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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大伦的演艺生涯》 第一章 你想拍电影吗？ “呼哧，呼哧……” 一个人在黑夜里奔跑，忽然眼前一望无际的军队，不是人，都是骷髅，跟电影《木乃伊归来》中的死神军团差不多，黑压压，密密麻麻，挡住了去路，它们怪叫着起攻击。他努力的开始奋战，可是不知怎么了，使不上劲，他孤独地站在寒风萧瑟的黑暗战场，看着一望无际的劲敌，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紧张，恐惧，无助…… 猛地睁开眼睛，王大伦只感觉自己胸腔里心脏砰砰如经历了一番剧烈运动般的狂跳，从心脏里泵出来的血液迅流到身体每一个部位，背上冷汗涔涔，四肢却有些冷。 “又做恶梦了！” 一段时间以来，确切的说是自从他重生到这个年代以来就经常做这样的恶梦。可能是重生后遗症吧，王大伦估摸着想着。 前世他并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他原本就是个孤儿，初中毕业便四处打工，北上京城，东出上海，南下广东。最大的梦想就是能在城市站稳脚跟，买套房，娶个媳妇，生个孩子，人生就算圆满了。但十几年过去了，辗转了数个城市，梦想依旧是梦想，直到死去。 现在的他却要幸福多了，虽然依旧出身农村，但父母双全，经济条件还不错，至少还能供的起一个一年学费加生活费近万元的艺术类自费大专生。 他现在是京城电影学院表演系94级大专班的一名学生。没错，就是那个后来被誉为“未来明星摇篮”的京城电影学院，只不过94年那会远没有后来那么火爆。 他并不是那种从小就怀揣着伟大的艺术理想的学生，当初报考的时候就是因为艺术类专业高考录取的分数线不高，这对于一个第一次高考才考了两百多分，复读一年依旧没什么希望，父母又急于望子成龙的王大伦来说也是一个可以尝试的机会。 得亏他长了一副好皮囊，一米八二的个子，身材匀称，脸虽然谈不上太帅，但棱角分明，比较容易让人印象深刻，突击准备的朗诵在艺考时临场挥不错，加之那年电影学院表演系正好扩招了一个大专班，总算是圆了他的大学梦。 大专学制两年，一年多的时间足以让一个从乡下来的毛头小伙开了眼界，见了世面，对大城市的生活充满了憧憬，所以到了二年级他就开始积极的找工作，但因为解释不清的户口问题，那些高大上的文艺单位注定跟他无缘。不过想留下来的梦想依旧促使着不断地出去推销自己，直至那天出了车祸。王大伦对此很理解，因为他们曾经拥有共同的梦想。 寒假王大伦没有回家过年，只是写了封信告诉家里自己要忙着找工作时间紧，火车票难买之类的借口，其实他是需要时间去适应新的身份，适应这个年代，适应新的生活，总之要适应现在面对的一切。 适应的时间很规律地在无聊中度过，每天都会有几个同样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寒假没有回家，不同年级不同系的同学凑成一两桌麻将，一直奋战到凌晨，然后下午起床，赢钱的买酒买菜，用电饭锅涮火锅，酒足饭饱继续奋战。 王大伦今天醒的比较早，起床出门的时候宿舍楼里还静悄悄的，寒假期间学校食堂不开火，学校门口的饭店小吃店在正月里也都关了门，吃饭得要走十来分钟，到北影厂大门口附近有家拉面馆还开着。 三两拉面，双份牛肉，加个荷包蛋，一把香菜，呼噜呼噜连面带汤这么一灌，潮的胃顿时舒坦，浑身暖洋洋的。 “来包烟。” 拉面馆旁边有家小店，王大伦犹豫了一下，还是指了指三块钱的烟，尽管昨天晚上麻将赢了一百多块，尽管在正月里他一直想买盒好烟改善一下。 撕开封口，两根手指熟练地在烟盒封口一边敲了两下，几根黄色过滤嘴弹了出来，抽出一根，在鼻子下面闻了闻，清新的烟草味道闻上去还挺正。 但他还有些不放心，叼在嘴上，摸了摸口袋，没带打火机，随手拿起柜台上格子里卖的打火机借了个火。 “呼！” 他深深吸了一口，又长长地吐出。 真烟！ 店主瞟了他一眼，眼神明显带有一丝不屑，穷逼！就三块钱的烟，难道还能给你假烟不成。手里把原本想收回去的一块钱打火机的钱又放进找零里递了过去，双手拢进大棉袄的袖子，傲娇的转过头，电视机里正在放着《西游记》。 王大伦瞄了一眼找零，一张五块两个一块钱硬币，随手揣进兜里。 他没有马上走人，靠在门口的柜台上继续抽着烟。 天有些阴，没有太阳。刚过完春节，尽管单位都已经上班了，但路上的行人车辆还是不多，显得空荡荡的。 王大伦无聊的目光四处扫望着，不过很快就被一辆在路边停下来的红色夏利吸引。这辆车的一个后胎干瘪，明显是扎胎了。 从车上下来一个烫着爆炸头的胖子，绕着车子跑了一圈才现问题所在，只见他呆立了一会儿，似乎又无奈地摇了摇头，接着才打开后车厢翻了一会儿拿出几件工具，又笨手笨手的搬出一个备胎来。 王大伦以前在修车厂打过工，一看这个爆炸头就是个生手，光弄个千斤顶就鼓捣了好一会儿了，几次都没把位置放准，好不容易把车顶起来，又死活拧不开轮胎上的螺丝，他还试图加上自身的体重压上去，结果脚底一滑差点没摔个大马哈。 王大伦看不下去了，扔掉手里的烟头走过去。 张远心情很郁闷，不但郁闷而且感觉自己特别倒霉。一部自己已经准备了五年的电影，创作剧本，拉投资，前期筹备，物色演员，组建摄制组，眼看万事俱备擎等着开拍了，就在这个节骨眼上一个主角出事拍不了了。这还不算完，另一个主角居然也有了退缩的意思。 好嘛，这部戏一共就两个主要角色，要是都撂了挑子还拍个屁呀。出事的那个是没办法了，退缩的那个虽然他一开始并不是特别满意，感觉岁数稍微大了一点，跟剧本里的角色年龄上有些不太匹配，但他还是想去做做对方工作，毕竟这部戏的题材比较特殊，加之自己目前尴尬的处境，拍出来的电影压根就不能在国内上映，找个合适的演员实在是不容易。 这不，刚办完事打算找对方去谈谈，这一出门车胎就被扎了。也真是邪了门了，这辆车从买来开到现在差不多都两年，从来没啥问题，偏偏这时候给赶上了。 张远之前从未换过轮胎，结果连个螺丝都拧不掉，往周围看看，整条街冷冷清清的，压根就找不到修车铺。 正没辙呢，琢磨着是不是到电影厂去找个人帮忙，这时就听到身后有人说话，“要帮忙吗？” 张远扭头一看，一个挺年轻小伙子，连忙点头道：“要！要！车胎扎了，这螺丝死活拧不开，哥们帮帮忙。” 王大伦蹲下来看了看，“呦，您这车轱辘上的螺丝都锈住了。” “就是，就是。这车买来两年多从来就没扎过胎，偏偏今天就中奖了。”张远一脸无奈道。 王大伦拿过他手里的套筒，重新套上螺丝，用力拧了拧，纹丝不动。 “您让一让。” 王大伦站起来，示意张远让开一点地方，抬起脚踩在套筒把手上，用力往下踩了几下，锈住的螺丝终于松动了。 一个一个来，把轱辘上的四个螺丝全都踩松了，王大伦索性帮人帮到底，熟练地拧下螺丝，把轮胎卸下来，备胎装上去，又把千斤顶放下来，全部弄好不过五分钟的时间。 张远终于松了口气，递上烟连声道谢：“感谢啊，哥们！今天要不是你伸手帮忙，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着了。” “没事，没事，我也是正好遇上，搭把手。” 呦，大中华！王大伦没客气，拍了拍手上粘着的灰尘，接过来叼在嘴上。 张远又殷勤地帮着点上烟，不过他还惦记着跟人谈事，从口袋里掏出五十块钱递过去，“哥们，辛苦了，一点小意思。” 要平时王大伦可能就毫不犹豫的收下了，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可能是闲的慌，突然想装回逼。原本还准备帮着把东西装回去的动作停了下来，腰一下子挺得笔直，抬手把嘴上的烟夹了下来，头微微仰起侧过，神情淡然道：“举手之劳罢了，我不是修车的。” 张远愣了一下，咝，这画风……文艺青年嘛，原本就十分感性，感觉自己给钱的动作是侮辱了对方，心里一阵惭愧，连忙把钱收起来，歉意道：“哎，哥们！不好意思是我唐突了。来，认识一下，我叫张远。” “我叫王大伦。” 张远的表情达到了王大伦装逼想要的效果，他并不排斥跟对方握手，看着对方赔笑的样子，心里还微微有些过意不去，重新叼上烟，单手拎起换下来的轮胎，“我帮你把东西装上吧。” “哎，谢谢。”张远连声道谢，同时心里暗暗吃惊，这轮胎加轮毂，分量可不轻啊，没想到这小伙子能单手轻轻松松的拎起来。 王大伦正要把轮胎放进车里，动作突然停下来，仔细看了看轮胎，扭头对正在收拾工具的张远，道：“我说，张……老张，你这轮胎得要换了，上面的花纹差不多都磨平了。” 他还不放心，放好轮胎又绕着车看了看其它几个轮胎，都磨损的厉害。 “你这样不行，碰上雨天路滑的，危险！” 张远也看出了问题，心有余悸道：“我这人只会开车，不会弄，要不是你提醒，我还真没想到这茬。” “嗯，得抓紧时间换了，要不然出事就来不及了。”王大伦一副老司机的样子。 “对对对，明天我就去修理厂把轮胎换了。” 也许是经历了太多糟心的事情，张远感觉自己有些喜欢眼前这个既有性格又热心的年轻人，因为自己本身也是这样的人。 “哥们，就是这一片的人？”一时半会的他也不急着走了，又递了根烟过去，自己也点了一根。 王大伦手上的烟还没抽完，接过来随手夹在耳朵上，想了想道：“算是吧，我就一学生。”说着他指了指北影厂旁边电影学院的方向，“京城电影学院的。” 王大伦上辈子没什么文化，现在这个身份让他很自豪，不由自主的拿出来显摆一下。 张远眼睛一亮，惊喜道：“呦，那咱们可是校友，我也是电影学院毕业的，85届摄影系的。” “我叫王大伦，是表演系94级，嗯……大专班的。” 王大伦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电影学院是本科院校，大专班本来就是一个特殊的存在。 “表演系……” 张远不由自主地开始仔细打量起对方来，长的不怎么帅，但棱角分明，眼睛清亮，气质不错。而且虽然看上去人挺瘦的，但刚才单手拿轮胎的样子却充满了力量，似乎……好象跟剧本里的一个角色很搭，脱口而出道：“你想拍电影吗？” 第二章 刘玲 “啥？” 王大伦原本见张远莫名其妙的盯着自己心里正纳闷呢，这人啥毛病？突然听到他冒出来一句，“你想拍电影吗？”人顿时就愣住了，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电影学院的学生谁不想拍电影呀？平时在学校里大家聊的最多的就是电影，而且常常还为电影这事争执不下，最后的结果就是彼此不服，但这会儿自己一时又拿不出作品，于是就拿历届校友助阵。表演系毕业的明星众多自不在话下，导演系那帮人整天的凯哥、壮壮挂在嘴边，摄影系还出了个张大导，就数文学系最苦逼，可据说他们却成立一个叫什么青年电影实验小组。 王大伦耳睹目染自然也对拍电影这种高大上的事情很是憧憬，但这年头有机会拍电影的机会太少了，就连电视剧也不多。表演系拍过戏的，本科班的都凤毛麟角，更别说他们这个原本就低人一等的大专班了。 他从未做过什么明星梦，就想着怎么能够在城市里留下来，现在居然有个人冒出来问自己想不想拍电影？这事听起来怎么这么诡异呀！ “你想拍电影吗？”张远又重复了一遍，但看到王大伦没什么反应，又解释道：“呃……是这样的，最近我正在筹备一部电影，我是导演兼制片人，有个角色我感觉你挺合适的，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有兴趣，当然有兴趣了，拍电影这种事王大伦怎么可能没兴趣呢？但这感觉怎么象天上掉馅饼似的，随便碰上一个人就是校友，然后热情地问你想不想拍电影，该不会还得让你交什么服装费、介绍费、拍照费啥的吧？上辈子打工找工作的时候他就吃过这种亏。 “你收费吗？”王大伦怀疑地问道。 “收费？收什么费……”张远先是一愣，想明白过来之后顿时笑道：“哈哈，你该不会以为我是骗子吧？放心，我绝不收费，非但不收费，你拍电影我还得付你片酬呢。” 听起来象是真的，王大伦有点不好意思，挠挠头道：“拍电影我当然有兴趣，请问导演，是什么电影？” 张远道：“是一部非常好的电影，先锋题材。嗯，这么说吧，是一部描写当代中国边缘人和地下生活的电影，是根据王晓波老师的小说改编的。著名作家王晓波老师，你知道吧？” 什么边缘人、地下生活，王大伦没明白是啥意思，王晓波是谁，他也没听说过，只是看张远说的认真，跟着迷茫的点点头。 “那啥，有剧本吗？” “剧本今天我没带在身上，你留个联系方式，改天我把剧本带来，到时候咱们再好好聊聊。”张远道。 王大伦能留的联系方式只有宿舍楼下的公用电话。 “现在放假这个电话暂时打不通，还有一个星期开学了就能打。”王大伦解释了一下。 张远给他留了个呼机号，想了想道：“这样，后天你呼我一下，咱们找个时间碰个头。” 和王大伦分手后，张远歇了先前打算去游说那位打了退堂鼓的演员的心思，想到王大伦跟他说的轮胎磨损的事，索性找家修车厂去换轮胎。 张远的家其实离电影学院并不远，老房子，不大，两居室。但收拾得却井井有条，靠墙的桌子上摆放着剪接机、胶片盒、传真机还有开着的电脑。与其说是家倒不如说更象一个工厂或者办公室。 妻子并没有象往常一样坐在电脑前打着字，而是正在厨房里忙活。妻子跟他是北影的同学，却比他大五岁，但这并不影响两人相爱。 “回来啦，我正准备给你打传呼呢。”妻子宁黛端着菜从厨房里走出来。 “今儿什么日子？”张远看着桌上已经做好的几个菜，忍不住想用手去搭一块来尝尝。 “啪！”宁黛拍掉了意图偷吃的那只肥嘟嘟的手，“洗手去！” “今天是元宵节，待会宁樱也过来吃饭。咦，今天你不是说去趟北影厂吗，没碰到宁樱？” “没有，办完事我原本还去找胡君谈谈，就没去找她。”张远道。 宁樱是张远的小姨子，比宁黛小一岁，比张远大四岁，却是他们夫妻两人的学姐。他们85年考入电影学院的时候，宁樱早就已经从电影学院毕业被派往意大利去留学了，回国后在北影厂当导演。 “那你今天跟胡君谈的怎么样？他还有顾虑吗？”宁黛很清楚即将要开拍的这部戏在丈夫心中的分量，眼下接连演员出现问题，她也很关心。 “我压根就没去找他谈。”张远在桌子边坐下来，迫不及待的抓了一块糖醋排骨就往嘴里扔。 “问什么？”宁黛诧异道。 “因为今天我遇到一个更加合适的。”张远啃完排骨，抽了张纸巾一边擦手一边把认识王大伦的经过跟她讲了一遍。 “表演系94级大专班的？我没教过这个班，王大伦这个人不认识。”宁黛在电影学院代课教西方电影史，对丈夫口中的那个王大伦没有任何印象，她有些担心道：“你确定他能演好小史？” “形象绝对没有问题，至于演技嘛，他毕竟是表演系的学生，基础肯定是有的。”张远沉吟道，不过当他当想到胡君那茬，还是有些挠头，“我现在倒是担心他看了剧本以后会不会有顾虑。” 王大伦会有顾虑吗？在没有看到剧本之前他当然没有顾虑，而且非常兴奋，甚至还有那么一丝紧张。既然那位张导说的那么郑重其事，肯定不是跑龙套的小角色，王大伦估摸着到时可能还要试戏啥的。 为了不在关键时刻掉链子，尽管他还没看到剧本，但他回到宿舍后便翻箱倒柜把那本还是大一时候买的，一年多都没看完的《演员的自我修养》翻出来，认认真真地读起来，俗话说的好，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嘛！ 正当他躺在床上研究着大师的思想精髓时，突然传来“咚，咚，咚”敲门的声音。 他原本以为又是麻友来凑搭子，这个时候他还哪有心思打麻将呀，冲着门口喊道：“今天小爷没空！” “王大伦，快开门。” 哎呦喂！这姑奶奶怎么来了？ 王大伦连忙从床上跳起来，跑过去把门开开。 门口站着一个个子高挑的女生，柳叶眉，大眼睛，皮肤很白，乌黑的长卡成一束马尾，很漂亮！尤其是那大大的嘴巴，给人一种爽朗的感觉。 其实王大伦第一眼看到她就认出了她，这不就江德花嘛！现在的她应该是江德花年轻版，比《父母爱情》中的江德花头长点，腰细点，穿着洋气点，其他的没啥变化，就连性格脾气都差不多，想必她演江德花应该就是本色出演。 江德花，哦不，刘玲，她是表演系93级本科班的学生，比王大伦高一级，在电影学院绝对算得上是风云人物，人家高中时就拍电影了，大一时和张国荣、吴倩琏等一众港台大明星共同主演的电影《夜半歌声》轰动两岸三地。 一个是已经崭露头角的明星了，一个默默无闻的大专生，原本两人并无交集，但两个月前的车祸改变了这一切。 说来也巧，王大伦遭遇的那场车祸肇事方就是刘玲的父亲。车祸是谁的错暂且不提，重生对于死了的王大伦来说绝对是个意外的惊喜，而且屁事没有硬是在医院留观了两天，让老刘夫妻俩外带大明星女儿伺候着，就已经让王大伦很不过意不去了，更别提讹钱了。 老刘一家原本还战战兢兢，没想到小伙仗义，非但不要赔偿，还主动在警察面前帮肇事的老刘开脱。小伙的形象在老刘一家的心目中蹭蹭地往上涨，深入一交流，居然现小伙跟女儿还是同学，那就更加热络了。 老刘家感恩，又感念小伙从遥远的江南农村来京城上大学不容易，双休日时常让女儿请小伙来家改善伙食。这一来二去，两人在学校里还一度闹出绯闻，为此男女主角分别在不同场合进行了辟谣。 其实王大伦压根就没做诺丁山的梦，主要是心里对江德花的印象实在太深刻了。当然这也不妨碍两人成为朋友，刘玲爽朗大气，直率，不做作的京城大妞性格，他还是挺欣赏的，尽管还有那么一点点小个性，毕竟瑕不掩瑜。 “玲姐，今天怎么有空上我这儿来，有事？” 其实说起来王大伦和刘玲同岁都是74年的，只不过刘玲比他大一个多月，只能叫她一声玲姐，尽管他心里很想叫她“德花姐”的。 “当然有事了，今天是元宵节，我爸妈非要我过来通知你一声，一块儿到家里去吃饭。你说你这儿连个电话都打不通。”刘玲一边进门一边嘴里还抱怨着。 她没跟父母住一块儿，她去年光电视剧就拍了两部，都是女主角，据说赚了很是一大笔，随即从家里搬了出来，在外面租房子住，当然离电影学院不太远。 “叔叔，阿姨真是太客气了，其实不用，真的不用。” 王大伦倒是忘了今天是元宵节了，他心里挺过意不去的，之前过年就是在老刘家过的，没想到元宵节老两口还惦记着的，说老实话让他心里挺感动的，尤其是上辈子他是孤儿，逢年过节从未得到过家庭的温暖。 “假客气啥！我得先歇会儿，这一路上我都是走过来的，连辆面的都没打到。” 宿舍里就王大伦的床上有铺盖，虽然铺上有躺过的痕迹，但床单、被子还有枕巾一看就挺干净的，而且也没啥男生寝室那种特有异味。 哼，还挺爱干净，蛮娘的嘛！刚刚在床边坐下来的刘玲心里嘀咕了一声，索性就靠在被子上，还把两条不太长的腿搭在床边的桌子。嗯，这样才舒坦。 咦，床上还有一本书，一看封面她就知道是本什么书。 “王大伦，没看出来你还挺爱学习的嘛，不会是打算想考专升本吧？” 王大伦见惯了刘大小姐这副大大咧咧的样子，德花姐嘛，要是真摆出一副矜持含蓄羞涩的模样，反而觉得不适应。 “不是，其实今天有人找我拍电影，我怕心里没底，就随便翻翻。” “啥，拍电影？找你？”刘玲惊讶的从床上坐起来。 “找我怎么了，难道我就不能拍电影？”王大伦有些不高兴了。 刘玲也感觉到自己话里的歧义，连忙摆手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怎么会有人找你拍电影，咦，不是，是……” 刘大小姐一时说不清楚，王大伦看出她是有口无心，道：“其实今天这事也挺巧的，我中午出去吃饭的时候在北影厂门口碰到一个人……” 王大伦巴拉巴拉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对了，这个导演叫张远，85届摄影系毕业的，你认识吗？” “张远啊，找你拍电影的那个导演就是张远？”刘玲瞪大眼睛道。 看到刘大小姐反应挺大的，王大伦诧异道：“很有名吗？但我从来没听说过。” “切，你又不是这个圈子里的人。我跟你说这个张远很厉害的，以前拍过两部电影都在国外获过奖。不过我听说他几年前就被上头禁拍了，要是没解禁的话，拍出来的电影根本就过不了审。”刘玲道。 “禁拍？他拍****啊？” “不是，你脑子里想啥呢。”刘玲白了他一眼，思索道：“据说好象是私自拿到国外去参展，对，就是这么回事，听说上头为此还专门了文呢。” “那……那，要是过不了审的话，还拍个什么劲呀！” 王大伦虽然在电影学院读了一年多书，但娱乐圈，哦，这年头还没有娱乐圈这说法，得叫文艺圈，这文艺圈对他来说还是挺高大上的，其中的事也只是道听途说，一知半解罢了。 跟王大伦相比刘玲绝对算得上是老司机了，解释道：“我估摸着这肯定是部地下电影，国内不能放映就卖到国外去，现在干这事的人还真不少。” “地下电影？”王大伦听着怎么感觉有种见不得光的意思，不由担心道：“那我拍这种电影不会有什么事吧？” “切，这跟演员有什么关系。我告诉你，圈内这种事情多了。再说了即便上头找麻烦，找的也是导演的麻烦，跟演员屁点关系都没有。”刘大小姐一副很不以为然的样子。 第三章 小史 “呼！” 王大伦揉揉涩的眼睛，感觉特蛋疼。 今天和张远相约在一家茶馆见面，张远上来就让他先看看剧本。扉页上印着《东宫西宫》四个字，起初他还以为是古装宫斗戏，琢磨着该不会让自己演个太监吧？ 结果打开一看，居然是一部同志电影。当着张远的面他只能硬着头皮看下去，一看居然还真就看进去了，二十几页将近三十页的内容，一字一句的，他足足看了半个多小时。要说这剧本写的真是不错，可这题材…… 张远很耐心地坐在对面喝茶抽烟，直到王大伦把剧本看完，这才悠悠地递了根烟过去，问道：“感觉怎么样？” “剧本写的挺好的。”王大伦喝了口茶，实话实说道。 “那你对这种事有什么看法？”张远又问。 “嗯，没什么看法，挺正常的。” 尽管王大伦对这种另类的题材不太感冒，但他也没有表露出大惊小怪来，毕竟这种事在上辈子早就不是什么稀罕事了，即便是两个人结婚在好多国家也都合法了。 “难道你对这种事就没有一点偏见？”张远奇怪了，看着他的目光变的有意思起来。 王大伦见状，连忙摆手道：“张导，你别误会，我可没这种爱好。我只是觉得吧，怎么说呢？就好比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有人喜欢吃萝卜，有人喜欢吃青菜，还有人可能萝卜青菜都爱吃，不过就是个人的爱好不同罢了，挺正常的一件事。” 张远原本还担心他过不了心理这道关卡，但这厮居然面不改色，还说的一套一套的。好吧，是自己多虑了。 “你对小史这个人物怎么看？” 王大伦起初还有些担心张远让他演剧本里面的阿兰，听到他问小史，不由暗暗松了口气，总算是上面的，还是个警察。至于阿兰那个角色，倒也不是说不能演，只是这人物不但是个受，有重口味的倾向，戏里还得扮cd，简直是虐心加毁三观，远不如小史来得体面。 “小史啊？” “对，我想听听你对这个人物是怎么理解的？你怎么想的就怎么说。”张远鼓励道。 “关于小史这个人物吧……”王大伦一时还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索性道：“我觉得丫就一装逼的。” “呃……”张远愣了一下，马上又一脸期待道：“怎么说？” 拜托，大哥！这剧本就是您改编的，难道您会不知道？王大伦瞧着张远这副模样心里就忍不住吐槽。 不过他很快就自动脑补为这是导演让他领会角色，想了想道：“先是被骚扰，然后是一整晚的彻夜长谈，从最开始的不屑、讽刺、侮辱到惊呆了，再到意识到了什么而恼怒、逃避和迷茫。从表面上看小史被阿兰成功地掰弯了，其实我觉得丫本来就是个弯的，只是在一步步的撕下伪装。还有到了最后，都露出真面目了，却临阵脱逃，您说丫可不是在装逼嘛！” 剧本中的人物不多，阿兰，小史，还有一个打酱油的“公共汽车”。中间还穿插了几段昆曲的桥段，起初他也搞不太清楚，也许是导演一种抽象的手法，但当小史强迫让阿兰穿上女装，继而变的疯狂，让他突然想到了《霸王别姬》，想到了哥哥的芳华绝代。这时他才恍然大悟，小史不是被阿兰掰弯的，而是小史潜意识里就是弯的，但警察的身份又不允许他成为同志，而阿兰所做的只不过是把他唤醒罢了。 其实王大伦虽然嘴上说的轻松，但出于对角色的代入感，想到剧本中小史的种种，不由让他一阵鸡皮疙瘩，颤栗和不安交织，下意识的回避对面张远的眼神。 咝——，张远的眼睛却一下子亮了。也许一开始他只是觉得王大伦的形象很合适，同时还夹杂着少许感谢的成分，但此时他却认定了王大伦就应该是小史。 张远一点都不小气，给王大伦开出的片酬是两万，尽管刘玲说这价钱有点低，但王大伦却很受宠若惊了。要知道上辈子这年头他在工地当小工一个月才四百块钱，同时也让他感觉到其实找不到合适的工作没什么大不了了。 张远也是个没有工作单位的人，但这并不妨碍人家混得风生水起，每年只要接拍几个mV不但生活过得很好，而且还能支撑他对电影的理想。用他的话来说，电影才是他是事业，拍mV什么的只不过是谋生手段罢了，说话时那腔调高冷十足，让王大伦听着很向往。 电影学院很鼓励学生出去拍戏的，尤其是象王大伦这种毕业班的学生。当然他要拍电影的消息在班里不出意外的引起了轰动，羡慕嫉妒兼而有之。 王大伦彻底把找工作这事放下了，每天忙着背台词，揣摩戏中的人物。集体宿舍的环境很嘈杂，他甚至跑到刘玲的出租屋，还让她帮着搭戏。 辅仁大学，现北师大北校区，原为涛贝勒府，以府邸为校舍。院内亭台错落有致，百棵参天古树环绕其中，幽静宁雅人文浓郁，是市中心难得闹中取静的园林式校区。据说《霸王别姬》、《阳光灿烂的日子》都曾在这里拍摄过。 除了阿兰的一些片段，《东宫西宫》的主要拍摄场景都集中在这里。第一次拍戏王大伦很好奇，接到开机通知便早早地来到了片场，好家伙足足五六十号人，还有两个金碧眼的老外，据说是投资方的代表，顿时有种高大上赶脚。 由于阿兰的角色迟迟未定，张远决定先拍少年阿兰那段。王大伦没事就在剧组猫着，美其名曰想尽快进入角色，张远当然乐得其见，还给他在剧组包下的招待所安排了一个小单间，便于他在揣摩角色时不受打扰。 演少年阿兰的是个十六岁的高中生，据说以前是个挺有名的童星。不过那天当他第一次看到演公共汽车的演员时，委实吓了一跳。眼前这个大大的眼睛，梳着两条麻花辫的女孩居然就是小燕子赵微。 不是王大伦大惊小怪，在电影学院他早就见多了那些美人明星，比如92级的袁丽，93级除了江德花还有被誉为“刚果小白妞”的老徐，94级的校花蒋青青，95级还有青春靓丽左晓青和已经被某位黄姓厨子监守自盗的小孙美女，至于96级那个传说中的明星班……好吧，现在还没有入学，最漂亮的那个就在眼前待着。 此时的赵微很青涩，但王大伦感觉她本人要比银幕上更加漂亮。话说赵微之前就有表演功底，拍过一部叫《女儿谷》的电影，是女主角之一，这次是来报考电影学院的时候被张远相中的。 相比那位有些傲气的童星，小燕子要开朗很多，当她得知王大伦是电影学院表演系的学生时，便开始改口叫他师哥。虽然报考的结果还没有出来，但看得出小燕子还是相当自信的。 小燕子的戏份不多，扮演少年阿兰的同学，没有名字，外号叫公共汽车的女生，公共汽车就是谁爱上就上的意思。 让小燕子演公共汽车，王大伦怎么想都感觉这画风严重不和谐，张远那货太残忍了。不过当他凑在张远的背后从监视器里看到公共汽车的时候，顿时惊艳了。 两条麻花辫，头稍微有点散乱，上身一件土气白色细格子衬衫，下身一条肥大的灰色裤子，脚上黑色布鞋，挎着一个黄绿色书包，原本那双亮晶晶的大眼睛此时却暗淡无光，看到讲台上的老师严厉的目光扫过来，慌乱的低下头，然后朝自己的座位走去。她走的很慢，脚将将离开地面，教室里的同学们都用异样的目光看着她…… 啧！整个儿把一个受人鄙视，受人唾弃的公共汽车演活了，就连正目不转睛地盯着监视器的张远也在微微点头。 “咔——” 张远突然喊停。 指着扮演少年阿兰的那位昔日童星道：“叶进，你的表情不对，你应该跟别人不一样，你不是嫌弃她，而是同情，同时又爱慕她，懂不懂？” “知道了，导演。”穿着短袖海魂衫的叶进连忙点头道。 “好，再来一次。” “anetbsp; “咔！” “叶进，你不要把表情放在脸上，眼神！懂吗？要把感情放在眼神里。” “咔！” “叶进，你的眼神还是不对，不能光有同情，还要有爱慕。记住了，虽然人人都看不起她，但你一直是暗恋她的，而且你在她的身上，找到你自己的影子，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注意，你的眼睛要跟着她移动，所有的感情都在眼神里。” 连续“咔”了几次，这位一向自我感觉不错的昔日童星，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但还是倔强地深吸了一口气，尽量把表情恢复到戏里的神态，道：“导演，我准备好了，再来！” “咔！” “咔！” “咔！” 一连ng了七八条，张远终于耐不住性子里，“啪”把手里的记录本重重一摔，冲着叶进吼道：“叶进，你怎么回事？怎么眼神老是不对，情感！我跟你说了，要有情感！你怎么……” 京城三月中旬的气温不过也就七八度，衣着单薄的演员都有些瑟瑟抖，张远见状只得无力地摆摆手，“算了算了，休息一刻钟，大家都暖和一下。” 张远话音一落，王大伦连忙拿起羽绒衫跑过去给赵微披上。 “给，喝点热水，捂捂手。”又递上一个装着热水的雀巢咖啡玻璃瓶。 赵微早就冻得够呛了，裹着羽绒服，双手捂着瓶，吹着热气喝了两口热水这才总算缓过来，感激道：“谢谢师哥。” “别客气，当心别冻感冒了。”王大伦一脸怜惜道。 “没事，我里面穿了两条秋裤呢。”赵微指了指下身那条又肥有土的灰裤子，一脸嘚瑟道。 “呃……”这傻姑娘居然拿秋裤说事，王大伦只得无言以对。 “嗳，对了，师哥你说刚才我演得怎么样？”赵微凑过来小声问道。 “好！动作，眼神样样都到位。”王大伦翘着大拇指道。 “呵呵……”听到表扬，这姑娘顿时傻乐起来。 其实刚和赵微认识的时候，王大伦心里还打着小算盘，有点刻意结交的意思。为啥呢？原因很简单，因为他知道这姑娘过两年那是红的紫。既然自己打定主意在这圈子里混，关系好了，或许将来有机会还能提携提携自己。而且即使没机会提携，哪怕以后人前吹牛，一句“赵微是我朋友。”那也是极为长脸的事情。 不过这两天接触下来，王大伦还真喜欢这姑娘，不但漂亮、爽朗，而且心还特别大。就比如现在，因为对方的原因一遍一遍的ng，要是别人肯定有意见，她却象没事人一样，而且每一遍都演的非常认真，叫人挑不出一点错来。 第四章 阿兰 张远这两天心情很不好，几次在片场把叶进骂得狗血喷头。其实也难怪，谁叫这小子迟迟进入不了状态，经常踩不准张远要的那个点。 少年阿兰和公共汽车这一段戏是白天的戏，为了不影响人家正常上课，只能抽早上或者傍晚的时间拍摄。本来时间就紧，再加上叶进每次都要ng数次，以至于一天只能拍一两个镜头，有时甚至连一个镜头都拍不了，这样下去一共才十几分钟的戏，还不得拍个十天半个月。浪费胶片不说，每拖一天那都是钱啊！ 还有就是都开机好几天了，但戏里最重要的阿兰这个角色的演员至今还没有定下来。试镜的倒是来了好几拨，每次张远都要叫上王大伦帮着给搭戏，但始终没有一个满意的。 这天早上的戏拍的还算顺利，摄制组要转景拍一些园子的风光，王大伦正和赵微商量着中午去吃拉面还是炸酱面的问题，就听到张远在喊：“大伦，过来一下。” “那说定了，中午吃拉面，我请客。”王大伦最后说了一句，朝着张远一路小跑过去，“导演，我来了。” 园子里有个闲置的小院，作为剧组临时办公的地方，同时还要作为戏里派出所的拍摄地。张远正站在院子里跟一个陌生男子说话，这人看上去三十来岁，头挺长，颇有几分艺术家的气息。 “这位是话剧院的孟导。”张远介绍道。 孟导主动伸出手，“孟津辉。” 王大伦跟张远闲聊的时候听说过这个名字，据说这个人很牛逼，执着于话剧舞台，由于跟张远的艺术理念相近，两人的关系很好。原本要演小史这个角色的胡君当初就是他推荐给张远的。 王大伦连忙伸过去握手，“孟老师，您好！我叫王大伦。” 孟津辉一向迷恋于先锋话剧，当他第一次看到《东宫西宫》剧本的时候就很喜欢，尤其喜欢里面的阿兰。听说这个角色迟迟没有着落，孟导便萌了想玩把票的念头，这不就毛遂自荐的找来了。 王大伦一听就明白了，又让自己来搭戏。 俗话说：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几句台词，几个动作，充分展示了孟津辉对阿兰这个角色的理解，要比之前来试戏的几个人强得多。 “怎么样？”孟津辉显得劲头很足，兴冲冲地问道。 几段戏下来，要说演的确实挺好，但张远总感觉哪里不对劲，跟他设想的阿兰总有些格格不入，但到底哪里不对劲他一时也说不上来。 “老孟，你最好再试一下妆。” 阿兰的女妆部分是整个剧情的爆，孟津辉清楚张远的严谨，点点头进去化妆。 “刚才你觉得老孟合适吗？”张远递根烟给王大伦。 王大伦笑道：“这种事好象不该问我，你最有言权了。” “嗯，我的意思是你跟他搭手的时候，你的感觉怎么样？”张远再问。 “呼！”王大伦深吸了一口烟，想想道：“怎么说呢？演技非常棒，尤其那台词说得特别好！但我总觉得我跟他离得有些远……嗯，气势，对就是气势，孟老师的气势很足，我有些跟不上趟。” “哦。”张远不知可否的点点头，在房间里走了两圈，站在窗口作沉思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王大伦挠挠头，这些天他其实也挺糟心的，阿兰的角色一天没有定下来，就意味着他一天不能上戏。 “行了，张远，你看看。”孟津辉化妆的时间不长，也就是穿个女装，戴个假套，抹点口红啥的。 王大伦回头一看，“噗！”真是吓死宝宝了，张远也是目瞪口呆。 这画风严重不符啊！孟津辉其实在男人中算不上丑的，皮肤还挺白，但这女妆一上去，风格完全变了，这腰子脸、小眼睛、厚嘴唇，外加脸上那几块小横肉，分明就是一母夜叉嘛！ “不行，不行。”张远的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虽说他拍的是文艺电影，不是偶像剧，但毕竟颜值是王道，要不然他也不会找赵微来演公共汽车。 《霸王别姬》为什么会成为经典，还不是因为哥哥风华绝代。可哥哥只有一个，张远不可能找到这样的演员，总不可能把文艺片拍成恐怖片吧。 “可能是生硬了一点，我没想到女妆出来会是这种效果。”孟津辉还翘着兰花指顾盼弄姿了一番。 “呃！” 阿兰的女妆是激小史内心魔鬼的诱因，纵然没有哥哥的惊艳，但用个如花算怎么回事。 孟津辉很失望，张远很愁，王大伦很郁闷。 “导演，我能试试吗？” 有人毛遂自荐，三人同时扭过头看去。 “斯会计！” 没错，是剧组的会计。 王大伦只知道他姓斯，一个很少见的姓，不知道他的名字，平时偶尔碰见仅是点头而已。这个人很干净，不论是穿着还是一尘不染的办公桌，擦肩而过总会能闻到一股好闻的香味，可能是喷了香水或者是抹着护肤霜的味道。 会计是投资商找来的，剧组里的人对他都不太熟悉，只知道他姓斯，一个很少见的姓，王大伦私下里曾挺别人议论，说他其实就是个同志。 “斯会计，你要试试？”张远很意外。 “导演，我很喜欢这部戏，如果可能的话，我想试试。”斯会计有点羞涩，白皙的脸上居然还泛起两朵红云。 “嘶！”这货居然还真有点妩媚。 房间里的三个人眼睛同时亮起来。 “行，那就试试。那个，你先看看剧本。大伦，待会跟斯会计搭搭戏。” 斯会计拿过剧本翻了翻，“嗯，导演，是不是哪段都行。” “哪段都行。”张远应了一声，这货还在细细打量着他。 斯会计这个人不是很帅，也不是太高，皮肤很白，或者说有些惨白，但人非常干净，很清爽，尤其是脖子上围着一条白丝巾，跟身上那件黄色的翻毛夹克搭配的很完美。 斯会计左右看了看，找个角落蹲下来，低着头，弓着腰，双手抱着膝盖，腰弓得幅度很大，腰弯的后襟缩上去，露出一点脊梁，显得很狼狈的样子。 张远和孟津辉对视了一眼，两位导演的目光中同时出现了赞赏。 王大伦熟读剧本，很清楚斯会计要表现哪个桥段，很自然地走到沙边坐下来，手头没有报纸就拿着剧本翻着，似乎漫不经心地问：“想好了吗？” 稍顷又加一句：“你要愿意蹲一夜，就蹲一夜。反正我值班。” 斯会计没有马上回答，慢慢扭过头来看坐在沙上的王大伦，看了一会儿，才甜甜嘴唇：“我是同性恋。” 王大伦把目光中剧本上移开，盯着斯会计，目光很严厉。 斯会计显然缺乏表演经验，猝不及防，连忙把头低下去。这显然跟剧情不符，但张远没喊停，王大伦只能继续演下去。 斯会计意识到自己的不妥，深呼吸一口，平复情绪，重新抬起头，声音平缓而从容不迫地说着台词。 “我告诉他说，我是同性恋者，常在公园里接头。我有很多朋友，叫做大洋马、业余华侨、小百合等等。名字无关紧要，反正不是真的。我们在公园里相识，到外面的僻静角落里做爱……” 说到敏感词，王大伦刻意咳嗽打断了他：“我没问你这个。” 斯会计停了一会儿，幽幽道：“我到医院里看过。我试过行为疗法……还有一种药，服下去可以抑制性欲。不过，都没什么效果。再说，也不是我自己想去看，是别人送我去的。” 王大伦有些不耐烦，加重口气道：“我也没问你这个。” 斯会计声音变的低沉：“我结了婚，我知道这是不好的。对不起太太……”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再说，在圈子里，人家知道了我结过婚，也看不起我……” 到这里，王大伦暗自惊讶，这斯会计虽说没啥表演经验，但这台词说得真好，难能可贵的是他压根就没看剧本，大段大段的都背下来了。 他猛然从沙上站起来，厉声喝道：“我没问你这个！我问你有什么毛病？” 斯会计一脸不解，突然把头埋进双手，喃喃自语是的：“我的毛病很多……” 王大伦紧走几步冲过去，指着他骂道：“你丫贱！你丫欠揍！知道吗？” 斯会计双手捂着脸，肩膀微微颤抖，过了一会儿才抬起头，脸上的表情屈辱却又带着几分宽慰道：“是，知道了。我从小就是这样的。” 声音低沉，说到最后甚至哽噎了一下。 “好！” 张远意外而又惊喜，这一段王大伦的表现中规中矩，但斯会计的表现却让他非常惊讶，虽说在表演上节奏上还有些瑕疵，但感情绝对到位，而且形象也不错。自己忙活了半天，没想到最合适的居然就隐藏在剧组里。 孟津辉也很惊讶，对张远道：“我看就哥们算了。” 斯会计似乎还没有从情绪里出来，蹲在地上直愣愣地看着他们，过了一会儿才道：“导演，我成吗？” “成！斯汉，阿兰就你了。”张远哈哈笑着当场拍板。 “谢谢导演，谢谢孟导。” 斯汉很腼腆，又走到王大伦面前，正式自我介绍：“谢谢你，我叫斯汉。” “不客气，斯会计。我叫王大伦。”王大伦连忙跟他握了握手，总算松了口气，角色定了，意味着可以正常拍戏了。 “斯汉，我看你刚才都没看剧本，你都背下来了？”张远问道。 “嗯，我特别喜欢这戏，剧本看了好几遍，基本上都能背下来。”斯汉回答道。 “那好，今天晚上我们就正式开拍，就拍刚才试的这段。斯汉，你刚才的感情很到位，不过表演上还有些欠缺……” 张远拿着剧本开始巴拉巴拉跟斯汉说戏，王大伦和孟津辉坐在一旁抽烟小声聊着天。 老孟从外表看一副不苟言笑挺高冷的样子，王大伦刚开始搭话的时候还有些战战兢兢，但接触了才现这人挺和气的，而且还很热心地帮他分析了一番自己对小史这个角色的理解。 “导演，晚上拍戏的时候我穿什么衣服？” 那边戏说的差不多了，斯汉临走时还特地问了一声。 “就穿现在这身，还有你的白丝巾一定要戴着。” 张远着重强调了斯汉脖子上的白丝巾，在他看来白丝巾能恰如其分的隐喻阿兰的身份。 “哎，对了，大伦，你的头要弄一下。” “导演，怎么弄？” 王大伦的头不长不短，三七分，属于挺清爽的那种，却和斯汉的型差不多，两人演对手戏难免有种重叠的感觉。 “不要三七开，嗯……最好再理短一点，改成大背头。” “小史是个警察，但他的内心是喜欢时髦的东西，最好也能在型上有所表现。”孟津辉思索着提醒道。 “时髦的型……烫头？啧，这警察怎么能烫头呢？”张远摇摇头。 王大伦摸摸自己的头，再看看眼前两位，他们的型倒是挺时髦的。张远是爆炸头，起初他还以为是烫的，后来才知道是自然卷。老孟一头长，也是卷的，不过区别于张远的小卷，他是那种类似于大波浪的卷。 第五章 本色出演 “老板，来个大盘鸡，青椒土豆丝，嗯……牛肉粉丝汤，葱油拌面两碗，一大一小，再来两瓶啤酒。”赵微背着双肩包，看着墙上的菜单巴拉巴拉把菜点了，还特意叫了啤酒。 其实剧组是有盒饭供应的，只是小姑娘刚从南方过来，有点吃不惯，隔三差五拉着王大伦出来打打牙祭。 王大伦用茶水涮了涮碗碟杯子，倒上啤酒：“来，祝你顺利通过艺考。” “你咋知道我通过艺考了？”小姑娘瞪着她那双标志性的大眼睛，惊讶道。 “来的路上你就傻笑个不停，算算日子这两天艺考也该放榜了，别的还有啥事。”王大伦笃悠悠道。 “真没劲，人家原本还想让你猜呢。”小姑娘一副泄气的表情，拿起杯子跟王大伦碰了碰，咕嘟一口全喝了。 王大伦还是第一次跟她喝酒，没想到小姑娘喝酒还挺爽气的，难怪将来又是开酒庄，又是卖红酒的，是能喝呀！ 很快小姑娘又笑嘻嘻地问道：“那你知道我考了第几名？” “第几名？” “第一名！哈哈哈……来，再敬我一杯，祝贺我吧！”小姑娘乐得咧着嘴大笑。 赵微考上电影学院这是不容置疑的，没想到小姑娘居然艺考考了第一，王大伦挺为她高兴的，连忙倒上啤酒：“祝贺你，我们的女状元！” “其实吧，这次来京城我真的挺幸运的，不但顺利的通过了艺考，还被张导看中，拍了这部电影，虽说戏份不是太多，但能认识你这个朋友我觉得挺值的。” 难得看到赵微一副感慨的样子，也是，少年阿兰和公共汽车的戏份还有两场就要杀青了，王大伦笑道：“能认识你才是我的幸运。” 不知道为什么赵微感觉自己的脸有些烫，掩饰着冲王大伦嚷嚷道：“你别开玩笑。” “我哪儿开玩笑了，我说的是真的，能认识你这样一个漂亮的小师妹当然是我的幸运咯，只可惜我就要毕业了，咱们做不成同学了。”王大伦双手一摊，一脸惋惜道。 赵微暗暗松了口气，笑眯眯道：“咱们是朋友不是嘛！” “对，咱们是朋友。”王大伦很高兴，“只要以后你成了大明星，不忘我这个朋友，提携提携，我就心满意足了。” “哈哈哈，你说我能成为大明星？”小姑娘没心没肺地笑起来。 “那当然了，你这么漂亮，演技又好，一定能成为大明星的。”王大伦认真道。 “行！借你吉言，到时候我一定好好提携你。” 王大伦没奢望自己将来要怎么样怎么样，只要生活过得过去，不要象上辈子那样苦逼就行。他对娱乐圈也是一知半解，只知道几个叫得出号来的大明星而已。上辈子除了学生时代学校包场看电影之外，之后就从未进过电影院，几十块钱一张电影票对于他来说是奢侈的。他喜欢看港台的枪战片，抗战、谍战的电视剧，甚至连手撕鬼子、射箭打鬼子的都很津津乐道。 这段时间和刘玲混在一起，让他涨了不少见识，干这一行关键是人脉，而且来钱挺快，哪怕你是打打酱油，只要能混个脸熟，足以能让你生活得挺好，当然这是王大伦自己的标准。所以能跟赵微做朋友确实是他的幸运。 一个兴致挺高，一个刻意交好，两瓶啤酒很快就见底了。 “再来两瓶……” “不要不要了，够了，下午还得排戏，晚上开拍。” “咦！阿兰的角色定了？”赵微早上拍完戏就去看放榜了，没在片场。 “定了，就是咱组里的会计，斯汉。” “原来是他呀！导演怎么会想到找他？”小姑娘一副很意外的样子。 “他自己提出来的，上午我们还试了一下戏，导演很满意，当场就拍板了。他很厉害的，对白都不用看剧本全背下来了。”王大伦道。 “呵呵，你知道吗？这斯会计就是同性恋，绝对是本色出演。”赵微把小脑袋凑过来，八卦道。 “别瞎讲！” 虽说对斯汉的这种议论在组里早就不是新闻了，但毕竟在背后说人家不太好。 “没瞎讲。”小姑娘还挺来劲的，一脸神秘道：“前两天我亲眼看见一个老外，男的，送他过来，黑牌照的车。你是不知道，临下车的时候，两人还……啧啧，居然还亲嘴了。咦……” “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亲眼看见的。真恶心！我那天早饭都没吃。”小姑娘一副恶心状。 空穴来风，未必无因。以前王大伦是半信半疑，现在可以肯定斯汉还真是同志。虽然他并不歧视这种前卫的行为，但证实了要跟一个同志演对手戏，心里总是有点那个。 “喂喂喂，你这是歧视！你别忘了，你也演着这电影呢。”王大伦用筷子敲了敲碗，严正指出赵微的错误。 “不是，我也不是歧视，我就是……就是，唉，反正我说不上来，拍戏是一回事，真的看到那种，我就浑身起鸡皮疙瘩……”赵微说着咧着嘴还抖了抖，“我现在就起鸡皮疙瘩了。” 说的王大伦都有些膈应了，“行了行了，别说了，吃饭吧。” 干挑的葱油拌面配上牛肉粉丝汤那味道真是一绝，原来王大伦喜欢吃汤面，自从上次跟着赵微尝过一次之后就好上了这一口。 赵微却挑着碗里的面，大眼珠子骨碌骨碌的，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说话。”王大伦瞄了她一眼。 “我听说张导之前想让胡君来演小史这个角色，据说胡君有顾虑，后来才找你的是吧？”小姑娘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不知道。”王大伦喝了口汤，道：“张导找我的时候没提胡君的事。” 剧组里的人大都在一个圈子里混着，私下里小道新闻很多，王大伦也听了不少，胡君的事虽然张远没跟他提过，但他相信是真的。再说他印象中的胡君是一个很man的汉子，演警察肯定很合适。 “哦，那你接这部戏的时候就没啥想法？”小姑娘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 “我有啥想法？一个从来没有拍过戏的大专生，能有戏找我就不错，只有戏挑我，哪有我挑戏的份，更何况还是男主角呢。”王大伦继续胡噜着面条。 赵微点点头，又用怀疑的目光看了看他，皱皱眉，一脸犹豫但又不死心地问道：“那……那你该不会也有那种倾向吧？” “噗！” 王大伦嘴里的面条全都呛到碗里，还有小半碗面呢，真是可惜了了。 …… 涛贝勒府花园，夜。 树林里，假山边，灌木丛中。一对对搂着，有的在窃窃私语，有的在亲吻抚摸着……唯一的亮点是他们都是男的。 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几个手电筒的光柱在不远处不断闪动。只听见几个人在高喊：“都别跑了！站住！”听到的更多的是许多人在泥地里的乱跑声，以及挨打时出的痛苦声音。顿时，树林中，一片慌乱，可是没人喊叫。有的人动作麻利，夺路就逃。 “咔！” 张远站在假山上拿着个扩音器大声喊着：“很好，过！” 群戏是最麻烦的，尤其是大部分都是群众演员，一不小心就会出错，好在今天运气不错，两条就过了。 “大伦衣服换好没有？”张远扭头问副导演。 副导演扭头四下找了找没见着人，“还没呢。” “休息十五分钟，再拍下一条。” 王大伦今天总算穿上了警服，一身笔挺的绿色警服，大沿帽，怎么看都觉得自己很帅，很威武。 小时候自己的梦想就是能当名警察，两辈子都没有实现的梦想，能在戏里过把瘾也挺好，尽管这个警察的角色有些另类。 警服是从派出所借来的，顺便还借了几名联防队员当群众演员，王大伦身材挺高的，起先拿来的几套都不合身，好不容易找到一套合身的，穿上给导演过目，剧务兼服装就被张远骂了一通：“二十来岁的派出所小屁警，你让他戴着二级警督衔算怎么个意思？” 得，又得重新换警衔。 警衔，王大伦不太懂，尤其是这种老式的绿色警服，摸着自己肩膀上一杠两颗星星好奇地问道：“这算什么级别？” “二级警司吧。”服装也不太懂，要不然也不会闹出之前笑话。 “哦，二级警司，也算警官了，起码得派出所副所长级别吧。” “副所长个屁，这是二级警员，就一小屁警。”副导演打断了某个人的臭美，“赶紧的，导演在催了。” 这两天老天帮忙，一场大风把肆虐在京城上空达半月之久的雾霾一扫而空，又正值农历月中，皎洁的月光照的透亮。拍抓捕现场全景的时候，只要打些冷光就ok了，张远准备把抓捕的几个镜头今天晚上全部拍完。 “导演，我来了。”王大伦一路小跑过来。 张远正在指挥灯光和拍摄机位，看到王大伦过来，又把几个客串的联防队员叫过来，“待会，咱们先排一排，几位都是老师傅了，咱们就按照平时执法的时候一样。” 几个联防队员对于能够参加拍电影既新奇又兴奋，连连点头：“得咧！导演，您就瞧好咧！” “大伦，你跟几个老师傅请教过没有？”张远把一个大号的强光手电递给王大伦。 “请教过，没问题。” 小史抓阿兰，剧本上只有一句话，小史挨个拧脑袋用手电照，看是谁。张远要求抓住以后要有真实感，王大伦之前已经跟几名联防队员排过好几次了。 “anetbsp; 王大伦一手拿着手电，一手薅着一个小个子的后脖颈把人拖到围墙边。几名联防队员按照戏路一个个抓着人过来，踹人的，打耳光的，骂骂咧咧，业务熟练，真实感十足！这才是真正的本色出演！相比王大伦的动作倒显得有些温柔了。 “手扶到墙上，排成一排！不许乱动！” 王大伦挨个的拧脖子拿手电照人，嘴里不停地训话：“怎么又是你！上次没蹲够是不是？” “你丫就是贱！” “你叫什么名字？哪个单位的？回头叫你们单位过来领人。” …… 随之而来的是一片哀求声，尤其是那个让单位过来领人的，哭丧着脸都跪下来了。 王大伦冷笑着毫不理会，倒是一旁的联防队员骂骂咧咧地过来踹了他一脚：“早干嘛了，活该！” 斯汉排在最后，他从一开始就老老实实的很顺从，他面朝墙站着，头也不回，仿佛对身后的事莫不关心。 王大伦走过去把他的脸掰转过来，手电光照在他的脸上，斯汉下意识的回避脸上的光，身子稍稍挣扎了一下。 “咔！” 张远果断叫停，跑过来对斯汉道：“你刚才不应该挣扎，你要顺从。其实你内心是希望被警察抓住的，要有种如愿以偿的感觉。” “对不起，导演。我知道了。”斯汉一脸歉意道。 他缺乏表演经验，拍摄的时候经常会紧张或者有一些下意识的举动，导致咔的次数很多。不过看得出来他很想把阿兰这个角色演好，平时非常努力，经常主动向张远请教。所以张远对待他的态度不象跟对之前那位昔日童星，动辄就是臭骂一顿，而是非常有耐心。 “大伦，手电的光线往下一点，不要刺激到斯汉的眼睛。” “知道了，导演。” “重来！” …… 第六章 没有爱 公共汽车被抓走了，阿兰觉得公共汽车是因为她的美丽、温婉和顺从才被抓走的。因此，在他的心目里，被抓走就成了美丽、温婉和顺从的同义语。 王大伦一手打着手电，一手抓着斯汉的胳膊，推着他往前走。花园的通道边铺着一条轨道，摄影师把机器架在轨道上，跟着他们慢慢地往前滑。 斯汉丝毫没有反抗，很自然地半倚着王大伦，在冷光的照映下，神情还显得有些享受。走着走着，斯汉就像对一个老朋友一样，把手放在王大伦背上，很狎熟、很随意的抚摸他，一直摸到屁股上。 按照剧本上的安排，王大伦此时应该感到震惊、奇怪，不由自主的放开了他。 “咔！” 张远叫停了，摇着头：“不对，不对。大伦，你刚才这样太生硬了，这一段咱们得重新再盘盘。” 张远拍戏对细节抠得很细，大半个月下来，王大伦早就已经适应了。他重新抓住斯汉的胳膊，做了个虚推的动作：“导演，我是不是该推他一下？” “不不不，这样也不对。” 张远摇头，招呼他们过来。自己一时还没有想好，掏出烟来递给王大伦一根，斯汉是不抽烟的。 原地转着圈，抽了半根烟，才对王大伦道：“大伦，如果一个男人摸你的屁股，你会怎么反应？” “揍他丫的！”王大伦想都没想。 “但如果斯汉摸你呢？”张远接着又问。 “呃……” “打个比方，你跟斯汉认识，但不熟。然后他摸你，你会怎么反应？” “还是揍……”王大伦看了看站在一旁偷笑的斯汉，挠挠头，“好象有点下不了手，嗯……应该挣开，然后警告他。” “对，你本来抓着他的胳膊，你要挣开他，不是往前推，而是往后拉……”张远抓着斯汉的胳膊，一边说一边做着示范：“斯汉，你呢，面对一个威严的警察，你占到了便宜，这时候是该高兴还是有种得逞的感觉？” “不应该是高兴，也不是得逞。”斯汉想了想道：“阿兰说他小时候最快乐的时光是坐在打着蜡的地板上，想象着一个高大威严的警察把他抓起来。他对小史的爱应该是从第一眼见面就已经爱上了他。就象昆曲里死囚爱刽子手，女贼爱衙役，阿兰只能爱小史。所以他摸小史不是刻意占便宜，而是由心而的，但当意识到对方是警察时，会有一种……嗯，刺激，对！就是刺激的感觉。” “啧！” 王大伦和张远对视了一眼，这货可以啊！不愧是专业的。 张远不是同志，编剧王晓波也不是同志，只有斯汉是。同志的心声只有同志最清楚，况且他们都属于下面的那个。 “斯汉，我总觉得这段有点生硬，你还有什么想法说说。”张远继续鼓励道。 “嗯，小史想抓阿兰，但又没有动作，阿兰就这么走了。我想阿兰这时已经意识到小史有变弯的趋势，他应该更加大胆，再摸一把，或者亲一下什么的。” 张远想了想，不置可否，“先试一试，看看效果。” 王大伦一把把斯汉往后拽开，人往前窜了一步，迅摆脱他的魔爪，猛然回过身，抬起手就准备想抽他。 斯汉没有逃离，微微抬着头，朝他眨了眨眼睛，眸子里波光流转，充满着笑意。 王大伦感觉到自己的手挥不下去，目光对视着，无力地垂下胳膊。 此情此景，基情无限啊！斯汉笑了，笑得很灿烂，他迈步往前走，走到王大伦的身边，突然抱住了他，在他的脸上狠狠地亲了一下。 王大伦傻了，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毕竟两辈子还是第一次被男人亲，他一时不知所措，摸着被斯汉亲过的地方，呆呆地看着斯汉一步一步消失在月亮门外。 “咔！” “好！Verygood！” 王大伦和斯汉的对手戏已经拍了十来天了，斯汉虽然没有经验，但他热衷度非常高，很刻苦，进步是显而易见，所以张远把他的女妆戏和独白放到最后，希望最后能有个爆。 相比之下王大伦一直是中规中矩，也不能说演的不好，作为一名电影学院表演系的大专生，他的表演在张远看来已经过了大多数的本科生，具备了相当的水准。但相比斯汉每天在进步，张远开始不满足他的表现，期待也能上个台阶。 今天最后一个镜头原本是个硬伤，结果在斯汉的诠释下，一下子变的完美，更重要的是还带动了王大伦的突破，王大伦最后的表现正是张远一直所期待的。 王大伦总算反应过来，刚才斯汉的嘴唇贴到自己脸颊的一刹那，他脑子里几乎一片空白，那种软软湿湿的感觉，心脏一下跳的飞快，甚至忘了表演，所有的动作都是下意识的。 但就是这下意识的反应赢得了张远的好评，王大伦明白了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没有表演痕迹。这跟无招胜有招，手中无剑心中有剑的道理是一样的，都是最高境界。 王大伦似乎隐隐get到了某个点。 张远经常跟演员说戏，但王大伦总感觉不论是张远还是自己都对小史这个人物有偏差。他从一开始就认为戏中的小史就是装逼，张远则更着重于小史的内心戏，认为小史在潜意识里是爱阿兰的。 真的有爱吗？王大伦不知道，他开始自己琢磨。 十几年的打工经历，他见过不少这种关系的。曾经有两个同事就是这样，他们住在一起，但偶尔了工资以后他们还会去廊找小姐。 王大伦不认为他们之间有真爱，甚至不认为他们是同志，两人在一起更多的大概就是泄。如同他本人一样，没有女人只能靠五姑娘，日本的爱情动作片看腻了，有欧美的，然后还会找些1adyboy或者gay片之类的，一样有生理反应，一样有快感，有时甚至更加刺激。 斯汉是个真正的同志，王大伦去向他请教。起初他有些羞涩，但他看到王大伦没有八卦、猎奇，确实是在揣摩戏中的角色，又隐隐有些感动。他爱这部戏，他在阿兰身上看到了自己的某些影子。 于是他毫不吝啬的跟王大伦分享自己的经历，他不象阿兰那么****，但也碰到了不少渣男，没有爱只有欲，曾经让他很受伤，直到后来找到了真爱。斯汉讲述他跟男友之间的爱情时，王大伦能感觉到他脸上的幸福，没错，就是幸福！ 阿兰却是不幸的，小史对他没有爱，只有猎奇和被激出来的欲望。所以他不是装逼，从一开始就是猎奇，报复。他肆意践踏阿兰的尊严，就是为了报复阿兰曾经冒犯了他，让他不知所措，同时他还怀着某种新奇、刺激，继而激欲望。 这部戏最重要的角色是阿兰无疑，斯汉从生涩到渐入佳境是张远喜闻乐见的。而王大伦的表现却开始逐渐偏离他对小史这个角色的理解，ng不可避免的多起来，王大伦一直在犯同样的错误，但每次当他忍耐到极限，忍不住要骂人的时候，这货却时不时让他眼中一亮，让他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却隐隐有种期待。 于是他索性放开，让那货尽情的挥。小史在审问阿兰的过程中，时而和善，时而暴戾。和善时这货还透着一丝丝的虚伪，而在暴戾施虐时眼神中却流露出那种残忍的快感。 “嘶！” 张远突然感觉到这才是真正的小史，他真正所要的小史。同时让他郁闷的是斯汉反而又跟不上趟了，被这货无情的碾压，ng再次多起来。 《东宫西宫》的拍摄周期是两个月，前二十来天因为各种原因，又加之张远的吹毛求疵，进度很慢，直到王大伦终于稳稳地get到了那个爆点之后，尽管斯汉在很多时候跟不上他的节奏，但进度却开始慢慢快起来。 戏里阿兰在坦白的时候就象在讲故事，讲故事的娓娓而谈，不时反客为主地挑逗审讯者；听故事的时而和善，时而暴戾。 审讯者和被审讯者你进我退，我进你退，双方处于微妙的胶着状态。这场心理战像充满了性寓意的双人探戈舞一样不断地改变步伐方向，调整主从关系。不知不觉地，警察（国家机器的一零件、********的维护者）的绝对权威被一个同性恋作家以柔情颠覆了。 警察完全陷入了被动的境地：他唯一能够维持权威的手段就是施虐，殊不知这对阿兰来说是正中下怀——施虐的一方无意中扮演了受虐者期待他扮演的角色，也就是说，阿兰最后成了胜利者，而小史却满脸困惑。 但在实际拍摄中，正好调个个儿，斯汉被那货折磨得恍恍惚惚，********，好几次张远都喊“咔”了，他却还沉浸在阿兰的世界中迟迟不能自拔。 张远乐此不疲，每天静观这货吊打斯汉，然后他在巴拉巴拉的调教斯汉，还颇有几分小受养成的成就感。 王大伦和斯汉对手戏的戏份都在晚上，原本张远打算趁着白天的功夫拍一些阿兰同志经历的片段，但拍到这个程度他果断地推翻了白天的拍摄计划，如今他把王大伦当做一块磨刀石，尽情地磨炼着斯汉，相信未来斯汉的表现将更加惊艳。 第七章 我爱你 夜，涛贝勒府小院。 王大伦裹着件深咖啡色平皮夹克窝在沙里，懒得动弹。没办法，连续一个多月，每天晚上八点开拍，一直凌晨四五点收工，日夜颠倒让他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 高强度的拍摄，不但体力有些透支，关键是心累。如今他已经把小史磨得透透的，一个无聊、猎奇的警察，用审问的方式刺探阿兰的隐私，无情的践踏阿兰的尊严，这些都耗费了他极大的心血。 阿兰是讲故事的，小史是听故事的。根据故事的情节，小史要不断的做出反应，冷嘲热讽，辱骂，殴打，剧本上往往只有一句话，但想要演出来，眼神、动作、台词，需要不断的打磨，有时候连他自己都分不清是在戏里还是戏外，只是表现的没有斯汉那么明显罢了。 好在张远为了保持演员状态的延续性，在拍摄的过程中尽量按照剧情展开，要不然跳来跳去，那就更加没方向了。 沙垫子重重的往下一沉，这吨位除了张远没别人，王大伦不用睁眼就能知道。 “给！” 张远推了推他，递过来一根烟。 “白天没睡好啊？” “没有，就是眯一会，养养精神。” 他活动了一下脖子，凑过去点了烟，瞧着张远那张胖胖圆脸就纳闷：“导演，你不累吗？” 说起来王大伦还真挺佩服张远的，每天拍完戏天亮才睡，别人要睡到下午，他基本上九、十点钟就起床了，然后忙这忙那，再到晚上拍戏。一个多月的时间从来没见过他精神萎靡的样子，而且人也不瘦，据说最近还胖了几斤。 “哪能不累呢！”张远叹了口气，拍着手上的剧本道：“这不改这个结尾，都跟晓波商量好几天了。” “结尾真的要改呀？” “没办法，必须得该。”张远低头嘬着香烟，摇头道：“在派出所里做，这件事太敏感了，而且小史最后到底会不会沦落，这也是个问题。我还是倾向于最后悬崖勒马，这样还能说得过去，要不然把人都得罪光了，那就彻底没法在这圈子里混了。” 王大伦看得出张远的沮丧，默然无语。原本剧本的结尾是小史彻底沦落了，在办公室里就跟阿兰干起来，****，上体位，很是刺激。 一个警察在国家执法机关就这么上了，想想确实是个极大的讽刺。虽说张远现在还被那个什么局禁着，但得罪********机关的后果是非常严重的，有人递话，有人劝导，最后张远也只能妥协。 王大伦倒是暗暗松了口气，不拍最好了，要不然心里说不定会留下什么阴影呢。他又想到另外一个严重的问题。 “导演，那亲嘴还拍不拍了？” “这个当然拍了，什么都不拍，这部戏就没意义了。”张远正色道。 王大伦翻了翻白眼，小史都要悬崖勒马了，亲不亲的还有什么屁意义。 “导演，那亲嘴的时候能不能借一下位？” “不行！”张远这厮想都没想就拒绝。 王大伦急了：“为什么呀？” “这样就不真实了，观众一看就是假的。咦，以前都说好了，你怎么还有顾虑呀？” “这……人家还从来没有跟人亲过嘴，这是初吻好不好！” “哦，是初吻啊！” 拿腔拿调的，气的王大伦别过头去不理人。 张远到底还是没有同意借位，更可气的是这厮居然还用初吻这事嘲讽了一番，什么二十二岁的小伙子居然还没有接过吻，真新鲜！ 王大伦挺郁闷，之前光想着怎么把小史演好，没留意。这演到跟前了，才现，哎，这是俺的初吻呐！上辈子的初吻献给了廊小姐，而且事后还现这小姐是干****的，自己的嘴巴，无数人的话儿，同一个地方……把他恶心的两天没吃下饭去。好嘛！这辈子换成了男人，斯汉那货肯定也干****，呃…… 天蒙蒙亮。 这几天的戏都集中在这个时间段。天亮了，小史要把阿兰放走，阿兰不肯走，小史硬是把他赶出门，结果这货还在门外晃悠，小史积攒了一晚上的情绪彻底爆了。 “anetbsp; 晨曦中长长的走廊，空无一人。 斯汉入画，他低头拉着衣襟，走的很慢。 王大伦推开办公室后门，走出来，道：“怎么了？为什么不走？” 斯汉看着他，吸了口气，喉结动了动，鼓足勇气道：“我爱你！” 王大伦目光一凝，眼睛微眯，眉毛往上一挑：“你说什么？” “啧！” 监视器后的张远暗翘大拇指，没有夸张的表情，眼神眉头这么一动，感觉全出来了。 斯汉低下头，不敢跟他对视，但马上又抬起头，提高音量：“我爱你！”说完，害羞似的双手捂住脸…… “咔！” “斯汉，不要表现的象个女人，记住你是拒绝成为一个女人的。” “哦，导演，我再试试。”斯汉早就被调教习惯了，连忙点头应道。 “哎，你不要双手捂脸，用一个手。”王大伦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行，谢谢啊！” “anetbsp; “我爱你！”斯汉低下头，右手捂住脸，然后手慢慢往上推，掠过头，既害羞又象是在理头。 这货可以啊，居然还举一反三！ 王大伦走到他跟前，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抬手搭在他的肩上。斯汉顺势靠过来，把头埋进他的脖颈处，搂着他的腰，脸摩挲着他的脖子。 王大伦下意识把头往旁边避一避，嫌弃地翻了下白眼，动作却是轻轻推开他，搂着他的肩膀走回到门口。 办公室的地上扔着红色的衣服，黑色裙子，丝袜，假套，这是小史抓的那个异装癖的全副装备。 王大伦微微歪着头，指了指地上东西，语气调侃，道：“把它给我穿上，嗯，让我看看你到底是什么样子？” 原本一脸幸福状的斯汉抬起头，他虽然背对着摄像机，还是表现出震惊而又抗拒的神情，道：“这不是我要的，我要的不是这个。” 王大伦眉头一挑，目光轻蔑，“那你要什么呀？啊？穿上！” 语气不容置疑，不耐烦地转过身子，“去！” 斯汉跟着他转过来，语气依旧坚决，摇头道：“我要的不是这个。” 王大伦双手插在裤兜里，鼻子冷哼，头晃了晃，猛然转身一脚把斯汉踹进屋里，“我艹你大爷的！穿上！” 一脚踹得很重，直接把斯汉踹倒在地上，屋里没有镜头，导演没喊停，王大伦只能继续演下去。 “你想要什么呀？啊？你丫就是贱！” 此时斯汉已经完全入戏了，尽管没有镜头，但还是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扭头道：“不对！” 王大伦冷笑，高高在上，“穿不穿上？啊？” “不穿！”斯汉摇头，表情坚决。 “不穿？好！我来帮你。” 敢于反抗，当然要镇压。王大伦冷笑着冲进办公室。 摄影师扛着摄影机马上跟上。 “穿上！” 此时他已经被彻底激怒了，一晚上的挑逗勾引，让他不知所措，让他感到害怕和愤怒。他不顾一切地把斯汉推倒在地上，撕扯他的衣服。 “我让你看看，残装扮相……” 当他撕扯掉斯汉的衬衣，露出瘦削的背，他愣住了。斯汉的背很象女人，很白，很漂亮。他突然有种冲动，对女人的那种冲动。 他害怕了，站起来，目光依旧停留在背上，终于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转身逃离…… “咔，过！” 张远长出了一口气，原本还以为要拍好几遍，没想到这两人今天表现都非常出色，两遍就过了。 …… 东来顺。 紫铜锅子里浓汤翻滚，桌子上摆着羊肉片，毛肚，粉条，蔬菜之类的，一男一女正在埋头奋战。 王大伦喜欢京城唯一的原因或许就是东来顺的涮羊肉。肥嫩的羊肉片放在锅子里涮上片刻，沾上浓浓的芝麻酱，感觉特幸福。 “来，走一个。” 擦了一把头上的汗，拿起半杯啤酒。 “等会儿。” 刘玲嘴里嚼着一口菜，好不容易咽下去，跟王大伦碰了一下杯，半杯啤酒下肚。 “爽！” “姐，你什么时候走？”王大伦拿着筷子拨弄着锅里的羊肉片，“呦，熟了，来！”夹了一大筷子到刘玲的碗里。 刘玲最近又接了部电视剧，主旋律的，导演很牛，她是女二号，演一女记者，要到南方去拍戏。 刘玲夹着羊肉蘸酱，“还得过两天，导演他们今天就过去了，我得把作业交了才能过去。” “什么作业？” “就一小品，我演一个相亲的瘸腿女生，齁土，齁土的。后天晚上六点半，学校小剧场，你有空可以过来看。”刘玲道。 “晚上啊？”王大伦遗憾的摇摇头，“晚上我还得拍戏，过来不了。” 刘玲三下五除二干完了一坨羊肉，又捞了点牛肚，给王大伦也夹了一筷，道：“你们这戏啥时候杀青呀？拍了快两个月了吧？” “一个多月，两个月不到。”王大伦咬了一口牛肚，很脆生，嘴里嚼着道：“杀青估计还得有一段时间，不过我的戏份快了，顶多就一个星期吧。” “哦。”刘玲点点头，“对了，我听说你们大专班准备排《雷雨》，有你份没有？” 《雷雨》、《茶馆》之类的大师名作是表演系学生最热衷的剧目，同时也是最考验表演功底的剧目。94大专班这次的毕业大戏《雷雨》就是马静武老师钦点的。但《雷雨》里的角色不多，能上的都是比较出色的学生。按理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王大伦肯定没份，可如今人家都演上电影了，不安排一个角色说不过去，于是二少爷周冲的角色就落到了他的头上。 “演周冲，都已经开始排练了，我跟导演打了招呼，尽量把我的戏往前提，要不然就赶不上。” 王大伦把盘子里剩下的羊肉片、牛肚什么的都倒进锅子，“再来点？” “吃不下了，我都有点撑着了。”刘玲靠在椅背上揉着肚子，道：“周冲这个角色就一打酱油的，你怎么不争取争取演周萍呀？《雷雨》这戏我们去年也排过，我演四凤。” 瞧着她一副嘚瑟的样子，王大伦忍不住白了她一眼，捞了一筷子羊肉牛肚，蘸满了芝麻酱，胡噜胡噜地吃着，咽下去以后才道：“能捞到一个周冲就不错，我哪能跟你比呀，大姐！” 菜点的有点多，王大伦看着心疼，勉强打扫着残局，刘玲坐在那里走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突然“噗嗤”一声笑起来。 “笑什么呢？” “不是，我刚才正好想起去年我们公演《雷雨》那会，学校领导都来看了。那个，那个繁漪不是徐婧蕾演的嘛，领导看完后跟我们班主任说，演的还行，就是那个繁漪黑了点。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 话说刘玲他们93本科班目前最出挑就是她跟老徐，貌似老徐还盖过她一头，别看刘玲在学校跟老徐好的象亲姐妹一样，背后逮着机会就是各种黑，王大伦对此很是鄙视，装作没听见。 “对了，你们班谁演繁漪和四凤？” “演繁漪的是涂玲，于文演四凤……” 说起来他们94大专班还真没有明星苗子，没几个看着眼熟的，上辈子唯一印象深刻的就是电视剧《福贵》里面演福贵的那个。 那货叫成创，上辈子还叫不出名来。人不错，就是长得太寒碜，尖嘴猴腮的，估计电影学院把他招进来是按反面人物培养的。王大伦来了之后就送了他一个新外号：福贵。 那货不知所以却很乐意接受，其实他原来的外号虽说不雅但很形象——耗子。 第八章 杀青 “导演，地上为什么要洒水？” 东方刚刚露出鱼肚白，工作人员拿着皮管在胡同里洒水，水量很足，地上都积起了水塘。 阿兰的女妆部分是整部戏的高氵朝，张远对细节抠得令人指，每天凌晨天蒙蒙亮开拍，就拍这短短半个小时的场景，等到天一大亮就收工。光阿兰换上女妆在派出所里勾引小史短短两个镜头就拍了三天。 今天这场，是重头戏。 小史被阿兰的各种勾引，冲动了，他把阿兰从派出所拉出来，两人在胡同里拉扯纠缠，然后终于…… “有水有意境。” 张远都懒得看他一眼，这货都快变成老油条了，哪来这么多为什么，导演怎么说你丫的就怎么演。 “各部门都准备好了吗？” “好了，导演。” “斯汉，斯汉人呢？” “来了，导演我来了。” 斯汉急匆匆从老楼里跑出来，嘴里还解释着：“我补了一下妆。” 他一身女装，假套，脸上厚厚的粉，口红抹得猩红。 人员就位。 王大伦和他站在胡同的阴暗处。 “我刚才刷过牙了。”斯汉小声说道。 咦，这货还挺细心的。王大伦的感觉总算好了一点，抱歉道：“我没刷，刚才还跟导演抽了烟。” “没事，我男朋友也抽烟，我最喜欢他嘴里淡淡的烟草味道。” 斯汉嫣然一笑，感觉特暧昧。 “呃！” 王大伦还是忍不住打了寒战，顿时各种不适。 “anetbsp; 他拉着斯汉从阴暗处跑出来，脚下踩着地上的水塘“啪啪”作响。 “你要带我去哪儿？”斯汉被动地跟着他跑。 “给你治病！” “我没病！我的毛病就就是我爱你！”路灯下斯汉用力挣脱他的手，后退，大声说着自己的爱情宣言。 王大伦扑上去，抓住他，斯汉不停的挣扎。王大伦从后面抱住他，拖着他走，长长的高跟鞋跟“嘎嘎”的摩擦着水泥地面。 脚下打滑，两人同时摔倒在水塘里，满身是水。斯汉站起来，伸手去扶大口喘气的王大伦，王大伦甩开了他的手，摇摇晃晃从水塘里站起来。 身上打湿了，黑色的碎花裙子紧贴在斯汉的大腿上，红色外套的纽扣开了，露出黑色的蕾丝内衣，两个高高隆起的假乳/房。 斯汉靠在墙壁上，王大伦想去抓住他，却反而被他一把抓住，他伸出手想去擦拭对方脸上的水。王大伦扭头想避开，却又舍不得推开他，伸手去摸他的脸。 斯汉倒在他的身上，想要抱住他，亲吻他。他不停地后退，颤颤悠悠掏出手铐，把两人的手铐住。 斯汉很顺从，眼神中充满了温柔，抬起戴着手铐的手再次去触碰他的脸，目光痴痴的…… 王大伦后退着躲避，斯汉不断地前进，壁咚了。 两人痴痴地对视着，这一刻王大伦终于爆了，他捧起那张涂着厚厚****的脸，斯汉抬着脖子，目光迷离，一副任君采拮的受样。 他盯着对方的目光，居然真的感觉到自己口干舌燥，心跳加。心理的排斥，本能的生理反应，荷尔蒙的混乱，不能再犹豫了，狠狠地吻了下去…… “咔！” 王大伦赶紧松开怀里那个快要瘫软的人，用力擦着嘴上的唇膏，问道：“导演，怎么样？” 张远蹲在监视器后面，抿着嘴，眉头紧锁，似乎在一帧一帧地推敲着每一个细节，然后又抬头看了看灰蒙蒙的天色，道：“再来一条吧。” 我艹！还来！ 没办法，导演说了再来，那只能再来。 王大伦深呼吸，尽量平复自己的心情，回到初始状态，朝胡同的阴暗处走去，他没有现此时张远的嘴角诡异地变弯了。 冲动了，吻了，接下来自然要啪啪了，但就在要啪啪的一刹那，小史悬崖勒马，可能是想到了自己的身份，也有可能是害怕以后的后果，总之小史临阵脱逃了，阿兰半裸着站在阳台上目送着小史跌跌撞撞远去的背影。 四月上旬京城的凌晨气温还是挺冷的，王大伦和斯汉在楼顶水房里纠缠，用水龙头冲水，尽管拍完后马上用毛巾擦干换衣服，但王大伦依旧感冒了。 好在至此他的戏份只剩下最后一场，因为张远考虑时间的变化，这场要放到最后才拍。于是他便放假了。 …… 大池子里水温很高，王大伦先把脚伸进去适应了一下，才慢慢地滑进池子，忍受短暂的烫，继而舒服得嗯哼了一声。 旁边还有个肋骨清晰，象条带鱼一样的男人坐在池子边，正小心翼翼地用毛巾蘸水擦身体适应着水温，王大伦看着难受，直接用水泼过去。 就听见一声惨叫，细长条的身影象触电一般逃开了，嘴里还“喔喔喔”的叫个不停。 “大伦，这水也太烫了！这不杀猪嘛！”成创一脸幽怨道。 王大伦感冒还没好，鼻子塞得难受，大中午的便拉着成创一起出来泡澡。中午澡堂子刚刚开门，水烫，够干净，泡在池子里皮肤通红，鼻子通了，人也舒坦了。 “你这样不行，你得下来，烫一烫就适应了。” “我可不象你这么皮厚。” “切！” 王大伦正泡的舒服着呢，懒得理会，把毛巾叠成方块枕在头后，闭目养神。 “哗啦，哗啦……喔唔，喔唔……” 成创那货适应个水温反应还这么大，过了一会儿没声音了，紧接着“嘶——” 睁开眼睛扭头一看，这货总算是下到池子里来了。 “舒服吧？” “烫！” 成创咬牙切齿，表情狰狞。然后随着一声长长的呻吟，这货总算恢复正常，整个人埋进水里，两只脚在水中荡漾了两下，满足道：“舒服！” 活过来的成创往旁边瞄了瞄，突然感觉挺不自在的。隔壁那位肌肉凸显，叉开的两条大长腿修长匀称。再看看自己，大家都是一米八出头的个人，自己却瘦得象麻杆似的，整儿一排骨。尤其让他郁闷的是，中间那一坨，比他大出一号都不止。 “看什么看！” 王大伦无意中睁开眼睛，现成创居然盯着自己的要害部位，连忙双腿夹紧，把手捂住。 成创表情讪讪，同时感到很惊讶：“咦，怎么象个女人，以前你不是经常拿出来显摆吗。” 王大伦想起来，其实今世的他以前挺操蛋的，经常洗完澡在宿舍里一丝不挂遛鸟，嘴里还不三不四：“咦，小弟弟不晒太阳为什么这么黑捏？” 又或者看到天气好，站起阳台上突感慨：“啊！今天的阳光真好啊！小弟弟该晒晒太阳了。”于是解开裤子，美其名曰“晒鸟！” 王大伦感觉自己的反应确实有些过度。唉！都是《东宫西宫》给闹的，其中有一场戏就是阿兰上公共厕所喜欢看别人的鸟，让他都快有心理阴影了。 “我现你最近变化挺大的，还不管我觉得，宿舍里的弟兄们都这么认为。”成创奇怪地看着他道。 他心里暗暗吃惊，连忙硬嘴道：“我有什么变化？还不跟以前一样。” 他来到这里没多久就放寒假了，他们班就他一人没回家，开学后没多久他又进剧组拍戏，虽说跟宿舍里的同学相处的时间不是很长，但要说自己身上的变化，估计很难瞒过朝夕相处生活了一年多一个宿舍的哥们。 “切，你还不承认。”成创掰着手指头，巴拉巴拉道：“人爱干净了，以前你那铺跟猪窝差不多；话变少了，开卧谈会都听不到你言了；更重要是你小子还变小气了，都拍电影了，居然都不请穷哥们搓一顿。我可是听说了，你小子寒假没回家，搓麻将可没少赢钱。” 原来是这个，王大伦笑了，想想也是，他们94大专班的氛围一向都很好，这可能跟班上大部分都是南方人有关系，比如他是浙省的，成创是来自赣省，还有象涂玲、于文大家都是浙省同乡。 “我不前段时间拍戏忙吗？我怎么可能小气呢，就这个周末，把咱们班同学都叫上，东来顺！我请客。”王大伦一脸豪气道。 《东宫西宫》这戏因为是国外制片商投资的，在片酬支付上都很正规，协议一签就有3o%的片酬入账，六千块，加上以前攒的，麻将赢的，开学后家里又寄来的生活费，算下来差不多小一万了，在这帮穷学生里也算是财大气粗，东来顺吃顿大餐小意思。 …… 五月，东四胡同派出所。 王大伦一身警服，推着一辆二十四吋飞鸽自行车走进派出所。 “小史，你的邮件。” “好嘞，谢谢您，大爷。” 一个牛皮纸的大信封，上面还贴着花花绿绿的外国邮票，摸了摸，四四方方的好象是一本书或者是笔记本。 王大伦很纳闷，拿在手里又仔细看了看，名字地址都对。想了想，摇摇头，推起自行车继续往里走，到门口，停车，拿着公文包和信封走进屋子。 “咔，过。准备下一条。” 借人家派出所实地拍摄，人家就给了半天时间，时间有些紧张，第一个镜头没啥难度，长镜头。摄影张建扛着摄像机站在二楼的阳台上，拍摄小史从外面回到派出所收到阿兰给他寄来的邮件。 第二个镜头移师到派出所的值班室。 值班室不大，窗前摆着一张办公桌，旁边文件柜，一张铁架子高低铺的床，墙上、床架子上挂着几件警服，摄影机架在房间的角落里。 邮件放在办公桌上，旁边是警帽。 原先做的根定位早已失效了，拍摄前又重新做了一下，大背头隆起，还烫了一点波浪形，王大伦怎么看怎么别扭，但没办法，这年头这种型算是时髦的。 “anetbsp; 王大伦走到办公桌前，刚准备坐下来。 “咔！”张远突然叫停。 “这样，大伦你把警服的风纪扣还有上面第一粒扣子解开。室内，放松，没必要正式。” “哎！”王大伦应了一声，把风纪扣和第一粒扣子解开，想想索性又把里面衬衣的第一粒扣子也解开。 “好，重来。”张远点点头。 王大伦在办公桌前坐下来，手指敲了敲邮件，表情纳闷。然后拉开抽屉，拿出一把剪刀，沿口把牛皮纸邮件剪开，从里面拿出一本蓝色封面的书。 他摩挲着书的封面，翻开，扉页上一排字，他叉开手指，手微屈，指尖轻触着每个字：献给我的爱人——阿兰。 下一秒他恐慌了，慌乱地把书合上，坐着愣，然后站起来，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低着头象是在回忆什么，走到窗前缓缓地抬起头…… “咔！过！”张远神情轻松，值班室的门打开，涌进了一群人，都是组里的，一下子把不大的值班室挤得满满当当。 “我宣布：《东宫西宫》，杀青！” 欢腾一片。 第九章 热爱电影的人们 王大伦拿到了剩下7o%的片酬，一万四千块，总资产过两万三千块。这是他两辈子加起来第一次有这么多钱，为此他还专门办了张卡，之前他有张邮政储蓄的存折，家里汇来的生活就汇在这张存折上。 写了封信回家，告诉家里自己拍电影的事，如今赚钱了，以后不用家里再寄生活费过来了。同时有了两万多块钱打底，更增加了他在京城混下去的底气。 杀青宴很热闹。斯汉居然还带来了他的男朋友——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外，长的很帅，是一名瑞典的外交官。老外挺激动的，拉着张远，操着他那口生硬的中国话巴拉巴拉，意思是作为一名资深的gay，他没想到在中国这个视同性恋为禁忌的国家，张远能有勇气拍这类题材的电影，他很感谢，同时也很期待这部电影的面世。 张远同样很激动，这部电影他足足筹备了五年，如今终于转化为了成果，他挨桌敬酒感谢。致辞中盛赞两名主演的表现，尤其对王大伦，给予了很高的评价，称王大伦是他拍戏到现在用过的最有天赋的演员，王大伦感到十分荣幸。摄影师张建却告诉他，那货迄今一共拍了三部电影，前面两部压根就没有用过正经演员，不是非职业演员就是一帮不着调的歌手。 吃完杀青宴，剧组宣告解散。张远还得忙着做后期，王大伦又重新回到学校投入毕业大戏《雷雨》的排练。 虽说《雷雨》六月初就要进行公演，时间很紧张，但周冲毕竟不是主要角色，再者王大伦经过《东宫西宫》的磨炼后，演技有了突飞猛进的增长，很轻松的就能驾驭周冲这个角色。 演技这个东西怎么说呢？除了需要一定的技巧同时更需要天分和阅历。王大伦之前的演技只能算是学徒级别，同学中好一点的已经是弟子水平了。更出类拔萃的，比如92级的袁丽或者93级刘玲、老徐，她们的水平达到了执事水准。 而现在的王大伦呢，他有阅历，尽管上辈子长期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但毕竟是生活在那个信息极度爆的年代，耳闻目染，眼界自然不是他人所能无法比拟的，而且他还现自己原来还是很有表演天分的，所以他目前的演技水平早已跳跃弟子、执事两个台阶，悄然进入了舵主的行列。 电影学院专业课的考试一般都在三四月份，到了五月基本上都进入无所事事的状态。 这天周末，一大早王大伦就被麻友拉上了战场。两个是寒假时期的老搭子。另外一个，矮小猥琐，戴着副黑框眼镜的是文学系93班大名鼎鼎的七侠五义之一，王红伟王义士。其实他们班一共才十二个人，七女五男，人称“七侠五义。” 今天的牌局就是王红伟召集的，说是下午还有事，趁着上午空闲的时候过过牌瘾，打到中午结束。 牌局跌宕起伏，起初王红伟手气不错一连摸了好几把，但当他上了厕所回来之后就萎靡不振了，接下去的两个多小时象个死人一样，一把没胡不算还频频放冲，没到中午呢，不但把先前赢的都吐了出来，还把口袋都打空了，欠了三家。 “九饼！”王红伟琢磨了半天打出一张牌来。 “胡了！”王大伦兴高采烈的推倒牌，嘴里念念有词：“门清，大清头，辣子，翻一番。小样，居然还碰了我三把，再翻一番，四十块。现在你一共欠我五十六块。” 最近学校里流行打上海麻将，今天王大伦尽显“麻将杀手”本色，又是一家独赢，算上欠账，小三百又进账了。 “不来了，不来了，今天真是背到家了，输光了。哥几个，先欠着。”王红伟把牌一推，垂头丧气的站起来，认输。 “别介，时间还早，再来两圈。”其中一个也输惨了，急于翻本，招呼王红伟坐下再战。 “算了，太背了，再说我都没钱了。”王红伟摇摇头。 王大伦是大赢家，乐得早点结束，点出几张毛票，“这样，红伟欠你十块，欠你二十二，三十二块我先帮你垫付了。五十六加三十二，你现在一共欠我八十八，咦！这个数字吉利。哥几个，咱们来日再战？” 另外两个见王红伟无心恋战，也只能拿起钱到此结束。 “大伦，钱得下个月才能还你。”从宿舍出来，王红伟就对王大伦道。 “算了，算了。刚才在里面我不太好说，赌债立起清。嘿嘿，今天托你的福，又赢了二百多。”王大伦一脸大度的摆摆手。 他跟王红伟因麻将结识，平时关系处的还行。 “呦，谢谢了。这个，大伦啊，商量一下，我能不能再问你借点？”王红伟搓着双手，不好意思地问道。 “没钱吃饭啦？行，没问题。”王大伦爽快的拍出一张百元大钞，正是刚才王红伟在牌桌上输给他的那张，“不过，咱把话说清楚，这一百可是要还的。” “没问题，没问题。”王红伟连连点头，“不过，一百不够，你能不能多借我点。” “不够？”王大伦诧异，“我记得原来你口袋里就一百多块……” “不是，老贾现在正拍着戏呢，我是制片人。经费就是我们几个穷哥们自个凑的，我今天一算，拍摄经费就剩下这一百多块，连买水买盒饭的钱都不够。这不就想拉哥几个凑桌牌局，想手气好就补贴一点，没想到……” 王红伟的解释不好听，都有点丢份了。王大伦知道王红伟、老贾，还有他们班上的顾正等人都对电影充满了狂热，据说还成立了一个京城青年电影实验小组，老贾就是领头的。去年他们还拍了一部叫《小山回家》的短片，王红伟因为进修过表演，当了主演。拍完后还在他们宿舍开了映式。王大伦当时也去看，结果画面极端粗糙，没看完就走人了。 看着王红伟那张苦逼窘迫的脸，王大伦突然很感慨。要是以前他或许不能理解，但是现在他不但理解而且还很佩服。 比如张远，为了电影他宁可放弃铁饭碗，拍mV能够让他过上富足的生活，他却把精力和金钱都投入到电影当中，纵然被当局封杀亦不放弃。 相比张远，王红伟、老贾他们更难。毕竟张远如今也算是功成名就，而他们不过是一帮穷学生，却为了梦想做到极致，甚至不惜牺牲尊严。 “嗯，我这儿一共还有六七百块，够不够？如果不够的话，我到银行再去取点。”王大伦把今天赢的连同自己的本钱全拿出来。 “够了，够了。大伦，够意思，你可算帮了我大忙了。”王红伟惊喜地点着手里的钱，“一共七百二十块，我给你打个条吧。” “不用了，你们什么时候方便还给我就行了。”王大伦摆摆手，问道：“对了，这次你们拍的什么片？” “呃，也不算正式的。就是老贾吧，认为上次《小山回家》中缺少比较复杂的场面调度，所以就想做一些练习。也算是个短片吧，没有剧本，故事都是现编，就是讲一个叫嘟嘟的女大学生在毕业前遇到的问题。” 王红伟简单介绍了一番，他注意到王大伦似乎很感兴趣，出于对王大伦慷慨解囊的感谢，于是又主动邀请道：“我们就在北师大拍，你如果没事，跟我一块儿过去看看。” “好啊。” 自从拍完《东宫西宫》后，王大伦就感觉拍电影很好玩。电影不象话剧演的时候不能出错，电影出错了还能再来一条，在不断地重复中能够不断地去掘自己的潜力，还能尝试用各种方法去塑造表演的角色，很过瘾。 王大伦喜欢张远导演的方式，而且认为他是个很厉害的导演。但上辈子的记忆告诉他，老贾将来貌似更加出名，尽管他从未看过老贾拍的戏，甚至都不知道戏名，只是知道老贾拍的片子能够经常在国外获奖。所以他好奇，想去现场观摩观摩。 北师大就在电影学院的斜对面，中间隔了一条三环。两人走着过去，路过杏坛路旁边的小饭馆，王红伟买了十来份盒饭，王大伦又帮着扛了箱矿泉水，从北师大西门进去。 老贾他们拍外景的地点是北师大大操场，就在西门边上。远远地就看见他们七八个人的小小摄制组，走近一看居然是顾正那家伙和一个女的在演对手戏。 没有监视器，没有灯光，没有场记，没有服装，没有化妆，甚至都没有录音，仔细一看摄影师梁英手里的居然是一台家用m9ooo的摄像机。 大部分都认识，因为正在拍摄，大家都没打招呼，王大伦放在矿泉水站在旁边静静地看着。顾正演女大学生的男朋友，正在不停地跟女大学生解释着什么…… “咔！” 一个镜头拍完，老贾似乎不太满意，还想招呼顾正和女大学生过来说说戏。 “开饭了，开饭了。”王红伟大声嚷嚷着打断了他。 皱着吊丧眉的老贾只得作罢，走过来跟王大伦打了声招呼：“大伦，你来啦。” “我就是来学习学习，贾导。”王大伦笑着道。 他跟老贾他们是通过王红伟介绍认识的，相比性格外向的顾正等人，跟老贾仅仅是认识而已，谈不上熟悉。 老贾听到“贾导”两个字稍稍愣了一下，连忙摆手道：“呦！不敢当，不敢当，这么叫臊得慌，还是叫老贾吧。” 一个互动，迅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我听红伟说，前段时间你在拍电影？”老贾拿起一瓶水喝着。 “是张远导演的戏，已经杀青了。” “是张远啊。”老贾微微有些动容，“我不认识他，不过他老婆宁黛教过我们西方电影简史。他很厉害！我看过他拍的的《妈妈》，黑白和彩色胶片并用的手法相当新颖，而且故事也讲得好，充满了温情和悲情。” 张远拍的两部片子王大伦一部都没看过，不知道跟老贾交流什么，正巧王红伟拿着两份盒饭走过来：“吃饭了。” 老贾点点头，接过盒饭，又招呼顾正和那个演女大学生的演员过来，估计是打算一边吃饭一边说戏。 顾正过来先跟王大伦打了个招呼。 顾正是上海人，为人很热心，看出王大伦不认识林小玲，连忙帮着相互介绍：“林小玲，咱们学院录音系91级的，现在是八一电影制片厂的录音师，也是这部戏的女主角，我女朋友嘟嘟。王大伦，咱们的小师弟，表演系94级的。” 不得不说顾正说话很有技巧，表演系94级，啧！一下子模糊本科和大专的概念，让人听了心里十分受用，不过王大伦还是主动澄清道：“94级大专班的，师姐，你好！” 第十章 嘟嘟 “呦！原来是表演系的小师弟呀，评价一下刚才师姐演的怎么样？” 林小玲虽然不是那种长的特别漂亮的女孩，但很清纯，很有一副女大学生的样子。而且听她说话就知道性格十分开朗活泼。 顾正也是第一次演戏，很兴奋，在一旁道：“是啊，大伦，你是正规军出身，都给评价一下，我们演的怎么样？” 王大伦刚才只不过看了一小会，正回想呢。跟老贾一起蹲在一旁的王红伟笑着插话道：“小玲演的好，不过老贾还不满意，问题肯定出在你老顾身上。” “去去去，你个杂牌军！老贾，你说说刚才你哪里不满意？”顾正扭头道。 老贾扒着饭，看到王大伦若有所思的样子，道：“大伦，你对表演有经验，又拍过电影，你先说说看。” 王大伦想了想，确实说不出什么道道来，便老实说道：“我刚才不过是瞄了一眼，师姐演女大学生的样子很象，你好象不太想理睬老顾。老顾呢，你背对着我，看不见你的表情，好象你在跟师姐解释什么吧？” “没错，问题就出在好象这两个字上。”老贾接着王大伦的话，“我要的不是好象，而是真实！小玲，你的问题就是太在意镜头，你才毕业一年多，形象气质本来就是个女大学生，你就当镜头不存在，尽量展示一个真实的自己。还有老顾，女朋友不高兴，你安慰她，不要刻意，不要做作，要自然。” 老贾蹲在地上，一只手捧着盒饭，另一只手拿着筷子不停地指指点点，尽管形象忒寒碜，感觉很1o，但这话说出来倒是颇有几分挥斥方遒的导演气质。 林小玲点头表示同意，顾正就苦逼了，“怎么做算是自然？我都没谈过女朋友。” “这个……”老贾一时语塞，他也没谈过，旁边的王红伟更是困难户，他把目光移到王大伦的身上，“大伦，帮个忙，你给老顾做个示范。” “我啊？”王大伦有心想说自己也从未有过这种经历，但他还是想讨论一下剧情，问道：“为什么要安慰？老顾演的这个角色人物是怎么设定的？” “他们是一对恋人，马上就要面临毕业了，各自将被分配到不同的城市，女孩为此感到苦恼，男孩就去安慰她。就这么一个情节。”老贾道。 “台词呢？” “没台词，自己挥。”顾正插话道。 还真够简单的，没有剧本，故事现编，连台词都没有。 王大伦想了想，“那这个男孩的性格呢？” “咦！”老贾愣了一下，“我倒是没考虑这个男孩的性格，怎么说？” 王大伦双手一摊道：“大学谈恋爱，除非毕业后都留在京城，要是两个城市的，十有**成不了。女孩为此苦恼，男孩该怎么安慰？拍着胸脯山盟海誓，是跟着去女孩的城市，还是要求女孩跟着到他的城市？” 顾正若有所思，问道：“是啊，那你说去哪个城市？” 王大伦笑了，道：“现实点的吧，老顾，要是换了你，你该怎么办？” 顾正抓耳挠腮，“能怎么办？除非爱得死去活来，我跟她走。要不然就分手呗！” “所以说关键看这个人物是怎么设定的。山盟海誓是冲动肤浅的，分手则是成熟现实的性格。” “大伦说的对，就是这样的。”林小玲似乎有这方面的体验，看着老贾道：“怎么说？” 老贾沉吟了一会儿，一拍大腿道：“那就什么也不用说，女孩苦恼，男孩痛苦，把这个表达出来就行。” 顾正想了想，还有面有苦色道：“这怎么表达？要不大伦你帮我做个示范？” 王大伦确实有些跃跃欲试，用询问的目光看了看老贾，见老贾冲他点头，便放下手里的盒饭站起来，“师姐，帮忙搭搭戏。” “行！”林小玲很爽快。她走了几步，酝酿了一番情绪。站定，仰望天空，然后慢慢低头，理了理飘散在额头的散，一只脚拨弄着地上的一根小草，默默地站在那里。 啧！凄楚、无力的画风顿时扑面而来，感觉跟之前完全不同。 王大伦向她走去，脚步很慢，目光中充满了怜惜，似乎还带着某种自责。快要走到她的身边，张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默默地看着她。终于选择放弃，双手插进裤兜，慢慢转过身体，目光看向远方，变的深邃而又坚定…… “哗哗哗……” 围观的人群不约而同的响起掌声。 “漂亮，真漂亮！” “卧槽，到底是专业的，喂，老顾，学着点！” “不光是专业的，得要看演技。上次拍《小山回家》那会，老贾不是也找了专业的，结果唯一让人感觉别扭的就是那个专业的。” …… 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着，老贾很满意，拉着顾正指指点点的，似乎在说：就得这么演！ 重新拿起盒饭，饭都已经快凉了。王大伦坐在花坛边上扒着饭，旁边坐着摄影师梁英。这帮人里面他最熟悉的除了王红伟就是梁英，牌友嘛！梁英是成都军区摄录中心的摄影，是来学院进修的，也是一位狂热的电影爱好者，来电影学院没多久，就加入了老贾领导的这个组织。 梁英性格直爽，肚子里藏不住话，他瞄了一眼老贾他们，便道：“我看这角色就该你来演，老顾不行，丫根本就不懂怎么演戏。” “老顾这不是头一次嘛！再说了我也没时间，我们班正在排毕业大戏，离公演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王大伦摇摇头。 “平时还得上课呢，小玲还要上班，我们就是利用周末的时间出来拍摄。周末你总有空吧？怎么样，有兴趣我跟他们说说去？” 梁英在单位的时候捞不到掌镜的机会，再说来学院进修这么久了，一直想好好体验一把。眼下虽然是个草台班子，但机会难得，他也想把《嘟嘟》这部短片拍好，他不看好顾正，就看好王大伦。 说实话，王大伦其实也蛮动心的，周末反正没事，来过过瘾挺不错的。但也就想想，毕竟现在人家顾正正拍着呢。 “梁哥，还是算了吧。我看老顾挺上心的，别到时闹的大家不开心。” “唉，随便你，我就感觉挺可惜的。对了，晚上有空吗，凑个牌局？”梁哥的语风转变很快。 “呃……行啊，你约。” …… 王大伦正和梁英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老贾、顾正、王红伟，这个七侠五义中的三人组走过来了。 “那个，大伦，刚才我们几个商量了一下，想问问你有空吗？不是平时，就周末……” 老贾的话刚刚说了一半，梁英就哈哈笑起来：“这事我刚刚跟他提过，他说怕老顾不高兴。” 顾正一听，连忙道：“我有什么可不高兴的？我本来就不是演员，又演不好。大伦上，我还是当我的副导演。” “是啊，我们几个刚才都商量过了。怎么样，大伦，有没有兴趣？”王红伟也帮腔道。 “只要老顾没意见就行，我当然有兴趣了，说实话我还求之不得呢。”王大伦挺高兴的。 “我当然没有意见。”顾正笑着连连摆手。 “那么就这么定了。梁哥，老顾上午拍的几个镜头咱们要重拍了。” 老贾说完转头又对王大伦道：“大伦，咱这戏没剧本，我先把故事跟你说一遍，具体的或者有什么补充意见的，拍的时候咱们再做调整。” “没问题。老贾，你说。” 老贾便开始巴拉巴拉跟王大伦说着《嘟嘟》的故事。 故事不长，王大伦听下来感觉叙事结构跟之前的《小山回家》差不多，都是主要人物对生在她身边的人和身边的事的反应。 老贾讲故事的形式和张远完全是两种风格，而且这种一边拍摄一边编剧的形式，赋予了演员更大的表演自由度。只要不偏离故事的主题，你想怎么演就怎么演，而不是跟着导演的指挥棒转。于是，王大伦原本想过过瘾的心态变得期待起来。 五月份，京城的天气已经很热了，七八个人的摄制小组在太阳最毒的时候开始拍摄。王大伦的表演固然是没的话说，但老贾心里还是有点顾虑，担心没有任何表演经验的林小玲会ho1d不住对方，跟不上对方的节奏。 不过老贾的这点顾虑很快就烟消云散了，他惊讶地现林小玲在王大伦的带动下，居然表现得很完美，一颦一笑，清新自然。这应该就是他心目要的那个女大学生的形象。 王大伦很过瘾。老贾几乎不跟演员说戏，他就是要求演员把他想象的情景演出来，具体怎么样自己挥。王大伦很享受这种表演的自由，有时老贾明明喊过了，他还要主动再加一条，换成另外一种表演方式，然后大家再一起讨论。 《嘟嘟》原本是一个简单的故事，老贾的初衷就是想拍一个十分钟的调度，弥补《小山回家》中缺乏复杂场面的遗憾。但随着王大伦的到来，大家各抒己见，各种元素不断地加进去，足足用了三个周末六天的时间才把整个故事拍完，拍摄的素材将近两个小时，差不多已经过《小山回家》了。 老贾很兴奋，拍完之后专门在小关借了一处民宅，又到各处借了机器，窝在小屋里专心做后期。王大伦则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话剧《雷雨》的彩排，因为离六月八日的公演已经没几天了。 第十一章 雷雨 六月五日，电影学院小剧场。 剧场门外的海报已经张贴出去了：94大专班毕业演出：《雷雨》主要演员：…… 指导老师：霍玄，马晋武，胡强。 演出时间：六月八日——六月十日，晚上19：oo。 反反复复排练了将近两个月，今天是第一次带妆彩排，各个科目的老师和系里的领导都来观看。结果扮演周萍的计波连续出错，导致彩排很不顺利。班主任霍玄大雷霆，搞的大家的情绪都很低落。 在王大伦看来其实计波是用力过猛了。周萍是个什么样的人？一个男人的血肉之躯如何会昏昏然地走上乱伦之路？如何与繁漪从最初的互相排斥到最后的相濡以沫？ 周萍在缺少爱的环境中长大，所以形成情感扭曲。他渴望爱，一直期待得到乳母之亲，也许他与繁漪的最初情丝便缘于此。其实，他和繁漪年龄相仿，爱和被爱是一件正常的事情；但两人的乱伦关系又使这件事变为畸形的爱。 性格如此复杂的一个人想要演好他，需要的是含蓄和细腻，切忌用力过猛，计波恰恰就是犯了这个错误。看得出来，老师们对计波的表现都很不满意，但也没办法，公演就在眼皮底下，总不能换人吧，只能再多下功夫，希望在公演的时候不要再出洋相了。 卸妆的时候，王大伦听到旁边的几个女生在窃窃私语： “哎，听说了没有？北影厂那边有个剧组在招演员。” “是电视剧《雷雨》，正招四凤呢，还有一个叫……叫什么蓝表妹的。” “咦，《雷雨》里面怎么还有蓝表妹呀？” “虚构出来的人物，你想电视剧呀，又不是话剧，剧本肯定要改编拉长的。” “咱们去试试吧，于文，你演四凤演得好，说不定就能选上。” “真的啊，我从来没有试过镜，有点害怕，咱俩一块儿去吧？” “我倒是想去，但实在走不开，今天霍老师关照了，这两天要帮着计波配戏，他就是和繁漪的对手戏老演不好，把我都给拖累了。要不你们把我的简历一起带着，碰碰运气。” “我也去，我去试试那个蓝表妹。” “干嘛不试试四凤呀？” “得了吧，四凤要漂亮，我连你都竞争不过，就不去丢人现眼了……” “你这什么话，什么叫连我都竞争不过，你就丢人现眼了，敢情我很差是不是？” “骚蕊，骚蕊啊，一时失言。咱们再找个男生陪着壮壮胆子吧，我也从来没有试过镜，心里没底。” “好啊，那找谁呀？” “这不是现成的，你老乡啊，而且人家刚刚拍过电影，这方面有经验。” “……” 得，被这帮姑奶奶盯上了，准推脱不了。王大伦不能装作听不见了，转过身去，露出灿烂的笑脸：“姐姐们，有什么需要小的帮忙的？” “咯咯咯，看见没，人家主动送上门了。”提议的杨胜文笑道。 作为老乡的于文倒是有些不好意思，“我们刚才商量着去试镜，咱们现在不正排着《雷雨》嘛，也许是个机会。” “喂，我们都没有经验，你给传授传授。”杨胜文道。 “呃，我也从来没试过镜，上次还是导演主动找上门的。”王大伦双手一摊道。 杨胜文一听，顿时咬牙切齿：“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姐姐我貌美如花，怎么就没人找人呢？” 如花？噗…… “对，姐姐就是如花，如花——” “就是嘛……嗨，你小子找抽呢！”杨胜文终于反应过来，扬起胳膊，一副作势要打的样子。 王大伦闪展腾挪，求饶道：“开个玩笑，开个玩笑，姐姐别生气。” “行了，那明天我跟于文去北影厂试镜，你陪着啊！” “没问题，小的一定伺候着。” …… 王大伦对电视剧《雷雨》没啥印象，他上辈子就不喜欢看这种哭哭啼啼的电视剧。晚上串宿舍的时候还刻意打听了一下。 一听，不得了！第五代知名女导演出山，包方、归雅蕾、赵文轩、汪姬、雷格生等内地及港台一流演员加盟，绝对是部年度大戏！！！ 第二天上午他就屁颠屁颠的等在女宿舍楼下，可到了约定的时间还不见人下来，有心想上去找，但宿管大妈虎视眈眈的眼神只能让他望而却步。 大概又过了十来分钟总算人下来了，“嘶！”果然是三分长相，七分打扮，这两个柴火妞这一化妆顿时让他眼前一亮。 二位姐姐非常满意他的反应，两人还得意的对视了一眼，“小伦子，伺候着。” “嗻！”王大伦连忙弯腰上前，很狗腿的伸出双手准备搀着两位娘娘。 “啪！”杨胜文打开了那只贱兮兮的爪子，“我让你前面带路。” “得咧，您！”王大伦顺势两手往下一摆，小碎步“嚓嚓嚓”小跑到前头，然后昂挺胸，大长腿“咔咔咔”在前面领头。 后面的俩姑娘顾不上了。 “嗨，你慢点！” 北影厂对于电影学院的学生来说都是熟门熟路，而且两位姑娘早就打听好了试镜的地址，拐来拐去进了一栋小楼，上楼一看，“卧槽！”满楼道都是人，前面的还能混把椅子，往后几位就掐断了，整整齐齐顺成两溜，靠墙站着。 莺莺燕燕，全部都是女生，冷不丁上来一个男生显得格外突兀，既然答应了陪人家壮胆，王大伦只能厚着脸皮待着。 目光扫了一圈，还真有几个眼熟的。“咦！”前面挤着的一个瘦瘦小小的小女生，年轻的过分，这不是章同学嘛！很漂亮但又很青涩，似乎还没有完全张开，那个嫩呦！估计一掐就能出水。 “给，号牌，简历给我吧，一会儿听叫号。”有人过来号牌。 “你是干什么的？”来人看见居然还夹着个男的。 “老师，他是我们同学，是陪我们过来试镜的。老师，这里还有一张简历，是我同学的，但人没来。”杨胜文帮忙解释。 “哦！”来人看了一下简历，“电影学院的！” 电影学院和北影厂，怎么说呢，有点黄埔军校和中央军那种意思，总之不是外人。来人态度稍微客气一点，也没有赶王大伦走。 “原则上人没来，简历是不收的。这样，简历我先收着吧，行不行得看导演的意思。” “哎，谢谢老师。” 俩姑娘拿的号牌一个三十七，一个三十八。王大伦看了一下，前面试镜的人快的一两分钟，慢的得三四分钟，估摸这轮到她俩最起码还得一个多小时。 听前面试镜出来的人说，导演、编剧还有两位湾湾来的大咖都在里面，试镜就是念一段台词或者演一个情节，形象不佳的就直接pass。搞的两个姑娘还挺紧张的，嘴里念念有词的背着台词。 “放松点，那是随机的，背词没用。杨胜文，你试镜的蓝表妹压根就是个编出来的人物，你背啥词呀。放松，咱们轻装上阵。”王大伦小声安慰道。 杨胜文尴尬的笑笑，接着又给了他一个白眼，不过神情倒是放松了不少，拉着身边的于文小声说话。 突然人群中一阵骚动，还有人在小声议论：“咦，这不是吴茵茵嘛，她也来试镜了。” “是袁丽，电影学院的。” “……” 三人连忙转过头，果然是袁丽。袁丽是92级本科班的，跟他们94大专班一样都是今年毕业。袁丽去年和濮存新一起拍了部电视剧《英雄无悔》，在里面演女二号吴茵茵，如今正在央视一套热播，也算是混了个脸熟。 “袁丽姐。” “啊，于文，你也在呀。” 于文迎上去，两个女孩亲热的拥抱了一下。其实说起来王大伦跟她俩都是浙省老乡，于文跟她都是省城的，所以早就很熟悉。至于从乡下出来的土鳖——王大伦却跟袁丽不熟，确切地说是他认识袁丽，袁丽不认识他。寒假上来后，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袁丽，听说是她找了个男朋友在外面同居。 “袁丽姐，你来试镜四凤呀？”于文问。 “不是，我是来试镜蓝表妹的。” “……” 今天试镜的大部分人都是冲着四凤这个角色来的，袁丽居然来试镜一个虚构出来的人物，虽然她们还不知道蓝表妹有多少戏份，但可以肯定是个配角，说不定还是个打酱油的呢。 “我觉得我挺适合蓝表妹这个角色的。”袁丽笑着解释道。说着，还开玩笑地捏了捏于文的小脸蛋：“再说四凤那么漂亮，只有你这样的才够格呀。” “别闹。”于文笑嘻嘻地拍开她的手。 一旁的杨胜文不淡定了，人家袁丽现在已经在圈里崭露头角了，而自己就是个小菜鸟，怎么竞争呀！而且听人家的口气似乎对角色很了解。 “袁丽，你看过剧本？蓝表妹的戏份多吗？”杨胜文问道。 袁丽看了她一眼，一听就知道她也是来试镜蓝表妹的，但袁丽很自信，这种小菜鸟压根就不可能是自己的对手。便实话实说道：“我没有看过剧本，是朋友推荐我来的。至于戏份嘛，不多，大概也就四级吧，不过演好了还是很出彩的。” 原来人家还有朋友介绍，杨胜文一下子就泄气了，强笑着点点头。 “你是王大伦吧？” 王大伦没想到袁丽会主动过来打招呼，连忙点头应道：“袁丽姐，你好。” “别客气，咱们不都是老乡嘛！”袁丽表现得很热情，“听说你最近拍了部电影？” “是啊，刚刚拍完。” “我听说是张远导演的作品，一定很出彩吧，讲什么呀？” “是一部先锋题材的戏，戏确实挺好的，具体内容……呃，实在不好意思，导演特地关照过不能剧透。”王大伦一脸抱歉道，他没好意思讲是部同性恋题材的电影。 “呦，是我唐突了！对不起呀！” “没事，没事。” 面对袁丽的热情，王大伦倒是有几分感慨，要不是拍了张远的电影，人家会认识你是谁呀？但有了作品就不一样了，人家至少会认可你是圈内人，再加上沾了张远的光还能加不少的分。 其实王大伦还是挺喜欢袁丽的，上辈子第一次认识她，是《永不瞑目》里面的欧阳兰兰，米黄色的T恤，胸前那对一颤一颤的小白兔格外让人印象深刻。刚才说话的时候，他还偷偷瞄了一眼，啧，果然是货真价实的！ 第十二章 田海容 袁丽交了简历领了号牌回来，三个女孩凑在一起小声聊天。王大伦感觉自己有些多余，“那啥，我先回去啦。” 于文现在有袁丽陪着，无所谓。杨胜文可能感觉自己肯定没戏了，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行了，你走吧。” 把人利用完了，就这态度？切，老子才不跟你们这帮小丫头片子一般见识呢！ 王大伦颠颠地下楼，摸出烟来点上，美美地抽了一口，叼着烟正要转身离开，就听到身后有人说话。 “老师，请问《雷雨》剧组是在这里吗？” 王大伦回头一看，哇哦！好清纯，好漂亮的一个女孩纸呦！大大的眼睛，弯弯的眉毛，五官极其精致。 刘眉，没错！当年王子文主演的《黑冰》一经开播，相信绝大多数男性都被刘眉吸引住了。烫染的头，紧身皮衣，清纯外表下的妩媚，那绝对是男人心目中两种美的极致。 王大伦一眼的认出了她，尽管现在的刘眉很稚嫩，脸上挂着点婴儿肥，而且还很狼狈，头有些散乱，额头汗津津，手里还拖着个行李箱。 田海容是昨天才刚刚接到归雅蕾老师的电话，说是京城这边要开一部戏——《雷雨》，剧中四凤的角色还没有定，雅蕾老师觉得她很适合四凤这个角色，并且向剧组推荐了她，让她今天就过来试镜。 田海容当然知道四凤在《雷雨》中分量，而且能拍《雷雨》，能请到归雅蕾、包方、赵文轩等一众弯弯的大腕，那绝对是大制作。所以她当天就连夜乘火车赶到京城，因为时间紧迫，她直接从火车站赶到北影厂。 只是雅蕾老师只告诉试镜在北影厂，没有具体地址，她找了一圈才找到这里。 “老师……” “哦，你是来试镜的吧？”王大伦总算反应过来。 “嗯，我是来试镜的。”田海容点点头，神情有些紧张甚至还带着一丝丝的胆怯。 “试镜就在楼上。”王大伦指了指上面。 “哦，谢谢老师。”田海容还很有礼貌的冲着王大伦微微弯了一下腰。 看到田海容有些吃力的提着行李箱准备上楼的时候，王大伦叫住了她：“喂，你等一下。” 田海容回过头，大眼睛扑霎扑霎着：“老师，还有事吗？” “那个，上面面试的人挺多的，还有三十来号呢，你……你最好稍微整理一下再上去。”王大伦比划着指了指自己的脸，又指了指楼梯间下，“里面就是女卫生间。” 田海容张大了嘴巴，这时才意识到自己坐了一夜的火车，肯定是蓬头垢面，甚至都来不及跟王大伦道谢，惊呼一声连忙拿着行李箱跑进了卫生间。 “哎……” 王大伦原本还想自我介绍一下，说明自己并不是什么老师，然后正式相互认识一下什么的。结果这姑娘连说话的机会都没给他，一转眼就跑了。 他还有些不死心，站在那里把烟抽完都不见田海容出来。突然他自己笑了，一个大男人在女卫生间门口等一个姑娘出来这算怎么回事？于是摇摇头，沿着小路往外走。 迎面正好走来一群人，风风火火的，中间领头的是一个剃着男孩头的中年妇女，一边走一边还在不停地跟身边人说着什么。 王大伦跟他们擦肩而过，突然听到后面“咦？”的一声。紧接着又听到有个女声问：“今天是周冲试镜吗？” “不是，今天是四凤和蓝表妹，周冲……” 后面的话王大伦没有听到，因为他已经拐了弯，顺着大路朝北影厂的门口走去。 …… 李晓婉很忙，李绍红和曾年平夫妻俩搭档导演，曾年平还兼着摄像，剩下的事全是担着制作人头衔的李晓婉负责。从攒剧组到搭设布景，还管着几十号人的吃喝拉撒。 中午的时候，试镜总算结束了。其实现在就差三个角色，四凤、蓝表妹还有周冲。今天试镜的是四凤和蓝表妹。 “怎么样，有好的没有？”李绍红一进门，李晓婉就问道。 李晓婉很了解从小一起长大的搭档，在挑演员方面绍红要求非常高，可如今毕竟是自己干，万事都具备了，就差这三个角色迟迟未定，李晓婉心里那个着急呦，这拖一天就是一天的钱啊，姐姐！ 忙了一个上午，李绍红有些疲惫，摘下眼睛按了一会儿晴明穴，才拿出手里的简历道：“蓝表妹，初步定了袁丽。就这个，电影学院表演系大四的，马上就要毕业的。去年拍了《英雄无悔》现在正播着呢，挺火的。四凤这个角色目前有两个人选，一个是雅蕾推荐的，魔都戏剧学院表演系的学生，叫田海容，去年在雅蕾的戏中客串过，人确实长的很漂亮，气质也跟四凤很吻合，刚才试镜的时候包方老师也挺看好她的。还有一个就是这个，也很漂亮，关键是我觉得她很有灵气……” 李晓婉拿起简历，袁丽她知道，《英雄无悔》里的吴茵茵。看到另外两个贴在简历上的照片，不由啧啧称赞起来：“这俩姑娘长的真漂亮，还挺象的，说是亲姐妹肯定没人怀疑。” 说着，她又比较了一下，道：“不过这个叫章子依的面相太嫩了，嗯，今年才十七呀，难怪！让她跟赵先生演对手戏，啧，肯定有点别扭。田海容嘛，看上去至少要成熟一些，另外她毕竟是雅蕾推荐的，要是演技过得去的话，我看就定她吧。” 李绍红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考虑的，只是章子依这个小姑娘有点可惜，我感觉她真的很有灵气，就是太小了点。” “你要是真的喜欢，就把她的资料留下，以后有的是机会不是？” 李晓婉接着又问道：“那周冲呢？现在就剩下这么一个了，你到底准备什么时候开机呀？姐姐！” “建东倒是推荐了一个，电影学院表演系大三的学生，叫刘东。我见过一次，小伙子人长的很帅，但我觉得他身上还缺少点什么。” 李绍红摇摇头：“再看吧。” “还要再看？这告示贴出去，再试镜，又要差不多一个星期的时间，你到底……”说到一半，李晓婉突然想起来，“对了，我刚才回来的时候，在楼下看到一个小伙子，我感觉他很象赵先生，嗯……不是长的特别象的那种，他肯定没有赵先生帅，但是轮廓有点象，还有气质，对，气质也很象，要是他演周冲，我倒是觉得挺合适的。” “是吗，那你跟他聊了没有？” “没有。”李晓婉挺遗憾的，“当时急匆匆的，再回过头那小伙子就不见了。” “没事，再看看吧，总会有合适。对了，我听说后天学院那边有话剧《雷雨》的演出，没事的话你陪我去看看，这段时间太累了，稍微放松一下。” “行，你说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李晓婉知道李晓婉现在面临着很大的压力，毕竟这么大的投资在这儿，而且又是公司成立后的第一部戏，一旦砸了，后果不堪设想。 …… 六点半刚过，这节气天还很亮，电影学院小剧场已经有同学三三两两的正在入场。刘玲刚刚走到门口就被同学叫住了。 “玲儿，你不是在南方拍戏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刚回来。”可能走的有点急，刘玲正喘着大气呢。 “怎么这么急呀，还特地赶回来，是来给你的小情人捧场的吧？”同学笑嘻嘻的打趣道。 “都跟你们说了多少遍了，他不是我男朋友，是哥们！什么叫特地赶回来的，我的戏都杀青了，赶巧了！我警告你们，你们要是在胡咧咧，小心我撕烂你们的嘴。”刘玲怒道。 “好了，好了，不说了，不是你的小情人，是哥们，好了吧？”同学上去挽着她的胳膊，“赶紧进去吧，要不然就没座了。” 王大伦刚刚化完妆，穿着一身白色的运动服，老神道道地坐在后台。涂玲和于文正撩着幕布朝外面看。 “呦，快坐满了嘢！看来咱们这出戏还挺受欢迎的。”于文欢快道。 “就是，要是稀稀拉拉的，小猫三两只，那多没面子呀。”涂玲在一旁附和。 因为是毕业大戏，同学们还是第一次在这么大的舞台，向这么多的观众表演，心情都挺激动的。 这时却冒出一个不太和谐是声音：“别高兴得太早，今天是第一场，大家都给面子，要是演的不好，后面两天说不定就小猫三两只了。” 谁呀？这么讨厌！涂玲和于文愤怒的转过头。有人已经帮他们出气了，一个头斑白，满脸皱纹，还裹着一件厚棉衣的老妇人，此时动作相当敏捷。兰花指，一招仙人指路，直戳在那个讨厌的人的额头：“王大伦，我警告你，别乌鸦嘴。这可是我们辛苦了两个月的成果，大专两年的见证。” 王大伦见犯了众怒，连忙举手投降，“行行行，我收回。预祝我们此次演出圆满胜利。好了吧？嘿嘿！” 接着，他又摸了摸老妇人身上大棉衣的下摆：“呦，这么厚啊！姐姐，你热不热？” “不热！”杨胜文恨恨道，“要不你穿上试试？” “算了，我还是算了吧。”他连忙笑嘻嘻的摆手，“你的戏要到序幕的下半场，临上场前再穿也来得及呀，干嘛着急受这份罪呀？” “我乐意，你管得着嘛！” 杨胜文前天试镜进去不到一分钟就被赶出来了，心情本来就不爽，还要被这家伙有事没事的撩拨，气得她牙齿直痒痒。 “同学们，注意了，马上就要开演了，请大家做好准备。” 指导老师胡强跑进来，还特别提醒道：“同学们，大家尽量放松，千万不要紧张。咱们今天的演争取一炮打响。” “好！”大家低声回应，看上去一个个都挺斗志昂扬的。 第一场是序幕，扮演修女甲、乙，姐弟俩，还有老年版的周朴园和鲁侍萍都做好了准备。 “3，2，1……开幕，音乐响起。” 大幕缓缓地拉开，背景音乐：外面远处有钟声，教堂内合唱颂主歌同大风琴声。……音乐渐渐远去，灯光打亮舞台，陈旧的教堂医院，屋内静寂无人。 随着中间门沉重的缓缓推开，一个修女走进来…… 京城电影学院表演系94级大专班，毕业大戏《雷雨》场正式开演！ 第十三章 周冲 序幕正在演着，没有轮到上场的同学都紧张地站在幕布后面看着，只有王大伦和涂玲两个坐在后面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涂玲演繁漪，序幕不上场，所以不用裹大棉袄，穿着一件短袖的旗袍。涂玲虽然长相不是太漂亮，但身材相当不错，旗袍穿在身上颇有民国美女的风采。 序幕有个桥段原本还要涂玲狂笑，怪叫几声，正式演出的时候已经提前录好，到时间放出来就行。所以现在涂玲也是悠哉悠哉的。 “你们这两天排下来怎么样？”王大伦瞄了一眼人群中的计波，小声问道。 同学两年，他跟计波的关系始终一般，主要是这个人性格内向不太合群。不过成绩倒是很好，各门功课都能排到前三名，加上自身形象不错，周萍的角色就落到了他的头上。其实，男生中有一个人的成绩始终占据着全班第一，但形象实在不佳，所以只能演鲁贵，这个人就是成创。 “也就那样吧，我看他挺紧张的。” 说着，涂玲又刻意压低声音道：“其实从一开始我就觉得霍老师和马老师选错人了，周萍就该你来演，效果肯定要比他好的多。” “别逗了！就我这成绩，要不是马老师格外开恩，只能演仆人甲、仆人乙。” “哎，你还别说，这次你演完电影回来，进步真的挺大的。这不光我说，大家都这么说，你在排练的时候的表现都是有目共睹的。喂，张远导演是不是教你什么诀窍了，让你一下子就开窍啦。”涂玲一脸好奇道。 “当然有诀窍了。”王大伦有心逗逗她。 “什么诀窍？快说说。”涂玲一脸小兴奋。 他神秘一笑，故作高深状：“张远导演不光教了我演技的诀窍，而且最后杀青的时候，他还把他所有的演技功力全都输给了我，一下子打通了我的任督二脉，一个大周天，九九八十一个小周天……” “你逗我是不是？”涂玲未等他说完，小拳头就咚咚咚地往他背上擂，一脸气愤道：“你不是我的儿子，你不是我的儿子。你不像我，你……你简直就是条死猪！” 呦，都说上台词了！戏里周冲就是繁漪的儿子。 于是王大伦也做出一副极痛苦状，“妈！我最爱的妈，您这是怎么回事？” 可能闹的动静有点大，同学们都转过头来。 胡强皱着眉头训斥道：“你们在干什么？” 两人连忙摆手道：“胡老师，我们正排练呢。” “临时抱佛脚有什么用？赶紧的，序幕马上就要结束了，准备好，第一幕你们就要上了。” “哎！” 两人连忙答应。当胡强转过头去后，两人又不约而同的吐了吐舌头。然后涂玲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冷哼一声，傲娇的转过头去，不理睬他。 …… 合唱弥撒和大风琴声响起…… 大幕缓缓地落下，序幕结束。 “赶紧的，换景！” 不得不说《雷雨》、《茶馆》等经典名作，都是电影学院的保留剧目，道具布景相当齐全，而且大家不论是搭景还是幕间换景，动作那个叫熟练麻溜。 第一幕开始，大幕再度缓缓地拉开。 景－－大致和序幕相同，但是全屋的气象是比较华丽的。这是十年前一个夏天的上午，在周宅的客厅里。 壁龛的帷幔还是深掩着，里面放着艳丽的盆花。中间的门开着，隔一层铁纱门，从纱门望出去，花园的树木绿荫荫地，并且听见蝉在叫。右边的衣服柜，铺上一张黄桌布，上面放着许多小巧的摆饰，最显明的是一张旧相片，很不调和地和这些精致东西放在一起。柜前面狭长矮几，放着华贵的烟具同一些零碎物件。右边炉上有一个钟同话盆，墙上，挂一幅油画。 炉前有两把圈椅，背朝着墙。中间靠左的玻璃柜放满了古玩，前面的小矮桌有绿花的椅垫，左角的长沙不旧，上面放着三四个缎制的厚垫子。沙前的矮几排置烟具等物，台中两个小沙同圆桌都很华丽，圆桌上放着吕宋烟盒和扇子。 所有的帷幕都是崭新的，一切都是兴旺的气象，屋里家俱非常洁净，有金属的地方都放着光。屋中很气闷，郁热逼人，空气低压着。外面没有阳光，天空灰暗，是将要落暴雨的神气。 开幕时，于文已经在靠中墙的长方桌旁，背着观众滤药，她不时地摇着一把蒲扇，一面在揩汗，成创则在沙旁边擦着矮几上零碎的东西，很吃力地；额上冒着汗珠。 要说成创那货还真不错，他的妆容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神气萎缩，背稍微有点佝偻，似乎永远欠着身子，对他的主人答应着“是。” 作为管家，他的衣服是华丽的，但是不整齐，他用一条步正在擦东西，脚边是一双刚刚擦好的黄皮鞋。时而用衣襟擦擦脸上的有汗。 他吃力地抬起头，扯着嘶哑的嗓子喊：“四凤！” 涂玲不理睬他，继续滤着中药。 “四凤！”成创提高了音量…… 马上就要轮到周冲上场了，王大伦正在原地做着高抬腿，尽量让自己的喘息变得更加真实。差不多了，又用力搓脸，让脸上的血色泛出来，客串化妆的同学拿着个喷雾器在他脸上喷了几下，马上闪现出亮晶晶的汗水。 然后等候在幕布后，当成创和扮演鲁大海的马壮一下场，他连忙从后面的花园上场。 “四凤！”声音年青轻快，疾步中夹杂跳跃，渐渐移近中间门口。 王大伦理解的周冲，是有着很大的心，同时也有着一切孩子似的空想。他年青，才十七岁，他已经幻想过许多许多不可能的事实，他是在美的梦里活着的。现在他的眼睛欣喜地闪动着，脸色通红，冒着汗，他在笑。左腋下挟着一只球拍，右手正用白毛巾擦汗，他穿着打球的白衣服。他低声地唤着四凤。 …… 观众席，后排。 虽然戏才刚刚开始，李晓婉已经在打哈欠了。她从小就在北影大院里长大，从记事开始到现在三十多年的时光里，《雷雨》这出经典话剧她看了都不下几十遍了，口味早已被众多的建国前就成名的老艺术家，建国后成长起来的新一代艺术家，以及跟她同龄的中年艺术家和更加年轻一代的青年艺术家给养刁了。 今天不过是一帮学生在台上演，而且还是大专班的，演技只能用稚嫩来形容。她本来就很累，坐在那里一个哈欠接着一个哈欠，正当昏昏欲睡的时候，一个眼熟的身影出现在舞台上。 “咦？”仔细看，没错，就是他！哈哈，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他居然还演周冲？真是巧的不能再巧了。再仔细看看，好象演的还真不错嘢！ “绍红。”她扭头低声道：“台上那个周冲怎么样？” 李绍红从一开始就看的很认真，不管台上演的好不好，作为导演总喜欢在看别人表演时从中现点东西，即便是差，也要列出一二三四五六条缺点来。 今天的这出话剧虽然刚刚演完一个序幕，但平心而论不怎么样。第一幕开始鲁贵出场总算是一个亮点，演四凤的小女孩她还有印象，前两天曾过来试过镜，表演了一个简单的桥段，记得当时她还曾给过这个小女孩一些建议，现在看来自己的建议似乎没起作用。 这时，周冲的出场却让她眼睛一亮。轻快的步伐，天真的表情，将一个从小锦衣玉食，没有烦恼，整天生活在美好幻想中的青年展现得淋漓尽致。 “不错，至少比建东推荐的那个刘东要强。表演很自然，看不出有刻意的痕迹。”李绍红的评价很中肯。 李晓婉又轻笑着问道：“那你看他像不像赵先生？” “该不是上次你跟我提过的那个人就是他吧？”李绍红很惊讶，又仔细看了看，道：“你说的没错，五官不是太像，他没有赵先生帅，不过整体轮廓倒是有点相似。但要说气质嘛……现在还看不出。不过，一个人要是在舞台上表演能够掩盖掉自己本来的气质，至少说明他塑造的这个角色是成功的。” 李晓婉愣了一下，她没想到一向对演员品味挑剔的绍红居然能给出这么高评价，连忙道：“那咱们还试什么镜呀，我看周冲这个角色就他了，早点定下来早点开拍。” 李绍红笑道：“不急，这才刚刚开始，看看他下面的表演会不会还有惊喜。” …… 繁漪是美的，四凤更美，但王大伦总觉得周冲才是整部剧中负责美的。他在四凤面前就象个孩子一样，调皮天真充满了青春年少的气息，他对四凤的爱是纯洁的，如同一切初恋般的美好，丝毫没有夹杂任何龌蹉。 他在繁漪面前卖萌，虽然他跟大哥一样惧怕父亲，但他依然卖萌。同时卖萌少年又拥有一颗善良的心，他的善良通过他的表情和语言自然的流露出来，比如他会羞愧地对四凤说：“今天我真觉得对不起你们。”还有他向鲁大海真诚地伸出手但却又被拒绝时，不但没有恼怒，却又说：“我觉得心里对你很抱歉的。” 他就是顺着这条线去诠释周冲，从调皮、天真到四处卖萌，然后善良，在那个充满冷漠肮脏的家庭中表现得象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 《雷雨》是个悲剧，傻白甜恰恰就是他的弱点，最后当所有人都在茫然时，他第一个跑出去追寻雷雨中四凤，最后却触电而忙。 第四幕，当王大伦喊着“四凤”冲出去，紧接着传来四凤和他的惨叫时，坐在刘玲身边的那位女生竟然哭起来：“我要是有周冲那样的男朋友就好了。” 刘玲红着眼鄙夷道：“瞧你这出息，那是人家演的好，这世道哪有这样的大傻瓜。” 女生反驳道：“那是真爱。但我又觉得如果心中没有一颗真爱的心，是演不出这样的周冲。” 女生擦着眼泪又鬼鬼祟祟道：“喂，你对他真的没意思？” 刘玲扭头怒视她，深吸一口气，伸出食指左右摇摆，道：“我最后再跟你说一遍，没有！” “人家没几天就要毕业了，真是可惜了了。哎，玲儿，要不你帮我介绍一下吧？” 刘玲顿时一脑门的黑线…… 在她们后面的一排，当第四幕的大幕拉上的时候，李绍红对李晓婉道：“定了，就他了。” 第十四章 学习 “咦，你已经回来啦！什么时候回来的？” “哦，昨天回来的，还看我们的演出。” “我演的挺好？嘿嘿！一般一般，世界第三啦！” “哟哟哟，去南方没几个月都拽上鸟语了，欺负我听不懂是不是？那好我也给你学两句，……，怎么样？够标准吧。” “那是，我是谁呀？喂，你回家了没有？” “还没回去！我可告诉你，小心你妈揍你啊！上次，就端午节我上你们家吃饭去，你妈就说了，你就一白眼狼。你说你也是，你家房子这么大，干嘛非要搬出来住？浪费钱还要落埋怨。” “什么？在家住不自由？你说你是不是白眼狼，你爸妈养你这么大，说说你不行啊？” “哦，今天下午就回去啊。这就对了嘛！知错就改就是好同志。” “我装什么大尾巴狼？请客？给你接风？行啊，我请客你付钱。” “嘿！凭什么呀？上次可是我请的，这次就该你请了。在你面前俺可是穷人！” “行！不过得过两天，还有两天演出那。到时候地方你定行了吧？” …… 一大早刘玲就打来电话，王大伦牙没刷脸没洗，光着膀子套着条大裤衩，靠在宿管室的窗口，一边抠着眼屎一边在电话里跟刘玲巴拉巴拉扯着。 上午还有个《雷雨》演的总结会。尽管演出结束时小剧场里差不多空了一半，但绝大多数观众是看完了第四幕才离场的。客观来说94大专班的这次演还是算成功，毕竟象《雷雨》这种话剧基本上都已经演烂，而且有无数朱玉在前，来观摩的又都是吃这碗饭的，所以能坚持到第四幕已经不错了。 计波总算没出啥差错，但也没有任何出彩，只能算是中规中矩。霍玄在总结会上重点表扬了成创、涂玲和王大伦。成创的表演活灵活现，涂玲的繁漪很生动，最大的惊喜则是王大伦。他的进步是有目共睹的，霍玄还开玩笑说，要是有话剧的年度评奖，王大伦绝对有可能问鼎最佳男配角。 “啥？霍老师，您说《雷雨》剧组看上我了？”王大伦一脸惊讶。 会后，霍玄把他单独留下来告诉他这个消息。 “是啊，昨天的演，绍红和晓婉都来看了。她们对你的表现可是赞不绝口呦！今天晓婉特地给我打来电话，正式邀请你出演周冲这个角色。当然了，我只是帮你们牵线搭桥，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直接到剧组跟她们面谈。剧组就设在隔壁的北影厂。” 霍玄挺高兴的，剧组看中自己的学生，说明自己的学生有能力，从侧面也肯定了他的工作成果。 “愿意，我当然愿意了。谢谢霍老师！” 这个意外之喜让王大伦很兴奋。他拍《东宫西宫》原本就是一个偶然的机会让他跟张远结识，这种机会跟中大奖的几率差不多。尽管张远答应有机会会帮他推荐的，但现在张远正忙着做后期，他甚至已经做好了一年没戏拍的心理准备，没想到第二次机会这么快就到来了。 北影厂，还是那天试镜的那栋小楼，王大伦按照霍玄给的门牌号敲响了二楼的一间房门。 “请进。” 王大伦推开门，房间里坐在办公桌后面的人他认识，就是那天在楼下碰到的那个理着男孩头的中年妇女。此时她正在埋头按着计算器，桌上很乱，很多文件还有一大叠报表。 李晓婉没有抬头，手指按着计算器上的数字，嘴唇一动一动的念念有词。王大伦没有打扰她，轻轻掩上房门，安静的等着。 过了一会儿李晓婉才抬起头，“原来是你呀，怎么不出声呀？请坐，请坐。稍微等一下，我还有两个数字算完。” “您忙，您忙。” 王大伦客套了一下，走到墙边的椅子上坐下来。 李晓婉很快就忙完了，王大伦连忙站起来，微微弯了一下腰，“李老师，您好！我是王大伦，我……” 李晓婉笑着扬了扬手打断他道：“知道，知道，昨晚我和绍红还一起看了你们的演出呢，演的真好！绍红很满意。” 哟！王大伦很是受宠若惊，连忙谦虚道：“过奖了，过奖了。” 李绍红是谁呀？那是第五代女导演的代表，前两年执导的电影《红粉》获得了西柏林电影节银熊奖，京城大学生电影节最佳导演。 别看张远那货牛皮哄哄的，但现在的他不过就是得了俩欧洲小奖的地下导演，跟李绍红比，分分钟钟被秒杀。关键人家现在虽然也出来单干了，但和体制内还是有千丝万缕的关系，那人脉在圈内绝对是顶尖的。象现在人家拍《雷雨》居然就能拉到央视的投资。 “李老师……” “别，叫姐，晓婉姐都成，就是别叫老师，我当不起这个。”李晓婉摆摆手，道：“坐下说。” “霍老师想必都跟你说了，你的情况我也向霍老师了解了一下，听说你前段时间刚刚拍了一部电影是吧？” “是的，……晓婉姐，是张远导演的作品。” 李晓婉点点头，道：“我这人说话直接，咱们就开门见山吧。咱们这部戏影响力想必你也清楚，导演绍红咱就不说了，主要演员也都是内地和港台的一流演员。你虽然拍过一部电影，但毕竟是个新人，所以对你来说这也是一个难得的学习机会。” 话虽然傲慢，但说的确实是事实，人家就是这么牛逼，王大伦只有点头的份。 李晓婉又道：“周冲这个角色呢，在戏里差不多有五集的戏份。不过我们要求所有演员不管戏多戏少一律都要签三个月的合同，这点你没问题吧？” 当然没问题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王大伦连忙再次点头。 李晓婉笑了，她对眼前这个老实孩子很满意，不骄不躁的。不象昨天那个袁丽，不过就是演了一部《英雄无悔》，瞧那副猖狂样，她看着就闹心。 “反正就是这样，三个月的时间，五集戏，你看多少钱一集合适呀？”李晓婉最后把话转到了正题。 时间，王大伦没问题，至于片酬他可是一点都没底，因为他从未拍过电视剧。拍《东宫西宫》虽然拿到了两万块的片酬，但电影跟电视剧压根就不是一回事。 不过他也无所谓，反正已经打定主意在这圈里混了，又是新人，钱多算赚的；钱少嘛，就当积攒人品，再说还能混个脸熟不是。 于是他摆出一副特诚恳的样子，舔舔嘴唇道：“那个，晓婉姐，您看给多少钱合适就给多少钱吧，我绝无二话。” 李晓婉一听，哎呦喂，这可是她跟所有演员谈片酬以来听到的最舒心的一句话，真是老实孩子！ 李晓婉原本的心理价位是一千五到两千，刚从学校出来的新人一般都是这个价，于是一高兴就给了个上限：“你看一集两千成吗？” “成！”王大伦回答的很干脆。 合同当场就签了，临走时李晓婉给了他一本厚厚的剧本，让他尽快熟悉起来。 为了避免打扰，他特地跑到学校图书馆，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才把剧本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地读了一遍。 看完后不禁有些蛋疼。原著中二十四个小时，八个人，时空高度集中，这八个主要人物中，周萍、繁漪和四凤戏份是最重的，鲁大海的戏份最少，其余四人大致相当。但在这个改编剧本中，时间跨度为八年，前十集就是描绘周萍和繁漪相识、相知、相爱到私奔失败，中间还穿插了两个打酱油的——周萍的蓝表妹和繁漪的追求者，周冲就是一小屁孩。 后十集才有长大的周冲、四凤、鲁大海出场，但周冲的角色却被极大的弱化，甚至都不如代表正义的鲁大海出彩，就连原先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也在繁漪的正义的高光下变得黯淡无光，彻底沦为打酱油的。 还有就是整部戏的结尾，繁漪的不死变成了自杀；四凤的触电身亡变成了堕胎后随母亲去了济南；周萍则由开枪自杀变为接管了父亲的产业。最令人称奇的是周冲居然还参加了新四军，这算哪个意思？ 总之一句话，这部戏里周冲毫无特色。唯一能聊以安慰的是毕竟也有五集戏，混个脸熟应该不成问题。 剩下的两场公演结束后，王大伦便去剧组报到。 拍摄主要都在北影厂的明清街进行，布景早就搭好了。王大伦去的时候剧组已经开机一天，那天正巧赶上拍摄周朴园带着太太繁漪回家的场景。 跟二李还有曾年平打过招呼之后，便搬了个长条凳坐在一旁学习。 一辆黑色的老式轿车缓缓地开过来，门口佣人们分列左右，雷格生老爷子一袭长衫，弓着身子站在最前面。 其实现在的雷格生还挺年轻的，看上去顶多只有五十出头。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他，王大伦忍不住想喊他一声：王总管，然后老爷子咪一口小酒，一脸满足：“红毛药酒，六十七味中草药，酒助药力，药助酒兴……” 好吧，言归正传。轿车停住，几个男仆人绕到车后拿行李，王总管，哦，是雷格生一个跨步，很敏捷地走到车边，弯腰打开车门，双手伸进车内，接过一个公文包，腰间一夹，动作麻利，神情恭敬严肃。 “啧！” 就这么一个简单的过场戏，雷格生瞬间就把一个精明能干的管家演活了。 跨步，开门，两个动作干脆利落，而且人始终弯着腰，正如原著里的一句话：他似乎永远欠着身子，对他的主人答应着“是”。他不是等人从车里出来被动的拿包，而是主动双手很恭敬地伸进去接过包，然后退后半步，垂手肃立，随时等候主人的吩咐。 他神情严肃恭敬，却不带丝毫谄媚，那是因为老爷离家多年，今天是第一次回家，场面是正式的。 “咔！好！过！” 整个一条非常流畅，李绍红都忍不住叫了一声好！ “准备第二场。” 摄像机位转移，从车头转移到汽车内侧，曾年平亲自掌镜。他虽然也挂着导演的头衔，可能因为导演功力远没有媳妇深厚，只能是乖乖地干回老本行。 摄像到位。 演员到位。 “anetbsp; 一根文明棍从车里伸出来，拄稳了。然后是一只鞋头刚刚翘起的黑皮鞋伸出来，踩到地面上，紧跟着另一只脚，一个修长的身影从车里脱颖而出。 鲍方，据说老爷子已经七十多了，但看上去要比实际年龄要年轻的多。个子很高，人挺得笔直，一身黑色的燕尾服，头油光锃亮，一副老克勒的腔调。 老爷子微微仰着头，四下看了看，轻张嘴巴深深吸了一口气，没有说话，但整个动作都在表达他心中的呐喊：“回来了，总算回家了。” 他是卷土重来，所以他的腰杆挺得笔直，也唯独在此刻他的脸上是笑的。 第十五章 袁丽 这时雷格生慢慢抬起头，微微笑着，依旧不是谄媚的，好象很真挚，但也仅仅是好象。 “老爷，您可回来了！” 老爷子没有看对方，因为他是主人，对方不过是个卑微的下人，哪怕对方这几年独力帮他打理着这个家，但下人终究是下人。 他依旧在看自家的房子、花园，半晌才点点头，感慨道：“还是回家好啊！” 然后转身，伸出手摊开，一只肤如凝脂的柔荑放到他的手上。 雷格生没想到车里还有个人，他好奇了，随之露出了本性，只见他伸长了脖子，鬼鬼祟祟的往车里偷看。 汪姬搭着老爷子的手，满面春风的从车里走出来，水汪汪的大眼睛充满好奇地看着眼前这栋大房子。 “繁漪啊，到家了，感觉怎么样？”老爷子问道，神情间透出一丝自豪。 汪姬没有说话，看着看着，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殊不知，旁边那个弯腰耷背的老管家一直在偷看她，上上下下，目光好奇而又警惕。 “走！”老爷子招呼一声，两人携手进屋。 旁边的雷格生连忙低头做温顺状，人一过去马上又抬起头看着。家里居然多了个女主人，他甚至都忘了迈步。 “妈妈呢？我要妈妈！” 这时前面车里传来一个童音，雷格生扭头看去，只见司机打开副驾驶的门，一个奶妈抱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从车里出来。 连孩子都有啦！雷格生彻底懵逼了，看着这个小男孩，直到奶妈抱着他进门。下一秒连忙撩起长衫，一溜小跑着进屋。 “咔！” “前面的都很好，就是叮当，奶妈抱着你进屋的时候，你要盯着雷爷爷看。” 演童年周冲的小演员是个叫叮当的小童星，他妈妈就在现场陪着，一听到导演说话，连忙跑过来把导演的要求重复了一遍。小家伙挺老练的，还不住地点着头。 “雷老师，就刚才孩子进屋这一小段，咱们再来一条，您受累。”李绍红对雷格生很客气。 “没事，没事。” 老雷乐呵呵地摆摆手，又逗着小叮当道：“小叮当，待会你进屋的时候要看着爷爷。你想啊，你回家了，这里怎么还有个老头子呀，你肯定会感到奇怪，对不对？” “对！我知道，雷爷爷。”小叮当大声回答。 于是这小段拍的很顺利，一条就过了。 虽然只是短短的一个镜头，但王大伦却看得很过瘾。两个老戏骨对细节的把控，演绎得简直惟妙惟肖。 还有就是他现原来汪姬很漂亮。以前看《京城人在纽约》的时候，总感觉这个女人长的挺怪的，漂亮谈不上，而且还老相，但今天看到她的真人，皮肤很白，笑起来很妩媚，尤其是穿着旗袍，浑身散着熟女的风韵，特别漂亮！给人的感觉特别好！ 接下来几天主要是拍周萍和繁漪的情感戏。李晓婉经常开玩笑说他跟赵先生长的有点象，当他真的看到赵文轩时，感叹只有一个字“帅”！ 仔细看会现他的五官挑不出任何缺点，脸部轮廓分明，组合在一起没有丝毫的违和感，笑起来还有酒窝，看上去十分儒雅温和。 王大伦对比一下自己，可能脸部轮廓有点象，五官单个拿出来似乎也不落下风，但组合起来却没有人家那么协调，显得有点生硬。但怪就怪在很多人都会说他们就象俩兄弟，如果单看背影，还真不太容易分清。 王大伦每天都在剧组混着，大家都知道他是演周冲的演员，制作人李晓婉似乎又很喜欢他。加之小伙子人不错，谦虚好学，忙的时候会很热心的搭把手，所以大家都很愿意跟他亲近。 王大伦原本还想着能在剧组看见田海容，可惜十来天过去了，没见着人，就连袁丽都没见人影。一打听才知道剧组虽然跟演员签了三个月的合同，但拍摄时主要为了迁就那几位港台明星的安排，因为他们的时间是买断的。所以内地的小演员们只能是听通知，随叫随到。 而且有一点他感觉剧组做的很不地道，一般来说剧组都会安排房间给演员有个落脚的地方，但是这里没有。除了几名港台大腕住在豪华的星级宾馆，其他演员住宿自理，连打车费都不报销。 终于毕业了。大家拍了毕业照，吃了顿散伙饭便各奔东西。离别的时候并没有多少伤感，因为这种感情在之前的两三个月中已经散太多了。 王大伦依旧在宿舍里蹭住着，主要是跟剧组离得近，方便！ 六月末的一天他在剧组碰见了袁丽。这天他来的比较晚，袁丽已经化好妆坐在那里候场。 “袁丽姐，你来啦！” “咦，大伦！今天也有你的戏？”袁丽看到王大伦很高兴，她今天是第一次来剧组，谁都不认识，只能一个人捧着剧本坐在那里呆。 “没有，我每天都过来，反正也没事，过来学习学习。” “呵呵，那也挺好的。” 聊了没多久，袁丽就惊讶的现，几乎所有的人在经过的时候都会亲热地跟王大伦打招呼。 “没想到你在这里还挺受欢迎的。”袁丽羡慕道。 “时间长了，大家都熟悉了呗！对了，袁丽姐你今天演哪出戏？” 蓝表妹这个角色虽然戏份不多，但演好了还是很出彩的。 “就是蓝表妹和繁漪、周萍在咖啡馆的那段。”袁丽明显有些信心不足，“听说汪姬和赵文轩都很厉害的，我跟她们都不熟悉，不知道能不能演好。” “肯定能行的。” 袁丽演的蓝表妹是个什么事都能豁得出去的那个时代的年青人，新派大小姐，留洋归来，会骑马，男子气十足，人未到笑声先到，这么一个角色。王大伦倒是觉得她跟欧阳兰兰、杜小月都是一种类型，很适合袁丽。 “繁漪的那个追求者谁演的？”他又问道。 王大伦记得这场戏里还有这么一个龙套，剧本里写的很猥琐，据说是会请人来客串。 “是巩翰林老师。已经来了，刚才我还看见了。”袁丽道。 王大伦四处找了找，可不，一个瘦小猥琐的身影站在导演身边，穿着一件松松垮垮的西服，手舞足蹈的不知道说些什么，请他来客串这个角色还真是挺贴切的。 上午因为有两场戏出了问题，袁丽的戏要推辞到下午。中午王大伦帮她领来了盒饭，两人挤在一张长凳上吃饭。 “他们怎么这么舒服！” 不远处几位港台大腕正围坐在树荫下，他们有桌子有躺椅，还有助理伺候着，碗筷瓢盆一应俱全，显然不是在吃盒饭。袁丽看着有些羡慕又有些嫉妒。 “谁让人家是大腕呢。”王大伦呵呵笑道。 剧组吃饭一般分三拨，港台大腕是一拨；导演夫妇、制片人还有雷老爷子他们一拨；剩下的就是他们这帮小演员和工作人员，蹲在院里扒盒饭。 其实这种情况很正常，咖位不同，享受的待遇自然不同，要不然怎么他们能住星级酒店，你丫的只能待在家里等通知，一来电话就得屁颠屁颠的赶过来候着，打车费还得自理。 “有什么了不起的，小演员就不是人了！”袁丽嘴里咕囔着扒着盒饭，可能是盒饭不配胃口，她边吃边皱着眉头。 这时一阵香味飘过来。 “真香啊！”袁丽象只小狗一样抽着鼻子，顺着香味飘来的方向找去。眼睛突然一亮，摄影棚门口，正在煮着一锅香喷喷的肉汤，一个老太太掀着锅盖正在往里面投料，看样子差不多已经煮好。 “我得去盛碗汤。”袁丽拿着一个空碗就要过去。 “哎，那不是……” 王大伦想拉住她，却没能拉住，只得眼睁睁的看着她就这么跑过去了。 “嗤！这谁呀，这么不懂事！” “新来的呗！演蓝表妹的，跟大伦认识。” “喂，大伦，你怎么不提醒她呀？这是她能喝的嘛！” 周围吃饭的人群里就有人小声议论，有热心的就直接跟他说话。 “我还想拉住她呢，可惜没拉住。” 他愁眉苦脸地解释着，目光担心地看着那边，但愿这姑娘不要碰一鼻子灰。 只见她跑到那老太太跟前，伸着碗，说了句话。隔着有段距离，没听清，估计是想捞碗汤的意思。老太太很惊讶，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结果压根就没理睬她，转过身去，用勺子使劲搅着锅里的汤，一声不吭。只留下背后一个女孩伸着碗，孤零零的站着，跟个要饭的似的，还没要着…… 哎呦喂，这画风！王大伦简直都不忍直视。 还好，拿着空碗跑回来了。他最怕小姑娘受不了屈辱，哭着跑了，这样就难收场了，还拍什么戏呀。 “那啥……你刚才跑的也太快了，我想拉来着，没拉住。那汤是专门为那些人熬的，没咱的份。”他想了想，还是小声解释了一句。 “嗯，我现在知道了。” 声音还挺冷静，王大伦偷偷瞟了她一眼，哟，只见她脸色铁青，正在大口大口的扒着盒饭，然后狠狠地嚼着，肯定是把盒饭当成那熬汤的老太太了。 午饭出了这么一档子事，袁丽的情绪不可避免的受到了影响。下午拍戏的时候，一连ng的十几条，一条比一条差，到最后这姑娘变得都手足无措了。 “啪！”导演的忍耐终于到了极限，把手里的剧本狠狠地摔在凳子上，从监视器后面冲出来：“袁丽，你怎么回事？你会不会演戏？这么多人陪着，好玩啊！” 袁丽知道自己理亏，压根就不敢回嘴，眼睛里的雾气慢慢弥散开来，聚集成水汽盈盈在眼底，她想努力逼回去，却依旧滑落在脸上，简直就是一个小受气包。 咦，印象中银幕上那个泼辣的杜小月怎么不见了？ 这时还有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来，“就是，你的情绪根本就不对，这不是闹着玩嘛。这大热天的，你得考虑考虑别人的感受，你这样……” 嗨！人家汪姬和赵文轩都没说话呢，你装的哪门子的大瓣酸！王大伦一下子对巩翰林的印象差到了极点。你丫的也算是个表演艺术家，干嘛跟个小姑娘过不去。 他实在看不下去，便走上去硬着头皮建议道：“导演，要不休息一下。” 其实片场很忌讳这种自作主张，李绍红目光严厉地扫过来，他只能涨红了脸，双手比划着。总算李绍红卖了他一个面子，手一挥：“休息十五分钟。” “谢谢你啊！”袁丽走过来小声道谢。 “没事，没事。别哭了，小心把妆弄花了。”他搬了个长凳过来，安慰道：“尽量平复一下自己的情绪，再好好想想，你一定能演好的。” 袁丽坐下来点点头，总算止住了泪水，回过头想找人，却现那家伙已经跑到导演那边去了。 “导演，刚才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的，就是看她挺可怜的。”王大伦抓着头皮跟导演道歉。 “没事！我刚才也是一时没控制住自己。休息一下也好。”李绍红此时已经冷静下来，很大度，还朝他笑了笑，接着又提醒道：“你也该做好准备了，过两天差不多就该轮到上你的戏了。” “明白了，导演。我一定做好准备。” 第十六章 我的翅膀折了 脸细细地刮过，头理得很整齐，抹上了胶，三七开油光锃亮。上身穿着一件纯白的T恤，下身浅色的西装短裤，腰间黑色皮带，纯白的长筒袜，脚上蹬着浅色皮鞋。 王大伦细细地打量着大镜子里的自己，摸了摸光滑的下巴，经过化妆师的手整个人果然嫩了许多，没想到自己还有小鲜肉的潜质。 “噗嗤！”旁边有人笑出声来，“别再照了，你已经够帅了。” 田海容就在旁边化妆。她是前两天到剧组的，因为有了上次的交集，两人很快就热络起来。昨天她已经拍了一场戏，讲四凤如何进周家当佣人。这一段剧本上没有，是李绍红临时加进去的，主要是为了说明四凤和鲁大海的感情，为后面的剧情展加一个铺垫。 剧本中没有特地交代四凤的性格，原著中的四凤应该是说话很大方，很爽快却很有分寸。如果按照这个标准，田海容第一天饰演的四凤是不成功的，感觉放不开，有点唯唯诺诺过于胆怯。但李绍红却很高兴，说她要的就是这样的四凤。 田海容的头不够长，化妆师正在帮她加一条假辫子，四凤的麻花长辫是标志性的。她脸上已经化好了淡妆，穿着一件米黄色的丝绸上衣，领口象旗袍的那种，深土黄的裤子，腰间还束着一条蓝色的围裙。 不得不说她真的很漂亮，身材也很好，很符合原著中对四凤的描述：脸上红润，是个健康的少女，整个身体很育，走起路来过于育的乳房明显地在衣服底下颤动着。 “王老师……” “别，我算怕了你了，千万别再这么叫我，我怕出去被人打，喊我名字。”王大伦举双手投降。 这丫头报复心挺重，当她知道自己比她才大一岁，只是电影学院的大专生，感觉上次老师，老师的叫的很吃亏，就故意还这么叫，让他难堪。 这会可不象新世纪，连个打杂的都被老师老师的叫着。那可一定要有点成就的才能被这么叫。王大伦为什么在剧组受欢迎？除了上面有李晓婉罩着，本身又谦虚好学热心之外，关键还嘴甜，管那些上点岁数的演员和工作人员都一口一个老师的叫着，叫的他们心里很舒坦。 但他自己要是被人这么叫着，那就是调侃了，没看到屋里的几个化妆师听到小丫头喊他王老师，都忍不住笑起来。 “喂，我说，待会咱俩演对手戏的时候你带着我点。” 好嘛，不喊老师直接变成喂了，喊声哥能死啊！好歹我还比你大一岁呢。所以说这人那，就不能混太熟，刚来那会一副战战兢兢胆小的样子，如今都敢蹬鼻子上脸了。王大伦暗自腹诽，没好声气道：“你昨天不是演的挺好的嘛！导演都说了她要的就是你这个。” “你都拍过电影了，我还听导演说你话剧也演得挺好的，肯定有经验。我就是担心自己演不好。”田海容抿着小嘴，说着又瞬间变脸，露出一脸粉丝状，道：“而且今天不一样，今天我要跟赵先生第一次演戏，我真的很紧张，他真的好帅的！” 王大伦很看不惯她的花痴样，道：“咱俩是半斤对八两，你只要按照导演说的去演准没错。” 其实剧本研究了这么久，他对周冲这个人物还是有点小想法的。但昨天李绍红很明确的告诉他，演周冲的时候一定要突出他的年少天真。换句话说就是卖萌，卖萌，再卖萌！ 李绍红是个很有主见、很强势的女导演，一定要演员按照她的思路去演，就连赵文轩在拍戏中稍稍有点自我挥，就被她“咔”了。所以王大伦心里的这点小想法压根就没敢在她面前提。 张远可以允许演员在适度的范围内挥，而且愿意跟你讨论；老贾很没谱，可能是因为他没有任何表演的经验，所以任你自由挥。但是在这里，李绍红却给你划定的框框，之前做的功课都白费了，其实是件很糟心的事情。 两人正聊着呢，这时副导演在门口探进个头来：“小田，好了没有？要开拍了。” “好了，好了，马上就好，就一分钟。”化妆师手忙脚乱地别上夹，又在刘海上喷了点胶，总算大功告成。 “anetbsp; 随着“啪”的一声打板，赵文轩坐在餐桌边，两只手握着放在桌子上不停地动着，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下一秒田海容端着早餐走进来，赵文轩的目光被她吸引，一路跟着她。田海容走到他身边，放下早餐，赵文轩上下打量她一番，突然问道：“你哥哥叫鲁大海吧？” 田海容原本就一直为哥哥担心，这一冷不丁，心里慌张，手里的筷子掉到了地上，连忙蹲下身子去捡…… “是的，大少爷。”小丫头低着头，拿着托盘，唯唯诺诺一副受气包的样子。 赵文轩显得很大度，还跟她聊起自己跟鲁大海喝酒的事情。 她想为哥哥辩解，虽然大少爷很和善，但她还是很紧张，低着头，手指搓着围裙的下摆，好一会儿才鼓足勇气道：“其实他是为了工友不得不这样做的，他们都很穷，不是有意要跟老爷作对的。我哥哥是好人！” 赵文轩原本就在为这件事苦恼，一方面是父亲的逼迫，一方面又面临着良心的拷问。他放下碗，叹气，嘴里轻声自言自语：“我该怎么办呢？” 小丫头以为是在问自己，小心翼翼地问道：“大少爷，你是在问我吗？” 咦！苦恼之际，突然有朵解语花。赵文轩微微一笑，饶有兴趣道：“是啊，你在我们家所有的事情都看到了，你说我该怎么办。” 小丫头手指依然玩弄着围裙的下摆，低头很认真地想了想，道：“做事要凭良心，我觉得您也是个好人。” 赵文轩笑了，他转过头看着田海容，“谢谢你这么看我。”他似乎重新又有了胃口，端起了碗…… “咔！” “好，过！” 李绍红舒心的笑了，赵文轩的表现当然一如既往的稳定，而新人的表现也相当出色。雅蕾姐推荐的人选还真不错，不但长的漂亮而且很有悟性，比昨天的表现就已经有了进步。 相比田海容，李绍红想到袁丽就糟心。同样是新人，甚至袁丽的起点还要高的多，但就是拍不好戏，甚至跟她说了无数遍都不开窍，现在只能暂时把她的戏份搁置，让她回去再好好准备。 第二场戏总算轮到周冲出场了。这场戏难度不大，主要是讲周冲在房间里找不到前一天晚上梦遗的睡裤，碰到鲁贵才知道已经被四凤拿去洗了，他感到十分难为情。 毫无挑战，一遍过！ 第三场就有些懵逼了。刚开始周萍周冲两兄弟一边吃早饭一边在讲打官司的事情，周冲是正义青年，自然大义凛然为劳苦大众说话，还特意为周萍写了在法庭上念的稿子。 这些都还正常，但当四凤出场，周冲因为睡裤的事情看见四凤很不好意思。王大伦原本想这种不好意思应该是含蓄的，是隐藏在表情下的，是低着头不敢看对方又忍不住要看的那种，但现在只能按照剧本，周冲象一只受惊的小兔子似的，一下子就跳开，然后告诉四凤以后不要乱动他的东西。 周萍误会了，甚至不理睬弟弟直接走人。而周冲呢，下一秒画风就变了，又要读稿子给四凤听，又要帮着四凤干活，并且义正言辞的告诉四凤：我们是平等的。 也许这里编剧想突出倆兄弟一个成熟内敛，一个幼稚可爱的性格，但这中间的转变也太快了，上一秒恨不得想跟对方保持八丈远的距离，下一秒又兴高采烈的缠着对方，这也太闹心了。 第一次他还想稍微收一点，但马上就被导演“咔”了。告诉他要尽量突出周冲的天真纯洁。得，只能是硬着头皮拼命的卖萌，总算是过了关。 这天中午收工的时候王大伦却听到一个不好的消息，袁丽出事了。据说是骑马的时候从马上摔下来，摔伤了胳膊，挺严重的，剧组已经着手准备换人了。 听到这个消息他心里挺不是滋味的。他知道袁丽戏拍的不顺利，导演不满意，剧组上上下下又是一大片拳头，她心里不好受，就想着休息的这段时间多下功夫。袁丽为什么要去骑马？还不是因为戏里的蓝表妹有很好的马上功夫。 袁丽出事已经有几天了，这天下午正好没戏，王大伦问清了袁丽住的医院和病床号，便打算去看看她。 在医院门口买了一束鲜花，拎了个果篮，来到积水潭医院住院部。病床号在VIp区，是单人病房，王大伦敲了敲门，开门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胡子拉碴，头乱糟糟，神情很憔悴。 王大伦以为是袁丽的家人，连忙道：“您是袁丽的父亲吧？我是袁丽的同学，我们是一个剧组的，叔叔好！” 中年男子似乎愣住了，等他巴拉巴拉说完，才尴尬道：“我……其实我是她男朋友。” “呃……原来是大哥啊，大哥你好！我叫王大伦。” 王大伦的反应很快的改了口，并做了自我介绍。 中年男子这才松了一口气，道：“你好，快请进吧。” 走进病房，只见袁丽躺在病床上，打着厚厚石膏的左臂悬吊在半空，她脸色惨白，目光呆滞，早已没了往日的风采。看见王大伦捧着鲜花进来，眼里闪过一丝光亮，但很快又黯淡下来。 “袁丽姐，伤势不要紧吧？”王大伦凑到病床前轻声问候道。 袁丽张了张嘴，话未说出口，眼角的泪水已经留下来了。 王大伦看着挺难受，有心想帮她擦干泪水，但人家男朋友就在跟前，有些手足无措。 好在她的男朋友很有眼色，拿毛巾帮袁丽擦了把脸之后，就拿起热水瓶，道：“你们先聊着，我去打点开水。” 目送着她男朋友出门。 “很老吧！” 袁丽勉强露出笑脸，总算开口道：“我刚才还听到你在门口喊他叔叔。” “不是，袁丽姐，我这不是认错人了嘛！我没想到……” 王大伦一脸尴尬的解释，袁丽摇了摇头，打断了他：“没事，他虽然岁数大点，但对我挺好的。这些天也得亏了他一直在医院陪着我。” 王大伦不好说什么，不过看得出来那中年人身上的衣着都价格不菲，肯定是成功人士。他只是询问了一下袁丽的伤势。 袁丽的回答很不好，她的手臂不是一般意义上的骨折，而是她的胳膊肘，也就是医学上所说的鹰嘴完全粉碎了，整个儿手臂摔成了三段，眼下虽然暂时打着石膏，但还要做手术，手术方案至今都还没有出来。 疼痛、担心和恐惧，令她的情绪非常低落，说着说着就嘤嘤地哭了，王大伦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听到她埋在被子里喃喃自语：“我的翅膀折了……” 第十七章 笑场 糟心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没几天学校那边又来了通知。宿舍要粉刷整修，以便新学期迎接新生入住，暑假没有回家的学生可以另行安排，但象他这种已经毕业了的，自然是扫地出门。 于是王大伦只能去找房子。这年头不象后来，房产中介满大街都是，真要租房子还是一件挺费劲的事情。好在老贾帮着介绍了一套，就在他租住的小区里，顶楼，一室户。 一室户就是那种没有客厅，外间就是厨房和吃饭的地方，就几个平方，里面一间房间，有卫生间。王大伦去看了一下，挺干净的，家具啥的都有，只要再买些生活必需品就能入住，而且小关这地方离着北影厂也近，就隔着一个元大都遗址公园。唯一就是价格稍微贵了一点，一个月要八百。讲了讲价，硬是没讲下来，房租半年一付，外加一个月的押金。 老贾暑假没有回家，窝在出租屋里写剧本。据说是他们青年电影实验小组的一个组员主动提出他可以搞到一笔钱拍一部类似偶像片的东西。 偶像片原本跟他们成立实验小组的初衷没有任何关系，老贾心里并不乐意，但此时的老贾人穷志短，似乎又看不到前面的方向，也只能硬着头皮做。老贾本不善此道，写不出这种商业性的剧本，心情很烦躁。王大伦搬过来以后，老贾每当烦闷的时候就过来找他喝酒。老贾的酒量一点都不大，经常喝醉。喝醉了就拍着他的肩膀吹嘘：下一部戏一定让他当男主角，偶像剧啊，一定能红！ 王大伦依旧每天去剧组。蓝表妹换了一个叫夏丽新的演员，国家话剧院的，表演功底很深厚，一连几天补拍袁丽演过的镜头，前后对比明显，夏丽新的演技确实要比袁丽高出一筹。 周冲的戏份很散，基本上都是穿插在各个情节中，时而跳出来卖一下萌，刷刷存在感；时而喊上几句口号，表明进步学生的身份。 他现在已经彻底放开了，不再起什么幺蛾子，导演说怎么演就怎么演，倒也轻松。不象拍《东宫西宫》时，几乎每场戏都要拼尽全力，跟斯汉两个人要死要活的。 傍晚，小剧场。 这场戏讲的是周冲带四凤到学校剧场看他主演的《罗密欧和朱丽叶》，四凤看的很激动，第一次感觉原来爱情是这么美的。演出结束后周冲又把四凤介绍给他在剧社的同学。 脸上涂得煞白，眼影，口红，蕾丝束腰长裙，胸前还顶着两大坨，王大伦感觉自己特羞耻，都不敢照镜子。临出门时化妆师还给了他一个金黄色卷毛的套，这玩意戴着忒热，只能拍的时候再戴。 “噗嗤！” 王大伦看着捂着嘴笑的田海容，表情很郁闷：“有什么好笑的？” “咯咯，你是我见过的最丑的朱丽叶。” “我这不反串嘛！你要是演罗密欧，我保证你一定是我见过的最娘的罗密欧。”王大伦翻着白眼吐槽道。 “哼，我保证是最帅最威武的罗密欧。” 切，就这小身板还威武？胸前的两块肉都藏不住。王大伦瞟了她一眼，懒得跟她打嘴仗，这小丫头牙尖嘴利的，跟她斗嘴根本就斗不过。 今天这场戏是重头戏。主要是人多，一大堆群众演员，剧组还专门请了六七个专业演员跑龙套，演周冲剧社的同学。 原本剧本对这场戏的描述是周冲和剧社的同学在台上演《罗密欧和朱丽叶》，四凤在台下看的很激动，想象着自己的爱情。 至于台上演什么剧本里没交待，结果导演选了罗密欧服毒自杀的那一段。好嘛，这下就没王大伦什么事了，只要往桌子上一躺，扮死人就行。然后演出结束把四凤介绍剧社的同学，大家乱哄哄闹一通。 王大伦和田海容化好妆出来的时候，所有的群演还有六七位演周冲同学的专业演员都已经到位了，两位导演分别在给龙套和群演说戏。 “大伦，小田，你们过来。” 李绍红招呼他们过去，介绍道：“这几位都是国家话剧院的演员……” 同时介绍了他们演的各自角色，王大伦和田海容不用介绍，一看打扮就知道是剧中的两个主要角色。 别看这六七位专业演员是跑龙套的，王大伦的目光从一个个人的脸上掠过，还都挺面熟的，若干年后都活跃在电视荧幕上。咦，这里还有一位，卧槽，这不是大鼻孔周嘛！ 哈哈！这一刻王大伦突然感觉道自己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你看过两年就要大红大紫的尔康和小燕子居然都和老子合作过，而且他们还是给老子打下手的。 龙套也分大龙套，小龙套。大龙套化了妆在台上配合王大伦，哦，不对，应该是王大伦配合演戏的演员。至于小龙套都是最后出来起哄的，比如大鼻孔周就一句“你好”的台词。 因为都是专业演员，尤其是两个大龙套是国家话剧院的，演罗密欧和神父，小菜一碟的事情。所以李绍红就简单的讲了一下剧情，然后大家再对一下词就直接开拍了。 王大伦特简单，直接在台上的桌子上一躺，装死人，只要不动就行。然后就是演罗密欧的那位在台上晃来晃去，哔哩哔哩的煽着情，最后拿起冒充毒药的可乐喝下去嗝屁。接着神父出来又煽情了一番，群演们再雷鸣般的掌声。 “卡，过！” “好。”李绍红拍着巴掌，喊道：“接下来，一喊开始，大家就开始退场。那两个女孩，要献花的，花准备好了没有？” “准备好了。”旁边工作人员连忙把两束花递到指定的两个演女学生的群演手里。 李绍红点点头，喊道：“好，大家辛苦了，各人员就位，争取一条过，完了就收工了。” “开始！” 剧场里的观众开始哗哗哗的退场，只有田海容还坐在那里，眼睛亮晶晶的，还沉浸在刚才的剧情中。 两个安排好的演女学生的群演拿着两把塑料花跑上台来献花。 “周冲，祝贺你们演出成功。” 龙套们也纷纷上来祝贺：“周冲，你演的太好了。” “哈哈哈，你们怎么也夸起我来了。”王大伦笑着，涂满****的脸上满是自豪。 这时，龙套甲指着台下的田海容，挤眉弄眼道：“周冲，你还没有跟我们介绍台下的那位姑娘呢。” “就是呀。” “快点介绍啊！” 众龙套纷纷起哄。 台下的田海容羞涩的低下头。 “好，你们等着！” 王大伦很爽快地答应，跳下戏台跑过去，“来，四凤，我来给你介绍一下我们剧社的同学。来啊！” 田海容扭捏了一下，然后跟着他走到台前。 众龙套或从台上下来，或在台上蹲着，王大伦一一给田海容介绍，大家都很有礼貌的向她问好。 “这位是王楠。” “你好。” “这位是姚平。” “你好。” “韩文。” “你好。” 第四个龙套就是大鼻孔周，他就蹲在戏台上，居高临下，王大伦一扭头就看到这张熟悉的脸和那标志性的鼻孔。 “小林……噗！” 他本来脸上是挂着笑容在为田海容介绍同学，此刻彻底绷不住，一下子就笑出声来。好在他反应快，连忙一只手捂住嘴，另一只手举手打招呼：“对不起！对不起！” 周围的人都用诡异的目光看着他。 笑场了？什么情况？ “卡！” 李绍红一脸莫名其妙，问道：“大伦，怎么回事？” 王大伦总不能回答：导演，我看到表情包了。 只能迅平复情绪，摆摆手，道：“没事，没事。对不起，导演，重来吧。” “好，准备——anetbsp; 王大伦抬手指向大鼻孔周，扭头…… “噗！” 居然又笑场了。 他知道自己的问题，刚才明明想强忍住的，但只要一看到大鼻孔周，他就控制不住自己，连忙主动向李绍红打招呼：“导演，我需要调整一下。” 李绍红其实也很纳闷，特地走过来看了看，没现什么，奇怪地问道：“怎么了？有什么可笑的？” “对不起，实在对不起！是我有点神经过敏了。导演，我出去吹一下风，就两分钟。” 其实龙套们都演的非常认真专业，王大伦感到很抱歉，但他又没办法解释，只能选择遁了。 李绍红无奈，摆摆手，道：“那大家就休息两分钟吧。” 好在王大伦之前的表现一直很稳定，在他身上的ng很少，要不然恐怕导演就要火骂人了。 外面比里面凉快，他深深地做了几个深呼吸，让自己逐渐平静下来，闭上眼睛，脑子里再把戏过一遍，再吸一口气，ok！ 这是他在拍《东宫西宫》时，自创的让自己能快进入状态的一个方法。挺管用，终于没有笑场，晚上的最后一个镜头总算是过了。 第十八章 拧巴和痛哭 “爸，没睡的吧？” “哦，我刚收工。妈呢？” “又到隔壁打麻将去啦！我不累，每天就一点戏。多多呢，睡了？” “嗯，知道了。我会注意的。什么时候回来？起码得把这部戏拍完，我看怎么的也要到九月份吧，国庆节以前肯定能回来。” 春天的时候，老家搞电话村，家里通上了电话。从那以后王大伦有空就给家里打个电话，搬到出租屋，这里原本就装了电话，更方便了，每天回来只要不是太晚，就跟父母和年幼的妹妹聊一会儿。 上辈子他是孤儿，小时候总羡慕人家有爸爸妈妈，常常一个人躲在被窝里哭。长大后流浪在各个城市，饱尝人情冷暖，一直很希望有个家，却始终没办法实现。 记得第一次打电话回家，拨号时心情很忐忑，但拨通了电话，当他听到电话里的声音，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那一刻让他感到从未有过的温暖。 在这个世界上他不再是一个人了，还有一个家。 父母总是心疼长途电话费贵，没说上几句就急急地挂上电话。可惜今天回来的晚，没能跟妹妹说上两句。妹妹比他小一折，是计划生育失败的产物，取名王多多。 王大伦很喜欢多多，因为多多很崇拜他，每次通电话的时候都会问：“哥哥，我什么时候会在电视机里看到你呀？” 挂上电话，王大伦给自己泡了一杯茶。喝茶的习惯是现在这具身体延续下来的，茶叶是家里寄来的自家产的今年的春茶。 因为是顶楼，白天炽热阳光积攒的热量还未散去，房间里很热，电风扇哗啦啦吹着，王大伦躺在床上，想着今天生的事情。 他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缺乏安全感，总觉得自己有些格格不入，担心会露出什么马脚，每天睡觉前都会把这一天的事情想一遍，时间长了就养成了习惯。 今天接触的那帮龙套挺有意思的，因为大家都是年轻人，晚上拍摄结束卸妆的时候大家还聊了一会儿。原来他们都是国家话剧院的，大部分是中戏毕业的，只有大鼻孔周是上戏，哦，用他们傲娇的说法是上戏应该叫做中戏华东分院。大鼻孔周和田海容因为是同门师兄妹的关系两人还聊的挺投机。 看得出来，他们对王大伦和田海容能在《雷雨》中扮演主要角色都很羡慕。因为他们在国家话剧院就是跑龙套的，偶尔会在影视剧里客串一下什么的，都是名副其实的龙套。 跟他们相比王大伦感觉自己的确是踩了****运了，但同时也隐隐有了危机感。他感觉自己近期有些过于放松了，虽说戏是拍得挺顺利的，却没有了拍《东宫西宫》时的那种创作激情，表演过于流于表面了。 …… “卡！” “大伦，还是你的问题，太紧，不自然。” 李绍红有些头疼，就这么简单的一场戏已经ng六次了，问题都出在一向很稳定的王大伦的身上。 “对不起，导演，再来一次。” 王大伦也很郁闷，他昨天晚上刚刚想好，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还把今天要拍的内容揣摩了好几遍，情绪充分融入到角色上，就等着拍摄的时候一下子爆出来，但没想到一开始就不顺利，导演不满意，他自己也感觉到很别扭。 “不不不，你一直在犯同样的错误。周冲第一次到鲁家，是新奇的；看到四凤是打心底高兴的。你现在的感觉不对，显得过于沉重，没有把那种新奇和雀跃表达出来。” 李绍红很无奈，今天王大伦就象变了一个人，始终进入不了状态，显得格格不入。她看出来，王大伦不是不认真，而是太过于认真，以至于用力过猛，适得其反。 “这样……”李绍红看了看表，摆手道：“休息二十分钟，你自己再好好想想，不要太紧，只要把以前你那种放松的状态拿出来就行。” “知道了，导演。” 王大伦其实知道自己问题出在哪里，但是他有些不甘心，他感觉自己完全可以把周冲演绎的更好。 虽然大专只读了两年，但他也算是科班出身，正儿八经的学过体验派和方法派的理论。比如《东宫西宫》中的小史，他的感情是真实的，走的是体验派的路子。反观周冲这个角色，他不可能有富二代的经历，只能凭借想象，凭借上辈子的生活经验，用其它感情去替代，这就是方法派。 比如现在这场戏，周冲第一次来鲁家，也是一个富家公子第一次来到贫民区，看到地上有个水塘，人走过去很容易滑倒，他就会感到很新奇，会跟四凤去说。这种感情他原本可以用某一天看到京城的蓝天白云这种新奇感来替代，但他觉得太假，想用自己的真实情感去表达，结果几次尝试都不成功。 “喂，我说，你今天怎么这么拧巴呢，什么情况？”田海容踢了踢他的脚，道。 “没什么情况。” 王大伦心里烦，但毕竟连累人家拍了好几条，不好恶语相向，又冲着一起演对手戏的雷格生抱歉道：“老爷子，对不住啊！” 雷格生摇着大扇子，在他对面坐下来，笑着道：“没事，没事，这演戏谁都有拧巴的时候，没事！” 王大伦跟老爷子关系处的不错。雷老爷子好酒，戏前戏后习惯喝两口，王大伦有时也会去蹭口酒喝。 “我觉得你是不是想换种演法？”雷恪生道。 “也不是说要换种演法，就是……我就是觉得我之前演的太单薄，应该能把周冲演的更好。”王大伦苦恼道。 “你瞧，问题就出在这儿。”老爷子敲着桌子道。 “老爷子，您帮我说说。” 