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与贫儿 - xp1024.com
《王子与贫儿》


第一部 两个婴儿出生

“王子降生了,万岁!万岁!”

当举国上下都在兴奋地庆祝小王子诞生的时候,在伦敦桥附近的贫民窟中,一个姓康蒂的穷困人家,也刚刚诞生了一个男婴。但是没有一个人来祝贺他们,更没有人替他们张灯结彩。因为他们家实在太穷了,男婴的父母、姐姐都是沿街乞讨的乞丐。

王子刚刚诞生没多久,便被命名为爱德华,包裹在柔软的绸缎襁褓中,躺在王宫金碧辉煌的房间里,甜甜地熟睡着。而和王子同年同月同日生的汤姆却没有这么幸运,小汤姆家的房子摇摇欲坠,他被裹在破布片里,躺在稻草堆上,冻得手脚通红。尽管这两个婴儿同年同月同日生,但他们的境遇却是如此的不同。

四百年前的一个秋日,在英国的首都伦敦,从各个寺院中传出响彻云霄的钟声,家家户户都兴致勃勃地挂起国旗,人们见面后第一件事就是互相道喜祝贺或举杯庆祝,每个人都兴高采烈的,欢呼着奔走相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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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令人高兴的消息立刻在英国上上下下掀起了狂欢的浪潮。多年来,国王亨利八世一直没有能够继承王位的王子,因此今天是英国国民盼望已久的日子。王宫位于伦敦市,因此这里的市民们的庆祝活动更加热烈,大街小巷上到处是参加庆祝游行的群众,响亮的“万岁”声更是不绝于耳。

第一部 汤姆的童年

由于汤姆具有领导才能,其他的小朋友都毕恭毕敬地“侍候”着这位假王子。

“喂,要多讨一点儿回来!如果偷懒,看我怎么收拾你!”

从七八岁开始,汤姆就在父亲的逼迫下,每天沿街乞讨,到现在他已经十三岁了,还在继续过着这样的乞讨生活。他的母亲以及两个十五岁的孪生姐姐——贝蒂和南西,同样也都每天被迫上街乞讨。他们只有讨到东西,才敢回到那个破烂不堪的家,否则就会受到父亲的打骂。不过,她们对待汤姆慈爱温和,尤其是母亲,十分宠爱汤姆。

汤姆的父亲约翰,脾气火暴,喜欢酗酒,整天游手好闲,是个一事无成的失败者。由于贫穷,他不能为所欲为,因此他只要稍一不顺心,便鞭打他的家人来发泄。他的妻子、儿女们每日乞讨到的钱,必须要交给他管理才成,不仅如此,如果乞讨到的钱的数量太少,他就会从汤姆开始骂:

在汤姆所读的书中,他最喜欢关于王子或贵族的书。每当读到这类故事书时,汤姆就觉得自己仿佛成为了故事中的王子或贵族,也住在金碧辉煌的宫殿中,每天有吃不完的美食和穿不完的新衣服,还有一帮仆人跑前跑后地伺候他。

除了臭骂一通之外,有时还要拳打脚踢地责打一顿。这时,如果汤姆的母亲和姐姐加以劝阻,连她们也都会跟着遭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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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怜的汤姆,经常是辛辛苦苦地沿街乞讨了一天,却什么东西也讨不到,饿得头昏眼花,回来还得挨打,之后还要饿着肚子,忍着疼痛去睡觉。但到了半夜,总会有人悄悄地把他摇醒。汤姆睁开眼睛,原来是母亲把好不容易讨来的面包,偷偷地塞到他手中让他充饥。

汤姆认为父亲并不是坏人,罪恶的源头在于酒,平时不喝酒的爸爸还是很慈祥的。

尽管如此,汤姆却从来都不记恨父亲。

每天清晨,汤姆都会精神饱满地乐呵呵地出去乞讨,只要讨到一定数量的东西,不致惹父亲生气,他就会回家去。在回家的路上,他会顺路去老牧师安德鲁的家里看看书——这是他每天最高兴的事情了。

十三年的时间转瞬即逝,王子爱德华和穷苦家庭的贫儿汤姆都已经长成了健康的少年。让我们先来看看汤姆的生活是怎样的吧!

“嗯,王子真的是世界上最显赫、最高高在上的人物了,无论走到哪里,都受到人们的尊敬,一切饮食、服装以及生活用品都是优质的。啊!如果我能变成王子,哪怕只有一天,我也会十分满足的!”

他何尝不明白,这些只是幻想,是绝对不可能实现的。但是,可怜的小汤姆,每天就用这样的幻想自我安慰。由于过分沉溺于这些故事,因此在不知不觉中,他都在模仿王子的言行举止。

后来,汤姆就时常把贫民窟中的穷小孩们集合到一起玩“扮王子”的游戏。汤姆总是扮演“王子”这个角色,其他的小孩子有的扮演士兵,有的扮演长官,有的扮演王族。而那些女孩子们呢,就有的扮演宫女,有的扮演公主。大家都听从汤姆的指示,有时模仿典礼仪式,有时举行宴会,有时过过宫廷中的日常生活。

这位老牧师穷困潦倒,和贫民窟里的一般居民没什么两样。他孤单一人,体弱多病,不过唯一不同的是,他有很多图书。每当汤姆或其他的小孩子到他家去的时候,他总会讲有趣的故事给他们听,并且还会耐心地教他们读书写字,因此,对于汤姆而言,老牧师的家就是一所理想的免费学校。

“哈哈,‘扮王子’的游戏实在太有趣了!”

汤姆每天过着乞讨的生活,一旦有闲暇的时候,他就会召集小朋友们来玩“扮王子”的游戏。有的时候,汤姆连晚上做梦都会梦见自己变成王子。在梦中,他常常会因为太兴奋突然醒来,一看自己依旧睡在稻草堆上,不禁失望万分。不过即使只是做梦,只要回忆起梦境中的自己,他就感觉十分快活。

第一部 贫儿遇见王子

被摔倒在地的汤姆,摸着被摔疼的胳膊,挣扎了半天也没有爬起来。紧接着,他听见里面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那是王子爱德华朝这边跑了过来。王子隔着铁栅栏,瞪着士兵叱责道:

一个晴朗的早晨,汤姆一边回味着昨晚美妙的梦境,一边慢慢地走向伦敦桥——他每天乞讨的地方。由于他一整天沉浸在昨晚的美梦之中,不知不觉地便走到了王宫附近。

汤姆忽然“哎哟”的一声,发现自己正站在一座宏阔壮丽的宅邸前面。

走到庄严的铁门前,汤姆抬头仰望着大铁门上的狮子型徽章,不禁整个人都呆住了。

“啊,这就是英国王室的徽章啊!大铁门里面有很多石像、尖塔、花草树木……这肯定就是传说中的白金汉王宫了。”汤姆异常兴奋地喃喃自语道。

“王宫,这里真的是王宫啊!”

衣着破烂的汤姆,虽然很怕被士兵责骂,但却强烈地想看看那美丽雄伟的王宫花园。于是汤姆想到了一个办法,他偷偷地躲在市民们的后面,慢慢地向大门靠近,从铁栏杆缝中向里面看。

跟在王子身边的随从们,听到王子的话,都吃了一惊,异口同声地对王子说道:

“喂!”

“哦,那就是小王子吧?”

这时,汤姆看见一位衣着华丽的少年正在花园里散步,后面跟着几个随从人员,只见他头戴插着羽毛的红帽,身穿精美的绸缎衣裳,腰间挂着闪闪发光的短剑,脚上穿着红色的漂亮皮鞋。

“哇……”

听到这句话,汤姆兴奋极了,忍不住轻轻地叫了一声:

猛然间,一声像雷一样的怒吼声在汤姆的耳边响起:

“喂,你怎么能对这孩子这么蛮横?”

接着汤姆就忘乎所以地把脸靠近铁门的栏杆,使劲地往里面瞧。他非常想看看真正的王子,只要瞅那么一眼,他就满足了。身为乞丐的汤姆,他长久以来梦寐以求的事情,今天终于如愿以偿了,这让汤姆兴奋不已!

“你这个小乞丐!”

士兵马上敬礼,尊敬地回答道:

他之所以这样吩咐随从们,是想让汤姆可以不受约束地随意吃喝。

这时,汤姆才完全清醒了过来,伸手去拿自己面前的东西来吃,啊,好多点心和水果啊!那些闪闪发光的碟子和盘子中,摆放着各种好看的食物,它们简直就像花园中正在盛开的鲜花,让人陶醉。坐在自己对面的人,就是高贵的王子,而自己竟然是王子邀请来的客人,对于如此殊荣,汤姆兴奋得不知如何是好。他毕恭毕敬地开始品尝那些美好的食物。

“王子殿下,这个孩子太不懂礼貌了。他竟然把他那肮脏的脸,贴在王宫的铁栅栏旁偷窥王宫里的动静,简直太放肆了!”

“他不过是想看看王宫里的花园罢了。这跟我有时候特别想看看外边的街道没什么不同,这又有什么关系呢?……真可怜,你看这个孩子都被你摔成什么样子了?赶快把门打开,让这个孩子进来,我要带他去花园看看。”

“可是……王子殿下……”

“小王子万岁!”

王子虽然还只是个少年,但他的语气格外坚定,已经显示出了王室成员的威严。

“是,是。”

士兵毕恭毕敬地竖起长矛,向王子敬礼,然后心不甘情不愿地替汤姆打开了铁门。

门外的市民们看到如此情景,不禁都摘下了帽子,尊敬地向王子敬礼,并高呼道:

头上戴着锃亮的钢盔、手中拿着镰刀型长矛的士兵,笔直地站在大铁门的两侧,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来往的行人,他们严肃的神情似乎在警告过往的行人:“不准靠近!”

小王子的仁爱,竟然惠及出身卑微的贫儿,这让市民们深受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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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门被打开了。汤姆晕晕乎乎的,如同做梦一般地走了进去。这时,士兵皱着眉头,不情愿地向汤姆敬了一个礼。虽然汤姆只是一个衣衫褴褛的小乞丐,但是他却是奉王子的命令被召进王宫来的,因此他也不得不对他敬礼。

王子热情地跟汤姆握手。虽然汤姆的手很脏,但王子却毫不介意。

“你想参观花园吧?刚才,我的卫兵把你摔伤了,我们一块儿到那边去,我先请你吃点东西吧。”

“闭嘴,这是命令!”

“王子殿下,请等一等……”

“你们先出去吧,没有我的召唤,谁都不准进来。”

“这个孩子并没做错什么,卫兵却将他打伤,实在太过分了。因此,我必须要好好补偿他一下。”

王子带着汤姆穿过花园,进入一间富丽堂皇的房间,王子立刻吩咐仆人准备水果点心,然后对随从们说:

说完,王子就带着汤姆往里走,随从们一个个戳在那里,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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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随便吃吧。”王子笑着对汤姆说。

汤姆晕晕乎乎的,以为自己在做梦;直到刚才被士兵摔倒,疼得他直流眼泪,他这才意识到这一切都不是梦。

“你怎么了?哈哈!不要客气,快点吃吧。”

凶狠的士兵一把勒住汤姆的脖子,用力地把他摔倒在地,嘴里还大骂着:

第一部 交换身份

“承蒙殿下恩赐,小人不胜感激。贝蒂和南西得此殊荣,也将感激之至。”

“你叫什么名字?”

汤姆连忙把拿在手里的点心放到盘子中,准备恭恭敬敬地回答王子的这个问题。

王子看到如此情形,温和地对汤姆说:

“你边吃边说就行。”

“好的——我的名字是汤姆·康蒂。”

“她们今年多大了?”

“我住在伦敦桥附近的贫民窟。”

“有。”

于是,他把那件东西抓在手里。那应该是一件非常宝贵的东西,王子小心翼翼地把它收好,然后才用力地推开房门,径直跑到花园里去了。

“不行,不行,王子殿下,这怎么可以呢?”

“是的,我的母亲很慈祥。但是,我的父亲……王子殿下,真是不好意思,和您讲这种事情。”

“不会的,无论什么事,你都可以和我讲。最近我的父王卧病在床,所以我想代表他来了解一下民间的情形。书上不是也说:‘君王应多体察民情’吗?你的父亲,对你好吗?”

“他经常打我。”

“什么?打你?为什么呢?你告诉我,我可以立刻惩罚他。”

“不要,我的父亲不是坏人。他只有在喝了酒以后,才会打我。不是父亲的错,而是因为酒害人啊。”

“贫民窟,咦?这地名听起来好奇怪。你有父母吗?”

“还有两个孪生姐姐,贝蒂和南西。”

“十五岁。”

在汤姆吃东西的时候,王子微笑着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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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父母之外,你家里还有其他人吗?”

汤姆一边吃着美味的点心,一边睁大了眼睛,吃惊地回答道:

“什么?一个仆人也没有?那么,当她们早晨起床、晚上就寝的时候,谁来帮她们换衣服呢?”

“这有什么关系?只是暂时换一下,这里就只有我们两个人,玩一下吧?你不用害怕的,快点脱衣服吧!”

“王子殿下,我的姐姐们一人只有一身衣服,根本没有衣服可以换。”

“啊,太有意思啦!你觉得好玩吗?”

汤姆一听,立刻就想起他以前读过的那些有关王子的故事,于是他就模仿书中的话语,回答道:

“除此之外,我们还经常玩打仗的游戏,就是几个人各自拿着棍棒,将所有人分成敌我两方来对打。”

听了汤姆的回答,王子更加高兴,他兴致勃勃地说:

“没事,不用道谢的。你和我讲话时丝毫没有胆怯之色,我非常喜欢。你的老师是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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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每天都玩什么游戏呀?”

“我经常会把大家集合起来,然后玩猴子游戏。”

“猴子游戏?要怎么玩呢?”

“这个游戏很简单,就是给猴子穿上用纸做的铠甲,将它们打扮成武士的样子,让它们拿木棍或竹竿当武器,表演打仗。只要花一分钱,就能看一场好戏。”

汤姆本来要说“扮王子”的游戏,但觉得不太礼貌,便住了口。紧接着,汤姆又说:

“哈哈,你真有趣。我现在立马吩咐侍从,给你的姐姐们送几件衣服去。”

“那么,你住在哪里呢?”

王子哈哈大笑,说:

汤姆似懂非懂的,像个大人似的说道:

“天啊!您的意思是,您很受约束?……我的愿望却跟您正好相反,我做梦都想穿上王子的衣裳,然后腰间佩一把闪闪发亮的短剑——只要能够如此穿戴一次,我就心满意足了。哪怕只有一会儿,就……”

“啊,真的吗?天下居然有这样好玩的游戏!刚才你是说,用沙把整个人埋起来?光是听你说,我就觉得很有意思。我好想参加你们的游戏啊,在我的一生中,如果也能够这样玩一次,赤裸裸地在沙里面滚来滚去,该多好啊!我在王宫里,无论干什么都受到限制,要有礼节,要保持威严,就连随便跑跳一下都不可以,真是难受死了。”

“什么?你的意思是,你想试着穿穿我的衣裳吗?嗯,这挺好玩的。快点!那就把我的衣服给你穿穿看。正好我也想穿穿你的衣服呢,你的这套奇装异服我穿上一定很有意思。我们两个人都把衣服脱下来,暂时把衣服交换穿吧。”

“哇,这个游戏我非常喜欢。我有三个武术老师,每天教我练习武术。你们还玩什么游戏?快说说看。”

王子和汤姆愉快地站在镜子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王子爱德华和乞丐汤姆两个人,很快就换上了对方的衣服,然后他们两个人又并排站在大镜子前面,各自欣赏着自己换装后的形象。这时的王子和汤姆,都按照自己正在扮演的角色,各自想象着心底的愿望,他俩都很开心。尤其是汤姆,简直兴奋到了极点。这样真实的“扮王子游戏”,简直太妙了!看着镜中的自己,已经变成了真的王子,汤姆乐得咯咯地傻笑个不停。

“我家附近住着一位名叫安德鲁的老牧师,他很和蔼,经常教我读书、写字。”

“是的,王子殿下,我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一样,真是太好玩了。”

“十五岁啊?我的姐姐伊丽莎白公主今年十六岁了,我的堂妹葛莉郡主和我一样,也都是十三岁。她们对待侍从们都很和善。你的姐姐对待侍从们,也很和善吧?”

天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看着镜中的两个孩子,到底谁是真正的王子,谁是真正的汤姆呢?几乎连他们自己都分不清了。他们俩长得太像了,简直可以说是一模一样,根本认不出来谁是谁。

在他们两个人没有互换衣服之前,谁也没有发现这一点,因为就算这两个人长得有点相像,但一个是穿着华丽的王子,另一个是衣衫褴褛的乞丐,又有谁会注意到他们的长相呢?现在,他们注视着对方,都不禁大吃一惊。汤姆的两个孪生姐姐——贝蒂和南西,她俩因为是双胞胎,所以不容易分辨出来,但王子与汤姆非亲非故,相貌却比孪生兄弟还要相像呢。

王子用非常惊讶的声调说道:

“你和我长得真是太像了。我俩如果同时不穿衣服,恐怕没有人能分辨得出来吧。”突然,王子吃惊地说,“天啊!你的脖子上有道伤痕,这是怎么弄的?”

“不,王子殿下,我的姐姐一个仆人也没有。”

“哦,这是刚才……不,不,没什么。”

“啊——我知道了。一定是被刚才那个粗鲁的士兵弄伤的吧?”

“是的……但是,那个士兵也是在履行他的职责,那没有什么错……”

“虽然是在履行职责,但也不应该那样粗鲁。他竟然把你弄伤了,我一定要好好地惩罚他一下!”

“王子殿下……千万不要生气。”

“不行!我一定要责罚他,你就在这里等我。”

“王子殿下,如果您一定要去责罚那个士兵,请您换了衣服再去……”

此刻气冲冲的王子,一心只想着去惩罚士兵,根本就没有听到汤姆的话,穿着破烂不堪的乞丐服,就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这时,放在桌子上的一件东西突然引起了王子的注意,王子自言自语地小声说道:

“啊,这个东西要收藏起来才行。”

王子忽然瞪大了眼睛,打断汤姆的话问道:

第一部 严重的误会

王子继续拖着沉重的双腿在街上游荡,事情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他才清楚自己的处境究竟有多可怕。此时的王子,感觉身心疲惫,两腿发软。他想:“如果一直穿着这身破烂不堪的衣服,任何人都不会承认我是王子的。王宫究竟在哪个方位呢?不过就算找到了王宫,如果还穿着这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士兵也不会让我进去的,我该怎么办呢?”

士兵大声怒斥道:“赶紧给我滚,你这个不要脸的小乞丐!”

王子一边走,一边思考着,忽然他想到:“何不到汤姆的家里去看看?汤姆的家人听到事情的来龙去脉,肯定会大吃一惊,马上送我回王宫去的。”

王子气愤地爬起来,冲到士兵面前,大声呵斥道:“你想干什么,浑蛋!我是王子啊,你看清楚喽!”

这时,恰好是休息时间,操场上有许多孤儿正在做游戏,有的在踢球,有的在打闹。大家忽然看见从外面进来一个衣衫褴褛的小乞丐,一些调皮的孤儿便跑了过来,大声呵斥着想把他赶走:“喂!你这脏兮兮的小乞丐跑进来干什么?”

王子伤心地哭诉道:“请你认真地看看我。我并不是你的儿子——汤姆,我是爱德华王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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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翰才不会听他解释呢,他啪地一巴掌扇过去,正好打在了王子的耳朵上,接着又一把掐住王子的脖子使劲地摇晃着,大吼道:“快点跟我回家!让我拿皮鞭子好好地修理你一顿,你就正常了。”

王子坐在路边休息了一下,接着,又拖着沉重的双腿在街上走着。不久,他发现了一栋熟悉的大建筑物。一看到这栋建筑,王子的脸上现出一丝喜悦。

“什么?你是爱德华王子?”

孤儿们听完,便齐声大笑起来。

“不是这样的,这身衣服是……”

王子努力地大声辩白,在王宫门前看热闹的群众越来越多,投向王子的石子,如雨点般密集。王子眼看再解释也没用,为了避开投掷过来的石子,他只好不断地往后退。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暴打,王子实在受不住了,因此只得忍气吞声地慌忙逃出孤儿院。

说完就粗暴地殴打王子,又把他推倒在地。

一声令下,孤儿们一齐冲过来,拳头从四面八方朝王子挥来,如雨点般的拳头落在他的身上,个子高一些的孤儿甚至还朝王子的脑袋打去。打不着王子的孤儿们,就在围起来的圈子外边大声地呐喊助威。

一个调皮的孩子笑着说:“喂,大家刚才看见了吗?这家伙似乎还真以为自己腰带上挂着宝剑呢,看来,或许他真是王子咧。”

他猜想,自己应该没有跑太远,这里可能还是在伦敦市的范围内吧。

“嘿嘿,就你这身打扮,居然也想冒充王子?”

孤儿们原本只不过就想戏弄他一番,但听到他如此大声怒骂,便真的生气起来。那个顽皮的首领大声说道:“喂,他也太嚣张了,大家过来狠狠地揍他一顿!”

大家不仅大声地骂着,还用石子扔他。

当王子正沿着狭窄的、肮脏的小巷子走的时候,猛然间,一双手从后面恶狠狠地抓住了他的脖子,王子侧着脑袋往上看,只见一个醉醺醺的大汉,满嘴酒气地冲着他凶恶地吼道:“汤姆,到哪里野去了,这么晚才回来?”

“出去,没人会给你钱的!”

“哼!谁要是再敢无礼的话……”

最后,王子好不容易才找到贫民窟,但这时已是半夜,周围一片漆黑,各家各户的灯火都已熄灭了。

想到这些,王子重新振作了精神,他用力地推开大门,走进了孤儿院。

约翰非常恼火,使劲把王子拖进了低矮破旧的黑漆漆的小屋里。

王子一边说着,一边用手去摸腰带,但是摸了半天也没有摸到挂在腰带上的短剑。

这时王子想起了之前汤姆所说的话,他猜想这个人可能就是汤姆的父亲——约翰·康蒂。于是王子说:“哦,你是汤姆的父亲吧?”

“放开我!我没有骗你!快放开我!”

“对,对,大家赶紧向王子殿下敬礼!”

王子穿着汤姆破破烂烂的衣服,怒气冲冲地跑到了门口,对士兵大吼了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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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个调皮首领的号召下,孤儿们都夸张地扮着鬼脸,真的向王子敬了个礼。然后大家都肆无忌惮地大笑起来,更过分的是,还有一个小孩子,猛然用力一推王子的肩膀,王子摇晃着险些摔倒,等到王子站稳了,他便生气地呵斥道:“哼,会有你们好看的,明……明天,我就会派人把你们这些该死的孩子关进监狱里去!”

“闭嘴,赶紧滚,小乞丐!”

王子边走边想。这些现实的社会问题,是王子出了王宫、走进社会后,才深刻地领悟到的。

“不,不是你说的那样的。请相信我,我真的是爱德华王子。事情是这样的……”

士兵如何也想不到这位小乞丐是王子殿下啊,他还以为这就是之前的小乞丐呢,因为王子殿下准许他进入王宫,现在就狗仗人势地摆起臭架子来了。

王子没有丝毫胆怯,而是很有气势地说道:“不许吵,你们都给我安静点儿!我是王子殿下,赶紧去找你们院长,告诉他爱德华王子驾到。”

在围观市民的嘲笑、怒骂声中,王子奋力地跑开了。

“呸,你给我闭嘴,简直是白日做梦!”

王子怎么也没有想到,父王亨利八世敕造的孤儿院的孩子们,竟然对自己如此粗暴无礼。

王子越是挣扎着辩解,约翰就越使劲地掐着他的脖子。唉!可怜的王子的命运究竟会如何呢?

“我是王子,你们胆敢无礼!”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天空飘起了雨,寒冷的风呼呼地刮着,王子那身既单薄又破旧的衣服实在不能御寒。

他心想:“天啊,这家孤儿院不就是我之前陪父王去过的吗?院长或许还认识我。对,我现在就进去找院长,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他,他应该能送我回王宫。”

旁边的一个孩子,似乎是这群孤儿的头领,他继续嘲讽地说:“对对,他肯定是真正的王子,我们赶快给王子敬个礼吧。”

“这家伙是个疯子。嘿嘿,嘿嘿!”

过了很久,他才平静下来,回头看身后没有人再追赶自己了,他松了一口气,环顾了一下四周,他已经记不起是怎么跑到这里来的,更不晓得这里是什么地方。

王子拿定主意之后,立刻就拖着满身伤痕的身体,开始寻找贫民窟。他向过往的人问路,但是很多人都说不知道,最后他终于碰到一位好心的老人,很耐心地给他指点路线,他才慢慢地找去。

约翰吃了一惊,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他一番,然后面带冷笑地挖苦道:“呦!你这死孩子,是不是疯了?谁让你天天玩什么‘扮王子’的破游戏,现在终于魔障了吧?”

围在宫门前的市民们,看到这样的情景,纷纷骂道:“喂,小乞丐,你是不是疯了!”

听到喊声,之前把汤姆推倒在地的士兵,转头瞧了瞧他,也不理睬,一声不响地打开大门。王子的一只脚刚刚跨出铁门,士兵就挥起拳头,照着王子的头狠狠地打了一拳,并且粗鲁地把他推倒在地,恶狠狠地骂道:“呸,你这个脏兮兮的小乞丐,就是因为你,王子殿下刚刚才会训斥我。”

王子想起刚才受到孤儿们的嘲讽和欺负,忍不住流下了眼泪。但是,他不愧为未来的国王,和同龄人截然不同的是,他并没有想着要如何报复那些孤儿们,而是一边走一边思考解决方法:“等我今后做了国王,不仅要让那些孤儿们衣食无忧,而且还要让他们接受教育。只有这样,才能让这些孩子们懂得仁爱和善良的道理,明白欺侮弱小、欺负穷人,是非常可耻的行为。知识能够唤醒这些孩子们的良知,使他们拥有正确的判断。在这个世界上,再没有比愚昧无知更可怕的事情了。对,我回去就向父王提议,让这些孩子们早点受到教育……”

“喂,不要在王宫门前大吵大闹,赶紧把他赶走吧。”

“喂,开门!快点!”

第一部 王子的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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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再来说说汤姆,他独自留在王宫内的王子的房间里面,显得有些寂寞和孤独,不过一开始他还是很开心的,感觉相当荣耀。他一会儿走到大穿衣镜前,欣赏自己身穿王子服装的英姿;一会儿将腰间镶着宝石的短剑,拔出来一点看看;一会儿又坐在舒服的椅子上,喃喃地说道:“我现在真是高兴极了!”“哇,这么帅气的样子,如果能让贫民窟的那些朋友们看看,该有多好啊!”

可是十分钟过去了,还不见出去责骂士兵的王子回来,渐渐地汤姆的心里开始慌乱起来了。他想:“我现在穿着王子的衣服,如果这时有人进来看见我,我该怎么办呢?如果王子殿下在的话,他还能为我解释解释。但是现在,如果有人进来,肯定会把我当成一个假冒王子的坏蛋,然后把我关进牢里去……天啊,王子殿下,您快点回来吧,咱俩赶快换回衣服吧!”

汤姆越想越害怕,最后终于沉不住气,再也等不下去了,于是他决定出去找王子。

心慌意乱的汤姆,早已忘记了自己此时穿的是王子的衣服,他本想着直接跑到宫门口去的,谁知道慌里慌张地搞错了房门,一下子把隔壁房间的大门打开了,这不禁让他更加慌乱了。

房间里有两个穿着漂亮衣服的侍童和五六个衣着华丽的宫廷侍卫,正规规矩矩地站在那里。对于汤姆的出现,大家似乎都吃了一惊,一同恭恭敬敬地向汤姆行礼,问道:“王子殿下,您有什么需要吩咐的吗?”

但房门还是打开了,一个穿着漂亮衣服的侍童进来禀告:“珍·葛莉郡主驾到。”

汤姆害怕极了,心想:这简直是糟糕透了,我该如何应付呢?他想起王子和他说过,珍·葛莉郡主是王子的堂妹。

过了一会儿,一位和王子年龄相仿的女孩子进来了。

她正慢慢地向汤姆这边走来。

这时候,汤姆突然从椅子上跳了下来,他单腿跪在地板上,握紧拳头,满脸泪水的哭诉道:“郡主,请您大发慈悲,饶了我吧!我不是王子,我只是伦敦市贫民窟里的一个穷人的儿子,我叫汤姆·康蒂。”

“天啊!你在说什么呢?”

葛莉郡主被汤姆的一番话吓得有些不知所措,她根本听不懂汤姆在说什么。

汤姆看到郡主吓得惊慌失措的样子,更加惶恐不安。他认为自己肯定是大难临头了,士兵马上就会进来把他抓走的。

这时,汤姆被吓得面色惨白,缩在离房门很远的角落里的椅子上瑟瑟发抖。一听到有什么声响,哪怕是轻微的走路声,他都会吓得想赶紧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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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垂头丧气地瘫在椅子上,心里乱哄哄的:“王子殿下,您到底去哪儿了呀?宫里的人都不相信我,就连温柔可亲的郡主也是一样,不管我怎么解释,她听都不听就跑掉了……啊,太糟糕了,一切都完蛋了!他们一定会将我杀掉的!”

