没得着好话,怎么着都是有错的,彭氏纵然习惯了,此时也难免心中难受,憋屈的要命,只推说家里有事,连午饭也没用就回去了。

王蘅见彭氏没留饭还觉得奇怪呢,可见莫氏连一句客套话都没说,估计也是不想招待她们,心中暗叹,只得跟着彭氏回去了。

彭家姐妹却对王蘅十分不舍,挥着手帕要她下次再来,再听王蘅说在侯府的生活。

****求推荐!

038.吵闹

回到家,王澜也刚从衙门里回来,他以为彭氏中午不回来,正说去谢家蹭饭呢,没想到就回来了,有些奇怪:“岳父就要到任上去了,怎么没多说几句话?”

彭氏勉强笑笑,道:“母亲是个能干的,事事打点妥当,我把东西放下,说几句话就回来了。”

王澜笑着点点头,看向了王蘅:“怎么样?好不好玩?”

王蘅笑道:“二姨母三姨母很是热情和气,还把从街上买的糖炒栗子给我吃,很好吃的,三姨母还送我一盒胭脂。”

王澜笑道:“你喜欢就成了,回去好好歇歇。”

既然彭氏回来了,王澜就不出去了,让灶上做了饭送过来,趁着这会儿没有人,彭氏便把莫氏说的亲事提了,一边觑着王澜的脸色一边道:“……我也知dào

这事不妥,可母亲却坚持要我说一说,老爷觉得如何?”

王澜放下手里的书静默片刻,脸上也看不出什么表情,可越是这样越让彭氏觉得害pà

,不等她请罪,王澜便轻声道:“下次不要让我再听到这样的话,蘅儿的亲事我自有主张,你不必插手,但凡来说亲事的,都回绝了。”

彭氏见他没怪罪自己,大大松了口气,赶忙应下了,随即心里又觉得委屈,这又不是自己提议的,如今倒弄得里外不是人,莫氏那边还等着自己促成这门亲事呢,这下可怎么交代?

果然不出莫氏所料,第二日一早莫氏就把莫妈妈派来探消息,正好赶上王澜出门,王澜一改之前对彭家人的客气,并没有叫人请进来,反而看了一眼彭氏就走了。

彭氏胆战心惊的,想想莫妈妈那个尖酸刻薄能闹腾的劲儿,万一说出什么不中听的话,这可是在王家!自己也要吃挂落儿,遂狠狠心,借口自己没空儿,打发莫妈妈回去。

莫妈妈果然难缠,在花厅等了一阵子,见彭氏不出来,骂骂咧咧的,被王家的小厮给轰走了。

彭氏知dào

莫妈妈回去肯定会告状,莫氏又要把自己叫回去臭骂一顿,可是她能有什么法子?

王澜摆明了不会同意这亲事,连考lǜ

都不会考lǜ

,所以还是自己扛着吧,顶多让莫氏骂一顿,出了气就好了,反正她就要离开京城了,到时候跟着父亲去任上,她就自由了。

彭氏心里这么打算,遂一直等着莫氏来喊她回娘家,没想到等了一天没等到人,第二日一早莫氏居然亲自过来了!

王澜不在,彭氏正和王蘅一处用早饭,见莫氏突然来了有些惊讶,莫氏却杀气腾腾的,看了一眼彭氏,也不理王蘅给她行礼,倒是冲着侍立一旁的罗姨娘去了。

莫氏一巴掌把罗姨娘打了个踉跄,指着她骂道:“一看就是狐狸精,就知dào

**爷们儿!”

这一巴掌不只把彭氏和王蘅打懵了,也把罗姨娘打懵了,导致她愣愣的捂着脸都没立kè

回过神来。

彭氏知dào

莫氏这是故yì

来撒气的,赶忙就让彭妈妈上去拦,这边罗姨娘也回过神来了,跳起来大骂:“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打我?我跟你拼了!”说着就冲了上来和莫氏厮打。

屋子里顿时乱作了一团,彭氏怀着身孕,不敢上前,只捂着肚子站在一旁劝,王蘅也被常妈妈护着躲到了一边。

身娇肉贵的罗姨娘哪里是莫氏的对手,很快就狼狈不堪,谁知这时候王芹冲了进来,大喊着:“敢欺负我娘,我宰了你!”

他举着鸡毛掸子就冲上来,噼里啪啦冲着莫氏打,就连劝架的彭妈妈也挨了许多下,王蘅一看这情形,没法子,一边叫人去通知王澜,一边从外院叫了两个小厮来把人给分开。

莫氏原本占上风,可王芹一来她就只有挨打的份了,此刻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哭爹骂娘的。

罗姨娘披头散发的,她也不好惹,跳着脚的骂莫氏:“市井无赖的泥腿子,不要脸的老娼妇,连给我王家提鞋都不配,居然敢打你姑奶奶,我呸!你不就仗着你女儿的势!看回来老爷把你女儿休了,你还怎么折腾!”

王芹也气的小脸通红,举着毛都快掉光了的鸡毛掸子大喊:“小妇养的,看爷不宰了你!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来我们家闹!”

罗姨娘骂骂咧咧的,许多话实在难听,常妈妈不得已出面道:“罗姨娘,快住嘴吧,今儿您受了委屈,老爷回来自然替你做主,可您若是再这么骂下去,有理也成没理了,奴婢叫人扶您好好梳洗梳洗,别气坏了身子。”

这可是常妈妈头一回这么和颜悦色的跟罗姨娘说话,就是王蘅也觉得罗姨娘很冤枉,她虽然讨厌罗姨娘,可和莫氏比起来,罗姨娘就很顺眼了。

再者说,不管为了什么,莫氏今天无缘无故的登门,一进门就打人,也是她不能容忍的,所以她这次要力挺罗姨娘,遂也上前道:“罗姨娘今天受委屈了,我们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是非曲直只有父亲来判断,罗姨娘快回去休息吧。”

罗姨娘被这么一劝,倒是越发激动了:“大小姐,你是个尊贵人儿,许多事你都不知dào

,你也少插嘴,今儿这老不死的来闹,你不知dào

为什么,我却知dào

!她哄着她闺女替大小姐说亲事呢,说了她的侄孙,却是一个只知dào

吃喝嫖赌的懒汉,想贪图你的嫁妆呢,老爷不应,她就故yì

过来闹,不敢得罪大小姐,就拿我来做筏子,呸,个老不死的,当我是好欺负的!”

王蘅愕然,看向了彭氏,彭氏却白了脸色,身形摇摇欲坠,却没说出半个字来反驳,足见这事是真的了。

一瞬间,王蘅对彭氏仅存的那点好感也都烟消云散了。

她就知dào

!天下乌鸦一般黑,继母哪有不恶毒的?在杭州时客客气气的,如今一来京城,果然露出了真面目!

若不是罗姨娘道破,她还不知dào

这件事呢!

王蘅冷笑道:“原来是这么个缘故,老夫人要给我说亲事,我可不敢当呢。”她喝道:“王福!王寿!”

内宅闹起来,这兄弟俩也在外头瞧热闹呢,此时一听传话,立kè

大声应了,冲了进来:“大小姐有什么吩咐?”

王蘅指着瘫在地上正撒泼的莫氏:“把她扔出去,再不许登咱们王家的门!以后但凡彭家的人来,要东西要银子只管去账房支,只是不许放人进来!”

王福王寿大声应了,二话不说,也不顾及彭氏在场,挽着袖子上前把莫氏拖了起来。

莫氏杀猪般的大叫起来:“杀人啦杀人啦!”

王蘅冷笑着看着她,又挥手叫来了两个小厮,硬是把莫氏给抬了出去,就是莫妈妈并莫氏的两个丫头也被推推搡搡赶了出去。

这时,罗姨娘不骂了,反而笑起来:“到底是大小姐!出手就是利落,这话可是不错,要是为着银子来,咱们也不怕,王家多得是银子,要多少没有?要是想来闹场子,搅得大家不安生,不管是谁的亲戚,都别想好儿!”

一边骂一边摸着自己被挠破的脸哎呦呦的叫唤。

王蘅道:“罗姨娘也别说风凉话了,常妈妈叫人去请大夫,给罗姨娘看看伤,芹哥儿也回去念书,今儿又打架又骂人,虽然是为了护母,可父亲知dào

了也要罚的,还不快回去!”

王芹一缩脖子,扶着罗姨娘走了。

屋里一片狼藉,王蘅看了一眼躲得远远地彭氏,也没说话,让什锦出去把家里上下的所有丫头小厮都叫过来,不到一刻钟,人就都齐了。

王蘅出去,就站在廊下,看着下头乌压压三四十个人,虽然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今天的事不许再提起!谁敢提半个字,我就割了他的舌头,把他一家子都卖出去做苦役!你们中间也有人是见识过我的脾气的,我向来是言出必行,你们最好不要抱着侥幸的心里!”

下头人先是一静,继而齐齐应声:“谨遵大小姐吩咐。”

王蘅又看了一眼彭氏,带着常妈妈和什锦转身回了自己的院子,彭氏呆呆的滑坐在地上,心灰意冷。

等到王澜回来,家里上下已经恢复了正常,连彭氏屋子里的狼藉也被收拾的干干净净,彭氏躺在床上只是哭,彭妈妈去劝架被误伤,眼圈鼻子全肿了,也不敢在跟前服侍了,遂彭氏的屋子里除了两个守门的丫头,一个人都没有。

王澜一听说莫氏去家里闹事,急急忙忙赶回来,没想到却是一片平静,跟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便叫了彭妈妈来,正巧常妈妈也等着王澜呢,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便把整个事情说了。

彭妈妈自然是护着彭氏的,竭力的解释彭氏如何的劝阻,但是都没用,事实上不用她说,王澜一看她鼻青脸肿的就知dào

这事小不了,一时间心里也很是生气。

039.筹谋

倒是常妈妈不偏不倚,说的很是详细:“……正吃饭呢,老夫人带着人进来,不等行礼问好,冲上去就把罗姨娘打了,说罗姨娘是狐狸精,就知dào

**爷们,罗姨娘不肯吃亏,就打了起来,彭妈妈上前劝,反而也被打了,罗姨娘不敌,挨了好几下,大少爷听了信儿过来,拿着鸡毛掸子要打老夫人,后来大小姐见丫头拉不住,就叫了小厮来把人给拉开了,老夫人说话难听,大小姐就先安抚罗姨娘,罗姨娘却说老夫人是因为给大小姐说亲,老爷没答yīng

,老夫人心里有火儿,故yì

拿她撒气罢了,大小姐听了生气,就叫人把老夫人和彭家的人都赶了出去,又下了禁口令,不许大家传闲话,又请了大夫给罗姨娘治伤。”

常妈妈的话王澜自然是相信的,也是气的不得了,他又说不出什么骂人的话来,叹了两口气道:“是罗姨娘受委屈了,常妈妈去看看,多说两句好话,蘅儿也受委屈了。”

他说来说去,既不能骂自己的岳母,可心里又实在憋着气儿,忍不住去找彭氏道:“我不是说了不行?你怎么没和你母亲好好说,让她就这么闹上门来?”

彭氏哭的眼睛都肿了,抽抽噎噎的:“都是妾身不好,老爷别生气了……”

看她这可怜的样子,王澜也不忍心指责了,发了狠道:“以后不许彭家人登门!左右快要到任上去了,你也别回去了。”

彭氏忍着委屈应了,心里又恨莫氏让她丢脸,又恨罗姨娘的斤斤计较,不就打了两下,忍一忍不就过去了?又恨王蘅的冷漠无情,什么叫要银子就去支,人不许进门?难道他们彭家就是贪图王家的银子吗?

彭氏看王澜心情也不好,也不敢多说什么,一概都应了,还劝王澜不要生气。

王蘅却气得半死,莫氏是什么东西?不过是看在彭氏替王家生儿育女的份上给她几分面子罢了,她要是识趣,就该客客气气气的,大家脸上好kàn

,有事也能相互帮zhù



如今这么厚脸皮的登门闹腾,难道觉得彭氏嫁过来,王家就是她的家了?任由她闹腾?

上次去彭家,莫氏那么不要脸,她也不也忍了下来,图什么?没成想自己的忍耐倒成了软弱了!

若是这样想,那可就打错了主意!居然还敢插手她的婚事,若是说的是个好的也就罢了,偏偏说了个无赖给她,分明把她往火坑里推!

王蘅气的不行,在屋里这边转转那边转转,就是平静不下来,思来想去,从莫氏想到了陈家,陈家退亲又要成亲,出尔反尔,能比莫氏好到哪里去?不过是**披着一层人皮罢了。

她是万万不愿意嫁到陈家去的,可陈家却还拿着她定亲的信物,怎么把信物要回来是关键,以前她还幻想彭氏能成为她的助益,如今看来,只盼着她不拖后腿就罢了,自己的婚事,还是要自己做主才行。

王蘅慢慢平静下来,思虑再三,先去给彭氏请安,又为自己今天的鲁莽行为道歉。

王澜也在场,见王蘅如此说倒是越发心疼了:“这事也不怪你,你也受了委屈,你能来道歉,有这份心便是难得,先回去好好休息,其余的事自有父亲替你做主。”

王蘅点头道:“我不委屈,是罗姨娘委屈,无缘无故被打了,父亲也该过去好好安慰安慰才是,就是芹哥儿,也是护母心切,父亲可别责罚他。”

王澜笑着应了,待王蘅走后,果然去了罗姨娘那儿。

彭氏等了大半天也没等到王澜回来,等到彭妈妈畏畏缩缩的过来说王澜歇在了罗姨娘那儿,她手里握着的木梳子啪的被折断了,她长长出了口气,让彭妈妈下去,兀自哭了起来。

拜莫氏所赐,她长久以来的“独宠”,结束了!

莫氏闯了祸,彭翰林得知后也是气得不行,本想登门致歉,却被莫氏又哭又闹的拦住了,彭翰林想着自己不多久就要外放了,就顺着莫氏没去,心里也暗暗埋怨彭氏这个女儿,就是莫氏再不好,她也不能让莫氏被丢出来啊!一点面子也没有了。

待到与莫氏的这场打闹慢慢消弭,王蘅让人快马去江南给外祖母送了一封信,同时周静派人送来,请她去参加诗会的帖子她也接了。

她不能再呆在家里了,她要出去为自己的未来搏一搏,她不求荣华富贵,也不求功名利禄,只求一段美满的姻缘和一个贴心的丈夫,而这一切想要指望彭氏,估计是没戏的。

说起来这是王蘅第一次参加这种聚会,王蘅重视,王澜也很重视,生怕王蘅穿的戴的不好要人笑话,叫了人来给王蘅裁新衣裳,打新首饰,又让账房准bèi

了许多荷包,让王蘅打赏。

王澜如此着紧,让王蘅高兴又无奈,笑道:“爹爹疼我我知dào

,可我若是打扮的天仙似的,那些小姐该排挤我了,还是平庸一些好。”

王澜不同意,道:“我知dào

你们这些千金小姐的聚会,就是要攀比着,爹爹无能,不能给你带来荣耀,只得在穿的用的上给你添彩了。”

这话说的王蘅心里发酸:“爹爹这话让女儿无地自容了,不管爹爹是谁,始终都是女儿的荣耀,女儿也不是为了攀高枝去的,也用不着添彩。”

王澜笑着摸摸她的头,虽然让人送来了新衣裳新首饰,到底是让王蘅自己做主了。

王蘅便穿了一件粉红色的夹衣,鹅黄色的坎肩,下面是玫红色绣着折枝花的裙子,虽然款式普通,料子却都是精致的好料子,看上去让她更加娇媚柔和,光彩照人,而首饰她也只挑了一件金镶玉的凤钗步摇并两朵纱花,因为那纱花都镶着银边,看上去又贵气又精致,倒是不俗。

王蘅又拿了一只沉香木手柄的团扇,上面绣着百蝶穿花,倒也衬这暮春的光景。

一早起来,王蘅便由王澜亲自送去永安侯府与周静她们会合,又一起坐马车去宁顺长公主府。

宁顺长公主和之前王蘅所听说的福顺长公主是亲姐妹,都是皇上的堂姐,说是堂姐,可年纪却比皇上大了十几岁,她们之所以能被封为公主而不是郡主是因为自幼养在太后身边的缘故。

太后只生了皇上一个儿子,对这两个侄女都非常疼爱,自然地,这两位公主与皇上的关系也很亲近,说是亲姐弟也不为过了,因此两位公主出嫁时都被赐予了长公主的封号。

宁顺长公主嫁给了礼部尚书萧尚德,生了一子一女,女儿萧明月,因为有郡主的头衔,人称明月郡主,儿子萧明城,也是京城有名的年轻才俊。

福顺长公主嫁给了光禄寺卿李正林,有两个儿子,长子李悦,次子李愉,年纪与萧明城差不多,表兄弟关系很好。

这次明月郡主举办诗会,便是在宁顺长公主府,王蘅是第一次参加,听周静兴奋地提一些人名,都是她没听说的,幸而周琳细心,挨个的跟她解释:“明月郡主有两个堂姐妹,一个叫萧婵娟,一个叫萧折桂,她们虽然是堂姐妹,却不像明月郡主可以住在公主府,遂交情也就一般,可但凡有外人在场,她们都特别亲密,也十分团结,还有一个是福顺长公主的侄女儿,叫李怡,和她们也算是亲戚,关系很好,这几个人里明月郡主很是温婉和气,可萧婵娟萧折桂姐妹就不怎么好惹,你要格外当心。”

王蘅点点头,笑道:“我不去招惹她们,难道她们会主动来招惹我?”

周静笑道:“这可说不准,你最好小心些。”

宁顺长公主的府邸十分气派,左右都是勋贵权臣的大宅,也格外安静,王蘅跟在周静后头,一路往内宅去,只见府邸里的景致很是出色,处处生机勃勃,鸟语花香。

不多时几个人便被带到一处院落,周文小声解释道:“要先给长公主请安。”

王蘅点头,四个人在外头等了一会,不多时便有人传唤,这才挨个的进去,王蘅学着周静的样子,并没有抬头,只是走了几步便跪下行礼请安,只听得一个温和的声音:“起来吧。”

四个人站了起来,王蘅这才悄悄看了一眼上头的人,是个很年轻也很和气的夫人,她显然认识周静,和周静闲话家常几句,这才问到了王蘅:“这个姑娘有些眼生,以前没来过吧?”

周静笑道:“她叫王蘅,刚来京城不久,她外祖父与祖父是故旧,我们关系很好,郡主常常让我们带新的朋友来热闹热闹,我便把她带来了。”

040.重逢

宁顺长公主打量了王蘅几眼,笑道:“果然不错,既然来了这儿就别拘束了,好好的玩玩。”

王蘅上前应了,又道谢行礼,宁顺长公主抬手叫了个丫头,让丫头带她们去明月郡主的院子。

此时萧明月的院子里已经聚集了不少名门闺秀,周静几个人一来,许多人都跑过来迎接,大家跟多久没见似的,姐姐妹妹的叫了一通,周静特意介shào

了王蘅,大家虽然觉得陌生,但都不在意,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王蘅话不多,坐在一旁听别人说话的时候多一些,倒是周静长袖善舞,很快与几个姑娘打成一片,周琳和周文都是腼腆的性子,因此也只是与王蘅一处坐着听别人说话。

这几位姑娘有的家世出众,父亲是尚书,侍郎,大学士,有的也是小家碧玉,父亲只是个翰林,御史,看来明月郡主交友并不拘泥于身份,就这一点,虽然还没见面,却先让王蘅对她有了几分好感。

大家说笑一阵,那边萧明月身后跟着四五个姑娘过来了,大家都起身迎接,又是一番厮见,而王蘅却看着跟在最后头的那个姑娘大吃一惊:“明珠姐姐?”

那人正是王蘅在杭州的好友蒋明珠。

蒋明珠显然也十分惊讶,快步走上来握住了王蘅的手,眼圈都红了:“蘅儿,你也在这儿。”

王蘅笑道:“姐姐什么时候来的京城?可真是太巧了。”

大家一见王蘅和蒋明珠是旧相识,偏偏她们两个又都是新来的,都说这是缘分,萧明月看上去十六七岁,容貌秀丽,举止端庄,一看便知是个温柔和婉的大家闺秀,拉着王蘅的手笑道:“明珠是我新结识的朋友,原来你们认识,这可真是缘分,明珠原说不来的,被我硬拉了过来,瞧,若是不来,岂不是错过了?”

王蘅笑起来,头一回见到了比自己还要能言善辩的人,遂只是藏拙,并不多嘴。

萧明月一到,场面就更热闹了,王蘅便拉着蒋明珠坐在角落里说话,别人见她们旧友重逢,也不来打扰。

王蘅打量着蒋明珠身上崭新的衣物,笑道:“怎么,你的继母舍得给你做新衣裳,让你出门做客了?”

蒋明珠却忍不住落下泪来,又赶忙擦去,道:“这里头的事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回头再细说吧,你如今住哪儿?得了闲我去看你。”

王蘅惊讶极了,以前蒋明珠出门可比登天还难,如今却敢说来找她做客,难道她继母被休了?没人辖制她了?

王蘅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继母不不管你了?你怎么来了京城呢?”

蒋明珠低着头不说话,好一会才附到王蘅耳边低声道:“父亲送我来选秀的。”

王蘅惊讶的张大了嘴巴,本朝的选秀制度并不怎么严格,只要女儿足够优秀,到当地的衙门报名参选便是,并不采取强迫的制度,也没有等级之分,鉴于宫门一入深似海,除非要把女儿送进宫去博取富贵的人家,普通人压根就不会让女儿去选秀。

如今蒋明珠居然要去选秀!

算起来,今年五月份可不是又到了选秀的时候?

王蘅不知dào

该说什么才好,难怪蒋明珠的继母态度发生了这么大的转变,原来是要拿蒋明珠的终身幸福去博取富贵,她紧紧握住了蒋明珠的手,联想到了自己,没有亲娘的孩子就是这么可怜,连终身大事都不能自主。

王蘅顿时没了玩乐的心思,见周静几个正商议着作诗的题目和韵脚呢,便拉着蒋明珠走远了些,低声道:“姐姐难道不知dào

,宫门一入深似海,蒋大人也舍得让你去?”

蒋明珠一愣,摆手道:“并不是送我进宫。”

王蘅一愣,蒋明珠解释道:“你在京城也不知dào

?皇上下旨要在这一届的秀女里为英王爷选妃,父亲打算打通关节把我送到英王府去。”

王蘅愕然:“宫里都不去,为什么要去英王府?”

蒋明珠摇头:“这是父亲的决定,我也无权反对,只有听天由命了,倒是你的命好,你父亲护着你,将来成了陈家大少奶奶,日子肯定比我舒坦。”

王蘅道:“你难道不知dào

我已经退亲了么?”

这下轮到蒋明珠惊讶了,半天说不出话来,握住了王蘅的手:“咱们俩还真是苦命。”

王蘅道:“算了,不说这些伤心事了,如今咱们俩都在京城,见面的时候就多了,我如今住在城东柳条胡同,你得了闲只管来找我,我有许多话想和你说呢。”

蒋明珠道:“我也是,明日我便过去。”

王蘅又问蒋明珠是何时出发来京城的,正说着呢,萧明月过来笑道:“知dào

你们久别重逢有说不完的话,可也别把咱们冷落了呀,先来联诗,等作好了诗,任凭你们说去。”

王蘅一笑,和蒋明珠手拉着手回到了小圈子里去。

闺阁女儿作诗不过是图个热闹罢了,顺便比一比,你比我文采好,我比她文采好,正如王澜所说,也是变相的攀比了,但总的来说气氛很好,大家都很和气,对于周静特别强调的萧婵娟和萧折桂,也没见她们多嚣张。

王蘅虽然读过的书多,但对于作诗还真是少了一份巧思,即便她不故yì

藏拙,诗句也是平平,倒是周文十分出色,字句珠玑,与萧明月你一句我一句的相互唱和,刚开始还有人能插上嘴,到后来简直就是她们二人的天下了。

周静拍手大声叫好,周文表现优秀,作为姐妹她也是与有荣焉,周琳也很是高兴。

一首诗联完,算起来,萧明月和周文居然不相上下,周琳赶忙倒了水给周文润嗓子,笑道:“你这是作诗还是挣命呢?真不知dào

你哪里来的这么多新鲜句子。”

萧明月也是端了茶来喝,笑道:“你们就别自家人夸自家人了,也不害臊?”

周文和周琳都有些不好意思,大家哈哈大笑起来,也是作诗累了,便坐在一处吃点心,说闲话。

礼部侍郎的女儿曹倩影便说起了选秀的事:“父亲这几日忙的团团转,皇上和英王爷都到了成亲的年纪,皇后和王妃没准都要从这一届的秀女里选呢,京城只怕又要热闹起来了。”

另一位沈云芝沈小姐也插嘴道:“谁说不是,如今京城到处都是来参选的秀女,听说稍微好一些的客栈都已经人满为患,还有那等租房子住下的,倒也真不容易。”

萧婵娟却道:“这么辛辛苦苦,还不是为了攀高枝?博富贵?我就瞧不上这样的!”

蒋明珠听了这话低下了头,有些羞惭,王蘅看在眼里笑道:“若是人人都这么想的话,那么皇上和英王爷可怎么选妃呢?更何况选秀的时候京城热闹不说,也给大家添了不少话题,三年才有一次的,也并不过分啊,再说那些参选的小姐,有几个是真心实意的呢?多半是为了家族,是由父母做主,也有许多无可奈何啊。”

在座的姑娘都心有戚戚然的点点头,别说选秀了,就是她们自己,别看在家里千娇万宠的,可一旦谈到婚事,能自己做主的也没几个,不都是听父母的意思,他们看中了谁,自己便嫁给谁么?

萧婵娟看了一眼王蘅,没有说话,蒋明珠却感激的朝王蘅笑笑,这话可是说到她心坎上了,她宁愿荆钗布衣嫁一个老百姓,也不愿意嫁给皇上或者英王爷做一个侍妾。

可谁叫她是她父亲的女儿呢?也是身不由己啊。

周静笑道:“说起英王爷,前几日祖父请他登门,听说相谈甚欢,后来皇上召了英王爷入宫,这才说起要给英王爷选王妃的事情。”

沈云芝笑道:“是谁说英王爷和永安侯不和的?这下可是被打了脸了。”

曹倩影也笑道:“是啊,年前听说周家五少爷因为冲撞了英王爷,被英王爷赶到了江南去,还以为这两家要结仇呢,没想到一转眼就和好了。”

041.流言

周静不高兴她们说周家的闲话,道:“是谁这么嚼舌头根?当时并不是英王爷作梗,而是那个刘御史,他儿子仗势欺人,被五哥教xùn

了一顿,刘御史公报私仇,所以才小题大做,并不干英王爷的事,若是我们两家有仇,英王爷又怎么会登门做客呢?”

说起刘御史,一直没说话的李怡插嘴道:“可不是,刘青云这个老匹夫,以为他叫青云便可以平步青云了么?上次伯母的车架出行,只是不小心撞到了人,伯母还赔了钱的,偏偏刘青云说伯母骄矜,最后皇上训斥了伯母这才作罢,说什么替民做主,还不是为了他自己的名声?”

李怡是福顺长公主的驸马李正林的侄女,因此称呼福顺长公主一声伯母倒也合适,福顺长公主没有女儿,对这个侄女也是喜爱的紧。

周静连连点头:“就是就是,什么清正廉明,风骨颇正,呸,要真是那么好,怎么他儿子是个纨绔呢?分明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萧明月笑道:“好了好了,你们就别攻讦刘御史了,外头的是是非非,咱们哪里说得清呢,不过是闲话几句,图个热闹罢了。”

曹倩影笑道:“就是,不说这么扫兴的事了,我告sù

你们一件好玩的事,你们肯定都不知dào

,和大名鼎鼎的芙蓉县主有关哦,我父亲说她们家有意让她嫁给英王爷做王妃呢,说是正妃做不了,侧妃也是愿意的。”

果然,这个消息引起了大家的兴趣,王蘅并不知dào

这个芙蓉县主是谁,不过看在场的人脸上都是一副幸灾乐祸的鄙夷表情,便知dào

肯定是与这个小圈子格格不入的一位闺秀。

蒋明珠也不知dào

,萧明月便对二人解释道:“芙蓉县主是恪公主的女儿。”

先帝有两个异母兄弟,一位便是福顺长公主和宁顺长公主的父亲荣亲王,如今已经去世了,因为荣亲王只有两个女儿,没有儿子,这爵位自然就没往下传。

另一位便是慎郡王,虽然是先帝的兄弟,但是很不得先帝的喜欢,虽然没有吃苦受罪,但一辈子到头也只是一个郡王罢了,他也没有儿子,只有一个女儿,便是恪公主。

当初恪公主并不是公主,只是一个小小的县主罢了,后来西北大乱,先帝意欲把恪公主送去和亲,所以才封为公主,可是后来老英王爷,也就是赵安带兵打退了来犯的鞑子,这和亲的事自然就不了了之了。

恪公主这才被送回了家,倒是白得了一个公主的名头,慎郡王估计是被这次和亲的事吓怕了,恪公主一回家就迅速给她定了一门亲事,恪公主便以公主之尊嫁给了当时只是一个举人的顾恺。

幸而顾恺挺有出息,中了进士,在慎郡王的活动下做了官,一直以来也挺顺遂,如今也就在礼部混个不大不小的郎中,恪公主虽然是皇亲,却不得皇上和太后喜欢,因此宫中有宴会也不大请她出席,恪公主就慢慢淡出了人们的视野。

直到两年前,恪公主带着她的女儿顾莲出席太后的寿辰宴会。

绝代有佳人,遗世而独立,顾莲的美貌让众人十分震惊,再加上她温柔娴静,太后一高兴,便让皇上赐了她芙蓉县主的封号。

可让人没想到的是,皇上却被她的美貌所打动,意欲迎她入宫,她本是皇上的外甥女,若是进宫为妃,岂不乱了伦理纲常?

虽然这件事被太后以死相逼压下去了,但顾莲也得了一个媚惑君主的名声,为大家所不齿,本来挺喜欢顾莲的太后更是严令再不许顾莲进宫了,这件事虽然知dào

的人不多,但像萧明月这种皇亲国戚,私底下都是有所耳闻的。

其实顾莲和皇上倒是年纪相当,只可惜因为先帝是幼子,和两个哥哥年纪相差太大,导致了皇上比顾莲大了一辈,若是没这层亲戚关系在,说不定太后就答yīng

了,可有了这层关系,那就是舅舅和外甥女的关系,太后是死也不会同意的。

如今算起来,芙蓉县主也有十八九了,有了之前的事,如今又说要嫁给英王爷,也难怪大家都瞧不起。

萧婵娟笑道:“皇上和英王爷差不多年纪,也难怪她动了这个心思,这个得不到,总要得到另一个才不算亏本。”

萧明月低声斥道:“咱们心里明白就成了,这些混话怎么能说出来?”

萧婵娟撇了撇嘴,可也不再提这事了。

王蘅没插嘴,只是听着,可也看得出来,在座的诸人虽然同仇敌忾的对这位芙蓉县主表现出厌恶和不齿的态度,可也夹杂着一丝羡慕在里头。

毕竟芙蓉县主容貌姣好,被皇上一眼看中,这份荣耀不是谁都有的,哪个女儿家不希望自己貌美如花人人爱呢?

可是这种羡慕嫉妒恨的微妙感觉却甚少有人察觉出来,都当作是厌恶的情绪了。

在宁顺长公主府玩乐大半天,用过午饭后,到了半下午便有各家的马车来接各家小姐回去,王蘅便和周静三个一起坐马车回了永安侯府,周静道:“你也不急着回去,先去给祖母请安吧,她这两日正念叨你呢。”

王蘅笑道:“也好。”

四个姑娘说说笑笑,一起回了永安侯府,又去给曹氏请安,曹氏果然十分高兴,坚持要留王蘅吃晚饭,直到用过晚饭,王蘅才回家去。

……

三月底,彭翰林带着莫氏去任上,带着两个儿子走了,却把两个女儿丢给了彭氏,并要求彭氏给她们说一门好亲事,彭氏气的要命,哪有父母俱在,却让姐姐给妹妹做媒的?

她心中纵然有万般不情愿,可畏惧于莫氏,也只得应下,应下的同时心里也害pà

惹得王澜厌烦,真是矛盾极了。

王澜心中虽然有芥蒂,却也不到厌恶的地步,再加上住进来的是小姨子,他也不方便说什么,于是,彭玉琴,彭玉画在送走了彭翰林和莫氏后便正式搬进了王家。

为了安置这两个人,彭氏很是头痛了一番。

她知dào

王澜心疼王蘅,断乎舍不得让她与别人一处挤着住,再加上那三间后罩房也实在窄小,王蘅那边是不用想了,而罗姨娘经过前阵子的大闹,又恨透了莫氏,也断不会答yīng

和彭家姐妹住一处。

可若是安排在彭氏和王澜住的院子,就更不可能了,没有姐夫与小姨子住一个院子的规矩,彭氏也是万万不能同意的,所以两害相权取其轻,彭氏只得使出强硬的手段把彭家姐妹塞到了罗姨娘的小跨院去。

罗姨娘果然不忿,大吵大闹是不敢的,可风凉话却说了一箩筐,无非是彭家没有规矩,把两个没出嫁的女儿丢下了不管不问,定是为了图谋王家的钱财之类的话。

彭氏听了只觉得刺心,可也没有法子,因为连她自己都觉得父亲和继母把两个妹妹丢给她的举动太过无礼,怎么能拦着罗姨娘说呢?也只能自己憋在心里受着。

而彭家姐妹也不是省油的灯,尤其是彭玉琴,最是泼辣彪悍,和莫氏一个做派,她自然也知dào

了莫氏与罗姨娘打架的事,对罗姨娘也恨得牙根痒痒,仗着自己是客人,故yì

去找茬,罗姨娘怎么可能任她欺负,两边就锵锵起来了,从早上到晚上,一天下来总要吵一架或者骂一顿。

王蘅假装听不见,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彭氏没底气去管罗姨娘,也不敢去管彭玉琴,索性一缩脖子装不知dào

,唯有王澜觉得不耐烦,可他又不好插手内宅妇人的纠纷,思来想去,决定换一座大些的宅子,住的远了,自然也就没这个闲心吵架了,遂托了谢疏放和他的好友冯若谷打听。

偏偏这个时候赶上秀女来京城待选,客栈住满了,不少家境殷实的人家便租了房子或者买了房子住下,一时间要想找到符合王澜要求的宅子还真是不容易,要么是宅子不好,要么是价钱太贵,总不合心意。

可在这段日子里,彭玉琴和罗姨娘的矛盾却是越来越深了,她们住的小跨院就没安静过,要不是吵架,要不就比着摔东西。

王澜还好,几乎早出晚归,可彭氏却头痛的要命,要是指责罗姨娘,罗姨娘指不定就有了借口大吵大闹,要说指责彭玉琴,这个妹妹打小就对她没什么恭敬,估计会直接骂回来!

彭氏暗叹自己的命苦,王蘅的亲事还没有着落呢,偏偏又添上了彭玉琴彭玉画两个,到时候给她们说亲事,她们必定要挑三拣四,一般人家相不中,好人家又不一定能相中她们,即便相中了只怕也要陪送大笔嫁妆。

042.拿捏

估计莫氏打的主意就是要王家来出两个女儿的嫁妆!

虽说王家不缺钱,可王澜被这么算计,肯定也不会高兴,到时候她们两个嫁出去走了,自己可要在王家过一辈子的!

一想到这个,彭氏就有种无力感,再加上怀孕拖垮了她的身体,又要每日去劝架,听风凉话受气,让她一日日憔悴下来,没过几日居然病的起不来床。

王蘅带着什锦过来侍疾,看彭氏躺在床上楚楚可怜的样子,她并没有生出怜悯之心,事实上,自打莫氏意图插手她的亲事后,她对彭氏就再没有好的观感了,每日晨昏定省,如今又来侍疾,不过是碍于规矩礼法罢了。

更何况,她觉得彭氏实在是软弱无能,空有一副花架子,平日里看着倒是温婉和气,可一旦出什么事就章法大乱,手足无措,完全没有担当。

就像那天莫氏和罗姨娘的厮打,她不说喝止或者让人来劝架,反而受了惊吓似的远远地躲到了一旁,如今彭玉琴和罗姨娘又把家里弄得乌烟瘴气,她又柔柔弱弱的病倒了,这样的人,怎么配当王家的主母!

若不是看在她肚子里孩子的份上,王蘅真是懒得理她,可谁叫她怀着王家的骨肉呢,就是为了这个未出世的弟弟妹妹,王蘅也不得不安抚一番,替她出手收拾彭玉琴和罗姨娘。

王蘅去给王澜请安,说了彭氏卧病在床的事,道:“论理说都是长辈,女儿不该多嘴的,可闹的实在不像,女儿想着父亲整日忙碌,夫人又身子弱,不如把管家的事都交给女儿吧,罗姨娘和两位姨母那边女儿也会努力安抚,总不能让左邻右舍天天瞧笑话。”

王澜自然是相信王蘅的能力的,叹道:“好孩子,这样的事原本都不该叫你知dào

的,却还要你费心,也罢,你先忙这一阵子,等咱们搬了家,住的地方宽敞了,只怕就好了。”

王蘅道:“说句不恭敬的话,彭老太爷和老夫人把两个女儿往咱们一扔,他们走了,分明是赖上了咱们家,若不是看在夫人替王家生儿育女的份上,女儿真想把她们赶出去,可是如今既然成了亲戚,少不得多操一点心,父亲早些瞧着两位姨母的婚事,早早的把人打发出去便罢了,就是多出一点嫁妆也无所谓,依女儿看,罗姨娘虽然性子暴躁,那两位姨母也不是省油的灯,若不快刀斩乱麻,早晚要闹出事。”

王澜有些羞惭,毕竟当日是他说定了不续弦的,如今违背了诺言,彭家又是那么个人家,王蘅虽然厌烦,却也耐着性子的一一安抚,都是看着他的面子,他觉得愧对女儿,遂按着王蘅所说的托了谢老夫人替彭玉琴彭玉画说亲事。

王蘅不费吹灰之力就从王澜这儿拿到了管家之权,去彭氏那边要对牌的时候,彭氏才知dào

这事,她白着脸色说不出话来,怎么也想不到王蘅居然一声不吭就把她管家的权力夺了过去。

王蘅耐心道:“父亲说了,如今家里多了两位姨母,事情也多了,夫人又怀着身孕,怕您累着了,要我暂时管家,要夫人安心养病。”

彭氏看着侍立一旁的彭妈妈,见她几不可见的轻轻点头,这才相信王蘅的话,又是不舍,又是失望,又是气愤,又是羞恼,虽然让人拿了对牌给王蘅,话却不想说一句。

王蘅让什锦接了对牌,也没说什么客气话,径自就走了,彭氏握紧了拳头,真真是欲哭无泪,旁边彭妈妈安慰道:“大小姐迟早要出嫁的,况且老爷说了只是暂管,等夫人身体好了,这管家的事还是得交给您,夫人正好趁这个当口好好养养身子。”

彭氏摇摇头,有气无力道:“妈妈不知dào

,自打母亲替大小姐说亲不成,大小姐只怕就把我恨上了,觉得是我挑唆的,再加上那两个人一直闹,只怕她就要联合罗姨娘来打压我了,上次她一句话就让老爷去了罗姨娘那儿,若是存心向着罗姨娘,我哪里还有立足之地。”

彭妈妈道:“您忘了,您还有肚子里的孩子呢,若是个小少爷,便是嫡长子,老爷就是看着嫡长子,也断不会让罗姨娘站在您前头,就是大小姐,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她还能在娘家几年?难道出嫁了还要伸手管娘家不成?夫人只把心放宽了就是。”

彭氏摸了摸有些轻微凸起的肚子,暗暗舒了口气,是了,她还有孩子,只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她就站稳了脚跟,也就有底气和王蘅对抗,和罗姨娘对抗,甚至有底气与那个她恨之入骨却又怕之入骨的继母对抗了!

王蘅管家的事在王家并没有掀起多大的风波,一来彭氏那儿寂静无声的,二来也是王家上下人人都畏惧大小姐的威名,谁也不敢闹事,遂王蘅拿到对牌的第一日,那些管事娘子不等吩咐就乖乖到王蘅的院子去报账了。

管家的事难不倒王蘅,不过是彭氏身体不好,需yào

请医问药的事情麻烦些,也只需yào

吩咐下去让人去办罢了,每日王蘅花两个时辰的功夫把家事打理好,剩余的时间便用来整治罗姨娘和彭家姐妹了。

王蘅先是让罗姨娘去彭氏跟前侍疾,罗姨娘自然不肯,王蘅便禀明了王澜,让王芹每日在她屋子里看书练字,她也能教导这个弟弟几分,王澜自然应允了。

王蘅便叫常妈妈和赵妈妈把王芹带了来,不许罗姨娘来看望不说,又叫了四个身强力壮的婆子看着,督促王芹读书,也不打也不骂,只一条规矩,若是完不成王蘅布置的功课,就不能吃饭,只能饿肚子!

王芹刚开始还不依,又是哭闹又是叫喊,王蘅便叫婆子堵了他的嘴关在小角房里,结结实实的饿了他一整天,王芹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饿了两顿后就老老实实地不敢放肆了。

不光饿肚子的感觉不好受,那四个虎视眈眈的婆子也让他畏惧,可更让他害pà

的却是板着脸一言不发,却狠心真的叫他饿肚子的王蘅,他这才意识到这不是在罗姨娘身边,哭闹撒娇就能如愿,想要吃饱饭,只能按着王蘅这个姐姐的话做!

罗姨娘自然不满王芹被王蘅带走,听说第一天王芹哭闹不依,还饿了肚子,便去向王澜哭闹,却被王澜骂了一顿,没了后盾的罗姨娘见儿子被王蘅拿住了做把柄,只得服软,乖乖的在彭氏身边侍疾。

王蘅看她表现得好,就让她和王芹母子团聚一会儿,她若是服侍的不精心,惹得彭氏不高兴,王蘅就饿着王芹,不给他饭吃。

只不过两日,罗姨娘就妥协了,每日恭恭敬敬在彭氏身边伺候,得了闲便关心她时常挨饿的宝贝儿子,自然没有闲心与彭家姐妹吵闹了。

而对于彭家姐妹,王蘅也没有劝解或者开导,只是每日让管事带了两个人去京城里逛去,要说京城里的好景致可多得很,今日去这个寺上香,明日去那个寺拜佛,后日去那个山赏景,又或者今天去吃天香楼的酱肘子,明天去吃五寿堂的芝麻糕,让彭家姐妹每天都出门,忙的团团转。

彭家姐妹自然也是喜欢出门游玩的,王蘅又出手大方,给了两个人不少零花钱,今儿买首饰,明儿买衣裳,都高兴的很,自然也就没那个功夫和罗姨娘吵闹了。

不过短短几日,王家就恢复了以往的安静,甚至仆妇们做事也比以往更有条理了,王澜看在眼里,暗暗赞叹,对王蘅的倚重也就更多了些。

而彭氏却并不觉得这是王蘅的本事,反而觉得王蘅用钱财收买了彭家姐妹,看着彭玉琴和彭玉画整日兴致勃勃的谈论着去哪儿玩,又穿金戴银的,她觉得这都是王蘅惯坏的,觉得王蘅瞧不起彭家,才会这样用钱来打发,对王蘅的芥蒂自然就又添了一层,只是绝口不提罢了。

就在这时,王澜也找到了一处宅子要出售,比如今住的地方离皇城更近,王澜要去衙门也方便了许多,宅子也大,前后有五进,还有一个景致很不错的花园,是谢疏放的一个同窗牵线。

这宅子原本的主人也是做官的,后来外放,这宅子便空了下来,因为地段好,房子也新,一直没舍得卖,若不是急需钱,也断不会出手。

王澜对于谢疏放自然是信任的,也就信任了他的同窗,遂两边拿着房契地契到衙门备案,王澜一口气把十万两银子全付了,两边交割了银子,这宅子就成了王澜的。

043.打听

王澜便趁着休沐的功夫带着王蘅来看了这宅子,因为靠皇城较近,左右住的也都是朝廷大员,甚至还有王公贵族,王蘅有些担忧:“父亲住这宅子不是逾制吧?”

王澜笑道:“不会不会,咱们花自己的钱,光明正大,心安理得,爹爹带你来看看,便是想你帮着参谋参谋,看看这宅子需不需yào

修一修,再看看怎么修。”

王蘅绕着宅子走了一圈,外院有两进,待客的正厅,花厅,客房都整整齐齐,倒是不用重修,而内院的三进也十分精致,正房五间,左右各有一间耳房,东西厢房各三间,从正院的小角门过去,便是一条长长的甬道,东西各一个大跨院,两个跨院中间便是一个花园,里头还修建了一个池塘,一座亭子,再往后便是一溜后罩房了。

房舍都是新的,倒是因为长久不住人的缘故,花园的花草没人打理,长得有些野,但总体来说还是不错的。

王蘅笑道:“这么大的宅子,再多十几个人也是住得下的,芹哥儿已经大了,搬过来后不如让他住在外院,总不能老在内宅厮混,至于罗姨娘,就让她住在东跨院好了,那跨院也有两进,中间砌赌墙,隔成两个院子,给两位姨母住,西跨院我住,等夫人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若是弟弟就罢了,若是妹妹,长大了正好也住在那儿。”

王澜呵呵笑道:“你说的不错,我也是这个打算呢。”

王蘅又指点了花园里的几处景致,要在这儿种植牡丹,那边搭个蔷薇架的,这些都是小事,王澜便一一应了,与王蘅说说笑笑的回去了,只画好了图纸交给管家按图施工,等宅子修葺好再搬过去。

对于新宅子,彭玉琴和彭玉画也很是期待,见王蘅回来便围了过来:“新宅子大么,好kàn

么?”

王蘅笑道:“自然很大,到时候别说一人一间屋子,就是一人两间屋子也住得下,倒是你们,怎么今日没出门?”

彭玉琴道:“天天出门,再好的景致也看腻了,不如在家待着。”

王蘅道:“你们若是觉得烦,就叫上几个小丫头一起玩儿去,我马上就要练字呢,也没空陪你们说话。”

彭玉琴道:“我说你没意思,整天除了看账本就是练字,又没有先生逼着你,何苦天天练字?”

王蘅笑道:“不是有没有先生的问题,这学问学了便是你自己的,字练了便记在了心里,并不是为了应付谁,就好比那琴棋书画,你若是不下苦功夫,是怎么也学不会学不好的。”

彭玉琴不以为意,彭玉画却若有所思,第二日便来找王蘅,说想学点东西,她看上去很难为情:“你说得对,我们整日闲在家里也是荒废光阴,若是让我像你一样读书写字我也坐不住,便想学些其他的,好歹有个一技之长。”

王蘅道:“那你想学什么呢?”

彭玉画闻言更不好意思了:“有没有学起来轻松些的,不用花太多心思的?”

王蘅笑道:“这可就难办了,学什么都是辛苦的,端看你能不能坚持下去。”

彭玉画犹豫一会道:“不然我就学作画吧,小时候父亲教过我,我不爱学,就荒废了,但总归是有些底子的。”

王蘅欣然应允,当即叫了管家来吩咐:“去请一个教丹青的师傅来,最好是女子,若是找不到,上了年纪的老画师也行,再置办一些作画的颜料和工具来。”

管家应了,自去找人,彭玉画很是感激:“多谢你了。”

王蘅笑道:“咱们是亲戚,你又是长辈,我可当不起,咱们和和气气的便是,只是不知dào

二姨母想学什么?”

彭玉画脸色微沉,道:“她?她只怕什么都想学,什么又都嫌苦。”王蘅一笑,不置一词。

过了几日,管家请了一个老画师来教授彭玉画作画,彭玉画出门的时候便少了,她估计也是真的想学,每日除了吃饭睡觉便是作画,彭玉琴落了单,一开始还跟在彭玉画跟前凑热闹,可后来就嫌烦了,照旧恢复了她出门游玩的生活。

一转眼到了四月底,之前说登门拜访的蒋明珠却迟迟未出现,王蘅有些着急,眼见着要搬新家了,若是蒋明珠再不来,她可怎么告sù

她新家的住址呢,遂问了王澜蒋家的事。

王澜和蒋大人并没有交情,但蒋大人却和齐老爷有交情,遂王蘅一提,王澜便让人去打听了,这才知dào

蒋大人一家自打进京就一直借住在同窗好友萧四爷家中。

萧四爷便是娶了宁顺长公主的萧尚德的四弟,而且是堂弟,萧家也是大族,因为萧老夫人健在,萧家就没分家,一大家子几房人都住在一起。

萧四爷的父母早逝,小时候是跟着大伯母,也就是萧老夫人一起长大的,所以才会住在萧家大宅,与萧尚德三兄弟的关系也很好,说是亲兄弟也不为过,萧尚德因为尚了公主,住在公主府,大房的院子就空了下来,这次蒋大人携家眷入京,便是看着萧四爷的面子借住在萧家。

王蘅一回想,难怪那天蒋明珠是跟着萧家几位小姐一起来的,原来是借住在萧家。

客居别处,总是不好随意出门的,对蒋明珠的迟迟不出现就释怀了,可她想登门拜访,也有些困难,便请父亲出面,给蒋大人递了帖子。

王澜一听王蘅说蒋明珠是她在杭州的好友,自然愿意帮忙,更何况蒋大人也是齐老爷的朋友,遂去萧家送了帖子请蒋大人喝酒,没想到去送帖子的人连萧家大门也没进去就被赶回来了。

王澜有些生气,道:“就是萧家娶了一位长公主回来,也犯不着如此嚣张吧。”

王蘅安慰道:“女儿那次诗会看萧家几个姑娘,便知dào

萧家家规森严,如此闭门不见客应该是另有缘故,想必正是萧家出了事,明珠姐姐才不方便出门的,女儿叫人去打听打听便是了。”

王澜道:“也好,只是莫要吃亏,别人瞧不上咱们,咱们也犯不着自取其辱。”

王蘅笑起来:“爹爹只管放心。”

王蘅写了一封信给周静,询问她萧家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本想着周静性子活泼,那日诗会几乎和每个人都谈得来,她又是侯府千金,消息应该很灵通,才起了询问的意思,没想到周静没回信,反而和周琳周文一起,三姐妹齐齐到王家登门做客。

王蘅有些意wài

,听了消息出去亲自迎接,看三个人倒是兴高采烈的,有些无奈:“怎么不说一声就过来了?我也没个准bèi

。”

周静笑道:“我和祖母说来找你说话,没想到祖母那么爽快地就答yīng

了,所以就过来了,没想到你们家院子虽然小,可倒也别致。”

王蘅笑道:“有几位大驾光临,自然是蓬荜生辉了,院子窄小,你们到屋里说话。”

说句心里话,周静对王蘅一直抱着自傲又自卑的心理的,自傲是因为她是侯门闺秀,王蘅只是商户家的小姐,她在身份上比王蘅高贵,自卑却因为王蘅虽然出身卑微,却事事比她强,比她讨人喜欢,让她又生出几分瑜亮之憾。

所以这次不打招呼就登门也有几分试探的意思,一进王家的院子,见十分逼仄,还不如她住的地方,周静心中就多了几分得yì

,可一进王蘅的闺房,这得yì

就立kè

灰飞烟灭了。

王蘅本就是个眼光挑剔的,而王家的财力雄厚,也经得起她的挑剔,遂王蘅所用的无一不是精品,家具是一水的鸡翅木雕花,而王蘅的书案和美人榻却是在杭州用惯了搬过来的,具是紫檀的,所摆设的摆件也都是价值连城,别说周静屋里的摆设比不上,只怕当初身为侯府嫡长女的周家大小姐的绣房也不如这个精致。

周静的笑容有些勉强,但也没有让人瞧出来,只是安静了不少,周琳和周文却跑到王蘅的书架前围观王蘅的藏书。

王蘅笑着让丫头预备茶水点心,道:“原本该带你们去给夫人请安的,可夫人卧病在床,也不敢打扰,我叫人去说一声便是了,你们要吃什么玩什么也不用客气,只管跟我说,我这儿不比你们侯府,什么东西都是全的,可寻常东西也是拿得出来的。”

周文笑的:“别的也就罢了,我就羡慕你这一架子书,有不少都是我没看过的呢。”

王蘅笑道:“你若是喜欢就拿去看,只是莫要忘了还,这些也都是我的珍爱之物呢。”

周文爱书,对书自然也十分珍视,若是王蘅满不在乎的提出来把书送给她,她反而觉得王蘅不是懂书之人,如今王蘅要她还,她反而觉得在情理之中,还觉得王蘅也是个爱书的,便起了惺惺相惜之心,而周琳却笑道:“四妹爱书如命,这可真叫人没法子。”

她嘴上这么说,手里却摩挲书案上放置的一块用翡翠雕琢的貔貅镇纸爱不释手,便知dào

她也是个喜好风雅的。

044.议论

王蘅笑着招呼她们吃茶,又把丫头都遣出去,屋里只得四个人说话,又闲适又自在,周静笑道:“说起来,要不是你这一封信,我们也想不到登门拜访呢,幸而是你,若是换了旁人,我们这么风风火火的上门,肯定是很失礼的。”

王蘅笑道:“和我还用讲究这些?你们快和我说说,萧家到底怎么了?明珠姐姐住在萧家,如今也是不通音讯,我和萧家几位小姐虽有一面之缘,但还不熟悉,也不敢贸然上门,只好托你们了。”

王蘅这一问,周文也不翻书了,周琳也不看笔墨纸砚了,脸色一下子都变了,周静咳了一声,压低了声音道:“你这儿说话方面么?”

王蘅点点头:“无妨,有话你就直说,在家里还没有人敢来我这儿听墙角。”

周静这才放心,道:“自打那天诗会结束,也不知dào

明月郡主中了什么邪,非要嫁给英王爷,萧家就是因为这事才闭门谢客的。”

王蘅大吃一惊:“怎么我不知dào

这事?”

周琳笑着走过来坐下:“若是你也知dào

了,明月郡主的名声可怎么办呢?这还是二哥与萧家的少爷有交情,我们两家关系也好,这才听说了一点,可知dào

的也不全,你可千万要保守秘密。”

王蘅连连点头:“放心吧,我保证不说,只是英王爷到底哪里好了,怎么都争着抢着嫁给他呢?”

王蘅本是一句玩笑话,可周静却当真的掰着手指头数起来:“好处可多了,年轻英俊,武艺高强,聪明睿智,身份高贵,家财颇丰,别说郡主了,只怕公主配给他也是委屈了。”

王蘅忍不住一笑:“难不成你也想嫁给英王爷?”

周静没害臊,反而诚实道:“他若是愿意娶,我就愿意嫁,也不吃亏啊。”

周文也附和道:“虽然我不喜欢他,不过这样的人的确有不少人心仪,若是他登门求亲,我即便不答yīng

也是一种荣耀啊。”

周琳忍不住笑起来:“瞧你们一个个不害臊,还想让英王爷登门求娶啊?蘅儿呢?也愿意嫁么?”

王蘅一怔,随即道:“我可不愿意嫁,若说他位高权重,可也容易遭人嫉妒啊,嫁给这样的人肯定活得很累,因为时时刻刻都在听别人的奉承或者防备别人的陷害,整日提心吊胆的有什么意思?倒不如嫁一个普通人,安安生生的过日子。”

周文拍手笑道:“你们瞧,蘅儿姐姐可比你们想的明白,若是我,也是宁愿平淡一生,不愿大起大落,那种生活只适合英雄或者绝代佳人,而我只是一个平凡人罢了。”

周静笑道:“也是我们玩笑罢了,谁还当真啊,倒是明月郡主,只怕她的一颗芳心是错许了,英王爷手握重兵,即便如今皇上待他亲兄弟似的,将来也必定要收拾他,欲擒故纵嘛,宁顺长公主又向来支持皇上,如今明月郡主居然要嫁给英王爷,摆明了是打脸,长公主能同意才怪呢,就是咱们,祖父是皇上的老师,只怕这辈子也是和英王爷无缘的。”

周静这番话太过深刻,以至于周文周琳都陷入了沉默,身为侯府千金,她们站的比别人高,承担的风险也比别人大,就拿王蘅来说吧,虽然王蘅出身卑微些,可却没有这样的事烦扰,日子过得可比她们舒心多了。

王蘅也是静默片刻,不知dào

该说什么好,也许打从进京城她就有这种预感吧,虽然她竭力避免自己陷入风波,妄图独善其身,可如今看来,不知不觉已经掉进去了。

自幼丧母,在外祖母家长大,让王蘅极度渴望有一个完整的家,也极度渴望平静安宁的日子,对于这些朝政大事,党派之争,什么英王爷,什么帝师,什么皇上,对她来说只是邸报上的一个名字罢了,如今被摊开来谈论,仿佛距离很近,让她有些不安,也有些彷徨。

周静见她一番话叫场面冷下来,笑道:“这也只是猜测罢了,万一长公主疼爱郡主,说不定就应了这门亲事呢?”

周文扑哧一笑:“说不定长公主同意,英王爷反而不同意了呢?毕竟英王爷喜欢什么样的姑娘你们知dào

么?”

周琳点头道:“就是,咱们说得再多也只是瞎猜罢了。”又对王蘅道:“你若是想见蒋姑娘,只怕要过段日子了,萧家如今就怕这事传出去呢,等这事过去只怕就好了。”

王蘅道:“原来也是不着急的,只是最近我们要搬家了,怕明珠姐姐找不到地方罢了。”

周静笑道:“这是喜事啊,到时候我们登门贺乔迁之喜,你别烦我们就成。”

王蘅笑道:“你们是知dào

的,我一个人在家闷得很,等搬家了住的地方大了,你们天天来玩才好呢。”

周静又问新宅子在哪儿,王蘅道:“靠近皇城,在玉带胡同,靠西的一家便是。”

周静本来正喝茶呢,闻言一口茶喷出来,诧异的看着王蘅。

王蘅有些莫名其妙,再看周琳和周文也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不由道:“怎么了?那宅子你们知dào

?有什么不好么?”

周静连连摇头,道:“你先告sù

我,这宅子是怎么买到的?”

王蘅笑道:“这可难住我了,外头的事我也不清楚,只是父亲托了谢家的世伯,帮着牵线买的,我知dào

的也不多。”

周琳叹道:“你知dào

么,玉带胡同只有两处宅子,一处是你们家新买下来的,另一处则是英王爷在京城的别院!”

王蘅有些不敢相信:“不会这么巧吧?英王爷不是应该住在皇城里么?”

周静道:“皇城里的是他正式的府邸,玉带胡同的是他的别院,你还真是好运气,居然和英王爷做了邻居。”

王蘅觉得这事有些复杂:“不知dào

父亲知不知dào

这件事,如果知dào

了,应该不会买这个宅子才是啊。”

周文道:“应该是不知dào

吧,这还真是缘分呐!”

王蘅可不觉得这是什么缘分,犹如被泼了冷水,将要搬新家的喜悦顿时少了一半。

周静看王蘅是真的不高兴而不是装出来的,便知dào

她对英王爷是真的没什么想头,笑道:“你也别不高兴了,这是别人想也不敢想的运气啊。”

王蘅道:“这算什么运气?万一别人弹劾父亲是攀附权贵呢?不行,我得告sù

父亲一声,不然另寻一处也使得。”

周静赶忙拦住了:“你们问心无愧,怕什么?再者,说句不怕你恼的话,只怕你认真去攀附,还不一定攀附得上呢,英王爷虽然优秀,却也孤傲的很,从来没见他与京城的权贵们有什么往来,只怕你们主动登门,他还闭门不见呢,况且那是别院,他估计一年里头也去不了几次,等忙过这阵子选妃,估计又要回漠北了。”

王蘅细细一想,倒也是这个缘故,这才放下心来,可心里却打定了主意问一问父亲。

周家三个姑娘来做客,彭氏是知dào

的,见王蘅没带过来给她请安,心里就有些不舒服,这不是无视她的存zài

么?再加上罗姨娘在一旁说些幸灾乐祸的话,让彭氏也十分不舒服。

可王澜对于王蘅有朋友来做客是十分高兴的,他不方面见,便让人传话,说不必客气,周静几个这次出门也是临时起意,不能多呆,和王蘅说了话便告辞了,自然也就没留饭。

送走了三个客人,王蘅便去给王澜请安,说起这宅子的事,王澜居然是知dào

隔壁住着英王爷的,他笑道:“原来这宅子的主人舍不得卖也有这个缘故,只是急需钱,也就顾不得了,倒让咱们白捡个便宜,我也打听了,英王爷素日不住在这边,只有几个下人看房子罢了,不碍的。”

王蘅叹气:“说真的,女儿有些担心,虽然英王爷不住在那儿,可到底是他的宅子,咱们与他比邻而居,就是不想招惹闲话也难。”

王澜拍了拍王蘅的肩膀安抚她:“你莫要担心这些,自有爹爹呢,你只管安心过日子便是了。”

又过了半个月,新宅子修葺完工,王澜便选定了吉日乔迁,打从前几日起,家里家外就开始收拾东西了,王蘅也越发的忙碌,把新邻居的事给抛到了脑后,因为新宅子里有家具,所以除了一些用惯的要搬过去,其余大件笨重的倒都没动。

王澜的意思是这宅子虽小,也能住人,到时候若是有客人什么的,也有个住人的地方,遂说是搬家,也只是搬动了一些细软罢了。

一大清早,王家便一辆辆的马车驶出去一趟趟来回搬送东西,王蘅住了不到两个月的屋子已经被搬空了,她看着什锦拿着单子一样样的核实东西送出去,而新宅子那边有常妈妈拿着单子一样样的核实了拿进去,断不会有什么差错。

她这边搬完了,又去看彭氏那边,罗姨娘倒是不用操心,只是彭家姐妹需yào

照顾,王蘅又派了赵妈妈过去坐镇,忙乱了一早上,才算是把东西和人都搬运过去了。

第四十五章 读书

王蘅的新院子宽敞了许多,正房三间,左右厢房两间,还有一个小小的退步,王蘅到的时候屋里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东西搬过来一样,珊瑚就带着人收拾一样,也省的都堆在一旁乱糟糟的,遂王蘅这边算是最先收拾好的,她梳洗后换了衣裳去给彭氏请安。

彭氏所住的正院,偌大的院子里堆得都是箱子,到处乱糟糟的,也没个人看着,王蘅皱眉,拉着一个探头探脑的小丫头道:“夫人呢?”

那小丫头一见是王蘅,有些畏惧,不敢撒谎,低着头道:“夫人屋里丢了东西,正问人呢。”

王蘅先是一愣,继而道:“那父亲呢?”

小丫头怯怯道:“老爷的同僚前来贺喜,老爷在前院呢。”

王蘅让那小丫头走了,紧接着吩咐什锦:“你悄悄去打听打听,刚才人多,东西也乱,一时间拿错了也是有的,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什锦应了,王蘅也没了去请安的心情,径自回了自己的院子。

不出一刻钟,什锦便回来了,神情有些严肃,悄声道:“听说丢的不是大件东西,是夫人的一张地契,还是嫁过来后老爷给的私房,总共两百亩,就在大兴,说是连成一片的良田,十分难得,原先是放在夫人妆匣夹层的,刚才一收拾东西,夫人这才发xiàn

丢了,夫人屋里的几个丫头都跪在那儿呢,听说夫人气的不得了。”

王蘅道:“她把地契放在妆匣里?这事都有谁知dào

?今儿又有谁碰了她的妆匣?一问不就清楚了?”

什锦道:“奴婢听说,夫人屋里收拾东西的事一概都是春喜总管的,可妆匣却是给夫人梳头的春雨管着的,今儿搬东西,春雨收拾了妆匣放进箱子里,就去别处帮忙了,一个妆匣,谁能留意呢?结果就丢了,如今春雨春喜都有不是,哭得厉害,要说那时候去过夫人院子里的,也只有彭二小姐了,她过去抱怨,说人手不够,除了她,就没别人了。”

王蘅道:“那夫人可曾去问二姨母?”

什锦摇头,王蘅冷笑,即便她猜到了东西是彭玉琴偷的,也不敢去质问吧,怕彭玉琴否认又撒泼,也怕丢脸!

这是彭氏的私事,王蘅也没有权利干涉,遂只装作不知dào

,而彭氏也没把这事闹大,只把春喜春雨锁了起来,绝口不提这事,其余人要么不知情,要么也是一知半解,可一看这个架势,就都不敢再提了。

忙了一天,王蘅也累了,晚上睡的香,第二日起得也早,把昨日的不愉快忘了大半,细细的打扮了,然后心情很好的去给彭氏请安,在正院外头正好遇到了罗姨娘。

以前王蘅管着王芹念书,略微偷懒就要挨饿,罗姨娘对王蘅恭敬客气了不少,只盼着她能手下留情,如今搬进新宅子,王芹搬到了前院单独住,罗姨娘就没了顾忌,看见王蘅就气哼哼的,王蘅也不在意,笑眯眯道:“罗姨娘,父亲说了,在给芹哥儿找到合适的先生前,要他一直跟着我念书呢。”

罗姨娘脸色一变,笑的很是勉强:“跟着大小姐念书,是大少爷的福气……”

王蘅看了她一眼,很是愉快的进了正院。

彭氏的脸色果然不好kàn

,可王澜脸上倒是看不出什么,反而笑呵呵的:“新家新气象,我看蘅儿也是春风满面啊。”

王蘅笑着坐在了旁边,看罗姨娘给彭氏请安行礼,又说起了王芹的事:“如今跟着我,虽然也学的进去,但是芹哥儿到底大了,我也怕教不好,若是请了先生回来教,芹哥儿一个人没有伴儿,又要淘气,倒不如父亲看看有没有哪家的族学或者书院合适,把芹哥儿送过去,一来芹哥儿有了玩伴,相互比着,读书也能用功,二来,也能锻炼芹哥儿与人交际的能力,免得他跟着我们一群内宅妇人,也长不了见识。”

王澜看了一眼缩在罗姨娘身边不吭声的王芹,皱了皱眉头,觉得王蘅的提议不错,便说要考lǜ

考lǜ



罗姨娘却不满的瞪了王蘅一眼。

用过早饭,王澜去衙门,王芹不情愿的跟着王蘅一起回去念书,照老规矩,王蘅先给他布置功课,若是完不成,中午饭就不能吃,下午有下午的功课,晚上也有晚上的功课。

王芹经过几次反抗,都被王蘅给镇压了,虽然那四个婆子不在跟前看着了,可王芹却对王蘅彻彻底底的畏惧了,一点也不敢造次,因为挨饿的滋味实在不好受,如今在王蘅面前乖得不得了,让背书就背书,让写字就写字,。

王蘅本来也懒得应付王芹,教他读书也是希望他别那么没出息罢了,遂也只是布置了两篇文章让王芹背熟,王芹便坐在廊下专给他摆放的书桌上叽里呱啦的开始背书,旁边两个丫头监视着,若是有偷懒开小差的情况,中午可就只能吃素了。

为了吃饱饭,也为了吃上肉,王芹不得不摒弃杂念认真背书,因为他知dào

王蘅对他一点也不会心软,更不会怜惜,他若是哭闹,只怕一整天都吃不上饭。

在王芹的背书声中,王蘅先把家里的琐事处置了,各样事吩咐下去,因为是搬家的第二天,主要工作依旧是收拾东西,王蘅得了闲便和王芹一样坐在廊下看书。

王芹虽然顽劣不堪,可他脑子却很好使,认真的背,不到中午两篇文章就背熟了,王蘅检查了,又给他讲解了这两篇文章的意思,然后抽查前几日的功课,看看有没有已经忘了的,如果忘了,就要重新背。

从王蘅教他念书到现在,他已经把三字经,千字文,古今贤文和论语都背完了,这十几日背的书比他这两三年背的书都要多,王澜没想到王蘅居然能降服住王芹,还取得这么大的成绩,遂越发放心的把王芹交给了王蘅教导。

王蘅听他背了书,又讲解了,道:“这几日表现不错,下午放你半天的假,在家里的园子逛逛,要玩什么只管吩咐人,只是不许出门,什么时候你把四书背下来,我就让小厮带你出去玩,想怎么玩都由你,若是把五经都背下来,你就算长大了,要做什么都随你。”

王芹眼前一亮:“真的?”

王蘅道:“自然是真的,你也九岁了,算是半个大人了,我知dào

你厌烦我,我也厌烦你,可是又不得不逼着你念书,咱们王家是商户出身,学会怎么经营生意可比念书要重yào

多了,但是也不是说大字不识一个就是好的,你要读诗书,知礼仪,等你满十岁,我就叫账房先生教你算账,王家的人没有不会打算盘的。”

王芹有些激动,道:“我会好好背书的。”

王蘅道:“若只是为了应付我或者为了出门玩,这书背多少都没用,你不光要背,还要记在心里,如今家里可不比从前了,夫人有了身孕,若是生下儿子,这家业就没你的份了,你也不能像现在似的锦衣玉食,而是得带着罗姨娘搬出去住,就像四房的王芜一样,自己出去闯荡,所以你读书不光为了你自己,也是为了罗姨娘。”

王芜是王家的旁支,也是庶出,因为父亲死得早,嫡母早早的把他分了出去,才十三四岁,却到铺子里做学徒,养活自己和生母,辛苦得很,王芹也是知dào

的。

王芹虽然才九岁,却也意识到留在家里和分出家门这二者的不同,遂握了握拳头,道:“我才不会搬到那么小的房子去住,我要一辈子住在家里。”

王蘅淡淡一笑:“好志气,可也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王芹哼了一声,跑回去继xù

背书,这次不用监督也背的很是认真。

王蘅却接到了帖子,是周静写的,说后日要过来贺乔迁之喜。

王蘅把帖子给常妈妈,要常妈妈到时候预备着,然后又让什锦密切注意着彭氏那边的动静,看看彭氏究竟会如何处置春喜和春雨。

晚上,彭玉画拿着自己最新的作品来给王蘅鉴赏,王蘅笑道:“我是不懂画的,不过也觉得比前几日画的精致了不少,看来你一日日在进步。”

彭玉画有些自得:“付出还是有回报的。”

对于彭玉画突如其来的上进,王蘅虽然觉得奇怪,却也没反对,反而给予了帮zhù

,也相当于投资了,若是将来彭玉画有本事,嫁得好,对王家来说也是一份人情,一个助益。

彭玉画道:“我一心作画,家里是不是出事了,我看二姐今天一天都没出门。”

王蘅佯装惊讶道:“是不是有什么不舒服啊?”

第四十六章 怒气

彭玉画也担心起来,道:“如今也不跟她住一间屋子了,也不知dào

怎么回事,若是真的病了,她早就嚷着要请大夫了,应该不是生病。”说着摇摇头,说要回去看看。

王蘅送走了彭玉画,心里肯定了那地契就是彭玉琴偷的,如今定是做贼心虚了。

王蘅不知dào

彭玉琴有没有把这事告sù

彭玉画,只准bèi

着周静几个来做客的事,这次三个姑娘登门就比较正式了,王蘅带着去给彭氏请安,然后才回了自己院子。

周静很是羡慕,道:“你住的地方比我的院子都要宽敞。”

王蘅笑着不说话,只让她们喝茶,几个姑娘说笑一番,周静看了看外头,笑道:“你们有没有派人去隔壁送帖子,认认邻居啊?”

王蘅笑道:“光忙着收拾东西了,哪里来得及,不过隔壁不像是住人了的样子,晚上都是黑灯瞎火的,估计去了也是没人。”

这次周家姐妹来做客,是用了午饭后告辞的,王蘅陪着喝了两盅酒,有些头晕,就让王芹先回去练字,她躺在榻上小憩片刻。

这一觉就从半下午睡到了傍晚,王蘅迷迷糊糊似醒非醒呢,忽听得一声尖叫声传来,十分凄惨的样子,她一骨碌爬起来,细细一听,又听到几声慌慌张张的喊叫声,还没来得及让人去问,什锦便慌慌张张的跑进来了,道:“大小姐,出事了!夫人要把春喜和春雨卖了,春雨撞墙自尽了!”

王蘅一惊,她虽然见过的事情多,可家里出了人命的大事还是没经过的,连什锦的声音都有些抖。

王蘅努力镇定下来,道:“父亲在家么?”

什锦连连摇头,王蘅想了想道:“我得去看看,把衣裳拿过来。”

什锦赶忙去拿了衣裳服侍王蘅换了,王蘅带着人去了彭氏的院子。

彭氏那儿院门紧闭,外头乱糟糟的,围着不少人,罗姨娘带着丫头也在院子外头瞧热闹呢,看到王蘅便幸灾乐祸道:“大小姐也听着信儿了?听说夫人把春雨给逼死了。”

王蘅道:“罗姨娘闲着没事做了么?死了人值得这么高兴?快把嘴巴给我闭紧了!若是传出去,父亲被人弹劾虐待家奴,你跟着又有什么好处?”罗姨娘脸色一变,灰溜溜的回去了。

王蘅剩余的下人见罗姨娘也挨了骂,不等王蘅呵斥就都灰溜溜的散了。

王蘅叫什锦敲门,好一会才应门,却是彭妈妈亲自来开的,王蘅看了她一眼,径自朝里走。

彭氏院子里也站着不少丫头,都窃窃私语的,王蘅一眼便看到正屋廊下的落地柱上鲜红一片,王蘅叹了口气,进了屋里,才发xiàn

彭氏又病倒了——她是被吓的。

彭氏丢了东西,自然细细的查了,也疑心到了彭玉琴头上,可就如王蘅所说,她是投鼠忌器,索性按住不提,只让春雨做替罪羔羊,没想到春雨性子这么烈,居然一头碰死了。

出了人命,彭氏也是吓得半死,看王蘅过来,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王蘅不行礼也不问好,盯着她道:“若是因为你的愚蠢让父亲受人攻讦,我是万万不能容忍的,这事你不许再插手!”

彭氏见王蘅如此无礼,心里也气愤,可此时此刻她已经没有了说话的权利,心里恨得不行,恨千刀万剐偷东西的彭玉琴,恨没事找事一头碰死了的春雨,更恨气焰嚣张的王蘅!

她为什么不能像王蘅一样得人心?她为什么不能像王蘅一样有一个好父亲?她为什么不像王蘅一样无所畏惧?

上天为何待她如此不公!

王蘅一出手,势必是雷霆之势,她先是让人把亲眼目睹了春雨自杀的几个丫头都叫到了一处细细的问了前因后果,这才知dào

春雨是怕被人伢子带走卖去什么脏地方,这才索性一死了之的,而春喜因为怕死,虽然也有这个顾忌,却硬是没敢死。

也是万幸,春雨本来就是买来的孤儿,而不是有家人亲戚的家生子,处理起来就方便了许多,如今第一时间便是给春雨装裹起来停灵,又把春喜监禁起来,不许她自杀,又叫几个亲眼看到春雨自杀的丫头躲在屋子里别四处走动,预备着作证人,就是那个来带人走的人伢子,也叫王蘅喊了来,震吓了一番,说她也有不是才放她回去。

等王澜回到家,听到这件事就赶忙往正院赶,看到王蘅在正院坐阵,王蘅便把事情始末说了,担心道:“这会不会让别人抓着把柄来弹劾父亲呢?女儿把证人都准bèi

好了,春雨的尸体也没下葬,都能证实是她想不开自杀,而不是夫人逼死的。”

王澜不知dào

该说什么才好,出了这样的事,处理善后的居然是没出阁的女儿而不是彭氏!彭氏做什么去了?

身子真的就那么虚弱吗?那还张罗着卖丫头!

还有彭玉琴,居然敢偷东西!

王澜虽然做官,可骨子里还是个商人,偷东西是他万万不能容忍的事情,遂憋了半天才恨恨的捶了桌子站起来,道:“这个彭氏!”

王蘅道:“父亲先别生气,彭玉琴身边服侍的是咱们王家的丫头,她偷了东西藏在哪儿我已经叫人问清楚了,只要您拿定了主意,便可以人赃并获。”

王澜却道:“你先回去休息,我要好好想想这件事。”

王蘅看了一眼悄无声息的内室,应了。

王蘅一走,王澜便怒气冲冲的进了内室,彭氏半躺在床上,面色苍白憔悴,怯怯的喊了一声:“老爷。”

若是以前,说不定王澜就心软了,可如今他只觉得疑惑,彭氏刚嫁给他的时候虽然有些畏缩,可也是行事大方稳妥,怎么回了一趟杭州反而变成了这样?越来越无能,也越来越懦弱!

王澜不理他,兀自换了家常衣裳,这才道:“丢东西的事我怎么没听你说过?”

彭氏羞惭极了:“妾身不敢说,这也不是什么光彩事。”

王澜冷冷道:“如今把一个无辜的丫头给逼死了,这就是光彩事了?当日让彭家姐妹住进来,看得是你的面子,既如此,你身为长姐,应该好好管教才是,发xiàn

东西不见了,先把东西找回来,再寻个借口把人打发了,人不知鬼不觉的,可你偏偏牵三扯四的,叫一个丫头顶缸,如今出了这样的事,你又想找谁顶缸去?”

彭氏哭起来:“是妾身无能,给老爷添麻烦了,毕竟是我娘家人偷了东西,我羞愧就要愧死了,更不敢告sù

老爷,怕老爷连带着看轻了妾身,本想把这事暂时压下去再找个借口把人送走的,没想到……”

王澜声音虽轻,却饱含怒气,道:“你无能我不怨你,可你为何要自作聪明?咱们是夫妻,你怎么会疑心我看轻你呢?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即使再羞愧,也要先和我商议了才是,我看在你的面子上也不能不管,可你却一个字不漏,事情发生了这么多天,瞒着我不叫我知dào

,实在叫我心寒。”

王澜起身欲走,彭氏慌忙扑过来死死抓住了王澜,犹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老爷饶了我吧,我知dào

错了,老爷别生气,别生气……”

她哭的哽咽难耐,却死死抓着王澜不放,王澜看着她,把她扶到了床上躺下:“你仔细肚子里的孩子,自己保重,外头的事就先别管了。”

彭氏见他不像是要休妻的样子,这才放下心来,小声道:“大小姐说她会把事情都处理好。”

王澜一见她提这个又忍不住大怒:“你还好意思说!蘅儿再怎么懂事,也是个没出阁的姑娘,她说要处理这事,你就让她处置?你干什么去了?这事传出去,蘅儿的名声可怎么办?你身为当家夫人,连个姑娘也不如,你脸上就有光了?”

彭氏低着头不敢说话了。

第四十七章 处置

王澜看了彭氏一眼,还是生气,忍着没发火,去了书房,把管家叫过来细细叮嘱了这件事,先把春雨下葬,只说是得了怪病,脸上长了东西,一时想不开自杀的。

又把目睹了这件事的几个丫头婆子都送回杭州老宅去当差,又让人悄悄去彭玉琴那儿把地契搜出来,把人给拿住,然后送到其舅舅家莫家去。

对外自然是什么都不用解释,对莫家只要把事情一说,他们但凡还要些脸面就不会把事情捅出去,也不会让彭家姐妹继xù

赖在王家。

彭玉画自然也要搬走,即使她不知情,也被彭玉琴给连累了。

王澜到底见过的世面多,处置起这样的事情来也比王蘅有经验,但也是多亏王蘅的紧急处理,没让事态扩大,也没传出去,王澜处理起来才如此方面。

王蘅一觉起来,彭家姐妹就在王家消失了,她暗叹父亲的雷厉风行,可也深知父亲的处置方法很对,值得她学习,她也没有多问,像往常一样去给彭氏请安。

罗姨娘只知dào

死了丫头,并不知dào

彭玉琴偷东西的事,不然早就嚷嚷出来了,所以她对彭家姐妹的消失很是奇怪,还问彭氏和王澜,结果被王澜骂了一顿,让她回去闭门思过,罗姨娘虽然不甘心,却也知趣的不再提这件事了。

发生这样的事实在让人高兴不起来,正好周静给王蘅下了帖子,让她去周家做客,王蘅拿着帖子问过了王澜,王澜点了头,她就去了,反正去哪儿都比留在家里要舒心。

因为只是王蘅一个人,她就没走大门,从小角门上了车,沿着胡同巷子出去就是大街了,没想到迎面有一辆马车驶过来,巷子窄,两边都过不去,王蘅听着车夫下车去交涉,转念想起能走这条胡同的除了王家不也只有隔壁的英王爷家了?遂赶忙让人把车夫叫回来,主动让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看王家主动把把马车退回去,对面驾车的也是个知礼的,过来道谢,王蘅便听外头道:“几日没来,不知dào

来了新邻居,真是失礼了,不知可否告知姓名?”

外头跟车的婆子笑道:“公子多礼,家主姓王,乃是工部员外郎,车中是我们家大小姐,只怕不方面见人,还望见谅。”

王蘅一听婆子称呼其为公子,便知dào

来说话的不是下人而是个主子,玩笑一般在心里暗想,他不会就是英王爷吧?

那人一听吃了一惊,道:“唐突佳人,真是失礼了。”

说着回去坚持要给王蘅让道,王蘅不好开口,跟车的婆子也推辞不得,只好kàn

着对方把马车退回去,王家的马车出了巷子,又再三的道谢才罢。

王蘅笑道:“不知dào

那人是谁,看来真是不错。”

什锦笑道:“奴婢原先也以为既然是英王爷的别院,下人们肯定十分跋扈呢,没想到如此懂规矩。”

王蘅道:“估计是英王爷对下面的人要求严苛,他们不敢张扬跋扈吧,都说礼尚往来,回去后记得叫门房去送一份礼,即便正主不在,也是礼多人不怪。”什锦应了,王蘅便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到了周家,没想到最先看到的是周旭,他很是惊喜的跑过来:“原来是蘅儿妹妹。”

王蘅笑着行了一礼,道:“五哥好,您这是从外头回来?”

周旭拍了拍手里的包袱:“淘了几本旧书,正说拿给四妹五妹几个赏评呢。”两人说着话,一起去曹氏院子给曹氏请安。

王蘅看他很是闲散的样子便道:“五哥如今在哪儿高就啊?”

周旭笑道:“你就别笑话我了,我也没什么本事,不如二哥交游广阔,也不如四哥会念书,马马虎虎的混日子罢了。”王蘅抿嘴一笑,道:“也不能总是这样啊,等五嫂进门可怎么办呢?”

周旭笑道:“你这丫头,居然打趣起我来了,我也不是不务正业,如今祖父给了我两间铺子让我学着管账,我天天就忙着看账本了,怕你说我俗气,这才没说。”

王蘅笑道:“我可不觉得看账本俗气,我在家管家,也是天天翻账本。”

周旭笑道:“是么?没想到你这么能干?谁若是娶了你,可是好福气啊。”

王蘅见他打趣自己,也不恼,笑道:“这是自然,娶了我的人自然是有福气的。”周旭一愣,笑着摇摇头,本想打趣王蘅,却被王蘅给噎住了。

两个人一起去给曹氏请安,曹氏不妨两个人竟然凑巧遇到了,看到二人一齐进来时有片刻的恍惚,少年清俊,少女妩媚,宛如金童玉女一般。

曹氏想起当时侯爷所提的让王蘅做自家孙媳妇的话,若说原来是玩笑,如今倒是在曹氏心里生根发芽了。

曹氏也知dào

王蘅搬家了,先问了几句家常话,又问周旭,周旭嘴皮子利落,说话也有趣,把曹氏逗得高兴极了,说了好一会话才放他们去找周静几个。

大家先看了周旭淘来的书,玩笑了一会,周旭便回去了,周静几个这才自自在在的说起话来,这次聚会是在周静的院子,周静不像周琳和周文,她不爱念书,也不爱作诗,倒是喜欢各种乐器,因此房间里有古琴,有琵琶,还有长笛和洞箫,甚至还有二胡。

王蘅不懂这些,她在音律上本来就没有天赋,因此特别佩服懂音律的人,小时候齐真倒是学过一阵子琴,她跟着耳濡目染,倒是学了些声调,后来齐咏教她用树叶吹出声音来,倒是一学就会,吹得也特别好,为这事齐真还嘲笑她像男孩子一样呢,遂听周静弹了一会琴,还弹奏了琵琶,心里对她十分佩服,连连拍手。

她发xiàn

周家的姑娘都是有一技之长的,像周静擅长乐器,周琳擅长书法,周文就擅长作诗,而她好像只擅长打算盘,想到这儿,王蘅有些懊恼,下定决心回去后也要练出个一技之长来,总不能输给别人才好。

在周家玩了大半天,让王蘅原本沉闷的心情好了许多,下午坐车回家,一时兴起便揪了柳树的树叶坐在廊下吹曲子,常妈妈见她难得这么高兴,也就没阻拦,心想家里事情多,难得大小姐高兴起来,就别拿规矩来扫兴了。

悠扬的柳笛声飘荡在空中,赵凌坐在隔壁院子离王蘅住的院子最近的房间里,窗户大开,听着这柳笛声,原本满是戾气的眉眼也柔和下来。

王家搬进来的第一天他就知dào

了,虽然是意wài

,可更多的是惊喜,觉得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在引导他和王蘅越走越近,可越是这样他越是害pà

,害pà

重蹈前世的覆辙,所以忍耐了好几天才悄悄搬了进来,并不想让人知dào

,怕惹人闲话,给王蘅带来不好的影响。

姜寒坐在赵凌对面,看着赵凌满脸温柔之色,跟见鬼一样受到了惊吓:“你这是中邪了?还是撞鬼了?”

赵凌白他一眼,道:“所以,王家以为你是这家的主人,就给你送来了谢礼?”

姜寒嘿嘿笑道:“这也不怪我啊,这算是好人有好报,哎,说真的,你见过王家大小姐么?美不美?”

赵凌沉声道:“你怎么这么无聊,打听人家闺阁女子做什么?别给我丢脸了。”

姜寒道:“这怎么会丢脸呢?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他懒懒散散的靠在椅子里品茶,而赵凌再一次被这柳笛声引走了思绪。

前世,他也听王蘅吹过柳笛,那是他们唯一一次交心,王蘅说起了自己的亡母,说起自己打小住在外祖家,与父亲分离的哀伤与不舍。

王蘅那时候也是随手摘了叶子吹曲子,那是一首江南小调,她吹着吹着就哭了起来。

现如今,那回忆已经有些模糊了,赵凌只清楚地记得那曲调苍凉而悲怆,就像王蘅的眼泪,让他心痛,也让他无计可施。

而今这曲调洋溢着快乐和悠扬,让赵凌慢慢勾起了嘴角。

也许,远离王蘅,是对她最好的补偿。

柳笛声慢慢消失了,赵凌也回过神来,叫了在这里服侍的管家来:“王家送来的谢礼,你们按着规矩回礼便是,最好多送些家常东西,显得亲近些。”

管家应声而去,赵凌又叫了他派遣去江南的李肃来:“陈家已经动身来京城了么?”

李肃恭敬答道:“是,估计再过半个月就要到京城了。”

赵凌想起陈家退亲的理由,真是恨不得把陈思泉给杀了,可一想起那是王蘅的未婚夫,又忍了下来。

陈文进在金陵结识了萧家的亲戚,意欲和萧家攀亲,娶萧家的女儿,这才去王家退亲,可是鉴于王家和齐家生意上的抛弃,再加上萧家那边也没有确定的消息传来,陈文进这才把定亲的信物扣在了手里没有归还,遂他命李肃切断了陈家和萧家结亲的可能,让陈家只能来求娶王蘅!

第四十八章 意外

赵凌真是看不上陈家这样的,本想就势退亲,再给王蘅说一门好亲事,可前世痛彻心扉、血淋淋的教xùn

让他实在不敢冒险,他自认为年轻有为,是配得上王蘅的,所以一直不解为何王蘅对他不假辞色。

直到他死,他能想到的唯一解释便是王蘅爱慕陈思泉,即便被退亲还是忘不了他,所以他即使再看不上陈家,既然是王蘅喜欢的,那就让她如愿便是。

赵凌不知dào

,他的自以为是让他再一次和王蘅擦肩而过,也许真的是他与王蘅有缘无分,即便他重活一世,他自以为扼住了命运的咽喉,却不知命运从来都是爱捉弄人的,老天爷还是给他开了一个大玩笑!

姜寒见赵凌一副高深莫测的神情,忍不住暗暗撇嘴,他和赵凌是姨表兄弟,小时候来往的也不多,长大后倒是赵凌主动提拔他,兄弟俩的关系这才亲密起来。

在外头,姜寒顶着英王爷的表弟这个名头,倒是很能唬人,也是京城有名的风流浪荡子,都说一山不容二虎,他有一个无法打败的对手,便是永安侯府的二少爷周惠。

周惠比他成熟,比他英俊,更比他会讨女人欢心,在那些女人眼里,他是无法和周惠相比的,只是一个青涩的毛头小伙子罢了,这让他很是恼火,越发的跟周惠对着干,这次来找赵凌,便是借钱来的,今夜是花满楼的头牌姑娘曲卿首次接客,听闻周惠爱慕这位曲卿姑娘已久,这次他势必要赢了周惠才成。

遂他趁着赵凌发呆,便凑过去把他的目的说了:“表哥借我五万两银子呗。”

赵凌回过神,瞥了他一眼,道:“别白费心思了,你抢不过周惠的。”

姜寒登时怒了:“那也要试试才知dào

啊。”

赵凌看他初生牛犊不怕虎,笑道:“罢了,我跟你一起去,到时候你只管想法子,我来出钱,若是能从周惠手里把曲卿争过来,我额外再给你五万两银子。”

姜寒大喜过望:“真的?”

赵凌颔首:“自然是真的。”

姜寒乐的一蹦三尺高,立kè

窜出去准bèi

了。

此时的周惠也在向周旭借钱:“还差五千两银子便够了。”

周旭有些担心:“二哥,你素日里捧戏子也就罢了,这次要替一个**女子赎身,还要把她带回家,你仔细父亲的家法,就是母亲也不可能答yīng

。”

周惠满不在乎:“还能把我打死怎么着?为了曲卿,挨打我也认了,你是没见过她,她和普通**女子可不一样。”

周旭道:“哪怕她是个天仙,只出身**这一条,父亲就饶不了你,你还是别去了。”

周惠道:“难道让曲卿羊入虎口?那可不成,你爽快点,到底借不借?”

周旭看这个二哥一脸认真的样子,只好把银票给了他,想了想又道:“我和你一起去,也见识见识这位曲卿到底是何方神圣。”

……

傍晚时分,王蘅去给彭氏和王澜请安,王澜便说起一场今晚要在听雨楼举办的文人盛会,听雨楼是京城最著名的茶楼,经常有文人墨客在此作诗作画,下棋弹琴,是很风雅的地方。

而最近听雨楼的主人得了几盆珍贵罕见的牡丹,要举办一场牡丹诗会,邀请了不少有名的文人去参加,谢疏放和谢周成便在被邀请之列,王澜也要跟着去凑个热闹的,这才说起了这事。

王蘅对诗会不感兴趣,却对那几盆罕见的牡丹很感兴趣,遂央求王澜看了回来细细和她说说,王澜看着女儿,再加上阵子发生了许多事情,让他对这个女儿十分亏欠,一时冲动便道:“你打扮成个小子跟着爹爹去看吧。”

话一说出口,王澜就有些后悔,可一见王蘅激动高兴的样子,王澜就把话咽了回去,想着是在晚上,人又多,别人未必能注意到王蘅是女扮男装,自己再看紧些,也没什么。

王蘅也没想到王澜会说出这句话,让她又是意wài

又是惊喜,赶忙就答yīng

了,她以前偷偷跟着齐咏出门,也有许多男装,都是现成的,如今换了来细细的一装扮,若是不仔细看,还真以为是哪家的俊秀小少爷。

王澜看着王蘅的装扮笑的不行,点了四个小厮,果真带着王蘅一起出去了。

与谢家父子一会和,王澜看着谢周成身后略显文弱的少年,也笑了,分明是谢文成女扮男装,谢疏放看着女儿十分宠爱:“没办法,缠着我说要来,只好带了来。”

他一看王蘅也是这么打扮,也是笑,让谢周成把两个妹妹照顾好了。

听雨楼离得不远,可也不近,一行人都是坐马车,因为本朝不设宵禁,晚上大街上正是热闹的时候,马车挤在人群里,也是走走停停。

快到听雨楼的时候,前方遇上一个推车的伤了人,两边吵闹起来,把路给堵住了,王澜一看这样子便道:“离得也不远了,咱们权当是散步走过去吧。”

谢疏放也应了,叫车夫另外找地方停车,他们几个则步行绕路过去。

意wài

就在这个时候发生了,那个因为伤了人闹起来,围着不少人看热闹的圈子里突然有人大喊一声:“杀人啦!杀人啦!”

人群顿时骚动起来,老百姓喜欢看热闹,却不喜欢引火烧身,因此一听杀人了就都跑得很快,王澜这一群人正要绕过去呢,就被四散的人群给冲散了。

王蘅下意识的就抓住了王澜的袖子,可是人太多了,不知是谁拽着她一阵疯跑,王蘅也是弱女子,挣脱不得,等那人停下,回头看了一眼王蘅,忙不迭的撒开了手,喃喃道:“怎么抓错人了。”一边挠头一边又跑回去找人了。

王蘅累的气喘吁吁,站在路旁,等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时,顿时害pà

起来。

她不认识路,不知dào

自己身处何方,也不知dào

怎么回家,身边又没有人陪伴,更没有带钱,即便是一路问路回去,这离家也有老远呢,她走回去也是不可能,万一遇到坏人就更糟了。

她想到了听雨楼,跑了这么久,虽然离得远了,可走过去应该也不是难事,到了听雨楼,再请人传话给父亲便是。

王蘅慢慢镇定下来,甚至苦中作乐的安慰自己,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这次意wài

权当是历练了。

她沿着记忆里走过来的路往回走,可拐了两个弯后,王蘅就彻底迷失方向了,而且让人奇怪的是越走越安静,这条大街全没有刚才那一条大街繁华热闹,两边店铺都关了门,路上也罕有人迹,她想问路连个人都找不到。

王蘅正琢磨着要不要往回走,这时,远处驶来一辆马车,王蘅看着那马车,犹豫着要不要上去问个路,可又怕是坏人,她虽然是男装,可一开口就知dào

她是女子,她可没有胆子去冒险。

马车越来越近,正当王蘅放qì

了,躲避到一旁的时候,马车却停了下来。

王蘅顿时警惕起来,全神贯注的盯着那马车。

赵凌却在感激老天爷,突然一阵风吹起了帘子,让他看到了彷徨无依的王蘅。

赵凌跳下马车,对王蘅道:“你怎么在这儿?还是这副打扮?”

王蘅见有人下来先是一惊,一听声音才认出赵凌来:“你是那个胡公子啊。”

赵凌笑笑,并不纠正她的误解,道:“迷路了?”

王蘅连连点头,终究觉得这事有点丢人,小声道:“我和父亲一起出门,结果走散了。”

赵凌道:“我送你回去吧。”

王蘅犹豫着不敢答yīng

,因为她可是知dào

这个“胡说”是敢色胆包天的盯着自己看的,他话说的好听,谁知dào

是把她送回家还是要把她劫走?

王蘅怕他使坏,也怕自己误解了他的好意,真是左右为难,赵凌似是看出了她的犹豫,正要说话,只见又一辆马车经过,停了下来。

第四十九章 裁度

周旭跳下马车,惊讶的看着王蘅:“蘅儿妹妹,你怎么会在这儿?”

王蘅一见周旭,真是跟看到菩萨显灵一般,先是大喜,眼泪也忍不住落了下来:“五哥,我迷路了。”

和赵凌相比,她自然更信任周旭,因此跑到了周旭面前。

周旭也疑惑着呢,一见王蘅哭了,那边又站着一个人,理所当然的就觉得是个坏人,把王蘅护到了身后。

这时候天已经全黑了,虽然有马车上挂的灯笼,可还是看不清人,直到赵凌转过身来,周旭看清了他的面容,先是一惊,继而赶忙行礼:“见过英王爷。”

王蘅也是一愣,看着赵凌全然不似刚才的满面和煦笑容,反而十分威严,不可侵犯,与周旭一样慢慢跪了下去行礼:“英王爷有礼。”

赵凌淡淡道:“都起来吧。”他旁的话也没多说,只看了一眼周旭便上了马车,马车慢慢驶走了。

周旭这才站了起来,又把王蘅扶了起来:“你怎么遇上他了?还有,你怎么这副样子?”

王蘅心里乱糟糟的,怎么也想不到胡公子竟然是英王爷!听到周旭的话便道:“父亲带我去听雨楼赏牡丹的,没想到走散了。”

周旭道:“我还是赶紧送你回去吧,不然你父亲要急坏了。”王蘅也连连点头。

一眨眼的功夫,女儿没了,王澜自然是心急如焚,到底是谢疏放冷静些,也不去牡丹诗会了,留了一部分人四处寻找,又叫了人回家去喊人来帮着找,就这一来一回的功夫,王蘅已经被周旭送回了家,家里又派人来报信说大小姐找到了,王澜就急匆匆的往回赶。

看到女儿好好地站在面前,王澜就差跪下感谢佛祖神灵了,对周旭也是再三的谢了,周旭笑道:“说起来也是巧了,我原先回家不走那条路的,今儿也是临时起意,也是老天爷要我帮蘅儿妹妹一把呢,她吉人自有天相,您不必担心。”

王澜自然要感谢老天爷,但更感谢周旭,要不是周旭急着回家,他真要把周旭留下好好的喝一场。

经lì

了这一场虚惊,王澜也没心思看什么诗会了,王蘅也不惦记牡丹了,各自回去洗洗睡了,彭氏也听着信了,心里却觉得是王蘅咎由自取,虚惊一场,因此并不放在心上。

王蘅身心俱乏,可一想到自己居然认识了英王爷就怎么也睡不着。

第一次见面,英王爷毫不避讳的盯着她看,第二次在永安侯府遇见,她不知dào

他的身份,好像她还向他抱怨英王爷来着,可他不仅没发脾气,还笑眯眯的样子,十分和蔼,第三次在大街上相遇,她穿男装,可他依旧认了出来,还要帮她,这种种迹象表明,英王爷分明是对她有意思!

王蘅不是自作多情的人,可英王爷的这种种姿态,实在让人不能不误会,王蘅辗转反侧,纠结着这事,再加上今晚受了惊吓,也累着了,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王澜那边却是一夜惊醒好几次,总是梦见王蘅走丢了,把他吓得不轻,最后到底爬起来在齐氏的牌位前上了香,又坐了许久才回去睡了。

赵凌却是一夜未眠,姜寒想争夺曲卿,可招数用尽还是输给了周惠,气的去别处撒火,他就坐车先回来了,没想到会遇到王蘅,可更让他没想到的是,王蘅居然和周旭这么熟悉!

一个叫着蘅儿妹妹,一个叫着五哥,赵凌想起来一次就不舒服一次,前世,王蘅可是连周旭是谁都不知dào

的。

可是周旭却是他前世的敌人,是压在他身上把他打垮的最后一根稻草,让他众叛亲离,疲于奔命!

所以,他才意欲在周旭未长成之时就剪除他的羽翼,让他再也腾飞不起来,所以,才有了那桩惊马的事。

可没想到周旭逃去了江南!

也许,他不对付周旭,周旭就不会去江南,也不会和王蘅认识,难道如今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

什么因结了什么果?什么果又是什么因?

赵凌一夜未眠,头一次对何去何从有了些许的迷茫。

第二日一早,赵凌犹豫再三,还是决定派人去王家询问王蘅的境况。

王蘅睡得晚,起的也晚,睡得正香呢,就被什锦摇醒了,什锦脸色有些不好kàn

:“老爷过来了,有话要问小姐呢。”

王蘅先是迷迷糊糊的,一听父亲二字才清醒过来,赶忙起床穿了衣裳,又简单梳洗了,去拜见王澜。

王澜的脸色实在说不上好kàn

,急急遣退了丫头便问王蘅什么时候认识的英王爷。

王蘅脸色一变,犹豫再三,还是吞吞吐吐把在杭州的事说了:“……只有这三次见面,头两次女儿都不知dào

他的身份,只当是杭州哪家的少爷,也实在是因为他的做派不像是一个王爷。”

王澜神色复杂的看着面前的女儿,女儿的美貌他以前只觉得自豪和引以为傲,如今才生出几分担忧来,沉默半响才道:“如今比邻而居,你要格外当心,别叫人抓住了把柄说闲话。”

王蘅赶忙道:“女儿知dào

,以后一定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会再碰面的。”

王澜是个男人,知dào

男人越是得不到就越要得到的劣根性,他虽然相信女儿,却实在不相信英王爷,最终只得叹了口气。

赵凌派人登门问候显然吓坏了王家父女俩,赵凌得知后也有些懊恼,便不再过问这件事,只当是临时起意。

王澜也暂时抛下这件事,准bèi

礼物,打算亲自去周家道谢。

周伯清和曹氏昨晚就听周旭说了,也觉得这是一段缘分,遂今日王澜亲自过来道谢,曹氏便开玩笑道:“既然这丫头与我们家小五这么有缘分,不如王大人就成全了这段缘分吧。”

周伯清笑呵呵的捋着胡须直点头,周经略和岳氏面面相觑,不知dào

该说什么好,王澜也是一愣,继而拱手道:“老夫人说笑了,小女蒲柳之姿,不敢高攀。”

曹氏笑道:“那孩子我喜欢的紧,什么高攀低攀的,只要两个孩子好,那些就都是废话。”

这事来得突然,王澜也有些措手不及,虽然以往想过若是王蘅嫁给周旭就好了,他对周旭也的确十分欣赏,可如今真的提了这话题,他又觉得周旭有诸多不足,舍不得把王蘅嫁过来,再加上曹氏只是开玩笑的语气,王澜也不敢确定,遂也是一笑置之。

周经略和岳氏可不认为这是开玩笑,在王澜走后便问:“父亲母亲真有意让小五娶王小姐?”

曹氏笑道:“难道你们觉得不相配么?”

岳氏是要娶儿媳妇的婆婆,最有发言权,因为周旭是小儿子,不要支承门庭,对妻子的要求也不那么严格,要说对方是王蘅,岳氏倒是愿意的。

相貌出众,性子也好,在周家住了几天,上上下下都处的好,这份亲和力就没的说。

虽说是商户,可有弊也有利,嫁妆丰厚是肯定的,将来一分家,周旭肯定分不到多少家产,到时候儿媳妇的嫁妆丰厚,这日子也好过些,再加上王澜为官不错,将来肯定会往上升,王侯将相不敢想,可做个二品三品的封疆大吏也是有可能的,到时候说不定比永安侯府的爵位还要有用呢。

因此岳氏也只是犹豫了一瞬便笑道:“既然是老夫人看中的,必定错不了,我是只等着喝媳妇茶的。”

周经略却有些犹豫,他和王蘅没见过几次,听别人夸奖也以为只是客气话罢了,如今见妻子也认可了,他也是无可无不可,便道:“父亲母亲觉得好定下了便是。”

曹氏笑道:“我也只是一提,人家王家愿不愿意还两说呢,这事不能急,老二老三老四都没定,总不能就说小五的婚事,再加上小五刚刚救了蘅丫头,咱们这边去提亲,王家只怕就要当成挟恩求报了,你们放心吧,这个孙媳妇我是看定了的,跑不了。”

岳氏笑道:“到底是老夫人见识多,既如此,一切就都托付给老夫人了。”

曹氏养了周旭几年,说实话,是真的偏心这个孙子,所以也愿意对周旭的婚事大包大揽。

周家这边商议着,王澜回去的路上也在思考周旭作为女婿的可能性。

第五十章 反复

若论门第,周家是永安侯府,周伯清又是帝师,的确是王家高攀了,可周旭毕竟不是长子,小儿子娶媳妇的要求本来就不高,将来一分家,别看周家有爵位,身份显赫,能分到周旭手里的实在东西肯定不多,还要靠王蘅的嫁妆养活才行,因此倒不怕把女儿嫁过去被人瞧不起。

再说周旭,年纪比王蘅大两岁,倒是刚刚好,就是容貌也配得上,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功名,也没有差事,如今是侯府的五少爷,风风光光,可一分家,就成了旁支,永安侯府再风光也跟他无关了,没有功名就不能做官,把女儿嫁过去岂不就成了平民百姓?

这么说来,除非周旭干出什么成就来,不然王澜是舍不得把女儿嫁过去的。

不管怎么说,他是官身,他的女儿也要嫁一个做官的才好些。

王澜心里思虑周全,回去也不提这事,只是越发坚定了与陈家退亲的决定,即便不和周家结亲,以王蘅的条件要找好的还是很容易的,断不必在陈家委曲求全。

风平浪静的过了端午节,陈家终于进京了,陈文进带着陈思泉率先一步赶来,直奔王家原来住的宅子去,自然扑了空,费一番功夫打听到王家搬了家,新宅子宽敞,还和英王爷比邻而居,陈文进心中便暗自欣喜,心想一定要挽回这门亲事,不然萧家那边结不成亲事,王家这边又丢了,岂不是两头空?

遂一见王澜,陈文进便放低了姿态赔不是,说是自己的糊涂,又叫陈思泉给岳父磕头。

王澜避开了,笑道:“这可不敢当,我们家姑娘又是阻挡了您的仕途,又是行为不检,哪还有脸面和贵府结亲,如今既然见到了,正好,各自把信物归还,咱们各走各的路要紧。”

陈文进赔笑道:“观涛兄说的哪里话,这都是愚弟的错,被人蒙蔽,这才误会了侄女儿,其实这两个孩子打小就订了亲,半个江南的人都知dào

了,如今又退亲,传出去也不好听啊,况且思泉明年就要下场了,等到金榜题名,正好双喜临门,给两个孩子办喜事,能一条道走到底的,何苦改弦易辙呢?咱们又是知根知底的。”

王澜冷冷道:“既然知根知底,当初就不该误解我女儿与人有私情才是,当日翻脸不认人,如今又是翻脸如翻书,只怕又是口蜜腹剑,我可是怕了,不敢再来第二回。”

陈文进好话说尽,王澜就是不松口,陈文进也急了,可也知dào

是万万不能发脾气的,只能装孙子,虽然他竭力暗示了想借住在王家,可王澜硬是假装听不到,不接话茬,陈文进只好失望而归,另外找宅子安顿陈老夫人和一家子女眷。

王蘅得知陈家父子来拜访,也是忐忑万分,生怕父亲一时心软就同意了,后来派人去探听消息,这才放下心来,若不是当日陈家翻脸不认人,所作所为太让人寒心,王蘅也不会如此狠心。

就像陈文进自己说的,能一条道走到底的,谁又会改弦易辙呢?是他太过无情,陈家太过无耻,才让王澜和王蘅都寒了心,不肯再回头。

陈家父子登门的事赵凌自然也是知dào

的,如今他但凡在别院,总是第一时间关注着王家的动静,得知陈家重提婚事,王家却没有任何高兴的气氛,赵凌有些奇怪,可偏偏又不能亲自去问王蘅的意思,只得让人暗中探听着消息。

但是让人遗憾的是,他因为漠北传来的消息也不能在京城多待,遂只交代人保护王蘅,又把姜寒留下做自己在京城的耳目,接着便匆匆赶回了漠北。

赵凌离开的消息除了皇上诸人,知dào

的并不多,就是王家也是好久没看到赵凌,一听人说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回漠北了。

得知赵凌离开的消息,王澜和王蘅是最高兴的,王蘅从来没想到嫁给英王爷什么的,就是幻想也没想过,一来是因为她喜好平淡,不喜欢权力顶峰的高处不胜寒。

二来,也是为着一个说不口的理由,她总觉得英王爷是那种迟早要造反的人物,嫁给他,这辈子就别想过安宁日子了,只怕要日日担惊受怕,一旦造反失败,说不定还会连累家人。

王蘅心中这么想,自然是不能在人前说的,就是对父亲也不能说。

其实这就是前世王蘅不想待在赵凌身边的真zhèng

原因,可惜的是,赵凌并不知dào

,因为即便他知dào

了,也不会为了王蘅停止起兵造反的脚步,从他得知父亲是被皇帝和太后合谋毒死这件事以后,他的生活里就只剩下两件事,一件是报仇,一件是自己做皇帝。

他想,我父给你造就了一个太平盛世,你却恩将仇报,不领情,既如此,那就换我来接手这天下!

赵凌的想法王蘅自然是不知dào

的,她正为陈夫人要来拜访而苦恼,之前陈家父子来,并不需yào

她露面,如今陈夫人登门,便是内宅的事了,要彭氏出面接待,她少不得也要见一见。

可彭氏那个样子哪能与陈夫人周旋呢?到时候丢了王家的脸不说,说不定连她的婚事都要弄糟。

可她又不能去教彭氏如何对待陈夫人,只是向王澜表达了自己的担心,王澜却道:“陈文进这个人我了解,虽然不知dào

他为何退了亲事又反悔,可他这个人向来难缠,我们与其跟他纠缠不清,倒不如以退为进,蘅儿陪着彭氏去寺中暂住几日,只说是养病,让父亲出面和他们掰扯。”

王蘅一想也是,若是在寺里,陈家定然不好意思纠缠了,也就不用彭氏出面了,遂应了。

王澜做事雷厉风行,立kè

派人去城外相熟的白云寺去传话,又捐了不少香油钱,住持便叫僧众收拾一个小院子出来。

不等陈夫人登门,彭氏就以养病的名义搬去了白云寺小住,王蘅作为女儿陪同,罗姨娘留在了家里管家,王芹却被王蘅带走了。

王澜这一招釜底抽薪让陈文进连连叹息,本想着女眷心软,也好说话,让陈夫人出面,与彭氏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这事说不定就成了,没想到王澜居然来了这么一招。

陈文进也暗暗地觉得这事不好办,起了动摇之心,他既然来了京城,就没必要盯着王家一个,萧家不成,还有其他的名门闺秀,又不是非王蘅不可。

陈文进这么想着,去王家的次数就少了许多,只是依旧不肯归还定亲信物——在陈思泉没找到下家之前,王家好歹都是一个替补。

陈文进心里这么想,实在是无耻之极,也难怪王澜坚持要退亲,他每日上下衙门不在家,得了闲也去谢家做客,家里没人,陈文进来了也是扑空,这退亲的事就僵持住了。

且说王蘅搬到了寺中居住,自然不比在家里舒适,但她向来不在乎这些身外之物的,反而觉得寺里清静,每日早晚去给彭氏请安,得闲教王芹念书写字,或是自己看书练字,日子过得十分自在。

彭氏可不这么想,她觉得自己是被王蘅连累了,她说是体弱,可也只是怀孕时的妊娠反应罢了,如今也都好的差不多了,却不得不跟着王蘅来这清苦的寺里吃苦。

要说彭氏与王蘅之间的矛盾,那是一点点积累起来的,也许彭氏刚开始是真的想要做个好继母,可王蘅的精明能干和强势让她却步。

彭氏想象中的继女是以她自己为标准的,没见面前总觉得王蘅是个文静柔弱的女孩子,失去了母亲,父亲又不在身边,充满了孤独与彷徨,只要她悉心安慰,王蘅便会对她感恩戴德,二人便能相处的很好。

可彭氏忘了,王蘅不是她,彭氏因为继母的打压,打小就渴望的关爱、好kàn

的衣裳、华丽的首饰、父亲的重视、知心的朋友,这一切东西王蘅从来都不缺。

所以她面前的王蘅不是她想象中需yào

她抚慰的少女,反而是以一种强硬的姿态站在她面前,让彭氏的怜悯之心顷刻间灰飞烟灭、只觉得饱受威胁的对手!

也许是从彭氏去齐家做客,齐老夫人给了她一个下马威开始,也许是从王蘅越过她径自做决定去周家做客开始,也许是莫氏自作主张要给王蘅说亲事开始,也许是莫氏来王家大吵大闹开始,这些小小的矛盾和深深隐藏的芥蒂在彭玉琴偷东西这件事发生后彻底成了导火索,瞬间让两个人之间充满了隔阂。

第五十一章 巧遇

彭氏不再把王蘅当做晚辈、当做女儿,只把她当做一个需yào

打败的敌人!

而对于彭氏的看法,王蘅从一开始的严阵待敌到后来的不屑一顾,已经全然不把彭氏放在眼里了,彭氏觉得她强硬,不通人情,她却觉得彭氏懦弱,没有担当,两个人互相看不顺眼,不过是看在王澜的面子上维持着基本的和平罢了。

这一日,王蘅用过早饭去给彭氏请安,说了几句话,彭氏要去听师傅讲经,王蘅觉得枯燥,就去了大殿上香,她想反正也来了寺里,权当是替亡母祷告了,遂每日都会来大殿上香祈福。

这次跟着她来寺里的有常妈妈和什锦、金玉两个丫头,常妈妈服侍她上香,什锦和金玉就做一些琐事。

王蘅祷告完,出了大殿便看到满面笑容的金玉:“遇到什么好事了?”

金玉笑道:“可不是好事么,大小姐肯定猜不到是谁来了。”

王蘅往外一看,不用猜也看到了,居然是周旭!

周旭看到王蘅也是又意wài

又惊喜:“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蘅儿妹妹怎么会在这儿?”

王蘅笑道:“夫人身体不好,我陪她来这儿静养,顺便替亡母祈福。”

周旭闻言便也净了手,进殿上香,以示对先人的尊敬。

王蘅对他的这个举动很是感动,也很是感激,道:“五哥怎么会来这儿?也是来上香祈福?”

周旭笑笑,挠挠头,没敢说实话,其实他是替二哥周惠来看望曲卿的。

自打那日周惠替曲卿赎身,便要把她带回家,可侯府规矩森严,怎么可能让一个**女子进门,所以在周旭的极力劝说下,周惠才打消了这一念头,要把曲卿暂时安顿下来。

谁承想周惠也是个人才,居然把曲卿安顿在了这白云寺后面的一座小农庄里,今天周惠被父亲逮住了问功课,周惠对他挤眉弄眼的,周旭只好答yīng

替他来给曲卿送东西,原本没打算进这寺里来的,也是临时起意罢了。

周旭看着面前笑靥如花的王蘅,心中一跳,难道这就是上天注定的缘分?

王蘅看周旭支支吾吾的,只当他是有难言之隐,便不再询问,只问候了周静姐妹几句,又说了几句闲话,周旭便告辞了。

回到家里,周惠正在周旭院子里等着呢,见他一回来就窜了过来:“怎么样怎么样?东西可送去了?”

周旭没好气道:“你当真要金屋藏娇不成?”

周惠知dào

这个弟弟嘴上不饶人,可最是心软,笑道:“若是金屋藏娇岂不是辜负了美人儿?我打算给她换个身份,娶她进门。”

周旭大吃一惊:“二哥,你这是要当真?不是我说话难听,父亲母亲断不会要一个**女子做儿媳妇的。”

周惠满不在乎:“她只是在**里待了一阵子罢了,又没有卖身,况且我做的天衣无缝,谁能知dào

她出身**呢?只是五弟要替我保密才好。”

周旭无奈道:“我自然不会说,可你这么做也太冒风险了,若是被祖父知dào

……”

周惠笑道:“得了,祖父正忙着给你说亲事呢,哪里顾得了我,有人愿意嫁给我,他就要偷笑了。”

周旭一惊:“给我说亲事?”

周惠道:“可不是,我是听祖母屋子里的小丫头说的,好像有意让你娶那个天仙似的王小姐,说起来,王小姐是个美人儿,嫁妆肯定也不少,你小子还真是有福气。”

周旭顿时觉得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似的:“王小姐?是蘅儿妹妹么?祖父怎么会有这个念头?”

周惠笑道:“这不挺好的?难道你不愿意?”

周旭想起白天在白云寺看到王蘅,有些不好意思,道:“不是不愿意,只是有些意wài

罢了,祖父可说准了么?”

周惠看他紧张兮兮的样子,大有恨铁不成钢的意思:“你呀你呀,这又不是买菜,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人家就那么一个闺女,即便祖父有这个意思,人家愿不愿意还不一定呢,你一穷二白的,虽然顶着侯府少爷的名头,可又没有功名,又没有差事,把闺女嫁给你受罪不成?依我说,你也该上进了。”

周旭道:“你还说我?你自己呢?”

周惠道:“我这是好心没好报了?你倒扯上我,我自在的很,不用受那些功名利禄的束缚,就是嫁给我,我总不会让妻子孩子挨饿便是。”

周旭若有所思,嘴上反驳周惠,可回去后细细一想,倒是真的打定了主意要用功了,把好长日子不碰的书本也翻了出来,不管怎么说,这功名最好还是要有的,不是进士,好歹也是个举人,最不济也要做个秀才才好啊。

周旭就这么开始用功起来,周惠也没想到自己随口一说竟让弟弟如此发奋图强,便当成笑话告sù

了母亲岳氏,岳氏一听,以为周旭对王蘅有意呢,越想越觉得是天作之合,就打定了主意要撮合这门亲事,遂把这事告sù

了周经略,让周经略多和王澜见面,顺便也打探打探口风,若是可行,就早点把亲事定下来。

周经略原本也是无可无不可,可是一听周旭居然为了王蘅开始发奋念书了,顿时觉得这个儿媳妇娶进门也真是不错,便时常找王澜喝酒,慢慢的就熟悉了,也就听王澜说了和陈家退亲的事。

周经略顿时紧张起来,若是王家和陈家的亲事没有退,周家横插一脚,这名声可不好,遂细细的问了究竟,王澜也觉得周旭不错,便把他列入了女婿的候选,把前因后果都告sù

了周经略。

周经略也是气的不行,大骂陈家不要脸,王澜连连叹气:“这是先慈定下的亲事,我当日觉得既然先慈看准了,必定是不错的,没想到竟是这么个东西,如今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把女儿嫁过去的,可陈家又偏偏拖着不肯退亲,连累我也不能给女儿说亲事,真是愁死了。”

周经略到底见过的事情多,回去后略微一打听陈家最近的动静便知dào

陈家是想脚踩两条船呢——若是能找到更好的亲事就蹬了王家,若是找不到,王家也是一个退路,反正有信物在手,是赖定了王家的。

周经略越发对陈家鄙夷起来,与岳氏说了这事,岳氏也是惊讶,不过略微一琢磨便笑道:“这事也好办,不如夫君出面给陈家少爷保媒,先让他们与王家退了亲,至于陈家的亲事成不成,也要看两家的造化,就和夫君无关了。”

周经略有些犹豫,都说宁拆一座庙,不破一桩婚,这样变相的阻挠王蘅和陈思泉的婚事,是不是不太讲道义?

岳氏看出了他的思虑,道:“夫君想想,王家是肯定不会把女儿嫁过去的,早晚要退亲,夫君这么做也帮了王家一把,早日撕掳清楚,咱们也好早日娶儿媳妇,小五可不小了,老二是个混账,不肯成亲我也没法子,老三不是咱们一个房头的,我也管不着,老四念书有出息,等将来金榜题名,要说亲事更容易些,不如先把小五的婚事给办了。”

周经略对岳氏这个妻子向来敬服,听她说的有理有据,也只是一犹豫,继而便应允了。

周经略给陈思泉说亲前就把这事悄悄告sù

了王澜,毕竟他插手这件事是为了能娶到王蘅这个儿媳妇,又把周旭最近发奋念书的事情说了。

王澜倒没想到周家真的愿意娶王蘅做儿媳妇,想了想也答yīng

了,周旭这个人本来就不错,只要知dào

上进,这前途就不用担心,将来一分家,小夫妻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他再帮衬着些,即便没有侯府的名头撑腰也是不怕的。

周经略得了准信,很快便出手了,他毕竟是永安侯府的世子,交游甚广,认识的人也不少,有的人家祖上是勋贵,如今只剩一个空架子,也就是名头能拿出去唬人,正需yào

陈家这样家底殷实,又需yào

名头来壮声势的人家来结亲,到时候一个出钱,一个出力,也是互惠互利的事。

再加上这阵子陈文进也在四处钻营,遂周经略就暗中帮了他一把,让他重新和萧家搭上了线。

此萧家并非宁顺长公主的婆家,但两家有旧,说起来也是宗亲,萧尚德的曾祖父与这个萧尚义的曾祖父是堂兄弟,因此也能说是同宗,就是关系太远了,素日里也不怎么走动。

可自打萧尚德尚了公主,又成了吏部尚书,萧家慢慢显赫起来,萧尚义又过来攀亲,这才慢慢亲近起来。

萧尚义有一个十五岁的女儿萧金蟾,相貌出众,萧尚义本想指着这个女儿攀一门好亲事的,便把萧金蟾送到萧尚德那边府里住,说是陪伴萧老夫人,可目的却是为了攀高枝,萧老夫人也知dào

他的目的,但看这个侄孙女的确相貌出众,便把人留了下来。

第五十二章 婚事

陈文进原本就打算让陈思泉娶萧金蟾,萧尚德的女儿和嫡亲侄女他是不敢想了,萧金蟾养在萧老夫人跟前,又是远房的侄女,萧家应该不会舍不得才是,只要结了亲,他就有把握攀上萧尚德,到时候便可平步青云了。

原以为和萧家的亲事没戏了,可没想到又有了往来,陈文进和萧尚义凑在一处喝了几次酒,就惺惺相惜,无话不谈了。

萧尚义看中陈家却是因为陈家的家底,江南来的哪个不是腰缠万贯?到时候女儿嫁过去成了当家奶奶,整个陈家不都是萧家的私库了?到时候打点上峰疏通关系的银子是再不必发愁了。

虽然没能让女儿攀上权贵,可攀上一座金山也是不错的。

萧尚义与陈文进臭味相投,一个求名,一个求利,一拍即合,很快就说定了儿女亲事。

陈文进见萧尚义这边十拿九稳了,这才去王家归还定亲信物,又把陈家的信物索要回来,如今他不求着王家了,说话自然不中听,王澜听着真是恨不得赏他两耳光,可也只能先忍着气把退亲的事办完再收拾陈家。

王澜把王家定亲的那条吊坠拿回来,又和陈文进写了退亲的文书,写明了男婚女嫁各不相干,这才放下心来,发誓以后再不和陈家来往,又吩咐门房以后不许陈家的人登门。

等这事一了,王澜便把王蘅和彭氏从白云寺接了回来,王蘅一看信物和文书都在,算是彻底退亲了,悬着的一颗心这才放下来,甚至叫了两声佛号,王澜笑道:“这次的事周家也帮忙了,咱们少不得要道谢。”

王蘅笑道:“父亲命人准bèi

礼物便是,我改日也去给老夫人请安道谢。”

王澜含笑道:“周家可说了,一般的谢礼不收,只说他们正好缺一个儿媳妇。”

王蘅一怔,等到明白过来这话的意思后脸色通红:“我可不愿意嫁给周二哥。”

王澜笑道:“那嫁给周五哥如何?”

王蘅没想到峰回路转,自己居然会和周旭议亲,又听父亲如此打趣自己,倒是难为情的很,低着头不说话了。

王澜也只是想让王蘅知dào

这事,有个心理准bèi

,至于和周家的亲事,自然要从长计议,遂现在也只是和王蘅说一说罢了。

可这简简单单几句话却在王蘅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首先,如果要嫁的人是周旭,她觉得应该不必拒绝,虽然她对周旭并没有那种喜欢或者心动的感觉,可也不讨厌周旭,再加上周旭彬彬有礼,偶尔说话也很风趣,行事作风都很正派,不像那等纨绔子弟。

周家的家规森严,她在侯府住了几日,也了解侯府的生活环境并不严苛,若是嫁过去,安分守己的过日子,谁还能故yì

跟她过不去不成?又不是长孙媳,不需yào

主持中馈,只怕日子也是十分悠闲。

这么想来,这倒是一门不错的亲事,王蘅一颗漂泊的心终于慢慢安稳下来,只等着父亲出面与周家说亲事。

周伯清和曹氏很快就得知了这件事,对于能娶王蘅这个孙媳妇很是喜欢,曹氏纯粹是喜欢王蘅,周伯清却有另一层思虑,只是不宜说出口罢了。

英王爷和皇上如今虽然面上跟兄弟似的,可依旧暗潮汹涌,若是在这一场角逐中皇上赢了,周家的富贵自然更上一层楼,可若是英王爷侥幸赢了,凭借英王爷对王蘅那点不可言说的小心思,说不定就能救周家一命!

周伯清虽然觉得这种做法太过冒险,也太过可耻,可和整个家族的安危比起来,这种良心上的不安就被压制下去了,恰巧又赶上英王爷不在京城,不用担心英王爷从中作梗,遂决定迅速的办了婚事,早些把这事定下来。

有周伯清和曹氏出面,周家的诚意毋庸置疑,等到有条不紊的过了纳彩、问名、纳吉后,已经是六月底了,这中间自然有许多礼节,可因为王家在京城并没有多少亲戚朋友,因此即便庆贺了也鲜少有人知dào

罢了,再加上王蘅先退亲又定亲,也是怕传出去名声不好。

而周家也十分的低调,毕竟周旭前头几个哥哥都没娶亲呢,不宜太过宣扬,而且也怕大肆庆祝会惹得枪打出头鸟——自打英王爷离开京城,皇上不仅没有高兴,反而越发忧愁了,周伯清身为天子近臣,自然不敢往枪口上撞。

这门亲事就这么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定了下来,因为两家都没声张,因此直到换过庚帖,也没多少人知dào

这事。

周家上下和王家上下自然都是知dào

了的,周静姐妹三个都没想到一转眼的功夫王蘅就成五嫂了,有过片刻的不自在后都觉得很高兴,因为本就与王蘅投缘,如今姐妹变成姑嫂,关系更亲近了一层。

周惠倒是没想到这亲事这能成,也挺高兴,他本就朋友多,也藏不住话,不出几日京城纨绔公子的圈子里就把这消息传遍了。

姜寒听到信儿时却出了一身冷汗,暗叫不好。

赵凌临走前就吩咐他盯着王家和陈家的亲事,看赵凌的意思是要做媒的,他虽然照着吩咐做了,可一面觉得赵凌关心这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的婚事让他很是莫名其妙,一面也因为就住在王家隔壁,想着王家有什么动静都一清二楚的,就没怎么上心,天天**作乐,夜夜笙歌来着。

后来听闻王家大小姐陪着王夫人去静养,王家没了主子更是寂静,他派人去打听,也没听说陈家和王家退亲的事,就越发的没在意,哪能想到两家居然不声不响退了亲,王蘅又如此迅速的定了一门亲事呢?对方还偏偏是他的死对头周家!

姜寒气的跳脚,心里也是害pà

的,差事办砸了怕赵凌生气,于是一面写信向赵凌请罪,一面努力的想法子挽回。

可还能怎么办呢?王家和周家都换过庚帖了,这亲事是再无更改的可能,若是想破坏亲事,少不得要出些损招,姜寒也知dào

宁拆一座庙,不破一桩婚的道理,这事做起来还真有些棘手。

王蘅却是进入了待嫁的状态,每天足不出门的绣嫁衣,原本还能和周家几位姑娘来往,如今为了避嫌也不能去周家做客了,倒是越发清净了,可她并不觉得日子枯燥,反而觉得有了盼头,每天看看书,绣绣花,日子很是自在。

陈文进也很快知dào

了王家与周家结亲的事,心里总觉得哪儿不对劲,后来才恍然大悟,猜测王澜是不是一早就找好了周家这个亲家?

难怪急着退亲呢,原来是攀高枝去了!

能攀上永安侯府,陈文进真是又羡慕又嫉妒,若说原来对王家还有一点愧疚之心,如今不仅烟消云散了,反而记恨上了王家,与此同时,也越发的盯紧了陈思泉和萧金蟾的婚事。

……

萧老夫人富贵了一辈子,做姑娘时是千金闺秀,嫁到萧家后更是锦衣玉食,儿子儿媳孝顺,孙子孙女争气,她一辈子也没有什么烦心事,可最近却不知怎么了,家里频频出事。

先是她最疼爱的孙女萧明月不知dào

中了什么邪,非要去参选秀女,要嫁给英王爷,把她的一颗心吓得粉粹,紧赶慢赶才把这事给捂严实了。

可还没等这事过去呢,二孙女萧婵娟来告sù

她,说看中了远房堂妹萧金蟾的未婚夫婿,死活要嫁过去,这对萧老夫人来说无疑又是一个晴天霹雳!

萧金蟾说是萧婵娟的堂妹是客气,事实上这血缘关系已经远的不能再远了,萧老夫人是看萧尚义是个有前途的,萧金蟾长得也好,这才留在了身边,后来萧金蟾订了亲事,对方是金陵陈家,虽然出身商户,却也是大族,她也很是高兴,还给了不少添妆。

那个陈文进也会做事,在正式定亲后又提出登门拜访,礼多人不怪,萧老夫人就见了陈文进及其长子陈思泉。

陈文进果然很会说话,这次进京述职,少不得又要往上升,而陈思泉也是俊秀文雅,彬彬有礼,让她喜欢的不得了。

本想着这是一门好亲事,谁料到萧婵娟会横刀夺爱呢?

居然还拿出了与陈思泉定情的帕子,非陈思泉不嫁,萧老夫人差点晕了过去,看萧婵娟一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的样子,她大为头痛,且先不说去追究陈思泉引诱小姨子的罪过,只先叫了萧婵娟的父母来商议这事。

萧二爷和萧二夫人只得萧婵娟一个女儿,最是疼宠,如今自然向着自家闺女,不说萧婵娟私自定情的不守规矩,倒是打算遂了萧婵娟的心思。

萧二爷道:“反正外头只听说是陈家和萧家结亲,又没有明指叫什么,咱们把新娘子换一换也不是什么大事,更何况萧尚义还求着大哥呢,不过是一个女婿罢了,他还舍不得?”

萧老夫人叹气:“咱们萧家的嫡女嫁到商户出身的陈家去?别人还不得笑话?再说了,金蟾这孩子欢欢喜喜的待嫁呢,可怎么交代?”

第五十三章 陷害

萧二爷不比大哥沉稳,也不比三弟懂事,如今还闲在家里,整个就是一混不吝,闻言一瞪眼,道:“交代什么?她吃咱们家的,喝咱们家的,如今不过是一门亲事罢了,还舍不得?”

萧二夫人到底厚道,可也是道:“我再细细的给这孩子寻一门亲事也是好的,不然婵娟这孩子不吃不喝的也不是法子,我可就这一个宝贝疙瘩,若是出了什么意wài

,我也就不活了。”说着掏出手绢开始抹眼泪。

萧老夫人无奈极了,纵有千言万语如今也只化为一声叹息,只叫萧二爷萧二夫人回去准bèi

嫁妆嫁女儿,其余的事她来操心。

萧二夫人顿时喜上眉头,高高兴兴的回去了。

萧老夫人疲倦的躺在床上小憩,思虑该怎么开口让萧金蟾把这门亲事给让出来,服侍了她四十多年的孙妈妈沉默着坐在床尾替她捶腿。

本以为萧老夫人睡着了的,没想到她却忽然开口:“家里忽不剌的生出这么多事,是不是沾染了什么晦气?婵娟是任性惯了的,可明月这丫头向来懂事,怎么这回跟鬼迷了心窍似的。”

孙妈妈吓了一跳,斟酌着悄声道:“要不要奴婢请人算算?”

萧老夫人摇摇头,道:“老大不信这些,把人请了来也只是惹得大家心慌罢了,我倒觉得,自打老四把蒋家一家子带进来,好像才多了这些事,别是蒋家带来的晦气吧?”

孙妈妈不知dào

该说什么才好,只能顺着萧老夫人的意思道:“这也是说不准的事。”

可萧老夫人却似乎打定了主意一般:“我听说蒋家的那位小姐打小死了娘,说不定就是她命中带煞,招了些不干净的东西来咱们家。”

说着说着,萧老夫人也不小憩了,爬起来就要孙妈妈去传话,把蒋夫人请过来说话。

蒋家寄住在萧家,蒋夫人对萧老夫人自然十分巴结,一听说老夫人请她,就满脸笑容的过来了,可没想到萧老夫人却屏退了下人,问了几句蒋明珠的事情。

蒋夫人虽然觉得蒋明珠碍眼,可也不想让人家指责她苛待继女,遂亲亲热热的回答了,可没想到萧老夫人却一番之前亲亲热热的样子,反而暗指蒋明珠命不好,给萧家带来了晦气。

蒋夫人稍微一想便明白了萧老夫人的意思,想起两个儿子年幼,若是与萧家能有点交情,对两个孩子也是极好的,遂立kè

改口随着萧老夫人的话道:“老夫人说的不错,这孩子古怪着呢,素日也不喜欢出门,也不爱和人说话,死气沉沉的,我瞧着也不喜欢,无奈她是我们家的大小姐,我也只有捧着的份,如今没成想给您添了麻烦,我心里也很是过意不去,真是不知dào

该怎么才能弥补。”

萧老夫人道:“她一个孩子家,我心里也是十分怜惜的,既然她母亲去得早,不如把她送到寺里去让她给亡母祈福一阵子,也是她的孝心,顺便多学些佛理佛法,也是一辈子受用不尽的。”

蒋夫人笑道:“还是您老见多识广,就按您说的办,正巧这孩子前几日还念叨着要吃素斋给亡母祈福呢,我回去就与老爷商量,怎么着也要成全这孩子的一片孝心才是啊。”

萧老夫人满yì

的点点头,她想,让蒋明珠去寺中住一阵子,化解了这煞气只怕就好了,并没有什么不好的心思。

毕竟蒋大人是萧四爷的朋友,仕途也是一片平坦,萧老夫人并不想得罪他,可她却没想到蒋夫人并不满蒋明珠参加选秀,生怕蒋明珠得势后会报复她,只是碍于蒋大人对蒋明珠的期望很大,蒋夫人不敢下手罢了。

如今萧老夫人一发话,竟要把蒋明珠送去寺里,蒋夫人计上心头,便来了一招顺水推舟,下定决心一定要毁了蒋明珠的前程,让她再也得yì

不起来!

蒋夫人先是说服了蒋大人把蒋明珠送到寺中暂住,又买通了几个闲汉,让他们找到机会偷偷摸进寺里毁了蒋明珠的清白,只要蒋明珠成了不贞之人,只怕别说选妃了,连活都活不下去了!

不得不说,蒋夫人此举太过狠毒,可怜蒋明珠还不知dào

继母的阴谋诡计,一听说去寺庙替亡母祈福,虽然疑惑,但也没有拒绝,乖乖的收拾东西由蒋大人亲自送到了城郊的广济寺。

也是蒋明珠的运气好,到寺中后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再加上之前约定了去王家做客,却迟迟没有机会,于是如今便想趁着离开了萧家,先想方设法与王蘅取得联系。

她也是胆子大,见广济寺并不像在萧家守卫森严,身边又没有上了年纪的老妈妈盯着,只有几个粗使丫头罢了,于是便想了个主意,让贴身丫头巧月穿了自己的衣裳,每日带着帷帽到大殿跪经祈福,若是在房间里,便由巧月守在门口送饭送菜,假装她在房间似的。

蒋明珠到寺中的第二天,一清早便化装成小子的模样悄悄从后门溜出了广济寺,然后又雇了马车径直进城去寻王蘅。

结果蒋明珠摸到了柳条胡同,却被告知主人已经搬家了,蒋明珠自报身份,又问清了新住址匆匆赶过去,等到了王家的时候已经过了正午了。

王蘅听人说蒋明珠来了时还觉得不敢相信呢,跑过去一看蒋明珠因为着急赶路狼狈的样子,更是诧异,蒋明珠却抱着王蘅大哭起来。

王蘅看出必有隐情,便把她带回了房间,先是命人给她好好梳洗了,又准bèi

了饭菜,待到蒋明珠梳洗干净,吃饱饭,情绪也稳定下来,这才慢慢把自己从杭州到京城,以及在萧家寄人篱下的事和王蘅说了一遍,几次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王蘅知dào

蒋明珠的苦楚并不是几句话就能说清的,而她的身不由己和种种无奈更是让人怜悯。

王蘅看她趴在桌子上哭的哽咽难耐,轻轻拍着背安慰:“这些事都过去了,等到你选秀结束,成了贵人,岂不是苦尽甘来了?”

蒋明珠抽抽噎噎道:“哪有这么容易的事,这次我虽然不知dào

她把我送去寺里打的什么主意,可也猜得出来肯定好不了,每次她要算计我,总会对我很好,让我在她害我的时候措手不及,总要吃亏,她当我是小孩子,不懂得吸取教xùn

?她现在对我越好,只会让我越觉得危险罢了。”

王蘅道:“既如此,就别回去了,留在这儿与我一起住,反正我一个人也觉得无聊呢。”

蒋明珠道:“若是我不回去,寺里那边可怎么交代呢?”

王蘅道:“该怎么交代就怎么交代,你既然能溜出来,我便猜得出来身边跟的人不多,定是你那继母又故yì

轻慢,好好的小姐弄丢了,正好让她们急上一急,你对你那个继母,不能总是忍让,有时候也要反击才是啊。”

蒋明珠拭了眼泪,道:“我哪有你的底气,你父亲对你千般宠爱,你继母自然不敢得罪你,可我父亲不光有我,还有两个弟弟,他如今送我来选秀,我的心就灰了一大半了。”

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王蘅也不知dào

该说什么才好了,索性只是安慰蒋明珠,又留她住下,又派了小厮去广济寺探听消息,看看那边有没有露馅。

又过了几日,蒋明珠已经在王家住了几日,蒋夫人在萧家也暗自盘算好了日子,用去探望蒋明珠为借口把蒋大人拉去了广济寺,她命人去找的几个闲汉也悄悄翻墙摸进了寺里,按着蒋夫人提供的消息,摸进蒋明珠的房间将房中女子侮辱了,又扬长而去。

蒋夫人刚进寺中便得了心腹的暗号,知dào

那边得手了,心里得yì

的紧,一定要让蒋大人彻底打消利用蒋明珠博取富贵的念头才好!

蒋大人哪里知dào

蒋夫人的恶毒心思,只是单纯的想看看女儿罢了,谁知命人去请,左等右等等不来,心中着急,起身去了蒋明珠的房间,蒋夫人暗自偷笑,赶忙跟在后头。

打开房间一看,房间内一片狼藉,蒋明珠的丫头巧月穿着蒋明珠的衣裳,已经触柱而亡了,身上明显有被侵犯过的痕迹,蒋大人吓得腿一软,差点晕过去,蒋夫人一见死的是巧月,也是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也幸而蒋大人性格坚毅,见过的世面也多,过了最初的惊恐后便想到了最严重的问题:蒋明珠哪里去了?

第五十四章 逃脱

看巧月的样子分明是被匪徒侮辱,不甘受辱而死,那么蒋明珠又在什么地方?会不会被匪徒抓走了?

蒋大人立kè

厉声吩咐下人把广济寺团团围了起来,把里头的和尚也都拘禁起来,又叫人去顺天府报案,只说丢了东西,又吩咐人四周悄悄的寻找蒋明珠的下落。

王蘅一直派人盯着广济寺呢,这边广济寺一出事,那边王蘅便听到了消息,蒋明珠听到巧月的遭遇后吓得手里的茶碗都端不住了,浑身不住的发抖。

王蘅也觉得蒋夫人太过狠毒,巧月相当于是替蒋明珠挡过这一劫,如果蒋明珠没有来找她,那么如今遭此劫数的说不定就成了蒋明珠!

蒋明珠呜咽一声,突然瘫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也幸而屋里没有丫头服侍,王蘅也坐在地上,揽着她的肩膀只是不住安慰,旁的话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和蒋夫人一比,彭氏简直成了大善人,她虽然无能,至少没有这么恶毒的心思。

蒋明珠悔恨万分,巧月是她的大丫头,从小跟她一起长大的,对她最是忠心耿耿,继母几次三番找茬打压巧月,巧月都没有屈服,反而一如既往的照顾她,对她忠心,如今,又替她受难,她对不起巧月!

当日她就不该让巧月假扮成她的样子留在寺中,主仆俩一起逃出来,不管怎么样,总归是捡了一条命,如今却让巧月落得这样的下场,她真是后悔!

她有多悔,就有多恨!恨蒋夫人的恶毒,恨不得把她千刀万剐!

王蘅听蒋明珠把牙咬的咯吱咯吱响就知dào

不好,还没来得及说话便看蒋明珠哭的撅了过去。

王蘅赶忙喊人进来,又是请大夫,又是把蒋明珠抬到床上,好一番忙乱,待到蒋明珠被大夫针灸过,悠悠转醒,王蘅便发xiàn

蒋明珠的眼神变了,以前总是柔柔的带着几分笑意的眼神如今满是恨意,王蘅吓了一大跳,担忧的拍了拍她的脸颊:“你没事吧?”

蒋明珠轻轻摇了摇头,王蘅松了口气,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要先保全自己,才能给巧月报仇啊。”

蒋明珠一听巧月的名字,眼泪又落了下来,可她这次却发狠的点头道:“没错,我要先保全自己,才能替巧月报仇,我才不会让那个贱妇如意呢!”

原先蒋明珠还不得不违心的称呼为母亲的人,如今已经改口成了贱妇,足见蒋明珠心中的恨有多深了,不过这也在情理之中,任谁被这样算计都没法子平静,尤其是当你没有事,你身边的至亲却替你受苦遭难的时候,更是将所有的愧疚和歉意都转化成了仇恨。

蒋明珠晕厥不过是急怒攻心,如今醒了,连药也不用吃的,却只是怔怔的靠在床上发呆,王蘅知dào

她遭逢巨变,心里肯定一时转不过弯来,也不打扰她的思绪,只是命人继xù

探听蒋家那边的动静。

蒋大人自然是急的快疯掉了,即便迅速的展开搜寻,也没有找到蒋明珠的下落,那几个罪魁祸首因为蒋夫人的暗中包庇,也没有被抓住,她虽然失望怎么死的不是蒋明珠,可一看蒋明珠不见了,便求老天爷保佑让蒋明珠最好被拐子拐了去才好呢。

蒋大人一着急,就埋怨蒋夫人:“我说多派几个人跟着服侍,你偏偏不同意,如今若是找不到人可怎么是好?”

蒋夫人不服气道:“这寺庙也是清静之地,老爷派那么多人跟着也是扰了人家清净,可谁能想到会有匪徒呢?如今大小姐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巧月又穿了大小姐的衣裳,说不定大小姐跟着谁私奔了呢,大小姐不愿意去选秀您也是知dào

的,如今跟人跑了,这也是说不准的。”

蒋大人喝道:“你给我住嘴!珠儿什么样的品行我心里清楚,你少往她身上泼脏水!如今孩子不见了,不说急着找,反倒说风凉话,你也是做母亲的样子!”

蒋夫人一听蒋大人骂她,又是委屈又是气,也吵闹起来:“我替你生了两个儿子,如今你为了一个丫头片子骂我?呸,不过是指着她攀高枝罢了,可老爷也该看看,京城人杰地灵,大小姐那样的可未必选的上,丢了就丢了,正好省一笔嫁妆钱!”

蒋大人听了这话越气,扬手欲打,蒋夫人竖着眉毛迎上去任他打,蒋大人反倒下不去手,气的自己扇了自己两耳光,骂自己道:“把好好的孩子弄丢了,你也是做爹的?”

蒋大人素日对蒋明珠不关心,并不意味着他不在乎这个女儿,毕竟是自己的头一个孩子,蒋大人也是抱在怀里疼过爱过的,人总是在失去的时候才懂得珍惜,如今蒋大人想起蒋明珠素日的孝顺听话,心里越发的愧疚,越发的不是滋味。

为了蒋明珠的名声,偏偏不能大肆搜寻,就怕人家知dào

姑娘走丢了,即便找回来,也不贞洁了,若是坏了蒋明珠的名声,蒋明珠真是活也活不成了。

王蘅冷眼瞧着蒋大人着急跳脚了四五日,这才派人送信给蒋大人,说蒋明珠在自己这儿。

蒋大人接着信儿就急急忙忙跑过来要人,却被王澜拦住了。

对于蒋明珠的事王澜知dào

的不清楚,只知dào

她是王蘅的好友,遂跟对待自家侄女儿一样,十分和气,后来王蘅几次三番差遣小厮去打听消息,王澜虽然没有阻拦,可过后也叫了小厮来细细的问了一遍,也知dào

蒋明珠躲过一劫的事。

虽然并不知dào

这幕后黑手是谁,可也不难猜,寻常的小姐出门都是几十个人前后簇拥着,服侍着,怎么可能让蒋明珠那么轻易地就跑出来?还让一个丫头假装小姐五六日都没发xiàn

?定是身边服侍的人少,或者服侍的不精心。

这内宅派人服侍主子的事肯定都是蒋夫人管着的,蒋夫人如此不经心,再联想起后来发生的事,就不难猜测是她故yì

为之,没想到蒋明珠福大命大,逃过一劫罢了。

遂蒋大人登门拜访,王澜并没有立kè

让蒋明珠出来相见,反而与蒋大人坐下叙话。

蒋大人急的要命,对王澜的寒暄便有几分心不在焉,直到听王澜自报家门,说是齐老爷的妹夫,这才重视起来。

王澜先把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先是道歉:“贵府的事我们原不该插手,也不该暗中打听,只是小女与令千金关系极好,也是令千金同意了,这才如此放肆,望蒋大人见谅。”

蒋大人一听蒋明珠毫发无伤的在王家住着,对蒋明珠私自逃出广济寺的愤nù

就成了庆幸,赶忙起身拱手道谢:“哪里哪里,该我谢谢王大人才是,若不是承蒙收留,只怕小女早已遭遇不测,救命之恩,恩同再造。”

王澜自然不敢受他的礼,笑道:“也是两个姑娘关系好,跟亲姐妹似的,也不值得蒋大人道谢,倒是广济寺的事我有几句话不得不说,不知蒋大人愿不愿意听?”

蒋大人如今有女万事足,紧张的心情也缓解了许多,摆出了素日与人交际的架子:“王大人请讲。”

王澜一笑,道:“听蒋小姐说,是令夫人让她去寺中替亡母祈福,这原也是孩子的一片孝心,只是不年不节的,又不是诞辰忌日,令夫人怎么突然想起这一桩事来?再者,蒋小姐毕竟未出阁,虽然是到佛祖清净地去,也要加派人手悉心照顾的,即便不能有长辈陪同,也该多派几位上了年纪的老妈妈陪伴才是,可我却听说蒋小姐身边除了一个服侍的丫头,其余的就都是粗使不顶事的小丫头,不知dào

这是什么缘故?另外,据蒋小姐所说,她第二日就和身边叫巧月的丫头换了衣裳偷偷跑了出来,可身边服侍的却愣是没发xiàn

,足见对蒋小姐的照顾并不尽心,若是没有谁吩咐,那些奴才怎么就敢轻慢自家的小姐呢?这一切的疏漏导致了那样的惨剧,虽然蒋小姐侥幸避过一劫,可这其中的关节蒋大人也要想明白才好,痛定思痛,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啊。”

蒋大人原本还面色如常,可听到最后,越听越觉得王澜在暗指是蒋夫人在暗害蒋明珠,毕竟后宅的事都是由蒋夫人全权做主的。

他十分气愤,猛地站了起来,冷冷道:“这是我的家事,用不着王大人操心吧?”

王澜并不恼,反而生出几分感叹:“我知dào

我是多管闲事了,可我和蒋大人一样,也是妻子去世,又接着续弦的,我的长女与蒋小姐差不多年纪,也是自幼丧母,孤苦无依,都说继母难当,可失去了亲娘的孩子才是真zhèng

的可怜,男孩也就罢了,长大了建功立业,翅膀硬了就飞走了,可女孩子却要一直需yào

父母的关心爱hù

,直到出嫁,既然孩子已经没了亲娘,做爹的只好多上点心,多疼她们一些,不然让她们受了委屈也不知dào

,又怎么对得起死去的人呢?我是可怜孩子,看在孩子的面上多了几句嘴,蒋大人勿要怪罪,就如您所说,这是您的家事,如何处置我管不着,也不会去管,蒋小姐如今就在后宅,蒋大人直接把人带走便是。”

第五十五章

蒋大人怒气冲冲的来回踱了几步,说真的,王澜的几句话真是都说到了他的心坎上,刚开始,他是真的怜惜失去了母亲的女儿,可是后来娶了蒋夫人,蒋夫人又给他生了两个儿子,也不知dào

是什么时候,女儿在他面前出现的时候就越来越少,他也慢慢的想不起来了,一颗心就都被两个儿子占据了,如今一语点醒梦中人,蒋大人忽觉大汗淋漓,仿佛自己大错特错了一般。

他怔怔的,忽然叹了口气,语气也恢复了最初的和缓:“在下有个不情之请,既然小女与令爱关系好,请王大人再收留小女几日,过阵子便要正式开始选秀了,这孩子一直紧张,如今有人说话陪伴希望能好些。”

王澜以为蒋大人会坚持把蒋明珠接走呢,见他松了口把蒋明珠留下,很是意wài

,随即笑道:“只要蒋大人放心,住多久都成,小女也是一个人,孤单的很,如今也有人作伴了。”

蒋大人匆匆忙忙的赶去王家,却步履沉重的走回来,并不见蒋明珠,蒋夫人看了心中疑惑,道:“大小姐呢?难不成没在王家?”

蒋大人盯着蒋夫人,一双利眼像是要把她剖开从里到外检视一遍,这让蒋夫人心惊肉跳的,情不自禁的捂住了胸口,结结巴巴道:“老爷这是怎么了?”

蒋大人面无表情,却忽然一个巴掌打过去,蒋夫人尖叫一声,倒在了地上,捂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蒋大人。

蒋大人一字一句道:“你为什么要害珠儿?”

蒋夫人吓得半死,心里怀疑是不是蒋大人知dào

了真相,可还是嘴硬:“不知dào

老爷在说什么,我什么时候害过大小姐?”

蒋大人冷哼,伸手把她从地上拽了起来:“你当我是傻瓜么?无缘无故的,你为什么叫珠儿去寺里?你以前不是最讨厌珠儿祭祀亡母么?怎么突然这么好心?我信任你,把内宅的事交给你管,可你却趁机把该服侍珠儿的人手都撤了下来,还说什么不能打扰佛门清净地,可实jì

上是为了让那些歹人能得手是吧?你说!是不是你?”

蒋夫人吓得大哭起来:“老爷冤枉我了,我怎么敢害大小姐呢,大小姐眼见着要成贵人了,我巴结她还来不及,把她害了,我又有什么好处?是……”

蒋夫人忽然想到了那日萧老夫人对她的暗示,赶忙道:“是萧老夫人说的,她说自打咱们搬进了萧家,萧家就大事小事不断,又听说大小姐自幼丧母,说不定命里带煞,就是她把霉气招来的,所以要我把大小姐送到寺里去的。”

蒋大人瞪大了眼睛:“真的是这样?”

蒋夫人使劲点头,忙不迭的把错都推到了萧老夫人身上:“要不然好好地快选秀了,我提这个做什么?我知dào

老爷想借着萧家打通关系,能留在京城,自然不敢得罪萧老夫人,只好找个借口把大小姐送走……”话音未落,便看到蒋大人抓起桌上的茶碗狠狠摔了下去,气的脸色发青:“萧家欺人太甚!”

蒋夫人这个当口是万万不敢得罪蒋大人的,吓得一个字也不敢说,蒋大人没想到萧老夫人的一句话才是这桩祸事的源头,又是气又是恨,发狠道:“萧家嫌咱们晦气,咱们也犯不着留下,收拾东西!咱们马上搬出去!”

蒋夫人忙不迭的点头,一点也不敢违逆蒋大人的意思。

当日蒋大人住进萧家便是看着萧四爷的面子,如今要走,自然要告知他,萧四爷倒是个风度翩翩的文人,很是斯文,一见蒋大人脸色不好kàn

,又提出告辞,赶忙道:“是谁得罪了你们不成?要不就是服侍的不精心?”