别看雷格生岁数一大把，但人家可是五十年代中戏的高才生，还有几十年的表演经验，王大伦是真心请教。 “其实导演刚才已经跟你说了，不要太紧，要放松地演。你以前不是演的挺好的嘛，我可是没有看出有什么单薄的地方。”老爷子乐呵呵道。 “可我总觉得不真实。” 王大伦确实是犯拧巴了，而且还有钻牛角尖的趋势。 “那你觉得什么是真实的？” “就象您演的那样，就刚才您跟小田的对戏，我就觉得挺真实的。”王大伦道。 “哈哈，我这可是本色表演。在家我也是四把手，上面还有老伴儿子闺女，我都得听他们的，这你可学不来……” “爹，您喝水。”这时，田海容拿了两瓶水过来。 “哟，还是我闺女知道疼人，这一上午的，我还真渴了。” “谢谢啊。”王大伦接过水，谢了一声。 “甭谢，拜托二少爷待会给力点，咱们能拍的顺利点。”小丫头嘴上可不饶人。 王大伦倒是被她说的有点不好意思了，“行吧，我一定给力。” “老爷子，您接着说。” “你演的周冲，那是从小在富贵窝子里长大的少爷，你想找他的这种真实感，怎么找？咱们新社会哪来的少爷，我看你小子也不是什么少爷。所以啊，你也别再想真实不真实了，就象你之前一样，把他的天真和活泼演出来就行了。” 得，都这么说。王大伦还是有些不甘心，但考虑到不拖累拍戏进程，他只能选择了妥协。只是一下子从原来的状态里还有些出不来，又接连ng了几次，待李绍红的耐心快要耗尽的时候，总算是过了。 好在下面几个镜头，基本上两三条就ok了，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的日子，王大伦的这个毛病时不时的就会作。不过他也挺识相的，这大热的天，大家的心情都很烦躁，只要现走不通，他马上就会换回原来的画风。搞的李绍红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经过两个多月的紧张拍摄，《雷雨》终于到了尾声，周冲参加新四军的桥段，李绍红没拍，估计也是觉得太过雷人。 这天是最后一场戏，八个主要角色全部到场，四凤和周萍是亲兄妹的真相终于揭穿了，四凤接受不了跑出去要自杀，周冲及时赶到救下她，繁漪自杀，周朴园中风。 这场是整部电视剧的重头戏，一直从傍晚拍到凌晨。 “快点，快点，估计快要天亮了，大家再加把劲，争取把镜头全部拍完。” 李绍红在现场指挥，屋里的戏包括繁漪自杀全都拍完了，只剩下四凤冲进雷雨中，要自杀，周冲救下她的场景。 工作人员快地布置着道具，路灯旁边的绿化带上放了两根断开的电线。 咦，这灯亮着，电线为什么是断开的呢？好吧，反正后期还要做特效。三根消防龙头朝天打着，营造出瓢泼大雨的场景。 “小田，大伦，你们把自己先淋湿。” “好！” “anetbsp; 田海容在大雨中哭着奔跑着，突然一声巨雷吓的她抱着头停住了脚步，那个残酷的事实让她恍惚，寥无生机。突然她现了绿化带上的电线，这一刻她下定了决心，闭上眼睛颤颤悠悠地伸出手去，去了却这痛苦的人生。 “四凤！”王大伦从后面追上来，蓦然现，顿时惊叫一声：“不——” 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把搂住田海容，田海容顺势晕倒在他的怀里。 周冲抱着四凤哭泣的这场戏是整部电视剧中周冲最有爆力的一场戏，王大伦为此准备了很久，但不知道为什么这情绪始终感觉到不是太到位。 他抱着田海容低声啜泣，只听见声音，却不见眼泪下来。他为什么要哭？他爱四凤，四凤却不爱他，四凤爱的人是周萍，实在是找不到要哭的理由。 突然，屋里传来一声枪响。按照剧情周冲并不知道屋里是谁开的枪，是谁死了，他只是觉得害怕，抱着四凤大哭。但王大伦知道是繁漪自杀了。 他记得老师上课曾经讲过，其实演员是个挺单纯的职业。你只需要选择相信，相信本身，相信情景，相信故事，相信对手，自然就能演出好戏。 这一刻他相信了。最爱自己的母亲死了，父亲又不爱他，他又成孤儿了。悲从心中来，他猛然抬起头，张大了嘴巴，喉咙却被一口气堵住，只能出“噶噶”的声音。 终于这口气从喉咙中冲出来，他这才哭出声来，泪水交杂着雨水在脸上流淌…… 李绍红原本想“卡”的，但紧接着她却惊讶的现王大伦脸上生了神奇的变化，他真的哭了，而且还哭得那么伤心，甚至让她的鼻子也酸酸的。 “卡！好！” 田海容总算不用装昏迷了，迫不及待的想从王大伦的怀里挣脱出来，刚才这家伙抱得自己真紧，都有些喘不过气来了。 死人啊！导演都喊卡了，还不放手？想吃老娘豆腐还是咋的！ 田海容刚想飙，却看见王大伦依旧抑制不住哭泣，鼻涕还拉的老长。 咦，真恶心！ “喂，喂。”田海容推了他两下，“干嘛呀，哭得这么伤心？” “啊！拍完了？” 王大伦总算是回过神来，连忙松开手臂，想帮着小姑娘爬起来，却现自己已经没有力气了。 第十九章 丢钱包的小女孩 九月，戏拍完了，王大伦打算回去一趟，毕竟已经一年多没有回家了。要告别的人不多，临行前他给老贾打了电话，去刘家告了个别。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老贾的屋里多了一个女孩子，一个摄影系毕业正在读研究生的师姐，曾在老贾拍《小山回家》时担任过摄影。自从有了红袖添香，老贾在开学前完成了那部《夜色温柔》的偶像剧的剧本创造。 唯一要说遗憾的是，今年韩国办了个釜山电影节，张远拿着《东宫西宫》去参展了。走的时候由于王大伦的戏还没有拍完，只能交之失臂，话说两辈子加起来他都从未坐过飞机，出过国。 回家，原本是乘火车到省城杭州，然后再转坐大巴。但到了魔都，王大伦提前下了车。先坐地铁到人民广场，再坐大巴到了一个叫张江的地方。 张江，隶属浦东。如今正是浦东大开的时候，张江到处是工地。王大伦对这里很熟悉，七拐八拐来到了一处建筑工地。 “喂喂喂，做啥子哟？” 正当他要往里走，一个看大门的大爷走过来叫住了他。这位大爷看着面生，王大伦没有印象，但那口川音却让他听了很亲切。 “大爷，这里有个叫王大伦的娃吗？”他也刻意操着一口川音问道。 “叫啥子？”大爷似乎没有听清。 “王，大，伦。” 大爷仔细想了想，摇头道：“没得，这里没得叫王大伦的娃儿。” 王大伦心里咯噔一下，紧接着又问道：“那王二狗呢？他是这里的包工头。” 大爷依旧摇头，“没得，这里的包工头姓黄，草头黄，是我的外甥。没得叫王二狗的。” 也许大家是老乡，大爷还关心的问了一句：“娃儿，你是找人的吧？我们这里没有，你可能找错地方了，这里有十几个工地。” “哦，谢谢大爷。” 王大伦不可能记错的，上辈子他在张江干了三年，这里是他打工的第一个工地，做小工，抠门的包工头只给他开三百块的工资。 这样也好，原来的王大伦不存在了，不用在这个世界上受穷受苦了，这也许是个最好的结果。他心里莫名的一阵轻松，似卸下了一块大石头。 最后的一桩心事终于了却了，他重新收拾心情，回到了市区，他要买些礼物送给这一世的父母和妹妹。 淮海路，这条魔都著名的购物街，上辈子他从未来过。魔都还有一条更著名的购物街——南京路，但他却听说南京路是外地人逛的，本地人都逛淮海路。 淮海路两旁清一色的各种专卖店，里面的价格贵的让人咋舌。也许那句“本地人都逛淮海路”是他们的自我标榜，毕竟这些专卖店的商品不是一般人能买得起的。 王大伦正要寻找公交车站去那条著名的外地人逛的购物街，却现不远处彩旗招展，音乐喧嚣，很是热闹。走近一看，是一家百货商场开张，巨大的条幅上写着“开业大酬宾”，大门口的舞台上漂亮的姑娘们载歌载舞。 他对这种三流的歌舞丝毫不感兴趣，随着人流挤进了商场。这里面的商品价格还算公道，原主人的记忆清楚的告诉他家人的喜好，他给父亲买了双皮鞋，给母亲买了两件漂亮衣服，给妹妹买了个正版的he11okitty的书包。 下楼的时候王大伦在一楼楼梯的拐角处现了一个用杂志折叠的钱包，颜色花花绿绿的，不注意看还以为是什么广告纸。王大伦看到这个钱包的同时，一个胖大妈显然也注意到了，只是王大伦离得近，当他从地上捡起来的时候，那位胖大妈只能幽怨地看了他一眼，悻悻然走了。 打开一看，哟，里面的钱还真不少，三张崭新的百元大钞，还有些零钱；一把钥匙；一个学生证；一张塑封的挂牌。 丢钱的还是个小孩子，孙丽，咦，这个名字好熟悉，王大伦很难把记忆中那个霸气十足的嬛嬛跟挂牌的照片上这个头大脸小有些不成比例，额头还光光的小萝莉联系起来。挂牌上写着东方小伙伴艺术团，后面的说明有一个电话号码。 王大伦找到了一处公用电话，试着拨通了挂牌上的电话。对方果然是东方小伙伴艺术团，听说他捡到了孙丽的钱包，对方很热心的帮他查了孙丽家的电话号码。 再拨过去，电话响了很久才有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接起：“喂，侬寻啥人？” 很好听的魔都口音，王大伦不会说但能听懂，他用普通话道：“这是孙丽家吗？请问孙丽在吗？” “是的，不过丽丽不在家。你找她有什么事吗？”对方也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回答，声音虽然没有明显的变化，但听上去似乎有些警惕。 “是这样的，我见到一个钱包，里面有孙丽的学生证和东方小伙伴艺术团的挂牌。我打了艺术团的电话，他们给了我这个电话号码，我就打过来了。” “是伐？哎呦，真是谢谢你了，你真是个热心人。你在哪里？我马上过来拿。” 王大伦有些不放心，问道：“这样，我先跟你核对一下情况，你知道孙丽的钱包是怎么样的吗？” “哦，好象是用杂志自己做的，里面应该没多少钱……嗯，钱倒是无所谓，主要是学生证和艺术团的挂牌，丢了很麻烦的。” 咦，口气蛮大的，三百多块居然还无所谓？ “你等一下，有人敲门，我去开下门。”电话那头的女子接着又道。 王大伦只能拿着电话等着，不一会儿电话那头就隐隐传来对话声： “哭什么……哎呦，还有今天的演出费……三百块！哎呦，侬这个小姑娘真是不当心。还好有人捡到了，电话刚刚打到家里来了……” 接着就是女子急急忙忙的声音：“哎哟，这位先生，真是谢谢侬。钱包里应该有三百多块，哦，具体情况我让丽丽跟你讲。” 看来三百多块还是个大数目。然后就是一个少女弱弱的声音传来：“叔叔，你好！” 呃，叔叔？好吧，看在你还没有见到本人的份上。 “你是孙丽吧？你描述一下钱包里有什么东西好吗？” “好的，叔叔。我的钱包是用杂志的铜版纸叠的，里面有三百二十一块五毛，有学生证，东方小伙伴艺术团的挂牌，还有一把钥匙，是黄铜的，上面印着牛头牌。” 王大伦又翻了一下钱包，“嗯，都对。我在这里的百盛商场捡到的，你来拿吧，我就等在大门口。” “叔叔，我不认识你，怎么能找到你呢？”小姑娘挺细心的，多问了一句。 “哎呦，你别叫我叔叔，我岁数不大，也就二十出头。”王大伦实在有些听不下去，道：“我穿着一件白色T恤，藏青色的裤子。大门口有个舞台，我就等在舞台靠右边的柱子下面。你可要快点呀，我还得要赶火车呢。” “好的，叔叔，最多二十分钟我就能到了。” 哎哟妈呀，怎么还叔叔呀！ “行，那我等着。” 王大伦一脸蛋疼的挂断了电话，拿着大包小包走出商场，站在舞台右边的柱子下等着。这时，表演已经结束了，他无聊地点了根烟。 第二根烟还未抽完，王大伦就看见一个小女孩气喘吁吁的朝大门口跑过来，那大大的脑袋，光光的额头，他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小女孩就是孙丽。 同时，孙丽也找到了他，似乎不太敢确定，又往旁边看了看，年青的，穿白色T恤的好象就是眼前这个正在抽烟的人。 “叔叔，你是捡到我钱包的人吗？”孙丽走过来，小心翼翼的问道。 王大伦懒得解释，看着孙丽眼睛红红的，一副哭过的模样也挺可怜的，拿出那个花花绿绿的钱包递过去：“给，你的钱包。” 孙丽一看到自己的钱包就眼睛光，迫不及待的拿过来，细细清点钱包里的东西，脸上顿时绽放着灿烂的笑容，还朝王大伦深鞠一躬：“谢谢叔叔。” “不用谢。” 虽然称呼有些刺耳，但王大伦看着她一副可爱的样子，忍不住笑道：“小姑娘，以后可不要这么粗心了。你的钱包幸亏是我捡到了，要不然很可能就跟你说ByeBye了。” “嗯。”孙丽很认真地点点头，投桃报李道：“叔叔，耽误你时间，你还要赶火车，我送你去火车站吧。” 王大伦起初还有点怀疑，现在看到真人，已经肯定眼前这个小姑娘就是嬛嬛的萝莉版。他暗叹自己的运气真是好到爆，在京城难得做一次好事就认识了张远；这次来魔都捡个钱包居然就是未来的嬛嬛。他琢磨着要不要买些彩票，说不定就能中个大奖。 本来他不想麻烦人家小姑娘，但转念一想，让未来的娘娘服务一下还挺有面子的，于是便改变了主意，把手里的两个袋子递过去：“行啊，帮叔叔拿着。” 其实到火车站很方便的，商场下面就是地铁站，可以直达火车站。在地铁上王大伦饶有兴趣的打听着娘娘的八卦，知道了她妈妈很爱她；知道了她舞跳得很好，还随东方小伙伴艺术团出访过很多国家；同样也知道了她学习成绩不好。 当娘娘得知他是京城电影学院毕业的，还拍过电影、电视剧，顿时瞪大了眼睛，充满了羡慕和崇拜。 “叔叔，我做梦都想拍电影。” “哈！叔叔相信你的梦想一定会实现的。” “真的？”娘娘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但很快又低下头，“可是，我的学习成绩不好，将来肯定考不上大学。” “嗯，其实京城电影学院，中戏，包括这儿的上戏，文化课的成绩要求不是太高，主要看能不能通过艺考。想当年叔叔的学习成绩也很差，还不是一样考上了电影学院。你只要努力，我想一定行的。”王大伦一副过来人的口气谆谆教导着萝莉版的娘娘。 小姑娘听了似乎很受鼓舞，还主动问他要了联系方式，打算以后还要请教请教。 “叔叔，再见。” 火车站的广场上，孙丽和王大伦挥手道别。当他走出好长一段距离，无意间回头，却现孙丽依旧站在那里目送着自己，心里微微有些感动。他不知道将来孙丽能不能考上电影学院、中戏或者上戏，但他知道她一定能红，而且红的紫。 第二十章 逗逼爹彪悍娘 三个小时的火车到杭州已是夜幕降临，纵然归心似箭不得不停留一夜，第二天一早便登上返乡的大巴。将近两个半小时的车程，王大伦跟司机打了声招呼在中途下了车。 省道边一条笔直的水泥路，两边的田里的水稻刚刚开始抽穗，路的尽头坐落着一个几十户人家的大村子。 一下车，那股融合的记忆顿时活跃起来，村口那栋很显眼的白墙红瓦的二层小楼就是自己的家。王大伦的步子格外轻快，走到一半突然想起点什么，腾出一只手来，把食指和拇指放入嘴中，吹出了一声响亮的口哨。 “汪汪”两声犬吠，就见一只黄色的大狗从院子里冲出来，一路飞奔，跑到他面前，后腿一蹬，前腿离地，站起来扑进他的怀里，伸长了脖子想去舔他的脸。 “来福，想我了没？不许舔脸！亲热一下行了，咱们回家。” 可来福不愿意，都一年多没见主人了，耷拉着耳朵，呜呜呜叫着就往他的怀里钻。王大伦费了好大的劲才把它从身上扒拉下来。一抬头就看见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少妇盈盈站在院门口，呃，没错，就是一个花枝招展的少妇！ 他连忙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去，看着泪光闪闪的少妇，咧嘴笑道：“美丽姐，我回来了。” 范美丽破涕为笑，“臭小子，一回来就跟老娘没大没小的，回来也不提前打个招呼。” “这不想给你们一个惊喜嘛！” “惊喜没有，光剩下惊吓了。这两天没等到你的电话，你爸正纳闷呢，昨天晚上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人接，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呢。行了，进屋吧。” 范美丽接过儿子手里大大小小的袋子，看到袋子上的商标，“咦，你都买啥东西了？” 王大伦亲热地搂着老娘的肩膀，笑道：“给爸买了双鞋，给多多买了个书包，给您买了两件衣服。” “是吗，给我买衣服了？哟，还是魔都的。”范美丽一脸欣喜道。 “那当然了，我特意到魔都转了一圈，孝敬您和爸。” 进屋后，范美丽迫不及待的把衣服拿出来，在镜子前比划了一番，满意道：“嗯，款式挺新颖的，我都没见过。颜色也好，大小正合适，到底是我的儿子，眼光就是好。” 王大伦笑眯眯的看着范美丽，老娘就是好打扮，爱干净，长的也显年轻，都四十了，走出去说三十出头都有人信。 “美丽姐，我爸呢？” 王大伦在家里转了一圈，没见老爸的人影。 “你爸在村委会呢。” “我爸去村委会干嘛？茶场的承包费又要涨价了？”王大伦想起前些天老爸在电话里跟他提起的家里茶场承包费要涨价的事。 “承包费早就涨好了，以后每年要多五千。” 提起涨价的事，范美丽就一脸愤愤不平，“他也不知道去争一争，哪怕省个千儿八百的也好。给他一个小官当，还乐得屁颠屁颠的。” “啊？我爸当官啦？这么说以后我就是官二代了。” 家里的茶场收益不错，每年都有个三四万的收入，承包费涨五千其实不算什么。 “屁的官二代，就一治保主任，在村里只能算三把手。这两天他等你电话就是想跟你炫耀炫耀，我看着就生气。还每天假模假式的去上班，家里的活都不干了……” 看得出来这些天老娘憋了一肚子的气，难得儿子回来就忍不住巴拉巴拉开始吐槽。 听到后来王大伦有些忍不住了，只得道：“美丽姐，你啥时候做饭？我今天早饭都没吃，早就肚子饿了。” “哎哟，你也不早说！家里也没啥现成的，要不你上楼到多多屋里找点零食先垫吧一下，我去隔壁张婶家抓只鸡，再去地里拔点菜。你再给你爸打个电话，让他回家吃饭。” 范美丽爱干净，最受不了鸡屎味，所以他们家从来都不养鸡，想吃鸡或者鸡蛋只能到隔壁家去买。 王大伦提着行李上了楼，楼上三个房间，东面父母住，中间是妹妹的房间，他住在西面一间。房间虽然一年多没住了，但依老娘的性子肯定经常打扫，所以很干净。 王大伦放下行李，先给老爸打了电话。王富贵知道是儿子回来了，也顾不得上班了，在电话里直嚷嚷：“马上就回来。” 果然，不到一刻钟就听见楼下“突突突”摩托车的声音。 王大伦下楼一看，咦！这还是自己记忆中那个胡子拉碴，头乱糟糟，总是被不修边幅还要被老娘骂的老爸吗？ 头理了板寸，下巴光溜溜的刮得很干净，白衬衫，黑裤子，皮鞋锃亮，穿得三清四落，哟呵，白衬衫的口袋里居然还夹了一支钢笔。 看到儿子惊讶的表情，王富贵双手一摊，笑道：“怎么样，还可以吧？” “爸，您这打扮一看就不像个村干部，最起码也是个县团级干部。” 王富贵今年才四十一，他和范美丽属于农村早婚早育的典型，不到二十就结婚生子，当然是没结婚证的那种。领结婚证的那会，王大伦还依稀记得自己都快要上小学了。 “你这臭小子，嘲笑你老爸是不是？没大没小的。” 王富贵刚刚当上村干部，又赶上儿子回来，可谓双喜临门，特别高兴。 “爸，你咋跟美丽姐一个口气……” “还说！什么美丽姐的，那是你妈！没大没小的！咱们家现在也算是干部家庭，要懂规矩，知道不？” 嘿！还干部家庭？老爸，你以前好象不是这么逗逼的。王大伦无言以对，只能跟他大眼瞪小眼。 “我说你们爷俩干什么呢？王富贵，你回来的正好，赶紧杀鸡去。” 这时，范美丽挎着个装满蔬菜的篮子，手里还拎着一只鸡，正好走进来看到这诡异的一幕。 “哎！”一看到范美丽，王富贵原本身上那股子干部气一下子就散了，武功尽废，点头哈腰着去接老婆手里的鸡。 “怎么着，你就打算这么上手了？赶紧把你身上的白衬衫换掉，万一沾了血，洗不掉！”范美丽眼睛一瞪。 “是是是，你看我一个没注意，行！我这就去换。” “还有你，傻愣着干嘛，坐一上午的车不累啊，赶紧去歇着。”范美丽一回头看到儿子傻乎乎地看着自个俩，忍不住接着训斥。 “不累，我帮你们烧火吧。”王大伦连忙狗腿道。 “不用，烧火有你爸呢。”范美丽摆摆手，“你去看电视吧，吃饭的时候再叫你。” 农村没有有线电视，接收电视节目只能靠楼顶的外天线，家里尽管买了大彩电，也只有可怜巴巴的几个频道。 王大伦坐在东边的客厅里，来福乖巧的趴在他的脚边，手里的遥控器有一搭没一搭的调着电视机里的节目，没啥好看的。 后面的厨房已经在开伙了，噼里啪啦爆油锅的声音，嚓嚓炒菜声，偶尔还有老妈训斥老爸的声音，这时王大伦却感觉到自己的心很安宁，这大概就是上辈子自己梦寐以求的家庭生活吧。 终于开饭了，一桌子的菜都是王大伦爱吃的。王富贵特意开了瓶白酒，“儿子，咱爷俩今天喝两杯。” “妈，您也倒上。” 范美丽愣了愣，儿子不叫美丽姐叫妈，让她一下子都有些不太适应了，她平时不太喝酒，但今天儿子回来高兴，又见儿子一副诚恳的样子，便爽快道：“那就倒上。” 王大伦最后给自己倒上，举杯站起来道：“爸、妈，感谢你们把儿子养大成人，儿子敬你们一杯。” “好好好，儿子有出息了。”王富贵颇为欣慰。 范美丽的眼圈却有点红了，但嘴上还是嗔道：“哪儿学来的这么一套，肚子饿了就赶紧吃饭。” 王大伦见老娘又夹了个大大的鸡腿到自己碗里，连忙道：“留给多多吧，让她晚上回来吃。” “没事，你吃吧。前两天家里刚刚杀过鸡。”只要儿子一回来，范美丽重男轻女的毛病马上就会作。 相比之下王富贵还是很疼小女儿的，偷偷朝老婆翻了一下白眼，又冲着儿子道：“大伦，你吃吧，多多喜欢吃鸡翅膀，把两个翅膀就行。” 爷俩又碰了一杯，王富贵放下杯子对儿子道：“先说点正事，你都毕业好几个月了。前些日子我专门到县城找了县文化局的侯局长，就是侯卫东，你应该认识，以前在我们村插队的。” 王大伦点点头，记忆中有印象。 王富贵继续道：“我把你的事跟侯局长说了一下，县文化局同意接收你，暂时先给事业编，你看怎么样？” 看得出来父母是希望他能回来的，毕竟能在县文化局工作对于一名农家子弟来说也是一份很体面的工作。 但是除了表演自己还能干什么？王大伦想想无论如何都不甘心，只能老老实实道：“我还是想留在京城拍电影。” 王富贵一听顿时着急道：“拍电影是不错，但你在京城也没个正经工作，你说一直会有电影给你拍吗？” 王大伦回答不出这个问题，但还是执拗道：“我喜欢拍电影，我就是想试试。” “你……”王富贵一拍桌子，刚想火，却被范美丽踢了一脚，只能悻悻然道：“那你说。” 其实范美丽也为难的，但当她看到儿子期盼的目光还是心软了，道：“我看既然大伦喜欢拍电影，就让他试试，要是不行回来就是了。” “你说的倒轻巧，那文化局的工作呢？过了这个村就没那个店了。”王富贵很看不惯老婆宠溺儿子。 “文化局的工作怎么了，咱儿子可是京城电影学院毕业的，还怕找不到好工作？再说了，就算找不到，在家种种茶叶或者到县里开个茶叶店都比上班挣钱。” 范美丽一威，王富贵就没有半点脾气，只能举手投降道：“行，你怎么说怎么行。” 回过头来又对王大伦道：“大伦，既然你妈支持你，那我就没意见。不过咱们可说好了，最多给你两年时间，只当你在京城多读两年大学，要是两年后没混出啥名堂，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地回来。另外家里每年给你一万五千块钱，保证你吃喝住宿。” 王大伦一听家里还要给钱，连忙摇头道：“不用，我不用家里的钱，我自己有钱。” “傻小子，你爸既然开口给你，你就拿着，出门在外没钱怎么行啊！”范美丽瞪了他一眼，道。 “妈，真的不用。”王大伦苦笑道：“我自己卡里现在还有两万多块，足够生活了。” “你哪来这么多钱？”范美丽奇怪道。 “我今年拍了一部电影，一部电视剧，赚了两万八千块，另外家里给的生活费我也存了一点，加起来就有三万多。另外，我在京城租了房子，还有这几个月的生活费花了一点，现在还有卡里有两万三，身上的现金还有一千多，足够在京城开销了。而且两年的时候，我不相信会接不到一部戏，就算是跑跑龙套也一样有钱赚。” 以前王大伦在电话里从来不提片酬的事，只是说自己的钱够花。范美丽一听，顿时道：“你拍一部电影，一部电视剧，就能赚两万八？王富贵，你听到没有，咱儿子有出息！我还听说了，人家电影明星红了之后，还要拍广告啥的，这钱哗哗的。咱儿子将来一定能赚大钱。” 见老娘高兴，王大伦也连忙凑趣道：“我以后一定能赚大钱，还要在京城买大房子，把你们还有多多一起接到京城住。” “哈！还是我儿子有良心，我和你爸等着这么一天。” 看他们娘俩说的热闹，王富贵忍不住泼冷水道：“别高兴得太早，都想拍电影，最后又有几个能成为明星，赚大钱的？你能踏踏实实找份工作，能早点娶妻生子我就谢天谢地了。” “切，我儿子凭什么不能成为明星？不过，儿子话也说回来，找女朋友这件事你也要抓紧，要漂亮的，最好也能找个电影明星，早点结婚。到时候妈给你们带孩子。嘿嘿……” 第二十一章 有意思没意思 王大伦在家待了大半个月，平时没事帮着家里到茶场干点杂活。期间还参加了两次同学聚会，这年头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相对还比较单纯，并没有出现比如某些同学势利眼呀，捧高踩低呀，然后猪脚扮猪吃老虎呀，类似于网络小说中经常出现的情节。 王大伦在同学聚会上还是很受欢迎的，毕竟他是班上为数不多的大学生，而且京城电影学院，听名字就很高大上。尤其是同学们听说王大伦还跟归雅蕾、汪姬一起拍过戏，反响就更加强烈了。汪姬的《京城人在纽约》，归雅蕾的《青青河边草》、《雪珂》都曾在电视上热播过，极受观众的追捧，有些女同学还托他要她们的签名。对此王大伦表示为难，这戏都拍完了，以后还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见面。 当然他人虽然在老家，但跟京城一直保持着联系。老贾的《夜色温柔》花了一个假期的时间创作完成，但小组里那位允诺能拉来投资的同学却丝毫没有消息，搞的老贾很郁闷。 张远同样郁闷，《东宫西宫》在韩国釜山电影节全球映，虽然好评一片，却没有得到任何一个奖项。而且他还在禁导期，又不经批准私自带着电影参加影展的行为，再一次受到有关部门的批评和警告。更何况他的这部电影在有关部门的眼里，那绝对是诋毁社会主义形象，还涉嫌宣传腐化思维。 但张远早就是老油条了，他压根就不管有关部门那一套，现在正在准备参加南美阿根廷的马塔布拉塔国际电影节。马塔布拉塔国际电影节虽然在国内知名度不高，但人家也是世界十二大电影节之一，南美洲最重要的电影节。 这次张远还特意嘱咐他，办好护照，十月中旬必须到京城，到时候一块儿去阿根廷。这让两辈子从未坐过飞机，出过国的王大伦很是兴奋。 二李那边少不了也要问候一下，顺便关心一下《雷雨》何时播出。其实他最大的遗憾是自己不能亲自为周冲配音，演员在演戏时的情感波动有时很大程度上是通过现场的台词来表达的，而只有自己才能体会当时的情感波动。不过好消息是《雷雨》将会在十一月正式登6央视播出。 接到赵微的电话让他很惊讶，一问才知道她居然跟刘玲混到一块儿去了。想想也是，当初拍《东宫西宫》的时候刘玲来探过班，两人见过。有了刘玲这个大姐头罩着，估计小燕子在电影学院肯定很混的开。 当赵微得知他要跟张远一起出国去参加电影节，那个羡慕嫉妒恨，几乎无法用语言表达，在敲诈了王大伦回京城必须要请她吃顿饭之后还信誓旦旦，将来拍戏一定要演主角，要不然象这种好事永远都轮不上她。王大伦想想也是，这丫头后来凭借《还珠格格》正式出道以后，似乎就从未演过配角。 当然了，来电话的自然少不了刘玲，几乎每隔几天都会来个电话骚扰一番，无非就是回去的时候如果不带点土特产啥的，就小心你的狗腿这类的威胁。 但是女孩子来的电话一多，自然会引起老娘的疑神疑鬼。某一天王大伦惊讶的现老娘居然在电话里跟刘玲聊的挺热乎的。那个江德花还把他刻意隐瞒的车祸的事都抖落了出来，以至于他被老娘一顿臭骂。 过完国庆节，护照也办下来了，王大伦便打算动身回京城。多多舍不得哥哥，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哭，搞的他心里也酸酸的，没办法，只能百般安慰，最后保证下次回来一定给她带个漂亮的he11okitty的娃娃，这才让她破涕为笑。 “儿子，出门在外一定要当心，这次你还要出国，人生地不熟的更加要注意。”临走前的晚上，范美丽特地牺牲了每晚雷打不动的麻将时间，帮着儿子收拾行李，叮嘱一番。 “美丽姐，您就放心吧。再说出国又不是我一个人，还有导演、制作方一大帮人呢，没事的。”王大伦笑着安慰道。 范美丽眼睛一瞪，道：“你别一百个放心，报喜不报忧。有个头疼脑热的一定记得给家里打电话，以后不许隐瞒，听到了没有？” “听到了。” 自从上次被刘玲爆出车祸的事，搞的老娘心神不宁，时不时的拿出来敲打他一番，王大伦也只能老老实实的虚心接受。 “哼哼，反正你就是隐瞒也没用，老娘我现在可是有眼线的。”美丽姐一脸得意道。 王大伦一听就急了，没别人，肯定是刘玲。他太了解那个江德花了，要是真的如实汇报，他倒不怕，就怕她添油加醋，没事也能说出点事来。 “美丽姐，您可千万别听刘玲那丫头的，她那张嘴说不出个好来。” 范美丽不乐意了，“说什么呢你，我觉得小玲儿挺好的，人家是京城姑娘，家境又不错，跟你同岁，人家还是本科……” “打住，打住。”王大伦听着怎么不对味了，连忙打断道：“美丽姐，你是什么意思？” “我能有什么意思？就是告诉你人家姑娘挺好的，对咱们农村人一点都不嫌弃，还有人家父母，听说都把你当儿子看待了，你这傻小子怎么还不开窍呢！抓紧了，别让好姑娘跑了。”范美丽拍着儿子的脑瓜子谆谆教导道。 王大伦都哭笑不得了，苦笑道：“哎哟，我的老娘哎，您都想哪儿去了，我跟她就是哥们，没其它意思，您可千万别误会了。” “什么哥们，人家明明是女孩子好伐！还没其它意思，男女只要在一块儿，没意思也会有意思，当年我跟你爸就是这么过来的。” 听老娘越说越离谱，王大伦只能拿出杀手锏，很认真道：“美丽姐，我现在非常郑重地告诉您，我跟刘玲真的一点意思都没有，我们就是朋友，我还叫她姐呢，就是把她当姐看待。您就别瞎猜了，以后我一定找个比她更好的儿媳妇给您，我保证。” “真的没意思？” “没意思。” 王大伦很坚决的摇头。开玩笑，那是江德花哎，打一开始他就没敢有任何意思。 看着儿子一副认真的样子，范美丽非常遗憾的叹了口气，“那小玲儿我虽然没见着，但在电话里一听就知道是个好姑娘，真是可惜了了。不过人家爸妈对你这么好，这个情咱得领，茶叶、笋干还有些土特产妈都给你备下了，虽然不值什么钱，但也是咱家的一片心意，回去后别忘了给他们家送过去，代我和你爸好好谢谢人家。” “哎，我记下。” 王大伦点点头。刘家老两口对他好，他是一直记在心里的。 …… “咳咳咳……”王大伦感到喉咙一阵难受。老家依山傍水，空气新鲜，猛地一回到京城，就有些不适应了。都过了国庆节了，还是很热，可是天气预报的温度却并不高，天空中也没有明显太阳光的痕迹。 今天又是雾霾重重，整座城市笼罩在一片朦胧的气氛中，王大伦双手提着两个大马甲袋，一个装蔬菜，一个装荤菜，扑哧扑哧的走进小区。走到楼下的小卖部，跟店主打了声招呼，先冰上一箱啤酒，晚饭时下来取。没办法，天气热，出租屋里又没有冰箱。 今天他是还债，欠了赵小微同学一顿饭，人家都催了两天了。请了赵微必定不能漏了刘玲，王大伦索性把成创也叫上，这货顺利的考上了专升本，现在是表演系94本的一员了。原本他还想叫上老贾两口子，转念一想老贾那货太矫情，不熟的人不愿搭理，还是算了，改天有空再单独请他们两口子。 他现在好歹也算是挣钱的社会人了，总不能象学生时代那样，拉面馆、小饭店这么混着，但稍微好一点的饭店，四五个人一顿饭起码也要两三百，算算实在不合算。索性就自己烧，虽说麻烦些，但胜在省钱而且还比饭店干净。 家里原本房东留下一些锅碗瓢盆，但不够，前一天王大伦专门又置办了一些，算算价钱都能赶上去饭店吃一顿了，但他估摸着以后请客吃饭这种事肯定少不了，只当一次性投资了。 家里带来的笋干隔天就已经泡上了，早上换了一遍水，临出门前又把带来的香菇黑木耳给泡上。 两个炉子同时开动，一个锅里五花肉先出水，待会要笋干炖肉；另一个锅里把出水就容易死的虾先处理了，盐水虾。买的鸡说是草鸡，但脚不细皮不黄，看着不太像，不管了，洗洗干净放点姜片葱段，直接放在电饭锅里炖汤。 至于蔬菜，一个凉拌木耳，一个香菇菜心再加一个拍黄瓜就齐活了。王大伦看看时间，现在不过是下午三点，两个小时肯定能全部搞定。 五花肉出好水，洗去浮沫，用冷水泡着，让里面肉收缩，吃起来更有嚼劲。然后再把泡好的笋干也出一遍水。接着一个锅里煮笋干，旁边的炉子上开油锅，放点冰糖融化，把切好的五花肉放进去炒糖色，差不多了放酱油，黄酒，姜片、葱段、大料、桂皮、香叶啥的，炒匀逼出香味后，再放进笋干里调小火慢慢炖着。 王大伦的手艺其实是不错的，饭店里当服务员那会专门跟厨师学过，后来还客串过一段时间的厨师，期间换了几家饭店，会了好几种菜式。搬到出租屋后，他就开始自己开伙，老贾第一个尝过他做的菜，翘着大拇指直叫好。后来要不是摄影系的师姐住到他那里，估计这货肯定会在他这儿搭伙。 第二十二章 小明哥 “叮咚——” 王大伦刚刚把肉和笋干炖上，正准备杀鱼呢，门铃响了。看看时间才三点半，是谁呢？这么早！ “来了，来了。”他心里一边嘀咕着，一边跑过去开门。 “咦，怎么你一个人，赵微呢？” 门口只有刘玲一个人站着。 “赵微还在学校排小品，我没事就先溜达过来了。你这儿要换鞋吧？”刘玲看到王大伦的鞋脱在外面，脚蹭着也准备换鞋。 “不用，不用，你直接进来吧，我这儿没有多余的拖鞋。”王大伦连忙拦住她，家里原本是要换鞋的，但唯一的一双拖鞋就穿在他的脚上。 刘玲一进屋，鼻子就象小狗一样一抽一抽的，“笋干烧肉！好香啊！昨天我妈也做了，可好吃了，好了没？” “没呢，刚刚才炖上。” “哦。”刘玲还是第一次来王大伦这里，背着手，巡视了一圈，又往里屋探了探，惊讶道：“没想到你这里挺干净的，象人家女孩子的房间。” “你以为呢？” 这话听的就不舒服，难道女孩子的房间就干净？好象你刘玲那屋子就是乱哄哄的。 “我以为臭男人的房间一定又脏又臭，说实话要不是看在咱俩交情不错的份上，我还真不大乐意过来。” 王大伦白了她一眼，转身走到水池边收拾鱼，懒得理会她。 咦！刘玲很快现了桌子上已经做好的盐水虾，偷偷的抓了一只放进嘴里，砸吧了一下，味道鲜，虾肉很Q弹，猛点头道：“味道不错唉！” 王大伦回头看了一眼，见她又迫不及待的把爪子伸进盆里，忍不住道：“少吃点，人还没来呢。” “我就尝尝味道。”刘玲像只小老鼠似的，嘬嘬地剥着虾壳。 “要帮忙吗？”吃完几只虾，刘玲似还未满足，又怕王大伦说，冲着他的背影呲牙咧嘴了一番，擦了擦手，凑过去观摩他杀鱼。 “不用不用，你别在添乱了，到房间里去看电视吧。”王大伦象赶苍蝇一样把她赶走。 “哼，还嫌弃我。”刘玲嘀咕了一声，走进里屋。 刚进屋，又见王大伦拿了个玻璃水壶和杯子走进来递给她：“就凉白开，凑合喝吧。” 刘玲接过水壶放到靠阳台窗前的书桌上，现桌上放着一本摊开的书，翻了翻封面，居然是斯坦尼斯拉夫斯基的《演员创造角色》。 “哟，还挺用功！”刘玲撇了撇嘴，暗自嘀咕。再看看靠墙竖放的一排书，大部分都是跟表演有关的，什么《演员的自我修养》、《我的艺术生活》、《尊重表演艺术》之类的，还有些是电影学院的教科书和几本小说。 刘玲倒了一杯水，挑了本三毛的《撒哈拉的故事》随便翻起来，不过翻了几页很快就看进去了。 差不多五点的时候，成创来了，一见开门的是刘玲，顿时咧着嘴露出八颗白牙，刚想开口就被刘玲劈头盖脑的一句：“耗子，你上人家里来吃饭怎么空着手呀？” “我，我，这……” 成创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好在王大伦探出头来：“福贵，别理她，赶紧进来吧。” 王大伦束着围裙，拿着个盆正在拌木耳，看了看时间，又对刘玲道：“这都快五点了，赵微怎么还没来？姐，你给她打个传呼，催催她。” 刘玲这边刚放下电话，赵微就到了，还不是一个人，后面跟着个小帅哥。 “哟，赵微，行啊！这么快就找到男朋友了。哎呦妈呀，真帅！”刘玲一看到那位小帅哥就眼睛亮，咋呼起来。 “玲姐，别瞎说，他是我同学，我们今天正好一块儿排小品，就顺便把他带来了。”赵微连忙解释道。 “哦，原来是同学呀！你咋从来没有给我介绍过呢？”刘玲上上下下打量着小帅哥，一副女色狼的腔调。 “赵微来啦。”王大伦端着一大碗鸡汤出来，看到那位躲在赵微后面作害羞状的小帅哥，一愣，哟，这不是小明哥嘛！ 刘玲作为电影学院的大姐头名声在外，黄小明自然认识她，不用赵微介绍就连忙自我介绍道：“玲姐，你好，我是赵微的同班同学，我叫黄小明。” “哦，叫小明呀，好名字。”刘玲装模作样的跟他握了握手。 “小明，这是我经常跟你提起的师哥，王大伦。大伦哥，这是我同学黄小明。”赵微又帮王大伦介绍。 没等黄小明开口，王大伦连忙放下鸡汤，伸过手去，“小明哥，你好！” “哟！”黄小明吓了一跳，连忙道：“不敢当，不敢当。大伦哥，你叫我小明就行。” 赵微跟成创还是第一次见面，王大伦又帮他们介绍了一下。大家原本就是一个学校一个系的，很快就熟悉起来。 菜满满当当摆了一桌，王大伦正要招呼大家开饭，这才想起楼下小卖部里冰镇着的啤酒还没去拿呢。 “那个，福贵，你帮我到楼下扛箱啤酒，就说是我王大伦定的，冻好的。”说着就要掏钱给他。 黄小明一听，很积极，连忙抢先道：“大伦哥，我去扛吧。”未等王大伦把钱给他，人已经出门了。 “喂，钱……” “大伦哥，不用，他本来就是来蹭饭的，就该让他掏钱买酒。”赵微很不客气的拦住了他。 黄小明一出门，刘玲就把赵微拉过来，恶狠狠地逼问道：“老实交代，黄小明是不是你男朋友？” “哎呀，玲姐，都说了不是了。他就是跟我来蹭饭的。”赵微不耐烦道。 “哼，这样一个小帅哥，你就不动心？”刘玲一副不相信的表情。 赵微鄙夷地看了她一眼，道：“我可不象你，这么容易春心荡漾了？” “嗨！你这死丫头，还反了你了，敢说老娘春心荡漾！” “啊呀，玲姐，你干什么，又要挠我痒痒，我可还手了啊……” 俩姑娘顿时闹作一团。 “行了，行了，别闹了，吃饭了。赵微，帮忙用热水把碗筷泡一下。” 小明哥很快就扛着一箱冻好的啤酒上来，正式开饭，不管男女，每人都倒上。赵微盯着这一大桌的菜，大眼亮晶晶，还拽了句东北口：“哎呦妈呀！这么多的硬菜，今天可算是赶上改善伙食了。” 忙了大半天，最高兴的就是让大家吃的开心，王大伦乐呵呵道：“那就开吃，咱学校那食堂我知道，简直就不是人吃的。” 赵微嘴里塞了块红烧肉，筷子还在用力撕扯着大汤碗里的鸡肉，支吾道：“真好吃，没想到大伦哥的手艺这么好。” 成创也饱受学校食堂之苦，这货就象只耗子一样，吃的不亦乐乎，接着赵微的话茬道：“没错！大伦，以后咱们每个一个星期就上你这儿来改善一下伙食怎么样？” “行啊，只要我在京城，没问题。”王大伦很爽快的答应道。 不过小明哥似乎有些拘束，看到王大伦的目光看过来，连忙站起来：“大伦哥，我敬你一杯。” “坐下，坐下。”王大伦跟他干了一杯，笑道：“小明，到我这儿就别客气，赶紧的，要不然就要被他们抢光了。” 五个人围着桌子，吃吃喝喝，说说笑笑，没多大功夫，大半的菜都进了肚子。刘玲打了个饱嗝问道：“大伦，你什么时候走？” 王大伦道：“确切日期还没定，现在还在办签证啥的。电影节下个月六号才开幕，我估摸着，怎么着也得到月底才能动身吧。” 在座的除了黄小明以外，大家都知道王大伦要去参加阿根廷马塔布拉塔国际电影节，赵微小声的跟小明哥做着科普。总算听明白的小明哥看向王大伦的目光马上就不一样了，充满了崇敬，又弱弱地问了一句：“能获奖吗？” “这谁知道。”王大伦摇摇头，“上个月还参加了韩国的釜山电影节，啥奖都没得。” “那也不一定，主要看评委的口味。韩国毕竟是东亚地区，文化啥的跟咱们国家差不多，欧美就不一样了，他们对这方面看得很开。”成创插话道。 王大伦点点头，又笑道：“反正得不得奖我也无所谓，那是导演和制片方该操心的事情。” “是啊。”赵微马上酸溜溜的接话道，“就当是公费旅游呗！阿根廷啊！美丽的潘帕斯大草原啊！” 小明哥这时在底下踢了踢赵微的脚，示意该说正经事了。赵微这才想起这茬来，连忙道：“大伦哥，这个，今天我带小明过来，除了蹭饭，呃，主要还是有事要向你请教。” “哟，请教可不敢当，什么事？说吧。”王大伦笑道。 赵微示意小明哥自己说。 小明哥显得很不好意思，犹豫了一下才道：“我跟赵微正在排一个小品，演一对农村夫妻。可我从小在城市里长大，很少接触农民，这个角色怎么演都演不好。所以……所以想过来向大伦哥请教一下。” “哦，演农民，岁数多大？”王大伦问道。 小明哥愣了一下，想了想回答道：“这个剧本上没说，不过孩子已经上中学了，我想应该是中年吧。” “他抽烟吗？香烟还是旱烟？”王大伦接着又问道。 “这个剧本上也没说，我想应该不抽烟吧？” “不对，不对。”王大伦摇头道：“你可能没在农村生活过，农民，尤其是这个岁数的农民几乎十个有九个是抽烟的。抽旱烟我不太清楚，但香烟，应该是这样的。”说着，他还特意点了根烟，用拇指和食指捏住香烟的尾部，吸的时候很用力。 “三十多四十出头的农民，他们以前是吸的烟是没有过滤嘴的，所以要尽可能的节约，吸到底。如今虽然都有了过滤嘴，但有的人依旧保持着这个拿烟的习惯。这个形象生动。” “而且形体方面也要注意。”王大伦边说边站起来，走到过道边，肩膀一塌，腰微微一弯，脖子稍稍向前伸，原本一米八二的大个子瞬间矮了一截，跟刚刚站起来的小明哥差不多一样高了。 脸上眉毛耷拉，额头上皱起明显的抬头纹，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形体配上表情，整个人马上就变的鲜活了，一看就是被生活重担压的喘不过气来的苦逼农民的形象。 “太棒了！”赵微顿时鼓起掌来，并且转头对小明哥道：“小明，看见没有，这才是真正的农民。” 小明哥脸上布满了惊讶的表情，连忙请教道：“大伦哥，你教教我。” 王大伦又把动作和表情做了一遍，这次做的很慢，尽可能的让小明哥看清楚。 完了以后，道：“动作其实很简单，相信你一看就会。但动作毕竟是表面，你要演活一个农民，必须还要有内在。这需要细心的观察和对角色的领悟。其实说白了就两个字……” “哪两个字？”小明赶紧问道。 “相信！你要相信自己就是个农民，而不是你演的这个角色是农民。” 第二十三章 马塔布拉塔 半个月后，签证终于下来了，王大伦和张远还有摄影张建、制作方的代表一起登上了飞往阿根廷布宜诺斯艾利斯的飞机。 制作方的代表也是熟人，拍摄的时候作为制作方的代表曾长驻剧组，是个金碧眼的法国人，叫克里斯托弗，大家都叫他老克。 老克会说中国话，但很生硬。很久没见了，王大伦跟他坐在一起，叽里咕噜的聊起来。 王大伦第一次坐飞机，刚开始还挺新鲜的，但时间久了就不行，坐的屁股疼，浑身难受，只能借着上厕所来回走动一下。吃了睡，睡了吃，不知道过了几轮，飞机才终于降落到了布宜诺斯艾利斯的机场。 “哎呦妈呀，我们到底坐了多久的飞机呀？我都感觉我的腰快直不起来了。”下了飞机，王大伦边走边挺胸揉腰。 同样疲惫的张建抬头看了看机场显示屏里的时间，算了一下，道：“我们是中午十二点登机的，现在是早上七点半，我们坐了十九个小时多一点的飞机。” “好象不止吧？我光吃饭就吃了五六顿。”王大伦怀疑道。 “咦，你吃了五六顿？我怎么记得才吃了三顿。” “有几次开饭的时候，你睡的跟死猪一样。” “唉！老张怎么也不叫醒我。到底是外国航空公司的飞机，服务就是好，不但有午饭、晚饭，大概还有下午茶和夜宵吧？” “有可能的吧，但我总觉得这坐飞机的时间咋就过得这么慢呢？” “你们是还没算上时差！京城跟这里差十一个小时，我们坐了三十个小时的飞机。”走在前面的张远估计实在是听不下去后面两个土鳖的对话了，突然转过头来说道。 王大伦一听，顿时拍着脑门，恍然大悟道：“对呀，还有时差呀！我说怎么时间过得这么慢？卧槽，张照相，我差点被你忽悠了，你这老小子装傻是不是？” 张建也哑然失笑，摆着手道：“真没有，我也是坐飞机坐糊涂了。” 电影节的举办地不在都布宜诺斯艾利斯而是在一个叫马塔布拉塔的海滨小城，要不怎么叫马塔布拉塔国际电影节呢。好在离得也不远，下了飞机坐将近一个小时的大巴就到了。 阿根廷的马塔布拉塔国际电影节跟欧洲的三大电影节有所不同，最初的目的是借助电影这个媒介来展示拉美文化，帮助拉丁美洲电影得到广泛的认知，从而把拉丁美洲电影推向海外市场。 不过随着近二十年的展，又加上拉美独有的包容性，鼓励电影人开诚布公地表自己的观点并展开讨论，从而吸引了大量的欧洲电影，逐步展为拉丁美洲电影和欧洲电影的盛会。 到达海滨小城马塔布拉塔才上午九点，老克和张远顾不上休息，到下榻酒店放下行李后，就马不停蹄地去组委会报名。王大伦在飞机上没睡踏实，再加上时差的原因，冲了个澡埋头睡觉。 一觉醒来已经是夕阳西下了。房间里不见张建的人影，王大伦洗漱了一下，正要到隔壁房间去看看老克和张远回来没有，张建就推门进来了。 “刚刚起床啊，好家伙，你小子还真能睡，足足睡了八个小时。” “老克和张远他们报上名没有？” “报上了，现在又出去了。” “干啥去了？” “拜访方方面面的关系，推介电影，总之还有一大堆事呢。”张建参加过几次电影节，对流程比较熟悉，简单的跟王大伦介绍了一番。 王大伦总算是听明白了，参加电影节不光是为了评奖，主要还是把电影推销出去。 “那我们干啥？” “你会说外语不？”张建反问道。 王大伦摇摇头，他的英语水平是典型的中国教育的产物——哑巴英语，再说这里好象也不是个说英语的地方。 张建再问：“你认识行公司不？” 王大伦再次摇头。 “那不就结了，咱们呢就老老实实待着，等到电影节开幕咱再去看看人家的电影拍的咋样，学习学习。”张建一脸轻松道。 “看看电影，学习学习就完了？” “当然了，要是电影入围了，开幕式、闭幕式作为主创还要走两次红毯，要是运气好的话得了奖，那还得要接受采访，为电影做宣传。” 噢，说穿了其实就是公费旅游。说起来还真得好好谢谢张远，有好事没忘了兄弟。 “哎，对了，这里还有赌场，就在酒店一楼，没事可以去玩两把。”张建接着又道。 “赌博还是算了吧。” 王大伦对赌钱没兴趣，何况他这次出来一共才换了五百美元，还打算买点纪念品回去。 “那里有免费自助餐可以吃，当然了前提你得玩两把。我中午去过了，那里的自助餐可真不错，全都是海鲜，龙虾这么个儿。”张建还用手比划着大小，看起来的确挺大的。 王大伦本来就有点饿了，听到有免费的自助餐，还都是海鲜，倒是有些心动了，问道：“得玩多大的才能免费？” “这个不管，只要你兑换两百美元以上的筹码，他们就会给你一张免费的自助餐券，你随时可以到餐厅用餐。”张建解释道。 “这么说我只要换了筹码，赌不赌钱就不管了是吧？”王大伦又问道。 “呃，这个我倒不太清楚，反正既然换了筹码，总归要玩两把的……” 张建的话还未说完，就看见王大伦麻溜的穿好衣服，从包里翻出几张美元揣兜里。 “你这就准备出啦？” 王大伦不跟他废话，直接把他从床上拉起来，“赶紧的，我都饿坏了。” 到了一楼赌场，王大伦操着中国式的英语，连带比划，换了两百美元的筹码，得到了一张自助餐券，他的主要目的就是想混顿免费的海鲜自助餐。而张建却财大气粗，直接换了五百美元的筹码。 马塔布拉塔的海鲜据说在阿根廷是最出名，赌场里的自助餐不但有龙虾，还有著名的阿根廷红虾，各种贝壳类，鱼类，好多王大伦都叫不出名字，反正各种品种几乎应有尽有。两人尽情的饱餐了一顿，王大伦最后还有些撑着了。 “哎，你干嘛去？” 出了餐厅，张建现王大伦径直往兑换筹码的地方走去，连忙叫住他。 这厮摸着肚子，毫不脸红道：“吃饱了，把钱换回来，然后回屋歇着呗。” “哎哟喂！我说你还真好意思，敢情就是来蹭吃的。”张建突然感觉跟这货待在一起特羞耻。他做不出这种事来，硬是拉着这货道：“既然吃了人家的，总得玩两把吧。走走走，就算陪我。” 王大伦没办法，只得被张建拉了进去。 张建中午就来混过，熟门熟路，带着王大伦来到一张起板二十美元、封顶两百的百家乐赌桌。王大伦从来没玩过，也不懂，就是感觉牌的女荷官长的挺漂亮的，他的目光一不小心在人家的大胸脯上停留的时间长了点，人家现了居然还给他抛了个媚眼。搞的他挺不好意思，赶紧认真听张建的介绍，又结合赌桌上的情况，一会儿就搞明白了，百家乐其实没啥技术含量，纯粹就是比大小。 张建很快就下注了，而且第一把就赢了。王大伦却不急，只是站在旁边看别人下注，一连看了十几把后，才在张建的催促下开始下注。赌注不大，就是起板数二十美元。 开始王大伦还输了点，但很快就扳了回来，后来输输赢赢，基本上是赢多输少。张建却有点背，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手里五百美元的筹码就输了精光。 “小子行啊，不会玩居然还赢了三百多美金，早知道你小子手气好，我就跟着你下注了。” 张建心态挺好，输了就认输，不急于翻本，筹码输光就结束。王大伦本来就是被他赶鸭子上架，便换了筹码，两人有说有笑着回房间。 “我哪是手气好，其实我也是跟着别人下注。你注意到你旁边那个透顶的老外没有？” 张建想了想，有印象，“有这么个老外，不过他挺背的，还经常一百二百的下注，估计最起码输了好几千。” 王大伦嘿嘿笑道：“我就是跟着他下注，不过我反着来，他压庄，我就压闲，他输钱，我自然就赢钱。” “哎哟！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张建一听，恍然大悟的同时，懊悔地直拍大腿。 正如张建说的那样，小赌怡情，见好就收！自那以后，王大伦就没再去赌场。赌钱那玩意儿，一不小心就容易上瘾，而且十赌九输，他口袋里一共才没几个钱。 张建倒是想再去玩玩，但无奈叫不动他，自己一个人去又没啥意思，最后只能跟着他在城里闲逛。 话说阿根廷原本在王大伦的记忆中就是一个南美小国，八十年代曾被老牌帝国打得满地找牙。这个国家除了足球厉害点，出了一个马拉多纳，一个梅西，其他的几乎乏善可陈。 但真正到了阿根廷，到了马塔布拉塔这个海滨小城，他才现原来这里是很美的，到处是哥特式的建筑、古堡，古典美学的教堂；这里的居民基本上全是白人，操着语极快的西班牙语。在这里他根本感受不到是一个南美国家，仿佛置身于一个南欧小城。 马塔布拉塔除了有美丽的海滩，清澈的海水，还有三多，旅馆多，饭店多，足球场多，而且这里的物价还很便宜。由于近些年阿根廷经济不景气，货币贬值，做生意的阿根廷人更愿意收美元，两个人到饭店搓一顿海鲜，顶多也就十几二十美元。 就这样，王大伦带着张建，操着他那口极为蹩脚的中国式英语，在电影节开幕式前的这几天把整个马塔布拉塔逛了个遍。 十一月五日，电影节开幕的前一天，王大伦和张建刚刚从外面回来，正准备脱衣服洗澡，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张建走过去刚打开门，就见张远象一阵风一样冲进来。 “入围了，我们入围主竞赛单元了。” “啥？我们入围啥单元了？”张建有点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是的，我们入围主竞赛单元了，我们有资格去竞争金树商6奖。”张远异常激动，一把抓住王大伦的肩膀，大声道：“大伦，你有可能成为影帝了。” 居然会有可能成为影帝？王大伦突然感觉整个人晕乎乎的，咧着嘴站在那里傻笑。 其实也难怪大家激动，釜山电影节的失利，让张远不敢再报太大的期望。这次参加马塔布拉塔国际电影节一开始是冲着入围国际长片单元来的，要是能获得个特别表扬奖啥的也就算心满意足了，谁都没想到最后竟然会入围主竞赛单元。 这次参加马塔布拉塔国际电影节的报名影片一共将近四百多部，能入围主竞赛单元只有区区十六部。也就这十六部电影才能有资格竞争最高奖——金树商6奖，还有最佳导演、最佳编剧、最佳男女主角、最佳摄影等其它十几个奖项的评选。 第二十四章 好评 入围主竞赛单元的电影自然会受到各方的关注，尤其是一向被誉为拉丁美洲电影和欧洲电影盛会的马塔布拉塔国际电影节，第一次有亚洲电影入围主竞赛单元，而且还是来自神秘的中国。 所以当三个亚洲面孔加一个欧洲面孔的混搭组合出现在红毯上时，顿时引来那些没有见过世面的南美记者的一顿狂拍，剧烈的镁光灯闪得王大伦差点没睁开眼。 “咦，还有中国记者。”王大伦在人群中惊奇地现了几个黄色人种的面孔。 “不是日本人就是韩国人，不会是中国记者。”张远在旁边小声道。 王大伦细细的观察了一番，那些人似乎确实跟中国人不太一样，不禁有些失望，嘴里小声嘀咕着：“怎么会没有中国记者？” “马塔布拉塔国际电影节一般很少有中国电影参加，所以很少有国内的记者采访。不过即便有国内记者，他们也不会采访我们。” “为什么呀？”王大伦奇怪道，“要是我们这次得了奖也算是为国争光呀！” “为国争光？哼！”张远冷哼了一声，不再理会他。 还是另一边的张建给了他答案：“咱这是地下电影，老张还在禁导期，咱们这次就算是得了金树商6奖，国内也不会有任何报导。” 王大伦懂了，这就是俗称的封杀！想想感觉挺失望的，好不容易捞到个成名的机会，结果没啥卵用。 在入围主竞赛单元之前，尽管张远和老克到处推介，但《东宫西宫》还是少有人问津。一入围，情况翻转，马上就有片商主动上门联系，不但有南美的行方，还有不少北美和欧洲的片商。这下把张远和老克乐坏了，开幕式结束后到处跟人洽谈价钱。 王大伦和张建则开启了学习模式——到处去看电影。于是电影票成了此行最大的开销。 但令他郁闷的是电影里的话几乎一句都听不懂，拉丁美洲电影清一色语极快的弹舌音，欧洲电影除了偶尔有几部是讲英语的，其他的都是什么法语、德语、捷克语啥的，当然也少不了跟拉丁美洲同文同种的弹舌音。虽然底下清一色都有英语字母，但以他的英语水平只能看个大概，根本就不能汇通。 相比之下张建却看的津津有味，一问才知道，这货既听不懂又看不懂，就是看人家的摄影技巧。 十一月十一日，呃，眼下还没有双十一购物节，只能称之为光棍节，马塔布拉塔国际电影节主竞赛单元入围影片《东宫西宫》终于公映了。 唯一入围的亚洲电影，神秘的中国，同志题材，各种元素的叠加，映当天，观众、媒体、片商把三百多人的影厅居然挤满了。 四个人当中唯独只有王大伦还未看过成片，所以他很期待。当灯光暗去，银幕亮起，他马上收敛心情，认认真真地看着电影。 开篇随着昆曲《游园惊梦》的背景音乐响起，阿兰在涛贝勒府的花园里游荡，斯汉亲自配音的旁白交代着他同志的身份。 “你丫的就是犯贱！” “住口！你说我什么都可以，但就是不能说我贱，我不贱！” “你有病！” “我是有病，我的病就是我爱你。” 小史总是乱脾气的的一方，他随意辱骂、修理对方。而阴柔的阿兰则“纵他虐我千百遍，我仍待他如初恋”，除了为自己的纯洁爱情辩护，他对小史从不反抗，始终对他百依百顺，央求他给哪怕一点点的爱。阿兰个性温柔、逆来顺受，在爱情中的盲目表现有如女人，与小史的粗暴和强悍作风形成鲜明对比。 这是王大伦第一次看到银幕上自己塑造的形象，成就感油然而生。回想起拍摄时的点点滴滴，他突然很激动，是他创造了小史，创造了他扭曲的性格，创造了他的屈服。他仿佛看到的不是一段影像，不是一个电影人物，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由自己创造的有血有肉的人。 没错，这就是我的作品！ 影片结尾在昆曲《游园惊梦》的背景音乐中，小史满脸的茫然和踽踽独行的被击垮的背影…… 画面定格，一排排演职人员的名单快的打出。 “哗哗……”灯光亮起的同时，影院中爆热烈的掌声。 映空前成功。导演张远和主演王大伦自然受到了媒体的追捧，但面对“哒哒哒……”如机关枪扫射般的西班牙语的提问，两人只有面面相觑，无所适从。好在有老克充当翻译，回答了几个英语和法语的问题。 第二天上午，四人齐聚张远的房间，老克一大早就出去买了一摞英文版报纸，用他那古怪的中文口音一份一份念着评论： “影片恰到好处地运用中国古典歌剧的调子让现实与梦幻自然地交融，使整部片子连贯紧凑，具有较强的统一性。影片在日落后开始主要剧情，以第二日清晨的日出落幕，故事在一夜里生、展、高氵朝、结束，这样的安排似乎在刻意地追求古典戏剧的“三一律”，然而又反倒使影片具有了形式另类的先锋色彩。” 老克满意的点点头，笑道：“这是《民族报》的专栏，他们打了85分，这个分数算是高的。”说着，又翻到下一张，看了一会儿，收敛了笑意，道：“嗯，《纪事报》的专栏就不太友好了。” “念念。”媒体嘛，任何事总归是褒贬不一的，听够了赞扬的张远似乎不太在乎负面评论。 “《东宫西宫》在许多方面都力图加入新的元素以表现在同性恋现象上的探索并展示其先锋性，但是片中阿兰充满过多表现意味的独白式叙述给人以一种不自然感，而那种中国古典歌剧的场景的插入，以黑夜作为故事生的背景，这些种种为影片添上神秘色彩的因素，也在无意识中向观众传递了一种同性恋者的生活是神秘且奇怪的信息，这大概是同性恋群体不想要的。” 听老克读完，张远马上就不服气了，道：“同性恋在中国就是神秘的，奇怪的。到现在同性恋在国内依然是一种病，一种精神疾病，我就是要把这个在电影里反映出来。” “那是老外不了解中国，我看这种评论挺正常的。”张建插了一句，安慰了一下张远。 老克也点点头，表示同意，继续看另一份报道，道：“咦，这个评论写的倒挺有意思的。”说着就开始读起来： “我们注意到影片在设置场景时，布置了一个特别有意思的设计：事件生地——警察局的构造，这个屋子四面都有门窗，人可以绕着该建筑从不同的角度往里窥视。而那位警察正是一边绕行一边窥视屋内的镜头，不禁让人想到福柯提到的边沁关于全景敞视建筑的设计。边沁是英国的思想家，他针对监狱改革设计出全景敞视建筑，即一个环形建筑，中心是一座瞭望塔楼。瞭望塔有一圈窗户对着环形建筑。在环形建筑里的每一个小囚室，都会被中心瞭望塔里的监督者所监视，而犯人却看不到塔中的人。虽然警察局的这种结构与边沁的全景敞视建筑不同，但本质是相同的，那就是让被囚禁者感到监视的无处不在，权力的不可确知，影片正是用敞式设计的警察局暗喻了权力的控制欲和淫窥性。” “哟，幸亏这都是外国媒体的评论，要不然有关部门又得说我诋毁社会主义制度。”张远摇着头自我解嘲着。 王大伦听了半天，老克念的那些影评大都是评论电影本身的，也有说阿兰的，但就是没有写小史的。 “老克，你再看看，有没有提到我的？” 老克翻呀翻，一直翻到最后一张，突然笑起来，“这条评论很形象。” “快念念。”王大伦还以为是评论自己的，连忙催促道。 “这是一个猫捉老鼠的游戏。问题在于，谁是猫？谁是老鼠？” “没了？” “没了。” “就这么一句？” “就一句话。” 卧槽！ …… 十一月十九日，为期两个星期的马塔布拉塔国际电影节终于落下帷幕，闭幕式暨颁奖典礼在当地时间晚上七点举行。 这次电影节片子卖的不错，先后有阿根廷、巴西和加拿大的片商购得了他们本国的行权，这几乎已经收回了全部投资，以后在欧洲的行那就全部都是利润了。老克和张远这段时间乐的都快合不拢嘴里。 因为入围了主竞赛单位，有可能得奖，参加闭幕式的时候老克还特地张罗了大家的行头——清一色黑色晚礼服，就是那种前面短，后面长，还开叉的燕尾服。四个老大爷们高矮胖瘦各自不同，穿上站在一起，倒是一道别致的风景线。 闭幕式照例还要走一次红毯，候场的时候，张远和老克说着事，王大伦和张建则很关心那些衣衫单薄的女明星会不会着凉，看的都很仔细。 原本一个都不认识，可这些天看了那么多的电影，总归有眼熟的。 “哎，这个，这个，就是那个里面露点的那个，女二号！” “我怎么看着不象？” “电影里人家是素颜，现在是化了妆。你没见人家胸那么大，还有那身材，肯定是的。” “是吗，感觉电影里好象没那么大？”张建伸长了脖子又仔细观察了一番。 “哟，你还看的蛮仔细的嘛！” “行了，行了，差不多该轮到我们了。”张远走过来提醒了一声，刚才已经有工作人员过来说过了。 也许是新鲜感已过，尽管今天四个人穿的人模狗样的，却没有象开幕式时那么受欢迎，连爆闪的镁光灯的强度都小了很多，白瞎了王大伦还专门买了副墨镜戴着。 第二十五章 惊喜，失落和憧憬 颁奖典礼没有什么领导致辞，也没有乱七八糟的文艺表演。一位非常漂亮的拉丁美女主持人上来巴拉巴拉说上一通西班牙语的开场白，然后又用英语翻译了一遍。接着就是评审团亮相，评审团主席，一个秃顶的老外又说了几句，可惜王大伦一点儿都没听懂。 接下来就开始颁奖了。电影节有五个单元，什么阿根廷长片，拉丁美洲短片，拉丁美洲长片，国际短片等等，奖项也很繁多，特别表扬奖啦，某某论坛奖啦，总之大家都听的云里雾里，就见着一拨一拨人上台领奖，或手舞足蹈，或痛哭流涕地表着获奖感言。 王大伦听又听不懂，那些或大或小的明星大部分都不认识，无聊的蛋疼，哈欠一个接着一个，还传染给了旁边的张建。 “我说你小子有完没完？”张建一脸无奈道。 王大伦忍不住又打了个哈欠，摆着手道：“听不懂，实在没劲！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该轮到我们。” “快了，现在已经颁到主竞赛单元了。”张远扭头插了一句，他跟老克坐在一块儿，老克正小声给做着翻译。 又是一个接着一个奖的颁，却始终没有喊到《东宫西宫》的名字，张远的脸色有些难看了，老克则小声安慰他：“张，别着急，重量级的奖项都在后面。” 说话间，台上出现了一个大胡子老头。 “哇，是勒内！没想到他也来了。”张建看着台上的老头子，跟见了神一样，说话都带着颤音。 “谁？”王大伦压根就不认识。 “拉丁美洲最伟大的摄影师，玛格南殿堂级的人物。”张建的语很快，目光依旧痴痴地看着台上的偶像。 王大伦也不知道玛格南是一个什么样存在，猜想着小声问道：“哎，是不是要颁最佳摄影奖了？” “没错，也许就是我们的张建。”老克笑眯眯地回答道。 “呃！”张建愣了一下，马上又谦虚道：“不可能，不可能，怎么可能是我呢！” 这些天他看了太多的电影，不得不承认有些电影的拍摄手法要比他高明多了。不过话虽这么说，但他的脸上还是露出希翼之色。 老头唠叨了一堆废话，终于道：“好了，本届电影节最佳摄影是……” “JianZhang！eastp1aceestp1anetbsp; “哇哦！”老克和张远热烈的鼓掌。 “建哥，你获奖了！”王大伦也第一时间听明白了，他一脸激动地抓着张建的肩膀使劲晃。 “真是我？”张建一脸呆滞，难以置信，第一次获奖就获得这么一个大奖。 “没错，是你！别坐着了，赶紧的，快上去领奖。”王大伦把他拽起来，道。 张建晃晃悠悠地走上台，王大伦都担心这张照相会不会晕倒。 张建一脸激动地跟偶像拥抱，老头还特意跟他说了几句话，只见他一个劲的点头。王大伦敢打赌，那小子肯定一句话都没听懂。 表获奖时，张建又卡了一下，这货压根就没有准备什么获奖感言，只是一个劲的在台上“Thankyou”。 “老张，可以啊！” 张建一下台，王大伦就抢过他手里那个水晶不象水晶，玻璃不象玻璃的奖杯，拿在手里仔细端详了一番。 张建还处于懵逼状态，就知道嘿嘿傻笑：“是运气好，运气好！” 后面的两个奖是最佳男女配，看到最佳女配角上台领奖，王大伦顿时乐了，熟人呐！就是那个露点的大胸妹。大胸妹很激动，在台上说了一大通，动作幅度偏大，两大胸器一荡一荡的，让人看的很过瘾。 然后是最佳编剧，又是一个惊喜，《东宫西宫》的编剧王晓波获得了这个奖。王晓波没来，老克代替他上台领奖。 颁完以上这些奖之后，那位漂亮的主持人再次走上台来说了一通，同时剧场里一下子变的安静下来，因为谁都知道接下去的几个奖才是重头戏。 第一个就是最佳导演，当颁奖嘉宾拿着信封走上台的时候，张远的呼吸一下子变的急促起来。好在那位看上去很有沧桑感的大叔并没有多说废话，直接就打开信封： “Bestdirenetg！eastp1aceestp1anetbsp; “哇哦！” 来自亚洲，来自神秘中国的参展电影《东宫西宫》一下子连续获得三个大奖，剧场里一片掌声的同时，还有不少惊呼。 张远微笑着起身，和大家一一拥抱，朝鼓掌的人群挥一挥手，然后走上台。虽然看上去张远似乎很淡定，但刚才拥抱的时候，王大伦明显感觉到他的手是颤抖的。 “谢谢！谢谢组委会！谢谢评审团！先我要感谢王晓波，写出了这本不可思议又充满爱的剧本。感谢法国外交与文化部和荷兰鹿特丹国际影展胡贝包基金，没有你们的援助，我拍不出这部电影。感谢我们的制片人克里斯托弗先生及所有的工作人员。我还要特别感谢我们的两位男主角，王大伦和斯汉，是你们创造了两个伟大的角色。我想小史和阿兰不仅仅是同性恋之间的故事，他们表达的是一种广泛意义上的爱。谢谢你们！最好我还要感谢我的妻子，感谢她一直以来对我的支持。宁黛，我爱你！” “哟！说的真好！准备够充分的。” 获奖感言张远用英语说的很流利，中间甚至都没有打磕楞的。张建很佩服。 “那当然了，人家老张有把握，早就准备好了，下午我还看见他在偷偷背小纸条呢。”王大伦笑着道，其实他还没好意思说他自己也早就准备好了，背熟的小纸条正在口袋里搁着。 一连得了三个大奖，大家的自信心爆棚的同时，感觉也微妙起来，张建笑着问道：“你们说金树商6奖会不会就是我们的？” 张远笑道：“别扯了，最后的大奖我可不敢期待。不过我觉得大伦很有希望能问鼎影帝的宝座。” 虽说在影片中斯汉的戏份要比王大伦的多，但单单从表演的角度，行内人一看就知道王大伦的演技要胜出一筹。 “不敢，不敢，我可不敢奢望。”王大伦摇头道。 话虽然说的谦虚，但大家心里都是满怀期待的。尤其是王大伦，此时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台上。 最佳女主角的获得者是一部法国文艺片的女主角，这部电影王大伦也去看了，虽然台词听不懂，但还是能大致明白讲的是一个非常美丽的爱情故事。那位女演员的表现堪称惊艳，获奖也是实至名归。 接下来就要揭晓最佳男主角了，张建轻轻捅了捅王大伦道：“哎，你紧不紧张？” 王大伦咽下口水，拼死装淡定道：“有什么好紧张的？” “切！”张建撇了撇嘴，把目光转向台上，他还是希望看到自己的兄弟能加冕影帝的桂冠。 “获得本届电影节最佳男演员的是，《野马》赫克托艾戴里欧……” “哗哗哗……” 掌声前所未有的热烈，因为获奖的赫克托艾戴里欧是东道主演员。那哥们非常激动，不停地跟身边的人拥抱亲吻，然后快步上台。 而此时的王大伦则象卸了气的皮球，pia的贴在椅子上，满脸都是失落。来参加电影节的这十几天，一开始他很新奇，但随着融入到电影节的氛围中，尤其是第一次看到银幕上的自己，他感觉这一切太奇妙了，他爱上了电影。 整个颁奖晚会，看着一个个光鲜亮丽的演员上台领奖，他非常羡慕。因为奖项是对一个演员的肯定，是成功的标志。这种殊荣不是你拍一百部电视剧所能获得的，只能是电影，而且还得必须是好电影。国内电影的数量并不多，能获奖的更是凤毛麟角。 王大伦突然很担心，他不可能永远运气这么好，会有一个象张远一样的导演突然出在他面前，请他去拍电影。更何况很多演员可能一辈子都没有机会遇到一个好角色，自己有机会却没能获得一个肯定，也许将来再也没机会了。 大家都为王大伦感到失望，张远回过头来看到他一副难过的样子，叹了口气，伸过手来一把搂住他的肩膀，安慰道：“兄弟，别难过了。明年我们还要参加戛纳电影节，到时候咱拿个大的。” 咦！王大伦的心又一下子活分了，他马上想到九月份张远在釜山一无所获，而今天却已经收获了三个大奖，也许到了明年自己还会有机会。 “真的？” “当然是真的，作为法国外交和文化部赞助的电影，当然要参加戛纳电影节。”法国佬老克一脸傲然的替张远作了回答。 张远又接着补充道：“而且不光是戛纳电影节，我们明年还要参加很多电影节，有的是机会拿奖。” 国际上每年都会有一百多个电影节，但真正有影响力的只有十二个a类电影节，马塔布拉塔国际电影节就是其中之一。而十二大中又数欧洲三大电影节较其它九个高出一个层次，它们就是戛纳、柏林和威尼斯电影节。 迄今为止中国演员只有葛尤和夏宇斩获过三大电影节影帝的桂冠，葛尤的戛纳影帝和夏宇的威尼斯影帝。而且人家夏宇拍《阳光灿烂的日子》时也是一个菜鸟，王大伦很自然的忽略了张远后面的补充，满脑子开始对戛纳充满了憧憬。 《东宫西宫》最后还没能摘得金树商6奖，此项殊荣被阿根廷影片《野马》获得。当这项最后的奖项公布的时候，整个颁奖晚会的气氛推向了最高氵朝，因为这是马塔布拉塔国际电影节自1989年诞生以来，第一次有本土电影获得最高奖，而且他们还摘得了最佳男主角的桂冠。 第二十六章 土气的英语老师 当获奖的各个剧组一出剧院，顿时被守候在门外的记者们一撮一撮的围住。获得最高奖又是东道主的《野马》剧组最受欢迎，里三层外三层的，“哒哒哒……”全是语极快的弹舌音。 斩获了最佳导演、最佳编剧、最佳摄影的《东宫西宫》剧组当然也不例外，放眼望去，东方人和西方人的面孔各占一半。 可惜东方人没有一个是说中国话的，操着各自国家口音极重的英语纷纷提问。没办法，谁叫他们本国来参展的电影都全军覆没，这是唯一入围的亚洲电影，况且还获得了三个大奖，从地域论的角度，这同样也是亚洲的光荣。 王大伦很识相，把位置让给张远、张建二位获奖者，自己则躲到后面看热闹。这帮拼命想挖点料的日韩记者们都很热情，不少人还做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为《东宫西宫》最终没有获得金树商6奖鸣不平。 王大伦看着有些好笑，但同时也有种说不出来的窝囊，也有可能是悲哀：为什么就没有自己本国的记者呢？难道我们就不算为国争光吗？ （好吧，不说这些糟心的事情，今天听说pipa酱被封了，要求整改，有关部门总是干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 马塔布拉塔国际电影节不仅在南美非常热闹，每天都会有连篇累牍的报道在媒体上表。在欧洲也同样受关注，毕竟人家是十二大之一，还有辣么多的欧洲电影参与。再加上还有不少日韩记者的采访，这两个国家的媒体上也出现了类似于“中国电影《东宫西宫》在马塔布拉塔国际电影节上获得……大奖”之类的字眼。 有“中国”、“大奖”等这些字眼，很快又受到了湾湾和香港媒体的关注，大家同文同种，与有荣焉嘛。再然后就是大6了…… 啥？中国电影在十二大之一的马塔布拉塔国际电影节上获奖了？片名，嗯，《东宫西宫》，导演，呃，张远，只要看到这个名字，绝大多数第一个反应就是，得，还是洗洗睡吧，丫就是个被禁的导演，谁敢报道呀！当然也有些不识相的，又或者抱侥幸心理的，试探着给有关部门打电话请示一下，得到的回答只有四个字：不准报道！ 当然了，该知道的似乎还都知道了，不该知道的就不知道。 一行人回到京城，一切恍如出国的时候一样，没有拿着长枪短炮的媒体，更没有手捧鲜花欢呼围堵的粉丝。他们剩下的事，除了倒时差，就是庆祝。一连好几天，没能成行的编剧王晓波，原先摄制组的人，包括赵微，还有那位还在上高中的昔日童星全都提溜出来一起庆祝。 获奖的要祝贺，没获奖的自然需要安慰喽，尤其是同行的王大伦童鞋，三个人就他两手空空，所以一个个都特别诚恳，声情并茂，催人泪下，就连编剧王晓波也专门敬了他一杯，拉着他的手，言辞叨叨着：你还辣么年轻，将来的机会还是大把的…… 王大伦感到特别郁闷，某一次喝大了，突然振臂高呼：“老子就是要当戛纳影帝！” 于是若干年后，就有记者问他，是不是就是因为这句口号，一直激励着他，才有了今天的成就？ 赵微知道的事不出三天刘玲准知道，刘玲张罗了一个局，在一家看上去挺上档次的饭店里给王大伦接风，说是接风但安慰的意思更加浓一些。赵微这次不但带来了小明哥，还带来一个看上去特忧郁，接触后又现特闷骚的哥们。 赵微私下里偷偷告诉王大伦，刘玲喜欢帅哥，所以她就可劲把班里的帅哥介绍给她。听完后王大伦无言以对，其实当时他特想告诉赵微，你们班里还有不少美女呢，我也喜欢美女，你可劲地帮我介绍好不好？ 这年头稍微上点档次的饭店包房里都有卡拉ok，就是那种天花板上挂着一个电视机的那种。大家吃饭、喝酒、唱歌。当那位忧郁且闷骚的哥们唱的时候，一开口王大伦和刘玲都惊艳了。王大伦原本就知道他戏演的不错，倒是还从未听过他唱歌，一问才知道这哥们考取电影学院之前还考取了东方歌舞团，还在里面做了近半年的独唱演员。 呃，好吧，这哥们的名字叫陈昆。 然后就是老贾。其实老贾最近挺忙的，正在忙着为他的第一部电影《小山回家》参加香港独立短片及录像比赛办报名手续。原本象他这种黑户，没有有关部门的批文就想出境参加比赛难度很高。好在摄影系有个叫赵哲标的香港同学愿意帮忙，才把不可能变成了可能。 老贾纵然很忙，但也要在百忙之中挤出空来，在学校附近的小馆子设宴款待从遥远的阿根廷马塔布拉塔国际电影节上铩羽而归的兄弟。由于那部偶像剧《夜色温柔》的资金至今还未有着落，老贾不再提什么男主角的事，但又感觉光靠言语的安慰似乎太单薄了，矛盾之间，结果倒把他自己先给灌醉了。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了，回来还没有一个星期，王大伦就听说张远因在禁导期，不但违规导演了诋毁社会主义形象，涉嫌宣传腐化思维的电影，而且又不经有关部门批准，私自到国外参展一事，被有关部门找去谈话，并要求作出深刻检讨，且保证将来老老实实执行有关部门的规定和对他的处罚。 “你最近在干嘛呢？” 当王大伦还在为张远担心的时候，张远倒是主动把电话打过来了。 “没干嘛，闲着，跟朋友聚聚，准备学学英语啥的。” 王大伦这次出国吃尽了语言不通的亏，就琢磨着好好学学英语这门国际语言，至少能看得懂打着英文字幕的外国电影。正好这两天刘玲帮着给他介绍了一个北外读大四的同学当老师，还没见过面，但已经说好了每周抽出半天的时间教他aBnetbsp; “哟，上进了！好事。说起来我也该好好学学了，这次要不是有老克跟着，我还得把宁黛给拉上。”张远笑着道。 “你那事怎么样了？不要紧吧？我听说有关部门这次的措辞非常严厉。”王大伦很关心地问道。 “再严厉还能怎么着？把我抓起来？我是个没单位的人，他们又不能用单位来压我。还是老样子，要我写检查，写保证书，我都懒得搭理他们。” 张远依旧一副混不吝的口气，接着又道：“不扯这些操蛋事了，一说我就生气。说正经的，我问你，你广告拍不拍？” “你现在还能拍广告？”王大伦有些跟不上张远跳跃的思维，下意识问道。 “广告咋不能拍，他们不让我拍电影，又没说不让拍广告、mV，再说我总得吃饭吧。” 王大伦想想也是，接着又问：“给钱不？” “这不废话嘛，不给钱我打给你干嘛？拍个西装的广告，他们让我找个男模特儿，我瞅着你小子个儿，条儿的都还行，在表演方面又不用操心，挺合适的。创意我已经写好了，拍摄估摸着也就一天功夫，钱不多，就三千块，你看行不行吧？” “没问题，当然行了。” 一天三千，他拍《雷雨》两个多月才八千，傻瓜才不干呢。再说了他现在又没有正式工作，套用张远刚才的那句话，总得吃饭吧。所以他早就想好了，只要给钱，只要不是拍****，啥活他都接。 “什么时候拍？除了周末下午，我啥时候都有空。”周末下午约好了是老师上门来教他学英语的时间。 “嗯……还有些前期筹备工作。”张远沉吟着，道：“就下周一吧，到怀柔片场，早点啊……算了，还是我直接过来接你吧。” “得咧，谢谢张哥。”王大伦高兴道。 “你这臭小子，平时老张，得了便宜就变张哥了。行了，到时候见吧。”张远也呵呵笑道。 …… “大伦，我临时有点事情抽不开身，我让张璐直接上你那儿去。” “没事，你忙你的，我在家里等她就是了。” “那行。不过我可警告你，张璐是我好朋友，人家胆子很小的，你可别欺负人家。”刘玲又在电话里警告道。 “拜托，姐，我现在只对英语感兴趣，ok？哪怕她是个大美女，我也不会多看一眼，更别说欺负她了。” “哼哼，你知道就好，没事我挂了。” 王大伦放下电话，自嘲着摇摇头。然后继续边看说明书，边摆弄着新买的复读机。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想要学好英语，没有必要的装备怎么能行呢？另外他还买了盘常用英语口语9oo句的带子。 快要到一点的时候，他听到了敲门声，当他开门看到站在外面的英语老师时，稍稍愣了一下，但马上微笑道：“是张璐老师吧？” 在电影学院上学时，王大伦就曾听说京城大学中除了中戏和电影学院之外，就数北外的女生最漂亮，但似乎名声还不太好，什么北外的教授跟女博士的不正当关系啦，什么北外的女生跟老外鬼混啦，什么北外女生的处女率不高于15%啦。 但眼前这位个子小小的张璐老师却穿着打扮都很土气，一头乌黑的头编成两条马尾辫，垂在头两侧，一排整齐的刘海贴着黑色的粗框眼镜，一双黑色的双眸隐藏在镜片后面，眼神闪烁不定，似乎有些紧张。她的脸上不施任何粉黛，还能看到少许淡淡的雀斑，嘴角耷拉着，看起来就像是“哭丧着脸”一样。穿着一件红黑格子的夹克和一条牛仔裤，甚至都不象一个即将毕业的大学生，说高中生都有人信。 “是的，我是张璐。你是刘玲的朋友王大伦吗？”这位土的掉渣的张璐老师声音小小的回答道。 “没错，我就是王大伦。张璐老师，请进，快请进。”王大伦热情地招呼道。同时心里也有些纳闷，她是刘玲的高中同学，按理说也应该是位京城大妞，但怎么看似乎都要比自己老家那些村姑还要土。 张璐老师确实很胆小，还朝屋里望了望，稍稍犹豫了一下，不过还是走了进来。 王大伦给张璐泡了一杯茶，因为今天是老师来的第一天，他还专门准备了一些水果，做了个果盘，放在张璐的茶杯旁边。 “张璐老师，那我们开始吧。” 张璐起先看着王大伦又是泡茶又是端水果，搞的有些不知所措，待王大伦在她对面坐下来，才反应过来，“哦，谢谢！我们这就开始。” 因为事先刘玲跟张璐有沟通，所以她还为王大伦带来了一本教材。王大伦又给她看了自己买的英语口语9oo句的磁带。 “这个可以用，不过你还要看懂文字的话，我们还是根据教材来。”说着，张璐想了想又道：“是我疏忽了，下星期我给你带盘和教材内容结合的带子过来，这样可以事半功倍。” 第二十七章 拍广告 一股西伯利亚强冷空气南下，一夜的大风吹散了肆虐在京城上空达半个月之久的雾霾，同时温度也跌到了冰点。 王大伦穿着一件皮夹克站在小区门口瑟瑟抖，不停地搓手跺脚，同时还在心里埋怨自己出门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要换件羽绒衫。 一辆红色夏利车从远处开来，在他面前停下来。 “啪！” 他麻溜的打开车门上车，车里暖气打得暖烘烘的，他总算是缓过一口气来。 “你小子这是要风度不要温度，这么冻的天也不知道多穿点。”张远刚才老远就看见他站在小区门口一副冻成狗的样子，忍不住吐槽道。 “唉！在家里没觉得，出了门才知道冷，又懒得去换。”王大伦早就后悔了，哀声叹气道。 “活该了不是。”说着，张远从车门旁边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他，道：“给，送你的。” 王大伦接过来一看，哟，摩托罗拉精英王，最新款的汉显Bp机。 他琢磨了一下，看着张远有些蛋疼道：“该不是抵广告片酬的吧？” 张远顿时气乐了，抬手作势要打人。 “小心点，开车呢！”王大伦脑袋一缩，连忙指着前面的路，提醒道。 “你小子还真不知好歹！我张远能干出拿东西抵片酬这种没品的事？你知不知道上次我找你打了几次电话？八次！”张远手伸到他面前，伸出拇指和食指，大大地比划了一个八字，“除了你家那个破电话，你小子其他联系方式一个都没有，找你这个人还真难找。这不，既然你叫我一声哥，那哥就送你一台。” 王大伦心里暖暖的，别看张远长的五大三粗，顶着个狮子头，眼睛永远瞪得贼圆，哦，不是瞪，他的眼睛本来就是又大又圆，永远都显得那么愤怒。但其实他人心很细，而且还非常讲义气。相处久了，王大伦也知道他的脾气，要是不收下他肯定当场跟你翻脸，然后再把你赶下车，至于拍广告？人家大导不爽了，还拍个屁的广告。所以王大伦也不敢犯矫情，十分爽快的收下，道：“那就谢谢张哥了。” 张远哈哈笑道：“这就对了嘛！” 接着又道：“这机器里送了一年的服务费，我估摸着在你换大哥大之前也够用了。” “哟，张哥，你可太看得起我了，一年你就想我换大哥大呀？” 现在的手机大部分都是模拟机，就象张远用的那个，又粗又大象块砖头一样，俗称大哥大。不过现在新款的数字机也有了，但这机器加上入网费少说也得一万五六千。 王大伦上辈子虽然是个**丝，但还是用过不少手机。咱先不说4g、智能这种的，那还得等十几二十年，也等不起。但最起码也得是个中文加彩屏的吧，没几年就会有了，而且价格还便宜。现在象这种英文数字又死贵死贵的所谓哥大，他一点都没兴趣。 “怎么，对自己没信心？你小子不论是演技还是形象都不错，将来一定会红。”张远道。 “红？我现在自己都看不出苗头来。” 说起这件事他特别郁闷，话说《雷雨》早在月初就开始在中央台播出了，原本他还以为走在大街上说不定有人会认出他来，签个名啥的。结果都快播完了，依旧跟以前一样——路人一个，压根就没人理睬。倒是田海容那丫头真的红了，前些天他还在报纸上看到了她的一篇专访。不过那丫头忘恩负义，那些个港台明星，还有雷老爷子都提到了，就是没有提到他。 “你别急嘛，凡事得慢慢来。只要自己有本事，就不怕没剧组找你。”张远笑道。 王大伦摇摇头，郁闷道：“说实话，这《雷雨》我压根就没看出我演的哪儿好来，倒是你的《东宫西宫》我还真自我感觉不错，但国内又播不了，这有啥办法。” “你以为不能上映就没人知道你的演技了？” 王大伦一愣，马上又反应过来，道：“你说的是那种内部片？” 内部片他是知道的，以前在电影学院的时候没少看过，学院的官方说法叫教学片，其中就包括被明令禁映的张远的第一部电影《妈妈》。 “拷贝都送出去好几个了。”张远冷笑了一声，“所以说该知道的，该看到的人，他就是知道，就是能看到。而原本最应该看到的观众却看不到。你说这是什么世道？” 话题开始变的沉重了，车内就剩下张远愤怒的喘气声，等到他的呼吸稍微平缓一一些，王大伦才又问道：“你那检讨书和保证书写了没有？” “哼，我写那玩意儿干嘛？有本事他们就把我抓起来！我告诉你大伦，就算我没有被禁导，《东宫西宫》这部片子照样不能上映，或者说剧本压根就通不过，那就不存在能不能上映这件事了。那帮人的思维就是还停留在五六十年代，你跟他们去说，他们就会抱着各种狗屁规定，这个不许，那个不准，根本就说不通！跟他们争，你又争不过人家。那你怎么办？投降还是妥协？这件事我到现在还没想明白。他们可以出尔反尔，但我不可以，也不允许自己出尔反尔，所以你叫我怎么去写那个检讨，怎么去写那个保证书。” 他的狮子头摇的象拨浪鼓一样，说到最后还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说着说着咋就又扯到这些烂事上来了，王大伦只能是沉默以对。 少顷，张远才道：“行了，咱们还是说说广告的剧本吧。” 这是一个国内知名的西装品牌，电视里经常有它的广告。王大伦记得这个品牌后世做房地产也还做的挺大了，京沪广深几个一线城市都有它的楼盘。 一个做衣服的兼职去做房地产，现在听起来好象有点搞笑。但在后来那个房地产市场彻底丧心病狂的年代，就是那些个全民所有制的大型国企，就连什么兵器集团、能源集团啥的都出来与民争利，更别说这些民营企业了。有钱不赚，傻呀！ 拍广告这事不是企业直接找的张远，而是广告商找的他。话说十个拍好广告的导演当中或许只有一个才能拍得出好电影，那么十个能拍好电影的导演最多也只有一个拍不出好广告。所以有实力的企业一般都愿意请名导来拍自家的广告。当然了，请名导的费用要比那些广告导演高出一大截都不止。 张远说他是名导吧，似乎还不够格，可人家在国际上拿的奖比很多所谓的名导都要多，而且他拍的广告往往创意很新颖，又很好看，关键是价格还便宜，所以受到不少广告商的青睐，广告片约不断。 到了片场，广告公司和企业方面的人都已经到了。王大伦先得试装，要求把身上的衣服都脱了，换上厂家的衣服。王大伦脱了皮夹克和毛衣，正要脱内衣，现化妆间怎么还有个马尾辫的家伙在晃来晃去，连忙道：“嗨，这位小姐请回避一下好吗？” 小姐？哪来的小姐？不过大家的目光还是不约而同地集中到那位梳马尾的家伙身上。 “我不是小姐，我是老大爷们。”马尾很生气，可能是考虑到王大伦是导演请来，不好破口大骂，这家伙只能跺着脚，表达自己的不满。 王大伦定睛一看，这家伙虽然梳着马尾，打着耳钉，可人家有喉结，而且胸口扁平，可不是就一男的。他很尴尬，正要开口道歉。 “噗嗤！”也不知道哪个家伙很不厚道的笑出声来。 “有什么可笑的！”马尾顿时火了，跳脚叉腰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 正在帮王大伦拾掇的化妆师一脸蛋疼小声介绍道：“这位是厂方的创意总监，叫陈peter，听说人家是厂方专门从国外高薪聘请回来的。” 陈彼得是厂方的代表，是甲方，而且人家又是高层，一火，广告公司的那帮哥们自然马上就不敢作声了。王大伦虽然看着那家伙挺别扭的，但毕竟是他先误会人家的，主动道歉道：“陈先生，不好意思，刚才是我认错人了。” 陈彼得虽然打扮的象个屁精，但还算通情达理，勉强笑了笑，道：“没事，不知者不怪啦，你继续吧。” 既然大家都是男的，王大伦也没啥顾忌的，便脱下了内衣，上身****。要说王大伦的身材那真不是盖的，肩宽腰细，典型的公狗腰。尤其是这化妆间里又没有暖气啥的，衣服一脱就感觉冷，连忙甩甩胳膊，扩扩胸，活动一下增加点热度。这一活动，身上那流线型的肌肉顿时随着动作的幅度变化起来，既性感又好看。 “嘶！”陈彼得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只感觉自己的小心肝扑通扑通跳的厉害，嘴巴里的口水也一下子分泌了很多。不过良好的职业素养还是让他马上收敛心神，从专业的角度去观察…… Verygood！这位一看就是个瘦高型型男，完美的衣服架子。 衬衣西服还有裤子都是崭新且烫好的，穿上一比划，大小尺寸都非常合身。广告公司那哥们也松了一口气，拍广告最怕演员穿着的衣服不合身，这样不但效果差，而且有时还根本没法拍。 王大伦身上就一件衬衣和西装，冷的够呛，幸好下面还穿着秋裤，要不然真又要冻成狗了。工作人员又拿来了领带和皮带，他接过来一看都是这个品牌的，不由笑道：“敢情这西装厂什么都生产。” “我们公司虽然主打西服，但生产一系列的男子服饰，不过不包括鞋。”陈彼得拿着一双锃亮的尖头皮鞋，笑吟吟地走过来，“我猜你的脚应该是四十四码的吧？” “没错。”王大伦点点头，坐下来脱下自己的运动鞋准备换上皮鞋。他遗传老娘范美丽爱干净的习惯，所以鞋子脱下来没啥异味。 “王先生，我来帮你穿上。” 那位陈彼得居然蹲下身子要帮王大伦穿鞋，把他吓了一跳，连忙把脚缩起来，“使不得，使不得，陈先生，还是我自己来吧。” “好吧。” 陈彼得没有强求，顺手把手里的鞋拔递给他，然后又朝他妩媚的一笑。 噫！ 王大伦一身的鸡皮疙瘩，原来这货笑起来跟斯汉一样一样的。不过话说斯汉如今已经跟着他的男友移民瑞典了，也不知道那货过的幸福不幸福？ 卡！ 怎么脑子里一下子跳到阿兰的画面，马上ng。 张远的广告创意其实很简单，就是或站、或坐、或躺，摆各种pose，然后就是走来走去，或细嗅蔷薇，或仰天思考，总之就是体现出衣服穿在身上很有型，非常帅。 广告嘛，就是酱紫的。 第二十八章 代言 形体动作和对眼神的掌控，王大伦做起来毫无压力，拍摄也很顺利，麻烦的是需要换好几套衣服，还有转换型。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旁边多了个拍照的家伙，对着王大伦“咔咔咔”拍个不停。 卡！ 一个镜头结束，张远把现场指挥的广告公司负责人叫过来，指着那个拍照的家伙，问道：“这是你们的人？” “不是，是厂方的人。”那位负责人一脸便秘道，他知道规矩，但厂方才是金主，他也不好说什么。 “啧，这不行。演员是我请来的，是我哥们，我得为他负责。这拍照算什么意思？这不变成代言嘛！”张远砸吧着嘴道。 “张导，要不我帮您沟通一下？”负责人也不愿意得罪张远。 张远点点头，把正要准备去换衣服的王大伦叫住：“大伦，你先慢点，过来一下。” “啥事？”王大伦搓着手走过来，虽然身上西装革履，但还是很没形象的蹲在取暖器旁稍微暖和一下。 张远指着不远处的那位负责人和陈彼得，道：“他们厂方还在给你拍照，可能想浑水摸鱼，咱们得跟他们聊聊。” “你是说他们还想用我的照片？”王大伦道。 “没错！”张远点点头，“但这性质不同了，拍广告你拿片酬这一点问题都没有，但要代言可就不是三千块钱的事情了。” 听到跟钱有关的事情，王大伦马上就认真起来，之前他还从未想过代言这事，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幸好有张远提醒，道：“张哥，还是你有经验。” 负责人和陈彼得还在那边嘀嘀咕咕的，张远掏出烟拔了一根给王大伦，道：“我说你真想在这个圈子里面混，至少得要找个经纪人吧。” “经纪人？”王大伦还真没想过这事，他接触的一些演员，除了那些港台明星，他们都有经纪人，还有助理。但国内的，象刘玲，袁丽，田海容，甚至是雷格生老爷子，好象都没有经纪人。 “那我挣的钱还不得给他提成。”王大伦还真没感觉到有个经纪人有什么好。 “话不能这么说，虽说经纪人有提成，但前提是他能帮你接到活，让你比以前挣得更多。再说了，提成也是正常费用，比如你找房子，也得给人点中介费吧！”张远用特无奈的眼神看着他道。 “那你有经纪人吗？”王大伦问了一个关键的问题。 “呃！我的情况跟你不一样，我还在禁导期，压根就不可能有人找我导戏。我的戏都是自己找剧本，找资金，自己干的。象这种拍广告，拍mV也都是朋友介绍。但你不同，你是演员，得找戏吧，找代言吧，总得有人帮你运作，靠你一个人上哪儿找活去？”张远苦口婆心道。 王大伦想想也确实有道理，但心里还是有点抵触，何况这一时半会上哪儿去找个靠谱的经纪人？便道：“这事我还得再想想。” “得，反正是你自个的事，我就是帮你建议一下，你慢慢考虑吧。”听他这么说，张远也就不再废话了。 那边广告公司的负责人和陈彼得总算商量完了，一起走过来，陈彼得很娘的翘着兰花指，笑吟吟道：“不好意思，张导，王先生，我就是觉得王先生穿上我们公司的西服特别有型，就想拍些照片留个纪念。” “那你能保证不做其它用途？”王大伦问道。 “这个……嗯，也许可能在公司内部做个展示吧。”陈彼得很有技巧的回答道，同时还跟王大伦抛了个媚眼。 事关自己的利益，以王大伦的风格，哪怕对方是个大美女，那也是抛个媚眼给瞎子看，他丝毫不理会，直接问道：“那你的意思是想让我代言喽？” “其实也不算代言啦。王先生，我们不会把你的照片拿出去打广告或者直接印在宣传册上，只是在内部做个展示，比如给加盟商看看啦……” 看看啦你个头，你咋不拿屁眼给人看！王大伦打断他道：“得得得，咱不说这些没用的。就算你们想留个纪念，拍照也总得经我同意吧？更何况你说的那个内部展示，我看跟代言性质差不多。” 说着他又放缓了口气，道：“当然了，我也不反对你们给我照相，拿去派用场，但在此之前咱总得有个章程吧？” “章程？王先生的意思是咱们就照片要拟定一份合同喽？”陈彼得嫣然一笑，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那当然了，你们使用我的肖像权当然要付费。直接说吧，你们打算付多少钱？反正今天我人已经在这里了，要是价钱合适，你们可以随便拍。”王大伦正色道。 他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再说还是他们先厚着脸皮拍照的。 陈彼得确实挺看好他的，但事关商业谈判，他收敛了媚态，恢复到正常神态，道：“王先生，那你认为多少钱合适？” “嗯……” 王大伦还真的不太了解行情，把目光投向张远，张远却对他撇了撇嘴，也没给出个参考意见来。他想到上辈子看到的那些明星代言的新闻，动辄就是几百上千万的。他当然不认为自己也值这个价，时代不同，咖位更是差个十万八千里。 他想了想，还是试探性的开出一个他自认为比较“合理”的价钱，道：“我想十万差不多吧！” 呃，陈彼得的神情一下子变的很精彩，就连张远和那位广告公司的负责人都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他。 哥们，敢情你还真把自己当成腕了，还真敢开价呀，十万！那可是明星的代言价好不好？哥们，您算那颗葱啊？ “咳咳咳！”陈彼得不小心被口水呛着了，好不容易喘过气来，道：“王先生，你这个价钱我们公司肯定不能接受。你看这样行不行，我呢确实挺看好你的形象，可以跟你签订代言合同，但价格是一万一年。” 陈彼得对着王大伦竖起一根食指，继续道：“如果签订了正式的代言合同，你在这一年内必须穿由我们公司提供的服装，而且不能同时还代言其它的服饰品牌。” 一万？这下轮到王大伦瞪大眼睛了，好嘛，人家砍价是对半砍，没想到对方竟然直接降到了百分之十，这也太离谱了吧？ “陈先生，你可能还不太清楚，我主演的一部电视剧目前正在央视热播，过段时间还要在其它地方电视台播出。另外，明年五月我还要和张导一起参加戛纳电影节，到时候走红毯，我还可以穿上你们公司的服装。所以我觉得十万一年的价格并不高，我还……” 王大伦据理力争，但话还未说完，却被张远踢了一下脚给打断了。 张远还对陈彼得道：“那个陈总监，我跟大伦先商量一下。要不然这光听你们谈代言费了，这广告今天还拍不拍了？” 说着他把王大伦拉到一边，小声道：“小子，你没事逗着玩呢？” “我没逗着玩呀！这不跟那个陈彼得谈价钱不是？”王大伦一脸正经道。 “那你还狮子大开口，一开口就是十万，你还真把自己当明星了，你知道这牌子以前的形象代言人是谁吗？” “谁？”王大伦还真不知道。 “费翔！人家才不过十五万一年，你居然开口要十万，你这不是没事逗着玩吗？”张远感觉自己特丢脸，自己今天怎么就居然把这活宝给叫来了。 一比较费翔，王大伦觉得自己的确是价钱开的有点离谱，那哥们虽然这几年已经不太听到了，但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那会，那叫一个火，就好比现在的刘德桦这种咖位。 他不免有些埋怨道：“其实我也是随口开的，我真的不太清楚现在的行情，就刚才我还朝你使眼色来着，你又不理我，那我只能就随便开个价喽。” 张远一听，眼睛立马一瞪，“嘿！敢情你还怪上我了……” “没这意思，没这意思。”王大伦连忙拉住张远，陪着笑脸，虚心请教道：“张哥，你看象我这样的代言一年大概多少钱？咱不开高价，但总不能让人欺负不是？” “我说吧，你该找个经纪人，我都懒得管你这种破事。”张远一脸嫌弃，不过还是想了想，道：“一万是低了点，我看两万差不多，再高就不是这行情了。” “行，就按张哥你说的办。那姓陈的答应就答应，不答应咱就算了，把照片要回来。” 王大伦和张远商量的时候，陈彼得也拿着个小巧的手机在通电话，估计是在向公司请示什么的。 然后，就顺利多了。陈彼得接受了王大伦两万元一年的代言报价。不过既然代言了，就不能再象先前那样趁着拍广告的功夫，马马虎虎地偷拍几张照片。陈彼得跟王大伦约定先把代言合同签了，然后还要专门量身定做一系列的服装，再拍一部写真集，用于产品的宣传。 虽说代言的报酬只有两万，但王大伦还是很满意，毕竟这是他第一份代言合同。至于以后不能接其它服装的代言，不过就一年的功夫，到时候再看就是了。而且代言服装另外还有厂方免费提供衣服的福利，他本来就没有一套象样的西装，上次在阿根廷穿的那身燕尾服，还是老克租来的，这下全省了。 其实象这种算得上是国内一线品牌的企业原本不太会找象王大伦这种没有名气的演员来代言他们的品牌。一来是他们的创意总监陈彼得的力荐，以他的专业目光认为自家品牌的西服穿在王大伦的身上是最完美的。二来他们也早就有意要进军国际市场，王大伦能穿着他们品牌的西服亮相戛纳影展的红地毯，是个极好的品牌展示的机会，说到底还是他们占大便宜。只是他们毕竟不是圈内人，还漏一件事，那就是这种报道在国内是绝不可能出现的。 这些话还是若干年后的某一次聚会上陈彼得告诉王大伦这些的时候，还在骂着自己失策，让王大伦钻了空子。 那时已经是该品牌集团副总裁的陈彼得还笑言，其实他第一次看到王大伦的时候，就已经爱上了他，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空负了他的一片痴心。不过能掘王大伦这个形象代言人，却是他职业生涯中最成功的商业案例。 第二十九章 瓶颈 在没有戏拍的日子里，王大伦的生活没什么变化。每天看看书读读英语，那位张璐老师还挺靠谱的，第二次来上课的时候就给他带来一盘跟教材同步的磁带。磁带上没有标签，再一听，居然还是她根据教材自己录的。 大学两年，前一年半原来身体的主人并不太用功，所以王大伦把两年的教材重新再读一遍，又到刘玲那里借来了不少本科的教材。得益于重生后变态的记忆能力，他的学习度很快，背单词更不在话下，往往会让张璐老师很吃惊。 电影学院有时会有讲座什么的，只要有空他也会去听。然后拿着简历去跑剧组，北影厂和怀柔影视基地都是剧组扎堆的地方。他也算是科班出身的专业演员，个子高形象又不错，关键是他还不挑戏，不管是有没有台词，还是一两个镜头的龙套，啥戏他都演。 俗话说的好，拳不离手曲不离口，王大伦就是来练手的，何况还有钱拿，五十一百的，最高还拿到过五百块的片酬。不过有时他也会让导演很蛋疼，你丫就一跑龙套，又何必演的那么卖力呢，你都演成那样了，你还让人家主角怎么办？ 陈彼得的办事效率很高，没过几天就邀请他去他们集团在京城的办事处，正式签订了代言合同，精确地测量了身体的尺寸，准备为他定做拍写真的服饰。临了，陈彼得还很郑重地提醒他一定要保持体形，免得到时候做出来的衣服不合身。 于是王大伦的生活又增加了一项晨练。每天早上六点起床，戴上耳机听着张璐老师亲自为他录制的英语教材跑步，磁带的a面结束差不多就五公里了。换B面去附近的菜场买点菜，然后坐公交回家，这样教材每天早上就能从头到底听一遍了。 刘玲经常会过来蹭饭，有时会提前打个电话，但很多时候连个招呼都不到，到了饭点就直接上门了。 有一次王大伦好奇地问她：“我有时候会不在家，你就没有吃过闭门羹吗？” “没有。”刘玲边吃边摇着头，“我每次过来你都在家，而且菜都不错。” 王大伦听了特蛋疼，有时想想这姑娘挺可怜，自己不会做饭，平时不是在外面吃就是方便面糊弄一顿。但转念又一想，她可怜个屁啊！明明有家有父母，偏偏还要出来一个人租房子住，追求什么所谓的自由，完全是自作自受，根本就不值得同情。 偶尔他也会跟老贾、顾正他们聚聚，老贾他们正在焦虑地等待着香港独立短片和录像大赛的比赛结果。跟他们一起吃饭，谈论的无非就是电影和他们的电影理想。有时王大伦会感觉到他们看穿了中国电影的本质，他们很清醒，但更多时候又会感觉他们有些好高骛远。不过他心里有一件事是肯定的，那就是老贾一定会成功。 果然，十二月中旬的一天，家里的电话铃声响了，王大伦接起电话，就听见电话里老贾激动的声音：“得奖了，得奖了。《小山回家》得了金奖，剧情片金奖……” 王大伦很为老贾高兴，感觉他的努力终于得到了回馈。他特地在电影学院门口最高档的饭店订了一桌，为老贾他们庆功。怎么说如今他在那帮穷逼面前也算是个富人。 人都来了，唯独少了王红伟，王大伦突然想起他已经很久没有看见王红伟了。严格说起来眼前这些朋友都是王红伟介绍的。 “我们的男主角呢？”王大伦问。 老贾苦笑摇头，顾正则恨恨道：“别提了，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呢。” 一问原因王大伦才知道，原来王红伟正在经历他去年同样经历过的事情。王红伟也是自费生，同样因为说不清的户口问题，不能在京城找到一个满意的工作。咱们的男主角日益消沉，基本上每天旁晚六点起床，然后半梦半醒地躺在上读着塔可夫斯基的巨著《雕刻时光》，因为塔氏是他毕业论文的研究对象。他面对着那些瞪大眼睛看好几个小时也难以入境的俄罗斯情怀和东正教教赎精神到十一点左右，然后就去找几个和他一样失意的同学打麻将一直到凌晨…… 顾正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口吻恨恨地说王红伟天天如此，已经都快有一个月没有看到过太阳了。 王大伦叹了口气，决定找个合适的机会找王红伟去谈一谈，尽管老贾和顾正已经跟他谈过好几次了，都没用。但他还是要谈，尽到一个朋友的义务。他要把自己当初的感受告诉王红伟，至于如何判断只能靠王红伟自己去选择。 …… 硝烟散尽，地上布满了一个一个的弹坑，木头还在燃烧，群演们穿着敌对双方的军服趴在地上装死人。王大伦满身泥土，身上的军服破破烂烂，脸上都是黑色的硝烟痕，手里举着一面白旗，颤颤巍巍地一路走来，他弓着腰，眼睛骨碌碌不断地四处张望，脸上充满了恐慌。 “太君，我们营长说了，只要皇军放我们一条生路，我们愿意和皇军合作……” “卡！” 导演一喊卡，王大伦便知道问题肯定出在自己身上，刚才他说这段台词的时候感觉特别别扭。 果然，导演拿着个扩音器坐在那里喊：“那个谁……” 副导演在旁边提醒了一声。 “王大伦，你怕死的感觉是出来了，但卑躬屈膝的感觉没有，一定要卑躬屈膝。” “知道了。对不起，导演，再来一遍。” “anetbsp; “太君，我们营长说了，只要皇军放我们一条……” “卡！还是不对，记住你要卑躬屈膝，没有骨头，得谄媚，知道了吗？” “对不起，导演。” “重来。” “太君……” “卡！王大伦你怎么回事？还能不能演了？” 就这么简单的一个镜头，两句台词，也不知道为什么王大伦怎么也演不出那种卑躬屈膝的感觉来。一连卡了七八条，导演早就不耐烦了，要不是顾及副导演的面子，估计早就破口大骂了。 王大伦只能不停跟导演说对不起，跟演对手戏的演员说对不起，跟那些辛苦地趴地上装死人的群演说对不起。每次他都暗暗告诉自己一定要演好，但每次都演不好。 “太君，我们营长说了，只要皇军放我们一条生路，我们愿意和皇军合作，一同对付八路。” 导演总算没有喊卡，王大伦暗自松了一口气。 对面演日本军官的那位点点头，说道：“哟西！只要你们乖乖的和皇军合作，皇军是不会亏待你们的。” “嗨！”王大伦连忙立正鞠躬，很笨拙的学了个日本式动作。 “过！” 导演皱着眉头，除了依旧没有演好卑躬屈膝那股劲儿，其它的都很好，只能马马虎虎算是过了。 “师哥，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王大伦给副导演点上一根烟，汗颜道。 王大伦是通过上一个剧组的朋友介绍到这个剧组的，还特地跟副导演打了招呼，副导演也是电影学院毕业，说起来还算是王大伦的师兄。 “没事，好歹导演喊过了。”副导演抽了口烟，眯着眼睛看了看王大伦，奇怪道：“刚才这场戏不难呀，你怎么就演不好呢。其实刚才我也看了，除了卑躬屈膝以外，其它的都完美无缺，我就搞不懂你怎么会演不好呢？” 副导演听说过王大伦一些事，知道他演过张远的电影，演过《雷雨》中的周冲，按理说王大伦不该犯这种低级错误。 王大伦挠着头皮郁闷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就是找不到这种感觉，越演越觉得别扭。说老实话，刚才是导演放了我一马，连我自己都不满意。要不是怕耽误了拍摄进程，我真想再来两条。” 副导演笑道：“你也就这么一个镜头，马马虎虎过去就算了。我看你要么是演正面角色演多了，要么你骨子就没有卑躬屈膝这股劲。” 副导演抽完烟忙去了，戏还在拍着。王大伦的戏份拍完了，可以结账走人了，但他还是坐在原来的地方，脑子里想着自己为什么会演不好一个看似非常简单的角色，不过就是一个汉奸，怕死，卑躬屈膝是他身上最明显的特征。也许副导演说对了，自己骨子里就没有卑躬屈膝，所以就演不好。 但问题来了，只要自己身上没有的，只要自己没有经历过，没有体验过的，就演不好，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那将意味着自己的戏路会很窄。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呢？说穿了还是体验派和方法派关系。王大伦就是典型的体验派，他对方法派很陌生，或者说是打心眼里排斥，认为不真实，所以才会出现这种情况。他觉得自己现在就面临着第一个瓶颈，而且这个瓶颈从他想努力演好周冲又常常失败，就已经存在了，只是一直没有引起自己重视罢了。 一阵寒风吹过，王大伦突然感觉自己很冷，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在这里坐了很长时间了，身上还穿着那件破破烂烂的军服，手脚冰冷，浑身在起鸡皮疙瘩，弄不好就要感冒了。他连忙起身，跑到临时搭建的剧组驻地洗了把脸，换上自己的羽绒服，人总算慢慢暖和过来。 放在羽绒衫口袋里的Bp机一阵一阵的震动，他拿出来按了一下，跳出来一条信息，“我到了，你没在家，我在楼下小卖部等。张璐” 卧槽，王大伦猛然想起来，原来今天是星期六，下午应该是学英语的时间。再一看，张璐过来的时间是一点刚过，而现在都快两点钟了。 王大伦不知道张璐现在是不是还等在楼下的小卖部，但他知道自己人现在还在片场，赶回去最起码还要两个小时，下午上课是肯定不可能了。 这荒郊野外的也没有电话，王大伦只能腆着脸皮问留守在剧组驻地的制片人借手机打个电话。 “喂，是张哥吗？张哥，我是王大伦，哎哎，张哥，请问您这儿是不是有个女孩子等着？还在啊！行，张哥，麻烦您让她接一下电话。哎，张哥，麻烦了，谢谢！” 张璐还在小卖部等着，这都一个小时了，王大伦心里十分的过意不去，当电话里传来张璐的声音时，他连忙就道：“对不起，对不起，实在对不起！张璐老师，我今天拍戏，一忙就把上课这事给忘了，我现在人还在片场，下午肯定是赶不回来了。张璐老师，你看今天的课不用上了。不过费用咱照算，就是麻烦你白跑一趟，还在外面等这么长时间，实在对不住啊。” 第三十章 夜课 张璐老师不愿占便宜，她坚持没有上课就不能收费。王大伦想着明天自己没事，但张璐老师上午和下午还要分别为两个中学生补习英语。最后只能选择在今天晚上，约好六点半上课。 王大伦从片场回到家已经是傍晚了，洗了个澡，把昨天的剩菜剩饭热一下，胡乱吃完，就坐在那里呆，甚至当天色暗下来都忘了开灯。 他的脑子里还在想今天拍戏的事。他始终认为你要演什么角色，先要深入体会角色内心的感受。比方说你要哭，有失恋的哭，有掉钱包的哭，有风吹的哭，有怀旧的哭，各不相同。你演的是哪一种哭，就要去深入体会那位主人公的经历与场景，内在情绪要与角色保持一致，用内在情绪驱动外在的表现。总之一句话，就是先内心体验，再表现。 当然他也学过方法派，就是无所谓你有没有内心体验的。你就对着镜子哭，练习，摆一百种表情，把外部的表现力做足，撕心裂肺也好，呆若木鸡也好，角色应该哭成什么样子你就哭成什么样子。至于你内心要不要真的撕心裂肺、枯井死灰，那倒无所谓的。一个字就是靠练。 不过当时上课的时候，老师就曾说过，一开始肯定都是走体验派的路子，但是演多了、经验丰富了，就未必每次都要调动内心体验去演戏，反而是一些并非真的情感驱动的技术设计，能够很好的实现演出效果。 王大伦想起上辈子看过的电视剧《黑洞》，现道明叔经常都带着一个白口罩。他现在想想，感觉这应该就是比较成功的技术设计。道明叔不见得每次都要真的体验一个人有多大内心创痛、有什么性格洁癖，要经常戴着一副白口罩。也许是他觉得这个角色需要一个白口罩，戴口罩能够特别精准的表现出人物性格。 当然道明叔塑造的聂明宇是相当成功的，王大伦又想到如果今天自己演的那个投降的军官也做一些技术设定，会不会就能把这个角色演好呢？要表现出他的卑躬屈膝，要做或者又能做什么样的技术设定呢？他陷入深深地思索中…… 一直到当门外响起敲门声的时候，他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起身去开门。 黑漆漆的房间和隐藏在黑暗中的王大伦把站在门口的张璐吓了一跳，以至于都不敢进去了。她是个女孩子，王大伦是个演员，她听说他们演员那个圈子一向很乱的，经常男男女女的搞不清。当然自己的朋友刘玲是例外。但王大伦呢？她不知道。 张璐还听说演员胡搞是因为他们演戏的压力大，好象今天王大伦也在片场演戏哟，他今天会不会也压力很大，一时又得不到泄，然后就想寻求其它途径…… 她不敢再想象下去，甚至都有点后悔答应晚上来上课了。 王大伦看着张璐一直站在外面面露犹豫，不肯进来，这才反应过来。虽然他从来没有对这位长得不怎么样还打扮的很土气的英语老师有什么非分之想，但毕竟是孤男寡女的。 他连忙打开灯，歉意地对张璐道：“张璐老师，对不起啊！请进。” 上课的时候张璐现今天王大伦总是走神，以前他可不这样的，王大伦应该算是他教过的学英语最认真的学生。 走神的话，学习效果很差。张璐干脆放下书本，直截了当地问王大伦：“你今天拍戏很累吗？” “呃……”王大伦回过神来，看着一脸严肃的张璐老师。虽然自己叫她一声老师，其实她还比自己小一岁呢，还是一个在校大学生。 “对不起，张璐老师。我并不是很累，就是今天的戏拍的不好，我脑子里有点混乱。” 张璐这时候才现，虽然自己已经做了王大伦一个月的英语老师，可实际上她对眼前这个人却毫不了解。尽管他们有一个共同的朋友，但张璐从未打听过他。 张璐并不关心王大伦的戏拍的好不好，她每个星期过来上半天课，他们之间几乎不会聊跟学习无关的话题。 其实她对演员，确切的说是男演员没什么好感。她曾经有个同学和一个有钱又有名气的男演员谈恋爱，但最后的结果却是被玩弄后抛弃了。因此，她对王大伦也缺乏好感，要不是刘玲介绍，要不是为了赚钱，她才不愿意来教一个男演员呢。 不过经过几次的接触，张璐也能够观察出其实王大伦跟她认知中的男演员不一样。比如他学习很认真，喜欢看书，家里总是干干净净的。如果非要说有什么缺点话，好象他抽烟，因为每次进门时总会能闻到一股淡淡的烟草味道。不过她从未见过王大伦当着自己的面抽烟。嗯，这算是一种尊重。 张璐想了想，索性把书本合上，对王大伦道：“那我们今天不上课了，随便聊聊天吧。” 咦！ 王大伦很意外的看着带着黑框眼镜，型千年不变的英语老师。 “没什么可聊的吗？”张璐看着他问道。 “不是，只是感觉有点意外。”王大伦连忙摇头，接着又小心翼翼道：“我记得你在上课的时候除了书本上的内容，其他的什么都不说。说句实话，你别生气。张璐老师，之前我一直就觉得你是个很内向的人，戒备心理很重，不喜欢跟我交朋友，或者说甚至都不愿意搭理我。” 张璐听到王大伦这样评价忍不住皱起了眉头，道：“谢谢你的坦率。不过这里我要声明一点，我不是不喜欢交朋友，而是我从来不跟我的学生交朋友。” “哦，我明白了。”王大伦很认真的点头道。 张璐不否认她说这话有赌气的成分，但当她看到王大伦一副认真的样子就很生气，她决定要小小报复一下。 “我想我们可以用英语来聊天，这样也能锻炼一下你的口语能力。” “没问题。”王大伦很爽快的答应道。 张璐暗暗一笑，转而用英语道：“我对你们这些男演员一点好感都没有，你们都很虚伪，习惯了人前一套，人后一套，总是仗着自己有钱，有名气，可以肆意玩弄女孩子。” 尽管张璐的语很快，但王大伦还是听懂了，他心里很诧异，难道她就遇到过这种事？以至于受了刺激，这才一杆子打翻一船人。但就凭她这种土气的打扮和平常的Face，又怎么可能吸引那些有钱有名气的男演员去玩弄她？ 王大伦很疑惑，但还是马上举手，用结结巴巴的英语解释道：“先我声明，我从来没有玩弄过女孩子，我没有名气，更没有钱。我刚刚才从电影学院毕业。如果你不信的话完全可以找刘玲去求证。” 张璐原本以为王大伦听不懂，或者听不太明白，但没想到他居然听懂了。不过看着王大伦慌忙为自己辩解的样子，张璐感到很解气，同时又非常好笑，她没有屏住，最终忍不住笑出声来。 银铃般的笑声在狭小的房间内响起，平时总是耷拉着的嘴角高高翘起，那双被镜片遮挡住的眼睛弯弯的仿佛窗外的月牙。 王大伦看的有些出神，他还是第一次现这个其貌不扬的女孩子也有好看的一面。或许刚才自己的猜测也有可能成立的。 “我脸上有什么吗？”张璐现王大伦看着自己出神，疑惑地问道，还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 “呃，我现其实你挺好看的，我是说你笑起来的时候真的很漂亮，我觉得你平时就应该多笑笑。” 听到王大伦这么说，张璐有些不自然，但马上又把脸板起来道：“现在继续上课。” “咦，刚才你不是说不上课，咱们聊聊天吗？”这画风好象转变的太快了点，王大伦有点不适应。 张璐一脸严肃道：“那是因为你之前老是走神，情绪不高，这样的学习没有效果，不过现在好了，你的状态完全可以上课了。” 说着，她翻开书本，一副准备上课的样子。 好吧，这是个认真负责的老师，王大伦也只能翻开书本，认真学起来。 前面因为王大伦走神，张璐又从头开始讲课。这次王大伦听的很认真，还时不时地提问。张璐是把工作和闲聊分的很开的人，对王大伦的提问都很耐心的进行了解答。 终于今天的课上完了，张璐又从书包里拿出两本英文名著，“你要提高你的阅读能力。” “谢谢张璐老师。” 王大伦接过来看了看，一本是《雾都孤儿》，一本是《双城记》他都听说过这两本书，原版的还挺新鲜。 “呀，都十点半啦。” 突然听到张璐惊呼一声，王大伦拿出别在腰间的Bp机一看，还真是十点半了。 “怎么了？” “地铁没了。”张璐皱着眉头，一副很苦恼的样子。 “你家住哪儿？” 张璐犹豫了一下，轻声回答道：“南城，琉璃井。” 好家伙，小关在北三环，南城的琉璃井在南三环的边上，差不多得要穿过整个京城。这深更半夜的，对方又是个柔弱的小女子，王大伦看着不忍，道：“得，还是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地铁没了，还有公交。”张璐说这话，连她自己都感觉到没啥底气。 所幸王大伦接着道：“从这儿到南城得倒好几辆公交车，末班车最晚十一点，哪还有车呀？行了，我送你回去吧。” 王大伦穿上厚厚的羽绒衫，又从里屋拿了副手套，带着张璐出门。 王大伦到楼下的车棚里推出一辆飞鸽26吋自行车，这是他搬到这里后到附近的废品收购站花五十块钱买的，用于平时代步。 好几天没骑了，有些落灰，他从坐垫底下拿出一团回丝把坐垫和后面的货架都擦干净。又按了按轮胎，后胎的气有些不足。好在车棚边上的小卖部还开着。 “张哥，借个打气筒使使。” “就在门边上，自己拿。哟，这是要送女朋友回去呀！”张哥看见了跟在后面的张璐，这个女孩子他认识，就今天下午还在他店里待了半天。 “都这么晚了，还回去啥呀，待你那儿住不就行了。” 嗨，这个老不正经的，说的张璐面红耳赤的。 “张哥，别瞎说，这是我的英语老师，专门来给我上英语课的。”王大伦连忙解释。 “哟，实在对不住啊！嘿嘿，开个玩笑，姑娘别往心里去啊。哎，我说大伦，没想到你还在学英语，挺上进的嘛！不象我那儿子，整天就知道玩，我这心操的哟……” 这老小子动不动就占人便宜，王大伦懒得理他，在他的唠唠叨叨中给自行车打足气。 “还愣着干嘛，上来啊。” 王大伦跨上车，回头看到张璐还磨磨蹭蹭地站在原地，招呼道。 “噢。”张璐应了一声，跑过来，很小心地坐上后面的货架，双手刚刚犹豫了一下，不知道扶那里才好，就听到王大伦在前面提醒：“坐好了！” 自行车猛地往前一蹿，张璐整个人有些晃动，连忙一把搂住前面汽车人的腰。 尽管隔了两件羽绒衫，王大伦还是感觉到自己的后背紧贴着一团软软的东西。看不出来料还挺足！动作还挺奔放的！ 自行车总算平稳了，张璐松了一口气，现自己居然紧紧搂着王大伦的腰，顿时脸色一红，赶忙松开手，小心地扶着货架和坐垫之间的连接杆上。 不过她认为刚才肯定是王大伦故意的，故意要占自己的便宜，但她又不敢骂出声来，只能在心里狠狠地骂了他几句。 都说冬天刮北风，今儿个也不知道怎么了，邪了门了，居然刮起了南风，而且还不小，王大伦骑着自行车带着个人在空旷的大街上扑哧扑哧地死命骑着，从小关到琉璃井差不多十三公里的路程，足足骑了有一个半小时，里面的内衣都湿透了。 “我到了。” 到了一个漆黑的胡同口，张璐跳下了车。 “你家就住这儿啊？” 这里是一片平房区，也没个路灯啥的，王大伦喘着粗气，道：“得，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我还是把你送到家门口吧。这黑漆马糊的，不安全。” 张璐有心想拒绝，但她住的地方在胡同的最里面，她的确有些害怕，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把拒绝的话说出口。 王大伦一直把她送到了一个小院的门口，目送着她进门，这才跳上车回去。回到家，停好车，摸出呼机看了眼时间，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 第三十一章 小武 王大伦原本打算避开春运高峰，过了元旦就回去。趁着元旦大商场有打折的活动，他特地跑了趟西单给家人买礼物。 这两年流行那种翻毛的皮大衣，他给父母买了两件。老爸个子高，身材魁梧，买了那种黑色大领子的，穿上后要是梳个大背头，再戴上副墨镜，一看准是那种黑社会老大的形象。老娘皮肤白，红色，翻毛围领的，穿上后一定既漂亮又雍容华贵，老娘一准喜欢。答应多多的正版he11okitty的娃娃不能少，另外又给她买了件很时尚的羽绒衫。 刚刚都收拾好，都要准备去买火车票了，却被张远一个电话给提溜了过去。张远最近正在忙着拍一个专辑的mV，副导演临时有事请假回去了，张远就把王大伦叫过来客串一下副导演。 王大伦哪会当什么副导演，但张远开口了，只能硬着头皮过去。到了片场才知道这哪是副导演呀，原来就一打杂的，负责协调协调现场，管理一下道具，订个盒饭啥的。没法子，只能替狮子头打了半个月的工。 一月中旬早就是春运高峰了，整个京城站密密麻麻全是人，王大伦一打听，从京城开往杭州的车票，别说卧铺了，就连特么的硬座都非常紧张，日期都已经排到大年三十了。 正当他一筹莫展之际，那个娘炮陈彼得突然打来电话，说是他们公司邀请他作为特邀嘉宾参加年会，他们京城办事处还特地为王大伦订好了机票。 他们公司总部就在浙省的宁波，离王大伦老家也就三百多公里路，而且省内交通非常方便。王大伦便颠颠和他们公司京城办事处的人一起上了飞机。 到了服装公司，王大伦惊讶的现自己居然还挺受追捧，不断有员工请他签名。跟陈彼得一打听才知道，《雷雨》最近正在浙省台热播，在这个电视剧还比较匮乏的年代，收视率很高。 其实有些事说起来挺怪的，你要是不知道这个人，看过电视后就不太会有印象，但你要是刻意注意了，你就会现电视荧幕上这个人演的挺好的。据说老板娘就挺爱看《雷雨》，一集都不拉，当然人家关注的一定是赵文轩那种师奶杀手。不过在年会上老板娘还专门过来敬了王大伦一杯酒，称赞了一番他在剧中的演技，让他很是受宠若惊。 这个品牌的服装原本就是从乡镇企业展起来的，所以办年会也很实在。地点就在他们二期还未投入使用的巨大厂房内，足足摆了一百多桌，外面数十个大灶热火朝天地炒着菜，充满了乡土气息。王大伦本来就是乡下人，很享受这种气氛。 会后，公司还专门为他准备了年货。这里临海，大部分都是海鲜，外加一箱五粮液。都是硬货，把王大伦给乐坏了，坐上公司特意安排送他的小车直接回家了。 九七年的春节，是个平安、祥和、快乐的春节。王大伦待在老家都有点乐不思蜀了。当元宵节刚过，他便接到了老贾的电话。 “你什么时候过来？”老贾劈头就问。 “没啥事就在老家多待两天。” “赶紧过来，我有事跟你商量。”老贾的声音透着那么一丝兴奋。 “有啥好事？” 老贾这人平时不太爱表露情绪，加上原本就长着一张忧国忧民的脸，给人感觉特有深度。不过王大伦还是挺了解他，其实这人就一闷骚。听到他电话里急切的语气，就知道一定有好事。 “我搞到钱了！”果然如此。 “多少？” “二十万！香港老板投资的，让我拍电影。”老贾在电话里特别兴奋，就象是在告诉王大伦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二十万，美元？” “呃，是人民币。” 二十万人民币就想拍电影？王大伦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就说张远的《东宫西宫》，投资了二十五万美元，相当于二百万人民币，就这样到最后还差点不够。 “那香港老板让你拍什么电影？” “随便我拍，我想拍啥电影就拍啥电影。”老贾很骄傲，因为这是给他最大的自由度，也是他最想要的。 接着他又道：“我知道二十万是少了点，但我觉得省着点还是够拍的，三十五毫米的胶片咱用不起就用十六毫米的，我一定要拍一部用胶片的真正的电影。我想请你做我电影的男主角。” …… “你打算就拍这个？” 三天后，王大伦坐在老贾的家里，翻着手里几张纸，特别蛋疼，这都是些什么呀？一个小偷和他身边的一帮人。名字还特长叫什么《靳小勇的哥们、胡梅梅的膀家、梁长有的儿子：小武》。 老贾在电话里催的很急，王大伦是放下电话就出，连出租屋都没回就直接奔他那儿，结果老贾就给他看这个东西，而且都还没完成。 “那你不打算拍《夜色温柔》了？” 老贾摇摇头，道：“我本来就不喜欢拍什么偶像剧，当初还是陈越强说他能拉到投资，我才写的。现在既然我想拍啥就怕啥，那我就想拍一部普通人的电影。” 老贾说这话的时候，目光中闪现着狂热。王大伦知道这一直是他的理想，他要拍出和别人不同的电影，他要拍出真正能反映中国这个时代，真正能反映这个社会的电影。 老贾接着又道：“你得学汾阳话。我想在电影里用方言，这样更加真实。因为在小县城的日常生活里，大家根本就不会用普通话跟别人交流。我所以急着把你叫来，就是想趁着这几天让你跟我学汾阳话。过几天香港那边的摄影师就要过来了。” “行吧。”既然答应了老贾，王大伦也没什么可说的。 王大伦学习方言的能力让老贾很惊讶，没两天功夫就能像模像样的用汾阳话跟他交流了。其实王大伦上辈子就有一个汾阳的工友跟他住在同一间宿舍里，那家伙就是一口汾阳话，听多了自然也就会说上两句。 几天后，香港的摄影师到了，他叫余力威，很年轻，也就三十出头的样子，个子不高迹线很高，据说是毕业于比利时国立电影学院，主修电影摄影专业，听上去很高大上的样子。而且这货居然还在京城电影学院混过，就住在学生宿舍里，还鼓捣出了一部叫《美丽魂魄》的记录片。 余力威跟老贾就是在香港独立电影节上认识的，老贾凭借《小山回家》获得了独立短片及剧情片金奖，他则凭借在电影学院鼓捣出来的纪录片《美丽魂魄》获得了记录片的金奖。当时两人一交流，相见恨晚，臭味相投，一拍即合。这次老贾特别邀请他过来担任这部电影的摄影师。 余力威是个自来熟，一见面就很热情的和大家打招呼。实验电影小组里有几位倒是对他有印象，王大伦则毫无记忆，但余力威却很肯定地说见过他，只是相互没有说过话。 有实验电影小组的存在，老贾很快就拉起了班底，顾正是副导演，王红伟是制片主任，林小玲是录音师，梁靖东担任美术师，还有那位曾帮助过老贾的摄影系香港同学赵哲标担任余力威的副手。 演员方面王大伦是男一号。演女一号的女演员是《小山回家》里的女演员朱丽琴推荐来的，她是北师大艺术系一个模特班的学员。原来说好让她演《夜色温柔》的，现在《夜色温柔》不拍，改拍《小武》，老贾觉得她就该是胡梅梅。 至于其他几个演员一直没有落实，不过看老贾一副老神道道的模样，他应该心里有谱。 准备工作紧锣密鼓的进行着，老贾的剧本却始终没有完成。余力威和顾正打算去汾阳看景，老贾拉上王大伦和林小玲一块儿去。老贾说他要去实地寻找一下灵感，拉上王大伦是让他去听听最正宗的汾阳话，老贾来京城多年，口音总感觉有些不地道了。至于林小玲，纯属陪同。 第二天一早，一行五人赶到丽泽桥长途汽车站坐大巴。大清早，车站里没几个乘客。老贾叫上四个男的到外面空荡荡的停车场抽烟，谈着老贾还没有完成的剧本。林小玲穿着一身文职军官服一个人在候车室里看行李。这次出来老贾一定要她穿上军装去汾阳，说这样有威慑力。至于想要威慑谁，老贾没有提过，也许是想让林小玲当保镖吧。 车过了石家庄，进了太行山。生在魔都的顾正看着窗外的大山很兴奋，王大伦却嗤之以鼻，这种光秃秃的山一点都好看，只有他家乡那种满山都是绿色，有树有竹，山下小溪环绕，这样的景色才美呢！他和同样见惯大山的老贾聊了一会儿后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长途汽车到河北同山西的交界处的时候，被交警拦了下来。被拦下的汽车有上百辆，一长串停在收费站口。顾正跑过去问交警什么情况，交警的回答是得到通知，山西境内的高公路上有雾。可是放眼望去，初春的天上晴空方里。后来知道是河北的交警跟山西的交警在利益分配上有了矛盾，于是拦截车辆相互斗争…… 坐在大巴上等了两个小时左右，因为担心晚上到不了太原，五个人只好拿上行李下了高公路，在国道上截了一辆小巴，挤了上去，一路上只能瞪眼看着头上的车顶上下颠簸。 第三十二章 一部温情的电影 除了上辈子老家的小县城，汾阳是王大伦到过的第一个深入中国内6的小县城。老贾一直说像魔都、京城这样的大城市只是中国的一些盆景。要想看真正的中国就得跟他来他的家乡汾阳。 不过见着了真正的中国还是很令人失望，街上最时髦的女孩儿穿着五年前京城流行的服装；这里最豪华的建筑就是墙面上贴着白色瓷砖的房子；几条主要街道上车辆倒不少，但很少有四个轮子的…… 可老贾说这里比一年前已经有了很多变化。下午他带我们去参观了汾阳经济的增长点——一条三四百米长的小街。小街两边是整齐划一的两层小楼，统一的设计是用三合板把门前死，再在三合板上开一小门，门上吊着种种和这座小城不相干的名字“维也娜”、“大上海”、“夜来香”……二层的回廊上有姑娘在晒太阳，另有一些打扮入时的姑娘操着川普或东北口音，三三两两地在街上招摇。 尽管来自中国“盆景”魔都的顾正一直嚷嚷着这里如何如何落后，但王大伦和老贾一样，感觉这里很亲切，因为他上辈子老家的小县城也是这副模样。 接下来的日子里，五个人天天挤上一辆面包车，由当地的薛师傅拉着在县城里四处转悠。老贾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用汾阳话和薛师傅交谈着，说着他片子里几个角色住处的要求，物色看这几个最重要的景点。余力威、顾正、林小玲他们都听不懂，只有王大伦时不时的插上两句。 老贾看中了他一个高中同学的新房，他想把歌厅小姐住处的景安排在那里。因为他觉得那个地方和外面公路的视觉关系非常有意思。只是那同学家的围墙太高，从窗口望出去挡住了外面的公路，老贾还想把人家的围墙拆矮一截。 说实话连老贾自己也感觉这样的要求有点过分，但他还是硬着头皮去跟他那位骑着摩托车的老同学交涉。没想到老同学一口就答应了，反而搞的老贾挺不好意思的。 汾阳话管拍电影叫“耍”电影，意思大概是把拍电影看作了一种好玩游戏。几天下来，看得出汾阳的老乡很乐意帮他们一起“耍”。 一天晚上老贾两个童年最要好的难兄难弟来找他“耍”。他给我们介绍：这就是他片子里的男二号和男三号，就这样，省监狱的看守郝鸿建成了《小武》里的暴户靳小勇，建设银行职员安群雁成了药铺老板更胜。 事后大家都怀疑老贾是不是太草率了？可老贾却很有把握地说，这是他早有的设计，他的角色本来就是一些日常生活里的普通人。郝鸿建的警察职业是当地人向往的“权力”象证，他身上有一种与暴户暗合的踌躇满志的自得。安群雁在当地已是殷实的中产阶级，让他演药铺老板更胜也再合适不过了。 相对于来自祖国“盆景”的顾正对小县城的落后喋喋不休，王大伦对来自香港的余力威很好奇。上辈子他在珠三角打工时见过不少香港人，他们都是高高在上了，对大6透着一股骨子里的歧视。余力威却不一样，他不但没有任何歧视，而且对小县城里的一切都非常好奇，也许单单说好奇还不太准确，还有喜欢，他喜欢这里的一切。 “威哥，你好象很喜欢这里？” 王大伦和余力威住在一间房间，这天临睡前他问余力威。 “你看出来啦？”余力威总是笑眯眯的。 “当然啦。”王大伦学着他的语调说话。 “我不但喜欢这里，我喜欢大6的每一个地方。” “怎么说？” 很少有这样的香港人，王大伦裹着被子坐起来，一副很好奇的样子。 “其实我也可以算是个半个大6人……” 原来余力威的父母是五十年代回国的外国华侨，最初在广州念农业，六十年代又回到香港。余力威虽说是土生土长在香港的，但儿时一直住在新界，那时新界就是农村，他对于真正的香港并不了解。当时从新界去市区都要坐一个小时的火车，对于他来说那时火车是很神奇的东西，带着他到一块相对文明和先进的区域。 他说，从小到大他一直对自己的身份很好奇，香港被英国管辖着，为何不能真正贴近中国？他对大6一直怀有很深的感情，因为当时他父母一直订阅《人民画报》，上面的图片色彩饱和度很高，各种丰收还有壮观的祖国。 后来稍微长大一点，他父母经常会带他回广州看朋友，七十年代的广州却和画报上的祖国不太一样，有很明显的差距，为什么吃饭要买饭票，为什么晚上十一点就要熄灯…… 听到这里王大伦不由撇了撇嘴，这似乎跟北边的大金国是一样一样的。 余力威还自嘲从小生活在新界农村的他很多时候对香港的观察就像一个外来的移民，生活在那里却无法真正融入，一直以一个香港人的身份旁观这片土地。 他还告诉王大伦，这次跟着老贾来汾阳，他能看得出老贾对这块土地的感情，而这恰恰是他所缺乏的东西，既向往又不明白。 说到最后余力威似乎有点伤感，他说也许这就是他的无根****！ 这次谈话之后，王大伦就对余力威很有好感。一个如此热爱祖国的人就不可能是一个坏人，这样的人是可以做朋友的。 几天后，完成了前期的准备，一行人再次回到了祖国的另一个“盆景”京城。老贾的剧本照例没有完成，只是王大伦的汾阳话说得更溜了。 又过了几天，老贾的剧本终于完成了，定稿的那天老贾把所有剧组成员叫到安外小关他的家里，让大家表意见。虽说很多人都看过初稿，但《靳小勇的哥们儿、胡海梅的膀家、梁长有的儿子：小武》这样的片名实在是让人蛋疼，长的都有点离谱了。 老贾解释说他想把一个小偷的情感放在这一系列的人际关系中来考察当下中国的一种精神现状。这一点大家都没意见，算是勉强接受。 但在讨论剧本时另一位副导演张曦觉得小武缺少反抗精神，他说小武作为一个小偷本来就是一个社会秩序的颠覆者，但他现在对于友谊、爱情和亲情的一再丧失、逆来顺受、毫无作为…… 张曦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总之就是小武太蔫了，不少人都赞成张曦的意见。但老贾却说他不打算让小武的职业有特定的社会指向；盗亦有道，只是小武恪守的道德观使他在这个从精神到物质都在生着巨变的社会里成了一个落伍的失败者。 对于这点王大伦觉得老贾是对的，因为通过小武他看到了上辈子自己的影子。同样挣扎在社会的最底层；同样骨子里有自己的坚持，不肯妥协；又同样在这个巨变的社会里沦为一个落伍的失败者。 也许老贾不是个讲故事的高手，但他写的东西非常真实，没有那种什么艺术来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的矫情，他就是反映了一个社会真实的生存状态。 大概就是从这一刻开始，王大伦喜欢上了小武，而且非常期待想把老贾笔下的小武表现出来。 讨论会结束了，最终还是老贾舌战群雄，说服了大家。众人散去，老贾示意王大伦留一下。 “大伦，这片酬可能……” 老贾特不好意思，不过他的话一开头王大伦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一共才二十万，这片酬怎么给都不合适。何况他早就有心理准备，也压根没想在老贾的身上赚钱。 “这片酬无所谓，等你的电影赚了钱，你看着给就是了。”王大伦呵呵笑道。 老贾就是想把这部电影拍出来，至于能不能赚钱这事他想都没想过，所以面对王大伦仗义的回答，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苦笑着拍了拍王大伦的肩膀，“兄弟，啥也不说了。” 时间尚早，王大伦也不急着走，两人坐着抽烟，聊着剧本。虽然老贾刚才在会上振振有词，其实他的心里也没多少底，尤其是张曦提出来的意见，是很符合电影的一般套路的。 “你说《小武》是不是太温情了？” 老贾把这个问题抛给王大伦。老贾毕竟学了四年的电影理论，太知道哪些东西会让时下这个或那个抓去零刀碎割了。 王大伦看了一眼老贾那副便秘的表情，突然有些哭笑不得，你说事情都已经到了箭在弦上的地步，你还在考虑整部戏是不是太温情了，难道还得推翻重写不成？反正他觉得《小武》挺好的，至少突出了“真实”二字，他喜欢，他真心想演。 “我看就这样吧，就是一部温情的电影吧。”王大伦只能这么说。 “呼！” 老贾如释重负。其实他内心早就打定了主意，只是还需要有人帮他下这个决心。 “你打算什么时候开机？”王大伦接着又问道。 眼下已经三月中旬了，五月他还要去戛纳，如今只剩下不到一个半月的时间。 “去戛纳？” 老贾一听就知道王大伦后面的潜台词，说到戛纳，老贾的小眼睛不由闪闪光。那是文艺电影的殿堂，能站到戛纳的领奖台是每个导演都梦寐以求。 看着老贾一副羡慕的神情，王大伦有些好笑。他不记得老贾拍过什么电影，也记不清楚他到底得过什么奖，只是记得他得奖的消息经常在新闻里出现。他突然很期待老贾第一次站上欧洲三大电影节的领奖台会是一个什么样的表情。 第三十三章 同命相怜 ps奉上五一更新，看完别赶紧去玩，记得先投个月票。现在起-点515粉丝节享双倍月票，其他活动有送红包也可以看一看昂！ “大姑娘美，大姑娘浪，大姑娘走进了青纱帐……” 军艺的一间小排练厅里，一个高挑的姑娘右手空握着放在嘴边做话筒状，一边唱歌一边妖娆地扭着腰。王大伦翘着二郎腿，坐在一张长板椅上，随着音乐摇头晃脑。 姑娘走到他旁边坐下来，唱着唱着有些走调，王大伦听的仰头哈哈大笑起来。姑娘停止了唱歌，用手推了一下他，问道：“你笑什么呀？” 王大伦咯咯怪笑着，用汾阳话道：“没事，没事，唱吧，唱吧！” 姑娘佯装生气的样子，扭过身去，道：“我不唱了。” “停！” 这还没对几句词呢，老贾就喊停了。 他旁边还站着王红伟、顾正、余力威等人。跟拍《嘟嘟》时不一样，这次老贾对戏里的两个主要演员很严格，特地在军艺借了一个小排练厅，让男女主角先对对戏。 演胡梅梅的演员叫左文路，很漂亮，将近一米七的个子很高挑。王大伦之前听老贾说起过她，北师大文艺系的学生，东北人，据说还有一个澳大利亚的男朋友，但见面今天是第一次。 “我听着怎么这么别扭呢。”老贾走过来，对左文路道：“小左，你不要说普通话，你就说东北话。” “导演，我觉得胡梅梅一个东北姑娘到汾阳当小姐，跟一个汾阳人说话，就应该说普通话。” 老贾显然没想到左文路会反驳他，愣了一下，但还是耐着性子解释道：“这部戏讲究的就是一个真实，胡梅梅文化程度不高，不可能有一口很标准的普通话，你说话的时候要带点东北味才真实。” 左文路没作声，勉强点了点头。 今天主要是对词，对演技的要求不高。王大伦早就拿到剧本了，事先也有准备，应付起来轻松自如。左文路就要差点，被喊停了几次，不过她毕竟是学表演，而且一看就是那种平时在外面跑跑的人，几次下来找准了点，倒是也展现出了胡梅梅身上的几分风尘味。 “老贾，我怎么觉得左文路好象有点不太乐意？” 虽说第一次排练还算顺利，但两人在对戏的时候，王大伦总感觉到女主角若有若无地表现出少许抵触情绪。排练结束后他专门给老贾提了提这事。 “还不是让《夜色温柔》给闹的！”老贾叹了口气，挠头道：“原本是让她演《夜色温柔》里的女一号的。现在改成了《小武》，而且戏份也少了不少，肯定会有情绪。不过没事，我会找她谈谈的。” 王大伦点点头，既然老贾心里有数，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接着他又道：“我觉得小武应该戴副眼镜。” “怎么说？”老贾有些疑惑。 王大伦道：“小武是个小偷，在街上走，眼睛势必会不停地寻找猎物。如果戴副眼镜就能增强眼神变化的视觉效果，小偷的形象就更加直观立体了。” 这些天他一直在琢磨小武这个角色，联想到《黑洞》中道明叔的白口罩，他觉得小武身上也应该有个特征。小武是个小偷，俗话说：贼眼骨溜溜，增加一个戴眼镜的技术设计，也许就能特别精准地表现出人物的身份。 不过他并不知道原来的《小武》是王红伟演的，王红伟就是个戴眼镜的，最后谁也没想到就是那副黑框眼镜成为了一个并不出彩的小武身上唯一的亮点。 果然，老贾很兴奋地一拍大腿道：“没错！你这个想法真是太好了。小武就应该戴上眼镜，要戴一副那种……嗯，就是那种过时的，框大的，黑框眼镜。” 现在街面上流行的都是金丝边的，无框的或者是半框的眼镜，那种过时的黑框眼镜，王大伦跑了好几条街，才在一家看上去有点年头的老铺子里配到了一副想要的黑框平光镜。 回到家后，王大伦戴上眼镜，对着镜子模仿小偷寻找猎物时眼睛左右乱转的样子，果然眼镜放大了对眼睛的视觉效果，一个小偷的形象顿时直观立体了不少。 民工队伍中总是充满形形色色的人，其中不乏曾经的小偷，兼职的小偷或者避风头的小偷。上辈子王大伦就碰见好几个，他努力回忆他们的眼神，走路的姿势，说话的腔调，总之他们身上的一切。 为了更加贴近戏中的人物，他带上眼镜就没再摘下来，早上起来头乱糟糟的，也不用心打理了，草草的用手撩两下就行了。 以至于前来上课的张璐老师看到他这副形象很吃惊。上课间隙，估计是实在忍不住了，张璐问道：“你以前戴隐形眼镜吧？” 王大伦笑道：“我的眼睛不近视。我下一部戏里的角色需要戴眼镜，所以我先寻找一下戴眼镜的感觉。” 张璐哦了一声，又别扭地看了看他鸡窝一样的头，以前的王大伦总是干干净净，头梳得很整齐，猛地不修边幅，让她很不适应。 “这也是角色的需要。”王大伦摸摸自己的头，又解释了一句。 张璐暗自撇了撇嘴，继续上课。 过完年上来，王大伦的进步很大。这也得益于张璐借给他的两本原版名著。王大伦在家的时候没事就翻几页，刚开始看不太懂，有不少不认识的单词，只能靠翻英汉词典。慢慢的开始一点一点的看明白了，与此同时词汇量也增加了不少。现在简单的读写他已经没什么问题了，差不多相当于小学的语文水平，当然现在让他写一篇八百字的英语作文还是不太可能的。如今他差就差在口语上，毕竟周围没有一个英语的环境，单靠每周一次的上课时间，有限的很。 “张璐老师，下个星期我要去外地拍戏，估计得要一个多月，五月份还要去趟法国。这段时间没办法上课，跟你请个假。” 上课结束后，王大伦提前跟张璐打个招呼，并把这段时间的学费结了。其实也多少，过年后一共才上了四次课，五十块钱一节，一共两百。 张璐接过钱，犹豫了一下，问道：“那你回来后还接着上吗？” “当然上了。”王大伦笑着道，“要不然怎么叫请假呢？” 接着他又邀请道：“张璐老师，你教了我这么长时间的英语，我还没有请你吃过一顿饭。这样好不好？叫上刘玲，今天我们一起吃顿饭。” 虽然上课是付钱的，但王大伦还是挺感谢张璐的，一直想表示一下谢意。不过通过这几个月的接触，他也多多少少了解张璐是个内向、古板、不太容易接近的人，所以还特意把刘玲搬出来。 “谢谢，你和刘玲去吧，我晚上还有事情。” 这话说的明显是敷衍。 尽管有一点心理准备，但王大伦还是挺失望的，勉强笑了笑，送张璐出门。 张璐不去，他也没必要请刘玲吃饭。把中午的剩菜剩饭热一热准备吃晚饭的时候，刘玲却又上门来蹭饭了。 “今天你就吃这个呀？”看着桌上那半盘西红柿炒蛋，刘玲一脸嫌弃道。 “你平时周末不是一直回家吃饭的吗？”王大伦也挺意外的。 “别提了，我爸妈今天去我大姨家了，也不跟我打声招呼，让我白跑了一趟。”刘玲自顾自的倒了一杯水，看到王大伦还坐在那里，不满意道：“你还愣着干嘛，赶紧给我弄点吃的，我都饿了。” 得，大小姐话了，王大伦只能站起来忙活，好在还有点剩饭，打了两个鸡蛋，切了点葱，炒个蛋炒饭。 “喂，别忘了再弄个紫菜虾米汤，光吃蛋炒饭，噎得慌！” “知道了。” 等王大伦把蛋炒饭和紫菜虾米汤端出来，刘玲正在盘里挑着西红柿吃，盘子里光剩下鸡蛋了。 “你倒是给我留点，我还要吃饭呢。”王大伦特蛋疼。 “嘿嘿，我是饿的。要不你到我这喝点汤。”刘玲把汤碗推到桌子中间，不好意思道。 “算了，还是你喝吧。” 王大伦索性把盘子里的鸡蛋和西红柿汁一起倒进碗里，拌一拌胡乱吃了。他吃饭很快，吃完刘玲才刚刚吃了一小半。 “吃这么快干嘛？”刘玲牢骚了一句，依旧一口蛋炒饭，一口汤的，吃的津津有味。 王大伦看着她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突然很奇怪，她和张璐两个性格迥然不同的人怎么会成为朋友？他没有打听别人隐私的爱好，但今天不知怎么的，就是心里不舒服，忍不住问道：“张璐除了你，还有其他朋友吗？” “以前有，现在大概只剩下我一个了。咦，你今天怎么想起问这个？想打人家主意啊？”刘玲抬头看着他，一脸狐疑道。 “哼，怎么可能？我就是想不明白你们俩怎么会成为朋友，差别这么大！” 接着，王大伦又把之前请张璐吃饭的事说了一遍，最后苦笑道：“她这分明是拒人千里。” “她以前不这样的。”刘玲难得露出正经的模样，道：“上中学时我们就是好朋友，那时候她开朗、活泼，甚至性子比我都野……直到她父母出了车祸，她爸爸当场就被撞死了，她妈妈还有一口气，在医院里昏迷了半年，最后还是没有抢救过来。” “原来她也是孤儿。” 王大伦的心就象被针刺了一样，隐隐作痛。 “可不是嘛。”刘玲没有听出王大伦的语病，伤感道：“从此她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以前的朋友也都慢慢疏远了，最后就剩下我了。” 孤儿不但要承受精神上的痛苦，还要面对生活上压力。但她父母是因车祸而亡，王大伦不解道：“那她父母就没有赔偿吗？” “什么呀！”刘玲愤愤不平道，“肇事的司机是河北的一个农民，家徒四壁，买车的钱还都是借的。法院判是判下来了，但根本就拿不到钱。为了给她妈妈的医药费，她把家里的房子都卖了，现在只能租房住。” “她这个人还特别要强，不要别人的施舍，就自己一个人熬着，还到处给人当家教，挣学费和生活费……” 难怪张璐会那么土气，也难怪她会住着平房。王大伦的脑海里不由浮现出那个瘦小的身影，他突然感到自己跟她其实应该亲近的，那是一种同命相怜的感觉。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这次起-点515粉丝节的作家荣耀堂和作品总选举，希望都能支持一把。另外粉丝节还有些红包礼包的，领一领，把订阅继续下去！】 第三十四章 我给你做顿饭 ps奉上五一更新，看完别赶紧去玩，记得先投个月票。现在起-点515粉丝节享双倍月票，其他活动有送红包也可以看一看昂！ 第二天，王大伦神使鬼差地骑着小飞鸽往南城的方向骑去。路过一家菜市场，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下车走了进去。出来的时候手里拎着几个袋子，西红柿、鸡蛋、土豆还有两斤切好的排骨。 王大伦的方向感很强，凭着上次送张璐回家的记忆，七转八拐，找到了那个位于胡同最深处的大杂院。 这是一个很破败的院子，几间平房象不规则积木一样，歪歪扭扭搭在一块儿。尽管是星期天，但院子里很安静，晾衣架上多是廉价简陋的衣物。这是一个很典型的打工者聚居的院子，因为只有那些从事服务行业的打工者才很少有星期天。 正房台阶的椅子上坐着一个老头，旁边的凳子上摆着一把壶茶和一个正放着京戏的戏匣子。老头很惬意的坐着那里，闭着眼睛，一边晒着太阳，一边很悠闲的听着京戏，手搭在腿上打着拍子，偶尔还轻声哼两句。 “大爷！” 老头似乎很不愿意被打扰，神情不悦地睁开眼睛，快地扫了王大伦一眼，道：“这里房子都租完了，你到别处问问。” 王大伦头乱糟糟的，戴着副过时的眼镜，还穿了件大一号的廉价西装，可不是象个北漂的打工仔。 “大爷，我不是来租房子的，我是来找人的。请问张璐是住在这里吗？” “找张璐？”这次老头仔细打量了他一番，问道：“你是谁，找她有什么事？” “哦，我跟着张璐学外语，今天路过这儿，正好来看看她。”王大伦陪着笑脸道。 “你也学外语？”老头目光中带着不屑，似乎不太相信王大伦的话，也许是看他的态度比较好，扭头朝北边角落里的一间小房子努了努嘴，道：“张璐就住那间，不过人不在。” 王大伦这才想起来，有一次张璐曾经说过，她星期天上午和上午都要给学生补课。 “那她中午回来吗？”王大伦又问老头。 老头语气有些不耐烦了，道：“不知道，没个准数。” 没个准数说明有时是回来的，王大伦决定等到中午。 “大爷，您抽烟。” 老头瞄了一眼王大伦手里的烟盒，五块钱的红山茶，嗯，比那些穷逼的打工仔高一个档次，老头直起身子接过烟，王大伦又殷勤地帮他点上。 烟一抽，老头的态度好了些，还让王大伦坐旁边的小板凳。一根烟抽完，两句好话一哄，老头就跟王大伦打开了话匣子。 张璐是三年前搬到这里来的，房租每月三百。老头说看她是个女孩子，还在上大学，不容易，而且人又本分，所以三年的房租一直没有涨过。 正当王大伦跟老头聊的热火的时候，“咣当”一声，院门开了，张璐回来了。 看到王大伦，张璐很惊讶，“你怎么来了？” “我正好路过这儿，顺便来看看你。”王大伦连忙迎上去。 张璐看了一眼自行车把手上挂着的袋子，道：“你买个菜就能路过这儿，你上南苑去买菜啦？” “呃！” 王大伦还是打算实话实话，道：“我就是想过来看看你……嗯，你的事昨天刘玲都跟我说了……” “怎么，同情我，还是可怜我？”张璐打断了他，目光中闪着嘲讽。 王大伦心里暗暗叹息，摇摇头，很真诚道：“不是同情，也不是可怜，就是想来看看你，哦，还有，想顺便给你做顿饭。” 这下轮到张璐惊讶了，她瞪大了眼睛，指着车把上的袋子，很惊奇道：“你……你过来给我做饭？” “原本就想过来看看你，路过菜场的时候，我想着昨天你没空吃饭，不如我过来给你做一顿。” 说完，王大伦见张璐半天没啥反应，只得拿下袋子递过去，道：“没事，那我就先回去了，菜你留着吧。” 张璐却转过身，把小屋的门打开，道：“既然来都来了，那就做呗。” “呃？噢！”没想到张璐居然答应了，王大伦连忙停好自行车跟着进屋。 屋子不大，也就十几平米。靠墙摆着一张小床，中间一个炉子，靠窗一张书桌，还有一个吃饭的折叠桌和一个简易衣橱。因为房子朝北，又靠着院墙，走进去顿时感觉到一阵阴冷。 “我先生炉子。” “那我先去洗菜。” 其实菜也没啥好洗的，就是排骨放在篮里用水冲一冲，土豆去皮切块。王大伦洗完菜回来的时候，张璐刚刚把炉子生着，火还不旺。王大伦先把排骨放进锅里，兑了点水，放入姜葱先炖上。暖壶里还有点热水，把西红柿泡一泡，去皮切丁，又把鸡蛋打了。这时炉子火旺了，锅里的水开了，他又连忙掀开锅盖拿勺子去沫。 张璐一直在旁边看着，见他一副手脚麻利的样子，不由道：“没想到你还挺会做饭的。” “那是，我以前在好几家饭店干过……”一不小心说秃噜嘴了，又连忙解释道：“我是趁着放假，勤工俭学。” 好在张璐也没在意，看他挺忙的样子，便道：“要我帮忙吗？” “不用。”王大伦扭头看了看，现折叠桌上还有个小电饭锅，道：“要不你把米洗了，把饭闷上。” 排骨在锅里煮了二十分钟的样子，王大伦把排骨捞出来晾晾，把土豆块放进汤里面，加了点盐。拿了个小碗放了两大勺子糖。 “要放这么多糖啊？” “放少了味道不够。” 王大伦又在碗里加了点酱油，小半碗的醋，没有淀粉，放点面粉将就一下，然后用筷子捣，调好糖醋排骨的酱汁。 他见张璐一直在旁边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笑着问道：“你平时自己咋做饭的？” “下面条，有时也会烧两个菜，西红柿炒鸡蛋我就会做。”张璐道。 “那待会这个西红柿炒鸡蛋你来做。”王大伦道。 “好咧，让你也尝尝我的手艺。” 张璐今天话挺多的，这也是几个月来他们除了学习以外，聊天最多的一次。 锅里的土豆差不多酥了，他尝了尝咸淡，正好，再放点味精。把汤锅端到一边，把炒锅放上。 “张璐老师，现在看你的手艺了。” 张璐把袖子挽上，束了条围裙，往烧热的锅里倒油。 “少了，再多放点。”王大伦伸长了脖子看着提醒道。 “油放少点，健康。”话虽这么说，但张璐还是多倒了点油。 油温一热，王大伦见张璐就往锅里放切好的西红柿丁，连忙拦住：“咋不先炒鸡蛋？” “咦，鸡蛋还要炒吗？待会直接放进去不就得了。”张璐诧异道。 “哎哟喂！姑奶奶，敢情你以前做的是西红柿炒蛋花，不是西红柿炒鸡蛋呀！行了，行了，我还来吧。” 王大伦一边说，一边抢着把打好的鸡蛋倒进锅里，油烧的都快着了。“嗞——”鸡蛋在锅里快凝结，他连忙用锅铲三翻五下把鸡蛋炒熟，盛出来。锅里再放入少许油，等油烧热的时候，还一边指导张璐：“得要先把鸡蛋炒熟，然后再放入西红柿煸炒，等快要炒出汁来，把炒好的鸡蛋放进去，放点盐，放点味精，炒一下就好了。注意西红柿有点甜，盐稍微放一点就行了。你看着炒。” 张璐看着王大伦麻利的动作，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做的，怪不得以前我老是觉得自己做的西红柿炒蛋跟外面的不一样。” 听着她这种白痴的话，王大伦只能是汗了一个。，也不知道她这三年一个人生活是怎么过来的。西红柿炒鸡蛋出锅，撒上葱花，把锅洗了一下，放油炒糖醋排骨。 排骨事先已经煮熟了，只要翻锅炒一炒，放入事先调好的酱汁就行了，可惜没有熟的白芝麻，不然往上一撒，更香！ 两菜一汤摆上桌，开饭了。 张璐先尝了一口糖醋排骨，嗯，酸甜可口，很开胃。 “喝点酒吧？”张璐突然道。 “你下午不上课啊？”王大伦愣了一下，他没想到张璐会主动提议喝酒。 “不上。” “那行，那我去买酒，你要喝啤的还是白的。” “不用。” 王大伦正要起身，却见张璐从床底下拿出一个瓶子。 “我这儿有。” 是一瓶最普通的二锅头，里面还有大半瓶。 张璐见王大伦惊讶的目光，晃了晃手里的酒瓶子，道：“我晚上有时候睡不着，喝点这个好睡。” 张璐说的很平常，但王大伦却能感觉到她内心深处的痛苦，试问有几个女孩子要靠酒精的麻痹才能入眠？他感到很心痛。刘玲说张璐不愿意接受别人的帮助，王大伦很理解，因为在她看来，这种帮助也许就是怜悯和施舍。王大伦感觉自己帮不了她什么，只能默然。 张璐这儿只有一个喝水的杯子，酒只能倒在碗里。 “今天谢谢你给我做顿饭，我敬你。”张璐在各自碗里到了半碗酒，端起来大家碰了一下。 “应该的，你教了我这么长时间的英语。我应该谢谢你才对。” 王大伦勉强笑了笑，他今天过来虽然确实有感谢的意思，但最多的恐怕就是求个心安罢了。 张璐的酒量很大，大半瓶她喝的多，王大伦喝的少。虽然没见她露出多少笑脸，但王大伦能看出她吃的很开心，这让他很欣慰。 “我下个星期不是要去外地拍戏嘛，可能要出去一个月，要是你不嫌弃的话……你搬到我那儿住吧……” 王大伦说着却看到张璐奇怪的目光，这才想到自己的话的确不太靠谱，两人没啥关系，一个年轻女孩怎么可能轻易搬到一个男人的屋里呢。 他又连忙解释道：“你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着我那儿离你们近点，你出进也方便点，毕竟……算了，你要是不愿意，就当我这话没说……” 看着王大伦一脸窘迫的样子，张璐想起上次他同样手忙脚乱辩解的样子，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的笑容依旧象上次那样，笑的那么灿烂。 “你回来后，如果还想学英语，别忘了给我打电话。” 看着她俏皮地做着打电话的手势，王大伦很开心地笑了…… “一言为定！”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这次起-点515粉丝节的作家荣耀堂和作品总选举，希望都能支持一把。另外粉丝节还有些红包礼包的，领一领，把订阅继续下去！】 第三十五章 说服 终于出了，这次吸取了上次大巴被交警阻拦的教训，选择了坐火车。剧组的主要成员包括王大伦和左文路一起前往汾阳，做开机前最后的准备工作。 到了汾阳，美术师梁靖东带着两个学生已经在那里工作好几天了，因为《小武》拍的主要就是当下的状态，所以他们的工作很轻松。 接下来几天里，按照老贾的要求，王大伦开始和当地的主要演员配戏，和他们建立起一种交流的相互关系。每次排练的时候，老贾总会要求剧组不忙的人一起到场。老贾说，这样能给那些没有经验的演员造成一种在和他们一块“耍电影”的松弛气氛。为此老贾还在戏中客串了一个角色，靳小勇的马仔——二宝。 演男二号靳小勇的郝红建和演男三号更胜的安群雁刚开始还有些放不开，不过在老贾的谆谆教导下，逐渐开始适应起来。 一切看似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三月份的最后一天，剧组在汾阳找了辆车，准备第二天去京城把剩下的剧组成员和设备接到汾阳来。因为这几天工作十分顺利，大家那天晚上心情都很好，自然而然的就在饭桌上唱起了酒。 老贾的几个汾阳哥们儿都好喝酒且热情，顾正第一个被灌趴下。老贾本来酒量就差，大家都是知根知底的。于是那些汾阳哥们又把目标对准了王大伦和余力威，余力威岁数最大，资格最老，也最油滑，吐酒、偷倒、尿遁，无所不用其极。这就苦了王大伦一个人，饶是他有一斤多的酒量，但还是被灌得五迷三道的，回到旅馆倒头就睡。 王大伦跟余力威的关系处的不错，这次来汾阳两人依旧住在一个房间。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敲门，睁开眼睛，余力威已经起床开门了，来的是顾正，两人还在门口小声聊了一会儿。 王大伦摸出呼机看了一眼，才凌晨两点，他打着哈欠问正在穿衣服准备出门的余力威，“这三更半夜的，老顾找你啥事呀？” “女主角要走啦，老贾正在火。”余力威操着港普回了一句，就急匆匆地出门了。 “这老贾还是没搞定呀！”王大伦酒还没醒，正头疼呢，嘀咕一声，继续蒙头睡觉。 似乎没睡多长时间，他再次被叫醒了，又是顾正，一脸苦逼的站在床头。 “搞不定啊？” 这次还好，醒过来没有刚才那么头疼。 “那娘们死活要走，老贾又不肯妥协，还说让她走，他要去汾阳红灯区找个真的********来演。” “这不扯蛋嘛！”王大伦一听也急了，“这马上要开机了，还找个真的********来演，开什么玩笑？” “可不是嘛。”顾正点头附和，接着又哀求道：“我看你跟那娘们关系处的还行，要不你帮着上去劝劝她。” 王大伦属于那种跟什么人都处得来的人，加上老贾为了让两人增加默契度，要求两人尽快熟悉起来。所以王大伦跟左文路关系的确处的还行。 “那行吧。”眼下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要是真换个四六不懂的********来演胡梅梅，吃苦头的还是要跟她演对手戏的王大伦。 穿好衣服刚想出门，王大伦突然对顾正道：“我都被你弄糊涂了，你还没告诉我，她为什么要走？对角色不满意？” “不是，是为了钱。”顾正恨恨道：“她想在开机前先拿到片酬。” “给她不就完了。”王大伦松了一口气，还以为是左文路对角色不满意才不愿意演，那就更加麻烦。不过他也知道老贾手头紧，接着道：“要不然跟她签个协议，先付个一半或者三分之一，等戏杀青后再付清。” “我也是这么说，可老贾就是不同意，他说兄弟们一分钱都没拿到，这样做不公平，这是道上的规矩。再说了咱们手里就那点钱，能不能坚持到最后还很难说呢。”顾正愁眉苦脸道。 后面这句话才是关键，王大伦想了想，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道：“行吧，我上去跟她谈谈。” 昨晚又是酒又是烟的，嘴巴里臭哄哄的，王大伦刷了个牙，洗了把脸这才出门上了楼。左文路的房间门虚掩着，他敲了敲门。 “进来。”里面的声音有气无力的，听上去很疲惫。 王大伦走进去，只见左文路坐在床边，旁边是一个已经整理好的行李箱，看到他进来，左文路苦笑道：“你也是来劝我的？” 左文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可能是一夜没睡的缘故，眼睛已经都有了黑眼圈。 她看起来满腹牢骚，不等王大伦开口，又继续道：“我就是觉得这个剧组特不靠谱，你看看老贾拉来的都是些什么人？除了咱俩是正儿八经的演员之外，其他的都是没有任何表演经验的。我知道你跟老贾关系好，也许就是为了帮朋友忙。但我不一样，我就是来拍戏挣钱的，我还听说他们的经费总共才二十万。二十万能拍什么电影？我怕到最后我都拿不到片酬。反正该说的我都跟他们说了，要是他们不答应，那我只能走了。” 左文路说的很激动，她确实已经打定了主意，她想拿话堵住王大伦的嘴。 王大伦当然听得出左文路的意思。说心里话，他认为左文路说的都没错，有顾虑也正常，因为这事就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文路姐，你片酬是多少？”王大伦上来时都忘了问顾正，她的片酬是多少。 左文路有些犹豫，按规矩演员的片酬一般都是保密，免得演员之间心理不平衡。 王大伦见状，笑了笑道：“没事，你要是真的不放心老贾他们，你那片酬我先拿给你。” 其实顾正跟他说这事的时候，他就已经打定了主意。这段时间排练下来，他就现左文路虽然只是北师大艺术系的学生，但要论演员的天赋甚至都过了在《雷雨》中跟他搭戏的田海容。他很想演小武，当然希望跟自己演对手戏的演员同样出色，所以他不希望左文路走。 老贾说，他要找个真正的********演胡梅梅。虽说是气话，但王大伦相信真要逼急了，老贾那货还真能干出这种事来。 再说了这部电影的总投资一共才二十万，左文路又是个学生，片酬肯定不会太离谱，这点钱他还拿的出来。当然更重要的还是因为他认定了老贾一定会成功，再怎么样也不会亏了他这点钱。 当然他这么想不等于别人也这么想，左文路一听到他这话，顿时一脸惊讶地站起来道：“这怎么能行？” “怎么就不行了？”王大伦笑了笑，看着她很认真道：“文路姐，说实话，我挺想演小武这个角色的，我觉得你的演技特别棒，跟你搭戏特舒服。其实当初老贾有一句话没有说错，他说你就应该是胡梅梅。所以，我不想你走。” 左文路听的有点不好意思了，喏喏道：“其实我也挺想演胡梅梅的，但我就是担心……” “呵呵，文路姐，你现在就把心放进肚子里，等天亮银行一开门，我就去领钱。哦，对了，你的片酬是多少？” “你没必要这样的，你也是演员，干嘛还要替他们给钱呀？”左文路确实想早点拿到钱，要是剧组给的，她理直气壮，但王大伦给，她又觉得不好意思。 “文路姐，没事。你刚才不也说了嘛，我跟老贾是朋友，老贾亏不了我的。”王大伦笑道。 “那……那就不好意思了，一万块，我给你卡号，到时你转给我就行了。” 既然王大伦这么说，左文路也就顺水推舟，羞答答的从包里翻出银行卡，把卡号抄在小纸条递给了他。 “行，等银行一开门，我马上就去办。” “不用急的，随便什么时候都行。” 左文路的片酬比他意料的还要低一点，他拍第一部电影的时候，张远就很大方的给了他两万的片酬。看来老贾还是人穷志短啊！ “怎么样？”当王大伦出现在老贾门口的时候，顾正就迫不及待地迎上去问道。 “没事，说好了，她不走了。” “真的，假的？卧槽，你可别开玩笑！你是怎么说服她的？”顾正瞪大了眼睛，就连老贾和余力威这时也都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他。要知道之前他们三个可是轮番上阵都没有说服那娘们，甚至都怀疑这货跟那娘们是不是假戏真做，早就暗地里有一腿了。要不然怎么上去一会儿就把人给留下了。 “还能怎么办？答应给钱喽！”王大伦双手一耸了耸肩膀，这货跟余力威待久了，也学了几句港普。 “你这不胡闹么！这是坏规矩的事，我坚决不答应。”三人一听顿时泄气了，老贾更是一脸激动的站起来，严词拒绝。 “放心吧，坏不了规矩。她那一万块钱的片酬我先垫付了，到时候你再给我不就成了。”王大伦笑道。 三人面面相觑，尤其是余力威，相比老贾和顾正这两个穷逼，他是拿得出钱来的，但他向来公事和私事分的很清，哪怕他就是出品这部电影的公司老板之一。 “你就不怕你这钱打了水漂？”顾正一脸便秘的挤出一句。王大伦不谈片酬他可以理解，但还要垫付别人的片酬，他也看不懂，甚至感觉这小子讲义气都讲的有点傻了。 “我有什么好怕的？我信得过老贾，也信得过你们，我们一定能拍出好电影的。不过你们也别怪人家，谁叫咱这个剧组一看就象个草台班子，要是换别人，没准跑的比她更快。”王大伦笑着道。 “你小子……” 老贾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神情比上次他不谈片酬时还要激动。 王大伦连忙道：“千万别感动，也千万别煽情。我就是怕你真的去找一个什么********来演胡梅梅。再说了，我们都排练这么长时间了，你以为随便找个人就能行的？上次我拍《雷雨》的时候，临时换个配角，就让整个剧组都手忙脚乱的，更别说是女一号了。再说了，过了五一我还要去参加戛纳国际电影节呢。戛纳，知道不？有几个演员能有机会走上戛纳红毯的？你要是换人，来不及怎么办？你还让我去不去戛纳了？这不是耽误我的事吗……哎哟，老贾你小子不地道，我好心好意帮你解决难题，你还打我。” 王大伦巴拉巴拉说了一大通，冷不防肩膀上被老贾重重地打了一拳。顿时捂住肩膀一脸的委屈。 “你小子就是个挨揍的货。”老贾指着他笑的很开心，目光中却闪现着感激，其实他也不希望左文路走，说到底还是因为囊中羞涩。 多说一句，女一号要走在《小武》的拍摄中是真实的事，我查资料的时候现跟某部作品的内容是一样的，所以只能是大家都借鉴了资料上内容，我只是稍微改编了一下。 第三十六章 歌厅小姐和小偷的爱情 因为有了王大伦的从中劝和，才没有出现历史上左文路在众目睽睽之下拿着行李上车走人，然后又从车上下来的闹剧。 但老贾还是害怕了，他重新调整拍摄计划，把左文路的戏全部挪到前面，尽早结束她的拍摄。同时，这种事势必会在剧组里引起很坏的影响，老贾特地打招呼让大家保密。但毕竟没有不透风的墙，事情还是私底下在剧组内部传了开来，老贾为此很是恼火，却又无可奈何。 两天后，去京城的车拉着设备和剧组的其地人员回到汾阳。又过了一天，《小武》正式开机。 老贾的拍摄方法和电影学院里传授的经验完全不一样——凡老师在课堂上告诫的禁忌他都要去试一试。他事先从来不先分镜头，问他第二天的运镜方式，他总说都在他的脑子里，只是这脑子里的计划到了现场他还要一改再改。而且他只让王大伦和左文路看过剧本，其他演员只给他们说一下情节的大概走向和表演基本要求，让他们临场即兴“耍”。 李绍红拍戏要求严格按照剧本，必须一分不差的演下来；张远则很善于听取演员的意见，只要意见好，他不惜临时改戏，但表演还是要按照剧本来；但老贾却是个异类，只要你在剧情走向的框框内，你可以改台词，你可以改动作，只要合理，随便你怎么挥，而且往往一个镜头过后，如果你还有其他的想法，他还能让你再演一遍。这让王大伦感到很过瘾，却让制片主任王红伟的脸色变的很难看，因为这样拍，胶片的损耗实在惊人，早已大大出了预期。 “小左，你不要这么坐，横过来，对，靠着墙壁横坐在床上，好，好！” “大伦，准备好了没有？” “各人员就位，准备开拍。” “anetbsp; 兼职场记的王红伟“啪”的一声打板。 左文路拥着被子横坐在床上，王大伦双手插在裤兜里，在房间里晃悠着。 “卡！” 刚开拍，老贾又叫停了。 老贾总是这样，他也不看监视器，蹲在余力威身后看着取景器里的画面。很多时候刚刚开拍或者拍到一半，他就会喊停，找出这个或者那个不是，总之就是有了新灵感，就要重新拍。现在大家都习惯了他的这种风格，停下来等着他说话。旁边的王红伟则撇了撇嘴，关于这个问题他不知道说过几次，可老贾总是不听。这不胶片都快要用完了，回京城办事顺便买胶片的顾正这两天要是不回来，剧组就得停工了。 