第一部 王子生病

当汤姆倒在椅子上像筛糠一样发抖时,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王子生病”的消息。这消息,从这边走廊传到那边走廊,从这间屋子传到那间屋子,很快,传遍了整个宫廷。

国王一副惊讶的表情,他没有说话,一直盯着汤姆的脸。然后他扫了一眼大臣和内侍们,大家都低着头,不敢出声。国王又看了看汤姆,长叹一声,非常失望地喃喃自语道:“唉,和大家传说的情况差不多。不,或许更糟糕……”

汤姆听到国王这样说,高兴得直掉眼泪,他跪在地上说:“感谢国王陛下如此仁慈的保证,这对于我是多么重要啊!”

汤姆想:国王刚才的那一番话,大家肯定都听到了,那么他这条命应该算是保住了,这才放下心来。

“对了,不如就选在明天,赶紧举行正式册封爱德华为王子的典礼。为保险起见,趁谣言还没有满天飞之前,先举行完这个典礼——哈弗特,你现在就去准备吧!”

汤姆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国王希望用一些办法,让亲爱的儿子清醒过来,于是试着问道:“哦,对了,你最近不是正在学习拉丁文吗?你学会了很多,对吗?”

这种声音让汤姆觉得非常可怕。这时他悲伤地想:如果王子一直不回来,他将永远被囚禁在这黄金铸造的囚笼之中,成为王子的替身!

国王兴奋极了,扫了大家一眼,脸上露出得意的神态。侍从们和御医抬起了头,大家也都喜出望外。

汤姆听到“父亲”这个词,才知道这个老人就是国王,他马上就跪在地上磕头,哽咽地哀求道:“啊,您……您是国王陛下啊!请您救救我吧。”

汤姆听到声音,战战兢兢地抬起头,只见一位消瘦的老人躺在前面的床上,正在叫他。老人的头发和胡须都已经白了,其中的一只脚上还缠着绷带。

“国王陛下,请您宽恕我吧。关于法语,我一个单词都不知道。”

不仅如此,后边还跟着很多侍从和侍童,他们穿过长长的走廊去拜见国王。汤姆被吓得脸色惨白,如同被拖往刑场的死囚一般,全身不停地颤抖。

这时,国王用手扶着卧榻,费力地撑起身子,用更柔和的语气对汤姆说:“爱德华,来,到我这边来。你好像真的生病了!”

最后,汤姆终于彻底失望了,他知道现在已经无法挽回局面了。事情就是如此的巧:自己和王子互换衣服;自己还和王子长得一模一样;而且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无论他怎样辩解,如何解释,大家都不相信,只认为他是“发了疯的王子”,现在就连国王也信以为真了。尽管如此,汤姆还是认为这件事情,终有一天会真相大白的。到了那时候,自己将是犯了欺君罪,一定会被判死刑的!

国王听到汤姆的回答,笑着说:“好的,还记得一些啊?那么,让我来考考你吧!人们为了防止忘记记忆中的一些东西,用笔将它们记录下来——这就是人们所说的‘备忘录’。在拉丁文中,‘备忘录’这个单词怎么说?”

汤姆吓得心惊胆战,把头垂得很低。

王宫里这里一堆,那里一群,大家都在纷纷议论着这件事。侍卫和仆人们一筹莫展,大家都非常担心,有的人站在那里默默发呆,有的人掩面低声啜泣。整个王宫里愁云密布,到处弥漫着一股悲惨的气氛。

“你们大家都听到了吗?爱德华虽然有病在身,但却还在替诺福克求情——不过,爱德华呀,你听清楚了,诺福克公爵是个大坏蛋,他想谋害你和我,他想造反。所以我要处死他,任命其他的忠诚之人接替他的职务。对于类似的事情,你不必费心,让父王来处理就行了。”

国王摆了摆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这件事情就不要再说了。唉,你也许真的是生病了。爱德华呀!放宽心,赶快好起来吧!”

“……”

“请您听我说,我绝对没有骗您,”汤姆着急地向国王解释,“我真的不是爱德华王子,我是一个乞丐的儿子。因为一些意外,才造成了如此严重的误会。但我绝对没有故意胡闹,事情到现在的地步,都是因为……”

国王沉声地对御医说:“你看,他连这么难学的拉丁文单词,都能记得如此清楚,从这点来看,他并没有完全的神志不清。我认为,他可能是由于某种原因刺激到了头脑,神经有点失调而已,要不了多久就会好的。你认为呢?”

“另外,关于爱德华生病的消息,任何人不得对外泄露。如有泄露,必定以扰乱国内和平与安定论罪,处以极刑!——啊,我口渴了,给我拿杯水来。”

老人看到汤姆浑身抖得厉害,便和蔼地说:“爱德华,你到底怎么了?……你不要让父亲担心着急啊。你为什么会发抖呢?”

但国王当场斥责道:“不许多嘴!以后再也不要让我听到那个家伙的污名!即使没有他,照样能够举行册封王子的典礼,明天就执行死刑吧。他这样的叛徒,没必要再留着了!”

国王面带微笑地说:“对,对,你现在神志很清楚……好了,不要担心,也不要发抖,放松地跟我说会儿话。怎么样?感觉好点了吗?不要说那些怪话让我伤心,你还像平时那样,给我讲点有意思的事情听吧!”

“哎,算了,算了。你若是还去想那个家伙的事,会污染了你纯洁的心灵的。而且,现在你又有病在身,需要安心静养,不要因为这些事而劳神费力。

大家连忙惶恐不安地敬礼,齐声答道:“是!明白了,陛下。”

大家的眼睛都齐刷刷地盯着汤姆。汤姆的脸立刻涨得通红。因为,他从来没有在安德鲁牧师或别的人那里学习过法语,所以只好难为情地说:

国王忧心忡忡地抚摸着汤姆的脑袋,笑着说道:“杀你?哈哈,谁敢杀你呀?你放心吧,我不但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而且还会让所有的人都尊重你,爱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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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离开王宫?那你打算去哪里呢?”

汤姆又开口向国王请求道:“国王陛下,我有一句话要说,也许会惹您生气,不过,我的确是一个小乞丐。所以我恳请您准许我离开王宫,行吗?”

站在旁边的哈弗特伯爵,立刻回答:“陛下,我会奉命行事的。”

“快回你自己的房间去吧!先好好的休息休息,咱们以后再谈吧。”

“殿下疯了。”

这时,国王的怒气才消了一些,说道:“嗯,好的,哈弗特,那你现在就尽快找人来接替司仪长的职务,以便准备册封王子的所有事宜——爱德华呀,来,过来这边,到爸爸这里来。哦,你到底怎么了?不要这样畏手畏脚的。来,让父王摸一摸你那可爱的脑袋。”

国王严肃地看着大家,加大了音量继续宣布道:“爱德华现在的确有些神志不清。不过,即使他真的疯了,但他依然是我的儿子,无论怎么样,他终究是要继承王位的。现在,我先在这里声明,立刻宣告于天下,都听明白了吗?

汤姆拖着沉重的双腿,闷闷不乐地向长长的走廊尽头走去。除了哈弗特伯爵以外,大部分的侍从、御医和侍童们,都跟在他的后面走。

国王没有说话,只是伤心地摇头叹息,他的难过和不安又加重了一层。

这个令人悲伤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国王的耳朵里。大概半个小时后,国王派人把大臣们召集起来,严肃地传达命令道:“关于王子的身体状况,最近有不少谣言,大家不可随意听信,更不可随便谈论。尤须慎重注意,千万不可使这些谣言流传出去。凡违反命令者,一经查明必将处死。”

内侍们按照国王的示意,把惶恐不安的汤姆扶到床边。国王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托起汤姆的下巴,慈爱地凝视着汤姆的脸。他在发了疯的儿子的脸上仔细寻找,似乎想要寻找到那一点点残存的清醒的神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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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分钟,国王又撑起了身体,态度忽然大变,他用异常严肃的表情扫了众人一眼,宣布道:“喂,大家都听好了……爱德华现在确实有点神志不清,记忆力欠佳,精神也有些恍惚;不过他应该很快就能康复的。大概是这些天他学习用功过度加上运动不够,所以才导致生病的。从今天开始,不许再拿任何图书让他阅读,也不要再派任何老师去辅导他了。要多让他做游戏和运动,使他心情舒畅,使他的大脑获得足够的休息,好让他尽快恢复健康。听懂了吗?——喂,怎么没有人回答啊?”

“啊,对,答对了!”

又和之前的情景一样,在走廊的各个位置,都能听到这样的小声的谈话:“王子殿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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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疯了。”

过了好半天,才慈爱地说:“爱德华呀,不许再想这些稀奇古怪的事情了,让我们来聊聊其他有意思的事情吧。”

这时,汤姆想起禁锢在伦敦塔的诺福克公爵因为自己的册封,而加速了处刑,他几乎都要哭了,他用悲伤的声音哀求道:“仁慈的国王陛下,您对我这样卑贱的人都如此的宽厚仁爱,我真是太感激了。恳求国王陛下,把您的仁德,也同样赐一点给诺福克公爵吧!”

国王听他如此回答,不禁大失所望,本来勉强支撑起的一半身体,“啪”的一声,又倒在了床上。御医慌忙跑上前去,想上前扶他。国王伤心地阻止道:“别管我!……我只是太失望了而已……”

“王子殿下来了。”

国王对自己的判断与专家的诊断相同,感到非常高兴,他笑容满面地说:“那么,我再来考验考验爱德华。大家都仔细地看着。”

由于极度失望,国王脾气很不好,他很焦躁地命令站在一旁的哈弗特伯爵马上准备典礼。这位哈弗特伯爵,是已故的王后的哥哥,是一位德高望重的大臣。

“我想回家,回到有母亲和姐姐的地方去。我住在王宫里,每分每秒都惴惴不安,很难熬。请您准许我回家吧。”

侍从赶忙端来了一杯水,国王一口气喝光了杯子中的水,因为过度悲伤,他的嘴唇依然有些发颤,他接着又说:“现在,我再强调一遍,就像刚刚我说的那样:即使爱德华真的发疯了,甚至比现在还要严重一百倍、一千倍,他依然还是王子。今天,我以国王的身份,郑重地向天下宣布。

手足无措的汤姆,自从葛莉郡主被吓跑之后,他在这半个小时内更是受尽了折磨,他简直快疯掉了!许多大臣们轮流前来看望他,他拼命地向大臣们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但是不仅没有人相信他,反而他越解释,越让大家以为他疯得厉害,大家更确定了“王子疯了”这个事实。最后,连御医也做出同样的诊断。

现在,汤姆被两个侍从搀扶着,御医紧跟在他们的身后。

司仪长诺福克公爵其实是被冤枉的,如今正以叛逆罪被关在伦敦塔里面。国王亨利八世生性暴躁,阴晴不定,一旦有人触犯了他的旨意,都会被关进那座恐怖的监牢之中。刚才向国王禀报此事的大臣,是希望趁此机会使诺福克公爵获得赦免,释放出狱。

不一会儿,从走廊的那边有人传话过来:“王子殿下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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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姆心不在焉地回答。在回答国王问话的时候,汤姆的眼前浮现出老牧师安德鲁慈祥的面容。

这时,有一位大臣走进来,跪着上奏道:“陛下,容臣大胆上奏:世代掌管册封王子典礼的司仪长——诺福克公爵,现在还囚禁在伦敦塔内,想必陛下依然记得。现在要举行册封典礼,该如何办理呢?……”

“王子殿下拜见陛下。”

汤姆听到这个问题,因为他刚好记得这个单词,所以立刻回答道:“美墨兰登。”

许多大臣和宫女们,站在走廊的两侧低头恭送着他们,大家都满面愁容,忧心忡忡。汤姆在心里默默地喊着:“各位大人们,请不要这样对我。过一会儿,你们就会真相大白的。”

汤姆还是不停地发抖,他结结巴巴地说:“您……您是……您是国王陛下。”

“话虽然如此,但就因为册封王子的典礼而要了他的命,实在是太残忍了吧?既然已经另外命人接替他的职位了,就请您饶他一命吧!”

回想之前在贫民窟里的自由自在的生活,那时的他还时常玩“扮王子”的游戏,真是开心。天天睡在稻草堆里,每晚做着王子的美梦,倒也快活。如今他真正当了王子,却只有痛苦,只有害怕,毫无乐趣可言,比笼中鸟还要可怜!

这样一想,汤姆便哭着请求国王道:“国王陛下,请您救救我吧。我并不是有意成为王子殿下的替身的,不久,等真正的王子回来以后,请您千万不要杀我。国王陛下您君无戏言,请说这句话吧。”

“嗯,但是,我只记得一些……”

可是,无论如何,还得看开点,等王子回来后再讲吧。

汤姆现在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能勉强应付下去了。

御医毕恭毕敬地回答道:“是的,陛下的看法和我一样;我对王子殿下的病情,也是这样诊断的。”

囚徒的生活,是寂寞悲苦的!身边既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甚至没有一个真正的能谈心的人。而且,无论何时,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有侍从如影随形地跟随着自己,连一点点自由也没有。汤姆曾听别人说过,最可怕的地方就是那座异常恐怖的伦敦塔,可是要是与现在这种毫无自由的生活相比,汤姆倒宁愿去伦敦塔。

国王微笑着说:“嗯,你现在虽然神志不太清楚,但你仍然心地善良。真是一副慈悲心肠啊……”

“爱德华呀,你还认得父亲吗?不要发抖,不要害怕,没有人能伤害你;你平静一下,你好好地看看我……怎么样?你认出我是谁了吧?”

走过弯曲迂回的长廊,汤姆被带进了一间金碧辉煌的房间里。啪的一声,房门被关上了。除了那两个搀扶着汤姆的大臣和御医外,其他的大臣和侍从们都排成一列,站在后边。

第一部 勋爵的怀疑

“胡说!那是因为他生病了,才导致他的行为举止有些反常。现在,你说这种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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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坐,快坐下吧。”哪知道被劝坐的人们,谁都不说话,只是低头行礼,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因为根据皇家礼节,任何人都不准在王子面前坐下。

尽管如此,汤姆还是一再地请求。王子的舅舅哈弗特伯爵,在汤姆的耳边小声地说道:“王子殿下,不要再劝了。这些侍从,在您的面前是不能坐下来的……王子殿下,请您镇静一下,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您只要像平常那样,按照规矩去做就行了。”

汤姆听他这么一说,脸唰地一下就红了。

听圣·约翰勋爵忧虑重重地说到这里,气得脸色铁青的哈弗特伯爵大发雷霆,怒斥道:“闭嘴!你这可恶的家伙!居然敢说这样亵渎殿下、罪大恶极的话!不许再说这些大不敬的话。对于这件事情,陛下刚刚是怎么说的?你连圣旨都忘了吗?你想被判死刑是吗?”

汤姆听完,不知道如何是好,就转过头来,看着站在椅子旁边的哈弗特。哈弗特又对汤姆轻声说道:“哦,您忘记叫人退下的信号了吗?您将右手抬到胸前,一摆手就表示退下的意思,您不需要说话的。”

汤姆被带到了一间从未去过的金碧辉煌的大厅中,坐在豪华舒适的椅子上。跟随他而来的哈弗特伯爵以及侍从们,都笔直地站在他的身旁不动,汤姆觉得很过意不去,一个个地请他们坐下,跟拜托似的。

圣·约翰勋爵这才谨慎地禀告道:“国王陛下要殿下谨记:您现在虽然有病在身,但须以国家大局为重。首先,请王子殿下不要随意乱讲,例如说自己不是真正的王子殿下、住在王宫里会很害怕之类的话。为了维护王子的尊严,当您不舒服、不高兴的时候,也不要忘记王子所应当遵守的礼节。

“除此之外,还请王子殿下能够尽力恢复从前的记忆,想方设法记起宫内的人员,并且能够分辨出每个人是谁。即使一时想不出来,也希望您不要说出来。

圣·约翰勋爵用沉重而悲痛的的音调禀告完毕,就行礼退下了。汤姆接了旨,好像听到最终判决一样,喃喃自语道:“唉,既然国王陛下下达了这样的命令,那我也就毫无办法了,只好暂时奉旨行事了。”

汤姆心想:“先不去管那些烦心的事情,我先躺在长沙发上休息休息。”谁知道脑子里面乱哄哄的,怎么睡也睡不着。汤姆本来想静下心来,自己一个人好好地想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办。但是在房间一角,十几个仆人整齐地排成一行,随时等待着侍候他,只要他稍稍动一动手,或是动一动脚,他们都会赶忙跑过来。汤姆觉得这样的情形,让人非常不快,他根本安静不下来,更不要说思考问题了。

唉,待在这里真不好受啊……

汤姆已经决定好了,要在这里等待王子的归来。尽管现在他要面对狼狈不堪、左右为难的境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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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在宫内还是宫外,当王子殿下不知道该怎么做、该如何说的时候,请您千万要保持冷静,泰然自若,悄悄地向哈弗特伯爵或我询问,最好不要让大家发现,我们两个人会在您的身边帮助您的。国王陛下的意思是,在您生病期间,我们两个人随时随地在旁侍候您……最后,自国王以下,所有的臣仆们,都在祈祷神灵,祝王子殿下能够早日恢复健康,如此,才是国家和殿下的福祉。”

哈弗特伯爵答道:“嗯,您想休息休息吗?好的,这再好不过了。我马上吩咐下去。”

因此,汤姆小心翼翼地和哈弗特伯爵商量道:“我现在很累,还有点头痛。我想一个人安安静静地休息一会儿,行吗?”

汤姆抓起杯子,一口气便把杯子里的水喝了个精光。水滋润着汤姆干渴的喉咙,显得格外的甜。

汤姆喝完水,觉得精神状态好了一些,于是,他伸手想将皮鞋脱掉。

这时,一个仆人看到了,连忙跑过来为汤姆脱掉皮鞋。另外一个仆人,也飞跑过来为汤姆穿上拖鞋。

这时,依然留在大厅里的圣·约翰勋爵和哈弗特伯爵,沉默了很久都没有说话。他们一会儿在大厅里踱来踱去;一会儿又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终于圣·约翰勋爵开口了:“伯爵!……老实说……您不觉得有些奇怪吗?……我的意思是王子殿下……”

仆人们心里想,王子该让他们退出去了吧?可是,过了半天,王子仍没有下令让他们出去,因此他们一动也不敢动。

“不,不是的。您听我向您解释!不错,他的言谈举止,虽然不能说完全不像王子殿下,但从另一方面来看,就算是王子殿下真的疯了,怎么可能连国王陛下——自己父亲的样子都忘记了呢?并且,他怎么能将再熟悉不过的王室的仪式和礼节,都忘得一干二净的呢?另外,他为什么只记得拉丁文,而法文却什么也不记得了,您不觉得奇怪吗?除此之外,还有许多地方也让人想不通——您觉得呢?万一真的如他自己说的那样,他不是真正的王子,也说不定呢……不,不,请伯爵千万不要生气。您如果能明智地做出判断,以消除我的这种疑惑和焦虑,对全国人民都将是有益的。我个人怀着这样的疑虑,简直痛苦极了。不过,我越是怀疑,就越是……”

“是。请您宽恕我刚才的胡言乱语,并且千万不要和别人讲。听完伯爵的分析以后,我全明白了。”

唉——

汤姆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心情不快地闭上了眼睛。

圣·约翰勋爵吓得面无人色。圣旨里面清楚地指明:“关于王子殿下的病况,如有胡言乱语者,必将处以死刑。”想到这些,他更是胆战心惊,于是向哈弗特伯爵求饶道:“伯爵,我错了。我刚才一时失言,只是私下跟您一个人说的,请您为我保守秘密。我知道错了。以后绝对不敢再胡言乱语了,连想都不会想了……请您饶我一命,只当您刚才什么都没有听到。否则,我真的会死得很惨。”

汤姆根本就不知道该叫仆人们“退下了”,因为他早就忘记了这一回事。

汤姆觉得很奇怪,一时间愣住了。无论大事小事,都会有仆人们为他代劳。

于是他一拉铃,仆人们立刻进来了,哈弗特伯爵叫他们将汤姆扶进内室休息。

哈弗特伯爵非常吃惊,盯着他问:“奇怪?哪里奇怪?你说吧。这里除我之外,没有其他人,你尽管说。”

这时,国王亲近的大臣圣·约翰勋爵从外面走了进来,毕恭毕敬地向汤姆行过礼之后,一脸严肃地说:“禀告王子殿下,我奉国王之命前来,有机密大事要当面禀告殿下。除哈弗特伯爵以外,请您命令其他的人全部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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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姆照着哈弗特所说的去做,他轻轻地摆了一下手。侍从们立刻整齐地敬了礼并且从大厅里退了出去。

汤姆刚要去脱上衣,掌管服装的仆人,就急忙跑过来,为他把衣服脱掉,并且另外给他换上一件柔软舒适的衣服。

汤姆进到内室以后,疲惫极了,他坐在长沙发椅上,嗓音沙哑地说:“我想喝水。”

哈弗特伯爵的神情温和了些,答道:“好吧。既然如此,我就当什么也没有听见。对于你刚才的疯言疯语,我可以不再追究,但是,你一定要谨记:以后,你绝对不能再有类似的错误念头……总之,你不用担心。你认真想想:王子殿下是我的亲外甥,作为他的舅舅,我怎么可能认不得外甥的样子呢?从王子殿下刚生下来一直到现在,我是一天天看着他长大的。我绝对不会看走眼的。”

“嗯,我知道了。”

“嗯。这话虽然不方便说……但我还是决定要说出来……不过,王子殿下是您的外甥,所以希望您听了我的胡言乱语不要生气,请您先原谅我。现在,我可以坦白地说,依我来看,王子殿下现在虽说有些精神失常,但是您不觉得他的行为举止完全像变了个人吗?”

“而且,王子殿下虽然疯了,但其实并不严重,只是神志有一点点失常,这在发疯中算是最轻的了。比如说马莱老男爵,他是在六十岁时发疯的,对看了六十年的自己的脸,照镜子时,竟惊讶得直嚷:‘这不是我的脸,他是谁呀?’无论家里人如何跟他说,他就是不相信。而且他还对别人说:‘我的脑袋是用玻璃做的,如果磕破了,那就槽糕了。’所以,他不准任何人碰他的脑袋。王子殿下的情形,跟他相比之下算是很轻微的了,很快就能痊愈的。我们要尽心尽力地去侍奉他,好让他尽快恢复正常。”

哈弗特继续想道:“假如,他的确不是真正的王子,那么他肯定会极力强调自己是王子的。想想地方上的一些贵族家庭,凡是这种冒充他人的人,必定是坚决地强调自己就是这个贵族家庭的真正继承人,这不过是一种古老的骗术。但是现在的情况,是国王以及所有的侍臣们都认为他就是真正的王子,从来没有人怀疑过他,但他却坚持说自己不是真正的王子。如果是冒充的话,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愚笨的人呢?所以无论怎么分析,都是王子发疯了,绝对没错。是的,是的,这是显而易见的。”

第一部 初进御膳

桌上的餐具一律由金银所制,金光闪闪,杯盘里盛满了美味佳肴,罗列整齐,香味四溢。周围站着几十名仆人,准备随时上前侍候。在众人的注视之下,只有汤姆一个人在吃,他感到有些拘谨不安!

大家想笑又不敢笑,只认为王子疯得越来越厉害了。

不过,现在的汤姆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他用手抓起盘子里的东西就往嘴里放。

餐桌礼仪的伯爵和仆人这些胡桃太好吃了。没有掌管们在身边,这小小的胡桃吃起来特别有味道。汤姆自从被迫成为王子的替身,“囚禁”在这座王宫中,这还是他第一次体验到真正快乐的感觉。

“啊,这真是太好了,这本书是我现在最需要的。只要我读完这本书,就能学会王子所要遵循的各种礼节了。以后在用膳或集会时,我只要按照书中所说的礼节去做就可以了。我现在既然是王子,就不得不出席今晚九点半在伦敦市举行的宴会,那么现在我就要好好读读这本书,以尽量减少失礼的行为。”

汤姆迫不得已,决定将错就错,暂时就以“疯王子”的身份出现,听从侍臣们的摆布吧。仆人们为他换上衣服,带他到豪华的餐厅里用膳。

过了一会儿,汤姆被带到了另外一个房间,他记起之前哈弗特伯爵教他的那个动作,于是一挥手,命令道:“你们都可以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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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仅巴格勒伯爵跌破眼镜,就是在一旁侍候的仆人们,看到王子不用刀叉,用手抓起食物就往嘴里放,并且吃起来狼吞虎咽,就像饿了好多天似的,这副穷酸丑态实在引人发笑,但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敢笑,大家都假装没有看见。大家在心里想着:可怜的王子,因为生病的缘故,所以才这样粗野地用膳……

汤姆朝那边走过去,将钢盔取下来戴在头上,又将铠甲穿上身,然后把胫甲围好,最后伸手去摘墙上的钢制胸甲,忽然“咣当”一声,一个东西从胸甲里掉出来,砸在地板上。汤姆急忙捡起来看,这是一个闪闪发光、又硬又圆的东西。汤姆立刻想到,可以用这个沉甸甸的东西敲打胡桃。

巴格勒家族,世世代代掌管着皇家的餐桌礼仪。他看到牧师还没有做完祷告,王子就用手去抓食物吃,不免大吃一惊。但是伯爵依然镇定自若,脸上并没有惊奇的神色。

后来,汤姆小声对站在一旁的巴格勒伯爵说:“这个餐巾太干净了,围在我的脖子上会被我弄脏的,请您收起来吧。”

“啊!”

汤姆用完膳之后,站了起来,他顺手从盘子里抓起了一把胡桃,满满地装了一口袋。因为他非常喜欢吃胡桃,准备装回房间后慢慢享用。

但这时候,并没有仆人跑过来帮他装胡桃,因此他立刻意识到,这种行为肯定是有违王子的礼节。

汤姆美滋滋地吃完了胡桃,又把沉重的钢盔和铠甲挂回到墙壁上。这时他又发现墙角的壁橱里摆放着很多书籍,他想:这些书或许会非常有意思呢!他顺手从里面抽出了几本,其中一本的书名是《英国王家之礼节仪式》。

于是,汤姆从口袋里掏出刚才用膳后装回的胡桃,用这个沉甸甸的东西把胡桃敲开,放开了吃起来。他肯定不会想到,这个闪闪发光的东西,日后竟解决了大问题。

伯爵心想:王子居然说出如此荒唐可笑的话,应该是生病的缘故吧。于是,他就一声不响地、小心翼翼地把餐巾从汤姆的脖子上取了下来。

汤姆马上告诫自己,既然已经成了王子的替身,宫廷生活并不是一两天就结束的,看来还得尽量去学这些礼仪……

大家便都起身退出,只留汤姆一个人了。汤姆在房子里四处环顾,依然是金碧辉煌,他不禁赞叹了一声:“啊,好漂亮呀!”

汤姆这才觉得自在了一些,于是他又伸手够向另外一个盘子。突然一个仆人闪电般跑了过来,将那个盘子端到了汤姆的面前。汤姆想:“哦,对了,无论大事小事,不必自己动手去做!这是规矩,以后不能忘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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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姆此时的心情非常平静。忽然,墙壁上挂着的一套钢盔和铠甲,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想起在贫民窟和小伙伴们做打斗的游戏时,所用的东西都是用纸糊成的,现在眼前的才是真真正正的武装。他想把这套盔甲穿上身试试看。

用完膳后,一个仆人把一盆滴了香水的水端了过来。这盆水是用来洗手的,有个仆人手里拿着餐巾站在一旁侍候,等候汤姆洗手。汤姆哪里懂得这一套,端起脸盆来,“咕嘟”、“咕嘟”就把盆里的水喝下了不少,然后他抹了抹嘴,眉头紧锁,小声抱怨道:“这种水一点儿也不好喝。香倒是蛮香的,但是,什么味道都没有……哎呀,喝完真难受!”

汤姆边走边想。

巴格勒伯爵看到如此情形,不禁大惊失色,连忙跑到汤姆的身边,把餐巾围在他的脖子上。

第一部 玉玺的问题

说着说着,国王的脸色忽然发青,本来已经支撑着坐起来的国王,又缓缓地躺了下去。看到国王身体不适,御医慌忙走上前来,给国王服下药,又连忙把冰袋敷在国王的头上。侍从们手忙脚乱地忙了好一阵。

“不行,我一定要亲自去……”

侍从们听到国王自言自语,才知道国王已经醒了,立刻到国王的身边来请安,并禀报道:“陛下,皇家法院的院长正在外面恭候您,要不要传召他进来呢?”

“不,不,以臣之愚见,陛下现在龙体欠安……”

国王伤心地摇了摇手,说道:“既然这样那就先算了,不要再让他费心想这些事情了。他既然说的是忘记了而不是其他别的,这就证明他清醒了一些。唉,真可怜,他什么罪过都没有,到底是什么魔鬼在缠着他啊?他那么聪慧的头脑,竟然连两三天前的事情都不记得了!……我刚开始以为他并无大碍,只不过是一时的神志不清,没想到呀,唉!……好好休养一段时间,他一定会康复的。只要他的病情好转,马上就能知道玉玺放在哪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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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王突然暴跳如雷,怒骂道:“浑蛋!你是想找机会,好让那个大叛徒延期处死吗?就算是大玉玺丢了,也可以使用我在巡行时经常使用的小玉玺,不就可以了吗?”