蒋大人并不想迁怒萧四爷这个好友,遂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道:“贵府事情多,我们也不敢多打扰,再者说选秀也快开始了,老是借住也不方便,我已经托人寻了一处宅子,倒是刚好够住。”

萧四爷哪里相信,再三的问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蒋大人想着家丑不可外扬,萧四爷又是萧老夫人的侄儿,在萧家本来就尴尬,还是别给他添麻烦了,遂一个字也不露。

萧四爷无奈,只好应允,又要去看看蒋大人要住的地方。

蒋大人不过是托词罢了,根本就没找到地方,萧四爷也看出来了,没法子,只好道:“益之,我知dào

你有苦难言,可就凭咱们的关系,还有什么是要瞒着我的吗?其实你不说我也猜得到,必定是府里有人说闲话了,我原本就算是客居萧家,那些刁奴说闲话不是针对你,不过是看不过我罢了,你切莫往心上去,如今最要紧的是侄女选秀的事,咱们权当为了孩子,忍一忍不成么?”

蒋大人名有善,字益之。

蒋大人一听这话,倒是忍不住老泪纵横,叹道:“就是为了孩子,才更要搬出去。”

萧四爷见他去意已决,只好罢了,赶忙去托人寻可落脚的地方。

倒是萧老夫人一听蒋夫人提出告辞,虽然惊讶,可转念一想,觉得蒋家倒还知趣,便应了,又给了二百两的程仪,又叫了蒋大人来说话。

蒋大人本来不愿意来的,可想着好聚好散,也就忍了心中的气来了,却没想到萧老夫人道:“多让蒋姑娘看看佛经,也能让人心静。”

蒋大人一听这话,犹如火上浇油,恨不得臭骂萧老夫人一顿才好,居然敢说他女儿晦气!可想了想萧四爷还是忍了,可从此却把萧家给恨上了,两家算是结下了仇。

蒋明珠得知父亲允许自己在王家小住,便知dào

父亲到底是疑心了,也就安安心心的住在了王家,每日或是和王蘅说话,或是帮着王蘅理线,看王蘅绣嫁衣,虽然决口不提巧月的事,可王蘅还是察觉到了蒋明珠的变化,心里暗暗叹息,劝慰的话也不好多说,便只提一些高兴的事:“宁顺长公主下帖子请去公主府赏花,是难得的一场盛事,你也知dào

,这个时候我并不适合出门,不如你替我去了。”

蒋明珠摇头道:“你不去,我一个人去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怪没意思的。”

王蘅道:“上次不见了那么多人?就是去凑个热闹也比闷在家里强。”

蒋明珠只是摇头,王蘅无法,又想让蒋明珠散散心,便去回禀了王澜。

定了亲的姑娘最好不要出门,以示贞静娴淑,但这也并不是一个硬规矩,再加上知dào

她定亲的人也不多,遂王澜也同意让王蘅出门。

王蘅便预备了去公主府赏花时穿的衣裳,蒋明珠要为巧月守孝,穿的很是素净,也被王蘅硬是劝的换了一身水蓝色的裙子,同样很是素净,算是全了她的心意,而王蘅自己则穿了一条鹅黄色的裙子,虽然颜色浅,却并不显得素,反而让人觉得娇艳可人。

宁顺长公主这次大宴宾客,不光请了许多闺秀千金,也请了不少青年才俊,其真实目的便是替一门心思要嫁给英王爷的女儿萧明月选夫婿,因此给女眷的帖子她只是匆匆过目,邀请的男客她却一个个细细的挑了,与萧尚德还讨论了一番。

永安侯府从周惠到年纪最小的六少爷周颂都接到了帖子,周旭一大早看周惠兴高采烈的挑选要穿的衣裳,给他泼冷水:“长公主肯定不会瞧上你,捯饬的再好也是白搭。”

周惠嘿嘿笑道:“她要嫁,我还不娶呢,本少爷已经有了曲卿,别的女人哪还会放在眼里,这次不过是去大饱眼福去的,倒是你,极有可能被看上。”

周旭有恃无恐:“我可是定了亲的。”

周惠道:“哟,瞧这话说的,只要没成亲,那就不算数,要是长公主真的看中了你,嘿,你也得乖乖退亲。”

周旭不满道:“二哥!”

周惠自知话说的过分,陪着笑脸不说话了,周旭却担忧起来,道:“不然我就称病不去了吧,反正请了那么多人,少我一个也没什么。”

周惠道:“若是你的小媳妇也去了,你不去岂不是可惜?去吧去吧,权当是见你的小媳妇去了。”

周旭道:“你瞎说什么,什么小媳妇。”可心里却美得很,犹豫再三,还是换了衣裳跟着周惠一起去了长公主府。

宁顺长公主府今日大宴宾客,因此天刚蒙蒙亮便大开中门,仆人洒水清扫,等到日头刚升起来,便有客人登门,一直到日上中天,更是车来车往,竟比素日里热闹了十倍。

王蘅和蒋明珠虽然在受邀之列,可两个人都低调的很,只混在人群中听人说笑,并不插嘴,直到周家三姐妹到了,周静看见王蘅眼前一亮,促狭的喊了一声:“五嫂。”

第五十六章

王蘅有些难为情,瞪了她一眼,周静也知dào

分寸,赶忙掩口不说了,拉着王蘅笑道:“还怕你不来呢。”

王蘅笑道:“若不是为了陪明珠姐姐,只怕就不来了。”

周静看到王蘅身边的蒋明珠,见她花容月貌,气度斐然,虽然上次也见过,却远不如今天的印象深刻,遂赶忙行礼称呼了,五个人坐在一起说话。

蒋明珠的话不多,引导话题的还是周静,她似乎对豪门世家的小道消息特别感兴趣,也不知dào

她是打哪儿听来的,总是知dào

一些让别人吃惊的消息,比如这个:“萧家姐妹易嫁,他们自以为做的隐秘,其实早就传遍了,大家都暗地里笑话呢。”

王蘅一愣,她是知dào

陈思泉要娶萧家姑娘的事的,可也只是知dào

是萧家姑娘,并不知dào

名字。

周静压低了声音,神神mì

秘的:“原本的新娘子是萧金蟾,可是萧婵娟却看上了那个姓陈的,非得要嫁过去,萧家居然也答yīng

了,萧金蟾本就是旁支,哪里争得过萧婵娟,也就委委屈屈的同意了。”

周琳叹气摇头:“就是亲姐妹也不能这么横刀夺爱啊,这也太过分了。”

周静赶忙示意她低声,可自己却忍不住笑:“你还别说,今天来做客的,大多数都知dào

这些,萧婵娟不露面也就罢了,若是露面,别人指不定怎么瞧不起她呢。”

王蘅没说话,心想陈思泉的妻子从萧家旁支变成了萧家嫡女,想必陈家上下应该高兴地很,想想又觉得萧金蟾可怜,觉得萧家欺人太甚,暗中叹息。

此时王蘅和蒋明珠还不知dào

蒋大人已经从萧家搬出来的事,都觉得萧家有些不讲理。

也许是有自知之明,萧婵娟果然没露面,萧明月和萧折桂也没出现,宁顺长公主也只是在开始的时候出来了,待大家行了礼又匆匆走了。

在座的都心知肚明,知dào

宁顺长公主的主要目的是选女婿,她们这些女眷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遂都歇了争奇斗艳的心思,倒是三五成群,认真的游乐赏花起来。

有周静几个陪着说说笑笑,蒋明珠的心情好了许多,脸上也有了笑容,王蘅真怕她老是沉浸在伤心里,如今才放下心来。

外院虽然比内宅更加热闹,却远没有这份悠闲,反而多了几分暗涌,让人觉得不安。

按着宁顺长公主的打算,先由萧尚德接待诸位青年才俊,把看上眼的请进去喝茶,再由宁顺长公主在屏风后相看女婿,被相中的再被萧尚德请到书房喝茶叙话,最后由萧明月挑一个。

宁顺长公主自认为已经给了女儿很大的挑选空间了,可萧明月依旧执着得很,非英王爷不嫁,长公主一看她那样子就恨得牙根痒痒,恨不得抽她两耳光让她清醒过来,可到底舍不得,只冷冷道:“你要想清楚了,若是没有你相中的,我便送你到寺里清修,宁愿让你不嫁人也不能让你嫁给赵凌那个东西!”

萧明月不拒绝,可也不合zuò

,一副任由你摆布她无所谓的样子,长公主又是心痛又是无奈,真的不知dào

这个女儿到底中了什么邪。

周家接到帖子的五兄弟只来了三个,周惠,周旭及三少爷周硕,四少爷周宁在专心念书,六少爷周颂年纪还小,就都没来。

周惠交游甚广,在座的几乎都和他攀得上交情,遂呼朋唤友的很是热闹,几个人都是没过第一关,没被请进去喝茶的,正商议着换个地方赌骰子,便看到姜寒带着一帮人进来了。

姜寒和周惠可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一看周惠领着人要走,姜寒便拦住了,笑道:“周二哥要去哪儿玩儿啊?不如带上小弟见见世面。”

周惠扫了他一眼,道:“毛都没长齐呢,一边呆着去吧。”

周惠如此打脸,姜寒自然大怒,要不是一边人拦着,就要挥拳打上去了,他虽然仗着赵凌的名头四处横行,可到底还有理智,知dào

是在长公主府,不能太放肆,只得先记了仇。

他眼睛一扫看到周惠身边站着的周旭,就想起了前几日赵凌写信来把他狠狠骂了一顿,他正郁闷呢,心想正要找你呢你就送上门来了,遂假惺惺的上前攀住了周旭的肩膀:“听说五少爷最近订了亲事,怎么没请兄弟过去喝杯喜酒啊?”

周旭不比周惠,虽然不喜姜寒,可还是答道:“不是什么大事,就没张扬,等到摆喜酒的时候,自然要请姜少爷来热闹热闹的。”

姜寒本就有心拆散了周旭和王蘅的亲事好向赵凌有个交代,遂故yì

挑拨离间,笑道:“这倒也罢了,我怎么听说王家小姐是定过亲的?难得五少爷心胸开阔,肯捡别人不要的东西。”

周旭看了他一眼,道:“你说什么?”

姜寒见他语气平平,还只当是个脾气绵软的,正要再多说几句,只见迎面一拳头上来,把他打了个趔趄。

姜寒猝不及防,被打得鼻子一酸,站稳后见众人都盯着他瞧,不禁十分羞怒,指着周旭道:“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打我?”

周旭收回拳头,淡淡道:“嘴贱的人自然该打。”周惠便在一旁大声叫好起来。

别人不知dào

,往往被自家五弟和气的外表给骗了,以为他十分好欺负,可也只有自家人知dào

,他打小被祖父祖母娇惯,脾气最是不好,若是惹了他,才知dào

他翻脸不认人,心狠手黑的厉害呢。

不过他也异常宽容,只要不触及底线,就轻易不发脾气,别人倒是都没见识过他的怒气,如今姜寒倒是撞到了枪口,也是他活该,周旭正为和王蘅定亲的事沾沾自喜呢,姜寒这么诋毁王蘅,周旭不发脾气就怪了。

可周惠想着这是在长公主府,闹大了对周旭也不好,遂揽着周旭道:“五弟莫和嘴贱的人一般见识,走,咱们那边玩去。”

周旭扫了姜寒一眼,跟着周惠走了,姜寒哪里气得过,扑过去就要打周旭,周旭却跟脑后勺长了眼睛似的,转身抬脚一踹,把姜寒踹了个狗吃屎。

姜寒气的呜哇乱叫,爬起来又要去打周旭,被身边的人给拉住了。

可这一场乱闹到底引起了别人的注意,姜寒吃了亏,丢了脸,心里憋着一股火,心想自己不好过也休想让周旭好过,遂大声嚷嚷起来:“周旭你个懦夫!捡了别人不稀罕的破鞋还偷着乐呢,你要是识相,最好赶紧退亲,不然小爷早晚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这一嚷惹得大家都看过来,也都听到了姜寒的话,谁不喜欢听八卦?都看着周旭和姜寒窃窃私语。

这次不仅周旭发怒,连周惠都怒了,也不拦着周旭了,任由周旭上去抓着姜寒把他狠狠揍了一顿。

这一揍,事情可就闹大了,姜寒自然不会等着挨揍,他要还手,身边的人也冲上来帮忙,周惠自然不会看着周旭吃亏,他一冲上来,他的朋友也都冲了上来。

不知不觉得,所有的客人就分成了两派打群架,本就是血气方刚容易冲动的少年,一见这场面,纵有不会打架的也要喊两声挠两下,不然怎么算是兄弟义气呢。

周硕来的晚些,一进门看打了起来,正奇怪呢,可一看周旭和周惠都在战圈,大吼一声也冲了进去。

周硕可和一般的世家子弟不同,他舅舅出身军营,他打小就在军营里历练,身强体壮,比会两招花拳绣腿的贵族少年强太多了,遂他一加入,原本还胶着的战况就一边倒了,虽然他并不知dào

是怎么回事,可断没有看着自家人吃亏的道理,谁打周惠和周旭,他就冲上去打谁,不一会就打趴下一片,都知趣的离这位爷远远地。

一旁服侍的小厮都快要哭瞎了,劝也不敢劝,拦也不敢拦,跌跌撞撞的跑去请人过来,作为主人的萧明城也不知dào

怎么就一会的功夫里头就打起来了,可萧明城到的时候周硕已经差不多结束了战况,地上躺着哭爹喊娘爬不起来的大都是姜寒的人,站着的都是自己人,自然都停下不打了。

姜寒可没这么好的运气,被周旭踹了两脚,又被挥了两拳,中间还挨了周惠好多下,这会即便躺下装死,周旭也不肯放过他,抬脚朝他胸口就要踹过来。

姜寒一个打滚避开了,萧明城满头大汗的跑过来把周旭拦住:“这是怎么了?怎么打起来了?”

第五十七章

周旭气的要命,要不是萧明城拦着,非得把姜寒打残了不可,见主人来了,周惠做为三兄弟里最大的也冷静下来了,上前拍了拍萧明城的肩膀:“兄弟,今儿对不住了,可这姓姜的嘴贱,出言不逊,还诋毁我没过门的五弟妹,若是不收拾他,实在枉为男儿,给你添麻烦了。”

萧明城无语,这何止是添麻烦了,这简直没法交代啊,父母正为给妹妹选夫婿的事着急上火呢,又来了这么一出,可周惠既然这么说了,原因也很合理,是姜寒嘴贱在先,若是周家人忍下去了,肯定会被人笑话死,于是也只能叹气道:“怎么这么冲动……”

看姜寒半死不活的躺在地上,又叫人把姜寒抬出去请大夫诊治,这位还是英王爷的表弟呢,万一出了什么意wài

,英王爷那边也不好交代。

周旭抿着嘴不吭声,看姜寒被抬走了,抬脚要追上去,被周惠拦住了:“小五,这是在公主府,看着明城的面子只好算了,等回去后哥哥再帮你收拾他。”

萧明城也赶紧把周旭拦住了,又单独给周家兄弟安排了一个小花厅歇着,又叫小厮把躺在地上哎呦呦的伤员扶到客房去请大夫。

萧明城一看就知dào

是周硕下手重,气的忍不住骂:“你怎么下手这么重!”

周硕嘿嘿笑道:“爷一出手就轻不了,不然还站在一旁看我兄弟挨打不成?”

他一握拳,手指关节就个字响,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萧明城也甚是无奈。

外院闹的这样,萧尚德和宁顺长公主也很是生气,可想着既然萧明城出面处理了,就当是一场少年意气之争,轻飘飘的掀过去就罢了,若是他们出面,反而把事情严重化了,遂只当做不知dào



可周家三姐妹却不能装作不知dào

,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有别了,得了信儿就赶紧跟着丫头去见周家三兄弟,王蘅犹豫着要不要跟上去的,被蒋明珠推了一把,于是两个人也跟着一起到了外院。

周惠和周旭几个正给擦破了的指关节上药呢,周静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见三个人好好地,这才松了口气,又忍不住发脾气:“怎么这么冲动,这是在公主府!亏你们还是做哥哥的,怎么跟小孩一样?”

周惠嘿嘿笑道:“没事没事,这不都好好地?”

一看王蘅也过来了,便招手笑道:“快来瞧瞧你夫君,今天可都是为了替你出气。”

王蘅的脸涨得通红,从出生到现在破天荒头一次觉得手足无措起来,慌乱的很,想看看周旭怎么样了又觉得很是难为情。

周旭一直没说话,抬头看着她,漆黑的眼珠盯着王蘅,蒋明珠看在眼里,轻轻推了王蘅一把,小声道:“你去看看呗。”王蘅感觉自己都快冒烟了,脑子里混混沌沌的,也不知dào

怎么走到周旭身边的,周旭掩住受伤的手指,低声道;“我没事。”

原本见面谈笑自若的两个人,不知怎么都忽然觉得对方陌生起来,仿佛连多说一句话都要惊动了人似的。

那边周静扭着周硕的耳朵,周硕假装疼哎呦呦叫唤起来,周琳和周文也围在了周惠身边替周惠上药,听周惠吹嘘自己如何厉害,蒋明珠坐在门口看着,倒是都没注意到周旭这边的动静。

王蘅只是低头看着周旭的手,右手五个手指的指关节都红通通的,定是打架的时候蹭到了,心里想着周惠说的替她出气的话,虽然不知dào

为什么,可心慌意乱的,又觉得一颗心似乎被什么东西涨满了,砰砰乱跳,仿佛要从嘴里跳出来了,连她都没意识到自己的手在轻微的颤抖,直到周旭一把握住她的手,她的心一颤,仿佛有什么东西把一层雾霭从她心头拨开了,顿时觉得清明起来。

周旭以为她害pà

了,安慰道:“事情已经过去了,你别担心。”

王蘅抿着嘴唇不说话,反手抓住周旭的手细细的看起来,周旭的手和普通人比因为娇生惯养的缘故已经很细嫩了,可和王蘅的手放在一起,就好像陶器和瓷器放在一起一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周旭只觉得仿佛被一汪泉水包住了手,让他连痛都忘了,怔怔的看着王蘅拿药膏仔细的替他擦药。

王蘅小声道:“不管因为什么,打架总归是不好的。”

周旭笑了笑,道:“我听他说你的坏话,心里忍不住啊。”他现在还没觉得出气呢,回去后非得再整治姜寒一番才成!

王蘅一听这话,耳朵又红了起来,因为难为情,也不敢抬头,只是找寻着周旭手上的伤口,然后小心翼翼的上药。

周旭就看着明媚的少女羞涩的低着头,抓着他的手把伤药擦了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

周静正逼问周硕为什么打架呢,周硕是压根不知dào

为什么,而周惠和周旭自然不会把那些混话学给几位姑娘听,因此都不肯说,正闹着,萧明城进来了,神色有些不善,看有几个眼生的少女,便以为都是周家的姑娘,也没在意,只是与周惠周旭道:“姜寒的伤势不重,也上了药,倒是不怕他讹上你们,只是有一件事你们大概还不知dào

。”

他犹豫了一下,然后声音情不自禁的就压低了:“英王爷回京城了,正在宫里给皇上太后请安呢,只怕……”

只怕姜寒有了人撑腰,这件事不能善了。

萧明城虽然没往下说,可周家兄弟却都明白他的意思,周硕大大咧咧道:“要打架只管来,爷还怕他!”话未说完就被周静掐了一下。

周惠道:“你放心,我们兄弟心里有数,多谢你的提醒,这事他们不提也就罢了,若是要生事,我周家奉陪到底,断没有忍气吞声让人欺负的道理。”

萧明城叹了口气,道:“我也不虚留你们了,不瞒你们,父亲母亲正为妹妹的事着急,我也没心情陪你们了。”

周惠和萧明城的关系也很好,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都相互理解,周惠很快就带着两个弟弟并妹妹回家了。

王蘅和蒋明珠被周琳和周文强拉着,也一起跟着去了周家,让人尴尬又好笑的是,这次谁都不肯和王蘅坐一辆马车了,周惠也不让周旭骑马,两个人被晾在后头,只好一起上了最后一辆马车。

周旭是知dào

周惠的意思的,未婚男女婚前不宜见面,这是故yì

给他创造机会呢。

其实没定亲前,周旭对王蘅的观感也只是一个长得又漂亮,又善解人意的妹妹罢了,可自打订了亲,王蘅就像是他买回家的一件宝贝,越看越喜欢,越看越珍贵,越想越怦然心动了。

王蘅差不多也是这个感觉,尤其是今天,得知周旭为了维护她而打架,这和小时候齐咏替她出头,让她觉得理所当然的感觉是全然不一样的,让人有种被捧在手心里疼爱的感觉。

马车的空间虽然宽敞,可两个人却觉得空间很窄,快喘不过气来的感觉,都不好意思说话,周旭时不时的瞧一眼,嘴角情不自禁的翘了起来,王蘅低着头认真摆弄压裙角的玉佩,很是深沉的思考着这玉佩上为什么雕着一朵莲花而不是蔷薇花……

直到周旭看快到家了,这才鼓起勇气抓住了王蘅的手,轻声道:“我会好好努力,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王蘅的身体一下子僵住了,她偷偷看了周旭一眼,然后轻轻握住了周旭的手,周旭咧嘴一笑,两个人就维持着握手的姿势直到周家。

王蘅到底不敢进门,在门口看着周家兄妹几个下了车,不顾周静的挽留,坚持和蒋明珠回去了,周旭并没有开口,只是笑着站在一旁看着她。

曹氏和周伯清一听说打架的事都吓了一跳,周硕又是二奶奶宋氏的儿子,一大家子都跑过来问究竟,周惠和周旭自然都不说,岳氏看着这两个儿子,都是她的心头肉,如今又是心疼又是生气。

曹氏见问不出来什么,也不问了,只骂了三个人一顿,又心疼的叮嘱厨房给他们好好补一补。

回去的路上,蒋明珠不无羡慕道:“周旭对你可真好,等你嫁过去,这日子肯定和和美美的。”

王蘅有些不好意思,此时冷静下来想起周惠的话,又思及后来萧明城说的几句话,不难猜到,应该是姜寒说了她的坏话,周旭才出手的,可她又和姜寒有什么仇呢?

此时王蘅并不知dào

姜寒是赵凌的表弟,还思量着回去后请父亲查一查这个姜寒是谁呢。

再说另一边,赵凌出了宫便直奔别院,姜寒已经被送了回去,他和周旭几个只伤了手不同,脸上和身上都是青淤,有的地方甚至又红又肿,光上药就疼得他眼冒泪花,见了赵凌撇嘴道:“表哥,你可要替我出气。”

赵凌已经知dào

了原委,淡淡道:“谁叫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公然辱骂周旭,是个男人都要揍你一顿。”

第五十八章

姜寒讪讪道:“表哥,我知dào

我把你交代的差事办砸了,可我也查了那个王蘅,她出身商户,又定过亲,结果又被退亲了,不知dào

怎么回事攀上了周家,这样的女人就是再漂亮也配不上你啊,再者说,你让我看着,让她嫁给那个陈思泉,可人家两家心甘情愿的退亲,我能有什么法子?你这个差事也太难为人了。”

赵凌拧眉:“你说他们两家是心甘情愿的退亲?”

姜寒道:“可不是,王蘅和周旭定亲的时候,人家还特地过来送喜糖呢,我瞧着一家子喜滋滋的,可没什么不情愿。”

赵凌蹙眉,转身欲走,却被姜寒拉住了,姜寒可怜巴巴的:“表哥,替我报仇啊。”

赵凌道:“这次权当是个教xùn

,以后再敢这么口无遮拦,不用别人,我先割了你的舌头!”

姜寒到底畏惧这个表哥,讪讪的松了手,哭丧着脸把脸埋到了被子里。

赵凌独自坐在书房思考着姜寒的话,看来前世王蘅的郁郁寡欢并不是因为恋慕陈思泉的缘故,这个认知让他大大松了口气,可随即又觉得一颗心蠢蠢欲动起来,如果王蘅没有爱慕陈思泉,那么他们夫妻之间的隔阂便是因为其他的原因?那么今生他是不是有机会重来一次?和王蘅有重做夫妻的机会?

可王蘅已经和周旭定亲了!

赵凌有些懊恼,后悔自己不该在前段日子回漠北,可回去漠北也是因为有很重yào

的事,突厥的小王子趁他不在,居然潜入他的封地意欲策反他手底下的将军!

他匆匆赶回去解决了突厥的小王子,相当于铲除了一个他前进道路的阻碍。

可没想到世上的事要想两全其美还真是难,得了天下,却失了美人。

赵凌一面害pà

自己与王蘅重蹈前世的覆辙,一面又期待今生与王蘅的幸福生活,一整夜都没睡着。

王蘅睡得很香,梦里都是周旭,他的眉眼,他的笑容,他默不作声的隐忍,他简单而又坚定的允诺……

第二日,王蘅难得的睡了个懒觉,蒋明珠与她一床睡的,轻手轻脚起床,梳洗好坐在王蘅的书桌旁看书,什锦悄悄进来,压低声音道:“老爷才刚派人来传话,说蒋大人派人来接您回去。”

蒋明珠一怔,看了一眼正熟睡的王蘅,走出内室才道:“父亲没有亲自过来接我?”

什锦摇摇头,道:“蒋大人说,再过五日便是选秀的日子了,要接您回去再练练规矩,老爷也不好说什么,只好答yīng

了,人被老爷打发走了,只说等用过早饭再派人送您回去。”

蒋明珠轻轻点头,此时的她已经不是当日那个一直隐忍的蒋明珠了,因为她知dào

,隐忍没有用,只会遭来继母更恶毒的攻击,她要自立自强,做一颗璀璨耀眼的明珠,所以这次选秀,她志在必得!

王蘅一起来就得知了蒋明珠要回去的事,有些失望,可也不好阻拦,只偷偷给了蒋明珠许多银票:“算我借你的,等你飞黄腾达了再还我,我知dào

选秀的事不简单,肯定需yào

银子打点。”

蒋明珠接了银票藏在身上,再加上她和王蘅的关系也用不着客气,心里却发誓将来要双倍的报答王蘅。

蒋明珠走了,王蘅担心她的同时也担心着周旭,生怕姜寒仗着英王爷让周旭吃亏,还特意让人盯着隔壁的动静,结果却是一如寻常的安静,这场大闹居然就以英王爷的沉默而平息下来,不仅让王蘅觉得吃惊,也是周家上下始料不及的。

而随后的日子,整个京城为选秀的事热闹沸腾起来,更是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

每三年一次的选秀,是皇上名正言顺充实**的时候,若是平常皇上看上了谁纳入**,也不是没有,但都不如选秀来的名正言顺,尤其是皇上亲政没几年,连皇后都没有,**也只是几个小小的美人,这次估计要大肆封妃了。

因此,略微有些家底的人家,因为女儿长得好,便都送来选秀,倒比往年都要热闹,这也是因为皇帝年轻的缘故,若是换成皇帝是六十多岁的老头试试?估计没几个是愿意的。

过了头三天的初选,从五百名秀女中选出了一百名,这些秀女跨过了宫门这道门槛,有资格住进宫里,经过再一次的细致挑选,选了又选,个中翘楚自然是留给了皇上,剩下的或是封给宗亲,也能做个王妃或者侧妃,再剩下的或是选了念过书的做女史女官,或是放出宫去任由婚假,规矩都是很人性化的。

不出意wài

地,蒋明珠过了初选,成为那一百名幸运儿中的一名,靠着她的本事,即便不做妃子或者王妃,也能凭着她的满腹诗书混个女史女官做一做。

但这次因为英王爷的王妃也要从这些秀女里选的缘故,让大家的心思都更活络了,遂蒋大人才有了把蒋明珠送进英王府的打算。

自打蒋明珠进了宫,王蘅就一直关注着选秀的情况,也幸而有周静,时不时的给她写信告sù

她一些“内幕”,让王蘅不至于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dào



外行瞧热闹,内行瞧门道,如今却变成了宫外的人瞧热闹,宫里的人勾心斗角,而唯一的局外人便是太后了。

太后的年纪并不大,满打满算还不到四十,她能从先帝的**脱颖而出,并成功的让自己年幼的儿子登上皇位,这份手段就不简单,遂下头人玩的一些小儿科的手段她还真是不放在眼里,只是打算替皇上选一个贤惠的皇后,和身边服侍的萍姑姑道:“皇后的身份不需yào

太高,不然外戚独大也是个麻烦,关键要心胸开阔,性格温顺。”

萍姑姑笑道:“您若是这么说,还真有符合您的要求的,有一位赵小姐,闺名芳若,性格温柔,跟一汪水似的,父亲只是正五品,还有一位蒋小姐,闺名明珠,父亲是四品的知府,奴婢瞧着这两个是拔尖的。”

太后笑道:“光脾气好也不成,若是被嫔妃给欺负到头上了也不敢还手,那也是丢脸的事,再瞧瞧吧,倒是替英王爷选的几个,你瞧着怎么样?”

萍姑姑掩口笑道:“下头自然是选好的送去给英王爷挑选,可英王爷却没有中意的,还要太后做主呢。”

太后冷笑:“只怕越是哀家瞧中的,他越是不会要,既如此,索性由他去。”

萍姑姑只好应下。

……

自打过了端午,就一天天热起来,彭氏因为有了身孕的缘故,挺着肚子,比别人倒是格外辛苦,每日也无心过问其他的事,王蘅也不拿什么琐事烦她,每日晨昏定省,问候一声便罢了。

这一日,她刚从彭氏院子回来,便有小丫头传话:“门房送来的帖子,叫送来给大小姐的。”

王蘅命什锦接了,道:“看看是谁的,回头告sù

父亲一声便是了。”

那小丫头怯怯的:“大小姐,这帖子便是给大小姐的。”

王蘅觉得奇怪,拿过来展开一看,居然是英王爷赵凌的拜帖!

王蘅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的看向了隔壁的院子,道:“英王爷怎么会送帖子来?”

那小丫头只是摇头,王蘅想了想道:“父亲不在家,咱们也不好出面接待,先拿去放着吧。”

小丫头道:“可是门房的人说英王爷已经来了,正在外院的花厅等着呢。”

王蘅不禁拧眉,若是就这么把英王爷赶出去,肯定是十分失礼的,可偏偏父亲不在家,彭氏有了身孕,又是那样的性子,王蘅犹豫片刻,回去换了一身衣裳,带着帷帽去外院见英王爷。

赵凌一身便服,正坐在椅子上喝茶,听到环佩声回头一瞧,便看到王蘅一声淡紫色的衣裙,带着帷帽,身边簇拥着两个上了年纪的老妈妈和四五个丫头,不禁一笑,王蘅却拜倒磕头行礼:“见过英王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赵凌忍住上前去扶她的冲动,淡淡道:“起来吧。”

王蘅这才起身,又福了福,道:“因为家父未回,家母卧病在床,小女出来相见,未免闲话才遮了容貌,还望王爷海涵。”

赵凌点点头,并没有说什么,那边丫头重新上了茶来,王蘅坐在赵凌对面,客客气气道:“不知英王爷光临寒舍可有什么事么?小女虽然不得做主,但家父回来后也好转告。”

赵凌有些迟疑,他是一时冲动才过来的,本想问问王蘅愿不愿意嫁给他,可也知dào

这样的问题是断乎不能直接问出口的,便想着旁敲侧击一下也好,却没想到王蘅如此疏离。

第五十九章

也是,今世,一个是等着出嫁的闺秀,一个是王爷,天差地别的两个人,王蘅凭什么对他和颜悦色呢?

赵凌有些失落,语气顿了顿,还是道:“是因为舍弟出言不逊,冒犯了王小姐的事,赵某特地前来致歉。”

王蘅一愣,随即道:“不瞒王爷,这事小女并不甚清楚,虽然也耳闻此事因小女而起,但实在是不知dào

什么缘故,小女已经定亲,是万万经受不起那些流言蜚语的,不知小女与令弟有什么过节不成?他为何如此无礼?”

赵凌一笑,道:“姜寒是我的表弟,打小就不懂事,他是与周家二少爷有过节,这才牵连到了王小姐,赵某已经重重的罚了。”

王蘅道:“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既然王爷已经管教了,小女自然无话可说,还要多谢王爷宽宏大量,专门登门致歉。”

赵凌点点头,实在不知dào

该说些什么才好,不管前世他和王蘅是如何的夫妻之间不避嫌,今生,他们都是陌生人,王蘅对自己的防备和冷淡也在意料之中,可赵凌却异常失落,看王蘅一副要送客的样子,也就顺势告辞了。

送走了赵凌,王蘅这才悄悄松了口气,不管英王爷此番来是真的道歉还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她都注定要辜负了,因为她已经有了周旭。

做人不能贪心,即便对方贵为英王爷,不属于她的,她就绝对不会染指。

等到王澜晚上回来,王蘅便把这事告sù

了他,王澜瞪大了眼睛,先是一副惊讶的样子,继而试探的看着王蘅:“若是英王爷真的对你有意思,你会怎么办?”

王蘅道:“好女不二嫁,难道爹爹需yào

我去攀附权贵么?”

王澜立kè

道:“自然不会,爹爹此生并没有什么大志向,只要蘅儿幸福美满,不管嫁给谁爹爹都高兴,只是英王爷明显有意,爹爹也实在害pà

……唉,若是你能早早的和周旭成亲就好了。”

王蘅道:“周旭前头还有三个哥哥呢,哪里会轮到他。”

王澜也很是为难,心里却打定了主意去问问周经略,看看能不能把婚事提前,因为英王爷的虎视眈眈对王蘅来说实在是一个心腹大患,一个不小心别人只会指责王蘅行为不检。

他虽然舍不得这么早嫁女儿,可为了女儿的名声和安危,也只好舍得一回了。

其实周经略也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和王澜提婚事,因为岳氏老是催促他早些把小儿媳妇娶进门,岳氏对风流好色的二儿子已经不抱希望了,四儿子又是庶子,非自己所出,再加上大儿媳妇迟迟没有身孕,她如今只盼着把小儿媳妇娶进门,能早点抱上孙子。

曹氏和周伯清上了年纪,今天不知dào

明天的事,也是怕不能看着周旭成亲,遂岳氏一提,他们就很赞成,曹氏道:“虽说长幼有序,可他们兄弟几个年纪相差不大,也不必这么讲究,早些把孙媳娶进门,我才能早些安心。”

岳氏得了二老的支持,便兴冲冲的去撺掇周经略,周经略却为难的很,觉得才定亲没多久呢就提出办婚事,怕王澜舍不得女儿,如今一见王澜来提,便忙不迭的顺势答yīng

了。

王澜便写信回杭州,一面告知齐家来喝喜酒,一面请托齐老爷帮着把王蘅放在杭州老宅的嫁妆护送过来,也免得他再跑一趟,又写信告sù

杭州的族人,但凡想来吃喜酒的,都跟着齐家的船一道进京,到时候吃喝他全包了,务必要让王家大小姐的婚事办的热热闹闹。

王澜写了信叫人送出去,又去和彭氏说这件事,彭氏巴不得王蘅早早的嫁出去呢,闻言自然说好,强撑着身体出来打点事情,只盼着顺顺利利的把王蘅给送出门。

王澜又请谢疏放做媒人,周家请的媒人却是福顺长公主的丈夫李正林,他是光禄寺卿,身份地位十分显赫。

两边说是做媒,其实有关彩礼和嫁妆的问题周家和王家都没有挑剔,也没什么可挑拣的,只是由媒人出面定个婚期之类的,走个场面罢了。

周伯清亲自跑了一趟钦天监,定下了十月初八的日子,距离现在可还有四个多月呢,也足够两家准bèi

婚事了。

周旭得知婚期定在十月份,不知dào

该觉得早还是该觉得晚,却为了这事被周惠敲了几顿酒,连周硕也跑过来凑热闹,拉着他死灌,笑道:“做弟弟的倒比哥哥先娶妻,真是没天理。”

周旭挺不服气的:“我又没拦着你们,如今倒都赖上我了。”

周惠笑道:“我倒是想娶,就怕母亲不同意。”

周旭想起他**出身的红颜知己,道:“母亲是肯定不同意的,你也别存侥幸之心了,少出去吃两顿花酒,母亲正正经经给你说一门亲事,岂不比现在好?”又指责周硕:“知dào

你一心想参军,可二婶就你一个儿子,怎么舍得,少与她吵架,安心娶妻生子要紧,她抱了孙子,自然不管你去做什么。”

周惠和周硕都笑:“显见的你是要成亲的人了,如今倒教xùn

起我们来了。”

王蘅听了婚期倒是稍稍安心,盼着英王爷不要再出现在她面前,不然这闲言碎语真是挡也挡不住,可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赵凌听说她订了婚期后,果然又来了一趟,可这次却做了梁上君子,一身劲装翻进了王蘅的闺房。

王蘅午睡初醒,一扭头看到赵凌坐在桌前喝茶,吓了一大跳,险些没叫出声来,又是恼怒又是羞愤:“王爷此举与强盗土匪有什么两样!”

赵凌淡淡一笑:“我如今也顾不得许多了,你放心,外头有我的人守着,你的丫头婆子如今也都睡着了,断不会知dào

你我的谈话,我来只是讨你一句话,你当真要嫁给周旭?”

王蘅此时还穿着一件寝衣,急急忙忙抓了衣裳套在身上,这才下了床,站到了赵凌对面:“王爷这话可笑,我与他婚期都定了,自然是当真嫁给他,如今我生是周旭的人,死是周旭的鬼,王爷若存了不好的心思,我宁愿一头碰死也不会让你如愿!”

赵凌有些不解,更多的却是恼怒:“难道嫁给我还不如嫁给那个周旭?他能给你什么?你嫁给我,便是名正言顺的英王妃,我带你回漠北,你若是不想去那儿,我们可以留在京城,甚至去江南都可以,只要你提出来的,我都答yīng

,做英王妃还是做周家的五少奶奶,孰优孰劣应该一目了然才对,只有你这个傻子不会选!”

王蘅不可思议的看着赵凌,半响才道:“蒲柳之姿,当不起王爷的一片盛情,王爷位高权重,是许多人眼中的乘龙快婿,但我已经有周旭了,周旭固然不能像王爷一样给我荣耀,却能给我一个安稳的生活,给我一个温暖的家,我不求锦衣玉食,山珍海味,也不求功名利禄,求得只是一个愿意与我白头偕老,共度一生的人罢了,还求王爷成全我这个小小的心愿吧。”

赵凌犹如被一桶冷水泼下,呆呆的看着王蘅:“你心里真的是这么想的?”

王蘅颔首,跪在了赵凌面前:“我知dào

王爷是有大志向的人,可我却是个小女子,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我要的东西,王爷给不了,王爷给的,我也不想要,即便王爷强逼着我嫁给你,又何必呢,不过是一对怨偶罢了。”

赵凌起身走到了王蘅面前,伸手把王蘅扶了起来,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她,王蘅有些难堪,本想移开眼睛,却不想示弱,因此也同样看着他,面无惧色。

赵凌忽然一笑,道:“看来是我错了,也许我从来没有了解过你,我以为的一切,都是我的自以为是罢了,也罢也罢,你不愿意,我也不勉强,可我还是想补偿你,我收你做义妹好不好?我请皇上封你做县主?郡君?郡主?只要你喜欢,都可以。”

王蘅怔怔的,没听懂赵凌的话,赶忙摇头:“王爷不欠我什么,我什么都不要。”

赵凌却郑重的握住了她的手:“不,我欠你的,你只要记住,我欠你许多便成了。”

王蘅把手抽了回来,还是不解的看着赵凌。

赵凌却一笑,道:“希望你和周旭能白头偕老!”

他说完这话,便推开门走了出去,房间恢复了寂静,王蘅却跟经lì

了一场生死大劫似的,身子软软的瘫倒在地上,心里犹自迷惑,赵凌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他何时欠过她?

怎么想也想不明白,王蘅索性不去想了,人生难得糊涂,只要赵凌不再提,她就绝口不谈,只当这是一个荒诞不经的梦好了。

第六十章

王蘅在房间呆坐许久,什锦才推门进来,揉着眼睛道:“大小姐醒了?奴婢不知怎么竟然睡着了,当真是没用。”

王蘅笑道:“这还没到夏天呢就困了,当真到了岂不要天天都要睡着?”

什锦笑笑,道:“哪里就这么困?估计是昨晚熬夜了吧。”

她一边说一边捧着一个匣子过来,里面装满了各色荷包,颜色鲜艳,一看便知dào

是要用到喜事上头的。

什锦笑道:“等姑娘嫁过去,少不得要打赏,这些荷包就正好用上了。”

王蘅笑了笑,接过来瞧了瞧,倒跟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到了五月底,选秀也差不多要结束了,留在宫里的一百名秀女,除了有五位因为德行问题被遣散出宫外,其余的九十五名出了一位皇后,两位妃子并三个美人。

原先说要出一个英王妃的,但因为英王爷眼光挑剔的缘故,倒是没立妃,皇上只是挑了两个赐给他做侍妾,其余的八十多个人有二十人赐给了宗亲皇亲,十位留在宫中做了女史女官,剩余的则都被遣散出宫,另行婚配了。

蒋明珠的运气很好,虽然不是皇后,却是二妃之一,据圣旨上说,被册封为贤妃。

王蘅一听到信儿高兴地不得了,立kè

就叫人准bèi

了礼物去蒋家的下榻之处道贺,谁知那小小的两进院子已经被堵得水泄不通,王蘅的马车都挤不进去,足见其人多了。

这也是因为蒋大人的任命也下来了的缘故,身为贤妃的父亲,皇上封他做刑部左侍郎,这可是正三品的差事,历来油水多,位置也很重yào

,虽然没见到蒋大人,也能想象得出他的春风得yì

了。

王蘅见马车实在进不去,便也罢了,只让人把帖子和礼物送过去,掉了马车头预备回去,不妨遇上萧家的马车,便停了下来,萧婵娟和萧折桂隔着车窗与王蘅打招呼:“原来是王姑娘,也来道贺么?”

王蘅笑道:“可不是,谁知dào

人太多了,挤都挤不进去,只好改日再来了。”

萧婵娟笑眯眯道:“我们也是来道贺的,既如此,就不和王姑娘多说了。”

她们放下车帘,继xù

往前走,王蘅也不甚在意,淡淡一笑,想起萧婵娟坚持要嫁给陈思泉的事,只愿萧婵娟将来不会后悔吧!

王澜自然也知dào

蒋大人升官的事,可他这个时候反倒不好意思去贺喜了,生怕人家说闲话似的,只是写了一封信以示道贺。

谁知蒋大人却主动寻上门来,与王澜一处亲亲热热的喝酒,又说皇上赐了新宅,请王澜和王蘅去凑个热闹。

王澜自然应允了。

蒋明珠虽然被选为妃,但还是要先回家,等到了吉日才会被迎入宫,为了见见蒋明珠,王蘅便不顾自己也是待嫁之身,很是高兴地去了蒋家新宅。

如今蒋家上下已经换了称呼,都改口称呼为贤妃娘娘,王蘅是真心为她高兴,见蒋夫人一副吃了苍蝇的样子,也暗暗觉得解气。

蒋明珠的变化也很大,人前甚是冷淡,直到遣退了丫头婆子,才和王蘅亲近起来,手拉着手坐在一处说话:“幸好你来看我,不然整日听那些奉承话,真是要累死了。”

王蘅笑道:“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怎么样,如今你继母可不敢对你疾言厉色了吧?”

蒋明珠淡淡一笑,道:“虽然没能如愿以偿,但这个结果也不错了,我刚回到家时对父亲说,只怕以后进宫了,与家人见面的时候就少了,想和两个弟弟亲近亲近,她吓得半死,生怕我害了她的心肝宝贝似的,我瞧着就好笑。”

王蘅道:“这样不是很好?你好好地,她自然怕你。”

蒋明珠冷冷道:“她以为现在对我阿谀奉承我就会放过她了么?我永远也不会忘记巧月是怎么死的,这笔账,一定要讨回来!”

王蘅见她恨得咬着牙,拳头握得紧紧的,拍拍她的手:“慢慢来,不着急。”

蒋明珠也觉得自己失态了,歉意一笑,看着王蘅道:“你现在也不错啊,马上就要嫁进侯府做少奶奶了,周旭可是青年才俊,我可真是羡慕你啊。”

王蘅得yì

道:“其实我也很高兴的,要我佯装羞涩我也实在做不来,反正嫁给他我很高兴,有了周旭,即便父亲被继母给抢走我也不怕了。”

蒋明珠在王家住了一阵子,对彭氏的为人也有几分了解,道:“你那个继母倒不是坏心眼的人,只是出身卑微,有些怯懦罢了,将来多历练历练也就好了,最起码她不会处心积虑的害你啊。”

王蘅不屑道:“还说呢,在杭州第一次见她倒也没觉得怎样,如今倒是越来越小家子气了,之前倒也和睦,如今出了几桩事,我和她也算是结下仇了,如今我瞧着罗姨娘都比她顺眼。”

又说起王芹用功读书的事情:“我也觉得奇怪呢,怎么忽然这么用功了,父亲几次夸赞,彭氏都瞪着我,好似是我故yì

抬举王芹来压制她似的,我犯得着么?真的看她不顺眼,直接向外祖母告状去,看父亲不把她给休了。”

蒋明珠笑道:“依我说,你继母即便原先不软弱,见了你的强势,也被你给吓得软弱起来了,你如今是快出嫁的人了,就先服个软,她比你也大不了几岁,也不是不知dào

好歹,这次生下来不管男女,都是嫡子嫡女,你尽快的把她收服了倒是正经。”

王蘅道:“有句话还真是没错,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以前我恨不得把罗姨娘打一顿才解气似的,也很厌烦王芹,可现在倒是不讨厌他们了,世事难料,说不定将来我和彭氏成了死对头,盟友会变成罗姨娘呢?谁知dào

呢。”

蒋明珠忍不住笑起来:“等你一出嫁,娘家的事就和你没什么关系了,你也少操心,不然你继母肯定又要不舒坦了。”

两个人关起门说了半天的知心话,后来又有客人来,又忙着招待客人,一直忙了一天才罢,王蘅也是用过晚饭后才回去的。

秀女一放出宫,另行婚假,京城的喜酒喜宴就多了起来,今儿你娶儿媳妇,明儿我嫁女儿,热闹极了,王澜也接了不少帖子,因为彭氏不方面走动,便都是他或者王蘅出面道贺。

这次接着的是冯家的帖子,冯若谷的叔叔是吏部郎中,如今是他的堂侄女出嫁,许给光禄寺少卿贺大人的长子,冯若谷亲自来给送了喜帖,因为关系亲近,不光王澜要去,王蘅也要出面道贺才好。

王蘅预备了一对金钗权当是添妆,到了日子便带着常妈妈和什锦金玉两个去了冯家。

冯若谷的妻子冯大奶奶也是见过王蘅的,很是喜欢她,把她送到新娘子那儿就去别处忙了,今儿出嫁的是冯家的二小姐冯慧茹,已经坐在妆台前梳妆好了,也换好了喜服,正听几个姑娘说笑,王蘅一看,有李怡,萧婵娟,萧折桂,连周家三姐妹也在,不由诧异。

按理说,李正林是光禄寺卿,是贺大人的上司,李怡和萧家姐妹应该在贺家道贺才是,怎么跑了冯家来。

周静瞧见她顿时笑了,赶忙招手:“五嫂快来。”

周琳和周文和笑起来,屋里女眷也都看过来,王蘅有些难为情,走过去埋怨道:“你瞎说什么呀。”

周静笑道:“不是五嫂是什么?早晚的事么。”又道:“我听说王世伯与冯世伯关系很好,便知dào

你肯定也要过来的。”

王蘅笑道:“我以为你们会去贺家喝喜酒呢。”

周静笑道:“不巧了,哥哥他们去的贺家,我们来了冯家,早知dào

就换一换了。”

王蘅给了她一肘:“去你的!”

李怡和萧家姐妹也过来行礼问好,一一行了礼,李怡笑道:“我和静儿她们差不多,堂兄去了贺家,我们和慧茹关系好,就过来这边了。”

王蘅先是把添妆给了,又说了几句道贺的话,冯慧茹脸上是厚厚的妆粉,可也看得出来她笑了,又道了谢。

第六十一章

冯慧茹才说完话,又有两个嬷嬷往她脸上扑粉,周静笑道:“慧茹这边也忙,咱们别给她添乱,反正礼也到了,话也说了,下次见面就是贺家的二奶奶了,咱们照旧说话,如今先去外头等着吃喜酒吧。”

周静嘴皮子利落,说的大家都笑了起来,便都起身告辞,冯夫人忙的团团转,赶忙吩咐婆子亲自领路,到了花厅后寻了一桌坐下,几个姑娘便闲谈起来。

周家三姐妹拉着王蘅说话,萧婵娟却盯着王蘅瞧,她已经知dào

陈思泉先前与王蘅定亲的事了,虽然陈思泉一再的保证他和王蘅连见都没见过,只是父母之命,但萧婵娟还是觉得膈应,觉得自己捡了别人剩下的,再加上王蘅又要嫁给周旭了,满京城谁不知dào

周旭是永安侯府最得宠的少爷?

人又不像周二少那般风流,也不似周三少那般粗鲁,更不似周四少是庶出,自打他年满十六,就有源源不断的媒人登门说亲,都被推辞了,只说他上头还有哥哥没成亲,如今倒是不忌讳长幼之分了,居然和王蘅订了婚期,这让萧婵娟格外不忿,想王蘅是什么东西,凭什么这么好运!

李怡不知情理,笑嘻嘻道:“你盯着王姑娘做什么?”

萧婵娟心里有气,说话也不中听,道:“和你什么相干!”

李怡被这么一刺,自然也不高兴,冷冷道:“本来与我也不相干,不过是问一句罢了,你不说便不说,何苦这么凶?谁要看你的脸色不成?”

萧婵娟大怒,又要还嘴,被萧折桂拦住了:“今儿是慧茹的好日子,你们要吵嘴?又不是什么大事。”

李怡哼了一声,故yì

坐过去抱住了王蘅的胳膊:“王姑娘,听说你的好日子定下了,到时候可别忘了请我吃喜酒啊。”

王蘅笑道:“自然是不敢忘的。”

李怡看了一眼萧婵娟,道:“王姑娘记性好,自然忘不了,可有的人记性差的很呢,如今姐妹一场,说的亲热,各自回去后,谁还记得谁啊?别翻脸不认人就好。”这话王蘅也不好接,就没说话,倒是周琳笑道:“听你这意思,谁给你气受了不曾?”

李怡哼了一声不答话,萧婵娟怒气冲冲的离席走了,萧折桂也赶忙跟在后面,周静几个看着她面面相觑,都不知dào

是怎么回事。

李怡又是一声哼,嘀咕道:“还以为自己多吃香呢,从自家姐妹手里抢夫君,当真是不要脸!”

萧家姐妹易嫁的事几乎整个京城的上流贵族圈子都知dào

,但畏惧于萧家的声望,无人敢当面提起罢了,如今李怡却在众人面前揭了萧婵娟的短儿,看来她和萧婵娟之间的矛盾可不小啊。

周静见气氛一下子尴尬起来,马上打圆场笑道:“对了,明珠姐姐如今成了贵人,咱们姐妹以后要见面也不容易,不如趁着今天这个机会登门瞧瞧吧,也不枉咱们姐妹一场。”

王蘅笑道:“这几日她家人来客往的,只怕不得闲,不如改日正经下个帖子。”

周琳笑道:“也是,咱们就这么去了,她猝不及防的也没个准bèi

啊。”几个人说说笑笑,这才把这一节揭了过去。

席上王蘅喝了两杯酒,回到家就有些头晕,王澜见了,赶忙叫她回屋歇着去,王澜自己却不得闲,好不容易趁着休沐,要抓紧张罗王蘅的嫁妆。

王澜叫彭氏开了库房,又挑了不少好东西出来添到王蘅的嫁妆单子上。

彭氏并没有说什么,王澜怕她心里不高兴,因此安慰道:“这都是早些年给蘅儿攒下的,咱们的孩子将来也有。”

彭氏笑道:“瞧老爷说的,我哪能为了这点东西就跟老爷置气,这份家业是老爷挣下的,老爷想给谁便给谁。”

王澜点点头,心想自打彭氏嫁进来,他也给了不少私房的,彭氏虽说不堪大用,却也从不趁着管家的时候克扣公中的钱,单这一点就难得,将来自己东一点西一点的贴补,也是一笔可观的数目了。

没过几日,周家又送了聘礼来,因为周旭并非长子的缘故,和当日周安成亲时的聘礼当然不能比,可三十六抬不掺一点水分的聘礼,也算是十分拿得出手了。

更何况打头的便是一对金镶玉如意并一对碧玉嵌八宝的宝瓶,单这两件东西镶金嵌玉的,就是难得的好东西。

丫头婆子围了一院子瞧热闹,罗姨娘也带着丫头来看,一抬抬东西挨个的上了册子放进库房里去,十足的赤金在太阳底下闪闪发光,险些没闪晕罗姨娘的眼睛,恨恨的只是不说话。

常妈妈在旁边看着,笑的合不拢嘴,犹自和在京城做管家的王福说话:“老爷要给大小姐准bèi

五万两银子的压箱钱。”

王福笑呵呵的:“大小姐毕竟是大小姐,这不,我昨天亲自去了一趟万永钱庄,一千两的银票,足足拿了五十张,都是崭新挺括的票子。”

常妈妈笑道:“你这么会办事,难怪老爷器重。”

罗姨娘在旁边听着,又是恨常妈妈对她视而不见,又是心疼那五万两银子,忍不住啐了一口:“女儿就是赔钱货!养这么大有什么用,还不是把金的银的都带到婆家去,哪有儿子好。”

常妈妈顿时沉了脸色,冷笑道:“大小姐是嫡出,就是把家底都陪送出去了,也该夫人说这个话才是,和罗姨娘什么相干?打量着还像以前似的能继承家业呢?花的不是罗姨娘的钱,罗姨娘这么心疼做什么?”

罗姨娘被常妈妈揭了短,气的扬手欲打,被王福拦住:“罗姨娘,这阵子老爷正伤心大小姐要出嫁呢,您刚才说的什么女儿都是赔钱货的话,若是老爷听了,只怕您一顿排头跑不了,常妈妈又是府里的老人儿,她说话大小姐都要仔细听着,教xùn

你是你的福气,您可别胡来,丢了体面事小,万一老爷迁怒大少爷,岂不更糟?”

王福如今在京城管着王家上下的事,虽然年轻,罗姨娘也不敢得罪了,只得恨恨的松开手,趾高气昂的走了。

常妈妈不禁苦笑:“夫人也太好性儿了,就这么容着她,若是原来夫人还在,早就发落了。”

王福笑道:“妈妈是大小姐身边的,夫人都不急,妈妈急什么,照顾好大小姐是正经。”

那些聘礼王澜一样都不会留下,先登记造册了,再一样样用大红色雕流云百福的嫁妆箱子装了,整整齐齐的码在王蘅院子的库房里,算是王蘅的嫁妆。

常妈妈拿着先前彭氏列好的嫁妆单子给王蘅瞧:“夫人说虽然大件的嫁妆老爷一早预备好了,可也要给大小姐添些时兴的,大小姐看看还缺什么,或者有什么喜欢的,只管说了,夫人叫人去办。”

王蘅轻笑:“夫人倒是大方。”

常妈妈笑道:“花的都是老爷的钱,她心疼什么?自然怎么好怎么办。”

王蘅仔细想了想,道:“奶娘帮着挑些年轻姑娘喜欢的衣料首饰,胭脂水粉,样子要新鲜别致,还有上好的文房四宝,也多准bèi

几套,要送人的。”

常妈妈笑着应了,自去回话不提。

谁知却在彭氏院子里遇到了罗姨娘,罗姨娘说的义愤填膺:“……老爷都家底都陪给了大小姐,等夫人肚子里的小少爷落地,这家业岂不只剩下一个空架子,夫人可要多劝着老爷些。”

常妈妈在廊下听着气愤,这个罗姨娘,素日大小姐也不曾和罗姨娘母子作对,还教导大少爷功课,怎么罗姨娘这么不盼着大小姐好。

她欲进去,心中一动,又想听听彭氏怎么说,便住了脚,只听彭氏道:“姨娘既然说了,我便和姨娘算算这个帐,大小姐的嫁妆多半是大小姐的生母留下来的,老爷统共给了我一万两银子置办嫁妆,又给了五万两银子的压箱钱,咱们王家家大业大的,大小姐又是老爷的嫡长女,别说这六万两银子,就是再多六万两也当得,姨娘只惦记着老爷花了多少钱,难道就没想过?左边有杭州老家的族人瞧着,右边有大小姐的舅家瞧着,老爷还能把银子都攥在手里不成?别说老爷不愿意,就是愿意,杭州老家的人也不会答yīng

!毕竟,大小姐是嫡出,王家向来嫡庶分明,就是大小姐的婚事再破费些,也是挑不出理的。”

屋里一阵静默,常妈妈满yì

的笑笑,大声道:“夫人,奴婢来回话了。”

彭氏的声音不温不火的:“进来吧。”

彭氏如今倒是对常妈妈十分客气,叫人搬了杌子来,又叫上了茶,常妈妈笑道:“夫人,大小姐说多置办些样式别致的衣料首饰,胭脂水粉,还有文房四宝。”

彭氏了然,笑着点点头,示意彭妈妈去办,笑道:“大小姐最近可好?我忙着,也没去瞧。”

第六十二章

常妈妈笑道:“大小姐整日便是绣嫁妆,奴婢按着大夫开的药方子给大小姐调理呢,大小姐面色红润,精神也好了许多,夫人怀着身孕还要操心大小姐出嫁的事,大小姐倒是过意不去。”

彭氏掩口笑道:“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大小姐也盼着出嫁呢,我这里倒是没什么,大小姐调养身子是正经。”常妈妈也笑了起来,完全把罗姨娘撇在了一旁。

彭氏如今是盼星星盼月亮的盼着王蘅出嫁,虽然对王蘅极为厌烦,可心想也不差这最后一哆嗦,拼着老命也要把王蘅顺顺利利的打发出去,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等到成了出嫁的姑奶奶,她再想过问王家的事就没有道理了。

外院的事是王澜亲自办的,给王蘅在大兴置办了一个五百亩的田庄,又在京城置办了两个东大街的铺子,还有两处三进三出的宅子。

彭氏如今是卯足了劲想讨王澜欢心,趁着王澜高兴地时候又拿了王蘅绣的东西给王澜瞧:“老爷瞧瞧,别看大小姐素日只爱读书写字,可这女红一点也没落下,瞧这兰花,绣的多别致。”

王澜笑道:“蘅儿聪明,什么都是一学就会。”

想起罗姨娘常仗着芹哥儿是男孩子,觉得比王蘅尊贵,有什么好东西都想要,对王蘅也十分轻视,动不动就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生怕王蘅出嫁把王家的家底掏空了似的。

想到这儿,王澜竟跟赌气似的叫了王福来:“再给大小姐添五万两银子的压箱钱,我统共这么个女儿,挣这么多钱,不给她花还给谁?”

王福一怔,道:“周家出了五千两银子的聘礼,老爷给大小姐五万两压箱底已经翻了十倍了,如今再添五万两,只怕周家脸上不好kàn

。”

王澜想了想道:“那这五万两私底下给,别上单子就是了。”

王福笑着应了,自去下去准bèi

,彭氏倒是一点也不眼红,挣下这份家业的人是王澜,只要她把王澜的心拢过来,还怕没有银子花么?

罗姨娘就是太贪图眼前的小利益,才惹得王澜不高兴。

嫁妆的事不用王蘅愁,她愁得是陪房的事,王澜打算给她陪嫁四个丫头,四房家人,四个丫头好说,便是什锦,金玉,珊瑚和琥珀,四房家人里,奶娘和奶兄一家是要去的,生母齐氏留给她的赵妈妈和赵妈妈一家也要去,剩下的两房家人就不好定了。

王澜发了话叫王蘅自己挑,这阵子大家都跑到王蘅跟前巴结,希望自己入选,什锦一边捧了新置办的粉红色缎子给王蘅瞧,一边笑道:“今儿一大早王瑞家的便来找我,还送我两篓子水蜜桃,托我替她说句好话呢。”

王蘅心不在焉的:“你答yīng

了?”

什锦笑道:“小姐没开口,我怎么敢应呢,可奴婢想着,王瑞家的一向在灶上当差,做菜的手艺没的说,有她跟着,大小姐想吃小灶也容易。”

王蘅道:“你一说我倒想起来了,王瑞家的就是那个胖胖的媳妇对不对?”

什锦笑道:“小姐竟认得她。”

王蘅道:“前阵子她做的糖醋排骨很好吃,和以往的不同,我还赏了二两银子,她来磕头,我瞧了一眼,胖胖的,一看就知dào

是在厨房当差的。”

什锦笑道:“人又爱干净,离了灶房就换衣裳,把自己拾掇的干干净净,她能在厨房一待好几年也不是没道理的。”

王蘅道:“罢了,就带她一家子吧,再选针线房的安平家的一家子吧,我记得安平管着田庄,以后我也叫他管田庄,也省了一桩事。”

什锦笑着应了,王瑞和安平两家自然喜不自禁,其余的人没选上都十分失落。

王蘅这边忙着,蒋明珠那边也是一直忙碌,到了规定要进宫的日子便要一顶小轿抬进宫了,王蘅头天晚上过去,就为了第二日一大早亲自送她,又塞给她一个装了银票的荷包。

蒋明珠哭得厉害,也把给王蘅的添妆提前预备好了:“这是我亲娘留给我的嫁妆,我如今也用不着了,你的好日子我只怕也不能到,只能提前与你说一声恭喜了。”

王蘅也是不住的落泪,蒋明珠故yì

当着蒋大人和蒋夫人的面把给王蘅的紫檀木小匣子打开,里面全是龙眼大小均匀圆润的合浦珍珠,一颗已经不菲,蒋明珠竟给了满满一匣子!

蒋夫人看着眼睛都要冒火了,怎么也想不明白蒋明珠为何要把这么好的东西给一个毫不相干的王蘅,气的差点把帕子给扯破了,蒋大人却心知肚明,王家家财丰厚,这匣子珍珠,王家还未必放在眼里,无非是小姐妹之间的情谊罢了,而且王蘅塞给蒋明珠的荷包他也看到了,认真计较起来,自家并不吃亏,遂并没有说什么。

眼看着蒋明珠上了轿子走远了,王蘅这才提出告辞,蒋大人亲亲热热的跟对待自家侄女一样,命人好生把王蘅给送回去。

这时候天才蒙蒙亮,走到大街上倒是有不少大人坐车乘轿的去上早朝,王蘅吩咐赶车的小心着走在路边,切莫冲撞了谁。

谁知走到王家后门的胡同口,迎面正好碰上骑着马出来的赵凌,王蘅一听对方是他,二话不说,赶忙叫人往后倒车。

赵凌也不妨王蘅会一大早从外头回来,催马上前道:“这是去哪儿了?”

跟车的婆子不敢不答,先是行了礼,继而道:“英王爷有礼,贤妃娘娘入宫,我们大小姐与贤妃娘娘姐妹情深,特意去送别。”

赵凌没做声,王蘅坐在车里也屏着气一声不吭,只听外头静默一会才道:“贤妃是么?”王蘅心中一跳,不知dào

赵凌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只听得车外马蹄声渐远,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王澜也正欲出门呢,见王蘅回来,眼睛红红的,知dào

她和蒋明珠关系好,倒是打趣了几句,这才匆匆出门。

因为睡得晚,起得早,王蘅特意补了一觉,等到悠悠转醒时已经快到正午了,正起床梳洗呢,金玉急匆匆跑了出来:“大小姐,蒋家派人传话来,说咏少爷在酒楼里和人吵起来了。”

王蘅有些转不过弯来:“咏表哥?他怎么会在京城?”

金玉急的直跺脚:“谁知dào

呢,反正蒋家派来的人是这么说的,说是在什么庆春居,蒋家小厮说知dào

咏少爷是咱们家的表少爷,这才赶过来报信的。”

王蘅一怔,继而匆匆换了衣裳,又吩咐什锦:“派人告sù

父亲,金玉去叫王寿,带上咱们家的小厮一起去,总不能叫表哥吃亏。”

金玉应了,飞一般的跑出去传话了,王蘅也来不及告sù

彭氏一声,只叫什锦留下禀告,自己带着金玉并十几个身强力壮的小厮坐马车去了庆春居。

庆春居在东大街,是京城有名的酒楼,如今快到中午,真是人多的时候,此时二楼却是围了一圈人,齐咏和小厮冬雨被人团团围住,对面便是养好了伤出来溜达的姜寒,带着七八个打手,犹自嚣张的厉害:“不过是外地来的乡巴佬罢了,居然敢辱骂本少爷,真是不教xùn

不成了,你乖乖给本少爷磕三个响头,叫本少爷一声爷爷,本少爷就放了你,如何?”

齐咏冷冷一笑,握紧了拳头,正要出手,只听得一个悦耳清冷的声音:“给你磕头,你也配么?”

众人纷纷回头,却看是一个带着帷帽的红衣少女,身后跟着十几个一样衣衫的小厮,一看便知是家生的奴才,个个身强力壮,目露精光,正是王蘅带着小厮及时赶到。

齐咏也没想到王蘅会从天而降,笑道:“妹妹,你怎么来了?”

王蘅抿嘴一笑,遏制住重逢的喜悦,淡淡道:“听闻有人为难表哥,妹妹特来相助。”

她一抬手,身后十几个人齐齐行礼:“见过表少爷。”

齐咏大乐,道:“还是妹妹想的周到,知dào

哥哥想打架,这就把人找来了。”

王蘅一笑,看向了姜寒:“不知dào

我表哥怎么得罪了你,还请说个明白,若是表哥的错,我们自会低头认错,若是你的错,我们也断不会让人欺负了去。”

第六十三章

姜寒却气的要命,他好容易养好了伤,带着人出来找乐子,想起和周旭打架的事,还不服气呢,就说了几句王蘅的坏话,恰好被齐咏给听到了,齐咏便找他问个分明。

姜寒见齐咏身边只得一个小厮,又是江南口音,便浑然不放在眼里,谁知却是王蘅的表哥,王蘅还带着这么多人来撑场子!

这哪是一个大家闺秀会做的事啊,把他憋屈的不行,偏偏还忌讳赵凌的话,不敢再找王蘅的麻烦,只是此时这么多人围着看着,他要是真的服了软,传出去以后也不要混了。

遂即便心虚,姜寒面上还要虚张声势:“你表哥无故挑衅,倒要来找我?我没找他的麻烦就不错了,你姑娘家家的一边待着去,免得一会伤了你,又要哭闹。”

王蘅一早就得知姜寒的身份了,之前就因为他嘴碎,说自己的坏话,才惹得周旭和他打架,如今表哥与他生了嫌隙,定也是因为他说好不好听的缘故吧。

虽然他是英王爷的表弟,可也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负人啊,正欲开口说话,却被齐咏拦住:“妹妹,你身份尊贵,这些腌臜事莫要沾手,你且旁边坐着,哥哥自会替你出气!”

王蘅想了想,自己可不是那个在杭州无所畏惧的王大小姐了,很快就要嫁给周旭了,总要估计周旭和周家的面子,不好太张扬,遂道:“那就交给表哥了,给我好好教xùn

这个无礼的混账!”

齐咏咧嘴一笑,挽起了袖子:“好咧!”

金玉扶着王蘅在一旁坐下,王家的小厮却目露凶光,慢慢朝姜寒逼近,这么多人一起凑上来,姜寒也怵啊,幸而赵凌怕他惹事,在他身边放了人,刚才一见场面不好便偷偷跑去告sù

赵凌。

赵凌便急匆匆赶了过来,一见这场面,脸色就冷了:“这是在闹什么?不知dào

聚众斗殴是犯法的么?”

姜寒如获大赦,凑了上去:“表哥,这有个外地来的乡巴佬欺负人。”

赵凌看了一眼姜寒,又看向了齐咏,齐咏却一眼把他认了出来:“你就是那个登徒子!我正要找你呢算账呢,看来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竟在这儿遇到了你,今儿可要新帐旧账一起算了。”

王蘅在赵凌到的时候就站了起来,此时道:“表哥别冲动,这是英王爷。”

齐咏一愣,有些不大相信:“他?英王爷?”

王蘅点头,上前行礼:“英王爷,并不是我们无礼,而是你表弟欺人太甚,英王爷曾说要管教令表弟的,看来收效甚微啊。”

赵凌狠狠瞪了一眼姜寒,命人把他拉走了,又拱手致歉:“舍弟无状,真是对不住了。”

王蘅道:“今天看在王爷的面子上就罢了,可事不过三,再这么着,我拼着得罪王爷,也要讨回一个公道才好。”

赵凌心内苦笑,面上却一点不显,带着人迅速离开了,倒跟落荒而逃似的。

周围看热闹的也慢慢散了,齐咏还有些回不过神来:“他真的是英王爷?”

王蘅道:“回头再细说,咱们先回家吧。”

齐咏点点头,让冬雨收拾了行李,与王蘅一道回去。

谁知刚出庆春居,便看到周惠和周旭骑着马赶过来,看到王蘅和齐咏具是眼前一亮,周旭克制住自己没上前与王蘅说话,只是对齐咏道:“你没事吧?我听着信儿就过来了?”

周惠还左顾右盼:“姜寒呢?这次非得好好教xùn

他才成。”

齐咏道:“才刚被英王爷带走了,已经没事了。”遂周家兄弟跟着齐咏和王蘅一起去了王家说话。

王澜正在外头与同僚喝酒呢,一听人报信,也赶忙回来了,两拨人正好在门口遇上,齐咏高高兴兴的行礼:“侄儿见过姑父。”

王澜很是高兴:“怎么就你一个人啊?”

齐咏来不及答话,周旭又行礼:“小婿见过岳父大人。”

周惠也称呼世叔行了礼,王蘅一听那一声岳父大人,面上一红,悄悄回了内院,让父亲来招待几个人。

等王澜问清了事情的原委,隔壁赵凌也派了管家来致歉,又送了不少礼物以表歉意,又道:“王爷已经教xùn

了表少爷一顿,说他不该惹是生非,望王大人,齐少爷见谅。”

王澜虽然生气,却也不想得罪了赵凌,只得客客气气的把人打发了,把这事算是揭过去了。

齐咏也没想到事情就这么了了,也是怕给王澜惹麻烦,笑道:“没想到姑父和王爷倒是比邻而居,难怪王爷这么客气呢。”

王澜笑了笑,问齐咏怎么一个人来了京城,齐咏道:“自打接了姑父的信,祖母便说要来京城亲自看着妹妹出嫁,父亲母亲拦不住,只好预备着,最后又说索性一家人都来,事情就更多了,我嫌他们慢呢,就带了冬雨先过来打前站,找房子安顿,对了,还有一件喜事,大妹妹定亲了,对方就是杭州周家大少爷周方儒。”

王澜自然知dào

周家,笑道:“周家也不错,真姐儿的婚事定下了,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倒是你怎么迟迟不肯成亲。”

齐咏眨着眼睛道:“侄儿生性散漫,哪里受得了被人拘束?巴不得一辈子不成亲才好呢。”

王澜大笑起来:“这可是傻话了。”

周旭和周惠一直坐在一旁听着,此时也不好接话,倒是齐咏给了周旭一拳:“真是真人不露相,没想到倒是你娶了表妹,可真是便宜你了。”

周旭抿着嘴笑,周惠看齐咏性格开朗,心里便很喜欢,道:“你是五弟妹的表哥,也就是我的兄弟了,今日你只怕要和世叔团聚,明日中午我请客,给你接风洗尘。”齐咏自然说好。

王澜便留了准女婿和周惠做陪客招待齐咏,王澜还好,倒是齐咏和周惠拼酒,都喝了不少,可一顿酒下来,两个人倒是趣味相投,称兄道弟了,周旭不敢在岳父面前酗酒,倒是喝得少,最后扶着走路都走不稳的周惠家去了,王澜则忙着安顿齐咏。

第二日一早,王蘅去给齐咏送解酒汤,这才说上话,得知外祖母一家都要进京来,王蘅自然高兴,道:“何必再去找房子,不如就住在家里,也热闹些。”

齐咏指了指彭氏的院子:“我就是怕那边……也不想给你添麻烦,就是买一座宅子也不吃亏呢,以后想来京城也能住一住,这事你别操心,有姑父帮我打听呢,倒是要你帮着预备些被褥什么的。”

王蘅胸有成竹:“都交给我。”

齐咏一笑,压低了声音:“你和周旭是怎么回事?”

王蘅有些不好意思,可对方是一起长大的齐咏,遂也没什么好隐瞒的,道:“之前去周家做客,被老夫人留着住了几日,其实也没什么,后来和陈家退亲,父亲说周家也帮了忙,就是为了让周旭娶我,估计是老夫人的意思吧,我想周旭知根知底的也没什么不好,就答yīng

了,他人也不错,上次也是那个姜寒在背后嚼舌头,周旭替我抱不平,很是维护我,我觉得嫁给他也很好。”

齐咏笑道:“我还以为你和他情投意合姑父才答yīng

的呢。”

王蘅捶了他一下,想了想又道:“我知dào

你今日要去与他喝酒,不许多问,也不许为难他,倒让人觉得是我挑唆的。”

齐咏道:“哟,这还没出嫁呢就护上了?真是嫁出去的妹子泼出去的水。”话音刚落,就被王蘅拿着枕头揍了两下,两个人嬉闹起来。

自打齐咏来了,王蘅就不觉得无聊了,每日与齐咏一处说话,总觉得日子飞快。

可舒心日子没过几日,周静便写了信来告sù

她一件事情,萧婵娟与陈思泉的婚事黄了,具体原因也不知dào

,反正两家闹的挺僵,陈文进回过头去找萧尚义,想继xù

萧金蟾和陈思泉的婚事,但鉴于之间陈家的背信弃义,萧尚义也非常愤nù

,把陈家人拒之门外,陈文进还想靠着萧尚德走动走动升个官儿呢,如今什么都没了,再加上萧二爷恶意整治,陈家人居然快要在京城呆不下去了。

王蘅只觉得眼皮直跳,生怕陈家又会不要脸的找上门来,自己快要嫁给周旭了,这婚事可不要再起波折才好。

第六十四章

果然,陈文进登门求见,涎着脸要王蘅嫁给陈思泉,王澜也不见他,只叫人打发他走,陈文进来了几回,总是见不到王澜,就不再登门,可却恨王澜无情无义,想起王蘅即将要嫁进侯府,陈思泉的婚事却没了着落,越发的怨恨王家。

不出几日,王家便听到了几句流言,说什么王家与陈家退亲,为的就是攀上周家,又故yì

使坏破坏陈思泉和萧家的婚事,种种言辞,完全是在指王家忘恩负义,攀附权贵。

这样的闲话不用想也知dào

是谁传出来的,王澜气的要命,又生怕周家多心,赶忙去找周经略解释,周经略倒是不在意这些话,笑道:“我又不是不清楚这中间的弯绕,哪能就那么糊涂的听信那起小人的闲话呢?观涛可是多虑了。”

王澜叹道:“虽说子不言母过,可如今也不得不说一句,先慈的确是看错人了,原本和陈家相安无事时倒不觉得,如今一闹翻了才知dào

是个什么货色。”

周经略道:“天下人熙熙攘攘,图的不过是个利字罢了,陈文进在金陵的任期已满,想图个前程,又想攀上一门好亲家,这倒也没什么错,只是不该无故伤人,当初背信弃义,要和你家退亲,就落了下乘,如今萧家如此待他,倒也算是报应了。”

王澜道:“狗急了也要跳墙,我是怕他做出什么有损颜面的事,我固然不怕,只怕连累了周家。”

周经略摆手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观涛太客气了,有事只管开口才是,至于那些流言蜚语,谣言止于智者,不必放在心上。”

王澜点头,看周经略不介怀这事,这才放下心来。

王蘅自然也听着了外头的那些闲话,虽然也知dào

谣言止于智者的道理,可还是忍不住生气,齐咏更是气愤,这几日出门两次,倒是与人打了两次架,都是为着这些闲话。

王蘅又是气又是心疼,赶忙找了伤药给齐咏送去,道:“表哥不理会那些人也就是了,何苦和他们认真。”

齐咏道:“若是一般人也就罢了,这事摆明了是陈家人故yì

诬陷你的名声,我瞧见了能不管?依我说,陈家要是认真把事情闹大,咱们也不用怵他,我就不信了,一个齐家,一个王家,连陈家都制不住?”

王蘅道:“若是在杭州,不用你说,我早就带着人找上门去了,可这是在京城,人多口杂,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陈家认真要和咱们玉石俱焚,他们不怕,我还要顾忌父亲的名声呢。”

齐咏道:“那你说该怎么办?”

王蘅想了想道:“他们会散播流言蜚语,难道咱们不会么?当日陈家无故退亲,不就是为了想和萧家结亲?如今他们怎么不敢提这事?他们不说,咱们替他们宣扬宣扬,看是谁理亏,我也看出来了,一味忍让也不是法子。”

齐咏嘿嘿笑道:“就依你说的,回头我就把这事交代下去。”

可让人奇怪的是,不等齐咏动手,这传言就散开了,如今人家不说王家攀附权贵的事,倒开始说陈家脚踏两条船,两边够不到的事情了,还说如今被萧家退亲也是报应。

这传言跟风似的,很快就把之前陈家的诋毁之言给盖了过去,如今陈家的名声不好,陈文进想要留在京城也难了,据说带着人灰溜溜的回了金陵。

这件事结束的很快,简直出乎人的意料,不止让王蘅和齐咏讶异,连王澜也觉得不可思议,但他毕竟是在官场上,消息也灵通,很快就知dào

是英王爷在暗中相助。

王澜并不想欠人情,可要是登门道谢,就意味着和英王爷有了交情,这是他不愿意的,可犹豫再三,王澜还是登门了,宁愿让人家传和英王爷有交情也不能欠了英王爷的人情。

虽然他对于英王爷可能看上了王蘅这个认知也有些骄傲自得,但鉴于王蘅即将要嫁给周旭了,多一事还是少一事的好,遂找了个日子,下朝后特意换了便服,往隔壁的英王府别院递了帖子,拜见赵凌。

这些日子赵凌一直住在英王府,是听别院的人说了才匆匆赶回来见王澜的,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赵凌对王澜的认知都差不多,儒雅,和善,心软,爱女如命……

看着丰神俊朗的王澜,想到前世王蘅无疾而终,让这对父女分离数年连面都没见上,赵凌蓦地生出了几分心虚,对王澜也格外礼遇,可这礼遇在王澜眼中就变了味,总觉得是冲着王蘅的缘故,也就越发的谦虚不敢受。

赵凌看王澜如此,也明白他的意思,把热情收敛了几分,王澜这才悄悄松了口气,道:“虽然王爷不说,但王某也明白,陈家的事若没有王爷相助,断不会了结的如此利索,王某在此谢过了。”

赵凌道:“王大人太客气了,之前舍弟因为误会,说了一些不好听的话伤了王小姐,这都是我管教不严的缘故,如今出手,权当是赎罪了,王大人切莫放在心上。”

王澜点头,道:“姜公子生性恣意,却并不是那等爱说人闲话的,多半是被人蒙蔽了双眼,王爷说是赎罪,王某真是不敢当啊。”

赵凌一笑:“王大人切莫为他开脱,他是个什么德行,我最是清楚了。”

王澜笑了笑,转而说起了王蘅:“我如今快到了不惑之年,却只得一子一女,小女自幼丧母,因此一直是我的心头肉,她小时候我外出做官,无奈之下寄居在舅兄家,虽然有亲外祖母教养,可到底是寄人篱下,她心里的苦就是不说,我也明白,因此我也有补偿之心,想事事都为她筹谋好,什么东西都要给她最好的,可没成想这孩子自己磕磕绊绊的长大了,最是有主意,固然懂事,可有时候也有些顽劣,自打和陈家退亲,我就为了她的婚事操碎了心。”

赵凌淡淡道:“可怜天下父母心,王大人如今得了佳婿,也能放心了,只是赵某从旁看着,总觉得委屈了王小姐,她该配更好的才是。”

王澜心中一跳,笑容却越发灿烂:“这孩子喜欢,我也就不挑了,其实什么配的上配不上的话,都是小女说了算,她喜欢的,就配得上,若是不喜欢,再好的也配不上,王爷如今还未娶亲,只怕不能明白这个道理。”

赵凌一笑,道:“我虽未娶亲,却也有心仪的姑娘,又如何不明白这个道理呢?只要是自己喜欢的,即便在别人心里不怎么样,在我心里也是最好的那个,我有句话想问王大人,王大人今天过来只是想道谢还是有话要告诫我?有话不妨直说。”

王澜倒没想到赵凌把话说得明白,遂顿了顿便道:“不知是不是王某会错了意,总觉得王爷对小女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似的,只是小女已经定亲了,只怕要辜负王爷的美意了,还请王爷勿怪。”

赵凌道:“你没会错意,我的确喜欢王蘅,我非常喜欢她,第一次见她就很喜欢,只可惜,她并不喜欢我,我虽然失望,却也不是那等强取豪夺的,她不愿意,随她便是,王大人放心,我不会插手她的婚事的,只要她下半辈子平安喜乐,对我来说便是最好的事情了。”

王澜张口结舌,没想到赵凌这么直白,直白的让人……感动。

作为一个父亲,也作为一个男人,王澜比谁都明白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这句话,从赵凌的话便可看出他对王蘅的情意,旁的且不论,王蘅若是嫁给他,势必会得到他的一心一意,这是弥足珍贵的。

王澜心内暗暗叹息,若没有周旭,若是赵凌早一步登门求亲,再说上这么一番话,说不定他就真的愿意了。

可世上没有如果二字,王蘅的夫婿是周旭,王澜暗暗提醒自己,敛了惊讶,露出笑容来:“王爷厚爱,是小女的荣幸。”

赵凌笑了笑,又请王澜喝酒,被王澜推辞了,王澜走后,赵凌便搬回了皇城内的英王府,至于别院这边,倒是一次也没来过,这是想让王澜放心,更是怕自己管不住自己。

王澜去拜访赵凌的事他谁也没说,王蘅也不知dào

,正和齐咏说李怡所办的游湖赏荷的事,李怡下帖子,说他们家有个湖,湖上荷花开了,遂想请几个小姐妹来热闹热闹。

第六十五章

李家这一辈有四五个少爷,却只有李怡一个小姐,因此她在家也十分得宠,一说要请客,家里人就立kè

答yīng

了。

因为李家长子李正林尚了福顺长公主的缘故,家里上下的事务都是李二爷和李二夫人打点,李怡是他们的心肝宝贝,自然是有求必应的。

正好李怡的兄长李恪也想宴请自己的同窗来游湖,开个诗会,两边凑到一处,李二夫人便说一起办了,到时候女眷在东边,外男在西边,反正隔着湖呢,也不怕冲撞了。

退一步说,李怡邀请的大都是交好的姐妹,李恪的客人也多是他的好朋友,都是一些世家子弟,说不得是通家之好,即便见一见也没有什么。

再加上李怡和李恪都到了成亲的年纪,李二夫人也有意放宽了限制,看看能不能找一个合心意的女婿或者儿媳妇来。

王蘅接了帖子,周家姐妹也都接了帖子,齐咏虽然初来乍到,但因为和王蘅的关系,和周旭及周惠的关系,也被下了帖子,王澜一见齐咏也去,便放心了许多,道:“让人安排车马,你们兄妹俩一起去,正好我也放心。”

齐咏也是个爱结交朋友的,遂痛快应了,到了日子便骑马护送王蘅一路去了李家。

李家在京城也算是皇亲国戚了,请的客人也多,大部分都是勋贵贵族,王蘅正好遇到了周静几个,便一起结伴进去,齐咏也跟着周家兄弟进去了,王蘅原本还怕他因为不熟悉而被人冷落,可一看他跟周惠勾肩搭背,亲兄弟似的,就觉得自己多虑了。

周旭跟在两个人后头,往王蘅那边一看,两边目光对个正着,周旭咧嘴一笑,王蘅则闹了个大红脸。

李怡是主人,忙的团团转,招呼这个几句,招呼那个几句,有要登舟游湖的,又赶忙叫人安排船只,周静几个也不给她添乱,找了个角落径自说话,谁知却有麻烦找上门,萧家姐妹居然结伴而来,萧明月并不在其中,倒是萧金蟾和萧婵娟萧折桂不知怎么混到了一起。

这三个人走过来坐下,周静还笑道:“怎么郡主没来啊?”

萧婵娟不答,直勾勾看着王蘅,道:“王小姐,我有话和你说,咱们到别处去?”

这一上来就一副要找茬的样子,即便王蘅愿意跟着去,周静也不敢放人啊,赶忙拦着萧婵娟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萧婵娟一瞪周静:“和你不相干,少管闲事。”

周静倒还真的不怕她,冷哼道:“怎么和我不相干?她很快便是我们周家的人了,倒是你,找蘅儿要说什么?青天白日,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要说?萧婵娟,你别忘了,这是在李家,你要闹事也别拉上我们。”

萧婵娟冷冷看着周静,道:“平日里对你和颜悦色,你倒蹬鼻子上脸了,不过是一个庶女罢了,和你什么相干?你也配插嘴?”

周静大怒,脸又涨得通红,庶出是她最大的硬伤,如今被萧婵娟这么指出来,焉能不羞恼?

王蘅道:“萧姑娘,你也别牵三扯四的,既然有话和我说,只管说便是,我只问你,是不是和陈思泉有关?”

萧婵娟道:“你还有脸提?”

王蘅道:“我为何没脸提?当着人我也不怕说,我三岁就和陈思泉定亲了,本是两家老夫人的意思,说等我一满十六岁就成亲,今年年初我及笄,两家本该说亲事,陈思泉却忽然要退亲,还找出了两个狗屁不通的理由,我父亲见他已然移情别恋,倒也不强求,想着退亲便退亲了,可陈家却扣着定亲的信物不肯归还,妄图从我们家讨些好处,你们说说,可有这么不要脸的人家没有?”

萧婵娟一时怔了,不知dào

该说些什么才好,王蘅冷冷看了她一眼,继xù

道:“我跟着父亲来到了京城,没想到陈家又追了过来,要重提与我的婚事,这世上哪有如此草率又反复无常的?我父亲自然不依,细细一打听才知dào

,原来先前陈思泉无故退亲,便是想和萧金蟾萧姑娘成亲,只是婚事不定,这才迟迟不肯归还信物,后来不知怎么又与萧婵娟萧姑娘订了亲,这才顺利归还了信物,却也在我们家说了许多不中听的话,我父亲也都一一忍了,如今我订了亲事,要出嫁了,陈思泉的婚事却没了,编出那些无赖话来诋毁我,别人也就罢了,两位萧姑娘应该是知dào

内情的,何苦来找我的麻烦!”

萧婵娟恶狠狠道:“呸,既如此,当初我与陈思泉定亲,你为何不说?还在背地里看我的笑话,打量着是我捡了你剩下的呢,你当本姑娘好欺负?”

王蘅道:“我何时笑话你了?当时我和陈思泉已经退亲了,他的婚事和我不相干。”

萧婵娟道:“别哄人了,打量我不知dào

呢,你就是看着我捡了你剩下的,暗地里笑话呢,如今倒来充好人,你若是知dào

陈思泉不好,当初我和陈思泉定亲的时候你怎么不说?马后炮!”

王蘅怒极反笑:“都说宁拆一座庙,不破一桩婚,我即便真的说了,你信么?只怕你要说我是见不得你好,故yì

要拆散你和陈思泉呢。”

萧婵娟一气,正要冲上去动手,却被萧金蟾拦住,悄悄道:“姐姐别忙,如今众目睽睽,实在不是报仇的好时候,咱们且纵容这贱人一时,一会再想法子。”

萧婵娟听了这话,倒是缓了缓,恨恨的瞪了一眼王蘅,和萧金蟾萧折桂两个趾高气昂的走了。

周琳上前担忧的握住了王蘅的手:“你没事吧?”

王蘅摇摇头,看向了周静:“对不住了,连累你跟着我受气。”

周静哼了一声,扭过头去,萧婵娟攻击她的出身,简直戳到了她的心窝子上,说不生气是假的。

王蘅叹了口气,游乐的心思顿时少了一半。

那边萧家姐妹三个寻了个地方坐下,萧婵娟怒气冲冲道:“你为何要拦着我?不然非要给她两巴掌。”

萧金蟾年纪虽小,却极有城府,笑道:“才刚那么多人瞧着,姐姐若是打了她,岂不留下了张扬跋扈的名声?倒不如寻趁个机会暗地里教xùn

她。”

萧婵娟道:“下次想要等到她出门可就难了。”

萧金蟾道:“何必要等到她出门?我听说王家隔壁便是英王爷的别院,不如咱们把这事告sù

你堂姐,就说王蘅故yì

对英王爷纠缠不清,意欲攀高枝,让你堂姐去对付她,她出手又干净,又不和你相干,就是闹出来,你堂姐是郡主,还能怕了一个王蘅?”

萧婵娟细细一想,自家堂姐对英王爷简直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若是这么说,肯定能骗到她,这么一来,只是不能亲自动手报仇了,可却是借刀杀人,她看了一眼萧金蟾,道:“你可真是狠毒啊,居然想出了这样的法子。”

萧金蟾微微一笑:“为姐姐排忧解难,原本就是妹妹的责任啊。”

萧婵娟恨恨道:“难道今日就白白放过她了?”

萧金蟾笑道:“我倒有一个法子,虽不能整治她,却也能让她丢脸。”说着凑过去在萧婵娟耳语几句,萧婵娟捂着嘴笑起来,拍着手道:“就这么办。”

王蘅正与周家姐妹一处商议着要不要去游湖,只见萧折桂款款走了过来:“王小姐。”

王蘅神色有些冷淡:“有何贵干?”

萧折桂叹了口气,道:“王小姐请不要生气,我姐姐也是受了人的挑唆,才误会了王小姐,才刚说了那些不好听的话,王小姐可别介yì

。”

王蘅看了一眼萧折桂,她脸上满是歉意,倒不像是作假的,遂缓和了语气道:“我也不怪萧姑娘,只要事情解释清楚便好了。”

萧折桂点点头,感激道:“多谢王小姐宽宏大量,你们这是去游湖?我能跟着一起去么?”

王蘅看了看那船,一船只能坐六个人,算上撑船的船婆子,再加上萧折桂倒是刚刚好,周琳笑道:“正好还能容下一个人,你也一起过来吧。”

萧折桂又感激的道了谢,一起上了船,坐在了王蘅身边。

萧折桂在萧家三姐妹里是最沉默的一个,萧婵娟出言不逊的时候她也没有帮腔,王蘅虽然生气萧婵娟,却也不至于迁怒萧折桂,看她又小心翼翼的和自己说话,倒是生出了几分同情。

小船慢慢驶入了荷花丛,入眼皆是碧绿的荷叶与亭亭玉立的荷花,船婆子特意拿着长竿采了几朵荷花来给几位姑娘赏玩。

荷花香气清郁,花瓣上甚至还沾着露珠呢,几个姑娘嘻嘻哈哈的很是高兴,每人怀里都抱着一大捧荷花。

船婆子笑道:“再往前便是少爷宴客的地方了,诸位小姐,不如咱们回去吧。”

周静几个都说好,船婆子便调头返回。

第六十六章

等到驶出了荷花丛,便可看到岸边长亭里曹倩影等几个交好的小姐妹远远地朝她们挥手,周静兴奋地站了起来也抱着荷花朝她们挥手,王蘅笑着起身,本想把周静按住,让她坐下来,不成想船身一颤,身后又有一股力量猛地推过来,她身子一歪,便落在了水里。

王蘅一落水,萧折桂先尖叫起来:“王小姐落水了!”

周家三姐妹也吓得半死,赶忙趴在船边往水里瞧,又焦急的喊着王蘅的名字,船婆子也慌了,她是负责撑船的,也是负责保护几位小姐的,万一出了意wài

,她先吃不了兜着走。

船婆子本想看准了王蘅在哪儿好挑水去营救,可让人奇怪的,王蘅落入水后,除了船边溅起了一些水花外,之后整个湖上便平静无波,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周静吓得身子都软了:“怎么不见蘅儿?难道直接沉下去了?”

周琳也是紧紧握住了周文的手,颤着声音道:“这又不是冬天,怎么都该扑腾两下才是啊。”

周文则直接大哭起来:“蘅儿姐姐跑到哪里去了?”

她话音未落,只听得一声破水声,王蘅居然从船的另一边出现了,她满头满身的水,居然还笑眯眯的:“我在这儿呢。”

王蘅可是江南水乡长大的,最善泅水。

周静几个都怔怔看着她,周文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你怎么这么坏,故yì

吓唬我们。”

王蘅嘻嘻笑着,抹了抹脸上的水,朝目瞪口呆的萧折桂伸出了手:“萧姑娘,拉我一把。”

萧折桂犹豫着伸出了手,可王蘅却一把把她的手握住,做出想要上船的样子来,可萧折桂分明感到王蘅是故yì

一滑,手上一使劲,把她也拉入了水里。

萧折桂尖叫一声,也和王蘅一样,瞬间成了落汤鸡,她不谙水性,又是喊又是叫又是胡乱扑腾,还是王蘅过去挟住了她的腋下,将她送到了船上,王蘅也轻轻巧巧一个翻身上了船,看着跟她一样狼狈不堪的萧折桂,歉意一笑:“真是对不住了,萧姑娘,刚才手一滑,害得你也落水了,没事吧?”

萧折桂从水里过一遭,惊魂未定,此时看着王蘅的表情,真真是欲哭无泪。

周静几个也被吓得半死,赶忙让船婆子撑了船往岸上去,岸上李怡和曹倩影也看到两个人落水的场面,早已准bèi

人,待两个人一下船便被用干衣裳裹着到客房去换衣裳去了。

王蘅被周家姐妹簇拥着,萧折桂也被萧婵娟和萧金蟾带走了,王蘅看着瑟瑟发抖的萧折桂和面色不善的萧婵娟,暗暗冷笑,她们以为她是傻子么?

刚才她落水分明就是萧折桂故yì

推的,看来自打萧折桂假意示好便是在布这个局博取她的信任了,真真是心狠手辣,幸亏自己会水性,若是换了旁人,只怕这条小命也要保不住了。

她才不会被人当成软柿子捏呢,萧折桂敢推她落水,她就要以牙还牙,怕了她不成?

王蘅换了李怡的衣裳,又喝了两碗姜汤驱寒,倒是一点事也没有,正被周文埋怨大胆呢,萧婵娟带着人怒气冲冲的闯了进来:“王蘅,你这个蛇蝎毒妇,你为何害的我妹妹落水?”

王蘅佯装惊讶:“这是什么话?我怎么会让萧姑娘落水呢?”

周琳道:“婵娟,你也莫来找麻烦,当时蘅儿也在水里,不过是无心之失,才把折桂也带的落入水里,并不是有意的,你何必咄咄逼人。”

王蘅慢悠悠道:“就是,我若是有心让她落水,何必也让我自己落在水里?直接在背后推她一把不就不成了?不过萧姑娘落水的确是因我而起,若是因此生了病,请医问药的钱,汤药费,我都出了,以示补偿,如何?”

萧婵娟恶狠狠道:“呸,别以为你有两个臭钱就横行霸道,若我妹妹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叫你赔命!”

王蘅冷冷道:“我看在这么多朋友的面子上一再对你忍让,你却得寸进尺,你别以为我不知dào

,我好好的坐在船上,怎么会落水?还不是你那个好妹妹在背后推了我一把?如今倒恶人先告状,寻我的不是,你当我是好欺负的么?”

周静愕然,道:“你是被萧折桂推下水的?”

王蘅道:“是,当时坐在我身后的只有一个萧折桂,不是她推我,难不成我是自己故yì

掉进水里为着好玩儿么?”

周静自然是相信王蘅的,此时想起萧折桂之前来道歉的事也觉得蹊跷,只怕也是为了和王蘅坐一条船来达到推她入水的目的,一时间气氛非常:“萧婵娟,你也好意思来找麻烦!萧折桂落水是她的报应,是她活该!”

萧婵娟性子冲,脾气急,听这话就要冲上来大打出手似的,李怡在旁边喝道:“萧婵娟,这是在我家,你要撒野,就给我滚出去!”

李怡本就对萧婵娟的所作所为不甚赞同,虽为亲戚,却也并不亲近,如今她摆明了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还冤枉王蘅,真是比小人还小人。

李怡想起父亲所说的话,王澜虽然官小,但很会做官,将来肯定会步步高升,王蘅也即将嫁入永安侯府,她本人又与宫里的贤妃娘娘十分亲近,是万万不能得罪的。

再加上大伯父又做了王家和周家的媒人,王蘅本人也的确知书达理,善解人意,不似萧婵娟张扬跋扈,仗势欺人,李怡自然更偏向了王蘅。

而围观的人都不是傻子,三言两语间便可猜测事情的全貌,再加上萧婵娟一贯骄傲的名声和之前萧家姐妹易嫁的事,即便不清楚事实的也都更相信王蘅的话,看向萧婵娟的目光便有些不赞同。

萧婵娟气的说不出话来,憋了半天,放出一句狠话:“你等着,自有人来修理你!”然后带着人又气势汹汹的走了。

李怡叹了口气,反身安慰起王蘅来,王蘅道:“真是对不住了,好好地宴席也给你搅合了,改日再登门致歉吧。”

李怡道:“你这是说的哪里话?难不成连我也怪上了?咱们好不容易聚一次,可千万别被这起子小人坏了兴致才好。”

坚决挽留王蘅,又招呼着其余看热闹的去花厅玩投壶,掷骰子,王蘅无法,只得跟着李怡继xù

参加宴席。

这赏荷宴到了半下午才散,每位客人都得了李怡的一个荷花插瓶,王蘅和周家姐妹在路口分手,直接回了家,先是去给彭氏请安,把这荷花插瓶送给彭氏赏玩了。

彭氏见她穿的衣裳和早上出门时候不一样,有些奇怪,可也懒得问,王蘅也懒得说,回去后换了衣裳,命人把李怡借给她的衣裳洗干净了,又添上一套崭新的一并送了回去。

周静回到家却把这事告sù

了周旭,犹自气愤的指责萧婵娟,周旭十分担心,赶忙去问了齐咏,齐咏喝得醉醺醺的,虽说回家是一起回的,可压根就没注意到王蘅有什么不对劲,还安慰周旭道:“我这个妹子,何时让自己吃过亏?你且放心。”

周旭哪里放心的下!

之前陈家传出来的流言蜚语就让他又是愤nù

又是心疼,生怕王蘅为这个生气怨恼,如今萧婵娟故yì

找茬只怕也是因为陈家的缘故吧,这陈家就是个灾星!

又过了几日,王家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便是明月郡主。

王蘅听了丫头的禀告还觉得奇怪呢,她虽然和萧明月认识,却并不熟悉,萧明月怎么可能登门拜访呢?还这么突然,事先连个帖子都没有?

王蘅想来想去,猜测是上次萧婵娟萧折桂的事,因此便存了几分警惕之心。

王蘅在花厅见了萧明月,一个多月不见,她清减了许多,倒是越发显得身形窈窕,身姿曼妙,脸上依旧是柔和的笑容,一点也没有上门找茬的意思。

王蘅本欲对她行礼,却被她一把拉住:“妹妹别多礼了,又不是外人。”

王蘅一笑,请萧明珠上座,又让丫头上了茶,这才道:“不知郡主大驾光临,有何贵干呢?”

萧明月笑道:“我因为不住在萧府的缘故,这几日才听说婵娟和折桂得罪了妹妹,她们两个都被叔叔婶子给惯坏了,妹妹可别介yì

才好。”

王蘅笑道:“哪里的话,当日我害的萧姑娘落水,还正打算登门致歉呢。”

第六十七章

萧明月笑道:“事实如何,我们大家心知肚明,我也知dào

是委屈了妹妹,所以才贸然登门,妹妹说这话,我便知dào

还没原谅她们呢,妹妹且放心,我回去后便狠狠教导一顿,还说让她们来给妹妹赔礼道歉呢。”

王蘅笑道:“郡主太客气了。”萧明月摇摇头,并不说话,又问了几句蒋明珠的事便告辞了。

她来去匆匆,若说还有其他的目的,可除了道歉之外也没提起什么,王蘅只能安慰自己,萧明月毕竟是郡主,识大体,这次估计真的只是来道歉的。

王蘅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可隔了几日,萧明月又派人来了,给王蘅送了一篓子荔枝,在京城荔枝可是很稀罕的东西,就是市面上有人兜售,也往往价格高的离谱,如今萧明月直接命人送了一篓子来,来送荔枝的人又说是宫里赏下来的,便知是贡品。

王蘅还真有些看不明白萧明月此举的意思了,只好吩咐人也备了一篮子樱桃,一篮子时令新果子当做是回礼,又把荔枝分了,彭氏,王澜,罗姨娘,王芹,齐咏每人都分了一些。

吃着甘甜的荔枝,齐咏跑过来问:“萧家怎么送来了这个?难不成你帮了他们什么?”

王蘅摇头,把上次和萧婵娟的恩怨说了,又把萧明月登门致歉的事说了,道:“若说是为了道歉,这礼也太重了。”

齐咏嘿嘿笑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可要小心了。”

被齐咏这么一说,王蘅反倒开始忐忑不安了,忽然想起之前萧明月非英王爷不嫁的传言,又想起自己家隔壁便是英王爷的别院,王蘅有了一丝了悟,难不成萧明月竟是打的这个主意?

似是在验证王蘅的猜测一般,没隔几日萧明月又派人送了东西来,又说过几日登门做客,她好像是在慢慢拉近和王蘅的关系,这让好为她以后频繁进入王家做铺垫。

王蘅想明白了这一层,被利用的感觉自然不好,心里便有些不高兴,可再一想,萧明月要来,她还能把人拦在外头不成?再换个角度想一想,若是萧明月真的俘获了英王爷的心,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啊。

萧明月通过一次次的登门,慢慢和王蘅熟悉起来,直到进了七月,她第一次提出去隔壁别院拜访:“听说英王爷别院的蔷薇花开的最好,不如你陪我去讨要两支来。”

王蘅自然应了,只是自己并不出面,只吩咐什锦带着萧明月从后门敲了隔壁的门。

赵凌本人在不在王蘅不知dào

,不过既然萧明月去了,想来是打听了他在的吧,王蘅等了约两柱香的功夫,便看到萧明月喜气洋洋的回来了,亲自抱着一篮子娇艳欲滴的蔷薇花。

什锦跟在后头,也抱了一篮子,笑道:“英王爷说,这篮子花是给大小姐赏玩的,还说若是喜欢这花,以后只管去摘。”

王蘅笑着应了,对萧明月道:“我在这儿住了这么久,也没见英王爷这么大方啊,今日可是托了你的福了。”

这话萧明月听着顺耳,想起刚才英王爷不仅亲自见了她,还十分和气,便万分甜蜜,也没心思和王蘅应酬了,直接抱着那花,跟宝贝似的回了家。

萧明月一走,王蘅便问什锦在隔壁的情况,什锦笑道:“郡主一报名字,不多时王爷便出来了,和郡主说话,谈笑风生的很是和气,后来又亲自带着郡主去摘花,说了许多客气话。”

王蘅道:“不是说英王爷不在这边住了?怎么又回来了?”

什锦摇头:“奴婢也不知dào

,估计是想起来就来住几日,正好赶巧碰上了呗。”

王蘅点点头,让什锦把那篮子蔷薇花分给几个丫头戴。

晚上齐咏满面笑容的过来:“才刚接着信儿,父亲他们的船明日中午就到了,我要去通州接人,你去不去?”

王蘅也十分高兴:“自然是要去的,只怕父亲也要去的。”

两个人去找王澜说起这事,王澜也很是高兴,让小厮传话,请冯若谷帮自己告假,明日去通州接人。

第二日一大早,王澜便带着王蘅和齐咏出了门。

齐家举家来京城,还带了一部分来贺喜的王家族人,因此浩浩荡荡的雇了四五条船,这次王澜去接人,光载人和拉行李的马车就预备了二十多辆。

在通州等了半天才等到船,齐咏跑过去和最先下船的齐鸣拥bào

,齐鸣笑着来给王澜请安,王蘅则跑去给齐老夫人请安。

虽然才分别几个月,可不管是王蘅还是齐老夫人都觉得分开了好几年似得,大家好一番挈阔,又是哭又是笑,小厮下人,丫头婆子们则急急忙忙的搬运行李。

待到所有人都上了马车,一辆接着一辆,头一辆车走了半个时辰了,最后一辆车还没出发呢,浩浩荡荡,惹得整个通州码头的人都来瞧热闹。

还未进京城,王澜就碰到周旭和两个哥哥周安和周惠带着家人出城迎接,齐老爷对周旭如此知礼识趣很高兴,周旭却笑道:“不知dào

舅舅大驾光临,没有前去亲自迎接,真是失礼了。”

齐老爷赶忙把他扶了起来;“这都是虚礼,不必讲究这些。”两队合为一处,一起进了城。

周惠和周安虽然跟着来了,却是为周旭做面子的,因此也只是齐鸣齐咏陪着说话,周惠往后看了一眼绵延不绝望不到头的队伍,偷偷对周安道:“看来五弟的运气可真好,娶了个这么有钱的媳妇。”

周安赶忙示意他噤声,这话若是被王家人或者齐家人听到就不好了,毕竟周家定下王蘅不是看中王家的家财,这话没得叫人误会。

可周安回去后却把这事告sù

了岳氏:“只怕弟妹的嫁妆少不了。”

周惠也跟着凑趣:“我可就瞧了一眼,一辆车上少说堆了十几个大木箱,一辆接着一辆,竟然望不到头,都是从杭州运来的嫁妆,说是一早准bèi

好的,那地上的车辙印都有一指深,啧,依我说,等弟妹嫁过来,咱们家可要多准bèi

几个护院才成。”

岳氏又是高兴又是担心,笑道:“你们就别打趣了,王家嫁妆丰厚和咱们也没关系,只是你看齐家对待小五如何?可有不满?”

周安笑道:“齐老夫人和齐老爷都很喜欢五弟,齐家二少爷跟二弟都成了至交好友,更别提对五弟了,就是刚见面的齐家大少爷,为人沉稳持重,也很是好相处。”

岳氏这才放下心来,道:“能教出如此优秀的孩子,齐家也是难得,这也是小五的福气。”

因此越发的盼着儿媳妇进门。

再说王家,因为齐家的人来的多,王家的宅子一时也住不下,就先去了齐咏来京后置办的宅子,只和王家隔了两条街,一应铺盖及使唤的人手都是王蘅亲自准bèi

的。

王澜叫王蘅陪着齐老夫人先到宅子里歇一歇,待到晚上再去王家做客,王蘅应了,亲自服侍齐老夫人洗漱更衣,祖孙俩亲亲密密的说着话。

齐老夫人先前还骂周旭坏了王蘅的姻缘,如今不成想他竟然成了王蘅的夫君,也颇为感慨,面上不显,背地里却问王蘅:“你可心悦他?愿意嫁给他?”

王蘅对着别人可能害羞难为情,对着齐老夫人就挺坦然的,道:“有陈家那档子事在前头,我也灰了心,说什么如意郎君,能过日子就成了,原先父亲定下他,我也是无可无不可,后来又发生了几桩事,我看他挺维护我的,想来成亲后应该相处的不错。”

齐老夫人满yì

的点点头,道:“日子都是人过出来的,越是咱们这样人家的女儿,越是忌讳眼高手低,说什么王侯将相,尊贵人多着呢,咱们要去攀高枝也攀不过来,即便如今没有差事,没有前程,只要人踏实能干,就是不愁的,咱们又不缺银子花,那些事也不过是锦上添花,有固然好,没有也不要强求。”

王蘅笑道:“外祖母的话我都记得,不贪慕虚荣,不贪慕权力,我就是我,只要安安心心的把日子过好,就比什么都强。”

齐老夫人越发怜爱,摸了摸王蘅的头,道:“你这么懂事,你娘在天上看到了也只有高兴地。”又叫王蘅去找齐媛和齐真玩儿去。

第六十八章

齐家姐妹两个正在屋子里好奇的围着炕看,见王蘅来了,齐媛先笑道:“这个倒也有意思。”

王蘅忍不住笑,她们都是生在江南,长在江南的,对于北方人惯用的火炕的确不怎么习惯,她刚来的时候也觉得很惊讶,后来就觉得也挺有意思的,她笑道:“等到天冷了,把火炕烧起来,咱们坐在上面说话,又暖和又方便,可好玩了。”

齐媛笑着点头,道:“我发xiàn

北方的屋子就比南边的要高阔宽敞。”

齐真也道:“有点空荡荡的感觉。”

王蘅带着她们里外转悠了一趟,帮着安置东西,忙了半日又去给齐夫人请安,一起坐了马车去了王宅。

彭氏挺着个大肚子,跟在王澜后头迎接齐家诸人,王蘅是齐家的表小姐,也是王澜的岳家,又正值王蘅出嫁,不管怎么着,都要客客气气的把齐家人给应付过去。

彭氏想着容忍齐家人,齐老夫人也在想着容忍彭氏,她已经接着王蘅的信儿,知dào

了彭氏在京城的所作所为,心中十分不喜,觉得彭氏到底是小门小户出身,没什么大见识,若是寻常还好,一遇到事就不顶用,现原形了,因此对于彭氏张罗王蘅出嫁的事,她是没抱什么期望的,但到底顾忌她是王蘅的继母,少不得指点些。

两边都有心退让,席上的气氛就很是热闹,都是一家人,也没什么避讳,直接分成两桌把饭摆在了大花厅,王澜陪着齐老爷和齐家兄弟,彭氏则陪着齐老夫人和齐夫人并齐家姐妹。

席上说起王蘅的嫁妆,齐老爷道:“我看库房里还有一批古玩瓷器,生怕路上运送的不周到,反倒毁了东西,就整理出来交给了瓷器行的老董,他过了中秋就要来京城,到时候一起捎过来,也耽误不了时候,运送的人有经验,也坏不了东西。”

王澜笑道:“舅兄这么做极为妥当,只是那些古玩也都是充当门面的,我想给蘅儿新制一批瓷器,家常用,也不知dào

来不来得及。”

齐鸣笑道:“这个姑父倒是不用担心,卫氏的舅舅在京城附近有个瓷窑,改天我去一趟,妹妹要什么瓷器只管告sù

我,权当是我给妹妹的添妆了。”

卫氏在那一桌听了赶忙道:“正是这话,都是自家人,请舅舅先把妹妹要的烧制出来,也用不了多长时间。”

王澜笑着颔首,道:“那我就把这事交给你们俩了,要用银子只管去账房支去,咱们虽是亲戚,却也不好为这个事叫他吃亏,你们代我送一份厚礼去。”

齐鸣笑道:“姑父这话就太客气了,只怕一说是给妹妹的嫁妆,舅舅他一分钱不收呢,改天我去送张喜帖就罢了,他也常来京城走动,也有铺子在东西大街,舅舅帮衬些就够了。”

王澜自然欣然应允。

彭氏一直微笑着听齐老夫人问王蘅的嫁妆准bèi

的怎么样了,一一的回答了,可齐老夫人却没有露出满yì

的神色,反而和齐夫人说起当初齐氏嫁给王澜时的嫁妆规格,道:“咱们南边人嫁姑娘,向来是十里红妆,如今虽是在京城,这规矩也不能破了,蘅儿是王家的大小姐,又是我的外孙女,她的婚事更是关系着王家和齐家在江南的脸面,宁愿铺张浪费些,也不能叫人家指着脊梁骨说咱们落魄了,连嫁女儿的钱都没有。”

彭氏一听这话,不是指责她小气么?脸上的笑容都快挂不住了,王澜听了笑道:“倒不是怕花钱,咱们这样的人家,不愁没钱花,只愁钱花不出去,只是到底要顾忌周家的面子,还要比着周家大少奶奶的嫁妆,蘅儿嫁过去跟她是妯娌,做弟妹的总不好越过嫂子去,到时候生了嫌隙,吃亏的也是蘅儿,我就想着大面上的东西按着京城的规矩来,为着写在礼单子上好kàn

,至于私底下贴补的东西,咱们愿意给多少是咱们的事,周家也管不到了。”

齐夫人笑道:“妹夫这话不错,毕竟要顾忌亲家的面子,再者说,即便蘅儿出嫁了,也是王家的大姑奶奶,难不成出嫁后就再和王家没关系不成?妹夫有了好东西,还不是给女儿女婿外孙留着?”

齐老夫人笑起来:“这话倒也是。”又对彭氏道:“你待蘅儿如何我也明白,蘅儿这丫头难缠的很,你也费了不少心思吧,你且放心,等你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我也当成亲外孙外孙女一样疼爱,给蘅儿多少就给她多少,绝对不偏不倚。”

彭氏勉强笑笑,摸着肚子没吭声。

等吃过饭,齐老夫人又去看了彭氏和王澜在京城给王蘅预备的嫁妆,又叫齐夫人把齐家给王蘅的添妆整理了送过来,又对王澜道:“说句不怕你恼的话,彭氏身子重,在这婚事上头就算再用心也有限,叫老大媳妇得了闲过来帮衬些,也叫彭氏歇歇,至于蘅儿,我们娘儿俩许久没见了,叫她过去陪我住一阵子,等到出嫁了,想再这么亲香可就难了。”

王澜自然答yīng

了,彭氏却如同泄了气的皮球,心中五味陈杂,又不敢赌气使性子,齐夫人过来时又每每不空着手,都是给她补身子的一些珍贵补药,说话也客客气气,行事也周到,最关键的是王澜敬重,府里上下也都服气,彭氏也就灰了心,真的撒了手,任由齐夫人打点王蘅的婚事。

齐夫人一出手就不凡,看了嫁妆单子后,又让齐咏透过周惠弄来了周安的妻子海氏的嫁妆单子,两边一比对,减去了一些古董花瓶和盆景,添了七八套或金或银或宝石或珍珠的头面,四季衣裳也按着最时新的做了四大箱子,连打发赏人的荷包也从原来的五百个添到了一千个,又叫人预备了十几篓子新制的黄澄澄的铜钱,预备着婚礼那天到城中各处散发。

彭氏不知dào

这些,彭妈妈却亲眼见了,回去说给彭氏听:“光那几套头面就有一万两银子,是在城东的珍宝斋打制的,听说珍宝斋的掌柜是齐夫人的娘家兄弟,一听说是为大小姐出嫁预备的,还特地前来拜访老爷,只留了工钱,那些头面权当是给大小姐的添妆了。”

彭氏冷笑:“还不是想靠上老爷这个官身,以后做生意方便么?这天底下可没有白得的好处,她倒是会为自己娘家兄弟筹谋。”

第六十九章

彭妈妈道:“哪个出嫁了的姑娘不偏向娘家?这也是人之常情。”

彭氏却越想越不忿,她多回娘家几次王澜就不高兴,如今齐夫人为娘家为牟利,怎么就没人说?

待到晚上王澜回来,她还是忍不住把这事说了,王澜看了她一眼,道:“你的意思是大嫂借着蘅儿的婚事给娘家人铺路?”

彭氏道:“我可没这么说,只觉得她怎么这么大方。”

王澜道:“我来京城做官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她要是真的有这个意思,早就写一封信让人登门拜访不就成了?我还能把人撵出去?何苦等到现在?你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你看着王家豪富,我又是官身,可江南的富商又何止一个王家?哪家没有个千万家财?哪家没有背后靠山?大嫂的娘家虽然也是江南富商,可她一个叔叔却是做过封疆大吏的,如今的吏部郎中就是她表兄,怎么也比我这个工部员外郎要强吧?她待蘅儿好是看着蘅儿的娘,真心疼爱蘅儿,不然真姐儿也是快要出嫁的人了,人家不在江南给自己亲闺女预备嫁妆,倒跑来替你操心?”

彭氏被王澜这番话说的脸通红,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王澜看着她叹了口气,道:“这话你和我说说也罢了,万一漏出去叫大嫂听见了,这两家的情分可就全完了,你以后对着大嫂要恭敬客气些,单看她替齐家生下两儿两女,又把鸣儿咏儿教导的如此优秀,相夫教子,贤良淑德,就让人十分敬佩了。”

彭氏不说话了,又觉得臊,又觉得气,也不理王澜,径自睡了。

再说王蘅在齐家那边,日夜与齐老夫人及两个表姐妹一处说笑,倒是比以前自在多了,倒是齐鸣夫妻俩忙的团团转,好容易来一次京城,附近的亲戚都要拜访到,今儿去见这个,明日去见那个,又有人听着信儿上门拜访,整天忙的不得了。

至于王家来京的族人则是王澜亲自接待了,也准bèi

了房舍,命管家带足了银子,派了马车,今儿去这儿逛,明日去那儿走走,也是没一日闲着。

王家这边如此热闹,周家也有所耳闻,周惠如今跟齐咏志趣相投,就差拜把子了,整日混在一处,周惠嘴甜会说话,人又长得好,哄得齐老夫人特别喜欢他,如今周惠出入齐家比周旭还频繁,不知dào

的还以为他是齐家的女婿呢。

有周惠这个耳报神,岳氏和曹氏就整日听他说王蘅又多了什么嫁妆,岳氏刚开始还高兴,后来就有点担心,生怕王蘅嫁进来凭着嫁妆多和周旭锵锵,也怕她和海氏相处不好。

岳氏倒是多虑了,海氏虽然惊讶王家的豪富,倒是一点也不嫉妒,相反,还悄悄松了口气,毕竟将来整个侯府是要交给他们夫妻手里的,旁人不说,到时候一分家,周惠和周旭这两个亲兄弟怎么也少不了一份。

如今周旭娶了王蘅,王蘅的嫁妆如此丰厚,人家对侯府的这点东西就未必放在眼里,到时候也不怕多了少了的兄弟妯娌吵架,叫人笑话,再加上她也是和王蘅相处过的,也看得出来王蘅的脾气,说的好听些叫清高,难听些就是傲慢。

她虽然是书香门第出身,但是和王蘅一比,打小享shòu

过的富贵显然不如王蘅,王蘅从小到大,要什么有什么,这样的人什么都不缺,因此最是在乎脸面。

等到人一嫁过来,她这个做嫂子的客客气气,王蘅也必定柔顺听话,到时候客客气气的相处着,等到一分家,各自是各自的,她也不嫉妒人家的万贯家财,人家也未必惦记府里的这些东西。

因此,这样的妯娌看着难相处,可只要客客气气,反而不容易生嫌隙,最怕那等小鼻子小眼的,心思又细腻,虽然温柔娴静,可一句话说不到就要多心,那才累人呢。

海氏这么一想,如今周惠没娶亲,王蘅便是头一个妯娌了,定要与她好好相处才成,遂主动卖个好,和岳氏说了,要把周旭的婚礼规格提高一个层次。

岳氏很是惊讶,没想到大儿媳妇主动说起这个,海氏笑道:“虽说五弟是做弟弟的,不能越过兄长,可到底规矩是死的,王家就这么一个闺女,明显是要风光大办的,他们江南人嫁女儿的豪奢还真不是一般人攀比得起的,咱们虽不至于一定要压过这个风头,可也不能寒酸了叫人笑话,一来为着侯府的体面,二来也是给五弟妹的脸面。”

岳氏道:“好孩子,难为你有这个心,只是府里也有府里的规矩,万一从小五这儿乱了,下头的几个就不好办了。”

海氏笑道:“这个儿媳也想过,除了府里按规矩给的五千两银子,我和夫君愿意私下里再添五千两,权当是送给五弟的贺礼了,把婚礼办得风风光光,这样一来也不算错了规矩,等到二弟成亲,我们再添五千两,必定一碗水端平了,算是我们做兄嫂的心意了。”

岳氏很感动,握着海氏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你这话真是说到我心坎上了,只是五千两太多了,你们也不富裕,你们出两千两,剩余的三千两我来出。”

海氏笑道:“既如此,便是娘疼我了。”

海氏这边一说定,岳氏就立kè

拿着现银去找曹氏商议,怕几个妯娌多心,还特意当着她们几个的面儿说的这事,并不动用公中的银子。

曹氏本就心疼周旭,此时自然说好,二夫人还好,三夫人就有些酸,道:“这个侄媳妇的面子就是大,连婚事都这么破费,只怕嫁过来后也不指着那二十两的月例银子过日子,这将来还不知dào

怎么样呢。”

曹氏蹙眉,道:“王姑娘是江南人,又是家中独女,人家心疼女儿,花多少银子和咱们不相干,咱们不错了规矩就成,你们也别说这个话,各人有各人的体面,当初安儿成亲时我是说过的,除了公中的银子,我和侯爷再额外添两千两,剩余的你们各自操心去,有多少钱就花多少钱嫁女儿娶媳妇,我是一概不问的。”

第七十章

见曹氏不高兴,三夫人也不敢吭声了,可背地里却跟三老爷周经韬嘀咕:“小五是侯爷养大的,侯爷能不偏疼?能不私底下贴补?我是不信的。”

可周经韬向来对这些事不经心,听过就忘了,也就三夫人自己叨叨。

这事一传到王家和齐家,别人犹可,齐老夫人却对齐夫人道:“这位大少奶奶倒是个明事理的,只要蘅儿敬着她是嫂子,倒是不怕的,我之前就一直想着去周家拜访,如今趁着这个机会去道个谢,也见见周家的人,你觉得如何?”

齐夫人自然说好,告sù

齐老爷写了帖子送去,周伯清一听齐老夫人要亲自登门拜访,想起自己与齐老太爷的旧交情,自然当做一件隆重的事,迎接齐家人登门。

对于去周家拜访的事,王蘅自然没去,王澜却是去了的,也能在中间帮着做个引荐。

且不说外院周伯清带着儿子孙子陪着齐老爷和齐家兄弟说话叙旧,单说齐老夫人由齐夫人扶着,身后跟着齐家姐妹,被岳氏亲自迎进了曹氏的院子,没想到曹氏和齐老夫人一见面都是一愣,继而惊喜的笑起来:“原来是你啊。”

大家都糊涂了,一听两个人说才知dào

,原来两位老夫人早就见过面,还是年轻时候,如今虽然时隔多年,但容貌却没多大变化,因此一见就认出来了。

没想到当初的一面之缘如今竟然成了儿女亲家,曹氏和齐老夫人立kè

亲热起来,手挽着手坐在一旁叙旧。

原来当年齐氏身体不好,齐老夫人听说有个特别灵验的佛寺,就赶过去求神拜佛,谁想到就碰到了同样来替刚出生的孙儿祈福的曹氏。

两个人都是便装,也都没报出名号,因为都是替子女儿孙祈福,倒是十分投缘,说了好一会的话,后来一个往南,一个往北,各自回家,这一眨眼的功夫过了十几年,不光想不到二人的夫君是挚友,更想不到如今又成了儿女亲家。

大家也觉得惊讶,都说这是命中注定的缘分,齐夫人和岳氏脾气性格差不多,说话也投契,齐真齐媛更是被周家几个姑娘拉到一旁说话,齐真温柔,齐媛活泼,周家姐妹跟喜欢王蘅似的,很快喜欢上了齐家姐妹俩。

这一次拜访真真算得上宾主尽欢,原先齐老夫人还担心周家人口多,又是侯府,生怕王蘅商户出身的身份遭人嫌弃,如今见了曹氏,万事是不担心得了,只是道:“当初我替闺女祈福,没想到闺女命不好,早早去了,就给我留下这么一个外孙女,是我的心肝肉,如今我把她交给了你,你可要好好待她。”

曹氏笑道:“我刚开始就喜欢这孩子,如今成了孙媳妇,更是疼爱,如今又是你外孙女,哪还有什么话说?你只管瞧着,我这回不当是娶孙媳妇,权当是替孙女找了个孙女婿如何?”

这话说的大家都笑起来,齐老夫人满yì

,二夫人三夫人对视一眼,对这个即将入门的侄媳妇也要重新评估了。

王蘅一大早送走了齐老夫人诸人去周家,就坐车回了王家,一来是一个人在齐家也没意思,二来也是想回去看看,谁知一进门就看到罗姨娘满面春风的迎了过来:“大小姐可回来了,您快里面请,家里来客人了。”

王蘅可没见过这么殷勤的罗姨娘,只觉得惊讶:“来的什么客人?谁陪着呢?夫人呢?”

罗姨娘笑道:“夫人哪里起得来,是隔壁英王爷来拜访,我让芹儿去招呼了,本想去周家把老爷请回来,谁知英王爷却说没什么大事,只是听说大小姐要出嫁,特意过来添妆,算是全了比邻而居的缘分,哎呦呦,没成想英王爷这么高贵的人竟然这么和气。”

王蘅不理她,一颗心却沉了下去,不知dào

英王爷怎么又来了,想了想,到底换了衣裳去见了。

还未进门就听到王芹说话的声音,也难为他见了这么个大人物也不紧张。

王蘅一进去,王芹就条件反射似的站了起来,恭恭敬敬喊了声姐姐,王蘅点点头,道:“可曾怠慢了王爷?”

王芹摸摸头道:“怎么敢怠慢王爷呢?”

赵凌自打王蘅进来就一直盯着王蘅看,这次她没有戴帷帽,神情淡然,向赵凌行礼道谢。

赵凌回过神来,道:“本王改日就要回漠北了,只怕赶不上王小姐的婚事,咱们到底是邻居,本王送了些东西来,权当是给王小姐的添妆了,愿王小姐能幸福美满,与周少爷百年好合。”

王蘅没想到赵凌会如此平静的说出这番话,之前他一听自己要嫁给周旭了还气呼呼的,不过这也让她悄悄松了口气,赶忙又行礼道谢。

赵凌见到了王蘅,说了几句话就告辞了,临走前见王蘅连一句关心的话也没有,有些失望,也有些叹息,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漠北还有事情等她处理,他要有耐心,等到他做到九五之尊的位子上,再来考lǜ

王蘅的事吧。

他说过,要给她最好的生活。

赵凌告辞后,罗姨娘最先凑了过来,又是兴奋又是好奇:“大小姐,我瞧着英王爷来的古怪啊,即便是邻居,也断没有让王爷亲自跑一趟送添妆的吧,大小姐和王爷之前可见过?”

王蘅狠狠瞪了她一眼,厉声道:“罗姨娘,你是在指责我不守规矩私通外男么?仔细祸从口出!”

罗姨娘还不曾见过王蘅如此严厉,吓了一大跳,旁边王芹也在悄悄拉她的袖子,她讪讪的,只好住嘴。

王蘅看了她一眼,去了彭氏那儿。

彭氏这阵子因为肚子过大,一直躺在床上休养,王蘅想着快出嫁了,也没心思跟她锵锵,待到行礼问了好,才道:“夫人天天这么躺在床上也不是法子,我听常妈妈说生产前要多走动,等生产的时候才有力qì

。”

彭氏笑道:“大小姐说的没错,不过我略微一动就累得很,只好躺着。”

王蘅道:“改天请大夫瞧瞧,看看有没有法子,表哥这几日在外头走动,听闻西大街帽儿胡同有一位擅妇科的刘大夫,不如改天请来瞧一瞧。”

第七十一章

彭氏道:“医术怎么样?若是能瞧瞧倒真是不错。”

王蘅道:“自然是极好的,改天让表哥去请了来便是,也不是麻烦事。”

两个人已经许久没这么心平气和的说话了,这倒不是冰释前嫌的意思,两个人都觉得相处的日子不多了,好言好语的忍耐些,度过最后这两个月,也算是留个面子情。

彭妈妈见两个人说话和和气气,心里也高兴,叫人预备了王蘅爱吃的点心,中午两个人又一起用了饭,彭氏叫人给王澜预备的夏衣也拿了来问王蘅的意思。

女人在一处说话总是些家长里短鸡毛蒜皮的小事,两个人就衣服上绣的花样也说了大半个时辰,一直到半下午,王澜喝得醉醺醺的被齐鸣给送回来了,彭氏叫人张罗着服侍王澜梳洗更衣,王蘅不好留在跟前,就跟着齐鸣回了齐宅。

齐鸣也喝了不少,回去的时候是坐马车,露出了和平日的严肃大相径庭的笑容:“妹妹的眼光不错,周旭在周家几个兄弟里看着不显眼,可却是个胸中有大丘壑的,妹妹跟着他不敢说享多大富贵,可一个诰命是跑不掉的,妹妹有福了。”

王蘅难得见这位大表哥如此失态,有意逗他,笑道:“既如此,表哥跟我说说,他哪儿好了?”

齐鸣笑道:“周家六个兄弟,大少爷虽然沉稳,却有些迂腐,将来接手侯府,最多也是守住祖宗的爵位罢了,二少爷不说了,是个风流不羁的,前程不知dào

在哪儿呢,三少爷呢,虽然性情豪爽,却有些鲁莽,难成大器,四少爷文质彬彬,学文不错,可又是庶出,以后除非攀一门好亲,不然也就是那样,六少爷还小呢,一看就知dào

锦衣玉食惯了的,将来如何也真说不好,也就五少爷,你的夫君,我的妹夫,嘿嘿,真不错,谦虚谨慎,虚怀若谷,看上去他最不起眼,可就他最沉得住气,单说相中了你,便可看出他眼光不错,将来必有一番作为。”

王蘅忍不住笑起来:“你以为你是神算子么?一说一个准?少吹牛了。”

等回去后又把这件事当成笑话和齐真齐媛说。

齐真齐媛也甚少见到自家大哥如此唠叨的样子,也都笑的厉害,齐真笑道:“其实大哥的话也不全是酒话,单看周家几个姑娘就知dào

侯府水深,不简单。”

齐媛也道:“这话不错,三个姑娘里看上去是三姑娘打头,可但凡五姑娘六姑娘驳回去的话,三姑娘也甚少坚持,这是因为三姑娘是庶出的缘故吧?我记得咱们在杭州时,虽说也分嫡庶,却也没有这样分明,到底是侯府,规矩大。”

王蘅只是笑,侯府的规矩大,这也是难免的,不过只要她守规矩,倒是不怕的,又有外祖母和侯夫人的那层关系在,只要对上孝敬侯夫人和婆婆,讨她们喜欢,对下尊敬长嫂,和几个小姑子处好关系,就没什么可怕的,至于周旭,她有信心和他相处好。

王蘅心里这么想着,一颗心越发的安定下来。

等到近八月十五时,天气渐渐有了些凉意,齐真和齐媛回禀齐老夫人和齐夫人,要跟着王蘅去城外的万安寺去上香,齐老夫人上了年纪,不喜欢奔波,齐夫人也忙碌,就让齐鸣护送着三个妹妹去寺里玩一天。

齐咏知dào

了也要去,他心眼灵活,一扭头告sù

了周惠,周惠闷声不吭的,待到齐家一行人出发时,他拉着周旭在城门口等着,权当是偶遇,齐鸣也不好赶人,只得由着他们兄弟跟着一块去寺里游玩。

周惠这个纨绔子弟哪里没去过,万安寺不知dào

走过多少回了,这次是借着这个由头出来,其实想去偷偷看望曲卿,因此走了半路就和齐咏叽叽咕咕,没一会就脱离了队伍,径自走了。

周旭面对着齐鸣意味深长的目光,又是尴尬又是难为情,其实他也不知情,是被二哥强拉过来的,只是如今说这话倒是越抹越黑了,齐鸣肯定不会相信,也只能让他误会自己的“不怀好意”了。

而坐在马车里的齐家姐妹俩自打知dào

周旭也在队伍里,就一直打趣着王蘅,王蘅饶是问心无愧也羞得满脸通红,又被齐媛强拉着掀着帘子往前瞧,正好跟回头的周旭看个正着,齐媛和齐真捂着嘴只是笑,王蘅一摔帘子,有些恼了,扑过去咯吱她们俩。

万安寺离京城也不远,一个时辰的功夫就到了,齐家并非京城权贵,自然不可能让万安寺提前清寺,但周旭却是永安侯府的五少爷,早就提前派人告sù

了,因此等齐家的马车一到,万安寺也准bèi

好了地方,住持凡慧大师亲自站在山门外迎接。

齐鸣不敢自持身份,倒是十分客气,一行人里除了个周旭都是自家人,也不用避讳,直接一群人簇拥着去大殿上香祈福。

齐真齐媛都是年轻姑娘,哪里耐烦听人说经讲佛的,不过是个出门的由头,其实是想去东大街西大街逛逛罢了,因此上过香后便只听着齐鸣与凡慧大师说话,讨论供奉多少香油钱替齐老夫人和齐夫人齐老爷点长明灯。

周旭陪着齐鸣,也不插嘴,只偶尔瞧一眼王蘅。

二哥曾私底下议论,说齐家姐妹都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儿,可他却只觉得王蘅好kàn

,这算不算情人眼里出西施呢?

他兀自发呆,却看到齐家姐妹一边笑一边朝着他指指点点,不由看过去,谁知王蘅却瞪了他一眼,让他有些疑惑。

幸而这边齐鸣也说完了话,齐媛跑过去笑道:“大哥,咱们回去吧。”齐鸣笑道:“是谁闹着要来上香呢?这到了还没有半个时辰呢。”

齐鸣也知dào

她们是想出来玩的,也就没多停留,直接上马回了京城。

路上几个人商议去哪儿玩儿,周旭便建议去东大街的藏珍阁:“里面收着的都是难得一见的好东西,店里布置的也雅致,到时候让人封了店,几个妹妹尽可以赏玩,而且这藏珍阁的后门直通天香楼的后院,咱们中午可以去天香楼用饭。”

齐鸣欣然应允,一行人便直奔藏珍阁。

第七十二章

藏珍阁算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古玩古董店了,这些年发展的很快,店里不光有玉器摆件,也有一些女孩子喜欢的首饰,不过个个都是珍品,等闲人家也买不起。

不过齐家豪富,可不缺银子,原本在京城也有铺子,藏珍阁的掌柜一听说齐鸣是京城有名的齐氏商行的少东家,还带了三位小姐,立kè

叫人封了店,自己亲自陪在旁边。

齐鸣也不拿大,说起来都是同行,任由齐家姐妹和王蘅东边看看西边看看,他则和掌柜的说起了生意经,周旭对这些不感兴趣,再加上心里痒痒的老是想跟王蘅说句话,因此不近不远的一直跟着。

齐真最先发xiàn

情况,她悄悄冲齐媛使了个眼色,两个人偷偷一笑,趁着王蘅正专心致志的看一个白玉雕的笔筒,悄悄躲的远远地,给周旭创造机会。

周旭也不傻,一见王蘅身边没人了,立kè

凑了过去,见她对白玉笔筒爱不释手,轻声道:“这东西不错。”

王蘅赞赏的点头附和:“难得的是这玉不掺一点杂质,通透的很。”话音落下,才回过神来是周旭站在身边,顿时有些尴尬。

周旭反倒落落大方起来,接过那笔筒道:“这东西虽然好,可这上头雕着的花样不好kàn

,我那儿有一个青玉笔筒,雕成了玉兰花的样式,很是别致,你若是喜欢,改天我找出来给你送去。”

这白玉笔筒上雕刻着的是岁寒三友,因线条比较粗犷,如果是女孩子用,的确不怎么合适。

王蘅道:“我不用这个,是给爹爹买的。”

周旭挑眉,不做声了,他扫了一眼摆放东西的博古架,拿下来一支玉钗:“这个很好kàn

。”

王蘅轻轻摇头:“我不喜欢玉钗,太脆弱了。”

周旭抿嘴一笑,把玉钗放回去,从旁边架子上拿了一支赤金的凤钗:“这个如何?”

齐真和齐媛躲得远远地,假装在看架子上的摆件,实jì

上是在偷窥那边两个人,都捂着嘴吃吃的笑。

在她们眼里,王蘅这个表姐妹有些冷静的过分了,素日里总是一副什么也不放在心上的样子,如今总算是露出一点异样的神色,这么说,她对周旭应该是喜欢的吧?

一行人在藏珍阁盘桓大半日,正说去天香楼吃饭呢,王家的小厮匆匆找了过来和齐鸣说话:“鸣少爷,奴才奉老爷之命正说去城外找您呢,夫人受了惊吓,早产了,老爷请大小姐回去呢。”

齐鸣听着这消息也吓了一跳,也顾不上问缘故,赶忙把王蘅送了回去。

周旭不好多呆,就回了周家,齐真和齐媛却都在王蘅的院子里等消息,王蘅也顾不得换衣裳,赶忙去了彭氏那边,还未进院子,便见到院子里乱哄哄的,还夹杂着彭氏的痛呼声。

王蘅一见两个都端着水盆的丫头没头没脑的撞到了一起,喝道:“都慌什么?之前彭妈妈没教导过你们?该是谁的差事谁做,别都凑上去,反倒添乱。”又叫什锦帮着调停打点,她进了屋子。

王澜正着急的在屋里来回走动,看到王蘅回来,明显松了口气:“蘅儿回来了。”

王蘅道:“爹爹,夫人怎么样了?怎么忽然早产了?”

王澜叹气:“今天一早接着彭大人送来的信,说莫氏仗势欺人,闹出了人命,人家一状告到了府衙,不光彭大人的官职保不住,还要偿命,所以写信回来要我帮着调停,结果彭氏她一接着信就差点晕过去,强撑了一会,还是倒下了。”

王蘅张大了嘴巴,半天说不出话来。

耳边又传来彭氏的痛呼声,王蘅掀帘子就要进去,被王澜拦住:“你可不能进去,也是我糊涂了,你一个姑娘家,我怎么把这样的事说给你听,你快出去,准bèi

点吃的喝的,万一彭氏要用呢,外头的琐事你也一并帮着调停了。”

王蘅点头应了,心里也有点害pà

,听彭氏叫的那样凄惨,生孩子应该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吧,她想起因生产时落了病根,没几年就去了的生母齐氏,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虽然她平时和彭氏相看两厌,可真到了这种生死关头,她还是不希望彭氏出什么意wài

的,毕竟是两条人命啊,其中一个还是她的弟弟妹妹。

王蘅一出正院,就看到罗姨娘带着王芹在不远处探头探脑的,忍不住一阵心烦,呵斥王芹道:“不去念书在这儿鬼鬼祟祟做什么?”

如今王芹对王蘅是又服气又畏惧,束着手跑过来,嗫嚅道:“我想看看是弟弟还是妹妹。”

王蘅深吸了一口,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道:“不管是弟弟还是妹妹,你都是咱们家的大少爷,尽可以放心,快点回去吧,免得爹爹知dào

了骂你。”

和彭氏的生死相比,好像她生男生女已经不重yào

了。

王蘅回了自己的院子,齐真和齐媛正在小声的说话,看她回来赶忙围上来:“怎么样了怎么样了?”

王蘅摇摇头:“不知dào

呢。”

三个姑娘家遇上这样的事都有些发怔,不知dào

该怎么办。

齐鸣才刚送了王蘅回来就径自去齐宅把齐夫人请了过来帮忙,这会儿人一到就进了产房。

有齐夫人这个有经验的人在,连王澜都放心不少。

可彭氏的情况的确不怎么好,因为平日甚少运动,再加上又是早产,在产房挣扎了大半日也没生下来。

眼见着天黑了,彭氏这边还是没有动静,王蘅看着端出来的一盆盆血水只觉得眼晕,用力抓住了父亲的手,王澜又何曾不担心呢?

几乎像是回到了齐氏生产的时候,虽然足月,可也是难产,折腾了足足一天一夜,虽然平安生下了王蘅,齐氏却也落下了病根,如今难道又要重蹈覆辙?

王澜叹了口气,和等在外头的郎中商议用药,总不能一直这么拖着,不然孩子大人都保不住。

齐老爷,齐鸣齐咏都在,个个一脸凝重,不过他们担心的并不是彭氏和孩子如何,而是,如果彭氏出了意wài

,王蘅就要守孝,到时候婚事可就要推后了。

这也不怪人心冷暖,齐家和彭氏可没什么感情,也没什么交情,这么想也在情理之中。

又折腾了一夜,彭氏于八月十四天明时分生下了一个八斤重的女孩儿。

这孩子一生下来,连产婆都惊住了,怎么这么胖!

第七十三章

王澜抱着襁褓里刚出生的二女儿,只见她肉嘟嘟的,闭着眼睛中气十足的嚎啕大哭,心中五味陈杂,虽然遗憾不是个儿子,可能平安生下一个女儿也是老天保佑了,更重yào

的是彭氏也安全无虞,想要儿子,以后再生就是了。

他把孩子抱出去给齐老爷瞧,齐咏迫不及待的围上来,看了一眼就忍不住笑:“这丫头怎么这么胖!”

齐老爷却很喜欢,笑道:“胖了好啊,有福气,我又多个外甥女了。”

其实严格来说齐老爷不算这个孩子的舅舅,说这话是给王澜面子,以示亲近之意,王澜也是喜欢,笑道:“王家这一辈的孩子都要从草字,我看这孩子生的如此珠圆玉润,就不从草字了,给她取名明珠,如何?”

齐老爷一愣,有些不赞同:“族中定下的规矩,不论男女皆从草字,若这孩子长大后问起来呢?和哥哥姐姐都不相同,心里也犯嘀咕,不如小名叫明珠,大名你还是认真取一个。”

王澜一想也是,都是他的孩子,又是不同母,若是搞什么特殊反而不好,遂想了想道:“那就叫王莹吧。”

王蘅和齐家姐妹挤在一张床上说悄悄话,几乎是一夜没合眼,听到彭氏生下一个女孩,母女平安的消息,就都放下了心,昏昏沉沉睡到了日上三竿。

等到王蘅起床,就听到大家都称呼二小姐二小姐,觉得有点陌生,也觉得有意思,匆匆换了衣裳和齐真齐媛去瞧王莹。

奶娘正给王莹换尿布,王蘅一看她浑身都是肉,整个看上去跟小肉球一样,也是一惊:“怎么这么胖啊。”

奶娘笑而不语,王蘅啧啧称叹,去给王澜并彭氏请安。

王澜正和彭氏说话,彭氏头上系着红布条,半躺在床上,却丝毫没有为人母的喜悦,反而愁眉苦脸的,王澜正在一边劝解:“事在人为,这事也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待我先去打听着消息再说,你正坐月子呢,仔细留下病根。”

彭氏只是叹气,王蘅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和王澜说妹妹如何可爱。

王澜提起小女儿也是笑,道:“你出生的时候只有四斤多,又瘦又小,如今小明珠又这么胖,只怕将来长成个小胖妞。”

王蘅笑道:“那多可爱啊,爹爹,如今您和夫人都忙着,我来照顾妹妹吧。”

王澜笑道:“你会么?”王蘅道:“不是还有奶娘么?还有常妈妈和赵妈妈,我只负责逗妹妹玩儿。”

王蘅是真心喜欢这个妹妹,看着那藕节一样的胳膊腿,天真懵懂,单纯可爱,让她竟然生出一个“如果这是我生的孩子就好了”这样的念头。

想起即将出嫁,她也是一边害羞一边充满憧憬,将来她和周旭会有这样可爱的孩子吧?

齐真齐媛也对王莹又喜欢又好奇,这算是女孩子的通病吧,看到柔软稚嫩的小孩儿就都走不动了,两个人围着王莹盯着看,王莹居然也不害pà

,睁着一双滴溜溜的大眼睛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洗三那天,齐老夫人特意过来道贺,又送了一对赤金打制的金童玉女的小玩意做贺礼,周家那边岳氏和海氏也都过来了,曹氏虽然没到场,却让人送了礼过来。

王莹的洗三礼办的不隆重,却十分热闹,彭氏虽然忧愁莫氏犯下的事,可还是得强打起精神来应酬客人,不过关系好到要到产房来看她的也没几个,大都是看着王家的面子,看了一眼孩子,等洗三礼过了,吃了酒席便告辞了。

王蘅上下打点,倒是忙的团团转,等到客人都送走了,她才跑去彭氏那儿看王莹。

谁知正碰上彭氏发脾气,不知dào

因为什么,彭氏正在骂跪在地上的两个丫头,王莹被奶娘抱在怀里哇哇大哭,彭氏居然也不管不问。

王蘅气的不得了,就是有天大的事,彭氏也不该这么忽视王莹啊,没听到孩子哭成那样了,她还是只是骂人。

彭氏的确不怎么喜欢王莹,虽然是她的亲生女,可却不是她期盼着的儿子,又在生产时让她受尽折磨,还如此胖,将来万一真的成了个胖妞,谁会喜欢?

因此心里就有些不喜,不过到底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倒也不至于讨厌,只是她刚刚听了莫家的婆子说的话,大发雷霆罢了。

自打彭翰林到了任上,就觉得是自己大展宏图的时候,他虽然能做到爱民如子,但却异常迂腐,也不会和上峰打好关系,因此不怎么吃得开,再加上湖广又是鱼米之乡,莫氏自以为成了诰命夫人,刚到任上就仗着县太爷夫人的名头作威作福,开铺子做生意,又放贷敛财。

彭翰林是一县之主,自然没有人敢做声,不过莫氏如此欺压人,到底有愤懑不平的,再加上闹出了人命,直接被人告到了府衙。

恰巧那府衙的知府是个清正廉洁的,因此一听闻莫氏身为知县夫人还知法犯法,更是罪加一等,直接就要去锁人,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莫氏是个窝里横,在别人面前就吓得不知dào

如何是好了,彭翰林又是个窝囊废,最后没法子,只说自己的女婿在京为官,又要与永安侯府结亲,希望借此说情。

知府大人虽然清廉,却也精明,不希望因为这件事和永安侯府结梁子,因此就卖个好,通融莫氏送信去京城求救,反正到时候该怎么判他心里有数,这个面子他给了,莫氏有本事让上头替她说情,他也管不着,莫氏没本事,该怎么判他还是怎么判,一点也不会手软。

因此消息才传到了彭氏这儿。

莫氏在信上还是一副颐气指使的口吻,叫彭氏去求王澜,让王澜去求永安侯府,让永安侯出面替她求情。

当时彭氏就怒极而笑,她是什么身份,竟让堂堂帝师,永安侯爷亲自为她求情?

杀人偿命,彭氏真恨不得她死了才好呢。

可随信而来的还有彭翰林的亲笔信,信上言辞恳切,哀求彭氏出面说个情,因为莫氏的原因,他的乌纱帽也保不住了,他还没大展宏图呢,如何甘心?

彭氏不愿意管莫氏,可却不能对彭翰林置之不理,那是她的亲爹,也是她的娘家人,彭翰林有出息,她在王家才站得住脚,才有依靠,因此下定决心要保住彭翰林的官职。

可这事哪有这么容易,她也是又气又急,才导致了早产。

第七十四章

如今孩子生了下来,问题还是得解决,王澜托人打听了,这事并没有传到京城来,毕竟远在湖光,有知府做主也是顶天了,因此松了口气,又叫人去打听那位孙知府,得知是个清正廉洁出了名的,要想说这个人情只怕是不容易。

可要是让王澜去求周家,王澜也做不到,因为王蘅毕竟没嫁过去呢,他不想因为这个事让王蘅在周家没脸。

彭氏又何曾想借王蘅的光呢?可这事也只能借王蘅的光,因为王澜打听到孙知府的一位同窗好友正是永安侯府的门客。

可这事王澜不出面,彭氏坐着月子也没办法去周家求情,只能暂时搁置。

这个时候莫家却找上门来,他们也接到了消息,哭着闹着要求彭氏把莫氏救出来,虽说是求人,那话可不怎么中听,彭氏想着自己刚刚生完孩子,他们不说来贺喜,反倒哭丧着脸上门大吵大闹的,哪能不生气呢。

王蘅看彭氏一副不关心王莹的样子,自然就不舒服,可也不好说什么,只朝奶娘使眼色,奶娘虽然才来不久,却也看得分明,知dào

王家到底是谁说了算,因此乖乖的抱着王莹出去了。

彭氏看王蘅袅袅婷婷的站在自己面前,一想到要求她说情就觉得不舒服,可偏偏又不能不说,因此几句话在肚子里盘桓了好几遍才道:“彭家的事情想必你已经知dào

了,你如今虽说还没出嫁,可到底已经算是周家的媳妇了,他们帮咱们也在情理之中……”

不待她把话说完,王蘅便冷冷道:“夫人这话我倒不明白了,谁是咱们,谁是他们?我一个没出阁的姑娘家也听不懂这些话,不过我有句话不得不说,夫人虽说是彭家的女儿,可到底已经嫁到了王家,就要守王家的规矩,若说亲家老爷夫人是被人冤枉的,即便要王家倾家荡产相救也是没二话的,可又不是冤枉的,既然眼皮子这么浅,有胆子做的事就要有胆子承认,也省的王家跟着丢脸!”

彭氏没成想王蘅反倒把自己一番教xùn

,气的手直抖,道:“大小姐口口声声跟我说规矩,我倒不知dào

哪家的规矩如此,做晚辈的反倒训斥起长辈来了?”

王蘅冷冷道:“夫人还记得自己是长辈?那为何放着刚出生的女儿不照顾,反倒操心这些事?没错,你是长辈,可你既然做错了,让我妹妹受了委屈,我就说得!”

彭氏怒极,想要说什么,却又张口结舌,一时被怒火冲昏了头,随手抓起床边小几上放着的汤碗就朝王蘅砸了过去。

王蘅身后的金玉惊呼一声,扑上来替王蘅挡着了,汤碗砸在她身上,又掉在地上摔得粉碎,王蘅气的要命,怎么也想不到彭氏会动手,铁青着脸色也不说话,直接拉着金玉就走了。

王澜是中午回来的时候知dào

这件事的,他刚和周经略喝酒回来,打算告sù

彭氏一个好消息的,虽然他也觉得莫氏的行为不当,可看着刚出生的二女儿,他到底心软了。

彭家到底是小明珠的外祖家呢,因此他也只好拉下脸去找了周经略,周经略满口应下,不仅没有丝毫的嘲讽和看不起,反而十分热情,答yīng

一定会把事情办妥。

王澜知dào

这是看着王蘅的面子,心里也有些欣慰,正说回来报喜呢,就听到这桩事,顿时觉得生气。

彭氏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还在生闷气,王澜看着她这幅样子,怎么也想不通她竟然会变成这样,他还记得刚成婚时彭氏虽然偶尔露出几分怯懦,却非常温柔,行事也妥当,他这才放心,决定带她回家乡祭祖,如今一路走来,彭氏竟然渐渐地面目全非了。

王澜只觉得疲倦,也没有心思搭理彭氏了,只把这事说给了彭妈妈,让她知会彭氏一声,得知王莹被抱到了王蘅那儿,他抬脚去了王蘅的院子。

王蘅正和王芹一起围着小床看酣睡着的王莹,罗姨娘得知彭氏生了个女儿,大大松了口气,自然也不禁止王芹跑过来瞧妹妹,再加上王芹还是小孩子呢,对王莹很是好奇,因此三个人才凑到了一处。

王芹好奇的戳戳王莹的小圆脸,肉嘟嘟的,软软嫩嫩的,戳一下,没反应,戳两下,还是没反应,戳三下,王莹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王芹吓了一跳,往后一躲,离小床远远地,在一旁看着的奶娘和常妈妈几个人都忍不住笑,连王蘅也忍不住笑:“真没出息!”王芹讪讪的走近,看王蘅娴熟的把王莹抱在怀里哄着。

王澜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眼底浮现一抹温柔之色,这是他的孩子们啊!虽然他们不同母,虽然年龄相差很大,但他们到底是血脉相连。

王澜看了一会,没进去打扰,悄悄回了前院书房,想起彭氏,又忍不住叹气。

长女很快要出嫁了,凭借她的聪明,将来的日子差不了,长子虽是庶子,虽然有些不好的习惯,但最起码也开始知dào

念书了,他请了账房的先生教他打算盘,他也学的极快,虽有瑕疵,慢慢的教导着也是不愁的,小女儿刚出生。

等她长大,上头有哥哥姐姐护着,应该也会顺遂平安,他要做的就是给这三个孩子一个坚强的后盾,让他们幸福平安!