老贾沉吟着对王大伦道：“小武在感情方面就是菜鸟，他喜欢胡梅梅，在两人相处的时候他会紧张，所以他会用一些……嗯，可笑的或者吊儿郎……对，就是吊儿郎当的肢体语言来掩饰自己的紧张。你表现一下。” “知道了，导演。” 王大伦虽然平时一口一个老贾，但在拍戏的时候就会改口叫导演。老贾虽然没说，但看得出来他很赞赏王大伦这种工作态度。 “导演，你看这样行不行？” 王大伦想了一下，从口袋里摸出烟来，叼一根在嘴上，然后又把身上那件大一号的西装脱到一半，双手缩在袖子里，把袖子甩来甩去。 “行，就这么着吧。” 老贾赞许着点点头，这是他欣赏王大伦的又一个方面，因为他的想法，王大伦总能很准确地表现出来。 “anetbsp; 王大伦叼着烟，甩着袖子在屋子里晃荡着，眼睛就象犯了职业病一样，滴溜溜的到处乱看。 “谢谢你，现在好多了。”左文路露出轻松的微笑，说着台词。 “没事。”嘴里叼着烟，王大伦说话有些含糊。 左文路歪头，有些好笑地看着他，“坐吧。” 这句台词剧本上没有，原本是小武主动坐到胡梅梅的床上，但左文路这一个动作，一句话，就一下子让下面的剧情顺畅了很多。 王大伦顺势坐到小床上，又往上窜了窜，靠到墙壁，尽量找个舒服的姿势，左文路则把被子往身边拢了拢，免得把被子压住。就这两个无声的动作，两人身上找不到丝毫的表演痕迹，一切都显得那么真实自然。 啧！老贾不由暗自佩服自己的眼光，眼前这两个无疑都是天赋极高的演员，找他们就是找对了，他要的就是这份真实。同时也感到有些惋惜，因为之前的不愉快，恐怕以后他再也不会找左文路拍戏了。 “你家是开煤窑的吧？你咋那么有钱？” 王大伦想了想，抖巴抖巴把手从袖子里伸出来，道：“我只不过是个手艺人。” “看着就不像。” 王大伦看看自己的手，正反面比划着，道：“我就靠这双手吃饭。” 逆光里，他的手彤红透亮，手指细长。 左文路相信了，点头道：“靠手艺吃饭也挺不容易的。” 王大伦抬手把嘴上的烟夹下来，喷出一口浓浓的烟雾，烟灰随手弹在地上，叹了口气，却有一些不屑道：“人家开歌厅的开歌厅，贩烟的贩烟，我笨！” 左文路咬着嘴唇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王大伦则一口一口的抽烟，两人一时无语。 过了一会儿，左文路才转头道：“你真不会唱歌吗？” “真不会。” “那你为什么老上歌厅呢？” 王大伦摸着自己的头，低头不语。 “那你喜欢我唱歌吗？” 王大伦有些羞涩地点点头：“喜欢。” 左文路变的很高兴，道：“我也喜欢唱歌。” 接着却又情绪变的低落道：“你知道吗？很多人都说我长的象明星，但我知道我这一辈子都成不了明星。” 说完轻轻哼了一声，象是在自嘲。 两人又是一阵无语。这次是王大伦主动转头看着她，道：“你给我唱个歌吧！” “想听什么？” “你最喜欢唱的。” “那我给你唱个王靖雯的歌吧！” “行。” “那你不许笑我。” “我不笑。” “我的天空，为何下着雨。我的天空，为何总挂着泪……” 左文路唱的很投入，王大伦安静地听着。 这是一个长镜头，两人肩并肩坐在床上，屋里很凌乱，摆着四五张床，行李箱、鞋子、脸盆乱放，墙上还挂着各式女式的衣物。阳光从窗口透进来，王大伦手里的烟，袅袅缭绕。 唱着唱着，她突然哭了。王大伦静静地看着她。左文路擦去眼泪，回头看着他。两人对视着…… “你真的不会唱歌吗？” “不会！” “不行，你得给我唱歌。” “那你闭上眼！” 左文路闭上了眼睛，王大伦掏出从靳小勇家顺来的打火机，用手举在她耳边，轻轻地按了下去。打火机响了起来，《致爱丽丝》的曲子传来，仿佛还很好听。 左文路突然抱住了他。他笨拙地抱着左文路。 左文路在他耳边道：“我知道你想要什么，等我病好了，我就给你。” “卡！完美。” 老贾很兴奋，这是开机以来，拍的最顺畅的一次。男女主角的感情都十分投入，歌厅小姐和小偷的爱情，这正是他要表达的温情的一面。 “再来一次……” “都喊完美了，还再来个毛线啊！大哥，胶片不够了，得省着点了。”王红伟再也忍不住了，跳出来喊道。作为制片主任他要为整个剧组负责，不能由着老贾乱来。 好在顾正第二天就回来了，还带来了十本胶片。拍摄进行的井井有条，十天后女主角的戏杀青了，左文路离开了剧组。 不久，要开拍老贾认为的重头戏，就是小武在浴室洗澡的那场戏，要求王大伦必须****出镜，之前老贾就跟他谈过这事，当时王大伦就很干脆，为艺术牺牲嘛！ 可能是老贾心里还是没底，拍摄的前一天晚上，顾正还特地找上门来，没说别的，一个劲的夸着他的表演特别好。王大伦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就是听着他巴拉巴拉那些肉麻的话，感觉特别蛋疼。 “嘶——”当王大伦很干脆的把衣服脱光，老贾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没想到这货看着挺瘦，但这身上却很有料的，一身雕磨般的肌肉线条，自肩膀丧心病狂的纵贯而下，似流水铺陈，涓涓涌动。 这顿时让老贾有些犯难了，他原先的想法是小武是猥琐的，脱光了是一身排骨的那种。顾正却有不同意见，他认为小武是小偷的头，能当头的势必好勇斗狠，一身肌肉反而更加直观。 两人一时争论不下。 “喂，我说，你们还有完没完？拍不拍了？” 四月份的天气还是挺冷的，王大伦脱光了站在那里瑟瑟抖，那两个货居然还有空争论。 怎么办？总不能再去找个裸替吧，只能拍了。 屋里温度不高，王大伦打了几个冷颤。换上木头拖鞋，站起来，肩上搭着一条毛巾，背微微佝偻着向浴室走去，木头拖鞋踏在水泥地上，出了“僻僻啪啪”的声音。 王大伦一进浴室就被滑了一下，一只拖鞋摔到远处，他只能一只脚着地，一蹦一蹦地去找那只丢掉的拖鞋。 浴室里一个人也没有，池子里的水很清。他跳进浴池，全身一阵鸡皮疙瘩，心里暗骂：卧槽！这水也太凉了。 他只能屏着气适应水的温度，就好象水很烫一样。他渐渐地适应了，身子在水的浮力下起伏。他伸开双臂伏在水中，开始游起了泳。双臂击水，水花四溅。 一个人玩闹了一番，他在水池中坐定，想起待会要去见胡梅梅，因为她的身体好了，胡梅梅答应过他的，可以那个，啥了…… 兴奋之余，他扯开嗓子唱起歌来：我的思念，是不可触摸的网。我的思念，不再是决堤的海…… 又过了十几天，拍摄快要结束了，但老贾还一直没有想好用什么方式来结束《小武》。 大概是当地人觉得拍电影好“耍”又难得一见，因此在拍摄的时候总是被围观，这给林小玲的同期录音造成很多麻烦，每次都要为录音不“穿帮”绞尽脑汁。老贾却从中得到灵感，决定最后“耍”一下“穿帮”，让那些围观的人们成为电影院里的被围观者。 于是王大伦被铐在电线杆上，他蹲下休息。路边围观他的人越聚越多，王大伦看着他们，他们看着王大伦，久久不散…… 第三十七章 限制出境 四月的最后一天，王大伦在《小武》中的戏份全部杀青，当天就马不停蹄的赶回京城。之前张远来过好几次电话，其中有一个是噩耗，《东宫西宫》的编剧王晓波由于心脏病突，四月十一日不幸离世，四月二十六日的追悼会他也没办法赶上。之后的几个电话是催促，让他务必在四月底回到京城，据说是要提前去戛纳。 王大伦乘坐的大巴刚到京城地界，就收到张远呼他的留言，让他到了京城赶紧跟他联系。 “什么，明天就走？” 王大伦顾不上回家，一下大巴就给张远打了电话，约在一家茶馆见面。张远的神情难得看上去很憔悴，碰面后第一句就是让王大伦做好准备，明天一早准备飞法国。 “再不走，我担心到时候走不了。”张远双手搓着脸，疲态尽显道。 “为什么呀？”王大伦连忙问道。 在张远断断续续的话语中，他总算是明白了缘由。 原来早几天前戛纳国际电影节组委会刚刚公布了入围各个展映单元的影片，一共有三部华语入围。很可惜《东宫西宫》没有入围主竞赛单元，只入围了“一种注目”单元。 号称国内第一大导的张大导转型作品——《有话好好说》也仅仅入围了非竞赛的展映单元。 只有香港导演王墨镜执导的，汇聚了张国荣、梁朝韦等明星加盟《春光乍泄》名列二十部主竞赛单元名单之一，成为三部华语电影中最耀眼的。 不过据说《春光乍泄》也是一部同性恋题材的电影，也许就是因为有这部电影的出现，才导致了《东宫西宫》最终落选主竞赛单元。 但不管怎么说，有三部华语电影同时亮相戛纳影展，对华语电影来说也算是件好事。而且今年又恰逢戛纳国际电影节五十周年，更加具有纪念意义。 但是在有关部门的眼里《东宫西宫》就象是混入一锅香喷喷的肉粥里的一颗老鼠屎。尤其这部他们三令五申严令禁止的诋毁社会主义形象，涉嫌宣传腐化思维的电影居然又堂而皇之的出现在戛纳影展上，还凌驾于由他们推荐的，能够代表中国电影的水平的《有话好好说》之上，这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这对于有关部门来说那是公然挑战他们的权威。于是又马上把张远提溜过去，严厉训斥的同时，命令他必须把电影从戛纳撤下来，并且等待组织进一步处理。 张远是个老油条，早就想好了对策。他双手一摊，告诉有关部门，电影是法国人投资，人家是老板，参展也是人家送去的，自己不过就是一个导演，没办法。 典型的********，有关部门就是咬一百只卵，也咬不到法国人的卵上。不过据说这次有关部门的决心很大，他们已经向戛纳国际电影节去了函，要求撤下《东宫西宫》。法国人目前还没有答复，为了防止夜长梦多，张远决定趁着五一假期赶紧走，要不然也许就走不了了，有关部门可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 得，明天一早就要赶飞机，王大伦赶紧回家收拾收拾，同时又马上联系了陈彼得，走红毯得穿人家品牌的衣服。好在衣服早就做好了，正在京城办事处放着。陈彼得连忙通知他们把衣服给王大伦送过来。 早上七点半，王大伦和张远在都机场国际出口碰头。 “张建还没有到？” “没有，昨天电话里说好了在十号门口碰头的。”张远显得有些焦急。 “来，正好先抽两根烟。” 一进机场十几个小时不能抽烟，王大伦摸出烟来，递给张远一根，笑道：“九点的飞机，还有一个半小时了，你急什么。” 张远指着自己的有眼，道：“我这右眼皮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又是跳个不停，总担心会有什么事生。” “哎哟，我说大哥，咱们可是马上就要上飞机了，您可别说这些不吉利的行吗？”王大伦连忙道。 张远想想也是，冲着他勉强笑了笑，算是歉意，重重地吸了口烟，苦笑道：“你不知道，这段时间生了这么多事，先是晓波就这么走了，然后就是有关部门这些个破事。这次算是戳中他们的痛处了，他们要维护他们所谓的狗屁权威，估计这次很难善罢甘休。我就是担心戛纳那边会不会把我们的片子撤了。” “难道法国人也会听他们的？”王大伦奇道。 “这是政治，你不懂。”张远叹了口气，随即自己又摇了摇头，道：“其实我也不懂。” 呃，这话可不好接。两人站在垃圾桶旁边默默地把一根烟抽完，王大伦见张远精神状况不太好，肯定是没睡好，便道：“要不你先进去歇着，我在这里等张建。” “不用了，估计差不多也该到了。” 正说着，一辆出租车“嘎吱”一声停住，就看见张建急急忙忙从车里钻出来，又要忙着开后备箱搬行李，王大伦见状，连忙过去帮忙。 “对不住，对不住。早上出门时，老娘们叽叽歪歪的，尽耽误工夫。你们早来啦？” “没有，我们也是刚到。要不要过个瘾再进去。”王大伦道。 张建倒是有心想抽根烟，但看到张远的脸色，马上摇头道：“算了，我看老张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咱们还是先进去吧。” 王大伦很有眼色，连忙找了辆小推车把三个人的行李搬到上去，推着朝海关走去。因为是节假日，又是上午的航班，海关那边排队的人不是太多，很快就轮到了，张建第一个过了关，轮到张远的时候，却出了麻烦，海关官员请他到旁边等一下，然后朝王大伦招招手，示意他过去通关。 王大伦见状也顾不得过关了，连忙走过去问张远：“怎么回事？” “还能有什么事？不让我出去呗！”张远冷笑道。不过看着神情倒是平静。 “妈的，还真让他自己给说着了。”王大伦暗暗骂了一句，只能在一旁陪着张远。没过一会儿就见一个边检站工作人员走过来，请张远走一趟。 这时，已经过了关的张建也很着急，站在门口问怎么回事？ “建哥，你先等着，我过去看看再说。” 王大伦回了他一句，连忙推着行李急急忙忙跟了过去。 到了机场办公室，王大伦想跟着一块儿进去，却被工作人员阻止。 “他是我朋友。” 张远也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名人，那位工作人员还算客气，稍稍犹豫了一下，就同意了。 进了办公室，没啥大事，主要是怕在外面万一大吵起来影响不好，都机场嘛，要代表都的脸面。所以工作人员把张远请进办公室，然后正式向他传达了有关方面的决定，限制他近期出镜，护照暂时被扣留。 “是不是还要把我抓起来呀？”张远冷笑着问道。 “我们只是执行有关部门的决定，并不限制你在国内的行动自由。张先生，请你理解。”工作人员说的很客气。 护照都没收了，再跟他们大吵大闹也没个屁用。一出来，王大伦就焦急地问道：“那我们还去不去？” “去，为什么不去？我估计法国人肯定是拒绝撤下我们的电影，所以他们这才狗急跳墙，不让我去参加影展。这帮dog养的！”张远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又道：“这样，我先跟老克打个电话，把情况跟他说一下。” 张远找了个公用电话，拨通国际长途，联系到了老克。果然如张远所说的，就在昨天戛纳国际电影节组委会已经正式拒绝了有关部门要求他们撤下电影《东宫西宫》的请求。 “大伦，你和张建过去，到时老克会到机场接你们，那边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他们可以禁止我出境，但禁止不了我们的电影参加戛纳影展。去吧，去长长见识，这次没机会，咱们再等下次。放心吧，我欠你一个影帝呢。”临行前，张远反倒是拍着王大伦的肩膀安慰他。 《东宫西宫》没有入围主竞赛单元，就意味着王大伦失去了角逐影帝的资格。王大伦虽然很失望，但也不至于狂妄到非要拿戛纳影帝的地步。 王大伦只能默默地点了点头，等他在海关柜台办完出境手续，再回头的时候，现张远依旧站在那里，正在朝他挥手道别。 王大伦也朝他挥了挥手，他知道其实张远一定很遗憾，但有时现实就是这么残酷。 汉莎航空的班机经停法兰克福，到达法国尼斯机场是当地时间下午五点，老克已经等候在机场迎接了。 因为出了张远被限制出境的事，大家的心情比较沉重，拥抱寒暄了一下，便匆匆赶往戛纳。 虽然戛纳和尼斯是两个城市，但两地相距也就二十公里，不到半个小时的车程，跟京城市区到都机场差不多时间。 老克很忙，把他们送到酒店便告辞了。王大伦和张建两人坐在房间里大眼瞪小眼。 “咱们干什么？”王大伦问。 “还能干什么？等着呗！”张建打了个哈欠，这时候京城时间差不多已是凌晨了，时差还没倒过来呢。 因为张远没来，老克还算有良心，没有取消事先订好的房间，王大伦和张建一人一间，也让他免受张建那风笛般的呼噜之苦。 于是他们两人跟在马塔布拉塔时一样，接下去的几天，两人就在戛纳城里乱逛。戛纳比马塔布拉塔还要小的多，总共才七万人口，不过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非常多。五月已经进入了旅游旺季，除了国际电影节，还有国际赛艇节、国际音乐唱片节、含羞草节啥的。当然最盛大、最著名的还是为期两周的国际电影节，更何况今年还是五十周年大庆。 第三十八章 退出 这天王大伦和张建从外面闲逛回来，刚走进酒店大堂，就看见一队人马从电梯里出来。张建眼睛一亮，连忙跑过去打招呼：“张导，你好。” 王大伦定睛一看，为的那个四十来岁，精瘦精瘦的，不正是张大导嘛！ “哟，张建，你好，你好。”张大导以前跟张建合作过，也算是熟人，热情地握手。 张大导身后还跟着两个，一个长的跟他差不多，比他还老点，矮点；另一个个子挺高，大脑门，小眼睛，招风耳。他们都跟张建认识，一一握手打招呼。 “哦，这是我朋友，演员，王大伦。” 张建不忘介绍一下身边的小兄弟，对面的人，根本不用介绍，只要在圈子里混的，都认识。 王大伦连忙道：“张导好，姜闻老师好，刘……哦不，李老师好。” 眼前这三位都是圈内的绝对大咖，王大伦一激动，差点把人给叫错了，很不好意思，连忙补救道：“对不起，李老师。” 李宝田还未说话，就听见姜闻哈哈大笑道：“不怪，不怪，我们私底下叫李老师也叫罗锅子，你想叫刘罗锅也没错。” “没事，没事。”李宝田老师也是一脸慈祥的笑呵呵道。 “没想到我们还住在同一家酒店……”那边张建刚刚跟张大导聊到一半，嗯，突然现不对，不但张大导，后面两位的神情都变的很奇怪。还有他们一个个居然还拖着行李，这是要退房还是怎么滴，后天影展就要开幕了。 “这个……国内来通知了，让我们这个……退出戛纳影展。”张大导十分尴尬的说道。 “不是，这到底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为什么要退出呀？”张建一听都有些懵逼了。 “这都是上面的……” 张大导话刚刚说了一半，就听见电梯“叮”的一声，另一部电梯门开了，打头的那位，哟，王大伦的眼睛顿时一亮，大长腿，短裙，一件时尚的橘黄色小背心，胸脯鼓鼓，戴着一副黑，再看脸，涂着厚厚的粉。再仔细看，呃，似乎有些凹凸不平，还隐藏着好几粒粉刺。 “导演，闻哥，李老师，你们怎么还在呀？”大长腿咔咔咔走过来。 “哦，正好遇到朋友了，对了，你们应该认识吧？”张大导说道。 “认识，认识。瞿影，你好。”张建连忙伸出手，打招呼。 “哟，张老师，你好呀。”瞿影面对张建伸过来的手却视若无睹，虽然也打了招呼，但阴阳怪气的，明显带着嘲讽。 张建一愣，想不出有什么地方得罪过这位大模，却又听到瞿影道：“你们是高兴了，可我们就得灰溜溜的滚蛋了。” 原本瞿影参加这次的戛纳影展简直乐疯了，虽然《有话好好说》仅仅是入围了非竞赛的展映单元，但是能走红毯啊！这对于一个模特出身的她意味什么？扳扳手指头能走上戛纳红毯的中国女明星（不包括港台）似乎也不过一只手。代言的服装品牌还专门为她定制了走红毯时的晚礼服。正当她憧憬着走在红毯上，无数镜头对准自己，镁光灯闪烁的美妙时刻时，国内的一则通告彻底粉碎了她的美梦。就是因为那部可恨的《东宫西宫》，导致国内要求他们退出戛纳影展。张大导不敢不听，于是大家只得收拾行李准备滚蛋。 没想到走出电梯就碰上了《东宫西宫》的摄影师张建，瞿影顿时气不打一出来，可怜的张建便成了她的出气筒。 张建和王大伦都听懂了，他们没想到有关部门会做的如此决绝，不但限制了张远出境，还让本国的电影退出戛纳影展，真是让人实在是无语。 两人也顾不得跟瞿影生气，面对一脸苦逼的张大导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瞿影，这，这事也不怪张建他们，都是那些吃人饭，不，不干的人事的家伙捣鼓出来的，特么的……” 姜闻操着他那口独特的沙哑又带着点低音炮的声音，出来打抱不平，不过话刚刚说了一半，就被身旁的李宝田拉了一下，这种事情大家心里都有数，说出来就不好了吗，老艺术家还是很懂的分寸的。 “呵呵，没事，没事。张建，那个……哦，小王，那我们先走了。” 事情已经捅破了，再说下去就没意思了，张大导打了个哈哈，就告辞了。看的出来张大导心里还是很窝火的，这个火朝谁，不好说，但对《东宫西宫》肯定不会有好感。可是他又不能说，三年前，让他在这里风光无限的作品——《活着》同样也是禁片，说了等于就是在打自己的耳光。 李宝田老师也客客气气的打了声招呼。瞿影依旧不爽，冷哼了一声，扭着腰高跟鞋“踏踏”地跟在张大导后面。姜闻跟张建是老熟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又走到王大伦跟前，眯着小眼睛打量了一番，道：“小伙子，你那片子我看了，不错！有机会咱们合作一把。” 王大伦一愣，但马上意识到也许人家是客气，不过他也不敢怠慢，连忙握住姜闻的大手，道：“谢谢姜老师。” “嘿嘿。”姜闻笑了笑，刚走出去两步，又回头指着王大伦道：“以后别叫老师，象刘老师那样的才是老师，咱还没到那个岁数。” 目送着这帮人走出酒店大门，两人面面相觑。张建愁眉苦脸的长叹一声，道：“这下张远算是把张大导给得罪大了。” 反正不管得罪不得罪，滚蛋的滚蛋了，该留下的还是要留下来。这不很快就到了影展开幕的那天。 “哇喔，大伦，你的西装真漂亮。” 王大伦今天特地换上了代言品牌定做的服装，衬衫、领结、马甲、小翻领西装，尤其是裤子，比他平时穿的都要瘦一点，走起路来，两条大长腿咔咔咔，特有带感。 一见面，老克就长大了嘴巴，很夸张地张开双臂就要过来拥抱他。最近片子卖的挺火，这货的心情很不错。 “抱一下就行了，别亲啊！”王大伦勉强跟他抱了一下，最受不了他们法国人的吻面礼，被一个老男人脸贴脸，还要嘴里出“啵，啵”两声，尽管不是真的亲，但每次身上都会起鸡皮疙瘩。 “这可是我们法国人很隆重的理解，就象你们中国人作揖一样。”老克幽怨道。 “我不是法国人，受不了这个。要不我给您作个揖，给您请个安。” “大伦，你真是个没有情趣的家伙。” 大家都是老朋友，说话也没什么顾忌，说笑一番后，老克又道：“大伦，半年不见，你的英语水平让我感到惊讶。张建，你可还是老样子。” 张建则苦笑道：“这家伙就是个怪胎。” 别说老克惊讶，刚到戛纳的时候，他也吓了一跳，这家伙的英语一下子就变的挺溜，上街尽跟人家聊天了，拽的不得了。 “那是因为我找了个好老师。我必须要学好英语，不然我就不能好好的欣赏那么多优秀的电影。”王大伦笑道。 戛纳是个旅游城市，街上十个人里几乎有七八个都是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大部分都会说英语。来戛纳这几天，他最大的收获就是英语口语进步了不少，甚至还能在海边勾搭勾搭鬼妹啥的。 “大伦，你很好学。作为一名演员将来想要走国际化路线，能说一口流利的英语那是必须的。不过，我还是建议你学一学我们的法语，要知道法语跟你们的汉语一样，都是这世界上最优美的语言。” 法国人总是很自恋的，他们总认为在欧洲，法语是最高贵的语言，他们看不起英语，但是他们又几乎人人会说英语。好吧，看在你还赞美汉语的份上，就不给你白眼了。 开幕式下午六点开始，组委会还算给面子，《东宫西宫》剧组的出场排的比较靠后，三人吃了点东西，差不多六点半到戛纳电影宫。不过还是来早了，先在旁边候场。 王大伦去年参加了阿根廷的马塔布拉塔国际电影节，也算是见过世面，但一到现场他立马就被眼前的大场面给狠狠的震了一下。 虽然马塔布拉塔国际电影节和戛纳国际电影节都是国际a级电影节，但档次明显差了一大截。光说来采访的媒体，密密麻麻分布在红毯两侧，比马塔布拉塔多一倍都不止。还有那些出席的明星们，更是不好比。 瞧瞧，王大伦都看到谁了？《洛城机密》剧组的凯文史派西，罗素克罗；《惊爆烽火线》剧组的伍迪哈里森；哦还有，《可人儿》剧组的肖恩潘，约翰特拉沃尔塔，罗宾怀特，都是好莱坞一线明星。 尤其是当他看到凯文史派西和罗宾怀特，不由啧啧称奇，没想到弗兰克和克莱尔这对《纸牌屋》中极品夫妻居然会齐聚戛纳。 第三十九章 红毯 正当他正嘴里嘟囔着，外面又进来一群人，大部分都是东方人的面孔。打头的一个瘦高个儿，戴着副墨镜，但后面跟着的两个矮个儿，他一下子就认了出来，连想都没想就跑过去，道：“哥哥，你好！梁先生，你好！” 张国荣和梁朝韦原本跟着王墨镜往里面走，突然蹿出来一个东方人，用国语热情地跟他们打招呼。 哥哥，是张国荣的粉丝对他昵称，张国荣愣了一下，还朝左右看了看，这里是剧组和明星候场走红毯的地方，不可能有粉丝进去，而且对方穿着的很正式，似乎也是要走红毯的。 他之前就知道这次戛纳影展有三部华语电影入围，不过前两天大6著名导演张大导的剧组已经退出了影展，剩下的就应该就是《东宫西宫》剧组。这部电影据说还是大6第一部同志电影，入围了影展“一种注目”单元。因为这次他们带来的也是一部同类题材的电影，所以张国荣还挺好奇的。 他很有礼貌地跟王大伦握了握手，道：“你好，你好！请问你是《东宫西宫》剧组的？” “是的，是的。”王大伦激动的连连点头。 两辈子张国荣都是他的偶像，到现在他在卡拉ok唱歌，最拿手的就是《沉默是金》和《风继续吹》。这次终于有机会看到活的了。 “梁先生，你好。”接着他又跟梁朝韦握手，虽然他不是梁朝韦的粉丝，但人家的戏确实好。 “王先生，你好。”梁朝韦也很客气道。 “咦，你认识我？”王大伦愣住了。 梁朝韦有些羞涩地微笑道：“我看过《东宫西宫》，你演的小史真的很不错。” 旁边的张国荣也很惊讶，连忙用粤语问他：“你在什么时候看过《东宫西宫》，香港好象没上映吧？” “在阿根廷，我们在那里拍戏的时候，那里正好上映。”梁朝韦道。 “哇，你不够意思，居然一个人去看电影，居然也不叫上我。” “没有啦，那次正好嘉玲来探班，我们就一起出去看电影喽。” “哈哈……” 张国荣哈哈笑着，不过马上意识到当着大6同胞的面说粤语似乎不太礼貌，又对王大伦抱歉道：“不好意思。我们聊聊什么时候看的《东宫西宫》。” 王大伦笑道：“没关系，虽然我不会说，但我能听得懂。至少我现在明白了，梁先生和嘉玲姐是真的。” “哈哈……”张国荣又是一阵大笑，指着梁朝韦道：“你完蛋了。” 梁朝韦显得很不好意思。 好在张国荣马上又对王大伦笑道：“不过这种事自己知道就好，可千万别说出去哟。” “放心，我一定会保密的。” 王大伦夸张地竖起食指贴在自己的嘴上，做了个搞笑的闭嘴动作。逗得哥哥又是一阵大笑。 “在聊什么？这么开心。” 王墨镜原本在前面走，听到声音回头，才现自己的两个男主角和别人聊得挺开心，便凑了过来。 “导演，我来介绍，这位是《东宫西宫》的演员，叫……” 哥哥很热心地做介绍了一半，才现自己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 王大伦连忙道：“王导演，你好，我叫王大伦，内地演员。” “从来居世大伦先，大伦，嗯，好名字。” 王大伦没想到王墨镜这么有文化，说老实话，连他都不知道自己的名字还有这样一个出处，有些不好意思道：“其实也没大讲究，就是老家方言，大伦和大人谐音，王大伦就是王大人。” 他还特意用家乡话学了一遍。 王墨镜展颜一笑，露出两颗标志性的大板牙，道：“听口音，王先生是浙省人？” “老家浙省桐庐。” “老乡，鄙人祖籍浙省舟山。” 王墨镜这才伸手跟王大伦握了握手，笑道：“巧了，今天这里还有一个小老乡。” 说着朝一个瘦高、长脸的青年人招了招手，“张振，过来。” “张振，台湾演员，祖籍也是浙省的。王大伦，内地演员。” “浙省诸暨，伦哥，你好。” “我是浙省桐庐的，你好。” 得，红毯候场变成了开同乡会了。 王大伦和张振握了一下手。张振这个名字，他听着觉得很耳熟，只是一时没想起来。不过这个看似桀骜不逊的小子，倒是很客气，上来就叫哥。 接着他又意外地现，张建居然跟王墨镜剧组的一个卷毛老外聊的很投机。更惊悚的是，这个老外居然操着一口港普，回过头跟别人说话，又是一口流利的粤语。 什么情况？ “大伦，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老师，也是张远的朋友，杜克风，杜老师。” “杜老师，这位就是我刚刚跟您提起的王大伦，小史的扮演者。” 张建给他们两人做了介绍，原来张远的第二部电影《京城杂种》的制片人就是杜克风，当初在拍戏的时候，摄影师出身的杜克风曾指点过张建，张建一直对他很尊敬。而杜克风现在则是王墨镜的御用摄影师。如同张远和张建，老贾和余力威。 王大伦突然现这个圈子真的很小，比如：王大伦是张远的御用男主角，张远的老朋友是杜克风，杜克风是王墨镜的御用摄影师，王墨镜的御用男主角是梁朝韦，梁朝韦的女朋友是嘉玲姐，嘉玲姐的闺蜜是天后，不久的将来天后的闺蜜是赵微，赵微的老朋友是王大伦。 王墨镜邀请《东宫西宫》剧组参加五月十日《春光乍泄》的映礼。老克也同样不失时机的邀请王墨镜和张国荣、梁朝韦等人参加《东宫西宫》在戛纳的映。王墨镜和哥哥等人都爽快地答应。 影展嘛，都是酱紫的，花花轿子大家一起抬嘛。 《东宫西宫》剧组先走红毯，三个纯爷们，一字排开，王大伦居中，咔咔咔，迈上了红地毯。咋一看上去，倒是挺符合同志电影的画风。 在阿根廷有过两次走红毯的经验，王大伦显得很淡定，当走到媒体拍照区的时候，还特意停顿了一下，可惜那些闪烁的镁光灯并没有对准他们，影迷们欢呼声也不是给他们的。 法国国宝级的大导演吕克贝松和好莱坞巨星布鲁斯威利领衔的《第五元素》剧组，很不巧的走在他们的前面。 王大伦颇受打击，正准备抬腿走人，咦！突然现记者们的镜头开始朝他们这边移过来了，影迷们也朝这边看过来。 王大伦惊喜间连忙准备摆出已经练习了好几天的pose时，呃，记者们的镜头居然没有在对准他们的时候停留，直接就这么过去了，就这么过去…… 影迷们拼命地朝着他们身后挥手欢呼着。 回头一看，哎哟喂，杰克船长正手牵着他那位名模女友正在缓缓走来，还不停地朝两边的欢呼的人群挥手致意。 更为奇葩的是杰克船长那位名模女友居然穿着一件淡黄色的唐装，你穿唐装就穿唐装呗，那你干嘛连扣子都没扣，就这么敞开着。得亏是淡黄色的，要是黑色的，你是斧头帮的还是干嘛的？ 王大伦左右看了看，甚至都找不到一个照相机的镜头是对准他们的。不拍是吧？看不起老子是吧？我这暴脾气，老子不走了。 旁边的张建见王大伦东张西望，迟迟不动，连忙拉了拉他的袖子，提醒道：“赶紧的，走了。” “等会儿。” 王大伦见杰克船长和他的名模女友就站在离他们十几米远的红毯上摆着pose拍照，索性就迈开大长腿，径直走过去了。留下张建和老克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美丽的小姐，看见您穿着一件中国古典服饰，想必您一定很喜欢中国文化。作为一个中国人，我深感荣幸。”王大伦走到凯特摩斯面前，彬彬有礼地伸出手，道。 什么中国古典服饰，什么喜欢中国文化，凯特摩斯莫名其妙，她今天选择这件衣服不过就是看着另类，标新立异罢了，怎么跟中国扯上边了？ 不过作为名模的她久经沙场，面对周围蜂拥的媒体，马上露出得体的笑容，轻轻地沾了一下他的手，点头道：“是的，我喜欢中国文化。” 什么情况？前面的那个东方人怎么在和凯特摩斯握手交谈，难道他们认识？不管了，先拍下来再说。于是镜头纷纷对准王大伦和凯特摩斯，咔擦，咔擦，镁光灯剧烈的闪烁，谋杀了无数的菲林。 王大伦并不清楚凯特摩斯如今在欧洲是名噪一时的级名模，甚至和“黑珍珠”奥米尔坎贝尔齐名。他只是想通过这位唐装姑娘跟杰克船长搭话，人家不但是好莱坞巨星，而且还是入围主竞赛单元的《少年英雄历险记》的导演和主演。 “德普先生，我非常喜欢您的电影。”王大伦趁机马上转头对站在旁边的约翰尼德普打招呼道。 德普同样莫名其妙，他都不知道从哪里冒出这么一个家伙来，但见自己的女朋友都跟人家打过招呼了，马上就微笑颔道：“谢谢。” 但德普是个很自恋的人，有人说喜欢自己的电影，当然高兴了，于是又随口问道：“您最喜欢我哪部电影？” 呃？王大伦没想到德普居然会问自己这个问题，自己能说最喜欢他戴着阿迪达斯的头巾演的《加勒比海盗》系列的电影吗？ 好在他马上想起上辈子在中央六套电影频道看过一部他脸涂的煞白，象个僵尸一样，头乱蓬蓬，两只手都变成了剪刀的电影，片名忘了，也不知道现在这部电影有没有上映，除了《加勒比海盗》系列，他就知道这一部。 他只能硬着头皮，比划了一个剪刀的动作，道：“当然是这一部了。” “噢，《爱德华剪刀手》，没错，这也认为这是我拍的第二好的电影。”德普夸张地笑道。 果然蒙对了！王大伦暗暗松了一口气，同时下意识地问道：“那您认为第一好的电影是……” 德普狡黠一笑，道：“当然是我这次带来的《少年英雄历险记》，五月十四日映，届时我非常欢迎您的光临。” 哟呵，不愧是精明的杰克船长，连广告都做上了。王大伦当然不能示弱。 “我的电影叫《东宫西宫》，这同样是我认为最好的一部电影，映比您的电影早一天，五月十三日，我同样非常欢迎您的光临。” “哦，我想起来了，是一部中国电影，我想一定非常有意思。不过五月十三日可不是一个幸运的日子。” “那是你们西方人的传统，我们东方人有幸运十三之说，所以我想五月十三日对我们是幸运的。” 两人居然站在红毯上巴拉巴拉扯了一大通，眼前后面的剧组就要走过来，王大伦又非常有礼貌地跟德普和凯特告辞。临走时面对无数的镜头，他还特意摆了个正面的pose，咔擦，咔擦，镁光灯顿时又是一阵狂闪。 “你跟他们认识？”张建和老克都看傻了。 “不认识，不过现在认识了。” “那你刚才过去什么意思？” “谁让他们不给我拍照的，好歹我也是穿着赞助品牌在红毯上走一遭。对了，老克，别忘了给他们《少年英雄历险记》剧组张请柬，我刚才邀请德普来参加我们十三的映礼。” …… “亲爱的，刚才那个有趣的家伙是谁？”那边约翰尼德普问道。 “我不认识，他只说他是中国人。” “真见鬼，我以为你们认识呢。不过这个家伙还真的挺有趣。” 第四十章 两手空空 张远虽然没来戛纳，但主办方还是给他安排了贵宾坐席。这个看似礼遇，给予张远声援的动作，不可避免的引起了媒体的关注。 开幕式一结束，就有媒体拥上来采访张建和王大伦。 “请问张远导演为什么没来参加戛纳影展？” “请问中国当局是否限制张远导演出境？你们的电影在你们国内是否真的被禁止上映？” “据说中国有关部门函要求主办方拒绝《东宫西宫》的参展，请问这件事是否属实？” “请问张大导的《有话好好说》剧组退出戛纳影展，是否跟这件事有关呢？” …… 面对话筒，张建只能道：“张远导演是临时有事才不能亲临戛纳影展。” “你问的这件事，我不清楚。” “具体原因，我不地道。” “嗯，不清楚。” 王大伦则对这些问题一概不回答，板着脸护送张建一路挤出人群。 除了这件事本来就有新闻点之外，这些西方媒体想抹黑中国的意图也很明显。有些事你可以关起门来牢骚，甚至可以天天谩骂，但是你不能跟外人讲，更不能允许外人骂。 其实王大伦和张建也特别糟心，你说这有关部门尽干这种操蛋事，脸都丢到外国去了。好在戛纳影展能让媒体关注的焦点实在太多了，他们也不可能抓着这件事不放，第二天就基本上风平浪静，除了偶尔有一二个不开眼的，几乎没有媒体再来问他们这些操蛋又不好回答的问题。 不过有一点让王大伦很高兴，第二天的不少报纸登出了他和约翰尼德普和凯特摩斯的合影，尤其是几张正面照，一身得体的西服站在两位大明星的中间，居然让他找到了几分国际巨星的敢脚。 他把这些报纸都收集起来，准备带回国。一方面想装装逼，另一方面用他的话来说，既然代言的别人的品牌，收了人家的钱，总得给人家一个交代。 《东宫西宫》的映还有一个星期的时间，王大伦和张建没事自然穿梭于各个影院，观摩参展的优秀电影。 这次可不比在阿根廷的时候，已经算是精通英语的王大伦看这种带着英文字母的原版电影毫无压力，甚至还能一边看一边帮着张建翻译。而且在戛纳上映的影片很大一部分都是原滋原味的英文片，不用看字幕就更方便了。 尤其是几部好莱坞大片，象《洛城机密》，《第五元素》，虽然王大伦在上辈子都看过，但电影绝不是盗版Vcd所能比拟的，宏大的场面极具视觉冲击，让他很是津津乐道。张建却嗤之以鼻地说着风凉话，说是象这种纯粹刺激人感官的大片丝毫没有艺术性。 得，那就去看文艺片呗。两人选择了最近在媒体上很受追捧的，美国和法国联合出品的电影《可人儿》，或者也可以翻译成《她是如此美丽》。当然能够受到媒体的追捧，主要是因为这部电影汇聚了肖恩潘，约翰特拉沃尔塔，罗宾怀特三位好莱坞巨星。 但看完电影，王大伦第一个感觉就是没看懂，疯狂的爱人，疯狂的关系，疯狂的没有未来，实在让人无法理解…… 罗宾怀特虽然是绝对主角，但她的表演一如《阿甘正传》中那位激进、****、吸毒，却被阿甘爱了一生的女人，似乎没啥突破，让人看了觉得很眼熟。倒是肖恩潘的表演，让他很惊艳，甚至感觉肖恩潘才应该是那个可人儿。 五月十日，《春光乍泄》映，王大伦和张建盛装出席。这次王墨镜手笔很大，选择了一个五百人的放映厅，门口聚集不少媒体，还有不少影迷在6续进场，看起来人气不错。 王墨镜虽然在九四年凭借《东邪西毒》入围第51届威尼斯电影节主竞赛单元，但显然曾经在戛纳获得过金棕榈奖的哥哥更受追捧。 “大伦。” “张建先生。” 哥哥热情地过来打招呼。 “哥哥，我们合张影吧。” 那天开幕式后王大伦就后悔怎么忘了跟哥哥合张影，今天有机会当然不会放过了。 “好啊！”哥哥笑着点头答应。 张建外号张照相，那是因为他在时候，身边总会带着照相机，随时准备捕捉镜头。 随着张建手里的相机“咔嚓，咔嚓”两声，王大伦和哥哥很开心的站在一起的画面，瞬间被定格了。 哥哥是王大伦的偶像，以前只能在电视或者报纸杂志上看到他，总是感觉离得很遥远。但这次认识后，王大伦现哥哥很开朗，很爱笑，喜欢开玩笑，甚至还有些逗逼的属性。但就是这样一个乐观的人，谁会想到几年后他会自己了却人生，离开这个世界，王大伦有时想起来就感到很唏嘘。 进入影厅，五百人的座位已经坐满了一大半，剧组的工作人员把他们安排在前面两排，同排和第一排坐了十来个老外，估计不是片商就是影评人。 观众还在6续进场，最后居然爆满了。而且因为是入围主竞赛单元的影片，戛纳电影节的主席也过来捧场。放映前，王墨镜带着哥哥、梁朝韦、张振等一众主创上台亮了亮相，又讲了几句开场白，接着灯光一暗，正式放映。 “哇！” 影片一开始就是长达数分钟的同性做爱的镜头，哥哥和梁朝韦赤身裸体纠缠在一起翻滚。老外最好这口，不管男女，只要脱光，他们都爱看。王大伦则感到有些尴尬和不适应。 好不容易捱过这艰难的几分钟之后，才开始了王墨镜的风格，人物一般的寂寞，情感还是那样隔离，相互拒绝又相互吸引，风景一样的美丽，摄影一样的飘逸凌乱。 也许王墨镜讲故事的能力没有张远高，或者说剧本原本就有差距，但要说玩技术方面，张远和王墨镜之间就差了十个张大导或者一百个老贾都不止。 《春光乍泄》绝对是王墨镜有史以来技术上最为出色的一部作品。所有玩了技术的地方都是那么的恰到好。 那些招牌的摇镜头、慢镜第一次跟电影本身贴的那么紧，完全是跟着人物的情绪去展示王墨镜的电影语言。每一个镜头都似有所指，每一个镜头都似乎在说着一些不为人知的心事；那些光影里的温暖和黯然可以一路穿过面前的映画，直入观众的心里。 王大伦很不喜欢哥哥在影片中何宝荣的角色，《霸王别姬》中那个风华绝代的哥哥没有任何影子，只有一个****的小痞子。但从理性的角度分析，却很能说明哥哥的演技。 整部电影的主题只有两个字——回归。黎耀辉和何宝荣之间的关系是寻求欢悦。当他们中的某个人厌烦了这种关系，就要离开。剩下的人难免寂寞，可是寂寞就要回归。 张振伫立在“世界尽头”，生出感想：“到了尽头，我想回家。”一九九七年春光乍泄的时分，梁朝韦在台北领悟到，张振之所以能开开心心在外流浪，是因为有个地方可以回去。梁朝韦已经回到了北半球，回到了华人世界，很快就要回到香港。而香港本身，也要回去：这是一九九七，回归之年。 又如张振在电影中说的那样，“没有去过的地方才好玩”，“能走多远就走多远吧。”这种与生俱来的疏离感、青春的忧伤、对无限的渴望以及注定失落的命运和“不如从头开始吧”、“不如归去”、“到了尽头，我想回家。”的无奈。恰恰反映在香港回归之前，香港人的焦虑和矛盾的心情。 这就是王墨镜的高明之处，这不单单是一部同志爱情的电影，还有更深刻的含义，显然在这方面《东宫西宫》是无法企及的。或许这就是《春光乍泄》能战胜《东宫西宫》入围主竞赛单元的唯一原因。 五月十三日的确不是一个幸运的日子，世界流行乐坛巨星mJ突降戛纳出席《ghosts》映礼。这个消息顿时引爆了整个戛纳，几乎万人空巷，差不多全戛纳的警察都到现场去维持秩序。 同时举行的《东宫西宫》映礼，二百人的影厅里只有可怜巴巴不到的小猫三两只，而且不少还是中国留学生。他们还都是冲着国产、同志、禁片这些吸引国人眼球字眼，慕名而来的。 约翰尼德普和他的名模凯特摩斯并没有没有应邀前来。当然，第二天《英雄少年历险记》的映礼，王大伦也没有必要去捧臭脚。咱们中国人讲究的就是个礼尚往来。 好在第二天mJ离开戛纳后，《东宫西宫》的上座率开始缓慢提升了，虽然没有出现爆满的场景，但总体反响还不错。毕竟排除政治上的因素，单就电影本身，《东宫西宫》也是一部不错的电影。 期间，王大伦又去看了一部叫《鳗鱼》的日本电影。导演今村昌平在亚洲算得上是屈一指的导演，王大伦在电影学院就听说过他的名字。早在一九八三年，今村昌平就凭借翻拍《楢山节考》拿到过戛纳影展的金棕榈奖。 王大伦去看这部电影倒并不是冲着今村昌平大导演的名头，而是《鳗鱼》这个片名，还是日本电影，总会让他联想起，类似看姐姐如何杀死鳗鱼，这种污污的画面。 当然电影中不可能有这种情节，是讲一个精神被囚禁的男人，和一个被伤痛所囚禁的女人，慢慢走到一起的故事。王大伦在看这部电影之前，是完全抱着一副轻松的心情，但当他看完整部电影，却如同经历了一个暗黑的世界。 影片很残酷，面对人性的底线，导演总是竭尽全力的描述脱离了道德束缚的生命的原始状态，让生活被欲望和本能推动着，直至毁灭。这或许才是人性中最真实，最自然的东西。 那条养在狭小浴缸里的滑腻潮湿的鳗鱼贯穿了整部影片的始终，它的存在，代表了看不见的****，代表了摆脱不了的罪恶，代表了一种对救赎的渴望。 导演将人和动物之间的不同属性以一种更加纯粹的方式来进行表达，让人性和兽性之间的界限模糊不清，让生命最朴素的一面和最鄙陋的一面同时呈现在观众的面前，而观众则通过影片看见的是那些美丽与丑恶，善良和罪恶，善良与残忍，坚守和放弃……而这些都无关乎道德，只是纯粹的一种行为，是为了救赎而预先埋下的伏笔。 而当你看完整部电影，你可以更加清醒地认识自我，更加理智的去对待那些稍纵即逝的小邪恶。 其实张远在《东宫西宫》中所要表达的也是这些东西，但比之却远远不如。就算在讲故事方面，如果《鳗鱼》打十分的话，那《东宫西宫》只能打五分。 五月二十日，戛纳影展闭幕。 最重要的几个奖项：最佳女主角颁给了英国女演员凯西伯克；肖恩潘则凭借其在《可人儿》中的不俗演技，不出意料地摘得了影帝的桂冠；华人导演安叔的《冰风暴》荣获最佳编剧；最大的冷门则是最佳导演，王墨镜击败了呼声很高的今村昌平，荣获最佳导演；评委会大奖颁给了加拿大电影《意外的春天》，可惜王大伦没去看这部影片。金棕榈奖则下了个双黄蛋，分别是广受好评的日本电影《鳗鱼》和不太引人注目的伊朗电影《樱桃的滋味》。 除了文艺片《可人儿》摘得了影帝和技术大奖之外，其它数部好莱坞大片全军覆灭。再一次证明了所谓好莱坞大片在戛纳不受待见。 入围一种注目单元的《东宫西宫》自然也是两手空空。不过拷贝却卖的相当不错。由于法国外交和文化部下属的南部基金和鹿特丹巴尔斯基金会的赞助都是不求回报的，所以身为制片人之一的张远这次赚的盆满钵满，对他来说也算是个补偿吧。 第四十一章 理念分歧 上次回家只是匆匆睡了一个晚上，屋子里早已积起了一层薄薄的灰，这让有些洁癖的王大伦不能忍受。他不顾旅途的疲劳，放下行李就开始打扫屋子。 五月底京城已经很热了，换掉厚厚的被子、垫被和床单，趁着难得不是雾霾天，太阳又好，该洗的洗，该晒的晒，换上草席和空调被。 忙完，洗个澡，躺在清凉的席子上，王大伦真想睡一觉，时差还没有倒过来呢。但老式的洗衣机里还在洗着床单被套，漂洗、甩干还得人工操作，只能点了一根躺在床上呆。 话说这房子租了快一年了，算算从过年到现在差不多有三个月空着，感觉有点亏，但也没办法。 王大伦原本还想着暂时买不起大房子，先买了个小户型。年前离小区不远，就在三环边上有个楼盘开盘，售楼处巨大的条幅上写着每平米只有五千，地段不错，五十来平米的小户型，满打满算不过三十万，三成付十万块钱就够了。 去年他拍了一部电影，一部电视剧外加一个广告，再加上家里硬塞给他的生活费，差不多有八万多了。原本还想着今年上半年再接部戏，就差不多能凑够付了，至于每个月的还贷，就算暂时接不到戏，只要节省点，跑跑龙套啥的也应该能应付。 结果上半年戏是接到了，可非但没收入反而还贴进去了一万块。加上两次出国，虽说包吃包住包机票，但买点纪念品、小礼物啥的，总得花一点。还有房租、生活费，现在手里只剩下五万了，下个月又得交半年房租，又得好几千，看来买房大计还是遥遥无期呀。 第二天，睡醒了起来，打了一圈电话，告诉朋友们，我胡汉三又回来了。张远在外地忙着拍mV，只在电话里匆匆说了一句：等下个星期回来再聊。老贾则在新影厂借了间屋子，正在那里撸片呢。张璐老师那里，暂时没联系上，房东老头说人不在，等回来再通知。至于刘玲和赵微两个，则吵着要礼物还要让他请客吃饭。 “叮咚……” 王大伦拎着勺子，开门，只有刘玲和赵微两个人。 “咦，你们的小明和昆儿呢？” “什么叫我们的小明和昆儿？两个月不见，皮又痒了是吧？”江德花还是那么彪悍，朝他瞪了一眼。马上鼻子又抽了抽，闻到屋里的香味，就跑到炉灶前，低头去掀锅盖，“做了什么好吃的？” “哎，小心点。”王大伦连忙拉了她一把，锅里的蒸汽蒸腾而上，里面正炖着一只鸡。 “好香啊，可以吃了吗？”刘玲拿起筷子戳了戳锅里的鸡。 “还得闷个十几二十分钟，我再炒两个蔬菜就得了。” 赵微则在他的耳边小声嘀咕道：“小明和昆儿，玲姐都不喜欢。” 刘玲耳朵尖，听到了，马上指着赵微吵吵道：“人家小明喜欢的是你好不好，别一天到晚拿我当挡箭牌。” “那昆儿呢？”王大伦尝了尝鸡汤的咸淡，随口问道。 刘玲泼辣，陈昆闷骚，他们两人要是凑成一对，那画风……嗯，应该很和谐。 “人家早有心有所属了。” “谁呀？” “跟她一个宿舍的，魔都来的小妖精。”刘玲指着赵微道。 “哟，听起来酸溜溜的。姐，你要是真喜欢，弟弟帮你去夺回来。”王大伦笑道。 “放屁，只有老娘看不上的人，没有别人嫌弃老娘的份。我去里屋看电视了，饭好了叫我一声。”刘玲虎着脸啪嗒啪嗒走进了里屋，接着就听见电视机里的声音。 “喂，她这是怎么了？跟吃了枪药似的，该不会真的看上那昆儿了吧？”王大伦有点莫名其妙，问赵微道。 “没有。”赵微摇摇头，小心地看了看里屋，压低声音道：“玲姐，好久没有接到戏了。” 王大伦想想也是，以前刘玲片约是挺多的，但自从去年拍完《虎门大桥》之后，都闲了一年多了。 “我接到了一部戏。”赵微又憋出一句道。 “啥戏？” “片名制片方要求保密，是一部清宫戏，琼遥老师的剧本。” “哟，还保密呢……啥？琼遥的剧本，清宫戏！” 王大伦脑中一转，就象被一道闪电照亮。卧槽，不就是那部捧红了赵微、林心茹、大鼻孔周，还有那个霸气的小丫头的神剧嘛！ 那部神剧可谓开创了清宫电视剧的一个时代，不但风靡了大6、港澳台，还把韩国以及整个东南亚都席卷了进去，在所有这些地方全部都创造了收视率的神话。 “你听说过？” “没有。”王大伦赶紧摇摇头，道：“琼遥的戏一定能红，你是女一号吧？恭喜你啊！” “嗯，是双女主。戏都没拍呢，能不能红还不一定。”赵微略显有些羞涩道。 其实这时候王大伦并不知道赵微一开始定的角色不是小燕子，而是紫薇。他只是对赵微怎么被选上有些好奇，又问道：“他们是怎么找到你的？有人介绍啊？” “没人介绍，就是剧组来学校挑演员，组织我们试了下镜，我就被稀里糊涂的选上了。不过我听说琼遥老师以前看过我演的《姐姐妹妹闯京城》。” 《姐姐妹妹闯京城》这部戏是赵微还在魔都上谢晋艺校的时候拍的，是部轻喜剧，赵微在里面演一个高考落榜的小女孩来京城闯荡的故事。据说赵微演的挺好，可惜王大伦没看过。 接着赵微又指了指里屋，小声道：“其实本来玲姐也是有机会的，来挑演员的副导演，玲姐认识，以前一起合作过的，人家也把她推荐上去了。结果……” “结果什么？快说呀。” “结果据说是琼遥老师看了照片后，认为她岁数太大了，不合适！” “噗……” 刘玲岁数大吗？跟他同龄，今年刚满二十三，一点儿都不大，可就是长的有些老相，也难怪她之前拍的几部电视剧，演的都是偏成熟的主旋律角色。 招待了不爽的姐姐和窃喜的妹妹一顿大餐，又颠颠的奉上在法国买的小礼物，这才把两位美女打走。 话说王大伦从法国回来后，算是彻底闲赋在家了。说来也奇怪，《东宫西宫》固然被禁，但《雷雨》早在去年十一月份就在中央台热播了，之后又在各地方台播出，广受好评。田海容那丫头红了，听说还片约不断。按理说王大伦演的周冲在戏里表现还可以，但就是没人来找他拍戏。 看来还又得要到各处去投简历，或者是不是真该接受张远的提议，找个经纪人啥的。不过刚回来他还不急，决定先等等看再说。 这天下午，王大伦没啥事，就跑到新影厂去看看老贾那边片子的后期做的怎么样了。老贾和录音兼剪辑的林小玲已经在新影厂的小屋里泡了大半个月了。 王大伦过去的时候，正巧套片机坏了，厂里的师傅正在敲敲打打。一边修一边嘴里还在埋怨厂里的领导，说是厂里把原来十六毫米的设备给折了，说是已经没人来做十六毫米的片子了。 老贾给了王大伦一个无奈的眼神，解释道：“没办法，这机器是临时用三十五毫米的改的。” 王大伦点点头，二十万的投资就是想用三十五毫米的胶片也用不起啊。 两人走到门口抽烟，老贾显得特不好意思道：“大伦，还有个事我得先跟你打个招呼。电影拍完，这钱都用的差不多了，你的片酬还有垫付的那一万块还得过些时候再说。” “卧槽，老贾，你该不会以为我今天过来是向你讨债的吧？我就是没事来看看你和小玲姐。你要是再这么说，我拔腿就走。” 看着老贾这张苦逼脸，王大伦心里也挺别扭的。按理说老贾给人拍个广告或者画画什么的，不缺钱花，但是他就喜欢拍电影，这些年没少折腾，自己的包括好多朋友的钱都折进去了。眼下应该说是他最难的时候，其实也是黎明前的黑暗，只是老贾没有意识到罢了。 于是王大伦又道：“行了，老贾，没事！这段时间你要是手头依旧不方便，我这儿还有点，不多，两三万应该不成问题。” “方便，方便。我就是跟你打个招呼，没别的意思。”老贾连忙道。 看着老贾态度端正，王大伦这才点点头。接着又朝屋里望了望，小声问道：“对了，老贾，我看小玲姐怎么有点不高兴，是不是你又训人家了？” 相处久了，王大伦很了解这位八一制片厂的女军官，有什么事都喜欢放在脸上。刚才他进门跟林小玲打了招呼，林小玲并没有象往常一样凑过来开开玩笑啥的，一个人板着脸坐在那里摆弄着录音机，一看就知道不高兴。 “我哪敢欺负她呀？” 说起来老贾也是一肚子的牢骚，原来片子已经剪的差不多了，接下去就要进行混录。老贾原本的方案是要保留所有的同期声，有的地方还要适当的加强。但林小玲却不认同老贾的这个混录方案。她按电影学院里教的概念，认定声音要做得干净，环境中与叙事无关的同期声应该处理。于是双方各执己见，一时相持不下。 其实老贾和林小玲说来也怪，老贾有女朋友，林小玲也有男朋友，但两人的关系却非常好，配合十分默契。不过两人之间不掺杂丝毫男女之情，就是那种纯粹的朋友和工作上的伙伴 老贾是个很固执的人，只要他认定了，就很难再听得见别人的意见。于是没过几天，王大伦就听王红伟说，老贾更换了录音师，找来了他们在文学班的同学张旸帮忙。 张旸以前在电影学院也算是个名人，虽然学文学的却还兼带着搞摇滚，组织了一个叫什么“清醒”的乐队，学校有活动，还经常上台演出。听王红伟说张旸很认同老贾的声音观念。 不过事后老贾也解释了，他和林小玲之间单纯就是工作理念生了分歧，并不影响他们之间的友谊。 第四十二章 新戏 “没想到你的口语进步这么快！”两个多月不见，张璐老师再一次惊讶了。 王大伦颇为得意地笑道：“就是在戛纳的这二十天里，我天天跟那些老外说英语，开始还有点磕磕绊绊，慢慢的就开始变溜了。” “口语就是要多说，还需要有个语言环境。不过你二十天就能进步这么快，不得不说你是个语言天才。”说着，张璐苦笑了一下道：“以你现在的口语水平和读写能力，你完全可以正常的交流和阅读了，我没什么可教的了。” 王大伦急道：“不行，不行。我都还没达到你的水平呢。” 呃，张璐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嘴道：“实际上你的口语水平已经和我差不多了，至于读写能力是靠平时积累的，你只要多看看原版的书，写写短文什么的，就能提高了。再说以你现在的水平，我觉得即便是去靠托福都没啥问题了。没必要再专门请个老师教。” “原来是这样啊。那你会法语不？我在那边一直听那些法国佬说法语怎么怎么高贵，还让我学学法语啥的。要不你教教我法语吧？” “我不会法语。”张璐摇摇头。 “那……”王大伦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张璐低着头，默默的不作声，过了一会儿才抬头道：“我知道你想帮我，谢谢你的好意。本来这次过来我就是想告诉你，我马上就要毕业了。” 王大伦这才想起张璐是北外大四的学生，还有一个月可不是就要毕业了。 “那你找到工作了？” “找到了。”张璐点点头，又看了他一眼，道：“毕业后我就要离开京城了。” “啥？你要离开京城？” 王大伦很惊讶，因为张璐是土生土长的京城人，即便是学校统一分配，按照从哪儿来的，回哪儿去的原则，她也不可能去外地。再说，留在京城毕竟机会多，这年头不知道有多少外地学子，打破脑袋都想留下来。 “嗯，我的老师给我介绍了一份翻译社的工作，不在京城。”张璐低着头轻声道。 王大伦目光怜惜地看着眼前这个瘦瘦小小的人儿，也许她是想离开京城这块伤心地，如同自己上辈子宁可在外面流浪也不想回老家。 “那，那你什么时候走？” “等学校开过毕业典礼，拿到毕业证就走。” “哦，对了，你要去哪个城市？” “浙省，杭州。” “啥，你要去杭州？”王大伦一下子蹦了起来，原本还有些心塞的感觉，一下子通透了，不由哈哈笑道：“我老家就是杭州的。” 张璐有些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说实话她还真不知道王大伦是浙省杭州人。她从不关心教学以外的事，也很少会跟学生聊其它的。也许就是上次的那顿饭，才让她感觉自己有必要临走时跟王大伦告个别。 “其实我也不算一个严格意义上的杭州人，我老家在杭州下属的一个小县，叫桐庐，你听说吗？” 张璐摇摇头。 “不过离杭州市区不远，坐大巴两个小时左右。以后我回家路过杭州的时候，就来看你，到时候也欢迎你去我们家玩。我告诉你我们老家有山有水，风光可好了，离千岛湖也不远，我还可以带你去玩……” 王大伦眉飞色舞地说了一大通，张璐看着他，听的很认真，目光中隐隐有些期待。 “对了，到时候你走的时候告诉我一声，我去送你。”王大伦接着又道。 “不用了，到时候会有同事来接我，一块儿去杭州的。” 张璐停顿了一下，又解释道：“其实翻译社的老板在京城也有公司，我上个月就已经通过面试，在京城的公司里实习了。公司的大部分同事都是你们杭州人，经常需要回杭州，所以到时候我跟他们一块走。” “这样也挺好的，那……那要不这样吧，我马上去买点菜，今天你就在这里吃饭，也算是提前为你践行吧。”王大伦想了想，很诚恳地出邀请。 “谢谢，不……”张璐习惯性地就要开口拒绝，但当她看到王大伦眼中那真挚的目光，心中顿时一软，道：“那就麻烦你了。” 王大伦很高兴，连忙笑着道：“不麻烦，一点儿都不麻烦。我这就去买菜，你想吃点什么？” “糖醋排骨吧，你上次做的糖醋排骨非常好吃。”既然决定留下来吃饭，张璐也就不客气了，笑着点了一道菜。 “没问题，那还有呢？” “嗯，随便吧，不用太多的。” 那天晚上，王大伦炒了好几个菜，都是拿手的，虽然也买了酒，但是张璐没有喝。或许她感觉在一个男人家里没有安全感，王大伦也没有刻意去劝，两人面对面坐着平平淡淡的吃完了晚饭。之后，又把她送到了附近的地铁站。 送走张璐后，王大伦感觉自己象是突然松了口气。当得知张璐的不幸遭遇后，他似乎有种打心眼里把她当做自己的妹妹看待的感觉。以前觉得她过的很苦，王大伦心里很不是滋味。如今张璐毕业了，要离开京城了，也许对她来说是个不错的选择。王大伦真心地希望她能忘掉痛苦，在杭州开启她崭新的人生。 回来的路上腰里的呼机叫个不停，掏出来一看，是张远的手机号码，王大伦赶紧一路小跑回家，给他回电话。 “张哥，什么事？” “明天中午出来一起吃个饭。” “你回来啦？” 王大伦上次跟他通电话，说是要下个星期才能回来。 “嗯，提前拍完了，刚刚到京城。” “那行，那就明天中午见。” 张远很讲义气，上次从阿根廷回来，他就摆了好几桌。这次在戛纳虽然没得奖，但片子买得不错，照他的脾气，一定会召集弟兄们一起搓一顿。 第二天中午，王大伦来到一家不大但颇上档次的饭店，这里是张远的老据点，平时张远召集弟兄们聚聚都会在这里。 门口停着那辆红色夏利说明主人已经到了，服务员带着他来到二楼张先生的包间。包间不大，桌子也是六人的小桌。 “我还以为是剧组弟兄们的聚会呢，还有谁啊？”王大伦坐下来意外地问道。 张远正坐着悠闲地喝着茶，扔了一根烟给他，道：“没别人，就老张和我的一个朋友。他是北影厂的导演，最近要开拍一部新戏，老张是摄影。至于你嘛，里面有个角色我觉得挺适合的，介绍你们认识一下。” 王大伦明白了，这段时间他正愁没戏拍，连忙起身给张远的杯子里加满茶，点头哈腰道：“谢谢张哥。今天这顿饭兄弟买单。” 张远最看不得他这副小人的模样，笑骂道：“滚蛋！你小子给我少来这套。成不成的，我可不敢打包票，得人家看你合不合适。” “那是，那是。不管怎么说，兄弟都要谢谢张哥的关照。张哥，您抽烟。”说着，王大伦又很狗腿的敬烟，点火。 好朋友一般有两种，一种不用说什么都在心里记着。另外一种就象王大伦和张远这样的，你越不喜欢的东西，我越是要做给你看，开个玩笑，大家哈哈一乐，但事情同样记在心里。 “瞧你这出息！”张远笑眯眯地点了烟，又道：“对了，过些日子我准备换辆车，这辆夏利你就开着吧。” “哎哟，张哥，我可没那么多钱，要不分期付款？”王大伦挠挠脑瓜子，苦着脸道。 “谁要你钱了，送你的。等我的新车到了，咱们就去转个籍。” 王大伦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成为有车一族了，但张远大方，不等于自己就要脸皮厚，什么好处都接不是，连忙拱手道：“张哥，你的好意兄弟我心领了。但这车……” “怎么，看不上呀？”张远眼睛一瞪。 “不是，不是。主要是兄弟受之有愧啊，再说我都没驾驶证。” “啥？你不会开车呀？”张远很奇怪，“去年咱们刚认识的时候，你换轮胎那个利落，我还以为你是老司机呢。” “我以前学过修车，开车我倒是会，可就是没证。” “这样啊，要不你去考个证。过两天我给你找个驾校的朋友……”张远说着，看到王大伦还要拒绝，摆摆手，很认真道：“你听我把话说完，这次承蒙弟兄们帮忙，《东宫西宫》在国外卖的不错，我张远也小了一笔。我一个人吃肉，弟兄们总得喝点汤吧，所以弟兄们该意思的，我都会意思到。你呢，我就不给你现钱了，就这辆车了。” 说完，还不容置疑地一瞪眼，道：“这事就这么定了，别再婆婆妈妈了。” 其实王大伦巴不得张远给他现钱，现在总不能拿到车再转手卖了吧，只得苦着脸点点头。 张远笑道：“你小子，别不知足了。这车的保险和年检，我上个月刚刚才办好，你小子就偷着乐吧。” “知足，知足。谢谢张哥。”王大伦又腆着脸问道：“张哥，这次你打算换辆什么车，大奔还是宝马？” “你小子把我当成爆户了啦，就一辆捷达。最近我和宁黛正在琢磨一个戏，要跑不少地方，我怕这小夏利吃不住劲，所以就打算换一辆。你以为我想显摆呢。”张远道。 “哟，张哥，又要开新戏了。”王大伦一听，眼睛顿时一亮。 他可不管张远的电影能不能在国内上映。接连跑了两个电影节，他的眼界早就开了。更何况他还真的卯着劲，想拿个影帝回来。欧洲三大电影节的影帝他不敢奢望，但其他电影节总可以想想的。做人嘛，就是要有点追求。 “看什么看，这部戏只有女主角没有男主角，你小子没戏。”张远一看就明白这货的心思。 一听只有女主角没有男主角，王大伦就泄气了，但一想到某个人，眼珠马上骨碌碌转了转，又问道：“张哥，新戏主要讲什么的？” 张远笑道：“目前只有一个想法，想拍一个关于女子监狱中女囚犯的故事，剧本都没开始写了，我哪知道讲什么。” 王大伦原本还想如果角色合适的话推荐一下刘玲，但听张远这么说，他心里的这点小想法顿时歇了。《东宫西宫》张远准备了五年，现在这部新戏谁知道他要准备到猴年马月才能开拍。 第四十三章 爱情麻辣烫 ps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王大伦和张远聊了差不多有十几分钟，包房门被推开了，走进来三个人，张建打头，后面跟着一个中国人一个老外。中国人，三十出头，浓眉大眼，长的很黑极具乡土气息，很象王大伦老家隔壁二大爷的小儿子。老外，岁数大点，很高很壮，很象大片里那种保镖的角色，却戴着副近视眼镜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张远忙站起来招呼，王大伦也跟着站起来。 “北影厂导演，张扬。” “王大伦。” 张建给两人做了介绍。 “你好，张导。”王大伦忙上前一步，握手寒暄。 “呵呵，一直听建哥提起你，今天总算见面了。你好，你好。”张导说话一点儿不象一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来的二大爷家的小儿子，很热情。 “这位是我们的美国朋友，罗伊。” “张导，王大伦。” 张建在介绍那位老外的时候，王大伦感觉他特象那种战争老片中，反派军官介绍美国顾问的场景：这位是我们的美国朋友…… “nicetomeetyou。”王大伦拽了英文。 “你好。”罗伊却是用很生硬的中文问好。 感觉很怪，这画风好象在某个笑话里出现过。 落座，上菜。 中国人讲究的是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才开始谈正经事，所以张扬一开始没谈选角的事，王大伦也不着急。反正有张远的面子在那儿，不管成不成，张扬总会有个交代。 席间，张扬一直在跟张远，张建请教着拍戏的事。听得出来，这哥们虽说戴着北影厂导演的帽子，但实际上就是一菜鸟，这次是他第一次执导一部电影。 王大伦插不上话，老外罗伊因为中文不好也插不上话，于是他们两个坐在一旁小声聊起来。罗伊因为初学中文，非常愿意跟人用中文交流，这跟王大伦之前学英文的情况的差不多。 但他的中文是来中国前突击学的，水平还远远没有达到能正常交流的地步，很多词汇和句子的意思都不甚理解，王大伦便用英语帮他解释一下。 罗伊来中国这段时间，除了翻译，难得有人跟他聊起来很通畅，他兴致很高，还主动跟王大伦聊起了自己的经历。 王大伦一听，这哥们的经历还真颇有传奇。三十岁才刚从大学毕业，在大学期间搞过乐队，拍过纪录片。大学毕业后在好莱坞混了两年，没混啥名堂。因为在大学学过日语的缘故，后来加盟了一家日本娱乐公司，在日本做过几部电视剧和两部电影，后来又到台湾分公司工作。这时候中国的第五代导演刚刚在国际上冒头，看过几部中国导演的作品，他就喜欢上的中国电影。 用他告诉王大伦的话来说，别看好莱坞电影大片很多，但逃不出一个好人和一个坏人，不是贩毒就是要杀总统，看是挺好看，但世界要是真这样，那就悲哀了。而中国电影却在用全新的视角和手法表达自己的历史和社会人文，这让他非常感兴趣。更重要的是，他注意到中国电影现在才刚刚起步，将来一定会大有希望的。所以就萌了到中国来，做中国电影的想法。 他的这个想法得到了台湾滚石唱片公司老板的支持，于是他回美国突击学了两个月的中文，又在美国老师的介绍下，来到中国上了北师大和电影学院，学习语言和电影。 听完这些，王大伦还真挺佩服眼前这个老外的，都快四十了，还在为电影，执着地学习着。 张扬见王大伦和罗伊聊的挺投机，而且还时不时冒出一两句非常流利的英语，感到有些意外，这年头中国人学的都是哑巴英语，很少有人能说的这么溜的。不免朝这边多看了几眼。 张远见状，笑道：“这小子上次没有拿到马塔布拉塔国际电影节的影帝，心里一直憋着股劲呢。” 张扬又是一愣，从张远的话中不难听出张远对王大伦的宠溺和喜爱。他跟张远认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听他对一个新人评价这么高。居然都达到了十二大影帝的水准。 上次张远看完剧本就曾提到过他有个朋友很适合其中的一个角色，今天又把王大伦叫来，张扬很明白张远的意思。可他有点为难，这是他第一部电影，他非常渴望能够一炮打响，所以在选择演员方面，不论是他还是制片方更倾向于选择一些名气比较大的，这样对观众更有吸引力，也就更有票房保证。 可眼前这个王大伦不过是初出茅庐的新人，并不符合他原来对演员的定位，正琢磨着该如何婉拒，但听到张远这么说，却又有些心动。演员名气大固然是件好事，但作为一名导演更喜欢演技精湛的演员。 他暗自考虑了一下，还是把包里的剧本拿了出来，递给王大伦道：“大伦，你先看看。” 王大伦接过来一瞧，扉页上写着名字——《照片》。 剧本只有薄薄的三张纸，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故事讲的是一个摄影师和一个香水女郎从邂逅、恋爱、离开、重逢的故事。对白很少，用重逢后两人的回忆作为旁白。故事很新颖，情节也很吸引人，但就是太短，怎么也不可能拍出一部电影来。 好在一旁的罗伊帮着解释，他们这部电影的主题是展现当代城市人的爱情生活，全片由一对即将成家，心情各种激动、喜悦的年轻人的几件琐碎小事贯穿，用五个小故事来演绎不同年龄段人们的情感经历。《照片》就是其中的一个小故事。 听着罗伊的介绍，王大伦这才想起来了这部经常在电视里播放，看过很多次，但每次都是断断续续，从未有过一次从头看到尾的电影。没有太深的印象，只记得这部电影叫《爱情麻辣烫》，里面有很多滚石歌星客串，还有很纯很天真的高媛媛和清纯得一塌糊涂的老徐。 哦，对了，想起来了，老徐就是《照片》里的女主角。演摄影师的那位，王大伦只记得好象是个五大三粗的黑大个，拿着照相机怎么看怎么别扭，一点都不象是个摄影师。 真正的摄影师就得象张建那样的，只要一拿起相机，那架势妥妥的就一资深摄影师的风范。话说张建拿相机拍照时各种姿势还挺多…… 王大伦脑子里努力回忆着张建拍照时的各种动作，同时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到他的身上。 张建无意中转过头，现王大伦正在直勾勾的看着自己，吓了一跳，连忙道：“干嘛呢，看什么看？” “这不剧本上写的是个摄影师，我在想你拍照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不然拿着个照相机也不象啊。” 王大伦知道张扬既然能把剧本给他，在角色方面肯定有考虑，他想做好准备，同时也不介意趁机在张扬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便又对张建道：“建哥，要不这段时间我跟着你，学着当个摄影师？” 王大伦做的这么明显，大家都心知肚明。而且张远和张建也知道这货的脾气，当初拍《东宫西宫》时，他为了学习警察的行为举止和说话语气，就在派出所里体验了好几天。 不过，张扬倒是眼睛一亮，他觉得王大伦至少表现出了对这个角色的渴望，而且还有确实想演好这个角色的打算。作为导演，他就是喜欢这样的演员。 一直到吃饭结束，张扬都没个肯定的表态，他只是把剧本留给了王大伦。这个举动的意思也就是告诉王大伦，导演已经有考量了，能不能行，就要看你自己的了。 “张，你真的要选择这个年轻人？”从饭店出来罗伊有些犹豫地问道。 “你刚才不是跟他聊的挺投机吗？”张扬奇怪道。 “不不不。”罗伊摇着头，一脸慎重，也很坦率道：“我承认王是个不错的人，但是不是要选择他，这是另外一回事，毕竟他现在没什么知名度，作为制片人，我要为将来的票房负责。” “没错。但作为导演，我不但要为票房负责，还要为电影的质量负责。既然我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他对表演的渴望，那为什么我们就不能给他一个机会呢？” 罗伊看着张扬同样一脸认真的表情，无可奈何的耸了耸肩，道：“当然，你是导演，当然有选择演员的权力。我只是站在制片人的角度，给你我的建议。” 张扬点点头，语气缓和道：“我只是给他一个试镜的机会。要是不行，我当然不会选择他。罗伊，这是我们合作的第一部作品，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我们当然要选择最合适的演员，不是吗？” “是的，我非常同意你这个观点。” 话虽这么说，但张扬知道罗伊说的也没错。这部电影是滚石唱片投资的，也是滚石唱片进军内地电影市场的第一部电影，为此他们不但和西影合作成立了电影公司，而且还将派出旗下众多知名歌星在电影中客串，说到底就是为了能在内地电影市场一炮打响。 舍弃一个名气很大的演员，选择一个新人，对于张扬来说，压力还是很大的，除非这个新人能够充分证明自己。当然了这里除了有张远的面子以外，更多的是他觉得今天王大伦给他留下了一个很好，很深刻的印象。 至于那位名气很大的演员，虽说早就在银幕上证明过自己的演技的，但是对于这位演员的人品问题，或者说是以自我为中心的性格缺陷也罢，总之让张扬感到很糟心，更何况那家伙开出的片酬也高的离谱。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 第四十四章 知心叔叔 ps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你说，这个城市这么大，怎么就我们俩碰上了呢？” “你说，我们俩以前是不是也碰上过？” “肯定碰上过。” 婚纱影楼的摄影师夏小万，偶然在一家百货商场的门口拍到了一个卖香水的女孩——她的名字叫林雨青。 夏小万从未感受过这样一种深深的吸引，在关门后的影楼暗室中，一起冲洗照片的他俩，热情一触即，林雨青似乎对他也怀有了一份爱恋。然而就在第二天，林雨青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夏小万苦苦寻找，却始终不见林雨青的踪影，当他就要试图放弃而出走异地时，林雨青又悄悄回到了京城，来到了影楼。 夏小万这一次绝不会让这个美丽的梦再次消失掉…… 故事的结尾颇为戏剧性。林雨青端着豆浆、油条挨家挨户的找夏小万住的那间屋子。京城就是这样，八五计划构建的那批房子从外形到内饰完全相同。她挨家挨户的找，却怎么也找不到。这个城市这么大。没错，这么大，在高楼林立中迷失了爱情，也迷失了自己。 故事很短，王大伦读了一遍又一遍，他把自己沉浸到夏小万这个角色，他在照相机的镜头里现了林雨青，惊艳！镜头随之移动，不断地按下快门。 也许这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然后追求她，在马路对面看着她，在天桥上看着她，晴天看着她，雨中依然看着她…… 也许这是一个烈女怕缠郎的年代，也许是林雨青感动了，总之他俩走到了一起，一起在暗房里冲洗照片，情动，吻，啪啪…… 第二天林雨青不告而别，他苦苦寻找，却始终找不到心爱的人，他惶恐，如万蚁噬心般的痛苦。 当他决定要离开这块伤心地时，林雨青突然出现了，犹如一泓爱的清泉，瞬间滋润了干涸的心田，狂喜，紧紧相拥…… 王大伦不光每天抱着剧本走心，还真的跑去跟张建学摄影。张建没有时间，把他扔到一家婚纱影楼去体验生活。 到了那里王大伦才现张建居然还是这家影楼的席摄影总监。难怪这老小子活的很滋润，不但北影厂有工资拿，跟着剧组有收入，还在影楼捞外快。而且一般顾客还请不到他这位总监，得要出到一定的价钱，还要预约，然后张总监才会亲自出马。 王大伦到影楼体验生活，当然不止要学摄影师的形，更要学摄影师的神。相机拿在摄影师的手里，要如同西门吹雪手里的剑，人剑合一，运用自如，相机拿在手里不光是一件机器，而是一门艺术。 因为是总监介绍过来的，影楼的老板和摄影师对他很热情，除了悉心指导外，有时还会让他客串一下真正的摄影师。不到一个星期，倒是像模像样，挺象那么回事的。 十天后，他终于接到张扬的电话，让他第二天去片场试镜。其实《爱情麻辣烫》早几天就已经开机了，因为五个故事，还有那对青年情侣的主线，都是独立的单体，所以演员没定，也并不影响拍摄。 因为第二天要试镜，吃过晚饭，王大伦打算再走一遍心。剧本他早就背的滚瓜烂熟了，把从张建那里借来的旧相机权当道具挂在脖子上。 原本他打算自己买个相机的，但到商店里一看，傻瓜的太丢份，那种带着长长的镜头，看上去有点派的，动不动就是几千上万的，吓的他赶紧走人，这种奢侈的玩具目前他还玩不起。 嗯，拿起旧相机拍照，嘴里碎碎叨叨的念着旁白，咦，现目标，哇塞，美女啊……追求，走近，暗房…… 正当他一个人手舞足蹈演到在暗房情挑林雨青的时候，这一段一向是他最走心的，低头，嘴唇翕张，眼看就要吻上想象中林雨青嘴唇的时候，突然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把他从意淫中拉出来。 “喂，谁呀？” 原本最投入的一段走心被人打扰，王大伦拎起电话的语气不可避免的带着火气。 “……” 对方没有说话，能听到有轻微的呼吸声。 “谁啊？好玩是吧？不说话，我挂了啊。” “……” “有病！” 正当王大伦骂了一声，准备挂电话的时候，电话里却传来一个怯生生的小女孩的声音：“请问，请问是王大伦叔叔吗？” “我是，你谁呀？”嘿，居然还有人叫自己叔叔，王大伦的语气依然不好。 “我是……我是孙丽，就是上次丢钱包的……” 对方声音有些嘶哑，王大伦一时没听出来，但当她自报家门后，王大伦顿时一拍自己的脑门，终于想起来了，除了孙丽还真没有人叫他叔叔，自己当初不是还留电话给人家了嘛！ “哎呀，是孙丽啊，对不起，对不起。我刚才……，哦，我刚才正好在忙点事，态度不太好，你别介意啊。” “王叔叔，你要是忙的话，那我先挂了……” “没事没事，我已经忙完了，有什么事，你就说吧。”王大伦连忙道。 “王叔叔……哇……” 小姑娘突然哭出来了，把他吓了一跳，还以为受到了什么伤害，连忙道：“孙丽，你别哭，跟……呃，跟王叔叔说说，到底出了什么事？” “王叔叔，我……我没考上高中，以后我不能考大学了，不能上电影学院、中戏了，我……呜呜！”小姑娘哭的很伤心。 王大伦都是松了一口气。不过也挺意外的，没想到辣么厉害的娘娘小时候居然还是个学渣，连高中都考不上。 “没事，不就是没有考上高中嘛。听说你们魔都有不少艺校，象谢晋艺校啥的，你有跳舞的特长，可以去考考艺校嘛。将来还能考电影学院和中戏，我有个朋友去年就是从谢晋艺校考到电影学院的，还是全国第一名呢。” 王大伦想想还是用赵微的例子来安慰她。 “可是我妈妈让我去当兵。” “当兵？你这么小能当兵吗？”他一时没反应过来，小姑娘今年初中毕业，满打满算也不过十五六岁，当兵好象要十八岁以上的。 “能的，我们这儿部队文工团要招文艺兵，我妈妈让我去考。可是……可是我不想去当兵。”小姑娘的话语中充满了委屈，抽泣着说道。 “嗯……这个怎么说呢？我觉得吧，你妈妈的这个决定很对。你想啊，你当的是文艺兵，到了部队以后，你一样能唱歌跳舞，一样能演戏。而且部队是个大熔炉，你一定能学到很多东西的。你现在还小，等你长大了，学好本领了，你还可以去考你喜欢的电影学院，中戏，对了，还能考军艺呢。你说对不对呀？” 王大伦象个知心叔叔，耐心地开解着孙丽。而且他确实认为孙丽去报考文工团比去上那些乱七八糟的艺校要好的多，更何况上艺校的学费挺不菲的，以孙丽家那种家庭条件，应该是个不小的负担。 “但，我就是有点害怕。”孙丽在电话中声音小小道。 “这有什么可害怕的。”王大伦笑道，“你该不会是害怕吃苦吧？我告诉你，其实演戏很辛苦的，如果剧情有需要，什么样的动作都要做。就象趴在烂泥塘里呀，或者吊着钢丝在空中在天上飞来飞去呀，都是很辛苦的事情。如果你现在就害怕吃苦，那我劝你以后不用再想着演戏、当演员这件事了，因为你怕吃苦，所以你压根就当不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半晌，孙丽才道：“王叔叔，我就是想当演员，我不怕吃苦，我……我愿意去当兵。” 听到小姑娘说话时语气还挺坚定的，王大伦感到很欣慰，说起来他还是第一次有这种机会去帮助一个小女孩，正确地选择她的人生道路。 “嗯，我相信你。还是那句话，叔叔相信你的梦想一定会成功的。” “谢谢王叔叔。”孙丽电话中的声音有些不好意思。 “没事，以后有什么事就给叔叔打电话，要是部队里打电话不方便的话，还可以写信。叔叔方便的话，一定去部队看你。”王大伦笑道。 “真的？王叔叔你真的回来看我？”孙丽很兴奋。 “呵呵，当然是真的。我每年过年都要回家，路过魔都时，叔叔一定来看你。” ……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 第四十五章 初窥门径 ps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第二天上午，王大伦骑上那辆小飞鸽，往片场赶。张远新买的捷达已经到了，也给他介绍了一个驾校师傅，上车试了几把，驾校师傅认为他的技术很过关，考个驾照一点问题都没有，交了两千多块的学费，现在就等着一个月以后的路考。所以那辆小夏利还暂时在张远那里停着，等拿到驾照后，再去开回来。 片场在京城二十五中，剧组开机后就一直在赶着拍第一个故事《声音》，这是两个中学生早恋的故事，学校的戏必须得赶在月底学校放暑假前拍完，要不没了学生，上哪里去找这么多的群众演员。 从小区到东城灯市口大街的二十五中，距离不近，骑了二十多分钟总算是找到了校门。这年头学校管的不太严，跟门口的大爷打声招呼，说是剧组的，不用登记就直接放行了。 学校此时正在上课，除了操场上有上体育课的，整个校园静悄悄的，王大伦找了一圈，总算在后面的食堂找到了一群人。 “大伦，在这儿呢。”张建老远就看到了他，连忙挥手。 “建哥。”王大伦也挥了挥手，到了跟前下车，问：“没迟到吧？” “没有，来早了都。”张建笑道，接着左右瞅了瞅，压低声音道：“你小子，今天好好表现，这个角色就是你的了。” 王大伦似乎听出了一些弦外音，问道：“试镜就我一个呀？” “原本还有一个，不过人家名气大，丢下话了，要么拍，要么不拍，就特么不试镜，把导演气的够呛，当场就否了。” “谁呀？”他很好奇。 张建很鸡贼地笑而不语。 “算了算了，不说拉倒！” 张建就是那种看上去一副口风很紧的样子，问他什么事，都要搭架子，不肯说，但你要是不问了，他就会憋得难受，主动告诉你。 果然，他就在王大伦的耳边轻轻说了一个名字。 这名演员果然名气很大，去年刚刚拍了一部演绎少数民族儿女生死相依的爱情故事和并肩抗战的英雄传奇，一部题材十分厚重的主旋律电影。赢得了口碑和票房双丰收，年初就已经得了好几个奖，极有可能成为今年的年度最佳电影。也难怪人家这么有底气，不肯接受试镜这种跌份的事情。不过这个演员似乎红了没几年，后来就渐渐听不到他的名字。 张建又瞅了瞅王大伦背着的旧相机，问道：“这机器用着还行。” “还行，挺好使的。”王大伦说着，从包里拿出相机，很随意地用镜头扫了扫远处的操场，调调焦距。 “嗯，挺象那么回事的。”张建很专家的点点头，又嘱咐道：“小心别弄坏了，等用完了就还我。” “放心吧，不用弄坏的。” 这老小子就是抠门，不过就是一台旧相机，王大伦原本还想着占为己有呢，结果还德还回去，他顿时没了跟这个抠逼谈下去的性质，随口问道：“导演呢？” “在里面呢。” 张建指了指食堂里面，王大伦从门口探头一看，张扬正在给两个演员说戏。一抬头正好看到他，招了招手，示意让他进来。 “导演！” “大伦，来啦！介绍一下，这是演《声音》的两位演员，李苗，高媛媛。这位是王大伦，也是演员。” “大伦哥。” “大伦哥。” 两位小演员都很有礼貌。李苗，他没什么印象，十七八岁的样子，挺瘦，挺黑，长着一对招风耳，感觉京城的孩子好象长的都是这副模样。 高媛媛，齐耳短，穿着一件白色的连衣裙，此时的她，嫩的象根小白菜似的，不过十几年以后她似乎也没怎么见老。 “你好，你好。”王大伦也很客气地跟他们打了声招呼。 “你们俩再对一对戏，咱们争取在中午开饭的时候把这条拍完。” 张扬嘱咐了一句，让他们自己去排戏。又笑着对王大伦道：“怎么样，剧本都熟悉了？” “都熟悉了，我还到婚纱影楼去体验了一下生活。” “呵呵，建哥都跟我说过了。咦，你这相机不错。”张扬看到王大伦挂在脖子上的相机，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 “是问建哥借的，挺好使的。”王大伦把相机摘下去，递过去。 张扬拿在手里摆弄了一番，点头道：“嗯，不错，老款的，现在市面上已经很少见了。” “导演，您也喜欢玩这个？”王大伦看着张扬摆弄相机的姿势很老道，问道。 “当导演的，没有几个不喜欢摄影的。” 张扬把相机还给他，说着抬手看了看表，冲着外面问道：“小徐什么时候到？” 外面马上有人回答：“说好了十点，应该差不多到了。我已经让人去校门口迎她了。” 张扬点点头，对王大伦道：“《照片》里演林雨青的是徐婧蕾，你们都是电影学院的，应该认识吧？” 王大伦点点头，道：“在学校见过。” “今天我也让她过来了，你们俩搭搭戏。你先等会儿啊，她估计马上就到了。” “没事，导演。您先忙，正好我跟建哥、武哥他们聊聊天。” 话说张扬这套拍摄班子，大部分都是拍《东宫西宫》时的人马，大伙原本就相处的挺好，好久不见了，他们看到王大伦都挺亲热的。 “那行，我还得跟那俩孩子说说戏去。” 王大伦和张建、武啦啦他们站在门口抽了两根烟，聊了一些在法国的见闻，大概也就十几分钟的样子，就看见一男一女走过来。 男的是剧组工作人员，急匆匆的在前面带路，女的穿着一件红色的格子衬衫，走的不紧不慢，一副很优雅的样子。 “建哥，武哥。”徐婧蕾跟张建和武啦啦都认识，主动过来打招呼。接着又朝王大伦伸出手，笑吟吟道：“王大伦，你好。” “哦，你好。”王大伦愣了一下，在学校里两人从未有过交集，只是他认识老徐，但不记得老徐什么时候认识他了。 徐婧蕾笑道：“我看过《东宫西宫》，你演的真好。” 王大伦这才恍然大悟，忙笑着谦虚道：“过奖，过奖。也就一般吧。” “确实挺好的。对了，我听刘玲说，前段时间你又拍了一部电影？” “就是文学系贾章柯他们的毕业作品，叫《小武》，现在还在做后期。”王大伦道。 “哦，是青年实验电影小组拍的电影。” 徐婧蕾眼中流露出一丝羡慕，电影学院的学生除了导演系的那些天之骄子，几乎没有人能够自己拍部电影。而且即便是导演系的，也是要经过层层选拔，每年就这么两三个名额。看来，老徐现在就已经有了想要当导演的理想。 “你今天是来试镜的吧？我没想到会是你。” 王大伦笑笑，道：“但愿能有机会跟你合作。” “呵呵，如果我是导演就一定会选你。” 徐婧蕾笑的很妩媚，王大伦看着，心里不免有些波澜，但同时也遗憾，这已经是人家的菜了。 “哟，小徐来啦，不好意思，让你专门跑一趟。” 张扬走出来，很热情很客气。 王大伦平时从刘玲那里听到不少关于老徐的八卦，猜想张扬之所以这么客气，也许这跟老徐和那位才子的传说有关吧，毕竟那位才子在圈里的地位很高。 “呵呵，没事，没事。”老徐笑着摆摆手。 “你们认识，我就不介绍了。”张扬很自然地无视了王大伦，指着跟在身后的那对少男少女，道：“这是李苗，高媛媛，都是新人。” “你们好。”老徐伸出手。 “婧蕾姐，你好。” “你好你好。” 高媛媛还算矜持，李苗却很激动。也难怪，老徐这两年随着《北京爱情故事》和《一场风花雪月的事》热播，在年青人中人气很旺。她的清新脱俗，浑身散知性淑女的形象，很符合当下男人对心目中理想女人的品味。 “哦，婧蕾小姐，你好！” 这时美国人罗伊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冒了出来，热情地和老徐拥抱寒暄。 “哦，王，不知道我可不可以称呼你大伦。” “当然可以。” “大伦，你好！” 罗伊作势也要拥抱他，他最反感老外动不动就抱啊，亲啊的，尤其是今天这种大热天，连忙伸手道：“你好，老罗。” “哦，老罗，我喜欢你这样称呼我，很有中国的人情味。谢谢！”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我们现在就开始吧。”张扬抬手看看时间，道。 “导演，要试哪一段？”徐婧蕾问道。 “就试两人第一次见面的那段。”张扬又问两人，“你们要不要看一下剧本，准备一下？” “不要了。” “不用。” 两人几乎同时说道。 张扬笑了，道：“那行。”说着，把李苗和高媛媛叫过来，“来来，你们俩就站在这里客串一下拍婚纱照的情侣。” 他们两人没看过《照片》剧本，站在一起有些不知所措。 “没事，没事，你们俩只要站着就行。”张扬的意思就是让他们俩当背景板。 王大伦拿着照相机，脑子里迅把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情节过了一遍，做了个深呼吸，然后对张扬道：“导演，我准备好了。” 张扬点点头，想找徐婧蕾，却现她已经走到李苗和高媛媛的身后，也已经准备好了。 “好，开始。” “哎，你们两个，稍微再靠拢一点。……对，头再低一点……太低了，稍微低一点……ok！好，我们再换一个动作……” 看到王大伦嘴里不断地念念有词，罗伊皱起眉头，小声对身旁的张扬说道：“剧本里只有旁白，没有台词。” 张扬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但脸上却是有些惊喜。 王大伦举着照相机，一边拍照，一边指挥着面对的这对小情侣摆姿势。这些动作他在影楼做过无数次，信手拈来，娴熟且自然。剧本上虽然没有台词，但他不管，还是按照正常的来。 徐婧蕾看准时机，一个人从李苗和高媛媛身后走过，她也表现的很自然，东张西望，一副逛街的样子。 咦，现美女了！ 无数次的走心训练，让他自然而然的兴奋起来，聚焦，镜头随着那道倩影移动。镜头里徐婧蕾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是茫然的。突然，她现有个镜头正在对准她，她的目光开始聚焦…… 王大伦很兴奋，还有点小激动，按快门的手甚至有些微微颤抖，但他马上控制住自己抖的手，快地按下快门，一次，两次，三次……直至镜头中的美女目光逐渐变的凌厉地聚焦到镜头上，抿抿嘴，转身离开。 “好！” 张扬高声喊道，眯缝的眼中刷刷的冒光。对徐婧蕾的演技，他是又把握的，今天她挥的依然如想象中的出色，尤其是当她现有人偷拍时，没有明显地表现出愤怒，没有任何多余动作，而是眼神中露出厌恶之色，然后转身走人。十分自然，非常符合剧本中林雨青的性格——一个文青的女孩。 然而王大伦的表现却出了他的预期，一开始他娴熟的照相动作和嘴里碎碎不停指挥高媛媛和李苗，只能说明他的功课做的非常好，同时也是个很有想法，不拘泥于剧本的演员。 当他在镜头里现徐婧蕾之后，虽然相机挡住了他大半张脸，但张扬还是从他颤动的嘴唇，微微抖又马上稳住按下快门的手，现他内心的波动，这一刹那他的心情是激动的，情绪是兴奋的，甚至当镜头中的人已经转身离去，他依旧保持着拍照的姿势。 流畅！顺滑！要是实拍的话，这样的镜头绝对是一遍过。张扬很欣喜，这一刻他已经认定了王大伦就是夏小万。 至于王大伦，虽然拍完《小武》到现在不过才两个月不到的时间，但在戛纳开了眼界，而且这段戏又反反复复排练已久，当第一次实实在在表演的时候，尽管旁边没有镜头，但他还是有种阔别了好久，全身的细胞都在亢奋，象是要把一切都要活活吞掉的饥饿感。 尤其是当他在镜头里看到徐婧蕾的那一刻，人自然而然就马上兴奋起来。这让他感到似乎窥探到方法派的门槛，只要不断地反复练习，演到这个点，情绪自然就来了。他很激动，甚至有种想迫不及待面对镜头的冲动。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 第四十六章 小燕子和紫薇 ps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张扬很大方，直接拍出了一万块钱的片酬。仅仅只是二十分钟的一个小故事，如果按照单位时间来计算，这应该是王大伦迄今为止拿到的最高片酬。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好歹也参加过两次国际a类电影节，似乎应该值这个价。老徐拿多少片酬，他不知道，估计比自己高是肯定的。王大伦当场就跟剧组签了合同，不过开拍还要等一段时间，差不多得有一个月。 有了戏，而且天气又热，他不耐烦再出去跑剧组，递简历啥的。每天窝在家里看看书，走走心。刘玲知道他又接了戏，而且还是跟徐婧蕾演对手戏，说话总是酸溜溜的。 在学校里她一向视老徐为竞争对手，但这两年她莫名的陷入于低谷期，而老徐的演艺事业却蒸蒸日上，两人之间的差距一下子就拉大了。这让她很不甘心，却又无可奈何。 赵微接了《还珠格格》，暑假没有回家，因为剧组还没有开机，暂时在刘玲那里住着。两个女人都不会做饭，于是便整天到王大伦那里来蹭饭。 天气很热，两个女人坐在大房间里吹着电扇，王大伦满头大汗地在厨房里炒菜，身上的那件白色老头衫都快湿透了。没办法，家里有女人，总不能光着膀子吧。 “苍天在上，后土在下，我……情投意合，结为姐妹，从今以後，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患难扶持……” “告诉皇上，请你告诉皇上，雨后荷花承恩路，满城春色映朝阳，哦噢，咳咳，哦噢……” 房间里，赵微正在大段大段地背着台词，王大伦听不太清楚，偶尔听到几句，还是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嘴里嘀咕着：“这都什么玩意儿。” 紧接着就是刘玲的大嗓门：“我说你哦噢，哦噢的，叫春啊。” “人家是受伤了好不好。” 噫！ 赵微娇声娇气的声音，让王大伦忍不住打了个寒战，鸡皮疙瘩都出来了。咦，不对，小燕子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嗲了。 王大伦竖起耳朵，认真听起来。 房间里又传来赵微嗲声嗲气的声音：“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蒲草韧如丝，盘石是不是无转移？我娘说，等了一辈子，恨了一辈子，想了一辈子，怨了一辈子。可是，仍然感激上苍，让她有这个可等，可恨，可想，可怨的人！否则，生命会像一口枯井，了无生趣！……” “尔康，几千几万个对不起，我走了！现在小燕子已经尘埃落定……” 卧槽，赵微怎么变紫薇了？ “你演的是什么玩意儿？”王大伦拎着锅勺冲进房间就问。 “什么什么玩意儿，人家在被台词好伐？”赵微抱着厚厚的剧本，盘腿就坐在他的床上，不满地嚷嚷道。 “不是，我问你，演的是什么角色？” “紫薇啊。怎么了？”赵微看到王大伦一副急吼吼的模样，感到很奇怪。 “你演紫薇，你居然演紫薇？” 就眼前这个一脸萌蠢，大眼睛扑霎扑霎的逗逼分明就是小燕子好伐，琼瑶阿姨，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居然让她演紫薇。 王大伦感到很不可思议，难道历史改变了？ “你干嘛呢？一惊一乍的。”刘玲也是莫名其妙，不知道王大伦怎么这么大反应。 “就是，我演紫薇怎么啦？” “没事，没事，我就是听着这台词怎么这么别扭。”王大伦摆摆手，不知道该说什么。 赵微一听就不高兴了，分辩道：“这是琼遥老师一贯的风格，你看过琼遥老师的书没有？不要乱讲好伐。” “就是，琼遥的书里写的都是真爱。”关于这点刘玲倒是站在赵微这边。 “咦……什么味？什么东西糊了。”说着她突然鼻子抽了抽，道。 “哎哟，我的鸡翅……” 王大伦也闻到了，这才想起锅里还在烧着菜呢，赶紧撒腿就往厨房里跑。 房间还飘着一丝糊味，刘玲一脸郁闷地看这桌子上那盘黒糊糊的东西。可乐鸡翅，那是她最爱吃的菜。 “哎，说说，我演紫薇这个角色好不好？”赵微问道。 王大伦正在一边扒饭，一边翻看着剧本。别看赵微平时大大咧咧的，但对待演戏这方面还是很认真的，剧本上重点部分还用不同颜色的笔划出来，下面还有不少的备注，比如：这里要无声的掉眼泪。比如：哭，撕心裂肺的哭。再比如：喜极而泣！要笑着哭…… 哎呦喂，看的他一阵阵的蛋疼。 他想了想，很认真地对赵微道：“其实我觉得你不适合演紫薇，倒是挺适合小燕子这个角色的。” “啊？你也这么说呀？”赵微神情郁闷道。 “还有人说吗？” “我们班主任也这么说，她说我演小燕子会更出彩。” 刘玲这时也插话道：“嗯，我也觉得是。我每天听你背的那些台词，都是些伤春悲秋的词。微微，我不是质疑你的演技，就是感觉角色要是跟本人反差太大的话，很难把控。” “那你们说我怎么办？” 听到他们都不看好紫薇这个角色，弄的赵微心里也变的没什么信心。其实说心里话，她也很喜欢小燕子这个角色，但是象她这种还在学校读书的小演员，压根就没什么话语权。再说了，能够得到琼遥老师的青睐，能够在一部大戏中担纲主演，这已经是天上掉馅饼的事情了。 王大伦和刘玲很默契的对视了一眼，低头吃饭，没理她。 赵微眼巴巴地瞅着他俩，结果得不到任何回应，顿时不忿，嘟着嘴，拿着筷子使劲戳着碗里的米饭。 戳！我戳，戳，戳，都是帮没义气的混蛋，你们安慰一下我，帮我打打气，能死啊！ 不过，事情很快就有了转机。原先定好演小燕子的那位演员因为还有另一部戏要拍，时间上调不过来，居然放弃了《还珠格格》，剧组只得另外物色演员，而新物色的演员跟小燕子的形象又不太相符，最后折腾来折腾去，琼遥老师最后拍板，让赵微演小燕子，那位新物色的叫林心茹演员演紫薇，同样作为紫薇候选人的范小胖只能降一格，苦逼地去演紫薇的丫鬟——金锁。 王大伦在电话里听到赵微象偷到鸡的小狐狸一样，咯咯笑着，心里也松了口气。其实，赵微演小燕子或者紫薇，跟他没什么关系，但他最害怕的是历史生改变。他重生到这个年代，唯一的优势就是知道未来十几年的历史走向。要是历史生了偏差，那他唯一的这点优势就变的不确定了。 “哎呀，只是可惜紫薇这个角色我准备了很久，台词都背下来了，现在又要重新再背台词。”赵微又在电话里很矫情道。 “行了，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小心天打雷劈。还有事没事？没事我就挂了。”王大伦不耐烦道。 “哎，等会儿。大伦哥，过两天我们就要去避暑山庄了，有空的时候，别忘了叫上玲姐一起过来探班哟。” “这大老远的，没空。” “你现在不是有车了嘛，我听组里的人说了，一路高不过就两个小时。记得来看我啊，多带点吃的……” “行了，行了，等有空再说。” 王大伦未等她说话就直接挂断了电话，拿起自己的剧本再熟悉熟悉，今天接到张扬电话，说是拍摄进行的很顺利，时间上比原计划要提前，过两天就要开拍《照片》了。 “讨厌，人家都还没说完呢！”赵微把叫着忙音的电话气呼呼的挂上。 这时，林心茹从卫生间里走出来，问道：“跟男朋友吵架了？” “你别瞎说，我可没有男朋友。”赵微急急道，又忙着解释：“就是我一哥们，也是电影学院毕业的师兄，我们一起合作过。” “真的？假的？”林心茹笑嘻嘻的跳到她的床上，打趣道：“就是男朋友也关系，我又不会出去到处乱讲的。” “真的不是！我骗你干嘛。我那师兄演技很好的。对了，《东宫西宫》你知道吧？” 林心茹想了想，听名字好象有点耳熟，但一时想不起来，摇摇头道：“也是一部古装片吗？” 赵微噗嗤一声笑出来，道：“当初我第一次听到这个片名的时候，也以为是部古装片。其实不是啦……” 跟林心茹住在一个房间，赵微说话时也会染上一星半点的台湾腔，她贴着林心茹的耳朵说了一句。 “哇！我没想到你们大6还能拍这种电影，尺度好大嘢！” “哎呀，不是你想象的那种。里面没有什么暴露镜头，是走心的那种，懂不懂？” 林心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你不知道，有一次我去现场看他演戏，那种……怎么说呢，就是看了让人起鸡皮疙瘩的那种，真的，当时我都看傻了。” 赵微手舞足蹈，想到当时的情况还是忍不住身体抖了抖。 “有那么夸张吗？”林心茹听的一愣一愣的，半信半疑地问道。 “切，这部电影去年在阿根廷马塔布拉塔国际电影节上获得三个大奖，今年还入围了戛纳电影节，你说夸张吗？” “真的？” “当然是真的。下次有机会我把他介绍给你认识。” “好啊。” ……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 第四十七章 重逢 王大伦穿着一件灰色圆领T恤，领口挂着副墨镜，牛仔裤，一双高帮类似战靴的皮鞋，看上去时尚，不羁。他背着个大行囊从照相馆出来，找不到林雨青，他感觉留在这个城市没意思，他要离开了。 京城的天空依旧灰蒙蒙，街上车水马龙，他最后看了一眼这座城市，神情惆怅，把背囊放进车中，戴上墨镜，上车，启动…… 车子只开出镜头，王大伦便靠边停车。这是一辆吉普切诺基，九七年啊，丫就是一土豪，林雨青这种卖香水的外来打工妹，非但没有死死缠住，反而在啪啪之后，害怕了，跑掉了，排除林雨青脑子进水的可能，或许这就是小说中描写的真正的爱情吧。 一辆九十年代京城特有的那种日系出租车入镜，徐婧蕾拎着个拉杆箱从车上下来，她放不下那段感情，回来寻找爱情。 王大伦扒着车窗看着，因为这是一个镜头，万一导演卡了，他还得把车倒回去，重来。徐婧蕾穿着一件白色格子衬衫，蓝色背带裙，拖着行李箱过马路。他感觉徐婧蕾在戏里还是穿这套衣服最漂亮，尽管她的皮肤确实很黑。 “卡！好！过！” “大伦，把车再往前挪一点，就到前面对面有个电话亭的大树下面。” “赵海，你带人把车轮卸了，现场布置一下。” 导演张扬大声指挥，扭头又问徐婧蕾：“小徐，准备好了没有？” “准备好了，导演。” “好，下一场，准备开拍。” “anetbsp; 徐婧蕾在照相馆没有找到王大伦，她很失望，拖着拉杆箱，茫然地大街上走着。张建扛着摄像机，一路跟拍。 她走过人流密集的人群，走过空旷的走廊…… 这一条除了因为有路人刻意旁观卡了两条之外，都很顺利，尤其是老徐从照相馆出来，没有找到想要找的人，她站来门口，长长叹了一口气，那种失意，那种茫然，表现得完美无缺。 原本今天的戏张扬打算拍一天的时间，由于两位演员非常给力，刚刚大半天就剩下最后一个两人重逢的镜头。 切诺基被千斤顶顶起，卸下一个轮胎，美术师赵海还专门布置了一下。化妆师把王大伦的头打乱，头上，胸口上喷了一点水。 “好了，导演。” 张扬还特地走过来看了看，点点头表示满意。 “各人员准备。” “摄影就位。” “anetbsp; 王大伦从后车门上拆下备胎，汗水淋漓，他抱着备胎，眼睛的余光突然现路对面有个似曾相识的身影。 仿佛是心灵感应，对面那个百无聊赖的人儿此时也停住了脚步，朝路对面看过来。两两相望，王大伦没料到那个令他魂牵梦萦的身影，居然会在他最绝望的时刻出现了。手一松，轮胎滚落在地上。 徐婧蕾同样非常惊喜，她张大了嘴巴，却喊不出声音，脸上满是笑意，她飞奔着想要去拥抱爱人…… 张扬盯着监视器，皱了皱眉头，左边的画面非常真实饱满，活灵活现的；右边的则看上去比较假，干巴巴的，毫无精彩，看着很别扭。 他不由喊停：“卡！” “小徐，不要反应这么大，你应该含蓄一点。” “好的，导演，再来一遍。” 徐婧蕾也感觉到刚才自己不够感情不够投入，很表面化。她酝酿了一番情绪，朝张扬点点头。 “anetbsp; 王大伦抱着轮胎转过头的一瞬间，原本呆滞的目光，象是突然出现了一个焦点，一下子凝结了，手一松，轮胎掉落在地上，竖着滚了两圈，晃晃悠悠的倒下。 徐婧蕾在同一时刻也现了他，神情不可思议，继而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她的眼睛亮了，紧走几步，然后小跑，去拥抱自己的爱人…… “卡！” 画风虽然比之前和谐了很多，但是张扬还是不满意，问题依旧出在徐婧蕾的身上。 “小徐，你这反应不对。” “导演，我再试一试。”徐婧蕾明显不服气道。 “不不不。”张扬一边摇头，一边索性起身跑到她面前，道：“你的情绪不对。你看到夏小万的一刹那确实是惊喜，但紧接着是什么？你千里迢迢从外地回来是要寻找原来的爱情，但一开始你没有找到，所以你失落、茫然，但又在不经意间你又找到了，除了惊喜，你还应该感到……” “感到委屈，对，为之前的失落和茫然感到委屈。” 徐婧蕾不是个笨人，要不然她空负才女不但称号了，听到张扬的提示，马上就反应过来。 “对，就是要有这种委屈的感觉。”张扬满意的点点头，笑道：“要不要先休息一下，你酝酿酝酿情绪？” “不用了，导演。” 徐婧蕾很要强，尤其是看到马路对面，那个跟自己演对手戏的家伙，居然还悠哉悠哉的跟美术师赵海在一起抽烟聊天。 “注意了，各人员准备。” 听到导演的声音从扩音器里传出来，王大伦有些舍不得手里的半根烟，猛吸了一口，才扔掉，跑过去再次抱起备胎，回头朝张扬的方向，做了个ok的手势。 “anetbsp; 王大伦再次扭头朝马路对面看去。马路很窄，能很清楚的看到对方的表情。其实前两次王大伦也感到很别扭，就跟自己在家里排练时的感觉差不多，好象一个人在唱独角戏，根本感受不到对方传递过来的感情。 但这次不同，只见徐婧蕾先是眼睛一亮，现自己了，然后却又微微偏过头去，咬着下嘴唇，眼中泛着水光，一股幽怨之气扑面而来。 哎哟，总算有感觉了，手下意识一松，轮胎第三次掉落，眼中闪烁着狂喜。让他意外的是这次徐婧蕾没有先动，当他不顾车流迈开大步走过来的时候，徐婧蕾的嘴角这才微微弯起，快步迎上来，越走越快，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最后几步两人同时变为小跑，徐婧蕾乳燕投林般扑进他的怀里。 王大伦搂着她的腰，把她高高抱起，两人在车流中紧紧相拥…… 今天的最后一个镜头终于完美收官，张扬松了一口气，抬头看了看灰蒙蒙的天空，不由又皱着眉头，摇头道：“这鬼天气都快一个月没下雨了。” 旁边的张建点头接口道：“今天早上出门我还听了天气预报，未来一个星期恐怕都是大晴天。要是再不下雨，恐怕就得停工了。” 《照片》是拍摄的最后一个故事，其中有一段情节必须在雨中拍摄。《照片》拍了已经有一个多星期了，由于拍摄进度很顺利，眼下除了还有一场夏小万和林雨青在照相馆暗房里吻戏之外，就等着老天下雨了。 “那就让赵海抓紧时间把暗房布置好，明天下午把那场戏拍了。剩下的就要看老天爷帮不帮忙了，要是不帮忙，那就暂时歇两天。” 张扬原本想把暗房的吻戏放到最后，这样男女主角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水到渠成。但眼下老天不帮忙，只能提前了。 “哎，你去哪儿？” 导演喊收工了，王大伦收拾收拾自己的东西就准备撤了，这时徐婧蕾跑过来问道。 “还能去哪儿，回家呗。”王大伦道。 徐婧蕾嫣然一笑，道：“那正好，不介意搭个车吧？” “当然不介意。” 话说一个星期前王大伦刚刚拿到驾照，就迫不及待的把张远的车开了回来，现在他也算是有车一族。两辈子加起来还是第一次有车，还是让他很兴奋的。 “你去哪儿？”上车之后，王大伦一边动汽车，一边问道。 “到电影学院门口，你把我放下来就行。”徐婧蕾道。 “学校都放假了，你去电影学院干嘛？” “我跟朋友约好了，在学校对面的茶楼见面，正好你回家也顺路。” “哦，咦，你怎么知道我回家顺路。”王大伦诧异道。 徐婧蕾笑道：“我听刘玲说的，说她经常到你那儿去蹭饭，还说你做饭可好吃了。” 王大伦一听，不吭声，心里却在暗自腹诽：这个江德花怎么啥事都要往外说。 徐婧蕾看了看他，又笑着问道：“你跟刘玲是在谈恋爱吧？” “没有，这事不是早在学校的时候就已经辟过谣了嘛，没有，我跟她就是朋友。”王大伦的头摇的象拨浪鼓似的。 “那就好。刚才导演说明天要拍暗房那场戏，我还想着要不要跟玲儿报备一下呢。”徐婧蕾咯咯咯笑的很欢快。 王大伦嘴角自抽抽，无奈道：“我记得你好象没这么八卦的。” “玲儿是我的好姐妹，她的事我当然要关心了。” 好姐妹？哼，都特么是心机婊。 …… 第四十八章 对戏 电影学院门口对面新开了一家茶楼，老板选择开张的时机选择得不太好，没开张几天，学校就放假了，茶楼里冷冷清清，生意不太好。 二楼临街靠窗的一个雅座里，坐着两个人，一个瘦子，一个胖子。尽管都是坐着，但还能看出两人明显的身高差异，瘦子高，胖子矮。再看面相，高瘦的冷峻，矮胖的喜感，如果两人要是去说相声，只要往台上这么一站，不用开口，保准就已经把观众给逗乐了。 当然了，这二位可不是说相声的。只见那个瘦子点了一根烟，问道：“本子不改了吧？” “不改了，魔都那边都催了好几次了。我打算下个月就开机。”胖子道。 瘦子点点头，又问：“这么说演员都已经落实了？” 胖子挠了挠微秃的脑门，道：“徐婧蕾已经答应演了，今天主要是再把人物沟通一下。对了，她现在的戏什么时候拍完，下个月来得及吗？” “应该来得及，我前两天去看过，拍的很顺利。张扬说差不多月底就能杀青。”瘦子道。 “那就好，开机前我还想让她跟亚朋先排排戏，尽快熟悉起来。”胖子松了一口气，接着又道：“现在就剩下邵冰那里还没有答复，另外有几个角色，魔都方面也推荐了几个人，到时候再挑挑。” 瘦子听到邵冰这个名字，神情明显有些不屑，弹了弹烟灰道：“你还找了那位爷呀，我看够呛。” “怎么说？” “那位爷的脾气可不是一般人能领教的，张扬当初也想找他，可就是为了试戏不试戏，生生把张扬气的直接就放弃了。” “是吗？”胖子有些苦恼，道：“之前我也听说过邵冰这个人脾气是不太好，但他的戏确实不错，而且现在的知名度也高，很适合演乐言这个角色。” “反正这事你自个儿定，只要你不怕麻烦就成。”瘦子道。 胖子还真犹豫了，其实他现在只能算是个初出茅庐的菜鸟，不过是机缘巧合才有机会第一次执导一部戏，他还真担心掌控不住手下的演员，想了想道：“亚朋之前倒是给我推荐了一个，说起来你也认识，就是在张扬现在正在拍的这部戏的男一号。别的没啥，就是知名度差点。” “哦，原来是王学冰呀。我想起来了，他跟亚朋是同学。戏不错，要说演乐言，我看绝对没有问题。” 相比之下，瘦子更加看好王学冰。 胖子点点头，但没有说话，低头抽着烟。乐言是男二号，由不得他不慎重。 “哟，小徐来了。”瘦子无意间把目光投向窗外，正好看到徐婧蕾从一辆红色夏利车上下来。 “咦，这不是张远的车嘛。”胖子不由闻声往外看，看到红色夏利车的车牌号，惊讶道。同时神情也变得有些精彩，都在流传徐婧蕾和一位圈内才子的绯闻，而且那位才子跟张远又是尽人皆知的一对好基友。这么说来，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啊！ 瘦子看到胖子的表情，知道他在想什么，翻了个白眼道：“这辆车现在不是张远的，是王大伦的。他和小徐都在拍我写的那部《照片》，估计是拍完戏顺便搭车过来的。” “王大伦？哦，你说的就是在《东宫西宫》里演警察的那个吧？” “对，是他。”瘦子点点头，后又加了一句：“他的演技很不错，张扬对他也是赞不绝口。” “确实，我看过《东宫西宫》，确实不错。”胖子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说话间，包厢的门打开，徐婧蕾笑盈盈地进来。 “张导，一南哥，你们好。” …… “喂，我还能干嘛？在家做饭呗！” “做什么菜？天气这么热，没啥胃口，炸几块臭豆腐，拍两条黄瓜，打过去就行了。” “臭豆腐，臭？这你就不懂了，小区门口新开了一家豆腐店，老板是我的老乡，臭豆腐非常正宗，闻闻臭，吃起来香。哪天你回来，我请你尝尝，保证你就是挨巴掌都不肯放手。” “什么？让我接你去？你们在那边的戏拍完啦？” “没拍完，你回来干嘛？再说我这儿还拍着戏呢，没空！” “啥？你们那儿停拍了，要换人啊？别逗了！” “真的啊，那个林心茹停拍了，紫薇要换人，你请她到京城玩玩。咦，我说你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 “哦，明天我肯定没空，要不就后天吧。这两天京城热的要命，导演天天盼着老天爷下雨呢。明天我们还有一场戏拍完，就剩下一场雨中的戏，这老天爷要是不下雨，我估摸着也得要停工。” “行，那我后天一早出，估计**点就能到避暑山庄。” “再早点？行吧，行吧，我尽量早，行了吧？” “我知道了。那就这样，回见。” 王大伦接到赵微的电话，说是他们这个还珠剧组又要换人了，这次换的居然是演紫薇的林心茹。 说是林心茹早先在台湾接拍了一部烂戏，在里面的表演惨不忍睹，被琼遥阿姨看到了，要换人之类的。听小燕子的口气，好像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这不赵微让他去避暑山庄接她们，说是林心茹还是第一次来大6，作为好姐妹兼东道主，赵微要请林心茹在京城好好玩玩。这都打算要送行办后事了。 这段时间王大伦偶尔跟赵微通通电话，还真听到了不少八卦，这个还珠剧组自从开机以来几乎每天都有新鲜事，状况不断。先是接连换了好几个演员，不少戏要重拍，接着又是演尔康的大鼻孔周因为改词跟导演顶牛，差点上演全武行。 话说在拍《雷雨》时，王大伦跟大鼻孔周接触过，感觉是个挺文静的孩子，怎么一演主角就抖起来了呢？真是世事无常啊！ 还有上辈子他听到过不少关于还珠的八卦，演员之间各种勾心斗角，什么尔康抢五阿哥的戏啦，什么丫鬟抢小姐的戏啦，什么丫鬟和小燕子水火不容等等。没想到小燕子和紫薇的关系还真如戏里演的那样，挺好的，又是安慰，又是要送的，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 …… 暗房就布置在北影厂的摄影棚内，离住的地方很近，王大伦临出门前特地仔仔细细刷了一遍呀，保证在拍戏前不抽烟，不吃东西。这点他还是从斯汉那里学来的，他做不出带着牙刷牙膏到片场的事，只好之前先准备好。 暗房，美术师赵海在**的帮助下昨天晚上忙活了大半个晚上。一间黑屋子，中间吊着一盏红光的灯，中间的桌子上摆着各种冲印照片的工具，后面的墙上挂满了徐婧蕾的照片。 王大伦来的比较早，徐婧蕾还没到。他想着明天要去避暑山庄接人的事，不知道拍完这场戏，导演还有什么安排，便想提前打个招呼。 “导演，明天没啥事吧？” “没啥事。老天爷不帮忙，只能先歇着了。什么时候下雨什么时候再拍。” 张扬说话的时候难免郁闷，拍戏最怕的就是停工，停一天就是一天的钱。但偏偏这场雨戏还是外景，实在没办法用消防龙头洒水凑合。 “有事？”张扬又随口问了一句，递过去一根烟。 “没啥大事，就是去接个人。我怕组里有事，就提前跟你打个招呼。” 王大伦说着，推辞了张扬递过来的烟。 张扬先是一愣，继而反应过来，脸上露出一丝笑意，道：“没想到你还挺细心的。” 王大伦倒是有些不好意思，想了想还是问道：“导演，今天的戏能不能借位啊？” “借位？”张扬看了他一眼，摇头道：“这个恐怕不行。” 说着，他又往后退了两步，和王大伦面对面站着道：“你看，待会拍的时候，你们俩在你站的这个位置，机位就在我这个位置，正对着你们俩，你说怎么个借位法？” 王大伦一看这架势，也的确没办法借位。他有点尴尬，主要是人家老徐早已名花有主，去吻一个别人的女人，他心里总有点那个。不过想想也算了，想当年老子连男人都亲过，难道还怕亲一个女人不成。 没过多久，徐婧蕾来了。她今天穿了一件白色带小花的布拉吉，里面一件同样白色的T恤，整个人显得很清爽。 “对不起，导演，我来晚了。” “你没晚，是我们来早了。”张扬看了看时间，正好是昨天约定的时间，不算迟到。 “那我先化妆去了。”徐婧蕾很有眼色，看到现场大伙都做好准备了，也没再多耽搁，朝王大伦摆摆手算是打过了招呼，便钻进了旁边的化妆间。 王大伦不用化妆，只用啫喱水把头打打湿就行了。因为是现代都市剧，演员基本上穿自己的衣服，除非导演认为服装和剧情不符，才换上剧组准备的服装。而且对女演员基本上要求是素颜，所以徐婧蕾的化妆度很快，就画了画眉毛，脸上打上一层薄薄的粉底，这也是考虑到暗房的红色灯光很暗，要是脸上不打白一点，画面就不太和谐了。 其实今天的戏只有一个镜头，就是两人在暗房里的吻戏，剧本上也只有短短两句话。 “今天这场戏我没什么可说的，你们两个只要能把一对情侣第一次接吻的那种感觉演出来就行。这样，正式开拍前你们俩先自己对对戏，找找感觉。” 张扬一向很注重演员的情绪培养，说完便招呼摄像张建暂时离开，留给他俩一个相对独立的空间。 第四十九章 吻 暗房里那盏红色的灯亮度实在是不高，王大伦坐在桌子上看着徐婧蕾。还别说，她脸上打上一层薄薄的粉底，确实白净了很多。不过说老实话，王大伦还是喜欢她素面朝天的样子，黑虽然是黑了一点，但他感觉老徐就应该是这样子，白了反而倒有些不自然了。 开始他挺奇怪自己怎么会有这种感觉，仔细想想，原来是上辈子他看《杜拉拉升职记》的时候，有一个情节是杜拉拉和王伟在泰国酒店里那场激情戏，他到现在还清楚地记得当时老徐露出那身黑肉的时候，他就感觉老徐格外的性感。他不知道这算不算自己口味有点重，但他就是认为老徐最漂亮最性感的就是她的黑。 “你看着我干嘛？” 徐婧蕾被他直直地看着，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我这不正在找感觉嘛。”王大伦嬉皮笑脸道。 徐婧蕾白了他一眼，道：“跟你说正经的，我觉得林雨青应该是初吻，她什么都不会，一切都是被动的。你说呢？” “嗯，跟我想的一样。不过夏小万，我认为他应该是个老手……” “我觉得夏小万不应该是老手，《照片》的主题讲的是真爱，要不然夏小万不会在林雨青不告而别之后去拼命寻找，找不到之后甚至还要离开这座城市。” 王大伦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徐婧蕾打断了。看着她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王大伦不由笑道：“我没说他们不是真爱，老手就不能有真爱吗？” 不等徐婧蕾反驳，他接着又道：“我说的老手，是对应他摄影师的身份。我在婚纱影楼体验过生活，那里的摄影师收入不菲，个个都是老手。你想夏小万这种人，职业：摄影师，人又长的帅，关键还有车，丫就是一土豪，姑娘们怎么可能不往他身上扑……” “噗嗤！”徐婧蕾忍不住笑出来，道：“你的意思是夏小万跟你差不多，有车，长的……嗯，马马虎虎也算得上帅，职业还是演员，很多姑娘都往你身上扑，是吧？” 王大伦翻了个白眼，道：“我在说戏呢，你别打岔好不好？我说的是夏小万，他是个老手，但当他真正面对自己的真爱时，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他也会紧张，嗯……就比如今天这场吻戏，我的想法是这样的……” 说着，他走到徐婧蕾的面前，抬起手象是要抚摸徐婧蕾的脸，接着道：“他看着林雨青，抬手去抚摸她的脸，她的头，然后低头，想去吻她。但林雨青是第一次，她是被动的，不知道该如何，可她也爱上了夏小万，所以当夏小万凑近她的时候，她会本能地抬起头。而这时，夏小万同样会紧张他有可能会下意识的避开。林雨青因为害羞，她会低下头，然后夏小万这时再次低头去吻她。林雨青这次没有主动抬头，而是等到夏小万碰到了她的嘴唇，微微躲闪，然后第二次，第三次，最终两人拥吻在了一起……” 这段吻戏早就在王大伦的脑子里设想过无数次，他把自己认为最合理的场景，非常详尽的说给徐婧蕾听，还伴随着手舞足蹈的动作，当然是没有真正接触到对方。但徐婧蕾还是被他说的身上直起鸡皮疙瘩，当他说到第二次，第三次的时候，居然不由自主的抬起头，微翘的嘴唇想要索取什么。 呃！王大伦正说到兴头上，徐婧蕾冷不丁的抬起头。由于两人靠的很近，他能清晰地听到徐婧蕾急促的呼吸，能闻到一股如兰的幽香，尤其是离自己不到十厘米的那微翘的嘴唇，他突然感觉自己内心一阵冲动，如同自己排练时走心的那样，想要低下头去用自己的嘴唇去触碰它，然后含住它…… 这个念头当然转瞬即逝，他连忙往后退了一步，咽下嘴里迅分泌的口水，掩饰着道：“我设想的场景就应该是这样的，你看怎么样？” 这时徐婧蕾也马上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的脸一下子变的很烫，好在光线和肤色很好地替她掩盖了尴尬。 刚才她自己也不知道了怎么了，自己的情绪居然会随着王大伦口述的剧情一起跟着走，身体的反应完全是下意识的。 “嗯……很好，就这样吧。”她也顾不得再去细想，连忙点头表示同意。 这时，张扬探进头来，问道：“差不多了吗？” 王大伦看了看徐婧蕾，见她点头，回答道：“可以拍了，导演。” “行，那就准备开拍。” 暗房里不需要打灯光，没有对白也不需要现场录音。为了避免让两位主演尴尬，暗房里只有张扬和摄影师张建。 “anetbsp; 王大伦凝视着徐婧蕾，抬手抚摸她的脸，她的头。也许是刚才王大伦讲的够详细，徐婧蕾很快进入了一副不知所措的状态，想要躲闪却又舍不得，任他慢慢的靠近，近了，更近了，当徐婧蕾甚至能感觉到他的呼出来的气息时，慢慢抬起头，却始终回避对方的目光。 但对方的嘴唇突然移开了，她很茫然，此时大脑一片空白，她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却就在此时，自己的嘴唇接触了一个柔软的东西，她下意识的想躲避，但马上就是第二次，第三次，这时她才意识到这应该是个吻，吻应该是甜蜜的。 她终于开始不再躲避，慢慢地回应着对方的吻。暗房里的气氛由淡转浓，她情不自禁地搂住对方的腰，昂去接受着对方的爱，同时也向对方表达自己的爱…… “好！” 张扬终于喊停了，他的声音充满了惊喜，甚至都忘了喊卡，直接一个好字。原本这是一场他最担心的戏，他担心演员会放不开，但让他没想到的是，眼前这两个人，仿佛象真的情侣一样，一气呵成，甚至可以用完美来形容。 一听到导演喊停，王大伦第一时间分开嘴唇，放开双手，想退后一步，却现对方依旧抱的他很紧。他赶忙轻轻拍了拍对方的手臂，身体稍稍挣扎了一下。 这时徐婧蕾才醒悟过来，连忙松开手臂，看到大家都看着自己，脸又觉得很烫。她不是第一次拍吻戏，却是第一次感觉到很享受，甚至在潜意识里以为是在跟自己的男朋友在亲热。 她很不好意思，神情不自然的转移注意力道：“导演，我演的怎么样？” “完美！”张扬终于毫不吝啬地抛出了赞美之词，接着又补充了一句，道：“你们两个的表现都非常完美。” 从暗房里出来，王大伦迫不及待地叼上一根烟，都憋了一个上午，憋坏了都。 “哎，给我一根。” 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王大伦顾不得多想，连忙敬上一根烟，又殷勤地帮着点上。 不过看着徐婧蕾老练的姿势，娴熟的喷吐着烟雾，他看的有些呆了，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她毫不掩饰地抽烟。 “没见过女人抽烟呀，少见多怪。”徐婧蕾回敬了他一个白眼。 好吧，谁让自己刚才吻了人家，忍了。 王大伦回过头去，默默地抽着烟。 “哎，你是不是经常用这招去勾搭女孩子？” “哪一招？”王大伦回过头，一脸的莫名其妙。 “哼，装的还挺象。” “我装什么装了。”说起来王大伦真是一肚子的委屈，道：“我长这么大还没谈过恋爱呢。” “真的？”徐婧蕾很惊讶。 “当然是真的，我在电影学院两年一直是老老实实的，不信你可以去问刘玲。” “那上中学的时候呢？” “中学的时候，********想考大学。我脑子笨，成绩又不好，哪还有心思想这个。” 徐婧蕾依旧不敢相信，一脸狐疑地看着他道：“就你刚才那些动作，不象是个初哥呀？” “拜托！实话告诉你吧，你还是我吻过的第一个女孩子。” 说到这个王大伦感觉自己特失败，话说来到这个时代已经一年半都多了，至今为止居然还没找到一个女朋友。话既然说到这个份上，他也不怕出丑，再怎么说人家确实是自己在这辈子吻过的第一个女孩子。 “这么说，今天这个是你的初吻？”徐婧蕾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但看对方的表情，根本不象是在说谎。 “呃……”说到初吻，王大伦顿时语塞，那可是一桩不堪回的往事啊！ 一个等待着答案，一个却说不出话来。两人大眼瞪小眼，突然徐婧蕾想起点什么，顿时哈哈大笑起来，指着王大伦，止不住的笑道：“我……哈哈……我想起来了，原来你的初……初吻，在《东宫西宫》里面，已经……哈哈，已经被……” “行了行了行了，有意思吗？” 王大伦苦逼着脸，这是他最不愿意提起的事情。他都忘了这女人是看过《东宫西宫》的，早知道这样，刚才还跟她说这么多干嘛！ “好好好，我不说了。” 徐婧蕾好不容易止住笑，突然想起对方和另外一个男人接吻的画面，不由“噫——”了一声，一副犯恶心的模样，还抬手擦了擦自己的嘴。 王大伦见状，顿时感觉自己幼小的心灵受到了极大的伤害。他原本还想着毕竟自己是男的，吻了人家固然是剧情需要，但人家是女孩子，肯定吃亏。但现在看来，这哪跟哪呀，分明是自己被一个女流氓调戏完了，反过来还被人家嫌弃。 没话说了，从此友尽。 “哎哎哎，跟你开个玩笑呢，你跑什么呀？好了，这事我以后保证不提了……忒小气了，还算什么大男人！” 徐婧蕾追着王大伦的背影叫唤了半天，却依旧不见他回头。一跺脚，索性大家都不理。 第五十章 换角风波 第二天一早，王大伦五点钟就出门了。临行前他还特地查了一下地图，赵微上次跟他说什么一路高，结果连个高公路影子都没见着。好在国道修的很宽，再加上这年头路上跑的车不太多，刚刚保养过的小夏利还算给力，从京城到避暑山庄两百多公里路，全程度基本维持在八十公里以上，上午八点总算达到了目的地。 到了还珠剧组所在的宾馆楼下，没见着人。王大伦借用总台的电话，拨通了赵微房间里的电话，结果好嘛，居然还没起床，把他气得够呛。 出来的早，王大伦都还没顾得上吃早饭，正好宾馆对面有家小吃店，过去吃了碗面条，又顺便买了两个刚出炉的火烧和两袋豆浆。 “对不起，对不起，昨天晚上聊天聊晚了，早上没醒过来，对不起啊，大伦哥。”赵微急匆匆的从宾馆大堂出来，看见王大伦就连声道歉。 “得了，得了，怎么你一个人，还有一个呢？” 王大伦摆摆手，吃了碗面条气也消的差不多了，不过看到赵微身上的打扮，不由暗自摇头，一件又长又肥的白色广告衫，一件花里吧唧的裤子，怎么看怎么别扭。这丫头向来不修边幅，难怪后来会闹出军旗装那样的笑话。 “心茹马上就下来了，我是怕你着急，就先下来了。” “早饭还吃吧，给，还热乎着呢。” “火烧啊，对面买的吧，这家的火烧特别好吃。”赵微接过来就咬上一大口，肉足馍脆，汁水丰盈，从内到外都是满足。 “慢点，小心噎着。这儿还有豆浆呢，冰的。” 王大伦看着她一副二百五的模样，眼底满是宠溺。帮着她把背上那个硕大的双肩包卸下来塞进车里，又动汽车，提前开启了空调。 “心茹，心茹，在这儿呢。”赵微大声招呼，嘴里塞满了食物，声音含糊不清。 王大伦从车里出来，只见一个穿着黑色无袖T恤，一条淡蓝色牛仔裤，挎着一个小包的女孩子正在款款走来。 相比赵微，林心茹的打扮就显得时尚很多。但王大伦看她怎么也这么黑呢，为什么会用个“也”字？好吧，王大伦承认这段时间跟黑妹待的时间挺长的。不过林心茹还算好，比老徐稍微白点。 “这是我经常跟你提起的我的师哥王大伦。大伦哥，这位就是我的好朋友林心茹。”赵微总算把嘴里的火烧咽下去了，热情地给两人介绍。 “你好。” “你好，嗯……王大哥。”林心茹有些拘束，但同时感觉眼前这个男子有点面熟，就是一时想不起来。 “心茹，这是大伦哥买的火烧，快吃吧。” 林心茹接过火烧，还不忘很有礼貌地对王大伦道：“谢谢你，王大哥。” “没事没事。”王大伦摸出呼机，看看时间，差不多已经耽搁了半个小时了，便道：“上车吧，要不午饭前就赶不到京城了。” 王大伦开车，俩姑娘坐在后排，一路上尽听到赵微叽叽喳喳的，林心茹偶尔回应几句，王大伦从后视镜中看到她总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也难怪，都要被换人了，这心情哪能好呢。 回程路上的车多了些，到京城时已经差不多十二点了。 “我们随便吃一点，垫垫肚子，先去游览故宫。晚上再吃大餐。” 游览故宫是赵微提议的，说是她们拍的虽然是清宫戏，但连故宫的边都挨不上，拍摄地基本上都在避暑山庄。 原来这次琼遥公司同时投拍了两部电视剧，除了《还珠格格》，还有一部叫什么《苍天有泪》。两部戏不论是投资还是演员阵容，后者都要比前者高出一个档次都不止。用俩姑娘的话来说，《还珠格格》就是庶出，自然不可能进入高大上，且花费不菲的故宫去拍摄。 王大伦一个上午开了差不多六个半小时的车，累的半死，本来不想跟着她们进故宫游览，但实在是经不住赵微的磨人，而且又看到林心茹如紫薇般楚楚可怜的样子，心有不忍，只能陪着她们，兼做力工和摄影师，帮她们背包拿水拍照。 俩姑娘一进故宫就要去找她们在戏里的住所——漱芳斋，但让她们失望的是，故宫里的漱芳斋压根就不是格格住的地方，而是一个戏园子，里面还有戏台。更气人的是，漱芳斋作为故宫博物院的贵宾接待处，用于国家领导和外国脑参观故宫的休息处，并不对游人开放。 林心茹还是第一次到大6的旅游景点游玩，尤其是故宫内的很多地方在还珠剧本里都有提及，让她感到很新奇。黯淡的神色逐渐变的明媚起来，欢声笑语也多了。 九龙壁前很多游客都在驻足拍照，赵微兴致勃勃地拉着林心茹合影。王大伦给她们照了一张合影，又每人单独照了一张。 “大伦哥，咱们也一起合个影吧。”赵微叫道。 王大伦心里一动，跟小燕子和紫薇一起合影，感觉好象很不错。 “好。” 他答应了一声，找了个热心的大叔帮他们照相。 他站在中间，赵微在左，林心茹在右，一人搂住他一条胳膊，“一，二，三，茄子！”一个十分具有纪念意义的画面瞬间定格了。 “哇，我想起来了。” 刚刚合完影，林心茹突然指着王大伦惊叫起来。 “王大哥，你参加过今年的康城影展对不对？” 幸亏王大伦在戛纳和哥哥、王墨镜等人接触过，知道港台那边习惯把戛纳叫做康城，要不然还真的懵逼了。 “是啊，我是参加过戛纳影展。” “你认识约翰尼德普和凯特摩斯，还跟他们合过影对不对？”林心茹一脸激动的又问道。 呃！说起这件事，王大伦还真有点尴尬，自己当时纯粹就是瞎胡闹，但还是点头含糊道：“算是认识吧。” “哇喔，约翰尼德普可是我的偶像哎！怪不得先前第一次见到王大哥，我就觉得面熟，就是想不起来。现在我知道了，我在报纸上看过你和约翰尼德普的合影。”林心茹非常兴奋，大眼睛扑霎扑霎的，看着王大伦如同看到自己的偶像一般。 但很快又一脸遗憾道：“要是我早点认识王大哥就好了，这样还能拜托你给我带张德普的签名照。” 王大伦见状有些不忍，但也不好说什么，谁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能再次见到杰克船长，而且就算是能见到，说不定人家这次压根就不会搭理自己。 “咦，那个叫约翰什么德普的人是谁呀？”一旁的赵微好奇地问道。 在《加勒比海盗》系列在大6热播之前，其实很少有人知道约翰尼德普的名字，赵微当然也不例外。 “是约翰尼德普。”林心茹纠正道，同时对好姐妹连自己偶像的名字都没有听说过，不禁有些鄙夷，连忙道：“他可是好莱坞明星，好帅的！演过《猛鬼街》、《剪刀手爱德华》、《哭泣宝贝》等好多片子，我都好喜欢的。” 面对林心茹一脸的花痴相，赵微则是一脸懵逼，这些片子她连名字都没有听说过。 因为杰克船长的关系，林心茹和王大伦之间的距离一下子就拉近了，还一个劲地向他打听德普在戛纳影展上的情况。王大伦哪里知道，只能把从报纸上看到过有关德普的报道中的大致跟她说了一些。 饶是这样，还是让林心茹大惊小怪的“哇，哇”个不停，一副萌蠢萌蠢的粉丝样。王大伦这才现原来她也是一个开朗活泼的，甚至还跟赵微带有同样逗逼属性的女孩子。难怪她们俩会成为好朋友，物以类聚啊！ 从故宫出来已经快日落西山了，赵微还硬是要拉着林心茹去大广场合影。没办法，长在红旗下的一代，对大广场都有一种特殊的，神圣的情结。在台湾长大的林心茹同样也对大广场充满了好奇，于是三人又在大广场上留下了一张合影。 晚上说好了去吃大餐，王大伦原本提议去东来顺吃涮羊肉，赵微却提议去全聚德吃烤鸭，最后尊重客人的意见，还是去吃烤鸭。 当赵微看到林心茹很熟练的拿起面皮，上面放鸭皮、黄瓜丝，然后包裹起来，蘸着甜面酱，不由惊讶道：“你吃过京城烤鸭呀？” 林心茹笑道：“其实台湾有很多人都是大6过去的，一般吃的东西只要大6有的，台湾都会有啦。其实我好喜欢吃烤鸭的。” 说着，她咬了一口用面皮包裹着的烤鸭，嚼了两下，顿时称赞道：“嗯，味道好好哦，比我在台湾吃过的都要好吃。” 大餐吃到一半，有电话铃声响起，只见林心茹从包里翻出一个小巧的手机，接通了电话。刚开始她还挺正常，但不知道在电话里听到什么，突然哭起来。 “心茹，出什么事了？是不是琼遥老师已经决定要换人了？”赵微连忙问道。 林心茹使劲的摇头，又哭又笑，断断续续的说出了原委。电话是她的经纪人艾米打来的，说是琼遥看过她之前拍的三场戏后决定紫薇仍然由她来演。 赵微听了也很激动，这个困扰了好姐妹快一个星期的问题终于解决了，她打心眼里为林心茹感到高兴，两人抱作一团，又是哭又是笑的，好不热闹。 虽然王大伦对眼前这一幕剧情反转早有预料，但也挺感慨的。作为一个新人对角色的追求，他深有同感，更何况人家还是主角。 高兴是高兴，但问题也来了。避暑山庄那边的导演也接到了琼遥的电话，于是又打电话通知林心茹，按照原计划继续拍摄。这样，她和赵微必须今天晚上就得赶回去，要不然就赶不上明天上午的拍摄了。 刚刚经历了换角风波的林心茹此时压根不敢犯一点点错误，连吃饭都没了心情，就想着早点回去。 “行了，赶紧吃吧，吃完了我送你们回去。”王大伦架不住赵微又是使眼色又是在桌子底下踢脚，只得再当一次雷锋，把她们送回去。 第五十一章 还珠剧组 晚上十一点，红色小夏利再一次停在了还珠剧组下榻的宾馆门口。从早上五点到现在，京城到避暑山庄这段两百多公里的路程，王大伦来来回回跑了三趟，还陪着俩姑娘逛了半天的故宫，早就累的够呛了。车子停稳后，坐在驾驶座上一点儿都不想动弹。 “哟，到了，心茹快醒醒。” 俩姑娘今天玩了一天也早就累了，上车没多久，两人就在车上睡着了。赵微醒过来，看到已经到宾馆门口了，连忙把林心茹推醒。 “大伦哥，这么晚了，你就别回去了，就在这儿住一晚。” “废话，你看我现在这副样子，还能开车吗？”王大伦歪在座位上直哼哼，都没有力气回头。 刚刚醒过来的林心茹很不好意思，道：“王大哥，今天真是太麻烦你了。” 王大伦摆摆手，道：“没事，只要不耽误你演戏就成。” 林心茹更加过意不去了，连忙道：“都是因为我，才让你这么辛苦……” “行了，行了，别酸了。大伦哥，我去给你开个房间。”赵微收拾完车上的东西，打断道。 “成，那你们下车吧，我去把车停了。”王大伦和赵微之间没有客气的必要。 林心茹跟着赵微一起下车，嘴里还在客气道：“房间我来开吧，今天都麻烦你们一天了。” “行了，别婆婆妈妈的，咱俩谁跟谁呀！”赵微最不喜欢客套，很爷们的摆手道。 两人一进宾馆大堂，一个戴眼镜的小姑娘腾的从沙上跳起来，大呼小叫道：“二位姑奶奶，你们跑哪里去了？绣琼姐都急坏了。” “出什么事了？”换角风波搞的林心茹都有些神经过敏了，她赶忙就问道。 “明天一大早就要正常拍戏了，你们到现在才回来能不让人着急嘛！”小姑娘抱怨道。 这个小姑娘是制片人何绣琼的助理小童，还珠剧组从开机到现在一直状况不断，何绣琼压力很大，主辱仆忧，小童也跟着着急。 赵微却看不惯一个小助理咋咋呼呼的，不冷不热道：“我和心茹出去玩是跟导演请了假的，再说我们一接到导演的电话就赶回来了，有什么可着急的？” 助理最要紧的就是识眼色，小童纵然是制片人的助理也不敢得罪女主角，脸色一变，连忙陪笑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我得跟绣琼姐去说一声，免得她晚上又要睡不好。” 这时王大伦停好车走进来，问道：“房间开好没有？” “开好了，二楼，二零三。”赵微连忙走上前，把房卡递给他。 王大伦接过房卡，点点头道：“那行，我先上去了，你们也早点歇着吧。” 八卦的小助理有些不明白状况，目送着王大伦上楼，又拉了拉林心茹的衣服，小声问道：“他是谁呀？” “他是微微的朋友，送我们回来的。”林心茹急着上楼，随口应道。 小助理哦了一声，眼镜片后面的眼珠子骨碌碌乱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等林心茹和赵微都上楼了，小童这才转身沿着走廊，走到一楼最里面一间房间门口，轻轻的敲了两下门。 “进来。” 这是一间套房，何绣琼还在灯下看着报表。还珠剧组一百多号人，每天的吃喝拉撒，都是她这个制片人的事情，尤其是开机后拍摄一直不顺，钱又每天象水一样的花出去，让她压力很大。好在今天婆婆终于定下来紫薇的人选不变，总算可以正常拍戏了。 “绣琼姐，微微和心茹都回来了。”小童走进来报告，又帮她的杯子里填了一点茶水。 “回来就好。” 何绣琼松了一口气，揉了揉酸的眼睛。小童乖巧的走过来帮她按摩着肩膀，道：“是一个男的送他们回来的，说是微微的朋友，不过我看上去两人的关系好像不一般。那个男的没走，微微还帮他开了间房间。” 听到两人关系好像不一般，何绣琼微微皱眉，赵微是婆婆看好的青年演员，还打算把她签进公司，那么就不得不对她的私人生活有所关注。 不过她还是道：“我听孙导说了，今天微微和心茹去京城玩了。孙导通知她们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我原本还担心她们赶不回来，耽误了明天的拍摄计划。既然有人送她们回来，我们还得谢谢人家。对了，回头你跟服务台打声招呼，房费就记在剧组名下。还有微微和她朋友的事别到处乱传。” “知道了，绣琼姐。”小助理伸了伸舌头，按摩的手更加卖力了。 王大伦一觉醒来已是第二天早上七点多了，昨天确实太累了，要不然他很少有睡过头的时候。他赤条条的从床上爬起来，摸了摸挂在空调风口下的内裤和T恤，吹了一个晚上都干了。 穿上衣服，拉开窗帘，外面的阳光很刺眼，又是一个大晴天。楼底下很热闹，不断有进进出出的人，有运送道具的，不少还穿着清朝时候的服饰，很多看上去象是太监和宫女，都已经画好了妆，正在往路对面的避暑山庄走去。 估计这时候赵微和林心如早就起来了，就她们在还珠里面的扮相，化妆、换衣服最起码得两三个小时，也难为这俩姑娘了，晚上压根就没睡几个小时。 王大伦洗漱了一下，下楼原本想找一下赵微，结果就一会儿的功夫，楼底下的人七七八八的就已经走的差不多了。问了问服务员，这家宾馆居然没有早餐提供，正打算出门去宾馆对面，昨天吃面的小吃摊去解决一下早饭，迎面走过来两个女子。 一大一小，大的三十来岁，颇有风韵；小的二十出头，戴着付眼镜，好象昨晚在大堂里见过，估计是剧组的工作人员。王大伦没多留意，刚刚擦肩而过，就被身后的人叫住。 “请问你是微微的朋友吧？”声音很糯，还带着湾湾腔。 “没错，我是赵微的朋友。” 王大伦回过头，只见那个三十来岁，很有风韵的女人笑吟吟地走过来道：“你好，我叫何绣琼，是微微演的这部戏的制片人，谢谢你昨天把微微和心茹送回来。” “呃，没事，没事。昨天我们就在一起玩，应该的。哦，我叫王大伦。”王大伦连忙道。他没想到对面这个女人是制片人，神情有些局促。 “王先生，你好。”何绣琼很官方的再次颔问好。 “何小姐，你好。”王大伦也跟着问好，接着又指了指街对面避暑山庄的大门，问道：“请问赵微是在那边拍戏吗？” “是的，她们一早就开工了。王先生想去看看？”何绣琼道。 王大伦原本只想跟赵微打声招呼就直接走人了，但听何绣琼这么一问，心里倒是有点想法，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去看看小燕子和紫薇拍戏，顺便也逛逛这个避暑山庄。 “正想去学习学习，不知道方便吗？” “方便，当然方便了。王先生也是演员？”何绣琼打量着问道。 “是的，我跟赵微是校友，以前在一起合作过。”王大伦笑道。 何绣琼回忆了一下，当初在选择赵微的时候公司，还收集一些赵微演过的影像资料，里面似乎没有见过这个人。不过她脑子里马上灵光一闪，道：“是《东宫西宫》？” “是的。”王大伦有些尴尬的点点头，说起来他和赵微在戏里的角色都不太光彩。 好在何绣琼也没有多问，从旁边那个戴眼镜的小姑娘那里拿个塑封的牌牌递给他道：“王先生，这是我们剧组进出避暑山庄的出入证，拿着方便点。” “谢谢。”王大伦这才想起避暑山庄作为一个旅游景点，进去还得买门票呢。 跟何绣琼道别后，王大伦一出门就感到一股热浪扑面而来，话说这里还是避暑山庄呢，怎么感觉比京城还热。他嘴里一边嘀咕着，一边快地跑过马路，小吃摊就在树荫底下，落地风扇哗啦啦的吹着，这才稍感凉快一点。 昨天他在这里吃了碗面条，不过听赵微说这里的火烧味道很好，就要了一个火烧，一杯冰豆浆，外加两根油条。刚出锅的火烧虽然烫，但味道确实相当不错，就着冰豆浆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第五十二章 此范非彼范 拿着何绣琼给的出入证，一路畅通无阻地进了避暑山庄。这里虽说没有故宫恢弘，没有颐和园的雅致，但毕竟是皇家园林，天然有种庄重肃穆。 因为是早上，游人甚少，王大伦沿着如意湖一路倒是悠哉悠哉。拍戏的地点，他之前跟何绣琼打听了，就在山庄的烟雨楼。 烟雨楼在如意洲的最里面，正好一路游览过去。过了沧浪坞就听见不远处烟雨楼的院子中传来嘈杂的声音，估计这时候还都在做开拍前的准备工作。 王大伦心喜，紧走几步，刚刚准备跨进院门，冷不丁就有一个人影蹿出来，躲闪不及，来人一下子撞到了他的怀里，他的鼻子被对方的额头撞了个正着，顿时一阵酸楚。 “哎哟！”对方捂着额头惊叫了一声。 “你这人走路怎么也不看……” 王大伦摸摸被撞到的鼻子，还好没有出血，刚开口准备训斥一番对方，却现对方穿着戏服，一副丫鬟的打扮，捂着额头蹲在地上呼痛。 他看着有些不忍，问道：“你没事吧？” “怎么会没事？你走路没长眼睛呀！”蹲在地上那位猛然站起来，指着他就开骂。 哎哟喂，还真有猪八戒倒打一耙的！王大伦不由气乐了，眼前这个小丫鬟看样子不过就十六七岁的模样，长的倒是挺漂亮，没想到居然还是个小辣椒。 “是我没长眼睛还是你没长眼睛？小丫头，小小年纪，不要不讲道理好不好？” “谁不讲道理啦，谁不讲道理啦？明明是你没长眼睛好不好！喂，你是从哪儿来的？知不知道这里在拍戏，闲人免进，在这儿瞎溜达什么呀，走走走！” 小丫头不但抢白了一番，还要把人撵走。王大伦真是又好气又好笑，摸出出入证在她眼前亮了亮，不客气道：“看见没，我是你们剧组制片人何绣琼，何小姐请来的客人，能不能进呀？” 小丫头明显吃了一惊，仔细看看出入证，没错。顿时就有些心虚了，嘟囔着：“想进就进呗，又没人拦着你。”说着，就要转身准备闪人。 “等会，赵微在哪儿呢？带我过去。”王大伦叫住了她。 “你找微微姐有什么事？”小丫头警惕地看着他。 “你管我找她什么事，你不是丫鬟嘛，赶紧的，带我去找你们格格。”王大伦似笑非笑道。 “要找你自己找，我才不带你去呢。”小丫头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跑。 “哎……小心我找你们制片人告状。” 王大伦喊都喊不住，只能朝着她的背影故装凶狠地吓唬了一句。不过马上又笑了出来，刚才这小丫头古灵精怪的，还真挺有意思的。 他顺着小丫头逃走的方向一路往前走，转过一堵院墙，才是烟雨楼的正院，院子里剧组的工作人员都在忙活，还有不少太监丫鬟来来往往的很是热闹。楼里灯光打的很亮，看样子正在拍着戏。 王大伦在院子里转了一圈，没看见赵微和林心茹，正要往楼里去看看，就听见有人喊：“大伦哥。” 王大伦转身便看到赵微一如上辈子在电视中看到的小燕子的打扮，旁边跟着的正是刚才那个小丫头，便笑道：“看来是有人通知啊。” “是子怡告诉我有人要找我。” 子怡？哟，没想到这个小丫头居然还跟未来的大明星同名。 “原来你叫子怡啊，谢谢你帮我传话。”王大伦笑眯眯地对小丫头说道。 但小丫头并不领情，朝他白了一眼，转头对赵微道：“微微姐，快要轮到我的戏了，我先进去了。” 擦肩而过的时候，王大伦还清晰地听到她哼了一声。 赵微走过来看到王大伦脖子上挂着的出入牌，顿时惊讶道：“你这是从哪里来的？” “哦，刚才在宾馆碰到你们剧组的制片人了，是她给我的。”王大伦道。 赵微点点头，昨晚回来的时候，何绣琼的助理小童也在，对此她并不感到意外。马上又笑道：“大伦哥，你是来看我拍戏的吧？” “是啊，过来学习学习，顺便逛逛这避暑山庄。” “你来学习？别逗了。不过我的戏还得等一会儿，马上要拍的是心茹的戏，要不要进去看看？” “好啊。” 王大伦跟着赵微走进了烟雨楼。 现场马上就要开拍，围观的人还不少，王大伦虽然是生面孔，但人家有赵微领着，胸前还挂着剧组的出入证，自然没人过来说三道四。 “各人员准备。” “anetbsp; “啪”的一声打板，就见林心茹站在格子窗前，两眼望天，眼神迷离。 此时的林心茹脸上还带着点婴儿肥，穿上古装更显，王大伦看着十分的亲切。不过下一秒，他却看见那个小丫头居然入镜了，两眼含泪，说着台词：“小姐，你不能被五阿哥的几句话就感动了呀！有的事情可以放弃，有的事情不能放弃！小燕子抢了你的爹，实在是欺人太甚……” 等会，听到这里王大伦感到特惊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这小丫头就是…… 果然，下一刻林心茹感动了，徐徐转身，握住丫鬟的手，两人四目相对，热泪连连，林心茹带着哭腔道：“金锁，金锁，你真是太了解我了。” “噗！” 王大伦差点没喷出来，连忙用手捂住自己嘴，这个小丫头居然就是金锁？那范小胖呢？带着一连串的疑问，他顾不得再看，拉着赵微就往外跑。 “大伦哥，怎么了？你不看了？”赵微被他拉出烟雨楼，被动地跟着他走，很奇怪。 王大伦拉着赵微走到门外走廊的一角，赶紧问道：“那小丫头谁呀？她怎么会演金锁呀？” 赵微一头雾水，道：“怎么了，子怡一开始就是演金锁的呀。” “那你上次不是说演金锁的是那个姓范的女孩子。” “没错，子怡就是姓范呀，她叫范子怡。大伦哥，你怎么了？”赵微不知所以地问道。 “哦，没事没事，原来我还以为她是一般的群众演员，没想到居然是演金锁的。”王大伦掩饰着笑了笑，接着又问道：“对了，我看她岁数挺小的，演金锁合适吗？” 赵微笑道：“怎么不合适了，小燕子和紫薇在戏里也就十六七岁，金锁比她们更小。其实我和心茹算是岁数大的，子怡今年才十六岁，她倒是岁数正合适。当初心茹没来的时候，琼遥老师还想让她演紫薇呢。” 听着赵微一口一个子怡的，让王大伦听着很别扭，总会不由自主的联想起那位小章同学。话说那位小章同学，去年在《雷雨》试镜的现场他倒是看见过，就是不知道那位霸气的范爷如今在什么地方？要是如今的范爷失去了金锁这个角色，将来还能成为范爷吗？ 听赵微的口气，那个叫范什么子怡的，似乎挺受琼遥阿姨赏识的。不过也确实，那个小丫头岁数虽然小，但长的倒是真漂亮，比赵微和林心茹更胜一筹，丝毫不在当年那个范小胖之下。偶像剧嘛，要的就是俊男靓女，更何况刚才瞄了一眼，那小丫头眼泪说来就来，演的还象那么回事，看上去被换掉的可能性似乎不大。 正当王大伦凌乱之际，就听到里面那位湾湾来的孙导的声音：“卡！过！不错，子怡今天的表现不错，加油啊！好，准备下一场。” 紧接着就是一阵嘈杂声。 赵微连忙道：“下一场就是我和心茹的戏，我得进去准备了，你一会儿进来看我们拍戏啊。” 赵微走后，王大伦还站在那里蒙，突然他有了个极其惊悚的想法。想想自己这两年一路走来，从《东宫西宫》里的小史，到《雷雨》中的周冲，再到老贾的《小武》和现在还未杀青的《爱情麻辣烫》，这些不都是替代了原来的演员，难道那个叫范子怡的小丫头跟自己是一样的情况？ 第五十三章 早熟的小丫头 这时正好范子怡一蹦一跳地从楼里出来，王大伦连忙摆出一副笑容，招呼道：“哎，那个谁，子怡，你过来一下。” 范子怡刚才得了导演的表扬，本来很高兴。听到有人叫，扭头一看，是那个撞了自己，还拿绣琼姐吓唬自己的家伙，脸一下子就拉了下来。有心不想理睬，但人家好歹还是微微姐的朋友，看在微微姐的份上，她这才勉强走过去。 “叫我干嘛？” 哟，这个小丫头不但是个小辣椒，而且气性还挺大。王大伦怀着不可告人的目的，搓着手，一脸陪笑道：“那个，刚才撞到你，不好意思啊！” “哼，这还差不多。”小丫头傲娇的抬起头，用眼睛的余光看着王大伦，嘴里还得意的嘀咕了一声。 王大伦看到她这副表情，嘴角直抽抽，但还是笑着恭维道：“那啥，刚才我看你演戏，演的还真不错。” “那当然了，导演都夸我了。”小丫头依旧那副傲娇得意的样子，似乎并不在乎他的恭维。 嘶，这死丫头居然还油盐不进。王大伦索性就直入正题，冷不丁地问道：“子怡，你的微信号是多少？” “什么号？微什么号？”范子怡一脸莫名其妙。 “哦，那你有QQ号吗？”王大伦接着笑眯眯地问道。 “什么乱七八糟的，这都什么号呀，没听说过。喂，我说你把我叫过来到底什么意思？”范子怡警惕地看着他。 没听说过微信号，也不知道QQ号，王大伦看她的样子，不象是在说谎，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但她代替范小胖这事，始终让他搞不懂。 于是便故作惊讶道：“我就是看你演的挺好的，就想问问你以前学过表演吗？看你这年纪，应该还在上中学吧？” “谁说我是中学生啦。”范子怡好象很抵触人家说她小，白了他一眼，道：“我当然学过表演了，我是魔都谢晋恒通艺校毕业的，跟微微姐以前是一个学校的。” 王大伦依稀记得范小胖好象也是这个学校毕业，便试探着又问道：“那你们学校有没有一个叫范兵兵的？” “有啊，咦，你怎知道的？”范子怡很惊讶。 “哦，我也是听人说起过。对了，我还听别人说，原本你那个金锁的角色是范兵兵演的？”王大伦继续试探着眼前这个小萝莉。 “她早就在试镜的时候被琼遥老师pass掉了，好不好？”范子怡很得意的回答道。 不过，她又马上疑惑地看着王大伦问道：“你听谁说的？微微姐告诉你的？不对，微微姐应该不知道这事呀。” 范小胖居然被琼遥pass掉了，王大伦很不解，随便编了个理由道：“就是刚才听你们的制片人，绣琼姐提过这么一嘴。不过我听说那个范兵兵不但长的很漂亮，而且演技还不错，怎么会被琼遥老师pass掉呢？” “你这也是听绣琼姐说的？”范子怡好象紧张起来，连忙问道。 王大伦一看，估计是这段时间还珠剧组换角换的太频繁了，就连林心茹都差点被换，所以搞的人心惶惶，眼前这个小丫头肯定也担心被换。 “这倒不是，我是圈里的朋友说的。” 范子怡总算是松了一口，拍拍自己的小胸脯，瞪了他一眼道：“拜托你把话说说清楚好不好？听你这话，你也是演员。” 王大伦笑道：“我跟赵微是校友，当然是演员了。” “哇，原来你是京城电影学院毕业的呀！那你演过戏吗？” 看这样子范子怡对电影学院很憧憬，口气顿时缓和下来，大眼睛扑霎扑霎地看着他。 “呵呵，我当然演过戏，演过两部电影，一部电视剧。哦，现在还正在拍一部电影。” “真的啊？微微姐经常说她有个师兄演戏很厉害的，不会说的就是你吧？” “呃，我想应该是我吧。”王大伦有些不好意思地点头道。 “哇！我听微微姐说你参加过戛纳电影节，还跟香港明星张国荣，梁朝韦他们一起走过红毯，是不是真的呀？”范子怡一下子变的非常热情，抱着双手放在胸前，眼睛里闪着小星星。 “是真的。” 王大伦没想到赵微还会到处替自己吹嘘，不过这样也好，他也能趁机套套小丫头的话。 果然，气氛一变，范子怡还真被王大伦套出不少话来。比如：她是从闽北一个小县城出来的，从小爱好文艺，初中毕业就考上了魔都的谢晋恒通艺校，和范小胖还是一个班的。 今年刚刚从艺校毕业便只身跑到京城来寻找演戏的机会。说起来她算是运气很好，早先在学校的时候拍过一个广告，无意中被琼遥老师看见了，然后通过广告公司，绕了很大一个圈，才通知到她来试镜。当时试镜的就有她的同学范小胖。据说范小胖还是著名的琼女郎——刘雪花推荐过来的。但琼遥最终还是看中了她，让她出演紫薇的丫头金锁。 听到这里，王大伦已经基本排除了范子怡跟自己是同一类人的猜测，至于她能出演金锁，只能说是一连串的巧合和阴差阳错。他也只能在心里默默为范小胖默哀，但愿她没有金锁这个角色，将来也能成为霸气的范爷。 “咦，王大伦？” 正当他和范子怡聊的火热的时候，背后传来一个不太肯定的声音。回头一看，居然是大鼻孔周。只见他剃去了拍《雷雨》，跑龙套时那头飘逸的长，光头，戴了个辫子头套，一身古装，脸上惊讶的表情象足了表情包。 “你怎么会在这儿呢？”周洁惊讶的同时，目光中似乎还带着深深的戒意。 看来换角风波让整个剧组的演员都有些神经过敏了，王大伦无意去挑逗周洁，笑道：“我就是没事过来看看，顺便学习学习。” “你就是来看看？”周洁似乎一副不相信的样子，追问道。 王大伦听着就不舒服，原本对这个人就没什么好感，不由眉头一挑，冷声道：“我就是来看看，怎么了，不行吗？” 周洁没想到王大伦会这么跟自己说话，当时就愣在当场，跟着他一起过来的人则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气氛一下子变的很诡异。 这时，范子怡却马上笑着道：“王大伦是微微姐的师哥，他是来探班的。” “哦。”周洁总算是找到了台阶，眼神复杂地朝王大伦看了看，没再说话，转身走进了烟雨楼，旁边的人见没好戏看了，一个个失望的散开了。 其实王大伦也有些后悔自己刚才反应过度，想想自己跟周洁没啥恩怨，就为几句话去树个仇人有些不值。不过想想大鼻孔周后来在圈里的人缘，也没啥大不了的。 “你跟他以前有矛盾呀？”范子怡推了推他，悄声问道。 “没有，就是听不惯他说话的口气。哦，对了，刚才谢谢你帮着解围。”王大伦跟范子怡道了声谢，没想到这个小辣椒还挺会做人的。 “没事，他人就那样。我跟你说，他前段日子还差点跟导演打起来。”范子怡刻意压低声音道。 这事王大伦早就听赵微说过，没感到有啥意外的，只是点了点头。但想起这小丫头刚才的话，就忍不住道：“你刚才说王大伦是微微姐的师哥，我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呢，好歹我比你大这么多，你叫我一声哥，不过分吧。” 话说两人聊了这么长的时间，也算是熟悉了，但被一个小丫头直呼其名，总感觉很不舒服。眼前这小丫头比孙丽不过才大一岁，人家都喊自己叔叔呢。 “嘻嘻，叫哥我实在叫不出口，我觉得还是叫名字顺口。”范子怡嬉皮笑脸道。 “没大没小的！那我以后就叫你小丫头。” “人家哪里小了？”范子怡一听就急了，她最不喜欢别人把她当小孩子看，站在王大伦前面挺了挺胸道。 这丫头个子倒是不矮，比赵微和林心茹都要高一点，但毕竟只有十六岁，脸上稚气未退，就那小胸脯恐怕都还育好，象带鱼似的，基本上没啥看头。 范子怡看到王大伦的眼神不断在自己的胸口打转，马上联想到自己刚才话里的语病，突然脸一下子涨得通红，一跺脚，骂了一声：“坏蛋！”转身就跑了。 “哎……”王大伦喊了一声，没叫住她。看着她的背影，不由摇摇头，嘴里还嘀咕了一句：“这丫头倒是还挺早熟。” 第五十四章 未成年的带鱼 楼里第二场戏已经开拍，赵微演的小燕子十分灵动，林心茹则要差一点，尤其是台词，念得根本就不搭调，好在后期还要找人配音。不过整场戏拍下来还算顺利，只有两个小瑕疵，导演卡了两条。 “大伦哥，我演的怎么样？”导演一喊过，赵微就兴冲冲的跑过来问道。 “演的挺好的。” “怎么个好法？”赵微不依，硬是要他说出个道道来。 “对角色理解深刻，情绪表现到位，还有就是……呃，总之很好。” 王大伦原本还想说她比林心茹演的好，但紫薇格格跟导演交流了两句之后，居然也朝这边走过来了，他只能把下半截话给吞了回去。 “王大哥。” 林心茹走近打了声招呼，一连两场戏，她的样子看上去很累。没办法，前几天因为换角不换角的事，她已经落下了好几场戏，今天上午三场戏都是她的，再累也得咬牙坚持。所以她过来只是打个招呼，马上又走到隔壁去补妆换衣服，准备下一场戏。 “大伦哥，我听说你刚才在外面跟周洁吵架了？” 下一场戏是尔康和紫薇的对手戏，赵微看到刚刚从化妆间里出来，一边走一边朝着自己这边看的周洁，想起刚才剧组里有人议论的事。 “没有，没有吵架，就是说了两句话。”王大伦也看到了周洁，摇摇头，又补充了一句道：“去年拍《雷雨》的时候，他来跑过龙套，我们那个时候就认识了。” 其实王大伦一个生面孔站在这里跟赵微聊天，林心茹又过来打招呼，早就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可能是剧组刚刚开机不久，大家跟戏里面这两位女主角不是太熟，所以没人过来打扰，只是频频侧目罢了。 而且剧组的工作人员除了导演是台湾的，其余大部分人都是湘省电视台的，不是京城圈子里的人，王大伦一个都不认识，所以并不在乎别人探究的目光，反正他再看会就走人了。 第三场戏开拍前，王大伦在对面围观的人群中看见了范子怡，这小丫头刚才不好意思跑掉了，王大伦还想逗逗她，冲她招了招手。原本就没指望她过来，没想到这小丫头朝他白了一眼后，居然绕了一圈过来了。 “王大伦，找我干嘛？”小丫头一副赌气的样子，故意就叫他的名字。 王大伦嘿嘿一笑，回敬道：“没事，小丫头。就是叫你过来，咱们一起看拍戏。” “哼，我才不和你一起看呢。我和微微姐一起看。”小丫头哼了一声，搂着赵微的胳膊道。 赵微奇怪地看看他们俩，道：“你们什么时候变的这么熟了？” “我跟他才不熟呢。”小丫头嘀咕道。 王大伦也笑着道：“对，我跟她一点都不熟。” 相信你们才有鬼呢？赵微撇了撇嘴角，还想再问，那边传来孙导“anet！”的声音，上午第三场戏开拍了。 尔康和紫薇的对手戏，各种表情包，各种经典的台词，真是期待啊！ 但是一路看下去，王大伦却看的十分蛋疼，且不说大鼻孔周各种夸张的表演，就是林心茹的表现实在是太差了，在科班出身的周洁面前，简直就是被秒杀，画风严重不符，频频被卡。好在那位湾湾来的孙导还算有耐心，每次都会很详细地帮她说戏，才得以勉强拍完。 林心茹拍完三场戏又累又沮丧，王大伦看得出来，换角风波已经严重的打击了她的自信心。但她还是幸运的，不但有耐心的导演，还有赵微这个好姐妹陪着，不断地帮她开解，林心茹这才总算是脸色好看了一点。 王大伦中午就在剧组混了顿盒饭，虽然剧组中有台湾和大6两拨人，但吃饭的时候却是一视同仁，大家都是一样的盒饭，没有出现象在拍《雷雨》那会，还要看人下菜碟，搞什么专门给港台明星熬排骨汤啥的，这种狗屁倒灶的事情出现。对于这点他一直认为荣欣达那帮人做的忒不地道。 吃饭的时候，范子怡又主动凑了过来，问东问西的。王大伦一边吃饭，一边随口应付着，当他把饭盒里饭菜扒了个精光，小丫头还没吃几口呢。 “怎么吃饭象猪一样。”小丫头一脸嫌弃。 “我早就饿了，你不饿呀？”王大伦已经适应了她对自己说话难听的口吻，道。 “天太热，没什么胃口。”小丫头皱着眉头道。 也的确，这里虽然号称避暑山庄，但就连王大伦都感到这里比京城还热。更何况他们演员还得穿着厚厚的戏服，个个都是汗流浃背，化好的妆很容易就被汗水冲成一条一条的，还得不停地补妆，确实挺难为他们的。 “那你分我一点呗。” 一份盒饭王大伦并没有吃饱，想去拿一盒又不太好意思，看着小丫头手里那份几乎没怎么动的饭菜，便腆着脸开口要一点。 “你真是猪啊，吃了这么多还没吃饱呀？”小丫头一脸惊悚道。 “都被你说成是猪了，当然没吃饱了。既然你没有胃口，那就分我一半。” 王大伦也不等她是否同意，直接就从她的饭盒里扒。 “喂，这溜肉段我要吃的，青椒和豆芽都给你，我不要……说了溜肉段我要吃的，你怎还夹……给我留点……” 吃完饭，王大伦准备撤了。林心茹在小憩，王大伦没去打扰她，赵微把他送出烟雨楼的院子。 “大伦哥，我看你跟子怡闹的挺开心的，是不是看上人家了？我可警告你，人家现在可是未成年少女。”赵微半真半假道。 “切，这怎么可能！那小丫头牙尖嘴利，我不过就是逗逗她罢了。”王大伦摆手道。 “你就没有被她的美色所惑？”赵微睁着大眼睛盯着他看，一脸不信的样子。 “美色？别逗了！一个黄毛丫头，你都说了人家是未成年少女，未成年呢，整个人象条带鱼似的，我会被她美色所惑？切，不跟你多说，天这么热，你赶紧回去吧，下午还得拍戏呢。” 带鱼？赵微起初有些不解，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的小胸脯，顿时明白过来，马上感到脸烫，朝走在前面的那个人的背上捶了一拳，娇嗔道：“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赵微这一拳对他来说跟挠痒痒是的，但他还是装出一副呲牙咧嘴的样子，委屈道：“跟你说实话你又不信，我只能这么比喻。对了，刚才出来的时候没见到那条带鱼，待会你帮我跟她还有心茹道个别。” 赵微却诡异地笑道：“不用我带话了，那条带鱼自己来了。” 王大伦回头一看，可不是，小丫头正一路小跑着过来了。 “你们聊吧，我不当电灯泡了。”赵微朝他眨眨眼睛，朝着小丫头迎面往回走。 “微微姐，王大伦要走啦？” “是啊，你也是来送他的吧，我先回去了，你们慢慢聊吧。”赵微笑眯眯道。 “我跟他就说两句话，这个王大伦走了也不打声招呼，太不够义气了。”小丫头看不懂赵微脸上打趣的笑意，一副着急上火的样子。 “王大伦，你太不够义气了，走了也不跟我说一声。亏得我还分了一半的溜肉条给你吃。”小丫头气呼呼道。 “你还有脸说你分的，明明是我抢的好不好！”这小丫头确实挺可爱的，王大伦看见她就想笑。 “就是你不要脸，抢人家的溜肉段还有脸说出来！算了，本姑娘大度，不跟你计较了。”小丫头装模作样的摆摆手。 “行了，我走了，有事说事，没事咱们就回见了。”王大伦见小丫头额头上布满了汗珠，看着有些不忍，毕竟人家是专门跑出来送自己的。 “我没事。”小丫头摇摇头，神情虽然依旧傲娇，但眼神中似乎带着些许不舍道：“本姑娘就是看你还顺眼，想告诉你下个月我们可能要回京城的大观园拍戏，到时候可别忘了过来探班哟。” “下个月是吧？行，有时间我一定过来。”王大伦爽快地答应道。 “那你别忘了这次你抢了我的溜肉段，下次必须得给我带点好吃的过来。”小丫头嘟着嘴又道。 “没问题，你想吃什么，尽管说话，我一定给你带。” …… 第五十五章 将爱 【播报】关注「起点读书」，获得515红包第一手消息，过年之后没抢过红包的同学们，这回可以一展身手了。 午后，晴天。 王大伦无聊的坐在电影学院对面那家新开的茶楼包厢里喝茶，话说今天是徐婧蕾主动约的他，结果自己等了都快半小时了，还不见这黑妹的人影。 正当他等的不耐烦了，琢磨着是不是到楼下吧台去打个电话给她，门帘一掀，一个身材妙曼的人影进来了。 “对不起，对不起，临时有点事情耽搁了，让你久等了。” 徐婧蕾进来连声道歉，然后又端起桌上的一杯柠檬水喝了一大口。 “没事，人来了就好。你要是再不来，我还以为你没事逗我玩呢。行了，喝点什么？”王大伦把茶单递了过去。 徐婧蕾接过茶单直接还给了服务员，道：“来杯苦丁茶。” “怎么喝这玩意儿，又苦又涩的。”王大伦喝不惯苦丁茶，以前跟张远喝茶的时候喝过这玩意儿，那味道实在是太清奇了，以至于一听到名字嘴里就能回味出那种苦涩。 徐婧蕾嫣然一笑道：“我就喜欢苦丁茶的味道，初饮虽苦涩，但之后却是甘甜韵味久留舌尖，先苦后甜，犹如人生真谛。再说了，苦茶清热解毒，夏天喝最养生。” 好吧，你们文艺女青年的世界，俺们永远不懂。 “今天找我来有什么事？”王大伦不跟她扯别的，开门见山直接就问道。 “其实今天我也是受人之托。”徐婧蕾说着从包里拿出一本厚厚的剧本，递给他道：“这是一部电视剧的剧本，你先看看。” 王大伦接过一看，封面上写着三个大字《爱相随》，他掂了一下，起码有两三百页，挠头道：“这么多，我一时半会也看不完呀。” “谁叫你现在看了，你拿回去看呗。哦对了，扉页上有人物介绍，你先看看，里面还有两个角色没定。” “哦。” 王大伦翻开第一页，第一行就是导演：张一柏。然后，编剧：刁一南，霍新，彭涛。 看到刁一南的名字，他不由笑了，道：“原来又是刁哥的作品。” 刁一南就是他们演的《爱情麻辣烫》中《照片》的编剧，王大伦见过他几次，是个挺斯文儒雅的人，王大伦对他的印象很好。 徐婧蕾也笑道：“是啊，那天你送我过来的时候，张导和一南哥就在这里喝茶，还看到你了。张导看过你演的《东宫西宫》，对你印象很深刻，这不就让我把剧本拿给你看看，想请你出演其中一个角色。” “哟，还有这种好事！那我可得好好看看。” 拍完《小武》之后，他还担心自己没戏拍，没想到居然还片约不断，王大伦很高兴，迫不及待地往下看人物介绍。 主要人物一共十来个，大部分人名后面都打了勾，只有乐言和雨森后面是空白的。乐言是男二号，雨森是男三号。从人物介绍上来看，乐言的戏份不少，跟男一号杨铮的戏份差不了多少，而雨森则是到中间就死了。 其实，王大伦看完人物介绍就想脱口而出，这还用选吗？肯定是戏份多的乐言了。不过他还是在徐婧蕾面前略微装了一下逼，颔道：“那好，等我把剧本看完了再决定演那个角色。” 徐婧蕾以为王大伦看了人物介绍，肯定第一时间会选乐言，没想到他居然还要看完剧本，稍稍有点意外，道：“行，不过你得快点，张导那边还等着呢。” “这个没问题，快的话，我明天就能给你答复。对了，你在里面演什么角色？女一号吧？” “没错，我演文慧。” …… “呼——”王大伦盘着大长腿靠着墙壁坐在床上，旁边扔着翻了一半的剧本。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想起，这特么是什么《爱相随》，分明是《将爱情进行到底》好不好。难怪他在看到那些人物介绍时，总感到很眼熟。 对于这部曾经在九十年代末风靡一时的偶像剧，他的记忆是零碎的，作为一个长期为生计奔波的人，很少会有时间和精力去看完一部长达二十集的电视连续剧，更何况里面描写的那些个大学生跟他离得太远，毫不搭边。 只是这部电视剧在那个年代重播率实在太高，他会零零碎碎的看上几集，更多的则是听电视，因为喜欢看的人实在太多。唯一记忆深刻的就是一个女声在电视里唱：“当你爱——爱——爱我——” 剧本把他脑海深处的记忆碎片很好的串联起来，但剧本读到一半他却有些读不下去了，他搞不明白当初为什么会有辣么多人喜欢看这部电视剧，在他看来里面大部分的人物完全可以用两个字来形容，那就是——矫情！ 比如杨铮，来自小地方的他套用一句时髦的话就是一凤凰男，而且是还是个具备了自卑、自负、心胸狭隘、一厢情愿，所有凤凰男的特质，简直就是一极品。 比如乐言，他和杨铮一样来自小地方，但胸怀大志，要做一流的设计师，并为自己的理想努力着。他工作很用心，却无法抵抗社会的冲击。他向设计师迈进的一大步，是通过他婚姻。当他终于快要理想成真的时候，他心中的正气使他犹豫再三放弃了机会，他还是想靠自己，他不服输。这算什么？分明就是做了婊子还妄想要立贞洁牌坊。 至于两名女主角一个从头到尾都是傻傻的，另一个则始终甘当备胎，看着就让人生气。 