过了一会儿,国王渐渐平静了下来,一脸疲惫地说道:“唉,我已经快不行了,如今的我已老态龙钟,身体极度衰弱,连参加议会的体力都没有了……哎,院长,你还是按照老办法,代表我在决议文书上盖章吧。”

国王的笑脸立刻转变为一脸狰狞,说道:“嗯,议会已经通过决议了,好,这我就放心了。过几天我要亲自到议会去,亲手在决议文书上盖章。”

因为听说了国王昏倒的消息,前来探望的哈弗特伯爵,正好也在这边,他就立刻赶回到王子的房间去。没过多长时间,哈弗特伯爵就回来了,他一脸忧虑的样子,手中也没有玉玺的踪影。他用悲痛的语气说道:“陛下……实在是太不幸了,殿下由于现在神志不清,因此对于保管玉玺这件事,他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了。殿下既然记不清楚,那么多房间,简直无从找起,今天使用玉玺的话,恐怕时间来不及了。如果硬要殿下想出玉玺到底放在哪里,恐怕又会加重殿下的病情,那么,现在该怎么办呢?还请陛下明示,臣等不胜惶恐。”

院长口中的玉玺,是指国王专用的印章。国王眉头一皱,反问道:“玉玺?不是就在你那里吗?”

在下午五点多钟的时候。

“没有呀。两三天以前,陛下已经叫我送回来了。陛下当时还命人传话:‘在处死诺福克公爵以前,玉玺暂时不会用到,将来处死他时,我要亲自使用。’因此我便奉还给陛下了。”

皇家法院的院长跟在侍从的身后走了进来,跪在国王的病床边奏道:“贵族们接到圣旨后,马上召开了议会,一致通过了判处诺福克公爵死刑的决议,敬请陛下裁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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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是的,是这样的。嗯,现在我想起来了。可是,我又放到哪里去了呢?唉,我最近的记性实在是太差了。让我好好地想一想,从你那里拿回来之后……哦,哦,我想起来了。对,当时爱德华正在我的床边,我就让他先替我收起来了,现在玉玺就在他那里。哎呀,还好我记得。那你就赶紧到王子那里去拿吧。”

国王喘着粗气,两只眼睛中满是血丝,非常吓人,继续恶狠狠地骂道:“行,你想要杀我,那我就先了结了你的狗命!虽然我现在病得很严重,但是在没有处死你之前,我是绝对不会先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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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含冤入狱的司仪长诺福克公爵,被裁决明天行刑。

皇家法院的院长胆战心惊地问道:“陛下,请恕臣愚钝,那关于处死诺福克公爵的事,是否等到殿下找到玉玺再作决定……”

“嗯,我正要传召他,赶紧叫他进来吧。”

第二部 落难的王子

那么,真正的王子爱德华,又会有怎样的遭遇呢?现在我们转到贫民窟,看看那边的情况吧。

约翰对她们说道:“嗨,你们说奇怪不奇怪,汤姆这个小鬼居然疯了!”

汤姆的父亲约翰抓着王子大喊大叫。奋力挣扎的王子,被恶狠狠地拖回了家。住在这条巷子里的一些住户,听到喊叫声,便跑出来问道:“约翰,出什么事了呀?”

原本脸色铁青的王子,听到约翰的话,脸突然涨得通红,笔直地站在那里,怒视着约翰,大声呵斥道:“没有礼貌的家伙,是不是忘了你自己的身份?居然还敢让我报出名字来。哼,真是目无尊卑!好,那我就再重复一遍,我告诉你:‘我是爱德华王子!’”

他一边怒吼,一边用宽厚的巴掌,使劲地往王子的脑袋上揍。

她们听汤姆说完,都惊呆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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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姆的母亲仔细地盯着王子的脸,过了好大会儿,才一声不响地回到了那边去,吹灭蜡烛后躺下睡觉,但是始终心神不定。

“快住手!”

听他这样一说,汤姆的母亲和两个姐姐才放了心,但是,王子却非常失望。他心里想:“如果这样的话,自己就更没有逃跑的机会了。但是现在也没有办法,今天晚上只好在这里将就一夜了。明天早晨,他肯定还会认为我是汤姆,当他叫我出去乞讨的时候,我就可以趁机逃跑了。”

就在这时,贝蒂和南西悄悄地来到王子身边,拉起他的手,想带他到屋子的角落去避难。但是,王子看到汤姆的母亲代替自己挨揍,实在忍无可忍,便挣脱两姐妹的手跑了过去,斥骂道:“你这个浑蛋,我不能让这个女人替我挨打。要打,你还是打我吧!你,你这个恶棍!你这个恶魔!”

约翰拾起路边的一根棍子,就朝王子的脑袋上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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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惨叫一声,便晕了过去。这个老人就是安德鲁老牧师——汤姆的恩师。

约翰大吼大叫,但是这个老人一点儿也不退让。约翰更加恼羞成怒了,咒骂道:“你这个糟老头子,别在这里多管闲事,你是想替这个小浑蛋挨揍吗?”说完,就用力地将木棍打在老人的头上。

“喂,汤姆,不对,我应该叫你王子殿下才对。王子,您今天讨到了多少钱啊?快点交出来吧。你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疯的?不过,至少也应该讨到一点钱吧?喂,赶紧给我交出来!”

“喂,给我滚开!”

由于约翰一直在瞪着他,他也没敢去和那三个女人说话。而那三个女人呢,也只是从角落里向这边观望着。

于是,她勉强闭上双眼睡了。

“啊?你说什么?”

他看到屋子里面,有一张肮脏、破旧的桌子,桌子上面摆着一个瓶口上插着蜡烛的小瓶子,发出微弱的烛光。在微弱的灯光中,王子模模糊糊地看到了那边的角落,有一个老妇人和两个女孩,害怕得蜷缩成一团。

约翰趁此机会将王子拖进了自己的家中,门“砰”的一声被狠狠地关上了。那些围观看热闹的人,都被挡在了门外。王子被推搡到墙角里,他早已经挣扎得精疲力竭了,趴在地上,忐忑不安地环视着屋内的一切。

老妇人伤心地抚摸着王子的脑袋,拭着眼泪,又悄悄地走回去,将面包又放回柜子里,把蜡烛吹灭,回到自己睡觉的地方。

说完,老妇人用力地摇晃着王子的身体。王子看着她,歉疚地说:“真对不起,说实话,我真的是第一次见到你。”

“不用为我担心。你的关心和爱护,我非常感激。你真是一个善良的女人。等我回到王宫之后,一定会马上禀告父王,让他好好奖赏你的。”

当她正在冥思苦想的时候,忽然听见角落里传来“嗯……嗯……”的微弱的呻吟声。那个孩子,似乎正在做可怕的噩梦,梦话连篇。

贝蒂和南西相视一望,她们怕遭到醉酒的父亲的打骂,只好听父亲的话,垂着头跪了下来。

老妇人哭着走到王子身边,深情地凝视着王子的脸,抚摸着王子的肩膀,哽咽着说:“唉,我可怜的孩子啊,难道你真的发疯了吗?汤姆,你之前很喜欢到安德鲁老牧师家里去学习,我本来很为你高兴,认为这是值得开心的事情。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你竟然读书读得神志不清了,居然发疯了呢……汤姆呀,虽然你经常给妈妈讲有关于王子的故事,但是你应该明白,那不过就是故事,怎么可以当真呢?汤姆,你难道不明白吗?那些不过是作家编出来的,你怎么可以认为自己真的就是王子呢?你赶快清醒过来,平静地好好想想吧!”

“我才不是什么故事里的王子呢,我是爱德华——真正的王子。”

“唉,你现在已经没有辨别能力了。汤姆,不要再这样疯疯癫癫的了,好吗?你要清楚,你只是妈妈的宝贝儿子,并不是什么王子呀!”

“你不用担心你的儿子汤姆,他现在就在王宫里面,非常安全,也没有发疯。你们立刻把我送到王宫里,一切就会真相大白了。我的父王,自然也会让汤姆回来的。”

“怎么会不想吃呢?唉,你现在身体还不舒服吧?”

“嗯,那肯定是汤姆的母亲和他的两个双胞胎姐姐。”

这句话未免太残忍了。可怜的老妇人,趴在地上,放声大哭。贝蒂和南西也和妈妈抱在一起哭了起来。

老妇人在黑暗中想来想去,越想越烦,翻来覆去无法入睡。

此时,已是夜深人静,四周静悄悄的。蜡烛早已被熄灭了,房间内一片漆黑,四周一片静寂,只能听到约翰雷鸣般的呼噜声。两姐妹也已经睡着了。王子此时虽然困得不行,可是却怎么也睡不着。

她们惊讶地想要爬起来,到王子的身边去,但是却被约翰喝止住了,约翰说道:“喂,等一下。我就让你们看个清楚。”

“不要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我从来都没有讨过饭。我可是王子殿下啊……”

“浑蛋,你还敢胡闹!”

虽然王子的嗓子都嘶哑了,但他仍声嘶力竭地怒吼道:“你这个混账东西!居然敢打我!”

“哎,不要!”老妇人一边将自己的身体挡在王子的前面,一边大吼道,“你不要打他,神志不清的人,怎么可以再打他呢?越打会越疯的,你应该让他早点儿休息。”

这句话还没有完全说完,约翰就气呼呼地给了王子一巴掌。

“哈哈哈,听到了吗?吓坏了吧?嘿嘿,嘿嘿!”约翰说道。

老妇人忽然大声叫出来。

过了一会儿,约翰狠狠地揍完“疯小鬼”一顿,又把汤姆的母亲打得动不了了以后,气也消得差不多了。于是凶狠地瞪着大家说道:“真是烦人,居然惹出这么多的麻烦来。哎,等明天早晨看看情况再说吧。不过,疯子的行为,很难预测。说不定他会半夜三更的跑出去,所以最好将窗户和房门都锁上,听到了吧。大家都睡觉吧,这个疯小鬼,把我折腾得还挺累。”

“对了,我现在过去把汤姆叫醒,看他会不会捂住眼睛……”

但是,老妇人却怎么也睡不着。她不光是担心儿子的疯病,而且此外还有许多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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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两姐妹钻到了旁边的稻草堆里睡觉去了。

又过了十几分钟,忽然有一点蜡烛的亮光,从对面慢慢地向他移近过来。

一听这话,约翰的脸变得跟魔鬼一般狰狞,打得比之前更加用力,把王子打倒在地。可是,王子虽然被摁倒在地,依然勇敢地大声喊道:“如果你想打我,就尽情地打好了。你尽管对我来,但是不许再打这个善良的女人了!”

老妇人冥思苦想,最后在心里自己劝告自己:赶快忘掉这些无聊的念头,赶紧睡觉吧。但是,她辗转反侧,怎么也无法消除心里的疑虑。

“怎么可能发生这种事,你骗我们的吧?”

“哎,这孩子虽然被吓了一跳,但是却没有用手去捂住眼睛,这一点跟汤姆完全不同。就算神志不清,也不会忘掉多年的老习惯吧?”

这时,约翰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啊,对了,房东那个浑蛋,都来讨过好几次房租了。他说如果明天再不交,就把我们都赶出去。这也难怪,我们半年多没交房租了。至少也要先付给他一个月,要不连我自己都不好再赖下去了。

“唉,汤姆,我的好孩子,你不要再说了,也不要再瞎想了。现在,你就踏踏实实地睡一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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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疑虑更深了,但是也不能仅凭借这一点,就断定他不是汤姆。在没有试验之前,本来以为这是个有效的方法,谁知道试验之后,她更加纠结:“发疯的人,可能连之前的习惯也会改变,也不好说。唉,赶紧睡吧,迟早会弄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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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不是真正的汤姆,那他又是谁呢?肯定不会是什么王子殿下的,怎么会有这种事情呢?或许是别人家的疯小孩,长得跟汤姆很像也有可能。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又该怎么办呢?”

这些人都穷困潦倒,其中有酗酒者、有乞丐、有小偷,有的人家甚至比约翰家还穷困。因为王子的喊叫声太大了,所以约翰气得怒吼道:“可恶!汤姆这小浑蛋疯了,满嘴胡言乱语。他居然说自己是王子,真是痴人说梦!所以,我要好好地教训教训他,让他清醒过来。”

“喂,你这个家伙真的疯了吧?好,那你就试试看吧!”

“可是不管怎么想,他和之前的汤姆,还是有一些不同的。”

一个老人忽然从人群中飞奔而来,用自己的身体挡在王子的前面,拼命保护他。

老妇人慢慢地走到王子的旁边,看见在稻草堆上熟睡的王子,眉头紧锁,发出轻微的鼾声。

“哎呀,我不能总是这样胡思乱想,要不时间长了我也会发疯的。世界上不会有长得如此相像的两个孩子,怎么会有如此凑巧的事情发生呢?我不相信。就拿贝蒂和南西这对双胞胎姐妹来说吧,在我这个做母亲的看来,依然能够十分清楚地分辨出来。照此推断,还是由于汤姆发疯了,所以他的言行举止才会有那么大的改变。哎,我怎么能对自己的儿子产生怀疑呢,我真是伤心糊涂了。想想每次他的父亲约翰喝醉酒之后,与他没有喝酒的时候,行为也是截然不同的,更何况现在这孩子是发疯了呢?”

“我不想吃。”

她认真地想了想,这孩子今天的言行举止,怎么看怎么不对劲,总觉得有许多地方特别奇怪,无法解释。就算是精神失常吧,但还是和原来的汤姆有太多的不同了。虽然她也说不出是哪里不同,但是母亲的直觉告诉她,这个孩子应该不是自己的儿子汤姆。

那是汤姆的母亲,她手中拿着一块面包,轻手轻脚地朝王子这边走过来。

她悄悄地将蜡烛靠近王子的脸,猛然用力地跺了几下王子耳边下的地板。

“啊,你在说什么呀,你怎么能说你的父亲是国王陛下呢?汤姆呀,就算你现在神志不清,也不能说这种话呀。如果让别人听到你说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会被处死的,我们家里的所有人都会被抓进监牢里,很可能要在监狱里待一辈子呀……汤姆,你好好地看看我的脸,难道你认不出妈妈了吗?”

王子被这突然的声响吵醒了,猛地睁开双眼瞪着她。这时的王子,虽然有点受到惊吓的样子,但是却没有用手去捂眼睛,只是用充满倦意的声音问道:“你怎么还不睡啊?时间不早了,赶紧睡吧。”

“喂,小鬼,你再把你刚才说的那套疯话,给她们说说。你说你叫什么名字来着?你再给他们说说看!”

约翰怒骂道:“哼!哭什么呀!都不许哭,闭嘴!贝蒂和南西,你们怎么一点儿规矩都没有啊!在王子殿下面前,怎么能够还这样直直地站着呢?太没有礼貌了,赶紧跪下!”

汤姆的母亲听到王子在说梦话,突然想到了一个好办法,于是她一骨碌爬了起来,又像刚才那样,轻手轻脚地走到汤姆身边,心里想着试验的方法:“对了,就用这个办法来试验。汤姆在很小的时候,胆子非常小。有一次,一个人在他的面前放鞭炮,结果把他给吓坏了。从此以后每当有人在背后吓唬他,或者在他睡着的时候突然把他叫醒,他都会仓皇失措地捂住眼睛,这已经成为汤姆的一个特点了。

可怜的王子,决定好了之后,就让两个“姐姐”牵着手,走到墙角边的稻草边睡觉。两个“姐姐”为王子盖上了稻草和破布,小声地说:“好好睡吧,你什么都不要想,睡一觉明天就会好了。”

第二部 举家逃亡

约翰一边嘀嘀咕咕地小声抱怨,一边拉着王子,用胳膊推开拥挤的人群硬往前冲,忽然与一个醉醺醺的水手撞了个正着。

从黑漆漆的屋子里传来约翰询问的声音:“谁呀?”

紧接着,约翰就爬起来,走过去把门打开,外边有人压低声音说:“喂,约翰,快逃走吧!”

“你在说什么呀?”

“我还着急赶路呢!好吧,看来没有办法了,那我就喝一杯吧。”

“我怎么会知道,管他是谁干嘛!”

“喂,他是老牧师安德鲁呀。据医生诊断,他的伤势非常严重,而且很有可能会死去。你这家伙,警察很快会抓你去坐牢,怕的话就赶紧逃跑吧!”

“真的吗?这真的是太糟糕了!多谢你能够跑来告诉我——喂,大家都快点起来,我们赶紧逃跑吧。如果再耽搁一会儿,恐怕我们全家都会掉脑袋的!”

约翰匆匆忙忙带上一家人,在深夜偷偷地逃往城外去。他紧紧地抓住王子的手,没有丝毫要松开的意思,一边跑一边小声地说道:“喂,汤姆,你给我听好了:现在绝对不可以再胡说八道。你如果再说那些疯话,警察立刻就会怀疑我们的。听懂了吗?只要你敢说一句疯话,我就打死你,听到了吗?”

一家五口人,拉着爱德华的约翰走在最前面,不久,他们就来到了泰晤士河的河边。

等这队人马经过人群之后,围观群众又纷纷涌了过来。

现在,只剩下王子和约翰两个人,约翰紧紧地拉着王子。王子心想:要趁这乱哄哄的时机逃跑,但约翰却一直紧紧地抓住王子的手,根本就没有机会可以逃跑。

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摸了摸挂在腰间的长剑。

身穿深红色礼服的市长和市议员们,整齐地排成两三行,在离主席位稍远一点的地方落座;伦敦市的其他要员们,坐在距主席位更远一些的席位上。大家不断地推杯换盏,音乐响起来了,化装舞会也就开始了。在欢天喜地的音乐声中,外面时不时地传来烟火爆炸的声音、礼炮的隆隆声,以及市民们热烈的欢呼声……虽然夜渐渐的深了,但市政厅中人们愉悦的心情,却达到了顶峰。

最先跑过来的那个人一下子就被打倒了,而他当时仅用了剑背。接着,他又风驰电掣般向四面八方舞动着长剑。一会儿的工夫,就又打倒了七八个人。一连串的动作干脆利落。

“关你什么事!放手!”

“哎呀,你这个人怎么回事呀?今天为了王子殿下,你必须喝一杯,如果不喝,我是不会让你离开的。来,喝一杯!你看,这里就有酒杯。”

“唉,一家人都被挤丢了!”

王子尽管被群众推来挤去,但还是继续大声地喊道:“你们这帮混账东西!居然敢对我如此无礼!给我让开,让开,不管你们怎么阻拦我,我一定要进去,你们就等着瞧吧。”

就在这一瞬间,王子迅速地转身,然后钻进人群中撒腿就跑,转眼就没有了踪影。

当围观群众蜂拥而上,准备袭击他们的时候,武士飞快地闪开了,他拔出明晃晃的长剑,大喊一声:“喂,你们这帮浑蛋,难道不知道我麦尔斯·亨顿的厉害吗?”

约翰心想,糟糕,这里这么多的人,根本没有办法去找。因此他只好暂时放弃,等以后再想办法。

王子飞快地在人群中穿梭,直到觉得约翰追不上他了,才稍稍地放了心。这时,他想到了汤姆,生气地在心里想:“那个小乞丐汤姆,今晚肯定会冒充我,去参加伦敦市政厅筹备的宴会。他真的是胆大包天,我想他肯定是从一开始就计划要篡夺王位。门口的那个士兵,也许跟汤姆是一伙的,这不是不可能。说不定早就有一帮谋权篡位者,潜伏在王宫中,预谋夺取王子的宝座!”

王子越想越生气,认为自己肯定受了骗,于是疑心更重了。他立刻作了一个决定:“我不管谋反者们想要如何谋害我,全国上下肯定会有很多忠诚之士。我这就去市政厅,将我的身份公之于众,揭发那个小乞丐的阴谋,并且声明:‘我才是真正的王子!’然后,再惩治汤姆这一伙造反之人,把他们通通关进伦敦塔去……”

王子决定了之后,就急匆匆地穿过人群,朝市政厅走去。

此时,在市政厅的大厅里,正在举行着隆重的宴会。

汤姆身穿镶满宝石的华美礼服,坐在正中高大气派的宝座上。伊丽莎白公主和珍·葛莉郡主,美丽端庄地分坐在汤姆的两边。宫中侍从、贵族和贵夫人们,整齐地排成一行,坐在后边的椅子上。他们只要稍稍一动,身上金光闪闪的勋章和宝石,在灯光的照射下,便如星星般闪闪发光。

“虽然这些家伙们都反对你,但我要跟你成为朋友。你大可放心,不管发生什么事,紧急时刻,我一定会全力帮助你的。”

围观群众看到“小疯子”的身边忽然多了一个保护他的人,大吃一惊,马上就把矛头指向了那个人,骂道:“嘿!又来了一个疯子。不要让他在那里胡说八道,大家好好地教训教训他们!”

人生的遭遇,真是变幻莫测!但是,却没有任何人察觉到了这种突变,更没有人能体会到这位假王子的痛苦心情。

不过,目前世界上却有一个人,他虽然不能理解汤姆的心情,但是却知道汤姆是假王子,那个人就是爱德华王子。这时的爱德华王子,正穿着一身破烂不堪的衣服,在市政厅的门前,一面费劲地挤过人群,一面大声喊叫:“我才是真正的王子!现在在宴会厅中的那个王子是假冒的!……喂,喂,不要挡着我,让我进去!让我到市政厅中去!……”

喝得酩酊大醉的群众们,看到市政厅的门口出现了一个“小疯子”,满口胡言乱语,都不禁笑得前俯后仰。

王子越是大声辩解,围观群众越是哄笑个不停。甚至还有人骂道:“你这个小浑蛋,疯了吧,就算发疯也不能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呀!”

这时,夜已经很深了,但不知道什么原因,今天晚上街上的人尤其多,大家都从河边朝伦敦桥那边走去,相互拥挤着,场面非常混乱。而且这些人似乎都喝了酒,欢天喜地的,有的人手舞足蹈,有的人高呼万岁。周围到处都是庆贺的篝火,把夜晚照得如同白昼一般,还不时有烟花在天空中绽放。约翰一家人被拥挤的人群给挤散了。

“你知道刚才在走廊里,你用木棍打倒的那个老头儿是谁吗?”

当王子用声嘶力竭的声音大吼着,硬要挤过人群进入市政厅的时候,忽然有一个人用手按住王子的肩膀劝道:“喂,小伙子,不要再这样进去挤了,你会被人家踩死的!”

那个人继续说道:“我不管你是王子还是乞丐,我都认为你是一个勇敢、坚定、一往无前的英雄。”

约翰不知不觉就把拉着王子的手松开了,将水手递过来的酒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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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王的使者来了!”

和王子说话的这位武士,身材高大挺拔,着装奇怪,像半个世纪之前的款式,仿佛他刚从哪个化装舞会跑到这儿似的,但却长得英俊潇洒,而且神情从容不迫。他头戴插有羽毛的帽子,但大衣、皮靴、衣服等,都已破破烂烂的了,脱线、褶皱得一塌糊涂,有的地方甚至都被磨光了,不过,衣服质地精良,做工精美,一看便晓得是上等货。

无论是什么人,一眼就能看出:他是一个浪迹天涯的武士。

还有不少人,过来用手推他,甚至用脚踹他,不仅没有人给他让路,反而还将他推到了人群的后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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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姆坐在正中高高的席位上,兴致十足地俯瞰着如此豪华隆重的场面,心中不禁感慨万分,心里想:“啊呀,昨天我还是到处乞讨的小乞丐,今天却变成了至尊无上的王子。”

正在这电光火石之际,突然有人喊道:“让开,赶快让开!”

武士亨顿趁这个绝好时机,对王子大喊道:“朋友,快!我们赶紧跑吧!”

乱哄哄的人群马上闪出了一条路,不一会儿,就听见马蹄声由远而近地传来,紧接着,一队头戴亮闪闪钢盔的骑兵,飞快地穿过人群,向市政厅的大门跑去。

水手恶狠狠地抓住约翰的肩膀,破口大骂道:“喂,老兄,你这么慌慌张张的,着急去哪儿呀?这里所有的居民,今晚都在为王子殿下庆贺,载歌载舞。你这冒失的家伙,难道不知道今晚王子殿下会来参加伦敦市的大型宴会吗?你为什么这样横冲直撞地赶路呢?”

于是,他紧紧地拉住王子的手,一口气跑过大广场,渐渐地消失在黑暗中。

——此时,市政厅中的盛大舞会,正当热闹非凡的时候,忽然听说宫中有急事来报,大家都开始窃窃私语,议论纷纷,都搞不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忽然,喇叭声响起,大家都站了起来,恭迎使者。

使者一脸严肃,向鸦雀无声的人群宣布噩耗:“国王陛下刚刚驾崩了!”

一瞬间,在场的人都呆住了,大家都垂下了头,几分钟内,没有一个人说话,所有人都保持静默,向国王表示哀悼与祈祷。又过了一会儿,大家不约而同地跪在地上,面朝汤姆,高举双手,大声呼喊:“国王陛下万岁!”汤姆看着如此壮观的场面,非常激动,心里也很悲痛。于是他下定决心:在真正的王子没有出现前,自己一定要做好王子的分内之事,直到王子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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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姆下了决心之后,就问身旁的哈弗特伯爵道:“哈弗特伯爵,现在我是不是能够以国王的身份颁布旨意?大家都会服从我吗?”

“王子殿下……不……陛下,的确是这样的,陛下金口玉言,您所说的话就是最高的法律,任何臣仆都不能随意违背。”

汤姆打起精神,紧张而严肃地点了点头,转而环视了一通市政厅中的人,然后用极具威严的声音宣布道:“现在,大家听从我的命令:从今以后,我国的法律将以仁慈为本。现在立刻派人前往伦敦塔,发布我的旨意,免去前司仪长诺福克公爵的死罪,并立刻释放他!”

大家听到“国王”宣布的第一道仁慈的旨意,市政厅中立刻响起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声:“陛下爱德华六世万岁!”

第二部 忠诚的武士

多亏了刚才那一队骑兵,武士亨顿和王子两个人才得以突出重围。

不过,亨顿对于这样的情形,不仅没有感觉到不高兴,反而对这个孩子能够将王子的样子模仿得如此像而大为赞赏,有模有样,就如同他真的就是王子一般。他觉得又有趣又好笑!他拉过椅子,准备坐下和他一起吃饭。

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般刺痛着王子的心,他悲伤欲绝,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他想:“父王过世了,而叛徒们仍在王宫里逍遥法外,但是我现在却无法回去。根据现在的情况来看,无论我到哪里,大家都会认为我是疯子。现在只有这个武士愿意保护我,和我成为朋友。但其实他也跟其他人一样,把我当成疯子看待,不相信我就是真正的王子。但令人欣慰的是,他是一个忠义之士,曾经救过我。现在除了依靠他,也没有什么其他办法了。”

他心里想:“奇怪,这个小疯子好像越来越狂妄了。现在,他竟然说自己是国王了……唉,有什么办法能治好这个孩子的病呢?在这个孩子病没有好之前,干脆所有事情都依着他,他想要怎样就怎样,不要让他不高兴。”

他发现自己身上盖着的上衣,就转过头微笑着对亨顿说道:“嗯,你真是个好人,你也冷了吧?赶快穿上吧。”

亨顿武士的家,是伦敦桥附近的一间很小的公寓。

“好的,我答应你提出的请求,我赐给你这项特权。同时,我还要授予你爵士的封号。”

“喂,小浑蛋,这回看你还往哪里跑!”

这时,亨顿拦在两个人当中,说道:“等一下,你怎么能随意打人?这个小男孩究竟和你什么关系?”

王子宣布完他的旨意后,就站了起来,从跪在地上的亨顿身上抽出长剑,将剑背放在亨顿的肩上,准备举行授爵仪式。王子大声宣布道:“麦尔斯·亨顿爵士请站起来吧!现在,准许你在我的面前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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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之后我就想尽一切办法,好不容易才逃出了监狱,然后偷渡回国。我昨天刚刚到达伦敦,在这十年间,我的故乡亨顿庄园到底变成什么样了,父亲和兄弟们的生活有哪些变化,我一点儿也不知道。”

亨顿笑着回答道:“嗯,好的!不管你是不是真的疯子,我都会相信你说的话。即使这个粗鲁的人真的是你的父亲,可是他那么恶狠狠地抓住你的胳膊,像要一口吞了你似的,如此穷凶极恶的父亲,不跟他生活在一起更好。那你怎么想的,是选择跟这个恶徒回去,还是跟我在一起呢?”