……

自打王莹出生,王蘅就一直忙着照顾她,她叫奶娘带着王莹歇在自己的院子,也不见彭氏着急,对彭氏就越发的厌恶,她的心里眼里只有那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娘家,偏偏那娘家对她还不好,她还非得硬贴上去,甚至为此忽视了自己的亲骨肉,王蘅想想就觉得不可思议,也觉得很愤nù



周家三姐妹也来过一回,特地来看王莹的,还送上了自己亲手做的小衣裳,她们似乎对王蘅如此疼爱王莹有些不理解。

毕竟不同母呢,王蘅又跟彭氏过不去。

可是她们都没法理解王蘅的感受,打小看到齐真齐媛姐妹两个,她就非常羡慕,非常渴望能有个亲兄弟姐妹,可偏偏她从来不跟王芹说话,族中女孩子也比较疏远。

如今好不容易有个亲妹妹,虽然她的生母不值得尊敬喜欢,却不能妨碍她和这个妹妹亲近,更何况妹妹还小,不知事,将来谁养的跟谁亲,这也是说不准的事。

第七十六章 出嫁

王澜一听这话,便知dào

王蘅是防备着他把小明珠抱走呢,笑道:“你和小明珠感情好我也支持,只是夫人那边……也罢,还是我和夫人说吧。”

王蘅越懂事,越让他觉得彭氏的不知所谓,如今他算是看明白了,王蘅和彭氏是不可能和平共处的了,也只能盼着在王蘅出嫁前两个人不要再闹出什么事来。

进了九月,过了重阳节,日子过得飞快,一眨眼已经到了九月底,中间夹杂着王莹的满月酒,王家热热闹闹的庆祝了一次,没过多久,又要操办王蘅的婚事了。

如今一应婚礼上需yào

准bèi

的事情都准bèi

好了,王澜看着用红绸子扎好摆放在库房的嫁妆箱子,就忍不住一阵阵伤感,其实他和王蘅相处的时间并不长,王蘅小时候不记事,等到她记事起自己又外出做官,好容易父女团聚,这就要出嫁了。

王澜心里五味陈杂,有舍不得,也有愧疚,也有伤感,回想起自己与齐氏新婚,那样的甜蜜恩爱,如今齐氏去世多年,他也到了而立之年,唯一的女儿又将嫁作他人妇。

以前不觉得,现在乍一分离,回想起十几年的事,倒像是昨天才发生的,仿佛只一眨眼就过了半辈子似的。

王蘅也从齐宅搬回了自己家,齐真齐媛两个过来陪着她,倒是哭了好几回,她们打小一起长大,虽是表姐妹,却比亲姐妹还要亲,以后王蘅成了周家的媳妇,她们又要回杭州了。只怕再见面又不知是何年何月。

王蘅倒还好,纵然舍不得。却也不好意思落泪,只是安慰齐真:“等到你出嫁。我必定是要回去喝喜酒的,到时候不就见着了?左不过一年半载的功夫,再者说,等将来周方儒中了举人进士,到京城来做官,你不也一起跟来了?到时候岂不更能天天见了?”

齐真破涕为笑,道:“就你会哄人,明明不见影儿的事,也能被你说的似模似样。”

王蘅道:“这话虽然虚。倒也不是没有可能,人这一辈子这么长,要见面怎么不是机会?”

……

一转眼到了十月初七,婚礼头一天是铺床的日子,卫氏亲自带着人去了周家,把一些大件的嫁妆抬了过去铺陈好,回来后和齐老夫人齐夫人并王蘅说起周家准bèi

的新房:“齐齐整整的三进院子,打扫的干净整齐,院子里花木不多。大少奶奶还特意解释说,不是没预备,只是咱们家姑爷发话,说不知dào

蘅妹妹喜欢什么样的。等她嫁过去要她按着自己的喜好布置呢。”

大家都笑起来,王蘅也有些难为情,齐老夫人满yì

道:“姑爷能有体贴蘅儿的这份心思就够了。”又问了卫氏两句明天正日子要准bèi

的东西。

卫氏一一答了。齐老夫人笑道:“今儿蘅儿跟我睡,你们也都回去早早歇了。明天有的忙呢。”大家说笑了两句都散了。

周家那边也几乎是彻夜不眠,岳氏带着儿媳妇一遍遍的检查明天要用到的东西是否齐备。周旭的喜服是一早预备好的,谁知刚才试穿的时候发xiàn

周旭瘦了些,喜服有些不合尺寸,针线房的人又赶紧拿回去改,只怕也要熬个通宵了。

周安和周惠带着周宁、周硕、周颂几个从新房查看回来,周颂年纪最小,见了正帮着清点东西的母亲四夫人云氏便扑了过去:“娘,五哥的院子真好kàn

!”

云氏是妯娌几个里最小的,性格也温柔,她为周家生了五姑娘周文和六少爷周颂,曹氏也高看她一眼。

云氏听了儿子的话柔柔一笑,并不发表意见,一旁的三夫人耿氏笑道:“侄媳妇的嫁妆进门时我可是看见了,一水的黄花梨的家具,现在要想凑齐一整套可不容易了,到底王家有钱。”

二夫人宋氏则道:“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可那些东西也不是拿着银子就立kè

买得到的,听说这嫁妆从侄媳妇出生就开始攒了,到底南边嫁女儿跟咱们这边不一样,昨天听齐家少奶奶的意思,王家有几间木料铺子,转收黄花梨,就是为了给侄媳妇预备这套家具呢,两年前就请了师傅全部打制好了,这是他们来才从库房里起出来的呢。”

三夫人笑道:“得了,有了这么个有钱的侄媳妇,回头咱们的见面礼也要增厚几分,否则不是叫侄媳妇笑话?”

周惠听出了三婶话里的酸意,一转脸把这话学给了岳氏听,又笑道:“她们要是看见那十二扇绘富贵满堂的泥金屏风和镶八宝琉璃的梳妆镜,不知dào

又要说什么呢。”

岳氏笑道:“王家有钱也是世代积累下来的,又不是偷来抢来的,她们要眼红也没法子,这也是你弟弟的福气,只是老二,我越过你给你弟弟娶亲,你是不是心里不舒坦?”

周惠赶忙摇头:“哪有的事,我巴不得晚些娶亲呢,不然白白叫人管着我,有什么意思?”

岳氏忍不住笑,又忍不住叹气:“咱们这个家,虽然人丁兴旺,可也是人多口杂,老三和小六就不说了,不是咱们这一房的,如今小五的婚事一定下,就剩你和老四了,老四不是我肚子里出来的,他的婚事虽说要我做主,可到时候也自有你爹操心,就剩下你了,如今小五的婚事比你大哥还要铺张,到了你可就没这么风光了,你也别介yì

。”

周惠道:“娘说什么呢,我怎么会跟小五计较这个,娶了个有钱的弟妹,我也跟着沾光啊,娘都不知dào

,自打弟妹和小五的婚事定下,我去喝酒吃饭,王家名下的铺子都认得我了,从来不收钱,还总是拿好酒招待,弄得我都不好意思去了。”

岳氏笑道:“这是王家知礼,也是咱们家的福气。只盼着这个儿媳妇娶进门能让我早些抱上孙子。”

周惠道:“您别老提孙子孙子的,大嫂听着心里能不伤心?”

岳氏叹了口气。想起自打嫁过来就一直没有身孕的海氏,果真不提了。

第二日一大早。周家和王家都早早的起来忙碌,王蘅被三四个老妈妈围着,先是仔仔细细沐浴一遍,又被推到妆台前,先是绞面,继而是梳妆。

齐老夫人一直在一旁仔细的盯着,齐真齐媛则在一旁打下手,齐夫人和彭氏忙着招呼客人,王澜并齐老夫人和齐家兄弟则在外院招呼。

一直等到王蘅梳妆完毕。她对着纤毫毕现的玻璃镜照来照去,怎么看都觉得镜子里的人不像自己,有些不自在,齐老夫人笑道:“新娘子都是这样的,一辈子就这么一次,且忍一忍。”

又叫人端来了刚出锅的炸肉丸子,丸子做的极小,一口一个不沾唇,王蘅吃了好几个。被齐老夫人拦住了:“这东西是叫你吃两个顶饿的,不能吃太多,不然人家要笑话。”

王蘅只好停手,看着齐媛在一旁嘻嘻笑着。一口一个把那一盘子肉丸吃的干干净净,别提多羡慕了。

这时齐夫人带着谢夫人进来了,身后还跟着谢文成。因为王澜和谢家的关系,齐家和谢家也偶有往来。这时大家都站起来寒暄说话。

谢夫人朝齐老夫人行了礼,笑道:“早就该来拜见的。只是一直不得闲,今儿是侄女的大喜日子,老太太一早说要来,她老人家身子骨不好,被我们劝住了,特地让我把给侄女添妆的带来了,也算是我们的一番心意。”

齐老夫人笑道:“真是太客气了,当初在杭州我和你婆婆也算是故交呢,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女婿的大媒还是你婆婆给保的,我也一直说要去谢谢她呢。”

谢夫人神色一顿,随即又笑了起来,把话题岔开,跟王蘅说了几句吉利话,留下四个匣子的添妆便出去了,谢文成一直跟在她后头,也只说了一句道贺的话便罢了。

王蘅也听出了外祖母话里的不满,谢家老太爷虽然是父亲的启蒙恩师,但是当初如果没有王家的资助,他也绝不可能毫无后顾之忧的一直在科举这条路上走下去,还白手起家,立起这份家业,如今她成亲,谢老夫人却不来,不免太不给面子了。

其实当初谢家老太太跟着老太爷在杭州时,虽然是父亲的老师,日子也不是特别宽裕,谢老太太见了外祖母也是要行礼,说奉承话的,如今她成了官太太,老封君,人人捧着敬着,自然不愿意和见识过她窘迫时候的外祖母见面,这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自打谢老太爷去世,谢家和王家的情分到底淡了,虽然父亲待谢家那样的周到热情,但谢家待王家却不比以前推心置腹,把彭氏说给父亲做续弦便是一件事。

父亲为何娶彭氏?难道是彭氏贤良淑德名声在外?还是彭家富可敌国?

都不是,仅仅是因为谢老太爷去世,为了巩固谢家在士林中的地位,父亲才答yīng

了这门婚事罢了,齐家虽然大度的承认了彭氏这个续弦,但是一路走来,彭氏却没有尽到她应尽的责任。

让谢家得了这门婚事的好处,却让王家为彭氏和彭家的不着调买单,外祖母不待见谢家也在预料之中,只是两边都要维持面子上的情分罢了,不然别人不说谢家如何,只说父亲忘恩负义,辜负了启蒙授业的恩师。

王蘅看着那四个匣子的添妆,吩咐一旁的什锦:“锁进箱子里去吧,反正一时也用不着。”

什锦应了,自去放东西,罗姨娘又带着王芹过来了,身后的丫头也捧了四五个盒子,罗姨娘在齐老夫人面前是大气也不敢喘的,陪着笑脸道:“妾身来给大小姐添妆,也沾沾大小姐的喜气。”

王蘅想着怎么着也是最后一次了,于是客客气气的请罗姨娘坐下了,道:“我出嫁以后,父亲还要罗姨娘多多照顾,至于二小姐,虽然养在夫人那边,可罗姨娘看在我的面子上也要多上一份心,我自不会亏待了罗姨娘。将来芹哥儿的前程只管交给我。”

罗姨娘大喜,知dào

王蘅是在与自己做交yì

呢。赶忙道:“这原也是我的本分,大小姐不吩咐我也会放在心上的。只是大小姐也知dào

我的身份,夫人若是不叫我见二小姐,我也没法子。”

王蘅淡淡道:“怎么办你自己想办法,我只有一个要求,不许彭家的人和莫家的人打二小姐的主意,你可记住了?”

罗姨娘点点头,也放了心,这个要求就简单多了。

王蘅又看向了王芹,自打来到京城。王芹长高了许多,虽然还是一副被惯坏了的孩子样子,但最起码知dào

上进读书了。

王蘅道:“你要用心跟着先生念书,跟掌柜学做生意,我不拦着你挥霍无度,可你也要学会如何挣钱才成,不过也不许仗势欺人,若是被我知dào

,我就回禀父亲。把你送回杭州去,我是说到做到的,你若是表现的好,自不用担心。不用我说,父亲都把一切替你安排好了。”

王芹点点头,看着面前的这个长姐。他们曾经像仇人一样,也曾经像亲人一样。不过现在留下的就只有畏惧,如今他一看王蘅板脸就想起那阵子饿肚子的滋味。真是让他终身难忘的体验。

齐老夫人看着王蘅先威胁罗姨娘,又恐xià

王芹,只是笑着,并不插嘴,待到罗姨娘走了才道:“你操心的事情也太多了,以后就是姑奶奶了,要记住,娘家的事不能过于插手,不然也不像话。”

王蘅道:“外祖母真是冤枉我了,我哪里愿意这么操心,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又抱怨彭氏的不着调。

齐老夫人笑道:“你只管放心的出嫁,你爹可不是个糊涂人。”又叫人给王蘅补妆,勒令她不许再说话。

之后就是源源不断的客人,有的认识,有的却不熟悉,都是来添妆的,王蘅只需yào

坐着,听她们说吉祥话,再奉上一个羞涩的笑容便可以了。

一直到了吉时,周家的花轿已经到了,王蘅这才被搀扶着去前院给王澜叩头,周旭正在外头等着,他一身大红色的喜服,衬得人面如冠玉,越发的精神,围着看热闹的宾客们都交口称赞,说是男才女貌,天作之合。

王澜和彭氏坐在上首,王蘅和周旭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以示拜别,等王蘅一站起来,王澜的眼睛就忍不住湿润了,强忍着半天才道:“等到出嫁了要好好的啊,快去吧,别耽误了吉时。”

王蘅也忍不住哭了,喜娘一边替她擦眼泪一边扶着她去给齐老夫人诸人行礼,彭氏站在一旁一句话也没有说。

齐老夫人看着一身红妆的王蘅,又忍不住想起了早逝的女儿,当初也是这样,穿着一身嫁衣离开了她,以至于后来天人永隔,这么想着,齐老夫人哭的越发伤心,齐夫人在一旁低声劝慰着,齐老爷也十分伤感。

周旭一直没说话,看着王蘅与家人分别的样子,好像他成了恶人似的,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临上花轿前,按着江南的习俗,嫂子和婶子们要给红包的,以示红红火火的把女儿嫁了出去,卫氏和王家的几个堂嫂堂婶一边听着喜娘唱吉祥话一边打发红包,个个都不是囊中羞涩的,跟攀比似的看谁的红包的丰厚,谁的红包多,惹得大家都哄笑起来,倒是让伤感的气氛散去了一些。

王蘅端端正正坐在花轿里,听着外头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擦去了眼泪。

出嫁,并不是意味着对过去生活的告别,而意味着一段新生活的开始,她是王家的女儿,是父亲的女儿,不管嫁不嫁,谁都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花轿一路吹吹打打到了周家,花轿后头跟着的是王蘅的嫁妆,一抬抬过去,真真zhèng

正的是十里红妆。

赵凌乔装打扮后,佯装成看客站在街边酒楼上,看抬着王蘅的花轿从眼前走过,心中好似有什么东西被挖去了一般。

他与王蘅到底没有缘分呢,当初王蘅也是如此嫁给他,却比这风光多了,当初他志得yì

满,以为是天作之合,谁知却是一对怨偶,惨淡收场。

如今听着耳边的人称赞她和周旭是天作之合,他忍不住苦笑,她要成为周家的儿媳妇了,难道前世他们像仇人一般,今生,也要做死敌么?

可是要他放过周家,又是绝对不可能的事,只盼着他和王蘅永不再见面,那么他就可以始终把她当做自己的妻子,珍藏那一点珍贵而美好的回忆。

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

到最后他才发xiàn

,恨不相逢的始终只有他一个人罢了。

……

拜过堂后,王蘅便被送到了新房,一群人围过来瞧热闹,看着周旭与她喝交杯酒,还笑话了一阵子,其中以周惠闹的最厉害,非得要两个人嘴对嘴的喝交杯酒,最后被周安给踹出去了。

王蘅羞得脸通红,那种红简直要冲破涂在脸上的厚厚的胭脂显现出来,周旭也好不到哪儿去,手足无措的,看也不敢看她一眼,到最后还是岳氏过来把这些人都带走了。(未完待续……)

PS:第二更奉上,求推荐,求票票!

第七十七章 花烛

房间里一时间安静下来,王蘅也松了口气,周旭也长长舒了口气,侧头看着王蘅:“是不是累了?”

王蘅轻轻点头,周旭笑笑,替王蘅把顶在头上的凤冠拿了下来,道:“我叫你的丫头来服侍你,接下来不会有人来了,你好好休息休息。”

王蘅正感动于他的体贴,只见他凑过来,在她耳边轻声道:“等我回来,按着二哥的法子,咱们再喝一次交杯酒。”

王蘅的脸腾地一下更红了,简直要连脚趾头也要燃烧起来,她怎么也没想到周旭会这么大胆,刚才还一脸拘束呢,这会居然敢调戏她!

周旭微微一笑,握了握王蘅的手,推门出去了。

不多时,什锦和金玉两个进来了,什锦还提了一壶热水,两个人服侍王蘅洗去了妆容,换了一身舒适的家常衣裳,又端来了饭菜服侍王蘅吃了。

金玉还开玩笑道:“以后就不能喊大小姐了,要喊少奶奶,好不习惯啊。”

什锦笑道:“不习惯的地方还多着呢,刚才你就差点闹笑话。”

王蘅道:“这是怎么回事?”

金玉笑道:“也没什么,我从放嫁妆的院子里出来,谁知走迷了路,差点走到外院去,幸好姑爷身边的小厮认得我把我送回来的。”

王蘅道:“我差点忘了嘱咐你们,你们都是跟着我的,虽说是丫头,可吃穿用度比一般人家的小姐还要强,如今到了周家。不许再打扮的如何如何,我能容忍。府里其他丫头瞧着能不眼红?总要跟她们差不离,不然人家可要把咱们孤立起来了。”

什锦笑道:“少奶奶放心。这话我们都明白,断不会让少奶奶丢脸。”

金玉也连连点头,这时赵妈妈进来了,也是满脸笑容,叫什锦和金玉两个吃饭去,自己留下来陪王蘅。

谁知什锦和金玉一走,赵妈妈便拿出了一本册子,王蘅先是一愣,继而明白过来了。脸涨得通红,赶忙道:“赵妈妈,这些事外祖母都给我讲过了。”

赵妈妈笑道:“我知dào

,这册子是老夫人特地嘱咐的,说说过是说过的,但这东西少奶奶还是收起来吧,少奶奶只管藏好了,将来少奶奶嫁女儿,总会用得着。难不成到时候现寻去?”

王蘅哪里想得到这一层,也没想到这东西会被当成传家宝一样往下传,接过来胡乱塞到了梳妆台的柜子里。

赵妈妈笑道:“少奶奶,这本书跟外头那些可不一样。当初夫人出嫁,老夫人就把这本书给了夫人做陪嫁,传了好几代呢。有空您也瞧瞧,不是坏事。”

王蘅一愣。倒是没想到这个,也只得应了。

赵妈妈是什么人呐。眼见着要抱孙子了,倒还不至于为这个害臊,见王蘅很是难为情的样子,便知dào

她想一个人待着,于是出去了,只叫小丫头守在门外。

因为皇上为周伯清过寿的缘故,如今虽然只是周伯清的孙儿娶媳妇,可客人还是比预计的要多,整个周家都忙的不得了,现又开了好几桌,整个前院后院被挤得满满当当,周旭一桌桌的喝过去,虽然有几个哥哥挡着,可还是醉了。

岳氏眼见着不好,赶忙叫人把他扶了回去,叫周惠顶上。

周惠多机灵呐,看着来敬酒的人多半都认识,一挥手,酒也不喝了,跑去赌骰子去了,这是最近周惠新迷上的游戏,因此一呼百应,带走了好几桌客人。

王蘅看到周旭被两个小厮架着送回来也吓了一跳,赶忙叫几个丫头忙起来,有的去打水,有的去准bèi

衣物。

周旭沐浴过后才稍稍清醒了些,看王蘅担忧的看着他,手里还端着醒酒汤,忍不住咧嘴一笑,伸手搂住了王蘅:“媳妇,我没醉,我是装醉的。”

几个丫头一见这样,赶忙鱼贯退了下去,该吹的灯也都帮着吹灭了,只剩下堂前的一对龙凤烛。

刚才当着人,王蘅很是尴尬,可如今都走了,她也就坦然起来了,想着反正是夫妻了,也没人看见,于是耐着性子哄周旭:“我知dào

你没醉,不过这个汤很好喝,我特地给你留的,你尝尝。”说着把碗举到周旭嘴边。

周旭吃吃的笑着,把碗夺过来放在一旁,道:“把我当孩子哄呢?”

王蘅看他这样,倒是疑心起来,也不知dào

他是真醉还是假醉,周旭却已经开始解她的衣裳了,王蘅吓了一跳,费了好大的劲才克制住自己没反抗。

周旭却一直沉默着不做声,手上动作一点不慢,快速的帮王蘅褪了衣裳,把人抱到了床上去。

一帘红帐,掩去了一室的风情,堂前的龙凤烛燃了大半,外头的喜宴也早已经散去,只余下一片寂静,王蘅散着头发侧卧在床上,已经睡着了,眉头微微蹙着,仿佛在责备一直不知dào

餍足的周旭。

她赤着身子,一只手握着被角,一只手被周旭拿在手里把玩,周旭也是一丝不挂,把大红色的锦被盖在两个人身上,盯着王蘅的睡颜,想起早上发生的事情。

他还没起呢,却被打开窗户的声音惊醒,起来一看,屋子里站着一个黑衣蒙面人,盯着他默不作声,他先是一惊,发xiàn

那人并无歹意时才觉得奇怪:“你是何人?”

那蒙面人看了他半天,只道:“好好待王蘅,不然我叫你生不如死!不光你,整个周家都会生不如死!”说完他又狠狠瞪了周旭几眼,这才从窗户又离开了。

这短短的一瞬让他几乎以为是个梦了,可他知dào

那不是梦,有个人来警告他,让他好好对待王蘅——会是谁呢?

齐鸣和齐咏不是这么无聊的人,王蘅又是初来京城。不可能认识其他人,若说是在杭州认识的人。能千里迢迢跑到京城来,只为了警告他。足见对王蘅的感情很深。

他是谁?王蘅知dào

他的存zài

么?

周旭忽然感觉到了一丝威胁,他情不自禁的拥紧怀里的人,喃喃道:“你是我的,谁都抢不走……”

王蘅不适的轻轻哼了一声,翻身依靠在周旭怀里,仿佛在回应什么一般,周旭微微一笑,也闭眼睡着了。

第二日,两个人是被一阵敲门声惊醒的。王蘅迷迷糊糊的,还以为是在王家呢,被吵醒的她很不痛快,哑着嗓子埋怨道:“什锦!把人给我赶走!”

周旭笑嘻嘻的看着起床气颇大的小妻子,道:“什锦不在这儿,要不要我帮你把人赶走啊?”

王蘅一怔,睁眼一看是周旭,这才反应过来,想起昨晚的事。脸腾地红了,看周旭只披着一件内衫,自己更是什么也没穿,赶忙把被子裹在了身上:“你快出去。叫什锦来服侍我。”

周旭笑道:“这可不是让她们服侍的时候。”说着下了床把王蘅的衣裳找出来,又把自己的衣裳给翻了出来,两个人穿了里衣。周旭这才开门放人进来。

门外常妈妈和什锦诸人也是一脸无奈,要不是怕误了去认亲的时辰。她们也不愿意扰人清梦,如今算来时间已经很紧迫了。常妈妈赶紧分派任务,叫什锦和金玉服侍王蘅梳洗更衣,又叫珊瑚和琥珀服侍周旭洗漱更衣,自己则亲自帮王蘅挑一会要戴的首饰。

几个丫头都很利落,周旭倒还好,他一切调停好时,王蘅还在梳妆呢,周旭心情很好,帮王蘅挑了一支金簪子给她戴上:“这个好kàn

。”

王蘅不理他,左瞧瞧,右瞧瞧,觉得满yì

了这才起身,和周旭一起去了侯府的正堂。

永安侯府的正院朝熙堂如今是周经略和岳氏住着,原先是周伯清和曹氏住着的,但曹氏上了年纪,嫌屋子空荡荡的,就搬到了现在住着的引绿轩,周伯清也搬到了旁边的小书房去,周经略和岳氏就搬了进来。

今日一大早,岳氏亲自去引绿轩把曹氏和周伯清请了过来,一屋子分男女左右分开坐了,等着新媳妇过来。

王蘅一进门,就看到满屋子的人,有人说了一句:“新媳妇来了。”气氛顿时热闹起来。

王蘅和周旭先给周伯清和曹氏行礼磕头,得了一份见面礼,又拜见周经略和岳氏这对公婆,岳氏喝了媳妇茶,也给了一份厚礼,接着便是二老爷夫妇、三老爷夫妇和四老爷夫妇。

再往下便是平辈了,大少爷周安和大少奶奶海氏,二少爷周惠,三少爷周硕,四少爷周宁,六少爷周颂,还有二夫人所出的大姑奶奶周云并周云的丈夫何恺,岳氏所出的、和周旭一母同胞的二姑奶奶周玉并周玉的丈夫蒋厚学,还有三姑娘周静,四姑娘周琳,五姑娘周文。

大家一番哥哥嫂子弟弟妹妹的称呼,气氛倒比刚才见长辈时更热闹。

王蘅熟悉的是周家没出嫁的三位姑娘,对于两位已经出嫁了的大姑姐倒是没见过。

大姑奶奶周云今年二十岁,俊眼修眉,顾盼神飞,精神爽利,已经出嫁三年了,丈夫何恺在军营中有个小职位,虽然不说有多大本事,但日子过得挺滋润。

周云的性格和其母二夫人也极像,爽利中透着一股精明能干,而且她没出嫁前也是侯府的大小姐呢,下头的弟弟妹妹都是被她管教过的,如今对王蘅就说起了周旭的事:“小五的性子最是沉闷,说什么都是好好好,一点主见都没有,以后你可要学着当家才是。”

王蘅看着一眼周旭,却发xiàn

他似笑非笑的,心里不禁嘀咕,她可没发xiàn

周旭是没有主见的人,难不成这人人前人后两张脸?

二姑奶奶周玉和周旭一母同胞,比周旭大两岁,却比周惠小两岁,鸭蛋脸,柳叶眉,皮肤白皙,身姿玲珑,却又温柔沉默,她这个正经大姑姐话很少,对王蘅只是笑笑,然后送了一对碧玉蝴蝶簪做贺礼。

周静周琳周文三个因为年纪小,叫一声五嫂,倒让王蘅送出去好几份礼物,几个人围着王蘅说笑起来,都觉得很高兴,原来只是朋友,如今就是一家人了,以后就更亲密了。

曹氏由几个儿媳妇陪着,看着小辈们闹腾,也只是笑,看着两个已经出嫁了的孙女,曹氏道:“云儿和玉儿还没有身孕么?”

周云和周玉都是出嫁两三年的人了,却依旧一无所出,这是岳氏和二夫人的一块心病,提起来就要叹气。

岳氏道:“我正说呢,过几日瞧着清闲了,带两个人去城外白云观拜一拜,听说里面的送子观音是极灵的。”

二夫人也连连点头,叹道:“不光云儿,老三的婚事我也愁着呢,哪像大嫂,儿媳妇娶进门,单等着抱孙子了。”

岳氏笑道:“新媳妇才进门,这话说的也早了,等老三一娶亲,你这边不也快了?”

两个人说着抱孙子的话,三夫人四夫人就插不上嘴,四夫人的儿子周颂才十二岁,正念书呢,要娶亲也是四五年以后的事了,可三夫人却是没有儿子的,只生了四姑娘周琳一个。

三夫人也是个要强的人,素日和岳氏比,和二夫人比,什么都不肯落下,唯有生儿子这件事上让她气闷,岳氏一连生了三个儿子她不敢比,可二夫人四夫人却也是一人一个儿子,可她呢,一个也没有!

三夫人怕人笑话,素日就越发的要强,甚至想法子说要招赘个女婿呢,等将来侯府一分家,他们也能依靠女儿女婿过日子,不过这话也只是想一想罢了。

海氏在一旁服侍婆婆,心中也觉得苦涩,她也嫁进来好几年了,也是没有孩子,若是那送子观音灵验,她也希望拜一拜,捐多少香油钱都无所谓的,看着被人群簇拥着的王蘅,她忍不住叹了口气,如果王蘅这个新媳妇很快就有喜了的话,那她的处境就越发艰难了。

一直闹到了中午,大家热热闹闹的吃了个团圆饭,到了下午,就各自回家去了,周云跟着二夫人回去了,周玉也跟着岳氏回去了,王蘅夫妻俩落在最后,她一边走一边听周旭指点侯府的房舍。

侯府占地极大,以外院的正堂朝晖堂和内院周经略和岳氏住着的朝熙堂为中轴线,将侯府一分为二,左边住着的是二夫人和三夫人一家子。

右边则是四夫人一家以及周安夫妇的院子和周旭夫妇的院子,曹氏和周伯清住着的引绿轩正好在朝熙堂的正后方,中间隔着一个花园。(未完待续……)

PS:新的一月,新的开始,加油!

第七十八章 新妇

周旭和王蘅的飞云轩在周安和海氏居住的听雨阁后面,出了院子的后门便能直通花园,通往引绿轩,从前门走往右一拐就是朝熙堂的小门,到时候王蘅不管去哪边请安都是极方便的。

周旭指着飞云轩后头的清荷院道:“那是给二哥预备的新房,就在引绿轩左边,引绿轩右边还有一处修竹苑,那是给四哥预备的,至于三哥和小六的院子,都在二婶三婶那半边呢。”

王蘅点点头,她在侯府住过一阵子,不过也只对引绿轩和几个女孩子住的院子熟悉,其他的就不甚清楚了,如今看起来,再过两三年,等几位少爷都娶了亲,整个侯府岂不被塞得满满当当?到时候只怕就热闹了。

她看着朝熙堂左后方的一片房舍,被几株海棠树掩住了,笑道:“那是周静她们住的海棠苑对不对?”

周旭含笑点头,道:“你以后要去找她们玩也方便,府里规矩不大,晨昏定省是少不了的,不过祖母和母亲都不是喜欢让儿媳妇立规矩的人,大家不过说笑几句就散了,素日吃饭也是各归各处,二婶三婶那边共用一个小厨房,母亲和四婶共用一个小厨房,大哥大嫂还有咱们则共用一个,祖父祖母的小厨房在后头呢,也是单立的,平日都是提前五天订好菜单,府里的采买按着份例银子采买,多出来的就记在各人账上,累计到下月,少的就要各人掏银子补上,你也不必拘束。想吃什么只管吩咐厨房去采买,对了。每月初一十五是大家一起吃团圆饭的时候,还有各个节日。也是免不了庆祝一番的。”

王蘅点头,想了想又道:“我每个月有多少月例银子啊?”

周旭笑道:“二十两,母亲和几位婶婶都是五十两,大嫂和你都是二十两,每年做衣裳也有定例,是公中出钱,我记得是一月份做春季衣裳,四月份做夏季衣裳,八月份做秋季衣裳。十月份做冬季衣裳,至于做几件我就不清楚了,不过我常见母亲和大嫂拿了料子叫针线房去裁,这个我就不懂了,你去问问大嫂就知dào

了。”

王蘅笑道:“那你的月钱有多少?”

周旭一挑眉:“这才刚进门,就想管我了?”

王蘅道:“那你让不让我管?”

周旭笑着搂住她的肩膀:“怎么敢不让呢?我的月钱不多,一个月三十两,不过父亲额外贴补大哥二哥还有我五十两银子,祖父每个月也给我一百两零花钱。不过这事谁都不知dào

,你也要保密,前阵子祖父给了我两个铺面,如今也都挣钱了。虽说那铺面还是祖父名下的,不过掌柜的每个月都会送两百两银子来,算是我打理铺子的分红。我把这些钱都放在书房的小匣子里了,什么时候用什么时候拿。”

王蘅粗粗一算。周旭一个月能够支用的钱也有三百八十两了,也算不少了。

这时两个人已经回到了院子里。什锦带着人上了茶,王蘅却想和周旭算算账,挥挥手叫她们几个退下,拿了纸笔道:“你一个三百八十两银子,再加上我的月钱,总共四百两银子,是怎么花也花不完的……”

周旭笑道:“没有四百两,你也知dào

二哥朋友多,花销大,虽然母亲私下贴补他,也没有多少,我每个月少不得也要贴补他一二百两。”

王蘅无语,周惠还真会花钱!

周旭看着她,以为她不高兴了,道:“你不会生气吧?”

王蘅摇头,一二百两银子而已,她还不放在眼里,她道:“我和你算这个帐不是因为我斤斤计较或者说想管着你,而是咱们以后的日子怎么过我得和你说清楚,有多少进项就花多少银子,扣除你贴补给二哥的,再加上我的嫁妆……”

周旭打断她的话:“你的嫁妆归嫁妆,是你自己的,我还没到花媳妇嫁妆的地步呢。”

王蘅道:“你想花我还不给你呢,那是我将来留给我儿子闺女的。”

周旭笑道:“真不害羞,现在就想着给女儿攒嫁妆了?”

他原本就半搂着王蘅,如今更是欺身上去,在王蘅身上揉捏起来。

只可惜,王蘅在算账的时候是很严肃认真的,拍开他不规矩的手,继xù

算道:“我的嫁妆除了那些死物,还有几个铺子和田庄,加起来每年也有一万两银子的进项,这些银子有五千两都会被我拿来裁衣裳,打首饰了,你可别瞪我,我就是喜欢打扮自己嘛。”

周旭亲亲她的鼻子:“女为悦己者容,我不反对。”

王蘅满yì

的点点头,道:“剩余五千两,要有两千两存起来以备不时之需,剩余三千两估计这一年里打赏下人,预备礼物,吃饭什么的,若是不够,你再给补上。”

周旭笑道:“我说过,你既然嫁给了我,银子的事不用你操心,你的嫁妆挣的银子你都存起来,到时候咱们若是生了七八个女儿,只怕你的嫁妆还不够分呢,咱们日常的花费都交给我。”

王蘅故yì

道:“我可是很会花钱的,你养得起我么?”

周旭拧眉,狠狠亲了王蘅一下:“敢质疑你夫君,看我怎么收拾你!”

两个人在炕上笑闹起来,不多时王蘅便丢盔弃甲,伏在周旭身上不住的抽气,周旭把王蘅的衣裳脱得七零八落,自己的衣物却完好无损,抚摸着王蘅那欺霜赛雪的肌肤,动作越发激烈起来,眼神炙热,紧紧盯着王蘅,仿佛要将她融化一般……

两个人在炕上一通胡闹,王蘅看常妈妈含笑指挥几个丫头收拾凌乱不堪的炕铺就忍不住脸红,原想和周旭算算账呢,到最后也没算清楚。

周旭倒是把那个装钱的小匣子交给了王蘅保管。还伸手问王蘅要零花钱,当着几个丫头和常妈妈呢。王蘅脸色通红,狠狠瞪了周旭一眼。周旭却笑嘻嘻的换了衣裳出去了,说要见见几个客人去。

周旭一走,常妈妈便道:“我知dào

少奶奶喜欢算账,可有些帐不能算,尤其是爷们在外头的花销,也是不能管着的,不然叫人笑话,少奶奶也没面子,少爷也不是那等手里攥不住钱的。”

王蘅把小匣子一丢。道:“我才不稀罕管他呢。”

常妈妈笑道:“我今天可是打听了不少事,都说侯爷和老夫人养过少爷一阵子,对他格外偏爱,如今看来这话倒是不错,我今儿去老夫人那儿问每日请安的时辰呢,听几个小丫头说,当初大少爷成亲,侯爷送了两处铺面和一个田庄,大老爷送了一个田庄。可是如今少爷成亲,大老爷仍是送了一个田庄,侯爷虽没有给铺面和田庄,却给了不少金银珠宝。那个小丫头说她亲眼见的,好几个大箱子呢。”

王蘅道:“这可是扯谎,整个侯府的家底换成金银珠宝也没有一个大箱子啊。估计是书一类的东西吧。”

常妈妈道:“不管是什么,足见少爷在侯爷眼里是特别的。我还到大夫人那儿打听了,总的来说。大老爷偏爱大少爷,大夫人偏爱二少爷,而侯爷则偏爱咱们少爷。”

王蘅沉思,刚才周旭自己也说了,侯爷每月贴补他一百两银子,这事没人知dào

,足见侯爷的确对他比较偏爱,但这并不能说明什么,即便他再怎么偏爱,也只是像这样私底下贴补银子罢了,到最后继承侯府的还是大少爷周安。

她对侯府的家业也不动心,也没想着叫周旭去挣什么前途,给她封诰命,她只希望安稳度日,有一个完整的家,失落的时候有人安慰,生气的时候有人开解,开心的时候有人分享。

周旭已经给了她一个家,也对她很是关心,剩下的就要她自己努力了,如何在侯府立足,如何讨侯夫人和婆婆的欢心,那就是她自己的本事了。

王蘅休息了一会,换了衣裳去了岳氏那儿,岳氏正和海氏一块算账,见了她不禁打趣:“新媳妇才进门就想着服侍婆婆了?”

王蘅笑道:“娘和大嫂就别打趣我了,我刚嫁过来,什么都不懂,还要娘和大嫂指点我呢。”海氏一边笑着让她坐下一边道:“好甜的嘴,连我也不忍心了。”

岳氏笑道:“你们俩放心,我可不是恶婆婆,以后只要记得向老夫人请安便是了,我这边也不要你们服侍,你们把各自的事顾好就成了。”又问王蘅周旭去哪儿了。

王蘅道:“他说来贺喜的客人里有几个是难得见面的,估计出去喝酒了。”

岳氏点头,道:“估计又是老二撺掇的,今天肯定不少喝酒,你回去准bèi

好醒酒汤。”又叫人把周惠的丫头叫了来嘱咐了一番。

服侍周惠的丫头叫蔷薇,个子高挑,身材微丰,长得也很是标致,说话却不紧不慢,十分妥帖,海氏悄声对王蘅道:“原来是娘身边的丫头,后来给了二弟。”

王蘅点头,恍然大悟,难怪这么有脸面呢,不知dào

周旭身边有没有。

在岳氏身边待了一阵子,到了吃晚饭的时候,岳氏就把两个儿媳妇赶回去吃饭了,海氏与王蘅同路,说起了府里的一些规矩,王蘅很是感激,道了谢。

海氏笑道:“这有什么,弟妹也太客气了,明天是你回门的日子,你快回去休息吧。”

王蘅应了,回到院子便问常妈妈:“原来服侍周旭的丫头呢?”

因为王蘅喜欢用自己习惯了的人,因此自打她嫁过来,在屋里服侍的都是她的陪嫁丫头,常妈妈道:“总共四个,两个大丫头一个叫杜鹃,一个叫秋叶,被打发到书房当差去了,还有两个小丫头,一个叫含笑,一个叫红叶,仍旧是在院子里扫地,跑腿传话送东西。”

王蘅想了想,道:“妈妈再挑两个忠心的派到书房去,杜鹃和秋叶调回来服侍,你看着排个顺序,到时候别一窝蜂的都在屋里服侍,也省的用的时候又都抓不着人。”

常妈妈应了,如今飞云轩的事是她和赵妈妈一起打点,倒是不用王蘅操心。

周旭果然回来的很晚,一身酒气,可看着倒是清醒,只是埋怨周惠喝多了,又在院子里撒酒疯呢。

王蘅已经洗漱好了,正在看明天回门时带的礼物单子,见他回来了,就叫丫头打发他去洗澡,周旭却耍赖,从背后抱住了王蘅:“你来服侍我洗。”

丫头们不好意思,只是低着头,王蘅也不愿意在丫头面前拉拉扯扯的,只好跟进去帮忙。

周旭本就不怀好意,洗了一半就把王蘅也拖进去了,王蘅爱干净,本来已经洗好了,换上了干净的里衣,又被弄得一身水,不禁有些恼怒,可周旭却厚脸皮搂着她不放,让她不由一阵气闷。

当初没定亲时觉得周旭有些呆傻,定亲后发xiàn

他有时也挺会体贴人的,如今一成亲,才发xiàn

周旭脸皮又厚,又爱作弄人,压根不是在外头当着人表现出来的那个样子。

周旭搂着王蘅好一阵温存,看王蘅快要翻脸了,这才从浴桶中出来,却仍旧抱着王蘅不放,在她耳边道:“媳妇,原本见你就觉得你好kàn

,后来咱们俩订了亲,我更是越看你越好,越看越勾人,你说这是因为什么?”

王蘅几乎要恼羞成怒了,道:“我哪里知dào

,你快点把衣裳穿上行不行?”

这人也太不知羞了!就这么不穿衣服抱着她,她都不好意思了。

周旭笑道:“穿了也要脱,不穿了。”然后打横抱起王蘅,往床边走去,随手熄了灯,放了帐子,又是一夜缱绻。

第二天两个人又起晚了,虽然常妈妈和赵妈妈都是笑呵呵,一副我能理解的样子,但王蘅还是窘迫极了,周旭倒是一副神清气爽的样子,被王蘅狠狠瞪了一眼。

两个人先去给岳氏请安,又一起去曹氏那边请安,都有礼物要王蘅捎带,结果耽搁了好一会才出发。(未完待续……)

PS:第二更!

第七十九章 回门

王澜一大早就爬起来翘首以待,齐老夫人和齐夫人她们也早早过来了,本就是为着王蘅出嫁的事来的,如今王蘅过了三朝回门,她们也要赶回杭州了,毕竟明年春天又是齐真出嫁的日子,忙着呢。

等来等去,一直等到周家的马车在巷子口出现,王澜脸上才笑开了花,携着女儿女婿的手进了门。

齐老夫人拉着王蘅一通打量,见她面色红润,容颜娇羞,便知dào

这婚后的生活过的不错,也放下了心,齐咏是个不认生的,本来就跟周旭关系挺好,如今更是勾肩搭背跟亲兄弟一样,听齐老夫人说了几句话便拉上齐鸣一起去别处说话了。

彭氏坐在一旁,含笑听着齐老夫人嘱咐王蘅如何如何,心里那份痛快就别提了。

总算把这位大小姐打发出门了!

等过了今日,她就是周家的媳妇,想再回来就不容易了,齐家又马上要走了,没了齐家做后盾,王蘅也嚣张不起来,到时候家里上下又可以像以前一样是她说了算了。

王蘅和外祖母说了一会话,看着彭氏一直在旁边不吭声,也不想搭理她,可还是道:“夫人,小明珠呢?”

彭氏笑道:“小孩子怕吵,我叫奶娘带着她没抱出来。”

王蘅笑笑:“是么,夫人先陪外祖母坐一会,我去瞧瞧小明珠。”又拉着齐真齐媛一起过去。

彭氏好不容易把孩子抱回来,根本不情愿让王蘅接触孩子,如今脸色一僵。强忍着心中的不舒服,齐老夫人看在眼里。笑道:“她们姐妹感情好,你应该高兴才是啊。”

彭氏挤出来一个笑容。心想,我高兴个屁!大的不把我放在眼里,要是小的也跟着学坏了,我还活不活了?

不管彭氏心里怎么想,这次回门倒是顺顺利利的,大家都很高兴,再加上又快要分离了,说了许多贴心话,齐老爷已经订好了赶在十月底出发。到时候紧赶慢赶,正好能赶上过年。

齐老夫人则说走之前要请曹氏来家里做客,好好聚一聚,齐夫人和卫氏则张罗着采买一些北方的特产带回去送人,齐真齐媛则商议着赶在走之前要去哪儿买东西。

齐咏最滑头,他还没在京城玩够呢,因此一早说了要留下,齐老夫人原本就担心王蘅,如今想着齐咏在京城也好。到时候不管是彭氏不着调还是周旭不着调,王蘅身边也有个兄弟撑腰,王芹虽然是亲兄弟,可到底还小呢。不顶用,因此就默许了。

周旭被齐鸣齐咏拉着喝了不少酒,这次是真醉了。上了马车后就晕晕乎乎的,一句话也不说。王蘅只觉得好笑,等回到周家。叫小厮左右扶着才把人搀了回去。

安置好周旭,王蘅就去了曹氏那儿,正好都聚在那儿说话呢,王蘅便把外祖母想请客的事情说了,曹氏欣然应允,又说要几个儿媳妇和孙女都去,一起热闹热闹。

刚刚忙完周旭的婚事,大家都累着了,因此一听说出去做客游玩也都是极高兴的。

齐老爷定了十月二十五出发,因此宴请就定在了十六,齐家的宅子小,也没什么好景致,但齐老爷有一个朋友,乃是扬州有名的富商,他在京城有一座花园,时不时的来住一阵子,齐老爷临来前便跟他打过招呼,说必要时可能要借用他的宅子,那位富商也欣然应允了,如今宴请周家人,便是在那富商的园子里。

园子坐落在京城城郊,占地极广,园中建筑和景色都是仿着江南园林的风格建造的,身处其中,看小桥流水,假山亭阁,倒像是回到了江南似的。

园子的景色总共分四个部分,头一部分是各色花卉组成的群芳阁,群芳阁左边是栽种着松林的松涛阁,松涛阁和群芳阁后面则是园子的主体菊园,不光栽种了许多菊花,连房屋家具上也都雕刻着菊花,精致华美,倒像是供人观赏的艺术品一般。

菊园后面是一大片假山,山石嶙峋,四通八达却又曲径通幽,将一座追云轩环抱其中。

连齐老爷也没想到这园子修建的这么精致,这样的考究,就是在江南也不多见,也难为园子的主人如此精心雕琢。

齐老夫人和曹氏被儿媳妇和孙女孙媳妇簇拥着,身后跟着齐老爷,王澜,周经略和周家的老爷少爷们,除了周伯清,几乎都来了。

大家一路走走停停,说说笑笑,过了一个多时辰也没把整个园子逛完,齐夫人见两位老太太面露疲色,赶忙提议在菊园歇歇脚。

几位老爷少爷也被齐老爷招呼着在偏厅喝茶说话,大家都对这园子十分赞赏。

周惠道:“满京城有名的园子我也算走了个遍,怎么就没发xiàn

这么个好地方,从外面跟寻常人家也没什么不同,没想到却是别有洞天。”

周经略也问齐老爷:“不知这园子的主人是谁,倒是个心思玲珑的。”

齐老爷笑道:“他姓魏,表字子诚,扬州人氏,听说年轻时候也曾经参加过科举,做过官,可最后愤世嫉俗,挂印而去,从此就归隐田园了,如今他也是而立之年,却是扬州有名的儒商,行事光明磊落,待人也温和宽厚,我和他也是偶有生意上的往来,据此认识罢了。”

周经略叹道:“越是这样的人,心中越是有大丘壑,归隐田园不免太过可惜。”

齐老爷笑道:“认识他的人都是这么说,可他也是有些古怪脾气,别人劝不住也就罢了。”

另一边曹氏也称赞这园子精致,齐老夫人也道:“我活了这么大,这倒是头一回见这么好的园子。”又问齐夫人:“你和魏家的夫人可有交情,回头记得送份礼物去。咱们也不能白白使了人家的园子。”

齐夫人笑道:“我听老爷说,魏老爷并未成亲。身边只得一个打小服侍的丫头打理琐事,即便要感谢。也该老爷出面才好。”

齐老夫人惊诧道:“我听说他已是而立之年,居然没有娶亲么?”

齐夫人笑而不语,曹氏笑道:“越是这样的人就越是古怪,我记得我还没出嫁的时候,我父亲的一个朋友,也是读书人,明明考取了功名,偏偏不是做官而去种菜,后来还真种出点门道来。只可惜没过多久安稳日子又去从军了,也不晓得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岳氏几个人也都对魏子诚这个人又好奇又惊讶,王蘅是新媳妇,不好跟着几个姑娘去玩儿,只坐在一旁听长辈说话,正给齐老夫人端茶呢,忽然瞥见一旁屏风后头周旭站在那儿冲她使眼色,不由惊讶,于是找了个空子出去了。对周旭道:“怎么了?”

周旭笑道:“没什么,见你在祖母跟前立规矩,不是心疼你么,叫你出来松快松快。”

王蘅瞪了他一眼:“你可真行。就这么出来了?我爹和我舅舅呢?你不用陪着了?”

周旭笑道:“没事,他们在说那个魏子诚呢,我带你出去走走。这儿有几盆菊花可都是珍品。”

王蘅不肯,怕被婆婆发xiàn

了。周旭强拉着她走了:“没事,有我呢。”

门口的丫头见了两个人手拉着手出来也只是抿嘴笑。王蘅有些难为情,她在长辈面前向来都是懂事知理的形象,如今可要被周旭打破了。

院子里摆了个九层菊山,从上到下一共九个品种的菊花,胭脂点雪,玄墨,香山雏凤,仙灵芝,清水荷花,绿水秋波,泥金香,瑶台玉凤,黄香梨,且颜色不一,错落有致,格外好kàn



王蘅也是个爱赏玩菊花的,当年在杭州,每逢过中秋的时候,家里都会搭建菊山,什么名贵的菊花没见过,如今让她感动的却是周旭的这份心意,必定是看她刚才光顾着服侍老夫人,没顾得上赏菊吧。

周旭见王蘅一脸笑容,就知dào

她喜欢,刚才也有丫头捧了一盘子的各色菊花请女眷簪菊,王蘅头上就簪着一朵小小的紫红色的菊花,周旭觉得不怎么好kàn

,摘了一朵粉红色的粉荷花替她簪上,更显王蘅娇艳的容貌。

王蘅也爱美,笑道:“好kàn

么?”

周旭道:“自然好kàn

,只是眼见着入冬了,要赏菊花也难了,等明年,咱们早早的也在院子里搭一个菊山。”

王蘅自然应允,只是她到底心虚,不敢在外头久留,说了几句话仍旧回去了,谁知她出来的时候没人注意,回去的时候倒都看见了,曹氏笑道:“蘅儿头上这菊花可真好kàn

。”

王蘅不好意思的垂下了头,原本曹氏也只是一句夸赞,见王蘅如此,大家就都知dào

这里头有事了,都忍不住一笑,新婚夫妻嘛,大家都理解的。

结果酒席散后,大家都各自回家,王蘅回了飞云轩就埋怨起周旭来,周旭笑道:“祖母她们看咱们恩爱也只有高兴的啊。”

王蘅嘟囔道:“在自己院子里如何我不管,反正没有外人看到,要是当着人,不许你再这么着,多难为情啊。”

周旭一挑眉,伸手搂住了她:“在咱们院子里就都听我的?”

王蘅一看他又眼冒绿光,忍不住挣开来,她可有事情忙呢,没工夫跟他闹。

周旭也有事忙,看王蘅拿了账本看,忍不住一笑,道:“我明天要出去一趟,只怕晚上回不来,明晚你早些休息,别等我了。”

王蘅有些惊讶,赶忙推开帐本道:“你去哪儿?”

周旭道:“祖父交给我一件差事,皇上赏下来一个田庄,我得去瞧瞧,安排安排人手看着,总不能闲置下来,离得远,只怕赶不回来。”

王蘅道:“怎么这事不交给大哥去办,反倒找你?既然是皇上赏下来的,那就是公中的,既如此,该大哥出面才是啊。”

周旭道:“我哪儿知dào

啊,我也不想去呢,咱们新婚。我也舍不得你啊,可既然祖父吩咐了。我也不能拒绝。”

王蘅一听他又说些不着调的,白了他一眼。帮着收拾了行李,虽然只有一夜,可穷家富路,该准bèi

的还是要准bèi

齐全了,因此收拾了两个包袱交给了外头的小厮。

王蘅去给岳氏请安的时候岳氏也说了这件事,语气里有些埋怨的意思:“小五新婚呢,都说头一个月不能空房,老爷子偏偏派了他去。”又安慰王蘅。

王蘅倒不是那等小心眼的,留意着海氏的神情。见她并没有露出什么不悦来才松了口气。

别看这件事小,可要是不小心也会成为引起矛盾的小火苗,周旭和周安是亲兄弟,有时候倒不计较,可若是海氏生了嫌隙,枕头风一吹,这亲兄弟之间也要离心了,她不能不防着这一点。

毕竟要想分家,还要等上二三十年呢。她可不想在侯府里树立一个死敌。

许是因为明晚周旭不能回来的缘故,今天王蘅也没拒绝他的热情,小夫妻俩又闹到了半夜。

第二天一大早起来,周旭去给曹氏请了安就走了。王蘅则留下来陪着曹氏打牌。

曹氏上了年纪,一天倒有大半天在打牌,倒也不是爱玩。打发日子罢了,通常是几个上了年纪的老妈妈一起玩儿。因为年纪相近,就算说些积年的古话也有人能往下接。儿媳妇来了就跟儿媳妇玩,儿媳妇要是没空,就叫了三个孙女来,海氏虽说是孙媳,却要帮着管家,十分忙碌,曹氏倒是不叫她,如今添了个王蘅,就很有兴致的拉着王蘅一起。

王蘅在齐家也经常和齐真齐媛两个陪齐老夫人打牌,不说打的多好,可也是不差的,可如今和曹氏打牌,她就不那么自在了,最起码不敢像跟齐老夫人玩的时候一样,输了算齐老夫人的,赢了算她的,有时候还要耍赖。

什锦一听要打牌,就赶忙回去捧了个装满铜钱和碎银子的小匣子过来,王蘅头一局故yì

输了,想看看曹氏打牌如何,没想到倒是周静一家赢三家。

周文羡慕道:“三姐今儿手气好。”

周静乐滋滋的:“我刚才拜过财神爷了哦。”

大家都笑起来,曹氏也道:“我记得上次打牌就是静儿赢得多。”

周琳道:“祖母,我要给您告状哦,上次三姐赢了那些钱,我让她给我买好吃的她都不肯,可小气了。”

周静道:“哪里是我小气,谁要你一开口就要吃天香楼的酱肘子,我倒不是怕费钱,只怕你吃成个小胖猪。”

周琳撅嘴:“我哪里胖了,祖母还说我太瘦来着。”

曹氏呵呵笑道:“姑娘家虽说身形窈窕比较好kàn

,但太瘦了也不好,看你们五嫂这样,身材适中就成。”

王蘅笑道:“既如此,祖母给我个面子,今儿我请客,请大家吃天香楼的酱肘子,不过等咱们个个都吃的圆滚滚的,祖母可别嫌弃。”

曹氏点头笑道:“好好好,你请,只管放心吃,再胖我都不嫌,我还盼着你给我生个重孙子呢。”

周静捅捅王蘅,朝她眨眼,王蘅有些不好意思,可她也的确想早点生个孩子,于是就抿嘴一笑,没吭声。

中午三个姑娘并王蘅果然是在曹氏这儿吃的,一整桌的天香楼的席面,王蘅也不好厚此薄彼,也给岳氏并几位婶子那儿也添了菜,连海氏那儿也有,大家就都趁着晚上来定省的时候向王蘅道谢。

王蘅今儿一整天打牌输了十几两银子,再加上定酒席花的银子,今儿为了讨好长辈,倒是花了一大笔银子出去。

什锦道:“都说升米恩斗米仇,下次少奶奶可别这么阔绰了。”

王蘅笑道:“这也不过是想让老太太高兴罢了,谁能从我手里占便宜去,我倒也服他。”什锦忍不住一笑。

因为周旭不在,王蘅早早歇了,习惯了周旭的陪伴,如今倒觉得冷清起来,她躺在被窝里想着周旭在做什么,有没有睡,慢慢睡着了。

周旭正在算账。

其实他对王蘅撒谎了,来田庄这个差事是他求来的而不是祖父给他的,不过他怕王蘅担心,就没说。

他看着算盘上最后显示出来的数字。对一直恭恭敬敬站在他面前的人道:“总共三万七千五百三十四两银子,我都交给你。两年后,我要看到二十万两银子。你可办得到?”

佟庆云微微弓腰,道:“请少爷放心,奴才必定不会让少爷失望。”

周旭淡淡道:“其实我倒也不是为了挣钱,让你把铺子开遍整个大周倒是真的,除了那些重yào

的城镇外,即便是弹丸小地也不要放过,我要遍地开花。”

佟庆云道:“少爷救了奴才一家子的命,结草衔环也无以为报,少爷且看。两年后,奴才必定叫青芜馆成为大周第一商行。”

周旭微微点头:“你的本事我是信得过的,以后我们联系就用这枚小印,记住,走出这个门,你我互不相识,知dào

么?”

佟庆云再次行礼,退出了房间。

周旭看着已经连一个铜板都没有了的账面,不由苦笑:“说过要让你衣食无忧。如今看来要食言了。”

……

第二日傍晚,周旭赶在关城门前进了城,等回到家时,整个侯府的灯都点起来了。如今天儿越来越短了,灯点的也越来越早了,周旭归心似箭。看到周惠也只是简单打了个招呼。

周惠却一把把他拉住:“急什么?弟妹在陪娘吃饭呢。”周旭道:“二哥有事么?”

周惠笑道:“你不是才从庄子上回来?那儿如何?”周旭道:“皇上赏的庄子,自然不错。”

周惠道:“前几日赵三几个都嚷着要我请客。去庄子上玩呢,你替我跟祖父求求情。让我去呗。”

周旭道:“我才不说呢,这不是找骂么,祖父正为担心周家因此遭人嫉妒呢,你倒公然请客去玩乐。”

周惠嘿嘿笑道:“我就怕这个,不过你去说祖父也许就应了呢,好弟弟,替哥哥去说说。”周旭无奈,想着回去也见不到王蘅,便道:“那好吧,若是不成,挨了骂可别怪我。”

两个人一起去了周伯清那儿,出乎意料的是,周伯清倒也没反对,沉思片刻就应了,只是嘱咐道:“到底是皇上赏的庄子,不能闹的太过分了。”

周惠立马保证:“祖父放心,我们就是去逛一逛,下午还要赶着回来,不会过夜。”

周伯清点点头,笑道:“你朋友多是一回事,只是也该成亲了吧,小五的媳妇已经娶进门了,你和老三到底想拖到什么时候?”

周惠一提这个就心虚,可对着严肃的祖父他是不敢搪塞的,又不敢说他想娶一个青楼女子,至今和曲卿来往也是偷偷摸摸的。

周惠碰了碰周旭,周旭笑道:“祖父,二哥见过的美人多,个个都想娶进门,我看他是挑花了眼,到时候只怕他娶得多,还怕娶不到媳妇吗?早一年晚一年也没什么。”周伯清笑笑,倒也不说了。

周惠一离开就大大松了口气,又谢周旭,周旭蹙眉道:“二哥,说真的,你不会真的要娶曲卿吧?我告sù

你,别说祖父不会答yīng

,就是爹娘也肯定不会同意,你好好地娶妻生子不好么?”

周惠道:“各花入各眼,我叫你别娶弟妹,你乐意?反正我就看上曲卿了,别的女人我都看不上眼。”

周旭道:“你要是真打定了主意,那就早点想个法子把她娶进来,这么掖着藏着的,等到爹娘发xiàn

端倪,那可是罪上加罪。”

周惠摆摆手:“我心里有数呢,你赶紧回去吧。”说着叫小厮去给他那群朋友去送帖子了。

周旭无奈的摇摇头,先去给曹氏请安,又去见岳氏,岳氏笑道:“快回去吧,你媳妇刚走。”

周旭闻言赶忙追了出去,正好在游廊那儿追上了,王蘅正吩咐什锦呢:“去二门问问,怎么五少爷还没回来,这个点儿城门都关了……”话音未落,被周旭从背后抱住,吓了一大跳。(未完待续……)

PS:不好意思,今天有考试,更新晚了。

第八十章 意外

什锦和跟着的小丫头知趣的走的远了些,王蘅先是惊讶,看到周旭就忍不住笑起来:“怎么神出鬼没的?”

周旭把她拥在怀里,闻了闻她发间的蔷薇香气,道:“你都不知dào

我这两天有多想你,尤其是昨天晚上,大半夜才睡着觉,都是你害的。”

王蘅捶了他一下:“少胡说!嘴里没个正经,你吃饭了没?”

周旭道:“祖母要留我吃饭,我急着见你,哪里吃了。”王蘅就赶忙叫什锦拿银子去小厨房点菜。

等厨房把三菜一汤送来,周旭已经洗了澡换了衣裳,听王蘅说这两天发生的事。

周旭也是着实饿了,王蘅是吃过饭了,只在一旁给他布菜,周旭也不挑食,什么都吃,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吃了个七七八八,王蘅给他盛了碗汤,继xù

道:“虽说是三婶娘家的喜事,可大嫂说之前二婶的叔叔外放做官,她也送了程仪的,如今到了三婶这儿,总要一视同仁,我就跟着大嫂随了三十两银子。”

周旭道:“这些事你自己看着做主就是了,三婶娘家什么喜事啊?”

王蘅道:“是三婶的侄女儿出嫁,听说嫁给了大理寺少卿的长子,算是高攀了呢。”

周旭一碗汤下肚,是彻底饱了,还觉得有些撑,懒洋洋的倚着,把头搁在王蘅腿上,仰头伸手,一会捏捏王蘅的鼻子,一会摸摸王蘅的耳朵,王蘅以牙还牙,也捏他的鼻子。夫妻两个都跟小孩子似的。

可这样的温暖气氛,却是王蘅渴望已久的。她当年读书,就被“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的意境所折服,期望自己将来也有这么一个人相知相伴,如今总算是如愿了,她心中只觉得满足,忍不住低头亲了周旭一下。

周旭轻轻一笑,低声道:“你是不是也想我了?”

王蘅面色一红,道:“呸,你也就对着我才敢这么不正经。”

周旭道:“你是我媳妇,我自然只这么对你。我要是跟旁的女人也这样,你能愿意?”

王蘅横了他一眼,周旭看她媚眼如波,身子酥了大半,心中有股暖流,却不掺杂半点情欲。

他把王蘅抱到床上,如今天气冷了,半夜听得到外头呼呼的风声,两个人挤着一床被子相互取暖。说些连自己都不知所谓的闲话,直到睡去。

一夜无梦,第二日两个人起的都很早,用过早饭手拉手去给岳氏请安。半路遇到周安和海氏,就结伴同行。

海氏看周旭和王蘅十指交缠的样子忍不住羡慕,新婚时。她和周安也是这般恩爱,只是后来她肩负着宗妇的重任。周安也日渐忙碌,两个人碰面的时候都不多。再加上迟迟没有孩子,院子里也多了两个妾室,她和周安反倒越发疏远了。

王蘅一看到她就松开了手,亲亲热热的挽住了海氏的胳膊:“大哥,大嫂,你们也起的这么早啊。”

周安微微一笑,算是打过招呼了,有海氏在,倒也不用他跟弟妹寒暄。

海氏笑道:“昨天我给三婶送银子去,三婶不肯收,说咱们要是有这份心,到时候跟着她去吃喜酒去,到时候这礼就名正言顺了,只是不知dào

你有没有空儿。”

王蘅笑道:“什么日子啊?”

海氏道:“就大后天,我那天反正没事,你要是不得空,我替你把礼捎过去也成。”

王蘅看了一眼周旭,周旭只是笑,王蘅道:“我也没事,到时候跟大嫂一起去。”

只是若是亲自过去,又是女眷,不光这礼金不能少,只怕也要准bèi

一两件首饰给新娘子添妆,海氏就说送对玉镯子过去,讨个好彩头就罢了,王蘅就说送对金钗。

岳氏和周经略也是刚起,看两个儿媳妇亲亲热热一起过来请安,她也觉得高兴,一问知dào

都吃过早饭了,就没让她们。

周经略用过早饭就和周安一起出去了,周旭则去巡查店铺,王蘅和海氏就把去三夫人娘家吃喜酒的事说了,岳氏笑道:“你们想去就去,耿家亲戚多,一遇到喜事就特别热闹。”

晚上回去,王蘅叫人把添妆预备好,正说周旭怎么还不回来,要不要叫人去瞧瞧呢,周旭就回来了,只是他脸色特别难看,王蘅吓了一跳:“出什么事了?”

周旭道:“二哥出事了,叫顺天府的人给抓走了。”

王蘅愣了半天才道:“二哥不是去庄子上请客么?怎么被顺天府抓去了?”

周旭道:“要说这事也是巧,二哥跟他那群朋友回来的路上正好遇到了姜寒,姜寒这个人你也知dào

,正带着人围着几个书生,不怀好意的样子,二哥本就跟姜寒有仇,原来也不打算多管闲事的,可后来一见里头有谢周成,二哥就出手了,和姜寒的人打了起来,也不知怎么,姜寒就被打的昏死过去,正好被外出巡视的顺天府尹李大人瞧见了……”

王蘅瞪大了眼睛,这事和谢家也有关系?周惠出手必定是看在王家和谢家有旧的份上,这才被抓了进去,这事她不能袖手旁观,立kè

道:“那二哥现在怎么样了?”

周旭道:“爹和祖父都已经知dào

了,爹气的半死,说不管他,可是娘却一个劲掉眼泪,我已经叫人去顺天府的大牢去疏通了,二哥毕竟是侯府的少爷,也不会吃苦,他的那群朋友也参与了这件事,却一个也没被抓,明显就是冲着二哥来的,姜寒和二哥积怨已久,如今闹了这么一出,只怕早有预谋,不会善罢甘休。”

王蘅道:“二哥打姜寒是因为姜寒欺负人在先,把那几个书生找出来作证不就成了?二哥是见义勇为,姜寒是活该,李大人不至于黑白不分吧。”

周旭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已经叫人去找人了,如今天色已晚,要等结果也要明天了,你先睡吧,我去找祖父说说话。”

王蘅点点头,忽然道:“要不要我告sù

我爹一声,毕竟谢周成也在其中。”

周旭道:“暂时先别说,看看情况吧,只要那些书生肯出来作证,二哥就没什么大事。”

王蘅应了,心里稍稍放下了心。

周惠和姜寒之间的梁子早就结下了,如今姜寒逮着理,肯定得理不饶人,可是周惠也是见义勇为,到时候那几个书生一出面作证,应该就没事了。

可事情出乎意料,远没有王蘅想的这么简单。

第二日一早,周旭派出去的人都回来了,个个苦着脸,说那些书生没有敢出来作证的,还有的人说自己压根没出过城,没见过姜寒。

周旭气的要命,这些酸书生,素日个个拿道德礼仪标榜自己,如今一遇到事就怂了,他道:“谢家去了么?谢周成怎么说?”

来人道:“奴才等了大半天也没见过谢少爷。”

周旭一愣神,谢家和王家的关系不是很好么?如今二哥蒙冤也是想救谢周成的缘故,如今怎么谢周成反倒置之不理了?

周旭没和王蘅说这事,怕她生气,可王蘅已经知dào

了,岳氏哭着让她回家和王澜说说,看能不能说动谢周成出面作证,不然顺天府的李大人摆明了要严厉处置,周惠肯定要吃苦头。

王蘅一听谢周成避而不见,又是气又是羞愧,脸涨得通红,只觉得丢脸,毕竟周惠是看在王家的面子才出手的,如今谢家如此忘恩负义,这不是在说王家也忘恩负义么?

王蘅立kè

回了王家,把这事告sù

了王澜,王澜也是吃惊,赶忙去了谢家问这件事,回来时一脸沉重:“周成说姜寒一早派人威胁他们几个,说谁敢替周惠作证就不会有好下场,那些书生大都是贫寒子弟,谁也不敢招惹姜寒,那个李大人那么凑巧出城巡视还碰上了这件事,估计也有猫腻。”

王蘅气道:“别人就算了,谢周成为什么也做缩头乌龟?周惠不是因为他也不会管这件事,我婆婆跟我说的时候我简直要抬不起头来了。”

王澜道:“谢家也有苦衷,姜寒扬言说如果周成出面作证,他就求太后赐婚,把文成嫁给他,他是个什么东西你也知dào

,谢家怎么敢拿文成的终身做赌注。”

王蘅道:“他有为难之处只管说,周家也不是没人,他救了周惠,周家自然不会叫他吃亏,如今他这一缩头,把脸面都丢尽了,什么书香门第,呸!”

王澜蹙眉道:“蘅儿,你说话也别这么刻薄。”

王蘅不说话了,王澜叹道:“你就别管这事了,齐家就要走了,你去见见你外祖母,谢家那边我再去说说。”

王蘅气王澜这么重视谢家,临走前硬邦邦道:“爹爹把谢家看得如此重,谢家却把爹爹当成了什么?不仅胡乱给爹爹塞了个妻子,如今还让咱们王家跟着蒙羞,谢家若是真的看重爹爹,断不会这么做!英王又不在京城,一个姜寒罢了,谢家也不是一般人家,怎么就怕成这样?”说完王蘅就走了,倒让王澜愣了许久。(未完待续……)

PS:第一更。

第八十一章 对策

王蘅去了齐宅,齐家也知dào

了这事,正说呢,齐咏一得到消息就带着银子去顺天府大牢探望他的好哥们去了,齐老爷叹道:“可惜齐家在京城没有门路,也不能帮什么忙。”

王蘅心中一酸,道:“舅舅别这么说,帮不帮忙的,贵在心意,倒是谢家,素日爹爹待他们如何他们也清楚,如今脖子一缩,助纣为虐,真真让人寒心。”

齐老夫人道:“人心不古,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既然这是姜寒的阴谋,找谁都没用,还是得从姜寒身上下手,看看姜寒到底有什么目的,只是伤了人,也不至于判死罪吧,姜寒也没那个胆子真的伤了周惠,和侯府结仇,估计就是想整治整治他,让他吃点苦头罢了。”

齐老夫人到底见过的事多,如今这么一说,倒让王蘅放心不少,王蘅道:“婆婆还等着我的话呢,我得赶紧回去了,改天再来瞧外祖母。”

齐老夫人道:“你快去吧,既然事情多,就别来了。”

王蘅哪里肯,说好了等齐家走的时候要去送行,这才匆匆回了侯府。

王蘅没带来好消息,岳氏十分失望,周旭跑了一天,也没什么用,姜寒有备而来,顺天府压根就不会放人,如今也只能多花钱,保证周惠不至于在里头吃苦,可毕竟是监牢,也舒服不到哪里去。

岳氏愁眉不展,周伯清和曹氏也都叹气,姜寒哪里来的胆子算计周惠?还不是仗着后头有赵凌撑腰?赵凌面上对周家恭敬,实则还是充满敌意。不然姜寒也不敢这么放肆。

王蘅心里也挺不是滋味的,觉得挺对不起周惠。周旭也是辗转反侧,王蘅安慰她。就把外祖母的话学了一遍,道:“明天你去找姜寒,看他到底是个什么意思,若是要二哥低头的话,咱们不妨先低头,反正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周旭道:“二哥那个脾气,给谁低头都不可能向姜寒低头的,这也不用试。”

王蘅叹了口气。恨恨道:“若是实在不行,也不能便宜了姜寒,他说二哥把他打成重伤,咱们就找几个人好好打他一顿,才不算让二哥冤枉。”

周旭一笑,脑中却灵光一闪,立kè

坐了起来,道:“我有办法救二哥了。”

王蘅一怔,周旭却匆匆起床穿衣裳。道:“我去布置布置,你先睡。”王蘅愣愣的看着他走了,也没想明白他的办法到底是什么。

不过答案很快就揭晓了。

第二日正式开堂审理这件案子,大家都跑去瞧热闹。寻常豪门公子的争斗大都是私了,谁也不会闹到衙门去丢人,如今居然在顺天府公开审理这件事。怎么不引人注意,再加上周旭也命人暗中散播这件事。老百姓就没有不好奇不想看热闹的,因此看审的人比寻常审理案件多了好几倍。

衙门挤了一堆的人。比赶集还热闹,周旭替周惠请了个姓文讼师,实则是周家的门客,对面姜寒也亲自过来了,也带了个讼师来。

一开堂审理,姜寒便抢夺先声,恶人先告状,说他只是和周惠争论,周惠却恶毒的殴打他,让他重伤,甚至还装模作样,做出一副有气无力,大病初愈的样子。

周惠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跪在堂下,看一旁的周旭朝他使了个眼色,心中就有数了,听姜寒诋毁他,他不仅不生气,还笑嘻嘻的盯着姜寒看,倒把姜寒看得毛毛的。

姜寒的讼师语气尖锐,情绪激昂,把周惠说的好像十恶不赦的罪人,如果不立kè

处斩就不能昭彰天理似的。

而文讼师出于周旭的授意,一直没吭声,直到最后才道:“事实究竟如何,姜少爷心里明白,我们已经找到了一个有力的证据证明周少爷是无辜的,只是时间来不及,能否请大人准许,推迟到明天审理这件案子。”

文讼师言之凿凿,李大人有些犹豫,他虽然有姜寒撑腰,可也不敢太得罪了周家,再者说这个要求也合情合理,就答yīng

了。

姜寒一听便知dào

是周家的拖延计策,恨不得立kè

就判案,可也怕操之过急,反倒让人疑心,于是也就大方的答yīng

了,还放话道:“若是作伪证,那可是要双罪并罚的。”

文讼师笑着没说话,姜寒看他胸有成竹的样子,反倒心里没底了,心想难道是那几个书生有谁出来作证?

于是一出顺天府,姜寒就派人去那几个书生家里再威胁一次,确保万无一失。

周旭早就布置好了,待姜寒的人一走,他挑了其中最软弱的一个陈书生,把他绑了起来,然后派了个眼生的心腹小厮假扮成王书生的书童,又派人守住了陈家,做出一副保护陈书生的样子。

第二日,案件重新审理,李大人命周家拿出证据,文讼师便说出了证人是陈书生,道:“我们家少爷已经派人去保护陈书生,还请大人着人去护送,不然若是半路出了什么意wài

,可就说不清了。”说着还意味深长的看了姜寒一眼。

姜寒冷哼一声,面无表情,却暗暗握紧了拳头。

李大人看了一眼姜寒,正要发话,之间人群中跌跌撞撞冲进来一个人跑上大堂,这事发生的太突然,叫衙役们也没来得及阻拦。

李大人一拍惊堂木,喝道:“大胆刁民,居然敢擅闯公堂!来人,把他叉出去!”

不等衙役上前,那书童就砰砰磕起头来喊冤:“大人饶命,小的乃是来替我家公子伸冤的!我家公子便是陈书生。”

众人一惊,李大人也很意wài

,看看大惊失色的周旭,再看看莫名其妙的姜寒,不由头痛,这事闹的,如今一波三折,可怎么收场呢,早知dào

他就不该收了姜寒的银子,这事也太难办了!

李大人揉了揉额角,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细细说来。”

那书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道:“我家公子前几日游玩,回来的路上因为无意惊了姜少爷的马,姜少爷便不依不饶,我家公子不敢得罪,只好忍气吞声,谁知回到家中,姜少爷却威胁我家公子,要我家公子演一出戏,不然就要要英王爷出面,把我家公子革除功名,永不叙用,我家公子害pà

,只好听从他的命令。”

姜寒猛地站了起来,喝道:“你胡说!我何时说过这样的话!”

文讼师微微一笑:“姜少爷别着急,且听这书童把话说完,孰是孰非,大人自会定夺。”

姜寒气呼呼的坐下,还不忘瞪堂上坐着的李大人一眼,李大人冷汗直流,却也只能任由那书童说下去。

那书童一抹眼泪,继xù

道:“按着姜少爷的吩咐,前日我家公子邀上几个朋友出城,尤其是谢家大少爷,姜少爷说一定要把他请到,我家公子也不明白他的意思,只好照做,谁知姜少爷却是设下了圈套,要害周二少爷,周二少爷与一群朋友经过,姜少爷便做出仗势欺人的样子来,周二少爷见有谢家大少爷在,因着谢老爷和周家五少爷的岳父是好友,周二少爷便出手相救,可姜少爷却出言不逊,与周二少爷动起手来,还假装受了重伤,说要治周二少爷一个恶意伤人的罪名,这一幕正好叫大人瞧见了,姜寒便说是周二少爷蓄意伤他,底下的事大人就知dào

了。我家公子回家后,姜少爷又派人来威胁,说已经把周二少爷送进大牢去了,不日就要判处斩首,我家公子要是敢把之前的事说出来,就要我家公子跟着陪葬,我家公子害pà

,只好答yīng

,可后来左思右想,觉得此举太过忘恩负义,自觉有负圣人教导,于是就找到了周家,愿意出面做证,周家还特意派了人保护我们少爷,谁知昨晚姜少爷就派人把我家公子抓走了,求青天大老爷做主,把我家公子找回来!”说完一个劲的磕头。

李大人傻眼了,姜寒也傻眼了,连带着手铐脚铐的周惠也目瞪口呆。

周旭微微一笑,对待流氓就得用流氓的法子,他知dào

这段话其实有很多漏洞,但只要外面围观的老百姓听到了就好了。

果然,小厮话音一落,外面的老百姓就沸腾了,原以为是周家张扬跋扈,姜寒是受害者,如今却成了姜寒用计陷害周家,周家成了受害者,顿时人声鼎沸,议论纷纷,朝着姜寒指指点点。

姜寒的脸涨得通红,指着那小厮道:“你少胡说!我根本没有绑你们家公子!”

那小厮早就得了周旭的吩咐,也知dào

如何应对,此时也不怕,大声道:“难道不是姜少爷派人警告我家公子么?说您有英王爷撑腰,周家万万不敢得罪您,又威胁我家公子,说若是不顺你的意,就要告sù

英王爷,革除我家公子的功名,青天大老爷呀,我家公子十年寒窗才挣了个功名,不知dào

吃了多少苦,如今听了这话哪里不害pà

,大老爷可要替我家公子做主啊!”

老百姓总是同情弱者,最恨仗势欺人的事,因此一听这话,都越发的气愤,要不是有衙役拦着,差点冲进大堂。(未完待续……)

PS:第二更。

第八十二章 喜酒

姜寒看着群情激奋的老百姓不由汗颜,虽说他算计周惠也是出自表哥的默许,但是如今偷鸡不成蚀把米,落得个张扬跋扈的名声,若是牵连到了表哥……

姜寒不由冷汗直流,猛地站了起来,李大人也快为难死了,其实姜寒原本也没打算把周惠怎么着,他说到底周家有根基,最后周惠也顶多受点皮肉苦罢了,于是让他把这事闹大,公开审理,好好臭一臭周家的名声,他也能得一个不畏权贵的清名。

他一见又有钱拿又能落得好名声,立kè

就答yīng

了,原本打算走个过场,当着围观的老百姓骂周家仗势欺人,等暗地里周家为了救人还得给他塞银子,谁知竟周家竟然不怕,还找到了证人证明整件事都是姜寒策划的,这下他可怎么办?

周旭看着姜寒青白交加的脸色不由冷笑,趁机上堂道:“大人,我二哥原本是见义勇为,却被姜寒诬陷,如今竟然成了蓄意伤人,姜寒用心如此恶毒,素闻李大人公正廉洁,必能还我二哥一个公道。”李大人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姜寒脸色难堪极了,此时若是案件继xù

审理,他绝对落不到好,可若是临阵脱逃,这张脸也就别要了,他朝李大人使了个眼色。

李大人见姜寒有意退让,这才松了口气,佯装歉意道:“原来周少爷竟然是被冤枉的,也怪我,不问青红皂白就把人抓了来,如今既然真相大白,周少爷无罪释fàng

。”又起身行礼道:“本官一时糊涂。周少爷可别介yì

。”

周惠咧嘴一笑,站了起来。伸出被铐着的手链脚链,道:“既然本少爷无罪。这个就去了吧。”

李大人赶忙叫衙役开锁,又温声安慰,却不提对姜寒如何处置。

周惠见形势大好,自然不肯善罢甘休,刚要开口追究姜寒的过错,却见周旭朝他摇摇头,他知dào

这件事多半是周旭的策划,于是也听从他的意思,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算了。反正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回且便宜姜寒一次,不过其他人他可没那么多顾虑,当着这么多围观的人大声对那书童道:“本少爷好心救人,如今也就你家公子肯出面作证,唉,也不知dào

剩下的人都跑哪儿去了?尤其是谢家大少爷,本少爷要不是为了两家的亲戚面子也不会淌这个浑水。事到如今却成了自作自受,没想到啊没想到,真是世态炎凉,人心不古啊……”

周惠如此感慨伤感。老百姓们却被提醒了,是啊,周少爷既然是好人。那些书生为何不肯出面作证?还有被点名的谢家少爷,还是读书人呢。都是因为他才被人算计,如今倒成了缩头乌龟。呸,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谢家的清名被周惠这一番话毁的不轻,周旭听着,也没有阻止,反正他也很看不惯谢家的作态,即便不敢得罪姜寒,可他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就不能看在王家的面子来提醒一声?哪怕悄悄地派个小厮来呢,周家也只有感激的,哪至于让二哥在牢里待了两日。

姜寒一言不发,看着周惠一身囚犯的衣裳,却趾高气昂如同打胜了帐的大将军一样,他的那群狐朋狗友虽然都碍于家里的压力不能出入公堂,却早在外头候着呢,等周惠一出去,立kè

锦衣华服换上,高头大马骑着,自去喝酒庆祝,他却要承shòu着老百姓的指指点点灰溜溜的离开。

姜寒恶狠狠的看了一眼周旭,周旭却微微一笑,居然还客气的打了个招呼:“姜少爷一路走好,千万别磕着绊着,到时候再说这衙门的地铺的不平,那可找不到人来追究责任了。”

姜寒咬牙切齿,看着周旭被周家下人簇拥着走远了。

周安带着人在衙门外候着呢,其实这事原本是他这个做哥哥的出面,可他却是将来的永安侯,出入公堂不免有损体面,于是周旭才自告奋勇,刚才见周惠春风得yì

的跟着一群人走了,他也拦不住,只好等着周旭出来。

周旭此番得饶人处且饶人,没追究姜寒的罪过,也是怕狗急跳墙,真的逼得姜寒到了无路可走的地步,大闹一场对谁都没有好处,这才收手,对于李大人,他虽然不屑,却也是客客气气的道了谢,等了结了一切出来时,看到周安便笑了:“大哥,你没拦住二哥啊?”

周安无奈道:“他是一点记性也不长,娘还在家等着呢,这下可怎么交代。”

周旭笑道:“没事,人都出来了,跟娘说一声就是了,今天蘅儿跟着三婶和大嫂去耿家了吃喜酒了,大哥要不要去凑个热闹?”

周安道:“我只叫人送了礼去,这不是来等着接二弟么。”周旭道:“那大哥就代我去一趟,我得去一趟王家,把这事跟我岳父交代一番。”周安应了,兄弟两个兵分两路。

今天早上王蘅本来不打算去耿家的,毕竟周惠的事还没解决,可周旭却胸有成竹的说没事了,让她去耿家瞧热闹去,她即便去了,心里也有些不安,直到什锦悄悄过来道:“五少爷身边的小厮来说,二少爷没事了,已经无罪释fàng

了,让少奶奶放心。”

王蘅这才松了口气,如果周惠真的因为这事有什么损伤,那么她也会因为谢家的缘故脸上无光,如今没有事就好了,至于谢家,以后有的是时候收拾。

王蘅把这事和海氏一说,海氏也悄悄松了口气,两个人这才把心思都转到了喜事上去。

三夫人给过添妆后就去找耿老夫人说话去了,留下王蘅和海氏由周琳陪着,周琳就拉着两个嫂子与自己的几个表姐妹一处说笑。

等到了坐席的时候,三夫人却叫王蘅和海氏去了耿老夫人那儿。

耿老夫人上了年纪,就单独在她的院子给她开了一桌,几家来道贺的上了年纪的老夫人都被送到这儿来了,上了年纪的人虽说爱热闹,可也怕吵,一处坐着说话倒是自在。

耿老夫人对三夫人这个出嫁了的女儿是很疼爱的,对周琳更是视如掌珠,因此对王蘅和海氏也格外客气。

说话间,耿老爷来了,身后跟着一个年轻后生,笑道:“娘,这是孙家的小六,您还记得吗?”

耿老夫人眯着眼睛打量了好一会才道:“是不是那个经常在院子里打枣儿的小六啊?”

那年轻后生行礼,道:“老夫人,您还记得。”

耿老夫人笑道:“怎么不记得,没想到一眨眼都长这么大了。”又亲亲热热的拉着他的手问话:“什么时候来的京城?”

王蘅悄悄问周琳:“这是谁家的少爷?”

周琳拿扇子做遮挡,与王蘅说悄悄话:“是外祖母当年跟着外祖父外放做官时的邻居,都十几年没见了,我听我娘说过,说当时隔壁住着一个念书十分刻苦的孩子,不知dào

是不是他。”王蘅点头,原来是故交。

那边不光耿老夫人,连三夫人也笑着问了几句话。

这个孙成也是个命苦的孩子,父母早逝,跟着祖父祖母过日子,幸好孙家有点家财,也能供得起他读书,可那时候孙家老人都上了年纪,孙成不免不受管束了些,经常在与耿家院子相邻的那个院子打枣儿吃。

有一次为了捡枣,还翻墙过来,耿老夫人见他机灵可爱,不免多照顾了些,后来就提出让他跟着耿家几个少爷一起念书,孙家老太爷老太太自然愿意,孙成就每日过来念书。

谁知孙成聪明的不得了,人又刻苦,把耿家的几个小爷都比下去了,直到耿家回京,这才分开。

如今一眨眼都过去十几年了,这孙成也长成一个翩翩少年,只是不知dào

有无功名。

王蘅和海氏随三夫人从耿家回来,去给曹氏请安,正好碰到周惠在挨训,周伯清和曹氏坐在上首,周经略和岳氏坐在一旁,周惠跪在地上,却笑嘻嘻的:“祖母,这不都没事了么,我以后会小心的,肯定不会再叫人这么算计。”

曹氏原本还要骂几句,可见儿媳妇孙媳妇回来了,想着给周惠留点脸面,就让他起来了,却对岳氏道:“老二的婚事不能再拖,给他娶个厉害点的,就得要管着他才行,泼辣些也是不怕的。”

岳氏也正愁呢,有曹氏这句话,立kè

就答yīng

了。

周惠却苦了脸,又不能直接说自己要娶一个青楼女子,只好任由岳氏去挑选儿媳妇,心里却打定了主意不成亲。

十月二十五,齐家离京,王蘅和周旭去送行,王蘅抱着齐老夫人哭个不停,齐老夫人也舍不得,齐咏在一旁笑着劝道:“祖母放心,有我呢,必定不会叫妹妹受委屈的,等来年真儿成亲,我就护送她回杭州喝喜酒,到时候不又能见着了?”

齐老夫人这才点点头,道:“既如此,可不许给蘅儿惹祸,你的脾气我还不知dào

,好好照顾好自己,素日就住在你姑父家,不许认识些什么混账朋友去鬼混,也不许胡乱花钱,我把账本也交给你姑父管着了。”齐咏苦着脸,无奈的应承了。

说了好久的话,最后怕耽误了行程这才罢了,王蘅回去了,周旭和齐咏跟着王澜一起却要送到通州码头的。(未完待续……)

PS:第一更

第八十三章 喜讯

王蘅坐车回到侯府,岳氏一见她这红眼圈也挺理解的,有心转移她的注意力,就道:“我正给老二挑媳妇呢,你也帮着瞧瞧,看哪家的姑娘好。”

王蘅道:“娘相中了谁?”

岳氏道:“虽说老太太说要找个泼辣些的,可老二那个脾气,回头别天天打架,岂不是闹的家宅不宁,所以虽说要有主意,可也要性格温顺才好,我瞧着刘太傅家的长女就不错,书香门第出身,又是长女,听说在家也帮着刘夫人管家,性子又温柔。”

王蘅笑道:“即便是个天仙,也要二哥相得中才行啊。”

岳氏笑道:“我生了三个儿子,就老二最难缠,老大沉稳,小五也听话,就老二主意大,我也有些管不了了。”

王蘅笑了笑,心想,婆婆嘴上抱怨,心里还不是最疼这个儿子?都说会哭的孩子有糖吃,这话不错,周安和周旭都乖乖听话,就是不如周惠会哭会闹的来的让婆婆疼爱。

正说着话呢,周经略回来了,王蘅赶忙行礼,要告退呢,周经略却一脸笑容:“小五媳妇也坐下听听,这是喜事呢,宫里的贤妃娘娘有喜了。”

贤妃?岂不是蒋明珠?

王蘅十分惊喜:“真的?”随即又觉得失礼,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周经略却没在意,道:“皇上今天上早朝时说的,很是高兴。”

岳氏笑道:“这是皇上的头一个孩子吧,那可真是大喜事啊,只怕过阵子就要咱们进宫朝贺了。”

王蘅面上不显。心里别提多高兴了,蒋明珠若是生下孩子。哪怕是个公主,也算是在宫里站稳了脚跟。

可随即王蘅又担心起来。宫中妃嫔那么多,只有蒋明珠有了身孕,岂不成了众矢之的?万一生个公主倒也罢了,若是皇子,那就是皇长子,皇后能不忌惮?王蘅想起那些阴毒手段,也不由打了个寒噤。

蒋明珠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有孕是出于幸运,自打进宫,因为前头有皇后。身边还有一个淑妃,蒋明珠并不急于争宠,反而异常低调,不管是在皇后还是在淑妃面前都是一副唯唯诺诺的软弱样子。

皇后和淑妃见她如此,自然当她是个笨的,不怎么理会她,她就趁着皇后和淑妃明争暗斗的时候过自己安稳的日子。

她深知在宫中活下去最紧要的就是要有子嗣,于是用王蘅塞给她的那些银子打点御膳房的人,顿顿食补药补。养好身子是正经,别人一见她整天吃吃喝喝,也都觉得她是个傻的,就是太后也曾经暗示她。要她吸引皇上的注意力。

蒋明珠可不傻,皇后和淑妃斗得正欢,太后想让她出面打破这个僵局。可她若是真的得了皇上的宠爱,就成了最大的傻子。若是皇后和淑妃联起手来对付她呢?她岂不就惨了?

因此故yì

装出听不懂太后话的意思,依旧整天吃吃喝喝。走走玩玩。

皇后和淑妃整天勾心斗角,耗费心神,蒋明珠却悠闲自在,皇上也不是个专宠的,一个月里十天到皇后那儿去,两个妃子各五天,倒也公正,因此蒋明珠身体养得好,是第一个有身孕的倒也不奇怪。

因为有孕的缘故,太后和皇上立kè

对她高看一眼,皇后和淑妃这才都蔫了,即便意识到蒋明珠是会咬人的狗不叫,但孩子都有了,却为时已晚。

太后也是个精明的,生怕皇后和淑妃错了主意,这个孩子保不住,特意把蒋明珠接到了她的宫中照料,皇上也对蒋明珠许诺,一旦这个孩子生下来,就封她为贵妃。

因为是头一个孩子,不管是太后和皇上都没有强求,想着非得生个皇子什么的,公主也一样好,只要能生,还愁生不出儿子么?

蒋明珠如今是前呼后拥,别提多风光了,太后问她想不想见见家人,要不要把蒋夫人宣进宫。

蒋明珠想想蒋夫人那副嘴脸就觉得恶心,可也不能让太后看出她和蒋夫人关系不睦,这样的话不仅对蒋夫人不好,她也没什么好处,因此垂眸道:“即便母亲进宫,也只是嘱咐臣妾好好保养身子罢了,臣妾昨夜做梦,梦到了小时候在杭州,和几个闺中姐妹一处玩耍,如今她们都各自嫁人了,想见面也不能了。”

太后笑道:“这有什么难的?想见就召进宫来,你高兴才最重yào

。”

蒋明珠笑道:“太后如此体贴臣妾,臣妾倒不好意思了,只是她们都在杭州,远隔千里,也犯不着让她们来回折腾,倒有一个现成的,周家五少奶奶就是杭州人,嫁到了京城来的,求太后一个恩典,让她来陪我说说话吧。”

太后想了想笑道:“是了,周家新娶的媳妇的确是杭州人,也罢,那就宣召进宫吧。”

蒋明珠这才露出个笑容:“多谢太后。”

王蘅接到旨意的时候都懵了,怎么也没想到太后会宣召自己入宫,虽说传话的太监说是让自己陪贤妃娘娘说话解闷,但王蘅依旧不解,蒋明珠有孕,风头正劲,该低调做人才是,怎么偏偏这么张扬,难不成是出事了?

岳氏也没想到贤妃娘娘和自家儿媳妇会是闺中密友,见她只是呆呆的,赶忙道:“既然是太后的旨意,你快去吧,换身衣裳,好好打扮打扮。”

周旭也挺意wài

的,拉着王蘅回去,看她换了一身很正式的吉服,由塞了好几个荷包给她:“到宫里别心疼钱,只管打点,别让自己受委屈。”

此时王蘅已经冷静下来了,道:“你放心,我知dào

该怎么办。”又叫常妈妈把自己压箱银子取了一张两万两的银票来揣在了怀里,若是蒋明珠真的有事,肯定缺钱。

周旭有些意wài

,王蘅解释道:“贤妃娘娘与我关系不同,我们是一起长大的,本就该相互扶持,更何况只要她好好地,对王家也是有益处的。”

周旭点头,道:“贤妃有孕,召你进宫应该是喜事,你也别太紧张,要谨慎说话,宫里的可不比在外头,到处都是耳朵。”

王蘅只是点头,周旭仍然担心,亲了亲她:“我在宫门口等着你。”王蘅应了。

坐上宫里派来的轿子,一路通畅,只在进宫的时候停了一下,轿子就一路通向了太后的寿康宫。

对于王蘅,既然贤妃如此放在心上,太后也挺好奇的,自然要见一见,再加上又是周伯清的孙媳妇,权当给周家一个体面了。

看着跪在下头行礼的王蘅,太后倒是惊讶了一把,都说江南出美人,这话不错,贤妃的美貌就格外出众,这个王蘅也不逊色,观其举止气度,一点小家子气也没有,比她见过的那么些千金闺秀还要好些,不禁暗暗称赞,夸了几句话,又问了周家的人安好,赏赐了曹氏一些珍贵药材和衣料就罢了,让宫女带着她去见贤妃。

蒋明珠见了王蘅就忍不住一阵激动,可还是等王蘅行了礼,这才遣退了宫女太监,直只留自己的心腹侍候,这才起身握住了王蘅的手。

王蘅笑着扶她坐下:“你是有身孕的人,赶紧坐下,你突然召我进宫,我可是吓了一跳。”

蒋明珠道:“在宫里闷,也没个说话的人,不就想起你来了?你成亲的时候我也没到场,你现在怎么样?周旭对你可好?”

王蘅笑道:“他对我很好,周家上下对我都不错。”

蒋明珠笑道:“看你面色红润,形容娇艳,就知dào

你过得不错,看来是我多心了,周家要是欺负你,你只管告sù

我,我虽然不能如何,替你出气却是能的,反正我辛辛苦苦走到今天,不就是为了以后能护住身边的人么?”

王蘅见她咬牙切齿,就知dào

她又想起了巧月,叹了口气道:“如今你不是一个人了,做事要想着肚子里的孩子才是,凡事不要委屈自己。”

王蘅一边说一边趁着握手的机会把藏在手心里的银票塞到了蒋明珠手里。

蒋明珠一愣,一看是银票,倒是忍不住笑了,又塞给了王蘅:“我现在哪还会缺钱花,只怕花不完呢,你留着。”

王蘅笑道:“我这不是担心你么。”

蒋明珠道:“如今有太后和皇上替我撑腰,想要什么不过一句话,再不是从前了,你只管放心。”

王蘅说了齐真齐媛来京城的事,蒋明珠十分遗憾:“也没能见上一面。”

正说着呢,外头太监通传;“皇上来了。”话音未落,皇上便带着人进来了,王蘅赶忙起身下跪行礼,皇上看了她一眼,语气倒是温和,道:“你就是周家的五少奶奶?起来吧,不用如此多礼。”

又拦住了要行礼的蒋明珠:“你快坐下,别讲这些虚礼。”

蒋明珠抿嘴一笑,道:“臣妾和五少奶奶是同乡,又是朋友,臣妾一时想念,宣召进宫说话,皇上不会生气吧。”

皇上柔声道:“这有什么,你要是喜欢,让她留下陪你住一阵子。”

蒋明珠笑道:“她到底是做人媳妇的,也走不开,况且这也不合规矩,臣妾能和她说说话就满足了。”说着朝王蘅使了个眼色。(未完待续……)

PS:第二更。

第八十四章 知晓

王蘅会意,跟着宫女退了下去,在偏殿等候片刻,又有太监出来宣旨,原来皇上给了周家上下不少赏赐,王蘅知dào

这定是蒋明珠替她求来的,赶忙谢恩,就此被蒋明珠身边的宫女送出宫了。

周旭和周安在宫门外等着,虽然只有短短一个时辰,周旭却觉得格外漫长,直到看到王蘅的身影,这才松了口气,赶忙迎了过去。

因为有蒋明珠的宫女陪着,又带着皇上的赏赐,宫门口的侍卫也十分客气,不过对着单子查验了东西就放行了。

王蘅见了周旭也是眼前一亮,周旭一把握住了她的手,道:“没事吧?”

王蘅笑道:“没事,太后和皇上还给了不少赏赐,快叫人搬到车上去。”

周安见王蘅神态自若,也悄悄松了口气,命小厮把东西装了车,这才回去。

路上,周旭和王蘅一辆马车,王蘅把进宫后发生的一切事无巨细的说了,连太后皇上说了什么也仔细重复了一遍,和蒋明珠的对话倒是省略了。

周旭道:“看来你还挺讨人喜欢,你都不知dào

我有多担心你。”

王蘅笑道:“你可小看我和贤妃娘娘的关系了,有她在,我怎么可能受委屈呢。”

等回到周家,王蘅又免不了被盘问一番,曹氏和周伯清见只是单纯的进宫说说话,也都放心了,又见皇上还有赏赐,就都高兴起来。

太后只给曹氏预备了礼物,皇上的赏赐就大而化之了。完全是按着人头分的,给周伯清的是珍贵的药材。给曹氏的是衣料和首饰,给周经略兄弟几个的是一对玉佩。一把龙泉宝剑,给几位夫人的则是四匹贡缎,至于几位少爷小姐则是文房四宝一套,新书四部,只有给王蘅的赏赐比较特别,是一匣子时新宫花和一匣子各色新鲜花样的金簪以及四匹贡缎。

王蘅也没有掖着藏着,贡缎收了起来,宫花和金簪就自己留了些,其余的分给三位姑娘了。

大家都挺高兴的。虽然二夫人和三夫人有些酸,可也说不出口,因为贤妃娘娘和王蘅关系好,也不是谁能左右的,只能说这都是命。

谁叫王蘅的命好呢,闺中密友成了宠妃,宠妃还有了身孕,她们再羡慕也羡慕不来,再说也跟着沾光了。尖酸刻薄的话也说不出口。

本以为这事就这么结束了,谁知没过几日皇上却要庆贺贤妃有孕,要在冬至这一日在城郊的上林苑举办宴会,凡是四品以上的人家。少爷小姐夫人都可以参加。

大家一听这话,就猜到了皇上的意思,曹氏道:“只怕皇上是要趁机赐婚。收拢几个人才了。”

周伯清道:“既如此,叫静儿她们几个都去。若是有幸寻得如意郎君也好,若是没有机会。权当是瞧热闹了。”

曹氏道:“侯爷就不怕静儿几个被赐婚了?”

周伯清摇头,笑容中带着些伤感和无可奈何:“皇上既然要用我,必定把咱们家的事打听清楚了,静儿是庶出,就是高嫁,这门第也有限,琳儿和文儿又都是那样的性子,不堪大用,皇上是不会用咱们家的女儿来联姻的,要不然也不会等到现在了。”

曹氏也是叹气,道:“别人都说咱这一大家子是多子多福,但这其中的为难也是没人体会得到的。”

飞云轩。

周旭斜倚在床上看书,时不时的抬头看王蘅跟几个丫头坐在外间收拾衣料箱子和首饰匣子。

王蘅是新婚,嫁妆一点也没用,箱子里堆得满满的最时兴的料子,首饰匣子也是晶莹灿烂,珠宝满匣,王蘅摸了摸宫里赏下来的四匹贡缎,道:“这宫里的东西也不见得比外头的好,这缎子我记得在杭州时也见过,比这厚实,花色也好。”

什锦笑道:“皇上用的贡品再好,也是江南织造局造出来的,咱们在杭州,自然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王蘅点头,道:“这话倒是不错,这料子也是数得着的了,送去针线房做一身衣裳,等去赴宴的时候穿。”什锦应了,和金玉珊瑚两个一起抱着刚才挑好的几匹料子出去了。

王蘅心情愉快,跑到床边靠着周旭躺下:“到时候你去不去啊?”

周旭揽住了她的肩膀:“自然是去的,到时候只怕又是一场盛事呢,有权有势的想借机在皇上跟前露脸,没资格在皇上跟前露脸的,也少不得想攀个有钱有势的亲家,你且瞧着,等冬至一过,只怕京城的喜事就多了。”

王蘅叹了口气,道:“周静周琳她们也到了年纪了,若是能趁着这个机会定下来也好,还有二哥三哥的婚事,只怕娘和二婶也想定下来呢,别说别人了,单自己家的喜事就要忙不过来了。”

周旭笑了笑:“三哥一心投军,断不会这么早娶亲,至于二哥,他也不会乖乖娶妻的,除非是他自己想娶的。”

王蘅道:“既这么说,二哥是有了心上人?哪家的姑娘啊?”

周旭也没想过瞒着王蘅,道:“说了你可别吓一跳,二哥喜欢的是个青楼女子。”

王蘅呼的坐了起来,瞪大了眼睛:“怎么可能!”

周旭扔下书,也坐了起来:“怎么不可能,那姑娘叫曲卿,虽说出身青楼,却也是清清白白的女儿身,琴棋书画无一不精这些就不说了,能把二哥收服了,这脾气性格也是顶好的,二哥如今帮她赎了身,在白云寺后头置办了个小庄子,把人养在了那儿,我也见过一次,的确温柔似水。”

王蘅哼了一声,道:“我说呢,你们男人都一个样,哼,还温柔似水呢……”

周旭笑道:“怎么,吃醋了?”

王蘅道:“你要是羡慕,也娶个温柔似水的去,可没人拦着你。”

周旭见她虽然笑着,眼睛里却没笑意,便知dào

她是真的生气了,赶忙把人抱在怀里哄劝:“各花入各眼,二哥喜欢那样的,我可不喜欢,我就喜欢你这样的,曲卿在我眼里顶多是二嫂罢了。”

王蘅道:“二嫂?你可别叫的太早,我这两日见娘给二哥挑的媳妇,不敢说都是勋贵世家,但最次的也是个翰林之女,好歹是书香门第,虽说我是出身商户,说出去不怎么光彩,可也是清白人家出身,曲卿有千好万好,只出身青楼这一条,娘就绝对不可能答yīng

。”

周旭一听她的话赶忙道:“你这是怎么了?不过一句话,怎么就生气了,什么出身商户不光彩啊,难道我是在乎这个的人?咱们成亲也有一段日子了,我对你的心你还看不明白?”说着说着很是委屈的样子。

王蘅的心一软,道:“我就事论事罢了,又没有说你。”

周旭叹气:“你说的也在理,二哥也是为这事担心,所以也只敢把人藏起来,在爹娘面前是一个字也不敢提的,这将来他若是坚持要把曲卿娶进门,只怕有的闹呢。”

王蘅沉默了,周旭亲了亲她花瓣一样娇嫩的脸庞,贴在她耳边道:“怎么不说话了?”王蘅面一红,抓住他作怪的手,两个人倒在床上嬉闹起来。

第二日去给曹氏请安,大家都说起冬至赴宴的事,曹氏笑道:“我上了年纪,也懒得动弹,你们自去热闹去。”

岳氏忙道:“怎么好留娘在家里,不如我留下来陪您吧。”二夫人三夫人和四夫人也都不甘落后,说要留下来陪伴曹氏。

曹氏笑道:“我又不是不能动弹,不用你们这么着,你们的孝心我也领了,自去忙你们的去,也是趁着这次机会,老二老三的亲事该定了,虽说老四以读书为先,可先打听着看着也不早,还有几个姑娘,也都大了,你们做娘的要把这些事放在心上。”这话可是说到了大夫人和二夫人的心坎上,因此也不推辞了,顺势应了下来。

周静几个因为说到了亲事,挺不好意思的,起身去了花园玩,三个姑娘一走,三夫人站了起来,道:“娘,您也知dào

,我就琳儿这一个丫头,她的婚事我也一直相看着呢,如今倒是有个合适的。”

曹氏笑道:“是哪家的孩子啊?我认识不认识?”

三夫人笑道:“是我娘家那边的故交,我给您提过的,一个叫孙成的孩子,他比琳儿大了两岁,爹娘死得早,跟着祖父祖母过日子,如今两位老人家也去世了,他孤身一个人,卖了房子地来京城投靠亲友,也是为了准bèi

明年的秋闱,这孩子可聪明呢,读书也好,长得和琳儿也十分般配。”

曹氏一听父母双亡,孤身一人,这脸上的笑容就不见了,这样的人往小了说是没福气,往大了说是命硬,并不是良配,沉默了好一会才道:“既然他无父无母,这一应婚事还不是咱们家操持?到时候咱们是嫁了个女儿呢还是招赘了一个女婿?咱们家虽不是什么豪门世家,选媳妇也不要求出身,可嫁女儿却是慎之又慎的,你把琳儿嫁给这么一个一没家世,二没家底,三没长辈的人,叫她以后怎么办?”(未完待续……)

第八十五章 婚事

三夫人涨红了脸,说不出话来,其实她相中孙成多半是看着他父母双亡,到时候说是嫁女儿,可也是招赘了,等一分家,她们夫妻找个借口和女儿女婿住在一处也是顺利成章的,如今被曹氏一语道破,尴尬的说不出话来。

王蘅和海氏原本坐在最末,如今对视一眼,默契的低下头,假装什么都没听到。

三夫人支支吾吾道:“我就琳儿这一个姑娘,若是真的嫁到了别人家,没个兄弟撑腰,我也担心……”话音未落,又被曹氏打断了:“什么叫没有兄弟撑腰?老大老二老三老四这些人不是兄弟?难不成将来分了家,琳儿有事,他们兄弟姐妹就不来往了不成?你这话叫孩子听见了成什么样子?”

三夫人只觉得委屈,眼泪都要掉出来了,老太太此时说的好听,可等到将来一分家,可不是要各顾各的?

大房继承了爵位,自然是不愁的,二房一儿一女都有出息,四房的孩子还小呢,前程在后头,唯有他们三房,因为她生不出儿子,只这一个姑娘,若是把姑娘嫁出去了,他们二老指望谁去?难不成还要舔着脸去求几个侄儿?

她为了女儿的心事也是操碎了心,高门大户的不敢嫁,小门小户的也舍不得,如今好容易遇上一个出色的年轻后生,人品才貌都配得上,虽然家底薄些,到时候贴补些不就成了?要的就是有人养老,如今听老太太这话,明显是不答yīng

了。

曹氏一见三夫人如此。又当着儿媳妇孙媳妇的,叹了口气。道:“你的心事我也明白,我和侯爷也说过。三房没有男丁也没有大碍,到时候过继一个便是了?从族中挑个小的,都说生恩不及养恩,你好好养大了,自然跟你亲。”

三夫人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她就是不想养别人的孩子才筹谋着给女儿招赘的,不然哪里舍得让女儿受委屈呢,愿意招赘的男人有几个是好的?她不也是无奈之举?

三夫人不说话,曹氏也摇了摇头。不再提这件事,道:“你既然看着好,改天带过来瞧瞧,若是真的十分般配,我也不做那棒打鸳鸯的人。”到底还是没把话说死。

三夫人哑着声音应了。

二夫人见三夫人如此,心里也是叹气,这就是没有儿子的苦楚了,她和四夫人也只是一人一个儿子罢了,虽然少。却比没有要强的多了。

倒是大夫人最有福气,一口气生了三个儿子,还有个庶出的,虽说是庶出。不也一样是她的儿子?叫她母亲?

将来有出息了,要请封诰命也是以她这个嫡母为先,怎么着都划算。

二夫人又看了一眼海氏和王蘅。这两个儿媳妇一个书香门第,一个有钱。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这眼见着要给老二说媳妇。估计也差不了,大夫人的命就是好,别人羡慕也羡慕不来。

王蘅从曹氏院子里出来,和岳氏海氏告辞了,走小路回了飞云轩,途经花园的时候,看到一个美貌妇人正在摘花,见了她却忙不迭的行礼:“五少奶奶。”

王蘅一时有些疑惑,只觉得眼熟,却记不起来是谁,什锦赶忙小声提醒:“这是于姨娘,四少爷和三姑娘的生母。”

王蘅恍然大悟,看她是长辈,就还了半礼:“原来是于姨娘。”

于姨娘生了一个四少爷周宁,一个三姑娘周静,在侯府里也是极有体面的了,像二老爷三老爷四老爷的那些个姨娘妾室,没有孩子傍身不说,主母也个个不简单,岳氏虽说看她也不顺眼,至少让她平平安安生下了两个孩子,也没叫她日日立规矩磋磨她。

因此于姨娘虽是快四十的人了,保养得却很好,看上去跟三十出头似的。

王蘅本想打个招呼就走,谁知于姨娘却粘了上来陪着笑脸说话,问些有的没的,王蘅这才明白过来,她就是故yì

在那儿等着自己呢。

她是公公的姨娘,能和自己有什么事说?王蘅想起还没说亲事的周宁和周静,倒是有些了然。

做娘的都不容易,王蘅看她如此,倒也有些不忍心了,道:“姨娘也不是外人,有话直说便是,若是我能帮忙的,定然不会推辞。”

于姨娘笑道:“都说五少奶奶是个和善人,如今一见果然不错,我原本是个姨娘,在府里熬了一辈子,不敢说享多大福,可也是没吃过苦的,外人见我都说我命好,其实这里头的心酸谁又知dào

呢,身为妾室,即便生了儿女,也不是你的,连他们的婚事你也不能问一句,想想就觉得心酸。”

王蘅笑道:“姨娘倒也不用愁,四少爷温和知礼,读书又有天分,将来的前程是不愁的,三姑娘又是个知书达理的美人儿,不敢说有多大福气,可至少也能嫁到一户殷实人家做主母吧,您将来就等着享福吧。”

于姨娘微微一笑,这五少奶奶倒是个滑头,话说的好听,一句实在的也没有,如今皇上要设宴,若是周静能有机会选个乘龙快婿,比什么都强,只是这也需yào

天时地利人和。

周静是庶出一条就落了下乘,千好万好也没有好人家愿意娶回去做宗妇,岳氏虽说没有苛待过,可也没有多上心,周静又是姑娘家,总不能自己跑去说自己的亲事。

岳氏不提,也就海氏和王蘅这两个嫂子了,海氏她是试探过的,更是没一句实话,她也只能在王蘅身上下功夫了,想着王蘅商户出身,毕竟见钱眼开,到时候她许以重利,她稍稍在贤妃娘娘跟前提携周静一把,比什么都强。

于姨娘打定了主意,自然不肯放qì

,跟着王蘅一路走,直到到了飞云轩,于姨娘不好跟着进去,这才告辞,回去后却收拾了一个小匣子命人送了过来。

王蘅看着匣子里的各色金银首饰只觉得好笑,于姨娘难道以为自己缺钱么?会在乎她这点东西?

她吩咐什锦:“把这匣子还回去,再添几匹衣料和几件首饰,你看着办,总不能太寒酸,权当是回礼了。”

什锦应了,于姨娘看着满满一桌子礼物,比她送去的要贵重多了,这才恍然大悟,羞惭的想,自己这点东西,人家是看不上眼呢。

王蘅虽然没收于姨娘的东西,可不代表她就不会管周静的事,毕竟周静与她也是好朋友,周静嫁得好,她也不吃亏,可怎么帮就成了问题,周琳是嫡女,又有三夫人操心,周文也是嫡女,年纪还小,周静却是庶出,这一点就是硬伤。

京城这么大,有女儿的人家这么多,好一点的人家宁愿媳妇门第低一些也不要是庶女,毕竟娶了嫡女说出去也更好听,嫡女和庶女从小的教养也不同,站出去气质也不一样,除非是为了联姻,不管嫡庶。

可若是婚姻一开始就掺杂了这种利益交换,周静的婚后生活能好到哪儿去?

这还得她自己争气,她自己若是十分出色优秀,那么总有看重儿媳妇自身能力而不挑嫡庶的,或者说周安周旭周惠几个哥哥十分出众优秀,那么周静跟着沾光,也是有人争着抢着要的。

可周静虽然长得好,在脾气性格上实在说不上多么出挑,顶多让人赞一句温柔大方罢了。

其实要想弥补周静的弱点也容易,那就需yào

岳氏出面了,如果岳氏对待周静如同嫡出,那么别人见了,自然就高看周静一眼,想着别管嫡庶,只要岳氏这个嫡母把她看成嫡出,那她就是嫡出!

可王蘅想想嫁过来的这一个多月里,周静到岳氏院子里晨昏定省,岳氏虽然和善,却也从没有什么亲热的表示。

王蘅叹了口气,要不然请蒋明珠出面?她若是称赞周静一句,对周静的名声也是大大的助益,可王蘅也怕有人冲着这个娶了周静,想借着周静和蒋明珠攀关系,那不就连累了蒋明珠了?所以这个方法虽然好,却也要慎重考lǜ



晚上周旭回来,王蘅就把今天发生的事说了,三夫人的事犹可,说到周静,周旭犹豫道:“其实,三妹的心不小,她看上去不讲究什么门第,可骨子里却是要强的,你且看着,若是给她挑个一般人家,她定然不会答yīng

,她是宁做凤尾的。”

王蘅道:“我帮她可不是看着你或者看着于姨娘,而是为着我们俩之间的情分,我也是能帮帮一把,到底定给谁还是娘说了算啊。”

周旭笑了笑:“既如此,我也不管了,只一句话,可别到最后出力不讨好,于姨娘那个人我还是了解的。”王蘅笑了笑,却没说话。

到了冬至这一日,一大早周家就忙碌起来,先围在一起吃了饺子,算是过了冬至,继而就各自回去装扮起来,要去赴宴了。

周家六兄弟,除了最小的周颂,其余几个都去,三个姑娘也去,海氏和王蘅也去,几位老爷都没去,几位夫人都去了,因此门口浩浩荡荡停着十几辆马车,又有护卫簇拥着,往宴会的地点上林苑去。(未完待续……)

第八十六章 阴谋

除了周家的马车,也有不少队伍,都是朝上林苑的方向而行,估计也是赴宴的,还有相互认识的,不免停下来寒暄,整个东西大街倒比素日热闹了十倍,老百姓也都窃窃私语,指指点点,评论着哪家的马车豪华,哪家只是外强中干。

王蘅和海氏一辆车,也是说说笑笑,直到马车停在上林苑的大门接受盘查,因为怕麻烦,女眷们都从马车上下来步行,反正这已经是上林苑的范围了,根本不可能有老百姓到这种地方来。

海氏和王蘅下了马车,赶去前头,一个人扶住了曹氏,一个人扶住了岳氏,岳氏朝王蘅笑笑:“待会你费心看着你几个妹妹,玩是玩,闹是闹,可别出什么事。”

王蘅笑道:“您放心吧,都交给我。”

为了这次设宴,皇上也是大费周章,把最宽敞的合欢殿打扫了出来,前殿安置男客,出了殿门往左一拐就是宽敞的校场,后殿安置女客,出了后门就是一大片梅林。

因为地方大,前前后后安排了不少宫女太监,几乎隔几步就能看到一个,亭台楼阁,金盘玉杯,尽显皇家风范。

周家女眷刚在合欢殿的后殿坐定,正和周围的亲戚朋友打招呼,王蘅便看到了蒋明珠身边的宫女,她笑道:“贤妃娘娘请五少奶奶过去说话。”

王蘅有些奇怪,看向了曹氏和岳氏,曹氏笑道:“既然贤妃娘娘宣召,你快些去吧。要谨守礼仪,莫要冲撞了贵人。”

王蘅应了。跟着那宫女一路往合欢殿旁边的明珠殿去,那是皇上和蒋明珠休息更衣的地方。

那宫女带着王蘅抄小路过去。中间隔着花丛看到那边在校场的男客们,王蘅一眼就看到了周旭,,不禁微微一笑,可随即另一个人的面孔映入眼帘,不禁一愣。

陈家不是早就离开京城了么?为何陈思泉会在这里?

不等她看清楚,便从侧门进了明珠殿,只好按下这个念头,想着回去后再打听。

蒋明珠见了王蘅。屏退了宫女太监,这才焦急的握住了王蘅的手,小声道:“有件事你快帮我想个主意。”

王蘅忙道:“怎么了?”蒋明珠一脸为难之色,悄声道:“你可听说过芙蓉县主顾莲?”

王蘅不解:“是不是恪公主的女儿?”

蒋明珠点头:“那可是个绝色美人,今天也在宾客之中,皇上让我帮着他给顾莲下药,到时候让顾莲与皇上成就好事,纳入宫中。”

王蘅深吸了一口气,说不出话来。皇上怎么这么无耻啊!

蒋明珠着急道:“你不知dào

,之前皇上就有过纳顾莲为妃的意思,但按着辈分,顾莲是皇上的外甥女呢。这不是乱了伦理纲常么?太后以死相逼,才打消了皇上这个念头,昨天皇上又对我说。要我帮他把顾莲弄进宫,可我若是照做了。岂不是得罪了太后,若是不照做。皇上那边也不好交代,真是进退两难。”

随即又苦笑:“我原以为皇上设宴真的是庆贺我有了身孕,如今看来,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王蘅安慰道:“你先别着急,皇上这么想是一回事,可要真的这么做,难度可不小,今天虽说不许女眷携带丫头侍从,但芙蓉县主也不会轻易落单吧?要么有姐妹陪伴,要么跟在恪公主身后,吃喝都与大家一样,你要下药也不容易啊。”

顾明珠从袖子里摸出一个青瓷药瓶,道:“皇上说,一应事情他都打点好了,只让我留几个亲近的姑娘单独说话,然后赐酒,这药性且要有一会才能发作呢,到时候他自会想法子让顾莲落单。”

王蘅细细一想,道:“这药你不能不下,若是不下,在皇上那儿交代不过去,可怎么下就值得琢磨了。”

她灵机一动,道:“不如这样,到时候你只管下药,然后把下了药的那杯酒赐给我,把我的酒给芙蓉县主,到时候只说是无心端错了,这也是极有可能的,皇上也怪不到你身上来,我再找个机会把那杯酒倒了,再假装身体不适提前离席不就成了?到时候皇上肯定以为是错乱中拿错了酒杯,自然就怪不到你身上去了。”

蒋明珠有些迟疑:“这能行么?万一皇上迁怒你呢?”

王蘅笑道:“为什么要迁怒我?我什么也不知dào

,反而成了受害者,皇上做这事本就瞒着太后的,心里肯定心虚,到时候别说迁怒我了,说不定还让你给我赏赐,让我别把这事说出去呢。”

蒋明珠忖思片刻,想着这事本就不光彩,拿不到台面上来说,皇上遮着藏着还来不及呢,断不会自己吵嚷起来,遂道:“酒杯太小了,反而不容易拿错,不如就用茶碗吧,不过这得需yào

你看准了,而且你千万记得别喝这茶。”

王蘅点点头,蒋明珠虽然对这事还是心里没底,却总比之前没头苍蝇似得好多了,不管是太后还是皇上,她哪一个都得罪不起,也只能这么糊弄了。

蒋明珠把王蘅留下了,又叫人把顾莲,萧明月,萧折桂,萧婵娟,李怡,周静,周琳,周文等十几个年轻姑娘召到明珠殿来喝茶说话。

能被正得宠的贤妃娘娘召见说话,这可是莫大的荣幸,即便身份贵重如萧明月,也十分矜持有礼,王蘅坐在左上首,下面十几个人依次排开,而芙蓉县主顾莲的位置被特意安排与王蘅相邻,这样“无意”拿错茶碗就顺理成章了。

大家一番见礼后这才坐定,王蘅朝旁边的顾莲微微一笑算是打招呼,心中却暗暗惊叹,所谓倾国倾城也不过如此,顾莲真的长得极美,体态纤妍,眉目精致,眼角含情,笑起来时红唇微启,明眉皓齿,难掩艳光。

蒋明珠坐在上首宝座,言笑晏晏与坐在右首第一个的萧明月寒暄,其余女孩子都安静聆听。

不多时,宫女依次上茶,轻轻将茶碗放在两个椅子中间的小几上,大家为了显示礼貌都端起来茶碗浅啜了一口,顾莲也端起了茶碗。

这时蒋明珠却问了她几句话,顾莲赶忙把茶碗搁下,起身回话,趁着这个空子,王蘅把茶碗端起来喝了一口,然后装作不经意的放在了顾莲茶碗后面,离得极近。

顾莲答完话坐下,看着一前一后两个一模一样的青瓷茶碗,顿时分不清哪个是自己的,对王蘅歉意一笑,王蘅顺势把属于顾莲的茶碗拿到了手里,佯装不好意思的笑笑。

顾莲也回了个笑容,然后把原本属于王蘅的茶碗端了起来,她看着茶碗边缘若有若无的水渍,好像被谁喝过一口似的,转头想对王蘅说她拿错了茶碗,可王蘅已经抿了一口那茶,带着询问的眼神看了过来。

顾莲微微一笑,轻轻摇头,转动茶碗,轻轻抿了一口,这才把茶碗放下。

王蘅借着擦拭嘴角的功夫忙把含在嘴里的那口茶吐在了帕子上,看顾莲喝过第一口后就再没碰过那茶碗,便猜测她是看出自己拿错了茶碗,却出于善意没有说明罢了,不禁心中暗叹。

可同时也悄悄松了口气,这么好的姑娘若是真的被皇上纳入宫中,必定会背负着红颜祸水的罪名,不知dào

要受怎样的欺负和折辱。

如今总算是可以放心了,两碗茶都被自己碰过了,顾莲肯定不会再喝了,蒋明珠那边也相当于有了交代,接下来就是自己要假装药性发作,被送出宫了,她都想好了,等一出明珠殿,她便去寻周旭,后面的事自有蒋明珠收拾。

王蘅的心稍定,没有注意到来自殿门口萧婵娟看过来的恶毒目光。

萧婵娟虽然出身高贵,但也只是沾了宁顺长公主的光罢了,她的父亲并没有什么实权,因此排列座位时,即便她是萧明月的堂姐妹,却没有萧明月坐在上首的荣幸,堪堪与萧折桂一起被排到了最末,也就是靠近殿门的位置。

离得这么远,她想和贤妃娘娘攀两句话都不容易,看着坐在左上首的王蘅,不禁暗暗怨恨,她只是商户出身罢了,有什么资格坐在那儿?不过是贤妃娘娘抬举,她就把自己当根葱了,这叫她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萧婵娟朝萧折桂使了个眼色,萧折桂会意,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白色瓷瓶来,萧婵娟眼中露出了兴奋的光芒。

那可是泻药!药性最烈,若是给王蘅吃了,让她当面出丑才好呢。

她借着位置偏远,悄悄把药下到了自己的茶碗,然后见贤妃娘娘正与王蘅说话,殿内气氛轻松愉快,其余人也都转头扭脸的轻声说起话来,她端着茶碗走到了顾莲跟前,把茶碗往小几上一放,和顾莲轻声说起话来。

待到走的时候,她把王蘅的那碗茶端在了手里,把那个掺了泻药的自己的茶碗推到了王蘅跟前,笑着和顾莲告辞,神色愉快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她一直盯着王蘅,希望她喝下那碗茶,却不知dào

王蘅早就把那茶当做毒药一般,碰也不会再碰的。(未完待续……)

PS:不好意思,更新晚了。

第八十七章 阴差

一直到宴会正式开始,大家纷纷起身告退,王蘅也没有碰那碗茶,蒋明珠也在盯着那茶碗呢,示意心腹宫女一会最先把那个茶碗收回来,要消灭罪证。

本以为是天衣无缝,谁知dào

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那碗真zhèng

放了春药的茶碗被换到了萧婵娟手里。

萧婵娟嫌弃是王蘅喝过的,自然不喝,正等着和萧明月一起离开呢,萧明月却跑过来端起茶碗一饮而尽,不好意思道:“临来前吃的肉脯太咸了,把我渴的厉害,偏偏又不好意思讨茶喝。”

萧婵娟张了张嘴,本想说这是王蘅的喝剩下的,可又想起了上次萧明月警告她不许再为难王蘅的话。

算了,不说了,若是说出来,她肯定会追问,到时候知dào

自己捉弄王蘅,又要生气,反正王蘅也没有喝那掺了泻药的茶,这事权当没有发生吧。

贵女们走出明珠殿,往合欢殿去,路上大家免不了说说笑笑。

树林掩映,谁也没发xiàn

顾莲被一个小宫女领着走进了一条岔路,也没有人发xiàn

萧明月脸上一闪而过的不适。

等到王蘅在合欢殿坐定,特意在殿内来回看了,果然没发xiàn

顾莲的身影,不禁暗叹,希望顾莲能逃过这一劫。

宴席进行到一半,蒋明珠冲王蘅使了个眼色,王蘅会意,假装身体不适,蹙着眉头身形一歪,海氏离她最近,赶忙把她扶住:“这是怎么了?”

王蘅咬着嘴唇轻声道:“大嫂,我头晕的厉害。”

海氏不禁担忧。当着这么多人,又是这样的场合。可别出丑才好,赶忙悄悄扶着王蘅出了合欢殿。让她在廊下长椅坐下,着急道:“是不是在里面闷着了?现在有没有好点?”

王蘅捂着胸口只是皱眉,道:“大嫂,我想回家,不知dào

怎么,突然难受极了,只想躺下睡一会。”

海氏一怔,早上出门的时候王蘅还面色红润,神采奕奕。这才半天的功夫怎么不舒服了?王蘅不是那等装腔作势的,必定是极不舒服了才会说出来的。

可若是现在把王蘅送回去,不免太招摇了,毕竟都在殿内赴宴呢。

海氏着急,把随身佩戴的盛放薄荷的荷包给王蘅放在鼻边轻嗅,希望她能好受些,王蘅对于欺骗海氏也十分内疚,可偏偏这事不能明说,也只能她来做戏了。

这时岳氏出来了。也挺担心的:“这是怎么了?”

海氏道:“弟妹说身体不舒服。”

王蘅“虚弱”道:“娘,我觉得很累,直想躺下睡一觉。”

岳氏摸了摸她的额头,道:“也没发烧。怎么回事啊?别是有身孕了吧?”

此话一说,不光王蘅和海氏大吃一惊,连岳氏也吓了一大跳。可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大,王蘅嫁过来也有一个多月了。小夫妻恩爱情热,很快有了身孕也不是没有可能。

岳氏越想越肯定。赶忙道:“你快说说,是怎么个难受法?有没有想吐?”

王蘅暗暗叫苦,她本来就是装的,哪里有这么多症状,支支吾吾道:“就是胸闷,气短,觉得累。”

岳氏肯定道:“这多半是有身孕了,个人的情况不一样,我怀小五的时候,也是整天累,想睡觉。”说着不禁喜上眉头。

海氏心内一阵苦涩,这还真是命,若是王蘅真的有了身孕,将来她这个长子长媳又如何,到底不如嫡长孙尊贵的,她道:“娘,既如此,弟妹待在这儿就不合适了,不如我送弟妹回去吧,请个大夫好好kàn

看。”

岳氏连连点头:“快回去请个大夫瞧瞧,老太太这边有我呢。”

王蘅“羞涩”道:“我想叫夫君陪着我。”岳氏笑道:“这是应该的,我这就叫人把小五叫过来。”

周旭被人叫过来时也吓了一大跳,看到王蘅“虚弱”的依靠在海氏身上时,更是心中猛地一沉,急急过去把王蘅揽在了怀里:“这是怎么了?”

岳氏笑道:“你快带着你媳妇回家,请个大夫瞧瞧,我看八成是有身孕了。”

周旭“啊”了一声,也愣住了,顿时手足无措起来,看看王蘅,又看看岳氏,跟傻了一般,好一会才手忙脚乱道:“我这就带她回去,这边就交给娘跟嫂子了。”

岳氏点头,看着周旭抱着王蘅走远了,这才和海氏回了殿内。

周旭心里担心,抱着王蘅走的飞快,一直到出了上林苑,上了自家的马车,他才把王蘅放了下来,王蘅却搂着他的脖子轻声道:“我没事,刚才是假装的。”周旭猛地看着她愣住了。

王蘅贴在他耳边轻声把事情的始末告sù

了他,道:“……明珠也是没法子,也只有这么两头糊弄,我不能不帮她。”

周旭脸色变幻莫测,好一会才道:“那药你没喝?”

王蘅笑道:“当然没喝,我又不傻。”

周旭道:“皇上可真是……只怕要闹笑话了。”王蘅道:“那就与咱们不相干了,我只负责把明珠给摘出来,别的可管不着。”随即又皱眉:“看娘的样子跟肯定我有了身孕似得,这下子可要叫她们失望了,这可怎么办啊。”

周旭道:“没事,谁说你身体不适一定就是有身孕了?回头我叫大夫说你是操劳过度,累着了,娘必定不会责怪你,反而会心疼你呢。”

王蘅笑道:“我又不像大嫂似得管着家,不过陪祖母和娘说说罢了,怎么就累着了,你千万别说这话,不然她们只当我偷懒,不想服侍她们呢。”

夫妻俩坐着马车回了家,一路都在想主意给王蘅这次装病找借口,却错过了上林苑中的一场好戏。

皇上趁着大家都在合欢殿的功夫,本想在空无一人的明珠殿与顾莲成就好事,到时候把顾莲接进宫,谁也没办法反对了,可顾莲虽然来了,却不似他以为的那般意乱情迷,反而清醒的很,规规矩矩的给他行礼问安。

皇上以为药效还没发作,便强忍着和顾莲寒暄了几句,可过了一刻钟,顾莲还是镇定自若,毫无反应,皇上不禁怒了,还以为是蒋明珠没有下药呢,正琢磨着该如何是好,顾莲却起身告辞了,不等皇上挽留就飞一般的出了明珠殿。

人一走,皇上有再多的想法也是枉然,只得又失望又愤nù

的命人把蒋明珠叫了回来。

可蒋明珠看到他却是一脸惊讶:“怎么单皇上在这儿?芙蓉县主呢?”

皇上怒道:“你还说,都是你做的好事!那药你可下了?”

蒋明珠赶忙道:“既然是皇上的吩咐,臣妾怎么敢不照办呢,臣妾眼睁睁看着芙蓉县主把那茶喝下去的。”

看蒋明珠的说话语气不似在说谎,皇上的语气缓和了些:“那是怎么回事?我看她一点事也没有。”

蒋明珠也蹙眉道:“不应该出错啊,那药臣妾明明下了,她也喝下去了呀。”

皇上道:“好不容易等到这次机会,没想到还出了意wài

,算了算了,合欢殿那边怎么样了?”

蒋明珠抿嘴一笑:“大家都感恩戴德,说称颂皇上的英明呢,就臣妾看在眼里的,已经有两对亲事只怕要成了。”

皇上一笑,道:“走,咱们去看看去。”说着握着蒋明珠的手去了合欢殿。

另一边,萧明月踉踉跄跄坐在了梅林间的青石凳上,只觉得浑身燥热,神志也不甚清楚,她到底是养在深闺的大家闺秀,还不知dào

外头的这些龌龊手段,因此心内只是疑惑自己这是怎么了,却丝毫没往男女之情上想。

冰凉的青石凳让她缓解了一些心内的燥热,让她的神志也清醒了些,眼前模模糊糊好像走过来一个人,那身形,好似是英王赵凌!

萧明月痴痴地看着面前的人,那是她心中悄悄爱恋了将近十年的人啊,打从小时候跟随母亲进宫,看到还是英王世子的赵凌与皇上一起念书习武,英俊沉默的少年站在花树下一板一眼的练着师傅教的招式,那画面深深的刻在了她的心里。

小时候只是执念,长大后就成了恋慕,她的眼里再也容不下其他的少年,只悄悄的关注着赵凌。

一直到英王爷去世,赵凌却突然返回了漠北,她虽然年轻,却也嗅出了这其中的不简单,对赵凌也越发的怜惜起来。

本想等一个机会,等一个嫁给赵凌的机会,可直到皇上提出为赵凌选王妃,她才意识到,如果自己再不抓紧,那就要永远的失去赵凌了。

可她说了,不出意料的,祖母,母亲,父亲,通通都反对,他们不再慈爱的看着自己,反而疾言厉色,骂自己是不知羞耻,鬼迷心窍。

萧明月苦笑,她想嫁给自己爱的男人,怎么就成了鬼迷心窍?

看着面前的男人朝她伸出了手,她也颤抖着把手交给了对方,即便是极有可能让她身败名裂的疯狂举止,为了他,她愿意!

合欢殿那边,宴席结束,蒋明珠提议去梅林礼散散,这时候梅花开的正好,到时候来一个即兴联诗,也给诸位姑娘一个展示才华的机会,大家都想在这个场合露一次脸,因此欣然应允簇拥着蒋明珠去了梅林。(未完待续……)

第八十八章 阳错

远远地,大家便听到一声尖叫,纷纷止步,惊疑不定的看着前方,蒋明珠也被吓了一跳,她到底机灵,也怕是什么不光彩的事,于是停步不走了,别的夫人小姐即便有好奇心想看热闹的,见贤妃不走了,她们也不敢妄动。

蒋明珠只吩咐宫女:“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那宫女低头应了,快速走到前方,在拐弯的地方看了不远处衣衫不整,仓皇失措的萧明月与一个正在逃走的男子背影,一旁是个年纪颇小的小宫女,被这一幕吓得瘫倒在地上,瑟瑟发抖。

宫女回身低声说了,蒋明珠一皱眉,回身朝身后众人笑道:“前面有个宫女出了点事,怕冲撞了诸位,不如先回合欢殿稍后片刻。”

能站在这里的哪个不是人精,一看就知dào

这里头有事,却都纷纷附和着蒋明珠的话,重新回了合欢殿,蒋明珠这才叫人把宁顺长公主叫过来,处理萧明月的事。

宁顺长公主一见萧明月的样子哪里还猜不出来,又是气又是怒又是羞,竟然昏了过去,而萧明月一直是呆滞茫然的状态,她怎么也想不明白,明明是自己的心上人赵凌,怎么却变成了另一个陌生男子,这变故竟让她一时不敢接受。

很快,皇上,蒋明珠,宁顺长公主,萧尚德,萧明城这几个萧明月的至亲都坐在了一起。

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宁顺长公主醒来后就只是哭泣,原本高贵典雅的贵妇如今哭成了一个泪人。萧尚德和萧明城这两个男人都是紧锁眉头。

还是萧明城先忍不住道:“那个男人到底是谁?先把那个敢做不敢当的孬种给揪出来!”

皇上道:“的确如此。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人人都有眼睛都有耳朵,稍一猜测就能发觉是明月出了事,不管好坏,这门亲事是定了。”

蒋明珠看殿内气氛沉默,一时间也颇为怜悯,好好地,萧明月怎么会摊上这样的事?难不成也被下药了?

慢着!

蒋明珠忽然意识到了一丝不对劲,难道皇上那药阴差阳错被萧明月给喝了?不然以萧明月的理智和冷静。是断不会做出这样的事的,可是那碗茶分明被倒掉了!萧明月压根就没接触过!

她脑中迅速划过萧婵娟端着茶碗站在王蘅身边与顾莲寒暄的场景,眯了眯眼睛,难道就是那个时候?难道是萧婵娟?

萧婵娟和王蘅不对付她是知dào

的,如果萧婵娟借机想整治王蘅,故yì

换了茶碗,那么那个掺了药的茶碗就落到了萧婵娟手里,可最后却被萧明月误喝了,这也是有可能的,这难道是命中注定?

一场人人欢喜的上林苑盛会就以一种十分诡异的方式结束了。大家自然免不了一番议论纷纷,曹氏和岳氏虽然猜到了这里头有事。可因为记挂着王蘅,倒是没有往心上去,只敢回去等着听王蘅有身孕的好消息。

结果自然是失望的,岳氏看着一脸羞惭的王蘅,虽然失望,可还是安慰道:“也是我太心急了,不是也没什么,你只管好好调养身体。”王蘅轻声应了,悄悄松了口气,总算是把这个事给糊弄过去了。

她以为这事就这样算了,可没想到却远远没有结束,周惠回来的是最晚的,一回家就到了周旭这儿,劈头盖脸问周旭:“今天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周旭装傻:“什么事啊?”

周惠一脸严肃:“别蒙我了,弟妹身体一向康健,怎么突然就觉得不舒服?这其中定然有猫腻。”

即便周惠看出来了,可事关皇上的名誉,周旭也不会轻易多嘴,遂道:“二哥,不是弟弟有意瞒你,实在是这里头的事知dào

的人越少越好。”

周惠一怔,坐下叹了口气:“我就知dào

这里头有事,明城才刚一一的排查去赴宴的人呢,明月郡主被人占了便宜,如今满京城的人都猜到了,只怕这事不能轻易了结,我和明城也有几分交情,看你和弟妹提前离席,生怕这其中有你们什么事才问一问。”

周旭吓了一跳:“你说谁?明月郡主被人占了便宜?”

周惠恨恨的:“可不是么,被人当场抓个正着,那个孬种倒是跑了,明城说若是被他抓到是谁,非得把那人阉了才解气。”

周旭愣愣道,好一会才道:“这样的宴会,能去的人也有限,都是咱们认识的,即便是生面孔,也是有人担保的,再说了,谁也不敢有这么大的胆子啊。”

都说王孙公子飞扬跋扈,但也只是在一些小事上罢了,他们从小听得多了,知dào

的多了,那些犯忌讳的大错倒是没一个人敢犯,因为都知dào

后果的严重性。

萧明月是何等身份,身后站着一个长公主的母亲,一个吏部尚书的父亲,哥哥萧明城又是京城无人不知的贵公子,再者说,皇亲国戚的贵族圈子就那么几家人,大家都是一起长大的,见面也有几分香火情,不说巴结着萧明月就罢了,谁敢轻薄她?这件事一定是外人做的!

周旭这么一说,周惠也道:“明城也这么说,他那群朋友当成了大事一样挨个的排除可能呢,可这样的场合,想来沾光的多了,一时间也没人全认得,又不能跑到人家家去明问,只能悄悄打听。”

周旭和萧明城的关系不像周惠那么瓷实,又是个已婚男人,不好表现的太热血,也只是表示了同情就罢了,等送走愤懑不平的周惠,一直在内室躺着的王蘅便道:“我在里头听得不全,怎么?萧明月出事了?”

周旭把事情一说,王蘅呼的坐了起来,喃喃道:“怎么这么巧!”

她也是和蒋明珠一样,想起萧婵娟端着茶碗与顾莲寒暄的事了,当时没在意,可现在想想,自己和萧婵娟积怨已久,她要是想通过换茶碗来捉弄自己,那是完全有可能的,只是不知这茶怎么被萧明月误饮了,难道就是因为这个,萧明月才被人占了便宜?

那么她岂不是间接害了萧明月?

一想到这儿,王蘅顿时坐不住了。

她想去看看萧明月,可又不知dào

该说些什么,再者说这个时候公主府正直多事之秋,她贸然上门长公主也不会让她见萧明月,说不定还会怀疑她的用心。

可王蘅若是不去,又坐立难安的。

又过了几日,关于萧明月的各种传言就出来了,而王蘅也知dào

了那个轻薄萧明月的人是谁了。

居然是陈思泉!

他原先就是先与萧金蟾定亲,后来又改弦易辙,换了萧婵娟,如今又轻薄了萧明月,萧家的姐妹算是被他祸祸个遍了。

王蘅也是听周旭说的,周旭是听周惠说的:“陈思泉请人去公主府提亲,这才知dào

是他,明城当即带着人把他揍了一顿,打个半死,后来陈思泉自己跪在公主府门口不肯走。长公主也是怕闹出人命,再加上生米已经煮成熟饭,即便再不乐意,除了陈思泉,萧明月也嫁不到什么好人家了。”

王蘅叹道:“这都是什么事啊。”

周旭也对这件事很同情,不过却是同情萧明月,对于陈思泉,他是万分的鄙夷。

当初他与王蘅打小定亲后来又如何退亲的事周旭已经知dào

了,一面暗骂陈思泉不是东西,一面也庆幸幸亏他俩退了亲,不然他也没有可能娶王蘅,从这一方面来说,他倒要谢谢陈思泉。

又过了半个月,王蘅听说了萧明月即将出嫁的消息,虽然萧家很看不上陈思泉,也看不上陈家,但是为了萧明月的未来,不得不委曲求全。

因为即便萧明月嫁给一个烂泥扶不上墙的,也比孤独终老无依无靠或者到寺里清修要好。

曹氏还特地说了这个事,很是感慨:“萧家估计不会大办,但凭着周家和萧家的关系,咱们的这份礼也不能少,到时候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不要露出什么来反倒让萧家不自在。”

周静几个姑娘都心有戚戚,连出门做客都很少了,曹氏也叮嘱三个姑娘要学会保护自己,在外头即便有一点异常也要马上告sù

长辈,不能善做主张,这次的事就是萧明月太过大意了,她若是发xiàn

自己不对劲的时候别强撑着,直接告sù

长公主,也不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了。

周惠更是厉害,特地给三个姑娘普及了一下外头那些花花公子如何引诱女孩子的手段,惹得周静几个都是又脸红又好奇,岳氏虽然骂他胡闹,但也没有反对,因为让她们多了解一些人心险恶也好,这样才不会被人骗。

王蘅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可没过几日,萧明城突然登门拜访,他神色憔悴的厉害,求周惠帮着说说情,萧明月想见见王蘅,周惠告sù

了周旭,周旭又去问王蘅。

王蘅虽然有些不解,但还是答yīng

了,周旭不放心,亲自陪着她去了一趟长公主府。

王蘅记得上次过来时整个长公主府充斥着一种安宁闲适,可如今却四处冷冷清清,不由暗暗叹气,正由萧明城领着去萧明月的院子里,迎面走来了陈思泉。(未完待续……)

第八十九章 开解

他脸上的淤青伤痕并没有痊愈,因此看上去十分滑稽,但王蘅却觉得不解恨,真恨不得亲手打他一顿才好。

周旭的反应却极快,一把把王蘅拉到了自己身后挡着,虎视眈眈的盯着陈思泉,眼神里满是不屑和鄙夷,这不过是个趁人之危的小人罢了,亏他之前还把他当成情敌,现在想来真是可笑,陈思泉根本不配!

陈思泉也看到了周旭和王蘅,可他却视若无睹,只给萧明城行了礼,小声叫了一声“大哥”,萧明城直到现在还有一种见他一次就想打他一次的冲动,不过现在好歹能控zhì

住了,语气却不怎么和善,只点点头就不再理会,只给周旭和王蘅引路。

陈思泉注视着他们消失在小路的拐角才离开,眼中闪动着兴奋地光芒,不管怎么样,他现在成了长公主的女婿,可以说是一步登天了,有了萧家这层关系,不管是父亲想往京城调还是陈家的生意,都将会被打开一个新的局面,这是他一直渴望的,至于萧明月,他早晚有一天可以得到她的心!

王蘅进了萧明月的卧室,萧明城就在前院陪周旭喝茶。

丫头一推开门,王蘅就看到了半倚在美人榻上的萧明月,只不过短短一个月,她就消瘦了许多,越发显得眼睛很大,里面却充斥着哀伤和绝望,王蘅心有不忍,上前握住了她的手,萧明月这才回过神来,歉意道:“对不住,我竟然没有看到你进来了。”

王蘅不知dào

该说什么才好。好一会才道:“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萧明月苦笑:“我还有人生可言么?我这辈子算是毁了。”

王蘅道:“你可别这么说。好歹你还有疼爱你的爹娘和兄长。将来有他们做依靠,陈思泉断不敢欺负你。”

萧明月长长叹了口气,道:“我知dào

,此番请你来太过突兀,也有些失礼,可我实在想不起来还能和谁说说话,素日称姐道妹的那些人,如今把我当成瘟疫一般。仿佛和我说上一句话,她们就不贞洁了似的。”

王蘅道:“这些都是小事,你切莫放在心上,世态炎凉,人情冷暖,这些都是难免的,谁能没有个落魄的时候呢?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谁能保证这一辈子能顺顺利利?”

王蘅见萧明月头脑清楚,也起了开导之心,道:“你也知dào

。我是杭州人,因为爹爹不在家。我和其他人相比就自由了很多,有时候装扮成男孩子跟着表哥一起出门,什么样的事没有见过。有人前一刻还腰缠万贯,下一刻就家徒四壁,有人前一刻还是大家闺秀,下一刻就家破人亡,沦为青楼女子,也有人今天还高朋满座,春风得yì

,半夜却猝然去世,不过一闭眼,人就没了,都说世事难料,这福祸也是一样,谁能知dào

今日的福不会成为将来的祸呢?也说不定你今日的祸会成就你将来的福,你也是读过书的,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你想开点,毕竟做人还要往前看。”

萧明月笑了笑,道:“和你说话真的很轻松,被你这么一说,我倒觉得自己这点事不是事了,其实我之前还看不起你来着,觉得你是商户出身,不配与我这个郡主来往,如今看到我是大错特错了,你嫁给周旭不是你的福气,而是他的福气。”

王蘅微微一笑:“多谢夸奖,我以前也曾经因为是商户出身,觉得有点不自在,生怕低人一等似得,可后来我也想开了,商户出身又如何,那些侯府千金也不见得日子过得比我好,锦衣玉食,荣华富贵,她们争来抢去的东西我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拥有,她们面上嘲笑我,说不定心里嫉妒我呢。”

萧明月笑出声来:“你说的不错,萧婵娟她们可不是就是冲这个才看你不顺眼的?你别看她素日风光,可不管吃的穿的还是用的,还真没法跟你比,就是我,看见你用的那些东西有时候也眼红啊。”

王蘅笑道:“瞧瞧,这不就是了?甲之蜜糖乙之砒霜,孰是孰非谁敢把话说死了?”

萧明月只是笑,脸色也好kàn

了不好,这几日她也听爹娘和哥哥劝自己,却远不如王蘅这一番话来的有用,可一旦想起陈思泉,她还是忍不住一阵恶心和厌恶。

她仔细的打量着王蘅。

王蘅本就长得很美,如今嫁做人妇,起色比以前更好了,添了一股妇人才有的娇艳和柔媚,但这并不能掩盖王蘅身上的那股气质,那股只要你站在她身边就会觉得很安心可靠的气质,就连她也不得不承认,王蘅虽然出身卑微,但从气势上论,即便她这个郡主也要甘拜下风。

王蘅的气势来源于她的自信,而她的自信却是由王家整个家族撑起来的,这不能不让萧明月觉得羡慕,她可从来没想过让整个萧家成为她的后盾,但是王蘅就敢,还把这当成理所当然。

她以前听说过南边都很重视女儿,比儿子还要疼爱,如今看来,南边教养女儿的方式也不一样,虽然大都温柔似水,骨子里却是十分坚韧的,北方的姑娘跟她们一比,虽然更加开朗活泼,但离了父母和家族的庇护,却也更容易脆弱。

萧明月兀自发呆,王蘅也不打扰,打量着屋内的摆设,直到萧明月反应过来才觉得很抱歉,她最近特别容易走神,王蘅也不计较,笑道:“我以为你叫我来是想问问陈家的事呢。”

萧明月这才想起来,王蘅是和陈思泉定过亲的,可随即又想到陈思泉先后和萧金蟾萧婵娟定亲的事,不由冷笑,道:“幸亏你没嫁给他!”

王蘅道:“其实陈家在金陵也是大户人家,你应该也知dào

,江南佳丽地,金陵帝王洲,金陵,杭州,扬州,苏州这些地方连成一片,有哪些人家都是众所周知的,陈家的老祖宗在金陵是以开粮油店发家的,后来又开了几家榨油坊,家产一点点积累,后来在金陵买了宅子,算是落地生根了,我祖母与陈家老太太是好朋友,她老人家性子单纯,没出嫁前有爹娘哥哥宠着,嫁给我祖父后,与我祖父也是恩恩爱爱,一辈子没吵过嘴,当年江南数得着的人家太太夫人都喜欢跟她来往,那时候我们王家生意也好,和陈家老太太认识也是这个时候。”

萧明月听得很仔细,也觉得王蘅说的这些事对她来说是另一个世界,她觉得很稀奇。

王蘅道:“我外祖母是见过陈老太太的,也跟她打过交道,说这个人很是能屈能伸,当年陈家还没有站稳脚跟,她就在我祖母面前奉承,我祖母那个脾气,耳根子软,听了几句好话就拿她当知己,后来就与她定下了儿女亲事,可是我祖母和陈老太太都只生了一个儿子,这亲事就作罢了,陈老太太说,既然儿女这一辈不能结亲,孙子孙女这一辈能结亲也是极好的,我祖母看陈家蒸蒸日上,便答yīng

了,后来我父亲娶亲,祖母把这事告sù

了父亲,父亲虽然不怎么高兴,可也没反对,这门亲事就成了大家默认的了,而且有了王家和齐家的帮zhù

,陈家的发展不再局限于金陵,在杭州,苏州,扬州的铺子也都开起来了,当时我父亲和舅舅都想,陈家就只有陈思泉一个儿子,我嫁过去了这家产也是留给我们,于是对陈家就很是照顾,但是父亲后来离家做官,我经常住在外祖母家,和陈家的来往就很少,和陈思泉也没见过面,一直到我及笄,快要成亲了,陈家却来退亲。”

王蘅仔仔细细把陈家退亲前后的事说了,以及到京城后又要求王家履行婚约的事也说了,道:“自打陈家离开了京城,我以为就不会再见面了,谁知又看到了陈思泉。”

萧明月冷笑:“真是什么样的人家养出来什么样的孩子,如果陈家只是单纯的想要攀附权贵,那就容易了。”

王蘅道:“我告sù

你这些也没有旁的意思,就是想让你多了解陈家一些,有时候不抱希望反而是一种好事,反正有长公主给你撑腰,你也不会吃亏,更何况,陈家也不敢慢待你。”

萧明月真诚的看着王蘅:“多谢你,和你说了这些话,我心里好受多了。”

王蘅笑了笑,谁知萧明月突然道:“其实我知dào

,那天我是被人下了药,可我怎么也想不明白是如何被人下药的,所以才觉得很憋屈罢了。”

王蘅愣住了,她不知dào

该不该把真相告sù

萧明月,可是这事又牵扯到蒋明珠,她也不敢冒险,万一萧明月知dào

自己成了替罪羔羊把这事闹大了呢?不管是蒋明珠还是她可能都要难逃一劫。

萧明月道:“我那天在宫里只喝了两碗茶,一碗是自己的,一碗是萧婵娟的,萧婵娟的那碗茶是她喝剩下的,肯定是没问题的,那么问题就出在我的那碗茶上,可那是在明珠殿,贤妃娘娘的眼皮子底下,只凭陈思泉是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单在我的茶碗里下药的吧,所以我就猜陈思泉应该只是趁人之危,而不是他蓄意算计,我现在要是不把那个害我的人找出来,我是没办法安心的,可娘和哥哥也查了,怎么都查不出来。”(未完待续……)

第九十章 求子

王蘅犹豫了,又很有负罪感,她觉得萧明月有权了解事情的真相,犹豫了一会还是道:“你应该听说过芙蓉县主差点被皇上纳入宫的事情吧?”

萧明月愣住了,看着王蘅,眼里满是不可思议,看来以萧明月的聪慧,她已经猜到什么了。

王蘅不敢把话说的太明显,只是点了一句:“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你是成了替罪羔羊。”

萧明月不敢相信道:“可我离顾莲那么远,要说是你拿错了茶碗还有可能……”

她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因为当时萧婵娟从殿门口一直走到最前面和顾莲说话的事太过打眼,所以她也注意到了,她当时还想,难道萧婵娟与她一样渴,怎么说话也不忘端个茶碗,如今看来这其中颇有蹊跷!

王蘅隐晦道:“你也知dào

萧婵娟不待见我,她当时可能是想整治我,所以用她的茶碗换走了我的,但是因为我的茶碗和芙蓉县主的茶碗放的很近,她可能是拿错了。其实当时我一听说你出事了就很怀疑,只是不好说罢了。”

萧明月整个人都愣住了,原来她的不幸是始于萧婵娟的一场恶作剧!

