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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歪歪传之大叔大叔》 001 一山公寓6楼的住客 歪歪很累，快要累死了。 他最不喜欢跑步，可是逃命的时候喜不喜欢这种事情谁都不会考虑。 歪歪在逃命，不知道为了什么，身后无形的黑暗在一步步逼近，他拼命地跑拼命地跑，那黑暗还是很快就接近了他，眼看就要把他吞噬…… 歪歪迸发最后一丝意志，向前窜了一大截。 不幸的歪歪扭到脚了。 钻心的疼痛竟然让歪歪暂时忘却了被黑暗吞噬的危机，坐在地上抱着脚痛骂：“格老子的！疼死老子了！” “怎么这么不小心！”一个声音传来，歪歪愣了。回头看了看，一个中年男子走过来，伸手抱起来他，“歪歪，还疼吗？” 抱起他来？ 歪歪呆呆的看着中年男人，这是父亲。 他的脑海中冒出了这个认知，然后他愣了，爷不是个孤儿吗？ 然后歪歪的脚钻心的疼…… “哎呦，谁踩老子的脚！”歪歪扯着嗓子喊。 “没事了没事了，这么大嗓门，肯定没多大事，都回去睡觉吧。”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 这是二嫂。 歪歪醒了。 原来刚才他做梦了。就说嘛，自己哪里来的父亲。 二嫂叼着根烟，吐出一口烟圈，居高临下的看着歪歪：“没死就滚回去睡觉，老娘刚才的十三幺都被你搅黄了。”说完了，还用踩倒了跟的旧皮鞋踢了他一脚。 “小爷命大！”歪歪动了动脚，奇异的，脚并不疼了。原来是在梦中受了伤。 只不过……歪歪看着鞋面上的脚印，抬头在房间的各个门口穿梭，果然在卫生间门口见到了最不想见到的那个人。 紧身的紫色裤子，黑色缀着无数亮片的上衣，里面俨然是黄色的低胸T恤。头发很短却烫的卷卷的，消瘦的双颊，烟熏妆，然后涂着黑紫色的口红。他说话了：“是，你别这么看着人家，谁让你躺在地上，人家又没有看到你，不就踩了一脚么，又不是故意的。况且，人家今天穿的鞋底子薄，还硌得慌呢。” 没错，这个“他”是个地地道道的男人，只是娘娘腔。 歪歪最不喜欢的就是他了，因为这个娘娘腔现在跟着二嫂。不对，是二嫂现在跟着他。 这是个很破旧的老式公寓楼，这间客厅是几家共用的，一般都用来摆麻将桌。然后有好几个门。入户门、通后阳台走廊的门、分别通向601、602、603和604的门，还有一个通向公共厕所的门。所以说，这间客厅有7扇门。 当初二嫂把奄奄一息的歪歪抱回来的时候，是进了604，最小的一个房间。 十年后的现在，二嫂住进了601这个最大的套房，歪歪凭着年头长和不怕死的狠厉，住进了带有独立卫生间的602。 娘娘腔是三年前住进来的，一开始也是住在604，但是不过半年，603那个脸上有刀疤的大汉就一声声“宇哥”叫着，忙不迭的帮娘娘腔把行李搬进了603，自己搬进了604，然后当天半夜这家伙就跑了。没几天一个黑客住进来了，神秘的很，整日戴着帽子和口罩，有时候手上也戴着塑胶手套。他的房间没有公共卫生间，又不愿意跟别人共用，就在自己房间准备了一个微型的卫生间，一体的。 本来他的房间就是原先的厨房改造的，所以上下水都方便。 二嫂有时候会在走廊上的临时厨房做些饭菜，就放在客厅的桌子上，谁想吃谁吃，歪歪和娘娘腔吃了就吃了，连碗都不会洗，但是604吃了，会根据时下的菜价把饭钱压在碗底。 二嫂、娘娘腔宇哥、歪歪、黑客小四（因为他住604），成了这个公寓里难得固定两年多的住客。 002 一墙之隔的一水公寓 客厅很空，两张桌子，一张麻将桌，一张饭桌，八个凳子，两个单人沙发和一个小茶几。然后就是共用的烧水桶。 这个烧水桶是带净化过滤的，最受欢迎。 不论是最喜欢打麻将的二嫂和娘娘腔，还是泡面党的歪歪和小四，都用得到。 娘娘腔每次打麻将的时候都笑的很妖娆，以至于从前总在单人沙发上观察的歪歪很不理解的问二嫂：“跟这样的娘娘腔，有乐趣吗？” 二嫂很是妩媚的回想了下，道：“他是金玉其外，金刚其内！” 随即咯咯咯的笑个不停。歪歪从小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学问没多少，这种话一听就懂。 所以他看了看有些瘦弱的娘娘腔和他翘起的兰花指，摇摇头：“我不信。” 二嫂就哈哈大笑起来，最后凑近歪歪的耳朵道：“要不今天夜里你去小屋听墙角去？” 歪歪就彻底黑了脸，他小时候好奇二嫂是做什么营生的，还真去听过墙角，给他别扭的。 二嫂从没有过丈夫，男人倒是无数，所以歪歪很好奇的问她：“没结过婚为什么让人家叫你二嫂？” 二嫂就吐着烟圈儿道：“大凡出来找乐子的男人，都不正经。什么姐夫小姨子，什么嫂子小叔子，他们最喜欢这种调调了。” 歪歪就懂了。 五年前二嫂就收山了，现在专门拉客，做老鸨，不过最近连这事也快不干了。 可是她却不愿意搬离这个公寓，所以她的房间里堆满了衣服化妆品和包包，乱得快下不去脚了，她也不搬。当然，也从不收拾。 娘娘腔是开发廊的。 小四……就是个黑客。还没听说过黑客没钱的。 二嫂和娘娘腔的牌品一向很好，所以街坊邻居都愿意跟两个人打牌，客厅里一向很热闹。 只不过大家都知道，这屋里的厕所不能用，房间不能进。 有时候大家结束了牌局，二嫂赢了的话就会叫一桌子外卖，请大伙吃东西，喝酒，那个时候就隔着窗户看着不远处的另外一个小区，叫一水公寓的，听说都是些有钱人住着，管理很到位，物业很负责。 当然，有钱人是针对一山公寓的这些住户来说的。一水公寓的住户家家户户都有车，也都是一家人住一个单元，不像他们这样一个单元住了四户人。 一山一水公寓原本是一个开发公司的项目，可是因为兄弟反目，最后分成了两个项目。一山公寓匆匆建设，偷工减料，成了破旧的小区，后期混乱，老板跑了，所以没有物业没有管理。一墙之隔的一水公寓一本正经的招投标，资金充足到位，小区里有停车位有绿化公园，还有四周高高的带着摄像头的围墙。但是再高的围墙也高不到6楼来，所以在两个小区交接处的这栋楼的这扇窗户，还是能看到高墙那边的六楼一个小卧室的窗户。 据说，一水公寓的这座与一山公寓相邻最近的楼，是最后卖出去，也是卖的最便宜的。因为挨着一山公寓。 大部分人家的小卧室的窗帘从来都不拉开。 两个小区的大门一个在南一个在北，果然是毫不相干。 这天他们又在一起吃着烤串，小四这个时候也会打开门，自己拿一把串站在角落里吃，但你还是看不到他的样子，因为他出来吃东西的时候带着帷帽。 歪歪有一次嘲笑他说帷帽是古代女人见不得人才戴的，小四顿了顿，便把歪歪所有的卡都冻结了，后来歪歪砸门也好，威胁也好，小四把他的电话卡都给作废了，所有游戏账号都给封号，他不得已，买了一兜子泡面和火腿、榨菜敲门认错，小四才慢吞吞的开了门。 那是歪歪第一次进小四的房间。房间里很小，毕竟是厨房改建的，一进门是个围着浴帘的卫生间，浴帘四周砌了半米高的墙，用来防水，里面有花洒，洗手池和坐便器，歪歪使劲的想了想，好像在哪里见过这样的布置。最后想起来，在车展上见过，那房车上不就这么装的么，贼省地方！顿时对小四敬佩起来。 003 小四咱以后加个鸡蛋吧 浴帘隔起来的厕所里面只有两米，便是一张上下床。 上面看起来是睡人的，下面床板撤了，是一张U型的电脑桌，上面摆着三台显示器，周围和后面的墙上还吊着大大小小四五台显示器。只有一张很舒适的转椅。 临窗的架子上是满满的零食饮料和泡面。 上铺靠墙订了一排柜子，看来是衣柜，床铺另一侧铺着厚厚一层书。 小四的转椅转过来，看着歪歪。 “东西放下，你走吧，三分钟都给你恢复了。”小四酷酷的说。 歪歪对于未知的信息世界其实是心存敬畏的，闻言便道：“小四，以后我不笑话你了。” 然后放下东西就出去了。 小四看着关上的门很是愣神。 以后，他也会坐在外面的单人沙发上跟歪歪一起观察打麻将的那些人，偶尔还聊一两句。 “小四，吃一口不？”歪歪嘴里含糊的问着，他手里捧着碗儿面。 小四摇头，“最近上火，你这是辣的。” “哦，拉倒。”歪歪继续吃自己的。 小四看着歪歪摇摇头。 后来有一天，歪歪发现小四好几天没出来了，便去敲门，照例没有回音。 第二天，歪歪强行破门，片刻后尖叫道：“娘娘腔！娘娘腔！二嫂！” 二人衣衫不整的出来，还明显迷茫着，歪歪就从小四的房间跑出来，手足无措的喊：“小……小四好像没气儿了……” 娘娘腔瞬间站直了身体，看了二嫂一眼，二嫂也睁开了眼，二人迅速的走进小四房间。 小四在医院里打点滴的时候，歪歪就守在旁边，一会儿看看药瓶子，一会儿看看走针了没。 回了公寓，歪歪跑前跑后殷勤的照顾着小四。 二嫂和娘娘腔就在一旁嗑着瓜子看热闹。 “二嫂，这太阳是从西边出来的是不？人家今天中午前就没醒来，没看到日头从哪边出来的。”娘娘腔造作的揉着太阳穴，一副病西施的样子。 二嫂撇了撇嘴，嗤笑道：“老娘昨天晚上就投降了，若不是歪歪那声鬼吼，老娘还在你身子底下压着呢，你不知道老娘就知道？” 娘娘腔就咯咯的笑着，两个人聊着聊着就进了房间。 歪歪全然听不见，他只是一心照料着小四。 在医院他看见小四的脸了，很清秀，很……惹人怜爱的娃娃脸。 歪歪就冲出一股子保护欲来，尽管小四输液到一半醒来后，执意戴回口罩。 “小四，你太瘦了，我昨天抱着你下楼的时候跟抱着几桶泡面似的，都没觉得你有多少重量！又不是女孩子，瘦成杆儿了还成天想着减肥。” 小四冷眼看着歪歪，秀气的眉毛皱在一起，这几天为了攻破一个任务目标的防火墙，他连续三天没有合眼了，不仅如此还时刻保持着高度紧张，所以连泡面都没时间吃。 等到终于攻克对方，完成了任务，确认收到款项，他才想起来自己饿的快虚脱了。 还没等他补充，他就真的虚脱了。 小四的身体不太好，纯粹是营养不良加饿的。 所以输液后，小四执意回来，他有空旷空间恐惧症。 不过回来的路上，二嫂硬是拉着他们去吃了顿丰盛的羊肉锅，给小四补身体，给大伙压惊。 席间，歪歪悄悄对小四说：“小四，小四咱以后吃泡面加个鸡蛋吧。” 004 去另一个世界看看！ 歪歪没有准确的生日，每年不吝哪天，二嫂想起来了，就说：“歪歪，今天是你的生日，咱们去吃顿好的吧！”然后不管是春夏秋冬，就会拉着歪歪上街吃饭，在酒馆里喝的烂醉如泥。歪歪知道，二嫂每次感情失败都是自己的生日。 不过自打跟了娘娘腔之后，二嫂就没给自己过过生日，以前自己最频繁的时候是三个月过了三回生日。 这么一想，歪歪觉得娘娘腔也不是那么不顺眼了。 可是这一天，二嫂郑重的对歪歪说：“小子，你已经十六岁了，该出去找个工作了，老娘靠别人养了，没钱养你了。” 歪歪就傻了，心想五年前你收山的时候不是就说了以后我养你么，怎么你又靠别人了！ “你真不让我接你的班儿？”歪歪没上过学，都是二嫂有空的时候心情好的时候才教他一些。他总觉得二嫂很有学问的样子，连外语都很熟练。所以当初他以为当个老鸨很有前途，想过要接班儿的。 “滚！小崽子给老娘记住，若是那帮小狐狸精敢来招惹你，老娘废了她们！”二嫂从一开始就不容许歪歪出现在她工作的地方，她手底下的姑娘们都知道她有个像养子一样的弟弟，被她严密的保护着，绝不容许干这行的姐妹沾边儿。于是歪歪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像个正常的高中生一般，被赶出来找工作。歪歪心想，自己这样子谁要啊。 二嫂见他一副不乐意的样子，恨铁不成钢啊。回房间刷刷刷写了一个地址，递给他：“找辆出租车带你去这个地方，你在那里待一天，晚上再回来，然后告诉我，你要怎么活。” 歪歪难得见二嫂这么坚决这么正经，心里竟然有点慌乱，拿了纸条就走了。 临出门的时候，小四拍了他一下，他回头，小四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歪歪骂骂咧咧的走了。 二嫂看着他的背影眼底一片沧桑。 娘娘腔走过来问：“你让他去哪里了？” 二嫂深深吸了口气，道：“另一个世界……” 娘娘腔不可思议的捂着嘴，惊呼：“天！你竟然……竟然让他去自杀？” 二嫂翻了个白眼儿，揪着娘娘腔的耳朵进了房间。 小四顿了下，也进了房间。他刚才在歪歪的身上装了定位和监听装置…… 如果歪歪真有危险……小四想，他也来不及去救他，嗯，至少能知道他的遗言。 歪歪下了楼，走出了小区，等了约莫十分钟才想起来，出租车怎么会来一山小区门口！ 悻悻的绕过长长的院墙，走到了一水小区附近，这才打了一辆车。 地址递给司机，司机很兴奋，也很诧异的看了一眼，道：“小伙子，没看出来啊！” 歪歪正想着这家伙难不成看出小爷是混的？这身衣服是临时穿的？ 司机已经很礼貌很公式化的道：“请您系好安全带，路程大约需要五十分钟。” 歪歪沉浸在被人这么礼貌的服务中，没去计算五十分钟车程需要花多少车费。以至于下车时候，他差点打了那个司机，他认为那个司机作死居然敢坑到他的头上来！ 路上他睡了一觉，司机叫醒他，说：“先生，您的目的地到了，感谢您乘坐，请带好随身物品下车。” 歪歪擦了擦嘴角的哈喇子，问道：“多少钱？” 司机没有说话，摁了下计价器，计价器自动报数：“金额，二百九十八元。” 歪歪愣了，他身上只有三百块钱！经过一番交涉，最后司机忍痛只收了他二百九十元。“哼，没这多钱还摆谱，坐公交不就完了么！”看歪歪脸色不善的看过来，急忙发动车子走了。 歪歪追着骂了几句，他只是听二嫂说让他打车来他就打车了嘛！听话的孩子有什么不对的！ 然后歪歪的身子就僵硬了，他视线所及，尽是高楼大厦，车水马龙，一个个行人穿行不休，都是衣着得体，表情孤傲，争分夺秒的样子！他慢慢站直了，四下看去，全都是摩天大楼，这里是城市的中心，是经济的中心，是集富有、高档、奢侈于一体的城市中心广场！ 歪歪歪着头想了半天，都不明白二嫂让他来这里干什么。要待一整天，二嫂这么交代。 005 你出卖的是你自己 歪歪四处看看，这里就像科幻电影里的场景，四周充满未来气息的摩天高楼，穿梭不休的人群，男人西装革履，女人正装也婀娜多姿。 “二嫂难不成让小爷来找女人？”回想起二嫂不让她手底下姑娘碰自己的事情，看着这周围争奇斗艳的美女们，歪歪想着。可是，歪歪才十六岁，这里的女人貌似都太大了些吧！ 歪歪自认是个有品味的人，有品，自己还没有独立经济来源，不能找女人；有味，歪歪有轻微洁癖，经常洗澡身上总是带着淡淡的香味。这是二嫂养成的。有一次歪歪还小，一个恩客离开的时候随便从柜子里拿了歪歪一件衣服擦手，二嫂立刻烧了那件衣服。姐妹们说小孩子的衣服烧了不吉利，二嫂说：“都这个命了，还怕什么不吉利！就怕不干净吧！”姐妹们但凡想帮忙的，开玩笑的，要抱歪歪，二嫂就翻脸。久而久之，歪歪也不许任何人碰他，跟别人不得已接触了，回来便要洗澡。二嫂自己也是，回来后先洗澡才会抱歪歪。 广场中心是空旷的，但周围绿化不错。歪歪找了个平坦的草坪，想了想要呆一整天，便躺了下来，他身上只有十块钱了，中午怎么也要吃个面包吧，还有回程的车费～躺下最不费钱，也不会饿太快。过了一会儿，眯着眼睛的歪歪觉得有些刺眼。他睁开眼，偏了下头，发现由于面前大厦整个外墙都是玻璃的缘故，此时正好把阳光反射在自己脸上。歪歪盯着那处反光点，眯起眼睛用手做了个打枪的手势，还配音“啪”，还学着电影里的情节，冲着充当枪口的手指吹了吹。接着，他换了个方向继续躺着。 百米之外高楼上，一个穿着墨色西装的男人捋平自己雪白的衬衣袖口，平静的道：“二十年了，真是委屈你了。我想弟妹和侄女还不知情吧，放心啦，她们永远都不会知道的。”身后的男子双手被两个彪形大汉反剪着，一支袖珍手枪落在远处。 男子低头嘿嘿的笑着，问：“你会这么好心？” 窗前男人闲散道：“我没你想的那么复杂，能不动手绝不会动手。” 男子喘口气，吐出口血，有气无力道：“你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怀疑？”他微微摇头，道：“从未信任过，何谈怀疑。” 跪着的男子不可思议的抬头，问：“这么多年，你一直在演戏？” “我没空演戏，只不过你跟着我，我就会这么对你。今日你若不出手，那一两千万我还真不介意你挪用了。” 男子牙上全是血，可他笑了：“你什么都知道！” “我为什么不能知道？我那么好糊弄？” 男子低声哭泣起来，道：“也对，我该知道的。”然后他像是认命般说：“你既然答应了不动我老婆孩子，我信你。送我上路吧！ ” 窗边男人笑了，很讥讽的笑了：“你老婆和孩子没花那笔钱，我自然不会动她们。至于你另外一个女人嘛～” 男子蓦然睁开眼，开始挣扎，却挣扎不脱。 “好奇我怎么知道的？”窗边男人紧紧盯着外面一个点，漫不经心的说：“你自认为经过境外中介洗了那笔钱我就追查不到去向了？就在刚才你动手的第二分钟，那一千五百万就已经被我的人转回来了，但是那个女人要到三天后才会知晓。至于你认为是你儿子的那个孩子～更与我无关，我不会动的。” 男子战栗着，比起自己的命，他更看重自己的儿子，延续自己血脉的儿子。 可是～“你是什意思？” “太狗血的剧情，我都懒得讲。不过看在你我多年交情的份上告诉你吧。那个女人在跟你的时候已经怀孕了，只不过为了赖上你她做了修补手术。否则你以为那么巧你有了钱的时候恰巧你的暗恋女神会正好对你念念不忘，还能在茫茫人海中遇到你？” 男子摇摇头，口中哆嗦着：“不～不～” “我从不说谎，你知道。尤其是对着将死之人。” 男子知道，所以他更绝望了，笑得有些狰狞：“我～我就为了做王八，出卖了你？！” 男人摇摇头：“你出卖的，是你自己。” 006 好心的司机大叔 歪歪睡着了，然后饿醒了。 中央广场周围这些建筑里有无数人，但没有一个这么清闲去看看广场草坪里躺着的男孩儿。所以他醒来的时候并没有被围观，冷漠的精英们对工作以外的人事物一点点关心都欠奉。 然后，他掏了掏裤兜，只有十块钱。 即便早就知道，他还是有点想骂娘。 反正抚养自己的是二嫂，不是娘，骂骂也无所谓吧。 他跑了周围几圈，没找到一家卖吃的东西低于五块钱的。 可是他回家的路费至少需要六块钱。 最后他买了瓶矿泉水，四块钱。 “这什么世道！”矿泉水都四块钱一瓶，难不成一块钱的矿泉水来了这高级的城市中心也就升华了？还不是矿泉水！切！ 歪歪温和一笑，冲着不耐烦的小摊老板道：“谢谢老板。” 转过头的一瞬，脸色阴沉而不屑，这是歪歪的特长，他变脸变得快，识时务。 拎着矿泉水，他再次回到那个草坪。 几乎一瓶水下肚，肚子还是咕噜噜的叫。 此时一个男人走过来，手里拎着一个塑料袋子，似乎没料到这个草坪有了人，迟疑了一下。 歪歪在外面一向是个阳光向上的好孩子，他见状连忙腼腆的问：“大叔，是不是我占了您的地方？” 男子愣了下，扬了扬手中的袋子道：“也不算，只是我平日里习惯了来这里吃午饭。” 歪歪连忙挪了挪位置，道：“您请便。” 男子四处看了看，似乎还是不舍得常用的位置，便坐了下来。 他袋子里有两个面包，一瓶水，和一个鸡蛋。 男子吃了一个面包和一个鸡蛋，正在喝水，发现歪歪的肚子在叫。 “我平日里吃不了这么多的，今日是买一送一，小兄弟不嫌弃的话，请你吃午饭了。”男人递过来塑料袋子。 歪歪很荣幸的接过来，一边扫视着袋子一边客气：“这，这怎么好意思。” 男人很干脆：“也算是巧了。我到时间了，再见。” 歪歪发现面包上的日期是今天，买一送一倒是可能。关键是这个男人递给自己面包的时候是自己的肚子咕噜两回的时候。 觉得没什么陷阱，歪歪还是闻了闻，要是简单的迷药他能闻出来。 没什么异常，歪歪高兴的三两口解决了面包。其实勉强够个半饱，但至少肚子不咕噜了。 他再次躺下。 不一会儿他站起来，四处看看，冲一个看起来还算老一点的大厦冲去。他要上厕所。 好歹凭借自己的温和无害长相取得了一个保安的同情，让他没有被尿给憋死。 就要回到那片草坪，发现中午的男子已经坐在那里了。男子叼着烟，眯着眼睛盯着远方，半晌才狠狠吸了一口。 歪歪瞥了一眼，附近有块牌子写着禁止吸烟。好吧，歪歪想着，旁边还写着禁止践踏草坪呢。所以歪歪走过去，假装忽然认出来的样子，诧异道：“诶，这不是中午那个大叔么，大叔你好，您这是下班了？” 男子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把烟头扔进了面前一个小药瓶里，歪歪看的清楚，里面装着半瓶子水。原来男子时刻准备着把烟掐灭了，这种没用的药瓶子里面装点水，随时扔进去烟头就会浇灭，然后拧上盖子，随便扔进垃圾桶里也不会引发火灾。 “是你呀，小兄弟。”男子应付的笑了笑。 “大叔你怎么了？”歪歪在他身边坐下。 男子沉默了半晌，吐出一口气，道：“我是个司机，每天拉着马总来上班下班。今早也是我拉着他来的。可是中午回去后，有人告诉我，马总突发脑梗，去世了！” 007 特制黑伞下的男人 歪歪有些后悔问了，有人去世这种话题太沉重了，他就有些不愿意谈下去。 “我在对面的大厦里上班，里面分两个公司，五楼往上全是一个公司，五楼往下是我们劳务公司。” 男子娓娓道来。 “我是给三十七楼马总开车的，十年前就是我了。马总很照顾我，平日他出差的时候，都给我放假，还不扣我工钱。那么好的一个人，年级轻轻的，可惜了。” 歪歪没吱声，这年头精英们奋斗的太狠了，是很容易英年早逝的，不稀奇。 “按理说我们这种劳务公司的司机雇主去世了就等于重新失业了，得等着劳务公司再次派遣。可是马总的上司说我这十年工作勤恳，马总很是满意，所以我可以继续留在他们公司做司机，会有另外一个老总上任，我依然可以做对方的司机。我想了想，拒绝了。” 歪歪想，这个人还挺念旧。 “我不是走不过这个坎儿，我只是突然看明白了，挣再多的钱也不如有一副好身体。” 歪歪想，这句话倒是有道理。 “嗨！这些年我也不是健健康康的过来的，以前总是把一些小毛病不当回事。如今闲下来了，我想给自己做个全面检查，休息一阵子再说。” 歪歪点头。 “然后，身体好的话，就先去看看上大学的女儿，回来再找工作。身体不好，就赶紧看病。” 歪歪竖起大拇指。 男人站起来，拍拍身上，回头对歪歪说：“小兄弟，谢谢你听我说这些废话。我走了，希望以后还能遇见你，健健康康的。” 歪歪露出个笑容，摆摆手，男子大步离开了。歪歪重新躺下，看着蓝天，额，还有突然而至的乌云。 歪歪急忙站起来，四下看了看，发现一个有顶子的亭子，便颠颠儿的跑过去，根据风向坐在了即便刮风也不会溅到雨点的位置上坐下来，继续观察四周，寻思着二嫂究竟叫自己来这里做什么。 阵雨来的很突然很猛烈，所以歪歪歇脚的亭子里闯进来几波人。 最先进来的是一个男人，二十八九岁的样子，脖子上挂着工作牌，冲进来后，也不看歪歪，只是在亭子中间跺跺脚，掸了掸不算太多的水珠。然后就开始修复自己的发型。 过了三分钟，两个女子用包包遮着头顶跑进来，她们不能让雨水打在脸上，会卸妆的。 最后是一个男人，看不出多大年纪，三十来岁四十来岁都像，歪歪还是第一次猜不出一个人的大约年纪，不禁多看了一眼。 男人收起了雨伞，看向歪歪，歪歪却在看这个人的伞。 片刻后他抬起头来，男人还在看他，他就露出一个淡淡的礼貌的笑容。男子也微微勾了勾嘴角。 歪歪看向亭子外面的雨水，想着亭子里的两个女人，姿色普通，进来后还要先扫视一眼，看到歪歪就迅速略过，明显尚未结婚，正在找饭票。 最后进来的男子穿的衣服很合身，但是看不出来牌子。但是他的伞歪歪认识，也就是只有某种顶级豪车才在车身上配置的黑伞。而亭子里的人看样子互相不认识的，而这个男人明明有伞，还是顶级豪车上的伞，却来这个距离马路有一段距离的亭子里，为的是什么？ 先进来的男子？不像，男人进来瞥都没瞥他。 两个女人？两个女人倒是盯着男人看来着，可惜男人不理她们。 自己？反正这个男人冲自己笑来着。 歪歪笑眯眯的，还伸出手去接房顶上滴落的水珠，内心却在高速盘算着，这是他的本能。 所以男人看到的歪歪，是个不知工作辛苦，不知社会艰辛的学生，额，长得很清秀的学生。 不知想到了什么，歪歪忽然笑了。 男人呆了呆。 008 此生最后的对话 亭子外的雨来得突然去的也突然。 第一个进来的男子离开了，小跑步的离开。两个女子悄声议论着什么也走走绕绕的离开了。拿着黑伞的男人没动，看外面全是水的歪歪也没动。亭子里的时间仿佛静止了。 男人的电话忽然响了。“喂。”男人的声音很平稳，很低沉。听了片刻，他道：“知道了。” 收了电话，男人拿着伞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歪歪想，肯定是这个男人误会什么了，专程来看自己，结果手下给他来电话，告诉他错了。他便这样走了，如同他突兀的过来一样。 歪歪咧着嘴笑了，心想二嫂兴许也是个很有故事的人，随便让自己来这里逛一圈儿，就搞出来一个乌龙。 男子坐上不远处阴影里停放的轿车，司机启动车子，前面隐藏的车标翻了出来。 “开车。”男人命令道。 车子稳重的起步，迅速离开。 “是这样的，老板，已经查明了那个男孩子叫余舞阳，是个孤儿，十年前突然出现在北郊那一带，被一个叫二嫂的妓 女收养了。目前没有上学，但是好像也并不是个文盲。比较能打架，几乎从不吃亏。以前从没有来过这里，今日出现在这里应该是个巧合。那个动作应该也只是巧合。” 男人闭目沉思，助手一时不好接话。 车里的空气几乎凝滞，男人却突然问：“马友晨那里安顿好了？” 