“什么?你是被弟弟的奸计陷害了?哦,原来你的遭遇和我差不多呀!我们简直是同病相怜!你再继续往下讲。”

“唉,长话短说吧,结果父亲就相信了。因为弟弟不仅老谋深算,而且还能言善辩、聪明能干,再加上他是父亲的小儿子,父亲平时就对他宠爱有加。因此父亲决定跟我脱离三年父子关系,剥夺我的继承权,把我扫地出门了。因此我只好离开家,到处去流浪,准备三年以后再回家。后来我到了欧洲大陆。我想成为一名伟大的军人,正当我学习军事理论的时候,战争爆发了,我便参了军。每次战役我都表现得相当英勇,在一次战争中发生了不幸,我被敌军俘虏了,坐了七年的牢。”

亨顿手持长剑,喝止道:“嘿!你这个无赖!如果敢碰这孩子一下,我就要你的命!……你好好给我听着,我忍受不了你这种残暴的行为,我怎么能把这个孩子交给你这样的流氓!况且,刚才这个孩子已经说了,他即使去死,也不会跟你回去的。

“是的,陛下。”

“喂,喂,赶紧给我滚开!我可是个暴脾气的人,受不了你在这里啰唆。如果你继续纠缠下去,可别怪我绝情!”

“好,咱们走着瞧!”

说完这样一句充面子的话,约翰·康蒂就消失了。

谁知道,当他们两个人正准备进入公寓大门时,突然背后有一个人如幽灵一般,伸出手抓住了王子的胳膊。王子惊诧万分,回头一看发现是约翰·康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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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你弟弟真坏!那么,后来呢?”

王子听他讲完,对他深表同情,对他弟弟的行为咬牙切齿,使劲地捶了一下桌子,大骂道:“这个浑蛋,将来我一定会审判他的。我会以国王的身份,惩罚你弟弟的劣行的。”

爱德华王子作了决定之后,就一只手擦着眼泪,一只手由亨顿牵着继续往前走。

约翰虽然蛮横,但听这个武士这么一说,也吓得不敢再多说了。

“武士,求求你了,请让我留下来吧。我即使去死,也不会跟这个家伙回去的。”

王子被这声音给吵醒了,从床上坐了起来,环视了一下四周,露出悲哀的表情,好像是在说:“哎呀,原来这里不是王宫啊!”

说着就躺在那张床上,不一会儿就传来了呼噜声。因为从半夜被叫醒,他一直都是在紧张、悲痛中度过的。

亨顿一边听着他的呼噜声,一边饶有兴致地想道:“嘿,这个小乞丐还挺有趣,刚跑到别人家里,就随随便便地躺在别人的床上睡着了,样子好神气啊!而且,连一句客气话都不说,只说了一句:饭端过来,再叫醒我。哈哈,他既然敢自称是王子,那必然就会有高贵的气派。这个孩子真可怜,他一定是历尽苦难和折磨,因此才疯了的。唉,以后就让我来保护他吧。他虽然疯了,却还是这么天真烂漫。

他们俩沿着街道飞奔着,不知不觉就到了伦敦桥畔。

“哦,这个封号,我记不起来了。你再详细地说说。”

没过多久,公寓的伙计就把饭端来了,他把饭放在桌子上,砰的一声把门关上,然后就出去了。

亨顿心里想:“哈哈,太滑稽了!好大的派头,简直就像真的王子殿下一样!”

“国王陛下驾崩了!”

王子接过毛巾擦了把脸,又把毛巾递给了亨顿,然后就不管不顾地走到桌旁坐下,并且旁若无人地吃了起来。

亨顿心想:“哎呀,这个孩子,他倒还真不客气啊。”

待人温和、心地善良的亨顿,一半是为王子的病情考虑,一半是觉得有意思。于是,他忍着饿,恭恭敬敬地站在王子身后,小心翼翼地侍候着。

“是,多谢陛下赞赏。我家是地位最低的贵族。我的父亲曾被先王封为男爵,我家的庄园设在肯特郡的乡下,封号为李察德·亨顿爵爷。”

亨顿连忙坐下了,心里高兴地想道:“这回真不错,不仅以后不用一直站着了,而且这位‘国王’,还授予我爵士的封号。”

王子的话把亨顿给吓着了,他连忙从椅子上站起来,惊诧地瞪大眼睛,盯着眼前这个嚣张的少年。

于是,亨顿毕恭毕敬地走过去,将水倒进洗脸盆中,看王子洗脸。看情形,他似乎没打算亲自动手去摘下挂在眼前的毛巾,像是在等着别人来侍候似的。亨顿只好恭恭敬敬地将毛巾递给了他。

王子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对亨顿说道:“对了,今天你在那么危险的情况下将我救出,你的功劳非常大,我要好好地赏赐你。你说说你想得到什么,无论是什么样的请求,我都会满足你的。虽然我现在还不是正式的国王,但是等我有朝一日回宫,我一定会实现你所有的愿望。”

王子跳下床,来到房间的角落,在洗脸架前一动不动,脸上显出不悦的神情。亨顿感到奇怪,问道:“你怎么了?是想洗脸吗?”

亨顿牵着王子走进了公寓大门,刚进门就吩咐一个伙计说:“立刻端点饭菜来。”

这时,王子终于不高兴地说道:“给我将洗脸水打来!以后要少说话,多做事。”

王子听完好像更生气了,可还是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一副很不耐烦的样子。亨顿吃惊地问道:“你到底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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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一看见床,疲惫感瞬间向他袭来,他用疲倦的声音说道:“啊,我好累啊,想要睡一觉。饭端过来,再叫醒我。”

亨顿没有办法,只好煞有介事地继续说道:“是的,陛下。不过这些都是一些家庭琐事,不值得一提的。家父非常有钱,家母在我年纪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我家有兄弟三人,我的哥哥名叫阿瑟,善良正派;弟弟名叫修,老奸巨猾,贪得无厌,是一个浑蛋,我真不愿意承认和他有血缘关系。说实话,十年前我是被弟弟的奸计陷害,因此才被赶出家门的。对您说这种琐碎的家事,真是有点大不敬。”

“亨利八世去世了!”

“是,陛下。这真是手足相残啊,我就简单地讲一讲吧。我的哥哥阿瑟身体不好,长年卧床,他得了很严重的病,如果不幸去世,按照长幼顺序来看,亨顿家的继承人必然是我。我弟弟因为想成为继承人,于是就设局诬陷我是盗贼。一天半夜,他从家里偷走了一笔钱,然后故意将我常穿的衣服遗落在现场,然后以此为证据,对父亲说:‘昨天丢的钱,就是哥哥偷的。’”

王子气呼呼地慌忙解释道:“不是的!别听他胡扯!”

王子露出高兴的神色,又接着问道:“我很想了解一下你的情况,你可以给我讲讲你的故事吗?你的剑术精湛,又侠肝义胆,品行高尚。你是贵族出身吧?”

“天啊,你居然在监狱里待了这么久!”

说完就上了三楼,来到了自己的房间。房间十分简陋,里面仅有一张破破烂烂的旧床和一张摇摇欲坠的桌子,桌子上有一支燃烧着的蜡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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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几分钟,王子说道:“嗯,那么,现在你该听听我的遭遇了。”

“呵呵,这些事情,你用不着提前问我。无论是毛巾,还是其他的东西,只要是我的东西,你都可以拿来随便用,不必客气。”

亨顿微笑着想了一会儿,然后毕恭毕敬地答道:“谢谢陛下的好意,请您宽恕我的冒昧,我的愿望是,陛下能准许我在您的面前坐下,那么我将不胜感激了——这或许是十分过分的请求,请陛下恕罪。”

王子却突然呵斥道:“等等!你这没有礼貌的家伙!怎么敢在国王面前坐下来呢?”

这一带也聚满了人,大家都在纷纷议论着宫中刚刚发生的巨变。

亨顿已经将自己降为爱德华的义务的侍从了。

约翰听完,怒吼道:“呸!别在这里胡说八道!你如果不跟我回去,那我就用武力来解决这件事了。快滚过来!”

当然,亨顿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在国王面前被特批赐坐的,在英国他是第一个,此次他被封爵,今后也会成为真事儿,并非是一个疯小孩的玩笑话。

第二部 王子失踪了

“我怎么会知道之后发生的事情呢?我一直还以为那个年轻人说的是实话呢。”

“他发脾气了,真有趣。那么,然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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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套衣服虽然马马虎虎,但是勉强可以将就。现在我经济拮据,买不起更好的衣服,这套衣服他穿起来应该会很合身,等他穿上,我们马上前往我的故乡肯特郡,也就两三天的路程。只要回到家里,我就有钱为他买更漂亮的衣服,给他弄更美味的食物吃……对了,还得再买一双皮鞋。这孩子可能长年都是赤着脚,忽然穿上皮鞋,可能会感觉很不习惯。并且他可能会再摆出国王的派头,一言不发地将脚伸向我,让我给他穿鞋子!哈哈……”

亨顿将买好的衣服和皮鞋抱在怀里,高高兴兴地回到住的地方,走进房间,来到床边问道:“陛下,您睡醒了吗?”

“啊?……”

怎么回事,人怎么不在呢?亨顿转念一想:“也许他上厕所了吧。”

“先生,您出去没多久,就有一个年轻人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他说是你让他来这里的,你还让他把小孩子带到萨札克森林去,你将在那里等着他们。”

伙计听了,惊讶地反问道:“天呀,先生,您还不知道呀?”

“我怎么会知道,要是知道还问你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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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他疑惑不解的时候,门忽然被打开了,但进来的却不是王子,而是公寓送早餐的伙计。亨顿连忙问道:“喂,你有没有看到,那个孩子跑到哪里去了?”

亨顿来到城中,找到一家旧衣铺,按照刚才量好的尺寸,为王子买了一套男装。

“嗯,那么,那个小孩儿都跟那个年轻人说了什么呀?”

“他一面喃喃地抱怨着,一面说:‘既然是亨顿派来的人,不去不好意思,好的,咱们走吧!’之后他们就走了。”

“真的是一个人吗?你仔细地想清楚,是不是还有其他人在外边等着他呀?”

当天晚上,到了就寝的时候,亨顿只好让王子睡在唯一的那张床上,而自己则像仆人一样,躺在房间角落的地板上睡去。第二天清晨,睡醒的亨顿来到还在睡梦中的王子的身边,悄悄地为他量衣服的尺寸,然后一边点头微笑,一边轻手轻脚地溜了出去。

“什么?我从来都没有拜托过什么人呀,怎么会有这样的事。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哦,他派头十足地呵斥了那个年轻人一顿,还骂那人是浑蛋,这么早就把他给吵醒了!而且,他还抱怨您太没有礼貌了;按照规矩您应当亲自过来接他。”

“哦,您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了一件事:当我偶然从那边的窗户向外面看的时候,看见您家少爷和那个年轻人刚走到转弯处的时候,那个年轻人向混在人群中的一个人使了一下眼色,然后那个人就跟在他们后面走了。”

“嗯,我猜得果然没错,那个混在人群中等他们的家伙,肯定是那个昨晚自称是孩子父亲的家伙,又趁我不在把孩子给拐跑了。好!就算我找遍天涯海角,也要找到那个可怜的孩子。不把那个孩子从那个恶棍手中救出,我誓不罢休!那个年轻人说他们去萨札克森林,对不对?好的,那我就先去那里找找!”

“嗯,先生,但是您还没有吃饭呢!”

“笨蛋,我哪里还有心情吃饭啊,我急都快急死了!”

亨顿匆匆忙忙地冲出房门,三步并作两步地飞奔下楼去了。

第二部 伤心的鞭童

这是汤姆成为“国王”的第二天早晨,他用完早膳就前往宝殿,开始处理各种国家事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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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这些国家大事,汤姆有很多不懂的地方,还好有舅舅哈弗特伯爵从旁协助,耐心地指点他,就这样许多事情才被勉强应付过去——汤姆心想,既然下定决心要暂时成为“国王”,自己就应当借此机会好好学习学习。只要在王宫里一天,就务必要保持国王应有的威仪才行。

“是。请陛下恕我直言。几天前,老师在上法文课时提问,陛下回答错了两次,您想起来了吗?”

汤姆渐渐有些不耐烦了,小声地叹了口气,心想:“唉,像这样子还要持续多长时间啊,这些政务要处理到什么时候才能完成呢?……如果我现在还在贫民窟中,肯定正和小朋友们扭成一团,高高兴兴地玩耍呢!……真想回去看看妈妈,还有贝蒂和南西她们。安德鲁老牧师现在还好吗?他正在做些什么呢?……自己现在身为国王,就要以国家利益为重。我虽然很努力地想要做好,但是一天到晚地阅读请愿书和特许状这些晦涩难懂的文章,真令人厌烦。为什么不写得通俗点儿、浅显点儿呢,让人一看就能明白呢?这些文章怎么比拉丁文还难懂呀?”

“陛下,葬礼定在下个月的十六日举行。”

汤姆勉勉强强地处理了一些政务后,回到卧室里休息。没过多久,一个身穿黑衣服和他年龄差不多的少年,哆哆嗦嗦地走进来,十分伤心的样子,跪在汤姆的面前。

哈弗特伯爵似乎认为国王又犯病了,因此很忧郁地摇了摇头。汤姆知道,他肯定是说错话了,脸立刻涨得通红,马上说道:“好的,就按决议文去做吧。”

“遵命,陛下。”

在康特伯利大主教退下之后,接连又有很多大臣觐见,有的禀告政务,有的向国王陛下奏诵请愿书。

“是的,陛下。我就是汉弗利·马洛啊。”

“等一下……要用鞭子抽你?这是我的问题,为什么却要打你呢?”

“什么?替我挨打的侍童?”

听了半天,汤姆这才听懂了,他所说的鞭童,就是专门替王子挨打的侍童。汤姆觉得这件事真奇怪——在王子的身边,居然还设了这样一个职位,实在是太荒唐可笑了。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出来些许的异样,而是依然不动声色地说道:“嗯,我好像想起了一些。那么,最近你挨打了吗?”

少年更加伤心,说道:“陛下,您难道不记得我了吗?我是替陛下挨打的那个侍童啊。”

当哈弗特伯爵问道:“陛下意下如何?”

汤姆心想,替我挨打的侍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哈弗特伯爵也不在身边,又不好意思继续问下去。

这时,汤姆忽然灵机一动,故意装傻地说道:“嗯,听你这么一说,我好像忽然记起了一点儿,不过因为最近生病的原因,我的记性比之前差了很多。”

汤姆这才明白了汉弗利前来的用意。于是十分肯定地说道:“汉弗利,你不用担心!你的事情,我全都记起来了!嗯,我会设法让你永远拥有这个职位,绝对不会取消你的职位,你尽管放心好了。”

“敬请陛下恕臣无罪,可怜可怜我,答应臣下的请求,还请陛下继续读书,让我能继续忠于我的岗位……我今天到这里来,是因为法文老师到现在还没有惩罚我,可能是因为陛下不再读书的原因,所以我才来请求您。”

“法文课?……哦,似乎真有这么一回事……你说我两次回答错老师的问题,哦,我好像想起了一点点。那么,之后呢?”

“如果您答错,法文老师就会认为您进步太小,因此就拿皮鞭子抽我两下,以示惩罚。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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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姆只得老老实实地低声说道:“决议文太深奥了,我没有听懂。葬礼究竟在什么时候举行呢?”

“哦,一直都是你替我挨打?”

“没错。陛下——我是专门替您挨打的人,请您好好地想一想,我是您的鞭童——汉弗利啊!”

“陛下,因为我的职务就是鞭童,我就是靠鞭童的薪水来维持生活的。如果陛下今后不再读书,不再需要老师的管教了,那么我将会失业的。

这时,康特伯利大主教前来觐见,和他讨论先王陛下葬礼的相关事宜,并高声朗诵议院的决议文,奏请国王裁决。决议文的文章十分深奥难懂,汤姆一点儿也听不懂。

“你说什么,陛下!……”

汉弗利听汤姆这样一说,激动得泪如雨下。他在心里想道:昨晚在市政厅,新国王以国王的身份当着众人的面,宣布了第一道政令:“从今以后,本国的法律,要以仁爱为本。”而且,随即就赦免了诺福克公爵的死罪,赢得了全国人民的拥护和爱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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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弗利立刻眼泪汪汪地哭诉道:“陛下,请您听我说——恕在下冒犯。实话实说,我对现在的情况非常担心。因为陛下既然做了国王,已经不是之前的王子了,以后可以任意行事、畅所欲言了。恐怕您也就没有时间再研究学问了。您将在朝政或更感兴趣的事情上费心,应该不再需要老师和书本了。如此一来,我也就没什么用处了。我的父母早已去世了,我和妹妹很快就无法继续生活下去了。”

汤姆看着少年,问道:“你是谁啊?有什么事情吗?”

“没有,最近没有挨打。大概是由于当时先王正在病重期间,所以暂时延期执行。”

“谢谢,陛下!”

“好,就这么办吧。以后,每当哈弗特伯爵或圣·约翰勋爵不在我身边的时候,我都会叫你到我这里来,你聪明伶俐,要常常提醒我,以后就这么做吧。”

汤姆轻轻地摇了摇头,说道:“唉,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我特别容易忘事,这简直太糟糕了。不过,你们也不用为我担心,我会慢慢地好起来的。只要你们详细地给我讲,我肯定会把忘记的人和事情通通想起来的。唉,其实我自己也很着急啊。你想说什么事?尽管说吧!”

汤姆长叹了一口气,悲伤地说:“汉弗利,请你原谅我。我又让你担心了,实在很抱歉。也许我现在又神志不清了吧?……”

汉弗利此刻也意识到,他真的是一位非常仁慈的君主。可是,他为什么会得这种怪病呢?真让人伤心。愿上帝保佑,让国王陛下早日好起来吧。

其实汤姆心里另有打算,因此他十分亲热地和汉弗利闲聊了起来:“汉弗利,快站起来吧!我们随便聊聊。你们大家应该都知道,最近我的身体有些不适,以前的事情差不多都记不得了,我希望你能好好地跟我聊一聊王宫中的事情,用来唤起我原来的记忆,这样能更方便我处理国家事务。”

“是,陛下。您尽管说吧,您想知道什么,只要是我知道的,我一定毫无保留地告诉您。”

自此之后,汤姆利用与侍童汉弗利的谈话,巧妙地了解到了很多重要的常识。

“感谢陛下的赏识。”

心地善良的汤姆,一遇到机会,就想极力表明自己的真实身份。一天用过晚膳后,汤姆问汉弗利说:“汉弗利,你知道真正的国王陛下现在在哪儿吗?你如果知道他的下落,一定要悄悄地告诉我,好吗?喂,你怎么吓成这个样子了?你仔细地看看我,你曾经侍候过爱德华陛下那么长时间,照此来说,你应该能分辨出来,我和他长得应该有很多不同的地方吧?”

“哦,你怎么会无法维持今后的生活呢?”

当汤姆慎重地问这些问题的时候,汉弗利被吓得脸色苍白,浑身止不住地哆嗦,一边害怕地后退,一边说:“陛下,您……怎……怎么了……不,不,请您不要这样说!无论我怎样回答您,我都有可能马上被处死……不,不要这样说。我,什么都不知道……哦,陛下,今天您说得太多了,我知道您肯定累坏了。请您赶紧休息吧!”

汉弗利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答道:“啊,陛下还没有记起来吗?当陛下做错功课的时候,一直不都是由我替您挨打吗?”

第二部 汤姆审案

汤姆由于想念父母和两个姐姐,心情非常沮丧。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看到一群男女小孩,一边大声喧哗着,一边陆续地走过大街。后面还跟着一堆人,一起拥着往前走。看样子,好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汤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几乎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好不容易才把由于震惊而颤抖不已的身体镇静下来,他马上说道:“好的,我答应你的请求,并且会立即下令废除这种酷刑。”

哈弗特公爵的脸上,也露出了高兴的神情。因为在十六世纪的贵族中,哈弗特公爵是一位少有的仁慈的人物。

那个犯人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地谢恩。汤姆转头对身边的哈弗特公爵说:“以后不准再用这种酷刑!”

“啊?是的,国王陛下。”犯人看上去十分惊讶。

“陛下,我虽然是被冤枉的,但是却苦于没有证据,也没有人为我辩护。当天有人进入那个病人的房间的时候,我当时正在距离病人家约三英里的地方——泰晤士河岸边。但是,我一时找不到人来为我证明,又能怎么办呢?”

第三天和前两天的情况差不多,汤姆渐渐地熟悉了王宫中的一些事情,不像最初进宫时那样手忙脚乱了。之前的确有些晕晕乎乎,现在,很多事情他都已经能够应付了,所以也安心多了。有时,他甚至还觉得宫中的生活蛮有趣的。

哈弗特公爵立刻派人出去打探,不久仆人便跑回来向汤姆禀告道:“报告陛下,那是三个触犯了我国法律的死刑犯,现在正被送往刑场,跟在后面的那些市民是来看热闹的。”

“有,当时现场除了那个被我救上来的小孩外,还有那个小孩的十几个朋友也在场。”

这时,汤姆只好叹了一口气,认为既然如此,那他就无能为力了。曾经心地善良的英雄,如今成了杀人犯,汤姆虽然觉得可惜,但也只得断了赦免他的念头。汤姆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说道:“那么,就是罪有应得了,好了,将他带走吧!”

摄政大臣哈弗特和大臣们,都为这公正的审判所折服,一同露出敬佩的目光。因为大家都认为国王虽然神经不太正常,但在这件事上仍能做出公平公正、如此自信的审判,对于这样仁慈英明的小国王,不禁满心钦佩。特别是哈弗特公爵,竟一反他平时稳重的态度,激动地催促警察说:“赶快按照陛下的旨意去办理吧!”

他看见街道上很多人在忙忙碌碌地奔波着,和往常一样,特别是那些在路边嬉戏玩耍的孩子们,更让汤姆暗暗地羡慕。

第四天,汤姆接见重要大臣,正式授予哈弗特伯爵为摄政大臣,并将其晋升为公爵。汤姆十分开心,因为这样一来,他所背负的沉重负担便会减轻不少。

汤姆的眼睛突然一亮,大声地命令警察道:“先把他关到监狱里。你们立刻去瓦滨河岸,到事发地点附近挨家挨户地打听,调查当天上午十点,落水的小孩和当时跟他在一起的小伙伴们,让孩子们来见见这个人,看看他是不是当天救起小孩的那个……赶快去!”

“嗯,那就派人出去问个清楚,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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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姆忙完政事,如释重负地来到窗边,欣赏着宫外的风景,感受一下多日不见的街头的热闹景象。

“当时,有人看到你救人吗?”

“那是否有人证明犯人给病人喝了毒药呢?在病人家中是否发现了毒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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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姆大吃一惊,心想,曾在泰晤士河救人的英雄,怎么会做出投毒杀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呢?于是又继续问道:“有确凿的证据吗?”

汤姆也认为警察说的有一定的道理,因此对犯人说:“目前的这些证言,对你相当不利,你有什么可以证明自己清白的证据吗?如果有的话,你尽管大胆地说。”

“是的,陛下。而且我那天不仅没有下毒杀人,反而还在河中救了一个小孩。那时在泰晤士河边,一个小孩不小心掉在了河里,马上就要被淹死了,我赶忙跳下河,将他救了上来。”

“停,等一下,世界上确实有长得极其相似的人。那三个证人确定看到的就是这个人吗?”

警察回答说:“有。”

警察赶忙跪下答道:“是,陛下。这个犯人,曾去过爱林敦村的一个病人的卧室中。有三个证人可以证明他的确去过,时间是上午十时左右,当时卧室中只有病人一个人。这个犯人进入房间后,没多久又走了出来,接下来就不知去向了。没过多长时间,病人便开始抽搐、呕吐,当邻居们和医生赶到时,病人已经死了。”

“你说什么?被一锅开水活生生地烫死?”

这简直是愚蠢至极,没有查明案情的真相,单凭医生的证明,就将这个无辜的人判了死刑。汤姆一时也弄不清楚,因此,他继续说道:“哦,是这样的啊,医生既然这么说,应该错不了……”

汤姆对于这个犯人希望被判处绞刑的请求,感到十分惊讶,他问道:“你这个请求好奇怪啊。死刑犯不都是被判处绞刑吗?”

三个犯人战战兢兢地抬起头。汤姆忽然想起来了:“在新年的那天早上,我和小朋友们到泰晤士河岸的附近玩耍,魏德脚一滑掉到了河里,眼看就要被淹死了,幸亏这时有个人勇敢地跳进冰冷的河水中,将魏德救了上来——对,就是眼前的这个男人!那样善良的人,怎么成了死刑犯了呢?”

汤姆直到现在,才深深地感受到国王的威严与伟大。

汤姆一边说一边在心里想:“我现在身为国王,下达这样一道命令,究竟是对是错?”他感到不安,脸不禁涨得通红。如果这个命令是错误的,那我还是赶紧取消了吧,可是他回头看了看哈弗特公爵以及其他的侍臣们,他们的脸上都没有异样的表情。而且哈弗特公爵还立即催促手下人说:“快去!”

汤姆一听到“死刑”两个字,便不禁满面愁容地说:“什么,死刑犯?哎,他们犯了什么罪呢?……去把那三个罪犯带到这里来!”

汤姆又转向警察,严肃地问道:“我问你,根据这个犯人刚刚所说的,他根本就是被冤枉的,你们也并没有确凿的证据,那么,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是怎样的?你老老实实地告诉我。”

汤姆心里知道这件事发生在瓦滨河岸,但是却不能当众说出来,所以故意这么问。

当汤姆成为“国王”的第二天,他端坐在宝殿里,接受外国使节的觐见。

“是,国王陛下,臣遵命。”

“那么,是怎么得出病人是被毒死的结论呢?”

“启禀陛下,几位医生都已证明:如果病人没被下毒的话,绝对不会出现抽搐、呕吐的症状。”

这时,这个男犯人突然握起两只手,大声说:“国王陛下,请您救救我吧!我是被冤枉的,是被诬陷的。谁能找出我犯罪的证据呢?他们将我误认作杀人犯,还把我判了死刑……不过,事已至此,我也不想再辩解了。既然已经下了裁决,我也没想过能够继续活下去。但是国王陛下,我现在只有一个心愿,因为我将要受到的刑罚太残忍了,恳请国王陛下大发慈悲,判处我为绞刑好了,这是我生前最后的一个心愿。”

“是的,陛下。并且有三个证人说这个犯人曾进入过病人的房间,根据证言,我才将这个犯人绳之以法的。”

汤姆的眼睛突然一亮,高兴地问道:“嗯,那个时候,你真的是在泰晤士河岸边吗?”

“是的,陛下,那三个证人都认定就是这个人,不会有错的。”

“是,是的。”

使节们都用长长的悼词,来凭吊已经去世的先王。汤姆实在忍受不了这种繁文缛节,但是又不得不努力地去保持国王应有的威严,一言一行都按照身旁的哈弗特伯爵的指示去做,尽力不出差错。他召见完外国使节,回到卧室中休息时,立刻派人叫来汉弗利,和他聊一些王宫中重要的常识。

“禀告陛下,都没有。”

犯人的高兴自不必说,他感激得痛哭流涕,不停地跪谢汤姆,然后被押了下去。

“嗯,这件事就发生在毒杀案件那天的上午十点吗?”

汤姆看见如此情形,一时忘记了自己现在身为“国王”,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扭过头问站在身后的哈弗特公爵说:“刚才有许多人往那边走,是怎么一回事?”

“啊,对于陛下的大恩大德,小民只好来生再报答您了!”

汤姆感到非常奇怪,但是发生在泰晤士河岸的那件事情,自然不能在这里说,于是汤姆叫侍卫先将那两个女犯人押到一边,然后问警察说:“这个男人犯了什么罪?”

警察跪下禀告道:“国王陛下,这个男人投毒杀人。”

“是在泰晤士河的瓦滨河岸那边。”

哈弗特公爵走了过来,回答道:“国王陛下,如果您想要知道,我派人出去打听一下。”

他心里想:“现在的场景,与我在安德鲁先生家看到的那些故事书中,所描写的国王的威严与权势简直是一模一样。以前我曾无数次地幻想过,假如有一天我成为国王,可以随意制定法律或是奖惩人民,那时我将多么地神气。现在真的成为现实了,并且这一切绝不是在做梦。现在的我应当庆幸,应当高兴,更应当谨慎地行使我的权力。”

“好,先延后执行死刑,暂且将你关押在监狱里。但是,请你放心,如果事实真的如你所说,过几天我就会命人将你无罪释放,而且还要奖励你英勇的行为——对了,那天你是在泰晤士河岸的哪边将落水的小孩救上来的呢?”

第二部 施展魔法

汤姆想到今天的审判非常成功,让侍臣们对他刮目相看,就觉得非常开心。这个犯人勇救落水小孩的场景,是汤姆亲眼看到的,现在因为自己巧妙的安排,形成了皆大欢喜的局面,听到侍臣们对自己交口称赞,这让他感觉意义非常。

汤姆看到这种情形,一边环视群臣,一边大声地宣布道:“看来这个女犯人说的都是真话。这个女人,十分疼爱她的女儿,她没有遵照我的命令来救自己女儿的原因,是因为她确实不会使用这种法术,刚才的一切就足以证明……好了,现在我宣布你们母女俩无罪释放!”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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吓得浑身颤抖的两个女犯人,也被带到了汤姆的面前。那个小女孩看上去还不到十岁,她怯生生地抱着母亲,看起来非常可怜。

汤姆先向警察询问道:“她们做了什么?”