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张远、老贾他们的影响，王大伦打心眼里很不喜欢这类偶像剧，总觉得太假，不真实。而且演偶像剧还容易被人打上标签，就好比演还珠的那帮子人，无论他们以后多出色，却始终摆脱不了小燕子、紫薇、金锁这些标签，更别提大鼻孔周了，就连做表情包也是尔康的表情包。 但他毕竟是个演员，而且还是个就靠演戏谋生的个体演员，有活上门，根本就没有理由往外推。里面的两个角色，虽说乐言是男二号，有十多集的戏份，但他还是选择了雨森这个角色，戏份是少点，还被汽车撞死了。但戏里这些人物还就数雨森正常点，他憨厚老实，对爱情却理智，他深爱文慧，却知道不能做文慧的爱情幌子。最后被撞死，算是为后面的剧情展开埋下一个铺垫吧。 “他说要演雨森？好的，我知道了，小徐。谢谢你！” 张一柏放下电话，摸着自己圆滚滚的下巴，不免有些后悔。他自认为很了解演员的心态，演员挑角色都会去挑那些戏份多的角色，况且乐言还是剧中的男二号，没想到那位却偏偏挑了一个剧中的配角。 张一柏对自己第一部戏的选角很慎重。作为一部偶像剧，男一号和女一号，不但是颜值担当，人气要旺，还得年龄要跟大学生匹配，李亚朋和徐婧蕾无疑是最好的人选。而且为了增加这部戏的噱头和知名度，他还专门请来的台湾明星王玉文出任女二号。 但知名度有了，他还不得不考虑这部戏的质量，演技要有保证。那天偶然说起王大伦，刁一南和徐婧蕾对他都赞不绝口，让他留心了。 原本最早他曾想请邵冰来演，但人家明白说了，手头还有一部戏，要拍就得两边跑。要是都在京城这还好说，可是一部戏在京城，一部戏在魔都，两地相隔千里，且不说拍摄进程会不会受影响，演员的状态能不能保持，光这来回机票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更何况那位爷的脾气，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成为剧组不安定的因素。 至于李亚朋推荐的王雪冰，张一柏经过慎重考虑，还特地听取了张扬的意见，感觉单论演技，还是王大伦要更胜一筹。 可他万万没想到那货居然会挑雨森这个角色，早知道这样还不如把话挑明了，就是乐言这个角色。至于雨森这个配角，即便王雪冰不愿意演，那还有魔都方面推荐的演员，总会能挑出一个合适的来。 但现在没办法了，人家都已经表态了，张一柏想了想，有心想亲自去做做工作，又觉得拉不下这张脸。 唉，就这么着吧！张一柏叹了一口气，拿起电话拨了个号码。 “亚朋啊，上次你跟我说的你那个朋友王雪冰，哪天有空你把他带过来，咱们碰个头……” ps追更的童鞋们，免费的赞赏票和起点币还有没有啊~515红包榜倒计时了，我来拉个票，求加码和赞赏票，最后冲一把！ 第五十六章 开了个好头 【播报】关注「起点读书」，获得515红包第一手消息，过年之后没抢过红包的同学们，这回可以一展身手了。 九月，魔都的天气还很热。 宾馆的小会议室里，此时制片方的代表正在台上巴拉巴拉的讲话，王大伦则窝在会场后面的位子上打瞌睡。 没办法，《爱情麻辣烫》最后的两场戏必须是雨景。但是老天不帮忙，剧组眼巴巴等了半个多月，这才淅淅沥沥下了一天的小雨。不等导演通知，剧组哗啦啦迅集合，总算在雨停之前把最后两场戏给补齐了。 王大伦和徐婧蕾又马不停蹄，当天晚上就从京城飞到魔都，等到宾馆安顿下来都已经半夜了。话说张一柏早就等急了，《将爱》开机在即，这几天几乎每天一个电话的催。这不，今天上午就紧跟着召开开机动员会，打算明天正式开机。 在此之前王大伦除了跟导演张一柏吃过一顿饭，签了演出合同之后，还是第一次跟将爱剧组接触。来到会场才知道《将爱》的演员阵容足够强大，且不说几位主要演员，光配角就有好几位音乐界的大咖客串，象田镇啦，程明啦，谢雨欣啦等等。 哦对了，还有一位坐在他旁边的长哥们。起初他还不认识，直到看见田镇、程明，甚至包括最近很红的男一号李大帅哥都过来主动打招呼，才知道这个叫高棋的哥们来头还挺大，是一个叫什么载的摇滚乐队主唱，貌似在乐坛的地位还不低。 别看这次王大伦主动选择了雨森这个只有六集戏的配角，其实那是他自己矫情。当张一柏开出一集四千块的价钱时，当时他就后悔了，四千块啊！早知道是这个价钱，管他角色烂不烂，他一定会选男二号乐言这个角色，十几集的戏份，少说也有五六万的进账。加上原来的积蓄，就能凑齐一套小户型的付了。 如今的男二号是王雪冰，两人虽说刚刚在《爱情麻辣烫》里合作过，但仅仅只有一个镜头，只能算认识，不能算熟。此时他和其他的主创都坐在前排的位子上。 王大伦昨晚睡了没几个小时，坐着就犯困，偏偏旁边的高棋嘴里嘀咕个不停。这货最近正在追求一个大模，巧的是这位知名大模跟王大伦是浙省同乡，尽管王大伦并不认识这位大模，但高棋对他依旧十分热情，用这货的话来说，那就是爱屋及乌。 据这货讲，他的乐队去年就解散了，来这客串，纯属是玩票性质。他在戏里和王大伦倒是没啥交集，演的是王雪冰前女友的前男友。呃，听着怎么这么绕呢？ 制片人讲完轮到导演讲，好在张一柏的话不多，短短几分钟就结束了，接着就是演员自我介绍。 第一个自然就是男一号李亚朋，其实也不用介绍，在座的几乎没有人不认识他的。谁叫人家红呢，这两年在电视荧屏上经常能看他的身影，尤其是最近正在热播的央视大戏《京港爱情线》，人家就是男一号，跟他演对手戏的女一号还是目前处于事业最顶峰的台湾最红的女明星——吴倩莲。 接着就是徐婧蕾，老徐现在也算是熟面孔了，加上她脸上始终布满了灿烂的笑容，介绍完之后同样赢得了一阵热烈的掌声。 女二号王玉文曾凭借李桉导演的《饮食男女》一举奠定了她清纯玉女的形象，演大学生再合适不过了。美中不足就是个子矮了点，站在老徐身旁足足差了半个头。 “大家好，我叫王雪冰，在戏里演乐言，请大家多关照。”王雪冰话不多，显得有些羞涩。 好在人家还有个好兄弟，好同学，帮着撑场。李亚朋还特地插了一句话：“雪冰是个老实人，不过作为他的同班同学，我最有言权，想当初在学校的时候，他的成绩可是这个！”说着他高高的翘着大拇指。 于是王雪冰又站起来谦虚了一番，两位好朋友一互动，大家都记住了这位男二号。 接着就是一群音乐咖，王大伦跟在高棋的后面。音乐咖都很酷，尤其是高棋，点点头就一句话：“我叫高棋，演小春。”说完就把话筒交到王大伦的手里。 他可不敢学高棋那么酷，拿着话筒，咧着嘴角，挤出笑容，老老实实道：“大家好，我叫王大伦，演雨森，请大家多多关照。” 中午整个剧组一起聚餐，因为相互之间还不大熟悉，大家都表现得很矜持。下午没什么事，王大伦原本打算出去逛一圈。 这里地处魔都市区的东北角，周围有同济、复旦、财经、外国语好几所大学，据说还有个叫五角场的商业区。王大伦上辈子虽然在魔都打了两年工，但从未来过这里。 可惜刚刚回到房间，副导演兼室友崔达志就拿来了一张第二天的拍摄计划。一看明天他有两场戏，而且开机后第一场就是他的。 王大伦只得打消出去逛逛的念头，拿起剧本开始琢磨起来。其实他的戏份不多，剧本拿到手半个月，台词早就背的滚瓜烂熟了，只是习惯使然，每次拍戏前他都要把情节在脑子里过一遍。 拍《爱情麻辣烫》的经验告诉他，往往准备的越充分，拍起来就越得心应手，有些反应自然而然就出来，而且效果特别好。 …… 清晨，同济大学校园。 王大伦一身白T恤，牛仔裤，运动鞋，还戴了一副平光眼镜。当然不是拍小武的时候那种很1o的黑框大眼镜，而是当下很潮的那种，是剧组的香港造型师专门给配的。 此时他正坐在教学楼前的路边擦着一辆山地自行车。说来也奇怪，这里是教学区嘢，路又是学校里的主干道，为毛要坐在这里擦车呢？好吧，导演这样安排一定有他的想法，也许是路边的草坪和绿化带好看吧，其它的就不用考虑合不合理了。 这是一辆剧组专门借来的新车，车头还挂着学校专用的车牌，他擦的很细致。这时王玉文走过来，白色的夹克，里面红色的T恤，蓝色牛仔裙，运动鞋，斜挎着一个橙白的大书包，手里拿着本书，一头长盘在脑后，只留下两侧长长的刘海，象极了一个大学学生会女干部的形象。 “雨森，你去不去参加学校运动会的4*1oo米比赛？” 王玉文演的很放松，很自然地在他旁边坐下来。 “去呀，我当然没问题啦。”王大伦一边在盆里搓着抹布，一边答应道。 “太好了！” “这样大家又可以再一块儿跑了。” 王玉文噘着嘴道：“还是你最爽快。” 一个演员往往在细节方面体现出他的表演功力，王玉文坐在王大伦的身旁，时而摇头晃脑，时而摸摸小腿，拎一拎粉红色袜子，一切都显得那么自然、随意。 坐在监视器后面的张一柏不由暗暗点头。说实话，当初定王玉文这位台湾明星的时候，更多的是考虑她的知名度，没想到第一场戏就给了张一柏一个惊喜，果然是盛名之下无虚士。 当然王大伦的表现是在他的意料之中，要不然当初他也不会想到让王大伦来演乐言这个角色，更不会为雨森这个配角开出四千块一集的高价。 “快毕业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能凑到一块儿还真挺不容易的。” 戏里雨森就是一个暖男的形象，王大伦一边擦车，一边替朋友解释着。 路对面徐婧蕾正在和一个女同学有说有笑地从远处走来。 话说扮演经常和徐婧蕾在一起充当人肉背景的女同学的角色，不知道是老徐的意思还是导演的意思，居然找了个又矮又胖的女演员，站在高高瘦瘦的老徐身旁，不但有种莫名的喜感，而且还充满了恶趣味。不过那位女演员唯有一点胜过老徐，那就比她白。 “就是啊，我们以前玩的多开心呀，现在还不知道能不能凑的齐……”王玉文巴拉巴拉说着台词。 王大伦点头回应着她。 “干嘛？” 这时扮演佳伟的副导演崔达志入镜，他歪戴着棒球帽，大T恤，沙滩裤，双手插在裤兜里，突然跳出来吓唬他俩。 这个情节王大伦早就在脑子里走过去无数次了，下意识的就转过头，王玉文的反应却慢了一拍。 “卡！” 张一柏果断叫停。 “玉文，你反应慢了。” 王玉文也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刚才崔达志就在旁边，她没有充分表现出被惊的下意识反应，连忙道：“对不起，导演，再来一次。” “anetbsp; 王玉文的修正能力很强，第二次就合拍了。 “4*1oo米呀！” “又要跑接力跑啦？”崔达志双手插兜，摇摆着肥硕的身体，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怎么，你不去呀？”王玉文看着他，眼神中充满了威胁。 “那还要我吗？” 王大伦则笑道：“你不去，谁跑第二棒呀！” 接下来就要表现主角的光辉了，崔达志俯身朝王玉文问道：“喂，若彤，杨铮他去吗？” “嗯！”王玉文正愁找不到人呢，一面孔象真的一样，重重地点头。 “太棒了，那肯定没问题。”崔达志高兴地挥舞了一下拳头，跟着蹲了下来。 王大伦也呵呵笑着，无意间他突然现路对面走来一个他朝思暮想的身影，瞬间他的目光就凝结了，赶紧站起来。 其实今天这第一场戏十分简单，唯一的难点就在雨森看到他暗恋对象——文慧时的反应。其实每个男生在青春期都会有自己的暗恋对象，也就是生理卫生老师们常说的对异性的好感。王大伦上辈子就曾暗恋过村里的一个小媳妇，每次看到她，心里都会紧张，但一天没看见她的人影，心里就象是被猫抓似的。 雨森虽然是大学生，但在感情方面是初哥，那反应就应该跟自己当初是一样的。而且有时候这种暗恋根本不掺杂任何生理方面，纯粹就是欣赏，就象欣赏一件极其美好的事物。 目光随着人儿动，脸上不知不觉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这是由心底里出来的笑容。 “嗨！” 他鼓起勇气向对面的人儿打招呼，但脸却在一阵阵的烫，就象当初自己在河里摸了一条鱼送给小媳妇时，心跳加快，甚至都不敢正眼看人家。 徐婧蕾愣了一下，停下脚步，笑眯眯地朝他挥了挥手，很自然的回应了一下，然后又和她那个又矮又胖的女同学说着话往前走。 王玉文和崔达志也跟着站起来，王玉文撞了他一下，眉飞色舞地问道：“雨森，怎么样啊，有问题啊？” 她说话的音调多多少少带着点湾湾腔，很好听。 “有什么问题？”王大伦故作镇定道。 “那你干嘛脸红？”王玉文抢白道。 崔达志则呆呆地看着徐婧蕾离去的背影，摇摇他的胳膊，急切的问道：“哪个系的呀？” “我们系的。”王大伦同样看着老徐离开的背影，脸上充满了自豪的笑容。 崔达志咧着大嘴，笑道：“我就知道外语系的女孩好看。” 王玉文不高兴了，拿手里的书重重地敲了一下崔达志的脑袋。 崔达志被美人吸引，毫不在意，嬉皮笑脸的问王大伦：“喂，你跟她……” “没有！”王大伦推开他凑过来的胖脑袋，连忙分辩。 崔达志一听顿时来劲了，拉着王大伦道：“那你还不快介绍给我。” “去！”王大伦立刻拉长了脸，心中的女神岂容你这个胖子亵渎。 王玉文却在一旁凑热闹，道：“介绍给我也行呀！” “你？” 王大伦和崔达志同时转头看着她，两眼对六眼（王大伦戴着眼镜），然后三人同时哈哈大笑起来…… “卡！好，过！” 张一柏笑呵呵的喊过。第一场戏只卡了一条，非常顺利，也算是开了个好头，导演包括剧组的工作人员都很高兴。 ps追更的童鞋们，免费的赞赏票和起点币还有没有啊~515红包榜倒计时了，我来拉个票，求加码和赞赏票，最后冲一把！ 第五十七章 吊打 【最新播报】明天就是515，起点周年庆，福利最多的一天。除了礼包书包，这次的『515红包狂翻』肯定要看，红包哪有不抢的道理，定好闹钟昂~ 王大伦在《将爱》里的全部戏份都在同济校园，像模像样的镜头不多，零碎的镜头却很多。四大主演外加他和崔达志，构成了剧情第一部分大学生活的全部内容。 但他戏份不多，只要四男二女聚会，总少不了他，几个特写，几句台词，大多数时间充当人肉布景。至于崔达志则比他更惨，特写和台词少一半都不止，有时干脆就是人肉布景。 王大伦上午就一场戏，第二场戏要到下午才拍，他懒得回酒店，就在片场待着。可是除了室友崔达志，他跟别人都不熟悉，而崔达志又兼着副导演的差事，一下戏还得忙活别的事情。他只能一个人蹲在旁边抽烟，看别人拍戏。 “喂，我演的怎么样？”徐婧蕾下了戏，看见他正蹲在旁边看，便走过来问道。 王大伦扭了扭脖子，懒得理她，这些女演员都一个毛病，就喜欢问这种问题，上次去还珠剧组赵微也一样。说好倒还算了，要是说不好，那又是一顿折腾。 “给根烟抽。” “你也不注意影响。” 话虽然这么说，但他还是掏出烟，连同打火机一起递给她。 “咦，牡丹牌，很少见啊，这儿买的？” “就在门口市买的，你可别小看这烟，以前没有过滤嘴，凭票供应那会，普通的烟卖一毛两毛，牡丹烟就卖九毛二了，人送外号小中华。”王大伦吹嘘道。 “是吗？”徐婧蕾不太肯定，点着抽了一口，感觉味道好像一般，问道：“现在买多少钱？” “三块五。” “切！”老徐很不屑地白了他一眼，有心想跟他一样蹲下，但看看自己穿着裙子，蹲下实在不雅，且容易走光，回头找了把椅子坐下。又看了看手里的烟，一脸嫌弃道：“我说你咋这么节省，连抽烟都抽这么便宜的。” “唉，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王大伦蹲的时间过长，脚都有些麻了，站起来活动了一番。 “喂，说正经的，刚才演的怎么样？”徐婧蕾踢了踢他扬起来的脚，又问道。 王大伦被她问烦了，便实话实说道：“不怎么样，就你刚才冲着那胖姑娘笑，就笑得很假。” 徐婧蕾出人意料的没有反驳，反而有些苦恼道：“我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就是迟迟不能进入状态。” 看她这么说，王大伦倒是不好意思再批评她，安慰道：“可能是一时没调整过来吧，过两天适应了就好了。” 徐婧蕾歪头想了想，似乎也没想出什么其它理由，只能点了点头。 老徐在全国范围内真正意义上走红，靠的就是这部《将爱》。王大伦看她一副精神低落的样子，其实心里特想告诉她：“姑娘，请不要苦恼，哪怕你就是演的再烂，你也一样会走红滴。” 王大伦今天的第二场戏是和两位男女一号的对手戏，讲的是雨森带着好友杨铮去见他暗恋了快一年的文慧，杨铮这才现原来两人喜欢的是同一姑娘，从而引起一连串狗屁倒灶的事。 虽说在戏里两人是住在同一个寝室的好哥们，但现实中两人却并不熟悉。王大伦看到李亚朋的那身打扮就蛋疼。 杨铮来自一个贫困边远的小地方，平时就靠打工挣学费和生活费，你留一头时髦的长也就算了，但你身上的名牌T恤，全是外文的气垫休闲鞋，算怎么个意思？ 不过蛋疼管蛋疼，戏里还要表现得象兄弟一样的好哥们。为了跟上一场戏的衣服岔开，服装给了他一件蓝色的短袖衬衫穿在白色T恤的外面。 一切准备就绪，随着导演一声“anetbsp; “啪”的一声打板，今天第五场戏开始。 两人跑着进入镜头，此时下课铃声正好响起，两人趴在楼梯走廊的栏杆上，王大伦得意洋洋道：“每次来，我都趴在这里。” “最佳视点。”李亚朋呵呵笑着赞了一声，接着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调侃道：“功夫很深啊！” 话说他的声音真的很难听，难听到王大伦几乎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就好像是那声音使劲的往后压，跟嗓子眼掉屁眼里似的。 王大伦的目光始终盯着楼梯口，就如平时一个人趴在这里偷看文慧时一样，脸上满是抑制不住的笑容。 “笑，傻笑！”李亚朋拍了一下他的头，一副老司机的模样教导道：“这种事认准了就要上，心动不如行动！” 王大伦则一副乖宝宝的样子，天真道：“那总不能穷凶极恶吧？” “啧，未尝不可啊！” 王大伦不服气，道：“那你不是也没有行动嘛！” “我？我是没机会。等下次我再碰到那女孩，我一定……紧抓不舍。”李亚朋说着，做了个很酷的手到擒来的动作。 “那人家有男朋友怎么办？” “抢啊！” “哈哈哈！” 说到这里两人同时笑起来。 这时，楼下走廊里有学生走出来，王大伦连忙道：“来了，来了。”神情紧张且期待。 当他看到人群中的徐婧蕾，赶紧贴着李亚朋的耳边道：“那个穿粉红衣服的那个，看见没有？” 说话的同时，他的眼睛闪闪亮，目光盯着人群中那道醒目的粉红色身影不放，呼吸也变的急促起来。 斜挎着书包，手里还抱着书本，边走边和同学说话的徐婧蕾，无意间抬头，正巧看到了站在对面走廊上的李亚朋。 她呆了，眼前这个人就是她几次要寻找的人，她想笑，又不好意思，但最后她还是笑了，笑得很灿烂，朝楼上轻轻“嗨”了一声。 王大伦此时只当身边的人不存在，见到梦中情人主动笑着跟自己打招呼，顿时受宠若惊，连忙挥手大声回应：“嗨！” 他的脸上充满了笑容，那是由衷的笑，幸福的笑。 李亚朋此时才现原来自己和雨森喜欢的是同一个女孩子，他回头看着身边的王大伦。 “啧！”坐在监视器后面的张一柏不由皱起了眉头，相比王大伦的灵动，表情的丰富，李亚朋却始终绷着一张脸。如果镜头里要是只有他一个人，可以理解为这个人很酷。旁边有了王大伦，画风就一下在变的不太和谐了。 但是张一柏没喊停，他也没办法。作为朋友，他深知李亚朋在表演上的这个缺点，即便想改一时半会也改不了。 徐婧蕾见李亚朋没有反应，又加大音量，朝他喊道：“你好！” 李亚朋这时才回道：“你好！” 王大伦顿时吃惊地看着他，神情一变，低声问道：“你们认识？” “不认识，我怎么会认识她呢？”李亚朋故作言不由衷道。 “喂，你们在这儿干嘛呢？” “没事，我们在闲聊呢。”王大伦笑着回答。 他心情很好，他要把自己的女神介绍给自己最好的兄弟，低声催促还傻站在旁边的李亚朋道：“走啊！” “卡，过。” 第一个镜头算是一次过了。 紧接着机位重新布置，准备拍摄这场戏的第二个镜头。 “亚朋，过来一下。”趁着这个间隙，张一柏把李亚朋叫了过去。 “怎么了？”徐婧蕾指了指那个方向，问从楼上下来的王大伦。 “我哪知道。”刚才王大伦就顾着自己演了，压根就没有注意到旁边的男一号，只要导演不喊停就行。 徐婧蕾却捂住嘴，小声道：“刚才他的表现比你差远了，导演肯定不满意。” “别开玩笑了！” 王大伦感觉有些不可思议，人家好歹也是堂堂中戏毕业的高材生，又演了辣么多的戏，不论是经验还是资历对他这个大专生完全是秒杀的，怎么可能跟自己差远了呢？ “不信，你看。”老徐悄悄指了一下，低声又道。 王大伦扭头朝那边看去，只见张一柏正指着监视器跟李亚朋在说着什么，而李亚朋的神情则显得比较凝重。看上去感觉好象是那么回事。 不过人家毕竟是男一号，自己不过就是个配角，管他演好还是演差，只要自己不出差错就行。于是他便朝老徐摇了摇头道：“管别人那么多干嘛？管好自己就行啦。” 老徐莫名地被他教训了一句，顿时不服气地白了他一眼，扭过头去不理人了。 大概过了足足有五六分钟，李亚朋才走过来，他神情复杂地看了看王大伦。原本他没把眼前这个无名小卒放在眼里，只不过刚才搭搭手的时候，感觉这小子还行。但当他在监视器里看了一遍回放之后，他彻底愣住了，人家不是还行，而是表现太好了，直接把自己给比下去了。还好刚才的戏是三人互动，要是自己面对面跟对方演对手，李亚朋心里还真没底。 “好了，各人员准备。” 导演的声音打断了李亚朋的思绪，他只能强打起精神，注意不要犯先前犯过的错误。 “anetbsp; 三人在楼梯口碰头，王大伦兴冲冲地给两人介绍道：“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我朋友杨铮，中文系的。” 这次男一号总算是有了一些表情，微笑着冲徐婧蕾打了声招呼：“嗨！” “这是我们系的……” 王大伦刚刚介绍到一半，就被一直直勾勾看着李亚朋的徐婧蕾打断了。 “不用介绍了，我认识他。”接着开心地对李亚朋道：“没想到，你也在这学校读书啊？” 王大伦顿时搞不清状况了，一脸懵逼的看着自己的好友。 李亚朋看了他一眼，虽然神情没啥变化，但心里却在抓狂，他实在搞不懂这个人的表情为什么会一直如此丰富。为了能跟着对方的节奏，他只能咧着嘴朝徐婧蕾道：“呃，呃，是啊！” 徐婧蕾这次近距离的观摩两人的表演，越看越觉得好笑，同时自己的表演欲望也来了，她腼腆的看着对方，眼珠骨碌骨碌的，一副情窦初开的样子，道：“你还记得吗？那天在车站……” 说着她故意没把台词说下去，而是很俏皮的举起右手，一挥一挥的。 王大伦更搞不懂状况了，瞪大了眼睛，看着手舞足蹈的徐婧蕾。 看到两人的表情一个比一个精彩，李亚朋只能咧开嘴笑。 “对不起，你认错人了吧？肯定是有人跟我长的特别象。” 这次他的反应也算快，说话的同时把手搭在王大伦的肩膀上，用肢体动作来弥补自己表情的不足。 坐在监视器后面，差点忍不住要喊停的张一柏，见此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其实认错人这种借口是很烂的，但沉浸爱情中的人智商一般都很低，王大伦很乐意接受了李亚朋的这个解释。笑着对徐婧蕾道：“对，你肯定没见过他。” 老徐却满脸写着失望，她不明白李亚朋为什么要否认，但同时坚定地认为自己没有认错人，她使劲地摇摇头…… “卡，过。” ps515「起点」下红包雨了！中午12点开始每个小时抢一轮，一大波515红包就看运气了。你们都去抢，抢来的起点币继续来订阅我的章节啊！ 第五十八章 祝你生日快乐 这次来魔都拍戏，王大伦一直想找个机会去看看孙丽。小丫头今年才十五岁，属于特招入伍，眼下还在新兵营接受训练。 这两个月来王大伦时不时地会收到她的来信，每当看到信封上工工整整地写着“王大伦叔叔亲启”的字样，他就想笑。 刚开始的时候孙丽在信中总是显得很委屈，什么部队的饭菜难吃啦，什么训练严格啦，被子叠不好还要被班长从楼上扔出去啥的，总之就是一百个不适应。 王大伦既然已经扮演了知心叔叔的角色，也只能回信鼓励她要战胜眼前的困难，去挑战自我，告诉她胜利就在眼前。 渐渐的小丫头在部队适应了，又在信里跟大伦叔叔分享部队里的趣事，战友之间鸡毛蒜皮的小事，当然也少不了调皮捣蛋被挨训的糗事。 这次来魔都拍戏，王大伦没有写信告诉孙丽，就是想给她一个惊喜。连续拍了一个多星期的戏，总算挤出了一天的空档期。隔天晚上他特意去找了家知名西饼屋，订制了一个生日蛋糕，再过几天就是她十五周岁的生日，算是提前帮她庆祝吧。另外又到市买了整整一大旅行袋的吃的。因为小丫头在信里总是抱怨生活艰苦，晚上做梦都梦见吃的。 第二天一大早，王大伦就拎着一个硕大的装满零食的大旅行袋出门了，他打了一辆出租车，先去西饼屋拿了前一天订制的大蛋糕，还特意嘱咐司机把车开稳点。按照信上新兵营的地址，经过一个多小时的车程，终于找到了位于郊区的目的地。 新兵营戒备森严，三个月的新兵训练是封闭的，也不太鼓励家属来探望。王大伦拎着东西在门口被哨兵盘问了半天，这才得以放行。 在接待室等了十来分钟，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王大伦一转身，就看见一个瘦瘦小小的身影在一位女军官的陪同下走了进来。 “大伦叔叔！”当孙丽看到屋里的人，顿时张大了嘴巴，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王大伦笑眯眯地看着她，一年没见，小丫头人长高了不少，也黑了很多，嘴里还戴着矫正牙齿的牙箍，成钢牙妹了，看上去有些滑稽。 孙丽快走两步想奔上来，顾忌到身边的连长，连忙收住脚步，立正向王大伦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大声道：“大伦叔叔。” “嗯，象个军人的样子了。”王大伦一副欣慰的样子，同时向旁边的女军官道谢道：“同志，谢谢你。” “没事，孙丽在新兵连的表现很好，你就放心吧。”女军官把王大伦当成了孙丽的长辈，简单的介绍了一下孙丽在新兵连的表现，马上就很知趣的告辞道：“那你们好好聊，我先走了。” “再见，连长。”孙丽又很规矩地朝女军官敬了一个军礼，目送着她走出接待室。 当女军官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孙丽“哇！”一声，就要扑上来。 “哎，哎！”王大伦连忙抓住她的肩膀，没让她扑进自己的怀里，嘴里念叨着：“都大姑娘了，咱得矜持点。” 孙丽原来十分激动，但被王大伦这么一说，反而不好意思起来，双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王大伦见状，连忙让开身子，露出身后的大蛋糕，道：“孙丽，你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生日蛋糕！”小丫头一见大蛋糕，立刻就忘了刚才的尴尬，要知道从小到大她最喜欢吃的就是蛋糕了。 王大伦特意把绑扎蛋糕盒的扎带解开，小心翼翼地揭开盖子，里面是一个十二吋的巧克力大蛋糕，中间写着“祝孙丽生日快乐”的字样。由于一路上他都很小心的把蛋糕抱在膝盖上，所以整个蛋糕没有一丁点的碰坏，很漂亮。 “漂亮吧？” “嗯！”孙丽重重地点头，抬头看着他，眼睛亮晶晶的，道：“谢谢大伦叔叔。” “傻丫头，谢啥！”王大伦宠溺的摸了摸她大脑壳，就要把蛋糕盖起来。 “大伦叔叔，你这是干什么？”孙丽一看，连忙道。 “让你待会跟你的战友一起过生日呀！还有，别忘了请一下你们的连长。在部队里一定要跟领导搞好关系。”王大伦笑着嘱咐道。 “不！”孙丽抿了抿小嘴，道：“大伦叔叔，我要和你一起过生日。” “跟我一起过有啥意思，还是跟你的战友们一起过吧，人多，热闹。”王大伦笑呵呵道。 “不！我就是要跟你一起过。”小丫头一脸倔强道。 王大伦看了看她，只得无奈妥协道：“那行吧。” “噢——”孙丽高兴得蹦起来，连忙又问道：“大伦叔叔，带蜡烛了吗？” “当然带了。” 王大伦拿出一个一，一个五，两个带数字的蜡烛，插在蛋糕上，又用打火机点着火，笑道：“吹蜡烛吧。” 孙丽眼中带笑的看了他一眼，尽管是大白天，气氛差了点，但小丫头还是十指交叉合拢，很虔诚地闭上眼睛做祈祷状，停留了几秒钟，吹灭了蜡烛。 “来，小寿星，切蛋糕了。” 孙丽正准备要切，突然停住了，抬头道：“大伦叔叔，你还没祝我生日快乐呢。” “哦，我都差点忘了，祝你生日快乐。”王大伦连忙很正式地祝福了一句。 “不行，你得唱歌，唱生日快乐歌。”小丫头眼珠骨碌碌，调皮道。 王大伦汗道：“这个……唱歌就算了吧，叔叔也唱不好。” “唱嘛，大伦叔叔你唱嘛！今天我过生日，你得听我的。”小丫头晃着他的胳膊撒起娇。 王大伦被她摇的没办法，只得道：“行行行，我唱还不行吗。” 他心虚地往门外看了看，没人，这才硬着头皮唱起来：“祝你生日快乐……” 待王大伦把生日歌从头到尾唱完，孙丽这才心满意足地切下了蛋糕。 “喂，我的那块小点。” 两人托着纸盘，各自一大块蛋糕，坐着吃蛋糕。孙丽吃的津津有味，王大伦则有些挠头，他一向不喜欢吃甜食，尤其是这种巧克力蛋糕，吃多了起腻。但小丫头还是给他切了这么一大块。 “哎，大伦叔叔，你刚才怎么没问我许了什么愿呀？”孙丽歪着大脑袋问道。 “这个不能问吧？我听说许愿说出来就不灵了。”王大伦有些吃不准道。 “嘻嘻。”孙丽含着小叉子笑了，眼神中还透着一丝诡异。 “哎，大伦叔叔，你这次是专门从京城赶过来给我过生日的吗？”孙丽接着又用很期待的眼神看着他问道。 “没有。”王大伦正在埋头吃蛋糕，没有注意到孙丽的眼神，随口道：“这次我是来拍戏的，都来了一个多星期了，今天才挤出空来。想着你的生日快到了，这不算是提前给你过个生日吧。” “这样啊！”孙丽明显很失望，“怪不得上个星期我给你写了信，到现在都没有收到回信。对了，大伦叔叔，你这次来魔都拍什么戏呀？” “嗯，一个爱情戏吧，讲一群大学生在大学毕业前后的爱情和生活。” 孙丽一听就来兴趣了，连忙道：“大伦叔叔，快跟我讲讲，里面具体讲什么？” “里面讲啊……” 王大伦把剧情简单的跟她说了一遍。 小丫头听的很入神，最后还不无遗憾地叹气道：“杨铮和文慧真是太遗憾了，有情人终究没有成为眷属。” 王大伦笑道：“这戏里都是假的，别那么认真。” “大伦叔叔，你在戏里演什么？演杨铮吗？” “我就一小演员，怎么可能演杨铮呢，我演的是雨森。” “雨森啊？后来不是死了嘛，你干嘛要演这个角色，多不吉利呀！”孙丽皱着眉头，很失望道。 “我觉得挺好，这个角色还是我主动要求的。戏里都是假的，没什么吉利不吉利的。再说了，戏里的这些人物，除了雨森正常点，其他的都是神经病。” 孙丽却一脸不解道：“不可能吧？杨铮和文慧的爱情多轰轰烈烈呀！还有若彤，我觉得她特别了不起，为了杨铮，她什么委屈都能忍受。” 王大伦听着直翻白眼，难怪后来《将爱》播出后，极受欢迎，原来骗的就是这些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唉！真是又毒害了一代人啊！ “小丫头，你懂什么叫爱情？这戏里的爱情都是假，要是放在现实生活中根本经不起现实的考验，你懂不懂？” 说完，他看到孙丽一副迷茫的样子，忍不住笑道：“我跟你说这些干嘛，你一个小丫头也听不懂。” “谁说我听不懂啦。”孙丽一脸不服气道。 “行了，行了，咱们不说这个了，赶紧吃蛋糕吧。” 王大伦又有些不放心地嘱咐道：“你呀，现在还小，别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你现在的主要任务就是学好本领，将来好出人头地，让你妈和你一起过上好日子。” 孙丽本来很不服气，但听到王大伦提到自己的妈妈，她这才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乖巧的继续吃着蛋糕。 王大伦坐在旁边微笑地看着她，心里却在暗暗感慨：小丫头，别着急！将来你一定会收获你想要的爱情，会有一个逗逼的丈夫，一对可爱的儿女，你一定会很幸福的！ 第五十九章 折腾 午后，阴天。 体育器材室里，王大伦扫地，王雪冰搬东西，王玉文擦器材，崔达志则坐在双杠上指挥这个指挥那个…… 这里是六人组的据点，平时六人私下里经常在这里聚会，而且除了他们六个人，压根就没有其他人来。王大伦不明白剧情为什么要设置这样一个地点，你看这里不但偏僻，而且还是垫子、双杠、跳马啥的，不是正好方便那些大学生情侣干些没羞没臊的事情嘛，连开房费都省了。而且这里还有这么多器材，做些高难度的动作，可是很有情趣的哟！ “你呀，别光动嘴不动口，正好减减肥吧。” 王玉文把坐在双杠上指挥大家干活的崔达志赶下来。 “就是，你的克星啊，就是苏老师。你见到她呀，就没脾气啦。”王大伦趁机数落道。 “谁说的？”心里的小秘密被揭破，崔达志一听就急了。 “怎么，不承认啊？”王玉文道。 “我没有不承认，我是问谁说的？是不是你说的？” 崔达志涨红着脸找王玉文算账，王玉文则用脏水泼他，几个人闹作一团。 这时，男一号入镜。李亚朋从南方找工作回来了，他背着包站在门口先亮了一个相，然后张开双臂，大声喊道：“我回来啦！” 几个好朋友一拥而上，相互击掌欢呼。 下一秒，徐婧蕾兴冲冲跑上楼梯。因为是六人群戏，屋里屋外各有一台摄像机同时拍摄。屋里众人如众星捧月一般围着李亚朋，听他说着在南方的见闻。 王大伦跨坐着椅子，趴在椅背上，显得心事重重。此时他已经察觉到文慧依旧爱着杨铮，杨铮的回来，对雨森和文慧的感情无疑是个威胁。 而屋外，当徐婧蕾看见屋里正在说说笑笑的李亚朋，顿时停住了脚步，她显得很无措，心里很矛盾，不知道该进去还是离开。 屋里，若彤喜欢杨铮，乐言暗恋若彤，雨森有心事，佳伟口无遮拦，经常说错话，搞的气氛尴尬。我们的男一号既要显示对爱情的执着，又要显示对兄弟感情的高风亮节，一个劲的装傻，看着气氛变的微妙，又主动借故离开。 “卡，好，过。” 第一个镜头拍的很圆满，一条过，张一柏很满意。 第二个镜头主要是李亚朋和徐婧蕾的对手戏，他们俩站在楼梯平台上说话。 王大伦的任务很简单，就是拍他站在门口透过外面的玻璃窗看到杨铮和文慧说话时，表现出来吃醋和失落的神情就行。其余人则依旧在器材室里说笑，充当背景。 “大伦，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导演。” “好，anetbsp; 王大伦站在门口看着外面，这次他脸上没有任何夸张的表情，看似很平静，但看着外面的眼睛一眨都不眨，眼神中充满了无奈和失落，尤其在镜头推近的时候，嘴唇恰到好处微微颤动了两下。 “卡，ok！” 对于王大伦，张一柏是一百个满意，几乎很少有打磕棱的情况出现，时不时地还给他一个惊喜，就象现在这个镜头，不用太多的表情变化，就足以把雨森此时失落复杂的情绪表现得淋漓尽致。 “大伦，来，抽根烟。” 张一柏是个比较内敛的人，他不太会当面称赞一个演员。他常常会用递根烟的方式来表达对演员的赞赏。 “哎，谢谢导演。”王大伦连忙跑过去，接过烟，又手脚麻利的掏出打火机，帮导演先点上，趁机拉过一把椅子，坐在导演身边，看接下来男一号和女一号对手戏的镜头。 “等一下。” 徐婧蕾叫住了要下楼的李亚朋。 两人巴拉巴拉说着台词，刚开始一来一往都挺正常。无非是两人把之前的误会说清楚，颇有相见一笑泯恩仇的意思。 “我打算跟雨森认真的交往下去。”说这话时，徐婧蕾还是面带微笑，但下一秒却变的一阵冰凉，低头道：“他总是在我最需要的时候，来到我的身边……” 说到最后她微微抬头，一双眸子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欲说还休，似乎充满了期盼。 嘶！看到这委屈的眼神，让正盯着监视器的王大伦马上想起拍《爱情麻辣烫》时，两人在马路上重逢，林雨青那委屈又欲说还休的眼神。哎，这才是老徐真实的水准嘛！ 李亚朋咧了咧嘴，挤出一丝笑容道：“这让我认不出你了？” “是吗？”徐婧蕾同样笑了笑，象苦笑，又象冷笑，低下头，笑容却又马上从脸上消失。 面对对方灵活多变的表情，我们的男一号只能维持着脸上僵硬的笑容，道：“长大了！我，更喜欢现在的你。” 听到这句台词，王大伦就忍不住要吐槽，你明明故装高风亮节，把爱你的女孩让给了兄弟，你还说这话什么意思？分明又是在撩妹了。 “我也是！”徐婧蕾脱口而出，声音听上去很欣喜，脸上却毫无表情。 话是下意识的，是感性的，但理智告诉她，这时候她不该跟眼前这个男人再生点什么，因为自己已经有男朋友了。 “哈！”李亚朋也意识到刚才自己的话不妥，连忙道：“好好跟雨森相处吧！” 徐婧蕾象是松了一口气，又似乎很失望，点头道：“我会好好珍惜的。” 只是这个珍惜是珍惜现在的雨森，还是珍惜以前的那段感情，谁也说不清楚！ “卡……过。” 王大伦注意到张一柏在喊过的时候，稍稍犹豫了一下。 也难怪，女一号表现完美，我们的男一号却始终面瘫，怎么看都觉得有些别扭。 “好了，休息二十分钟。” 导演又大声宣布，看得出来不但演员累，导演也累。这不，只见导演又朝李亚朋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王大伦识趣，赶紧抬屁股走人。 “嗨，刚才我演的怎么样？” 王大伦刚刚在一个僻静的花坛边坐下，老徐就兴冲冲的跑过来了。 这次他没有不耐烦，竖着大拇指赞道：“这个！” 说着，他也不等老徐开口，很自觉的掏出烟来，敬上一根，还狗腿地帮着点烟。 “哟，上档次了嘛。”徐婧蕾瞟了一眼烟盒，这货今天居然拿出来的是红双喜，七块的。 “嘿嘿，偶尔改善一下。哟，你今天怎么会有黑眼圈呀？昨天晚上没睡好呀？” “很明显吗？”徐婧蕾连忙道。 王大伦后退了两步，又仔细看看，摇头道：“不是太明显，得凑近了才看得清。不过擦了脸上的粉，一定很明显。” 老徐脸黑，每次拍戏脸上都会涂上一层厚厚的****。 徐婧蕾知道王大伦趁机又要说自己黑，狠狠地白了他一眼。不过想起昨晚的糟心事，她就一阵的烦躁。 “怎么了？”王大伦好奇道。 “别提了，昨天晚上隔壁折腾了大半宿，我压根就没睡好。” “谁折腾了？是玉文还是亚朋？” 宾馆的房间分三六九等，王大伦和崔达志住的是普通的标间，双人房，而老徐、李亚朋、王玉文还有导演、制片人这些主创，住的是楼上的商务大床房。老徐房间的隔壁分别是李亚朋和王玉文。 “玉文怎么会折腾，还不是那一位！”徐婧蕾翻着白眼道。 “他们又打麻将了？” 商务房房间大，足以能支张桌子打麻将，前几天王雪冰还来约过他，只是他们打的大，他没敢参与。 “不是。”徐婧蕾见王大伦不明所以，索性凑到他耳边说了几句。 “真的？”王大伦不由张大了嘴巴，指着老徐道：“你还听人家房？” “呸！你才听人家房呢。”老徐红着脸啐道，“是他们的动静太大，我蒙着被子都能听见。” 动静大不大的，王大伦不关心。只是那位爷的爱情经历比较传奇，先后有过好几个大牌的女友，最后还跟天后成了亲，所以他挺好奇的，问道：“他女朋友是谁呀？” “你不知道呀？哦对了，昨天她来探班的时候，你不在。就是那个……”老徐说出了一个名字。 王大伦一听自己还认识，当初在戛纳就领教了那位大模的厉害，他们两个人在一起倒也挺相配。 难怪今天老徐会突然爆，狠命往死里虐我们那位面瘫的男一号，敢情这口气是从昨天晚上一直憋到现在。 王大伦不禁笑道：“我看那位大模应该多来探班，晚上在你隔壁折腾的动静再大点，这样你的演技一定爆表。” 说到自己今天的表现，老徐还是很得意的，夹着香烟，吐出一口烟雾，傲娇道：“切，原来号称中戏的高材生也就这水平，比我们电影学院的大专生都不如，更别说跟我比了。” 第六十章 翻译社的张璐老师 同济校园的戏原计划拍二十天，由于演员给力，当然除了咱们的男一号不太给力以外，拍摄的很顺利，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就可以收尾了。 眼下就剩下最后的雨戏。话说今年的天气还真挺怪的，从八月下旬一直到现在十月上旬，就没下过几场像模像样的雨。而且《将爱》的雨戏，可不比《爱情麻辣烫》的雨戏，只要下点雨就行。按照剧本中的描述那是要雷电交加，滂泼大雨。 拜托，现在是十月上旬，早已入秋了。俗话说，秋雨绵绵，即便是下雨，也不太可能出现剧本中描写的那种大雨。而且这两天的天气又格外好，天天艳阳高照，连个多云都没有。 没办法，这部戏的钱本来就挺紧的，为了不影响拍摄进程，张一柏只能硬着头皮拍。第一场戏是白天，王大伦不用出场，因为在这场戏里，他已经死了。主要讲雨森死后，大家都难以接受这个事实，在大雨用跑的方式去感受雨森的存在。 操场很大很空旷，为了达到效果，剧组动用了五六个消防龙头，向上喷水，营造大雨倾盆的景象。 摄影师在镜头里看了看效果，对张一柏道：“导演，不行啊，阳光太亮了，明显有色差啊。” 张一柏对此也很无奈，只得摆手道：“先拍吧，有色差后期再修吧。” 就这样，当将来这部电视剧播出的时候，细心的观众就会现，当五个人在大雨中奔跑的时候，远处明显阳光热烈，仿佛是在下太阳雨一般。 好在雨戏的大部分镜头都集中在晚上。其中两场戏还都在室内，只要在室外营造出下大雨的情景就行。唯一在室外的戏，就是雨森在大雨中遭遇车祸。 雨森知道文慧依旧深爱着杨铮，他决心不做文慧的爱情幌子。为此他不惜放弃了留校执教的机会，主动跟文慧分手。为了文慧，他还在去告诉杨铮。 就在这个大雨倾盆的夜晚，雨森在大雨中奔跑，时而有飞奔的汽车在他身边驶过。车祸的场景张一柏拍的很抽象，雨森在路上突然停下了脚步，回头望着后面的车灯…… 在大雨中营造出一种虚幻的感觉，飘飘然的，搞不清雨森是遭遇了车祸还是自杀，似乎死就是一种解脱，甚于悲伤。 至此，王大伦在《将爱》中的全部戏份结束。当天晚上张一柏还组织了一个小小的聚餐为他送行。 六人组，老徐自不用话说，两人既是校友，又是二度合作，平时又经常凑在一起，关系很铁。崔达志和他做了半个多月的室友，关系十分融洽。唯独咱们的男一号始终对他不冷不热，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以至于同样二度合作的王雪冰也跟他保持适度的距离。 王大伦对此很不以为然，自己就是踏踏实实拍戏挣钱，别人对自己怎么看那是别人的事情。再说咱们的男一号将来除了拍了一部骂声一片的武侠剧，也没见他有多大成就。后来即便是和天后结了婚，最后还不是以离婚收场。 其实他倒是对王玉文挺好奇的，同样是台湾演员，但这姑娘的演技完爆紫薇格格，甚至比老徐都要高出一筹。按理说作为《将爱》的女二号肯定会走红，为毛自己上辈子却从未听说过她的名字呢？ …… 杭州青年路27号，海博翻译社。 “小璐，银行那份资料翻译好了没有？” “好了，张姐。我存档了，不过还没来得及打印，要打印吗？” “不用了，那边等着用，你把盘直接给我就行。哦，对了，今天早上公证处又送来一份资料，数量比较多，有五万多单词，都是涉及到一些关于工业的专业性词汇，公证处给我们十天的时间，你看来得及吗？” “加几个夜班，我想没什么问题。谢谢张姐。” 张璐很高兴，她的底薪只有五百，其它的就是靠每月完成的工作量提成。这个月她已经完成了三万多单词的翻译工作量，如果再加上这份五万多单词的资料，提成差不多有五千块了。加上上两个月存的钱，她就能在附近租一间房子了。 她现在租的房子在城乡结合部，租金虽然便宜，但上班很不方便，而且那边的治安也不太好，每次稍微晚点回家，总是要提心吊胆的。 翻译社地处闹市中心，房子的租金很贵，但张璐的要求不高，房子不用太好太大，就象，就象王大伦在京城住的那样的房子就行。 离开京城已经三个多月了，张璐不知道为什么总会在不经意间想起王大伦。也许他是除了父母以外，唯一一个亲手给自己做饭的人，也许是他做的糖醋排骨很好吃。 这三个月多里，她除了偶尔跟刘玲通个电话，没有主动打电话跟王大伦联系过。不过刘玲有时会提到王大伦，据说他在京城展得很不错，最近又连续接了一部电影和一部电视剧，现在他一定在忙着拍戏吧。 每次想到王大伦，张璐总会走神。等反应过来，才现自己已经了快半个小时的呆。她自嘲地笑了笑，演员是个光鲜亮丽的职业，也许要不了多久，王大伦就会成为万众瞩目的明星。嗯，一定会的，因为他是个很认真的人。认真的人就一定会成功。张璐始终坚信这一点。 但想想自己，不过就是一只可怜的丑小鸭。自己和他注定是两个世界的人，自己不过就是对方生命旅途中一个擦肩而过的路人罢了。 算了，不想了，继续干活吧。张璐很喜欢杭州，她想在这个城市站稳脚跟，但先得把工作干好。 “小璐，有人找。” 翻译社不大，也就三十来平米的门面房，张璐抬头一看，门口那个瘦瘦高高，正笑眯眯看着自己的人，不是王大伦是谁！ “王大伦。”张璐顿时惊喜道。 惊叫声引得伏案工作的同事纷纷侧目。大家都很喜欢这个朴素又工作卖力的新同事，纷纷报以善意的嘲笑，前台阿姨更是笑着打趣道：“小璐，是你男朋友吧？” “不是，不是，就一普通朋友。”张璐大窘，连连摆手解释道。 翻译社很小，没有会客的地方。打过招呼后，王大伦就道：“要是方便的话，我们到隔壁茶楼坐坐吧。” “嗯。”张璐应了一声，回到座位上拿了包，临走不忘跟前台阿姨打了声招呼。 “去吧，去吧。反正经理不在，下午不回来也不要紧。”阿姨笑呵呵道。 等走出翻译社，王大伦笑道：“看来你在翻译社人缘不错。” “大家都很照顾我的。”张璐低着头小声道，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见到王大伦，让她感到很紧张。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机械地回应着王大伦的问候。 等到茶楼里坐下来，张璐这才想起问道：“我听刘玲说你最近挺忙的，怎么有空到杭州来呀？” “前段时间是挺忙的，不过现在戏都拍完了。就打算回家一趟，顺便来看看。”王大伦笑着打量着张璐，三个多月不见，她的气色很好，人也比以前胖了一点。 “对了，这么长时间你怎么也不给我一个电话呀？这次要不是刘玲给了我地址，我还真不知道到哪里找你。” “啊，我……我想你大概挺忙的，没敢打扰你。”张璐低着头，俩手揉弄着衣角。 “我有啥可忙的，除了上个月中来魔都拍戏，晚上基本都在京城的家里待着，只要你打电话，一准能找到我。” “我住的地方没有电话。” “呃，算了，反正我们现在已经见面了。对了，你在杭州过的还习惯吧？”王大伦摆摆手，接着又关心地问道。 “这里挺好的，空气新鲜，有山有水。休息的时候，西湖，灵隐寺，六和塔我都去过，还爬过宝石山和飞来峰。这里的风景真美，难怪有人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 说起在杭州的日子，张璐总算开始不再拘束了，她显得神采飞扬，脸上一直挂着淡淡的笑意。 王大伦一直笑眯眯地听着，看来这姑娘已经开始慢慢走出心理阴影了，换个环境果然很有效，他很为张璐感到高兴。 他也告诉张璐自己在拍戏时一些趣闻，他还专门提议两人用英语交流了一番，请张璐老师检验一下他的口语有没有退步。 “王大伦，我请你吃晚饭吧。” “好啊，不过还是我请吧。”王大伦知道张璐一个小姑娘刚刚到一个城市肯定不容易，哪里肯让她请客。 “不行，你请我吃过两顿饭，我还没有机会回请过一次，今天一定得我请。”张璐执拗道。 “那行吧，简单一点就行。”看到张璐老师态度坚决，王大伦只能点头同意。 张璐这才笑道：“我记得你跟我说过是桐庐人，旁边就有一家桐庐菜馆。今天就去尝尝你们的家乡菜。” 从茶楼出来，张璐又回了翻译社一趟，出来的时候手里抱着一叠英文资料。 “怎么，还要拿回去加班呀？” 张璐道：“这些资料客户要的很急，下午耽误的时间我总得补回来呀。” 王大伦笑道：“没想到你这么忙，看来我今天来的不是时候。” “瞧你说的，我就这么一说。再说了，我们是拿提成的，我巴不得再忙点呢。” 晚饭时，张璐专门点了几个有特色的菜。王大伦尝了尝，感觉味道一般，张璐倒是吃的津津有味，看得出来小姑娘也是难得出来吃一顿大餐。 第六十一章 蜡烛不点不亮 “你住哪儿？我送你回去吧。” 从饭店出来，夜幕早就降临了。 “不用了。对了，你今天肯定回不去了，旅馆订了吗？”张璐道。 王大伦笑了笑道：“我，你就不用担心了，你可别忘了，我才是本地人。走，我送你回家。” 其实现在这个身体的主人虽说是本地人，但对杭州并不熟悉。倒是王大伦上辈子在这里打工的时间最长，反而倒很熟悉。 “真的不用了，我住的挺远的。你还是早点找个旅馆休息吧。”张璐依旧推脱道。 “不行，这大晚上的，住的远，就更得送了。” 其实晚上回家张璐心里本来就有些害怕，见王大伦态度坚决，只能点头答应。 张璐租住的房子还真是远。五堡，王大伦上辈子打工的时候，就是租住在这个地方。他很清楚周边的环境和治安，而且这里连坐公交车都不太不方便。 他索性叫了辆出租车，推着张璐上车后，就皱着眉头道：“那个地方我知道，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住在那里不但不方便而且还不安全。” “我知道那个地方是不好，但房租便宜。现在我的收入不错，我想着等到了这个月底房租到期后，就在翻译社旁边找个房子租。” “我看你也别等月底了，早点搬出来吧。”王大伦不放心道。 “可是这段时间挺忙的，再说合适的房子也不是马上就能找到的。”张璐一脸苦恼道。 王大伦想了想道：“这样吧，反正我没事，明天我到你们翻译社附近帮你打听打听，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房子。要是有合适的，你过去看一下，满意的话咱就租下来，到时候我帮你搬家。” “行，那就麻烦你了。” 张璐自己确实挤不出时间去到处找房子，王大伦能帮着找当然最好了。 到了地方，一条黑漆漆的小胡同，不通车。王大伦还特意让出租车司机等十分钟，自己下车陪着张璐深一脚浅一脚的走进去。 好在张璐租住的那家人家离胡同口不远，但环境很差，典型的群租大杂院，垃圾污水到处都是。小孩的哭声，大人的骂声一片。看的他直皱眉头，这种地方能早一天搬出来就早一天搬。 翻译社旁边有个青年路社区，小区不大，就十来栋八十年代建的多层楼房。王大伦一大早就跑到这个小区里去晃荡了一圈，从小区的告示牌到各个楼道口，愣是没看到一个招租启事。 后来跟门口的小区保安聊了一会儿才知道，这里住的大部分都是公务员和教师，住户相对比较稳定，一般很少有出租房子的。而且即便是有，这里地处闹市中心，不论是地段还是治安都非常好，熟人口口相传，房子很快就能租出去。 也许是保安大叔抽了他几根烟，感觉没帮上忙有些不好意思，特意打电话问了一下物业公司，还真打听到了一个出租的消息。 可惜不是整租而是单间出租，王大伦虽然有些不满意，但房子实在难找，房东又是一位女性退休教师，还是决定先去看看再说。 保安大叔认识房东，听他介绍这位房东的老伴早年去世，儿子在国外定居。由于老人故土难离，不肯跟着儿子去国外，就一直一个人生活。据说老人的条件还是不错的，出租房子可能不一定单纯是为了钱，估计是找个人作伴吧。 房东是个头花白的老太太，年纪虽大，但眼神犀利，表情很严肃，听保安大叔说明来意后，看了一眼后面的王大伦，硬邦邦道：“我这儿只租女性，不租男的。” 王大伦连忙道：“不是我租，是我，我妹妹租，她就在后面基督教青年会旁边的海博翻译社工作，想在这儿租房子，就图个上下班方便。” “哦，原来是翻译社的。” 能在翻译社工作的人都是知识分子，和教师同属一脉。老太太点点头，表情稍稍缓和了一些，同意王大伦进来看房子。 这是一套老式的三室一厅的房子，客厅不大，出租的房间倒是挺大，朝南向阳，有家具，淡雅干净，窗台上还摆放着几盆植物，很适合一个单身女子居住。 王大伦看了很满意，唯独就是价钱贵了点，老太太开价六百一个月，这都快赶上外面整租一套一室户的房子了。王大伦想讲讲价，老太太却提出想要先见见人再说。 本来王大伦还要带张璐来看过，连忙满口答应，表示马上就把人带来。 张璐听说王大伦这么快就找到房子，而且就在旁边的青年路社区，感到很惊讶，连忙跟经理张姐打了声招呼，跟着王大伦去看房子。 张璐看下来满意的不得了，但对六百元的房租很犹豫。老太太对眼前这个瘦瘦小小，说话很斯文的女孩印象也不错，于是很大方的降了一百，五百一个月。 但房租最好是一年一交，最少也得半年一付。同时还约法三章：不能带男男女女在这儿过夜；不能半夜回来，影响她休息；必须保持房间的整洁干净。 每月五百的房租性价比还是可以的，张璐稍稍犹豫了一下便点头表示愿意租。老太太事先就已经准备好了租房协议，只要把数字填上去就行。 “那你们房租怎么交？一年还是半年？”老太太问道。 未等张璐开口，王大伦抢先道：“一年，我们一年一交。” 说完也不顾张璐拼命给他使眼色，直接就从包里拿出一叠未拆封的百元大钞，点出六十张，交了一年的房租。 双方签字画押，这房子就算是租下来了。 “哎，你赶紧回去收拾收拾，下午就搬过来。” 张璐却一脸忧虑道：“王大伦，待会我先还你半年的房租，还有一半等下个月放了工资，我再寄给你。” 王大伦笑呵呵道：“不用了。” “这怎么可以？” “怎么不可以？你刚才没听见我跟那老太太说你是我妹妹，既然是妹妹，当哥哥的帮妹妹交点房租这不算啥，你……” 话说到一半，王大伦现身边没人了，回头一看，却见张璐站在原地不动。 “走啊，赶紧回去收拾东西呀！”王大伦催促道。 张璐却依旧不动，神情复杂地看着他，道：“你真把我当妹妹？” “当然了，以前一直叫你张璐老师，现在总算可以让你叫我哥了。”王大伦笑道。 “哼，你这是可怜我吧？”张璐突然冷笑道。 “这怎么能说是可怜呢，我是真心实意的想认你当妹妹。” 王大伦皱起了眉头，他最怕的就是张璐还会象以前那样，自卑，钻牛角尖，不肯接受任何人的帮助。 “得了吧，你就是可怜我。算了，这房子我不租。谢谢你的好意。”张璐说完，就要转身上楼。 王大伦连忙跑过去一把抓住她，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火气一下子就冒了起来，劈头盖脑地就骂道：“我看你敢？我最看不得的就是你死心眼！我帮你交点房租怎么了？你以为我钱多啊！犯贱啊！ 没错！我就是可怜你，可怜你孤苦伶仃一个人，可怜你为了生计到处奔波。难道你以为不接受任何帮助，甚至不惜失去所有的朋友，就是你所谓的自尊？呸！你这不叫自尊，你这叫自卑！从不考虑别人的感受，你这还叫自私，而且自私到了极点。” 张璐被吓坏了，之前脸上的不屑、傲娇早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惊恐。她不明白，一个从来都是对他柔声细语，还给她做饭的男人，为什么一下子会变的如此暴躁。难道自己不接受别人的好意就是自私吗？她突然感到很委屈，眼泪唰的从眼眶溢出，止不住地往下流。 “呼——” 心里憋着的火气算是出了，但看到小姑娘眼泪汪汪的样子，他又感到一阵不忍，别过头去，叹息道：“随便你吧，你爱咋的就咋的吧。” 他突然感到特没意思。俗话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不知道自己这是在干嘛？就是为了同病相怜？这天下孤儿，可怜的人多了去了，自己又是何必呢。 张璐站着不动，只是哭。他也懒得再安慰，径直走到前面的花坛边坐下来，点了根烟，有一口没一口地抽着，尽管眼睛望在别处，但余光还是时不时地往那边扫一下。 过了一会儿，张璐没有上楼去退房，反而慢吞吞的走过来了。 “王……王大哥。” “有事？”王大伦目无表情道。 “我，我现在就回去收拾东西……”说着，她又急急道：“不过我真的不能用你的钱，我自己能挣钱，只是现在钱还不多，等以后有钱了，我还是会还给你的。” 王大伦松了一口气，这丫头总算没再钻牛角尖，真是蜡烛不点不亮。于是便站起来道：“就这么着吧，不过我的钱不用急着还，你什么时候真的有钱了，再还给我也不迟。” 说着，又乘机指了指她身上朴素的衣服，教训道：“你瞧瞧你，大姑娘家家的，也不知道打扮打扮，好歹你现在也算是个白领吧。好了，走吧。” 第六十二章 没过审 去年王大伦是九月份回家的，在家待了大半个月。今年这次回家是计划外的，只不过碰巧在魔都拍戏，拍完了自然要回家一趟。 但这个时间点很尴尬，在家待半个月就是十一月份了，离过年只有三个月，而且又没有片约，即便回京城也没啥事。 但有时候人就是这样，在京城的时候总是抱怨空气不好啦，物价贵啦，吃的都是健美猪和农药蔬菜啦。可回到老家，尽管山清水秀，空气清新，小县城物价便宜，吃着河里野生的鱼虾、土家猪肉、有机蔬菜。但没过几天就会为无所事事愁，总想着要挣钱，要买房，即便是没有片约，感觉在京城总比在家待着机会多吧。 虽说王大伦到目前为止拍了三部电影两部电视剧，但目前播过的只有《雷雨》。《东宫西宫》肯定是没戏；《小武》已经送审了，老贾几乎每天往有关部门跑，据说有一次从早上八点一直等到下午五点，硬是没人搭理他，估计情况不是太乐观。至于《爱情麻辣烫》和《将爱》刚拍完，肯定得明年才能上映。 即便如此，但王大伦在老家这个小县城的知名度还挺高。原因是这年头电视剧的重播率实在太高，比如《雷雨》先是中央台播，接着轮到省级电视台，再市级电视台，最后县级电视台还得播一遍。再说了，小地方难得出个演员，村里的乡亲，亲戚朋友，外加同学，一传十，十传百，他的知名度就这么在老家打出来了。 老爹老娘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回京城的时候，老娘帮他打包了好几箱子的土特产，什么茶叶笋干黑木耳小核桃啥的。本来王大伦还嫌麻烦，老娘却郑重告诉他，在京城一定要搞好人际关系，这些土特产虽然不值什么钱，但只要心意到了，自然会给人留下好印象。 身为村里第三把手的老爹公车私用，派了村里的小面包车，专程把他送到杭州。办完了火车托运，王大伦又去看了一下张璐，给她也带了点土特产。 她跟房东相处的不错，短短半个月的时间，王大伦第二次上门，很惊讶的现那个目光犀利，表情严肃的老太太，看到张璐完全是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说话的口气象是奶奶跟孙女似的。 临走，张璐把他送到了火车站，恋恋不舍地问道：“大伦哥，你过年回来吗？” 王大伦笑道：“当然回来了。对了，回来的时候我过来接你，你跟我回家过年去。” 张璐却摇摇头，道：“金奶奶一个人在家挺孤单的，我还是在这儿陪她老人家一块儿过年。” 张璐其实是个很善良的女孩子，王大伦听罢点点头，道：“那行吧，以后有啥困难记得给我说啊，别一天到晚啥事都憋在心里。” 回到京城一切如故。 王大伦先把家里里外外打扫了一番，隔一天又去火车站提了托运的几大箱子的土特产，拿回家每样都分了几份。老刘家自然少不了，老两口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对他可是有再造之恩。然后是张远、张杨两位导演家也跑一趟。 张远这段时间正在忙着准备新戏，长期在各地采风，走访女子监狱啥的。张杨倒是很热情，硬是留他在家里喝了一顿酒。 老贾已经毕业了，这货忙着拍《小武》，忙着做后期，也没有去找工作。不过因为先前拍的《小山回家》在香港获了奖，《嘟嘟》又在第二届京城大学生电影节上展播过，所以在圈里已经算是小有名气了，时不时的会有人找上门来拍个广告或者mV啥的，至少饿不着。 早在去年他就和女朋友同居了，算是有了个小家，王大伦少不得也要跑一趟。结果跑过去一看，老贾的精神状态很差，女朋友不在家，这都快大中午，一副刚起床的模样。王大伦扔下东西，二话没说就拉着他到小区外的一家小饭馆。 点了几个菜，要了两瓶啤酒，两人面对面地喝着。起初老贾一言不，最后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来：“《小武》上映不了了。” 王大伦对此早有心理准备，跟张远在一起混久了，他也摸到了一些跟有关部门打交道的游戏规则。就冲着老贾当初跑了无数次没人理他，就知道这事悬了。 “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老贾见他依旧悠哉悠哉的夹着花生米，一脸惊讶道。 王大伦瞟了他一眼道：“我能有什么反应，这不是明白着的事吗？先你这片子从一开始剧本没有审查，也没有立项对吧？” “是！”老贾突然显得很激动，道：“我一趟一趟往有关部门跑，我说这是我第一部电影，想拍就拍了，也没想跟观众见面，也不知道要走这么多程序。可他们就是不信。” “咦，对了，你既然知道，那你当时怎么就没提醒我呢？”老贾又道。 “当时我也不清楚，我是后来听张远说的。他当年碰到的跟你是一样的问题。拍了几部电影，没有一部能通过审查的。为此不知道被有关部门训了多少次话，这次就连戛纳都没得去。” 接着，他又好奇道：“哎，对了，他们有没有说为啥通不过？” 老贾一脸郁闷道：“他们说电影太片面，太小众，没有温情！” “难道他们就没有说色情？” “哪儿色情了？”老贾一愣。 “那啥，我不是在片子里露点了嘛！” “艹，这也算呀！” 被他这么一逗，老贾总算稍微开怀了点，举起杯子，两人笑着干了一杯。 “对了，我把剧本给张远看过，还把咱们拍的情况跟他说了一遍，想不想听听他对咱们这部电影的评价？”王大伦接着又一脸神秘道。 “你快说说。” 张远是中国独立电影第一人，又在国际上获得了不少奖项。这会儿对于老贾来说，那就是老前辈了。 “老张当时就说咱们这部电影肯定过不了审……” “为啥？” “啧，你听我把话说完。他说，你用平常的眼光来看待一个扒手的所作所为，这先就是政治不正确。第二，剧本里没有任何有希望的东西，这也不符合咱们社会主义的核心价值观。所以他当时就断言，这两条无论哪一条，都能把咱这片子给毙喽。” “唉——”老贾长叹一口气，苦逼道：“不管是拍《小山回家》、《嘟嘟》还是《小武》我就是想着咱们生活需要有一个记录，能很准确地表现人们在生活中的普遍遭遇。不管是打工的、开歌厅的、卖香烟的、上大学的、开长途车的、或者是盖房子的，不管哪个阶层做什么职业，都能从我的电影看到‘这是我的生活’。我拍电影的初衷就是这个，但现在拍个电影咋就这么难呢？” “行了，反正现在事情都这样了，别想了，喝酒。”王大伦拿起杯子跟老贾碰了一下，安慰道。 干了一杯酒，他也苦笑道：“我是不明白你们到底都是怎么想的，就好比张远，他明知道自己被禁了，《东宫西宫》拍出来肯定不能上映，但是他就是拍了，还获了奖……对了，要不咱就跟张远学学，国内不行，咱送到国外去？” 这次老贾倒是点点头，道：“制片方已经在操作这件事了，准备参加明年的柏林电影节。” “真的？”王大伦很意外，欧洲三大电影节他只去过戛纳，但那里的氛围足以让他震撼，特想见识一下其它两大电影节是怎么样的。 老贾看到他期盼的目光，不由笑道：“要是能参展，到时候你也一块儿去。” “我也能去？” 只有二十万成本的电影，如果弄个五六个人到欧洲去参加电影节，光是车马费恐怕就要过整部电影的成本了，刚才他还没敢抱希望。 “你是男主角，你不去谁去呀？”老贾笑道。 不过作为电影的制片人之一，他的心里也没底，挠挠头道：“要是到国外卖不出拷贝，那这钱算是扔水里了。” 回到京城快一个星期了，王大伦有些纳闷，怎么没见江德花上门，给她租住的房子打了两次电话也没人接。前两天去老刘家送东西，听刘家二老的口气，这段时间刘玲的行踪似乎很诡秘，没有出去拍戏，却经常十天半个月不见人影。刘家大妈还让王大伦帮着打听打听，看看刘玲是不是谈恋爱了。 江德花找着人了？王大伦吃不准，有心想呼她，逼问一番，估计她可能不会说。只能打电话问问赵微。 起初赵微还替她保密，最后在他威逼利诱之下，还是供了出来。结果却让他吃了一惊，刘玲果然是恋爱了，对方是圈内一位著名的摄影师，年龄比刘玲大十几岁，结婚离婚n次。但这些都是次要的，问题是王大伦知道他们这段恋情肯定是没有结果的。因为这位著名摄影师最后一次结婚的对象并不是刘玲，而是圈内一位著名的女演员。两人结婚的时候，媒体还闹得沸沸扬扬的，但最后还是以离婚收场。这位著名摄影师后来还成了一位著名导演，绯闻一大串！ 第六十三章 探班和续约 王大伦从赵微的电话里得知，还珠剧组上个月已经从避暑山庄转战到京城。王大伦记得《还珠格格》第一部好象只有二十四集，但自七月份开机到现在已经四个多月将近了五个月，居然还没拍完。 相比之下同样二十集的《将爱》九月中旬开机的，前两天他还跟老徐通了个电话，据说顶多还有一个月就要杀青了。 这段时间张远忙着到处考察，刘玲正沉浸在爱情之中，徐婧蕾还在魔都拍戏，老贾闭关疗伤。王大伦闲极无聊，听说还珠剧组这两天正在京郊一个叫民俗园的地方拍戏，便打算过去探探班。 那地方还挺远，离他住的小区足有三十多公里。市区车开不快，走了差不多大半个小时，估摸着都快要出五环了。不过这年头四环都还没修好，五环更是连影子都没有。 孤零零的十几栋仿古的建筑，横竖组成了几条复古街道，两边酒肆茶楼、商铺妓院，还有大大小小几个民居院落。 因为里面在拍戏，外面还有把门的，闲杂人等不得入内，王大伦刚想说自己要找赵微，就听见身后一个清脆娇嫩的声音。 “王大伦？” 他诧异转身，一个身穿旗装丫鬟打扮的少女惊喜顿时道：“果然是你，我刚才看着这身形就象你。” “哟，子怡啊！你家格格呢？” “微微姐和心茹姐都在里面拍戏呢。”范子怡说着打量了他一番，问道：“你今天就这么空着手来了？” “怎么了？”王大伦诧异道。 范子怡噘着嘴，一脸不满道：“上次明明说好的，下次来探班你一定带好吃的过来，怎么说话不算数啊！” 王大伦早就忘了这一茬，没想到这小丫头居然还记着，笑道：“算数，当然算数，待会我请你们吃饭，好不好？” “这几天我们都是连轴转，哪有时间跟你出去吃饭呀！” 拍戏连轴转是常有的事，王大伦拍《雷雨》的时候就曾有过连续拍摄一天一夜的经历。 “那等你们哪天有空，打电话给我，我一定过来请你们吃饭。” “那你过来的时候一定要再带点好吃的。” “一定，这次一定说话算数。” 小丫头虽然贪嘴但很好哄，马上就露出了笑容，屁颠屁颠地带着他进了民俗园。小丫头暂时没戏，热心地带着他里面逛了一圈，还巴拉巴拉地跟他说着剧组的八卦。 还珠剧组自从上次经历了换角的风波之后，还真状况不断，先是男一号周洁在坝上拍戏时从马上摔下来，得了骑马恐惧症，躲在京城休息二十多天，导致剧组每天都拍不了几场戏。接着又是台湾导演和内地工作人员生了冲突，甚至闹到了琼遥阿姨提出要停拍的地步。最后还是内地合作方的老大亲自出面镇压，这才勉强平息了矛盾，得以继续拍下来。 因为之前三个多月落下了不少的进度，所以自从到了京城之后，辗转于民俗园、大观园、恭王府和故宫，没日没夜的赶拍。 王大伦这次过来探班原本还想跟赵微打听打听，刘玲和那位著名摄影师的恋情到底到了什么地步，刘家二老托付给他的事，总得要给人一个交代。 但当他跟着范子怡找到赵微的时候，赵微刚刚下戏，一副极度疲倦的样子，看到范子怡带着王大伦过来，强撑着想要站起来。 “大伦哥。” “哟，不用起来，不用起来。” 王大伦连忙跑过去按住她，皱着眉头道：“怎么累成这样？” 赵微苦笑道：“昨晚拍到十二点，今天早上四点钟起床化妆，睡了不到三个小时。早上到现在一直没停过，拍了六场戏，还有三场戏没有拍，今天肯定又要到半夜。” “就是再赶也得让人有休息的时间。”王大伦不满道。 “没办法，不光我一人，心茹、子怡，还有导演、工作人员他们都一样。琼遥老师说了，必须按照原计划到下个月杀青。” 王大伦看到赵微说话的时候哈欠连天，又累又困，道：“那行，你好好休息一下，没事我先走了。” 走出剧组临时休息室，王大伦看到范子怡又蹦蹦跳跳的跟出来，不由道：“你倒是精神好，不累啊？” “唉，谁叫咱是小配角呢，一天才几场戏呀！”小丫头装模作样的叹气道。 王大伦翻了翻白眼，都懒得理她，抬腿就往外走，金锁那还叫小配角？ “喂，心茹姐正在那边拍戏呢，你不去看看？”小丫头叫住他道。 “拍啥内容？”他随口问道。 范子怡道：“紫薇和尔康回到她以前住的大杂院，看望小伙伴。” “哦。” 这场戏王大伦记得，紫薇住进了福家，跟着尔康回大杂院看望柳青柳红。柳青一直喜欢紫薇，但此时他并不知道紫薇的爹就是皇帝，见她带着一个富家公子回来，便心生误解，然后紫薇去安慰他。 据说这个柳青的演技很厉害的，日后不但称霸华语影坛，还进军好莱坞。因戏结缘，还跟金锁走到了一起，那叫一个情比金坚，十年如一日，堪称影坛神仙眷侣……呃，好吧，王大伦承认自己一不小心把网络小说跟现实搞混了。 但出于对柳青的好奇，他还是决定去看看。 “anetbsp; 林心茹穿着一件红色的旗装，虽说她的皮肤有点黑，但王大伦感觉她还是穿红色的衣服最好看。 演柳青的那位男演员光着膀子，只穿着一件坎肩，站在院子里抱着一根木桩，做出一副生气状。话说如今十一月中旬的气温只有十度左右，也难为他了。 “柳青！” 林心茹见小伙伴不理自己，便主动走过去搭话。 柳青此时正在吃醋生闷气，哪会理她？一个转身背对林心茹。本来王大伦站的位置看不到他的正面，但他一转身，就见他皱着眉头，噘着嘴，整个儿就是一个娘炮啊！ 上辈子他对柳青没啥印象，但现在一看，就这种货，紫薇能看上他才怪呢！也就是金锁瞎了眼，最后跟他走到了一起。 而且这人演的这是什么呀？这也叫演技？ 王大伦暗自摇头，又忍不住看了看身边的范子怡。不知道如今的金锁会不会看上这个傻缺的柳青？ …… 上午十点，三里屯某一家新开的咖啡馆，时间尚早，店堂里没几个客。王大伦坐在一张靠窗的桌子边，早上起的比较早，闻着室内喷香的咖啡味道，肚子有些饿了，但他喝不惯咖啡，叫了一壶茶喝着，一边翻着杂志，一边时不时看着窗外的街景。 今天是他代言的那个服装品牌的创意总监陈彼得约的他，原先签的一年的代言合约眼看就要期满了，今天是谈续约的事情。 其实代言这事挺简单，就是拍了一组照片，公开场合穿他们的衣服。说起来那套专门定制的衣服，也就是在戛纳红毯上走过两回，其他时间还真没机会穿过。他原本还以为今年期满后，人家可能不会再请他代言了，没想到对方主动要求续约。 又过了几分钟，忽听大门打开，年青服务员热情而又清脆的声音：“欢迎光临！” 王大伦回头一看，就见花枝招展，风格不改的陈彼得带着一个年轻人正满面春风地朝自己走过来，他连忙站起身来。 “大伦，好久不见。”陈彼得原本想上前拥抱，却现对方先一步已经伸出了手。 “陈总监风采依旧啊！”王大伦笑道。 他虽然对陈彼得娘炮的打扮十分不感冒，不过几次打交道下来，现对方是个不错的人，所以也乐意结交，但该保持的距离还是要保持。 “这是我们集团营销部的何聪何经理。”陈彼得很郑重的介绍道。 原本王大伦还以为眼前这个器宇轩昂的年轻人又是陈彼得不知道从哪里勾搭来的小白脸，没想到居然还是集团的高管。 “王先生，你好。我看过你演的《雷雨》，演的真不错。”何聪很客气道。 “呃，何经理，过奖了。坐，坐，大家都坐吧。” “大伦要不要来杯咖啡？” “算了，我可喝不惯那玩意儿。”王大伦赶紧推迟。 陈彼得点了两杯咖啡，又加了一份果盘。 “王先生，是这样的，鉴于我们去年一年的良好合作，我们决定想跟你再续约两年。”稍稍寒暄了两句后，何聪就开门见山道。 “那续约的具体条件呢？”王大伦也不傻，既然对方主动提出续约，他自然还想提提价钱。 “这是我们拟定的续约合同，你先看看。” 代言合同前面的内容基本上和原来的一致，王大伦最关注的是价钱。续约两年，每年三万，期间包括拍一次广告。 虽然价钱是涨了一万，两年时间让他有点犹豫，因为待明年《爱情麻辣烫》和《将爱》上映，到时自己代言的价格肯定不止三万。而且拍广告的片酬还要包括在里面，涨价的幅度实在是有限。 王大伦看完合同，略微沉吟道：“续约一年，三万的价格我同意，但拍广告的片酬要另计。如果是两年的话，我要五万一年，包括拍广告的费用。” 两年十万的价格已经出公司的预算，何聪皱着眉头道：“王先生，五万一年的价格恐怕我们不能接受。你看我们是不是可以再商量商量？” “何经理，对不起。我只是个演员，不是生意人，不习惯跟人讨价还价。要么咱们就跟去年一样，先签一年呗。” “这个……” 眼前气氛有点僵，陈彼得连忙道：“大伦，你看你把这幅度一下子提得这么高，也得容我们考虑一下不是？” 王大伦点点头，虽然他不是生意人，但也知道有时生意不是一次两次能谈成的，正要开口说话，这时腰里的呼机响了起来。 是老贾呼的，他起身准备到吧台去回个电话。 “用我的。” 陈彼得很殷勤地把手机递过来。 “老贾，有事？是嘛，报上名了！啊？明年二月初就要去？那不正过年嘛！哦，开幕式是二月十一日。那行，就这么着吧。” 挂了电话，王大伦把手机还给陈彼得，笑眯眯道：“明年二月份我要去参加柏林电影节。” 第六十四章 新邻居 “哟，宁老师，您慢点。” 宁黛挺着六个多月的大肚子，晃晃悠悠的端着一大盆酸菜鱼从厨房里出来，王大伦连忙起身接过来。 “张哥，你也真是的，要吃饭咱就出去吃就是了，干嘛还让宁老师忙活？” 张远昨天刚回来，特意打电话请他过来聚聚。宁黛忙活了一个上午，张罗了一大桌的好菜。 “唉，在外面晃荡了几个月，别的没啥，就是馋老婆做的菜。出去吃没啥意思。” 张远摇头晃脑，酸菜鱼一上桌，就迫不及待的夹了一块白嫩的鱼肉，往嘴巴里塞，烫的这货龇牙咧嘴的。 “慢点，上面一层油，烫着呢！别象个饿死鬼投胎似的。” 宁黛宠溺地看着比自己小五岁的老公，尤其是她扶着大肚子，脸上充满了母性的光辉，特像一个慈祥的母亲在教训自己调皮的儿子。 话说宁黛今年都四十了，但怀了孕之后，看上去反而年轻了不少。 “宁老师，一块儿坐下吃点吧。”王大伦招呼道。 “我有点吃不下，回房间先歇会，你们哥俩慢慢喝着。” 等宁黛进了房间，关上门后，张远连忙从兜里掏出烟来。 “不要紧吧？” 王大伦其实也憋了很久了，就是顾忌到屋里有孕妇。 “没事，待会通通风就行了。” 张远点上烟，又跑到厨房拿了个烟灰缸过来。 “新剧本心里有底了吗？”王大伦问道。 “基本故事梗概差不多了，老于正在赶剧本，估计到年底就能出来。”张远道。 老于是张远朋友于华，是一名作家。三年前，张大导斩获第四十七届戛纳电影节评委会大奖的电影《活着》就是根据他的同名小说改编的。这部电影同时也成就了葛大爷成为戛纳历史上第一个华人影帝。 “讲什么？” “一个过年回家的故事。” “咦，不是说是个关于女子监狱的题材吗？”王大伦诧异道。 张远拿起杯子跟他碰了一下，喝了一口，眯着眼睛，答非所问道：“大伦，你相信一个人会为了五块钱杀人吗？” “相信。”王大伦不假思索的点头道。 上辈子他听说过不少为了几百块钱甚至几十块钱杀人抢劫的新闻，五块钱虽然有点夸张，但这年头还是挺值钱的好伐。 “啧！”张远砸吧着嘴，一副你丫的就不能配合一下的表情。 “我在女子监狱采访到这样一个故事，一个姐姐为了五块钱误杀了自己的妹妹，被判了二十年。由于在狱中表现好，十七年后被特许年三十回家和亲人团聚一次。但她却始终无法面对自己的家庭，连走出监狱的勇气都没有。” 说着，张远感慨地叹了口气道：“这次我跟老于采访了二十多个杀人的女犯人，其中也有象这个姐姐这样失手杀死亲人的。她们在诉说时候的那种懊悔、迷茫甚至是了无生机的神态，让我很震惊，这分明是艺术难于捕捉到的那种灵魂的真挚颤抖。” 张远激动了，食指敲着桌子道：“现在中国的银幕上已经有太多的浪漫，更有太多的虚假和庸俗。现实需要我们去面对，去回答的东西太多太多了，我一定要把这种真实拍出来。” 王大伦看过张远拍的《妈妈》、《儿子》、《北京杂种》，包括自己主演的《东宫西宫》，都能看得出来，张远每部电影刻意追求的都是影像和真实的关系。但真实有时往往需要被掩盖的，这就是他长期被禁的原因。 不过王大伦已经习惯了张远这种国内不让上映就送到国外去的风格，他还惦记着推荐推荐刘玲，问道：“那你准备啥时候开拍？” 张远却出乎意料的摇摇头道：“不清楚，等剧本出来还得送审，等过了审才能拍。” “啥！还要送审？”王大伦瞪大了眼睛，一副特奇怪的模样，道：“你的导演资格不是早就被吊销了嘛，怎么还用送审？” 张远苦笑道：“其实，自从上次护照别扣时，我一直在跟有关部门接触。可能是如今我在国外也算是小有名气，他们也有，呃，那个招安的意思。但前提得听话，拍之前剧本得要送审。” “这么说，你现在算是解禁了？”王大伦忙道。 “算是吧，不过正式文还得过段时间。” “那太好了，恭喜你啊！张哥。” 这都是个好消息！王大伦连忙拿起酒杯高高兴兴地敬了他一杯。 一杯酒下肚，他又有些担心道：“不过，现在这个题材的剧本能过审吗？” “我和老于商量过了，准备在剧本里加个女警察的形象。女警察送犯人回家过年，经过女警察的做工作，女犯走出了心理阴影，最后得到了家人的宽容。这也算是弘扬主旋律，我觉得应该问题不大。”张远自信满满道。 “那就好。张哥，到时我给你推荐个女演员呗？”王大伦试探着问道。 “谁呀？赵微？赵微不行，她的年纪太小，跟剧情人物不符。” 张远知道这货平时和赵微走的很近。 “不是，是刘玲。电影学院93表演班的，宁老师的学生，今年刚毕业，演过《夜半歌声》的蓝蝶。”王大伦连忙介绍道。 “哦，是她呀！” 张远想想，还真有印象。蓝蝶这个角色在《夜半歌声》中算是女二号，虽说远没有女一号吴倩莲出彩，但演技还算过得去。 “行啊，到时你让她过来试试戏。” 张远答应的同时，还笑着打趣道：“你小子现在是不是和她……” 王大伦不等他说完，急忙打断澄清道：“没有，没有，就是普通朋友，人家有男朋友的。” 张远笑了笑，毕竟大老爷们不比女人来得八卦。 吃了两口菜，张远问道：“对了，上次你拍的那部电影怎么样了？” 王大伦知道张远指的是《小武》，回答道：“还真让你说准了，没过审。打算走你的老路，拿到国外去参展。” 这套模式如今已经成了地下电影唯一的出路，张远点点头，道：“去欧洲吗？” 王大伦略显兴奋道：“嗯，参加明年的柏林电影节，已经报上名了。” “哟，这么说你明年还得去一趟柏林？恭喜了！”张远有些意外，但还是很高兴地跟他碰了一杯。 …… 进入十二月份，天气一天比一天冷。还珠剧组还在如火如荼的赶拍，王大伦跟赵微通了两次电话，被告知一直很忙，他也就没再去探班。倒是《将爱》在十二月初的时候就杀青了，老徐回到京城还主动约他吃了顿饭，听她的口气在拍戏的时候，她把男一号虐的可不轻。 代言的续约合同已经签了，陈彼得跟何聪最终接受了他提出的条件，续约两年，免费拍一支广告，合同期内他们集团的年会必须以代言人的身份参加。 原本到了年底王大伦已经没啥事了，但因为还要办理参加柏林电影节的签证事宜，他一时半会还离不开。平时要么窝在家里看看书，要么就是和老贾或者成创等一众狐朋狗友聚聚餐啥的，日子过的很逍遥。 这天中午，他骑着小飞鸽刚刚买菜回来。虽然有了车，但平时买买菜、换换煤气罐，凡是在周边活动，他依旧选择骑车，方便省钱！ 到车棚停了车，顺便在小店买了包烟，颠颠地往自家的单元门走去。这两天天冷，今天他特意买了块羊肉，口外新到的羊肉，很新鲜，炖汤一级棒。 楼梯口停着一辆面的，司机正在往下卸东西，两个大大的行李箱，还有几个纸板箱，看样子又有新的租户搬来了。 王大伦正准备上楼，却看见一个梳着马尾辫的女孩子噔噔噔从楼梯上冲下来，差点撞了满怀。 “看着点……呃，范子怡！” 王大伦还是第一次看到不是金锁打扮的范子怡，柳眉杏眼，红扑扑的脸蛋，穿着一件鹅黄的羽绒服，比原来看着更加年轻稚嫩。 “啊……王大伦！你怎么会在这儿？”范子怡也吓了一跳，瞪着大眼睛，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我就住这儿，咦，你这是准备要搬到这儿？”王大伦指了指地上的那一大堆行李，心里却在暗自吐槽：真是无巧不成书啊！ “哎呀，真是巧了，没想到我们居然成了邻居。我租的房子在五楼，五零一，你住几楼？”范子怡惊喜道。 新搬来的邻居是熟人，王大伦也挺高兴的，食指往上指了指，笑道：“就在你头上，我住顶楼。” 第六十五章 跑马溜溜 范子怡的行李不少，既然碰上了，自然要帮一把，王大伦帮着先搬了个行李箱上去。话说他楼下的五零一好象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人住了，走进去一看，里面乱七八糟的，垃圾灰尘满地都是，外间空荡荡的，啥东西都没有，里面房间只有孤零零一张四尺半的木板床。 “你这儿怎么不打扫一下，就搬进来了。”王大伦忍不住皱着眉头道。 “没时间啊，每天都得在片场待着，好不容易请了半天的假，抓紧时间就搬过来了，哪里有空打扫呀。”范子怡苦着脸道。 其实这小丫头确实挺苦逼的，金锁的戏份虽然不多，但作为女一号紫薇的丫头，只要紫薇出场，她基本上都得跟着后面当背景，偶尔应和一下，混个一句两句台词什么的。 “不打扫，这里根本住人。” “没事，反正我现在暂时有地方住，等有空了再过来打扫。”小丫头还真一副大大咧咧的性格，一点儿都不象一个温婉的闽北姑娘，反倒象极京城大妞。 她还真一点儿都不担心，还珠剧组原本就在大观园附近包了一个招待所，拍摄期间演员和工作人员都住在那儿。 楼下还有四五个纸板箱没有搬上来，王大伦放下菜，又帮着她来回跑了两趟，把东西全搬了上来。 “今天幸亏碰到你这个好邻居，要不然我一个人得跑好几趟，谢谢啊！” 小丫头累的够呛，额头已经见汗了，还不停地甩着酸痛的双臂。 王大伦看看这里到处都是脏兮兮的，也没个好好洗手洗脸的地方，道：“没事，要不上我那儿去坐一会儿吧？” “好啊！嘻嘻，正想参观参观你的家呢。” 以前因为刘玲隔三差五经常过来蹭饭，王大伦这里还专门备了一双女士拖鞋。 “你有女朋友啦？”小丫头讶然道。 “没有，以前经常有朋友过来玩，就备了一双。” 王大伦又从里屋拿出一条新毛巾，让她洗把脸。 小丫头看到是新毛巾，很满意，颠颠的走进卫生间梳洗一番。出来之后，还颇有兴趣地里里外外转了一圈，惊奇道：“没想到你这儿还真挺干净的。” “弄干净了自己住着才舒服。对了，你下午还得去拍戏吧？”王大伦道。 “是啊，导演只准了我半天假……”说着，抬手看了一下时间，顿时惊叫道：“哎呀，来不及了，我得走了，下午一点钟，我必须要赶到片场。” 王大伦也看了一下呼机上的时间，十一点半，看样子小丫头还都没吃午饭了，便道：“别急，没吃饭吧？就在我这儿吃一口，待会我送你过去。” “不，不用了，太麻烦你了。”小丫头难得不好意思的扭捏道。 忙前忙后，搬了一个上午的家，这个时候哪有不饿的道理。 “没事，我也得吃饭。就是没啥好吃的，下碗面条随便吃一口。” 说着，便进了厨房，烧水煮面。幸亏昨天晚上他刚做了一碗八宝辣酱，就是准备平时下面条吃的，另外又煎了两个荷包蛋。 范子怡扒着门框，看着他娴熟的手法，很羡慕道：“王大伦，你真厉害，我连做饭都不会，只会煮煮方便面。” “方便面吃多了可不好，不但没有营养，容易胖，而且还有防腐剂，吃多了对身体不好。” 荷包蛋煎好，又把八宝辣酱热了一下，两个大碗了调好汤料，锅里的挂面也差不多了。 “你吃多少？”王大伦一边捞面，一边问道。 范子怡闻到香喷喷的八宝辣酱的味道，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她咽了咽口水道：“一，一碗吧。” 满满的面条，浇上炒酱，撒上葱花，再盖上荷包蛋，上桌了。王大伦和她面对面坐下来吃面。 稍稍拌了拌，范子怡就迫不及待的挑了一大口面条，嚼了两口，猛点头道：“好吃！” “慢点吃，小心别烫着。可惜时间不够，我上午买了羊肉，要不然咱们就能吃上羊肉面了。” “这也挺好。”小丫头很容易满足。 王大伦一边吃着面，一边笑着问道：“你以前住哪儿？这次怎么搬的怎么这么急呀？” “别提了，房东的儿子明年要结婚，急着要把房子腾出来装修，都催了我好几次了，再不搬，人家要把我的东西扔出来了。” “那你楼下的房子自己找的？” “不是，我哪有这个时间呀！是剧组一个群演介绍的，他是本地人。” 王大伦觉着这个没心没肺的小丫头挺不容易的，这么小就一个人跑出来北漂。话说自己上辈子也是十六岁出来打工的，回想那段日子，那真是尝尽了人间的冷暖，简直不堪回。 小丫头不容易，他看着不忍，有心想帮她一把，犹豫道：“要是你不介意的话，你的房子我帮你打扫一下？” 范子怡猛地抬头，脸上充满了惊喜，但马上又羞涩道：“那，那怎么好意思呢？” “没事，反正最近我没啥事，闲着也是闲着。你留个钥匙给我，我帮你里里外外打扫一下，你这房子好久没人住了，趁着这几天天气好，最好用醋熏一熏，再通通风。” “那最好了！王……王大伦，谢谢啊！”她原本想喊声王大哥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喊不出口，同时又麻利的从钥匙环上卸下一把房门钥匙交给王大伦。 吃完面条时间差不多了，王大伦都顾不上刷碗，便带着小丫头急匆匆地出门。从小区到大观园用不了半个小时的时间，还有十几分钟的富余。 还珠剧组如今正处于冲刺阶段，他也没想着去打扰赵微，放下范子怡，在门口掉了头就回去了。 回到家先把碗刷了，然后把上午买的羊肉拿出来，洗干净，飞水，再放入大砂锅，加姜片、葱、黄芪、白芷、料酒，放满一锅水，等煮开后，再小火慢慢炖着。 忙完厨房里的事，他拿了扫帚、拖把、水桶，又用报纸叠了个船型帽戴在头上，到楼下帮范子怡打扫房间。 清理房顶和墙角的蜘蛛网，扫地，拖地，厨房和卫生间清理干净，又把屋里仅有的桌子和木板床擦了一遍，差不多半天功夫过去了。 范子怡租的房子实在是简陋，厨房里连炉灶都没有，王大伦又回到楼上，羊汤炖了一个下午早就酥烂了，关火。拿一瓶醋倒进锅里，兑了点水，烧开后拿到楼下，四处喷洒了，然后紧闭门窗。 回到楼上，把羊肉捞起来白切，调好蒜泥酱油调料，羊汤里加把青蒜，再撒上胡椒粉，喝上一碗头上就冒汗。开一瓶二锅头，就着白切羊肉，胜似小神仙。 吃过晚饭稍事休息一会儿，再次跑到楼下，把充满醋味的房间的门窗全部打开通风。晚上风大，味道一会儿就跑光了。 他想起来下午范子怡临下车时还特意关照，纸板箱里有个简易衣橱，帮忙搭起来，把行李箱里衣服挂起来，免得时间长了衣服都皱了。 王大伦也不知道是哪个纸板箱，一个个打开，直到打开最后一个箱子才找到了简易衣橱。搭好衣橱，打开行李箱，把里面一件件衣服都挂好。小丫头的衣服很多，不过看得出来都是些廉价的，一件牌子货都没有。 他又随手打开了第二个行李箱，哎哟喂，里面居然全都是内衣。可能是刚才酒喝的多了点，脑子有点不清，居然鬼使神差地去翻弄了一下箱子里的内衣裤。 几件类似小女孩青春期专用的小背心，胸罩无一例外里面都有厚厚的海绵，看看商标，可怜巴巴的a，难怪看上去象带鱼。 内裤都是很保守的全棉质地的那种，有几条上面居然还映着可爱的卡通图案。看着看着，他的脑子突然跳出了范子怡穿着这种卡通图案的内裤，穿着小背心，胸前隐隐有个红豆大小的凸点，尽管还是带鱼一样的身材，但还是让他血脉贲张，小腹一阵阵的热。 “啪！”慌乱间他象做贼一样，连忙把行李箱合上。他很为自己刚才的行为和想法感到不耻，甚至感到有种罪恶感，感觉自己就象是个变态，象个专门喜欢勾引小女孩的怪蜀黍。 草草地把几个打开的纸板箱归置好，他逃一般地回到楼上自己的住处。洗澡的时候刻意把水温调的很低，总算让自己冷静下来。 躺到床上也没心思看书，打开电视机，眼睛虽然盯着电视画面，却不知道在看什么，脑子里乱七八糟地胡思乱想。刘玲、田海容、赵微、林心茹、老徐、张璐，甚至包括大学里的女同学，凡是比较熟悉的女孩子一个一个在脑海里闪现，却刻意忽略了那张精致又带点婴儿肥的脸。 迷迷糊糊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睡梦中他感觉有个人儿站在自己的床前，穿着小背心，卡通内裤，她很冷，正在瑟瑟抖。 他把她拉进暖和的被窝，让她的身体贴着自己帮她取暖。她身上的味道很好闻，隐隐有些熟悉，却始终看不清她的脸。贴着自己胸口的那对小馒头一点都不大，但在他颤抖的手中揉搓下开始慢慢变大，直至盈盈一握。 他的呼吸变的急促，动作越来越大，一个翻身把对方压在身下。大将军上马，张弓搭箭，正待直捣黄龙之际，突然打了个寒战，原本紧绷的身体一下子松弛下来…… 卧槽！王大伦从梦中惊喜，顿时感觉自己的裆下湿漉漉的，貌似量还挺多，为了不弄脏床单和杯子，他用手托住已经软沓沓的那坨东西，小心翼翼的从床上爬起来，赶紧跑进卫生间。 又重新冲了一把，换上干净的裤子，此时他睡意全无，坐在床头，点了根烟。二十多岁的人了，还在跑马让他很郁闷，感觉特失败。而同时尽管他在梦中没有看清对方的脸，但他潜意识里已经知道是谁了，这又让他感到很羞耻。 第六十六章 醉猫 自从那天起，王大伦对范子怡就怀有一种莫名的愧疚感。其实春梦这种事他以前不是没有做过，但人家小姑娘毕竟还小，他总感觉自己在精神上猥亵她，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道坎。 于是乎对楼下的房子就更上心了，打扫一下前一次遗留下来的卫生死角。原本还想把装在纸板箱里的被子趁着天气好拿出来晒晒，结果现小姑娘搬家搬的匆忙，被套、床单、枕巾一看就知道没洗过。以他轻微洁癖的毛病，自然看不过去，通通拿到自己屋里用洗衣机洗了。 转眼过了两个星期，期间范子怡一直没回来过。不知道为什么王大伦隐隐有些期盼，偶尔下楼通通风，擦擦灰尘，拖拖地，尽量保持房子的干净，好似每一天都在迎接小姑娘的到来。至于那个装满内衣的箱子，他从未再打开过。 这天顾正打来电话，说是今晚是平安夜，大家一起聚聚。王大伦这才想起原来今天已经是十二月二十四日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社会上流行起了过圣诞节。很多饭店和娱乐场所都挂出了圣诞大餐，平安夜狂欢啥的不伦不类广告，人家老外都是在教堂过平安夜的好伐。但不管怎么说，这也算是社会进步的一种标志吧。 中国人过圣诞节有点变味，跟过情人节似的。原本的圈子里，老贾自不必说，关起门来跟女朋友自娱自乐，有男女朋友的都单独活动，就剩下顾正、王红伟和王大伦三个光棍。 顾正毕业后考取了中戏的研究生，王红伟没有找到理想的工作，索性就跟着老贾混，成了老贾和余力威合办的香港胡同电影制作公司中唯一的员工。 虽说这年头很少有查酒驾的，但王大伦一直秉承着喝酒不开车的原则。好不容易老天赐予他重生机会，而且如今的条件已经让他很满足了，所以就格外的惜命，更何况这还是害人害己的事情。 骑着小飞鸽一路沿着南锣鼓巷，拐进一条更小的东棉花胡同，不远处就是象地主大院似的戏剧学院。 都说中戏的美女要比电影学院多。果不其然，很窄的胡同停着一溜豪车，奔驰宝马不在少数，最次的也是日本车，几辆桑塔纳、捷达什么的，只能远远的停着。 门口围着不少衣着光鲜，手捧鲜花的苍蝇们，时不时有打扮靓丽的美女从里面走出来，马上就会有只苍蝇上前献花，然后携美上车，飞驰而去。不论对于美女还是苍蝇，今晚注定是个美妙的夜晚。 王红伟看的哈喇子都流下来了，和王大伦一边往里走，一边愤愤不平的表示，好白菜都让猪给拱了。 对于这位立志要做大制片人的好友，王大伦只有拍着他的肩膀鼓励道：“红伟，好好干，将来有的是好白菜让你拱。” “就是！嗯，卧槽，你小子变着法的骂我猪啊！” …… 不论是电影学院还是中戏，只要你有点能力，一般都不会缺钱花。顾正前不久给一家知名企业策划了一个广告文案，得了一笔不菲的酬金，所以今天特意找了一家挺上档次的馆子，三个光棍坐在一起谈电影，谈人生，间或骂骂这个不公的世道，一直折腾到了晚上十点才曲终人散。 王红伟喝多了，两人扶着他在顾正的宿舍里将就一晚，然后王大伦才踩着小飞鸽晃晃悠悠的回家。 一瓶白的外加四五瓶啤的，原本只到他酒量的七八分，但是外面的寒风一吹，不免有些头昏脑涨，就想着赶紧回家，冲个热水澡，然后舒舒服服的躺进被窝里睡一觉。 “呃，呃……” 刚进小区他就听见黑漆漆的路边有人呕吐的声音，搞的他也是一阵反胃，正要快通过，却现那个扶着路边小树，弯腰呕吐的人影有些眼熟。 正好此时一辆汽车开进小区，一下子照亮了路边这个人影。 卧槽，怎么是这个小丫头！ 赶紧下车，甚至都来不及支撑，直接把车靠在路灯杆子上，跑过去一把扶住那个摇摇晃晃的人儿。 “你谁啊？”小丫头还想挣扎。 王大伦看她脸红得跟大苹果似的，醉眼朦胧，嘴角甚至还挂着呕吐的印迹。噫，真是恶心。 他手抱紧了不让她挣扎，腾出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手绢来，帮她嘴角擦干净。小丫头这时才刚刚看清扶着自己的人，裂开嘴笑道：“原来是你啊，怎么……呃，怎么这么巧啊？” “巧个毛线啊！”王大伦连忙拍拍她的后背，让她缓缓。 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在中戏门口看到的那一幕刺激了他，此时的他特别糟心，小丫头才十六岁呀，还是个未成年少女。唯一让他庆幸的是，总算还知道回家。 可能是终于找到了个依靠，小丫头似乎一下子变的人事不省了。王大伦感到扶着的柔软的身体正在一点一点往下沉。 没办法，只能把她弄到自己的背上，背着她往前走。别看小丫头岁数小，个儿挺高，差不多有一米七零的样子，背起来还挺沉。 一路背到自家单元的楼梯口，稍微喘了口气，又一口气把她背上了五楼。好在自己留了把钥匙，开门进屋。 也幸好前段时间他把床单和被套洗过之后，已经帮她把床铺好了。费劲的帮她脱下厚重的外套，小丫头象没有骨头一样，pIa的一下，重重地倒在床上。木板床很硬，可能是哪里被磕着了，脸上露出痛苦之色，还出一声娇吟。 王大伦没管她，蹲下身体又帮她脱掉脚上的运动鞋。鞋子上还是牛仔裤的裤腿上溅到了不少的呕吐物，看着很恶心。 他很犹豫要不要帮她把牛仔裤脱下来。轻微的洁癖却让他实在看不下去，只能硬着头皮解开她腰间的裤子扣子，帮她把牛仔裤扒下来。 牛仔裤包的很紧，担心一不小心把里面的全都扒下来，他不敢太用力，只能一点一点的慢慢往下扒。 房间里暖气开的很足，等他把牛仔裤终于扒下来的时候，早已经满头大汗了。此时躺在床上的小丫头象是摆脱了束缚一般，懒懒的翻了个身，抱着被子趴在床上。她上身还穿着毛衣，屁股扁扁小小的，而两条腿却很带劲，纤细修长，包裹着粉红色的秋裤看上去格外性感。 他的心突然猛然一跳，紧接着就是一阵燥热。他不敢多看，赶紧跑到卫生间，用冷水浇了把脸，不好意思用人家小姑娘的毛巾，只能用餐巾纸胡乱擦干。又挤了把热毛巾，走进房间，把趴在床上的小丫头翻过来，帮她擦了擦脸和手。 这么一折腾，范子怡又是一阵反胃，紧闭着双眼，满脸痛苦。王大伦赶紧拿了个脸盆进来，拍着她的后背，可能是已经在外面吐光了，光是干呕，没啥东西，好不容易才缓了下来。 王大伦看着这样不行，弄不好得折腾一个晚上，赶紧上楼，切了点萝卜丝、生姜、辣椒，用少许油煸炒一番，放水烧开，加醋，又打了个鸡蛋进去，做了一碗热腾腾的酸辣汤。 端到楼下，刚刚开门，就听见里面卧室里，小丫头一阵阵的干呕声。 “来，把这喝了。” 王大伦扶起来，先让她顺了气，然后喂她喝酸辣汤。 小丫头已经吐得没有力气了，身子软软地依偎在他的怀里，乖巧的一口一口喝着汤。可能是味道不错，而且酸溜溜的热汤喝进胃里很舒服，小丫头胡噜噜很快就把一碗汤喝了个精光。 这下总算是安分了，王大伦帮她把被子盖好，很快就听到她出轻微的鼾声。 王大伦把她的鞋子刷干净，放在暖气片旁烘着，弄脏的牛仔裤就没办法了只能拿起楼上去洗。临走又到卧室里看了一眼，见小丫头睡的很踏实，他也就放心了，关灯出门，回到楼上。 当他准备把牛仔裤扔到洗衣机里时，才想起来忘了掏口袋里的东西了。前面的口袋空空的，后面的一个口袋却鼓鼓囊囊象是塞了个钱包，掏出来一看却哭笑不得，居然是包小棉被。 洗衣机不停的工作着，他这时才有空坐在来抽根烟，想到小丫头一副醉猫的样子，感觉有些好笑，不知道明天起来，她还能不能想起是怎么回家的。 “卧槽！”猛然间，他夹着香烟放到嘴边的动作凝结了，紧接着就从椅子上跳起来，掐灭烟头，披上大衣就往门外跑。下楼一阵狂奔，跑到小区门口的一看，只有那根孤零零的路灯杆子，哪里还找得到小飞鸽的影子啊！ 第六十七章 做女朋友挺好的 一大早，晨跑回来，路过小区门口老乡开的豆腐店，买了一包豆浆，刚出锅的嫩豆腐来了一块。 回到家，洗个澡。出门时放在电饭锅里煮的小米粥已经得了，把豆浆放进锅里热了一下，嫩豆腐直接浇上酱油麻油，撒上细细切碎的皮蛋，就是一盘完美的凉拌豆腐。 看看时间已经差不多八点了，该叫那个醉猫起床吃早饭了。到了楼下，他刚刚打算敲门，却突然听到屋内传来一声高亢的尖叫声。 王大伦吓了一大跳，赶紧掏出钥匙开门，一阵风似的冲进卧室。 “怎么了？” 只见范子怡披头散的坐在床上，看到王大伦跑进来，吓了一跳，赶紧躲进被窝里。 “出什么事？”王大伦四周环顾了一圈，似乎没啥异样。 小丫头把脑袋从被子里探出来，看了看周围，确定自己在新租的房子里，终于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就问道：“王大伦，你怎么在这里？” 这时，王大伦也看出来了，小丫头刚才完全是自己吓自己，顿时没好声气道：“我怎么会在这里？我是来叫你起床吃早饭的。刚想敲门就听见里面叫，我还以为出什么事了。” 小丫头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我第一次住在这里，醒来还不适应，以为不知道在哪儿呢。” 王大伦抱着双手，故意问道：“那你昨天怎么回来的？” “昨天啊……昨天我从饭店出来，叫了一辆出租车到小区门口下车，嗯……就这么回来啦。” 小丫头使劲回忆着昨天晚上回来的情景，她只记得刚走进小区，被冷风一吹，一阵反胃，就在路边吐了，至于后来是如何上楼回家的，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哼，就这么回来了？昨天晚上要不是碰上我，你就得在外面过夜了，冻死你。” “真的？这么说你送我回来的？”小丫头惊讶道。 同时看看收拾的干干净净的房子，还有香喷喷的被子，一看就知道都是换洗过的，不由羞涩道：“王大伦，谢谢你。” “没事，不过你以后可不能再喝成这样了，万一出点事怎么办！”王大伦道。 小丫头显得有些伤感道：“昨天是剧组的杀青宴，大家都要分别了，特别是心茹姐要回台湾了，以后还不知道能不能有机会见面，大家喝着喝着就喝多了。” 听到是剧组的杀青宴，王大伦心里顿时一松，象是放下了一块大石头，语气马上变得柔和起来，安慰道：“放心吧，以后一定会有机会见面的。” 其实这时他挺同情小丫头的，林心茹醉了有助理，赵微还有同学，就这丫头只能孤零零一个人回家。 “对啊，我们都是签在一个公司的，以后怎么会没机会见面呢？”小丫头突然恍然大悟道。 王大伦看着有些好笑，便道：“行了，赶紧起来吧。昨天晚上你都吐光了，起来吃点东西，不然胃得难受了。” 小丫头点点头，又不好意思道：“那，那你回避一下。” “噢。”王大伦本来没感觉啥的，昨天晚上她的裤子还是自己脱的，但听她这么一说，倒是感到有些尴尬，连忙道：“那我出去了，你快点啊。” “嗯。” 王大伦刚刚走出卧室，就听见里面小丫头在自言自语：“咦，我的裤子呢？” 他忍不住，隔着房门道：“你昨晚吐了一身，裤子帮你洗了。” “哦，谢……啊——”里面再次传来一声惊叫。 王大伦一听，不由撇了撇嘴，暗自吐槽道：就是帮你脱了条牛仔裤而已，里面还有秋裤呢，至于这么大惊小怪的嘛！ 王大伦在楼上等了都快半个小时了，都不见人上来，正想着再下去催催，就听见外面有人敲门。 开门，就见范子怡一脸不好意思的走进来。 “坐吧，吃早饭了。”王大伦招呼了一声，走进厨房去盛粥。 范子怡轻轻“嗯”了一声，正要坐下，突然看到洗衣机旁边的搁板上放着一包昨天自己裤子口袋里的东西，脸顿时腾的一下涨得通红，趁着王大伦人在厨房，赶紧走过来象做贼一样，藏进自己的口袋。 “喝点小米粥，养胃。”王大伦盛了满满一碗小米粥，又把拌好的凉拌豆腐，还有一小碟油炒萝卜干端出来。 范子怡坐在那里低着头都不敢看他，接过小米粥，小声道：“谢谢。” “呵呵，谢啥，肚子一定饿了吧，赶紧吃吧。”王大伦笑呵呵道。 “那你不吃呀？” “我早就吃过了，对了，你要不要先喝碗豆浆。” 宿醉醒来，嘴巴一定很干，范子怡连忙点点头。 王大伦倒了两杯豆浆，加了点糖，调了调，拿过来一人一杯，面对面喝着。 王大伦见她从进门到现在一直很拘束，无意中现洗衣机搁板上的那包小棉被不见，顿时心知肚明，女孩子碰到这种事的确挺尴尬的。 他有意引起话题道：“对了，我看屋里空荡荡的啥东西都没有，是不是要添点呀？” 范子怡揉了揉自己的腰，睡了一晚上的硬板床她还真有点不习惯，腰酸背痛的，点头道：“嗯，我得去买个床垫子，不然睡的不舒服。” “那厨房里的东西不用买呀？” “不用，反正我都不会做饭，平时都是在外面吃的。”范子怡不以为然道。 王大伦点点头，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把她的房门钥匙拿出来，递给她道：“给，你的房门钥匙。” “不用了，放在你这儿吧。” “嗯？”王大伦不由一愣，这叫啥意思？ 范子怡连忙解释道：“是这样的，我这人比较粗心，老是丢钥匙。我想在你这儿放一把，万一丢了，也不用撬门了。” “哦，那行。”王大伦稍稍犹豫了一下，把钥匙收起来。 不过他感觉这小丫头也太过大大咧咧了，一个单身女孩子住着，怎么能随随便便把钥匙就给人呢，幸亏自己是好人，万一遇上坏人该怎么办？ 他不由问道：“你小小年纪就一个人来京城，你家里放心吗？” 小丫头胡噜胡噜喝着小米粥，神情总算恢复正常了，头也不抬道：“有什么不放心的？我十四岁就一个人去魔都上学了，十五岁就跟组拍戏了，不过都是些小角色。” 话虽然说的随意，但王大伦毕竟也在这个圈子里混的，深知里面的艰辛。何况小丫头岁数这么小，又不是正经的科班出身，要学历没学历，能走到今天这一步的确挺不容易的，还不禁隐隐对她有些佩服。 “对了，我刚才听你说你跟心茹签了同一家公司？” “是啊，就是琼遥阿姨的经纪公司。不光还有我，微微姐也签了。”小丫头一脸兴奋道。 也难怪，一个刚刚出道的新人，能被琼遥看中签约当然是一件求之不得的大好事。但王大伦却感觉有些不妥，你人在大6，事业展势必也在大6，但琼遥的经纪公司却在台湾，不说别的，光跟公司联系就很不方便。但这毕竟是人家的事，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王大伦，我请你吃饭吧！”小丫头笑吟吟道。 “为啥？” “谢谢你帮我收拾房子，还谢谢你昨天送我回家。”不过说到这里，小丫头不由自主地想起牛仔裤的事，不禁又羞涩起来。 “没事，还是我请你吧，恭喜你乔迁新居。”王大伦笑呵呵道。 其实当他帮收拾衣服的时候，就看出来了，小丫头并不富余，尤其在京城漂着，又要租房子又要吃饭的，开销挺大的。自己虽然目前还买不起房子，但总算日子过得去，而且还算是小康，没必要让小丫头破费。 “不行，我一定要请。不然我心里过意不去。” “有什么过意不去的，再说了上次我答应请你吃饭，不是还一直没请嘛，正好这次一起补上。对了，你不是还要买床垫吗，正好外面大街拐角就是个家具城，待会我陪你一块儿去逛逛。” “好啊，不过饭还得我来请。” “再说吧。” 吃过早饭，范子怡又到楼下去换了身衣服，两人结伴出门去逛家具城。虽说原本只想买个床垫，但逛了一圈，不但买了床垫，还买了两把椅子，一个小小是梳妆台。算下来一千多块就这么出去了。王大伦看得出来，小丫头在付钱的时候还挺肉痛的。 很自然请客吃饭的事也就不再象先前那般坚持了，王大伦看看时间尚早，索性带着她到附近的菜市场去买菜，回家自己做，想吃什么让她自己挑。 除了在家的时候陪老妈买过几次菜，范子怡在京城还是头一次逛菜市场，很新奇也很兴奋，买这买那的，挑了五六样菜，要不是王大伦拦着，她还想接着挑下去。 话说如今刘玲忙着谈恋爱，赵微先前忙着拍戏，之后又因为落下不少课程正忙着补课，王大伦的住处一下子变的很冷清。不过范子怡的出现，很快就又变的热闹起来，而且每天都热闹。 第一次是因为菜买多了，中午吃不完还有晚饭。加之拍完还珠之后小丫头彻底闲赋了，她在京城又没啥朋友，这一来二去自然而然的就搭伙在王大伦这里。而且她屋里还没有电视机，吃完晚饭，没啥事就窝在这里看电视，直到困了才下去睡觉。 起初王大伦还觉得没啥，但时间长了，他突然现两人除了没有睡在一块儿，跟一对同居的情侣其实没啥两样。 而且他现自己其实挺喜欢范子怡的，跟她待在一起觉得很开心，也就是岁数小点，要不然做女朋友也挺好的。 第六十八章 过年 闽北。 这是一个小城市，不大，但山清水秀，景色十分优美。 今天是大年三十，外面噼里啪啦放着鞭炮、烟火，整个小城都很热闹。城东有一个小院，虽说有些年头了，但闹中取静，十分清幽。 范子怡窝在沙上一边啃苹果，一边看电视。餐厅里，范爸爸和范爷爷还在喝着，旁边还陪着一位小腹微凸的少妇。 “爸，我再敬您一杯。”范爸爸笑呵呵地端起酒杯敬老爷子一杯。 接着又对少妇道：“你也别在这儿陪着，去看电视吧，跟子怡说说话。”说话的同时还朝面有难色的少妇使了使眼色。 少妇勉为其难的站起来，走到客厅，使劲挤出笑容，没话找话道：“子怡，春晚开始啦？” 范子怡连头都没抬，目光依旧停留在电视屏幕上，压根就没理她。 少妇很尴尬，但还是在旁边的沙上坐下来，陪笑道：“你爸让我过来跟你商量一下，要不过年你就不要去京城了，你喜欢文艺，可以到县里的文化局上班。你看你一个人在京城，家里也不放心……” 少妇的话还未说完，就被范子怡冷冷打断道：“我去不去京城跟你有什么关系？你管得着吗？” 呃？少妇无言以对，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回头求援似的看着丈夫，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 见此情景，范爸爸心里很苦涩，妻子毕竟还怀着身孕，忍不住责备道：“子怡，你白阿姨这也是为你好，你就不能跟你白阿姨好好说话？” 范子怡却像吃了枪药一样，跳起来，指着少妇冲着范爸嚷嚷道：“她是谁啊？我不认识！凭什么她要管我的事，有什么话你就不能自己跟我说，非要别人来传话。” “你？”范爸顾忌地看了老爷子一眼，强忍怒意道：“我的意思是你以后不要去京城了，回县里老老实实上班。你说你才多大呀？” “我都十七了，再说了我在京城挺好的，我还跟台湾琼遥阿姨的公司都已经签约了，我就是要当演员，怎么了？” “什么？你跟台湾的公司签约啦？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也不跟家里商量一下，就自作主张，不行！这绝对不行！” 范爸意外的同时，脸色瞬间就凝重起来，作为一名领导干部，在这年头对台湾两个字还是相当敏感的。 “哼，签都签了，有什么不行的。”范子怡冷笑道。 范爸彻底怒了，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道：“我说不行就不行，过了年哪里都不准去，你就给我在家待着。” “凭什么？” “凭我是你爸。” “哼，你还知道是我爸呀？” 范子怡冷笑着站起来，自顾自的上楼，还不忘跟老爷子打声招呼：“爷爷，您慢点喝着，我先上楼了。” “你！你给我回来……” “行了，行了，这大过年的你就少说两句。”刚才一直没有吭声老爷子，劝解道。 “呼！” 范爸长出了一口气，苦笑着对老爷子道：“爸，您刚才也都听到了，这丫头现在简直无法无天，瞒着家里竟然还跟什么台湾的公司签约。” “我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这改革开放都多少年了。你这样逼着孩子也不好。” 老爷子心疼孙女，也同情儿子。儿子中年丧妻，好不容易再次成了家，新娶的儿媳妇又怀了孕，可跟女儿的关系却始终搞不好。 “爸，不是我逼她，只是现在和那边的关系又紧张了，我担心这事以后麻烦。”范爸皱着眉头道。 闽北跟台湾隔海相望，以前这里就是前线，这种事情最敏感不过了。 老爷子却不以为然，他是打过仗的老革命，又是在闽北工作了几十年的老干部，不满道：“这有啥麻烦的？你也不必太谨慎了，有事就好好跟孩子说，别动不动就火，把你工作上的那一套拿到家里来。孩子现在之所以变成这样，别忘了你也是有责任的。” 范爸瑶瑶头，看着怀孕的新婚妻子还在客厅里抹泪，不由神情寞落的低下头，当年他忙于工作，为了仕途又主动去边疆工作了数年，连妻子病逝都没有陪在她身边，难怪女儿一直不肯原谅他。如今他当了县长，也算是功成名就了，又重新成了家，却和女儿的裂痕越来越深了。 范子怡跑到楼上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生闷气。不一会儿她从床上坐了起来，拉开床头柜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本影集。 里面都是她小时候的照片，有爸爸还有妈妈。看着照片里妈妈那张年轻美丽的脸，不知不觉泪水从脸庞滑落…… 过了良久，她才合上影集，小心地放进抽屉，重新躺了下来，望着天花板。这时她想到了一个人，一个每天给她做饭，还帮她收拾屋子的男人。出门在外这两年，唯独这短短的半个多月的时间，却让她品尝到了久违的家的温暖。 曾几何时，她也梦想有个英俊、帅气、骑着白马的王子，他虽然长的不怎么帅，但做饭却很好吃，懂得关心人，体贴人，其实找这样一个男朋友也挺好的。 想到这里范子怡不由羞红了脸。可他跟微微姐的关系很好，还有徐婧蕾，虽然她不认识这个女人，却在电视中见过，长的很黑，听说他们合作过一部电影和一部电视剧。这个姓徐的还经常打电话给他，真是不要脸。 原本这次自己打算跟他一起坐火车的，虽然他要在杭州下车，但至少能同行一大半的路程。可惜他要参加代言品牌企业的年会，提前坐飞机回去了。话说临走时自己还给他留了闽北家里的电话，可是都这么长时间了，都没接到他的电话，真是没良心的，过年也不知道打个电话过来拜个年问候一下。 他也给自己留了浙省家里的电话，要不自己打一个过去吧？范子怡犹豫了好一会儿，终于拿起电话，拨了一个号码。 咦，怎么打不通呢？哦，忘了拨区号了。嗯，杭州的区号是o571…… “来吧，来吧，相约98……” 电视里正在播着春节联欢晚会，内地两大天后正在唱着那经典的《相约98》。 “哥哥，那不是王靖雯吗？怎么现在叫王非呀？”妹妹多多指着电视里那位扎着哪吒头，脸上涂着红红的腮红的天后，奇怪地问道。 “王非是她本来的名字，王靖雯是她的艺名，现在人家改回本来的名字了。”王大伦笑着解释道。 “哥哥，那你认识她吗？她唱歌可好听了，我们班的同学都很喜欢她，你能不能帮我要个她的签名呀。” 多多很崇拜他，自从《雷雨》播出后吗，就一直认为哥哥是大明星。 王大伦汗了一个，人家可是天后哎，要是过两年还成，赵微到时可能已经成为人家的闺蜜了，但现在让他到哪里去弄人家天后的签名呢。 只得道：“哥哥不认识王非，再说人家现在在香港展。等以后有机会，哥哥一定给你弄到她的签名好不好？” 多多过年已经十三岁了，下半年就要上中学了，懂事了不少，点点头道：“嗯，哥哥那你别忘了。” “哥哥不会忘的。”王大伦笑着捏了捏妹妹肥嘟嘟的小脸蛋。 “叮铃铃……”电话铃声响起，他随手接起了电话。 “喂！” 没有声音。 “喂，谁呀？” 依旧没有声音，明显是对方不说话。 王大伦以为是恶作剧，最后问一声道：“不说话，挂了啊！” “嘻嘻！” 一听到电话里的笑声，王大伦顿时就笑了，道：“你这丫头，没事逗我玩呢。” “谁叫你不打电话给拜年的？”范子怡在电话中娇嗔道。 “明天才年三十呀，我打算明天打电话挨个儿拜年。” “都回来这么久了，你也打电话问问我路上顺利不顺利？” 咦，王大伦感到有些奇怪，这丫头今天跟自己说话的口气怎么象是在跟自己撒娇？ “哦，那你回去的时候顺利吗？” “哼，虚情假意的！还要人家提醒。”小丫头不满道。 接着又问道：“你在干嘛呢？年夜饭吃了没有？” “吃了，正看春晚呢。你呢？” 听着小丫头的语气越来越不对，他有些心虚的看了看正坐在沙上边看电视边打瞌睡的老爹，好在美丽姐到隔壁打麻将去了，要不然还真不好说话。可他没注意自己的小妹妹正在旁边竖着耳朵偷听呢。 “我，我也在看春晚呢。” “怎么没听见声音呀？” “我把音量调低了。” 王大伦笑道：“你一个人看啊？那家里人呢？” “我在房间里看呢。对了，你啥时候去柏林呀？”范子怡似乎不愿意聊家里的事，把话题岔开道。 “下个月五号，不过我初七就得出门到京城跟老贾他们会合。”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恐怕得月底了。” “哦，是嘛？那，那你别忘了给我带礼物哟？” “当然了，你啥时候来京城？”王大伦问道。 “嗯……现在没定，可能过完年就过来。” “呵呵，那我从柏林一个人没回来之前，你一个人可要艰苦了。” “嗯，那我在家等你回来。” …… “啥？我有女朋友了？还同居了？美丽姐，你这都听谁说的，压根就没有事嘛！”王大伦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家一脸笑意的老娘，整个人都莫名其妙。 “你就别瞒了，我问你昨天晚上谁打电话过来了？” “没谁，就几个朋友打电话过来拜年，怎么了？” “那有没有女孩子呀？” “有，但都是普通朋友。” 昨天晚上除了范子怡的电话，赵微和刘玲都打电话过来拜年了。 “哼，还普通朋友呢？那人家姑娘怎么跟你说，人家在家里等你早点回来呢？”老娘看着他，笑的很诡异。 王大伦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跟范子怡打电话的时候，老娘明明在隔壁打麻将，老爹在打瞌睡，根本不可能听到电话里的内容。 嗯，不对，他忘了当时自己的小妹妹一直坐在身边，哎哟喂，肯定是这个小丫头偷听了以后跟老娘告密了。 他忙解释道：“美丽姐，你误会了，她根本不是我的女朋友，就我一邻居，住在我楼下的。” “真的？你没骗我？” “真的没骗你，再说了人家还小，才十六，哦不，过年刚刚才十七，这怎么可能呢。” 原本兴冲冲的范美丽听了很失望，儿子从小到大确实从不跟她撒谎。而且对方才十七，就是想结婚还得过三年才能岁数及格，这对于急于想抱孙子的贺美丽来说肯定不是最理想的对象。 第六十九章 柏林 王大伦年初七从家里出，初八晚上到京城。打点行装，又和提前到京的老贾、顾正以及香港投资方的代表、余力威聚了聚。二月五日，一行五人登上了飞往德国柏林的班机。 香港投资方的代表姓李，英文名叫雅各布，不过英语音很容易被某些土炮读成杰克伯。王大伦和余力威在拍戏时就相处的很好，久别重逢特意坐在一起叙旧。 王大伦已经有过两次到国外参加电影节的经历了，一次三十多个小时，一次十五个小时，这次飞柏林十一小时算是最轻松的。 作为欧洲三大电影节之一，柏林电影节的热闹程度肯定过阿根廷的马塔布拉塔国际电影节，但似乎又比人山人海的戛纳电影节要差一点。可能天冷也是一个因素吧，因为王大伦一下飞机就感觉柏林比京城还要冷，而且还是那种阴冷。 雅各布订的酒店条件一般，不过暖气很足，住着很舒服。作为电影的制片人，雅各布、老贾和余力威一到柏林就忙着参加各类展会，推销电影。 王大伦和顾正没啥事，话说顾正那货是魔都人，在国内的时候，总是带着一副看谁都是乡下人的腔调，十分讨厌。但一出国，就是一个土鳖。这货跟王大伦第一次到阿根廷参加马塔布拉塔国际电影节时一模一样，语言不通，完全是一副懵逼状态。 王大伦则仗着一口十分流利的英语，带着这只土鳖开启了在柏林旅游、购物之旅。 柏林和旅游城市戛纳完全是两个概念的城市，这是个很有底蕴和历史沧桑感的城市，冷战产物的柏林墙遗址是必定要去的，还有《攻占柏林》中苏军插上红旗的国会大厦。 二月初又恰逢德国的“sV”，也就是冬季大甩卖。市、百货公司，几乎所有的商店都在打折。 德国什么东西最有名？除了坦克、大炮、汽车，就数刀具、锅铲这些厨房用品，后世电视直销的狂轰乱炸，让王大伦记住了双立人的名字。作为一名厨艺爱好者，自然对这种东西很感兴趣。但跑到市一看，就算打折那些东西也不便宜，动不动就要一百甚至几百马克，折合人民币都要好几百甚至上千。 不过化妆品倒是挺便宜的，类似护手霜、日霜、夜霜、眼霜啥的只要几马克，套装也不过十几二十马克左右，折合人民币也就几十块钱。正好买来送送人。 话说送了刘玲，不能落下赵微，还有楼下的小丫头，老徐辣么黑，不知道这种东西能不能让她涂涂白。别人都送了，不能忘了爱打扮的老娘。一样要去邮寄，张璐和孙丽那里也不差这两份。 顾正见王大伦买化妆品一买就是七八份，不由惊讶道：“你丫就一光棍，这是准备回国贩卖还是咋的？” 王大伦能告诉他自己是妇女之友嘛，只能含糊的回答是替别人带的。 不过有一样东西他一定不能落下，张远的老婆宁老师这个月就要生了，张远对他绝对够意思，他当然不能忘了这个情分，买了足足一箱的婴幼儿奶粉。不图别的，就图个安全。 几天的功夫很快就过去了，老贾和雅各布那里的情况很不乐观，展会参加了好几个，电影却少有人问津。眼下只能寄希望于能入围电影节了，角逐金熊奖的主竞赛单元不敢奢望，但其它竞赛单元，即便是非竞赛的展映单元，只要能入围，电影就不愁卖。要知道《小武》总共才投资二十万，哪怕加上这次参加电影节的开销，只要能卖出二三个拷贝就足以能回本了。 二月十一日，电影节开幕。不巧的是这天柏林下起了冰雨，让这座本就灰色调的城市显得更加寒冷。开幕式的红毯只能草草结束，王大伦的一身新定制的西服都没有机会在红毯上亮相。 开幕影片是由吉姆谢里旦导演的《拳击手》，主办方给出的理由是谢里旦曾在94年以《因父之名》获得过金熊奖，以此向谢里旦致敬。同时鼓励更多的金熊得主重返柏林，拍出好的电影回馈德国的观众。 可余力威却告诉王大伦，一般开幕影片不大可能获得大奖。不过电影倒是挺好看的，男主角丹尼尔戴刘易斯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但第二天媒体对《拳击手》的评论却十分平庸，还嘲讽导演谢里旦似乎已经江郎才尽了。 而当天晚上老贾和雅各布就带来一个令人振奋的消息，《小武》入围了，尽管没有入围主竞赛单元，却入围了同样是竞赛单元的论坛单元。 雅各布很兴奋，还特意请大家去酒吧品尝了一番德国啤酒。说起来《小武》的入选还颇为惊险，当初老贾把录像带寄到柏林的时候，已经过了收片的截止日期，好在论坛单元主席格雷戈尔的太太下班后和同事一起在办公室看了电影，都非常喜欢，当即建议组委会无论如何都要给《小武》一个机会。这样才使得《小武》能够顺利的入围了论坛单元。 话说柏林电影节对华语电影一向颇为偏爱，当年张大导的成名作《红高粱》在此问鼎金熊；张嫚玉凭借《阮玲玉》摘得了影后桂冠，成为位欧洲三大电影节的华人最佳演员；而后李桉又两次问鼎金熊。至于其他银熊奖，华语电影也斩获了好几座。 这次电影节入围主竞赛单元的十五部长片当中，就有三部华语电影，分别是关金鹏的《愈快乐愈堕落》，程冲的《天浴》和另外一部台湾电影林正盛的《放浪》。 即便如此，原先默默无闻的《小武》还是引起了媒体的注意，毕竟人家挤掉了许桉华的《半生缘》，正儿八经的入围了论坛单元。 接下来十天是自由放映的时间。王大伦原本计划的蛮好，看看电影再到处转转。结果雅各布拉着余力威拎着拷贝去忽悠老外了，老贾只能拖着他去推介电影，谁叫他的英语好呢，做翻译呗。 不过他忙中偷闲还是抽空去看了几部，《愈快乐愈堕落》上辈子虽然看过录像，但早已没啥印象了，重温一遍电影，让他重新喜欢上了邱淑珍；《天浴》李小露真的很青涩，没想到却那么白那么大，有点不真实。 曾经《谍影重重》系列中的马特戴蒙让人印象极为深刻，但在《心灵捕手》中他却演绎了另一个自己。最搞笑的是《谋杀绿脚趾》，朱利安摩尔这时还很漂亮。 其实他想看的是英国电影《意外激情》，原因无他，就是冲着里面的女主角蕾切尔薇姿去的。想当年看《兵临城下》的时候，蕾切尔薇姿和裘德洛挤在睡满苏军战士的大通铺上做爱，露出半拉子雪白雪白的屁股，让他当时就high了。 可惜前两天实在挤不出时间，最后一天也就是二月十八日，《小武》映了。 虽然二百人影厅才坐了一半的观众，其中十来个还是雅各布拉来的片商，但论坛单元主席格雷戈尔夫妇的到场，还是引起不小的轰动。 老贾对格雷戈尔夫妇表现的是毕恭毕敬，要是当初没有这俩口子的力荐，《小武》恐怕就永无出头之日了。 不过《小武》映还是在一片惨淡下收场，从一开始的百八十个观众，到放映结束只有小猫两三只，就连十几个片商也都差不多走光了。 倒是格雷戈尔先生给予了老贾很高的评价，不管这是不是人家的客气话，还是让老贾很激动，事后还常提起这件事，说是他万万想到最懂他的居然是个老外。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雅各布的不懈努力下，终于卖出了两个拷贝，不但收回了全部投资还略有盈余。这下大家都放松下来，对于雅各布来说是完成了任务，而对于老贾则是不但拍了自己想拍的电影，而且对投资方也算有了个交代。剩下几天大家喝喝啤酒，看看电影，好不逍遥，至于能不能得奖，没人太在意，就连老贾也说不能奢求太多。 终于到了闭幕式当天，老天帮忙，总算是个好天气。尽管很冷，但那些女星们还是该露的露，好象天生不怕冷似的。 相比那几位土鳖，王大伦依旧是一身盛装出席，搞的顾正还颇为妒忌。但这次跟上次在戛纳不同，第一次也许会感到很新奇，但第二次明摆着个人连评奖的资格都没有，总感到有些遗憾。 柏林电影节虽然在某种意义上比不上戛纳，但丝毫不影响大牌云集，罗伯特德尼罗，达斯汀霍夫曼，罗宾威廉姆斯，塞缪尔杰克逊，科恩兄弟，昆汀塔伦蒂诺等等。 相比之下《小武》剧组就显得很1o，这次王大伦也没在红毯上抢镜，五个人匆匆而过。 老外的闭幕式倒是套路基本一致，没啥废话，上来就是评审团亮相，今年的华人评审张国荣自然也在其中。王大伦很遗憾这次没能跟哥哥见个面，叙叙旧啥的。 评审团主席本金斯利代表评审团说了几句话之后，颁奖正式开始。 话说三大电影节的奖都挺多、挺杂、而且还挺奇葩，除了金熊和各项银熊奖之外，还有什么蓝天使奖、堂吉诃德奖、卡里加里奖，以及各种报纸的读者评审团奖等等，最奇葩的还有个泰迪熊奖，一问才知道原来是专门设给同性恋题材电影的奖项。 王大伦心里暗暗为《东宫西宫》感到惋惜，要是当初报名参加柏林电影节就好了，说不定就能拿下这个泰迪熊奖，也不至于象在戛纳时那样两手空空。 一开始颁的都是些小奖，正如之前余力威预言的那样，开幕影片《拳击手》才得了个叫什么《柏林晨报》读者评审团奖的边缘奖项。 没过多久，就听台上主持人念道：“下面颁的是柏林电影节最新设置的一个奖项——青年论坛奖，这是以德国导演沃尔夫冈施多德的名字命名的……” 余力威一听，连忙提醒道：“到了论坛单元大奖了。” 大家一听连忙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尽管之前大家都说对得不得奖无所谓，但作为入围论坛单元的影片，这毕竟是《小武》最有可能获得的奖项。 头一次参加如此盛大电影节的老贾甚至紧张的身体都在微微颤抖，坐在旁边的王大伦感觉到了，推了推他，用汾阳话轻声道：“不能奢求太多。” 这本身就是老贾的原话，这货一听，果然忍不住笑出来，道：“你小子就是作怪多多。” 不过王大伦这一打岔，老贾紧张的情绪一下子得到缓解了，这货原本紧绷的身体放松，靠在椅背上，脸上的神情居然多少有点云淡风清的意思。 “……好了，现在让我们看看获得这个奖的是……” 台上那哥们唠叨了半天，终于要揭晓答案了。 “pickponetbsp; 尽管当初把小武这个片名翻译成小偷，让王大伦很膈应，但这并不妨碍他听不懂，顿时一下子从椅子上跳起来，顺便把正老神道道的老贾也一把拽了起来。 “是我们，我们获奖了，论坛大奖！” “哇哦！老贾，恭喜你。”余力威给了老贾一个大大的拥抱。 雅各布和顾正也站起来用力的鼓着掌，雅各布的眼中更是直冒星星，要知道这获奖和不获奖完全是两个概念，《东宫西宫》当初为什么能卖了十几个国家，还不是因为在阿根廷的马塔布拉塔国际电影节上独揽了三项大奖。但能在柏林电影节上获奖跟马塔布拉塔国际电影节上获奖完全是两个概念，意味着会有更多人的关注。那拷贝还愁卖吗？ 尽管老贾刚才放松了不少，但真的获奖了，还是忍不住眼眶湿润了，一时有些手足无措，在众人的催促下，他抹了把眼角，快步走上台。 老贾这人的性格，好听点可以说他是内敛，不好听就是闷骚。虽然之前一直口口声声称：“不能奢求太多。”但瞧他在台上磕磕绊绊用英语说着获奖感言，不用问丫的其实内心早就盼望能得奖了，连获奖感言都提前准备好了。 中国人常说好事成双，也许柏林电影节真的是华语电影的福地，刚刚宣布完香港电影《愈快乐愈堕落》获得了阿尔弗莱德奖，也就是敢斗奖之后，紧跟《小武》再次荣获了本届电影节亚洲电影振兴机构奖。 最后是几个重量级奖项的颁布，当台上宣布由达斯汀霍夫曼和罗伯特德尼罗联袂主演的《摇尾巴狗》获得评审团大奖时，大家基本上都能猜到本届电影节的金熊奖的得主，肯定是之前就广受好评的法国电影《中央车站》。 接下来巴西老太费尔南德蒙特纳哥凭借在《中央车站》中的出色表演摘得影后桂冠；美国电影《危险关系》中的男主角塞缪尔杰克逊荣获最佳男演员。 至于最佳影片金熊奖自然归属于众望所归的《中央车站》。 入围主竞赛单元的三部华语电影，之前很受媒体吹捧的程冲的《天浴》出人意料的颗粒无收，台湾电影《放浪》同样陪跑。倒是关金鹏的《愈快乐愈堕落》不但获得了阿尔弗雷德奖，最后还和其他两部电影共同获得了最佳剧情片奖，成了入围的华语电影中最大的赢家。 当然《小武》也毫不逊色，仅仅入围了论坛单元，却一举摘得了论坛大奖和亚洲电影振兴机构奖两项大奖。 第七十章 初吻 “一对十！” “我一对k，要不要？……三张J……四、五、六、七、八小顺……最后一张十，哈哈，出光啦，我又赢啦！你剩几张……不许耍赖，不许扔牌……哈哈，只出了四张牌，剩十二张，十二个鼻子。过来，老实点！” 王大伦和范子怡盘腿坐在床上打杀关，杀关是扑克牌的一种玩法，在南方，尤其是江浙沪一带很流行。 话说王大伦从柏林回来已经半个多月，虽说《小武》在柏林电影节上大获成功，就连余力威打电话过来说港台那边多有报道，但在内地却一片平静，丝毫没有起波澜。不过这也正常，跟《东宫西宫》一样，没过审的电影，丫的谁敢给你报道呀！ 范子怡早就从老家过来了，那天他刚下飞机，风尘仆仆的归来时，小丫头看到他如同看到亲人一般，就差没投进怀里，抱头痛哭一番。就听她巴拉巴拉，什么外面小饭馆的东西难吃啦，方便面吃的快吐啦，非常非常想念他做的走油肉啦…… 原本收到王大伦的礼物的时候笑的象朵花儿一样，但当她看到包里还有七八套相同的化妆品时，脸色就变了，当听到王大伦说还要送这个送那个，小丫头的脸拉得老长了。尤其是还听到了她最讨厌的徐婧蕾的名字，说什么：“哟，亏你还记得人家呀！你跟她到底是啥关系呀？” 这话怎么听怎么感觉有股浓浓的酸味！ 《爱情麻辣烫》年前已经在京城上映了，因为是春节档，王大伦还没顾得上看，范子怡闲着没事倒是已经看过一遍了。王大伦从柏林回来后，小丫头拉着他再去看了一遍。前面倒也没啥，就是到了最后一个由他跟徐婧蕾主演的《照片》单元，尤其是放映到暗房里的吻戏，就听见小丫头就碎碎念叨着：“哟哟哟，装什么纯啊！” 最后徐婧蕾买了豆浆油条找不到出来的房子时，小丫头又乐的咯咯笑。 王大伦实在搞不懂，她哪来对老徐有那么大的怨念。 从柏林载誉而归，弟兄们总归要庆祝一番，但他又总不能扔下小丫头不管，每次出门只得事先帮她做好饭菜，还把自家的房门钥匙也给她一把。 回来忙了差不多有一个星期，才算恢复正常。王大伦自从拍完《将爱》之后就一直没有片约，范子怡呢，因为已经跟琼遥的经纪公司签约了，一切都要听公司的安排，同样暂时没啥事。 王大伦原本还想着跑跑剧组，赚点零花钱什么的，结果身边跟了这么一个小拖油瓶，啥事也干不了。 平时要么逛逛街，买买菜，偶尔看个电影啥的，要么就是窝在家里看电视，打扑克。 两个人打扑克只能玩杀关，这不范子怡输了一个下午，打之前就说好了，输一张就刮一个鼻子，尽管王大伦在刮她鼻子的时候没怎么用力，但经不起多啊，小丫头的鼻子早就被刮得红红的。也幸亏丫头高挺的鼻子是原生态的，要是里面垫个啥东西的，这时候恐怕早就塌了。 “还来不来了？”看着小丫头可怜巴巴的揉着自己的鼻子，王大伦笑着问道。 “来！我就不信了刮不到你的鼻子，再来！” 小丫头撩了撩袖子，一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样子，就是不肯服输。 又一圈牌下来，赢家先出牌。 “一张三要不要？” “废话当然要了，一张六！” “一张a！” “怎么这么大，不要！” “一张老k，要不要？” “我a！” “将二！” “咦，你怎么会有二，将二在我这儿呐。”小丫头惊讶的从自己的牌里抽出一张二亮了亮。 杀关就一张二最大，王大伦讶然道：“那刚才我出a，你怎么不要？” “我那是迷惑你呢，嗯？不对，你耍赖！”小丫头瞬间醒悟过来。 “你才耍赖呢，不要输不起就偷牌。”王大伦慌忙倒打一耙。 “呸！肯定是你偷牌！我还真搞不懂你怎么老有将二？而且每次牌都这么顺？原来偷牌啊！” 小丫头不但嘴上骂，而且居然还直接动起手来。王大伦一个猝不及防，被她推倒在床上，大腿下压着几张牌的秘密顿时曝光了。 “好啊，你果然在耍赖！哼，刮了我那么多的鼻子，我要刮还。” “哎，哎……” 还未等王大伦开口求饶，就见一个黑压压的影子猛扑过来，力量还特别大，一下子把他压在下面。 范子怡骑在他身上，本想刮他的鼻子，但这货不停的动，没办法下手，索性就噼里啪啦一通乱打。 “跟我打牌你还耍赖，你还要不要脸，要不要脸……” 王大伦则拼命招架躲闪，道：“别打了，再打我可要还手啦。” “嘿！耍赖了还敢还手？我看你怎么还手！” 不威胁还好，一威胁小丫头打个更加起劲了。 其实她那小拳头打在身上压根就没啥，但被一个女人骑着这算怎么回事？事关男人的尊严，王大伦趁她一个不注意，身体用力往上一顶，紧接着一个翻身。 只听见“哎呀！”一声，乾坤拨正，他把小丫头压在了身子底下。 “放开我，放开我，赖皮！” 小丫头被压在身下，依旧不屈不挠，使劲的挣扎，试图重新翻身做女王。 王大伦哪能给她这机会，下面夹住两条乱蹬的腿，把她两只手分开按住，两人叠罗汉般的成一个“十”字。 “你放不放开我？” 小丫头挣扎了一会儿没有力气了，却依旧蛮横地瞪着上面的人道。 “那你还打不打我了？”压在上面的人笑眯眯道。 “哼！想的倒美，除非你让我刮还五十个鼻子。” “那我不放。” “你敢？呀，呀哈……” 小丫头试图做最后的挣扎，可依旧动弹不得，索性就躺着不动了，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她的脸蛋红扑扑的象个大苹果，长长的睫毛颤动着，明亮的大眼睛如同两颗剔透的黑宝石镶嵌在白玉上，饱满的嘴唇微翘着。 压着这具软软的身体，王大伦突然就感觉血冲到脑子里，他再也经不住诱惑了，猛地低下头去，去噙住那翘翘的嘴唇。 小丫头瞪大了眼睛，眼看着上面那颗脑袋越来越大，心里砰砰直跳，随即就觉得自己的嘴巴被堵住了。 她闭着眼睛，感觉自己的脸烫极了，身体一下子变得僵硬无比，脑袋晕乎乎的一片空白，直至感觉到一个软软滑滑的东西游进自己的嘴唇，正在撬动紧咬的牙齿。 “唔……” 她想挣扎却摆脱不了那紧贴的嘴唇，一分心就被对方的舌头如同大蛇般的侵入，肆意妄为。 他的嘴巴里有淡淡的烟味，嗯，她并不排斥，当不经意间自己的舌头跟他的舌头搅动在一起的时候，她突然感到这种感觉其实很美妙……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放开了自己的双手，正在捧着自己的头，而自己的双手也不自觉的搂着他的脖子，笨拙的回应着。 正当她意乱情迷的时候，突然感觉嘴唇一凉，睁开眼睛就看到王大伦呆愣而又着迷地看着自己。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自己被侵犯了，被夺去了初吻，她的心里反而却在暗暗窃喜。她狡黠地眨了眨眼睛，早已从王大伦的腿间释放出的腿突然盘住他的腰，趁机一个翻身，终于自己重新压在上面了，未等下面的人反应过来，她勾着对方的脖子就重重地吻了下去…… 小丫头的反击让他有点喘不过气来，原本还想夺回主动权，但想想还是算了，对方笨拙生涩的动作让他很有满足感，非常愿意给她一个练习的机会。 不过到了最后他还是以强大的克制力压制住了心里冒出来邪念，因为他知道小丫头在这一刻只是在享受亲吻，还没有引申到最高境界，她甚至都还没满十七周岁。尽管美丽姐象她这般大的时候早就已经被王富贵糟蹋了，但这种禽兽事他还真干不出来，甚至觉得自己现在干的就已经很禽兽了。 …… 从那天以后，范子怡在王大伦家里一切都变的那么的名正言顺，以前有什么吃什么，现在变成了要点菜；以前看电视还规规矩矩的坐在凳子上，现在床已经被她霸占了，还要王大伦抱着她。总之小丫头变得越来越粘人，王大伦倒是很享受，每当抱着她坐在床上看电视，亲亲她的脸，心中几乎没有邪念，就是觉得很温馨。 不过，小丫头也有烦恼的时候。自从拍完《还珠》之后她就一直歇着没戏拍，眼看着赵微和苏友朋在魔都拍公司为他们量身打造的电视剧《表妹吉祥》，林心茹和陈志鹏加盟了香港亚视的古装宫斗片《食神》，而她却始终没有一点消息，急的要命，每天恨不得八个电话打到台湾的经纪公司，催那边帮她联系工作。那边虽说号称有一部适合她的电视剧正在谈，却始终没有下文。 第七十一章 有工作了 这是个很爱笑的男孩子，长着一张娃娃脸，表情很单纯，笑起来憨憨的。按理说他这个形象很符合戏里男主角的形象，浑身散着单纯的学生气。但唯独让赵宝岗不满意的是这孩子也太胖了，一米八零的个儿，足足有一百六十多斤。 其实之前去电影学院挑演员时，一个表演系96级的学生无论是气质和形象同样相当符合戏中的人物，但唯一的缺点就是个儿太矮。 赵宝岗亲自选中女主角是个模特出身的女演员，个高，气质忧郁、偏冷，非常适合演大青衣。但就是因为她个高，势必对男主角的身高也要有要求，至少不能比女主角矮，要不然画风就不和谐了。 眼前这位来自魔都戏剧学院的男孩，同样各方面都很出色，而且身高足够，可就是太胖了。 这两位演员的优点和缺点都非常明显，这让赵宝岗有些愁，一时难以决断，只得先把人打回去等消息，自个在琢磨琢磨。 这位特地从魔都赶到京城来试镜的男孩明显有些失望，但还是很有礼貌的向他鞠躬道谢，很有礼貌的告辞。 “导演。” 有人敲门进来，赵宝岗抬头一看，眼前的女子一头短显得干净利落，身材略微有些丰腴，却显得珠圆玉润。 “哈，袁丽啊，快坐。” 对这位自己第一个圈定的角色，赵宝岗最满意了。他们早就相识，他很欣赏袁丽身上总有一股什么都不吝的劲儿。 当初刚刚拿到剧本的时候，他一下子就认定了袁丽就该是欧阳兰兰。因为袁丽板着脸不笑的时候，特别冷，让人看了有些害怕，而笑的时候又特别灿烂，没有中间这个环节。欧阳兰兰就是这种人。 袁丽在戏中被赵宝岗定位为花旦，她偏矮，为了让她跟另一位定位大青衣的女主在外观形象上拉开差距，这段时间赵宝岗一直在忽悠她：“袁丽，胖点好！” 如今的成果让他很满意。 “导演，忙什么呢？男主角敲定了没有？” 袁丽为这部戏已经准备了快半年时间了，不免有些着急。 “我也正为这事愁呢。哎对了，你看看这两人，哪个适合演肖童？” 赵宝岗突然奇想，拿起桌上的两张照片递给袁丽，想听听她的意见。毕竟袁丽要跟对方演对手戏，有时演员的感觉对了，拍出来的效果就会好很多。 “咦，这不是电影学院96班的陈昆嘛！” 袁丽一眼就认出其中一张照片上的帅哥是自己的小师弟。 “哦，这个是魔都戏剧学院的，叫6翊。”赵宝岗介绍了一下另一个帅哥。 “呵呵，他咋这么胖呢？”袁丽不由笑道。 “就是，你说一个好端端的演员，长这么胖干啥？他还想不想演戏了。” 袁丽一听，不由看了看自己略微变形的身材，幽怨道：“导演，你的意思是嫌我也胖喽？” “不是不是，我不是说你，我说的是这个6翊。”赵宝岗连忙笑道。 袁丽其实知道导演的小心思，就是对导演对那位大青衣的青睐有点吃醋，凭什么为了衬托她，自己要增肥呀！ 不过她也知道这次机会难得，赵宝岗导演绝对是电视届的大咖，从《渴望》到《过把瘾》再到《一场风花雪月的事》，部部都是精品，有多少演员都是在他手里的捧红的。所以适当的撒娇可以，但绝不能过。 袁丽认真的看着照片里的两个人，陈昆，她熟悉，可就是矮了点，跟那位大青衣站在一起肯定不太搭。至于另外一位胖胖的大男孩，袁丽虽然不认识他，但看着照片就觉得很有好感，感觉他特别单纯。要是从中选择一个人跟自己对戏，袁丽觉得自己还是比较偏爱后者。 想了想道：“导演，单从两个人的形象比较，我看要是让6翊吸毒呢，可能更让人心疼一点。” 袁丽无意中的一句话却让赵宝岗的眼前一亮，他仔细想了想戏中肖童的人物特点，兴奋地一拍巴掌，指着袁丽道：“你这句话算是说到点子上了，就这么定了。” 说着又冲外面大声嚷嚷，叫来了副导演沙洁，吩咐道：“你通知那个6翊，告诉他，如果他能在十天内瘦下二十斤，肖童的这个角色就是他的。” “十天二十斤？”沙洁和袁丽听了都有点咋舌。 “怎么？”赵宝岗眼睛一瞪，道：“一个演员想演好戏，必须就得能吃苦。” 想当年他自己为了演好《四世同堂》中的祁家老二，生生把自己从一个一米八一，体重一百四十斤的正常人，减到了不足一百十斤，整个人轻飘飘的象跟竹竿似的，却把祁家老二那个可恨的汉奸形象演绎得惟妙惟肖。 “成，我待会马上通知。”沙洁答应后，没走，有些为难道：“导演，还有个事，就是那个演建军的演员刚才来电话说可能演不了了，您看？” “演不了？”赵宝岗一愣。 “人家有别的片约。”沙洁畏惧地瞟了他一眼，道。 作为副导演他很清楚建军这个角色虽然戏份不多，但在导演心里的地位却很重。导演把戏中的角色分别按生、旦、净、末、丑来定位，建军就是这个丑角的代表。 说起来这事还真是他的责任，因为这个演员当初就是他推荐的，现在不肯演无非就是嫌戏份少，而且按照拍摄计划，还得辗转十来个城市，哪怕就是露个脸也得跟着，嫌麻烦。 “瞧你干的这些烂事！” 赵宝岗很是不满，皱着眉头想了想，也没想出个合适人来，叹气道：“行了行了，你先去通知一下6翊，这事以后再说吧。” 没有被导演狠批一通，沙洁算是幸运的，连忙应声出门。 袁丽在一旁听得真真的，她早就熟读剧本，对戏中建军这个角色很了解。在她看来建军这个角色虽然戏份不多，但要是演好了还是很出彩的。她的脑海里不由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来，要是他来演建军倒是一个不错的人选。 “导演，我有个人选也许挺合适演建军的。” …… “我有工作喽！我有工作喽！” 王大伦一进门，范子怡就跳进他的怀里，两条长腿夹着他的腰，象只树袋熊一样挂着他的身上，一脸兴奋地喊着。 原来这次台湾的经纪公司还挺靠谱，总算帮她联系了一部电视剧，叫什么劳什子的《乡野传奇之大黑蛾》。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电视剧，听名字就让人十分蛋疼。 这部十五集电视剧是部神怪剧，也是台湾公司出品的。呃，还有个全称叫《聊斋怪谈/乡野传奇之大黑蛾》。 寄来的剧本王大伦也瞄了两眼，丫头在里面演个叫虎妞的江湖术士的女儿，古装、爱情、恩怨、鬼怪构成了这部戏的全部内容。但这故事情节怎么看怎么就觉得纯粹就是胡编滥造的。 丫头却很高兴，她自出道以来，演的角色不是丫鬟就是跑龙套的小配角，可这部戏不管怎么说那是实打实的的女二号，而且片酬每集四千块，比她演《还珠格格》时涨了一倍都不止，差不多十集的戏份，算下来得四万块。 可王大伦却为她感到不值，一集四千块看起来片酬挺高的，但经纪公司却要扣她三分之一的佣金。而且小丫头当初跟经纪公司签了足足八年的约，这就意味着她把自己最好的青春年华都卖给了这家公司。 如今他也算是跟范子怡正式确定了恋爱关系，他觉得自己有责任要为女朋友的将来考虑。 不过看着小丫头高兴的样子，他没暂时提这种窝心事。而且他私底下认为现在还不到最佳时机。因为他记得接下来还要拍《还珠》的第二部，话说当年范小胖演金锁的时候，第一部不过是混个脸熟，第二部才正式打响了她的知名度。 也许当初琼遥阿姨在写剧本时多少有点想捧红这位自己旗下新加盟的新人的意思，在第二部中特意为金锁加了不少戏份，一会儿金锁跟尔康怎么样怎么样啦，一会儿又跟柳青如何如何的，反正都挺狗血的，但不得不说就是这些狗血的戏份才使得金锁真正意义上成为了剧中的女四号，而不再象第一部中仅仅是个打酱油的，点缀式的人物。 由于戏在浙省的我大横店拍摄，小丫头临走时还颇为不舍。这段时间两人蜜里调油，几乎时时刻刻都腻在一起，小丫头的接吻技巧突飞猛进的进步，那小舌头舔、卷、挑，缠，那叫一个熟练，甚至有时王大伦都招架不住，差点就擦枪走火了。 王大伦只能好言安慰，象这种粗制滥造的电视剧，十来集的戏份顶多也就一个来月的时间。 话说王大伦前脚刚刚送走女朋友，后脚就接到了一个意外的电话。 “大伦，你还真挺难找的，我打听了一圈才打听到了你的电话。” “袁丽姐，你的手没事了吧？” 自从拍《雷雨》那会袁丽因骑马受伤，他去看过一次，算起来已经差不多两年都没见面了，今天突然接到袁丽的电话，王大伦还真挺意外的。 “早没事了，去年开刀把里面的钢板都取出来了。哎，最近在忙什么呢？”袁丽在电话中很热情地问道。 “我能忙什么？闲着呗。” “我这儿正在拍戏呢，赵宝岗导演的戏，有个角色你来试试呗！” …… 第七十二章 舞美系的？ 赵宝岗的戏，袁丽主演，王大伦一听就知道这是一部什么戏。上辈子他就是在这部戏里认识了袁丽，且印象至今都非常深刻。 这部戏红啊！九十年代末新世纪初国内荧屏上最火的几部戏，这部戏绝对能名列前三，而且当时就捧红包括袁丽在内的好几位青年演员。 袁丽给他介绍的角色是个叫建军的黑社会打手，戏不多，也就几十场戏，折合下来不过才三四集的戏份。原本戏多戏少他倒是无所谓，能够参演赵宝岗导演的戏，也算是很有荣幸。但问题是拍这部戏得跟着跑十几个城市，而且拍摄的时间跨度还挺长，光在外面跑就得两个多月。起初他还有些犹豫，但考虑到袁丽好心好意的面子，还是答应去试试。 这天晚上九点，按照约定的时间王大伦来到朝阳一家特土豪的海鲜酒楼。大堂很大，里面灯火通明，坐满了人，中间还有个很大的舞台。王大伦原本还想着这家饭店的生意还真不错，都这点了，还这么多人。结果走近一看才现桌上压根就没菜，这些人都是群众演员。 接待他的是个副导演，自我介绍叫沙洁。沙洁告诉他让他先等会，导演这会儿正在包房拍戏呢。 结果这一等，一直等到十二点都没见导演出来，就看见时不时的有演员进进出出，好几个都还挺面熟。也没见袁丽，接待他的副导演沙洁此时正忙着指挥摄影机在大堂里取景，他也不好意思上前打扰，只能等着。 又差不多等了半个多小时，才见大队人马从里面的包房区出来。王大伦不认识赵宝岗，只见包括袁丽在内好几个演员簇拥着的一个中年大汉，估计这大概就是导演。 导演手舞足蹈地分别跟几个导演说了一通戏，又指挥在大堂里布置着机位。这时刚刚腾出空来的袁丽也现了站在外围的王大伦，连忙走过来。 “等很久了吧？”袁丽看上去有些疲惫，不过精神很好，人比拍《雷雨》那会也胖了不少。 “也不是太久，谢谢你，袁丽姐。”虽说在电话里已经道过谢了，但见面时王大伦还是当面向袁丽表示感谢。 袁丽摆摆手道：“没事，你也别客气，我就是帮忙推荐了一下，最后还得导演定，我跟你说，别看这个角色小，导演很重视的，先前已经试过好几个了，导演都不满意。”说着，她又笑道：“不过我相信你一定能行的。” 因为大家是同乡，两人聊天时自然而然地说着杭州话。听袁丽讲今天的戏拍的并不顺利，包房里的几场戏都反反复复拍了十几条，但导演似乎还是不太满意。同时还特地嘱咐他，导演今天心情不太好，待会试戏时让他稍微小心点。 作为女主角袁丽今天的镜头很多，没聊多久就被副导演沙洁喊过去准备拍摄。导演没有叫，王大伦只能继续等着，站在一旁看着拍戏。 大堂里的戏很杂，大部分都是过场戏，很少有对白，演员还要反反复复的换衣服，将来要剪辑到不同的时间段。 直到快凌晨三点的时候，终于等到导演叫他了。算算时间从昨天晚上九点等到现在差不多已经有六个小时了。王大伦还是头一次碰上这种事，即便以前跑龙套的时候都没有等过这么长的时间。 不过他还是很老实的跟着沙洁走到导演的跟前。赵宝岗坐在一张沙上，正低头在翻着剧本。 “导演，这就是王大伦。”沙洁介绍了一下。 “导演，你好。”王大伦连忙跟着打了声招呼。 赵宝岗等了一会儿才抬起头来，没有说话，用挑剔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似乎不太满意，自言自语道：“老实了点。” 王大伦很尴尬，不知道该如何往下接，又听导演问：“你戴手表了吗？” “没戴。” 说完，就听见导演扯着大嗓门喊道：“道具，给他一块表，要金表。” 一个戴眼镜的小哥连忙应了一声，送过来一块黄澄澄的手表。他接过一看，指针都不走了，分明就是个坏的。 接着副导演沙洁给了他一张纸条，上面寥寥几个字，写着建军背对着镜头站在大堂看着舞台上的表演，老板欧阳天走过来，问他：“安排好了吗？” 军答：“安排好了，我马上就走。” 天说：“最好开车到我们要走的路线好好走一遍，看看这条路变了没有。” 军答：“哎！” 就这么两句台词，王大伦没有看过剧本，都不知道前因后果，还想找沙洁再问问，就听见导演喊：“准备好了吗？” 他回头一看，镜头已经对过来了，扮演欧阳天的钱永夫老师也已经做好了准备。不是说试戏嘛，怎么就直接开拍了？他来不及多想，只得硬着头皮道：“准备好了。” 虽说搞不清前因后果，但就这两句都算不上的台词，王大伦估计自己应付过去应该没啥问题。 因为自己扮演的建军是个打手，而且刚才导演又说自己的脸相太过老实了点。王大伦刻意把脸紧绷，尽管背对镜头，但还是把目光聚焦一点，使得眼神更加犀利一点。双腿微微叉开，双手抱胸，腰杆挺得笔直，看着大堂中央舞台上有位哥们正在唱歌。 身后“嗒嗒嗒”传来脚步声，钱永夫从后面入镜，走到他的身边，很自然的双手往后一背。王大伦缓缓地转过身，他只知道欧阳天是老板，但并不很清楚两人之间的定位，正等着钱永夫开口呢，就听见导演大声喊道：“卡！” 王大伦马上就意识到问题肯定出在自己身上，但让他别扭的是自己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这样不行，还是得找沙洁问问清楚，要不然根本就没办法演。 当他刚刚迈开步子打算朝沙洁走去时，就听见导演问道：“那个谁，王大伦吧，你等会儿，我问问你，你哪儿毕业的，学没学过表演啊？” 他听得出导演话里有不满的意思，但没仔细品出味来，下意识的回答道：“我电影学院表演系毕业的，学过表演，导演。” “不对吧，你别的系的吧，你是表演系的吗，你是不是舞美系的？” 这下王大伦总算听明白了，导演这是在变着法的羞辱自己不会演戏呢，心里顿时有万分不服气。开玩笑，老子上两个月才刚刚从柏林电影节回来，老子是舞美系的？话说舞美系的又怎么了？ 正当他腹诽不止之时，就听到赵宝岗咆哮道：“你特么就是个打手，保镖，怎么谱比钱永夫老师还大呢，还抱着手，你是老板还是他是老板？” 话虽然难听，但王大伦还是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反应的确是慢了点，看到老板就应该马上把手放下，垂手恭听老板的指示。可这不是自己还不了解情况，还没来得及进入状态嘛。 但这话没法说，说了就等于是公开挑战导演的权威。在这个圈子里，赵宝岗的地位是明摆着，王大伦不会傻到主动去得罪他，何况自己本身演的就有问题。 话说赵宝岗这么一咆哮，整个大堂百十号人顿时鸦雀无声，一个个都把目光集中到这里。 “啪！”只见赵宝岗把手里的本子往茶几上重重一摔，吼道：“今天这戏没法拍了，不拍了！” 说完转身就往里面走去。 整个大堂沉默了足足有一分钟，大家看着王大伦的目光多少有点同情，熟悉导演的人心里大致清楚，今天导演的心情不好，这个新来的家伙也是倒霉催的，正好撞到了枪口上。 王大伦一脸哭笑不得，他倒不是怕丢脸，就是感觉今天整整一个晚上的经历太过奇葩，先是等了六个小时，而后没有任何准备就开拍，ng了一次就引来导演的冷嘲热讽和勃然大怒。 王大伦不是那种为了出名死机白列非要上戏的那种人，他拍戏完全是为了谋生。原本他可以一走了之，本来之前就有些不情愿，就几十场戏，两个多月的时间，还要天南海北的到处跑，丫头拍完戏回来也没空照顾。但赵宝岗说他不会演戏，他就很不服气，非要让他好好看看自己到底是表演系的还是舞美系的。 可事与愿违，他没走，那位带眼镜的道具小哥走到他面前，也没说话，伸手一摊。 “干嘛？”王大伦问道。 眼镜小哥没吱声，依旧把手在他面前这么摊着。 “我说哥们，你这啥意思？” 眼镜小哥翻了翻白眼，特蛋疼的挤出一句来：“哥们，把你道具手表给我，你一会儿得走了。” 王大伦这才明白，他不走，敢情人家也要赶他走。他当即什么也没说，解下手表还给了眼镜小哥。又四下看了看，没现袁丽的身影，可能是刚才下戏后去卸妆或者休息了。他没去再找袁丽告别，就跟副导演沙洁和刚才演对手戏的钱永夫老师打了招呼，灰溜溜的滚蛋。 第七十三章 重新证明 晚上九点不到，王大伦再次来到这家海鲜大酒楼。话说今天凌晨他刚刚回到家洗了个澡，吃了点东西，正准备睡觉的时候，就接到了袁丽的电话。 袁丽先是一通的道歉和安慰，紧跟着告诉他，导演没有不要他的意思，只不过是因为导演感觉晚上拍的戏不太对，暂时不拍了。结果被下面的人错误领会了意思，建军仍然要他演。王大伦原本就一直憋着一口气，这次没有丝毫犹豫，立马就答应继续演。 作为剧中欧阳天下属的一家产业，这家海鲜大酒楼里的镜头很多。为了不影响酒楼的正常营业，剧组只能趁着晚上酒楼歇业以后再拍，所以这几天剧组都是日夜颠倒工作。 王大伦到的时候，剧组已经在开始做拍摄前的准备工作了，副导演沙洁看见他，连忙迎上来，忙不迭的道歉道：“大伦，对不起，实在对不起！搞岔了，误会，你千万别往心里去啊！” “没事，是我没演好，怪不得大家。对了，沙哥，你能不能先把剧本给我看看。” 今天他没忘向沙洁要剧本，要不然还是没法演。 “哎哟！”沙洁一拍自己的脑门，一脸抱歉道：“其实这事都怪我，昨天我都忙糊涂了，忘了把剧本给你了。你放心，我已经让助理把建军的戏单独整理出来，待会就拿给你。” “谢谢，沙哥。” 他对沙洁的观感还不错，这货以前是个喜剧演员，曾经还跟著名的喜剧演员陈小二一起主演过喜剧电影《编外丈夫》。可能是这两年喜剧这行饭不太好吃了，所以改行做起了幕后工作。 “瞧你说的，是我疏忽了，早上开会的时候导演还批评我了。导演的脾气虽说急了点，但人是好人，处久了你就知道。” 因为酒楼里还有几桌客人，一时半会还拍不了。沙洁递给王大伦一根烟，坐在门口聊了一会儿天。 《永不瞑目》月初就开机了，一开始赵宝岗看中了京城一所著名大学，想作为剧中的主场景。在申请的时候，还特意把剧中吸毒、戒毒，为禁毒而牺牲的大学二年级学生肖童写成了高大全式的人物，结果校方愣是没同意。 但赵宝岗不死心，赶巧前段时间碰到这所大学的一位主管副校长生病住院了。赵宝岗一声令下：“要象孝敬亲老子一样伺候着。” 于是熬鸡汤、炖鱼汤，一张张笑脸、一束束鲜花飞向医院，同时在等待校方答复的这段时间，剧组移师到这里先拍酒楼的戏。 结果就在昨天校方再次给出的答复仍然是之前的四个字“拒绝拍摄”。不过这次还给出了解释，说是一个又恋爱又吸毒的学生我校没有，如果海外的学子看到母校出了这样的学生，他们会痛心的。 哈，这下彻底没辙了！只能再另选地方，为此导演极度失望，心情也就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沙洁说这么多无非就是想帮着解释一番。王大伦无感，说实话他并不喜欢赵宝岗这人，哪怕对方在圈内的地位再高，他也犯不上上杆子的去拍马溜须，他留下来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证明给对方看，自己就是表演系，不是什么舞美系的。 酒楼的老板是赵宝岗的朋友，特意为剧组辟了几间房间作为化妆和休息室，王大伦一个小配角自然没资格去休息室坐着，他大堂一角寻了个相对安静的座位，坐在那里翻看导演助理刚刚给他的剧本。 在这酒楼里他一共只有三场戏，除了昨天试过的那一场，一场是跟着欧阳天走进酒楼，没有台词，就是一路跟着当背景，另外一场是跟袁丽的对手戏。 戏里建军的戏份虽然不多，但这个人物却很鲜活。他对欧阳天忠诚，对欧阳兰兰情有独钟，他看肖童极为别扭，处处跟肖童作对，暗中监督，挑刺……为了给欧阳兰兰出气，对肖童大打出手。打手嘛，为心爱的女人打架，正是他表达爱的最好的方式。最后甚至不惜“壮烈牺牲”。 今天的情况跟昨天大同小异，导演依旧窝在包房不拍昨天不满意的镜头，王大伦也没闲着，正好趁着这段功夫细心揣摩今天要拍的三场戏。 拍摄比昨天顺利，午夜的时候就结束了包房里的戏份。导演心情不错，特意招待大家吃了点宵夜。 “大伦，这是6翊，他演肖童。6翊，这就是我跟你提起过的王大伦，建军就是他演的。”袁丽很热情地帮他介绍一位长的很帅的大男孩。 “大伦哥，你好。”作为戏里的男一号，6翊没啥架子，显得有些腼腆。 “你好，你好。” 因为戏里建军和肖童有几场对手戏，王大伦特意细细打量了他一番，总感觉他比自己印象中好象来得胖了一点。 夜宵很简单，就几个凉菜，每人一碗面条。 “你们先吃，我出去转转。”面条刚端上来，6翊就起身道。 “咦，你不吃啊？” “呃，我不吃。” 6翊嘴上虽然说不吃，但看着香喷喷的面条还是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赶紧快步往大门口走去。 王大伦有些奇怪，一旁的袁丽却噗嗤一声忍不住笑出来。她解释道：“6翊现在的体形还没有达到导演的要求，正减肥呢。” “哦。”他本是个好吃的人，对有的吃却不能吃的人还是挺同情的。 王大伦平时就习惯理平头，加上一身笔挺的西装，很符合剧情中建军的形象，难怪昨天赵宝岗直接就开拍。 因为剧中建军有两次抬腕看表的镜头，那位眼镜小哥今天递上那只破坏金表的时候神情还颇为微妙。 可能是大家的心理阴影还在，欧阳天和建军对话这场戏正式开拍前，钱永夫老师还特意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励道：“小伙子，别紧张，放松点。” “谢谢，钱老师。” 至于导演赵宝岗似乎还想有意称称他的斤两，开拍之前压根就没跟他讲戏。 “anetbsp; 王大伦背对着镜头，面对着乱哄哄的大堂，中央舞台上那位客串歌手的演员正在声嘶力竭的唱着流行歌曲。 今天他依旧双手抱在胸前，两腿岔开很嚣张地站着。他固执的认为这个动作没错，作为一名打手，就是应该有霸气。 坐在监视器后面的赵宝岗愣了一下，但没喊停，朝钱永夫挥了挥手，示意他出场。 钱永夫五十多岁，老头一米八零的个儿，身材保持的很好，还很帅，早在八十年代初就有“中国的高仓健”称号，加之本身颇有传奇色彩，又是一个身价不菲的老板，演起欧阳天来很是轻车架熟。 他踱步走到王大伦的身边，很自然的双手一背。 王大伦一转身，连忙把手放下，上身微微前倾，很恭敬的喊了声：“老板。” 剧本上原本没有这一条，可他偏偏就是喊了，因为他觉得这样更加自然，就象导演走过来，你就得先打声招呼，喊声“导演”。 “啧！”赵宝岗不由砸吧了一下嘴，感觉这小子还行。其实昨天虽然是他跟王大伦第一次见面，但他跟张远的关系不错，曾听张远提起过王大伦这个名字，也看过《东宫西宫》，应该说电影中警察小史的角色演的还算是不错的。 可昨天王大伦的表现跟他心里落差挺大，加之各种烦心事，心情不好，就生了让人误会的那一幕。他也是事后才知道人家原来压根就没看过剧本，犯错似乎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为此今天早上他又特地打电话给张远问了问情况，但对张远的赞不绝口，他总觉得有些言过其实了。所以今天他还想称量一下王大伦的斤两，没想到一开始这小子就给了他一个小小的惊喜。 钱永夫原本正准备开口说台词，冷不丁被王大伦先开口，有些措手不及，但他毕竟是演了几十年戏的老戏骨了，这点临场反应还是有的。他马上加大自己的转身幅度，同时目光警惕地朝周边扫了扫，就这么一个临时加出来的动作，一下子就把一个谨慎、多疑的大毒枭的形象展现得淋漓尽致。 “安排好了没有？” “哦，今天晚上，我马上就走。” 面对钱永夫，他马上收敛脸上的凶横，很放松，如同昨天赵宝岗说的那样，老实了点的那副表情。 “最好你开车到我们要走的那条路线好好走一遍，看看这条路变了没有。” 钱永夫说话的时候，目光飘移，时不时的往周边看着，最后才集中到王大伦的身上。 王大伦连声应着，他微微低头，没有正视老板的目光，很恭敬，很唯命是从的样子，直到钱永夫抿了抿嘴，拍着他的手臂，道：“那后天见。” 他这才抬起了头，看着老板，郑重地点头道：“哎，老板。” 目送钱永夫走出镜头，他才抬腕看了看戴着手上的那块破表，然后快步朝大门口走去。 “卡！过！” 第七十四章 老子就是表演系的 仅仅一个镜头，赵宝岗已经开始相信早上张远的那些话可能是真的，这小子刚才和钱永夫互动的这场戏，他愣是没挑出一丁点儿的毛病来。尤其是这小子自作主张，主动喊了声“老板”，居然把钱永夫都给带动了。 话说钱永夫老师这个老师真不是白叫的，顺势而为的动作，极大的丰富了他作为黑老大的谨慎、多疑，以及临近逃亡前内心惶惶不安的那种感觉。 如果硬是要从鸡蛋里挑骨头，那只能说王大伦在老辣的钱永夫面前，总归有那么一点稍显稚嫩的感觉。 建军的戏份不多，但赵宝岗对这个角色很重视，因为建军是整部戏所有人物构成的重要一环。他把建军这个角色定位为生、旦、净、末、丑中丑角的代表人物，是一个串联起老生（钱永夫）、小生（6翊）、花旦（袁丽）三人之间关系的重要人物。 尤其是建军对欧阳兰兰的爱，正好跟肖童对欧庆春的爱遥相呼应，他们都愿意为自己所爱的人奉献出自己的一切。唯一的区别就是肖童获得了欧庆春的爱，而建军至始至终都被欧阳兰兰所嫌弃，从而更加衬托出欧阳兰兰对肖童爱的痴狂。 总之，建军在整部戏中就是这样一个推动情节展的丑角，很重要！所以赵宝岗对王大伦的后续表现很期待。 紧跟着就是第二场戏，袁丽很烦躁的坐在沙上，因为她跟肖童打了好几个传呼都没有回音。她手里拿着一个时下最新款的掌中宝手机，还是红色的，很符合她作为富家千金的身份。 王大伦从大堂一侧的过道入镜，他一探头，现沙上坐着袁丽，顿时颠颠的走过来。 “哟，兰兰！干嘛呢？”说着，很自然的双手搭在沙靠背上，撑着，俯身道：“肖童怎么没来？” 袁丽没理会他，摆弄着手机，嘴里咬着天线，拔出来收进去，一副极为无聊的样子。 王大伦乐了，他最看不得袁丽和肖童在一起腻歪，一抬手指着手机，刚想说台词，就听见导演喊：“停！” 王大伦感觉刚才自己挺正常的，袁丽的反应也是恰到好处，没啥不对的地方。正纳闷呢，就听导演说话：“手上忒干净了点，道具，拿串手链过来。” 还是那位眼镜小哥，应了一声，赶紧拿过来一串黄不拉几的，挺粗，象金的，却又没啥分量的手链。 黄金手链，打手必备。 王大伦戴上手链，抬手比划了两下，还挺象那么回事，抬头朝着监视器的方向喊道：“导演，我好了。” “好，各人员注意，anetbsp; 他撑着沙的靠背，一抬手，手腕上顿时露出那串黄澄澄的大金链子，指着袁丽正在把玩的手机，一脸幸灾乐祸道：“噢——叫了，没来！” 袁丽翻了翻白眼，依旧没理睬他。在她眼里建军就是那种死皮赖脸，给三分颜色就开染坊的人。 王大伦看出袁丽心情肯定为了肖童，立马就来劲了，他趴在沙背上，头往袁丽那边凑，拖着长音道：“我说，后天你们俩是不是想一起走啊？” 袁丽在这场戏中需要表现的是对肖童的不满，对建军的厌恶，各种烦躁，各种生气，最后大小姐脾气彻底爆出来，这场戏对她来说也算是一场重头戏，早在开拍前她就已经开始在酝酿情绪了。 当王大伦的头从后面凑过来，尤其是听到他说话时不阴不阳的语调，她感觉自己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下意识的离开沙背，坐姿前倾，刻意跟他保持一定距离。但她不想让建军看自己的笑话，不冷不热道：“我还没跟他说呢。” “哼！”王大伦冷笑了一声，伸长了脖子，歪着头，偷看着袁丽脸上的表情，故意又问道：“你猜他愿意跟你走吗？啊？” 袁丽最担心的就是肖童不愿意跟自己走，一听到建军戳中了自己的心事，脸色一僵，把玩手机的动作一下子停滞了，目光也变的呆呆的。 王大伦体会建军这时的心理活动，应该就是他乐得看到袁丽生肖童的气，袁丽越生气，就意味着自己趁虚而入的机会就越大。所以怎么让袁丽生气，他就怎么来。 他瞧见了袁丽万分不爽的脸色，偷偷翻了个白眼，继续火上浇油，一脸嫌弃道：“我猜呀，他一定不愿意跟你一起走。他呀，其实特别特别的讨厌你！” 袁丽越听心里越不是滋味，不由柳眉倒竖，杏眼圆瞪。 王大伦一瞧，达到自己目的了，顿时见好就收，颠颠的赶紧走人。 袁丽火冒三丈，抓起茶几上的烟灰缸就冲着王大伦的背影狠狠地砸过去。 “啪！”白瓷的烟灰缸重重地砸在地上，碎片四溅，王大伦吓了一大跳，一个踉跄，惊恐地回过头。 袁丽猛然从沙上站起来，冲着他就嚷嚷道：“建军，我告诉你，你特么的甭气我。我跟肖童好着呢，我上哪儿他就上哪儿……” “停！” 赵宝岗喊停，挥着手道：“袁丽，你表现的还不够愤怒，再愤怒点。” “好，导演。” “重来！” 袁丽坐在沙上又酝酿了一会儿情绪，感觉差不多了，憋着不说话，朝导演点点头。 “anetbsp; 摄影师就蹲在她面前往上仰拍。 袁丽深吸一口气，猛然从沙上站起来，冲着门口的方向大声怒吼道：“建军，我告诉你，你特么的甭气我！我跟肖童好着呢，我上哪儿他就上哪儿，就气死你！” 这次气势够足！ 镜头扫过来，王大伦摆出一副明显被吓着的表情，往后退了两步，朝袁丽看了看，舔了舔嘴唇，欲言又止，神情变的有些沮丧，低头转身走出了大门。 镜头再次转过来，袁丽气呼呼地重重坐下，沙的弹性让她的身体跳了跳，脸板的死沉死沉的。 “好，过！” 赵宝岗大声喊道，两位演员的表现让他很满意，表情十分轻松。 现场的工作人员也跟着毫无压力，跟昨天相比，今天真是幸福无边，演员给力，进度快，导演没骂人。 王大伦在门外听到导演大声喊过了，他懒得进去看赵宝岗那张臭脸，在门口走廊里找了把椅子坐下，从兜里掏出烟点了一根。 话说此时他的心里正小得意呢，今天的两场戏哥们充其量不过挥了六七成的水准，就刷刷刷的过了，这下总该知道哥们是不是表演系的吧？ “你怎么不进来呀？” 戏过了之后，袁丽没见王大伦进来，就找了出来。她跟王大伦虽然是在拍《雷雨》时认识的，但还是第一次在一起演戏。今天的这场戏，虽然中间卡了一条，但总体她还是相当满意，感觉自己挥的很好。 刚才她又在导演的监视器里看了一遍回放，先前和王大伦之间的对话她只能听到声音，看不到对方的表情，但当她在监视器里看到王大伦的表演时，很惊讶，因为王大伦当时的表情实在是太欠揍了，生生把建军身上那种死皮赖脸给演活了。难怪导演脸上一直挂着笑。 “我透透气呢。”王大伦说着，扬了扬手里夹着的烟，问道：“抽一根？” “我才不碰那玩意儿呢。”袁丽嫌弃地摇摇头。 他抱歉的笑了笑，都怪那徐黑子，以前每次下戏都要朝他要烟抽，搞的他到现在还都有些条件反射。 “你知道吗，刚才导演表演我了。”袁丽道。 “表扬你演的好？” 袁丽眨眨眼睛，笑道：“不是，是表扬我推荐的演员好！” 王大伦笑了笑，很嘚瑟的吐了个烟圈，没说话却分明在告诉袁丽，这很正常。 袁丽看着有些好笑，又道：“你觉得刚才我演的怎么样？” 唉！怎么到哪儿都会碰到这个问题呢？ 不过他还是很认真地回答道：“我觉得你演的挺好的，比当初拍《雷雨》时要强多了。” 这次他确实说的是大实话，在这部戏里袁丽演的欧阳兰兰痴情、任性、敢爱敢恨，几乎完爆戏中另一位长腿的大青衣。他敢说当初看过《永不瞑目》之后，绝大部分男人都会喜欢欧阳兰兰，而不是欧庆春。 “真的啊？” 袁丽笑的很开心，因为她看出王大伦不是有意恭维，更主要的是她自己本来也就是这么认为的。 