助手道：“是，安顿好了。” 男人仍然闭着眼，但是思绪却纷飞不已，就如同在办公室里那生死一线之间的场景，如同慢动作般反反复复在他脑海中上演。 马友晨是他在学生时代就认识的朋友，两个人从不打不相识开始到昨日，已经认识了二十三年了。二十三年呀，就算自己天性多疑，对于马友晨也放松了些警惕的。否则不会在他转走了两千万之后才发觉，也不会重新调查的时候才知道他还有另一个女人，另一个孩子。有很多事情只有深入挖掘前因后果才能知道真相，比如马友晨的那个私生子不是他的。 作为二十三年朋友的纪念，他决定把那五百万留给马友晨的老婆和女儿，所以他只收回了一千五百万。 马友晨究竟是穷惯了还是怎么的，区区两千万而已，值得他冒险给自己准备了一颗子弹吗？还是说，另有人给他画了一张饼，如果他给自己一颗子弹，那么对方就会给他更多的两千万？这件事情还需要深入琢磨一下，考察一下，调查一番。 而最诡异的是，自己能躲过那颗子弹全凭了草地上那个少年的玩笑般的手势！ 是的，男人是在那座反光大楼那个房间里遇到偷袭的，偷袭的人是他二十三年患难与共的好朋友，当时他其实是打算告诉他，跟他最久的人，都在海外有个账户，而马友晨的海外账户里已经存了八千万！他以前总是想等一个合适的时机告诉马友晨这件事，怕太刻意了让对方觉得自己用金钱来衡量二人的关系。 所以他提到了两千万，他只是想告诉马友晨，加上那两千万，你已经是个亿万富翁了，跟着兄弟，没必要偷偷摸摸的转钱。 可是马友晨只听了两千万，就拔枪了。 他当时面对着窗户，只是随意扫视着广场的景色，但是他的视力非常好，好到了看着那个少年眯着眼睛冲自己的方向用手指打了一枪，完全是下意识的，他偏了偏头。一颗真的子弹嵌在了他前方的防弹玻璃上。他有三秒都是处在茫然的状态，因为子弹经过耳边的时候，给他造成了一定的影响。也许，那三秒他都在确认那颗子弹是否真的存在。 他不是个爱感情用事的人，所以回过神的第一时间按下了安保键。在他隔壁房间有个隐蔽的小空间，那里有他的私人保镖，就是后来扭着马友晨胳膊的两个。 马友晨被制服了，手枪被销毁了。 而他，却若有所思的看着广场上那个依然悠闲的少年，跟马友晨进行了此生最后一次对话。 009 娘娘腔的观察结果 夜幕降临，歪歪还是没有悟到二嫂的用意。 “时间到了。”他只是觉得不论如何，完成了二嫂交代的事情，可以回去了。 他转了一圈儿，找到了能到一山公寓附近的公交车。正常点下班的人竟然不多，周围大楼里依然灯火通明，比白日里更多了丝神秘气息，看着那一个个方形的亮块儿，你会不由自主的猜测着在里面发生的事情，是否有谁在那里凭窗眺望。歪歪几乎睡了一日，可是这么悠闲也让他觉得乏味，上了车，问了司机需要一个半小时的路程，便在最后找了个靠窗的位置，昏昏欲睡。窗外掠过这个世界上排名前几名的超级城市的繁华，却只能给一个流着哈喇子的少年贴在玻璃上的脸打上忽明忽暗颜色各异的光影。 “今天有什么感受？”二嫂双眼熠熠。 “二嫂你坑我呢吧，一共三百块钱，打车就花了二百九，我回来可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啊！”歪歪逮到机会抱怨。 “这都是次要的，你就说你感受到了什么？” “感受？那里物价很贵，人都跟神经病似的。”歪歪想起了黑伞男诡异的笑，司机大叔一个午饭的功夫被颠覆的人生观。 “其他呢？二嫂问着就有些失望。 歪歪歪着脑袋，要不要说那里的人都比自己年纪大？ 二嫂得不到想要的答案，摇摇头走了。歪歪看了看餐桌上有饭菜，顿时一阵欢呼，冲过去大快朵颐了。二嫂本就萧瑟的背影更是矮了一截。娘娘腔观察着歪歪，是真的没心没肺，看着萧索的二嫂，娘娘腔跟着她进了屋。二嫂坐在床上看着窗外，没有说话，但是整个人一看就没了精气神。 娘娘腔走过去坐在她身旁，瞥了一眼毫无反应的二嫂，一把搂过来，摸了摸她的头顶，道：“别太心急。” 二嫂闷闷的说：“他都十六岁了，是我耽误了他。” 娘娘腔道：“是你养大了他。” 二嫂顿了顿，才道：“可他毕竟大了，不能再这样混下去了。” 娘娘腔安慰道：“他会有好前程的，不过他不是一般的孩子，需要不同的方法。” 二嫂转头看着娘娘腔，问道：“什么不同的方法？” 娘娘腔问：“你是不是想让他去那里感受一下真正的精英所过的生活，那种拼搏上进的更先进更优越的生活？” 二嫂点点头。“错了，一开始就错了。”娘娘腔道：“他只是个孩子，生活的艰辛和拼搏，甚至那种身处高位的优越感，他体会不到的。” 二嫂茫然道：“那怎么办？” 娘娘腔看着窗外，那是一片荒凉的棚户区，据说也要改造了，可是只有风声没有动静。他说：“给他看看同龄人的生活，也许那才是他向往的。” “同龄人的生活？”二嫂想了想，“你是说……学校？” “高中、大学，他没有去过的地方，让他去看看吧。哦，今天一个客人给我那里留了几张科技展览的入场券，也可以让他去看看。” 二嫂点点头，有些犹豫：“你觉得他对这些会有兴趣？” 娘娘腔笑道：“你没发现他跟小四关系挺好的？对我就很差，我是个手艺人，小四却是搞高科技的，而你，每当你教他知识的时候，你不知道他看你的眼神有多么崇拜。所以我猜，歪歪敬重有学问的人。” 二嫂眨着眼：“歪歪，会崇拜的看着我？” 娘娘腔点头，“你是当局者迷。” 二嫂笑了，笑着笑着掉下来眼泪。很难看，但是娘娘腔却很温柔的吻在她的额头。 “歪歪，从明天开始，有几个地方让你去！” 夜里，二嫂中气十足的在客厅喊着，之后便是歪歪的抱怨声。 010 科技馆里的邀请 今天二嫂让歪歪去了市第三十九中学，也是市重点高中之一。歪歪在操场看了几个班级上体育课，亲眼见识了高中生们在操场上只跑一两圈就快累趴下的柔弱状态，即便跑步是自己最不擅长的，还是比这些孩子们要强几倍！最后他摇摇头转进了一家附近的网吧，很是畅快淋漓的跟网友打了几局游戏，出来的时候华灯初上，正好回家！ 依旧问不出什么结果来的二嫂把歪歪正在吃的饭菜全部端走了。 第二天，歪歪说：“二嫂，你让我去那些地方干什么你直说行吗？” 二嫂只是劈头丢给他一个信封。 歪歪叹口气，抽出了信封，是X市第三届世界科技博览会的入场券。 歪歪去了。科技馆很远，需要倒车。 歪歪去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了，科技馆外面没几个人，有几个大伞底下摆着几张桌子，乱七八糟的放着一摞摞的传单。伞下的人懒洋洋的聊天，没有人去看一眼逐渐接近的维阿。 脸上挂着娃娃般的笑容，施施然的走进了一路标示清晰的大门。里面的保安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道：“请出示您的入场券。” 歪歪掏了掏兜子，幸好今天没随手扔了。 保安看了看，是最普通的入场券，便放行了。 入场后是一个长长的通道，周围用广告版给围着。中间放着一台拟人化的机器人，歪歪走过的时候，机器人很热情的摆摆手：“你好，年轻人，你今天来的有点晚了哦！” 歪歪吓了一下，不过还是绕着走了过去，毕竟常看电视，歪歪还是知道机器人这种存在的，但他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好奇下还过去摸了摸。机器人便道：“小伙子，你不知道天才的大脑不能随便摸吗？” 歪歪差点笑喷了，他表情轻松地进了会场。 会场内很大，分了无数个小格子，歪歪边走边看，不论时不时用外语交谈的外国人，还是中英文流利转换的精英，旁边有小姐姐端茶倒水。 整整四个小时，歪歪从来没有觉得时间过得这么快，这里不像很多展览那样什么人都有，大人小孩子老人的到处都是，这里的参观人群很特定。有一群小学生，是集体组织的，很守规矩，在每个大展位面前停下，会有老师给讲解。还有一群中学生，看起来校服各不相同，但是却是由几个人领着一道参观，看样子是集结了一群科技爱好者。大学生多了些，他们三三俩俩的逛着，还不时的比划着，交流着。歪歪突然很羡慕他们。 不是为了别的，而是他们这种总是沉浸在科学的氛围内的样子，令歪歪很向往。 这时候，身边一个展厅的工作人员问歪歪：“这位同学，你是哪个学校的？有没有参加固定的兴趣小组？” 歪歪转过身来，一个二十三四岁的女孩子正在问他。 歪歪愣了，指着自己很疑惑，自己看起来像学生？ 女孩子笑了，牙齿很白，粉红色的唇膏看起来很精神，很有朝气，笑眯眯的眼睛很有亲和力。“这位同学，我注意你有一会儿了，你比较感兴趣的都是顶尖科技，几乎都是这次展览第一次展示的技术。这说明你一直关注这新科技的发展，对吗？你有兴趣加入我们彤云科技兴趣小组吗？” 女孩子递给他一张报名表。 歪歪愣愣的接过来，迅速的扫视一眼，想把表退回去，又心有不甘，便道：“我可以考虑考虑吗？” 女孩子有些意外，但还是大方道：“请便。如果你想好了，表下面有地址，你可以过来也可以把表邮寄过来。嗯，期待你的加入哦！” 女孩子笑笑，歪歪谢过女孩子，紧紧的捏着报名表走向下一个展位。 歪歪已经没了心思，这个展览他逛到了尽头，这块区域是商谈区。 他找到出口，迅速的离开了。 在他身后，女孩子抬眼看到这一幕，眼中流露出些许的失望。 “人家第一次邀请人……” 011 学问是无法伪造的 歪歪坐在回程的公交车上，再没有了来时的睡意。 外面匆匆而过的景色完全没有进入他的脑海，尽管他的视线一直在窗外飘荡。 歪歪再次取出了那张报名表。 上面除了一般的个人信息，还有一栏学历勾选栏。 学士、硕士、博士、其他科技爱好者。 只有这四个选项，而且其他科技爱好者后面有附带条件：有过科技发明且获得过科技类奖项者，不限年龄与学历。 彤云科技兴趣小组？ 要求这么高！ 歪歪愤愤的，拿起手机开始搜索这个兴趣小组。 看完介绍后，他乐了。 原来彤云科技兴趣小组成立至今已经有五十多年了，最一开始便是以科技兴国的理念建立的，当初的组建人现在都是国际闻名的科技工作者。所以这个彤云科技小组目前是国内最顶尖的科技兴趣小组，成员都经过严格的审核和把关，个个都是精英。 歪歪摸摸自己的下巴，心想回去好好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不是真的很像一个科技精英！ 最后，歪歪看到，这个科技兴趣小组的加入方式有且只有一种方式，就是推荐加入。作为成员加入科技小组后三年内获得过公开的科技类奖项，或者在国际高端刊物上发表过论文，才能获得一张推荐表。 歪歪赶紧把自己那张表取出来仔细看了看，果然背面便是淡蓝色的推荐表，上面还写着推荐人的名字：荣旭中，女，年限：3年。推荐凭据：空白。 上面还有一个编号，想必是组员才会有的。 歪歪决定回去后把这张表工工整整的填好，然后用双面玻璃的镜框镶好了，挂在墙上，以纪念这次的离奇经历。 然后歪歪就笑了，想着那个场景。 可是笑容却越来越苦涩，他的目光也越来越深沉。 一天没吃饭的歪歪回了家就一头栽进自己房间没有出来，二嫂都没来得及问他今日的收获是什么。 二嫂要跟过去问，娘娘腔却拦住了她。 娘娘腔说：“成了。” 二嫂愣了一下，换上了笑脸问：“当真？” 娘娘腔说：“八成，还有两成的话，便是他当真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 二嫂收了笑意，看着歪歪紧闭的房门，摇头道：“歪歪绝不是烂泥，绝不是！” 娘娘腔搂着二嫂附和道：“嗯，不是，不是！你抚养出来的孩子，绝不是烂泥！” 歪歪在屋里躺了很久，直到饥肠辘辘，才想起来出来觅食。 因为娘娘腔的保证，二嫂做了好几个菜，都是歪歪最爱吃的。搁在蒸锅里热着，所以歪歪美美的吃了一顿。 第二天，他看二嫂没有再给他任务的意思，便一个人出去了。回来的时候狠狠的啃了三个大馒头，眉头紧皱，很生气的样子。 二嫂别看平日里凶恶着，但是歪歪心情不好的时候，她就很小心，生怕让歪歪更生气，所以她只是在一旁看着，歪歪找水喝她就给他倒水，歪歪饿了她就赶紧端饭，而且这个时候二嫂绝对不会打麻将，怕吵到歪歪。 娘娘腔看着稀奇，他住进来这几年很少见到歪歪这个样子，二嫂捂着他的嘴道：“歪歪这是在思考很重要的事情，而且进展不顺利，不要打断他。” 娘娘腔诧异的看着歪歪，果然发现他的视线很茫然，从你身上飘过，但看不到你，或者盯着你看，眼中却没有你。 娘娘腔觉得很有意思，于是就靠在门边上看着歪歪。小四也把门开了个缝，偶尔也观察下歪歪。薯片被他一把把的抓紧嘴里，看着在客厅和房间之间来回乱转的歪歪。 三天后，脑袋像鸡窝的歪歪走出来，瞥了眼蔫蔫的娘娘腔，道：“你发廊让封了？大白天在家。” 娘娘腔被踩了尾巴似的，嚷嚷道：“瞎说什么呢，瞎说什么呢，老娘的发廊好着呢！排队的人是人山人海！” 歪歪不理他的吹牛，转身敲了敲小四的房间门。小四一般白天都不出没，可今日一大早就应声开门了。两个人关上门在里面嘀咕，娘娘腔觉得眉头上的青筋直跳，因为门关的时候直接碰上了他的鼻子。娘娘腔愤恨不已，可是谁让自己跟歪歪跟的太近没防备呢。 二嫂进来看到这一幕，笑道：“歪歪总算如愿以偿了。” 娘娘腔揉着鼻子问：“什么意思？” 二嫂道：“他早就对你自吹自擂鼻子是什么大卫的鼻子不满了。” 娘娘腔恨恨的咬牙：“这小崽子竟是故意的。” 二嫂笑的很妖娆。娘娘腔就动了情，自己再怎么学，也不如二嫂这个真女人，随随便便这么一笑就把自己比了下去。他有些粗鲁的拉着二嫂的手进了自己房间。 歪歪进门直接问小四能不能给他伪造学历。 小四说：“行。” 歪歪大喜，问：“我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小四上上下下看了他一遍：“你能付出什么代价？” 歪歪囧了，他没钱，没势。 “我可以做你的保镖。”小四有一次走在街上因为太投入的用手机黑一个账户，碰了个小流氓，被对方拉到黑巷子里打了一顿。 小四说：“我随身带着电棍。” 歪歪说：“电棍也有被打落的时候，还有没电的时候。” 小四说：“你又不会总跟着我。” 歪歪一想也是，愁了：“那咋办？” 小四却说：“举手之劳，不收费用，只要你给我打扫一个月房间就行。” 歪歪嘴一歪，小四的房间没别的，能碰的只有垃圾，但是，“这么简单？” 小四盯着歪歪道：“因为本身就不复杂。” 歪歪点头：“行！另外，算我歪歪欠你一个人情！” 小四慢悠悠的道：“伪造学历很容易，但这不是我不收钱的原因。” 歪歪问：“还有什么原因？” 小四道：“很容易被发觉是伪造的。” 歪歪大怒：“你耍我，那么容易被发现我会找你？满街的小广告！” 小四气定神闲：“因为学历伪造很容易，学问却无法伪造！我的证件再怎么以假乱真，你脑袋里头空空的，谁都能看出来你的学历是假的！” 歪歪定住了，忽然间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他夺门而出。颓废了三天，歪歪再次登门。“小四，我想要变成个有学问的人，怎么办？” “上学去。” “可是，可是我从来没有上过学。” “那就开始去。” 歪歪纠结了，盘算着：“那得需要多少钱多少年我才能变得有学问！” 小四想了想也是，问他：“你有多大的决心？” 歪歪没有说话，只是深深的看着小四。小四有些心悸，急忙转过椅子，道：“还有个办法。” 歪歪顿时眉开眼笑：“小四哥，什么办法？” 小四打个哆嗦：“你初中之前的学历我来办，你去上中考辅导班，从考上重点高中开始吧。” 歪歪开始上辅导班，尽管他说了不要，但是二嫂还是塞给他一万块钱。 “你才十六岁，还没成年呢，给我全副身心的去学习，不准打工挣学费！区区一两年，老娘供得起你！” 歪歪捏着钱，点头道：“反正命都是你给的，钱是你给的又有什么好矫情的。” 二嫂便挥着小手绢眼泪汪汪的看着他去了补习班。 娘娘腔笑话她，她只是说：“我终于体会到送孩子去念书是个什么滋味了，真他娘的棒！” 娘娘腔凑过来，问：“那你想不想体会体会送老公上班是个什么滋味儿？” 二嫂白了他一眼，道：“别打岔，这正在感动着呢。” 娘娘腔眼光闪了闪，暗淡一些。 这个臭娘们，听不出来这是在求婚吗？ 歪歪开始疲于奔命，原来他以为一天打工三份就很累了，原来每天赶3个补习班才叫累。 小四来了两年，对歪歪的程度多少了解了些，他从网上下载了十个中学初中一到三年级的期中期末试卷，让歪歪做卷子。 二嫂这些年教导歪歪的，虽然不正规，但是很杂，也很多。 最重要的是歪歪的字写的很好。 花了一个星期让歪歪做完了六十套卷子，小四通过自己设计的一个软件评估出来歪歪的水平大致在初二下学期，也就是应该升初三的阶段。但是这是平均水平。若要考入重点高中，他正常情况下需要两年。 012 再遇黑伞男 所以小四给他找了三个补习班。 一个是从初中开始的所有知识都复习一遍的学习班，从早上八点开始到中午十二点，下午一点开始到四点结束。第二个是突击班，为了上重点高中的孩子们会选择这种，难度稍微高一些，上课时间是下午四点半到七点半。晚上的补习班是英语补习，时间是八点半到十点半。 小四给歪歪制定了作息时间表，二嫂看过后打了个哆嗦，问小四能不能放松些，她怕歪歪三天都坚持不下来。 小四面无表情的翻了一页，说：“这是第二周的作息时间表，我只给他一周时间适应。这可是人家别的学生正常作息。” 二嫂彻底晕菜了。 歪歪也差点晕倒，小四冷冷的说：“从前的十几年你怎么浪费的时间，从现在开始你就怎么补上。否则，一切都是放屁。” 歪歪咬牙切齿：“我去买几个闹钟回来！” 小四拎着他的领口道：“我已经在你的房间里安装了传声装置，每天早上固定时间就会响，保准比市面上的闹钟更管用。” 歪歪道：“这么周全吗？谢你了！”可是为什么感觉小四的笑容如此阴森可怖？ “早五点起床，五分钟洗漱时间，外出跑步五十分钟，顺便练习英语听力。回来后五分钟时间上厕所换衣服，六点整开始背公式，数学的、化学的、物理的，等等。七点出发去上课，路上花五分钟时间买早点，公交车上吃了饭，八点准时上补习班。我给你挑的三个补习班距离都不远，顺序上的话都是十分钟路程，其余时间用来上厕所和吃饭。晚上回到家是十一点左右，进门后洗漱完了，十分钟时间吃宵夜，再看书到十二点半。这是你第一周的作息，有问题吗？” 歪歪差点听懵了，赶紧举手。 小四道：“好，有问题保留。遵照作息时间表开始作息！” 歪歪呆呆的举着手看着小四翩然离去，他纳闷儿了：“这是一言堂？” 歪歪很坚持，他下定了决心的事情从来都很坚持。哪怕小四的作息时间表剥夺了他最爱的睡懒觉时间，他也毫无怨言。因为，这一切是自己求来的，是自己放下自尊放下脸面求着小四帮忙的。小四并没有为难自己，更没有在一开始就给自己面前摆放一座无法翻越的高峰让自己知难而退，小四是真心帮着自己规划的，从低强度到高强度的过渡，他都考虑到了。 虽然这个过渡期很短。 但是，正如小四说过的那样，自己从前浪费了多少时间，都要在这几年之内补上。 原本就有很强烈的欲望想要变成一个有学问的人，被小四的那一句“学问却无法伪造”给刺激的更加坚定了，他从来没有这么强烈的欲望！ 每当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每当他困得忍不住想趴下的时候，这句话就像定时 炸弹，总在这个时候在他耳边炸响，然后他为了让自己清醒，就狠狠的掐自己的大腿，咬手指，最后还忍不住就咬舌头！ 二嫂默默的关注着歪歪，她能做的只是早起来给歪歪做营养丰盛的早餐，让他带着路上吃。夜里准备可口的宵夜，让他补充能量。 二嫂心疼的直掉眼泪，可是小四每隔一个星期一次的测试却说明歪歪的成绩在稳步上升。 所以二嫂也咬牙坚持着。 歪歪的生活空前的有规律。 即便是补习班都休息的假日，他也会在家里按照小四给的作息时间看书自学。 不过这个时候，他不用奔波在路上，小四便让二嫂在有限的半个小时内，给他按摩放松，给他敷个眼膜，保护下视力。 小四如今也经常出来，和娘娘腔、二嫂一起站在客厅看着没关门的歪歪在桌子上奋笔疾书，他们自觉的分工，一个月了，歪歪的头发长了，娘娘腔就趁着他做眼膜的功夫迅速的给他理发。小四管理着歪歪那一万块钱，三个补习班的费用，练习册、辅导书、纸笔，路费和餐费，小四都算计的滴水不漏。 歪歪的眼里再没有了别的事情，他几乎自动屏蔽了学习以外的所有事情。 海绵，他像海绵一样迅速的吸收着这些知识。 但是，终究在短时间内不可能达到无止境吸收的地步。 他的成绩已经有一个月没有明显的提升了。 面对三个月来拼命三郎般努力的歪歪，601-604都一致认为歪歪该休息休息了，他现在已经到达饱和状态了，应该让他放松放松。 “怎么放松？”三个人发了愁。 小四一言不发的回了房间然后出来跟大家做了个“禁声”的手势。 歪歪历经将近百日的突击，已经有些分不清白天黑夜了，每日睡觉的时候是黑夜，醒来洗漱的时候也是黑夜。 从夏天开始到入秋，再到立冬，他有些脱胎换骨的感觉。 这一天，他忽然做了个稀奇古怪的梦。 梦中的他仍是被一片黑暗追逐着，尽管不知道黑暗的彼端究竟是什么，可是那种恐惧到极点的感觉即便是醒来了，他也记得很清楚。那个时候他如同上次那样跌倒在地，正绝望的等待着黑暗的吞噬，突然眼前一阵强光闪烁，赶走了黑暗，一辆黑色轿车停在眼前，明晃晃的大灯跟黑暗无声对抗着。 无声的细雨纷纷落下，车门忽然打开，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走下车，抬头看了看绵绵雨丝，回头取了一把黑伞“砰”一声打开。 歪歪愣愣的，这一幕似曾相识，男人突然回过头来，冲他微微颔首。 歪歪醒来，发现已经天光大亮。 原来梦中那车灯竟是穿过窗口照射在自己脸上的阳光。因为深夜入睡醒来仍是黑天，歪歪早已忘记了拉窗帘，所以这个早晨，他在阳光中醒来。 他疑惑的坐起来，看着房顶上安装的响铃装置，开门跑了出去。 二嫂听到声音，回头看到他，道：“怎么不多睡会儿，难得给你休息的时间。” 歪歪怔怔的：“闹铃没坏？我不是睡过头了？” 二嫂慈爱的看着歪歪：“你这段时间的努力我们看在眼里，既然已经达到一定程度的饱和，就要去放空自己，才能继续前进。是不是？所以我们决定让你先从睡饱开始，今天一天你可以不用学习不看书，随便做什么都行。” 歪歪想了想，问：“做什么都行？” 二嫂点点头：“需要用钱就去我屋里拿。” 歪歪摇摇头，回了自己房间。 暖洋洋的房间，书桌被收拾的整整齐齐。不学习要做什么？歪歪不知道。他躺在床上，已经没有了睡意，慢慢的抚摸着曾经无比留恋的床垫，他摸到了一张纸。 那张报名登记表。 歪歪站起来，拿着登记表坐在桌前，深吸一口气，把自己的名字和信息写上去，最后叠好了揣进怀里走出房间：“二嫂，我出去一趟。” 他找了一家装裱店，说了自己的要求，店家很痛快的给他装裱了这个双面玻璃的报名表。 歪歪兴奋的拿着相框回家。 突然，他看到了不远处的海岸线。 入了冬，海边的人少了很多，加上这里没有沙滩，只是一些礁石和水泥桩子，所以甚少有人来。 歪歪仗着好身手，从护栏翻下去，一路上翻翻跳跳的来到临近海水的一块礁石上。 海风其实很冷，但是歪歪心中充满了热情，所以觉得自己一点都不冷。 他需要好好的思考自己的未来。 学习是一个手段，更是一个过程，那结果呢，自己想要的是个什么结果？ 蓦然间，昨晚的梦境出现在脑海中，梦中最后解救自己的那个西装男人，那把特别的黑伞，为什么会深藏在自己的潜意识中，在百日后的昨夜，那样突兀的出现在梦境中？ 难道那日在中央广场上还有什么是自己忽略了却应该铭记的？ 他仔细的回想着，那川流的人群，那一双双精明的眼，那一座座高楼大厦…… 歪歪又笑了…… 岸上的男人看呆了，以至于突然停顿了一下。 然后，男人看向歪歪的身影，很是镇定的对一旁紧张不已的手下道：“你处理一下，在这里等我。” 助手手里握着枪，紧张的四处看着，虽然方才千钧一发的时刻，老板不知为何停顿了一下躲过了子弹，袭击者也被兄弟们发现了结了，可是，谁知道对方还有没有同伙！ 他眼睁睁的看着老板翻身跃下护栏，稳当当落在下面的礁石上，只得对同伴们说：“散开，警戒，保护老板。” 男人没有在意这些，他迈着坚定的步伐，走向了那个凭借一个微笑的侧脸，再次拯救了自己的男孩儿！ 歪歪的笑容很快就消失了，他眼角的余光已经把方才护栏上那场混乱看在了眼里。他很想转过头去，装作看不到，可是那个男人大步向自己走来，避之不及啊。 歪歪听到了男人的脚步声，不能再装作什么都没发现，于是转过头看向男人。 这下歪歪是真的诧异了，他认出了这个男人，正是昨夜梦中解救自己的男人，那个中央广场亭子里的黑伞男。 兴许是歪歪的表情很明显，男人脚步慢了下来，缓缓接近歪歪，站在礁石下方问：“你认识我？” 歪歪认真的回答：“嗯，中央广场亭子里的那个黑伞男。” 这孩子真实诚。 男人回味一番，蓦然笑了笑，牙齿很洁白，笑意未达眼底。 013 完了完了要长针眼了 他扬了扬手询问，意思是问歪歪他可不可以上去，歪歪点点头，还往另一侧站了站。 男人身手矫捷，很快攀上了这块礁石，四处的景色其实乏善可陈，但是男人还是觉得今日的景色有些不一般，他看着拘谨的歪歪，自己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坐下来，拍拍身旁的礁石道：“小兄弟，坐啊。” 