“启禀陛下,她们犯了重罪,证据确凿。这两个女犯人,将自己的灵魂出卖给恶魔,并且使用妖术危害人民。法官依照我国的法律,判处绞刑。”

汤姆听到警察的话,胆战心惊。那种魔法故事书,他曾在安德鲁老牧师的家里看过不少,而这却是他第一次遇到真正会使用魔法的人!警察们一步不离地守在这母女俩的身边,比对刚才那个男犯人的监视还要严密,他们怕这母女二人趁人疏忽的时候,使用魔法,那样后果将无法想象——在那样的时代,几乎所有的人都对魔法的力量深信不疑。

“据说是脱掉袜子,然后一起念咒语,便可将暴风雨召来。”

“据说是在十二月的某一天的夜里,这种邪恶的行为是在一个村庄中的一座已经荒废多年的旧教堂中完成的。”

汤姆一边打着冷战,一边问道:“有没有其他人看到?”

汤姆想了一会儿,又向警察问道:“这两个女犯人,那天也遭遇暴风雨的侵袭了吗?”

“那么,这两个女犯人承认了吗?”

“没有,教堂中只有一个恶魔和这两个女犯人。”

“那么,你们是怎样知道这件事情的呢?”

于是汤姆用沉着冷静的声调又命令警察道:“把刚才的那两个女犯人也带到这里来,我要亲自审问一下,看看她们到底犯了什么罪?”

“你们不必担心,我是因为想饶恕你们,才让你们这么做的——快点脱掉袜子,让我亲眼看一看你们召唤风雨的能力。只要一场小小的风雨就行,如果风雨太大了,恐怕王宫都会被吹垮的。哦,中等的风雨就可以,不,最好还是小一点吧……使用完这个法术,就可以赦免你们的死罪,并且释放你们。我是国王,金口玉言,我答应你们的事情,没人敢说反对。因此如果你们母女俩想要活命,就赶紧召唤风雨吧!”

“不,无论如何,今天你们都得脱下袜子试着使用这个法术,这是我的命令!”

那个年长的女犯人听到汤姆的命令,抬起头看了看他,马上又为难地低下了头。看到女犯人的神态变化,汤姆说道:“你们不必担心,只要你们能实施法术,让我亲眼看看,我不仅不会处罚你们,反而会放了你们。”

两个女犯人一边抽泣着一边对汤姆说:“啊,国王陛下,我们怎么可能会使用如此恐怖的法术呢?大家都说我们会使用法术,但事实上根本就没有这样的事,那完全是人们在造谣,请您一定要相信我们!”

汤姆越想越有疑问,又继续问道:“这两个女犯人,究竟是用什么样的法术来呼风唤雨的呢?”

“没有,她们怎么可能会承认呢?她们狡辩说没有这回事。”

汤姆将信将疑地问道:“那我就想不通了,她们为什么要召来这场狂风暴雨呢?连自己的房子都被吹倒了,她们这又是何苦呢?如果这真的是她们施行的法术,那这可以称得上是最愚笨的法术了。假如我会使用这种法术的话,我一定会想方设法地让自己的家园免受暴风雨的灾害。”

“是的,国王陛下。据当地的村民反映,在他们那个村庄,除了十二月二十一日那天的狂风暴雨外,在最近的半个多月内,竟接连发生了四次离奇的暴风雨。简单来说,只要她们脱掉袜子然后念咒语,便可召来大大小小的暴风雨。”

“在英明的国王面前,脱掉脏臭的袜子,不是对陛下的不敬吗?”

哈弗特公爵和其他的侍臣们,听到这句话都十分惊讶。有些特别迷信的侍臣,吓得脸色惨白,虽然表面上没有说什么,但他们却在心里想:国王果然是神志不清,即便如此,他也不应该如此冒昧,真出了危险该如何收场呢?

汤姆也有点害怕了,本想中断审问,但又恐怕和上个案子一样冤枉了好人,如果真是那样,他就应该帮助她们沉冤得雪,况且他的心中充满了好奇,于是他问道:“这两个女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将自己的灵魂卖给恶魔的?”

“因为经常有人看到她俩跑到那个旧教堂中去。她俩每次一去,人们就会看到旧教堂的窗户玻璃上映射出吓人的青光;从那里经过的人,还能听到有人在里面念着奇怪吓人的咒语。经暗中调查,才知道原来是这对母女在里面学习使用魔法。在十二月二十一日清晨的时候,这两个女犯人使用了最为可怕的魔法,给这一带召来狂风暴雨,农作物都被吹倒了,还有很多房屋倒塌,给人民带来了很大的损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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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她们能够呼风唤雨?有人看见吗?”

侍臣们对汤姆合情合理的判决,又发出了欢呼声,但这一次,不如之前审判男犯人的时候那么大。因为还有一些迷信的侍臣,暗中对“国王”的判决不满。恢复自由的母女俩非常兴奋,两个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感激涕零。

汤姆看到如此温馨的场景,微笑着说:“你们已经恢复了自由,因此大可放心了。现在你们就脱掉袜子念咒语。如果你们真能召唤风雨,我必将重重地奖赏你们。”

警察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道:“她们也受到了伤害,不过那是自作自受。她们的房屋也被狂风吹塌了,她们母女俩便也无家可归了。但是第二天,她们两个人却若无其事地找来木匠替他们修房子,村子里的村民,一齐来到她们家里,把她们母女俩抓了起来。”

听警察这样说,汤姆一下愣住了。关于使用魔法的书,他虽然读过不少的书籍,但是如此奇怪的方法,他还真是头一次听说。这大大地激起了汤姆的好奇心,他不知不觉地从椅子上倾起身子,问道:“这真是个奇怪的方法。是不是只要她俩一起脱掉袜子,然后念起咒语,就能召唤风雨呢?”

母女俩无奈只得脱掉袜子。为了报答国王的恩情,她们试着念咒语,但是过了好长时间,天气没有丝毫变化。这时,在场的那些迷信的侍臣们,也都消除了愚蠢的迷信心理。最后,汤姆面带微笑,十分轻松地说:“哦,你们现在可以安心地回家了!”本来异常恐怖的案情,在汤姆英明的判决下,最后在欢乐的气氛中结束了。

对于这个法术,汤姆越听越觉得有意思。同时,自己也已经心中有数了。因此他面向女犯人们,坚决地命令道:“喂,你们两个,把袜子脱掉,将你们的法术展示给我们看看,我很想看看你们召来狂风暴雨!”

第三部 乞丐窝的见闻

爱德华瞪着约翰,怒气冲冲地骂道:“我真的是国王。你迟早会受到惩罚的,你等着瞧。你杀了人,我一定会处你死刑的,你就认命吧。”

亨顿飞快地从公寓的楼梯上跑了下来,跑过伦敦桥,一溜烟地跑到了萨札克森林。

“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将森林中的各处都找遍了,还是没有发现爱德华的踪影。亨顿在心里想:“根据我沿路打听的结果,的确有人看到一个像他那样的男孩,被一个年轻人带进森林里来了,这么说他们肯定在这里,不过这一带也实在是太大了……目前能够得到这点线索,已经很不容易了,只要我继续努力地找下去,一定能够找到的。”

亨顿翻来覆去,他突然想道:“对了,那孩子如果能逃脱,肯定会来找我的。他本来就以为要和我会面,所以才受了骗。这个可怜的孩子在这个世界上,既没有亲戚朋友,也没有能够保护他的人,现在除了我以外,没有人在乎他的安危。在这次受骗事件之后,他肯定会对伦敦产生恐惧之情,即使想回伦敦找我,恐怕也不敢再回去了。那么,他还有可能到什么地方去找我呢?嗯,那孩子知道我正准备去肯特郡的。我记得那天当我给他讲述我的身世的时候,他非常感兴趣,听得兴致勃勃的。照此推断,他也许会到肯特郡的亨顿庄园去找我。但是,他的身上没有钱……哦,想起来了,他不是会讨饭吗?——对,对,他肯定会这样做的!”

这一带,人烟稀少,除了小鸟儿的啁啾声外,再也听不到其他声音了。树木高大,阴森恐怖。这里只有一小块平地,上面矗立着一栋小屋,看样子,应该是当地人放置东西的地方,屋顶和屋檐都已破烂不堪了。

那天清晨,王子爱德华被年轻人骗出了公寓。他自然不会想到这个年轻人是冒充亨顿的朋友的骗子,更没有想到在街边还有他的另一个同伙,尾随在他们身后。

那个站在街边的同伙,左手用绷带缠绑着吊挂在左肩上,左眼蒙着纱布,用绷带包着头;走路一瘸一拐的,拄着一根木棒做的拐杖。

“亨顿在哪儿啊?”

爱德华在森林里走了好半天,两只脚都磨破了,走起路来非常疼,却还没有看到亨顿的身影,他不禁发怒道:“亨顿到底在什么地方?既然要走这么远,他应当亲自过来迎接我,这才是该有的礼节!现在我一步也不想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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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年轻人边说边往里走,爱德华随后跟着进去,一看,屋中空无一人。

爱德华三步并作两步,很快就跑到了森林深处。

“不许问这些莫名其妙的问题。我的母亲都去世好几年了,我的姐姐在王宫之中。”

“我们到了,就是这里。”

自从爱德华离开王宫、流落街头以来,尽管他遭受了许多磨难,但这些和父王去世的消息相比,简直微不足道。因为他始终坚信自己有希望重新回到王宫,他相信无论自己遭受怎样的磨难,终有一天会登上宝座的。但是,如今父王却已经不在人世了,他今后要怎么办呢?

听到爱德华的话,众人立即笑得前仰后合,笑声震耳欲聋。爱德华怒斥道:“你们这群无礼的家伙们!我修改法律是为你们造福,你们有什么可笑的呢?”

老头子紧接着又劝说爱德华道:“你这做儿子的也有不对的地方。不管你是多么的神志不清,也不应该拿这样的话来威胁自己的父亲。在我们自己人面前这样说,倒也没什么关系,如果在外面随便乱说,那可就麻烦了。以后绝对不许胡言乱语了。你要明白,你说自己是国王,这是违反法律的。你为什么不能说自己是大臣呢?哎,我觉得你还是当一个大臣或一个将军吧。你胡言乱语地说自己是国王,这是不对的。有学问的人,对此是怎么说的来着?想起来了,他们管这个叫大逆不道的罪,这和叛国贼的罪名是一样的。咱们虽然可能做过一些坏事,但绝对没有任何一个人想过要造反。大家都非常尊敬国王陛下。现在,让大家表示一下对国王陛下的敬意来给你看看好了——请大家一同高呼:国王陛下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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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德华表情庄严,一边看着众人,一边说道:“我就是现在的英国国王——爱德华六世。听到你们的遭遇,我真的感到很遗憾。不合理的法律规定,简直就是国王的奇耻大辱。我一定会让大臣们修改!”

亨顿觉得自己的想法合情合理,这才放下心来,然后他吹熄枕头边的蜡烛,准备睡觉。

突然,墙角的稻草堆上传来一个威风凛凛的声音:“对,这个法律一定要修改!而且要尽快修改!”

那个凶汉和那个年轻人交换了一下眼色,之后便破口大骂道:“喂,小浑蛋!神志清醒点儿,好好看看我的容貌。我就做了一点点伪装,难道你就认不出你的父亲了吗?简直是蠢货!白养了你这么多年!”

约翰也暴跳如雷地说道:“哼,我虽然知道你这个家伙神志不清,不跟你计较;但是如果你继续胡言乱语的话,就别怪我动手了。不让你知道知道老子的厉害,你就不会乖乖地听话。你给我好好想想,这里是森林中的唯一一栋房子,你喊得再大声,也不会有人听到的,所以即使你胡说八道,我也不怕被别人听见;如果到了其他地方,你仍然瞎说,那可就糟了。以后不准你再说那种疯话了。你给我认真听好,我们现在成了杀人犯,所以咱们以后都不能待在这里了,而且我们还得改名换姓。所以从今以后我就叫约翰·霍布斯,你叫杰克·霍布斯。知道了吗?给我好好记住,千万不要忘了。”

“呸,你这个小鬼,闭嘴,我问你:自从我们走散之后,你有没有碰到你的母亲?你知不知道你的两个姐姐在哪里?快点告诉我!”

他一边大声骂着,一边解开缠在手上和眼睛上的绷带,那之前一瘸一拐的腿也变得笔直了,立刻显现出了真实的样貌,他就是贫民窟的约翰·康蒂。

那个年轻人忍不住捧腹大笑,说道:“哈哈哈,真拿他没有办法。”

爱德华十分生气,想要打那个年轻人,被约翰拦住了,说道:“喂,雨果,不要理这个小疯子。这个家伙疯了,你越是理他,他就越疯……喂,杰克,来这边坐下,给我安静点。现在,我会给你点东西吃。但是如果你不听话,我就要揍你了。你这小子,肯定还记得我拳头的滋味吧!给我坐下!”

“你说什么,小浑蛋,你想到警察厅去告发我吗?你如果再胡说八道,我绝对不会饶了你的!”

那个年轻人突然换了一副嘴脸,瞪着爱德华说道:“亨顿怎么会在这儿?哈哈,我是骗你的。”“什么?”爱德华大发雷霆,立刻从地上捡起一根木棒,朝那个年轻人打去。就在这时,爱德华听到了一阵冷笑。

“啊,父王已经去世了!而我又被困在这里,我该怎么办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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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间小屋里面,有二十来个人。这群男女乞丐正围在一个大火堆旁边,开怀畅饮。不晓得什么时候,天已经黑了,现在屋外已漆黑一片,屋内闪烁着红色的火焰,照亮了这帮乞丐,他们如同群魔乱舞一般,令人作呕。这帮乞丐中还有老太婆和小女孩,她们也跟其他人一样喝得酩酊大醉的,和大家一起唱着乱七八糟的歌:“哎,瞧这耳朵长的,应该是骡子吧;瞧那犄角长的,大概是牛吧。”

爱德华更加愤怒,大吼道:“你这种垃圾,怎么可能是我的父亲呢?我的父亲已经驾崩了。我根本就不知道你是谁。我是王子,不对,我现在已经是国王了。你如果真的藏匿了我忠实的仆人亨顿,就赶紧把他带过来。如果你不按照我的命令去做,我一定会狠狠地惩罚你的!”

现在,我们再来说说三天以前发生的事情——

有的人胡乱地敲打着空铁罐子,有的人在疯狂地跳舞。小屋的柱子已经腐朽了,似乎要被这嘈杂的场面给闹垮了。在距离火堆比较远的地上,趴着两只瘦骨伶仃的狗,它们是假扮瞎子的乞丐用来带路到街上乞讨的工具。

大家不约而同地喝道:“你是谁啊?你是谁家的小鬼?”

如此吵吵闹闹的狂欢,持续了一段时间以后,一个被大家称作“老头子”的人,一边环顾四周,一边说道:“等一下,今晚这里好像又多了两三个新人,让他们给我们做个简单的自我介绍吧……康蒂,对了,你叫霍布斯吧!霍布斯,你倒也不算什么新人了,是久别重逢的老朋友了!好久不见,给我们讲讲你最近的情况吧。你先说。”

“唉,老头子,我没什么好说的。我就是一时失手,杀死了一个牧师,我一棒子就打死了他。”

“什么!你居然杀死了一个牧师?真是了不得啊,来,我要敬你一杯。”

爱德华怒斥道:“你是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

过了好久,爱德华被周围的吵闹声、笑声以及歌声给吵醒了,他睁开眼睛,被眼前阴森恐怖的情景给吓呆了。

老头子把怒不可遏的约翰·霍布斯拉到了一边,劝道:“喂,当着国王和老头子的面,你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你如果想当着我的面暴打儿子,我可是不会同意的啊。你的儿子疯了,你应该更加怜爱他、关心他才对。”

“喂,不要生气!霍布斯,你就是揍他一顿,又能怎么样呢?”

爱德华越想越伤心,脸上满是泪水。由于昨天夜里就没睡好,今天又走了这么长时间的路,在不知不觉间,他竟在稻草堆里睡着了。

然后,第二个新人对大家讲:“老头子,我没有什么令人钦佩的地方,也没有什么好讲给大家听的。我叫维恩斯,原本是一个老实正派的佃农,后来由于我所租佃的土地被地主收回去了,我变得一无所有而且被赶出了村庄,在万般无奈之下只得四处流浪、乞讨。有一天,我碰到了警察,他对我破口大骂:‘你这个无赖,作为一个英国国民,你难道不知道英国法律是禁止讨饭的吗?’于是我立刻被关进了大牢,他们扒光了我的衣服,用皮鞭子疯狂地抽打我的后背,他们还将烧得通红的烙铁烙在我的脸上。你们仔细看我的脸就能知道了。”

亨顿四处寻找,但是却怎么也找不到王子的身影。眼看夕阳西下,这时亨顿已经饿得肚子咕咕直叫,疲惫极了。他拖着沉重的双腿,来到萨札克森林旁的一家客栈里,精疲力尽地走了进去。吃了一些东西后,亨顿决定在这里住一晚再作打算。他躺在床上的时候,仍然在想如何去找孩子。

众人都吃惊地回头看去,只见一个衣着破烂的少年,从稻草堆里爬出来,朝这边走了过来。

爱德华假躺在稻草堆上,他一面悄悄地听着这群人的谈话,一面惊讶还有如此严厉的刑罚。他在心里想,这种法律条款一定要尽快修改,这简直是国家的奇耻大辱!……他不知不觉地将半个身子探出了稻草堆,更加仔细地听着这群人的谈话。

这恐怖的笑声是从门外传来的,伴随着笑声进来了一个粗壮的汉子。这个家伙,正是一直尾随在爱德华后面的那个凶汉。

“什么,你是英国国王?”

这帮乞丐,在老头子的要求下,一齐高呼英国国王万岁。

“唉,真是太可怜了。乞丐要是碰到了警察,会吃不少苦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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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德华刚说完,众人又是一阵狂笑。

约翰被气极了,猛地站了起来。

爱德华知道现在无法逃走,他将木棒扔在地上,远离那两个无赖,来到小屋最里面的角落,爬到堆积得像座小山的稻草堆上,直接躺了下来。

“废话少说,我的名字是爱德华。”

老头子敬了约翰一杯,然后其他人都轮流过来向他敬酒。约翰立刻被追捧为英雄,弄得他自己也认为这是一件非常光荣的事情。

当年轻人带着王子走进萨札克森林以后,故意七拐八拐、东转西绕地向森林深处走去。他的目的,就是为了阻止爱德华逃走。

“天啊,他受伤了?你怎么不早告诉我?那我们赶紧走吧!嘿,不要慢腾腾地,我们赶紧走吧。是什么人将亨顿打伤的?好,就算打伤他的人是公爵,我也一定会替他报仇的。”

此时,爱德华的脸上,现出了欣慰的神情。他愉快地接受了这群人的朝拜,他轻轻地点了点头,非常自然地答道:“善良的子民们,我感到非常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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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又哄堂大笑起来。但是这次爱德华却没有表现出生气的模样,他心里暗想:“我可以暂时忍受你们现在的嘲笑,因为你们不知道实际的情况,才这样嘲笑我的。不过你们刚才确实为我三呼万岁,并且大家都是以庄严的态度来朝拜,所以我会原谅你们的。”

第三部 讹诈的把戏

第二天清晨,这群乞丐开始向东边流浪。可怜的爱德华根本没有机会逃走。在流浪途中,寒风凛冽,爱德华光着的脚已被冻得僵硬了,但是没有办法,他只能随着乞丐们艰难地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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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先生,您是个非常善良的人,谢谢您……不过,先生,我爬起来之后会更加痛苦,您就让我躺在这里吧,没事,我身旁的弟弟会照顾我的,我再过一会儿应该就能好了……先生,我们兄弟俩实在太可怜了,除了我疾病缠身以外,我们还没有钱来买食物吃。请您可怜可怜我们,施舍给我们一些钱吧。”

做首领的自然要有做首领的样子,这样才能得到大家的拥护。

农夫用扫帚驱逐爱德华。他只好又到其他家去乞讨,第二家,第三家……但结果都是一样令他绝望。

“哦,原来是一头小牛啊!”他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笑意。

“哎,那不是什么游戏,而是一种神经性疾病。过一会儿,你就会明白的。等那个乡下人走过来,你就跪在地上,伤心地哀求他说:‘先生,他是我的哥哥,经常会犯癫痫,我们也没有钱,十分可怜。请您行行好,给我可怜的哥哥一些钱看病吧!’你要一边伤心地哭一边反复地说这几句话,直到那个人给你钱为止。听懂了吗?如果你不按照我说的去做,那我肯定会把你揍个半死的——噢,他过来了,过来了,我们快开始吧!”

“你用手杖打一下这个家伙的肩膀看看,打完他的病就会好的。”

“疯子,少在这里胡说八道,赶紧给我滚!”

老头子让雨果照顾爱德华,命令爱德华的“父亲”约翰·霍布斯不准再打他的“儿子”,又吩咐雨果不要对爱德华太粗鲁。

“呸,不要在我面前装疯卖傻。你这个小浑蛋又开始神志不清了,你在伦敦的时候,不是一直靠讨饭为生的吗?”

“不要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我从来就没有讨过饭。”

爱德华在黑暗中继续摸索着,他抱来大量的稻草铺在地上,然后躺在稻草上,又往身上盖了两条毛毯。

他马不停蹄地走了大约两个小时,来到了一个小村庄里,爱德华已经饿得饥肠辘辘了,如果再不吃些东西,肯定是支持不下去的。他在心里想,现在除了讨饭以外,似乎没有其他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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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德华听他这么一说,马上答道:“他不是我的哥哥,我也是第一次看到他如此奇怪的举动。”

“啊?那做小偷你总应该会吧?你去别人家的厨房里偷点面包出来吧。”

“讹诈的把戏是什么呀?”

“小偷!……捉小偷!”

“你刚才所说的我的父亲,是指约翰那个无赖吧!他根本就不是我的父亲。那个浑蛋所说的话,没有一句是真话。”

雨果说完立刻就倒在了地上,手脚抽搐,翻着白眼,嘴角满是白沫,不停地呻吟。谁曾想,爱德华不但没有跪在地上哀求那个人,反而吓得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一言不发地睁大眼睛看着雨果奇怪的举动。

就在这时,雨果突然坐了起来并迅速地向前方跑去。

“什么!你在说什么?难道你们不是兄弟吗?”

“啊!我的钱包真的不见了。”

“你骗人。你的父亲告诉我说,你从三岁开始就出去讨饭了,你现在在讨饭这方面已经算是专家了,不要再自命不凡了。”

爱德华好不容易走到一户人家的屋檐下,有气无力地说道:“给我点儿吃的东西吧!我身上没有带钱,我是落难的国王,我真的没有骗你们,如果你们现在能帮我这点儿小忙,我将来肯定会重重地酬谢你们的。”

但是爱德华知道自己逃出了约翰的魔掌,而且又打听到这条路能够通往亨顿的故乡肯特郡,他便燃起一丝希望,于是继续忍饥挨饿向前走去。

雨果赶忙用可怜兮兮的声音辩解道:“先生,请您听我说,我的弟弟是一个绝情寡义的家伙。他不愿意照顾有病在身的我,因此不想认我这个哥哥。”

“喂,小伙子,你怎么能这么没有良心呢?怎么可以说出如此无情的话呢?你说,他不是你的哥哥,那么,他是你的什么人啊?”

“改行?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啊?”

雨果到了村中,四处窥探,一直没有找到什么好东西可偷,不禁发牢骚说道:“这个村庄也太穷了,根本没有能偷的东西。没办法,看来我们俩只能讨饭了。”

“你说什么?你不去讨饭?你这个家伙,从什么时候开始改行的?”

“谢天谢地,屋里既有毛毯,又有稻草,我可以安安稳稳地睡一觉了。”

“无赖!你居然说出如此无耻的话来。”

爱德华借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使劲地向雨果逃跑的相反的方向跑去。他跑出了村庄,跑到树林里面的小径上,暂时松了一口气,然后继续快步往前走。没过多长时间,爱德华走出树林,来到一条小路上,路上行人稀少,他这才稍稍有些放心,但仍不敢停留。

于是爱德华盖着另一条毛毯,搂着小牛沉沉地睡去了。

“对了,给小牛盖一条毛毯吧!这样一来,小牛也可以暖和一些。”

雨果本来想揍爱德华一顿,但是忽然想到了一个好办法,他对爱德华说道:“行,你既不讨饭,也不做小偷,那么我们合作来进行讹诈的把戏吧。”

“讹诈的把戏,任何人都会做。你如果还不配合的话,我一定会把你揍个半死的——你看,不正好有个乡下人从那边走过来吗?等他走到咱们这边来的时候,我就假装犯了癫痫,倒在地上挣扎。”

农夫一边大喊求助,一边卖力地追赶雨果。

“他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他是一个乞丐,而且还是一个小偷。他不仅骗了你的钱,还把你的钱包给偷走了!”

天逐渐黑了,四周一片漆黑,爱德华又冷又饿。在这黑漆漆的夜里,借着星星的光亮,他走进了一户人家的后院,看到一间堆放杂物的小屋,他心想,进去睡会儿吧。

后来他终于壮了壮胆,伸手去摸刚才那个诡异的东西。他最初摸到了一根像绳索一样的东西,他鼓起勇气顺着这根绳索继续向前摸,最后他的手碰到了一个柔软而又带着热度的东西,他仔细地抚摸着这个东西,才发觉原来那是一头小牛。

农夫听完雨果的话后,从衣袋里掏出钱来放在雨果的怀中,又朝爱德华说道:“喂,小伙子,我帮你把你哥哥抬到那边的屋檐下,让他到那边躺一会儿,也许他能舒服些。”

那条酷似绳索的东西,原来是这只小牛的尾巴。

当他刚要睡着的时候,突然有个冰凉的东西在他的脸上摩擦了两三下。四周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他非常害怕。

“癫痫又是什么游戏啊?”

爱德华这样一想,被吓得浑身直打颤。他想,世界上到底有没有鬼啊?如果真的有鬼,那么刚才的那个东西大概就是鬼。

那个头戴草帽、衣着干净的农夫,走到了这里,看见雨果痛苦的样子,急忙问道:“呀,他是犯了癫痫了吧,现在肯定很痛苦!来,我扶你起来。”说着,他就伸手去扶雨果。

“会不会是鬼呀?”

于是,这群乞丐就按照自己选好的方向,进入了村庄。爱德华和雨果被分到了一组。

当爱德华知道这并不是鬼而是小牛之后,他立刻觉得自己在黑夜中不再孤单了。他多了一个好朋友,他心想:如果在白天看到这头小牛,它肯定非常可爱,于是他就把自己睡觉的地方搬到了小牛的旁边。

“什么?你是说我们俩吗?你一个人去讨饭吧,我是不会去的。”

第三部 相信他是国王

“应该不会。他看上去不像那样的人……喂,波丽西,我们俩一块儿走过去吧!”

和善而仁慈的妇人说完后,就让这个浑身脏兮兮的陌生孩子坐在桌前,和自己的家人一同吃饭。

“这是一个患有精神疾病的孩子,他应该是从家里或是监护人那里跑出来的,之后就走失了,他到底是什么地方的人呢?如果能够知道他的家住在哪里,我就能把他送回去了。”

两个人既觉得奇怪,又有点害怕,她们目不转睛地盯着爱德华看,并且小声地交谈道:“他应该是个小乞丐吧?你看,他穿的衣服又脏又破旧!”

“我们再离近一点看看,怎么样?”

心地善良的妇人,马上将爱德华请进屋里坐下,并且热情地和他交谈,妇人把他当成“认为自己是国王的疯孩子”,而且疯得还很厉害。

“是啊,他的头发也很漂亮。”

这两个人慢慢地走近了,爱德华刚一看清楚这两个人是谁,便吓得脸色惨白,手中的碗也滑落到地上,打碎了。

“不行,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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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该吃早饭了。”

两个小姐妹天真无邪的对话,爱德华听得清清楚楚的。过了一会儿,两个小姑娘手拉着手向爱德华走近了几步。那个像姐姐模样的小姑娘先开口问道:“你是谁啊?”

两个小姑娘将爱德华带到正房,然后将爱德华不幸的遭遇讲给她们的母亲听,并催促母亲端食物来给国王吃。

爱德华看到妇人如此款待自己,便决定对这一家人施以赏赐。因此他并没有命令她们站在一旁侍候,而是准许她们以同等的地位,一起围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

妹妹在旁边立即追问道:“可是,国王怎么可能会睡在牛棚里呢?而且为什么没有大臣们跟随呢?”

“我是英国的国王。”

那两个人影,正从后院篱笆外的小径上慢慢向这边走来。

“他可能不是乞丐,你看,他长得多清秀啊!”

姐妹俩边说边带着爱德华往正房走去。

“天啊!是约翰·霍布斯和雨果,他们肯定是来追赶我的!”