袁丽笑起来很爽朗，很灿烂，她的身材不高，五官不是太精致，还稍稍有些丰腴，却给人一种熟透了的感觉，尤其是今天配着一身白色的时装，美艳十足。 他不太好意思目光在袁丽身上停留太久，故意掩饰着指了指这身白色的时装，问道：“袁丽姐，你这什么牌子的？” 袁丽说的那个时装品牌，他连听说都没听说过。 其实这时候电视剧已经开始流行插入广告了，去年他拍《将爱》的时候，小卖部的雨棚，车站后面极为突兀的硕大灯箱，可口可乐的广告在镜头里几乎丧心病狂的出现。 《永不瞑目》也一样，袁丽开的奔驰小跑，手机，奢饰品的服装，也都是商家赞助的。 “你连这个牌子都不知道，将来怎么给女朋友买衣服。”袁丽见他不识衣服牌子，笑道。 说到女朋友，王大伦突然心里一动，问道：“那拍完戏后，你这衣服自己能拿走吗？” “我在戏里的衣服本来就是按照我的尺寸挑的，当然能拿走咯。”袁丽看了看他身上那套西装笑着道：“可惜你们男演员没有专门赞助的服装，如果你不想穿剧组提供的那些脏兮兮的衣服，那就只能穿你自己的。” 王大伦并不关心衣服，他的目标是手机，他记得按照剧本的描述，建军也是有：“那手机呢？” “手机一共没几台，我这儿一台红的，钱老师那里一台是黑的，其它几台都是别的型号的。这个价钱比较贵，导演也没说，不过我想要是演的好，导演肯定会同意的。怎么，你也想弄一台？” 袁丽笑眯眯的，而且笑的很暧昧。其实她也非常喜欢手里这台当道具的红色掌中宝手机，也一早就存了想占为己有的心思。 他是真想为女朋友弄一台，即便弄不着象袁丽手里那种的，普通的也行。丫头租的房子里没有电话，以前两人关系还未更进一步的时候，丫头还不好意思用他屋里的电话给台湾的经纪公司打长途，还要跑到外面去打公用电话。如今虽然可以放开打了，但总没有比有手机方便。 他不好意思跟袁丽说自己确实是这么想的，只能支吾道：“我现在连合同都还没签呢。” 袁丽眼珠骨碌碌一转，主动帮他出主意道：“我建议你在签合同的时候，就跟导演提出这个要求，我想导演一准会同意的。” 第七十五章 奇怪的中年人 王大伦当然不会傻到签合同的时候提出要个手机的要求，这样也太1o了。托《爱情麻辣烫》的上映和《将爱情进行到底》近期在央视热播的福，他提出每集五千的片酬，片方很爽快的就答应了。 因为戏份少，在京拍摄期间他很清闲，不用每天去剧组报到，即便是几个镜头，大部分都是当人肉背景，很快就能搞定。建军的戏份主要都集中在后面的逃亡戏。 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王大伦逐渐开始相信当初副导演沙洁的话——“导演虽说脾气差点，但人不错。” 他感觉赵宝岗是个性情中人，而且对拍戏极其的认真。《永不瞑目》中，欧阳天一伙的逃亡，警察的办案，几乎涉及了二十多个城市，遍布全国各地。象这种情况，一般剧组都会临时挂个牌子或者找个相似的地方凑合一下就行了。 但赵宝岗却要坚持剧情生在什么地方，剧组就拉到什么地方，他甚至仅仅为了拍一个成都火车站的镜头，就劳师动众的把剧组拉到成都，半天时间拍完，当天再坐火车回来。 用他的话说，就是“没办法，因为这是一个编织痕迹很重的故事，只有在细节上下功夫，才能让观众看完后相信它。” 王大伦很钦佩他严谨的态度，同时着也就能解释他为什么拍一部电视剧就成功一部的原因。后世的电视剧为什么都快烂大街了，原因就是因为不严谨，什么手撕鬼子、武器穿越、脱了裤子刚刚被鬼子轮奸，就能瞬间起身穿好裤子杀光鬼子，那你早干嘛去了？简直让人不忍直视。 不过这种清闲的日子也过不了几天了，因为导演突然决定京城的戏暂时不拍了，改拍大毒枭逃亡的戏，要把剧组拉出去，天南海北的转一圈。 说起原因还挺可笑，就是因为演欧庆春的那位大青衣走路的姿势不对。这位大青衣叫苏锦，说起来跟他和袁丽也都是浙省的同乡。她是模特出身，走路总习惯走猫步，拍戏的时候尽管很注意，但走路时依旧时不时会有提胯的动作。一个女警察这样走路就给人感觉很怪。 这种是习惯成自然的表现，都已经浸到她骨子里了，一时半会还真改不了。赵宝岗就是对细节抠的那么丧心病狂，为了留出时间让苏锦纠正走路的姿势，不惜改变拍摄计划。 赵宝岗拍戏本来就有个习惯，要是他认为戏不对，或者他自己还没想好，他经常会暂停拍摄。要是一时半会想不好，就改拍其它的戏，等想好了，或者演员状态好了再拍。 为此王大伦还颇为郁闷，范子怡那边眼看快要杀青了，没几天就要回来了，而自己却在这个节骨眼上要出门，而且一出去就是一个多月，连个见面的机会都没有。 这天下午他出门买了些生活用品，准备第二天随剧组去东北。刚在楼下停好车，就看见一辆黑色的桑塔纳停在了自家的单元门口，从车上下来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汉子。 王大伦在这里住了已经快两年了，这楼上楼下的住户都很熟悉，这个面生的中年人一看就是位访客，他也没在意，跟在这个中年人后面上楼。 这个中年人一直走到了五楼才停下来，看了看周围的门牌号，最后居然去敲范子怡的房门。 跟在后面的王大伦见状就不能不问了，“哎，你找谁呀？” “哦，请问范子怡是住在这里吗？”中年人回过头，操着一口明显带着闽北口音的普通话问道。 王大伦仔细打量了他一番，惊讶的现这人眉目之间跟丫头居然有些相像，而且口音也是丫头老家的口音。但他有些吃不准，因为这人一看就不是普通人，隐隐有种久居人上的气势，还有小车。 范子怡过的是什么日子呀，他再清楚不过了，而且丫头从来就不跟他提家里的事，偶尔给家里打打电话，也是打给她爷爷的。 “请问您找她有什么事吗？” 但不管怎么说，眼前这个中年人似乎跟范子怡颇有渊源，他下意识的带上了尊称。 “你是？” 中年人目光一凝，朝他脸上扫了扫。 王大伦明显感觉到对方的目光很警惕，连忙道：“哦，我是她邻居，就住在楼上。子怡她到外地拍戏去了，已经快一个月了，可能过几天才能回来。” “子怡？你跟她挺熟？” “是啊，我也是演员，大家楼上楼下住着，是很熟。” 不知道为什么，在面对这个中年人，王大伦总感到有些心虚。 “哦，还有过几天才能回来？”中年人似乎有些失望，再次确认道。 “应该是吧，不过具体还要看她的戏什么时候杀青。” “谢谢你啊。”中年人点点头，眼神有些复杂的朝王大伦又瞄了两眼，转身下楼。 王大伦吃不准这人的身份，又感觉有些奇怪，心里还冒出一个让他很紧张的念头：这人不会是丫头他爹吧？ …… “他是谁啊？” 晚上和丫头通电话时，王大伦便把那个来找她的中年人的事跟她说了一遍。 丫头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很烦躁道：“你管他是谁，这人我不认识。” “不可能吧，我感觉你跟他长的挺象的，而且说话还是你们老家的口音，不会是你家亲戚吧？”王大伦讶然道。 “哎呀，你这人烦不烦呀！跟你说我不认识了。还有事没事了？没事，我就挂了。” “哎，别！我还有事要跟你说呢。”王大伦连忙道。 他虽然感觉这事一定有蹊跷，但丫头不愿意说，他也不好再问，接着又把自己明天就要到出门拍戏的事跟她讲了一遍。 “啊？那你这次出去要多久啊？” “按照计划先去东北，然后再到宁夏，西藏，广州，这一圈下来，最起码得一个月。你啥时候回来？” “快拍完了，就这两天吧。公司那边今天通知我了，他们又给我联系了个戏。我回来也待不了几天，得去魔都拍戏。” “是吗？什么戏呀？戏份多吗？” 王大伦挺为丫头高兴的，有工作总是好事。 “是一个香港导演的戏，叫《马永贞》，我在里面演一个富家小姐，算是女二号吧。” 原本这是一件很高兴的事情，但好心情都被那个人给搅了，而且男朋友又要出门，回来连个倾诉的人都没有，这种事在电话里又不是一句两句能说得清的。 “那太好了！等我拍完戏，就到魔都来看你。”王大伦能听出丫头的情绪很低落，连忙安慰道。 “那你一定来啊！”丫头现在对他很依赖，在电话里可怜巴巴道。 “行，反正我的戏份不多，要是有空闲，我就过来看你。” 接下去一个多月虽然要跟着剧组天南海北的跑，但他盘算着总会有几天的空闲，到时候就能飞过去看女朋友了。 …… “呃，呃……” 钱永夫趴在船舷边翻江倒海的吐着。 这是一场游湖的戏，主要讲大毒枭带着女儿、肖童和手下逃到东北，为了麻痹警方的注意力，假装游湖。 这天风很大，湖面上风高浪急，剧组租用的是只能容纳六个人的小快艇，坐在上面极为颠簸，没想到钱永夫还晕船，拍着拍着就忍不住要吐。 “停停停，赶紧停船。” 王大伦就坐在他身边，一边招呼前面的驾驶员停船，一边连忙扶着他，拍拍他的后背，帮他顺气。 “钱老师，您不要紧吧？” 钱永夫吐得眼泪鼻涕满面，还是强撑着道：“没事，我没事。” “钱老师，您先漱漱口。”王大伦从坐在前面的袁丽手里接过一瓶矿泉水，帮忙打开，递过去。 “谢谢，大伦。”钱永夫有气无力的点点头，道谢。 导演和摄像坐在另外一条快艇上，这时慢慢靠过来，看到钱永夫这副鬼样子，赵宝岗忙关切道：“钱老师，您没事吧。要不先上岸休息休息。” “没事，导演，我能行，接着拍吧。”钱永夫摆摆手，船停下来，总算能稍稍缓过来一点。 “真没事？” “没事，忍忍就过去了，省的再受一次罪。” 钱永夫尽管岁数一大把，却很敬业，虽然船一开，他就要晕船，就要吐，但他还是脸色苍白的强忍着，硬是把这场戏给拿了下来。 王大伦在一旁看着挺震撼的。其实钱永夫不光是个演员还是个身家不菲的大老板，剧中大毒枭欧阳天的豪宅就是在他家拍摄的。 王大伦跟着剧组第一次过去拍内景戏的时候，还真吓了一跳。好家伙！一栋占地数亩的大别墅，双车库，里面装潢的富丽堂皇。而且包括他当司机开的那辆欧阳天的白色大奔也是钱永夫自己的车。 起初他还有些好奇，你说钱永夫都那么有钱了，还出来拍戏干嘛？慢慢的，他才现钱永夫是真心喜欢演戏。 剧中大毒枭欧阳天对女儿欧阳兰兰非常溺爱，几乎百依百顺。钱永夫和袁丽有很多父女感情交流的对手戏。钱永夫老师演技没的话说，但在演感情戏时，演着演着就会自顾自的挥开去，煽起情来收都收不住。这还哪象个大毒枭啊？分明象是在拍一部直戳观众泪点的韩剧。 因为剧组用人家的豪宅，用人家的豪车，得求着人家，所以赵宝岗对此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在私下里恨恨道：“让他演，让他演，回头我都给他剪了。” 第七十六章 戏中逃亡 肖童虽然跟着欧阳兰兰一起出来了，但对她的态度始终不冷不热，还不愿意跟她住一个房间。这让欧阳兰兰很不忿，她誓一定要得到肖童。她借口要让肖童戒毒，让老黄帮忙把肖童身边的加了毒品的香烟偷出来，老黄又让建军帮忙。 袁丽穿着浴袍躺在床上，拿着遥控器无聊地调着电视节目。这间房间很大，摄影机就架在房间的一角，旁边还有监视器，赵宝岗坐在一张小板凳上盯着监视器里的画面。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 袁丽起身去开门，扮演老黄的周归元笑呵呵地走进来，王大伦则双手插着裤兜，低着头跟在他身后。 老黄是欧阳天的智囊，岁数和欧阳天相仿，很和气，典型的笑面虎。不过他也把欧阳兰兰当女儿看，很宠她。 扮演老黄的的周归元是来自空政的一名正师级演员，由于长期干的是配音工作，并不太出名，但他有个很出名的儿子，就是目前很火的零点乐队的主唱。 走进房间，周归元笑呵呵地示意王大伦把东西给袁丽。王大伦一脸不情愿的从口袋里掏出装着毒烟的烟盒给袁丽。 建军很乐意看到肖童吸毒，因为他知道人一旦吸了毒，那人就不是人了，只有这样欧阳兰兰才会讨厌肖童。但他又深爱欧阳兰兰，愿意为她做任何事，所以尽管心里万分不爽，但还是帮着把肖童身边的毒烟偷了出来。 袁丽拿到毒烟，很得意。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控制肖童，得到肖童。 “这么快就拿到了，你们可真够神通广大的呀！” 周归元笑呵呵道：“我打电话让肖童到我的房间，跟他说说这两天的安排，听听他的意见。然后建军就让服务员把他的房门打开，进了屋，那还不是跟探囊取物一样啊！嗨，反正服务员知道咱们是一块儿堆的。呵呵！” 周归元不愧是个配音演员，台词功底相当深厚，普通的一段台词，从他嘴里说出来，抑扬顿挫，相当生动。 王大伦全程没有台词，他除了拿烟给袁丽，始终把手插在裤兜里。他要把此刻建军心里那种万般不情愿，窝囊，苦涩表现出来，即便是袁丽夸他干的好，他也是极为勉强的咧了咧嘴。 当周归元跟袁丽打了声招呼，拍拍他的后背告辞的时候，他转身就走人。 “卡！” “好，大家都表现的不错。大伦，咱们看看能不能还有另外一种表达方式？” 赵宝岗虽然经常在片场火，但他对年长的演员都很尊重。在年轻人里面，他看王大伦是越看越顺眼，戏份不多，经常当人肉背景，却每次都能演的恰到好处。相比6翊、袁丽、苏锦这些靠颜值的演员，丫妥妥的就是一演技派。 比如这场戏，虽然全程都是周归元和袁丽在对话，但镜头始终对着王大伦。赵宝岗就是要把建军此时的无奈、苦涩展现出来，为接下去的剧情做好铺垫。 尽管王大伦已经表现的很完美了，但他总是觉得这小子好象还藏着掖着点什么，或许还能表现得更好。相处了一段时间后，他也算是看出来了，这小子其实就是一顺毛驴，所以他对王大伦常常用一种鼓励的方式去刺激他潜在的表现欲。 王大伦想了想，这场戏说简单不简单，说难也不难，主要就是把建军的心理活动摸清楚了，然后再表现出来。他感觉自己刚才的表情应该足够到位了，相配合的一些小动作，比如周归元和袁丽在说话的时候，他的目光始终盯着电视机，手一直插在裤兜里，都是为了营造出他此时的无奈和苦涩。这些都不能变，要变的只能是衣着外形。 四月份东北的天气还挺冷的，这两天又赶巧碰上降温，他身上除了穿了一件毛衣，外面还穿着一件羊绒格子秋冬款的西装。他把西装脱下来，然后披着，问赵宝岗道：“导演，你看这样行吗？” 赵宝岗早就注意到他的动作，看他这副打扮，眼睛顿时一亮，道：“行，就这么着，咱们再拍一条。” 再拍一条大家的表现依旧ok，赵宝岗在监视器里把前后两条对比看了一遍，王大伦把西装披着果然比第一条效果好了不少，他非常满意。 紧跟着就是清场，房间里就剩下导演、摄影和必要的灯光、收音。无他，接下来要拍的是6翊和袁丽的床戏。 这场戏王大伦可是记忆很深刻，尺度相当大，且不说舌吻啥的，袁丽那是真空出镜，而且舔摸6翊的敏感部位，那是真舔，真摸。 可惜没有眼福，不能现场观摩。第二天才听说这场戏据说一直拍到了半夜，由于多次ng，赵宝岗甚至就蹲在床边，手把手的教。 东北的戏拍了差不多一个星期，然后直接飞到宁夏，宁夏的戏不多，除了在黄河滩上有几场戏，最后就是扫了一下银川机场，逃亡五人组步入机场的镜头。 两天后，剧组从银川飞往拉萨。 世界屋脊，剧组里的演员和剧组工作人员，除了前期跟着导演来看过景的，其余的几乎都是第一次来。下了飞机大家都很兴奋，可惜很多人都出现了或多或少的高原反应，剧组被迫在拉萨休整几天。 王大伦和袁丽却丝毫无感，这里天高云淡，视野开阔。一到下榻的宾馆，两人便兴冲冲地跑到拉萨街头，想领略一下这座高原城市的风采。 可一圈逛下来，却让他俩很失望。他们渴望见到牦牛，见到的却是满地跑的夏利车。身着一袭绛红长袍的喇嘛们走在大街上，手腕上戴着亮闪闪的手表，腰上别着“嘀嘀”响的Bp机。 袁丽还想跟手摇****的藏族老大娘合张影吧，可那位老大娘比划着提出要收了费才让拍。气的袁丽扭头就走，在回去的路上，她伤感的告诉王大伦，她不是不肯出区区五块钱，只是感觉心里美好的情感被一下子破坏掉了。 剧组在拉萨郊外拍了半个多月，主要讲老窝被端了，欧阳天带着智囊、打手、女儿和一个警方卧底组成的逃亡五人组躲在西藏一个荒凉的村落蛰伏，期间欧阳兰兰和肖童生了多次冲突，欧阳兰兰怀孕的消息让肖童茫然等等的感情戏。 主要都是6翊和袁丽两位主角和钱永夫老师的戏，王大伦有七八场戏，主要的就三场，一场因为欧阳兰兰和肖童的冲突，出手揍了肖童一顿；一场现欧阳兰兰呕吐，很担心的上前询问；最后一场是得知欧阳兰兰怀孕之后，引诱陷入迷茫状态的肖童复吸，达到内心中一直想把肖童毁了的念头。 所以在这半个月里他依旧很轻松，剧组在拉萨郊外租了一个很典型的藏民小院，因为剧中还有肖童骑马的镜头，还专门租了一匹马。于是在闲暇之余，他就这么学会了骑马。 半个月之后拍摄完毕，按照计划剧组回京城休整一天，然后赶往津门拍摄警方假扮毒贩和欧阳天手下的另一位马仔老袁交易，火并等情节，没王大伦啥事，这样他就能空出一个多星期的时间去魔都看望女朋友了。 他兴冲冲的跟导演请假，鉴于他在拍摄中的优良表现，赵宝岗很大气的让剧组帮他订了一张直飞魔都的机票。 第七十七章 小别重逢 五月的魔都，烟波浩渺的雨雾霸占了整个天空，细雨绵绵，思念潇潇。跟丫头已经分开一个月了，王大伦戴着一顶在拉萨街头买的棕色牛仔帽，单手拉着行李箱快步从机场走出来。 说好了来接他的，怎么没人？急于想见到丫头的王大伦不免有些失望，站在出口处显眼的位置，点了根烟，目光盯着外面来车的方向。 国际大都市的空港异常繁忙，私家车、出租车，时不时的一辆大巴，驶来，离开。一根烟将将要抽完之时，一辆白色面包车在路边停下，车子都还没停稳，就听见“哗”的一声，车门打开。 “王大伦！” 一声清脆的娇呼，从车里窜出一个身影，还未等他把手臂张开，范子怡就已经带着一股久违的香气扑进他的怀里。 “哎哟！” 冲过来的力量让他往后退了两步才站稳。没办法，冷不丁从高原到平原，双腿总免不了有些轻飘飘的，吃不住力量。 “你咋这么没用呢！”丫头搂着他，一个踉跄被拖了两步，不由吐槽道。 声音还很大，顿时引来周边频频侧目。 没用，这词怎么能跟男人乱说呢？王大伦大汗，连忙训斥道：“瞎说什么呢！这是平原反应，身体不得劲。” “哟，不要紧吧？”丫头连忙关切的问道。 “没事，休息一下就好了。好了，咱们上车吧。” 王大伦可不想让那面包车的司机趴在车窗边看真人秀，连忙催促着上车。 听到男朋友身体不舒服，范子怡抢着要帮他把行李搬上车。行李箱很大很重，她搬起来很吃力。 “行了，行了，还是我来吧。” 王大伦把行李箱搬上车，两人找了一排靠后点的座位坐下。 “哎，你咋晒的这么黑呢？”刚才范子怡没顾得上问，上车后仔细打量了一番男朋友，道。 “高原嘛，日照充足，剧组的人基本上都晒黑了。”王大伦笑道。 去了一次高原，看惯了蓝天白云和茫茫草原，他感觉自己整个儿人的心胸都变的宽广了不少。 “啥破帽子，别戴了。” 本来脸就黑，戴着棕色的帽子显得更加黑，范子怡一脸嫌弃的摘下他头上的牛仔帽。 久别重逢，看着丫头这副可爱的样子，王大伦还是忍不住把她搂进怀里，亲昵的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把人家的头都弄乱了。”丫头理了理头，却很乖巧的趴在他的胸膛上。 “你的戏拍的怎么样？”王大伦下巴抵着丫头的脑袋问道。 丫头朝司机的方向瞄了一眼，噘着嘴小声道：“不怎么样，没劲透了。” 她那个剧组的演员不是香港的就是台湾的，大家都有小圈子，就唯独她一人是大6的，不太容易或者说丫头本身也不愿意融入他们的圈子，平时基本上就是一个人独出独进。 而且跟她演对手戏的演员除了上代琼女郎俞晓凡之外，其他的演员都是香港的，他们的对白都是用粤语，演戏的时候基本上就是鸡同鸭讲，十分的别扭。 车子并没有往市区方向开，而是上了高公路，开往西郊。 “你们没住在市区呀？” “没有，市区贵嘛！住在县城的一个宾馆。” 好在路程不远，也就十几分钟的车程，下了高就是魔都下属一个郊县的县城。面包车在县城里七拐八弯到了剧组下榻的宾馆。 范子怡事先就已经订好了房间，没有占剧组的便宜。房间在六楼，就是普通的标间，挺大挺干净的，还有一张小小的办公桌，据说这是宾馆的豪华商务标间。 丫头今天特地向导演请了半天假，就是想好好陪陪远道而来的男朋友。放下行李，洗了把脸就迫不及待的拉着他出门，先吃饭，后逛街。 从宾馆出来雨已经停了，空气中带着清凉的湿气扑面而来。斜对面的一条小街上一溜有七八家饭馆，范子怡带着他走进一家门脸不大的小馆子。一进店门，老板就很热情的上来招呼，看样子还认识。 两人找了个临街靠窗的桌子坐下，丫头都不带看菜单的，咔咔咔，很干脆的报了几个菜名。 “这里的馆子我一家一家吃过来，就这家的菜做的最地道。” 看着丫头一脸得意的样子，王大伦笑道：“可以啊，怪不得我看你怎么胖了。” “瞎说，我每天都称体重的，不过就涨了两三斤罢了，根本就看不出来。”丫头白了他一眼，道。 “那你每次出来吃饭都是一个人？” “对呀，宾馆里定的饭菜一点儿都不好吃，没几个愿意吃的。那些香港人和台湾人也都出去吃，不过他们去的都是大饭店。我呢，就一个人出来专门找这种小馆子。”范子怡笑嘻嘻道。 王大伦其实蛮欣赏丫头这种苦中作乐的，但听了还是很心疼她。同样签了一家公司，象赵微、林心茹，如今走到那儿都有专属的经纪人和助理跟着。丫头呢，经纪人远在台湾，带的还不止她一个，助理压根就没配，说到底还是咖位不够，为公司挣不了多少钱。 中午店堂里的客人不多，范子怡点了几个菜很快就端上来了。他先尝了尝那盘一看就刀工不错，码的很整齐的白切鸡，果然味道相当不错，尤其是蘸料，也非常讲究。 “快尝尝这个，我最爱吃了。” 范子怡用筷子指了指刚端上来的一个玻璃盘，上面盖着盖子，里面是活蹦乱跳的虾。王大伦一看就知道这是魔都一道很有名的本地菜，叫炝虾。做法特简单，就是用活虾加黄酒、蒜末、豆腐乳，拌一拌，浸着，等虾都醉死了，就能吃了。看样子这盘是现做的，虾还都是活的。 只见范子怡小心翼翼的揭开一点点盖子，生怕里面红彤彤的豆腐乳溅出来，快地从里面夹出一只还在跳个不停的活虾，小嘴一张，整个儿吞进嘴里，啧吧啧吧味道，贝齿一咬，小嘴抿了抿，舌头一卷，吐出一个完整的虾壳。 “可以啊，练得不错呀！”王大伦看的都有些愣了，啧啧称奇的同时，不免吐槽道：“这虾还都是活的，你就这么吃啦？” “这有啥，我就是挑哪只跳的最活泼，我就吃哪只。”丫头特彪悍道。 说话间又从盘里夹了一只活虾嘴里，还催促道：“你快吃呀，现在的虾每只都是虾籽，特别鲜。” 王大伦没有丫头这么重口味，特地挑了一只奄奄一息，味道的确特别鲜美。于是两个你一只我一只的，很快就把三两虾给消灭了。 “哎，对了，赵微不是也在魔都拍戏嘛，你们见过面没有？” “没有，电话倒是打过几个，微微姐买手机了。她和友鹏哥在市区拍戏，每天都很忙，我这儿也一样，再说这里去一趟市区也不方便。”范子怡皱着眉头道。 她一个人窝在这个小县城里，其实一直都挺孤单的，心里也特想跟以前的朋友聚聚。 “你的戏拍的怎么样？”范子怡问道。 “不多了，也就还有十来场吧，剩下的都在京城拍。” “哎呀，你就舒服了。不但能到处跑，还这么轻松，不想我整天都窝在这么一个小地方，出都出不去。”丫头一副自怨自艾的样子。 “拜托，我就演一小配角，你可是女二号。再说了你是没见过我们那导演，骂起人来可厉害了，我们组里的女演员好几个都被他骂哭过。”王大伦道。 “那你有没有被导演骂过？”范子怡很好奇道。 “骂过，严格来说算讽刺吧，反正话挺难听的，就是第一天去试戏的时候。开始我还以为被他赶出来了，弄的挺尴尬的。不过就这一次，后来就再也没说过什么。” “为什么？” 看她的表情好像挺希望自己被导演骂似的，王大伦白了她一眼，神气道：“自然是用演技去征服他，让他没话说。” 自家男朋友的演技丫头还是很赞赏的，她看过《爱情麻辣烫》，也看过《将爱进行到底》，尤其是《将爱》几个年轻人中，明显自家男朋友的表现是最好的，让人印象非常深刻。不过，她就是看不惯徐婧蕾跟男朋友对手戏，感觉这女人特别装，尽管她并不认识徐婧蕾。当然也不会承认其实就是看了《爱情麻辣烫》中徐婧蕾和男朋友的吻戏，才让她对这位如今很火的女演员百般看不惯。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跟你一起演一部戏。” 想着想着，范子怡突然冒出这样一个念头来，大眼睛眨巴眨巴的，非常期待。 “我想以后一定会有机会的吧。”王大伦笑眯眯地安慰她道。 “也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了。” 丫头刚开始还挺期待的，但转念一想，自家的经纪公司远在台湾，接的戏都是这种乱七八糟的合拍片，想跟男朋友一起拍戏，还真不是她自个儿就能做主的。 其实她很羡慕王大伦，别看人家连个经纪人都没有，更别说签约经纪公司了，可接拍的几部戏都是很受欢迎的戏，而且还参加过戛纳和柏林电影节。 要是将来公司一直给她接这种烂片该怎么办？而且钱还要扣这么多，自己还不得不演，签了八年合同，现在刚刚过去一年都不到，还有七年多，要是不演，弄不好就得被公司雪藏，到时又该怎么办？范子怡到这时才意识到，自己当初签的这个约也许并不是一个最好的选择。 第七十八章 冲动和激动 县城不大，宾馆门口的那条街算是县城里最热闹的一条商业街。吃完饭范子怡挽着男朋友逛街。虽说这条街她已经逛过无数次了，但有男朋友陪着感觉就是不一样。 街上没啥特色，一两家大商场，药店、书店、服装店、小市啥的，典型的县城商业街。逛了一圈，除了买了一大包丫头爱吃的零食，其它的没啥好买的。 回到宾馆恰好碰上剧组收工回来，门口停着好几辆车，乱哄哄的，看到范子怡挽着一个高个男青年回来，顿时引来一众目光，不少人还开着善意的玩笑。 范子怡则落落大方的跟熟悉的人介绍自己的男朋友，一副很骄傲的样子。走进大堂，跑过来一个戴眼镜的姑娘，操着一口港普道：“子怡，导演叫你过去一下。” 说完还特意朝王大伦抱歉道：“唔好意思呀！” 大堂旁边的餐厅里坐着一圈人，正在讨论着什么，其中一个王大伦一眼就认出来了，何佳劲。这货很帅，王大伦对他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包青天》里的展昭。 “唔紧要啦！”王大伦微笑着冲她点点头，也秀了一句港普，又拍拍女朋友的肩膀，道：“你去忙吧，我先回房间了。” 范子怡有些不高兴，说好了请假半天的，怎么还有事。但导演都来叫了，又不好不过去，只得点头道：“那行，待会我再到房间来找你。” 回到自己房间，屋子里有些闷热。五月，魔都已经入夏了，外面雨后虽然挺清凉的，但逛了一圈身上还是有些黏乎乎的，很不舒服。他把空调打开，又赶紧冲进卫生间冲个澡。 水很热，冲了一阵，总算稍稍缓解了一些从高原初回平原的疲惫感。换下来的衣服他也懒得洗，反正计划要在这待上几天。 出来快一个月了，随身带的都是春天的衣物，王大伦有些后悔刚才逛街的时候没买些清凉的衣服，换上一条大裤衩，光着膀子在屋里晃悠。 打开行李箱的时候他才想起来手机都忘了开机了。作为欧阳天的保镖和打手，他也分到了一台摩托罗拉的翻盖手机，虽说也是新款带中文的，但他还是嫌忒大忒土，起初还一直就是当道具用，临出门时才去办了一张卡。话说这年头办卡还真不便宜，得两千出头，而且这个月跟女朋友通了不少电话，还都是漫游，估计电话肯定少不了。 “咚咚咚。”有人敲门。 王大伦过去打开门，范子怡看到他这副造型，先是一愣，紧接着就捂着嘴笑。 “怎么了？”王大伦看了看自己，似乎没啥不妥的。况且自己光着膀子的样子她又不是没见过。 “瞧你这样子，简直就是两节生。”范子怡进门拉着他走到屋子中间的镜子前，笑道：“你自己没照镜子呀！” 王大伦瞧瞧镜子里的自己，还真是！脸到脖颈被高原的太阳晒的红黑红黑的，身上却依旧很白，看上去还真是黑白分明，象两节生的。 “没办法，高原的太阳就是厉害，平时我都戴帽子了。”王大伦仔细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又随口问道：“导演叫你干嘛？” “没事，就是商量一下明天的戏。今天请假落下了两场戏，明天得补回来。”范子怡很没形象的躺在床上伸了个懒腰，两条粉嫩粉嫩的白胳膊在空气中挥舞了几下。 王大伦走过去，坐在她旁边，一把抓住白胳膊，道：“那明天我自己到处转转呗。” “你可以跟我一起到影视城去玩玩。” “不去，省的打扰你拍戏。”这个车墩影视城他在电视里看过无数次，不过就是些旧魔都的建筑，没啥好玩的。 “没事，要不你去佘山玩玩吧。”丫头有点抱歉，想了想道：“晚上我陪你去打保龄球。” 保龄球在这年头也算是新鲜事物，在大城市挺流行的。 “算了吧，你拍完戏不累啊？”他抓着丫头白白嫩嫩的小手，忍不住放到嘴边啃了一口。 “嘶——痒！”丫头稍稍挣扎了一下，直起身子，蹭到他腿上，搂住他的脖子，道：“我不累，挺好玩的，就在我们白天逛过的商场楼上，我去玩过好几次了。” “跟剧组里的人一起去玩的？” “没有，就我一个人。”丫头在他脸上重重地亲了一口，笑道：“要是我跟别人一起去，你就吃醋啦？” 范子怡穿着T恤，下面一条白色的裤裙，王大伦把手搭在她的大腿上，轻轻摩挲着白白的嫩肉，慢慢钻进了宽大的裤腿里，往里面探去，笑道：“我当然吃醋了，我怕你年少无知，当心被人拐去卖了。” 范子怡被他摸得难受，觉得一阵阵****从大腿根蔓延到全身，赶紧抓在那只爪子不让他动弹，却又感觉自己屁股底下某种物体正在不断的膨胀，还一跳一跳的往上顶。她即便再年少无知，也知道这是啥东西，不禁脸色开始泛红，屁股往下沉了沉，试图压制住下面那条不老实的东西。搂着他脖子的手重重地捶了一下他的后背，道：“老实点，别动！” 王大伦微微笑着，凑过去吻住她的嘴。经过无数次的练习，丫头现在的吻技已经很熟练了，一大一小两条舌头很快就交织在了一起。 不知道什么时候，外面又下起了雨，雨点敲打在窗上，出“啪啪啪”的声音。屋里很凉爽，黄黄的吊灯，没人来打扰，此情此景真是很适合…… 两人有段时间没有亲热了，这会正是情浓的时候，丫头早就放开了抓着裤腿里魔爪的手，双手环抱着搂着男朋友的脖子，从一开始的被动变为主动，舌头跟条小蛇一样，钻进他的嘴里，来回搅动着。 两条舌头相互交锋了一会儿，范子怡的鼻息渐重，脸上早已红晕漫天，喉咙里挤出几声似痒似酥的轻吟。 王大伦慢慢翻过身子，扶着她轻轻倒在床上，失去束缚的手慢慢地滑倒深处，依旧是全棉的内裤，裤脚弹性很足，当然的手沿着裤脚伸进去的时候，丫头的身体明显颤，紧贴的皮肤的手掌能清晰的感觉到瞬间涌起的鸡皮疙瘩。 王大伦轻轻摩挲着丫头白嫩的屁股，另一只手也没闲着，从背后钻进衣服，后背凉凉的，有些潮湿，丫头已经出汗了。 沿着脊椎的骨节一路向上，摸到了她内衣的扣子，食指伸到带子的里面，拇指和中指一搓，带子一松，他明显感到自己胸前紧贴着的厚厚的垫子凹了进去。 “还是不大呀！”他暗暗叹息了一下，虽然在他平时的按摩培育中，小笼包已经逐渐开始长大到中包的趋势，但离好吃的大馒头还是有不少的差距。 久别重逢，当背后的手掌慢慢移到胸前，即将开始胸部按摩时，丫头连例行的挣扎都没有，闭着眼睛享受着，就感到自己的两颗相思红豆正在慢慢的变硬凸起…… 王大伦下面的手也已经移到了正面隆起的部位，摸上去很厚实，隐隐还能感受到薄薄布料里面沙沙的，嗯，毛吧。下移，一处极为柔软，丫头的身体猛地一颤，下意识的夹紧了双腿，嘴里出呜呜的，似说“不要！” 反抗的力度并不是太大，王大伦虽然脑子里一直有“禽兽”二字，但此刻却有种箭在弦上不得不的冲动，手颤抖着从裤腿里伸出去，摸向腰间的扣子。 “叮铃铃……” 就在两人都快把持不住的时候，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两人同时一个激灵，停下了动作。清醒过来的范子怡下意识的抓住腰间那只要解除她最后一道防线的魔爪，不让他动弹。 王大伦眼中的炙热也在慢慢退去，似有些懊恼，又似有些庆幸。从丫头的身体上爬起来，拿起手机一看，绿色狭窄的屏幕上显示着“老贾”二字。 话说老贾那货最近可谓意气风，柏林电影节后又6续在法国三大洲电影节和温哥华国际电影节上摘得了最高奖，还在釜山电影节上凭借一本两三年前写的破剧本居然也获了一个奖。 据说《小武》的剧本卖的比去年张远的《东宫西宫》还要火，不久前片子刚刚在新加坡上映。别说是二十万的投资，哪怕是二百万的投资，也早都赚的盆满钵满。作为影片的出品方之一，老贾一下子就完成了从**丝到土豪的转变。这段时间老贾在国外跑，他在各地拍戏，两人已经有段日子没见面了。 “喂，老贾，什么事？” 刚刚被打扰了好事，口气不自觉的变的有些冲。 电话那头的老贾明显愣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道：“大伦，你在魔都呀？” “你咋知道的？” “上午我在机场正好碰到袁丽了，她告诉我的。上午打你电话你关机了，我也刚刚到魔都，咱们碰个头吧。” “咦，你来魔都干啥，有事？” 趁着男朋友接电话的功夫，范子怡扣好了内衣扣子，整理了一下被压的皱巴巴的衣服，贴着男朋友的后背，偷听着电话的内容。 “这个，电话里一句两句说不清楚，咱们最好见面聊吧。你啥时候有空？” 王大伦回头看了看女朋友，道：“要不就明天吧，对了，我上哪儿找你？” “我这次过来是跟上影厂谈合作来的，你直接就到上影厂来找我。” “那行吧，明天上午我过来。到时候见。” 挂上电话，王大伦还自言自语了一句，“这么快，这家伙就准备要上手了。” “什么事？”范子怡好奇的问了一句。 “可能是找拍电影吧。” 老贾手里面一直攥着一本据说他花了两年的时间写的一本剧本，就是这次在釜山电影节上获奖的那本。老贾一直希望能把它拍出来，以前没能力，即便当初获得了香港老板二十万的投资也根本没法拍，所以才拍了《小武》。 老贾早就跟他说过，将来要是能有机会拍《站台》一定还请他当男主角。估计是这次获了奖，又有人给他投资了，还要跟上影厂合作，说明盘子还挺大的。 虽然老贾在电话中没说清楚，但王大伦还是有些激动，电影啊！话说拍戏到现在两年多，拍的东西倒是不少，但最让他享受的，或者说演的过瘾的，就是《东宫西宫》和《小武》，《爱情麻辣烫》虽说也是电影，但仅仅是个二十分钟都不到的单元，太短了。 第七十九章 莫名的酸意 老贾的电话总的来说还是挺及时的，打断了一对男女偷吃禁果的欲望。事后王大伦想想也够惊险的，什么措施都没有，要是万一一箭中的怎么办？丫头毕竟还小，人流啥的很伤身体的。 丫头没待多久就借故离开了，也许是怕两人再次控制不住，也许是某些部位湿了很难受，想去洗个澡，反正到晚饭时，他再次见过丫头时已经洗过澡换过衣服了。 同样，他自己也感觉黏糊糊的，又去冲了个澡，换了条内裤，又把换下来的衣服洗了。 …… 可能是平原反应，也有可能是欲求不满，反正这一天夜里，王大伦尽管很疲倦，但就是睡不着，折腾了大半夜，直到后半夜才昏昏沉沉的睡过去。 一觉醒来已经是上午九点多了，范子怡担心他旅途劳顿也没有叫他，一早就跟随剧组去影视城拍戏了。 好在上影厂离县城并不是太远，就在市区的边缘，一辆车，半个多小时的车程，到了终点站八万人体育场，走几步就到了。 上影厂对面有个新开的小区，临街一片门面房，大部分都是饭馆，有点美食街的意思。王大伦找了家徽菜馆，给老贾打了个电话，先叫了两个凉菜，要了一瓶啤酒，边喝边等。 老贾挺磨叽的，等了差不多快半个小时了，才见一个瘦小的身影从上影厂的门口出来，看看两边的车，一溜小跑穿过马路，没一会儿就推门进来，四下张望找人。 “这儿呢！”王大伦忙挥手招呼。 “怎么这么久？” “开了个座谈会，上影厂的书记和厂长都到场了，原本还要一起吃饭的，我说约了朋友，这不座谈会刚刚结束。” 老贾气色不错，一副喜气洋洋的样子。原本王大伦以为是他想找上影厂合作，没想到居然是上影厂主动找的他，想跟这位年初在柏林电影节上大放异彩的新锐导演寻求合作的机会。 话没说几句，老贾就从包里拿出一张卡放在桌上推到王大伦面前。王大伦知道如今该是分享胜利果实的时候，想当初不但连片酬都没谈还贴进去了一万块。 他笑眯眯地问道：“多少？” 老贾有些不好意思地比划了个六字。 “这么多？我可不值这价！”王大伦不由咋舌，没想到老贾这么大方。 “一点都不多。”老贾摇摇头，道：“原本我想把你这一万算作投资，但香港的投资方没同意。如果没有你的表演，能不能得奖还两说呢。” 王大伦可不奢望算投资啥的，本来就没有合同，而且他预计的片酬顶多也就两三万，五万已经大大出预期了，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他没跟老贾客气，收起卡，又连忙敬了贾老板一杯，以示感谢。 边喝酒边听着老贾嘚吧嘚吧说着《站台》的筹备情况。原来柏林电影节之后，《小武》在欧洲好评如潮，西方权威传媒称老贾为亚洲电影的希望之光，更有法国《世界报》著名影评人米歇尔·福东说“直到昨天贾璋珂还不为人所知，但他肯定是一个伟大的电影导演。” 再加上又接二连三的在法国三大洲电影节和温哥华国际电影节上获得最高奖，所以国外好多制片商都有投资他下一部的意向。 老贾再也不是之前那个到处化缘的老贾了，似乎一夜之间晋级为国际名导了，他从众多的制片商中选择了T-maRk公司，因为这家公司的老板是日本著名导演北野武，制片人市川尚三监制过包括《海上花》在内的三部侯孝贤的电影。他相信这个组合在让他获得投资的同时，保持创作的独立。 而且正因为他在法国三大洲电影节上获得最高奖，剧本又在釜山电影节上也获了奖，和张远一样，法国文化和外交部前不久刚刚通知他，获得了法国国家电影中心七十万法郎的资助。这可是没有任何回报，完全就是资助的钱，等于白捡了八十多万人民币。 不过虽然《小武》不断地获奖，但无法在中国公演。王大伦看得出来，老贾对此一直耿耿于怀。因为他想让自己的电影让中国观众看见，毕竟电影是在这片土地上拍摄的，是在拍摄这些人民。任何一个导演都不希望自己的电影在国内传播时，只是小规模地学术放映。所以，在启动《站台》之前，他急迫地希望《站台》能够获得电影局的通过，能让更多的观众看见。 要获得拍摄许可，第一步就是要和国内的制片厂合作，因为只有他们才有国家配给的电影生产指标。好在北影厂和上影厂都对他很感兴趣，都主动提出想要跟他合作的意向。 老贾经过比较，还是认为上影厂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因为魔都是一个高展的经济社会，而且上影厂好像对年轻人的创作比较支持。这一年多来电影学院93级跟老贾一拨的毕业生，分配到上影厂的同学都已经完成了自己的处女作。 来之前，老贾已经把剧本提前寄到了上影厂，厂方一致认定这是个好本子，何况剧本还在国际上得了奖，又有外国的投资，对双方来说完全是双赢，所以第一天的座谈会就开的非常愉快。说到这个话题，老贾脸上都是抑制不住的笑容，对他来说天总算是亮了。 “大伦，你就是我心目中最完美的男一号，你就是崔明亮。片酬翻倍！”最后老贾颇为霸气的伸出五指翻了翻。 王大伦没有看过剧本，听了老贾简单的描述，这是一个跨度为十年的故事，讲的虽说是一个文工团，两对男女的故事，但他更觉得这是老贾自己青春期的回忆。也听出了老贾的野心——他想拍一部普通人的史诗，想讲述那个时代的变化。 王大伦不知不觉中被老贾的情绪感染了，觉得老贾就特么有思想，就特么有深度，而不是以前经常腹诽的闷骚和矫情。当然他更期盼的还是老贾大手笔开出的十万块的片酬。 他迫不及待地问道：“那什么时候开拍？” 老贾斟酌道：“剧本还需要修改，然后送审。我原来打算来得及就秋天开机，现在看来时间有点紧，可能要拖到冬天吧。” …… 老贾很忙，《小武》的成功，尽管国内媒体一片沉默，但并不代表业内人士不论是装逼还是真的欣赏，纷纷对老贾出邀请。 早在来魔都前他就已经和这里的1o1影评人组织有了联系，下午有场《小武》放映会，届时贾导演还要表演讲。 吃完饭，老贾还想拉王大伦一起去。王大伦吓死了，如此高大上的聚会他可不敢去，连忙拒绝，何况他本来还有计划顺便去赵微那儿探探班。 昨天晚上就跟赵微联系过，《表妹吉祥》如今已经改名为《老房有喜》剧组这几天正在一个叫美华邨的地方拍摄，离上影厂不远，王大伦打了一辆车，一个起步费，不到十分钟的车程。 这里是一片老洋房区，就是剧中的老房。因为里面有剧组在拍戏，门卫守的挺严，闲杂人等不得入内。王大伦只能又打了电话给赵微，赵微正在拍戏，电话是她经纪人接的。她的经纪人，王大伦见过两次也算认识，没过一会儿就见她急匆匆的跑出来接人。 赵微的经纪人知道王大伦和赵微的关系很好，见了面很热情。赵微此时正在房子里拍内景，王大伦暂时在外面坐等，跟她的经纪人聊会天。 跟《还珠格格》差不多，这部《老房有喜》也是琼遥公司跟内地电视台的合拍片，只是前者的合作对象是芒果台，后者的合作对象是魔都的番茄台。 话说琼遥的电视剧虽说狗血，但二十五集电视剧计划拍摄四个月，时间还相当紧张，赵微和苏友鹏甚至忙到要开夜车的地步，相比范子怡拍的那些一个月两个月就能搞定的烂剧显然要有诚意的多，至少人家对演员是有要求，对戏是精打细磨的。 没多大工夫就见赵微从老楼里走出来，王大伦一看到她就忍不住要笑，一头乱蓬蓬的短，基本素颜，上身穿着一件天蓝色的T恤，下身一条浅灰色的裤子，一双老式凉鞋，整个人齁土齁土的。 不过尽管形象很土，在戏里还演个打工妹，但一路走来不断有工作人员打招呼，微姐微姐的叫个不停，似乎预示着这个打工妹最后一定象灰姑娘一样，咸鱼翻身。 “微姐！”王大伦起身笑着打招呼。 “大伦哥，你笑话我。”赵微白了他一眼，嘟着嘴娇嗔。说着，又打量了他一番，跟范子怡一样，吐槽道：“你咋这么黑呢？” “没办法，在高原上晒的。” 赵微仔细看看他的脸，点头道：“嗯，还好没脱皮。对了，你什么时候到魔都的？” “昨天中午到的。” “先去子怡那边了吧？哼，重色轻友！” 王大伦只能尴尬的笑了笑，说起来除了刘玲，赵微就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的第二个朋友，大家的关系又处的那么好。 “我真没想到，你最后居然会跟子怡走到一起。” 赵微看着他，眼神有些飘忽，以前自己和他还有刘玲一起相处的时候很快乐，自己对他一直没啥想法，但不知道为什么当自己听到他居然和范子怡走到了一起，心里顿时有种莫名的酸意。 第八十章 赎身 “也许是缘分吧。”王大伦羞涩地笑了笑，两辈子加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真正和一个喜欢的女孩恋爱。 看着王大伦脸上由衷的笑容，赵微的心里又是一阵隐隐抽痛，但她还是掩饰着笑笑道：“昨天到的，今天就来看我，算你有良心。嗯，不怪你了。” “谢谢微姐。”王大伦连忙跟上道。 两人算起来已经有两个多月没见面了，不管赵微的心境如何，老友相见总会相互聊起别后近况。 聊了一会儿，王大伦现老屋里三三两两有工作人员走出来，其中有一个挺象导演的，他不由奇怪道：“咦，你们不拍了？” “没有，今天一个下午都是我的戏，这不你来了嘛，我跟导演请了半个小时的假。” “那你昨天也不说一声，要不然我改个时间再来，这样不是影响你拍戏了嘛！” “没事，从明天起就是我和友鹏哥的戏了，到时更挤不出时间来了。” 赵微说的很淡然，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看来微姐不愧是微姐，够大牌的！ “对了，有个事跟你说一下，琼遥老师正在计划要拍《还珠格格》第二部，你让子怡跟公司那边联系联系，我听说这次可能要换一批人。” 说这话前，赵微的心里其实有些犹豫，尽管她跟范子怡相处的不错，但她能把这个内部消息告诉王大伦，也许更多的是看在他的面子上。 “子怡也要换吗？”王大伦吃了一惊，他依稀记得《还珠格格》第二部好象依旧是原班人马，只不过是又加了晴格格、香妃、箫剑等一些人。怎么要换人呢？但想到当初范子怡能取代范小胖出演了金锁，第二部要换人又有什么不可能的呢？ “不太清楚，据说是因为《还珠格格》大6演员太多了，被台湾新闻局裁定为大6戏，每一集都要审核，琼遥老师怕麻烦，所以打算换一批台湾的演员。目前能定下的就是周洁、心茹、友鹏哥还有我。” 王大伦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么说除了四大主演之外，其他人都有可能要换。原本还想指望丫头能象范小胖一样，凭借两部《还珠》一炮而红，没想到居然起波折了。 “那啥，那我得赶紧回去告诉子怡。” 王大伦顿时坐不住了，摸出手机看看时间，也差不多快半个小时了，就想起身告辞。 “你这就要走啊？我还想请你吃晚饭呢。”赵微神情微妙道。 王大伦知道自己这么做不太仗义，自己来探班赵微不但停了半个小时的戏，还告诉了他这么有价值的一个内部消息，自己就这么走了，的确有些不仗义，但他心里惦记着那边那头，支吾道：“要不今天就算了吧，谢谢你啊！等……等过两天，我请客！” 赵微心里突然一阵烦躁，没好气道：“算了，算了，不吃拉倒。那你先走吧，我得拍戏了。” “那个……微微啊，要不……” 未等他把话说完，赵微已经气呼呼的转身走人了。 “怎么又跟吃了枪药一样。”王大伦愣愣地看着赵微的背影，心里嘀咕道。 没办法，人都气跑了，他也只能走人。其实赵微火，他也没往心里去，以前待在一起的时候，哪天不会跟刘玲和她生点口角，前一天吵过，后一天就没事了。今天不仗义就不仗义了，顶多过两天等她气消了，再过来请她吃顿饭，赔个罪。 …… 晚上范子怡一回来，王大伦就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她。小丫头一听就急了，连晚饭都顾不得吃，赶紧拿起王大伦的手机给远在台湾的经纪人打电话。 一个电话足足打了半个多小时，虽说这是国际长途，贵的让人指，但在这个节骨眼上谁还计较这点钱。 “狗屁，算哪门子的经纪人，不行，我要换经纪人，第二部我一定要上。” 挂了电话，范子怡一脸的不爽，差点没把手机给扔了。原来她的经纪人早就知道琼遥打算拍第二部的消息，非但没有第一时间通知她，帮她争取，反而还劝她放弃金锁这个角色。 谁都知道《还珠格格》上个月在台湾中视播出后，火的不能再火了，都创下了中视收视率的最高纪录，经纪人除非脑子进水了，才会让她主动放弃。在范子怡一再的逼问下，经纪人才支支吾吾地说出了真相，原来他早就已经向公司推荐了他手下另一个台湾小演员出演金锁一角。还说这是公司的决定，换角的原因就是因为第一部大6演员太多，每一集都要审核太麻烦。 “你说我该怎么办？不带这么欺负人的，真是烦死了！”小丫头摇着男朋友的胳膊，都快要哭出来了，现在除了王大伦，她找不到任何的依靠。 “我看要是真的轮不上的话，不如解约算了。”王大伦想想也没啥好办法，要是《还珠格格》第二部丫头真的不能上，索性就提前解约。 范子怡一听，先是一愣，紧接着马上又哭丧着脸，道：“你说的倒轻巧，我跟公司签了八年的约，你知道违约金是多少吗？足足一百万，一百万呀！就是卖了我都没有这么多钱。” 之前王大伦只记得当年赵微、范小胖等人红了之后就6续跟琼遥的经纪公司解约了，还真没想到解约金这事。难道当初赵微和范小胖等人解约真的赔了一百万？想想这事也不太可能呀。 他挠挠头，道：“要不找你爸想想办法？” 昨天晚上范子怡已经把自己家里的事告诉他了，那天他碰到那个中年人，如他想的那样，还真的是他未来的岳父大人，居然还是个县长，这让他顿时有种攀高枝的感觉。 可惜丫头跟她爸的关系搞的很僵，而且她爸强烈反对她跟台湾的经纪公司签约。要是实在没办法，只能找她爸想想辙，好歹人家也是县长。 “放屁！我就是把我自己卖了，也不会求他帮忙。算了，算了，大不了就不演了。反正现在也不是没有戏拍，至少还能养活自己。”范子怡一脸铁青道。 王大伦一脸无奈地看着她，心里暗道：丫头，你有点追求好不好？你看看人家范小胖，就是凭借金锁起家的，人家后来都红成啥样了！都敢说自己就是豪门了。要说论长相，你也不比她当年差，怎么就不能成为豪门呢？到时候也让我也沾沾光，弄个豪门贵夫当当。 “也只能先这么着了，不过即便养活不了自己，这不是还有我嘛。”王大伦道。他心里琢磨着回京城以后，是不是找个律师问问，看看有啥漏洞可以利用利用。 “切，你养得起我吗？” “怎么养不起了？”触及到男人的自尊，王大伦绝不能忍，“啪”的掏出一张卡拍在桌子上，得意道：“瞧见没，这是我上一部戏的片酬，一共六万。” “哇！拍电影能挣这么多钱啊？”范子怡长大了嘴巴吃惊道。她不是外行，很清楚圈内不同咖位的身价，她一直认为王大伦比自己强不了多少，没想到人家一部电影就抵得上拍两部电视剧的价格，这还不算公司的抽成，要是扣除抽成的话，那就得三部，而且还得至少是女二号。这样算起来以她目前的片约数量，差不多就是她一年的收入。 “那当然了，我还告诉你，老贾现在正在和上影厂谈合作，最慢不过年底就要拍一部电影，仍然请我当男一号，片酬……” “多少？”范子怡瞪大眼睛，紧张地问道。 “十万！” “哇！你真是太棒了。”范子怡跳起来抱住王大伦，还重重亲了他一下。 高兴是高兴，但一想到自己和男朋友的差距越来越大，她心里顿时又堵得慌，坐在床上，摔着枕头道：“那我怎么办，我怎么办？真是气死人了，早知道这样，当初还不如不签，象你这样自由自在的多好啊！” “你别着急啊，保不齐哪天柳暗花明又一村呢。这样，你的合同还在吗，我想回去以后……”王大伦把自己的设想跟她说了一遍。 “你说是打官司？”丫头毕竟还小，听到打官司的字眼，有些怕怕的。 “要不然怎么办呢？能少赔点就少赔点，至少能获得自由身，万一将来你要是红了，这点钱说不定就是一部戏的片酬。” “哪有那么容易呀，别说一百万了，就算到时公司让我赔十万我都拿不出来。”丫头哭丧着脸道。 “这不是还有我嘛！算上这六万块钱，我差不多有十五万多了，现在拍的《永不瞑目》还没结账，算下来也得有个一万多两万的样子，就算接下去没戏拍了，这不是年底还有老贾的下一部电影要开拍了嘛，到时就是二十多万了。如果你解约真能调解的话，咱们俩一起凑凑，实在不行就分期付款，争取到明年就帮你赎身赎出来。” 范子怡没想到王大伦居然还有这样的计划，帮自己考虑的井井有条，甚至不惜把自己所有的钱都拿出来，心里感动的都要哭了，她咬住自己的嘴唇，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捶打着他的背，道：“还赎身呢，你都当我啥了？” “哟！还真没注意，不过这跟赎身也差不了多少，咱这属于卖艺不卖身。” “我让你再说，我让你再说……” 第八十一章 换角风波（上） “你傻啊！魔都买手机，你是住在京城的，以后整天打长途啊？要不然我在那边的时候早就给你买了。……啥？京城买了寄过来？这肯定不行，你也不想想，万一摔坏了怎么办？他们又不赔。……这两天没我的戏，下午我约了张哥。……哪个张哥？张远呗，除了他还有谁？……不是，他那戏剧本还在审呢，都快半年了，我看估计够呛。……还不是为你那卖身契的事，我又不认识什么律师，他帮我介绍了一个，约好下午见面。……哦，那行，有结果我就给你打电话。” 王大伦从魔都回来已经一个多星期了，《永不瞑目》剧组拍完天津戏份移师京城，他的戏份很少，一个星期也就两场戏。回来这几天他一直惦记着丫头那合同的事，就让张远帮忙找个靠谱点律师。 张远早在二月底的时候就已经宣告正式解禁了，外界对此哗然一片，说他投降了，妥协了，被招安了，反正啥都有。不过这货倒是挺淡定的，安心在家当奶爸，即便是他跟于华花了大半年才打造出来的剧本，一次次被有关部门打回来修改，他也毫无怨言。 “张哥，你那剧本该不会又要被毙了吧？” 电影学院门口的茶楼，王大伦给坐在对面的张远倒了一杯茶。他以前一直是喝龙井的，最近却改了口味，迷上了铁观音，可能是因为铁观音出自范子怡家乡，正好满足他爱屋及乌的心理吧。 张远端起茶盅闻了闻香味，吹了吹，先抿了一小口，品了品，然后一口喝光，一副悠哉悠哉的样子，淡然道：“没事，我都不急，你急啥！” “不是，这都快半年了，我都跟刘玲说好了，她都催我几次了，问我情况怎么样，我总得给人个回话吧。” “这你就不懂了，别看他们一次次地打回来，能让我们修改，说明这事就有戏，要是真有问题，直接毙了不就完事了嘛，还搞这些名堂干嘛！再说了，他们刚刚宣布我解禁，第一部戏又把我给毙了，他们脸上也挂不住，只不过就是慎重了点，放心吧，没事。何况即便现在过了审，现在也拍不了。《回家过年》讲的是过年，只能等到冬天才能开机。” 嗯，好吧，敢情是皇帝不急太监急。想想也是，自己跟着急干嘛？人家张远可是跟有关部门斗智斗勇好几年了，是位斗争经验极为丰富的同志。也难怪这家伙总是一副不忧不急的样子，整个人又胖了一圈，脑袋更大了。 他看了看手机，差不多已经等了快半个多小时了，还不见那位律师过来，不免有些心焦，道：“张哥，这律师靠谱吗？怎么到现在还没到？” “还行吧，帮我办过几件事，都没出啥差错。”说着，张远无意中往窗外瞟了一眼，笑道：“这不来了。” “哪儿呢？” “就这个，穿白衬衫的，正蹲地上锁车的那位。” 在王大伦的印象中，律师是一种极为高大上的职业，平时西装革履，开着名车，在法庭上口若悬河的样子。 但眼前这位，虽然也是白衬衫打着领带，但看面相就是一副**丝相，背着个大书包，满脸笑容，见面就叫哥，一进门就名片，交通工具还特么居然是辆助动车，怎么看都象是个卖保险的，而不是一位律师。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木小天的印象，感觉相当不舒畅。但当着张远的面，他也不好表现的太明显，寒暄了几句后，就拿出范子怡跟经纪公司签的合同递给这位**丝律师看。 木小天看的倒是挺认真，逐字逐句，整整花了十来分钟才把这份没几页的合同看完，他皱着眉头道：“哥，这份合同拟定的相当严谨，如果真要打官司的话，赢的概率实在不大。” 王大伦第一眼看到木小天就感觉这人不靠谱，听了他这话，还算是有心理准备。张远倒是挺关心的，连忙道：“小天，你可看仔细了，真的找不出漏洞来？” 木小天苦笑道：“张导，甲方是一家台湾的专业经纪公司，人家从事经纪行业不知道有多少年了，咱们大6近几年才刚刚流行，对这方面的法律法规还都很不完善。即便对方在表述上有点小瑕疵，也不足以构成决定性的因素。象这种涉外官司，能打赢的胜率确实不高，甚至可以说几乎很渺茫。” 张远听了直摇头，又问道：“那还有什么别的办法？” 木小天沉吟道：“剩下只有协商了，如果跟对方关系好的话，大家坐下来谈谈，看看能不能把这违约金降一点下来。” “那不扯淡嘛！要是关系好，那还打什么官司呀！” 张远也没啥主意，看看王大伦道：“大伦，要不先让你女朋友先跟经纪公司谈谈？” 王大伦摇摇头，道：“这一谈就等于是跟经纪公司撕破脸皮了，要是官司再打不赢，只能接受雪藏的结果，八年合同，现在才刚刚过了一年，七年后还得重新开始。” 虽说这个木小天看着不靠谱，但他的话还是有一定道理。王大伦还是想再找个靠谱点的律师看看，不过之前还是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他不由苦笑道：“好在七年后子怡还才二十四岁，说不定还能有东山再起……” 他的话刚说到一半，就听见木小天道：“等会，哥，你说你女朋友七年后才二十四？” “是啊，怎么了？”王大伦有些不高兴道。 “不是，哥，这么说范子怡在签这份合同的时候只有十六岁，还是个未成年人，而且上面只有她本人的签字，没有监护人的签字。哈！哥，这下就好办了。”木小天突然一脸兴奋道。 “怎么回事，哥们？你说清楚点。”王大伦的脑子一下子没转过弯来。 “就是你女朋友在签这份合同时是未成年人，是不具备完全民事责任的人，也就是说这份合同本身就是一无效合同，打官司稳赢，而且不用赔一分钱。” “真的？”王大伦一听顿时惊喜道。 “没错，不过真要一分钱不赔，可能时间要长点。” “怎么说？” “对方可能不会甘心，那么举证质证，上诉啥的，一切都得按照程序来，诉讼的时间那就长了，拖个一年半载都是很正常的。” “这个……” 一旦打官司，肯定跟对方撕破脸皮，对方也肯定不会干休，就算官司打不赢也会跟你拖着，要不然也就不会存在雪藏这回事了，拖着你就是变相的雪藏，还能利用官司把你的名声搞臭。 “要不然就跟他们协商，在明知道要输的情况下，对方肯定要价不会太高，讨价还价，最好能达成一个大家都能接受的价钱，庭外和解，这样很快就能解决。”木小天接着又建议道。 “那你估计这个钱大概赔多少对方才能接受？”王大伦问道。 木小天想想道：“嗯……一般这种情况，最后达成的违约金也就1o%——2o%左右，如果谈的好的话，最多也就十几万吧。” 王大伦点点头，这个价钱他还是能接受的，不过这毕竟是大事，他还需要跟丫头商量商量。 …… “哎——怎么会闹成这样！”琼遥阿姨看着书桌上堆的象小山一样的信件，还有中视传过来的观众调查结果，深深的叹了口气，一副颇为无奈。 原来自从《还珠格格》在中视播出后，大获成功，收视率甚至都创下了中视有史以来的最高纪录。中视在喜大普奔的同时赶紧跟琼遥阿姨联系推出第二部的事宜。经过一番商谈，双方达成了一个双赢的结果，第二部一定要推出，而且还要趁热打铁。 鉴于第一部中犯下错误也要及时改正，那就是为了避免再被新闻局核定为大6剧，需要换掉一批演员。当然四位主演肯定不动，动的就是下面的几个配角，包括皇后啦，容嬷嬷啦，柳青柳红啦。 至于范子怡，一开始琼遥阿姨有些犹豫，一是这个小姑娘演的确实不错，二是她还是自己旗下经纪公司的演员，不照顾也说不过去。但下面的人很快就给她提供了一连串演员的名单，包括金锁在内，也有了替换的人选。也是自己公司，又是台湾籍，琼遥见状也没啥好说的。 可让她和中视都没想到的是消息不知道怎么就泄漏了，而且愈演愈烈，最后变成了演员全部都要换掉。 这下观众不干了，先入为主的概念，让他们对剧中的主角非常有好感，好不容易盼到还有第二部，你把演员全换光了那还有什么意思？于是纷纷给中视、琼遥阿姨的公司写信打电话，一致为戏里的演员请命。 没办法，观众就是上帝。中视为此还特意搞了个最喜欢的还珠角色的观众调查，结果出来，除了四大主演之外，金锁、容嬷嬷都名列前茅。这原本都是在要换掉的名单中的人，这样一来，换和不换之间就要慎重了。 第八十二章 换角风波（下） “绣琼，你怎么看？” 自己的这个儿媳妇是当初唯一反对换角的人，现在琼遥阿姨不得不承认何绣琼当时的考虑是有道理的。 何绣琼有些为难，她现在总不能说自己有先见之明吧，而且当初她纯粹是站在制片人的角度来看的。大6演员便宜，演技好，这是公认的事实，即便被核定为大6剧，一集一集审查是麻烦了点，但从成本核算的角度还是合算的，所以当初她才在换角问题上有不同意见。 “老师，您让我怎么说呢，我也没料到会展成这样。” “唉……” 琼遥阿姨又叹了口气，看看手里的调查结果，又看看桌上的信件，道：“不换就不换了，绣琼，你跟中视接洽一下，另外演员的事也要抓紧。” “知道了，老师，我这就去办。” 送审虽然确实是麻烦了点，但中视要考虑的是收视率，对琼遥阿姨的提议自然没啥问题。 既然已经决定不换角了，演员问题也好办，至于第二部中加出来的三个人物，晴格格，琼遥阿姨心里早就有人选了，曾经在《梅花烙》和《烟锁重楼》中有过精彩演出的舞蹈演员王燕，给琼遥阿姨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去年还一度想邀请她出演紫薇，可惜对方因为家庭原因错过了。 应该说这个年龄段的女生绝大部分都是琼遥阿姨的粉丝，更何况在两部琼遥戏中演过小配角的王燕，本来就为当初错过紫薇这个角色一直耿耿于怀，这次有机会能够再次出演自然喜出望外，满口答应。 第二部的剧本琼遥阿姨还在构思当中，除了晴格格已经有了基本脉络之外，其他两个角色，只有注释：香妃，皇阿玛的妃子，要足够漂亮；箫剑，小燕子的哥哥，侠客。 原本作为出品方之一的芒果台也有推荐演员的权利，但当何绣琼看到箫剑这个人物的注释时，不由想起了一个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人。 王大伦的资料很好找，由滚石国际集团投资拍摄的《爱情麻辣烫》年初在台湾跟大6同步上映，王大伦就是《照片》单元的男主角。而且同样在年初，《小武》在柏林电影节上大放异彩，岛内媒体也广为报道，何绣琼当时看到报纸上的照片，一眼就认出了那个穿着一身黑色礼服，笑眯眯站在导演后面的人就是曾经在避暑山庄有过一面之缘的王大伦。 “你说请他来演箫剑？” 琼遥阿姨看着这张还是几个月以前的报纸上的照片有些惊讶，看看下面的文字，人家是在柏林电影节上获得两项大奖影片的男主角。 琼遥阿姨虽然一向自诩很有文艺范儿，但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她的那些书以及拍的电视剧，说穿了其实都是些快餐文化，跟高大上的柏林电影节上的获奖爱电影相比，属于很1o的那种。 “你确定他能出演？”琼遥阿姨紧跟着又问道。 何绣琼道：“如果老师您同意的话，我可以想办法联系到他，他是微微在电影学院的学长，我跟他有过一面之交。” “这个当然没问题。”琼遥阿姨又仔细端详了一番报纸上那张不太清楚的照片，点头道：“形象也不错，演箫剑绰绰有余。” “其实要是我们能够早点认识他的话，应该还是尔康的合适人选，我看过他演的《爱情麻辣烫》，他在里面的表演非常细腻。单论演技的话，周洁跟他还是有不小的差距。” 何绣琼有些惋惜，想到再拍第一部时有关周洁的种种糟心事，如果要是当初换一个人的话，作为制片人的她一定会省心省力很多。 琼遥阿姨当然能听出儿媳的潜台词，想了想，道：“这样吧，这次去京城我和你一块儿去。很多演员我都还没见过呢，不见见总归有些说不过去。” …… 京郊，一处砖厂。 这里很偏僻，一辆蓝色捷达从远处快驶来，车后飞起滚滚尘土，犹如一条黄色的土龙。 一个急刹车，车子停下来，两个戴墨镜的壮汉骂骂咧咧地把6翊从车里拖出来。紧跟着王大伦从前面驾驶座出来。 “啪！”的一甩车门，快步跟上来的同时，把手上的那块大金表摘下来，放进裤兜。 “啧，啧！”监视器后面的赵宝岗咂嘴点头，象摘手表这种动作，剧本上都是没有的，但就是这样一个动作，让观众一看就明白，流氓准备打人了，而且做的还是那样自然。 这是什么？这就是演员的素质。 右手把手表揣进裤兜，紧走几步，左手顺势一把抓住6翊胸口的衣服，瞪眼骂道：“兔崽子，你跟欧阳兰兰做什么了？你耍流氓也不看看门槛！” “欧阳兰兰，说什么了？她说什么了？”6翊挣扎道。 “我告诉告诉你啊！” 王大伦咬牙说着，就冲6翊的面门狠狠一拳。 6翊闷哼一声，头顺势往后一仰。 “咔，过！” 导演话音一落，王大伦连忙扶起6翊道：“没事吧？” 6翊龇牙咧嘴的揉着自己的嘴角，但还是摇摇头道：“没事，大伦哥，我没事。” 其实打虽然是虚打，但毕竟拳头和他的脸接触了，还是很疼的。 “化妆，准备第二场。” 化妆师赶紧上前，在6翊的脸上化妆。 今天下午的戏主要是讲肖童被建军劫持到砖厂殴打一顿。所以除了工作人员之外，演员就王大伦和6翊，外加两个演建军跟班的群演。 “大伦，接着。” 趁着6翊化妆的功夫，赵宝岗笑呵呵朝他扔过来一支烟。 “哎，导演，咱们什么时候去广州呀？” 前两个月剧组晃荡了差不多半个中国，如今就剩下欧阳天逃亡的最后一站广州的戏还没拍。 “我估摸着总得下个月中吧，把京城的戏拍完再过去。怎么，你有事？”赵宝岗道。 “哦，没事，就是随便问问，也好有个准备。”王大伦道。 一根烟差不多抽完的时候，就听化妆师在那边喊：“导演，好了。” 赵宝岗弹掉手中的烟头，道：“好，准备下一场，拍完早点收工。” 6翊嘴角淤青，鼻子流着血，王大伦有些搞不懂，为毛一拳刚刚打下去马上就有淤青了呢？不是先肿，等过段时间淤青才会返出来嘛！ 今天的最后一场戏也简单，就是6翊被他们三个打到在地，然后拳打脚踢一番，最后撂下几句警告的话。中间就是一个群演动作不连贯，卡了一条，第二条就很顺利的过了。 …… “王大伦，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还珠格格》第二部，他们还让我演金锁。”范子怡电话里的声音极为兴奋。 “真的？” 听到这个意外，又似乎在意料之中的消息，让王大伦挺为丫头感到高兴的。 “当然是真的，今天何姐亲自打电话告诉我的。” “哦，那挺好的。总算你们公司没有忘了你。”王大伦笑道。 “什么呀，原来公司一开始是要打算换人的，但后来台湾那边的观众不答应，闹了起来，后来才决定依旧沿用原班人马，要不然我早就被换了。”范子怡不满道。 “咦，你咋知道的？” “开始我也是这么认为，但后来我长了心眼，打了个电话给心茹姐，从心茹姐那里套出来的。说起来还真得好好谢谢那边的观众。” “嗯，那你将来拍第二部的时候，好好表现，用实际行动回报观众。” “好好说话，别整的跟新闻联播似的。哎，对了，那咱们解约那事是不是该缓缓？” “嗯，是该缓缓，总归等你拍完戏再说，要不然就亏了。等你拍完第二部，咱们再打官司。” 上次跟木小天碰过头之后，王大伦便把打官司解约这事告诉了她。别看丫头说起来挺诈唬的，但听到真的要打官司啥的反倒是有点退缩了，一直支支吾吾的没个准信。 果然，今天又提到这事，丫头在电话里犹豫道：“你说等我拍完第二部，再跟公司打官司解约，是不是有些过河拆桥呀？将来要是被人骂忘恩负义该怎么办？” “那你说该怎么办？赎身不赎了？” “哎呀，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就是觉得这样做不地道，难道除了打官司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丫头在电话里烦躁道。 “有！” 丫头一听，顿时来精神了，连忙问道：“什么办法？快说。” “你们公司同意解约，不要违约金，或者少要点，要个八万十万的。要是他们不愿意，那只有打官司这一条路。除非你不想解约了，就这么混着。” 王大伦说完这话，电话里就没声音了。他知道范子怡其实心地挺善良的，她怕被别人骂过河拆桥，忘恩负义，逼急了说不定就不想解约了。但为了她的前途着想，有些话王大伦又不得不说。 不过他也不想让丫头背负过大的压力，反正这事还得等她拍完还珠第二部再说，不急，便柔声安慰道：“你也别想太多了，好好把戏拍完，等回来咱们再商量好不好？” 第八十三章 婉拒 “姐姐，我哪知道剧本啥时候过审，不是早就跟你说过了吗，剧本肯定能过审，不过就是时间问题。” …… “谁说的？当然张远说的，你弟弟我又不是有关部门的人。再说了，这戏是冬天的戏，等到冬天才能拍，你急啥！不过，咱丑话可说在前头，推荐我是帮你推荐了，但张远也说了，到时候可要试镜的，你要是不行，那也没办法。” …… “就这么行啦？你也不请我吃顿饭意思意思。对了，你最近回家了没有？再怎么说，他们也是你亲爹亲妈，你又何必呢？认个错，说句软话，哄哄他们不行啊？” …… “行了行了，反正我算看出来了，你就一白眼狼，要汉子不要爹娘，我都懒得跟你说了，以后有什么话，别拿我当传声筒，你自个回家跟刘叔刘婶说去。” 话说，刘玲和那位著名摄影师的恋情终于暴露了，把刘家老两口气的够呛。岁数差那么多，还是个n婚头，哪怕这位摄影师再著名，老两口也是一百个不愿意。可刘玲本来就犟，江德花的脾气一上来，就跟家里闹僵了。 老刘家就她一个女儿，江德花也不是真的白眼狼，于是乎王大伦便成了他们之间传话筒。其实王大伦觉得刘玲主动点，回家认个错，事情又不是没有缓和的余地，可她就是不愿意。加上王大伦本身也不看好她跟那位著名摄影师的忘年恋，说话难免偏帮刘家捞俩口，难免有时候说急了，两人就经常在电话里吵架。 当然了，王大伦也不会真的跟刘玲生气，哪怕刘玲刚刚还骂了他一顿。其实在他心里，刘家二老和刘玲，跟自己的亲人没啥两样。 刚刚把电话挂上，紧跟着又响起来。他连来电显示都没看，直接按了通话键，道：“姐姐，又怎么了？” “呃……请问是王大伦，王先生吗？” 不是江德花那糙娘们，而是一个很有礼貌，很轻柔的声音。 王大伦连忙道：“是的，我是。请问，您是哪位？” “王先生，你好。我是何绣琼，我们见过面的，在避暑山庄，你还记得吗？” “哦，原来是何小姐，不好意思，刚才我还以为是我的一个朋友。何小姐，你找我有事？” 漂亮、优雅的女士总是会很让人难忘，何绣琼恰好就是属于这种。她算起来还是范子怡经纪公司的大老板，王大伦吃不准她突然找自己有什么事，心里琢磨着该不是为了自己和丫头谈恋爱的事吧？听说很多经纪公司都不允许旗下的艺人谈恋爱的。 “是这样的，王先生，去年微微演的《还珠格格》你一定知道吧，虽然目前还没有在大6放映，但在台湾受到了广泛的好评，所以我们打算拍第二部，里面有个角色，我觉得你非常适合，不知道王先生有没有兴趣？” 王大伦万万没想到何绣琼打电话过来，居然是邀请他拍《还珠格格》第二部，他下意识道：“我现在正在拍着戏呢。” “呵呵，这个不要紧，我们打算九月份开机，王先生如果有兴趣，我们可以面谈。”何绣琼笑道。 “呃……何小姐，实在不好意思，我还有一部电影，实在是空不出档期来。” 对于他的拒绝，电话那头的何绣琼迟疑了一下，她没有死缠烂打，而是很大方道：“那就太遗憾了，希望下次能够有机会合作。” “一定一定，这次实在是不好意思了，何小姐。” 王大伦倒不是象有些人那样矫情，看不起电视剧，有戏拍他当然愿意接了，何况还是一代神剧呢。他确实有实际困难，老贾已经提前跟他打招呼了，他和上影厂合作的《站台》冬天就要开机，还特意嘱咐他把头留起来。就算这两部戏在时间上没有冲突，但拍清宫戏势必要剃光头，总不能象香港电影里的那样，梳个大背头，然后戴着假辫子糊弄过去吧。 …… 《永不瞑目》在京城的戏份主要是拍欧阳兰兰追求肖童，肖童追求欧庆春，然后欧庆春利用肖童当线人，去查探欧阳天的底细，肖童和欧阳兰兰虚与委蛇等狗血剧情。 主要都是苏锦、袁丽和6翊三个主演的对手戏。也许是赵宝岗要求太过于苛刻，这段时间把他们三人折腾的不轻。 这天正好有王大伦的戏，他到化妆间准备化妆时，袁丽和6翊坐在里面哈气连天，都是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 6翊已经化好妆了，象个白粉鬼坐在角落里，看到他进来，有气无力的点点头，算是打个招呼。袁丽正在化，只见她头一簇一簇的竖起，化妆师正在她的头上涂着花花绿绿的颜料。 “这玩意儿能洗的掉吗？”王大伦坐在椅子上，化妆师同样在他头上涂着颜料，他看着镜子里自己的形象，嘴角抽抽问道。 “放心吧，这是无毒无害的水性颜料，水一冲就掉。”化妆师不但他的头染的乱七八糟，还把他的眉毛画粗，眼圈涂黑，脸上也不知道涂了什么玩意儿，屎绿屎绿的。 这场戏他没有台词，主要讲肖童做梦梦见欧阳兰兰一家都是鬼。钱永夫脸涂得雪白，穿着一件黒大氅，象个黑无常；扮演老黄的周归元头染成金黄，脸上跟王大伦一样也是青面獠牙的。最可怜是袁丽，因为其他三人都是背景，只有她站在镜头的最前面，鬼妆画的格外夸张。赵宝岗看了还不满意，让化妆师一个劲的往她脸上扑粉，总嫌她的脸不够白。 “卡！” “袁丽，你怎么回事？怎么每次都是有气无力的，没吃饭啊！还能不能拍啦，这么多人，围着你玩啊……” 一连卡了四五条，问题都出在袁丽的身上，赵宝岗终于忍不住火骂人了。 “导演，要不休息一下吧？” 王大伦也看出袁丽今天情绪一直很低落，即便被赵宝岗骂，也是低着头一声不吭。王大伦估摸着她可能是被她的那副鬼样子给恶心到了，当初范子怡在拍大黑蛾的时候，就是因为有一场戏要扮成白脸龅牙吸血鬼的模样，还差点留下心理阴影。 赵宝岗是导演，他在现场有太多的东西需要控制和考虑，不太能体察到演员细微的情绪变化，丫的就知道火骂人。王大伦看着不忍，就主动提议休息一下，让袁丽稍微缓解一下情绪。 他的面子还算管用，赵宝岗挥挥手，道：“行，那就休息十分钟。” 袁丽低头坐在台阶上，此时她心里极其不舒服，画成这副鬼样子，要演这么一个面目可憎的欧阳兰兰，她觉得很伤自尊，实在是没办法让自己兴奋起来，去张牙舞爪的去演，内心总有一种被撕裂的痛楚。幸亏王大伦提议休息一会儿，要不然她真的担心自己控制不住情绪，当场就要崩溃了。 夜幕已经降临了，鬼本来就是在夜间出现的。王大伦看着蜷缩在台阶上的那个黑影，有心想安慰安慰她，却一时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走到她身边坐下来，点了根烟。 “给我一根。”袁丽突然扭头道。 王大伦讶然，道：“你不是不抽烟吗？” “现在想抽。” 王大伦感觉自己开始理解为什么会有辣么多的女明星都抽烟，敢情都是因为压力大。他没吭声，掏出烟盒，手指往里面探了探，现已经空了，犹豫了一下，拿下嘴里叼着的烟递过去道：“没了，就这一根。” 袁丽没嫌弃，接过去抽了一口。 看着她一副老练的样子，原来是会抽烟的。 “谢谢啊！”袁丽道。 “没事，忍忍就过去了，要不然待会导演又得骂人了。” “嗯。” 袁丽点点头，没再说话，只是坐在那里一口一口的把烟抽完。 “好，时间到了。大家都打起精神，争取一条过啊！”没多久就听赵宝岗在那边吆喝。 袁丽的精神状态似乎好了不少，马上就站起来，还催促道：“走吧，要开拍了。” 两人走过去，赵宝岗看看袁丽，又把化妆喊过来，道：“不够白，再扑点粉。” 这次袁丽脸上没了先前排斥的神情，反而还朝王大伦眨了眨眼。 “anetbsp; 袁丽脸色惨白，盯着一头花花绿绿竖起的头，张牙舞爪的向6翊扑过去，充当背景的钱永夫、周归元和王大伦，一个个同样都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6翊吓的连连后退…… “卡！好，过！” 导演一喊过，大家都松了一口气，这是今天的最后一场戏，其实很简单，结果却折腾了好一阵子，总算是能收工了。 第八十四章 惊喜or惊吓 拍摄地就在钱永夫老师的家门口，拍完戏还没地卸妆去，虽然钱永夫老师邀请他们进去洗把脸，但袁丽和老周还都顶着一张大花脸。好在他有车，又是晚上，不怕吓着路人，打了声招呼，就直接上车走人了。 这时间不算太晚，但亮灯的房间不是太多，小区太老了，住户很多都是老年人，习惯早睡。楼下停好车，他随意一抬头，不由眨眨眼，六楼阳台的窗户上居然也影影绰绰透着光亮。 他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悦，几乎是跑着上楼。本想掏钥匙开门，顿了顿，轻轻敲了敲门。 屋里传来“踏踏踏”拖鞋的声音，接着房门打开，屋里的灯光随着房门的开启，照亮了黑暗的楼道。映入他眼帘的就是那张精致的脸和快乐的笑颜。 但就在那一瞬间，笑颜突然凝结了，惊恐的目光，张大嘴就要惊叫。 “呜呜呜……” 王大伦眼疾手快，连忙一把捂住她的嘴，推着她赶紧进屋把门关上，免得影响邻居，嘴里碎碎不停道：“我，是我，看清楚了。” 范子怡这才看清楚眼前这个象鬼一样的人确实是自己的男朋友，她推开堵住自己嘴巴的手，气呼呼道：“你干什么呢？心脏病都要被你吓出来了。” 王大伦一边换鞋，一边无辜道：“这不刚拍完戏嘛，又没地去卸妆，只能顶着这张鬼脸回来了，我又不知道你今天怎么突然就回来了，也不提前打个招呼。” “我这不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嘛！”说着，范子怡一脸嫌弃地把他推进卫生间。 “赶紧洗了，看着就害怕。” “哎，我都没拿衣服呢。” “我帮你拿。” 化妆师那****的还说什么水溶性的，一冲就掉，王大伦冲了好大一会儿工夫，才把头上的颜料冲干净。擦干身体，把门拉开一道缝，没人，丫头已经躲到里屋去了，门口的搁板上放着干净的衣服。 穿上大裤衩和汗衫，王大伦踏踏踏走进里屋，只见丫头盘腿坐在床上，一边看电视，一边哗嚓哗嚓吃着薯片。 “你还没吃晚饭吧？” 范子怡一脸委屈道：“我下午就回来了，本想给你一个惊喜的，没想到你现在才回来，还把人家吓了个半死，惊喜都变成惊吓了。” “别吃薯片了，这种东西都是垃圾食品，吃多了容易胖。我给你下碗面条。”王大伦连忙道。 “什么面？” “西红柿鸡蛋面。” “好咧，鸡蛋少点，西红柿多点，最好炒烂点。” “行了，知道你的口味。” 这天一天比一天热，王大伦买菜做饭，都不敢买多做多，免得隔夜就坏，即便存点菜，也就是黄瓜西红柿之类比较能放得起的，他琢磨着应该买台冰箱了。 以前一直想买房，能克服就克服，没想添置啥东西，但现在不行了，丫头解约还不知道需要多少钱，买房事宜只能推后了。 而且现在不是一个人了，买房肯定不能买小户型，二室一厅那是至少的。前两天他顺路还到三环边上一个新开的楼盘去看了看，让他意外的是，差不多同样地段的房子，居然比两年前还便宜了一点，可能就是去年的金融危机给闹的，到现在还没恢复过来。 但即便房价稍微便宜了一点，但想要买个九十到一百平米，比较象样一点的二室一厅，王大伦估摸着还得攒两三年的钱。所以现在该添置的东西还是要添置的，除了冰箱，还得给丫头买台象样一点的手机，而且她屋里实在简陋，至少得添个梳妆台，那个小小的简易衣橱根本放不下多少衣服，衣橱也少不了。 至于他原本还打算买台电脑，现在看来配置太低，价格太贵，上网没有宽带，只能用电话线，还是等有了宽带再说吧。 两天前买的西红柿，看了看，闻了闻，没坏。用开水去皮，切丁，打个鸡蛋先炒熟，再炒西红柿，丫头喜欢吃那种炒的烂烂，差不多了再把鸡蛋放进去稍微拌一拌就得了。 旁边锅里的水也开了，王大伦下了一把挂面，犹豫了一下，又下了一把。丫头的饭量大，晚饭没吃指不定饿成啥样了。 满满一大碗面条，浇上西红柿炒蛋，再撒几颗葱花，冲里屋吆喝了一声：“吃面啦！” 范子怡急匆匆跑出来，看到这么大一碗，吃惊道：“你喂猪啊！” “少废话，赶紧吃吧。” 丫头确实是饿坏了，胡噜胡噜大吃起来。王大伦坐在她对面笑眯眯地看着，对此丫头早就习惯了，就当对面的人不存在。刚才还在嫌面太多，结果一大碗面连同汤水全都进了她的肚子。 王大伦颠颠的准备收拾桌子，进厨房洗碗，却被范子怡叫住：“等会儿，有事问你呢。” “啥事？” “我问你，何姐给你打电话这事，怎么从来没听你跟我说起过？” “哦，她想请我在《还珠格格》第二部中演个角色，被我拒绝了。既然不演，我也就没跟你说。”王大伦轻描淡写道。 未曾料到，范子怡重重拍了一下桌子，指着他道：“你知不知道让你演什么角色？” “不知道，还能有什么角色？配角呗！” 范子怡不由气结，道：“你不会问问清楚再给人答复啊，哪怕你就是没问清楚，那你也可以打电话给我啊！我现在告诉你，当初何姐请你就是想让你演箫剑，小燕子的哥哥，大配，戏份说不定比我还多呢。” 王大伦愣了一下，他确实没想到何绣琼居然会请自己出演箫剑。不过那有怎么样呢？哪怕就是让他演尔康，他也一样会拒绝，毕竟电影的诱惑对他来说比电视剧大一万倍都不止，更何况还是老贾的电影。 看着丫头这么大的火，他只能耐心解释道：“你不知道，你们这戏跟老贾的电影在时间上可能有冲突。而且即便没有冲突，演这戏，男的一定得要剃光头吧？老贾特意关照，让我把头留长一点，你说我怎么可能去剃个光头呢，所以我才推了。其实没跟你说，还不是怕你生气嘛！” “真的？” “当然是真的，你没现我这段时间都没理呀？” 范子怡一看，果然，原本根根竖起的板刷头，如今因为头长长，都耷下来了。她知道男朋友和老贾的关系很好，而且老贾如今又是名声在外，拍出来的电影说不定还能获奖，更何况片酬还高。 但她想想还是觉得可惜，好不容易能有机会跟男朋友一起拍戏，结果机会就这样白白给放弃了。 “哎，你咋知道何绣琼给我打电话了呢，她跟你说的？”王大伦问道。 “没有，何姐又不知道我们俩的关系。我是听微微说的，当初你的电话号码也是微微姐给何姐的。”范子怡道。 王大伦点点头，不过说到赵微，他心里有些纳闷。上次不就是急着回去没吃饭嘛，后来他临回京城时，原本想请她吃顿饭，赔个罪，结果她连电话都没接，而且这次也没提前跟自己打个招呼，这丫头如今怎么气性这么大？ “那她还跟你说啥了没有？”王大伦又问。 范子怡想想道：“也没说啥。你不演，微微姐也感到挺惋惜的。你想，箫剑是小燕子的哥哥，你要是演的话，大家都是好朋友，一起演戏一定很开心。现在还不知道是谁呢，可别又再来个讨厌的。” 王大伦已经忘了箫剑是谁演的，只记得是个脸挺大，挺胖的一个家伙。看着丫头一副郁闷的样子，他笑笑道：“其实一开始接到何绣琼的电话，我还真吓了一跳，还以为是你们经纪公司知道了我们俩的关系，想跟我谈判呢！哎，对了，你们公司是不是很反对旗下艺人谈恋爱呀？” “明面上没说，不过我听说以前公司有个女艺人私下谈恋爱，公司让断，她不肯，结果就被雪藏了。” 说这话时，范子怡的神情有些黯然。可能她现在也在考虑，要是不解约，以后公司现了她和男朋友的恋情，如果也象那位女艺人一样，要求她断，她会断吗？ 很快她脸上的神情变的很坚定。 第八十五章 优厚的条件 按照赵宝岗的拍摄计划安排，下周剧组带着设备坐火车先行赶赴广州，然后导演和相关的演员直接飞过去。 王大伦算算正好放空四五天的时间，好在范子怡提前杀青回来，趁这工夫正好把该买的东西买了。 夜里下了点雨，白天是阴天，不下雨，没有炙热的阳光，还有阵阵凉风，对于已经进入盛夏季节的京城来说，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王大伦没开车，这逛街买东西，且不说开车还没公共交通方便，光这停车费一天下来怎么得也要几十块钱。 出小区，过三环，就是安外大街，先去附近的电器城订了一台冰箱，考虑到厨房狭小的空间，挑了半天选了一台双门最小的那种，两个人过日子足够用了。 梳妆台，范子怡确实需要，要不然连化妆品都没地放。不过这年头家具不便宜，动不动就几百上千的，接连逛了两个家具城，才选中一张带凳子价格还算比较适中的梳妆台，跟冰箱一样，约定第二天送货。 王大伦原本还想给她添个衣橱，范子怡却说，花几百块买个衣橱还不如花几十块钱再买个简易衣橱，只要能用就行了，免得将来搬家麻烦。 从安定门到王府井不过几站路，可范子怡非要舍近求远去西单。其实京城的王府井和西单跟魔都的南京路和淮海路，意思差不多，前者是窗口，欢迎全国人民的，后者才是本地人乐意去的地方。丫头来京城时间不长，京城人的这种臭毛病倒是一学就会。 本来主要目的是买手机的，这下倒好，就剩下逛街了。而且女人逛街有个通病，就是没啥目的性，见店就钻，当然她们最钟爱的还是服装店。 衣服试了不少，但丫头似乎没一件满意的。王大伦知道，她不是不喜欢而是不舍得买，也不想让男朋友花钱。 “走吧，没啥好的。”范子怡在店里转了一圈，拉着他的手就要出门。 “刚才那两件衣服不错，你穿着挺合适的。”王大伦道。 “算了，家里衣服还有不少呢。”范子怡有些恋恋不舍，但还是拒绝诱惑。 王大伦笑道：“那算我送给你的。”说着，不等她回应，就朝营业员道：“麻烦把刚才那两件衣服包起来，我们买了。” “等会！”范子怡连忙叫住营业员，看着他不好意思道：“要不还是算了吧，不便宜。” “便宜的你说我好意思送吗？” 范子怡不说话了，马上拿过那两件她其实很喜欢的衣服，又仔仔细细的查看了一遍是否有瑕疵，然后对营业员道：“我们一次买两件，打个折吧。” 还别说，两件衣服还真被她砍了个九折，拎着衣服出门，范子怡不无得意地教训他道：“买东西一定要讲价，尤其象这种专卖店，一定有折扣可以打的。” “那你以后成名了，成了大明星，出门买东西还象这样讲价呀？”王大伦笑眯眯道。 “为什么不？将来我要是成名了，有钱了，但这钱不是偷来的抢来的，也不是大风刮来的，那都是我的血汗钱，能讲价当然要讲价了。” 呃，好吧，难怪丫头五指并拢连条缝都没有，这就是传说中的天生聚财。 这番逛下来，差不多已经过午了，丫头拉他走进了一家包子铺，一看店名，王大伦顿时惊惧，哟，还不是一般的包子铺，可是皇上光顾过的地界。三两猪肉大葱馅的包子，一份炒肝，一份芥菜，满满都是幸福。 西单买手机的地方不少，但这是大件，必须得找家靠得住的门店。其实对于男人来说陪女朋友逛街总是一件很让人痛苦的事，不过这段时间大家都忙着拍戏，聚少离多，就是再累也得强装欢颜伺候着。 总算找了一家看上去比较靠谱的连锁门店，王大伦很蛋疼地看着柜台里各种品牌，贵的离谱的老式手机，范子怡却一眼就看中了那款袁丽在戏里拿的那种最新款的，颜色还是红色的掌中宝手机。也难怪，在清一色黑色手机中，红色小巧的掌中宝特别容易吸引女孩子的目光。 丫头很犹豫，毕竟这款手机是柜台里价格最贵的，加上入网费差不多得上万了，而且男朋友又刚刚给自己买了两件价格不菲的衣服，她实在不好意思张口。 早有思想准备的王大伦察言观色，连问都没问，直接掏钱买下，还特意多出了一百块钱，挑了个丫头喜欢的靓号。 出门一趟，花了一万小五千，大部分都是男朋友买给自己的，范子怡很是过意不去，不但晚饭后主动承担了洗碗的任务，而且晚上看电视的时候，还很狗腿的给男朋友揉背捶腿。 …… 广州的戏拍了四天，至此王大伦在《永不瞑目》中的戏份全部杀青。临行前的晚上，王大伦正准备睡了，突然赵宝岗的助理过来叫他到导演那里去一趟。 “进来。” 导演房间的门虚掩着，王大伦敲了敲门，里面传来赵宝岗的声音。 推开门，就见外间客厅的茶几上摆着几个用饭盒装着的小菜，旁边还有一打啤酒。赵宝岗坐在沙上，看到王大伦进来，连忙招手道：“大伦，来来，喝点。” “哎，喝点。” 王大伦很意外，应着走过去坐下来。 “大伦啊，你的戏拍完了，咱俩还没有机会坐下来聊聊。”说着，赵宝岗开了一瓶啤酒，倒了两杯子，举杯道：“来，走一个。” 王大伦双手捧杯，赶紧站起来。 “坐坐，今儿没别人，别拘束。”赵宝岗抬手压了压，笑容可掬道。 “哎。” 王大伦应了一声，坐下来，举杯碰了一下，还刻意把自己的杯口压低。 其实接触了这么长时间，他先前对赵宝岗的反感早已改观，感觉这人还行。而且别看赵宝岗平时大大咧咧，但这人跟拍戏时一样，非常注重细节，特别讲规矩，讲究长幼有序。别看他今天挺客气的，但大家碰杯时，你的杯子举得高，他就有可能不高兴。 啤酒是冰的，烧鹅是热的，如此精心安排，王大伦当然不会认为赵宝岗今天找自己过来喝酒是随便聊聊，肯定有事。 两杯酒下肚，他便主动道：“导演，有事您就直说吧。” “哈哈，行，那我们就言归正传吧。”赵宝岗哈哈笑着问道：“大伦，我记得你还没签公司吧？” “没签，我就一跑单帮的。” 说到这个话题，王大伦就差不多已经猜出赵宝岗今天找他的意图了。 果然，赵宝岗道：“我呢，你可能也知道，虽然还在体制内挂了名，但在外面也跟几个朋友鼓捣了一个公司。你现在既然还没签公司，要不然就签我这儿吧。” “呃……导演，我都没有心理准备，而且我这人吧，平时还挺矫情的，您看……” “哈哈，你矫情，我比你还矫情！不瞒你说，我呢，看中的就是你的演技，你要是签我这儿，咱啥都好说。”赵宝岗笑道。 王大伦现在可不是象刚出道那会四六不懂，也不象某些人那么装，知道你如果想在这圈子里立足、展，没有一个好的平台将会很困难。 赵宝岗的新宝源公司，他早就听袁丽提起过。虽然只是刚成立不久，但以赵宝岗在圈内的地位，资源绝对是有的，公司应该不会差不到哪儿去。而且这次又是老板亲自热情相邀，王大伦不免有些心动。 但他还是想听听条件，犹豫着道：“导演，你看我这人啥也不懂，也不知道咱公司是怎么操作的，您给指点指点。” 赵宝岗笑笑，递了跟烟给他，道：“其实也简单，公司多少有点资源，你呢有能力，组合在一起就是双赢。至于佣金嘛，你看二八怎么样？” 签约经纪公司，说穿了一看能不能接到戏，二看分成。不得不说赵宝岗开出的这个佣金比例是相当有诚意的。一般有点知名度的演员和经纪公司的分成比例大都在三七左右，四六甚至对半开的也都大有人在。 没想到赵宝岗还这么赏识自己，王大伦不禁有些感动，他想想道：“导演，那要是万一公司安排的戏，我不太喜欢，不想演，可以吗？” 赵宝岗很爽快道：“这个当然可以，咱们讲究的就是双向选择，公司提供资源，演员当然有选择的权利，只要不是无理取闹，一切都ok！” “那要是自己的接的活呢？哦，我的意思是，象我现在手头有个代言，年底可能还要参演一部电影。” “这个没问题，你目前现有的代言和片约，公司可以不作抽成，但以后最好还是由公司出面，你看呢？” 赵宝岗说的都在理上，也算公道，但他还有最后一个重要的问题，必须还要问：“签几年？” “呵呵。”赵宝岗笑了，看着他道：“大伦啊，你今天问的这些问题，其实根本不用我来回答，随便叫个经纪人就行了。我跟你谈，就是看好你！” 一句话说的掷地有声，让王大伦愣了愣。 赵宝岗接着又道：“我这个人跟人打交道，一向讲究你情我愿。至于你说签几年，这个我不想搞个什么硬性期限，没有期限。哪天如果你想走，只要跟我说一声，咱们之间的合作就结束，你看怎么样？” 王大伦沉默了，此时他真想马上告诉赵宝岗，导演，我签！但他意识到如今自己已经不是一个人了，不管是出于尊重还是，嗯还是尊重吧，他怎么得也要跟范子怡商量一下。 “导演，我考虑一下。” “行，这是大事，是该认真考虑一下，考虑好了，随时可以跟我打电话。来，咱们再走一个。” 第八十六章 签约 “真的？”范子怡从床上跳起来，瞪大了眼睛，特惊悚道。 “当然是真的，昨天晚上导演特地把我叫到他房间谈了这事，条件都是他亲口开给我的。”王大伦道。 范子怡看他还一副轻描淡写的样子，顿时气不打一出来，猛地扑到到他身上，大声嚷嚷道：“那你傻呀！还不赶紧签了！没有年限，没有违约金，分成还只有二八，这样的公司哪里去找？你看看我的合同，八年，违约金一百万，还特么四六分成。你还考虑个屁啊！” 王大伦抱着象树袋熊一样挂在自己身上的丫头，他就是喜欢看丫头气急败坏的样子，捏了捏丫头婴儿肥的脸，道：“我不在这几天你都吃什么了，我怎么感觉你又胖了。” 说着，笑嘻嘻地把嘴巴凑过去想去亲她的脸。 范子怡嫌弃地推开他，瞪眼道：“胖个屁呀，跟你说正经的，别嬉皮笑脸的。” “我这不打算想跟商量商量嘛！”王大伦嘟嘴扮萌道。 “噫！”范子怡白了他一眼，道：“我同意了，赶紧给你们导演打电话。” “这都晚上了，明天再打吧。” “这才八点，谁这么早睡觉？我告诉你，过了这村就没那店了，小心夜长梦多，赶紧的，快打。”范子怡催促道。 “现在就打啊？” “现在就打！”范子怡挣扎着从他怀里下来，拿起桌上的手机，硬塞到他手里。 手机还是拍戏时的道具手机，他的戏杀青后，没主动上交，道具师也没朝他要，大家心照不宣。 “导演，我王大伦……”他看看站在一旁虎视眈眈的丫头，笑着拨通了赵宝岗的电话。 等他挂上电话，范子怡就急匆匆地问道：“你们导演怎么说？” 王大伦道：“本来就是他主动提出要跟我签约，还能怎么说？当然很高兴喽，等他手头的戏杀青后，再约我上他公司去。” “嘢！”范子怡高兴的在他脸上狠狠啵了一个，道：“恭喜你啊！” 王大伦则一脸嘚瑟道：“有啥好恭喜的，我又不是没戏拍。” 不过他心里还是挺高兴的，其实自从《爱情麻辣烫》和《将爱》6续上映后，也不是没有经纪公司找他，但他们的条件不但限制多多，而且分成的比例还高。赵宝岗提出的条件无疑是最优厚，甚至让他感到有些不真实。 他抱着范子怡道：“你说导演这算不算是老奸巨猾，他不设期限，没有违约金，是不是想打感情牌？” “切，你以为你是谁呀？大明星啊！”范子怡不屑道，“象赵导那样的，只要招招手，不知道有多少演员屁颠屁颠的求着进门呢，还用得着跟你打什么牌？你呀，就是矫情，身在福中不知福。” 王大伦听了不免点点头，丫头说的都是大实话。以赵宝岗的地位，想签几个演员，确实容易的很，而且还是这么优厚的条件，别说自己一个小演员，恐怕那些著名演员都要趋之若鹜，看来真如他所说的那样，就是看好自己。 “所以说啊，咱有机会就得好好把握。”范子怡一脸老气横秋道。 “是——”王大伦把她往自己怀里拉了拉，亲亲她她那红扑扑的脸蛋，道：“对了，你们那座谈会开的怎么样了？那箫剑谁演？” 《还珠格格》第一部的巨大成功，第二部的拍摄琼遥阿姨格外重视，根本不象拍第一部时那样，连面都不露。开机之前亲自坐镇京城筛选演员，听说还专门跟他们还珠家族开了个座谈会，连还在魔都拍戏的赵微和苏友鹏都到场了。 范子怡摇摇头道：“不知道，新演员只来了一个，演晴格格的，叫王燕。” “哦。” 王燕他认识，想当初第一次在电视荧屏上看到晴格格时，他当时就惊艳了，感觉晴格格美的好似天仙下凡一般。 但不得不说漂亮的女人分两种，一种耐看，一种不耐看的。王燕可能就是属于那种不耐看的，一开始感觉漂亮极了，但看久了不免就有些视觉疲劳，尤其是后来得知她早就嫁人了，还嫁了个老头子，感觉就更加腻歪了，回头再看就再也找不到任何惊艳的感觉。 她和当时演金锁的范小胖正好是两个极端，一个从惊艳到平庸，另一个则从平庸到越来越惊艳，最终成就了一代女神。 如今的范小胖还不知道在哪里，取而代之的金锁如今正躺在自己的怀里，王大伦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她，越看越觉得丫头很具有狐狸精的潜质，身材比当年的范小胖要更高、更瘦，五官相貌还要更胜一筹，当然除了胸小点。 但他注意到丫头的情绪似乎有些低落，浑然没有当初在电话里告诉自己要见到琼遥阿姨时的那样高兴。 他不由奇怪道：“你怎了，不高兴吗？” “没有。” 王大伦哪里会看不出丫头的小心思，故意粗糙的下巴蹭她的嫩脸，道：“老实交代，干嘛不高兴？” “哎呀，扎人。”范子怡使劲推开他的脸，鼓着腮帮子道：“行了，我说。” 原来她这次去参加座谈会，原本想着能见到崇拜的琼遥阿姨，很开心也很兴奋。但到了那儿才现，面对自己的热情，大老板的反应淡淡，倒是对赵微、林心茹甚至是王燕却非常热情，完全不是一个待遇。这让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王大伦知道丫头虽然年纪小，但好胜心却很强，座谈会上的冷遇确实让丫头很受伤，当即很不爽道：“那你考虑的怎么样了，等拍完还珠第二部，要不要跟你们公司打官司，解约？” 范子怡之前一直顾虑重重，但今天也许是被男朋友那优厚的条件刺激到了，也许是她本就不甘心窝在那家公司，顶天了也只能混个五六七**十姐，咬咬牙道：“打！” 王大伦很高兴丫头思想的转变，为了她的前途着想，担心她又要改变主意，不断的给她灌输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君而事的道理。 八月中旬，《永不瞑目》终于杀青，赵宝岗这才腾出空来邀请他到公司一叙。去之前，范子怡还特地帮他捯饬了一番。头留的挺长了，因为是从平头留起的，看着很怪，专门把旁边和后面修了修，梳成三七开。黑色紧身的T恤勾勒出修长健壮的身材，下面深蓝的牛仔裤，两条大长腿很有带感。 相对于范子怡看着镜子里的形象很满意地点头，王大伦则浑身不自在，皱着眉头道：“这都什么呀，整的跟个屁精似的。” “哼，你懂什么？你face又不帅，唯一算能入眼的也就你这身材，得给人留一好印象，知道不？”范子怡脸一板，教训道。 “我是靠演技吃饭的。” 范子怡很不耐烦听他啰嗦，挥挥手道：“行了，时间差不多了，赶紧走吧，第一次去公司，别迟到了。” 赵宝岗的公司就在三元桥旁边的三环边上，三栋写字楼挤在一块儿，算是个新开的商业办公区。 虽然是新开的，但入驻率挺高，电梯挺忙的，王大伦看看几座电梯都在十几二十层，索性就直接爬楼梯，反正就在三楼。 推开消防通道的门，一转弯就看见墙上一块硕大的牌子“新宝源影视投资公司”。透过玻璃门看见里面一排办公桌，坐着四五个小姑娘。 推门进去，还未等他开口问，就有一个小姑娘迎上来，道：“请问是王先生吗？” “啊，是。” “请跟我来。” 小姑娘带他走到里面一道雕花木门前，轻轻敲了两下，推门进去。 “赵老师，丁姐，王先生到了。” 里面的房间跟外间差不多大，装修的挺考究，一水中式家具，就是不知道那些看似红木的家具是否是真材实料。 赵宝岗坐在一张小圈椅上，摆弄着矮几上的茶具，跟坐在办公桌后面的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说着话。 看到他进来，两人都站起来，赵宝岗哈哈笑道：“大伦，来啦。”又介绍那名女子，道：“这是我爱人，丁鑫。” 王大伦连忙紧走几步，握了握丁鑫的手，道：“丁姐好！” “你好，一直听宝岗说起你，今天总算见面了。” 丁姐笑得很和煦，就象一个邻家大姐姐看着隔壁的小弟弟。 呃，小弟弟，听起来咋这么别扭呢？ “导演好！”他又跟赵宝岗打了招呼。 “哎，都是一家人了，别叫导演，叫哥，叫宝岗，都行！”赵宝岗笑呵呵道。 人家都快成自己老板了，他哪敢直呼其名，老老实实喊了声：“哥！” “这就对了嘛！来来，坐，刚泡的铁观音，尝尝。” 王大伦坐下来尝了一口，味道还真的很不错，比电影学院门口茶楼卖的那种所谓的特级铁观音强多了。 “这就是我们的新公司，怎么样？”赵宝岗笑着挥了挥手。 “挺好的。” 丁姐收拾了一下办公桌上的文件，走过来道：“别听他吹牛，公司刚刚开起来，小打小闹。谢谢你这么看得起我们。” “不不不，丁姐，是导……哦，是哥看得起我才对。”说着，他又朝着赵宝岗道：“哥，要不咱就把合同签了吧？” 第八十七章 刑警本色 赵宝岗和丁姐相视一笑，对他道：“合同？什么合同？” “不是，这个签约……” 王大伦闹糊涂了，今天把自己叫来，不就是为了签约嘛，难道老赵反悔了，逗自己玩呢？这也不可能呀，刚才他们明明还说都是一家人了，还看得起看不起啥的。 “大伦啊，我这人就这样，只要我看得上眼的，我就当他是朋友、兄弟。”说着，赵宝岗指着他道：“现在我就把你当朋友，当兄弟。所以呢，我就压根就准备合同。订合同管什么用？就是为了将来能打官司。你说咱俩将来会走到打官司这份上吗？” 王大伦真是没想到赵宝岗居然连合同都不跟自己签，他脑子有点蒙，下意识摇头道：“哥，这当然不会。” 赵宝岗一拍大腿，道：“这不就得了，那咱们还用得着签什么合同。” 说实话，王大伦此时不仅震撼，而且确确实实是感动了。经纪公司控制演员靠的就是这一纸合约。很多时候，演员为了摆脱这一纸合约，付出的代价是难以言表的。丫头现在不正面临着这个情况，哪怕合约本身就不合法，想摆脱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赵宝岗居然连合同都不跟自己签，他傻吗？肯定不傻！也许是他极为自负的性格在作怪，相信自己绝不会看错人，但不管怎么说是赋予了自己极大的信任。 “哥……” 赵宝岗摆摆手，打断道：“行了，啥也别说了。将来无非就是走和留的事，我还是那句话，哪天你要是在我这儿待腻烦了，想走了，就跟我打声招呼，哥，我走了。那咱们也就好聚好散，你说是不是？没必要跟外头似的，还要打官司什么的，好端端的朋友都成仇人了。” 王大伦坐在那里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站起来，双手端起茶杯，道：“哥，那我啥也不说，以后就听你的。” “呵呵，咱这是合作，相互获利的事，不说谁听谁的。”赵宝岗笑呵呵的拿起茶杯，大家碰了一下，喝了口茶，道：“晚上咱哥俩，还有你丁姐，一起喝点，好好庆贺一下。” 如此说来王大伦算是正式成为新宝源的签约艺人了，既然赵宝岗这么上道，他也不好隐瞒什么，老实道：“哥，我还有个女朋友……” “知道，上次你小子急吼吼的直飞魔都就是为了去看女朋友吧，袁丽早就告诉我了。晚上把你女朋友叫上，让我和你丁姐见见，大伙一起热闹热闹。” “行，我这就跟她说一声。” 王大伦当着赵宝岗的面给范子怡打了个电话。 打完电话，就听赵宝岗对丁姐道：“丁鑫，那戏的事你跟大伦先说说。” 丁姐从办公桌上翻出两张纸，递给他道：“这是一部刑侦题材的电视剧，我们得到的消息比较晚，主要角色都已经定了，男一号是志闻，眼下剧组正在为几个配角挑选演员。” 可能丁姐觉得王大伦刚进公司，只弄个配角，而且还要试镜，感到有些不好意思，还特意抱歉道：“你要是有兴趣的话可以去试试，当然没兴趣就算了。说起来，还是我这个经纪人还不算太称职。” “没事，丁姐。”王大伦连忙道，不过他有些讶然，没想到公司总经理居然亲自担任自己的经纪人。 “哦，忘了跟你说了，你是我们公司第一个演员，经纪事务暂时让丁鑫管着，以后有合适的人选再说。对了，我看你都没助理，公司给你配一个吧……” “哥，助理还是算了吧。我不过是个小演员，还没到配助理的地步，带出来让人笑话。”王大伦连忙道。 自己还住着小破出租房，兜里没几个银子，哪敢有这么大的谱，请什么助理呀！何况自己这两年也拍了不少戏，一切都能自理，没啥不方便的，屁股后头跟着个人反倒是不自在。 “那行，既然你主动为公司节约开支，那就随便你吧。”赵宝岗也没勉强，摇摇头笑道。 王大伦这才低头看手中的两张纸，其实刚才听到丁姐说这是一部刑侦题材的电视剧，王志闻是男一号时，他自以为已经猜到是那部戏，但当他看到纸上的戏名——《刑警本色》，才觉自己猜错。 两张纸上只是简单地介绍了一些故事梗概，以及主创人员的名字。王志闻演男一号萧文，刑警队长，男二号大反派周诗万的扮演者是李又斌，其他演员还有刘巍、高铭、王魁荣、石兆其等等，演员阵容倒是足够强大，当然李又斌老师现在还不怎么红。 他还在演员名单中惊讶地现了李辰的名字，只是不知道此李是否就是日后的范门李氏。导演居然还是熟人，张建东，电影学院的老师，曾经还教过他们大专班的台词课，是个以严厉著称的老师。 剧中人物大部分旁边都已经有了扮演的演员名字，只有少数几个还空着，其中有一个叫罗阳的人物，还被画了个圈，肯定是丁姐说的适合自己的角色。名字旁边有人物的注释，只有短短一句话，梅英的同学，周诗万手下的杀手。 看着注释，他不由暗自苦笑，刚刚演完打手，又要演杀手，难道自己真的很有反派演员的潜质吗？ “丁姐，这戏什么时候开机？” 王大伦想到下个月初丫头就要进组拍还珠第二部了，自己闲着也是闲着，就是去试试镜嘛，行当然最好，不行也没啥，何况今天他算是正式签约了，第一部戏就这样直接拒绝掉不太好。唯一的顾虑就是担心怕这戏和老贾冬天要开机的电影有冲突。 “下个月底吧，拍摄周期大概三个月。哦，对了，我都差点忘了，宝岗跟我提过你冬天还有一部电影吧，时间上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冲突，毕竟罗阳这个角色的戏份不是太多。”丁姐道。 王大伦点点头，笑道：“那行，那我就去试试。要是不行的话，哥，姐，二位可别笑话我。” “你小子只要上心，肯定没问题。”赵宝岗对他倒是信心满满，接着又随口问道：“我都忘了问了，你年底是部什么片子？” 这年头除了地下电影，拍电影都是有指标的，一年拍不了几十部电影，所以赵宝岗这样问也不奇怪。 王大伦道：“是贾璋珂导演的作品，叫《站台》，和上影厂合作的，现在剧本还在审。” “哦，原来是小贾啊。”赵宝岗点点头，笑笑道：“我差点忘了，你们可是老搭档了。嗯，《小武》我看过，拍的还真是不错。不过嘛……” 赵宝岗稍稍停顿，看了看他，眼神颇为微妙，道：“这次可能有点悬。” 王大伦一愣，最近几个月老贾一直在魔都，偶尔通个电话，谈论的都是筹备电影的事，似乎一切都很正常，没听到有啥意外的，他连忙问道：“哥，是不是剧本不能过审呀？” 赵宝岗摇摇头，道：“具体的我不太清楚，只是听说上头对《小武》在柏林电影节上获奖的事一直很不满意。你说本来就是被枪毙的电影，你们又拿到国际上去参展，还获了奖，这不是摆明了打有关部门的脸嘛。” 王大伦挠挠头道：“不至于吧，柏林回来后，老贾被叫去过谈话，还写了检讨和保证书了，难道这事还不能了啊？” “不至于？你就看好吧，除非上影厂能做通工作，要不然……哼！秋后算账，懂不懂？” 看着赵宝岗一脸冷笑，王大伦突然不安起来，老赵绝不可能无的放矢，他本身就是体制内的，而且凭借他的地位，肯定能提前获知一些内幕消息。 他也顾不得避嫌了，赶紧给老贾打了个电话，但听老贾的口气似乎一切正常，据说送审的剧本是经过了上影厂有关专家反复的研讨，自认为是一部极为清洁的作品。虽说送审的时间是长了点，但老贾还是信心满满的。 听到老贾这么说，他也不好再说什么，但想到赵宝岗的冷笑，他总感觉老贾是有些盲目乐观了，事情可能远不止老贾想象的那么简单。想当初，张远还不是吃尽了有关部门的苦头。 …… “哥、姐，谢谢你们这么看得起他，你们肯收留他，我就放心了。谢谢，哥、姐，我跟大伦敬二位一杯。” 王大伦不可思议的看着站在自己旁边，端着酒杯，脸上还带着极为真诚的微笑的丫头。且不说赵宝岗这年龄貌似比她爸都要大，可这说话的口气怎么跟美丽姐一样一样的。 范子怡端着酒杯说完台词，哦不，是祝酒词，半天没见男朋友动弹，忍不住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两脚，还回头道：“干嘛呢，还不起来敬哥、姐一杯。” “哎！”王大伦忙不迭的起身，端起酒杯，跟她一起很恭敬地的敬了赵宝岗和丁姐一杯酒。 还别说，老赵就吃一套，头回见面丫头就给老赵留下了非常好的印象，夸她懂礼数。 丁姐同样很喜欢这个一见面就夸她长的年轻漂亮，还一个劲地向她请教保养秘诀的小妹妹，没过一会儿，两人就凑在一起，象闺蜜一样私聊起来。 “呀，姐，原来你还当过演员呢？难怪我看你怎么这么眼熟呢。” “我就一小演员，就演过几个配角，不象人家，拍电影，都参加过三次国际电影节了。” “他呀，虽说长的不怎么样，但人老实，我就图他这点好，其他的还能图什么呢？走着看吧。”…… 丫头跟丁姐的窃窃私语，不可避免的传到他的耳朵里，听的他直蛋疼。看着老赵那笑眯眯的神情，不用问，也听的清清楚楚。 他只能一脸不好意思的跟老赵敬酒道：“哥，我敬你。” “呵呵，你小子！来，咱哥俩走一个。” 第八十八章 试镜（上） 老贾的剧本能不能过审还是未知数，不过张远的《过年回家》在历经了长达七个月的审查，经过了无数次的修改，总算是过审了。 张远说话算话，在筹备剧组前，就通知王大伦让刘玲来试镜。 “你这是算没吃早饭呢，还是打算吃午饭？” 王大伦接到张远的电话，急匆匆开车赶到他家小区门口，原本还以为是过来接他的，结果张远让他把车停了，带着他走进了小区门口斜对面的一家饺子馆，叫了六两三鲜馅的饺子，外带两瓶啤酒。 “早饭没吃，午饭没人做，就一起解决了。”张远很欠揍的笑呵呵道。 “宁老师跟远远呢？” “她们娘俩去宁樱家了。对了，你通知刘玲了没有？” “电话是打过了，但我还以为你叫我到你们家小区门口是来接你的，她正在家里等着听信呢。” “让她到这儿来吧。” “到这儿来试镜？”王大伦讶然道。 “没错，就到这儿。” 张远挑选演员向来挺怪异的，如同当年他在大街上看中自己一样，王大伦也懒得跟他掰扯，直接打电话通知刘玲到她以前住的那个小区门口。 话说刘玲以前租房子跟张远的家是一个小区的，不过现在人家早就跟那位著名摄影师同居了。 打完电话，服务员把啤酒和饺子端上来。 “要喝你自己喝，我不喝，开车呢。” 只要是开车，王大伦就一直秉承着不喝酒的原则。 “你这酒量，喝点啤酒还不是跟喝凉白开差不多啊，不多，就一瓶。” “不喝，别说一瓶，就是一滴都不喝。你也不把话说清楚，要不然我就不开车了。”王大伦没好声气道。 其实张远的家的小区就在电影学院后门，从他住处走过来也不过十来分钟的时间。 张远笑道：“还真是个守法的好公民，不喝就算了，吃点饺子，这里的三鲜馅饺子可是一绝。” 王大伦看看桌上的餐牌，又要了一碗牛杂粉丝汤，拿过醋碟，往里面加了足够多的蒜末，又加了点辣油，拌了拌，夹个饺子蘸蘸，一口，味道确实不错。 眼下虽然才刚刚才上午十点，但是闻着饺子馆里的香味，肚子还真是有点饿了，他一连吃了七八个饺子才停下筷子，看着对面正在美美的饺子就酒的张远道：“上次我从德国带回来的奶粉，远远吃完没有？” 张远吃的满嘴流油，直接用手一抹嘴巴，道：“快了，还剩下两桶不到。” “哟，该添了。你不是国外有朋友吗，让他们帮你买个一箱寄过来。我跟你说，千万别买市里那种国产的奶粉，质量靠不住。” “行，我听说瑞士的奶粉比德国的更好，我晚上就打电话给马可的秘书，让他帮忙给我寄两箱过来。” 要是别的东西，张远肯定会说王大伦这是典型的崇洋媚外，不过关系到孩子吃的东西，他也不敢大意，自从女儿生下来，他一直兢兢业业的当好奶爸这个角色，把女儿都当眼珠子疼。 王大伦一听则笑道：“张大导，您的排场可真不小，竟然让洛迦诺国际电影节的主席秘书给你买奶粉！” “他那儿不是方便嘛，再说正好我还有事要跟他联系一下。” 说起这个马可还真来头不小，马可的全名叫马可穆勒，是意大利著名的电影制片人和影评人。还是个中国通，早在七十年代早期就只身来中国留学，还娶了个中国妻子。回国后相继担任伯沙卢、鹿特丹和洛迦诺国际电影节的主席，还是威尼斯电影节的亚洲区选片人。 出于对中国电影的热爱，第五代导演的好多作品都是经他推荐才在各个国际电影节上亮相并获奖，其中就包括张大导和陈大导的各自成名作，堪称中国电影届的伯乐。 但他却对张远格外欣赏，当初张远拍《东宫西宫》时，鹿特丹电影基金的赞助就是由他牵线搭桥的，这次张远准备拍的《过年回家》更是由他直接充当制片人。去年王大伦跟张远参加戛纳影展时，还跟这位被奉为中国电影伯乐的传奇人物见了一面，还一起吃了顿饭。这老头不但能说一口流利的中文，居然还能唱样板戏，这让王大伦着实惊了一把。 “那这次马可会过来吗？”说起来，王大伦还挺想念这个老头的。 “估计来不了，即便能来也就是陪他太太回来探个亲什么的。”张远道。 “那他不是制片人吗？” “他只不过就是挂个名而已，你以为他真的跟制片人一样，屁颠屁颠围着剧组转啊？他是什么人？能干这个？顶多就是派个人过来监督监督资金的运用。” 说着，张远的目光有些不怀好意的在王大伦的身上转悠，贱兮兮道：“你十二月份有空没空？” “没空！”王大伦一听就知道张远在想什么，当即一口回绝道：“这次你甭想忽悠我挂个什么副导演，实际上干的全是生活制片的活。” 张远连忙道：“没让你干生活制片，就是让你帮忙协调协调。你是不知道，我这部片子一共有五家投资商，两家瑞士，两家意大利，外带一家香港。以前好歹有个老克会说中文，现在这几家老外公司派出的代表没一个会说的。你不是英文好嘛，正好帮忙相互沟通一下。” “不行，不行。”王大伦的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道：“你这片子十二月开机，我还有片约呢，得拍电影去。” “你说的就是小贾那部《站台》吧？我跟你说没戏！我敢跟你保证，他一准开不了机。”张远瞥了他一眼道。 “怎么说？” 这已经不是第一个跟他说老贾这戏拍不了了。 “我记得上次你跟我提起小贾的这部戏，剧本已经送审了吧？” “没错，当时就已经送审了。” “那你算算到现在多少时间了？” “嗯，差不多快两个月了。” “有回音了没有？” “哦，这个，倒是没听老贾提起过。不过他这部片子的剧本做的很干净，没啥出格的地方，还经过上影厂专家的研讨，应该没啥问题……” 张远伸出两根手指，冷笑道：“两个月没回音，这就是有问题。”说着，他又很奇怪道：“按理说这种情况上影厂应该能看出不对来，怎么就没跟小贾提醒一声？” 王大伦摇摇头，这种事老贾又从来没提过，他哪里知道。 张远想想，又点头道：“也对，上影厂跟有关部门的关系原本就一般，就是想做工作，能力也有限。我看小贾肯定被蒙在鼓里了。” 先是赵宝岗，后是张远。一个是体制内的老法师，一个是跟有关部门有丰富斗争经验的曾经的地下导演，都不约而同的不看好老贾的《站台》能过审。这让王大伦不得不对老贾的这部他准备了好几年的电影的命运感到担忧。 “要不咱们打个赌吧？”张远又笑眯眯道：“如果小贾的剧本过不了审，开不了机，你就过来帮我当协调兼副导演，你看怎么样？放心，这次绝对不让你当生活制片。” 老贾的电影要是真的开不了机的话，既然张远开口，哪怕就是当生活制片，他也不能拒绝，只能点点头道：“行吧。” “哈哈，好，那咱就一言为定了。”张远哈哈大笑，一副很笃定的模样，还端起杯子让王大伦以茶代酒，大家干了一杯。 第八十九章 试镜（中） “不过，你到我这儿来帮忙，赵宝岗那货该不会反对吧？”张远又有些担心地问道。 说起赵宝岗和张远的关系，王大伦很头疼。原本他俩的关系不错，就在前不久王大伦拍《永不瞑目》，第一次试镜的时候，赵宝岗还跟张远打听过自己的情况。 可不知道为什么，后来没过多少时间两人居然闹翻了。从好友一下子变成了……仇敌可能谈不上，但总之是相互看对方极为不顺眼。每当两人在自己面前，说起对方的不是，总让王大伦很不自在。现在更是如此，赵宝岗都成了自己的老板了，而且又给了自己这么大的信任。如今的赵宝岗在王大伦的心目中，地位急上升，差不多已经可以跟张远和老贾对齐了。 他连忙道：“没事，没事，这种事我自己就能做主。” 张远点点头，虽然王大伦签约赵宝岗的公司，事后跟他解释了前因后果，但他心里总是有点酸溜溜的。正准备说几句赵宝岗的坏话，泄泄，就听到王大伦道：“对了，张哥，你这戏里不是还有一个女警察的角色，找到人了没有？” 王大伦这纯属是没话找话，有意岔开话题，要不然又要听张远那些酸话，他也不舒服。 好在最近张远的心思都在这部戏上，王大伦很成功的就引开了他的注意力。 他道：“王金花倒是给我推荐的一个人，看照片那姑娘长的有些土气，跟那些小城市里的女狱警的气质挺吻合的。嗯，年龄也合适。就是还没见到人，那姑娘还在外地拍戏呢。要是行的话，就她了。怎么，你还有人选要推荐？” “没有，没有。”王大伦连忙道：“我就是随口一问。” 说话间，张远三两饺子就着两瓶啤酒快要吃完了，至于王大伦早就连汤带饺子消灭了个干净，但还不见刘玲的影子，张远不由催促道：“你打个电话问问，怎么人还没到？” 王大伦看看时间，已经过去差不多半个小时了，亚运村到这里原本就没多少路，打车无论如何该到了。正想拿起手机准备打电话，手机响了。 “我到了，你们在哪儿呢？” “就在小区斜对面的饺子馆。” “饺子馆？行，我马上过来。” 没过一会儿，就见刘玲急匆匆从外面推门进来。还没到饭点，店里就他们一桌，刘玲径直走过来。 王大伦一看，哟！她还难得化了妆，难怪现在才到。 “导演。”刘玲走过来，很恭敬的朝张远喊了一声，至于王大伦，装作没看见。 王大伦只能哼了一声，以示不满。 “哦，小刘啊，坐坐。”张远很热情地让她坐，接着无厘头地冒出一句，道：“饿了吧？” 说好的是来试镜的，怎么就吃上了呢？刘玲的脑子本来就常常不够用，下意识的点头道：“有点。” “那就先吃点，这里的三鲜馅饺子不错，来三两？”张远笑眯眯道。 “我知道，导演。我以前也住一片，不过三两太多了，二两就够了。”刘玲道。 “哎，既然好吃那就多吃点，就三两。” 王大伦本来坐在旁边冷眼旁观，但到现在他有点听出味来了，估计张远的这部戏肯定有个吃饺子的场景，这货特意让刘玲到这里吃饺子，其实就是试镜。 不过此时的刘玲依旧处于懵逼状态，搞不懂导演到底是啥意思，但看看导演既然很热情的请自己吃饺子，总归是第一印象还不错，所以她也逐渐平静下来。 说起来，今天上午她是被王大伦的电话给叫醒的，起床后又忙着化妆打扮，早饭也没有吃，确实是饿了。当三两三鲜馅的饺子端上桌上后，她暗暗咽了咽口水，有些不好意思道：“导演，那我吃啦？” “吃吧，吃吧。” 张远那货越是笑眯眯，肚子里越是憋着坏水。王大伦看到刘玲一副傻乎乎的样子，心里也暗自好笑，谁叫那娘们刚才那么嚣张，这还没进洞房呢，就已经把他这个媒人给扔过墙了，他才懒得去提醒这个笨娘们。 果然，当刘玲正准备拿醋碟倒醋的时候，张远连忙阻止她道：“三鲜馅的饺子不能蘸醋，一蘸醋就不好吃了，得吃原味的才好吃。” 要不怎么说江德花缺心眼呢，这么拙劣的话，她竟然也信以为真，咬了一口原味的饺子，还不住的点头。 王大伦对她太了解了，这娘们的吃相本来就不敢恭维，刚开始还竭力表现的挺斯文的，一个饺子分好几口，一小口一小口的细嚼慢咽。但慢慢的就原形毕露了，也有可能确实是饿了，一口一个，吃起来十分豪爽。 张远可能要的就是这种效果，脸上的笑意更浓了，而且还对刘玲独特的拿筷方式，也很感兴趣。 一般人拿筷子，是拇指、食指和中指夹着筷子，可刘玲不一样，她是拇指、中指和无名指夹着筷子，食指高高翘起，还夹的很低，差不多要到筷子的中段了。这动作要说有多怪异就有多怪异。 正吃的欢实的刘玲无意中抬头现张远正盯着自己握着筷子的手看，顿时一把握紧筷子，羞涩道：“导演，让你见笑了。我这拿筷子的手势是从小就养成的毛病，为这事，我妈不知道说过我多少回了，就是改不过来。” “嗯，这个我可以证明。”王大伦早就忍不住了，在一旁笑道。 惹来刘玲一阵的白眼。 张远则笑道：“不要紧，不要紧，你这拿筷的姿势，其实很有特色的，保持住这个特色。” 刘玲吃不准导演是宽慰她，还是说反话嘲讽她，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张远连忙道：“你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说着，又指着她的盘子道：“没事，继续吃吧。” 刘玲这才现自己盘里的饺子已经没剩几个了，而且自己居然还没吃饱，刚才自己又貌似说三两太多，要二两来着。 她咬着筷子扭捏了一番，最终还是食欲战胜了脸面，用极快的度把剩下的几个饺子一扫而空。 “好！” 张远喊了一声，跟王大伦笑着对视了一眼，再看着一脸诧异的刘玲点点头道：“行了，你就是陶兰。” 这会儿刘玲再听不出来，那真是傻娘们了，她张大了嘴巴，甚至都能看到她嘴里还未来得及吞咽的饺子，难以置信道：“导演，我这就算通过了？” 张远还未开口，王大伦就抢在前头，鄙夷地看着她道：“你傻啊？白给你吃三两饺子了，当然通过了。” “呀！” 刘玲高兴得从凳子上跳了起来。张远是谁呀？用当下一句流行的话来说，那就是第六代导演的领军人物，中国独立电影第一人。这要是放到十几年前，那跟陈大导、张大导是同等地位的。更何况张远目前要拍的这部电影是他解禁后的第一部的电影，自己能在张远的这部电影中饰演女一号，那是何等的幸运。 “谢谢导演，谢谢大伦。” 这下王大伦总算是点了点头，算她还有良心，没忘了自己这个媒人。 张远又看了看刘玲脑袋后面一甩一甩的马尾，道：“剧中的陶兰是短，到时你的头要剪掉，有问题吗？” 刘玲连想都没想，立马就点头道：“没问题。” 当然没问题了，头剪短了，哪怕是光头都没问题，最多两三年又是一头长。但对于一个演员来说，要是错过了一部好电影，那可是要后悔终生的事情。 …… 第九十章 试镜（下） “哎呀，哎呀……真无聊，没劲……” 范子怡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横竖不是，嘴里直哼哼。 王大伦听的都牙疼，知道丫头这是因为自己给刘玲成了张远新电影的女主角，正泛酸呢。倒不是男女之间的那种事，无非就是大家都是演员，人家要拍大电影了，而她自己还是电视剧里演小配角，而且人家还是自家男朋友介绍的，心里极度不平衡。 范子怡知道王大伦跟刘家和刘玲的关系，明着不好意思说，就这么翻来覆去地折腾，其实就是想告诉男朋友，自己现在心里很不舒服，能让男朋友能好言安慰一番，最好让他表个态，以后再遇上这种情况，第一个要想到自己，别一天到晚就知道便宜外人。 可偏偏王大伦拿着本书假模假式的看着，根本就不搭理她。范子怡见暗示无效，这大热天的再折腾下去就得一身汗了，实在是划不来，于是又盘腿做好，噘着小嘴，就这么瞪着他。 王大伦抵挡不住旁边射过来的两道能杀死人的目光，只得暗自叹了口气，把手里的书放下，扭过头来看着她。却见丫头下一秒瞬间画风转换，扁扁嘴，眼神可怜巴巴的，一股子怨气扑面而来，还真有点演技派的潜质。 “我说你闲着也是闲着，没事能不能多看看书，我这儿有不少呢，大部分都是电影学院的教材，看看对你很有好处。”王大伦语重心长道。 “你看不起来我。” 王大伦讶然道：“我什么时候看不起你啦？” “你就是看不起我，嫌我没文化。” 王大伦哭笑不得，求饶道：“行行行，不看就不看，那你说你想干什么？” “我……我想演电影。”丫头总算还有点自知之明，说这话时还有点不要意思，支支吾五吾道。 “那也得看机会不是，早就跟你说过了，张远的这部电影里，没有合适你的角色。”王大伦苦口婆心道。 “那老贾的《站台》呢？” “也没有，剧中的两个女主角都是文工团的团员，老贾那货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不喜欢用专业演员，正满世界的找舞蹈演员呢。” “切！”范子怡不满地哼了一声，嘟嘴道：“我以前也是学舞蹈的。” “哎哟，我的小姑奶奶，这是一部跨度十年的戏，女主角要从二十多岁演到三十多岁，你自己说你合适吗？” 范子怡知道自己今天纯粹是无理取闹，但她心里就是不舒服，就是不爽，就是要闹。 “我不管，我不管，我都还没拍过电影呢！” “别闹了，我跟你说，你只要把还珠第二部拍好，在戏里好好表现，将来一定会有机会的。” “你敷衍我，拍完第二部我就要跟公司打官司解约了，将来还不知道会怎么着，弄不好就没戏拍了。”范子怡烦躁道。 王大伦逗她道：“那不也挺好，以后啊没事你就多学学做饭做家务，将来要是真没戏拍，你就安心待在家里伺候我。” “我呸！你想的倒美，我在戏里演丫鬟早就演的够够了，别指望我会伺候呢。哼，本姑娘貌美如花，遇上你这堆牛粪，不知道你前世积了多大的德呢！” “是，一定是我前世修行积德，这辈子才能遇上你。”王大伦其实心里挺感慨的，上辈子累死累活一事无成，连个媳妇都娶不上，这辈子能有丫头在自己身边，的确是积了大德了。 他走过去，坐在床边，搂着丫头，捏捏她的小脸蛋，笑道：“就算我是一堆牛粪，但牛粪很有营养的，一定会滋润着你这朵鲜花，开的更加艳丽，永远都不会凋零。” 范子怡还是第一次听到男朋友如此甜蜜的跟自己说情话，感觉脸烫烫的，不由自主的依偎在他的怀里，道：“那你这堆牛粪以后红了，值钱了，很多鲜花都想插上来，你会不会还去滋养别的花儿？” 王大伦把头埋在她的长中，嗅着丫头身上特有的清香，道：“我保证这辈子只滋润你这一朵花。” “真的？” “当然是的。” “那我问你，你那个张璐老师，还是魔都文工团的那个姓孙的小姑娘是怎么回事？” “嗯？你偷听我的电话啊？” “切，谁稀罕偷听了，谁让你讲电话那么大声了！居然还背着我，肯定有见不得人的事。” “不是，你听我解释，我这不是怕你吃醋嘛。其实我跟她们就是朋友关系，跟刘玲，跟赵微都是一样的。张璐还是刘玲的同学呢，当初我就是跟她学的英语；还有那个孙丽，更加没谱了，人家还是个未成年的小女孩，叫我叔叔的，好不好？” “切，我还未成年呢，你怎么也下得了手？还叔叔呢，人家比我才小一岁，我看你呀，肯定就好这一口，喜欢嫩的。” “不是，你跟她情况不一样，我是喜欢你……咦，你怎么知道她比你小一岁，你还偷看我信了？” “谁让你不把自己的信放好，我也是无意中看到的。你别打岔，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和她们都有一腿，是不是花心大萝卜？” “嗨！你偷看我的信，你还有理了，我告诉你没有，我……哎哟！你属狗的，怎么还咬人呢！” “我就咬你了，咬你了，怎么样？” …… 丫头真是胆子越来越大，越来越不像话，不但偷听电话，居然还敢偷看自己的信件。如此侵犯个人的隐私的行为，是可忍孰不可忍。现在不好好管教，将来怎么办？难道跟老爹似的，一辈子夫纲不振啊！ 不过看在丫头毕竟年纪还小，在外人面前还是很给自己的面子的，就象上次跟赵宝岗夫妇吃饭，就表现得很得体，王大伦还是决定给她一次重新做人的机会，免得惹急了又要咬人。反正他坚持一个原则，那种当街跪地挨耳光，扑在地上抱大腿这种事他是绝对做不出来的，这就是他作为男人的底线。 那小丫头还真是属狗的，把他是手臂咬的伤痕累累，以至于第二天他去试镜的时候，不得不在这大热天穿上长袖的衣服。想起来就冒火，不过看在临出门前她那后悔的眼神，唉！还是……嗯，再原谅她一次。 试镜就安排在电影学院，这会儿还没有开学，校园里挺清静的。签了公司还是有很多好处的，比如他不必自己准备什么简历材料的，公司一手帮他办妥并送到剧组，他只要直接过去试镜就行了。 听说这个罗阳的角色，居然引来了四十多人前来试镜。剧组不得不采用类似艺考的模式，第一次试镜淘汰了三分之二，第二次又淘汰了差不多一半，最后剩下六个，不对，加上他，一共七个人。听说还是王志闻打了招呼，王大伦不必参加什么一试二试的，直接进入最后的三试。 前两次试镜都是副导演主持的，今天则是导演亲自坐镇，考虑到罗阳这个角色和男一号萧文有不少对手戏，王志闻老师也特地要赶到现场参加考评。 “导演，两次试镜，表现最好的还是这位，中戏表演系毕业的，叫段龙。” 正式试镜前，副导演戴兵跟张建东汇报着前两次的试镜情况，着重推荐了他很看好的一个叫段龙的演员。 “段龙？他多大了？” “七三年的，今年二十五。” “才二十五岁，怎么看上去象三十五。” 张建东看着手里的照片，摇摇头，不太满意。罗阳在剧中跟梅英是同学，可梅英的扮演者李辰，算是半个童星出身，今年才刚二十，脸嫩，典型的奶油小生。其实他对李辰并不是很满意，但人家来头大，又有人打招呼，他只能妥协。但这样一来，对于罗阳扮演者的选择范围就变小了，至少长相上要跟那个小白脸不能相差太大，这个段龙明显长的太老气。 张建东又翻了翻后面几个演员的简历介绍，翻到最后一张，不由笑了，“哟，这不是王大伦嘛！” 如今王大伦在圈内也算是小有名气了，而且在电影学院94大专班这一拨，就数他最有出息。不过张建东能记住他，却是另有原因。 “王大伦现在是新宝源的签约演员，因为材料送来的晚，没有参加前两次的试镜，而且王志闻老师还打过招呼。”戴兵道。 张建东点点头，王大伦演的几部电影他都看过，表现的都不错，比上学那会进步很大，根本不象一个台词课成绩经常不及格的差生。想到当年这小子为了不挂科，甚至还想试图贿赂自己，张建东不由笑了起来。 看来这小子现在混的不错，居然被赵宝岗看中了，跟王志闻成了同门师兄弟，难怪老王会破例打招呼。但即使他没有任何关系，就凭他是自己的学生，怎么着张建东都会给他一个试镜的机会。 他整理了一下手中的材料，问戴兵道：“演员都到了没有？” “都到了，就在隔壁等着试镜呢。”戴兵道。 “那行，等志闻到了就开始。对了，他怎么还没到？你打个电话催催。” “知道了，导演。” 第九十一章 受欺负的区别 八月底的天气依旧贼热，王大伦穿着一件纯白真丝立领的衬衫，下面黑色紧身长裤，都是代言品牌今年的新款。 穿着固然很有型，但就是热啊！本来小区到电影学院走路才十来分钟，但他还是选择开车，好在小夏利的空调还算给力，要不然身上保准湿透。 不过他的这身打扮，配上鼻梁上的黑，引来了不少人的关注，尤其是楼下负责登记的小姑娘，居然还偷偷的多看了他两眼，主动带他去楼上的教室。 教室里已经坐了六个人，看到王大伦进来，大家脸上或多或少都露出惊诧，估计此刻他们心里都在想，这个骚包的家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怎么一试二试都没见过？ 一个尖嘴猴腮，看着还挺眼熟的家伙，突然道：“哎，哥们，你就是在《将爱情进行到底》中的雨森吧？” 王大伦现在也算是个三流小明星，偶尔也会在大街上被人认出来。没想到这家伙的眼还挺尖，自己戴着墨镜都能认出来。 他摘下墨镜，朝他笑笑道：“没错，我叫王大伦。” “哦，我叫田晓洁，对了，你还演过《爱情麻辣烫》里的夏小万。” 听到田晓洁这话，其他人的脸上不约而同的露出了然之色，难怪人家用不着参加一试二试，敢情是人家早就有作品证明过了。 还有人在窃窃私语，“好象他还演过《雷雨》中的周冲。” 大家的目光都挺复杂的，好不容易杀出来进入最后的试镜，谁都不想突然又冒出来一个强大的对手。 田晓洁倒是挺热情的，招呼道：“这边坐吧，这里凉快。” 他的座位上面正好有吊扇，王大伦走过去坐到了他旁边。 “我是中戏表演系二年级的学生，这位是我的师哥，国家话剧院，段龙。”田晓洁自我介绍的同时，不忘介绍了一下坐在他另一边，身形跟他差不多，却很沉默的年轻男子。 田晓洁虽然看着眼熟，但名字挺陌生，倒是这个段龙，他一眼就认出来了，只是没想到这货原来也是换过马甲的。也对，易红，容易红嘛。 他主动伸手过去道：“你好！” “你好！”段龙欲言又止地跟他握了握手。 都说面无三两肉，相交不到头。没想到这个尖嘴猴腮的田晓洁却是个话痨，还跟他打听道：“你跟徐婧蕾是好朋友吧？” 徐黑子如今是最火的时候，是很多男青年的梦中情人，王大伦很乐意满足田晓洁的八卦心理，点头道：“算是吧，我们还是同系不同班的同学。” 田晓洁显然很了解徐黑子的履历，问道：“那你是电影学院表演系92级的？” “不是，我是94级的，94大专班的。” “哦。”田晓洁了然的点点头，一丝得意从他的脸上一闪而过。不用问，这货肯定是中戏本科班。 这时一直很沉默的段龙探过头来道：“我看过你演的《东宫西宫》，演的真的很好。” 他的表情很认真，不象一般的恭维，而是自内心的欣赏和赞美。 王大伦也收敛脸上的笑意，认真道：“谢谢。” 如今不管是电影学院还是中戏，都很流行先锋艺术，相比粗糙、方言、真实到令人指的《小武》，《东宫西宫》更为容易被这些自诩先锋的艺术院校的天之骄子所接受。 “《东宫西宫》是部什么片子？”田晓洁好奇地问道。 王大伦不太好怎么回答，倒是段龙抢在前头道：“是一部内部教学片，国际上获过奖的，年初的时候学校放过，你没看吗？” 国际上获过奖的，内部教学片，明白人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田晓洁挺遗憾的摇摇头道：“我没看过。” 说话间，教室外面的走廊里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透过窗子看到几个人簇拥着一个瘦瘦的男子从窗前匆匆而过。 顿时有人低呼：“王志闻哎！看见没有？” 九十年代是王志闻高产的年代，《皇城根儿》、《过把瘾》、《红粉》、《无悔追踪》的热播，还有接连好几张热销的唱片，一下子把他推到了国内一线顶尖明星的行列。 罗阳这个角色之所以吸引了这么人来试镜，恐怕很多人都是冲着能跟王志闻合作的名头来的。 田晓洁却用不屑的眼神朝那边扫了扫，嘴里嘀咕道：“真是少见多怪。” 也难怪，王志闻的工作单位就是中戏的戏剧研究所，他们这些中戏的学生对王志闻自然不会陌生。 没过一会儿就见戴着眼镜的小平头进来通知试镜开始了，按照他报出来的名字顺序一个个去隔壁教室试镜。 田晓洁排在第一个，段龙第六个，而临时插进来的王大伦则是最后一个。 试镜的度很快，基本上五分钟一个，前面进去的几个包括田晓洁在内，出来的时候无一都很沮丧，不用问肯定是希望渺茫。 段龙进去的时候倒是挺长的，差不多要十来分钟，出来的时候表情如常，看不出有什么异样。王大伦估计这次自己最大的竞争对手可能就是这个段龙。当然了，今天这些人当中，最后能红的也只有这个将来换了马甲的段龙，既然能红，自然有他的过人之处。 王大伦走进教室，里面坐着三个人，居中的那个是他的老熟人，大学时候的台词课老师，也是这部戏的导演张建东。旁边一个是王志闻，另一个满脸横肉的大个子，则是这部戏的制片兼演员石兆其。 “张老师好，王老师好，石老师好。”按规矩，进门就得问好。 “哟，王大伦，现在混的还可以啊！” 张建东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今天来试镜的这几人，就数这小子打扮的最新潮最时髦，大热天的还一丝不苟的穿着长袖。 “张老师，您就别笑话我了，我要是混的还可以，我来这儿干嘛！”王大伦苦笑道。 其实当他上次看到张建东这个名字的时候，这具身体原有对他的记忆一下子就激活了，他回忆起大学期间，身体原主人的台词课成绩很差，为了不挂科，原主人做了一个愚蠢无比的行动——试图想用五百块钱，让这位张老师高抬贵手。结果被张建东很剋了一顿，好在他也算手下留情，没有跟学校汇报，要不然一张处分肯定少不了。 王大伦这话听起来还挺冲，正当张建东露出不悦之色的时候，又听他道：“如果真的混的可以，那您肯定象对王老师一样，请我来演这个角色，而不是象现在这样还要试镜。” “哈哈！”张建东忍不住哈哈大笑，指着他道：“你小子，还是那么滑头！” 旁边的石兆其和王志闻也被他逗笑了。 ‘“行了，别耍贫了，该拿出点真材实料给我们看看了。”张建东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咳嗽了两声，正色道。 “哎！”王大伦老老实实应了一声，站在教室中央。 “那你演个被人欺负，被打的场景。”张建东道。 王大伦想了一下，突然举手问道：“张老师，我是本地人还是外地人？” 张建东愣了一愣，他这个题目之前六个人全都考过，只有王大伦一个人会问出这样一个问题。他之前也没想过本地人和外地人被人欺负有什么区别，便道：“那你两个都演一下。” “那我先演我是外地人。” 王大伦说着，只见他稍稍活动一下脖子，突然脖子一缩，肩膀收起来，背微微佝偻，双腿稍稍弯曲，一个一米八十多的大个子瞬间矮了十来公分。 他双手放在肚子上，象是保护肚子，低头，不敢前视，一副受气包的样子，突然脚一顿，头一甩，一甩，象是被人扇了耳光，紧接着又是一个踉跄，但马上又站好，依旧不敢抬头看，身子侧着，轻轻颤抖，一副怕挨打却又不敢躲的样子。 这个动作保持了两秒钟，接着他恢复正常，道：“我再演我是本地人。” 动作跟先前雷同，依旧佝偻着身子，不吭一声，不同的是，此时他紧咬着后槽牙，挨打时有意无意瞟一眼的目光充满了怨恨和阴毒，马上又转瞬即逝，一个不小心还不容易现。但只要看到了，第一个反应就是这小子不服，逮到机会肯定要报复。 “好！”张建东拍了一下手，跟旁边的王志闻对视了一眼，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露出惊喜之色。 刚才这个题目其他六个人，有的怒目以对；有的左躲右闪，嘴里还不断求饶；更夸张的还有满地打滚，哭爹喊娘的。稍微能入他们眼的也就是段龙了，演的还算是比较真实。 先前副导演戴兵说的没错，这个段龙在六个人当中表现无疑是最好的，但缺点就是人长的老相了点，个子矮了点，跟李辰站在一起有些不太搭调。 罗阳和梅英两个角色，虽然在剧本里两人的戏份差不多，但在张建东的脑子里罗阳的角色应该更重，他是萧文和周诗万相互较量的一条主线，应该穿插到整个剧情当中。至于梅英，张建东对他的定位，则是一个引领剧情展的线索人物。 如果没有王大伦的话，张建东肯定会选择段龙，但现在显然王大伦的表现要更胜一筹。 第九十二章 闲聊 王志闻似乎很好奇，之前他并不认识王大伦，王大伦演的的《东宫西宫》和《小武》他只是听说过，却没有看过。他帮王大伦打招呼，完全是因为曾经把他捧红的恩师赵宝岗。王大伦今天一亮相，让他再次不得不佩服恩师的眼光果然毒辣。 他摩擦着双手，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这个小师弟，问道：“你为什么要分本地人和外地人？你有过这方面的亲身经历吗？” 王大伦当然有经验，作为一名生活在社会底层，背井离乡，到处流浪的打工仔，被人欺负那还不是家常便饭的事情。 外地人，他亲身经历的多；本地人，他看的多。 当然他不可能回答王志闻这些，脑洞一开，他马上找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道：“我老家是浙省一个小县城下面的农村，高中是在县城读的。当时学校里社会上都有小流氓敲诈勒索，受保护费啥的，我当时就碰上过几次。因为我是乡下来的，在城里没啥靠山，被人欺负只能象刚才演的外地人那样，你不能跟他们对视，还不能躲，只能老老实实装可怜，要不然就会被打的更加厉害。至于本地人，县城里的孩子也有被打被勒索的，他们往往会很不服气，想着法的要报复回来。” “嗯，不错。” 王志闻很满意，转头朝张建东点点头。 张建东笑笑，明白他的意思，又扭头看石兆其。 别看石兆其长的跟凶神恶煞差不多，但至始至终脸上都带着笑意，见导演征求他意见，连忙笑道：“导演，你和志闻觉得行就行，我没有任何意见。” 他原本就是半路出家，在这方面很有自知之明。 “成！”张建东很高兴，不管怎么说王大伦也算是他的学生，自己的学生能够凭借真本事脱颖而出，他这个当老师的脸上也很光彩。 受到导演、制片、主演的一致认可，公司跟剧组的合同也谈的很顺利，片酬居然还创了个新高，每集七千。这让王大伦深切感受到有个平台的好处，片约、合同啥的就不用自己操心了。如果让他自己谈片酬的话的估计也就五六千，七千的片酬哪怕公司扣除2o%的佣金，他预想的收入也没见减少。而且还让他的片酬上了一个层次。 其实演员的片酬都是有一个一个的等级，你上到一定的等级，下一部戏的片酬基本上就按这个等级的标准，一般很少会降价。除非是戏好，演员本人有意愿或者公司出于包装的考虑，才有可能降低片酬出演。 等级很重要，等于是演员身价的一个标签。比如王大伦的上一部戏《永不瞑目》，他的片酬是五千；袁丽比他红，八千；而身为男一号的6翊，因为是新人，才区区两千。当然如果他能在这部戏里一炮而红，那以后的片酬就有可能成倍的往上翻。 试镜顺利，又有戏拍了，王大伦揣着本厚厚的剧本心情相当不错，回去的时候还特意去了一趟菜市场，买了半斤河虾，一只鸡，还有一大袋黄瓜，黄瓜一半是吃的，另一半是给丫头敷脸的。 回家，一进门，范子怡就关心地问：“试镜怎么样了？” “我会有问题吗？”王大伦一脸嘚瑟道。 “唔……叭！” 范子怡一听就笑逐颜开，重重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拍拍他的脸，笑道：“嗯，不错！奖励一个。” 接着又翻翻他手里的塑料袋，问道：“买啥菜了？” “别瞎翻，小心洒了，反正有你吃的。” 王大伦把菜拿进厨房，先把杀好的鸡洗吧洗吧，斩成两半，一半放进冰箱冷冻，另一半熬鸡汤。虾做盐水，趁着熬鸡汤的功夫，正好也能给丫头当零食吃。 范子怡是闽北人，虽说地处南方，但那里山高水寒，口味重油重辣，所以她的口味一向很重。但如今生活的地方不同了，王大伦现在尽量做些清淡的菜肴，改改她的口味，免得经常上火，脸上长包。 锅里水烧开，加入姜葱料酒，再把活虾倒入锅中，撒上盐，稍微抄一抄，一盆盐水虾就出锅，丫头早就等不及了，扒在桌子边吃起来。王大伦则忙着洗菜切菜，时不时地看看鸡汤的火候。 “对了，微微姐和心茹姐来京城了，约我明天一块儿聚聚。”范子怡道。 “叫我了没有？” “我们女孩子的聚会，你一大老爷们掺和什么劲呀！” “嘿！都是没良心的，忘了当初我是怎么招待她们的。”王大伦一听居然还没自己的份，顿时愤愤不平道。 范子怡白了他一眼，懒得理会他，专心剥虾。 “喂，你们这还珠第二部啥时候开机？”王大伦问道。 “具体日期还没定，不过微微姐和心茹姐既然都来了，估计等北影厂的漱芳斋搭完就能开机了。” 拍第一部的时候，漱芳斋选择在避暑山庄的烟雨楼，这次拍第二部考虑到剧组拉到避暑山庄消耗太大，浪费时间、人力和物力，索性在北影厂按照烟雨楼1:1新建一个漱芳斋，现在还在紧张的施工。 “嗯，那你碰到赵微，告诉她一声，我就要到她老家去拍戏，问她有啥东西需要我带的没有？” “咦，剧本上不是写着‘本剧根据《天府之国魔与道》改编。’这四川的戏你们怎么到安徽去拍呀？” 范子怡一边吃剥虾，一边还在翻看王大伦刚刚带回来的剧本。 “谁知道呀，可能编剧是安徽公安厅的，为了拍摄方便呗。”王大伦从厨房里探出头来，见她正在用剥虾的手翻剧本，连忙道：“你小心点，别把剧本弄的都是腥味。” 范子怡撇了撇嘴，把剧本推到一边，类似这种刑侦破案的戏，她压根就没什么兴趣。过了一会儿，她又道：“哎，你刚才说导演还是你的老师？” “嗯，大学的时候教过我们台词课。” “教台词的老师也能当导演？” “人家可是导演系正儿八经的老师，教台词课是因为张老师的台词功底相当了得。” 范子怡点点头，有些羡慕道：“象你们这种科班出身就是有优势，到哪儿都有老师、同学的关系可以照应。我当初要是能考上电影学院就好了。” “咦，你居然还考过电影学院？啥时候考的？” 王大伦特惊讶，他还是第一次听丫头提起考过电影学院这事。 范子怡显得很不好意思，道：“就去年年初的时候，电影学院来魔都招生，我就报名了。可惜到复试就被刷下来了。” 可能说起过往的糗事她觉得很丢脸，接着又道：“不过当初也幸亏没考上，要不然就有可能错过《还珠格格》了，咱俩现在也不一定能认识呢。” “嗯，肯定不认识。”王大伦庆幸的点点头，同时又奇怪道：“不对啊，我记得电影学院招生明确要求考生有高中学历，你说就你一初中生，怎么还能有资格考大学呢？” “放屁！谁说我是初中生啦，我那时艺校就要毕业了，我们艺校是相当于高中和中专学历的好伐，谁说我们没资格了？微微姐当初不就是从我们学校考上电影学院的嘛！当时我们班很多人都去考了。”范子怡一脸不服气道。 “哦。” 王大伦冲丫头抱歉的笑了笑，又突奇想问道：“我上次听说你在艺校有个叫范……范什么的同学，就是跟你抢金锁来着的那个？” “哦，你说范兵兵呀。” “她当时也报考电影学院了？” “考了，不过她比我都不如，连初试都没过，第一批就被刷下来了。”范子怡笑的很得意。 “那她现在干嘛呢？你们同学之间就没有联系吗？”王大伦又问。 范子怡摇头道：“谁知道啊，我们同学关系都一般，毕业后基本上都不联系。” “为什么呀？”王大伦奇怪道，不过也真是，两人相处这么久了，确实没见丫头跟哪个同学有联系。 “为利益呗！” 范子怡脸上露出一丝嘲讽，道：“我们在艺校上学的时候，经常会有机会参演一些影视剧，大部分都是跑龙套，但也有戏份比较重的角色，但这很少，大家都想争，你说这同学关系还能好的了？再说了，我们的学制也就一年，连培养感情的时间都没有，毕业后就各奔东西，谁还记得谁呀。” 王大伦默然，他转头看看丫头瘦削的身影，没学历，没人脉的，能够走到今天这一步，还真挺不容易的。 但你要说丫头漂亮吧？也就今年开始才慢慢长开，记得去年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那带鱼一样的身材，不过就是个柴火妞。 “喂，你怎么会想起问范兵兵呀？” “哦，你的那些同学，我就知道这么一个。你忘了吧，当初咱俩在避暑山庄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还问过你的。” “谁还记得这事？当初就记得你这人挺奇怪的，尽问些稀奇古怪的问题。” “那你还记得我当时问你啥了？” 范子怡想了想，摇头道：“没印象了，反正挺奇怪的，要不你帮我回忆回忆？” “算了吧，我也都忘了。” 王大伦暗自松了口气，要不然等将来真的有了QQ和微信，万一丫头想起来，到时候还真是不好回答。 第九十三章 反派专业户和丫鬟专业户 第二天丫头跟赵微、林心茹姐妹聚会去了，王大伦这才有时间腾出空来翻翻剧本。 原本他对这部《刑警本色》的戏并无多大印象，名字听着耳熟，但想起的内容却是香港TVB的那些狗血剧。 他对王志闻的印象，最初来自于对《过把瘾》中方言的认识，真正开始欣赏是《黑冰》中的郭晓鹏，尤为印象深刻的则是《风声》里的王田香。 国内荧屏曾有一段时间刑侦公安剧很火，红系列，黑系列啥的，现在唯独能让他想起具体情节的，恐怕唯有王志闻的《黑冰》和道明叔的《黑洞》。 他有点难以想象就王志闻那小身板演个刑警队长会是个什么样子，而且翻翻剧本，现这哥们居然还是个冲杀在第一线的刑警队长，这都哪跟哪儿呀。 不过仔细阅读剧本，他现剧本在细节方面还是描写的很真实。比如在道上混的，就是要讲规矩，当二五仔是没有好下场的；比如拆迁雇用黑社会，恐吓、伤人，这在现实中更是比比皆是；再比如官商勾结、兵匪一家，所用的手段同样很具有现实意义。 而且在这年头，能把副市长、公安局副局长都写成反派的，还是极为少见和大胆的。相比这两年热播且广受好评的濮存希演的《公安局长》和王魁荣主演的《西部警察》，类似这种很正统的公安剧，《刑警本色》绝对算得上是一部题材新颖的新型刑侦剧。 其实在如今刑侦公安剧崭露头角、方兴未艾之时，恰恰就是因为这部《刑警本色》的推出，才开创了一个刑侦公安剧的崭新时代。 从那以后，刑侦公安剧在内地荧幕上大行其道，风靡一时，主要内容却大同小异：刑警与黑恶势力斗法。一般，都是反派与警方内部勾结，主角作为正面人物，往往是刑警队长或某位基层警探，克服重重压力，最终战胜邪恶。 这类题材拍多了，观众难免审美疲劳，况且每晚黄金时间，各个电视台基本上都是一片紫黑色警服，荷枪实弹，吵吵嚷嚷，拍案而起，黑势力渗透广大，上结省市高层大亨名流，下交三教九流乌合之众，似乎社会主流都是黑压压一片。 好在有关部门坐镇，不能不管，当同类型影视作品过于雷同，过于集中之时，它就要喝止暂停，于是下令，刑侦剧不得在黄金时间播出，于是乎，大盖帽纷纷下架，偶尔零星会有一些重播，而继续投拍的，已经不多，也不叫座了。 所以在这样一个时代的背景下，《刑警本色》完全可以堪称是刑侦公安剧的里程碑之作。 王大伦在剧中所要扮演的罗阳，与其说是个冷血杀手，倒不如说是个悲情人物。原本，罗阳中学辍学，在江州做小生意，屡屡受到宋涛打压，哪怕是远走北海，也经常遭到欺压。宋涛欺人太甚，罗阳忍无可忍，被迫重回江州之后，他操起在北海买来的防身用的五四式，狠狠教训了宋涛，并被周诗万收入帐下，从一个本分老实的青年，走上一条不归路。 纵观剧本中的人物，罗阳这个角色描写的十分精彩，而且人物的设定也很合理。其实罗阳最初的经历跟他上辈子差不多，而且罗阳文化程度比他还高点，工作起点也高，至少人家是高中辍学，还能做点小生意；而他当时不过是初中毕业，干的是苦力。 尽管罗阳之后就进入了一个倒霉模式，做生意被黑社会欺负，打抱不平被追杀，找工作又被误认为敲诈勒索被警察通缉等等，这些王大伦都能体会到人物的心路历程，而且还能很好的把它表现出来。 对他来说唯一的难点就是罗阳蜕变为一个冷血杀手后，他是一种什么状态？他不知道。因为他没有见过真正的杀手。 为此，他还特意买了一台Vcd，买了不少港台枪战片的盗版盘，想学习学习人家是怎么演杀手的。结果却让他很失望，这些曾经让他热血沸腾的枪战片，现在看看不过就是图个热闹，里面那些不乏大牌明星扮演的各种各样的杀手，分明都是在耍帅，假的不能再假了，都是作死的节奏。 都说《西游记》和《还珠格格》是暑假两大神剧，但在这《还珠格格》尚未在大6开播的年头，有一部电视剧和《西游记》经常出现在央视暑期档，这部电视剧叫《乌龙山剿匪记》。 某一天被迫陪着女朋友看电视，正巧那天没啥好看的电视节目，丫头拿着遥控器调了半天，最后调到了一部打仗片。 王大伦原本对这种子弹打不光，各种穿越武器全上阵的国产打仗片一点兴趣都没有，正在专心致志的帮女朋友剥瓜子仁。无意中抬头扫到电视屏幕，现荧幕上一个光头拿着一把左轮手枪正在杀人。且不管只有六子弹的左轮手枪啪啪啪打起来没完，就是那光头杀人时脸上毫无表情，眼神波澜不惊，跟杀只鸡没啥区别。 虽然电视里各种闹哄哄的，但那光头无疑是这帮人中唯一的亮点，他不象其他人开枪时龇牙咧嘴，各种夸张，他冷静，无情，时不时一个面部特写，你在他的眼神中看不出有任何凶残，但偏偏这个时候他就开枪杀人了，就象喝水吃饭一样简单，这种感觉反而让人不寒而栗。 嘿，有点意思！王大伦的目光顿时移不开了。这是一个叫钻山豹的土匪头子，带着手下刚刚完成对另一帮土匪的火并，正在清理那些负隅顽抗者。那些已经被缴了武器的土匪被他一个一个用枪点名，电视情节反映的意思大概是杀人立威，震慑其他投降的土匪。 被处决者瑟瑟抖，跪地求饶，杀人者并不嚣张，甚至在扣下扳机的那一刻脸上还面带微笑，立威的同时似乎还在享受杀人的快感。 没错，正如剧本中罗阳的一句台词：你知道我第一枪开出去的时候是什么样的感觉吗？我特么有种从来没有过的快感，从来没有过！ 正所谓物极必反，罗阳一开始是个性格内向，不善言辞的老实人，被人欺负能够受得气，忍得辱。相对于他的表象，内心深处却刚好相反。受的气越多，积累的怨气也就越深；受的辱越深，心里的压力也就越强。就象一根弹簧被压制到了极点，一旦反弹，力量是最强的。 罗阳就是这样，他面对宋涛种种欺压，到了忍无可忍之时，迸出来的是近乎同归于尽的反抗。正是由于他的这种反抗，让宋涛害怕了，服软了，就连在社会上风光无比的大哥对他也是另眼相看，频频伸出橄榄枝。 以前他沉溺于各种枪战片，只能躲在被窝里想象把欺负自己的人踩在脚下，一旦成为了现实，正如他所说的那样，有种从来没有过的快感。而这种快感是会上瘾的，罗阳在享受这种快感的同时，也让他快地成为一名冷血杀手。 王大伦忽然明白自己该怎么演了。 “嘛呢？” 范子怡现盘子里的瓜子仁没了，再一看现男朋友居然在认真地看着电视。 今天她拉着男朋友一起看电视，其实就是矫情。小女孩嘛，初尝爱情的滋味，各种撒娇，各种腻歪，都是表达爱的方式。她看到男朋友整天拿着剧本，就会感觉自己被冷落了，跟剧本吃醋。她就是要男朋友陪在自己身边，哪怕电视连她自己都不要看，也要逼着男朋友陪着自己看。 说到底就是“作！” “你不是不爱看这种电视吗，今天怎么看的这么起劲？”范子怡奇怪道。 “学习呢，看那光头杀人。” “噫！你变态啊！” “啥叫变态，我这不是要演个杀手嘛，感觉着光头跟杀手挺象的。”王大伦道。 范子怡瘪了瘪嘴，不响了。男朋友要是谈起剧本来都是一套一套的，她才没那个兴趣呢。 男朋友接到新戏，她原本是挺开心的，但这几天看到男朋友不但买了Vcd和一堆乱七八糟的枪战片，整天研究杀手，连看个电视都不放过，而且居然还买了把玩具手枪，没事就对着镜子练拔枪。看着让她很糟心，你说刚刚演过一个打手，现在又要演杀手，怎么就净演反派了。 “喂！” 她翘起白净的脚丫子推了推坐在床边的男朋友，道：“你这次拍戏，别表现太好了。” “为什么？”王大伦回过头来，纳闷道。 “你要是表现好了，万一以后还有人找人演反派怎么办？我看你都快成反派专业户了。”范子怡皱眉不爽道。 “那又怎么样？”王大伦不以为然的耸耸肩，接着又得意地笑道：“你告诉你，能演好一个反派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那可都是需要演技的。你见过偶像派的反派吗？嘿嘿，都是演技派。” “笑个屁呀！跟你说正经的，你说你们公司就你一个签约演员，怎么就不把你好好打造一番，比如说……酷男啥的。” 范子怡看看男朋友，倒是想说帅哥、型男来着，可怎么看似乎还差点，形容酷男还算说得过去。 “啥酷男不酷男的。”王大伦想到自己戴着墨镜，穿着低腰紧身皮裤，上身赤裸，肚脐下还露着几根线头的照片登在杂志封面，不禁鸡皮疙瘩都要冒出来。 “别尽想些这种没用的，能接到戏才是硬道理。你还别说我，我看你都快要成为丫鬟专业户了。不过这样也好，丫鬟专业户和反派专业户正好配成一对。”王大伦说着说着就忍不住笑起来。 “呸，谁丫鬟专业户啦？”范子怡一听就不买账了，把手里的杂志一扔，扑上来就要咬人。 第九十四章 王叔叔 话说这丫头自从上次在他手臂上狠狠蹂躏了一番之后，好象上瘾了，动不动就咬人。好在王大伦早有预料，一把抓住她的肩膀，抵住攻势，不让她的嘴靠近自己的身体，看着她呲着小白牙，得意道：“net，Baby！Biteme！” 范子怡虽然不知道Bite是什么意思，但前面那句还是听得懂，这货肯定是在不知死活的挑衅自己。 “呀——”掰不动他的手臂，就用脚来蹬，蹬他的小肚子，看他躲不躲？ “哟呵！小样，还敢踢我？” 手上一用劲，就把丫头按倒在床上，双腿夹住那两只乱蹬的脚，丫头再一次被他压住，动弹不得。 “放开？” “不放。” “放不放开？” “就是不放。” 反反复复就这么几句话，都快成了两人床上搏斗的开场白了，一般都是下面的人拼命挣扎，上面的人笑眯眯的不为所动。 等到下面的人没力气了，上面的人就开始要伸出他的咸猪手肆意轻薄。一只大手很轻易地抓住对方软绵绵的两个手腕，另一只手熟门熟路的沿着宽大的家居服的领口一路向下…… 范子怡的脸涨得通红，一声强忍的轻吟从喉咙口憋出，水汪汪的双眸波光粼粼，娇嗔道：“流氓！” 范子怡强忍着羞意，瞪着他道：“变态！” “咦，小妹妹，你这就不乖了，叔叔好心好意给你按摩，你怎么能骂叔叔呢？乖，叫声叔叔！” 说话间，屈指轻轻弹了一下 “嗯哦——” 这一刹那，范子怡只感觉胸前的酥麻瞬间传递到了全身，小腹痉挛，一股强烈的尿意顺着中枢神经直达大脑皮层。她终于投降了，可怜巴巴的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那个坏人，哀求道：“别闹了，人家要尿尿了！” “那叫声叔叔。”难得拿捏住她一回，王大伦自然不肯放弃这个能讨回点利息的机会，他笑眯眯道，伸在领子里的手一点都没闲着，手指轻轻捻拨着那粒黄豆。 酥麻感一阵阵的传来，丫头的尿意更盛了，忍无可忍，只得屈服，低着头轻轻地喊了声：“叔……叔！” “咦，没听清楚，大声点。” “王大伦，我警告你，别得寸进尺啊！”范子怡实在是快忍不住了，也顾不得羞涩了，猛地抬起头，瞪眼道。 “哟，小样！还挺嚣张的嘛！”说着又弹了一下，而且还加了点力道。 “啊……嗯哼！”范子怡就象一只被拧住脖子的鸭子，刚刚想屏住力气飙，一下子武功全费，彻底瘫软。 “不敢了，我都快尿出来了。”哀求的话甚至都带着一丝哭腔。 “那你再叫一声，叫一声我马上放。”王大伦不为所动，这种假投降的把戏，他都已经上当过好几次了。 “叔叔！”这次丫头终于不敢再耍花样了，连忙口齿清楚的喊了一声。 “哎，这才乖嘛！好，叔叔放了你。”他一脸满足，总算讨回了一点利息，不过动作还是很小心。不是他过于谨慎，而是丫头实在太狡猾。 “叔叔，我没力气了，你拉我一把好不好。”丫头脸色潮红地瘫软在床上，挣扎了几次都没能起来，只得再次哀求道。 王大伦看着丫头不象作假，看在她又喊了声叔叔的份上，帮她从床上扶起来，丫头的身体软的象没有骨头一样，哼了一声直接趴到了他的肩膀上。 “要不要叔叔抱你去卫生间呀？” 当王大伦还在得意洋洋的占着嘴上的便宜，殊不知趴在他肩膀上的那个人原本迷离的目光瞬间凌厉，朝着他的脖颈就狠狠地咬下去。 “嗷呜——” 京城朝阳小关某小区某单元六楼的房间内突然传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这幸亏是大白天，楼里的住户都上班去了，要是搁夜里说不定就有人报警了。 范子怡解决完生理问题，一脸轻松地从卫生间出来，看到王大伦还捂着脖颈倒在床上，笑眯眯地凑上去，贴着他的耳朵，小声道：“王叔叔，你这是怎么了？” 王大伦总算缓过气来，翻了个身，仰面躺着，感觉捂着的地方有点湿漉漉的，把手拿到眼前一看，一摊红色的血迹。 “哟，出血了。怪不得刚才嘴里咸咸的。”范子怡瞄了一眼，舔舔嘴唇，似乎还在回味刚才嘴里的味道。 “你吸血鬼啊？没轻没重的！”王大伦一脸幽怨道。 千防万防，最后还是着了道。床上搏斗的规矩，既然占了便宜，那输了就要认，挨打要立正。即便脖颈被咬出血，也不能火。 “我就是吸血鬼怎么了？我就是要吸你这个大色狼的血。”这时位置颠倒，轮到范子怡趴到了他的身上，在他耳边轻声道。说完，还用灵巧的小舌头舔了一下他的耳垂。 吓的王大伦一个哆嗦，连忙双手交叉保护住自己的脖子道：“你想干什么？再咬人小心我翻脸啊？” “你倒是翻了脸给我看看！老实交代，刚才为什么要我喊你叔叔？你是不是好这一口？还有你跟魔都那个姓孙的小丫头到底是什么关系？” “这不，这不刚才闹着玩嘛，什么好这一口。再说了，我跟孙丽什么关系，我不是早就坦白了嘛，信你都看过了，就是普通朋友。” “真的？” “当然是真的，比真金还真。” 范子怡诡异的笑笑，那口亮晶晶的小白牙看的王大伦心里瘆的慌，他连忙又道：“行了，别闹了，我得做饭去了。” 范子怡却依旧趴在他身上，不让他起来，好奇道：“哎，我问你，你是不是特喜欢让我叫你叔叔？” “刚才不是说了嘛，闹着玩。” “哼，得了吧，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人在越放松的状态，越容易暴露心里的阴暗面。你心里肯定有这种想法，你就一大变态。”范子怡撇撇嘴不屑道。 “你脑子里都想什么呢？我要是变态，我早就把你吃了，你信不信？”王大伦反驳道，他总不告诉丫头，刚才丫头在他身下轻吟浅唱，叫他叔叔的时候，心里真有种特别的兴奋。 “嘻嘻！要不以后我就叫你王叔叔好不好？” 噫！叔叔就叔叔嘛！干嘛还要在前面加个王字，搞的自己跟隔壁老王似的。 第九十五章 第一场戏 芜湖，赵微的老家。 这座地处长江南岸的城市虽然不大，但地处长江航道的咽喉，却是安徽仅次于省城的经济最达的城市，素有“小魔都”之称。 这座城市如今到处在拆迁，大搞城市建设，倒是跟剧本中的江州很贴切，黑老大周诗万就是靠暴力拆迁起家的。 由于编剧就是公安系统的人，省公安厅老大挂了个总顾问的头衔，剧组的拍摄工作得到了当地公安部门的极大配合，就连住宿的条件也安排的非常不错。 王大伦进组已经有两天了，这两天恰好暂时没有安排他的戏，让他有了一个适应的过程。这两年的拍戏经历让他多少积累了些经验，他感觉自己每次总是有些慢热，提早感受一下剧组拍戏的气氛，也算是为自己能及早进入状态的一个热身。 其实一部戏开拍，一开始演员多多少少都会有些还没进入状态的感觉，就连王志闻那样的大咖在开机第一天，一个镜头就连续拍了近二十条，导演卡了一半，还有一半还是他自己不满意，要求主动要求重新拍过。 经过两天的调整，王大伦自认状态已经差不多了，今天一大早沿着长江大堤跑了一圈，吃了一碗当地很有特色的虾籽面，又打包了一笼汤包和几个当地特产酥烧饼。 回到宾馆，在电梯口又碰上了下来吃早餐的王志闻。 “王老师。” “又跑步去啦？嗯，小伙子就该好好锻炼身体。” 其实王志闻的岁数并不大，也就三十刚刚出头。他是魔都人，为人儒雅，说话很斯文，就是有些老气横秋，但人还算是热情。 “到江边去跑了一圈。”王大伦笑笑道，“哦对了，王老师，您尝尝这个，这里有名的酥烧饼，味道很不错！刚出锅的，还热乎着呢。” “哟，那我要尝尝。”王志闻也不客气，从袋子里拿了一个，尝了一口，忙不迭的点头赞道：“嗯，味道不错，真的不错！” “王老师，那您多拿几个。” “一个就够了，我饭量不大，吃不多。你还是赶紧上楼吧，衣服都湿透了，小心别感冒了，拍戏的时候可千万不能生病。” “哎，那我上去了，王老师再见。” 回到房间，大黑牛，不对，现在只能算是小黑牛，刚刚从床上爬起来，打着哈欠，一副没有睡醒的样子。看到王大伦进来，连忙道：“哥，昨天不是说好了嘛，你起来时叫我一声，我跟你一块儿去跑步。” 这家伙比王大伦小四岁，如今还是一脸的稚气。因为两人在戏里既是同学又是好兄弟，导演特地让他俩安排睡一屋。 其实他倒蛮想跟另外一位演宋涛的演员睡一屋的，不但两人戏里有很多对手戏，关键人家才是真正的反派专业户，国军军官、伪军小队长、特务、打手等等。王大伦上辈子经常能在电视荧屏上看到这张脸，而且这张脸跟未来十几年居然还没啥变化。 这个演员叫****，在来时的飞机上，两人就坐在一起，还聊的挺投机。据说他原来是唱京戏的出身，这些年戏剧不景气，他就改行拍戏，刚开始只是做做武替，然后各种跑龙套，后来就开始混剧组，什么场记，各种各样的助理都干过。这次拍《刑警本色》演宋涛，是他拍戏以来戏份最多的一个角色。 ****也一早就认出了王大伦，尽管岁数要比王大伦大十岁，但毕竟咖位在那儿摆着，王大伦如今怎么说也算是个三线小明星了。所以他的姿态摆的很低，两人还约好到了剧组大家住一个房间，相互切磋切磋。当然用他的话说，是要跟王老师好好请教请教。 但是没办法，一到宾馆导演就安排他跟李辰一屋。而且私底下还特意关照他多带带李辰。 王大伦明白导演的意思，张老师挺看重这部戏的，从他当初如此挑选演员就可见一斑。而这个李辰是托关系进来的，又不是正经的科班出身，虽说之前演过两部戏，但表现都一般。自己跟他的对手戏最多，而且相对于其他演员，跟他也算是同一代人，调教这位小伙子的任务自然就落到了自己的身上。 开始他还觉得李辰这个小伙家里有背景，可能不太好打交道。没想到这小子还挺会来事的，见面就叫哥。昨天见他跑步回来，还嚷嚷着以后每天早上都要跟他一块儿出去跑步。 “我看你睡的很香，就没好意思叫醒你。”王大伦把袋子放到茶几上，道：“你昨天不是说想吃这里的小吃嘛，汤包和酥烧饼，还热着呢。” “哎哟，哥，还是你疼我。谢谢哥。”说着就迫不及待的打开袋子，抓了个汤包就往嘴里扔，还支支吾吾道：“哥，明天你一定得叫醒我，我跟你一块儿跑步去。我也得锻炼锻炼，要不然又得长胖了。” “行。”王大伦看看他，想起刚才进门的时候这货才从床上爬起来，道：“哎，你刷牙没有，就这么吃上了。” 这货一手拿着酥烧饼，一手抓汤包，不以为然道：“没事，哥，我吃完再刷，你先去洗澡吧。” 噫！这货怎么这么不讲卫生！有轻微洁癖的王大伦看着就觉得很恶心，也不知道后来范小胖是怎么看上这货的？ 开机第三天，终于该王大伦上场了。根据今天的拍摄计划，王志闻和李又斌两大主角第一次同时上场，还有一场斗殴的群戏。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因为今天的戏在老街的一个大市场里拍，加上剧组又是初来乍到，群演、店铺各方面协调工作还没完成。但人马都出来了，又不能就这么干等着。烦闷的张建东一回头，正好看到原本今天没戏的李辰正啃着玉米棒子在和王大伦闲聊呢。 “李辰，王大伦……” 市场门口的一家小饭店，早上刚刚开门，张建东进去转了一圈感觉还行。戏里有一段梅英和罗阳重逢，在小饭店喝酒的戏，一个镜头就几分钟的戏。 李辰和王大伦正在抓紧时间熟悉剧本，李辰有些紧张道：“哥，导演临时抓包，我连台词都没背熟呢，你说能行吗？” “没事，导演刚才不是说了嘛，咱俩就当是好朋友很长时间没见面了，碰上了，一起喝顿酒。你不用紧张，就跟平时正常聊天一样。” 王大伦早就把戏里自己要拍的所有镜头在脑子里走过一遍了，这已经成为他拍戏的一个习惯。其实张建东今天临时加出来的这场戏，也不是随便加的，主要是因为这场戏很短，也很简单，正巧场景也合适，与其闲着，不如把这个镜头给拍了。 天气很好，饭店东边的窗子打开，阳光正好直射进来，连灯光都不用打，桌上摆着几道老板兼厨师临时调配的凉菜，开了两瓶啤酒。 王大伦穿着一件松松垮垮的红色T恤，李辰则是一件草绿色的T恤，款式不同，品牌一样，戏里的服装都是某家生产休闲服饰的厂家赞助的。而且为了突出这家厂商的品牌，还在李辰那件T恤的胸口印上了一个大大的Logo。 王大伦身上那件原本也有，但李辰好歹还有个当经理的姐姐，但王大伦纯属一个**丝，身上穿件牌子货，看着就不真实，导演让服装师把他胸前的商标给剪了。 王大跟李辰面对面坐着，看到他胸前那个硕大的Logo，怎么看都觉得很别扭，这广告植入也太过直白，太丧心病狂了吧！ “快毕业了吧？”王大伦拿过李辰面前的杯子，一边倒酒一边问道：“怎么样，考大学有问题吗？” “哎，哎，够了，够了。”李辰不太会喝酒，看到杯子里的酒快要越倒越多，连忙伸手去挡。 接过王大伦手里的半杯啤酒，李辰这才言归正传道：“大学当然想考，可是有个问题。”说着，他有些不好意思的刻意压低声音道：“我怕考不上。” 李辰是个好学生，王大伦心里一直为当初被迫辍学耿耿于怀。一听就不高兴了，把酒瓶子重重地顿在桌上，一副瞧不起的样子，道：“真怂！还没考呢，就泄气了。” 李辰也不服气，反驳道：“你又不上学，你当然不知道了，现在考大学啊，竞争太激烈了……” 因为是双机位拍摄，李辰在说话的时候，另一边机器的镜头对着王大伦。只见他抬起头来，面对镜头，神情依旧不屑，举着筷子比划着抢白道：“得了得了，考不上别找借口，怂蛋就是怂蛋。” 李辰其实心里也很窝囊，跟好朋友好久不见，他也不想见面就吵架，泄气道：“得得得，我怂蛋行了吧？” 看着李辰这副样子，王大伦是又好气又好笑，想想他可不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摇摇头，想想觉得没意思，朋友好久不见，何必呢？ 遂举起杯子，笑道：“行啦，喝酒吧！” “喝就喝。” 于是两个杯子重重地一碰…… “停！” 按照剧本到这里，这场同学重逢的戏就结束了。王大伦想想自己的表现应该说一切正常，李辰今天虽然说是仓促上阵，但总体来说还行，无论是台词、表情还是肢体语言，都还过得去，没有明显的失误。 可是却没有听见导演喊过。 第九十六章 冲突 “导演，有问题吗？”王大伦问道。 张建东看着监视器里的回放，皱眉道：“情节单调了点，画面有些呆板。” 