歪歪看了看自己的裤子，深灰色的，也算耐脏，便依言坐了下来。 “知道吗？我的记性很好，那日在中央广场见了你一次，今日仅凭一个侧脸就认出了你。” 歪歪诧异的看着男人，有些不理解，这男人看着不像是会炫耀的性格，这么说自己过目不忘是个什么意思？ 男人转过头来，对歪歪说：“算上刚才，我一共只见了你两次，可是这两次却让我两次错过了死神。所以我对你很感兴趣。” 歪歪反应不过来，只是顺着他的话道：“你是说我救了你两次？没关系啦，反正我什么都没做，也不是刻意救你的。” 男人X射线般的目光扫视了歪歪两遍，发现他是真的没觉得有什么。 “你可以觉得我的生命无所谓，但我无法对两次拯救我的人视若无睹。”男人很固执。 歪歪问：“那你想做什么？” 男人道：“你有什么愿望，但凡我能做到的，一定不遗余力。” 歪歪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变得有学问，可是他想到了小四的话。 “想要什么我会自己去争取，去努力实现。” 男人很诧异，他问歪歪：“你知不知道世界上有种路叫做捷径？” 歪歪教训他：“你知不知道世界上最顶级的造假师也无法伪造的是什么？” 男人脸色一变，随即克制情绪问道：“是什么？” 歪歪郑重道：“学问！真正的学问无法造假！” 男子愕然，然后瞬间笑了出来。 歪歪回头看他的样子，以为他嘲笑自己，很不高兴，哼道：“话不投机半句多！再见！” 跳下礁石，他想起来自己说的不妥，随后回头冲着仍在闷笑的男人大声道：“我刚才说错了，是不要再见！” 男人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歪歪，歪歪觉得自己的气势莫名就被压下去了。 “你叫什么名字？”男人问。 “哼，你不知道在问别人名字前应该介绍自己吗？但是你不必说你的名字了，我也不打算告诉你我是谁！”歪歪还气呼呼的。 男人追问：“下次见面告诉我好吗？” 歪歪停下，这个人还真执着。歪歪脑筋一转，回头笑道：“假如下次我们在最不可能相见的地方见面了，我再告诉你我叫什么！” 男人眼睁睁的看着歪歪说了这句话就跑了，却因为歪歪的笑容晃了神。 “最不可能相见的地方？”男人喃喃道：“还真期待。” 歪歪回了家，心情好极了。 二嫂很高兴，娘娘腔很好奇，小四则看着表，对歪歪说，今夜你还有两个小时的自由时间，随后必须去睡觉。明日正常作息。 歪歪勾着小四的肩拐进了小四的房间，娘娘腔笑的嘴都合不上了，因为第一次看到小四吃瘪，愣愣的样子。 进了房间，小四才反应过来，挣脱了歪歪的勾肩搭背，骂他：“发 春了！” 歪歪愣了一下，很稀奇的看着小四：“你也会说这种话？” 他以为小四只会用计算机的刻板语言跟人沟通。 小四涨红了脸，坐在自己的转椅上，这样才能让他找回自己真正的状态。 歪歪不以为意，两下爬上了小四的床上，躺下道：“小四，我今天用你的话怼人了，然后觉得真爽！” 小四戴了耳机，没有听歪歪说话，忙着自己的事。 歪歪喊了几声没得到回应，便回想着今日遇到的男人。 两次见到他都是西装革履，但是却身手矫健，尤其是今天，身边还跟了一群小弟，一看不是富豪就是黑社会老大。自己只是一个穷学生，此生兴许都不会再跟他打交道。 想起了自己的那句“最不可能相见的地方”，歪歪就觉得自己有深度，够决绝。 因为再次在公众场合相见，完全可以以不是最不可能相见的地方为由拒绝告诉对方自己的名字。 这么想着，歪歪便很高兴的睡去了。 小四扬起的手再次落下，半晌后还是放下了。 “算了，就容他这一次！” 小四想着，今晚本来自己也不打算睡觉了，要通关一个游戏。 就让歪歪睡在自己的床上吧。 早上歪歪按时醒来，昨天他休息的很好，所以闹铃还没响他就醒了，看着趴在桌子前睡着的小四，歪歪悄悄下了床，找了找，取了件外衣给小四盖上。看到他屏幕上显示的闹铃倒计时，赶忙按下。 没有惊动小四，歪歪轻手轻脚的退出了小四的房间，轻轻的关上门，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知道昨天是大家对他的一种纵容一种体贴更是一种担忧，所以他不会让他们失望的。 转过身来却被近在咫尺的娘娘腔的脸吓了一跳，差点惊叫起来。 不过歪歪还是给滑到了地上，实在太吓人了，凌晨五点的娘娘腔没有化妆，头发乱糟糟的，关键是睡衣只是松松垮垮的披在身上，在小腹处扣了道口子，下面有没有穿都是个问题。 歪歪坐在地上，娘娘腔也顺着他蹲下来，跟歪歪平视。 忽然，娘娘腔露出个邪性的笑容，悄悄问：“歪歪，你怎么这个点儿鬼鬼祟祟的从小四房间出来？难不成你把他给……啊？”他一条眉毛挑了挑，有种怪异的妖孽感。 歪歪忽然觉得呼吸困难起来，可是面前是自己一向最讨厌的宇哥，尽管此时他突然想起二嫂曾说过娘娘腔是什么金玉其外，金刚其内…… 歪歪骂道：“滚！胡说什么！”双手一推，娘娘腔便朝后倒去。歪歪赶紧爬起来跑向自己房间，趁机回头一看，哎呦我的妈，这家伙果然只穿了上身的睡衣…… 完了完了，要长针眼了…… 歪歪赶紧冲进自己房间。 娘娘腔大字型躺在地上吭吭，半晌才爬起来，骂道：“这个小兔崽子，差点毁了我的腰，你二嫂下半生的幸福啊！” 歪歪深呼吸好几次，才把那画面赶出脑海，最后不由得笑起来。 娘娘腔看起来阴柔，没想到也有六块腹肌…… 呸呸呸！想什么呢！ 歪歪回卫生间洗了澡，神清气爽的出来，坐在书桌前，深吸一口气，从最左边的书开始学习，渐渐的前几个月养成的好习惯起了作用，他很快摈弃一切杂念，专心学习起来。 小四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八点了，他一看天气便惊得站起来，抬头一看，上铺没人，便气势汹汹的打开房门，冲到歪歪房间门口的时候，发现娘娘腔和二嫂正诧异的看着他。 “歪歪呢？”他气势汹汹。 娘娘腔又挑了挑眉毛，难不成自己早上看到的，真如自己所想？ 二嫂不明所以，道：“我六点起来偷偷看了看，已经在看书了。” 小四就顿在了歪歪门外，闻言犹豫了一下，还是偷偷打开房门看了一眼，歪歪正在认真的学习，当下松了口气，露出个浅浅的笑容，回头的瞬间收了回去。 一声不吭的回了自己房间。 二嫂莫名奇妙，娘娘腔若有所思。 小四刚回了房间，歪歪就站起来穿了运动服，戴了mp3，跟二嫂打了招呼就出去跑步了。 由于天亮的更晚了，所以作息时间也做了调整，歪歪每天仍是五点起来，却需要看书直到六点半才需要出去锻炼四十分钟。 早饭的时候，歪歪控诉娘娘腔大半夜的出现在公共场合衣衫不整，二嫂眼神不善，娘娘腔就撒娇说这屋里所有人都有自己的卫生间，只有他需要出了房间才能上厕所，他还很委屈。 歪歪大口喝了牛奶拿了面包就出门了。 娘娘腔闹了一天情绪，二嫂勉为其难的同意他施工把厕所改造一下，变成他房间内的厕所。娘娘腔顿时一阵兴奋，回房间画草图、做预算去了。 小四隔着门摇摇头。那个厕所本就他一个人在用，不知他在折腾什么。 也许是因为休息的很好，歪歪接下来的两个月状态很好，小四经过严格的测验，说歪歪的水平已经接近重点中学初三学生的水平了。 大家都很高兴，晚上二嫂给歪歪加了一道西红柿炖牛腩。 对于将来，大家充满了信心。 吃饭的时候，小四也第一次摘下了口罩，跟大家坐在一起吃东西。 娘娘腔很不高兴，因为二嫂说小四也是个美少年。 小四脸上淡淡的红了，二嫂就笑了起来，娘娘腔翻白眼，歪歪看着小四，忽然感觉自己流鼻血了。娘娘腔大笑，小四愣愣的，二嫂尖叫：“坏了，这是补过了！” 一阵手忙脚乱，娘娘腔对小四说：“你还是戴着口罩吧。” 小四落荒而逃回了房间赶紧戴上了口罩，随后又歪着头想，跟自己戴不戴口罩有什么关系！ 小四整理了思绪，去了歪歪的房间。 娘娘腔趴在门上偷听，小四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走过去猛然拉开门让娘娘腔摔进来。二嫂也好奇的跟进来，小四扶额，干脆道：“都听听吧，也许还能提个意见。” “我是这么想的，歪歪现在的水平已经可以参加中考了，有百分之六十的几率考入重点高中，但是这还不够，歪歪你的理想应该不是止步在这种程度吧。” 歪歪憨憨的笑：“虽然不肯定将来要做什么，但不想泯然众人矣。只是个重点高中……呵呵。” 014 我女人的养子！ 小四满意的点点头，接着道：“所以我想对将来做个具体的规划。从现在开始到年前，歪歪的作息和学习计划不用改动。过年给你三天时间休息，然后我会给你安排一个转学生的身份，进入卫华中学去上课，这样你会有个正当的身份在今年七月参加中考。” 歪歪点头，道：“小四这么安排一定有道理，我听你的就是了。” 小四笑了笑，道：“我的安排就是你是个助学生，稍后我会把你需要记住的资料交给你，你给我背熟了，今后那就是你生命中的一段过去，明白了吗？” 歪歪明白了这话的意思，看了二嫂一眼，她坚定的点头，歪歪便认真的点头。 “明白了。” 小四松了口气，道：“助学生是卫华中学特有的一种进入方式，是建校人给自己老家的学子的一份希望。建校人的老家比较贫瘠，学校也很少，就算建校人当初想给家乡建学校，奈何愿意去工作的老师却很少，所以他在咱们市建了卫华中学，但是每年都给老家学校留一个名额。但是过去三年都没有助学生来报道，因为他们担负不起在这里的生活费。所以我给那所学校捐了一批物资，换来了一个助学生的名额。” 歪歪感动道：“小四，多谢你！” 小四皱眉：“少来。好好听着。” “是。”歪歪赶紧坐好。 “接下来过了年，你除了需要继续学习外，我给你报了几个兴趣班，你会画画，只是没有系统的学习过，我给你报了个班，会教你绘画理论。还有声乐老师，别的不说，你需要会弹几下钢琴，还有礼仪培训班，这些看似没有用，但是却需要你日积月累的给自己增加砝码，总有一天这都会变成你的学问和修养。开学后，你迟几天去报道，然后正常的开始初中生活。但是你没空去体会，因为从学校回来后，你还需要继续努力，完成作业的基础上，把其他的内容不定时的复习。” 歪歪觉得头好晕，但是咬牙道：“听你的。” 散会后，二嫂打着哈欠回了房间，小四刚离开歪歪的房间，就见娘娘腔在自己门口靠着，小四走过去，问：“有事？” 对歪歪之外的人，熟悉如他们二人，小四也是比较冷淡的。 “你不是个热心的人，怎么这么尽心竭力的帮助歪歪？”娘娘腔审视的看着小四。 小四回道：“你是歪歪最讨厌的人，为什么这么关心他？” 娘娘腔脑袋一点601，道：“歪歪是我女人的养子。” 小四变了眼神，柔和了点，回答道：“我只是直觉，将来歪歪会帮得到我。他越强，帮我的机会就越多。” 娘娘腔眯了眼睛，小四抢先说：“他想做什么样的人都是自己的意愿，我只是顺势帮忙，没有操纵他的想法，更没有设置什么陷阱。我充其量只是让歪歪欠了我的人情而已。” 娘娘腔想了想，算是默认也默许了，抬腿回了自己的房间。 小四回了房间，关上门，冷冷道：“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有摆脱不了的过去，怎么还有闲情逸致去操心别人的事情！” 闷坐在转椅上，小四深深叹了口气，心想自己何尝不是如此。 “我女人的养子！”小四想着娘娘腔的这个理由，觉得可笑的同时，竟觉得如此理直气壮，充分的让人无法反驳！ 转眼就过了年，大家都是没家的，只有小四消失了三天，他说是参加一个黑客的聚会了。 歪歪照例就是睡觉，初二才出去透了口气。 初三小四还没有回来，娘娘腔和二嫂腻歪在房间里，歪歪没得做，就又去压马路。 平日里最繁华的商业街如今空旷的很，歪歪越走越没劲，天气有些阴冷了，他便想着还是回家吃火锅吧。然后突然顿住，他想起来了，今天二嫂和娘娘腔要出去吃饭，要自己自行解决。 这样还吃什么火锅。 好歹还有几个小吃店没有关门，他们都是店家的老家太远，不想折腾了，反正也是呆着，万一有人上门还能做生意呢。 商业街过去两个巷子口，一拐弯就是一家旋转小火锅的店，虽然小，但是东西很齐全，量很足。还提供免费饮料，冬天是热热的大麦茶，夏天是酸爽的酸梅汤。歪歪以前来过一次，很是怀念，这次来到附近想起来就止不住的流口水。 匆匆走进去，发现店里还有一两个客人，老板很热情。 说：“大年节的，今天凡是来店里消费的，都送一碗饺子，自家包的茴香馅儿。不爱吃还有白菜馅儿的。” 歪歪很高兴，连连点头，道：“过年好啊，老板，来个清汤锅。” 过了一会儿，又来了一对情侣。 歪歪挑选着自己爱吃的东西，慢慢吃着，老板依言送来一碗饺子，小碗不大，只放了九个饺子，但是自己包的个头却很大。歪歪尝了尝，味道很好。 “老板，手艺很好啊，饺子真好吃！” 老板热情的问：“那小兄弟要不要喝饺子汤？热乎乎的嘞。” 歪歪惊喜不已：“还有饺子汤？要的要的！” 老板道：“哎，稍等我去给你盛，这饺子汤有人还不要呢，幸亏我问了句，小伙子看样子就是个懂生活的，这原汤化原食……” 歪歪吃的好饱，又喝了满满一碗饺子汤，舒坦极了，便想上厕所。 “老板，有卫生间吗？”歪歪问。 “有，转过去后面就是，哎呀，不过男厕所坏了，反正没有别人了，你去女厕所吧。” 歪歪想着不妥，但是又有些急，便道：“老板，您可给我看好了，里面没有女客吧！” 老板道：“放心放心，人都走光了，就剩你自己了！我给我老婆说一声让她不要进去不就行了吗！” 歪歪一边往后面跑，一边道：“老板记得说哦。” 老板笑道：“知道喽！” 随后进去厨房跟老婆说暂时不要用厕所。 这时候走进来三个人，老板连忙过来招呼，三人坐下后，中间一人摘了手套对旁边一人道：“你先点着，我去洗手间。” 老板殷勤听着对方要什么锅，看男人想去卫生间，还记得提醒一声：“男厕所坏了，去女厕所吧，没人！” 老板的意思是没有女人，想着反正那个小伙子也是个男的，没什么事。 男人顿了顿，很是不愿去女厕所，可想着不过洗个手，还是耐着性子进去了。正要开水龙头，却见一个少年懵懵懂懂的从便池走过来洗手。 男人眼内瞬间精光暴涨！ “小兄弟，这次，你改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了吧。”男人悠闲的洗了手，对一旁彻底呆掉了的歪歪露出了大大的笑容。 歪歪觉得，伴随着几只乌鸦“呱、呱、呱……”孽缘两个字从自己头顶飘过。 他的舌头有些打结，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内心这种骂人的冲动。 的确，最不可能的时间，大年初三、最不可能的地点，女厕所！ 真是欲哭无泪。歪歪慢慢蹭到洗手台前，放水洗了手，扁着嘴想着对策。 男人伸出手把水龙头拧住，对歪歪说：“要节约用水。” 歪歪点点头，甩了甩湿漉漉的手，想着即便是个孽缘好歹还沾着个缘字呢，既然老天爷通过这种方式告诉自己，那么逆天而为就太不明智了，所以歪歪豁出去了，转身对男人点头道：“大叔好，我叫歪歪。” 男人僵了下，咳嗽道：“你多大了。” “十六。”转了转眼珠，歪歪又道：“刚过年了，十七。” 男人算了算道：“我比你大了二十岁，叫声大叔也不为过。” 歪歪看自己好像打击到这个大叔了，连忙趁机道：“萍水相逢，何必计较辈分。告辞啦，大叔。” 出了厕所，歪歪赶紧跟老板结了账跑出去。 厕所里，男人看着镜子里保养不错的脸，沉浸在“大叔”的称呼里不能自拔。 手下担忧的在厕所喊：“老板？” 男人整理了表情，走出去道：“点好了吗？” 手下道：“点好了，特辣。” 男人“嗯”了一声便走到座位上开始吃起来。 临了，男人道：“委屈你们了，在这种地方吃饭，大过年的。” 手下道：“这有什么，老板不也在这里吃么，这小店挺好的。” 男人笑了笑，拍拍其中一个人的肩道：“今天的事情办完了给你们一人放几天假。” 手下很高兴，但还是道：“老板有事尽管吩咐，我们这几天没什么着急事。” 男人点点头没有再说话，心里琢磨着“歪歪”和“余舞阳”哪个是他的真名。 然后又想起来歪歪喊他大叔，他问道：“一般来说你们管比自己大了二十岁的男人叫什么？” 两个手下对视一眼，脱口而出：“大叔。” 男人沉稳的点点头，内心却一阵阴影，心道，原来我已经是个大叔了。 两个手下看男人的脸色越发的不好了，于是赶紧吃完饭付了钱道：“老板，可以走了。” 三人离开了，在附近街道上上了车，直奔一个高级小区。 威尔斯花园，曾经是海市最高档的小区，其中有别墅区、高层和板楼三个区域。男人带着手下开车进入了小区，在一座别墅门前停下。 男人在车上坐着，一个手下去敲门。 门开了，一个年近四十岁的女人开了门，看到敲门的人，扯出一个苦笑：“小刘，你怎么来了？” 小刘侧身一指路上的车，“这不是老板来看望嫂子，不知道您在不在家。” 015 聪慧美女穗穗 “鸿哥来了？”女人向外看过去，此时男人已经下了车，另一个兼司机的手下从后备箱拎出来好几个礼盒，小刘也过去帮忙，两个人的手都拿的满满的。 男人走过来，道：“怕弟妹昨日回了娘家，所以今天才来拜年。” 女人的眼泪就掉了下来，侧身道：“鸿哥快进来，让您惦记了。” 男人跟着女人进了房子，两个手下跟进去把东西放在了餐桌上就回到车上去了。 女人请男人在沙发上坐下，扬声道：“穗穗，给鸿叔叔倒茶。” “哎，来了。”楼上一个年轻女子应声跑下楼。 男人很诧异，问道：“穗穗回来了？” 女人道：“嗯，这次回来就不出国了，说要在家陪着我，已经给国内的高中递了简历，说过了年开学就可以入学了。” 男人就感慨：“穗穗很贴心。” 女人欣慰之余又红了眼眶，道：“是啊，如今我也只有这个女儿了。” 男人沉默，穗穗是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子，这些年一直在国外生活，独立性很强，回国的入学手续都是她自己张罗的。 “鸿叔叔，喝茶。”女孩子给男人上了茶，还玩笑道：“别嫌弃穗穗手艺不好。” 男人笑了：“能喝到穗穗泡的茶，鸿叔叔真有福气。” 穗穗聊了几句，看自己母亲情绪始终不高，便道：“鸿叔叔，我爸爸的葬礼……麻烦您了，我和妈妈都非常感谢您。” 男人叹口气，道：“别说这么见外的话，这是我应该做的，你爸爸跟鸿叔叔是二十多年的兄弟了。” 女人忍不住就掉下泪来。 穗穗急忙抽了纸巾给女人，又对男人道：“我妈妈就是这样，见不得熟人，越熟悉她就越难过，鸿叔叔别见怪。” 又对女人说：“妈妈，今天还是过年呢，才初三，咱不是说好了不掉眼泪了么。” 女人急忙吸了吸鼻子，露出个笑容，道：“是，是妈妈不对。鸿哥别见怪。” 男人摇摇头道：“一家人不必客气。今后但凡有什么难处，一定要给我打电话，小马虽然不在了，可是情分还是在的。” 女人道：“多谢鸿哥，孩子他爸也算是有些积蓄，我们娘儿俩够用了。另外这房子太大了，我想卖掉，穗穗已经在中介挂上了，我想搬到穗穗学校附近的小区，买个小点的房子，既安全又方便。” “这里要卖掉？”男人有些诧异。 穗穗接口道：“爸爸留下的钱我想给妈妈养老，我的学费爸爸给的零花钱就够了。将来的日子还需精打细算，这所房子打理和维护太费钱了，我和妈妈住又不安全，所以打算卖掉。再说了，这里到处都有爸爸的痕迹，妈妈见了就哭。” 男人不由对穗穗刮目相看了，道：“穗穗很有魄力。” 穗穗微微一笑：“今后我便是我家的顶梁柱，虽然是女孩子。” 男人道：“巾帼不让须眉。” 女人欣慰的看着女儿，跟男人说：“鸿哥今天就在这里吃饭吧，我包了饺子。” 男人摇摇头，道：“不用了。” 穗穗连忙道：“妈妈，今天可是初三，鸿叔叔很忙的。” 女人变道：“瞧我，光顾着自己了。” 男人趁机道：“那我就不打扰了，还是那句话，有事情一定要给我打电话。” 女人起身相送，穗穗道：“妈妈，我去送送鸿叔叔吧。” 女人一向听从丈夫的，丈夫死后便听了女儿的话，闻言也只是跟男人告别，当真就留在屋子里了。 男人跟着穗穗走出去，在车边，穗穗突然正色道：“鸿叔叔，我想问您一个问题。” 男人站住道：“你问。”他已经不把穗穗当成小孩子了，很是正经的回答。 穗穗咬着下唇，问：“我爸爸他，是不是还有个儿子？” 男人愣了下，看向房子，穗穗道：“我妈妈不知道。” 男人沉吟着，实话道：“你爸爸只有你一个女儿，没有儿子。” 穗穗似乎是高兴了一下，但随即苦笑道：“这么说，那个女人骗了我爸爸？” 男人闻言眉头一皱：“那个女人去找你了？” 穗穗点头：“看来鸿叔叔早就知道了！” 男人抿了抿嘴，道：“其实是在你爸爸去世前不到一个月的时候偶然知道的。” 穗穗说：“那个女人说我爸爸给她留下了一千五百万，爸爸死了钱却没有了，她以是我妈动了手脚，找到我，还跟我哭诉，让我可怜可怜自己的亲弟弟。” 男人眼中冷芒闪过，不知死活的女人，愚蠢的女人！ 穗穗凄然笑道：“我告诉她，我妈只是个家庭主妇，连账户是什么都不知道。那女人就变了脸色，带着男孩子走了。看样子有些不安，所以我想……那钱，应该不是爸爸挣的，对吗？” 男人再次无语了，如今的女孩子都这么厉害吗？ 穗穗有些腿软，后退了一步，扶着车勉强站定了，道：“我猜，那钱应该是鸿叔叔的吧，爸爸是不是拿了两千万？给了那个女人一千五百万，剩下的那五百万……是想留给我和我妈的吧。” 男人继续沉默着。 穗穗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接着道：“或者说，那五百万干脆就是鸿叔叔你给我们的。我爸爸他……那个女人穿金戴银，恐怕爸爸根本攒不下五百万的家当给我们。” 男人拍拍穗穗的头，叹气道：“事到如今别想那么多了，你爸爸不论生前做了什么，我们都忘记吧，留下最美好的回忆不好吗？” 穗穗点点头，道：“谢谢鸿叔叔。” “回去吧，你妈妈该担心了。” “嗯。” 穗穗走了几步，突然站住，背对着男人问：“鸿叔叔，我爸爸他，真的是突发脑梗去世的吗？” 男人张了张嘴，还是没有说话。 穗穗便道：“那便是他咎由自取了。” 说完，女孩子就头也不回的进了房子。 男人默默的看着女孩子的背影，心情沉重的上了车。 “开车吧。” 车子行进了许久，男人突然冒出来这样一句话：“歹竹出好笋。” 两个手下面面相觑，男人便道：“今后凡是马家母女的事情，多上点心，能帮忙就帮忙。听说穗穗要在市里念高中，附近的道上大的小的都打个招呼，谁都不许招惹她。” 手下赶紧道：“是，老板。” 男人看向窗外，想起了穗穗，又想起了歪歪，顿悟：“他们都是十七八岁，为什么穗穗喊我叔叔我就泰然自若，而歪歪喊我叔叔，我就这么别扭呢？” 歪歪直接坐车回家了，他觉得今天真是晦气。 白白的告诉了那人自己的名字却忘记了问他的名字。 “我干吗要逃啊！” 歪歪觉得自己很没用，平日打架全凭一股子狠劲儿，但毕竟是野路子。于是跟小四说想增加一个学习项目：武术散打。 小四看着他问：“受什么刺激了？” 歪歪歪着头想了半天，好像也没受什么刺激，就是自己觉得在气势上总是压不过那个男人，心里不爽而已，可是解释起来很麻烦，所以歪歪就说：“我怕遭遇校园暴力。” 小四一听脸色一正，在电脑上一阵捣鼓，居然调出来许多关于校园暴力的新闻和图片，有很多都是针对转学生、优等生的。小四一拍自己脑门：“把这茬儿给忘了。” 于是开始在网络上筛选真实评价较多、风评较好的武馆，现在叫俱乐部。 鸿丰散打俱乐部。 歪歪拿着地址就去了，倒不算是远，不用倒车。俱乐部里面分为三个等级，不是看钱交多少，而是看实力分为初级班、中级班和高级班。这是指学员，教练也分为三个等级：初级的叫教练，中级的叫武师，高级的叫堂主。 前台小姐姐笑眯眯的看着歪歪问：“小兄弟，你有没有功夫底子？” 歪歪摇头，小姐姐便道：“那可以报初级班。初级班人很多，大家可以相互交流。” 问了价钱，歪歪咂舌，连忙笑道：“我考虑考虑。” 小姐姐很大方的说：“不急，慢慢考虑。” 退了出来，歪歪看着整整三层楼的门面，心中也觉得这收费不高，可是自己还要念初中，还要上补习班，不能这么乱花钱。出了门，心里有些不甘，对面是个网吧，歪歪就一头栽了进去。 也许在游戏的世界中，自己才能大展拳脚吧，反正歪歪兴许是有这方面的天赋，在键盘操作上很有一套，手速很快，反应敏捷。离开网吧，歪歪看着自己的手，不知道这双手能有多大的力道，用在和人对打上会不会吃亏，看起来细皮嫩肉的。 一辆黑色轿车从歪歪的身边驶过，无论是正在看自己的手的歪歪还是正在打电话的男人，都没有看到彼此。司机看到了歪歪，觉得似曾相识，但是老板在接一个很重要的电话。 “什么事？”男人问道。 “接到消息，说马友晨死了，所以问问你怎么回事。” “就是死了。” “你动的手？” “不是。不过一样。” 电话那头沉默了半天，“为什么？” “他从背后给了我一枪，我正好偏了偏头，否则你就可以自称寡妇了。” “别开这种玩笑！” “真的。” “为什么？” “两千万，或许更多，我还没查到。” “你没告诉他海外账户？” “没来得及。” “他老婆和穗穗……” “她们没事。” “唉！” 男人挂了电话。 小刘壮着胆子问了句：“老板，老板娘要回来了吗？” 016 入学考试 男人闭目沉思不予理会，小刘看向司机小黑，小黑缓缓摇头。 小刘心想老板娘可真是心大，放着老板一个人在这里这么多年，就连马总去世了，都相隔快半年才得到消息，这对夫妻真不知道是怎么搞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刚这么想着，男人的电话又响起来。 