第二天清早,盖在爱德华身上的毛毯突然被拉开了,他被吵醒了。原来,是小牛先起来了。

最后,当妇人聊到烹饪和菜名的时候,已饿得发慌的爱德华,突然来了精神,不仅说出了许多名菜的名字,而且对一些最讲究的菜单也说得头头是道,妇人像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笑着说道:“哦,我明白了,你以前一定是在饭店里做事的。要不然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菜名呢。好了,我们以后再慢慢聊吧,你先吃饭吧。虽然我们没有什么好菜,但你可以跟我们将就着吃。”

爱德华感到非常开心,他高兴地想:“啊,这是第一次有人相信我是国王,等我以后正式登上王位,我肯定会重视小孩子单纯善良的童心。那些自以为是的大人们,全都把我当成疯子看,没有一个人肯相信我的话,真是可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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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德华马上用庄严的语气答道:“我是英国国王。”

他惊慌失措地一句话都没跟这家人说,便拼命地冲出门去,钻进竹篱笆,跑进森林深处,一下子就不见踪影了。

因此,妇人时不时地向爱德华提出这样的问题,绕着圈子想打听他的身世,例如:“你之前是不是在铁匠铺做过学徒?”“你会放羊吗?”但无论怎样问,这个孩子总是回答:“我不是那样的人,我真的是国王。”

“天啊!”

“假如他突然发起飙来,我们该怎么办呢?”

两个小姑娘听到爱德华的话,立刻惊讶得往后退了几步,那个像是姐姐的小姑娘眼珠转来转去,妹妹的眼睛也瞪得大大的。接着她们又问爱德华道:“你是哪个国家的国王啊?”

“啊,真的是这样吗?国王真可怜啊!好的,好的,请他过来吃饭吧!”

“我真的是英国国王。”

吃过早饭以后,妇人对爱德华说:“喂,孩子,哦,不对,应该叫你国王才对,帮忙收拾一下碗盘吧。”

姐姐又向前走了一步,问道:“您……您真的是英国国王吗?”

他想过这些之后,就亲自将碗盘端到厨房中去洗,可是却怎么也洗不干净。他感到得奇怪,难道洗个碗盘如此困难吗?不过他仍然认真地去洗,总算洗干净了。正当他用抹布擦拭一个又一个碗盘的时候,偶然一抬头,看到窗外有两个可疑的人影。

听了妇人的话,爱德华勃然大怒,他本来想将这个妇人大骂一通,但转念一想:“这样做是不对的。据说之前的爱尔弗烈德大帝,也曾被人指派去烧烘烤点心的炉子,他就老老实实地遵照吩咐去做了,尽管那些点心最后被烤焦了。如果当时是叫他去洗碗盘的话,他也一定会去洗的,因此我要向爱尔弗烈德大帝学习。”

“收拾碗盘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他也许很饿吧!”

“啊,怎么连这个都听不懂呢?你回想一下之前的生活,只要将碗盘洗干净就可以了。你以前肯定在饭店里做过事,因此肯定会洗碗。”

“为什么呢?”

爱德华一边看着小牛,一边爬了起来。这时他听到牛棚门口有声音传来,那是两个农家的小姑娘。她们没有想到牛棚里面会出现一个陌生的少年,两个小姑娘都吃惊得张大嘴巴,同时尖叫了起来。

两个小姐妹更加惊讶了。

第三部 疯狂的天使长

爱德华越想越害怕,因此就更加卖命地继续向前跑,幸好他刚刚吃过早餐,精力充沛,跑起来速度很快。

可是,已经太晚了。

但是爱德华和老人的耳朵,都不曾听到这声音。爱德华在睡梦之中,而老人正在聚精会神地磨刀。

他偷偷地窥视着小屋内的一切,那间屋子很小,屋内的地是泥土地,没有铺地板,墙角摆着一张铺着稻草和破旧的毛毯的床。另外一边的墙角处,摆着一张三脚小桌子,火炉内还没烧完的柴火正在冒着烟。靠墙的地方摆着一张挂有十字架的祭坛,祭坛是用木箱堆起来的。木箱子上点着一支蜡烛,旁边放着一本《圣经》和一个骷髅。

他已经睡熟了。

爱德华这才放下心来,他本想马上就到森林外去打探一下前往亨顿庄园的路该如何走,但又唯恐被那两个坏蛋看到,因此他决定今晚在森林里面过夜,明天一早再赶路。

“你是哪个国家的国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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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好的,那我们一起用餐吧,我也饿了。”

吃完饭后,爱德华困得不行。老人也注意到了,便说:“啊,国王,你困了吧?好的,请到这边来好好地休息一下吧。”

“哦,如此漆黑的夜晚,独自一人在森林中逃亡,实在是一件可怕的事情。看来今天晚上,真的得在这里过夜了。唉!”正当万般无助的时候,他突然兴奋地叫了起来,“啊,有灯光!”

而且,那灯光离他并不是很远。那边有一栋破破烂烂的小屋,灯光是从小屋的门口照射出来的。

爱德华已经懂得了一些人世的可怕,因此他小心翼翼地靠近小屋的门,试图去窥探屋内的情况,想看看这到底是怎样的一户人家。他听见里面似乎有个男人正在做祷告,不知道究竟会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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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德华认为自己从未做过什么坏事,因此就大步流星地走了进去。老人不客气地说道:“嗯,进来啦!你是什么人?”

“什么秘密?”

爱德华在森林里面喘了一口气,提心吊胆地环顾四周,模模糊糊的似乎有两个人正往这边追赶,这肯定是约翰·霍布斯和雨果,穿过篱笆又追到这里来了。他们似乎已经看到他了。“实在是太糟糕了!”爱德华拼命地向森林的更深处跑去。在昨天逃跑的时候,现场只有雨果一个人,当时自己是往他的相反方向跑的,因此才比较放心。但眼前的情形与昨天截然不同,现在是恐怖的约翰和雨果一起追赶自己。

“之前我是王子,现在我成为国王了。”

“啊,骷髅!”2017/8/232017/8/23

听了爱德华的话,老人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说道:“啊,你是国王吗?好的,欢迎你来这里。以前这个神圣的地方也曾来过几个人,但都是一些不值得一提的家伙,我都把他们赶跑了。像你这样居然肯放弃王位,衣着破烂,想要安静修行的国王,我是非常欢迎的。你是全世界所有的国王中最非凡的一位。嗯,你来这里是非常正确的,这里才是最适宜国王居住的地方呢!”

最后,爱德华跑得实在是精疲力竭了,才背靠大树坐下来,暂时松了口气。他究竟跑了多远,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极目远眺,目光所及之处,一片郁郁葱葱;侧耳倾听,只能听见风吹树枝的沙沙声。

老人的话虽已说完,但口中仍在喃喃自语着,同时在房间里踱来踱去,看都没看一眼爱德华。

爱德华想,现在是时候告诉这个老人事情的真相了,因此他大声地说道:“现在,请听我说!”

“他一定是远离尘世的隐士。这下我有救了!”

这时,老人也大声说道:“别出声,现在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

但是当太阳下山以后,风却越刮越大,风吹动树枝的声音,再也无法让他平静下去了,他突然觉得森林里十分可怕。

“什么,你是英国国王!哦,最近亨利八世驾崩了吧?”

老人想了想,从房间里找出许多破布和绳子,他小心翼翼地将爱德华的两只脚牢牢地绑起来,还把他的两只胳膊也捆在了一起。

爱德华被吓得胆战心惊,定睛细看,那的确是一座祭坛。一个老人,身穿羊皮长袍,头发和胡子都白得像雪一样,正虔诚地跪在祭坛前面祈祷。

老人说完这些话后,显得十分开心,笑呵呵地对爱德华说道:“国王,你认真听好!在五年前的某一天晚上,从遥远天际奉命前来的天使们,突然造访这间小屋,授予我为天使长。当时从夜空中划过一道亮光,照到我的额头上,亮光灿烂眩目。于是我就成为了天使长。”

“嗯,是的。我是他的儿子。请你别再问了,我真的很困……”

于是爱德华强忍着痛苦,找到一块比较暖和的低洼的地方,在枯草上面躺下休息。

爱德华平静地回答着老人的问话。

“英国……”

“好的,你已经睡着了,睡着更好……”

讲到这里,老人忽然变得特别生气,他说道:“当然,如果仅仅让我做天使长,我当然不会满足。因为上帝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经答应我,将来会让我成为教皇。因为有人暗中陷害,所以我没有当上教皇,而只当了天使长。你能猜到是谁在暗中使坏吗?就是那个可恶的家伙!那个暴君!那个浑蛋国王!”

他边说边带爱德华来到隔壁的小房间,老人指着角落里的那张床,让爱德华睡在上面。

“嗯,找到这些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爱德华急急忙忙地穿过森林,原本以为不用走多远就可以走到大路上的,但谁知道森林似乎越走越深,刚走到半路天便完全黑了。

他坐下以后,就目光呆滞地看向前方,像是在思考着什么重大的事情。可是没过多久,他的眼睛忽然又变得炯炯有神了,然后他又站了起来,走到隔壁房间的门口,用严肃的语气问道:“你真的是国王吗?”

爱德华在床上睡眼蒙眬地答道:“是的。”

“你是哪个国家的国王?”

“嗯?你刚才问什么?”

“唉,不管如何破烂的地方都行,即使是像昨天那样的小牛棚也没事,真想找一个地方住一晚啊。”

老人立刻拿出面包递给爱德华,并且自己也吃了起来。虽然是难以下咽的黑面包,但由于爱德华实在是太饿了,因此他不得不啃着这块黑面包果腹。这里的氛围虽然有点诡异,但总比在寒冷漆黑的森林中饿着肚子要好上很多。

爱德华依然在熟睡,发生的这一切,他什么也不知道。老人再次回到了火炉旁,继续磨刀。

“是的,我饿了。”

没过多久,老人用手指试了试刀锋,嘴角出现了一丝笑意,然后自言自语道:“嗯,刀已经磨好了,应该能够砍得动……”

然后他又继续磨刀,嘴里念念有词,心里想:“亨利八世这个老家伙,把我们整得很惨!可恨的亨利八世!……但是他已经死了,应该早就掉进十八层地狱里了。我没能亲手杀了他,真是遗憾,不过老天还是眷顾我的,他的儿子偏偏跑到了这里。哼,我本来能够当教皇的,现在却只是一个区区的天使长,这都是这个小子的父亲干的好事。他打压我们的宗教团体,摧毁我们的教堂,我被逼无奈,只好来到这里……”

“好的,这样一来,他就动弹不了了。如果还不行,就把他的嘴也给堵起来,这样应该就没事了。”

老人自言自语地小声嘀咕着,脸上挂着笑容,他又回到隔壁的房间去找东西。找了好久,才找到一把已经生了锈的菜刀和一块磨刀石。

躺在床上的爱德华,一声不吭。老人悄悄地走过去,端详着爱德华的脸。

爱德华放心了,门虽然开着,但他依然很有礼貌地敲门,老人听到敲门声便站了起来,眼睛炯炯有神,对着爱德华大声地说:“进来!不过这里非常神圣,居心不良的人不许进来。否则,立即就会受到神明的惩罚。”

这时,屋外刮起了大风,树枝时不时地发出“嘘——嘘——”的声响。

老人皱起了眉头,呼吸也越发急促,两只眼睛中放射出如野兽一般的凶光。他声音沙哑地问道:“你知不知道,将我们驱逐出来,让我们家破人亡的,就是你的父亲亨利八世?”

老人愤愤不平地发起了牢骚,可能是因为太累了,他“砰”的一下就坐在了火炉旁,疲倦地问道:“国王,你饿吗?”

然后老人又回到了隔壁的火炉旁坐下。

接着,爱德华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给老人听。他现在才觉察到这个老人的奇怪之处,任凭自己对他解释了半天,他依然旁若无人地自言自语着,仿佛根本没有听到爱德华的话似的。爱德华终于忍不住了,大发雷霆,说道:“喂,你有没有在听我讲话啊?你实在是太无礼了!”

“喀嗒”一声,是爱德华在那张破床上翻身的声音。

老人十分惊恐,赶紧偷偷地跑过去看,爱德华仍在熟睡,呼吸均匀。

“嗯,他睡得很香。不过,等我准备杀他的时候,他如果大声喊叫,岂不妨碍了我的好事?有没有更好的办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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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德华吓得跳了起来,他在心里想:“我还不如让那两个坏蛋把我逮走好呢,我怎么会跑到一个疯子的家里来呢?”

老人忽然弯下腰,蹑手蹑脚地走到窗边,观察了一下外面的情况后,他又把敞开着的大门关上,之后他悄悄地回到爱德华的身旁,压低声音在爱德华的耳边说道:“你不用害怕……我是天使长!”

第三部 死里逃生

当爱德华心灰意懒、焦灼不安的时候,他向门口一看,不是那个老疯子,而是约翰·霍布斯和雨果。

“呜,呜……”

老人心想,终于可以把他支走了。因此他立刻带亨顿出了房门。

爱德华被他们两个人搀扶着往前走,他原本想大声喊亨顿的名字,塞在嘴里的东西已经被掏了出来,可是他却没有丝毫的力气,只能发出微弱的声音。但就在这时,爱德华听到从身后传来了马蹄声。他回头一瞧,是麦尔斯·亨顿骑马追过来了!亨顿还是不太相信老人的话,就又赶快返回到了这里,恰巧碰到两个坏蛋带着爱德华,正从那栋小屋往外跑,因此就追了上来。

“亨利八世的儿子,你赶紧做最后的祷告吧!”

“呜呜……”

爱德华很想叫出声来,但是却发不出一点儿声音。他的嘴巴不仅被堵住了,而且全身绑着布条儿,上面还盖着羊皮袍子,怎么可能发出声音呢?

爱德华被吵醒了,他睁开眼睛,在烛光中,他看到了恐怖的一幕:天啊!自己的脖子上,正架着一把被磨得闪闪发光的菜刀;而自己的手脚,也被捆绑得死死的,嘴里还被塞满了棉絮,根本无法叫出声来。

老人紧握菜刀。现在的爱德华,如同菜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呜……呜……”

老人高高地举起菜刀,一脸狰狞地对爱德华说。

“不是凡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老人将菜刀扔在地上,脱下身上的羊皮袍子,盖在爱德华的脸上,又把小房间的门关好,这才来到外面的房间。

“快开门!”门外的叫声,是爱德华迄今为止所听到的最美妙的声音。

那绝对是麦尔斯·亨顿的声音!

“天啊,是亨顿!”

“孩子?什么孩子啊?”

过了一会儿,爱德华便听到了亨顿和老人的交谈声,亨顿问道:“快点告诉我,那个孩子到底在哪儿?”

他突然站了起来,轻手轻脚地走进隔壁房间,将爱德华的口中堵满破棉絮,然后又用布条将他五花大绑。

“别装了,快点老实告诉我。我刚刚在森林中遇到了那两个拐骗爱德华的家伙,他们已经承认了,他们追赶孩子到了这儿,发现了孩子的脚印,证明他肯定在这里。你听清楚了吧?你骗不了我,赶紧将那个孩子交给我,我是那个孩子的保护人。”

“我听明白了,你说的是那个穿着破烂衣服的小孩儿吧?他昨天晚上的确是在这里过夜的,但是天刚亮我就让他到前面的村子里办事去了。”

爱德华欢呼雀跃,飞快地朝着跳下马的亨顿那边跑去,紧紧地抱着亨顿,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应该过不了多久就能回来,你在这里等一下好了。不过这孩子生性喜欢到处游荡,也有可能就不再回来了。如果你想尽快找到他,还是去追他吧,有可能他一去不复返了,反而会耽误了你的事。”

“哎呀,这倒是相当奇怪呢。老先生,你在撒谎吧?那孩子根本不是这样的人,他是不会听命于任何人而去跑腿的。如果你命令他去做某事,他肯定会责骂你无礼的。老先生,你的胡子非常漂亮,但你的谎言却漏洞百出,那个孩子是不会听你的命令的。”

就在这危在旦夕的时刻——突然有人在使劲地敲门。

“老先生,尽管你住在这座森林中,但看上去却像一位地位很高的教士。”

此时的爱德华,根本无计可施,他的眼睛中充满了恐惧、愤怒和怨恨,他死死地瞪着那个如恶魔般的老人。

当亨顿抱紧双臂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忽然听到“呜……嗯……”的声音。

老人的眼睛一亮,他在亨顿的耳边低语道:“我是天使长!”

听完老人的话,亨顿惊诧万分,他这才知道老人的身份。亨顿在心里想:“天啊!如此看来,那个自称国王的孩子真的会心甘情愿地替这个老人去跑腿。这真可谓‘疯子遇到了疯子’,这两个人在这座孤零零的小屋里,互相炫耀自己的权威,这样的好戏他没有赶上。哦,现在不是想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的时候。我应该赶快地决定,是相信这个老疯子的话,留在这里等那个孩子回来呢?还是马上去找他?……”

“好的,我告诉你。我和你一起出去,然后我指路给你。”

又过了好长时间,夜色已逐渐散去,天就快亮了。老人就像蜘蛛面对着蛛网上的蝴蝶一般,露出残忍而又得意的神情,一面往爱德华的方向看去,一面加紧磨刀,那把原本已经生锈的菜刀,被磨得闪闪发光,老人满意地看着菜刀说:“天就要亮了,我等了一辈子的报仇机会终于来了,把仇人的儿子杀掉吧!”

亨顿感到非常奇怪,仔细地听着。这是爱德华在听到亨顿和老人的交谈的时候,使出浑身解数,好不容易才将盖在身上的羊皮袍抖落到地上,拼命地从被堵住的嘴巴里发出的声音。

但是,老人仍试图去欺骗亨顿,他答道:“你是说刚才听到什么声音了吗?可是我什么声音也没有听到。”

“不,我真的听到了。刚才我的确是听到声响了。”

正在这时,爱德华听到了一阵猛烈的开门声,他心想,糟糕,应该是那个老人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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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也许是马和骡子的嘶叫声混在一起了呢?它们的叫声要是混在一起,自然会成为很奇怪的声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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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不管是马的叫声也好,骡子的叫声也罢,这些都无所谓。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那个孩子的安危。抱歉,天使长,那个孩子是朝哪个方向走的?请您告诉我。我是个性急的人,不能再在这里耽搁了。”

那声音很微弱,听不出来是从哪里发出来的。

完了,他马上就要被那个老人杀了,倒还不如……

“啊,那个人是亨顿!我忠诚的臣子终于来了!亨顿骑马追来了!”

爱德华躺在床上,十分绝望。本来以为自己能够获救的,但没有想到希望转瞬即逝。他认为自己的呻吟声能够使亨顿听到,谁料老人却能蒙混过关。他听着渐渐远去的马蹄声,不禁绝望万分。

“喂,里面的人,开门,快点开门……如果再不开门,我就破门而入了!”

“好,那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不过,你千万不能告诉别人。”

“对,的确如此,那孩子的确像你说的那样。不过,他却很听我的话。所以,他是不会违抗我的命令的,他已经心甘情愿地去为我跑腿了。”

“什么?去前面的村子了?那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那个小鬼被捆绑着。”

“我还活着呢!”爱德华自言自语道。

“哦,那也许是马的嘶鸣声?门外不是拴着你的马吗?”

他们立刻给爱德华松了绳子,两人各自在爱德华的两边搀扶着他,往森林中跑去。

“嗯,我的确不是凡人。”

“你放心好了,我们会带着你一块儿逃走的。”

亨顿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赶来,爱德华感到兴奋极了,他的疲惫感仿佛瞬间消失,勇气大增,拼命挣脱了那两个坏蛋的手。这时,在后面追赶的亨顿大声喊道:“你们两个坏蛋,我这次肯定不会饶过你们俩的,非要了你俩的狗命不可!”约翰和雨果,交换了一下眼色,便朝着森林深处没命地跑。“啊!亨顿,你能来真的是太好了!”

“是,我是将马和骡子拴在门外了。我原本打算自己骑马,骡子留给那孩子骑的。但是,刚才的声音绝对不是马或骡子的嘶鸣声。”

第三部 庄园的主人

修突然横在两个人的中间,对爱迪斯说道:“爱迪斯,这个人就是我刚才和你说的那个怪人,我说得没错吧,你好好地看看他,你之前见过这个人吗?”

亨顿举着剑,瞪着修大骂道。修吓得手忙脚乱地向后退,慌乱中被椅子绊倒了,他恐慌地命令仆人们说:“喂,快点将这个家伙给我捆起来!”

修更加装腔作势地说:“我的爸爸和哥哥,跟你这个陌生的家伙有什么关系,你凭什么要见他们呢?况且他们两个人早已去世了。”

仆人们都争先恐后地往外跑。

亨顿救出爱德华之后,并没有去追约翰和雨果那两个坏蛋。他找回了骡子,让爱德华骑上,马上走出森林。很快,爱德华就恢复了精神。两个人一边赶路一边聊天,爱德华将老人的所作所为告诉了亨顿。亨顿听了,真是又惊又气。

“非常感谢。”

三个被点到名字的老仆人立刻摇头。

那三十多个仆人听到主人的大声命令,只是卷了卷袖子,谁也没敢往前冲,其中有人对修说:“老爷,他的手里有剑!”

亨顿从马上跳下来,牵着爱德华的手走进了宽敞气派的大厅。当他看见一个坐在壁炉旁边椅子上的青年时,他便十分兴奋地跑了过去,伸出手叫道:“啊,我亲爱的弟弟,你还好吗?我已经平安归来。爸爸和哥哥还好吗?都在他们的房间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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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想到那个名叫修的青年,不但没有去和亨顿握手,反而还向后退了几步,一脸惊愕的表情,但随即他便摆出一副诧异并且陌生的模样,道貌岸然地说道:“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你大概认错人了吧。我从没见过你,更不可能认识你了。”

“相信我,我绝对没有怀疑你。”

麦尔斯·亨顿一看见这个贵妇,便兴奋地说道:“嗨,爱迪斯!”

“你不是一直都怀疑我的身份吗?”

贵妇人的容貌十分美丽。但是她看起来非常悲伤,低垂着头,一直盯着地板,就像即将被送往刑场的犯人一般,缓缓地走了进来。

亨顿听到这个不幸的消息,整个人都快崩溃了,伤心得差点昏过去,他极力使自己镇静下来,问道:“你说什么?爸爸和哥哥都去世了!唉,这十几年来我每天都在想着有一天能再次和他们团聚,但今天我的愿望一下子就破灭了,这个愿望再也实现不了了!没想到现在只剩下你这个坏蛋弟弟了,真是‘好人不长寿,坏人活千年’啊!那么,爱迪斯总还活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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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子,再过一会儿你就会追悔莫及的!”

“哦,她很好,她还活着。”

“屁话!亲兄弟打官司,成何体统?哎,这次我不会饶了你的,如果你再不改邪归正,我会用手中的这把剑……”

半个小时以后。

正当亨顿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在修的身后,一个衣着华丽的贵妇走了出来,一大群男女仆役紧随其后。

“哼,有剑又能怎么样?只有他一个人,赶快上去把他绑起来。大家一块儿上!”

当贵妇和亨顿对视的一刹那,贵妇的脸突然红了,在她错愕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种难以言表的悲哀。一会儿,她的脸色又变得煞白,手脚有些轻微地发抖。又过了好半天,她才小声地说了一句:“我不认识您。”

“真的吗?那就太好了。只要能见到爱迪斯,她肯定能认出我来。你这浑蛋,明明知道我是谁,却故意装糊涂。你以为我看不出你的阴谋诡计吗?好,你赶紧把爱迪斯叫过来!”

修一脸奸笑地说道:“哈哈,你这家伙是在逗我玩吗?麦尔斯·亨顿早就已经死了,难道我是大白天碰到鬼了?”

她说完这句话之后,就转身踉踉跄跄地走了出去。这时,贵妇的眼中噙满了泪水,但亨顿并没有看到。

“是的,陛下!啊,您的记性太好了,不过我再也不会上修的当了。父亲跟我约定好脱离三年父子关系,现在三年的期限早已过去了,我能够回来了,并且我的哥哥阿瑟待我很好。哦,对了,还有一件事我忘记讲给陛下听了,父亲还有一个名叫爱迪斯的养女。父亲在很早之前就答应我,将来会将她嫁给我。陛下,请您赏脸,让爱迪斯能有幸见到您。她是一个美丽温柔的好姑娘。从幼年时候起,我们俩的关系就非常好……”

亨顿微笑着将这些往事讲给爱德华听,不知不觉已经抵达那座富丽堂皇的宅邸了。两个人仍旧骑在马和骡子上,走进大门,穿过花园,终于来到了宅邸的大门前。

“你放屁,就是你求我走,我也没打算走。我麦尔斯·亨顿才是这个庄园真正的主人。我说什么都不会离开这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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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生气地大骂道:“呸,你们太不像话了!大家赶紧去那边拿家伙,守住各个出口。然后再派一个人去报案。喂,快点去,快点去!”

亨顿大喝道:“好的,你们一起上吧!喂,彼德、白纳特,你们应该还记得我之前的本事吧?现在,我就让你们看看我的本领。你们尽管一起上吧!”

亨顿不禁生气地问道:“您是什么意思?陛下,请您不要认为我是假冒的。”

仆人们都摇了摇头。

修也很机警地跑到了门外,然后回头对亨顿说:“喂,这回你想逃也逃不了了。”

“你骗人!哎,我不想跟你废话了,快让我见见爸爸和哥哥吧!”

“当然,我的哥哥麦尔斯·亨顿,早就在七年前的那场战役中牺牲了,当时,还从国外寄回了通知呢!”

亨顿勃然大怒,蹿起来骂道:“什么?你说她是你的妻子?你说爱迪斯已经嫁给你了?……啊,现在我终于知道事情的真相了,我全都明白了!你这个衣冠禽兽!肯定是你写了一封假信,谎称我已客死他乡,然后强娶爱迪斯,霸占家产!”

修装模作样地格外有礼貌地对亨顿说道:“您看见了吧,仆人们没有认识您的,所以可能是您来错地方了吧?我的妻子刚才也说不认识您。”

“你不是有一个名叫修的心狠手辣的弟弟吗?”

这时,亨顿再也忍无可忍,大声说道:“喂,修,你真的以为事情的真相是这样的吗?”

当天,两个人马不停蹄地赶了一天的路,天黑的时候他们到达了一个小镇,在镇上的客栈里住下。两个人还保持之前那样的关系,在爱德华吃饭的时候,亨顿站在他的旁边侍候着。因为在此之前,亨顿已经被特许可以在“国王”面前就坐,因此除了吃饭以外的其余时间,亨顿还是比较舒服自在的。

仆人们都被他的威严所慑伏,没有人敢上前去。

第二天,他们继续赶路。到了第三天的中午,亨顿眉飞色舞地对爱德华说:“陛下快看,前边就是我的故乡,最左边的那座巨大的宅邸,就是我家了。或许陛下认为这并不值得大惊小怪,但是这座宅邸里有七十个房间,还有三十几个仆人。”

这时,一直坐在大厅角落里的爱德华安慰亨顿道:“亨顿,不要难过。和你有相同遭遇的人,在这个世界上不只是你一个。在你面前,就有一位和你同病相怜的人。”

“哦,没有人认识他吗?彼德、白纳特、玛格丽特,你们都在我家十几年了,你们也不认识他吗?”

亨顿不停地自言自语着,他十分激动,气愤地在大厅里走来走去。

“喂,修,别在开玩笑啦。难道你连你的哥哥——麦尔斯·亨顿也认不出来了吗?”

“到底是怎么回事,竟然会发生如此荒唐的事情!真让人意想不到!”

“简直是一派胡言!你是谁家的疯子啊?如果觉得受了委屈,你可以去告我啊。”

亨顿骑着马,爱德华骑着骡子,两个人从森林外边的路上朝东走去。这条路是通往亨顿的故乡肯特郡的。

“哼,你这个家伙还挺了解我的家庭情况的!”

第三部 冒充亨顿

亨顿的腿被打伤了,他踉踉跄跄地走了两三步,立刻将剑拔出来,这时,警察们也冲了上来,双方混战成一团。亨顿虽然很勇猛,但最终还是因为寡不敌众,被捆绑了起来。

“不,请您认真听我说。您跟已经去世的麦尔斯·亨顿长得的确很像,因此我更要……”

亨顿大声斥责道:“不准吵闹!你们都安静点!我是这座庄园的主人麦尔斯·亨顿,这是我所保护的来自伦敦的少年。你们这帮家伙,没有得到我的许可,跑进我的宅邸干什么?都给我滚出去!”

亨顿一面在爱德华的身边看他写信,一面在心里想:“噢,这孩子还挺棒。他真的能用三国文字来写信吗?哈哈,真不知道他是如何学会的,不过他说的一些话还是很有趣的。他在没疯之前,应该看过不少有关国王的故事书,并且到现在依然记得其中的情节。”

爱德华刚好看到桌子上有一支笔,因此他马上开始写信。

“哼,就算是这样,也无所谓。连曾经海枯石烂的爱人都能变心,给我如此大的打击,更何况从小与我为敌的修了!”

“我说的不是你的弟弟。”

“你好好想想,一国之主的问题和一个贵族家庭的继承纠纷,哪个更重要?你大可不必担心,只要按照我说的话去办,关于亨顿庄园的继承问题,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的。”

“我就是麦尔斯·亨顿啊!”