他想了想，问道：“对了，你们俩个能喝白酒吗？” “会。” “不会。” 说会的自然是王大伦，他道：“导演，你的意思是换白酒？” 张建东从监视器后面走出来，边走边还琢磨，道：“梅英和罗阳在上学的时候就是好朋友，很长时间没见了，见面时应该更加热闹一点。梅英喝不了白酒，一口酒喷了，这样画面就活了，你们看呢？” 演员拍戏，自然是导演怎么说，你就得怎么演。点头的同时，王大伦想想，道：“导演，要不我喝的猛点，也喷了，您看行吗？” “行，那我们先对对词。” …… “老板，来瓶白酒！” 客串一回的饭店老板显得很激动，连忙一溜小跑送过来一瓶当地产的白酒。 “卡！杯子呢？怎么没拿杯子了。” “哟，对不起，对不起，我这一紧张就给忘了。”老板连忙道歉道。 毕竟借了人家的地方，张建东还是很客气的笑道：“老板，你不用太紧张，就跟平时招呼客人一样。你要是不成的话，那我可要换人喽。” “我成，我成，放心吧，导演，我这次一准能成，保证不紧张。”老板还颇有表演欲望，忙不迭道。 “嗯，好。” 张建东点点头，再次拿起导筒大声道：“各人员注意，anetbsp; “老板，来瓶白酒！” 这次老板总算正常了一点，拿着白酒和两个半两杯，放到桌上。尽管脸上依旧很紧张，但好在是侧对着镜头，马马虎虎还算过得去。 王大伦拿起白酒给李辰倒酒，巴拉巴拉说着台词。 “别废话了，喝酒吧！” “喝这个呀？”按照事先对的台词，李辰战战兢兢指着面前的一小杯白酒道。 王大伦端起杯子，眼睛一瞪道：“喝啊！” 李辰看了看他，勉为其难地端起杯子，咪了一小口，就辣的直吐舌头。 王大伦递给他一张餐巾纸，笑道：“白酒，你也不行啊？” “不行，你行啊？”李辰不服气道。 王大伦看着他，笃悠悠的端起杯子，一饮而尽，面不改色。李辰拿纸巾捂着嘴，很惊讶的看着他，但一秒钟后，王大伦就猛烈地咳嗽起来，一副被烈酒呛着的模样。 “哈哈哈！”李辰乐的顿时哈哈大笑，扬眉吐气，帮他拿张纸巾道：“你也来一张吧。” “卡，过。” 张建东看着监视器很满意，加了喝白酒这个细节，不但能表现他们此时的年少轻狂，而且整个画面一下子活泛了很多。 在小饭店里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拍摄还算顺利。这时批市场里的准备工作都做的差不多了，群演到位，还进行了几次先期的彩排。 市场里的戏第一场拍宋涛收保护费跟周诗万的两个手下生冲突的戏，王大伦没去看，正坐在一家竹器店里跟着店主唠嗑。他曾经跟赵微学过几句当地的芜湖方言，以他学习语言的变态能力，没几句下来，店主还真的以为他就是本地人。 趁着店主到里面去倒水，李辰好奇道：“哥，你不是浙省的嘛，咋会说这儿的话？” “学的呗！我有个朋友就是这儿的人，没事跟她学了两句。”王大伦笑呵呵道。 除了当初跟老贾学汾阳话是为了拍戏的需要，他还真把学习各地的方言当成自己的爱好，如今跟范子怡在一起，更是还能说一口活灵活现的闽北话。 李辰是北方孩子，对店里各式各样的竹制品十分新奇。其实在王大伦眼里，这里的东西只是些大路货。南方各省盛产竹子，其中最多就是闽浙赣三省。象在他老家，家里用的东西很多都是用竹子做的，甚至还能做家具，盖房子。 他见李辰拿着个竹编的工艺品爱不释手，便笑道：“买几个拿回去送给女朋友？” 李辰稍显羞涩道：“我哪有女朋友呀！哥，你一定有了吧？要不你买几个拿回去哄哄嫂子。” “她是闽北人，这种东西她可不稀罕。”王大伦笑道。 “哎，哥，嫂子也是演员吧？”李辰又很八卦的问道。 这年头演员的圈子相对还比较封闭，演员跟演员、导演、编剧或者其他剧组幕后主创谈恋爱的现象还是比较普遍的。 王大伦点点头道：“是啊。” “那嫂子拍过什么戏？” “呃……拍过一部琼瑶剧《还珠格格》，现在正在拍第二部。不过都是小角色，里面演个丫鬟。” 其实说这话时，王大伦想到自己的女朋友抢了对方将来女朋友的金锁，心里多少还有那么一点点的愧疚。 正聊着呢，这时店里来了一个年轻的姑娘，这姑娘个儿挺高，大大的眼睛，高高的鼻梁，皮肤特别白，就算脸上有几颗不太起眼的小痣，却也平添了几分妩媚。 李辰看到这姑娘，忙招呼道：“孟姐。” 姑娘朝李辰点点头，朝王大伦道：“王老师……。” “别介。”王大伦连忙打断道：“小孟，千万别这么叫，我怕王志闻老师待会打我。我可当不起老师这称号，你还是直接叫我名字吧。” 姑娘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那，大伦哥，我想跟你先对对词。” “行！” 这姑娘叫孟雷，是东北一个电视台的节目主持人，在戏里演黑老大周诗万的妹妹，警察常闯的恋人，周莲，算是女一号。不过象这种以男人为主的刑侦公安剧，女演员的角色大都被弱化，孟雷在剧中的戏份甚至还没有王大伦多。 话说张建东对女主持人还真有偏爱，戏里三个女性主要角色，除了扮演周诗万的情妇肖丽萍的刘丹是电影学院9o级的毕业生，专职演员之外，其他两个都是主持人。 戏里周莲还是罗阳和梅英的同学。罗阳之所以一直被宋涛欺负，就是因为周莲在他的店里遭到宋涛的调戏，打了起来，最后引了周诗万和宋涛的火并。 市场里第一场戏拍的很快，考虑到戏里时间的差异，王大伦换了皱巴巴的休闲衬衫，袖子卷到胳膊肘的上面。 随着导演一声“anetbsp; 王大伦把几个竹编的篮子挂到店门口的钩子上，整理着一大串竹制毛刷、叉子。 这时，孟雷入镜，跑到他跟前道：“罗阳。” 他回头一愣，马上惊喜道：“周莲！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去省城读书了吗？” “放假了，哎，梅英呢？” “他呀，上学呗，还能干什么？” 虽然剧本里只有两人对话的台词，但王大伦说话的时候，并不是生硬的就戳在孟雷的前面，而是一边说话，一边还在整理挂在门口钩子上的那些叮叮当当的竹制用品，显得很自然。 因为两人事先对过词，该做什么动作双方心里都有数，所以尽管这是孟雷第一次拍戏的第一个镜头，但应对还算流畅。 孟雷看着他，问道：“哎，你真的退学了？” 王大伦停下手头的活，神情有些尴尬的点点头，嗯了一声。 “太可惜了。”孟雷很遗憾道。 毕竟是主持人出身，情绪的拿捏还是比较准确的。 王大伦则笑了笑，道：“没事。来，坐会。” 这场戏同样是双机位拍摄，店内一台，店外一台，这时店外的机器把镜头移到街道上，只见街道的拐角处杨君（上一章中那个反派专业户演员的名字，原先把“君”改成“军”，结果某个狗屁领导也叫这个名字，成敏感词了，所以变成了****，抱歉，重新改回来，反正这位演员后来也换了个马甲）捂着腮帮子，带着两个马仔向这边走过来。 杨君演的是宋涛，刚刚因为收保护费的事情跟周诗万的两个手下打了一架，吃了点小亏。其中一个马仔凑着旁边拍马屁，询问他的伤情，结果被他一把推开，骂骂咧咧道：“什么没事，都肿了都！” 这边虽然镜头扫不到，但王大伦跟孟雷的对话还在继续。孟雷坐在小板凳上，手里拿着跟甘蔗，一边啃着，一边摆弄着一个篮子，道：“这些都是你自己编的？” “啊，对啊！” “都不错啊，哎，这是装什么的？” “哦，装鸡蛋的。” 这时杨君正好从旁边，顺手抢过孟雷手里的甘蔗，放进嘴里就啃。 “你干什么呀，你？”孟雷吓了一跳，连忙站起来，一把揪住杨君。 “干什么，干什么？” 杨君的两个马仔马上围过来伸手推搡孟雷。 王大伦连忙跑过来，把孟雷拉到一边。 杨君转过头，看到孟雷，顿时眉开眼笑，道：“嘿，莲妹！” 王大伦讶然，朝孟雷问道：“你认识？” 孟雷紧张的摇摇头。 杨君则拿着甘蔗手舞足蹈地调戏道：“莲妹，长的还挺水灵的，越来越来水灵了，啊！”说着，还跟手下介绍道：“老万的妹妹。” 王大伦见他们嘴里不干不净的，连忙道：“你们怎么说话？” 孟雷正在他身后，朝杨君骂道：“流氓！” 杨君其中一个马仔见王大伦敢跟自家大哥叫板，瞪眼道：“你管理费交了没有？” “什么管理费？”王大伦初来乍到，还不知道这个市场里的规矩。 “你懂不懂规矩啊！”马仔指着他鼻子道。 “管理费，拿钱！”杨君冲他摊开手，恶狠狠道。 “凭什么呀？”王大伦不服气。 “赶紧的。”另一个马仔上来推了他一把。 “给钱，给钱！” “你懂不懂规矩？” “我懂什么规矩？” “扁他，扁他！” 杨君带着两个马仔跟王大伦推搡起来，孟雷见他势单力薄，也跟着出来帮忙。 “你们干什么，这么欺负人？” 杨君趁机上前对她动手动脚，吓得孟雷连连后退，双手乱打，嘴里惊叫着：“干什么，啊——” 王大伦连忙挡在孟雷的前面，一个人对付他们三个，眼看抵挡不住，就听到外面有人大喊一声：“住手，找残废啊，你们！” 第九十七章 斗殴 98年到2o16年，十八年，说长不长，弹指一挥间，说短却也不短，足以让一个人从婴儿到成年。 但王大伦却始终搞不懂为什么这人的变化会这么大呢？上辈子三十多岁的男明星居然还能被称为小鲜肉，四十多岁的更是风华正茂，整天搂着九零后的女明星谈恋爱。而现在呢，王志闻刚刚三十出头，就已经被称为王老师了；今年刚满四十的李又斌老师，那张满是褶子的脸跟苏式话梅差不多。 今天这场戏不但是孟雷的第一场戏，同样也是李又斌老师的第一次亮相。坐在监视器后面的导演张建东不免有点紧张。 《刑警本色》这部戏，主要就是围绕萧文和周诗万之间的斗法展开，一正一邪，缺一不可。王志闻的功力，作为老同学，张建东是知根知底；对于李又斌，当初之所以定他出演周诗万这个角色，主要是他在《飞虎队》中把那个铁杆汉奸秦雄演绎得惟妙惟肖，给张建东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但能演好汉奸，是不是就能演好黑社会老大呢？说实话张建中的心里也不是太有底。 “住手！”随着一声厉喝，李又斌带着一大帮兄弟入镜。 他身穿一件深蓝色的灯芯绒衬衫，扣子一直扣到最上面，瘦削的身材，咋一看甚至还有几分儒雅。 紧跟在他身后的是两个刚刚和杨君生冲突的兄弟，后面还有一大帮打手。他冷冷地盯着杨君，声音很平淡，道：“你想干什么？” 作为江州老大叶贯武手底下的头号马仔，杨君没把李又斌放在眼里，啃了一口甘蔗，挑衅道：“想当你妹夫。” 紧跟着就是对李又斌的一个特写，只见他神情不变，目光飘向旁边，看了一眼被罗阳护在身后的妹妹，然后才转到杨君的身上，冷冷地盯着杨君，犹如一条毒蛇盯住了猎物，让人毛骨悚然。 杨君有些害怕了，他稍稍放软口气道：“老万，别太认真嘛，不就是跟你妹妹开个玩笑嘛！” 李又斌嘴角微微抽动，嘴里吐出几个字，“你想找死啊，你！” 没有夸张的表情，没有各种凶横的肢体语言，仅仅就一个眼神，一句对白，一个有脑子，有手腕，又不失心狠手辣的黑老大的形象跃然而出。坐在监视器后面的张建东差点没叫好，这下他彻底放心了。 道上混，讲究的就是个面子。杨君吐了一口甘蔗渣，输人不输阵道：“怎么着，仗着人多啊！人多，我怕你啊！” “卡，好，过！” 张建东兴奋之余拍了两巴掌，还特意对李又斌道：“李老师，辛苦了。” 李又斌有些受宠若惊，他虽然在军队电影制片厂有一定的级别，但在这圈子里，不过就是个三线头二线吊车尾的演员。连忙摆手道：“不辛苦，不辛苦。导演，还行吧？不行，就再来一条。” “不用，不用。” 开机三天，虽说早上还出点的小意外，但之后的拍摄却格外顺利。张建东心情大好，又拍了两巴掌，中气十足地大声道：“大家抓紧时间，准备下一场。” 下一场是群戏、打戏，周诗万和宋涛火并，地点设在一个僻静的小胡同。为了拍好这场戏，双方的马仔特意请了当地派出所的联防队员，一个个年轻力壮，专业就是干这个，在动作指导和副导演的指导下，已经排练了一个上午了。 拍摄现场机位设了三个，一个拍远景，一个拍近景，还有一个在二楼的窗户俯拍全景。 王大伦在这场戏里就一个镜头，就是他和孟雷目睹李又斌捅了警察一刀后，吓的赶紧逃走。 正式开拍前，张建东站在二楼的窗户前，用导筒大声喊道：“大家注意了，待会实拍，不管镜头有没有扫到，大家都要严格按照动作要领做动作，听清楚了没有？” 那些联防队员毕竟也算是受过简单训练的纪律部队，几乎异口同声道：“听清楚了。” “好，大家注意了，各自就位——anetbsp; 架设在二楼窗户和胡同口的两台摄影机同时开机，俩群地痞流氓挥舞着菜刀、西瓜刀、铁棒、板砖混战在一起，当然他们手里的家伙都是道具，比如板砖，实际上就是喷涂成板砖颜色的泡沫塑料。 这里毕竟是宋涛的地盘，随着增援人马一到，杀的李又斌老师一伙节节败退。 “卡，过。” 接着就是近景拍摄，只见李又斌老师身手敏捷，这边掐住一个人的喉咙，那边飞起一脚，踹飞了另一个挥舞西瓜刀的地痞。 李又斌手下头号马仔马卫东试图掩护老大撤退，但是宋涛哪肯罢休，带领手下把他们团团围住。 这时王志闻老师跟他的搭档常龙入镜，他们拼命挤进人群，指着双双，满脸激动的大喊：“别动，警察！” 可惜没人听他们的，李又斌杀红了眼，抓起一把西瓜刀逼退了三个宋涛的手下，一路往前杀过去，面对前面阻挡的人，他也分不清是什么人，举刀便刺。 “啊！” 就听见常龙一声惨叫，李又斌手里的刀刺破了绑在常龙腰间的血包，顿时鲜血直流，常龙眼睛直，身体软绵绵的倒下来。 李又斌清醒过来，一见大事不妙，赶紧高喊一声：“快跑。”赶紧四处逃窜。 此时王大伦和孟雷站在胡同口目睹了这一切，孟雷看到哥哥捅了一名警察，吓的张大了嘴巴，不知所措。王大伦连忙抓住她的手，赶紧逃走，消失在胡同的拐角。 跑过胡同拐角，为王大伦就停下脚步，拉住还想往前跑的孟雷，道：“行了，别跑了，镜头拍不到了。” 话音刚落，就见那些扮演斗殴的流氓地痞的群演纷纷跑过来，杨君也夹杂在其中，看到王大伦，走过来喘着粗气道：“哎哟妈呀，都累死我了都。” “杨哥，你不是武打演员嘛，怎么一场戏就吃不消啦？”王大伦笑道。 杨君摆摆手，他跟王大伦相处的挺好，也不怕丢脸，道：“啥武打演员，都是自己脸上贴金，不过就是个武替罢了，就是替人挨打的。现在不行了，唉，岁数大了，不比以前喽。” 按照剧本，大伙见警察被捅伤了，知道出大事了，纷纷作鸟兽散。胡同里就留下王志闻抱着受伤的常龙，大声呼唤他的名字，各种特写、近景、远景等等。 果然没过一会儿，就听见胡同里，王志闻老师充满感情的大喊：“常闯——常闯——”接着就是导演的声音：“卡，过。” 一听到过，杨君顿时松了一口气，他有经验，拍这种群戏，尤其是武打的群戏，最怕的就是一条不过再来一条，几条下来，个个都累的半死。 “哎，大伦，待会收工后一起喝两杯？”杨君缓过气来，笑嘻嘻邀请道。 “行啊，到哪里？” “就早上你拍戏的那小馆子，别看这是个苍蝇馆子，早上你们拍戏的时候，我在里面晃荡了一圈，老板娘做的盐水鸭相当地道。你们拍戏时就倒了一点的那瓶白酒我让老板存起来了，待会咱俩把它喝了。” “怪不得拍完戏，我让李辰把酒带上，结果一转眼就找不到了，原来是你藏起来了。” “哈哈，看来咱俩都想一块儿了。”杨君哈哈笑道。 “对了，杨哥，待会我叫上李辰，住一个屋子，不叫一声不太好。”王大伦想想又道。 “没问题。” …… 第九十八章 国产电视剧的特色 李辰的酒量真不行，两瓶啤酒就已经晕头转向了，王大伦把他扶到房间，这货连澡都不洗，倒头就睡。 王大伦洗了个澡，从卫生间出来，看看时间这会丫头差不多该收工了，正想拨个电话过去，刚拿起手机，就有电话进来，显示的号码正是丫头的手机。 他笑了笑，接通电话道：“收工啦？我昨天打你电话，怎么关机呀？” “别提了，昨天拍到凌晨两点才收工，现在还在片场呢。”丫头的声音听上去很疲惫。 还珠第二部比《刑警本色》早开机半个月，王大伦还去探过一次班，相比第一部，第二部明显要紧张很多。第二部比第一部要多出将近一倍的戏，但琼遥阿姨和投资方为了趁热打铁，让第二部及早跟观众见面，同时更是为了节省投资，把拍摄周期硬是压缩到四个多月不到五个月的时间，必须要在春节前封镜。 为此，他们还把剧组分成两个组同时拍摄。根据需要，让演员奔波于两个组之间。这段日子先后在京城的康西草原、香山、昌平老京城、大观园、恭王府、梅兰芳故居、西山亚视、北影厂、军队电影制片厂、顺义、大兴等地拍摄。常常是从头天上午出，一直拍到第二天凌晨二三点。忙的时候，剧组的工作人员和演员每天平均只睡三四个小时。 “那你怎么样？当心注意身体。”王大伦担心道。 “我没事，戏份本来就不多。就是苦了微微姐和心茹姐，每天象走马灯一样，连打个盹的时候都没有。” 说着，范子怡又突然笑道：“今天微微姐还吃马粪了。” “什么马粪？”王大伦不明白，就算有剧情需要，也不能让演员****呀。 “哎呀，你听我说，今天我们拍一场下暴雨推马车的戏，微微姐有个镜头，推马车栽倒在地上，导演要求她的脸要埋在水里，起来的时候嘴里还要喷出一口水。可是这场戏我们拍了十几遍，那个拉车的马拉了很多大便在水里，说多恶心就有多恶心。” “周洁还出了个馊主意，给了微微姐一瓶水，让她喝一口含在嘴里，等从水里起来再喷出来，结果被导演现了，不但骂了微微姐一顿，还让她重来了两次。微微姐恶心的连晚饭都没吃。我看周洁一定是故意的，没安好心。” “哎，别老是把人想的太坏，或许周洁真的是好心呢？”王大伦道。 “他会好心，哼！你是不知道……算了电话里也说不清楚，以后再跟你说。”范子怡在电话里哼了一声，接着又抱怨道：“不过，孙导也太严厉了，你说这天气都凉了，我们淋了差不多两个小时的雨，中间又不能烘干，还要让微微姐把脸埋到水里，喝马粪的水，这也太不体谅演员了。” 孙树培是还珠第一部的导演，等于是看着他们这帮小明星成长起来的，拍戏时相比另一个组的导演黎平要严厉很多。话说赵微、林心茹等人，刚刚开始红，年轻人难免有些膨胀，但对导演的批评又不敢不听，于是私下里对孙树培或多或少都有些反感。 其实孙树培这人也的确太过于认真，在拍第一部时就时常跟琼遥阿姨以及制作方生理念上冲突，这次拍第二部虽然依旧让他挂着总导演的名头，但让他负责导演的却是外景戏，重要的内景戏则由黎平导演。排挤的意思可见一斑。 “导演严厉只能说明他对戏的认真，这是好事。我可告诉你，这种话你可不能在你们组里乱说，免得影响不好，听到没有？”王大伦提醒丫头道。 “我这不是跟你说嘛！在组里我肯定不会乱说，你当我傻啊？对了，你这儿拍的怎么样了，上戏了没有？” “上了，今天拍了三场，感觉还行，都挺顺利的。” 说着，王大伦听到电话那头就有噪杂的声音，好象有人在喊丫头的名字，接着范子怡就匆匆道：“行了，不跟你说了，马上就轮到我的戏了。以后你不用打电话过来，我拍戏时手机是关着的，等空下来，我打给你。” “哎，那你自己注意点……” 未等他把话说完，电话那头就挂了。王大伦只有苦笑着摇摇头，隔壁床上李辰早就睡的跟猪一样，他又不好打开电视，免得影响别人的休息，只得硬着头皮睡觉，养养精神。 …… 第二天依旧在市场里的那条小街，王大伦又换上了那件宽大的红色T恤，这次他不卖竹器改卖米了。不过让他蛋疼的是竹器店就在米店的斜对面，他不由对张建东道：“导演，两个店离的太近了，会不会穿帮呀？” 张建东看了看，感觉确实近了点，但都已经安排好了，再换地方既麻烦又浪费时间，只能关照摄影尽量不要把竹器店拍进去。又对王大伦道：“没事，反正这两场戏中间隔着好几集呢。” 这场戏是王大伦和杨君的对手戏，他没有台词，都是杨君在说，但给两人的镜头数量却是相当的。张建东在开拍之前，专门跟他讲了讲戏，要求只有一个，就是眼神，一定要表现出那种屈辱、不甘的眼神。 “anetbsp; 王大伦坐在米店门口，拿着个小盆正在专心致志的挑着米里的杂质。这时杨君带着两个马仔叼着烟走过来，起初杨君还没有注意，他一手夹烟，一手插在裤兜，走起路来摇头晃脑，完全就是一副痞子的模样。 昨晚喝酒的时候，杨君就跟他透露过，说他以前年轻的时候也在街面上混过，这次演宋涛，绝对是本色出演。 杨君没有注意，他旁边的马仔注意到了王大伦，连忙拉住他，朝王大伦指了指。 杨君一见，顿时眉毛挑了挑，微微撅着肚子，晃悠悠的走到王大伦的摊点前，弹弹手里的烟灰，也不管下面就摆着白花花的大米，冲着正在埋头挑杂质的王大伦嚷嚷道：“小子，站起来！” 这场戏跟昨天刚拍的他和杨君第一次生冲突的戏，中间已经时隔两年了，他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愣头青，也知道杨君就是这一带的老大。他不敢不听，放下手里的盆子，站了起来。 杨君就是看他不顺眼，道：“变的倒是挺快，你不卖竹子，改卖起大米来了。不管你卖什么，总得交管理费呀。”说着神情马上一变，恶狠狠道：“给钱！” 王大伦眼神中带着不忿，张张嘴，但还是忍住没说话，因为他知道得罪了宋涛，他的生意就没办法做了。 杨君见状桀桀怪笑，跟马仔一起嘲笑王大伦是个聋子。 这时，一个身穿工商制服的干部带着两个带红箍的市场管理人员，闻讯走过来，朝杨君等人，义正言辞道：“你们干什么？” 这个干部就是负责跟剧组联络的当地公安局宣传科的一名干警临时客串的，小伙子长的很精神，脸上虽然有几颗青春痘，但丝毫没有掩盖他一脸的正气。 在这点上张建东做的很聪明，让这位干警在戏里客串一个角色，这位干警在以后的工作中，立马变得积极很多，为剧组提供了不少的方便。 刚从牢里放出来的杨君还不敢跟政府人员生正面冲突，对王大伦冷嘲热讽一番，临走还把插在大米上标签扔到他身上，恶狠狠道：“小子，你等着！” 人群散去，镜头推近给了王大伦一个大特写，只见他紧盯着杨君离开的背影，抿着嘴巴，紧咬后槽牙，目光中透着无尽的寒意…… 不得不说王大伦的眼神还是比较出彩的，张建东很满意，当天晚上又给他加了一场戏。 工人文化宫的录像厅，剧组特地包了一场，背投的银幕上放映着《英雄本色》，正是小马哥杀进一栋豪宅的精彩时刻，配着激情澎湃的音乐，小马哥身披风衣，手握双枪，子弹打不光，各种拿着自动武器的反派纷纷中弹倒地…… 摄影师根据导演的安排，先是拍了一段银幕上的录像片段，接着把镜头对准王大伦的脸。只见他趴在前座的靠背上，目光紧盯着墙上的银幕，现场没有打灯光，只有银幕上闪烁的亮光照在他的脸上，忽明忽暗…… 到了精彩处，他咬着拳头，随着镜头的慢慢推进，这一刻他的眼神充满了凶光，他要报复，他也要象小马哥一样，有朝一日把宋涛狠狠地踩在脚下，一雪前耻。 从录像厅出来，张建东还安排了一个罗阳和梅英重逢的场面。梅英看见罗阳，从背后搂着他的脖子，冒充抢劫的，结果被罗阳一个转身擒拿手反而把梅英制住。这样一个剧情的安排，说明罗阳的身手不错，同时也为以后他成为一名冷血杀手做了铺垫。 最后，王大伦搂着李辰，笑道：“行了，我请你吃饭吧。” 至于为毛两人相遇是在晚上，但吃饭的时候变成阳光灿烂的大白天了，王大伦没跟导演提，或者说也没心思提，或许这就是国产电视剧的特色吧。 第九十九章 出租车司机打架事件 张建东没有赵宝岗那么任性，非要故事生在哪个城市就要到哪个城市去拍。《刑警本色》剧组在芜湖拍摄了一个多月，完成了剧中在北海、汕头等地以及江州一部分的剧情拍摄，又马不停蹄地开往省城合肥继续拍摄。 《刑警本色》的拍摄，引来了不少媒体的关注，原因无他，就因为男主角是王志闻。经常会有媒体来探班，可王志闻老师，你可以说他架子大，也可以说是不擅跟媒体打交道，总之除了剧组特别安排的专访，一般很难能采访到他，顶多也就是趁着拍戏的功夫拍几张照片。 但媒体记者特意跑一趟也得完成任务，采访不到王志闻，那其他稍微有点知名度的演员就成了他们的目标。 这年头还没有狗仔的概念，记者还算是个比较受人尊敬的职业，演员对记者的态度也不象后来那么粗暴，加之剧组对演员接受采访很也宽松。所以沾了王志闻老师的光，王大伦和剧组其他几个还算脸熟的演员接受了几次采访，也算在报纸上露了几次小脸。 在芜湖拍摄期间一切都很顺利，未曾想来到省城拍摄的第一天就出事了。 这天拍摄的是罗阳到一家酒吧找宋涛报复，事先让梅英叫了一辆出租车在门口接应，结果宋涛上洗手间逃过一劫，而罗阳只打伤了宋涛的一个马仔，然后匆匆跳上出租车逃走。 因为酒吧地处闹市，加上这段时间报纸上有不少报道，剧组走到哪里都很受关注。那天拍摄的时候就有不少市民围观。 拍完室内戏，要拍罗阳逃跑的镜头，导演张建东跟王大伦还在酒吧里沟通细节，这时门外就传来吵闹声。紧跟着一名工作人员跑进来汇报，杨君跟一个出租车司机打起来了。 等到张建东跑出去，事态已经恶化了。门外围观的市民越来越多，那个挨打的出租车司机也不是省油的灯，通过车上的车载电台，叫人来帮忙，不到一会儿的功夫，酒吧门外的马路上就聚集了十几年出租车，把交通都堵塞了。 张建东见势不妙，赶紧把打人的杨君拖进酒吧，同时叫人跟当地公安部门联系求援。 事情的起因就是梅英接应罗阳需要一辆出租车，剧组工作在谈的时候，有几个出租车司机狮子大开口，自然就没谈拢。 其中有个司机没走，把车停在酒吧门口看热闹。但要拍罗阳逃走时，酒吧门口需要清场，这个司机又故意刁难，不肯把车挪走，言语中还有敲竹杠的意思。这一来二去，先是跟剧组的工作人员生言语上的冲突，继而演变为相互推搡。 一个不小心就把架设在门口的摄像器材给碰坏了，这下那名司机想溜走都不行，剧组工作人员把他拉住要他赔偿。刚刚在里面拍完戏，在外面帮忙搬运器材的杨君也跑过来帮忙。 可能是杨君在剧中演宋涛有些入戏过深，再加上又是出租车司机先动手，身高马大的他就揪着对方一顿暴打，于是事态就展到了现在这个地步。 “杨君啊，杨君，我说你有没有脑子，外面还有记者呢。今天这事肯定的曝光，你不怕影响，我还怕呢……” 气急败坏的张建东劈头盖脸狠狠骂了杨君一顿，虽说警察已经赶到了现场，但要把清场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情，何况刚才又有工作人员进来汇报，说是那个出租车司机恶人先告状，说是剧组的演员打人，还接受了媒体的采访。 这耽误拍摄是一方面，而且性格谨慎的张建东更担心的是这本来就是一部歌颂警察的主旋律的电视剧，一旦出现打人这种负面报道，对电视剧的影响不是一星半点，甚至都有可能会影响将来的行。 这时候戏肯定是暂时没法拍了，但又不能走。没事可干的王大伦跟李辰两个找了一间包房，躲在里面玩杀关。 挨了一顿臭骂的杨君没多长时间也溜了进来。 “没事吧？杨哥。”李辰关心道。 “没事。”杨君不以为然道，“原本就是那帮司机理亏，****的还先动手，没让他们赔机器就算不错的了。” “那外面散了没有？”王大伦问道。 “现在就是散了也走不了，两边都给堵死了，警察正在疏导交通呢，一时半会肯定没法拍。” “听说还有媒体采访？”王大伦又问。 杨君嗯了一声，同时不屑道：“那些记者巴不得图事大呢，现在导演都吓坏了，怕影响不好，正在那儿跟记者做工作呢。依我看，怕个吊，那帮记者爱咋写就咋写呗。” “导演也是怕影响不好，万一要是闹大了，对你也不好，不是？”李辰插话道。 “得了吧，我才不怕那些记者呢，他们要是敢乱写，老子就上法院去告那帮孙子！再说，反正我就剩的戏也不多了，等过两天老子被大伦打死了，就回京城。” 杨君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旁边看的一时兴起，也要加入进来。杀关这种玩法最初是王大伦教会了李辰，玩玩打时间的。后来李辰又教会了杨君，逐渐在剧组里流行起来。 “你们怎么没彩头呀？不行，没彩头不刺激，还是老规矩，一块钱一张牌，全关五十。” …… 这一拖就拖了大半天的时间，差不多快要到傍晚的时候，才把酒吧门口的堵塞疏通干净，张建东连忙抓紧时间，趁着天色还亮，把王大伦逃跑和李辰接应的戏给拍了。 至于打架那事，当地报纸第二天就有报道，少数几个无良媒体还用上某知名演员殴打出租车司机的标题来博眼球，虽然没有指名道姓，明眼人一看就是在影射王志闻，可怜当时王志闻老师压根就没在现场。搞的杨君很过意不去，还专门去找王志闻解释道歉了一番。 好在有省公安厅这个大靠山，后续的负面影响被控制在最小范围，基本上没有扩散出去。虽说这件事还流传到了互联网上，但这年头深圳一个姓马的小伙子刚刚开始创业；另一个姓马的，也是王大伦的老乡，到年底也才刚刚准备要回老家创业；至于那个创办某搜索的姓李的小伙子，眼下正在推销他的新书；陈天桥更是在某家信托投资公司当办公室主任。 所以，在这种时代背景下，网上一点点动静，根本不值得一提，影响极为有限。 …… 王大伦出来带了两块电板，每天晚上都把电充足，拍戏的时候，手机不关机，只调成静音，拍完戏看看有没有电话打进来。其实打他手机的人不多，他主要是担心怕错过丫头的电话。 当初张远送到传呼机也还用着，偶尔也会有一两个传呼进来，主要都是些许久不联系的同学、朋友，或者就是早年间递简历、跑龙套时留下的联系方式，如今人家看他小有名气，主动找他约戏的。 这天，他刚刚开完一场戏，习惯性的看看手机，没有未接电话，传呼机上倒是有一条令他很意外的传呼。 自从拍完《雷雨》之后，他跟荣欣达基本上没啥联系，除了过年时给二李打电话拜个年啥的。二李也从未主动联系过他，而今天收到的这条传呼，尽管号码很陌生，但显示的名字却是“李晓婉”。 “晓婉姐，不好意思，刚才我在拍戏，您找我有事？” “大伦啊，打扰你了，实在不好意思，你现在方便说话吗？” 电话那头李晓婉显得很客气，不过听声音似乎还很疲惫。王大伦早就听说她们公司如今正在拍一部号称史诗巨片的长篇电视连续剧《大明宫词》。据说投资还创下了国产电视剧的记录。 “没事，没事，您说。”王大伦拿着电话走到外面楼道里，道。 “是这样的，我们现在正在拍一部电视剧，叫《大明宫词》，里面有个角色，挺重要的，对演员的演技要求很高，绍红选来选去还是觉得你最合适，想请你客串一下。就是戏份不太多，你也不要嫌弃。” “哪能呢，晓婉姐。”王大伦连忙道。 虽说他在当初拍戏时对二李在某些方面的行事不太认同，但当初毕竟她们给他过机会，提携过他，这份情他是领的。可他现在正在拍戏，而且还在千里之外的合肥，只能抱歉道：“只是晓婉姐，我现在正在拍戏呢？” “哦，这个倒是不着急，按照我们这儿的拍摄计划，这个角色的戏份开拍的时间在十二月底。如果你能来帮忙的话，就算提前跟你打个招呼。”李晓婉客气道。 王大伦算了算，十二月底离现在还有一个半月，到时《刑警本色》肯定已经杀青了，老贾的那部《站台》，到现在都没消息，冬天开拍的事肯定悬。至于答应张远当《过年回家》副导演这事，到时临时离开几天倒也问题不大。 “晓婉姐，其实冬天我还有一部电影，不过现在看来电影有可能要推辞开机。另外，我还得征求一下公司的意见，我明天给您准信，您看行吗？” 王大伦说的很诚恳，他是真心想还当初二李提携自己的人情。 “行！”李晓婉回答的很爽快，紧跟着又诧异道：“你签公司了？哪家公司呀，什么时候的事？” “哦，就前两个月，签的是新宝源公司。” “原来是赵宝岗的公司呀，恭喜了。那行，那我就明天等你电话。” …… 第一百章 挑战 涿州影视城，大型古装电视连续剧《大明宫词》正在紧张的拍摄。 巍峨的宫殿，肃立的武士，手拿拂尘的内侍，一个头戴花冠，披着一件羽毛衣服的小女孩站在宫殿门口，她噘着小嘴，眼睛灵动，她搞不懂为什么刚才最疼自己的弘哥哥对自己会爱理不理的。她看看宫殿里，又看看弘哥哥离去的背影，一副懵懂的样子，煞是可爱。 “卡，过。” 李绍红很满意这个扮演少年太平公主的演员，她虽然不是科班出身，却很有灵气，很聪明，把她想要的少年太平公主的活泼、灵动、无忧无虑展现的淋漓尽致。她不由表扬道：“小逊，不错，继续加油。” “谢谢导演。” 相比她清纯的相貌，声音却有些沙哑。 “休息二十分钟。” 话音刚落，现场一顿是一片噪杂，那些刚才还站的很整齐的太监、武士，一个个东倒西歪的坐在走廊的台阶上，自己给自己捶腿按摩。 拍了一天的戏，体力和脑力的透支让李绍红很疲倦，旁边的助理赶紧拿过来一张躺椅，让她躺下。 大殿旁边一间厢房的门打开，李晓婉从屋里出来，坐到刚才李绍红的导演位子上，很熟练的操作着监视器，看了一遍刚才拍过的片段，嘴里啧啧称奇，道：“你说这姑娘，大概快二十五了吧，怎么还长的跟根小葱似的？真让人羡慕。” 李绍红闭着眼睛道：“这丫头不但长的好，还聪明，演技也不错。我看要不咱们公司把她签下来算了。” 李晓婉又仔细看了看监视器里定格的特写，点点头道：“嗯，是不错。待会我就跟她谈谈。” “这么急啊？”虽然很清楚自己的闺蜜兼合伙人是个急性子的脾气，但李绍红还是笑道。 李晓婉摇摇头，叹气道：“不急不行啊，现在眼看一家家影视公司都在开起来，竞争是越来越激烈了。刚才我跟王大伦打电话，听说他现在已经签了赵宝岗的新宝源公司了。原本我还想签他来着。” “他这几年进步是挺快的。对了，客串那事，他答应没有？” “他现在正拍戏呢，手头还有部电影，不知道时间上会不会有冲突，明天给答复。”李晓婉道。 李绍红点点头，沉吟道：“那个角色，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他合适。也怪我，要是早点跟他打招呼就好了。” …… “老贾，你把本子下来没有？这都十一月了，咱这戏今年还能不能开机了？” 吃过晚饭，王大伦给老贾打了个电话，这货一直没个确切的回音，这都影响到他的档期安排了。其实从他内心来讲，还是很希望老贾能告诉他，剧本下来了，冬天照常开机。这毕竟是电影啊！且还是老贾呕心沥血的作品。 而可惜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有气无力，甚至还透着丝颓废。 “本子还没下来，我已经回京城了，想找找关系到局里去问问。不过，不管结果怎么样，今年开机肯定是来不及了。” “那你也不早说！” 王大伦很失望，也很愤怒，尽管他心里清楚这愤怒并不是冲着老贾的。 电话那头的老贾似乎也清楚，长长叹了一口气道：“现在这情况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上影厂那边也在努力。要是实在不行，只能找北影厂了，当初他们也邀请过我。” 王大伦只能道：“那行吧，你自己也悠着点。” 挂了电话，他感到心里十分憋屈，这种憋屈就象当初张远在机场被扣，而他却一点办法都没有一样。 跑到阳台抽了根烟，平复了一下情绪，看看时间尚早，又跟自己的老板兼经纪人丁姐打了个电话。 “行啊，没问题。既然是客串，那公司就不插手了。”丁姐很爽快。 但王大伦一听连忙道：“丁姐，别介。我虽然没跟公司签合同，但我就是公司旗下的艺人，咱们该怎么着，就怎么着。” “呵呵，行啊，那你跟她们说一下，约个时间，我跟她们把合同谈一下，签了。” “哎，谢谢了，丁姐。” 知恩图报，投桃报李，按规矩办事，这是王大伦踏进这个圈子，就给自己立下的信条。 既然老贾那里有了准信，丁姐那边也通了气，他索性就不等明天了，直接打电话过去跟李晓婉说了一下，并且约好下星期一签合同。至于片酬啥的，他现在也不用关心了，毕竟哥现在也是有经纪人的卡司。 “对了，晓婉姐，我在戏里演个啥角色？”最后，他还好奇地问了一声。 “哦，是薛怀义。戏份不多，大概就两集，剧本我就交给你经纪人了，到时你有空再好好看看。” “行，谢谢晓婉姐。” 不管是上辈子还是本尊的记忆，王大伦都对薛怀义这个名字很陌生。唐朝，姓薛，他唯一有印象的就是评书人物中三箭定天山的薛仁贵，樊梨花的老公薛丁山和反唐的薛刚，这薛家祖孙三代。 至于薛怀义是何许人也？他想大概也是个武将吧。 第二天，杨君的戏终于杀青了，因为他被王大伦和周诗万手下头号马仔马卫东一顿乱枪给打死了。 话说这场戏拍的实在让他不舒服，脑子里无数个为毛：为毛一个在押犯人会在探望女友的时候身边的警察会听这个犯人的吩咐去打电话，没有人看守，万一犯人跑了怎么办？而且堂堂一家大医院的住院大楼里居然连部电话都没有，警察需要下楼去打电话，以至于王大伦和马卫东能够轻易得手，都逃到楼下了，警察才出现。 为毛威力强大的五四式手枪，在近距离射击时，趴在女朋友身上的杨君被打的满身血窟窿，而他的女朋友却连跟毛都伤着…… 带着无数个国产电视剧的为毛，送走了杨君，王大伦脱下西装，换上病号服，迎来跟王志闻老师的对手戏。 其实一开始他对王志闻细胳膊细腿的，能不能演好一个冲杀在第一线的刑警队长心里是有疑义的。就比如穿警服，他穿警服永远比不上陈大伟、常龙那样英姿飒爽，甚至都比不上王魁荣有气势，有点那种穿龙袍都不象太子的感觉。 可能他自己也清楚自身的缺陷，除了刚开始的几场戏他穿警服之外，以后的戏基本上全部是便服。刑警嘛，穿便服也说得过去。 但当王志闻站在镜头前演戏的时候，你就会现这个论长相没有道明叔帅气，论气势没有姜闻那样充满激情的人，但他又偏偏为什么就能跟这两人齐名，成为国内男演员中的翘楚？ 无他，唯演技耳！ 演员演戏不单单是全靠剧本，编剧没有演戏的经验，他不可能在剧本上面面俱到，甚至连忙动作都刻画出来。 一句台词，需要什么动作，什么眼神，什么表情，说话的语气等等，这些都需要演员自己去琢磨，去刻画。 王志闻在演戏的时候，王大伦现他的小动作特别多。比如卷卷袖子，抹抹嘴巴，撩撩头，叉叉腰；走路的姿势也各有不同，时而轻快，时而沉重，时而急促，时而缓慢。而偏偏这些动作不但看上去十分的自然，而且配合他的表情又跟剧情十分贴切。更别说他的台词功力，在国内绝对算得上是屈一指。 正是他的这些演技弥补了他在形象上的不足，在观摩他的表演，王大伦有时甚至觉得自己在不知不觉中被他带进戏中，感觉眼前这个瘦弱的男人就是一个刑警队长。 所以当有机会能和王志闻老师演对手戏时，王大伦第一次有种紧张的感觉，但相比紧张，他又觉得更加兴奋。如同一个武学爱好者，在面对一位真正的武林高手，明知不敌，也要较量切磋一番。 第一百零一章 不落下风 武警医院。 这里戒备森严，对外封闭。不但能给剧组提供最大程度的方便，还能让剧组在拍戏时免受打扰。剧中所有涉及到医院的戏，都在武警医院完成。 萧文和罗阳的交锋是戏中的一个高氵朝，张建东不敢有丝毫的马虎，他嫌住院大楼的光线不是太好，特意把病房设在花园旁边的一排朝南的平房里。医院为此还特意收拾出两间用于剧组拍摄。 新布置的病房里四面落白，病床、床头柜、橱窗、靠窗的写字台也都是临时摆进来的。机位两个，一个正对躺在病床上的王大伦，一个对着门口方向。张建东和监视器则龟缩在病房镜头外的一个角落里。 “anetbsp; 王大伦躺在病床上，旁边坐着一个看守的警察。他从被抓到现在已经好几天了，直到昨天晚上才告诉他今天萧文要来对他审讯。 这场戏王大伦在心里已经走过无数次了，罗阳此时的心态很容易就能理解，他杀了这么多人，一旦被抓，等待他的结局只有一个死字。所以他从一开始就抱着绝不开口的信念，这样不但能在道上留下一个好名声，同时也能让家人免受牵连。 他知道萧文很厉害，但这次被抓住让他很不服气，临死前他还想见识见识萧文还有什么别的手段，他就是想看看萧文拿自己毫无办法，气急败坏的样子。 此时萧文还没到，他正百无聊赖的看着自己打着点滴的手，同时也在欣赏这只手给自己带来的荣耀。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萧文带着省厅的王处长和江州公安局副局长张平走进来，王大伦连忙把手缩进袖子里，十指交叉，靠在床头，装出一副老神道道的样子。 看守的警察连忙站起来，王志闻朝他点点头，然后盯着靠在病床上的王大伦一声不吭。屋里的四个警察，只有王志闻是一袭便服。而且尽管在戏里他不穿警服，但便装翻来翻去就这么几套衣服。 张建东曾经为此跟王志闻交换过意见，一方面是赞助商的要求。你想啊，王志闻，男一号，大牌，能穿着他们品牌的服装出镜，是他们求之不得的好事，为此他们特意为王志闻量身定做了十几套各式的服装。 结果王志闻除了在北海做生意期间一身西装之外，在办案时就一浅一深两身夹克。对此他的回应是，既然要把男主角萧文打造成高大全的人物，那么先一点他要清廉朴素，他是刑警队长，不是时装模特。一句话就把张建东想说的话给堵回去了。 想想也对，这绝不是王志闻故意矫情或者说是耍大牌，而是真正理解了戏中的人物。 王大伦见人进来没啥动静，斜眼瞟了王志闻一眼，微微点点头，象是在打招呼，又象是在告诉来审讯的人，老子准备好，赶紧动手吧。 王志闻见王大伦有了反应，拉拉裤子坐下来，同时又朝后面看了看。王大伦眼睛的余光再次观察到了王志闻的小动作，不由暗自感叹他对细节处理的老道。 拉拉裤腿，坐下方便，很自然。往后看看，因为身后的两人，一个是省厅的处长，一个江州公安局的副局长，都是他的领导，这个举动是对领导的尊重。 王大伦知道对他的考验开始了，他闭上了眼睛，同时给审讯的人传达出一个老子就是不配合的信号。 王志闻不为所动，看着他，如同平时的审讯一样，声音平缓道：“姓名，年龄。” 王大伦感到有些好笑，鼻子轻轻哼了一声，转过头看向王志闻，用一种调侃的语气道：“罗阳，二十五岁，汉族，一米八二，七十三公斤。江州市同门乡罗家村人。” 面对警方的审讯，已经被关了好几天的王大伦早有心理准备，他此时甚至都有些失望，没想到萧文跟他所认知的警察没啥区别，很老套。他的回答早就在心里想好了。所以，说完之后，他还一脸不屑道：“我要说的就是这些，其它的我不会再说了。你们呀，别费劲了，啊！” 面对王大伦的嚣张，张平和王处长对视了一眼，脸上神情凝重。而王志闻依旧冷冷地注视着他。 病房里的气氛一下子降到了冰点，门口有守卫的警察，窗外还有另外一位看守警察来回走动的声音。 张平和王处长突然起身道：“萧文，罗阳就交给你了，我们走了。” 这次王志闻没有起身，只是点了点头。 待两位领导出门后，他放松了，抬起一只脚，不是翘二郎腿，只是把脚放到膝盖上，身子微微前倾。王大伦看着他的举动，冷笑道：“是不是要对我动家伙了？” 王志闻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似乎在回应王大伦的冷笑，道：“刑讯逼供算我没本事。” 其实王志闻的这句台词剧本上写的是“我们是不会刑讯逼供啦，我们有什么政策啦”这种冠冕堂皇的话，可是他却没有回避刑讯逼供这种明知是非法，而现实中又是司空见惯的常态。 坐在监视器后面的张建东不由苦笑，他的这位老同学就是喜欢这样，到时有关部门要是注意到这个细节，难免又要会不高兴了。但恰恰就这么一句即兴的简单台词，以一种痞不吝的口吻恰恰正好回击了王大伦的嚣张。接下来就要看王大伦的反应了，说实话张建东还挺好奇的。 王大伦当然也清楚王志闻临时改词了，他知道此时才是真正到了跟王志闻老师搭搭手的时刻，他随之也兴奋起来。原本接下来他的设计是用冷笑、不屑来应对王志闻那些冠冕堂皇的口号，但王志闻变了，他也要跟着变。 有时演员的应对完全是临场挥，甚至都来不及思考，反应完全是下意识的。王大伦此时就是这样，他来不及去思考该如何应对，他就是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看着王志闻。 也许是萧文的大实话让他很欣赏，也许同时也在嘲笑萧文过于自信了。 咦，王志闻对王大伦的应对感到很意外，他原本一开始读到剧本上的这段台词就感到很别扭，却一直没想好该怎么去驾驭这段台词，但在面对镜头实拍的时候，他突然就想到了这么一句，也纯属是临场挥，就这么一句大实话，他感觉整场戏就活了。 之前他没有考虑到对手的反应，他以为王大伦会对自己临时改词不知所措，或者勉强应对，然后导演就会喊停，大家再商讨一番。这种事情在他的演戏生涯有过无数次，但他就改不了这个毛病，演戏时还是经常由心而，以至于后来引来不少非议，还被人称之为戏霸。 王志闻意外的同时，张建东同样很惊讶，接着就是惊喜，王大伦简简单单就是脸上挂着淡淡笑意，化解了老同学咄咄逼人的攻势。话说这样精彩的场面可不多见，只有在王志闻和李又斌演对手戏的时候偶尔迸出这么一两次如此惊艳的演技对决。 王志闻心里暗暗一笑，如果说当初在试镜的时候，王大伦演的很形象，但这仅仅只是形象罢了。之前他跟王大伦有过几场戏，但这些都是一两句台词，旁边还有其他演员，算不得真正的对手戏。 但现在这位小师弟给他的感觉，意外而且惊艳，没错就是惊艳！他的内心立刻就升起来好胜心，自己怎么能被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师弟压制呢？ 他随即放下搭在膝盖上脚，身子往后靠到椅背上，两个动作很连贯也很简单，却能轻易化解王大伦的微笑反击。 作为一名警察在审讯嫌疑人时，最关注的就是嫌疑人的表情，从而判断出他的心理变化。王志闻亦是如此，他的目光始终都没有离开王大伦的脸。 “我问你，从抓你到今天是不是有一周了？”王志闻的语气依旧平缓。 台词又重新回到了剧本正规，对于王志闻记错了时间，王大伦很得意地告诉他：“错！八天。” 王志闻的语气马上一变，严厉道：“你想不想知道，为什么我过了八天才来审你？” 王大伦对他的恐吓嗤之以鼻，依旧带着淡淡的笑意看着他，道：“不想知道。” 王志闻凝视着他，道：“不对，你想知道。我是去江州料理梅英的后事。” 说到最后他的语调有些变轻，头稍微歪了歪，看似还有些伤感。 王大伦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失了，目光变的呆滞，他赶紧偏离跟王志闻的目光对峙，眼光无措，嘴唇微微颤抖，震惊之余他甚至都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但现实告诉他，这完全是事实。 他悲伤地闭上眼睛，问了一句：“谁干的？” 王志闻微微仰头，义正言辞道：“这正是我要问你的。”稍稍停顿，放缓口气道：“你知道吗？” 王大伦看向王志闻，之前的得意嚣张早已一扫而空，他的眼圈微微红，底气不足道：“不知道。” 第一百零二章 台词差太远了 王志闻依旧紧紧地盯着他，脸上毫无表情，道：“你猜不出来是谁干的吗？” 王大伦目光闪烁，其实他在被捕前的生的种种意外，就已经怀疑梅英的不妥，但梅英是他的兄弟，他不愿去质疑自己的兄弟，哪怕这种怀疑已经接近事实。可他能看出来，周诗万难道就看不出来吗？按照道上的规矩，梅英如果真是卧底，那等待他的只有是死。 “没猜过，也不想猜。”他只有悲伤、难过，他虽然此时异常痛恨周诗万，但毕竟是自己的兄弟先坏了规矩。面对警察，他依旧无话可说，内心极力逃避这个现实。 “你不是他最好的朋友吗？”面对他的失态，王志闻步步紧逼。 王大伦深吸一口气，故作轻松道：“活着是朋友，死了怎么做朋友啊！” “哦，朋友死了就能够被忘掉。罗阳，看来你不是我想象中那么讲义气的人。” 王志闻的这句话直戳王大伦的痛点，他为什么死扛，为什么当初会给周诗万卖命，说到底就是为一个“义”字。 他不敢再去对视对视王志闻的目光，低下头，他的内心此时正在接受良心的拷问。 这时门外进来一名警察，道：“萧队，您的电话。” 这是萧文跟王处长、张平的约定，一但罗阳出现心理波动，就暂停审问，让他有个缓冲的机会，有时间好好思考一下。万一逼的太紧了，反而适得其反。 王志闻从起身一直盯着王大伦看，直至转身离开病房。 “停！” 张建东突然喊停，冲着旁边记录的警察喊道：“小李，你动作自然点。平时你们怎么做的，你就怎么做。” 戏里客串的警察，很多都是真正的警察，比如这个小李就是省厅宣传部门的一个干事。他还是有点表演经验的，就是在面对镜头，坐在大名鼎鼎的王志闻旁边有点紧张，加上刚才看到两人精彩的对话，一时都有些入迷了，当王志闻起身离开，他都忘了做出该做的反应。 “对不起导演，那我重新再来。” 王志闻又重新从外面进来，做到座位上。 那位小李还很惭愧地跟偶像抱歉道：“对不起，王老师。” 王志闻心情很好，他标志性的收紧嘴唇笑了笑道：“没事，别紧张。” “再来，anetbsp; “萧队，您的电话。” 王志闻起身出门。 小李警察回头看了看，很随意的把手里的圆珠笔的笔帽往身上一戳，收进笔尖，合上记录本，随手扔到床头柜上，把笔揣进兜里。总算一切表现正常。 接着对准王大伦的摄影机镜头往前推，把他的脸慢慢放大。只见他低着头，嘴唇颤抖，目光中隐隐含着泪光…… “卡，好，过！” 张建东话音刚落就见王志闻从外面走进来，道：“来，放一遍，让我看看。” 张建东很意外，作为老同学兼好朋友，他很清楚王志闻的习惯，王志闻拍完戏基本上不会去看监视器里的回放。有时某些资历比较浅的导演不知道他这个习惯，拍完一个镜头，讨好道：“王老师，您看看。” 遇到这种情况，他一般都会拒绝。用他的话来说，我要是看了，肯定不会满意，肯定要再来一条，这样对其他演员不公平。 当然，也有例外的时候，就象现在，除非他非常满意，他才会看，而且是主动要求看，但与其说是看，倒不如说是想欣赏一遍自己的精彩表演。说到底，他是个极为自恋的家伙。 王大伦倒是也想去看看，看看自己跟高手较量的表现怎么样，但监视器就缩在房间的角落里，后面的空间有限，他不太好意思挤进去凑热闹。 没想到王志闻主动朝他招招手，道：“大伦，你也一起过来看看。”说着，还推了推张建东，道：“你过去点，让个位置给大伦。” 王大伦很是受宠若惊，跳下病床，甚至都来不及穿鞋，就挤到他俩中间，看着监视器里回放了一遍刚才的表演。 “啧！” 王志闻砸吧了一下嘴，虽然没说话，但看得出心里正美着呢。 王大伦则边看边琢磨，好不容易跟高手较量，难免要暗自比较。其实总体来说，在王志闻强大的气场下，他丝毫没有露怯，也没有明显落下风。但是相对于王志闻，他的戏份难度不大，因为他躺在病床上，除了面部表情变化，并无其他动作可以施展。 可王志闻就不一样，他从进门，坐下，审讯，然后起身出门，当中肢体语言十分丰富，他的各种小动作再次显示了威力，你根本就看不出有任何刻意表演的成分。当然还有他那抑扬顿挫的对白，王大伦心里只有一个字，那就是“服！” “瞧瞧，瞧见没有？这就叫台词功力！小子，服了吧？后悔当初没有认真学习，偷懒不出晨功了吧？告诉你，这就是实力。你小子表演虽说不错，可这台词就没法跟人比喽。” 俗话说，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在国内屈一指的台词大师面前，王大伦的对白，虽说也是情感十分到位，但还是不够瞧的，而且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他差就差在基本功上。 作为王大伦大学时期的台词课老师，平时一向对台词非常讲究的张建东，尽管不可否认王大伦的表演十分精彩，但还是对他的台词不满意，尤其是跟王志闻一比，那实在差的太远了。 他感到很丢脸，不免教训了两句。 “是，张老师。”王大伦老老实实的接受了批评。 “行了，大伦的表现还是不错的。” 心情很好的王志闻难得帮王大伦说了一句话。在他眼里，王大伦的台词虽说比自己没法比，但总体还行。同时也是因为他对他自己的台词功力是相当有自信的，别说是王大伦了，就算张丰义之流，在去年拍《荆轲刺秦王》的时候，跟他比起来也是不够瞧的。 张建东虽说是个导演，还是电影学院导演系的老师，但他最初学的却是表演，跟王志闻还有常龙都是同班同学。他对台词有着偏执般的热爱，拍戏时要求演员必须要抠逻辑重音。有时甚至都会为演员充满感情的台词，坐在监视器后面激动的落泪。 通过这次合作，他就是感觉王大伦是棵好苗子，唯一明显的弱项就是他最热爱的台词功力，而且还是自己教出来的学生，多少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你是不知道他，上学的时候就对台词课不认真，想当初他还居然……” “导演，张老师，我求求您，您给我留点面子成不？” 一听到张建东要揭露自己当年的丑事，尽管这事是身体本尊干的，但现在就是他王大伦，当着王志闻老师的面，他可不想出这个丑，连忙哀求着打断。 “哼，你小子，看你的表现。”张建东看看他，神情得意的哼了一声。 一旁的王志闻笑了笑，他虽然不知道张建东要说什么，但看得出来一定是王大伦当年上学时的丑事。他这人不好打听别人的隐私，尤其是他看自己的这位小师弟很顺眼，乐得帮他解围道：“行了，那咱们就继续吧。” “好，继续，各人员准备。” 王大伦连忙跳上病床躺好，在开始之间闭上眼睛，酝酿一番情绪。 萧文在武警医院审讯罗阳，双方斗智斗勇，讨价还价，最终罗阳全部交代的戏，是整部戏的高氵朝部分之一，正是罗阳的交代，才使得萧文有了充足的证据，将周诗万和郑海这两个黑社会犯罪集团一网打尽。 罗阳在武警医院接受审讯，穿插在好几集的戏中，但在拍的时候，要集中在一起拍。差不多有将近二十场的戏。张建东原计划要花三天把所有审讯的戏拍完，结果王志闻和王大伦似乎找到了某种契合点，对手戏嗖嗖的各种顺畅，几乎都是一条过。就一个白天的功夫就已经拍完了将近三分之二的戏。 张建东大为爽快，趁着演员的状态颇佳，丝毫看不出有任何疲惫，临时决定加拍。戏里本来就有夜间审讯的场景，原版中为了赶进度，不少夜间审讯的戏都是在白天赶拍的，虽然屋里开着灯，窗户和门上气窗都用黑布蒙着，但开门关门不可避免的就会现外面就是大白天，而且门上的气窗蒙的不紧，还时不时的透光，穿帮的都不能再穿帮了。 但现在就完全没有这个必要了，晚上的戏正好放在晚上拍，一天一夜近二十场戏全部完成，而且还是质量最高的。 第一百零三章 解语花 “喂，王叔叔，台词练得怎么样了？” 接到范子怡的电话时，王大伦正躺在床上郁闷呢。 “不怎么样。” 自从充分领教了王志闻老师的台词功力后，王大伦也深深感觉到自己在台词方面的不足，于是便腆着脸在拍戏之余向张建东请教。 张建东对他这种知错就改，浪子回头的表现持肯定态度，让他从最基本的呼吸和声练习这些最基本的基本功开始练起。从那以后他每天晨练就多了一项练呼吸和声的训练。还别说效果很明显，连他自己都感觉到拍戏时自己的对白比之前要流畅很多，甚至还有了点如同王志闻说台词时的抑扬顿挫的感觉，当然还只是皮毛。 “咦，你昨天不是刚说你们导演表扬你了，又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范子怡此时刚刚拍完一场戏，正好有空，就抽空给男朋友打个电话，按惯例每次总要逗逼两句，但她马上觉察到男朋友的情绪不对，“咔”的一下，语气顿时切换为关心。 “丫头，你知道她们让我在《大明宫词》里客串一个什么角色吗？”王大伦哭丧着脸道。 前两天李辰被周诗万的手下勒死了，他的戏份就此杀青，滚回京城了。现在就他一个人住一间房，跟丫头打电话也无需隐藏自己真实的情感。 他确实非常郁闷，当初李晓婉告诉他演的角色叫薛怀义，也怪他没文化，不知道这个人，还以为是个什么武将之类的。今天也是他嘴贱，在拍戏间歇跟王志闻老师抽烟聊天的时候，无意中说起在《大明宫词》里客串的事，还随口说了句自己演薛怀义。 王志闻老师看他还一副神兜兜的样子，表情很奇怪，还问他知道薛怀义这个人吗？ 他也算聪明，没敢说出自己的猜测薛怀义可能是武将之类的话，只是说还没看到剧本，不太清楚。 接着王志闻老师便给他科普了一下，薛怀义在唐朝历史上是个什么样的人。 其实王志闻老师第一句给薛怀义的定义，就让他惊呆了，至于后面他干过什么事，一句也没有听进去。 “咦，你不是告诉我，是个叫薛什么的吧，好象还是个武将啥的。” 好吧，就丫头那初中学历，还不如自己有文化呢。 “不是，什么武将，而是，而是……”他而是半天都没好意思说出口。 “而是什么呀？你快说呀！” “而是一个和尚。” “哎哟，我还当是个太监呢，原来是个和尚呀！这有什么不好说出口的。对了，那你演和尚不是要剃光头嘛，那你的头白留啦。你说老贾也真是的，本来说的好好的事情，突然就变卦了。要不然咱俩现在就能在一起拍戏了。”范子怡吐槽道。 “哎，这事不能怪老贾，也不能说他变卦了，只是暂时推迟拍摄。”王大伦替老贾说了句公道话，接着又支支吾吾道：“我演的这个和尚跟别的和尚不一样，是个吃荤的和尚。这样说吧，我演的角色其实就是归雅蕾老师的男朋友。” “哈，和尚还有女朋友呐，呃……你刚才说演谁的男朋友？”范子怡似乎听出不对来了，但她还不敢肯定，太惊悚了。 “演归雅蕾老师的男朋友。”王大伦无奈，只得重复了一遍。 “啊……哈哈……你，你居然演归雅蕾老师的男朋友，哈哈……真是笑死我了……” 范子怡足足狂笑了半分钟，王大伦皱着眉头，把手机远离自己的耳朵，等她的笑声总算小下来之后，才道：“你还笑呢，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演？” “反正你这是客串，随便糊弄过去不就行了，好啦，我相信我们王叔叔的演技，一定能行的。嗯，噗嗤……” “好了，好了，要笑你就笑个够吧。” 其实一开始他确实觉得让自己演个女皇帝的面很难听，心理上不太容易接受。但仔细想想，这还真的不是难听这么简单，你要演好一个比自己年长近三十岁的女人的男朋友，该怎么演？ 要是对方只有三十多或者四十出头，他还能接受，毕竟他的心理年龄也差不多这个岁数，可归雅蕾老师怎么着也差不多六十了吧，这心理生理都难以接受。 范子怡总算止住了笑，道：“你还真怕演不好啊？” 跟了男朋友这么久，她知道男朋友在对待演戏方面非常认真，每次拿到剧本总是会事先揣摩人物的性格、心理，用句俗话就是走心。 “那当然了，你说归雅蕾老师都这么大岁数了，你让我怎么办，别到时别人一看就是假的，那我的一世英名就付诸东流了。” “难道真要你跟归雅蕾老师谈情情爱爱啊？拜托，人家可是女皇，你不过就是下面，嗯，噗嗤……” “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行行行，我不笑了，我是说你不过就是底下那个争宠的妃子，争宠懂不懂？你会不会演？” 其实王大伦就是心里不舒坦，甚至很后悔当初怎么就没问清楚就答应了。结果七想八想又想到角色方面，自个钻牛角尖了，还是丫头无意中的玩笑话提醒了他，都还没看到剧本了，急什么呀？ 不过跟丫头聊会天，他的心情倒是平缓了不少，想想两人都快两个多月没见面了，还真是想的慌。 “行了，不说这个了。你们最近在哪儿拍戏呀？我还有几天就要杀青了，马上就要回来了。” “真的？”范子怡一听惊喜道。 “当然是真的。等回来后，我一准就过去看你。”王大伦笑道。 “那你还有几天回来。” “也就三四天吧。” 王大伦现在就剩下几场戏了，算算时间也差不多这工夫。 “那你回来后给我打个电话，这几天我们都在乡下呢，这里进出都不方便，我也说不清该怎么走。等这儿的戏完了之后，我们就要到北影厂拍内景了，到时候我就不用住宾馆了，回家住。”范子怡道。 两人又聊了一阵，范子怡突然很神秘道：“你知不知道明天我拍什么戏？” “那我哪知道呀？” “拍拜堂成亲，入洞房的戏。嘻嘻，你吃醋吧？” 拍戏嘛，吃醋这种事跟他根本就沾不上边，更何况他本身就是个演员。不过他还真忘了金锁最后到底是跟谁成了亲。 话说当年范小胖演的金锁还很不起眼，大家眼睛里盯着的都是小燕子、紫薇还有第二部的晴格格和香妃。小燕子和五阿哥感情稳定；紫薇和尔康反反复复，感情戏十分精彩；晴格格和箫剑有意思；香妃和蒙丹有情人终成眷属。 貌似只有金锁最可怜，紫薇在第一部中把她托付给了尔康，到了第二部好象又反悔了，把她给踢了。 “你跟谁成亲？” “你猜。” 听到范子怡还挺兴奋的口气，王大伦翻了翻白眼，故意道：“你不是暗恋尔康嘛，难不成你把你们小姐的男人给抢了，你跟尔康成亲？” 丫头一听顿时就不高兴了，语气生硬道：“谁暗恋他了，是柳青。” “哦。” 想想也是，戏里的男角色，似乎就剩下紫薇这位前男友还没有着落。把暗恋自己现男友的丫鬟嫁给自己的前男友，不得不说紫薇还真是清朝版的心机婊。 两人巴拉巴拉聊了差不多有一个小时，打的手机的电板都烫没电了，才挂了电话。王大伦躺在床上长长出了一口气，范子怡那丫头还真是朵解语花，听她唠叨一番，自己原本郁闷烦躁的心情就这么平静下来了。 …… 两天后，市局看守所。 由于受到内奸潘荣的处处掣肘，萧文和张平被叫回江州，专案组群龙无，罗阳被关进了市局看守所，结果差点被混进来的杀手给杀了。 王大伦盘腿坐在一个单独的号子里，这是看守所为了协助拍摄，特地腾出来的一间条件比较好的牢房，但墙上依旧斑驳。尽管还在通铺上铺了一层褥子，但坐在上面还是觉得很硬，而且这种牢房终年不见阳光，里面又潮又阴冷。 “哗啦”一声，外面的铁门被拉开，看守带着王志闻和两名专案组的民警进来。他是听说罗阳差点被杀的消息后，紧急从江州赶过来的。 他左手插兜，右手拿着副墨镜，看着低头坐在通铺上的王大伦，神情严峻道：“你没事吧？” 王大伦抬起头，脸上闪过一丝戾气，道：“差点没被那王八蛋掐死。” 王志闻转头跟省厅王处长对视一眼，小声问道：“你知道这个人是谁吗？” 王处长道：“我问了一下，这个人在街上闹事，昨天才刚刚被抓进来，好象没有案底。” 王志闻又看看王大伦，道：“罗阳，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 王大伦低着头，目光闪烁。 “你如果知道的话，必须告诉我。” 毕竟是性命攸关，王大伦纵然不怕死，也不愿不明不白的死在那些无名小卒的手里，更何况如今他对周诗万和郑海已经彻底失望了。 正当他还在犹豫要不要交代时，就听王志闻威胁道：“你不说是吧，那一切后果由你自己负责。” 他猛然抬起头，看着王志闻，一字一句恨恨道：“应该就是郑海的人。” “咔，好，过。” 第一百零四章 老实人发火 拍完看守所的戏，至此王大伦在《刑警本色》中的戏份全部杀青。由于前一天晚上张建东就代表剧组给他践了行，所以当天中午他就启程飞回了京城。 丫头还在乡下拍逃亡六人组在云南的戏，她不忍男朋友舟车劳顿，让他不要去探班了，反正顶多两天剧组就要移师北影厂拍内景了。 丫头进组三个月，除了回来拿过几件衣服，就没在家住过，屋里都已经积灰了。王大伦把楼上楼下打扫了一番，第二天又去公司报道。 “大伦，你回来也不提前打声招呼，我让司机提前接你去。”丁姐亲自给他沏了一杯茶。 王大伦连忙道：“丁姐，我一个人，打个车挺方便的，就不用麻烦公司了，我看他们也挺忙的。对了，我哥最近在忙啥呢？” “他呀，还不是忙着做后期，最近还在跟老张攒个剧本，民国的戏，打算明年开拍。” 王大伦点点头，他没接话，主要是担心怕将来跟老贾的《站台》有冲突。 “给，这是跟荣欣达的合同，还有你的剧本。” 王大伦忙接过来，先看了看合同，片酬依旧是七千，暂定两集的戏份，一共才一万四千块钱。说起来他还有点不好意思，公司抽2o%，不过才二千八，还要丁姐特意跑一趟，还要磨嘴皮子跟他们谈合同。 至于剧本，不过薄薄十来页的纸，他也没有细看。 “丁姐，麻烦你了。” 丁姐笑道：“哪儿的话，我本来就是你的经纪人嘛！荣欣达那边可能打听过你的片酬，所以他们开出这个价钱我也没还价，不过就是戏份少了点。” 王大伦苦笑道：“这不是还欠着人家人情嘛，晓婉姐亲自打电话给我，我也不好拒绝。” “记着人情想还，那是有情有义。” 丁姐赞许的点点头，说的王大伦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公司的业务不单单是影视制作，还兼带行，虽说成立没多久，还挺忙的，不断有人进来请示工作或者签字啥的。王大伦没好意思多待，跟丁姐打了声招呼就拿着剧本颠颠撤了。 从公司出来，看看时间差不多到饭点了，他打了个电话给老贾，也不知道这货在京城活动的怎么样了，约好中午十二点在东来顺见面。 这天气一转冷，他就好这一口，虽说在安徽拍戏，当地也有火锅店，但这涮羊肉还是东来顺的最正宗。 到了地头时间尚早，他便拿出剧本翻了翻，结果看的他直撮牙花。这个薛怀义还真不是如丫头所说的那样，是个献媚的货。他是真心爱上了武则天，而且爱的非常疯狂，丝毫不以自己男宠的身份为耻，还妄想给她分忧，但往往却又弄巧成拙。甚至当他认为武则天欺骗了他的感情，最后烧了自认为是自己爱情的象征的万象宫，选择了死亡。 爱情纵然可歌可泣，但这个薛怀义的口味未免也太重了。没办法，既然答应了人家，合同都签了，只能硬着头皮去演。 他叹了口气，合上剧本，刚才只不过粗略看了一遍，等回家再细读。到了约定的时间，还不见老贾的身影，他索性叫了几个菜，还叫了瓶二锅头，边吃边等。 老贾姗姗来迟，他最看不得就是每次见到这货，他的眉毛总好象又耷拉了一截。 “怎么才来，想吃什么自己点。”他夹了一大筷子羊肉，蘸满麻酱，一口下去，特满足。 “上午在北影厂谈事呢，时间有点赶。” 老贾没要肉菜，就点了几个清淡的蔬菜，不要白的，要了一瓶啤的。 “干嘛？该不会愁的吃不下饭吧？” “这倒不至于，就是这两天有点上火，没啥胃口。” “你今天到北影厂谈事，是真打算撇了上影厂，跟北影厂合作？他们有把握吗？”说到底，王大伦最关心的还是戏。 老贾摇摇头，叹息道：“没办法，上影厂不给力啊！现在只能找北影厂碰碰运气。” “那谈的怎么样？” “投资我都找好了，他们又不用投钱，就是挂个名，当然是同意喽。另外庄庄老师很看好我这部戏，主动要求担任《站台》的监制。” 说到最后老贾脸上难得露出兴奋之色。想当年所谓第五代导演中，唯一能和张、陈两位大师齐名的唯有田庄庄。可惜因为在93年拍了一部揭丑的电影《蓝风筝》被禁导十年，这是迄今为止，有关部门开出的对个人最严厉的处罚。 王大伦不禁疑惑道：“庄庄老师不是还没解禁吗？” 老贾瞟了他一眼，夹了几根豆芽放进锅子里涮着，道：“所以他当监制啊，跟禁导没关系。” 王大伦点点头，给自己倒了一小杯二锅头跟老贾碰了一个，道：“那万一要是再不行，怎么办？” 老贾刚好夹了一块老豆腐放到嘴边，结果手一抖，筷子上的老豆腐pIa的掉在桌子上。他幽怨地看了问出这么一个扫兴问题的王大伦，想想，叹气道：“唉，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他把掉在桌上的那块老豆腐夹到骨盆里，又用纸巾把桌子擦干净，往锅子里倒了点粉条，抬头道：“别光说我，你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跟张远打赌输了，到他手下打工，当副导演呗。” “你不是说还要去拍个什么电视剧吗？”老贾诧异道。 “电视剧那只是客串，一共才两集，几天的功夫。” “张远这次拍什么片子，这应该是他解禁后的第一部电影吧？” “嗯，叫《过年回家》，大致是讲女囚犯回家过年的故事，剧本我还没看到。不过，他这次虽说是解禁了，但光剧本就审了七个月。”王大伦道。 老贾突然眼睛一亮道：“这么说我那戏还是有希望的，我们是六月份送审的，到现在还不到半年呢。” “切！”王大伦嘴巴瘪了瘪，道：“我看你千万别抱太大的希望，你知道我跟张远打了什么赌吗？就是赌你的剧本能不能过审，今年冬天能不能顺利开机。” 说着，他又把双手一摊，道：“结果，什么他都说准了。” “他怎么说的？”老贾急着问道。 “你别看他的剧本审了七个月，但是这中间反反复复退回来修改了好几稿。你那剧本送审到现在有人理你吗？当时张远就说了，送审这东西，不怕修改就怕没连个回音都没有。没有回音就意味着凶多吉少。” “可我那《站台》在送审之前就经过多方斟酌，绝对没有犯忌讳的情节。”老贾道。 王大伦冷笑道：“你别忘了，《小武》那会你可是把有关部门得罪了。你以为写几个检讨和保证书就能过关啊，即便《站台》没有犯忌讳的情节，他们抓不到把柄，但他们就象现在这样，给你拖着，直到这事给拖黄了为止。老张说了，这可都是有先例的。” 老贾张大了嘴巴，愣住了，亏得他这些日子四处托人跟有关部门求情，这饭也吃了，礼也送了，却从来没人跟他说过这种话。 “那你怎么不早跟我说啊？” “这种事也不是绝对的，再说了当时你那副信心满满的样子，我还能说什么，我也盼望能够顺利过审，这样咱俩现在也不会坐在这儿，早就到汾阳拍戏去了。” 说着，王大伦又奇怪道：“老张还说了，要是你送审的本子一两个月没任何回音，电影厂一般都知道，肯定是出问题了。他们怎么就没提醒你呢？” 老贾愣了半晌，才幽幽道：“说是说过，可当时他们说是可以做工作的。唉……你说我怎么就这么笨呢，这电影他们又不投资一分钱，跟他们合作就是借个名头，买个厂标，过了他们是赚的，不过他们也没啥损失。” 看着老贾一副备受打击的吊样，王大伦也是暗自摇头，拿起桌上的啤酒瓶给他倒了一杯，安慰道：“北影厂跟上影厂不同，大家都在京城，人头熟。再说了，庄庄导演跟老张一样，都是老炮了，他们既然愿意跟你合作，说明这事还是有转机的，不是！” 老贾终于点了点头，拿起杯子跟他碰了一杯，这次他没有浅尝即止，而是痛痛快快的干了一杯，用手抹了抹嘴，似下定了决心道：“我算是想明白了，这次要是行最好了，但万一要是还不行，咱们就象当初拍《小武》那样，自己干！” 这下轮到王大伦愣了，马上道：“老贾，你可想清楚了，你这样可是步老张和庄庄导演的后尘，那可是要被禁导的。你不是一直想把拍出来的电影能让自己国家的老百姓看吗？现在老张都妥协了，你就不能忍忍？” “忍忍，哼！”老贾冷冷一笑，道：“那也得人家给你机会不是，正象你刚才说的，他们就是给你拖着不办，你有什么办法？这跟禁导又有什么区别？” 王大伦无言以对，想想以前的张远，又想想现在的老贾，他们对电影的热爱肯定远胜自己，正是有这份热爱，感受到的伤害就更加强烈，他又能说什么呢？ 第一百零五章 预付的彩礼 两人相顾无言。 老贾突然抬手，狠命地搓了两下脸，就这么捂着，声音沙哑道：“你说拍个电影咋就这么难呢？” 王大伦觉得老贾特可怜，现在他就象是一条被主人遗弃的流浪狗，他拼命地向主人认错，徘徊在主人的家门口不肯离去，他想证明给主人看，他能看家，能防贼，甚至还能抓耗子，他是有用的，他能给主人带来荣耀，可是主人却始终不理睬他，直至他心灰意冷，义无反顾地踏上流浪之路…… 他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老贾，也许此时任何安慰的话都是苍白的。他索性从包里把剧本拿出来，递给老贾道：“你帮我看看。” “什么？” “过几天要客串的电视剧剧本，这里面的角色我有点不把握。” 老贾看看他，接过剧本，翻开看了看，嘴里念念有词道：“《大明宫词》，名字倒取的不错。咦，你演薛怀义？” “你知道薛怀义？” 老贾抬头很不屑的瞟了他一眼，似乎在告诉他，你当别人都象你一样没文化啊，别忘了我可是电影学院文学系毕业的，怎么可能不知道薛怀义。 可能是老贾心里愤懑的情绪作祟，一边看，一边吐槽，“这都写的什么呀，简直就是胡编滥造！薛怀义怎么可能甘心当个面，历史上他可是一心想跟武则天正式成婚，想当武则天的老公……哟，还把他写的这么不堪，薛怀义虽然是面，但却是个很有本事的人，不但多次担任大总管，率领军队远征突厥，而且还利用当时流行对弥勒佛的信仰，称武则天就是弥勒佛下凡，给武则天提供对抗儒家男尊女卑的思想武器，他对武则天能够顺利登上皇位是有大功的……还有他烧的压根就不是什么万象宫，而是明堂……他的死因在历史上是个谜，怎么可能是被太平公主杀的呢？就算被太平公主杀死，那公主也不可能会亲自动手……” 听着老贾一大堆的吐槽，王大伦连忙道：“行了行了，这是电视剧，不是历史，你就跟我说说这个人物我该怎么演？” “那我哪知道呀？” “嗨，你不是导演嘛，堂堂柏林电影节斩获两项大奖的贾大导，难道你就不能指点指点？” 老贾看看他，诧异道：“不是，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要不然我给你看剧本干嘛！” “你别逗了，就这么个角色你不会演？”老贾依旧不敢相信。 “不是，我跟你说，主要是两个人的岁数相差这么大，而且还是真爱，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演。”王大伦实话实话道。 “你就是因为这个才不知道怎么演？”老贾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他，道：“那你《东宫西宫》是怎么演的，男人都能爱上男人，难道就不能爱上一个老妇人吗？” “那……那是我当时把斯汉当女人了。” “那就得了，现在你要面对的就是个女人，就算岁数大点，总比你面对一个男人强吧。” “呃……” …… “我要吃油爆虾，松鼠桂鱼，还要走油蹄髈，红烧羊肉……” “等会，你要吃这么多，你也不怕撑着。我还有一个星期的时间，咱们来日方长，每天挑几样做行不？” “不行，啊啊啊，王叔叔，你可不知道我这三个月过的是什么日子，天天盒饭，顿顿盒饭，我都瘦了。” “瘦了不好吗？你以前不是整天嚷嚷着要减肥嘛！”王大伦笑道。 “我不管，我今天就想全部都吃，呜呜，人家现在可是在长身体阶段，正需要营养，万一以后育不良，你负责啊？” “我负责就我负责！行了行了，我都给你做还不行吗？对了，你今天晚上几点回来？” “刚才绣琼姐通知了，回到宾馆还得开个会，怎么着也得六七点吧。” “那我过来接你。” “不用，我打个车很方便的，你在家好好做饭。嘻嘻！” …… 王大伦忙活了一个下午，丫头点的菜全部齐活。走油蹄髈和红烧羊肉放在锅里温着，鳜鱼炸好了，到时松子、番茄沙司勾芡一下就得了，还炖了一锅排骨莲藕汤，配上两道时蔬，静候丫头回家。 七点刚过，就听见“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王大伦赶紧跑过去开门。 “哎哟，妈呀！” 他吓了一大跳，门外那人头上戴着顶绒线帽子，脸上蒙着大口罩，更诡异的是鼻梁上居然还架着副硕大的墨镜。 要不是心里有准备，要不是那熟悉的身形，这黑灯瞎火的，看到门外站在的那个人，没准还以为是上门打劫的呢。 “王叔叔，想我了吧？” 未等他反应过来，范子怡一蹦三尺高，双手搂住他的脖子，一下子就窜到了他怀里。 王大伦摘了她的大墨镜，惊异道：“你这是干嘛呀？这黑灯瞎火的，也不怕摔跟斗。” 范子怡却一脸兴奋道：“《还珠格格》火了，上回我和微微姐、心茹姐一块儿出门，一大群人呼啦就挤过来，吓死我们了。现在我们都轻易不敢出门。” 王大伦暗自撇了撇嘴，人家追的是小燕子跟紫薇好不好，你这个小丫头不过是顺带而已。不过看到丫头一副高兴的样子，他当然不会去扫她的兴，宠溺地捏捏了她的小脸道：“赶紧的，去洗手洗脸，准备吃饭了。” “噢！”范子怡低声欢呼，还抱着男朋友重重亲了一口，然后再颠颠的跑进了卫生间。 油爆虾早就做好了，权当冷菜，把锅里温着的走油蹄髈、红烧羊肉，都端出来，又盛了一大碗热气腾腾的汤。 范子怡从卫生间里出来，看着桌上这些浓油赤酱的硬菜，眼睛都快看直了，迫不及待的就要上手。 “别用手，筷子！”王大伦赶忙递上筷子，道：“你先吃着，还有两道蔬菜和鱼，马上就好。” “嗯嗯嗯。”范子怡嘴里塞了一块大大的羊肉，口齿不清地关照道：“松鼠鳜鱼里多放番茄沙司，还有多放点糖啊。” 丫头确实馋坏了，虾和鱼消灭了精光，红烧羊肉下去了半盘，走油蹄髈吃了小半个，还喝了两碗汤。结果咧，捧着肚子躺在床上直哼哼。 王大伦端着一杯褐色的饮料走过来，一脸嫌弃道：“叫你少吃点就是不听，现在撑着了吧？行了，把这喝了。” 范子怡懒得起身，伸长了胳膊接过杯子，喝了一口，顿时皱眉眯眼道：“这什么玩意，又酸又苦？” “萝卜汁加醋，老家的偏方，专治消食的。” “哦。”范子怡这才点点头，估计是撑的难受，尽管萝卜汁难喝，但还是一小口一小口的喝了精光。 不一会儿就听到她那涨涨的肚子一阵咕噜咕噜的，打了几个嗝，又放了两个屁，丫头总算才缓了过来。 “糟了！”她突然惊呼一声，赶紧打开电视，调到京城台。 就听到电视里传来熟悉的旋律——李翊君的《雨蝶》，只见荧屏上赵微鬼鬼祟祟从草丛里钻出来，正好被五阿哥一箭射中肩膀，接着就是一排排演员表。 “哎呀，都演完了，都怪你，也不提醒我一声。”范子怡嘟着嘴埋怨道。 王大伦没理她，趁着她今天在家，他还有正事要跟她谈呢。 “你啥时候杀青？”递了一张纸巾给她，问道。 范子怡想了想，道：“估计得下个月，差不多要月底。怎么了？” “还能有啥事，解约打官司呗！” 王大伦都有些无语了，都是她自己的事，这都快到节骨眼上了，怎么还这么没心没肺的。 “打官司呀，一定得打吗？”范子怡一脸别扭道。 她很担心到时候会被别人骂忘恩负义，但不解约又不甘心。想到合同里的种种制约的条款，又不由担心道：“我那违约金得要一百万，这能行吗？” “怎么不行，你那合同本来就是无效合同，打官司他们准输。我昨天跟木小天又商量了一下，打算先礼后兵，先给你们公司封律师信，看看能不能协商解决，要是不行咱们再起诉。”王大伦道。 随着《还珠格格》已经在大6开播了，他觉得丫头解约这事得提前，趁着现在影响还没全面铺开，快刀斩乱麻，把这事先办喽。要不然将来影响越来越大，到第二部再开播，不但会引来媒体的关注，而且越红谈判就越不利。 “那得要赔多少钱？” “差不多得十几万吧，顶多不会过二十万。” “啊？可是我到现在为止，才存了五万多，拿什么赔呀？”范子怡顿时愁道。 王大伦微微一笑，揉揉她的小脑瓜，笑道：“这你就不要担心了，当初咱们不是早就说了嘛，我有啊！” 虽说老贾的《站台》不拍，他的十万片酬也泡了汤，但三部电视剧的片酬，外加明年的代言费到月底也差不多要到帐了，别说十几万，就是二十万他都拿的出来。 “但……但，你看你都给我买这么多东西了，还在你这儿蹭吃啥的，我怎么能还用你的钱。”丫头难得扭捏道，甚至都难为情地不敢抬头看他。 “什么你的我的，连你的人都是我的，你还跟我算这个？”王大伦故作生气道。 “呸！”范子怡捶了他一下，娇羞道：“我就是我，谁说我是你的！” “当然是我说的喽！”王大伦腆着脸，把她搂进怀里道：“所以咧，我得先下手为强，这违约金权当是定金！定金懂不懂？就是我事先就把给你定下了，免得你以后红了，嫌我岁数大，就不要我了。” “哼，我现在就已经红了，你说我哪儿嫌弃你了？” “嘿嘿，人家这不是担心嘛！其实啊，这不但是定金还是预付的彩礼。” “哼，这点彩礼哪够呀？” “没错，没错，肯定不够。别说这十几二十万了，就算是一百万一点儿都不贵，可是现在我不是拿不出这么多钱来嘛，只能先给付，以后慢慢付。” “嗨！你当这是买房子呢，小心我打你噢。” …… 第一百零六章 薛怀义 接下来几天，王大伦跟张远的介绍的那位**丝律师木小天紧锣密鼓的商量和台湾那家经纪公司解约事宜。 决定事不宜迟，下个月初就律师函过去。反正丫头的戏已经完成了**成了，这个时候也不怕他们要换人啥的。 先跟他们扯皮，如果到时他们不肯让步，等到月底丫头的戏彻底杀青后，就直接起诉他们，到时就不怕他们不就范。争取在春节前把这事给了了，只有度越快，才能把将来对丫头的负面影响压缩到最低。 至于律师费，木小天的收费还算是公道，标的没有按照一百万计算，而是二十万，6%。同时双方还约定，以十五万为基数，十五万以下，谈下来的差额，按2o%的比例，给予木小天奖励。 还珠剧组虽然搬到了北影厂拍摄，但除了开始两天稍微宽松一点，接下来的拍摄又十分紧张，范子怡基本上每天都是早出晚归。据说赵微和林心茹他们更加辛苦，每天早上四点就得起来化妆。王大伦原本还想请她们吃顿饭的念头也就此泡汤，于是便做了一些酱牛肉、油爆虾、鸡翅、鸭爪之类的既能当菜又能当小吃的东西，让丫头带过去，姐妹几个一起分享。 涿州影视城听起来挺远的，其实一点都不远，从小区出沿着三环到六里桥上高，一出京城地界就能看到涿州影视城出口的牌子，一条新修的公路直通影视城，全程下来不过六十公里，虽说比到怀柔影视基地稍微远点，但交通方便，尤其是开车，快点用不了一个小时。 《大明宫词》属于大制作，一共四十集，早在三月份就已经开机了，拍到现在近八个月，即将到尾声了。由于支线很多，人物太杂，那些零零碎碎客串的戏都集中到最后一起拍。王大伦扮演的薛怀义就是属于这种性质。 “军哥，早！” “哟，标哥，您也早来啦。” 王大伦一路走进化妆间，申军艺已经画完了妆正坐在椅子上嘴里念念有词的背着剧本，付标还在沾头套。 在戏里除了跟归雅蕾以外，王大伦就数跟武家俩兄弟的对手戏最多。付标演太平公主的丈夫，一个无能的武家子弟，武攸嗣；申军艺则扮演野心勃勃的武三思。 他们仨，申军艺是正经的大配，王大伦和付标都属于客串性质，不过作为女一号的第二任丈夫，付标的戏份比他要多的多。 “大伦，你今天什么戏？” 拍古装戏最麻烦的就是化妆，沾头套、脸上化妆一般最起码得半个小时。付标正闷得慌，沾头套时脖子不能动，他只能看着镜子里的王大伦随口问道。 “跟军哥射箭的戏。标哥，您呢？” “我还是老三样，挨骂、被打、配春药……哎哟，你轻点！” 付标演的武攸嗣原本就是个逗逼式的人物，在戏里不但被老婆骂，还经常被别人欺负，就连王大伦演的薛怀义也经常戏弄他，还把他剃了个光头。他唯一能讨好武则天的就是潜心研究春药，献给武皇，延缓她的衰老，以求获得宠幸。 挨骂、被打、配春药，无疑是武攸嗣最形象的写照，不但王大伦和申军艺都笑了，就连给他粘头套的化妆师也忍不住笑了起来，结果手一滑，拉得付标的头皮生疼。 “对不起，对不起，标哥。” 标哥如今在京城地面上也算是腕了，吓的化妆师赶忙道歉。 “没事，没事，小心点，别再扯着我的头皮就行。” “行了，别贫了。”这时申军艺走过来笑着说了一句，接着转头对王大伦道：“大伦，要不咱俩先对对词？” 剧组里的化妆师都挺忙的，人手经常不够，王大伦得等给付标化妆的那位化妆师忙完，才能轮到他。 原本他以为演个和尚得剃光头，结果也得粘头套，一头披肩长，很有型的。 申军艺身材高大，个子跟他差不多，但看上去要比他魁梧的多。他对申军艺印象十分深刻，因为申军艺就是《乌龙山剿匪记》里的那个杀人不眨眼，拿着一把打不光子弹的左轮手枪的土匪头子——钻山豹。 他扮演的武三思不但是武则天的侄子，还是一个弓马娴熟的武将。刚开始王大伦还以为他跟付标差不多大，结果后来才知道他居然比付标大十岁，比自己大二十一岁，比自家老爹王富贵都要大两岁。但叫惯了军哥，也不好再改口。 “好嘞，军哥。”王大伦连忙应道。 跟付标喜欢插科打诨不同，申军艺对表演非常认真，王大伦曾去旁观过他的表演，但总觉得相比他在《乌龙山剿匪记》里演的那个凶狠洒脱的土匪头子，似乎有些用力过猛了。 今天这几场戏主要讲薛怀义不忍看到武则天为了太平公主的终生大事感到忧愁，主动去找武三思，让他去追求太平公主，结果遭到武三思的鄙视。薛怀义毫不在意，用他三寸不烂之舌和高的射术说服了武三思。 这几场戏主要就是两人之间的对白，至于较量射术不过是做做样子，镜头里看似两人的架势做的挺足，射出去的箭，枝枝中靶。王大伦更是随意一箭，就正中靶心。其实他们手里拿的都是道具弓，射出去的箭软绵绵的，压根就射不远。 摄影一般摆拍完他们拉弓放箭的特写，然后专门有工作人员，走到靶子前两三米的距离，再把箭射到靶子上。 《大明宫词》因为戏实在太多，摄制组分成了两组，李绍红挂着总导演的名，负责内景戏，外场则由她的丈夫曾年平负责。 由于王大伦在化妆间里跟申军艺对了好几遍台词，准备充分，实拍的时候，几场戏基本上都在三条以内就过了，原本计划一天拍完的戏半天就完成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荣欣达公司还是那副吊样，就连盒饭也要分三六九等，那些台湾人照例还有专人为他们煲汤。王大伦如今也算是个小腕，分配的盒饭还算上点档次。混了一顿上档次的盒饭，正打算走人，却被副导演叫住。 原来今天内场的戏也拍的很顺利，看着时间尚早，恰好王大伦这里也提前了，李绍红临时决定加拍一场薛怀义和武则天的感情戏。 …… 六旬的武则天，风韵犹存！ 在薛怀义的眼里，她不过是一个需要快乐的繁忙而又不如意的女人。他曾深情地向她告白：我是挂在屋角的风铃，你是风拨弄我的心情，常常是忧郁，偶尔是惊喜，你主宰而我随行。我爱你，至死不渝！ 武则天很感动，而心里却在告诉自己：这座城太会说谎，爱情只是昂贵的橱窗，满城霓虹都在伪装，我只有选择不爱的立场！ 呃……《大明宫词》还真是大制作，就连旁白听起来都那么文艺，那么高大上，那么的莎士比亚。 熏风殿白天内景： 殿外烛光闪烁，点缀着浮夸的逸志闲情。归雅蕾双目微合，面色漠然。王大伦站在她身后，正在为她揉肩。 虽然曾经在《雷雨》中合作过一次，但王大伦还是第一次离归雅蕾老师这么近。其实她今年不过刚刚才五十有四，就是长的有些显老，即便脸上画着浓浓的妆容，仔细看还是会现她的皮肤干巴巴的。 此时，一个大臣正在陈述政务，看得出神情激昂、焦急。 “……后府军总管苏孝祥率领五千官兵，趁夜色渡船攻打徐敬业，交战三天三夜，血染潮河，其伤亡近半，苏孝样刀下毙命，级被叛军悬于阵前十日之久……” 大臣最终掀开身旁的笼子的盖布，苏孝样的级赫然入目。 归雅蕾睁开眼睛，盯视着苏孝样的级。 稍顿，她的目光离开，神情微微倦怠，冷冷道：“传旨，继续兵，派十倍的兵力，直到平定为止！……为苏孝祥将军举行厚葬！” 在此期间，王大伦一直在专心致志地为她揉着肩，对殿内生的事充耳不闻，一切都跟他没关系，他的眼里只有这个躺在卧榻上的女人，他很小心，力道适中，尽可能的让这个女人舒服，帮她缓解处理国事的疲劳。 大臣退下，归雅蕾长长叹了口气，抬头看看身后那个乖巧、体贴的男人，拍了拍卧榻，柔声道：“来，这边坐。” 王大伦稍稍偏头，眼睛一斜，神情不显，但目光中却闪过一丝欣喜。他从卧榻后面绕过去里，走的不快，但每一步都很沉稳。 尽管剧本里把薛怀义写的很不堪，但他还是很认同老贾对薛怀义的评价，既然能够得到武则天的宠爱，那么薛怀义绝对不会是一个无能之辈。尽管刚才的戏他没有一句台词，但是每一个肢体动作，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他都在脑子里构思了很久，走了无数遍。他演的很认真，他不想让观众看了，感觉男宠都是浅薄的，浮夸的。 演《东宫西宫》的时候，他把斯汉当成一个女人，那是因为小史对阿兰只有欲没有爱。而现在薛怀义是疯狂的爱着武则天，那是一种真爱，在他的心里没有自己，只有深爱的女人，没有了这个人，那整个世界就变成了黑色。 最后他狂，他火烧了他自以为是爱情象征的万象宫，就是因为，他以为自己深爱的女人欺骗了他，背叛了他们的爱情。 第一百零七章 让人感觉特没希望 “小宝，告诉我，为什么喜欢我？” 归雅蕾侧卧在床榻上，深深地陷在宫里幽暗的光线里。 这部戏她已经拍了近八个月了，武则天这个人物早已深深地嵌入她的骨子里，驾驭人物的喜怒哀乐，轻车架熟。 她此时很疲惫，登基称帝是她一生的梦想，但内有群臣、儿女反对，外有叛贼作乱，可谓四面楚歌，岌岌可危。但帝王的本能却让她不能相信任何人，不能跟任何人倾诉自己的烦恼，她只有向眼前这个男人寻求安慰。 王大伦甩了甩宽大的袖子，面对这个天下最有权势的女人，他没有丝毫的诚惶诚恐，因为在他心里，爱是平等的，也是无畏的。他的动作很潇洒，轻轻的坐到床榻上，很自然的拿起归雅蕾的手，轻柔的给她按摩着胳膊。 他的动作让归雅蕾暗暗一怔，因为剧本上没有，剧本上就是两人的对白。但既然导演没有喊停，归雅蕾马上收敛心神，脸上露出享受之色，看着王大伦的目光更加柔和了。 对话一般都是双机位拍摄，镜头马上给到王大伦的特写，他目光清澈，声音缓慢而又柔和道：“太后，在我眼里，您只是一个需要快乐的繁忙却又很不如意的女人！” 李绍红正目不转睛的盯着监视器，按理说她一向不太喜欢演员自我挥，但她此时却没有喊停。一方面连续高强度的工作已经让她有些麻木了；另一方面这是王大伦的第一场内景戏，何况他的动作并没有多余，反而跟人物和剧情都十分契合。让她对王大伦的表现隐隐有了些许期盼。 虽然在整部剧里，薛怀义只是个小角色，但李绍红心里很清楚，这个角色并不好演，尤其是薛怀义和武则天之间的感情戏，毕竟这是一个相差三十多岁的忘年恋。 当初在挑选演员的时候，最初她找了一个叫赵艺的演员，薛怀义长披肩的造型就来自于他，因为这哥们留了一头及腰的长，披散下来，潇洒，不羁，很十分符合薛怀义的人物性格。可这哥们在处理感情戏方面就差点，试了几次镜，都不能让李绍红感到满意。 直到最后，她不得不临时换将，选择了王大伦。除了当初拍《雷雨》时，她对王大伦的印象不错以外，主要还是考虑到不论是《雷雨》中的周冲，还是《将爱情进行到底》中的雨森，都是属于那种对爱情极为专一和狂热，但最终都没有得到真爱，下场很惨的悲剧性人物。薛怀义同样属于这一种人。 对于王大伦在《雷雨》和《将爱情进行到底》中的表现，可以说无可挑剔。但对他能不能演好年龄跨度这么大的忘年恋，李绍红的心里还是有顾虑的。不过此时她担着心不知不觉已经放下一半了。 镜头再次给到侧卧在床榻上的归雅蕾，只见她幽幽道：“是啊，所有人都在反对我，我的大臣，我自己的儿子们，我的女婿，甚至……女儿，都离我而去……” 王大伦凝视着她，真诚道：“但还有很多人爱您，敬重您！太后，您知道吗？百姓想要的只是仓里有更多的谷粮；桌上有更多的肉；能有更多的布匹缝制衣裳，这一切都仰仗着您。” 归雅蕾笑了，她抬手捂住王大伦搭在她肩头的手，道：“小宝儿，你不会骗我吧？” “太后，我没上过学，所以也就没学会骗人，只知道谁骗我，我就割了他的舌头；自己骗人，舌头会烂掉，太后……” 王大伦的目光极为虔诚，如同一个小学生在向老师保证，又如同热恋中的男女在向另一方山盟海誓…… …… “你那破电视剧拍好没有？我这儿都准备要开机了。”张远的大嗓门在电话里直嚷嚷。 他的新电影《过年回家》计划拍摄周期两个月，打算十二月初开机，春节前杀青。早在半个月前他就已经拉着剧组去保定了。按照原来的日程安排，王大伦原本前两天就应该去保定跟剧组会合。许是他把薛怀义演的太好，李绍红惊喜之余，又给他加了好几场戏，这一拖就拖到了现在，也难怪张远会着急上火。 “就剩下一场戏了，明天晚上拍，拍完后我直接就过来。”王大伦连忙道。 他知道自己理亏，没敢跟张远大声。其实说是明天，但他心里也没底。因为明天的戏是薛怀义火烧万象宫，然后被太平公主一剑刺死，是薛怀义这个人物在戏中的一个高氵朝，难度挺大的，一个晚上能不能顺利拍完还两说呢。 “那行，你可快点，别再拖了，我这儿还有一堆事呢，你不来，这戏就没法正常开机。” “张哥，我就一副导演，有这么重要嘛？” “能不重要吗？这每天的通告、计划书，都是你副导演的事，还有财务审核，那些老外别的不管就盯着钱呢，我这儿一个靠谱的人都没有，就等你过来主持大局。行了，我这儿还有事忙着呢，快点，等你啊！” 其实王大伦从一开始就有心理准备，别看张远说让他当副导演啥的，其实就是剧组的大管家，只要自己接了这个活，就等于把接下来这两个月的时间就等于把自己卖给他了。 说起来他还真觉得挺对不起丫头的，这没聚两天又要分开了，而且一走就是两个月。木小天那边已经台湾的经纪公司律师函了，但暂时还没回音。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在跟经纪公司交涉的这段时间里，丫头在剧组的日子肯定不会太好过，而自己又不能陪在她身边。 今天丫头说好了要回来吃饭的，王大伦特地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整了一大桌的菜，全是她爱吃的。 “哇！今天啥日子？这么隆重啊！”范子怡一进门看到一桌子的菜，惊讶道。 “没啥日子，这不今天你回来吃饭嘛。而且，而且明天晚上要是戏拍的顺利的话，我就得直接去保定了，老张那边今天又来催了。”王大伦一脸愧疚道。 “那你傻啊，明天就要走了，你还做这么多菜？你当我是猪啊，这么多菜哪能吃得光啊？这不都浪费了。”范子怡瞪眼道。 王大伦搓着手，道：“浪费就浪费呗，你看我这一走又是两个月，这中间可能压根就没时间回来……” “行了行了，别说这么没用的，赶紧拿几个饭盒过来，把这酱牛肉还有蹄髈什么的都切一半下来，都切好了，明天带到剧组去吃。浪费了，多可惜啊！” 丫头话了，王大伦赶紧麻溜的把能带的菜都切好打包了一半，放进冰箱，明天让她带着走。 “咱们喝点酒吧？”开饭的时候，范子怡主动提议道。 “好啊，那我下去买点。” “不用了，家里不是有二锅头吗，今天咱们就整点白的，老够劲了。” “你能不能好好说话，哪儿学来的东北话？” “嘻嘻，跟我们剧组的刘丹学的。哦，你可能还没见过，就是演香妃的那个，长的挺漂亮的，可这一说话就满口东北腔，齁土齁土的。”范子怡一脸嫌弃道。 看来每个女人都会对对长的漂亮的同类有一种天然的敌意。 说到这个刘丹，王大伦的心里倒是暗暗叹息，还珠第二部除了让四大主演更红，同时也捧红了晴格格和香妃。只可惜天妒红颜，在她最红的时候却遭遇意外，就这么香消玉殒了。 “对了，你这几天在剧组别人没跟你说啥吧？”吃饭的时候，王大伦问道。 范子怡咪了一小口白酒，辣的直吐舌头，赶紧填了一口菜压压，满不在乎地回答道：“还能说啥，彼此心照不宣呗。” 王大伦点点头，这跟他想的差不多。剧组里知道丫头要解约的估计只有制片人何绣琼，丫头为什么选择在这个时间段提出解约，其实大家心里都很清楚，戏拍到这个份上，已经不可能再换人了。聪明人的做法就是先把戏顺利拍完再说。 不过王大伦还是有些不放心地嘱咐道：“以后万一要是有什么事，你就赶紧给我打电话，知道吗？” “知道啦，王叔叔。”范子怡的酒量其实一点儿都不大，别看她平时咋咋呼呼的，顶多也就两瓶啤酒，半瓶红酒的量，今天第一次喝白酒，就半两的小杯，一小杯下去就让她的小脸蛋变的红扑扑的。 俗话说，酒壮怂人胆！原本对打官司还有些畏畏缩缩的她，半两白酒下去，拍着她那如今稍微有点隆起的小胸脯，颇为豪气道：“现在根本就不是我怕他们，而是他们得怕我。要是他们真的对我不三不四的，那我就罢演，看他们怎么收场。反正都已经撕破脸皮了，谁怕谁呀，顶多最后咱们法庭上见。” 王大伦笑道：“咱们能不撕破脸皮就不要撕破脸皮，先让木小天寄律师信，不就是想最好能协商，和平解决不是？” 范子怡想了想，点点头道：“也是，反正我的戏也不多了，顶多做鸵鸟呗。”说着，又笑嘻嘻对王大伦道：“对了，等我这儿杀青后，我就到保定看你去。” “那当然好了，不过我可能没时间陪你出去玩。”王大伦道。 “谁要出去玩呀，保定有啥好玩的！我就是想去看看我们家王叔叔……哦，不对，应该王导演是怎么工作的，在片场威不威风？” “这恐怕你要失望了，在剧组里能威风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张远。我呀，不过就是个打杂的。” “你不是副导演嘛，我看我们剧组的副导演都挺威风的。”范子怡不解道。 “那是你们剧组，我呀名义上挂个副导演的名头，其实就是个制片主任。老张那货我太了解，他拉上我就是图省事。不信你看好了，到时他除了拍戏啥都不管，我就一大管家。去年我就上过当，这次要不是老贾的戏拍不了，我才不干这个呢。” 范子怡挺同情地看着男朋友，歪着小脑袋想了想，又道：“那你们这戏为什么非要到保定拍，京城多方便呀？” “一来那边有个女子监狱，老张去采访过几次，跟那儿的关系不错，人家同意剧组进去拍；二来嘛……”王大伦仔细回忆张远的原话，道：“据说保定那边，一到冬天，那天气整天都是灰蒙蒙，让人感觉，嗯，特没有希望！” 第一百零八章 火烧万象宫 涿州影视城，唐城。 进入十二月份，冷空气频频光临。刮了一个下午的大风，晚上的温度瞬间降到了冰点以下。 王大伦已经化好了妆，脸上涂着一道道炭黑，单薄的衣服和裤子，尽管裹着军大衣，但是冷风从下面往里灌，还是冻得瑟瑟抖。 城门洞子后面的空地上临时搭了一个高台，上面竖着几根从影视城里搜刮来的废弃的柱子，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房梁、木材这类的，起支撑作用的钢架上绑着厚厚的木条。工作人员正在往木材和布条上喷洒着引火的汽油，因为只是引火，所以喷洒起来要很精细，免得到时候爆燃容易出事故。 曾年平正在跟他交代一些细节，最后还特别关照道：“放心吧，点火的范围都是经过严格计算的，你站在上面绝对不会有危险。” 王大伦点点头，他一边不停的跺脚，一边缩着脖子对曾年平道：“导演，赶紧拍吧，要不然都冻透了。” 不管他一个人冻得够呛，城门洞子挤满了避风的群演，他们一部分和尚的打扮，一部分御林军的打扮，待会拍的时候他们都是当背景的。 第一场是薛怀义狂火烧万象宫的戏。曾年平把机位布置好，在摄像机和高台之间，隔了一道火墙，这样既能让机器不会因为低温而为无法正常工作，同时在拍长镜头的时候，隔着火焰更能增强视觉效果和真实感。 “点火！” 曾年平一声令下，火墙和高台上顿时燃起熊熊大火，烟火师测算过，这火烧起来顶多也就二十分钟的时间，只够拍三条的时间，必须战决。 “大伦，准备……大伦，王大伦，在哪儿呢？” 正当曾年平准备开拍时，突然现演员不见了，连忙大喊。 “来了，来了。” 就见王大伦从下风口匆匆跑过来。 “赶紧的，马上开拍了，你赶紧就位……咦，你眼睛怎么了？” 曾年平突然现就一小会的功夫，王大伦两眼变的通红，象是得了红眼病似的。 “哦，我刚才到下风口熏了熏烟。” “你熏烟干嘛……哎呀！这办法好，我怎么没想到呢？快，赶紧的，待会我给你特写。” 曾年平起初还愣了一下，紧跟着一拍大腿，明白了，这到处放火，眼睛怎么可能不熏着呢？要不是王大伦主动把眼睛熏的通红，他还真没想到这茬。 王大伦脱下军大衣，冷风一吹，就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赶紧跳上高台，这里三面都是火，好歹稍微暖和一点。 薛怀义作为武则天的面，原本打扮颇为得体，戏服穿的严严实实的，这样里面还可以穿上保暖的秋衣秋裤。但是现在他狂了，衣服凌乱，还要露出胸膛，裤脚也高高卷起，光着脚穿着双布鞋。这也幸亏曾年平开恩，因为天气实在太冷，要不然按照剧本，此时的薛怀义应该是赤脚的。 道具小哥给了他一个火把，他拿在手里挥舞了一下，心里快地默念了一遍台词，然后朝站在摄影机后面的曾年平点了点头。 “anetbsp; 镜头里整个万象宫万象宫大火冲天，仿佛已将人间烧尽，四处都是浓烟，满目所见皆断壁残垣，宛如惨败的战场。 镜头一转，一个人影从火中走出来，只见他手里拿着火把，背对着镜头，仰天长笑，张开双手转过身体。王大伦肆无顾忌，徘徊于石阶之上，以万象宫为祭，向天下人昭告他对武皇的爱。 “推近景，特写！” 曾年平指挥摄影师，他虽然名义上是导演，但摄影是他的老本行，与其坐在监视器后面，他更愿意站在摄影师的身旁，通过取景器看着镜头里的变化。 废墟中王大伦双眼通红，丝毫不顾及周围御林军已经围得水泄不通，他疯似的大声吼道：“怎么了？我就烧了，一干二净，怎么样？哼！……你们能怎么样，圣上又能怎么样？这万象宫是我修的，是我献给圣上的厚礼，代表着我的浓浓爱意！” 不论是之前在脑子里走戏，家里排练，还是现在在镜头前实拍，王大伦总觉得自己不是要拍电视剧，而是在现场演一台舞台剧。 大段的台词独白，夸张的肢体语言。好在这两个月来他一直在台词训练，无意中的临时抱佛脚，在这场戏里效果明显，语气转换十分自然。 如同此刻，他在疯狂中变的落寞，语风转换，低沉而又伤感道：“如今圣上不喜欢我了，爱意没了……” 再次疯狂大喊：“爱意没有了！我就把它毁了！天经地义！我就把它烧了！” 猛然把火把甩了出去，从高台上飞奔下来…… “卡，好！” 演戏是个体力活，短短几分钟的戏，他歇斯底里，尽情泄，居然还出了一身汗。但他不敢怠慢，在导演喊卡之后，连忙拿过军大衣裹上。这种天气出汗之后尤其容易感冒，他现在屁股后面还有一大堆的事呢，要是这时候生病，张远非疯不可。 “这条过了，赶紧的，御林军到门外列队，火把准备好。马上通知雅蕾姐和陈鸿，趁着火势，准备下一场戏。” 曾年平直接就在取景器里看了一遍回放，王大伦的表现堪称完美，甚至都出了他原先的预期，立刻就打消了还想再拍一条的打算。 原本后面的戏他还打算到最后做后期的时候，用“抠蓝”的电脑特技，把失火的万寿宫组合到背景里。但是这种电脑特技，你要是想做的逼真，价格高的离谱；便宜的话，一看就很假。既然现在拍的很顺利，那就赶紧趁着火势拍后面的戏，这样连电脑特技都不用做了。 别看今天放这么一把火，那是在景区里火，而且阵势还那么大。那是需要景区方、公安、消防都要报备过的，而且旁边还停着一辆消防车随时待命，就怕万一引大火。这些都是有费用的，而且费用加起来一点儿都不便宜。 一样费用出了，曾年平一边让制片主任去跟在一旁虎视眈眈的消防打招呼，一边让烟火师再添点柴火，尽可能把这把火的时间延长一些。 同时副导演在外面指挥群演列队，通知归雅蕾和陈鸿到位。 好在剧组磨合了八个月，配合已经十分熟练了，在最短的时间内搞定一切，实拍！ 王大伦从唐城的城门口里飞奔出来，背景就是里面还在熊熊燃烧的万象宫。 门外一群他的弟子举着火把跟外面的御林军对峙着，看到他跑出来，和尚们纷纷转过头，看着师傅。 这时他已经彻底疯狂了，冲着和尚和御林军大喊道：“你们看着我干什么？……来拿我呀！绑我去见圣上！我要亲眼见到她！……问她为什么骗我！骗我一个匹夫，除了感情一无所有的匹夫！来呀，来绑我！，去禀报呀，去呀……” 王大伦满脸熏黑，语无伦次，已经完全癫狂。 这时排列整齐的御林军中分开一条道路，陈鸿突然携剑出现在他面前，满脸悲愤与盛怒。 王大伦冲她大吼道：“公主都来了，看来我祸闯得不小……可圣上为什么不来，她为什么就不见我？！” 陈鸿冷冷道：“知道我来干什么吗？你知道你现在在哪儿吗？你把你自己放到了风口浪尖上。请问你这样做，想到如何收场吗？你需要帮助，需要有人来结束这一切！” 王大伦轻蔑了看着她，冷笑道：“那也轮不着你来结束！” 陈鸿立刻激动了，莎士比亚式的台词喷薄而出：“本来轮不着我的。你至多不过是个男宠！但你却忘了自己的身份，为了你那点儿可怜的情感，玷污了国家神圣象征，玷污了我母亲的名誉！” 对方激动了，王大伦的反应当然愤怒了，老子连万象宫都烧了，哪还拍你一个公主教训老子。 他盯着陈鸿，目光中充满了愤怒和憎恨，大声吼道：“你和你母亲是一路货色！除了权力，除了威风，你们什么也得不到！……别那么看着我，我不怕！” 被一个男宠冒犯了尊严，同时又揭到了痛处，陈鸿忍无可忍，举剑对准了他的喉咙。 王大伦低头瞥了一眼指着自己咽喉的剑锋，猛然指着身后燃烧着的万象宫，道：“我 连万象官都烧了，还怕你这区区三尺剑锋？” 说着，跨前一步，将自己的咽喉抵住剑锋，他的身子不住的颤抖，冲着陈鸿怒吼道：“来呀！你杀我呀，替你母亲除掉一个累赘，杀我呀！反正我也不想活了，来呀，来呀……” 陈鸿内心的伤口被王大伦困兽一般疯狂地撕扯，她再也忍不住义愤，一剑捅进了王大伦的腹部…… 陈鸿把剑捅出去的一刹那，侧过身体，紧闭着眼睛，她的嘴唇在不停的颤抖。 当然不是真捅，王大伦双手握住捅进自己腹部的剑，低下头，望着插进自己身体的剑体，咬破嘴里的血包，红色的液体瞬间从嘴里流出来。 此刻他无助而悲凉地望着陈鸿，似乎终于恢复了某种程度的理智。他道：“公主，你……你敢杀我？！好！杀得好！多谢你成全……” 说着，他猛然把剑狠狠地刺了进去，道具剑是收缩的，再一刺，露在外面的剑体只剩下了半截。 “啊！”陈鸿惊呼。 他则笑了，悲伤的笑，惨笑！露出鲜红的牙齿，道：“我活着已经没有意义了，告诉你母亲，我来世再做……她的丈夫，我……真的……爱她……” 他直直地向后倒去，当然手里还紧握着那收缩进去的半截剑体。这时耳边传来曾年平非常兴奋的声音：“卡，过！” 第一百零九章 人形机器 “你怎么这么胖啊？” 自从上次在饺子馆里试镜后，王大伦差不多有四个月没见着刘玲了，咋一见面，吓了一跳。刘玲整个人胖了一圈，尤其是那张圆脸，跟大饼似的，更象江德花了。 刘玲幽怨地看了他一眼，道：“还不是导演要求的，他让我增肥，说戏里的陶兰就应该胖点。” 王大伦点点头，前两天他刚刚和张远到几个选好景的拍摄地点去转了一圈，还参观了保定女子监狱。还别说，监狱里的那些个女囚犯一个个气色都不错的，而且还都偏胖。刘玲现在这副形象还真挺符合一个在监狱关了十七年的资深女囚犯。 但他还是忍不住笑道：“你都胖成这样了，你那老男友不会嫌弃你吧？” “老提这个，你有意思吗？” 刘玲最烦的就是王大伦经常用这个话题挤兑她，说起来这货还真象是她爹妈的亲儿子，在这个问题上这货始终跟她爹妈站在统一战线。 “啪！” 她把一叠乱糟糟的票单据扔到王大伦的桌子上，板着脸道：“签字，报销！” 话说王大伦现在正如他所料干的就是制片主任的活。这部电影张远和马可穆勒都是制片人，马可穆勒压根就不可能过来，主要还是以张远为主。而且之前张远说什么老外监督啥的，其实也没有他说的那么夸张。说到底老外压根就管不了花钱，他们只要确保投入的资金用在这个电影项目上就行。也就是专款专用的意思。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张远是个纯粹的艺术家。只要一到片场，他所有的心思都在电影上。在这方面他跟老贾都属于同一种人，也许恰恰就是这种纯粹的人才能拍出好电影。 以前剧组的其他事务都有宁黛帮他操心，还有老友张建帮着操持。但这次宁黛因为孩子还小，实在走不开，加之张建也因故没有进组。于是他只能使唤王大伦了。 用他的话来说，如今剧组的这些人，别看大部分都是他的老班底，新找的摄影师张喜贵还是他大学的同班同学，但要论信任他还是最信任王大伦。而且去年拍mV的时候，王大伦就已经充分证明了他在这方面的能力。 其实也不用张远忽悠，王大伦既然来了，就已经做好了这方面的思想准备。不管怎么说，张远不但是他的朋友、兄长，更何况对他还有知遇之恩，张远遇到难处，这个忙他无论如何都得帮。 如果说张远是负责拉钱，负责整部戏的拍摄的ceo，那如今王大伦就是cFo，主要就负责花钱。剧组中的每项开支，都需要他签字过目，花多少、怎么花，需要严格把控。除此以外，作为副导演，他还要协助张远，保证拍摄进度、处理演员关系。 这不今天演员进组，他还得负责报销路费啥的。瞅着桌上那堆乱糟糟的票、单据，王大伦不由皱眉道：“你说，你报销就报销呗，但你总得把这些票都理清楚，粘在一起，填个报销单吧。你这么弄，让我怎么签？” “哼，你不是能嘛，什么事都要管嘛，反正你说的这些我不会弄，你帮我弄一下不就得了。行了，不跟你扯了，反正我把票据都给你了，明天找你要钱啊！”这个江德花直接就把他当助理使唤了，说完就拍拍屁股走了。 要是换别人，王大伦早就把这些乱糟糟的单据扔他脸上了，但谁叫她是刘玲呢？没办法，被使唤就被使唤呗，他只能一张一张帮她整理、粘起来，什么出租车票、长途汽车票，居然还有被套床单啥的，林林总总加起来得好几百。 你可千万别小看这好几百的，来剧组这几天，他已经深刻感受到，维持一个剧组的正常运作还真心不容易。每天花出去的钱跟流水似的，这还不包括演员的片酬，胶片费用这些大头。 这部戏总投资两百万，而且资金是实打实的到帐上，但除去先期购买的胶片，添置了一些设备，这都还没开机呢，就几十万已经出去了。光是王大伦就这几天经手的款子差不多又已经小十万了。 而且他对张远十分了解，张远虽然不象老贾那样随心所欲，天马行空的，想到哪儿就拍哪儿，但这货喜欢死扣细节，一场戏要是不满意，他就能拍上几十条甚至上百条。别看导演在现场牛皮哄哄，动不动就“卡，再来一条”，可你要知道，这每拍一条可都是钱啊！ 所以这胶片以及后期制作的费用，王大伦估摸着最起码得上百万，除去拍摄前已经购买了二十万的胶片，剩下八十万无论如何得帮他留着。 这样，帐上剩余的资金就除去一大半了，剩下还有六十多万，不但要支付演员片酬、工作人员的工钱，还得负责这六十多号人在以后两个月里面的吃喝拉撒睡。 来剧组的第一天他就和会计把这账粗略的估算了一遍，现这钱实在是捉襟见肘。没办法，只能节流。比如目前剧组住的这个小宾馆，四十间房，每间房八十一天，当初还是张远自己订的。光每天的房钱就是三千二，一个月小十万，两个月就是二十万，快要占到总费用的三分之一了。 他对张远这种大手大脚的冤大头做派相当深恶痛绝。别看这种小宾馆挂牌什么一百五十八、一百二十八啥的，其实平时有个5o%的入住率，老板就已经偷着乐了。四十间房间差不多占全部的房间的8o%，八十一间，貌似已经打了不小的折扣，但绝对还有让利的空间。 于是他亲自找老板谈判，要求降价，一句话，房价再降百分之二十，另外再包一顿早饭，要不然立马就搬走，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经过两轮谈判，宾馆老板不得不妥协，而且当天晚上还偷偷的跑到他的房间，塞了两千块的红包。足以能说明，哪怕就是六十一间，老板都有大把的钱可以赚。 还有就是吃，原先在外面订盒饭，算下来每人每天的伙食费差不多得十五块一天，而且这饭菜的质量还不怎么的。 为此他亲自走访了几家盒饭店，现基本上都是价高质次，而且卫生问题也得不到保障。正巧宾馆有个小餐厅，平时就是做做早餐啥的，没什么生意。他和老板商议了一番，以每人每天十块钱伙食费的标准给剧组提供饭菜。 由于厨师、设备都是现成的，六十多人的盒饭，每月折合下来近二万块钱的营业额，最起码能养活餐厅的工作人员和设备折旧，老板何乐而不为。而且王大伦充分借鉴了荣欣达的做法，每天熬上一大锅骨头汤，当然不会搞什么三六九等，剧组人人有份，在这寒冷的季节里，能够喝上一碗热气腾腾的浓汤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其实一般剧组都会分成五个小组，比如导演组，有导演、副导演、动作导演和场记啥的；摄影组，有摄影师、副摄影师、摄影助理、机械员、灯光师、灯光助理；美工组，又分美工师、美工设计、服装、道具、化妆等；录音组，有录音师和录音助理。 剩下的就是王大伦所在的制片组，原本还应该分制片主任、现场制片、生活制片、外联制片、财务人员、剧务及后勤保障人员等。 当初张远为了节省开支，极大的缩减了剧组的人员配置，尤其是制片组，王大伦身兼制片主任、现场制片、生活制片和外联制片于一身，手底下就是两个财务、三个剧务外加两个跑腿的后勤保障人员。 原本剧组还没有茶水，即便每天喝矿泉水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尤其是冬天，又加上剧组8o%都是大老爷们，他从批市场给每人买了个保温杯，每个杯子上贴上名字，又买了十几个热水瓶，打电话让老家寄来一百多斤茶叶过来，专门指定一个场工负责端茶送水。 就这样，王大伦来到剧组不到一个星期，剧组的生活条件就上了个一层，得到了剧组工作人员的一致拥护，关键还省钱，让张远颇有些老怀宽慰。 但这仅仅还是生活制片的活，作为副导演和制片主任，他还得干统筹的活。啥是统筹？还记得华罗庚的那篇课文《统筹方法》么？一边做开水一边做功课，怎么算下来才是最节省时间的。 实际上，剧组的统筹就是每天给全剧组派活儿的人。每个工作人员“几点起，几点睡，几点干活，几点喂”基本都要听从统筹的安排。 说实话，统筹的这个活儿真心不好干，因为你得考虑到制片组的进度，又得考虑到摄制组的疲劳程度，还得结合演员的脾气，才能制定详细的计划，拟定通告单。 总之王大伦在剧组名义上是二号人物，但干的活最苦逼。尤其是刚到剧组的第一个星期，一切都要熟悉，一切都要考虑，很多需要改变，很多都要亲力亲为，搞的他都快要神经衰弱了。这还没完，张远居然还要求在戏里客串一个角色。 哎哟喂，大哥，我好歹是你的兄弟，是个人，不是特么的什么人形机器啊！ 第一百十章 摩的司机和女警察 “啥，让我客串？不行，不行，我哪有空呀！” 王大伦的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他指着桌上堆的老高的账册，各类的资料，道：“我说大哥，你看我都忙成啥样了？明天的通告还都没弄完呢，哪有时间客串呀？” 张远搓着手嘿嘿笑道：“是，我是知道你忙，在剧组里你是最辛苦的一个。这些我都看在眼里，昨天我还在电话里跟宁黛说，大伦这小子真不错，不但演戏没的话说，就是打理整个剧组都是井井有条，还能花小钱办大事，就一全才……” “得得得，你甭又给我来这一套，不就是一摩的司机嘛，几句话的台词，难道你就找不到一客串的？再说了，这满街都是摩的司机，你随便上街上拉一个也行啊，这样更有真实感。” 作为制片主任兼副导演，王大伦当然知道现在剧组还缺什么角色，他不想客串这个摩的司机，一方面确实如他所说的，忙，实在没时间去凑这个热闹。另一方面他觉得戏里摩的司机这个角色写的太假了，客串这种角色一点心情都没有。 “那哪行呀！你以为拍电影是过家家呢，不行。” 张远和老贾是两个极端，老贾喜欢用没有表演经验的普通老百姓，用他的话来说，那就是真实，他要的就是真实的电影。而张远虽然拍戏也强调真实，但他的概念，角色必须是通过演员来塑造的，不是哪个阿猫阿狗都能拍电影的。 “之前见过几个演员都不合适，你说现在要是再回京城去找，这来回折腾，这费用，不但影响拍摄进程，还浪费钱不是。所以我就想剧组自我消化得了，看来看去还是你最合适。”张远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话说的特别诚恳。 张远对王大伦同样非常了解，别看这小子咋咋呼呼的，其实心特软，还知恩图报，张远之所以这么信任他，就是看重他这一点。 果然，王大伦不吭声，他知道张远在挑选演员方面特别矫情，有时你可能觉得他特别草率，如同当年张远把他从大街上捡回来演男一号一样，用他的话来说，就是感觉，感觉对了就行。但有时他又要求非常严格，哪怕就是一个小配角，他都很郑重其事。 但他主要考虑的还是费用，回京城挑演员，这路费、房费，再加上片酬啥的，肯定又得上万。如今他手上的资金本来就捉襟见肘，一个不小心就要支。让他挤出一点时间来客串也不是不行。 “你让我客串也行，不过你得把台词给我改了。”他道。 张远一听，顿时就笑了，道：“你是不是也觉得那摩的司机的台词忒假，感觉整个儿就是个活雷锋？” “可不是嘛！”王大伦一瞧张远这副模样，心里就很明白了，这种台词压根就不应该出现在他的电影里，不用问，肯定是跟有关部门妥协的结果，要不然这剧本怎么可能反反复复审了七个月，修改了无数遍。这都快面目全非了。 你说一摩的司机，这大年三十晚上出来揽活，为的不就是想多挣两个钱嘛！大晚上的，都没有公交车了，而且还是大年三十，就他一辆摩的，典型的旺季、春运、卖方市场。加价那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了，为什么景区到了旺季门票就要涨，为什么一到春运火车票也要涨价，这都是一个道理。不狠狠宰你一刀就算很客气了，居然车费还收半价，敢情你是大年三十晚上出来学雷锋的吧？！ 而且戏里那个队长还穿着警服。摩的司机自称是下岗的，为了养家糊口才开的摩的，这年头像他们这种社会底层的摩的司机，各类苛捐杂税，交警罚款更是家常便饭，最恨的恐怕就是那些戴大盖帽的，怎么可能还给她们半价？套句业内的俗话，这就叫一点儿都不生活。 “所以啊，我打算拍两个版本。” “这能行吗？你现在可是刚刚解禁。”王大伦不由有些担心道。他知道张远说的是什么意思，无非就是送审的时候用修改的版本，国外版本一切照旧。 “没事！”张远一脸了然道，“这种事情干的人多了去了，只要没人举报，一切都ok！” “那行，反正就一场戏。对了，那个演警察的演员什么时候到？照目前的拍摄进度，不到一个星期就得轮到她的戏了。”王大伦点点头，接着又问道。 这部戏从严格意义上来说，是部双女主的戏，刘玲演犯人陶兰，演警察的那个女演员据说是圈内如今颇有名气的经纪人花姐旗下的艺人，迟迟没来剧组报到，是因为正在拍一部电视剧。张远也只是看过照片，之所以这么草率就定了她，一方面是花姐的面子，但最主要的用还是他的那句话，就是感觉对了，所以就用了。 但现在张远也有些挠头，当初已经跟花姐说好了档期，但由于这个女演员的电视剧拍摄进度不快，一拖就拖到了现在。 “你打个电话再催一催，最好能提前两天来剧组报到。” …… 都机场。 一辆大巴在国际及港澳出的门口停下来，车门打开，一群带着红色太阳帽的人群鱼贯而下，领头的挥舞着手里的小旗子招呼大家走进候机大厅。 队伍中有个年轻姑娘，梳着一条马尾，厚厚的嘴唇，脸上似乎还带着两团高原红，咋一看可能有点面熟，但这种典型北方长相的姑娘，满大街都是，可能是相对稍微漂亮点，倒是偶尔也能引来几个男人的注目礼。 李兵兵有些小兴奋，她早就想到资本主义社会去开开眼界。以前家里穷，当初上大学时一万多块钱的学费差点夭折了她的演员梦想。 好在她一向很努力，在校期间自编自演的小品获得全国一等奖。她利用一切休息时间拍广告，在剧组客串无名无词的小角色赚钱，除了要偿付母亲高额医药费，家里为她上学欠下的债务，还要资助妹妹学费和生活费。 刚开始生活的压力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后来经过她的努力奋斗，生活总算有了起色，家里不再为债务和母亲的医药费愁，妹妹也顺利大学毕业当了记者。 如今的她尽管名声还不显，好在去年大学毕业后签了一个靠谱的经纪人，花姐给她联系了不少的工作，除了在史诗大剧《大明宫词》中客串了安乐公主，还担纲主演了一部电视剧。 现在电视剧刚刚杀青，她瞒着花姐偷偷溜回京城，就是想偷懒一阵子，去香港开开眼界。而且她还听说每年圣诞节前后是香港的打折季，各种世界名牌、化妆品、饰、衣服、包包，比起国内来价格便宜的离谱。 辛苦了这么多年，她要好好放松一下，血拼一番，她甚至都想好了给父母买什么，送给妹妹什么礼物，对于自己那就更加不能亏待了，化妆品、饰、衣服、包包她都想要。 正当她跟在旅行团的队伍里，憧憬着几个小时后走在香港大街上的情景，包里的手机却不识趣的响了起来。 当她拿出手机看到屏幕上显示的名字，心里暗呼：糟了！是花姐的电话。她很后悔出门的时候没把手机关了，这样等她到了香港，就算花姐知道也没办法了。 但现在要不要接呢？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通了电话。 “兵兵，电视剧杀青了，你回京城了没有？” “我……我回来了。”因为是瞒着花姐回来的，她的底气很不足。 花姐在电话里兴冲冲道：“回来了就好。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张远导演的新片《过年回家》相中了你，让你演一个女警察，你赶紧收拾收拾，咱们明天就去剧组报到。” 原来的好心情被这个电话一下子冲得无影无踪。这一年多来，她几乎每天都在工作，不是拍戏就是拍广告，而且拍戏除了刚刚拍完的这部电视剧算是女主角，其他的全都是配角，尽管钱是没少赚，但她此刻觉得自己很疲倦，就是想好好放松一下。 她下意识道：“这不可能，我报了去香港的旅行团，现在人都已经在机场了，马上就要登机了。” 没想到她就这么一句话，让电话那头的花姐一下子就炸了，就听到花姐在电话里冲她吼道：“李兵兵，我告诉你，你还想不想当演员了？如果不想，那你干脆回家结婚生孩子算了！你知不知道，这是张远导演的戏！你知不知道他在国际上获得多少奖？这可是他解禁后的第一部电影，剧本我都看了，里面的女警察可是女二号，不对，应该也算得上是女一号，你想想看，这是多么好的机会，你怎么就……” 花姐在电话里训了她一大通，也许是电影的女主角让她心动；也许是花姐这一大通的训斥，让她意识到只有真心为她好的人，比如父母才会这样说自己的孩子。想起这一年多和花姐相处的点点滴滴，她突然笑了，对着电话打断花姐的唠叨，道：“我不去香港了，我回来。” 电话那头的花姐，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她的转变会这么快，不过花姐马上就道：“那你打个车直接来我家，咱们今天就去剧组报到。” 这分明是怕她反悔，李兵兵不由苦笑道：“花姐，那你总得让我把旅游的钱退了，再回趟家收拾收拾东西吧？” “旅游的钱，我帮你办。你也不用特地回家收拾了，床单被套啥的，我家都有，我现在就帮你收拾，你赶紧打个车直接到我家。” “……” 第一百十一章 找刺激 如果说拍《东宫西宫》时，王大伦是一个在张远指导下的参与者的话，那现在他就是一个旁观者。 他看过张远之前创作的《妈妈》和《京城杂种》，虽说这两部电影都在国际上获了奖，但说老实话他不太喜欢这种粗犷即兴，低沉萧条的电影。 至于《东宫西宫》，可以说是张远的转型之作，采用了大量的艺术雕琢和接近于唯美的笔触，如同这个故事的本名《柔情似水》一样，包含了浪漫主义的无限遐思。 而现在的这部电影，张远似乎又在找寻一种新的表达方式。比如电影的开头，不同于他之前所有的电影，很生活化，一对从菜市场归来的男女，破二八的车子，藏蓝色的套袖，很大众很平民的装束。 不和谐的家庭气氛开始就在日常柴米油盐的琐屑中展现，先做饭还是先炒菜？谁淘米谁切肉？让孩子学习还是做家务？ 张远巧妙就巧妙在，这分明就是一个重新组合的家庭，他却没有明确指出，而是通过男人跟女人对待两个孩子两种隐含的态度，孰近孰远，让人看了一目了然。 电影的名字叫《过年回家》，讲的也是一个监狱囚犯回家过年的故事。但是十七年前这个叫做陶兰的小姑娘因为被诬陷偷了五块钱而杀死继妹晓琴的来由经过，张远却打算用整部电影三分之一时长的篇幅去细致描绘。 扮演父母的梁松和李叶萍都是两位老演员了，剧情的年代跟他们的生活经历吻合，十分淡定从容。 刘玲扮演的姐姐陶兰造型齁土，短，红色的开衫短了一截，露出里面粉红的毛衣，乡土气息扑面而来，甚至都不象一个城市中长大的孩子。而且因为胖，看上去有些痴肥，配合她江德花式的大大咧咧，透露着她冲动莽撞的性格。 而扮演妹妹的晓琴的李娟，是个在王大伦眼里十分漂亮，非常性感的姑娘。她的皮肤很白，眼睛大大，最有特色的是她丰厚而又饱满的嘴唇，微微上翘，要是嘴巴再大一点，那绝对是东方版的安吉丽娜朱莉。她很瘦，头很长，梳着马尾，还绑了一个红艳艳的蝴蝶结，鹅黄的毛衣勾勒妙曼的身材。 姐姐外向，风风火火象个男孩子；妹妹文静内向，又有点小心机。姐姐成绩差，妹妹成绩好。姐妹俩从外到内，处处表现出强烈的反差。但姐妹俩有一点是一致的，她们都想逃离这个家。 李娟不是科班出身的演员，她是个节目主持人，而且还是个毕业于京城舞蹈学院的节目主持人，王大伦不明白这三者之间有啥联系，也搞不懂这年头怎么都喜欢找主持人来演戏。 不过几场戏下来，却让王大伦对这位漂亮姑娘刮目相看。起初肯定有点青涩，不过她的悟性却相当高，很象王大伦在《小武》中合作过左文路，至少要比他刚刚合作过的另外两位节目主持人强多了。 这天晚上拍夜戏，忙碌了一天的王大伦留在现场观摩，这部戏的人物很少，涉及到群演的戏也不多，副导演也就打打下手，干点杂活。好在副导演不止他一个，这天晚上他也难得清闲。 第一场戏拍的很顺利，刘玲基本上属于本色出演，加上底子本来就不错，自然没的话说。而李娟的表现却让张远和王大伦都十分惊喜，这姑娘的进步太大了，在和刘玲的对手戏中非但丝毫不落下风，甚至在某些细节的处理方面反而还要更胜一筹。 第二场是李娟的独角戏，没有台词，但非常考验演技。 “小李，下一个镜头的关键是自然，你就按照你自己的习惯来，你平时在家里怎么洗脚的，你就怎么演。待会我让啦啦现场放晓琴的父亲和继母过夫妻生活的声音，我也需要你作为晓琴的正常反应，注意不能夸张，正常反应！一定要自然……” 张远很详细地给李娟分析着他事先拟定的分镜头。这场戏的前几个镜头没有刘玲的戏，按照剧情她此时正在屋里睡觉。既然没有她睡觉的镜头，刘玲堂而皇之的从床上爬起来，裹着羽绒衫站在一旁看热闹。 王大伦看了她一眼，道：“你起来干嘛，窝在被窝里多暖和呀！” 夜间的温度基本上零下五度左右，屋里没有暖气，尽管拍戏时人气很旺，但屋里的温度堪堪只能维持在零上而已。 这个时候，象王大伦、张远他们这些老家在长江中下游地区的人，充分展现了来自这片地区的人在冬天抗冻的能力。 这一带没有暖气，一到冬天，气候极为阴冷，很多时候室内的温度比室外还要低，他们都是从小锻炼出来的。北方虽然气温要比南方低的多，但那只是干冷，体表感觉并不十分明显。 反观刘玲他们这些北方人，冬天习惯了暖气，反而不抗冻，一个个都哆哆嗦嗦。 刘玲翻了翻白眼，在自己的掌心哈了一口热气，不停地搓着手道：“那被子的棉花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太硬，躺在里面一点都不暖和，我还不如起来呢。” 王大伦撇撇嘴，哼了一声，道：“切，你该不是因为自己的表现还比不上一个半路出家的菜鸟，想看人家热闹吧？” “你找刺激呢，你！非得跟我过不去是吧？”刘玲眼睛一瞪，凑到他耳边小声警告道。 “你别心虚呀！不过话说回来，这姑娘确实有灵性，我还真挺佩服老张的眼光，你说他从那里弄来这么这么一个人，不但聪明，人还长的漂亮，还真是集美貌和智慧于一身啊！” 王大伦不是找刺激，他就是想刺激刺激刘玲，谁让她这段时间太过嚣张。王大伦平时没时间也懒得收拾她，没想到今天居然主动凑过来了，这么好的机会他怎么可能放弃呢？ “你……” 刘玲果然被刺激到了，气的嘴唇直哆嗦。 哪个女人不爱漂亮？刘玲固然是为了表演，牺牲了自己的美丽，但并不等于她心里就高兴。尤其是象她这种内心很自恋的女人，还要在戏里跟另外一个漂亮女人做对比，心里不爽是肯定的。 王大伦见自己成功地达到了目的，连忙见好就收，嘿嘿笑着小声安慰道：“姐，跟你开个玩笑，别这么激动嘛！再说了，人家今天是戏里活着的最后一个晚上，得允许人家好好挥一番。明天就该拍你打死人家的戏了，我这也是提前帮你酝酿酝酿情绪，不是？” “少得了便宜还要卖乖……” 刘玲咬牙切齿的正准备反唇相讥，却听到张远那边已经跟李娟交代完了，拿着导筒喊道：“注意了，大家都就位，准备实拍。” 客厅里的灯熄灭，只留下两姐妹的房间里的一盏台灯，灯光师在屋外开启了白色的灯光，透过门两边的窗户正好投射到客厅的中央。 “anetbsp; 房间门“吱呀”一声打开，李娟走到客厅，从脸盆架最底下一层拿出一个脸盆，走到厨房，开灯。 客厅一下子亮堂了许多，厨房炉子上的水壶里温着热水，她在脸盆里倒了小半盆热水，然后端到客厅中央的亮光处，搬过小凳子，又从拉在屋里的电线上拿了条毛巾。 李娟始终秉承着张远的嘱咐，全程没有刻意去看镜头，动作有条不紊，十分的自然。她在小凳子上坐下来，此时录音师武啦啦根据张远的手势，现场放出事先录制好的梁松和李叶萍过夫妻生活出的低吟和喘息声。 这两位老演员都是年过半百的人了，让他们亲自录制这种声音也确实为难他们了。你还别说，这二位不愧是老戏骨，那种刻意压低又不得不出的低吟，居然格外的逼真。 家里的地方小，又是老房子，隔音很差。李娟似乎并不在意，同一屋檐下，这种声音早就听惯了，早就见怪不怪了。 李娟坐在小板凳上，外面的灯光透过窗户正好照在她的脸上。她脱鞋的动作张远专门跟她分解过，如何先脱下后跟，然后弯起裤管，再脱袜子。她脚上穿着一双红袜子，袜筒上绣着白色的花纹，很好看。 她脱下袜子，再把里面白色秋裤的裤腿往上拉了拉，然后把脚放进水里…… “停，不对！” 张远果断喊停，道：“小李，你洗脚刚伸进去的时候，是不是该试试水温？” 李娟一听，顿时恍然大悟，连忙道：“对不起导演，再来一次。” 其实盆里的水是凉的，为了拍她洗脚的特写，担心热水蒸腾的水汽雾了镜头。张喜贵手托着摄影机慢慢地推进，他的手很稳，镜头丝毫没有抖动。 李娟一只脚小心翼翼地试了试水温，不烫，然后才把脚放进水里，接着是另一只脚。镜头始终对准了盆里的两只脚。 她的脚有些大，但很白，精瘦精瘦的，很坚挺，又很好看。 两只脚在水里轻轻拨弄着水纹，她在这个家里生活的很累，她拼命的读书，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考上大学，离开这个家，离得越远越好…… 生活在这个家里，一天之中也许只有在这一刻，她的心情才是舒坦的，放松的。 第一百十二章 欣赏美好事物 “她的话你也信？我告诉你，她这是纯粹就是打击报复。我什么人，你不清楚呀？我跟那姑娘话都没说过几句，再说人家没几天就要杀青走人了啦。” “你什么人啊？你就一大色狼，我可告诉你，你得给我老实点。别仗着手里有点小权力，就想搞什么潜规则。我已经正式委托刘玲姐了，你的一举一动我都能掌握，你给我小心点！” “哎哟喂，你还真相信她啊！她现在可是巴不得想看我热闹呢，你这不是存心自己给自己添堵嘛？” 王大伦真没想到那个死江德花这么缺德，居然跟丫头打小报告说他跟剧组的女演员眉来眼去。这不丫头立马就打电话过来兴师问罪。 “你当我傻啊？什么话该信，什么话不该信，我心里门清着呢！哼！” “行行行，我不跟你争了，反正我是身正不怕影子斜。跟你说正经的，这两天你有空没？我让木小天找你去，你得签两张委托代理书，另外起诉材料你也好好看一下。” “怎么，真的要打官司了？” “木小天跟他们谈了几次，根本没用，他们就是咬住一百万违约金不放。我估摸着他们这是想试探试探咱们敢不敢动真格的，看来这官司不打不行了。” “其实我也早就想跟你说了，现在我要跟公司解约的事已经传的满城风雨了，这段时间导演一直在赶拍我的戏。就昨天微微姐还问我解约的事是不是真的。” “那你怎么说。” 丫头现在闹出解约的事，既然没办法换角，台湾的经纪公司肯定会尽快把她的戏份拍完，防止罢拍要挟的情况出现。 “实话实说喽！我告诉你，其实微微姐心里也早就想跟公司解约了。” “真的？” “当然是真的，你不知道现在微微姐有多红？电影学院那边收到她的信都快装满一房子了。而且还有很多剧组和广告商找她，请她代言，请她拍戏，好几部还是电影呢！可公司那边条件苛刻，好多都黄了，微微姐正为这事不开心呢！”范子怡在电话里绘声绘色道。 王大伦虽然不知道赵微是何时解约的，但还珠捧红的几个明星66续续离开琼遥阿姨的公司这是必然的。 但说起赵微，王大伦心里多少有点郁闷。你说以前这么好的关系，如今说不联系就不联系了，亏得他当初处心积虑想跟赵微搞好关系，以待将来她红了，好提携提携自己。 当然现在他也用不着赵微来提携了，但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大家都是有感情的，难道就为这么一点小事，朋友都没得做了？以他对赵微的了解，她好象并不是那种小气的人。 “行了，咱们还是先管好自己的事把，待会我让木小天跟你联系。” “好啊！” 范子怡似乎很满意王大伦说先管好自己的事的话，接着又问道：“那起诉书你看过没有？” “我当然看过了，你是原告，你也得好好看过。” “你都看过了，我还操这心干嘛，你让木小天过来，我直接把委托代理书签了不就完了。再说了，这几天每天我的戏都排的满满的，压根就挤不出时间来。” 王大伦笑道：“那你什么都不管，不怕我把你给卖了？” “唉！你要是真把我卖了，我也认了，谁叫我现在早就是你的人了呢！” “喂，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啥时候成了我的人了？” 王大伦擦了把汗，这丫头如今说话还真是没顾忌，咋就这么彪悍呢！ “你别跟我揣着明白装糊涂，等我戏拍完了，我再过来收拾你！” 再过来收拾你，收拾你…… 为毛这话怎么听怎么感到很诱惑呢？王大伦突然觉自己似乎有些受虐的倾向，心里似乎特期盼丫头爬在自己的身上，象小狗一样见肉就咬…… “咝……”想到那种痛并快乐的感觉，他不由浑身都起鸡皮疙瘩。 …… 李兵兵来剧组报到了。 随着在这个圈子里混的时间日久，王大伦早已没了当初看到未来大牌时的那种激动。就是看到真人感觉好象没有上辈子在电视荧屏上看到的那样好看，最起码没有扮演晓琴的李娟漂亮。 虽说上辈子王大伦听说过不少有关她的负面评价，什么白莲婊啦，李白莲啥的，但总体上他对李兵兵的感觉不错，至少要比范小胖强上很多。 事实也确实如此，这姑娘性格挺好，挺爽朗的，虽然说话的口音时不时会露出一些东北大碴子的味道，但听了让人感觉很亲切。这个圈子本来大家都是来自五湖四海的，你要是不是京城人，要是说一口地道的京片子反而让人讨厌，装什么大尾巴鹰呀，演员嘛，说好普通话就完了。 而且这姑娘也没啥架子，挺会做人的，来剧组没几天的功夫，上上下下就已经很熟悉了。 开始没有她的戏份，张远安排她半天去女子监狱体验生活，半天留在片场感受氛围，她都老老实实照吩咐做了，平时还主动穿上警服，说是这样更能寻找感觉。这点让张远格外满意，他就喜欢那种既有天分又刻苦的演员。尽管现在李兵兵只展示了她刻苦的一面。 李娟的戏全部杀青了，她被刘玲一棍子敲死，然后又在医院装了半天的死人，随着戏中人物的死亡，她的戏就此终结。 跟其他客串玩票性质的节目主持人不同，李娟她很喜欢表演，而且的的确确是用心在演戏。张远很欣赏她，特地在她临行前摆了一桌为她践行。 席间，王大伦看着坐在对面正在低声交头接耳的李娟和李兵兵，他心里很纳闷，论长相李娟肯定要比李兵兵漂亮；论演技，即便他还没见识过李兵兵的表演，但李娟对表演的灵性是有目共睹的。但为什么他上辈子连听都听说过李娟这名字，更谈不上红了。 可能是很早就回归家庭了吧，又也许没有机遇，没碰到贵人提携，一直就默默无闻…… 正当他在胡思乱想，坐在旁边的刘玲在底下踢了踢他的脚，凑过来小声道：“你该不会真的舍不得人家吧？” 王大伦白了她一眼，都懒得理会她。上次她跟丫头告状，诽谤自己的事都还没找她算账呢，今天居然又来撩拨自己。 他确实挺欣赏李娟的，欣赏她的漂亮，欣赏她的灵气，但仅仅是欣赏而已，如同每个人都喜欢美好的事物一样。 刘玲见王大伦不理自己，轻轻哼了一声，转过头去。但没过一会儿，又转过来，轻轻踢了踢他。 “又怎么了？姐姐。”王大伦不耐烦道。 这次刘玲倒是语气很正常道：“跟你说正事呢！你帮我分析分析，你说陶兰从监狱出来，跟着管教回家需要一种什么情绪？” 王大伦回过头来奇怪地看看她，道：“我说姐姐，这明天就要拍了，你现在跟我说该用什么情绪，你该不是没看剧本吧？” “废话！”刘玲推了他一把，接着又郁闷道：“剧本我都能背了，导演也跟我分析过。犯人对管教先应该是害怕，慢慢的变成了条件反射。我在里面大部分的台词就是‘是，队长！’但我就是不知道该用啥情绪？” “那你不会问老张啊，他是导演，他心里肯定有数。” “你不是副导演嘛，我就问你了。”刘玲拉住他的手，蛮横道。 王大伦知道她不好意思去问张远，不过仔细想想刘玲提出的这个问题确实有点道理，一个在监狱关了十七年的人，一出监狱大门什么都是陌生的，害怕是肯定的；再者监狱放她是让她回家过年，但家在哪儿？家人会怎样对待她？她彷徨、害怕、忧伤、迷茫。在这种背景下，身边的管教就成了她的救命稻草，因为在监狱里她已经习惯了一切都要听从管教的指挥，习惯成自然。 第一百十三章 过年回家 其实只要仔细读过《过年回家》的剧本，不难现剧本所讲述的故事和张远本人的经历及其在现实中的处境有着惊人的相似。 女子监狱是对于国家电影审查制度的一种绝妙隐喻，它通过强制性的权力禁锢那些对主流话语构成威胁或颠覆的势力，以维持某种得到官方认可和支持的范本。 如果说地下被禁电影就是一种触犯了禁忌的文本，那么它的必然结局便是在高墙铁窗的圈囿中封禁，而解禁的条件不是禁条的改变或赦免，就是无条件地接受和归降官方********。这样，陶兰的归家之旅便在一个更深的角度成了张远本身的归家之旅。 同样陶兰十七年的刑期跟张远被禁导八年相对应，一加七可不是就是八。 但剧本之所以能通过审查，讨巧就讨巧在安排了一个热心的监狱队长的角色。监狱是制度、陶兰是张远，队长其实就是有关部门。 陶兰在剧本中不断地对队长说：“是，队长！”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张远在向有关部门表忠心。 当然张远拍这部电影的目的不仅仅是表忠心这么简单，或者说他现在更加聪明了，他先表明了立场，狠狠地拍了有关部门的马屁。然后在这个背景下诉说自己的心路历程。 剧本里陶兰本人对于“归家”这一机会的心态是矛盾的，她一方面渴望重回家园，渴望得到父亲的接纳；一方面又因为曾经对于父亲造成的不可挽回的伤害而恐惧，宁愿“回监狱去”。 很显然，张远对于“地下”和“秩序”的抉择也必然怀有同样的心情。于是在这里，狱警队长，作为国家意志的执行者实际上成为了推动，甚至是完成向家庭回归的重要力量。她劝说陶兰千万不要倔强，应该为父母和朋友考虑。 在陶兰依旧坚持的情况下，她又以“国家”为措辞对陶兰施压，“你忘了这么多年我们是怎么教育你的了”“这是国家给你的权力，你想辜负它吗”。于是，陶兰的归家之旅始终在队长的陪同和引导下进行。 那句“是，队长”的条件反射式的话语。恰恰又反映了张远内心的无奈，跟主流力量的强大和个人对抗的疲惫，这也是张远最终向主流靠拢的原因。 剧本里有一段极富象征意味的场景描写：陶兰在穿越车流穿梭的拥挤马路时，表现出孩童般的惊慌、犹疑和躲避，茫茫然地处在一个无处可遁的境地。 这时，早已快通过的队长又重新折回牵引陶兰通过了马路。就像她之前说的那样，现在的世界拆了又起，没有我你可能家都找不着。原来的“家”也在经历着拆迁和搬迁，在一个主流文化都在生变革的时刻，一个从地下走出的导演是否真的能够适应那么多的流派、思潮和团体呢？ 其实就是张远想告诉大家，他并不属于“地下”，只是在风云变幻的现实中失去了方向。 显然刘玲由于缺乏对张远的了解，还领会不到剧本中更深层次的意义。她只想着如何演好陶兰这个角色，但又缺乏这方面的经历，无法把握角色的心路历程。 而王大伦同样单单就角色跟刘玲分析，同样不能令她满意。开玩笑，这些不过都是电影学院表演课上的一些基本理论的展开，王大伦不过就是个大专生，而人家刘玲可是堂堂正正本科毕业的好伐。 “甭废话，你就跟我说说明天的戏，陶兰到了家门口不敢进屋，甚至要逃跑，要跟着队长走，该用什么情绪？”陶兰很不耐烦的打断了王大伦口中巴拉巴拉很浅显的人物，直截了当道。 “敢情我说了这么多，你一句都没听进去呀？”王大伦不满道。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可我就是演不出来，我没有这方面的生活经历，你懂不懂？”刘玲郁闷道。 “没有生活经历，那你不会挑一种情绪放大，替代呀！” “那你跟我说说什么情绪？” 得，问题又回到了原点。 王大伦挠挠头，看看她，沉吟道：“比方说你那个老男友不要你了，把你抛弃了……喂，你别瞪我，我就是打个比方，不听就算了。” 他刚说话，就看到刘玲冲他瞪眼。 “行行行，你说，我听着呢。” “比方说那个老男友抛弃你了，把你赶出来了。你想当初你爸妈都反对你跟他在一起，但你就是不听，现在后悔了，想回家肯定没脸。你想象一下，到了这个时候，你站在家门口，是一种什么情绪，我想陶兰就该是这种情绪。” 虽然刘玲对王大伦打的这个比方很恼火，但结合剧情仔细一想，还确实挺有道理的，这种情绪她具体说不上来，就是感特挠心挠肺，个中的痛苦、无奈、迷茫交织在了一起。 只是她没有注意到身边的王大伦看着她的眼神很怜悯，她更加不知道王大伦此时心里正在想，提前让她感受一下这种痛苦，或许将来事情真的生了，她还能减少点痛苦。 …… 这里是省监狱管理局的一个新建小区，这年头住房很紧张，小区仅仅把房子建好，外面的道路、绿化、围墙都还没修好，但还是已经有不少住户搬了进去。 这部同样反映监狱警察关爱犯人，不惜放弃自己回家过年，陪犯人回家的正能量电影，得到了当地监狱管理部门的大力支持。 剧组不但能进女子监狱实地拍摄，还专门帮着协调了一套当地监狱干警的房子用于剧组的拍摄。 整部电影从严格意义上来讲分三个段落，第一个段落就是十七年陶兰的家庭，她和晓琴之间的冲突，被诬陷偷了五块钱而失手杀死晓琴的由来经过；第二部分是队长带着她回家，在大街上游荡，不断的打听，不断的走，寻找已经拆迁搬离的那个家；最后一个部分是找到了家，陶兰不敢面对，不敢进门，又是队长帮着做了很多工作，最终家人接纳了她。 电影是按照情节一步步展开的，但在实际拍摄的时候，只能根据现实的条件来拍摄。就象现在这样，由于陶兰父母的戏集中在剧情的第一部分和第三部分，所以第一部分拍完就直接跳到了第三部分的拍摄。 其实不论是王大伦还是张远对这种跳来跳去的拍摄方式都很无奈，当初为什么《东宫西宫》拍的十分顺利？就是因为张远拍摄的时候完全是按照剧情一步一步展开的，让王大伦和斯汉两个菜鸟在情绪的把控上有连续性。 但之所以在拍摄时能够按照剧情一步一步展开，那是因为《东宫西宫》的主要人物就两个——小史和阿兰。然而现在的《过年回家》就不同了，总不能让扮演陶兰父母的演员停工半个月，等着第二部分拍完，再拍第三部分吧。 哪怕张远就是想这么干，恐怕王大伦都不会同意，让演员停工无疑会增加很多费用。其实不论是拍电影还是拍电视剧，因为费用、演员的档期等等一系列的问题，在实际拍摄中都是跳着拍摄的。但这样难免会让演员在情绪连续性的把控方面造成影响。 第三部分都是夜间的戏，演员可以在宾馆吃完晚饭再过来，王大伦可不行，作为副导演他得指挥道具和美工在现场布景。开拍前灯光、群演都要到位。 “待会放鞭炮、烟花的时候，悠着点，咱们买的不多，万一重拍多了，别到时候不够。” “你注意一下围观的人，待会实拍的时候，尽量别吱声，到时候影响拍摄。” “你们不用太紧张，不用在意镜头，也别朝镜头看，就当平时遇上问路的人一样，自然一点就行了。” 小区没有路灯，除了楼道里的灯光，其他地方都黑咕隆咚的，王大伦安排了两个人在楼前放鞭炮，还有一对年轻的夫妇抱着孩子放烟花。 “anetbsp; 李兵兵裹着一件警用棉大衣，牵着刘玲的手走着。刘玲在第一部分中头剪得很短，象个假小子，为了显示时间的跨度，她戴了一个典型监狱女犯型的假套。穿着监狱配的蓝色棉袄，戴着一条跟衣服同款的蓝色围巾。 小区里的地面虽然平整过，但毕竟是泥地，加上去天气冷一冻结，难免有些坑坑洼洼，走起来高一脚低一脚。 灯光师并没有把光直接打到她俩身上，就在她们的背后打出一片薄薄的白光，镜头里依稀能看清她们的脸。 这是张远一贯的风格，他就是喜欢在这种昏暗晦涩的环境中去表达他想要讲述的故事，当年的《东宫西宫》是如此，刚刚拍完的第一部分也是如此。 摄影师张喜贵亲自掌镜，他扛着摄影机对着李兵兵和刘玲，一路后退，尽管地面不平，但他的手却很稳，镜头丝毫没有抖动。 “卡！” 两人没走几步，张远就喊停了，他还特意走到她们中间，落后李兵兵半个身位，指着她对刘玲道：“她是你的队长，地位不对等。另外，你对回家一直是恐惧的，但你已经习惯听从的命令，我要的是你害怕但又不得不跟着走的感觉。别像跟闺蜜逛街似的。” “我懂了，导演。”刘玲连忙点头道。 接着张远又对李兵兵道：“还有你，把陶兰送到家，你就算完场任务了。家里还有父母等着你回家过年呢，眼前任务完成在望，你这时候的心情应该是急切的。” “知道了，导演。” 两人都是科班出身的演员，又有影视剧拍摄的经验，张远这么细致一分析，立马就明白了。 可能是感觉刚才的光线太暗了，张远又吩咐道：“灯光朝前面移点，跟着演员移动，从侧面打过去，注意光线要柔和，不要太亮。” “好，准备，anetbsp; 李兵兵牵着刘玲的手往前走，刘玲落后她半个身位，抬头斜眼看了看侧前方很多窗户都亮着灯的居民楼，很快又把头低下来，跟着队长默默往前走。 可能是感觉刘玲走的太慢了，李兵兵回头看了一眼，这个即兴的动作运用的很巧妙，既反映了她此时急切的心理，又十分贴合两人之间的关系，很自然！ 刘玲心领神会，连忙紧走两步，却始终不敢跟队长并肩而行。十七年的铁窗生涯已经彻底抹杀了她的个性，习惯一切行动听指挥。即便此时她内心很害怕，很迷茫。 “好，过！准备下一个镜头。” 群演就位，道具打两个场工在楼前继续鞭炮，自己客串烟火师，点着了一个火树银花的烟花。 “anetbsp; 李兵兵拿着张纸条躲避着烟花喷出来的火花，快走几步，跑到一对抱着孩子的年轻夫妇面前问道：“大姐，跟您问一下，六号楼在哪儿呢？” “就这儿。” 这家人是这栋楼里的住户，女的就是女子监狱的管教。看得出虽然有些紧张，但总体还行。 “就这儿啊！那陶爱荣家您知道吗？是住在一零三房间吗？” “就这儿，这个门口，靠右边一边就是。”抱孩子的男主人倒是挺淡定的，回头直指身后的楼梯口道。 “谢谢啊！” 门洞里的灯很亮，李兵兵探头朝里面看了看，抬手指指里面，对刘玲道：“就是这儿了，你自己进去吧，我走了。” 刘玲往门洞里看了一眼，回头朝李兵兵真诚道：“谢谢！” 尽管心里害怕，但她还是很渴望回家的，她感谢队长不辞辛劳陪她一路找到了家。 话说昨天王大伦跟她说了那个情绪代替，刘玲足足想了一晚上，她知道她的老男友以前风评确实不佳，常常跟剧组的女演员闹出点风流韵事来，但是她欣赏他的才华，他的风趣，对自己知冷知热的关心，这才不顾家里的反对，疯狂地爱上了他。 尽管目前两人的感情很稳定，可老男友的前科问题却始终是她心里的一根刺，她平时不愿意出触碰它，但万一要是他老毛病要是再犯了怎么办？万一正如王大伦所说的情况真的生了该怎么办？她真的无法去面对自己的父母。 当着李兵兵的面她快步走进门洞，李兵兵目送着她的背影，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终于帮陶兰找到家了，自己也该回家了。 李兵兵转身离去，镜头里只剩下刘玲孤零零的背影，镜头里当她迈上台阶的时候，脚步陡然慢了下来，只见她走上台阶，望着一零三室的大门，她突然失去了酝酿许久的全部的勇气，她回过头，门洞外已经没有人。 这是一个长镜头，在监视器里无法看清演员的眼神，但演员的脚步从快到慢，站定，转身回望，充分表达了陶兰此刻心理的变化。 说实话，原本张远还有些担心，这场戏看似简单，实则在戏里的第二部分和第三部门起到一个承上启下的作用，只有把陶兰的心理活动抓准了，才能展开下面李兵兵陪她进门然后帮助她调和跟家人关系的剧情。 刘玲在第一部分的表现，在张远的眼里只能算得上是中规中矩，却远远达不到他满意的程度。但此时刘玲所表达出来的肢体语言，却让他砸吧了两下嘴，彻底放心了。 下一秒，刘玲突然转身就跑，她脚步踉跄，双手毫无规律的好乱晃，整个人是无措的。 “卡，好，很好。”张远一脸兴奋道。 他满脸赞许地看着脸上神情迷茫，还未出戏的刘玲，笑道：“小刘，你看看这个镜头你还有什么表达方式，再来一条？” 第一百十四章 不对劲 “再见！” “拜拜！” “希望下次还能有机会合作！” “子怡，好舍不得哟！” “有空常联系啊，别忘了给我打电话。” 范子怡的戏份终于在剧组紧赶慢赶下提前杀青了，大家虽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但相处了这么久还是很有感情的。 林心茹更是搂着她一路送出来，两人戏里虽然是主仆，但私下里却是好姐妹，对于范子怡的离去，林心茹很是不舍。 “好啦，心茹姐，你别难过了，以后说不定咱俩还能有机会合作呢。”范子怡笑着安慰道。 按理说主要演员杀青，剧组一般客气点的摆一桌践行，差点的送束鲜花或者小礼物什么的，但自从她正式起诉以后，双方等于是已经撕破了脸皮，所以临行前除了芒果台方面的代表跟她打声招呼外，公司方面的人连面都不露。 范子怡也不在乎，在大观园门口跟林心茹挥手道别后，就迫不及待的给男朋友打电话。 “我的戏杀青了，我明天就过来看你啊！”电话一接通，未等男朋友说话，范子怡就迫不及待道。 “杀青了，这么快？”王大伦打着哈欠道。 “不是跟你说了嘛，这段时间剧组一直在赶我的戏。我说这大白天的，你怎么在睡觉啊？” “别提了，现在剧组日夜颠倒，我又有那么多的事，也就趁着中午睡几个小时。你累不累呀？要不在家休息两天，到时我派剧组的车过来接你。” “不累。再说了一个人在家有什么意思？连个做饭的人都没有。你放心吧，我都打听好了，到丽泽桥长途汽车站坐车，顶多二个多小时就能到保定了，很方便的。不用特地派车来接我，别影响你们剧组正常工作。”范子怡很懂事道。 王大伦想想也是，让丫头一个人待在家里，还不如到自己身边来，便道：“那你自己小心点，上车后就给我打电话，我让司机到车站接你去。” “嗯，知道了，那你睡吧。我挂了啊！” “别！”王大伦连忙道，他看看手机上的时间，差不多快要到起床的时间了，道：“你那官司起诉了没有？这两天太忙，我都没顾得上跟木小天联系。” “反正已经向法院起诉，这段时间正等着他们应诉呢。那个木律师上次跟就跟我说，应诉要等一段时间。听他的口气好象跟法院的人挺熟的，还说时间不会太长。” “嗯，知道了，过两天我再催催他，争取把这事在春节前处理掉。” “对了，我刚才也忘了问你了，你那儿冷不冷？要不要再给你带点衣服过来？” “不用了，宾馆里挺暖和的，这段时间拍戏也都在室内，冻不着。不过这里的宾馆条件差点，待会我让老板把你的房间好好收拾一下，床单被套啥的，都让他帮你换新的。” “成，那你乖乖的等我过来啊！” 丫头的话听的王大伦心里痒痒的，拿着电话猛点头道：“我早就想你了。” …… “伦哥，这玩意儿会玩不？” 道具从大街上花五十块钱包了一辆八成新的摩的，当地人的叫法跟京城差不多都管这玩意儿叫三蹦子。 “小菜一碟。”王大伦一脸不屑道。 原本他客串摩的司机的戏放在最后，可今天凌晨拍完戏准备回宾馆的时候，黑灯瞎火的，演于正高的梁松老师不小心摔了一跤。 梁松老师都快六十了，老胳膊老腿的，把大家都吓的不轻，赶紧送医院检查，好在除了腰闪了一下，基本上没啥大碍，但需要卧床休息两天。没办法，只好把他的戏提前，要不然总不能闲着吧。 他今天穿了一件很象工作服的灰色棉袄，是服装今天专门从市场里买来的，才三十块钱，也不知道里面是不是黑心棉。头上戴着顶极具时代特征的雷锋帽，两边的耳朵高高的翘着。 话说这种三蹦子他以前在饭店打工的时候开过，专门买菜用的，后来送快递的时候也开过类似的，只不过从油动进化为电动的了。 摩的的主人也跟来了，一方面是不放心自己的车，另一方面当然是听说拍电影用的，过来看热闹。 看到王大伦摆弄自己的车，还一脸的不放心。王大伦朝他笑笑道：“放心吧，哥们，要是弄坏了，赔你一台新的。” 那哥们倒是挺实在，连忙摆手道：“没事，修修就行。” 王大伦笑了笑，熟门熟路地跨上摩的，拧开钥匙，蹬了两下，很顺利的动。虽然听上去声音挺响，但他试着开了两圈，觉这车总体性能还不错。 “喲，还有模有样的，练过？”张远从车上下来，站在旁边观摩了一番，笑道。 “这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呀！” “没错，伦哥就是厉害。” “哈哈……” 剧情虽然沉重，但剧组大部分时间的气氛还是很轻松的。不过王大伦却现刘玲这几天有点不对劲，以前她一直是剧组里最活跃的一个，要是有嘲笑自己的机会，她绝对不会放过，但是这两天她却总是闷声不吭，即便是白天休息的时候，除了吃晚饭时能看到她的身影，其余时间都一个人关在房间里。 王大伦起初并没有在意，她演的陶兰在第三部中就是这种状态，还以为她是在酝酿情绪呢，加之他平时又很忙，也没空细想。 但时间长了就感觉不对劲了，就象现在大家都在说笑，只有她一个人还坐在车上没下来。 趁着道具和美工还在布置现场，王大伦走到面包车边，拉开车门，车内的顶灯亮了，只见刘玲神情木然地坐在座位上，只是淡淡了扫了他一眼，没吭声。 “姐，是不是出什么事了？”王大伦吓了一跳，他可是从未见过这样的刘玲，不由担心地问道。 “没事，没出啥事。” 听到没出啥事，王大伦顿时松了口气，但还是关心道：“那你干嘛一个人待在车里？我现这两天你不太对劲，是不是入戏太深了？” 刘玲抬头勉强笑了笑，道：“不是。陶兰在戏里的那种情绪不太容易把控，我想把现在这种对的感觉尽量保持住。” 刘玲的说法貌似很有道理，在第三部分的戏中，陶兰除了在最后跪在继父面前，违心承认那五块钱是自己偷的以外，几乎没有台词。在戏里陶兰就象刘玲现在的状态一样，木然地坐着，完全不知所措，除了队长提示吩咐她时，她才会“是，队长。”然后按照队长的吩咐去做。 但王大伦总觉得她这样挺怪异的，想想道：“我看你就是精神压力太重了。这样，明天子怡要过来，你看我平时忙的要死，要不你帮我陪陪她，到外面去逛逛？” “哦，子怡要过来呀，行！” 话虽然答应了，但听她的语气却依旧死气沉沉的，王大伦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看看外面准备的差不多了，便把手递给她道：“行了，别在车上窝着了，马上要拍了，你还是跟我下去吧。” 第一百十五章 入戏太深 “你到了没有？” 电话一接通，王大伦就听到电话那头一片嘈杂。 “刚下车，正被人围着呢。” 王大伦一听顿时吓了一跳，连忙道：“你看到车没有？司机呢？你等着，我马上过来。” “哎，不用了，都是围着我签名的，我就在车旁边，待会就过来了。” 丫头没说清楚，他都快吓尿了。没想到丫头原来这么红，看来他还是低估了《还珠格格》在这年头的影响力。 “那你小心点，意思一下算了，我等你过来啊！” 挂了电话王大伦还是不放心，好在司机有个中文寻呼机，打了一个传呼让他帮忙护着丫头赶紧回来。 “您是伦哥的女朋友吧？”司机也很兴奋，他没想到伦哥让他到车站接的人居然是金锁，而且看这架势，两人的关心绝逼不一般，八卦之心顿时大起。 要搁以前，范子怡肯定会羞答答的避而不答，但现在跟公司解约势在必行，她也就没啥顾忌，大大方方的承认道：“是啊！” 司机是本地人，虽说在剧组开车，但剧组演员都是瞧着眼熟，名气都不大。《还珠格格》实在太火，连金锁都成了人人追捧的大明星。 大明星跟他搭话，司机倍感荣幸，打开了话匣子，有问必答道：“伦哥可是我们剧组的大能人，每天开工都安排的井井有条，而且还心细，啥事都能照顾到大家。就说这伙食吧，伦哥没来那会，伙食那叫一个差哟，简直就是猪食。现在就不同了，热菜热饭的，开夜工还有宵夜。而且伦哥演戏也没的话说，就昨天晚上，他客串一摩的司机，哎哟喂，简直活灵活现。” 听到别人说自家男朋友好，范子怡倍感有面子，而且还爽快地答应了司机羞涩的提出的等有时间合影签名的要求。 路程不长，快到宾馆的时候，司机眼尖，指着前面，乐道：“瞧，伦哥都等急了。” 范子怡一看，可不是，只见王大伦披着件军大衣，正站在宾馆门口翘遥望。她原本很开心，但一看到他身上那件军大衣，不由嘴角抽抽，不知道说啥才好。 “哗啦！” 车子刚停稳，王大伦就赶紧拉开了车门，看着坐在车里的女朋友，从眼底都洋溢着笑容，道：“来啦？” 范子怡原本还打算数落几句，但是一看男朋友却有种特别踏实、安心的感觉，搭着男朋友伸进来的手，从车上下来，点点头道：“来啦！” 司机很热心，颠颠的帮忙从车上搬下两个大大的行李箱。 “你咋带这么多东西呀？”王大伦看着两个大箱子不由惊讶道。 范子怡挽着他的胳膊笑嘻嘻道：“我不走了，就在这儿陪你。” 呃，王大伦瞥了一眼站在旁边偷笑的司机，赶紧一手一个，拎起两个箱子道：“走，进屋吧。” 宾馆不大，四层楼，没有电梯。因为梁松老师的腰还没好，昨晚拍完摩的司机的戏后，张远索性就给剧组放假一天，从楼梯到四楼的楼道里来来往往都是剧组的人，看到王大伦领着一个娇艳艳的女孩子上楼，大家先是惊讶，但马上报以暧昧的笑容纷纷打招呼。 王大伦一脸尴尬的回应着，范子怡却落落大方的点头或报以微笑。 “哟，是弟妹吧？” 刚到四楼，正巧碰上张远、摄影师张喜贵还有李兵兵迎面走过来。 张远还真是第一次见到范子怡，就他那狮子般的型，不用王大伦介绍，范子怡就知道是谁，连忙道：“张哥，您好！” “你好，你好！早就听大伦一直说你怎么好怎么好的，可就是不带出让我们看看。哈哈，今天晚上我请客，咱们好好聚一聚，为弟妹接风洗尘。”张远哈哈笑道。 “谢谢张哥。” “哎，大家都是自己人，有什么可客气的。” 范子怡知道张远和男朋友的关系，也知道这位狮子头就是男朋友的伯乐，所以低眉顺眼，一副很尊重的样子，让张远十分受用。 王大伦又连忙帮她介绍张喜贵和李兵兵。 李兵兵一直在偷偷看着范子怡，她没想到王大伦的女朋友居然就是《还珠格格》里的金锁。 说起《还珠格格》，李兵兵不免有些遗憾，当初拍第一部的时候，剧组曾经到上戏来选过角色，那时她忙于毕业分配的事，跟剧组交之失臂。到了第二部琼遥老师亲自坐镇京城选角，她的经纪人花姐还专门托人把她的简历递了进去，可惜最终还是落选了。 “这位是我们戏里的女主角李兵兵，人家比你大好几岁，得叫姐。”王大伦笑着介绍道。 “兵兵姐。”范子怡从善如流，脆生生的喊了一声。 李兵兵明显有些尴尬，她看着范子怡模样也就十七八岁的模样，但人家现在已经很红了，想想自己都二十五了，连三线都算不上。不过她马上摆出一副笑脸，很亲热的上前拉着丫头的手道：“我看了《还珠格格》，你演的金锁真好。” “是嘛，谢谢兵兵姐。” 张远和张喜贵要出去看景，李兵兵纯属闲的，没事跟着一起去。大家在楼梯口分别后，王大伦带着丫头走到四楼最里面的房间。 这是一间套房，是宾馆仅有的几间号称豪华套房之一，原先住着一个老外制片方代表，在剧组没待几天就回国了。王大伦昨天特意嘱咐老板把这间房间收拾出来，床单被套全部都换了新的。 当然他也没占剧组的便宜，自己出的钱，老板为了拍他的马屁，给了他一个非常有诚意的折扣。 “嗯，条件不错呀！比我原先在剧组住的房间强多了。”范子怡里里外外巡视了一圈，很满意道。 “就是怕你住不习惯，我让老板特意收拾的。” 房间的暖气打的很足，王大伦脱下了身上那件齁土齁土的军大衣，里面一件皱巴巴的黑色夹克。范子怡顿时一脸嫌弃道：“你说你，穿的都是些什么呀？上次买的衣服，你不是都带了嘛，咋不穿呀？” “这不我每天到片场忙这忙那的，还得帮忙搬东西，不是容易弄脏嘛！”王大伦无奈道。 “行了行了，都懒得说的，赶紧脱下来。”范子怡皱着眉头，甩甩手道。 说着打开其中一个箱子，从里面翻出一件白色毛衣和一件深驼色的羊绒大衣，道：“来，试试！” 王大伦讶然，道：“新买的？” “废话，都是今年的新款。” “这得多少钱呀？这毛衣还是白色的，外面煤灰多，穿这种白色的衣服，不用一天功夫，准得变色。还有这大衣，穿了根本就没法干活，我看还是留着，等过年时候再穿吧。” “你换不换？” 范子怡一听就炸毛了，自己好心好意帮他置办行头，这货居然还嫌这嫌那的。 “换！我这就换。”一见女朋友火，王大伦连忙笑嘻嘻的答应道，手脚麻利的脱掉身上的旧夹克和毛衣，换上那件米白色的高领毛衣，再套上深驼色的大衣。 范子怡帮着他把大衣扣子一粒粒的扣上，然后后退两步，细细打量了一番，这才满意的点头道：“还行，挺合身的，这才象个人嘛！” 象个人？王大伦顿时无语。 羊绒大衣保暖性很好，在暖和的房间里穿一会儿，后脊梁骨就有点冒汗，等丫头品头论足完了，赶紧脱下来。 “哎，我怎么没见玲姐呀？”范子怡把大衣挂好，回头问道。 说到刘玲，王大伦不由皱眉道：“她呀，这几天有点不正常。我估摸着可能是入戏太深了，整个人怏怏的，象换了个人一样。我跟她说过了，说你今天要过来，让她明天陪你出去逛逛街，说是陪你，其实是让你陪陪她。我看她的精神绷得太紧了，别拍戏拍成神经病了。” “有那么严重嘛？”范子怡听了很好奇，她是听说过演员有时会入戏太深的事情，但她本人从未有过这种感觉，也从未亲眼见过。 “当然有了。” 王大伦的确有这方面的担忧，就在前年他还听说有个女演员为了演好角色，寻找角色的感觉，不惜尝试吸毒，最后还给吸死了。他现在都有点后悔当初帮刘玲出主意，说什么她的老男友抛弃，没脸回去见爹娘啥的。 “这么吓人啊！那我在拍戏的时候怎么从来就没有这种感觉呢？导演说开拍，我就是金锁，拍完我还是我自己。” 王大伦笑道：“能够瞬间在角色和自身相互转化的一般有两种人，一种是演技绝对炉火纯青，到了化臻的境界，就能随意改变自身的气质，能够在角色和自身两个频道之间随意切换。另一种则是刚懂一些皮毛，在表演时甚至都没有走心，那当然也能秒变了。你说你属于哪一种？” “嗨，几天不见皮又痒了是不？我就懂一点皮毛怎么啦？既然看不上我的演技，那王叔叔，你教教我行不行？”丫头狞笑着一步一步朝他逼近，小舌头伸出来舔了舔嘴唇，露出一口白白的小牙。 王大伦见势不妙，赶紧想转身逃离，可是晚了，丫头就象一头小老虎一样窜进他怀里，直接把他扑倒在席梦思大床上…… 第一百十六章 好事被搅了 “你怎么老是没轻没重的，都咬在脖子上，明天肯定要青掉，你让我还怎么见人呀？”王大伦揉着脖子上的两道深深的牙痕龇牙咧嘴道。 “你穿着高领毛衣人家又看不见，怕什么！”范子怡翘着小脚丫躺在他旁边，小脸上充满了满足感。 “你现在怎么越来越喜欢咬人了？我可告诉你，这个毛病很不好，你又不是一只小狗，以后不许再咬我。” “我就是喜欢咬人，尤其好久不见了，看见你，我的牙就痒痒。你要是不让我咬了，那我怎么办？” 范子怡骨碌翻到他的怀里，手指在他的胸前画着圈，娇声道：“你是想让我咬别人去呀？” “你敢？”王大伦一把抓着她小手，恶狠狠道。 “我有什么不敢的，你不让我咬你，那我就咬别人去。哼哼！”范子怡得意道。 “那今天你一定咬的挺过瘾的吧？”王大伦悄声无息地侧过身子，跟丫头面对面躺着问道。 “马马虎虎吧。”范子怡瞟了他一眼道。 “那你过瘾了，我还没有过瘾呢！” “你想干嘛？” 范子怡一听，顿时警觉，刚想翻身准备脱离危险境地，同样也晚了，王大伦的那条大长腿已经压住了她的双腿，不让她动弹，紧接着一个翻身，把她压在了下面。 “你想干什么？王叔叔，我错了，你放了我好不好？”丫头虽然嘴上求饶，但是媚眼如丝。 王大伦恶狠狠地盯着她，如同一头饿狼盯着捕获的小绵羊，喉咙蠕动了几下，猛地亲了下去。 “呜呜……”丫头紧闭着嘴唇，在他身下不停地扭动着身体。 越是这样，越激王大伦的征服，舌头死命地往里面顶，一点一点终于撬开一道缝，接触到了牙床，当他正欲再接再厉之时，突然感觉对方的牙关一松，舌头顿时长驱直入，继而被一条灵巧的小舌头缠住，你来我往，互不相让。 两人分开又快一个月了，虽说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但古人又云：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两人这会正是情浓之际，颇有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之感。情动之际，两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鼻息渐重，缠绕在一起的舌头都在拼命搅动着，恨不得都想把对方融进自己的身体。 王大伦的手滑到了她的腰间，从羊毛衫和内衣的下摆探了进去，丫头的背脊很滑，沿着脊椎骨一路朝上，探到了搭扣，很熟练的一捻，两条带子顿时松弹开去，整个背部再无阻隔，大手放肆地在她整个背部滑动着。 别看丫头的个子挺高，其实骨架不大，即便长的肉肉的，从外表看上去一点都不显，这就是俗称的吃死都不胖的身材。 王大伦慢慢从丫头的身上翻下来，衣服里的手滑到了她的胸前，嗯，快一个月了，不知道小中包有没有长大，王叔叔又要检查身体了。 丫头脸色绯红，紧闭着双眼，感受着大手在自己的胸前肆意搓揉着，心里滚烫得近乎沸腾，身体也越来越不由自主。 王大伦的舌头慢慢从她嘴来退出来，双唇分开，又宠溺地亲了亲她那微微有些充血肿胀的嘴唇。此时他已经快要把持不住，颤抖的大手缓缓往下，滑过软软的肚子，碰到裤子的纽扣。牛仔裤的纽扣很紧，解了两次，终于松开。手指在凹凹的肚脐边打转了几圈，再次往下，平坦的小腹，当他的手指触碰到那毛茸茸的芳草之地时，丫头的身子猛地一阵颤抖。 王大伦眼中的炙热都快把身下的人儿融化了，就在两人即将同时迷失在这片春光中之时。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王大伦和范子怡顿时一个激灵，什么情绪，反应一下子消失的无影无踪，他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范子怡更是动作异常灵活，双手往上一提，把裤子拉上，扣上扣子，然后反手伸入上衣中，拉住两条带子，往中间一拉，交错一扣，搭扣就被扣上。 “谁呀？”王大伦竭力压下愤懑的情绪，让声音平缓，但语气却依旧不好。 “我！大伦，子怡到了你也不告诉我一声，赶紧的，开门！”门外传来刘玲的声音。 这个该死的江德花！王大伦咬牙切齿地暗骂了一声。站起来，尽量平缓一下剧烈跳动的心脏，回头一看，丫头的脸蛋依旧红的厉害，指了指卫生间，示意她进去，然后才走到外间，拉开了房门。 “干嘛呢，这么久！”刘玲黑着脸站在门口。 “你这么着急上火，有啥事？”王大伦同样没好声气道。 “喂，是昨天告诉我，今天子怡过来，让我陪她逛逛街。我这好心好意过来，你倒是嫌我多事啦！”说着，就把挡在门口的王大伦一把推开，走进屋子，往卧室里看了看，看到有些凌乱的床铺，脸上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道：“子怡呢？” “人家在上洗手间，你先坐会吧。” 