男人看着号码眉头跳了跳，“什么事。” “我要回去了，给我安排个住的地方。” “为什么？” “累了，想歇着了。” “好。” 男人挂了电话，看向车窗外面，夜幕降临，华灯初上。终究还只能是这样的结果吗？累了倦了，便回来了，海市那么大却要我给你提供住宿，当我真的会在原地等你？ 男人冷冷的笑着。 歪歪回了家垂头丧气，小四直接递给他一张新的作息表。 歪歪看了看，每周安排了两节散打课，在鸿丰散打俱乐部。 “这个……”歪歪指着这个地方想说什么，小四又递给他一张传单。 “鸿丰散打俱乐部英雄帖，有意者可持此传单报名，可享受五折优惠！”歪歪念完一阵欢呼！“小四你太棒了！” 歪歪高兴的拉过小四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跑进了自己房间。 娘娘腔把茶杯掉在了地上，滚烫的茶水溅到他脚上，他一阵跳脚。 小四趁乱回了自己的房间，虽然是隔着口罩，可是歪歪凑近自己的时候的鼻息还是让小四慌乱，自己什么时候跟别人这么亲近过！小四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想起娘娘腔常常喊歪歪的那句：“小兔崽子！” 黑色轿车向着城市边缘驶去，车上的男人终于叹了口气，道：“从凤凰国际酒店定个房间，时间先预定三个月。” 小刘赶紧记下，然后问道：“有没有指定的房间？” 男人扯了扯嘴角：“就定‘涅槃’吧。” 小刘吞了下口水，赶紧道：“是，老板。” 乖乖，凤凰国际酒店本就是海市最顶级的酒店，听说如果没问题的话估计会升为六星，而其中的总统套房中，属“涅槃”最昂贵，一个晚上的房费几乎是普通工人一年的收入！ 三个月！老板受什么刺激了，从来很节俭的人，突然这么奢侈！ 城外一个小村里有个古色古香的四合院，看起来不大，里面却另有乾坤，是古典的三进四合院，这是老板的家，为了保护老板，他们在周边盖了大大小小的跨院和小四合院，把三进的四合院拱卫中间。 兄弟们值班的时候就住在一进的倒座，小刘和小黑把老板的东西提进二进，汇报完工作，老板便让他们离开了。司机小黑也在倒座住着，小刘则从侧门进入了跨院，那里有他的房间。 老板喜好安静，所以在这个城外的村庄里买了地皮盖了这处宅子。因为地处最北面，还自费修建了连接公路的一条马路，所以基本上和前面村民没有什么往来。 很难想象老板其实是个很古典的人，没事回了家就会换上练功服，夏日在院子里的桂花树下烹茶，冬日雪中煮酒。但从来都是独自一人，老板娘是海归，顶级富三代，一身的洋气。 纵然当初两个人的爱情轰轰烈烈，终究在岁月的消磨中逐渐淡去。 小刘都想拿老板和老板娘的故事写个小说了，要是这次老板娘回来不走了，两人破镜重圆，该是个多么美满动人的故事啊！ 男人没想过这些，他又在院中静坐。 歪歪更不知道这些，他正在练字。 很久没有练习书法了，歪歪觉得自己的水平下降了很多，可是小四和二嫂都认为他写的已经很好了。 “跟电脑里字库里的字差不多了，你究竟在不满意什么？”今日还是初三，歪歪的假期没过，所以小四对于他练字的事情也不能多说什么，只是奇怪的问。 二嫂附和的点头，这些年歪歪的字不是一直这么好看么。 歪歪还是皱着眉头不满意，娘娘腔拖着一条被烫伤的腿也进来参观，片刻后用兰花指捏起杯子喝了口茶水，撇撇嘴评论道：“歪歪，动凡心了？这几个字写的好骚……” 歪歪闻言大怒，拿起毛笔冲他扔过来，众人躲闪不及，纷纷中招，然后各自回房间清洗墨汁去了。 歪歪怔怔的，看着掉落在地上的毛笔，赶紧捡起来进卫生间好好清洗整理过。 他最宝贝这些纸笔了，怎么会想也不想的就丢出去了？ 狠狠的叹口气，还不是娘娘腔，以为谁都跟他一个德行！ 动凡心？歪歪心想自己又不是和尚又不是仙人，这算个什么形容！ 二嫂悄悄问娘娘腔：“你是乱说的吧，歪歪才十六岁！” 娘娘腔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道：“过年了，歪歪已经十七了！” 二嫂把他的手指打下去，道：“说正经的呢。” 娘娘腔嘿嘿的笑着，道：“十七八岁嘛，骚动的年纪！怎么，担心了？” 二嫂气呼呼的说：“还是个孩子呢，外面多少坏女人！” 娘娘腔微微一笑，继续喝茶，只是心中却想起了小四，这小子跟歪歪可真有点暧昧，如果让歪歪动了凡心的真的是女人就好了。不过为了不让二嫂担心，他什么都没说，即便真的如自己的猜测，歪歪自己还没有意识到，兴许慢慢就淡忘了呢。 想着，他拉过二嫂狠狠的亲了一口，爷为了你们母子可真是操碎了心呢！ 从初四开始，歪歪的生活恢复常态，每日里忙得不可开交，整个人的气质也在发生变化。 身上的书卷气更浓烈了。 散打课也上了几周了，每次都伤痕累累，不过歪歪都咬牙坚持着。 转眼到了开学的日子，这日小四给歪歪放了一天假，让他在卫华中学附近找个地方看看普通学生是怎么入学的，然后对照他们的穿着给自己买几身衣服。 歪歪看了一个上午，报道的学生一般都是老生了，实在没什么需要研究的，只不过看看他们的精神状态罢了。衣着方面歪歪买了一般的，毕竟是个助学生，不可能太富有。 歪歪在学校对面的一家快餐店看着，很快就没了兴趣，瞥了一眼快餐店还有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子正冷冷的看着学校，观察着这些学生们。 歪歪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女孩子很高，大约有一米七的样子，虽然是冬天，可是女孩子的双腿却看得出来又美又长，披肩发，一身的简洁牛仔，戴着蓝牙耳机。 还有跟自己一样今天不开学的学生！ 歪歪笑了笑，看向了别处。 此时女生也转过头来看见了歪歪，心中也纳闷。 过了一会儿，女孩子的电话响了，她按下接听键。 “穗穗啊，入学手续办好了吗？” “妈妈，不着急，我来看看同学们。明天再去办也是一样。” “这，行吗？报道迟到的话……” “妈妈放心，穗穗有分寸。” 女孩子便是马莹穗。 歪歪耳朵很好使，所以他听到了这个女孩子的名字。 “穗穗，歪歪，”他苦笑，“这都是谁给起的怪名字。” 下午，歪歪整整练了一下午书法，才觉得找到些感觉。然后他赶紧收起来，生怕被娘娘腔看到了又说什么“好骚”之类的评价。 然后他又纳闷儿了，一个开发廊的娘娘腔真的能看得懂自己的书法？ 呸呸呸！歪歪才不会承认呢，承认了不就等于承认了写字的时候在发骚！ 第二天去报道的时候，歪歪自己去的。 二嫂的身份不合适去，娘娘腔更不合适，小四，自己都像个学生。 歪歪背了个双肩包，就出发了。 从今天起，他要上学了。从前都不在乎的，也不稀罕的学生生涯就要开始了，歪歪下了公交车的时候发现自己手心竟然出了汗！他鄙视了自己一会儿，给自己打气，只不过是个开头而已，自己的将来的起点就在这里，勇敢的迈过去，未来会一步步接近，所有的担心和彷徨都踩在脚下吧！ 歪歪昂首走进了学校。 他没穿卫华中学的校服，于是跟门房解释了半天，直到门房打电话给教务处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才放了他进去。歪歪笑眯眯的跟门房大爷道别：“谢谢大爷了，您真敬业，以后请多多关照啦！” 门房扬扬手就回去了。 歪歪便冲着门房指点的方向走向教学楼。 教务处主任是个四十岁上下的女性，上上下下看了看歪歪，笑笑道：“助学生很少见，而且你没有那边的口音。” 歪歪便笑了：“是的，主任。我是因为学习好，我们学校校长推荐过去，占用这个名额的。” 教务处主任点点头，只要是好苗子，她倒是不介意对方是不是真的助学生。 “因为你初三下半年才来我们学校，虽然是助学生，但还是需要接受入学考试。我们其实是提前准备好了的，可是你来晚了，所以需要耽误你一上午的时间考试，通过的话，下午你就可以上课了，好吗？”教务处主任很和蔼，但是该坚持的原则还是很坚持的。 “是，我听您安排，毕竟是我自己来晚了，倒是耽搁您的时间了。”歪歪一向很有眼色。 教务处主任就很满意，轻轻点点头，道：“跟我来吧。” 带着歪歪从侧楼进入主教学楼，上了三楼一个空着的教师让歪歪坐下。 “等会儿会有老师来发给你试卷，是一场简单的考试，三门课程，语数外。你需要一个上午答完，中午我带你去食堂吃饭，下午成绩出来了你就可以办手续了。” 歪歪很有礼貌的行礼道：“谢谢主任。” 然后教务处主任就走了，跟着进来一个女老师，问：“是余舞阳吗？” 歪歪站起来点头道：“老师，我就是余舞阳。” 女老师微微一笑，道：“坐吧。我负责你今天上午的考试，三套卷子，你想先做哪套？” 歪歪笑了：“老师您看吧，都行。” 017 学霸班级 女老师点点头：“那好，从英语开始吧。”外地的孩子尤其是助学生的英语一般都是弱项。 歪歪坐好，从书包里取出来笔，道：“好的。” 老师便给了他一套卷子。 歪歪一看傻眼了，这是前几天小四给他的卷子，当时倒是说过是卫华中学上学期期末考试的卷子，没想到卫华中学的老师还挺懒，直接用上学期的卷子。 “有问题吗？”老师以为歪歪觉得题量大，便解释道：“这是上学期期末试卷，如果时间不够，你可以不写作文。” 歪歪抬头笑道：“老师，一套卷子多长时间？” 老师道：“一般是两个小时，今天三套卷子，你怕没有那么长时间，最好在一个半小时内做完。难度有些大，你可以把作文空下，这个我们能理解，会考虑进去的。” 歪歪点点头，笑道：“我尽力吧。” 女老师也不废话，看了看表，道：“开始吧。” 歪歪故意写的慢了些，毕竟前几天刚做了的卷子，不看题目也能记得大部分的答案。 一个小时十分钟的时候，歪歪就做完了卷子，而且作文是另写一篇，并不是当初小四测试的时候那个了。 女老师看了看卷子，虽然她不是英语老师，但看得出来歪歪写的很认真，而且英文写的很漂亮，当下就有些喜欢，笑道：“很不错嘛，都做完了。需要休息时间吗？要不要去个卫生间？” 歪歪对女老师很有好感，道：“谢谢老师，不需要了。” 女老师便给了他一套数学卷子。 歪歪叹了口气，心想就当又复习一遍吧。 这次一个小时就完成了。 女老师惊讶极了，毕竟歪歪连草稿纸都只用了很少一部分。 这次歪歪要求休息十分钟。 女老师看了看表，道：“好，我先把这两套卷子给主任送过去让老师们先阅卷。十分钟后我过来给你拿语文卷子。” 歪歪谢过女老师，出门找到卫生间。 回到教室喝了口水，女老师就来了。 “开始吧。” 歪歪又开始奋笔疾书，女老师慢慢走在他身后，只看了几眼就眼冒精光，这孩子的字写得真好！ 女老师就是语文老师，她平日觉得自己的字就挺好看了，现在跟歪歪的一比竟都被比下去了。 语文是歪歪的强项，他花了一个小时答完了卷子交给女老师。 女老师笑的合不拢嘴，道：“你现在这里休息一会儿，我先把卷子送回办公室。” 歪歪听话的点头坐下。 教导处主任正在跟两个老师说话，女老师走进去，道：“主任，您从哪里找来这么好个苗子？分到我们班去吧。” 教导处主任停了话，看向女老师道：“怎么，莫非他语文也是一百四十多分？” 女老师愣了下，道：“我还没判卷子，但是他的字很好看，我觉得不会差。” 然后奇了：“难道数学和英语都在一百四十多分？” 另外两个老师是阅卷老师，道：“是啊，这个成绩能进一班了，现在就看语文了。” 教导处主任很干脆：“王老师，你就在这里判卷吧，我们等着结果。” 女老师赶紧找了个位子坐下，从身上取出常备的红笔开始判卷。 几分钟后，她抬头，惊奇道：“这……一百四十七分。作文有几个标点和断句不太正确，其他没有问题。” 教导处主任吸了口气，道：“这是来了个天才啊！” 王老师想了想，道：“也不尽然，咱们学校上学期期末的试卷早就传出去了，也许他做过这套卷子也不一定。” 教导处主任想了想，道：“也有这个可能，等会儿中午吃饭的时候我问问他。不过即便是做过了，考这个分数也说明他底子不薄。” 三个老师赞同的点头，教导处主任就说：“好了，辛苦大家了。时间不早了，去吃饭吧。” 教导处主任找到了歪歪，道：“余舞阳同学，现在离中午还有几分钟时间，我带你去吃饭，熟悉下学校吧。” 歪歪笑道：“麻烦主任了。” 跟着主任下了楼，往教学楼后面走过去，教导处主任说：“我姓梁，你喊我梁主任就行。主教学楼后面是操场，左边是礼堂，右面是体育馆，正前方是图书馆。学校没有学生食堂，但是有教师食堂。你家离这里远吗？” 歪歪看着四周，闻言回答道：“坐公交车四十分钟。” 梁主任就叹息：“还是远了些，中午你可以去学校外面的餐厅饭馆吃饭，然后回到教室午休。有些家远的孩子们就这样过午休。” 两个人进了偏僻的小楼，通过门厅进入一个小厅，里面摆着二十多张餐桌，尽头有六个售菜窗口。 “老师们中午不回家的就在这里吃饭，今天你第一天来，我请你吃个工作餐。”梁主任笑着领着歪歪进了最里面道：“午饭都是四菜一汤，两荤两素，主食有米饭和花卷，你有忌口吗？” 歪歪摇头：“没有。” 梁主任给歪歪也拿了个餐盘，跟着排队，有相熟的老师问起来她就笑着解释一句。 教师的工作餐挺好吃的，最起码歪歪觉得膳食分配合理。 梁主任吃完了喝了口水，等歪歪吃的差不多了，才开口问道：“余舞阳同学，梁老师有个问题想问问你。” 歪歪一听赶忙放下筷子用餐巾纸擦了擦嘴道：“梁主任您问吧。” “看你今天做卷子的状态，好像很轻松啊，这些卷子对你来说很简单吗？” 歪歪腼腆的笑道：“与其说是简单不如说是熟悉。我前几天做过这套卷子了，因为要来卫华中学，就找了这套卷子试着做了做。” 梁老师一听想着这才正常么，于是随口问：“那你第一次做这套卷子都答了多少分？” 歪歪想了想，说：“差不太多，当时时间更短一些，我记得做了六科的试卷，大部分都在一百三十分左右，最高的是英语卷子，最低的是化学。” 梁老师呆呆的张着嘴，不敢置信的问：“所以说你不仅做了这三套卷子，是做了六科，还都在一百三十分左右？” 歪歪点点头，心想小四对这个成绩都不太满意呢，他认为别的主观题暂且不论，数学和化学物理这些学科非对即错，应该得满分。 梁老师深深的吸了口气，想了想做了决定，道：“这样，你先去我办公室休息一下，这个情况我需要给校长汇报一下！” 梁主任的办公室很宽敞，还有一个长沙发可以休息。 歪歪把书包放在茶几上，坐在了沙发上休息。 梁主任就去找了校长。 过了不久，梁主任眉飞色舞的回来了，进门就狠狠喝了口水，然后对歪歪说道：“本来是要你进普班的，由于你成绩太好了，校长说你可以先进一班，一周后如果跟得上，就可以从一班毕业了。” 歪歪倒是听小四说过，卫华中学的尖子班就是一班，一班人很少，也就是三十人左右，一般来说只有平均分数在一百三以上的学生才能进入，每次期中考试期末考试都是考验。有时候一班最少的时候只有十二三个人，即便这样，学校也不肯降低标准。常年下来，一班成了王牌，只要是一班的学生，所有高中都抢着要。 “谢谢梁主任。” “希望你能待到最后！”梁主任衷心的说。 歪歪眯着眼睛笑道：“我会尽力。” 梁老师看着这个笑容呆了呆。 下午，一班的同学们再次经历了一次震惊的洗礼。 因为上午他们班里刚刚转入一个漂亮的女生，从国外回来的，名字叫做马莹穗。 在此之前，一班有三十个人，所以马莹穗被叫做三十一号，而今天下午，一班迎来了有史以来第一个三十二号：余舞阳。 一班原来的学生窃窃私语，什么时候卫华中学的一班这么好进了。 余舞阳坐在了马莹穗的旁边，因为马莹穗个子很高，所以座位在最后一排，歪歪也很高，所以两个人坐在了一起，立时成了班里最受瞩目的两个人。 坐在第一排的童合，是万年第一，他冷冷的瞥了两人一眼，低头做自己的卷子，他的同桌是个脸上有青春痘的男生，叫吴岩书，名次始终保持在第三到第五。此时问他：“听说这两个人平均分数都在一百四十左右，你有没有一种被追的紧迫感？” 童合冷笑：“他们能不能待到下个星期的测验还不知道。” 吴岩书笑笑：“你还挺自信。” 梁主任走了进来，道：“我们的一班越来越壮大了，这是好事，但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每周一次的小测验，每月一次的大测验对你们的排名都是一种考验。希望你们每个人都能不断进步，坚持下去。” 歪歪微微一笑，正式开始了自己的第一次学生生涯。 卫华中学的老师水平自然不是补习班的老师们可比的，尽管已经学习完了初中课程，但是歪歪还是很认真的听课，他知道自己底子薄，一定要比别人更加认真，更加努力。 身侧的美女他都没有空去理会。 马莹穗很诧异，居然还有比自己晚上学的，居然还能进入一班！她已经认出了歪歪，是昨天碰到的那个男孩子。 下午课结束后，周边几个同学走过来和歪歪打招呼，歪歪都一一的记下了名字，很是用心。 大家觉得歪歪挺好相处的。 018对你只有妥协 012 对你只有妥协 时间匆匆而过，晚上的自习结束后，歪歪赶紧往外跑，他要赶末班车。 马莹穗也匆忙跑出去，只能看到一个旋风般飘过的冲上了公交车的身影。 马莹穗从车房里骑了自行车，向着附近的一个高档小区骑去了。 一周后的测验，马莹穗得到第一，童合简直不敢相信，皱眉不已，歪歪得了第十名。一个月的大测验，马莹穗再次夺魁，歪歪则是第二名。 整个一班都轰动了，童合很生气，发了疯般的努力，最终因为劳累过度住院了。 此后的第二个月，歪歪第一次超越了马莹穗得了第一。 两个人就像较劲似的，轮流把持着第一第二名，没给其他人机会。 中考的时候，两个人都接到了好几所重点高中的橄榄枝。 歪歪选择了海市第一中学，这是海市排名第一的老牌重点高中。 马莹穗也选择了一中。 一班流传着一个绯闻，说余舞阳和马莹穗是一对儿，两个人肯定天天在一起学习，要不成绩怎么可能那么接近。 歪歪和马莹穗走在街上，两个人喝着冰镇饮料，边走边聊。 “余舞阳，你上一中以后会不会住校？我家这次也离得有点远了，我也不想跑了。”马莹穗说着，叹了口气，“我妈有了追求者，可我看那个男人只是想要我妈的钱。” 歪歪大大的喝了口饮料，舒服的长出一口气：“那就叫你妈搬家呗，就说你要换个环境，离学校近一点，然后把你妈手机里的号码删除，给她换个新号，让她以为那个男的不理她了。” 马莹穗眼睛一亮：“对哦，我妈对这些事情基本上是个小白，我只要悄悄给她换个号码，再把那个男人的号码给删除了，不就行了嘛！我怎么没想到！” 歪歪笑了，女人就是一根筋。 马莹穗愁了：“那么，这个暑假又得看房子了。” 歪歪不置可否，马莹穗歪着脑袋看了他不上心的样子，暗暗挑了挑眉头：“要不，我去你附近找个地方住？” 歪歪立刻摇头：“我跟人合租的公寓很破，而且他们都不欢迎外人去。那地方你住不了的。” 马莹穗打消了念头，这半年来，她因为好奇这个小子哪里冒出来的，反反复复跟自己抢第一，所以跟他没少套近乎。可是歪歪就是不松口。 “这个暑假没有补课了吧，你打算做什么，去哪里玩？”马莹穗问道。 “我是个学生，除了学习还能做什么。再说了，我还差得远呢哪有空玩去。我休息时间快到了，先走一步，拜拜。” 马莹穗跺着脚，又被这小子溜了。话说他就不想放松放松，好好玩玩吗？都考上重点高中了，还这么努力，这让身为竞争对手的自己情何以堪！她可制定了旅游计划的…… 歪歪回了家，发现有四分之三的人在争吵，除了自己，二嫂在餐桌前坐着，小四坐在她对面，两个人剑拔弩张。娘娘腔则一手举着个紫砂小茶壶，一手拿着蒲扇，谁说话他就给谁扇扇子，还说：“别生气别生气，有话好好说……” 看到歪歪进了门，愣愣的样子，娘娘腔笑的无比开怀：“哎呀，咱们的歪歪回来啦！快来快来，赶紧说说你的想法，你是支持抚养你长大的二嫂，还是给你新生活的小四？” 歪歪想也不想的就冲着娘娘腔踢了一脚：“滚！少来这里架秧子，我还不知道什么事儿呢。” 娘娘腔一个风骚的走位避开了这一脚，然后穿着鞋就踩在沙发上窝进去。 “谁架秧子了，你没看他们俩的样子么，我是中立的，就剩你一个能发表意见的了。” “怎么了？”歪歪倒是真想知道，二嫂和小四可是真的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他们之间会有什么冲突？ “歪歪！”二嫂转过头来凄然欲滴，看着歪歪伸出了双手道：“当年初见你的时候你只有这么大一点点……”二嫂比划着婴儿的大小，被小四冷冷的打断：“你收养歪歪的时候他已经五岁了，那么大点儿？那是个什么尺寸！” “噗嗤！”娘娘腔就笑了起来，那么猥琐的。 小四愣愣的，瞬间想通了他在笑什么，脸上蓦然起了一片嫣红，啐道：“别想歪了！你个老不正经！” 娘娘腔就不干了，伸直了身体道：“哎，小四这就是你不对了，我只是笑了笑你凭什么这么说我，再说你要是没想到那方面你怎么会这么骂我！我哪里老了！” 小四转过头来，把自己的头发帘儿轻轻甩了甩：“跟我比，你就是老了！” 娘娘腔的手指头哆哆嗦嗦的就是说不出话来了，谁让小四那张娃娃脸看不出年纪呢！ 看娘娘腔蔫儿了，小四转过头来看着二嫂：“是你说要他过另外一种生活的，是你让他去看到了另外一个世界，你得负责到底。” 二嫂就咬着下唇垂下眼帘回了自己的房间。 歪歪才有机会问小四这是在说什么。 小四道：“如今你的身份干净，背景清白，考上了重点高中，只要不懈努力，终究会有大成就。我们是为了你搬家的的问题考虑。二嫂不同意，娘娘腔中立，我认为你需要更好的学习生活环境，接触更优秀的人。” 小四有些激动，胸膛微微起伏着。 “你怎么想。” 他问。 歪歪严肃起来，他是很向往有学问有教养有气质的人那种生活，但这并不代表他要放弃从前的一切，有些他即便放弃前途也不会放弃的，比如二嫂。 歪歪问小四：“我能在这个环境里花了一年不到的时间考上重点高中，为什么你不相信我可以在这个环境中考上个重点大学？” 小四默然，他能说吗？他能说二嫂先前的身份是歪歪将来履历表上最不堪的一笔吗？ 歪歪继续道：“我知道这半年来你们为了我都改变了自己的生活习惯，我如果再在这里住下去，你们都不会有自己自由的生活了。可是我们能不能折中一下，我平日里住校，周末才回来，这样行不行？不论是你们还是我，都不搬了，好吗？” 小四本来很坚决的，可是看着歪歪平视着自己，眼中有倔强有坚持有决然，还有那么一丝的恳求，小四素来不妥协的性格竟然松动了些。 他为自己的没有原则而生气，闷声道：“随便你啦！” 歪歪顿时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他是真的松了口气的，不论是二嫂还是小四，他都不想失去！他扑上去抱着小四，轻声道：“谢谢。” 然后哼着歌曲回了自己的房间。 小四捏了捏自己的拳头，秀气的眉毛蹙在一起，最终还是松开了，转身要回自己的房间。 娘娘腔却一脸深意的盯着小四，眼睛深邃不可捉摸，突然令小四心慌。 小四故作平静的走向自己的房间，娘娘腔却蓦然端起茶壶就着壶嘴儿喝了一口茶，慢悠悠的说道：“歪歪啊，是个让人拒绝不了的人，你呀，最好保护好自己，不要迷失了。更不要妄想什么。” 小四怒了，瞥了娘娘腔一眼：“我妄想什么了！” 娘娘腔不负责任一笑：“天知地知我知，你，慢慢就会知道！” 娘娘腔摇摇摆摆的回了房间，然后换了身衣服去安慰二嫂了，小四怔愣在房间门口，心中隐约有个猜测，却无论如何无能捕捉，他觉得自己的眼皮子在跳，心也在跳。 搬家的事情就这样不了了之。 至于歪歪的暑假怎么过，大家都看向小四，小四看着娘娘腔，昨天的话言犹在耳，他有些不自在，站起来道：“我最近很忙，没空管他，随便吧。” 歪歪道：“要不我去打工试试？夜里回来继续复习？” 二嫂正要说他不必这么辛苦，歪歪的手机响了。 歪歪回去接了电话，出来后说：“马莹穗说她有个亲戚家里在海边有个别墅，这段时间空着，她邀请我过去一起复习功课，或者预习高中的功课。” 娘娘腔一挑眉毛：“就是你常提起的那个美女同桌？你答应了？” 歪歪摇头：“在哪里都一样，我干吗去那么远。” 娘娘腔顿时如泄了气的皮球。 小四却悄悄松开了忽然握紧的手。 下午二嫂回来后，说了一个惊人的消息，一山公寓要拆迁了！ 下午，整个小区都沸腾了，人人都在谈论这件事情，加上是夏天，半夜两三天都在楼下争吵不休，歪歪很烦。 第二天，他顶着个黑眼圈收拾了行礼和书，对大家说：“我要去别墅复习，这里太吵了。” 二嫂惊讶的合不拢嘴，娘娘腔笑的“荡”气回肠…… 小四默默的打开房门要回房间。 “小四，你跟着我去吧，你不去我不踏实。”歪歪换了个口气，略带撒娇口吻。 小四进了房间关上了门。 歪歪可怜兮兮的看着门，娘娘腔挑了挑眉，很诧异。 三分钟后，小四全副武装的出来了，背后背着一个大包裹。 “快走，沉死了。” 歪歪赶紧上前一边走一边说：“小四，你这都什么东西啊，我帮你提吧，哎呦呵，还真的挺沉。你说你这小身板，平时可看不出你这么大劲儿……” 歪歪对着小四就很啰嗦。 兴致勃勃来接歪歪的马莹穗看到了小四的时候楞了一下，歪歪说小四会跟着他一起去，马莹穗就更不淡定了，可是歪歪很高兴，她只好说：“好，好吧。” 小四懒得跟她打招呼，直接打开出租车后备箱把自己的大包房间去，盖上后盖，一个人钻进了后座，怀里还抱着个笔记本包。 歪歪见状笑笑道：“我家小四就这样，平日里谁都不搭理。” 说完了把自己的行李都放进了后备箱，道：“走吧。” 