亨顿用十分钦佩的口气答道:“啊,陛下,您的方法实在是太好了。不过请您再等几天,等我将这个庄园的纠纷解决好了,我马上就会利用我的身份……”

他虽然在那里大声叫骂,但在如此混乱的局面下,谁也没有注意听他的话,即使听见了,也会认为这是一个小孩子的疯话。

“啊!您说的是这件事情啊?”

“我的事不用你管,对于一个你不认识的人,你不必说这些。”

亨顿回答道:“不,陛下,这件事没有什么可奇怪的。修这个浑蛋,已经无药可治了。”

亨顿起初觉得爱德华的话很荒唐,因此他敷衍地回答了一声,但没过多久便改变了想法,说道:“陛下,您说得很对,事情的确如此。”

“不,我真的不认识您。”

亨顿听到她的回答,气得跳了起来,他生气地大吼道:“我不相信,怎么会有这样的事呢!”

“什么?你不是不认识我吗?”

“不,麦尔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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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爱迪斯晃晃悠悠地站起身,走到窗边的时候,门外已有许多人纷纷从马上跳下来,修带领着十几个警察,一大群拿着武器的仆役们紧随其后,大家蜂拥而上,一起冲进了大厅。

“现在,我想到了一个好办法。并且现在只有这个办法能够行得通,通过这个办法我和你都能将自己的权力争取回来。我所想到的方法是:我用拉丁语、法语和英语三种语言写一封信。你明天早晨拿着这些信,前往伦敦的白金汉宫,亲自将这些信交给我的舅舅哈弗特。他肯定能认出我的字迹,他一看到我的亲笔信,便会明白事情的真相,立刻就会派军队来接我。唉,早想到这个办法就好了。你自己骑马赶过去,大约两天就能到。我暂时在这一带找家旅馆等着你。”

爱迪斯突然全身不停地颤抖,过了一会儿,她非常痛苦地说:“我发誓,我真的不认识您。”

“嗯,太奇怪了,爱迪斯一见到我,便说根本就不认识我。但她嘴上虽然这样说,她的神情却异常惊慌,她的手还在发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她明明认出了我,为什么却要说谎话呢?虽然十几年过去了,但是她也不至于认不出我来呀。那么,生性善良的爱迪斯,为什么要撒谎呢?我们是两小无猜的好朋友,但她为什么要如此对我呢?……噢,对了,肯定是受到了修的威胁,所以她才说不认识我的。女人一结了婚,就要听从丈夫的话。但是,爱迪斯,以你和我的关系,你不该对我说谎的。唉,人生真是太残酷了!……”

“是,我非常理解您的心情。但是,我对您的安危非常担忧。我的丈夫修,是当地最有权势的贵族,这里的官员和老百姓都很怕他,无论什么事情,他们都会按照修的意思去办。因此,您和已故的麦尔斯·亨顿长得越相像,您的性命就越危险。他肯定会去告您,说您试图侵占亨顿庄园的财产,那些官员肯定会遵照他的意思去做的,如果真是那样,对您和您的朋友都没有什么好处。”

“你敢向我发誓吗?”

爱迪斯盯着亨顿的脸,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接着说:“即使我的丈夫和那些官员们,都知道您就是真正的麦尔斯·亨顿,我说的这些很重要,请您认真听好——您依然会很危险。我的丈夫绝对不会承认您是麦尔斯·亨顿,他一定会死死咬定您是冒充的。如果是这样,哪有人还敢反对他的意见,出来主持公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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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所说的奇怪,是比这件事更为重大的事情。你想一想,我这个真正的国王在这里流浪,国王的位置到现在还一直空着,没人继承王位却没有导致全国性的大骚乱,这难道不奇怪吗?”

“把那个小男孩也给绑起来!”

“哦?您说的不是修?噢,那么,您是在说爱迪斯吧?的确如此,我也觉得爱迪斯的态度非常奇怪。”

现在大厅里,只剩下亨顿和爱德华了,两人都一声不吭,各自想着心事。过了一会儿,爱德华喃喃自语道:“奇怪,真是太奇怪了。无论我怎样想,我都想不明白。”

麦尔斯·亨顿和爱德华被关进了监狱,他们将以“企图冒领亨顿家族财产”的罪名接受审判。

有五六个人按照修的命令,毫不留情地把爱德华也给绑起来了。爱德华大吼道:“我是国王!你们竟敢对国王如此无礼!以后你们会追悔莫及的!”

“请您赶紧逃走吧!快点!快点!……您听,马蹄声离我们越来越近了!……”

亨顿将信随手放在自己的衣袋中,继续为眼前的事情伤脑筋。

“我……我是诚心诚意来劝您离开这里的,您和麦尔斯长得的确很相像。您继续留在这里是非常危险的,您还是赶紧离开吧。”

正在这时,有几个仆役不声不响地绕到亨顿的背后,突然用棍棒用力击打亨顿的膝盖弯。因为他们知道亨顿非常厉害,所以事先想出这样的诡计,从后边偷袭亨顿。亨顿虽然武艺高超,也十分机警,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家的仆役居然会暗算自己。

爱迪斯的脸突然变得煞白,两只手不停地哆嗦,她的头垂得低低的。过了一会儿,她又抬起了头,用更有力的声音说道:“您恐怕没有时间再耽误了,请您快点走吧!修是一个冷酷无情的人。现在我已经成为了他的奴隶,我深知他的人品,所以请您相信我的话。您听懂了吗?在麦尔斯哥哥、阿瑟哥哥、李察德表亲等人相继去世之后,您却突然回来了,还自称是麦尔斯·亨顿,威胁到他的财产和地位,他怎么能轻易地放过您呢?唉,我现在害怕死了,都快要急疯了,我求求您,请您赶紧走吧!如果您的钱不够用,就请您收下这个钱包吧,您也可以用这些钱来收买门口把守的仆人们,叫他们放您走。请您千万不要拔剑,赶紧逃走吧。您快点,时间太紧迫了。”

“混账,别在这里胡言乱语了。我才是这座庄园真正的主人。”

但令人没有想到的是,正在这时,爱迪斯突然推开门跑了进来。

爱迪斯的声音颤抖,她一边说,一边将钱包递给亨顿。亨顿没有接她递过来的钱包,仔细地注视着爱迪斯的脸,语气沉痛地说道:“我什么话也不想再说了,现在我最后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你不回答我,我肯定会发疯的。好,请你再好好地看看我,然后认真地回答我的问题:‘你到底认不认识我?’”

第三部 在监狱里

老人走了以后,爱德华变得跟以往不一样了,他一声不吭,陷入沉思之中。由于受到了强烈的刺激,他已经没有心情开口讲话了。尽管亨顿一再开导他,但他始终盯着一个方向发呆,一动不动。

在监狱中的日子里,白天经常会有村子中的人来监狱参观。

“上个月三十一日。”

“难道是那个小乞丐继承了王位?除此之外,我再想不出其他的人了。尽管我和他容貌非常相像,但是他的一举一动以及言语态度,过不了多长时间就会露出破绽来的。

“当然是国会向国王呈请、批准,并最终任命的啰。”

爱德华十分气愤,他多次向亨顿发牢骚,但是亨顿都没有搭理他,最后爱德华也陷入了无言的沉痛中。

爱德华在一旁听着,瞪着卜雷克怒斥道:“不许胡说八道!国王不可能是疯子。”

“哎呀,这不是卜雷克吗?他侍候了我父亲一辈子,是一个心地善良的老人,从小他就对我疼爱有加。不过,恐怕他也非常害怕修,即使他认出了我,也会像其他人那样假装不认识我的。连爱迪斯都是这个样子,更何况……”

“绞刑?对这些胆大包天的家伙们来说,难道不该用火刑吗?”

他们当中还有一个年迈的律师,因为写了一篇批判国家刑法过于残酷的论文,递交给王家法院,竟被判处“藐视王法”罪,割掉他的两只耳朵,还判处了无期徒刑,即将送到偏僻的北方监狱去执行。

当亨顿说完这些话之后,卜雷克摇了摇头,安慰他道:“不是的!少爷,爱迪斯小姐肯定是想让您赶紧逃走,因此才故意说不认识您的!假如当时爱迪斯小姐说了真话,说您真的就是亨顿少爷,那么修不仅会杀掉爱迪斯小姐,而且也会杀了您的,你们两个人谁都活不了。因此爱迪斯小姐只能强忍悲痛说您是假冒的,这样才能保住您的性命,仅仅让您坐坐牢就行了。如果不是这样,后果将不堪设想。请您认真体会一下爱迪斯小姐的良苦用心吧!爱迪斯小姐自从收到了您在国外阵亡的信件后,一直都以为您已经死了。直到最近,她才知道这是修少爷的诡计,从此以后她肯定不会再去相信修少爷了。老爷在临终前,对爱迪斯小姐说:‘既然麦尔斯已经死了,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为了亨顿家族的前途,嫁给修吧!’可怜的爱迪斯小姐,虽然极不情愿,但是为了亨顿家族的前途,才勉强答应和修少爷结婚的。因此爱迪斯小姐……”

“不,现在你不用这样做的。如今事情已经到了这般田地,你单枪匹马地为我奔走效劳,最终只会连累了你,对我也并不会有什么帮助。不过,卜雷克,非常感谢你的好意。我原本以为没有人会认我了,但是听到你刚刚所说的话,让我很是欣慰。你知道吗,连我的未婚妻爱迪斯都不敢……”

“我已经懂得了做国王应负的责任。今后我一定会实现政治清明公正,大家等着看吧!”

“不用管他了,只要哈弗特舅舅做了摄政大臣,掌握了所有的权力,那他肯定不容许发生这样的事情。但是,事实是怎样的呢?——就像卜雷克说的那样,现在国政处理得相当好!”

看守对卜雷克说:“那个骗子就在里面,你自己看吧。”

爱德华越想越焦躁,他烦得简直快要发疯了,他再也无法忍受被关在这种地方了。现在他很想打破铁栏,立刻飞奔回伦敦的王宫去。但是无论他怎样吵闹,都无济于事……

“卜雷克,现在只有你一个人肯说认识我!”

这间牢房里关着二十几个罪犯,男女老少都有,大家各自占据着一个小角落。

那天晚上,看守将预定被押送到各地的犯人,暂时关进爱德华所在的牢房里。爱德华一个一个地询问他们被关进监狱的原因。

卜雷克吓了一跳,他缩起脖子,环顾了一下四周,看到似乎并没有人听到,他才放了心。他在心里想:“这个小孩子肯定是一个‘国王狂’。”

“哦,你说的是哈弗特舅舅呀?他是什么时候得到晋封的?”

“怎么可以有这样的法律呢?这是我将要统治的国家的法律吗?在我的国家中,怎么还能有把国王关进监狱的法律呢?”

卜雷克挨个地看着牢房内的囚犯,然后对看守说:“看守长,这些罪犯们都是一些卑鄙粗俗的人,那个假冒亨顿少爷的大坏蛋,我怎么没有找到呢?到底是哪一个呀?”

“的确,这些家伙都罪大恶极!”

亨顿走到铁栏边缘,这时卜雷克流下了眼泪,说道:“少爷,您现在遭遇困境,我却无能为力,不过能看到您平安归来,也算谢天谢地了。我真的以为您在七年前就已经在国外阵亡了呢,当时我非常伤心。我听到大家议论有人冒充您回来,我放心不下,因此特地赶过来看望您,才发现您真的是亨顿少爷。现在我终于明白了,七年前收到您在国外阵亡的信件,如今又说您冒充亨顿少爷跑到庄园里胡闹的这些话,原来都是要故意害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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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来问去,这些人都是一些罪行较轻的罪犯,甚至还有不少是被人诬陷的,却也受到了残酷的惩罚。有一个穷苦的妇人,只因为偷了店铺里的两尺布便被判处了绞刑。有一个年轻的猎人,因误射死了皇家森林中的一头鹿,也被判处了绞刑。还有一个商店的小学徒,在外面捉到了一只老鹰,但没想到这只老鹰是从别人家中跑出来的,小学徒毫不知情,就暂时将老鹰带回了自己的店中,法官竟然判处他盗窃罪,并且还被判以死刑。

因为囚禁重刑犯的单人牢房已经满了,所以麦尔斯·亨顿和爱德华被关进了罪行较轻的罪犯的大牢里。没有将他们两个人分开,已经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卜雷克在心想,这个少年真的是疯了,这样说话也未免太嚣张了吧,所以他稍微有些生气地答道:“自然是爱德华六世陛下了,假如有两个国王的话,那还成何体统啊?不管他是不是疯子,那些我都不知道,我只知道国王是非常仁爱的。据说他的疯病也渐渐地好起来了,不久应该就能恢复正常。总而言之,他非常善良,非常英明,不仅赦免了诺福克公爵的死刑,而且还决定修改那些使老百姓深受其苦的残酷法律,全国人民都很拥护、爱戴他。大家都在高呼:爱德华六世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哦,不知不觉地竟然说了这么多。少爷,孩子,我先走了。我会再来看望你们的。”

“嘘,少爷,您小点儿声!请您往这边靠近一点。”

“哎呀!看守过来了。我待太长时间会引起他的怀疑的,如果真是那样,可就不妙了,我改天再来看您。”

当亨顿心里这样想的时候,卜雷克和看守已经走到了牢房的门口。

“哈哈,摄政大臣呀?就是哈弗特伯爵,现在已经晋封为公爵了,任职摄政大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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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时,修少爷将会前往伦敦去参加新国王的加冕典礼!据说,这次他或许会被封为贵族,因为摄政大臣非常赏识他,估计可以获得一个男爵的封号。”

看守说着就走开了,卜雷克等他走远以后,在铁栏外边用微弱的声音叫道:“亨顿少爷……亨顿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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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叫我什么?”

有一天,卜雷克对亨顿说了一段话,让爱德华极为震惊。

在这些人当中,最气愤的就是爱德华了。

想到这里,卜雷克苦笑了一下,继续对亨顿讲道:“据说先王的葬礼,将于本月十六日举行。而新国王的加冕典礼,决定于本月二十日举行。

到了第四天,又有一个人来这里参观,但他和其他的参观者很不同,当亨顿看到监狱的看守将这个人带进来的时候,他忽然变得紧张起来。

“你说国王?这个国王是谁?喂,你说的到底是哪个国王?”

“天啊,卜雷克,我到现在才知道爱迪斯的良苦用心。她真的是太可怜了。”

爱德华听到这句话问道:“摄政大臣?摄政大臣是谁?”

亨顿不知忍受了多少次这样指指点点地嘲笑,其中也有一些熟人故意本末倒置地大骂:“卑鄙的家伙,不过长得倒真是蛮像的。”

“那就是想冒领亨顿家产,假冒麦尔斯·亨顿的人啊!”

卜雷克来到亨顿坐着的铁栏面前,仔细地端详着他的脸,说道:“这就是冒充麦尔斯·亨顿的人吗?哈哈哈,开什么玩笑啊,亨顿少爷长得要比他英俊多啦。他哪里像亨顿少爷啊?”

“唔,你真有眼光。好不容易来一回,你就慢慢地参观参观吧。他们都是即将被判绞刑的罪犯。”

但亨顿不管来的人如何嘲笑责骂,都一声不吭地承受着。

“据传言说,最近刚刚登基的国王是个疯子!我不知道这个传言是真是假。不过少爷,我刚刚对您说的话,请您一定要保守秘密。如果传出去,我们都会被判处死刑的。”

“唉,这就是十几年日夜思念的故乡吗?爸爸哥哥都已经去世了,我的家庭已经陷于这样悲惨的境地,哪里想到修这个家伙居然还如此心狠手辣,竟然把我这个亲哥哥送进监狱;爱迪斯也很薄情,硬说根本不认识我。哦,想象中的情形和实际情况居然相差这么远,我真的快要气疯了。不过,总不至于被判死刑吧,迟早有一天我会被释放的。那时我再慢慢地想办法来报仇雪恨……”

爱德华听完大家的讲述后,大声说道:“现在没有任何人肯相信我,但是我一定会想方设法地恢复你们的自由的。我也一定会改进英国现有的法律。虽然现在我不幸身陷囹圄,但也正是因为如此,我才有机会发现并学习,并且有机会看到社会上最黑暗的一面。

“哈哈哈,没有找到吗?那么,我就指给你看吧。你瞧,就是坐在那边的那个身材魁梧的家伙。他的身边还有一个面色苍白的小鬼,拖着一条铁链,瞅见了吗?”

第三部 武士的刑罚

麦尔斯·亨顿和爱德华两个人,整日被痛苦的牢狱生活折磨着,疲惫不堪,终于有一天,亨顿被判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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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官员转头一看,刚才插话的人正是修少爷,赶忙回答道:“当然可以,修少爷,我就命人抽他十鞭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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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之前您在亨顿庄园,用三国文字写给哈弗特公爵的那封信吗?它还好好地保存在我的衣袋里呢。”

当卜雷克想要挺身而出为亨顿做证时,亨顿看着老人拼命地摇头,不准他出来为自己说话。

亨顿获罪的理由是:他对亨顿庄园的主人修犯下了欺诈罪、骗夺财产罪;除了已经坐了三个星期的牢外,还得被拷上手铐和脚镣,在大庭广众之下游街两个小时,用来警示他人,然后被驱逐出境。

周围看热闹的人们,都在那里吵吵嚷嚷,并且立刻将亨顿围了起来,黑压压的一大群人,人们都快被挤得喘不上气来了。爱德华挤到了人群的最前面。由于爱德华和亨顿一同闯进了亨顿庄园,本来被当作共犯,也要受同样的刑罚的。但后来法官认为,爱德华还是个小孩子,又神志不清,因此只是严厉地训斥了他一顿,就免除了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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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德华看到如此情形,气愤不已,于是跑到了主管此案件的官员面前,大声喊道:“喂,亨顿根本就没有罪,他是我最忠实的臣仆,你们赶紧把他放了!”

亨顿立刻惊慌失措地为爱德华辩解道:“不,这孩子精神不太正常,请您不要和他一般见识,把他赶走就行了。”

主管官员说完就命令手下衙役道:“拿皮鞭子狠狠地抽他一顿,让这小子学乖点。”

亨顿虽然一直坚决辩解,但法官根本不理会他的话,嘲笑他是在说疯话。

亨顿把剑挂回了腰间,跨上了马,爱德华也骑上了骡子。在他们离开肯特郡监狱之前,亨顿悄悄地小声向卜雷克告别说:“卜雷克,你的恩情我永远都不会忘记,总有一天我会报答你的,请你保重身体,等我再次回来吧!”

爱德华瞪着官员说道:“不行,不准你们打亨顿,如果要打,就打我好了。”

到了第三天晚上十点左右,他们来到了伦敦城内。这时爱德华问道:“亨顿,我之前交给你的那封信还在你那里吗?”

这时,在看热闹的人群中,有人落井下石地插嘴道:“不要打得太轻,最少也要打他十鞭子!”

“千万不要弄丢了。等我们到达王宫之后,你就亲自把这封信交给哈弗特公爵吧!我想这样做应该是最合适的。”

修又在一旁插嘴道:“喂,小疯子,闭嘴!只要你再多说一句话,这个家伙就要代你多挨一鞭子,你看如何?”

继续游街,但是再也没有人向亨顿丢石头了,并且不知道从何时起,修和围观的群众们全都散开了。不了解内情的群众们,也都被亨顿刚刚那种伟大的举动所感动,再也不忍心看下去了,都慢慢地散去了。

爱德华伤心地流着眼泪,他撕下自己的一块衣襟,为亨顿擦拭背上的血迹。

爱德华的这两句话,解决了他们不知该去哪里的困惑。两个人抓紧时间赶路,在途中住宿了两晚。

游街完毕以后,官员严肃地宣布道:“以后不准再来这个地方了!”

“光赶走可不行,还得好好地教训教训他,让他知道礼貌才行!”

于是把马、骡子和剑,都还给了他们。

“哦,好的,就按照你说的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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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快看。那就是冒充麦尔斯·亨顿的流氓!”

“我才是亨顿庄园真正的主人!”

亨顿问爱德华:“陛下,我们现在要去哪里啊?我认为直接前往伦敦,对陛下,对我自己,都会比较好,您觉得呢?”

“当然是直接前往伦敦,而且是越快越好!”

爱德华吓得不敢再说话了,愤怒的泪水夺眶而出。亨顿的手铐和脚镣暂时被解开了,衣服也被扒了下来,他站在行刑的柱子旁,于是衙役扬起皮鞭,朝着赤裸着上半身的亨顿抽打过去。爱德华不忍心看着,就闭上了眼睛,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在心里默默地想着:“啊,亨顿,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你对我的忠诚!”

在一片肃静之中,亨顿接受完了鞭打,爱德华走到他的身旁,从地上捡起皮鞭子,指着亨顿大声宣布道:“英国国王爱德华六世,现在授予你伯爵之位。像你这样伟大崇高的人,本来应当由上帝亲自授予你此项荣誉,现在我就以国王的身份,当着众人的面表彰你的崇高与伟大。啊,麦尔斯·亨顿伯爵,让我为你擦干背上的血迹吧!”

大批群众正从桥上经过,挤得水泄不通。成百上千的群众举着火把高声呼喊:“爱德华六世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对了,今天就是二月十九日,人民们正在热烈地庆祝新国王明天的加冕典礼。刚刚来到此地的爱德华和亨顿,连同他们骑着的马和骡子,都被挤在了人们狂欢的热浪之中了。两个人被挤散了,最后谁也看不见谁了。

于是两个人离开了监狱,一边抬头看着阔别已久的天空,一边漫无目的地往前走。

“知道了,我一定照办。”亨顿虽然嘴上满口答应,可是心里却在想,他的精神又不正常了。说着说着,两个人便来到了伦敦桥。

亨顿苦笑着从行刑台上走了下来,他又被拷上了原来的手铐和脚镣。

衙役一鞭子一鞭子地抽打着,亨顿的背上鲜血淋漓。但亨顿仍旧面不改色,显示出武士的本色,尽管疼痛难忍,但他却一声不吭。围观的群众,看到他顽强、坚忍的武士精神,全都不由得肃然起敬,广场上立刻变得鸦雀无声。

第四部 汤姆的变化

那种思念之情,也慢慢地发生了改变。他起初非常想念他的家人,现在已经没有那么强烈了。他有时甚至在想:假如在这样的环境下,能和父母以及姐姐们团聚,自然是一件高兴的事情,但如果为此自己又成为了小乞丐,那他可不愿意。

加冕典礼将在明天举行,典礼结束后,汤姆将正式成为英国国王。他将以什么样的心情,来面对明天的加冕典礼呢?

最近一段时间,汤姆利用汉弗利了解了各种各样的宫廷知识,并做出了英明的审判,释放被诬陷的人们,他对于国王的生活越来越适应了,也越来越感兴趣了,汤姆感到现在的生活很幸福。最初,他觉得宫中的生活十分紧张拘束,并且既担心又惭愧,总感觉浑身不自在,但是,他很聪明,渐渐地学会了应付一切的能力,言行态度也越来越稳重,无论在什么人看来,他都具有国王的风度和威严。就连曾怀疑过汤姆的圣·约翰勋爵,现在也对他深信不疑了。

每当一个接一个依次传达的声音响起的时候,汤姆就会有一种异样的感觉。起初他听到这样的传达声非常害怕,但是现在这些声音传到耳朵里却格外舒服,仿佛是一首轻快的歌曲。

有时,当汤姆带着五十余名或上百余名的侍臣,穿过长长的走廊的时候,会听到“陛下驾到!”“陛下驾到!”的声音。

给予如此肯定的回答,而表现出王者的风范和宽容的风度,令哈弗特敬畏不已,汤姆自己心里也觉得相当得意。

在二月十九日的晚上,当亨顿和可怜的爱德华在伦敦桥被人群挤散的时候,汤姆正悠闲地躺在王宫里的床上,闭着眼睛幻想着明天加冕典礼的盛况,现在的他被幸福包围着,如同上了天堂一般。

简而言之,汤姆并没有坏心眼儿,他也不是故意使自己得到现在这种优越的地位。但是在已经享受这种幸福之后,他对这种生活已经有些恋恋不舍了,甚至有时候,他还很害怕失去这种来之不易的幸福。

有时,又想到在这种情形下,就只能继续做“假王子”,他认为这可能就是天意。他在心里暗暗地许愿,希望永远能保持住这份幸福。

真正的国王爱德华,穿着破烂不堪的衣服,像小乞丐一样挨饿受冻,四处流浪。而且不管走到哪里,总会受到人们的嘲讽和欺负;有一次还差一点儿就死在了一个疯老人的刀下,甚至被关进监狱忍受囚犯的生活。总而言之,他尝尽了人生的苦楚。而小乞丐汤姆现在的生活,却与爱德华有着天壤之别。

不,汤姆不是这样的人,他一刻也没有忘记过。起初他非常担心爱德华的行踪。但是爱德华一直没有回来,致使汤姆不得不怀疑他是否已经死了,他甚至还想到:“如果爱德华真的死了,那就没有办法了……”

又如之前用膳的时候,汤姆的鼻子常常会痒得要命,那种惊慌失措、手忙脚乱的情形,现在已经再也没有过了。他也再不会将洗手的水当成开水来喝了,或者偷偷地把胡桃装进口袋里带走。与之前不同的是,现在他会像模像样地挑剔着说:“今天的水果不合我的口味。”使得侍从们下次有所改进。

“贫民窟里的父亲、母亲、姐姐们,不知道他们现在的情况如何?”

“唔,我并没有异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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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汤姆所取得的进步,有汉弗利很大的功劳。汤姆对于一向感觉枯燥乏味的御前会议和其他一些礼节,也已经慢慢地习惯了。每当会议结束时,摄政大臣哈弗特公爵总会毕恭毕敬地向他请示:“陛下,您认为刚刚的决议怎么样?”

第四部 不肯相认

终于到了二月二十日,这是新国王举行加冕典礼的日子,举国上下欢呼雀跃,家家户户都挂起了国旗,以此来庆贺新国王继位。

那天早晨,有几百支豪华的船队由白金汉宫出发,以汤姆所乘坐的客轮为中心,沿着泰晤士河行进,驶进伦敦桥,最后在广场上稍事休息。等到正午时分,当礼炮轰鸣的时候,王宫中的禁卫军,排列成举行加冕典礼的行列,沿着预先设计好的道路向西敏寺前进。

“国王陛下万岁!”

“国王陛下万岁!”

从前一天晚上开始,就有成千上万的群众在街道两旁,占据有利于观望的位置,等待着一睹新国王的风范。

当仪仗队伍出发以后,欢呼声一阵高过一阵,汤姆·康蒂穿着雍容华贵的国王的衣服,骑着配有金銮玉鞍的高头大马,从马路中间缓缓行进。那种雍容高贵的气质以及英俊清秀的面庞,有谁能想到他原来是贫民窟里的小乞丐呢?

摄政大臣哈弗特公爵骑着骏马紧随其后。在汤姆的左右两边,各有一列骑兵,他们身穿金光闪闪的铠甲,头戴钢盔,在汤姆的两边进行护卫。跟在哈弗特公爵后面的是几百名贵族,他们的身边各自带着部属。再往后面看,就是伦敦市的市议员以及各个地区的代表们,他们有的骑马,有的步行,队伍排得很长并且行进缓慢。

“国王陛下万岁!”

“天啊!那不是我的母亲吗?”

汤姆所经过的地方,欢呼声一阵高过一阵,如春雷般轰鸣。

“哎呀!陛下,请您保持冷静。马上就要到达大礼堂了,请您平心静气的,不要焦躁……”

汤姆对于人民如此热情地拥护自己,以及响彻天地的欢呼声,心里非常兴奋并且激动,时不时地向左右两边微笑作为回礼。每当汤姆对群众微笑的时候,王冠上的羽饰就会一晃一晃的,使他看起来更加地威严气派。群众目睹他高贵的风采,更加大声地呼喊“万岁”。欢呼声响彻天地。

于是他在心里想:“我成为国王以后,一定要让人民安居乐业,给贫民窟的那些老朋友们找到合适的工作,给他们合理的报酬,让他们过上幸福的生活……”

“唉,我现在真想恢复自由之身,成为原来的小乞丐汤姆……”

道路上又恢复了平静,街道两旁的群众的欢呼声越来越高。过了一会儿,已经能看到西敏寺的尖塔顶了。

汤姆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母亲,他不禁全身哆嗦,手足无措地转过头去。就在这个时候,汤姆不经意地用手遮起眼睛,挡住了自己的脸。

当时,如果汤姆没有用手遮住眼睛,或许还不会惹出什么意外事件。汤姆从小就有一个习惯,这是一个在惊讶的时候一定会出现的举动。

不过,因为周围十分嘈杂,所以没有一个人能够听清汤姆母亲的喊叫声。因为卫兵迅速赶过来,想将这个老妇人拖走。一瞬间,怒吼声、铠甲与皮靴的摩擦声、马蹄的嗒嗒声等,乱成一片。能够听清楚的,只有卫兵们大声怒骂汤姆母亲“哪里来的疯婆子,赶快把她拖走!”的声音。

在这样的骚动中,汤姆狠下心来,向正在被拖开的老妇人说道:“不许胡闹,我根本就不认识你。”

汤姆听到哈弗特公爵的这些话,才勉强地抬起头来,又开始向两旁的群众微笑点头,但十分不自然。他现在的笑容是勉强装出来的,是心不在焉的微笑,但是群众却并没有发现,又开始欢呼雀跃,掌声雷动,场面十分热烈。

当汤姆的母亲看到他的这个动作的时候,就不顾一切地从人群之中挤了进来,无所畏惧地钻进了卫兵的行列,在人们吃惊的目光下,她飞快地跑到汤姆骑着的马旁,紧紧地抱住汤姆的腿,大声说道:“啊,是你吗?我的汤姆!我找你找得好苦啊!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唉,我每天都很挂念你,我好想你啊!”