如果皇上没有算计顾莲,如果萧婵娟没想算计王蘅,如果她不是太过口渴喝了萧婵娟的那碗茶……

萧明月捂住了脸,顾莲没事,王蘅没事,萧婵娟也没事,而她这个无辜者却成了唯一的受害者!

她紧紧握住了手,心中满是对萧婵娟的恨意,顾莲和王蘅也是被算计的那个人。不过侥幸逃过一劫罢了。可萧婵娟却是不可饶恕的!

王蘅压低了声音:“其实到底要不要告sù

你这件事。我心里也有些犹豫,但是我觉得你有权力知dào

真相,我很抱歉。”

萧明月低声道:“你是怎么知dào

皇上和芙蓉县主的事?”

王蘅道:“你也知dào

我和贤妃娘娘的关系,贤妃抱怨了两句,说只怕这次宴会过后,顾莲就要进宫了,到时候必定是独宠,也幸而她有个孩子傍身。所以我就猜测……”

王蘅适当的隐瞒了一些,为的就是把蒋明珠摘出来,万一长公主大发雷霆去找皇上算账,最起码不会追究蒋明珠的责任。

萧明月道:“原来是这样,我知dào

了,多谢你告sù

我,这份情我领了。”

王蘅看她神色不对劲,道:“那你好好保重,改天我再来瞧你。”

从长公主府出来,王蘅便把这事说给了周旭听。周旭有些担心:“萧明月真的相信了?别回头怀疑到你头上。”王蘅道:“和我什么相干,只是她不会放过萧婵娟是肯定的了。”

周旭恍然大悟。笑道:“你是不是就想让萧明月对付萧婵娟啊?”

王蘅道:“也有这个意思,因为萧婵娟真的很讨厌啊,恶人自有恶人磨,我就不信她在萧明月手里能讨到什么好处。”又看着周旭:“你不会觉得我恶毒吧?”

周旭摇头,道:“我觉得你做的很对,因为你不欺负别人,别人就会欺负你,把萧婵娟给解决了,你也就少一个敌人,我支持你。”

王蘅笑了笑,忽然想了起来,道:“咱们顺道去我家瞧瞧吧,我许久没见我爹了。”

周旭欣然应允,又先行派人去酒肆提了两坛好酒,道:“总不能空着手去。”

王蘅抿着嘴笑,心里却感动于周旭的体贴。

王家还是老样子,如今是彭氏管家,不敢说和罗姨娘有多么友好,但最起码还能和平相处,王澜白日忙着衙门的公事,晚上回来还要查看店铺的账本,忙的团团转,除了考校王芹的功课和看看王莹,也不怎么理会彭氏和罗姨娘,因此两边也没什么可争的,各自相安无事。

因为是年下,王澜忙着到处盘账,知dào

女儿女婿来了才匆匆赶回来,彭氏和罗姨娘都坐着陪着,周旭则被齐咏拉了过去说话。

王蘅抱着王莹逗她,已经快满百日的王莹身上的奶瞟一点也没退下去,整个人还是圆圆滚滚的,只一双眼睛极大,滴溜溜的转着,见王蘅逗她,她就咧着嘴傻乐,盯着王蘅瞧。

罗姨娘在一旁凑趣:“二小姐到底跟大小姐亲近,素日二小姐娇气的很呢,很不喜欢别人抱着,都是自己躺着玩,老爷在她床上挂了一串五彩铃铛,她能一个人听着声音乐一天呢。”

王蘅淡淡道:“女孩子娇气一些没什么,就是不能骄纵,这也是夫人素日照顾的用心。”

彭氏也淡淡道:“我就这一个女儿,自然十分尽心。”

王蘅没说话,罗姨娘却幸灾乐祸嘲笑彭氏,你说你就一个女儿,那大小姐是什么?就不是你的女儿了?还怨大小姐跟你作对,你若是付出几分真心来,大小姐也必定不会像现在这样待你。

罗姨娘现在是明白了,在这个家谁的话都没有大小姐的话好使,以前在杭州时,她还跟大小姐对着干,如今想想真是傻了,王芹是王家唯一的男丁,只要他不出大错,大小姐就是不愿意也得扶持他接管王家,原先还期盼着夫人生下嫡子,如今看来,大小姐与夫人离心离德,即便夫人生了儿子,大小姐也不会高兴,到时候她没法拉拢嫡子与她一条心,要么会剥夺嫡子的继承权,要么扶持王芹,不管哪个,王芹都不吃亏,所以她现在是一心一意的向着大小姐。

更何况,前几日王芹过十二岁生日,王蘅派人送来了贺礼,也不知来人和老爷说了什么,老爷直接把京城的两处铺面划到了王芹名下。

她已经是这个年纪了,想争宠再生儿子也不可能了,只能盼着王芹好,她也不管什么新仇旧怨,谁对王芹好,能扶持王芹,她就帮着谁!

王澜匆匆赶回家,和女儿女婿说了一会话,心里很高兴,又留了他们吃午饭,因此等王蘅和周旭回到侯府的时候,已经快要吃晚饭了。

两个人先去给曹氏请安,岳氏也在那儿,正说给周惠相看的媳妇:“人长得没的说,这次借着去上香的功夫您瞧瞧,若是满yì

这个孙媳妇,咱们就此定下,连媒人我都是找好了的。”

周旭和王蘅想起了曲卿,面面相觑,都不敢吭声,曹氏挺高兴的,道:“也好,上次说去白云观拜一拜送子观音,一直没机会去,这次一起去。”

岳氏笑道:“那就定后天的日子吧,我叫人去跟云儿和玉儿说一声。”

岳氏派了人去蒋家何家说,结果都说去,周玉还说她婆婆蒋夫人也要跟着去,替她出嫁三年的女儿,蒋家打大姑奶奶求子。

蒋家虽然清贫些,但蒋厚学为人忠厚老实,虽然有些书生的酸腐在里头,但对周玉是真心爱hù

,这些年周玉无所出,蒋夫人要求他纳妾,他也顶住了压力,当初要不是看在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的份上,岳氏段不肯把自己的心肝宝贝女儿许给蒋家如此门第。

蒋夫人年少守寡,把一儿一女拉扯大,还供蒋厚学读书读出了功名,岳氏也是高看一眼的,但因为蒋夫人始终觉得周玉出身侯府,太过娇弱,因此十分不满yì

,导致岳氏对她也有几分怨言。

这次周家去白云观求送子观音,但蒋夫人却来跟着沾光,还是为了她自己的女儿,岳氏心里就不大高兴,但看在周玉的面子上,也只能容忍。

腊月初六,周家一干女眷由周安周惠周旭兄弟三个护送着去了白云观,京城郊外有一白云寺,有一白云观,白云寺是寺庙,在东边,也就是周惠金屋藏娇的地方,白云观在西边,是尼姑庵,周惠没来过,这才起了兴致,跟着来瞧热闹。

海氏陪着曹氏坐一辆车,王蘅则陪着岳氏,岳氏笑道:“你虽然新婚,但到了观里也诚心拜一拜,不是坏事。”

王蘅应了,岳氏又叮嘱:“你成亲的时候蒋亲家母没来,这次见了你只怕是要给见面礼的,你只管接过来,别嫌东西少,大大方方的道谢就成了。”王蘅也答yīng

了。

白云观的观主叫虚清,几十年前,这白云观是一富贵人家给一心出家的女儿清修修建的,后来那位小姐去世,她身边的丫头就留了下来,把这白云观维持了下去,因此香火不甚旺盛,但据说求子特别灵验,一求一个准,一求一个准。

曹氏说这是白云观的尼姑潜心向佛的缘故,所以佛祖才大发慈悲,要她们几个也都要诚心诚意的给佛祖上香才成。

一心求子的海氏,周玉,周云三个就别提了,连曹氏和岳氏,二夫人,三夫人都非常虔诚,其实王蘅是不信鬼神之说的,但也期盼能早些生个儿子,因此在捐香油钱的时候,见曹氏捐了五百两后,岳氏和二夫人三夫人也都各自捐了,于是看海氏和周玉周云都捐了一百两银子,她也跟着捐了一百两银子。

蒋夫人为蒋家大姑奶奶捐的香油钱也是一百两,是周玉一起掏了的,岳氏看见了没说什么,心里却很不高兴,因为刚才她特意向蒋夫人介shào

王蘅这个儿媳妇,蒋夫人却十分冷淡的夸了两句,连个见面礼都不给。(未完待续……)

第九十一章 相看

这事往小了说是不通人情世故,但往大了说就是看不起王蘅,看不起王蘅就是看不起周家,看不起周家就是看不起周玉,岳氏再一想起蒋夫人逼着蒋厚学纳妾的事,心中就越发的不快。

待到上香完毕,周云见这白云观的景致也挺好的,就拉着周玉,海氏和王蘅,由三个兄弟陪着逛去了,曹氏几个则被让到了厢房去吃茶闲话。

对于王蘅这个弟妹,不管是周云还是周玉,都挺喜欢她的,因此周云挽着王蘅,周玉挽着海氏,姑嫂四个一边慢悠悠的走路一遍说话,周家三兄弟就束着手跟在后头,周惠觉得很无聊,道:“本来以为会看到两个美貌的小尼姑呢。”

周安拍了他一下,瞪了他一眼,佛门圣地,居然说这样的秽言秽语,周旭也道:“二哥,娘连人都替你看好了,只怕回去就要替你去提亲了,你也收收心吧。”

周惠无所谓道:“她们看上谁是她们的事,和我不相干。”

周安忍不住又拍了他一下:“怎么不和你相干?娘最疼你,可你最不让人省心,不过是娶妻罢了,五弟也娶妻了,现在有人照顾,知冷知热的,不挺好?”

周惠摸了摸头,道:“那是因为五弟妹恰好是五弟喜欢的人,我就不一样了,让我娶个连见都没见过的人,我可不愿意。”

正说着呢,前面王蘅突然道:“有人过来了。”

周云赶忙往白云观的大门处看,果然停着几辆马车,白云观建在半山腰。她们站的地方又高。因此看的很清楚。

王蘅想起岳氏和曹氏说的相看的话来。看了一眼周旭,周旭无奈的耸耸肩,道:“咱们回去吧,不知dào

是谁来的呢。”

周云道:“估计也是来求子的,要说也奇怪,老天爷就爱折腾人,那些穷苦人家养不活孩子,偏偏三年抱俩的生。咱们呢,又偏偏生不出来,想要儿子的一个劲生女儿,想要女儿的一个劲生儿子,想想就气人。”

周玉笑道:“要是想什么就生什么,哪里还有什么惊喜可言呢。”周云失笑,道:“这倒是。”

几个人回到厢房,就看到屋里多出来几个人,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带着一个中年妇人和一个年轻姑娘。

见王蘅他们几个人一窝蜂进来,曹氏便对那老太太道:“这就是我的几个孙儿孙女还有孙媳妇。”

二夫人嘴皮子利落。正拉着那妇人说话呢,见状挨个儿的拉着介shào

了。那妇人不住的夸赞,笑道:“多子多福气,看着这么一大家子人就喜欢,姑母还真是好福气。”

曹氏只是笑,又跟众人介shào



原来这妇人是曹氏的堂侄女,说是堂侄女,其实也已经出了五服,不过一个祖宗罢了,那老太太便是她的婆婆,钟家的老太太何氏。

当年钟夫人嫁给了新科进士钟鼎文还是沾曹氏这个姑母的光呢,后来跟着钟鼎文外放做官,也有十几年没见了,前几日岳氏正替周惠相看呢,就在别人家里巧遇了钟夫人和钟夫人的女儿钟湘。

岳氏见钟湘眉目清秀,温柔体贴,又都是亲戚,便起了结亲的心思,一问知dào

钟湘没有定亲,回来后便和曹氏说了,曹氏也挺满yì

的,就先授意钟夫人别登门,等着在外头偶遇一回,也好叫两个孩子互相见见,若是都满yì

,这门亲事自然是定了的,若是不满yì

,仍旧当成亲戚走动,也没人知dào

这事,也不会坏了情分。

因此曹氏只是说钟老太太和钟夫人是赶路路过此地,想进来歇歇脚,偶遇罢了。

王蘅悄悄打量钟湘,她依偎着钟夫人坐,倒是个长相甜美的姑娘,看上去也很乖巧伶俐,钟夫人替她介shào

人,她就乖巧的起身行礼,称呼哥哥姐姐嫂子,也难怪岳氏和曹氏都喜欢,连她也生出几分好感来。

听曹氏和钟夫人说起当年的事,又夸彼此的孩子,在座的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来的人里头只有周惠是没成亲的,因此大家都先后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

周惠先只是笑着,并不说话,他不说话的时候倒是翩翩公子一个,本来人长得就极好,气质又摆在那儿,王蘅就看到钟夫人和钟老太太交换了一个眼神,都暗暗点头,连钟湘都有些羞涩的往后躲了躲。

周惠忽然道:“湘儿妹妹是头一回来京城吧?到时候若是想四处逛逛走走,我是天天有空的,不如陪你一起去吧。”

曹氏和岳氏都有些惊喜,心想难不成周惠也看上钟湘了?不然怎么主动提这个话,都挺高兴地,钟老太太笑道:“也好,湘儿之前就说要去哪儿玩,偏我懒得动弹,她兄长这次没跟来,没个人陪着我也不放心,这下她可如愿了。”

周惠嘻嘻笑道:“老太太,你别客气,湘儿妹妹也算是我的表妹,好不容易来了京城,自然要好好招待,这京城的好景致可多了,只怕看上三天三夜也看不完呐。”

曹氏笑道:“老二整日闲着,叫他陪湘儿转转也好,孩子们凑在一处也爱玩笑,比闷在家里强。”

钟老太太和钟夫人都笑着点头,对如此懂事知礼的周惠越发满yì

,都说要麻烦周惠了。

这时周惠却笑道:“不麻烦,不麻烦,其实之前曹姑娘,林姑娘,柳姑娘和赵姑娘都说想趁着年下好好出去玩玩,我虽然应下了,却一直没空,这次正好带上湘儿妹妹一起。”

大家都愣住了,曹氏下意识道:“谁是曹姑娘啊?是哪家的?”

周惠露出一个迷人的笑容:“哎呀,我忘了祖母不认识她们,曹姑娘是紫烟阁的,林姑娘是怡红院的,柳姑娘是惠芳楼的,赵姑娘是栖凤阁的。”

周惠话音未落,钟老太太和钟夫人的脸色就刷的变了,这些地方一听就是那种秦楼楚馆,那么这几位姑娘岂不是青楼女子?周惠拿湘儿与一些青楼女子相提并论,还要带她们一同出去游玩……

钟老太太淡淡道:“原来二少爷请了这么多客人呢,湘儿素来不爱热闹,只怕没这个福气了。”

钟夫人也有些恼怒,周惠看着靠谱,没想到却是个爱流连青楼楚馆的。

曹氏和岳氏也都又是羞又是怒,都瞪着周惠,周惠却满不在乎,道:“既然这样那就罢了。”又一拍脑袋道:“哎呀,我忘了今天约了藏春楼的孙姑娘听曲儿的,祖母,母亲,儿子先行告辞了,失信于人总是不好的。”说完就大摇大摆的走了。

曹氏和岳氏目瞪口呆,那脸色别提多难看了,二夫人和三夫人也是憋着笑,没想到周惠来这么一出。

周安也是生气,扭头出去找周惠算账了,周旭只好绷着脸朝王蘅使眼色,王蘅回了他一个无可奈何的眼神,她是做儿媳妇的,这个时候哪有她开口说话的份啊。

还是周云机灵,拉着钟湘一顿夸奖,然后说刚才来的时候看到一片梅花林,要带着钟湘去瞧,然后拉上周玉和王蘅,把红着眼圈差点哭出来的钟湘给拉出去安慰了,不管怎么着还是亲戚呢,周惠这么一番胡闹,要是不好好给人家赔不是,两家就是结仇也有可能啊。

这次出行乘兴而去,败兴而归,一回到家,曹氏就没忌讳了,那脸色别提多难看了,直接就对周旭喝道:“把那个眼里没人的畜生给我绑回来,我非得好好教xùn

他一顿!”

岳氏也没求情,今天她也够丢人的,对着钟夫人赔了几千句不是,到底是钟夫人宽宏大量,看着曹氏的面子没发作。

周旭一看这架势,也不敢说什么,应了一声就出去了,大哥去找二哥了,现在还没回来呢,他这会去哪儿找人啊。

周伯清和周经略很快都被叫了回来,一听这话也都气的不得了,平日纵容他胡闹就罢了,当着外人还这么着,的确是欠揍了。

周经略眉毛一竖就让人把家法取了来,周静几个姑娘没去,都不知dào

发生了什么事,聚集在曹氏这儿是为了迎接曹氏的,一看这架势,胆子最小的周文已经开始抹眼泪了,海氏就把她们三个都带了下去。

周宁和周硕听着信儿也过来了,周硕还想插科打诨的替周惠求情呢,被二夫人一巴掌拍在头上,吓得他也不敢吱声了,周宁向来是隐形人,因此也只是站在周经略身后不说话。

王蘅站在岳氏身后,心里七上八下的,周惠闹了这么一出,明显已经打算撕破脸了,万一把曲卿的事说出来,这可够闹一场的了,这还是大年下,可别把曹氏气出个好歹来。

她想了想,就朝什锦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去请个大夫来,什锦会意,她是王蘅服侍的,在曹氏院子里有站的地方就不错了,因此她悄悄溜走,倒是没人注意。

不多时,周安压着周惠回来了,周旭跟在后头,也挺无可奈何的,周经略一见周惠满身的纨绔气息,眉毛一竖,拿着鞭子就要冲过来打,被周旭赶紧拦住了:“爹,有话好好说,大过年的别动鞭子啊。”(未完待续……)

第九十二章 知晓

周宁和周硕也赶紧跑上去拦着,周硕向来是跟周惠混的,此刻更是嬉皮笑脸的求情:“大伯,您把二哥打了,回头还要心疼,快别动手,有话好好说么。”

周经略气的道:“我才不心疼这个孽障!干的都是些什么事,把周家的脸都丢尽了!”

周惠嘀咕道:“谁叫你们胡乱替我相看的,我都说了我不想娶媳妇。”

周经略怒道:“不娶媳妇你干嘛?老子跟你这么大的时候,小五都满地跑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是不是巴不得老子抱不成孙子!”

周惠笑道:“爹,还当着祖父呢,您别老子老子的,您是老子,那祖父是什么啊。”

大家都忍不住笑起来,满屋子紧张严肃的气氛顿时烟消云散,连曹氏也气笑了,周伯清笑着让周经略别冲动,放下鞭子,又对周惠道:“你爹娘也是为你好,你若是真的不愿意,好好说就是了,也没有立kè

就要定下来,如今你闹这么一出,叫钟家怎么看咱们?老三老四还没娶亲呢,万一人家以为周家的儿子都这么不着调,他们娶不着媳妇可都赖你!”

周惠挺怕周伯清的,而且他这个人吃软不吃硬,你越骂他,他反倒越嬉皮笑脸的,若是好言好语的,他也是好言好语,因此一听这话就跪下来认错了:“孙儿错了,让祖母和娘丢脸了,也给周家丢脸了,请祖父责罚。”

周伯清道:“大过年的也不打你骂你,你好好的闭门思过。多读些书。也别出去鬼混了。”

周惠惨叫起来:“不叫我出门?那祖父您还不如直接杀了我呢!”

周伯清道:“怎么不叫你出门了?若是家里有客人来。你也是能出来见一见的。”

周惠不依,周经略一见他这样就要打,最后道:“依我看,让你在家闭门思过已经是便宜你了,该把你送到寺里去。”

周伯清笑道:“到底是快过年了,叫他到寺里去也太清苦了些。”

周惠眼珠子一转,道:“祖父,我宁愿到寺里去。”又小声嘀咕:“好歹能在山上转转。”

曹氏道:“依我看。也不必对他客气,直接把他送去寺里,让他吃点苦,好好长长记性,等到了小年再让他回来。”曹氏这一发话,相当于是拍板了,岳氏有些心疼,她虽然也非常生气,不过大年下的把儿子送到寺里去,也确实太狠心了。不过她也不敢说什么,只得回去帮着周惠收拾行李。

周伯清就把这事交给了周安去办。结果一扭头,周惠就去找周安了:“大哥,你把我送到白云寺去吧。”

周安并不知dào

内情,也觉得大过年的让他到寺里去也挺惨的,就痛快答yīng

了,却不知这暗合了周惠的心意,他安顿曲卿的地方就在白云寺后头,到时候就能正大光明的天天过去了。

周旭一听白云寺就知dào

他打的什么主意,很是无奈,回去后让王蘅准bèi

了一些吃的用的给他送去,悄悄叮嘱他:“你可别过分了,到时候万一被人抓着可不是闹着玩的。”

周惠正乐的收拾行李呢,笑道:“知dào

啦知dào

啦,你哥哥我什么时候叫人拿住把柄过?”

周惠一走,虽然只是少了个人,可周家上下却蓦然沉静下来,连王蘅都觉得有些不习惯,关键是平日周惠太能折腾了,一个人就能把全家的气氛给活跃起来,岳氏心疼这个儿子,更是见天的长吁短叹,连过年的喜悦也消减了几分。

素日海氏忙着操持过年的事,就只王蘅一个人陪着岳氏,结果岳氏就突发奇想,说要去看望周惠,王蘅笑道:“二哥可不是那等让自己受委屈的人。”

岳氏叹道:“我知dào

,可我就是不放心,这孩子最能惹事,也不知把人家白云寺祸害成什么样子了,这次去正好多捐点香油钱。”

王蘅无法,只能服侍她一起去,但是岳氏怕周伯清和周经略知dào

了生气,就要悄悄地去,让王蘅谁也别告sù

,王蘅这下急了,她是知dào

周惠和曲卿的事的,这次去白云寺,说是去吃苦,说不定就泡在温柔乡里呢,岳氏若是突然去了,发xiàn

周惠不在寺里,再一找,这不就露陷了?

王蘅道:“娘先准bèi

给二哥捎带的东西,我回去换身衣裳。”

岳氏道:“好,那你可要悄悄地,别让小五知dào

了。”

王蘅应了,可一出岳氏的院子就小声吩咐什锦:“你赶紧去找五少爷,就说夫人要去白云寺看二哥,这事悄悄地,别惊动人。”

什锦应了,赶忙就跑去外院找人了。

王蘅换了一身衣裳,借口陪着岳氏出门到街上逛逛让人备了马车,然后一出门就直奔白云寺而去。

这次出门王蘅只带了一个金玉,什锦去通知周旭了,周旭知dào

该怎么办,只要赶在岳氏前头去通知周惠,那么就可以放心了。

路上,王蘅故yì

让车夫慢些走,又关切的询问岳氏:“娘,您要是觉得不舒服可要说啊。”

岳氏看儿媳妇如此关心她,自然高兴,拍着王蘅的手让王蘅放心。

因为岳氏是突然来的,也没叫人告sù

一声,因此白云寺的住持智清匆匆忙忙赶了过来,他是认识王蘅的,之前王蘅和彭氏在这儿小住,王蘅也认得他,因此两边行了礼,王蘅笑道:“大师,娘想来看看我二哥,冒昧打扰了。”

智清脸色一变,就有些难看,王蘅一看不好,赶忙对岳氏道:“娘,咱们先去拜见佛祖吧。”

岳氏点头,她倒是没来过白云寺,见这儿环境清幽,也挺满yì

的,就跟着智清先去大殿上香。

智清也机灵,趁着这个机会朝一旁的小沙弥使眼色,那小沙弥飞快的跑去找人了。

王蘅心里疑惑,心想难道周旭没赶在她们前头来通知周惠?如果被抓个正着……王蘅真是不敢想了,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待到上完香,岳氏还是没看到周惠,道:“老二呢?知dào

我来了,他也不过来?”

智清支支吾吾的,岳氏就看出不对劲来了:“怎么回事?是不是老二惹祸了?”

智清叹气,道:“出家人不打诳语,二少爷已经好几日不住在寺里了。”

岳氏脸色一变,顿时着急了:“那他去哪儿了?好好的人交给你们,你们怎么就不问问?既然人不见了,就该去告sù

我们知dào

啊。”

智清惭愧道:“是二少爷说他去拜访朋友,让我们不要担心。”

岳氏道:“他说不担心你们就不担心?这是在山上,他能去哪儿?”

智清道:“二少爷到这儿的第一天就出去了一趟,结果下午就回来了,贫僧想他的朋友应该也住在这山上,这山上也有富贵人家在此建造山庄,因此贫僧也没敢多问。”

周惠的朋友向来多,说不定是跑出去和朋友鬼混去了,因此岳氏的脸色就大大缓和了,吩咐身边的曾妈妈道:“你带着人挨个去问问,看看二少爷在哪儿,把人带回来。”

又要去周惠住的厢房去看,结果却冷冷清清的,一看就知dào

很久没住人了。

岳氏不禁叹气,这个儿子怎么就那么不让她省心啊。

不多时,曾妈妈回来了,脸色也不好kàn

,她道:“奴婢带着人挨个把这后头的庄子问遍了,都说过年了,主人都不在,唯有一家,一听说咱们是永安侯府的,吓得立kè

关了门,奴婢觉得有蹊跷,就问了隔壁的人家,结果他们说那院子里住着的是一个有钱人的外室,我一打听相貌,好像就是二少爷。”

岳氏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好一会才不可思议道:“你的意思是说老二在那儿养了个外室?”

王蘅心里咯噔一下,曾妈妈也闭嘴了。

岳氏先是沉默,继而就生气起来,也不继xù

等了,立kè

就回家,不过留了两个下人道:“等二少爷一回来就立kè

让他回家!”

来的时候岳氏还念叨着儿子会不会瘦了,回去的时候就一脸沉默,脸色阴沉的要命,王蘅是一个字也不敢说,等到了家立kè

就去找周旭了,周旭也是累的满头大汗才回来,一见她就愣了:“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娘呢?”

王蘅道:“还说呢,你跑哪儿去了?娘知dào

曲卿的事了,不过她觉得是二哥养了个外室,并不知dào

曲卿的身份。”

周旭愣了,懊恼道:“我一听什锦说就赶紧骑马去了白云寺,结果寺里和曲卿那儿都找了,说二哥陪着曲卿来城里买东西了,我一听又赶紧跑回来,好不容易把人找到,二哥就急忙赶回去了,又叫我安顿好曲卿,我就找了个客栈把人安顿下来,这会才到家。”

王蘅道:“这下坏了,娘气的要命,回来的时候一句话都没说。”

周旭道:“不行,我得去告sù

二哥一声。”

王蘅拦住了:“你去做什么?让娘知dào

你帮着二哥隐瞒,你也跑不了,你就权当不知dào

,这样二哥挨罚的时候你也能求求情。”周旭为难道:“那二哥怎么办?”(未完待续……)

第九十三章 曲卿

王蘅道:“纸包不住火,这事本来就不能瞒着一辈子,如今说破了也好。”

到了半下午,周惠才满头大汗的赶回家,他也知dào

事情瞒不住了,因此也不撒谎,直接跪在岳氏面前认错。

岳氏看着面前英俊的儿子,又是心痛又是失望,道:“你说不成亲,娘也没逼着你,你若是有喜欢的,娘也不是那等看重门第的,非要你娶个高门大户的媳妇,即便是个村姑,只要出身清白,规规矩矩,娘也是愿意的,你何必掖着藏着?”

瞧瞧,即便是村姑,也要出身清白,规规矩矩,偏偏曲卿出身不清白,只这一条就没商量。

周惠低着头不说话,岳氏也不想把这事闹大了让儿子没脸,遂缓和了语气,道:“能被你掖着藏着,也不能是什么好门第出来的人,娘不是那等迂腐的,你先把人接回来,娘若是觉得合适,正式开脸给你做了妾,若是你不想委屈了她,凑合着娶进门也成,老放在外头成什么样子。”

周惠道:“我怕娘不喜欢她,所以就没敢说。”

岳氏笑道:“我又不是那等恶婆婆,娶媳妇是你自己的事,我不会插手,只要你喜欢就成。”

周惠道:“真的?”

岳氏道:“自然是真的,你也老大不小了,我是天天盼着你能娶媳妇呢。”

周惠道:“那您得答yīng

我,让我娶她为妻,而且我不会纳妾。”

岳氏一看儿子这样子。明显是感情很深了。顿时心里就有些不舒服。心想儿大不由娘,不过也点头答yīng

了。

周惠这才笑道:“既如此,那我改日把她带过来给您瞧瞧。”岳氏应了,天天等着周惠把人带回来。

可周惠多机灵呐,知dào

岳氏肯定不会喜欢曲卿,于是一扭头就把曲卿送回去了,这边岳氏见不到人,就把这事告sù

了周经略。周经略就来了一招调虎离山,先把周惠支开,然后岳氏吩咐曾妈妈把曲卿带了回来。

岳氏看着面前的人,花容月貌且不说,气质高雅,一看就是个有学问的,不由暗自满yì

,想着儿子的眼光还是不错的,可就是疑惑为何掖着藏着不叫她见,于是就问曲卿叫什么。是哪家的姑娘。

曲卿偏偏是个温柔性子,也不会撒谎。强制的被曾妈妈带了过来就已经慌神了,如今岳氏一问,她就都说了。

岳氏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要说曲卿也是清白人家的女儿,草窝里飞出个金凤凰,曲卿打小就长得好kàn

,越长这容貌就越打眼,人人都夸她爹娘有福气,可曲卿六岁的时候爹娘去世了,她跟着舅舅过日子。

趁着舅舅出门做生意的功夫,舅妈就把她卖到了青楼,也是她命好,遇着了花满楼的张凤春,张凤春跟曲卿差不多,也是被亲人卖到青楼,在青楼了过了一辈子,见曲卿是个可塑之才,就收为干女儿,养在自己的私宅里,真的当成大小姐一样教导抚养。

曲卿十五岁的时候就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十六岁的时候出落得国色天香,倾国倾城,张凤春有心把她嫁出去,可好一点的人家哪会跟一个青楼的老鸨子做亲家,小门小户的张凤春又舍不得,于是无奈之下就带到了青楼里,若是能吸引一个半个公子哥,带回去做妾也是不错的。

曲卿第一次进花满楼就认识了周惠,那时周惠已经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了,满京城的头牌姑娘都对他投怀送抱,可他偏偏看上了曲卿。

张凤春可是知dào

周惠的身份的,当即大喜,任由曲卿和周惠来往,一直到曲卿十七岁,张凤春怕周惠一直这么拖下去,就说要让曲卿接客,结果周惠果然把人赎了出去,养在了外头。

岳氏盯着曲卿看了半响,怎么也想不到儿子看上的居然是个青楼女子!不,严格来说她是被青楼女子给带大的!这样的人能教出什么好女儿?也难怪被周惠养在外头,没名没分的也心安理得呢!

岳氏的眼神里充满了鄙夷,她看也不看曲卿,直接吩咐曾妈妈:“把白云寺后头的小宅子给封了,把曲姑娘送回花满楼去,我们周家可从没有让青楼女子登门的先例。”又大声吩咐丫头提水进来洗地。

曲卿脸色通红,又是羞愧又是难堪,低着头跟在曾妈妈后头往外走。

这时周惠回来了,一见这情景脸色就变了,把曲卿护在了身后,不满道:“娘,您干吗这样啊?”

岳氏气的半死,喝道:“我让你娶媳妇,你就带回来这么个东西?你不嫌她脏我还觉得恶心呢,周惠我告sù

你,要么你和这个女人一刀两断,要么我没你这个儿子,你自己选吧!”

周惠不满道:“娘!曲卿不是那样的人,她也是好人家的女儿。”

岳氏冷笑:“好人家的女儿?你别糟蹋人家好人家的女儿了,好人家的女儿可没有个老鸨子那样的娘,那样的人能教出什么好女儿来?你赶紧让她滚!滚得越远越好!”

周惠脸色一遍,拉着曲卿就往外走,这时周旭和王蘅赶了过来,周旭赶忙把周惠拦住:“二哥,有话好好说,大过年的,你看把娘给气的。”

周惠不依,拉着曲卿就要走,岳氏气的浑身打颤,王蘅赶忙把人扶住,又朝什锦和金玉使眼色,这两个丫头也机灵,一个跑去叫周安和海氏,一个去叫大夫,曹氏和周伯清那儿是暂时不敢惊动的。

不多时,周经略和周安夫妇俩就赶了过来,周经略气的上前就要踹周惠,被周旭给挡住了,生生挨了一脚,周安赶忙上前拦住周经略:“爹,先别动手,有话好好说。”

岳氏被王蘅扶到了屋子,坐在椅子上脸色发白,直喘粗气,王蘅见院子里乱糟糟的,周旭又挨了一脚,不禁心疼,跑过去劝周惠:“二哥,您先别冲动,大家都别冲动,坐下来好好说说这事,若是吵得祖父祖母知dào

了,气出个好歹来,这可是大过年的,被人知dào

了岂不笑话。”

海氏也道:“二弟,你先听话,别闹了,看爹娘气成什么样了。”

周经略倒是把话听进去了,也不再打周惠了,只吩咐海氏和王蘅:“你们俩把这个姑娘带下去,好好劝劝她,让她知dào

知dào

好歹。”又亲自提溜着周惠进了屋子。

周旭朝王蘅使了个眼色,和周安也跟了进去,王蘅看了一眼哭的梨花带雨一般的曲卿,和海氏对视一眼,无奈的叹了口气。

其实王蘅对青楼女子并没有什么轻视或者看不起,杭州每三年还要举行花魁大赛呢,她也是去过的,对这些身不由己的女子也是很是可怜同情,毕竟谁愿意放着清白名声不要却被人唾骂呢。

王蘅拉着曲卿的手道:“曲姑娘,咱们先下去吧,你也洗洗脸,好好休息休息。”

曲卿摇头:“我要在这儿等他。”

王蘅道:“你放心,爹娘嘴上严厉,心里都疼二哥呢,二哥不会有事的。”

海氏和王蘅不同,她对曲卿就挺瞧不起的,因此见王蘅和曲卿说上了话,就不再吭声,王蘅也看出了她的不乐意,于是建议道:“大嫂事情多,不如先去忙,曲姑娘这儿有我呢。”

海氏点点头,就先走了,王蘅就把曲卿带回了飞云轩,让人服侍她梳洗,又换了一身衣裳。

曲卿虽然是张凤春这个青楼女子养大的,可身上却没有半分不好的地方,反而气质高华,冰清玉洁,也难怪周惠一眼就看上了。

等曲卿换好衣裳出来,桌子上又摆好了热腾腾的饭菜,她看着王蘅,王蘅笑意盈盈,倒没有半分不屑或者瞧不起,这让她有些感动,先是道了谢,因为她穿的是王蘅的衣裳。

王蘅笑道:“这是我今年新做的,还没上身呢,你也别嫌弃,折腾了一天,你也累了,先吃点东西吧。”

曲卿又道了谢,开始吃饭。

王蘅仔细观察,看曲卿举止文雅,比大家闺秀还大家闺秀,不由暗暗点头,秉着食不言寝不语的原则,待曲卿吃完饭,这才让人上茶说话。

王蘅道:“今天让曲姑娘受了委屈,不过你应该也能理解,周家毕竟是侯门府第,最看重的就是名声,虽然你不是青楼女子,但你却是被青楼女子养大的,也许她在你眼里是你的养母,是你的恩人,但在周家眼里,却是很不光彩的,所以娘说的那些难听的话也是气昏了头,你可别往心上去。”

曲卿点头:“我知dào

,自打我跟了阿惠开始,就知dào

早晚有这么这一天,不过我和阿惠已经说好了,不管怎么样,我们都不会分开。”

看曲卿的样子明显是和周惠通过气的,这离间计是不管用了。

王蘅笑道:“我也没说要你们分开啊,只是替娘给你道歉罢了,周家如今在京城不说是头一份,可也十分显贵,站得高了,敌人也就多了,不知dào

有多少人家等着抓周家的错处,若是二哥娶了你,即便爹娘不嫌弃,大家都不嫌弃,可一旦传了出去,就成为别人攻讦周家的借口……”(未完待续……)

第九十四章 退步

“……到时候,什么脏水都能往周家身上倒,周家还有三个姑娘和几个少爷没娶亲呢,到时候谁愿意娶周家的女儿?谁愿意把女儿嫁进来?即便你们情比金坚,矢志不渝,可真zhèng

面对这些困难的时候才会知dào

压力有多大,到时候你能保证二哥不会后悔么?毕竟那些被他连累的是他的亲兄弟亲姐妹,还有整个周家的名声。”

曲卿神色淡淡的:“所以我离开阿惠,这些问题就都没有了?”

王蘅道:“如今事情还没闹大,只要爹娘同意了,给你换个身份再娶进门也是可以的,不过如何叫爹娘同意就是个大问题了,你也知dào

,我是做儿媳妇的,有些事是没资格插嘴的,我能帮你的也只有这么些,如何说服二老,也只有靠你们自己。”

曲卿道:“谢谢你,你和那些大家闺秀都不一样,她们都觉得我像瘟疫一样。”

王蘅微笑:“我也不是大家闺秀啊,二哥应该和你说过吧,我是商户出身。”曲卿也笑了,随即神色又有些悲哀。

周旭一直折腾到快二更天才回来,周惠跟着他一起,脸色倒是平静,先向王蘅道谢,谢她照顾曲卿,然后带着曲卿走了,王蘅有些惊讶:“这是怎么了?”

周旭小声道:“爹要把二哥赶出家门。”

王蘅道:“没谈拢?”

周旭点头,叹气道:“想都不用想,娘一口反对,连商量的余地都没有。二哥也固执。说他给周家丢脸了。可他不能对不起曲卿,爹把他从族谱上除名也好,怎么着也好,反正他不会离开曲卿。”

王蘅倒是想起来了:“爹踹了你一脚,还疼么?叫我瞧瞧。”

周旭摸了摸腿,道:“没事,不疼了,对了。你和曲卿说什么了?”王蘅道:“能说什么,只能劝,可她倒是坚定地很,我也不好多说。”

晚上两个人都没睡好,也不知dào

周惠带着曲卿去哪儿了。

因为睡得晚,第二日起的也有些晚,等到了岳氏的院子去请安时,才知dào

岳氏被气病了,怕惊动长辈,只悄悄请了大夫。王蘅到的时候海氏正在喂岳氏吃药,周安则一脸凝重与周经略说周惠的事。他们都不敢让曹氏和周伯清知dào

这事,因此商量着等两个人问起来时该怎么交代。

海氏的事情多,这一会的功夫已经有三四个人来问了,王蘅便把药碗接了过来:“大嫂,你去忙吧,娘这儿有我呢。”海氏歉意笑笑,岳氏也让她去忙,海氏说等吃了午饭再过来,带着人走了。

岳氏的身体也没什么大毛病,不过是急怒攻心,上了年纪的人一时受不住罢了,吃了药睡一觉就好了,可她一想起周惠就要叹气,就要流眼泪,还拉着王蘅的手哭,骂周惠是鬼迷心窍。

王蘅道:“昨天我和曲姑娘说了一会话,要不是事先知dào

,我还真看不出来她是那样的地方出来的,举止文雅,谈吐得体,对二哥也很是痴心,若是换一个身份,倒是与二哥很相配。”

岳氏道:“我何尝看不出来,即便一时掩人耳目,可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万一将来被人翻了出来,整个周家都要沦为笑柄,老二平时胡闹归胡闹,可最是知dào

轻重,这次怎么就偏偏糊涂了呢,都是那狐狸精挑唆的!”

王蘅一听岳氏提起曲卿就咬牙切齿,也不敢替她说好话了,只是安慰岳氏:“二哥也是一时糊涂,他早晚有回头的一天。”

王蘅好话说尽,才让岳氏安心了些,待到岳氏睡着了,王蘅便去找周旭:“可有二哥的下落了?”

周旭道:“今天一大早,大哥就派人四处问了,二哥的朋友多,可没有哪个敢大着胆子把他藏起来,一时都说没瞧见。”

王蘅道:“我表哥那儿可找了?”

周旭一愣,倒是没想到齐咏,周惠和齐咏的关系倒是很好,莫不是去投奔齐咏了,于是道:“我去齐家瞧瞧。”

王蘅道:“你可别被表哥给糊弄了,他可是撒谎不眨眼的,不然我和你一起去吧。”周旭想了想道:“也好。”

夫妻两个坐车匆匆去了齐宅。

自打齐家人离开京城,齐咏就在王家住一阵子,在齐家住一阵子,王澜见他只是宴请朋友的时候才去齐家,也没有多加约束,如今王蘅和周旭突然登门,见齐咏在家,就知dào

周惠多半也在。

齐咏敢对着周旭撒谎,可一见王蘅也来了就只是嘿嘿笑,王蘅道:“表哥,这可不是你讲兄弟义气的时侯。”

齐咏嘀咕道:“到底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得了,我也不瞒着你们了,周惠跟他夫人都在我这儿呢。”周旭去见周惠,王蘅就留下来与齐咏说话:“外祖母和舅舅到杭州了么?”

齐咏道:“到了,昨天接到的信儿,跟姑父说了,倒是忘了与你说,信上说过了年就要与周家下定礼了,赶在端午节前办喜事,到时候你回不回去?”

王蘅道:“自然是回去的,我也不用管事,整天闲着,周旭也是闲人一个,回杭州一趟也好。”

齐咏道:“到时候我提前租船,咱们赶在三月回去,你也能多住一个月。”

这边说着话,那边周旭则在劝周惠回家,周惠铁了心不肯回去,周旭一说岳氏病了,周惠笑道:“又蒙我呢,以前见我不回家就用这招来蒙我。”

周旭道:“这次可不是蒙你,你也不想想娘知dào

了你和曲卿的事得受多大打击,爹虽然不说,可也很是生气,这时候还瞒着祖父祖母呢,万一被他们知dào

了,被你气出个好歹来,二哥,你可就成了千古罪人,再说了,二婶三婶那边知dào

了,不知dào

又要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二哥,你听我一句,先回家服个软,安安生生把这个年给过了行不行?”

周惠叹气:“我知dào

是我不孝,可我也没有法子,若是这会让你离开弟妹,你愿不愿意?”

周旭道:“话也不能这么说,娘最是疼你,你回去说两句好话,好好求一求,娘一心软不就答yīng

了?你越是这样,娘越觉得是曲卿蓄意勾引,越发的不待见曲卿。”

周旭好话说尽,可周惠却不以为怵,周旭无法,只好带着王蘅无功而返。

谁知dào

一回家才知dào

,周伯清和曹氏已经知dào

了这件事,出乎众人的意料,周伯清并没有生气,反而道:“老二的眼光一向高,能被他看上眼的女子,必定十分优秀。”

周经略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支支吾吾把曲卿的出身说了,周伯清反倒笑了:“我就说,老二接触的也就这些人了,他和那些大家闺秀倒是没什么来往,既然是他喜欢的,就让他如愿便是,何苦闹来闹去的不安生。”

周经略惊讶极了,道:“万一连累了周家的名声……”

周伯清摆摆手:“无妨无妨,这事你去安排,只说是周家的远亲,无依无靠的,说给了老二,先住在家里,等明年再办喜事。”

周伯清如此说,周经略倒不知dào

该说什么好了,曹氏虽然生气,可见周伯清没反对,她也就没说话,反而派人安慰岳氏:“儿大不由娘,都是这样的,你也别生气了,又不是只这一个儿媳妇。”

岳氏原本还怕让周伯清和曹氏知dào

了周惠会遭受更严厉的惩罚,没想到这两个人居然痛快答yīng

了,倒让她无话可说,可还是憋着气不肯答yīng



周惠知dào

祖父祖母不反对,倒是高兴极了,立kè

就按着吩咐把曲卿带了回去,又跪在岳氏床前认错撒娇,儿子是自己的儿子,在岳氏眼里哪儿哪儿都好,做了不好的事也都是被挑唆的。

因此岳氏拍打了周惠两下也就不追究了,可对曲卿是很不待见的,寻常别说见面了,听别人说一句都要不高兴半天,知dào

曲卿被接到了曹氏那儿住着,连曹氏那儿都很少去了。

王蘅无法,只能在中间劝着,不过据她看来,想要这辈子让岳氏喜欢上曲卿,只怕就难了。

眼见着到了年底,因为大年三十是王蘅的生日,周家上下聚在一起又是吃年夜饭又是为王蘅庆生,好生热闹了一番,回到飞云轩,周旭才把自己送给王蘅的礼物给拿了出来,是一整盒赤金镶嵌宝石的十二色花簪,小夫妻俩本就恩爱,自然好生缱绻一番。

第二日是大年初一,周家上下都很忙碌,要应酬来拜年的人,周伯清和曹氏则一大早进宫朝贺,回来的时候却一脸郁色,众人看在眼里都面面相觑,不知dào

该如何是好。

其实原因也简单,皇上又提起了英王的事,据探子回报,英王在漠北假借抵御鞑子为名,大肆招兵买马,皇上就越发的着急,问周伯清对策。

周伯清本就是一个文人,对这些带兵打仗的事并不是多么了解,于是不免摇头,皇上这就不高兴了,虽然没说什么难听的话,可那话也不好听,大致意思便是说周伯清没有尽心尽lì

,辜负了他的期望之类的,曹氏在太后那儿也被问到了相同的事,也坐了冷板凳,因此都不怎么高兴。(未完待续……)

第九十五章 出发

可大家纵然知dào

缘由,这话却是万万不敢往外说的,也是三夫人心直口快,忍不住嘀咕了两句:“皇上都发愁的事,我们能有什么法子,这也太强人所难了。”

三老爷不禁呵斥:“你还不快闭嘴!”

三夫人讪讪的,可大家却都在心里赞同三夫人的话。

英王和皇上差不多的年纪,英王能在漠北招兵买马,皇上除了催逼周家就一点办法都没有?周家也不是那种军功起家的将门,这事关兵权的事实在不好说。

皇上要是有胆量,直接就让英王交出兵权,若是英王不肯就出兵,这也是可以的,可偏偏皇上又想夺了英王的兵权,又不肯起战事,怕人家说他昏庸,于是就想着以逸待劳的法子解决了英王,可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英王摆明了已经知dào

皇上毒杀其父的事情,怎么可能放qì

报仇呢?现在羽翼未丰,这才没撕破脸罢了,若是时机成熟了,人家打着替父报仇的旗号起兵了,皇上做什么都迟了一步。

可这是皇上之前犯的错误,即便周伯清心里明白也不敢乱说话,思来想去,也只有沉默对之,反倒里外不是人了。

周伯清知dào

,周家的安稳日子没有多久了,要么被英王收拾,要么被皇上给收拾,可这一大家子,总不能都成了人家砧板上的肉,周伯清思来想去,最终决定先下手为强。

曹氏可没周伯清这么多顾虑,她一不高兴,第二日直接就告病。把接下来几日的进宫饮宴给推辞了。只在家和儿媳妇孙媳妇和孙女一块摸牌。自己乐呵,全不管外头的那些事。

她也是想开了,活了大半辈子,黄土已经没到了脖子的人了,多活一天就享shòu

一天,外面的事她就装作不知dào

,即便哪天嘎嘣死了,她也算是活够本了。也不觉得亏。

王蘅对这些事也不怎么上心,大年初一在家待客,初二就和周旭一起回了王家,之后几日都在曹氏身边逗趣儿。

一直到过了元宵节,年味儿淡了,一切也都恢复了正轨,曹氏就提起周惠的婚事来,吩咐岳氏尽早操办,岳氏拖着不肯办,被曹氏劝了一通:“别叫外人看笑话。老二朋友多,这婚事也要办的热闹。不管关起门来怎么闹,也要顾及老二在外头的面子,他虽然风流惯了,可也是个有主意的,既然要娶曲卿,你就应了吧,这些日子我冷眼瞧着,曲卿虽然出身不清白,可其他的倒是不错,行事也规矩妥帖,这过日子是夫妻两个人的事,只有同心协力,劲往一处使,这日子才能过好,老二认准了曲卿,即便听了你的话娶了旁人,也是三心二意的,反倒耽误了人家姑娘,不如就这么着吧,我也知dào

你是在乎脸面,可你也要想想,是你的脸面重yào

还是你儿子的终身幸福重yào

?”

岳氏只是哭:“我怎么也没想到会娶这么个儿媳妇。”

曹氏无奈的笑:“老大媳妇出身名门,小五媳妇嫁妆丰厚,这是老天爷也看不过你一个人把好处全占全了,这才给了你这么个儿媳妇,你就安心接着吧。”

被这么一劝,虽然不情愿,可岳氏还是开始预备周惠的婚事了。

周二少居然要成亲了!

这可是过完年京城最热闹的话题了,人人都打听新媳妇是哪家的姑娘,后来都说是周老夫人娘家的亲戚,远远投奔了来,由周老夫人做主配给了周惠。

周家亲戚多,倒是没有人怀疑,可却瞒不了周家的人,像二夫人三夫人就都暗地里笑话岳氏,要强了一辈子,要和青楼的老鸨子做亲家了,也难怪她脸上没点喜庆劲儿。

因为曲卿如今就住在周家的缘故,也就不需yào

迎亲了,岳氏也没那个心情大操大办,只简单准bèi

了酒席,可周惠却下了帖子,把他的朋友都起了过来热闹,结果最后一算人头,光周惠的朋友就能坐满二十桌,而岳氏统共就预备了三十桌,最后无法,总不能叫来的亲戚朋友没地方坐吧,只好又加了二十桌,也算十分热闹了。

周云和周玉回来帮着做些琐事,也知dào

了曲卿的来历,周云逮着周惠臭骂了一顿,可对曲卿倒是客客气气,甭管怎么说,以后就是弟媳妇了,说什么也都晚了,也只能客客气气的。

最近京城喜事挺多,不少人家又是嫁女儿又是娶媳妇,萧明月和陈思泉的婚事也简单办了,紧接着便是周惠和曲卿的婚事,王蘅前前后后忙了好几日,等婚事一结束,乍一放松下来,她就觉得不舒服。

周旭也吓了一跳,一摸额头,发xiàn

她发烧了,赶忙就去请大夫,也开了方子吃了药,谁知反倒严重起来。

岳氏对王蘅向来喜欢,一见她病了就很心疼,不由说曲卿的命硬,她一嫁进来王蘅就病了,王蘅哭笑不得,又怕妯娌起嫌隙,赶忙解释,说自己是半夜睡觉没盖好被子,吹了风,这才病了,和曲卿没有关系,可岳氏还是不喜欢曲卿,也不叫她晨昏定省,只让她在院子里待着别到处走动。

曲卿也是个能忍的,婆婆不喜欢,她就不往上凑,只赶在晚上来悄悄看望王蘅,王蘅怕她多心,还安慰了几句,曲卿倒是看得开,道:“我知dào

你不是那样的人,我是怕你多心才来了一趟呢。”两个人相视一笑,关系倒是越发好了。

王蘅生病的事王澜很快就知dào

了,和齐咏一起过来了一趟,见只是小病这才放了心,又说起回杭州的事:“也要现在开始准bèi

了,偏偏你又病了,还能不能去?”

王蘅赶忙道:“怎么不能,我现在已经好了,就是周旭叫我在床上躺着,都和表姐说好了要回去的,怎么能失约呢。”

王澜就去亲自和周经略说了这件事,要是海氏要去江南,周经略是肯定不同意的,毕竟是大儿媳妇,要操持家务的,可王蘅是小儿媳妇,他就不管了。

再加上王蘅出嫁齐家举家来了京城,这次齐真出嫁,连王澜都要告假回去的,王蘅不回去也说不过去,于是就痛快答yīng

了,让周旭陪着王蘅走一趟。

周惠知dào

后就和周旭说,他带着曲卿也要去,周旭挺奇怪的:“虽说你和齐咏关系好,可他妹妹成亲你也没必要亲自去啊,再者说,你还是新婚呢。”

周惠苦着脸道:“娘不待见曲卿,留在家里也是受气,倒不如带着她跟你们去杭州走一趟,权当是去玩了。”

周旭不答yīng

:“你去了人家又要招待你,人家还忙着嫁女儿呢,连我回去只怕也要被派差事,你就别添乱了。”

周惠道:“那我就借着你们的名头出去,等回头咱们各走各的如何?”

要让周惠带着曲卿单独四处游玩,周旭还真不放心,只好答yīng

了这事,回去后和王蘅说,王蘅倒觉得没什么:“人越多就越热闹啊,一起去呗,路上还有个做伴的。”她现在和曲卿倒是越来越投契了。

周旭和周惠夫妻俩要去江南的事一定,家里就热闹了,两边都开始预备东西,曹氏,岳氏,二夫人三夫人等也都叫帮着带了贺礼。

二月底,三月初,王蘅满怀激动踏上了去杭州的船,本以为最晚赶在中秋前就能回来了,可她万万没想到,这一走,就是接近两年,两年后,当她再次回到京城,她慢慢熟悉,已经开始视之为家的京城,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

周惠虽说在京城说一不二的,可还真没出过远门,因此自打上了船就很兴奋,曲卿和王蘅一块儿说话,他不好在一旁,就跟着周旭陪王澜下棋打发时间。

这次回杭州,彭氏和罗姨娘都没有同行,倒是王芹跟着回去了,因为都是至亲,也没有什么避讳,只租了一条大船,王芹即便是在船上也要被先生督促着读书,整天忙的焦头烂额,也没工夫出来了,王澜就跟周旭和周惠下棋闲谈。

王澜是什么人呐,在杭州那是远近闻名的儒商,他虽然现在为官,可对于王家的生意一点也没放手,都说商场如战场,他说起做生意时的勾心斗角,各出奇招,简直比说书还精彩,很快就把周惠给迷住了。

他整天听故事听得津津有味,也起了从商的心思,反正他读书不行,现在也没个正经差事,若是从商,好歹能给曲卿挣点脂粉钱,于是就听得越发仔细,询问了王澜许多生意上的门道,王澜也对他推心置腹,连周旭这个正经女婿也退了一步。

王澜说要想做好生意,必须要学会算账,于是就叫人教周惠打算盘,周惠兴冲冲的抱着算盘回去,结果不到三天就烦了,倒是曲卿见他联系,在旁边看了一会,居然比周惠打的还好!

王澜知dào

了说曲卿很有天赋,又说起王蘅,五岁的时候就开始学打算盘,十岁的时候就打的比账房的老先生还好,有些人天生就是这块料。(未完待续……)

第九十六章 身孕

在船上的日子总是格外枯燥,即便有人陪着聊天,也有觉得腻烦的时候,最近王蘅就挺闷,早上起得晚,晚上睡得早,可还是懒懒的,周旭一算日子,开玩笑道:“别是有身孕了吧?”

王蘅一愣,仔细一算,距离上次信期也有四十多天了,因为她向来日子准极了,最近因为忙着收拾东西,这才忽略了,如今看来,倒是极有可能有身孕了。

周旭把这事和王澜一说,王澜也是又惊又喜,赶在船停泊的时候让人上岸请了个郎中来诊脉,结果那郎中说王蘅有了快一个月的身孕。

这无疑是个巨大的喜讯,王澜笑的合不拢嘴,问清了王蘅的身体底子好,赶路并无大碍这才放下心来,周惠和曲卿也纷纷道贺,曲卿还挺羡慕的:“我也盼着能早些有个孩子呢,看着孩子一点点长大,没有比这更幸福的事情了。”

王蘅摸摸还是一片平坦的肚子,觉得很开心,可也觉得有些奇怪,这种奇怪是没法和别人说的,总觉得肚子蓦然沉重了许多,也许是知dào

里面承载了一个小生命的缘故吧,身体的动作总会不由自主的慢下来,这种即将做母亲的喜悦和所背负的重担,是别人不能想象得到的。

王蘅默默体会着初为人母的复杂滋味,周旭也好不了哪儿去,整天喜滋滋的,动不动就摸摸王蘅的肚子,好像里面装了个宝贝一样,平常更是把王蘅当成了病人一样照顾,见王蘅走几步路都要亲自扶着。周惠和齐咏都受不了他这幅样子。可心里也是暗暗羡慕的。

船行到了淮安的时候。周惠和齐咏下了船带人采买东西,结果遇到了熟人,恪公主带着芙蓉县主跟随驸马顾恺回福建老家省亲,他们原是坐马车,想着一路也能走走玩玩,谁知dào

半路恪公主就吃不消病了,只好停在淮安养病,这几日顾恺都在张罗着找船去福建呢。谁承想就遇到了周惠。

因为恪公主并不得宠的缘故,虽然贵为公主,可外头却没有多少人知dào

,连带着顾恺这个驸马也跟着落魄极了,周惠与顾恺虽然没打过交道,但顾恺的侄儿是周惠的一群小跟班之一,所以周惠见了不免客气几句,见恪公主病着,顾恺也是个不通世俗事务的书生,就先叫人来问王澜的意思。看看能不能让他们一家子搭个顺风船。

王澜自然愿意,倒不是图事后人家的感谢。他在外做官,也是经常跑来跑去,见得事情多了,想着在别人落难的时候能帮一把是一把,权当是积德了。

顾恺之前犹豫不决就是怕遇到不好的船家,如今遇到周惠这个熟人,自然高兴,赶忙就道谢,又叫人把恪公主和顾莲给挪到了船上去。

王蘅和曲卿就去看望恪公主,尽尽地主之谊。

恪公主今年也快四十的人了,看上去是个温婉柔和的女子,只是因为生病,略显憔悴罢了,她先是道谢,又充满了歉意道:“偏我还病着,只怕这一路要给你们添不少麻烦了。”

王蘅笑道:“你千万别这么说,不过是小病罢了,养几日就好了,只是船上到底不比在陆地上,不免让公主委屈了。”

恪公主笑笑,道:“不委屈,不委屈。”知dào

王蘅有了身孕也是道喜,恪公主还送了王蘅一个半个手掌大小的雕着送子观音的玉坠:“这是我怀莲儿的时候戴的,必能保佑你们母子平安。”

王蘅倒没有推辞,接过来谢了,只让恪公主好好养病。

顾莲一直在恪公主身边侍疾,等过了三两日,恪公主的病果然好转了,顾莲也松了口气,不再闷在房间了,有时候也出来走动走动,王蘅便主动与她攀谈。

顾莲长得虽然很美,看上去娇娇怯怯的样子,但她的性格却很开朗随和,有一日说起上林苑的事情,顾莲突然道:“其实我知dào

,那天是五少奶奶帮了我。”

王蘅一怔,装傻道:“你说什么?我帮了你什么?”

顾莲见王蘅不承认,也没有勉强,笑道:“那杯茶,我知dào

有问题,五少奶奶不是那种会粗心大意到连茶碗都能端错的人,我当时就猜那碗茶是不是有猫腻,后来我见到了皇上,看皇上的表情,再加上后来萧明月出事的事,我也大体猜到了那碗茶的玄机。”

王蘅叹了口气,道:“你也不必谢我,其实我也是有私心的,若是你进了宫,必然是宠冠六宫,到时候贤妃娘娘可怎么办呢?”

顾莲笑道:“我就知dào

你是为了贤妃娘娘,不过我也佩服你的胆量,其实前几年我娘的确有让我进宫博宠的意思,你也知dào

,我娘是个不受宠的公主,寻常日子过得很艰难,父亲又只知dào

读书,旁的事一概不知,我们家说是公主府,可连寻常四品五品人家的门第都没有,娘不愿意委屈了我,就想让我进宫,只要有皇上的宠爱,那就什么都有了,至于伦理纲常,也顾不得了,可是后来太后以死相逼,反对我进宫,娘又怕我真的进宫了说不定会被太后给折磨死,于是只好把我关在了家里,另谋出路。”

王蘅没想到她能不避讳的把这一切事情都告sù

自己,又是意wài

又是感动,也有几分怜悯:“那你的出路找到了么?”

顾莲没说话,好一会才喃喃自语:“算是找到了吧。”

随即又叹气:“身为女子,总是身不由己的,五少奶奶的命好,嫁了个好夫君,这辈子是不用愁的。”

王蘅只是笑,顾莲道:“你可别觉得我是奉承,我小时候也是和周家的几位少爷打过交道的,五少爷虽然默默无闻,但却心中有数,那个年纪,大家都贪玩,不写功课被先生打是常有的事,只有五少爷,从来没在这上头被先生责备过,有时候还能帮着二少爷三少爷几个蒙混过关,京城的那些公子哥也有很多都受过他的恩惠,不过五少爷不说,大家都不知dào

罢了,那些人也只是心里感激,可若是五少爷真的有事情需yào

帮忙,绝对有很多人会不遗余力的伸出援手。”

王蘅忍不住笑:“我怎么没觉得他有这么好啊。”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很自得,因为她也发xiàn

周旭是个只会做不会说的人,这可比只会说甜言蜜语的那些人要好多了。

晚上周旭回来,王蘅就很是殷勤,亲自给他倒茶,又问他有没有吃饭,今天一整天他都在王澜那儿陪顾恺说话,也是真的累了,见王蘅如此便笑道:“无事献殷勤,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求我啊?”

王蘅让人把留给他的饭菜端了上来,道:“你别冤枉人了,我是今天听到有人夸赞你,所以想对你好点罢了。”

周旭先是莫名其妙:“谁夸赞我了?”继而又笑道:“是芙蓉县主吧?”

王蘅道:“听她那话的意思,好像跟你们一起念过书似的。”

周旭笑道:“这也是小时候的事了,那时候祖父整天在宫里教导皇上,就给我们请了个一个先生启蒙,后来很多人家都慕名而来,把孩子也送了过来,我记得当时有芙蓉县主,还有萧明月,萧明城……人多着呢,大家又是五六岁的年纪,不需yào

避讳什么,这才玩到了一处,不过等过了七岁,就没再一起念书了。”

王蘅道:“原来是这样,那你小时候有没有犯过错?”周旭想了想,道:“只有一回,我帮着二哥写功课,被爹发xiàn

了,爹把我和二哥狠狠打了一顿。”

王蘅惊讶道:“就这样啊?难道就没有调皮过?”

周旭仔细想了想,肯定的摇摇头,王蘅道:“你怎么这么听话啊。”

周旭笑道:“也没有什么好调皮的,我出生的时候娘忙着照顾大哥二哥和二姐,正巧那时候祖母病了,说养个孩子也能廖解寂寞,于是就把我给接过去了,我小时候要么就是听祖母念经说佛,要么就是听祖父讲那些压根听不懂的大道理,就是有脾气也给磨没有了。”

王蘅很是同情,就是她小时候也做过几件坏事,那时候娘还没去世,爹也没去做官,一家子还很快乐,娘要打她,爹在旁边护着,现在想想也是很美好的回忆,没想到周旭一点也没有。

不过想想也是,和祖父祖母生活在一起,他们都是过了一辈子,经lì

了大风大浪,不管遇到什么都很淡定的人了,周旭跟在他们身边耳濡目染,长成如此老成早熟的人也在所难免,可对周旭不免有几分怜惜。

周旭吃过饭便抱着王蘅躺在床上说闲话,道:“我现在有了你,还有了孩子,我已经很满足了,上天待我不薄。”

王蘅亲了他一下:“我也是,自打娘去世,爹外出做官,罗姨娘又生了儿子,我从那一天起就长大了,我知dào

我终究有一天会嫁出去,王家不能再成为我的依靠,那种身似浮萍的感觉真的很不好受,可是嫁给你,有了一个安稳的家,我的心就安定下来了,觉得有了终身的依靠,不管发生多大的事,我都不会害pà

了。”(未完待续……)

第九十七章 杭州

周旭没想到王蘅会如此的没有安全感,越发把怀里的人搂紧了,王蘅喃喃道:“别人都想要钱,可我不缺钱,我缺的只是关心和爱hù

罢了,周旭,你爱我么?”

周旭的语气很坚定:“我爱!很爱很爱你!咱们俩好好过,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既然说得出,我就做得到。”

这是两个人成亲一来第一次说爱,爱是多么虚无飘渺的东西,哪怕在成亲前,两个人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更多的是因为长辈都同意了,我也看着顺眼,所以就成亲了这种念头。

周旭是为了顺从父母,王蘅是想找个依靠,谁都没想过爱,可是现在,两个人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对彼此的爱,那是不同于父母之命的东西,是比什么都要安心可靠的承诺。

王蘅依偎在周旭怀里,迷迷糊糊的想,她终于明白周惠和曲卿面对长辈的压力不肯妥协的原因了,想必他们都深爱着彼此吧。

……

船行到了杭州时,王蘅一行人就与顾莲一家子分道扬镳了,齐鸣亲自带着人来码头接人,看到周惠和曲卿也来了倒是挺意wài

的,不过也很高兴,毕竟人多也更热闹,等知dào

王蘅有了身孕后更是笑:“祖母天天念叨这事呢,这下可要放心了。”

等到了齐家,大家免不了一番契阔,齐老夫人先是抱着王蘅哭,可知dào

她有了身孕又笑的合不拢嘴,卫氏则忙着准bèi

周惠和曲卿的房间,大家说说笑笑。互诉别后离情。十分热闹。

齐真的婚期定在了五月初八。距离现在还有一个多月呢,齐真的嫁妆是一早预备齐全的,就只剩下一些琐事,齐夫人和卫氏两个人也忙得过来,让王蘅回来说是让她帮忙,其实也是想留她多住几日,如今她有了身孕,自然不可能让她操劳。因此只让她陪着齐老夫人一处说话解闷。

自打知dào

王蘅有孕,周旭就给家里写了信,结果他们到了杭州,岳氏的信才送回来,先是高兴,继而就是担忧,各种叮嘱的话写了足足好几张纸,又恨不得叫王蘅立kè

回去在她眼皮子底下才觉得安心。

齐老夫人就亲自给岳氏和曹氏写了信,说自己会照顾好王蘅,让她们放心。又说等过了齐真的婚礼,也过了头三个月了。到时候返回京城也不迟。

要说也是巧,这次王蘅回杭州,把常妈妈和赵妈妈都带过来了,想着到时候能帮上忙的,结果她一有身孕,自然都照顾她了,什锦和金玉也跟过来了,珊瑚和琥珀则留在了京城看房子。

王蘅在齐家的日子要比在京城自在多了,睡到日上三竿也不怕被人指责,每天除了吃还是吃,齐老夫人变着法子给她炖补品养身子,不过半个月王蘅的小脸就胖了一圈,脸色也更红润了。

曲卿在齐家也挺受欢迎的,大家都不知dào

她的身份来历,只把她当成周惠的妻子热情招待,她和卫氏倒是迅速建立了友谊。

周旭和周惠则跟着齐鸣齐咏两个整天到处跑,倒是把杭州城逛了一个遍。

王蘅倒是跟着齐老夫人一起见过两次周方儒。

其实王蘅和周方儒也算是青梅竹马了,杭州的地方就这么大,有名望的也就这几家,因为大人们常来常往的,几个孩子就玩到一块去了。

小时候齐鸣是领头的,后头跟着齐咏,齐真,齐媛和王蘅这一串萝卜头,走哪儿都特别威风,周方儒就不行了,他家三代单传,上头好几个姐姐,周老爷和周夫人就把他看得跟眼珠子一样,导致他性子腼腆,跟小女孩似的,王蘅和齐媛就看不上他这样的,不乐意带他一起玩,齐真性子温柔,把他当弟弟一样照顾,其实周方儒比齐真还要大一岁呢。

后来渐渐大了,周方儒走上了科举之路,大家慢慢的疏远了,不过杭州城的富贵少爷们聚会他倒是一次也没落下,毕竟将来是周家的继承人,谁也不敢小瞧了。

如今他和齐真成亲,大家都说是缘分,周夫人是个泼辣性子,可对温柔的齐真就非常喜欢,觉得她端庄贤惠,是个当家主母的料子,还承诺等齐真一过门就把管家的权力交给她,还道:“我辛苦了一辈子,也该享享儿媳妇的福了。”

齐夫人对周夫人也是极熟悉的,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把女儿嫁过去她也放心。

齐家和周家都是豪富,这婚事办的就极其铺张,几乎整个杭州都知dào

周家和齐家要联姻的事了。

周惠和曲卿都是地地道道的北方人,不像周旭还来过一次,他们对江南嫁女儿的习俗就很是咋舌,曲卿道:“都说十里红妆,也只是在书上看过罢了。”

王蘅笑道:“周方儒的大姐出嫁的时候,那才叫热闹呢,我记得那时候我才十岁,去周家吃喜酒,那些嫁妆足足抬了一个时辰才算是抬出去,远远地一眼望不到头儿,那才叫气派呢。”

……

眼见着进了五月,齐家上下的喜庆气氛就越发浓烈了,齐真被大家打趣,如今只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谁也不肯见,王蘅的肚子也慢慢显怀了,周旭也不往外跑了,只在家陪着她。

过了五月初五端午节,便是齐真的大喜日子,那一日,大红鞭炮从早到晚响彻了整个杭州城,齐家和周家都宾客如云,高朋满座,齐家甚至还来了一个不速之客,便是齐老爷的那个朋友魏子诚,他就是京城那座巧夺天工的园子的主人,齐老爷之前给他送了喜帖,不过想着他在扬州,也许不会过来,他的贺礼倒是早早送来了,没想到突然来了。

魏子诚今年也是快四十的人了,脸上带着历经风霜的痕迹,不过仍然能看得出来,他年轻时候必定是个美男子,他非常的儒雅随和,谈吐举止也让人如沐春风,如果不知dào

他是个商人,几乎要以为他是个饱学鸿儒了。

齐老夫人特地见了他一面,向他道谢,又把他当成通家之好,向他引荐王澜和王蘅,周旭,周惠等人。

魏子诚挨个的称赞了,又羡慕齐老夫人子孙满堂,后来和大家闲谈,先恭喜王蘅有了身孕,又和王澜说起最近生意场上的新闻,又跟周惠说起他在京城的时候知dào

的哪家的酒好,哪家的园子景致好,于是王澜和周惠都很喜欢他,简直有一种一见如故,遇到知音的感觉了。

每次当着人,周旭总是不由自主的就成了隐形人,不太爱说话,也不爱出风头,因此这个时候他也只是握着王蘅的手坐在一旁,看魏子诚左右逢源,迅速的赢得了大家的喜欢。

魏子诚是突然有事来杭州,所以临时决定参加齐真的婚礼的,等喜宴结束了,齐老爷便挽留他在家里住下:“知dào

你在杭州也有宅子,可冷冷清清的,不如住在我这儿热闹,也有人说话。”魏子诚也只是踟蹰了片刻就欣然应允了。

过了齐真的婚事,齐家的喜庆氛围也没有立kè

结束,如今有王蘅夫妇,周惠夫妇,又多了魏子诚,齐家可以说是天天饮宴,天天热闹了。

王澜却已经开始准bèi

回京城的事了,毕竟他是告假来的,虽然在京城也是闲着没有差事,可也要赶在假期结束前回去才好,不然总是一个把柄。

王蘅知dào

要走了,却是越发的舍不得,觉得日子过得很快,仿佛昨天才回到杭州一样,这一日,她从齐老夫人那儿出来,要回去看着收拾行李,就很不高兴,谁知半路遇到了魏子诚,赶忙行礼问好,魏子诚微微笑着:“现在日头正毒着,你又有了身孕,这是去哪儿啊?”

他的声音很是柔和,就好像长辈关心晚辈一样,王蘅对他很是客气,道:“马上就要回京城了,要收拾收拾行李。”

魏子诚点头:“原来是这样,不过我奉劝你们别这么早启程,等一阵子看看情况再说。”

王蘅有些不解:“魏叔叔,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魏子诚笑道:“我在京城的伙计刚刚赶回来,京城好像有事情发生呢。”

王蘅愣住了,疑惑道:“京城有事,为什么不叫我们回去?我们更应该回去才是啊,是周家出事了么?”

魏子诚无奈的摇摇头,道:“傻丫头,你听我的没错,再等几日,若是仍旧风平浪静你们再回京城也不迟。”

周旭已经接到信儿了。

佟庆云当初拿了银子就来了江南,因为江南的生意好做,如今他已经在杭州,扬州,苏州等七八个地方开了十几家青芜馆了,只经营女子需yào

的衣料首饰,胭脂水粉之类的东西,因为本小利薄,虽然没挣多少钱,可生意却很不错,佟庆云也按着周旭的吩咐培养了一批忠心可靠的伙计出来,不过短短半年的功夫,能有这样的成绩,足见佟庆云的能力了。

佟庆云早在周旭第一天来杭州就知dào

消息了,不过没敢惊动,这次亲自过来却是有重yào

的事情要说。

周旭惊愕的看着佟庆云:“你的意思是说英王已经开始出兵了?”(未完待续……)

第九十八章 应对

佟庆云点头,脸色也不怎么好kàn

:“这个时候消息早就传到京城了,属下本想今年开始在京城开铺子,于是派了几个人去打前站,是他们递回来的消息,今年三月初,英王带着大队兵马离开了漠北,说是要打猎,谁知半路又说遇到了刺客,伤了英王,英王派出人马找寻刺客,于是英王带过来的兵马就四散开来,因为人数不多,所以不怎么引人注意,老百姓也都一无所觉,只怕英王的主意就是如此,等到大家察觉过来的时候,他早就占取了不少地方了。”

周旭急急道:“皇上可知dào

了,是怎么应对的?”

佟庆云为难道:“属下并不清楚,如今对于京城的消息还不能打听的如此详细,不过永安侯府一直风平浪静,并没有什么不好的消息传出来,对了,何少奶奶还有了身孕呢。”

佟庆云口中的何少奶奶便是周云了。

周旭的脸色并没有缓和多少,反而问佟庆云:“英王的兵马可有到江南这边?”

佟庆云道:“如今还没有发xiàn

,不过可能是因为离得远,一时半刻还没到罢了,英王如果真的想造反的话,只怕第一个要夺取的便是江南这块地方了,因为……”

佟庆云没往下说,周旭冷笑道:“因为江南的有钱人多,而他起兵最需yào

的恰恰便是钱。”

佟庆云道:“依少爷看我们如今该如何应对?”

周旭深吸了一口气,道:“英王有备而来,我们不能以卵击石。你叫你的人不要轻举妄动。只是要多加防备。万一英王真的撕破脸直接抢劫,总不能叫他把家底也抢走了。”

佟庆云点头:“少爷放心,我心中有数。”

佟庆云是在外头茶馆悄悄和周旭见面的,周旭回到齐家便看到王蘅心不在焉的,王蘅便把魏子诚的话说了,周旭心里咯噔一下,犹豫片刻,还是把英王可能已经起兵了的事情说了。

王蘅犹如傻了一般。呆了大半天也没反应过来,周旭轻声道:“如果我们现在出发,极有可能在半路和英王的人马遇上,所以魏叔叔才说让我们等一等。”

王蘅喃喃道:“如果真的起兵,岂不是要打仗?如果要打仗,这天下不就乱了……”

都说宁为盛世犬,不做乱世人,如果这世道乱了……王蘅打了个寒噤,真的不敢再往下想,周旭道:“我得把这件事告sù

岳父和舅舅去。让他们也通知其他人早作准bèi

。”

王蘅突然道:“如果英王只是想要钱的话,那他可就要空手而归了。”

周旭一愣。王蘅却淡淡笑了:“他以为别人都是傻子么?敞开荷包供他抢劫?别人不知dào

,可齐家和王家的生意这么多,铺子也这么多,有好几个暗道和密室藏东西呢,只怕他掘地三尺,也不一定能找到银子。”

周旭道:“他为钱而来,若是没有找到钱,还不知dào

会做出什么事来呢。”

周旭把这事和齐老爷及王澜一说,两个人的脸色也都变了,王澜好歹是在京城做官的,私底下对英王和皇上的恩怨也多少了解,一听这话就先信了七八分,立kè

就回去召集王家的各位大掌柜来想对策了,齐老爷也没闲着,私底下把这话和杭州的几位朋友一说,他们也都是豪富之家,自然也都开始悄悄地做准bèi



不知不觉中,整个杭州都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静。

此刻的赵凌正悠闲的躺在船上翻看手中的册子,上面记述了江南有哪些富商,家底如何,齐家和王家的名字赫然列在榜首。

他朝正在一旁钓鱼的姜寒看去:“这份名单可准确么?”

姜寒嘿嘿一笑:“怎么不准?单说那个王家,我在王澜隔壁住过那么长时间,他本人虽然朴素,但他们家可一点都不朴素,连一个扫地的丫头都穿着绸缎,戴着赤金的簪子,要说没钱谁相信啊,他嫁女儿的时候那嫁妆你也瞧见了,嘿嘿,我还听赵一说,过年的时候王澜跟好几个大掌柜盘账,他暗中偷听,那账本上的一长串数字差点没让他晕过去,都是都是以百万计数的,我就说嘛,你之前对王家的那个野蛮姑娘那么上心,原来一早知dào

她家有钱啊。”

赵凌淡淡一笑,道:“王家的根基在江南呢,京城那边倒是不用查了,这次去江南,你给我收着点,不许干伤天害理的事,只要主动交银子就不许与他们为难。”

姜寒嘀咕道:“那怎么能行,周惠也在杭州呢,我还想着这次趁机报仇呢。”

赵凌眯着眼睛看了看姜寒,姜寒顿时如同被戳破了的气球:“好吧,我答yīng

你,只要有银子就不会做坏事。”

赵凌长长舒了口气,如果不出他的预料,赵七和赵八已经把那封信带给了四川总督丁延广,丁延广带领精兵二十万守在西南,与漠北遥遥相对,是他最大的威胁,若是他从漠北直接发兵,到时候就极有可能被丁延广围困,到时候前后夹击,自己就成了瓮中之鳖。

他现在采取的就是迂回战术,先说服了丁延广,然后取道西南,把兵力转到江南,先把江南这块富庶之地给收服了,再一步步往北逼近,这是最稳妥的法子,即便战事不顺,他也是进可攻,退可守。

江南富庶繁华,富商最多,每年的税赋江南就占了七成,即便不能很快攻下京城,他也不怕坐吃山空,反倒让京城里的皇帝失去了半壁江山!

这个方法虽然好,可最要紧的就是过了丁延广那一关,丁延广这个人不贪财,不好色,身无长物,却有一股子蛮勇,所以皇上才放心让他镇守西南,但赵凌不相信他真的是无欲无求。

因为是人就会有欲望!

他命人把丁延广调查的仔仔细细,这才知dào

丁延广小时候家境贫寒,他爹娘给他买了个童养媳,和丁延广一起生活了十几年。

后来丁延广去参军,一去就是十年,再回到家时,爹娘死了,童养媳也不见了踪影,丁延广心如死灰,这才重回军营,心无二用的打仗,最后成了镇守西南的大将。

而丁延广唯一的心病便是那个失去了音讯的童养媳,赵凌派人仔细寻找,终于在去年年底找到了她的下落,原来她在丁家二老去世后,因为无依无靠,就到了县城里的大户人家去做丫头,后来跟着主人几经辗转,如今落户在登州,并且她对丁延广也十分痴心,一直没有再嫁。

赵凌让人把她带去了四川,他相信只要送上这份大礼,不愁丁延广不对他感恩戴德,这个人本就有一身孤胆,目中无人,到时候即便倒戈相向,助他成就大事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即便他不肯,为了还这个人情,也会对他取道西南视而不见,这就够了!

想起前世父亲的死和母亲的悲哀,赵凌心中掀起了一阵滔天恨意,重生一世,他要把属于自己的东西全部夺回来!

赵凌先去的金陵,在金陵缴取了近一千万两银子,那些富商有钱归有钱,却没有气节,多半秉着息事宁人的态度,宁愿出银子也不愿意得罪了他这个英王爷,因此银子就收的很利索。

等到了扬州,估计他们已经得到信儿了,这银子就不好收了,可也有将近六百万两的收入。

在扬州停留了四天,赵凌接到了赵七赵八的消息,知dào

丁延广那边的路子是走通了,于是放心大胆的去了杭州。

原先的杭州知府是蒋明珠的父亲,可自打蒋明珠成了贤妃,又有了身孕,蒋大人就调去了京城,如今接任的官员姓汤,四十出头,有些发胖,动不动就爱流汗,看上去也非常慈祥和蔼,但最是正直不过,他早就听说了英王从金陵扬州一路而来,搜刮敛财的事情了,于是召集了城内富商商议,看看有没有什么对策。

大家一早得了信,都早早的把大部分家产给转移了,因此此刻也都不怕,大多数人都说与其抵抗倒不如主动把银子献出来,汤大人一直蹙着眉头,不住的用帕子擦汗,短短半个时辰,他已经换了两条帕子了。

王澜和齐老爷坐在上首,谁都没有说话,而周老爷作为齐老爷的亲家,坐在齐老爷下首,也没有说话,他们三家算是自成一派,早早商议了对策,因此都没有吭声。

汤大人任由那些人吵了一通,见颇有些尘埃落定的意思,这才看向了王澜:“王大人可有什么话说?”

这些人里头只有王澜既是富商又是官身,因此地位比较超然,汤大人来上任前就把杭州有名有姓的人家都打听了一个遍,对王澜的为人也有几分敬佩,因此十分客气。

王澜道:“事到如今,我们也不要自欺欺人了,英王突如其来,又如此大肆敛财,究竟是为了什么?我不相信大家猜不到,既如此,这个银子出不出就是立场问题了,若是英王拿着这银子起兵作乱,我们这些出银子的不都成了同党?到时候能有什么好下场?我本就是朝廷官员,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断断不能助纣为虐为虎作伥的,就是从私心上论,我的妻子女儿都在京城,我这边把银子给了英王,京城那边就极有可能杀了她们以儆效尤,我不能冒这个险,所以这次即便英王把我杀了,我也断不会出一个子!”(未完待续……)

第九十九章 对抗

王澜掷地有声,大家一时静默,大家都是生意人,做生意讲究个和气生财,时间久了,他们也觉得只要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总比大动干戈好,可经王澜这么一说才知dào

,原来这个银子给不给还是个大问题,给了,就成了英王的同党,等到英王真的成了皇帝,他们未必有功,看一旦英王战败,他们就要面临朝廷的清算了。

齐老爷道:“我也是这个意思。”

周老爷也点头以示附和,汤大人猛地站了起来,激动道:“好!既如此,本官也不用怕什么英王不英王的了,咱们团结一致,绝不会叫他踏进杭州府的城门!”

说着叫来了杭州城的守将聂将军,吩咐他关闭城门,严禁出入,杭州城一时间陷入了戒备森严的状态。

赵凌站在城门外仰视着杭州府高大的城楼,默然不语,姜寒啧啧叹道:“这个汤之毅倒是个角色,还真的把你拒之门外了,看来你英王的名头也不好使了。”

赵凌道:“无妨,也到了该撕破脸皮的时候了,赵七赵八还有几日才能到?”

姜寒道:“一天。”赵凌微微一笑:“你猜猜这次在杭州能收多少银子?”

姜寒摇头,这个他还真不敢说,其实在扬州的时候那银子就没收齐,有个叫魏子诚的,绝不可能只有那点家产,但他第一个派人送来了两百万两银子,态度很好,倒让他不好再说什么。

杭州城里的有钱人只会多不会少。可能不能收到手里就是个大问题了。

赵凌道:“我猜一两银子也收不到。”

姜寒愕然。赵凌又道:“别人我不敢说。但王澜我还是有几分了解的,他的妻子女儿还在京城,王蘅又嫁到了永安侯府,所以即便他想破财免灾也得咬牙挺着,一个铜板都不能出,其他人家到时候纷纷效仿,咱们的计划就要泡汤了。”

姜寒道:“那怎么办?要不然明抢?”

赵凌深吸了一口气,摇摇头:“我晚上进城一趟。你在这儿等着赵七赵八,等大队人马一到先安营扎寨,不要着急,等我的消息,若是汤之毅主动开火,你们也不要客气,进城后不要扰乱民居,也不要烧杀抢掠,只把府衙给占领了,我们以后可能要在杭州待上好长时间呢。”

姜寒点点头:“我知dào

了。不过就你一个人进城么?”

赵凌点头,他想偷偷去看一眼王蘅。

他先去了王宅。结果黑灯瞎火的,又摸到了齐家,齐家倒是灯火通明,原来王澜一直都住在齐家呢,他很快找到了王蘅的院子,因为是黄昏时分,院子的灯渐次点了起来,屋子里传来丫头问要不要摆饭的话,接着便听到了王蘅的声音:“周旭回来了么?”

赵凌心中一紧,只见一阵脚步声,王蘅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她比上次见面时成熟了许多,也美丽了许多,只是面上带着些许愁容,她穿着一件略显肥大的天水碧的衣裳,跨门槛的时候还下意识的扶了扶肚子,旁边的丫头更是小心翼翼搀着。

赵凌如遭雷击,王蘅有身孕了!

他失魂落魄的从齐家出来,茫然失措而又没有目的的走在大街上,杭州城的夜晚比白日里更添了几分繁华和奢靡,大街上人来人往,却比平日添了些沉重的气氛,但谁都不知dào

这罪魁祸首就走在他们中间。

赵凌来到西湖边,湖上画舫游船来往不绝,他却坐在柳树下无奈的苦笑,这也许就是命吧。

前世,他多么盼望能和王蘅有一个孩子,哪怕是个女儿也是极好的,可偏偏没有,他独宠王蘅两年,王蘅都没有身孕,而如今她才交给周旭不过几个月就有了,真真是造化弄人。

自打知dào

王蘅回到了杭州,他的心里就一直在挣扎和犹豫,因为他知dào

,再次见面,他们就站到了对立面,他不能伤害王蘅,可又不得不伤害她,这让他痛苦,也让他绝望,而今,王蘅又有了身孕……

赵凌长叹一声,活了两辈子,他自认为没有亏欠过谁,可唯独对不起王蘅,是他折断了她的翅膀,让她抑郁而终,也是他夺走了她的快乐,让她在鲜花一样的年纪就早早枯萎了。

所以今生,他要她幸福快乐!谁也不能阻止他弥补王蘅,可他又不能冲到王蘅面前说,我是如此的深爱你,可否再给我一次机会。

赵凌怕把她给吓着。

赵凌一脸郁色出了城,姜寒很是意wài

,道:“怎么了?城里的情况不好?”姜寒以为他是进城刺探消息的呢。

赵凌摇头,道:“赵七赵八回来了让他们来见我,如何拿下杭州城,我还要考lǜ

考lǜ

。”

姜寒一把把他拽住了:“考lǜ

什么!现在对于我们来说时间就是金钱,我们要在朝廷的兵马打过来前就做好准bèi

,表哥,你不会退缩了吧!”赵凌道:“自然不会!你放心,这事我心中有数。”

第二天下午,杭州城外忽然集结了大队的兵马,少说有好几万人,把整个杭州包围的水泄不通,杭州城一下子就乱了,这几日虽然戒严,但大家并没有看到所谓的敌人,所以不觉得如何,如今城外黑压压的几万人,一下子把大家的神经给压垮了。

汤之毅也在怀里多揣了几条手绢,找了聂将军问话:“若是打起来,你有几成把握?”聂将军有些为难:“城中将士只有不到一千人,对方却有几万兵马……”

汤之毅一咬牙,道:“征兵!把城里那些武馆,镖局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征召入伍,还有大户人家的家丁,也都叫过来,你去告sù

他们,要想守住手里的家财,就要出钱出力,等朝廷的援兵一到,我们就安全了,到时候朝廷也会嘉奖他们。”

聂将军奉命而去,半天的功夫就征集了五百人,都是年轻壮丁,身上还有功夫的,被发了军服和兵器,派到城门上守门去了。

这五百人里有真心来帮忙的,也有的是被威逼恐xià

,不情愿的过来了,队伍一时间也是参差不齐,聂将军十分无奈,不过也没有办法,现在兵力悬殊,敌不动我不动,只盼着汤大人求救的信儿早点送到,他们就有救了。

赵凌没有立kè

对杭州发起进攻,可对金陵和扬州就没有客气,不过短短两日就将江南的大片地方收入囊中。

赵凌的兵勇猛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突如其来,大家都没有反应过来呢,城门就叫人家给破了。

京城离江南有千里之遥,即便是快马加鞭,八百里加急,一来一回也有七八日,再加上皇上和大臣讨论,做决策的功夫,又要耽搁几日,因此赵凌的时间倒也不是特别紧急。

他花了半个月就把长江以南尽收囊中,只余下一个杭州,也被他困成了孤城。

汤之毅倒还真是个硬角色,到了这个时候还是坚持着没有投降,倒让赵凌起了几分敬佩之心,于是他下帖子给汤之毅,请他一叙,许诺只要汤之毅主动投降,他绝不会动杭州城的一草一木,到时候只要他把杭州府衙让出来就成了。

汤之毅接帖子的时候简直都要哭了,愁的连头发都快挠光了,思来想去,叫人把王澜叫了来商议,王澜大小也是个官身。

王澜一看帖子就笑了:“英王这是给大人下套呢,大人若是投降,不免清名有损,若是不投降,到时候连累了城中百姓,又显得太过自私,反倒失了这城中百姓的民心。”

汤之毅忙不迭的点头:“正是这个意思,正是这个意思。”

王澜道:“其实不瞒大人,我在京城时曾有一段时间和英王比邻而居,也打过交道,英王这个人并不是那等残暴之人,起兵造反固然是大逆不道,但其中的缘由我隐隐也知晓。”

于是王澜就把赵凌和皇上的恩怨告sù

了汤之毅:“……所以说英王造反也在意料之中,究竟如何抉择,大人还是要想清楚,我有着顾虑不能投降,但大人可不一样。”

汤之毅瞪大了眼睛:“你的意思是叫我投降?”王澜道:“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提醒大人一声罢了。”汤之毅叹气:“若是换了我,杀父之仇,我也是不能干休的,可我若是降了,这辈子就谈不起头来了,更是有负圣人教导,我死也不降!”

汤之毅如此气节,倒让王澜万分讶异,也是真心佩服。

汤之毅修书一封告知赵凌自己不会投降,让他哪凉快去哪呆着去,姜寒捧着信哈哈大笑,赵凌却有些恼怒,也不再顾忌,命令赵一带人攻城。

半夜时分,王蘅突然被惊醒,她听着外头隐隐约约的喊叫声,吓得心扑通扑通直跳,周旭比她更加警醒,正在侧耳细听外头的动静,见她醒了不由把人抱住:“别怕,只怕是要攻城了。”

王蘅紧紧搂住了周旭,她的不安不仅来源于要打仗了,还来源于赵凌。(未完待续……)

第一百章 交换

之前赵凌对她的好感她也看得出来,可她却拒绝了,如今偏偏赵凌在此,若是他知dào

自己也在杭州城,会不会做出什么事情?她有了周旭,有了孩子,她好不容易有了终身的依靠,她不能再失去这些了……

有些事与其让周旭从别人那儿听说,倒不如她亲口告sù

他。

王蘅看着周旭,轻声道:“周旭,有一件事我一直没告sù

你。”周旭有些走神,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什么事?”

王蘅咬着嘴唇,有些难以启齿,见周旭一直盯着她,这才道:“其实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你第一次来杭州的时候,过年时我跟着表哥去戏园子里听戏,还走水了,你记不记得?就是那次,我见到了英王。”

周旭愕然的看着王蘅,王蘅以为他生气了,急急解释:“我那时候不知dào

他是英王,因为他一直盯着我看,我一直以为他是个登徒子,表哥还说要去教xùn

他呢,后来在京城,也就是在你家,宴请英王那次,是我第二次见他,那个时候我也不知dào

他是英王,直到第三次在街上遇到他,就是我走丢了那次,我是听你说才知dào

他的身份。”

“后来我们家搬家搬到了英王府的别院隔壁,我爹想着避嫌,也没有多走动,可是英王有一次却问我,愿不愿意嫁给他,那时候我已经和你定亲了,我当然就拒绝了,可是……”

王蘅没往下说,她心里有些难过,不想因为这个和周旭吵架。周旭虽然惊讶。却也不是没想到。美丽大方的王蘅当然不可能只有他一个人喜欢,英王喜欢也在情理之中,不过王蘅能拒绝做英王妃而选择嫁给他的举动,却让他很是感动。

他拥住了王蘅,道:“其实在在咱们成亲前,就有一个蒙面人跑到我的房间里,警告我要好好待你,那时候我不知dào

那个人是谁。如今看来,多半是英王了。”

王蘅愕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周旭却是笑了:“我知dào

你告sù

我是怕我以后知dào

了生气,我确实也很是羡慕嫉妒,不过我能理解,我也满怀感恩,因为不管有多少人喜欢你,现在拥有你的人是我,我是最幸运的那个。”

王蘅呜咽一声扑到了周旭怀里。周旭笑着,轻轻抚摸她的后背:“我。你,还有孩子,不管什么时候,我们都不会分开。”

……

周旭一边抱着王蘅一边听着外面的动静,一夜未睡到了天明时候,外面反倒是一片寂静,王蘅也朦朦胧胧醒了,却越发的往他怀里拱去,周旭忍不住笑:“还想睡么?”

王蘅摇摇头,却抱着周旭不肯撒手。

周旭温声道:“今天你和二嫂作伴吧,我得和岳父一起出去瞧瞧,看看外头究竟是个什么情形。”

王蘅这才猛地想起昨晚听到的声音,迅速爬了起来:“英王进城了?”周旭摇头:“不知dào

,现在外头倒是安静极了。”王蘅赶紧让他出去看看,又叮嘱他千万小心,周旭起床后叫上周惠一起跟着王澜和齐老爷出门了。

大街上倒是寂静无人,看上去十分平静,但十分诡异,因为连周旭也知dào

,若是往日这个时候,大街上早就挤满了来卖菜做生意的人了,此时却是静悄悄一片,不过大街上也没看到将士把守,许多商家都探头探脑的看来看去,见没什么异常才松了口气,但还是不敢开门做生意。

到了府衙所在的那条大街,就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了,齐老爷和王澜都犹豫要不要往前,却有兵士过来道:“可是齐老爷和王老爷?我们王爷说了,但凡来府衙探听消息的,都请进去奉若上宾。”

齐老爷和王澜面面相觑,周旭也是心中一惊,难道只一夜的功夫,这府衙就换了主人?

王澜倒没有犹豫,让齐老爷带着周旭和周惠回去,他一个人进去,齐老爷不肯,王澜就要周旭和周惠回去,周旭和周惠自然也是不肯的,结果只好一起过去。

一进府衙大门,便有人带路,去了素日汤之毅待客的大花厅,王澜一看,已经有几位老爷坐在那儿喝茶了,不由心中稍安。

不多时,又被请进来四五个人,都是王澜认识的,也都是来探听消息却被请进来的,大家免不了一番猜测,窃窃私语,都不知dào

英王打的什么主意。

过了约半个时辰,赵凌带着姜寒及另外四五个人到了,大家纷纷起身,却不知dào

该如何称呼,场面一时有些静默,赵凌也不在意,示意大家坐下,道:“昨夜让诸位受惊了,从今天起,杭州城就由本王接手了,有什么不到之处还请诸位多多包涵。”

大家依旧是面面相觑,这时却有侍童过来,挨个的一人发了个条子,赵凌笑眯眯道:“本王为追杀刺客到此处,人马皆乏,还请诸位能慷慨解囊,本王要的不多,都写在条子上了,不拘什么时候送来都成,多了本王也不稀罕,你们自己看着办。”

这些话虽然是笑着说的,但赵凌的脸色绝对称不上好kàn

,他说完就抬脚走了,留下大家面面相觑,姜寒嬉笑道:“诸位老爷看清了啊,谁要交钱就来找我,我全权负责这件事,交钱的人都可以免费得到一张令牌,以后有事出示令牌就成,可若是不交钱,就没有令牌,那到时候征兵啦,交税啦,这些都是在所难免的,抑或是将士们管不住自己,抢个东西抢个人了之类的,也都不好说,反正是只认牌子不认人,你们自己看着办。”

说完又不怀好意的看向了周惠和周旭:“哟,这不是周家的两位少爷么,需不需yào

令牌啊?若是求我一声,我可以免费赠送哦。”

周惠没理他,周旭也只是看了他一眼,他们俩都站在王澜身后,倒没有被发条子,不过却看得分明,齐老爷和王澜手中的条子上都写了“五百万两”几个大字。

大家先是面面相觑,继而抱怨连天,垂头丧气的出了衙门,王澜想打听打听汤之毅的下落,可连问了好几个人都只是摇头,王澜心里担心,不住的叹气,又看看手中的条子,忍不住苦笑,这算个什么事啊。

一行人正要离开呢,姜寒却在后头道:“王老爷,王爷要见您。”

王澜有些意wài

,周旭道:“我陪您一起去。”王澜点点头,姜寒见周旭跟着,倒也没有反对,齐老爷和周惠只好先行回去。

赵凌对王澜还是很客气的,对周旭就视而不见,先是寒暄了几句,说起当初比邻而居的情谊,又道:“我知dào

王大人是一两银子也不会出的,我也不会为难王大人,我这儿有一个条件是极其划算的,王大人不如掂量掂量,您做我的幕僚,我帮您把妻子女儿从京城接回来,到时候我登基为帝,王大人封侯拜相也指日可待。”

王澜淡淡一笑:“王爷厚爱,只怕王某承担不起。”

赵凌道:“难道王大人不怕死么?”

王澜道:“谁不怕死?可王某更怕遗臭万年,王爷如今起兵作乱,即便他日成为九五之尊,也会留有一个不光彩的过去,又是何必呢?”

赵凌淡淡道:“本王不在乎什么名声,如今和王大人说这一番话,也是看在当日比邻而居的情谊罢了,既然王大人不领情,本王也不会让王大人陷入两难的境地,本王只有一个要求。”

王澜看着他,心中隐隐约约有了答案,周旭也是心里咯噔一下,两个人都想到了王蘅。

赵凌笑道:“我想请王大人的女儿女婿在府衙小住几日,不知王大人可否愿意?”

王澜道:“小女身为女子,只怕多有不便吧?”

赵凌不在意:“不是还有周少爷么?难不成王大人还担心女儿在本王这儿受委屈?你大可以放心,本王不是那等好色之徒,王大人不肯交银子,本王也不能逼着你舍弃妻子女儿,此举不过是让彼此有个台阶下罢了,更何况还有周少爷相陪,王大人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么?”

王澜舒了口气,道:“王爷的意思我知dào

了,我明日便会把人送过来。”

看来赵凌还是念旧情的,他说了不会伤害王蘅,又让周旭相陪,也是怕损了王蘅的名声,这样一来王澜不交银子,女儿女婿被扣在了府衙,大面上也说得过去了,就是传到京城,皇上看他忠心,自然不会亏待他的家人,这是赵凌为他打算,他得领这个情。

周旭也拐过这个弯了,心里有些吃醋嫉妒,看来赵凌还是很喜欢王蘅的,不然不可能为王澜这么一个五品的官儿如此打算,如今王蘅住进府衙的事是定了,看来他要时时刻刻提防着才成啊!

王蘅一听要住到府衙里去也是愕然,半天回不过神来,可齐老爷和齐老夫人都觉得这是王澜幸运,逃过一劫,倒是不知dào

赵凌对王蘅有意的事,因此也只是叮嘱王蘅和周旭在府衙里要小心谨慎,照顾好自己。(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一章 适应

王蘅很不情愿,可也没办法,第二天就和周旭一起住到了府衙后院的一个小院子,外头有四五个士兵把守,守卫很是森严。

赵妈妈和常妈妈也跟了过来,随身带了不少包袱,那些人一一检查后都给送进来了,常妈妈和赵妈妈就忙着布置王蘅要住的屋子。

其实这府衙虽然看上去气派,但论起摆设装饰自然不比齐家,王蘅这个享shòu

惯了的人看哪儿都觉得不顺眼,心情也很不好,她对于住进府衙也万分抵触。

周旭揽着她坐在廊下晒太阳,轻声安慰,让她忍耐一些时日,王蘅一面是因为要面对赵凌,压力很大,一面也是担心以后,一面也是有了身孕身体不舒服,忍不住哭了起来。

周旭把她抱在怀里,轻轻给她擦眼泪,低声道:“哭什么呀,不是有我陪着你么?嗯?快别哭了,你一哭,孩子在肚子里也跟着难过。”

王蘅流眼泪道:“可我真的不想呆在这儿,这个房间这么简陋,院子里连盆花都没有,丑死了。”

周旭道:“你权当是为了岳父着想了,你想想,若是单单岳父没交银子,岂不成了众矢之的,有咱们在这儿做人质,别人就不好说什么了。”

王蘅抽抽噎噎的:“我知dào

,可我就是忍不住。”

周旭笑道:“有身孕都是这样,情绪反复,喜怒无常,没事没事,有我陪着你呢。”

王蘅依偎在周旭怀里,想着自打有了周旭。她好像越来越脆弱了。

赵凌也知dào

了王蘅心情不好的事情。事实上自打王蘅住到了府衙后院。他就一直忍不住想要过去瞧瞧,可他知dào

他不能,只能找许多事情来让自己忙忙碌碌,因为他知dào

王蘅心里没有他,去了看他们夫妻恩恩爱爱,他心里也不好受。

对于王蘅嫌弃府衙的屋子不好的事,赵凌倒是了然。

是了,王蘅最是讲究这个了。于是让人把整个府衙都重新洒扫装饰了一番,王蘅的院子也顺带着按着王蘅的心意给布置了。

等到了第三天,赵凌就带着姜寒去了王蘅和周旭的院子,他说话的语气很是平静:“委屈二位了,只能暂时住在府衙。”

王蘅没说话,周旭道:“不知王爷可否告知京城的近况,我很担心家中长辈。”

姜寒讽刺道:“你倒是敢说啊,要不是看在你是王澜的女婿,早把你给砍了,还敢打听事情呢。”

周旭淡淡道:“我在和王爷说话。和你有什么关系?”

姜寒因为被周旭给打过一次的缘故,对周旭就很是愤恨。顿时跟赵凌道:“表哥,你别告sù

他!”

赵凌示意姜寒闭嘴,道:“周少爷,你也知dào

以我们各自的立场,早晚会成为敌人,不过我不希望那一天的到来,至于为什么,我相信你也清楚,所以你若是识相,最好与周家断绝关系,不然,后果是什么你自己知dào

。”

周旭神色僵硬,紧紧握住了手,王蘅轻声道:“周家不会有事的,你不用担心。”赵凌看向了她:“你何以这么肯定?”王蘅淡淡道:“除了永安侯府,皇上还有什么人可以依仗么?越是这种关头,越是要善待永安侯府才对。”

赵凌一笑:“你看的倒是明白。”周旭不动声色把王蘅挡在身后,看着赵凌的眼神隐隐有些敌意,赵凌假装没看到,很快和姜寒一起离开了。

自打这日,赵凌就离开了杭州,听说往金陵去了,姜寒却留在了杭州,总管杭州的事,他如今是越发的耀武扬威,洋洋得yì

了,变着法子的暗示那些富商给他送礼,今天这个请,明天那个请,虽然一直想去齐家找周惠的麻烦,但顾忌赵凌的警告没敢轻举妄动。

不过他倒是经常去周旭和王蘅的院子里去,王蘅烦他烦的不得了,可偏偏不能把人赶出去。

这一日,姜寒又来了,王蘅正看着周旭移栽一株牡丹花,她叫人在院子里砌了个小花坛,把盆里的花都移栽到花坛里去,原本还兴致勃勃的,一听说姜寒来了,脸色就不好kàn

了。

周旭也是皱眉,道:“你先进屋,我把他打发走。”可说话间,姜寒已经进来了。

这就是寄人篱下的不好,若是主人还是个不懂礼貌的,就更讨厌了,连一点私人空间都没有。

姜寒嘻嘻笑道:“哟,这是在干什么呢,这么有兴致啊。”

王蘅没搭理他,周旭也懒得看他一眼,夫妻俩都不说话,姜寒也不觉得尴尬,反而打量着整个院子。

之前他是看过这个院子的,虽然干净整齐,却十分简陋,可如今院子里搭了个花架,高低错落的摆了许多盆景和花卉,廊下和台阶旁也栽种了娇艳欲滴的蔷薇花。

这院子不大,正房三间,左右厢房各两间,因为正房的大门敞开的缘故,可以看到里面的摆设,清一色的鸡翅木的家具,正堂挂着一幅花鸟图,高案上一边摆着一个粉彩圆肚瓷瓶,里面插着鲜花,另一边放了个果碟,里面是红艳艳的苹果。

姜寒百无聊赖的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时不时瞅瞅周旭和王蘅,终于觉得无聊了,这时什锦端来了两碗茶,本来是给周旭和王蘅的,可姜寒偏偏劫了一碗过去,什锦很是为难,又不敢阻止姜寒,王蘅道:“我现在还不渴,用不着喝茶,你只记得待会把某些人用过的茶碗给丢掉就成了。”

什锦差点忍不住笑了,赶忙点头,姜寒却恼了,把茶碗重重一放,道:“喂!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么?别以为本少爷对你客气你就敢蹬鼻子上脸!”

王蘅道:“你以为我怕你?你动我一下试试!”姜寒还真不信邪,撸着袖子就往这边走,一副要打架的样子,王蘅才不怕呢,她早就对时不时过来转悠一圈,跟监视犯人似的姜寒烦透了,举着手里的花铲就要冲过去,被周旭给抱住了。

周旭把她手里的花铲夺了下来,低声道:“别跟他一般见识,仔细孩子。”

姜寒也没想到王蘅真的要找他拼命,他可从来没见过女人动手,再加上王蘅还大着肚子呢,一时间怔住了,其实他刚才也是想吓吓王蘅罢了,没想到反被王蘅给吓住了。

王蘅呵斥院子里的两个小丫头:“把他赶出去,以后不许他踏进这个门半步!”姜寒讪讪的,不等那两个小丫头轰,自己就灰溜溜走了。

王蘅自打有了身孕,情绪就有些反复,有时候脾气说来就来,看着一道菜也能生起气来,不过她倒是从来不对周旭发脾气,今天对姜寒如此,也是周旭没想到的,赶忙把人带回了房间。

自打这天以后,姜寒倒是真的不来了,可没过几日,却有个丫头求见,王蘅挺好奇的,就让人带了进来。

那丫头十八九岁的模样,长得十分清秀,看上去也十分沉稳,进来后先行行礼,很是恭敬客气,王蘅见她这样知礼倒是十分满yì

,道:“你是何人?”

那丫头笑道:“奴婢清莹,是老王妃身边的丫头,老王妃担心王爷起居无人照料,特地派遣奴婢过来,奴婢听说周少爷和少奶奶暂居于此,特地前来拜见。”

王蘅道:“你倒是懂规矩,不像有些人,不等通传就往院子里闯,不知dào

有多讨厌。”

清莹微微一笑,道:“姜少爷是有些不拘小节,但为人豪爽,举止大而化之,倒不是有意为之,若是有什么不周到的,还请少奶奶多多包涵。”

王蘅点头,打赏了她一个红包,清莹道了谢,又道:“老王妃心地善良,听闻周少爷和少奶奶被王爷困居于此,心中很是不忍,特地吩咐奴婢说,如若周少爷周少奶奶稍有不如意,就让奴婢告知王爷,让周少爷少奶奶早些还家呢。”

王蘅道:“老王妃心地慈悲,我在此先谢过了,只是你去说了,王爷能答yīng

么?”

清莹笑道:“王爷最是孝顺,老王妃的话自然管用。”

王蘅心中一动,道:“清莹姑娘不知dào

,我如今有了身孕,在这儿许多地方确有不便,如果真的能回家,倒是极好的,我在此先谢过姑娘了。”

清莹惊喜道:“原来少奶奶有了身孕啊,恭喜恭喜,既如此,奴婢这就去与姜少爷说,送少奶奶回家,养胎么,还是在自己家比较好。”

清莹这话如此痛快利落,倒让王蘅不敢相信了,只说等着清莹的消息。

清莹去见了姜寒,一见她,姜寒就笑了:“这不是清莹么?听说你来了,我还正想问问你去哪儿了呢。”清莹笑道:“姜少爷,您如今掌管着杭州城,我何时到的,您能不知dào

么?又何苦说这话。”

姜寒挠挠头:“到底是清莹啊,谁都蒙不了你,姨妈叫你过来是为着什么事啊?”

清莹笑道:“老王妃一听王爷把周少爷和周少奶奶给扣在了府里就着急了,说,即便对周家看不顺眼,把周家兄弟扣起来就罢了,何苦把一个怀着孩子的女人也扣下来?王爷究竟是为了什么?所以赶紧派我来瞧瞧。”(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二章 清莹

姜寒小声道:“老王妃还真是慧眼如炬啊,其实我也一早觉得不对劲了,表哥对王蘅好像很上心似的,刚开始时,王蘅说了一句嫌屋子破旧,表哥就把整个府衙给修缮了一遍,王蘅喜欢花,表哥就搜罗了许多花过来,还都是王蘅喜欢的,要说这里面没猫腻,我可不相信。”

清莹皱眉道:“果然如此,既这样,王爷怎么叫王姑娘嫁给了周少爷呢?”

姜寒道:“嘿,你这话算是问到点子上了,我也奇怪呢,为什么?你问表哥去,我可不知dào

。”

清莹道:“老王妃担心的果然不错,还是早些把人给送回去吧,这么着下去可不成体统。”

姜寒连连摆手:“表哥临走前说了,让我看着王蘅,让她顺顺利利的把孩子给生下来,你听听这话,喜欢人也没这么喜欢的呀,爱屋及乌也不过如此了,我就纳闷了,表哥这不是喜欢王蘅,这是想当王蘅的爹呢,你看这操心的。”

清莹道:“你别胡说!王爷行事向来有分寸,既然这么吩咐了,肯定有目的,既如此,倒不好强求了。”

姜寒点头:“可不是么,还是等王蘅把孩子生下来吧,到时候再看表哥的意思。”

清莹只得婉转的向王蘅表达了拒绝之意,虽然王蘅本来就没抱多大希望,但也不由得一阵失望,继xù

把注意力放到这场战乱上来。

和外面的情形一比,杭州城可以算得上是安享太平,处处笙歌了。城内城外皆有大军。老百姓除了不能像以前那样自由出入外。倒是什么事都没有,该吃吃,该喝喝,该做生意的每天还继xù

做生意,那些想要出远门的只要有姜寒签发的出城文书,也可以出城去。

听这些人说起外面的情形,好像很不好,城内百姓也都十分唏嘘。王蘅和周旭被关在府衙,本来是不通消息的,但常妈妈偶尔回齐家拿东西,就把外头的消息给递进来了。

原来半个月前,赵凌就以金陵天险为依仗,先后攻下了滁州和泰州,然后停步在了高邮。

朝廷也终于做了决定,先后四道加急圣旨,一是责问赵凌为何造反,二是勒令赵凌早早退兵。三是斥责赵凌起兵作乱,罪不可赦。第四道圣旨才令勤王之师举兵南下。

周旭分析道:“刚开始应该是朝廷没有集结好兵马,所以头三道圣旨都只是缓兵之计罢了。”

王蘅道:“你觉得这场仗谁能赢?”

因为房间里只有他们二人,王蘅说话也没有掖着藏着,周旭道:“从表面上看,英王来势汹汹,胜券在握的样子,但是他也不过是骑兵突袭罢了,等朝廷那边回过神来,勤王之师一来,英王的优势就不能称之为优势了,再加上朝中不乏猛将智谋,即便英王侥幸胜了,估计也是惨胜。”

王蘅道:“其实我一直觉得挺奇怪的,既然大家一早就知dào

英王迟早会造反,为何皇上不早做应对呢?还给他起兵造反的机会?”

周旭笑道:“其实说起这事也是老黄历了,当初太祖皇帝和赵家的老祖宗一起并肩打天下,本来要平分天下,可是赵家老祖宗却甘愿为臣,太祖皇帝十分感动,就封了世袭罔替的爵位给赵家,并对赵家格外恩宠,于是这个习惯就沿袭了下来,赵家虽然臣子,但在大臣中总是最特别的那个,皇上的封赏从来是只多不少,久而久之,文武百官和天下百姓乃至于皇帝都把这些当做了理所当然,即便如今人人都知dào

英王要造反,可只要他一日不起兵,没有确凿的证据,连皇上也不敢轻易做什么,当初祖父提出削弱英王的兵权便是想主动出击的意思,没想到却被英王给化解了,皇上也有点怕英王狗急跳墙的意思,所以行事不免畏缩。”

王蘅气道:“这算是什么道理?既如此,皇上把天下直接拱手让人不好?”

周旭笑道:“官场上的事情是很不好说的,有时候明明是很简单的事,却偏偏要弄得十分复杂,到最后呢,反倒让人啼笑皆非,一句话,谁都不肯吃亏,谁都不想让别人占便宜,都想玩制约平衡那一套,结果不过是损人不利己罢了。”

王蘅叹道:“这比做生意要复杂,最起码做生意的时候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挣钱。”

周旭忍不住一笑,把她揽在了怀里,王蘅的肚子已经四个月大了,已经开始显怀了,而且经过这段日的进补,王蘅的面色也红润了许多,小脸比之前也胖了,圆乎乎的,相比怀孕之前的精明,反倒傻乎乎的让人心疼。

这些日子,姜寒不再时不时的过来,倒是清莹常常来与王蘅聊天,王蘅发xiàn

她虽然是个丫头,却是念过书的,很是聪慧灵敏,连琴棋书画都是精通的,不免高看了一眼,虽然她是英王的人,但现在这种时候也只有她能陪着说话解闷了。

今天清莹给王蘅带了两盒胭脂:“都说有了身孕不宜擦粉,这两盒胭脂是桃花汁子拧出来的,又干净,对身体也没有损害,正适合少奶奶用。”

王蘅道了谢,命人接了过来,这是清莹的一番心意,但用不用就是她的事了。

王蘅笑道:“你这么机灵,什么都懂,又是个美人胚子,老王妃一定给你说了好人家吧?我瞧你的年纪也该出嫁了。”

清莹倒没有羞涩的样子,反而大大方方道:“其实奴婢十六岁的时候老王妃就问奴婢,说愿不愿意给王爷做妾,奴婢给拒绝了,之后老王妃就没提过这事。”

王蘅惊讶道:“你为什么不答yīng

?虽然是做妾,可嫁给了你们王爷,又有老王妃撑腰,不是极好的?”

清莹笑道:“正是因为有老王妃撑腰,奴婢才不能给王爷做妾呢,不然将来王妃进了门,第一个收拾的就是奴婢,奴婢越是有老王妃撑腰,就越遭了王妃的忌讳,到时候王爷夹在中间也左右为难,整天吵吵嚷嚷的,这日子也不好过,倒不如寻个贴心可靠的,堂堂正正的做正妻,日子即便贫苦些也是不碍的,不是有句话叫做: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么?”

王蘅忍不住拍手赞道:“你这个丫头想的可真明白,难怪老王妃疼你呢。”

清莹笑道:“当初奴婢刚到老王妃身边的时候,老王妃为了排遣寂寞,就教奴婢几个识字,奴婢是学的最好的,老王妃也夸我有天赋,这才命人细细教导,老王妃是奴婢的大恩人,她老人家最惦记的是王爷,奴婢自然事事为王爷考lǜ

。”

王蘅道:“难得你这么通透,我也不敢拿你当丫头瞧了,你以后也别一口一个奴婢的,我收你做义妹如何?”

清莹捂嘴笑道:“少奶奶的一番好意,奴婢可不敢受,奴婢就是奴婢,哪里能和少奶奶姐妹相称呢,其实奴婢现在就已经很满足了。”

王蘅叹道:“知足常乐,你是个有福气的。”

回头王蘅与周旭说起清莹,周旭笑道:“你倒是很少这么夸奖一个人。”王蘅道:“我欣赏有自知之明的人,这样的人不管做什么都很有分寸,自然就很少出错。”

清莹的到来缓解了王蘅的许多愁闷,虽然她是英王的人,但能有个人陪着说说话的确很不错。

和王蘅一比,周旭就比较无聊了,整天被关在这院子里,除了读书就是读书,弄得周旭抱怨道:“若是再这么被关下去,我都能去考状元了。”

王蘅先是笑,继而叹气:“也不知dào

这仗要打到什么时候,这做人质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许是在回答王蘅的问题一般,第二日就传来了消息,说赵凌和朝廷的军队首次碰面便打赢了,狠狠的挫了对方的威风。

王蘅听说,朝廷派来的大将是耿长兴,耿长兴称得上是将门虎子,他的祖辈是跟随太祖皇帝打天下的猛将,后来也是封侯加爵,只可惜到了耿长兴的父亲这一辈已经有些衰落了,后来还把爵位给丢了,倒是耿长兴是正正经经凭着自己的实力通过武举考出来的,之前在军营历练,如今算是第一次上战场。

初次上战场的耿长兴遇上常年在漠北对抗鞑子的赵凌,胜负几乎可以说是一目了然,英王的人都欢呼雀跃,王蘅的心情却很沉重。

照这个形势发展下去,赵凌迟早打到京城去,到时候皇帝是谁做跟她没关系,可赵凌能放过周家么?周家到时候又会面临怎样的处境?

……

时间很快过去了,一眨眼的功夫,中秋节已经到了,王蘅和周旭坐在院子里赏月,说起远在京城的周家诸人,都忍不住有些伤感,前阵子周惠想偷偷回京城呢,结果被姜寒给发xiàn

了,把人给拦了回来。

其实要周旭说,他是不希望周惠回去的,一来并不知dào

京城那边情况,二来也是这一路千里迢迢的太危险了,祖父曾经说过,他早晚知dào

会有这么一天发生,到时候能为周家留住一条根,便是他们的功劳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三章 梦境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周旭从来不是怕低头的人,有时候为了家人,为了活下去,他会主动低头,这就是他乖乖留在府衙没有任何动作的原因。

过了中秋节,前方又传来了捷报,可这个捷报却是针对英王的人而言的,据说英王已经带兵到了徐州,只要攻下济南,京城就指日可待,已经有人商议要在京城过年了。

这个时候朝廷突然提出了议和,这一举动让大家都非常吃惊,主动议和就意味着低头服软,难道朝廷已经无能为力至此了么?

赵凌看着那议和书不禁冷笑,道:“杀父之仇,岂能说算就算!”一旁的幕僚段青山道:“王爷,这事只怕有些蹊跷,依皇上的性子,怎么可能主动低头?看来京城是发生了什么事。”

赵凌想了想,叫了来赵七:“最近京城可有异动?”

赵七摇头:“还是跟以前一样。”

赵凌道:“那周家可有什么动静?”

赵七道:“自打永安侯告病在家,皇上在朝上大骂永安侯是个无能鼠辈,周家就非常低调,闭门谢客不说,家里人也都不出门了,倒是没什么事。”

赵凌冷笑:“骂教导自己长大的老师是无能鼠辈,那他自己是什么?真是个蠢货!”

段青山道:“不如王爷以退为进,先行答yīng

议和,说只要交出当初杀害老王爷的罪魁祸首,您便会退兵,到时候且看看会给您什么交代。咱们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赵凌道:“就按先生说的办吧。看看他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他已经两天两夜没合眼了。此时疲惫至极,听从段青山的劝说回了营帐休息。

赵凌做了个梦,好像回到了前世一般,他突然接到了父亲去世的消息,犹如五雷轰顶,带着母亲匆匆去京城迎接父亲的遗体,可到了京城,母亲被太后宣召入宫。扣在了宫里,他也被刺客刺杀,九死一生捡回了一条命。

然后在他最落魄的时候,他遇到了王蘅,恍惚间,好像与王蘅成亲了许久似的,王蘅不理他,不跟他说话,总是郁郁寡欢的样子,他瞧见的永远是王蘅的背影。可是有一天,王蘅突然朝他笑了笑。极是温柔的抚摸着肚子:“王爷,我有身孕了呢。”

他很高兴,发自内心的喜悦,想过去抱抱王蘅,可王蘅却转身走了,投入了周旭的怀抱,周旭警惕的看着他,把王蘅护在了身后。

他觉得愤nù

,觉得伤心,他气的拔出剑想把周旭给杀了,可王蘅却冲了出来,挡住了那一剑。

忽然,周旭不见了,只有王蘅浑身是血躺在他怀里,她眼里满是泪水,喃喃说了一句话,他听不清她说了什么,只是抱着她一遍遍的问,问她到底说了什么,可王蘅却闭上了眼睛,浑身变得冰凉。

赵凌一下子醒了,从床上坐了起来,满头大汗,不住的喘粗气,梦里的情景太过真实,王蘅浑身是血的样子还历历在目,分明是前世王蘅去世时的场景,可最让他疑惑的是王蘅说的那句话,前世的他太过悲伤,根本就没有听到那句话,如今在梦中才回想起来。

王蘅的那一句遗言,到底是什么?

赵凌坐在床上发呆了好久,忽然想起了前世的许多事,也模模糊糊似乎明白了王蘅为何那么排斥他,这种认知让他出了一身冷汗,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想看到王蘅。

他拿起了枕头下放着的一封密函,上面写着“王蘅与清莹关系甚密。”

他不禁苦笑,前世,王蘅和清莹是死对头。

因为清莹是母亲身边的丫头,他总是高看一眼,而清莹也奉母亲之命来照顾自己,王蘅让她做自己的姨娘,自己生气,觉得王蘅不在乎自己,清莹也生气,她不想做妾。

王蘅当时不知dào

是怎么想的,说清莹矫情,不想做妾难不成是想做王妃?结果清莹与她大吵一架,两个人互相看不顺眼,几乎一见面不是大吵就是大闹,而今生,她们却成了好朋友。

这还真是一个天大的讽刺啊。

赵凌沉默许久,叫来了段青山:“议和的事全权交给先生负责,我要回一趟杭州。”

段青山有些惊讶:“现在么?”

赵凌点头,有些事不弄明白,他夜不能寐。

赵凌赶回杭州时,已经是重阳节了,王蘅和周旭自然不能去登高了,不过吃了两块菊花糕,权当是过节了,王蘅的肚子已经有七个月了,预产期是在十二月。

这也让王蘅松了口气,因为在冬天坐月子总比在夏天要好,毕竟连着一个月不能洗澡不能出门,若是在夏天,非得捂馊了不可。

这两日周旭总是扶着她在府衙里转转,托清莹的福,两个人倒是不用局限在那个小院子里,有时候也能在小花园里转转,如今是秋天,花园里最多的便是菊花了。

两个人想起去年这个时候才刚刚新婚,在京城魏子诚的园子里与家人一起游玩,还商议着说来年秋天在院子里搭建一座菊山,如今只过了一年,却世事变幻,沧海桑田,不由十分感慨。

这时就听到消息说赵凌回来了。

周旭不想让王蘅见赵凌,王蘅也不想见他,于是就回了院子,谁知赵凌却主动找上门来。

几个月不见,赵凌成熟了许多,下巴上没刮干净的胡茬也看得清清楚楚,他沉默着打量着王蘅,具体来说是打量着王蘅的肚子,那眼神看得王蘅毛毛的,忍不住往周旭身后躲,周旭也是又恼火又疑惑,觉得赵凌的眼神太过放肆,可偏偏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让他觉得很是憋屈和窝囊,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

赵凌淡淡一笑,道:“孩子几个月了?”周旭抿着嘴唇,面无表情道:“七个月了,多谢王爷挂念。”

赵凌看王蘅面色红润,很是健康,心里悄悄松了口气,也不在意周旭的无礼,只吩咐清莹:“你要好好照顾五少奶奶,尤其是快要临盆了,大夫可找好了?稳婆和奶娘呢?”

清莹恭恭敬敬道:“王爷请放心,一切都是准bèi

好的,齐家也送了两个稳婆和奶娘过来,东西也送过来不少,不会委屈了五少奶奶的。”

赵凌点点头,其实他想和王蘅单独说说话,但是他也知dào

这是不可能的事,王蘅对他已经有了敌意,毕竟今生,他不再是他的夫君,他没有资格也没有权利让王蘅亲近她。

有时候他倒是希望王蘅是个贪慕权利富贵的人,那样他就可以把全天下最好的东西捧到她面前去换取她的心,可偏偏她不是,他连她想要什么都不知dào

,又怎么给得起呢。

赵凌心中顿觉苦涩,看着王蘅和周旭男才女貌恩恩爱爱的样子,又有些后悔回来了。

回来做什么?让这一慕刺他的眼么?

赵凌失魂落魄回了书房,不多时清莹进来了:“王爷,前线的战事要紧,您怎么突然间回来了?”对上清莹的炯炯目光,赵凌不想隐瞒什么:“我是为了王蘅回来的。”

清莹深吸了一口气,虽然心中已经有了猜测,可听赵凌亲口说出来还是让人觉得震惊。

清莹忍不住道:“王爷,她已经嫁人了,她是周家的五少奶奶,如果王爷真的喜欢,为什么不早点把她娶回来呢?”赵凌苦笑,往后靠在了椅子上,沉思半响才道:“清莹,你一定猜不到,我是如此爱她,也是如此的想娶她,可是我又害pà

,害pà

重蹈覆辙,害pà

不能给她幸福,你看看她现在不是挺好的?夫妻恩爱,又有了孩子。”

清莹有些疑惑:“重蹈覆辙?王爷,您这话是什么意思?”赵凌没做声,他不知dào

该怎么说,前世他和王蘅之间那样的惨烈,他真的不想让历史重演,即便忍受锥心之苦眼睁睁看着她另嫁他人,他也不愿意再来那么一次了。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这句话用来形容他和王蘅是再贴切不过了。

清莹的眼睛里满是震惊,她是第一次看到王爷这么激烈的表达情绪,既然如此爱她,可又看着她另嫁他人,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难道是怕起兵失败会连累王蘅么?

清莹的眼中闪过一丝怜悯。

夜半时分,周旭来了书房,赵凌知dào

他一定会来,所以点着灯,正在看书,周旭很不客气的上前揪住了赵凌的衣襟,一字一句的警告他:“不许再打她的主意!”

赵凌轻轻一笑:“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对我说这话?”

周旭冷冷道:“我知dào

,你现在是王爷,将来也有可能是九五之尊,可我不管你是什么,我不许你觊觎我的妻子,因为你没有资格!”

赵凌冷笑:“我没有资格?如果连我都没有资格的话,那谁有资格?她虽然嫁给了你,可你有能力给她最好的生活么?你只是仰仗家族名声混日子的少爷罢了,将来分了家,你甚至要靠她的嫁妆过日子,你还有脸对我说不许?你还是个男人么?”(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四章 诏书

周旭道:“你最可悲的就是你自以为是!你即便把天上的星星摘下来给王蘅,王蘅也不会稀罕,因为你压根就不懂她!”

这句话算是戳到了赵凌的痛脚,前世今生,他从来没有走进王蘅的心里,所以他也是真的不了解王蘅到底在想什么。

赵凌身形一转,反手扼住了周旭的脖子,眼神凶狠的盯着他,周旭脸上满是嘲笑:“你知不知dào

你很可怜?就算你心里眼里都是王蘅,王蘅也永远不会看你一眼,因为有我在,我爱她她也爱我,这种两情相悦的感觉你懂么?”

赵凌怒极,狠狠挥拳打了下去,周旭一扭头,躲了过去,同时抬脚狠狠踹向了赵凌,赵凌松开手,也轻轻松松躲开了这一脚,两个男人都如同愤nù

的狮子,互相瞪着对方。

周旭看了他一眼,轻声道:“你要做皇帝尽管去,你要抄家灭族尽管去,唯有王蘅我绝不容忍你的觊觎,你以后不要再打扰我们的生活。”说完离开了书房。

赵凌颓然倒在椅子里,双手捂住了脸,周旭说的一点都不错,他什么都替王蘅考lǜ

好了,也把一切的好东西都捧到了她面前,可他唯独没有明白她的心,可那也是因为王蘅从来没有对他敞开过心扉啊。

难道他和王蘅,真的是有缘无分!

……

周旭半夜出去的事王蘅是知dào

的,她不知dào

周旭是去做什么,不过也没有问,一直等到周旭回来。轻手轻脚的回到床上。这才抱住了他的胳膊:“你去做什么了?”

周旭温声道:“没什么。出去走走罢了。”

王蘅唔了一声,往周旭怀里缩了缩,却没有睡着,半响才轻声道:“不知dào

小明珠在京城好不好。”

周旭也在默默地出神,听了这话安慰道:“放心吧,肯定没事的。”

王蘅叹了口气:“也不知dào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我们现在这样被关着,难道孩子生下来。要孩子跟着咱们一起过这样的日子?”

周旭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话虽这么说,但周旭的心情却很沉重,赵凌接二连三的打胜仗,那么朝廷定是节节败退了,如今又提出什么议和,估计已经支持不下去了,一旦赵凌登基,周家面临的境况就很糟糕了。

想起年迈的祖父祖母,想起父亲母亲和各位叔叔婶婶,还有诸位兄弟姐妹。周旭不禁黯然,他现在什么都做不了。真是没用极了。

赵凌在杭州待了两日,然后匆匆赶回了前线,段青山已经见过朝廷派来议和的人了,居然是周伯清!

周伯清上了年纪,又一路舟车劳顿,到了军营的时候已经疲惫不堪,段青山看他是三朝老臣,还真的不敢对他怎么样,还叫了军医来为他诊治,这议和的事也只有推迟了。

赵凌赶回来的时候,周伯清已经能下地走动了,见了赵凌一身戎装走进来,笑了笑:“你和你父亲真像!”

段青山看着赵凌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不由暗暗替周伯清捏了把汗,这不是往王爷伤口上撒么,周伯清还真是什么都敢说。

赵凌没做声,周伯清倒是神情淡然,道:“既然朝廷派了我来,咱们就坐下来好好说说,我是黄土埋了半截身子的人了,命也没那么贵重,唯一担心的就是周家这一大家子罢了,所以你也不用防备我。”

赵凌慢慢在周伯清对面坐了下来,示意人上茶,周伯清不愧是经lì

过大风大雨的人,如今说起赵凌和朝廷之间的恩怨倒跟家常叙话一般:“你知不知dào

你父亲生前最爱做什么?说来也是有意思,他是个武将,却偏偏爱作诗,还写在纸上向我炫耀,唉,他那一笔臭字啊,我都不稀得说他。”

赵凌道:“你少胡扯,父亲的苍劲有力。”

周伯清笑道:“那也是后来练出来的,他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那字写的可难看呢,当初先帝,你父亲还有我,我们三个关系很好,私下里称兄道弟的,可没想到世事变幻莫测,这一转眼过去快十年了,先帝去了,你父亲死了,唯独剩我一个人,有时侯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赵凌冷笑:“有话就直说吧,别东拉西扯的。”

周伯清沉默片刻道:“如果你起兵成功了,不要杀皇上,这是我唯一的请求。”

赵凌一怔,他以为周伯清会为周家求情的,没想到却在为皇帝求情,不由道:“为何?他杀了我父亲,我谁都可以放过,唯独不能放过他!”

周伯清一叹,道:“你可曾想过,当初先帝去世,皇上年幼,太后又是个妇道人家,你父亲完全可以取而代之,可为何他那么尽心尽lì

的辅佐皇上,却一点私心也没有,这其中的缘由你可想过?”

赵凌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周伯清道:“我也是临来前才知dào

的,皇上拿着先帝任命我和赵安为辅政大臣的诏书来,命我过来议和,我为了保全周家,不欲前来,本想烧掉诏书,一死以谢先帝,可是却发xiàn

诏书内有夹层,里面藏了一封信。”

周伯清一边说一边把诏书从怀里掏了出来,明黄色的绢帛被烧掉一角,但也因此露出了里面的夹层。

赵凌迟疑片刻,接过来看了,诏书夹层里面是一块同样颜色的绢帛,因为大小与诏书一致,而且这诏书平日里也是被珍藏起来的,因此谁都没有发xiàn



抽出绢帛,上面只写了一行字:自荣国夫人后,赵燕始成一家。

周伯清道:“我就是看了这句话才打消了念头,坚持过来见一见你的。”

赵凌蹙眉,想了半天也没想到荣国夫人是谁,遂冷着脸把绢帛一扔,道:“这不过是你杜撰出来故弄玄虚罢了。”

赵凌不知dào

,可一旁的段青山却稍加思索便想起来了,再加上这句话,细细一想,不由出了一身冷汗,站起来道:“王爷,属下还是暂时回避为好。”

赵凌疑惑的看向了段青山,周伯清笑道:“段先生也知dào

荣国夫人是谁了,这下你相信不是我杜撰了吧。”

赵凌稍一犹豫便示意段青山退下,盯着周伯清道:“你最好不要骗我,不然我会灭了周家!”

周伯清哂然一笑,叹道:“你年轻,不知dào

荣国夫人是谁,这是因为所有和她相关的史料全都被销毁了的缘故,老一辈的人几乎都知dào

,这个名字出自一本小说,名字就叫荣国夫人传,讲述了一个出身低贱的青楼女子在两个位高权重的男人之间左右逢源的故事,因为描述的比较香艳,属于禁书一类,老早就被销毁了,因此现在是见不到了,不过像你父亲这样的年纪,还有段先生这样的年纪,应该都在年轻时候读过这本书。”

赵凌蹙眉:“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周伯清道:“自然有关系,因为荣国夫人这个人是真实存zài

的,写这本书的不是别人,正是荣国夫人的后人赵明芝。”

赵凌瞪大了眼睛,赵明芝这个名字他很熟悉。

周伯清笑道:“赵明芝当年乃是平民女子,后来嫁给慎郡王,生下了恪公主。”

看着赵凌不敢相信的眼神,周伯清暗暗叹气,他继xù

道:“荣国夫人的本名叫孙小卿,风华绝代,倾国倾城,当初的英王赵询和庆帝燕季也都是年轻公子,一次偶然微服出巡,两个人都看上了年轻貌美的孙小卿,但是庆帝身为皇帝,是怎么也不可能娶一个青楼女子的,所以孙小卿最终成为了赵询的妾室,赵询的正妻邢氏温柔端庄,但一直无子,后来孙小卿生下了赵询的长子,便是赵成,邢氏非常想要个儿子,于是说服了赵询,把赵成带在自己身边抚养,留子去母,赵询舍不得,把孙小卿安置在了偏远的田庄,时不时前去探望,后来赵询出征西南,庆帝偶然间发xiàn

了孙小卿所在,时不时的过去小坐,孙小卿本就是青楼女子,根本没有什么操守可言,再加上赵询一去就是两年,孙小卿与庆帝珠胎暗结,生下了一个儿子,小名取为隐儿。”

赵凌是背过赵家族谱的,知dào

上面所记述的赵询和赵成,赵询是猛将,后来年纪轻轻战死沙场,由嫡长子赵成继承爵位,可没想到赵成居然是庶出!

周伯清道:“赵询征战归来,发xiàn

孙小卿和庆帝走到了一起,还生了儿子,又是愤nù

又是绝望,觉得自己同时被好兄弟和所爱的人背叛了,可偏偏庆帝是皇上,他根本没有反对的立场,后来西南战乱又起,他主动请缨,这一去,就再也没回来。赵询去世,邢氏扶持年幼的赵成袭爵,庆帝心生内疚,对赵成不免有几分歉疚,可是孙小卿却贪得无厌,她见自己的长子成了英王,又萌生了让次子隐儿当皇帝的念头,她对庆帝百般讨好,庆帝终于允诺,封她为荣国夫人,隐儿也被封为郡王,当时朝中上下都知dào

庆帝和荣国夫人之间不清不楚,对荣国夫人的放荡不羁也十分不齿,可庆帝却为美色所迷,最终酿下大祸,导致西北边陲落入蛮夷之手,还险些叫人攻到京城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五章 往事

这件事被人称为己丑之乱,后来庆帝的皇后王皇后力挽狂澜,王皇后的哥哥王将军将蛮夷又赶出了关外,赵凌在史书里也是读过的。

周伯清:“经过这次己丑之乱,最大的损失就是王皇后所生的两位皇子都在战乱中去世了,可总不能看着庆帝无后吧,于是王皇后就把与自己次子年龄相仿的隐郡王接入宫中抚养,谎称是二皇子,同时下令将荣国夫人赐死,把所有记载了荣国夫人的史书和札记全都销毁了,你自己也可以查证,己丑年的史料是保存最少的,都说是战乱的缘故,其实是王皇后下令销毁的。”

赵凌没做声,他已经明白那句话的意思了,自荣国夫人之后,赵燕始为一家,意思是说从那时起,继承赵家的赵成和继承皇位的隐郡王出自一母,是亲兄弟!

周伯清道:“王皇后和邢氏都怕继承人的出身被人诟病,所以各自把各自的秘密捂得严严实实,文武百官一个知dào

的人都没有,可却有一个漏网之鱼,便是赵明芝,荣国夫人有记述日常小札的习惯,她曾经收留一个养女,她的这位养女把荣国夫人的日记小札都藏了起来,待到荣国夫人死后,天下大定,荣国夫人也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线,可她始终不敢把这件事给露出去,直到她临死前,才告sù

了自己的女儿,也就是赵明芝,赵明芝嫁给慎郡王之前不过是个平民女子,她看到了这些手札,不知dào

出于什么目的。根据那些小札写下了那本荣国夫人传。当时大家不知dào

这本书出自她的手笔。但她的确是个才女,所以最后才有幸嫁给了慎郡王,先帝和你父亲都读过那本小说,两个人结合自己所了解到的家族历史,都有所猜测,所以他们的关系一直很好,因为算起来,他们是有血缘关系的堂兄弟啊。先帝去世时,把皇上托付给你父亲,你父亲也答yīng

的很痛快,还经常带你进宫,和皇上一起读书写字,这里面也有让你和皇上培养感情的意思……”

赵凌猛地站了起来,脑子里乱糟糟的,他觉得周伯清说的简直是天方夜谭,可偏偏有理有据,不容他反驳半句!

周伯清道:“皇上不知dào

你父亲是他叔叔。所以对他百般猜忌,酿下了大错。如今你也要重蹈覆辙么?”

赵凌的声音里满是恨意:“我不管他是谁,他杀了我父亲,我便要杀了他!”

周伯清摇头:“如果你杀了他,你有何颜面去见你父亲?一个人犯错已经够了,何必再造罪孽?”

赵凌看着满面皱纹的周伯清,忽然一笑:“我答yīng

你的条件也不难,不过却要用周家满门的性命来换,你可舍得么?”

周伯清不动声色:“您所说的周家满门,包括我的孙媳王蘅么?”

赵凌神色一变,紧紧盯着了周伯清,周伯清微微一笑:“喜欢一个人是怎么掩藏都会留下痕迹的,王爷,你的确很聪明,但在这种事情上却瞒不了我。”

赵凌冷冷道:“怎么,你要卖媳求荣么?”

周伯清道:“如果牺牲自己能救了整个周家,我相信王蘅会愿意的。”

赵凌猛地一拍桌子:“你敢!”

周伯清眯了眯眼睛:“王爷舍不得呢,看来这次怎么着都是我要占便宜了。”

赵凌冷笑:“你打的好算盘,你以为我会怕你的威胁?”

周伯清摇头:“这不是威胁,而是交换,自打知dào

周旭和王蘅被你困在杭州府衙,我就知dào

了你的软肋在哪儿,可造化弄人哪,她偏偏已经是我周家的媳妇了,王爷能忍痛割爱,成人之美,也是我万万没想到的。”

……

周伯清走后,赵凌在营帐里呆呆坐了一整天,他小时候其实很不喜欢进宫,因为宫里规矩多,皇上比他年纪小,但却一本正经的装大人,眼底还有着深深地防备,他觉得一点意思也没有,可是父亲还是常常叫他进宫,他始终都不明白,现在倒是恍然大悟。

周伯清的话犹如晴天霹雳,让他不敢相信,却又不得不相信,而且他还知dào

自己对王蘅的感情,居然还拿此作为威胁!赵凌只觉得头疼欲裂,竟然生出茫然失措的感觉来,即便重生一世,他还是过得乱七八糟,残酷的现实层出不穷,让他左右为难。

过了四五日,周伯清被平平安安送回了京城,但并没有带回来皇上所希望看到的议和书,愤nù

的他再次把责任推到了周伯清身上,勒令他回去闭门思过。

周伯清向来是百官之首,在朝中有着极高的威望,为朝廷尽心尽lì

一辈子,又是皇上的启蒙恩师,如今不能安享晚年,却为朝廷奔波劳碌,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可皇上却随意斥责,这一番举动让不少人觉得寒心。

皇上,到底是太年轻了。

这是大多数官员的心声。

也有少数人力挺皇上,觉得是周伯清无能,比如太后的娘家唐家,唐家的掌舵人是皇上的舅舅唐琪,他建议皇上再次征兵,与赵凌一决死战,并主动请缨,上阵杀敌。

皇上感其忠勇报国,遂按其主意行事,任命唐琪为平叛大元帅。

十一月初,唐琪带着二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前往山东,开始了与赵凌长达一年的对峙。

其实朝廷可用的兵马并不多,尤其是在镇守西南的丁延广拒绝征讨赵凌后,更是捉襟见肘,有丁延广在西南,不仅没有威胁到赵凌,反而成为了其最有力的后盾,唐琪所带领的二十万大军不过是个虚数,其实也只有十多万罢了,这其中包括了留守京城的五万将士和临时征召以及通过其他方法拼凑起来的五万人,对外称是二十万大军。

赵凌手里也有十多万兵马,两边在山东对峙,秉持着敌不动我不动的原则,谁都没有主动出击,一时间竟然出现了难得的和平局面。

周旭和王蘅在杭州也做了快一年的“囚犯”了,这种滋味是旁人无法体会的,从一开始的不安到烦躁,如今也慢慢习惯了。

王蘅还有一个月就要生了,每天大着肚子在外头散步,周旭看着都胆战心惊的,不过这是稳婆吩咐的,说平日里多走动走动,到时候也容易生,齐老夫人也非常担心,主动要求到府衙来做“人质”,想在王蘅生产的时候陪着王蘅。

姜寒不同意,被清莹给拍了一巴掌,骂他没人性,然后亲自把齐老夫人接了进来,专门安排了院子。

齐老夫人活了一辈子,什么没见过啊,生孩子对她来说也是小事罢了,可王蘅毕竟是头一回,很容易难产,当时王蘅的母亲就是因为难产才落下了病根,早早去世了。

这次为了王蘅,她做了万全的准bèi

,几乎把一切能想到的意wài

都考lǜ

了,有条不紊的吩咐常妈妈和赵妈妈准bèi

这个准bèi

那个,可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王蘅竟然早产了。

过了腊月初八,喝了腊八粥,年味就越发浓了,王蘅天天吃过饭在院子里转一圈已经成了惯例,齐老夫人头一天被接回齐家过腊八了,说等初十再回来,可初九晚上,王蘅吃过晚饭,正在院子里散步呢,忽然就觉得肚子疼。

因为之前齐老夫人告sù

过王蘅,说生产前有时候会觉得阵痛,并不是要生了的意思,是正常现象,让她别慌,然后王蘅觉得肚子疼时就很淡定,想回去躺一会。

谁知dào

却越来越疼,越来越疼,周旭觉得不对劲,赶紧把一早预备好的稳婆请了进来,酉时进的产房,子时前就生了,一切顺利的不可思议,连稳婆都没有想到。

毕竟这几日齐老夫人一直很严肃的交代她们若是生产时出了什么意wài

该如何应对,让她们接生惯了的都紧张起来了,一听说王蘅早产就吓得不行,谁知dào

却生的无比顺利。

稳婆喜气洋洋的抱着孩子给周旭看:“是个小少爷。”

周旭也正发蒙呢,直到孩子抱在了怀里,这才有一种真实感,赶忙问王蘅如何了,稳婆笑道:“少奶奶很好,就是有些疲累,已经睡着了。”

周旭点点头,抱着孩子进去看望王蘅。

因为生的顺利,王蘅也没有遭罪,如今眉目舒展,沉沉睡着了,周旭把包着孩子的襁褓放在了她的枕边,一会看看王蘅,一会看看孩子,只觉得跟做梦一样。

头天王蘅还大着肚子,只过了一夜就生了,这带给大家的冲击也很大,清莹和姜寒都过来了,清莹满面笑容的恭喜周旭和王蘅,姜寒伸着头想看看孩子,被周旭一脚给踹出去了,齐老夫人也没想到会这么顺利,看王蘅和孩子都好,赶忙去小佛堂给佛祖上香去了,不知dào

多感激。

周旭给这个孩子取名周皓,小名是王蘅取的,叫阿顺,因为这个孩子实在是生的太顺利了,白白让她紧张那么多天,因此也格外偏爱。(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六章 满月

阿顺的脾气性子和周旭很像,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的不急不缓,不哭不闹,除了饿了或者尿了才哼哼两声,其余时候都乖乖闭着眼睛睡觉,即便醒来了也是睁着眼睛左顾右盼。

齐老夫人爱得不得了,整日抱在怀里:“一看就知dào

随了周旭,蘅儿小时候可没这么乖巧,那脾气可大呢,一点不舒心就闹的人不安生。”

王蘅穿着薄袄,散着头发半躺在床上,听了齐老夫人的话只是笑。

周旭推门进来,只觉得屋内一阵热浪袭来,顿时出了一头的汗,他拿了一个赤金的平安锁;来给阿顺戴上了:“上面嵌了他的名字,我们周家每人都有一个。”

齐老夫人见周旭过来了,就叫丫头出去守着门,道:“这两日那个清莹姑娘总是来,我有话也不好说,如今你们俩住在这府衙是不碍的,可总不能叫孩子也住在这儿,也太危险了,不如我抱回家去。”

王蘅愣住了,很快明白了齐老夫人的意思,她是怕阿顺也会被当成人质,毕竟他是周家的长孙,又是个毫无抵抗力的婴儿,只怕周旭和周惠这两个周家的儿子加起来也没这个长孙好使。

周旭道:“这个问题我也想过,但我舍不得阿顺和我们分开,不管如何,我们都是一家人,应该在一起,外祖母的好意我心领了。”

见周旭已经做出了决定,王蘅也点头附和,道:“外祖母。您在家里也有不少事情要操心。要是照顾阿顺。身子会吃不消的,再者说,即便我舍得,姜寒估计也不会允许的。”

齐老夫人见两个人都这么说,倒是不好多说别的人,只是叹气道:“也不知dào

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儿。”

齐家到底出了那五百万两银子,换回来一块牌子,但遇到该出钱的时候。这钱也一分不少掏,如今花钱如流水似得,可偏偏生意坐不起来。

用过晚饭,齐老夫人自去歇息,王蘅把阿顺放在床头,和周旭头对着头一起盯着孩子看,这是两个人现在最大的乐趣,也是他们一家最大的幸福。

都说孩子落地一天一个样,渐渐地,阿顺的眉眼就看清楚了。有三分像王蘅,七分像周旭。不过那白皙的皮肤和浓眉大眼倒是跟王蘅一模一样。

周旭道:“小六出生的时候我已经记事了,可小六也没有阿顺好kàn

。”

王蘅道:“那是自然的,咱们的儿子自然是最好kàn

的。”

如果说没出嫁的王蘅犹如一株浮萍,但如今拥有了丈夫和儿子的她就是一棵稳如磐石的树,为女弱则为母强,王蘅顿时觉得自己无所畏惧,因为她还有孩子要保护,她没有资格脆弱。

因为要坐月子的缘故,这新年王蘅也没过好,不过是在屋里支起桌子,和周旭一起吃了顿团圆饭罢了,外头的热闹统统和她无关,不过她操心的却是阿顺满月酒的事。

因为是在府衙,又碍于周旭和王蘅的身份,这洗三礼就很是简单,出席的亲人也只有齐老夫人一个,这已经让王蘅有些不满了,于是就想把满月酒办的热热闹闹,可她也知dào

这事难度颇大,不过为了儿子,再难她也要试一试。

王蘅先与周旭商议了这事,问他如何办,周旭倒是不在乎这些细枝末节,毕竟是男孩子,他觉得这些满月酒什么的就可有可无,若是个女儿,那就另当别论,一定要好好庆祝庆祝才成的。

可看王蘅一心想办一场盛大的满月酒,周旭这话就说不出口了,道:“若要办的热闹,自然要回家才更方便,如今在府衙,要什么没什么,这可怎么办?其实阿顺是男孩子,这满月酒也就是个形式,简单些也没什么。”

王蘅很是坚持:“不行,这可是一辈子只有一次的满月酒,自然要办的热热闹闹,这事你若是不反对,就交给我来办,我是绝不会叫咱们儿子受委屈的。”

周旭笑道:“你要是想办,那你就办吧。”

于是王蘅就请了清莹来:“眼见着是阿顺的满月了,我想好好办一办,好好热闹热闹。”

清莹笑道:“少奶奶打算怎么办?”

王蘅一边回忆一边道:“我记得父亲曾经说过,我满月的时候家里请了六十桌客人,摆了三天的流水席,如今想要这么办倒是有些为难,不过王家齐家这些亲戚都是要请的,周家的人不在,倒是个遗憾,满打满算也应该有三十桌,到时候再弄个抓周,我已经想好了,在城里舍三天的粥米,权当是替阿顺积德了。”

王蘅说这话也有故yì

为难的意思,就想看看清莹会怎么说,谁知清莹笑道:“少奶奶既然这么说了,那就这么做吧,不过这酒席只怕就要摆在齐家了,王爷来信了,说这两日会回来,说不定能赶上这桩喜事呢。”

王蘅不动声色,道:“那就摆在齐家吧,王家的酒席也不能少了,银子都从我这儿出,务必要热热闹闹才好,若是王爷赏光,那就更好了,我还有一件事想求王爷呢。”

清莹有些讶异,可见王蘅一副不欲多谈的样子就没有追问,只是笑道:“既如此,奴婢这就吩咐下去了,让他们先准bèi

着。”

赵凌是在军营里过了年后才往杭州赶的,自打从周伯清那儿知dào

了那个惊天大秘密,他的心情就一直不好,如果按照他自己的意愿,自然不用考lǜ

,一定要手刃杀父仇人才好的,可这其中若是涉及到父亲,他又是不愿意违背父亲的意愿的,只觉得左右为难,一时间也停止了进攻。

直到接到消息,说王蘅生了个儿子,他是一边怅然一边高兴,若不是早就定好了在军营过年,他是一定要赶回去的。

其实赵凌也知dào

现在自己来回的跑也是出力不讨好,不过即便如此,他也是甘之如饴。

赵凌赶到杭州的那一日,正好是阿顺的满月酒,齐老夫人并王澜,齐老爷,齐夫人,齐鸣,周惠,曲卿这几个要紧的亲戚都被请到了府衙,开了一桌酒席,权当是庆贺了,当然,还有抓周,也举行了。

一张长条的黄花梨木的桌案,上面摆着笔墨纸砚,胭脂水粉,簪环,书本,算盘,头盔,酒令,官印,小木剑一类的东西,因为是抓周用的,东西都非常小巧精致。

王澜和齐老爷都希望阿顺抓算盘,那小算盘是王澜的真爱之物,整个是赤金打造的,算盘珠子却都是翠玉打磨而成,看上去金光闪闪的,连大人都要忍不住摸一摸了。

齐老夫人希望阿顺能抓书本或者官印,齐夫人也拿着小木剑去逗阿顺:“抓这个,以后做个大将军!”

王蘅和周旭却是没什么主意,一面想着儿子抓个好意头的东西,一面又觉得抓着什么都无所谓,毕竟是小儿游戏,哪里就能定终身了。

穿着大红色的刻丝棉袄的阿顺被放到了桌子上,他一身大红色的打扮,脖子上还挂着一个金项圈,看上去跟招财童子似的,被众人围着也不害pà

,也不哭闹,反而挨个的看过去,跟看什么稀罕物一样,最后见众人都目光殷殷的盯着他,还把东西放到了他的面前,他才慢条斯理的低下了头巡视桌子上的东西。

书本被他推到了一边,官印也没放在眼里,阿顺一把抓住了那个小巧玲珑的琉璃制成的胭脂盒子就不撒手了,大家先是一怔,继而哈哈大笑起来,都说阿顺将来是个花心的。

周旭更是又是爱又是恨把他抱在怀里拍了两下。

清莹和姜寒站在门口,看着屋里王家和齐家人说笑热闹的样子,不免都暗暗羡慕,清莹道:“我倒希望王爷不回来,瞧见这一幕不知dào

还要怎么伤心的。”

姜寒则是眼馋的看着阿顺:“我要是也有这么个儿子就好了。”

清莹白了他一眼,听人说王爷回来了就亲自去大门口迎接。

赵凌一身戎马,下马后把缰绳扔给了一旁的侍卫,问清莹:“怎么样了?”清莹笑道:“您可是错过了好戏,小少爷抓了个胭脂盒子呢,大家都笑的不行,说将来定是个花心的。”

赵凌也是忍不住一笑,先去换了一身衣裳,清莹紧紧跟着伺候,道:“少奶奶说,她还有事要求王爷呢,不知dào

是什么事。”

赵凌一顿,惊讶极了:“你说谁?王蘅么?”清莹点头:“可不是,那天奴婢说王爷要回来,少奶奶就是这么说的。”

赵凌心里顿时七上八下的,王蘅为了避嫌一直是不跟他说话的,有时候连瞧都不瞧一眼,如今却说有事求他,能是什么事?