马莹穗漾出个笑容，道：“好，好吧，走吧。” 019 我不看着你吃大亏了 一路上，马莹穗想要和小四聊聊天，却没得到任何回应，她有些不高兴。 虽然马莹穗自小在国外长大，并没有国内富家女孩子那么娇气，可是回来这半年也是被到处追捧着的，加上学习又好，她还是很骄傲的。 当下也不理小四了，专心跟歪歪聊天。 歪歪昨晚没睡好，所以说话说着就困了。马莹穗很无力的发现，自己在这两个人面前当真是一丁点魅力都没有，于是也闷头看手机，哄骗着她母亲，那个男人这么长时间不打电话来肯定是移情别恋了。然后一想这招还是歪歪给出的，心中更郁闷了，不由得揣测这装睡是不是对自己烦了的应对招数。 一路上胡思乱想，两个小时的车程就过去了。 歪歪还以为到了，下车伸了个懒腰，四处一看愣了：“别，别墅呢？” 马莹穗把自己的行李都提下来，小四只管自己的东西，歪歪顾着四处乱看。 “别墅在岛上，咱们现在在码头，走吧，时间快到了，要开船了。” 小四无所谓的耸耸肩，歪歪耷拉着脑袋跟在马莹穗身后，看她拖着大箱子和一个背包很困难，总算想起来把背包放在自己肩上道：“你搬家啊，拿这么多东西。” “谢谢。”马莹穗真心觉得轻松不少。 对于歪歪的打趣没有回应，男孩子懂什么，女孩子就算是出门逛街几个小时也要准备很多东西的，更别提要住一个暑假了，这都算是少的了。不够的话可以网购么。 三人上了船，过了几分钟就开船了，马莹穗的时间计算的很精准。 上了岛已经是四十分钟以后了，码头上有很多电瓶车可以代步，马莹穗熟练的租了一辆六人座的电瓶车，三个人坐下后，剩余的座位正好放下所有的行李。 歪歪不认识路，小四不吭声，马莹穗只好自己开车。 十五分钟后，电瓶车在一座别墅跟前停下。 “到了，这里每个星期有阿姨来大嫂一次，所以平时的做饭和打扫都要自己来。”马莹穗一边介绍着，一边打开了密码锁，道：“密码是3342，你们俩记得就行了。” 进了别墅是一个过道，左边是个衣帽间，右边是挑高的客厅，跟过道隔着一道屏风。前方是螺旋状的楼梯。三人把行礼放在了客厅，马莹穗道：“楼下有一间书房、客厅、餐厅、厨房、卫生间和一间客房，楼上是四个套房，除了最里面我叔叔的主卧室，其他三间房随便挑。” 歪歪无所谓道：“你是女孩子，你先挑吧，我挨着小四就行。” 马莹穗只好道：“我要楼梯左手的那间。” 三人上了楼，楼梯左手的房间是马莹穗的，歪歪帮着把行李放进去，里面是东面和南面两个落地窗，卫生间很大，关键就是还带着一个小的衣帽间。双人床、梳妆台、还有贵妃椅，的确很适合女孩子住。 歪歪选择了隔着一个小客厅的房间，房间突出去一块儿，也算是个L型的落地大阳台，独立卫生间。小四在他隔壁，挨着主卧室，也是独立卫生间，房间稍微小了点，他房间对面是公用卫生间。 三人都回了自己房间整理。 马莹穗自然是挂她的衣服，摆化妆品，歪歪是摆书，他很喜欢开放式的大阳台，把宽大的书桌挪了过去，趁着日头不大打开所有的纱帘，看着远处的海景，觉得在这里学习真的挺惬意的。小四则是很快入侵了这套别墅和周边的安保系统，确保自己房间和歪歪房间没有隐藏的摄像头，并且观察了四周的地形，心中有了谱，开始把行李中的泡面一桶一桶的放在桌子上。 这座小岛基本上没有了居民，除了这种度假别墅，还有一座五星级酒店，最近这几天这里的客人比较多，酒店就在小广场上办了个美食节。 收拾完东西睡了一觉，醒来洗了澡换了衣服，特意打扮了一下的马莹穗去敲了歪歪的房间门，邀请他一起去逛美食节，顺便解决晚饭。 歪歪深知小四不愿意往人群里扎，便拍拍他的房门道：“穗穗说附近有美食节，我去逛一圈儿，回来给你带晚饭，你不要吃泡面了。” 也不等小四的回话，便跟着马莹穗下了楼。 马莹穗很高兴小四不跟着，她兴奋的说东说西，很想沿着小路去美食节，歪歪一听还在小岛的另一边，当下决定还是开电瓶车去。 马莹穗看了看自己的超短裙，很不愿意，歪歪却已经启动了电瓶车，马莹穗只好上了车。 “我还没有驾照，这个电瓶车不用驾照吧。”歪歪很高兴。 “不用，你只要知道电门、刹车和倒档就行，这车速度很慢，很安全。” 歪歪感兴趣的样子很可爱，马莹穗就变了心态，然后她发现这样慢慢的沿着柏油道路绕着海岛半圈儿也挺浪漫的。 远远看到五星酒店的大楼，歪歪就兴奋的喊道：“诶，看到了看到了，美食节就要到了。” 马莹穗就笑起来，歪歪总是这样与众不同，看到五星级酒店不先看它的壮观豪华，脑子里只想着吃。 “再进一点你看清楚路标，有停车场的，我们的电瓶车不能进入美食节的广场。”马莹穗提醒道。 “诶，这么可惜，我还想着一边开着电瓶车一边想在哪个摊位停下就停下，吃完了就走……” 马莹穗失笑，进了停车场，马莹穗记住了停车位置，还有她们这辆电瓶车的车号。 歪歪跟马莹穗进入广场，广场上有露天的座椅，也有带遮阳棚的，广场四周是长长的餐台，上面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小吃点心和酒水，后面都有身穿制服的人员服务。 马莹穗递给歪歪一个手牌，道：“在这个岛上都是先消费后结账，你只要刷这个牌子就行。费用不必担心，我叔叔很大方。” 歪歪收起来道：“谢谢你，也替我谢谢你叔叔！” 马莹穗道：“那咱们分头走，我不太饿，一会儿就在露天的咖啡座那里找个位置，你去找我就行了。” 歪歪点头：“好啊，一会儿见。” 歪歪四处逛着，看到好吃的就尝尝，最后仍然端了满满两盘子找到了马莹穗，放下东西后赶紧又去取了饮料。 马莹穗面前只有一块蛋糕，手里举着一杯鸡尾酒。 歪歪瞪眼：“你还未成年，怎么能喝酒？” 马莹穗诧异的看看自己的酒杯，噗嗤就笑了：“这也能算是酒？” 歪歪叹口气：“真是不让人省心的丫头。”抢过来一饮而尽。 “诶，真的没什么酒味儿！”歪歪倒是真没喝过，觉得还挺好喝，“随你吧，给我取两杯过来！” 马莹穗笑笑，便起身给他取鸡尾酒去了。 歪歪便埋头吃起来，然后他便皱了眉头，东西看着都挺好吃的，味道也还行，可就是太淡了。不过歪歪素来不浪费粮食，他把自己端来的东西都吃了，还偷吃了马莹穗的蛋糕一口。 马莹穗端了两杯酒回来正看到这一幕，脸红心跳的，觉得挺甜蜜。 歪歪把两杯酒都喝了，还让马莹穗去端，他自己吃得差不多了，就去给小四挑吃的。 美食节服务很到位，可以打包，歪歪提了两大袋子，又喝了几杯鸡尾酒，马莹穗觉得歪歪的眼神有点涣散，赶紧拉着他离开了广场，歪歪有点站不稳了，马莹穗只好自己开车回去了。 扶着歪歪上了楼，他还记得要给小四送吃的。 小四开门接了吃的，看到歪歪的样子，皱了眉头，从马莹穗手里接过歪歪，把他送进了房间。 马莹穗累的直喘气，她还想着回去换身方便的衣服过来，没想到再过来的时候房间门已经关了，她敲敲门，小四开了门问她有什么事。 “余舞阳他没事吧，需要我帮忙吗？” “我在给他洗澡，你要帮忙吗？”小四面无表情的举了举手里提着的沐浴液，问道。 “不，不，他没事我就回去睡了，晚安。”马莹穗落荒而逃。 小四嘴角微微翘了翘，关了门。 歪歪吐了，所以他把歪歪的外衣都脱了扔进了浴缸，发现没有洗衣粉洗衣液之类的，只好拿浴液代替。吭哧了半天总算是洗干净了歪歪的衣服，一回头发现，在台盆下面有个小型洗衣机，滚筒的，旁边就放着洗衣液。 …… 歪歪只穿着内裤大字型躺在床上，小四出来的时候就见歪歪脸色发红，便揉了毛巾给他擦了脸。歪歪睡梦中觉得很舒服，伸手一捞就把小四拽下来，迷迷蒙蒙的睁开眼睛看了看，发现是小四近在咫尺的脸，当下笑眯眯的伸手捏了捏小四的娃娃脸，口齿不清的说：“嗯，我家的乖乖小四！真……嗯，真可爱，来来来，给小爷我‘啵儿’一个！” 小四被突然拽下来，身体失去了平衡，正在努力维持，闻言一看，歪歪嘟着嘴巴凑上来，赶紧拿毛巾糊在歪歪脸上，冰凉的毛巾刺激到了歪歪，他松了手，小四松了口气。 给歪歪盖上温暖的被子，拿走被扔在一旁的毛巾。歪歪终于睡着了。 小四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瞥了眼门口，心想就知道这丫头拐歪歪来这孤岛别墅没安好心，照刚才的情况来看，若是那丫头在的话，说不得就顺水推舟了，完了就彻底赖上了歪歪！ 小四同情的看着熟睡的歪歪，心想幸亏我跟来了，要不然你可就吃大亏了！ 020 手痒难耐 歪歪醒来的时候，太阳刚刚升起来，他迷茫的看着房间，似乎忘记了自己是怎么来的这里。等记忆慢慢恢复，他揉了揉太阳穴，闷声道：“浪费了一个晚上。” 他赶紧爬起来去卫生间洗漱了，然后穿了身运动服，带着MP3就出了门。他绕小岛跑了一圈，小岛不算大，可是一圈下来他也跑了将近一个小时，回来的时候馒头大汗，一早上也练习了口语和听力，算是双重收获了。 他跑上楼梯，马莹穗刚刚打开房间门，还在打哈欠，看到歪歪明显吓一跳：“你，你这是出去跑步了？这么早？” “早？不早了，现在都七点了！”歪歪说完跑向自己房间，进门就冲澡。 马莹穗再次颠覆了对歪歪的印象。 五分钟后，歪歪带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拍小四的房门：“小四，我快饿死了，江湖救急！” 小四不理他。 歪歪问马莹穗：“有吃的吗？” 马莹穗连忙道：“有，我正打算做呢，你等半个小时。” 歪歪气若游丝：“半个小时我就饿死了！” 然后继续砸小四的房门。 几分钟后小四打开房门，伸手递出一碗泡好的泡面。歪歪感动极了，想进去，被关上的房门阻挡了前进的脚步，只好捧着泡面回了自己的房间吸溜着吃起来。 泡面酱料的味道刺激了马莹穗，她咬着下唇，不甘心的回去洗漱了。 本来她想着歪歪宿醉，今天早上起来要给歪歪做早点的，没想到人家那么早起来，自己倒显得有些懒散了。上午不论她怎么说，歪歪都不肯出房间门，他说昨天就浪费了一个晚上，今天说什么都不能贪玩儿了。 马莹穗失望的回了自己房间，她基本上都没带什么书本来，她是想来度假的啊！ 中午马莹穗早早就下了楼去厨房忙碌，厨房的食材都是打扫的阿姨买来的，一周一次。马莹穗提前就准备了菜单给阿姨，所以她能做的菜都有食材。一个人在外国生活十几年，纵然父亲给她雇了人照顾，她还是很早就学会了自己做饭洗衣，她很独立。 所以中午她很有信心的去二楼喊了歪歪下来吃饭。 小四照例不下来，歪歪说给他端上去。 因为人少，马莹穗做了四菜一汤，歪歪每个都尝了点，然后取了大盘子分别盛了些菜，又盛了碗米饭连餐具给小四送了上去。 下来的时候马莹穗已经给他盛好饭和汤了，他也不客气，对马莹穗说了声辛苦就吃了起来。 马莹穗笑眯眯的看着歪歪，心中无比高兴。 饭后，两个人僵持起来，因为歪歪执意要洗碗，马莹穗觉得他是自己请来的客人，不应该让他动手，歪歪却觉得自己不能白吃白喝，金钱上已经占了大便宜，不能再懒惰了。 马莹穗最后投降，看着歪歪跑上楼把小四的餐具都取下来，放进洗菜池子，熟练的挤了洗涤灵，不一会儿功夫就连锅带碗洗了个干净。马莹穗静静的看着，觉得很温馨，觉得歪歪怎么看怎么好，等歪歪洗了手，她拿出自己的护手霜道：“洗的很干净，奖励你护肤服务一次！” 歪歪大方的伸出手来，马莹穗给歪歪挤了些护手霜，还想亲自给他抹开，没想到歪歪自己用手背蹭开了刷刷几下弄好了，还说：“女孩子的护肤品就是味道太浓！” 马莹穗有些失望，她很想握握歪歪的手，看起来很好看，手指很长。 “你应该学钢琴的，这双手真好看。”她情不自禁的说出口。 歪歪不以为意的笑了：“等以后吧，我现在没那个条件，时间也不容许。” 马莹穗就怕拍自己的脸，幸好歪歪没想到别处去。 下午刚睡醒午觉，马莹穗就一脸为难的拍了歪歪房间门，隔壁小四连忙竖起耳朵听。 “我恐怕要回去一趟了，我妈又遇到那个男人了，现在知道是我把手机号换掉了，很生气呢。我得回去处理一下。” 歪歪虽然觉得可惜，还是道：“没事，你妈妈的事情要紧，我这就叫小四收拾行李。” 马莹穗赶紧摆手：“不，不是那个意思，我是回去把这件事情解释清楚，还要把我我小姨接过来照顾我妈妈，省的我妈妈上当受骗。我过两天还回来的，你们不用跟着我一起回去。” 歪歪想了想道：“还是不妥，你不住在这里了，我们两个怎么好意思。” 马莹穗摇头道：“没事的，我邀请你们过来住叔叔都知道的，他一般都不回来这里，再说我两三天就回来了。只是这两天没人给你们做饭了。” 歪歪便说道：“这个你不用操心，我虽然手艺不好，但是还饿不着，放心回去处理你的事情吧，真的不用我们陪你回去？” 马莹穗道：“真的不用。” 然后歪歪用电瓶车送了马莹穗去码头，看着她上了船离开才回了别墅。 小四站在房间门口，问：“这几天你要做饭？” 歪歪点头道：“放心，饿不着你。” 小四想了想，道：“其实最近一直有个大活儿，我一直推。现在那女人走了，我要闭关一周左右。你不用做我的饭，真饿不行了我会出来吃饭的。” 歪歪紧张道：“一周？太久了，你不许把门锁住，我隔几天要进去看看你的，放心我不会打扰到你，只需要知道你别再晕倒就行了。” 小四想反驳，可是看歪歪一本正经的关心样子，内心暖了下，点了点头：“你进来的时候轻点，我怕吵。” 歪歪便笑了：“我保证比猫还轻！” “噗嗤！”小四莫名的就想笑。 歪歪则新奇的看着小四：“你笑起来真好看！” 换来小四猛然关上的门。 歪歪回到房间学习，晚上突然手痒，想写字。可是这次来竟然没戴笔墨和纸，他就不开心了，一晚上团团转，就想写字。最后忍不住出去碰运气，开了电瓶车去了五星级酒店。 前台很热情，能来岛上的客人非富即贵，但是听到歪歪要求的东西后，很是傻眼，为难道：“对不起，先生，我们没有准备。” 歪歪连连摆手：“没什么没什么，是我要的太奇怪了。再见。” 歪歪退出了酒店，给马莹穗打电话，马莹穗正在赶路，气息不稳，但是听清楚了歪歪的要求，叹息道：“余舞阳，你还会书法啊，不过也是，你的字那么好看，也不算稀奇。放心，回去的时候我给你准备。” 挂了电话，他松了口气，跑到了海边，在沙滩上用一根树枝开始写字。一边背古文，一边默写。 写着写着发现距离最初的地方已经 有百米之遥。 第二天他悄悄看了看小四，正在小黑屋里奋战，他悄悄把泡面拿走，放上了自己做的蛋炒饭。第三天他给小四做了土豆炖牛肉，直接跟米饭拌在一起，因为他知道小四懒得搅拌，吃饭的时候都是看着屏幕的，根本不知道自己吃的是什么。 马莹穗打来电话，说她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了，那个男人出奇的油滑，就连她搬来的救兵小姨都有了倒向敌人的倾向，她必须要稳住小姨才能回去。 “但是我叔叔说他最近有客户住在岛上的酒店里，他要去拜访，估计会去别墅住一晚上。我已经把笔墨纸砚的事情告诉叔叔了，他会给你准备。” 歪歪皱眉道：“这也太麻烦你叔叔了！” 马莹穗道：“别这么说，我叔叔很喜欢上进的孩子，知道你的成绩好，为人刻苦，他很高兴我跟这样的人来往。对了，你也喊鸿叔叔就行了。” “鸿叔叔？他不是你亲叔叔？” “不是，我爸爸跟他是打小的兄弟，我一直喊他叔叔，我爸爸去世后，他怕有人欺负我们，很照顾我们的。” 歪歪挂了电话，隐约有些不安。 当天晚上，周鸿丰领着一个手下来到了别墅。 “今晚你去酒店开个房间住下，顺便观察一下何先生的作息。”周鸿丰进了别墅，解开了衬衣扣子，松了松领带吩咐道：“穗穗交代的东西给二楼第一个房间送过去，今晚我不吃饭了，你自己去酒店解决，明天下午四点左右来接我。” “是，老板。” 周鸿丰脚步不停，直接进了二楼最里面的套间，手下跟着进去放下了行李就退出去了。 这个套间是三面窗户，是整个别墅最好的房间，里面还有独立的书房、吧台、卫生间和衣帽间。 周鸿丰脱了西服外套搭在椅子上，躺在床上松了口气。 手下奉命去给歪歪送东西，很客气的敲了敲门，心中有些不以为然，跟着女孩子来别墅，名义上是学习，其实动的什么心思谁不知道，穗穗小姐那么漂亮。 没人开门，手下继续敲，还是没人，想着手里这两大兜子东西，手下高声道：“抱歉，我来送东西的。” 说着拧开了房门。 屋子里能用的桌子上摆着各科教材，还有摘抄的笔记，一摞一摞的卷子，分门别类的放着，做完的放在一边，没做的放在另一边，墙上还粘着一张作息时间表。他放下东西看了看这张表，这个时间是去散步的时间。 手下倒是有点相信这个年轻人是在学习了。当下把东西放在桌子空余的地方，转身离开了房间。 小刘发现书桌上的本子用的很充分，都不浪费。 而且，字真好看！ 自己也不算是白白的劳累这一趟了。 021 不速之客是主人 歪歪回到房间发现了纸笔动东西，很高兴，连忙把桌子上的书本清空了，铺开宣纸，磨好了浓稠适宜的墨汁，润好了笔，开始一笔一划的默写古文，写了三篇古文，这才开始挥毫纵情写起了行书。 差不多两个小时以后，歪歪才放下了笔。 他清洗了毛笔，收拾干净。 舒展了身体，顿时觉得饿了。 想道自己还得去厨房做饭，他就有些烦，他会做饭但是并不喜欢做饭。也不知道小四要闭关多久，他的那些泡面够不够顶到出关的时候。 悻悻的跑下楼去，却发现厨房的灯开着，里面有动静。 “有贼？”歪歪纳闷了厨房里有什么可偷的。 打开门看了看一个高大的男人正在煮面，虽然身处厨房又围着围裙，却没觉得俗了，而是把整个厨房都提升了一个境界，仿佛这不是厨房，而是他的办公室。 男人闻声转过头来，看到歪歪的瞬间迷茫了下，随即嘴角扯了扯：“这么说，你就是穗穗的那个竞争对手的同学了？” 歪歪也笑了：“你就是马莹穗的鸿叔叔？” 男人点点头。 盛了一碗面，放了几颗青翠的葱花，淋了几滴香油。 顿了顿，问：“你吃吗？” 歪歪肚子咕噜噜的响了，很自然的接过男人手里的面碗道：“吃，闻着好香。” 男人微微一笑，转身又给自己盛了一碗面，取了两双筷子走到餐桌前，歪歪正对着那碗面傻笑。男人给歪歪递了筷子，他便挑起面条吃起来。 清汤面真的是清汤，除了那几颗葱花，便是清澈的面汤，和雪白的面条。 歪歪很喜欢吃，真的很对胃口。 周鸿丰第一次觉得自己煮的面条兴许是真的挺好吃的。记得妻子就不喜欢这清汤寡水的面条，每次即便嘴上不说，也会弄点配菜或者酱料。 两个人默默的吃着，窗外突然闪过一道强光，随后轰隆隆的雷声就充斥了天际。 男人叹了口气：“这样子，怕是风雨会不小。” 歪歪头也不抬的闷头吃面，抽空回答道：“人在屋里，何惧风雨。” 男人看着歪歪顿觉好笑：“年纪不大，口气倒是挺沧桑。” “你年纪倒是不小，却没有沧桑，只有冷漠。” “我待你挺热情的，你瞧瞧，我还请你吃面，怎么说我冷漠？” “冷漠的是你的眼你的心，不是说你的人。” 周鸿丰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评价自己，很感兴趣，放下筷子打算问个究竟。 歪歪吃了面，抬头问道：“面还有吗？” 周鸿丰看了看歪歪的大海碗，有些意外：“你没吃饱？” “我还有个朋友在楼上，不给他送吃的他会饿到的。” “面还有，你自己去盛吧，晚点就坨了。” 歪歪立刻跳起来，还给小四煎了个鸡蛋。离开厨房的时候解释了一句：“小四总是营养不良。” 周鸿丰笑笑没说话，歪歪就端着碗跑上楼了。 外面暴风骤雨袭来，树影摇曳，海浪也在拍打岸边，即便是以别墅的隔音效果也不能完全隔绝了自然的无穷威力，小四的网络被中断了。他叹口气低下头吃饭，这才发现碗里的不是泡面而是挂面。 茫然环顾四周，想象中泡面杯四处都是的场面并没有出现，反而都整齐的摆在原地。 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不饿啊，看了面碗，想起了歪歪强烈要求自己闭关不得锁门，原来是为了这个啊。 小四心中暖了暖，吃完了面条，想着也该出去走动走动了，便想把碗拿下去送到厨房。出了房间刚走到了楼梯上，就听到隐约的谈话声，小四想了想，这别墅似乎除了自己只有歪歪了，那个女人还没有回来。那么此时跟歪歪说话的人，又是谁呢？ “你说的话其实有矛盾吧，你自己不觉得吗？” “没有啊，哪里矛盾？” “一个人怎么会眼冷心冷人却不冷呢？” “会啊，你不就是么。” “呵呵，为什么这么认为。” “你问我吃不吃面并不是真的关心我，只是出于礼貌而已，因为你本就是个冷清的人。” 歪歪很少这么认真的跟一个成年男人说话，因为他身边的成年男人没有一个这么正常。 “也许我不该这么坦白，你一个大叔被我这么说怕是不会太高兴吧。” 大叔？周鸿丰额头的青筋跳了跳，道：“我还不至于那么听不进去话，你尽管说。” 歪歪仔细的看了看他，问：“你成家了吗？” 周鸿丰脸色就是一变，随即道：“结婚有几年了。我这个岁数不是正常的吗。” 歪歪也点头：“正常，也不正常。” “怎么说？” “到了年龄就结婚，过了年龄不结婚就不正常了吗？” 周鸿丰蓦然笑了：“你说的对，年纪轻轻倒是见解不凡。” “所以啊，年纪小不见得就没有阅历，年纪大了，不见得懂的就多。” 周鸿丰的笑容扩大了些：“原来在这里等着我呢……” “呵呵。”歪歪笑了，他觉得男人也挺好相处的，比前几次见面的时候少了许多的压迫感，更贴近正常人类了，也许是因为再次见面是在厨房，而这个男人在煮面的缘故？ 外面轰鸣的雷电让屋里显得更加温馨，小四收回了脚步，回了房间。 为什么外面二人的交谈场面看起来这么温馨？ 小四关了门，温馨的让他觉得刺眼。 歪歪看着高挑窗户外无休止翻飞的树影，纳闷的说：“怎么好像这风雨一时半会儿过不去似的。” 周鸿丰看着平板，瞥了窗外一眼，道：“恐怕是的，这次台风过境影响到了这里，三两天内这里会变成孤岛。” 歪歪哼哼两声，道：“看样子马莹穗是回不来了。” 周鸿丰抬眼看着歪歪：“她回不来你很失望？” 歪歪摇头：“其实她挺吵的，不过她不来我都不好意思住下去了。” 周鸿丰道：“这里是我的房子，她也是借住。” 歪歪想了想，说：“我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啊，我都是她跟你借了这里后邀请来的，她不在了我怎么好意思再住下去。” 周鸿丰想了想：“如果知道她的同学是你……也不对，不管知不知道她的同学是你，你我总是相识的，你若想来，愿意来，我……我还是挺大方的。” 歪歪笑了：“你说话也是绕来绕去的。” 周鸿丰等了半天，歪歪也没说究竟要不要住下来。 “你怎么说？住还是不住？”他忍不住想问。 歪歪回头，看着周鸿丰，指了指外面：“就是想走我也走不了啊！” 周鸿丰失笑，抹了抹嘴。 是自己心急了。 周鸿丰看着窗外就纳闷儿了，自己究竟心急什么呢？ 正想着，电话响了，他正要接，歪歪阻止了他：“打雷呢，别接手机，用座机打回去。” 周鸿丰看着歪歪压在自己接电话的手上的那只手，白净而修长。 他慢慢的抽出自己的手，声音有些暗哑：“好。” 歪歪就站起来回了楼上，周鸿丰这才找到座机给助手小刘回了个电话。 “老板，听说何先生今天下午已经秘密离开了酒店。我们这一趟恐怕白来了。”小刘懊恼的说，他奉命观察何先生的行踪，准备今天下午才去叫老板，可谁知刚才听前台美女私底下告诉他说何先生已经打算退房了。他赶紧去核实，人已经离开了酒店。 周鸿丰皱了下眉头，他这次来找何先生费了很大周折。 “什么意思？他是知道我们要来吗？”所以故意躲开了？ “不知道，唉！”小刘也很郁闷。 “没事，下次有机会再说。等天气好了，我们就回去。” “是……诶，诶？诶！”小刘突然惊疑惊讶惊喜的悄悄说：“老板，我看到何先生了，他淋得跟个落汤鸡……诶，这么说不恰当，何先生居然是一直戴着假发的！他回来了诶，估计是被刮回来了吧！” 周鸿丰就想起了歪歪，每次都是这样，有歪歪在的时候，自己就那么幸运。 “去交代前台赶紧给何先生送些感冒药过去，好生照顾着，别让老先生生病了。” “是，老板，这次我绝不会让他跑掉了！”小刘拍胸脯保证着。 周鸿丰又交代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小四怔怔的在房间里盯着屏幕却没有任何动作，他在想昨日看到的情景。 莫名的不爽，竟比看到马莹穗驾着醉醺醺的歪歪回了房间时候跟不爽。 歪歪走到今天这一步多不容易，自己那些作息表有多不近人情，对刚刚决定学习的歪歪有多么难熬！坚持下来的歪歪有多不容易！ 来休假的日子都不忘复习功课，他多不容易啊，这些人为什么就不能省省心，别再打扰歪歪了！ 歪歪想起来去小四房间拿碗的时候，小四正在对着电脑显示器发呆。 大感惊奇的歪歪在他眼前晃了晃手，小四惊醒，看着一无所觉的歪歪心里有些烦闷，究竟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什么随时随地都能情绪波动起来？明明从前自己可以什么都不在乎、漠视任何现象的。 小四忽然站起来把自己摔在床上道：“出去出去，我要补觉。” 歪歪一听反而更一步走到床前，伸手扒拉小四的身体，道：“往那边去点，行了回来吧。” 然后小四就感觉身底下原先压着的被子盖在了自己身上。 小四怔怔的看着歪歪给他掖好被子，又去把窗帘都拉好，才离开了房间。 “呼！”为什么歪歪离开了，小四才觉得自己一直提着口气？ 022 周鸿丰的婚姻 如果不去考虑外面的狂风暴雨的话，歪歪在海边别墅的学习生活还是很惬意的，这两天风雨不停，交通中断，所以周鸿丰每天都会做饭，歪歪觉得这下子伙食也跟着提高水平了，很是不错。 