但是自从出现这个意外状况之后,汤姆的脸色忽然变得煞白,他的心里就像万箭穿心般难受。

汤姆越想越懊悔,觉得刚才还是应该像最初在王宫那样,坚持说自己是乞丐的儿子。虽然刚才是由于形势所致,万不得已才出此下策,但是和自己的虚荣心也脱不了干系。他一直受着良心上的责备,懊悔不已。汤姆脸上,原本的那种国王得意的神色,现在一下子荡然无存,他就如同一个被送往刑场的囚犯一样,面色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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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弗特公爵十分气愤地说道:“唉,刚才那个疯婆子惊扰了陛下,简直太可恶了!”

加冕的队伍,这时仍继续向西敏寺方向前进,市民的欢呼声越来越大,汤姆却一直处于羞愧的状态之中,他的头垂得越来越低了。

由于汤姆的心不在焉,群众的欢呼声也渐渐弱了下去,大家窃窃私语,有人问:“陛下怎么了?”还有人问:“陛下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

哈弗特公爵也注意到了汤姆的情绪变化,他猜想到肯定是刚才那个疯婆子的原因,他就赶紧驱马来到汤姆的身边,低声说:“陛下,请您保持愉快的心态。群众看到陛下气色不佳、郁郁寡欢的样子,肯定会担心的。还是请您恢复刚才那种愉快的状态,抬起头来,向对您表示拥护的群众微笑吧!”

汤姆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他心想,世界上再没有什么事情比做国王更值得自豪和兴奋的了!汤姆的脸因为高兴而变得红通通的,眼睛也炯炯有神,周身洋溢着幸福感。

当快要抵达加冕典礼的举行地点——西敏寺门口的时候,哈弗特公爵担心汤姆的状态,因此又跑到汤姆的身边,劝告道:“陛下,请恕臣无礼,不过还是请陛下注意自己的精神状态,请您继续保持兴高采烈的状态。刚才那个疯婆子,扰了圣驾,臣等感到不胜惶恐。不过,她只不过就是个疯婆子,请陛下不要放在心上,无论如何都请您重新振作起来,高高兴兴地驾临寺院大礼堂。”

汤姆话音刚落,卫兵就十分粗鲁地将汤姆的母亲拖走,将这个老妇人赶到路旁的人群中去了。

汤姆带有羽饰的王冠似乎快要掉下来了,突然乱摆了起来,他用苦闷并自责的口气说道:“刚才的那个女人不是什么疯婆子,她是我的母亲!”

“爱德华六世陛下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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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弗特公爵劝告了汤姆一会儿后,就掉转马头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惴惴不安地自言自语道:“真是太糟糕了!看样子,现在陛下的精神病似乎又发作了。可能是因为民众的欢呼声太热闹了,还有刚才那个疯婆子的胡闹,使得陛下的脑袋一下子就迷糊了。啊,上帝啊,一会儿举行加冕典礼的时候,可不要出什么状况才好。等加冕仪式完毕后,就赶紧让陛下回宫静养……”

第四部 加冕典礼

励精图治,政治清明。

“对,对。”

他的回答,立刻引来了哄堂大笑。有些人原本还在怀疑汤姆才是真正的国王,但听到汤姆的回答,也就明白了事情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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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遵命。”圣·约翰勋爵又应了一声,然后毕恭毕敬地行了一个礼——因为他也不知道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国王。因此他朝着两个少年的正中间行了一个礼——然后立刻退下,赶往王宫。

我主贤明,安居乐业。

汤姆不好意思地答道:“是,陛下。不过说出来非常不好意思,我用它砸过胡桃。”

在加冕典礼举行的礼堂——西敏寺的大厅里,楼上楼下到处挤满了大官和贵族们,他们都在恭候着国王的驾到。这里的气氛庄严肃静,偶尔会有迟到的贵妇,拖着长长的裙摆走到指定的席位上,发出轻微的响声,除此之外,连窃窃私语的声音都没有。

大家看到如此情况,知道陛下就快来了,更加安静了。在礼炮轰鸣了一声之后,大厅里开始演奏圣乐,乐声越来越大。这时,大家盼望已久的尊贵国王,终于出现在了门口。大家整齐地起立敬礼,汤姆慢慢地走到圣坛上。

哈弗特公爵在一旁大骂道:“喂,你这个骗子,怎么可以随便跟陛下说话呢!我要立刻将你关进伦敦塔里,日后再追究你幕后的叛贼们!”

天啊,在王冠即将离开大主教的手的那一瞬间,怎么会发生如此巨大的变故呢?现在大家都有些不知所措,无法判断谁是谁非。

卫兵立刻跑了过来,准备逮捕这个小乞丐。但谁也没有想到,汤姆站在王冠下面,大声呵斥道:“喂,不准对这位贵人无礼。他才是真正的国王陛下!”

“因为他没有告诉我玉玺长什么样子,所以我一直都不知道那个东西就是玉玺。”

圣·约翰勋爵再次飞快地跑了出去。过了一会儿,大厅中的所有人,突然听见门外有人喊道:“国王陛下万岁!”

“您是怎样进到这里的呢?门口的卫兵,没有拦阻您吗?我想请您先回答这个问题。”

康特伯利大主教缓缓地走了过来,把金光闪闪的英国国王的王冠拿了起来,准备将它戴在脸色惨白、身体不停地颤抖的汤姆头上。突然,大厅内闪耀着一道如同霓虹般的光亮,这是因为贵族和贵妇们看到大主教将王冠放在了汤姆的头上,因此他们都拿起了自己的冠冕,都将冠冕高高地举起并打算放在自己的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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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臣和贵族们,马上又迅速地远离爱德华,都来到了汤姆身边。

卫兵们立刻跑了过来,正准备抓爱德华的时候,汤姆大声呵斥他们道:“不准逮捕他!谁也不准碰他一下!他真的是国王陛下!”

汤姆再次跪在爱德华的面前,说道:“陛下,请您再认真地想一想。我虽然知道玉玺的确切位置,但是,我认为还是陛下亲口告诉他们会比较好。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打消大家的疑虑。陛下,关于那天的事情,我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我现在先不说,请陛下好好回忆一下。哦,陛下,您有没有记起那天的情形?您非常仁爱地将我这个小乞丐带进王宫里,又让侍从们都退出去了,然后还给了我很多好吃的东西……”

站在一旁焦急等待的汤姆,声音战栗地说道:“国王陛下,请您赶紧换上国王的衣服,准备接受加冕吧。然后再请陛下治我的罪。”

在如此情形下,汤姆并没有感到失落和难堪,因为这些都是他所希望的。

鞠躬尽瘁,辅佐新王。

汤姆安慰爱德华说:“请您不要着急,慢慢地回忆一下……好的,我再提示您一下,我们俩互换衣服之后,就并排站在大穿衣镜前面,结果惊奇地发现,我们两个人长得简直一模一样。后来陛下看到了我脖子上的伤痕,问我是怎么回事,我说是王宫门口的卫兵将我摔倒在地时弄伤的。

摄政大臣哈弗特公爵也十分为难。

现在这两个少年以及所有的臣仆们,都望向哈弗特公爵,等待他做出最终的判断。他的这一判断将关系到英国的王位继承问题,如果他判断失误,那国家将会失去真正的君主,必将发生更多不幸的事件,甚至会危及到国家。在紧张而沉闷的气氛下,哈弗特公爵“噢”的一声好像想到了什么,对这两位少年说道:“请两位再次恕我冒昧,恳请还在病中的陛下和这位突然而至的少年,回答我一个问题。前一段时间,先王陛下曾把国王的玉玺交与王子殿下代为保管,但是后来却找不到了。现在你们二位谁能说出存放玉玺的准确位置,应该就是真正的王子殿下。

大家听到爱德华的回答都惊诧不已,这个小乞丐,不仅指名让圣·约翰勋爵去取玉玺,而且还说出了壁橱的秘密,因此大家都十分吃惊。圣·约翰勋爵应了一声道:“是,遵命。”然后便像服从国王的命令一般,马上站了起来,但是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做。正当他犹豫不决、拿不定主意的时候。汤姆大声斥责道:“你怎么还不去?难道你想违抗命令吗?”

当时大厅中的大臣和贵族们,都更相信那个小乞丐才是真正的国王陛下,从之前的种种情形便可判断;靠近礼坛站立的大臣们,都悄悄地离开了汤姆,开始站到爱德华的身边。这时的汤姆·康蒂,就像一个被遗弃在大厅里的小孩子。

“是……”哈弗特公爵的脸涨得通红,他向后退了一步。

这时,爱德华忽然激动地大声说道:“哦,我想起来了。非常感谢你,汤姆。因为有你的提醒,我才能清清楚楚地想起来……圣·约翰,玉玺放在了墙壁上挂着的那副铠甲的胸甲中。你赶快去取吧!”

“等一下!不准把王冠戴在冒牌者的头上!我才是真真正正的国王!”

汤姆的脸瞬间红了,他低着头不吭声。

大家大吃一惊,面面相觑,哈弗特自然也像大家一样震惊,但他不愧是大公爵,并未显示出丝毫的慌乱之情,却用异常坚定的语气吩咐道:“陛下由于旧病复发,因此才这样说的。赶快将这个闯入者给我抓起来!”

“嗯,大概的情况我还记得。不过,那天我拿玉玺了吗?就是这部分,我想不起来了。因为,我一直觉得就把玉玺放在秘密壁橱里了。”

大家都被这一声喊叫,吓得惊呆了,全都转过头来看向这边,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溜进来了一个小乞丐模样的少年,他正从正中的大道上大步朝礼坛走来。这样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居然会出现在这样神圣的地方,这样神圣的时刻,真不知道他是从天上降落的,还是从地底下钻出来的。因为大家都在专心致志的看着礼坛上的仪式,谁也不知道这个小乞丐什么时候闯进来的。

进退两难的汤姆现在根本无法平静下来,正当他心神不安的时候,加冕典礼已经快进行到最后一个环节了。

“没事,说吧,你用它做什么了?尽管直说。”

“昨天晚上,我就偷偷地溜进了寺院里面。从今天早晨开始,我就一直在等待机会,由于守卫森严,到现在我才能够溜进来。”

从大厅的一边,忽然传来了如此威风凛凛的声音,打断了正在进行的仪式。

汤姆立即反驳道:“不准碰他。我再明明白白地说一遍:他才是真正的爱德华六世陛下。”

那个如同小乞丐般的少年,没等公爵讲完,就抢着回答道:“哦,这个问题很好回答。”

“我想起来了。不过,最先把玉玺放在那里的人不是我。”

大厅内外,装饰得金碧辉煌,让人目不暇接。大厅的正中央是圣坛,两旁都用花卉、国旗以及各种毡子装饰起来。贵妇人们穿着鲜艳美丽的礼服,佩戴着金光闪闪的首饰。所有参加典礼的贵族和贵妇人们,每个人都在身旁放着一顶贵族戴的冠冕,当新国王戴上王冠的一刹那,大家也要一齐戴上自己的冠冕——众人事先已经练习过很多遍了,生怕到时候会把冠冕戴歪。

“快去,快去。”汤姆大声命令道。

这时,汤姆突然眼睛一亮,说道:“噢,虽然你多次问我玉玺的事情,但是我到现在才知道那个东西就是玉玺。你如果早点跟我说清楚,两三个星期之前,我不是就能给你了吗?”

“陛下!……”

但结果却有些出人意料,圣·约翰的手中并没有拿着玉玺,他来到汤姆面前,毕恭毕敬地跪奏道:“陛下,确实有秘密的壁橱,但是却没有找到玉玺。”

“嗯,你尽管问,我一定会回答你的。”

“啊,我没有必要完全绝望吧?应该还不是无法挽回吧?我应当趁这个机会,真诚地跪在康特伯利大主教面前,请求饶恕。唉,如果我在这里忏悔的话,那么,礼堂中将会引发怎样的骚乱呢?啊,上帝,请您救救我吧。我现在究竟要怎样做才好呢?”

爱德华微笑着接过玉玺,回头交给了哈弗特公爵。

哈弗特公爵忽然如梦初醒般向大家大声宣布道:“加冕典礼继续进行!”

这时,哈弗特公爵和在场的所有大臣们,心中的想法有些动摇了,他们盯着两个少年的脸,每个人都在心中暗想:“天啊!怎么会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呢?根本分辨不出谁是谁来,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国王呢?”

哈弗特公爵又问了爱德华许多关于先王陛下、王宫内日常生活状况等问题,没想到这个少年都对答如流,没有一丝迟疑。哈弗特公爵听了,大吃一惊,心里想:“不错,回答的都是正确的,这真是太奇怪了。不过仅凭这一点,还不足以说明问题,因为‘这位发疯的国王’也能回答这些问题……换句话说,如果有对宫廷内的事情了如指掌的人详细地告诉他,那么他也能够很容易地回答这些问题的……如此看来,似真似假,实在是难以判断啊!唔,有没有更巧妙的方法呢——能不能只提出一个问题,就能看出他的真假来……”

哈弗特公爵听到圣·约翰的报告以后,非常生气地大声命令道:“把这个小乞丐押到牢房里去。他肯定是受到了叛贼的指使,做秘密壁橱的工匠也有嫌疑,日后审讯再说,先将这个小乞丐逮捕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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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约翰勋爵的声音有些颤抖,他跪在衣着破烂的爱德华的面前,双手将玉玺呈上。

汤姆立刻脱下加冕典礼所穿的王服,给爱德华穿上。

他的眼珠转动了一下,就向站在公爵身后的那个大臣说道:“圣·约翰,你十分熟悉王宫内的情况,现在你就到我的卧房里。在房间左边的墙上,你可以看到一个不太引人注意的钉子,你使劲按一下那个钉子,那个装珠宝的小壁橱将会自动打开,那个壁橱非常隐秘,只有我和制造它的工匠知道。打开壁橱,你就能看到玉玺了。你赶紧去把它拿来吧。”

喊声立刻传遍了大厅,掌声雷动,从王宫中飞奔回来的圣·约翰勋爵,手中捧着金光闪闪的玉玺。

爱德华瞪了公爵一眼,说道:“我不准许你这样做。汤姆是个心地善良的少年。如果不是因为他的善良正直,恐怕王位到现在也不属于我。你对自己的愚昧无知,应当感到羞愧。”

“是的,陛下。我还用过好几次呢。”

啊,就在这激动人心的一瞬间,汤姆觉得落在自己头上的,不是光荣的王冠,而是强烈的一击。

“嗯,就是我们两个人互换衣服的那天吧!”

“哦,那么,陛下想起玉玺放在什么地方了?”

“哦,奇怪。那你说用过好几次呢。那么,你用它做什么了?”

哈弗特公爵认真地打量了他俩一会儿后,才慎重地对爱德华说道:“请您恕我冒昧,我想向您请教一个问题,您可以回答我吗?”

“我也曾向这位还在生病中的陛下询问过两次,请他认真回想,看看是否能想起来将玉玺放在了哪里,但是生病中的陛下每次都回答我说:‘我不知道。’我想这可能是由于陛下生病,因此记忆力不佳。现在臣不胜惶恐,请陛下再次认真地想一想,想清楚了告诉我。这位少年,您也可以回答我的这个问题。”

“什么,你还用过它?那么,你为什么不告诉哈弗特玉玺就放在那里呢?”

“陛下听了,非常生气,就让我在那里等您,您就出去惩罚那个卫兵了,当您正要出去的时候,发现桌子上放着一件东西,您就喃喃自语道:‘哦,这个东西非常重要,我得好好收起来。’您说着就拿起了那个东西,走到隔壁的房间将它收好,然后就出去了……当时陛下非常生气,是不是没有将玉玺放在秘密的壁橱里面,而是顺手把它放在了其他的地方呢?”

爱德华十分亲切地对汤姆说:“汤姆,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怎么知道我将玉玺放在那里了呢?你是不是将它取下来过?”

当康特伯利大主教将王冠戴到爱德华的头上时,欢呼声传遍了西敏寺,随即发射一个礼炮,向整个伦敦市的市民传达喜讯。

过了几分钟,康特伯利大主教率领着一大群主教,进入大厅,坐在礼坛指定的席位上。

汤姆想了一下,轻松地说道:“是站在那边的国王陛下放的。啊,原来那个东西就是玉玺啊!”

这时,爱德华没有丝毫畏惧地走上了礼坛。与他长得极其相像的汤姆,高兴地从礼坛上跳了下来,毕恭毕敬地跪奏道:“国王陛下,欢迎您归来。我无时无刻不在盼望着您早日归来!陛下,臣不胜惶恐,恳请您准许我为您戴上王冠吧。”

“什么?那是谁放的呢?”

第四部 爱德华回华宫

“是,陛下,都找到了。”

汉弗利一听到他说出自己的名字,便说道:“好的,我知道了。那么请您在这里稍等一会儿,我这就去告诉他。”

他实在是太累了,一切都等明天再说吧!

“是的。”

亨顿这样想着,便离开了国王通过的那条大街。紧接着,他又来到伦敦郊外的大街小巷去寻找,找了好久,还是没有发现什么线索,最后他不知不觉地来到了泰晤士河岸。当时他既疲倦又失望,便躺在枯草堆上休息。亨顿决定在这里露宿一晚。这时的他早已疲惫不堪,因为他从昨天到今天早晨,一整天加上一整夜没有合眼了,甚至都没有休息一会儿,一直在到处寻找爱德华。

“你认识,那真是太好了。他现在在王宫里面吗?”

“哦!”汉弗利只答应了一声,之后便喃喃自语地说,“不过,他已经去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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亨顿十分惊恐地抬起了头,仰视着这位新国王。一看之下,亨顿吓得手足无措,一瞬间各种想法涌上他的脑海:“天啊!眼前这位国王的容貌,简直跟我一直苦苦寻找的那个孩子长得一模一样!那个梦想着成为童话故事中国王的人,难道真的成为国王了吗?这件事真怪异!不对,不对,怎么可能会发生这种事情呢!但是,真的是越看越像!不过,也许是我自己在做梦吧,那么,这个大殿中的高官和贵族们,不都是实实在在的人吗?如此看来,并不是我在做梦。”

这时,他看到汉弗利急匆匆地从宫门口跑出来。但是,他又看到刚才的那个禁卫军的首领飞快地追赶着汉弗利,朝这边跑来,亨顿认为这下肯定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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亨顿笑着解释道:“哦,那是我保护着的一个可爱的疯孩子,自己胡乱写的一封莫名其妙的信。你们千万不要误会,那绝对不是什么机密文件。”

亨顿以为是来逮捕他的,不过他看到禁卫军首领的态度非常客气,感觉十分奇怪,心想,他们也许是在跟我开玩笑吧。但他转念一想,也许是勋爵打了招呼,所以会从轻处理也说不定。不论怎样,现在自己除了服从命令外,还能做什么呢?于是,他跟在禁卫军的首领后边走。

亨顿认为自己命途多舛,已经没有丝毫希望了。他跪在侍从们所指定的位置,闭上双眼,决定听天由命。大殿中鸦雀无声,忽然听到宝座上的人威风凛凛地说道:“麦尔斯·亨顿,把头抬起来!”

“哦,那就好。我会安排你们搬到舒适一些的房子中去住,让她们也过上幸福的生活。这三个女人,都非常善良……对于你父亲所犯下的罪行,不,我还是等跟你商量了以后,再从宽处理吧。”

当轰轰隆隆的礼炮声传遍整个伦敦市区的时候,在泰晤士河的对岸,有一个武士模样的男人自言自语地说道:“哦,这礼炮声是在庆祝新国王登基!”

亨顿忍受着饥饿,到了中午时分,他才来到王宫附近。他在心里想,自己的衣服又脏又破,卫兵肯定不会让他进去的,最好等和善的官员出来的时候,再请求他们帮助自己,准许自己进去拜见汉弗利勋爵。

大殿中马上有许多人骂他,甚至还有几个气势汹汹的人跑到亨顿身边,准备逮捕他。

这时,汉弗利也跑了过来,说道:“劳驾您随我一起进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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亨顿听到这洪亮的声音,有种如梦初醒的感觉,他的兴奋无法用语言表达。他在心里想:“原来过去的一切都是真的。我一直都认为他就是个疯孩子,但是没有想到他真的是国王。他授予我的伯爵之位,是真的;他赐予我的特权,也是真的。”

“废话少说。我们正在调查呢!”

“那么,您认识汉弗利勋爵吗?”

当亨顿明白了这一切都是真实的之后,赶忙将椅子放回原位,再次跪在国王的面前,热泪盈眶地向国王奏谢道:“陛下,承蒙陛下赏赐,臣不胜感激!”

“他该不会又被贫民窟的那些坏蛋们捉走了吧?”

汉弗利刚一走过来,等候已久的亨顿便先开口问道:“喂,这位先生,您是从宫里出来的吗?您在王宫中任职吗?”

他躺在草堆上,没过多久就打起了呼噜,等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到中午了。

他四处找寻,不仅没有看见爱德华的影子,也没有听到其他人谈论有关疯孩子的事情。

接着,他忽然从河岸边的枯草堆中跳起来,摘下帽子,毕恭毕敬地朝着西敏寺的方向敬礼。这个男人就是麦尔斯·亨顿。

自从昨晚亨顿和爱德华在伦敦桥被挤散之后,他就到处寻找爱德华,但这里人山人海的,怎么找都找不到。一直找到天亮,始终不见爱德华,今天又赶上加冕典礼的游行,街道上的人比昨晚更多,亨顿在人群中十分担心,他想:“以那个孩子疯病的程度来看,他肯定不会错过今天加冕典礼后的游行。他那傲慢的态度,希望不会遭到警察或卫兵呵斥,或是遭到看热闹的人殴打就好……”

“是,陛下。”修·亨顿没来得及参加昨天的加冕典礼,今天才来到王宫朝拜,看到刚刚的情形,不禁胆战心惊,本想逃跑,但却为时已晚,卫兵奉命立刻将他逮捕入狱。

进了宫门之后,禁卫军首领把亨顿交给了侍从们。侍从们对亨顿说:“请往这边走。”

侍从带他经过很多的庭院,最后终于到达最后面的一座大殿中。

亨顿再一次认真地看着国王,只见国王坐在宝座上正在看着亨顿,似乎心情愉快,可是却什么话也不说,只是微笑地看着他。亨顿又仔细地看了看,终于下定决心,无所顾忌地走了过去,抓起一把椅子,将椅子放在原来跪着的地方,然后坐了下来。

大家不禁惊诧万分,赶紧离开亨顿。国王继续说道:“大家注意听,这位是麦尔斯·亨顿,在我流浪的时候,他曾用长剑和自己的身体,救了我好几次,他始终保护我,他是一个忠诚的武士。我曾亲自授予他伯爵的职位。此外,我还授予他和他的子孙一项特权,在国王面前可以落座。还有,现在我判决肯特郡的所有庄园,今后都归麦尔斯·亨顿所有。”

亨顿并没有听到汉弗利后边的那句话,因此又继续问道:“那么就劳烦您,请您告诉汉弗利勋爵,就说我在王宫门口等他,请他出来谈一些事情。我是亨顿男爵的儿子麦尔斯·亨顿。您这样告诉他,他应该就会知道了。”

亨顿喃喃自语地爬了起来,用河水洗了把脸,顺便又喝了点儿水。因为没钱买食物吃,他只好忍着饿,朝王宫的方向走去。寻找爱德华的事情,他决定暂时搁下。他按照事先计划好的,想要去拜访父亲的朋友汉弗利勋爵,请他帮助自己告御状。

汉弗利听了不禁大吃一惊,没想到这个像武士模样的男人,居然问起了已故的父亲!……

哈弗特公爵看到国王只顾着汤姆和亨顿两个人交谈,而忽略了其他的大臣们,便说道:“陛下,实行仁爱政治虽然会受到国人的支持,但是对于修订法律的问题,未免有些过于草率。人民对于现行的法律,并没有表示出不满意,也没有觉得不公正。”

然后国王又微笑着对汤姆·康蒂和麦尔斯·亨顿说道:“汤姆,亨顿,以后你们两个人可能会很忙碌。关于赏罚方面的问题,我必须和你们商量后再作决定。不过,我认为要重赏轻罚。我们将用最大的努力,尽快重新修订英国的法律。”

禁卫军的首领打开这封信看,他越看表情越凝重,没过多久,他便紧张地命令部下道:“不得了了,现在又出现了第三个国王!哦,天啊,这可怎么得了,怎么出现了这么多个国王啊!我现在就将这封信送呈给陛下,你们把这个家伙送进大牢。总而言之,这件事事关重大,你们千万不要让他跑了!”

此情此景,让亨顿感到十分意外。之后,禁卫军的首领又非常客气地对亨顿说道:“请您跟随我一块儿到王宫中去。”

亨顿敬完了礼,又躺在了枯草堆中,一边欣赏晚霞,一边在心里想:“噢,天快黑了,但是我却没有钱住客栈,今晚只能在这里凑合一晚了,其他的明天再说。我现在实在是太累了……”

国王突然一挥手,并大声呵斥道:“住手。不许对他无礼,我特准过他可以坐下。”

国王爱德华六世,眼睛中闪烁着明亮的光芒,热情洋溢地说道:“对于人民的疾苦,你们根本无法体会!只有我和我的子民们,才清楚地知道!”

这时,汤姆·康蒂穿着华丽的衣服,在侍童的带领下,从另外一个门走进大殿。当汤姆跪在国王面前的时候,国王语气温和地说道:“汤姆,最近一段时间你所做的事情,我已经看过大家呈上来的详细报告了。你不但没有犯下任何罪,反而心地善良,品质高尚,非常值得敬重。在我不在的时候,你替我把国家治理得井井有条,以后你要永久地留在我的身边辅助我。关于孤儿院的建设以及其他方面的很多问题,我都需要征询你的意见。我已经亲眼见到了民间一些尚待改进的事情,民间的疾苦你要比我更清楚。以后需要你的地方还有很多,让我们共同建设廉明的政治吧!……你是否找到了你的母亲和姐姐们?”

这是举行完加冕典礼后的第二天,大殿中挤满了前来祝贺的高官和贵族们。亨顿感觉莫名其妙,他被带着穿过高官和贵族们,径直朝国王的宝座方向走去,一贯勇敢并无所畏惧的亨顿,此时也脸色苍白。他不禁气愤不已地想道:“难道国王要亲自在大庭广众之下,来审判我和那个孩子的大不敬之罪?原本我是打算状告修的,现在我自己反而成为了罪犯!”

这时,大殿中的全体大臣都鼓起了掌,他们祝贺勇士麦尔斯·亨顿得到赏赐。

哪里知道禁卫军的首领跑过来以后,大声叫道:“弟兄们,赶快给这位武士松绑,快点,快点。把长剑也还给他。”

汉弗利刚走没多久,正巧有几名禁卫军经过这里。这几名禁卫军一直盯着亨顿看,因为他的衣服又脏又破,于是禁卫军的首领下达命令说:“这个在王宫附近游荡的家伙非常可疑。对他全身进行一下搜查!”

国王等到掌声静下来以后,看着站在贵族们最后面的那个人,下令道:“站在最后面的修·亨顿爵士,是个心狠手辣的人。先将他关进监狱,等候审判。”

亨顿只能任凭他们的摆布,他在心里想:“啊,这回糟糕了!我虽然清楚地解释这封信是一个疯孩子写的,但是估计也毫无作用。也许我和那个孩子都将被判大不敬之罪,都要被关进监狱,弄不好还有可能被判绞刑呢。不过,现在不知道这个孩子到底在哪里,这样倒好些……汉弗利勋爵怎么还不出来呀?不过,他出来也没有用了,一切都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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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卫军的首领吩咐完以后,便跑进了王宫,禁卫军立刻将亨顿捆绑了起来。

所以他就坐在路旁的一块大石头上,盯着王宫的大门,等待着和善的官员出来。没过多久,他看见一个少年急匆匆地走了出来。这个少年就是之前提到的,那个替爱德华挨打的孩子汉弗利。汉弗利似乎是在找什么人,东张西望地朝亨顿这边走来,亨顿的奇装异服引起了他的注意,他盯着亨顿看,心想:“陛下让我找的人,不会就是这个家伙吧?他和陛下描述的一模一样:腰间有一把长剑,鼻子下面留着一小撮胡须。不过,他的衣服也未免太奇怪了吧,像他这样奇怪的人,怎么可能和陛下在一起呢?好吧,我先和他聊聊再说吧。”

“是的,我认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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