他忽然想起了周伯清说过的话,如果王蘅是为了整个周家求情……他暗暗捏紧了拳头。

赵凌一出现在花厅,原本热闹的气氛顿时沉寂下来,大家都不知dào

该对赵凌抱以何种态度,若说他是好人,可偏偏这人正起兵作乱,若是他是坏人,可如今杭州的安宁生活却又都是因为他的庇佑,一时间还真是不知dào

该如何是好,倒是王澜主动问候了两句。(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七章 长谈

一路上清莹没说话,王蘅也没有说话,两个人都是聪明人,有些事不必说也各自心知肚明。

赵凌正在书房来回踱步,心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直到外面传来声音,王蘅走了进来,让他一下子愣住了。

此时的王蘅亭亭玉立,犹如一朵空谷幽兰,但脸上却有了让他觉得陌生的妩媚和成熟,她浅浅行了一礼:“王爷,许久不见了。”

赵凌苦涩一笑,是啊,的确是许久不见了,他还在泥潭中挣扎,可她却已经嫁人生子,幸福美满。

王蘅道:“我听闻王爷是因为阿顺满月才特意赶回来恭贺的,多谢王爷如此盛情,我原本有一件事想求王爷的,如今倒不好开口了。”

赵凌道:“无妨,有事你便说,我说过,这是我欠你的。”

王蘅直视着赵凌,道:“我想求王爷收阿顺为义子。”

赵凌一怔,万万没想到王蘅所谓的请求竟然是这个,他迟疑道:“为什么?你不是很讨厌我么?为什么还要让我收阿顺为义子?”

王蘅道:“其实这是我作为一个母亲的私心,我知dào

王爷有鸿鹄之志,如今局势渐渐明朗,我相信王爷不久后就会登上九五之尊的宝座,到时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即便想躲,又能躲到哪里去?与其到时候弄得家不成家,倒不如现在与王爷坦诚的说清楚,我知dào

王爷不是那等不讲理的人,所以有此大胆请求。”

赵凌沉思片刻。道:“你认为我会做皇上?”

王蘅道:“事实上自打听说王爷您的大名那天起。我就觉得您非池中物。其实这不是恭维,只是我的一点不为人道的小猜测罢了,王爷的父亲身为辅政大臣,年幼的皇帝刚刚亲政,辅政大臣却意wài

去世,这不是太巧合了么?我已经也读过几本史书,知dào

这朝堂纷争最是厉害,再加上您年少袭爵。又远离京城回到了漠北,我就猜测这里头一定大有文章,不过这话是我万万不敢说出口的,毕竟当时您尚在蛰伏,要说您会造反,别人肯定都说这是无稽之谈,可这毕竟是杀父之仇,谁能说放下就放下呢?王爷先回漠北,又去江南,又频繁的在京城来来回回。我就知dào

,早晚有这么一天。”

赵凌道:“你倒是心思细腻。见微知著啊。”

王蘅微微一笑:“虽然身为女子,可我却敢说我不输给任何男子,不过世事如此,在别人眼里,女子都是温婉贤惠的,我自然也要紧守本分,虽然心中也爱琢磨这些事,却也只是在心里罢了。”

赵凌道:“既如此,你为何要回避我?早就猜测我会起兵,早就猜到我会做皇帝,那么为什么不嫁给我?难道那些权贵荣耀在你眼里就真的一文不值?”

王蘅摇头:“王爷,我只是一个平凡的女子,一个即便有话也会顾忌别人的看法,却从来不敢说出口的平凡女子罢了,是,功名利禄,荣华富贵,谁不爱呢?可这些东西却是得来容易守住难,我自认为没有那个本事,索性也不去想,也不去要,我向往的,从来都是平凡夫妻的世俗生活罢了。”

赵凌心中一震,如果这么说的话,前世的王蘅应该也是这般想的?她聪慧敏锐,知dào

自己要造反,可是她却只希望过平平淡淡的日子,所以才会对自己那么冷漠?

赵凌的声音有着几分连他也没察觉到的颤抖:“为什么?你真的不稀罕那些?”

王蘅苦笑:“许是我从小失去母亲的缘故吧,父亲又不在身边,外祖母和舅舅舅母固然疼爱,却怎么也代替不了父母的关怀,您应该知dào

生了庶长子的罗姨娘吧,我九岁的时候就开始跟她勾心斗角了,她这个人不是那种罪不可恕的人,但却能给你找各种各样的麻烦,给你添堵,这是她最拿手的,她这么做为了什么我也知dào

,不过是王家的家产罢了,因为我父亲之前说过,家里就我一个女儿,把家产都给我做嫁妆,罗姨娘怕她的儿子分不到东西,这才来回的折腾,荣华富贵又如何,锦衣玉食又如何,我已经厌倦了因为这个所层出不穷的争斗,我那时候就告sù

自己,我不稀罕富贵,也不稀罕权势,我想要的只是一方净土,有那么一个人,他能毫无条件的珍爱我,照顾我,生活固然艰难,但我们却可以相互扶持,相濡以沫,这是我最诚恳的心愿。”

王蘅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她看赵凌默然不语的样子,笑道:“我的这种心情,也许王爷是无法理解的……”

赵凌打断她的话:“不,我理解,也都懂,一直以来,是我用错了方法,我希望把最好的给你来体现我的心意,可是我却本末倒置,也难怪你一直躲避我,你一定以为我是那种眼中只有富贵权势的人吧?”

王蘅不知dào

该说什么好,其实她一直挺奇怪的,因为赵凌总是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让她听不懂,想着推心置腹的谈话也就这一次,趁机就把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王爷,我有一句话一直想问您,您以前是不是认识什么长得跟我很像的人?”

赵凌一愣,王蘅解释道:“因为您总是说欠我的,可是我和王爷第一次见面便是那次在戏园子里,之前并无交集,我实在想不明白,王爷究竟欠我什么了?”

赵凌一笑,满是怅惘:“是啊,我的确认识一个跟你很像的女子,是我拿荣华富贵禁锢了她,让她芳华早逝,抑郁而终,这是我最大的遗憾,我在世上唯一对不起的人就是她了。”

王蘅道:“既然人已经去了,王爷也不必徒增伤怀,我想那位姑娘在天有灵的话,也不会希望看到王爷如此情形。”

赵凌心中一动,试探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当初你嫁给了我,你会怎么想?”

王蘅看了他一眼:“我从来不想这样的如果。”

赵凌道:“因为她跟你实在是像,所以我想通过你来了解她的想法。”

王蘅想了想,道:“应该是很无奈吧,王爷是人中龙凤,嫁给王爷这样的人,心中必定有几分得yì

和骄傲,再加上别人的吹捧,肯定是很开心的,毕竟没有哪个女人会跟一个如意郎君过不去,在这种时候,应该都是想白头到老之类吧。可是王爷偏偏是个成就大事的人,是一辈子都过不了平凡生活的,如果是我,我就会把所有的感情都收起来,因为没有付出,那么受伤的时候就不会难过,一开始就不抱希望,那么也就不存zài

失望,可是明明有感情却要讶异自己的感情,一定是又痛苦又无奈。”说着,王蘅摇头叹息。

赵凌却如遭雷击,天旋地转,险些站立不住,他一把扶住了桌子,心中涌出了千般滋味,让他几欲疯狂,前世,王蘅应该就是抱着这种心情吧。

她遇到了对的人,却偏偏在错的时间,她的自尊和骄傲不允许她让自己陷入到那个可以预见的悲惨境地里,于是拼命压抑自己的感情,拼命给自己伪装了一层厚厚的保护层。

没有付出,受伤的时候就不会难过!

没有希望,就不会失望!

如果他当时了解王蘅心里的想法,会不会放qì

起兵,一辈子做个悠闲自在的王爷?

如果王蘅知dào

自己有多爱她,会不会改变心意与自己并肩作战?

如果……

好可惜,世上没有如果!

……

王蘅观察着赵凌的神情,觉得有点不对劲,心想那个女人一定给赵凌带来了很大的伤害,居然让赵凌露出这种神情。

赵凌慢慢缓过神来,心中的那股痛也慢慢消散,他颓然倒在了椅子上,闭上了眼睛,觉得这命运是如此的可笑,他重生也许是上天怜悯他和王蘅的错过吧,可他却把这当成是一次复仇的机会,如果他能慢慢了解王蘅,放qì

报仇,那么今天的王蘅也许就是自己的妻子了。

是他,再次错过了老天赐予他的机会,再次错过了王蘅!

赵凌深吸一口气,鬼使神差的看向了王蘅:“如果你马上要死了,你想对我说什么?”

王蘅无语,她才不会想这么不吉利的事情好不好,不过看赵凌那样子,似是不知dào

答案就不会罢休,于是就认真想了想。

如果她是那个可怜的女人,她会对那个又爱又恨的罪魁祸首说些什么?

鬼使神差般,王蘅喃喃道:“如果有来生,也许我会妥协。”

如果有来生,为了你,我甘愿放qì

骄傲,即便未来遍体鳞伤也绝不后悔!

连王蘅自己都被自己下意识的这句话给吓了一大跳,她看向了赵凌,赵凌也好不到哪儿去,脸上满是震惊和错愕!

外面传来梆子声,那声音在这寂静的夜晚越发响亮清脆,王蘅轻声道:“这只是我的一点猜测,王爷不必当真,已经三更了,我该回去了。”(未完待续……)

PS:有读者给我指出了一个错误,汗颜,犯了个好低级的错误,已经改正了,希望大家重新阅读上一章,因为最近忙着考试的缘故,整个人都被烤糊了,更新不如以往准时,脑子也晕晕乎乎的,现在考试过去啦,雨过天晴啦,一切又将回归到正轨上去,希望大家继xù

支持!PS:这是补昨天的一章

第一百零八章 释怀

赵凌点点头,却又忽然叫住了王蘅:“收阿顺做义子的事我会考lǜ

,你放心,我明白你今天的来意,不过是怕周旭介怀罢了,我很庆幸,因为你现在很幸福。”

王蘅微微一笑:“也许王爷所说的那名女子和我很像,也许换个身份,我会跟她一样面临痛苦的抉择,但是我永远也不会是她,因为我已经有了周旭,在我最需yào

依靠的时候,偏偏周旭出现了而不是王爷,也许这便是命中注定的缘分吧。”

赵凌点头,语气极为平静:“我真心的祝愿你和周旭白头偕老。”

王蘅道了谢,关上门出去了。

夜风吹来几分寒冷,王蘅紧了紧身上的斗篷,谢绝了清莹要送她回去的好意,亲自打着灯笼出了院子,没走几步路,她便在回去的必经之路上看到了提着灯笼默默等待的周旭,她眼眶一热,情不自禁奔了过去,扑在了周旭的怀里。

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好幸运,她拥有了周旭!

因为长久在寒风中站立的缘故,周旭的身体又冰凉又僵硬,他紧紧拥bào

着王蘅,这才感觉到了一丝温暖,王蘅一边把斗篷往他身上裹一边埋怨:“怎么出来的时候也不披件斗篷,若是病了,可没人伺候你。”

周旭唔了一声,却还是紧紧拥着王蘅不撒手,王蘅陪着他傻站了一会,然后撒娇道:“我冷。”

周旭这才松手,帮王蘅裹好了斗篷,两个人手牵着手回去了。

阿顺早就睡了。丫头们也都被周旭给打发回去了。如今回去了满屋子黑灯瞎火的。不等王蘅喊人,周旭就一把把她抱起来,狠狠地吻住了,两人一边纠缠着一边倒在了床上,周旭的热情让王蘅有些惊讶,但她也理解,并没有反抗,反而比平日更加的顺从。

周旭喘着粗气把王蘅身上的斗篷和衣服都脱了下来。又去撕扯自己的,直到赤裸相对,之间再无一丝缝隙,他才长长舒了口气,觉得心中的那股火消去了不少。

他一边大动一边看着黑暗中婉转娇吟的王蘅,这时月亮出来了,柔和的月光打在了王蘅的身上,映衬着她白皙的身体,王蘅有些羞涩,伸手去拉被子:“周旭。我冷。”

周旭俯下身去,阻住了她的手:“宝贝。我想看看你。”

王蘅眼睛微热,伸手紧紧揽住了周旭,默许他今夜的一切放肆行为……

……

晚上的纵情缱绻让王蘅有些吃不消,第二日直到听到阿顺的哭声才睁开了眼:“阿顺怎么了?”

周旭在旁边道:“没事,你继xù

睡,有我呢。”

王蘅还是爬了起来,把阿顺抱在了怀里,昨天睡觉前没有娘亲陪着哄着,今天早上睁开眼睛还是没有见到人,阿顺这是委屈了,探着头直往王蘅怀里拱。

王蘅哭笑不得,在他小屁股上轻轻拍了一下。

周旭拿过熏笼上的小袄替王蘅披上,眼神有些关切:“身体有没有不舒服?昨天是我太鲁莽了。”

王蘅面上一红,嗔道:“当着孩子你说什么呢,我没事。”

周旭淡淡一笑,把阿顺接了过来,让王蘅起床穿衣服。

刚用过早饭,姜寒便吊儿郎当的过来了:“周少爷,王爷有请。”

王蘅和周旭面面相觑,王蘅有些担忧,周旭示意她放心,跟着姜寒去了书房。

赵凌一夜未眠,满脸憔悴之色,见了周旭也没什么特别,只示意他坐下,缓缓道:“我为我之前的行为向你道歉,我承认,我对王蘅有几分不轨之心,但是到底是我错了,王蘅已经不是王蘅了,她说得对,她已经有你了,如果我和她之间存zài

什么变数的话,那么那个变数就是你,我承认,我自愧不如。”

周旭面无表情道:“王爷向我道歉,我可没听出一点歉意,恰恰相反,我觉得这是对我的侮辱,如果我有能力护住王蘅,压根就不会让你有道歉的机会。”

赵凌笑道:“看到你这么在乎王蘅,我的确放心了,我马上就要离开了,因为还有更重yào

的事情等着我,这次叫你来是想告sù

你,你和王蘅可以带着孩子回家了,不用继xù

待在府衙。”

周旭看了赵凌一眼,点点头表示知dào

了,赵凌又拿出一个羊脂玉雕成的巴掌大小的玉如意来:“我已经决定把阿顺收为义子,这是我的见面礼。”

周旭瞪大了眼睛,赵凌笑道:“别那么看着我,这个事你要去问王蘅。”

……

面对周旭的问题,王蘅倒是十分坦然:“我是怕阿顺吃亏才这么提议的。”

周旭有些不悦:“我的儿子干嘛要认他做义父啊。”不过即便如此,倒是没有追究,只说了他们可以搬回家的事情。

王蘅又是惊讶又是高兴,赶忙命人收拾东西,这时清莹过来了,也是如是说,笑道:“奴婢倒是舍不得少奶奶,不过住在府衙终究不比在自己家自在。”

王蘅现在心情很好,于是道:“我看你整天也是闲着,不如跟我去齐家住两日。”

清莹笑着推辞了,帮忙收拾东西。

当天下午,王蘅和周旭便搬回了齐家,在府衙住惯了,回到齐家一瞧,怎么都觉得好,阿顺被厚厚的襁褓包着,还盖着一个小斗篷挡风,齐老夫人笑的合不拢嘴,抱着阿顺时不时的亲一下,又张罗着要好好庆贺庆贺。

周惠和曲卿是最高兴的,毕竟阿顺是周家的嫡长孙,一直待在府衙,他们也很是担忧,总怕出了什么意wài

,如今回到齐家来就好了,大家也都松了口气。

可对于赵凌这突如其来的一笔,大家也都十分疑惑,王澜可能有所了然,没有问,只嘱咐王蘅好好休息。

打从这件事以后,赵凌就把全部心思都放在了打仗上,他并没有接受周伯清的提议而停下脚步,反而比之前的攻势更加猛烈。

三月份,他攻占了山东,五月份,到达了京城兵临城下,朝廷先后七八次下旨议和,头几次还都端着架子,可后来几次却放下了身段,语气颇为妥协,最后一次的时候,甚至承诺与赵凌平分天下,以长江为限,江南江北互不干涉,但赵凌不干,他现在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一定要把京城给攻下了。

直到七月,赵凌攻入京城,占领了皇宫,包括太后和皇上在内的数十位皇亲国戚,都成了阶下囚。

九月,赵凌昭告天下,登基为帝!

别人起兵总要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比如清君侧什么的,但赵凌直接就说这天下原本就有赵家的一半,他不过是为父报仇,拿回了属于自己的一半罢了。

如此理直气壮,历史上还从来没有过。

其实赵凌起兵,大家都觉得他拉拢的人大都是武将,实则不然,京城也有一部分文人被他收入囊中,不过当时在打仗,文人的作用体现不出来,于是一直隐忍不发,如今赵凌取得天下,这些文人的作用就体现出来了,撰写登基诏书,各种文书的事就不用操心了。

王澜并周旭,王蘅,周惠,曲卿等人也于九月出发,十月底到达了京城。

重回京城,恍如隔世,经过兵临城下那一浩劫,京城有了些许颓败,失去了以往的繁华和热闹,大街上有些冷清,许多店铺都关门了,王蘅坐在马车上往外瞧,忍不住一阵阵叹气,相比京城,杭州倒是唯一一个免遭战火的地方。

永安侯府也冷冷清清,门可罗雀,周惠和周旭下车的时候守门的小厮甚至大吃一惊,呆了好一会才不敢相信的跑进去回话:“二少爷回来了!五少爷回来了!”

马车刚刚驶进二门,王蘅几个就被人群给簇拥了,岳氏,二夫人,三夫人,四夫人几个,并周静,周琳,周文三个,还有海氏,把王蘅围得团团转,周旭和周惠则被周安周颂和周硕几个团团围住。

大家将近两年不见,几乎是经lì

了生离死别,此时重逢,见到各自安好,都十分喜悦,好一番寒暄契阔。

岳氏更是抱着阿顺又是哭又是笑,当初战事一起,她就胆战心惊,整日担心周惠和周旭这两个,尤其是知dào

王蘅有了身孕,她更是天天睡不着,每每祈求佛祖,宁愿减寿十年也要让几个孩子平平安安的回来,如今她的愿望成真了,儿子儿媳平安归来,还多了这么个机灵可爱的孙子,她真是无比感激上苍!

因为周旭等人的回来,笼罩了永安侯府许久的阴霾一扫而光,大家簇拥着往周伯清和曹氏的院子里去,两个老人经lì

了这一连串的打击,居然没有被打倒,精神也还不错。

曹氏先是看着阿顺,见他乖乖的,被没见过的人抱着也不哭,只好奇的睁大着眼睛瞧,曹氏笑道:“这倒跟小五小时候一个样,乖得很,一点也不缠人。”说着又叫奶娘抱下去好生照顾。

岳氏却不叫奶娘动手,接过孩子亲自抱着去了内室哄阿顺睡觉,海氏看着婆婆跟抱着宝贝一样,心中有些苦涩,当初去拜送子观音,周云怀上了,王蘅也生了儿子,却偏偏她没有好消息,难道是她的心不虔诚?还是她本就命中无子?(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九章 变化

等到各自散去,海氏跟着周安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周安尚自兴致勃勃的说着阿顺:“和小五很像,这小家伙可真精神,也不怕生,谁抱都不哭。”

海氏勉强笑笑,道:“夫君,我一直没有身孕,如今五弟都有儿子了,是我无能,让夫君失望了,不如夫君纳一房贵妾吧。”

周安一愣,随即低下了头:“再等等吧,其实咱们也看过不少大夫了,都说没有什么病症,我想也许是因为咱们俩都太紧张了的缘故,不是说越想怀上就越怀不上么?”

海氏心中一酸,忍不住哭了起来,周安拍拍她的肩膀,温声安慰,还许诺自己三十五岁的时候没有儿子再说纳妾的事,让海氏异常感动,夫妻俩的关系倒比以往亲密了许多。

因为岳氏的强烈要求,阿顺暂时跟着她住几日,岳氏道:“正好你们一路舟车劳顿,也该好好歇歇,收拾收拾东西,孩子放在我这儿只管放心。”

王蘅倒没有什么不放心的,只是想念儿子,只好一天三趟的往岳氏哪里跑,如今阿顺成了香饽饽,几位夫人在家闲着也是闲着,时不时的就跑过来逗逗阿顺,久而久之,岳氏这儿就比曹氏那儿还要热闹。

王蘅也借此机会把飞云轩的事好好理了理,因为珊瑚和琥珀都是很沉稳的丫头,飞云轩在她们俩的打理下倒也没出什么错,珊瑚把这将近两年来的一应支出和花销都列了帐给王蘅瞧,王蘅粗粗看了一遍。笑道:“你们也辛苦了。回头一人领个红包。还有从杭州带回来的礼物,也有你们的,都去什锦那儿领去。”

两个人笑着谢了,又把周家这两年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自打赵凌起兵,周伯清没有为皇上出谋划策,永安侯府的门第就日渐冷落,大家都闭门不出。也不宴请宾客,时间长了,倒跟坐牢没什么区别。

珊瑚道:“大姑奶奶有身孕的时候,倒是庆祝了一番,不过也是聚在一起吃顿饭罢了,一直到那天……”

珊瑚的声音突然小了许多:“英王爷进城那天,侯爷和世子爷突然被召入宫中,把大家吓得半死,几乎一夜没睡,可过了两天。侯爷和世子爷也都平安回来了,英王爷没有褫夺永安侯府的爵位。还说敬佩侯爷的气节,让他安度晚年,大家才齐齐松了口气,不过如今老爷少爷们都没有差事,几乎都闲着,府里没有进项,这银子花的跟流水一样,今年年初大少奶奶就提出了削减用度,如今各处的分例都减了,咱们的院子也少了一半银子。”

王蘅道:“这些都是小事,咱们随大流就好了,咱们家没事,那其余人家呢?”

珊瑚叹道:“说到这儿倒是有件事忘了告sù

您,您和少爷启程后的一个月吧,萧家的二小姐萧婵娟,被送去陈家做妾了。”

王蘅有些讶异,道:“这是怎么回事?”

琥珀在一旁解释道:“好像是萧婵娟私下里和陈思泉有了私情,被抓个正着,听说当着许多夫人小姐,那场面可难堪了,萧婵娟原本说好的亲事也没了,一顶轿子抬过去做了妾室。”

王蘅默然,看来这件事多半是萧明月的策划,她到底是咽不下这口气,萧婵娟到了她的手底下,想必是生不如死的吧。

珊瑚小声道:“英王进城后,两位长公主并家眷,还有其余几位皇亲,都被送去了城郊的田庄,虽说也能正常的过日子,但跟囚犯没什么两样,还不知dào

以后会怎么发落呢。”

王蘅突然想起了蒋明珠,急急道:“那贤妃娘娘呢?”

珊瑚道:“说起来贤妃娘娘也是躲过了一劫,去年她生了一位小公主,却因为难产伤了身子,后来不知怎么回事,她在宫里单独僻了一间宫室带发修行,当时军队进宫,旁人都被抓走了,唯独躲在佛堂里的贤妃娘娘和小公主安然无恙,听说是英王说的,既然已入佛门,就是方外之人,不便打扰,如今贤妃娘娘仍旧留在宫里吃斋念佛呢。”

王蘅目瞪口呆:“她有了身孕,虽说没有生下皇子,可诞下公主也有功劳啊,为什么会去念佛?”

珊瑚摇头,这里头的事她们这些做丫头的就不知dào

了。

王蘅思来想去,决定让周旭出面,看看能不能打听到蒋明珠的消息,不过也幸好她生了个公主,若是皇子,铁定是没有命了,因为是公主,反倒逃过一劫,倒也算幸运。

周旭刚从外面回来,这几日他频繁外出,说是要办事,王蘅也没问,如今说起蒋明珠的事,周旭却笑道:“这个你就不必担心了,宫里的人也只有她逃过一劫,她已经被封为静慈道姑,被送到了静慈庵修行,不过英王却把小公主留下了,并收为义女,封为静安公主。”

王蘅这才松了口气,道:“那其他人呢?”

周旭道:“一朝天子一朝臣,有许多人肯定是难逃一死,只怕这京城的势力又要大洗牌了,这阵子外头的事情多,等过几日我陪着你去看看岳父,你不是念叨着要见小明珠吗?”

王蘅叹气:“是啊,她应该有三岁了吧,不知dào

她还认不认得我。”

周旭笑笑:“放心吧,你是她姐姐,又那么疼她。”

两个人说这话,一起去了岳氏那儿把阿顺抱了回来,岳氏犹自舍不得,道:“就放在我这儿是了,难道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可王蘅已经好几日没陪着阿顺了,心里总是没底,岳氏到底也明白她的这番为母的心思,倒也没有强求。

又过了两日,周旭陪着王蘅回了一趟娘家,王家倒没有什么大的变化,不过自打王澜和王芹回来,明显是热闹了许多,听说罗姨娘见了王芹,扑上去抱着儿子就哭,到最后居然哭的背过气去,明显是被这一场风波给吓坏了,而彭氏也对着王澜痛哭流涕,王澜也十分歉疚,觉得让两个女人面对京城发生的一切也太为难他们了。

王蘅看彭氏憔悴了许多的样子,倒是没故yì

跟她过不去,跟素日一样行了礼,还破天荒的专门给罗姨娘预备了礼物,正说要见见王莹呢,便看到门外摇摇晃晃跑进来一个小女孩。

她穿着一身粉红色的衣衫,胖乎乎的,傻乎乎的,进门的时候甚至被门槛绊了一下,踉跄了两步才站稳,身后跟着奶娘和丫头,都是一幅又头疼又司空见惯的样子。

王蘅顿时呆住了,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王莹,王莹也非常好奇的打量着王蘅和周旭。

王澜笑眯眯的把小女儿抱在怀里,道:“小明珠,这就是姐姐和姐夫,爹爹跟你说过的,快点给姐姐行礼。”

王莹眨了眨眼睛,冲王蘅甜甜一笑:“姐姐好!姐夫好!”

周旭看着王莹也忍不住笑了,把玉佩解下来当做见面礼,王蘅则把手上带了十几年的玉镯子送了出去。

王莹接过玉镯就往手上套,结果她胖乎乎的胳膊戴上居然刚刚好!

还得yì

的冲王澜炫耀,王澜哭笑不得。

这个女儿哪哪都好,就是太胖了!

到了吃饭的时候,王莹又让王蘅吃惊了一把,她居然吃了整整两碗米饭!

连王蘅都顶多吃一碗的,她却吃了两碗!

有拳头大小的狮子头她连着吃了三个!一口就咬掉半个,吃的满嘴是油,王蘅看得都呆住了,原以为她小时候胖,大了就会慢慢瘦起来,没想到还是这么胖!

吃这么多,能不胖吗!

王蘅道:“还是少吃点,免得积了食。”

彭氏没说话,觉得有些丢脸,罗姨娘却笑眯眯道:“二小姐正在长身体,多吃点也好。”

王澜和王芹已经习惯了,见怪不怪了,王蘅就有点接受不了,看王莹吃完狮子头又啃了一个大鸡腿后,赶忙让她停下了,让丫头泡了山楂茶来喝,消消食,又叫奶娘带着她出去走走。

周旭笑道:“我陪她一起去玩吧,不然她一个孩子哪知dào

什么叫消食啊。”自打有了阿顺,周旭就对孩子产生了很大的兴趣,如今看到王莹就很喜欢。

王莹对这个温和的姐夫也很有好感,乖乖的任由他拉着手出去了,王蘅这才对王澜道:“爹,可不能叫她再这么吃了,以后可怎么办哪?”

王澜道:“总不能叫她饿肚子吧,她就是天生的胃口好,吃这么多也不怕撑着,也好在咱们家还养得起。”

王澜居然还开起了玩笑!

王蘅无语道:“那也不能任由她这么发展下去啊,以后每顿让她少吃一点,循序渐进,慢慢的就习惯了,素日多叫人带她跑跑玩玩,走走跳跳,对了,可请了启蒙的先生了?这个时候也该启蒙了。”

王澜道:“这个时候哪还顾得上,我得闲时教教吧。”

王蘅很是无奈,却把这事放在了心上。

许是经lì

过这一次天翻地覆的变化,彭氏和罗姨娘都多少改变了性格。(未完待续……)

PS:今天的第二更。

第一百一十章

彭氏许是受了惊吓的缘故,比以前更多了几分胆怯,一听到什么事就害pà

的不行,罗姨娘的胆子倒是历练出来了。

王蘅在王家待了大半日,赶在吃晚饭前回了侯府,岳氏和海氏正在逗阿顺玩儿呢,见他们俩回来,岳氏笑道:“只当你们要吃了晚饭才回来呢。”

王蘅笑道:“我舍不得阿顺,不知dào

他没有有哭闹呢。”

阿顺在岳氏这儿一整天都很乖,可一被王蘅接到怀里,他就呜呜哭了起来,跟受了多大委屈似的,王蘅只觉得心疼,赶忙抱着轻哄,岳氏便打发他们一家三口回去吃晚饭。

第二日一大早,周旭又出去了,王蘅一边给他佩戴荷包一边道:“这几天怎么天天出去?是不是有什么事?”周旭笑道:“不是大事,你也不必担心。”

话虽这么说,但王蘅还是觉得心里没底,毕竟现在赵凌没有处置周家,不代表以后也不会处置,就像头上悬着一把刀,不知dào

什么时候会掉下来,她是下决心要和周旭共存亡的,所以当初才想让赵凌收阿顺为义子,那么阿顺好歹能躲过一劫,如今虽说回了京城,可到底没有让人觉得放心。

王蘅叫来了常顺,常顺是常妈妈的长子,替王蘅管着铺子里的事,这两年王蘅不在京城,也没有吩咐他办什么事,如今叫他来道:“你可知dào

五少爷在外头忙些什么?”

常顺是个老实巴交的汉子,也不知dào

撒谎,见王蘅问便老老实实道:“奴才在外头见过五少爷几次。或是在茶楼。或是在酒馆。倒没有在什么不好的地方,好像是在跟人谈生意的样子。”

王蘅点点头,心中大概有了数,道:“五少爷在外头的事我不知dào

,你要多双眼睛,不能叫我两眼一抹黑。”常顺应了,回去后就注意上了周旭.

谁知周旭却发觉了,回来后便笑道:“你跟常顺说什么了?他今天总是围着我转悠。”

王蘅不禁无语。这常顺也太实诚了。

王蘅笑道:“谁叫你天天不见人影儿,我自然要叫人盯着你,看你是不是在外头养了个美人儿。”

周旭一笑,道:“就知dào

胡思乱想。”

说着拿出了一个荷包,把里面的东西倒出来一看,居然是樱桃大小的红宝石,也有二三十颗,王蘅惊讶道:“这是哪来的?”

周旭笑道:“跟一个外地的客商淘换的,我这两天一直想着做个什么生意,这样也不至于坐吃山空。”

王蘅知dào

以周旭一个男人的自尊心。是绝不可能花她的嫁妆的,因此对周旭的做法倒也释然。道:“这个也不急,慢慢想就是了。”

又说阿顺:“我瞧着他这两天总是抱不住,非得让人扶着他走着才成,你说是不是该教他走路了?”

周旭笑道:“走路还用教啊?”王蘅道:“娘说小孩子能十个月就会走路,一定是很聪慧的,她说你是一岁才学会的,阿顺可比你强。”

周旭无语,看外头天气好,就抱着阿顺去小花园了,扶着他在青石板上来来回回走了一圈,阿顺小时候像周旭多些,可如今长大了,越长倒是越像王蘅,那眉眼,那脸型,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岳氏每每见了都要夸:“将来必定是个美男子!”

但阿顺乖巧早熟的性格倒跟周旭很像,他很少哭闹,谁抱都跟,不过也很少笑,有时候你逗他,他只睁着一双大眼睛好奇的看着你,那模样反倒是他把你给逗笑了。

现在天气冷了,阿顺身上穿着大红色的棉袄棉裤,外头还披着一个小披风,脖子上挂着平安锁护身符等物,小手缩在长长的袖子里,周旭只扶着他的胳膊,半扶半抱着往前走。

正巧遇上周硕和周宁两个过来,周硕一见阿顺也在,兴奋地跑了过来把他高高举了起来:“阿顺,我是三伯,快叫我一声。”

阿顺也不害pà

,只盯着周硕歪着头看,忽然一抬脚,踢在了周硕脸上,周旭忍不住一笑,道:“好儿子,踢得可真准!”

周硕讪讪的把他放了下来,周宁看着阿顺笑,道:“三哥,你快点成亲,将来抱你自己的儿子去。”

周旭道:“这是怎么回事?”

周宁解释:“二婶要给三哥说亲事,三哥不愿意。”

周旭摇头。

他们兄弟六个,就周惠和周硕这两个性子最野,如今周惠有了曲卿,倒是比以前沉稳许多,唯有周硕还是三天两头的在外头混着,也不成家,也不立业,也难怪二婶着急呢。

周旭道:“三哥,若是遇到好的,你就赶紧成亲吧,也省的叫二婶担心,你叫她抱上孙子,随你去做什么,她自然就不会管你了。”

周硕道:“如今京城这么乱,哪是说亲的时候啊,我听说萧明城他们几个被关在田庄上,日子过得很苦,哪还有心情。”

提起这个,大家都是默然,毕竟以前都是一起吃喝玩乐的好兄弟,萧明城作为长公主的儿子,皇上的外甥,下场估计好不到哪里去,他们现在虽然还能平安在家,可也不知dào

未来如何,新帝已经登基了,只是他们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罢了,也可以遇见,在不久的将来,京城会发生怎么样的变化。

周旭心情不太好,和周硕周宁告辞后就抱着儿子回了飞云轩,父子俩坐在飞云轩廊下发呆,王蘅一出来,就看到周旭呆呆坐着,直视着前方,他怀里的阿顺也呆呆坐着,直视着前方,那样子别提多好笑了,王蘅忍不住大笑起来:“你们爷俩这是做什么呢?”

周旭一笑,把阿顺递给了王蘅,阿顺一到王蘅怀里就乖乖伸手搂住了母亲的脖子,那样子别提多乖巧可爱了,王蘅道:“我要去见周静她们呢,你要不要一起去?”

周旭道:“我跟着去做什么?你带着阿顺一块去吧。”

王蘅点头,她把周旭带回来的红宝石分成了几份,叫人每房都送了些,给周静几个的她想亲自送去,正好说说话。

过了几日,王蘅听说了两位长公主被贬为庶民,下半辈子只能在监视下在田庄上生活的消息,顿时十分唏嘘,从高高在上的长公主一下子成为卑微的村妇,这天差地别肯定很让人接受不了,不过好歹捡回了一条命,而且萧明城和李悦,李愉这三个人身为长公主的儿子,又是成年男丁,也免除了被砍头和流放的厄运,不过也都被贬为庶民。

大家都惊讶于新帝的宽宏大量,同时也都各自悄悄松了口气,对两位长公主尚且留有余地,对其他人应该更宽容吧。

但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在大家都放松了精神的时候,赵凌接连颁布了好几道旨意,打了众人一个措手不及。

他先是列出了一张名单,让他以前的心腹,现在则是锦衣卫,直接上门拿人,有的只是抓走了家里的顶梁柱,有的却是一家老小都被锁了去,短短两天,京城六部文武百官,被罢免官职,下狱问罪,乃至抄家灭族的多达三十多个。

王澜的直隶上司就被抓走了,按着赵凌的第二道旨意,上官下替,王澜就接手了上司的公务,王澜的下属,则接手了王澜的事务。

一时间京城有悲有喜,有人升官,有人发财,也有人一夜之间成为死囚犯,那些熬了一辈子也升不上去的小官小吏因为没有上司的压制,总算是升了一级,日子有了盼头,因此都对赵凌感恩戴德,周伯清跟曹氏暗暗叹气:“只怕这就是赵凌收拢人心的策略了。”

曹氏道:“不过那些被杀头的也都是贪名在外的,这么一番整治,倒是做了一件好事。”

周伯清也不得不承认:“赵凌的确有治世之才。”

只可惜,他到底没有心软,还是处死了皇上,所用的手法跟当初皇上害死赵安时一模一样,都是下毒!太后不堪为人俘虏,也自尽了,整个燕氏皇朝,到底是灭亡了。

……

这件事过去没几日,又来了第二波圣旨,不过这次却是针对那些有爵位的人家,赵凌下旨,如今所有有爵位的人家一律将爵位褫夺。

想要爵位?

好,让我看看你的忠心和能力。

因为这个缘故,京城中一时间陷入了持久的沉寂,锦衣卫不知dào

哪天就上门,把挂在门上数十年或者上百年的牌匾给摘掉了,周家也没有幸免,永安侯府的牌匾如今是不能挂了,周伯清让人做了一块普通的写着周府的牌匾挂了上去。

其实赵凌的目的也很简单,就是要这些勋贵人家低头,虽然他现在已经登基了,但那些勋贵人家却不肯承认,私底下仍旧称呼他为英王,很是不忿他的登基,为的什么他也清楚,无非是怕被人骂利欲熏心,怕有损自己的气节罢了。

既然如此,赵凌就直接撕下他们一直引以为傲的光鲜外衣,将他们打入尘埃,只有让他们意识到现实的残酷,他们才会懂得低头!(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一章

原来所谓的永安侯府,永宁侯府,定北侯府,一夜间就成为了过去,在这个时候,姜寒却被封为定安侯,赐给他的宅邸居然是就是原来的定北侯府!

定北侯丁远山是承袭祖上的爵位,他本人没什么大才,碌碌无为之辈,丁家虽然不是多么的富贵,但最起码的体面也是维持的住的,如今被褫夺了爵位,这定北侯府乃是当初赐爵的时候一并赐下的,如今没了爵位,这宅子就不能住了,更何况姜寒马上要搬进来了,丁家上下就急急匆匆的忙着找地方搬家。

要说丁家别的犹可,能容下一家几十口人的宅子却是没有的,只得急急租了一处房舍,狼烟地动的搬了过去,那拖儿带女的样子不知dào

有多狼狈。

一时间,看见丁家如此,大家不免生出些兔死狐悲物伤其类之感,有人怕落到和丁家一样的境地,迫不及待的弯腰低头,有人则是面上硬撑着,背地里却找宅子或租或买下来,以免的自己被赶出去的时候和丁家一样措手不及。

简而言之,有人欢喜有人愁,除了姜寒,赵凌还册封了跟随他出生入死的几位大将,其中就包括镇守西南的丁延广,赵凌封他为定南侯,仍旧让他镇守西南,宅邸不在京城,倒是省了一桩事。

周家倒是幸运,这宅子原本就是自家的,后来封了爵位,只是赐了牌匾,如今牌匾收回去了,这宅子却还是自家的,二夫人道:“听说丁夫人忙着搬家的事都累病了。人手压根不够用。车马也不够用。那么一大家搬家,也只有主子能坐上车,丫头下人都是跟着车走,那场面……唉,我若是落到这个境地,倒是宁愿死了也不愿意丢人。”

三夫人道:“这是咱们幸运,不然说不定还不如人家呢,如今爵位没了。进项也就没了,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提起这事,大家都有些沉默,长久以来,大家的日常花销都是公中出,可如今没了爵位,一切随着爵位而来的进项也都没了,府里的银子早就在过去一两年就耗得差不多了,海氏私底下拿了自己的两千两银子补到了账上,可也只支撑了两个月罢了。指不定马上就要分家呢。

一提起分家的事,二夫人和三夫人就都蔫了。她们不想分家!

因为继承这个家业的是大房,即便分家,她们二房三房也落不到什么,再加上没了爵位,家产也就少了一大半,更不够分得了。

又过了两日,岳氏和海氏拿着账本去找曹氏,账上已经没钱了,这么一大家子,主子奴才少说有上百人,光吃饭就是一大笔支出,靠海氏往里头填钱是万万不行的。

曹氏看着账本也是叹气,和周伯清商议了,然后把各房的人都叫了来,提出了分财不分家:“以后仍旧是住在府里,不过吃喝却要各归各的,平日人情往来的送礼,也是各房管各房的,公中不掏钱了,也掏不起钱了,家里老三老四和小六还没娶媳妇,三个姑娘也都没出嫁,比照前几个,这银子我和侯爷私底下贴补了,绝不会叫你们哪一个吃亏,但多的就没有了,我和侯爷也有些私房钱,也够我们俩吃喝嚼用,倒是不用你们管。”

大家听了这一番话,眼圈都红了,周经略更是道:“那怎么行!本来就该我们做儿女的奉养爹娘,如今倒让爹娘替我们操心。”

周伯清摇头:“这些都是小节,你们把日子过好了,我们才能安心,不过我有句话在这儿,大房二房三房就罢了,四房我要贴补一些,小六还小呢,将来要读书,五姑娘也没说亲事,他们是家里最小的,我额外贴补两千两银子,你们也不必羡慕眼红。”

四老爷哽咽道:“爹,儿子能养活她们母子,爹还是把钱留着吧。”

周伯清道:“我留着给谁花去?已经是黄土埋了半截身子的人了,还能活几日?”

一听这话,大家都忍不住哭了起来,曹氏也有些伤感,周伯清却笑了笑:“比起那些父子分离,无处安身的,我们倒算是好的,也不用太担心了。”

又挨个的叮嘱,让周安将来承袭周家,光宗耀祖,让周惠好好过日子,让周硕早些娶亲,让周宁好好读书,让周旭好好照顾阿顺,又告sù

最小的周颂要听话懂事。

大家一听这跟交代后事似的,都是又害pà

又伤感,简直要痛哭流涕了。

晚上回去后,王蘅和周旭也都是红着眼睛,开始算自己的家底有多少,两个人商量了,王蘅嫁妆里的那些好东西暂时都不要动,将来或是留给儿子,或是给女儿做嫁妆,那些都是有钱也买不回来的,至于一些金银之物,能典当的就先典当了,这是王蘅的意思:“大哥二哥那儿都不富裕,咱们多多少少送点银子过去,是份心意。”

周旭看着王蘅满匣子金灿灿的首饰,有些心酸,亲了亲她的手,道:“还不到当东西的地步,大嫂素日最善管家,她和大哥肯定也攒了不少钱,倒是二哥那边还真得伸手帮一把,不过我手头有现银,回头悄悄给他就是了。”

王蘅点点头,看着已经睡熟了的阿顺,忍不住叹气:“等到阿顺长大,不知dào

我们做父母的能给他些什么。”

周旭道:“车到山前必有路,现在倒是不用愁,依我看,小时候多吃点苦,长大后倒是更有出息,这也不是坏事,再者说,你不是给儿子找好退路了么?”

王蘅点点头,想着赵凌不至于反悔,只要有他在,倒是不用担心阿顺吃亏,这才放下了心。

日子一天天过去,随着年关的接近,京城慢慢热闹起来,那些封侯的新贵也都相互走动拜访,各种宴席和聚会层出不穷,而以往的勋贵如今却都沦为了庶民,在家里过着单调乏味的生活。

……

周静站在桌前,凝神屏气写宁静致远四个大字,写到最后一笔,到底没有写好,棋差一招,一败涂地,她忍不住一阵烦躁,把纸团起来扔在了一旁,在屋里来回的踱步。

丫头侍立在一旁,却是一个字也不敢劝。

自打开始分财不分家,周家上下的日子就更加沉寂了,如今都是各房有各房单独的小厨房,吃喝自理,这样一来,周静就被归到了大房。

她本是庶女,当初和周琳周文一处才享shòu

了嫡女的待遇,如今分开了,她的待遇就直线下降,这都快过年了,却还没有没有开始做新衣裳,每顿饭虽然是三菜一汤,却远远不如以往的饭菜精致可口,连月例银子也少了一半。

岳氏不关心,只为了省钱,下面的人看眼色行事,自然更不把她放在眼里,其实她就该说亲事了,她和王蘅一般大,王蘅的儿子都一岁了,她却还没嫁出去,这让她如何不心焦!

……

王蘅正在和周旭商议给阿顺过周岁生日的事:“看这样子,是不好大操大办了,但抓周还是要的。”

周旭点点头:“到时候把岳父一家请过来,咱们自己热闹一番就罢了。”

王蘅就拿了银子给什锦:“交给小厨房,到时候预备两桌席面。”

又让人开了库房,找到时候用来抓周的东西。

阿顺摇摇晃晃的站在铺着厚厚褥子的炕上朝王蘅伸手,嘴里还喊着:“娘!”

他还小,只会说这一个字,有时候发音不准,甚至叫成了“羊”或者“良”,惹得人发笑,偏偏他自己还一本正经呢。

王蘅把被阿顺丢在一旁的拨浪鼓递在他手里,阿顺就握着使劲挥手,屋子里响起清脆的鼓声,阿顺自己跟自己玩了一会,把拨浪鼓翻来覆去的看,跟研究什么宝贝一样。

周旭在旁边坐着,时不时的伸手在他眼前晃晃,阿顺就抬起头,冲周旭一笑,露出一排小米粒似的牙齿,周旭乐了,伸手把他抱在了怀里:“儿子,咱们不玩拨浪鼓了,都玩了一天了。”

他看王蘅去外间吩咐事情了,就偷偷打开了王蘅梳妆台上的匣子,拿出了被藏在里面的木制的小刀小剑,阿顺一见眼睛就亮了,扑过去抢在手里,嘴里丫丫嘿嘿的比划起来了。

这还是上次他看到周硕在练剑,死活都要摸一摸周硕的那把长剑,王蘅不肯,虎着脸打了他屁股好几下,周旭心疼儿子,就刻了一些木制的刀剑,结果被王蘅发xiàn

后都给没收了,如今也只是背着王蘅偷偷让阿顺玩。

等到王蘅一进来,周旭就一本正经的把刀剑藏在了褥子底下,阿顺也聪明乖觉,坐在那儿冲王蘅直笑,王蘅就把他抱了起来:“今天真听话,娘抱你去给祖母请安去。”

趁着这个机会,周旭又把东西给收起来了,父子俩已经偷偷玩了好几回,配合的天衣无缝。

从岳氏那儿回来,王蘅就提出把王莹接过来住一阵子,周旭欣然应允,第二天就去王家把王莹接过来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二章

王莹还记得周旭呢,对这个温柔的姐夫很是喜欢,乖乖的跟着来了,结果一进屋子眼睛就黏在糕点上移不开了,王蘅无奈的摇摇头,递了一块给她,道:“从今天开始,你在我这儿住一阵子,我要教你念书,若是不好好学,可是要挨饿的。”

王莹一听挨饿两个字,顿时点头如捣蒜,她对王蘅还是有些畏惧的。

阿顺坐在一旁,看到来了一个陌生人,冲王莹直挥手里的拨浪鼓,王莹顿时就被阿顺给吸引了,跑过去站在炕边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阿顺。

王蘅笑道:“这是你小外甥,叫阿顺。”

又对阿顺道:“阿顺,这是小姨,你叫一声小姨。”

阿顺:“……姨!”

他还不会说小这个字呢,王蘅忍不住笑了,转头对王莹道:“在我这儿想吃想玩都容易,但首先要守我的规矩,以后常妈妈带着你,每天何时起床,何时吃饭,何时吃点心,何时念书写字,何时休息,常妈妈都会提醒你,你要听常妈妈的话,对她尊敬客气一些,知dào

了吗?”

王莹懵懵懂懂的点头,之前因为战乱,彭氏也没有用心思教养他,后来王澜又是一味的溺爱纵容,如今有王蘅这么管着,倒是破天荒头一次。

王莹被常妈妈带了下去,王蘅看着她圆滚滚的身材,虽说是很可爱,但若是长大了还是这副身材,那可怎么办啊!

晚上给王莹接风,王蘅特地命人做了一桌子菜。大部分都是素菜。她本来以为王莹是爱吃肉才会这么胖的。所以吃饭的时候就吩咐丫头多给她夹点素菜。

可没想到王莹是一点也不挑食,荤的也吃,素的也吃,甚至就着那盘子香菇青菜吃了两大碗米饭,王蘅看得都愣住了,赶紧给拦住了:“晚上吃多了容易积食,若是饿了,一会再吃点点心。”

王莹意犹未尽的放下筷子。还使劲盯着那道小炒菜瞧,王蘅哭笑不得,吃过饭带着她去给曹氏请安,权当是散步消食了。

曹氏对王莹很是喜欢,一点也没觉得她胖,搂在怀里温声细语的问了好几个问题。

王莹虽然吃得多,但总算规矩学的不错,本来大人对孩子的要求就低,见她一本正经偏偏又显得很笨拙的行礼,就被逗笑了。再加上她童言无忌的话语,更让曹氏开怀大笑。最后除了给了一对小金镯做礼物外,还额外赏了她一个金质的九连环。

从第二日开始,王蘅每日除了打点院子里的琐事便是看着王莹识字读书,王莹很聪明,有些字学上两次就记住了,学规矩的时候也很乖,唯一让王蘅操心的就是吃饭的问题。

如今她已经尽量在饭桌上都吃素菜,然后经常带着王莹出去踢毽子,让丫头带着她玩荡秋千,可她的体重一点也没往下降,反而更加面色红润,一张笑脸红扑扑的惹得谁见了都要捏一捏。

一转眼到了阿顺的周岁,王澜带着彭氏和罗姨娘过来了,周家也齐聚一堂,看阿顺抓周。

这次的事只是自家人热闹热闹,一个客人都没有请,王澜来的时候特意把给周家的年礼给带了过来,他知dào

爵位没了,周家的日子肯定艰难,他不希望王蘅拿自己的嫁妆往里贴补,却愿意由他出面换个法子资助,因此今年预备的年礼足足比往年丰厚了一倍,除了些衣料药材外,大部分都是田庄上产出的各色肉类和干果子。

王澜笑道:“这是今年庄子上送来的,我们家人少,只怕吃到元宵节也吃不完的,挑了些好的送来,大家一块尝尝鲜。”

别人犹可,曹氏和周伯清,甚至岳氏和周经略也都看出来这是王澜的一番好意,患难见真情,雪中送炭的最是难得,因此周伯清也没有矫情,只道谢收下了。

酒席已经摆好,单等着阿顺抓周后就能入席了,在大花厅里早就抬了一张黄花梨木长案来,上面铺着大红色的猩猩毡,摆着用来抓周的各种东西,不管是笔墨纸砚还是其他,都做的极为小巧别致。

阿顺带着虎头帽,脚上蹬着虎头鞋,一声大红色刻丝的小棉袄,脖子上还挂着金灿灿的平安锁,宛如观音座下的金童。

王蘅把他放到了桌子上哄着:“阿顺乖,去挑一件喜欢的来。”

大家团团围在四周,都是阿顺熟悉的人,阿顺刚开始跟不好意思似的,只坐在那儿低着头摆弄自己的手指头,也不动,王蘅极了,拿起来拨浪鼓摇了摇,阿顺听到声音,身子往前一扑,开始朝着王蘅的方向往前爬。

他现在已经会走了,但还是爬着的时候更多,他对于桌子上摆着的笔墨纸砚,小算盘,小金印好像都不感兴趣,摸摸这个,摸摸那个,就是没有拿起来,到最后反而一撅嘴哭了起来。

大家哄堂大笑,王蘅赶忙把他怀里哄着,也是十分无奈。

正在这时,外面有人进来通报,小心翼翼附在周伯清耳边说了什么,周伯清的脸色一下子变了,大家看在眼里,也都面面相觑,心里想着的都不是什么好事。

周伯清挥手示意报信的人下去,沉声道:“皇上过来了。”

大家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周伯清说的皇上是指赵凌,不由越发疑惑,周伯清道:“因为是微服出巡,倒是没人知dào

,咱们也不必声张,不过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的,现在你们跟我去前头跪迎圣驾吧。”

周经略忍不住道:“如果我们跪迎圣驾,那就意味着承认了……”

周伯清暗自叹息,是啊,这一次低头了,就意味着以后都要低头,可是如今这个情况,不低头又能如何呢?总不能为了赌气就看着一大家子连日子都过不下去吧?

周伯清没有说话,大家也不再吭声,只跟着周伯清往前院去,可刚才的喜悦气氛却荡然无存。

赵凌一声竹青色的常服,只带了两个侍卫,看着不像是皇帝,倒像是哪家的少爷,他微笑着看着周伯清率领家人远远地迎过来,下跪磕头,称呼万岁,这才亲自把周伯清扶了起来:“周先生不必如此。”

周伯清却低着头道:“皇上亲自前来,草民不胜惶恐,不知皇上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赵凌一眼从人群里找到了王蘅,很是随意道:“我知dào

今天是阿顺满周岁,特地过来瞧瞧,外头风大,咱们还是进去说话吧。”

大家听了这话,更是无比惊讶,都把目光投向了王蘅和周旭。

王蘅和周旭也没想到,让阿顺认赵凌为义父的事两个人谁都没说,也难怪大家讶异。

一群人又回到了花厅,赵凌坐在主位,周伯清和曹氏左右相陪,其余人也只有站着的份。

赵凌把阿顺抱在怀里仔细端详了一番,笑道:“这孩子长得可真是精神。”

看见抓周的长案和上面摆着的东西,问道:“阿顺抓了个什么?”

周伯清笑道:“小儿懵懂,什么都没有抓,反而哭了起来。”

赵凌摇摇头,从侍卫手里拿出了自己的礼物,是一把赤金的匕首,刀鞘上镶嵌了一颗硕大的红宝石,整把匕首都金灿灿的,十分惹眼。

赵凌把匕首往阿顺面前一递,阿顺眼前一亮,立kè

就伸手过去,他的手小,还拿不住匕首,只抱在怀里,偏偏他还知dào

该怎么做,还用一只手去拔刀。

王蘅吓了一跳,赶忙过去把匕首给拿开,阿顺却不高兴了,委屈的看着王蘅,王蘅无奈,暗暗瞪了赵凌一眼,赵凌却很是得yì

:“我看这孩子是个有出息的,将来必定是个大将军!”

又笑呵呵的把阿顺抱在怀里亲了好几下,这才交还给了王蘅:“你要好好教导他。”

王蘅点头,抱着阿顺退了下去,赵凌状似无意对周伯清道:“今天似是唐突了,不过我作为阿顺的义父,他过周岁自然要来瞧一瞧,如今礼也送了,我也该回去了。”说着就站直了身子。

周伯清一听到义父两个字就呆住了,他猛地回头去看王蘅和周旭,却发xiàn

了两个人躲避的目光,便知dào

这是真的,不由有些气恼,面上还要端着,客客气气把赵凌给送走了。

等回过头来,大家就把王蘅和周旭给围住了,问这义父的事,周旭怕王蘅受责备,就把这事揽到了自己的身上,道:“当时我觉得情况不好,一心想着和周家共存亡了,可总不能看着阿顺跟我们一样,正好他出生在府衙,皇上还挺喜欢的,我就顺势提了出来,也没想到皇上会答yīng

。”

周伯清没有说话,二夫人和三夫人却七嘴八舌的十分羡慕:“哎呀,阿顺成了皇上的义子啊,这将来还用愁么?难怪皇上没有处置周家呢,说不定就是看在阿顺的面上呢。”

能成为当今皇上的义子,这的确是一件无比荣耀的事,即便这个皇上让大家心里都疙疙瘩瘩的,还不怎么愿意承认,但也只是在心里暗自别扭罢了,可一旦阿顺成为皇上的义子,那好处可是实实在在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三章

赵凌来了短短一会,却抛下了这个大雷,惹得大家都兴奋起来,越发的夸阿顺有福气,倒让王蘅怀疑起自己的这个想法是对还是错了。

酒宴过去第二日,王蘅正在教王莹识字呢,偏偏阿顺在一旁捣乱,非得要赵凌送给他的匕首,王蘅看那匕首好kàn

是好kàn

,却锋利的很,自然不能给他,只得妥协,把之前周旭刻的木刀木剑拿了出来,让奶娘和丫头盯着他玩。

阿顺有些不大高兴,不过最后还是撅着嘴不再闹了。

这时,二夫人过来了。

二夫人还是头一次来呢,王蘅赶忙叫人把王莹带了下去,又命人上茶,二夫人也颇为爽快,先是夸赞了阿顺几句,就说明了来意:“你也知dào

,老三早就该成亲了,小五比他还小两岁呢,这阿顺都满周岁了,我现在瞧着老三在外头晃荡就头疼,也给他说了几户人家,可你也知dào

,以前有侯府的名头在,多得是人家想嫁过来,如今这爵位没了,狗眼看人低的可不少,说了好几户人家,都嫌弃老三不是长房,不能继承家业,我这心里不知dào

有多难受。”

王蘅已经明白了二夫人的来意,只怕是昨日知dào

了阿顺是赵凌义子的事,想借这个光给周硕说一门显贵的亲事罢了。

若是原本说好的亲事,王蘅不介yì

锦上添花,可如今摆明了是利用阿顺,说的难听些就是狐假虎威,王蘅心里就不怎么舒服,不过她也知dào

这是人之常情。设身处地的替二夫人想一想。她也是为了自己的儿子。这拒绝的话就说不出口了。

王蘅想了想道:“二婶的意思我也明白,如果旁人知dào

阿顺是皇上的义子,说不定就能高看咱们周家一眼,三哥也能说一门好的亲事。”

二夫人笑着点头,心想王蘅到底是个聪明人,一点就透。

王蘅紧接着道:“二婶对我说这个话就是看得起我,又是为了三哥的终身大事,我是怎么着也不能推辞的。不过有一件事我想问问二婶,我也知dào

三哥一直不愿意成亲,倘若二婶给他说了一门好亲,可偏偏三哥不愿意,到时候该怎么办呢?”

二夫人提起这个就头痛:“我也不知dào

他是怎么想的,管也不管不住,别人家的还是都防着孩子沉迷女色,可他却一副要做和尚的样子,之前还为了这个跟我吵架呢。”

王蘅笑道:“您瞧瞧,三哥不愿意。到时候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我若是替二婶出面保了媒。到时候若是弄得两边下不来台,到时候不光咱们周家的名声不好,我也跟着没脸啊,您不妨先回去好好劝劝三哥,晓之以理也好,动之以情也好,先把三哥给说通了,咱们齐心协力给三哥说一门好亲事,到时候我也跟着沾光啊。”

二夫人听得出王蘅的推脱之意,不过也知dào

这的确是个问题,万一王蘅真的给周硕说了门好亲事,周硕一撂挑子,不领情,王蘅又是何必呢?

她这么想也是人之常情,二夫人叹道:“如今云儿有了身孕,我也放了心,就剩下老三这个孽障了,唉,也好,我想回去劝劝,等他一松口,咱们再说别的事,你诚心诚意的要帮忙,我也不能叫你没脸啊。”

王蘅笑道:“到底是二婶,深明大义,既如此,我就等着二婶的好消息了。”

晚上王蘅带着阿顺和王莹去给曹氏请安,曹氏也正在跟岳氏说周静的亲事呢:“我知dào

不是你肚子里出来的,你不免有几分不上心,但好歹你是她母亲,她素日也对你恭敬孝顺,你如今给她找个终身的依靠,将来她也只有真心孝敬你的,更何况一个女婿半个儿,老大老二和小五也相当于多了个兄弟。”

岳氏道:“让娘替我操心这事,是我的不是,我也不是没把静儿的婚事放在心上,只是如今是多事之秋,咱们家现在的境况,要想找个合心意的女婿也难,我也是怕委屈了她,想着与其匆匆嫁了,不如等尘埃落定后找个好的,要不然今天说不准明天的事,岂不是害了她?”

曹氏笑道:“我就知dào

你自有一番道理,既如此也就罢了,如今你先给她瞧着吧,若是合适的,也不拘什么门第,只要孩子好,有上进心,会心疼人就成了。”

岳氏应了,王蘅一直只听着没插嘴,见岳氏告辞,她也就告辞了。

人都走后,曹氏把藏在里间的周静叫了出来:“你都知dào

了吧?你母亲不是那等冷心冷面的,她看着对你漠不关心,其实心里也是在为你打算呢,你以后千万别再胡思乱想了。”

周静羞惭的垂下头:“是,都是孙女不好。”

曹氏笑道:“你的心思我也明白,如今咱们家正直风雨飘摇之际,越是这样的时候,越该相互体谅,你是周家的女儿,若是心存怨气,即便将来出嫁,这有娘家和没有娘家的感觉还是不一样的。”

周静道:“孙女受教了。”

自打这事后,倒给曹氏提了个醒,她跟周伯清说了这件事:“总不能为了家里的事把她们的终身都耽误了,四姑娘也不小了,该说亲事了,不然姑娘大了,留来留去反倒成了愁。”

周伯清倒有不少门生故旧,只是经lì

了前一段的战乱,有的升官发财,有的抄家下狱,境遇不一,一时间要周伯清做媒,还真是没什么头绪。

等过了两日,忽然有人登门拜访,乃是赵凌原来的幕僚,如今官至吏部尚书的段青山,段青山来后与周伯清关在书房说了好一会的话,待到段青山走了,周伯清便把王蘅和周旭叫了来:“段大人过来的意思是,皇上想把阿顺接进宫住一段日子。”

王蘅愣住了,急急道:“这哪成啊,阿顺根本离不开我。”

周伯清道:“我也是这个意思,但是静慈道姑回到宫中探望小公主,到时候宫里可能会有宴会,皇上的意思是借此机会把阿顺是他的义子这件事公布天下。”

周旭道:“这件事早晚会被人知dào

,如此处置我们倒是没意见,只是阿顺到底还小呢,把他一个人送去宫里,我是万万不能放心的。”

周伯清道:“既如此,这件事也就罢了,还有一件事与你们有关,你们当初去江南,路上是不是遇到了恪公主和芙蓉县主?”

王蘅一愣,点点头,周伯清拿出一张帖子:“这是芙蓉县主给小五媳妇的,请你过去做客,她马上就要大婚,成为皇后了。”

王蘅好半天没回过神来,周旭也略微有些诧异。

等回到院子里,王蘅把那请帖翻来覆去看了,只觉得万般滋味都有,同样是长公主,恪公主却逃过一劫,顾莲甚至要做皇后了,可其余两位却被贬为庶民,是恪公主她们太幸运,还是她们一开始就投靠了赵凌!

王蘅一直觉得顾莲是那种红颜薄命的女子,因此很是怜惜,没想到人家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难道她们一点也不在乎亲人被赵凌杀害的仇恨么?

周旭看王蘅坐在那儿发呆,也能理解她的感受:“想来当初恪公主提出去福建也是一个早就布好的局罢了,只是不知dào

我们遇上她们是不是也在算计之内。”

王蘅喃喃道:“我不想见她。”周旭却欣然应允:“那就装病好了,我也不想让你去见这样的女人,简直太可怕了,她们肯定很早以前就投靠了皇上,不然顾莲也不会做皇后了。”

王蘅却是想起当初顾莲所说过的话,恪公主原本打算让顾莲进宫,后来这个法子不管用了,就又给顾家找了个依靠,难道这个所谓的依靠就是赵凌么?

赵凌为什么答yīng

做她们的依靠?而她们又帮zhù

赵凌做了些什么?

王蘅就按周旭所说的在家装病,什么人也不见,整天或是逗阿顺玩儿,或是教导王莹。

而顾莲那边接到信儿,说王蘅病了不肯过来,顾莲就沉默了,问来人:“五少奶奶病了?那小少爷是谁在照顾?”来人一脸迷惑:“这个倒是没有听说。”

顾莲叹道:“若是真的病了,肯定会怕过了病气给孩子,断不会留在身边的,只怕这是装病,不肯过来见我呢。”

王蘅不肯见顾莲,顾莲倒也没有强求,她很快就要进宫了,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对于嫁给赵凌这件事,其实完全是利益交换,她也知dào

虽然自己很美,但在赵凌眼里可能只是一副白骨罢了,赵凌不是那种看重美色的人,她几乎可以预见,自己进宫后的命运了。

可那又能如何呢?她肩上背负着母亲的荣耀,哪怕再艰难,她也要走下去,只是对于王蘅这个好不容易拥有的朋友,她有几分舍不得罢了。

很快,顾莲即将成为皇后的消息就传遍了京城,有人骂她不知羞耻,有人骂她是狐狸精,毕竟她属于燕氏皇族的皇亲国戚,如今却要嫁给灭了燕氏皇族的人,不免让人瞧不起。(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四章

年关将至,周家也有了一丝喜庆的气氛,周静的亲事也定下来了,岳氏把她说给了自己娘家的一个族侄岳翎,要说这岳翎也是真的倒霉,赵凌起兵前,他正好帮着一个朋友跑腿,走了一趟岭南,本想回来就成亲的,谁知赵凌起兵,四处战乱,他也不敢乱走,就在岭南耽误了两年,谁知他的家人迟迟没有他的音讯,只当他死了,他的未婚妻也另外找了门亲事出嫁了,谁知他又突然回来了,家里人自然喜出望外,但婚事却坏了,只能另外再寻。

岳氏之前也没想过结亲的事,只是听娘家嫂子当做稀罕说了这件事,后来琢磨周静的婚事,就想到了这个岳翎。

岳翎比周静大一岁,人长得极为俊朗,身手也不错,想在军营里谋个出身的,家里又没有兄弟分夺家产,只有两个姐姐,还都出嫁了,虽然门第小些,但只要人知dào

上进,将来的日子也不用愁。

岳氏先和周经略一提,周经略只得两个女儿,周玉是嫡出,又早早出嫁了,只剩下一个周静,素日也得他的欢心,因此对她的婚事也十分上心,还特地去瞧了瞧岳翎,见他人品才貌都配得上周静,这才放下了心。

岳氏见周经略也答yīng

,就正式跟曹氏说了这件事,曹氏如今已经没有精神操心孙女的婚事了,就全权交给了岳氏负责,只把给周静添妆的两千两银子给了岳氏。

岳氏做人向来恩怨分明,她也不想被人家说克扣庶女的嫁妆,也不想跟于姨娘扯皮。就把海氏叫了过来:“静儿的嫁妆只怕你要多费心了。这是老太太给的两千两银子。还有我添上的一千两,你看着置办去。”

海氏暗暗忖思,心想周静素日就有些精明,又争强好胜,于姨娘又是那样一点小事也要斤斤计较的性子,若是把银子给了自己,不知dào

她们明里暗里怎么算账呢,这个烫手山芋倒不好接。因此笑道:“娘也知dào

,我整日忙的团团转,万一有什么疏漏就不好了,不如您交给五弟妹,帮我分担分担,一来她和三妹关系亲近,两个人有什么话也好说,若是我去问三妹要添些什么,她到底不好意思。”

岳氏一想也是这个道理,王蘅和周静关系较好。交给王蘅办倒是便宜,再者说。王蘅一忙,肯定就无暇陪阿顺了,到时候自己就能天天和孙子一块玩乐逗趣了,因此欣然应允,派人把王蘅叫了过来。

王蘅一听这个事就先看了一眼海氏,想了想,还是接下来了,岳氏道:“你忙着这事,就把阿顺先抱过来,我也能帮你看一阵子。”王蘅道:“那就麻烦娘了。”

等离了岳氏那儿,海氏冲王蘅歉意一笑:“弟妹,真是对不住了,倒不是我偷懒,而是我素日和三妹的确不比你跟她熟悉,置办嫁妆这事也只好劳烦你了。”

王蘅虽然觉得海氏此举不太厚道,不过倒也没说什么,只是道:“我还是第一次办这样的事呢,若有什么不懂的去问大嫂,大嫂可别推辞了。”

海氏见王蘅没有因为这个生气,自然庆幸,闻言很痛快的答yīng

了。

岳氏亲自回了一趟娘家说这门亲事,两家都有了默契,原本又是亲戚,如今更是亲上加亲,因此一些琐碎的礼节倒是省了,定下了来年五月份的婚期。

于姨娘在府里熬了一辈子,唯一担心的就是周宁和周静这一儿一女,如今周静的终身有了依靠,她也就放下了心,又叫周宁悄悄打听了岳翎,知dào

岳翎极为不错,这才放下了心,只专心盯着周静的嫁妆。

要知dào

女儿出嫁,在婆家唯一的依靠就是嫁妆了,像王蘅,嫁妆丰厚,嫁过来后谁也不敢小瞧了,人家压根不指着府里的这点月例过日子,因此说话做事就格外有底气,倘若嫁妆简薄了,婆家人面上不说,背地里也要嚼舌根,那艰难的时候可多着呢。

因此于姨娘一听说岳氏把准bèi

嫁妆的事交给了王蘅,就提着礼物去飞云轩了,这次她也不敢送什么金银之物,只带了四个自己亲手绣的荷包,四条帕子,还有给阿顺缝的一双虎头鞋,针线都极为精致。

王蘅也是个痛快人,不等于姨娘道明来意就道:“姨娘来的正好,娘把给三妹置办嫁妆的事交给了我,可我到底年轻,有些事坐起来不免顾此失彼,大嫂那边已经忙得团团转,我也不好意思去打搅,只好请姨娘多多指点了。”

于姨娘一听这话不禁大喜,笑的合不拢嘴:“哪里哪里,既然少奶奶吩咐了,那就是义不容辞的事,反正我也整日闲着。”

与人方便,自己方便,王蘅还特地把那三千两银票给于姨娘看了:“老太太添了两千两,娘添了一千两,只怕爹那边还要再给,这些银子打算着花,能置办一份很不错的嫁妆了,姨娘回去问问三妹,看看需yào

什么,列了一张单子来,我心中也有数。”

于姨娘笑道:“到底是少奶奶说话爽快,既如此,我就先回去了,明日把单子带来给少奶奶瞧。”说着告辞了。

王蘅起了促狭之心,叫小丫头悄悄跟着,看于姨娘是去周静那儿了还是去哪儿了,结果小丫头回来道:“于姨娘去了外书房。”

王蘅忍不住一笑,于姨娘这是去找公公多替周静讨点嫁妆呢。

第二日,王蘅去给岳氏请安,岳氏的脸色不怎么好kàn

,王蘅就知dào

于姨娘肯定把钱要到手了,果然不错,她和海氏一出来海氏就悄声道:“爹说再给三妹添两千两银子置办嫁妆。”

王蘅抿嘴一笑,回到飞云轩时,于姨娘已经精神抖擞的拿着单子和两千两银票候着了。

王蘅接过单子一看,上面都是些必须的金银之物,加起来统共也花不了一千两银子,不禁蹙眉,于姨娘陪着笑脸道:“姑爷家里门第有限,倘若这嫁妆与聘礼差太多,姑爷家里也会有话说的,不如比着姑爷家里的聘礼来,其余的都给三姑娘做压箱银子,又体面,等到了用钱的时候也方便。”

王蘅暗笑,于姨娘还是打的好算盘,她搁下单子,示意于姨娘坐下说话,笑道:“姨娘为三妹考lǜ

的心我也理解,不过说句不好听的话,姨娘的眼界到底窄了些,岳翎虽然是岳家的旁支,门第不显,但到底是家中独子,父母留下什么东西,将来不都是给他的?又有两个出家了的姐姐,将来三妹嫁过去,她们也少不了贴补,三妹的嫁妆若是少了,可在婆家人面前抬得起头来?可在两位大姑姐跟前抬得起头来?如果说如今是岳翎配不上三妹,那么将来岳翎升了官,就是三妹配不上岳翎了,所以也不必一开始就如此算计,将来的事谁知dào

呢?”

于姨娘沉默片刻,道:“那依少奶奶,少奶奶觉得该如何是好?”

王蘅道:“人家诚心求娶,我们也该诚心嫁女儿,有多少钱办多少嫁妆,风风光光的把三妹嫁出去,周家面上有光,也给岳家做了脸,等三妹嫁过去,岳家上下对三妹也会更好。”

于姨娘叹道:“少奶奶不知dào

,姑爷如今还没个出身,想要将来熬出头,不知dào

还要多长时间,这中间不得需yào

银钱打点?我也是想着手里有钱,心里不慌。”

王蘅笑道:“既然都是为了三妹好,那咱们就好好合计合计,该省的就省下来,不该省的咱们也不能省不是?”

于姨娘道:“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到底是少奶奶明白事理,我只听少奶奶的吩咐了。”

王蘅就看着单子道:“家具是不能省的,不过也不要用太名贵的木料和多么繁复的花色,这一项就能省出来几百两银子。”

于姨娘连连点头,又听王蘅指点说什么该添上,什么可以省去,两个人盘算了大半日,总算是把嫁妆单子给敲定了。

第二日王蘅拿着单子去给岳氏看,岳氏正在看着阿顺搭积木呢,笑道:“你看着办就是了。”

王蘅笑道:“我也没有经验,不知dào

这么办是不是合适,若是嫁妆办的不好了,有损周家的颜面,就是我的不是了,也辜负了娘如此看重我的一番情谊。”

岳氏笑笑伸手拉着王蘅坐下,她对这个儿媳妇是越来越满yì

,如今更是替她生下了周家的长孙,又不骄不躁,和端庄沉稳的海氏相比,王蘅就更让人心疼喜欢。

阿顺一直坐在旁边看着,见王蘅手里拿着一张大红色的帖子,就探着身子伸手要扯,岳氏赶忙拦住,把阿顺抱在了怀里:“乖乖,这个你不能碰。”又叫人带着阿顺到院子里去晒晒太阳。

阿顺不依,一定要王蘅抱着,岳氏笑道:“估计是想你了,也好,正好咱们去老太太那儿把这事说一说。”又抱怨似的道:“总觉得我是个恶人似的,我犯得着么?”(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五章

王蘅忍不住一笑,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只要不是亲生的,一般都难信任,更别提是嫡母和庶女这种天生不对盘的了。

周静的亲事一定,周家免不了几分庆贺,周云和周玉都特意赶了回来。

在前阵子的战乱里,何家和蒋家都多多少少有了改变,当初何恺在军营中有个小官职,后来与赵凌两军对垒之时,何恺的上司起了投降之心,于是连带着何恺也被迫加入了赵凌的阵营,他心中很是不忿,如今只告病在家。

蒋厚学却是个文人,之前赵凌登基,要人起草诏书,其中就有蒋厚学,如今他也升了官,虽然还在翰林院,却已经有了实权,不比之前只是做学问混日子。

因为这件事,岳氏对这个女婿就有些不满,枉称文人,却一点气节都没有,如今虽然升了官,却给人背后指指点点,连带着周家也没脸。

这次要庆祝周静定亲的事,周云和周玉是一起回来的,大家聚在曹氏那儿说说笑笑,倒是十分热闹,周云之前有了身孕,如今也生了长子,因为太小,这次就没抱过来,二夫人却得yì

的很,张口闭口就是她的外孙子如何,看得三夫人无比羡慕。

待到用过午饭,周玉跟着岳氏回去说私房话,周玉这才忍不住哭了:“婆婆要给夫君纳妾。”

岳氏叹气:“你嫁过去这么多年都没有好消息,你婆婆有这个念头也是在所难免,厚学是什么意思?”

周玉哭的更厉害:“他也答yīng

了。”

岳氏不禁愕然。长久以来。蒋夫人一直要给蒋厚学纳妾。都是蒋厚学出面推辞,也是他的专房独宠,才让周玉在蒋家无人可欺,如今蒋厚学居然也同意了纳妾,那么周玉在蒋家唯一的依靠就没有了。

周玉抽抽噎噎道:“我也知dào

自己没福分,见夫君也答yīng

了,想着从我的陪嫁里挑一个开了脸,到时候生了儿子养在我名下。记为嫡子,权当是我的儿子了,可是婆婆却要夫君娶她的娘家外甥女做贵妾,我想着现在若是让她进了门,她生了儿子,又是婆婆的外甥女,到时候哪还有我的立足之地啊,我就没答yīng

,婆婆说我不贤惠,怕我回来告状。又不许我出门,这次是为了三妹的事才让我回来的。”

岳氏听了这话不禁勃然大怒。周玉没有儿子是周玉的错,但蒋夫人如此做就太打脸了,让她的外甥女进门,说是妾,和平妻又有什么两样?到时候周玉岂不是连站的地方都没有了?

岳氏气道:“这事你做得对,万万不能答yīng

,你婆婆那儿我去说,纳妾可以,可若是让她外甥女进门,还做贵妾,是万万不能退让的!你今天退了一小步,明天她们就能逼着你退一大步!”

周玉一边哭一边摇头:“娘若是去说,反倒要听她的冷言冷语,又是何必呢,反正只要我不答yīng

,他就不能纳妾!”

周玉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软弱了,打小三个兄弟护着,岳氏又疼的眼珠子似的,又是侯府嫡女,说是温室里的花朵也不为过。

在家的时候大家喜欢她的温柔可人,可一旦出嫁,遇到事情就只有受气的份了,打从蒋夫人第一次提出给蒋厚学纳妾时,她就只会回家来哭,可到底是她没有底气,蒋厚学又护着她,这才一直没闹起来,这次蒋厚学也变心了,只怕就难了。

岳氏看着女儿不争气的样子,就忍不住叹气,想起了当初周云嫁到何家,迟迟没有身孕,何夫人想要给何恺纳妾,何恺当时也年轻,也想着美人呢,被周云又是哭又是闹,小夫妻本就有感情,周云也是个美人儿,软硬兼施,就把何恺给收拢了。

何恺不答yīng

纳妾,何夫人也没法子,后来威逼着要送个丫头给周云,周云直接就大闹了一场,收拾行李要和何恺和离,结果何恺吓得立kè

把那丫头打发走了,反倒哄了周云不少甜言蜜语。

以前尚且如此,如今周云又生了儿子,可以说,她整个的把何恺给收服了,可到了周玉这儿就掉了个个儿,让她不知dào

多忧愁。

岳氏无法,只得给周玉出了几个主意,让她先对蒋厚学服软,只要把蒋厚学给说通了,这事就好办了,虽说纳妾的事做婆婆的可以管,但也没有牛不喝水强按头的道理,关键就是蒋厚学的态度。

谁知没过两日,周玉哭着回家了,说蒋夫人已经把她外甥女接进家门,只等着办喜事了,岳氏又是气又是怒,当即就要去蒋家理论,被周玉给拉住了。

知dào

这件事的曹氏和二夫人三夫人等人也劝岳氏别冲动,曹氏道:“即便要出面,也要老大媳妇出面,做嫂子的是小辈,有些话也好说,倘若你去,万一一言不合,那就真的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二夫人则劝周玉:“蒋厚学那个脾气,最是心软,你跟他撒娇也行,哭闹也成,你们是夫妻,还有什么是不好意思的?”

三夫人也道:“他们蒋家算是什么门第,玉儿嫁过去不过是看中蒋厚学这个人了,如今居然欺负到我们头上来了,逼急了咱们一起去蒋家大恼一场,看他们还要不要脸,哪有主母不同意就把妾给接进门来的道理,这也欺人太甚了。”

曹氏叹道:“到底是玉儿没有子嗣,底气不足。”

周玉只是坐在一旁哭。

海氏,王蘅还有曲卿这三个是做嫂子做弟媳的,没有办法,也只能在一旁安慰周玉,海氏轻声道:“要不然我去一趟吧,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凭咱们两家这么多年的情分,这点事还不好说?不过是想要个儿子罢了,咱们也不是拦着不叫纳妾。”

王蘅道:“我倒觉得蒋厚学的态度突然变了更是奇怪,我之前也见过,他对二姐绝不是虚情假意,莫不是其中有什么隐情?”

周玉含着泪水充满希望的看着王蘅,其实最令她伤心的事不是纳妾,也不是没有儿子,而是蒋厚学的突然变心,王蘅这番话算是说到了她的心坎上。

曹氏想了想,道:“待会叫老大过来,让他问问蒋厚学,若是有难处,咱们也没有不帮忙的道理,如今还不适合老大媳妇出面,老二媳妇和小五媳妇去一趟蒋家问问,若是实在不好,再由老大媳妇出面,玉儿就先住下来,别急着回去,咱们家的女儿也断乎没有在外头受气的。”

曹氏这番话算是拍板了,王蘅和曲卿都答yīng

了,第二日结伴坐车去了蒋家。

蒋家的宅子在一个小胡同里,地方不大,但难得的是环境清幽,门房的人一听说周家的人来了就赶忙进去通报,可等到王蘅和曲卿到了花厅时,却没有看到蒋夫人,只一个自称是蒋厚学姐姐的年轻妇人。

蒋厚学的姐姐蒋慧学嫁到了钟家,是钟家的大少奶奶,只比蒋厚学大了两岁,经常回娘家探望寡母蒋夫人,今日她和王蘅曲卿也是前后脚到。

一听王蘅提出要见蒋夫人,蒋慧学便笑道:“只怕来的不巧了,想必你们也知dào

了,昨天为了给我弟弟纳妾的事,弟妹和娘大吵一架,回了娘家,娘气的躺在床上,现在还没起来,只怕不宜见客。”

听她说这话,倒像是周玉不贤惠,故yì

和蒋夫人吵架,把蒋夫人给气病了似的,王蘅和曲卿对视一眼,王蘅见曲卿柔柔和和的,不像那等会跟人拌嘴的,便率先开口,笑道:“实不相瞒,二姐昨天也是哭着回家的,原以为她在蒋家受了委屈,可问她什么她也不说,半夜就发热了,我们过来也是想问问,到底是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闹的不安生,没想到亲家夫人也病了。”

蒋慧学暗自冷笑,听着话,倒像是蒋家给了周玉委屈受似的,不由道:“只是纳妾这样的小事罢了,没想到她这么想不开,我弟弟是蒋家三代单传,至今却没有子嗣,娘也是太着急了,倘若她早早有孕,哪怕是个女儿也好啊,偏偏没有。”

没有子嗣是周玉的硬伤,王蘅笑道:“说起这事,不光你们着急,婆婆也是急的不行,昨天还说呢,我生了三儿一女,你是我的女儿,怎么反倒成了没福气的?依我说,子嗣也是缘分,缘分不到也强求不了,之前也请了多少大夫,吃了多少药,都不见效,这又有什么法子?难不成是二姐不想要孩子?故yì

不生?她比谁都心急!越是这样,咱们越该相互体谅才是啊,看看有没有好的法子,求神拜佛也好,延医问药也好,总要一一试了才甘心。”

蒋慧学不由多看了王蘅一眼,她这番话听上去平和,却句句有刺,先说周夫人生了三儿一女,女儿随娘,肯定也是能生的,那么这没有孩子就不赖周玉了,再说周玉也盼着要孩子,不该如此强逼她,最后竟然要两个人去瞧大夫,难不成是怀疑没有孩子是自家弟弟的错?(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六章

蒋慧学不禁冷笑:“五少奶奶这番话说的倒也容易,延医问药,之前只要听说有好大夫就去瞧,都说好好的,我娘也是天天求神拜佛,为了想要个孙子,情愿减寿也在所不惜,可偏偏不能如愿,这也只能说我们蒋家没福气罢了,如今我弟弟快三十的人了,膝下连个子嗣都没有,和他一起入学的同窗同僚,孩子都开始启蒙念书了,我们难道就不着急?一句话,没有孩子,说什么都没用。”

王蘅道:“您这话就不对了,什么叫没有福气?钟少奶奶也是出嫁几年无所出,难道就说钟少奶奶没有福气?设身处地的想一想,若是钟家给钟少爷纳妾?您心里是个什么滋味?人心换人心,四两换半斤,除却没有子嗣这一条,二姐在蒋家哪一点做的不周到?是不孝顺婆婆了还是没有侍奉好丈夫?还是对您这个大姑姐不恭敬了?还是苛待下人,在外头给蒋家惹是生非了?毕竟她嫁过来都五六年了,操持家务,费心费力,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总不能因为没有儿子就把她的一切好处都抹杀了,说句不好听的话,这也太忘恩负义了,这事传出去,对蒋家的名声,蒋姐夫的名声也都没有好处,更何况她又不是善妒,不许纳妾。二姐在家还说呢,在丫头里挑个好的开了脸,等生了儿子寄养在她名下,不也是一样的?可您非要把蒋夫人的外甥女纳进门来,别说二姐了,连我也没有听过这样的道理。难道把自家外甥女许给自己儿子做妾。蒋夫人面上就有光了?”

蒋慧学听到前半截还有些沉默。等到后半截就气了,站起来道:“五少奶奶,您这话也欺人太甚了吧!”

王蘅淡淡道:“我说话不中听,但绝没有恶意,不过是替二姐觉得委屈罢了,昨天她哭成那个样子回娘家,难道您就肯定蒋夫人没说什么戳人心窝子的话么?还是那句话,人心换人心。谁家的女儿谁心疼。”

曲卿见蒋慧学面色不虞,就站出来打圆场,放低了姿态道:“您也别恼,五弟妹有些话说的是不恰当,但意思却是那个意思,二妹自打嫁到蒋家,不用我们说,你这个做大姑姐的都看在眼里,我相信蒋夫人和蒋妹夫也都看在眼里,人心都是肉长的。若不是实在想要孙子,断不会说出纳妾的话。”

曲卿站在蒋家的立场如是说。蒋慧学的脸色就缓和了,点了点头道:“其实娘提出要表妹过来做妾我当时也是不同意的,可按照弟妹说的,抬举一个丫头,将来记在她名下,可这孩子的出身不免太低了,长大了不免让人诟病,我那表妹也是个苦命人,父母去世,在家守孝,无依无靠的没有着落,她性子又极为温和,娘想着弟妹也是个温柔性子,两个人也能处得来,到时候接了来,说是纳妾,可也是接济亲戚的意思,到时候生了儿子,仍旧是弟妹的儿子,记在她名下,反正都是自家人,一起把这孩子养大了,传出去别人也只有说弟妹贤惠的。”

王蘅似笑非笑:“我又要说两句不中听的话了,什么叫一起把孩子养大?什么叫都是自家人?妻就是妻,妾就是妾,嫡出庶出也分明,听您这话,难不成是想妻妾混淆?不分高低?那又和娶了个平妻有什么分别?如今就敢如此妻妾不分,将来还不得把二姐贬为妾室?”

蒋慧学大怒:“难道我蒋家是哪等不讲廉耻的人么?我弟弟的名声前途也都不顾了?你如此挑刺,到底是想劝和还是劝离?”

曲卿赶忙示意王蘅噤声,又亲自给蒋慧学倒了一碗茶,笑道:“您千万别生气,有话好好说,蒋家是看亲戚可怜,想给个容身之所,其实这也是一件容易事,人之常情么,若是二妹不答yīng

,这才是不贤惠呢,只是要想接济亲戚,也不是只有做妾一条路啊,咱们一起帮衬着给说一门好亲事,不仅她一辈子终身有依靠,将来夫家显赫了,于蒋家也是个助益啊。”

蒋慧学算是看出来了,曲卿和王蘅一个软一个硬,不管她说什么都有话,索性道:“反正事情不解决,咱们说什么都没用,毕竟是他们小夫妻的事,若是我弟弟不肯纳妾,我娘也不能逼着他,可如今他也有纳妾的心思,可见是极想要个子嗣了,既如此,弟妹就该贤惠大度,为我弟弟纳妾,这个道理您应该不会再反对了吧?”

王蘅笑道:“是,您的意思是只要蒋姐夫不答yīng

,蒋夫人就不会逼着他纳妾对么?既如此,那的确不是我们可以干涉的了,我之前言辞失当,在这儿给您陪个不是,您可千万别放在心上。”

蒋慧学语结,总觉得自己是掉进了王蘅的圈套,可仔细想想又想不出来,只得作罢,反正这纳妾是蒋家的事,周玉若是不同意,就是不贤惠!

一丛蒋家出来,上了马车,曲卿便长长舒了口气,对王蘅道:“你也真敢说,我听了都心惊肉跳的,真怕钟少奶奶气的暴跳如雷,到时候闹大了可就不好了。”

王蘅道:“其实这样的事就是要看两家的气势,谁的气势足,没理也有理了,再者说,即便咱们有什么不当的地方,也不过是晚辈之间的龃龉罢了,到时候娘和蒋夫人再说话就顺理成章了。”

曲卿笑道:“说到处理这样的事,我到底是不如你。”

王蘅笑道:“可你刚才说的那番话的确是好极了,钟少奶奶被我气得那样,听了你的话也安静下来了,都说再而衰,三而竭,你看到最后她就没什么精神跟我打嘴仗了。”

曲卿忍不住一笑,王蘅却掀帘子往外瞧了瞧,道:“前面就是天香楼了,我听说二姐最喜欢里面的桂花鸭,不如买一份回去。”曲卿点头,叫马车去了天香楼的后门,两个人戴了帷帽,进了天香楼。

天香楼的掌柜迎上来,好一番客套,又亲自吩咐大厨去现做桂花鸭,又给王蘅和曲卿奉茶,王蘅见他这么殷勤,笑道:“您这么热情,我只是买一份桂花鸭回去反倒不好意思了,不如置办一份上等的席面送到周家,记在我账上。”

听了这话,掌柜的更是笑得眉不见眼的,道:“哪能叫您破费啊,王老爷也经常在这儿请客吃饭,给小店带来了不少生意,我这心里可感激的很呢,王老爷上回来还说了,但凡五少奶奶来吃饭,都记在他的账上。”

王蘅笑道:“我做女儿的怎么好叫父亲破费,你把父亲的帐算一算,我一块给了。”

掌柜的忙不迭的应了,直夸王蘅孝顺,王蘅叫什锦跟着过去给银子。

话说到这儿,王蘅索性就坐下和掌柜的闲谈起来,曲卿就坐在一旁听着,听王蘅问掌柜的生意如何。

掌柜的倒是不客气,只是诉苦:“五少奶奶都不知dào

,自打这青芜馆在京城扎根,这生意是越发难做了。”

王蘅好奇道:“青芜馆?我怎么没听说过?”

掌柜的道:“是新起来的字号,之前只是在苏杭一带做些胭脂水粉之类的零碎生意,可自打去年年底,青芜馆就来了京城,酒楼,客栈,赌坊,青楼,无不涉足,要么是青芜馆的生意,要么就是有青芜馆的干股,连我这天香楼的生意也被分去了不少。”

王蘅笑道:“人外有人,这也是在所难免的。”

掌柜的苦笑,看他那样子,好像青芜馆的出现真的抢去了不少生意似的。

从天香楼出来,曲卿好奇道:“天香楼在京城也是首屈一指的酒楼,居然会怕一个刚起来的青芜馆?”

王蘅道:“掌柜的说这话,肯定是有几分夸张的,不过这样的事情也不是没出现过,之前有一个叫祥瑞云的绸缎庄,也是一夜之间起来了,几乎占去了绸缎这一行近七成的生意,只不过没有维持多久就销声匿迹了,生意场上,这样的事情比比皆是。”

曲卿点头,她对这些事情倒是没什么兴趣,不过是最近周惠说着要做生意,常常念叨这些生意经,这才听了一耳朵罢了。

回到家,王蘅和曲卿去见岳氏和曹氏,把见到蒋慧学的事情说了,又把说的话也学了一遍,岳氏一听蒋慧学说把她表妹接过来,不分彼此,生了儿子后和周玉一起抚养孩子的话就恼了:“简直是欺人太甚!”

曹氏也有些生气,蒋家也是读书人家,怎么这么没有规矩!

王蘅道:“倒是怕有损亲戚情面,有些话实在不好说出口,祖母和娘看该怎么办呢?”

曹氏看向了默默拭泪的周玉,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周玉成了蒋厚学的妻子,那么为蒋厚学纳妾的确是身为正室的义务,如果周玉执意不肯,蒋家完全有理由用善妒这一条把周玉给休弃了,但是要她们眼睁睁看着自家女儿在别人家受气,这也是不可能的事,即便不能阻止蒋厚学纳妾,也要为周玉赢得一席之地,让蒋厚学把周玉风风光光的接回家才好。

所以这事的关键还在蒋厚学身上!(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七章

曹氏叫来了周安,问他是否见到了蒋厚学,周安脸上满是无奈:“蒋妹夫说他也不想纳妾,可二妹迟迟没有身孕,他面对蒋夫人的诘问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他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为了蒋夫人,他只好妥协,同意纳妾。”

周玉含泪道:“我就知dào

他不会这么无情!”只要纳妾这事不是蒋厚学的主意,对周玉来说就是莫大的安慰了。

岳氏叹道:“既如此,少不得我出面和蒋夫人说道说道,纳妾可以,让她外甥女进门是万万不能的。”

海氏紧跟着道:“那我陪娘一起去。”

王蘅回了飞云轩,看到周旭正跟阿顺一起玩儿呢,见她回来了,周旭给她倒了杯茶:“事情怎么样了?”

王蘅叹道:“只怕是不容易,蒋家估计打定了主意要把那位表妹给纳进门,只怕娘去说也是无益,只要二姐没孩子,说什么都没用。”

周旭道:“其实也是二姐太软弱了,小时候大家一处玩,二哥那个性子你也知dào

,最爱招猫斗狗的,我记得有一次过年,祖母给了我们一人一个小金猪做压岁钱,二哥就把大姐二姐的给哄了去,大姐明白过来后直接就去找娘告状了,可是二姐就一句话也不敢说,因为这样,大家都特别护着她,如今看来,反倒是害了她。”

王蘅道:“这个世道本来就是对女人不公平,凭什么生不出孩子都说是二姐的错?说不定是蒋厚学自己不能生呢?即便把那什么表妹娶进门,就肯定说一定能生儿子?真真是无稽之谈。”

周旭道:“道理谁都明白。但这个话是断乎说不出口的。毕竟二姐是蒋家的媳妇。下半辈子都要在蒋家过,若是认真计较这个,即便是蒋厚学身体有毛病又如何?二姐得了个不敬夫君的名声,在蒋家的日子也不会好过,就是为着二姐,也不能跟蒋家翻脸。”

王蘅道:“可这口气怎么咽得下去?若是换了我,敢嫌弃我不能生,我立马和离。宁愿一个人过一辈子也不受这个气。”

周旭弹了弹她的额头:“知dào

你气性大,不过你若是真的和离了,岂不是没有终身的依靠?”

王蘅冷笑:“怎么就没有依靠了?只要有钱,什么事办不成?我可以抱养几个孩子,从小把他养大,将来为我养老送终,不也是依靠?难不成非得是丈夫才是依靠?”

周旭忍不住一笑:“得了,我是说不过你,对了,天香楼叫人送来一桌席面。这是怎么回事?”

王蘅把在天香楼的事说了,又问周旭:“你知不知dào

那个青芜馆是个什么来历啊?”

周旭只低着头看阿顺。道:“不知dào

。”王蘅若有所思:“那还真是奇怪了。”

过了两日,还不见蒋厚学来接周玉,周玉慌了,岳氏心里也直打鼓,就带上海氏一起去了蒋家,谁知去了大半日,直到用过午饭才回来,却是气的脸色发白,王蘅也不敢问,只朝海氏使眼色。

海氏的脸色也不好kàn

,趁着倒茶的功夫跟王蘅走到了梢间说话:“今天我们见到那位表小姐了。”

王蘅赶忙道:“怎么样?是个美人儿?”

海氏冷笑:“自然是个美人儿,不过一看就知dào

是小门小户出身,眼珠子乱转,举止轻浮,一点规矩也没有,我们刚到,就见蒋夫人跟钟家大少奶奶商议纳妾的事,娘就生气了,说没有主母的允许,哪有就擅自纳妾的道理,蒋家到底有没有把二妹放在眼里?结果蒋夫人没说话呢,那个表小姐就开口了,跪在娘跟前又是哭又是辩白,说自己也是命苦,无依无靠的,求二妹给她个容身之地,还说她一定会替二妹分忧解难,不会跟她争宠的。”

王蘅气道:“怎么有这么不要脸的人!简直是恶心!”

海氏道:“谁说不是呢,我还是头一回见一个大姑娘说这样的话呢,娘就问蒋夫人,这就是贵府的家教?蒋夫人估摸也是脸上过不去,就叫人把那个表小姐给带下去了,钟家大少奶奶就说,这纳妾的事是势在必行,倘若二妹执意不答yīng

,那蒋家也不稀罕这等不贤惠的媳妇,这不是威胁着要休妻么?娘气的二话没说就回来了。”

王蘅奇道:“既然只说了这么两句话,那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海氏道:“我们绕到翰林院去找蒋厚学了,蒋厚学倒是个知书达理的,说自己也是万般无奈,总不能违抗母命吧,不过他说只是纳妾,是断不会休妻的,娘的脸色这才好kàn

些,问他为什么不来接二妹,蒋厚学说,怕把二妹接回去也被蒋夫人吵闹,倒不如先住在娘家一阵子,他这几日也没回家,只在衙门里吃喝呢,娘看着就心软了,中午是与他一起用过饭才回来的。”

王蘅道:“那娘怎么气的那样?”

海氏苦笑:“要说也是巧,娘刚离开,想着蒋厚学在翰林院当差辛苦,就叫人去买了些点心给送过去,谁知正好kàn

在蒋厚学跟那个表小姐在衙门后门说话呢,那态度别提多亲热了,娘气的只让人把点心去喂狗,气冲冲的回来了。”

王蘅道:“既这么说,蒋厚学岂不也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海氏道:“若不是亲眼看见,连我也相信他是真心实意的呢,如今只怕是故yì

如此,想稳住咱们,等那个表小姐进了门,生米煮成熟饭,咱们也就没有辙了。”

王蘅担心道:“二姐若是知dào

了,还不知dào

怎么伤心呢。”

海氏道:“我就说读书人最是趋炎附势,寡情薄幸,当年他蒋厚学需yào

咱们家提携他的时候,对二妹多殷勤啊,一个月就带二妹回来一趟,说是怕她想家,常回来走走也好,也不见蒋夫人有什么话,这两年,二妹回来的次数是越发少了,唉,想想这人心善变,真是不寒而栗。”

王蘅迟疑道:“那二姐和蒋厚学闹成这样,会不会和离啊?”

海氏也愣住了,道:“应该不会吧,若是和离了,二妹可怎么办啊?”

王蘅点点头,和海氏端了茶回了正厅,岳氏却叫了周经略,周安,周惠,周旭几个人来,曲卿也在。

王蘅见气氛肃穆,搁下茶就坐在了周旭旁边,岳氏叹道:“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如果坚持不叫人进门,那玉儿说不准就要回来了,可如果这次妥协了,以后玉儿还不知dào

要受什么样的委屈呢,你们三个是她的亲兄弟,越是在这个时候,越是该给她撑腰,咱们一起想个主意。”

周惠忍不住道:“实在不成那就和离,等二妹回来再给她找个好的,这事包在我身上了,也断不能便宜了蒋厚学。”

周安斥道:“劝和不劝离不知dào

啊?这么做虽然出气了,对二妹的名声却不好,再者说,咱们周家还没有出过和离再醮的呢,传出去周家的名声又如何?这世道,总是女子吃亏,能大事化小的还是大事化小为好。”

岳氏点头:“我也想过和离的事,可这话说出去容易,和离后玉儿可怎么办呢?她还这么年轻,难不成就孤孤单单过一辈子?即便再嫁,要找个好人家也有限。”

周旭道:“可蒋家摆明了一定要纳妾,我看他们倒跟有恃无恐似的,和离虽然不好,可若是不和离,二姐也讨不到好处,这事的确难办,不过二姐是个什么意思?”

周经略这个一家之主刚才就一直蹙眉,此时忍不住抱怨道:“她那个脾气,能有什么主意?”

岳氏不悦的看了一眼周经略,她把人叫过来时是为了出主意的,而不是责备女儿的,她道:“正是因为玉儿是个没有主意的,我们这些亲人才要帮她拿个主意。”说着又看向了三个儿媳妇:“你们心里有什么想法也都说出来听听。”

海氏为人端庄沉稳,她的主意也是中规中矩,四平八稳:“这事须得祖母出面,祖母是长辈,蒋家不告而娶,怎么都是他们的错,至于二妹没有子嗣的事,蒋家无非是怕将来孩子的出身太低,那么由我们来找一个良家女子抬为贵妾,生下儿子寄在二妹名下,这样蒋家若是还不肯,那么就是他们有失公允,咱们也有话说了。”

岳氏点点头,海氏的主意倒跟她不谋而合,她又看向了曲卿,虽然不喜欢这个儿媳妇,但当着一家人,她还是得给周惠留点脸面,曲卿道:“我的想法和大嫂一样。”岳氏略显冷淡的点点头,又看向了王蘅。

王蘅道:“二姐没有子嗣也不是这一天两天的事了,蒋家为何这次的态度这么强烈?是不是还有什么其他的原因?如今新帝登基,京城人心浮动,我觉得还是该把这件事彻底调查清楚,总要对症下药才好。”

王蘅的话一说完,大家有片刻的沉默。

新帝登基,周家的确不如以往风光,也许这就是蒋厚学翻脸无情的理由?

如果真是这样,那的确让人寒心,周玉这事也断没有转圜的可能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八章

周安道:“弟妹的话也有道理,要不然我们再打听打听,看看这里头是不是有什么事。”

周经略点头,算是应允了。

过了两日,周安还真打听出一点事来,原来自打赵凌登基,朝中的文武百官就升的升,贬的贬,有较大的变动,翰林院原来的掌院学士是燕帝的心腹.

如今赵凌登基,就换上了自己的幕僚沈长山,沈长山对翰林院里翰林的约束非常严格,且自成一派,对新人是多加照顾,而对于燕帝时就在的老人儿,不免严苛了些,而偏偏蒋厚学又是周家的女婿,虽说如今升了官,手里有了些实权,但遭人排挤的滋味可不好受。

蒋厚学在衙门里憋了气,回家后又听蒋夫人抱怨周玉没有子嗣,慢慢的就把周玉给怨上了,因此这次蒋夫人提出给他纳妾,他就默许了。

要说这事也真的不能怪蒋厚学,世事如此,人情凉薄,也是意料之中的。

知dào

了根本原因,岳氏要去与周家理论的心就灰了大半,整日只是偷偷拭泪,觉得是周家连累了周玉。

王蘅却对蒋厚学十分不屑:“当初周家风风光光的时候蒋家也是跟着沾光的,难不成他们只能享富贵,不能共患难?”

周旭也对蒋厚学此举颇有微词,道:“谁能保证自己就一辈子富贵呢?这也是新帝没有把周家抄家问罪呢,若是那样,蒋家估计能当场就把二姐给休回来。”

眼见着就是小年夜了。蒋家不叫人来接。周玉就要在周家过年了。这几日她的心情越发的不好,整日不是发呆就是哭,虽然有周静几个陪着解闷,却没有什么效果。

周惠为这事也气得要命,说要去找蒋厚学,把他给打一顿替周玉出气,被岳氏死活拦住了,大年下的。若是真的惹出祸来,那周家这个年也不用过了。

大年三十,按旧例宫中是有宴会的,往年这个时候,周家人都早早进宫了,可今年没了爵位,自然也就失去了赴宴的资格,因此只在家吃年夜饭团聚。

周伯清看着这么一大家,又想起周家如今的处境,心里颇不是滋味。虽然一直坐在席上,但他的神色大家都瞧得清楚。心里也难受的紧,倒是曹氏还端的住,和众人说说笑笑,还挨个的发了红包,等年夜饭结束就叫大家各自回去守岁了。

阿顺在吃饭的时候就已经睡着了,此时被包在斗篷里,一张小脸红扑扑的,天色已晚,路上黑,周旭叫奶娘扶着王蘅,他则把阿顺抱在了怀里,两个小丫头在前头打着灯笼,一路回了飞云轩。

飞云轩里里外外也布置的十分喜庆,贴了窗花,挂了红灯笼,什锦和金玉几个丫头正在厢房玩呢,听见声音都赶忙出来了,王蘅也一人发了一个红包,除了守夜的人,其余的都叫散了,也叫回家去与家人团聚团聚。

王蘅把阿顺放在炕上,对周旭道:“今天咱们就睡在炕上吧。”自打入了冬,这炕就烧上了,白天阿顺在这上头玩也不用担心冷,如今摸上去热乎乎的,自然比还要用汤婆子暖的冰凉被窝要好多了。

周旭欣然应允,王蘅就把被子给抱到炕上铺了,让阿顺睡在最里头,她和周旭也换了寝衣,一时睡不着,只留了小灯,半靠在大引枕上说话。

前段日子王莹被王澜给接回去了,王蘅一想起让彭氏来教导王莹,心里就一阵不舒服,可偏偏彭氏是王莹的亲娘,她当着王澜不好说什么,就对着周旭抱怨。

周旭只是笑:“知dào

的说你是关心妹妹,不知dào

的还以为你在养女儿呢,小明珠是个很聪明的孩子,你用不着担心,再者说,还有岳父呢。”

王蘅道:“交给父亲才不能放心呢,你都不知dào

他有多溺爱孩子,许是我小时候他不在身边的缘故,他对小明珠就特别宠爱,我可真担心把她给惯坏了。”说着又对周旭道:“你也太惯着阿顺了,小小年纪,倒成了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阿顺喜欢摆弄刀剑,可王蘅总是怕他伤着,周旭就暗地里纵容,王蘅都知dào

,只是不说罢了。

周旭笑道:“孩子喜欢,又有这个天分,我们做父母的也不好阻拦啊,我看阿顺倒真有作大将军的天赋。”

王蘅道:“天天舞刀弄枪的已经让我胆战心惊了,还要去做什么大将军,反正我是不会同意的。”

周旭忍不住笑:“只是些木制的刀剑罢了,又有我看着,不会有事的,你倒跟二婶一样,三哥说了多少次要从军,二婶死活都不答yīng

,生生把三哥给耽误了。”

王蘅默不作声,这事放在别人身上容易看得开,可放在自己身上就不容易了,哪个做母亲的能放心自己的孩子上战场?

周旭见王蘅不出声,他也不说话了,只从身后抱住王蘅,两个人都慢慢睡去了。

第二日一大早起来,周旭和王蘅带着阿顺去给长辈们拜年,正热闹着呢,宫里却忽然传来了信儿,说太后召见周旭,王蘅及阿顺。

大家不禁错愕,现在的太后并不是之前的太后,而是指赵凌的母亲,原来的英王妃,赵凌登基为帝的时候就把老王妃接过来册封了。

可是她怎么忽然要见周旭,、王蘅还有阿顺呢!

不过大家已经知dào

了阿顺是赵凌义子的事,听到这个旨意虽然惊讶,倒也没有疑惑,只是觉得羡慕。

宫里派来的车轿正等着呢,岳氏就督促还在发呆的一家三口回去换衣裳。

一直到坐上了马车,王蘅都没回过神来,心里只觉得忐忑不安,周旭倒还算镇定,道:“太后召见,是因为知dào

了阿顺是皇上义子的事情吧?”王蘅点头:“应该是这样。”

宫门口崭洁一新,两边的侍卫精神抖擞,所谓新年新气象,看上去就觉得喜气洋洋的。

在宫门口下了马车,周旭抱着阿顺,王蘅跟在旁边,由小太监领着一路往太后住的地方去。

还未进殿门就听到一阵欢声笑语,待到王蘅一家三口进去,这笑声才渐渐沉寂下来,殿内人都打量着王蘅三人。

行过礼后,只听得上面传来一个温和苍老的声音:“快起来吧,不必多礼。”

王蘅抬头一看,看到一个上了年纪的妇人坐在上首宝座,估计就是太后了,她身边站着好几个红衣宫女,清莹赫然在其中,她冲王蘅笑笑,倒让王蘅放心不少。

太后笑道:“阿顺呢?抱来给哀家瞧瞧。”有一个嬷嬷就过来接过了阿顺,抱给了太后瞧。

阿顺已经醒了,看到陌生的人也只是睁着眼睛瞧,也不哭闹,太后点点头,让嬷嬷把孩子又还给了王蘅,又命人赐座,这才看向了周旭:“你是周伯清的小孙子吧?叫什么来着?”

周旭低头道:“晚辈周旭,在家行五。”

太后恍然大悟的点点头,笑道:“其实你出生的时候哀家还去过周家喝满月酒呢,你祖父祖母可好?爹娘可好?”周旭道:“回太后,他们都很好,就是祖父的身体不如以往硬朗了。”

太后叹道:“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他心里过不去那道坎也是难免的,你祖父是个忠臣,却是被拖累了啊。”想了想又道:“对了,皇上也要见见阿顺呢,周旭你抱着孩子去吧,把你媳妇留下来陪哀家说说话。”

周旭看着王蘅,见她轻轻点头,这才行礼,抱着阿顺退了下去。

太后给王蘅赐座,让她坐下,很有兴趣道:“听说你是杭州人氏?”王蘅笑道:“是,民妇从小在杭州长大,及笄后才来京城呢。”

太后点头:“难怪呢,江南水乡净出美人儿,瞧你这一身钟灵毓秀的气派,连哀家瞧着觉得心动呢。”

王蘅道:“太后过奖了,民妇蒲柳之姿,当不起赞誉。”

太后笑着看向了一旁坐着的顾莲:“皇后觉得呢?”

顾莲微微一笑:“母后说得对,五少奶奶的确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儿。”

太后就赏了许多衣料首饰给王蘅:“哀家看你投缘,以后常进宫来陪哀家说说话。”

又朝清莹使了个眼色。

清莹会意,走到王蘅跟前:“五少奶奶且跟我来。”

王蘅对清莹还是很信任的,跟着她去了偏殿,谁知竟看到了一身缁衣的蒋明珠!

蒋明珠一看到王蘅也愣住了,两个人久别重逢,即便是在规矩森严的宫里,也忍不住哭的哽咽难耐,蒋明珠道:“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

王蘅紧紧握住了她的手:“你还好么?小公主呢?”

蒋明珠擦了擦眼泪:“我今天进宫就是看望小公主的,太后很善良,把小公主养在膝下,又常常叫我来探望,估计这次你我见面也是她安排的。”

王蘅点头:“只要你没事就好了,活下去是最重yào

的。”

蒋明珠使劲点头,其实当初赵凌带兵攻进皇宫时,她本想一死了之的,可想到尚在襁褓的小公主,她就下不去手,只得苟且偷生,后来她和其他的妃嫔被关在一起,得知皇上死讯的第二天,就有人来把她们抓去,说是殉葬,可唯独留下了她,说她是小公主的生母,可以免于一死,不过却要出家。(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九章

现在想想那段黑暗的日子,她简直一辈子也没办法忘记,如今看到旧友,心中压抑已久的情绪就爆fā

出来了。

王蘅和蒋明珠互诉别后离情的时候,周旭正坐在御书房内,房间内除了一个太监一个侍卫,并没有其他人,阿顺被赵凌抱在了怀里,手里抓着一把刚刚赵凌送给他的桃木剑玩的津津有味,赵凌看他那眼神就跟看自己儿子似的,让周旭十分不舒服,他咳了一声,看着阿顺,阿顺自然是跟自己亲爹亲,一扭头冲他咧嘴一笑,挣脱了赵凌的手就要扑过来。

周旭上前把他抱在怀里,对赵凌歉意一笑:“小儿无状,皇上切莫责怪。”

赵凌哪里看不出周旭的敌意,微微一笑:“无妨,他本就是朕的义子,朕怎么会怪他呢,对了,朕正想昭告天下,给他一个爵位呢。”

周家刚刚被褫夺爵位,可阿顺作为周家的长孙,因为是皇帝的义子而得了一个爵位,那别人得怎么看待周家?以后阿顺又该如何在周家立足?

周旭的脸色变了几变,道:“多谢皇上美意,只是犬子年纪尚小,只怕受不住这么大的福气。”

赵凌叹道:“既如此倒也罢了,以后的机会也多着呢,对了,阿顺这都一岁了,你和王蘅还没有好消息么?倘若生个女儿,朕就把她收为义女,封为公主!”

周旭眼角抽了抽,打定了主意以后再不要孩子了!

在宫里坐了大半天,出宫的时候两个人都有些精疲力竭。王蘅的眼睛有些红肿。周旭却是一看阿顺就要笑。

临来前。赵凌想要抱抱阿顺,却被阿顺尿了一身,当时赵凌的那个脸色哟,周旭亲了亲阿顺,心想真是我的好儿子,替我出了一口气。

王蘅则絮叨着说蒋明珠现在的境况如何不好,改天要去看看她之类的。

等回到周家,已经到了快吃晚饭的时候了。周旭和王蘅把在宫里的大半日仔仔细细告sù

了周伯清和曹氏,好让他们放心。

周伯清看着王蘅这个孙媳,面上不显,心中却暗自感叹。

别人都以为周家免遭遇难是因为阿顺是皇上义子的缘故,但恰恰相反,只怕真zhèng

的原因是因为王蘅!

他到底下对了赌注,当初同意小五把王蘅娶进门,而对王蘅生有觊觎之心的赵凌即便在登基后,有了名正言顺的借口,却还是不愿意惩治周家。其原因便是因为王蘅已经是周家的媳妇了,周家保不住。王蘅就保不住,若是单单保住了王蘅,王蘅怎么想不得而知,她的名声也不会好,赵凌估计就是顾忌这个才一直没有动周家,反而把阿顺收为义子,为他放过周家找了个理由。

如今看到这一幕才意识到,赵凌对王蘅的感情真的很深啊!

周伯清又看向了周旭,见他面无表情,心中不免叹息,自己的妻子被人觊觎,而如今所得的一切安康生活却又拜对方所赐,想必周旭的心里一定很痛苦,他保住了周家,却把这个他最疼爱的孙儿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周伯清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行了,你们先回去吧,我想休息休息。”

回到飞云轩,王蘅把在路上就睡着了的阿顺给抱到了床上,这才叫人传晚饭,这时什锦过来了:“少爷和少奶奶没回来之前有人找少爷。”

王蘅道:“是谁啊?”什锦摇头:“是守后门的丫头跑过来告sù

的。”

周旭心中一动,道:“我先去瞧瞧,你先收拾收拾。”

王蘅应了,趁着这个机会叫人把从宫里带回来的礼物分了,给各处送去。

不多时,周旭回来了,身后跟着个七八岁的男孩子,两个人怀里一人抱着一个乌木描银的雕花小箱子。

王蘅觉得好奇:“这是怎么回事?”周旭笑道:“这两个人是我给你预备的小厮,一个叫冬云,一个叫明云,年纪还小呢,就是在内院走动也不碍事的,你以后要叫人传话递东西打探消息,丫头们不方便去外院,就使唤他们两个。”

冬云和明云两个上前给王蘅磕头。

王蘅虽然觉得怪怪的,可还是叫什锦把两个人给带下去了,又好奇的看着那两个小箱子:“这里头是什么?”

周旭随意道:“是我在外头寻得,见有稀奇的玩意儿,首饰,就都搜罗了来,你都收起来吧。”

王蘅见没上锁,就挨个打开了,没想到两个箱子里都整整齐齐的码着许多更小的匣子,打开一瞧,有的里头装着指甲盖那么大那么圆润的粉色珍珠,有的里头装着打磨成水滴形或者梨形的穿了孔的各色宝石,有的则是装着白玉盒子盛着的胭脂水粉,还有两个稀奇精巧的九连环和鲁班锁,零零总总,几乎什么都有。

王蘅惊讶极了:“这些东西你是哪儿来的?”

周旭笑道:“反正不是偷来的,你只管放心的用。”说着拿着一张赤金打造成的小弓放在了阿顺枕边。

对于周旭的经济来源王蘅还是很清楚的,只周伯清给他的两间铺子并成亲时岳氏给的两个庄子罢了,这几处地方即便再怎么能挣钱,也不可能买这么些东西,更何况前阵子为着过年准bèi

节礼的事,周旭一下给了她一万两银子,大年三十是她的生日,虽然大家没有一起庆祝,可周旭却送给她一套祖母绿的头面,这些银子他到底是哪来的?

王蘅盯着周旭,道:“你拿这话去哄别人去,我可不信,这些东西到底是怎么回事?光这一匣子珍珠就是有市无价,你可别蒙我。”

周旭笑道:“就知dào

瞒不过你。”他屏退屋里的服侍的,把一直放在百宝阁上的一个上了锁的小匣子拿了过来,掏出钥匙开了锁,王蘅一看,厚厚的一摞都是地契房契之类的东西,更是讶异。

周旭轻声道:“其实我之前偷偷开了两间铺子,没想到挺挣钱的,越开越大,越开越大,如今已经有了不少分店,这些都是房契地契。”

王蘅看着那些地契房契上写着的青芜馆三个大字,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不可思议的看着周旭:“青芜馆是你开的?”周旭点头,本想看到王蘅惊喜的样子,可没想到她脸色一变,把匣子一丢,怒气冲冲的进了内室。

周旭一怔,赶忙追了过去:“你这是怎么了?”

王蘅瞪着周旭,怒道:“你还问我怎么了?你为什么不告sù

我这件事?上次我问你,你居然还说你不知dào

!你为什么要骗我?既然不想让我知dào

,那就一辈子别叫我知dào

!如今却又来说,到底是什么意思!”

周旭赶忙解释:“我也不是有隐瞒你,其实是当初祖父说很有可能会天下大乱,我也是未雨绸缪,这才开了青芜馆,本想着我们落难时能有个抽身退步的地方,可没想到之后去了杭州,又在府衙关了那么久,一直重新回到京城,我这才和掌柜的联系上,后来这天下太平了,我就把青芜馆由暗转明,我现在不是告sù

你了么?这事除了你,连爹娘和祖父都不知dào

的,我谁都没说。”

王蘅道:“你为什么不说?难不成你还信不过我?”

周旭道:“我也不知dào

这青芜馆会发展成什么样子,也是怕万一成不了气候,反倒让你失望,于是就瞒下来了,我想着说一千道一万,怎么着都不如把青芜馆开好了再让你知dào

,刚才那些东西都是我叫掌柜的特意给留着的,我这也是想讨你的欢心啊。”

王蘅神色缓了缓,可还是道:“即便你这么说,你瞒着我就是错!”

周旭笑眯眯道:“是是是,我错了,任夫人处罚,如何?”王蘅白了他一眼,面朝里躺在了床上。

外头丫头们已经准bèi

好了晚饭,却因为听到王蘅不高兴的声音没有人敢提醒,周旭免不了一番做小伏低,千哄万劝,这才把王蘅劝出去吃晚饭,可王蘅还是不理他。

第二天是大年初二,王蘅要回娘家,海氏也要回去,因此两边早早就出门了,唯有曲卿留在家里,其实她也想去看望她的养母,可她也知dào

,岳氏是万万不会同意这件事的,因此连说也不说,只站在岳氏跟前立规矩,听岳氏劝解伤心的周玉。

等中午回到院子里,曲卿看到周惠在拨算盘算账呢,不由笑道:“这可真是稀奇事,周二少也有如此时候。”周惠朝她招手,拉着她坐在身边:“我年前兑了个铺子,想着过了年做点什么生意,也不知dào

干什么好,你帮我出个主意。”

曲卿道:“你是认真的?我自当你是闹着玩呢。”

周惠叹道:“经过这一场事,我是看清楚了,什么爵位权势,都是靠不住了,手里有钱才能安心,五弟手里有两个铺子,每年挣得不多,可最起码也够五弟妹的脂粉钱吧,大哥也有产业,唯独我是手里有一个就花一个,还时常要大哥和五弟接济,这心里也着实过不去,虽然娘贴补了我一些,可也有坐吃山空的时候,总不能到时候连你我都养不活吧。”(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章

曲卿道:“你知dào

上进,这也是一件好事,只是何必做生意呢,寻个差事不就得了?”

周惠冷笑:“如今的情形你还看不清楚?皇上虽然没有惩治周家,却摆明了也不会重用,我们也只有自己寻出路了,大哥和五弟一个是继承家业的嫡长子,一个手里有钱,都是不愁的,就是四弟也能靠读书考取功名,就我一事无成,除了学着做生意也没有旁的路好走了。”

之前鲜衣怒马,是何等的风光,可如今一朝天子一朝臣,他的那些好兄弟大都已经七零八散,想要再过那样的日子也不能了。

……

此刻的王家,王澜也在和王蘅商议生意上的事:“芹哥儿过了年也有十三岁了,我想把一些生意交到他手上,让他历练历练。”

王澜现在已经绝了生个嫡子的心思了,想着即便彭氏能再怀一个,也不一定生儿子,即便生儿子,那么嫡子和王芹这个庶子的年纪也相差太大了,他总不能把家产交给一个乳臭未干的娃娃吧?索性专心培养王芹。

当初他让罗姨娘生下王芹,不就是抱着这个目的吗?

对于王澜这个决定,彭氏心中不愿意,但却没有办法,罗姨娘是最高兴的,此时一听王澜询问王蘅的意见,就知dào

王蘅的话也是至关重yào

的,因此只殷切的看着王蘅。

王蘅道:“芹哥儿是家中唯一的男丁,由他来继承家业我并没有意见,只是小明珠年纪还小呢。父亲得把她的那份嫁妆给留出来才好。”

王澜点头:“这是自然地。我只得了你们姐弟妹三个。这王家的家业自然都是你们的,你是长姐,以后小明珠的亲事,芹哥儿的事,你都要管着些。”

王蘅点头:“父亲放心吧。”

王澜点点头,又说到了自己的差事上去:“过了元宵节,我可能要调到户部去了。”

王蘅有些惊讶,王澜道:“这也是好事。我本来就比较善长算账,让我在工部混个闲差,倒不如去户部大显身手。”

这次只是平级调任,但户部掌管天下钱粮,自然比工部的油水更足,王澜有千万家财,倒不是冲着银子去的,能擅其才,尽其用,这才是让王澜最高兴的。

王澜又说了一件事:“等开春了。估计要开恩科,皇上有意招揽天下学子。选贤举能,这次倒是一个好机会。”又问周旭愿不愿意试一试。

周旭笑道:“小婿已经许久不碰书本了,只怕去了也是无用,倒是我四哥一直在专心念书,这次怕是能得偿所愿了。”

王蘅瞥了一眼周旭,对王澜道:“爹就别问他了,反正供他忙得事情多着呢。”周旭知dào

王蘅还是在为青芜馆的事情生气,讪讪的笑了。

王澜倒是没看出来小夫妻之间的龃龉,点点头道:“大丈夫立世济人也不一定要读书,做其他的也成。”

在王家消磨一日,回到周家时才知dào

,今天蒋厚学登门,请周玉回去,结果却被岳氏给骂了一顿,说年前不来接,单等着过了年才来接,到底是什么意思?

蒋厚学跪在岳氏和周玉面前,低着头一个字也不说,周玉又只是哭,到最后还是周安把蒋厚学拉了起来,带到书房去说话,结果等王蘅和周旭回来了,蒋厚学还没走呢。

王蘅一进门就听到周经略愤nù

的声音:“……和离!马上和离!”

王蘅和周旭面面相觑,这时阿顺已经迈着小短腿跑了进去,举着王澜送给他的一串五彩风车要给周经略和岳氏看呢,结果一听周经略如此生气的声音,阿顺就被吓得呜呜哭了起来,岳氏赶忙把孙子抱在怀里,乖乖宝贝的哄着,交给奶娘带了下去。

周旭快步上前,道:“娘,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说出和离的话来?”

岳氏愁眉苦脸的只是叹气,周安小声道:“年前蒋厚学已经把他那位表妹收了房了,二妹一听,气的直哭,不肯回去了。”

周旭惊讶道:“哪有这样的道理?这不是无媒苟合么?”

周惠道:“我看爹说的对,和离!咱们还怕了他不成。”

王蘅立在一旁,见曲卿冲她使眼色,就悄悄退了下去,跟着曲卿到了后厅去。

曲卿小声道:“还不敢叫祖父祖母知dào

呢,你说这可如何是好啊。”

王蘅道:“二姐呢?”曲卿朝后院的退步努努嘴:“大嫂陪着呢,蒋厚学也在。”

王蘅就和曲卿一起过去,还未进门就听到里面传来蒋厚学的声音:“……你说我忘恩负义也好,说我薄情寡性也好,我对你的心不变,表妹进门的事也非我一力能阻止的,你也要设身处地的替我娘想一想,她年纪轻轻的守寡,天天盼着我能娶妻生子,后来娶了你,娘不知dào

有多高兴,说这是我的福气,让我好好珍惜,你嫁到我家后,我娘一直对你视如己出,倍加关爱,你自己心里也明白,只是到了如今,我能等,我可以一辈子都不要儿子,只守着你,可是我不能让我娘抱不成孙子,如今木已成舟,你再怎么哭闹也晚了,你若是愿意跟我回去,以后咱们仍旧好好过日子,我不是那等喜新厌旧的,你若是看不过眼,不愿意跟我回去,那咱们就和离。”

接着就传来周玉的哭声,曲卿拉着王蘅悄悄躲开了,叹气道:“你说这是造的什么孽,蒋厚学能有这份心也不容易。”

王蘅冷笑:“他若是真的对二姐如此痴情,那就不该偷偷把他那表妹收了房,先斩后奏,又来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若是一早就诚恳的跟二姐谈一谈,二姐那样的性子,能不答yīng

?如今先叫他娘做恶人,等生米煮成熟饭了,他又来这儿扮好人,二姐必定感激他的多情,哪里还会计较?定然乖乖跟他回去了,岂不就遂了他的愿?”

王蘅这番话一说,曲卿倒不知dào

该说什么好了。

那边周玉倒没有立kè

心软,只说要考lǜ

考lǜ

,叫蒋厚学先回去,蒋厚学也只得应了。

等他一走,周玉就去找岳氏了:“我要和离!”

简简单单四个字,却把大家都给惊住了,毕竟大家都明白周玉的性子,也知dào

她对蒋厚学的感情很深,一直盼着蒋厚学来接她回去呢,如今突然说这话,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岳氏反倒不知所措了:“你可想好了?”

周玉点头,还是忍不住掉眼泪,情绪却稳定了许多:“他嘴上说的好听,究竟对我如何,也只有我自己心里清楚,这次他能瞒着我把他表妹收了房,下次就能瞒着我把我给休了,我也算看明白了,什么情深意重,都是虚的!以前他要爹和哥哥帮着他,对我百般体贴,如今帮不到他了,我也人老珠黄了,他就想着别人了。”

岳氏忍不住抱着周玉大哭起来,周经略也是沉默,周惠上前道:“妹妹别哭,有哥哥嫂子在呢,你就是和离也吃不了亏。”

周安道:“既然妹妹下定了决心,那和离的事就交给我们来办吧。”又对海氏道:“明天你去一趟蒋家。”

海氏点头,心中暗暗叹气,到底是走到了和离这一步,其实若是换了她,她也是铁定和离的,女人这一辈子图什么?不就图一个看重你,爱hù

你的男人么。

蒋厚学嘴里甜言蜜语以为能哄人,但这些恰恰都是虚的,周玉虽然软弱,却也不傻,之前她还犹豫着,可是蒋厚学瞒着她把表妹收房的事是彻底伤了她的心,也让她不肯回头了。

一个男人倘若真的心里有你,明知你不会同意,他哪怕跪下来求你答yīng

呢,也断不会无视你的存zài

,私自纳妾,倘若他真的这么做了,以后更不会顾忌你的想法了,有一次妥协就有第二次,周玉是彻底绝望了。

其实在座的各人有一大半都是同意周玉和离的,虽说宁拆一座庙,不破一桩婚,可蒋厚学的所作所为摆明了没把周玉放在眼里,没把周家放在眼里。

如今正值周家落难的时候,对这种轻视就更加的敏感,想着你既然狗眼看人低,看不上我们了,我们也不稀罕你这个女婿,就是为了争这一口气呢!

周惠更是撺掇着再给周玉找个如意郎君。

如今周玉自己拿定了主意,这事就好办了,只是到底是过年,若是把这事闹大了,倒弄的连个新年也不安生,而且蒋家那边真的能答yīng

和离?

不过大家也不怕蒋家闹,只要把和离的原因传了出去,蒋厚学私纳妾室的行为绝对会让他名声扫地,到时候别人只会说蒋厚学的错,对周玉的名声是没有影响的。

回到飞云轩,王蘅累的往炕上一躺,不愿意再动,周旭看她在王家玩了一整天,早就累了,回来后又因为周玉的事耽搁到现在,不由一阵心疼,让她好好歇着,自己去把阿顺给哄睡着了,叫奶娘带着在厢房睡。

回屋后什锦几个正把准bèi

的夜宵端了上来,是鸡汤馄饨,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周旭就把王蘅叫起来,两个人盘腿坐在炕上吃夜宵。(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一章

说话间就免不了提到周玉的事,周旭不禁冷笑:“蒋厚学乖乖和离倒罢,倘若有一点微词,断叫他吃不了兜着走。”王蘅道:“你手里有他的把柄不成?”

周旭淡淡道:“到算不上把柄,不过治他是够了。”

自打青芜馆的分店开到了京城,周旭就大力培养了一批刺探消息的探子,刚开始就拿亲戚们来练手了,本是无心之举,却发xiàn

了不少秘密,只是他藏在心里不便说罢了。

蒋厚学也被查了个底掉,就连何恺这个大姐夫也没逃过去,不过令他欣慰的是,何恺看上去不着调,暗地里却对周云这个大姐非常爱hù

,不管去哪儿都不忘给周云捎带东西,有一次他跟人出去喝花酒,也只是逢场作戏,别人都在温柔乡里呢,他一个人喝了把半宿的茶,愣是没碰那个姑娘,结果第二日还死要面子,装出一副彻夜纵情的样子。

周旭知dào

后笑的不行,不过这些事事关何恺作为一个男人的尊严,周旭就是让它烂在肚子里也不会说一个字的。

不过自打知dào

这事,他就对何恺添了不少敬重。

跟何恺一比,蒋厚学就完全相反,面上道貌岸然,背地里却是个伪君子,真小人,他居然在青楼里有个相好!

每每蒋厚学借着与同窗举办文会,讨论学问的借口,就是偷偷溜去那个青楼女子家里鬼混,周旭叫人盯了他一个月,发xiàn

他居然每隔三天就去一回!

这事估计蒋夫人都不知dào

。还只当她儿子是什么好东西呢。周旭就是为着周玉的面子。也断不会把这事说出来,不过如今周玉要跟他和离了,他就没那么多顾忌了,敢欺负周家的人,不叫他身败名裂岂不是太便宜了他!

第二日海氏去了蒋家,岳氏叫王蘅跟着她一起,王蘅想着海氏的面子软,有些话也不好意思说。就跟着一起过去了,哪怕是吵架呢,多一张嘴也不吃亏。

谁知dào

却是她低估海氏了,海氏看着温婉贤淑,可对着蒋夫人一张嘴就没有好话,生生能把人气死:“……丈夫纳了小妾,做妻子的居然连个影儿都不知dào

,哪家也没有这样的规矩,就是寒门祚户纳个二房,也要当家主母出面料理调停。该有的礼节一点也不少,可你们枉为书香门第。不声不响的就把人给抬进来了,是打量着别人都没有眼睛看不到呢?我们周家虽然没了爵位,可也断不会看着自家姑奶奶这么受气的,倘若是有休夫一说,早就把休书给送过来了,如今什么话也不用辩解,直接请蒋少爷写了和离书来,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哪怕你们把表姐表妹的都纳进门,我们也不会说一个字。”

蒋夫人气的浑身乱颤,她原本想着,周玉一个女人,这辈子还不是依靠丈夫?即便回了娘家,总不能呆一辈子吧,终究是要回来的。

周家有没有了爵位,可自己儿子却升了官,蒋家眼见着要富贵了,周家也断乎舍不得这个女婿,少不得最后妥协了,谁知dào

没等来低头认错的儿媳妇,反倒等来海氏这么一番话,气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海氏冷笑:“当初若不是我们周家,你们一家子早就吃糠咽菜去了,不说好好待我们姑奶奶,反倒一味作践,如今见着周家落魄了,你们就翻脸不认人,蒋少爷也是读圣贤书长大的,竟连羞耻二字也不知dào

了!”

这时花厅内却冲进来一个人,王蘅一看,是个妇人打扮的年轻女子,倒是花容玉貌,珠翠满头的,便猜想是蒋厚学的表妹。

那表妹也果真粗鲁,叉着腰就骂海氏:“你们家的姑奶奶千好万好,就是不会下蛋!难不成要蒋家绝后?但凡是贤惠的,早就给丈夫纳妾了,偏偏她霸着霸着的不松手,呸!早就该让表哥把她给休了!”

王蘅忍不住一笑,示意气的欲说话的海氏退后,她上前道:“你就是蒋厚学的新夫人吧?果然是个美人儿,我们家姑奶奶是大家闺秀,只知dào

何为诞育子嗣,延续香火,却不知dào

何为下蛋,想必蒋家正是因为夫人会下蛋,这才叫你进门的吧?这一点,我们家姑奶奶的确比不上。”

海氏没想到王蘅说话也这么促狭,忍不住一笑,那表妹一身绫罗锦缎,居然要冲上来动手,王蘅和海氏的丫头就要上来拦。

王蘅才不怕她呢,瞅准机会一把拉住她伸过来的手,使了个巧劲一推,那表妹就摔了个狗吃屎倒在了地上,蒋夫人慌得跑过去把她扶起来,海氏却是怕把事情闹大了,趁着这会乱,拉着王蘅走了。

回到家后,海氏就把在蒋家的事说了,岳氏一听王蘅的话也忍不住笑了,道:“看来叫她去的确没错,我还怕你们吃亏呢,如今叫蒋家知dào

咱们的态度就成了,接下来的事就是爷们出面了。”

海氏和王蘅去过蒋家后,第二日蒋慧学和钟家大少爷就登门了,蒋慧学求见岳氏,岳氏自然不见,这次连海氏也没出面,只是王蘅招呼了:“就知dào

钟少奶奶一定会来,我这边预备着好茶呢。”

蒋慧学冷哼一声:“我可喝不起周家的好茶,如今来不过是讨个公道罢了,大过年的,五少奶奶和大少奶奶却上门大闹了一场,把我娘气的躺在床上,不知dào

我们蒋家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居然让你们这么作践!”

王蘅道:“钟少奶奶这话我可不敢认,蒋家做下的好事,如今反倒来问我们?我且问一句,倘若还是当年周家风光无两,没有被褫夺爵位的时候,蒋厚学可敢私自纳妾?以前我们姑奶奶也没有身孕,那话说的可真是好听,如今怎么就突然改口了,还不是仗着周家不如以往风光,你们就落井下石,踩到我们头上来了?如今不去寻你们的麻烦,你反倒登门问罪!钟少奶奶,我可劝你一句,你虽是蒋家的女儿,却更是钟家的儿媳妇,别为了这事闹的大家脸上不好kàn

,到时候连累了钟家的名声,你也不好交代吧?”

蒋慧学气的腾地站了起来:“五少奶奶好口才,我可说不过你,我只跟我弟妹说话。”

王蘅冷笑:“你弟妹?谁是你弟妹?你倘若真的把我们姑奶奶当成了弟妹,就断不会看着蒋厚学私自纳妾!这不是活生生的打脸么,你还敢称呼我们姑奶奶弟妹?”

蒋慧学也知dào

这事做的不地道,有些不自在道:“倘若她答yīng

纳妾,也不会如此。”

王蘅道:“你说这话倒像是我们姑奶奶善妒似的,我们何曾拦着不叫纳妾了?是你们非得弄个什么表妹来,又是贵妾,又是生了儿子一起养,又是都是自家人,不分彼此,哪个女人会愿意有这么个妾室?嘴上说的好听,女人应该贤良淑德,换成了你,你也没有子嗣,你婆婆把什么劳什子表妹弄过来,你能愿意?少在这儿恶心人了!”

没有儿子也是蒋慧学的硬伤,如今被王蘅触到了痛脚,也有些恼羞成怒,她哼了一声站起来,冷冷道:“话不投机半句多,既如此,那就等着我们家的休书吧!”

说着要走,却被王蘅给叫住了:“慢着!休书?你想的倒是好事呢,我们姑奶奶犯了七出的哪一条?凭什么要写休书?”

蒋慧学冷冷道:“不敬婆母,是为不孝,不能生育,是为无子,不为夫君纳妾,是为不贤,如何不能休?”

王蘅道:“你说她不敬婆母,可你娘可有真的把她当成儿媳妇一样关心爱hù

?你说不能生育,更是无稽之谈,没有孩子凭什么说是我们的错?说不定是你弟弟有问题,根本就不能生呢!你少把脏水往我们身上泼!至于不贤,更是可笑,我们姑奶奶何时不答yīng

给夫君纳妾了?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别说一个两个,就是十个八个也能抬进来,还怕养不起不成?只是怕蒋少爷一个文弱书生,夜夜纵情,怕他受不住罢了!”

王蘅一番意味深长的讽刺,让蒋慧学又是气又是羞,她算是看明白了,跟王蘅斗嘴是万万赢不了的,她索性也不说了,一扭头走了。

海氏和曲卿一直躲在内室听着呢,见蒋慧学走了,便都出来了,齐齐冲王蘅竖起了大拇指,刚才王蘅那番话的确有点损,估计蒋慧学气的不轻。

蒋慧学这边没得着好,钟家大少爷却和周安相谈甚欢,毕竟他不光是蒋厚学的姐夫,还是钟家的少爷,钟家算不得显赫人家,在这次战乱里没吃亏,不过也没有占到什么便宜罢了。

其实钟大少爷也觉得蒋厚学此举有点过分,周家虽然没了爵位,可到底是世家大族,最是注重规矩体统,蒋厚学却偏偏因为周家的一时没落而看轻了,若是旁人还好,偏偏他还是周家的女婿,这不是活打了脸么,树要一身皮,人要一张脸,周家哪怕是为了维护自家的尊严和体面呢,也断不会容忍蒋厚学如此的欺凌。(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二章

他跟周安是好话说尽,可周安却没有松口,咬死了要和离,钟大少爷也没法子,出来后见妻子怒气冲冲,就知dào

她也没讨着好,不由叹气:“不就是没有儿子么,这又有什么,岳母也太着急了,偏偏这个时候闹起来,不免有趁人之危,嫌贫爱富之嫌。”

蒋慧学冷笑:“他们周家算什么好东西?还以为是我们家的恩人呢,其实谁沾他什么了,倒带累的厚学在衙门里遭人排挤,长此下去,这还了得?倒不如早早的散了,再给厚学寻好的去。”

钟大少爷无法,只好不再说话。

蒋厚学一纸休书递过来,周玉不肯接,周惠更是直接拿着休书揪着蒋厚学闹到了顺天府去,拼着丢这一回脸也要讨个公道,明明是蒋厚学的错,和离已经是便宜他了,他还敢写休书!

顺天府接了这案子,不出半日,整个京城都知dào

了这件事。

有和周家相熟的人家,都说是虎落平阳遭犬欺,蒋厚学嫌贫爱富,太过不要脸,也有人感慨世态炎凉,人心不古,也有人说周家得理不饶人,明明是自家女儿不贤惠,却偏偏赖到人家身上。

周玉真真没想到蒋厚学会这么不要脸,她还想着一日夫妻百日恩,对蒋厚学尚有几分余情,可蒋厚学却如此无情!

顺天府对这种案子是最头疼的,往往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闹不清楚,不过新上任的顺天府尹倒也有意思。他叫蒋厚学和周玉这一对夫妻一起上堂。又请了几家有名望的人家来听审。看看舆论偏向哪个,他就偏向哪个。

其实这事说起来也简单,大家也都有眼睛,知dào

蒋厚学是贫寒出身,娶了周玉后才借着周家的势力平步青云,虽然周玉一直无所出,有些理亏,但她也同意蒋厚学纳妾的。

也许蒋厚学不是那等嫌贫爱富的。但周家乍一落魄他就闹这么一出,即便不是别人也会认为是了,因此在他身上就贴了个嫌贫爱富的标签,再加上他把自家嫡亲的表妹纳为妾室,还要和嫡妻平起平坐,还说什么都是一家人,共同抚育孩子,大家对他的印象就更差了。

到底是寒门祚户出身,一点规矩也不懂!你若是正正经经的表小姐,自然是一家人。是蒋家的娇客,就是周玉也要客气三分。可一旦成了妾,那就再不是亲戚,而只是卑微的妾室罢了,可蒋厚学却偏偏混为一谈,但凡有点规矩的人都不会向着他。

因此不过一审下来就有了结果,顺天府尹判周玉和蒋厚学和离,周玉可以带着她的嫁妆回娘家,从此和蒋家再无关系!

大过年的,京城里的人看了一回热闹,听了一回八卦,满足了自己的好奇心,蒋厚学却要为他的举动付出代价,经此一事,他的名声是臭了,再不会有好人家愿意把女儿嫁过去了,周玉已经回了周家,她在蒋家的嫁妆则有海氏出面整理出来,一齐带回来。

说起这个还有一桩可笑的,蒋厚学的表妹见周玉不在,居然偷偷把周玉的嫁妆箱子撬开,偷了不少东西回去,蒋夫人还不屑的对海氏说一点也不稀罕周玉的嫁妆,可偏偏是她外甥女偷了东西,真是活打了脸了,看着海氏似笑非笑的眼神,蒋夫人简直要臊死了,当着人就打了那位表小姐两个嘴巴子,让她把东西交出来。

海氏暗自冷笑,等一出门就叫人把这件事给四处宣扬去了,大家就越发的取笑蒋家。

蒋厚学也没得到什么好处,先是周惠找人偷偷把他劈头盖脸揍了一顿,继而是周旭,授意人把他和那名青楼女子的事给揭破了,趁二人苟合之时命人烧了那房子,惊慌失措的蒋厚学和那青楼女子衣不蔽体的从家里跑到街上,被人笑话不说,还被路过的蒋夫人看个正着,当场就被气得昏死过去,这就都是后话了。

且说周玉自打和离后就一直沉默寡言,没精打采的,岳氏怕她闷出病来,正直元宵灯节,就叫周惠和周旭夫妻四个带她出门去看花灯,也热闹热闹。

周旭也有心带王蘅出去呢,早就叫人在天香楼定了位置,还要把阿顺也带过去,被岳氏给拒绝了:“街上人多,阿顺还小呢,还是交给我看着吧。”

海氏忙着府里的事,也没空出去,只叫王蘅帮她买两个花灯回来。

周伯清和曹氏也一早知dào

周玉和蒋厚学和离的事,他们上了年纪的人,说是迂腐,其实倒比谁都看得开,因此也没有说什么,只让周玉出去玩,好好散散心。

于是周惠并曲卿,周旭并王蘅,带着周玉早早出门了,五个人趁着街上人少先去了天香楼,等吃完了元宵,天色就暗了,街上的人也越来越多了,各色花灯也都点了起来,远远看去,璀璨辉煌,把整个京城的街道映的恍如白昼。

周惠是个会玩的,道:“离这儿不远有一家董家铺子,每一年都会挂出许多花灯来,只要猜中了灯谜就能拿走,那灯谜也有意思极了,不如咱们去猜谜,等猜了谜,还可以在隔壁的馄饨铺子吃一碗热腾腾的鸡汤馄饨。”

周旭就看向了王蘅,问她的意思,王蘅则看向了周玉。

周玉知dào

二哥五弟带自己出来是想让自己高兴高兴,但是她现在哪有玩乐的心情,却不好拂了他们的好意,于是勉强点点头,答yīng

一起去猜灯谜。

王蘅就拉着周玉和曲卿的手走在前头,周惠和周旭走在后头,出了天香楼。

街上人流如潮,个个手里提着花灯,有好友结伴三五成群一起出来猜灯谜的,也有夫妻一起出来玩乐,手牵着手情意绵绵的,也有一家三口,父亲把儿子女儿顶在肩上,旁边跟着温柔的妻子提着幼稚可爱的花灯……

董家铺子离得也不远,只是前前后后围了不少人,时不时发出一阵称赞声,估计又是谁猜中了灯谜,不多时便有人喜滋滋的提着别致小巧的花灯挤出了人群,接受大家艳羡的目光。

周旭和周惠挤了大半天,他们倒是容易挤进去,倒是三个弱女子不好意思跟人家抢,周旭一见,没法子,只得让王蘅三个站在一旁等着,他和周惠看看能不能猜中几个灯谜,好歹要赢一盏花灯才不算白跑一趟。

周玉情绪不高,也就无所谓,曲卿见三个人傻站着也没意思,想了想,指着旁边一家人较少的花灯铺子道:“咱们去那边瞧瞧,五弟妹不是说要给阿顺带一盏灯?”

王蘅看那铺子上挂着的几盏花灯颇有趣味,就点点头,三个人一起过去。

正在挑花灯呢,却不想遇到了熟人,先是王蘅肩膀上被人敲了一下,她回头一看,居然是赵凌!

他一身常服,似笑非笑的看着王蘅,王蘅也愣住了,再一看,赵凌身后还有一个姜寒,顿时颇为头疼。

这是在大街上,赵凌又明显是微服出巡,王蘅也不好行大礼,只浅浅福了福,曲卿和周玉也注意到了,也都很是吃惊,她们在阿顺的周岁宴上都是见过赵凌的,一时间也都没反应过来,傻傻的,好一会才急忙行了福礼。

赵凌也不甚在意,只笑着问王蘅:“这是给阿顺买的?”

王蘅看着手里兔子灯,点了点头,一时间也不知dào

如何称呼,姜寒却凑了上来,撇了撇嘴道:“做工这么劣质,这样的也好意思买回去?”

王蘅对姜寒一直都是十分讨厌的,此刻听他奚落,理也未理,只付了银子,想行礼告辞的,谁知赵凌却环顾四周道:“就你们三个出来的?”

王蘅道:“夫君在旁边的董家铺子猜灯谜呢,我们挤不进去,只好在外面等。”

赵凌点了点头,示意王蘅跟着他走:“街上人多,仔细被挤散了,先到旁边站一站。”

王蘅有些犹豫,不想跟着赵凌走,可他也是一番好心,自己若是推拒了不免太过不识好歹,而且还当着曲卿和周玉呢。

谁知姜寒却已经嬉皮笑脸的跟曲卿搭起话来:“这不是曲卿姑娘吗,早在杭州时就听说你也在,几次想见一见,偏偏都错肩而过,真真是遗憾。”

如今曲卿已经是周惠的妻子了,可姜寒却偏偏称呼她为姑娘,还说想见而不能见,分明是在调笑曲卿的出身。

曲卿别过脸去只是不理,王蘅却在绞尽脑汁想着回绝赵凌的提议,周玉是知dào

曲卿的出身的,她们关起门来如何说是一回事,可在外人面前,不管曲卿如何不堪,只要她是周家人,自然是要维护的,因此挺身而出,冷冷看着姜寒,道:“定安侯爷贵为侯爵,没想到如此不懂礼数,见了我二嫂应该称呼为周二少奶奶才是,曲卿这两个字也是你能叫的?”

姜寒看了一眼周玉,他自然是知dào

周玉和蒋厚学和离的事的,因此也不还嘴了,只是暗暗撇嘴罢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三章

曲卿却十分讶异,没想到周玉那样的软糯性子此时居然挺身而出对她出言维护,心中顿时十分感动,想着姜寒是个嘴贱的,和他纠缠下去也只有吃亏的,遂拉着王蘅道:“我看他们快要出来了,咱们还是过去等着吧,别叫他们找不到人。”

这话正合王蘅心意,连连点头,又朝赵凌歉意一笑,拉着周玉走了。

赵凌看着王蘅的背影好一会,转头拿扇子敲了敲姜寒:“你说话就不能好听点?曲卿以前再不好,如今也成了周家的少奶奶,阿顺的伯母,下次莫要这么不恭敬。”

姜寒耸耸肩,道:“我倒是真的没想到,周家居然真的让曲卿进门了,还是做正妻。”

赵凌淡淡笑道:“所以说,就凭这点,周惠就比你强,曲卿把终身托付给他也没看走眼,若是换了你,你可有这样的勇气为了一个青楼女子跟长辈对着干?”

姜寒一怔,赵凌已经叹道:“既然是自己没勇气,那就别怪人家对你看不上眼,这也是你自作自受罢了。”

说话间,赵凌已经在王蘅刚才买花灯的铺子前指了好几个花灯,又给了银子,示意姜寒给提着,铺子老板见是笔大生意,笑的合不拢嘴,把五六个花灯都给了姜寒。

姜寒看着满手的花灯不由气闷,又都丢给了后头跟着的便装侍卫。

王蘅她们回去又等了一会,这才看到周旭和周惠艰难的挤了出来,一人手里提着两个花灯。也难怪两个人愿意费这个功夫。那花灯做的的确精致。一盏荷花灯,一盏仙女灯,一盏宫灯,还有一盏大的走马灯。

周旭和周惠把花灯给分了,一人手上都提着一盏,周惠就说去吃鸡汤馄饨,周旭在人群中挤来挤去,弄得满头大汗,王蘅就掏出帕子给他擦了擦。温声道:“吃了馄饨就回去吧,阿顺在家我有点担心,万一他哭闹呢。”

周旭想想也是,又护着王蘅和周玉去了旁边的馄饨铺子。

王蘅和曲卿都没提刚才遇到赵凌和姜寒的事,周玉见她们不说,自己也就没吭声。

那馄饨铺子极其热闹,四五张桌子竟都坐满了人,要说也是巧,正好有一张桌子的客人走了,周惠就赶紧坐下了。朝老板招呼:“来五碗馄饨。”

那老板竟是认得周惠的,还特意过来打了个招呼:“二少爷好。新年大吉,万事如意。”周惠也贺他生意兴隆,那老板不光盛了五碗馄饨,还白送了两碟子小咸菜。

鸡汤馄饨不负其名,鸡汤香浓,馄饨鲜美,在这大冷的天热热的喝上一口汤,通体舒泰,所有的寒意一扫而光,连周玉在尝了一口馄饨后脸上也浮现了笑意。

周惠正兴致盎然的说着刚才猜谜的趣事呢,眼前站了两个人,王蘅一抬头,不出意料的看到了赵凌和姜寒,不由暗叹冤家路窄。

王蘅和曲卿周玉三个人因为刚才碰见了,只隔了没一会,倒是没有太意wài

,周旭和周惠两个就怔了怔,姜寒抱着满怀的东西,热的满头大汗,朝桌子上一放,顿时占去了一半的地方,这才舒了口气道:“就坐在这儿吧,别的地方都挤得不得了。”说话间一低头,这才看到了周旭几个,也有些意wài



要说也是巧,这馄饨铺子的方桌颇大,周惠和曲卿挤着坐了一边,王蘅挨着曲卿,和周旭一起也坐了一边,周玉就挨着周惠坐,这样就几乎空出了半张桌子来,这才被姜寒给注意到了。

赵凌也看到了,笑道:“这可真是巧。”说着不客气的坐在了空着的那一边,姜寒也毫不客气的一屁股坐了下来:“正好是熟人,一桌吃吧。”又招手让老板上馄饨。

周旭蹙眉看着那半桌子东西,真的很想给他扔出去,谁知姜寒一挑眉:“别看了,都是给你儿子买的,正好你带回去,也省的本侯爷跑一趟。”

周旭没搭理他,把东西推了推,给王蘅让出点地方来,低声道:“快吃,吃完咱们回家。”

王蘅也赶紧低头,周惠也不再说话了,刚才的热闹气氛竟是一扫而光。

赵凌只是笑着,也不说话,直到馄饨端上来,这才把半桌子的东西放在了地上,腾出地方来放碗。

姜寒一点也不顾忌,大口大口呼噜噜的吃着馄饨,周惠也只当看不见,径自小声的和曲卿说话。

赵凌却是在打量着王蘅和周旭,见周旭温柔的注视着王蘅,时不时的给她挟点小咸菜放在她碗里,又帮她把她不爱吃的香菜给跳了出来。

赵凌心想,他一定是为了刺激我,在我跟前显摆才故yì

这么做的,真是可恨!