周鸿丰很忙，不过他现在只用座机交代手下办事。 “老板，何先生真的病了。幸好酒店里有大夫常驻。”小刘叹了口气，“可是最近几天他都不会见外人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周鸿丰靠在桌子上扯了扯系的有点紧的领带，终究扯了下去，这天气不适合出门，还戴什么领带！“外面这种天气我赶过去了也没用，你就当给你放了个假，消停的住两天吧。” 小刘苦笑：“老板，下次发福利的时候可不可以捡个好天气啊！” 周鸿丰浅笑，道：“我记得上次你说给你个枕头让你睡一天你就满足了。” 小刘声音闷闷的：“老板记性真好。” 周鸿丰收了笑容，严肃道：“别让人走了，你随便怎么玩，记账上。” 挂了电话，周鸿丰何尝不是无所事事。 电话再次响起，他没多想，接起来问：“还有什么事？” 电话那头顿了下，似乎松了口气，道：“鸿，你果然在那里。” 周鸿丰身体就是一阵紧绷，眉头不由自主的皱起来，问道：“你究竟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我该问问你想怎么样。我两三年才回来一趟，你居然让我住酒店！”电话那头的女人几乎快要咆哮了。 “我那里你住不惯的，酒店多好，方便你购物社交。”周鸿丰闭着眼睛耐着性子瞎说。 “那……那你也该来看看我嘛！几年不见了，难道你就不想我？凤凰酒店的涅槃诶，你知道里面的浴缸有多大多豪华么，能看到整个海市的夜景，如果你来了，咱们喝着酒、泡着澡，还……” “够了！”周鸿丰烦躁的打断了妻子的话，这都不算暧昧，完全是挑逗的话他怎么能无动于衷，毕竟他很正常，但是尽管下腹一阵紧，他还是凭着毅力打断了对方的话，“你知道……我，这种天气我回不去的。” 本来那么坚定的想要离开她，可是当初那么相爱，那么决绝的在一起，分离这几年了，没想过她是不可能的。可是，人不能总是栽在同一个陷阱里面，他周鸿丰没有第二次机会抽身了。 “咯咯咯……”她的妻子笑了起来，很诱人，这让周鸿丰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两个人在一起的日子，这个女人可是个疯子，什么都敢玩儿。 他觉得一阵口干舌燥，深深的呼吸几次，才压下了旖念。 “行了，够了。”他只能说出这一句话。 他的疲惫让女人更高兴了，她就喜欢这个强势而自律的男人为了自己而妥协。 “我等你哦！”女人很高兴的挂了电话。 周鸿丰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挂了电话。 他无力的抹了把脸，就势坐在了地毯上。 想起了三年前的那个夜晚，也是这样的风雨交加，自己瞒着所有人一个人去找她。倒了两次飞机，十几个小时的飞行让他疲惫不堪，但是他很亢奋。 程悦是他大学时期就认识的，两个人天差地别，却不顾所有人的反对一毕业就结了婚，婚后他才知道程悦是个超级富二代或者富三代。为了更向程悦靠拢，他拼了命的工作，几次三番冒着生命危险去国外拓展业务，和地下势力打交道。 凭着狠劲儿和不俗的口碑，他拿下了非洲的市场，那是程悦祖辈和父辈都没能拿下的市场！ 所以他得到了程家真正的认同，而这一切都是为了配得上他最爱的程悦。 因为程悦喜欢海，他在这座孤岛上购买了风景最好的别墅，这是他送给她结婚五周年的礼物。当初她们也曾在这个套间里恩爱缠绵，程悦笑嘻嘻的说这才算是他们的婚房。 后来他忙，程悦更忙，他才知道程悦的社交圈子一直都在国外，当初在国内上大学完全是因为一个突发事件，她回国避风头。 至于那个风头是什么，出于对程悦的毫无保留的爱，他并没有插手，没有过问，因为程悦告诉他那都是过去了。 然后那是他们第二次分开两年多了，他有天夜里突然很想念程悦，那种思念如同有人在啃噬他的心，他头脑冲动了一回，独自踏上了给她一个惊喜的道路。 程悦说她在那边的公寓里，周鸿丰就在公寓楼下，给她打电话，她身边很热闹，她说邀请朋友在公寓里开派对，可是公寓其实漆黑一片。 周鸿丰在公寓外面干坐一夜。清晨程悦才回来，看到他一阵惊吓。 程悦解释说她在外面参加派对，怕周鸿丰担心她的安全这才撒谎。 一阵缠绵之后，周鸿丰信了。 此后，程悦不再说谎，而周鸿丰也有能力在她身边安排一个人随时照顾她。 相安无事的又过了三年。 这三年，周鸿丰开始经营自己的生意，虽然比不上根基深厚的陈家，但也不算是个附庸了。 然后，他发现了妻子的秘密。 当初那个让她不得不回国避风头的原因，是妻子原来是个双性恋者。 而这几年当中，他雇来照顾妻子的那个女孩，竟然是妻子的同性 爱人！ 妻子同时跟自己和那个女孩过着夫妻的生活。 周鸿丰感觉自己被雷劈了，或者说被雷劈了还好些。 他曾经想过要跟程悦摊牌，说他受不了她的性取向如此大方，可是，程悦看他的时候，满眼的都是爱意，他看得出来程悦真的爱自己，一如她真的爱那个女子。 他解除了对那个女孩的雇佣，而程悦悄悄的把女孩子藏在了别处，依然来往着。 周鸿丰宁愿看到妻子是跟另一个男人出轨，也不愿意她真心爱着另一个女人！ 天！他周鸿丰竟然需要跟一个女人抢夺心爱的女人！他快疯掉了！ 而且，最让他崩溃的是，他不见得能抢赢！ 程悦至今不知道周鸿丰已经知道了她的秘密，她是真的爱着周鸿丰的，没错，一如她深爱着丽萨，她谁都不想放弃，谁都不想伤害，可是，她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 就在周鸿丰绞尽脑汁在想着如何把她抢回来拴在身边的时候，丽萨自杀了，程悦放下一切跑去照顾她，期间，程悦流产了。周鸿丰知道的时候，程悦已经出了院，而且她封锁了一切的消息。但丽萨悄悄告诉了周鸿丰，她告诉他，程悦从来都没想过给他生孩子，她一点都不伤心。周鸿丰不相信，亲自动身去了美国，可是程悦却消失了。 他疯了一般的找程悦，担心着她的心里难受，担心她的身体。 可是丽萨给他发了一个视频，在马萨诸塞州?，丽萨和程悦举行了婚礼。 马萨诸塞州，是美国一个公开同性恋可以结婚的州。难怪他找不到她。 婚礼上那个身穿白色西装的程悦英姿飒爽，看着丽萨的目光中全是宠溺和爱意，两个人在极少几个同学祝福下亲吻彼此，那情景甜蜜极了。 至此，周鸿丰才相信程悦当真没有为那个逝去的婴儿伤心过。 至此，他才彻底死了心。 他输了，也许不是输在任何事情上，但他输给了时间，因为他深信如果是自己先遇到了程悦，他一定不会让她有机会爱上丽萨。 可惜一切都是虚无的想象，真正的事实就那么残忍的摆放在眼前。 十年的婚姻如同一场荒诞剧，是时候让他落幕了。 周鸿丰站起来去浴室冲了个凉水澡，出来后换上了运动服，穿了一身雨衣，打开门跑了出去。他需要冷静下，这种不打雷的天气，正好适合他跑步。 寂静的孤岛更没有人气了，一个身影从东往西跑着，雨水顺着雨衣往下流，雨衣内的汗水也让运动服黏在身上，可是寒冷的天气让他格外的清醒。 再不能让那个女人控制住自己的感情了！ 跑着跑着，周鸿丰抬头看了一眼，竟然在这种天气还有跟自己一样的神经病，同样是在跑步，那个人却举着一把伞。 虽说现在的雨不算大，可是跑步的时候举着伞，怎么那么怪异，而且身上也不可能完全遮得住。周鸿丰加快了速度，想看看这个神经病是谁。 他平日里没这么大的好奇心，只是今天他郁闷坏了，就想找人倾诉一番。 越接近目标他越疑惑，看着有点眼熟啊。 前方的男子并没有发现他，他正戴着耳机，嘴里嘟囔着什么。 周鸿丰跟男子并排，才发现是歪歪。 “余舞阳？歪歪？”他很奇怪。 歪歪终于发现身边多了一个人，吓了一跳，下意识躲了一下，可是踩到了马路边缘，崴了下脚。 “哎呦！”歪歪倒在地上，黑伞也扔在一旁。 “怎么样，动动脚。”周鸿丰赶紧蹲下问。 歪歪却怔怔的看着他，然后一脸的怒气：“你发什么神经大下雨的天气出来跑步！” 周鸿丰捏了捏歪歪的脚，歪歪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你也没正常到哪里去吧，要不怎么会被我遇到，还吓了一跳。”周鸿丰不由自主的就跟歪歪斗嘴，倒也没忘记了把黑伞捡起来给歪歪遮在头顶。 歪歪咧着嘴，伸出手：“拉我一把，我得回去上药。” 周鸿丰把他拉起来，打量了下他的身量，道：“你这脚伤的不重，可是勉强走回去的话会恶化，我背你。”说完便把黑伞塞给歪歪，不由分说蹲下来道：“快上来，得回家尽快冰敷。” 歪歪犹豫了一秒钟就妥协了，他虽然常打架，但是真的怕疼。 023 歪歪生病了 周鸿丰背着歪歪一路小跑回去，歪歪叹道：“你还真有劲儿。” 周鸿丰就把他甩到沙发上，喘息几声道：“我正有力气没地儿使呢，让你碰上了。” 歪歪不明所以，周鸿丰就自我批评了下，歪歪还是个学生，哪里懂得这些乱七八糟的话！ 轻轻咳嗽一声掩饰尴尬，周鸿丰对歪歪说：“老实待着，我去厨房取些冰块来。” 歪歪扥了扥腿，示意自己想不老实也不行。 周鸿丰从厨房取了保鲜袋，又装了些冰块回了客厅，歪歪果然老老实实的坐在沙发上，像个好学生。 走过去蹲下，把歪歪的鞋轻轻取下来，脱了袜子看了看，已经肿起来了。周鸿丰赶紧用冰块儿压上去，对歪歪说：“你有没有带创伤药？消炎药？” 歪歪摇头，他轻装上阵，就连小四也只多带了泡面。 周鸿丰皱眉道：“我看有被蹭破皮，若是今晚没事的话就好，要是发烧了，一定要告诉我。” 歪歪此时已经感觉不到脚的存在了，只是知道感觉到疼的地方是脚。 周鸿丰想了想，跟歪歪商量：“现在还不能确定你的脚没问题了，我楼上房间有绷带，我可以先给你包扎好，明天再看吧。” 歪歪点头：“行，听你的。” 周鸿丰道：“那我送你回房间吧。” 歪歪笑道：“那就麻烦大叔了！” 又是大叔！周鸿丰摇摇头，这次没再背起歪歪，而是直接公主抱抱起了歪歪往楼上走去，歪歪第一次被人这样抱着，生怕把自己掉下去，紧紧的搂着周鸿丰的脖子，眼睛都不敢睁开了。 进了房间，直接把歪歪放在床上，周鸿丰算是直起腰来看了看四周，然后在歪歪自己调整坐姿试图让自己舒服些的时候，走向书桌。 他翻看了歪歪练习的毛笔字，赞叹道：“以你的岁数有这么深厚的功底十分难得啊。” 歪歪最后选择了趴在床上，翘起那只受伤的脚，“你又提岁数的问题，我都懒得再跟你辩论了，你不是说房间有绷带么，忘啦？” 周鸿丰回过神，他真的忘记了，连忙向外面走去。 片刻后赶回来，手里拿着绷带。 周鸿丰绑绷带的手法很老练，歪歪就问他：“你经常受伤吗？绷带绑的这么好，久病成医啊。” 周鸿丰一边使劲儿一边解释道：“那几年在非洲，医疗条件很差，又一次差点丢了命。回来后专门学习了急救和护理。” “非洲？” 歪歪倒是很向往，可惜他连飞机都没坐过，从没出过国，也没出过省。 周鸿丰见歪歪的表情，顿时脱口而出：“有时间带你去看看！” 歪歪愣了，周鸿丰自己也愣了。片刻后轻咳一声，结束了绑绷带的工作，装作不经意的解释：“过段时间打算再去那边看看的，你要是有空的话，多带个人没问题。” 歪歪盯着周鸿丰，似乎没听见他的解释。 周鸿丰觉得不对劲儿，低下头来抚摸歪歪的脑门：“怎么，这就发烧了？” 冰凉的大手在歪歪的脑门上轻轻移动，周鸿丰皱眉道：“不烧啊……歪歪，还疼吗？” 歪歪赶紧低下头，眼中有泪水在晃动，他不想让大叔看到自己掉眼泪。 “呃，谢谢大叔，我有点累了，想睡一会儿。”歪歪转头闭上眼睛。 周鸿丰有些手足无措，但还是转身离开房间。 歪歪听到门响，笑了笑，眼泪却夺眶而出。 刚才的对话多温馨啊，一个长辈这么纵容着自己，不用自己说出有多么向往，他便因为看出来而许诺。 二嫂对自己有救命之恩，养育之情，可是她却不知道，歪歪对于有父亲的人有多么羡慕，他对父亲这个存在有多么深厚的儒慕之情。 蓦然间他想起了从前做的那个梦，他他跑的时候摔倒了，一个男人抱起他来，温柔的问：“歪歪，还疼吗？” “歪歪，还疼吗？” 在梦里，那是父亲的问候。 而刚才，是大叔。 中午，歪歪还是发烧了，不过不是因为脚，而是因为淋了雨。 小四恰巧出关，来找歪歪监督他的学习，看到浑身哆嗦的歪歪缩在被子里一个劲儿的喊冷，他急忙跑去把自己的被子也抱过来，烧了热水，用矿泉水瓶子灌了，拿毛巾裹住塞进歪歪怀里。 歪歪还嚷冷，小四才想起来房主在，便去敲门。 周鸿丰第一次见到小四，也顾不上打招呼自我介绍，一听是歪歪发烧了，赶紧跑过去看，看症状不像是脚伤引起的，便放心了些，去自己房间取来药箱，里面有常备感冒药。 给歪歪喂了退烧药，过了一会儿，歪歪便退了烧。 小四放心了，打了个哈欠说：“既然歪歪没事了我就回房间了，有事情喊我，没事情别打扰我。” 周鸿丰没说话，只是点点头。 小四很少生病，没有经验，感冒发烧很容易反复的。 小四离开了，可是歪歪这里需要有人看着。 反正也出不去，周鸿丰去房间拿了自己的平板就呆在了歪歪的房间守着他。 歪歪果然反复了几次，周鸿丰下去做了面条，歪歪醒来了就扶着他吃了点面条，晚上突然就吐了。周鸿丰在卫生间拍着歪歪的背，出奇的有耐心。简单的洗了洗，歪歪又躺回床上。 夜里歪歪再度发高烧，一会儿叫“二嫂”，一会儿说“别动我的房间”，一会儿又说“我要做有学问的人，不造假。” 后来哆嗦的厉害了，周鸿丰急了一头汗，最后一狠心钻进被窝搂着歪歪。 “歪歪，别怕，有大叔在，很快就没事了。” 他有点笨拙的哄着歪歪。 兴许是他身上体温高的缘故，歪歪后来就不哆嗦了，最后翻过身来往他怀里钻了钻。 周鸿丰开始有些僵硬，但是随着歪歪的呼吸平稳了，他也渐渐放松下来，最后竟然也能睡着了。小四想起来看歪歪的时候，进门就看到了周鸿丰抱着歪歪，挺大个子的歪歪窝在他的怀里像个孩子一样睡得香甜。 小四的手不由自主的攥了起来。 片刻后，他静悄悄的离去。 周鸿丰醒来的时候，歪歪已经放开了他独自睡到了大床的另一侧。他撑起身子看了看，歪歪面色正常，呼吸平稳，伸手过去探了探，温度正常，这才放了心，翻身下床，又给歪歪掖好了被子，才轻手轻脚的走出房间。 关上门，刚刚深深吸了一口气呼出来，就见小客厅里阴沉的盯着自己的小四。 周鸿丰愣了下，说实话还吓了一跳。 在他的印象中还是昨天那个脸上挂着焦急的无措的少年，怎么突然一下子给自己这么大的压力？ 他随便点点头，准备回房间换换衣服。 小四盯着他走过自己身边。 歪歪醒来了，发现小四坐在床边眼也不眨的盯着自己，歪歪就很感动：“小四，你守了我一夜？” 小四顿了顿，不自然的歪了歪头，还是摇头道：“我刚进来不久，昨晚好像是那个大叔陪着你来着，早上我看他才离开。” 歪歪便想起来昨夜的一些片段，萌萌的笑了笑：“哦，这样哦。” 然后平躺了一会儿，把那种暖洋洋被人环抱的感觉，当真让人留恋啊…… 他闭了闭眼，猛然睁开眼睛，现在不是沉浸在这些感觉中的时候，又耽误了一天，今天一定要加倍努力！ 周鸿丰敲了敲门，歪歪请他进来，见他端着早点。 “小四，你的早点放在外面小客厅了，我不知道你在这里。”周鸿丰很自然的说道。 小四站起来对歪歪说：“要是今天身体虚弱的话，可以不按照作息时间表来，适当休息，事半功倍。” 歪歪点头道：“我会注意分寸的。” 小四走出去，到底还是跟周鸿丰说了声谢谢。 歪歪就赶紧去卫生间洗漱了，洗了澡，换了干爽的衣服出来，周鸿丰已经把床单被罩取下来了：“你昨天生病了，发烧出了那么多汗，衣柜里有换洗的床单和被罩，你先吃饭，我给你换上。” 歪歪声音有些哑，点点头乖乖在桌子旁边坐好。 小米粥、蔬菜卷饼，还有一小碟子小咸菜。 周鸿丰很利落的换了床单被罩，把替下来的装在篮子里踢下去去了洗衣房。 今天风平浪静了，阿姨能过来收拾卫生了。 对啊，风平浪静了。 周鸿丰上了楼，还没拐进歪歪的房间，自己的手机就响了，他接通后，小刘很激动的告诉他，今天何先生打算搭船离开了，现在就走。 周鸿丰赶紧回房间换了衣服，走到歪歪房间门口，小四幽灵般闪出来：“歪歪在学习。” 他也不强求，对小四说：“我有急事先走了，可以告诉歪歪一声。” 说着就下楼离开了。 小四紧握的拳头松了松。 歪歪一无所知，他不是个光爱嘴上说话的人，周鸿丰这位大叔对自己的好，他记在心底了。自己没有能力报答他什么，所以，要更努力，更努力，争取有一天能够帮助到他。 周鸿丰很顺利的跟何先生坐了同一条船，通过一些小小的安排，就跟何先生面对面交谈起来，他不是急功近利的性子，所以何先生虽然明知道他是故意接近的，还是没有对他反感，这也是周鸿丰的进退有度，经历造就的沉稳带来的一种魅力。 024 有种孤独叫排斥 《歪歪传之大叔大叔》024 有种孤独叫排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25 逐渐靠近你的世界 第二天一大早，马莹穗接到小姨的电话，跑出去接了两个人回来，是马莹穗的母亲和小姨。 歪歪看到了她们，奇怪了下，倒是陈悦听到声音出来看了下，发现了马莹穗的母亲，顿时很亲切的跟她拥抱起来。 “刘君雅，好久不见了。” 马莹穗的妈妈也就是刘君雅看到陈悦更是激动：“穗穗说嫂子你回来了，我还不敢相信呢！居然是真的！” 陈悦就拉着她的手去了客厅，马莹穗的小姨刘君文指了指行李，问马莹穗：“穗穗，这东西放在哪里？” 马莹穗为难了，歪歪赶紧说道：“放到我房间去吧，我跟小四挤挤。” 刘君文就对着歪歪道：“哎呦，好可爱的年轻人，穗穗，这就是你的小男朋友？” 马莹穗红了脸道：“小姨，别乱说，这是我同学和他朋友。” 小四已经二话不说的打开了房门，顺便帮歪歪搬了几本书到自己房间。 本来就是书本多了点，歪歪很快就搬完了东西，还从衣柜里取出了替换的床单被罩给换上，清洗干净卫生间，这才出来道：“若是有什么没想到的，小姨您自己动动手吧。” 刘君文四下看了看，道：“很干净了，你想的很周到嘛，年轻人……” 马莹穗对歪歪说：“对不起，委屈你了。” 她心里有些不甘心，就这样把歪歪送进小四的房间。 歪歪道：“房间很宽敞，哪里委屈了，你快去陪阿姨们吧。” 陈悦本来打算今天就回海市找周鸿丰的，可是跟刘君雅也算是多年的相识了，如今人家丈夫死了自己都没赶回来，这样一见面就甩了对方实在太没有人情味儿。况且人家刘君雅听说自己回来了，特意赶过来的。 刘君雅再次回忆了自己的丈夫，陈悦跟着劝了几句，两个人红了眼眶。 “可惜周鸿丰那家伙不知道发什么神经改了主卧室的密码，要不然也不至于让你们两人一个房间了。大老远的来看我，真是委屈你们了。” 陈悦其实很想离开，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周鸿丰给她的感觉很不对劲，尽管她依然能在电话里就挑起那个男人的欲望，可是毕竟没有真的在一起，心里还是不踏实。而且那晚挑逗过后，风平浪静之后他竟然没有给自己打一个电话，亏得她那晚去商场购买了足够性感的睡衣…… 刘君雅不是一个聪明的女人，从来都不是。 陈悦从以前就知道，可是她没想到刘君雅如此的迟钝，在言谈中，自己几次表示已经很久没见周鸿丰了，想去见见面，她都一本正经的告诉陈悦：“男人在外面做大事，我们女人在家里等着就好，贸然找过去，耽误了他的事业可怎么好。” 于是陈悦被迫成了一个很识时务很懂事的女人。 这让在海市已经准备好了打一场硬仗的周鸿丰也感觉到莫名其妙。还以为陈悦转了性子！ 三个女人在一起，那聊天的内容如同老太太的裹脚布，又臭又长，而她们却乐在其中。 歪歪实在受不了了，脚伤好了以后，执意要离开。 马莹穗都快急哭了，可是她不能放着母亲和小姨不管。 她哭丧着脸送了歪歪和小四去码头坐船，闷闷不乐的跟他们摆手告别。 直到看不到马莹穗的身影了，歪歪才把头枕在小四肩头道：“哎呀！这两天耳朵快烦死了。女人还真是可怕的动物！” 小四闷笑。 歪歪的回归受到了热情的接待，当然这热情只是二嫂的热情，娘娘腔则在碎碎念，说他们好不容易过二人世界了，没想到超级电灯泡这么快就回来了。 小四看了一眼，说：“厕所都改到你房间了还矫情什么，关上门谁管你。” 娘娘腔又高兴起来，提起了他花费了很多心思改造的卫生间，然后小四又是凉凉的一句：“可惜快要拆迁了，你就是往里面镶了金子也得砸了。” 这话瞬间戳中了娘娘腔脆弱的小心脏，当下指着小四就哭：“你个小西皮，欲求不满啊，回来找老娘发泄！” 小四就拉下脸回屋里去了。 娘娘腔猛然醒悟，后悔的拉着歪歪道：“我刚刚是不是很凶？我是不是惹到他了？我是不是保不住我的信用卡了？” 歪歪心里笑开了花，看着在一旁担忧的二嫂，只好假意道：“不会的，小四很善良的。” 娘娘腔还是有些忐忑，咬着指甲去找二嫂寻求安慰了。 歪歪回到房间，忽然就想起“欲求不满”来，他记得自己崴了脚之后，周鸿丰似乎说过一句类似的话，当时自己没有回过味儿来，如今一想……歪歪顿时觉得家里好热！ “二嫂，空调又坏了吗？”他扯着嗓子喊。 没有人回应他，二嫂早就去安慰娘娘腔受伤的灵魂去了。 脚伤已经完全好了，歪歪就想着公寓里这么热这么吵，不如趁着没有课业去俱乐部打打拳。 等他跟小四打了招呼走了很久，小四才反应过来。 “鸿丰武术俱乐部！鸿丰，周鸿丰！”小四眯着眼睛想，“不会这么凑巧吧。” 歪歪当初拿着小四给的打折卡在鸿丰武术俱乐部充了一年的金卡会员，听起来很高级，其实是最低级的年卡，上面还有白金卡和钻石卡。 至于银卡，那是刷次数的。 这半年来基本上都在学习，他很少来。 也许是这个夏天太热了，一般从上午十一点到下午四点都没什么学员来。 歪歪来的时候，感觉前台小姐的笑容都像蒸熟了的，冒着热气。 上了楼进了更衣室就凉快很多，换上练功服，歪歪进了练功房，一个辅助教练在教导几个减肥班的人，一个个呲牙咧嘴的，咬牙坚持。 有几个年轻的教练就想要走过来，从楼上下来一个男人。 有眼尖的看到了男人，赶紧打招呼：“鸿哥！” 男人点点头，其他几个看到了，赶紧喊：“老板。” 男人照例点点头，突然看到了歪歪，顿了一下，正准备离去的，不由自主的走向歪歪：“怎么，你是这里的学员？”说完疑惑的看了一眼，二楼这个时候应该只有塑身班，也就是减肥的。 歪歪看到他是恍惚了一下的，然后秒懂，“鸿丰武术俱乐部”…… 这个男人叫周鸿丰！ 很明显，是不是。 “呃，好像我来的不是时候，我只是觉得家里热，想来锻炼锻炼，没想过时间问题。” 再次面对周鸿丰，从前那种不愿意再见的感觉早就消失了，由于在孤岛别墅那几日的相处，让歪歪对周鸿丰的认识有了更新，并不是一味的想要躲开了。 甚至有那么一丝丝，真的只有那么一丝丝的，窃喜。 此时的歪歪，当真把周鸿丰当成长辈的，所以他笑着道：“鸿叔叔，您是这里的老板啊。” 周鸿丰闻言顿了顿，若无其事的道：“是。” 歪歪就很好奇：“这么说，鸿叔叔你的功夫很好了？” 周鸿丰看了歪歪十分感兴趣的样子，也来了兴致，逗他：“想知道？” 歪歪猛点头，真的很萌的样子。 “上楼来吧，你亲自试试！” 周鸿丰想着外面太阳那么大，何必那么早过去公司，在这里玩玩岂不是更松心。 歪歪跟着周鸿丰就上了楼，他没注意楼梯是在最里面，上面写着闲人免进。 他们二人上楼后，几个刚才喊“老板”的就围着刚才喊“鸿哥”的那个好奇的问：“方才那个少年是谁呀？没听说啥时候来了个S VIP啊？” 那人也不知道，他故作深沉的道：“活腻歪了？S VIP的事情也敢打听？” 众人一哄而散。 被称作小毛哥的年轻男子轻咳一声，他虽然跟着鸿哥比较久了，有资格叫“鸿哥”而不是“老板”，可是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这么名不见经传的一个S VIP啊！ 就算是哪个大佬的后辈子孙，在鸿丰武术俱乐部也只是A VIP，三楼老板亲自接待的，那才是S VIP！而且听刚才的对话，少年明显不知道这一点。 走上三楼，是好几个练功房，有大有小，分为A VIP和S VIP。其中A VIP有三个练功房，都各自带着独立卫生间、淋浴房和更衣室，还有茶室。走廊的尽头是S VIP室，只有一间。 周鸿丰带着歪歪径直走进了SVIP室。 看了眼歪歪身上的衣服，周鸿丰道：“进去冲个凉换一身衣服出来，我在练功房等你。” 说着自己走进了左边的A厅。 歪歪看着关上的门，自觉的进了对面的B厅。 一进门，歪歪就“哇”的一声，果然是贫穷会限制人的想象，歪歪觉得一个更衣室淋浴房而已，结果进去一看，居然是个豪华的公寓，临窗的雾玻璃的大淋浴间，外侧也是临窗的大圆浴缸，旁边铺着长毛地毯，落地的镜子，还有独立的坐便区。另一侧是个豪华的双人床，还有空间摆放这一组沙发，阳台是落地推拉门，隔着纯白的纱帘能够看到露台上的咖啡座和绿化植物。 尽管早就知道周鸿丰很有钱，那么好的别墅只是偶尔才过去住，可是，一个武术俱乐部而已，居然这么奢侈！ 他不知道，这么奢侈的装修也是最近一两年改建的，当初这个武术俱乐部是他第一个产业，第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产业，陈悦并不关心，更没有来过。 后来因为这个地方陈悦不回来，所以周鸿丰才花了大价钱装修成自己喜欢的样子。 026 慢慢的慢慢的 快速的冲了凉，歪歪围着浴巾在更衣室里犯了愁，这么多的练功服，自己该选择哪套？ 最后他发现练功服是有尺码的，很快选择了一套自己的号码穿上。光着脚走出来，看门口有拖鞋，想着走廊毕竟不好光脚，就穿了拖鞋走出来。 离开套房，见通往练功房的走廊尽头，门已经开了。 