王大伦越觉得刘玲不正常，以前要是碰到这种事，她肯定会趁机打趣自己一番，今天却没啥反应，反而还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说话的语气也就稍稍放缓了一些。 刘玲没吭声，走到沙边坐下来，还故意扭过头去，不理睬他。 王大伦只得耐着性子解释道：“子怡也是刚到，坐了这么长时间的车，你总得让她休息一下吧？再说了，自打上午起我就一直没看到你人影，我还以为你在房间休息，也就没过来打扰你。” “哼！”刘玲直接用鼻子回答了他。 范子怡总算从卫生间里出来，看得出来，她刚刚洗了把脸，脸上的红晕总算褪去了，看到刘玲马上笑着迎上来，道：“我就说嘛，我都来了，怎么玲姐不露面呀？我还以为玲姐不欢迎我呢。” “你这小丫头就知道胡说八道，我就是中午有点犯困，在房间里睡了一会儿。听到你来了，我这不马上就过来伺候了，要不然指不定你男人又要给我小鞋穿了。人家现在可是制片主任兼副导演，我可不敢违背人家的命令。” 刘玲同样也是笑脸相迎，跟往常一样，话里话外地嘲讽王大伦，看似一下子又变正常了。 “玲姐，瞧你说的，他还敢命令你，我可不信。他是不是又有什么地方得罪你啦？”范子怡说话的同时，意外的朝王大伦看了看，似乎告诉他，刘玲不是挺正常的嘛！哪里入戏过深了？ 王大伦也搞不明白，朝她使了使眼色，道：“那你们俩聊着，我先出去一趟。”说着掏出手机看看时间道：“晚上导演还要请客，今天就别出门。” “去吧，去吧，我跟玲姐好久没见面，今天正好好好聊聊。待会吃饭的时候，叫我们一声啊！” “知道了。” 出了门，王大伦才长长松了一口气，这个江德花画风转变好快，他都有些被她搞糊涂了。同时也暗骂自己操这么多心干嘛，好事都被那娘们给搅了，刚才一个哆嗦，也不知道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第一百十七章 回家见父母？ 宾馆斜对面的饭店，张远喊了一起去看景的摄影师张喜贵、李兵兵，还有武啦啦等几个老班底，外加刘玲、王大伦和范子怡。一张十人的圆桌坐的满满当当的。 负责点菜的服务员小妹满眼小星星的盯着范子怡，估计她做梦也没想到遇上活的的金锁，点完菜迫不及待的拿着点菜单请范子怡签名。 别看丫头年纪小，对待粉丝的态度还是很老道的，还特意问了服务员的名字，在点菜单上写了一行估计是祝某某快乐的字，然后才签了名。接着又在服务员的耳边小声说了几句，服务员顿时郑重的点点头，颇有一副接受重任的模样。 “你跟她说什么呀？”李兵兵一脸好奇的问道。 “让她保密，别把我在这里吃饭的消息说出去。你可不知道这里的人太热情了，我下午在汽车站就被他们团团围住，签了差不多半个小时的名才脱困上车。”范子怡笑道。 这不是明显的炫耀嘛！李兵兵一听顿时说不出话来，嘴角抽抽，勉强笑了笑。 刘玲却还在一旁帮腔道：“就是，我前段时间还听赵微说，她有一次跟剧组的演员一起上街，好家伙，一大群人就这么冲上来，吓得她们扭头就跑。” “对对对，那天我也在，还有心茹姐。说实话，当时我们没有一点心理准备，都吓坏了，从那以后每次上街都围得严严实实的。”范子怡兴奋道。 刘玲则叹了口气道：“唉，还是你们好啊，能碰上这一出好戏。到明年第二部播出，你们恐怕就更红了。” “去年拍第一部的时候，剧组不是到电影学院去选角了嘛，那当时你怎么没报名呀？如果你报了名，说不定你就能把微微姐挤了，演小燕子呢。”范子怡笑着打趣道。 反正刘玲跟赵微也是好朋友，这种玩笑无伤大雅。 “切，我没去报名那是我有自知之明。琼遥阿姨就喜欢你们这种水葱似的小姑娘，象我这种岁数大的去试镜能演啥？还小燕子呢，想都不用想，能演个宫女就不错了。” 得，一旁的李兵兵神情更加尴尬了，在座的三个女生就数她的年龄最大，刘玲口中的岁数大，自知之明啥的，听起来怎么酒辣么刺耳呢？ 王大伦在一旁看的真真的，说实话当初在跟她签合同时，现她身份证上的出生日期居然是七三年的，比自己都大一岁，他就很惊讶。上辈子他可是一直以为李兵兵是七六年，甚至还有资料声称她是七九年。 要是没看到身份证，说她七六年的，王大伦还真信了，毕竟人家李兵兵长的还算是嫩的，至少比刘玲显年轻，但至于说七九年的，那就太扯了。 好在这时正巧服务员进来端酒上菜，缓解了李兵兵的尴尬。 “张哥，我敬您一杯。” 范子怡倒满一杯啤酒，站起来双手端着，道：“谢谢您提携大伦，有机会能一直想着他。” 看着丫头一副小大人的模样，王大伦顿时无语。 张远倒是没有轻慢，也站起来，端起杯子道：“弟妹，你可千万别这么说，大伦可这是在帮我忙呀。” 范子怡抿抿嘴，笑道：“能帮到您的忙，那是他的荣幸。” 张远笑了，道：“同样也是我的荣幸。”说着跟她的杯子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接着范子怡又跟张喜贵、武啦啦等人每个人都敬了一杯，所说杯子不大，五杯啤酒的量也只有一瓶而已，但丫头的酒量本来就不大，加上喝的急，小脸都已经红了，还掩嘴轻轻打了个酒嗝。 王大伦心疼地给她夹了几片当地特产的驴肉，道：“吃点菜，压压。” 范子怡则朝他眨眨眼睛，说起来她参加男朋友朋友圈的聚会今天只是第二次，不管怎么着，她都不能给自己的男朋友丢份。 “子怡，你怎么不敬我和玲姐呀？你不敬，我敬你。”李兵兵这时看准时机，举起杯子趁火打劫道。 嗨，你凑什么热闹啊！ 王大伦刚想张嘴帮女朋友挡酒，刘玲先开了口，对李兵兵道：“行了，你总得让子怡缓缓。既然你要喝，行，我陪你，咱俩走一个。” 李兵兵无奈，只得跟刘玲干了一杯。 有玲姐护着女朋友，王大伦顿时放心下来，江德花的酒量那是杠杠的，别说一个李兵兵，哪怕就是三个加起来都不是她的对手。 这顿饭名义上是给范子怡接风，两轮敬酒，客套一番之后，酒桌上就很自然的分成了两个小圈子，男人跟男人聊电影，三个女人则凑在一起不知道在聊什么八卦。 不过纵然有刘玲护着，就丫头那两瓶啤酒的量，最后还是喝多了。好在没有出啥洋相，就是走路人有点飘。 王大伦扶着她回到了房间，一进门她就嚷嚷的要上卫生间，也难怪两瓶啤酒下去，没见她去过厕所。 “不能喝就少喝点，以后别瞎逞能了，能叫你一起吃饭的都是自己人，不用象跟外边人那样的客套。”范子怡从卫生间出来，晃悠悠的走过来，pia的倒在了沙上，王大伦看了就忍不住责怪道。 “我还不是为了给你挣面子，我可不想让你的朋友背地里说，你王大伦的女朋友不懂事，没教养。怕给你丢脸！”范子怡噘着小嘴，不服气道。 王大伦看着她趴在沙上的样子既感动又好气，在她旁边坐下来，把她的脑袋搬到自己的怀里，让她躺舒服了，道：“好了，反正你以后注意一点，要适可而止，万一要是出洋相可就不好啦。” 范子怡在他怀里往上蹭了蹭，找到了一个舒服的位置，皱眉道：“其实我心里有数的，都怪那个李兵兵，换着法的就想灌我的酒，象块牛皮糖似的，实在没办法，跟她喝了好几杯。” “呵呵，谁叫你一上来就得罪人家了。”王大伦笑道。 “我哪儿得罪人家？”范子怡一脸懵逼道。 “看吧，得罪人家自己还都不知道。我告诉你，在这圈子里混，凡事一定要警醒，说话之前先过过脑子。”王大伦趁机教训道。 “行了，行了，你快点说。” “你想啊，大家都是演员，你说你瞎显摆什么，人家听了心里当然不舒服喽。” “切，我还以为啥事呢，原来是这个呀！小气！”范子怡一脸不屑道。心里一下子把李兵兵的评价拉到了最低。 “所以啊，以后说话一定要注意，尤其是有外人在场，知道没？”王大伦把玩着她的小手，接着又道：“你这次过来待多长时间？” “不是早就跟你说过了嘛，我陪着你，一直到你们这部电影杀青。” “杀青最起码要到明年一月底，这都快过年了都！”王大伦讶然道。 “这有啥，我还从来没见过拍电影呢，正好见识见识，看看电影到底是怎么拍的，跟电视剧有什么不同。”范子怡满不在乎道。 “你就不想早点过年？你不是说你那，嗯……你不是今年添了个弟弟嘛，都这么久了，你都不回去看看……” 范子怡突然从他怀里坐起来，烦躁的打断他道：“你别跟我说这个，我就是不想见到他们，我就是不想回家过年！怎么啦？” 王大伦一看，明白了，因为母亲的死，范子怡对她老爹始终有心结，加之后来她老爹又是续弦又是生孩子的，这关系更是雪上加霜。 “那你爷爷呢？你也不回去看他呀？” 丫头从小是她爷爷带大的，跟她爷爷的感情很深。 范子怡总算态度稍许缓和了一些，冷哼道：“哼，今年他都抱上大孙子了，肯定都不知道美成啥样了，这几个月总共才打过我几个电话呀！还每次都跟我说他孙子咋样咋样的，听了就心烦。” 王大伦笑道：“老人家能抱上孙子当然高兴喽，我想你小时候你爷爷肯定也会这样的。难道你真的不想回去看看你的弟弟，不管怎么说他总是你亲弟弟吧？” “哎呀，你烦不烦呀？我还没想好呢。” 王大伦其实挺理解丫头的，她也就是一时钻了牛角尖，跟一个奶娃娃吃醋罢了。他也不想去说教，跟丫头讲什么大道理，在他心里只要丫头高兴，随便她怎么样都成。 “要不，你实在不想回家过年，那跟我一起回去吧。”王大伦又道。 “跟你回家？那，那……” 范子怡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本来两人在一起，你侬我侬的，但她压根就没做好见父母的心理准备，顿时神情慌张起来，嘴里支支吾吾，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王大伦倒是真心想带她回去见见父母，一方面家里早就催着他找女朋友了，另一方面他觉得遇上丫头是他这辈子最大的福气，既然认定了，他就不想再换了，能够早点定下来，他也更安心。 他笑道：“我家里的情况你也知道，我父母人都挺好的。要是看到我能带回去这么漂亮一个女朋友，肯定会非常高兴的。” “可，可我都没想好呢？”范子怡低着头，支吾道。 “没事，时间还长着呢，是回家看你爷爷和弟弟还是跟我回家过年都行。”王大伦摸着丫头的小脑袋，笑着安慰道。 “嗯！”范子怡点点头，神情却很迷茫，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第一百十八章 回家 梁松老师歇了两天，腰总算没啥大碍，加之他的戏大部分都是坐着，第三天晚上按照原来的拍摄计划继续拍摄。 灯光昏暗，四个人坐在一间屋子里，或是沉默，或是透着诡异，气氛极度压抑。范子怡虽然看不太懂，但是看着这昏暗灯光的布局，看似平常却又花了很大力气的布景，尤其是逼格极高的用胶片拍摄的摄影机，她还是觉得拍电影确实非常厉害。 因为这段时间剧组一直拍的是夜戏，她也跟着过着日夜颠倒的生活，平时除了观摩拍戏，王大伦还经常使唤她做点小事，没想到范子怡还乐此不疲，俨然成为了制片主任的小助理。 “玲姐的演技真好，简直就像换了一个人。你还别说，要是她整天跟戏里一样，说不定还真得什么神经病了。李兵兵就差点，她那个警察的角色，要是换成我，我也能演。” 按照拍摄计划，今天晚上拍摄的是第三部分的最后两场场戏，忙了大半天王大伦坐在车上打盹，丫头看完一场戏溜到车上，一边啃着苹果，一边评论着戏里两个女主角的表现。 自从上次聚餐后，她对李兵兵的印象一直就很不好，每次在片场看完戏，都要评头论足一番，在贬低李兵兵的同时，王大伦不难听出她话里酸溜溜的味道。 “没错，那个警察的角色是挺简单的。不过这个角色太过于成熟，如果你演肯定不合适。”王大伦点头应和道。 范子怡想想也是，自己现在吃亏就吃亏在年纪还小，要不然凭借男朋友的关系，说不定也能在大银幕上混个角色啥的。 “对了，待会就是大结局了，你去看不看？” “不去了，我在车上歇会，你去看吧。”王大伦打了个哈欠，道。 “喂，你还是副导演呢，负点责任好不好？赶紧的，陪我去看看。”范子怡拉着他手，硬是把他从车上拖下来。 其实王大伦这个副导演不过就是挂个名，而且第三部分的戏太过压抑，加之又是室内戏，地方小，所以王大伦一般不愿在拍摄现场待着。 客厅总共不过十来个平方，四个演员、说戏的导演、补妆的化妆师、调整照明的灯光师、布置机位的摄影师，屋子里挤得满满当当的。 王大伦被范子怡拉着挤到了里面卧室，因为地方小，张远的监视器就安在那儿。最后大结局的戏，主要是梁松老师的戏。陶兰回家，面对母亲和十七年前因她失去女儿的继父，前面李兵兵的调解，洗澡，吃饭都是铺垫，张远把解开这个扣的宝全压在梁松老师的一段话上。 王大伦当初在看剧本的时候，就感觉这段话的野心太大，它不但要承载所有的矛盾冲突，还要溶解所有的矛盾冲突。继而由这段话引申，母亲和陶兰双双跪在继父面前，煽情就开始了，什么“来生还娶你”，“情深女儿”，“在监狱梦见你”之类的。 他曾向张远提出过这转变是否太快的疑问，张远却说继父的话和陶兰的跪其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最后被接纳的结局。 陶兰回家了，张远也从体制外回到了体制内，正如他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说的那样，“我很希望这样，我很兴奋。”“其实艺术和主流之间的差距并没有那么大，拍我想拍的电影就行。” 没错，他要的就是被接纳，回归！ 开拍前的准备工作很快就完成了，客厅里除了演员、摄影、灯光和现场录音的录音师之外，所有人都退了出去，张远也回到了卧室里的监视器后面，带上同期声的耳机。 “摄影，ok！” “灯光，ok！” “录音，ok！” “好，anetbsp; 李叶萍、刘玲、李兵兵坐在沙上，梁松颤颤巍巍的从旁边的小房间里走出来，他先给李兵兵倒了一杯茶，问她多大了，成家了吗？这些平常的问候和举动，处处显示着他是这个家的主人。 接着就是梁松的一个特写，他戴上老花镜看了看纸上的内容，然后摘下老花镜。镜头往前推，沙上的李兵兵神情有些不自然，因为她到现在都没搞明白这个家生了什么。刘玲低着头，手紧紧抓住旁边李叶萍的手，似乎在等待父亲对她最后的审判。 镜头从梁松的侧后方对准了沙上的三个人，画面凝结，只有一个模糊身影的梁松老师开始了他那段极富文学，又充满哲理的话： “你该早点告诉我，我也好有个准备。这些日子，我就一直在想，陶兰快回来了，我也该搬出去了。可我没想到，她回来得这么快。原本我打算了，陶兰回来以前，我就搬出去。不过，还是这样好，还是瞒着我好。我要是真搬出去了，我就不知道该怎么进这个家了。还是现在好，现在，我可以赖在这儿不走了。” 镜头分两次在梁松老师和坐在沙上的三个人之间切换，作为一名资深话剧演员，梁松老师对这段台词的驾驭，让坐在监视器后面的王大伦很是折服。张远也同样摇头晃脑，十分的满意。 刘玲似乎进入状态有些早，在梁松老师刚开始说话的时候，她就有点不能自已了，眼眶红，身子微微的颤抖，紧闭着嘴唇，似乎在竭力控制着自己。 李叶萍听到梁松说到要搬出去，很震惊的站了起来，她的双眼中闪烁着泪花，凝视着缓缓在椅子上坐下来的梁松，一步一步朝他走过去，慢慢跪了下来。 后面的背景：李兵兵很震惊，赶紧从沙上站起。 李叶萍跪在梁松面前，泪水控制不住地涌出，声音哽咽道：“我想，下辈子我就是当牛做马也要跟着你，伺候你。” 李兵兵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既惊讶又感动。 梁松盖着李叶萍扒在他膝盖上的手，语气缓慢道：“不当牛，不做马，下辈子你还当女人，来生我还娶你。那，那陶兰就是我们的亲闺女。” 继父终于接受她了，刘玲似乎慢了半拍，但导演没喊停，李兵兵只能扶了她一把。刘玲绕过茶几走到继父面前，跟母亲跪在一起。 镜头直接给了她一个特写，她此时的情绪似乎已经控制到了极点，只见她眼泪哗哗地从脸上淌下来，张开嘴却没有声音，稍稍停顿了一会，才道：“我在监狱里常常做梦，梦见我的亲爸爸。可我根本就想不起他的样子，我每次都是梦见您……” 说到之后，刘玲泣不成声。 “陶兰，陶兰，这十七年，你受了不少的苦。”梁松同样感慨道。 在一旁的李兵兵也十分感动，她擦擦眼睛，感觉自己到现在才算是真正完成任务了，如今她应该深藏功与名，悄悄隐退了。 镜头再次给到趴在梁松老师膝盖上痛哭的刘玲，她抬起头，第一次违心承认那五块钱就是她偷的。然后母女俩双双趴在梁松老师的膝盖上失声痛哭…… 读剧本和现场看演员的表演完全是两个概念，尽管在他看来刘玲在某些细节方面的处理还有些小瑕疵，但是在情绪突然爆时候的那种张力，还是让他忍不住起了鸡皮疙瘩。 张远在这部戏里充满了晦涩的隐喻，但只有在这一刻赤果果的表达了他的心声，他的回归也许跟陶兰违心承认偷了五块钱一样，并不是真正的回归，而是妥协。 此时的张远同样很激动，他的身体在颤抖，嘴唇在哆嗦，镜头始终凝结在那对痛苦的母女身上，良久才听到他大喝一声：“好，过！” 李叶萍赶紧从地上爬起来，顺手还想帮着把刘玲扶起来，未曾想刘玲却似乎还沉浸在戏里，抱着梁松老师的膝盖在哇哇大哭，嘴里还在呜咽道：“爸，我错，我错了……” “玲儿，玲儿，好了，戏都拍完了，结束了，快起来吧。”李叶萍蹲在她身旁小声安慰道。 刘玲却依旧不为所动，抱着梁松的膝盖痛哭，搞的梁松老师很是尴尬。 王大伦见状，连忙跑过去，十分粗暴的一把就把她从地上拽了起来，大声道：“行了，别嚎了，戏都拍完啦。” 这娘们这段时间好不容易稍微正常点了，怎么今天又犯病了？看着她眼睛红肿，满脸的鼻涕眼泪，转头对跟在身后正目瞪口呆的范子怡道：“别愣着了，赶紧挤把热毛巾过来。” “哦！”范子怡忙点头答应，跑进卫生间找了一圈，里面的挂着的毛巾不知道是谁用的，于是又匆匆跑到车上，翻出自己随身带着的洗漱包，拿出自己的毛巾来。 也许是被王大伦吼了一声，刘玲总算止住了痛哭，但依旧低着头，肩膀一抽一抽的，还在小声抽泣。 “没事吧？”张远走过来关心地问了一声。 “得要让她缓缓。”王大伦扶着刘玲皱着眉头道，但想到刚才的戏里刘玲还有几个明显的瑕疵，又问道：“张哥，待会还要再来一遍吗？” 张远却摇摇头道：“不必了，我看她有几个反应是下意识的，这样反而更真实的。其它的后期能剪辑。” “那行，那我陪她到房间里坐一会儿，休息一下。” 演员入戏过深，拍完一时半会在戏里出不来也是常有的事，大家也都没大惊小怪，该干嘛干嘛。 王大伦扶着刘玲走进旁边的另一间卧室，在床沿上坐了下来。这时范子怡挤了条热毛巾过来了，不用他吩咐，主动帮着刘玲擦脸，还在旁边不停地小声安慰着。 因为最后还要补拍一个李兵兵出门悄然离开的镜头，既然刘玲这边有丫头陪着，王大伦正打算出门准备最后的收尾工作。却听到身后刘玲突然叫住了他。 “大伦。” “啥事？” 他回过头，看到刘玲那张眼睛红肿的脸。 “要是，要是真有那么一天，你也会陪我回家的是吗？” 一句无头无脑的问话，听的旁边的范子怡一副丈二摸不着头脑的样子。 王大伦却笑了，点点头道：“那当然了。” 第一百十九章 禁导 “啥，你被禁导了？”王大伦愣道。 “没错，有关部门对我的禁导通知现在就在我手里，嗯，《关于不得支持、协助贾璋珂拍摄影视片及后期加工的通知》。”老贾在电话中很平静道。 “这，这到底是怎么个意思？” 王大伦都有些懵了，连张远都解禁了，怎么老贾就折进去了呢？老贾干的唯一让有关部门不爽的事，恐怕就是私自拿着《小武》参加了柏林电影节。但类似这种情况多了去了，哪怕就是当代号称第五代的两位大师当初也没少干这种事。而且老贾的态度还算很端正的，积极深刻检讨，第二部片子还老老实实送审。 “有人举报呗！”这句话总算隐隐透出老贾语气中的愤慨和不甘。 “是特么谁这么操蛋，尽干这种生儿子没屁眼的烂事？”王大伦咬牙切齿的骂道。 从当初张远出境被扣，到如今老贾被禁，他心中就象是有一团火无处泄，却又无可奈何。他接着又问道：“老贾，你该不会得罪什么人了吧？” 老贾苦笑道：“说起得罪什么人，还真是八竿子都打不着，也许是我挡了人家的道，也许我该荣幸，能让大师一级的人物对我产生忌惮。反正这次我算是撞到枪口上了。” “别废话，还大师呢，快说，是哪个王八蛋啊？” 老贾稍稍犹豫了一下，才道：“今天有关部门的老赵找我谈话，中间他借故出去了一趟，呃，也许他这是故意的吧，就是想让我看到放在他桌上的举报信。说实话当时我还挺紧张，挺兴奋的，现在想想却挺可笑的。他们可能还嫌举报信没有说服力，特意还附了一张台湾《大成报》关于《小武》的报道，给我按的罪名居然还是‘影响了我国正常的对外文化交流’，呵呵，你说这么大一顶帽子，我贾璋珂真是诚惶诚恐……” 老贾巴拉巴拉说了一通，最后才报出一个名字来。 “这货是个什么玩意儿？”王大伦听着名字很陌生。 “呵呵，某位大师的文学策划。”老贾干笑道。 这年头能称得上是第五代大师的，就这么两位，其中一位很清高，自诩文化底蕴很深厚，压根就没什么文学策划啥的。那么这个幕后指使是谁，显然就呼之欲出了。 王大伦从一开始的愤怒转而感到很悲哀，不仅仅是为了老贾，老贾不过就是一个炮灰而已，他真正悲哀的却是被张远、老贾等人奉为最神圣的电影。 他没想到他曾经很尊敬的那个人，长着布满沟壑，看似一个憨厚老农的那个人，他的人品居然如此拙劣。 这件事已经远远出了同行竞争的范畴，而是赤果果的政治。当一个艺术家沾染上了政治，是绝对拍不出好电影的。上辈子的记忆告诉他，就是这位大师从此以后尽管依旧声名显赫，数年后又执导了一场本大国著名的开幕式，但拍出来的电影却再也没有达到过他之前达到过的高度，其中还不乏烂片。 两人不约而同沉默了，好一会儿王大伦才道：“你那电影还拍吗？” “拍，为什么不拍！” 老贾突然豪迈道：“其实一开始我也很想不通，但现在我想通了。说实话我该知足了，现在就是再难也没有当初拍《小武》的时候难吧？至少我现在不用为投资愁了。被禁了，我反而更轻松了，不用再为剧本是不是能过审犯愁了，也不用为了审查违心去修改我的剧本。” “真的，我现在非常轻松。借用林肯的一句名言：你们可能在部分时间欺骗所有人，也可能在所有时间欺骗部分人，但你们决不可能在所有时间欺骗所有人。社会总是在进步的，所以我相信总有一天国内的观众会看到我拍的电影。” 王大伦不知道他是真的想通了，还是无可奈何的自我安慰。他只能顺着老贾的话，笑道：“行，那我们等着这一天。别忘了，我还是你这部电影的男主角。” “那当然了，你就是我御用的男主角。别人的电影能拿欧洲三大电影节的最高奖，我相信我也能。他的电影既然能捧出一个影帝来，大伦，你记着，我贾璋珂欠你一个影帝的称号。” 尽管口口声声说自己放下了，轻松了，但是老贾的话语中还是有着浓浓的跟某位大师一较高低的战意。 其实老贾虽说凭借《小武》摘得了柏林电影节的两项大奖，但他如今还只能算是个初出茅庐的地下导演，想要跟国内屈一指的某大师挑战，咋听起来可能很搞笑，但王大伦却很确信。因为他不是别人，他就是贾璋珂。 …… 梁松老师和李叶萍完成了各自的戏份离开了剧组，第二部分的戏也不象第三部分那样辛苦，全部是白天的戏，讲的是李兵兵带着刘玲满大街的晃悠，寻找已经因拆迁而搬离的家。 自从那次爆后，刘玲恢复了正常，每天拍戏之余还跟丫头、李兵兵一起逛街购物，十分逍遥。但自从她恢复正常后，她的表演似乎又回到了从前，很稳，中规中矩，却缺乏激情，远没有当初爆时那么有张力。张远为此很头疼，找她谈了几次，效果都不佳，张远尽管很遗憾，但总算还在他接受范围之内，只能按部就班地拍下去。 在此期间范子怡解约的官司也有眉目了，台湾的经纪公司虽然一开始依旧咬住一百万的违约金不放，但他们也不是傻子，如果说当初寄律师信，要求协商解决，和平解约，或许有虚张声势的嫌疑，但正式起诉后，那绝对是动真格的了。 他们知道打官司肯定赢不了，即便是拖着，到最后还是两败俱伤，所以就有了庭外和解的意思。王大伦真有些小看了木小天，几个回合下来，就把违约金压到了十五万。根据签订的代理合同，十五万以下双方根据压下来的金额二八分成。但木小天权衡下来，感觉已经差不多到了对方的底线了，要是再僵持下去，保不定会激怒对方，他们宁可不要这钱，也要拖着，说不定还用利用媒体来搞臭范子怡。 为了保险起见，木小天特意来电话征询了王大伦和范子怡的意见，决定把违约金就定在十五万，尽快把官司了结，换丫头一个自由身。王大伦事先把钱和律师费打给了木小天，全权委托他处理。 看到男朋友主动帮自己付了违约金，丫头很是内疚，一度居然还羞答答的主动要求献身，好在王大伦悬崖勒马。 自从上次被刘玲搅了好事，王大伦也想了很多，一来丫头毕竟还未成年，这么干总会有些负罪感；二来自己前脚刚付了钱，后脚就跟丫头那个，这算什么？乘人之危还是挟恩图报？这种事他还真干不出来。 再者，他现在可以确定，丫头就是一个雏，而他现在的这具身体同样也是处男，第一次开荤总不能就在这家小宾馆里将就吧，总得有个仪式化的场面，这样将来也会是个美好的回忆。所以来日方长，还是暂时在忍忍吧。 “都怪我当初也不长个心眼，就这么随随便便被他们骗了。十五万啊，我帮他们拍的戏所有加起来的片酬都还不到十万呢。” 范子怡躺在男朋友的怀里腻歪，很是心疼白白扔出去的十五万块钱，加上律师费得十六万多。 “千万别说骗，签合同的时候恐怕你都巴不得吧？你看看连赵微不都也签了嘛。再说了，人家毕竟把你捧红了，这点钱根本算不了什么，说不定你一年就能赚回来了呢。”王大伦道。 范子怡点点头，如今她对自己挺自信的，拍还珠二她的片酬就已经涨到了五千，现在最起码也得六七千起板，都快追上男朋友的片酬了。 “要不以后我也签你们公司吧，你说好不好？”范子怡又突奇想道。 王大伦皱了皱眉头，没说好还是不好，虽说赵宝岗的公司对他很不错，给予他最大的信任，甚至连张合同都没有，但是他总觉得鸡蛋不该放在一个篮子里。 “怎么，不好吗？”范子怡见他不吭声，不由问道。上次吃了亏，她现在很注重男朋友的意见。 “也不是不好，但这事吧……反正也快过年了，咱们还是等过完年再说吧。”王大伦想了想，也想不出一个理由来，只得含糊道。 “对了，你决定了没有，过年你是打算回老家还是跟我回家？”正好说到这个话题，王大伦又问道。 这个话题已经反反复复问过好几次了，丫头一直没个确切的答复。眼下都已经一月中旬了，不出意外的话，戏顶多还有十来天就杀青了。 “嗯，我决定了。”跟以往丫头总是含含糊糊的态度不同，这次她很坚决道：“我准备过年回家。” “真的还是假的？” “当然是真的！我想好了，他不是一直反对我签台湾的经纪公司嘛，去年就嚷嚷着让我跟公司解约。现在我跟公司解约了，他总不能一边反对，一边连血都不出吧？我这次回去就是打算冲他要钱。” 丫头还真挺绝的，连自家老爹都不肯称呼一声，一口一个他的。 “这恐怕不太合适吧？”王大伦犹豫道。 “有什么不合适的？要是他当初不反对，我还真不好意思回家问他要钱。现在好了，反正我也解约了，可以理直气壮的冲他要钱，要不然还真便宜他了。”范子怡恨恨道。 第一百二十章 过年的饺子 一时半会找不到合适的饺子摊，王大伦索性让美工在宾馆对面绿化带旁边的空地上搭了一个彩条布的简易棚子。又从宾馆厨房搬来了液化气灶，几张小桌往空地上一支，就是一个现成的饺子摊。 宾馆厨师和他老婆客串饺子摊的老板、老板娘。宾馆老板看了也心里直痒痒，毛遂自荐充当吃饺子的顾客。 冬天，天暗的快，五点光景夜幕就已经降临了，饺子摊前吊了一盏一百瓦的大灯泡，液化气灶上的大锅烧着水，一掀锅盖热气腾腾，厨师往锅里下了一盘饺子。几个工作人员正围在旁边准备尝鲜。 “哎哎哎，我说你们可悠着点，这饺子是道具，别给我吃光了，待会拍戏的时候没有。”王大伦提醒道。 “伦哥，我们就是尝尝鲜，没打算多吃。” “王老板，您就放心吧，饺子我包了好几盘，一准误不了。”正在案板前包着饺子的厨师老婆也笑着道。 普通老百姓一般都不太清楚制片主任是什么的干活？顾名思义，只知道是主任就应该是剧组里最大的，而且整个剧组的吃喝拉撒都是王大伦在管，所以宾馆从上到下都叫他王老板。 起初王大伦还认真的纠正了几次，后来看看他们都改不了口，索性就由他们叫了。后来逐渐展到剧组里，大伙管他叫除了伦哥就是王老板。 饺子很快就出锅了，戴眼镜的厨师很殷勤地盛了几个端过来，道：“王老板，您尝尝，我媳妇的手艺绝对差不了。” 王大伦尝了一个，味道的确相当不错，还是三鲜馅的。他便悄悄的嘱咐厨师道：“等拍完戏，你帮我下个二十个，我带走。” “好嘞。”眼镜厨师满口答应，能帮上王老板的忙，一副极为荣幸的样子。 话说昨晚丫头跟着刘玲一块儿去街上撸串，不知道是吃了太多，还是运气差，别人没事就她有事，昨晚折腾了一宿，今天一天都象只瘟鸡一样，窝在房间里没有出来凑热闹。 “哎，饺子味道怎么样？” 刘玲裹着她那件犯人装过来，顺手从他的饭盒里拈了一个饺子让嘴里，嚼了两口顿时称赞道：“嗯，可以啊，味道不错！” 说着又要伸手去拿，王大伦赶紧把饭盒拿开，道：“行了行了，待会拍戏的时候有你吃的，我还都没吃呢。” “哼，小气！”刘玲撇了撇嘴，又道：“对了，子怡怎么样了？还拉不拉了？” 王大伦正夹着一个饺子准备往嘴里送，一听到这话，顿时没了胃口，砸吧嘴，一脸蛋疼道：“你是存心的吧，还让不让人吃了？” 刘玲一见阴谋得逞，格格笑道：“我这是关心你女朋友，别不知道好歹。嗨，瞧你这样子，分明是嫌弃子怡，小心我告你状啊！” 瞧着她那副得意洋洋的嘴脸，王大伦甚至觉得还是以前让她沉浸在陶兰的世界里比较好，至少不象现在这样烦人。 演员化好妆，摄像就位，张远指挥演员先走一遍，找找感觉。这还是王大伦强烈建议的，这样虽说费事点，耽误点功夫，但至少在实拍的时候会顺畅很多，更重要的是能节省胶片，省钱。 但这样一来，演员势必要付出更多的辛劳，所以刘玲和李兵兵对他的意见都很大，相比李兵兵每次看他幽怨的小眼神，刘玲更加直接，见天变着法的给他添堵。 好在经过长时间的磨合，刘玲和李兵兵两人的配合渐入佳境，加之客串的眼镜厨师和他媳妇都跟剧组的人很熟，都很自然，不象一般的群演面对镜头会很紧张，所以一遍走下来导演就满意。 “好，大家准备了！”张远一拍巴掌道：“实拍开始！” 饺子摊前，宾馆老板裹着件军大衣背对着镜头，厨师老婆正在问宾馆老板：“要醋吗？”“饺子够吗？” “醋不要，饺子再来点。” 厨师老婆接着转身对眼镜厨师道：“再下点饺子。” 这时李兵兵带着刘玲入镜从摊前经过，李兵兵走过来问路道：“师傅，跟您问一下，这儿哪有去城坊新村的蹦蹦车呀？” “不知道。”厨师老婆道。 眼镜厨师则一边忙着下饺子，一边道：“这会哪有呀，早都回家过年去了。” 饺子摊生意清淡，厨师老婆马上招呼道：“吃饺子吗？” 眼镜厨师也附和道：“来点饺子吧？” 李兵兵今天带着刘玲在街上走了都快一天了，早就又累又饿，回头跟刘玲问道：“你饿不饿？” 刘玲朝热气腾腾的锅里看了看，偷偷咽了咽口水，摇头道：“我，我不饿。” 李兵兵一看就知道刘玲这是在假客气，道：“我有点饿了，吃点吧？” 刘玲不好意思的低下头道：“那好吧。” “师傅，那给我们来六两饺子。” “好勒，坐着等会，马上就好。” 刘玲和李兵兵在一张长凳上坐下来，天气冷，两人都把手揣在兜里，刘玲朝炉子边看看，抿着嘴，一副很期待的样子，十七年在监狱，能吃上饺子的顿数屈指可数。 李兵兵则显得心事重重，这天都黑了，她还没有帮刘玲找到回去的家，她转头问刘玲道：“吃三两够吗？” “够了。”。 “来了，先给您三两。”厨师老婆端上用一次性饭盒装的饺子。 李兵兵接过顺手递给刘玲，刘玲咽着口水还客套道：“队长，你先来吧。” 李兵兵知道她假客气，监狱里犯人一般饭量都很大，而且还容易饿，示意她先吃。刘玲这才接过了饺子。 第二份马上就上来了，李兵兵托着饺子，把一次性筷子咬在嘴里，单手掰开，又跟厨师问道：“师傅，我问一下，这里离城坊新村还有多远？” 厨师道：“从这条路往西一直走，有四五里地吧。” 紧接着镜头往前推，给两人吃饺子的特写。李兵兵吃起来还算比较文雅，一口咬开，吮吮馅里的汁水，然后再吃进嘴里。刘玲坐在旁边也在装文雅，刚刚小口咬了一口饺子，就听见张远喊道：“停！” “小刘，你不要这么秀气，你在监狱里关了十七年，第一次出来吃饺子，怎么可能秀气呢？”张远皱着眉头道。 刘玲马上意识到自己错在哪里，连忙道：“对不起导演，再来一次。” “anetbsp; 镜头先是对准李兵兵，然后再转到正在狼吞虎咽的刘玲身上。一连吃了好几个饺子，让她拘谨的情绪缓解了很多，她有些好奇地问道：“队长，你爸爸妈妈是干什么的呀？” “他们都是工人。我妈身体不太好，不上班好几年了。说起来，倒是我和我爸的关系不太好……” 两人吃饺子的频率逐渐慢下来，一个说，一个听，其实说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两人坐在路边吃的这顿饺子。对于北方人来说，过年吃饺子是必不可少的。回到家，陶兰的母亲同样给她们下了一盘饺子，但是在那种压抑的气氛下，远不如这顿饺子吃的舒心。其实这也是张远的心声。 “好，过！” 张远大喊了一声，满脸兴奋。在场的工作人员都知道导演这次喊过意味着什么，纷纷放下手中的活，自的围拢上来。 不知道是谁第一个鼓起掌来，现场顿时掌声一片。 张远笑呵呵地走到俩姑娘面前，很郑重地伸出双手，跟两人握了握手，并且鞠躬道：“辛苦了！” 刘玲还算老练，也连忙向导演鞠躬，接着又跟周围微微鞠躬，道：“谢谢，谢谢，大家辛苦！” 李兵兵有些懵，虽说大大小小拍个不少戏，但她从未得到过这种待遇。想到自己来到这个剧组一个多月来的点点滴滴，她突然很感慨。她很庆幸当初花姐把她从机场拉回来，让她第一次真真切切的感受到自己完成了一部作品，而不是象以前那样，只是工作结束，可以拿钱走人了。她跟着大家一起鼓掌，努力笑着，但还是感到鼻子酸，两行热泪夺眶而出…… 王大伦鼓掌的同时，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这两个月来自己总算对得起张远，在资金极其有限的情况下，终于支撑到了拍摄完成，而且账上剩余的资金还足以能让张远完成电影后期的工作。 这时，张远慢慢走到场地中央，伸手往下压一压，当掌声停歇，大家都把期待的目光注视到他的身上时，只见他深吸一口气，大声宣布道：“《过年回家》，杀青！” “喔噢——” 现场再次爆出热烈的掌声…… “王老板，您的饺子，一共半斤，都是三鲜馅的。”眼镜厨师提着个塑料袋，里面放着两个饭盒，偷偷递给他道。 “哦，谢谢啊！” 王大伦接过饺子，悄然无息的离开了人群，穿过马路，走进宾馆，颠颠的上楼。他有钥匙，不用敲门，打开房门，现丫头穿着睡衣正扒着窗户，看着对面片场的热闹，除了脸色还有点泛黄，精神头似乎已经恢复得不错了。 “好点没？三鲜馅的饺子，眼镜厨师老婆的手艺，还热着呢，赶紧的！” 第一百二十一章 商演 这次出门又是两个月，王大伦越现自己租个房子真是不合算，而且年前房东还提了两百块的房租，从七百一个月一下子涨到了九百。一年的房租一万出头，这都够在三环边上买两个平方了。 但是给丫头交了解约费之后，他的存款又降到了苦逼的五位数，连一个小套的付都凑不齐。 话说他盘算着在京城买房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如今又跟丫头确定了恋爱关系，要是不能在京城买套房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他琢磨着是不是找自己的经纪人丁姐谈谈，看看到明年能不能给自己多接点戏或者广告啥的，争取在两年内能在京城买套房子。最起码也要能挣个付加装修的钱。 两个月没在房子里住，里里外外又得好好打扫一番，包括楼下丫头的房子，虽然她拍完还珠二在屋子里住了两天，以她的懒癌毛病，屋子肯定不会打扫。 还有带回来的这两大的行李，该洗要洗，最麻烦的就是那些只能干洗的大衣、西装之类的。眼下离过年只有半个月的时间，好多干洗店都关门了，只能先晒晒，等年后回来再送到干洗店去。 刚回来这两天，王大伦忙的脚不沾地，丫头则很悠闲，第一天跟刘玲去做了一趟spa，吃了晚饭才回来，第二天睡到中午，这会儿正躺在他的床上看碟。昨天晚上在回来的路上，她买了一套《还珠格格》盗版碟，说是自己演的电视剧至今都还没看齐呢。 丫头不干活对于王大伦来说根本就没啥，而且即便她想帮忙也是越帮越忙。但就是听到电视里老是传来高亢的“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当山峰没有棱角的时候……”听着就心烦。 终于忍不住道：“我说，你能不能把音量调小点？” “噢！”可能是没干活理亏，丫头很听话的把电视机的音量调小。 王大伦很满意，道：“那你晚上想吃点什么？” “小油豆腐烧肉，就要小区门口你那老乡店里的小油豆腐。”丫头连忙道。 “想什么呢，人家早就关门回老家过年去了。要不我去市买点？” “算了，市里的小油豆腐指不定用什么油炸的呢。”丫头失望道。 前不久央视刚刚曝光了地沟油事件，以前在大街小巷没少见那些骑着自行车，后面拖着两个脏兮兮塑料桶在窨井里捞地沟油的人，原本也是见怪不怪。但电视台一曝光，地沟油这个概念一进入老百姓的印象里，顿时有种恐慌心理，据说这段时间不但外面饭店的生意清淡了不少，原本那些很受欢迎的油炸食品也一下子少有人问津。 赶巧说到过年回家这个话题，王大伦见丫头自从回来之后，居然没提啥时候准备动身回闽北老家，不由问道：“哎，你啥时候回去？” “不急，只要能赶上过除夕就行。”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回去？再过几天等到了春运高峰说不定连机票都很紧张。”王大伦讶然道。 “顶多提前几天订好喽。早点回去干嘛？我在老家又没啥朋友，以前初中的同学早就没联系了。回去还不是看他们一家三口秀幸福啊？眼不见为净！这次要不是回去找他要钱，我才懒得回家过年呢。”丫头一脸嘲讽道。 看到丫头脸上嘲讽的冷笑，王大伦突然很心疼，年少时母亲病故，父亲又长期在边疆工作，跟着爷爷长大。小小年纪又一个人跑到魔都上学，十六岁孤身一个人在京城闯荡，无依无靠。个中的辛酸，他真的太了解了。 “你这么看着我干嘛？是不是还想着让我跟你回家过年的事呀？今年肯定不行，嗯，等明年吧，明年我一定跟你回去。”范子怡抬头现男朋友直愣愣地看着自己，笑道。 “好！”王大伦郑重地点了一下头，道：“十五号除夕，你准备哪天走，明天我帮你把机票先订了。” 范子怡想了想，问道：“那你啥时候走？” “我原本跟代言服装公司有合同，每年去他们公司参加年会，然后再回家。今年他们早就提前打招呼了，具体日程估计也就在这几天吧。不过你要是晚走的话，我就留下来陪你，跟你……” 王大伦的话还未说完，范子怡连忙打断道：“别，千万别。我想起来了，我记得去年你就跟我提过，说那家公司的年会特别热闹！” 说着，她的眼睛突然变得亮晶晶道：“要不这次我跟你一块儿去吧，去见识见识，然后再回家。” 王大伦想想觉得这倒是一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既不用违反合同跟代言公司爽约，而且还能带着丫头去散散心。 “那行，那我现在就跟他们办事处联系，让他们多订一张机票，到时咱们一块儿去。” “是头等舱吗？” “应该是吧，前两次他们订的都是头等舱。” “嘢！我还从来没坐过头等舱呢。”范子怡挥舞着小拳头，兴奋的从床上跳了起来。 王大伦笑眯眯的看着她，当着她的面掏出手机拨通了代言品牌在京城办事处的电话。 “喂，原来是何少啊，你啥时候来京城的？怎么也不打个电话给我。” 电话是代言品牌的少东家何聪接的，经过这两年的合作，王大伦跟陈彼得和何聪的关系都处得挺好。 “什么何少？大伦哥，你要么叫我阿聪，要么就叫我何经理。何少听的我都起鸡皮疙瘩了。正好，我也刚好想跟你打电话，跟你商量一下，公司年会定在二月八号，咱们五号过去怎么样？提前三天，我一定好好招待。”何聪在电话里笑呵呵道。 “行啊，没问题。不过你帮我多订一张机票，这次我女朋友跟我一起过去。” “哟，嫂子也一起过去呀，欢迎欢迎！不过大伦哥，你可不地道，以前咋就不见你带嫂子出来呢？虽说你们明星对女朋友啥的都是保密的，但咱们可是合作伙伴兼兄弟，你不会对我也保密吧？” “得得得，啥保密不保密的，就是咱们吃饭那几次她都在忙着拍戏，没办法带她一起出来。” “哟，原来嫂子也是明星啊！能不能方便透露一下，嫂子演过什么呀？”何聪在电话里八卦道。 “哎呀，好了，到时候见了面，不就知道了嘛！行了，我把她的名字和身份证号用短信给你啊！” 挂了电话，王大伦把范子怡的名字和身份证号用短信给何聪了过去。前段时间打官司，他把丫头的身份证号码记得挺熟的。 不过他又有些奇怪问丫头道：“不对啊，你现在都没满十八岁呢，怎么都有身份证了？我哪会是满十八岁之后才领到的。” “当年为了我到魔都上学方便，他就给我办了张身份证。”范子怡轻描淡写道。 王大伦想想也是，她家老爹好歹也是个县长，办这种事当然是小菜一碟。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拿起来一看就是刚才自己拨打的办事处的电话。 “喂……” 刚一接通，未等他说话，就听到电话那头何聪激动道：“大伦哥，我问一下，那个嫂子叫范子怡，是不是就是《还珠格格》里面演金锁的那个？” “是啊，你该不会是想找她签名吧？”王大伦笑道，他现在已经习惯丫头红了很多人围着她要签名。 “签名是一定要的，我妈最喜欢看《还珠格格》了。不过，大伦哥，我能不能跟你商量一下，咱们明天就走行不行？我们公司后天在杭州有家专卖店要开张，我想请金锁，哦不吗，请嫂子过去帮忙剪个彩。另外，开年会的时候，请嫂子上台唱个歌，讲两句话……” 何聪巴拉巴拉又是剪彩又是唱歌的，把王大伦都说糊涂了，怎么听着有点想请丫头商演的意思。 “等会等会，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就是想请嫂子后天去杭州剪个彩，年会时请嫂子帮忙助助阵，到时候气氛热闹一点。至于价钱，你请嫂子放心，我们一定会很有诚意的。八万！你看怎么样？” “这个……嗯，你看我先跟她商量一下，待会再给你答复，你看行不？”王大伦一听吓了一跳，这都快抵上他拍一部电影的片酬了。原本他还想说大家既然是朋友，帮个忙也是应该的，但听到八万这个数字，有些话就不好说了。 “好好好，大伦哥，拜托了。你跟嫂子好好说说，要是价钱不合适，咱们可以再谈。” 挂了电话，王大伦不可思议的看着丫头那张脸，嘴里还在念叨着：“捞金，捞金，怪不得，原来这钱这么好赚！” “啥钱好赚了？刚才你在电话里说，想跟我商量什么事？”范子怡奇怪地看了看他，问道。 “就是我代言的那家企业，他们后天在杭州有个专卖店开张，想请你过去剪个彩……” “行啊，反正现在待在家里也没啥事。再说我都没去过杭州，都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正好去看看，游一游传说中的西子湖。”范子怡爽快的答应道。 “等会，你听我把话说完。不光是剪彩，还有等到了他们开年会的时候，还想请你上台唱个歌啥的。” “还要上台唱歌呀，那到时你上不上台？”说到要她上台表演节目，丫头有些为难，一般来说这些都是商演性质的，男朋友是这个品牌的代言人，帮忙剪个彩啥的还还好说，但要表演节目，碍着男朋友的面子，她总不好提出要钱吧？ “我也上台，不过我就是上去说两句，不表演节目。我这是合同规定的，不过你这次帮他们剪彩外加上台唱个歌啥的，刚才何聪跟我说了，他们给你八万，如果你要是不满意，这价格好商量。”王大伦道。 “啥，八万？”这下范子怡也愣住了，看着男朋友，再次确认道：“你确定你没有听错？” “我当然没听错，何聪说的真真的，听口气还是在求我跟你说说好话呢。” “啵！”范子怡突然蹦起来，在他脸上重重地亲了一下，兴奋道：“赶紧的，快点打电话，告诉他们，一切ok！” 第一百二十二章 复杂的感情 “下面让我们欢迎著名影视明星，《还珠格格》金锁的扮演者——范子怡小姐！” “金锁——” “金锁——” 专卖店开在杭州闹市中心，现场不但有媒体记者采访，还聚集了很多粉丝。《还珠格格》实在是太火了，除了剧中的四大主演，最出彩的就数紫薇身旁的丫鬟——金锁。 刚开始听到人家喊她金锁，范子怡还有些洋洋自得，但是时间长了，人的心理总会有一种审美疲劳，明明我有名字，为毛你们老是叫我金锁呢？ 尽管心里郁闷，但范子怡还是笑容满面的走上了台，不时向着人群挥挥手，顿时赢来一阵阵的欢呼声。 “咔嚓” 一众人簇拥着当地一位领导剪下了象征开业的红绸。然后领导讲话、嘉宾致辞等等。最后主办方为了造势，还特别安排了金锁跟粉丝互动，接受媒体采访。 “天气虽然很冷，但看到影迷们这么热情，我的心里也是温暖的。” “借这个机会我要特别澄清一下，我特别感谢琼遥老师，是她把我引进了影视的殿堂……我想，如果将来琼遥老师的公司要拍什么戏，需要我帮忙的话，我肯定义不容辞的。” “……” 在面对媒体的提问，尤其是问到很敏感的解约官司问题，在一旁的王大伦原本还有些担心，没想到丫头面对镜头十分从容镇定，一副很真诚的样子侃侃而谈。，顿时让他刮目相看。 “行啊，刚才我还真为你捏一把汗。”上车之后，王大伦竖着大拇指表扬道。 范子怡还真擦了擦汗道：“我也没想到这消息会传的这么快，这边的记者都知道我跟琼遥阿姨的公司打官司解约了。我都来不及想该怎么说，索性就实话实说了。” “嗯，你这样说很好，表情也演的很到位，以后要是再有记者问你类似的问题，记着就这么演。” “谁说我演的，我完全是有感而好伐？” “咦，那你之前不是一直骂他们是骗子，后悔跟他们签约吗？” “这是两回事好不好，其实我真的是很感谢琼遥阿姨的，当初要不是她给我机会，哪会有我今天呀！再说了，后来我和公司间的一些具体细节，她本人也未必知道。你想，她手里有那么多事情，真的不可能顾得过来那么多事。而且琼遥阿姨真的好有钱的，去年我去台湾做宣传的时候，去过她家，一栋六七层的房子全是她家的，花园也大的吓人。要是她知道我和公司打官司的细节，说不定就不会要我违约金什么的。” 丫头还是很单纯，容易把人想的太好了。她跟台湾经纪公司打官司这么大的事情，作为大老板的琼遥阿姨怎么会不清楚呢？ 当然他也不会刻意去破坏琼遥阿姨在丫头心里的美好形象，岔开话题道：“正事忙完了，想干什么？” “当然是玩喽，西湖、灵隐寺我都想去玩玩，我还要尝尝这里的美食，还有逛街。赚了钱我也得犒赏一下自己。”范子怡摇着男朋友的胳膊，一脸兴奋道。 …… 城西，这是一个位于城乡结合部的小区，东边毗邻杭州的高教区，西边还是农田。小区门口的道路正在拓宽。这里距离张璐租住的地方有十来公里，每天上下班都很不方便。 原先王大伦帮她找的青年路社区的房子本来就是为了方便她上下班，但是离开翻译社来到这里上班后，又变的不方便了。 她没想另找房子，一年多的相处早就让她跟房东老太太建立了深厚的感情。老太太待她跟亲孙女似的，让她感到很温暖，很安心，这里早已不单单是一间租住的房子，更象是一个家。 王大哥终于有女朋友了。一度让她很不好受，但艰难的生活早就把她的心智磨炼的很坚强。虽然她一直不太明白王大哥为什么对她这么好，但她心里很明白，对方并不是喜欢自己，仅仅把自己当成一个该同情的妹妹而已。 她知道王大哥现在的女朋友就是《还珠格格》里演金锁的那个女演员，虽然看上去岁数有点小，但很漂亮，很红。嗯，跟她之前想象的一样，王大哥就该找这样女朋友。 但有时人的感情就是这么奇怪，你说张璐歇了心事吧，但她看到荧屏里的那个金锁却又很不服气。是，她是比自己年轻、漂亮、还个儿高，但自己也并不是一无是处，至少能说会写好几门外语呢。 逐渐的她还是不满足自己在翻译社的工作，恰好年底老板从京城回来，说是要重新创业。筹备阶段她去帮了几天忙，却被那位个子矮小、长相颇为卡通的老板给忽悠了。 “永远不要跟别人比幸运，我从来没想过我比别人幸运，我也许比他们更有毅力，在最困难的时候，他们熬不住了，我可以多熬一秒钟、两秒钟。” “我永远相信只要永不放弃，我们还是有机会的。最后，我们还是坚信一点，这世界上只要有梦想，只要不断努力，只要不断学习，不管你长得如何，不管是这样，还是那样，一个人的长相往往和他的的才华成反比。今天很残酷，明天更残酷，后天很美好，但绝对大部分是死在明天晚上，所以每个人不要放弃今天。” “这个世界不是因为你能做什么，而是你该做什么。人要有专注的东西，人一辈子走下去挑战会更多，你天天换，我就怕了你。” “……” 老板很能说，甚至能说上两天两夜，不断地向自己的团队灌输他的理念。跟那些死心塌地跟着他从京城回到杭州那些团队成员一样，张璐听过几次老板的讲演之后，也深深的被感染了。 她尤其欣赏老板的那句话“不管你长如何，一个人的长相往往和他的的才华成反比。今天很残酷，明天更残酷，后天很美好，但绝对大部分是死在明天晚上，所以每个人不要放弃今天。” 是啊，也许自己现在努力，将来或许就能收获后天的美好，而不是死在明天的晚上。 为此她放弃了在翻译社报酬优厚的工作，毅然加入月薪只有五百的老板的这个创业团队。 说起来很惨，老板创业的这个项目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只有投入没有产出。五十万的总资本也是大家凑的，在翻译社赚了点钱的张璐也投了两万块进去。为了节省开支，办公地点就在老板位于这个城乡结合部的家里，十几个人挤在客厅里疯狂地工作着。 公司推出的网站如今只是在试运营阶段，目前客户数量还不多，但很大一部分却是国外的企业，具有良好英语背景的张璐和老板两人又兼任起客服的工作。 跟国外客户的交流都是通过网上的电子邮件，张璐刚刚回答完一个客户提出的一连串的问题，有些疲惫的她，活动活动有些僵硬的脖子，顺手点开了某浪的网页。看看网上的新闻，成了她工作之余的放松方式。 她滑着鼠标，浏览了一会儿国内和国际的新闻，又随手点开了本地新闻。突然一条新闻标题引起了她的注意，“《还珠格格》金锁亮相本市某品牌服装专卖店开业仪式！” 网页打开很慢，等了一会儿，才全部显示出来，有文字还配两张照片，照片上金锁旁边站着的那个高高瘦瘦的人正是王大伦。 王大哥也来杭州了，张璐一阵兴奋，连忙想给王大伦打个电话，但当她手刚刚触碰到电话机时突然又犹豫了。人家是陪着女朋友来的，自己打电话过去好吗？又或者…… 这时坐在对面的老板也准备打电话，看到张璐手按在电话机上，却又不拿起来，诧异道：“小张，你要用电话吗？” “哦，不用。马老师，您用吧。”张璐连忙把手拿开，歉意道。 老板原来是个英语老师，平时大家都习惯称呼他马老师。 马老师一边拨着号码，一边笑呵呵道：“你们京城人就是客气，一口一个您，您的。现在我们大家都是一个团队的，没必要这么客气。” “哎，马老师。” 张璐笑了笑，把目光移到屏幕上，细细读了一遍照片下面配的文字，才知道原来王大伦就是这个品牌的形象代言人。怪不得照片上他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而且他穿西装的样子特别帅。看着照片上的那个人，她不由有些痴了…… “叮铃铃……” 马老师刚刚把电话放下，铃声就响起来。 “你好，阿力巴巴！” “哦，找小张啊！小张电话，翻译社的。小张！” 马老师连喊了两遍，张璐才回过神来，抬头茫然道：“马老师，有事？” 马老师都有些奇怪了，这位平时干劲十足的姑娘今天怎么魂不守舍的，把话筒递给她道：“你的电话，翻译社打来的。你不舒服吗？” “哦，没有。”张璐连忙摇头，接过马老师手中的电话，道：“张姐，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头没有声音，稍稍等会，才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张璐，我来杭州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可怜的张璐 出时兴致勃勃，但西湖只兜了半圈范子怡就焉了。原因是太冷了，而且一到冬天，除非下雪，还有断桥残雪看看，不然的话西湖确实没啥看头。 这不走到半道，丫头就嚷嚷着饿了，于是又找了一家就在湖边上的著名的饭店吃饭歇脚。 “什么西湖醋鱼呀，一扒开就透着股鱼腥味，还有那个龙井虾仁，没有一点弹性，都不如你做的好吃呢。就这三四个菜居然还收了我们三百多，都快赶上半个月的伙食费了。”一从饭店出来，范子怡就忍不住吐槽。 “鱼是死鱼，虾仁也肯定是用死虾拨的。我告诉你，越是这种在景区的知名饭店，就越宰人。” “哦，敢情你知道是伐？知道你都不提醒我。”范子怡瞪着眼睛推了他一把道。 王大伦则无辜道：“我哪知道呀，只不过是以前听说过，今天跟你一起领教了一番，果然是名不虚传。” “那你就算是听说过，也可以提醒我一下呀！” “我看你兴冲冲的，就没好意思扫你的兴。” “忠言逆耳懂不懂？还说比我有文化呢，我看你这就是典型的谄媚。” “我这不是只谄媚你一个人嘛！” “嗯，这还马马虎虎，算了，原谅你了。走，咱们逛街去。” “那咱们不去灵隐寺啦？” “去灵隐寺还得上山，我都累了，算了不去了，还是去逛街吧。” “……” 解放路是杭州最繁华的商业街，青年路跟解放路交汇，到张璐的翻译社不过才几步路。其实这次来杭州，他很想找个机会去看看张璐，说起来最近他已经很少接到张璐的电话，也不知道这丫头一个人在异乡过得怎么样？ 快要到青年路的时候，他的脚步不由踌躇起来，有心想跟丫头说一声，但又怕她吃飞醋，闹起来没完没了的。 “走啊，我听说前面还有个四季青市场，那里的衣服特便宜，咱们打辆车过去看看。” 从解百出来，范子怡拉着他，伸手站在路边拦车。 “不是，子怡，我跟你商量个事，你别生气啊！” “啥事？”范子怡看到男朋友犹犹豫豫的样子，不禁狐疑道。 “就是我一朋友，你知道的，就是我以前的英语老师，玲姐的同学，张璐，她不是就在杭州工作嘛。她工作的翻译社离这儿不远，就在这条青年路上，我想要不咱俩一起去看看她。你说，咱也是难得来杭州一次，就在人家工作的地方路过，不去看也说不过去，不是？” 王大伦指了指前面写着青年路的路牌，边说边还在观察丫头的脸色，生怕她飙。 “就这事啊？”范子怡脸上波澜不惊。 “就这事。”王大伦连连点头道。 “那你还罗里吧嗦的说半天，既然路过，那就去看看呗！” “你不生气啊？” “我有什么好生气的……”话刚说到一半，范子怡的脸色突然一变，瞪着他道：“不对，你这么心虚，难道真的跟她有一腿？”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不是上次就跟你说过了嘛，我跟她就是普通朋友。”王大伦连忙道。 “哼，那还差不多。”范子怡诈了男朋友一下，男朋友的反应她还算满意，哼了一声，得意道：“她既是你的英语老师又是玲姐的同学，不管是作为你的女朋友还是玲姐的朋友，我都应该去看看她对吧？而且你还能主动带我一起去看她，算你心里没鬼，那就走着吧！” 虽说话有些难听，但女朋友还算是通情达理，王大伦连忙颠颠地在领路，同时又把自己跟张璐的关系解释了一番。 “行了，知道你是个好人，咱俩认识那会你也不是这样帮我的嘛！” “哎，这……这个当然不同了，我那时本来就对你有好感。”说完王大伦暗暗抹了把汗，果然陷阱无处不在，还算他反应够快。 范子怡笑眯眯地瞟了他一眼，很满意道：“这么说当初你刚认识我的时候就心怀不轨喽？” “怎么能说是心怀不轨呢？是好感，就是欣赏的意思。” 拍着女朋友的马屁，很快就到了基督教青年会旁边的翻译社，推门进去里面七八个人并没有张璐的人影。 “请问张璐在吗？”他转而问前台的那位中年阿姨。 “张璐不在，她已经……”中年阿姨抬头刚说了一半，顿时惊呼道：“你，你就是那个演，演什么来着的，那个演员吧？” 王大伦只得点头道：“对，我就是那个演什么来着的演员。” “对，我想起来了，就是在《将爱情进行到底》中演雨森的那个。对，你去年就来找过我们小璐，当时我怎么就没认出来呢……” 中年阿姨的大呼小叫惊动了屋里的其他人，大家都把目光投过来，目光颇为好奇，且相互指指点点，好在他们都是有文化的人，加之王大伦的腕不大，总算没有一哄而上，要签名啥的。 不过他也感到很奇怪，按理说丫头现在比他要红多了，怎么没人认出她呢？回头一看才现丫头不知道什么时候戴上了个口罩，看着他的双眼充满了笑意。 “那啥？阿姨，我就是请问一下张璐是不是有事出去了？”王大伦忙打断前天阿姨道。 “哦，你不知道啊，小璐早就不在这里干了。”前台阿姨道。 “那她去哪儿了？还住在这边的青年路社区吗？”王大伦一听，急忙问道。心里还在暗暗揣测，怪不得这丫头好久没跟自己联系了，该不是出什么事了吧？ “她去我们老板的另一家公司做事去了，人还在住在这边，不过她工作忙，走了这么长时间都没空到我们这里来坐坐……” 听前台阿姨又要开始絮絮叨叨，王大伦忙又打断道：“那您现在能帮忙联系一下她吗？” “哦，行！” 前台阿姨还是挺热心的，拿起桌上的电话，拨了几次对方都是通话忙，稍等一会儿再拨过去总算是拨通了。 “喂，哦，是马老师呀，张璐在吗？” “哦，在呀，好。谢谢马老师。” 电话拨通，前台阿姨说了两句后，把电话递给王大伦道：“给，电话通了。” “谢谢啊。” 王大伦接过电话的时候，就听到电话里传来张璐的声音：“张姐，有事吗？” 他回头看了看女朋友，轻轻咳嗽了一声，才拿起电话道：“张璐，我来杭州了。” …… 张璐听到电话里这个熟悉的声音，心里顿时一阵激动，她刚刚还在想王大哥来杭州会不会来看自己？没想到王大哥还真是惦记着自己，还找到了自己以前工作的翻译社。虽然她明知这种惦记不是她内心深处希望的那种惦记，但是王大哥能想着自己，她就已经很满足了。 “我刚刚在新闻里看到了，你和你女朋友来杭州剪彩。我还看到了照片，你……王大哥，你穿西装的样子真帅！” “呃，是嘛。哎，对了，你换工作怎么也不打个电话告诉我一声，今天我都白跑了一趟。” “啊，对不起，王大哥。我到了新公司，每天都挺忙的，都忘了给你打电话了，我连刘玲那里都还没通知呢。”张璐连忙道。 “哦，是这样啊。那你今天有空吗？我和我女朋友一块儿来了，晚上我们一起吃个饭吧，正好你们俩也认识认识。”王大伦在电话里热情邀请道。 “哦，是这样啊，那……”张璐没想到王大伦居然带着他女朋友一起过来看自己，她突然现自己竟然很害怕跟他的女朋友见面，一时不知道该答应还是拒绝。 坐在对面的马老师很聪明，他以为张璐的为难是在惦念着工作，便道：“小张，是朋友约你吃饭吧？没事，你去吧，这里有我盯着就行。” 马老师说话声音挺大的，电话那头的王大伦肯定也听到了，张璐只得道：“那行，那就到对面的桐庐饭店吧，我大概五点半就能到那里。” …… 挂了电话，王大伦跟前台阿姨道了声谢，又帮她签了两个名，这才带着范子怡走出翻译社。 他不知道他一走，翻译社里的人议论的声音顿时大了起来。 “这人我认识，他去年就来过，当时我们还以为他是张璐的男朋友呢！” “别开玩笑了，人家可是明星，能看得上张璐？” “他算什么明星呀，不就是个小配角嘛！”有人不屑道。 “我看过他演的《将爱情进行到底》，我觉得里面就数他的演技最好，李亚朋跟他差远了，其实我觉得雨森根本就不应该死，文慧跟他在一起才是幸福的。” “你们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前两年的《雷雨》里面也有他，周冲就是他演的。” 这时有个正在上网的一哥们突然惊讶道：“他来杭州是来剪彩的，原来他还是这个品牌服装的形象代言人。他是跟金锁一起来的。看照片两人好象还挺亲密的……” 这哥们的话还未说完，就听到一个妹子惊叫道：“啊！你们刚才注意到没有，他进来的时候，后面还跟着一个女的，还戴着口罩，你们说这个女的会不会就是金锁呀？” “象，看样子象。对了，照片上金锁穿了什么衣服？” “具体款式不知道，颜色是鹅黄色的！” “啊！真是金锁啊！” “原来他们是一对啊！” “可怜的张璐！” 刚才惊叫的那个妹子更是一脸后悔，道：“哎呀，我当时怎么就没注意呢？要不然我都能跟金锁合影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丑媳妇总要见公婆 “哎，你不是说要去四季青市场去看看嘛，怎么又往回走啦？”从翻译社出来，范子怡径直往回走，王大伦赶紧追上去问道。 同时又小心翼翼地问道：“你该不会又生气啦？” “切，难道在你眼里我就是个很小气的人？”范子怡停下脚步，看着他道。 “怎么会！”王大伦连忙道，只是把后面“才怪”两个字吞进肚子里，笑嘻嘻道：“我这不是怕你生气嘛。” 范子怡轻轻哼了一声，似笑非笑道：“你都约了她晚上一起吃饭了，还要介绍我们认识，再怎么说她也是教你英语的老师，初次见面总得有个见面礼吧。算了，四季青就不去了，咱们还是先去解百挑礼物吧。” 其实不管丫头耍点小性子也好，还是拈酸吃醋也好，对于王大伦来说，那说明人家姑娘喜欢你，在乎你，才会这样。如果你因为这个生气，那就是不知道好歹，活该以后娶不上媳妇。 而且他觉得既然今天晚上大家要坐下来一起吃饭，他就有必要让丫头了解一下张璐这个人，免得到时候丫头这个小性子起来，容易伤及无辜，这对张璐也不公平。 他看了看，前面街角有个小花园，他便拉着范子怡走过去，找了张长凳，用手帕擦擦干净，道：“坐吧。” “你拉过过来想说什么？”显然范子怡不是傻瓜，男朋友莫名其妙拉着她过来坐下，肯定是想说点什么。神情不自觉的紧张起来。 虽然她戴着口罩，但王大伦还是能看的出来，笑了笑道：“我就是想跟你说说张璐的事。先我再重申一遍，我和张璐就是普通朋友。其实说起来张璐也是挺可怜的，她是孤儿……” 王大伦把张璐的情况跟范子怡说了一遍，还有自己跟张璐交往的一些情况，当然类似做饭、付房租这种事自然都省略，免得再次引起误会。 听完王大伦的介绍，范子怡的眼眶红红的，她也失去过母亲，明白失去亲人是何种滋味，更何况张璐是父母双亡，而且还是飞来横祸，事先没有一点心理准备，受打击程度可想而知。 看着丫头一副难过样子，王大伦突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丫头也是一个没妈的人，自己告诉她张璐的事，岂不是也同样勾起了她的伤心往事。 回过头再想想，他心里很愧疚。其实自己执意想看看张璐无非是想图个心安，跟丫头没有一毛钱的关系，但自己为什么非要把她拖进来，还要勾起她的伤心往事呢？说到底还是自己太自私了。 “对不起，我不应该告诉你这些。”他搂过丫头的肩膀。想想自己当初骂张璐时很过瘾，骂她自私，骂她不顾及朋友的感受，但自己呢？很多事情说起来容易，真的要做起来，太难了！有时候不知不觉就会伤害到别人。 范子怡趴在男朋友的肩头，勉强笑了笑道：“我知道我这人有点小心眼，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说着她又稍稍停顿了一会儿，道：“我知道张璐真的是挺可怜的，如果换了我，恐怕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 王大伦拍拍她的背，安慰道：“别说傻话了，我知道你很坚强的。对了，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什么事？” “你看今天才四号，年会要到八号才开，中间还有三天的时间，要不然你跟我回家吧？” “啊？”范子怡顾不得伤感了，坐直了，看着男朋友，道：“那你不早说，我都没有心理准备。” 王大伦笑道：“要什么心理准备，跟我回家，见见我父母跟妹妹，这不是迟早的事情嘛，除非你以后不想跟我好了。” “哎呀，不是，是……是，那个，你总得让我准备准备，给你爸妈留个好印象吧。”范子怡很紧张道。 “放心吧，只要是我看中的，我爸妈一定会喜欢的。你都已经是大名鼎鼎的金锁了，不会对自己这么没信心吧？” “讨厌，这是两码事好不好？就是，就是……哎呀，反正我说不上来。” “是不是紧张啦？没事，不是还有我陪着你嘛，再说了不是有句老话嘛，叫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反正现在人都来了，到我老家也就两个多小时，就算你陪我回趟家，成不？” 范子怡低着头，良久才羞答答道：“好吧。” 人的羞涩往往取决于一个人的心理接受程度，有的人脸皮薄，其实就是心理接受程度低。但一旦在心理上迈过了这道槛，就意味着心理接受程度的提高，也就是俗称的脸皮开始变厚。 丫头就是很典型的符合这个理论的实例。在她羞答答点头同意之后，很快就变的风风火火起来，站起来对王大伦道：“别愣着了，赶紧走吧。” “干嘛？” 王大伦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范子怡从长凳上拉起来道：“你让我去你家见叔叔阿姨，我总不能空着手去吧？去买礼物呀！哦，对了，还有晚上吃饭送给张璐的礼物。” 范子怡一行动，王大伦只有屁颠屁颠的跟着，一路上就听见她问道：“你爸喜欢什么呀？” “你妈喜欢什么呀？” “你妹妹喜欢什么呀？” “家里亲戚的礼物要买吗？” 王大伦只得老老实实回答：“我妈喜欢漂亮衣服；我妹妹跟你一样也喜欢he11okitty，当然漂亮衣服她也喜欢；我爸嘛，买点烟酒就行了。亲戚就不用了。” 听到亲戚不用了，范子怡又有些担心道：“这样好吗？不失礼数吗？” 看她紧张的样子，王大伦不由好笑道：“这次回家就是介绍你给爸妈认识认识，又不是正式定亲。不过你要是想正式定亲也成，咱们就搞得正式点。我还得让我爸妈准备好红包，到时您直接改口，喊爸妈，他们一定会给你一个大红包。回头我再跟你回趟闽北，见见你爷爷和……呃，你的家人。” “跟你说正经的，第一次上你家，我又不懂你们家有什么规矩？说到底，我还不是怕丢你的脸，你好好回答行不行？”范子怡羞恼道。 “好了，丫头！”王老大双手抓住她的肩膀，看着她上紧张的神色，很认真道：“你真的不用紧张，只要你人去了，哪怕没有礼物，我爸妈还有妹妹，一样都会非常喜欢你的。因为，你是我喜欢的人，是我的女朋友！” 第一百二十五章 子怡和小璐姐 “张璐长啥样啊？” “待会她来了，你见到不就知道了嘛！” “她不是人还没到吗，你就跟我讲讲，比如跟我比怎么样？” 桐庐菜馆二楼包厢，张璐还没到，范子怡缠着王大伦问张璐长啥样。 王大伦被缠的没办法，只得道：“嗯，她个子没你高，皮肤没你白，长的没你漂亮。” 范子怡侧着头，露出一截雪白的脖子，得意道：“真的啊？” 瞧着她那副臭美的样子，王大伦翻了一下白眼，把头扭过去，没理睬。 “她怎么还不来呀，我都饿了。” 稍稍消停了没一会儿，又听范子怡趴在那里叫唤。 “要不先点菜吧，我估摸着她也快到了。” 王大伦拿出手机看了看，离约好的时间快到了。 范子怡趴在那边看到他手机摸出摸进的，一脸嫌弃道：“给你买个手表吧，非不要，整天拎着个破手机看时间，也不嫌麻烦。” 下午买东西的时候，范子怡看中了一款男式手表，非要买。王大伦一看，好家伙，五千多，二话没说，拉着她就走。虽说她昨天刚刚进账了八万大洋，但也不能这么糟蹋。 “手表不过就是看个时间，我看一两百块的就挺好，你非要买那种有牌子，没意思。”王大伦翻着菜单，随意道。 “那是瑞士名牌，戴着显身份，你懂不懂？” “行了，想吃点什么？”王大伦不想跟她争论这种话题，要不然肯定又得没完没了。 “随便，反正都是你老家的家乡菜，好吃就行。”范子怡同样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 前不久她刚刚从杂志上看到说手表、眼镜、皮带就是男人身上的三件宝。王大伦不是近视眼，眼镜似乎用不上；皮带他倒是有好几条，都是代言品牌赞助的，不同的西服款式配不同的皮带，款式和质地也都马马虎虎算不错的；现在就差一块象样的手表。 说实话其实她挺看不上男朋友总是一副小家子气的样子，但你要是说他抠门吧，前不久为了解约的事，十六万多，掏出来眼睛眨都不带眨的。想到这儿，她满腹的牢骚顿时化为乌有，很温柔的看着男朋友。 “喝点什么？”王大伦啪啪啪点了四五个菜，抬头问女朋友，突然现范子怡居然脉脉含情地看着自己，吓了一跳，连忙道：“你没事吧？” “喝点酒吧。”范子怡轻启朱唇道，至于男朋友问的后面一句，她只当没听见，微微一笑道：“朋友见面总是要喝点酒的。” “你确定自己没事？”王大伦一脸疑惑地看着她道。 真是个贱皮子！范子怡不禁眼角抽了抽，随即小脸一沉，没好声气道：“我说喝点酒，听不懂啊！” “哦。”王大伦连忙应了一声，神情马上回复了正常，指着菜单上五年陈女儿红，道：“就来这个，加点生姜、糖，温一下。” “好的，先生，请稍等！”服务员彬彬有礼的应了一声，给两人的杯子里倒满了茶，临走还颇为诧异的瞄了范子怡一眼。 其实她已经认出了今天来店里的这位客人就是《还珠格格》里的金锁，旁边那位看上去也挺眼熟的男子，不用问肯定两人的关系不一般。服务员小妹本来心情十分激动，只是没想到眼前这位真实的金锁居然很泼辣，跟电视里那个温婉的金锁差别太大了，瞬间整个人都不好了！ 王大伦喝了口茶，看了看脸色不佳的女朋友，站起来指了指外头道：“我去一趟洗手间。” 哼，懒驴卸磨屎尿多！范子怡心里冷哼了一声。不耐烦的摆摆手道：“去吧，去吧。” 王大伦刚刚出门多久，就听见外面有人敲门，紧接着推门进来一个个子小小，戴着眼镜，打扮土气的女孩子，她看到包厢里只有范子怡一个人，先是一愣，下意识的往门外退了一步，直到看清范子怡的脸，这才犹豫道：“请问你是范小姐吧？王大哥不在吗？” 范子怡一直以为王大伦能很热心的帮助一个女孩子，对方肯定长的很漂亮，虽然刚才王大伦一再声明张璐长的没自己漂亮，但她以为就算差，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但看到眼前这一个毫不起眼的女孩子，心里顿时一松，连忙笑脸相迎道：“你就是张璐老师吧？” 范子怡在打量张璐的同时，张璐也在看着她，金锁的形象固然早已深入人心，但现实中的她似乎比荧屏上还要漂亮几分，看到对方很热情，张璐勉强咧开嘴，笑了笑道：“老师不敢当，范小姐，您还是叫我张璐吧。” “那我叫你小璐姐吧！小璐姐，坐，快请坐。”范子怡热情地邀请张璐坐下，并且亲自给她倒了一杯茶，道：“王叔叔去洗手间了，一会儿就回来。” “王叔叔？范小姐，那你们……”听到这个称呼，张璐很纳闷，甚至还冒出一个不太可能的想法。 “小璐姐，你看我都叫你小璐姐了，你就不用再一口一个范小姐了，叫我子怡吧。”说着，她又笑着解释道：“你看我今年才十七岁，他比我大这么多，又那么老，可不就是王叔叔嘛！” “噗嗤！”张璐忍不住笑出声来，同时心里刚刚冒出的那个不切实际的想法瞬间泯灭了，好在她早有心理准备，看着范子怡道：“其实刚才我还不太敢认，你真人比电视上好看多了。” “是吗？不过好多人都这么说，主要是戏里那个扮相太老气了，你看我在戏里本来就是演个丫鬟，总不能盖过小姐的风头吧。”范子怡格格笑道。 要说论长相，她还是很有自信的，不过当着张璐的面，她也不太好意思炫耀，从包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礼物，双手递过去道：“小璐姐，初次见面，不成敬意！” “不行不行，这怎么好意思呢，范……呃，子怡，你看我都没准备礼物，怎么能收你的礼物呢！”张璐连忙站起来推辞道。 “怎么就不能收啦，这是子怡的一片心意，你就收下吧。”这时，王大伦正好推门进来，笑着道。 “是啊，小璐姐，这有什么好客气的呢？你看现在王叔叔的英语说的这么溜，说到底还不是你的功劳。” “这……” 张璐犹豫着把目光投向王大伦，见王大伦笑着冲她点头，这才接过了范子怡手里那个包装精美的盒子，道：“谢谢你啊，子怡。” “谢啥，小璐姐，快打开看看。”范子怡笑着道，同时朝男朋友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要知道刚才他和张璐眼神的互动，她都尽收眼底。 王大伦干笑了两声，直接道：“是一条围巾，子怡下午挑了很久，你拆开看看，喜不喜欢。” “哎呀，你这人真没劲，我还想给小璐姐一个惊喜，让她自己看呢。”范子怡故意冲着男朋友娇嗔道。 张璐眼角不自觉的挑了挑，拆开包装，里面盒子里装的果然是一条格子围巾。 “来，带上试试！” 范子怡帮着张璐把围巾戴上，后退两步，看看，赞道：“嗯，好看！” 包厢里没有镜子，但透过窗户上玻璃的反光，张璐也能看清自己戴上围巾的样子，还真挺合适的。 “谢谢！”张璐抿了抿嘴，又朝范子怡道了一声谢，然后摘下脖子上的围巾，折叠好放进盒子里。 接着包厢里就陷入一阵很古怪的沉默中…… 好在这时服务员推门进来上菜，王大伦干咳了两声，道：“都坐，吃饭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上门 女人真是奇怪的动物，一顿饭下来范子怡跟张璐居然象是一对姐妹一样，叽叽喳喳聊个不停，吃完饭又还手挽手一起下楼，临别时依依不舍。 你说范子怡偶尔抽抽风，性格本来就如此，可张璐原本就是个内向的人，一年不见怎么变化居然这么大？不过她们俩能谈得来，王大伦还是乐见其成的。 至于说张璐换了一家互联网公司上班，他也不是太懂，只知道这是一项很有前途的工作，但不管怎么说，就凭张璐堂堂北外毕业生，比英国人都不差的英语水平，维持生计绝对没问题。 王大伦跟何聪打了声招呼，说是要跟范子怡回家一趟，等到了八号再去出席公司的年会。本来他是想跟丫头一起坐长途车回家，不过何聪很上道，早早的就派司机到宾馆待命，车上大包小包还装了不少年货。 有车送自然比长途车快了很多，到家不过才一个小时的时间。 “爸、美丽姐、多多，我回来啦！”车子刚停稳，王大伦便从车里下来，冲着院子来大声嚷嚷道。 范子怡第一次跟男朋友回家，免不了紧张和羞涩，刚刚羞答答跟着男朋友从车上下来，就看见一条黄色的大狗迎面冲上来，吓得她惊叫声一声，赶忙都躲到男朋友的身后。 “没事没事，别拍！给你介绍一下，这也是我们家的成员之一，来福。”王大伦笑着安慰道。 “来福，回去！” 因为提前打了招呼，王富贵和范美丽早就在家翘以盼了，这都等了多少年了，总算儿子带着女朋友回家了。 范美丽打头，带着丈夫和女儿一路小跑着迎出来，看到来福那只死狗居然吓着了未来的儿媳妇，范美丽彪悍的训斥了一声。 范美丽不愧是一家之主，连狗都怕，原本还围着王大伦拼命摇头晃尾巴的来福，听到训斥，顿时耷拉下脑袋，灰溜溜地往自己狗窝走去，还恋恋不舍的一步三回头，让人看了忍俊不住。 不过当家人从院门里出来时，王大伦和范子怡不由都愣住，范美丽烫着一头大波浪卷，前面的刘海吹得老高，上面也不知道喷了什么定型水，在阳光的照射下，还一闪一闪的，脸上浓妆艳抹，嘴唇猩红，上身一件大红的羽绒衫，下身却是黑色健美裤。旁边身材魁梧的老爹王富贵大背头油光锃亮，西装革履，看上去很有派头，只是西装袖口上的标签还在，一下子破坏了他整体的气质；就连一脸好奇的多多脸上居然也化了妆。一家三口一字排开，看着咋就这么别扭呢？ 王大伦本来还兴奋的脸色顿时垮了下来，虽然他知道父母如此打扮无非就是为了表现对范子怡的欢迎和隆重，但是过犹不及啊，我的老爸老妈！ 对面的一家三口都眼巴巴的等着王大伦介绍女朋友呢，眼看气氛要变的尴尬，范子怡连忙从男朋友的身后走出来，微微鞠躬道“叔叔阿姨，你们好！我是范子怡，叫我子怡就行。” 范美丽原本看到范子怡的侧面就感到有些脸熟，但当她走到面前时，不光是范美丽，王富贵和多多也都认出来了，眼前这个儿子的女朋友不正是《还珠格格》里的金锁嘛！ “哎呀！原来是金锁啊！”范美丽双手一拍，连忙上前抓住范子怡的手，上上下下打量着，嘴里还啧啧赞个不停，道：“没想到，真没想到，我儿子会把金锁带回家。” 多多也是满眼星星地凑过来道：“金锁姐姐，你长的真漂亮，比电视里都好看！” 男朋友的家人也太热情了，怎么跟影迷似的？原本还紧张的范子怡心里倒是放松不少，就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任凭对面三人火辣辣的目光盯着自己看。 王大伦看不下去了，连忙道：“都站在门口干嘛，赶紧帮忙搬东西进屋啊！” “对对对，美丽，你陪金锁进屋，我帮忙搬东西。”王富贵推了一下范美丽道。 “瞧我，都高兴坏了！金锁，来来，跟阿姨先进屋。”范美丽笑道，拉着范子怡进门。 好嘛，人家都自我介绍了，还是一口一个金锁的。金锁果然是深入人心。 司机打开后备箱早就等半天，年货还有范子怡买的礼物一件一件从后备箱里拿出来，王家父子两人都不够拿的，司机又帮着把东西搬进屋。 “王先生，那没事我就先走了，八号上午我再来接您。”司机放下东西就要告辞。 “那咋行，师傅吃了饭再走。”王富贵连忙拉住司机挽留道。 “何总那边还要等着用车，王先生，您看？”司机面有难色道。 “行，那你就先走吧。”王大伦帮他解了围，又把何聪送的中华烟拆了一条，拿两包塞给司机道：“那你辛苦了。” 王家父子把司机送出院门，儿子如今不但成了大明星，还带了一个明星女朋友回来，而且还有豪华小车车接车送，王富贵感到非常有面子，站在院门口跟远去的小车挥手道别，还跟路过的村民炫耀道：“我儿子回来了，小车送回来的。” 王大伦陪着老爹站在院门口跟村民应酬了一番，又怕老爹说漏嘴，要知道如今丫头可比他红多了，要是知道金锁来了，还不得把自家的院门给挤塌了，连忙把他拉进院子，同时又关照了两句。 走进屋，却是另一番景象，女朋友被老娘和老妹各自拉着她的一只手，挤在沙上，依旧一口一个金锁的，打听着《还珠格格》里的八卦，什么小燕子和五阿哥是不是真的在谈恋爱啊，紫薇和尔康又怎么样等等。 范子怡被夹在中间勉强应付着，看到男朋友进来，连忙求援地看过去。 “美丽姐，子怡都说了她姓范，叫子怡，你们别老是一口一个金锁的好不好！还有你多多，你才多大呀？怎么也化妆了，也不照照镜子自己看看，都成什么样子了。” 一年不见多多大了不少，个子也开始窜条了，也知道跟哥哥顶嘴了，嘟着嘴道：“我也不想化妆，都是我妈非要让我化。” “行了行了，赶紧去洗了吧。”王大伦皱着眉头，不满地朝范美丽看了看。 范美丽也意识到有些不妥，讪讪道：“我这不高兴坏了嘛！” 范子怡总算是松了口气，也担心男朋友这副态度搞的不愉快，连忙拿出自己买的礼物——一套价格不菲的化妆品和一件颜色亮丽的羊绒衫，道：“阿姨，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您收下。” “哟，颜色这么跳啊！不知道我都能不能穿出去？”范美丽拿着羊绒衫在自己的身上比划，话虽然这么说，但脸上的笑容早就说明她非常喜欢。 范子怡笑道：“瞧您说的，您这么年轻，一准能穿得出去。”说着，又拿起化妆品，道：“阿姨，这套化妆品我平时也用，用着挺好，就给您也买了一套。” “是嘛，金……哦，子怡啊，你真是有心了。品种这么多呀，我都不知道该怎么用？” 范子怡本来看着未来婆婆这张浓妆艳抹的脸有点塞心，趁此机会连忙道：“要不你把脸洗了，咱们试试这个？” “好啊，好啊，那你一定好好教教我怎么用。”范美丽象小女孩一样拍手道。 范子怡神情略微有些古怪，点头道：“没问题，阿姨。” “那咱们上楼去。”范美丽赶紧拉起范子怡的手就往楼上跑。 王大伦看着有些好笑，就丫头这个鬼精灵，搞定自家老娘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他脱了身上那件价格不菲的大衣，换上轻便的羽绒衫，套上围裙，到后面的厨房帮老爹做饭。 家里虽然用上了液化气，但有客人来，做大菜还是要用上灶头。他走进厨房就见老爹穿着西装坐在柴仓的小板凳上准备生火。 他不禁又乐了，今天带着丫头回家，家里人怎么一个一个都变的不正常了。 他指着王富贵身上那件笔挺的西装，道：“爸，不怕衣服上烧个洞啊？” “哟，我还真没注意，都忘了换衣裳了。”王富贵低头看看自己的西装，连忙站起来笑道。 王富贵走到厨房门口，又折回来，问道：“我刚才听金锁说，她也姓范？哪个范？” 浙省人说普通话“范”和“樊”是不分的。王大伦道：“就是我妈那个范，还有爸，你也别老是金锁金锁的，人家有名字，叫范子怡，你叫子怡就行了。” “哎，我明白。”王富贵笑眯眯地拍着他的肩膀道：“儿子，我告诉你，你找的这个女朋友，算是找对了。咱们姓王的跟姓范的那是绝配，知道不？” “有这么夸张么？就凭你跟美丽姐，一个姓王，一个姓范？”王大伦笑道。 “你还真别不信呀，当年我和你妈好的时候，那可是专门请大师算过命的。大师当时就说了，这百家姓中间，姓王和姓范那是最相配的。所以我们才结了婚，你看这都二十多年了，我跟你妈这日子过的怎么样？”王富贵得意道。 “不对吧？”王大伦还真认真地想了想，道：“你们结婚那会我现在还记得，没见你们找大师算过命呀！” “我说的不是我跟你妈扯结婚证那会，是我们刚开始好的时候，那时还没你呢。”王富贵解释道。 “哦！”王大伦点点头，不过说起来还真是巧！ ps： 今天三更，第一更送到。 第一百二十七章 多多和子怡姐姐 楼上，范子怡正在美丽姐如何正确化妆。 “阿姨，您看您的皮肤这么好，根本就不用涂那么厚粉底，这样反而对皮肤不好，稍微涂点乳液就行……还有眉头不用画的那么粗，我先帮您把眉毛修一修……就这样，勾一点……嗯，您这大波浪卷就该配大红的唇膏，民国风！不过这刘海，其实不用吹得那么夸张，自然就行……哦，您也要洗掉，没事，待会我再给您化一遍。” 多多在一旁看的很眼热，她这个年龄的女孩子，正是刚开始爱美的时候，趁着老娘又嚷嚷着要去洗头的功夫，凑过来，不好意思道：“子怡姐姐，你能不能也教教我呀？” 范子怡搂着多多笑道：“化妆其实挺简单的，刚才我教阿姨的时候，你也都看见了。不过，你岁数小，本来就天生丽质，根本就不用化妆。” 听到这位哥哥女朋友的强调跟哥哥一样，多多不由撅起了小嘴。 范子怡比多多不过才大五岁，也是从她这个年龄段过来的，捏了捏她的小脸蛋，笑道：“不过呢，敷点面膜还是可以的，尤其是冬天，皮肤干，敷点保湿的面膜，咱们多多的小脸蛋就会更加好看。等到了晚上跟姐姐一起敷面膜好不好？” “好！”多多连忙拍手道。 “那你能不能告诉姐姐，你哥哥以前的女朋友长的漂亮吗？” 多多小脑袋歪着看着她，微微笑道：“姐姐想打听我哥哥以前女朋友的事？” 范子怡原本只是想逗逗眼前这个小萝莉，顺便套套话。没想到还真套出点蛛丝马迹来，心里一沉，连忙问道：“你哥哥以前真有女朋友？” “我要是告诉你，就敷一次面膜呀？”多多犹豫道。 范子怡忙竖起三根手指头道：“三次，我在你家住三天，每天都给你敷好不好？” “那你走了，我还是没得敷呀？”小丫头得寸进尺道。 “我这次带的不多，这样等过完年回京城后，我给你寄一袋过来，一袋三十张，你现在的皮肤很好，一个星期敷两次就行了，够你用好几个月了。”范子怡连忙道。 多多这才嘻嘻一笑道：“子怡姐姐，刚才我逗你玩呢，其实我哥哥以前根本就没有女朋友。” “真的？” “当然是真的。” “好你个死丫头，真是鬼精鬼精的，合着就是想诈我的面膜是不是？”范子怡顿时松了一口气。 “那你说话算数不算数？” “算数，当然算数了。” “那好，那我在免费送一个关于我哥哥的消息。” “什么消息？” “以前我哥哥没手机那会，他的一个女同学经常打电话找他，跟我妈也挺聊得来的。” “谁？这个女同学叫什么名字？”范子怡的心又是咯噔一下，忙问道。 多多却笑而不语。 这次范子怡学乖了，并不急着上套，笑道：“多多，你该不是又想诈姐姐吧？” 多多举起右手誓道：“我保证我说的绝对是事实。” 范子怡眯着眼睛看看多多一副认真的样子，咬咬牙道：“行，等你以后用完了，姐姐还给你寄。” “好，那我告诉你，不过你千万别跟我哥哥说是我告诉你的。”多多一脸神秘道。 多多越是这样，范子怡心里越是痒痒，忙不迭的点头道：“行，我答应你，快点说，是谁？” 多多凑到她的耳边小声道：“我哥哥的那个女同学，叫刘玲，我妈跟她很聊得来，还叫她玲儿呢……” “切！我还当时谁呢，原来就是玲姐呀！” “怎么，子怡姐姐认识她？”多多惊讶道。 “你……”范子怡原本还以为自己又被这死丫头给耍了，但看到她一副惊讶的样子，倒也不好说她什么，只得点头道：“是啊，她不但是你哥哥的同学，也是我的好朋友。” “还好，还好，我原本还担心会不会影响你们的感情。”多多拍拍胸脯，装出一脸很庆幸的样子道。 其实这小丫头心里早就象一只偷到油的老鼠一样，乐开怀了。原来哥哥的女朋友这么笨！不过还是笨的好，这样哥哥也不会吃亏。 范子怡自然不知道多多在想什么，这时美丽姐也洗完头了，她连忙殷勤的帮着美丽姐把头吹干，然后又帮她把妆重新化了一遍。 相比老婆的不靠谱，王富贵还是比较关心。虽然儿子的女朋友是明星，但既然领回家来，说明关系已经确定了，自然要关心一下未来儿媳妇的家境。 “儿子，子怡她是哪儿人呀？” 厨房里，王大伦主厨，王富贵帮着烧火打下手，爷俩的话题自然聚焦在范子怡的身上。 “闽北的。” “哦！”王富贵点点头，闽北就在浙省的南边，不算远。 接着他又问道：“她家在城里还是乡下？家里是干什么的？” “爸，你这是要查户口啊？”王大伦边炒菜，边笑道。 “这怎么能叫查户口呢，你都把人领到家里来了，那自然要问清楚，要不然将来连亲家是干什么的，都不知道，说出去多丢人呀！”王富贵振振有词道。 “成，那我就告诉你吧。” 王大伦笑道：“她家住在闽北城里，爷爷是离休老干部，她爸好象还是他们当地的一个县长。” “什么，她爸还是县长？”王富贵动容道。 “是啊，说起来我还见过她爸一面，看样子就很有领导干部的腔调。” “那她爸对你的印象怎样？”王富贵急忙又问道。 “就是无意当中碰到的，当时谁也不知道是谁，后来子怡告诉我，才知道那人就是她爸。” “这么说，你都还没上门呢？” “那当然了。”王大伦尝了一口菜的咸淡，笑道：“我要是去她家总不能过家门而不入吧？”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去上门？你看子怡都上咱家来了，你不去这总不大好吧？”王富贵想了想，道。 “这不急吧！” “怎么不急，你看人家条件这么好，又是官宦人家。小子，你可得抓紧喽，别到时把这个媳妇给丢了。”王富贵连忙道。 “哎哟，我的老爸哎，你都想的这么远啦。放心吧，没事。”王大伦笑呵呵道。 …… “来，子怡，吃呀，别客气！”王富贵又给范子怡夹了一只大大的鹅腿，笑道：“这大鹅是隔壁二大爷家散养的，两年生的鹅，不嫩也不老，最好吃。” 饭桌上王富贵对范子怡格外的热情，吃完一只鹅腿，又夹了一只给她，搞的范子怡很是受宠若惊，她原本还想推辞，但看到多多眼巴巴的看着她碗里的鹅腿，已经到嘴边的推辞的话马上就变成：“谢谢叔叔，这红烧大鹅真好吃。” 说着夹起大大的鹅腿又啃了起来，还很得意的朝一脸幽怨的多多瞟了一眼，心里十分畅快，这小屁孩，敢诈姐姐我，活该没有鹅腿吃。 “子怡，喝点鸡汤，这天气冷，多喝鸡汤能预防感冒。”范美丽又给范子怡盛了一碗鸡汤。 一个上午范子怡不但帮她重新吹了头，化了妆，而且还教了她不少服饰搭配的知识，照照镜子果然比她自己瞎折腾要顺眼多了。这时心里正美哒哒呢，儿子领回家的这个女朋友，她现在一百个满意。 看着爹娘轮番向范子怡献殷勤，沦为路人的王大伦只得跟可怜巴巴的多多对视了一眼，顺手给夹了一块鹅翅膀，既然吃不上鹅腿，啃啃鹅翅膀其实也不错。 吃饭的时候范子怡听说王大伦家还有个种茶叶的林场，嚷嚷着要去看看。于是王大伦只得陪她上山去转转。 这会正是农闲，村边的小山坡上不见一个人，满目望去除了一片一片的茶叶地，其余都是墨绿色的竹林。踩在积满枯黄竹叶的小路上，沙沙的响。范子怡兴致很高，她说这里跟她老家几乎一模一样，小时候她最喜欢的就是跟着晨练的爷爷一起爬山。后来去了魔都上学，又到京城闯荡，已经好久没有爬山了。 “这山顶上是什么？”范子怡指着蜿蜒而上的小路的尽头问道。 “是个小水库。”王大伦道。 “走，上去看看。” 其实小山不高，只是连绵群山的一个小小山头，不过爬到山顶，站在小水库的大坝上，视野还是相当不错的。 一边是连绵的群山，另一边一片开阔，水库旁边的小溪蜿蜒而下，慢慢地变得宽阔，穿过山脚下的村子，汇入不远处那条平静的富春江。 “真美！” 范子怡站在大坝上眺望着远处的美景，深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感受带着水汽的清新空气，由衷地叹道。 “以后要是老了，来这买一栋房子，再象你们家一样，承包一个小林场，每天爬爬山，种种茶叶，用山泉泡茶，这样的日子一定很美！” 一边的王大伦听的嘴角直抽抽，瞥了她一眼，没敢去打扰她抒情感，只是暗暗腹诽：你才多大呀，就已经开始想老了该怎么过，纯粹是吃饱了撑着吧！ 不过为了配合一下丫头抒的情感，他笑道：“还买房子呢，哪用得上这么麻烦，我家不就是现成的嘛！” 第一百二十八章 重色轻妹 从山顶的小水库下来，范子怡眼尖，一眼就现多多扛着个小锄头在茶叶地旁边的竹林里转悠。 “你妹妹在干嘛呢？” 王大伦也看见了，道：“她在挖冬笋呢。” “挖冬笋！”范子怡毕竟是城里长大的，挖冬笋这种事只是听说过从没干过，她很新奇，拉着王大伦道：“走，咱们过去看看。” 多多的战果不错，旁边的小背篓里已经有四五个黄澄澄的小孩巴掌大小的冬笋。看到他们两个过来，只是瞟了他们一眼，没理睬。他们游山玩水，自己却被老娘指使出来挖冬笋，小丫头心里正不爽呢！更何况中午范子怡还抢了原本属于她的鹅腿。 范子怡看到多多时而抬头看看竹林上边，时而又看着地上，还时不时地用小锄头刨开铺在地上的厚厚的枯黄竹叶，看看下面有什么东西。话说她在山上走了半天，从来没现竹林里有冒出来的冬笋的影子，便好奇道：“多多，这冬笋是怎么找的？” 多多本来不想搭理这个笨笨的女人，反正她想要的面膜这个笨女人已经答应了，有哥哥在也不怕她赖账。不过既然这个笨女人主动凑上来，她眼珠一转，马上笑脸相迎道：“子怡姐姐，这冬笋都是埋在地底下的，你想找，不如我教你呀！” 范子怡都吃了她两次亏了，看到多多刚刚眼珠子骨碌骨碌乱转，便知道这死丫头肚子里不知道又在憋什么坏水，她当然不肯轻易上当，警惕道：“你该不会又有什么条件吧？” 多多见这个笨女人学乖了不肯上套，看了看旁边笑眯眯的哥哥，胆气顿时一壮，继续忽悠道：“找冬笋很好玩的，子怡姐姐真的不想跟我学？” “一点都不想。”范子怡态度坚定的摇摇头，继而走到王大伦的身边，挽着他的胳膊，朝多多笑眯眯道：“我男朋友可以教我呀！” 多多真还没想到，因为哥哥以前一直是最疼她的，连忙急道：“哥哥！” 范子怡搂着他胳膊的手不经意间捏住他腰间的软肉，轻轻拧了两下，温柔道：“你一定会教我的对不对？” 一边是女朋友，一边是自己的亲妹妹，开玩笑，王大伦会帮，呃，女朋友喽，更何况腰间的软肉被拧一下，真的很疼的。 他连看都没看多多一眼，伸出两根手指，对女朋友陪笑道：“找冬笋一般有两个方法……” “哥哥！” 多多急的直跺脚。可惜她那个哥哥显然是有了女朋友忘了妹妹，根本就不搭理她，正在绘声绘色地跟那个笨女人讲如何才能找到埋在地下的冬笋。 “你看，这第一冬笋萌的时候会把土顶起来，因而有冬笋的地方大多是一个包，形成一个凸面，而且这种凸面会伴随有开裂，这种地方十有有冬笋。第二个方法更为简单，那就是抬头看一看竹梢的颜色，如果你看到一棵竹子的竹梢叶子特别密，而且颜色比较深，那么这棵竹子的周围一定有冬笋，你只要在这棵竹子四周顺着竹鞭仔细寻找，一定能找到冬笋。” 范子怡从地上捡了根树枝，按照男朋友说的办法，上面看看，下面探探，仔细寻找冬笋，不一会儿，还真让她现了在一棵叶子茂密的竹子下面，有一块泥土凸起开裂的包，赶紧用树枝把表面的泥土扒开，就现下面有个嫩黄的笋尖。 范子怡惊喜地招呼王大伦道：“快来看，我找到冬笋了。” 找是找到了，但冬笋一般都埋得很深，想把它挖出来没有锄头可不行。 “多多，把锄头拿过来。”王大伦招呼道。 “不给！”多多现在对这个重色轻妹的哥哥意见可大了，噘着小嘴，把小锄头藏到背后道。 “嗨，你这孩子咋不听话呢！赶紧的，拿过来，这只冬笋的个头肯定不小。” “哼，不给，不给，就是不给！”显然刚才多多幼小的心灵受到的伤害不轻，就是不听哥哥的话，反而扛上小锄头拿在篮子就要走人。 “多多。”范子怡连忙追上去，拦住她，笑道：“怎么，还生你哥哥的气呀？” “哼，还不是因为你呀！”多多没好声气道。 范子怡从小就是一个人，越感到王大伦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妹妹可爱，笑着诱惑道：“你学校的里同学都喜欢看《还珠格格》吗？” “嗯，也就一般吧。”多多尽管还在气头上，但也没敢说不喜欢，勉强点头承认。 “那想不想要姐姐的签名照啊？” 多多的眼睛顿时一亮，她本来就想好了问子怡姐姐讨几张签名照，等过完年开学后拿到学校里去炫耀炫耀。而且金锁是自己哥哥的女朋友，这种事说出去，绝对太有面子了。 王家兄妹脾气性格真的很象，很容易为了眼前的诱惑放弃自己原来的立场，多多立刻把小锄头递了上去，腆着脸道：“那，那你可不可以多给我几张？” “当然没问题，不过姐姐要在你们家住几天，你们这里还有什么好远的事情吗？给姐姐介绍介绍。”范子怡接过小锄头，忍不住又捏捏多多胖嘟嘟的小脸蛋，道。 多多想了想，道：“那来福生的小狗算不算？” “真的？”范子怡惊叫道。生活在城市里的女孩子，没有几个不会喜欢小狗小猫的，范子怡从小就没有养过小动物，十分惊喜。 “当然是真的，都生了快一个月了，一共六只，三只黄颜色的，两个黑色，还有一只是花的，都很可爱的。”多多道。 “那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呀？” “来福每年都生，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多多反应平常道。 “算了算了，不跟你说了，那咱们这就回去看小狗吧。”范子怡急切道。 “那不行，我妈还要让我挖冬笋呢，除非你跟我哥哥一起帮我，咱们早点回家。” “行，那咱们找，让你哥负责挖。” 人多力量大，不一会儿就挖了小半篮子的冬笋，范子怡迫不及待的拦着王大伦兄妹下山，回家去看小狗。 第一百二十九章 家学渊源 一路上还一个劲的埋怨男朋友怎么不告诉她家里有狗宝宝。王大伦很郁闷，从来就没听说过女朋友喜欢小狗小猫的，而且刚进家门的时候看到来福怕的要死，再说了农村家里养的母狗一年两季生小狗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回到家她都顾不上洗手，又害怕来福这只狗妈妈凶她，拉着多多去狗窝那边看小狗。当她看到一窝六只狗宝宝趴在来福的怀里抢着吃奶，都萌化了。差点想爬进去抱一只出来玩玩，但当她稍微有所行动，就听见来福呲牙出低吼，吓的她马上就不敢动了。 王大伦早就习惯了女朋友的幼稚，反正有多多陪着，他也就不管了，回到屋里洗手洗脸，准备到楼上自己的房间去换件衣服。 房间里范美丽正在帮他铺床，床头居然放着两个鸳鸯戏水的大红枕头，王大伦纳闷道：“美丽姐，这是什么意思？” 范美丽笑道：“这是去年县里百货商场削价的时候买的，原本打算给你结婚的时候用。现在看来等以后结婚这些东西都要上一个档次才行，就拿出来先用着。你看这床单被套我都给你换新的了，下面铺了两层棉花毯，都是今年的新棉花打的。还有被子，也是新的，鸭绒的，你们睡着可暖和了……” 王大伦听着就不对味，连忙打断道：“等会，美丽姐，你的意思是让我和子怡睡一起？” “当然睡一起了。”范美丽理直气壮道，扭头看看儿子，眉飞色舞道：“哎哟，我的傻儿子哎，这都回家了你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和你爸都很开明的。再说了，你们在京城不是早就住在一块儿了嘛。” “谁告诉你，我跟她住一块儿了？”王大伦惊讶道。 范美丽得意道：“这还用谁来告诉呀，你妈我可是过来人，还能看不出来呀！子怡一直说你做饭好吃，你们吃都吃一块儿了，难道就没住在一起？” “不是这样的，美丽姐。”王大伦忙道：“我跟她虽然是吃在一起，但是我们租的房子就在楼上楼下，从来就没住到一起过。” “真的？” “当然是真的，再说子怡今年才十七岁，还小呢。” 范美丽看着儿子的神情，明白儿子说的是真话，不由叹了一口气。她了解自己的儿子，从小就老实，但现在都有些老实过头了。 她拉着王大伦的手在床沿上坐下来，一本正经地教导道：“儿子，你也老大不小了，过年马上就要二十六了……” “这是虚岁，我实足都还没满二十五好不好。”王大伦连忙纠正道。 “你听我说，别打岔。”范美丽拍了一下他的手背，继续道：“你就别瞒你妈了，去年年三十打电话到家里的那个姑娘就是子怡吧？你再看看这姑娘到咱们乡下来，啥都不嫌弃，还大包小包给你爸、我、多多，一个都不漏下买了这么多的礼物。妈看得出来，这姑娘是真心喜欢你，你也不能辜负了人家这片情意。你说子怡今年才十七，那也是实岁吧？你妈我象她这么大的时候，你都已经在我肚子里了，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这种事该抓紧就得抓紧！” 听到老娘这番教导，王大伦真是哭笑不得，只得道：“这样不好吧，你看多多都这么大了，也都懂事了，你不怕她将来有样学样啊？” 说到多多，范美丽顿时柳眉倒竖，道：“她敢？我早就跟她说过了，在没考上大学之前绝不允许她谈恋爱，要是她敢，你看我不打断她的腿！” 这不是典型的两面主义嘛！王大伦还想跟老娘说道说道，还没张口，就被老娘戳着脑门道：“这种事情就该男的主动，你说你怎么一点都不象你爸呢，你爸想当年……” 说到一半，范美丽也意识到把老公王富贵当年的糗事说给儿子听很不妥，连忙又改口道：“只要人家姑娘不反对，你就别端着了。反正我和你爸都认准了子怡以后就是咱家的儿媳妇，这事就这么着了。” 王大伦说不过自家老娘，想想一起睡就一起睡呗，反正又不是没有一起睡过，就是自己辛苦点，得忍着，他对自己的忍耐力还是比较有信心的。 换好衣服，他刚推开房门，就听到“哎呀！”一声，房门撞到了站在门外的范子怡，只见她满脸通红，显然刚才母子俩在房间里的对话，人家都听见了。 范美丽也闻声，探出头来，看到范子怡同样一脸的尴尬。 “你干嘛呢？”王大伦问道。 “我上来换身衣服，多多说等狗宝宝吃完奶，可以抱出来玩玩，我想抱抱，这件衣服脏了，我想换件干净的。” 范子怡的话音刚落，就听范美丽道：“哎哟，子怡啊，这小狗身上多脏呀，别去抱！这一定又是多多那死丫头想出来的吧，这是丫头，我得好好说说她，多多，多多……” 说着便风风火火的下楼了，就这么走了，留下王大伦和范子怡两个站在门口面面相觑。 “行了，看你这样子，赶紧去洗手洗脸吧。” 楼上也有卫生间，虽说设施有点简陋，但打扫的极为干净，没有半点异味不说，甚至可以说是一尘不染。 王大伦拿了条新毛巾，让范子怡洗了把脸。她的行李本来就在他的房间里，洗完脸找了件休闲外套换上。 “嗯，还真挺软，挺舒服的。”换好衣服，范子怡坐到房间里新铺的大床上，还弹了弹屁股，朝着王大伦笑道。 王大伦则一脸无奈道：“反正刚才的话你都听到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行啊，那我今天就跟你一起睡了。”范子怡仰着脖子看着男朋友，笑眯眯道。 晚饭后，乡下没啥业余活动，一家人围着打了两局八十分，因为牌臭被王大伦挤下桌的多多打着哈欠正要准备上楼，就被老娘叫住。 “干啥去？” “洗澡睡觉呗！” 王家俩兄妹都很好的继承了老娘爱干净的毛病，自从家里条件好了，装修了卫生间，装了热水器之后，便每天睡觉前都习惯冲个澡。 “洗澡都楼下洗。”老娘特彪悍的来了一句。 “为什么呀？楼下洗完再上去多冷呀！” 多多的牢骚，老娘连头都没抬，转而朝正在笨手笨脚插牌的范子怡，一脸慈祥道：“子怡啊，楼上电热水器的水我都已经烧好了。” “哦，谢谢阿姨。今天爬山出了点汗，正想着洗个热水澡呢。”范子怡连忙回给范美丽一张大大的笑脸。 完全被忽视的多多只得悻悻然拿了换洗内衣到楼下卫生间洗澡，嘴里还在不停地嘀咕着：“偏心，偏心……” …… “啊！”范子怡舒舒服服地洗完澡，穿着一身粉色的秋衣秋裤，躺在松软的大床上，打了两个滚，满足道：“这棉花毯比外面买的什么羊毛、驼毛的床垫舒服多了，又软又暖和。等回了京城，我也去买两条棉花毯当床垫。” 王大伦也打算去冲个澡，一边脱衣服一边道：“我劝你外面那些不明来路的棉花毯千万不要买。” “为什么呀？” “黑心棉，知道不？就是那种从医院或者不知道什么地方回收的废旧棉花，然后漂白再打成新棉花毯出售，一般从外表看不出啥来，但里面不知道有多少病菌呢。” “噫！”范子怡身上鸡皮疙瘩直冒，连忙道：“别说了，别说了，我不买了。” 王大伦脱掉毛衣长裤，爬到床上，刮了一下范子怡的鼻子，笑道：“如果你真想要，我就让我爸买点新棉花，到镇上请人打几条棉花毯，都是托运回京城不就行了。” “那太好了！来，奖励一个。”范子怡顿时喜逐颜开，当她凑近王大伦的脸准备亲一下的时候，鼻子抽抽，马上把他推开，一脸嫌弃道：“你身上咋那么重的油烟味呀！赶紧去洗洗。” 没办法，家里的厨房没装脱排油烟机，加之炒菜用的油都是自家榨的菜油，今天他做了一天的菜，也难怪一身的油烟味道。 冲了一个热水澡，王大伦拿挂在墙上的毛巾时，无意中看到马桶旁边垃圾桶的东西，不由笑了，难怪丫头今天如此大胆。 回到房间，他大大方方地上了床，刚刚躺下就见范子怡哧溜一下钻到他的怀里，一条长腿搭在他的腿上，一点一点的往上蹭。 “啪！”王大伦重重地拍了一下她的屁股，眼睛一瞪，警告道：“老实点！” “啊呀！”范子怡惊呼一声，顾不得屁股疼，连忙翻到床里面，双手伸进杯子捣鼓了一番，不满道：“轻点，都漏了！” “活该，谁叫你每次戴着小棉被还想勾引我。”王大伦冷哼道。上次就是这样，搞的他差点焚身，但当他手摸进去摸到里面那条厚厚的小棉被，顿时如同兜头浇下一盆冷水，这半吊子的感觉，别提都有多难受了。 “嘻嘻，这不好玩嘛。”范子怡又嬉皮笑脸钻到他的怀里，同时还道：“我保证不乱动。” 第一百三十章 弟弟 “我听多多说来福的狗宝宝都要送人的，我也想要一只。”范子怡趴在王大伦怀里道。 “这些小狗还在吃奶呢，你抓回去怎么喂？”王大伦道。 “不是，我不是现在就抓。等过完年，我想把小狗带到京城养，我就要那只花的。”范子怡抬头看着他，一脸期待道。 王大伦今天算是看出来了，她还真喜欢小狗，下午尽待在狗窝边上看了，老娘不让她抱小狗还不高兴呢。但喜欢是一回事，要养狗是另一回事。两人拍戏一走就是两三个月，怎么在家里养狗？ 王大伦帮她把情况一分析，范子怡也知道自己的想法不靠谱，但她现在心心热热就是想在京城的家里养条可爱的小狗，嘟着嘴道：“我不管，我就是想养，顶多，嗯，顶多拍戏的时候我带着身边不行嘛！” “你说行不行？你是大腕呢，拍戏前呼后拥，还有人专门帮你伺候你养的狗？想什么呢！”王大伦翻了翻白眼，道：“即便你想养狗，在京城买了一条不就完了嘛。来福又不是什么名贵品种，就是条土狗，你说你大老远带着条土狗回京城也不怕别人笑话。” “我乐意！我就是喜欢那只花的狗宝宝，你不知道，别的兄弟姐妹都欺负它，吃奶都排在最后，真的很可怜的。”范子怡母性大道。 王大伦低头看了看她那张脸，感觉挺诡异的，你说她就一个还未成年的黄毛丫头，居然还母性大？ 但看着她这样，王大伦又有些不忍，想想养条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两人拍戏总有交叉的时间，实在不行顶多出点钱送到宠物宠物寄养商店啥的。 “那你说怎么带到京城？别半道上狗就死了。” “呸呸呸！说点吉利的行不行！飞机托运呀，我去年拍戏的时候，碰到一个香港女演员，她随身就带着一条狗，来来去去，飞机托运很方便的。” 范子怡见男朋友的口气松动了，连忙勾着他的脖子，撒娇道：“等过完年，你就把小花带到京城好不好？” “那……那行吧。”王大伦看看她，只得无奈的点头答应。 “么……叭唧！”一脸兴奋的范子怡在他脸上重重地亲了一下，娇笑道：“谢谢王叔叔！” 目的达到了，范子怡心情大好，歪歪的枕在男朋友厚实的胸膛上，聊着她下午观察狗宝宝的见闻，突然又想起一件事道：“今天李兵兵给我打电话了。” “哦，什么时候打的？跟你拜年呀？”王大伦听的有些犯困了，打着哈欠道。 “不是，过年还有一个星期了，哪会这么早就拜年。在你做晚饭的时候打过来的，她知道我解约的事，问我有没有签新的公司，还说等过了年到了京城，大家一起聚一聚。你说她怎么就这么关心，我跟她的关系好象还没到这份上吧！” 王大伦听了倒是心里一动，沉吟道：“她该不是想帮你介绍经纪公司吧？” “就凭她呀？”范子怡一脸不屑道。在她眼里李兵兵不过就是个八线小明星，比她差远了。 王大伦却道：“你还别说，她那个经纪人花姐倒是挺靠谱的。” 作为《过年回家》的制片主任，他跟花姐打过几次交道，感觉花姐在谈合同的时候特别为演员着想。而且李兵兵来剧组拍一个多月的戏，花姐还来探过好几次的班。甚至杀青后她不但亲自来接李兵兵，王大伦还亲眼看见花姐帮着李兵兵提行李。一个经纪人能做到助理的份上也确实挺不容易的。而且花姐在圈内不但是名声还是口碑都很响亮，旗下不但有道明叔那样的大腕，据说去年跟他合作的，如今凭借《永不瞑目》刚刚开始走红的苏锦也跟花姐签了约。 “那你的意思是让我跟花姐签约？”范子怡道。 “这不过就是我在猜想，不过这事还真有可能，要不然李兵兵怎么会莫名其妙给你打这个电话。但签约这事毕竟是大事，等过了年你先跟李兵兵接触一下，看看是不是这么回事。” “行吧，反正总得找家公司签约。”范子怡挠挠头，有些郁闷道。 解约是一回事，签约又是一回事。在这个圈子里混，两人都知道跟经纪公司签约的重要性，跑单帮根本就不靠谱。至于王大伦上辈子经常听说的明星工作室，那就更加遥不可及，明星工作室先你得是大腕；其次还得有资本，不然光是场地租金，人员工资你就承受不了；更何况最后你在圈内还要有良好的人脉关系，这三者缺一不可。显然现在两人都不具备这三个条件的任何一条。 吃一堑，长一智。范子怡现在对自己未来的签约也很烦恼，索性还是交给男朋友把关吧。 隔壁，王大伦父母的房间。 此时范美丽正把耳朵贴在墙上听着隔壁儿子房间的动静，嘴里还在自言自语道：“奇怪，怎么两人没事尽说话呢？” 隔壁隐隐有说话的声音，却听不清说的是什么。 躺在床上翻着武侠小说的王富贵实在看不下去了，小声道：“你说你哪像一个当妈的样子，居然偷听儿子的墙根，你丢人不丢人啊？” “要你管！你以为别人都跟你似的不要脸呀，我就是担心咱们儿子太老实了。”范美丽翻着白眼道。 美丽姐在家强势惯了，眼睛一瞪，王富贵就不敢再吭声了，撇撇嘴，继续看着他的武侠小说。突然，王富贵又见美丽姐往门口走去，还以为美丽姐在屋里听的不过瘾，还要跑到门外去听墙角，连忙问道：“你干嘛去呀？” “上厕所！” 过了一会儿，就见美丽姐一脸晦气的走进来，被子一翻，直接上床睡觉了。王富贵不由奇怪道：“你不听啦？” “没戏，不听了，睡觉！”美丽姐没好声气道，说着抬手就把灯关了。 “哎，我还看书呢！” “看什么看，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睡觉！” “……” 八号上午，何聪的司机准时来接王大伦和范子怡出席代言品牌公司的年会。临别时，王家人对范子怡都是依依不舍。这丫头虽然年纪小，但漂亮、嘴甜、家世好，又从不摆明星的架子，王家俩口子对她是一百个满意。 多多更是拉着范子怡的手，可怜巴巴道：“子怡姐姐，你可一定要说话算数。” 范子怡捏捏多多光滑的小脸，笑道：“嗯，姐姐说话一定算数。” 年会一如往年，不过今年有了如今当红的“金锁”加盟，气氛又比往年热闹了很多。以何聪他娘为的企业高管太太团还争相跟她合影留念。 “下了飞机给我打电话……到家之后再打一个……别忘了给你弟弟买礼物，你跟你爸是一回事，那毕竟是你的亲弟弟……” “啊呀，你从昨天晚上说到现在了，我都知道了。” 第二天早上王大伦把范子怡送到机场，临别时难免又嘱咐了一番，范子怡都听烦了。 “抱一抱！”进闸前，范子怡张开双臂道。 王大伦左右看了看，没现周围有拿着照相机的生物，遂上前跟她抱了抱，在她耳边道：“你现在红了，公共场合注意点，小心被记者拍了。” “嘻嘻，这不挺好，正好上头条。”范子怡嬉皮笑脸，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但最后又一脸郑重嘱咐道：“这段时间你可要把小花照顾好了，等过了年就把它带到京城，听到没有？” “知道了，刚才我都问过，只要有动物检疫证，买个狗箱就能飞机托运。放心吧，到时一准把你的小花带到京城。” “什么我的？是我们俩的好不好，我是妈妈，你就是爸爸。” “……” …… 从宁波飞到闵省省城也就半个多小时的时间，不过从下飞机到去取行李差不多又花费了同等的时间。 说起来如今她的家应该就在省城，因为她家老爹升官了，据说是在任上政绩突出被某位大领导看中，调到省里当了一个什么副主任。范子怡懒得管这些，也压根没想回省城的家，她不认为这是自己的家，她的家就是闽北小县城里的那栋小楼。 坐了三个多小时的火车，到达家乡的小县城已经夜幕降临了。 “子怡！” 刚出火车站，就听见路对面有人喊。她抬头一看，原本回到家乡自然而然浮现在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失了，一个身材略显丰腴的年轻少妇站在一辆黑色桑塔纳边，正在朝她挥手。 “怎么是你呀？” 范子怡拖着行李走过去，面无表情道。 “这不快过年了嘛，你爸爸估摸着你快回家了，就让我带着你弟弟上个月就过来了。”年轻少妇一脸陪笑道，见范子怡没什么反应，连忙又道：“哦，你一定累了吧，咱们这就回家，你爷爷还在家里等你一块儿吃饭呢。” 说着打开后备箱，很吃力地把她的行李箱搬进去，又打开副驾驶室的车门，请她上车。 范子怡打认识这个女人就一直很讨厌她，尽管这个女人在表面上一直对她很好。她自顾自的拉开后车门坐进了车里，搞的年轻少妇很尴尬，只得匆匆关上副驾驶的门，绕到另一边的驾驶座，开门上车动汽车。 “子怡啊，《还珠格格》我们都看了，你爸爸也看了，你演的金锁真好！” “……” “你爷爷今天接到你的电话高兴坏了，还说亲自下厨做你最爱吃的跳跳鸡。” “……” “你爸爸调到省里以后，工作很忙，可能要到年三十才能回来。” “……” 无论开车的少妇说什么，坐在后面的范子怡好象没听到一样，眼睛看着车窗外的街景，一声不吭。 少妇从后视镜里看到这一切，只得暗暗地叹了一口气，闭上了嘴巴。 “爷爷！” 车子刚刚开进小院停稳，范子怡就从车上下来，蹦蹦跳跳的跑进屋子，大声喊道。 “哟，我的大孙女总算回来啦，来，让爷爷好好看看，嗯，又长高了，长大了。”范爷爷闻声笑呵呵地从厨房里迎出来。 “嗯，好香啊！爷爷，跳跳鸡做好了没有？我都饿了！”范子怡拉着爷爷的手撒娇道。 “你个小馋猫，敢情就想着吃爷爷做的跳跳鸡呀！好了，正在锅里热着呢，这就开饭了。” “那好，我先去洗手洗脸，这一路上我真累坏了。” 范子怡跑进卫生间，少妇才提着她那个大行李箱从外面走进来。 “小白，辛苦你了，怎么样？”范爷爷问道。 小白苦笑着摇摇头。 “唉！”范爷爷叹了口气，看看儿媳妇，只得道：“小白，委屈你了。” “没事，爸，我都习惯了。还是慢慢来吧。”说着小白朝楼上看了看，道：“俊俊，差不多该醒了，我先上去看看。” “嗯，我一直留心着呢。待会俊俊醒了，就抱下来给他姐姐看看。” “知道了，爸。” 范子怡从卫生间出来，菜已经都端在餐桌上了，跳跳鸡、田螺赛肉、牛肉丸子、米粉肉，都是她爱吃的菜。 没筷子，就用手拈起一个牛肉丸子就往嘴里塞，丸子丰满紧实，口感劲道q弹，而且味道鲜香浓郁。再来一块爷爷最拿手的跳跳鸡，炸的金黄的跳跳鸡外酥里嫩，香辣可口。 吃的她猛点头，冲着刚刚端着砂锅从厨房出来的爷爷，赞道：“爷爷，看来你的老年大学还真没白上，手艺又进步了。明年你们老年大学的食神比赛，你肯定能得第一。” “你这丫头，没规矩。你白阿姨还没有上桌，你倒吃上了。”范爷爷故作生气，训斥道。 “爷爷，我饿了嘛！这一路上我连午饭都没吃呢。” “那也不能用手拿呀。好了，你白阿姨待会就抱你弟弟下来了。你还不知道吧，你弟弟长的跟你小时候一模一样。”说起自己的大孙子，范爷爷顿时眉开眼笑。 看的范子怡很吃味，不屑道：“哼，怎么可能一模一样，我长的象我妈好伐？” “瞎说，你和你弟弟长的都象你爸爸，你爸爸小时候也这副样子。” 爷俩正说着，一阵咿咿呀呀的声音传来，小白抱着一个胖嘟嘟的男孩出现在他们面前。 第一百三十一章 范府家事 “哟，我的大孙子睡醒了，来，爷爷抱抱！”范爷爷看到自己的孙子笑眯了眼。 七个月大的宝宝已经开始认人了，他突然现屋里多了一个人，挥舞着小手臂，咿咿呀呀地指向范子怡。 “哟，俊俊也知道姐姐回来了，要姐姐了。”范爷爷惊喜道。 范子怡看着眼前这个小孩突然感到很神奇，胖嘟嘟的小脸跟自己小时候的照片隐隐有些相似，她下意识的抬手想去摸摸俊俊胖乎乎的小手，可伸到一半，又缩了回去。 小白看着范子怡的举动，微微一笑道：“你抱抱吧。” 范子怡有些局促道：“我不会抱。” 从火车站接到范子怡到现在，除了第一句带着质问口气的“怎么是你？”这还是她第一次跟自己正常交流。小白心里一阵惊喜，连忙道：“没事，俊俊已经大了，象我这么抱就行。” 范子怡从未抱过小孩子，不知怎么的，她看着俊俊想到了王大伦家的那只小花狗，都是胖嘟嘟的，很萌很萌的样子。 她有些笨拙地接过了俊俊，比小狗沉多了。粉妆玉琢的小胖脸，穿着嫩黄色小袄躺在她的怀里，头沉沉的，身子软软的，随着她摆出来的抱姿改变着身体的姿势，神情安静的躺在她的臂弯里，兴高采烈的挥舞着小手。 真的很神奇，她这才意识到这就是自己的弟弟，自己的亲弟弟。心里突然间变的涩涩的，眼睛有些模糊了。她赶紧低下头，眨着眼睛，想让自己的世界变的清晰起来，怀里的俊俊突然“哇！”的一声哭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范子怡再也顾不得什么，求助地望着爷爷和白姨，神色间慌张起来。 “没事，没事。”白姨连忙道，上前想要接孩子的同时，道：“俊俊不喜欢别人这样横着抱，他要竖着抱。” “哦。”范子怡并没有把俊俊交给白姨，而是学着白姨刚才抱俊俊进来时候的样子，把怀里的弟弟竖着抱了起来，道：“是不是这样抱？” 白姨有些意外，她抬眼看了范子怡一眼，只见她表情温和，神色间却有些兴奋，笑着“嗯”了一声，然后轻轻拍着俊俊的后背。 俊俊立刻止住了哭，范子怡长吁了一口气，整个人都松懈下来。 范爷爷看到这一幕，老怀宽慰，柔声道：“子怡，把你弟弟给你白姨吧，咱们开饭了。” “哦。”范子怡应了一声，有些不舍的把弟弟交给了白姨，想了想，道：“我上楼拿点东西。”说着就噔噔噔转身上楼了。 她的行李箱白姨已经送到了她的房间，她打开箱子在隔层的袋子里寻摸了一番，拿出一个红绸的小盒子，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一块水头很好的翡翠观音挂件。其实给弟弟的礼物她一早就买好了，而且是在京城一家著名的老字号玉器店买的，花了她好几千块钱，只是没好意思跟男朋友说，一直就藏在行李箱里。 她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把小盒子拿了出来。来到楼下，爷爷和抱着俊俊的白姨都已经坐下了，就等着她下来开饭。 她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心情尽量平复一些，拿出小盒子递上去道：“这是我给俊俊的礼物。” “啊？哦，谢谢！”白姨显然没想到，惊喜中连忙接过盒子道谢。但当她打开一看，神情更惊讶了，显然她是识货的，一眼就看出了这个近乎满绿的观音翡翠挂件价格不菲，连忙道：“子怡，这，这太贵重了。” 范子怡坐下来，淡淡道：“这是送给俊俊的。”言下之意，这又不是送给你的，你瞎激动啥？ 白姨神情有些讪讪，拿着挂件推也不是，不推也不是。 “啥玩意，拿给我看看。” 范爷爷帮着她解了围。拿过挂件，还特意戴上老花眼镜，仔细看了一番，露出满意的笑容道：“嗯，水头挺足的，不错！男带观音，女带佛，你这个当姐姐的有心了。”说着，又对白姨道：“都是自家人，客气啥，给俊俊戴上。” “哎！”白姨连忙答应道，接过挂件，给自己的儿子戴上，嘴里还在念叨着：“来，姐姐送的观音，保佑咱们俊俊平安，来，谢谢姐姐。” 范子怡本来对白姨很鄙夷，感觉这女人不但假还浑身透着一股子小家子气，但看到弟弟正好奇地在摆弄戴着脖子上的挂件，脸上顿时露出柔和的笑容。 …… “哎呀，我知道了，我这不是刚回家一时忘了给你打电话嘛！”范子怡躺在自己的小床上，一边啃着苹果一边跟男朋友通电话。 “哟，你一回家就把我忘了，看来我在你心目中的地位不高嘛。”得知女朋友已经安全到家，松了一口气的王大伦在电话里调侃道。 “哼，你以为你的地位高呀！告诉你，以后小花到了咱家，你就是三把手了，知道不？”范子怡傲娇道。 “那我还要费那么大的劲把它带到京城干嘛？我都成三把手了，还不如早点送人了。” “你敢？”范子怡连忙郑重警告道：“这段时间一定要把小花给我照顾好了，过了年平平安安的把小花送到京城，要不然……哼哼！” “遵命！”王大伦在电话里故装无奈道。 “哼，这还差不多。”接着范子怡道：“对了，叫小花我总觉得不好听，咱们重新给它取个名字吧？” “行啊，反正小花也是叫的。” “嗯……它的妈妈叫来福，要不咱们就叫它富贵吧？”范子怡想了想道。 “放屁！你不知道我爸就叫富贵呀，你是故意的吧？”王大伦在电话里连忙道。 “啊？还真是，我都给忘了……咯咯咯……对不起啊！我真不是故意的。”范子怡这才意识到，乐得咯咯直笑。 她又想了想道：“那叫旺财好不好？” “这名字都快烂大街了。”王大伦冷哼道。 “那叫什么呢？”范子怡想了半天，她承认自己没有起名字的天赋。 “要不你给起一个？” “我觉得叫小花就挺好。”王大伦敷衍道。 “不好听！”范子怡皱着眉头，突然眼睛一亮，道：“咱们给它外国名字吧，对了，就叫它杰克，嗯，高端大气上档次！”她想到前两年热播的电影《大船》中男主角的名字，还颇有几分恶搞的趣味。 “拜托，小花是母狗。” “咦，这倒我没注意，那就叫萝丝吧。” 电话那头的王大伦显然听的很蛋疼，半晌才道：“反正随便你吧。” 他不想为给一只小狗取名字跟女朋友聊半天，接着岔开话题道：“你见着你弟弟了没有？礼物没忘吧？” “见着了，没忘！”听到男朋友又开始啰嗦，范子怡不由撇了撇嘴，但想到弟弟可爱的模样，又不由笑道：“这小家伙挺可爱的，也不怕生，一见到我就要我抱，胖嘟嘟，很沉的。你知道吗，他都已经长牙齿了，下面已经长了两颗牙，抓着我的手指头就啃，痒痒的，可好玩了，嗯……就跟小花，哦不是，就跟萝丝啃我的手指头一样！嘿嘿！” 居然把自己的弟弟跟小狗比，王大伦还真服了她了，又道：“你爸爸和你那个阿姨在家吧？” “她在，我爸不在，还在上班呢。” 听到女朋友的声音态度还算不错，王大伦不免又劝道：“你一年回家就这么一次，跟家里人好好相处，那个要钱的事，我看还是算了吧。咱们不是把钱早就交了嘛！何必为这事又要闹的家里不开心呢？” “不行，凭什么呀？去年他还嚷嚷着非让我跟公司解约不可呢，他就是担心他头上那顶乌纱帽，现在我解约了，趁他心了，怎么着也得让他出点血，更何况我妈的钱还在他那儿呢，总不能都便宜他们吧？”范子怡愤愤不平道。 其实王大伦是好心，他总觉得自己和范子怡还年轻，而且两人目前的星途不错，这点钱真的不算啥。而且自重生后，他对家庭这个概念一直很珍惜，丫头的亲身母亲早就去世好多年了，何必为过去的事情耿耿于怀呢，珍惜现在才是正经的。可是丫头却像钻了牛角尖一样，油盐不进。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听到丫头的口气这么坚决，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隔壁房间，白姨刚刚给儿子喂完奶，又哄他入睡。看着儿子胸前挂着他姐姐送的翡翠观音，她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努力了这么些年，如今总算有了一点点的成果。她有些迫不及待的拨了一个电话给丈夫。 “喂，子怡回来了吧？” 电话里丈夫的声音显得很疲惫，但开口第一句就是问女儿，多多少少让白姨心里有点吃味，道：“嗯，今天傍晚到的。”接着又关心道：“你还在上班呢？” “下班了，刚刚到家。这到年底了，方方面面的事情很多，今天又陪黄书记走访了好几个部门，回来还要整理黄书记的讲话，这不刚刚才忙完。” “那你自己多注意身体。”自从丈夫升官后，工作一下子忙了很多，而且他的工作岗位又十分特殊，白姨不想再给丈夫添堵，于是便开心道：“你知道吗，子怡回来还送了俊俊一块翡翠观音挂件，成色不错的，估计价格很贵，本来我不好意思收，可爸说这是俊俊姐姐的一片心意，让我收下。” “是吗，看来这丫头还真懂事了。”老范听了很高兴，还笑道：“今天在回来的路上，黄书记跟我说，他跟黄夫人都喜欢看《还珠格格》，还专门夸奖子怡演的很好。” 白姨很惊讶，连忙道：“黄书记知道子怡是你的女儿呀？” “领导嘛，想知道的事情自然会知道。”老范道，其实他不太好说，象他这样调到领导身边工作的，有关部门肯定会把他的祖宗八代都查清楚。 白姨也很知趣的没有继续纠缠这个话题，但她听了丈夫的话，心里倒是萌了一个念头道：“黄夫人就在京城的文工团工作，你说能不能请黄夫人帮帮忙，让子怡找个工作。你看子怡这么些年一直一个人在京城闯荡，你又不管，这怎么能行呢？她毕竟是个姑娘。” “不是我不管，你又不是不知道她那个倔脾气。”老范为自己辩解了一句，沉吟道：“黄夫人那里最好还是不要麻烦了，毕竟我调到黄书记身边工作没有多长时间，这影响不好。再说她去年不是跟那个台湾的公司签约了嘛，我看这样也挺好。” “咦，你去年不是还要她跟那边的公司解约吗，风向变了？”白姨奇怪道。 “嗯，差不多吧。”老范含糊道，说起来前两年因为对面那个什么党上台，闹的形势挺紧张的，但自从到领导身边工作以后，他的眼界也放宽了，形势哪怕再紧张也不会影响到两岸民间的交流。至于文化交流方面的事，只要有利于一个中国，这边还是持鼓励态度的。 “哦，对了，今年过年我回不来了，你提前跟爸还有子怡打声招呼。”老范又道。 “不是说好了春节没事吗，怎么又回不来了？” “黄书记刚刚决定除夕参加台胞的联谊会，大年初一又要到一线慰问，我得陪着。”老范想了想，又道：“这样吧，过两天黄书记要回京城一趟，我可能不用陪同，到时候我抽空回来一趟。” “嗯，这样也好。你看子怡也就过年回来一次，你要是不露面，你们父女之间指不定又要闹什么误会。另外，你回来后，跟子怡好好说话，别每次见面你都要训这训那的，搞的大家都不开心。”白姨不免又嘱咐了两句。自从生了儿子之后，她在这个家里的地位升高了不少，至少有些话丈夫还是能听的进去的。 隔壁房间，旅途劳累的范子怡跟男朋友通电话，沉沉的睡过去了。她的睡相很差，一个翻身，身体大半露在外头，过了一会儿可能感觉到冷了，身体蜷作一团，手毫无目标的乱扯，总算扯到了被子，把被子拉到身上。身体暖和了，脸上居然露出了笑意，嘴里还在呢咛着：“妈妈，你放心吧，他对我可好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人间四月天 老范万万没想到女儿这次回来是跟他要钱来了，而且一开口就是十五万，看着桌上那张京城法院的调解书，他皱着眉头道：“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也不跟家里商量商量。” “哟，我还哪敢商量呀？”范子怡瞪大眼睛道，“去年回家，您暴跳如雷，死活让我跟经纪公司解约，我也怕呀！怕挡了您的道，影响您进步。如今您升官了，我更怕到时候再拖您的后腿，所以就跟公司打官司解约喽。” 老范顿时无语，虽然他明知道女儿肯定不是为了这个原因跟公司解约，但他却无法去指责，没错，去年他就是强烈反对女儿跟台湾的经纪公司签约。可现在叫他一下子拿出十五万来他还真有些挠头，他不贪不占的，积蓄也就十来万块钱，而且这钱还在现在的妻子手里攥着。 “嗤！” 看到老范一副无奈的样子，范子怡冷笑了一声，道：“既然你不肯拿出钱来，那简单，你把我妈留下的东西给我就成。” “胡闹，那是你妈留给你将来的嫁妆！”老范训斥道。 范子怡的生母出身殷实，特殊时期结束，恢复政策后，国家6续归还了一部分没收的财产，她的生母临终前言明这些财产留作女儿将来的嫁妆。 “行了，这事我会想办法的。”老范对自己这个叛逆的女儿很是头疼，想到女儿难得过年回家一次，之前又有妻子的告诫，不想跟她争吵，沉吟道：“不过，咱们有言在先，既然你现在跟那个什么经纪公司解约了，那就别在京城晃荡了。你想演戏也行，留在省城一样有机会。” 说到底他还是不放心女儿一个人在京城生活。 “免了，我在京城挺好的。另外既然你说我妈留下的东西是我的嫁妆，那麻烦你拟个清单给我，免得到时候缺了啥我都不知道。”范子怡见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冲着老范摆摆手道。 “你……” 老范听到女儿越说越不像话，刚想火，却见她根本就不理睬他，拍拍屁股扬长而去。 “子怡，没跟你爸爸吵架吧？” 范子怡从书房出来，就见白姨抱着孩子一脸焦虑的站在门口，她忍不住皱了皱眉头，本来还想嘲讽一句“你管得着吗？”但看到她怀里的弟弟，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自顾自的上楼了。 白姨目送范子怡上楼后赶紧走进书房，看到丈夫脸色很不好看，不由担心道：“你该不是又跟子怡火了吧？对了，子怡找你谈什么呀？” “谈什么？”老范指指范子怡留在桌上的那张京城法院的调解书，叹了口气，苦笑道：“讨债来了。” 白姨连忙一手抱着儿子，一手拿起桌上的调解书看了看，也不由大吃一惊道：“要十五万呀！” “不光是要这个，她还要她妈留给她的东西，还说要拟个清单给她，你说这孩子现在的怎么变成这样了？”老范满脑黑线道。 白姨心里默默盘算了一番道：“我这儿有五万的定期，你工资卡里估计有个七八万，主要是大部分都在股市里套着，不过没关系，剩下的我回家问我爸妈借一点，就差不多了。” “还要问你家里借钱，那不行！要是实在凑不齐的话，我到爸那里借一点。”老范连忙道。 “没事。”白姨莞尔道：“咱这事就别跟爸说了，免得他老人家担心。还有子怡提出她妈妈留给她的东西，我看就拟个清单给她比较好，最好把东西就放在爸这里存着。另外，还有省城的房产，不是说明年就要腾出来了嘛，到时就直接过户到子怡的名下。这样大家都放心了，你说是不是？” 白姨无疑是个很聪明的女人，她的一番话让老范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越感到自己的妻子通情达理。他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妻子的身边，搂过妻子的肩膀，另一只手逗弄了一下儿子，伸出手指让他的小手攥着，感慨道：“嫁给我，委屈你了。” 见丈夫主动跟自己表示亲近，白姨的脸微微有些泛红，低声道：“嫁给你是我的幸运，我就想咱们一家四口以后能开开心心的生活。放心吧，我会跟子怡相处好的。” …… “钱拿到了！” “多少？” “就十五万，看在他还要养我弟弟的份上，律师费就不用他出了。还有我妈留给我的嫁妆，我也让他写下了清单，免得到时候被他们密了。” “都有些啥东西呀？” “古董、字画、书之类的，还有一套省城的房子呢，就是我妈妈家以前的老宅，老洋房，挺大的，据说明年就能腾出来，到时候直接过户到我的名下。” “哇塞！那我将来不就赚大了！”王大伦拿着电话惊叫道，没想到丫头居然还是个隐形的土豪。 “呸！谁说将来一定嫁给你啦。这八字还没一撇呢，哼，看你的表现啊！” “是是是，我一定好好表现。” 两人在电话里闲扯了一番后，王大伦道：“对了，我初六就要回京城。” “为什么，有事？”范子怡连忙问道。本来两人约好各自在家过了元宵，正月十六从家里出。 “嗯，今天下午接到丁姐的电话，说是荣欣达那边过完年马上就要开一部新戏，里面有个角色让我去试试。” “什么戏呀？” “名字叫《人间四月天》，是一部民国戏，据说这次是曾导挑大梁。” 主要是李绍红的名气太大，以至于曾年平一直是她身后的那个男人，这次因为李绍红还要忙于《大明宫词》的后期制作，曾年平总算是有机会能独挑大梁。王大伦跟他合作过两次，关系还算不错。 “这样啊，那我也提前回去吧。”范子怡在电话里有些犹豫道。 “不用不用，你难得回家一次，还是在家好好陪陪家人，等过了元宵节再回来吧。我提前过去正好把屋子都收拾一下。”王大伦连忙道。 “那好吧。”范子怡这次确实对家里有点留恋，除了已经答应爷爷在家过元宵以外，主要是经过几天的相处，她越觉得自己的弟弟挺好玩的。半岁到一岁之间正是小孩子最萌最可爱的时候。 “不过，你别忘了把萝丝带上。”范子怡又嘱咐道。 “放心吧，忘不了，这几天已经在帮它掐奶喂饭了。”王大伦笑道。 “哦。” 范子怡应了一声，可下一秒钟她却叫唤起来，道：“啊……你都有戏拍了，那我怎么办呀？” “你别着急呀！你现在都这么红了，还拍没戏拍呀？等你过来，咱们先找一家靠谱的经纪公司才是正经的。” “那我跟你签一家公司。”范子怡撒娇道。 “啧，不是早就跟你说过了嘛，咱俩最好鸡蛋不要放在一个篮子里，同等条件下，我建议你还是签其他的公司。” “真没劲！”范子怡一想到不能跟男朋友签同一家公司心里感到郁闷，不过她还是很相信男朋友帮她做出选择的，呃，她原本就是一个不擅做选择的人。 “好啦，别着急，安心在家好好过个春节，戏以后有你拍的。”王大伦好言安慰道。 在圈子里混的日久，王大伦很清楚找家靠谱的经纪公司的重要性。你能不能挣着钱？能不能红？或者已经红了，能不能维持人气，再更上一层楼？经纪公司帮你的操作就显得格外重要。 其实这年头的演员，甭管腕大腕小，只能稍微有点知名度，一般都能找着戏演，区别就是角色的不同，演不了主角演配角，配角还分三六九等，再不行就客串，根本就不愁接不到戏。当然有经纪公司帮着操作，选择的余地就更大了。 又过了一个平安祥和的春节，大年初六一大早王大伦便整装从家里出了，飞机是下午的，但没办法为了把小花，哦不是，它妈妈已经给它取了新名字了，叫萝丝，为了把萝丝带到京城，得提前到杭州的宠物店办检疫证明，顺便做个体检打个疫苗什么的。另外还得提前俩小时到机场，买狗箱，申请有氧舱位，办托运啥的，反正带一条狗上飞机比人都麻烦。 新年新气象，那天飞往京城的航班破天荒的居然准点，一个多小时的航行时间，下了飞机，他赶紧跑到取行李的地方等着，生怕小狗坐飞机一不小心就嗝屁了，到时候丫头肯定饶不了他。 好在当行李出来的时候萝丝总算是活的，就是提前一个小时就上了飞机，再加上飞行时间，关在小黑屋里孤独、不安地渡过了将近三个小时，萝丝有点病殃殃的，打不起精神来。王大伦按照在宠物店临时抱佛脚学来的一点知识，赶紧把它从狗笼里抱出来，喂了点水，抱在怀里好好安抚了一番。然后才推着行李拎着狗笼走出机场拦了一辆出租车。 “哎，我的车不带宠物。”王大伦准备上车就听司机喊道。 “啥，不让带？” 他回过头朝司机看去，却现当司机看到他时，猛地愣了一下，接着咽了咽口水道：“那啥，要不您把狗放在狗笼里，我怕这狗大小便拉在车上。” “那成。”他点点头，把还是有点蔫的萝丝放进狗笼，好在狗笼不大，正好能放在后座的脚垫上。 如今还在春假放假期间，外来人口大部分还没有返京，上了机场高道三元桥一路畅通，只是从太阳宫桥匝道下来碰上几个红绿灯稍微堵了点。 这时司机才抽空回过头来，挺小心地问道：“哥们，您是演员吧？” “是啊。” “哟，那您一定是在《永不瞑目》里演建军的那位喽！”司机突然很激动，还翘着大拇指道：“怪不得您刚才看我的眼神把我吓了一跳，够霸气！” “是吗？我还是头一回听别人这么说。”王大伦哑然失笑道。 《永不瞑目》作为京城电视台的开年大戏，京城刚刚播完。之前赵宝岗刚刚完成后期后，他已经看过剪辑版了，剧中他一共才三十八场，没想到居然就被认出来了，他倒是还真是有点小荣幸。 “那当然了！我跟您说，您在电视剧里虽然出场不多，但演的确实好，跟咱们现实中的顽主没啥两样，而且还够义气……” 京城的的哥是出了名的能侃，只要给他找到一个话题，就能滔滔不绝从上车一直跟你侃到下车，好在从匝道下来，离小关不远，下车付钱的时候，王大伦明显现那位的哥还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这次回家过年的时间不长，一共才半个多月的时间，屋里还算干净。简单打扫了一下，因为旅途劳顿，他也没心思出门买菜做饭或者出去吃，就到楼下小卖部买了两盒方便面外加几根火腿肠。自己泡了碗面，给萝丝喂了一根火腿肠，晚饭算是将就了。 可是到了晚上，刚刚熄灯准备睡觉，原本还挺乖的萝丝可能是离开了妈妈，到了一个新的环境，开始各种不适应，在狗笼里面“嗯哼，嗯哼”的叫唤，吵得他根本没办法睡觉。只得打开客厅的灯，又把它从狗笼里放出来。 结果第二天早上起来，客厅里的地板上不但有好几滩黄乎乎的尿液，还有两泡。看来接下来还得训练它学会定时定点出门拉屎撒尿。不过今天暂时顾不上它了，把客厅打扫干净，又喂了它一根火腿肠，把它关到狗笼里，里面的小盆里放了点清水，他就出门了。 大年初七，春节上班第一天，王大伦和丁姐约好在公司见面。 “新年好！” “新年好！” “哟，伦哥，太客气了，您看我们都没啥准备，真是不好意思。” “没事就是自家种的茶叶，别嫌弃啊！” “谢谢，谢谢伦哥。” 公司的人不多，王大伦给每人送了一斤茶叶当新年礼物。自家种的茶叶，没啥花费，但也算是一个人情。 “丁姐！哟，哥，您今天也来啦！”走进里面的总经理办公室，就见平时不常到公司来的赵宝岗正大马金刀的坐在沙上摆弄着茶几上的那套他专用的茶具。 第一百三十三章 客串 “你小子在外面茶叶，怎么空着手进来呀？”赵宝岗听到外面的动静，笑道。 “哥，您是喝普洱、大红袍的，我家那些茶沫子哪里能入您的眼呀，丁姐，你说是不是？”王大伦笑嘻嘻地走到赵宝岗对面的沙上坐下来。 “你小子，现在怎么也会耍贫嘴了？呵呵！”赵宝岗给他斟了一杯茶，又抱歉道：“不好意思啊，这么早就把从老家叫出来。父母都还好吧？” “嗯，挺好的，谢谢哥。” 喝了两杯茶，相互寒暄，又扯了一会儿闲篇。丁姐拿着剧本走过来，同样有些不好意思道：“大伦，又是一个配角，就是荣欣达那边催得急，想尽快把角色定下里，你先看看剧本吧。” “没事，丁姐。我就是干这个的，要是没戏演，我还不得喝西北风去呀。”王大伦笑呵呵的接过剧本道。 其实说实话，王大伦骨子里是属于那种胸无大志的人，他就是把演戏当成一份能挣到钱，并且自己又喜欢的工作。能够演主角那当然是最好了，不但挣钱多，还能出名，但这种机会毕竟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你总不能为了想拍电影，想当主角，别的戏都不接吧？除非你是一线大明星，你有这个资格，要不然就是分分钟作死的节奏。 王大伦原本还想翻翻剧本，赵宝岗却摆摆手道：“你还是拿回家慢慢看吧，这剧本我看过了，是讲徐志摩跟张幼仪、林徽因还有6小曼的爱情故事。你的角色是王庚，王庚你知道吗？” 如果是上辈子，什么徐志摩、林徽因啥的他一概不知，但这辈子他好歹也是电影学院大专毕业，当然知道徐志摩这位民国时期才华横溢的大诗人，以及他那混乱不堪私生活的女主角们。但至于王庚是谁，他还真不知道。 赵宝岗见他摇头，叹气道：“我看你们这些年轻人，有空还是多读点书。王庚是民国一位著名的将领，也是6小曼的丈夫。反正你回去看了剧本就知道了，要是喜欢你就演，不喜欢就拉倒。” 王大伦一听大致就有些明白了，这个王庚估计是个老婆被撬，戴绿帽的货色。不过他也无所谓，本来就是演戏嘛，他连同性恋，女皇的男宠都演过。 “荣欣达那边报的片酬仍然是老规矩。”丁姐又补充了一句。 “行。” 本来就是配角，片酬没必要讨价还价。 “哥，还有事？” 王大伦看着赵宝岗又是递烟又是倒茶的，似乎还有事情要说。 “哦，是这样的，就是想请你帮个忙。我有个朋友最近在拍部电影，想找几个演员在剧中客串一下，戏份不多，也就半天一天的样子，纯属帮忙性质的。”赵宝岗道。 “行，没问题。” 既然赵宝岗开口了，自然是一句话的事情，再说拍电影本来就是他很期待的事情。 “哥，啥电影呀？”他又随口问了一声。 “《漂亮妈妈》，女主角是巩丽。” …… 其实赵宝岗对王大伦演只有四集戏份的王庚并不满意，他认为王大伦完全有能力出演剧中的男主角徐志摩，据说曾年平一开始也是把他列入男主角的人选，只是后来投资方嫌他的知名度还差了点，而且形象跟徐志摩不太相符，最终还是选择了电影学院的年轻教师黄雷。 黄雷，王大伦是没啥交集，但对于他们那一届包括上两届的男生来说，那就是全民公敌。想当初表演系95级进来一个绝对属于校花级别的女生，正当这帮男生蠢蠢欲动的时候，却现这朵含苞待放的鲜花早已被当时在读研究生兼职助教的黄雷给捷足先登，监守自盗了。 对于徐志摩，王大伦最深刻的印象，其实应该说是身体主人最深刻的印象就是那著名的《再别康桥》。只是没记住全部，只得那其中的几句，什么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了……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之类的。 印象中此人文采极高，尤其擅长爱情诗，一度在年轻人中非常流行。但当他看完整部剧本后才惊讶的现，这是什么狗屁大诗人、大才子，分明就是一个抛妻弃子、见异思迁、撬朋友的老婆、花前妻的钱养小三的极品渣男。 他饰演的王庚是个年少得意的将军，虽然在和徐志摩与6小曼三人之间的情感纠葛中选择优雅的退出，但还是掩盖不住忍者神龟的事实。但不管剧中的人物怎么样，不可否认这个剧本写的非常不错，三个女主角代表三类不同的女性，无一例外都深深的爱着渣男，什么各种三角恋爱，各种你死我活的，很符合当下观众的口味。 王大伦还是比较心动的，更何况王庚的戏份，拍摄就在京城，时间上也不过只有十几天的时间，也就通知丁姐接了下来。 …… 原本刚到京城的头两天天气还挺好的，王大伦打算把自己和丫头屋里的被套床单啥的洗洗晒晒，结果隔天天气就变了，大风降温，还下起了大雪。 雪后第二天，天依旧阴沉沉的，王大伦裹着件军大衣，骑着一辆崭新的自行车刚刚穿过一个路口就被迎面而来的一辆小三轮撞了四脚朝天，那可是真撞真摔，“啪”一声，撞了个人仰马翻的，看的马路边上正缩着大衣里，盯着监视器的导演孙州眼皮都一抖，同时由衷的赞叹老赵帮他找来的人确实靠谱。 巩丽慌张地从小三轮上下来，此时的她可没有平时的风情万种，穿着一件咖啡色的大棉袄，头乱糟糟的，脸上还有几个抓破的血口子，当然是化妆的。 倒在地上的王大伦一下子就火了，从地上跳起来，扶起自行车劈头就骂：“你有病啊！” “对不起！”巩丽低着头弱弱地道歉道。 “什么叫对不起啊！这，这路这么滑，你怎么骑的呀？”王大伦压根就不买账。 这时周边就有不少过路的人围上来看热闹，劝架的是群演，看热闹的却是实打实看热闹的。 旁边一个群演哥们一个劲的在旁边劝架。王大伦却依旧不依不饶，把劝架那哥们拨开，把自行车往地上一摔，拦住想走的巩丽，指着地上被撞坏的自行车，骂骂咧咧道：“你有病啊！你看看车，去，你看看撞成什么样了？你自己看看，路这么滑，你说你干什么你？” 刚刚差点遭受强暴，精神还处于恍惚状态的巩丽只得又敷衍的说了声，“对不起！”说完就准备推车走人。 王大伦哪里肯依，一把揪住她，道：“对不起就完啦？” 这时巩丽却突然间爆了，一转身，甩开他的手，怒声大吼道：“你少碰我！” 王大伦愣了愣神，没想到肇事的比他这个受害方还要理直气壮，立马回呛道：“你有病啊？” “你有病！” 巩丽就跟疯了一样，用力推了他一把，大声道：“你少碰我，你！” 王大伦立马回了她一把，同样大声道：“你有病啊，你？” “你才有病呢！”巩丽奋力打开他的手。 “你干什么，你？” 王大伦哪肯吃亏呀，又推了她一把，结果巩丽象疯了一样，扑上来就打。 “嗨，嗨，别打了！别打了！” 他正要还手，这时旁边围观的人群，连忙围上来劝架，他被一个中年阿姨给拉住了。 打不着，王大伦只能在嘴里“你有病”，“你有病”的骂个没完。 “你再说！”巩丽真的疯了，她甩开劝架的人，指着他的鼻子大声道。 “你神经病！”王大伦隔着中年阿姨骂过去。 “你才神经病呢，你最大的。”巩丽嘴里骂着再次冲上来手挥舞着打过来，吓的劝架的中年阿姨赶紧闪开。 两人顿时打作一团。此时巩丽的情绪彻底泄出来了，她那是真打，好在王大伦身上穿得厚，几下冲脸上来的，及时躲开，总算没挂彩。这时配合的群演，一拥而上把两人分开。 巩丽依旧不解气，朝地上的自行车又狠狠地踹了几脚。 “你神经病！” “你才精神病被！” “你全家是哑巴！” “你才全家是哑巴呢！” “你再说！”巩丽披头散，整儿就是一个泼妇，指着王大伦跟他对骂。 “有病！”王大伦被几个劝架的群演架着往后退，吃了亏的他，嘴上自然不肯再吃亏。 “你个小兔崽子！” “你才兔崽子呢，有病！” “让大家评评理，撞了人还……” 王大伦拎着被撞坏的自行车，被群演劝走。 “走吧，走吧！没事了，没事了！” 巩丽那边有一帮子老阿姨劝着，镜头缓缓地推上去，给了她一个喘着粗气，神情无比悲催的特写…… “好，过！” 导演孙州用他独特的嗓门大喊一声，并且笑呵呵地迎上来，对王大伦道：“大伦，辛苦啊！” “没事，导演！” 他原本还真没听说过孙州，只是听赵宝岗介绍，据说这人以前很牛，最初是摄影师，拍摄过《高山下花环》、《武松》等著名电视剧。而后又改行当导演，在八十年代和九十年代初拍了几部电视剧、电影，相继都摘得了金鹰奖和金鸡奖的最佳导演，还获得了国家的特殊津贴，属于专家级人物。 而后又转行了，在南方的一个大型广告公司担任副总兼创意总监，直至去年受好友陈大导的邀请，再次转行当演员，跟巩丽、张丰义、李学建、王志闻等国内一众大牌出演了大型历史剧《荆轲刺秦王》，在里面演燕国太子丹。而后又在陈大导和巩丽的劝说下，他又重拾导筒，这才有了现在的《漂亮妈妈》。 现在《荆轲刺秦王》还未上映，不过王大伦上辈子看过这部电影的录像，对里面那个跟秦王抢女人，被秦军抓住用他那独特的，极其尖利的声音大喊：“我是燕国太子，我是燕国太子……”燕国太子丹，影响格外深刻，所以早上到拍摄现场时一眼就认出了他。 孙州虽说第一次跟王大伦见面，但之前看过他演的《东宫西宫》，同样对他印象深刻。今天这场戏孙州要求长镜头，然后慢慢推进，整场戏一镜到底。这个要求是非常高的，巩丽的演技自然不必说，同样对跟她吵架的演员的演技要求也非常高。没想到居然这么一遍过了。 孙州很高兴，虽说王大伦的客串是属于帮忙性质的，但他还是亲自送上了一部西门子新款手机表示感谢。 王大伦知道这种东西肯定是商家赞助的，就没跟孙州客气直接收下了。 跟孙州说话的时候其实他的眼睛一直在瞟着巩丽，不是他好色。其实在整部戏里巩丽都是蓬头垢面的，就跟秋菊差不多，确实没啥好看的。主要是女朋友给他布置了任务。 当范子怡得知他客串一部电影要跟巩丽演对手戏，当场就在电话里尖叫起来，严令他务必帮她要一张巩丽的签名照。 他还真没想到女朋友居然是巩丽的粉丝，不过也能理解，毕竟现在巩丽红啊！妥妥的国内女演员的第一把交椅。据女朋友说，她是在看过巩丽和某位张姓国师主演的《古今大战秦俑情》之后就迷上了美丽的冬儿。呃，那时她还在上小学，看的是学校包场的电影。 这年头明星的保姆车还极为少见，巩丽带到县城的也只是一辆商务车，可能是大雪过后的天气太冷，巩丽拍完戏就直接上了那辆商务车，只能透过车窗玻璃看到她坐在里面喝水跟助理说话啥的。 跟孙州聊完，王大伦还在犹豫该不该很冒昧的过去敲窗打个招呼，顺便再象个粉丝一样要张签名照的时候，巩丽从车上下来了，而且直接朝他走过来。 “大伦，不好意思，刚才没打疼你吧？” 两人在正式开拍前走过几遍戏，走戏的时候是假打，但到了实拍却是真打，套句业内的行话就是情绪到位了，动作完全是有感而，估计巩丽感到不好意思，特地过来打声招呼。 “没事！没事！” 趁着机会他连忙道：“巩丽姐，这个，能不能给我一张你的签名照啊？”说着，他感觉自己要好象有点丢份，又赶紧解释道：“我女朋友是你的影迷，特别崇拜你……”但说到一半，他又觉得这样对巩丽不礼貌，连忙又道：“当然，我，我也很崇拜你……” “噗嗤！”巩丽不由被他逗笑了，道：“行，当然没问题。” 不愧是大明星的派头，身边跟着的助理也是很有经验，包里带着一叠巩丽的签名照，估计就是平时应付影迷的。见此情景，他厚着脸皮特意多挑了两张。 临别时，巩丽专门从车上下来，跟他握了握手，道：“再见了，希望以后能有机会合作。” “当然，当然。巩丽姐，再见！” 第一百三十四章 新年伊始 “哟，这么急呀！等会，等会，来啦。” 萝丝很聪明，训了几天就知道得到屋外去。一大早王大伦起来，就见它在门口乱转，嘴里“嗯哼，嗯哼”叫个不停。 他匆匆洗漱了一下，穿上大衣，蹲下来拍了拍手，萝丝赶紧爬到了他的手里。小狗还太小，不能上下楼梯，王大伦只能每次抱着它上下楼。 到了楼下，他刚一放手，萝丝“嗖”的一下就窜了出去，急切的在绿化带旁边闻闻嗅嗅，找到自己熟悉的地方蹲在下来撒尿，然后再找地方拉屎撒欢。 “哟，大伦这么早就出来遛狗啦！”车库旁边的小卖部老板张哥，刚刚卸门板开门，看到王大伦笑着打招呼道。 在小区里住了几年，他早就是小区里的名人了。而且他平时从来不端啥明星的架子，为人客客气气的，这邻里关系搞的很不错。 “张哥，忙着呐！” 王大伦递了根烟过去，随手从店里搬了一张长凳在店门口坐下来，看着萝丝在车库前面的草坪上撒欢。 张哥接过烟，抢先一步掏出打火机，拢着凑上来帮着点烟，看到他手里的烟盒，马上道：“你这三五烟哪里买的？” “就小区门口烟摊上买的，假的啊？”王大伦又抽了一口烟，品了品，道：“不象是假的呀！” 他如今抽烟的档次上去了，长抽三五烟。这是跟赵宝岗学的，老赵平时就是除了三五烟，其它的一概不抽。跟公司签约后，他跟着老赵参加过几次饭局，席间总要人拿着大中华敬烟，但老赵每次摆手婉拒，指了指自己面前摆着的三五烟，示意自己只抽这一种。这样子他看了觉得特别有装逼范儿，而且这三五烟又不贵，十块钱一包，以他现在的经济水平完全能够承受，所以也就跟着老赵抽起了三五烟。 “啊呀，马大三那里有什么好货，你干嘛上他那儿买呀！这烟倒是不假，但这是泰国货，档次和味道比原版的差老大一截呢。”张哥指着他手里烟盒侧面的一排泰国文字道。 其实他主要是不忿小区门口摆烟摊的马大三，象他这种小卖部，平时卖点油盐米醋的，利润有限，主要就是靠卖烟能挣上几个钱，自从小区门口多了个烟摊之后，对他店里的香烟生意冲击不少，他正想辙努力挽回呢。 王大伦哪里懂这个，被张哥这么一说，可能是心理作用，感觉这烟抽起来好象抽起来味道确实有些两样了。 “大伦，你要买烟还得上我这儿来。我这儿是有证的，外烟一般不敢摆出来出样，但象三五这种烟，我这儿都有，而且都是从大沽那边直接进来的，都是英版的。”说着张哥还特地进屋拿出一包三五烟来，指着包装盒上面道：“瞧见没，madein1ondon，绝对正宗。” 王大伦这才回过味来，敢情这货一大早在跟自己推销生意呢，笑道：“行，那就拿两条吧。”说着，摸了摸口袋准备掏钱，现早上出来匆忙，忘带钱包了，道：“钱没带，下午来买。” “没事没事，都给你装上了，下次一起给吧。对了，火腿肠还要吧，来一包？” “哦，来一包吧。” 话说这小狗喂了两次火腿肠之后就养叼了，不肯吃饭就吃火腿肠。王大伦隔三差五会下来买几根火腿肠。 张哥把烟和火腿肠装在一个袋子里，趴在柜台上，跟王大伦一起看着正在草坪上撒欢的萝丝，又有些纳闷道：“我说大伦，你如今也是有身份的人，既然要养狗，最起码也得是京巴这种档次的，怎么就养条土狗呢？” “……” …… 范子怡兴冲冲地推着两个大行李箱从机场出来，站在国内达到十号门的出口，左右张望一番，没见着男朋友那辆红色的夏利车。 京城这几天阴雨绵绵，十分阴冷，范子怡又等了十来分钟依旧不见男朋友的身影，冻得有些瑟瑟抖的她脸色早已变的很难看，嘴里念念有词的拨通了那个死鬼的电话，冲着电话就嚷嚷道：“不是说早就到了嘛，死哪儿去了？” “来了，来了，十号出口是伐？一分钟，马上就到。”电话那头的人连忙道。 果然一分钟不到，就见一辆红色的夏利从远处飞驰而来，“嘎吱”一声，稳稳地停在她的面前。王大伦急急忙忙从车上下来，嘴里连声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刚才前面出了车祸有点堵，等久了吧？” “这不废话嘛！我都等了多久了，冻得鸡皮疙瘩都出来了，我下飞机的时候打你电话你不是说早就到机场了嘛，怎么现在才到，你干嘛去了？”范子怡对着他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 “我是早就到了，不过我没进机场，就在前面的匝道口等着，原本想接到你的电话开过来正好，这里不让长时间停车，没想到偏偏就堵车了。”王大伦连忙解释道，同时打开副驾驶室的门，道：“赶紧上车暖和一下。” “这里不让停，你不会停到地下车库呀？”范子怡一边上车还一边埋怨道。 “上车，上车，手都冰凉了。”王大伦催促着她上车，又把她的两个大行李箱搬上汽车的后座。 “你不知道，这机场地下车库的停车费太贵了，起板价就是十五块，这不想省了停车费嘛！”王大伦上车启动汽车，又解释道。 “你就抠吧！”范子怡白了他一眼，车上的暖气打的很足，她的身体总算是缓过来了。 “渴了吧，喝水！”王大伦从门边拿出一瓶水讨好的递过去。 范子怡确实渴了，拧开盖子喝了两口，问道：“安排你的事办了没有？” “办了，办了，巩丽姐的签名照我帮你要了好几张。”王大伦连忙道。 范子怡脸色这才稍稍好看了一点，接着又问道：“萝丝这几天乖不乖？” “嗯，挺乖的！它很聪明，教了两次就学会出门大小便了。” “那当然，你也不看看这是谁挑的。”范子怡得意道。 王大伦笑了笑，正好又想起一件事来，道：“那啥，上次在杭州宠物店给萝丝做体检，打针的时候，他们说萝丝是只母狗，最好给它做一下节育手术。” “啊？这也太残忍了吧，这不是要剥夺它做母亲的权利嘛！”范子怡一脸不忍道。 “不做的话，可能很麻烦，就象来福那样，一年得生两窝小狗，一窝最起码得五六只，到时候这么多小狗怎么办？”王大伦皱着眉头道，“而且宠物店的人还说了，母狗如果经常怀孕哺乳对健康有很大的影响。如果做了节育手术，狗狗会变得更温顺更听话，而且还会减少患肿瘤和癌症的机率。” “这样啊！那要不还是做吧！”范子怡满脸不忍的想了想道，又问道：“那啥时候给它做？” “嗯，最好等它稍微长大一点，五月份吧，它是一月份出生的，四个月差不多已经长大了，而且那时天气不冷不热的，也便于养伤。” 范子怡点点头，沉默了一会儿又担心地问道：“那做节育手术会不会有危险？” “应该不会吧，我问过宠物店的人，他们说这种只是小手术，很普遍的，做完之后养几天就好了。” 回到小区，王大伦提着两个大箱子到了五楼范子怡的房间放下东西，丫头却迫不及待的上楼要去看看她心爱的小狗。 等到王大伦放下行李上楼，还没进门就听到丫头在里面说话：“萝丝，来，过来，快点到妈妈的怀里来。”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耳熟，好象跟哪个广告的广告词差不多。进门一看，就见范子怡蹲在地上张开双手吆喝，而萝丝则躲在桌子底下就是不肯出来，看到王大伦进来起，连忙顿时摇头晃尾巴的跑到他的脚边，跳起来抓他的裤腿。 范子怡看着一脸的吃醋，指着小狗骂道：“你个小没良心的，你才跟了他几天呀，忘了妈妈是怎么疼你的？” 王大伦笑道：“行了，它该饿了，厨房里有火腿肠，你喂一根，然后再带它下去溜溜，它肯定就能认识你了。” 王大伦教的方法很管用，果然等到范子怡喂了它一根火腿肠，又带它都楼下去撒了一阵欢，萝丝总算是接受了她。就是外面还下着雨，小家伙滚了一身的泥水，范子怡还不厌其烦的帮它写了个澡，又用吹风机吹干，防止小狗感冒。 王大伦看着这一切，心里暗暗祈祷丫头但愿以后这样能持之以恒，要不然将来又得全是他的事。 吃过晚饭，喂过小狗，王大伦还想着跟丫头亲热一番，这不过个年差不多又分开了二十多天。见面之后除了唠叨、逗狗，就是在他做饭的时候丫头抽空亲了他两下，这哪里过瘾呀！ 等他洗好碗兴冲冲跑到里屋，却看到一人一狗都在自己的床上。 “干嘛把狗放在床上！”有轻微洁癖毛病的王大伦顿时一脸嫌弃道。 “行啦，我刚才把萝丝洗的可干净了，一点都不脏，还香喷喷的，不信你闻闻？”范子怡知道男朋友的毛病，嬉皮笑脸的撒娇道。 还闻闻？闻个屁呀！王大伦过去直接抓起小狗放到地上，猛地就扑了上去。 “你想干嘛，你想……” 范子怡惊叫着说了一半嘴巴就被堵住了，起初她还挣扎，但是当那条大舌头撬开她的牙关，长驱而入的时候，她果然放弃了反抗，搂着男朋友的脖子，热烈的回应，两条舌头交织在一起，相互吮吸着…… 良久，两人的嘴唇才分开，范子怡微翘的嘴唇都已经微微有些红肿了，她一个翻身压在男朋友的身上，装出一副气鼓鼓的样子道：“你个大色狼！” 王大伦笑了笑，把手搭在她的背上，往下一滑，就伸进了她的裤子里。晚饭前，范子怡刚刚洗了个澡，换了一身宽大的棉睡衣，他的手伸进宽松的睡裤里几乎没有阻隔，他捏了捏她屁股上的嫩肉，笑道：“亲你一下就是色狼，那现在呢？” 虽然这种亲近不是第一次了，但范子怡的脸还是涨得红彤彤的，咬着下嘴唇羞恼道：“拿出来！” “不拿！” 他的手肆无忌惮的搓揉着那两瓣嫩肉，手感极佳，哪里肯拿出来呀！ 第一百三十五章 好感 “你手拿不拿出来？” “不拿！” 但是下一秒王大伦却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把手从她的裤子里抽出来，双手举过头，陪笑道：“sorry！开个玩笑啊！” 范子怡磨了磨小白牙，冷哼道：“小样，胆子大了，我还收拾不了你了？” “是是是！”看到女朋友露出小白牙，王大伦就感到自己的脖子、肩膀、手臂隐隐作痛，闭着眼睛点头不止~~~1a↖↖， 范子怡白了他一眼，从他身上翻下来，两人并排躺在床上。 过了一会儿，王大伦感觉女朋友怎么突然就没动静了，睁开眼睛扭过头，就见她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屋吓人。 “怎么了？” “没戏拍，你说让我干嘛呀？”范子怡嘟着嘴道。 原来是为这事，他笑着安慰道：“咱不是早就说好了嘛，这事先不急，你现在先得找一家靠谱的公司。” “那什么时候能找着呀？” “我跟你说这种事急不得，一定要慎重。对了，李兵兵打过你电话没有？” 眼下京城的演员经纪公司扳着手指头算也就那么几家，王大伦想来想去还是花姐比较靠谱。别看她的公司规模不是最大的，但人家手底下的艺人道明叔、刘巍、尤永、胡君等人那可是都是婉儿，而且未来还能把李兵兵这种柴火妞带出来的，肯定不是等闲之辈。 “没有，要不现在我就跟她打一个吧，本来就说好了等我到了京城，跟她联系一下的，你不说我还倒是真忘了。”范子怡说着就要起身找手机。 “别，先别打。” “为什么？你上次不是说她找我是帮她的经纪人牵线的嘛。” “这只是我的一个猜想。” “那打个电话问一下不就完了。” “哎呀，跟你说别急别急，你急什么呀？这虽然只是我的猜想，但可能性很大。你这样急吼吼的打电话问，不是上杆子嘛！再说了，如果人家真的有诚意，迟早还会主动联系你的。”王大伦跟她分析道。 “你的意思是咱先抻着？”丫头总算还不傻。 “对喽，这样才能卖个好价钱嘛！” “死相！”范子怡笑骂着推了他一把，接着又有些吃不准道：“但要是他们不主动联系我呢？” “那就说明对方没诚意呗！不过年前李兵兵总不会无缘无故给你打电话吧，我估摸着她十有还会再联系你的。当然了，要是你实在卖不出去，那我只能跟我们老板商量商量，把你收留了呗！” “嗯，这还差不多！”范子怡总算露出笑脸，其实不管男朋友说什么鸡蛋不要放在一个篮子里的狗屁理论，她心里还是觉得两人待在一家公司更加浪漫。 “哦对了，明天我就把上次你垫付的解约的钱转给你啊。”接着她又道。 “不用了，就放在这儿吧。” “那怎么能行？当初说好了算我问你借的，现在我有钱了，当然要还给你了。”范子怡一本正经道。 “那我还是你男朋友呢，有必要分的这么清楚嘛。”王大伦不以为然道。 “没事，我现在有钱，加上上次商演的八万，我现在自己也有十几万呢……”说到一半，范子怡忽道：“要不咱俩买个房吧！” “买房？” “对呀，你的十五万，我自己差不多也有十五万多，加起来就三十万了，足够一套房子的付和装修了……” 看着范子怡仔细算着帐，王大伦的心里突然很激动，一个女孩子想跟你一起买房这就是意味着女孩有托付终身，打算以后跟你一起过日子了。 “……现在咱俩每月的房租加起来快小两千了，差不多都够还房贷的了。还有要买就得趁早，我现在闲着也是闲着，你拍戏也在京城，正好趁这段时间装修房子……咦，你愣什么神呀，跟你说正经的！” 范子怡本来说的挺起劲，虽然是突奇想，但她越说越觉得靠谱，简直就是英明决策，一抬头却看到男朋友正傻傻地看着自己呆，顿时不满地推了他一下。 “嗯，我听你的，咱们买！到时候房本上就写咱俩的名字。”王大伦连忙道。 “那当然了，我都出钱了。” …… 说买就买。且不说在大城市里买房是王大伦两辈子的梦想，而且两人把名字写在一起买房，在他看来就是丫头对他变相的表白啊！ 太市中心的，别墅豪宅之类的他们肯定不会考虑，没那个经济实力。而且这人吧，一旦待惯了一个区域，就比较留恋。所以他们把地点就定在离小关不远的太阳宫和三元桥一带，这里规划的就是住宅区，近两年有十几个楼盘相继开盘，只是受到97年金融风暴的影响，这两天京城的房价一直就不景气。那边除了在建的期房，还有不少的现房。 这年头三环算是一个分界线，隔着一条马路房价就差一千多，要是再往东北方向，过了四环，望京一带，那边的房子更是白菜价。王大伦倒是无所谓，若干年后那里也算是闹市中心。 可范子怡很嫌弃，认为那边都快到乡下了，而且那里住的韩国人还多，她一点都不喜欢韩国人。 兜兜转转跑了两天，两人终于相中了一个跟三环搭边的楼盘，现房，而且出门上机场高很方便，很符合两人未来需要频繁出入机场的工作状态。 售楼小姐一眼就认出了他俩，惊讶之余，极力向他们推荐几套大户型。两人都没中意，在这一点上范子怡和他都相当务实，绝不打肿脸充胖子，条件有限，先买一套两室一厅就足够。 两人选中了一栋位于小区花园旁边的房子，除了楼层最好的三楼已经卖掉了，其余一到六楼都有房源。 “买一楼吧，你看外面还有个庭院，以后我们还可以种些花啦，养养鱼什么的。”范子怡道。 “不好，一楼夏天蚊子蟑螂多，保不齐上面还有人扔东西下来呢，还是买四楼吧。” “啊？可四楼太高了，爬楼梯累！” “……” 一楼脏，四楼就嫌高了，剩下只能选择二楼。两室一厅，九十五个平方，也算是大中套了。因为出了三环，房价也不贵。合起来也就五十万出头一点，三成的付正好范子怡准备还给他的解约费加律师费。范子怡觉得不好意思，表示装修房子的钱由她出。 王大伦想想也成，他现在手头加上过年前张远塞给他的两万块当制片主任的工钱，也就十万出头一点。以后每月还得还三千多的房贷，他没想让丫头跟着一起还，总要留点富余心里才踏实。 至于装修，两人商量决定找一家有品牌的装修公司包工包料，虽说价格是贵了点，但胜在省心。过两天就要开机了，他一时还真腾不出功夫来，倒是范子怡自告奋勇，主动请缨担纲监工的角色。 别看丫头年纪小，但在审美方面，他绝对是自叹不如，所以在装修的设计方面由丫头全权做主。至于其它方面，他就强调了厨房、卫生间的隐蔽工程质量一定要牢靠，要不然将来生漏水堵塞啥的，是很麻烦的。还有就是工期，要确保两个月的工期必须准时完工，因为他们租住的房子到六月份房租到期，留出一个月的时间通风散味，到时正好能搬新家。 …… 要演好一个历史人物，除了要熟悉历史背景之外，对这个人也要有充分的了解。王大伦不知道这个被朋友撬了老婆的王庚是何许人也？因为是配角，剧本上对这个人的描述有限，只知道是美国西点军校毕业的大官，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哈尔滨警察厅的厅长，继而又升任五省联军参谋长，可谓官场得意情场失意。 但这些描述还不够，电影学院开学后他又去学校图书馆查阅了有关王庚的资料，才知道自己演的这个角色不单单是少年得志的将军，简直可以用牛逼大来形容，学霸中的战斗机。 十六岁清华毕业赴美留学，在密歇根大学读一年级，二年级入哥伦比亚大学，三、四年级就读于普林斯顿大学，都是老美的常春藤名校。之后又投笔从戎，考入美国西点军校，跟后来的二战统帅艾森豪威尔成为了同学。 学成回国后更是风光无限，年纪轻轻就被授予上校军衔，成为巴黎和会中国代表团的武馆兼外交部翻译，而后成为梁启的学生。就是因为此他才跟徐志摩、胡适等人结识并成为朋友。 也就是说他所饰演的这个角色不单单只是一个简单的丘八军人，而是一个学贯中西的绅士。这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一个手握重兵的将军，被徐志摩这个渣男戴了绿帽，撬了老婆，没有选择象杀只鸡一样的杀了他，而是以一个优雅绅士的大度，主动退出了三人的情感纠纷。 接连几部戏的成功，荣欣达如今也算是国内知名的影视制作公司，这次跟台湾纵横国际影视公司合作投拍，还特意在京城一家豪华宾馆举行由一众主创参加的开机布会。 王大伦在剧中就是演个只有四集戏份的配角，可偏偏李晓婉非要他跟几位主演一起参加这个开机布会。主要是台湾那边来的两位女演员实在是太火，其实说女演员还不准确，应该是唱而优则演的女歌星。 而内地方面除了男主角黄磊还算拿得手之外，荣欣达新近签约的周逊也只是在陈大导的中扮演的小盲女才刚刚开始崭露头角。至于她已经拍完，最后奠定她国内四小花旦地位的和，对不起现在都还没播呢，观众不知道。 所以这才想起把他拉来凑数，原因就是因为的热播。王大伦虽然戏份不多，但人物突出，一个暗恋老板的女儿，有情有义，又不失狠辣的建军，一下子推翻了观众心目中固有的那种打酱油般打手的形象，加之之前就在荧幕上混了个脸熟，人气一时大涨。 开机布会上午十点举行，王大伦因为拍堵车迟到，提前半个小时出门，结果一路顺利，达到宾馆才九点半，荣欣达一帮人也刚刚抵达，于是大家就被安排在会场旁边的贵宾接待室休息。 可能是教师特有的属性吧，黄雷很健谈，这货比他大三岁，但怎么看着都比他年轻。 “大伦啊，上学的时候我还真不认识你，后来看了，，这才知道原来94大专班还有这么一位……”黄雷翘起大拇指，巴拉巴拉道。 这倒不是黄雷有意恭维，作为一名专攻电影表演创作及教学的专业人士，他还真的认真研究过这两部如今被媒体称为第六代导演的代表作。 两部电影，两个反差极大的角色，从有同性恋倾向的警察到一个地痞小偷，同一个演员会把这两个角色演绎的如此完美，即便一向自负的黄雷也是自叹不如，今天见面少不得要好好交流一番。 要说理论水平，王大伦跟黄雷那真是实实在在的大专生和硕士研究生的差距，他是属于那种你让他说不一定能说明白，但一定能用眼神或者肢体语言表达出来的演员。所以他在面对黄雷嘚不嘚嘚不嘚的语言攻势搞的有些心烦。他注意道这货上嘴唇靠近人中的旁边居然还有颗痣，那可是大名鼎鼎的媒婆痣，难怪这货这么能白话。 他的眼神不知不觉溜到了坐在对面那个个子小小的女生身上，这位就是未来大名鼎鼎的逊哥儿。后来被有关部门认证过的四小花旦，赵微和章紫怡是属于那种一夜爆红模式，而逊哥儿和徐黑子则靠是一步一个脚印走上来的，老徐后续乏力，赵微有过低潮，章紫怡话题缠身，演技褒贬不一，而逊哥儿则完全凭借演技一步一步走的相当稳当，咖位始终维持在国内一线的头几把交椅。以至于后来李兵兵和范小胖为争华艺一姐斗得不可开交之际，逊哥儿pia的空降到华艺，直接坐上了一姐的位子，两位兵兵只能干瞪眼。 