周玉本就是心思细腻,自然察觉了桌上不同寻常的气氛,姜寒是个风流浪荡子,曲卿又是那样的出身,两个人以前见过也不奇怪,再加上刚才的事,对于周惠和曲卿自动保持沉默就很了然,可她却很意wài

赵凌居然一直往五弟和五弟妹那边瞧!

即便阿顺是他的义子,他也没必要如此吧!

周旭比周玉小两岁,周玉在周旭面前就情不自禁的端起了姐姐的架子,再加上她非常喜欢王蘅,就对弟弟和弟妹产生了一股保护欲,因此对赵凌肆无忌惮的打量就有些不满,抬头看了赵凌两眼。

赵凌也注意到了周玉的眼神,就没做声,收回了眼神。

一桌子人竟然各怀心思,连鲜美的馄饨也失了味道,王蘅只觉得如芒在背,只希望快点吃完快回去,早些结束这尬尴的场面,谁知这边还没吃完,那边又听到了一个声音:“这不是二弟五弟他们吗?哎呀!可真是巧!”

一桌子人都循声抬头瞧去,却发xiàn

是周云和何恺两个,看他们也是一路挤过来的,手里提着灯,却都大汗淋漓。

周惠和周旭几个就都站了起来叫人:“大姐,大姐夫。”

周云满yì

的点点头,这才看到了赵凌和姜寒,她这个侯府大小姐脾气也不小,对赵凌和姜寒本来就没什么好印象,此时见他们便装,更是假装没看到,一屁股坐在了周玉旁边:“二妹也来了,我瞧你们也收获颇丰啊。”

何恺被周云指使着去买馄饨,压根就没注意到赵凌和姜寒,等他端着两碗馄饨过来,一看到赵凌脸色就变了,还举着碗呢就想行礼,赵凌抬手示意免礼,周云却暗暗掐了何恺一下,没好气的瞪着他。

姜寒一碗馄饨呼噜噜吃完了,见人家一家子寒暄起来,他就是再厚的脸皮也不好意思继xù

待了,一抹嘴拉着赵凌走了,原本还想把那一地的东西交给周旭带回去呢,反正也是给阿顺的,可见赵凌面色不善的样子,他也不敢触了逆鳞,仍旧苦哈哈的抱在怀里,跟在赵凌后面做跟班。

他们二人一走,桌子上的气氛这才好起来,何恺也有了坐的地方,却依旧有些余惊:“怎么就碰到了呢,这也太巧了。”

周云没好气道:“巧什么巧,这叫晦气!”

自打周云生了儿子,在何家的腰板算是挺直了,本来何夫人就挺喜欢精明能干的周云,如今更是打心眼里满yì

,周云越是管着何恺,她越是说管得好,如今又当着周云的娘家兄弟弟妹,何恺更是不敢顶嘴,不过却暗地里嘀咕,一朝天子一朝臣,周家这是还不愿意接受事实呢。

其实不论早晚,总有低头的一天,就像他吧,刚开始还矫情的告假在家,可那又如何呢,人家该当皇帝的位子坐的稳稳地,做侯爷的也都风风光光,整天忙着实施新政,选拔人才,压根就没把你放在眼里,你矫情给谁看去?

再者说,你不去衙门当差,可有的是人想着顶替你的位子呢,何恺不过在家闲了一个月就乖乖回去了。

人呐,甭管多骄傲,在现实面前都得低头!

不过何恺也暗自纳闷,刚才周云的举动可以算得上无礼了,可皇上和姜寒倒也没有着恼,看来皇上对周家的确是与众不同!

等吃了馄饨,周云和何恺就告辞了,周旭几个也都坐马车回家了,虽然遇上了不想遇到的人,不过总的来说玩的挺尽兴,周惠还把在董家铺子猜的灯谜说出来给曲卿几个猜,大家说说笑笑,很快就到家了。

正在门口下车呢,就看到赵凌和姜寒从府里出来……

两边遇了个对脸,都有些无语,一天晚上遇到好几回,这巧的都像是刻意安排的了。

这次周旭和周惠就没装傻,不像是在街上,闹哄哄的,我不给你行礼也有借口理由,这在自家门口,几个人就都行了礼,赵凌点点头,也没有多话,直接就走了。

周惠奇怪道:“他来做什么?难不成是给阿顺送礼物?”

周旭和王蘅对视一眼,赶紧去了岳氏那儿。

阿顺正在临窗的炕上玩耍,炕上铺着厚实的褥子,上面摆了许多玩具,阿顺兴奋的摸摸这个,摸摸那个,一抬头看见王蘅和周旭,一咧嘴笑了,朝王蘅伸手:“娘!”(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四章

阿顺有什么玩具王蘅都是一清二楚,如今一见这些就知dào

定是赵凌送来的,人家也是一番好意,王蘅不能不识好人心,只抱着阿顺问了两句,又把买的花灯给他瞧。

岳氏笑道:“阿顺跟小五小时候像极了,特别好带,一点都不闹腾,晚上不见你们俩,眼睛滴溜溜直转,却也没哭,我喂他吃了半碗鸡蛋羹,估计这会又饿了,回去再给他吃点。”

王蘅应了,又向岳氏道谢,说她辛苦了。

岳氏笑道:“这是我的亲孙子,我高兴着呢,就是多几个我也不觉得辛苦。”说着还瞧了站在一旁的海氏和曲卿一眼。

海氏和曲卿齐齐低头,心里都有些不是滋味,岳氏倒也不是想让她们难堪,因此别的话也没说,只让他们各自回去休息。

谁知第二日,海氏就被验出了喜脉。

原来是她一大早起来就不舒服,还吐了一回,只当是昨天元宵吃多了,积了食,想着才过了年就请大夫也不好,就喝了一碗山楂茶,早饭也没吃,倒是海氏的丫头想起海氏快两个月没换洗了,一提起来,这才想到身孕这上头。

也是之前过年的事加上周玉的事,两边一忙,海氏就忘了这茬,如今一经提醒,又是惊喜又是忐忑,生怕不是喜脉,因此只悄悄叫人从后门请了大夫进来把脉,大夫一说是喜脉,海氏这才放了心,想着自己成亲这么多年,一直求子未果。如今总算是如愿了。不禁又是哭又是笑。

海氏身边的丫头就赶紧去报给岳氏。岳氏又惊又喜,赶忙又请了相熟的大夫来郑重的瞧了,这才确定下来,不出半日,全家上下就都知dào

了。

曹氏拉着海氏的手直笑,

道:“这个孩子来的可真是巧,正好过完了年,正是该歇歇的时候。可见这孩子是个会体贴父母心意的,将来一定又孝顺又听话。”又从自己的私房里拿了不少补品给海氏:“虽说是好东西,也要看着进补,听大夫的,若是吃着好,我再叫人送去。”

海氏面色通红,一半是羞,一半是高兴,听了这话也只是点头,岳氏也是喜气洋洋。笑道:“老大媳妇如今有了身孕,我想着管家的事就不好劳累她了。娘有什么主意。”

曹氏笑道:“这你还来问我?就交给老二媳妇就是了。”

岳氏原本就不喜欢曲卿,如今自然不想让她管家,她想让王蘅先帮着管一阵子,可一听曹氏这么说,她就不高兴了,不过也没露出痕迹来。

海氏也不想让曲卿帮自己管家,倒不是怕她从中克扣银子,而是曲卿看上去就不是那等会算账会管家的,还是交给王蘅更让她放心。

曲卿也知趣,知dào

自己不讨婆母喜欢,也从来不往跟前凑,一听曹氏这话就笑道:“祖母不知dào

,我笨嘴拙腮的,又看不懂账本,反倒辜负了祖母的信任和看重,不如交给五弟妹吧。”

曹氏其实也想让王蘅管家的,但是曲卿毕竟是嫂子,看不起她就相当于看不起周惠,曹氏也不想为这个事叫曲卿跟王蘅起了嫌隙,这才说叫曲卿管家的,一听曲卿这么说便道:“这管家的事还是交给你,你若是不懂,叫小五媳妇在旁边帮衬着些便是了,也正好跟着学学,总不能将来自己当家做主的时候也两眼一抹黑吧。”

曲卿知dào

曹氏这是抬举她,心里自然感激,再加上她也真心想学学管家的事,周惠是那样的性子,以前是有多少花多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如今虽说把钱给她管,可她也不会理帐,常常弄得一团糟,要不是有周安和周旭私底下贴补周惠,这日子早过不下去了,如今连周惠也知dào

上进挣钱了,她若是能跟着王蘅学学管账,也是极好的事,遂点头应下了。

海氏有身孕的事一传出去,第二日,海氏的娘家就来人了,来人是海氏的娘海夫人和嫂子海少奶奶。

海家是正经的清贵书香门第,海氏的祖父当年官至吏部尚书,却两袖清风,一贫如洗,后来上了年纪,告老还乡,又开了间书院教书授徒,在士林学子中有着很高的威望,因为他的影响,海氏的几个叔叔都在老家收学生,做学问,家风极正,海氏的爹虽然在京为官,但名声也非常好,说起书香门第,翰墨之族,海家当之无愧,因此海氏女也有许多人家求娶,海氏是家中嫡长女,若不是当年周伯清亲自登门替嫡长孙周安求娶,海家也不一定允婚呢。

曹氏和岳氏对海夫人婆媳俩都很客气,海夫人和海氏很像,都是那种端庄贤淑,温婉柔顺的女子,说话也和和气气,让人听着就觉得舒服,海少奶奶却有些开朗爱说笑,几句话就把大家逗得哈哈大笑。

岳氏对海夫人是很羡慕的,可是海夫人也在暗暗羡慕岳氏,看她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又有一个庶子一个庶女,家里一定非常热闹,人丁兴旺,哪像她,自打女儿嫁出去,就只得和儿媳妇作伴,儿媳妇再能生,如今也只有一个孙儿一个孙女罢了,因此见周家热闹,就十分喜欢。

王蘅成亲的时候,海夫人也是来过的,因此王蘅也认得,但是海夫人没见过阿顺,这次见了就先给了见面礼,又夸阿顺聪明伶俐。

海氏进门好几年一直没有身孕,却还能得婆婆如此信任,光这一点,海夫人就十分感激,还给曹氏和岳氏带了许多礼物,热热闹闹玩了一整天,算是宾主尽欢。

海氏把账本理好就送到了曲卿那儿,曲卿又抱着账本去找王蘅,说了自己想学着算账的话,王蘅笑道:“这也容易,我一教你就会了,只是要管家,光会算账也不成,要想存点钱,就得学会开源节流,家常记账,省下来的算是节流,却也省不到哪里去,关键是要学会开源。”

曲卿苦笑:“我哪里知dào

这个,也只好请你多教我了。”

其实王蘅还真没把管家的事放在眼里,既然只是暂时代管,那一应事情不过按旧例罢了,倘若兴出什么法儿来省钱,反倒是打了海氏的脸,显得自己故yì

攀比,显摆自己比海氏能干似的。

这样的事王蘅自然不会做,因此头一天管事见曲卿凡事都问旧例如何,让管事妈妈按旧例办事,就知dào

曲卿也是个聪明的,也就不管不问了,倒是教曲卿算账的时候更多。

岳氏借着王蘅帮忙管家,无暇照顾阿顺,把阿顺抱过去先照看一阵子,倒是正合了王蘅的心意,每天曲卿和王蘅早早的起了去处理家里的事,不过是半日的功夫就把事情安排妥当了,然后就去飞云轩讨论如何开源节流。

王蘅的嫁妆虽然多,也有不少田庄店铺,但都是王澜给她的,属于王蘅自己的生意还真没有,因此一听曲卿有兴趣,她也动了心,想着自己枉为商家女,虽然打小算账,却还真没有实打实的做过生意,因此也有心锻炼锻炼,就提出和曲卿一起合伙开铺子。

曲卿有些惊讶:“你难道还缺钱花?”

王蘅笑道:“钱多了还嫌咬手不成?就是有一座金山也有坐吃山空的时候,我得给阿顺存钱娶媳妇呢。”

曲卿忍不住一笑,以为王蘅是想偏帮自己,就应了,道:“那咱们就本钱对半出,我这儿还有点积蓄,大生意不敢说,小本买卖还是办的起来的。”又问王蘅有什么主意。

王蘅道:“一时间哪里想得到,不如咱们明日去街上逛逛,看看有没有什么好主意。”

曲卿点头应了,回去后和周惠一说,周惠笑道:“能跟着五弟妹学点什么是极好的,你可知dào

王叔已经进了户部,很得上峰的看重,人家是有真才实学的,听说刚开始还有人说他和咱们家是亲家,有意排挤,结果王叔就露了一手,那算盘打得行云流水似的,半个时辰就盘完了一本帐,把大家都给震住了,再没有人敢小瞧他,虎父无犬女啊,五弟妹也极其厉害。”

曲卿笑道:“这我还能不知dào

?有她跟我一块合伙开铺子,我心里也有底。”

周惠点点头,他现在就盘了个茶楼,地方不大,挣得虽然不多,可也不少了,这还都得于王澜的指点呢,因此对曲卿和王蘅一起合伙做生意的事就极其赞同。

王蘅和曲卿是要自己出银子做生意,但也怕别人疑心,说刚接手管家就要做生意,是不是克扣银子了?因此就先把这事跟曹氏说了,曹氏笑道:“你们要挣脂粉钱,那就好好办,只是如今还管着家里的事,能抽出空来吗?”

王蘅笑道:“祖母放心,必不会耽搁了家里的事,我们也不是要自己跑腿,不过是出主意,吩咐给人去办罢了。”

曹氏听了这话,也就不说话了。

王蘅和曲卿出去一趟,才发xiàn

要想做生意还真是艰难,京城是国都,本就十分繁华,各行各当,做什么生意的都有,再加上自打赵凌登基,又和西域诸国开通了贸易往来,如今京城的西域人也越发多了,大都是来做生意的,要想在哪一行当独占鳌头,还真是不容易。(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五章

两个人商议来商议去,觉得做生不如做熟,决定开一间胭脂铺子,其实做胭脂的铺子也有粉蝶轩,浮香阁等老字号,王蘅和曲卿要想把这生意做好,也着实有些不易,但是越是有困难就越有挑zhàn

性,王蘅也喜欢做有困难的事,若是轻而易举就得到了,反而没有意思,因此和曲卿道:“即便是做胭脂,咱们也要别出心裁,与众不同,这样才能让人耳目一新。”

说起做胭脂,曲卿还是颇有心得的,道:“我那儿也有几张压箱子的方子,都是制胭脂水粉的,回头我再琢磨琢磨,好好写出几张方子来。”

王蘅道:“那找铺面的事和找掌柜的事就交给我了。”

两个人分头行动,不过七八日就都有了成绩。

王蘅在靠近东大街找了间小小的铺面,地方不大,用来卖胭脂水粉却是正好,而曲卿也找出了方子,再加上翻阅古书,自己别出心裁的发明创造,也弄出了十几张不同胭脂的方子来,还给铺子取了个极其雅致的名字叫两相宜,取自浓妆淡抹总相宜之意。

王蘅也觉得这个名字比粉蝶轩和浮香阁要好许多,赶着叫人去制了牌匾,又和曲卿讨论起如何装修铺子。

因为胭脂是小本生意,两个人又都有本钱,因此就花大价钱把店面好好地装修了一番,小小的三间铺面,一进门便是一副十二扇黄花梨木百花穿蝶的大屏风,挡住了外头的视线,绕过屏风则布置成了中堂的样子。摆着高案。八仙桌和玫瑰椅。堂上挂着画风柔丽绮靡的花鸟图和对联。

往左是一扇圆月形拱门,摆放着柜台,往右则是一架水晶帘子,里面是摆放胭脂水粉的架子和一张精致小巧的梳妆台,上面摆放着一张能映的人纤毫毕现的玻璃镜,是供客人试妆用的。

而盛放胭脂的盒子,曲卿和王蘅也用心设计了,档次较高的胭脂。用的是白玉盒子,小小巧巧,盒子上雕着十二时各色花卉,档次一般的就是瓷盒,不过也烧制的颇为精致,上面的花样也是曲卿和王蘅一笔一笔绘出来的。

等第一批胭脂制出来,两个人就先拿给了家里人用,没想到大家都喜欢,觉得比从粉蝶轩买的还要好,关键是曲卿的方子好。胭脂做的细腻,品种也齐全。大家都能找到自己最爱的那一种.

二夫人和三夫人见这生意有利可图,就起了入股的心思,倒不是她们自己想挣钱,二夫人是想把这生意给周云做,让她也添点私房钱,三夫人则是想给周琳做嫁妆,连于姨娘也悄悄来问王蘅,问能不能让周静也入股,她来掏钱。

王蘅和曲卿一早商议好的,谁来入股都不答yīng

,毕竟只有她们两个人,凡事还好商量,若是多了几个,就不好说话了。

为了这事,二夫人和三夫人还不大高兴,曹氏知dào

后就道:“人家辛辛苦苦忙了快一个月,你们见着好上去把人家辛苦种出来的果子给摘走了,可没有这样的道理,更何况还是做长辈的。”

这话是她私底下告诫两个儿媳妇,因此也不怎么中听,倒把二夫人和三夫人给臊的不轻。

两相宜开业那天,周惠还特地请了舞龙舞狮去庆祝热闹,人家见两相宜的铺子装点得十分雅致,名字也起得好,又好奇的就进去瞧了,又见胭脂做的好,价钱也不贵,就都喜欢了。

来来往往,不过四五日,两相宜的生意就红火起来了,主要是曲卿制胭脂时舍得放东西,珍珠粉,桃花粉,都是正经一点点磨出来的,不知dào

花了多少功夫跟心思,是粉蝶轩和浮香阁那种大批量生产绝对赶不上的。

但也有一个缺点,因为速度慢,店里的胭脂在一个月后就断货了,有人先交了定金,宁愿排队也要买到胭脂,这自然让曲卿高兴,于是连王蘅也跟着一起帮忙,王蘅把周静三个姑娘都叫来了,又挑了两个聪明伶俐的丫头,反正天天闲着也是闲着,有事情做也是极好的,而且也没有叫她们白帮忙,王蘅和曲卿按月发给工钱,因这事复杂,又需yào

细心和耐心,再加上又是自家人,就开了一个月二十两银子的工钱,周静几个姑娘一个月的月钱也只有五两银子罢了,再加上她们也喜欢,就都很痛快的答yīng

了。

头一月,算上铺子的租金和前期投入的银子,两相宜虽然卖出去近五百盒胭脂,可还是亏了许多银子,曲卿以为会赚钱的,没想到居然还亏了,就有些忐忑。

王蘅笑道:“我们这已经很好了,你想想光那扇屏风就花了咱们多少钱了?这些钱头一回算进去了,以后就不要算了,若是平均分摊到各月,我们反倒挣了五百两银子呢。”

曲卿有些不懂,王蘅就给她算了一笔帐。

店里的装修和做胭脂的成本包括胭脂盒子的成本以及铺子一年的租金,合起来是六千两银子,如果把这些钱以一年为期限按月分摊,一个月就是六百两银子,但头一个月铺子里就有一千一百两的进账,这样算就挣了五百两呢,如果把这些成本都算进头一个月去,可不是要亏许多么。

更何况这铺子也不是只开一年,因此越往后这生意只有赚的。

曲卿一听,这才放下心来,王蘅就趁机教了她一些算账的小窍门和其中的门道。

因为帮着制胭脂的人手多了,就解决了供不应求的缺点,第二月两相宜就有两千两银子的利润,连王蘅也没想到生意会这么好,可一想起之前自己与曲卿一起熬夜画花样子,挑选各种香料,就觉得一切付出都有了回报。

曲卿比王蘅还要高兴,觉得自己有能力挣钱了,在岳氏面前也有了一些底气,不像以前,连自己都觉得自己一无是处。

因为两相宜的崛起,粉蝶轩和浮香阁的生意自然被抢去了不少,他们固然不服气,可把两家的胭脂放在一起一比,就知dào

差别在哪儿了。

两相宜的胭脂盒子就设计的十分精巧,上面绘着的花色也都是一笔一笔细细勾勒出来的,描金绘彩,光看盒子就让人爱不适手,而盒子里的胭脂更是细腻柔和,颜色又分为朱红,石榴红,樱桃红,粉红等十余种颜色,更有荷花,玫瑰花,茉莉花等二十余种香味可供选择,而且这胭脂因为加了不少珍珠粉之类的滋补东西,涂在皮肤上也可令皮肤白皙细嫩,不像别的胭脂,涂上去好kàn

,一洗掉就越发显得皮肤粗糙。

就连周旭的青芜馆,如今胭脂水粉的生意也不好做了,青芜馆主要是把江南比较好的胭脂水粉运到京城来,在中间赚个差价,如今跟两相宜的胭脂一比,连江南那边用的好的胭脂也觉得不如了,因此青芜馆就堆积了许多货,周旭只得让人当做小礼物一盒一盒的散着送出去。

王蘅就很得yì

,听周旭这么说了后更是直笑,冲周旭扮鬼脸,周旭又是气又是爱又是无奈,不过总是自家人,别说抢了生意,就是把青芜馆整个的送给王蘅,他也是没有意见的。

三月份的时候,王蘅和曲卿第一次分利,一人得了三千两银子的红利,曲卿原想用这些钱再开一家分店的,被王蘅拒绝了,王蘅道:“物以稀为贵,一盒胭脂买回去最少也要用一个月,若是咱们卖的太多,满大街都是了,谁还会再买?从下个月起,咱们开始定量售出,一个月以五百盒为限,想要买就得趁早下定金,晚了可就没有了,始终让咱们的胭脂处于一种供不应求的紧俏状态,这样才有人争着抢着买啊。”

曲卿大为佩服,果真立下了规矩,说一个月只制五百盒,结果十天内,这五百盒就都被定了出去,因为数量有限,曲卿又想出了个招儿,每月的头十个订单她可以按照客人的要求量身制作胭脂。

比如有人喜欢颜色浓重些的,有人喜欢颜色浅一些的,有人喜欢有香味的,有人喜欢没有香味的,这量身定做四个字不光合心意,还能体现自己的身份,对于曲卿自己来说,能制出客人要求的不同胭脂也是个挑zhàn

,一举三得。

自此以后,两相宜的胭脂就成了身份的象征,那些高门大户的闺秀千金都以能拥有两相宜为其量身定做的胭脂为荣,而王蘅适当的把价格提高了,也没有引起大家的抱怨,反而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越是有钱人,越是不在乎这几个钱,在乎的不过是自己的面子罢了。

因为生意越来越好,王蘅和曲卿每次分到的钱也越来越多,弄得周旭和周惠都挺有危机感,觉得自己媳妇挣得比自己还多,那男人的尊严何在?因此做事也比以前更用心了,想着总不能被自己媳妇给比下去。

三月底的时候,大家期盼已久却姗姗来迟的恩科终于开考了,周宁早早的报名准bèi

参加,他是周家这一辈里唯一一个在读书上有天赋的,早早的中了秀才和举人。(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六章

因为年轻,先生就说先不忙着考进士,没考上就罢了,万一是个同进士呢,那可真够丢人的,于是周宁就等了三年,谁知中间又有战乱,到如今已经整整预备了五年了,可以说这五年的刻苦读书都看此刻了,连曹氏和周伯清都很重视,岳氏也叫人送了不少补品过去。

周宁虽是庶子,但文质彬彬,温文尔雅,在家里的存zài

感不高,没有谁说讨厌他之类的,岳氏也没觉得他有什么威胁,毕竟她有三个儿子呢,再怎么算计都轮不到周宁继承家业。

于姨娘虽然心气高,也没有这方面的想头,别人家庶出嫡出争得天翻地覆的场面,在周家倒是从来没有出现过。

赵凌加开恩科,一面是施恩,一面也是想选拔人才,因此就把他信任的人里学问最高的段青山给任命为主考官,并且亲自出题,肃清考场风气,务必要选拔出几个人才来才成。

一转眼,为期三天的考试结束了,大家都等着看结果,半个月后,红榜张贴,周宁中了二甲第七名,周家上下顿时喜气洋洋,好好庆祝了一番。

第七名这个名次已经很靠前了,殿试的时候再拼一拼,说不定就能中个三甲,到时候周家就能扬眉吐气了。

毕竟这次考试非常严格,听说出了好几个作弊的,当场就被撵了出去,还记下了名字,永不许再参加考试,这对读书人来说完全是自绝前途。

在这么严格的纪律下周宁却取得了如此优秀的成绩,足以说明周宁是有真才实学的。到时候若是不得重用。反倒是赵凌自己打脸了。

周伯清觉得很高兴。当着大家的面赏了一个田庄给周宁,鼓励他再接再厉,岳氏倒没有眼红,周经略也挺纳闷的,觉得岳氏就是不生气也肯定不会高兴才是,回去后就悄悄问她。

岳氏道:“我有什么好生气的?就是他中了状元,将来为官做宰,向朝廷请封。那也是封我这个嫡母罢了,这也是给我脸上添光彩的事,我为什么要生气?”

周经略这才明白过来岳氏的意思,因为周宁是庶子,即便他有生母,在名义上,他仍旧是岳氏的儿子,朝廷的嘉奖也只有给岳氏的,断不会有于姨娘的份,这样的话岳氏自然不必担心于姨娘母以子贵。

周经略不由苦笑。想起于姨娘,也觉得挺对不起她的。岳氏那边面上如此说,心里也有点不痛快,毕竟她有三个儿子呢,亲儿子不能让她得诰命,却是庶子让她得了,她心里能舒坦才怪呢。

十天后的殿试,周宁对答如流,被点为探花,一时间跨马游街,风光无两,被派入翰林院学习,锦绣前程,这算是迈出了第一步。

而更让人惊讶的是,周宁的亲事也定了下来。

殿试时,众学子济济一堂,唯有周宁俊朗非凡,鹤立鸡群,恰巧段青山有一个待字闺中的女儿,他就起了结亲的心思。

他本是草莽出身,若不是跟着赵凌打天下,也断不会有如今的富贵,因此也不甚看重地位,对周宁庶出的身份也不甚在意,再加上他的女儿也是乡野长大,如今虽然是个千金小姐,可论行为举止,还真是配不上周宁这个侯府少爷,段青山就想了个主意,先跟赵凌说了这事。

其实赵凌也一直发愁如何对待周家,如果一直冷着也不像一回事,可若是给以重用,偏偏周伯清是燕帝的老师,周家又一直不逊,他若是再贴上去就太没面子了,恰巧周宁有才华,他任人唯贤,可以选用周宁。

如今段青山想和周家结亲,这就更好了,如果能利用姻亲关系把周家和京中许多新贵绑在一起,那么他就能把周家和其他家族一样对待了,有功赏,有过罚,反正他知dào

周家没定亲事的儿子女儿还多着呢,因此对段青山的请求就欣然应允。

赐婚的圣旨一下来,整个周家都懵了,毕竟如今的段青山是吏部尚书,又是皇上的心腹近臣,所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不过如此,如今居然愿意把女儿嫁给周家的一个庶子,这实在不能不让人惊讶,可于姨娘却是狂喜,想着儿子能有如此岳父,这将来还用愁吗?

周伯清接了圣旨,倒是对这门亲事背后的深意有所领悟,不由暗暗叹气,因为是圣旨赐婚,断没有不答yīng

的,周伯清就准bèi

了礼物,和周经略一起登门求娶,也算是给足了段家面子。

眼见着五月份要办周静的婚事了,如今又添了周宁的,这一娶一嫁,要准bèi

的东西可多了,王蘅和曲卿就有点招架不住了,岳氏只好亲自接过来,又请了二夫人帮忙,务必要把两桩亲事都办的妥妥当当才好。

二夫人瞧着岳氏儿子娶了,女儿嫁了,儿媳又有了身孕,别提多羡慕了,就越发的数落周硕,把周硕念叨的不肯回家,让二夫人越发的生气,而三夫人也在悄悄张罗周琳的亲事了,上次她说的那个孙成曹氏不愿意,但这次考试孙成也是榜上有名,还是二甲第二十名的名次,也算是不错的了,因此三夫人还有些不死心,想和曹氏再说说这件事。

过了清明节,段夫人忽然给周家下了帖子,说得了个新园子,想请周家过去热闹热闹,岳氏想了想,估计是段夫人想探探周家人的脾气,因此除了待嫁的周静和有身孕的海氏,她和二夫人三夫人四夫人带着王蘅,曲卿,周琳,周文,浩浩荡荡的都过去了。

其实还真叫岳氏猜准了,段夫人一直埋怨段青山给女儿说亲事也不和她商议,又听说周宁是庶子,更是百般埋怨,生怕女儿嫁过去受气,于是才下了帖子,想先摸摸底。

段青山的妻子乃是贫贱时候一起过来的,段青山也不嫌弃糟糠之妻,发达后直接给她请封诰命,也没有纳妾什么的,因此段家人口也简单,两儿一女都是段夫人所出,长子段德和次子段义都已经娶妻,对方也只是小门小户人家的姑娘,难得的是贞静有礼,段青山管教儿子也颇为严格,就是对女儿段婷颇为纵容。

小时候段婷就跟着哥哥下河上树,活脱脱一个假小子,虽然大了以后也念了两本书,却始终做不来那大家闺秀的样子,段青山何曾不想把女儿嫁去高门大户享福,可又怕女儿受气,让人瞧不起,想着周家已经娶了一个商户女做儿媳妇,又娶了个青楼老鸨子养大的女儿做儿媳,可见对儿媳妇出身门第都不讲究,而以周家现在的身份地位,他也能替女儿撑腰,这才选中了性子温和,宽容大度的周宁,也着实是用心良苦了。

段家如今的宅邸靠近皇城,是数一数二的好地方,占地也大,园子也精致,段夫人虽然客气,却总有一股子豪爽气在里头,跟岳氏站一起,就是不说话也能看出是天差地别的两个人。

段夫人一见岳氏行动举止,再看王蘅和曲卿这两个,再想想自家女儿那做派,真真是担心了,总想矜持一点,端着点,跟岳氏一般稳重,可她就是做不来,习惯了大声说话,谁耐烦跟蚊子哼哼似的。

一听岳氏夸这园子好,段夫人咧嘴一笑,道:“这都是前头主人收拾的好,我刚来的时候也觉得好。”听这话说的,连段夫人自己说完都觉得后悔了,岳氏忍不住一笑,却是悄悄放了心。

她就怕庶子媳妇出身高门,反倒压了她这个婆婆一头,如今见段夫人如此,便能猜到段姑娘的性格了,只要不是那等有心计的就好,他们安分守己,她也不会压制他们,各自相安罢了。

在段家消磨了一日,王蘅和曲卿还见到了未来的妯娌段婷,大家吃过饭正说话呢,忽然有个姑娘披着披风,手里拿着马鞭,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见这么多人都呆愣愣的看着她,又迅速的跑走了,虽然只是一瞬,段夫人又拼命打圆场,但大家还是都猜到了,只怕这就是段婷了,若是丫头,可断没有这个胆子这么闯进来。

王蘅和曲卿也是相视一笑,觉得这个妯娌应该不难相处。

回到家,帮着照顾阿顺的海氏就把阿顺被送回来了,顺便问在段家的情形,今日段青山也带着儿子在外院设宴,招待周家的老少爷们,现在还没回来呢,王蘅就把段婷突然冲进花厅的事说了,海氏笑道:“看来是个心思单纯的,如此倒也罢了,少不得咱们包容些。”

这话说的容易,可段婷嫁进来后,少说要跟她相处二三十年呢,毕竟等到周经略接手周家,周家虽然分家了,但周宁还是大房的,最起码要等到周安接手周家,到时候她们妯娌才可能分开呢,这中间少说也有几十年,若真的是个难缠的,可就要头疼了。

一直以来,海氏,王蘅和曲卿都相处的挺好的,海氏先进门,又是嫡长孙媳,身份摆在那儿,她又是个聪明的,王蘅进门后,她让着王蘅,王蘅敬着她,两个人别说拌嘴了,连脸都没红过。(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七章

曲卿进门后,她本身就是个软和性子,海氏虽然未必瞧得上她的出身,却不会故yì

找茬,王蘅又跟她处的极好,因此妯娌三个一直都是和和睦睦,如今多了个段婷,若是段婷是个好相处的就罢,若是个难缠的,却偏偏有个吏部尚书的爹,那可就热闹了。

最起码海氏和王蘅不会任她欺负,曲卿虽然能忍,可周惠却是个不能忍的,周宁又是庶子,不是一母的亲兄弟,到时候闹起来只怕天翻地覆都是轻的,如今知dào

段婷心思单纯,纵有不到的地方,大家忍让些就可以了。

眼见着到了端午节,王蘅带着阿顺回了一趟娘家躲午,如今王澜升了官,春风得yì

,王芹接手了家业,罗姨娘也消停了,王家竟是难得的安静起来。

见王蘅一家三口过来,王澜特别高兴,先陪着阿顺玩了一会,又悄悄塞给了心爱的外孙许多稀罕玩意儿,这才告sù

王蘅:“你舅舅来信了,说媛姐儿的婚事定下了,咏哥儿的婚事也有了眉目。”

王蘅一喜,道:“那爹还回不回去了?”王澜有些犹豫,他想回去,可如今户部的差事繁忙,不比在工部,整天闲着,随时能请假。

周旭道:“要不然咱们俩回去一趟吧,岳父走不开,可若是不去也不好。”

王蘅道:“可我还要帮着大嫂管家呢,毕竟要善始善终,总得等她把孩子生下来。”

王澜忙道:“你的事重yào

,就别回去了,我接到信的时候就说媛姐儿定了六月份的婚期。只怕是原本就没打算让咱们回去。不然早早的写信来了。咏哥儿的定在了明年,到时候再瞧吧,若是有空就回去。”

王蘅就问齐媛嫁到了哪儿。

王澜笑道:“说起来也是远嫁,可离咱们是极近的,夫家是登州的,家里也是做生意的。”王蘅笑道:“那我到时候直接去登州不就成了?回杭州不成,去登州,几天的功夫还是有的。”

王澜笑道:“瞧我。倒是忘了这个,到时候咱们一起去,你舅舅不一定过来,鸣哥儿和咏哥儿肯定会过来送嫁的。”

王蘅直点头,盘算着日子何时启程去登州。

王澜又说起周方儒中了举人,齐真有了身孕,零零碎碎的,却都是喜事,王蘅在家里虽然只待了一天,却也心满yì

足。万分高兴。

晚上周旭抱着王蘅,想着齐真有了身孕。海氏有了身孕,他们或许也该要第二个孩子了,阿顺已经一岁半了,也该添个弟弟妹妹了,这样将来也能作伴,若是兄弟姐妹年纪差的太大,连共同的话题都没有,因此晚上极尽缱绻缠绵。

……

过了端午便是周静的婚事了,周家上下越发的忙碌,等嫁了周静,又开始准bèi

周宁娶媳妇的事,因为是圣旨赐婚,婚期就比较赶,定在了中秋节后,再加上段家一心要风风光光的嫁女儿,事事都要做到最好,礼数也非常齐全。

岳氏不是攀比讲究这个的人,想着人家就一个女儿,如此重视也在情理之中,因此也十分配合,不管是定礼还是聘礼,都叫段家极其有颜面,段青山看着周家礼数如此,越发觉得自己的眼光不错。

段青山是赵凌身边的第一谋士,但除了他,赵凌还有两个心腹,一个是掌管户部的高之雅,一个是掌管刑部的封若山,三个人在赵凌登基后都被委以重任,但三个人都是名副其实,能担大任的,素日里私交也不错。

听说段青山把独女嫁到了周家去,一直想跟段青山做亲家的高之雅就说了不少酸话,段青山面上打哈哈,一副歉疚难当的样子,心里却想,人如其名,你一个管钱粮的整天弄得风花雪月,连带着你儿子也是个通晓琴棋书画,追求高雅的。

他也试探过这个侄儿,知dào

他想娶一个温柔贤惠有才华的妻子,这可和自家女儿完全不符合,何必因着长辈的缘故又添一对怨偶?

封若山管着刑部,为人也十分狠辣,颇有手段,他膝下只得一子,已经娶亲,却有两个侄女儿待嫁,他见段青山把女儿嫁去了周家,也动了心思,想到周家还有一个三少爷没娶亲,就想托段青山做个媒,撮合一下。

段青山捂着肚子直笑:“周家的三少爷倒是等着娶妻呢,他虽是二房长子,可周家的二夫人却着实不好相处,你若是不怕你侄女儿嫁过去受气我就替你说。”

封若山白了他一眼,只好歇了这心思,虽然只是侄女儿,他也是十分疼爱的,怎么会看着她受婆婆的气呢。

高之雅就笑道:“倘若若山没娶儿媳妇就好了,周家还有几位姑娘待嫁呢。”

段青山笑道:“这个我也知dào

,才出嫁的是三姑娘,四姑娘是独生女,估计是要招赘的,五姑娘还小呢,还要等两年。”

随即又得yì

:“我看谁的眼光都没有我好,我这个女婿将来是要大展鸿才的。”

高之雅嗤笑,可也不得不承认,能得个探花女婿,的确是段青山眼疾手快才抢到手的,而由周家又想到了朝中大事,道:“也不知dào

皇上对周家到底是个什么意思,说赏不赏,说罚不罚,这么不上不下的吊着,连我都觉得难受。”

封若山道:“按照皇上的性子,再加上周家以往的立场,应该早就被抄家了才对。”

段青山但笑不语,其实这是他愿意把女儿嫁去周家的一个最隐秘,却也是最重yào

的原因,那就是周家有王蘅!

虽然他不懂皇上和王蘅之间发生过什么事,但他也猜得到皇上对周家如此搁置就是因为王蘅的缘故,处置周家吧,投鼠忌器的怕伤了王蘅,不处置吧,自己心里偏偏憋着口气,想用周家,还得费尽心思找个借口。

段青山从来没见过一个男人这样爱一个女人,他也是男人,将心比心,倘若真的放在了心坎上,费尽心机也要得到,可皇上却选择了放手,远远地看着王蘅另嫁他人,幸福美满,这种成人之美连段青山都自认为做不到,可见这爱有多深刻。

他可以断定,王蘅在周家一日,甚至王蘅的儿子在周家一日,周家就绝不会倒!那么自家女儿嫁过去,也就不用担心安危了。

不过这事极为隐秘,也是他连蒙带猜想出来的,知dào

皇上为着王蘅的名声也断不会让人知晓,估计把王蘅的儿子收为义子便是个障眼法,他自然不会多嘴去说,不然天知dào

下场是什么。

周静一出嫁,周家只是少了个人,却突然安静许多,曹氏就笑道:“马上就有新媳妇进门了,家里很快就要热闹起来了。”

等到三朝回门的时候,王蘅这才见了岳翎,见他身材高大,形容俊朗,周静小鸟依人的站在他身边,一脸娇羞,便知dào

这两个人极好,曹氏也十分满yì

,说岳氏这个媒做的好。

周静先是陪着曹氏和岳氏并几个嫂子说话,等中午用过饭,下午就去了于姨娘那儿,说起周宁娶亲的事。

一直以来,庶出的身份是周静心头的一根刺,生怕她和哥哥会因为庶出的身份遭人嫌弃,说不到好的人家,如今她得了如意郎君,哥哥也要娶高门之女,这才放下了心,对于姨娘道:“姨娘也能扬眉吐气了。”

于姨娘苦笑:“我都是这个年纪的人了,扬眉吐气有什么用?你和四少爷过得好才是真的,事到如今我也看明白了,夫人不是那等小心眼的,她虽然对你们兄妹不太上心,却也不会恶毒的给你们使绊子,这也就够了,以后你要对夫人恭敬些才好。”

周静点点头,道:“哥哥的亲事快到了,有什么需yào

帮忙的只管告sù

我。”

于姨娘忙道:“你是新婚,别操心娘家的事了,专心奉承好你婆婆就是了。”

……

一转眼过了大半月,王蘅和周旭带着阿顺去了登州,要参加齐媛的婚礼,岳氏担心阿顺,怕他年纪小,长途奔波受不住,但若是留在家里,王蘅又不放心,到最后还是曹氏发了话,说孩子小也没什么,正好出去见识见识,只要路上好好照顾就罢了。

为了这事,周旭特地订做了一辆马车,比寻常马车的两倍还要大,可以在里面睡觉,还有可以收起来的桌子和小抽屉,有了宽敞舒适的马车,去登州的路上就不会太辛苦了。

王蘅还特地在马车顶上挂了一串风铃,马车一走,风铃便叮叮咚咚的响了起来,惹得阿顺去看,又站起来伸手去够,可他个子矮,马车的顶棚高,他怎么都够不着,气的直跺脚,把王蘅和周旭笑的七倒八歪的。

齐媛的夫家在登州也是有名的富商,听说祖上还是做皇商生意的,姓刘,刘老爷有四个儿子三个女儿,亲家姻亲无不都是富甲一方的大商家,因为联姻,家族之间相互帮zhù

,生意就更上一层楼。

齐媛要嫁的是刘家四少爷,名少恭,只比齐媛大一岁,今年二十岁。(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八章

原本齐老爷也不想把女儿嫁到登州这么远,只是去岁刘少恭去了一趟杭州,无意中瞧见了齐媛,一见倾心,登门求娶,齐老爷见他真心实意,叫他回去问明父母的意思。

结果刘老爷一听齐家的名号,又听说齐老爷的妹夫是京里做官的,立kè

就应允了,亲自带着聘礼登门求娶,齐老爷见刘少恭年轻俊朗,齐媛也愿意,就应允了这门婚事。

这次王蘅和周旭来登州,王澜整日忙,到底也没能来,刘少恭亲自赶到城门口去接的,虽是头一次见面,却没有生疏感,姐姐姐夫的自己就称呼起来了。

王蘅见刘少恭颇有些自来熟,说话也风趣幽默,想着齐媛也是活泼开朗的性子,估计两个人能说到一块去。

周旭也对刘少恭的印象挺好的,他们只递了帖子说来喝喜酒,没想到刘少恭如此恭敬客气,居然赶来城门口迎接,可见的确对齐媛很是重视,连王蘅和周旭这两个表姐表姐夫也不愿意怠慢。

周旭的青芜馆在登州也有一家客栈,原本想着住在客栈的,可是刘少恭却殷勤相邀,说家中房舍都打扫好了,一定要他们家里去住,王蘅推辞不得,只得答yīng

,又命什锦多预备些见面礼,刘家给她面子是看着齐家,她也不能在刘家人面前露怯,免得丢了齐媛的面子。

马车一路驶到刘家,刘家从大门口处就装点一新,挂着鲜艳的红绸子,红灯笼。一看便知dào

是要办喜事。走到半路。周旭被刘少恭请去外书房与刘老爷等人说话,王蘅和阿顺则被刘家大少奶奶领着去拜见刘家老太太。

刘老太太也是富商之女,嫁到刘家后依旧是锦衣玉食,这一辈子都没吃过什么苦,因此脸上也看不出什么风霜,身材还有些富态,不过笑容却是极其慈祥的,先是见了王蘅。拉着她的手不住的夸赞,又抱着阿顺逗弄了一番,趁机塞给了阿顺一串八九个赤金打制的小金猪。

刘家也有不少孩子,大的十一二岁,小的还在襁褓中呢,人丁兴旺极了,王蘅也挨个的给了见面礼,和刘夫人并刘家的几位少奶奶相谈甚欢。

周旭也在刘老爷的带领下来给刘老太太见礼,中午大家热热闹闹的吃了一顿,算是给王蘅和周旭接风了。

等回到刘家给他们预备的客房。王蘅才松了口气,刚才在席上。阿顺跟刘家几个年龄相仿的孩子一起,都快玩疯了,早早的就累的睡着了,周旭也喝了不少酒,也是刘老爷和刘家少爷太过热情,若不是他怕喝醉酒露丑,坚决推辞了,现在还走不了呢。

王蘅也喝了两杯,不过脸色微红罢了,倒是没什么事,忙着给周旭煮醒酒汤,又叫什锦等人收拾铺盖,把阿顺抱去睡觉。

周旭躺在榻上,看王蘅忙来忙去,道:“齐表妹她们什么时候到?”

王蘅道:“说是两天后就到了。”

周旭叹道:“刚才刘大少爷还要请我明日去外头吃酒呢。”

王蘅笑道:“你说他们怎么这么能喝啊。”

周旭道:“生意人嘛,大都在酒桌上谈生意,时间长了,可不就练出来了。”

王蘅道:“做官不也这样?”

周旭笑道:“祖父和爹出门应酬的时候,绝不对一个人去,家里养这么多门客,总会带上一两个,无他,挡酒罢了。”

王蘅道:“有本事你也养两个去,我可没意见。”

接下来两天,王蘅和周旭更是受到了刘家热情的招待,周旭从早到晚被刘家少爷带着在外头游览古迹,喝酒取乐,王蘅也被刘太太带着逛遍了刘家在登州城内的三四个花园子,每天都是大摆宴席,让王蘅仿佛间回到了杭州时候似的。

那时候没出阁,小姐妹聚在一起玩乐,也是怎么奢侈怎么来,不怕没钱花,就怕钱太多,说是一掷千金,纸醉金迷也不为过。

而刘太太也暗自心惊,心想王蘅不愧是王观涛的女儿,这两日她竭尽全力,用如此奢华的宴席招待王蘅,一面是好客,一面也是想夸富的意思,不过王蘅却始终没有露出惊羡或者感叹的表情,反而习以为常,足见她是真的没把这些放在眼里的。

刘家的生意主要在北方,对于江南那块肥肉,自然也想咬一口,但谁都知dào

江南的生意早就被王家,齐家,魏家,周家等几户人家给瓜分完了,外人还轻易不能插手进去呢,之前还觉得夸张,如今见王蘅如此做派,这才信了几分。

两日后,齐家送嫁的船队到了,连带着装嫁妆的船一起,浩浩荡荡十几艘大船,把登州的码头挤得水泄不通,围了不少人看热闹。

因为还不到嫁娶日子,刘家就安排齐家一家先住在别院里,等到了正经成亲的日子,再从别院把花轿抬到刘家去。

一大早,周旭就跟着刘少恭去码头接人了,王蘅也到了别院等候,谁知一直到了半晌午,直到所有的嫁妆都送了回来,这才看到她们回来。

齐鸣,卫氏,齐咏都来了,大家许久不见,免不了一番契阔,齐咏更是抱着阿顺又是惊讶又是高兴:“这小子都长这么大了。”

王蘅就告sù

阿顺:“这是小舅舅。”

阿顺乖乖叫了一声小舅舅,齐咏笑道:“得了,我这还得掏见面礼呢。”卫氏细心,早就预备好了,待到阿顺一叫大舅舅大舅母,这就把礼物给拿出来了。

王蘅看阿顺不一会就跟齐咏熟悉了,就去看齐媛。

如今齐媛一身家常衣裳,正由卫氏的丫头陪着梳洗呢,见了王蘅也十分高兴,两个人说了不少话,王蘅这才道:“我看刘少恭是个不错的,是你先看上了他还是他先看上了你?”

齐媛有些不好意思,可还是道:“是他去铺子里跟大哥谈生意,我正好去找大哥,就遇见了,是他先来提亲的,我觉得他也不讨厌,就答yīng

了。”

王蘅忍不住一笑,道:“我看他倒是对你上心的很,如此倒也罢了,以后你常住在登州,离京城也近,有什么事只管打发人去告sù

我,比送信回杭州要方便。”

齐媛点头:“要不是看着登州离京城挺近的,爹娘还不能答yīng

呢,他说表姐在京城,我们两个人也能相互照应,要不然的话,我被人欺负了也没处说理去。”

王蘅笑道:“这话倒是真的,不过我看刘家人也不敢欺负你,你上头还有三个嫂子呢,这两天我也见了,虽然不是那等尖酸刻薄的人,倒也有些看人下菜碟,时不时的就相互攀比,你嫁过去可要仔细了,千万别被人比下去,你压过她们一头,她们就对你客客气气,你若是事事落后,她们就敢瞧不起你,咱们又不是没钱,使劲往里砸银子就是!”

齐媛被逗笑了,不过也知dào

这是人之常情,就好像书香门第的媳妇相互比试才学一样,富商之族的媳妇比的就是谁有钱,谁的嫁妆丰厚,谁会挣银子。

不过她的嫁妆丰厚,齐家底子也不薄,临来前父亲还说,刘家想借着这门婚事把生意做到江南去呢,因此刘家断不会亏待她,只让她放心,因此齐媛心里倒不觉得害pà

,反而信心满满,父亲母亲把路给她铺好了,剩下的就要她自己争气了。

齐媛的婚礼热热闹闹的进行了,刘家待齐家诸人十分客气有礼,不管是齐鸣还是齐咏都觉得挺满yì

,只要齐媛在刘家过得好,他们自然不介yì

提携帮zhù

刘家,说白了这是互惠互利的事。

齐鸣和齐咏等人是等齐媛过了新婚头三天后才走的,王蘅和周旭因为更近,走的晚了一日,齐媛和刘少恭又亲自把他们送到了城门口。

王蘅叮嘱齐媛:“有事情就叫人送信给我,得了空过来玩。”齐媛连连点头,又抱了抱阿顺,有些不舍得:“若不是怕耽搁你们的事,真想留你们多住一阵子。”

王蘅笑道:“以后的日子多着呢,得了空我一定过来。”

依依不舍了许久,到底要分离了,许是归家心切的缘故,总感觉回京城时的路程比来时短了许多,岳氏见他们总算是回来了,不知dào

有多高兴,第一个冲上去就抱住了阿顺,倒把请安的周旭给晾在了一旁。

大家都笑,说有了孙子就忘了儿子,岳氏虽然也不好意思,但倒是理直气壮:“儿子哪有孙子贴心啊。”

王蘅回到家又免不了一番收拾,曲卿拿着两相宜的账本来找她:“可算是回来了,前几日大掌柜找我来报账,我还真看不懂。”王蘅笑道:“又赚了多少啊?”

提起这个曲卿就忍不住喜上眉梢:“这一个月就八千两银子呢,那些个侯府千金,夫人太太,素日嚣张的跟什么似得,如今不也来求我做胭脂?”

王蘅看她那扬眉吐气的样子就忍不住笑,两个人一起盘了帐,曲卿又留下了属于王蘅的四千两银子,又一起说闲话:“周惠想给二妹说亲事呢。”(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九章

王蘅惊讶道:“现在吗?这才和离没多久,二姐能有这个心思?”

曲卿道:“我也说他的性子急,这才过了多久就提这个事,知dào

的说他关心妹妹,不知dào

的还只当他往人家心上戳刀子呢。”

王蘅安慰道:“二哥也是一番好心,他都看了哪家啊?”

曲卿道:“还不是他的那些朋友?他总是说他的朋友如何好,可人家再好也不一定真心愿意娶二姐啊,我也不好意思说他,幸而这事娘说了不着急,只怕要等到过了年呢。”

王蘅点点头,她发xiàn

曲卿比以前开朗了许多,有些话也敢说了,不像以前,安静归安静,总有几分敢怒不敢言,底气不足的样子。

回到周家,王蘅一家三口的日子又慢慢回到了正轨,可平静的日子没过多久,又发生了一件事。

这一日,王蘅和周旭带着阿顺去外头吃饭买东西,直到傍晚才回来,他们走的是侧门,马车进不去,谁知刚下马车就有人冲了过来,王蘅吓了一跳,周旭更是眼疾手快,把王蘅和阿顺护在了身后,跟着车的丫头婆子也赶忙围了过来,把那人给隔开。

王蘅仔细一看,是个四十多岁的女子,颇有些半老徐娘的风韵,又涂抹着脂粉,一看就知dào

不是正经出身。

周旭一见是她,蹙了蹙眉,明显是认识的,他让王蘅先回去:“这事有我呢,你别对人乱说。”

王蘅却不放心,拉着他道:“这人谁啊?”

周旭低声道:“二嫂的养母。”

王蘅一怔。又看了那女人一眼。被周家的仆妇给拦着。却满脸赔笑,一副低声下气的样子,不禁转过去,抱着阿顺进去了。

过了好一会,周旭才回来,眉目间有些许不虞之色,阿顺虽然年纪小,却也懂得看人脸色。看周旭这样,就没有像往常一样扑过去叫爹。

周旭把他抱起来亲了亲,交给奶娘带了下去,这才和王蘅道:“你说这事要不要告sù

二嫂?”

王蘅道:“没头没尾的我还什么都不知dào

呢。”

周旭道:“当初二哥替二嫂赎身的时候,给了张凤春一大笔银子,说是还了她把二嫂带大的养育之恩了,以后再无关系,张凤春也答yīng

了,可刚才我问她,她却说日子过不下去了。花满楼前阵子被人给查抄了,她无处可去。只好来投奔二嫂,而且她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思,说二嫂要是不奉养她,她就大闹一场,看谁没脸。”

王蘅最讨厌这种威胁人的事,因此蹙眉道:“她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说这样的话。”

周旭道:“话虽这么说,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她若是当真闹起来,二嫂面上无光不说,娘肯定会气的要命,到时候免不了又是一番叨叨,我给了她十两银子,先把人给打发走了。”

王蘅道:“这事还是跟二嫂说一声吧,既然是她的私事,瞒着她也不好。”

周旭点点头,先去和周惠说了这件事,周惠说知dào

了,倒是看不出什么神情。

反正这事也不和周旭相干,周旭传了话也就不提了。

一直过了四五日,王蘅以为这件事解决了呢,谁知岳氏突然怒气冲冲的把她们三个儿媳给叫了过去,然后责骂了曲卿,又让曲卿去跪祠堂,说她丢了周家的脸。

王蘅一问周旭这才明白,原来曲卿到底心软,对把自己养大的养母狠不下心来,再加上她现在也有两相宜的分红银子,就拿出两千两给张凤春买了个小院子,又买了两个小丫头伺候,张凤春也是个知趣的,见有地方住,有人伺候,就不闹了。

谁知昨日她和曲卿一起外出,被岳氏的娘家嫂子看到了,岳氏的嫂子并不知dào

曲卿的身份来历,但却听说过张凤春的大名,顿时十分疑惑,就过来问岳氏,这才漏了陷。

岳氏气的要命,心想,为了曲卿的事,她是百般遮掩,可曲卿倒好,不说不撇清关系,反倒跟那人亲母女似的亲亲热热一起逛街,她刚听说时差点没被气死。

要说这事,曲卿也是真委屈,毕竟张凤春是把她从小养到大的,费了多少心神,虽说这中间有私心,但养育之恩还在,曲卿不可能就真的看着张凤春穷困潦倒,吃不起饭,可是她能嫁给周惠,已经是万幸了,理应与以前的不光彩全都断绝关系才是。

所以她帮了张凤春是错,不帮也是错,不知dào

有多矛盾,岳氏罚她的时候她也没有埋怨,反正她的心里的确有些愧疚。

这还是岳氏第一次发脾气摆婆婆的谱儿呢,最起码海氏和王蘅都没见识过,海氏挺着大肚子,也不好插嘴,王蘅也不好说话,只得转移岳氏的注意力,陪着岳氏说其他的话题,被两个儿媳联手哄了好一会,岳氏的脸色才正常起来。

海氏冲王蘅使了个眼色,王蘅会意,就找了个借口退了下去,然后叫人找周惠去了。

王蘅的意思是周惠来跪一跪,求一求,说两句好话,岳氏这边有台阶下,自然就不会再罚曲卿了,谁知dào

周惠却风风火火冲了进来,劈头盖脸就是一句:“曲卿都有身孕了,娘怎么能罚她跪呢!”

这个大雷扔下来,别说岳氏愣住了,连王蘅和海氏都愣住了,到最后还是海氏先反应过来,急急地就叫丫头:“快去祠堂把二少奶奶掺起来,再去请个大夫。”

那丫头也顾不上看岳氏的脸色了,闷着头就跑了,岳氏也急了,一巴掌朝周惠打过去:“既有了身孕,怎么不早说!”周惠陪着笑给岳氏端了碗茶:“这不是想给娘一个惊喜吗。”

岳氏道:“惊倒是惊了,我可没觉得喜,偏会作怪,有了身孕也不说,就会给人添麻烦!”

话虽然说的不好听,但岳氏眼角眉梢却都是喜色,她就盼着抱孙子了,如今周旭有了阿顺,海氏也怀上了,偏偏曲卿没有动静,让她一直心焦,如今总算有好消息了。

那边曲卿被两个小丫头给扶了进来,却是一脸的茫然失措,王蘅一见她这脸色就觉得奇怪,心里咯噔一下,心想难不成是周惠在撒谎?曲卿若是有了身孕,刚才岳氏罚跪的时候就该说才是,怎么会等到周惠来说呢?以周惠那不着调的脾气,倒是极有可能编谎话。

岳氏之前责骂曲卿,如今还有些别扭,只是道:“快去请个大夫来瞧瞧,别伤了身子。”

曲卿一怔,看向了周惠,一见周惠冲她眨眼睛,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不由苦笑,若是换了以前,她可能会配合周惠,可如今她已经在身份上低人一等了,若是再有欺骗婆婆这个罪名,还不知dào

会是怎么样,因此不管周惠冲她使眼色眼睛都快抽筋了,她还是没有回应,反倒跪倒在岳氏面前:“娘,儿媳没有身孕,是夫君骗了您,您别生气。”

岳氏又是一愣,脸色的笑意凝固在那儿,先看着曲卿,又看着低眉顺眼的周惠,这才回过神来,却是越想越气,一巴掌朝周惠打了过去:“孽障!你要气死我是不是!”

说完腾地站起来走了,也不再理会曲卿,海氏捂着肚子呢,赶紧对周惠道:“二弟,你这是做什么,还不赶紧去赔礼道歉。”周惠摸了摸脸,赶忙追了上去,王蘅把曲卿扶了起来:“你也真是,就是应下来了又如何。”

曲卿道:“十月怀胎,到时候我去哪弄个孩子去呢?”说着忍不住叹了口气,也追了上去,怎么着也要道歉。

周惠这个谎可是大了,把岳氏气的半死,不过倒也把曲卿的事忘了大半,以前她是最疼爱周惠的,觉得这个儿子虽然放荡了些,但嘴甜,会说话,会体贴人的心思。

如今却是一想起来就生气,周惠几次凑上去磕头,都被她甩了一巴掌,结果这事闹的周经略知dào

了,周经略最了解岳氏的脾气了,也不劝,直接拎着鞭子就要去抽周惠。

这下岳氏绷不住脸了,赶紧劝周经略,这一顿鞭子下来,儿子能受得住吗?周经略一见她这样倒是笑了,岳氏也有点拉不下脸来,道:“偏我爱操心。”

周经略笑道:“孩子都大了,咱们不该问的事就别问了,好好地享清福不是?”

岳氏叹道:“都操心了一辈子了,哪能说不问就不问啊?老大小五都好,就是老二叫我担心,他自己不着调,有没有岳父家里帮zhù

,这将来可怎么办啊。”

周经略道:“儿媳妇不是开了什么胭脂铺子,挺挣钱的?依我看,也不用你说,等他们自己有了儿女,为了儿女呢,自己就知dào

上进了。”

这事被周经略这么一劝,倒是无疾而终,周惠每天去给岳氏磕头,岳氏到底心软了,也就不提这件事了,对曲卿虽然警告了一番,但也没有让她罚跪什么的,倒是让她悄悄松了口气。

王蘅把周惠谎称曲卿有孕的事跟周旭当成笑话说,谁知也是巧了,没过两日,王蘅就被诊出有了身孕,周旭和岳氏说的时候,岳氏先是没好气的瞪了周旭一眼,道:“你也来打趣我?”(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章

周旭不禁无语,岳氏这才反应过来,小儿子最是老实,断不会跟她开玩笑,这才高兴起来:“真的有了身孕?哎呦,这可是大喜事,告sù

老太太了没有?”

又是乐滋滋的去看王蘅,又是给王蘅拿补品补身子,王蘅也有些惊喜,不过这阵子看周旭那么热情,对这个孩子的到来就不意wài

了。

王蘅已经有了阿顺,这次又有了身孕,可谓是喜事一桩,曹氏也非常高兴,说要庆祝庆祝,一家子聚在一起吃了顿饭。

二夫人眼瞧着岳氏满面笑容的样子,心里别提多膈应了,又是羡慕又是嫉妒,眼见着岳氏要抱第三个孙子了,她连儿媳妇在哪儿还不知dào

呢。

周云得知这件事,也带着儿子过来道贺,顺便把中秋节的节礼给送过来了,二夫人看着机灵可爱的外孙,心中的郁闷这才稍稍开解,可还是忍不住跟周云抱怨。

周云多精啊,直接道:“对老三这样的就不能纵着他,得用点非常手段才成。”说着在二夫人耳边嘀咕几句,二夫人眼前一亮,连连点头。

没过几日,就传来了二夫人病重的消息。

王蘅知dào

后很是意wài

,想着二夫人素日精神奕奕,身体蛮好的,怎么突然间就病了。

周旭道:“说是看着三哥迟迟不成亲,她心里着急,再加上晚上着了凉,一下子就病了,连大姐和大姐夫都赶回来了,看来挺严重的。”

王蘅赶忙吩咐丫头包了一些药材,和周旭一起过去探病。

二夫人那儿已经围了不少人。岳氏。三夫人。四夫人,海氏,曲卿,周玉,周云,周安,周惠,周硕。何恺,几乎都在,满满当当的挤了一屋子,见王蘅和周旭过来,因为没有坐的地方,丫头们只好搬了两个绣墩来,曲卿就赶忙扶着王蘅去做椅子:“你有了身孕,还是坐这个稳当。”

王蘅感激的道谢了,周安道:“咱们这么多人在这儿挤着,也是干着急。大姐夫,老二。小五,咱们出去瞧瞧,看看能不能请个好的大夫来瞧瞧,娘和几位婶婶去祖母那儿吧,祖母也着急呢,说要过来,二婶这儿就劳烦几位妹妹和弟媳照顾了。”

岳氏点头,道:“也好,你们快去快回。”又带着三夫人四夫人去了曹氏那儿。

屋里的人走了大半,王蘅几个这才进了内室看望二夫人,周硕和周云一边一个坐在床边,二夫人躺在床上,面色赤红,又不住的咳嗽,明显是得了极重的风寒。

若是年轻人,不过两服药吃下去就好了,可二夫人到底上了年纪,虎狼之药不堪用,平和的药吃了也没效果,只能静静养着,再加上二夫人不肯吃药,只求速死,这可真是没法儿了。

周云和周硕不得已,都跪在床前求二夫人吃药,二夫人一边咳嗽一边哭,指着周硕骂:“人家都有儿媳妇伺候,我这有儿子也跟没有一样,活着还有什么趣儿,与其被你给气死,倒不如现在死了干净,也免得我遭罪!”

又哭自己的命苦:“别人都有孙子抱,单我没有,原想着养个儿子好防老,如今我老了老了,这儿子却一点都不孝顺,早知dào

这样,就该在襁褓里就把他掐死,也省的现在来气我!我不活了!我不活了!”

周硕闷声不吭,只砰砰磕头,周云却是捏着帕子呜呜哭了起来。

挤了一屋子人又都是晚辈,还真不知dào

该说什么,不过王蘅听二夫人还能中气十足的骂人,就有了数,猜测这突然发病估计有什么猫腻。

果然,周云哭着哭着也骂周硕:“鬼迷了心窍,脂油蒙了心,早让你娶亲娶亲,偏不娶,你抻着给谁看呢,我告sù

你周硕,若是娘被你气出个好歹来,你看我能不能饶了你,我权当没有你这个弟弟!”

还是周玉上前替二夫人舒气,安慰道:“二婶也别生气了,三哥并不是不想娶亲,不过是一时没有可心意的罢了,如今他已经知dào

错了。”

又督促周硕:“三哥,你快点说句话啊!”

周硕脸涨得通红,半天才道:“我娶妻就是了,娘别气坏了身子!”

二夫人的哭声戛然而止,看向了周硕,继而又哭起来:“这不过是哄我罢了,娶进门来又不好好过日子,还不如不娶。”

周硕只得又保证:“只要娶了媳妇,我一定好好过日子。”二夫人道:“这是真的?”周硕道:“自然是真的。”

二夫人道:“那你起个誓,若是不娶妻不好好过日子,我就不得好死!”

这个誓言可太重了,周硕怎么都不肯说,道:“娘,我答yīng

了就是了,您何苦咒自己。”

周云也赶紧道:“就是,娘,他已经答yīng

了,就别起誓了。”又对屋内诸位道:“她们也都听见了,也能做个见证。”

王蘅这时已有八分肯定二夫人是装病了,只觉得好笑,不过也跟随大家一起点头。

二夫人得了儿子的承诺,这才止住了哭,丫头们再端药来,也愿意吃药了,大家这才松了口气,各自问候了两句,这才出去了,周云和周硕却一直留在内室侍疾。

王蘅回到飞云轩,赵妈妈怕她被过了病气,早就煮了姜汤预备着,王蘅一气喝了一碗,只觉得浑身冒汗,周旭也从外头回来了,闻着满屋子的姜汤味笑道:“煮了姜汤?给我也来一碗。”

赵妈妈赶紧又盛了一碗过来,王蘅就问周旭:“请了哪家的大夫?”

周旭笑道:“二婶压根就没病,大哥一早得了嘱咐,不过是做戏给三哥看罢了,其实二婶连三嫂的人选也给选定了,就等着逼三哥低头答yīng

呢。”

王蘅笑道:“我说呢,好好地,二婶怎么就病了,又不好好养病,反倒逼着三哥起什么誓,只怕过阵子忙完四哥的婚事就要忙三哥的婚事了。”

周旭道:“你如今有了身孕,有事就叫二嫂多操点心,好好养身子要紧。”王蘅点头应了。

二夫人的病很快痊愈了,这时候过了中秋节,也到了周宁的好日子。

头一天新娘子家来人铺床,来的人就是段婷的大嫂,看得出来是小门小户的姑娘,但难得的是也不怯场,看着周家夫人少奶奶一大群,倒是言笑晏晏,左右逢源。

段家准bèi

的嫁妆极为丰厚,家具都是一水的鸡翅木雕花,自然比不上王蘅嫁妆里那一水的黄花梨,不过也算极为难得了,至于那装四季衣裳和被褥的箱子,更是满满当当的,连手都伸不进去。

嫁妆丰厚原是女家该得yì

的事,可段少奶奶却极为客气谦恭,还对岳氏道:“我家妹妹性子跳脱,娘时常怕她出嫁后遭婆家嫌弃,如今嫁到了周家,都知dào

您是宽宏豁达的人,娘这才放下心来,说有您看着,就不用担心妹妹受罪了。”

这话说的好听,却把责任都推到了岳氏身上,即便将来段婷有什么不好,岳氏看着这话也不好轻易责罚了。

岳氏淡淡一笑,只是不说话,海氏却笑道:“不瞒您说,我是进门最早的,跟娘相处的日子也最长,倒不是我夸嘴,虽是婆婆,倒跟亲娘也没什么两样,亲家夫人只管放心把女儿嫁过来,别说娘会当成亲女儿一样疼爱教导,就是我们做妯娌的,也都亲亲热热跟姐妹一般,可从来没有红过脸。”

海氏这番话相当于反击了,也维护了岳氏的面子,段少奶奶抿嘴一笑,倒是不说话了。

忙了半下午,总算把大件的嫁妆都摆进修竹苑里去了,修竹苑离曹氏居住的引绿轩极近,是一早就给周宁预备的新房,此时被段家的嫁妆给填充满了,里外整洁一新。

王蘅和曲卿待到段家人走后,又奉命装点修竹苑,给各处贴上喜字和红纸,红灯笼也要挂起来。

阿顺跟着一起去,他现在对走路特别有兴趣,总是喜欢自己一个人迈着小短腿跑来跑去,摸摸这个,碰碰那个,跟探险一般,奶娘只好在后头寸步不离的跟着。

王蘅见他玩的高兴,也没甚在意,只和曲卿忙着,谁知却忽然听到一声破碎声,接着便传来阿顺的哭声。

王蘅和曲卿赶忙跑出去一看,顿时傻眼了。

原来是正堂西侧间百宝架上的一只五彩琉璃盘子给摔碎了,阿顺站在一旁的榻上,正好能够到,此时盘子碎了,他却站在那儿大哭起来。

奶娘欲哭无泪,急忙跪在地上请罪:“都是奴婢照看不周,眼错不见一会,小少爷想够着玩儿呢,给摔碎了。”

王蘅赶忙上前把阿顺抱在了怀里,没好气道:“阿顺哭成这样,你不先看看他有没有被砸着,难道一个盘子还能比人值钱。”

奶娘也是吓傻了,顿时连连磕头,王蘅见阿顺没事,这才放下心来。

曲卿笑道:“这盘子这么好kàn

,大人见了也要摸一摸,难怪阿顺喜欢呢。”

王蘅叹了口气,道:“这下可怎么是好,这个盘子还是四嫂的嫁妆呢,这人还没进门呢,东西倒先少了一个,这可怎么交代啊,总归是不吉利的事。”(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一章

又忍不住去拍阿顺的屁股:“怎么就这么调皮!”

阿顺许是意识到自己闯了祸,只趴在王蘅怀里,也不吭声了。

曲卿道:“这也不是金贵东西,看看能不能找到差不多先给补上,等四弟妹进门了再好生道歉就是。”

王蘅想想也是,只好先瞒住这事,叫什锦先去自己库房里找,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个差不多的。

什锦跑去找了半日,果真也找到一个琉璃盘子,可是却是个偏红色的,而段婷这个却是偏绿色的,大小款式倒是一样。

王蘅无法,只得先命人摆上凑数,又叫人外头寻个一样的去。

回去后王蘅把这事说给了周旭听,周旭笑道:“我说你怎么忽然叫人开库房,一个盘子罢了,也不值什么。”

当即就去找周宁说了这事,又道了歉,道:“我已经叫人去外头寻一样的去了,四哥和四嫂说说,小侄子调皮,她可千万别生气。”

周宁忙道:“不过是个盘子罢了,阿顺怎么样?没事吧?”

周旭笑道:“被他娘骂了一顿,正哭呢。”

周宁道:“你们也真是,阿顺也是喜欢才去摸的,他又小,骂他做什么?这不过是小事,等回头我说一声就行了,难道她还缺一个盘子不成?”周旭见周宁是真心不在意,又客套了两句,这才回来了。

王蘅到底不放心,又悄悄跟岳氏说了这事,岳氏也没放在心上。反而把自己珍藏的一个琉璃摆件赏给了阿顺。又安慰阿顺起来。王蘅见如此,也慢慢放下心来,她可不想因为一个盘子和段婷有了嫌隙。

第二日一大早,周家上下就忙碌起来,海氏和王蘅这两个有身孕的倒还好,只在花厅帮着陪客说话,岳氏和曲卿就里外忙的团团转,阿顺被周旭给带到前头去了。说要一会跟着去段家迎亲,瞧热闹。

到了正午,花轿到了正门,大家都跑去前头看热闹,王蘅和海氏就去给曹氏作伴,帮着曹氏换了衣裳,扶着她往正厅去,待会新人要给长辈磕头的,曹氏若是不到总归不好。

周家亲戚多,平常不觉得。一到了办喜事的时候就体现出来了,内院外院足足置办了八十多桌酒席才坐开。曹氏受了礼就回去了,也不叫海氏和王蘅去前头,只跟着她一起吃了饭。

这一闹就闹到了晚上,宾客散了,新人在新房内喝了交杯酒也该歇下了,可外头的这些事却还没了,曲卿和岳氏一起和来帮工的酒楼厨子算账,又要看着把盘杯碗碟给收起来,忙到三更天才去睡。

第二日是认亲,周家照旧十分热闹,不过这次来的就都是至亲了,大家也见到了新娘子段婷。

平心而论,段婷长得也不是特别好kàn

,顶多算是清秀罢了,因为她眉目疏朗,若是男儿,必定十分英俊,若是女儿,就不怎么好kàn

了,不过她皮肤白皙,身材玲珑有致,一脸娇羞站在周宁身边,倒是十分般配。

先给曹氏周伯清等长辈行了礼,接着便是王蘅这些妯娌姐妹平辈了,大家也不是讲究规矩的,直接就拉着她在一处说笑了。

周云又是个爱玩爱笑的,周静也爱说笑,有这两个人带着,场面不知dào

有多热闹,曹氏她们也只看着小辈们笑闹,都没有责备,反而十分纵容。

段婷刚开始许是有所顾忌,再加上陌生,有点放不开,后头就活泼开朗起来了,兴致勃勃的跟大家一起谈论着去哪儿哪儿玩。

周琳和周文对这个嫂子都挺喜欢的,很快就打成一片了。

过了三朝回门,段婷就彻底成了周家的媳妇,王蘅就准bèi

了礼物,带着阿顺去拜访,说了那只琉璃盘子的事,段婷先是愣了愣,再去看那盘子,这才笑起来:“若是弟妹不说,我还真没发xiàn

,一只盘子罢了,弟妹也把我看得太小气了,更何况阿顺喜欢就是那盘子的福气了。”又去抱阿顺:“阿顺喜欢那只盘子吗?”

本来王蘅还教了阿顺一会要记得道歉,阿顺就乖乖的先道了歉才道:“四伯母,盘子好kàn

。”

段婷对小大人似的阿顺喜欢的不得了,当即就把自己嫁妆里的一件琉璃摆件给拿出来的,是假山围绕着一座琉璃制成的五角小亭子,倒跟岳氏给阿顺的那个差不多。

王蘅赶忙推辞了,道:“倒不是怕你在乎这点东西,只是到底是阿顺做错了事,既然错了,就要改正!我已经叫人去寻了一模一样的盘子去了,四嫂的嫁妆定是段夫人精心给准bèi

的,若是少了,四嫂不心疼,我也要心疼的,也要给阿顺一个教xùn

才成。”

段婷笑道:“哎呀,我都没把这事放在心里。你也就忘了吧,瞧阿顺多可怜啊,他都已经知错了,下次再不敢了的,没事没事。”又忍不住抱着阿顺亲了亲:“以后四伯母有那样的盘子,仍旧给你!”

王蘅看她是真的不介怀,而不是假装出来的,这才放心,又与段婷闲聊了一会。

段婷虽然不拘小节,活泼开朗,但并不是那种刁蛮任性的人,反而行事豁达,颇有一股子男儿的爽利在里头,周宁偏偏又是不言不语的书生脾气,两个人凑在一处倒是能互补长短。

原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王蘅后来寻得了一只差不多的又给段婷送去了,段婷收下了,却又回了一把镶着宝石的小匕首给阿顺作为回礼。

谁知没过两日,段青山却忽然登门拜访了,段婷很是高兴,还没问父亲什么事呢,段青山便道:“听说周家的小少爷把你的一个什么盘子给摔了?”

段婷不禁愕然,这事她谁都没说,父亲是怎么知dào

的?

段青山听女儿这么问,也是暗自心惊,今日他早朝后被赵凌叫去,赵凌特地赏了他一对五彩琉璃的花瓶,因是贡品,那对花瓶精致极了,远远地看着竟跟两片五彩云雾一样。

赵凌道:“听说令媛很是喜欢琉璃制的东西,这对花瓶赏给她了,你给带回去。”

段青山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大着胆子道:“皇上,小女在闺中时的确喜欢这般美丽耀眼的东西,只是皇上从何得知,这没头没尾的,皇上赏赐了这么贵重的礼物,臣可不敢当。”

赵凌呵呵笑道:“原来你还不知dào

呢,阿顺把令媛嫁妆里的一只琉璃盘子给打碎了,这对花瓶权当是朕赔给她的了。”

段青山先是一愣,又是一惊,自然不肯要,结果赵凌直接命人把花瓶送到了家里去。

段婷道:“这事我谁也没说啊,前几日五弟妹还为这事来向我道歉,还给我找了一个一模一样的,这事不就过去了吗?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段青山叹了口气,道:“许是阿顺是皇上义子的缘故吧,皇上现在无子,对义子自然有几分上心,花瓶还在家里呢,回头我叫人给送来,你可知dào

该怎么做?”

段青山盯着女儿,段婷心下一沉,点头道:“父亲放心,我知dào

轻重,园子里的菊花开的正好,我回头就摘几朵给各处送去。”

段青山满yì

的点点头,这才放下心来。

君心难测啊!

这本是内宅妯娌间发生的极小的事,可皇上却知dào

了,这说明什么?这背后所隐藏的深意真是连段青山也不敢想的。

段青山果然叫人把那对琉璃瓶给送了过来,段婷就亲自去撷了几朵菊花插瓶了,亲自给各处送去,一来是卖个好,二来也是认认门。

给王蘅的菊花就是用那对琉璃花瓶装的,王蘅一见那琉璃花瓶也惊了一惊,哭笑不得道:“这么好的东西你自己留着便是,花我收了,这瓶子我可不敢要。”

段婷笑道:“不过是个瓶子罢了。”又小声道:“权当是给我个讨好妯娌和小侄子的机会吧。”

王蘅无奈的摇头,见她把话说到这份上,不收倒不好了,只得留了下来。

段婷走后,王蘅看着百宝架上放着的琉璃制成的盆景,香炉,小匣子,再加上这对琉璃花瓶,满屋子都是琉璃品,自打知dào

阿顺喜欢琉璃盘子后,大家都给阿顺送来了不同的琉璃制的小礼物,连父亲也闻讯送了一匣子琉璃十二生肖给阿顺把玩,周旭更是夸张的叫人抬来一架琉璃屏风,王蘅嫌闪眼,就给收到库房里去了。

王蘅转头一看,阿顺已经高兴地直咧嘴,伸手去摸琉璃花瓶了,赶忙去扶着,别又给摔了,又拍了阿顺屁股一下:“真是成了烽火戏诸侯了!”

周旭倒是不以为然,道:“难得他有喜欢的东西,咱们又不是买不起,都给他留起来,等他长大后再拿给他看,一定很有意思。”

王蘅笑道:“我现在就开始记养子小札呢,把阿顺有意思的事都给记了下来,等他娶了媳妇再翻出来瞧,你说到时候阿顺见了是什么表情?想想就可乐。”

……

段婷进门没多久,二夫人就迫不及待的跟曹氏提了周硕的婚事。(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二章

二夫人相中的儿媳妇姓郑,郑家也是文人出身,翰林门第,郑翰林生了五个女儿,全是嫡出,却只有一个儿子,还是庶子,二夫人相中的就是郑家五小姐郑宛如。

郑翰林五个女儿嫁出去四个,就剩下小女儿十分宝贝,不愿轻易许人,再加上郑翰林以前曾经是燕帝的得yì

臣子,本想让他接替翰林院掌院学士的位子的。

可后来出了那样的事,就不了了之了,到现在郑翰林还只是一个五品翰林罢了,若不是家里有田产房产,早就过不下去了。

因为这个缘故,郑翰林给女儿挑女婿也费了一番功夫,若是赵凌提拔的新人,他不敢选,怕因为自己的政治出身害的女儿在人家家里受气,若是差一点的人家,也看不上,怕委屈了自家姑娘。

挑来选去,郑宛如都十九岁了,还是没定下来,这次二夫人一托人去说媒,郑翰林就立kè

应下了,一来周家有着跟他一样的政治立场,周伯清也是燕帝身边的重臣。

二来,周家侯府门第,虽然如今没了爵位,但那种尊贵浑然天成,是骨子里就有的,断不会一朝一夕就消磨掉,把女儿嫁过去也不算委屈了。

三来,周家已经和吏部尚书段青山成了亲家,倘若自己也成了周家的亲家,好歹扯上了关系,于自己的前途也是有好处的,不敢说靠人家提擢,最起码不会再被人排挤了。

而二夫人能相中郑宛如却是因为她有四个精明能干,或有权有势,或富甲一方。或名声很好。或人缘很好的姐夫。

二夫人一直都明白周硕是想从军的。既然想走军中的路子,最好娶个将门虎女,兄弟多点,将来也好相互帮衬,可二夫人压根就不想让儿子上战场,之前的那场战乱已经把她吓破了胆子,整天听人说又死了多少人,吓都吓死了。

她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实在是舍不得,因此才挑中了一个翰林子女,一面是想断了他从军的路子,一面也是希望儿媳妇能耳濡目染,断了他从军的心思。

她和曹氏自然不会这么说,只说郑宛如如何端庄秀丽,知书达理,好巧不巧的是,曹氏以前还是见过郑宛如的,道:“有一次去长公主府赴宴。我一进去,别人都闹哄哄的兀自说笑。但她赶忙站了起来行礼问好,嗯,是个和善懂事的。”

二夫人不由喜上眉梢,道:“原来老太太竟然见过,这也不用再相看了。”

曹氏点点头,大家都恭喜二夫人得了个好的儿媳妇,二夫人也十分得yì



三夫人坐在一旁,却是觉得心酸,即便周硕不肯成亲,快把二夫人给愁死了,但人家有儿子,早晚得娶儿媳妇,抱孙子,可她呢,没有儿子,别说孙子了,连儿媳妇都不见影,这叫她老了老了指望谁去?

一屋子欢声笑语,唯独三夫人强颜欢笑,周琳看在眼里,也觉得无比难过,想起母亲之前跟她说那个孙成如何如何好,她还不稀罕,如今她却忽然改了主意,哪怕是为了母亲呢,她嫁给孙成也好,最起码将来她能自由自在的回娘家看望母亲,奉养母亲终老。

二夫人和郑家定的日子是来年开春,一个着急嫁女儿,却想留女儿最后在家过个新年,一个急着娶媳妇,却也不想万事匆匆忙忙,最起码一应事情都要准bèi

齐全。

回到飞云轩,王蘅便跟周旭说了这事:“咏表哥的婚事也是来年三月份,这下可是去不成了。”

周旭道:“咱们走不开,看看岳父能不能得空告假,总不好一个人都不去。”

王蘅道:“舅舅也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我们没空去,他也能理解,只是咏表哥跟我最好,他成亲我反倒不去,我自己也觉得遗憾。”

周旭想了想道:“到时候再说吧,还有好几个月呢,若是抽得出空来,咱们过去也使得,家里又不缺人帮忙。”

过了重阳节,日子就过得飞快,十月中旬的时候,菊花开的正好,海氏也生下了长子,周安取名为周谈,岳氏则给取名为阿宝。

阿宝的洗三礼和满月酒就办的异常热闹,一直以来,岳氏都在为没能为阿顺办洗三礼和满月酒而遗憾,这次给阿宝办也存了补偿的心思。

如今岳氏是有孙万事足,再怎么劳累,为了孙子也觉得值了。

王蘅却带着阿顺趁着天还没那么冷,去田庄上住了一段日子。

那田庄离得也不远,是王蘅的陪嫁,王蘅却一次都没去过,这次也是庄子上来人说晚菊开的特别好,难得的是还有好的螃蟹,请王蘅去,原也是庄子上的人奉承的意思。

王蘅一合计,阿宝的满月酒也过了,左右家里没有事,就和周旭一起过去了。

庄子上的人也不是夸张,今年的几株晚菊开的特别好,在院子里搭了那么大一座菊山,别提多绚烂夺目了。

阿顺兴奋的只围着那菊山跑,时不时的伸手去揪一把花瓣,不多时就把下头那一层的花给揪秃了,王蘅哭笑不得,赶紧把他给抱开。

到了吃饭了时候,又是预备的螃蟹宴,一家三口美美吃了一顿,王蘅怀着身孕,倒是不适合吃螃蟹,只是吃了点腿子肉,倒是喝了不少蟹元汤,就连阿顺,王蘅也没敢让他多吃,倒是周旭大快朵颐,好好享shòu

了一顿螃蟹宴。

周旭问王蘅:“是住两三天就走还是住十天半个月的再回去?”

王蘅道:“来之前娘还说着要早些回去,在庄子上也多有不便,咱们住上两三天回去便是。”

周旭应了,转头却趁着在庄子上的功夫带阿顺去骑马,王蘅知dào

后人已经走了,她气得不得了:“阿顺才多大,骑什么马啊!”

什锦笑道:“少奶奶别生气了,有少爷在呢,少奶奶也别总是待在庄子上,咱们四处转转也好啊。”

王蘅想想也是,就坐马车在周边转转,谁知却遇上了恪公主的车架。

恪公主如今成了皇后的母亲,皇上的岳母,出门的排场远远超过了从前,不过她见了王蘅倒是很客气,还特地停下来和王蘅寒暄说话。

恪公主看着王蘅挺着肚子,先是道了声恭喜,笑道:“我记得上次在船上遇到,五少奶奶就怀着身孕呢,如今算起来也快两岁了吧,这又怀上了,五少奶奶可真是多子多福啊。”

王蘅客气道:“公主谬赞了。”

恪公主笑道:“相请不如偶遇,我正要去瞧故人呢,不如五少奶奶跟我一起去吧。”

王蘅一怔,心想这城郊哪有恪公主的什么故人,本想拒绝的,可恪公主却已经携了王蘅上马车,王蘅只得应允,又派人回去告sù

周旭一声,叫他别担心。

恪公主如今生活顺遂,脸色春风得yì

,自然没有了以往那种抑郁苦闷,与王蘅谈笑风生。

走了大约半个时辰,马车这才停下来,有侍女上前扶着二人下了马车,王蘅四顾一看,放眼望去都是田野,几乎望不到头,真不知dào

恪公主来这儿做什么。

谁知恪公主却径直往田里去,走到了一个正蹲在地上弯腰劳作的妇人旁:“姐姐,许久不见了。”

那妇人抬头,赫然是被贬为庶人的宁顺长公主!

王蘅大吃一惊,看着宁顺长公主衣衫破旧,满面尘灰,神色憔悴,哪还有半分长公主的尊贵气度,而恪公主却衣衫华丽,珠翠满头,站在她面前,形成鲜明的对比,看着这一幕,真是由不得人感慨。

世事变迁,岁月无情也不过如此了,原先高高在上的低到了尘土里,原先卑躬屈膝的却站在了高坛上。

宁顺长公主淡淡看了一眼恪公主:“原来是靖安大长公主,民妇失礼了。”

恪公主现在的封号是靖安大长公主。

恪公主笑道:“咱们是堂姐妹,怎么姐姐偏偏这么客气呢,说起来也真是可笑,姐姐风光无两的时候可曾想到过现在会在田中劳作?”

宁顺长公主道:“你这样的叛徒,有什么资格称呼我为姐妹!”

恪公主笑容不变:“识时务者为俊杰,良禽择木而栖,这也怪你太傻,不光害了你,还害了你的儿子女儿,啧啧,你可知dào

明月在陈家过得什么日子?”

宁顺长公主脸色一变,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当初问罪时,本着罪不及出嫁女的原则,萧明月并没有被牵累,仍旧留在了陈家,可陈家却是那样趋炎附势的人家,萧明月作为宁顺长公主的女儿,下场可想而知。

恪公主笑道:“不光是你,连明城也从天之骄子变为罪人之身,日日服苦役,吃不饱,穿不暖,还要挨打,姐姐可曾忍心?”

“你不要再说了!”宁顺长公主忍无可忍,打断了恪公主,面上浮现出痛苦之色,恪公主达到了目的,快意一笑,反而把目光投向了王蘅:“五少奶奶,你可还认得眼前的人是谁吗?”

王蘅不动声色,恪公主羞辱宁顺长公主,这是她们姐妹之间的恩怨,但恪公主若是把她也拉上,自己可不会叫她如愿,遂道:“自然认得,这是宁顺长公主。”(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三章

宁顺长公主冷冷看了一眼王蘅,道:“周家枉得皇上看重,没想到却做了赵凌的走狗!”

王蘅道:“长公主这话不免太刻薄,难道都要像长公主这样儿女分散才好吗?朝代更替向来是历史不可更改的规律,今日燕被赵所取代,可当初燕兴起时,也是建立在前朝的灭亡上的,长公主宁死不屈,这份气节我佩服,但长公主不能要求所有人都跟您一样忠心不改,这也太强人所难了吧!”

宁顺长公主眸色一动,叹道:“你这番话倒是有几分道理。”又转身道:“民妇还要劳作,就不耽误靖安大长公主了。”恪公主轻蔑一笑,带着王蘅离开了这儿。

回去的路上,王蘅一直沉默不语,恪公主忽然道:“你是否觉得我刻薄?”

王蘅摇头,却没有说话,恪公主淡淡一笑,道:“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不对,那时候还没有你大呢,也不过十六七岁,当初西北战乱,朝中大臣虽然提出了和亲之意,但谁也没有说真的把宗室女送过去,不过是挑选优秀的大臣之女封为公主罢了,这也是古往今来的惯例,可偏偏是宁顺,我的好姐姐向太后提议,说假公主嫁过去未必有用,倒不如把我这个真公主给送过去,你说哪有这样的姐姐?后来我被封为公主,养在宫中,准bèi

出嫁和亲,这时是赵安打退了西北强敌,免去了我和亲的命运,所以我感激赵安,当初赵凌有起兵之意。我毫不犹豫就选择站在了赵凌这边。什么亲人。什么家族,她要算计我,把我送去和亲的时候可曾想过我是她的姐妹!”

王蘅道:“那宁顺长公主为何如此针对您呢?总不会无缘无故就算计你吧。”

恪公主微微一笑:“问得好!我,宁顺,福顺,我们三个年轻时候,不是我自夸,我的容貌是谁也比不上的。你单看莲儿的容貌也能猜得到了,当初宁顺到了出嫁的年纪,她一眼相中了萧尚德,可却有传言,说萧尚德对我有意,于是宁顺就算计我,想把我送去和亲,免得碍了她的路!”

王蘅不禁无语,这种争斗还真是无时无刻不存zài

呢。

恪公主一路说自己与宁顺长公主的恩怨,她说的沉迷。王蘅也只是默默听着,一直到了田庄。王蘅下车告辞,恪公主这才道:“我知dào

你是个有福气的,莲儿一直想见你呢,改日记得进宫陪她说说话。”

王蘅应了,却不过是客套一番的话,直到看着她的车架走远了,这才松了口气。

周旭已经回来了,听说王蘅跟着恪公主走了,正担心呢,见她回来了,不由问道:“你跟着去做什么了?”

王蘅拉着他回房,把恪公主和宁顺长公主之间的恩怨说了,又叹道:“只是可怜了萧明月和萧明城。”

周旭笑道:“陈家那样的人家,捧高踩低,趋炎附势,萧明月的日子不好过倒是真的,但是萧明城那边却是不用担心的,二哥以前跟萧明城也有交情,如今也时不时的去探望呢,所以说二哥的银子花的快,大都是用来上下打点了。”

王蘅倒是没想到,看来周惠还是挺讲义气的,笑着问周旭:“你有没有去过?”

周旭道:“没有,二哥不叫我去,说到底是犯忌讳的事,他一个人出面就够了,我们有这份心就成了,我倒是给了他几回银子。”

王蘅点头,道:“我想去看看萧明月。”

周旭惊讶道:“这样岂不是要去陈家?”

王蘅扬眉:“难道我还去不得?”

周旭略微一犹豫便道:“我陪你去吧。”

王蘅摇头:“我一个人去正好,只是下帖子拜访萧明月这个陈夫人罢了,你若是一出面,少不得得应酬陈思泉,那么恶心的人,你难道想见?”

周旭道:“我这不是担心你么。”

王蘅道:“除非陈家在江南的生意不想要了,不然就是陈文进也得对我客客气气。”

过了两日后,王蘅回到京城,果然下帖子去见萧明月,帖子倒是顺顺利利的递了进去,也很快有了答复,王蘅第二日就过去了,周旭亲自送她过去,在门外等候。

在侧门等候的是萧明月的奶娘,王蘅是认得的,她一见王蘅就忍不住红了眼圈:“少奶奶已经许久不见人了,没想到头一个来拜访的竟是五少奶奶。”

王蘅笑道:“怎么说都是故交啊,我也是前几日见了宁顺长公主,这才想起来,过来一趟罢了,你们家少奶奶可好?”奶娘叹气:“怎么说呢,能活着就不错了。”

她不愿意多说,王蘅就猜到萧明月过得不好,可真zhèng

见到萧明月,才发xiàn

她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糟,虽然有些消瘦,却挺有精神,不像那等落魄的。

王蘅就笑道:“你比我想象的要好多了。”

萧明月淡淡一笑:“我还有父母和兄长要照顾,自然不能让自己有事。”

王蘅朝萧明月使了个眼色,萧明月会意,把丫头婆子都打发出去,奶娘亲自守在门口,王蘅也把丫头都打发出去了。

人一走,萧明月就急切的握住了王蘅的手:“你见到我母亲了?她可好?”

王蘅点头:“是,前几日我去田庄,偶然间遇到的,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我看长公主虽然有些憔悴,但身体还好,精神也不错,就是你哥哥那边也不用担心,他以前的朋友也有不少去看他的,不过是使银子,总不会让他吃苦。”

萧明月这才松了口气,随即眼圈就红了,父亲母亲和哥哥都在吃苦,唯独她还是锦衣玉食,这让她如何受得了呢,想去看看,可却出不去门,陈家也没有虐待她,只是不许她出门,让她连想给母亲送点东西也不能。

自打知dào

王蘅要来拜访她,虽然惊讶,可萧明月还是准bèi

了不少东西,想求王蘅帮着捎过去给母亲,她知dào

王蘅有几分侠义之心,断不会拒绝的。

萧明月把这事一说,王蘅便道:“就是你不说,我也会去看望长公主的,只是这事须得悄悄地才好,若是被人发觉了,反倒不好,如今我来见你,陈家铁定不少人看着,我若是大包小包的拿出去,肯定引人注目。”

萧明月忍不住哭了起来,王蘅安慰道:“长公主别的都不怕,就是担心你,怕你在陈家受罪,如今你好好地保重自己,便是让长公主放心了,再者说,你把东西省出来给长公主,长公主反倒担心你,到时候定会让我再把东西送回来的,这不是两头麻烦?东西你只管留着便是。”

萧明月哽咽道:“先前高朋满座,如今树倒猢狲散,我万万没想到,还愿意帮zhù

我们的竟然是你。”

王蘅笑道:“人活一辈子,哪能不遇到一点坎儿呢,我这时候帮你,也是希望我将来万一落难了,也有人帮我一把罢了,你切莫放在心上,我去看望长公主后,不方便再过来了,只是过两个月就是阿顺的两周岁生日,到时候我给你下帖子,你去了周家,倒比在这儿好说话。”

萧明月连连点头,如今说什么感激的话都太浅薄了,她只是紧紧握住了王蘅的手……

王蘅好好地从陈家出来,周旭这才松了口气,一听她要去看望长公主,顿时就不高兴了:“你这还大着肚子呢,瞎跑什么,你要送什么东西告sù

我,我叫人去办。”

王蘅道:“我这不是好心么,瞧着长公主那样的确挺可怜的。”

王蘅本来打算亲自去的,谁知却被召进了宫,只得把这事交给周旭去办。

召见王蘅的人是顾莲,还特意嘱咐要把阿顺给带上,王蘅虽然不想去,却推辞不得,只得坐上宫里派来的小轿进宫去。

小轿直接停在顾莲的宫外,王蘅身后跟着抱着阿顺的奶娘,一路跟随宫女往寝殿而去。

殿外廊下挂了不少鸟雀,阿顺看了喜欢,就指着那些个鸟笼子大声对王蘅道:“娘,好kàn

的鸟儿。”

王蘅赶忙示意他噤声,阿顺懵懵懂懂,却也不敢再说话了。

顾莲并没有穿皇后的冠服,反而一身常服,正在摆弄几株菊花插瓶,见了王蘅,不等她行礼就赶忙叫人扶了起来,又叫人抬了四平八稳的椅子来:“不必拘礼了,你的身子要紧。”

王蘅还是浅浅福了福:“多谢娘娘体谅。”

顾莲笑道:“昨日娘进宫说话,说起你,我就想起来了,正好皇上这两日也念叨呢,快到阿顺的生日了,该准bèi

什么礼物才好呢,我就叫你进宫说说话,没想到肚子这么大了,几个月了?”

王蘅道:“五个月了。”

顾莲好奇道:“我瞧着倒像是双生子似的。”

王蘅笑道:“怀阿顺的时候也是这样,倒不是双生子。”

顾莲点点头,一边叫人去告sù

赵凌,一边叫人把廊下挂着的鸟雀提了进来给阿顺看:“阿顺喜欢吗?”

阿顺依偎在王蘅怀里,怯怯的看着顾莲,不过他人小鬼大,素日虽然不爱说话,却是个胆子大的,又会看人脸色,见顾莲笑眯眯的,就不怕了,小声道:“喜欢小鸟。”(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四章

顾莲就让人把鸟笼子放在地上,正好能让阿顺低头看到。

赵凌一进来,就看到这可笑的一幕,阿顺的半个身体几乎都趴到那有半人高的鎏金雕花鸟笼上去了,不由一笑,道:“这是看什么呢。”

大家赶忙行礼,顾莲和王蘅也起身行礼,赵凌看了一眼王蘅,又把眼神转开,不甚在意道:“都起来吧。”又大手一捞把阿顺抱在了怀里:“阿顺,还记得义父吗?”

阿顺好奇的看着赵凌,他自然记得,不过早在进宫前,爹爹就告sù

他,宫里的义父不是好人,不许他亲近,他自然要听爹爹的话,因此脆生道:“不记得!”

赵凌扬眉:“真的不记得了?义父可还给你准bèi

了好东西呢,既然不记得了,这东西可就没你的份了。”

阿顺眼珠一转,看向了王蘅,见王蘅只是笑着看着他,并没有生气,就放下心来,小声道:“不给阿顺给谁?”

赵凌一怔,哈哈大笑起来,使劲亲了阿顺一下,道:“自然是给阿顺的,谁都不给。”

顾莲也笑道:“阿顺这么伶俐,难怪皇上喜欢。”

赵凌笑道:“我和阿顺有缘分嘛,这孩子也招人疼。”又对王蘅道:“你如今怀着身孕,阿顺又需yào

照顾,能忙得过来吗?我把阿顺留下了,过几日再给送回去。”

王蘅心中一惊,赶忙起身道:“皇上厚爱,但阿顺年纪还小,又不懂事。只怕冲撞了皇上。再者说这孩子也离不得我。”

赵凌似有不满之意:“我知dào

他年纪小。难道还会跟他一般计较,他又是男孩子,还离不开娘了?你难道还担心阿顺的安危不成?”

这话说的有点重,王蘅不能反驳,只能冲阿顺使眼色,阿顺却在兴致盎然的用手指描画着赵凌衣裳上的金龙,因此浑然不觉,王蘅无法。只得答yīng



送走了一步三回头的王蘅,顾莲忍不住一笑,道:“皇上想叫阿顺进宫住几日,何苦叫臣妾召见,倒叫臣妾做了坏人。”

赵凌却不甚在意,简单说了几句话就带着阿顺回了御书房。

阿顺对宽敞明亮,却又豪奢明丽的御书房很是好奇,自己迈着小短腿先跑到了百宝架前,仰着头往上瞧,伸手去够上头的碧玉香炉。一旁的太监见了赶忙拦住,赵凌却笑的要命。道:“难怪把人家的琉璃盘子给砸了呢,这小子也太顽皮了。”

阿顺不像别的小孩子那样爱哭爱闹,他素日最是安静,却喜欢四处跑动,摸摸这个,碰碰那个,给你闯点小祸出来才成,偏偏闯祸后还用眼睛无辜的看着你,让你也不忍心责备他。

曹氏说这是孩子有好奇心才会什么都想看什么都想摸,有好奇心的孩子都聪明,让王蘅不要责备他。

这次进宫前,王蘅就嘱咐过他,谁知如今又故态复萌。

赵凌一只手就把阿顺提溜起来了,让他坐在书桌上,正好与自己面对面:“阿顺,叫一声义父。”

阿顺很是痛快的叫出声:“义父!”赵凌不由满yì

,左右看了看,示意太监宫女都出去,这才小声道:“阿顺叫一声父亲。”

阿顺疑惑的看了看赵凌,仍旧很痛快的拒绝了:“义父不是父亲!不叫!”

赵凌无奈,这孩子聪明也有一个缺点,就是不好糊弄,他试探着道:“那阿顺告sù

我,是义父好还是你爹好?”阿顺这次仍旧很痛快的回答了:“爹爹好!”

赵凌扬眉:“为什么?义父送你小弓箭,送你匕首,难道义父不好吗?”阿顺不说话了。

赵凌无奈极了,点了点阿顺的鼻子:“你这个没良心的。”

阿顺咧嘴一笑,伸手摸了摸赵凌的脸颊:“阿顺喜欢义父!”

赵凌也忍不住笑了,把阿顺紧紧抱在了怀里:“义父也喜欢阿顺呢。”

晚上赵凌带着阿顺一起在宽大的龙床上睡,阿顺还从没见过那么大的床呢,穿着小衣兴奋的再上来跑来跑去,又或者蹦起来去够床帐上垂下来的流苏璎珞,赵凌把他捉住,抱在怀里:“义父给你讲故事如何?”

阿顺点点头,一本正经的躺在赵凌身边,期待的看着赵凌。

赵凌便挑了一些生动有趣的行军打仗的小故事讲给阿顺听,阿顺虽然听得很兴奋,但人还小,禁不住困,慢慢睡着了,赵凌看着他安静的睡颜,轻轻叹了口气。

阿顺现在跟王蘅长得却是越发像了,眉目秀美,尤其是那一双会说话般的灵动眸子,赵凌几乎不敢与之对视。

不过阿顺的脾气却很周旭很像,让赵凌有点招架不住。

第二日赵凌起得早,要去早朝,命人轻手轻脚的,生怕惊扰了阿顺,但阿顺到底是在陌生地方,睡得浅,听着点响动就爬起来了,迷迷糊糊的揉着眼睛喊:“娘!”

赵凌笑道:“你娘可不在这儿,义父在这儿呢。”又叫人把给阿顺准bèi

的衣裳捧上来,亲自动手帮他穿上,又亲自拧了巾帕帮他擦脸——能让皇上亲自动手服侍的人,阿顺只怕是头一个了。

一旁的宫女太监看着这一幕,瞪大了眼睛,都是不敢相信的样子,唯独阿顺还小,不懂什么身份等级之分,觉得义父帮自己穿衣裳是天经地义的事。

由于忙着照顾阿顺,赵凌难得的推迟了早朝,看阿顺用过了早饭,这才让人带阿顺出去玩儿,自己才赶忙去早朝。

这时候已经算不上早朝,已经日上三竿了,大臣们也都面面相觑,却一个字也不敢说。

阿顺被带到花园里去的时候开心极了,这个陌生而又宽广的地方好像一个巨大的宝藏,等着他去发掘和探索,他跑来跑去,不一会就热的满头大汗,把身上的小斗篷一甩,继xù

往前跑,跟着他的太监小祖宗小祖宗的叫着追上去,若是着了凉,他可是十个脑袋也不够赔的。

到了中午的时候,阿顺带着许多战利品去见赵凌,有他从草丛里捉到的虫子,还有一把墨绿色的忍冬叶子,还有五颜六色的菊花花瓣一大捧,还有捡到的奇形怪状的石子儿,以及他捡到的别人丢下来的一枚华丽的珠花儿。

赵凌看着这些东西摆了满满一桌子,别提多惊讶了,阿顺身后跟着的小太监却是欲哭无泪,上前小声回了:“小少爷把御花园的那些菊花花瓣全都揪下来了,这些说是挑了最好kàn

的给皇上看。”

赵凌一愣,哈哈大笑起来,点了点阿顺的额头:“你也真能祸害东西!”

阿顺却抓起一把花瓣朝他示意,咧开嘴天真无邪的一笑。

阿顺在宫里住了这三天,这三天他和赵凌同吃同睡,有时候赵凌还会牺牲批改奏折的时间带他去骑马,那么点的小小的人,还命人拿了小弓箭来教他射箭,宫里的人都知dào

这个小少爷是皇上放在心坎上疼极了的的义子,谁也不敢小瞧了去。

因此等王蘅再次进宫接儿子回家的时候,那些个宫女太监别提多殷勤了,倒让王蘅觉得莫名其妙。

这三日阿顺不在家,她实在担心的不得了,倒是周旭想得开,虽然刚开始有些不高兴,可后来却道:“正好也能锻炼锻炼阿顺的心志,男孩子家家的,总不能连娘都离不得。”

惹得王蘅瞪了他一眼,他们两个人担心的压根就不是同一个层面的事!

王蘅来接阿顺,赵凌还有些舍不得,他面对王蘅时,惊讶的发xiàn

自己不再像以前一样一见到她就想起前世的事了,怎么形容呢,原先他看王蘅总是下意识地把她当做自己的妻子,而今看王蘅,却只是把她当成自己义子的母亲罢了,看待的角度不同,说话的语气和方式也就更自然了。

尤其是他看着王蘅为周旭生儿育女,心里眼里满是周旭,慢慢的也就死心了,见她来还挺不乐意:“阿顺在我这儿挺好的。”

王蘅客客气气道:“皇上看重,是阿顺的福气,但阿顺毕竟还小呢,离不得我们。”

阿顺的确有些想家了,一见了王蘅便扑了过来,紧紧依偎着王蘅,好吧,虽然义父很疼爱他,但他还是更想念爹娘。

赵凌见这样,倒也罢了,只让人把给阿顺准bèi

的东西都给他带上,足足装了两车,一并送去周家。

回去的路上,王蘅也没有问阿顺在宫里如何,有没有闯祸。

看阿顺面色红润,精神饱满,临来前还对赵凌依依不舍,便能说明一切问题了。

回到家后,别人犹可,岳氏倒是抱着心爱的孙儿好生亲热了一会,阿顺在宫里几日,倒是学得嘴甜了,把岳氏逗得哈哈大笑,越发爱极了他。

周旭当着人倒是没说什么,等回到飞云轩,就屏退众人开始了和儿子的谈话:“宫里好玩吗?”阿顺点点头。

周旭道:“你义父对你好吗?”

阿顺继xù

点头。

周旭又道:“是义父好还是爹爹好?”

阿顺疑惑了,义父也问过这个问题呢,聪明如他,自然道:“爹爹好!”(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五章

周旭这才满yì

的点点头,又叮嘱道:“你义父送给你许多东西,那是为了讨好你,你可不要上当,他是个坏人!阿顺记得了吗?下次若是再留你在宫中,你就说,阿顺舍不得爹娘,懂了吗?”

阿顺懵懵懂懂的点点头,其实心里别提多纳闷了,在宫里时,义父说爹爹不好,在家里,爹爹又说义父不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个疑问一直伴随了阿顺许多年,直到阿顺长大,知dào

的事情多了,这才隐隐约约有了自己的猜测。

……

十二月份不光有阿顺的生日,还有王蘅的生日,周旭和往常一样,早早的开始给儿子妻子准bèi

礼物,儿子的礼物好准bèi

,但妻子的礼物就难了,金银首饰,王蘅从来不缺,稀罕玩意儿,也从来没见王蘅上心,再加上王蘅挺着大肚子,想要制造点浪漫夫妻亲热亲热也不能,因此周旭就很发愁。

直到有一日王蘅叹气,说不知dào

蒋明珠如何了,周旭才灵机一动,想到了该给王蘅准bèi

什么样的礼物。

周旭带王蘅去看望蒋明珠。

蒋明珠如今住在静慈庵,虽然在宫外,却仍然有重重士兵把守,周旭事先免不了上下打点一番,倒是顺顺利利的从运东西的小门进去了,蒋明珠正在庵堂念经呢,见了王蘅不由大吃一惊。

王蘅笑眯眯的看着她:“没想到会是我吧?”

蒋明珠笑道:“可不是。”说着请王蘅去她住的院子去说话,周旭不好跟着,便只坐在院子外喝茶等候。

王蘅见这院子整整齐齐。虽然说不上富丽堂皇。但也干净雅致。便知dào

蒋明珠并没有吃苦,这才暗暗放下心来。

蒋明珠笑道:“我们倒是想差了,皇上倒不是那种容不下人的,我虽为先帝嫔妃,但皇上也没有多加责难,反而给了我一个容身之所,说实话,我很感激的。”

王蘅笑道:“你对他就没有一点恨?”

蒋明珠摇摇头:“你我都是念过书的。知dào

一个英明的君主对于国家有多重yào

,先帝……他疑心太重,实在不是明君人选。”

王蘅也是默然,如果燕帝当初没有因为疑心毒杀了赵安,也许现在的一切都不会发生,但换个角度来想,如果赵凌真的起了不臣之心,那么不管燕帝如何,他总能找到借口起兵的……

王蘅摇摇头,抛开头脑中的杂想。这时蒋明珠却道:“听说阿顺成了皇上的义子?”

王蘅点头:“当初在杭州,阿顺出生后。我真是担心他的安危,想着若是他成了皇上的义子,那么周家抄家灭族的时候,他总能逃过一劫,谁知皇上竟然如此大度的宽恕了周家,如今倒显得此举有攀龙附凤之嫌。”

蒋明珠淡淡笑道:“只要对孩子有好处,管他什么名声呢,这不过是那些羡慕嫉妒的人说出来的酸话罢了。”

王蘅和蒋明珠同在杭州长大,也是打小一起的情分,同样背井离乡来到京城,可各人的遭遇却天差地别,各不相同,这实在不能不让人觉得感慨,如今蒋明珠把那些争强好胜的心思都歇了,笑道:“只要小公主平安长大,我的心愿足矣!”

王蘅也颇为感慨,以前她们还想着仁义道德,如今有了孩子,只是一心为孩子打算罢了,其余什么都顾不了了。

从静慈庵出来,王蘅的心情好了许多,有许多关于周家的事她一直憋在心里没个人倾诉,如今一股脑说给蒋明珠,听她或为自己得yì

高兴,或为自己愤懑不平,或为自己遗憾难过,心里就觉得轻松了不少。

周旭见她笑容满面的出来,就知dào

这份礼物送对了,笑着上前扶住了王蘅:“这下可如意了吧?”

王蘅点点头,道:“如今亲眼看她日子过得不错,我也就放心了,不然总担心她报喜不报忧,她挂念的也只有小公主罢了,这件事咱们帮不上忙,只能将来等小公主长大,出嫁的时候多给些添妆罢了。”

周旭摸了摸王蘅的肚子:“我也盼着我的小公主降生呢。”

王蘅一笑,她也希望是个女儿,但岳氏等人都希望是儿子,不过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都是她的宝贝!

过了腊八节后,年味一天浓似一天,王蘅的身子也越来越重了,岳氏不肯让她操劳,而海氏也刚出月子没多久,家里的琐事就都压到了曲卿和段婷身上。

段婷的性格十分活泼开朗,并没有因为自己嫁的是庶子就如何,反而十分敬佩周宁的才学,夫妻俩关系很好,对待岳氏和于姨娘这两个婆婆,段婷也处理的非常好,当着人,从来都是对岳氏恭敬有礼,对于姨娘则是客客气气,岳氏全了脸面,自然就不问她私底下如何贴补于姨娘了。

而于姨娘并没有被儿媳妇轻视,反而私下里时常送来不少好东西,相比起对待岳氏,就多了几分亲热,心中自然十分感动,对段婷也越发的怜惜疼爱,觉得这个儿媳妇没娶错,周宁见她善待于姨娘,自然加倍的对她体贴,说起来,段婷的小日子倒是滋润的很。

别看段婷性子大大咧咧,但处理人情世故上却是个人精,单冲这个一点,王蘅就很喜欢这个妯娌,曲卿对她的观感也不错,如今与她一起共事,两个人也没有吵过嘴,都是和和气气的。

只是与段婷的活泼开朗,平易近人相比,曲卿就有些高贵冷艳,不近人情了,大家面上都一样,私底下去说四少奶奶比二少奶奶更宽容和气些。

曲卿不在意这些,可岳氏却很在意,觉得段婷有收拢人心之嫌,又觉得曲卿不争气,若是换了海氏和王蘅,断不会叫段婷给比下去,因此背地里说了曲卿两次。

曲卿不免觉得委屈,仗着她和王蘅关系好,有时候就跑来跟王蘅诉苦。

王蘅听了笑得不行,道:“娘最是要面子了,四哥中了探花的事就一直让她耿耿于怀,觉得自己的三个亲生儿子还不如一个庶子来的争气,你如今又比不过四嫂,她自然要生气的。”

曲卿委屈道:“我能有什么法子,难不成为着这个还去跟四弟妹勾心斗角不成?”

王蘅道:“你多哄着些不就好了?如今阿宝还小,大嫂忙着照顾阿宝,也腾不开手,我这边也是天天歪着帮不了你,也只能靠你自己争气了,倒不是叫你跟四嫂一争长短,总要各有所长才对啊。”

曲卿若有所思,回去后就想了几个又能俭省钱对下人又好的法子,说给了岳氏听,岳氏也允了,一时间府里上下都说曲卿面上不好相处,其实心思极软,待人也极好。

岳氏听了就觉得舒服不少,曲卿也暗暗松了口气,想着这件事总算是过去了。

谁知没过两日段婷也跟岳氏说了两个俭省法子,岳氏却没用,反而叫段婷想遵循旧例,不要总想着这些有的没的,惹得人心浮动。

这个举动让段婷得了好大一个没脸,段婷没说什么,于姨娘知dào

后就替儿媳妇委屈了,跟周经略抱怨了几句,周经略就说了岳氏两句,让她对段婷客气点。

这下可算是捅了马蜂窝了,把岳氏气的要命,看段婷就越发的不顺眼,还以为是段婷心有不服,这才故yì

告状诉委屈呢,对段婷就爱理不理的。

岳氏的想法很简单,你是庶子媳妇,本来就不是我的正经儿媳妇,你对我恭敬客气,我也不会管你有没有真的把我当婆婆,两边客客气气的,这不就成了吗?

既然只需yào

客客气气,那就不需yào

你对我指手画脚,这也是段婷提出几个俭省法子的事遭了她的忌讳。

段婷那边想的也简单,虽说于姨娘才是她的正经婆婆,但出门做客,岳氏才是被人认可的婆婆,再加上岳氏向来都是端庄高贵,生人勿近的做派,段婷不免心怯,就起了讨好之心,想着曲卿想了两个法儿,她若是这么做说不定也能讨岳氏的欢心呢。

殊不知在岳氏眼里压根就没把周宁跟她当成一家人,想着将来总有分家的一天,段婷是个外人,压根没有对家里的事指手画脚的资格,倒是让段婷一腔好心付诸东流,反倒讨个没趣儿。

段婷也忍了,谁知于姨娘心中不服,和周经略说了,又叫段婷背了黑锅,这几日岳氏见了段婷都没有好脸色,越发的叫段婷觉得委屈。

海氏是个明白人,面上不说,背地里总要宽慰几句:“说句不好听的话,娘的脾气有些护短,你也别放在心上,你先做小伏低一段日子,娘回转过来了,自然觉得对不住你。”

段婷委屈道:“大嫂,我是真心想孝顺娘的,可娘总是不给我机会。”

海氏暗想,周宁又不是婆婆亲生的,哪怕你把心掏出来呢,婆婆也未必相信,这也白搭,可话却不能这么说,只是道:“这是你进门的时候短不知dào

,说句咱们做媳妇的私心话,哪个做儿媳妇的没受过婆婆的气?”(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六章

“当初二弟妹进门,也是吃了不少挂落儿,娘还那么疼二哥呢,也一点面子没给,这不都熬不过来了吗?娘是不了解你的脾气,不敢委以重任,等到时间长了,彼此慢慢了解了,你就知dào

娘的好处了,别的且不说,你可看她管过儿媳妇院子里的事?单这一点就难得。”

这一点海氏说的倒是不错,段婷也赞同,岳氏有再不好,却有一点是好的,就是她从来不管儿子儿媳妇怎么过日子,以前曲卿和周惠手里有一个花一个也不见她说,王蘅和海氏有身孕时,她也没说给周旭和周安抬个妾室,单这一点就难得,相比其他受婆婆磋磨的儿媳妇,她们已经好太多了。

段婷想起自己母亲在乡下老家时也是时不时的被祖母骂两句呢,自己不过是听了两句风凉话,又算得了什么。

她本就气量大,如今更是不管岳氏冷脸,仍旧殷勤亲热的贴上去,时间长了,就是岳氏是个冰人也被暖化了,岂有不感动的道理,不过这也是后话了。

热热闹闹的过了年,周旭问王蘅:“今年还想不想去看花灯?”王蘅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道:“这样怎么出去啊。”

周旭笑道:“要不然我带阿顺去,给你带两盏花灯来,二哥是要带着二嫂去的。”

王蘅道:“你们去就是了,我就不凑这个热闹了,只是阿顺还小呢,娘能答yīng

吗。”

周旭小声道:“不妨,我只跟娘说阿顺不跟着去。你瞒着就是了。等我们出了门。娘也没法子。”

王蘅不禁无语,道:“既如此,拿你们就去吧,反正这两日我也累得很,想在家里躺一躺。”

周旭不由关切道:“肚子不舒服?”

王蘅点点头,也不知dào

怎么回事,当初怀阿顺的时候,真的是顺顺利利。一点事情都没有,如今怀了第二胎,按理说该更顺利才是,可是越是临近生产,反而越是觉得不舒服。

周旭顿时没了看花灯的心思:“要不要我请个大夫来瞧瞧。”

王蘅道:“大过节的,请什么大夫啊,没事,等过几天若是仍旧不舒服,再说请大夫的事吧。”

周旭见王蘅面上神色,应该没什么大事。不是强撑,这才放下了心。可却计划着找个妇科圣手来给王蘅瞧一瞧。

周旭带着阿顺与周惠曲卿一起出门去,玩到了快二更天才回来,也万幸岳氏一直在曹氏那边说话,只当阿顺跟着王蘅在飞云轩过节呢,也没过问,倒是逃过了一劫。

阿顺穿着厚厚的棉袄,骑在周旭脖子上,手里提这个大公鸡花灯,那大公鸡绘的栩栩如生,又颜色鲜艳,难怪阿顺爱不释手,曲卿和周惠并跟着去的小厮手里也都是满满的花灯,都是周旭买回来的,他忙着让人把花灯在飞云轩里里外外挂了个遍,笑道:“你不能出去,我只好把灯笼买回来,权当是看了一回花灯了。”

王蘅只是笑,阿顺却格外兴奋,一会提着他的大公鸡灯满院子跑,一会牵着兔子灯满院子跑,一会又非得让周旭抱着去够挂在廊下的花灯,一直闹到三更天才睡。

周旭原想跟王蘅携手看花灯,浪漫一下的,结果光为了照顾阿顺就累的一身汗,等把这个小祖宗给哄睡着了,王蘅和周旭也都困得不行,什么浪漫的心思都没了。

过了几日,周旭果真请了个姓郎的大夫来给王蘅诊脉,郎大夫大约六十多岁,是个白胡子老头,看上去就很慈祥,连带着对他的医术也信任起来,因他上了年纪,倒也没什么避讳的,先是给王蘅诊了脉,又看了面相和舌苔,甚至还在王蘅高高耸起的腹部摸了一圈,最后得出一个惊人的结论:“少奶奶怀的是双生子!”

周旭和王蘅都傻眼了,郎大夫笑道:“哪有这么糊涂的爹娘啊,孩子都快生了,连怀几个都不知dào

。”

王蘅颇有些不知所措,道:“我怀头一个的时候,也是肚子很大,结果生下来只一个,这次我以为也一样呢。”

郎大夫道:“这也是因人而异的,少奶奶腹中的确有双生子,只是都比较虚弱,个头也小,不易察觉罢了,少奶奶的肚子跟寻常怀着双生胎的妇人相比,还是小的呢,因此少奶奶之前还不觉得,如今孩子即将临盆,才感觉出吃力来。”

周旭忙道:“孩子虚弱,那生下来有没有妨碍?”

郎大夫捋了捋胡须,道:“只要用心养着,应该没什么大碍。”

周旭又道:“既然是双生子,生的时候会不会很艰难?于大人有没有妨碍?”

郎大夫仿佛觉得周旭很聒噪似的,看了他一眼才道:“自然是有些艰难,但也是因人而异的,有人身体底子好,一点事也没有,有人身子虚弱,也有可能母子具亡呢。”

周旭被这句话吓得手一抖,半天说不出话来。

郎大夫接着又道:“不过我看少奶奶底子就不错,之前又顺顺利利生了一胎,这次应该也没有大碍,只是要多吃点,多走动走动,适当用点补品,不过要牢记过犹不及。”

郎大夫唠唠叨叨说了一车应该注意的话,周旭忙不迭记了下来,又请郎大夫看能不能开个药方。

郎大夫不满的瞪了一眼周旭:“是药三分毒,少奶奶如今吃不得药,只能食补。”

周旭苦笑,他自然知dào

,只是被郎大夫这番话给吓住了,总觉得手里有个药方才安心似的,不过郎大夫还是开了一副安胎药,叮嘱道:“若是实在不舒服了再喝这药,素日饮食起居多注意倒是真的。”

周旭应了,又奉上诊金,亲自把郎大夫把送了出去。

回来后王蘅笑道:“这个郎大夫是你哪里找来的,怎么这么唠叨啊。”

周旭笑道:“是大掌柜在山东寻到,特意请到京城来的,听说他诊治了不少妇人不能生育的病,也有人难产落下了病根,也都是他给治好的。”

王蘅道:“大老远的请他来,倒也划算,最起码知dào

肚子里揣着了两个。”

周旭摸了摸她的肚子,以前不知dào

是双生胎,还觉得王蘅的肚子太大了,如今知dào

了是双生胎,又觉得这肚子太小了,真是忧愁啊!

之前周旭和王蘅都盼着这胎是个女儿,因此就起了许多女孩子的名字,比如周馨,周月之类的,也起了男孩子的名字,不过只取了一个,大名周鹤,小名阿和。

如今知dào

了是双生胎,这名字就得再准bèi

一个了。

不出一日,周家上下都知dào

王蘅肚子里怀着的是双生胎了,岳氏听说了郎大夫的话也是吓了一跳,只叮嘱王蘅先卧床静养,好在离产期还有两个月呢,若是细细将养,也能养的过来。

王澜听说这事后,也特地来了周家一趟,送来了不少补品,王蘅不想让父亲担心,只说自己好多了,王澜却不放心,道:“我认识一个太医院的太医,改日悄悄请他过来给你诊一诊,不然我还真不放心。”

王蘅拗不过,只得答yīng

了。

王澜在户部混得风生水起,也认识了不少朋友,太医院的魏大人就是一个,魏大人的小舅子做药材生意,结果遇到了仙人跳,是王澜伸手帮了一把,免了他破财,魏大人的小舅子特别感激,拍着胸脯说自己姐夫是太医院的一把手,有事帮忙只管开口。

当时王澜还客气了两句,如今就用上了。

魏大人是太医,按说周家现在无爵,是没资格用太医的,但是因着他和王澜的私交,来看一看世侄女就无碍了,他细细替王蘅诊了脉,又听说了郎大夫的话,最后叹道:“真是高手在民间啊,郎大夫此言不错,少奶奶怀的的确是双生胎,若不是我先听了郎大夫的话细细诊脉,只怕也要忽略了,只当是一胎呢。”

周旭倒是没想到郎大夫这么大的能耐,顿时后悔那么轻易的就把人给送走了,该养在府里等王蘅生产才是。

魏大人又看了郎大夫留下的药方,道:“这方子极好,我也用不着开方子了,不过我倒是认识两个好的产婆,到时候世侄女生产,或可相助一二。”

魏大人是不想欠王澜的人情,这才跑了一趟,见没能帮上忙,才推荐了两个产婆,周旭和王澜自然感激,拿着魏大人的帖子去请人。

魏大人次日去太医院衙门,就省去姓名,只把王蘅的脉象说了,和几位同僚商讨研习,不出半日,这件事就被赵凌给知dào

了。

赵凌一听说因为怀着的是双生子,身体又虚弱,一个弄不好就有可能母子具亡时,简直眼前发晕,立kè

就想去瞧瞧王蘅,可还是忍住了,只叫人悄悄盯着这件事。

不过王蘅的身体底子好,周旭照顾的也精心,又不缺好的补品补养身子,到了三月份,王蘅倒是慢慢好起来了,让赵凌也悄悄松了口气。

三月中旬,三年一次的选秀开始了,赵凌自打登基后,就只有顾莲一个皇后,这次可是要光选妃嫔,充实宫廷了,朝中上下对这件事都挺上心,自家有女儿的,也都想把女儿送进去博一门富贵。

没过两日,王蘅就从王澜那儿得知,谢文成也要进宫参选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七章

自打两年前因为周惠被姜寒冤枉的事,谢周成没有站出来作证,打那以后,王家和谢家的关系就不如以往亲密,但四时八节的礼物,王澜却从来没有断过,也亲自登门拜见谢老太太,但不如以往亲热却是不争的事实。

这次是王澜来周家看望王蘅,说起谢文成要参选的事,为这事,谢疏放还特地来找王澜,希望能托王澜找点关系,而且王澜还说,谢疏放曾在王家的钱庄借了一万两银子,钱庄的掌柜知dào

王家和谢家关系颇近,就来告知王澜,王澜一听,若说原来还对谢家存了七分情谊,如今就只剩下三分了。

谢疏放若是缺钱,为什么不来找王澜借?若是对王澜张不开嘴,向别人借也是一样的,不对王澜说,定是顾忌自己的面子,但是京城那么多票号钱庄,他偏偏到王家的钱庄去借钱,不就是打着让王澜知dào

的主意吗?

到时候王澜看在两家的情分上,这一万两银子说是借,少不得就送给他了,说不准王澜除了把借据送上门,还会询问有什么需yào

帮zhù

的,到时候他们就能名正言顺的提要求了……

王澜虽然乐于助人,不吝这点钱财,却对谢家此举不甚喜欢,觉得颇有些做了婊子还要立牌坊的虚伪,因此只装作不知dào

这事,让钱庄的掌柜该如何便如何。

这就是不把谢家当自家人看的意思了,但王澜还是帮谢文成选秀的事找了点关系,便是礼部郎中吴铨。

礼部主管选秀的事。这阵子吴铨可谓是春风得yì

。别人的面子他可以不给。但王澜张口了他就很客气的请谢疏放吃饭,说起选秀的细节。

原来是吴铨曾经向户部借银五万两,新帝登基后,盘算户部账本,勒令借银官员还钱,吴铨哪有什么钱啊,只得拖着,后来王澜进了户部。接管这件事。

他知dào

吴铨借钱是为了修葺祠堂,还给吴家建了个家学,这也是好事,并不是吃喝玩乐花了,于是就想帮吴铨一把,给吴铨的妻弟介shào

了一笔大生意,并撺掇着他让吴铨也入伙。

本来这事做的天衣无缝,偏偏吴铨是个精明人,觉得天上哪有掉馅饼的好事,稍一打听就知dào

了是王澜给他送钱来的。见王澜施恩不图报,心中也的确感动。

因为本来这事就跟王澜没什么大关系。他帮吴铨的妻弟介shào

生意反倒多了一层麻烦呢,吴铨就专门请王澜喝酒,两个人慢慢熟悉了,这次选秀的事一开始,吴铨就问王澜:“咱们家的姑娘有没有想进宫的?提早报了名字来,咱们就悄悄给办了。”

王澜笑道:“我的长女已经出嫁,小女儿不足五岁呢。”

吴铨一听倒也罢了,后来王澜找他,求他伸手帮一把谢家,吴铨还叹道:“你就是太爱管闲事了!”

王澜笑笑,不可置否。

有了吴铨的帮忙,谢文成的名字顺顺利利的就递到了御前,省过了许多复杂的手续,有不少人家想把女儿送进宫,不仅要千里迢迢跑到京城来,还要上下打点,花钱不说,还费事,谢文成就省了这个功夫,吴铨一句话的事,连礼部尚书都不必让知dào

,直接就把名字给添上了。

王蘅知dào

这事后颇有些不屑,原先她看着谢家有提携父亲之恩,对谢家也十分客气,对谢文成也十分亲近友好,可自打上次谢周成拒绝出面为周惠作证时,王蘅就对谢家的观感直线下降,这倒不是门缝里看人,而是气节问题!

王澜对王蘅道:“谢家原本的意思是想让你出面,和皇后娘娘说一说,我没答yīng

,就托了吴大人。”

王蘅嗤笑道:“他们倒是敢想,我凭什么为他们奔波走动?且不说我没有这个本事,就是我有,也不会为他们出力尽心。”

王澜道:“谢家那边都是老一辈的情分了,老太太还在呢,总不好翻脸,将来慢慢就淡了,倒也犯不着现在翻脸,倒让人家说咱们家的不是。”

王蘅道:“家里的事有父亲做主,我自然是放心的,不知dào

芹哥儿和小明珠怎么样了?”

王澜笑道:“芹哥儿倒是越发上进了,一开始还没个头绪呢,后来经大掌柜指点,慢慢的好了,一点一点来吧,总不能一口叫他吃成个大胖子,小明珠也好,如今瘦了一些,许是开始早起晚睡念书的缘故,先生说她极聪明,就是有些懒惰,我也舍不得打骂,就这么着吧,女孩子也不要她考状元。”

王蘅无奈道:“就是父亲严厉一些也没什么,可千万别纵容坏了她,一旦性子养成了,可是极难纠正的。”

王澜点头应允了。

四月中旬,在选秀热热闹闹进行的时候,王蘅生下了一对龙凤胎,给姐姐取名周馨,小名阿芬,给弟弟取名周煊,小名阿和。

因为是双生胎的缘故,两个孩子都有些瘦小,但相较来说,阿芬还是更强壮些,阿和又瘦又小,几乎连哭声都是嘤嘤两声,几乎听不到,后来奶娘喂奶的时候也喂不进去,因为阿和压根就不会张嘴去吃。

这可把王蘅和周旭吓坏了,阿芬已经咕嘟咕嘟吃饱了呼呼大睡,可阿和还是依旧跟小猫似的哭着,可是喂他吃他也不会,没有比这更让人着急惶恐的了。

岳氏也没有法子,到最后还是曹氏出面,让人将煮的粘稠的米汤撇了一些,用小小的银汤匙往阿和嘴里喂,刚开始也是喂不进去,米汤流在阿和的脖子里和衣服上,阿和更是大哭起来,脸都哭的发红了,手脚还在挣扎着。

可曹氏却坚持不懈,就这样喂了十几次,阿和总算是学会吞咽了,再交给奶娘,这才开始大口大口的吃奶。

王蘅也松了口气,可放松下来才发xiàn

自己的手都是抖着的,足见是被吓得不轻。

阿芬比阿和好带多了,许是身体更强壮的缘故,不过养了半个月就白白胖胖的,吃喝拉撒压根不用人操心,就是一肚子饿了就拼命大哭,别的时候也不哭闹,可阿和却费了王蘅和周旭不少心思,光吃饭就跟打了一场仗似的,别的事也都战战兢兢的,好在虽然有事,也都是些小事,很快阿和的身体也强壮起来。

因为这次一连生了两个孩子,王蘅就决定坐两个月的月子,这样对自己对孩子也都有好处,周旭自然也赞同,于是阿芬和阿和的满月酒就推迟了一个月办。

而这个时候,经过了层层选拔,喧闹一时的选秀于端午节前结束,新进宫的嫔妃在端午宴上第一次露面,这次选秀,总共有二十个女子入选,十个赐给了诸位王公大臣,十个留在了宫里,分别赐予了贵人,嫔的封号。

叫人纳闷的是,一心想当皇妃的谢文成却被指给了姜寒做妻子,按说定安侯夫人也算是极体面的身份了,但到底不比在宫里为妃,谢家都有些不太高兴。

而且因为都熟悉姜寒的品行,是个纨绔自己不说,还风流好色,谁家愿意把女儿嫁过去?

但这是圣旨赐婚,就断无更改的道理,谢家也只能装出高高兴兴的样子来嫁女儿。

姜寒却很不高兴,直接进宫说不愿意娶谢文成。

赵凌正在批改奏折呢,看也没看他,直接道:“那你想娶谁?”

姜寒使劲挠挠头,愁得要命:“我也不知dào

啊,我现在不也挺好的?干嘛非得娶妻?”

赵凌道:“你当我愿意管你呢,这不是为了给姜家留个后吗?”

姜寒道:“那我也不愿意娶谢文成,说不定谢家也不愿意把女儿嫁给我呢,强扭的瓜不甜,这婚事就这么算了吧。”

赵凌道:“那可没有这样的道理,圣旨都下了,再者说,你不愿意娶,叫谢家姑娘以后怎么嫁人啊?”

姜寒嘀咕道:“她想嫁给谁嫁给谁,我可管不着。”

正说着呢,顾莲来了,姜寒赶忙起身行礼:“嫂子好。”

顾莲微微一笑,对赵凌道:“皇上,五少奶奶生了一对龙凤胎,臣妾想着她总归是阿顺的娘,在闺中时我跟她也有些情分,就想赏赐些东西下去,不知dào

皇上同不同意。”

赵凌道:“你想赏什么自己做主就是了,何必来问我。”

顾莲点头,叹道:“听说这次很是凶险呢,五少奶奶决定坐双月子,看来多赐点药材下去倒是好。”

赵凌却摸着下巴沉思起来,又问顾莲:“你说是龙凤胎?”

顾莲点头:“听说男孩子很瘦弱呢,差点没活下来,还是周家老夫人上了年纪,有经验,亲自喂养了好几天,这才救了回来。”

赵凌道:“你说我把女儿收为义女,带进宫来抚养如何?”

不光顾莲,连姜寒也被吓了一大跳,嚷道:“你要是喜欢女儿就自己生去,干嘛抢别人的?”

顾莲也点头道:“五少奶奶两个儿子,却只得一个女儿,必定爱如珍宝,怎么可能同意呢。”

赵凌叹道:“可是我真想要个女儿。”(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八章

姜寒不禁心里嘀咕,又不是没有女儿,不是把燕帝的女儿封为静安公主了吗,我看你不是想要女儿,而是想要王蘅的女儿吧!

不过这话姜寒可是万万不敢说出口的,因此只含糊混了过去,垂头丧气的出了宫。

一眨眼进了七月,王蘅顺顺利利坐满了两个月的月子,周家大摆宴席庆祝了一番,同时也开始忙碌周硕的婚事了。

其实周硕的婚事一开始定在了三月份,但郑宛如有一个姑姑年后病重,她远在江西,郑夫人就带着郑宛如去探望,三月份自然赶不回来,于是就跟二夫人说,看能不能推迟,二夫人倒也没有坚持,就推迟到了中秋节后。

在屋里躺了两个月,一出屋,王蘅竟有一种世事变迁的感觉,而且也的确变化了,飞云轩里从只有阿顺这一个毛头孩子到有了三个孩子,一天到晚都能听到此起彼伏的哭声,热闹可是真热闹了,也是真够累人的。

阿芬倒还好,阿和因为身体瘦弱,王蘅和周旭照顾的自然更用心,而这个时候,已经两岁半了的阿顺就被冷落了,虽然也是奶娘丫头一大群围绕着,但到底不比爹娘的关心啊,于是阿顺就郁闷了。

虽然弟弟妹妹也很可爱很好玩,但他们不会陪自己说话,也不会陪自己玩耍,恰恰相反,却夺走了只属于自己一个人的来自父母的宠爱。

心里不高兴,但阿顺并没有说出来,他素日就不太爱说话。只是喜欢自己一个人四处跑着玩儿。而这几日他都待在院子里。奶娘就发xiàn

不对劲了,小主人的心思她也猜不透,就告sù

了周旭。

周旭自然就去找阿顺谈心了。

对着疼爱自己的父亲,阿顺还是说了实话:“爹娘有了弟弟妹妹就不疼我了。”

周旭哭笑不得,但是他却对阿顺的心情感同身受。

小时候他在曹氏身边抚养过一段日子,虽然祖父祖母对自己也非常疼爱,但是那种疼爱却是无法替代父母之爱的,他看着在母亲身边玩耍的大哥二哥和二姐就很羡慕。心里也曾经委屈,觉得爹娘是不疼爱自己才把自己丢给祖父祖母抚养的。

因此王蘅再次怀孕的时候,周旭就特别注意自己的态度,虽然高兴,却也会顾忌阿顺的心思,因为阿顺还小,你告sù

他要有弟弟妹妹了,以后要照顾弟弟妹妹,阿顺压根就没有这方面的意识,于是周旭只告sù

他弟弟妹妹长大后会跟阿顺一起玩。阿顺就对王蘅肚子里的弟弟妹妹非常期待。

如今阿顺这么一说,眨了眨眼睛就要掉眼泪。周旭就心疼了,也是他和王蘅这阵子忙着照顾阿和,也没把阿顺放在心上的缘故,如今不免觉得愧疚,于是温声细语的跟阿顺道歉,又做了许多保证,这才让阿顺相信爹娘不是有了弟弟妹妹就把他忘了的。

周旭又陪着阿顺去骑马,好不容易才把阿顺给逗笑了。

后来周旭把这事说给王蘅听,王蘅就特意在自己照顾阿和的时候让阿顺跟在一旁,让他跟自己一起照顾阿和,逗阿和玩儿,哄阿和吃饭,时间一长,阿顺就颇有些做兄长的自觉了,虽然有时候觉得阿和这个弟弟会臭臭的,但大部分时间还是挺有趣的,整天有事情忙又跟娘在一起的阿顺就再不会觉得自己被忽视了。

可不知dào

怎么回事,赵凌知dào

了这件事,把阿顺再次接进了宫里小住。

周旭对此有些不满,但赵凌的理由却很是不容拒绝,他要去秋狩,带上阿顺也是想让阿顺见见世面,这对阿顺是好事,周旭没有拒绝的借口。

阿顺进宫了,小住两日后就跟着赵凌出京了,京城没了皇帝,一时间陷入了寂静,可周家却是格外的热闹。

二夫人好不容易要娶儿媳妇了,自然要办的热热闹闹,什么事情都想苛责完美,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海氏此时已经把管家的权力又接回来了,曲卿不禁暗自庆幸,若是换了她,肯定搞不定二夫人那么多的要求。

但海氏就应付的游刃有余,这份本事不服也不行。

七月中旬,齐媛跟着刘少恭来了京城,先去了王家拜访,王澜顺势留他们住下了,继而齐媛就去周家拜访王蘅,如今齐媛已经是刘家的四少奶奶了,举止言谈跟以前相比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倒是更成熟了,处事也更加圆滑起来。

她和王蘅说起齐咏的婚事。

齐咏是在三月份成亲的,那时候王蘅挺着大肚子,到底没回去成,齐媛倒是回去了,因此就简单给王蘅描述了一下婚礼的排场,重点讲的则是齐咏的这位妻子。

齐咏的妻子蓝氏不是齐老爷或者齐夫人求来的,而是自己送上门的,这话别人听的也许奇怪,但论起齐家和蓝家的关系,那也要从祖辈开始说起了。

齐咏的曾祖父曾经有一个朋友,便是蓝氏的曾祖父,蓝家的这位老祖宗名瑞兴,乃是进士及第,本来是锦绣前程,却因为上头的人勾心斗角,连累了他这个小虾米,被贬去云南做官,云南乃是蛮荒之地,蓝瑞兴在那儿做了一辈子的县官也没回到京城来。

后来蓝氏的祖父也是生在云南,长在云南,倒是蓝氏的父亲后来到广东广西去做生意,蓝家才慢慢发达起来,这次还是蓝氏的父亲病危,偏偏蓝氏母亲早亡,没个人照顾蓝氏,蓝氏的父亲就想起了齐家这一层关系,临终前撑着一口气变卖了家产房产,叮嘱蓝氏来杭州寻齐家,倒不是想让蓝氏许给齐咏的意思,不过指望着齐家看在祖上的情分给蓝氏一个容身之地,好生找一户人家嫁出去就罢了,反正蓝氏自身也有嫁妆,花不着齐家的钱,不过是想让帮着照看一下的意思。

蓝氏安葬了父亲,果然带着家里下人来杭州寻人,齐老爷就把人交给齐夫人给安顿下来了,本来也没当成一回事,齐夫人正好嫁了两个女儿,对温柔和婉的蓝氏就很喜欢,一来二去的,不知怎么齐咏也喜欢上了,说与其把蓝氏嫁给旁人倒不如嫁给他,齐夫人和齐老夫人也都应了,这才有了这一门亲事。

齐媛说起来这事倒是忍不住笑:“二哥素日还说这天底下没人管得住他,如今看来,不是没人管得住,而是管得住的人没出现,二嫂一来,这不就管住了?所谓一物降一物,便是如此了。”

王蘅也是忍不住笑,又听齐媛说了一些杭州的新闻趣事,以解思乡之情。

齐媛就说过两日再来看王蘅,谁知过了两日却没了动静,王蘅就叫人去王家问,这才知dào

齐媛身体不适,请了大夫一瞧,发xiàn

是喜脉,这原也是喜事,可偏偏齐媛和刘少恭两个糊涂爹娘不知dào

,小夫妻新婚,不免有些纵情,对腹中胎儿就不大好。

大夫开了几幅安胎药,现在齐媛正老老实实喝药呢。

王蘅知dào

后也是无语,抽空回了一趟王家,把齐媛好一顿数落,齐媛羞得脸都抬不起来了,嗫嚅道:“姑父已经骂过少恭了,还把他打发去外院书房了,姐姐就别说我了。”

王蘅忍不住一笑,道:“该!”

齐媛有了身孕,王澜就第一时间送信回杭州让齐家人知dào

,但因为齐媛胎像不稳,少不得要细细调养,王澜就做主把齐媛留在了王家,等身体养好了再回登州去。

一时间,王蘅也忙碌起来,又要去探望齐媛,又要帮忙操持周硕的婚事,又要照顾阿芬和阿和,又要担心在外头的阿顺……

而此刻远在京城郊外的阿顺也在思念家中的父母。

他小小的人儿托腮坐在篝火前,一旁侍奉的太监想说什么又不敢,还是赵凌找不见阿顺,一出来才看到他,忍不住一笑:“阿顺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不高兴的?”阿顺道:“义父,我想回家了,我想爹娘,还想弟弟妹妹。”

赵凌道:“你不是说你爹娘只知dào

照顾弟弟妹妹,不关心你吗?”阿顺略微有些羞涩:“那是我生气的时候说的话,我现在想家了。”

赵凌揉了揉他的头发,道:“你这个小没良心的,我对你再好,你惦记的始终是你爹娘!”

阿顺赶忙道:“阿顺也喜欢义父啊。”

赵凌就等这句话呢,立kè

就撺掇道:“那你去跟你爹娘说,义父要教你练武,要天天住在宫里,阿顺,你已经长大了,不应该总是待在你爹娘身边对不对?现在你爹娘也有弟弟妹妹要照顾,压根顾不上你,你进宫一边能跟义父作伴,一边也能让你爹娘少费些心对不对?”

阿顺若有所思。

赵凌却期盼着阿顺的答案。

如果说之前对阿顺只是单纯的疼爱,如今就添了十分的欣赏,他看出来阿顺是个可塑之才,自然起了爱才之心。

昨日他带着阿顺去山中,大家一起围猎一头老虎,老虎连中了好几箭,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可偏偏在最后时刻猛地一跃,朝赵凌扑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九章

当时的情况十分危急,连赵凌也是心中一凛,赶忙勒马后退,周围的将士更是惊叫连连,这时,坐在赵凌怀前的阿顺却不慌不忙,拔出赵凌送给他的长匕首往正在跃过来的老虎脖子上一刺,那老虎当场气绝身亡

虽然赵凌和阿顺都摔在了地上,却一点伤也没有。

当时不光赵凌,其他的将士也都呆住了,没想到阿顺一个不满三岁的孩子居然这么狠,赵凌看得很清楚,那一匕首没有丝毫的犹豫,又快又准,直直没入老虎的咽喉,那血噗嗤一声溅了阿顺一身,阿顺也没有丝毫畏惧。

赵凌心里别提多激动了,这样的阿顺对他来说犹如一个无穷无尽的宝藏!如果让他亲自教养,将来必定大鹏展翅,前程不可限量!

所以赵凌才有此一说。

阿顺很是认真的思考了,但还是摇了摇头:“我想在爹娘身边。”

赵凌不禁有些失望,心里却没放qì

这个念头,打算回京后再行劝说。

中秋节前两日,阿顺总算是从城外回来了,还带了不少猎物回来,说是他自己打中的,周旭看他出门一趟的确长进不少,倒也十分欣慰,又和王蘅商议给他请个启蒙老师的事情。

孩子聪明,他也不愿意委屈了,若是自己胡乱教导,说不定会耽误了阿顺的前程。

这事还没定下来,赵凌就见了周旭,说了要把阿顺接到宫里抚养的事。

周旭一口拒绝了,眼神冷冷的看着赵凌。他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手无缚鸡之力。任赵凌欺到头上来的周旭了。不管赵凌是王爷还是皇上,只要他敢抢自己的儿子,自己就要他好kàn



赵凌自然看出了周旭脸上的敌意,他知dào

周旭一直对自己看不顺眼,要是谁敢这么把他儿子抢走了,他也非得跟他拼命不可,遂也不生气,只耐心道:“阿顺天赋异禀。他是一只老鹰,如果你们把他养成了家雀,岂不是太可惜了吗?”

周旭道:“草民和拙荆都没有望子成龙的意思,若是阿顺有能力,我们自然全力支持,若是他只希望过平凡的生活,我们也不会强逼他。”

赵凌叹气,把阿顺刺杀了一只老虎的事情说了,道:“……你可曾见过一个不满的三岁的孩子如此镇定从容?他分明是个难得一见的将才!”

周旭虽然惊讶,可还是没有同意。赵凌的态度却强硬起来:“我是他义父,他的事情我也有权利做决定!”周旭也毫不客气道:“儿子是我儿子。皇上若是想培养出一个大将军来,为什么不培养自己的儿子去?”

赵凌被噎了这一句,心里也很是不高兴,他要是有儿子就好了!

周旭和赵凌僵持不下,回去后又把这事告sù

了王蘅,王蘅倒是没吃惊:“阿顺已经告sù

我了,他说他已经拒绝了,他不愿意,就是我们愿意了也是白搭,这事你就别掺和了,叫阿顺自己解决吧。”

周旭应了,心里却憋着一口气,想着赵凌说他有可能会耽误了阿顺,心里就一阵阵的不舒服,他自己的儿子,他不疼谁疼?

遂派令下去,让青芜馆在全国各地搜寻有名的饱学之士,不管如何请到京城来,给阿顺做启蒙先生。

周旭心想,你能给我儿子的,我照样能给,儿子到底是我的亲儿子,跟你有什么相干!

阿顺回来后,周家热热闹闹的过了中秋团圆节,接下来就是周硕的婚事了,如今府里一应事情都准bèi

齐全,单等着新娘子过门了。

许是应了喜气连连这句话,郑宛如和周硕成亲,三朝回门,从娘家回来的时候大家聚在一起吃饭,曲卿却身体不适,请了大夫一瞧,这才发xiàn

曲卿有了近两个月的身孕,岳氏顿时高兴地合不拢嘴,王蘅已经生了三个,海氏也生了儿子,唯独曲卿没有动静,岳氏心里急的抓耳挠腮,甚至怀疑是不是曲卿和周惠的身体有问题,正说要请个大夫瞧瞧呢,没想到曲卿就怀上了。

曹氏也高兴极了,说郑宛如是个有福气的,刚进门就为周家带来了喜气,倒是把郑宛如和曲卿一起夸了一遍,连带着二夫人也觉得面上有光。

二夫人如今娶了儿媳妇,也渐渐想明白了,她这辈子要想跟岳氏较劲是不可能了,人家四个儿媳妇,个个不是省油的灯,她却只有一个,摆明了只有吃亏的份,如今能把三夫人给压下去就行了。

三夫人的确很难过,当着人强颜欢笑,回到屋里就哭了起来,甚至有些后悔,她年轻时候不许三老爷纳妾,后来直到快三十了,觉得自己生不出来了,这才给三老爷纳了两个妾室,可她上了年纪,三老爷的年纪也不小了,果然就没有孩子,早知如此,倒不如早早给三老爷纳妾,到如今孩子也得十好几了,哪怕是庶子也好啊,她也有个说嘴的,可偏偏没有。

三夫人一哭,三老爷也是叹气,只在一旁劝:“你心里苦我也知dào

,只是事已至此,说这些也没有用了,倒是给琳儿找个好婆家是正经。”

三夫人哭道:“你说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好强了一辈子,临了临了竟栽在没有儿子上。”

三老爷也不说话了,他何尝不想要个儿子呢,看着周安周惠他们,他也是万分羡慕的,可命中无子,这也是不能强求的事。

三房愁云惨雾,曹氏也在和周伯清说三房的事:“大房是已经人丁兴旺了,老三娶了媳妇,这孩子也是迟早的事,只有老三,只怕是要绝后了。”周伯清道:“老三媳妇不是说要给琳儿招赘女婿?可有结果了?”曹氏道:“老三媳妇觉得好,我却不大能看得上。”

周伯清叹道:“儿孙自有儿孙福,这些事以后咱们少问吧,老三媳妇也是个心里有数的,既然她相中了,想必定有过人之处。”

到了周伯清和曹氏这个年纪,什么没见过,什么没经lì

过,心里盼着的无非是含饴弄孙罢了,又怎么高兴费心思去管这些事?可偏偏是个爱操心的,总是担心他们看走了眼,倒是害了孩子们,就像蒋厚学,都觉得是个好的,到头来不还是看走了眼?

第二日曹氏就把三夫人叫了过来:“你上次说的那个孙成,改天请到家里来我瞧瞧,若是个好的,就给琳儿定下吧。”

三夫人没想到曹氏竟然妥协了,不由喜出望外,道:“是,我明日就叫他来给娘请安。”

第二日三夫人果真叫了孙成过来,可曹氏却偏偏把周家上下的女眷都叫了来,孙成一进屋子便是满眼的珠围翠绕,耳边不时传来一阵低低的笑声,不由发窘,也不敢抬头,眼睛更是不敢乱转,规规矩矩跟着三夫人向曹氏行礼。

曹氏让他坐下,又叫丫头上茶,随口问了几句话,笑道:“果然仪表非凡,谈吐得体,如今在翰林院?”孙成称是,神态很是恭敬,曹氏觉得不错,就叫等在一旁的周旭带着他去外书房见三老爷诸人。

因为孙成现在孤身一人的缘故,要是这门婚事真的定了,只怕一应事宜都要周家来操办了,孙成走后,大家也渐渐散了,话题里自然少不了这桩亲事。

段婷挽着曲卿走在前头,海氏和王蘅并排走在后头,说起这件事,段婷倒是乐观:“我看他文质彬彬,将来和四妹成亲后一定又老实又听话。”

曲卿笑道:“这些倒是其次,关键是要对四妹好,千金难买一片心啊。”

海氏则道:“好也罢,歹也罢,三婶一早就相中这个女婿了,如今老太太点头也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只怕马上就要办喜事了。”

王蘅没做声,曲卿就回头问她的意思,谁知王蘅刚才正走神呢,压根不知dào

她们说的什么,不由歉意一笑。

段婷嘻嘻笑道:“五弟妹是不是担心阿芬和阿和啊?”王蘅笑道:“我在想阿顺的事呢。”海氏对这个倒是知dào

的:“你给阿顺找好启蒙恩师了没有?”

王蘅叹道:“正为这个事发愁呢,周旭说已经找了,就是暂时还没有消息,我也托了我爹看能不能在京城附近寻一个,但好先生倒是有,偏偏都不肯来教导阿顺启蒙。”

曲卿道:“这也是在所难免的,毕竟真zhèng

有本事的人都不是靠着束脩吃饭的,你们也别急,慢慢来就是了,阿顺还不到三岁呢。”

段婷却兴奋道:“可是我发xiàn

阿顺真的好聪明啊,这可不是我恭维,上次我在花园里崴了脚,阿顺还一本正经的上前问候,那么小的人还把我扶回了院子,又叫人去请大夫,竟然有条不紊的,我当时就爱得不行,五弟妹,你这是怎么教导出来的?”王蘅忍不住笑:“哪里教导过,这孩子天生就这么个脾气。”

海氏笑道:“我听娘说,阿顺的脾气倒跟五弟一样,不急不躁的,这样的孩子懂事早,将来也有出息,五弟妹你是不用愁了。”

王蘅笑了笑,心里却觉得很是自豪得yì

,没有哪个母亲不喜欢听夸自家孩子的话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章

没过几日,周旭果真给阿顺找来一个先生。

要说也是巧合,周旭去城郊的田庄查看田地,半路上遇上个因为没饭吃饿的晕倒了的秀才,周旭就叫人把他救了起来,本来也没当成一回事,是那个秀才知dào

周旭救了他,又特地跑过来道谢。

周旭免不了与他一番寒暄,这才发xiàn

此秀才并非池中物,言谈举止便可看出他的本事不小,周旭想着奇人高士也不免有落魄的时候,却偏偏被他遇到了,难道是命中注定的?