歪歪走过去，进了练功房，发现是个三面窗户的大厅，只有自己这一面是墙壁。此时正对着的那面纱帘拉开了，周鸿丰在地板上盘膝而坐。 阳光斜斜的照进来，周鸿丰在闭目养神。 简单的一身白衣，黑带，坐姿说不出的庄重，突然有种世外高人的感觉。 “坐。”周鸿丰听到声音睁开眼睛看了歪歪一眼，清爽的歪歪回了个更清爽的微笑，周鸿丰就笑了，指了指对面。 歪歪也在地板上坐下，盘膝看着他。 “我小时候因缘际会学过几年功夫，有师傅有传承。后来师傅去世了，我就没再继续学习，都是在摸爬滚打中逐渐强大起来的。所以我教给你的，可能不是正统的武术，而是生存的本能。” 歪歪也没想当个武道大家，便点点头。 周鸿丰站起来，示意歪歪跟着他。走到角落里，有几台仪器。 他让歪歪照着靶子用力出拳，得到结论是歪歪的出拳路线有问题，用力点也不太合理，但是拳速和力度还不错。 “以前学过？”周鸿丰问，这明显不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学生。 歪歪一笑：“自学的。” 周鸿丰想起他孤儿的身份，便自觉没有追问下去。 歪歪也松了口气。 “其实没有底子最好教，你这样的已经有了自己打架风格的最不好掰正。因为身体和直觉已经都有了固定的模式，不自觉的就会顺着旧日的轨迹出拳。所以如果你想完全改正需要花大力气用很长的时间来做基础训练，训练到忘记了旧日的习惯，把新学的内容变成本能。” “呃，其实我就是想强壮一些，不被人欺负的没有还手之力就行，其他的，没有那么多要求。” 周鸿丰身子紧了紧，绷着脸问：“有谁会打你吗？” 歪歪想了想，道：“这几年已经没有啦，但是，我不是要进高中了么，从网上看到有些校园暴力什么的，想有自保能力。” 周鸿丰松懈下来，为自己这么容易紧张而感到稀奇，不过他还是说：“据我所知，海市一中虽然也有些学生团体，但是他们一般都不会去欺负同学校的学生。尤其你这样品学兼优的学生，学校也不会放任不理。” 歪歪挠挠头：“学校也不是象牙塔，我不可能一辈子靠别人保护，还是自己有能力更靠谱些。” 周鸿丰再次点头，这个歪歪当真很清醒，是个明白人。 “好，要知道怎么替你提高实力，还是要从实战开始，咱们来场地中间，你可以任意时间任意角度任意方式攻击我，用尽全力！” 歪歪不好意思，笑了笑：“一般都是别人先动手的……” 周鸿丰站在原地没有动，他相信歪歪会攻击过来的。 歪歪很快就调整了心态，他也明白了周鸿丰的意思，不是所有的情况都适用防守的，有的时候不先出手就会失去优势，从而一败涂地。 他慢慢收敛了笑容，整个人微微向前倾，眼神逐渐变得冰冷。 周鸿丰甚至感觉对面歪歪似乎变了一个人，他冷酷冷静，在没找到合适的攻击角度和机会的时候，很稳的在寻找观察，伺机而动。 蓦然间，歪歪出手了，其实就是飞速的靠近周鸿丰，迅速出拳！ 那一瞬间，气势十足！ 当然，立马被周鸿丰给制服了。 放开歪歪，周鸿丰道：“再来。” 歪歪从地上一跃而起，再度扑上来！ 半个小时后，歪歪气喘吁吁的躺在地上，他刚才被周鸿丰使了个过肩摔。周鸿丰蹲在他身边，问：“怎么样，受伤了吗？” 歪歪苦笑：“先别动我，让我的脑浆子平静下。” 周鸿丰闻言蓦然笑出声来。 歪歪是说有点头晕。 “你能坚持半个小时已经很不错了，没有喊累没有喊疼，更没有求饶。”周鸿丰语带欣赏。 歪歪仰躺着，闭了闭眼睛，实话实说：“真的到了生死关头没机会喊的，练习还不能坚持？” 周鸿丰在他身边坐下，问道：“你这样倒是让我有些好奇了，从前的你过的究竟是什么样的生活？收养你的人对你不好吗？” 歪歪笑了，很正式的说：“不，她对我很好。” 周鸿丰便不了解了，很疑惑：“她对你好，你为什么还这么……这么有危机感？” 歪歪转头看着他，目光很直接：“这不是很自然的事情吗？不论是我还是收养我的二嫂，都是没有根基的人，我们的存在本身跟大众比起来就是个另类，将来的道路还很长，我们能不能掌握住命运自己做主，融入到大众中去，或者保持特立独行却有自己的一片天地，都取决于此时够不够努力，不是吗？” 周鸿丰想了想，不得不承认歪歪的话虽显得有些消极，却是再明白不过的道理。 这个道理浅显甚至有些残酷，却真实。 “我不努力不行啊，二嫂会渐渐老去，她要是肯嫁人，我就放心了。可是我也要生存下去，不能一辈子靠着二嫂，我不能做她的拖累。以前的十年，我懵懂无知，错过了最佳的学习年纪。我从现在开始学习已经输在了起跑线上，我必须要比别人更加努力更加勤奋，才能追上别人的脚步。” 歪歪低沉的声音平稳的陈述着，虽然天花板很空旷，可是奇异的让他有了倾诉的欲望。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周鸿丰想着一个孤儿能够在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里考上重点高中，真的无法再苛求什么了。 “不够的，还不够的。我不想只是能够生存，我想要站在更高处，想要自己的存在有价值，想要二嫂以我为荣……想要，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世。” 周鸿丰就有点心痛，这个孩子看似什么都不在乎，其实很重情，看似毫不在意自己的孤儿身份，却想着有朝一日弄个清楚。 周鸿丰看着歪歪眨了眨眼睛却不断转动眼球，知道他想要憋回眼泪，怕他难为情，也躺在他身边，一起看着天花板。 “你会成功的，性格决定命运，像你这样有毅力有目标，一定会成功的。” 歪歪笑了笑 ，抬起手来悄悄抹去眼角的泪珠。 多少年没有哭过了，今天这是怎么了，这么多愁善感！ 他换了个话题：“你看我打架怎么样？” 周鸿丰脱口而出：“不够狠，总在犹豫。不过，这是正常的。” 心怀正义，所以出拳会犹豫。 歪歪想了想，问道：“打个架还瞻前顾后，我是不是弱毙了？” “不，不会。”周鸿丰很认真的说：“你有自己的坚持和底线。只是遇到没有底线的人，你会吃亏。” 完了周鸿丰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翻了个身侧躺着对着歪歪说。 歪歪也恰巧转过身来，两个人隔着一个人的距离看着彼此，周鸿丰没有察觉到，他问道：“看你的样子弱不禁风的，没想到打架还算可以，在行家眼里自然不算什么，但是跟普通人相比已经很厉害了。你平时是怎么让自己收敛了那种气势的？” 歪歪很诧异，一只胳膊向上伸去枕在耳下，问道：“哪种气势？是说打架的状态吗？平日里不打架，自然不需要那种紧张状态啊！” “因为不需要，所以就自动离开那种状态吗？嗯，你还真是干脆，这种干脆真的很难得。” 歪歪笑了，咧着嘴道：“大叔，我发现你还真的很喜欢夸人呢。从我们第一次见面……诶，那次不算，你没跟我说话。从我们第一次说话开始，你就说我救了你的命，后来每次见你你都在夸我……” 周鸿丰想起第一次见到歪歪的时候，他还躺在楼下的草坪上。 他翻身过去，继续看着天花板：“时间过得还真快。” 歪歪也翻过身去，道：“是啊，这话真像是大叔你的口气，老气横秋的。” 周鸿丰就皱了眉头，不过却没说什么。 “你跟穗穗是普通朋友关系吗？”问这话的时候，周鸿丰觉得有点心虚，似乎自己的发问不是出于纯粹的长辈对晚辈的关心，好像还有点别的心思。 歪歪没听出来，很干脆的回道：“嗯，就是普通同学，不过关系比别人好一点罢了。” “那个小四呢？他是做什么的？你们是什么关系？”这一点也很重要。 “小四？算是良师益友，也算是家人吧。” “家人吗？”周鸿丰沉思着，总觉得小四看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善，除了那日来求助。 “家里还有什么人？”周鸿丰问道，“二嫂和娘娘腔，还有小四，就我们四个。” “你喜欢跟他们在一起吗？” “喜欢。可以的话，我希望永远都不要失去他们。”这一刻，歪歪有些想家了。 “听说你的字写得很好，会书法，改日给我看看行吗？”周鸿丰想起了小刘的话来。 “没什么不行的，我也没几样拿得出手的。” 周鸿丰突然现在就想看，他坐起来：“走吧，给我现写几个字看看。” 027 坦然面对内心的大叔 歪歪一骨碌爬起来跟在周鸿丰身后，很惊奇的问：“怎么，你这俱乐部里还有文房四宝不成？” 周鸿丰想起穗穗托自己给歪歪带些笔墨和宣纸的时候，很郑重的说她的同学很着急，岛上没有那些东西，他手痒了之类的话，就闷闷的笑了。 自己的这间套房，装修完成之后，还没有让外人进来过。 打开歪歪刚才所处的套房对面的门，是一个小小的门厅，有换鞋凳和鞋柜，还有个储物柜。 侧面的门是中式的雕花木门，只不过上面挂着很科技感的指纹锁。 周鸿丰打开指纹锁进入房间，回头对歪歪道：“进来看看。” 歪歪跟着走进去，绕过一座雕花底座的双面绣山水屏风，一个室内的中式建筑出现在眼前。 屋内小桥流水，亭台楼阁，茶台禅坐，绿化植物。 “世外桃源！”歪歪喜欢极了，脱口而出。 周鸿丰顿时心花怒放，对他说：“这都是我亲自设计的，建成才不过两年，你是我手下和兄弟之外，第一个客人。走，我带着你四处看看。” 周鸿丰像个导游一样，每一处景致每一处雕花甚至每一种植物他都介绍的很清楚，看着歪歪越来越喜欢的表情，他就像喝了酒一般晕晕乎乎的。 两人来到小溪环绕的石台上喝茶。 歪歪没想到看起来这么洋气的人居然会喜欢这么传统的生活方式。焚香、煮茶。 好惬意。 “喝口茶，然后书房里有你要的东西。” 歪歪品茶不怎么样，闻言道：“那我先去写几个字再出来，茶给我晾着。” 说着爬起来就跑向刚才介绍的书房去了，周鸿丰半句话堵在嗓子眼没说出来，他其实想说：“茶凉了就不好喝了。” 歪歪风风火火的性子让他感受到久违的青春，他闻了闻盏中茶水蒸腾水汽的味道，慢慢的品了一口，深吸一口气，再呼出来，茶水的香味便随着这口气进出，十分的通泰。 没关系，喝茶的品位可以慢慢培养，他想。 十几分钟后，歪歪举着两幅字走了出来，兴奋的回到石台上，高高举起来说：“你这里的东西真的太好了，我从没用过这么好的纸笔，还有那墨！” 歪歪写了两幅字，“故我居”三个字和刘禹锡的《乌衣巷》 周鸿丰抬眼看去，故我居三个字写的苍劲有力且个性十足，颇有些天崩地裂依然故我的洒脱！ “乌衣巷……”周鸿丰念到：“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他笑的别有深意，看着歪歪的目光中全是赞赏，还有那么一点点的自豪。 诶，他为什么要自豪？ “真不错！”他真心道，“这幅‘故我居’能送给我吗？我想把它做成门匾挂在上面。” 歪歪脸红道：“这，这好吗？” 周鸿丰道：“名字好，寓意好，字更好。” 歪歪便笑的合不拢嘴，自己坐下了，把字平铺在地上，越看越觉得大叔眼光当真不错。 不知不觉，天色已经暗下来了，歪歪中午刚吃了饭就过来了，还运动了那么长时间，肚子忽然咕噜噜的叫起来。他看向周鸿丰，不好意思道：“大叔，你还煮面吗？” 周鸿丰笑了笑，站起来道：“今天没有面条，蛋炒饭可以吗？” 歪歪赶紧点头！别说蛋炒饭，白米饭也行啊，他真的饿了！ 周鸿丰就起身走向屋子的一侧，那个地方没有带着歪歪过去看，现在歪歪跟过去一看，是个厨房。这个厨房倒是很现代化，什么都有，所以掩饰在一处假山后面，以免影响整体效果。 歪歪欣赏厨房的过程中，周鸿丰已经麻利的取出冷藏的米饭鸡蛋火腿和黄瓜，很快搞定了两盘子蛋炒饭。厨房里有吧椅可以在一个小桌上吃饭，想着外面雅致的景色，歪歪觉得还是在这里吃了，外面就不要沾染油烟饭菜的味道了。 周鸿丰用油很少，调料也放的很少，但是出奇的好吃。歪歪很快就消灭了自己的一盘子蛋炒饭，看向大叔也随意了很多。 “大叔，你跟你太太完全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周鸿丰拿着勺子的手就是一顿，皱眉道：“你见过她了？” 歪歪点头道：“大叔你走的时候也不说一声，我好去送你。听小四说你上午走了没多久，马莹穗就跟你太太来了，知道你不在了，你太太还说第二天回来找你。结果第二天一大早，马莹穗的妈妈和小姨就来了，她们是旧相识吧，很快就聊起来了，你太太都耽搁了来看你的行程。” 周鸿丰才知道是马莹穗的母亲间接解脱了自己，很是舒心的一笑。 “无妨，我也不想见她。”他脱口而出的是真心话。 歪歪很好奇，可又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问。很憋屈的找水喝。 饭后，二人回到了飞檐下，一人一个躺椅接着聊天。 “我打算离婚了，她不同意，正在协商。”周鸿丰一如既往的言简意赅。 歪歪想了想，认同道：“道不同不相为谋。” 周鸿丰便笑着看歪歪道：“我以为你会劝我几句。” “感情敌不过灵魂的排斥！你们注定不是一路人。” 周鸿丰深觉有理，歪歪还真是个特别的人。 心中一动，周鸿丰问道:“你觉得我们不是一路人?那你觉得我和谁是一路人?跟你呢?” 歪歪心无杂念，理所当然道:“你跟我是一路人啊。” 周鸿丰看歪歪什么都没有察觉的样子，不由自主的笑了。 他的笑多多少少有些无奈，有些窃喜，还有许多他无法形容的复杂情感，因为他终于发现了自己对待歪歪的时候总是与众不同的缘由了。或许别的时候，他还会欺骗自己，说自己对歪歪只是出于长辈的关心，可是来到了这里，刚才他命名的”故我居”，他就明白了，歪歪于他而言绝不只是一个晚辈。 也许从他玩笑般的那一指开始，或许从他那个令人动容的玩笑开始，或许从他们女厕中重逢开始，又或者，是海边别墅外，他背着他的悸动，又或者是那个夜晚怀抱高烧的歪歪之时…… 总之，他周鸿丰对一个小了自己二十岁的男孩子，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出奇的，他连挣扎都没有，就这样坦然的接受了自己的心意，接受了自己爱上了一个小男生的心意。 忽然想起了马莹穗，周鸿丰觉得有点对不起这个侄女。 不过，看着毫无防备的歪歪，周鸿丰立刻压下了心中的愧疚。 歪歪不是个容易回报自己感情的对象，这孩子对于感情的事情都那么懵懂，要他理解自己的感情怕是不太容易。周鸿丰一边饮茶一边琢磨着，自己若想要得到歪歪，势必要做出打持久战的准备。但在那之前，他得先取得追求歪歪的资格。 摇椅摇啊摇啊，歪歪就昏昏欲睡了，正琢磨出点门道的周鸿丰见了，宠溺一笑，起身从屋里取出一块毛巾被来，给歪歪盖在肚子上，虽说这里是室内，可毕竟空旷，还开着空调。 男人近距离看着毫不设防的歪歪干净而青涩的脸庞，压抑了自己亲吻的欲望，站起来走向小溪边，给自己的助手小刘打了个电话。 挂上电话，周鸿丰觉得自己从没有过这么轻松的时刻。 歪歪睡的很香甜，周鸿丰去卧室准备了下，温柔的抱起了熟睡的歪歪，放在了卧室那张古色古香的架子床上，盖上轻薄的被子，再次定定的看着歪歪的睡颜，确认自己这一刻并没有动什么邪念，才从容的站起来，取了架子上的一本书坐在不远处的太师椅上看起来。 周鸿丰是个很自律的人，不管是感情还是身体，他都不曾放纵过。 和陈悦的十年婚姻中，两人的夫妻生活也大多数都是陈悦主动的，他不是没有欲望，只是不那么强烈，他还是更注重感情的融合。所以陈悦离家两三年他都没有出轨过，陈悦对这一点是放心又失望。 唯一一次强烈的想见陈悦，还遇上了陈悦对他撒谎。 从那以后，他对她的兴致更淡了。 对于歪歪，他目前还没有别的想法，更想不到将来长远的地步，而且他认为，目前他对歪歪的这种喜爱，只要遇到一点点小的挫折或阻挠，就会立刻退缩，不留痕迹，包括自己的心。 很容易抽身，周鸿丰这么觉得。 岂不料，世事那么容易被你猜透，谁还会敬畏命运! 歪歪是个有主见的人，是个很努力很上进的年轻人，说实话，周鸿丰十分欣赏他，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打破男孩眼中对他的信赖。 想起来歪歪总叫他大叔，周鸿丰心想，就真的把他当做晚辈，把自己当做大叔，像照顾穗穗那样照顾他吧。 尽管，尽管对歪歪应该比对穗穗更好一点点，嗯，不多一点点吧。 蓦然间，周鸿丰又纠结起来，他总算想起来自己跟陈悦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不就是因为陈悦是个双性恋，且有个在美国已经登记结婚了的女朋友么。自己现在和陈悦有什么区别?不也是有个明媒正娶的太太，又对这个小男孩起了心思么? 真的在这一刻，他有点理解陈悦的挣扎了。 不过，离婚的心更坚定了。 只是，想也许不必用那么激烈的手段了。 毕竟……毕竟，也许还在爱着她。 028 终究离婚了 陈悦捏着离婚协议的时候，手都是抖着的。 她忽然就笑了，然后又冷下脸对小刘说：“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她把协议书甩在小刘身上，起身往出走：“我要亲自见周鸿丰，他不可能会这么对我的。” 小刘追出办公室，昨晚老板给他打了个电话，其内容让他彻夜难眠，所以今天一大早陈悦找到公司来的时候，老板是不可能在的，于是小刘按照计划给老板娘递上了这份离婚协议书。 “陈女士！请留步，老板把这件事已经交给我了，我可以告诉你原因。” 陈悦停下了脚步，带着讥讽的笑容优雅的旋转回身，向小刘确认：“陈女士！你刚刚叫我陈女士？怎么不叫老板娘了？” 小刘叹口气：“陈女士，我只是个打工仔，老板吩咐我怎么说我就怎么说。您还是冷静下来，进屋里听我说吧。” 陈悦呼了口气，踩着恨天高进了办公室，在沙发上很淑女的坐下，对小刘说：“好，你说吧。” 小刘无力的深深叹了口气：“陈女士，老板在这份离婚协议书上写的理由是感情不和，而且对财产的分配已经做到很合理了。您还是看一下吧，鉴于您和老板并没有子女，所以，婚后的财产你们双方各持百分之五十，这是老板的资产清单，您的资产清单已经联系了您的律师，他说需要您签字认可才能够提供。” “要是我不同意呢？”陈悦冷笑。 “老板说您要是不同意有两种方式，一种就是您二人把老板名下的资产五五分，要么……起诉离婚，届时，法院会强制执行。” “起诉？你说周鸿丰会起诉我？”陈悦不敢相信，“难道他在外面有女人了？是不是现在有钱了，就开始养女人了？” 小刘本来觉得老板跟老板娘真的很可惜，可是现在陈女士这样污蔑老板，小刘也不由得正色起来：“没有的事情陈女士不要胡乱猜测。” 陈悦皱眉，思索着道：“他究竟为什么要跟我离婚，我即便总不回来可是我们的感情并没有散！不是别的女人，那是为了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 小刘摇摇头：“我也不太清楚，不过老板说您要是执意问个清楚，让您去问问马萨诸塞州的丽萨。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老板没说，只是说这么告诉您，您就会懂得。” 陈悦听到了那个名字的时候，几乎停止了呼吸，直到小刘说完了这段话，她才堪堪吐出一口气，随即大口呼吸，猛然站起来，在屋里转了几圈，一只手扶着额头，思绪终究还是纷乱不堪。 他知道了吗？还是说丽萨有事情瞒着自己，还是说他真的知道了？ 什么时候知道的？从前还是不久前？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陈悦吓坏了，她真的不想失去周鸿丰…… 可是…… 再次抬起头来的陈悦把小刘吓了一跳，强势的老板娘居然会哭了？！ 小刘一时间愣住了，陈悦欲言又止，想问又怕小刘说出什么令自己难堪的话来，终究只能捂着脸跑出去了。 小刘纳闷了，那个“马萨诸塞州?，丽萨”究竟是个什么厉害人物，能让老板娘瞬间妥协！ 下午，小刘收到了陈悦的律师打来的电话。 “陈女士说了，十年感情从不是假的。如今既然情断了，那么她也不会要周先生的心血。所以她把自己的资产清单委托我交给你，就列在资产明细里面吧，他们只需要把各自名下的资产落实了就好，不需要分割财产了。” “我知道了，我会重新起草一份离婚协议，晚点传给您。” 挂了电话，小刘没有马上行动，他只是走到玻璃窗前，从这么高的位置俯瞰广场上的景色，半晌后，他深深的叹了口气，这些超级有钱人也是有血有肉的，为了老板也会掉眼泪，也会妥协，为了十年的感情，也会让步…… 说起来，既然彼此都留有余地，究竟是什么让他们非离不可呢？ 老板这些年过着怎样的生活身为助手他再清楚不过了，老板守着几年才回家一次的老板娘从来都没有二心。那么是什么原因让他们这样令人动容的感情，到了非离不可的地步？ 沉下心来，刘给周鸿丰打了个电话，把陈悦的决定告诉了他。 周鸿丰沉默了半天，叹息道：“听她的吧。” 挂了电话，周鸿丰很用力的用双手抹了把脸，站起来去卫生间用凉水冲了冲脸，抬头看着镜中的自己。十年了，十年中那样爱的女人，从今后便跟自己是陌路了。 心，还隐隐抽疼着，毕竟，自己的真心错付了对象，却付出了最真的情感。 这一天，他没哟再想起歪歪来。 第三天，陈悦给他发了条短信：我签字了，该你了。 周鸿丰去了公司，小刘果然给他看了陈悦签字的离婚协议书。 抬头看了看小刘，对方摇摇头：“所有的条文我都仔细推敲过了，没问题。” 周鸿丰叹了口气，翻阅了一遍后，取来自己的签字笔，讽刺的是，这支笔还是陈悦送给自己的。 龙飞凤舞的签了周鸿丰三个字，他说不上自己是解脱还是失落，把协议书递给了小刘，道：“让我安静一会儿。” 小刘默默的退出去，把协议书交给律师团处理。 过了几分钟，周鸿丰开门走出来，道：“跟我出去一趟。” 小刘连忙拿了车钥匙跟出来。 从地下车库上了车，周鸿丰仅让小刘把车开到两条街之外的一家高级会所。 他直接上了顶楼的旋转咖啡厅。 小刘跟着进去了，进了咖啡厅，周鸿丰道：“自己找个地方喝一杯。” 小刘已经看到了陈悦，便找了个远点但是能看到老板动作的位置坐下来，叫了咖啡和点心，默默的等着。 周鸿丰深吸一口气，大步走过去坐在陈悦对面。 陈悦带着墨镜，身穿黑色吊带裙，一旁搭着黑色蕾丝上衣。 陈悦并没有转过头来，仍是看着窗外慢慢移动的风景。 “什么时候知道的。” “结束雇佣丽萨的时候。” “你为什么……不说出来。” 周鸿丰叹口气，喝了口苦涩的黑咖啡，正如他从那天起的心情。 “我没想过轻易放手，想过把你抢过来，只守着我。” 陈悦动容，转过头来，轻轻摘下眼镜，一双漂亮的眼睛，却戴着明显的，连化妆品都遮掩不住的黑眼圈。 “为什么不把我抢回来？”她哽咽。 “丽萨自杀了。”他叹息。他可以用真情强势的把她带回身边，却无法跟另一个女人用那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挽回一个人。 “那后来呢？”陈悦忍不住要问，想多一点证明，证明这个男人的放手是多么的艰难。 “你刚流产不久，就去了马萨诸塞州……”周鸿丰自嘲的笑了，道：“婚礼很温馨，虽然人少，但是我能看得出来，你狠幸福。” 那是因为你们两个我最爱的人，都跟我结了婚！陈悦差点脱口而出！ 她的眼中又盈满了泪水，为了风度，她转头过去，用纸巾轻轻拭去。 “真的，真的不能……”她艰难的开口，可是这话要怎么说？丽萨那里没有她就不能活，而他……也许没有自己会活的更好。 周鸿丰没有说话，端起来剩余的咖啡，一饮而尽。 “以后，还是朋友吧。”他说，然后站起来离开了。 临走前让小刘结了账。 陈悦在咖啡厅泪如雨下，一切都是自己的缘故，自己的因，自己的果，谁都怨不着！ 可是，心真的很痛，很痛！ 就如同知道丽萨自杀的那一刻，呼吸都要停止了。 “丽萨……”她情不自禁的念叨，“为了你，我只有你了。” 陈家得知二人离婚的消息，也曾想劝和，可是面对周鸿丰沉默的脸，一个个都退了回去。毕竟，陈悦是双性恋的事情，他们全部心知肚明。为此，陈悦的爷爷还专门找周鸿丰吃饭，席间对他说：“你和悦儿虽然不是夫妻了，可是在我们眼里，你还是个晚辈，是很好的合伙人，你觉得呢？” 周鸿丰自然立刻点头：“我对您的尊敬一如往昔，只是不愿再做陈悦的丈夫，让她的心分两半。” 陈老爷子深深的叹息一口气，闷头喝了满满一杯白酒。他多年没有这么放纵自己喝酒了，可见这件事情对他的情绪影响有多大！ 至于两个人财产如何分割的，陈老爷子连问都没有问，尽管周鸿丰已经自立门户有几年了，但陈老爷子还没把他的资产看在眼里，而且陈悦也不是陈家第三代中最受重视的那个，若不是有周鸿丰，陈悦不会活的这么洒脱这么自由自在。 这件事情，恐怕陈悦自己根本就没有意识到。 原本陈老爷子还指望周鸿丰离婚是为了让陈悦收心，让她明白如今她在陈家的 地位也是因为他周鸿丰的得力，可既然周鸿丰没跟他交底，他便明白这是自己的奢望了。 索性周鸿丰对陈家没有恶感，这也算是一件好事了，今天这顿饭就没有白费功夫。陈悦个人的幸福与否，哪里有那么重要！ 029 深水炸弹两杯 晚上，周鸿丰收到一个好消息，何先生主动联系他们了。 周鸿丰打起精神来去了和何先生越好的地方，是一家酒吧。周鸿丰一个劲儿的问小刘有没有搞错地方，因为情报上的何先生可是滴酒不沾的。 小刘拍胸脯“啪啪”的：“绝对没错！” 周鸿丰去了那间酒馆，何先生果然在，还是戴着那顶假发。 