正当他的目光在逊哥儿的身上扫来扫去，她突然抬起头，两人的目光正好对了个正着。王大伦有些不好意思，偷看一位女士总是不太礼貌，正待把目光移开之际，却见对方朝他调皮的眨了眨眼睛，眨了眨眼，眨了眨眼，没错，他真的没看错，重要的事情一般都讲三遍。 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好感往往就是一个瞬间，此时他的嘴角不由自主的往上翘，他承认从这一刻开始，他对眼前这个小小的女生很有好感。u 第一百三十六章 谈得来 另外两位女主角就住在这家宾馆，几乎踩着点才下来，身后助理经纪人跟了一大堆。两人虽然都是来自于宝岛，但关系关系似乎一般，全程无交流。这种事情王大伦管不着，不过他倒是留意了一下在戏里扮演他妻子的那位。个子小小的，包子脸，长相也就一般，没有宣传画里那么好较显年轻，不象是三十岁的人。 两位女歌星进来没过多久，制片人李晓婉在外面跟工作人员协调好工作，进来通知道：“时间差不多了，都准备准备，去会场了。” 导演曾年平也跟着进来，大伦愣了一下，也难怪，这货今天虽然西装笔挺穿的挺正式，但头太长，都快遮住耳朵了。 “大伦，你的头得剪了。” “哦，剪多短？” 说到头，王大伦就忍不住吐槽老贾那货，自从去年那货要求他把头留起来，这反反复复剪留都已经好几次。如今这货已经被有关部门明令禁导了，正窝在山西老家疗伤呢。 “跟黄雷的差不多就行，王庚是一个正统的军人，不可能留长，顶多也就是个分头。这样，到时候让造型师帮你修剪一下。” 演员因为角色需要经常需要转变型，曾年平估计王大伦留长也是这个原因，还特意跟他解释了一番。 布会的现场就安排在贵宾休息室旁边的一间大会议室，记者从外面的大门进来，已经坐满了席位，一众演员跟在制片人和导演的身后从一侧的小门进来，直接到前面的台子。 王大伦拖在最后，他的座位也在最边上。坐下来之后就是“咔咔咔……”一阵的闪光灯。 虽然他感觉自己今天不过就是一个站台打酱油的，估计不太可能有记者主动向他提问，但还是把之前剧组准备的一些记者可能的提问和套路答案在脑子过了一遍。 布会一开始气氛就很热烈，记者们的提问都很有针对性，大部分都集中到两位著名女歌星的身上，偶尔捎带着黄雷和逊哥儿。 两位女歌星久经沙场，而且又有事先准备好的答案，用嗲声嗲气的台湾腔应对自如。至于内地的三位演员，王大伦自不必说，妥妥地缩在边上当背景。黄雷和逊哥儿都把姿态摆的很端正，很配合地搭着话，尤其是黄雷，话语很风趣，时不时的把记者们都逗乐了。 “我想请问王大伦老师一个问题……”一个戴眼镜的小姑娘突然举手问道。 “哟，老师可不敢当，在座的几位都有资格称老师，唯独我不是。” 王大伦没想到还真有问题问自己的，连忙纠正了一下这位记者对自己的称呼，引来一片善意的笑声。 小姑娘显然刚出道不久，脸色微微涨红，推了推眼镜，问道：“请问您现在是在跟范子怡谈恋爱吗？” 小姑娘的话音一落，全场顿时响起了一阵低呼，其实这年头的娱记还都比较正统，不象后来那么没下限。既然获得邀请来参加布会，提的问题基本跟主题有关的，但冷不丁冒出一个菜鸟不按常理出牌，大家惊讶的同时也都十分兴奋，娱记嘛，演员的绯闻和私生活无疑他们这一行最大的新闻点和兴奋点。于是全场目光镜头全都对准了王大伦。 “呃……请问跟本次布会有关的问题，无关的问题，对不起，无可奉告。” 王大伦还真被这个小姑娘问了个措手不及，他和范子怡的关系在他来就是光明正大，不是见不得人的，但是考虑到丫头目前的实际情况，他还是按照套路选择了回避。 但这种回避，在老司机听来还能听出点苗头来的，《还珠格格》如今正是最火的时候，范子怡虽然比不上赵微林心茹，但俨然也是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加之前不久又刚刚曝出她跟琼遥经纪公司解约的事，大家都很兴奋，纷纷再次把目光投向那位菜鸟记者，期待她再次不按常理出一次牌。 那位小菜鸟有些紧张，但她还是没让大家失望，紧接着又问道：“听说你们前不久几个楼盘，请问是不是近期有结婚的计划？” “嗡……”底下又是一阵骚动。 就连台上的黄雷也不禁扭头，朝他眨了眨眼睛。 “咚咚咚！”幸亏李晓婉及时敲了敲话筒，帮他解围。只见晓婉姐目无表情道：“今天是《人间四月天》的开机布会，无关问题我们一概不予回答，请大家配合。” 那位戴眼镜的小菜鸟心不甘情不愿的坐了下来，记者们的兴奋点被挑了起来，都准备等散会后私下采访王大伦，问了几个常规的问题后，布会草草就结束了。 “哎，大伦，你跟范子怡的事是不是真的？我数好象不大，你小子还真有一手！”黄雷拉着他贱兮兮道。 “黄老师，您还真过奖了，您跟孙丽现在挺好的吧？” 黄雷没安好心，王大伦自然要反唇相讥，他跟孙丽的恋情虽然外面没有曝光，但对于当时电影学院的同学来说，这可不是什么秘密。 “你小子！”黄雷一听，只得悻悻道。 布会结束后，大家一起吃了顿饭，下午开了个短会，明确了一下拍摄计划。明天正式开拍，内景基本上都集中在北影厂，外景除了京城的西山和颐和园之外，还有一部分要到伦敦和乌镇去拍。拍摄计划是先完成京城的戏，然后剧组再赶赴乌镇和伦敦。 王大伦的戏份都集中在京城，除了在颐和园有几个外景镜头之外，其余都在北影厂的明清街和摄影棚，方便的紧。 离开宾馆的时候都已经快下午三点了，居然还有不少记者在门口守着，出来，顿时一拥而上，问的问题无非都是跟范子怡有关的。 “无可奉告！” “对不起，无可奉告！” “对不起……” 凭着身高马大，他一路避开记者伸过来的话筒，硬生生地挤开人群，直至上车动快驶离宾馆的停车场，这才松了一口气。 回到家，他意外的现范子怡居然在家，诧异道：“不是下午设计稿出来嘛，你没去” “设计稿拿回来了，你先。”范子怡从里屋拿出一张房屋装修的效果图，给他/br> 王大伦粗略的下，这装修设计都改了好几稿了，这次的效果图挺新颖的，在这点上他充分相信丫头的眼光，笑道：“行，只要你认可就行。这费用没出预算吧？” “差不多，合下来每个平方估计一千左右。” 他们的装修预算十万块左右，这还不包含家具和电器，算起来资金还是挺紧张的。 接着却见范子怡一脸扭捏道：“我，我可能当不了监工了。” “为啥？”王大伦一愣，原本丫头对装修很上心的，就拿设计稿来说，硬生生的逼着装修公司改了一稿又一稿，搞的一开始为明星装修房子还十分兴奋的装修公司的老板到后来很郁闷。 “有人找我拍戏。” “这不是好事嘛！什么戏呀？”王大伦一拍大腿惊喜道。本来让她当监工就是怕她在家闷得慌。 “是台湾中视投资的一部电视剧，叫《小李飞刀》……” 《还珠格格》系列就是琼遥中视和内地的芒果台三方联合摄制的。《还珠格格》的成功让中视尝到了甜头，而且这个时期两岸在文化交流方面联系的还是挺紧密的，比如著名的滚石唱片就跟西影厂合作成了艺玛影视公司，相继拍摄了《爱情麻辣烫》《洗澡》《美丽新世界》等影片，获得了口碑和票房的双丰收。 台湾毕竟地方太小，市场有限，中视也正是这一点，想借着《还珠格格》的东风，准备开拓大6市场。这次他们特意把古龙的经典名著《多情剑客无情剑》再次改编成电视剧，集合了琼遥公司头号英俊小生焦恩军，有台湾第一美女之称的萧嫱，金钟奖最佳新人贾婧雯以及内地的功夫小子号称李连结师弟的吴晶，昔日电影学院校花的于飞鸿等众多明星加盟，动作导演更是请来了香港著名动作导演袁八爷，可谓阵容极其强大。 由于范子怡在《还珠格格》中扮演的金锁实在是太深得人心了，而且在台湾和大6人气十足，甚至都盖过了一早就定下来的“惊鸿仙子”于飞鸿，所以中视也不理睬琼遥公司某些高层叫嚣要封杀范子怡什么的，邀请她出演剧中于飞鸿的丫鬟杏儿，还很有诚意的开出了七千块一集的片酬，不但比还珠二时高出了两千，而且这已经是内地介乎二线和三线之间女明星的片酬了。 其实从内心来讲，范子怡是很想演的，本来跟公司解约后，她就怕没戏演。而且说起来她出道搭头搭尾算起来也有三年了，可除了两部还珠，还有尽是些什么大黑蛾达摩等不靠谱的角色。 虽说在《小李飞刀》里面仍然演个丫鬟，但戏份还是挺足的，勉强能拍得上女四号，跟两位男主角都有感情戏，演好的还是很出彩的。而且给钱又不少，拍完后片酬算算得有个小十万，房子装修的钱就能挣出来了。 所以无论是从经济效益还是事业展的前景来都愿意接下来演。可唯一让她感到心塞的是，这次的角色又是个丫头，她担心再这么下去，她都快成演丫鬟的专业户了。 “这不挺好的嘛！你还犹豫什么呀？还不赶紧签了。”王大伦道。 “可是，我要到无锡横店去拍戏，又要两三个月，房子装修还有萝丝该咋办呀？”范子怡其实也就是心里不爽，跟男朋友撒撒娇罢了。 “这不还有我嘛，我的戏十几天就搞定了，又是在京城，房子装修还有萝丝都没问题的。”王大伦拍着胸脯道。 当然女朋友一个人到外地拍戏，身边连个助理都没有，各种注意事项啥的，他当然要千叮咛万嘱咐。由于中视那边催得急，刚刚签完合同，那边就已经开机了，催着范子怡过去。临行前一天，他带着丫头到街上逛了一天，各种生活必需品常用药品啥的全都备齐了，行李整整两大箱子。 “放心吧！有事就赶紧打电话，等我拍完戏，这边忙完后，我就带着萝丝过去！一个人在外面当心点……” 送到机场，王大伦就象送远行的女儿一样，又是嘱咐了一大通。丫头虽然不是第一次出门拍戏了，但这次也不知怎么了，格外留恋，抱着男朋友眼泪汪汪的。直到广播里通知登机了，这才恋恋不舍的跟男朋友挥手道别。 …… “哎，你不能喂它这个。”王大伦赶紧拿起一块刚刚放到萝丝嘴边的一个香辣鸭翅膀，扔到旁边的垃圾桶里。惹的没有吃到东西的萝丝嘴里“呜呜”的围着他的脚打转。 他只能从包里拿出一根火腿肠，剥开外面的包装纸，拿在手里一口一口喂着那只贪吃的小家伙，同时对刚才那个逗狗玩的人皱着眉头科普道：“你那些玩意儿太辣，这小狗不能吃辣的，会让它的精神变的很烦躁的，还有这鸭骨头很硬，还是中空的，小狗吃下去很容易会划伤它的食道和胃。” 没办法，范子怡走后萝丝又得他照顾，刚开始几天他每天就两三场戏，挺清闲的，还能抽空去新房装修的工地不过这两天导演调整了拍摄计划，白天拍完还有夜戏，家里的小狗没办法照顾，他只能把它带到片场来。 “不好意思啊，我，我不知道这个。”坐在台阶上那人声音有些沙哑，而且说话还有点口吃。 王大伦拿在手里正在啃的红彤彤的鸭翅膀，嘴里的口水就忍不住加分泌。其实两人也是同乡，她的老家在浙省南部的衢州，这个地方的饮食习惯跟省内其它地方都不同，口味跟南部的江西很想象，口味很重，嗜辣。 上辈子他老家在西部，也嗜辣，但是这辈子占有了这个口味清淡的身体，微辣还能将就，象这种红彤彤的重辣就敬谢不敏了。他吃的津津有味忍不住道：“你吃的这么辣就不怕长痘痘吗？” 范子怡的老家闽北跟浙南衢州交界，两地相距不到二百公里，吃饭口味也差不多。只是范子怡在老家吃辣没事，但是到了京城一吃就容易长痘痘。 “我就是口味重，不吃，嘴巴馋。”她啃完一个鸭翅膀，把骨头放进塑料袋里，然后拿出一包湿纸巾，抽出一张，擦了擦嘴，然后十根手指头一根一根很仔细地擦了一遍。 他喂完了小狗，顺手把火腿肠的包装纸放进她旁边的塑料袋。 “给！”她递给他一张湿巾纸。 “谢谢。”他擦擦手，在她旁边的台阶上坐了下来，递过一根烟去，并帮她点燃，道：“你晚上还有戏？” “就一场。”她夹着烟，嘴里喷出一团烟雾，烟的动作，王大伦就还是个资深烟民。 徐婧蕾抽烟，袁丽抽烟，她也抽烟，王大伦早已习惯跟他合作过的大部分女演员都是烟民的事实。 跟镜头里那个纯净空灵的林徽因不同，生活中的她抽烟喝酒，说话还口吃，简直判若两人。但这并不妨碍他们私下里挺谈得来了，原本王大伦还以为她的岁数不大，后来才知道这个有着萝莉般相貌的女人居然跟他同岁，生日还是同一个月份，只是他稍稍比她大几天。 “你呢？” “有两场，估计等你们的戏拍完了，我们再拍。” “好啊，那我待会正好观摩一下。” 他们没有对手戏，时间上也没有交集，只是导演为了加快拍摄进度，北影厂的内景部分都放在一起拍摄。这也难为我们敬爱的黄雷老师，他往往一天内就要跟三个不同的女人在不同的时间段演感情戏，有时难免也会糊里糊涂地串戏。 “欢迎批评指正。”他笑呵呵道。 “我哪敢呀，我那，那是跟你学习。贾老师说你演戏很厉害的，他那个，我还是头一回听他这么说一个演员。” “是嘛，那我太荣幸了。” 王大伦的确感到荣幸，她口中的那位贾老师就是他的男朋友贾红声，九十年代初的时候红极一时，成就远远过了他的同班同学巩丽史克等人。而且很早就有第六代导演御用男主角的称号。据说她和贾红声是去年一起主演楼烨的《苏州河》，因戏结缘，开始相恋的。 王大伦认为他们的感情很好。因为前两天贾红声来探过班的时候，她笑着给他介绍：“这是我们家的贾老师，是我演技上的老师，也是带我走出感情泥潭的精神导师，更是改变我整个命运的魔术师。” “怎么没见范小姐来探班呀？” 自从上次在开机布会上被那个菜鸟记者曝光后，现在剧组的人都知道他的女朋友就是《还珠格格》里的那个金锁。 “哦，她到外地拍戏去了。” “什么戏呀？” “古装武打戏，就是古龙写的《多情剑客无情剑》改编的，叫《小李飞刀》。” “这书我范小姐在里面演谁呀？” “呃……她在里面演个丫头。” …… 本书来自/波ok/htm1/34/3466o/ 第一百三十七章 节省电话费 俗话说：女要俏一身孝，男要俏一身皂。 身为哈尔滨警察厅长，王大伦今天终于换上了一身民国时期的警察制服。当他迈步从更衣室出来。 “啧！” 在场所有人眼前顿时一亮。 一身黑，制服贴身笔挺，裤线溜直，锃亮的大头皮鞋。其实你要说他长的帅，在男演员中他还谈不上，甚至都比不上黄雷，但是他的脸部轮廓分明，配上军装特有的端正和气质，英姿飒爽，整个人都拔高了几分。 第一个镜头拍他坐在书房里擦枪，道具递给了他一把小手枪。 王大伦拿在手里掂了两下，轻飘飘的，分明就是一把塑料的玩具枪。 “这玩意能用吗，不怕穿帮？”他摆弄两下蛋疼道。 他可不是没有玩过枪，去年拍刑警本色的时候使的那是真家伙，而且剧组还特地安排他们几个拿枪的演员专门到武警基地学习了两天。现在丢给他一把塑料的玩具枪，他感觉特滑稽。 “伦哥，不好意思，就这一场戏用到这个，您就将就着用吧。”道具小李连忙打招呼道。 王大伦听了只能苦笑，原本这个擦枪的镜头，他还想卸下弹夹，擦擦弄弄什么的，现在只能就是将就了。 第一个镜头很简单，就是他坐在书房的办公桌前一边擦枪，一边人在呆，老婆偷人，昨天晚上还当着他和朋友的面跟姘头眉来眼去，让他既感到憋屈又愤怒。但良好的教养还是让他选择了隐忍。 镜头从近到远扫了一遍，就了。 客厅里正在布置下一个镜头的布景，曾年平见缝插针给演6小曼的伊能婧说戏。没办法，谁叫她在三个女主角中基础是最差的，唱歌出身，没有学过专门的表演课程，且论演戏的天分较之奶茶和周逊又远远不如。每次拍的她的戏，曾年平总是很伤脑筋。 曾年平不厌其烦地跟她说了两遍，最后还特意问了一句：“理解了吗？” “理解了，导演。”伊能婧明显有些紧张的连连点头道。 “好。” 曾年平这才拿起导筒大声喊道：“各人员注意了！” “n！” 镜头先给到坐在沙上写日记的嗲妹妹伊能婧，徐志摩走了，她抑制不住对姘头的思念，只能在日记中倾诉自己的情感。 接着王大伦入镜，他一袭戎装，迈着大长腿咔咔咔走到伊能婧的身后，许是太投入了，伊能婧丝毫没有感觉到丈夫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后。 王大伦探头朝她的日记本上瞄了两眼，脸上顿时闪过一丝不悦，深吸了一口气，才使情绪平复，道：“我” 伊能婧吓了一跳，赶紧回过头 “停！” 曾年平皱着眉道：“小伊，你的反应不对，不够强烈。你不要老想着后面有人，我要你听到声音后的正常反应，知道吗？” “不好意思，导演，我知道了。”伊能婧连忙道。 “好，再来！” 第二遍曾年平还是不满意，直到第三遍才算勉强通过。 伊能婧看到背后的丈夫，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转过头来，背对着他，心里既反感又有些心虚。 这个表情还是很到位了，坐在监视器后面始终悬着心的曾年平总算稍稍放松了些。 镜头马上给到王大伦，只见他站的笔直，保持着军人特有的仪表，看到妻子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的，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戏谑，他微微仰起头，很绅士，很有贵族范的那种，语气很平静道：“我要到津门去两天。” 伊能婧面对镜头背对着他，胸口一阵阵起伏，象是憋着一口气，冷笑道：“你不需要再把我交给爹娘看管了吧？” 王大伦失望地叹了口气，走过来旁边的沙上坐下来，道：“我要是这样处心积虑的对你，你就不是我妻子了，你就成了我的敌人！” 伊能婧听到这话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 王大伦这时转头看着她，语重心长同时又暗含警告道：“小曼，我们是夫妻！我请你别忘了这个简单的事实！正因为我们是夫妻，我才可以容忍你，可以原谅你！就连昨天晚上那样难堪的场面，我都” 说着他的语气就抑制不住变得激动起来，老婆红杏出墙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是极大的羞辱。刚才在书房里擦枪的时候，他心里就恨不得啪啪两枪，毙了这对狗男女。 但是他少年得志，位居高位，更野心勃勃，他不但需要6小曼这个名门淑媛为他装点门面，更需要6家雄厚的财力做后盾，所以才被迫选择了隐忍。 可是伊能婧却并不领情，激动地打断他道：“难堪是你自找的！” 王大伦的脸色唰的就变了，愤怒地看着她，伊能婧亦不卖账，大小姐任性的性格让她同样毫不畏惧地瞪着丈夫。 终于王大伦再次忍下这口气，低下了头。 伊能婧却又不依不饶地质问道：“你替志摩践行是什么居心？你自己心里明白，你这么做不就是希望给志摩难堪吗？” 好嘛，在她的嘴里奸夫反而倒是成了受害者，王大伦猛地抬起头，瞪着眼睛大声道：“所以你就反过头来对我难堪对吗？我告诉你，我安排这一切就是为了一个目的，那就是为每一个人留一条退路。可是我万万没想到你们竟然这样寡廉鲜耻的当众演了起来。” “我陪着你才是演呢！”伊能婧恨恨地看着他反驳道，“我面对志摩每一分钟都是真的！” “你陪着我演什么？”王大伦火冒三丈道。 “演王太太！” 伊能婧开始激动了，她站起来，煽情道：“我们明明话不投机个性不合，却还得被逼着同进同出共睡一张床，你的功夫就是装聋作哑，我的本领就是强颜欢笑” 话虽然说的很煽情，但是盯着监视器看的曾年平还是不满意，总感觉还差点。 “停！小伊，你的感情能不能再强烈点。” 伊能婧这一段自我感觉演的很顺，她知道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演对手戏的那位适时表达出来的情绪很好的带动了她，她的反应跟着台词自然而然就出来了。 导演喊停她还挺意外的，不解道：“导演，怎么强烈？” “6小曼是个感性的人，她想起自己不幸的婚姻，我要看到她的眼泪！” “啊？这样啊，那我试试吧。” 一遍不行，两遍，两遍不行，三遍一连拍了五六遍，伊能婧却始终哭不出来。陪着她一遍一遍演对手戏的王大伦感到很奇怪，因为在他的记忆中达人秀里那位眼泪说下来就喷涌而出的煽情评委，怎么居然会哭不出来？ 曾年平很无奈，最后只得上大招，让化妆师帮她滴了几滴眼药水，趁着她泪眼朦胧的样子，赶紧拍。 “你的功夫就是装聋作哑，我的本领就是强颜欢笑，这就是你说的夫妻吗？”伊能婧饱含“热泪”情绪极其激动道。 一而再，再而三，王大伦同样怒了，愤而站起来道：“这些话是徐志摩教你的，还是他又写了什么，让你照本宣科？怎么，他走了，你们还要秘密通信不成？否则她偷偷写些什么怕我看不成？” 他站起来足足比伊能婧高一个头，目光居高临下，给她很大的压力。伊能婧抱着日记本，胸脯不断起伏，激动、愤怒，同时又不安。 王大伦话音刚落，就去抢她怀里的日记本。 “你还给我！你不好碰我东西！”伊能婧激动地大叫。 “是给徐志摩写的信吗？我倒真想看看徐志摩是怎么拐骗你的？”王大伦厉声道。 “还给我！”伊能婧象疯了一样从他手里抢过日记本，用力过猛，摔倒在沙上，情急之下，朝他大声骂道：“下流！” 他们是上等人，体面人，哪怕就是干了无数见不得人的事，但你要当面骂人就已经出了他们自诩为上流社会人的底线。 王大伦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同时妻子的辱骂让他一下子失去了理智，恶从胆边生，“哗啦”一声掏出那把刚才擦了半天的玩具小手枪，对准了沙上的妻子。 只见他咬牙切齿，近乎吼的道：“是谁下流？昨天晚上是谁在胡同里干着见不得人的事？当我尊重你的时候，你把我放在哪儿了？” 伊能婧惊恐万分的看看对准自己的枪口，又看看狂的丈夫，蜷缩在沙上，吓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一通泄过后，他终于清醒过来，看看自己手里的枪，又看看惊恐的妻子，脸上露出愧疚之色，忙把枪收了起来，稍稍犹豫了一下，转头跟她说了一声：“对不起！”整整头上的大盖帽，匆匆走出家门。 看着丈夫离去的背影，披头散的伊能婧终于长出一口气，一下子瘫软在沙上，小声地哭泣着，如同刚刚被人强暴过一般 “停，过！” 曾年平总算是轻松的喊了一声，王大伦的表演他有足够的信心，今天伊能婧虽然卡了两次，却是只开机以来表现最好的一次。 黄雷刚刚化完妆，穿着一袭长衫，小分头梳的锃亮，戴着一副圆圆的眼镜从旁边的更衣室出来，正好看到王大伦迎面走过去，不由眼睛一亮，道：“哟，大伦，可以啊，穿上这身黑皮挺精神的嘛！” 王大伦知道他嘴欠，朝他翻了个白眼，准备进去换衣服。黄雷见状，忙拦住他，神情惊讶道：“你这是，完了？” “是啊，完了。” “哟，这么快呀，也得亏我今天来早了。” 黄雷给伊能婧的对手戏很多，但是拍的时候却是各种不顺利，比跟其他两位女演员差远了，他心里很郁闷。所以相比在戏里跟伊能婧你侬我侬的，但在私下里他还是跟其他两位女演员互动比较多。毕竟工作上配合不协调，就别指望私人关系会很好。 “那位，今天的状态怎么样？”黄雷接着又小声问道。今天半个下午连同晚上，他和伊能婧还有三场对手戏，要是再跟以前那样，还不得要拍一夜呀！ “还行吧，刚才拍的挺顺利的。”王大伦道。 “那就好，那就好。但愿她的好状态能一直延续下去。”黄雷庆幸的同时，还装模作样的在胸前化了个十字。 “行了，我得换衣服回家了。” “哎，还是你小子清闲，回见啊！” 换好衣服，卸了妆，王大伦步履轻盈的上了车。今天戏拍的顺利，还能留出空来去新房子那边看看，前段时间挺忙的，他快一个星期没去看了。回来的时候再买点菜，给自己和萝丝都改善一下伙食。话说这段日子萝丝跟他有一顿没一顿的，已经把挑嘴的毛病改了，吃上饭了，尤其爱吃他做的糖醋排骨的汤汁拌饭。 车子刚刚打着火，准备挂档启动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响了，拿出来一看，是女朋友的手机号。 “败家娘们，怎么这个时候想起打电话来了！”他嘴里嘀咕了一句。 平时他们通电话一般都是范子怡用宾馆的电话拨到家里的座机，这样就省了自己的电话费。要不然手机打手机，不但双向收费，而且还是长途外加漫游费，加起来得一块多一分钟，一通电话下来最少得几十块钱。如今刚刚买了房子，还贷、装修啥的，压力山大啊！所以能省则省。 不过话虽这么说，但他按下通话键，把手机放到耳边，语气马上就变的很温柔道：“喂，想我了吧？” “你干嘛呢？”对面的声音却是硬邦邦的。 “我刚拍完戏，正准备去新房子那边看看呢。” “哦，房子装的怎么样了？” “这段时间拍戏忙，我都一个星期没去看了，快的话估计盖铺地板了。” “哦，萝丝也挺好的？” “嗯，挺好的。咦，我说你特地打电话过来就问这个，那你不会晚上回到宾馆在打过来呀？”他听了半天都是些老生常谈。 “嘻嘻，是有正经事要跟你说。”范子怡笑道。 “啥事？” “今天李兵兵给我打电话了，约我下个月回京城的时候见个面，这次她总算是把话挑明了，说是花姐想见我。跟你之前预测的一样，花姐想签我。” “咦，不对，她怎么知道你在外地拍戏，还下个月要回京城呀？”王大伦诧异道。 “唉，别提了，咱们剧组那个演上官飞的任权就是她同班同学，而且也是签在花姐那儿的。原本我还纳闷呢，怎么李兵兵不打电话过来了，原来我的一举一动人家都掌握。” “哦，这是好事啊！你看你现在没有经纪公司照样能接到戏，他们一定会更加看好你，而且他们明知道你在横店拍戏，还要趁你回京城转道去台湾就这么点功夫就要约你见面，说明他们也急，生怕别的公司捷足先登。这至少说明花姐还是很有诚意的。”王大伦笑道。 “嗯，我也是这么想” 说到一半，听筒里隐隐传来有人叫范子怡名字的声音，接着就听她急急忙忙道：“好了，不跟你多说，我得拍戏了，节省电话费，晚上我再打过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八章 八卦 为了照顾几位演员的档期，王大伦除了第一个星期拍戏比较紧张以外，其它时间都是断断续续的。当然他如今早就不是当年的小菜鸟了，也不象袁丽当初出道时的那样四集的戏份合同要签三个月，而且必须随叫随到。为此曾年平还特地跟他打了招呼，所以一直到四月初范子怡要回来前他的四集戏份才堪堪杀青。 还珠格格第二部四月二十一日正式登6台湾中视上档播，为了造势，中视特别邀请剧中的几位主创到台湾参访。原本以范子怡跟琼遥公司早已撕破脸的关系根本就轮不到她，不知道是因为她现在正拍着中视投资的戏，中视从中做了工作，还是因为她在第一部中本来就很受欢迎，总之何绣琼亲自给她打了电话，邀请她一同前往，颇有冰释前嫌的味道。 当然因为是中视牵头的，剧组自然要放行，大方地给了她十天的假。九号一早的飞机，范子怡七号晚上提前从横店赶了回来。 这次接机王大伦总算没迟到，晚上九点不到就已经等在机场外的匝道口，一接到丫头落地后打来的电话，麻溜地赶往航站楼。到了地方还提前了，好在这个时候已经快晚上十点了，车子停在航站楼外的路边没警察来赶。 抽了一根烟，等了大概有十分钟的样子，就见范子怡推出行李从里面出来。 “这儿呢！”他连忙挥着手快步迎上去。 范子怡满脸憔悴，精神萎靡，看到他只是微微抬抬手，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累了吧？”他见状赶紧接过女朋友手中的推车，关切地问道。 “家里有菜吗？我饿死了。”稍微轻松一点的范子怡总算开口说话道。 “哟，你还没吃晚饭呢？” “你这不废话嘛，拍戏拍到下午四点，卸了妆就马上往机场赶，义乌机场飞京城就晚上七点钟这一班飞机，哪有功夫吃饭呀！” “那飞机餐呢？” “吊了一天的威亚，人都轻飘飘，上了飞机晕得慌，一点胃口都没有，稍微缓过一口气来才觉得饿。” “我以为你肯定吃了，所以家里没准备啊。”说着王大伦左右看了看，道：“要不咱就机场吃点吧。” “你傻啊，机场多贵呀！”范子怡不满地瞪了他一眼道：“赶紧的，还是快走吧，到小区门口吃完拉面就行了。” “路上还得半个多小时呢，你忍得住吗？别饿出毛病来。” 王大伦嘴里还在絮絮叨叨，范子怡却懒得再跟他争论，翻了翻白眼，径直往前走，他连忙推着行李麻溜跟上。 “大碗，三两，双份牛肉，加个煎蛋，香菜不要。” “再来一个小盘鸡，一瓶啤酒。”王大伦跟在后面又喊了一声。 范子怡看着正在用开水涮筷子杯子的男朋友，撇撇嘴道：“你不是晚饭吃过了嘛，凑什么热闹啊！” “还不是你一路上喊饿，听的我都有点饿了。” 拉面上来度快，看着满满一大碗上面盖满牛肉片和一个黄澄澄煎蛋的面条，王大伦不免有些疑惑道：“你吃得了吗？” 早就饿坏的范子怡拿筷子拌了拌，撩起一筷子面条吹了吹就往嘴里塞，含糊道：“我现在饭量渐长，三两面条小意思。” “那也没见你长胖呀？”小盘鸡还没上来，王大伦给自己倒了一杯啤酒先喝着道。 “每天上蹦下跳的，吊着威亚晃来晃去，我们组里好多人都瘦了一圈。我跟你说这拍武打片就是减肥。” 王大伦又仔细打量了一番女朋友，道：“那你也不见瘦呀？” “吃的多呗！” 还真别说，在他惊讶的目光中，这满满一大碗面条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就被丫头消灭了，还意犹未尽，小盘鸡上来又被她吃了小半盘，还尽挑鸡肉吃，最后端起他杯子里剩下的半杯啤酒一饮而尽，才一脸满足道：“嗯，总算是舒服了！” 王大伦扒拉着盘子里剩下的几块土豆和青椒，道：“那啥，你跟他们约了啥时候见面？” “明天中午，你跟我一块儿去啊！”范子怡道。 “明天你们不过就是初步接触一下，我就不凑这个热闹了，等到正式谈合同的时候我再帮你把把关。” “不行！”范子怡反对道，“你是我的男朋友，明天你必须跟我一块儿去，有事咱先说在前头，省的以后还要扯皮。” 王大伦明白丫头的意思，想当初台湾的经纪公司就反对她谈恋爱，其实这种事在圈子里挺常见的，为了保持明星形象，经纪公司经常会干涉其私生活，或者选择地下恋情、隐婚啥的。 说实话王大伦听了丫头这话，心里确实很感动，有种自己不管为她做什么都很值得的感觉，连忙点头道：“行，我跟你一块儿去。” 一觉醒来，阳光已经从窗帘的缝隙中射进来了，看看床头柜上的闹钟，差不多都快八点了。在他的身旁，还睡着一个人儿，正在蒙头大睡，被子外面只露出一头乌黑的长。 丫头昨晚洗了澡就赖在他的床上不肯走，她的确是累了。说起来丫头拍戏真的很拼，据说在片场导演很严格，常常一个武打镜头要拍两天，很多男演员都觉得苦，但是她却硬挺下来，而且还绝不叫苦，除了特别危险的动作用替身，其他的都是亲自上阵，让剧组的那帮大老爷们都刮目相看。 昨天晚上丫头还跟他吐糟那位所谓台湾第一美女的娇气，但凡用到威亚，肯定上替身，而且导演对她居然还非常照顾，让她心里很不平衡。当然也有她服气的，比如飞哥，开始王大伦还以为她在说任权，他在戏里演上官飞，后来才听明白不是任权而是于飞鸿。 没想到这位前电影学院的校花，当年他入校时人家早已毕业，但依旧在学校里流传着她的传说的同乡大美女，在丫头口中居然是一位为人仗义，行事坚定果决，性格很象男人的女人，江湖人称“飞哥”。 昨天丫头跟他说着说着就在他的怀里睡着了，他不忍叫醒她，两人相拥而眠，没有其他想法，睡的挺踏实的。 他小心翼翼的把已经快要僵直的胳膊从她的头底下抽出来，蹑手蹑脚的起床穿衣服。今天确实起晚了，萝丝早就憋坏了，门一开就嗖的窜了出去，已经三个月大的它早已能够自己上下楼梯了。 王大伦赶紧洗漱一番，拿了个锅出门，到楼下叫上已经解决完生理问题正在草坪上撒欢的萝丝，到小区门口的老乡店里买了一锅热腾腾的豆浆，又买了几根油条。 当他捧着豆浆油条走在小区里，突然想起爱情麻辣烫里的场景，徐婧蕾同样捧着豆浆油条却迷失在了一样的住宅楼中，怎么也找不到来时的路。他当然能找到，而且闭着眼睛都能找到，因为他的家就在那里，那里还有他爱的人。 中午，亚运村。 一家看上去比较高档的餐厅二楼的一间包房里，作为东道的李兵兵和花姐早到了，餐厅就在他们公司的附近。这年头不少影视、音乐和文化公司不少都集中在亚运村这一带。 “花姐，喝茶。”李兵兵提着茶壶倒了两杯茶水。其实她此时的心情很复杂，范子怡是她牵线的，这次见缝插针和范子怡见面，足以看出花姐对她的重视。之前本来就已经签了一个如今正当红的苏锦，现在又要加上一个上升势头很足的范子怡。想想自己毕业已经有两年了，岁数也不小了，但至今还在三线徘徊。公司的资源就这么多，多一个人势必会分摊原本可能属于自己的资源，她甚至都已经后悔了，当初就不该答应花姐跟范子怡牵什么线，平白无故又给自己树了一个强大的竞争对手。 花姐抿着茶水，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李兵兵那有些不自然的神情。作为一名老道的经纪人，她很清楚李兵兵的担忧，但她并不打算安慰几句，旗下的艺人相互竞争，对于经纪人来说那是好事，便于管理的同时，也更有利于他们提高，当然前提是不能相互拆台。 “哎，兵兵啊，你跟王大伦接触比较多，你觉得他这人咋样？”花姐突然问道。 “挺能干的。”这是李兵兵第一个反应，年前拍过年回家的时候，不论演员还是剧组的工作人员，说起制片主任，恐怕第一个反应都是挺能干的。 李兵兵想了想，又道：“人缘也不错。我听刘玲说，他在剧组当副导演兼制片主任纯属赶鸭子上架，被导演逼的。而且导演对他很信任，剧组的钱都让他管着。演戏也不错，在戏里客串摩的司机还真象那么回事，导演都说他演什么象什么” 李兵兵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都是基于她在剧组对王大伦的认识，好象都是优点，没啥缺点，如果真要找出个别缺点来，恐怕就是会算账和怕女朋友。 花姐一边听一边点头，最后笑道：“看来范子怡眼光不错看，能找到这样一个男朋友。”不过，接着就话锋一变，有些可惜道：“但你说她年纪轻轻的，就找男朋友了，着什么急呀？” “就是。”李兵兵附和了一声，接着又道：“不过看得出来他们的感情很好，别看王大伦对她唯唯诺诺的，但关键时刻范子怡都听他的。” “是吗？” “嗯，我们拍戏的时候，范子怡正在跟原来的经纪公司打官司，范子怡自己跟我们说的，这事都是王大伦帮她一手操办的。” “哦。”花姐微微皱了皱眉头，说实话作为经纪人同样最怕演员身边出主意的人多，这样就不好掌控了。 不过话赶话正好说到这个话题，她也不免八卦道：“那范子怡跟王大伦怎么会谈恋爱的，我记得他们好像从来没有合作过。” “具体的我不太清楚，只是听刘玲说王大伦和赵微的关系很好，拍还珠格格那会还经常去探班，估计他们是这个时候认识的吧。” 赵微啊，眼下新生代女演员最红的恐怕就是这个小燕子，花姐略微有些惊讶，想了想，笑道：“嗯，我想起来了，他和赵微在张远的东宫西宫中合作过。他怎么没跟赵微走到一起呀？” “肯定是人家看不上他呗，人家要找的是富家子弟。”李兵兵酸溜溜道。 赵微如今正是最火的时候，而且前不久又刚刚曝出跟魔都一位富家子弟拍拖的绯闻，任凭哪位女演员估计没有几个能不妒忌的。 花姐笑了笑，在圈子里混了这么多年，她早就看惯了花开花谢，道：“各人有各人的缘罢了。” 正说着，门被推开了，打头的一个高瘦男子看到屋里的人，连忙道：“哎哟，花姐，兵兵，对不起，我们来晚了。” “哪有，是我们来早了。”花姐和李兵兵连忙站起来招呼道。 “大伦，子怡，来来来，快请坐。子怡，一直想认识你，今天咱们总算是见着了。嗯，真人比电视上好看多了。”花姐很热情，拉着范子怡的手笑道。 “您过奖了。”毕竟人家在圈里的地位摆在那儿，范子怡还是有些拘束的弯了弯腰道。 “别一口一个您的，就叫我花姐，咱们还是随便点好，你看兵兵和你家大伦都这么叫我。” 花姐给范子怡的第一印象如沐春，感觉很好。 花姐说着又拿过菜单，递给她道：“想吃什么就点，今天跟我就别客气了。” 范子怡推脱不过，伸了伸舌头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话虽然这么说，但她还是很知趣的点了几个寻常的菜式，花姐不满意，又加了两个硬菜，同时又给王大伦点了两瓶啤酒。 一会儿，菜上来，四人边吃边聊，有任权这个内线，最近在忙什么这种废话花姐自然没问，就是跟范子怡聊些家长里短的闲事。别看这种毫无目的性的闲聊，其实最能反映一个人的品性。 范子怡本来就是个神经大条的人，刚开始可能还有些拘束，但聊着聊着觉得花姐很亲切也就放开了。同样，花姐也觉得这个小丫头还真不错，除了外在条件没得挑，人其实还挺朴实的，更别说以后展潜力巨大。 当然唯一要说有瑕疵，恐怕就是坐在范子怡旁边的那位了，一个很有潜力的女演员过早的有了男朋友，对她将来的展前途，或多或少总会有些影响，尤其是象她这种完全可以打造成偶像女明星的演员。 但是事已至此，花姐也不能多说什么，最后，索性开门见山道：“子怡啊，其实这次约你出来，除了大家相互认识之外，我想我们之间是不是有可能合作。我这个人怎么样，相信大伦也了解。我就一句话，子怡，你要是能给我这个面子，我一定会尽全力的。” 范子怡原本还想着大家初步接触一下，聊聊以后的意向什么的，没想到花姐会如此直接，不由自主地把目光看向男朋友。见男朋友微微点头，便笑道：“花姐，瞧您说的，我想要是有您的帮助，那就再好不过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九章 高导 《还珠格格》大6演员到台湾参访，内地媒体报道不多，但据范子怡通过电话对他的实时报道，据说是盛况空前。 从一下机场即遭数百名拿着鲜花和海报的影迷包围，“赵微我爱你”，“周杰我爱你”的欢呼响彻屋顶。而且不光是影迷，就连机场里免税店员和海关关员都争相和他们合影。 行程从北到南，又从南到北，不大的台湾岛，他们足足走了九天，沿途收到民众的热烈欢迎，为此主办方还专门组织了一支四十多人的安保和工作团队一路陪同，安排各种行程。最初十天的行程不得不延长，最后回到台北，录制一个省内非常有名的综艺节目，去琼遥阿姨的大宅参加为赵微举行的庆生晚宴，接着又参加中视举办的离别茶话会等等，最终在台湾待了差不多两个礼拜。 原本范子怡想在香港转机后直飞杭州去横店拍戏，结果被他训斥了一番，还是跟着大部队返回京城，修整了一天才从京城直飞义乌。 花姐那边动作很快，因为范子怡在台湾做宣传腾不出空来，花姐居然把合同直接送到了王大伦的手里。不得不说花姐很有诚意，二八分成，期限五年，这绝对是二线以上女明星的待遇，而且随同合同一起送过来的还有一部电视剧女一号的片约。 为了保险起见，王大伦还特地拿着合同找那位挺靠谱的diao丝律师木小天把关了一下，木小天看过之后表示合同本身完全ok，但目前唯一的问题是丫头要到九月份才满十八岁，要签这份合同还必须要监护人签字。 王大伦在电话里跟范子怡沟通了这件事，果然不出他的所料，以丫头跟她父亲恶劣的关系，她宁可放弃眼前那部出演女一号的电视剧片约，也不愿回去求她老爹在合同上签字，更何况她老爹同不同意还两说呢。 经过商量，两人一致决定，合同可以签，但要等到丫头成年以后。因为上次打官司的事，这点必须要跟花姐说明，当然如果花姐不介意，合同也可以马上就签。 趁着在京城修整一天的机会，王大伦陪着范子怡跟花姐再次碰了个头。花姐当然不可能象赵宝岗那么有魄力，跟王大伦连一纸合同都没有。不过她还真是看好范子怡，当即就拍板，表示相信他们二位的人品，合同可以缓签，戏照拍。 说起来这部戏的出品方跟丫头也算是老熟人了，就是《还珠格格》一二的出品方之一芒果台，对范子怡能出演女一号当然是欢迎。同时他俩还不得不佩服花姐的人脉，一部戏六个主要角色，花姐就能塞进去仨，除了范子怡外，还有李兵兵跟任权。 其实范子怡在《小李飞刀》里剩下的戏份不多，十几天的功夫就是杀青了。接着又马不停蹄的飞往湘省拍摄刚刚签下的电视剧《青春出动》。 王大伦在客串完《人间四月天》之后，算是彻底闲了下来。说实话有时他真的怀疑赵宝岗把他签下来目的是什么？这签约眼看着快一年了，三部电视剧，三个配角，公司拿到的佣金还不到一万块，当初还说要给他配助理啥的，要是真那样，公司还不得赔钱呀。 他去过公司两次，赵宝岗前段时间一直忙着改编张恨水的小说《金粉世家》，这是他最心仪的小说，一直想把它搬到荧屏，甚至连男主角的人选都找好了，就是去年被6翊pk下去的赵微的同学陈昆。 但是这样一部经典小说想搬上荧屏光改编剧本的工作量就很大，而且还涉及到不菲的投资，准备期跨度很长。这期间正好津门电视台电视剧制作中心的编剧张永成拿着他新近创作的小说《像雾像雨又像风》找到了他。结果他一眼就看上了这部小说。 相比《金粉世家》，《像雾像雨又像风》的原作者就是编剧，改编要容易的多，遂决定先拍三像，据说还特意在剧中特意为他量身打造的一个角色。当然又是配角，但配角主角他还真不是太在意，最主要的是工作，眼下刚买了房，没有工作他的心里还真不踏实。 说起来这俩口子是真是不靠谱，去了两次都没啥回音。好在蛰伏疗伤的老贾在老家窝了小半年终于又出山了，据说是之前就对《站台》很感兴趣北影厂的几个重量级人物愿意帮他活动活动。 本来已经绝望的老贾顿时又燃起了希望，北影厂根正苗红，又地处中央，跟有关部门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而且从内心来讲，要不是迫不得已，他真的很希望能得到官方的认可，毕竟他拍的是这片土地上的事情，他极希望自己的作品拍出来能放给自己国家的观众看，而不是小规模的学术放映。 老贾来到京城，照例顾正、王红伟、梁靖东、王大伦等哥几个聚了几次，但现在唯一能做的也只有等待，期望北影厂的活动能有结果。不过老贾也明确表态了，这次不管成不成，秋天一定如期开机。 这样王大伦心里也有底了，至少下半年不怕没戏拍，而且还有老贾当初承诺的十万块的片酬。房子的装修两个月如期完工，借了名气的光，装修公司对这单生意挺上心的，也算是保质保量的完成。王大伦花了两天的时间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房子此时还尽管空空荡荡的，但是他心里很欣慰，毕竟两辈子加起来，自己终于在大城市拥有了真正属于自己的窝。 不过买家具的事必须还得征求丫头的意见，但丫头此时正在湘省拍戏，周期最起码需要三个月，原本打算六月份搬家肯定不能按原计划了。 闲下来这段时间正好给萝丝做节育手术，五个多月萝丝已经长到五六十斤，都快要过它的母亲来福了。其实在它三个月多的时候，王大伦从它逐渐开始竖起来的耳朵现，萝丝居然是狼狗和中华田园犬杂交的串串。 由于一时半会找不到宠物医院，王大伦只能找了家看上去挺正规的宠物店，他们也有这项服务。手术前他根据事先打听的注意事项，特地把家里打扫干净，用从宠物商店买来的宠物消毒剂消了一遍毒，提前一天禁食禁水。 母狗做节育手术其实挺麻烦的，还有三种方案，第一种切除卵巢，第二种切子宫，第三种全切。都要切开肚子进行手术，唯一的区别就是伤口的大小。宠物店员工在征求他意见的时候，萝丝好象意识到自己要吃苦头了，一直可怜巴巴的望着他，王大伦看着不忍，就选择了创口最小的第一种。 手术做了半个多小时，因为打了麻药根本就站不起来，也亏得王大伦力气大，把它抱到车上，回家又抱它上了六楼，把他累的够呛。 刚刚到家范子怡的电话就追过来了，电话一接通就听到她焦急的声音，“手术顺利吗？萝丝怎么样了？” “嗯，挺顺利，这不刚刚到家。”王大伦喘着粗气道。 “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吧？” “不会，宠物店的人跟我说了，这种天气顶多四五天就能拆线了。你就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它的。” 没办法，虽然从萝丝到这个家，虽然号称是它妈妈的丫头跟它相处的时间不过才十来天的功夫，平时都是王大伦给养着，但抵不过人家心疼自己的宝贝女儿，他也只能好生伺候着。 “你怎么样，挺好的吧？”王大伦接着又问道。 “还行，就是太热了，动不动就一身汗。” 天气热容易让人烦躁，尤其是拍戏，旁边大灯照着，要是天气一热，演员真的挺难熬的，这点王大伦早就深有体会。虽说现在才五月中旬，但湘省那块儿“火炉”的称号可不是浪得虚名的，又加上今年闹什么拉尼娜现象，那边早早就进入了高温天。 “要不你就请假，回来歇两天。” 今年丫头确实挺辛苦的，过完年上来到现在几乎一致在忙。而且这次为了女一号的角色，还把自己那头齐腰的长给剪了，牺牲很大。想想自己吊儿郎当的闲在家里没事，王大伦心里多少有点愧疚。 “那哪行啊，我的戏份多，导演肯定不会同意的。就这个月我才捞到一天的休息，原本还想跟李兵兵一块儿到街上去逛逛的，结果大家都睡到了中午，下午也没心思，就在宾馆的咖啡厅里坐着呆。” “咦，你现在跟李兵兵的关系好像处的不错。” “不管怎么说，这次能跟花姐签约，当初就是她帮忙牵的线。再说了，以后我跟她就要在一个公司混了，也算是同事了，总归要搞好关系的。”范子怡道。 别看她年纪小，还跟家里闹得不可开交，但是在外面人情世故处理起来还是很稳妥的。 “那要不我过来看你吧。” “萝丝刚做完手术，你不管它啦？”范子怡连忙道。 “不是，我的意思是等萝丝好了之后，我飞过来看你，反正顶多一个星期它就能痊愈了。到时我把它带到刘玲那里，让她帮忙看两天。”王大伦道。 “还是算了吧，别去麻烦玲姐了，再说萝丝就算好了，身体还虚着，你好好帮它补补。” 说到底还是不放心自己的狗，王大伦不免酸溜溜道：“难道你就不想我？” “嘿嘿，吃醋啦？”范子怡听出他话里的酸意，笑道：“行了，不是还得过段时间嘛，到时候我看看，要是能请假我就回来休息两天，要是不能，你要来就随便你吧。” 两人拿着电话腻歪了一个多小时，如今丫头财大气粗，《小李飞刀》她拿了小十万，这次的《青春出动》，花姐帮她把片酬又提高了一千，加之她又是女一号，所以尽管这部戏总共才二十集，只是《小李飞刀》的一半，但她的戏份算下来也有十几集，就算扣除公司的佣金，她的收入也有十来万。加起来半年时间就赚了二十万，这还不算过年前那八万块的商演收入。 所以这点手机费毛毛雨啦，但王大伦还是心疼电话费，有什么话等晚上用座机打过来不是一样的嘛，好说歹说，直到萝丝的麻药过去了，开始在客厅里叫唤，这才挂断了电话。 …… 一个多星期之后，萝丝的伤好的差不多了，丫头的那边可能是因为忙，联系不多。王大伦正打算请刘玲帮着看几天狗，自己飞到湘省去探班。 可刚刚打算付之行动的前一天，突然接到了丁姐的电话。 “丁姐，有戏找我呀？” 本来他只是想开个玩笑，没想到丁姐还真的回答道：“是有一部戏，想找你试试。” “呃，电视剧呀？” “是电影，请你试试男一号。”丁姐在电话里笑道，显然她也挺高兴，作为经纪人总算能给旗下的艺人接到一部象样的戏了。 听说导演此时就在公司，王大伦挂了电话，几乎用飞奔的跑下了楼，动汽车就往公司赶。公司就在三元桥附近的写字楼，本来离他住的小区就不远，可这越急，出来正好遇上交通高峰，堵车！原本骑自行车也就二十分钟的路程，结果硬是花了半个多小时，总算把车挪到了公司楼下。 “不好意思，路上堵车。”急急忙忙跑上楼，丁姐的办公室里，坐着一个一头长的年轻人，不管是不是导演，他还是连忙打招呼道。 年轻人抬腕看了看表，悠哉悠哉道：“没事，这点不堵才出鬼呢！” “大伦，这位是高小松，高导。”丁姐笑着过来介绍道。 高小松？名字倒是挺熟，王大伦脑子里立马就浮现出一个脸盘子跟脸盆差不多，满脸横肉，戴着副眼镜，摇着副纸扇，摇头晃脑的面对镜头念念有词：“生活不只是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 但眼前的这位高小松，没戴眼镜，瘦瘦高高的一个人，怎么也跟那位自嘲为“矮大紧”的猥琐男高小松搭不上边。但看着眉眼却又觉得两者又很相像，但一个人的变化真的有那么大吗？ 答案是肯定的。 见王大伦没啥反应，丁姐又笑着道：“看来我还得补充一句，著名音乐人，高小松！” 第一百四十章 真小人 “哦，导演你好。”王大伦露出恍然大悟之色，上前伸出手。 高小松很有礼貌的从沙上站起来，跟他握手道：“你好。”接着他又回头对丁姐道：“我还是比较喜欢导演称呼。” 丁姐显然跟他很熟，笑道：“怎么一提著名音乐人你就很反感？” “您不知道，这称呼的烦人在于这种限制性的称呼断了我的财路。在他们看来，好象我只会做音乐，我其实不是所有的音乐题材都喜欢，我希望除了音乐我还能干点别的，要不然当初我也不去考电影学院导演系的研究生预备班去学习电影。我就是想拿来吃饭的家伙多一点不是更好吗？所以现在我还是喜欢别人称呼我导演。” 虽然眼前这个跟自己印象中反差很大的高小松让他大跌眼镜，但高小松这番倨傲的言论让他不由感到有些刺耳，感觉是一个公子哥在玩票。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也许是跟张远、老贾他们接触时间长了，渐渐被同化了，在他的内心拍电影是一件让他兴奋，越来越神圣的事情，而不单单象刚开始那样，只是把它当成一种谋生的工具。 他忍不住道：“那你不认为你的音乐确实做得很好嘛？” 不可否认高小松在音乐领域的成就是有目共睹的，他所创作的歌曲一直到十几年后还依然广为传唱。上辈子他在饭店当服务员的时候，就曾不止一次的看到一些毕业多年的中年人在同学聚会的时候含着泪大唱《同桌的你》，那场景的确非常纯情。 但与此同时他的言下之意似乎也在嘲讽高小松，你丫的居然喜欢人家称呼你导演，那你的作品呢？ 高小松明显愣了愣，道：“是，在音乐领域我比大多数让都做的好那是肯定的，但在别的领域我也能弄点。” 高小松显然被他这句话刺激到了，他一本正经地告诉王大伦，他不否认自己是靠音乐出名的，在音乐领域，尤其在九六年底出版的个人作品集已经达到顶峰，无论是作曲、作词还是制作都是最佳状态。 “但是现在回头看，其实都很商业，都是直截了当的煽情，我想我以后再也不会这么没完没了的煽情了，所以我想拍我想拍的电影。” 说着，高小松从包里拿出一本厚厚的剧本递给他道：“我想邀请你参与我的电影，我确实想当个名副其实的导演。” 其实一开始话说出口的时候，王大伦就有些后悔了，感觉没必要跟他产生口舌之争，就连丁姐也朝他看来异样的目光。他原本预想高小松也许会跟他反目，也许会驳斥，但没想到高小松会很认真地跟他解释了一遍，让他感到意外的同时，也有些不好意思。 点点头，表示了一下歉意，接过剧本。当他看到剧本的封面上写着《青铜时代》四个大字时，有些惊讶道：“这是写你们乐队的电影吗？” 因为他知道高小松当年出道的时候曾和老浪他们组织了一个叫青铜器的乐队组合。 “不是，这是一部爱情电影。故事是虚构的，之所以取这个名字就是想纪念我们当年的青春时代。不过现在我觉得这个名字不太适合作电影的名字，只是现在我一时还没想好改个什么名字。”高小松道。 近百页的剧本自然不能当着面看完，高小松跟他简单介绍了一下剧本的大概，故事并不复杂，主要讲：张扬和高举同时爱上从望远镜里看到的新生琛子，两人约定无论谁追到这个女孩，另一个人将在星期六拥有她。 张扬赢了，三个人无忧无虑的过着他们美好的校园生活。高举每周六都拉着琛子的手去看电影，三个人用dv纪录着他们生活中美好的点点滴滴。元旦的前一天，高举冒着倾盆大雨翻进了女生宿舍，随后到来的张扬看到疯狂拥吻的二人后悄然离去…… 又是一个元旦，三个人结伴去郊游，张扬和琛子迷了路，一走就是一年。再后来张扬和琛子结了婚，不久他们又离了婚，张扬说如果琛子走出这个门他就永远不出这个门，并给了欢子一张卡。三个人起誓从此永不相认…… 后来，琛子当了摄影模特。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赶走了正在广场拍照的琛子，闲逛的高举捡到了琛子慌乱之中丢下的钱包及钱包里张扬的那张卡。通过电话聊天，琛子认识了改名叫高乐的高举，再后来他们结婚了，在做婚前检查时琛子告诉高举自己怀孕了，而孩子不是高举的。沉默之后两人决定自杀，因为琛子默许了高举的假名，两人都违背了誓言，都应该去死…… 两男一女的恋情，但并不同于一般影视剧中的三角恋，有点孽恋的敢脚，风格相当前卫大胆，王大伦真怀疑能不能通过有关部门的审查。 “我演哪个？”话虽然这么问，但王大伦隐隐已经猜到自己的角色很可能就是高举，因为张扬是个歌手。 果然高小松道：“你演高举。我看过《将爱情进行到底》，老实说你演的雨森虽然戏份不多，但在我看来你演的要比亚朋出色。而且雨森在某种意义上就是高举，尤其是最后他在雨中奔跑的那场戏，让人印象格外深刻……” 说到这里他稍稍停顿了一下，沉吟道：“你说雨森最后到底是出车祸还是自杀的？” 这个问题还真把王大伦问住，当时他在拍这场戏的时候，他所给予角色的感情是痛苦的，所以这才不管不顾拼命的在大雨中奔跑，至于最后车祸的场景导演并没有实拍，而是通过车灯、刹车声以及车灯照射在他脸上的特写，营造出生事故前一刹那的场景。至于是车祸还是自杀，也许是导演在后期剪辑时故意留下的一条尾巴。 而王大伦自身的体会应该是两者兼而有之，也许就在那一刹那雨森很恍惚，忘了或者刻意没有去躲避。 但高小松似乎并不需要他的回答，而是微微仰着头，稍显卖弄道：“泰戈尔说过，自杀有两种方式，一种是把自己整个儿杀死；另一种是杀死错误的自我，我认为后一种比较聪明。” 王大伦想了想，如果从当时雨森的角度，他看着高小松道：“是的，但如果后一种行不通，再选择前一种也不迟。” “哈！”高小松突然一拍大腿，把王大伦和坐在一旁的倾听两人对话的丁姐都吓了一跳，只见他惊喜地看着王大伦，道：“我现我真没有找错，你天生就是高举。怎么样，能不能演？” 也许之前丁姐就跟他打过招呼接戏的自主权都在王大伦那里，所以当高小松问的时候，神情还微微还有点紧张。 “这戏大概什么时候开机？”王大伦还是担心跟老贾的戏有冲突。 “这是夏天的戏，我初步打算七月份开机，最迟不会过八月。”高小松斟酌道，毕竟一部电影在开拍之前，还有很多不确定的因素。 “谢谢导演给我这个机会。”既然跟老贾的戏不冲突，他也就没再犹豫，很爽快的站起来道。虽然没有完整地看过剧本，但听了高小松的介绍，他觉得他还是很喜欢这个故事的。 “哈哈！”高小松非常高兴，笑道：“演张扬的是我一哥们，濮树，你肯定听说吧，这段时间他在外地演出，等他回来，我介绍你们认识，开拍之前大家先互动一下，呵呵。” “那琛子呢？”二男一女三个主角，光听高小松的介绍，王大伦便知道这部戏的第一主角应该就是女主，所以他有点好奇。 “嗯，暂时还没定，琛子这个角色很考验演技的，你要是有什么好的人选欢迎推荐。”高小松摇摇头道。 王大伦的心里倒是一动，想起一个人来，但转念又一想，自己还没有看过剧本，怎么就知道人家合适呢？而且看高小松的样子不过就是随口问问，遂摇摇头道：“剧本还没看，我还真不清楚。” 王大伦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差不多快五点了，如今不知不觉天早已经黑了。高小松还真是有点后知后觉，无意中看了一下窗外，才连忙站起来道：“哟，看我，都聊的不知道时间了。丁姐、大伦，晚上一块儿聚聚？” “晚上我还有点事，我就不去了，你们去吧。”丁姐笑道。 王大伦原本也想婉拒，但经不住高小松的热情邀请，只得跟他一块儿下楼。相比他那辆不起眼的小夏利，人家开的是一辆进口的大排量越野车，差距很大啊！ 高小松开着大越野在前面领路，王大伦的小夏利在后面跟着，好在去的地方就在三元桥不远处的三里屯，要不然他还真怕跟不上。 高小松熟门熟路的带着他来到一家门脸不太起眼的餐厅，但里面却装潢的挺豪华的，据说这家餐馆的老板祖上是宫里的御厨，平时吃饭都要预定的，高小松跟老板是朋友，有张专用的桌子。 这货坐下之后，根本就不用看菜单，随口报了几个菜名，然后对王大伦道：“咱们喝点？” “喝酒就算了，咱们都开着车呢。”王大伦连忙道。 “那就少喝点的嘛。”这货却不以为然，直接点了一瓶威士忌，道：“就一瓶，咱们一人一半。” 其实王大伦不太习惯喝洋酒，但是实在是盛情难却，想着顶多把车停这儿，明天再来开，便跟高小松喝了起来。 几个小菜6续上桌，还真别说，菜的味道相当不错，就连不太习惯的威士忌喝到嘴里也感觉不太难喝了。 两杯酒下肚，高小松便开启了话痨模式。难怪这货将来会在网络上接连开了两个极受欢迎的脱口秀节目，还真能说，一开口就不带停的，天南海北的一通乱侃。王大伦顶多就是在某个关键节点上附和一下，大多数时间吃着美味佳肴，眯着小酒，只当看现场版的脱口秀。 不过这货还真是挺博学的，不管是历史还是人文，张口就来，兴奋之处还要拽几句英文。但话题绕来绕去最后还是绕到了电影上。这个时候王大伦才时不时的接上两句，也许只有在电影方面两人才有稍许共同语言。 他坦言音乐并不是他的最爱，但音乐挣钱快，生活青黄不接的时候，他会想起去做音乐，但电影不是。很久很久以前他就想弄电影了，甚至不惜从华清大学退学去电影学院学导演，这本《青铜时代》的剧本就是在当时写的，如今已经隔了五六年了。 “其实吧，我就是公子哥在搞文艺，是文艺形式本身吸引了我，我没有什么文艺思想，也没有什么想表达的。说实在话，即使剧本里头表达了一些东西，也表达得很模糊。很多艺术家非常注重对社会和历史进行反映，他们一脱离社会责任感之类的东西就死了，但我没有，基本上我是属于形式主义的。我知道我的东西在时代的层面上不会流芳百世，但我明白我在文艺上的地位，我属于那种文化比较苍白文艺上比较闪光的那类。”当谈起《青铜时代》这个前卫另类的剧本时，这货显得十分自信。 “那你为什么不能尝试着去挖掘呢？”王大伦有些不服气，高小松口中那些所谓对社会和历史非常注重，一旦脱离社会责任感之类的懂事就死了的艺术家们，说的就是张远、老贾这类人。就比如张远刚刚做完《过年回家》的后期，又急急忙忙去拍一部如今社会上极为关注的反应某位教师自创的所谓疯狂英语的纪录片。 高小松笑道：“这不是能尝试得了的，我没有那种经历。我既没插过队也没打过仗，更没有受过社会的伤害，需要把内心血淋淋的抖出来给别人瞅瞅。我没有那种心灵需要。我基本上不太关心时代和深层的社会内涵，也从不逼着自己去想我不爱想的事儿，没有那种苦难就没有那种激情。从小到大都顺利，基本上我都在这个社会的上层呆着。我读最好的学校，在里面风花雪月了一番，撑死了我的生活就是谈一谈恋爱，我还有什么更深刻的东西呢？” 这货笑的很平静，摊开四肢往椅子上一靠，非常放松，非常有优越感的样子。不由让王大伦想起上辈子的遭遇，想想真是人比人气死人。不由嘲讽道：“你挺了解自己的嘛。” “对！知道自己经营自己这很重要，我既然自己是一个名利薰心的人，就知道怎样去弄到名利。”这货却很坦然，说到“名利薰心”时居然笑了。 看到王大伦露出惊讶之色，他又得意道：“我就是一个名利薰心的人。我既然知道自己是这样人，我就得是个聪明的名利薰心的人，其实大家鄙视的往往是傻里巴叽的名利薰心的人。我知道自己的名利从哪里来，比如什么地方该吹捧自己，什么地方该谦逊，什么地方才是属于你自己的名利。” 说着，这货丝毫不顾及王大伦正在作祟的diao丝心理，继续吹嘘道：“我觉得生活对我已经很不错了，我住的是高级公寓，开着一部不错的车，有一个很漂亮的女朋友，然后出门还有记者追着我，出身名门，又是京城户口。我再抱怨就有点不讲理了。” 这货装出很知足的样子，又道：“和有钱人在一起，我吃得起饭，和有教养的人呆一块儿我也受过教育。” 别看王大伦比别人多活了一辈子，但他的上辈子就是生活在最底层，就是吃饭睡觉混日子，即便两辈子加起来，跟如今社会上此类所谓的精英的相比，还真是差远了。听到高小松如此赤果果的显摆，很是羡慕嫉妒恨，忍不住顺着他的话道：“然后你把自己仔细打量了一番，觉自己没有什么不满意的？” “对，我觉得生活给我的一切，我已经谢天谢地了。” 这货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看着让人特别生气，接着他又话锋一转道：“大伦，其实你也是个聪明人。” “我算啥聪明人？”王大伦自嘲道，在京城混了几年，如今只能跟女朋友合伙才买得起房子，而且照眼下的趋势，他甚至都没女朋友挣得多，名气也没有女朋友响亮。压根就不符合高小松所谓聪明人知道在什么地方获取属于自己的名利。 “我不光看过《将爱情进行到底》，你的另外两部电影，这个《东宫西宫》、《小武》我都看过，尽管我个人并不喜欢这种类型的电影，但是你的演技绝对是这个……”说着，他竖起了大拇指，笑着继续道：“这也是这次我找你来演高举的原因。你这人吧，平时不显摆，挺低调的，这就是你的优点。” 王大伦才不相信他的这番鬼话，想到人家少年得志，“别扯了，我那是没机会，要是有机会我就是巴不得高调呢！” “错！”高小松不以为然道，“我这个人相信命。京城有一句话叫做：上赶的不是买卖。你看我的这本《青铜时代》不知道完成多少年了，但我从来没有拿着剧本四处找人。我必须维持自己骄傲的心态，因为我文艺的气质属于非平民化的那种，玩气质的东西必须得自己保持才能玩得来。我如果象条狗似的满街乱窜到处乱咬就保不住这种气质了。大伦，保持住你现在的气质，没准哪天你真的能成为大咖，我看好你！” 第一百四十一章 那时花开 “你怎么什么都不怕亵渎？”范子怡怒目看着潘越明训斥道。o 她穿了一身大红带史努比白色花点的睡衣，因为是现代时装剧，剧中的很多衣服都是她自己的。自从养了黑白斑点的萝丝之后，她对卡通形象的喜好一下子从he11okitty变成史努比。 她剪着一头齐耳的短，头上别着个小夹，比原来长的她老气很多。没办法，谁让她在剧中饰演的黄小朵是大姐，演她弟弟的刘东足足比她大七岁，演妹妹的雅琪也要比她大两岁。 翘着二郎腿坐在沙上的潘越明冷笑道：“因为我什么都不在乎！” “包括我你都不在乎吗？”范子怡感到很心凉，眯着眼睛作痛苦状道。 潘越明满不在乎的站起来，凑近她道：“小朵，你得让我在乎你，也要善于让我在乎你。你要是把我的心弄凉了，我可是很难再热起来。” 范子怡猛然回过头，看着这个负心的男人，悲愤道：“这可是我看到的一张最新的面孔。” “陌生？” “不，是口红的印子。” 潘越明下意识的去摸自己的脸，范子怡冷笑道：“果然！” “你这是无聊。”潘越明恼羞成怒道。 范子怡一脸痛苦的摇摇头，嘲讽道：“你不打自招了。” “你……” 潘越明语塞，羞恼之下，抬手就朝她的脸上挥去。当手掠过她的头时，她闷哼一声，倒在了床上。当然这是演戏，潘越明的手根本就没有打着她，巴掌声在做后期的时候会加上去。 打过之后，潘越明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打人的手，范子怡则披头散的倒在床上，呜咽道：“你打我……” “卡，好，过！” “子怡，没事吧？” 潘越明赶紧伸手想去扶她，刚才他挥手的时候感觉手指尖擦到了对方的脸。 “没事，没事。” 范子怡度很快的翻身坐起来，避过了他的手，虽然下巴处被他的手指擦过有些疼，但比起上一部武打片遭的罪，这不过就是小意思。 潘越明的手伸了个空，不免有些尴尬。说实话，每天朝夕相处拍戏，尤其是看到另外一对不管戏里还是戏外都很亲密的样子，他难免有些想法，更何况跟他演情侣的那位长的又是辣么漂亮。可惜襄王有意，神女无情，就连拍个吻戏，她还要跟导演提出要借位，不肯上真章，让他很郁闷。 “大家辛苦了。小范，明天没有安排你的戏，给你放假一天。”导演就是投资方芒果台的导演，平时对他们几个主演都是客客气气的。 “才一天呀，导演，能不能多放两天。”范子怡看准了导演好脾气，撒娇道。 来湘省拍戏已经一个多月了，她真想回京一趟去看看男朋友。 “这个恐怕不行，拍摄进程都是计划好的。”导演很为难，但是看到范子怡一副可怜巴巴样子，最终还是松口道：“这样，后天的戏我再调整一下，给你再放半天假。” 范子怡当然不满意了，她想回京城，这半天能干嘛呀，刚想张口再跟导演求求情，就听导演语重心长道：“小范，这是最多了，不然就得要停工了。” 范子怡听到导演这么说，只得作罢。京城是回不去了，不过想想放假一天半也挺好的，至少明后两天能痛痛快快的睡个懒觉，还能去市里的各个景点转转。说起来她来长沙这么长时间，都还没有到处逛逛呢，上次休息就是因为太累，计划泡汤了。 “兵兵姐，明天下午咱们去橘子洲头玩吧！”在回去的大巴上范子怡和李兵兵坐在一起窃窃私语着。 “最好还是上午吧，先去岳麓山，我听这儿的人说，站在岳麓山顶上俯瞰橘子洲头非常美。中午咱们让任权请客，找个地方好好吃一顿，他这人最好吃了。”李兵兵也兴致很高。 “难怪他还要自己开饭店。原来我跟他刚认识那会，听说他开了一家川菜馆子，我还以为他是四川人呢，没想到他居然是东北人。你说他一东北人怎么会想到开家川菜馆子呀？” “川菜有特色呗，东北菜都是那种炖啥炖啥的，没特色。当时他开店那会，川菜在魔都很流行的，生意特别火。哎呀，我现在都后悔，早知道这样，当时就该多入点股。” “啊，你都跟他合伙做生意呢！”范子怡很惊讶，眼珠骨碌碌转了转，又八卦道：“哎，兵兵姐，你们俩既是同乡又是同学，关系又这么好，难道就没想着进一步展展？” 李兵兵连忙道：“你别瞎说，我们就是哥们，没什么的！” “瞧你急的，我就是随便问问，你们该不会真的有那个吧？”范子怡笑眯眯道。 “真没有，你可造谣啊！小心我把你跟王大伦的事也抖搂出去。” “哼，我才不怕呢？说不定他过两天就来探班呢！” “真的？”李兵兵心里一动，要是范子怡的绯闻公开，对她来说是有利的。 “他说是这么说，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来。”虽然范子怡电话里让王大伦别折腾，其实心里是挺盼望男朋友来的。 “你这小丫头，是不是一个多月没见他了，春心荡漾了？”李兵兵不由打趣道。 “别瞎说！”范子怡脸色一红，这回该轮到她辩解了，“我跟他还没到这个程度。” “你们在保定的时候，就住一个屋，谁信呢？”李兵兵幸灾乐祸道。 “哎呀，真没有……” 两人虽然说的很小声，但坐在后面的潘越明还是听到了一字半语，不由推了推坐在旁边闭目养神的任权，小声问道：“哎，范子怡有男朋友了？” 因为剧组里都是年轻人，而且这年头大家还相对比较单纯，加之任权这人脾气好，为人热情，所以潘越明问他范子怡的情况也少了几分顾忌。 “好象有吧。”任权不太肯定道。 “你们不是一个公司的吗？” “还没正式签约呢，我只是听兵兵说过一嘴，具体的不太清楚。”任权模棱两可道。其实他心里有数，不管怎么说大家将来都是同一家公司的，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潘越明“哦”了一声，没再问，透过前面两个座位之间的缝隙，正好能看到范子怡的侧面，长长的睫毛，高挺的鼻梁，白皙的脖子，不知不觉他看的竟然有些痴了。 “嘎吱！”大巴在一家四星级宾馆的门口停了下来。芒果台坐拥主场之利，这次帮剧组的几位主要演员的生活起居安排的相当不错。 “再见！” “回见啊！” 从大巴上下来，范子怡包里的电话响了起来，起初她还挺兴奋的，以为是男朋友的电话，这段时间拍戏忙，回来就挺尸，已经有好几天没通电话了。但当她看到手机上的来电显示，原本兴奋的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有心想直接挂断，但想了想还是走到宾馆门口廊柱的一边，接通了电话。 “有事吗？”她的口气很生硬。 电话那头稍稍沉默了一会儿，接着一个略带磁性且很温和的声音传来：“子怡啊，这段时间挺好的吧？” “嗯，挺好的！” “哦，挺好就好。过两天我要陪领导来京城开会，到时候我想过来看看你。子怡，你别怪爸爸，爸爸平时工作忙……” “不用了，谢谢！你不是工作忙吗，好好陪你的领导得了，用不着特地来看我。我一切都好，没事我就挂了。” 范子怡最听不得电话那头的人动不动就是工作忙，当年妈妈生病快死了，她打电话给这个人，得到的回答也是这句话。所以这辈子她没打算原谅他，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工作忙，工作忙，工作忙你打什么电话呀！” 范子怡气冲冲的把手机塞进包里，嘴里还不停地嘀咕着，一抬头却看见潘越明正站在宾馆门口看着自己。 她顿时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她的反应一点都不迟钝，知道这位在戏中演把自己男朋友的男演员一直想跟自己套近乎。平时因为考虑到还要合作，有时不免还敷衍两句，但是现在她心里很不爽，根本懒得再去理会他，刚想昂着头准备跟那只讨厌的苍蝇来个擦肩而过，突然听到后面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喂，站住！” 她原本冰冷的脸一下子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双手下意识的捂住嘴巴，慢慢地转过身体，只见不远处站着一个高瘦的男子，手里拖着一个行李箱，正在笑眯眯地看着她，一辆出租车刚刚从他的身边启动驶离。 “啊！”她惊叫着朝那人飞奔过去，搂住他的脖子一下子跳到了他的身上，要不是顾及到这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她真想在他的脖子上狠狠咬一口。 但她还是狠狠捶了两下他的后背，道：“怪不得这两天我不打电话，你也不打电话过来，你故意的吧？” “我这不是想给你个惊喜嘛！”王大伦笑道。 突然他看到有几个人从宾馆冲出来，拿着相机正在朝他们拍照，连忙把丫头放下来，紧张道：“这儿怎么有记者呀？” 范子怡回头看了看，挽起他的胳膊，满不在乎道：“我们住在这里早就不是新闻了，让他们拍去，咱俩的关系又不是不可告人的秘密。走，咱们进去！” 看到丫头一副坦然的模样，王大伦不由汗了一个，随即也平静下来。没错，他们之间的关系没什么见不得人的，正如高小松说的那样，凡事出自本心，襟怀坦荡，绝不遮遮掩掩，这是他的气质之一。没错，他此时也正好借用这句高小松自我标榜的话来装装逼。 他轻轻咳嗽了一声，昂挺胸拉着行李箱和丫头一起走进宾馆大门，还特意朝那几位拍照的记者微微颔致意。 那几位例行蹲坑的记者满脸的激动，手中的相机不停地按动着快门。他们一眼就认出了范子怡挽着的那位男子就是年初热播的《永不瞑目》中建军的扮演者王大伦，而且最近正在做宣传的，由王志闻、李又斌主演的新型刑侦剧《刑警本色》当中也有他。明星情侣，绝对是上头条的节奏，拍到这些照片，这个月的奖金肯定少不了。 当范子怡挽着男朋友走进宾馆大堂，这才现原本站在门口等她的那只苍蝇早就不见人影了，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笑什么？”王大伦诧异道。 “没事。”范子怡连忙道，“你把身份证拿出来，房间我帮你去开，这里的大堂经理我认识，没准还能打折呢。” 事实证明丫头还是很受湘省人民欢迎的，大堂经理二话没说主动用他最大的权限很给面子的打了个八折。 从进电梯到走廊，一路上两人都刻意忍着，直到走进房间，甚至都来不及关门，丫头扑进他怀里的同时，用脚把门踢上，两人迫不及待的拥吻在了一起。 良久，两人的嘴唇从慢慢分开，额头上不约而同都已经见汗了，王大伦的手从丫头的t恤里面伸出来都是潮乎乎的。 “这里还真热啊！” 范子怡瞪了他一眼，从他手里抢过房卡插进插电卡座，房间里的中央空调这才出轻微的“嗡嗡”声开始工作。一激动都忘了插电了，难怪两人都是一身汗。 范子怡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拧开一瓶房间里附赠的矿泉水，喝了两口递给他道：“这次你过来探班待几天？” 王大伦咕嘟咕嘟灌了一大口水，长出了一口气道：“时间不长，最多只能待三天。哦，忘了跟你说了，公司给我接了一部戏，下个月就要开机。呃，导演跟我约好了，下个星期要跟剧组的几位主创见个面。” “是吗，电影还是电视剧呀？”范子怡惊喜道。虽说自己的片约不断，但男朋友没工作也总不是一个事呀。 “嗯，是电影，我演男主角！” “哇啊！太好了！”范子怡惊叫道，又在他的嘴唇上重重地亲了一下，开心道：“奖励你的，对了，你这部电影讲什么呀，叫什么名字？” “讲的是爱情吧！”王大伦看着丫头扑霎扑霎的大眼睛，笑道：“名字叫《那时花开》。” 就在王大伦临行的前一天，接到高小松的电话。他说这天他回了一次清华园的老屋，看到院子里那颗他外婆去世时他外公亲手种下的那颗玉兰树。玉兰是春天开花，此时花朵早已卸去，但他还是清晰的记得，每年当玉兰绽放的时候，他外公都会带着他们在树下数花朵，寄托哀思。 他说他突然很感触，想到过去的种种，要不咱们就把电影名字改成那时花开吧，嗯，就是那时花开。 第一百四十二章 投资 “就你还演大学生！哈哈哈……”范子怡指着他的脸笑得十分夸张。 “我怎么就不能演了？” 王大伦郁闷的照了照镜子，不就是长的稍微成熟了一点嘛，至少比濮树那张长满褶子的长脸强多了。据说高小松当初写这个剧本上的时候，张扬这个角色原本是为郑军量身打造的，结果现在过去五六年了，郑军老了，这才选择了濮树。不过依他看来，两人现在的长相都差不多。 “叮铃铃……” 范子怡的手机响了起来，上面的来电显示就是宾馆的电话，她大致能猜到是谁打来的，撇了撇嘴，接通了电话。 “是啊，是他来了，在车上我不就跟你说过嘛！” “讨厌啦，你别瞎说，没有，就是没有！” “啥？你请客！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嘛。” “嗯，行，半个小时以后，咱们在大堂碰头。谢谢啦，拜拜！” 挂上电话后，范子怡道：“李兵兵知道你来了，她请客吃晚饭，说是给你接风。” “她怎么知道我啦？” “小道消息传得快呗！半个小时后在宾馆大堂碰头。” “哦，那行，我先洗个澡。” 话说长沙的天气还真是热，身上出了汗，黏黏糊糊的很不舒服。 王大伦脱了衣服，看到范子怡坐在椅子上不动，诧异道：“刚才你也出了一身汗，不回去洗洗？” 范子怡想到刚才在电话里李兵兵跟她说的玩笑话，脸上隐隐有些烫。她本来就跟李兵兵住一个房间，要是现在回房间洗澡，难免被她误会，到时候又要取笑个没完了。 “我不洗了，跑上跑下的麻烦。你快点啊！” 王大伦纳闷地看了她一眼，嫌弃道：“我看你现在是越来越懒了，当心别臭了。” 他洗澡当然用不着半个小时，原本他想套件汗衫，穿条沙滩裤就行了，清清凉凉的。但范子怡却从箱子里翻出长裤和一件上次她去台湾帮他带回来的那件名牌t恤，非要他换上，说是免得带出去给她丢脸。 换好衣服又磨蹭了一番，范子怡终究没忍住，跑进卫生间用他的毛巾洗脸擦了把身子，这才带着男朋友下楼。 李兵兵和任权已经在大堂等候了，未等李兵兵开口，范子怡就抢着介绍道：“这位是兵兵姐的同学、同乡兼闺蜜，任权。” “你好。”王大伦很客气的跟他握手。 “你好，一直听小范提起你，今天总算见着了。”任权很热情。 李兵兵请客的地方离宾馆不远，据说是任权新开的一个地点。 “你别看他瘦的跟猴似的，其实就一吃货，找的地方一定好吃，他还自己还开饭店当老板呢！本来我跟兵兵姐就打算明天让他请客，带我们去吃好吃的。”找了间清静的包房坐下后，范子怡就叽叽喳喳道。 任权似乎天生好脾气，笑眯眯道：“行啊，今天兵兵请客，明天换我请。你还别说，江边有家餐馆味道相当不错，明天过去正好让我在那里再偷学几道菜。” 对于任权，王大伦对他的印象也就是《少年包青天》里的那个公孙策，这货跟李兵兵差不多一起出道，却始终不愠不火，但据说开饭店很成功，后来又捣鼓了个什么投资公司，生意做得挺大。估计人家从一开始就想着做生意，没把演戏放在心上。 他有些好奇道：“你那饭店生意不错吧，开在哪儿？” “哦，开在魔都，生意马马虎虎，还成。”任权笑道。 “什么叫还成！大伦，他这是谦虚呢，他那店生意好着呢，吃饭都要排队的。现在正琢磨着在京城开分店呢。”李兵兵笑道。 “那敢情好，啥时候开呀？到时候我们过去吃饭，肯定不收钱吧？”范子怡拍着手高兴道。 “别瞎说，哪有吃饭不给钱的！”王大伦抱歉地朝任权笑了笑，道：“开张的时候通知一声，到时候我们一定去捧场。” 任权却苦笑道：“你们别听兵兵胡咧咧，在京城开分店这事八字还没一撇呢。” “为什么呀？怕我们真的去白吃呀！”范子怡翻了翻白眼道。 “真不是这意思，我现在是有心无力啊！”任权连忙道，一点都不象开玩笑的意思，就连李兵兵也挺意外的。 任权可能原本并不想说，但话赶话说到这份上，他只得告诉他们事情的原委。原来他在魔都的那家餐馆扩大规模之后，新引进了一个投资人，平时的管理也由这位投资人负责。后来随着餐馆的生意日益火爆，这位投资人希望越快越多的开连锁店，任权却希望谨慎展，慢慢来。 任权其实是个很精明的人，扩大规模当然是好事，但他拿不出目前股份所对应的投资额，如果全由投资人出，到时候他的股份比例肯定会减少，。他不想自己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餐饮品牌就这么白白拱手想让，于是便提出魔都暂缓扩张，想在京城开家分店，甚至连选址都找好了。可惜在跟投资人沟通的时候，因为分歧严重，就在前两天刚刚谈崩了。他还正打算近期抽空去一趟魔都，处理分家事宜。 “我在京城看好的那个门面，楼上楼下将近三百平方，就在朝阳的女人街，那里市口好，将来生意肯定不会差。但是那里一年的租金就要二十万，这还算是相当便宜的。再加上装修、厨房设备、桌椅板凳啥的，最起码需要五十万才能开起来。如果要是不分家的话，还能凑合着开起来，现在光凭我一个人肯定不行。”最后任权不无遗憾地苦笑道。 王大伦微微点头，其实他心里已经有了想法，只是贸然提出来很唐突，另外这事他还得跟女朋友商量一下。不过显然在座的聪明人不止他一个，没看见李兵兵也那儿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当然只有范子怡还在没心没肺道：“是吗，那太可惜了。” 虽然大家都各怀鬼胎，但丝毫不影响饭桌上的气氛。别看任权眉清目秀，细皮嫩肉的，却丝毫不堕东北人能喝的威名，半斤高度下去依旧跟没事人似的，完了还跟王大伦要了几瓶啤酒一起漱漱口。 一顿饭吃了两个多小时才结束。回到宾馆，上楼的时候范子怡跟着李兵兵和任权一块儿在他们所住的楼层出了电梯，临走还朝男朋友眨了眨眼睛。王大伦自然了然于心，朝她笑了笑。不知道李兵兵在丫头的耳边说了什么，惹得丫头要追打她。电梯门关上的一刹那，他正好看到这副场景。 出去吃顿饭，身上又是汗津津的，冲了冷水澡，换上汗衫沙滩裤，泡了一杯茶，点上一根烟，坐在窗边一边吹着空调喝茶，一边欣赏着窗外城市的夜景。 这种天气只能坐在空调房间里，出去就是一身汗。 没过一会儿，就听到外面有人敲门，王大伦走过去打开门，就见丫头嬉皮笑脸的挤进来。她也洗过澡了，头湿漉漉的，穿着一件无袖t恤，露着修长白皙如嫩藕般的胳膊，下面一条刚到膝盖的五分裤，脚上夹着一双人字拖。 范子怡瞄了一眼落地窗前椅子的朝向和旁边茶几上冒着热气的茶，冷哼道：“哟，你还挺悠闲的嘛！” “这不是在等你嘛。”王大伦笑道，走到椅子边坐下来，把手伸向她。 搁在家里，不用他伸手，丫头肯定一屁股坐进他的怀里，此时却犹豫着指了指能清晰看到外面街景的茶色幕墙玻璃道：“小心被别人看见。” “这里楼层这么高，谁能看见。”王大伦笑道。这家宾馆的位置挺好，前面一片开阔，虽说有几栋高楼大厦，但隔着老远，除非用望远镜，否则谁会看见。 范子怡朝外面看看，也是。遂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在男朋友的大腿上，熟稔地搂着他的脖子，道：“还是你这儿好，剧组订的房间楼层都太低了，马路对面一眼都能看进来，我跟兵兵姐都不敢把窗帘拉开。” “哦。”王大伦把手伸进她的t恤，揉搓着她坐下来腹部堆积的小肥肉，随口问道：“刚才你们出电梯的时候，李兵兵跟你说什么？” “她呀，还能有什么好话。”范子怡脸色微微红，咬咬嘴唇道：“她说我干嘛不跟你一块儿上楼。” 说着她又恨恨道：“你别看她长得跟朵白莲花似的，说什么从来没有交过男朋友，谁信呀！什么都懂，老司机了！” 王大伦笑道：“那你现在上来，她没说你呀。” “我洗完澡出来就没见她人影了，没准又跑去找任权了。”范子怡道。 联想到在饭桌上李兵兵欲言又止的样子，王大伦把手从她的衣服里伸出来，正经道：“你有没有想过做生意呀？” “做生意？”范子怡摇摇头，道：“没想过。我哪会做什么生意呀，再说做生意还得要本钱，哪来的本钱呀？” “你现在大概有小二十万吧？” 丫头每次挣钱都会跟他汇报，王大伦估摸着丫头现在的存款有这个数。 “嗯，二十二万多点。不过装修的钱我才付了两万的预付款，我还得还你八万呢。” 房子装修一共花了十万不到一点，尾款都是王大伦付的。他摆摆手道：“这钱你不用给我。刚才吃饭的时候任权说起他想在京城开分店这事，你注意到没有？” “我当然注意到了，但他不是说没钱开不了……”说到一半，丫头这才恍然大悟道：“你的意思是我们跟他合伙在京城开餐馆？” 王大伦摇摇头道：“不是我们，是你、李兵兵和任权三人合伙。你刚才说李兵兵不在屋里找任权去了，我估摸着她大概是想跟任权谈合伙的事。你想既然任权的川菜馆在魔都生意这么好，开到京城来也肯定差不了，你的钱在银行存着，我看还不如投资他的川菜馆呢。” 现在丫头签约公司落实了，跟着花姐肯定差不到哪里去。房子也买了，装修也装完了，就剩下家具跟电器还没买，不过他现在手头还有五六万块钱也足够了。再说下半年他还有两部电影片约，高小松那儿的合同也签了，丁姐帮他谈了一个很不错的片酬，十万，扣去佣金他能拿八万，加上老贾那里早就预定的十万，还贷过日子毫无压力。 丫头现在手头有二十万出头，等这部戏拍完还有十万进账，提前把贷款还了吧，总有点不甘心，而且虽说房子他们两个人买的，但作为男人买房让女朋友帮着一起出钱，他心里总有点膈应。 但钱总不能放在银行存着吧，不管现在还是将来，这银行利息永远不会跑赢cpi，但你说要投资，他虽然是重生的，但上辈子他就是一diao丝，顶多就知道买房屯着将来肯定能赚钱。可这房价要爆涨还得过几年的事，眼下该干点什么呢？ 直到今天碰到任权，听到他说想在京城开餐馆缺钱，他一下子就找到了方向。这也亏得上辈子他无意中看过一篇任权的专访，知道这货演戏不怎么样，开餐馆做生意挺厉害的，而且还被评过什么十大经济人物，反正挺牛逼的。 范子怡听了一拍大腿道：“你还别说，今天她就跟我聊起过，说是当年任权开餐馆的时候，她才入了三万块的股，到现在她还后悔呢。” 说到投资做生意，虽然她屁事不懂，但心里还是挺热火的，有钱谁不想赚呢？接着她又连忙问道：“那你说咱们投多少？” “任权不是说在京城开家分店最起码得五十万吗，你手头的钱放着也是放着，不如就投二十万吧。”王大伦斟酌道。 “全投进去呀？”范子怡虽然心里热火，但这么大一笔数字，不免还是犹豫道：“那新房的家具和电器都没买呢。” “没事，我这儿还有点，足够了。” “嗯，等我这部戏拍完，片酬就能下来。可万一要是赔了怎么办？” “放心吧，肯定赔不了。”王大伦踌躇满志道。除了买房也许这是他目前唯一能想到把握能挣钱的投资，这也算是重生的优势。 范子怡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站起来道：“不行，我得马上去找任权说这事。” “干嘛这么急，明天说不也一样嘛。”王大伦道。 “不行，照你这么说李兵兵肯定是找他去说这事了，要是他们谈成了，不差钱了，不是就没我事了嘛。不行，既然你这么有信心，咱们就得插一脚。” 第一百四十三章 恋情曝光了 当范子怡气势汹汹的找到李兵兵和任权，果然他们正在宾馆咖啡厅密谋合伙的事宜。范子怡强势介入，豪气地表示要投资二十万入股，顿时把原本羞答答想拿出十万的李兵兵震得不轻。这倒是让任权大喜过望，在确定范子怡没有开玩笑，是认真的之后，马上表示会尽快去魔都料理分家，然后就着手在京城开设分店。 当然之前还要拟定一份合伙协议。股份固然按个人的出资4:4:2的比例分配，但任权还是吸取第一次跟人合伙的教训，提出经营权由他把控，其他股东不能介入，当然遇到重大的事情，股东还是要一起坐下来商量的。 原本范子怡想拉着王大伦一起参与，把二十万投资分成两人各十万，但他没掺和这事。他最初的目的就是想帮丫头找个靠谱的投资渠道，通俗来说就是找个稳定的饭辙。 虽然他们两人现在蜜里调油，但是俗话说天有不测风云，将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准。王大伦是死过一次的人，未雨绸缪对他来说比其他人的体会都要深，帮丫头找个靠谱的投资渠道也算是他未雨绸缪的第一步吧，将来要是条件好了，再屯个几套房子，哪怕将来自己有什么不测或者生什么变故，至少丫头这辈子单靠这些也能吃喝不愁了。 至于他自己，如今房子有了，在京城也算站稳了脚跟，又有丫头这么漂亮的女朋友，他的人生目标算是已经实现了一半了。另外一半嘛，也许是娶妻生子，又或者是在演艺事业上有所突破吧。 谈完投资意向，第二天又恰逢范子怡、李兵兵和任权他们休息，四人相约到橘子洲头、岳麓山游玩了一圈，一起吃吃喝喝。 王大伦和范子怡在宾馆外拥抱的照片第二天就上了当地几大报刊娱乐版的头条，第二天游玩的时候更是一路有记者随行跟拍。于是一连三天湘省当地的娱乐新闻到处充斥着他们的照片和绯闻，就连第二天同行的李兵兵和任权也沾了不少光，媒体已经开始揣测他们俩的绯闻了。 虽说这些只不过都是湘省的媒体，但这新世纪来临的最后一年，国内的互联网门户网站刚刚开始萌芽便显示出信息传递的时效性，纷纷在娱乐版登出建军和金锁的绯闻，而且还配大量的照片。王大伦和范子怡的恋爱的关系总算在全国范围内被曝光了。 …… 老范难得准点下班，刚刚走进家门，刚满周岁坐在学步车里的儿子就蹬着小短腿，滑着学步车朝他冲过来。 “哎哟，我的儿子哎！”老范连忙放下手里的公文包，蹲下来抱起儿子，重重地在儿子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逗道：“儿子，叫一声！” “叭叭！”范子骏口齿含糊的叫了一声。 “嗯，子骏真乖！”老范又是亲了一口。 他如今也算是中年得子，想当年女儿没出生多久，他就支援边疆去外地工作，而且一去就是数年，不但错过了女儿的童年，甚至连妻子去世都不在她的身边，以至于跟女儿之间造成了至今都无法弥合的隔阂。这件事足以让他内疚一辈子，所以现在对这个小儿子都快疼到骨子里了。 妻子小白闻声从里屋走出来，看到丈夫宠溺地抱着儿子亲个没完，不由道：“你别太宠他，当心把他宠坏了。” “他现在不是还小嘛！”老范抱着儿子笑道：“平时我回来的时候他都已经睡了，今天难得早回家，他还挺高兴的呢。这么小就这么懂事，长大了肯定错不了，呵呵！” “行了，他这么小，懂什么呀！”小白从他手里抱过儿子，依旧让他待在学步车里。然后看着丈夫，神情有些复杂道：“子怡最近怎么样？你给她打过电话没有？” “前两天刚打过。”说到女儿，老范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失了，皱着眉头叹气道：“前两天我刚刚打了电话给她，这丫头……唉，不提也罢。后天我要跟黄书记去京城开会，到时候我抽空去看看她。” “她最近不在京城，正在湘省拍戏。”小白看了一眼丈夫，道。 “咦，你怎么知道的？你给她打电话啦。”老范诧异道。 小白摇摇头，苦笑道：“我今天上网的时候，无意中在网上的新闻里看到的。”说着，她犹豫了一下，道：“老范，子怡谈恋爱了，你知不知道？” “啥，她谈恋爱了？她才多大呀，就想着谈恋爱了！”老范一听，一下子就跳了起来，这大概是所有父亲第一次听到自己未成年的女儿谈恋爱的消息时都是一样的反应。 继而他又有些疑惑道：“真的还是假的，该不是网上炒作吧？” “看起来象真的，网上还配了不少照片呢。”小白道。 “是哪个网站？快，打开给我看看！”老范顿时急道。 书房的电脑原本就开着，小白点开界面上某浪的网址，滑动鼠标，页面翻到下面的娱乐版，上面头条就是“建军金锁激情相拥”，旁边还配着一张范子怡和王大伦拥抱的小照片。 照片有点小，老范看着费劲，连忙道：“打开，打开我看看。” 点开标题，因为照片跳出来比较慢，先是文字显示，什么范子怡在湘省拍摄《青春出动》，王大伦探班啦，入住同一家宾馆啦，之后就是和李兵兵、任权同游，吃饭什么的。 老范快的浏览了一遍，眉头越皱越深，总算等到照片一张一张的跳出来，网站一连配了十几张照片，范子怡和王大伦在宾馆门口拥抱，挽着王大伦的手一起走进宾馆，同游橘子洲头等等。 虽然跟女儿关系一直很紧张，但是老范看到照片中女儿由衷的笑容，一看就知道这不是演的，更不是炒作，是真的，自己的女儿真的谈恋爱了。 “你说这丫头，都还没满十八呢，就，就……”老范指着电脑里女儿挽着一个高高瘦瘦，一看就知道比她大很多的男人的照片，一脸后悔道：“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该让她一个人住在京城。你看这都成什么样子了！不行，这绝对不行！” 他看着照片里女儿身边的男人，越看越刺眼，却又总觉得很眼熟，又问道：“这小子是干什么的？一会儿建军，一会儿王大伦的！” “他叫王大伦，也是一名演员，之前刚刚在一部电视剧，就是那个前一段日子很火的《永不瞑目》里，演过一个叫建军的打手。我看过，演的挺好的。”小白解释道。 “演打手能演的好到哪里去！”老范冷哼一声，盯着照片里那张男人的脸，终于一拍脑袋道：“噢，我想起来了，这小子就住在子怡租住的房子楼上，去年我去京城开会抽空去看子怡的时候见过他。当时我上楼的时候，这小子就跟在我身后，还告诉我子怡去外地拍戏了。” 说着他突然想到一个可怕的现实，跟妻子对视了一眼，道：“这么说他们早就在谈了？” 小白点点头，自行脑补道：“有可能，这楼上楼下住着，难免有个照应啥的……” 老范瞪了她一眼，其实他还有一个更可怕的想法没说出口，这楼上楼下住着，该不会早就住在一起了吧？你没看网上说他们住的是同一家宾馆嘛！ “不行，我就给她打电话，她这是想干什么？”老范再也坐不住了，拿起桌上的电话快地按着女儿的手机号码。 “你跟子怡好好说说话，别动不动就火！”小白看到丈夫火气这么大，连忙嘱咐道。 电话里响了“嘟——嘟——”的蜂鸣声，通了对方还没接。老范深深的吸了口气，让自己尽量平静一点。说来也奇怪，在官场上他早就历练得喜怒不形于色，但偏偏在女儿的问题上，他总是抑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电话响了好久，正当老范很不耐烦的时候，电话终于接通了，女儿冷冷淡淡的声音传过来：“又有什么事？” 连声爸都不肯叫，要是放在平时老范早已习惯，但如今他正在气头上，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气腾的一下再次冒了起来，冲着电话就吼道：“子怡，你跟我说网上的那些照片上是这么回事？那个姓王的，叫什么伦的又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范子怡在电话里说了什么，就听老范的声音高了三度，大声道：“我是你爸！我告诉你别老是用这么态度跟我说话，你才多大呀……” 听到他们父女俩再次在电话里吵起来，小白很无奈，她能做的是赶紧离开书房，把门关上，去厨房看看阿姨晚饭做好了没有。 …… “哦，你现在想到要管我了，你早干什么去了？是，我就是谈恋爱了怎么样，我就是喜欢他……” “为什么？就凭我孤零零的一个人在京城，他管我……” “你不用这么大声，我还告诉你，王大伦我跟定了，我们房子都卖了，这辈子我就打算跟他过了。” 说完，范子怡就把电话手机的盖子一合，把手机狠狠地砸到床上。 “哎，小心……”王大伦见状连忙扑过去抢，手机砸在床垫子上高高跳起，即将要跳出床垫子的时候，被他一把抢在手里。 “小心点，这手机要是摔坏了，这多贵呀！” 看到女朋友这么大的火，他故意装出一副耍宝的样子，想逗女朋友笑。结果范子怡白了他一眼，转过身去不理他，看来今天她确实气的不轻。 其实不用问，他就能猜到电话的内容，无非就是两人的恋情曝光了，他家老头子不同意罢了。 “哎，哎，你刚才说的是不是真的？”他凑到女朋友的身边，嬉皮笑脸道。 “什么真的？”范家父女别看水火不容，但脾气还真像，范子怡皱着眉头烦躁道。 “就是，你刚才在电话里跟你爸说的……”说着，他故意学着她的口气道：“王大伦我跟定了，这辈子我就打算跟他过了。” 接着，马上又笑道：“要是真的，将来我连求婚都省了。” “呸！想的倒美？”范子怡本来还以为他又要劝自己跟家里人要好好的呀，啥的。没想到自己气话，被他听进去，忍不住啐道：“我这是故意气他的，你可别当真啊！” “啊？这可不行，你说话得要算数呀！”他趁机搂住女朋友，把脸贴在她的额头上，磨蹭着，安慰道：“好了，别生气了。这是迟早的事，早点让你爸知道也好，让他早有心理准备，我相信总有一天他会同意的。” 被男朋友搂着，范子怡满腔的怨气总算平复了许多，但还是忍不住道：“哼，不管他同意也好，反对也好，我的事才不用他管呢。” “好了，不管怎么说他总是你爸。过年的时候你回家要钱，他不是很爽快的就给你了嘛。不管怎么样，咱们做人还是要领情的，你说是吗？”王大伦柔声劝慰道。 “是个屁呀！”范子怡眼睛一瞪，道：“这是他应该的，要不然他把我生出来干嘛！” “好了，好了，咱不说了。别生气了，待会任权还要请我们吃饭呢。”对丫头这种死犟死犟的脾气他也没辙，只得拍拍她的后背道。 明天他就要离开湘省回京城了，今天接到高小松电话，说是濮树从外地演出回来了，女主角也定了，就等他回来几位主创一起聚聚。 他原本还琢磨着要不要跟高小松推荐一下自己心目中琛子的女演员，没想到这货的度这么快，没几天的功夫就定下了，他还好奇地问问是谁，结果这货还跟他卖了个关子，说是等见面的时候他自然会知道。 得知他要走，任权特地在上次李兵兵给他接风的那家餐馆摆了一桌，说是为他践行。其实任权也是明白人，知道范子怡突然提出要投资合伙应该就是王大伦的主意。虽说这是互惠互利的事，但他还是借此想表达一下谢意。 范子怡站起来理了理稍显凌乱的衣服，突然皱眉道：“要不，你在这里多待几天。” 王大伦还以为她舍不得自己离开，笑道：“你看我都跟小松说好了，电影的几位主要演员都定下来了，濮树也回京了，明天晚上一起聚聚。大家都挺忙的，我要是失约肯定不大好。好了，反正你这戏还有半个月就要杀青了，等回京后，我一定好好陪陪你，咱们把新家的东西都买了。” “你以为我舍不得你呀，被臭美了！”范子怡呛了他一句，接着又有些担心道：“他刚才在电话里说了，过两天他要到京城来找你。要不，你回去后别在家住了，避两天。反正他现在是领导的跟屁虫，等领导在京城开完会回去，他也会跟着回去。” “什么跟屁虫，太难听了，有你这样说你爸的嘛。好了，我心里有数。”王大伦笑道。 第一百四十四章 再见 不得不说任权是个办事周全的人，虽说投资是范子怡的事，但还是在王大伦走之前，把初步的投资协议拟定出来。 主要条款跟之前商定的基本一致，比如股份按照出资比例4:4:2分配，特别注明投资人不介入餐馆的管理，但可监督之类的。说实话以王大伦的水平他压根就看不出有什么毛病来，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打算拿到京城请木小天帮忙把关把关。 “这合同不急吧？”他跟范子怡目光交流了一下，问任权道。 “不急，当然不急。下个星期我还要去魔都处理分家，京城开分店的事怎么着也得等这戏拍完以后再说。”任权忙道。 范子怡当即心领神会道：“那我让他带回去找律师看看。” “这个最好了。”任权丝毫不介怀，笑道：“合伙做生意最好是先小人后君子，这样才能避免后遗症，合作长久。”说着，他还对正在看合同的李兵兵道：“兵兵，要不你也找律师看看？” “我就不必了。”李兵兵稍稍犹豫了一下，摇摇头道。 “那行，到时候就参照商定的合同一起签吧。”任权笑着举起酒杯道：“那咱们就为将来合作顺利，同时为大伦践行干杯。” 范子怡举起杯子的时候朝男朋友笑着看了一眼，似乎在说，我就说吧，他俩肯定有一腿。 第二天一早，王大伦原本不想打扰女朋友正常拍戏，但是范子怡就是不依，特地请了半天的假，又问剧组借了一辆车送男朋友去机场。 王大伦这次探班，和范子怡的恋情曝光，等于变相给芒果台的这部电视剧提前做了宣传，所以剧组方面特别大方，请假派车无一不准。 临别时，范子怡抱着男朋友还是有些不放心地嘱咐道：“他要是真的来找你，你还是别见他，反正我的事情他管不着。” 王大伦拍拍她的后背，把她推开，看着她的眼睛，认真道：“他来找我，说穿了也是担心你，关心你，害怕自己的女儿遇人不淑。再说了，你都去过我家了，本来我就琢磨着今年过年去拜访一下你的家人，你说我能避而不见吗？” “我这不是怕他骂你，怕你麻烦嘛！”范子怡噘着嘴道。 他笑道：“我都快要抢走他的女儿了，难道就不兴你爸骂了两句？他毕竟是你爸，长辈骂小辈这也是应该的。再说了你爸好歹是个领导干部，总不会不讲道理吧，说不定他看我很满意，就同意咱俩交往了。” “美的你！”范子怡轻轻捶了他一下，赌气道：“人家好心好意提醒你，既然你非要讨骂，我不管了。这年头最不讲道理的就是他们这些当官的。” “放心吧，到时候随便你爸怎么着，我一定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始终笑脸相迎，你看行不？” “贱骨头！”范子怡朝他翻了个白眼笑骂道。其实男朋友有勇气去面对，让她感到很欣慰，虽然她口口声声说自己的事情她爸管不着，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却在隐隐期盼他俩真能见上一面。 …… 京城，三里屯酒吧街。 王大伦虽然能喝，平时也喜欢喝两口，但并不喜欢酒吧这种外来物种，他还是喜欢平时跟老贾他们找家小馆子，大家围坐一圈，一边小酌一边聊天谈事，很中国的那种。 可高小松却喜欢这个调调，也许跟他出身高知家庭，父母长辈都受过国外教育有关，又也许是他装逼的另一种方式。总之王大伦还是应约来到了一家据高小松自称曾在那里“坐台”两年，几乎每天都来报到思考人生的酒吧。 下午五点，这会儿不是酒吧营业的高峰期，店堂里很冷清，旁边包厢的灯亮着，透过外面的玻璃窗，只见高小松那货正在摇着白纸扇嘴里嘚吧嘚吧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背对着窗口坐着一个长的女子。 他猜想这个女子大概就是戏里的女主角，他有些好奇因为之前在电话里高小松话里的意思，似乎这位女主角他应该认识。他也搬过手指头算过，从老徐、袁丽、苏锦这些他合作过的，正当红的女明星都想到过，甚至还包括眼下正在魔都拍《情深深雨蒙蒙》的赵微，但看这背影都不象，更别说是原本他心目中认为挺合适的那位女演员。 敲了敲门，推门而入，那位女子转过头，王大伦微微愣了一下，这个女子他并不认识，却是一位皮肤白皙，极为漂亮的女子，很年轻，如果论形象倒是挺象一位女大学生。 “哎哎哎，别看了，不是她。”高小松显然看出了他的心思，敲着桌子，笑着站起来，接着很正式地介绍道：“这位是我的未婚妻，沈欢。这位是我电影的男主角之一，演高举的王大伦。” “你好。”沈欢落落大方的站起来跟他握手。 “哦，你好！”王大伦连忙握了握她的手，看看高小松，神情很惊讶。 之前他就听高小松说过他的女朋友是一名歌手，他见过海报，认识这位女歌手，但显然眼前这个漂亮女子显然不是那位女歌手，而且高小松的介绍不是女朋友，居然是未婚妻？ 高小松拉着沈欢的手，笑道：“我们是三天前刚刚认识的，不过今天早上我已经向沈欢正式求婚了，等咱们这部电影杀青后就办婚礼。另外，我打算把我们电影中女主角的名字改成欢子，我要用我第一部电影来纪念我和沈欢的感情。” 三天？求婚？ 王大伦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真想跟这对腻歪的男女说，你们城里人真会玩！不过当着沈欢的面，他还是很有礼貌的道：“恭喜你们！” “谢谢！” 虽说此时的高小松没有胖，看上去骨骼还比较清奇，但底子摆在那里，长的实在不怎么的，跟青春、靓丽且又不失性感的沈欢坐在一起，说实话真的很不相配。 “来，先喝点。” 桌上摆着一瓶高小松平时喜欢喝的威士忌，高小松帮他杯子里夹了两块冰块，倒了小半杯，端起杯子笑得跟朵菊花似的道：“祝福我吧！” 王大伦拿起杯子扫一眼桌上，除了一个果盘，就没啥吃的东西了，不由蛋疼道：“就这么干喝呀？” “哦，搞点下酒菜是吗？你小子一看就是土鳖！”高小松笑道，马上叫来服务员，吩咐上点小吃。 土鳖就土鳖呗，他一向不忌讳自己农村出身，端起杯子敬了高小松和沈欢一杯，表达了一下祝福。 服务员很快就端来一大堆小吃，品种还挺丰富的，有花生、凤爪、卤牛肉、鹌鹑蛋煮香干等等，都是不错的下酒菜，看来凡事都要结合中国特色才能有市场，他挺满意的。 “他们什么时候到？”喝了两杯酒，还不见人来，他不由道。 高小松抬腕看了看手表道：“这才五点刚过，说好了五点半，是你来早了。” “哦，我还以为是五点钟呢。” “那一定是你听错了，幸亏今天我跟沈欢来得早。” “那我岂不是打扰你们了？” “你才知道呀？来，喝酒！” 一边喝酒，高小松眉飞色舞地说起他跟他现在的未婚妻相识的经过。 原来沈欢还真是大学生，京城经贸大学大四的学生，校花那是肯定的，没几天就要毕业了。就在王大伦去湘省的那天，高小松这货刚好开车经过经贸大学门口的时候，恰好看到了沈欢，据他说是一见钟情，但王大伦以为这货是见色起意，各种托人总算找到一个沈欢的朋友，并且约出来见面。一个女大学生，一个是音乐才子，就这么相识相恋了，到了今天早上，也就是他们相识的第三天，高小松向刚起床的沈欢道：“我们结婚吧。”沈欢同意了，于是女朋友便成了未婚妻。 且不说这种闪电式的感情牢不牢靠，就高小松这种战决的行事方式他是既羡慕又欣赏，脑子里想着哪一天自己也能对范子怡说这样的话。 正聊着，包厢门被推开，走进来一个高高瘦瘦，长披肩，一张脸老长的男子，王大伦尽管和他第一次见面，但这位眼下太著名了，他连忙跟着高小松俩口子站起来招呼。 正欲跟濮树握手，这时从他的走后露出一张灵动的脸，王大伦顿时愣住了，惊讶道：“怎么会是你呀？” “为什么不会是我？”声音带着点沙哑。 “你们认识啊？”高小松有些惊讶，继而一拍脑门道：“哦，我都忘了你们刚刚合作过。对了，小逊你怎么跟老濮走一块儿去啦？” “正好在门口遇上濮哥。”周逊道。 “哦，不好意思，你好。”王大伦这才想起跟濮树握手，抱歉道。 濮树笑道：“刚才在门口，我跟你一样，没想到小松找的女主角会是小逊。” 听到高小松和濮树对周逊的昵称，原来他们本身就是很熟悉。王大伦暗自庆幸自己没有贸然推荐。同时不免有些疑惑，他们两个是音乐圈的，而周逊是影视圈的，他们怎么会搞到一块去的呢？ 周逊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一边在他旁边坐下来，一边指着高小松和濮树道：“我前男友跟他们一样都是做音乐的。” 能毫不忌讳谈论前男友的女子不多，至少沈欢看过来的眼神很惊讶，坐在对面的高小松朝他目中带笑地眨眨眼。 倒是濮树问了一句：“你现在跟那位挺好的吧？” “嗯，挺好的！”周逊很爽快道。 接着就是高小松再次隆重介绍他的未婚妻，又把之前跟王大伦说过的他们短短三天的恋爱经历又说了一遍。濮树很惊奇，继而祝福；周逊听的很认真，看向沈欢的目光带着几分羡慕，当然她对高小松没有任何感觉，许是在羡慕这个幸运的女人能得到一份从天而降的爱情。 高小松今天召集三位主演聚一聚，主要是让大家熟悉一下，拍摄的时候能够更好的融入剧情。但濮树内向，王大伦话不多，周逊只顾吃，剩下的就是听高小松一个人说。不过他能说，也喜欢说，天南海北，历史人文侃了一大通，最后又把自己创作的剧本拿出来分析了一通。 还别说，虽然王大伦看过剧本，而且差不多都能背下来了，但经高小松这么一分析，感觉对角色又领悟了不少。 濮树有些心不在焉，他把注意力更多的放在周逊身上，时而还小声地跟她嘀咕两句。不过当高小松说到剧本的时候，周逊却马上认真起来，她还没有看到过剧本，不时有些小结巴的提出几个问题。 高小松很享受回答她的问题，因为这让他提前感受到了做导演的感觉。聚会一直持续到了晚上九点，直至濮树接到经纪人的电话要接他回公司商量新专辑的行工作，才散去。 濮树坐着经纪人的车离去，高小松照例满嘴酒气带着他那美丽的未婚妻，开着他那辆霸道的进口越野扬长而去，看着远去的车灯，王大伦摇了摇头，每次好心劝他总是不听。 “你没开车吗？”周逊最后一个从酒吧出来，看到站在马路边上的他问道。 “我喝酒从不开车。” 周逊挺惊讶的，在她接触的圈子里，很少有人这么循规蹈矩的，继而抿嘴笑道：“没想到你还挺守法的嘛！”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况且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还是安安分分，别到时候害人害己。”王大伦苦笑道。 周逊偏着头想了想，道：“嗯，你说的还道理的。” 王大伦笑了笑，道：“你男朋友来接你吗？” 周逊摇摇头。 “要不，我送你回家吧。”说着，他就要伸手想拦辆出租车。 “走走吧。”她突然道。 他稍稍犹豫一下，点头道：“好！” 路边的行道树很茂盛，走在路边，路灯的灯光透过树叶照在地上很斑驳，两人沿着人行道慢慢的走着，起初谁都没有说话，也许是刚才耳朵里听了太多的声音，此刻都想享受一下这片刻的宁静。 第一百四十五章 拜见岳父大人 酒吧街很热闹，人来车往，各种乱七八糟的声音从街道上扑面而来。京城的仲夏虽然比不上湘省，但依旧很热，走出不远王大伦的额头上就见汗了。 周逊穿着一件大红的真丝短袖衬衣，下面一条短裙，露出的腿尽管不长，但很匀称，踩着一双高跟凉鞋，手里的小包随着步子来回地晃着，她一直没有说话，就这么漫无目的的逛着。 又走了一会儿，还是王大伦忍不住，指了指旁边一家经营夜宵的餐厅道：“热不热？要不进去坐坐吧，光喝酒了，吃点东西吧？” “好啊！”周逊回过头来，展颜一笑道。 其实不管论个头还是长相，她都比不上范子怡。范子怡的脸精致，而她却是灵动，虽说跟自己同龄，但眼睛依旧如少女般明净清澈，灿若繁星，笑的时候眼睛象月牙儿一样，仿佛那灵韵也溢了出来。 走进餐馆，一阵清凉扑面而来，让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找了张靠窗的桌子坐下，她抱起菜单点菜。 “鱼新鲜吗？……哦，来个水煮鱼。” “干锅牛蛙。” 她点了两个菜，问正在用茶水涮杯子碗碟的王大伦道：“哎，你要吃点什么？” 王大伦听她点的都是辣的菜，这大热天的有点受不了，他也不看菜单，直接问服务员道：“肉末粉丝煲有吗？有，就来一个，再加一个凉拌黄瓜。” “四瓶啤酒，要冰的。”她又加了一句。 王大伦其实并不饿，纯粹是想找个地方坐坐，现成的凉拌黄瓜和啤酒很快就端上桌子，还附赠了一小碟醋花生，他倒满酒，举起杯。 她却抢着道：“来，碰一个。” 轻轻碰了一下，他仰头一饮而尽，冰凉的啤酒下肚，顿时感觉从里到外，从头到脚的凉快！而她却缓了两口才喝光杯子中的酒，放下杯子忍不住打了个嗝。 王大伦又帮她的杯子倒满，笑道：“喝慢点。” 她夹了块黄瓜放进嘴里压压酒，问道：“网上的消息是真的吗？” 王大伦夹花生米的筷子稍稍停顿了一下，反应过来她问的是什么，点头道：“嗯，是真的。我今天上午才刚刚从湘省回来。” 他挑着浸在醋里的花生，接着问道：“你啥时候回来的？戏杀青了吗？” “嗯，回来有几天了。我的戏份杀青后，没剩多少戏了，估计现在差不多了吧。” “怎么样，英国好玩吗？”他又问道。 《人间四月天》有差不多一半的戏在英国和浙省的乌镇拍的。 “那边天气不大好，老是，老是下雨。拍戏时间挺紧张的，都没顾上玩。” 随着一盘盘菜上桌，两人边吃边喝，话也逐渐多起来。 “……呀！你还让它做节育手术啊，那它该多可怜呀！” 听到王大伦说起给萝丝做节育手术的事，她睁大了一眼，一副不可思议，同时又充满了怜悯。 当得知萝丝的真正主人是范子怡后，她既羡慕又遗憾道：“其实我也很喜欢小狗，一直想养一条，但一年大部分时间都在外地拍戏，想养也没这个条件。” “那，那你去湘省探班，萝丝怎么办呀？”每次话说到激动的时候，她总是有些小结巴。 “寄养在朋友家。” “那要是以后你有事我没事，你把它放到我这儿吧？” “好啊！” …… 他们一会儿聊着萝丝，一会儿又聊着各自拍戏时的八卦，酒喝光了，盘子里的菜却剩了一大半。 “再见！” 王大伦帮她拦了一辆出租车，临上车前她向他挥手道别。 “嗯，再见。” 这里离小区不远，他打算走回去，谢绝了她提出让出租车绕一圈送他一程。他也挥了挥手，站在原地目送出租车的尾灯消失在茫茫车流中。 …… “不行，大哥这次真的不行，我还得拍戏呢！” 在电影学院对面的茶楼里，王大伦对张远提出的请求，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过年回家》的后期制作时间比较长，没赶上戛纳电影节。好在制片人之一的马可穆勒不但是洛迦诺国际电影节的主席还是威尼斯电影节的亚洲区选片人，一早就把《过年回家》给报上去了，不出意外铁定能入选主竞赛单元。 张远虽然说的很好听，水城威尼斯没去过吧，威尼斯电影节又是欧洲三大电影节之一，你只去戛纳和柏林，这次一块儿去算是齐活了。想想华语电影圈参加过一个就很了不起了，三个都参加，扳扳手指头能有几个呀！ 但王大伦连脚趾头都能猜得出张远请他去，除了客串翻译就是帮忙卖片。要是没事的话，跟他出国去开开眼界也不错。但如今高小松早就定下了八月份要开机。威尼斯电影节九月一日开幕，为期十一天，去的时候肯定要提前两天，再加上路上来回又需要两天，最起码要请假半个月。拍摄周期一共才三个月，男主角要请假半个月，别说高小松肯定不答应，就算答应，他也不会去，万一这边一拖，还要影响到后面老贾那部《站台》的开机时间。 他把实际情况摆出来跟张远解释了一遍，最后苦着脸道：“大哥，不是小弟不肯帮忙，实在是抽不出空来。再说了，老穆在那边就是地头蛇，翻译你让他安排一个不就完了嘛，就那个，那个他的秘书，我看他中文就说的挺溜的，当翻译绝对靠谱。还有你刚才不是说这部片子很有可能入围主竞赛单元嘛，你把那俩姑娘带上，万一能评上影后啥的。即便评不上，卖片的时候当当花瓶也成啊！” “你小子别扯淡了！我告诉你，机会我是给你了，别以后没机会参加后悔啊？”张远瞪着他那双圆溜溜的眼睛道。 其实《过年回家》这部戏虽说很有机会能入围威尼斯影展的主竞赛单元，但拍摄之前剧本反反复复改了又改，拍摄的时候局限于未来还要送审，有些想法张远都没敢大胆挥。要是其它类似于阿根廷的马塔布拉塔国际电影节，他或许还奢望能获个奖啥的，但这是威尼斯电影节，欧洲三大电影节之一，参展的几乎全都是世界上最好的电影，包括还有一大批好莱坞的电影。 所以对于获奖张远压根就没抱什么期望。能入围最大的帮助也许就是为了电影能好卖点。至于评啥影后的，更是想都不用想，就凭那两个稚嫩的柴火妞，怎么能跟国际上那些著名影星相比，就是当花瓶似乎也不够格。再说了，多带一个人就是一个人的费用，两个人十几天，费用少说也得七八万。前段时间他忙着拍那种铁定亏本的记录片，手头本来就很紧，哪还有功夫带上她们。 话不投机半句多，张远拍拍屁股走人了，连之前说好要请客吃饭也不算数了。王大伦只得去菜市场晃了一圈，买了点菜回家。 回到小区，他刚刚在停车位把车停好，就见一辆黑色的奥迪在自家单元门口停了下来。他心里顿时一动，之前丫头说她家老爹要来兴师问罪，他这几天还真老实待在家里，静候老丈人上门，却始终没见人影，除了今天接到张远的电话到茶楼去坐了一会儿。 这辆黑色奥迪该不是就是老范来了吧？上次是桑塔纳，这次又上了一个档次，换奥迪了。也对，丫头说她家老爹去年升官了。 正当他坐在车里琢磨着，果然从后车门下来一个器宇轩昂的中年人，仔细一看，还就真是去年见过的那位老范。 只见老范跟肃立在车边的司机吩咐了几句，又四下看了看，似乎对这个陈旧小区的周边环境很不满意，紧皱的眉头让正躲在小夏利里观察的王大伦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可不是，跟丫头动不动就皱眉几乎一模一样。 紧接着老范就抬步上楼了。别看王大伦之前丫头面前说的一套一套的，心里也确实想跟老范见一面，大家坦诚的交换一下各自的意见，争取说服老范，同意自己跟丫头交往。但老范真的出现在他的面前，尤其是看到老范一身官气扑面而来，难免有些胆怯。 “不管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王大伦坐在车里暗暗告诫自己，深吸了一口气，鼓足勇气，拎着买的菜，下车。 走到单元门口，那位正要上车的司机还好奇的打量了他一眼，似乎前面那辆红色的夏利车已经停了有一会儿，怎么人刚刚从车上下来。 王大伦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上楼，等走过二楼，出了司机的视野，赶紧三步并作两步往楼上跑。到了四楼半一看五楼丫头的门口没人，而六楼已经传来了敲门声。果然老范就是冲着自己来的。他一咬牙，紧跑两步，窜上五楼半，一抬头就看见老范一脸严肃站在自家门口敲门。 老范这时也看到他上楼来，停下敲门的手，一个侧身站在高处俯视着他，一声不吭。要不是在网上看到他和自己女儿的合影，老范恐怕早就忘了去年在女儿房间门口有过一面之缘的这个青年。 老范仔细打量了一番，感觉这个清清爽爽的年轻人虽然谈不上帅，但似乎比照片上要顺眼几分。他的目光又扫过王大伦手里拎着的菜，嗯，知道自己开伙做饭，至少还算有点勤劳节俭。 王大伦很不习惯这样仰望着老范，突然意识到今天和老范的见面，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其实就是一场谈判。既然是谈判，二者之间必须要对等。他连忙走上楼梯，在老范面前站定，微微弯腰道：“范叔叔，您好！” 老范毫不意外，虽然刚才王大伦给他的印象还算不错，但想到女儿还未成年就跟这个大她好多的人谈恋爱，心里顿时涌起一阵不舒服，眉头一皱，神情倨傲道：“你就是王大伦？” “是的，范叔叔。您要来的，子怡早就给我说了。”王大伦尽量让自己保持不亢不卑道。其实心里却十分的紧张，尽管活了两辈子，但这还是他第一次见老丈人。 老范见他很平静，丝毫没有露出紧张或者做贼心虚的神情，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宦海沉浮多年，老范也算是阅人无数，但象他这样沉着平静的，即便放在年轻干部身上，光这份镇定，足以能博得领导的赞赏。 老范没有说话，两人对视的几秒，王大伦这才意识到怎么能这样面对面站在门口呢，连忙掏出钥匙开门道：“范叔叔，进去坐坐吧。” 老范点点头，刚刚抬腿进屋，就看到一条黑白斑点的大狗从里面蹿出来。把他吓了一大跳，好在多年为官的涵养功夫让他没有当场叫出声来，人却往后退了一步，差点没撞上后面的王大伦。 关在家里的萝丝原本以为是主人回来了，赶紧蹿出来迎接，没想到走进来却是一个陌生人，把它也吓了一跳，站在门口不动弹，一人一狗一下子僵持住了。 王大伦见状，连忙从老范的身边挤进屋，朝萝丝训斥道：“萝丝，回去。” 做过节育手术的萝丝比以前更听话了，听到主人的训斥，幽怨地看了主人一样，灰溜溜的回到吃饭桌子底下的狗窝里乖乖的趴下，眼神朝老范看了看，特别的无辜。 “不好意思，范叔叔。这是子怡养的狗，她出去拍戏了，就把狗放在我这儿。”王大伦知道老范刚吓的不轻，他心里其实暗地里有些幸灾乐祸，连忙解释了一句，言明这狗是你女儿养的，这总不会怪罪到自己头上吧。 “这丫头，怎么养这么大一只狗！”老范着实是吓得不轻，本来确实有些恼火，但听到自己女儿养的狗，只得悻悻地说了一句。 “范叔叔，您请坐。”王大伦拉开吃饭桌子旁边的椅子一边热情道，一边到厨房放下买的菜，张罗着给老范泡茶。 萝丝就趴在吃饭桌子底下，老范难免有些顾忌，没有坐下，而是背着手站在客厅里打量了一番，只有七八个平方，却收拾的挺干净。 客厅的北面是厨房和卫生间，南面是房间，这是一套极为典型的一室一厅格局的房子。老范环顾了一圈，最后把目光投到了南边房间的门口，有心想过去看看，但碍于身份，稍稍犹豫了一下，老范还是收住了刚刚想迈出去的脚步。 第一百四十六章 过关 王大伦端着泡好的茶从厨房出来，看到老范依旧站着，再看看桌子底下正可怜巴巴看着自己的萝丝，心里暗自一笑。连忙道：“范叔叔，要不到里面坐坐！” 老范一听正合他意，扫了王大伦一眼，目无表情的点点头，抬腿走进南边的房间。一进屋，他的目光先落在靠墙摆放的床上，床上铺着凉席，毛巾被叠的很整齐，关键是叠好的毛巾被上只有一个枕头，这让他微微松了口气。 接着才环顾了一圈房间的四周，如同外面的小客厅一样，二十来个平方的房间里打扫得很干净。靠着阳台窗口摆着一张书桌，旁边是书橱，里面放着不少书，都挺旧，一看就知道不是那种精装的装点门面的书籍。老范不由对王大伦又高看了一分，对他的印象又加上一条好学的评语。 “范叔叔，您请坐。”床边摆放着一张二人沙，王大伦把茶杯放到沙前面的茶几上道。 老范在房间里审视了一圈，踱了两步，这才走到沙边坐下来。 王大伦拉开书桌边上的椅子，跟老范隔着茶几坐在他的对面，笑道：“范叔叔，这是我老家自家产的茶叶，您请喝茶。” 闵人多好茶，老范也不例外，同时也确实感觉有点渴了，轻轻咳嗽了一声，端起茶杯，揭开杯盖，一股热气带着龙井茶特有是香味扑鼻而来，他抽抽鼻子闻了闻，香味还算正宗，吹吹漂浮在上面的茶叶，品了一口，味道虽然没有黄书记那里特供特级龙井的味道那么地道，但也算是好茶了。 “你老家是杭州的？”老范喝了两口，放下杯子开腔问道。 王大伦忙道：“杭州桐庐，我老家在乡下，父母都是农民，承包了一片小林场，主要就是种点茶叶。” “嗯，种茶不错！”老范下意识的点点头道。 他长期在闽北山区的几个县工作，跟浙省交界，两地都是茶叶的主产区，他就曾大力倡导农民种茶致富。 不过他马上意识到自己有些跑题了，接着又问道：“听说你也是演员？” “是的，我是京城电影学院毕业的，不过只是大专，毕业后就留在京城拍戏。” “你跟子怡是拍戏认识的？” “嗯，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吧？”老范板起脸，颇有几分不怒自威。 王大伦忙道：“我跟子怡是在拍《还珠格格》的时候认识的，当时她在拍戏，我去看望朋友，就这么认识了。所以也算是拍戏认识的。” 老范听着心里就不舒服了，女儿拍《还珠格格》还是前年的事情，那时她才刚刚满十六岁，怎么就…… 王大伦一看老范的脸色变的越来越阴沉，知道他在想什么。说实话范子怡也确实早熟了点，这个年纪就谈恋爱，无论放在哪个父亲身上，都不会高兴。 他连忙用这几天准备好的腹稿解释道：“那会只能说是认识，后来巧的是子怡借房子正好就在我楼下，我看她一个小姑娘来京城闯荡挺不容易的，所以能帮就搭把手，这一来二去自然而然就好上了。” 老范原来很恼火，正想质问王大伦欺骗女儿年少无知。但当听到王大伦说起女儿一个人在京城闯荡很不容易，一下子就戳中了他长久以来对女儿愧疚，他想起女儿在电话里说的那句：就凭他管我！老范动了动嘴唇，质问的话顿时说不出来了。 王大伦偷瞄了老范一眼，知道自己事先准备的说辞见效了，忙趁热打铁道：“范叔叔，您可能不知道，子怡当时确实很不容易，当时她还没出名，片酬不高，签的经纪公司又不靠谱，拍戏很辛苦。而且您也知道她又不会做饭，整天在外面吃，或者干脆就是有一顿没一顿的。她搬过来那会，我们仅仅就是认识，连朋友都算不上，但我看着她确实太难了，就想伸把手，帮帮她。后来大家都有好感，就这样好上了。范叔叔，您要是不满意，千万别怪子怡，她真的是不容易，要怪您就怪我吧！” 老范沉默不语，虽然一开始王大伦的话戳中了他内心深处对女儿的愧疚感，但后来这番听上去很煽情的话，他就已经意识到王大伦是有准备的，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如果是官场上，这种小伎俩在他看来几乎不值一提。但是王大伦的话虽然很煽情，但说到女儿的情况他觉得都是真实的，也许女儿当时的生活或许更加不堪。正是因为如此，他不能用官场那套来对付王大伦，要不然他就不配当这个父亲了。 老范突然站起来，郑重地向王大伦伸出手道：“小王，谢谢你照顾我们家子怡。” 老丈人突然的转变把他吓了一跳，连忙从椅子上站起来，受宠若惊地双手握住老范的手，道：“范叔叔，您看，我这不都是应该的嘛！” “唉！”老范长长的叹了口气，抬手压了压，示意他坐下，道：“子怡的情况想必你也知道，这丫头从小脾气就倔。我呢，平时工作忙，难免忽略了她，有些方面做的很不够，不是个称职的父亲。所以她在京城有你这样一个朋友帮衬着，我确实很感谢！” “范叔叔，您千万被这么说，我……”王大伦笑道。 老范却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继而问道：“小王，你今年多大了？” “我七四年属虎的，今年二十五岁。” “哦！”老范点点头，起初他还以为王大伦快三十了呢，看来是长的老相。 “那她跟台湾的经纪公司打官司的事，想必也是你帮衬的吧？” 王大伦早就从范子怡那里得知老范对她当初跟琼遥阿姨公司的签约，一会儿反对一会儿又同意的态度，稍稍沉吟道：“范叔叔，这个政治上的事，我和子怡都不懂。只是子怡跟台湾的经纪公司签约对她将来的展很不利，毕竟公司在台湾，而子怡的展主要是大6，各方面的联系都很不方便。另外当然还有经济因素，他们那边的佣金比例太高了，对子怡很不公平……” 至于解约金的事，他觉得也没必要跟老范隐瞒，便又实话实说道：“其实子怡签这份合同的时候还未成年，按照法律合同本身是无效的。但考虑到琼遥阿姨毕竟给了子怡走红的机会，再者官司时间拖得越长对子怡各方面都很不利，所以我们请教律师后，还是决定给了对方十五万的解约金。” “嗯，你说的没错。”老范对于这点还是认可的，要是官司拖得长，闹得沸沸扬扬不但对女儿的展不利，说不定还要影响到他本人。 “那子怡现在又签公司了吗？” “签了，哦，不过目前暂时是口头协议，等过两个月，子怡满十八岁后正式签约。”说着，王大伦又笑道：“范叔叔，您放心，子怡这次签的经纪人叫王金花，在京城演艺圈很有知名度，口碑也很好，象陈到明这些我们演员界的前辈也是她的签约艺人。” 对于老范这种官僚来说，王金花的名字闻所未闻，但听到陈到明的名字时，不得不有些动容了，内心有些小自豪的同时也放心了，象陈到明这样大明星的经纪人想必还是比较靠谱的。 老范点头不已，又环顾了一圈房子，笑道：“小王，你这房子是自己的吧？” “不是，跟子怡一样，也是租的，在这儿已经住好几年了。”说着，他想起之前在楼下看到老范似乎很嫌弃小区周围的环境，忙又道：“范叔叔，有件事不知道子怡告诉您没有……” “什么事？”老范心里微微一沉，明知故问道。 “就是……”王大伦看了看老范，如果说之前的对话是让老范了解自己，那么现在已经到了该摊牌的时候了，或许当老范问到房子的事情，也正是这个意思。 他索性转身从书桌的抽屉里拿出一本房本，咬咬牙道：“就是我跟子怡凑钱买了一套房，上个月就已经装修好了，等子怡拍完戏回来，我们就打算买家具搬过去了。” “你……”老范猛然站起来，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厉声道：“你刚才还在口口声声，子怡还没有成年，你怎么能干这种事！” 王大伦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被老范激烈的反应吓了一跳，稍稍愣了一下，继而反应过来，连忙辩解道：“范叔叔，您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不是……”慌乱之间，他都不知道给如何解释，但看到老范脸色越来越黑，索性直白道：“我跟子怡现在就是谈恋爱，压根就没那，什么！而且我知道她还没成年，我怎么能干出这种事呢？” 说着，他又拿起房本翻开道：“范叔叔，您看，我们买的是两室一厅的房子，有两个房间呢。” 老范没有去看房本，而是盯着他的眼睛道：“真的？” “真的。”王大伦毫不回避他严厉的目光，无比坦然道。本来就是没做过的事情，他甚至都有些委屈。 老范足足盯了他五秒钟，这才感觉这些天心头压的那块大石头消失了，心里一阵轻松。但他的神情依旧不变，从王大伦的手里拿过房本，扫了一眼，现房本上居然还是王大伦和女儿两人的名字。不由皱眉道：“房子是你买的吧？” “不是，是我们两个人一起买的，子怡也出钱了。”王大伦道。 “她有钱吗？” “有，就是……就是从您那里拿的十五万。” “这不是她用来付解约金的吗？”老范眉头越皱越深道。他能容忍女儿的骄纵，但绝不希望看到女儿说谎。 “解约金在年前官司打完后，我跟子怡凑钱已经付清了。” 别看老范在他面前摆足了臭架子，其实他挺同情老范的，跟女儿的关系搞的很僵，对女儿的事情一无所知，还变着法的跟自己打听。于是他索性把丫头的一些近况，包括丫头即将要跟任权、李兵兵合伙开饭店的事都一一跟老范说了一遍。 最后相当诚恳道：“范叔叔，您就放心吧，子怡现在真的很有展前途。” 老范眼神复杂的看了看王大伦，虽说他跟女儿关系不佳，但这丝毫不影响他对女儿的了解。尽管刚才王大伦的一番话，很多都归功于女儿自身的努力，但他还是能够觉察到这里面好多事都有王大伦的影子，都是王大伦在引导女儿走在正确的道路上。 尤其是象他这样的官僚，对道路正确选择的体会尤为深刻。总的来说，他对王大伦的印象算是彻底改观了，或者说之前不了解，现在终于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反对他们在一起的心思也逐渐淡薄了下来。 其实今天他来找王大伦的目的，一方面是就是想看看这个诱拐自己女儿的人到底是个什么人；同时还想着看看能否在他的身上动动脑筋，让他主动放弃自己的女儿。因为要自己去说服女儿的可能性几乎为零，而且以女儿对自己的逆反心理，事情只有可能变得越来越糟。 但是现在看来自己原来的打算已经没有必要了，而且他觉得女儿跟王大伦在一起，自己很放心。 老范抬腕看了看时间，离预定回去的时间还有一点，跟王大伦说到这个程度，他现自己已经没啥好说的了，索性再次站起来道：“小王，子怡房间的钥匙你有吗？” “有。”王大伦下意识的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但一抬头突然现老范脸色又有些不善，连忙解释道：“范叔叔，您千万不要误会。子怡经常跑外地拍戏，我相对在京城待的时间比她长，所以拿她房间的钥匙，主要是平时帮她打扫打扫，洗洗晒晒，通通风啥的。” 老范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眼神中警告的意味很浓厚，道：“走吧，带我下去看看子怡的房间。” “哎！”王大伦连忙应了一声，走到前面开门带路。 到了楼下，王大伦打开五零一的房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老范走进屋，小客厅里空荡荡的，就连北面的厨房也没啥东西。因为这是女儿的房间，他用不着征求王大伦的意见，抬腿走进了南边的房间。 房间里东西不多，两个简易的衣橱，靠窗摆放着一个小梳妆台，中间摆着一张单人床。虽然房间没人住，但打扫的很干净，地上、梳妆台上看不到积灰，空气中也没闻到一丝霉味，想必正如王大伦刚才说的那样，经常来打扫通风。 但看着这间很简陋的房子，老范的心里感觉酸酸的，同时又有深深的自责。这些年女儿一个人在京城闯荡确实很不容易，说到底还是他这个当父亲的很不合格。想到女儿对自己的排斥，他回过头看看跟在后面一脸陪笑的王大伦，他或许真的应该好好感谢这个小伙子。 第一百四十七章 家 “他来过啦？” 送走老范没多久王大伦就接到了范子怡的电话。 “来过了，刚走没多久。怎么，你爸打电话给你了？” “嗯，就在刚才，你是不知道，我跟他通电话，每次总要吵上几句。今天他居然没生气，还说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话，还说我这几年在京城受苦了，听意思他好象到过我住的地方，我就猜想他来过了。”范子怡的语气中透着纳闷，接着又担心道：“他来没把你怎么样吧？” “你爸能把我怎么样？你也别老是把你爸说的那么不堪，我看他还是挺讲道理的。”王大伦笑道。 虽然老范看过范子怡的房间，没说啥就走了，但王大伦看得出他的心情挺沉重的。而且两人会面的结果要原比他之前预料的要好，老范虽然没说啥，但看得出并不反对两人的交往。让他对这位未来老丈人的印象还是不错的。 “真的？他真的没说啥？”范子怡有些不可思议道。 “范叔叔真的没说啥，还感谢我来着，说是感谢我对你的照顾。” “哟，范叔叔都叫上了！我告诉你别叫的这么亲热，他压根就管不着我的事。” “你呀！”王大伦拿着电话苦笑着摇头，都说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看来丫头对她老爹的怨念还真是够深的。他暗暗为老范默哀，同时忍不住又劝道：“我看你爸对你还是挺关心的，还特意让我带他去看了你的房间，看过之后我看他挺难过的，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范子怡却丝毫没有听进去，反而在电话里嚷嚷道：“他那是活该！他早干嘛去了，现在想起来愧疚啦？还有你，谁让你自说自话带人去我房间啦！” 其实这类劝解的话王大伦不知道跟丫头说过多少次，每次丫头都是油盐不进，他也知道丫头跟她老爹关系紧张的原因。以前他只是站在自己的角度，因为没有家人的滋味，他是有切身体会的，感觉丫头应该珍惜，毕竟老范当年只是为了工作，并没有犯什么生活作风这类的原则性的错误。 套用句俗话，当年老范当年顶多就是舍小家为大家，为了祖国的边疆事业，不惜牺牲自己的家庭。当然这种都是屁话，老范当年确实有他自私的地方，为了个人事业，为了当官，可以全然不顾病重的妻子和年幼的女儿。 但这次见过老范之后，他能感觉得出老范的痛苦，但丫头的话似乎已经有些不讲理了，他不免有些生气道：“父女之间有什么过不去的？我觉得天下没有哪个父亲是不爱自己女儿的！你爸当年那样做，是有他的不是，但或许也有他的难处。反正我就最后再劝你一句，你要是一直跟他这样较劲，将来后悔的一定是你。” “……” 电话那头突然没声音了，继而传来丫头啜啜的哭泣声。 王大伦一听，顿时顾不得生气了，忙道：“哎，你别哭啊！你哭什么呀？” “你别站在说话不腰疼，什么叫他也有难处呀？你知道什么呀？反正……呜呜……反正我就是不原谅他，你管得着吗？”丫头呜咽道，脾气不是一般的倔。 王大伦无奈，只得哄道：“好了好了，你别哭了。以后这种话我不说了还不行吗。你放心吧，不管怎么样，你身边还有我，以后我保证跟你站在一头，好吗？乖，别哭了……” …… 俗话说：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王大伦和范子怡虽然不是夫妻，但王大伦几乎每天一个电话，软语相求，上次电话里闹的这点不开心很快就烟消云散了。 《青春出动》原定拍摄周期是三个月，刚开始拍摄都挺顺利的，后来因为出了些状况，被迫延期了半个月。这样丫头要到月底才能回来，而他八月份《那时花开》就要开机了，虽说大部分就在京城拍摄，但开机却在北戴河，因为有在海边游泳的戏。这样留给他们买家具搬家的时间顶多只有十来天的功夫。 没办法，圈内俩口子就是这么奇葩，你想出名，你想挣钱，必须得要付出聚少离多的代价。 “花姐又给我接了一部戏，呵呵！”范子怡在电话里傻笑道。 “什么戏呀？” “《少年包青天》，我演女一号，任权演公孙策。我还听花姐说，陈到明老师也会在戏里客串，演八贤王。”范子怡兴奋道。 《少年包青天》，王大伦隐约还记得，前两年由金群、何佳劲主演的《包青天》火遍大江南北，多说一句，这部戏的导演正是后来《还珠格格》的导演孙叔培。后来大6就推出了《少年包青天》系列，王大伦记得一共有好几部，任权演公孙策他是知道的，好象还有释晓龙，少年包青天的扮演者却有几个，他记得有周洁、还有邓朝。但是里面女主角的扮演者却没有任何印象，不过这也不奇怪，这本来就是一部男人戏。 “那谁演包黑子呀？”王大伦有些好奇地问道。 “听说片方想邀请吴奇龙，但具体还没定。要是吴奇龙来演就好了，他真的好帅的，我看比友鹏哥要帅多了。” 听到女朋友一副花痴样，他很不爽，忍不住道：“你知道包青天为什么又叫包黑子吗？” “因为他长的黑呗！” “是啊，长的黑，到时候演的时候涂得满脸漆黑，我看还帅个屁！”王大伦愤愤道。都说不能在女朋友面前赞美别的女人漂亮，但在男朋友面前赞美别的男人帅，男朋友心里就舒服了？拜托，这年头男女平等好不好！ “哈哈哈！”丫头被逗得哈哈大笑，还刺激他道：“你就是赤果果的妒忌！我还真告诉你，人家吴奇龙就是涂得满脸漆黑还是比你帅。” 好吧，好男不跟女斗，就让她花痴吧，只要假戏真做就行。不过，在他的印象中几个少年包青天好象根本就没有吴奇龙，但至少很严重的影响了他的心情。 似乎一切都不顺利，高小松那货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忙着谈恋爱，开机时间一再推迟，从最初定的八月五号推迟到十号，最后定在了八月十五号，据说是就这个日子不改了。不过这样也好，让大家的准备更加充分，同时也让王大伦能有小二十天陪着丫头买家具、家电，最后搬家。 “哎！还是京城比较凉快，长沙热死人了，没有空调真不知道该怎么活！”范子怡站在阳台上伸着懒腰道。早上的一场大雨让这座古老的都城暑气顿消，伴随的习习凉风，这种天气在夏天可谓奢侈。 “也就是这两天下雨，要不然京城也热，月中的时候也要三十五以上。”王大伦赤膊戴着个围裙在房间门口探出头道。 丫头昨天刚回来，晚上两人亲热了一番，丫头赖在他这儿没走。你说这大夏天的，这一夜着实让他忍的很辛苦。要不是在老范面前保证过，要不是他想给丫头一个难忘的初夜，好几次他真想把这个缠人的小妖精给就地正法了。 一大早就顶着两个黑眼圈出门去买菜、买早点，结果丫头睡到现在差不多都已经中午了，原本热气腾腾的豆浆，已经放在冰箱里成了冰豆浆。他给她倒了一杯，权当解渴，两顿并一顿，待会就直接吃午饭。 因为行李箱放在楼下，丫头起床冲了澡，懒得再下去换衣服，就穿着件王大伦的t恤，下摆遮住了三分之二的大腿，就跟睡裙似的。她拿着杯子，啜着冰豆浆，走到小客厅，看到萝丝正乖乖的趴在桌子下来的狗窝里，伸出手指头勾了勾，道：“萝丝，来，快到妈妈这儿来。” 话说昨天下午王大伦去机场接她的时候，带着萝丝一起去的。刚上车的时候，突然现从后座探出一个硕大的狗头，还真把她吓了一跳。拍《青春出动》这三个半月里，她都没空回来，走的时候萝丝才四个月左右，但现在都已经七个月了，接近成年了，要不然做了节育手术，恐怕再过一两个月就要情了。 可惜萝丝对她始终不冷不热，更愿意跟男主人互动，让丫头很是不爽。原本想过了一个晚上，萝丝应该跟她热络了吧，就跟它小时候一样，带它出去撒撒欢就不认生了。但这次她一连喊了好几声，萝丝趴在那里一点动静都没有，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气的丫头道：“你个没良心的，又不认识妈妈了，是吗？” “你别理它，这货刚才想偷吃糖醋排骨，被我骂了一顿，正让它面壁思过呢。”王大伦在厨房里道。 “你什么时候骂它的，我怎么没听见？”范子怡道。 “那时你还睡的象只猪一样，当然听不见喽！”王大伦吐槽道。 “不就是想吃排骨嘛，你干嘛要骂它呀，看看我们萝丝多可怜呀！”范子怡的满腔怨气顿时化作浓浓爱意，特意夹了一块糖醋排骨放到狗盆里，蹲着朝萝丝招手道：“来来来，萝丝，乖！爸爸不给你吃，妈妈给你吃。” 萝丝看到自己盆里的排骨，骨碌一下翻身就站起来，刚想从桌子下面钻出来，突然听到王大伦咳嗽两声，顿时不敢动了，可怜巴巴的看着女主人。 “你这是干嘛呀！故意的吧，看把我们萝丝吓的！萝丝，来，咱们不理它，妈妈给你吃。”范子怡瞪了呵呵笑的男朋友一眼，走过去摸着萝丝的脑袋，把盘子递到了它的嘴边。 狗果然是最通人性的动物，它看看厨房里的男主人不出声了，嗅嗅盘子里的排骨，再看看女主人如沐春风般的脸，舌头一伸，就把盘子里的排骨卷到嘴里，又连忙缩了回去，趴在桌子底下嚼着美味的排骨。 范子怡见状怜心大起，拿着狗盆，走进厨房，一连夹了好几块排骨。 王大伦连忙道：“哎，一共才这么多，你留点，待会咱俩吃就不够了。” “那你不会少吃点呀，哼！”范子怡哼了一声，扭着小腰，自顾自的走出去，哄着萝丝道：“萝丝来，跟妈妈到房间里去，咱们不理他。” 尝到了甜头的萝丝，绝对具有有奶就是娘的属性，这次连男主人的脸色都不看一样，摇头晃尾地跟着女主人屁颠屁颠的走进房间去享用美餐。 听着房间里，不时传来几声犬吠，还有女朋友逗狗时的银铃般的笑声。正在厨房里炒菜的王大伦很满足的笑了，只有女朋友回来了，这个家才算是个家！ 下午，王大伦带着范子怡去看装修好的新房子。设计几乎全都是丫头的创意，如今该到了验收的时候，话说当初结账的时候，丫头硬是让他扣了装修公司百分之十的装修款，说是等她验收合格之后再给。原本说好是两个月的，如今早就到期了，好在装修公司充分信任两位明星的人品，还没有上门来讨要。 小区里已经搬进来很多人家了，比当初刚买房子那会热闹了许多，因为正好是休息天，主干道两旁还停了不少的私家车。这年头私家车还很少，一副富人区的架势，就是王大伦的小夏利显得有些寒碜，范子怡从车上下来，看看周围的车，最次的也是桑塔纳、捷达啥的，再看看自家的红色小夏利，不由皱起眉头，嫌弃道：“等明年咱换辆车吧。” 要不是她还要投资任权的饭店，她真想说明天就换车。王大伦却白了她一眼道：“我看你烧的慌！现在才几个钱呀，就想着换车？不过就是个代步工具，有啥好讲究的。再说了，咱这车性能还不错，空调力道挺足的，而且还省油。换什么换呀！” 范子怡没吭声，一方面如今提换车确实早了点，眼下还要买家具、家电，搬家，添置生活用品，又要一大笔钱出去，但同时又不齿男朋友抠门的毛病，只得暗地里撇撇嘴。 王大伦走到楼梯口，“嘀嘀嘀”按了几个号码，门禁“砰”的一声弹开，他拉开铁门，朝女朋友做了个请的手势道：“请吧，看看咱们的新家！” 第一百四十八章 两难 “哟，这装修好了，看上去比原来毛坯房大多了。” 打开房门，映入眼帘的是四面雪白的墙壁和一水锃亮的樱桃木的木地板。知道范子怡要回来，前两天王大伦特地过来又清扫了一遍，地板上还打了一遍蜡。 其实范子怡的设计还是比较简单的，这点倒是和王大伦的观点很贴切。他们都不喜欢繁琐的墙纸或者护墙板，所以墙壁上就刷着雪白的乳胶漆。装修主要贵在材质上，水电、卫浴、厨房设备用的都是名牌。 “你怎么在这里隔断了？” 范子怡原本设计的厨房跟电视里老外的厨房一样，都是敞开式的，但是在装修的时候，王大伦想想还是加了一道移门把厨房和外面的客厅隔断了，范子怡一看就很不满意。 王大伦忙解释道：“敞开式的不实用，油烟太大，所以我加了一道门。” “这不是还有脱排油烟机嘛，还怕什么油烟呀！再说人家外国人家里都是这样的。”范子怡看着那道移门怎么看怎么别扭，一下子打破从客厅到厨房的美感。 “人家外国人吃什么，咱们吃什么？咱们讲究的那是煎炸烹炒，这油烟太大，到时候客厅都是油烟味，脱排油烟机根本就抽不干净。还有，你瞧，我这移门轨道是按在上面了，两边都能移动，不做饭的时候，可以拉到一边，厨房和客厅依旧是贯通的，这并不影响美观嘛！”说着，王大伦又示范着把移门往两边拉了拉。 范子怡不做饭，不懂这个，但听听男朋友讲的貌似很有道理，嫌弃地看了看那道移门，道：“那之前设计的时候你为啥不说呀，现在搞的不伦不类的，忒难看了。” “这不是没想到嘛，后来在实际装修的时候现不行，我让工人帮着改了。我看还行嘛，不算难看。再说了，这居家过日子最重要的是实用不是？”王大伦笑道。 范子怡勉强算点点头，昂着高傲的脑袋，象个女王一样开始巡视自己的领地，先到两个房间去看了一眼，装修都是按照原来她审定的图纸，连窗帘的款式和图案都是按照她原来的设想。 “来，你再看看阳台。” 王大伦拉着她的手走到南边的阳台，阳台很大，地面上铺着7o*7o的米黄色的大号瓷砖。起初范子怡还没注意，仔细一看才现阳台上装着玻璃。 “不是小区有规定，不让封阳台嘛，你怎么封起来了？” “我看见有好几家人家都封了，再说了我们用的事隐形玻璃，别说从外面看，就你刚才要是不仔细看不是也没现嘛。”王大伦得意道。 说着，他又站在阳台中央比划道：“你看，咱这阳台两米宽，四米多长，加起来将近平方，不利用起来岂不是太浪费了？我打算这边放个书桌，上面再加个书柜，就是一个小书房，另一边还能放个小圆桌，再放两把椅子，晚上还能坐在这里喝喝茶，看看星星。你看怎么样？” “屁的星星，就京城这种天气，还能看到星星？”范子怡虽然神情有些不屑，但心里还是很同意男朋友的意见的，即便看不到星星，但想象两人依偎着坐在这里喝喝茶似乎感觉也是很不错的。 …… 家具城。 范子怡正在一个美女导购的陪同下在沙区选沙，王大伦则靠在一个廊柱旁边打电话。 “好，我知道了。这事我再跟老贾确认一下，如果老贾那边确实要在今年秋天开机，那我肯定挤不出空来。” “嗯，行！丁姐，您就放心吧，既然是曾导介绍过来的，那肯定要见一面……知道了，明天下午一点，三里屯的上岛咖啡……好，明天我一准到。” 挂上电话后，他不免有些遗憾，拿着手机想拨号，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机放进口袋，朝着女朋友走过去。 “丁姐找你有事？”范子怡抬头看到他过来，问道。 “有部电影，是曾导介绍的，想约我谈谈。” “什么电影？” “具体没说，只知道是部台湾电影，就是上次跟荣欣达合作拍《人间四月天》的那家纵横国际影业公司投拍的。据说还是他们的老板亲自担任导演。约好明天下午见一面。”王大伦淡然道。 “哦……咦！台湾纵横影业的老板，是不是就是徐力工啊？” “叫什么名字我不太清楚，但听丁姐说是叫什么徐导，听她的口气好象这个徐导还挺有名的，你也知道他？”王大伦抓抓头皮道。他确实不知道纵横影业公司的老板姓啥名谁，也不知道台湾有个姓徐的名导演。 其实相比香港导演，台湾导演的知名度在内地确实比较低。就连他是圈内人，如果要他说出台湾导演的名字，恐怕也只有杨德昌、李桉和蔡铭亮，这区区几位在国际上获过奖的大导。至于说徐导，在他的印象里恐怕只有香港的徐可了。 “哇，那肯定是徐力工！”范子怡却一脸惊喜道。 “很有名吗？” “当然很有名了，而且绝对是台湾电影圈教父级的人物。李桉你知不知道？” “知道。” “蔡铭亮你知不知道？” “知道。” “那你知不知道，他们都是徐力工，徐导提携的？”范子怡极兴奋道。 她虽然没去过台湾两次，但以前毕竟是跟琼遥阿姨的经纪公司签约的，平时联系紧密，也算是半个岛内娱乐圈的人。如果把李安、蔡铭亮比作内地的张、陈二位大师，那徐力工绝对是台湾的谢晋。 “呃，不知道。” 这时，王大伦总算明白这位徐导是何许人了，能提携李桉、蔡铭亮的导演，可不是名导嘛！难怪丁姐非要他明天跟他们见一面。 范子怡白了他一眼，兴奋之后又有些奇怪道：“徐导怎么会找你拍电影？” “也许是曾导推荐的吧？”王大伦跟曾年平的关系不错，想想也只能是这么原因。 范子怡点点头，不禁抓住男朋友的手道：“那你这次一定得抓住机会呀！” 王大伦却苦笑道：“这不是抓不抓得住机会的事，我就怕跟老贾的戏有冲突。” “老贾都被禁导了，他的戏肯定不能上映，你可考虑清楚了。再说他都说了两年了，到底什么时候开机定了没有？”范子怡严肃道。 “也就一年多，没两年呢。但老贾这事早就说好了，而且他还说了今年秋天无论如何都要开机。” “他去年还说冬天一定开机，可临了还不是黄了。” “当时的情况和现在不一样，当时他还想着能通过审查，能正常上映。现在压根就没审查这事了。”王大伦辩解道。 “哼，又是地下电影。你说你好歹也算拍了好几部电影了，能上映也就是《爱情麻辣烫》，你自己可想好了，别到时候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行，晚上我跟老贾打个电话，要是他有空，我跟他先碰个头，问问情况再说。”其实王大伦心里也挺矛盾的，本来他接到丁姐的电话时就有些遗憾，而且女朋友跟他说的这些利害关系他也都知道，要是两者真的在时间安排有冲突的话，恐怕他还是会选择老贾。 “好了，还是先选沙吧，这都逛了好几天了，你还想天天上头条啊！” 话说这两天翻开报纸，娱乐版一准有他俩的新闻，配着他俩逛家具城偷拍的照片，都有传闻说他俩要结婚了。他们也不想想范子怡才几岁呀？但他们不管，只管标题唬人，配合前不久湘省媒体曝出他俩恋情的绯闻，什么“建军和金锁好事将近”，“同逛家具城，金锁建军共筑爱巢”等等。更有某些无良媒体，不知道哪里找来一张范子怡穿着宽松衣服的照片，曝出了什么奉子成婚，金锁疑似有孕，更加骇人听闻。 导购小姐其实早就认出了他俩，满眼小星星，虽然没有缠着他俩要签名，但更加证实报纸上的报道是真的，要不然买家具干什么？极为热情的给他们推荐各类沙。 “我看这款不错！”范子怡指着一套米色，旁边的扶手极为宽大，甚至还嵌着一块桃木贴面，类似小茶几的宽大沙道。 这年头似乎都流行这种又宽又大的沙。但是王大伦不喜欢，他更喜欢那种稍微窄一点，小点，高背的美式沙。 所以看着这套女朋友挑中的沙，皱眉摇头道：“不好，跟宾馆大堂的沙差不多。” “那这款呢？”范子怡又指了指她之前看中的另外一套欧式的。 王大伦一看这套比刚才那套更大，象他们这种三十来个平方的公寓客厅压根就不适合。他都懒得理她，直接指着放在靠里面的一套深棕色美式高背沙，道：“我觉得那套不错。” “哪儿呢？”范子怡张望道，她刚才挑的都是靠外面那种看上去很土豪，很符合时代特征，畅销的沙，放在里面压根就没注意。 导购小姐倒是朝他投来钦佩的目光，心里暗道，明星就是不一样，眼界果然高人一等。忙介绍道：“这是一款我们专门从厂家定做的美式沙，用的都是头层牛皮，虽然不是进口的，但品质绝不比进口的差。” 范子怡顺着男朋友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现这款沙的款式还真挺新颖的，走过去绕了一圈仔细看了看，又坐到上面弹了弹，各方面感觉还成，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没有之前她选中的那两套来得花哨。不过，既然男朋友喜欢，她也就点头道：“还成。” 王大伦也坐上去试了试，他主要是喜欢两个单人的沙椅，高背，四个脚着，坐在里面拿杯红酒或者抽着雪茄，感觉特有范。他又敲了敲两个沙腿，问道：“这骨架是什么材质的？” “是橡木的。王先生，您放心，您看这橡木上面的山形纹路很清晰，而且橡木木质坚硬，稳定性强，坚固耐用。我们老板就是从美国回来的，最喜欢这种美式沙。”导购小姐热情地推销道。 “多少钱？”范子怡见男朋友确实很喜欢，想想就它吧，问道。 导购小姐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本本，翻了两页，报价道：“一万四千八。” 王大伦吓了一跳，忙道：“怎么这么贵？都没见你们明码标价，该不会是故意宰人吧！” 说来也怪，其它的沙都有标价，唯独这里面几套都没有标价。不过家具城里的家具标价都是唬人，动不动就几千上万的，其实最起码能够打个七八折，有的甚至能打对折。昨天他们买了张床，标价四千，最后成交价不过两千五，还外带两个床头柜。 导购小姐忙摆手道：“我们不宰人的，我刚才报的就是实价。不信，您看。”说着导购小姐真的把小本本递给两人看。 其实象他们这种导购小姐都有一定的打折权力的，小本子上记着不少沙的价格区间，比如刚才范子怡看中的那款硕大的欧式沙，标价一万二，小本子上记着的价格区间才七千到九千。也就是导购小姐可以报价九千，还还价还能便宜点，但权力到七千为止。但这款王大伦看中的美式沙，上面只有一个价钱就是一万四千八，没有任何议价的空间。 “就不能再便宜了？”王大伦不禁犹豫起来，这套沙他的确挺喜欢的，这也是他主动挑选的唯一一样家具，但价格却实在太高，已经远远过了预算。要是七八千，他或许眼睛都不眨，直接买下了，但过一倍的价格实在是贵了点。 “不能便宜了。”导购小姐摇摇头，一脸为难道。 “要不……”范子怡想说要不就买下来，既然喜欢，出预算就出预算呗，说起来如今他俩还真不差这几千块钱。 “算了，走吧，不卖了。”王大伦却拉住她，朝导购小姐抱歉地点点头，就要拉着女朋友准备走人。 “王先生，请等一下。” 果然那位导购小姐叫住了他，他顿时一喜，回过头就听导购小姐：“王先生，你请稍等，我去请示一下我们老板，看看能不能再便宜点。” 第一百四十九章 广告达人 导购小姐去了好一会儿，正当王大伦和范子怡等的不耐烦准备要走人的时候，才看见一个中年人跟着导购小姐出来。 “王先生，范小姐，实在对不起，让二位久等了。”这个中年人老远就伸出双手迎上来。 “你好，你就是这儿的老板吧？”王大伦耐着性子跟中年人握了握手。 “是是是，鄙姓姚，这里是我的买卖。”这个中年人长的挺儒雅的，咋一看还以为是大学教授或者医生啥的，但一开口却是一副浓浓的商贾味扑面而来。 “哦，原来是姚老板。”接着，王大伦指了指看中的那套沙道：“你看这套沙能便宜多少，合适的话咱们就买了。” “既然王先生喜欢，那就送给王先生吧。”姚老板笑道。 “呃，送给我？”王大伦闻言顿时一愣。这个姚老板不知道是什么来头，莫名其妙上来就要送一套价值不菲的沙，他感觉很诡异，这天底下哪有掉馅饼的好事，他拉着同样很吃惊的女朋友，道：“那不行，要是这样，那我们不要了。”说着，就要走人。 “哎，王先生，范小姐，请留步。”姚老板连忙跑上来，一脸陪笑道：“二位，请不要误会，我就是想请二位帮个小忙。” 果然，礼下于人必有所求。王大伦和女朋友对视了一眼，停下脚步，回头看看这位姚老板，道：“姚老板，我们就是来买沙的，如果你想签名合影这都没问题。沙价钱合适咱们就买，不合适就不买，千万别提要送。要是你想找我们代言或者商演，请联系我们的经纪公司。我可以把联系电话给你。” 生意人找演员，无非就是代言商演拍广告，这位姚老板可能是正好碰上他们两个不大不小，估计也是想请他们站站台，打打广告什么的。 王大伦的话说的很直白，果然那位姚老板有些羞涩道：“我确实想请二位帮忙代言我们公司的产品。二位如果方便的话，能不能透露一下代言的费用。” “你是想让我们代言你的这些沙？”范子怡接口道，说起来她还是第一次有人找她代言产品，感觉挺新鲜。 “不是沙，是我们公司即将要推出一个新产品，橱柜。”姚老板忙解释道。 “哦，是橱柜呀。”范子怡似乎还真挺感兴趣的，问道：“你确定要我们代言？” “确定，确定。”姚老板连连点头道，接着又道：“只要价格合适，我们公司就请二位代言。” 说到底还是想问问价格，这位姚老板看上去也不象什么大老板，但让自己的女朋友这样一个青春美少女去代言一个橱柜品牌，王大伦想着就觉得别扭。忍不住道：“姚老板，你真觉得请她代言你们的橱柜合适？” 姚老板愣了愣，道：“我是想请二位一起代言。我们的产品针对的就是买房准备装修的客户，尤其是年轻的新婚夫妇。二位不是要结婚了吗？” “谁说我们要结婚了？”范子怡毕竟是大姑娘，脸皮薄，平时看看报纸上的那些花边新闻还没啥，但被人当面提及，顿时羞恼道。 “这不是报纸上都登了吗？”姚老板接着又道。 王大伦觉得挺好笑的，这位姚老板怎么看都不象一个没知识的人，刚才还听导购小姐说他是从美国回来的，怎么说话这么没脑子，报纸上的娱乐新闻也能信？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生意的。 但不管怎么说，看他的确是诚心诚意想请他们代言，便道：“姚老板，你误会了，报纸上的新闻并不属实，我们只是要搬家才来买些家具。抱歉啊！” 姚老板这才知道自己闹了个乌龙，连忙道：“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冒昧了。”想到两人来买沙的，当然送的话说不出口了，又道：“王先生，既然你看中我们这套沙，也是鄙人的荣幸，要不这样，咱们就按成本价吧，你看六千怎么样？” 王大伦听了直咋舌，从一万四千八到六千，这家具还真是暴利，忍不住问道：“姚老板，你没亏本吧？” “没有，没有，就是成本价。其实是我不好意思，权当给二位赔罪。”姚老板连忙摆手道。 既然姚老板这么有诚意，而且王大伦也确实喜欢那套沙，旁边的女朋友又在背后轻轻推了他两下，暗示现成的便宜不占白不占，于是便点点头道：“谢谢姚老板。” “不谢不谢。”姚老板笑呵呵道，让导购小姐去开票的同时，从她手里接过文件袋，他突然想到点什么，从文件袋里拿出一叠广告纸，对王大伦道：“王先生，不知道贵府装修好了没有，其实我们公司新开的橱柜还是挺不错的，要是需要，一样成本价。” “早就装完了，谢谢啊。”王大伦笑道，但人家既然把广告纸递过来了，出于礼貌，他随手拿过来看了看。 不过一看现广告纸上印着那些橱柜款式还真的不错，还有具体功能的详细说明，他是经常做饭的人，一看就知道这上面好多功能都很实用的。 “嗯，不错，姚老板，你们这新开的产品还真的不错。要是我的房子没有装修好，我一准就买你们的东西。” 范子怡闲来没事，也拿过男朋友手里的广告纸看了两眼，不由惊讶道：“真的挺好看的嘢！哎呀，早知道有这么好看的橱柜，我们就不用现在那一套了。” 姚老板一听，连忙道：“二位要是真的喜欢，可以换我们的，我们在京城就有个加工基地，可以上门更换的，很方便，不用半天的功夫。” 范子怡听了倒是挺心动的，虽然她不做饭，但她确实喜欢广告纸上那些漂亮的橱柜，看了看男朋友，道：“要不咱们换吧？” “还是别折腾了吧。”王大伦尽管也喜欢，但想想自己家的那套怎么说也花了好几千块钱，白白扔了他还真舍不得。 姚老板在一旁察言观色，推销道：“我们的产品不光是款式新颖，更注重的是实用性，为此我们在设计的时候还专门做过市场调查。这居家过日子，这厨房里的橱柜毕竟每天都要用，方便实用是最重要的。”说着，他看了看两人的表情，道：“贵府是王先生做饭吧？” “是啊。”范子怡替男朋友做了回答，但话说出口就现自己这不是不打自招嘛，变相承包两人是住在一起的，顿时又是一阵脸红，还瞪了姚老板一眼。 姚老板却笑呵呵的再次向王大伦推销他的产品，道：“王先生，你要是真的喜欢我们的橱柜，我建议你还是换了吧。要是贵府原来的橱柜没有用过，我们还可以回收，当然适当的打个六七折，你看可以吗？” 这下王大伦倒是真的心动了，打个六七折，损失也就一两千块钱，完全划得来呀。看着姚老板这么热情，他有些不好意思道：“这个当然可以，不过就是太麻烦你了。” “没事，没事。”姚老板笑道，“以后要是有人问起来，我就说著名影星王大伦家也是用我们公司的橱柜，这样不但有面子，说不定还能增加橱柜的销量……” 说到一半，姚老板的心里一动，试探着道：“要不，王先生，你来当我们这款产品的代言人吧？” 王大伦一愣，怎么话题又绕到代言上来了，这个姚老板各种打折，成本价什么的，该不会是扮猪吃老虎，有预谋的吧？就是想让自己不好意思，代言费再打个折什么的。 “你看我合适？”王大伦狐疑道。 “合适，合适。”姚老板连连点头道。 对代言橱柜这种东西他内心并不排斥，何况姚老板的产品还真的挺不错的。他转头看了看女朋友，范子怡心里正不爽呢，之前说是要他们两个一起代言，听说不结婚了，一转眼变成要男朋友一个人代言，居然把她给无视了。见男朋友看过来，她撇了撇嘴，一副随便你的样子。 “姚老板，要是你真觉得我合适，那我就把我经纪人的电话给你，具体费用你们自己谈，你看行吗？”王大伦道。之前这位姚老板一直盯着问费用，索性他先把话说清楚。 “呃，行！”姚老板愣了一下，点头的同时，还是忍不住道：“王先生，我还是冒昧的问一下，如果请你这样的明星，再拍一部广告片，具体费用大概在一个什么档次。当然你也别误会，我不是说要你打个折什么的。我对你们这行不太熟悉，之前联系过几家广告公司，但他们报出的价格……这个，就是太高，而且他们请的明星，我也不太满意。” “他们报价多少？” “五十万。”姚老板伸手叉开五指道。 哟，这个价格王大伦吓了一跳，他也是拍过广告的，当初张远导演拍他现在代言的服装广告，连片酬加制作，加起来也不过十万块钱。 “请的代言人是大明星吗？” “不是，就一女明星，其实说是明星，就是在电视剧里演个配角啥的，知名度跟你们差老远了。”姚老板一脸郁闷道。 “你找广告公司当然是这价喽！”范子怡忍不住插话道，她以前没成名那会也拍过几次一百两百一天的广告，晓得一点里面的猫腻，道：“我要是帮你拍，三十万就能帮你搞定。” “真的？”姚老板瞪大眼睛道。 “当然是真的，说不定我还能赚点呢。”范子怡仰着脖子不屑道。 “连请王先生的代言费一起包括？”姚老板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包括……” 王大伦看范子怡越说越离谱，连忙道：“姚老板，你别听她的。不过你这五十万的广告制作费确实贵了一点。其实我的代言费也不高，具体你可以打电话跟我的经纪人谈，至于拍嘛，我建议你还是找家靠谱一点的广告公司。” 不过想到姚老板卖沙、卖橱柜还挺大方，稍许想了想，又道：“要是实在找不着靠谱的，到时我看看能不能帮你介绍两个人。” “那太好了，王先生，谢谢你。你可一定要帮我介绍一下，要不就跟范小姐刚才说的那样，三十万，我全权委托你们。” “……” 王大伦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但又经不住姚老板的再三恳请，只得答应等他跟自己的经纪人谈妥代言费用再说。 不过范子怡倒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从家具城出来，她就忍不住道：“你傻啊，这事多好啊。你看你的代言费用一年充其量也就十万左右，再请个靠谱一点的导演，搞个策划出来，拍部广告顶多也就几万块钱，最多不过十万，这三十万，怎么着也能赚个十万。都相当于我累死累活在外面拍三个月的电视剧了。” 王大伦经她这么一算，还真是的。不过想到姚老板刚才挺上路的，有些不忍道：“这三十万也太高了吧？” “高什么高？你没看那姚老板刚才跟只苍蝇似的，盯着你不放。我跟你说，他找广告公司五十万，咱们给他开三十万，他那都是烧高香的。今天他要是没碰上咱们俩，就等着挨宰吧。这就叫双赢，你懂不懂，他省钱，我们赚钱这不挺好嘛！”丫头振振有词道。 接着，又挽着男朋友的胳膊嬉皮笑脸道：“当然，这事还需要你帮忙。张远、老贾，他们几个不都是你的好哥们吗，请他们帮忙策划一下，而且他们自己下面都是团队，绝对省时省力。” “这不太好吧？”王大伦犹豫道。 “有什么不太好的，你不是他们以前也经常给人拍广告，拍mv嘛。再说了，当初他们还把你当年做马，帮他们干活呢，也该让他们还还人情了。”范子怡噘着嘴道。 王大伦想了想，尽管他觉得女朋友的提议很不靠谱，这本来演员当的好好的，这么就变成广告制片人了。但面对女朋友殷切的目光，还是点点头道：“那，成吧。反正晚上还要约老贾谈事，到时候问问他，看他有空吗？” 第一百五十章 遗憾 花园中路，牡丹园小区旁边的一家小馆子。请大家搜索！更新最快的小说 “啵！” 王大伦打开一瓶冰镇啤酒，一边给两个杯子倒满，一边朝坐在对面囧逼男子翻着白眼，道：“你可不够意思，结婚这么大的事居然不通知弟兄们，你这是干嘛呀？你也不怕委屈了人家新娘子。” 囧逼男子接过一杯倒得满满的杯子，啜了一口将将要溢出杯口的啤酒沫，道：“也就这么回事，我怕麻烦，她也怕麻烦，所以就简单凑合一下，大家都这么忙，我也就不麻烦大家了。” 王大伦瞅了他一眼，道：“那你拍电影不怕麻烦？” 老贾拿着杯子顿了一下，抬起头，额头上的抬头纹很明显，独特的吊丧媚弯的更加厉害了。这一年多来，他老了很多，可实际上他还没满三十呢。 “喝酒，喝酒！”杯子轻轻碰了一下，咕咚咕咚，满满一杯干了下去。 王大伦陪着他喝了一杯，见他心情不畅，小心问道：“那边还是没有消息呀？” 老贾苦闷地摇摇头。 “那你打算怎么办？自个干还是再等下去？” 老贾低头不语，夹了两口菜，拿起杯子，现杯子是空的，又拿起酒瓶，给自己倒了半杯，喝下去，才道：“我想再等一等。对了，等天稍微凉快一点，你有没有空？” “干嘛？”王大伦又开了两瓶酒，递给他一瓶，问道。 “我打算拍个十来分钟的样片，拿去给他们，再做下努力。” 王大伦沉吟着问道：“在哪儿拍，需要多少时间？” “在平遥，地方我已经，时间嘛，估计得一个星期。”老贾道。 “那我恐怕不行，我刚刚接了部戏，下个月十五号就要开机，估计怎么着也得需要两三个月的时间，你那边真的要开机的话，我起码要到十一月份才能来赶上。”王大伦摇摇头道。 老贾似乎早有心理准备，也没有勉强，点点头道：“那成，那我只能让靖东客串一下。” 梁靖东，拍《小武》那会的美术设计，颇为爱好表演，这次老贾准备让他出演剧中的男二号。 “女主角就是上次那个舞蹈老师？”王大伦掏出烟，递了一根给他，问道。 老贾拢着他伸过来的打火机，点着烟，喷出一口烟雾，原本苦逼的脸上总算有了些神采道：“对，就是她，太原师范学院的舞蹈老师。当时我去她们那儿条演员的时候还以为她是学生，结果居然是老师，这姑娘还特别傲，不过挺有灵气的。” “长的怎么样？”王大伦感兴趣地问道，毕竟以后要跟她演对手戏，没有哪个男主角不希望女主角漂亮的，当然戏份特殊除外。 “还行吧！”老贾仰头抽烟，嘴角难得挂着笑意，道：“反正我漂亮的，而且这姑娘个子还挺高的，跟你家那位差不多。跟你站一起挺搭的，我觉着如果你是崔明亮，那她就该是尹瑞娟。” 王大伦挺意外的，这还是第一次听到老贾如此神情评价一个女演员，而且这位女演员连戏都还没拍呢，不由打趣道：“你该不会是家了吧，别忘了你现在已经没资格了。” “别扯淡了，这哪跟哪儿呀！来来来，喝酒！”老贾掐灭烟头，拿起杯子翻了个白眼道。不过听着王大伦这话，他心里突然确实感到有那么一丝丝的小遗憾。 这天晚上，两人就是喝酒聊电影，至于秋天能不能开机这事，王大伦没提，因为老贾虽然还对北影厂抱有期望，但也已经开始做两手准备了。《站台》是老贾眼里真正意义上的第一部电影，所以他很谨慎，但不管怎么样，还是一定要拍的。 如今王大伦只能期望那位什么徐导的电影不要跟《站台》在时间安排上有冲突。至于广告的事，原本就是很牵强的事情，当他贾聊起《站台》眼睛冒光的神情，他实在不忍心个充满文艺情怀的导演把才情浪费在广告上，索性他连提都没提。 …… 三里屯，上岛咖啡。 虽然跟人约了一点见面，但王大伦还是中午吃了饭，十二点五十分提前来到了约定的咖啡馆。 其实与其叫咖啡馆，还不如叫餐馆。一推门进去，闻到的不是咖啡的香味，而是一股子饭馆的问道。眼下虽然刚过饭点，但店堂里还有不少拿着刀叉再跟盘子里的牛排较劲和吃着高档盒饭的顾客。 味道香，们吃的也香，刚刚吃过午饭的王大伦口腔里还是忍不住分泌出不少唾液。这类名为咖啡馆，实为餐馆的新鲜事物，环境不错，服务也相当不错，至少那些一个个穿着女仆装的服务员还都挺养眼的。 “先生要点什么？”服务员递上菜单。 王大伦接过来随意翻了翻，除却那些单点七八十套餐上百的牛排，就是外面五块钱的盒饭，换个木头不象木头，塑料不象塑料的盒子装，动辄就要二三十。就连茶水也比一般的茶楼贵了不少。 “我等人，等一下再说吧。”王大伦合上菜单还给了服务员。 “好的，先生。”服务员的素质倒是不错，依旧热情有礼，完了还给他端来了一杯柠檬冰水，这玩意倒是还挺好喝。他还琢磨着回去的时候到水果摊没有柠檬，买上两个回家切片泡水喝挺不错的。 到了约定的一点没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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