遂与那人提了给阿顺启蒙的事,还道:“虽然早就央求了七八个先生,或是不稀罕来做一个孩子的启蒙老师,或是我们觉得学问不好,因此就耽搁了下来,阁下若是不嫌弃,可否愿意留下做个西席,束脩银子是少不了的。”

大名顾芳洲的落魄秀才并没有一口拒绝,也没有一口答yīng

,反而道:“学生不才,承蒙恩公看得起,自当效力,只是还是先看看小少爷再说吧。”

周旭就叫人把阿顺带了出来,顾芳洲问了阿顺两句话,见他神态自若,举止周全,不由面露喜色,道:“若是恩公不嫌弃,就将小少爷给我做个徒弟吧。”

周旭顿时哭笑不得,原是想给阿顺找先生的,谁知竟然成了人家的徒弟,这还真是反客为主了。

顾芳洲就这样留在了周家,周旭给他一年一百两银子的束脩,一年四季八套衣裳八双鞋,一日三餐。三菜一汤。四时八节还另有礼物。

这样的待遇在京城也是头一份了。顾芳洲看周旭如此厚待,自然更加竭力尽心的教导阿顺。

阿顺就这样开始了他的启蒙学业。

顾芳洲的规矩也颇为严苛,因为周旭还给阿顺请了个拳脚师傅,每日早晨教他拳脚功夫,于是就定了吃过早饭就去顾芳洲那儿念书,中午回来,下午接着去,如果是晴天。吃过晚饭后也要去,顾芳洲要教阿顺观星。

要说之前周旭还有犹豫,在听说顾芳洲颇为精通观星后,就立kè

改观了对他的看法,这年头高人逸士好找,懂得观星的人可不多。

第一天上学,王蘅比阿顺还紧张呢,主要是她听周旭说顾芳洲是个有本事的,一面高兴阿顺能跟着他念书,一面也是担心阿顺会让顾芳洲不满yì



素日王蘅那么的杀伐决断。如今在孩子的事情上却患得患失,这大概是古今父母的通病吧。

阿顺倒是没什么表情。之前周旭带他去拜师,他是见过顾芳洲的,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观感,只是爹娘让他跟着念书,他听话便是了。

一大早起来,阿顺跟着教他拳脚功夫的傅师傅站了两柱香的马步,接着洗漱更衣,吃过早饭后就去了无为阁,这是周伯清在外院的书房,暂时给阿顺做上课的地方。

顾芳洲已经到了,见阿顺身后跟着两个丫头一个奶娘,捧着笔墨纸砚等物,心里就不大高兴,道:“以后自己拿着书过来就成了,不必跟着这么多人。”

甚至把周旭专门预备给阿顺做伴读的小厮也给赶了出去,屋子里只留他和阿顺。

阿顺对这个倒也不在意,端端正正的坐着,翻开三字经正等着顾芳洲教呢,谁知顾芳洲却看了一眼那三字经,颇有些蔑视,道:“我们不用这个。”说着他拿出了一本书。

阿顺接过来一看,上面写着“乐安新语”四个字,顾芳洲道:“这本书是我编写的,以后你就看这个,倘若把这个本书给读透了,什么三字经,古今贤文,就都不用背了。”

阿顺点头称是,翻开了新书的第一页。

头一天上课,不管是阿顺还是顾芳洲都挺满yì

,一个觉得先生博学,一个觉得学生聪慧,中午回去吃饭,阿顺就简单的表达了对这位先生的喜欢,王蘅这才松了口气。

阿顺却已经跑到摇篮前去看阿芬和阿和,拿着摆在一旁的拨浪鼓逗他们。

阿芬和阿和睡在同一个宽大的摇篮里,听到拨浪鼓的声音,阿芬最先转过头,紧紧盯着阿顺,然后咧嘴一笑,伸着手就要去够那拨浪鼓,阿和却只是怔怔看着阿顺,阿芬动作大一些,碰到了阿和,阿和嘴一撇,呜呜哭了起来。

奶娘赶忙过来把阿和抱起来哄,阿顺觉得弟弟这么爱哭,实在是没意思,跑到一边去翻看那本《乐安新语》了。

下午去无为阁,阿顺已经把这本书翻了一半儿了,其实之前周旭和王蘅就教过阿顺认字,阿顺的基础很好,这本书里的内容也浅显,因此阿顺很轻易的就能看懂了。

不过他依旧听顾芳洲接着上午的给他讲,看他领会到的和先生讲解的是不是一样。

阿顺的启蒙恩师找到了,王蘅也松了口气,只把心思放在照顾阿芬和阿和身上,同时,周琳的婚事也定下了,要赶在年前办婚事。

要说时间有些紧凑,但孙成家里已经没什么人了,一应事情都是周家操办,许多礼节能省略的就省略了,饶是这样,三夫人也忙的脚不沾地,她的嫁妆在库房里搁了快二十年,如今总算是有机会抬出来了,家里许多下人都跑去瞧稀罕,王蘅也听曲卿说了,好像三夫人的嫁妆很丰厚似的。

王蘅笑道:“以后四妹是住在家里还是外头?”

曲卿道:“自然是在外头,孙成也不是一无所有,家里总有长辈留下来的老底子,自打亲事定下,他就在附近买了一座宅子,地方不大,两个人是够住了。”

王蘅点头道:“如此也甚好。”又忙着给周琳预备添妆的东西。

……

时光飞逝,一眨眼过了三年,又是元宵佳节,周旭和王蘅正说要不要去看花灯,他们两个出去容易,关键是还有三个孩子,阿顺还好,已经六岁了,十分懂事,倒是不用人操心,阿芬和阿和却是三岁多,不足四岁,正是爱闹腾的时候。

一听说要去看花灯,正由奶娘喂着吃元宵的阿芬蹬蹬蹬跑了过来,抓住了周旭的衣摆,甜甜的撒娇:“爹爹,阿芬也要去看灯。”

阿芬小小年纪,却跟王蘅长得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周旭最是疼爱她,因此一见她这么说就心软了,把她抱在怀里亲了两下:“好,爹爹带阿芬去看灯。”

坐在一旁的阿和闻言眼睛也发亮,期待的看着周旭,周旭伸手把他揽在怀里:“阿和也去。”阿和顿时满脸笑容。

要说也是奇怪,阿顺并阿芬阿和三个孩子,长得都与王蘅相像,尤其是阿芬,王澜说活脱脱就是王蘅三四岁时候的模样,而阿和因为是男孩子,自然不可能一模一样,但脸庞清秀,眉目婉转,一看就知dào

是沿袭了王蘅的美貌,反倒是阿顺,虽然也像,可越长大越是有一股男子汉的英气在里头,反倒不怎么像了。

王蘅没好气道:“我可不想跟去年似的,把他们都带去,累的半死,哪里是过节啊,今年谁都不许去!”阿芬顿时嘟着嘴跟周旭告状:“爹爹,娘亲坏,不叫阿芬去看灯。”

周旭忍不住一笑,道:“罢了罢了,一年只有一次,多带几个人就是了。”说着又叫人去问周惠。

周惠和曲卿的儿子阿城已经两岁多了,也正是调皮的时候,不过周惠和曲卿两个看一个倒是容易的很,一听说周旭他们也去,就说一起去,也好有个照应。

王蘅道:“既然都说去,索性多叫几个人,把大嫂,三嫂,四嫂都叫上。”

周旭欣然应允,派人去各房问,结果除了怀着第二胎的海氏,都说要去,周旭就叫人把临近东大街的一家青芜馆名下的酒楼给清空了客人,到时候他们去那里观灯。

如今的周家已经不是三年前那般愁云惨雾了,虽然不怎么插手朝堂上的事情,日常过日子都是不愁的,周安和海氏夫妻俩都是精通庶务的,周惠和曲卿的生意也做起来了,周硕到底进了军中,没想到他却混的如鱼得水,很快在五城兵马司混了个一官半职,好歹是拿俸禄的人了。

而周宁也顺利从翰林院调到了吏部学习,有段青山这么个尚书老丈人相助,前程自然差不了,周旭的青芜馆也发展的越发壮大,日进斗金倒是其次,周旭培养出来的弟子也越来越多了,不过周家人并不知dào

罢了。

就是周家出嫁了的女儿里,周云自不必说,何恺对她言听计从,儿子也已经快六岁了,生活滋润的很,而周玉也渐渐走出了和离的阴影,周惠一直热衷于替她做媒,虽然她一直拒绝,但近来却有松动的迹象,周静嫁到岳家,一连生了两个儿子,岳家二老都对她十分器重,周琳嫁给孙成后,长女也已经两岁了。

整个周家,唯有四房的周文和周颂还没有说亲事,但周文已经十八岁了,周颂也十六岁了,只怕也是这两年的事。

简单用过晚饭,周旭就携妻带女去了青芜馆等候诸人,青芜馆已经打扫的一尘不染。(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一章

二楼大厅的桌椅都已经被搬走了,反而抬过来一张大圆桌,周围摆着许多圆凳,除此以外并无其他东西,却并不显得冷清单调,原因便是二楼的天花板上垂下不少花灯,站着的时候触手可得,五颜六色的花灯密密匝匝的挨在一起,显得格外热闹,而每盏花灯下面都用彩色缎带写了灯谜坠在下面,赏灯的同时也可以猜谜取乐。

王蘅赞道:“这个主意倒是新巧。”

周旭也暗暗点头,那边阿芬已经跳着闹着伸手要去够花灯,饶是叫阿顺抱着她还是够不到,小姑娘性子急,就不高兴了,嚷着要周旭抱她。

因为周旭疼爱,阿芬颇有几分娇惯,她是周家下一辈的大小姐,不光周旭疼爱,上到周伯清和曹氏,下到周经略和岳氏,都十分怜惜,所谓掌上明珠也不过如此了,素日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

这次她嚷着要周旭抱,可周旭怀里已经抱着阿和了,阿芬就不依,非得让周旭把阿和放下来抱她,小孩子不懂事,周旭也没生气,反而笑着伸手把阿芬也抱在怀里:“爹爹一边抱着一个。”

可阿芬不依,伸手去推阿和,阿和性子软,这一下坏了,直接就哭鼻子了,周旭哄哪个也不是,颇有些狼狈。

王蘅眉毛一竖,瞪着阿芬道:“下来!谁许你欺负弟弟!”说着把阿芬从周旭怀里抢过来往地上一放,对似笑非笑的阿顺道:“就让她一个人闹去,咱们谁都别理她!”

阿芬素日最惧怕的就是王蘅了。盖因大家都宠爱着她。唯独王蘅从不姑息。稍有错处便是一顿责骂,弄得阿芬心里就很不平衡,她可从没见过娘亲去打骂哥哥弟弟,为什么专门针对她?

阿芬心里不服气,殊不知王蘅就她一个女儿,自然心里疼爱,却偏偏怕她被人惯坏了,养成飞扬跋扈的性子。指望着周旭去扮黑脸已经不可能了,她只好严厉些,更何况阿顺从小乖巧听话,如今更是懂事,自然不用人说,而阿和性子怯懦,又偏偏是男孩子,王蘅倒巴不得他霸道一点才好呢,有时候真恨不得让阿芬和阿和的性子换一换,该温柔可人的反倒跟霸道的小老虎一样。该活泼开朗的又偏偏软弱怯懦。

被王蘅这么一说,阿和是不哭了。阿芬却捂着眼睛呜呜哭起来,王蘅也不理她,周旭知dào

管孩子的时候不能一个教xùn

一个护着,因此纵然心疼,也不好说什么,倒是阿顺走过去牵住了阿芬的手:“妹妹乖,哥哥陪你玩儿,不哭了。”

对于阿顺这个哥哥,阿芬可是很喜欢的,被他一哄,倒是不哭了,可仍旧抽抽噎噎的,一边抹眼睛一边还偷偷去看王蘅,王蘅哭笑不得,却故yì

板着脸假装很生气。

一见王蘅生气了,阿芬就心虚了,也不闹着要去摸一摸花灯了,低着头三步挪不了一寸,往王蘅身边挪,然后悄悄拽着王蘅的裙裾,蹲在地上闷声不吭的,不一会就自己跟自己玩起来,嘴里还念念有词,显然把刚才的事情给忘了。

周旭看着这一幕是哭笑不得,要说也是奇怪,王蘅对阿芬是最严厉的,可阿芬偏偏最是跟她亲近,让周旭也忍不住小小嫉妒了一把。

不多时周惠和曲卿带着阿城过来了,阿城比阿芬阿和要小一岁,大名周敏,他长得和周惠倒是一模一样,故此周惠对他十分宠爱,也养成了无法无天,最是淘气的性子。

素日在家,阿城和阿和玩不到一起去,却偏偏粘着阿芬,因此一见阿芬也在就挣脱了曲卿的手跑了过来:“姐姐!”

阿芬也比较喜欢阿城这个小跟班,两个人手拉着手跑到窗户边看街景去了。

周惠和曲卿是早来一步,周安周宁和周硕三个人是一起过来的,自然还跟着周颂和周文。

这些年周家也算是人丁兴旺了,论年龄排行,俨然已经有了五位小少爷,两个小小姐。

大少爷便是已经六岁了的阿顺,大名周皓,二少爷便是海氏的长子阿宝,大名周谈,今年已经四岁,三少爷便是王蘅的次子阿和,大名周煊,今年三岁,四少爷便是周惠的儿子阿城,大名周敏,今年两岁多,不足三岁,五少爷则是周硕的长子,小名阿庆,大名周凯,不足一岁。

而两位小姐分别是王蘅的女儿阿芬,大名周馨,今年三岁,以及段婷的长女阿柳,大名周兰,不足两岁。

这七个孩子除了阿庆和阿柳,其余五个都到了,本来偌大的大厅如今倒显得拥挤起来。

不过孩子们只有奶娘看着,再加上阿顺也大了,知dào

看顾弟妹了,倒是不用操心,因此王蘅只和曲卿,段婷,郑宛如几个妯娌坐在一起说话,周惠和周硕却是闲不住,不知商量着什么跑出去了。

不多时,两个人提着两个硕大的食盒跑回来,里面居然是十几碗香喷喷的元宵,虽然大家都是吃了饭出来的,但闻着这香气,都忍不住想尝尝,而几个孩子疯玩了一阵,更是团团坐在桌子前,或是自己吃,或是由奶娘喂,也都吃了好几个。

阿顺是五个孩子的哥哥,虽然端着碗,却不急着吃,一边要拦着阿宝别吃太多,不好消化,一边要盯着阿城慢慢吃别噎着,还要看着阿芬,让阿芬不许抢阿和碗里的元宵,忙了半柱香的功夫,自己碗里的元宵倒是没吃一个。

周旭坐在一旁看着这个长子,心中无比的自豪骄傲,而阿顺也看到了来自父亲的目光,笑了笑,却是有些不好意思,周旭却朝阿顺招招手,父子两个坐到了靠近楼梯处的小桌子说话。

周旭手里也端着一碗元宵,亲手喂了阿顺一个,阿顺也挺不好意思的,吃了一个便别开头,看二伯父把阿芬顶在肩膀上,阿芬兴奋的伸手把头顶的花灯一阵拨弄,惹得阿城阿宝羡慕极了。

这时听到了周旭的声音:“昨天是你义父派人来找你的?”阿顺这才回过头来,点头道:“义父要我进宫陪他过元宵,不过我拒绝了。”

周旭点点头,赞赏道:“他又不是没儿子,叫你过去是什么意思?你不去是对的。”

两年前,赵凌的长子出世,当时闹的还挺轰动,还大赦天下,是名正言顺的皇长子。

阿顺道:“义父说宫中会举行射箭比赛。”

周旭嗤笑:“元宵节射什么箭啊,他哄你呢,咱们自己家也有靶子,你若是觉得一个人没意思,我再给你找两个人陪你也是一样的。”

阿顺一笑,早知dào

父亲会这么说,倒是不说话了。

过了元宵节,阿顺到底又进宫了,赵凌得了一匹好马,马性颇烈,赵凌发话,王公子弟皆可进宫一试,谁能驯服就赏给谁,让阿顺去基本上也是凑热闹的意思。

阿顺先去给赵凌行礼请安,赵凌眼见着这个义子一日日长大,却是越来越欣赏,先赏了他几本新书并两把长弓,又问他元宵节是如何过的,又带着他去校场射箭骑马。

消息传到顾莲那儿,正在陪伴顾莲的林淑妃脸色就不好kàn

了:“怎么又来了,皇上偏生对他这么疼爱,也不知是怎么回事。”顾莲淡淡一笑:“不过是合了皇上的眼缘罢了,你是大皇子的生母,眼皮子怎么这么浅。”

林淑妃便是皇长子赵青的生母,不过赵凌发过话,将赵青抱给顾莲抚养,实jì

上就是顾莲的儿子,也就是嫡子了,林淑妃虽然不甘心,但也没有办法,因为赵凌告sù

她,如果不出意wài

,赵青就是储君,那么她身为生母好歹也能捞一个太后做,遂为了儿子的前途,她也只有来顾莲跟前低头服软,是以宫里倒是没有掀起什么风波来。

也许是赵凌的子女缘较浅,虽然满宫嫔妃,但到现在为止也只有赵青一个儿子罢了,遂林淑妃在宫里的地位也水涨船高,她向来自得,没想到赵凌最疼爱的却不是自己的亲儿子,而是阿顺这么一个义子。

若是阿顺是旁人家的孩子还好,偏偏是周家的长子嫡孙,周家在京中早已失去了一流世家的地位,如今也渐渐走上了行商之路,朝中不过只有两个子弟做官罢了,还都是些微末小官,因此林淑妃就很看不上眼,觉得是阿顺抢了属于自己儿子的宠爱。

若只是认了个义子倒也没什么,偏生阿顺每一次进宫,赵凌都跟不要钱似的把好东西往阿顺那儿塞,回回是空着手来,满载而归而去,林淑妃看着一件件本应属于自己儿子的东西旁落他人,心疼的要命,更别提喜欢了。

从顾莲宫里出来,林淑妃就叫人去打听了,这才知dào

赵凌把那把南疆进宫的宝弓赏给了阿顺,不由不忿道:“那样的好东西,他受用得起么?就是拿回去了,不也是白搁着?”

来回话的小太监低着头不敢说话,林淑妃哼了一声,这才把人打发走,一扭头,她却去了校场。(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三章

更何况阿顺也只是一个六岁的孩子罢了,都说情深不寿,慧极必伤,王蘅宁愿阿顺痴傻呆笨一些,也不愿他如此聪慧伶俐,招人嫉妒。

人皆养子望聪明,我被聪明误一生,惟愿孩儿愚且鲁,无灾无难到公卿!

王蘅自己打小就很聪明,又争强好胜,可她的聪明没能让她免受陈家退亲之辱,她的聪明也不能让周家免遭这些厄运,其实从另一种形式上看,她和周旭都是一样的人,心高气傲,却偏偏在强权压制下无可奈何,赵凌敢起兵造反,他们没有那样的胆子,所以也只能安分守己,珍惜眼前的平静生活。

周旭见王蘅怒极,也不想让阿顺留下吃亏,便朝他使了个眼色,让他先走,自己留下来劝解王蘅,谁知阿顺却在王蘅面前跪下,道:“母亲恕罪,孩儿是故yì

在人前如此张扬的!”

此言一出,莫说王蘅,连周旭也有些发愣,他知dào

阿顺的脾气,绝不是那种争强好胜的,这次只当他是小孩子心性,倒没料到他是故yì

的。

王蘅听了这话,反倒不大声责骂了,只是道:“那你说说,你为何如此?”

阿顺低头,掩饰眼中一闪而过的委屈,声音却还是平平稳稳:“义父是九五之尊,却对孩儿颇为疼爱,孩儿知dào

,定有许多人眼红嫉妒,等着在我背后使绊子,孩儿这么做,不过是想站稳脚跟,让那些人看清楚我的实力,不至于轻易动手罢了。”

说白了一句话。阿顺想做一个名副其实。有资格让赵凌疼爱的义子。而不是只因为赵凌喜欢就一步登天的幸运儿。

可王蘅和周旭却在听了这话后颇有些心酸,当初本想让阿顺借着这个义子的名头逃脱一劫,没想到这个身份到如今却成了阿顺的负累和包袱。

身为九五之尊的义子,出入宫廷,自然是受别人羡慕的,但这羡慕背后却隐藏着重重危机。

阿顺小的时候还不明显,那也是刚刚立国,国基不稳。人心浮动的缘故,哪里有余暇去顾及一个小小的孩子,可如今赵凌登基已经快六年了,朝中早就经lì

了一番大洗牌,局势也稳定下来,再加上皇长子的出世,大家的目光就从谁是皇帝上转移到了谁是太子上。

立储之事向来是从古至今亘古不变的朝堂话题,更会惹得无数人争斗,饶是赵凌正当盛年也不可避免。

当初皇长子赵青出世时,赵凌下旨交给皇后顾莲抚养。当时就有有心人琢磨,觉得皇长子多半是储君了。不然怎么会交给皇后抚养呢,这分明是充当嫡子正名的,因此就有人提议立太子,但是赵凌拒绝了,说等到皇子十岁的时候再观贤愚,再者说赵凌又不是从此就没孩子了,因此大臣们就渐渐不提这件事。

可有人却不会忘记,比如皇长子的生母林淑妃和林淑妃娘家一干人等,他们巴不得赵凌早早立太子,他们作为母家也能享shòu

富贵呢,自然是挡我者死!

而这个时候阿顺却越长越聪慧,而赵凌也对他颇为疼爱,虽说是义子,可到底占了父子的名义,这对尚在襁褓中的皇长子来说简直是一个不容小觑的威胁,对阿顺自然不会有好脸色。

就是退一万步讲,阿顺在赵凌的保护下可以平安长大,可将来呢?赵凌死后,肯定会把皇位传给自己的亲儿子,倘若是皇长子继位,又怎么能容忍阿顺这么一个义兄抢去了大半属于自己的那份疼爱呢?到时候阿顺又会面临怎么样的危机?那时候可没有赵凌来护着他了。

因此这两年王蘅和周旭都颇为忧心,王蘅甚至一度想断绝赵凌和阿顺的义父义子的关系,不过也只是想想罢了,不用想也知dào

赵凌肯定是不会同意的,且不说他很喜欢阿顺,就是不喜欢,也不会允许这么打脸的事发生。

如今阿顺出头,相当于接下来那些来自嫉妒他的人的挑zhàn

,也可以预见他将来的日子固然是风光无两,可也是危机重重。

孩子过早的成熟懂事,那是因为父母的失职,听到阿顺一个孩子说出这番话,王蘅和周旭又怎么能不伤心自责呢?

阿顺看着父母的神情,不慌不忙继xù

道:“相比别人,我已经得天独厚,享shòu

了义父的偏袒疼爱,就是付出什么也是应该的,这倒不是我贪图富贵,我只是不想让义父伤心难过,虽然他贵为天子,富有四海,但有时候他也只是一个有七情六欲的普通人,别人拿他当皇帝,可我却只是把他当成我义父罢了。”

王蘅和周旭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周旭道:“你既然已经打定了主意,我和你娘也没有什么好说,照着你想走的路往前走便是了,爹娘永远站在你后头呢。”

阿顺眼前一亮,站起来道:“既如此,我想爹给我两个人用。”

周旭一扬眉,看出了阿顺眼中的跃跃欲试。

从飞云轩出来,阿顺径自去了顾芳洲那儿,作为阿顺的启蒙恩师,顾芳洲在周家的地位可不低,不过他只负责教导阿顺,其他的周家孩子都不归他管,另有一位唐先生做西席。

顾芳洲正在与自己下棋,见了阿顺笑道:“我已经听说了,你以后就是四品的将军了,就是我见了也要行礼啊。”

阿顺道:“师傅别取笑我了,这次不过是侥幸,幸亏师傅给我的书,我才能知dào

驯服汗血宝马的秘诀,不然今天倒是不知dào

如何收场。”

顾芳洲哈哈大笑起来:“你也别拍马屁,是我的功劳我不推,不是我的功劳我也不认,这倒要感谢你外祖父,财大气粗,甘愿花千金替你淘换旧书古籍,要不然也不能淘到那本《蓟县马志》呢。”

阿顺淡淡一笑,道:“是了,这个月还没向他老人家请安呢。”

王澜如今已经是户部侍郎了,户部本就是肥的流油的衙门,如今王澜成了二把手,王家的门第在京里也显赫起来,其实王家向来不缺钱,不过是缺名声罢了,如今王澜官至三品大员,倒是弥补了这个缺憾,让王家真真的成为富贵双全了。

阿顺与顾芳洲说了几句话就被周旭叫去了外书房,父子俩屏退下人说了一会私房话:“你当面揭穿孙御史收受贿赂的事,可有人疑心?”

阿顺摇头:“当时并没有人说什么,估计回过头来就觉得不对劲了,不过我想这也是一个机会,父亲隐忍多年,不就等着此刻一鸣惊人吗?没料到到被我抢占了先机。”

周旭笑道:“我费了这么多心思还不都是为了你?如今把人手给你用也是一样的,不过这事你义父若是问,你就实话实话,就是你撒谎隐瞒,他也会找人调查。”

阿顺应了。

没过两日果然赵凌又叫阿顺进宫,问起他如何知dào

孙御史收受贿赂一事,阿顺看着赵凌仿佛是不经意的一问,不由笑道:“这件事原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不过我若是说了,义父可要答yīng

我别生气。”

赵凌对这件事已经有了自己的看法,阿顺再聪明,也只是一个孩子罢了,断不可能知晓如此隐私的事,多半是周旭和王蘅手中的势力,不过王蘅向来不屑于摆弄权术,估计是周旭背后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一听阿顺如此说便道:“你且说,义父也不是那种小心眼的。”

阿顺道:“其实是父亲告sù

我的,他派人打听这些秘闻,也是想手里有个把柄的意思,毕竟周家不如往昔,若是有人欺上门来,我们也不至于无所依仗。”

赵凌眼中精光一闪,能知dào

孙御史和王侍郎有所往来,就代表着周旭的势力已经发展很深了,这些年他见周旭安分守己,竟然没有注意到他背地里的手段,不过这也不意wài

,毕竟是王蘅看中的人呢,怎么可能是一个碌碌无为的庸才呢!

赵凌道:“既如此,这些人手现在是你父亲掌管还是你掌管?”阿顺道:“父亲说了要留给我,他这一辈子并没有什么大的志向,只想我和弟妹平安顺遂罢了,因此我五岁的时候他就开始教导我这些事了,他说,周家的前程在我身上。”

赵凌嘲讽一笑:“周家的前程可不是在你身上么,作为我的义子,将来怎么着都能封个爵位。”

阿顺看着赵凌道:“义父不要小瞧了人,你白给我,我也不稀罕呢,母亲也说,倘若义父给我什么额外的封赏,一定要拒绝。”

赵凌道:“那你怎么想的?你我父子六年,难不成还敌不过你爹娘的一句话?”

阿顺垂下头,声音有些黯然:“在我心里,义父和父亲并没有什么差别,如果义父非要计较,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赵凌听了这话也不禁叹气,如果说刚开始疼爱阿顺是因为王蘅的缘故,那么现在对阿顺的种种关心就完全是他心甘情愿的了,他喜欢阿顺,也是发自内心的疼爱阿顺,自然也知dào

阿顺在义父和亲生父母之间的矛盾和犹豫,他说这话,原就有几分吃醋的意思,不过他也想得明白,义父再好,也是比不过生身父母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四章

赵凌不再提这件事,转移了话题:“你如今已经是四品将军了,过几日会有人去宣召圣旨,另外,我想办一个学堂,把和你差不多年纪的王公子弟都宣召进来念书,你想不想来?”

阿顺道:“我已经有师傅了。”赵凌道:“我知dào

,那个顾芳洲倒是有几分真本事,不过这学堂你最好还是过来,毕竟多认识一些人也是好的,这也许就是你将来的人脉呢。”

阿顺思考片刻,道:“好吧,我答yīng

义父了,什么时候开始上学,我一定准时过来。”

赵凌满yì

的点点头,道:“我知dào

你还有一个小你一岁的堂弟,不如让他也来。”

阿顺摇头:“多谢义父好意,阿宝性子平和,又没有人撑腰,只怕他会受欺负呢,就是我,说不定也会遭到大家的排挤呢。”

赵凌似笑非笑:“先说好了,进了学堂就要一切靠自己,若是被人欺负了,可别来我跟前哭鼻子。”

阿顺淡淡道:“那我倒要看看谁敢欺负我!只是一点,若有人带着孩子来义父面前说理,义父可别嫌烦。”

赵凌大笑起来:“就知dào

你小子是个不吃亏的!”

……

王蘅带着阿和和阿芬回了一趟王家,正巧王澜休沐在家,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了顿饭。

王莹今年已经十岁了,经过这几年锲而不舍的节食,总算是瘦了不少,如今虽说还是有些丰满。却也无碍了。反而越发显得肌骨莹润。看上去就一团讨喜。

因为王澜的疼爱纵容,也养成了王莹活泼开朗,胆大包天的性子,素日不服先生管教也就罢了,连彭氏的话也不怎么听,她如今也算得上官家千金了,谁见了都要退让三分,就这么一个小霸王。却最是惧怕王蘅。

王蘅疼她的时候也是真的疼她,要什么给什么,但她若是做错了事,王蘅说打她就打,那也是一点也不含糊的,被打怕了的王莹对王蘅是服服帖帖。

王蘅来之前,她还在自己院子里跟两个丫头一起嘻嘻哈哈的荡秋千呢,一听说王蘅来了,立马跑去二门迎接,规规矩矩的变成了乖乖女。

王蘅哪里不知dào

王莹的阳奉阴违。却也没法子,想着她本性也不坏。最起码没做什么什么坏事,调皮些就调皮些吧,因此只装作不知dào

,见了面仍旧夸赞王莹懂事知礼。

这次一见面,阿芬阿和就一左一右冲上去抱住了王莹,一口一个小姨的喊着,王莹也是笑意盈盈,却眼巴巴的看着王蘅,看王蘅挥手允许了,这才带着两个小跟班自去玩耍。

王澜则对王蘅道:“我听说阿顺得了一匹汗血宝马?”王蘅道:“这也是前两天的事,父亲不知dào

吗?”

王澜笑道:“正巧那日我告假,回去别人都说,你外孙子好大的威风,不光得了汗血宝马,还得了四品将军的头衔,我也是吓了一跳,细问之后才明白。”

王蘅道:“既然是阿顺靠着本事得来的,别说是四品将军,哪怕是个王爷呢,我们也问心无愧。”

王澜大笑起来,显然与有荣焉,知dào

阿顺又进宫了,道:“皇上疼爱是好事,可这背后不知dào

有多少人嫉妒呢,还是叫阿顺小心点,他也大了,若是有什么不周到的,也不能用童言无忌来说了。”

王蘅道:“您又不是不知dào

阿顺的脾气,向来是有主意,这一点倒是不用担心。”

王蘅在王家盘桓了大半日,回到周家时,阿顺也回来了,王蘅正说问问他在宫里的情况呢,便有小丫头慌慌张张的来通报:“老太爷吐血了,五奶奶快去瞧瞧。”

王蘅也吓了一跳,心里咯噔一下,又怕吓着孩子,也不许阿顺去,只把阿和阿芬交给他来照顾,她则和周旭一起去了引绿轩。

不多时,周家上下便在引绿轩聚齐了,只除了在外当差的周宁和周硕,不过也着人去喊了,大家面面相觑,都有些茫然失措。

其实周伯清的身体自打去年就不好了,但他底子好,又被照顾的很仔细,所以身体还支撑得住,可自打今年开春,季节更替,气候变换,他一时受不住,就染了咳疾,断断续续也有半个月了,素日也没见怎么样,谁知却突然咳血了。

一群人正发呆呢,丫头从内室出来了;“老太爷请大老爷二老爷三老爷四老爷进去说话。”

周经略兄弟四个赶忙进去,看这架势,倒跟交代遗言似的,王蘅的心砰砰直跳,不禁握住了周旭的手,周旭安慰似的看了看她,可自己的脸色也绝对称不上好kàn



他是被周伯清养大的,对他的感情自然更深些。

不多时,周经略四兄弟从里面出来了,眼睛都红红的,又叫岳氏等四妯娌进去。

看着这一幕,大家也都确定了,估计就是在交代遗言了,像周文已经靠在海氏肩膀上哭了起来,周颂虽然是男子汉,可也在发怔,其他人倒还好。

岳氏等人出来后,先是周安和海氏夫妇进去,继而是周惠和曲卿夫妇,周硕和郑宛如夫妇以及周宁和段婷夫妇,周旭和王蘅是最后一个进去的。

内室里悄没声息,屋角却站了两个丫头,也都低着头不说话,曹氏坐在床边的一把椅子上,周伯清则半躺在床上。

周旭过去跪在了床边,握住周伯清的手,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王蘅紧随其后,也跪在一旁。

周伯清的脸色看上去还不错,笑了笑,先对王蘅道:“小五媳妇,以后小五和阿顺,阿和,阿芬就要你来照顾了。”

王蘅道:“祖父说的哪里话,这本就是我的分内事。”

周伯清叹道:“你是个懂事的,有你帮衬着小五,我也没什么可以担心的了,如今阿顺是皇上的义子,你父亲又成了户部高官,王家的生意又极大,你自己也有生意铺面,要记得月满则亏水满则溢这句话,不可过于招摇。”

王蘅道:“祖父教xùn

,孙媳谨记在心。”

周伯清点点头,这才看向了周旭:“你虽然排行第五,却比你前头的四个哥哥心里都明白,你大哥太过老实,老二又太过滑头,你要多看着他们,能帮衬的就帮衬着,总不能叫周家没落了。”

周旭听了这话不由哽咽:“祖父,我一定听您的话,您要快点好起来。”

周伯清微笑着摇摇头,道:“好了好了,你也是有儿子的人,看看像什么样子,你去把他们都叫进来吧,有几句话我要吩咐。”

周旭应声,谁知他一出内室,周伯清就迅速的抓住了王蘅的手,几乎是恳求着道:“周家就交给你了!”

王蘅一怔,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这时大家都进来了,乌泱泱二三十口子人,把内室跪的满满当当。

周伯清强撑着身体半坐起来,道:“我的身体我知dào

,只怕不行了,顶多也就熬上两三天,我怕有些话现在不说,以后就没机会说了。”大家惶惶然,小部分人已经开始忍不住哭了起来。

周伯清笑道:“你们也别伤心难过,人有生老病死,我这一辈子也算是活够本了,不过有几句话要嘱咐你们,我死以后,周家可以分,但不能散,要谨记相互扶持这句话,若是谁做了有愧天地祖宗,分散兄弟姐妹,离间骨肉至亲的事,就是到了地底下,我也不会放过他!你们要记住。”

大家齐齐点头,周伯清满yì

的点点头,道:“我这辈子也攒了不少私产,除了公中的祭田房产留给大房,有三处房产,二房,三房,四房一房一处,也好有个安身的地方,另有几处铺面,给老大你们兄弟六个分了,六个孙儿,一人一份,不偏不倚,不过小六年纪小,不比你们都成家立业的,我要多给一些,交给四儿媳先管着,其余的金银财帛,古董摆件,我曾经列过单子,哪一件送给谁都写好了,你们且拿去做个纪念,我死以后,不要为了家产的事吵吵嚷嚷,叫人家笑话。”

周伯清说这些话的时候,曹氏一直坐在旁边,也不说话,也没有哭,倒像是一个见证者一般,待到周伯清说完,她也不要大家留下来侍疾,反而把人都给赶走了。

重孙一辈,周伯清一个都没见,包括阿顺在内,都只说有各自父母管教,好自为之。

周旭回到飞云轩便倒在了床上,王蘅知dào

他伤心,可也不知dào

该怎么劝,只是坐在一旁看着他,周旭沉默好半响才道:“其实祖父还是偏心我的,早在几天前他就把名下所有让我代管的生意都转给了我。”

王蘅很是意wài

,不知dào

该说什么才好,按说周伯清曾经身为帝师,又做过辅臣,还是侯爷,自己的积蓄肯定少不了,但是刚才分给大家的却不多,这么说来,岂不是一大半都给了周旭?

对于这种十个手指头有长短的事,王蘅也不好说什么,只是道:“要不去请个好大夫瞧瞧,我瞧祖父只是咳疾罢了,哪里就到这个地步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五章

周旭摇头:“不中用,祖父向来心中有数,若不是觉得他自己支撑不下去了,断不会说这样的话。”

王蘅上前轻轻把他抱住:“我知dào

祖父疼你,你也舍不得他,可是祖父上了年纪的人,这些年又一直抑郁不得志,大限将至,我们觉得伤感,对他老人家来说也许是一种解脱呢,再者说,没有祖父,还有我陪着你,还有阿顺,阿芬,阿和三个好孩子呢。”

周旭不想让王蘅看到自己流眼泪的狼狈样子,只是牢牢把她按在怀里,“嗯”了一声。

周伯清是在两天后的半夜去世的,丫头们第二日进去服侍,这才发xiàn

周伯清的身子早就变得冰凉,不禁叫嚷开来,大家纷纷赶过去,却是为时已晚,竟然连最后一面也没见到,霎时周家上下哭声震天。

其实经过了前两日周伯清给大家各自留了遗言这件事,此刻对周伯清的去世没有什么惊讶,只剩下了悲伤,岳氏和海氏已经悄悄把丧仪的各色东西预备下了,如今拿出来现用,倒也不慌不忙。

海氏挺着大肚子,再加上她是长孙媳,要在灵前守孝,遂里面的事情都交给了曲卿和郑宛如,段婷和王蘅则忙着照看满府的孩子和病倒在床上的曹氏,至于外头的事务,则有周经略四兄弟和周安六兄弟张罗。

王澜也告了假,特地赶过来帮忙,连段家,郑家,海家几家姻亲也都派了人来。听到消息的朝中官员有和周家有旧的。也都纷纷赶来吊唁。

周家一时宾客盈门。人满为患。

说来也真是讽刺,赵凌登基五六年来,周家一向是门可罗雀,没想到如今这热闹,却是在周伯清的丧礼。

一代帝师,本该风风光光,却遇到了赵凌这个异数,虽然没有抄家灭族。但被褫夺爵位,昔日朋友同僚皆成路人,说是活着,可却比死了还难受,正如王蘅所说,这一切对周伯清来说也许是个解脱。

出殡那日,宫里传来旨意,追封周伯清为太子太保,谥号文忠。

这个忠字,不是说他忠于赵凌。而是指他忠于燕帝,也不知dào

周伯清自己若是知dào

自己得了这么一个谥号。是高兴还是悲哀。

一连忙了好几日,周家上下白茫茫一片,客来客往,四处也都乱哄哄的,一直到周伯清的灵棺进了周家的祖坟,一应丧事结束,才恢复了往日的安静,只是如今的安静里带着一丝凄清,上上下下连主子带丫头都有股子不知何去何从的茫然。

王蘅穿着一身月白色的素服,带着同样穿孝的阿顺,阿芬,阿和去引绿轩,曹氏召集他们要说搬家的事,路上遇到海氏带着阿宝,曲卿带着阿城,也都要往引绿轩去。

王蘅见还是挺着肚子,就叫阿顺牵着阿宝走在前头,她和曲卿一边一个扶着海氏。

经过这一场丧事,海氏消瘦了许多,偏她还大着肚子,看着就有点危险了,王蘅担心道:“有没有请个大夫瞧瞧?”海氏笑道:“好好的瞧什么,我的身体我知dào

,无碍的。”曲卿道:“再过两个月就要生了,大嫂还是小心些好。”

三人到了引绿轩,发xiàn

有人到了,有人没到,但都穿着孝服,屋里不是青色白色就是素蓝色,颇有些颓唐之势。

曹氏生病也是过度伤心,再加上也是上了年纪的人,周伯清死的时候六十五岁,也算是高寿了,曹氏也只比他小两岁罢了,只是曹氏的心事少,身子骨也更硬朗,这次虽然病了,可养了快一个月就无碍了。

看着满屋子儿孙,曹氏淡淡一笑:“说起来,我跟太爷也都是有福气的人了,四个儿子个个孝顺,儿媳妇也没的说,下头的孙子重孙子又一大群,个个也都有出息,就是立kè

闭了眼,也没什么遗憾的了。”

周经略现在可是怕了听这些丧气话,赶忙道:“娘,您何必这么说,儿子们都等着孝顺您呢。”

曹氏点点头,道:“好了好了,我知dào

你们孝顺,我今天叫你们来也正是说说这事,论理说,我还没死呢,这个家不能分,但是周家只留长房的规矩是老祖宗传下来的,如今太爷死了,老大是家主,这宅子里就只能住大房一家人,二房,三房,四房都要搬出去另居,将来等老大去了,仍旧是老大的长子一家留在这儿,其余人都要搬出去,这是规矩,我们也只能遵守。”

大家都没有说话,显然是对这个规矩已经了然于心了。

曹氏接着道:“太爷把他的私产能分得都分了,你们若是觉得多了少了的,我也懒得跟你们掰扯,我如今什么事都不管,以后就只管过自己的日子了,能活一日就是一日罢了。”

说完又问二房三房他们有没有打算好要搬去哪儿,其实这事他们老早就算计好了,因此二夫人道:“爹留给我们的宅子虽然极好,但还没有打扫过,儿媳名下有一座宅子,我们暂且先搬到那儿,等那宅子修葺好了,我们再搬过去。”

三夫人四夫人也都是如是说,曹氏点点头,就不再问了,只让岳氏帮着调停好,让他们顺顺利利的搬出去。

先搬家的是三房,三夫人就周琳一个女儿,如今周琳出嫁了,她就什么心思都没有了,她一早就买下了周琳和孙成家隔壁的院子,这次直接搬了过去,与女儿女婿一起住,只怕以后就要他们养老了。

因此三房的东西也最少,拉拉杂杂收拾了两日,三夫人就来向曹氏辞行了。

在一起住了二十多年,如今临了要走了,别管以前是吵闹过还是打骂过,如今都不免觉得舍不得,三夫人哭的伤心,拉着曹氏的手说以后天天过来给她请安。

曹氏笑道:“你也别哭了,都是有外孙子的人了,琳儿才生了长子,这又怀上了,你正好也能帮着照看些,我这里又不少人伺候,哪里缺你一个,你若是得闲,就带着琳儿他们过来,陪我打打牌,说说话,热闹热闹就是了。”

三夫人哽咽着应了,临走前给曹氏磕了好几个头,王蘅在旁边把三夫人扶起来,看得很清楚,这几个头很是实在,可见三夫人对曹氏的确是有几分感情的。

四房是第二个走的,四夫人也带着周文和周颂来给曹氏辞行,都说小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对于四老爷这个小儿子,曹氏最疼爱,也最是舍不得,再加上周文没出嫁,周颂没娶妻,曹氏就抱着这两个孙子孙女哭的厉害。

周文本就是伤春悲秋的性子,最是重感情,要说周伯清这个祖父最偏心的孙儿是周旭,那曹氏最偏心的孙女就是周文了,此时一旦分别,虽然也能天天过来,却不比住在一起的时候亲热,周文更是哭的哽咽难耐,要不是大家劝着,险些就要闹着不走了。

二房最后一个走,关键是人太多,东西太多,忙慌慌收拾了好几日,二夫人累的活活瘦了一圈,但眼睛却极有神,精神也极好,毕竟是要离开婆婆和妯娌,以后自己当家做主了,抛开离别之情不说,还是很值得人兴奋的。

曹氏对二夫人这个儿媳妇说喜欢是喜欢她精明能干,说不喜欢是不喜欢她自私自利,因此二夫人来给她磕头,她也只嘱咐了几句话罢了,倒是对周硕和周硕的儿子阿庆十分舍不得,抱着亲香了好一会。

孩子小,不知dào

离别是什么,只是见大人们哭,心里觉得害pà

起来,阿庆本身见了曹氏还笑着,只是一见自己的爹抱着曹氏哭起来,他吓得也呜哇一声哭起来,这一哭不要紧,带着大家都伤心起来,哭个不停。

二房走后,偌大的周家更加安静,如今周经略和岳氏住的熙安堂在府里的中轴线上,东边住着周安,周旭,周惠三家人,西边原来住着二夫人三夫人个周硕等人,如今他们一搬走,这院子就空下来了,岳氏和曹氏商议了,要把周旭和周惠两家挪去西边住,让周宁从引绿轩旁边的修竹苑搬到清荷院去住,这样东西两边都有人,不至于他们兄弟挤在一块,也不至于太冷落。

曹氏只说好,让岳氏来操持这事,岳氏就把四个儿媳妇给叫过来了。

住了这么几年的院子说搬就搬,王蘅,曲卿和段婷都有些舍不得,但院子太小也是事实,尤其是王蘅,三个孩子呢,阿顺渐渐大了,不能总是住在厢房,阿芬是女孩子,也不可能永远住在爹娘的隔壁,是该有个自己的院子了,因此都说了好。

其实西边的建筑群主要是两个大跨院,分为南跨院和北跨院,格局也差不多,当时分别住着二夫人和三夫人,后来周硕成亲,又从跨院里分出了一个院子给他,但整体的格局却没有改变,因此就定下了周惠和曲卿住在南跨院,王蘅和周旭住在北跨院,一时间,只吩咐了人先去洒扫,毕竟都在府里,不过是把东西从东边搬到西边,要简单很多,所以大家也不是多着急。(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六章

王蘅去过北跨院,知dào

那里的格局,就画了一张简图和周旭一起规划,最后还是决定她们住在正院,正院旁边还有个种满芙蓉花的小院子,给阿芬和阿和住,阿顺则住在右边的院子,那里栽种了不少松树,清幽安静,最适合读书。

除此以外,王蘅还特意在左右开了两道小门,这样不管是去哪边,都不需yào

绕远路,过个门就到了。

因为周宁他们要搬到清荷院去,所以周惠和曲卿匆匆忙忙就搬到了南跨院去,那里比北跨院的地方要大,主要是多了个种满莲花的小池塘,好kàn

是好kàn

,但也够危险的,曲卿再三的嘱咐了奶娘不许让阿城去那边玩儿,若是摔进去了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这里头只有海氏不需yào

搬家,但她也没闲着,如今二房三房他们一走,府里的伙食又归到了大厨房,每天按着份例做菜,各房的小厨房有想留下的只管留下,但是油盐酱醋和厨子,甚至所费的柴钱,府里是不出一个子儿的。

按理说,小厨房是很方便,但也有些打眼,因此即便四个人都有能力供得起小厨房,也没有人这么做,一时间,海氏又忙着废除小厨房,把帐归到总账里去,比王蘅她们忙着搬家的也闲不到哪里去。

因为要守孝,周家闭门谢客,连阿顺说好的要去内书房读书也不成了,赵凌对一点颇为遗憾。

对于赵凌的来说,周伯清死的有点早了,他对周伯清说不上多恨。也绝对称不上喜欢。只是当初燕帝毒杀他的父亲赵安。周伯清却只充当了无情的旁观者,这让他有点接受不了。

这几年留着周伯清的性命,也不动周家,也未尝没有报复的意思。

让你眼睁睁看着你曾经拥有的一切一点点失去,所有的名誉不再,所有的荣耀不再,让你只能做一个囚笼里的忏悔者,连悔改的机会都没有。

这一切。都源于当初你对我父亲的冷眼旁观,以牙还牙,现在我也让你尝尝孤立无援的滋味儿!

如今周伯清一死,上一辈的恩恩怨怨仿佛都消弭了,赵凌也不是那种喜欢抓着事情不放的人,对于周家的子孙,有能耐的照样提拔,没能耐的照样不理。

先有周宁科举出身,又有周硕从军,赵凌扪心自问。还是做到了任人唯贤的,不过对于周旭。赵凌就有点看不透了。

若说他没有才华,赵凌可是不信的,若说他有才华,一直以来也不见他有什么作为,好像总是在家里待着,有时候去铺子里查查帐,整天无所事事的样子。

但是自打上次阿顺一句话揭穿了孙御史后,赵凌就不这么想了。

阿顺一个小孩子,怎么可能知dào

那么隐秘的事?只有一个可能——周旭告sù

他的。

如果说周旭整天在家待着,却连朝中大臣在哪儿喝酒说了什么话都知dào

,岂不是太可怕了吗?

赵凌当即派遣了锦衣卫把周旭的生意调查了个底儿朝天,但最后的结果却是:没有结果。

周旭名下的生意很多,也很琐碎,各行各业都有涉及,什么客栈,酒楼,当铺,钱庄,甚至还有青楼,但总的来说都是一个字号,便是青芜馆,只要是他名下的生意,他都盖上青芜馆的私印,所以想查他也很容易。

但偏偏查不出什么来,这就让赵凌更加费解了,让阿顺到内书房读书,也是存了试探周旭的意思。

阿顺是周旭的长子,周旭肯定非常重视,如果阿顺到鱼龙混杂的内书房去,周旭肯定要把内书房这些人祖宗十八代都查个清楚,到时候手里得攥着点把柄才好,只要周旭一有动作,赵凌就有自信把他揪出来。

可偏偏阿顺不来了,在这个节骨眼上,阿顺守孝也是出于孝道,赵凌还真没办法说什么,他不高兴了,顾芳洲却高兴了。

顾芳洲在周家三四年,和阿顺的师徒关系已经确立了,他自打知dào

赵凌要阿顺去内书房念书,就不怎么高兴,毕竟阿顺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学习进度也只有他最明白,一直以来,他都为阿顺的聪明伶俐自豪,而今得yì

弟子要被抢走,鬼才会高兴。

按着周旭的意思,也是叫阿顺借着孝期在家读书,也别提什么进宫了,前段日子阿顺在宫里出了一番风头,趁这个机会正好冷一冷,毕竟阿顺年纪还小呢,万众瞩目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

在这个节骨眼上,琐事也多,周旭也有心把阿顺带在身边,让他历练历练,也见识见识人情世故。

……

一转眼进了四月份,大家已经适应了守孝的安静生活,这时候,海氏生下了一个女儿,小名阿鸾。

王蘅带着阿芬阿和前去探望,海氏因为怀孕的时候挺辛苦的,怀相并不怎么好,生产的时候也比较辛苦,阿鸾的身体就有些虚弱,看着跟小猫一样的阿鸾,连哭声都非常虚弱,王蘅就想起了刚出生时候的阿和,心中不由多了几分怜惜,细细打量了,这才道:“阿鸾长得可真好,倒跟大嫂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海氏睡了一天,精神倒还不错,笑道:“娘也是这么说的,阿鸾这个名字还是娘起的呢。”

正说着话呢,曲卿和段婷联袂而来,海氏又对曲卿笑道:“我如今不能管事,家里的事都要辛苦弟妹了。”曲卿笑道:“大嫂说的哪里话,如今家里也没有多少事,大嫂只管好好养身子。”

大家说来说去,都是围绕着如何保养身体如何照顾孩子上,倒是段婷忽的来了一句:“我前两日回娘家,听我爹说,定安侯闹着要休妻呢。”定安侯便是姜寒,他是赵凌的表弟,虽然没什么实权,但却是实打实的宠臣,向来是皇帝身边第一红人,他娶的正是谢家的女儿谢文成。

当初这门婚事是圣旨赐婚,姜寒不情愿,谢家也不怎么愿意,但两个人凑在一起,还是磕磕碰碰过了这几年,突然间要说休妻,着实让人惊讶。

王蘅忍不住道:“前几日还见到他们夫妻一起出门吃饭呢,怎么突然就要休妻呢。”

段婷道:“这就是让人好奇的地方了,若是这两个人的感情一直是不错的,我听我娘说,每次进宫朝见,看定安侯夫人的气色也极好,不像是寻常过日子受气的。”

曲卿猜测:“也许她是要面子才故yì

装作很好的呢?”段婷道:“当然有这种可能,不过现在大家偷偷议论的原因是她行为不检,让定安侯知dào

了,定安侯自然不能容她。”

“行为不检!”王蘅,曲卿和海氏异口同声,都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看到自己的话收到了这样的效果,段婷很是得yì

:“可不是么,要说定安侯夫人也是书香门第出身,从小德容言功,怎么可能会行为不检呢,可事实就是这样,据说是定安侯向皇上抱怨过,皇上偶然提起来,与我爹抱怨过,这事可不就漏出来了?”

这下子连海氏这个坐月子的也禁不住好奇起来,催促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快说说,我记得五弟妹跟她应该是认识的,有没有听过什么风言风语?”王蘅摇头:“我已经很久没见她了,就是父亲,自打谢老太太去世后,也很少去谢家了,这件事倒是头一次听说。”

段婷咳了一声,一副要准bèi

说书的样子,又叫奶娘把几个小孩子给抱下去,这才道:“据说当初谢文成及笄时,有一个亲戚家的老太太就保了一桩媒,要把谢文成说给她的小孙子,据说和谢文成一般年纪,也很有出息,但是当时谢家没有答yīng

,这事就没有流露出来,也很少有人知dào

,后来谢文成进宫选秀,嫁给了定安侯,本来这辈子也就这样了,谁知前段日子那位曾经和她议过亲的公子来了京城,因为是亲戚嘛,还专门跑去谢家拜见,正好遇见谢文成回娘家,那位公子就给谢文成写了一首诗,文绉绉的我也记不住,不过大体是说他错过了谢文成,心里觉得很遗憾,还说哪怕谢文成现在和离了或者被休了,他也会立马就要把她娶回家,弥补这个遗憾。”

曲卿听到这儿忍不住笑了起来:“还真是个色胆包天的傻子,然后呢?谢文成不理会不就成了?”段婷击掌笑道:“可不是么,按说有人这么惦记她,说明她好啊,也是她的荣幸啊,可不该就不该在谢文成之后又写了一首诗应和,说自己也觉得遗憾,若是嫁给你就好了这样的意思,你说可不是作死么?”

王蘅摇头笑道:“这就是她的不是了,她说这话,又置定安侯何地呢?”

海氏也道:“难怪定安侯要休妻呢,换了个有气性的人,只怕都要这么做。”段婷点头:“所以说啊,定安侯直接就说,你既然这么遗憾,那就成全你好了,就说出休妻的话,一来二去,可不就成现在这个样子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七章

一时间大家都有些感慨,女人不比男人,男人在外头花心叫风流,女人稍有二心便是不贞,便是万劫不复,虽然很不公平,但世事如此,更何况虽然姜寒当初并不愿意娶谢文成,但也没有亏待她,也没闹出什么宠妾灭妻的事,如今谢文成突然闹出这么一首诗,简直要把姜寒的脸都丢尽了。

段婷把这事当成笑话告sù

王蘅她们,本以为这样的丑事,谢家忙着遮掩还来不及呢,估计过一阵子就销声匿迹了,可令人觉得匪夷所思的是,谢家居然把这事大闹起来,说姜寒仗势欺人,宠妾灭妻什么的,一时间京城里都在议论这件事。

段婷回了两次娘家,每次都带来关于这件事的最新消息,比如姜寒向皇上如何抱怨,谢家如何的吵嚷起来,谢文成已经搬回了娘家诸如此类的。

不管姜寒是不是真的宠妾灭妻,最起码外头人都没看出来,谢文成作为一个侯夫人该有的尊荣也丝毫不少,也没听说姜寒过分的宠爱哪个姬妾,但谢文成嫁给姜寒三四年却一无所出这是事实,谢家要拿这个来说事明显不厚道,毕竟不光谢文成没好消息,姜寒的两个姨娘也都没有孩子,如果说这就是宠妾灭妻,那也太牵强附会了点。

一时间,当事人还没如何,大家却私下里吵嚷起来,有人觉得谢文成太过冤枉,也有人觉得谢文成太过不要脸,说什么的都有。

反正现在天下太平,河清海晏。本就没什么可以说道的事。如今好不容易出了个可以拿来取乐解闷的。自然可着劲的讨论,就连周旭也为这事跟周惠八卦了一通,然后周旭让手底下的人整天盯着谢家,得到从谢家传出来的第一手的消息……

赵凌却倍感头疼,姜寒已经赖在宫里不走好几日了,一定要他下旨判定两个人和离,可从古至今,皇帝都是下旨赐婚。可从来没有下令让夫妻两个和离的,都说宁拆一座庙,不破一桩婚,要是这圣旨真的下了,他这个皇帝的里子面子也都丢尽了。

赵凌无奈之下去了顾莲那儿,想听听她的意见。

还未进去便听到小孩儿的哭声,在顾莲这儿的自然是赵青了,想起儿子,赵凌的眉眼柔和了些,抬脚进去笑道:“这是怎么了?谁惹他不高兴了?”

顾莲正在七手八脚的哄着赵青呢。见赵凌来又赶忙起身行礼:“皇上来了,这是在闹脾气呢。”赵凌把穿着一身大红色锦衣的赵青抱在怀里哄了一回。见他不哭了才交给了奶娘。

顾莲亲自给他捧茶:“皇上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赵凌叹道:“姜寒的事你也听说了吧?他如今闹着要和离,又要我亲自下旨,你说该怎么办啊。”

顾莲笑道:“说句您不爱听的话,定安侯到底还是小孩子心性呢,寻常夫妻过日子哪有不起口角的,若是因为一点小事就闹着要和离,那这满京城都是和离的夫妻了。”

赵凌道:“小事?谢文成与楚轩写诗应和可不是什么小事,也难怪姜寒生气呢。”

顾莲一听他话里有些偏袒姜寒的意思,倒不好说话了,毕竟以男人的立场来说,自己的妻子写那样的诗,的确是太打脸了。

赵凌也看得出顾莲的欲言又止,她是做嫂子的,有些话说重了怕得罪人,说轻了倒不如不说,因此也不为难她,起身去了太后那儿。

太后这两年深居简出,吃斋念佛,已经很少过问外头的事了,这次姜寒的事太后虽然知dào

,却没有过问,要不是实在是没有办法,赵凌也不会去打扰她的清净。

太后却是一副等你好久了的样子,笑呵呵道:“我就知dào

皇上要来问计。”

赵凌讪讪的,挺不好意思的:“母后也知dào

,别的事情上犹可,这家长里短的事儿子就要头疼了,还望母后疼疼儿子,给儿子出个主意吧。”

太后笑道:“都说你聪明,怎么这会子倒是笨了?寒儿要和离,谢家也要和离,那皇上就答yīng

了就是。”

赵凌为难道:“可这桩婚事当初是我下旨御赐,如今倘若和离了,也要经过我的首肯,我固然愿意让他们和离,可这面子上多不好kàn

啊,可又是这样的事,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就是我想罚哪一个也是不容易的。”

太后道:“谢家这些年也沾了寒儿不少光,如今是他们家的姑娘没理,反倒倒打一耙,实在是让人不能容忍,这亲事不能再继xù

结,可也不能让谢家白白的占便宜。”赵凌眼前一亮:“母后是有主意了?”太后道:“自然是有主意,不过皇上要是听我的主意,可要回答我的问题。”

赵凌笑道:“您只管问就是。”

太后倒也痛快,直接让身边服侍的人退下,这才问赵凌:“你是不是打算把青儿立为太子?”赵凌笑意一凝,道:“青儿还小呢,即便是立太子,也要等到十岁以上吧。”

太后点头:“你的意思我明白,是怕这孩子长歪了,可是你如今就这么一个儿子,若是青儿不适合做太子,你还能立谁?你也该给我再添个孙儿了吧。”

赵凌有些发窘,低着头道:“儿子也时常来后宫的,就是怀不上。”

太后冷笑:“这话你也就哄哄别人,每个月三十天,除了在皇后那儿五天,你来后宫的日子满打满算也只有十天,可这十天也鲜少召见嫔妃,就是召见了嫔妃,也没有行周公之礼,我倒是疑惑了,我这是养了个儿子呢还是养了个和尚?”

被这么直剌剌的戳破这么私密的事,赵凌别提多尴尬了,可偏偏不能反驳,只是小声辩解道:“政务太过繁忙,儿子也是有心无力。”

太后不客气道:“别说这话,我可不信你,以往在校场是一待两三个时辰也没见你有心无力,你和我说说,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且不论你是皇帝,子嗣格外重yào

,就是你如今还是王爷,也不能只有一个儿子吧?现在小孩子难养活,万一出了什么事,你想让咱们老赵家绝后不成?”

赵凌挠挠头,在人前威严无比的皇帝此时跟个毛头小伙子似的,一张脸涨得通红,张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太后到底顾忌赵凌的面子,见他如此难堪,就缓和了脸色:“我知dào

你疼爱周家的长孙阿顺,只是阿顺再怎么乖巧听话,也不是我的亲孙子,更何况你过分的疼爱阿顺,已经招惹了不少闲言闲语,这反倒害了他。”

赵凌眉毛一竖,目光凌厉起来:“是谁在母后耳边嚼舌根?”

太后没好气道:“你也别这副样子,我可是听说了,你赏赐了一匹汗血宝马给他,还赐了四品的将军爵位。”

赵凌道:“当初儿子有言在先,谁能驯服那马,就赏赐给谁,那些大臣武官无能,反倒叫阿顺摘了头筹,我能有什么法子?”

太后道:“他才六岁,就是再怎么聪慧伶俐,也不过是个孩子罢了,别人不能驯服宝马,单他就能,难不成他比满朝文武都要厉害不成?不知dào

用了什么诡计呢。”

赵凌一听这话不乐意了:“母后,您这话可有点偏心了啊,阿顺是个孩子,我当初也疑心这事,一问他才知dào

,是阿顺的外祖父送他一本古书,叫蓟县马志,上面记述了驯服汗血宝马的诀窍,而且当初阿顺并没有打算出头,是孙御史刻意刁难,他不过是为自己正名罢了。”

太后道:“你听听,为阿顺辩解,你就这么多话,这事我也早就想问你了,阿顺究竟是你的养子还是你的亲儿子?”赵凌一怔,神色有些黯然,酸溜溜道:“我倒是巴不得他是我的亲儿子呢。”

太后这才松了口气,道:“我就怕你做出什么丑事来,想要儿子,自己生去,可别惦记人家的,就是收为义子,这嚼舌根的也有不少,你还能一个个的去辩解不成?”

赵凌道:“这事儿子自有分寸,母后的话儿子都回答了,母后可要告sù

儿子该如何处理姜寒的事了吧?”

太后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你心里是不是还想着周旭的媳妇呢?就是那个王蘅!”

赵凌一听王蘅的名字就心虚了,脸色也变了,不管太后目光如何锐利,就是不说话,太后见他这样,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叹了口气,道:“罢了罢了,我也不问了,我还能活多久啊,只盼着你别做出什么荒唐事来,要不然到了地底下,我怎么跟你爹交代啊!”

赵凌被太后这一句话问的霎时间没了心情,闷头闷脑的离开了太后那儿,连正事都忘了。

午后的阳光正好,赵凌坐在御花园里的游廊上,望着不远处的花架,那是他特意让人搭建的,栽种了许多香草,什么杜若蘅芜,什么辟荔藤萝,什么青芷紫芸,这些东西本就什么好养活,这几年长得格外茂盛,连一旁芬芳灿烂的牡丹丛在相比之下都失了灵气。(未完待续……)

PS:补昨天的一章

第一百四十八章

王蘅的名字里有一个蘅字,便是香草的意思,取自蘅芜,就像周旭的生意字号叫青芜馆一样,他搭建这个花架也是出于怀念的意思。

前世今生加起来,他只喜欢过王蘅一个女人,虽说随着时间的流逝,对她的执念不再那么深,可还是不能轻易的喜欢上别人,这些年,他已经习惯了孑然一身,他很讨厌那些嫔妃侍寝,反而喜欢一个人休息,因为那样的话他就能在睡觉前自由自在的想一想王蘅。

当初他迫于群臣的压力,临幸后宫妃子,也是想早点生出个儿子,堵住悠悠之口罢了,如今有了儿子,他到底有没有临幸妃子,就不用别人干涉了。

可他没想到,大臣们不过问了,太后反倒问了,而且太后过问比大臣们还名正言顺,赵凌长长叹了口气,突然发xiàn

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见王蘅了。

周家没有爵位,周家的女眷就失去了进宫的资格,而王蘅又向来深居简出……

即便能见到王蘅又如何呢?且不说周旭对他虎视眈眈,就是王蘅自己也有所觉,就是见了面也不一定会搭理他。

赵凌有些挫败,也有些苦恼,自己一个人在花园里转悠了大半日才回到自己素日起居的怡清殿,太后却命人送来了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成人之美四个大字。

赵凌若有所思。

第二日上朝,赵凌便把姜寒和谢文成的婚事当众说了:“虽说是朕下旨赐婚,但他们夫妻不和,强扭的瓜不甜。定安侯一早给朕上书。说知dào

谢文成与楚轩有了感情。不忍让他们银汉两隔,遂求朕下旨成全他们,今日朕便下旨,把谢文成赐给楚轩做妻子,君子有成人之美,也算是促成了一桩好姻缘。”

在大臣哗然的同时又道:“定安侯有如此容量,晋封为定国公,礼部再择德行出众的娴淑女子与定国公为妻。”

文武百官也不是傻子。一听这话就知dào

赵凌心里是偏向谁的,因此也不多说什么,只跪下来山呼万岁,唯有谢疏放,在百官下跪的时候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其实谢家敢提出和离的话也是依仗这是圣旨赐婚,姜寒不敢轻易和离的缘故,到时候皇上为了自己的面子,也会强压着姜寒低头的,姜寒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会恳求赵凌下旨和离。

但没想到赵凌这么一番话,倒是坐定了谢文成与楚轩有私情。而姜寒却是大度的成全了他们俩,不光落得了一个好名声,而且还被晋封为定国公,而谢文成却成了道德败坏,德行有亏的女子,即便嫁给了楚轩,也会受到大家的唾骂,更何况楚轩并没有功名,也没有官身,谢文成嫁给他相当于也成了庶民,从侯夫人到庶民,估计谁都不会容忍这样的落差。

赵凌一番话虽然简单,却是遵循太后的意思,把谢家踩到了泥泞里,反倒把姜寒捧上了高台。

因为是圣旨赐婚,谢文成和楚轩还得谢恩,两家迅速的办了亲事,不过这里头到底有几分真心实意就难说了,反倒是姜寒成了定国公,又没了妻子,京城有权有势的都想把女儿嫁过去呢,可姜寒却不愿意再娶妻,素日一个人闲逛在外头吃喝玩乐,倒是自在的很。

一转眼到了端午节,王蘅带着三个孩子回娘家,王澜得了两天休沐,王家上下好好聚在一起吃了一顿饭,吃过饭,王莹带着阿顺几个跑去玩了,王蘅便问王澜:“父亲最近可曾去过谢家?”王澜提起这个就忍不住叹气:“没有,倒是疏放来过一次,看他那样子,我也不忍心了。”

王蘅冷笑道:“这是谢文成自作自受,好好地日子不过折腾什么?”王澜道:“前几日她出嫁,我叫人去送了一千两银子,就当是添妆了,只盼着她以后能安分守己的过日子吧。”

一直坐在一旁静静聆听的王芹却道:“虽然楚轩对谢文成有意,但楚轩的爹娘却对这个儿媳妇很不满,就是她想安分守己,这日子也不会轻松起来。”

王蘅忍不住一笑,这是肯定的,毕竟以楚轩的风流才学,想要娶个清清白白的高门贵女应该不难,如今反倒奉旨娶了个嫁过人的谢文成,还得罪了定国公,说不定连皇上也得罪了,毕竟谢文成和姜寒的婚事是皇上定的,楚轩这不是公然撬墙角,叫皇上没脸吗?

因此楚家虽然很快的办了婚事,但楚夫人对谢文成却非常讨厌,谢文成在楚家的日子可想而知,再者说,楚轩自己估计也没想到事情会到这个地步,也不知dào

他不会有所后悔。

过了端午节,王蘅去四夫人那儿吃喜酒,是周文定亲的好日子,周文是四夫人的长女,也是周家同辈的姑娘里唯一一个没有出嫁的,对于她的婚事,四夫人慎之又慎,最终挑中了个武将,名叫张乔,比周文大四岁,他并不是来提亲的人里最优秀的那个,但却是最诚心的,连着登门四五次,一定要求娶周文为妻。

四夫人也是读过书的,知dào

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想着虽然张乔不是那么斯文,但对周文的这份心就难得,遂就应下了,不过因为要为周伯清守孝的缘故,就先行定亲,婚礼出了孝再办。

张乔是个粗人,和说话文绉绉的周文简直是天差地别两个人,王蘅以为四夫人要给周文说个秀才或者翰林呢,没想到最终挑了个武夫,真是不知dào

该说什么好。

倒是周旭去见了张乔,回来道:“张妹夫虽然没读过书,但为人十分孝顺,又重情义,认识他的人对他的评价都很好,想必五妹妹嫁给他也是不用操心的了。”

王蘅道:“那她见过张乔么?可愿意?”

周旭笑道:“听四叔说是见过的,刚开始五妹妹不甚同意,故yì

写了首诗刁难张妹夫,张妹夫大字都不识几个,一听说五妹妹会写诗,越发的诚恳起来,郑重的把五妹妹写的诗贴身藏起来了,还去买了一套上好的笔墨纸砚送去给四叔,托他转交给五妹妹,想讨好她来着,这样诚心的人,谁能拒绝得了?就是五妹妹刚开始不同意,现在也同意了。”

王蘅道:“周文一出嫁,就只剩下周颂了。”周旭道:“他是男孩子,晚几年娶妻也没什么,不过你是不是忘了二姐姐了?最近娘有这个意思给二姐姐说亲事呢。”

其实之前周惠就说过好几次,要给周玉再说一门亲事,但要么是岳氏看不上眼,要么是周玉不肯,拖了几次下来,就没人提起这事了,如今又提起来,王蘅也没抱多大希望。

谁知没过两日,岳氏却对王蘅和段婷道:“玉儿想去寺里住一段日子,我不得闲,你们谁去陪着她,我也好放心。”

段婷道:“我去吧,五弟妹还要照顾阿芬阿和。”王蘅笑道:“阿柳更小,也更要你照顾呢,倒不如我带着阿芬阿和去,有小孩子在身边,也能热闹热闹的。”

岳氏也是这个意思,就应了,等两个人一出来,段婷就叹了口气:“本来想讨好小姑子呢,结果这机会被你抢走了。”

王蘅笑道:“得了,你讨好你正经小姑子去吧,周静到现在还没有儿子呢,你上次不是找了个生子的灵方,不如给她送去一份,可比什么都管用。”

段婷提起这个又要叹气了:“也不知怎么回事,大嫂,二嫂,三嫂还有你,头一胎都是儿子,偏我是个闺女,论出嫁的姑奶奶里,大姑奶奶和四姑奶奶头一胎也都是儿子,偏三姑奶奶生了两个闺女,要说这小夫妻也够恩爱的了,可偏偏没有儿子。”

王蘅安慰道:“子女都是缘分,这也是强求不来的,许是你后头要生四五个小子呢,所以才先给你一个姑娘,让她好帮着你照顾下头的弟弟们。”

段婷哈哈笑起来,道:“那我承你的吉言了。”

这头王蘅收拾东西,带着阿芬阿和去陪伴周玉,周旭有些不放心:“要不我陪你们一起去?”王蘅笑道:“你不是还有事?等事情办完了再去就是了,倒也不着急。”

周旭也只得罢了。

这些年周玉颇有些心如死灰的感觉,很少出门,也不喜欢玩乐,素日也只是看着几个小侄子小侄女时才露出几分笑容来,整个人倒像是守寡似的,别人也不好劝什么,自打两年前蒋厚学调离京城,去地方任官,周玉就越发的沉默了,几乎跟隐形人一般的存zài



这次去寺里小住,周玉原想自己去的,可岳氏却害pà

周玉一声不响悄悄做了姑子,所以不许周玉去庵堂,只让她去寺里,还要王蘅陪着,周玉对王蘅就有些歉疚,王蘅笑道:“不打紧,我原就想带他们出来散散心呢。”

又问阿芬阿和出门玩高不高兴,阿和羞涩的点点头,阿芬却兴奋的抱住了王蘅大声道:“高兴!”周玉摸摸阿和,又摸摸阿芬,笑道:“阿芬比阿和更活泼些。”(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九章

王蘅无奈道:“许是投错了胎,该活泼调皮的反倒乖得不得了,该温柔娴静的反倒跟个小魔王似的缠人。”

阿芬阿和年纪相仿,个头却差了一截,阿芬白白胖胖,个子也高,身体也壮实,阿和就瘦的跟麻杆似的,看上去便知dào

他先天不足,让人生出一股怜惜来。

周玉忍不住把他抱在怀里亲了亲,阿和咧开嘴,连笑容都是怯怯的,小声叫了一声:“姑姑。”王蘅摸摸他的头,见他这幅样子,也暗暗叹息,小时候这么样,长大了可如何是好啊,能作为一个男子汉撑起一个家么?

……

这次周玉要去小住的寺庙叫福兴寺,福兴寺并不是多么出名,但它离京城近,而且福兴寺的住持邀云大师和周玉的舅舅,也就是岳家大老爷是故交,因此周玉一说要去寺里,岳氏就提出来福兴寺。

其实周玉也是厌烦了在家听大家劝她嫁人,不过是想躲出来罢了,因此去哪儿就没有计较。

王蘅本来以为凭着和岳家的交情,邀云大师会亲自过来迎接呢,没想到却是个小沙弥在等候,解释说邀云大师走不开。

王蘅也没在意,只跟着小沙弥去后面的厢房安顿了,那边周玉却开始问小沙弥每日什么时候做早课,倒是真要出家了一般。

王蘅不禁摇头,本来想劝周玉两句的,可阿芬却坐不住,嚷着要出去玩,王蘅不放心叫奶娘看着。只好亲自带着他们俩到寺里各处逛逛。

这福兴寺的环境还挺清幽。阿芬已经撒开欢在各处跑了起来。一会把摘来的小花给王蘅看,一会捡了颗石头给王蘅,可是阿和却依偎在王蘅身边,王蘅鼓励他去跟姐姐一起玩,阿和虽然心动,看向阿芬的眼神也充满了渴望,但却不愿意松开王蘅的手,到最后犹豫来犹豫去。又躲到了王蘅身后。

王蘅已经完全无奈了,只好牵着他跟上阿芬的步伐,娘仨几乎把寺里逛了个遍儿。

等到了前面大殿的时候,王蘅怕阿芬调皮,打扰了佛祖清净到底不好,于是就要回去,阿芬却不肯,见王蘅瞪眼了,这才失望的让奶娘牵着手往回走。

谁知阿芬的性子却越发野了,见王蘅走在前头。自己就拖拖拉拉,趁人不注意。居然挣开奶娘的手,一溜烟往前面大殿跑,王蘅听着奶娘焦急的声音回头看的时候,阿芬已经跑到门槛那儿了,还回头冲大家扮鬼脸,然后得yì

洋洋的跑了进去。

奶娘战战兢兢地,但还是求情道:“少奶奶,小姐爱瞧稀罕,不如您先回去,奴婢一定会照顾好小姐的。”王蘅想了想,又看阿和跑了一会已经满头的汗,相比阿芬,她自然更怜爱阿和一点,想着阿芬在这寺里也不过是调皮些,应该无碍,就答yīng

了,多留了两个人,让她们在天黑前一定要把阿芬带回来。

阿芬一溜烟跑去了正殿的后殿,只觉得静悄悄的,不过她胆子大,也不害pà

,绕过高大的佛像,跑到了前头去,却看到蒲团上盘腿坐着一个男子,闭着眼睛正在静思。

阿芬歪着头看了一会,觉得这个叔叔长得实在是好kàn

,于是慢腾腾走了过去,蹲在了他面前,小声道:“叔叔在做什么?”

赵凌听得清脆悦耳的女童声,猛地睁眼一看,却怔住了,眼前活脱脱一个小王蘅,古灵精怪的盯着他,眼中满是好奇。

赵凌心头一梗,只觉得此刻如梦如幻,竟让他分不清前世今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时,后殿又传来声音,阿芬听得是奶娘声音,立kè

往佛前的供桌下一躲,赵凌忍不住一笑,看向了慌张张追来的几个下人,她们倒还知dào

礼数,先行礼这才道:“敢问公子可见到我们家小姐了?”赵凌拧眉一想,往殿外一指,那几个人也没有怀疑,立kè

撒开腿往外追。

听得人都走了,阿芬这才跑了出来,看着赵凌不住的笑:“谢谢叔叔!”

赵凌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几乎与王蘅一模一样的眉眼:“你叫阿芬吧?”阿芬顿时瞪大了眼睛:“叔叔怎么知dào

?”

赵凌笑而不答,反而问阿芬:“你怎么跑出来了?”阿芬嘟着嘴不说话了,赵凌看她本来精致漂亮的衣服却沾了些许灰尘,而原本挂在衣襟的小手帕也脏兮兮皱巴巴的歪在了一旁,忍不住一笑,道:“真是个调皮鬼。”

阿芬朝他扮了个鬼脸,在家的时候几乎人人都叫她调皮鬼呢,爹爹还叫她小霸王呢,她倒是不在乎别人这么称呼她。

赵凌却想着,阿芬既然在,想必王蘅也在,他微微一叹,不由感叹这造化弄人,这还真不是他安排的。

自打和离,姜寒就彻底的放浪形骸,他不得已把人叫到宫里骂了一顿,让他赶紧成亲,可姜寒却不知怎么发了疯,说自己不娶妻,如果非逼着他娶妻,他就要做和尚去。

他可不信这个邪,就给他挑了个人选,谁知圣旨还没下呢,就听说姜寒跑到这福兴寺说要当和尚,把他给气的不行,倒是太后劝着,他才微服过来,要把姜寒给带回去,谁知dào

竟然会遇上王蘅。

看面前的小姑娘好奇的打量他,他忍不住一笑,揉了揉她头上的丫髻:“别让你娘担心,我送你回去。”

阿芬原先还想玩呢,可见了赵凌后倒把玩的心思给忘了,乖乖让赵凌牵着她的手往后走。

王蘅看到赵凌后也十分讶异,不过见他是常服,就只是浅浅行了一礼,不知dào

该说什么好,倒是赵凌笑道:“好几年不见,五少奶奶可还好?”王蘅颔首,谢过了他的问候,又叫阿芬阿和行礼,阿芬还好,阿和却好奇的打量着赵凌,见赵凌看着他,就害羞的扑到了王蘅怀里。

赵凌笑道:“这是阿和吧?怎么跟小姑娘似的?”王蘅道:“孩子小,有些怕生,也有点腼腆,不如他姐姐活泼开朗。”赵凌想了想,解下腰间的玉佩,晃动着吸引阿和:“阿和瞧这个,喜欢吗?”阿和眼珠不动,只盯着那玉佩瞧,可手却紧紧抓着王蘅的衣袖,赵凌有些失望,谁知一转眼阿和却眼前一亮,朝门口跑去:“爹爹!”

门外是同样惊讶的周旭,他是担心王蘅照顾两个孩子太辛苦,这才匆匆跑了过来,没想到看到赵凌也在这儿。

王蘅赶紧起身过去,低声道:“这该怎么办啊?”周旭安慰似的握住了她的手,又把阿和抱在了怀里,这才进去行礼问好。

赵凌看阿和对周旭亲近依赖的样子,心里酸溜溜的想,他有什么好的,难道自己连他都比不过?

不过赵凌也不得不承认,周旭的确非常容易让人信任,他本就是一表人才,这些年做生意,经lì

了不少事,越发的喜怒不形于色,也越发的成熟稳重,穿着一身简单的竹青色袍子,往那一坐,便是一座巍峨不动、让人心生依赖的高山。

看王蘅依偎在他身边,阿芬阿和则依偎在他怀里,周旭脸上的神情也柔和了许多,又是捏捏阿和的鼻子逗他高兴,又是刮了刮阿芬的鼻梁问她有没有调皮。

赵凌看着这一幕,心中的许多不甘心竟然不翼而飞,不管他承认与否,周旭都是个好丈夫好父亲,王蘅选了他,定然有他的过人之处,自己即便有再多的不甘心又如何?

王蘅面对自己连句客套话都不知dào

怎么说,可对着周旭却是全心全意的依赖,阿芬阿和也都对他充满敬畏,可阿芬却敢攀着周旭的脖子撒娇。

他们是亲密无间的一家子,自己始终是个外人罢了,前世的一切早已经如同梦幻泡影,自己不过是沉浸在梦中不愿醒来罢了。

佛曰: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怨长久、爱别离、求不得、放不下。

他白白重活了一世,却还没看懂什么叫求不得,什么叫放不下。

赵凌淡淡一笑,又问了几句关于阿顺的话,这才起身告辞,去邀云大师那儿找了姜寒,姜寒正在听邀云大师讲禅,听得昏昏欲睡,见赵凌进来了才猛地一醒,又露出那无赖表情:“我说了我要出家,你说什么也没用!”

赵凌道:“你想出家那就出家,我不会再干涉你,你若是愿意留下,我看邀云大师还缺一个弟子,你就留下吧。”说完这话,他就走了,反倒叫姜寒目瞪口呆,看看空无一人的门口,又看看殷切看着他的邀云大师,姜寒浑身一个激灵,爬起来就往外跑:“我后悔了!我不出家,表哥,等等我!”

邀云大师哪里看不出姜寒是个胡闹,无奈的摇头叹气,自去招呼其他的客人。

周旭却在跟王蘅说话:“他怎么来了这儿?”王蘅道:“谁知dào

呢,他把阿芬给送回来,倒把我吓了一大跳。”

纵然周旭知dào

王蘅对赵凌并没有什么感情,可还是忍不住醋了一下,道:“幸而我过来了,不然他还要赖着不走呢。”(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章

王蘅冲他翻了个白眼,道:“有这份闲心,你还是看看阿和吧,他总是这么着,长大了可怎么办啊。”

周旭道:“这倒不用担心,我发xiàn

阿和特别喜欢画画,不如我请个先生来教他画画,一来是个兴趣爱好,二来让他从自己喜欢的事情上着手,慢慢的就能改掉这脾气了。”

王蘅一想,也觉得可行,道:“这倒罢了,可对于阿芬,我是一点法子都没有,她太调皮了。”

周旭道:“她是女孩子,多疼一些也没什么,又不指望她光宗耀祖,哪怕刁蛮些也是无碍的,我就乐意看着我闺女高高兴兴的。”

王蘅白了他一眼,看来教育阿芬是指望不上周旭,只能自己来了。

周玉一直在禅房,压根不知dào

赵凌来过,周旭见她虔诚的跪在佛祖面前念经,真真是无奈了,悄悄与王蘅道:“二姐这是真的要出家了?”

王蘅摇头:“这可说不准,我估摸着是娘天天说要她出嫁的事,她心里不愿意,所以才躲了出来。”周旭道:“娘也是为她好,纵然我们兄弟能养她一辈子,可到底不如自己嫁人生子,将来老了,身边也有个知冷知热的,不比什么都强。”

王蘅道:“话是这么说,可她毕竟嫁过一次了,如今能说到什么好的亲事?不是人家嫌弃她,就是她嫌弃人家,想找个看对眼的,难!”

这年头虽然风气开放,可这二次出嫁的事也是鲜少出现的,能凑合着过一辈子的。没有人会中途改弦易辙。当初周玉与蒋厚学和离。也是不愿意窝窝囊囊过日子罢了,若不然,她大可以让那个所谓的表妹进门儿就完了,还能得到一个贤良的名声。

如今虽说在娘家不会受气,但跟着父母过日子和跟着哥哥嫂子过日子却是完全不同的,这也是岳氏最担心的地方,生怕她和周经略将来去了,周玉会受嫂子和弟妹的欺负。

虽说岳氏对四个儿媳妇的品行还是信得过的。但一年两年的就罢了,一二十年的,这人心就不好说了,所以才要趁着周玉年轻,要给她再说一门亲事。

这第二次嫁女儿,岳氏也知dào

不能太挑剔,遂虽然让周安和周惠看着那些没成过亲的青年才俊,但还是把目光主要放在了那些成过亲又丧偶,或者有庶子庶女不太好说亲事的这些人家,就算遇着合适的。岳氏也是再三犹豫,生怕周玉那样软弱的性子嫁过去受气。再加上周玉自己也不太情愿出嫁,这事情就耽搁下来了。

周旭提起这个也是忍不住叹气,其实他倒是有几个不错的人选,可关键是这些人的身份都不高,他怕母亲不愿意,因此就没敢提。

自此周玉就在福兴寺住了下来,王蘅和周旭陪着她住了半个月,直到阿芬阿和厌倦了寺里清净的日子,哭着闹着要回去,周玉才答yīng

一起回去。

王蘅还真怕她在寺里一直住下去,听她松口说回去也大大松了口气,笑道:“咱们进了城别着急回家,先去天香楼吃饭吧,我来请客。”

周旭也笑道:“回到家里也没什么意思,倒不如在外头转转才回去。”

周玉知dào

弟弟弟妹是希望自己高兴点,这几日听大师讲禅论经,她也想通了不少事,不过是和离罢了,她又有兄弟姐妹,又有父母,比那些无依无靠的不知dào

强了多少倍,如今他们要自己嫁人,也是为了自己好,自己反倒如此矫情,一来辜负了他们的好意,二来若是被蒋厚学知dào

了,岂不是要洋洋得yì

的认为自己是为了他才不肯嫁的?

哪怕是为了争这一口气呢,周玉也决定回去后就答yīng

父母的建议,挑个好的嫁了,到时候她子孙满堂,且叫蒋厚学后悔去。

要说周玉能想通,还真是多亏了邀云大师,他早就听岳家大老爷说了周玉的事,知dào

她心里有些执念,故在讲经时刻意的引导,才让她慢慢想通了这件事。

离开福兴寺前,周旭也知dào

这阵子一应许多人都要吃吃喝喝的,肯定给他们添了不少麻烦,遂捐了一千两银子的香油钱,只说是保佑周玉嫁个如意郎君,邀云大师倒不好推辞,只得接受了。

等进了城,其余人拉着行李先回去了,周旭和王蘅几个人则直接到了天香楼,要了个雅间,又请了楼下弹琵琶的小姑娘上来唱小曲,倒是好生玩笑了一回。

等回到家,岳氏见周玉满面笑容,不似之前闷闷不乐,心中自然高兴,笑道:“云儿要你过去小住几日呢。”

周玉挺意wài

的:“为什么?”

岳氏道:“你二婶亲自来说的,你大姐夫要出远门,要你过去给你大姐作伴,左不过一个月的功夫,我已经替你应下了,估计明日何家就来接人了。”

周玉虽然惊讶,也有些不乐意,但既然母亲已经答yīng

了,她也不好说什么,只得点头。

岳氏这才松了口气,私下里和周经略道:“只盼着她多在亲戚间走动走动,慢慢的就好了,到时候再说亲事,我也就不担心了。”

岳氏是怕周玉老是这么个软和性子,就是嫁了人,只怕还要吃亏,所以才变着法儿让她出门,多经lì

一些事,慢慢的成熟了,她才好放心,所谓慈母之心,也不过如此了。

第二日果真何家派人来接,周玉刚从福兴寺回来,连包袱都没拆开,直接又去了何家。

何家在京城也算是有门第的人家了,这几年何恺混的很好,如今已经是正四品的武官了,周云在何家的地位也水涨船高,虽然同样是小姑子和妯娌大家住在一处,却没有人敢跟周云过不去,这次周玉要过来小住,周云也只是告sù

了何夫人一声罢了。

再说王蘅,从寺里回来,免不了一番收拾,她和周旭这阵子不在家,倒是让阿顺成了没人管的,跟着岳氏住了半个月,王蘅心里不免有些愧疚,把阿顺揽在怀里细细的问他饮食起居。

阿顺已经知dào

害臊了,看母亲把自己当成弟妹一样,就挺不好意思的,但也贪恋母亲的关怀,因此就乖乖的说自己在家做了什么事,吃了什么东西,见了什么人。

阿和许久不见哥哥,乖乖的坐在炕边,一边听母亲和哥哥说话,一边很认真的舔父亲给他买的糖葫芦,时不时的还要伸到阿顺嘴边让他也吃。

阿芬却坐不住,一只手举着一串糖葫芦,一边念念有词一边从炕这头跑到那一头,结果一不留神就把阿和给踢着了,阿和手上的糖葫芦掉在地上,嘴一咧,就要哭,偏生阿芬还朝他扮鬼脸,叫他爱哭鬼。

王蘅的问话被阿和的哭声给打断了,只好先抱着他哄,阿顺很是无奈的看了看妹妹,上前牵住了阿和的手:“阿和,哥哥带你去看金鱼。”

阿顺喜欢养金鱼,周旭给他弄了个有半人高的琉璃制成的大水箱,里面摆放着假山水草等物,养着阿顺最心爱的十五条金鱼,这东西放在他屋里,丫头们打扫时也不敢碰,只在换水时在一旁帮忙罢了。

阿和一听要去看金鱼,立kè

就不哭了,乖乖的任由阿顺牵着手,阿芬一听也要去,立kè

扔了糖葫芦,牵住了阿顺的另一只手,偏偏阿和还记仇,瞪着阿芬,想说话又不敢,只趴在阿顺耳边小声道:“姐姐坏,不叫姐姐去!”阿顺朝他一笑,道:“阿和最懂事了,阿芬不是故yì

欺负阿和的,阿和就让阿芬也去看金鱼吧。”

阿和最听阿顺的话,看了一眼趾高气昂的阿芬,到底害pà

,也就不说话了。

王蘅看着他们三个手牵着手出去了,还真是松了口气,一边叫丫头收拾乱作一团的炕上一边对周旭道:“阿顺像这么大的时候,都已经十分懂事了,怎么到了阿芬阿和这儿就这么缠人呢。”

周旭坐在书桌旁看闲书,刚才那样的大闹,他眼皮子也不抬,此时却笑道:“阿顺比他们俩都聪明早熟是一回事,二来也是你太娇惯阿和了。”

王蘅道:“得了吧,你还说我呢,阿芬可都是你惯坏的,她刚才欺负阿和,你也只看着,连句话都不知dào

说。”

周旭笑道:“我说什么?”王蘅懒得理他,只指挥着丫头收拾东西。

再说阿顺把两个弟妹带到自己屋子里,让他们看金鱼,又叫丫头端来两个人爱吃的点心,阿和安静,蹲在地上静静的看着里头游来游去的金鱼也就罢了,阿芬就不成了,小手使劲拍着水箱,大叫着让金鱼游过来给自己看。

在一旁侍立的丫头还真怕这位大小姐把琉璃水箱给拍碎了,却也不敢说什么,只端着点心凑过去:“小姐吃点心。”

阿芬撅着嘴不大高兴:“我不吃!金鱼不理我!”

阿顺笑道:“你说话的声音太大了,金鱼觉得害pà

,自然不过来了。”阿芬看阿和默不作声,那些金鱼还真是往他那边游,顿时悻悻的,也不说话了。

见两个人都安安静静的看金鱼,也不吵闹了,阿顺才松了口气,叫丫头把自己的书拿来,只坐在一旁看书。(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一章

王蘅生了三个孩子,可谓是各有各的脾气,没有一个相似的,阿顺少年老成,不管说什么话做什么事都透着一股子稳重,让人有一种没来由的信任感,阿芬和阿和虽然是双胞胎,但可没有一点心有灵犀,反而平日吵嘴斗气的都是他们俩。

岳氏曾经说过,双胞胎的兄弟姐妹前世都是冤家,所以才纠缠着一起投胎,这一辈子就是成了骨肉至亲,也难免有龃龉的时候。

刚开始王蘅还不信,可现在不信也不行了,阿和性子软和,最喜欢跟能护着他的哥哥阿顺一起玩儿,阿芬调皮,也喜欢跟能包容她的哥哥一起玩,可阿芬和阿和在一块就不成了,哪天都要有点小摩擦,不是阿和把阿芬气的跳脚就是阿芬把阿和气的大哭,简直没个消停的时候。

这时阿顺作为大哥的作用就体现出来了,弟妹对他都很服气,也只有他站出来调和矛盾才是最合适的,要是换了王蘅或者周旭出面,那就不一样了,阿芬会抱怨王蘅偏心弟弟,阿和也会抱怨周旭偏心姐姐,因此他们俩一闹矛盾,王蘅就交给阿顺哄去,倒也轻松了不少。

阿顺看着成熟,可也只是个孩子罢了,每天也要认真刻苦的念书练字,因此他照顾两个弟妹的时候也没闲着,把书拿出来默默背诵。

过了没一会,阿芬觉得无聊了,跟着她的丫头去院子里玩捉迷藏了,在屋里也能听到她的笑声,阿和就很安静。小小的人儿跪在椅子上。好奇的看着阿顺背书。

阿顺知dào

他也是觉得无聊了。就叫人给他拿了笔墨来,让他画画。

许是从小安静的缘故,阿和不喜欢出去玩儿,反倒喜欢待在屋子里,他曾经看过阿顺练习作画,自己也就迷上了,不过他是小孩子,也不讲究什么画画的技巧。纯粹是在纸上想到哪儿画到哪儿,画着玩儿罢了,画出来的东西一般人也都看不懂。

虽然这样,王蘅也没有轻视,给阿和预备了许多绘画的颜料,色彩丰富,笔墨纸砚也都是上等的,看那架势不像是供孩子玩乐,倒像是憋着劲想培养出一个书画大家似的。

阿顺看着阿和握着价值不菲的紫玉管狼毫笔,蘸着同样价值不菲的稀罕颜料。在挺括洁白的玉版纸上涂来抹去,简直不忍直视。不禁摇头苦笑。

偏偏阿和还冲他咧嘴笑,举起纸道:“哥哥,金鱼!”

阿顺摸摸他的头,看那一团墨迹,倒真有几分金鱼的形状,不由夸奖了几句,又道:“哥哥教给阿和的字阿和还认识吗?写两个给哥哥瞧。”

阿和闻言眼前一亮,把画了金鱼的纸郑重的交给丫头让保存起来,然后提笔一笔一划认真的默写几个简单的字。

说真的,那字真算不上好kàn

,歪歪扭扭的,这也不怪,阿和这么小,连笔都握不住呢,不过那几个字虽然丑,倒是都写对了,不像阿芬,性子野,不爱读书,教她几个字,学得快忘的也快,写的时候不是缺胳膊就是少腿,偏偏你还说不得,哪怕是露出一点嫌弃的表情,小姑娘就要撅嘴了。

说起来,也许是因为这个,阿顺也更喜欢弟弟,倒也不是不喜欢妹妹,其实有时候他和阿和会有一样的想法,觉得父亲有点偏心阿芬,而且不是一星半点,这让他心里酸溜溜的,他知dào

自己身为兄长有这种想法不应该,但就是克制不住。

举个例子吧,之前父亲送给母亲一支玉簪,据说是古玉,很贵重,母亲也舍不得戴,反而收了起来,说以后给阿芬戴,阿芬就把这玉簪当成自己的了,可偏偏阿和好奇,想摸一摸那簪子,谁知手还没放上去呢,就被阿芬推了个大跟头。

虽说是冬天,穿的厚,又是在铺着厚厚褥子的炕上,但阿和整个人滚了个跟头也怪吓人的,当时阿和都懵了,连哭都不会了,他在旁边看着,也觉得阿芬有点过分了,连母亲都责骂了阿芬几句,可偏偏父亲笑呵呵的,压根没把这当成一回事。

后来没过几日,母亲觉得阿和很委屈,就送给他一盏镶金嵌玉的琉璃灯,看上去就金灿灿的很惹眼,阿和特别喜欢,就挂在了床头,阿芬霸道,上去就要夺过去,阿和不假思索就推了她一下,阿芬身体结实,也没摔倒,只是踉跄着后退了两步,可父亲脸色就变了,把阿芬抱在怀里冲着阿和瞪眼睛,阿和当时就被吓哭了。

阿顺在一旁看着,心里也替阿和觉得冤枉,虽然父亲说阿芬是女孩子,男孩子要让着女孩子,但阿顺还是替阿和觉得委屈,凭什么呢?

因为阿芬是女孩子,她欺负阿和就不是事,可阿和推了她一下那就是大事了。

那一刻,阿顺前所未有的清楚的感觉到,父亲是偏心的。

虽然他也非常疼爱自己与阿和,但跟对阿芬的那股子纵容和溺爱相比,还是完全不同的,可母亲就不同了,阿顺觉得母亲也是偏心的,不过母亲主要是偏心阿和,就像父亲从来不驳回阿芬的话一样,母亲也从来没有驳回阿和的话,说什么是什么,要什么给什么,但是母亲对阿芬就有点严厉。

阿顺听外祖父说过,母亲打小就很聪慧灵敏,虽然她有时候也做出格的事,但大面上从来让人挑不出毛病,换句话说,你可以张扬跋扈,你也可以仗势欺人,但你自身不能有什么让人诟病的地方,也就是说,你得先有张扬跋扈仗势欺人的资本才成。

就像小姨,外祖父说,小姨几乎是母亲一手教养大的,母亲对小姨非常严厉,不仅要求她礼仪周全,气质高雅,还要让她学识丰富,甚至让她学算账,学管家,简而言之,要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让人一提起来就赞不绝口。

而如今母亲也是想把阿芬往那个方向培养的,但据阿顺看来,有父亲这么袒护着,这事可不容易。

由两个弟妹,阿顺忍不住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的事他虽然大都忘了,但还是有印象的,那时候只有他一个孩子,不管是父亲还是母亲,都对他十分宠爱纵容,但是有了弟妹后,这份关怀就被分去了一半,准确来说,是分去了一大半。

师傅教他的时候也说过不患寡而患不均这句话,当时师傅就拿父母来举例子,问他是不是嫉妒弟妹,他当时没敢说实话,只说不嫉妒,但师傅明显看出他撒谎了,意味深长道:“你是长子,弟妹出生的时候,你已经享shòu

了父母全心全意的疼爱三年了,在这一点上,你的弟妹永远也比不上你,所以你也没什么好嫉妒的。”

那时候阿顺才恍然大悟,是啊,他是哥哥,倘若把父母的疼爱比作一个苹果,他是先来的,那时候整个苹果都是他的,后来有了弟妹,苹果也分成了几块,那怕分给弟妹的再多,他们也不可能像自己一样有过一个人拥有整个苹果的时候了。

这么算起来,他反倒对弟妹有些愧疚,因此一直以来都努力地关心两个弟妹,不与他们争父母的宠爱,但此时想到偏心这上头,他还是不由自主的有点失落。

母亲偏心弟弟,父亲偏心妹妹,好像没有谁偏心他呢,不过这么说也不完全准确,祖父祖母虽然有许多孙儿孙女,但也是格外偏疼他,阿顺知dào

,这是因为自己是长孙的缘故,而且私下里来说,祖母偏疼二伯,所以也就更偏疼二伯的儿子阿城,祖父更偏疼大伯,也就更偏疼大伯的儿子阿宝。

想到这儿,阿顺想起了自己的义父,好像义父是最偏心他的,他虽然贵为天子,但在自己面前却只是一个普通的长辈,有时候陪自己玩儿,有时候教自己拳脚功夫,也有时候带着他一起骑马出城,任由那些侍卫吓得半死,紧紧追在后面保护他们,而且即便是义父有了自己的儿子后,对自己的疼爱也没有减少,也是因为这样,自己才会招来那些人的嫉妒……

阿顺想的出神,阿和歪着头看了哥哥一会,也不敢打扰他,就搁下笔,跑到一旁玩去了。

哥哥的屋子很宽敞,也摆放了许多好玩的东西,但最让阿和喜欢的就是放在内室门口的那架屏风了,黑油油的木架,洁白的绢纱上绣着艳丽的图案,阿和也曾听母亲说过,这是什么双面绣,他不懂什么叫双面绣,但也看得分明,在这边看是一只骄傲的孔雀和许多艳丽的花朵,在那一边看就是淡淡的水墨画,绣着曼妙的柳树和小桥流水,还有骑在牛背上的牧童。

阿和就这么一会看正面,一会看反面,觉得很神奇,也觉得很高兴,他一高兴,就想自己也动笔画点什么,然后跑回桌子边抓着自己的笔,在绘着小桥流水那一面下方留白的地方,正好自己也够得着,兴之所至,挥毫洒墨起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二章

阿顺犹自托着腮发呆呢,还是阿顺的丫头金缕端着点心进来,惊呼一声,惊醒了阿顺,阿顺顺着她的目光一看,顿时哭笑不得。

阿和蹲在地上,把那屏风当成了画纸,东一道西一道的,绢纱不禁染,洇晕到了背面,那原本开屏的孔雀也像是浑身淋了墨汁似的,哪还有原先的骄傲,顿时狼狈不堪起来。

阿顺赶忙过去把阿和抱了过来,阿和自己身上也干净不到哪里去,却还兴致盎然,舍不得撒手呢,阿顺把他交给奶娘,带下去洗澡,可他却看着这屏风苦恼起来了。

这架屏风是义父赏赐给他的,据说是贡品,紫檀木的架子,而上面的绢纱更是难得一见的白玉丝,更难得的是上面的双面绣,据说是前朝擅长双面绣的绣女遗留下来的,总共也没多少件,拿到外头都是有市无价的,下头的官员拿这个做贡品,也是孝敬讨好的意思,也是这架屏风本来就是价值连城,可义父却不大喜欢,直接赏赐给了他,阿顺还记得当时进献这屏风的官员脸色就绿了,没想到这不过短短一刻钟,就被阿和这个不懂事的给毁了。

这是御赐的东西,就这么毁坏了,还真是不好交代,若是被有心人抓住了,又是一场事,阿顺忖思片刻,决定进宫一趟,一来是把这事说了,二来也是他想念义父了。

晚上阿顺把屏风的事与王蘅一说,王蘅还不知dào

呢,也挺惊讶的。哭笑不得的点了点阿和的鼻头:“你呀你。可真会糟蹋东西。”倒也没有多么生气。也答yīng

了阿顺进宫的事。

阿顺心想,瞧吧,母亲到底是偏心弟弟的,要是换了阿芬毁了这屏风,母亲就是不罚她也要说她败家,指不定还要多唠叨两句呢,到了阿和这儿,一句话就把这事给揭过去了。

王蘅瞧阿顺不说话。只当是他是不高兴,毕竟这屏风阿顺也挺喜欢的,要不然也不能把御赐的东西摆在房间里,于是安慰道:“阿和小,不懂事,你别跟他一般见识,我库里也有紫檀木的屏风,回头你挑一个喜欢的摆上。”

阿顺应了,回去后整理了一下功课,想第二天带给义父瞧瞧。

第二日阿顺进宫了。跟往常一样,他拿出了义父送给自己的令牌。宫门口的侍卫之前还要看令牌,后来次数多了,对他也熟悉,没等他走近就远远迎上来打招呼套近乎了,阿顺对他们也都客客气气的。

阿顺对宫里也颇为熟悉了,直接去了御书房,跟以前一样,那儿等着许多面圣的大臣,都挤在侧殿里,小声的讨论着什么,阿顺也依照规矩进去等着召见,没想到却看到外祖父。

王澜也挺惊讶的,撇下跟他说话的几个大人走到阿顺跟前:“你怎么过来了?”阿顺也挺意wài

的,给王澜行了礼,当着人也不好细说,只说是有事。

王澜正想多问几句呢,小太监跑进来传话了:“皇上请周少爷进去说话。”王澜道:“你快去吧,我还给你留了好东西呢,回去的时候顺路去找你舅舅要去。”阿顺应了。

阿顺一进去,有几个大臣就围到了王澜身边,其中一个酸溜溜道:“王大人好福气啊,周少爷如此得圣眷,这将来也是不用愁的,王大人也能跟着沾光啊。”王澜干笑两声,却不知dào

该说什么好。

自打周伯清去世,阿顺就没进宫,上次赵凌去福兴寺,偏偏阿顺也不在,这倒是隔了好几个月没见面了,赵凌一见阿顺就忍不住笑了,把他当成孩子一样举到了肩膀上:“好小子,又长高了,也更壮实了。”阿顺咯咯笑,扑腾了两下,差点把脚踢到赵凌脸上去,赵凌躲开,冲他屁股拍了两下,让他坐在圆桌旁,又让他吃点心,道:“不是说要守孝么,怎么突然过来了?”

阿顺就把阿和毁了那屏风的事说了,赵凌根本不当一回事,反倒笑个不停,道:“库里那样的屏风多得是,你还要不要?”阿顺摇头:“这多糟蹋东西啊,我可不敢摆了。”

赵凌拍拍他的肩膀,道:“要不要去校场比划比划?”阿顺摇头:“我才刚看到有几位大人要见义父呢,正事要紧,我这就要回去了。”赵凌却不肯放人,想了想,叫人把静安公主叫了过来,道:“你先与静安一起玩儿,待我处理完了事再跟你说话。”

阿顺点点头,去了一旁的偏殿。

静安公主是前朝燕帝血脉,赵凌不计前嫌把她收为义女,也有一部分拉拢旧臣子的心的意思,告sù

他们他没有对前朝旧臣一网打尽的意思,这一招倒也真有效,二来静安公主养在太后跟前,脾气温柔,虽然如今才八岁,却已经有了大家闺秀的样子了,赵凌也是真心的疼爱。

阿顺和静安公主也见过,他们一个是赵凌的义子,一个是义女,以往有宴会的时候,赵凌总喜欢他们在身边,左边一个,右边一个,因此两个人也是比较熟悉的。

再者说,静安公主也是蒋明珠的女儿,阿顺是知dào

这位静慈仙姑与自己母亲的关系的,看在母亲的面子上,他也对静安公主十分亲近。

不多时,静安公主来了,身后跟了四五个老嬷嬷和四五个宫女,看到阿顺明显眼前一亮,但还保持着淑女的仪态,只是微微一笑,先行了个礼,才上前拉住了阿顺的手:“阿顺,好久不见你了。”

阿顺道:“我在家里事情也多,姐姐最近可好?”静安比阿顺要大一岁多,阿顺头一次见面就是称呼姐姐的。

静安笑道:“挺好的,前一阵子义父叫人演皮影戏给我瞧,我见你没来,就特意给你留了两个。”阿顺道:“多谢姐姐,我也得了两个好东西,想给姐姐的,不过今天没带来,有一个是姐姐一直想要的香薰球。”

静安顿时来了兴致:“你是从哪儿找到的?”

阿顺道:“是下面的人送来的,我一瞧正是姐姐想要的那种,就给留下来了,没想到却忘了,下次来一定给你带着。”静安也不失望,只是道:“那你可一定要记得,你这阵子不来,也没有人陪我说话了。”

说着静安又要带阿顺去看她养的乌龟。

阿顺喜欢养金鱼,静安却喜欢养乌龟,这爱好也着实与众不同了。

两个人牵着手,慢悠悠的往花园去,后头跟着一大帮宫女太监,时已至六月,天气越发的炎热,御花园的景色也更加美丽,许多花卉都争相斗艳,两个人一路走,一路玩,到了静安养乌龟的那个青石池子前。

这池子里的水清澈透明,可以看到偌大的池子里就一只乌龟,慢腾腾的游过来游过去,静安拿着草杆戳了戳它,又喂了食,玩的正高兴呢,静安身后的嬷嬷上前道:“公主,这儿日头毒,仔细晒得头晕,咱们还是去亭子里坐着说话吧。”

虽然她的语气恭敬,但却透着一股子不容拒绝,果然,静安虽然不大乐意,可还是点头,往旁边的亭子里去。

阿顺跟在一旁没有说话,他也知dào

静安身边的宫女嬷嬷都很厉害,这也的确不是他能插嘴的事,静安也曾经偷偷跟他说过,很讨厌这些嬷嬷管着她,但这些嬷嬷都是太后给她的人,是来照顾她的,都说是为她好,她也不敢拒绝。

其实阿顺也讨厌有人管着自己,比如他身边的奶娘,他就只当成长辈一样供着敬着,从来不许她们来伺候或者过问自己的事,也少了不少麻烦,但静安不比他,静安寄人篱下,没有底气,也只有受气的份。

两个人都是孩子呢,说小也不小了,说大也没到需yào

避讳什么的地步,因此两个人坐在石桌旁说话,一旁几个嬷嬷看着,他们说的也多是你念书念到哪一章了,练字有没有进益,又得了什么玩意儿之类的。

正在这时,又有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过来了,为首的赫然是林淑妃,她也是来御花园闲逛的,没想到看到了阿顺和静安。

林淑妃讨厌阿顺,也不喜欢静安,在她看来,不管是男是女,都抢了属于她的儿子的宠爱,阿顺她鞭长莫及,但对于住在宫里的静安,她可没少使绊子。

她是皇长子的生母,宫里的人都精明着呢,没人会为了一个不起眼的小公主去得罪林淑妃,虽然静安养在太后宫里,可太后也上了年纪,未必事事周全,一次两次的,大家见静安受了委屈也不吭声,就越发的踩上来了,若不是赵凌疼爱静安,时不时的过问,还不知dào

她能不能活到现在呢。

因此静安一见林淑妃就害pà

,下意识的站了起来,躲在了阿顺身后。

阿顺也听静安说起过林淑妃,他对林淑妃也没什么好感,不过是碍于是长辈,礼数要周全罢了。

林淑妃也瞧见了阿顺,她原本就讨厌阿顺,自打上次阿顺揭破了孙御史收受贿赂的事,导致孙御史前程尽毁,她就更讨厌了,如今一见阿顺,心里憋着气,就过来找茬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三章

阿顺和静安都给她行了常礼,林淑妃阴阳怪气道:“静安是公主,行常礼也就罢了,你不过是庶民之子,也是庶民,见了本宫为何也行常礼?莫非不知dào

礼节规矩?”

阿顺静静道:“我是皇上御封的正四品威武将军,只有见了皇上才行全礼。”言下之意是林淑妃还不配让他行全礼。

林淑妃被噎了一下,倒是差点忘了,阿顺已经有正四品的将军头衔了,不由越发愤恨,哼了一声道:“不过是个毛头孩子罢了,也敢自称将军,你能拿着起刀剑么?不过是仗着皇上的宠爱占了个虚名,白白的浪费国家的俸禄罢了。”

静安担忧的扯了扯阿顺的袖子,她自然看得出林淑妃的敌意,想劝阿顺低个头,阿顺也不想惹麻烦,就低下头没有说话。

按说到了这个份上,林淑妃已经逞了口舌之快,也就够了,毕竟阿顺也是个孩子呢,可偏偏她就不依不饶了,指着阿顺道:“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心虚了?没规没距的东西,这后宫也是你能进来的?和静安公主凑这么近说话,又打着什么坏主意呢?”

这时静安身边的嬷嬷忍不住了,开口道:“淑妃娘娘,周少爷还是个孩子呢,与公主又是姐弟,不过是说说话罢了,又有老奴瞧着呢。”

两个孩子凑一起能干什么坏事?这也是林淑妃自己想的太肮脏了,谁知林淑妃却瞪了那老嬷嬷一眼,伸手就甩过去一个巴掌。骂道:“本宫说话。哪有你这个奴才插嘴的地方。不过是个奴才罢了,给本宫提鞋也不配,不过是仗着宠爱就敢横行霸道起来,连本宫也不放在眼里!”

林淑妃指桑骂槐,在场的都听出来了,连静安也听出来了,紧紧握住了阿顺的手,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那老嬷嬷也是好涵养。当着人被打了一耳光,脸色也不变,不过也没有下跪认错,反而硬气道:“奴婢是太后派给公主的人,如今娘娘诬陷公主的名誉,奴婢自然要出来说话。”

当着这么多人,林淑妃被一个老嬷嬷下了面子,立时气的手发抖,说不出话来。

到底老嬷嬷是太后的人,林淑妃虽然有皇长子为依仗。但也真的害pà

惹恼了太后,倒不好真的把事情给闹大了。柿子还是挑软的捏,她把目光看向了阿顺:“你跟本宫来,本宫有话问你。”阿顺一动也不动,只看着她,林淑妃却恼火了,直接就要让人把阿顺给抓起来。

这时静安鼓起了勇气,哭着挡在了阿顺跟前:“不准带弟弟走。”还上前推了一把林淑妃。

林淑妃气极怒极,抬脚就要踹静安,还是阿顺眼疾手快,把静安拉回来,自己受了这一脚,顿时压着静安扑在了地上。

静安身边的宫女和嬷嬷赶忙上前扶两个人,也都气的要命,觉得林淑妃欺人太甚。

亭子里乱糟糟的,林淑妃气的直骂,静安又是委屈又是害pà

也忍不住哭起来,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传了过来:“这是怎么了?”大家朝亭子外一看,原来是太后身边的得yì

宫女清莹。

清莹是在太后身边长大的,太后压根就没把她当成丫头,她又立志终身不嫁,一辈子服侍太后,因此即便是皇上见了也客气几分,见她过来,林淑妃的脸色一下子变了。

她刚才敢打老嬷嬷是因为老嬷嬷其实不是太后的心腹,太后整日吃斋念佛,就是她去告状,太后也未必搭理,她又被指给了公主,将来公主出嫁,老嬷嬷跟着陪嫁过去,也就不是宫里的人了,更不敢得罪她这个皇长子的生母。

可是清莹不一样,连皇后对她都要讨好呢,林淑妃还真不敢拿大,一时间只讪讪的笑了,道:“原来是清莹姑娘,本宫跟他们闹着玩呢,谁知连一句话也受不住。”

打了一个老嬷嬷,又踹了阿顺一脚,闹着人仰马翻的,到她嘴里就成了闹着玩,清莹也是个宫女,也不能说什么,只是道:“太后知dào

周少爷来了,想请周少爷过去说呢。”说着上前朝阿顺行了礼,又惊讶的指着阿顺背后的鞋印道:“周少爷,您这背上是怎么了?”林淑妃不自在极了,匆匆说了句告辞的话就走了,清莹看着她的背影不由冷笑。

静安抽抽搭搭的哭起来:“清姑姑,弟弟被她踢了一脚。”阿顺却道:“没事,一点也不疼,咱们去给太后请安吧。”

清莹见阿顺一副波澜不兴的样子倒是十分讶异,觉得阿顺实在是宽容大度,心胸开阔。

不过这次清莹可看走了眼,阿顺可没这么宽容大度,他现在不发作是因为在宫里,事情闹大了,为了皇家颜面,林淑妃也不过是小惩大诫罢了,他要等的就是出宫,回到家里,让父亲母亲来替他出气。

谁说是庶民就没有本事?阿顺对于父亲的本事可是深信不疑的。

在太后那儿,阿顺对于刚才的事一个字也没提,也叮嘱静安别说,静安以为阿顺是怕太后生气,就答yīng

了,等后来去见赵凌,阿顺仍旧什么都没说,一直到赵凌身边的大太监张德胜奉命送阿顺出宫的时候,在宫门口,阿顺看到了宫外不远处父亲带着管事在等着接自己回家呢,于是当着守宫门的侍卫的面,他脸色一变,吐出一口血来,紧接着晕了过去。

众人一片惊呼,宫门口顿时大乱起来。

张德胜吓得魂飞魄散,抱着阿顺的身体就嚷着要人去请太医,早就有侍卫飞奔着去请了,张德胜正要抱着阿顺回去呢,却被人几乎是恶狠狠地把阿顺给抢了过去。

他一抬头,就对上周旭几乎称得上凶狠的眼神:“这是怎么回事?”

张德胜在这样的眼神下觉得害pà

,可他真的不知dào

发生了什么事,他只有哑口无言,看着周旭抿着嘴唇,抱着阿顺坐上自家马车走了。

直到侍卫上前提醒,张德胜才反应过来,一拍脑袋,一溜烟跑回去复命了。

周旭坐在马车里,怀里紧紧搂着阿顺,看到阿顺倒下去的那一刹那,他只觉得天崩地裂,几乎想杀人的心都有了,此刻抱着阿顺小小的身体,他眼睛紧紧闭着,嘴角还有一丝血迹,面色苍白,不由心如刀绞,更是一阵阵的觉得后悔,早知dào

他就不该让阿顺进宫,宫里那群人能有什么好的?居然把他儿子害成这样,若是他知dào

了是谁害的,一定要把他千刀万剐!

周旭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儿子,发xiàn

阿顺的眼珠子动了一下,于是赶忙叫他的名字,可阿顺先是眼睛睁了一条缝,看到是周旭,先长长舒了口气,又想爬起来。

周旭按着他不许动:“先别动,告sù

爹,哪儿疼?”阿顺可是难得看到周旭如此紧张又关怀的一面,又是意wài

又是不好意思,道:“爹,我没事。”周旭一愣,摸了摸他嘴角的血迹,是真的。

阿顺解释道:“我是故yì

用傅师傅教我的气功法子逼出来一口血,其实我一点事也没有。”周旭的眉头皱了起来,刚才可把他吓个半死,道:“这是怎么回事?”

阿顺就把在宫里林淑妃欺负他的事说了:“别人怕她,不敢说话,我就是想让义父出面惩治她一番,也免得让她总是欺负静安姐姐。”

周旭刚松了口气呢,又被林淑妃的所作所为气的半死:“她真的踹了你一脚?”阿顺点头,道:“不过一点也不疼。”周旭舒了口气,沉默下来。

阿顺看到周旭这个表情,倒是放心了,他已经把他的意图告sù

了父亲,父亲肯定会比他想的更加周全。

果然,周旭沉思了一会便叮嘱阿顺继xù

装昏迷,又叫车夫加紧回家,又叫人去请大夫。

马车赶回周家,门房的人见周旭抱着阿顺一阵风似的往里冲,也都吓得腿软,不知dào

发生了什么事,而王蘅看到“昏迷不醒”的阿顺,更是身形一歪,差点晕倒了,上去一把把阿顺给夺了过来,连声道:“这是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周旭沉声道:“先把他放下,大夫马上就来了。”好在王蘅意志坚定,不过慌张了一会就镇定下来了,指挥着人把阿顺的屋子给收拾收拾,又让人把看到阿顺昏迷,吓得大哭起来阿芬阿和给抱走。

不多时,周家上下都听着信儿赶过来了,岳氏看着心爱的长孙素白着一张脸躺在床上,更是被吓的面如土色,抱着阿顺哭的哽咽难耐。

海氏,曲卿和段婷也都面面相觑,不知dào

发生了什么事。

不多时大夫请过来了,周旭早就让人暗中叮嘱过了,因此那大夫只说是受了内伤,王蘅惊疑不定:“怎么就受了内伤呢?”周旭沉声道:“已经叫人去打听了,阿顺一出宫就吐了一口血,晕倒了,估计是在宫里发生了什么事。”

大家的脸色都是一变。

此时赵凌也听说了这件事,惊讶的半天都合不上嘴,直到反应过来才气急败坏道:“怎么会这样!太医呢,赶紧去周家,看看阿顺怎么了。”自己在书房里来回踱步,最终忍不住,换了衣裳也出宫往周家来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四章

此时周家已经挤满了人,王澜是最快赶过来的,连搬出去的二老爷二夫人,三老爷三夫人并四老爷四夫人也都过来了,赵凌赶到的时候,门房的人还认得他,更是吓得不轻,连滚带爬的跑进去通报。

阿顺的伤本就是假装的,若是太医一把脉可就露陷了,因此周旭就率先佯怒道:“还怕阿顺死得不够快么?他来做什么?”

别人犹可,王蘅听了如何不心痛难过,当初都是她提议让阿顺做赵凌的义子才惹出后来这么多事,倘若阿顺不是赵凌的义子,那也就不会遭人嫉妒,也就不会有今天这一出了。

身为母亲护佑自己孩子的心是如何的坚定,也只有自己知dào

罢了,王蘅又在气头上,一听说赵凌过来了,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冲了出去,一把把正要进门的赵凌推开了:“你还来干什么!”

赵凌愕然的看着满面悲伤满面恨意的王蘅,许多话梗在喉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他想说先让太医给阿顺瞧一瞧,他想说必定把这事查个水落石出,不会让阿顺白白受委屈,可看着王蘅的眼神,他就情不自禁想起前世的王蘅,也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冷漠至极,又带着恨意,让他不寒而栗……

王蘅怒目而视,指着大门哭道:“你给我滚出去!我信任你才让阿顺认你为义父,可你却让阿顺变成了这样!我儿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

赵凌静静地看着王蘅,一旁的太医早就吓得跪倒在地。敢指着皇上的鼻子让皇上滚。还骂皇上。这天底下也只有这位五少奶奶敢这么做了吧。

周旭从里面出来,把哭的伤心的王蘅揽在怀里带进了屋子里,正眼也没瞧赵凌一下,而周家其他的人也都沉默着没说话,不是不想说,而是不知dào

说什么好。

到最后,赵凌把太医留下,自己一个人走了。这一幕更是让大家都惊掉了下巴,王蘅刚才那样无礼,皇上竟没有要追究的意思!

赵凌一脸木然,回到宫里才问张德胜:“这是怎么回事?”

张德胜早就把事情打听清楚了,可却战战兢兢,犹豫了好一会才道:“林淑妃在花园里故yì

为难周少爷和静安公主,后来踹了周少爷一脚……”

赵凌大怒,伸手抓起桌上的砚台砸了出去,张德胜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

林淑妃踹了阿顺一脚。这件事有许多人都亲眼看见了,是不容抵赖的。但那一脚有多重,也只有林淑妃自己和阿顺知dào

了,但阿顺现在躺在了床上,大家就下意识的觉得林淑妃的那一脚肯定很重。

毕竟阿顺还是个孩子,身子骨还没长成呢,被人朝背上踹了一脚,只吐了口血可以说是万幸了,万一落下什么病根,这可是把孩子的一辈子都毁了。

因此就连林淑妃的娘知dào

了这事,也下意识的认为是林淑妃下手太重了,还抱怨道:“意思意思就行了,下手这么重,反倒闹出事来。”

林淑妃百口莫辩。

赵凌也没有冤枉她,当着太后,皇后的面,有静安公主和当时服侍的宫女嬷嬷为证,甚至连清莹都看到林淑妃踹了那一脚,人证俱在,是不容抵赖的,他也给了林淑妃机会辩解。

林淑妃抱着他的腿哭的哽咽难耐,说自己是冤枉的,自己只是轻轻踹了一脚,这时被林淑妃打了一耳光的老嬷嬷站出来求情了:“淑妃娘娘的确不可能下手太重,她当初本是想踢静安公主的,周少爷为了保护公主,才受了那一脚,淑妃娘娘倒也不敢让公主受伤,那一脚应该无碍。”

得,这哪是求情啊,分明是落井下石,这下连太后都不同情她了,林淑妃也确实太嚣张了,连养在她身边的公主也敢打,这不是没把她这个太后放在眼里么?还打了自己派出去的老嬷嬷,那老嬷嬷的资历比她还深呢,虽然她生了皇长子有功,可这么做也的确太跋扈了。

赵凌直接下旨,废了林淑妃的封号,降为贵人,挪到了冷宫去,这一次,没有人为她求情。

毕竟林淑妃素日太嚣张了,此时能说得上话的,大部分都受过她的气,这时候不落井下石就好了,鬼才替她说情,就是顾莲身为皇后也没吭声,她巴不得林淑妃早点死了,那样皇长子就是她自己的儿子了,自然更不会求情。

林淑妃成了林贵人,又被挪去了冷宫,这个消息一传出去,林家顿时蔫了,林夫人赶忙进宫求见太后,想求个情,林大人也上了折子求情,也有一些大臣觉得赵凌这个举动太过突然,毕竟林淑妃是皇长子的生母,好歹要顾及皇长子的颜面。

但是赵凌并没有松口,哪怕不是为了替阿顺出这一口气,他也没打算放过林淑妃,他最讨厌仗势欺人的人了,林淑妃之所以敢这么张扬,无非是仗着她生了皇长子罢了,他又把皇长子给了皇后抚养,一副要立太子的样子,这才让林淑妃觉得自己是铁板钉钉的太后了。

赵凌此时的无情也相当于狠狠打了林淑妃一个耳光,也打了以国丈自居的林大人一个耳光,捧得起你,自然也就踩得起你!

处置了林淑妃,赵凌派人去周家送了许多补品给阿顺,自己倒是没露面,王蘅冷笑着看着那些大大小小的盒子,直接让人扔出去,倒是岳氏怕传出去不好听,只让人把东西收在库房里。

周旭和阿顺看着暴怒的王蘅,都不敢把真相告sù

她了,一开始瞒着她是希望这场戏能更逼真,现在仍旧瞒着她是因为不敢说,王蘅因为阿顺受伤的事都气成那样了,连皇上都骂了,若是再告sù

她这都是假装的……反正周旭没有这个勇气去说,阿顺更别提了,因此只能乖乖躺在床上装病,喝那些苦得要命的补药。

另一方面,周旭也开始有所动作,这些年,他也算掌握了林家的不少事情,其中可不乏丑事,以前还有说顾忌,如今林家都欺负到他儿子头上了,他还顾忌什么,因此全都爆了出来。

周旭最不缺的就是人,这些流言不过是一晚上的功夫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比如林夫人曾经把林大人最宠爱的一名小妾给害死了,一尸两命呢,如何害死的,都有什么证人,那是说的有鼻子有眼,比如林大人也不是外面看上去那么温文儒雅,他最是好色,连儿媳妇身边的陪嫁丫头都弄上手了,不过后来为了遮住这件丑事,反倒把那丫头活活打死了,又比如林淑妃的两个哥哥,林家的两个少爷同时看中了一个青楼花魁,谁都不肯放手,于是约定上半个月归你,下半个月归我……

总而言之,凡是林家的人,就没一个干净的,都有丑事,别人当成笑话说,只有林家人充满了恐惧,因为这些事全都是真的!

到底是谁?如此手眼通天,连这样的事都知dào

?比皇上的锦衣卫还要厉害三分。

他们并不知dào

这一切都是周旭的杰作,他们也没想到周旭会有这个本事,毕竟能把这样的私密事打听的清清楚楚,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

其实周旭这些年一直没闲着,一直训liàn

手底下的人刺探消息,知dào

有丑闻还不成,还要打听的更加详细,说句一点也不夸张的话,今天死了人,明天周旭想知dào

的话就能给打听出来谁是凶手,怎么犯得案,比衙门还要迅速呢。

之所以能这么厉害,便是因为周旭的探子无所不在,他们或许是酒楼倒茶的小伙计,或许是半夜敲梆子的更夫,或许是青楼里替人洗衣裳的小丫头,因为无处不在,就很难让人防备,自然也就能得到第一手的准确消息。

林家这次算是栽了!

赵凌在宫里自然也知dào

了这件事,他没有犹豫,立kè

就断定这是周旭所为,能把林家查的如此详细,绝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看来周旭手里一直都握有这些资料,不过到现在才爆出来罢了,周旭的势力,到底扩展到了什么地步?

赵凌捏着锦衣卫探查来的消息,虽然也有大致的轮廓,却不比周旭的资料详细,这让他阴沉着脸,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对于这些和林家有关的丑事和人命官司,赵凌并没有说什么,他刚刚处置了林淑妃,若是再处置林家,狗急了还要跳墙呢,还是不要把林家给逼到了绝境为好,为了安抚林家,赵凌还授意段青山去安慰林大人。

段青山可是圣眷不衰的宠臣,得了他一句安慰,林大人就如同吃了定心丸,拉着段青山一个劲的诉苦。

段青山笑道:“说句你不爱听的话,这也是林贵人有些跋扈了,毕竟周少爷是皇上的义子呢,就算有什么做的不周到的地方,那也有皇上在背后撑腰呢,林贵人打了他岂不跟打了皇上一样?这也难怪皇上生气。”(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五章

林大人跌足叹道:“我也早就劝她,何必跟个孩子过不去,可她偏偏不听。”

段青山笑道:“林贵人毕竟是皇长子的生母,先安分守己过一阵子,林大人也屈尊去周家认个错,让皇上的面子上也好kàn

,也显得林大人虚怀若谷啊,等过段日子,皇上的气消了,看在皇长子的面子上,也必定会把林贵人从冷宫接出来的。”

段青山如此说了,林大人就当成了是赵凌的意思,自然没有不应的,可一想起自己要去周家低头,只怕还要受辱,这心里就过不去,皱着眉头直叹气,段青山意味深长道:“莫欺少年穷啊,周家如今是不显山露水,但皇上的义女都被封为公主,皇上的义子,一个郡王的爵位将来是跑不了吧?林大人现在低个头,总比将来结仇要好,你可不吃亏。”

林大人这才意识到,段青山和周家还是亲家呢,周家的四少爷就是段青山的女婿呢,难不成自己还要得罪段青山?林大人连连称是,这就让人准bèi

礼物,去周家赔礼道歉。

可没想到的是,到了周家,却进不去,门房的人死活不叫他进去,也不帮着通传,只是道:“我们家少爷说了,姓林的上门一律不许接待。”

林大人大小也是朝廷命官,又是皇长子的外祖父,这两年听惯了别人的奉承,乍一受此冷遇,虽然早有心理准bèi

,但还是觉得不甚高兴,心里筹谋再三。到底没拉下脸来继xù

求着登门。想着回去倒不如求求段青山。让他做个中间人,帮着说说情。

门房的人一见林大人走了,赶忙进去传话,王蘅听了不禁冷笑:“他以为上门来说两句好话这事就完了吗?”

周旭道:“林家已经得到教xùn

了,这事继xù

往下闹也不好,倒让人觉得咱们家得理不饶人,将来也没人敢跟阿顺做朋友了。”

王蘅道:“那你说怎么办?”

周旭道:“若是林家再来人,我且出去见一见。听他说两句场面话,能过去就过去了,大面上让人挑不出错儿来,背地里的事就不必让人知dào

了。”

王蘅想想也是,好歹要顾及阿顺的名声,她可不想让阿顺将来得个“碰不得”的绰号。

林大人回去后准bèi

了礼物去段家拜见段青山,段青山多狡猾啊,一听说要他帮着说情,他就不答yīng

了,道:“我女婿是周家的庶子。如今受伤的是周家的嫡长孙,这事原本就没他说话的地方。我要去说情,少不得牵扯到他,这不是让他为难么,就是看着我的面子周家一时不追究了,可心里到底不舒坦,倒像是逼着人家原谅你似的,反倒不好。”

林大人一想,段青山说的也有理,可真叫他一个人登门,他也觉得心里没底,因此再三的央求了,段青山推辞不过,就勉强应了,还道:“我只是做个中间人,你如何赔礼道歉我是不管的。”

林大人连连点头,这次去周家,就顺顺利利的进了大门。

毕竟段青山是周家的亲家,周经略和周宁都出来问好,段青山对周经略笑道:“我来也不过是做个中间人,有话还请听林大人说。”

林大人只觉得羞耻,涨红了脸对着周经略作揖,道:“原是林贵人无状,出手伤了小少爷,特来赔礼。”

周经略朝周宁一使眼色,周宁会意,去叫周旭过来,周经略则淡淡道:“林大人如此倒让我不敢当了,我们周家不过是一介平民,万万不敢得罪林贵人的,不过我那大孙子好歹是皇上亲封的四品将军,林贵人动手前也该思量思量才是,如今小小的年纪就吐了血,将来还不知怎样,若是坏了身子骨儿,这可是一辈子的事。”

林大人忙不迭道:“是是是,今日我特地带了一些补品过来,一定要把小少爷的身子养好了才成。”

这时周旭过来了,林大人又赶忙说道歉的话,周旭也就笑着应了,说了两句场面上的客气话,把林大人和段青山给送走了。

林大人还觉得周旭和气呢,一出了周家大门就长长松了口气:“阿弥陀佛,我只当出不来了呢。”

段青山笑道:“我说这是一件简单的事,你倒看得跟上刀山下火海一样,周家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家。”

林大人连连点头,一面觉得高兴,想着这事总算是了结了,一面也是自得,觉得周家不敢把事情闹大,到底是畏惧林家是皇长子的外家,也有些洋洋得yì



段青山见他知错不改,摇了摇头,他已经仁至义尽,倘若林家再出幺蛾子,那就不是他能管得了的了。

阿顺在床上躺了半个月,好不容易被允许下床,却被王蘅禁足了:“我知dào

你想进宫,可以后除了逢年过节进宫朝贺或者圣旨宣召,其余时候不许你擅自进去,你当那是什么好地方不成?”

阿顺怕王蘅看出什么猫腻来,只好暂且应下,可一扭头,就求周旭去打听打听静安,生怕她还在担心自己的伤势呢。

周旭就叫人去静慈庵盯着,等到静安逢初一十五去看望蒋明珠时,把她带来了家里。

静安毕竟是公主,把她接来家里,不知dào

费了多少工夫,静安很珍惜这次机会,阿顺也特别高兴,两个人凑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说话,倒比平日活泼了许多。

王蘅向来是很疼爱静安的,这次知dào

她要来家里,特地准bèi

了吃的玩的,又把原先准bèi

给静安的东西一股脑拿上了,叮嘱她道:“若是宫里的嬷嬷问起来,你就说是你母亲给你的。”静安羞涩的应了,又吃又拿的显然不好意思。

但只有她和阿顺时,她说话就自在多了:“你现在好了么?还吐血吗?”

阿顺因为骗了人,倒是不自在了:“没事,早就好了,母亲不让我出门,我也不能进宫去看你。”静安道:“你一出事,义父可着急了,现在林淑妃成了林贵人,还搬去了冷宫,大家都说她是活该,她以后再也不敢胡乱欺负人了。”

阿顺道:“说起来我还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呢。”

他拿出了一早写好的信递给了静安:“你帮我交给义父。”静安应了,小心翼翼的把信藏在了身上,又去看阿顺养的金鱼,玩了快两个时辰才被送回静慈庵。

静安一回到宫里就去见赵凌了,赵凌对这个乖巧听话的义女还是很喜欢的,其实他当初决定收静安为义女前也曾经犹豫过,毕竟自己是他的杀父仇人,稍有不慎便是养了个死敌,但是蒋明珠求他,静安又那么小,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看着他,他就心软了,到如今,如他所料,静安不知dào

她的身世,把他当成亲生父亲一样敬爱,他自然也把她当成亲女儿一样疼。

让静安逢初一十五去见蒋明珠,这是太后的主意,她说静安长大了,旁人再好也代替不了亲娘,有蒋明珠言传身教,比多少嬷嬷教导都管用。

不得不说,太后在这一点上也是挺明智的,蒋明珠虽说是燕帝妃子,但如今就是为了女儿的前程,也不得不低头做小伏低,她教给静安的,只可能是让静安敬着赵凌这个义父,绝不会挑拨她去做什么复国复仇的事。

每次从静慈庵回来,静安都非常高兴,赵凌一见她笑的跟朵花儿似的就忍不住把她抱在怀里亲了亲:“静安今天高兴吗?”静安使劲点头:“高兴!”又偷偷趴在赵凌耳边道:“我今天见着弟弟了。”

赵凌很是意wài

:“你去周家找阿顺了?”

静安直笑:“是啊,周叔叔带我去的,他说阿顺很想我。”

赵凌顿时竖起了耳朵,却仍然假装毫不在意的道:“阿顺怎么样了?你在周家都见着谁了?”

静安道:“弟弟已经好了,他还让我带一封信给义父呢。”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赵凌不由心生疑惑,道:“为什么要写信?阿顺有事进宫来说不就是了?”

静安小声道:“姨母不叫弟弟出门。”静安口中的姨母指的便是王蘅了,赵凌心中顿时复杂起来,先把静安给哄走了,这才开始看阿顺的信。

阿顺也说了自己被禁足不能出门的事,让赵凌多谅解,又说自己很想出门,求赵凌帮自己想办法。

赵凌放下信纸,忍不住叹息一声,王蘅的愤nù

在他的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如今不许阿顺出门也在情理之中,他也不想惹得王蘅对他更加反感,因此下旨让阿顺进宫的事还得缓缓。

不过很快中秋节就到了,赵凌宣召阿顺进宫赴宴,这下王蘅纵然不答yīng

也没法子,只好再三的叮嘱阿顺,又发狠道:“这次要是再吃了亏回家来,我就再不许你进宫!”阿顺只好应了。

这次仍是周旭亲自把阿顺送到宫门口,看着他进宫了才回去,不过仍然留下人候着。

再说阿顺一进宫就被赵凌身边的大太监给带到了太后那儿,静安一身大红色的衣裙,喜气洋洋的,正围在顾莲身边看被奶娘抱着的赵青呢。(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六章

阿顺一过去,她就兴高采烈的跑去和阿顺一起玩儿,顾莲看着两个人两小无猜的样子笑道:“母后瞧瞧,真跟金童玉女似的,倘若能结下一门姻缘也是极好的。”

太后笑道:“都还小呢,说这话也没意思,况且我看他们姐姐弟弟的叫着,虽说是假的,但孩子的心实,倒跟亲的一样。”

顾莲见太后没这个意思,倒是一笑置之,只看着奶娘怀里的赵青不说话。

赵青快两岁了,也会说话了,但还不甚利索,但毕竟是皇长子,养的娇,就比寻常人家的孩子显小,原本有静安逗着他,他挺高兴的,但见阿顺一来,静安就不理他了,顿时不高兴的大叫起来,蹬着腿的要下地去找静安玩儿。

太后一见他这样就笑的开怀:“小孩子就喜欢扎堆玩儿,且把他放下,跟着他哥哥姐姐一处玩儿去。”

顾莲却不像林淑妃那么没见识,觉得阿顺分走了赵凌的疼爱什么的,她觉得赵青和阿顺的关系越好,这将来的助益就越大,毕竟赵凌可没说一定立赵青为太子,而且自打林淑妃进了冷宫,赵凌又开始进入后宫临幸后妃了,眼见着赵青后头的弟弟就要来了,将来的皇位落入谁手还真是说不准。

因此太后一发话,顾莲就叫奶娘小心看护着,把赵青抱到了静安和阿顺身边。

有了这么个小魔王作梗,阿顺也不能好好跟静安说话了,只好先把他哄好。毕竟阿顺做惯了个哥哥。下头的弟弟妹妹阿芬阿和一个比一个难哄。可还不是都对他服服帖帖的,因此不过是玩了一会儿,赵青就抱着阿顺的胳膊直喊哥哥了。

静安哭笑不得,道:“这个小没良心的,我刚才哄了他好一会呢,这会理也不理我了。”

阿顺只笑着伸出两只手,一只手里握着一枚棋子,然后让赵青猜棋子在哪只手里。赵青咯咯直笑吗,一会指左手一会指右手,自己就玩的不亦乐乎。

太后看着这一幕叹道:“到底是宫里的孩子太少了,若是再多几个,就是天天闹脾气打架呢,也比这样冷冷清清的要好。”

顾莲低着头没说话,眼底却浮现一抹哀痛……

阿顺在宫里玩到半夜,然后理所当然的就留宿宫中,赵青舍不得阿顺,非得跟他一起睡。赵凌见状就把两个人带到自己那儿与自己一床睡,结果。两个孩子闹腾来闹腾去,一直到后半夜才睡着。

赵凌再次说了让阿顺到内书房读书的事,阿顺拒绝了:“虽然我也很想来,但我不能让母亲担心,在家里也很好,关键是我年纪太小了,等大一些,母亲放心我出门了就好了。”

赵凌挺不忿的:“就她那个脾气,在她眼里你可一辈子也长不大。”

阿顺笑道:“我都听说了,义父是不是生气母亲骂了您的事?我替她给您陪个不是,您可别伤心了。”

赵凌笑道:“你是怎么知dào

的?我可是破天荒头一遭挨骂。”

阿顺道:“是父亲责怪母亲,说母亲脾气太浮躁了,我在一旁听着了,这才知dào

的。”

赵凌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膀:“好吧,等你长大了再说。”

这一等,便是七年。

……

又是一年中秋节,王蘅正在看庄子上送来的各色鲜果子,挑了一些好的叫人送去二夫人三夫人四夫人那边,虽然分了家,但几处的走动都还在,如今又是中秋节,定要回来给老太太磕头请安的。

如今曹氏的年纪越发大了,纵然身子骨硬朗,可一些免不了的症状也慢慢冒头了,自打开了春就大病小病不断,除了岳氏外,其余的三个儿媳妇也是见天过来侍疾问好,前段日子才算是痊愈,又赶上了过节,定要好好热闹热闹的。

这些年周家大事小事也发生了不少,周玉出嫁了,是何恺做的媒,对方是个军营里的副将,叫陈平,比周玉大了六七岁,长得也不是多么出挑,但难得心地淳厚善良,为人也很豪爽,对待周玉更是体贴关怀,刚开始周玉没看上,不过是大家都说好,她也不想总是这么耽搁着让家里人操心,就应允了,可关起门来过日子,她就知dào

陈平的好处了,几次回娘家问她如何,她都羞羞答答的说陈平待他很好,更是成亲没半年就有了喜信儿,如今儿子都三岁了,这又怀上一个。

岳氏是最高兴的,直说周玉是苦尽甘来,这次过中秋,因陈平无父无母,就叫他们一家子来周家过节。

而海氏和曲卿却都同时怀着孩子,管家的事就担在了段婷和王蘅的身上。

这些年周家又有不少喜讯传出来,单说大房光孩子就八九个了,海氏在生了长子阿宝,长女阿鸾后,又生了次子阿烈,这是怀着第四胎,好像要卯足了劲把以前没生的给弥补了才成似的。而曲卿在生了长子阿城后多年,这是怀了第二胎,王蘅自打生了阿芬阿和姐弟俩后就一直没动静,段婷也在五年前生了次女阿巧,这些年一直心心念念想生个儿子,却未能如愿。

周硕倒是还只阿庆一个儿子,周颂成亲三四年了,也是去年才得了一个儿子,因为年纪小,就很少出门。

而周家出嫁了的姑娘里,周云只得何蒙一个儿子,今年十二岁,周玉有一个三岁的陈熙,肚子里还揣着一个,周静生了一个女儿岳如,今年九岁,还有一个儿子岳南,今年七岁,周琳则是两个儿子,一个叫孙楚,八岁,一个叫孙茂,六岁,周文出嫁最晚,儿子也最小,叫沈良,才五岁。

这足足十五个孩子挤在一处,简直能把屋顶给吵翻了,你跟我亲近,我跟你亲近,这些年下来倒是分了好几派,主要是年纪差不多的凑在一处,比如阿顺和何蒙的年纪最大,一个十三岁,一个十二岁,他们俩就走的很近,跟十一岁的阿宝也很亲近。

而阿和虽然十岁了,但他性子软,比不得何蒙喜欢跑跑跳跳的到处玩儿,因此就跟比他小了一岁的阿城和小了两岁的阿庆比较熟悉,而剩下的岳南,孙楚,沈良三个不常来,年纪也小,表哥们也不喜欢带他们玩儿,因此他们三个比较亲厚,而五个女孩子则以阿芬为首,再带上一个才四岁的阿烈,她们经常玩在一处。

但也有例外,比如阿城和阿庆性子活泼,经常黏在几个哥哥后头,不带着玩也不成,死皮赖脸的就要跟上去,而文静的阿和就落了单,这个时候阿顺就会退出,陪着阿和跟几个年纪更小的弟弟一块玩儿,而何蒙则做大哥领着下头一帮弟弟上蹿下跳的,而阿芬那儿,除了偶尔过来的岳如,其余四个也分成了两派,阿芬跟阿柳比较要好,阿鸾跟阿巧只差了一岁,也就常玩在一处。

中秋节前一日,他们约好了一齐过来过节,一大家子人给曹氏磕头,光看着这些孩子就让曹氏笑的合不拢嘴了,虽然不是过年,但仍然一人赏了个大红包。

等吃过饭,孩子们就三五成群跑出去玩了,阿芬到底大了,虽然还是霸道的不行,但经过王蘅这些年锲而不舍的教导,总算能装出几分淑女的样子,因此带着几个妹妹在园子里掐花,要染指甲,而何蒙跟小老虎似的,一刻也闲不住,提着两个风筝,后头呼啦啦跟着一群,跑到宽敞地方去放风筝了。

阿顺见阿和慢吞吞的跟在后头,就过去道:“阿和,我记得你也有一个风筝,怎么不拿出来玩儿?”阿和没精打采的:“哥哥去玩儿吧,我讨厌跑来跑去弄得一身汗。”

阿顺暗暗摇头,阿和不喜欢出门,也难怪身体不好,遂道:“有何表弟带着他们,我就不去了,我要进宫去,你要不要一起?阿青想见你呢。”

自打两年前阿和跟着阿顺一起进宫,倒是投了缘分,阿和反倒与赵青无话不谈,跟亲兄弟似的。

想到好久没见赵青了,阿和总算是有点精神:“好啊,我去拿个东西,阿青让我帮他画的荷风图我已经画好了。”阿和不喜欢读书,但是在丹青一技上却很有天分,这也是亲戚朋友众所周知的。

拿了东西,阿和与阿顺一起坐马车进宫,赵青正由赵凌亲自盯着练字呢,他顽皮,宫里太监嬷嬷没人能管得住他,也只有赵凌亲自上阵了。

赵青还挺不服气:“明天就是中秋节了,哪有过节还要练字的?”

赵凌瞪了他一眼,虽然没说话,可那意思却很明显,赵青到底畏惧,嘟着嘴不说话了。

一直到阿顺阿和进宫,赵青也不顾赵凌在跟前了,把笔一扔就往外头跑,也不让阿和先行礼问好了,拉着他就跑,跟逃命似的。

阿和被他像风筝似的扯着,跑的一身汗,浑身黏腻腻的很是不高兴,瞪着赵青,把画往他手里一塞,道:“下次可别找我画画了。”

赵青道:“怎么了?上次你替我画的那幅谷风图,连父皇都没认出来呢。”(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七章

阿和道:“你当皇上是傻子?皇上不过是不说罢了,反正这是最后一次。”赵青悻悻的:“我还得了好东西留给你呢,没想到你这么没良心,哼,东西可没你的份了。”

阿和转身就走:“谁稀罕,我想要的话我哥自然会找来送给我。”

赵青赶忙把他拉住:“哎哎哎,你怎么这么爱生气啊,我认错还不行吗。”

两个人正拌嘴呢,静安正好路过,过来打招呼,她已经到了出嫁的年纪了,出落得更加美丽,也更加温柔,像所有的公主一样高贵端庄。

阿和与静安也熟悉,见了赶忙行礼问好,静安拍拍他的肩膀道:“你是一个人来的?”阿和道:“哥哥在皇上那儿呢。”

静安笑道:“那你们俩怎么跑这儿来了?我正好要去义父那儿呢,咱们一起过去。”

赵青不大乐意,可也不敢直接拒绝,趁着静安不注意,拉着阿和就跑,静安看着他跟逃命似的,无奈的一笑。

阿顺与赵凌说话也说到了静安的亲事,阿顺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上面写了驸马的几个人选,他回去挨个的查了一遍,每个人都有缺点,但要说大奸大恶,也是没有的,总而言之,没有十分优秀的,可也都不差。

阿顺直接便道:“我觉得礼部压根就没有用心挑人,许多有名的青年才俊并不在上头,他们不过是挑一些中等的来敷衍义父罢了。”

赵凌道:“这也没法子,都知dào

静安不是我亲生的,他们的算盘都精着呢。得看着我的态度才成。要是觉得娶个公主不划算。倒不如高门大户之间联姻,还有些实惠。”

阿顺道:“义父让我挑,这些人我是一点也看不上眼,姐姐性子软和,若是嫁到这样的人家,岂不是要受欺负?”赵凌叹了口气,道:“也只好再看看了,幸好也不着急。等过了节,又是秋闱,你细细的挑了挑这里头的青年才俊,若有好的,我再提拔也是一样的。”

阿顺应了,见静安来了,就撇开这个话题说起别的事情来。

赵青拉着阿和跑了一阵,阿和浑身是汗,只觉得不自在,非要重新沐浴换衣裳。赵青只好又把他带回自己的寝宫,等阿和收拾好出来。半个下午都过去了,又有小太监来传话,这下想躲也不成了,赵青只得乖乖的带着阿和去见赵凌。

王蘅的这三个儿女,赵凌都是见过的,他疼爱的是阿顺,最喜欢的是阿芬,但最怜惜的却是阿和,阿和的身子骨太弱了,他的性子也绵软,不管是周旭还是王蘅,都不是软弱的人,因此阿和这脾气就很让人发愁,真不知dào

是随了谁。

因为这样,大人们也更偏疼他,偏偏他从来不会仗着长辈的疼爱就骄傲起来,反而彬彬有礼,那么小的人就有那么细的心思,就是女孩子也未必能有这样的细心,这就让人感慨了。

赵凌看着赵青和阿和,明明是差不多的年纪,但阿和就比赵青矮一头,但论规矩礼节,赵青就比不上阿和了,虽然他从小也是被人教导,知dào

规矩,但做起来就是不如阿和好kàn

,惹人疼。

赵凌先是朝阿和招招手,把他叫到身边问了几句话,又赏给他一幅名人字画,等快到晚饭时候才放这兄弟两个回家。

本来阿顺就是看着过中秋节,要来给赵凌磕头问好的,家里的宴席也是要赶回去的,回去的路上,阿顺就道:“不是说了不叫你在宫里沐浴更衣么?这样不好。”

阿和有点不高兴:“阿青拉着我跑来跑去,一身的汗,我觉得很难受啊。”

阿顺看了他一眼,语气有些严厉:“宫里不比在家里,小心些是没错的,总不能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阿和顿时低着头不说话了。

兄弟俩一路上都没再说话,等回到家里,阿顺先和王蘅说了在宫里的事,王蘅见阿和耷拉着脑袋,就把他揽在了怀里:“阿和怎么了?谁惹你不高兴了?”

阿和没吭声,看了阿顺一眼,阿顺也不理他,倒让阿和害pà

了,阿芬正坐在炕上对着妆镜戴王蘅的耳坠呢,见了笑道:“这还用问,必定是阿和做错事,被哥哥训斥了。”

王蘅看阿芬要戴她那副镶了莲子大小的红宝石的赤金梨形耳坠,道:“不许你戴那个,沉甸甸的,把耳朵都坠坏了。”

阿芬嘟着嘴很不情愿,可还是又换了一副,王蘅这才看着阿和道:“是不是你做错事了?若是你做错了事,就给你哥陪个不是去。”

阿和从小到大不知dào

陪过多少次不是,多半是对着阿芬,一时间也没有不好意思,慢腾腾蹭到阿顺跟前,话就是说不出来。

扭头一看,母亲正在帮着姐姐挑耳坠,父亲坐在那边看书,丫头们来回倒茶上点心,没有注意这边的,这才飞快的对阿顺说了一句:“哥,我错了。”

阿顺看了他一眼,道:“光知dào

错了顶什么用,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你就是不听。”

阿和嘟着嘴不情愿道:“我下次一定改。”阿顺拍拍他的肩膀,也就不说话了。

等阿芬终于挑了一副镶着黄豆粒大小的红宝石耳钉戴上,左看看右看看,觉得心满yì

足了,这才站起来朝周旭伸手:“爹爹背我,我穿了一双新鞋呢。”

王蘅瞪了她一眼:“穿了新鞋就不会走路了?那就脱下来!”

周旭却笑道:“是不是你哥哥送你的那双镶了珍珠的?”阿芬得yì

的掀起裙子翘起脚,小巧玲珑的脚上套着一双大红色的绣鞋,上面用金线绣着桃花,花蕊镶嵌着一粒粒珍珠,又华贵又好kàn



王蘅一伸手把她的脚给拍下来:“跟你说过多少回,不许翘脚,要有点女孩子的样子,叫人看见了岂不笑话?”阿芬偷偷扮了个鬼脸,非得让周旭背着她,结果周旭果然把她从飞云轩背到了引绿轩,阿芬又向曹氏炫耀她的新鞋。

阿柳和阿鸾,阿巧也有一双一模一样的,都是阿顺送的,此刻见阿芬穿了,也都嚷着要回去换,结果又叫人回去把新鞋拿过来,各自换上,四姐妹坐在一处,都穿着大红色的裙子,大红色的一模一样的绣鞋,简直跟四个仙女一样,曹氏瞧着只是笑,一个个抱在怀里爱得不行。

过了中秋,阿顺便开始去内书房读书,这个时候内书房的学生早就换了一拨了,赵凌又把内书房按着年纪分成了两部分,年纪小的仍旧跟先生学四书五经,年纪大的除了念书还要练习骑射,阿顺一早就说要去了,这也在内书房掀起不大不小的一个波浪。

阿顺是皇上的义子,六岁的时候就有了四品威武将军的头衔,十岁的时候又升为三品,如今十三岁了,过了年一直要说封郡王呢,听说皇上连封号都选好了,阿顺自己给拒绝了,如今又要来内书房念书,有人盼着能套个近乎,有人就很不屑,也有人抱着无所谓的态度。

毕竟当年就是因为他,才让林淑妃被打入冷宫,虽说后来被放了出来,可封号却没有恢复,至今还是个贵人,再加上皇长子赵青一直与他称兄道弟,自然是有福气,但一不小心,也会引火烧身。

大家都抱着观望的态度,因此阿顺在内书房的第一天就很顺利,把内书房的人都认识了一个遍儿。

内书房的人不多,加起来才八九个,但既然能到内书房念书,说起来都不是省油的灯,除了赵青外,还有刚满九岁的二皇子赵雪,六岁的三皇子赵影,姜寒六岁的儿子姜琦,平西侯的嫡长子、十三岁的韩靖,护国公杨奇的嫡长孙、十一岁的杨聪,段青山的嫡长孙、十二岁的段黎。

其中赵影并姜琦由其他四五个伴读一起陪着念四书五经,但其余几个都是开始练习骑射了,这里头除了段黎和赵青与阿顺很熟悉,关系不错外,赵雪并韩靖,杨聪都对阿顺没什么好感,过了头一天,见阿顺脾气温和,就起了心思要把他制服。

赵雪是赵凌的第二个儿子,与赵青只差了三岁,他性格活泼开朗,嘴又甜,又聪慧,没有父母不喜欢这样的孩子,跟他一比,赵青就有点贪玩不懂事,那么大的孩子了一点分寸也没有,没有一点皇长子的风范。

这两年,虽然没有人敢催促赵凌立太子,但大家暗中都分成了两派,或是支持赵青,或是支持赵雪,也有人支持赵影,说做父母的疼小儿子,但毕竟赵影还小呢,看不出什么来,大家的目光主要还是放在了赵青和赵雪身上。

其实别说那些大臣了,连阿顺有时候都替赵青着急,明明是做哥哥的,却偏偏被弟弟给赶在了前头,这要是换了他,肯定羞愧极了,可偏偏他还没没事人似的,整天就是想着吃想着玩儿,想着如何调皮如何闯祸,阿顺想,若是阿和也这么不争气,自己非得打他一顿才成。(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八章

内书房总共有四位先生,两位是翰林院派来讲解四书五经的年轻翰林,分别是上一榜的榜眼和探花,学问是不用质疑的,第三位便是段青山,主要是讲解史书,时常议论些朝政,第四位便是教授武艺的许将军,他也曾是武举人,后来上战场拼杀出来的,一招一式自然与那些花拳绣腿不同。

第一天风平浪静的过去了,第二天就有人为难阿顺了,段青山讲完一段史书后,口渴去喝茶,叫几个学生休息片刻,于是几个人就聚在一处闲谈起来。

阿顺只与赵青并段黎坐在一处,赵雪并韩靖,杨聪坐在另一边,只听得韩靖恭贺杨聪,说杨聪的父亲又升了官,是几品几品,这时杨聪就跑过来问阿顺:“周兄,不知令尊几品啊?”

众人皆知,周家自打削爵后就沉寂下来,这些年更是离那些权贵皇亲的圈子越来越远,虽然有周宁和周硕做官,也不过是小官罢了,而周旭更是直接是做生意,闲赋在家,杨聪如此问无非是想羞辱阿顺罢了。

阿顺瞧了他一眼,淡淡一笑:“我父亲并未入朝为官,自然无品级,敢问令尊几品?”

杨聪得yì

道:“官居一品。”

阿顺笑道:“看来令尊不如我父亲有福气啊。”

这下不光杨聪脸色变了,连赵青都好奇起来:“这是为什么?”

阿顺道:“护国公世子贵为一品,只可惜他的儿子却是无品级,而我父亲虽然无品级。但却有一个正三品的儿子。说起来。我父亲的确不如护国公世子,但护国公世子的儿子却远远不如我父亲的儿子。”

赵青顿时哈哈大笑起来,杨聪虽然是护国公的嫡长孙,将来可以承袭爵位,但现在连他父亲也只是护国公世子罢了,更别提他了,若论身份,自然不比有三品将军头衔的阿顺了。

杨聪气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再加上赵青那一阵哈哈大笑,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最是要强,也最要脸面,顿时觉得被羞辱了,一时气昏了头,指着阿顺道:“周皓,你也别得yì

,你不过是仗着皇上疼你罢了!你若不是皇上的义子,也只不过是一个低贱的庶民罢了,你父亲经商。是个商人,士农工商。商人可是最低贱的!”

这年头的确重农抑商,这话不假,但在座的每一位,哪一家都不敢说一点生意买卖的事也不沾,不过做的更隐秘罢了,杨聪如此一说,连赵青都觉得有点过分了,正要骂杨聪呢,只见阿顺不紧不慢站起来,指着杨聪回骂道:“杨聪,你也别得yì

!你不过是仗着你爹官居一品罢了,你若不是你爹的儿子,你爹若不是皇上的臣子,你也只是一个低贱的庶民罢了!士农工商,商人的确低贱,但你祖父跟随皇上打天下之前,也不过是个走街串巷的卖货郎罢了,谁又比谁高贵些!”

赵青击掌道:“骂得好!谁又比谁高贵些!如今虽说是龙子凤孙,少爷公子,但往上数三辈,不照样都是三教九流混日子的,英雄不问出身,倘若真的从祖宗论起来,更不知dào

从何说起呢,咱们既然聚到一处,只看各人的本领,靠着父母兄弟耀武扬威算什么本事!”

赵青毕竟是皇长子,就是赵雪在他跟前也得客客气气的,更别提杨聪了,因此他一说这话,杨聪就是再不服气,也知dào

不能继xù

理论下去了,只恨恨的瞪了一眼阿顺。

阿顺才不理会他呢,只继xù

和段黎说话:“……四婶的身体好多了,精神也比以往要好,昨天我听母亲说,四婶过几日还要回娘家瞧瞧呢。”

段黎见阿顺轻而易举化解了杨聪的刁难,心里可是佩服的紧,笑道:“那可好啊,我回去就告sù

祖母去,她肯定高兴。”

这些年段婷为了想要个儿子,四处求医问药,弄了些奇奇怪怪的药方来吃,别人也不好劝,她自己倒把自己的身体折腾的厉害,这两年也算是死了心了,可身体却不如以前了,段黎是她的娘家侄儿,最是敬重这个姑母,因此见了阿顺才有此一问。

杨聪和阿顺的这场争执可瞒不过人去,书房里光伺候着的太监就有三四个,一人一张嘴,不过半上午就把这件事传遍了,段青山不过是喝茶的功夫,自然也听说了,只是不动声色,假装不知dào

罢了。

谁知杨聪心里不服气,待段青山一来又起身道:“请教先生,自古以来是父以子贵呢还是子以父贵?”段青山瞥了他一眼,觉得他真是愧对自己的名字,一点也不聪明,连形势都没看清楚就敢胡乱得罪人,阿顺来上书房分明是皇上的意思,处处刁难他,岂不是叫皇上难堪?

就是不看着皇上的面子,阿顺那样的脾气性格,能是任人欺负的?

段青山摇摇头,道:“倘若做儿子的比做父亲的还要能干,自然是做父亲的欣慰,做儿子的孝顺,倘若做儿子的一生依仗父亲的权势为非作歹,没有建树,那是做父亲的悲哀,做儿子的不孝了!”

这话似乎没有回答,但似乎也回答了,杨聪却有些不忿:“先生这说法有些偏颇吧。”

段青山觉得好笑:“我的说法偏颇?那好,咱们举个例子,倘若一个人是庶民之子,一个人是公卿之子,要想做到一件事,不用质疑,自然是公卿之子更容易做到吧,那么这样的比较又有什么意思?公卿之子天生就比庶民之子要占优势,他们的起点不同,目标自然也不同,所以你们要比,不要去跟比自己弱小的人比,因为那样即便是赢了也没有意思,你们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大家都纷纷点头,觉得段青山说的很有道理,再加上段青山本就劳苦功高,身为国家重臣,大家都十分敬重,杨聪此番质疑的确是有点不太礼貌。

别人且不说,段黎身为段青山的孙儿,就先瞪了杨聪一眼,杨聪本想拿自己和阿顺举例子,倘若段青山偏袒阿顺,他就又说头了,可偏偏段青山狡猾,似是而非的岔开了话题,倒显得他小人之心,他一见犯了众怒,就不再说话,闷不吭声的坐下了。

上午的课一结束,因下午还有骑射课,中午那点时间就用不着进宫出宫来回跑了,赵雪邀请韩靖和杨聪去他那儿,赵影也邀请姜琦去吃饭,赵青就叫段黎和阿顺去他那儿吃午饭,结果一出书房的门儿,赵凌身边的太监就把阿顺请走了。

大家眼睁睁瞧着,说不羡慕那可是假的,连赵雪这么深受赵凌疼爱的也忍不住冒酸气,对赵青道:“大哥,您瞧瞧,算上三弟,咱们兄弟三个,却都比不上周皓这个义子呢,想想就叫人不服气。”

赵青心眼大,倒是觉得什么不对,就是心理不舒坦,也断不会露出来叫赵雪看笑话,因此故yì

拍了拍赵雪的肩膀叹道:“你才多大啊,又知dào

多少事,父皇的事又岂是我们能议论的?他疼爱谁自然有他的道理。”

赵雪面上不说话,心里却气的厉害,晚上没人时跟他的生母朱妃道:“母妃可知dào

父皇为什么那么疼爱周皓?”

朱妃是第一回选秀就留在宫里的老人了,但是一直都不受宠,直到林淑妃依仗生了唯一的儿子骄傲自满,赵凌才开始临幸其他妃子,其中就有朱妃,不过有好运气怀上龙胎的可不多,朱妃算一个,另一个是生了皇三子赵影的秦妃。

朱妃倒也不是那等见识浅薄的女子,林淑妃的事可给她提了个醒,在这宫里谁也别说什么功劳的话,要论起功劳来,是皇上的功劳最大,没有他,她们这些人还不知dào

在哪里呢,哪还能做高高在上的嫔妃呢。

再者说,单看这么些年林淑妃一直没晋位份,还只是个小小的贵人就知dào

了,皇上可不是好糊弄的,惹火了他,谁都没好果子吃,因此当时她和秦妃生了皇子后也没有多么骄傲,反而越发的战战兢兢,夹起尾巴做人,那些关于皇上的旧事秘闻,她也听说过,猜测过,但一个字儿也不敢说出口,就怕惹来祸事,因此一听赵雪如此问便道:“是谁在你跟前嚼舌根了?”

赵雪道:“并没有谁说什么,是儿子自己觉得疑惑。”

朱妃叹道:“说起来也是周家这位小少爷投了皇上的眼缘,我也是听旁人说的,当初皇上还是王爷时,曾以杭州为大本营,那时候周家老爷子还在,是燕帝的肱骨之臣,皇上为了制约周家,就把当时尚在杭州的周家五少爷并少奶奶扣在了府衙做人质,当时五少奶奶正怀着孩子,便是周少爷,周少爷是在府衙出生的,当时皇上见了就喜欢,当即不顾周家的立场就认了做义子,后来也曾有人疑惑,说这位周家的嫡长孙会不会是皇上的骨肉?但说这话的人如今可都死绝了,皇上自己也曾经说过,如果周少爷真的是他的亲生儿子就好了,可见传言就是传言,信不得。”

赵雪好奇道:“周皓有何德何能让父皇如此疼爱他?”(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九章

朱妃笑道:“自然是他自己的福气了,以前连大皇子都没出生的时候,宫里很是冷清,皇上就喜欢把周少爷接到宫里来,别看你是正经八百的皇子,可若论对着皇宫的熟悉,你还不如他呢,我本来不该和你说这些,可就是为了告sù

你,不要轻易和周少爷过不去,得罪了他可不是一件好玩的事,单说当年的林淑妃,如此的显赫荣耀,可就因为踹了周少爷一脚,至今不过是个贵人,连林家都没落了,这可是个警惕。”

赵雪笑道:“今天杨聪还跟他锵锵起来了呢,也没讨着好。”

朱妃冷笑:“那是他傻,仗着他祖父有从龙之功,就得yì

起来了,你可别跟着学。”

赵雪认真道:“儿子记下了。”在没有足够的实力前,他自然会韬光养晦,不会轻易树敌,他比周皓还要小几岁呢,他等得起!

阿顺回到家自然也跟周旭说了今日发生的事,周旭问他自己是个什么意思,阿顺笑道:“我能有什么意思,他若是有本事立足,我自然动不得他,他若是没本事立足,我就是不与他作对,他迟早也会自寻死路,我只管好我自己就罢了。”

周旭满yì

的点点头,道:“我也知dào

你的为难,但现在你还小,羽翼未丰,要的就是隐忍和宽容,这容人之量,不仅要容得下比你厉害的人,还要容忍那些小人,且让他们得yì

去。”

阿顺点点头,一出书房的门就看到阿芬阿和趴在外头偷听呢,被他抓了个正着也不怕。阿芬笑嘻嘻的上前挽住了阿顺的胳膊:“哥哥。内书房好玩吗?”阿顺笑道:“这可要看怎么说了。怎么,你也想念书了?”

阿芬不屑道:“娘早就把四书五经给我讲过一遍了,我又不想考状元,去内书房做什么?”

阿和在一旁补充道:“她就是想去玩儿。”阿芬瞪了他一眼:“没大没小,谁许你说我的?”

阿和是受惯了阿芬的气,都说姐姐要让着弟弟,可在周家却成了弟弟让着姐姐,阿和也不敢跟她顶嘴。不过也蛮不服气的,阿顺很是无奈,对阿芬道:“就是我想带着你去瞧热闹也不成,宫里的规矩大,以前小,别人不说什么,但现在大了,要是错了规矩,可就不能用年纪小做借口了,多少眼睛盯着瞧着。生怕挑不出你的错,你还是好生待在家里吧。宫里可不是好玩的地方。”

阿芬嘀咕道:“可是你跟阿和都进过宫,单我没去过,我想瞧瞧宫里的房子是不是真的朱墙金瓦,是不是像别人说的那样宽阔雄伟。”

阿顺笑道:“阿和去过,让阿和给你画出来吧。”

阿和有心叫阿芬眼馋,故yì

道:“宫里的那份气派,那可不是能画出来的,非得亲眼瞧着才成。”

阿芬气的直跺脚:“哥哥你听,他又气我了,我要告sù

爹爹去。”

阿和哼了一声就往正屋跑,想寻求王蘅的庇护,阿芬提着裙子就在后头追,阿顺见两个人又要闹起来,赶忙追过去把阿芬拦腰抱起来:“不许胡闹!”

阿芬气的蹬着腿道:“哥你坏!你帮着阿和不帮着我!”

阿和见阿芬被阿顺给拦住了,顿时不跑了,在廊下朝阿芬扮鬼脸,提着阿芬最喜欢的那对黄鹂鸟就跑,更是把阿芬气的大叫起来。

正闹着呢,走进来三四个人,阿顺一见原来是丫头婆子簇拥着大伯母进来了,赶忙松开阿芬上前行礼,海氏笑道:“这是闹什么呢。”阿芬气呼呼的告状:“大伯母,阿和欺负我。”

海氏笑道:“你是做姐姐的,让着点弟弟不成吗?阿鸾正在花园里跟阿柳阿巧一块踢毽子呢,你快去玩吧。”

阿芬愤愤不平的揪着帕子去花园了,海氏擦了擦额角的汗道:“这都入秋了,天儿还是这么热。”

阿顺亲自把海氏扶了进去,这时王蘅听着信儿迎出来了:“大嫂有什么事吩咐一声就是了,怎么还亲自过来了。”

海氏笑道:“我一来就看到院子里乱糟糟的,你也不管管。”

王蘅道:“又是阿芬在锵锵吧,我也懒得管了。”

海氏笑道:“我也也不为别的,过段日子就是祖母八十大寿了,该怎么热闹热闹,我想跟你商量商量,这寿礼总是免不了的。”

阿顺见大伯母与母亲走进去说话了,他跟着也插不上嘴,就去找阿和了。

阿和如今单住着一个院子,屋子里挂着的都是字画,书桌上也都是各色画集字帖,笔墨纸砚,阿和则坐在窗下逗那一对黄鹂鸟,见了阿顺也不理。

阿顺对这两个弟弟妹妹是极其无奈,一个仗着父亲疼爱无法无天,一个仗着母亲宠爱占尽风光,谁都不肯退让,他劝着这个,那个说他偏心,劝着那个,这个说他偏心,这哪里是姐弟,分明是冤家。

阿顺这几年也慢慢摸到诀窍,也不劝阿和该容忍忍让什么的,只是道:“你想不想去内书房念书?我去求求义父,这样你也不用闷在家里,我也有个做伴的。”

阿和道:“我不去,你不是说宫里的规矩大么。”

阿顺笑道:“还在为上次我说你的事不高兴呢?”

阿和低着头道:“哥哥都是为我好,我领情的,可是我四书五经还不如姐姐学得好,除了画画什么都不会,去了也是让人嘲笑。”

阿顺皱眉道:“谁说会让人嘲笑?你画画很好,别人该羡慕你的,再者说,我让你去也不是图着学多大本事,不过是让你多交两个朋友罢了,难道为了别人的嘲笑,你就一辈子不出门?”

阿和说不想去,可心里还是很向往的,毕竟是男孩子,不管再怎么腼腆,爱玩的天性都不会变,因此犹豫了一会就点头答yīng

了。

第二日进宫阿顺就把阿和捎带上了,阿顺让阿和自己亲自去说这话,阿和扭扭捏捏的站在赵凌面前说了这话,赵凌看着面前这对兄弟,阿顺一身宝蓝色的衣袍,显得精神奕奕,而阿和则一身玉白色的衣袍,虽然显得面如冠玉,但也衬出几分孱弱来,不由生出几分怜惜之情,笑着答yīng

了他的请求。

结果阿和一进内书房,又掀起了一阵风波,杨聪还不忿呢,却只是悄悄对韩靖道:“咱们依仗着父兄的功劳,好不容易才能进来念书,结果他倒好,说一声就进来了,算个什么东西。”

韩靖道:“你可悄悄地吧,皇上点头了的,与咱们什么相干,昨天才吃了亏,难道忘了?有生气的功夫,倒不如在功课上下功夫,把他们给比下去,你没看到今日二皇子对周皓格外客气吗?”

杨聪是以赵雪为首的,见赵雪都服软了,自然没有他逞强的地方,因此也不得不忍了一口气,只想着在别的地方赢了阿顺。

年轻人争强好胜的,即便是一时的意气之争,也看得比什么都重yào

,因此一时间竟然都格外用功刻苦起来。

阿和因为打小身子弱,启蒙也晚,除了在绘画上有天赋外,于念书上倒是平平,四书五经也不过是周旭粗粗给他讲了一遍,正如他所说,还不如阿芬学的好呢,因此第一次来上课,还真是胆战心惊了好一阵子。

但内书房的先生多精明啊,丝毫没有因为阿和的学问不好就轻视他,能来到这里的都是人精,见惯了说一不二的龙子凤孙,再一看性子软弱的阿和,反倒越发和气起来,温声软语的细细给阿和讲解,倒让阿和慢慢放松下来了。

专心上了一上午的课,别人都还好,阿和的身体就有些吃不消,中午只说累,吃不下饭,赵青故yì

拿着炙鹿肉馋他,两个人一边吃饭一边拌嘴,倒是让阿和比往常还多吃了半碗饭。

到了下午的骑射课,阿和彻底蔫了,他都这么大了还不会骑马呢,蔫头蔫脑的说自己不想骑马。

许将军性子可不算好,眉毛一竖,虽然什么话都没说,可那意思却很明显,赵青偷偷对阿和道:“许将军可是上过战场的,我瞧着都怕,你识相点吧。”

阿和不情不愿,只好硬着头皮上去说自己不会骑马,许将军看了他一眼,一挥手叫来一个校尉,对阿和道:“先学会骑马再说。”接着便去给其他人布置任务了。

阿顺也只给了阿和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他就是想锻炼锻炼阿和才带他来的,总让他闷在家里,这可不是对他好。

阿和学骑马足足学了半个月,等到天气慢慢转凉了,赵凌提出要去围猎,把内书房的几个人都带去,阿和的骑术才勉强过关,为了祝hè他,王澜特地托关系弄了一匹汗血宝马送给他,等到围猎时,阿和就骑着这匹马跟着去了。

当时他一露面,大家的眼睛都红了,汗血宝马十分珍贵,他们这群人里也只有赵青和阿顺有,可偏偏骑术不精的阿和却有一匹,连段黎都有点羡慕,更别提其他人了,杨聪故yì

大声道:“还是有钱好啊,什么都买得到。”(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章

阿顺看了他一眼,冷冷道:“若是真的什么都买得到,我想先把你的舌头给买过来,舍得它整天就说一些恶心人的话。”

杨聪气的冲阿顺凌空甩了一鞭子,阿顺嗤笑一声,转过头去不理他,只对阿和道:“待会你可别逞能,只跟在我后头就是。”

阿和连连点头,赵青却道:“没事,我带着你。”

阿和道:“得了,我哥会带着我,你管好你自己就成了。”

赵青悻悻的:“真是好人没好报。”

说是围猎,带这几个半大的孩子来也只是让他们开开眼界罢了,谁也没指望着让他们猎到什么,可他们自己却不这么觉得,偏偏意气风发,非要一较高下才成。

杨聪挑衅,韩靖起哄,非得要和阿顺比试才成,阿顺才不会上当呢,只不理会,倘若没有阿和,他也许就应了,可如今阿和在,他照顾弟弟要紧,来之前母亲可是反复叮嘱了让他照顾好弟弟的。

一连过了五六日,回回围猎都是其他人冲在最前头,几个孩子在重重侍卫的保护下跟在后头捡漏,偶尔遇到一只山鸡都是运气,时间长了都有些灰心丧气,连赵青都嘟囔:“这有什么意思啊,还不如不来呢。”

阿顺道:“这围猎年年都有,又不是只有这一次机会,等咱们长大了,这儿就是咱们的天下了,且等着就是。”

赵青可不甘心,这几日他早就悄悄打听好了,翻过这个山头便出了围场。那儿的林子更深。猎物也更多。因此打定了主意要去闯一闯,可他也知dào

阿顺肯定不会同意,因此只瞒着他悄悄把阿和哄走了,有阿和在,可不愁阿顺不跟上来。

果然,阿顺知dào

后赶忙追了上来,他气得要命,要赵青回去。赵青不依,他可是好不容易才摆脱了身边那些人,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更何况他也打听了,那儿虽然林子深,又在围场外,但为了防止意wài

,侍卫们也是先行巡查过的,绝不会有野兽,哪怕空手而回呢。也比天天待在帐篷里要强,遂一个劲的撺掇着阿顺要去。

赵雪并杨聪。韩靖,段黎这四个已经被他说服了,就是有不愿意的,也禁不得激将,都瞒着人骑着马挎着弓箭跑出来了,见阿顺不愿意,杨聪阴阳怪气道:“你若是不敢,只管带着你弟弟回去,我们可不愿意胆小鬼跟着去,反倒添乱。”

阿顺怒道:“你们当这是小事吗?若是两位皇子有什么意wài

,你们担当的起吗?”

杨聪道:“皇子们有危险,我们自当拼命保护,还是那句话,你若是不愿意就赶紧走,别拖累我们。”

阿顺看赵青虽然不说话,可也是意志坚决的样子,也犹豫起来,这个时候回去报信也来不及了,反倒激起了他们的叛逆之心,倘若跟着去,没人回去报信,让那些人没头没脑的到处找也不是法子,遂道:“我跟你们去,不过我弟弟身体不好,让他先回去吧。”

这回阿和不乐意了:“哥,我不回去,你去哪儿我去哪儿。”

阿顺道:“听话,你先回去等着。”阿和拗起来也够呛:“我不!”

阿顺没想到弟弟也不听自己的话,顿时脸色铁青,这时赵青打圆场:“阿顺,咱们不过去半天的功夫,很快就回来了,不会有事的,你就跟我们一起去吧。”

阿顺冷笑:“都到这个份上了,我不去还成吗?不过我可要提醒你们,若是侥幸没事,咱们私自出走,也免不了一番责罚,若是真的出了事,后悔也就晚了,到时候可别埋怨别人没劝过你们。”

都在兴头上的男孩子,顿时说什么是什么,兴致勃勃的骑着马跑远了。

都说望山跑死马,赵青听侍卫说那地方很近,瞧着那山头也不远,可真是跑起来也够呛,等到了山脚下时已经是中午了,都是娇生惯养的公子少爷,早就又累又渴,可又都不肯低头,喝了水吃了干粮,休息片刻就背着弓箭上山了。

山路陡,林子也密,只走了一段路就不能骑马了,只好弃马徒步走,阿和早就没了精神,恹恹的,要不是顾及面子,早就说要回去了。

阿顺一直默不作声的跟在最后头,见状就把阿和背在了身上,阿和也心疼哥哥,不肯让阿顺背,阿顺道:“你先歇歇,等我累了你再下来走。”

赵雪看着被阿顺背着的阿和,心里有点羡慕,他也累的不成了,可却拉不下脸来说叫谁背着,只好暗自忍耐。

走了大半个时辰,越走越远,一路上也遇上不少山鸡兔子,但这野林子的动物也都更机灵,不比围场里的猎物,都是事先放进去的,早就没了精气神,等着人去猎,他们几个人还觉得自己箭术不错呢,可合力打了半天也没猎到什么,阿顺只背着阿和,也不帮忙,只冷冷看着他们从兴致勃勃变得灰头土脸。

眼见着天色越来越晚,看着又一只山鸡突围逃跑,赵青垂头丧气道:“算了,时候也不早了,咱们回去吧。”其他几个早就盼着这句话呢,一听就立kè

应了,几个人才沿原路返回。

一直走了快一个时辰,这天儿是越来越黑,可还是没到山下,他们这才惊恐的发xiàn

迷路了。

这林子太茂密,日光最强时都不太能透进来,如今太阳下了山,里头简直是伸手不见五指,还是他们先用枯树枝燃了几个火把才勉强照亮。

看着一眼望不到头的密林以及越来越响亮的此起彼伏的各种动物的啸声,大家的心里都毛毛的,阿和趴在阿顺背上更是吓得厉害,紧紧抱着阿顺的肩膀小声道:“哥,什么时候能下山啊,我害pà

。”

阿顺小声道:“别担心,很快就能下山了。”

直到他们走到一条深沟前时才真zhèng

意识到恐惧,看着这长满了杂树野草的深沟,赵青的声音有点慌张:“这个地方咱们没来过啊,明明是往回走的,怎么像是越走越远了。”

这时只听得一声长长的狼啸,大家的脸色都有些发白,不禁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段黎怯怯的看着阿顺:“周大哥,你看咱们该怎么办啊。”

阿顺把阿和放下地,紧紧握着他的手以示安慰,这才道:“这个时候说后悔的话也晚了,一动不如一静,营地的人发xiàn

咱们不见了,肯定会四处寻找,咱们等着救援就好了。”

赵青道:“可这深山老林的,他们若是迟迟找不到咱们,咱们岂不要一直等着?”

赵雪赶忙翻自己随身的袋子,声音都有些发颤:“干粮都吃完了,难不成要饿死在这儿?”

大家都翻自己的袋子,经过了这一整天,干粮根本就没剩多少,顿时越发的心慌起来。

少年人冒险的时候充满干劲,可也经不起事,不过是迷路了,就把他们的胆子吓破了,觉得像是生死关头一样。

这时韩靖朝阿和看了过去:“我知dào

你没吃多少干粮,你那儿肯定还有剩的,拿出来!”

阿和捂住了袋子往阿顺身后躲:“凭什么?就是我有,也是我和我哥的,凭什么给你?”韩靖道:“好,不给我,那总要给两位皇子吧。”

阿和道:“我不给!”

韩靖本来满是焦躁的眼神中顿时露出几分凶光,冲上来就要抢,杨聪还要帮忙,阿顺狠狠瞪了他们俩一眼:“我看你们谁敢!都到这个时候了,不说团结一致,反倒自相残杀起来!”赵青更是冲上去狠狠踹了韩靖一脚:“你放肆!”

越是到了走投无路的时候,人性的多少体现的就越发明显,别说赵青生气,就是赵雪看着凶狠的几乎要杀人的韩靖,也都吓了一跳,段黎把韩靖抱着拦住他:“你别疯了,只不过是迷路了,又是快要死了,何必这样。”

阿顺比这些人都年长,看事情也更成熟,知dào

现在最重yào

的是稳定人心,因此道:“你们放心,我也知dào

同生共死的道理,即便有干粮剩下来,我也不会独吞,大家一起分享,要饿死就一起饿死,断没有兄弟死了,自己独自活着的道理,只是咱们现在最重yào

的是想办法,如何通知他们咱们在这儿,不然大海捞针,他们若真是找上三四天,我弟弟这点干粮就是全给了你们也不够,你们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赵青道:“阿顺说得对,本来就是他劝我们,我们不听,现在吃了苦头,全都听他的分派,不然就是跟我过不去!”

皇长子的威风一摆出来,再加上一时半刻也没到活不下去的时候,大家虽然蔫头蔫脑的,但都答yīng

了,阿顺是有主意,他们只要燃火放烟,让他们知dào

大概位置就好了,但这深山密林,若是控zhì

不住火势,烧了整个林子,他们也活不了,因此还要想个万全的法子控zhì

火势才对。

几个人又渴又饿,阿顺便把所有人的干粮都集中起来,然后平均分派,等大家吃饱了肚子,这才把自己的主意说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一章

阿顺道:“我看这山上也有不少碎石头,我们用碎石头围成一圈,免得火势过大真的烧起来,现在我们分工行动,我和韩靖年纪最大,还有段黎,我们三个去捡石头,杨聪和大皇子二皇子去捡枯树枝,咱们要快点行动。”

韩靖指着阿和道:“为什么他不去?”阿顺淡淡道:“我弟弟跟着我去捡石头,怎么,你有意见?”

大家都没二话,顿时分头行动,又怕走远了,时不时的还要喊话呼唤一声,也幸而这山林密,碎石头多,枯树枝也多,也不用走的太远。

不过是半个多时辰,一个简单的篝火堆就完成了,周围围了一圈碎石头,旁边是一堆枯树枝,慢慢的烧,烧到天亮也够了。

几个人现在除了等待也没什么办法了,阿和早就趴在阿顺腿上睡熟了,赵青却没有睡意,他期期艾艾的坐到阿顺身边小声道:“对不起,都怪我没听你的话。”

阿顺摇头:“这也是个教xùn

,让你以后都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

赵青道:“我也没想到会闹成这样,现在真有点后悔了。”

在火堆的另一边,赵雪和韩靖具是沉默着不说话,但杨聪却偷偷哭了起来,那哭声虽小,但林子里静,大家都听到了,但谁都没有嘲笑他,没多久,韩靖也捂着脸哭起来,还有赵雪,也在轻声的啜泣。

段黎厚道,他离杨聪最近,就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赵青小声嘀咕道:“刚才凶的那样。原来是个软蛋。”这是在说韩靖呢。

阿顺没说话。只是轻轻拍着弟弟的后背,他只照顾阿和,旁的人如何跟他可不相干,刚才若不是顾全大局,韩靖那样直接冲上来就要抢阿和的干粮,阿顺真想狠狠把他打一顿丢在这儿,随他被野兽吃了还是饿死了,懒得管他。

有了篝火冒起的烟雾指路。天亮前几个人就被找到了,个个又累又饿,精疲力竭,除了阿顺,其余都是被抬下山去的。

赵凌也是一夜没睡,在营地等着呢,见几个人完好无损的回来了,又是庆幸又是生气,也不许他们休息,叫到了帐篷内一字排开跪好。段青山,护国公。平西侯并听着信儿匆匆赶来的周旭也都在帐篷里。

他们是几个孩子的亲人长辈,出了这样的事,个个吓得半死,如今见平平安安的回来了,虽然后怕,却也知dào

算账的时候到了,一个个的都作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来,要赵凌严惩。

赵凌挨个的看了一遍,除了阿顺的精神还好些,个个都耷拉的头,一点精气神都没有,冷笑道:“先说说,这是谁的主意?”

赵青抬头道:“父皇别怪他们,都是我的主意,我听别人说那儿的猎物多,就想去一展身手,也想叫父皇夸赞儿子几句,他们都不想去的,被我撺掇着才答yīng

的,阿顺原不知dào

,是我骗了阿和去,又不听阿顺的劝,他这才无奈的跟着我们上山的。”

赵凌道:“你是听谁说的那儿的猎物多?”

赵青也狡猾,眨了眨眼道:“我不说!我说了,那人还能活命么?父皇罚我一个人就好了!”

赵凌冷笑:“你倒是敢作敢当!”虽然他脸色不好kàn

,但对赵青此举还是很满yì

的,觉得他纵然顽皮些,但有担当,这一点就比赵雪强,又道:“是谁出的主意放火吸引别人的注意的?”

赵青笑道:“当然是阿顺啦,要不是他,只怕我们都要活活饿死在林子里了。”又说他们如何迷路,遇到的那条山沟如何深,如何险,说的绘声绘色,跟说书一样,当初急的那样,现在反倒得yì

起来了,见赵凌只看着他不说话,这声音才慢慢低下来了。

护国公杨奇原来是英王府的长史,也算是赵凌身边的老人儿了,当年赵凌领兵在外,这粮草后勤的事都是他安排打点的,也立下了不小的功劳,他上了年纪,素日赵凌也敬重几分,此时起身道:“这事虽说是大皇子起头,但到底是聪儿劝谏不力,护主不力才酿成的,还请皇上重重责罚聪儿,也给他一个教xùn

。”

平西侯也随声附和,只有段青山没出声,赵凌看了一眼周旭,似笑非笑道:“你怎么看呢?”

周旭上前道:“他们固然是犯了错,但也是好奇心过强,有勇气,有冲劲,这次倘若是罚了他们,反倒是拘了他们的性子,还求皇上饶了他们,告诫他们不要如此莽撞就是了。”

赵凌道:“你这么说,意思是他们反倒是对的?”

周旭淡淡道:“草民并没有这么说,只是谁都有年轻的时候,谁没做过几件荒唐事呢?当时虽然懊悔不及,但如今想来,却是庆幸做了那件事,给了自己不少经验和教xùn

,凡事都有两面,不能只从一面看罢了。”

平西侯哼了一声,阴阳怪气道:“周五爷到底是有能耐啊,连教子的法子都与众不同,不责罚,难道鼓励他们下次接着闯祸不成?”

护国公也道:“平西侯这话不错,万事都逃不过规矩二字,既然违了规矩,就要罚,周五爷可别因为一时心疼,反倒纵容了逆子!”周旭也不生气,淡淡一笑,也不说话了。

赵凌道:“你们也别争了,既然周旭不愿意责罚他们,他的儿子他做主,周旭,你且把他们领回去好好休息吧,平西侯,护国公,既然你们要责罚,那就把韩靖杨聪带回去好好惩罚,就罚他们抄写各自的家训一百遍,不抄完不许休息。”又呵斥赵青和赵雪:“还滚回去休息,等着受罚吗?”

赵青又是惊又是喜,大声应了。

平西侯和护国公的脸色具是一变,对视一眼,皇上虽然和颜悦色,可看他没惩罚两位皇子便知dào

他们要求严惩的话得罪了皇上,一时间也不好回转过来,只好谢恩领着人各自回去。

其实谁家的孩子谁心疼,护国公和平西侯要求严惩也不过是想讨好皇上,表示自己大公无私罢了,没想到皇上竟然连个台阶也不给,这下发了话要罚,不抄完家训可是不能休息的,纵然他们心疼,也不敢违抗圣旨。

赵青赵雪被太监簇拥着下去休息了,段青山原本袖着手不说话,此刻也揪着段黎的耳朵告退了,帐篷里就只剩下周旭并阿顺阿和,周旭也正想告辞呢,赵凌微微一笑,抬手道:“阿顺留下,你带着阿和回去吧。”又道:“阿顺是我的义子,我自然会照顾好他,你只管放心。”

周旭不动声色起身谢恩,把阿和抱在怀里出去了,阿顺看着父亲离去的背影,心里也不大好受,父亲大半夜的赶过来,肯定又是担心又是害pà

,可如今偏偏连句话都不能说,连他都看出来义父是故yì

如此,父亲肯定也看出来了,阿顺看了一眼赵凌,低下头没说话,跟着太监回去休息了。

另一边,阿和被周旭抱在怀里,眼见着离帐篷越来越远,阿和嘀咕道:“爹爹为什么把哥哥丢在那儿?”周旭道:“多说无益,只是让你哥哥夹在中间左右为难罢了。”又拍了拍阿和的屁股:“以前也没看你这么精神。”

阿和嘻嘻笑道:“之前我趴在哥哥怀里睡了好久了,一点也不困。”再加上这一路上几乎都是阿顺背着他,他也没走多少路,还真是说不上累。

倒是阿顺,一直硬撑着,此时放松了精神,沾着枕头就睡着了,第二天直到日上三竿才起来。

周旭突然赶来,也没打算走,只让人回去传信报平安,让王蘅不要着急,接下来几日要么陪着阿和去附近树林里转转,要么在帐篷里陪阿顺下棋。

其实赵凌一直挺疑惑的,他对阿顺可以说是无微不至了,就是他的亲儿子他也没这么纵容宠爱,但每次一问阿顺,他都说周旭好,赵凌挺不服气,之前他就为王蘅选了周旭不选他耿耿于怀,如今难道连做父亲都不如周旭?因此留了心眼观察,发xiàn

周旭也没做什么特殊的事,但不管是阿顺还是阿和,都对他服服帖帖,不仅敬重而且亲热,赵凌看在眼里,说不眼红是假的,说不好奇也是假的。

有一天他趁着周旭不在,偷偷叫阿顺过来问话,帐篷里也没第三个人,他也没掖着藏着,直接问为什么觉得周旭比他好,阿顺先是一愣,继而笑道:“义父也很好,可就是太好了,就好像母亲有一套祖母绿的头面,华贵艳丽,母亲特别喜欢,可她出门会见亲友却从来不戴,反而戴那几支简简单单的金簪子,阿芬也曾经问母亲为什么,母亲说,那么华贵的东西好kàn

归好kàn

,可家常过日子却用不着,有时候越是平凡的东西反而越是珍贵,义父就像那珍贵的祖母绿头面,人人都喜欢,可总是被束之高阁,不比那简单的金簪子,我的比喻也许不恰当,可您应该也能理解吧?”

赵凌有点不服气,嘀咕道:“我难道不平易近人吗?”(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二章

阿顺心平气和道:“除了这个原因外,也是因为血缘,都说血浓于水,说句您不爱听的话,您对我的疼爱和父亲对我的疼爱压根就不是一样的,我自己能感觉到,那种出于本能的为我着想,义父是做不到的,义父只有面对几位皇子时才做得到。”

赵凌不高兴了,可他偏偏找不到理由去反驳阿顺的话,只摆出一副不高兴的样子,阿顺抿嘴一笑:“义父,您有时候太较真了,跟小孩子一样,大皇子这么孩子气,说实话,有点像您。”

赵凌不由一窘,笑骂道:“真是把你惯坏了,什么话都敢说,行了行了,知dào

你向着你亲爹,去吧,我就是留着你,你也是身在曹营心在汉。”

阿顺笑着行礼退下,这才把自己的行李搬去了周旭的帐篷,又骑马去找外出的父亲和弟弟。

今天周旭带着阿和去捉鱼了,阿顺到的时候他们正在小溪边呢,阿和坐在溪边的石头上,周旭则脱了鞋卷起袖口和裤脚,站在水里弯着腰仔细寻找,阿和不时地鼓掌打气道:“爹爹最厉害了,我想吃烤鱼!”

周旭没好气道:“想吃鱼自己过来抓,倒是惯得你一身懒毛病。”阿和笑嘻嘻的顶嘴:“姐姐要吃烤鱼,爹爹怎么一声不响弄来了,爹爹偏心,我就要吃烤鱼。”

阿顺拍拍阿和的肩膀,又对周旭道:“爹,水里凉,您先上来,别着凉了。叫人拿网子来就是了。”

周旭甩了甩手道:“听你的。一直弓着腰。我也累得不行。”

父子三人在外头捉鱼烤鱼,美美吃了一顿,快到晚上才回去,看着阿顺的行李,周旭没问,阿顺也没说,父子俩对视一眼,就都明白了。倒是阿和兴奋的很,晚上睡觉时父子三人挤一张床,他还笑道:“可惜娘和姐姐没来,她们肯定羡慕极了。”

周旭道:“她们没来,回去后阿和讲给她们听也是一样的。”

另一边,白日听了阿顺的话,晚上赵凌也找赵青和赵雪去刷父子感情了,只可惜他对这个到底不熟悉,赵青倒还好,嬉皮笑脸惯了。赵雪就有些受宠若惊,颇为不自在。但总的来说还是蛮不错的。

京城里,周旭一去不回,接着他送回来的信儿,知dào

阿顺阿和都平安,王蘅才松了口气,也不担心了,有周旭在那儿呢,她也不用担心,因此就带着阿芬回娘家住了两日。

王芹早就成亲了,接手了家里大部分生意,虽然不比王澜精明,但也不是那种糊涂的,总而言之,家业也能守得住,王莹也大了,正在议亲,王澜挑了好几个都不怎么中意,让王蘅帮着留意。

王蘅笑道:“论父亲如今的地位,还怕找不到好女婿吗?”王澜叹道:“这也是小明珠的眼光高,我说的她总是看不上。”

王蘅道:“婚姻大事,总不能由着她的性子来,她能见过几个人,能知dào

什么好歹,依我说,您只管把您看中的人摆出来让她挑一个就罢了,又或者是她自己有可心的,倘若不错,说出来,成全了她也是一样的。”

王澜叹道:“我也问了,偏偏她没有喜欢的,又都瞧不上,人家的姑娘盼着出嫁,我的姑娘反倒巴不得不出嫁。”

阿芬笑眯眯道:“外祖父,要不然我帮您问问小姨的意思去?小姨肯定是有心上人了,可是不好意思说。”

王澜除了王莹,最疼爱的就是阿芬了,因此也笑道:“好啊,阿芬帮我去问问。”阿芬理直气壮的伸出手:“外祖父拿什么谢我?”

王蘅瞪了她一眼,王澜却笑着把她揽在怀里,从袖子里掏出一块如雪一般洁白莹润的玉佩:“这个就当是谢礼了如何?”阿芬这才心满yì

足,收了玉佩跑去找王莹了。

王莹正在屋里绣花呢,阿芬蹑手蹑脚过去一瞧,见她绣的是并蒂莲,顿时拍手笑道:“可叫我猜中了,小姨果真是有意中人了。”

王莹吓了一跳,见是阿芬,啐了一口道:“胡说什么,什么意中人,仔细姐姐拧你的嘴,这也是你能说的话?”

阿芬道:“我为什么不能说?爹爹说,倘若我有了意中人只管告sù

他,他自会替我做主,小姨,外祖父这么疼你,你若是说了,他还能不答yīng

?”

王莹小时候还爱玩,现在大了,反倒越来越像大家闺秀了,听了阿芬的话不由叹了口气:“就算爹爹同意,姐姐也不会同意。”

阿芬好奇道:“你和我说说,我未来的小姨夫是个什么样的人?”王莹的脸上顿时流露出几分羞涩和向往来,却又板着脸训斥阿芬:“呸,谁是你小姨夫,你少胡说!”

阿芬见问不出什么来倒也罢了,只无趣道:“爹爹不在,哥哥也不在,连可以让我欺负的阿和也不在,我一个人在家可真是无聊啊。”

王莹道:“我明日要出门做客,带你一起去如何?”

阿芬眼前一亮:“真的?去哪儿?”

王莹道:“是我的好友封瑾,她父亲是刑部尚书封若山,她上头有个哥哥,早就成亲了,儿子只比封瑾小了三岁,说起来,她也是她父亲的老来女,她父亲对她十分疼爱,明日是她的生日,我们几个好朋友一早说了要替她庆祝的。”

阿芬也是个爱玩的,虽然她比王莹小了四五岁,但正是爱跟着亲戚长辈出门的年纪,素日王蘅去哪儿她都要跟着,这次王莹主动邀她,她立kè

就应了,又要去找王蘅让她帮着准bèi

贺礼。

王莹拦着她道:“你也别忙,也不用准bèi

多么贵重的礼物,不过是各自的心意罢了。”说着从自己的妆奁里挑了一对从未戴过的金簪让丫头包了起来,权当是阿芬送的礼物了。

第二日一早,王莹和阿芬坐马车去了封家。

封若山是刑部尚书,与身为吏部尚书的段青山和身为户部尚书的高之雅是至交好友,同时也是赵凌的心腹重臣,单看三个人分别掌握着刑部、户部和吏部就知dào

了,因此三个人的来往也最为频繁。

三个人的子嗣都不多,段青山一儿一女,儿子早早成亲,有一个孙儿段黎和一个孙女段颖,女儿嫁给了周宁。

高之雅只得一子,也早早的娶妻生子,如今只有一个孙儿高勤和一个孙女高蓉,封若山原先也只得一个儿子,还有两个早就出嫁了的侄女儿,谁承想后来封夫人老蚌含珠,又生下了一个姑娘,便是与王莹差不多年纪的封瑾。

高之雅是户部尚书,王澜是户部侍郎,都是一个圈子里的,因此王莹才会和封瑾认识,这次封瑾过生日,除了王莹,段颖和高蓉也都来了,且都带了一个伴儿。

王莹带着的是阿芬,她的外甥女,虽然年纪只差了几岁,却算是晚辈,再加上阿芬的两个哥哥如今都在内书房念书,别人对她虽然好奇,却也都殷勤的紧,而段颖带的则是她的表姐尤婉娘。

其实这亲戚已经很远了,尤婉娘的祖母是段颖的祖母,也就是段夫人的表姐妹,都说一表三千里,到了段颖这一辈,原已经很少走动了,但人家大老远投奔了来,段家也没有把人赶出去的道理,再加上尤婉娘性格温柔,善解人意,大家也都十分喜欢。

但高蓉带来的人却让大家吃了一惊,非亲非故的,还和王莹是对头,不为别的,单说她姓陈,是陈文进的孙女,陈思泉和萧婵娟的女儿。

当年王蘅与陈思泉的亲事让两家成了死敌,后来王蘅又与萧婵娟结了仇,阴差阳错,萧婵娟害的萧明月不得不委身嫁给陈思泉,但后来萧明月也让萧婵娟嫁给陈思泉做妾,受尽了磋磨。

再后来,赵凌做了皇帝,长公主失势,萧明月沉寂下来,萧婵娟就趁机讨好陈思泉,成了宠妾,这些年陈思泉的日子不好过,不管他如何的疏通关系,都没有得到重用,这自然是赵凌不肯用他的缘故,但他自己却不知dào

,遂一个劲的四处巴结,后来就巴结上了高家,把萧婵娟的女儿陈玉儿送进了高家给高蓉的生母做干女儿,说起来,两个人的出身倒是差不多,高蓉也是庶出,但因为是高家唯一的女孩子,就比较珍贵了。

这几个人年纪相差不多,但跨度很大,王莹十六岁,其次是尤婉娘十五岁,段颖与封瑾都是十四,高蓉和陈玉儿都是十三,阿芬最小,虚岁才十一岁。

素日阿芬在家里总是以姐姐自居,可如今在这些人跟前就成了孩子了,偏偏她的衣着打扮最华贵,头上虽然梳着双丫髻,但却用金环束发,还镶着红宝石,脖子上挂着赤金璎珞,手上的金镯子上镶着那么大那么圆润的夜明珠,陈玉儿和高蓉看着,眼红的几乎快要滴血了。

封瑾和段颖倒是没觉得什么,一来她们在家也是受尽万千宠爱,见识过好东西的,二来见惯了王莹的富贵打扮,如今看阿芬如此也习以为常,再加上阿芬年纪小,还是个孩子呢,哪里会放在心上。(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三章

但高蓉和陈玉儿就不同了,她们是庶女,有嫡母压着,拥有的好东西也有限,见识也浅薄,尤婉娘虽然也羡慕,可也只是羡慕罢了,就没有高蓉和陈玉儿那种恨不得把东西抢过来给自己戴上那样的想法。

小姑娘们聚在一处,先送了礼物,恭贺封瑾生辰,接着便在花园里坐着喝茶一处闲聊八卦,她们这个年纪,说小也不小了,都很注重自己的仪态是否端庄,对打秋千这样的游戏早已经没了兴趣,但若说大,也没有那么成熟,还是忍不住唧唧喳喳的说闲话,这个好那个坏的,说到兴头上就笑的东倒西歪的,也忘了要仪态端庄了。

阿芬在旁边听了一会,也觉得没意思,封瑾就笑道:“我叫丫头带妹妹去荡秋千吧。”王莹赶忙道:“呸呸呸,你喊谁妹妹呢,那是我外甥女,你喊她妹妹,难不成也想做我的外甥女?”封瑾笑骂道:“看我把你的嘴撕烂,就会占我便宜。”说着改口,只叫阿芬的名字,让丫头好生带着去玩儿了。

阿芬百无聊赖的坐在秋千上,身后一个丫头推,一个丫头张开手护着她,怕她摔下来,她也觉得挺没意思的,玩了一会便道:“这儿不好玩,我要去找小姨。”那丫头笑道:“那奴婢带您回去吧。”正要回去呢,从岔路上窜出来一个人,把几个人吓了一跳,那个牵着阿芬的丫头拍着胸口道:“我的小爷,您可把奴婢吓了一跳。”

那少年看着也不大,十二三岁。脸上还是一团稚气呢。却故yì

装出一副大人的模样来。见了阿芬很是好奇:“这是谁,我怎么没见过?”丫头笑道:“这是周姑娘,王姑娘的外甥女。”

那少年哦了一声,摇头晃脑的嘟囔着什么走了,阿芬好奇道:“他是谁?”那丫头笑道:“这是我们家的小少爷。”

正是封若山的孙儿,只比封瑾小了三岁的侄儿封筌。

阿芬回头看了一眼封筌,没想到封筌也在回头瞧阿芬,那样子可真有点傻。阿芬忍不住一笑,扭头跟着丫头走了,留下封筌自己愣了半天。

从封家回来,王莹因为说了一整日闲话,嘻嘻哈哈的,口干舌燥,累的一句话也不想说,阿芬倒还好,还兴致勃勃的跟王蘅说她在封家遇到封筌的事。

阿芬这年纪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了。王蘅还真是有点敏感,听了这话便笑道:“必定是个十分俊俏的少年郎吧?”阿芬倒是没一点不自在。反而笑道:“俊俏是挺俊俏,不过没有阿和俊俏。”

提起这个,王蘅也忍不住发笑,随即又思念起两个儿子来,抱怨道:“也不知dào

怎么回事,你爹也不把他们俩赶紧带回来,不叫我亲眼见见,我还真放不下心。”

阿芬蛮不在意的:“有爹在呢,他们又吃不了亏。”

一直到赵凌启程回京,周旭这才带着两个儿子一同随大队回来,王蘅一大早就在院门口候着了,远远看到阿和跟小鸟似的欢快的朝她飞奔过来,阿顺就稳重多了,跟在周旭后头慢慢的走,不一会就落后一大截。

王蘅紧紧的抱着阿和,这才发xiàn

阿和长高了,似乎也长胖了,仿佛儿子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一下子长大了,她的眼泪顿时落了下来,摸着阿和的头哭的说不出话来,她这样反倒把阿和吓坏了,回头看着周旭求救。

周旭一边笑一边过来揽住了王蘅的肩膀:“好了好了,仔细孩子看笑话。”王蘅朦胧着泪眼,又把阿顺抱在了怀里,发xiàn

阿顺也长高了,这才不到一个月呢,两个孩子就大变了模样,她又是觉得高兴,又是觉得伤心,都说儿大不由娘,她现在算是体会到这种感觉了。

周旭先带着阿顺阿和去给岳氏并周经略请安,这才回去换了衣裳,晚上自然免不了一番热闹团聚。

阿芬追着阿和讨要礼物,道:“出去这么久,难不成一根头发丝也没给我带?”阿和很是不高兴的往王蘅身后躲:“你去找哥哥要去。”周旭朝阿芬一招手,笑呵呵道:“哪能忘了给我姑娘带东西呢?我猎了一只火狐,回头给你镶在斗篷上如何?”阿芬这才高兴起来,抱着周旭的脖子说爹爹最好。

第二日一早,阿顺阿和继xù

进宫去内书房念书,韩靖和杨聪来的最早,见了阿顺却不说话,反而躲躲闪闪的,阿顺一笑置之,也不在意。

自打那日在山上迷了路,韩靖逞凶要抢阿和的东西,彼此之间就再也无法回转了,韩靖心中有愧,不主动过来说话,阿顺也没有搭理他,就是杨聪也因为最后当着人哭起来的事十分羞惭,恨不得再也不提那天发生的事。

韩靖和杨聪只坐在自己的桌子后头看书,阿和则坐在阿顺身边,与他一起练字,不多时,段黎也来了,他的精神倒是不错,扬了扬手里的东西冲阿顺笑道:“我特意给你们带的肉饼呢。”

早上来之前阿顺阿和都吃过饭了,但段家的肉饼实在是美味,上次吃了一回就念念不忘,这次段黎一说,阿和就欢呼一声,跑过去拿了一个,拿在手里还是热乎乎的呢。

段黎又给阿顺拿了一个,又让韩靖和杨聪,段黎沉稳,做人也厚道,不见他多么偏向谁,也不见他跟谁有矛盾,就是杨聪这样的刁钻性子,跟他也能说上几句话,遂段黎一来,场面就没那么尴尬了。

一直到赵青和赵雪也过来,书房里更是热闹,赵青闻到肉香了,上去就把阿顺手里还剩下的半个饼给抢过来吃了,又抱怨段黎:“也不知dào

多拿点来,都不够分的。”段黎一笑,也不说辩解的话,赵青就一边大口吃饼一边比划着手脚,说哪家的饭菜好吃,一时兴起,就拍着胸脯要做东,请在座的几位去春风楼吃酱鸭。

阿和最先拍手赞成:“春风楼的酱鸭再配上春雨楼的玫瑰雪梨汤,可谓是一绝了。”

段黎也兴致勃勃道:“我好久没去过春风楼了,不如咱们多叫上几个人,也热闹热闹。”

赵青道:“人多了有什么意思,就咱们这些人正好,其他人我可不耐烦应酬。”又吩咐小太监火速出宫去说一声,叫春风楼早早预备着。

等到下了学,几个人就出宫去了,赵凌自然是知dào

的,只是他有心培养,想让赵青和赵雪长点见识,就没有阻拦,只派人好生护着。

春风楼自打得了信就开始预备迎接两位皇子并几位少爷了,见这群半大的孩子一到,春风楼的掌柜亲自带着伙计在外头迎接,又殷勤备至的上茶上水,把自家的招牌菜一个不落的给上了一遍。

几个男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最是能吃,这八个人足足吃了三只酱鸭并几样新鲜小菜,个个撑得厉害,春风楼的掌柜一面是得yì

自豪,一面也是怕几位小爷撑坏了反倒是他的错,又赶忙叫人泡了消食的山楂水来,赵青总算是满足了,一边慢慢喝着茶一边与大家闲话,兴致勃勃的说明天去哪儿吃。

阿顺笑道:“今天能出来这一回便是义父开恩了,你还要继xù

这么着,只怕就不成了,想要吃什么,叫人买回来就是了。”

赵青嘿嘿笑道:“父皇那里好说话,若不是他默许,我今天也不敢出来啊,自打这次围猎回来,父皇就和蔼可亲了许多,几乎是要什么给什么,也不骂我没出息了,嘿嘿,我还觉得奇怪呢。”

段黎道:“这不是挺好的?单说我吧,这次我回来,父亲说我若是再闯祸,就要把我送回老家呢。”

几个人天南海北的胡侃了一通,因为跟骑射师傅告了假,下午没课,一直等到半下午了才各自散了,赵雪要回宫,韩靖和杨聪要回家,赵青却赖着阿顺阿和非要去周家玩儿。

阿顺拗不过他,只得把他带了回去。

阿芬与赵青也是见过的,说起来也是冤家,一个嚣张跋扈,一个无法无天,对上了谁都不肯低头,谁也不服气,有一次还险些打起来呢。

不过如今大了,彼此也知dào

隐藏自己的情绪了,阿芬自打知dào

阿顺阿和去春风楼吃酱鸭了就一直不开心来着,一听他俩回来了就赶紧出去兴师问罪了,没想到迎头看到了赵青。

阿芬先是脸色一变,继而假笑起来:“这不是大皇子么?光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啊。”

赵青也笑嘻嘻道:“哪里哪里,不过是来串门儿罢了,还劳烦周小姐亲自前来迎接,真是过意不去。”

阿芬脸色一冷,哼道:“谁来迎接你了,少往自己脸上贴金。”阿顺笑道:“阿芬,女孩子应该矜持一点,快去告sù

母亲,就说大皇子来了。”

赵青也不是头一次来,周家上下也都熟悉了,不比刚开始那样大开中门郑重迎接,赵青觉得没意思,周家也觉得麻烦,到如今就跟寻常走亲戚一样,阿顺先带着他去见王蘅,接着才回自己的院子里去说话。(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四章

王蘅对赵青挺喜欢的,觉得他开朗活泼,又会说话,虽然是皇长子,他的生母又是林淑妃,但却没有林淑妃的骄矜,单冲这一点就难得,见阿顺与他关系好也没有拦着,不过也没有过分亲热就是了。

跟上次来一样,王蘅叫人上了茶水点心,简单问候了两句话,这才让赵青跟着阿顺去。

可这一去,不光阿顺阿和了,连阿宝,阿城也都跑了来,几个男孩子叽叽喳喳,险些没把屋子给吵翻了。

阿柳牵着阿鸾的手也要过去凑热闹,被阿芬给拦住了,阿芬瞪着她俩道:“不许搭理他!”阿柳道:“为什么?上次大皇子过来我们还在一起玩呢,姐姐不也去了?”阿芬道:“现在我不去了,你们也不准去,知不知dào

男女有别?”阿柳有点不高兴,但到底怕阿芬,只好嘟着嘴不说话了。

这时阿和从院子里出来了,把阿柳阿鸾拉了进去,还故yì

道:“大家一起猜棋子玩儿呢,你们也来,有人不稀罕跟我们一起玩儿,我们还不稀罕跟她一处玩呢。”

阿芬气的直跺脚,指着阿和说不出话来,见院子大门又被阿和给关上了,又是懊恼又是委屈,哭着去找周旭了。

周旭也是无奈,若是在外头,阿芬是最温柔和善不过的,可在家里就成了小霸王,不是跟这个锵锵两句就是跟那个吵吵嘴,若是赢了就耀武扬威的,若是输了就这么着哭着过来了。

阿芬抱着周旭的胳膊愤愤不平的告状:“爹爹打他!”

周旭笑道:“好吧,阿和是有不对。可你拦着阿柳阿鸾不叫她们过去是不是你的不对了?”阿芬一下子没了话。好一会才辩解道:“那我也是为她们好呀。”周旭刮了刮她的鼻子:“小撒谎精。在我跟前也不说实话?你哪里是为她们好,分明是想拉着阿柳阿鸾跟大皇子对着干,你呀,心眼怎么比针鼻儿还小。”

阿芬顿时嘟着嘴不说话了,周旭见她这样子也怪可怜的,道:“爹爹要出门,阿芬要不要跟着去?”阿芬连连点头,反正她是不想去阿顺那边凑热闹。一个人也没意思,倒不如跟着出门。

周旭带阿芬去了城内胡商做生意的小街道,那儿的店铺全都是西域各国前来做生意的胡商,经营的也都是宝石香料以及一些稀罕玩意儿。

这京城原本没有地方容纳胡商聚集起来做生意的,是赵凌下旨,说这也能促进与西域各国的友好,让西域来的老百姓也能有一口饭吃,所以特地开辟了这条街道,如今这条街竟成了京城数一数二的热闹地方了。

周旭是来谈生意的,现在能让他亲自出面的生意已经很少了。大部分都是交给下面的掌柜去做,这也不是他第一次和胡商打交道。不过是为了带阿芬出来玩儿,所以才亲自过来。

今日和周旭谈生意的胡商也是西域数一数二的大商人,据说还和西域王庭有什么关系,他的本名太长,大家就都称呼他的汉名,叫一声胡掌柜。

胡掌柜长得身材高大,眉长眼深,一看就与中原人不同,阿芬跟在周旭后面,仰着头好奇的看着胡掌柜,眼睛眨也不眨一下。

胡掌柜看着阿芬笑道:“这位是?”周旭微微一笑:“这是我的小女儿。”又对阿芬道:“这是胡掌柜。”

在外人跟前阿芬可是格外知礼的,听了周旭的话便乖乖行了个福礼。胡掌柜连忙道:“这可不敢当啊。”一面把周旭让了进去,一边让人把一整套赤金打造的小人打鼓的玩意儿取来给阿芬玩儿。

阿芬对这胡商的铺子也好奇极了,一个人跑到货架前细细的看起来,周旭看着阿芬笑而不语,胡掌柜自然也把他这一副疼爱女儿的神情看在眼里,遂抛开生意不提,只是笑道:“周姑娘还真是聪慧伶俐啊,周掌柜真是好福气。”

周旭笑道:“胡掌柜过奖了,我听说胡掌柜也有一子?”胡掌柜的神情霎时间温柔下来:“是啊,在西域呢,我们一年才能见上一次呢。”

周旭笑道:“既如此,我想赶在入冬前送一批货物去西域,不如胡掌柜同行?”胡掌柜有些诧异:“周掌柜前不久不是才送去一批货物吗?”周旭淡淡笑道:“胡掌柜只说愿不愿意就是了。”

胡掌柜沉思片刻,答yīng

了:“这次周掌柜打算运多少车东西过去?”周旭笑道:“十车东西,五十个人护送。”

胡掌柜瞪大了眼睛:“上次您送了二十车货物才派了十个人护送,怎么这次竟要五十个人护送?若是特别贵重的东西,您可要事先给我打个招呼。”

周旭笑道:“这个您只管放心,这次跟上次一样,所得的银子三七开,这次是你七,我三。”

胡掌柜笑道:“周掌柜还真是会开玩笑,这可是您的东西,我怎么敢染指呢。”

周旭笑道:“这些权当是谢礼了,我想请您把我的几个伙计引荐给您认识的王族认识,据我所知,直接和王族做生意,这利润可就大了,不如胡掌柜分我一杯羹?”

胡掌柜的脸色顿时难堪起来,他认识西域王庭的贵族,把中原的茶叶和丝绸运过去,有多少他们要多少,一次买卖就能赚上三四倍,可以称得上一本万利了,如今周旭竟然要抢着分一杯羹,对他来说自然是个威胁,若是换了旁人,肯定要打出去了。

但周旭却是他在中原合zuò

过最有默契,获利最多的生意伙伴,要是真的翻脸他还真舍不得,做生意就是讲究个和气生财,更何况他听说周旭的长子便是中原皇帝的义子,十分受宠爱,得罪了他也不是什么好玩的事。

可就这么把利润给让出去,胡掌柜也着实心疼,他干笑着端起茶碗喝茶,眼角余光瞥到了阿芬,不由心思一动,放下茶碗笑道:“周掌柜有如此想法,我也不好推辞,只是周掌柜要答yīng

我一个条件。”

周旭道:“什么条件?”胡掌柜指着阿芬道:“请您把女儿许配给我的儿子,若是这样,我们就成了一家人,就不必说什么你我的话了,就算周掌柜把我的生意全部拿去,我也绝不皱一下眉头,周掌柜请放心,我的儿子与周姑娘差不多大,而且非常英俊,将来他们成亲了,我可以让他们在中原生活,周掌柜也不必舍不得女儿。”

周旭好一会没说话,忽然笑道:“胡掌柜,您在跟我开玩笑吧。”

胡掌柜很是认真:“如此大事,胡某不敢开玩笑。”

周旭脸色一变,冷笑道:“我的女儿岂是你能想娶就娶走的?你当我不知dào

吗?你儿子比我女儿还小一岁,生的倒是真的英俊,只可惜是个病秧子,你不过是怕你死后他守不住家业,才打了联姻这个主意,想让我给你儿子撑腰是不是?你的算盘打的可真精啊!”

胡掌柜的脸色也不好kàn

起来,他没料到周旭竟会知dào

他儿子的事,还知dào

的这么详细,一时间不知dào

是该愤nù

还是该惊讶,可周旭已经起身,拉着阿芬就往外走,胡掌柜赶忙拦住:“周掌柜,咱们有话好好说,好好说就是了。”

周旭看了他一眼:“胡掌柜想找个好的儿媳妇,这点咱们没什么好说的。”

胡掌柜擦擦额上的汗道:“这也是我一时莽撞了,才想了这么个馊主意,周掌柜大人不记小人过,如何?刚才您说的事,我应下了就是。”

周旭却没有多么高兴,反而道:“做生意讲究和气生财,胡掌柜既然想通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儿孙自有儿孙福,胡掌柜有时候操心也太过了。”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胡掌柜长长叹了口气,瘫倒在椅子里,一旁的伙计不忿,道:“周掌柜的脾气也太大了,就算掌柜的不应他又如何。”胡掌柜叹道:“你知dào

咱们的生意有多少都是跟青芜馆有关么?我今日得罪了周旭,明日就要光着身子回西域了。”

周旭本想借着胡掌柜经验丰富,来往西域中原多次,想借他的手送几个人进西域的王庭,这样他就能得到来自西域的消息了,这不过是他闲着无聊突发奇想罢了,不成想到勾起了胡掌柜的贪念,居然想求娶阿芬做儿媳妇!

周旭暗自冷笑,就他也配!别说胡掌柜了,就是赵凌替他儿子求娶他也未必愿意呢。

阿芬也不是小孩子了,刚才也听出了几分端倪,也感觉到父亲的不高兴,因此就很乖巧的没有说话,只怕在窗户前看外头热闹,忽看到一个人影一闪而过,赶忙拍着窗户大喊着让停车。

周旭吓了一跳,一面喝令车夫停下来一面道:“阿芬怎么了?”阿芬神色慌慌张张的:“爹爹快叫人去追呀,我看到有人把封家的小少爷给绑走了,快去追快去追!”

周旭一时间也没听懂,不过赶紧叫跟着的人按阿芬指的方向去追就是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五章

阿芬也提着裙子下了车,不顾周旭的阻拦非得过去看看,这中间也隔了也没多久,很快就把人给抓到了,原来阿芬看到封筌被两个人拖进了小巷子里,封筌自己却是昏迷的,顿时觉得不对劲,这才叫嚷起来。

周旭一见封筌也想起来他是谁了,赶忙叫人去封家报信,又叫人把那两个人贩子给牢牢看了起来。

不多时,封若山亲自赶了过来,累的气喘吁吁,见着这一幕也非常惊讶,一审问才知dào

果真是两个人贩子,见封筌生的俊美,身边又没跟着人,这才起了坏心,要把他绑走,不想被阿芬瞧个正着。

封若山年过半百,就这么一个孙儿,自然十分宝贝,此时见他遇险,又是生气又是后怕,若是阿芬没看到这一幕,指不定封筌就被带到哪儿去了,心中对阿芬也十分感激,但也有些不好意思。

毕竟封筌已经十一岁了,书读了不少,可于这人情世故上还是浅薄了点,居然会被人贩子给骗子,说起来也是一桩丢人的事。

他觑着周旭的脸色,见他脸上并无鄙薄之意,这才放下心来,郑重的道谢,继而又黑着脸把那两个人贩子给带走了,封若山掌管刑部,这两个人落到他手里可算是倒霉了。

周旭见封家人走了,这边也带着阿芬回去了,可却忍不住想起关于封若山的事,封若山在外头向来都是板着脸,再加上他掌管刑部,文武大臣多少有点惧怕。但封若山却极其惧内。据说封夫人是跟他打苦日子里熬出来的。早年相夫教子,操持家里家外,封若山一面是敬服,一面也是畏惧,如今别看他在外头风风光光,可回到家里,在封夫人跟前就听话的不得了。

这也是一物降一物了,周旭暗想。害pà

老婆的人就算再坏大抵也坏不到哪里去吧。

回到家,周旭把阿芬救人一命的事说了,王蘅也颇为惊讶,她也知dào

封筌,不过却是女眷圈子里的闲话了:“听说封家正给这个少爷说亲事呢,才十一岁呢,就这么着急了。”

周旭笑道:“可能是独苗,想早点要个子嗣吧,像我们几兄弟,哪个不是十七八才成亲的?”王蘅道:“封夫人是个知礼的。待会必定会派人前来道谢。”说着又叫人预备着。

不出所料,周旭到家不到两个时辰。封家就登门道谢了,而且居然是封夫人带着儿媳妇封大奶奶亲自过来的,王蘅赶忙带着阿芬去迎接,又叫人去告sù

岳氏和海氏,既然封夫人亲自来了,周家自然也要请长辈出面做陪才不算失礼。

远远地,封大奶奶就对王蘅行了一礼,含泪道:“周姑娘真是救了我的命了。”一句话说完,倒忍不住哭了起来,王蘅赶忙劝着,这时封夫人也叹道:“不只救了我儿媳妇的命,连我的命也救了呢。”

王蘅笑道:“封夫人说这话太客气了,教我们怎么当得起呢,不过是举手之劳的事,您这样反倒叫我们无地自容了。”

这时岳氏与海氏也过来了,一番客套后,大家进了花厅说话。

封夫人自然免不了说一些感恩戴德的话,又拉着阿芬的手不住夸赞,除了带来的那些礼物,还硬是把她手上戴了许多年的翡翠镯子送给了阿芬,封大奶奶也是感激的不得了,她就这一个儿子,向来宝贝,听说之后甚至吓出了一身冷汗,对阿芬对周家也是发自内心的感谢,只是她情绪太激动,说不了两句就要哭了。

封夫人和封大奶奶走后,岳氏与海氏也唏嘘了一阵子,好好地大家公子,身边就是没有丫头婆子跟着,出了二门,肯定也有小厮跟着吧,就是出门,也免不了有护卫保护,就是寻常大人出门也要跟两个小厮呢,何况是个半大的孩子,可封筌却硬生生孤身一人从封家出来了,没人跟着没人保护,还偏偏遇上了人贩子,这一切说是巧合也太巧了些,也许和封家的内宅脱不了关系,不过这就不是周家能置喙的事情了。

海氏一边摸着自己的肚子一边叹道:“回头咱们家也要好好理一理,总不能孩子都出门了咱们还不知dào

。”

王蘅点头,回头就把阿顺阿和身边的人叫过来敲打了一遍。

说到底,这事也不是什么光彩事,封家来道谢之后,两家就绝口不提了,就连阿顺阿和也都不知dào

,阿芬那儿王蘅也叮嘱了,叫她别出去乱说,若是坏了封筌的名声,让人觉得他无能,反倒不好。

周旭对这事一点也没上心,反而盯紧了胡掌柜,直到胡掌柜亲自带着礼物前来道歉这才算罢,又过了一阵子,胡掌柜才带着商队离开了京城,前往西域。

一直到过年,周旭才收到了来自西域的第一封密报,而内容却让他大吃一惊。

此时,海氏已经生下了第三个儿子,小名阿罗,曲卿也如愿以偿,生下了一个女儿,取名阿珍,这两个人孩子前后相差不到一个月,可谓是双喜临门,岳氏一会抱抱孙儿,一会抱抱孙女,不知dào

有多高兴,而周玉也于半个月前生下了第二个儿子陈默,周玉接连为三代单传的陈平生下了两个儿子,陈平笑的合不拢嘴,对周玉越发的爱若珍宝,岳氏见他床前床后的伺候周玉坐月子,也觉得十分欣慰。

再加上临近过年,岳氏就想把这个新年办的热热闹闹,海氏和曲卿都是刚出月子不久,还有孩子要照顾,担子就落到了王蘅身上,因为周家二房三房四房也都一起来过年,郑宛如和周颂的妻子吕氏也经常过来,或者帮着办点琐事,或是坐在一起闲聊。

这天正是腊八节,王蘅一大早起来,盯着阿顺阿和喝了腊八粥,把他们送进宫念书去,又去催周旭赶紧起床,又去叫阿芬别睡懒觉,要记得去岳氏和曹氏那儿请安,又要叮嘱厨房把熬好的腊八粥给各家送去,忙的团团转,郑宛如和吕氏就结伴过来了:“听说四弟妹病了,我们来瞧瞧,偏又赶上过节。”王蘅笑道:“这哪里是病了,是有喜了,昨天刚诊出来的,大夫叫卧床休息呢。”

郑宛如和吕氏对视一眼,都是又惊又喜,她们俩虽然虽然只生了一个孩子,却幸而是个儿子,段婷却是一连两个都是女儿,憋着劲儿的要生儿子呢,如今有了身孕,自然是一件好事。

郑宛如笑道:“我们去贺一贺。”王蘅忙着,就没跟着去。

要说段婷也是不容易,她父亲是吏部尚书,段家如今又是满京城最清贵的人家,她的娘家地位在几个妯娌里算得上最好的,虽是庶子媳妇,但没人敢轻视她,反倒在子嗣上头栽了跟头,前两年一直要找什么生子的秘方,折腾的不轻,大家也不忍心说什么,如今有了身孕,倒是都替她高兴,尤其是三夫人,她看着段婷就像看到当年的自己,格外的同情怜悯,特地过来一趟祝hè段婷有孕。

说起来,段婷也是快三十的人了,年纪可不小了,这一胎能怀上都是侥幸,倘若还是个女儿,那么想接着再怀一胎的可能性就小了,所以段婷一面是高兴,一面也是担心,甚至都有点惊恐了,天天在菩萨跟前烧香,求神拜佛的希望给她个儿子。

周宁并不是那种重男轻女的人,虽然没有儿子让他有点失望,但也没有表达出非要儿子不可的意思,这么多年他只守着段婷没有纳妾就是一个佐证,当初段婷生下阿巧后,就曾经提起要给周宁纳妾,被周宁拒绝了,因为这事,段家上下都非常感动,段青山更是觉得自己挑选女婿的眼光不错。

周宁见段婷这么紧张也劝过她,但段婷自己却跟着了魔似的,说什么都听不进去。

郑宛如和吕氏去了段婷那儿,王蘅就去了岳氏那儿请教事情,等到这一天的琐事处理完才回去,一进门就看到周旭皱着眉头在看什么,王蘅好奇问了一句,周旭却不答,反而道:“阿顺回来了没有?”王蘅奇怪道:“你忘了,他们中午不回来,有什么事吗?”周旭沉默片刻,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道:“我有事要进宫一趟。”这话把王蘅吓了一跳,赶紧把周旭拉了回来:“你要做什么啊?得先和我说说。”

周旭安慰道:“放心吧,不是什么大事,我进宫和皇上说两句话就回来。”王蘅不答yīng

:“我心里七上八下的,你得跟我说清楚了,不然我提心吊胆的。”

周旭看她那样子忍不住一笑,道:“是西域王庭蠢蠢欲动,我想于情于理都该说一声,若是西域王庭真的有异心,早作防备,也能使边境的老百姓免于兵祸。”

王蘅这才松了口气,虽然要打仗也不是什么好事,但跟周家的关系不大。

赵凌一听说周旭求见时险些觉得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反问那个传话的小太监:“你说谁?”(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六章

那小太监怕说错了什么,战战兢兢地:“周五爷求见皇上,是跟着段大人一起来的。”

赵凌沉思片刻,道:“宣进来吧。”

周旭自然不可能进宫,他先去找了段青山,求段青山带他进宫,帮他引荐,虽然他没说为了什么,但段青山一听是大事,就二话不说答yīng

了。

等到周旭说了西域王庭的异动时,赵凌和段青山都有点没明白过来,段青山还莫名其妙道:“西域很平静啊。”还问周旭的消息是从哪里来的,周旭没说话,但赵凌却是知dào

周旭的本事的,遂他让段青山暂时退避,屋里也不留伺候的人,这才和周旭打开窗户说亮话,直接道:“这是你的人送来的密报?”

周旭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说实话:“前阵子我觉得西域王庭有利可图,就叫人送了一批货物过去,算是扎下了根,第二次又送了几个人去,通过中间人结交西域王庭,说是结交,实jì

上你也知dào

,就是送礼,这本是无心之举,没想到我今天却收到信儿,说在西域王庭内发xiàn

异动,军队在悄悄集结,他们甚至秘密冶炼兵器,还和鞑靼结成了同盟,我想他们在为进攻做准bèi

。”

西域和鞑靼靠近漠北,以前都是英国公府赵家镇守漠北,不管是西域还是鞑靼都不敢妄动,但赵凌登基后,漠北那一块就空虚了,他这两年虽然也派人镇守,但有实力的将领可不多,他也一直在寻摸。没想到就助长了西域的野心。

今天这话若是别人说的。赵凌可能还会犹疑。但是周旭说了这番话,赵凌就相信了,他看着周旭道:“如果换成了你,你会怎么办?”周旭愣了一下,很快道:“自然是先下手为强了。”

赵凌笑道:“我也是这个意思,那你愿不愿意助我一臂之力?”周旭这次却毫不犹豫的摇头了:“我不愿意。”赵凌怔住了:“为什么?这可是一个建功立业的好机会。”

周旭道:“我本是一介布衣,建功立业并不是我的志向,惟愿平安一世罢了。”赵凌不由暗骂了一句。但面上却不露,反而叹道:“那就可惜了阿芬这个好孩子了。”

周旭皱眉道:“皇上这是什么意思?”赵凌叹道:“阿芬也慢慢大了,对于她的婚事,你应该早有打算了吧,但周家没了爵位,她就跟平民女子没什么两样,更甚者,她甚至会因为是商人子女而遭人嫌弃呢。”

周旭冷冷道:“多谢皇上操心了,这世间定有不以门第论人的。”

赵凌道:“这话虽不错,可却不是万全之策。若是阿芬偏偏喜欢上了一个高门大户的少爷呢?这想不想嫁和能不能嫁可是两个概念,倘若这次你立下大功。我就封你为侯爵,到时候阿芬自然就成了贵族小姐,不管她想嫁给谁,只有她挑别人的,可没有别人挑她的。”

赵凌这一剂药还真是下对了地方,周旭就一直替阿芬担心来着,阿顺是皇上的义子,又已经有了头衔,将来不过是看他自己的造化罢了,阿和性子软弱,他也没指望他有多大出息,平日吃吃喝喝玩玩乐乐,平安一辈子就成了,反正他别的没有,钱多的是,连阿和的儿子都够花的了,唯有阿芬是个女孩子,将来不可能一辈子不出嫁,可若是出嫁,到了别人家,周旭还真怕她受委屈,原先想着叫阿顺这个哥哥给她撑腰,但到底不如自己出面更能震慑人,所以赵凌如此提议他还真是心动了。

赵凌又趁机道:“咱们未雨绸缪,这仗也好打,少则半年,多则一年,边境以后再无忧患,你也能够让周家扬眉吐气,为阿芬的婚事做主了,岂不是一举两得?”

周旭最终还是答yīng

了,赵凌就与他仔细的商议了一下过程,周旭提出先不要把这件事闹大,由他先出面,带着人去西域,把西域的情况弄清楚,赵凌则暗中调动兵马,准bèi

粮草,动员将士,等到周旭那边调查清楚了,赵凌再直奔西域,一拿一个准。

但这事说起来也是有危险的,倘若被西域发xiàn

了,这暗度陈仓一招可就不管用了,就连周旭也得折在里面。

赵凌把这个情况提了出来,但周旭显然不在意,只说他自己有办法,看着周旭虽然沉默不语却胸有成竹的样子,赵凌第一次觉得周旭或许也是个不简单的人。

前世反对赵凌最厉害的便是周旭,今生,也许是因为有了王蘅,周旭竟敛了锋芒,甘心做个田舍翁,如今听周旭有条不紊的安排计划,赵凌才发xiàn

到底是小瞧了他。

周旭一直到傍晚才回家,王蘅担心极了,可也不好跟别人说,见周旭回来了便道:“可算是回来了,到底是什么事啊,怎么说了这么久。”

周旭就把和赵凌的对话细细说了一遍,王蘅一听周旭要去西域脸色就白了,紧紧握着他的手,虽然没说反对的话,可看意思是绝不会赞同的。

周旭安慰道:“我不过是过去坐镇,统筹安排,事情也不用我亲自去做,并没有什么危险,不过一年半载就回来了,却能挣回来一个爵位,也是很划算的,不仅是为了阿芬,就是对阿顺阿和也是极好的,再者说,你难道不想做侯夫人吗?”

王蘅一扭头,道:“不想做,咱们现在不是挺好的?你去通风报信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为什么还要亲自去?难道朝廷没人了吗?”

周旭耐心的解释道:“如果我不去,朝中自有人出门,但硬碰硬的话,两军不知dào

要损失多少人,倘若能让他们离心离德,那么不用一兵一卒,他们就自相残杀起来了,你想想,这其中能少死多少人啊,咱们权当是替三个孩子积德了好么?”

王蘅蹙眉道:“娘那里又该怎么说呢?”

周旭笑道:“照实说就是了,他们会理解的。”

王蘅点头,跟他一起去了岳氏那儿,果然,岳氏虽然吃惊,却是赞同的,周经略更是连连点头,道:“这可是一个建功立业的好机会。”

事情既然定了下来,周旭就开始忙着做准bèi

,元宵节后带着人离开了京城,此时朝中却连一丁点消息都不知dào

呢,赵凌也只是暗中吩咐几个信得过的将军做好准bèi

就是了,为的就是不打草惊蛇,到时候打的西域措手不及,胜利的可能性就大大的增加了。

而周旭离京这件事,也只有少数人知dào

,说辞也都是周旭往杭州去做生意去了,因此也没有引人注意。

周旭一走,王蘅就叫阿芬挪进正院与她作伴,阿顺阿和两兄弟也住到了一起,能够相互照顾,以前周旭在时还不觉得,如今周旭一走,骤然觉得这院子冷清了许多,连安全感都少了一半,仿佛没了主心骨似的。

转眼出了正月,曹氏却患了重病,她的身子骨一直很好,去年给她办寿宴,她还出来热闹了大半天,喝了两盅酒,谁知过了年后身子却一天不如一天。

说起来,自打周伯清去世后,曹氏就明显老的很快,虽然素日里还是与重孙,重孙女一块说笑玩乐,可那精神头到底不如以前了,岳氏带着几个妯娌并儿媳妇侄媳妇在她跟前伺候,曹氏就笑道:“我活到如今也算是有福气的,子孙满堂,不管是儿媳妇还是孙媳妇又都这么孝顺,家里子弟也没有作奸犯科的,我也算对得起侯爷和周家的列祖列宗了,人各有命,倘若我真的不行了,你们也别伤心,生老病死,这是在所难免的。”

岳氏赶忙道:“您瞧您说的这话多不吉利啊,我们都还指着您当家作主呢。”

曹氏笑着摆了摆手,似又想起什么,叹息道:“偏偏小五不在家,我想见他一眼都不能。”

岳氏道:“我已经叫人去送信了。”周旭去西域这件事岳氏知情,曹氏也是知情的,遂她摇头道:“小五的事重yào

,没得为了我一个老婆子来回奔波。”

岳氏当时没说什么,回来后就背着人哭了一场,然后把海氏叫过来,吩咐她要预备老太太的寿衣了。

海氏一听这话,眼圈也红了,她和几个妯娌相比,最先嫁进周家的门,和曹氏相处的时间也最长,当初进门三年无所出,连岳氏这个婆婆都有点不高兴了,可曹氏还是笑眯眯的拉着她的手叫她别着急,这份情直到现在海氏都记着,想着曹氏的好,海氏也忍不住哭了一场。

王蘅得知这个消息后,直接派人快马去杭州报信,曹氏与齐老夫人交好,时常有书信往来,倘若曹氏真的有个什么,齐老夫人少不得要亲自过来。

但齐老夫人和曹氏也是差不多年纪,曹氏都这样了,齐老夫人就是身子硬朗,也好不到哪里去,遂王蘅只是报信给齐老爷,让他看着办。

周旭走后的一个月,曹氏去世了,她并没有什么病痛,走的很安详,和许多饱受病痛折磨才离开人世的老人相比,她已经是幸运的了,周家人虽然伤心难过,但到底没有什么遗憾和悔恨,一场丧事办的有条不紊,都竭力希望给曹氏最后一份哀荣。(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七章

而赵凌也下旨封曹氏为一品夫人,以国公夫人的规格下葬,因此曹氏的丧事也办的格外有体面。

曹氏下葬后,岳氏就把四房家人召集在一起,要分曹氏的嫁妆了,这也是曹氏临终前的嘱咐,说她娘家也没什么人了,这份嫁妆就留给小一辈的孩子们,都是她的子孙,也不分什么嫡庶长幼,平均一人一份,连段婷正怀着的那个都没漏下。

一般这样的事都是女人们在操心,周经略兄弟四个只顾着伤心了,对于分到的东西多少就全然不在意,可二夫人三夫人却觉得不公平,因为大房的孩子最多,要是按着一人一份来分,大房分到的必然最多,可当着人却不敢说这个话,只看着岳氏如何分,若是让人心服也就罢了,若是有失公允,她们必定不会忍气吞声。

她们想到的,岳氏也想到了,周家六个少爷,她生的就有三个,而周安四个子女,周旭三个子女,周惠也有两个,周宁虽是庶子,可也挂在她的名下,也归大房,他也有两个女儿,段婷又怀着一个,而与此相比,周硕和周颂却都只是一个儿子,三房没有儿子,就更别提了。

早就在把他们叫过来前,岳氏就与四个儿媳妇说了:“我知dào

你们手里都不缺钱花,老太太的嫁妆说少也不少,说多也不多,二房三房四房都需yào

咱们贴补,我就想着咱们多少挑点东西寄托哀思,是个意思,其余的就贴补给其余三房了。你们觉得如何?”海氏是长子媳妇。第一个道:“娘做主就是了。我们都没有意见。”

海氏敢这么替妯娌做决定也是经过思量的,曲卿和王蘅合伙做生意,每月银子流水似的进项,断不会在乎这一点半点东西,而段婷更是嫁妆丰厚,且她如今怀着身孕呢,也对这事不怎么在意。

儿媳妇没意见,岳氏就大大方方的做了好人。从面上看东西是一人一份,可十几二十个孩子呢,分开来一人也没多少,可给大房孩子的东西就多是不值钱的盆景,花瓶,摆设之类的东西,而金银首饰,古董古玩值钱的大项,就都分给了二房三房四房的孩子。

二夫人三夫人还等着挑岳氏的错呢,见她这么大方。就有点心虚,而四夫人却觉得不安。想推辞,又怕惹得二夫人三夫人不满,想了想也只得收下,领了岳氏的这份情。

自打分了家,周家四房的联系自然不如住在一起时亲密,但好歹有曹氏呢,二夫人三夫人她们也时不时的过来请安,走动的也算频繁,可如今曹氏也去世了,这四房只怕是越发的远了。

岳氏如此感叹,王蘅却忙着招呼齐家的人。

曹氏去世,齐老夫人上了年纪,没来,但齐老爷和齐夫人却是亲自过来的,千里迢迢来了,就在京城住了一阵子,又去登州看望了齐媛。

这些年,齐家也添丁不少,齐咏娶了蓝氏后,生了长子齐柏,次子齐松,一个六岁,一个五岁,齐真嫁给周方儒后,生了一儿一女,儿子周世英,十三岁,女儿周世莲,十一岁,而齐媛嫁给刘少恭也是一儿一女,儿子刘澄,今年七岁,女儿金姐儿,才五岁,倒是齐鸣,与卫氏仍然是一子,便是楠哥儿,都十八岁了。

前两年,刘少恭曾经和齐媛一起带着孩子进京住了一段日子,两家来往很是亲热,这次上京,齐老爷和齐夫人却只是带了齐楠一个人,一来他大了,也该出来见见世面,二来也是怕一大家子都带过来,即便是吊唁也没有这样的,倒显得失礼了。

王蘅见了有些腼腆的齐楠就忍不住笑,想当初他还是要被奶娘抱在怀里的小孩子呢,一眨眼就长这么大了,真是不敢想,原先那样的调皮,如今却眼观鼻鼻观心的给她行礼,称呼为表姑母,倒是与齐鸣那四平八稳的性子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齐老爷也上了年纪,这次若不是齐老夫人吩咐,又是周家的丧事,他还不一定出这个远门呢,见了王澜便笑道:“我这些年都享惯清福了,两个儿子帮衬着我,生意上的事我是一点都不管了,闲了就教孙子念念书罢了。”王澜笑道:“我倒是想过你这样的日子,只可惜啊,我这样的年纪,到现在还没有个孙儿。”齐老爷道:“怎么,芹哥儿那边还没有动静呢?”

提起这个王澜就忍不住苦笑,王芹成亲都四五年了,刚成亲头两年,儿媳妇肚子里没动静,王澜也没说什么,可后来罗姨娘着急了,给王芹纳了两房妾室,可还是没动静,一直到去年,王芹房里光姨娘都四五个了,他也烦了,请了大夫来瞧,结果人家说不是妻妾身上的毛病,是他自己不能生。

这可真是个晴天霹雳,罗姨娘当时就病倒了,王澜虽然难过,倒也没有强求,只安慰了王芹一番,可王芹却是受了打击,现在也不爱出门了,整天憋在家里,四五个姨娘都叫他给打发了,若不是娶来的媳妇不能休,估计他连媳妇都要打发了。

这事除了王家没人知dào

,齐老爷也是听齐媛隐晦的提了一下,也不禁替王澜觉得难过。

因为这件事,王澜这些年做官是越发的超脱了,别人拼了命的往上爬是为了给子孙后代留条路,可他就要绝后了,挣那么多钱,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又有什么用,就是他做官坐到了当朝一品又如何,还不是死后声名万事空?倒不如不争不抢。

不过这倒是因祸得福,因为他如此做派,在朝中的声望反倒越发高了。

三月底,赵凌忽然提出进攻西域,并要御驾亲征,雷厉风行,震惊朝堂,许多大臣上书,说攻打西域没什么可说的,可这御驾亲征就未免太严重了,万一在战场上有个好歹,这天下可就乱了,可赵凌却一意孤行,还把大皇子赵青带了去,留了二皇子赵雪在京城,在高之雅和封若山的辅佐下代理政事。

叫大儿子跟着自己去打仗,反倒叫小儿子理政,赵凌的这番举动更是让大臣们摸不着头脑,可旨意已下,再多说也没什么用了,只好妥协答yīng



三月中旬,赵凌便带领文武大臣出京了,都说三军未动粮草先行,其实早在两个月前,赵凌就开始准bèi

粮草的事了,因此他提出这件事时,就已经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也有大臣因为这个上书,说准bèi

的太过草率,赵凌也没有理会,只是命令大军迅速赶往西域,务必要打西域一个措手不及。

赵凌一走,朝中文武大臣跟着走了一多半,京城顿时安静下来,大家都把目光放在了这次的战事上。

说起来,大家都挺奇怪的,没头没尾的,忽然就要打仗,可这样的国家大事大家也不敢放在明面上来说,不过背地里嘀咕几句罢了。

王蘅却是心知肚明,知dào

周旭在西域的动作必定起了效果,所以赵凌才会出兵,一面求菩萨保佑周旭平安无事,一面又希望这场战事早些结束,周旭能够早些回来。

周旭当初带着人快马疾行去了西域,是伪装成了运货的商人,又有他的人在西域接应,很快就见到了西域王庭的几位王爷。

说起来,西域的首领可汗也是个英雄,把大大小小的西域国家尽收囊中,只可惜他立下这一番功业,临了却在立继承人的时候被活活气死,首领可汗有七个儿子,其中长子和第三子是大夫人,也就是嫡妻所生,其余五个都是庶出,但被首领可汗认为有资格做继承人的却是第六个儿子,因为这事,这兄弟七个分成两派,斗得你死我活,后来六王爷死了,大王爷成了可汗,这事原本就消停了,可大王爷却心胸狭隘,非得要把当初追随过六王爷的人给治死,这么一来,六王爷的同胞兄弟五王爷和七王爷就难逃一死了,他们虽然面上求饶,但背地里却对大王爷心生不满,这次大王爷提出进攻赵国边境,需yào

五王爷和七王爷出力,这才宽恕他们,可心里的芥蒂到底还在,周旭不过简单一挑拨,五王爷和七王爷就起了反叛之心。

接到赵国要进攻的消息后,大王爷就慌了手脚,他这边还没做好准bèi

呢,怎么对方就来了呢?五王爷和七王爷也暂时放下了隔阂,要一致对外了,周旭则带着人退回了商馆暂避,这个时候他若是强出头反倒惹得人疑心了。

周旭做的隐蔽,谁也没有注意,如今且等着前边的战事消息了,若是胜了倒罢,若是败了,少不得他再出面,不过以赵凌的本事,周旭相信还是胜得可能性大。

前线的战事且不提,京城一下子少了那么些王公大臣,许多人家都闭门谢客,等待西域战事的消息,而有一些魑魅魍魉就趁机钻出来惹是生非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八章

四月中旬,一直在翰林院参与修书的周宁回家了,他主要是负责修前朝的燕史,有时候忙起来,三五天不在家也是常事,他突然回来了,段婷就很是惊喜,挺着肚子亲自出去迎接。

周宁赶忙快两步上前扶住了他,道:“你身子重,就别讲这些虚礼了,我得了两天假,正好能陪陪你。”

段婷笑道:“书可修完了?”周宁提起这个也是笑:“快了,就剩一些校对工作了,要不然掌院也不能放我们假。”

跟往常一样,周宁换了衣裳去岳氏那儿请安,岳氏也像往常一样说了几句场面话,让他回到家就好好歇歇,然后又问段婷的身子怎么样了,好不好之类的话题,等到了晚上,大房四家人聚在一起吃顿饭也就罢了。

今天晚上,岳氏仍旧把大家叫了来团聚,大人们分男女坐了两桌,孩子们坐了一桌,把整个侧厅挤得满满当当,不知dào

有多热闹,可饭吃到一半,就有丫头慌慌张张进来报信儿:“老爷,夫人,有衙差上门,说要找四少爷。”

大家都是一愣,看向了周宁,周宁更是摸不着头脑,周经略也皱着眉头起身道:“我去看看。”

周安也赶忙起身跟上,周宁想去,却被周惠拉住了:“先看看是什么事再说,你最近做错了什么事没有?”周宁也非常纳闷:“没有啊,我一直在翰林院修书呢。”段婷比周宁更着急,忙道:“是不是书出了错?”周宁道:“修书出了事也该翰林院找我,哪里需yào

惊动衙差了。”

大家都是一头雾水。胡乱猜测着。却都觉得不大可能。自打周家被夺了爵位,就一直低调低调再低调,很少与京城的权贵有什么牵扯了,即便周宁是段青山的女婿,段青山也没有说帮着周家恢复爵位什么的,所以说周家得罪人的可能性很小。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周经略和周安脸色难堪的回来了,岳氏忙道:“老爷。到底出什么事了?”周经略许是气急了,好一会才从嘴里蹦出来一句话:“有人告发老四借修书之名,行造反之实,说他的书中有一些拥护燕帝,贬低当今皇上的言语,被视为反书。”

周宁惊呼道:“不可能!我写了什么我自己清楚,绝不会有这样的话。”

周安无奈道:“那些衙差奉了顺天府的命令,坚持要把你带走,咱们家现在没有爵位,也不好拒绝。四弟,你先跟着去。只是什么都别承认,我们马上去找人问个清楚。”

事到临头,周宁反而镇静下来了,点了点,看了看段婷,出去跟着那些衙差去了,周安自然免不了塞银子,上下打点一番,而周惠已经出门去段家报信了。

发生了这样的事,也只有段家能帮着辩一辩,只可惜段青山不在,段夫人虽然着急,却也只能差了段大爷去顺天府把事情打听清楚,又把这件事求到了高之雅和封若山那儿。

高之雅和封若山都是段青山的好友,出了这样的事,自然不遗余力的帮忙,他们一出手很快就弄清楚了,去顺天府告发的人是林淑妃的娘家,林家的大少爷。

这一下才算弄明白背后搞鬼的人是谁,自打林淑妃便贬为贵人,一直没有恢复位份,林家就怀恨在心,一直想把周家整倒,可周家兄弟虽多,却没有作奸犯科的,周安在家里打理庶务,最是小心谨慎,周惠放荡不羁,但人缘极好,他的朋友遍地都是,周旭更是泥鳅一样滑手,周硕和周宁虽说做了官,却也是小官,周硕耿直讲义气,周宁又因为是段青山女婿的缘故无人敢欺,一时间还真是找不到把柄。

退一步说,即便找到了把柄,还有皇上护着周家呢,林家一时间也不敢动手。

如今皇上不在京城,段青山也跟着走了,京城空了一大半,剩下的都是小虾米,谁敢不买林家的面子?就是不看着林淑妃,也要看着大皇子了,因此林家才决定动手。

高之雅和封若山打听来打听去,也就是周宁在写燕帝传记的时候多发了两句感叹,说了两句英年早逝,天不假年的话,就被人断章取义给挑了出来,说周宁是在怀念燕帝,是对皇上的不忠,更是引申为又反叛之心。

虽然这是个很小的事,但高之雅和封若山也知dào

,哪怕是芝麻大小的事呢,但凡和谋逆反叛之类的话题沾上边,就都成了大话题,越是这样的时候,他们越是不能出面了,倘若他们一求情,林家更要说他们结党了,为今之计也只有拖,封若山是刑部尚书,把周宁的案子从顺天府移交过来,把周宁看管在刑部大牢,等到事情水落石出,或者等到赵凌回来,这事就有了转机,不过就是要周宁多吃点苦头是了。

周安和周惠这几日跑前跑后,总算是把事情弄明白了,回来告sù

岳氏和段婷,好让她们放心,又收拾了东西,使了银子去给周宁送去。

海氏,曲卿和王蘅都去安慰段婷,她现在正怀着身子了,可经不起打击,万一想不开,伤了身子,可是没地方说理去,可段婷却笑着让大家别担心,道:“我知dào

轻重,就是杀人也要皇上御笔朱批呢,这也不是一件小事,外头的事我也帮不上忙,也只有照顾好自己,让他放心了。”

海氏道:“你能这么想就好,四弟虽说是在牢里,可也有封大人关照着,咱们又送了吃的喝的铺盖进去,断不会叫他受罪,等事情查明,四弟自然就能回来了。”

曲卿道:“说到底,这是小人作祟的事,咱们知dào

了背后主使者是谁,总比两眼一抹黑强。”

段婷原先的话还有几分硬撑,可听了妯娌的劝解,倒是越发的放宽了心。

本以为这事很快就能了解,可情况却急转直下,大理寺派人干涉了这件事,非得要把周宁送到大理寺的衙门去,封若山自然不会答yīng

,两边就锵锵起来了,后来上报给了赵雪知dào

,他虽然是皇子,但到底还是个孩子,自然听封若山和高之雅的,而封若山好高之雅又是要保周宁的,这事一时间就僵持住了。

可没过几日,林家却又拿出一封信来,是周宁的亲笔,信上痛斥赵凌,反而对燕帝十分推崇,若说之前修史书露出那样一星半点的意思算不得什么,如今这封信就成了铁证了!

顺天府和大理寺联合起来,拿着信去刑部逼问封若山,封若山无法,只好会同顺天府和大理寺一起审理这件事。

关于这封信,不光周家觉得莫名其妙,就连周宁也没有印象,可那偏偏是他的笔迹,连他都不能反驳,因此在上堂时被问及信的事,他还真是哑口无言。

这件案子审理了三天,终于有了结果,大理寺和顺天府都要判斩立决,但被封若山和高之雅否决了,反而暂时收监,把事情写成了折子送往西域,请赵凌的示下。

可判斩立决的消息还是传了出来,段婷一听这消息就晕倒了,周家上下一番忙乱。

段婷这一胎原本就怀的不好,她又上了年纪,又求子心切,如今受了这样的打击,一下子病倒了,岳氏愁得不知dào

该如何是好,海氏和曲卿也只能尽lì

的安慰,至于其他的事,谁也说不准,林家连那样的信都拿得出来,倘若是再拿出什么不容抵赖的证据又怎么办呢?

如今周宁从刑部大牢移去了大理寺衙门,想要照顾就不容易了,周惠和周硕使了银子进去瞧他,却看到狱卒竟然动用私刑,拿鞭子抽周宁,还不给吃不给喝的,周硕一时气愤,把那两个狱卒打了,结果这事就闹大了,连周惠和周硕也被关了进去。

岳氏一听这消息也是蒙住了,不知dào

该如何是好,二夫人也过来哭,泪眼蒙蒙的问该怎么办,岳氏哪里有什么法子,只看着周经略和周安想法子了。

可如今周家在京城说话已经不顶用了,即便以前有些人脉,却已经是人走茶凉,就是周经略出面,人家也未必买账,一时间,周家竟然陷入了绝境。

这时,王蘅想起一个人来,姜寒!

姜寒是赵凌的表弟,又被封为定安侯,向来是圣眷不帅,满朝文武也就他敢驳赵凌的话,京城中许多一品二品见了他也发憷。

这次御驾亲征,段青山去了,连王澜都跟着去了,帮着在后方运运粮草,唯独姜寒没去,倘若能求得他出面,别说大理寺了,就是林家也未必敢再这么算计。

王蘅这话一说,岳氏自然连连点头,说好,可随即又犯了愁,不知dào

该叫谁去,王蘅想着既然是自己提出来的,少不得自己去一趟,遂道:“娘,要不然我去吧,以前倒是打过一次两次交道。”

岳氏心慌意乱之下,也顾不得王蘅和姜寒之间是有过节的了,只连连点头,而王蘅也套了马车去了定安侯府。(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九章

定安侯府地处京城数一数二的地段,外面看上去普普通通,可里面却别有洞天,如今又正直夏季,四处花团锦簇,雕梁画栋的。

说实在的,姜寒论起吃喝玩乐在京城可是头一份,他贵为侯爷,谁对他不高看几分,偏偏他又不搀和政事,只忠于赵凌一人,最得圣眷,这些年起起落落多少大臣,也不乏是当初一起拥立赵凌登基立过功劳的,可唯独姜寒一直稳坐钓鱼台,这次林家敢陷害周家,无非是倚靠自家是皇长子的舅家罢了,别的大臣心生忌惮,但姜寒未必会放在眼里,毕竟就连皇长子也要称呼他一声表叔呢。

王蘅登门,自然先送了帖子去,说起这事也是一桩奇事。

当年姜寒娶了谢文成,但后来又和离了,打那以后,姜寒就没有续娶,他的长子姜琦只是个妾室所生,据说现在还没抬举成姨娘呢,姜寒的内宅向来是和前院一起管的,不管乱成什么样,他都不在意,仿佛除了吃喝玩乐,什么都不在乎似的。

所以说这次王蘅求见,原该先拜见姜寒的夫人才算礼貌,可定安侯府没有女主人,这帖子就夹在外院送去的帖子里一起给姜寒过目了。

姜寒一听说王蘅来了便道:“必定是为了周宁求情来的,又不是她丈夫,她管的倒是宽,不见!”管事为难了:“五少奶奶说了,见不到侯爷就不走,如今正在厅堂等着呢。”

姜寒有些不耐烦,可心念一转。想起自己也曾经在王蘅手底下吃过亏。这倒是一个出气的机会。遂道:“你告sù

她,让她立在院中,不许坐下,我若是看她心诚,自然会见她,既然要求人,总要做出个求人的样子来。”

那管事赶忙应了,跑过去传话。不传不行啊,他刚才收了王蘅的银子,总要把这件事给办圆满了才好。

王蘅一听姜寒这个要求,便知dào

不让他出这一口气,这个忙他不会帮,遂起身站到了院子里,倒是什锦不忿道:“哪有这么为难人的,少奶奶,咱们还是回去吧。”王蘅摇头:“不行,娘还在家里等消息呢。我不能空手而回,总要把二哥三哥救出来才好。不然周家没了人,更要被逼上绝路了。”

王蘅很清楚,姜寒绝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他对赵凌心服口服是一回事,可换成了别人,那就变成了顶顶恶劣的纨绔子弟了,当初他和周惠过不去是一时意气之争,如今连周惠都很少出门了,可姜寒却还是记得牢牢的,见了周惠总要讽刺一两句才过得去,如今周家大难临头,要想让他帮忙,必须要做足了姿态。

周安是周家的长子嫡孙,代表着周家的脸面,断不能让他来受辱,周惠和周硕又在牢里,周颂还小呢,而女眷里头,海氏和曲卿不用说了,段婷大着肚子,郑宛如又是隔房的,也只有自己出面了。

王蘅和什锦跟罚站似的站在院子里,来来往往的丫头小厮经过都要看两眼,这正是姜寒的本意,要给王蘅难堪呢,王蘅已经预料到了,倒也没觉得受辱无颜什么的,这一站就是两个时辰。

双腿早就僵了,王蘅倒是不怕累,她觉得自己身上怪怪的,不知dào

是真的还是双腿僵硬导致自己所出现的幻觉,不只一阵阵的腹痛,还觉得有什么顺着腿流下来似的,王蘅低头一看,她穿了一件湖色素面百褶裙子,此刻不知怎么回事却染上了朵朵梅花,她脑子里嗡的一声,眼前一黑,顿时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什锦抱着倒下来的王蘅,再看看自己满手的鲜血,吓得尖叫起来,一下子围过来不少人,见状赶忙七手八脚把王蘅抬到了客房去,又命人去请大夫。

姜寒听到这个消息时差点从床上滚下来,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回话的管事:“你说什么?小产?”那管事也唬了一跳,说话也颠三倒四的:“不是小产,可流了不少血,大夫说是小产。”

姜寒不耐烦的揪住管事的领子:“到底有没有小产?”管事连连摆手:“我不知dào

!”姜寒松开他,撒腿就往客房跑,明明是三十多的人了,还跟毛头小伙子似的莽撞。

跑到客房,正赶上大夫出来,姜寒一把把他揪住:“怎么样了怎么样了?”那大夫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头儿,只当王蘅是姜寒的夫人呢,笑道:“侯爷莫急,夫人的胎保住了,只是失血过多,这一胎有些危险,可要好生照料啊。”

姜寒一听这话,大大松了口气,双手合掌念了声阿弥陀佛,倘若这个孩子真的没了,不光周旭这辈子跟他没完,只怕表哥也要发怒的,老天保佑,孩子保住了就好。

他往房间里探头一看,王蘅脸色苍白躺在床上,明显还没醒过来,她的丫头正寸步不离的守着,不禁长长舒了口气,吩咐人去周家报信,又很不情愿的让人把林家大少爷给请过来。

他一早知dào

林家要整治周家的事,不过觉得跟他没多大关系,就没打算过问,可王蘅都这样了,他若是不管,显然就说不过去了,这种被逼上梁山的滋味可真是不好受。

岳氏接着信儿说王蘅在定安侯府晕倒了,真是吓得不轻,赶忙带着周安和海氏赶了过来,这才知dào

王蘅差点小产的事,不过定安侯府的人自然不会说王蘅因为站立太久,身体劳累,这才导致小产的,只说是突然晕倒,而这阵子都是王蘅里里外外的张罗忙碌,岳氏也没多想,就认为是王蘅这段日子太辛苦了,连有了身孕都不知dào



王蘅被抬回了周家,这可把阿顺,阿芬,阿和三个人吓得不轻,阿芬与阿和一咧嘴就要哭,被曲卿给哄走了,倒是阿顺抿着嘴唇紧紧握着王蘅的手,怎么劝都不肯离开。

到了傍晚,王蘅才醒过来,她只觉得做了个好长好长的梦,对于所发生的事一点也不知dào

,不过肚子还是轻微的抽痛,待到喝了保胎药后才好了不少,什锦这才把前前后后的事学给她听。

正说着呢,外头丫头满脸笑容跑过来报喜:“二少爷和三少爷回来了。”

王蘅笑道:“看来姜寒到底是出手了,我一晕倒,算是把他吓了一跳吧,他就是不愿意帮忙也得帮忙了。”

什锦埋怨道:“您还说呢,自己有了身孕都不知dào

。”王蘅一听说孩子快三个月了,算一算便知dào

是周旭临走之前的事,这个孩子也真是个意wài

之喜,自打生了阿芬阿和,她就一直没有好消息,虽然失望,可也觉得自己有了三个孩子,不该太过贪心,没想到她如今都放qì

了,这孩子反倒来了。

她摸了摸肚子,又朝一直守在床边的阿顺一笑:“阿顺高兴吗?你要有个弟弟或者妹妹了。”阿顺勉强一笑:“娘,您要好好照顾自己,外头的事都交给我来操心吧。”

王蘅笑道:“你还是个孩子了,念书要紧,这些事交给长辈们操心,将来等你长大了,自有你操心的时候。”

阿顺低着头没说话,可心里却涌出一股自卑来,都是他没用,才害的母亲受这样的屈辱,还差点伤害了没出世的弟弟妹妹,说到底不就是权势两个字么?

有权有势,别人自会捧着你,倘若没钱没势,别人才不会管你的死活。

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让阿顺如此迫切的长大,迫切的希望变得更成熟,更聪明,更有权势,那样的话,他才能保护身边的亲人不受欺凌!

有姜寒出面,不光周硕周惠被放了回来,连周宁的案子也被押后了,林家可以不顾忌周家,却不能不顾忌姜寒,惹急了他,他进宫找太后告状,太后可是最疼这个外甥的,如今上了年纪,才不管什么是非了,一个不高兴,倒霉的就是林家了。

因此姜寒一出手,林大人就知dào

不管预备多少后招都不管用了,大理寺和顺天府都不敢不买姜寒的面子,刑部又死死护着周宁,与其鱼死网破,倒不如另辟蹊径!

林大人在谋划着下一个计划时,王蘅也在和周经略与岳氏说这件事:“林家摆明了要趁咱们家没人支撑的时候要算计咱们,咱们这一次躲了过去,他们必有后招,还是先准bèi

起来才成。”

岳氏有些担忧,又有些郁闷:“谁知dào

他们又起什么坏心啊?这可是防不胜防的。”周经略冷笑道:“自然是先下手为强了。”王蘅道:“那爹有什么主意吗?”周经略道:“这是自然,你就不必操心了,只管养好身子,再给我生个孙儿,小五不在家,若是你出个差池,小五回来了可怎么给他交代,这件事自有我和老大操心。”

周经略果真叫了周安来商量这件事,结果没几日,就听说林家走了水,一场大火把宅子烧了一多半,林家上下顿时乱做了一团,一时间,不管主子仆人,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章

周家上下都惊讶的很,连周经略都说这是报应,可王蘅却觉得奇怪,无缘无故的,林家怎么会走水了,就算是不小心,也断没有整个宅子都烧的差不多了的,只可能是人为是,但能做这件事的人不多,敢做这件事的人就更少了,姜寒虽然帮了周家,但并不意味着他会得罪林家,但是不管是谁,这场大火多半要算到周家的头上了。

王芹来周家探病的时候,王蘅就问他这件事,他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道:“我有几个江湖上的朋友,有他们出面让林家人自顾不暇,也省的他们总是找姐姐的麻烦。”

王蘅叹道:“你呀,若是一不小心,叫林家查出什么来可怎么办?”王芹笑道:“姐姐放心,我已经支使了赌坊和青楼的人去林家讨债,林家大少爷可欠了不少外债了,不叫他们焦头烂额,跪地求饶,我这个少东家也算是白做了。”

王蘅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长大了。”

王芹有点不自在:“姐姐说什么呢,我早就长大了,爹不在,自然是我护着姐姐。”

王蘅笑道:“以前哪里想得到现在,小时候,你又凶又不讲理,现在倒是好了。”

王芹摸摸头:“都是姨娘告sù

我,若是我不凶,别人就会欺负我,其实我也懒得整天装出那么一副样子来,姨娘也都是为了我,以前若是做了什么事得罪了姐姐,我替姨娘赔不是。”

王蘅笑道:“我自然不会跟她计较,只要她能安分守己。好好照顾爹。照顾你。我自然敬她是长辈,对了,明珠可好?”王芹点点头:“这阵子倒是奇了,闷在家里做针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夫人接了帖子要带她去赏花会友,她也不去。”王蘅道:“收收她的性子也好,等爹回来。一定要把婚事给定下,到底是大了,留成了老姑娘,这婚事可就难说了。”

王芹点点头,像是想说点什么,可又很难启齿似的,倒是王蘅看出来了,笑道:“有话就说,什么时候这么磨叽了。”王芹支支吾吾好一会才道:“姐姐也知dào

我,这辈子想要个孩子只怕是不能了。若是姐姐这一胎是儿子,能不能过继给我?”

王蘅愣住了。王芹赶紧道:“我一定会把他当成亲儿子一样,不,比亲儿子还要亲,姐姐想想,他是你的儿子,也就是我的外甥,把王家的家业传给他,总比传给那些从宗族过继的孩子要强吧?若是从外面不知底细收养了一个,更是糟糕,若是传给外甥,肥水不流外人田,对彼此不都好?再者说,小外甥出生后虽说是幼子,姐姐姐夫疼爱,但在前程上就有限了,倘若过继给了我,就是王家的嫡长孙,将来父亲的官位越高,他的前程也就越大,总比在周家做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少爷要好吧。”

王蘅的脸色一沉,道:“这主意是谁出的?你可没这么多心眼,也想不了这么周全,是不是罗姨娘?听听这话,连理由都找好了,我若是不答yīng

,反倒成了不会替孩子着想了。”

王芹一看王蘅发怒了,也有些畏惧,小声道:“姨娘就是起了个头,我觉得好,才来告sù

姐姐的。”

王蘅道:“这样的话以后不要再提,说出去叫人笑话,即便我生了儿子,那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儿子,是周家的子孙,就算要过继,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再者说,我十月怀胎辛苦生下来的儿子,就这么给了你,以后连声娘都叫不成,我心里是个什么滋味你知dào

吗?”王芹不说话了,他当时就跟罗姨娘说姐姐一定不同意,可罗姨娘非得叫他张口试试,倘若愿意了呢,如今看来,果然是在意料之中。

周家又不是养不起孩子,把孩子出继一个就少一份负担,也不是说没钱,贪图王家的财产,所以断不会同意的。

王芹失望而去,王蘅心中也有些不忍,而且王芹说的也没错,倘若不过继孩子,王家的百年基业难不成就白白的散了?所以过继是必然的事,过继谁就成了问题。

因为是王芹的身体出了问题,他的妻子吴氏就自以为得了理,吴家也贪心的很,说要从吴家的孩子里过继一个给吴氏抚养,听说因为这事,吴家家里已经闹了好几回了,都巴不得把孩子送过来养着,瞧那样子真是鬼迷了心窍,可王澜一概没有答yīng

,说要是过继,也要从王家的宗族里过继,关吴家什么事,还为此把吴氏训斥了一顿,说如果她再惹是生非,就把她休了,吴氏这才消停。

因为王澜如今身居高位,所以他才能镇得住吴家,倘若王澜去世,王芹是晚辈,吴家再闹出什么来,就难办了,所以罗姨娘才急着想给王芹过继一个儿子,而王蘅是最好的选择,她已经有了两个儿子,把小儿子过继给王家也没什么大碍,她又是王家的嫡长女,她的儿子继承王家,总比吴家的孩子继承王家要好得多,王澜也会一口答yīng

的,所以罗姨娘才逼着王芹来探个口风,倒是没想到王蘅一口拒绝了。

王芹走后没多久,岳氏过来了,问王蘅的身体觉得怎么样,这些天王蘅一直卧在床上养着呢,精神已经恢复了大半,见岳氏来就知dào

是关于林家的事有了主意。

果然,岳氏说明了来意。

因为这场大火,虽然让林家自顾不暇,但林家必定会把这笔账算到周家头上,到时候必定会更加猛烈的反扑,所以解决林家的事刻不容缓,而最好的主意莫过于让太后出面,倘若她申饬了林家,林家断不会再针对周家,否则就是藐视太后了,这个罪名连皇长子都担不起,更别谈林家了。

可想说动太后,虽然难,却也不是没有主意,只要通过静安公主在太后跟前透个信儿就成了,所以说这事还是要王蘅出面,毕竟她和静安公主要比其他人更熟悉。

岳氏很是愧疚,觉得王蘅为了周家付出太多,可王蘅却不觉得什么,只说自己身子好多了,出去走一走也没事。

岳氏走后,阿顺捧着药碗过来了,看着王蘅喝下了保胎药,这才道:“祖母刚才的话我都听到了,娘,不如让我进宫吧,我与姐姐有话也好说,也省的娘辛苦奔波。”

王蘅有些诧异,看着坐在床边的儿子,阿顺虚岁都十四岁了,像他这个年纪的人都开始说亲事,被当成大人一样看待了,这次西征,阿顺原本也有资格去的,但因为周旭去了,他不放心,就留下来代替周旭照顾这个家,也失去了一次建功立业的机会,因此王蘅对他很是愧疚。

因为长子懂事的缘故,平日里她总是更疼爱小儿子和女儿,若是他们起了嫌隙,自己也总是让阿顺这个做哥哥的相让,说起来阿顺已经许久没有向她撒娇了,这个时候又要替自己进宫办这件事,王蘅觉得难过,眼泪不由得流了下来。

阿顺反倒笑了,拿了帕子替王蘅擦眼泪:“娘,您这是怎么了,不就是一件小事么,还担心我做不好?”

王蘅拉住了他的手:“没有,娘觉得很对不起你。”

阿顺笑道:“娘说这话就没意思了,咱们之间还用得着说对得起对不起吗?您只管养好身子,其余的事都交给我了。”

第二日,阿顺果真进宫了,赵雪亲自接待他,态度很是亲热,阿顺也没跟他客套寒暄,直接说要见静安公主,赵雪也没敢拦着,叫小太监领着阿顺去了静安公主那儿。

静安公主见阿顺来了,很是欣喜,放下手里的绣花绷子道:“你好久没过来了。”阿顺笑道:“姐姐还好吗?义父不在,可有人给姐姐委屈受?”静安公主笑道:“没有的事,我一切都挺好,你好么?我听说姨母有了身孕,想去看看了,可是也没法子出宫,周家的事我也听说了,你不必担忧,等义父回来就好了。”阿顺笑道:“我正是为这件事来的,想请你在太后面前提一提,让太后出面约束林家,我们不欲与他为恶,可偏偏他们不依不饶,这么闹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

静安公主笑道:“就是你不来,我也想去提一提了,可是你不知dào

,最近太后心情不好,一直担心义父,我若是这个时候说,反倒适得其反。”

阿顺心中一紧,道:“怎么了?是不是西域那边情况不太好?”静安公主笑道:“西域那边一直很顺利,就是听来信说义父的手臂受伤了,太后这才担心的,说义父太拼命了,事事往前冲,要那些人是干什么的?气的骂了一通了。”

阿顺悄悄松了口气,道:“只要战事顺利,再过三四个月应该就能班师了吧?”静安公主点点头:“应该是这样。”既然得了话,阿顺也就没在宫里久留,很快出宫了,顾莲却得到了消息,在去给太后请安时笑道:“阿顺进宫了,找静安说了会话就走了,您看我说的可准确?这两个孩子就是有缘分。”

太后笑道:“你倒是一心想撮合这一对。”(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一章

顾莲笑道:“小时候还不觉得,可现在大了,倒觉得是天作之合,太后若是喜欢,只赐婚便是。”

太后有些犹豫:“静安要比阿顺大呢。”

顾莲笑道:“女大三,抱金砖,女孩子大一些不碍事的,这样才会体贴疼人啊。”

太后笑道:“罢了,还是等皇上回来再做决定吧,毕竟一个是他的义子,一个是他的义女,总不好瞒着他先做决定。”又道:“阿顺进宫必定是为林家的事吧?”

顾莲道:“可不是,林家也太过分了,皇上御驾亲征,在外头不知dào

多辛苦,他们反倒趁着这时候落井下石,真真不是东西。”

太后道:“阿顺少不得把这事托付给静安,也罢,若是静安过来请安,就叫她进来,她待我一向孝顺,这个面子我要给。”这就是答yīng

约束林家的意思了,顾莲微微一笑,应了,心中却有些失望。

她膝下虽有一个皇长子,但到底不是亲生的,皇长子慢慢大了,待她恭敬却不亲热,她手上的筹码还是少了些,倘若笼络住了静安,再利用静安笼络住阿顺,才算叫人放心呢。

有太后出面,林家总算是消停了,周宁虽然还在大牢里,却比以前好了许多,有封若山和高之雅护着,也就是行动受限制罢了,其他的倒跟在家里差不多。

周家舍得花银子,大牢里的狱卒也都乐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过了端午节,日子就越发的快了,仿佛一夜之间就到了夏天似的。天气渐渐炎热。王蘅和段婷都怀着身孕。比寻常人更辛苦,王蘅还好些,她的身体底子好,虽然年纪大些,但除了刚开始险些小产外,之后很快就被补了回来,精神状态都不错,段婷就不太好。

她当初生下次女时。因为求子心切,没有好好地坐月子,身体就落下了病根,再后来求医问药,什么古怪的药方都用,把身体折腾的不轻,好不容易怀了一胎,又整天求神拜佛的不得安宁,前阵子周宁入狱,她又受了惊吓。没小产已是万幸,如今她整个人都瘦了一圈。肚子却大的吓人,岳氏也不敢让她过于进补,可若是不进补,她看上去又实在是憔悴。

无奈之下,岳氏把段夫人请了过来,想让段夫人照顾段婷一阵子,毕竟若是论起照顾女儿,没有比母亲更熟悉的了。

段夫人年轻时候泼辣爽利,如今上了年纪也一样,当着人不住的夸岳氏这个婆婆贴心,可背着人却使劲的戳段婷的额头,骂她不省心:“你婆婆都说了,哪怕是孙女,她也只有高兴的,女婿也是对你一心一意,你还着急个什么劲儿。”

段婷低头道:“夫君不是婆婆亲生的,婆婆说这话当然容易,倘若换成了大嫂二嫂或者五弟妹没有儿子,你看她还能说这个话?”

段夫人道:“你可真是不识好人心,你婆婆对你哪点不好?哪怕是当初对你有偏见,可这么多年,她也没亏待你,也没嫌弃你是庶子媳妇,也叫你管过家,主持过中馈,足见对你的信任了,你如今说这话,连我都要寒心了,你如今怀着身子,最要紧的就是心情放松,且要记住一句话,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哪怕你是没有儿子的命,也要高高兴兴把三个闺女拉扯大,不叫人笑话才是。”

段婷一听这话,眼泪就落了下来,她也不是不懂这个道理,嫁给了周宁,刚开始还是有点委屈的,毕竟自己是尚书嫡女,周宁却是没落侯府的庶子,可嫁进周家,去世了的曹氏就不说了,极其喜爱晚辈,上到公婆,下到妯娌小姑子大姑子,大家都和和气气,相处的非常好,更别提周宁待她一心一意,连个姨娘都没有了。

与她一起出嫁的闺中姐妹,哪个不夸她有福气,她们整日为了讨好婆婆费尽心思,为了和妯娌抢夺主持中馈的权力各尽奇招,还有难缠的小姑子大姑姐,以及各自房里那一大堆虎视眈眈的姨娘丫头,哪个没有几件烦心事,可偏偏周家就都没有。

原先二房三房四房都在的时候,人多,关系复杂,摩擦也更多,但二夫人三夫人虽然又小气又精明,却最是要面子,当着人从不与人为难,即便是背地里算计,也是见好就收,如今她们一搬走,家里又清净,大家时常来往又显得非常亲热。

段婷一直觉得自己是掉进福窝了,当初刚进门的时候最发愁的事情就是如何讨好岳氏这个婆婆了,可岳氏也不是难缠的,没想到前头顺遂了,却在子嗣上栽了跟头,一连生了两个女儿。

倒不是她不喜欢女儿,只是每每看到她的正经婆婆于姨娘不满的眼神,以及周宁跟几个侄儿玩耍时的温柔神情,段婷都是又内疚又难过。

周家给了她这么好的生活,周宁对她这么好,她想回报,哪怕只有一线可能,她也要试一试,她想给周宁生个儿子,任何人都没有办法阻拦她的决心!

段夫人话说了许多,段婷能不能听进去就是她自己的事了,段夫人也不能一直待在周家,不过住了五六日就回去了。

王蘅叫什锦拿着礼物去送段夫人,她还躺在床上静养呢。

原先大夫不过提了一句,说最好卧床静养,阿顺就奉若圣旨,整天盯着王蘅,他若是有事不在,就叫阿芬与阿和轮流陪着她,做什么都行,就是不许下床。

王蘅一边觉得无奈,一边也是悄悄享shòu

来自孩子们的孝顺,于是只好“乖乖听话”,整天不是与阿芬一起绣简单幼稚的荷包,就是坐着不动,让阿和作画。

阿和的丹青是越发的出神入化了,看那娴熟的手法,压根不像一个不满十一岁的孩子,不过他画的越好,王蘅越是不许人声张,也不许丫头婆子夸阿和画的有多好,伤仲永的故事她还是知dào

的,她不希望在阿和知dào

什么叫谦虚前过早的听到那些夸赞,尤其是阿和又是那样软和的性子。

而阿芬的事就更让王蘅头疼了,在女孩子里,阿芬算是很聪明的了,她是周家的长女,上头有沉稳早熟的哥哥疼爱,却没有一个温婉贤淑的姐姐做榜样,而下头又有一堆小萝卜头的弟弟妹妹拥护着她,让她养成了骄纵的脾气。

再加上王蘅怕她跟王莹似的不爱读书,因此打小耳濡目染,给她启蒙的时候比阿顺那时候还早呢,这虽然让她小小年纪就博览群书,有了才名,却也养出了一副自大自傲的脾气,她最崇尚的便是魏晋时候的文人风流,放荡不羁,最讨厌有规矩约束,素日你若是告sù

她女儿家应该温柔典雅,她就给你来一句:“是真名士自风流,最讨厌这些繁文缛节,都是假清高!”

因为这样,她书读得多,针线活就做的少了,十天半个月想起来拿一回针,王蘅就要叫一声阿弥陀佛了,因此这次阿芬坚持要她躺在床上休养,王蘅就耍了个心眼,让阿芬做针线以此交换条件,阿芬为了完成阿顺的嘱咐,只好妥协,每天瞪着针线筐,像是看仇人一样。

这一日,阿芬一边做针线一边嘟嘟囔囔的说着有这个时间她还不如去看两卷书呢,王蘅只是笑,却不理她,叫丫头抱了堆在箱子底的一些衣料出来,想要裁几件新衣裳。

结果阿和兴冲冲的跑了进来,与抱着衣料的丫头撞个满怀,屋子里顿时响起一片惊叫声,闹了个人仰马翻,连阿和也后退了两步,摔了个屁股蹲。

要是换了以前,他肯定眼圈都红了,可现在脸上只有喜悦:“娘,爹要回来了!有消息说,马上要班师回朝了!”

王蘅也是一喜:“真的?”阿和使劲点头:“三伯在衙门听说,特意叫小厮来报信,大哥已经出去打听消息了。”

丫头们也都喜笑颜开,虽说这事跟她们没多大关系,但打了胜仗总归是好事。

王蘅也松了口气,自打周旭走后,就只来了一封报平安的信,她一直担心的很,却不好露出来,如今班师回朝,想必周旭的差事也做完了,也总算能让她放心了。

阿和走了一趟段家和封家,得到了准确消息,下个月初九,大队人马就要抵达京城了,而周旭回来,多半也是在这个日子的前后,算起来,也就只有半个多月了。

王蘅赶忙吩咐人把屋里屋外收拾了一遍,这些日子阿芬陪着她住,屋里屋外都是阿芬的东西,如今周旭要回来了,自然要让阿芬挪回自己房间住了,为了这事,阿芬还特别不高兴,对阿和抱怨道:“还真是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啊。”

阿和头也不抬,闷声道:“你直接说卸磨杀驴不就得了?”丫头们听了都捂着嘴偷偷地笑,阿芬气的使劲在阿和头上弹了一下,跑回自己房间去了。

好容易到了七月初九,王蘅的肚子已经显怀了,即便城内有盛大的献俘活动,她也不能去,只在家里等消息(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二章

一直等到中午,外头传来一阵喧哗声,王蘅赶忙起身,想去看看,被阿芬拦住了,她迫不及待道:“我出去看看。”说着欢快的跑了出去,随即传来她欣喜的尖叫声。

王蘅听了这声音,心反倒定了,低头抬头间,屋里已经进来一个人,他凝视着王蘅,王蘅也看着他,两个人都没说话,一时间竟然有些陌生。

直到周旭坐在床边握住了王蘅的手,王蘅才有了一丝真实感,刚想说话,眼泪却落了下来,她低下头,几乎有些狼狈了,却被周旭一把拥在怀里,王蘅终于忍不住,呜呜哭了起来,自打周旭走后就空落落的一颗心,此刻才安定下来。

周旭回家,上上下下免不了一番热闹,岳氏哭了一场,待到周旭去曹氏灵前磕头,大家又都哭了一场,周旭也很难过,曹氏对他颇为疼爱,可偏偏曹氏去前,他连见一面都不能,真真是不孝了。

二房三房也都过来,大家跟过年似的热闹起来,一直到了晚上,周旭才得空和王蘅说两句话。

王蘅什么话也没问,只遣退了丫头,叫周旭脱了衣裳,自己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看了一遍,这是担心他他在外头受了伤可却瞒着不说。

周旭也知dào

她的意思,任由她看,笑道:“我在西域整日都是吃吃喝喝,根本就没什么危险,这下你可放心了?”

王蘅没发xiàn

有什么旧伤,这才放下心来,不过可以看出来。周旭黑了。也瘦了。足见这几个月也受了不少罪,她道:“如今回来了就好了,以后可别再出远门了,自打你走后,我就没一天睡安稳的,家里发生这么多事,我连个主心骨都没有。”

周旭道:“我都听说了,祖母去世。我不在跟前,是我的不孝,也只能多在她老人家灵前磕两个头罢了,倒是四哥的事麻烦些,我明日就去狱中探望。”

王蘅点点头,夫妻俩躺在床上说闲话,断断续续,竟然一夜都没睡。

第二天一早,王蘅沉沉睡了,周旭不叫丫头打扰。自己起身去了岳氏那儿,岳氏见儿子回来了。也大大松了口气,道:“知dào

你有正事要办,只管去,你媳妇交给我来照顾。”

周旭应了,先去了大牢探望周宁,又去段家求见段青山。

段青山自然也知dào

了这事,约上周旭一起进宫了。

这次西征大获全胜,不光把西域王庭一举荡平,还震慑了四边的小国,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这一仗,倒是打出了至少三十年的和平,因此赵凌很是高兴,回来后就决定大肆封赏。

段青山原先就是他的谋士,如今成了军师,参赞军务,可以称得上首功,因此赵凌封他为护国公,段青山想像以前一样推辞,但赵凌却不许,而周旭,虽然明面上没立多少功劳,但如果不是他以身犯险,在西域王庭周旋,离间王族众人,只怕这场仗也不能赢得这么轻松,赵凌按照约定,将他封为定西侯,其余将军大臣,也都得到了封赏,除此以外,赵青身为大皇子跟随出征,也立下了不小的功劳,被封为成王,而留守京城的赵雪,被封为瑞王。

两位皇子一个才十三岁,一个才十岁,却同时封王,这个新闻可比周旭要封侯的消息更让人惊讶,毕竟一直以来关于两位皇子谁能继承大位这件事,大家闹的沸沸扬扬,如今却一齐封王,是不是表示这两位皇子在赵凌心中都是满yì

的,可以进一步考量的?

而周旭成了定西侯这件事却在周家惹起了轩然大波。

毕竟燕帝在时,周家是宠臣,也有侯府的爵位撑着,后来赵凌登基,爵位没了,周家成了庶民,如今虽说周旭成了定安侯,但他并不意味着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反而把周家分为了主干和旁支。

二房三房和四房的人就不必说了,自打周伯清去世,分了家后,他们就已经成了旁支,可周旭和周安却是同胞兄弟,同样是嫡长房的嫡子,以前周安是大哥,也是大家默认的继承人,自然都把他当成主干,将来一分家,周旭和周惠他们一样,同样成了旁支,可如今周旭成了侯爷,相当于光耀了祖宗门楣,把周家的爵位又拿回来了,那么他的身份地位就比周安要高上许多,周安原本属于他一个人的话语权,自然而然的就被分去了一半。

即使周旭依旧对周安这个大哥尊敬如初,但周安心里能服气?在旁人眼里是更尊敬周安这个庶民还是周旭这个侯爷?

一个不小心,这个爵位不是荣耀,反倒会使周旭和周安之间生了嫌隙。

自打接了圣旨,周家高兴了没多久,周惠就提出了一个问题:“五弟是搬去侯府住还是仍旧住在这里?”大家顿时把目光看向了周旭和王蘅,周旭面色不改,笑道:“只怕是要搬出去,不过那地方也需yào

修葺,估计一年半载的也弄不好,到时候再说吧。”

岳氏也笑道:“我倒是盼着你们能留下,人多也热闹些。”

周惠是个没心没肺的,嘻嘻笑道:“娘,到时候你不跟着五弟去侯府享福去?做个老封君?”岳氏嗔道:“别说小五做了侯爷,哪怕是王爷呢,我也只有跟着嫡长子住,由嫡长子奉养的,这可是祖上的规矩。”

周安和海氏都笑着没说话,曲卿暗中掐了一下周惠,示意她闭嘴,而王蘅和周旭对视一眼,显然都意识到了其中了不妥。

等回到房间里,周旭先扶着王蘅坐下,笑道:“四嫂的孩子月份更大才是,怎么我今天瞧着她的肚子反倒比你小。”王蘅道:“你没瞧见,她的脸色也憔悴多了,你不在家不知dào

,家里发生这么多事,四嫂这一胎可不容易。”

周旭轻声道:“我知dào

,你也受苦了,在定安侯府的事我都知dào

了,姜寒刻意为难你的事我也知dào

了。”

王蘅道:“他当时不知dào

我有身孕,我自己也不知dào

呢,不过我听说可把他吓得不轻,而且四哥的事他也前后帮忙了,这事就算了吧。”

周旭没说话,王蘅也知dào

劝不动他,只好作罢,想想又道:“以后的事你是怎么想的?咱们要搬出去吗?”周旭沉吟片刻,道:“我自然是想搬出去,若是住在一起,大哥大嫂还以为我是故yì

炫耀呢,时间一长,难免有矛盾,但若是搬出去住,麻烦也不少,我正想着呢,反正也有一阵子,且不愁这件事。”

王蘅想想也是,如今满京城都在议论两位皇子封王的事,一时间倒也不着急,一边算着日子什么时候该生,一边慢慢睡了。

谁知半夜却被敲门声惊醒,王蘅还朦朦胧胧的,周旭已经去开门了,在外头叽叽咕咕不知dào

说了什么,周旭一脸凝重的回来了,一边穿衣裳一边道:“四嫂生了,我得过去看看,四哥还没回来呢。”王蘅吓了一跳:“不是还有一段日子么?怎么早产了?娘知dào

了吗?”周旭道:“你别着急,娘和大嫂都在那儿,二嫂也在,怕扰着你休息,所以没来告sù

咱们,估计是情况不好了,我和大哥出去一趟,一个去段家报信,一个得去把四哥接回来。”

王蘅怔住了:“难道说情况不好?”周旭的脸色也难看了:“若是不到这一步,大半夜的,只怕也不会去惊动段家,更别提四哥了,这是娘的意思,说万一有个好歹,总要见上一面。”

王蘅的心一下子就凉了,周旭匆匆出去了,院子里的灯也依次亮了起来,王蘅也赶忙起来了,阿顺闻声过来,也想去看看,被王蘅拦住了:“你留下照顾弟妹,前面的事也不是你能操心的。”

阿顺道:“那我先送您过去。”

王蘅急匆匆过去,就看到曲卿手足无措的站在外面,见了王蘅反倒松了口气:“娘怕你受惊,就没敢告sù

,大半夜的跑过来,可要当心点,你快点坐下。”

王蘅道:“这是怎么了?白天不还是好好地?”曲卿道:“谁知dào

呢,半夜的四弟妹的丫头哭着跑去敲门,说是早产了,我和娘还有大嫂赶忙就过来了,幸而稳婆就住在府里,如今娘和大嫂在里面,怕人多,叫我在头等着,可是没多久就说是难产,四弟妹只说要见四弟,娘说瞧那样子恐怕是……”说到这儿,曲卿的眼圈忍不住红了,默默地拭泪,王蘅也沉默了。

她们四妯娌原本互不相识,天南海北的,因为成了妯娌,日日相处,原先没有感情,经过这么多年,也多少有了感情,如今若是段婷真的有个三长两短,也真是难以让人接受。

曲卿和王蘅相顾无言,坐着大约有半柱香的功夫,岳氏从里头出来了,她神色平静,对王蘅道:“老四媳妇说要见你呢。”王蘅的心一惊,胸口顿时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似的,说不出话来,她赶忙进了产房,只闻到一股血腥味,段婷面色苍白躺在床上。(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三章

海氏坐在一旁抹眼睛呢,王蘅真是感觉做梦一样,直到段婷冲她一笑,朝她伸出手,她才恍恍惚惚有了一丝真实感,握住了段婷冰凉的手:“四嫂,我在这儿了,你有话只管跟我说。”

段婷的声音倒是平静,只是低低的:“倘若我真的不成了,我那两个女儿就交给大嫂和五弟妹了,一定要给她们找个好人家,倘若夫君续弦,我只求你们多看顾些,别叫我的女儿受继母的磋磨。”

海氏捂着嘴哭了起来,只是不住的点头,王蘅也忍不住哭了,道:“说什么傻话呢,你肯定会没事呢。”段婷却不说话,只看着王蘅,王蘅只好点头:“我答yīng

你,一定会把她们当成亲生女儿一样对待。”

段婷这才松了口气,缓缓合上了眼睛,不多时,段家人匆匆赶来了,周宁也被周旭使银子从牢里暂时保了出来,他也顾不上梳洗了,虽然衣着干净,却也能看出憔悴之态,他一到床边,轻声唤着段婷的名字,段婷睁开眼看着他,夫妻俩竟手拉着手哭了起来。

段青山眉头紧皱,段夫人也是红了眼圈,周旭把王蘅悄悄叫了出来,好让他们一家人能好好说说话。

周经略和岳氏坐在外面大厅,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周安夫妇和周惠夫妇分左右坐在两边,也都没有吭声,只除了海氏和曲卿时不时的抽泣声,王蘅紧紧握住了周旭的手,感觉一颗心好像被揉搓着似的,段婷正直盛年呢。两个孩子又都这么小。想想就替她揪心。

但世事无常。段婷走到今天,仿佛是意料之外,又仿佛是意料之中,倘若她没有必须要生儿子的压力,能够心平气和的好好养胎,倘若周宁没有出事,段婷没有三天两头的担惊受怕,也许就不会这样。毕竟段婷的身体很好,就是上了年纪,也是生过两个孩子的,也算是有经验了,断不会走到这一步,只能说,也许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大厅和房间里都是一片寂静,服侍的丫头婆子也知dào

这不是什么好事,都悄悄溜了出去。更是显得四处空荡荡的。

等了许久,直到房间里传来段夫人撕心裂肺般的哭声。大家都被吓了一跳,猛地站了起来往房间里冲,王蘅眼前一晕,差点站不住,被周旭给扶住,耳边传来周旭沉重的声音:“快去通知二叔三叔和四叔他们。”

这时天已经快亮了,周家却灯火通明,王蘅被扶回了自己的房间歇着,周旭说外头的事有大家忙着,也不缺她一个,让她好好休息,她也是快临产的人了,可别动了胎气。

二夫人三夫人很快都过来了,大家都是在一个屋檐下生活过许多年的,也都有了感情,如今段婷难产而亡,母子都没有保住,更是让人心痛,因此不光段青山夫妇哭的伤心,连二夫人都差点哭的岔过气去,大家都没有想到,这么年纪轻轻的一条性命,几个时辰前还和大家一起吃饭说笑,这一转眼间,说没就没了,也实在不能不让人伤心。

赵凌也很快知dào

这件事了,一面是解决周宁的冤案,一面也是想给段青山一个体面,遂封段婷为四品贞静夫人,有了诰命在身,也能让段婷的丧礼更风光些。

但是在段青山的坚持下,也没有引起多大的注意,主要是两家的亲朋好友都到了,低调的把段婷下葬了,但悲哀的氛围却在两家久久不能散去,阿柳和阿巧更是整日哭着闹着要找娘,阿柳已经十岁了,懂事了许多,她的脾性倒有几分像周宁,温柔娴静,素日就是有什么伤心事也很少掉眼泪的,可她比阿巧明白什么是死亡,那意味着她们再也见不到娘了,遂一直在哭着叫娘,阿巧才六岁,还是个孩子呢,什么都不懂,刚开始给她换上孝服去灵前守孝到时候,她还不知dào

发生了什么事,还天真的问岳氏:“一会我就能看到娘了么?娘怀着弟弟,很辛苦的,我想和娘一起玩。”

岳氏无言以对,捂着嘴默默哭了起来,阿巧还懵懵懂懂的呢。

……

一个月后,周家恢复了以往的平静,办丧事的一应东西都取了下来,周宁却说要辞官,为段婷守孝三年,岳氏颇为惊讶,可她到底不是周宁的亲娘,有些话也不好说,只告sù

了周经略,周经略也不能理解周宁的意思,段婷已经去世了,伤心归伤心,可日子还得过下去才是,周宁若是辞官了,以后他们这一房靠什么吃喝嚼用?阿柳和阿巧难不成也跟着一起守孝?谁来教养她们?

按着周经略的意思,过个一年两年的,再给周宁说一门亲事,毕竟周宁还不到四十呢,连个儿子也没有,总不能一辈子这么孤孤单单的过去了,可周宁这么一说,周经略这话反倒不好说出口了,想着守孝三年就三年吧,周宁此时仁至义尽,三年后自己若是提起替他续弦,想必他也不会反对了。

得到了周经略的同意,周宁很快就从翰林院辞官了,他的意思是带着阿柳阿巧搬去城外,为段婷结庐守墓,但却被岳氏给拦住了,岳氏还有些生气:“你一个人想尽心也就罢了,阿柳和阿巧才多大?你忍心让两个孩子跟着去吃苦?就是孝心也不在这上头,阿柳已经十岁了,再过四五年就要议亲了,正该学着女红针黹,理财管家的事,阿巧也六岁了,该启蒙念书了,你倒好,把她们俩一带走,这辈子都耽误了,若是你媳妇还在,她能愿意你这么做?”

海氏也劝道:“四弟妹临终前把两个孩子交给了我,我必定把她们视如己出,再者说,在家里住着,有同龄人陪着,总好比去那冷清清的地方。”

周宁说不过岳氏和海氏,仔细想想,也是为了两个孩子好,也就答yīng

了,岳氏便道:“老大媳妇和老二媳妇都忙着照顾小的呢,小五媳妇又大着肚子,把阿柳和阿巧放在我这儿照顾,你虽不是我亲生的,但她们都是我的亲孙女,我必定好好教导她们,将来给她们找个归宿,也算对得起你媳妇了。”

周宁不由苦笑:“要不是为了我,她也不能那样,到头来,大人,孩子都没保住,是我无能。”

海氏道:“四弟这么说就不对了,人有旦夕祸福,这也不是你能控zhì

的事,四弟妹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想想也是注定的,之前太辛苦了,又赶上你出事,她里里外外的操心,这才败坏了身子。”

周宁轻声道:“我知dào

。”

岳氏道:“你心里明白就好,这件事于情于理你都要去段家走一趟,跟你岳父岳母知会一声。”

周宁应了,原想第二天就去段家,没想到第二天一大早,还没出门呢,段夫人就过来了,提出把阿柳和阿巧接去段家住,说是孩子骤然没了娘,她心疼孩子。

若是换了别人这么说,岳氏哪有不应的,可偏偏段夫人也没说什么时候给送回来,竟是一副要常住的样子,岳氏就有些不高兴,段夫人这么做,说是担心孩子,可实jì

上不就是怕她欺负孩子?周宁不是她亲生的,便以为她也不把这两个小姑娘放在眼里?这是生怕她的外孙女在周家受委屈呢。

岳氏淡淡道:“论理,您提出这样的话,我也没有理由拒绝,可她们毕竟是周家的子孙,没有常住在外家的道理,我们周家又不是没人照顾,就是没了亲娘,还有伯父伯母,叔叔婶子呢,再不济,还有我呢,若是去了段家,到底是客人,什么事也都不方面,再者说,周家小孩子也多,大家热热闹闹在一起,两个孩子也能早些从伤心里走出来。”

段夫人的脸色顿时也不好kàn

了,她疼着爱着的女儿死了,归根结底,就是为了替周家生儿子死的,她心里的痛苦跟谁说去?岳氏到底只是死了儿媳妇,自然没这么伤心,不但不顾忌自己的伤心,反倒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遂腾地站了起来,硬邦邦道:“我想接我的外孙女家里去住几日还不行了?”岳氏也没想到段夫人就这么撕破脸了,也站了起来,语气僵硬:“她们姓周,可不姓段,周家的人还没死绝呢,没有叫自家孩子去寄人篱下的道理!”

段夫人怒气冲冲瞪着岳氏,岳氏也不甘示弱,正僵持着呢,周宁和周惠听着信儿一起过来了,周惠赶忙上前扶着段夫人坐下,笑道:“段伯母,您可别动气,事情我都听说了,四弟妹这么去了,您比谁都伤心,想接我那两个侄女去亲近几日也在情理之中,我娘虽然拒绝了,可绝不是您想的那个意思,事实上,四弟妹去了,我娘也伤心的很,想起来就哭,说都是她没照顾好四弟妹。”

周宁则给岳氏赔不是:“岳母的脾气有些急了,母亲别放在心上,有话好好说。”

伸手不打笑脸人,段夫人不好对着周惠发作,就顺势坐下了,声音也和缓了许多:“我也不想吵架,我不过是想把外孙女接去住一段日子,她却当我是来抢人的呢。”(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四章一 结局

周宁道:“岳母有这样的想法也是应该的,可阿柳和阿巧毕竟还小呢,本就承受了丧母之痛,此时若是离开熟悉的环境去别处,只怕更要让她们担惊受怕,还只当我这个爹不要她们了呢,岳母请放心,我一定会把两个孩子照顾好的。”

周宁这一番话说的和软,且合情合理,段夫人一时间也没了词,周惠又陪着小心,好话说尽,总算是给了段夫人一个台阶下,最后由周宁亲自送了出去。

待她一走,岳氏便气的对周惠道:“我还真没见过这样的人。”周惠笑道:“原先您和段夫人的关系不是挺好?她说您端庄大方,您说她爽利痛快,怎么现在都急眼了?这不过是四弟妹的事闹的,段夫人移了性情也能有的,母亲可要多多谅解才是。”

岳氏一想也是,倘若换了自己,失去了爱女,自然把爱女的心思都移到了外孙和外孙女身上去了,遂原先有八分的气,如今也只剩下两三分了。

周宁送段夫人回家,顺便把自己的决定和段青山说了,段青山和段夫人都是愕然,周宁道:“不管二老是不是答应,我都是真心实意想替夫人守三年孝,说到底,倘若之前不是为我担惊受怕,也不能到这个地步。”

段青山沉默片刻道:“官场上的事你也知道,倘若你真的决心守孝三年,将来再回来,也未必有你的位子了。”

周宁淡淡笑道:“人活一世,所求的各不同,我所求的不过是心安罢了,还请岳父成全。”

段青山道:“你有如此诚意,我自然要成全你。”这就算是答应了。

半个月后,周宁搬去了城外的田庄居住,而周旭的定西侯府也已经修葺好了,周旭正在犹豫要不要搬过去,按说,他现在已经是定西侯了,一直住在周家也不成个样子,可若是搬出去,又不是他所愿意的,所以一直很是犹豫,于是就问王蘅的主意。

王蘅也不太想搬出去住,如今在家里,她什么事都不用管,只管安心养胎,可若是搬出去,一家子人住那么大的地方,空荡荡的,定然十分冷清,倒不如在府里大家一起也热闹些。

但若是不搬出去,与周安在府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下人们可不管这些,都一窝蜂的跑到周旭跟前献殷勤,叫周安夫妇怎么想?倒像是他们赖着不走,故意炫耀似的。

因此周旭一问王蘅的意思,王蘅便道:“即便要走,也不能就这么走了,得和大哥大嫂把这个心结给解开了才好。”

周旭有些发愁:“话说得容易,可究竟该怎么说呢。”王蘅道:“实话实说呗,不过我现在大着肚子,也不是个时候。”又告诉周旭:“今天成王乔装成小厮来咱们家找阿顺了,偷偷摸摸不知道说些什么。”

周旭淡淡道:“皇上惩治了林家,成王是来找阿顺帮忙说情的吧。”王蘅道:“林家也是自作自受,只怕这事不能善了呢。”

此刻阿顺也在回想白天和赵青见面的事,不管赵青愿不愿意,林淑妃都是他的亲娘,林家也是他的舅家,他虽然也生气林家落井下石,迫害周家,但赵凌下旨让林家流放的时候,他也不得不站出来求情,但赵凌却很坚决,私下里告诉赵青,林家这样的外家,不仅不能成为赵青的助益,反而会给赵青惹祸,可赵青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外祖父外祖母和舅舅舅母流放去边关吧?遂无计可施下,只好来找阿顺,一来阿顺在赵凌跟前说得上话,二来阿顺是周家人,倘若他求情了,赵凌总不好再惩治林家。

但阿顺一口拒绝了,对赵青道:“因为林家生事,诬陷了四伯父,害的四伯母担惊受怕,伤了身子,导致难产,母子具亡,还有我娘,不得不去定安侯府求情,却险些小产,这笔帐又岂是林家流放了就能偿还的?如今我没去落井下石就是好的了,你反倒叫我去求情。”

赵青神色黯然:“我也知道为难你了,可那毕竟是我的外祖父和舅舅,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成么?外祖父上了年纪,若是流放,吃了那样的苦,这一条命不就完了,哪怕是把他们贬为庶民,再不许进京呢,我保证他们再不会找周家的麻烦,只求你帮着说两句好话。”

阿顺却坚定的摇摇头,赵青又是伤心又是失望,一言不发,转身就走了。

……

一转眼到了九月底,王蘅平安生下了第二个女儿阿秀,大名是周旭取的,叫周灵,因为是小女儿的缘故,颇得王蘅和周旭的偏爱,而到了十一月,周旭和周安推心置腹谈了一番,把这个心结解开了,这才做了决定,说过了年就搬到侯府去住,而岳氏和周经略仍旧由周安奉养,但周旭也时不时的把他们接过去小住一阵子,也算是全了团圆之意了。

转眼又是一个冬天,王蘅开始为阿顺挑选妻子了,阿顺素日看着稳重,可一遇到这事,就扭扭捏捏起来,让王蘅看了暗暗发笑,同时也不得不感慨,儿子大了,开始有自己的心事了,就像她当初长大时那样。

不过,这又是另一个故事了。

ps:还有一些番外,预计会在下部书里陆续贴出来。(未完待续。。)



免责:该文章采集于网络,相关权利归相关人所有!!!本站不承担任何责任!!
更多文章: 1024社区 xp1024.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