两个人在角落里叫了几瓶啤酒，何先生一直让周鸿丰喝酒，他自己带了瓶矿泉水一直喝。 “何先生，不喝酒的话，咱们换个地方如何？” “抱歉，我今天只有晚上有时间，明天我就要离开一段时间了，也许是半年，也许是一年多。只能让你来这里了，因为我需要在这里呆一会儿。” 何先生不太好意思，说：“其实在哪里都一样的，你的助手说你很想跟我详谈，只是我很快就要离开，所以只能在这里了。” 周鸿丰点头道：“既然如此，我想跟您说什么想必您也知道，我虽然不懂太多可的科技，但是我很希望能够为科技的发展做出些贡献。我在郊区有一块地皮，可以作为实验基地，关键是需要您作为召集人，否则真正的科学家们对我们这种商人是敬而远之的。这才是我一直不遗余力的想要接近您跟您面谈的主要原因。” 何先生显然有些心不在焉，他回答：“好的，我知道的。我不是同意了么。” 周鸿丰 有些无奈，这些科学家们总是有些跟常人不太容易沟通的地方。 “是这样的，何先生，跟我们签约后，您每年或者每过两年都至少要在基地里做研究超过三个月才行，要不别人始终会认为我们邀请您只是个噱头，合同会具体提出一些要求，您还是认真的看看。” 何先生叹了口气，道：“如果，如果你能让她原谅我，我一辈子留在你的基地里都可以！” “她？谁？”周鸿丰懵了。 何先生一指在吧台前坐着的女人，从背影看不出来多大岁数，周鸿丰经何先生同意走到侧面看了一眼，是个上了年纪的女人，虽然风韵犹存但是却一脸的沧桑厌世。 想了想，周鸿丰回到何先生身边，问：“我可以问问是什么缘故吗？” 何先生不好意思的说：“是我下乡时候的认识的，我回城之前跟了我，我答应接她进城。可是后来进了研究所工作，一投入到研究项目里，就把她的事情给忘记了，想起来的时候是五年后了。连忙去打听，才知道她当初怀了我的孩子，家人迟迟不见有人来接她，就要她打掉孩子，她跑了，不知去向。我回去后又上了班，十年后我遇见了她，却是我跟另一个女人心相亲的时候，谁知道那么巧，我也是被人骗了过去的，其实我没想过相亲的。可是她不相信。” 何先生耷拉着脸，苦恼道：“我一投入研究就会 忘记所有的事情，偏偏每次找到她之后，总有些项目要研究，我就一拖再拖，都没有机会问问当初那个孩子怎么样了。” 周鸿丰也是服了，问道：“现在您想怎样？” 何先生闻言甚至想了想才道：“她若是愿意原谅我，我想娶她，她不愿意原谅我，我想问她那个孩子怎么样了。还有就是，如果她愿意，我想把她作为我的遗产继承人。” “您有多少财产？” “不多，两三百万，都是些奖金和专利什么的挣的。” 何先生很不好意思。 周鸿丰叹口气，她认识那个女人，是个女强人，听说是有一个女儿，人家的身价已经超过五千万了，这二三百万……看来用钱是打动不了她的。 若是换在别的时间，他一定好好谋划。 可是何先生却说他只有今天一个晚上的时间了，那么周鸿丰只好兵行险着了。 “何先生，如果您同意的话，我想去试试，但是不能保证能够成功，您愿不愿意我插手呢？” “行啊，只要你能说动她原谅我，我就不走了，留在你的研究基地。不过你要给我时间陪伴她。你尽管去做，我知道我们搞科研的情商低，拜托你了。” 周鸿丰苦笑，自己的情商也真没高到哪里去。 反正何先生也没报什么希望，单刀直入的问问，不行就算了。 周鸿丰走过去坐在女人身边，道：“楚小姐，我请你喝一杯？” 女人斜眼瞄了他一下，皮笑肉不笑：“刚离婚就出来找乐子？我的年纪能当你妈了！” 周鸿丰无奈了，自己离婚的消息这么快就传出来了！ “离不离婚不要紧，因为我不是来找乐子的。” “哦，那你说说你找我干什么？” “刚才听说了个故事，来问问楚小姐的看法。” “叫楚姐吧，楚小姐这称呼我听着别扭。” “好的，楚姐。” “说吧，你的故事。” “关于一个知青的，有兴趣吗？” “说来听听啊，”楚姐顿了下，从包里掏出一包烟，点了一根，“不好听我不听就是了。” 周鸿丰就把何先生的故事说了。 楚姐怔怔的，没有走，但是表情也没什么变化。 于是周鸿丰说：“我是个生意人，但是最喜欢一种投资，就是科技。那位知青是我看中的科研带头人，可是他的感情却这么坎坷。他不是个花心的男人，也不是个负心人，他只是有一颗异于常人的，对科研全身心投入的赤诚之心。可是他也是个男人，也想尽到责任，更想自己的感情有个圆满的结局，因为这是他的遗憾，是他一辈子都读不懂的课题。不知道楚姐你认为，他有没有可能得到救赎，获得理解？” 楚姐不淡定了，捏着香烟的手指不停的抖动。 “谁知道下一次他会不会一辈子钻进科研项目里，把女人给忘记一辈子。” “不知道，”周鸿丰坦言道：“不过，在他的一辈子里，只有那一个女人。” 楚姐的手颤动的更厉害了，她内心挣扎着厉害，可是又不想自己几十年的坚持几十年的自强就被这几分钟里一个算是陌生男人的陈述中全部推翻掉。 周鸿丰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一点，他添了一把火：“楚姐，您今年多大了，何先生多大了，余生，还有多久想消耗在犹豫和徘徊中？” 楚姐彻底被打败了，她不再装作看不见何先生了，转过身来看向何先生，那一刻，他的苍老让她动容，以前被仇恨迷蒙的双眼，怎么没看到他已经这般苍老？ 她强忍着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问：“如果下次，他再次忘记了我，你会提醒他吗？” 周鸿丰道：“我会。” 楚姐不再坚持，掐灭了香烟，看着何先生，那个呆子，正为了楚姐的视线而手足无措呢。 周鸿丰赶紧对他招招手。 何先生站起来，伸手抹平了衣服上的褶皱，这才慢慢向楚姐走过来。 一步一步，很是激动，一步一步，很是慎重。 终于，似乎是跨越了几十年的岁月，他来到了楚姐面前，鼓起勇气看向她，一如当年他的腼腆，搓搓手，笑了笑道：“楚月，你，你还好吗？” 楚姐忽然就让泪水喷薄，同时笑出声来，这个人一如既往，几十年来一如既往，是啊，在他眼里改变的只是科研成果，自己也许一直都在原地，他认为自己一直都在原地等他！ 多么残忍的男人，多么……可爱的男人！ 何先生很无助，他不知道楚姐这样的反应究竟是什么意思，看向周鸿丰，他也摇头。 楚姐转向吧台，对酒保说：“给我来两杯深水炸弹！” 酒保呆了呆，没见过不怎么嗨的几个客人敢要深水炸弹的，不过这不管他的事，他只点点头道：“稍等。” 楚姐跟何先生说：“你跟我干一杯，我就原谅你，跟你走！” 何先生不知深浅，正要点头，周鸿丰赶紧拦住他道：“楚姐，你们都不年轻了，何先生滴酒不沾的你不是不知道。这深水炸弹下肚，我看你俩都得进医院！我来吧，只要我替你们俩把这两杯深水炸弹喝完了，你们从前的一切恩怨一笔勾销，从此后互相扶持度过余生，好不好？” 楚姐考虑了下，点了点头：“可以。” 小刘赶紧从一旁跑出来，对周鸿丰说：“老板，老板，这……要不我替您？” 楚姐斜眼一瞄，小刘缩了缩。 周鸿丰笑道：“今后还需要何先生为我所用，自然是要我来喝，你待会儿还要开车。” 小刘终究还是退下了。 深水炸弹啊！乖乖！即便是老板也吃不消啊，想了想，他赶紧上前问：“老板，待会儿送您回哪里？” “故我居。” 说罢，周鸿丰深吸一口气吐出来，端起一杯深水炸弹一口气喝下去。楚姐看着直佩服！ 第二杯的时候，她犹豫了下道：“要不这杯就算了。” “不！”周鸿丰勉强压下喉咙烈焰灼烧般的感觉，强撑道：“何先生让您受了这么多年的委屈，您必须把这口气出了！” 于是楚月只好眼睁睁的看着周鸿丰干了第二杯深水炸弹！ “小刘，安排车子送楚总和何先生回去。”周鸿丰说完这句话，就倒向小刘。 030 突如其来的亲吻 歪歪又来到了鸿丰武术俱乐部，虽然已经下班了，可是他昨天晚上回去的时候把人家的练功服给穿走了，回家后给弄脏了，洗了之后晾干了，这才想着要还回来。 可是这栋大厦已经关门了，他问了门卫，知道住在里面的人有另外一个门出入，他就想着去试试看，谁知道那里是需要密码的。 他想了想，蹲在外面等着。这一等就是三个小时。 他总是想着要不明天再来，可是腿像生根了一样不肯挪动，天知道他多喜欢大叔的故我居。 然后他又摇摇头，自己不是那么没见识的，虽然见识的确不多，但是不是那种惦记别人东西的人，可是对鸿叔叔这位大叔，歪歪有说不出的亲近感。 不是同二嫂那样的对长辈的亲近，也不是对小四那样的同辈只见的兄弟情，而是，明知道他比自己大了好多岁，却想跟他平辈处的那种……忘年交的感觉！ “对，没错，就是忘年交！”歪歪肯定的点点头。 刚这么想着，一阵刺眼的车灯晃过来，又转了个弯停在不远处。 歪歪看了一眼，那不是大叔的车吗？昨天晚上就是这辆车送自己回去的。 他走到跟前，小刘刚停稳了车，从后座搀扶着周鸿丰出来。 “大叔怎么了？喝醉了？”歪歪问。 小刘一看，这不是那个昨天从SVIP房出来的孩子吗？ “你怎么在这里？”小刘问。 歪歪扬了扬手里的袋子：“我来还衣服。” 周鸿丰身子一软就要往地上跌，歪歪连忙跟小刘一边一个架住他。 “待会儿再说吧，你先帮我把老板送上去。” 小刘说道。歪歪点点头，周鸿丰一身的酒气。 小刘输入密码，电梯才往上升。 到了十四楼才是鸿丰武术俱乐部所在的楼层。小刘有这里的钥匙，进了大门，空旷的很。 来到最里面的电梯间，两个人合力把周鸿丰搀上了三楼。小刘满头大汗，歪歪也是一样。 完全没有抵抗力的周鸿丰，不是一般的沉。 小刘想起来自己都不知道故我居的密码，正发愁要叫醒老板，却见歪歪已经输完密码打开了门。小刘吓了一跳，差点就松了手。 两个人把周鸿丰抬进屋子里，正要转身给他盖被子，周鸿丰勉强睁开一只眼，就看到了歪歪掉头要走的样子，他鬼使神差的拉住了歪歪的手：“别走。” 歪歪愣了下，小刘见状只好说：“你在这里等他睡着再出来，我下楼等你，送你回家。” 歪歪摇头：“不用了，我一会儿自己打车回去，你不要等我了。我照顾大叔一下就走。” 小刘想着车里还有老板吐过的痕迹，自己还得下去清理，便没有坚持，道：“有事打电话，我一时走不远。” 小刘离开了。但是周鸿丰握着歪歪手的力度却没有丝毫的放松。 歪歪几次挣脱不开，便耐着性子说：“大叔，我是歪歪。你先放手，我不走，可是这样不舒服，我给你把衣服脱了再睡好不好？” 周鸿丰似乎是听到了，便慢慢松了手。 歪歪勉强给周鸿丰脱了外衣，见他裤子上有些痕迹，便伸手去解他的腰带。 蓦然间，歪歪红了脸。手收回来又伸出去，最后闭着眼睛道：“都是男人，怕什么！” 给周鸿丰扒了，只剩下内裤，歪歪才扯过被子给他盖上。把他的衣服丢到卫生间的脏衣篮里去，因为衣服需要干洗。 歪歪给周鸿丰拧了毛巾擦了脸和手脚。自己洗了脸，又出了一身汗，探出头来看了看，周鸿丰微微打鼾，便受不了身上的味道，迅速的冲了澡。 临出来才想起来，自己没带着换洗衣服，刚才光顾着把衣服上沾染的污秽洗掉，忘记了没带衣服了。只好拿出来本打算还的练功服，再次穿上，把衣服搭在杆子上晾着，索性是夏天，估计一会儿就干了。 坐着坐着就无聊起来，听周鸿丰低声说什么，就凑过去听，半晌才反应过来是在说“渴了”。然后歪歪就去了厨房冲了杯蜂蜜水给周鸿丰喂下去。 去看了看，衣服还没干，又去看大叔，想起来昨天自己在这里睡着了，便靠坐在床边。 这里的架子床，这里古典的装修，还有这个看起来很冷漠，其实对自己很温柔的大叔，这里的一切，都让歪歪感觉到舒适放松，然后他靠着架子床睡着了。 睡梦中，他感觉到身处寒风中，孤立无援，光着脚在雪地上行走，浑身瑟瑟发抖。 忽然一个温暖的大手拉住了他的手，把他拽进了一个温暖的房间，给他火热的炉子，他身不由己的靠向火炉，奇异的那火炉一点都不烫，却拥有温暖他的炙热。他手脚并用的巴上火炉，舒适的叹息着。 炙热的火炉被他缠着，忽然就动了起来，温度似乎都在升高，歪歪觉得后背还有些冷，就转过身去，蜷缩在火炉的怀抱中，暖洋洋的，从未有过的满足感使他在睡梦中都露出了个恬静的微笑。如同孩童般纯净的微笑。 浓密的睫毛白皙的脸，孩子般的倔强加上满足的微笑，昏头涨脸的周鸿丰醒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他纳闷的看着蜷缩在自己怀抱中的歪歪，没敢动弹。 他仔细的回想着，只能想起来深水炸弹之前的事情。也不知道小刘有没有安顿好何先生和楚总。自己回了故我居，可是歪歪怎么会在这里？ 他是因为真正结束了十年的婚姻，埋葬了十几年的爱情，有些借酒浇愁的意思，所以抢着替何先生和楚总喝了两杯深水炸弹，就是给自己买醉的，可是倒是如愿醉的不省人事了，却也断片儿了。 头疼欲裂，酒劲儿不是那么容易过去的，周鸿丰又开始昏昏沉沉，看着熟睡不设防的歪歪，他嘴角勾起一丝邪邪的微笑，心想歪歪，这可是你送上门来的！ 他低头欣赏着歪歪的睡颜，忽然就冲着歪歪的耳朵凑过去。 舔了舔，歪歪动了动，却没醒，但柔滑的感觉却让一阵酒气直充周鸿丰的大脑，把理智和克制挤到了一边去。 歪歪，我喜欢你。周鸿丰心里说着，手上开始动作，把歪歪转过来面对自己。歪歪乖巧顺从的转过身来，双手不由得寻找舒适的位置，最终一只胳膊从周鸿丰腋下穿过去搂住了周鸿丰。 周鸿丰顿时不淡定了，低头寻找到歪歪的唇，便吸吮上去。 渐渐的，他的理智全都迷失了，为了亲吻到歪歪柔嫩的唇而兴奋，双手不由得在歪歪身上游走。 他撑起身子，把歪歪压在身下，专心致志的品尝着，轻轻地吸吮着。 歪歪醒来了，他没有喝酒更没有断片儿，一个大男人的重量突然有大半压在他的身上，还吻着他，差点让他窒息，他当然会醒来。 歪歪懵了，周鸿丰的吻，他没想到过，还没反应过来，真的没反应过来，周鸿丰滚烫的手已经从练功服的胸襟伸进去，从歪歪的耳垂下滑进去，划过精致的锁骨，滑进了胸前，滑向后背。所过之处，令歪歪感受到从未有过的战栗。 歪歪呆呆的想着，大叔在亲我……亲我…… 为什么，不感觉到恶心？ 大叔为什么亲我？ 周鸿丰迷恋的双手游走在歪歪身上，歪歪醒来后并没有立刻推开他，只是出于本能回应了下他的吻，便让周鸿丰迷失了，他的脑海中回忆起了跟歪歪相遇的种种，自己种种心动的表现，歪歪的呆萌。最后他想起了自己为什么会喝酒，想起了自己刚刚埋葬了一段失败的婚姻，自己有资格追求歪歪了。 歪歪，我有资格了，知道了吗？ 他内心这么想着，就想要跟歪歪解释一下，唇刚刚离开歪歪的唇，吐出两个字：“陈悦……” 他刚这么开头，还想着怎么开口，蓦然想到歪歪还没醒，便睁开眼睛，却对上了歪歪圆睁的双眼，一双充满了愤怒、屈辱、失望和疏离的眼睛！ “呃，歪歪，你，你醒来了？”酒醉之后偷亲人家，还被人家给逮了个正着，即便如周鸿丰这般社会上跌爬滚打多年的老油条，也不禁红了脸，小声道。 歪歪脸色逐渐苍白，手脚慢慢冰冷，他冷冷的注视着不敢动作的周鸿丰，伸出手猛然推开了他！ 翻身下床，歪歪脑海中尽是周鸿丰亲吻抚摸了自己后，喃喃的喊着他妻子的名字！ 耳中这两个字轰鸣不断，歪歪甚至听不到周鸿丰在说什么了。 他跌跌撞撞的拢了拢衣服，跑出了故我居。 周鸿丰方才清醒不少，正待起身去追，却发现自己只穿了条内裤！ 等他穿好衣服追出来，却哪里会有歪歪的半点儿身影！ 这个时候周鸿丰才想起来，自己并不知道歪歪住在哪里。 他打电话给小刘，记得昨晚就是小刘送歪歪回家的。小刘却关机了，看了看时间，是凌晨两点十分。 周鸿丰颓然的坐在街边，不断地反省自己，明明早就想好了要循序渐进，为什么今天会这么突然就越了界！ 说到底，还是因为跟前妻的陈悦离了婚，有些借酒解闷的意思。 唉！怪不得都说借酒浇愁愁更愁！这么快就得罪了歪歪，将来可怎么补救！ 031歪歪的噩梦 歪歪出来的时候，小刘正要走，他便二话不说上了车让小刘开车。 小刘还是问了老板几句，歪歪说：“他好着呢。” 小刘想着他SVIP的身份，愣是没敢继续打听，就把他送回了家。返程的时候，发觉手机已经关机了。 次日一大早，周鸿丰就打通了小刘的电话，正要着急的问问歪歪的住址，可小刘却更焦急的给他一个晴天霹雳！他们在非洲安排的一个工厂的负责人在前几日部族冲突中受了伤，养了几天就因为缺少医疗设备命丧黄泉！ 当地已经人心惶惶，他必须赶过去主持大局。 周鸿丰迫不得已，只得取了签证就立刻出发了。 等他再度回来已经是一个月之后了。这一个月，不论他如何努力安排，都找不到歪歪的痕迹，这时候他才想到了，小四是个黑客。 所以周鸿丰耐心的等着，一边心焦的担忧着。 暑假结束后的第一天，马莹穗就接到了周鸿丰的电话，问她有没有在一中看到余舞阳。 穗穗纳闷的看了眼不远处在座位上写作业的歪歪，小声道：“余舞阳跟我一个班，他在写作业，鸿叔叔要他听电话吗？” 周鸿丰感觉那一瞬间自己久悬的心终于归位了。 他摇头道：“不必了，就是随便问问。” 挂了电话，马莹穗想了想这不是什么大事，就没有告诉歪歪。 原来这一个月，6楼的二嫂签了拆迁协议，几个人一商议，在歪歪学校附近的小区租了两套房子，一套给二嫂和娘娘腔住，一套给歪歪和小四住。 娘娘腔还是没保住他的新装修的厕所！ 而这一切周鸿丰都不知晓，因为歪歪从回到公寓就失魂落魄的样子，小四只是查到他最后的出现地点在鸿丰附近，便动手掐断了周鸿丰打听歪歪的所有渠道。 歪歪对这一切毫不知情，他也不想知道周鸿丰的任何情况。 每当作业都做完了，一天的忙碌都过去后，他也会想起那个夜晚。 周鸿丰在自己唇上辗转流连，他的手抚摸过的地方，都让歪歪不由自主的身体发热。经过多次的心理建设，他仔细分析了那天的所有过程，忍住了愤怒和羞涩，他慢慢回想着那天自己从梦中到醒来后的那几个片段，一次又一次的尽量客观的看待。 他发现，自己并不讨厌大叔的吻，也不讨厌大叔的抚摸，只是觉得新奇。 可是，大叔喊了陈悦的名字，他就不高兴了，不，不高兴不足以形容他的感情。他愤怒，也羞愤，他知道大叔喝醉了，是自己在他床边睡着了，兴许也是自己钻进了大叔的被窝。 可是，可是…… 大叔你连男女都分不清了吗？把自己当成陈悦那个女人？ 你想你自己老婆就去找她呀！还跟自己说什么要跟她离婚，说的那么笃定…… 歪歪不仅生了周鸿丰的气，更生了自己的气！ 为什么不讨厌他吻自己，为什么不讨厌他触碰自己！为什么，为什么会在他说出陈悦的名字的时候，才想起来要拒绝！ 这个时候拒绝反而会让人以为他是因为嫉妒，嫉妒在两个人那么缠绵亲密的时刻，他脑子里想着的是那个女人！ 最让歪歪觉得难堪的是这一点，他竟然不是为了一个男人吻了自己而愤怒！ 愤怒的竟然是那个男人把自己当成了另一个女人！ 哎呦我的老天爷！歪歪控制了自己撞墙的欲望，多次把脑袋蒙在厚厚的被子里装鸵鸟。 可是，在睡梦中，还有更黑暗的情节在等着他，有好几次，他都从睡梦中惊醒，浑身冷汗淋淋，梦中那些情景真实的不像是臆想。 而且多个夜晚，他都在呼喊中醒来，几乎快窒息的时刻，只有喊出“二嫂“才能醒来。 这让在监控器显示屏跟前观察他的小四频频皱眉。 过了几天小四带着二嫂和娘娘腔参观了歪歪房间的怪事。 二嫂很担心，问道：“这孩子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在外受了委屈？” 小四摇摇头，他真不知道。他只是出于对歪歪学习的关心才在他房间里装了监视器，这件事情歪歪是知道的。 所以歪歪在外的一切其实他只能通过手机定位一下路线，并没有装过监控设备。 突然，二嫂看着看着就变了脸色。 娘娘腔第一个发现二嫂不对劲儿，伸手扶了一把，二嫂险些跌倒。 “你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苍白，你怎么冒冷汗……”娘娘腔的话还没说完，二嫂已经夺门而出，拼命地敲歪歪房间的门。 小四看向屏幕，歪歪在睡梦中又一次双手乱伸，胡言乱语却如同梦靥般怎么都醒不来。往常还需要几分钟他才会喊出二嫂而醒来。 这一次，娘娘腔比较靠谱，很快跟小四找出了歪歪房间的钥匙。 打开房门，二嫂冲过去就扑在了歪歪身上，用双手握着歪歪的手臂，把脸颊靠在歪歪脸颊旁，轻声安慰：“歪歪，别怕，二嫂在这里，二嫂会保护你，绝不会让你再受到伤害！歪歪，听听二嫂的声音，我是二嫂，歪歪……别怕，好孩子，别怕……” 歪歪急促的呼吸在二嫂的安慰下渐渐平复。 娘娘腔和小四看了面面相觑，眼中的惊讶比任何时候都强。 娘娘腔看着二嫂已经把歪歪搂在怀中，像安抚一个孩子那样的轻轻拍着他，嘴里一个劲儿的安慰着：“不怕，歪歪，不怕，二嫂在，不怕……” 二嫂的脸上满是泪水，还强忍着，哽咽着，安慰着蜷缩的歪歪。 娘娘腔心中顿时一阵闷痛，他从未见过二嫂这个样子。 拉着小四离开房间，他让小四把歪歪回来那日的监控从头放给他看。不相干的正常的视频已经过滤掉，剩下的就是歪歪呆呆的在窗前，偶尔抚上自己的唇，偶尔猛然摇头，还有钻进被子的行为。 娘娘腔又问了歪歪最后一次出去在哪里，小四说了那个地点。问了有没有什么线索，小四犹豫了下，便说出了周鸿丰的名字，说出了在别墅里二人的互动。 娘娘腔拍了拍小四的肩膀：“照顾下二嫂他们。”然后拿着鸿丰武术俱乐部的地址就走了。 小四从监控看到，二嫂把歪歪的头轻轻放在枕头上，给他温柔的擦了汗，盖上毛巾被，怔怔的坐在床前看着他。 想了想，他起身烧了些热水，给二嫂凉了杯水。 片刻后，二嫂从歪歪房间出来，浑身的力气都仿佛被抽干了似的。小四走过去把她扶起来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 “喝水。”小四委实不太会照顾人。 “谢谢。”二嫂勉强扬起一个笑容。 一杯水见了底，二嫂恢复了些精神，看向小四：“他这样多久了？” 小四沉吟着，道：“三四天了。” 二嫂就一阵心疼，又要掉下眼泪，勉强忍住了。四下看了看，问：“宇哥呢？” 小四又想了想，才道：“仔细看了视频，最后要了鸿丰武术俱乐部的地址走了。 二嫂回房间看了看，放心道：“还好，那东西没动。” 小四不好问，可真的好奇。 等娘娘腔回来，已经是华灯初上。 娘娘腔买了冰淇淋回来。 歪歪早就醒来了，对于睡梦中的事情完全不知情，很开心的抢了自己最喜欢的那个味道的，吃的无比凉爽。小四更沉默了，二嫂则看着娘娘腔眼里全是疑惑。 歪歪吃完冰淇淋就回房间看书去了，娘娘腔给二嫂一个眼神，两个人回了房间。刚刚坐下没多久，二嫂只是来得及问了娘娘腔出去做什么了，小四就敲门进来。 “你们是 要说歪歪的事情吧，我也要知道。” 娘娘腔看了看二嫂，她有些犹豫。“我可以随时监控你们的对话，但是我希望我能在现场听。” 二嫂想了想，点点头：“不是对你有成见，而是……这段过去对歪歪来说太黑暗了，他一定是受了刺激才会在梦里想起来。怕他有天全部想起来，会不愿意面对。” 小四坚定的在二嫂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二嫂道：“好吧，”看向娘娘腔，问道：“你这一下午跑哪里去了？” 娘娘腔伸了个懒腰：“本来打算去活动活动筋骨，发现对方不在，就回来了。” 二嫂叹了口气，点了根烟，才在烟雾朦胧中，开始叙述：“我遇到歪歪的时候，他才五岁……这你们都知道的。其实你们只要想想我是做什么出身的，就应该能有个心里准备。” 小四皱了皱眉，娘娘腔微微一笑，伸手握住了二嫂的手。 二嫂感激的一笑：“过去的事情我从不避讳，那是我无法掌控的命运。本以为自己已经够可怜了，没想到还有更可怜的。” 歪歪是那一批孩子里最小的一个，大一些的都已经十一二岁了，用那些人的话，已经快熟了。歪歪穿着很干净，睁着大眼睛很无辜的样子，让二嫂留了心。 他很沉默，很天真，很纯洁。 二嫂知道隔壁是个什么场所，从前从没有感觉到他们是罪恶的，可是偶然看到歪歪后，她突然间觉得隔壁实在是罪恶滔天。 032你从我心上走过岂会不留痕 那个时候二嫂已经算是个红人了，所以跟隔壁某些人也有些暧昧的来往，很快套出来实情。这一批是从遥远的地方买回来的，听说有几次还差点被人家家人给盯上，很是凶险。可是人贩子实在看着他们是好苗子，冒了很大的风险硬是弄了回来。 那人还笑着说：“这里都不能待太久，稍微调教调教就得发往各地，分散了。 二嫂就假意惊奇：“我看到还有那么点儿的小孩子，也就四五岁吧，还有人好这一口？” 那人忽然警觉了：“你什么时候看到那个孩子的？” 二嫂装作吓了一跳，问：“咋了，就是他们下车的时候看到的啊，那么小的个子……”说着呵呵呵的笑起来，那人才放了心：“听说为了那个孩子折了好几个人手，那孩子绝对不能丢了。” 二嫂点了点他的胸膛：“丢？你们堂口什么时候丢过人！也太小心了些！” 男人就笑起来：“也是，兄弟们看得紧着呢，锁都锁了三把锁，除非一次搞到三把钥匙，否则，苍蝇也飞不出去。那个孩子还得培养几年才能出手……” 二嫂就上了心。经过几个月的试探，她悄悄配齐了三把钥匙。 在一个偶然的机会，她偷听到那些人准备转移一部分孩子。 她的时机还不成熟，可是没办法等太久了，因为那个小孩子已经被这些人的龌蹉给吓坏了，再不复当初见他时候的天真，看谁都满眼戒备。只有自己偷偷给他些食物的时候，他看自己的眼神带着一点点的信任和熟悉。 二嫂没有孩子，突然就被那双眼睛给勾起了强大的母爱。 在那个下雨的日子，她粗略准备了下，把孩子偷出来，就躲在隔壁的后门，用油布将自己两个裹起来藏在了垃圾箱里，好几次在对方翻看垃圾箱时忍受着棍棒的乱刺乱捅，只是把歪歪护在身后。 甚至，对方冲着垃圾箱开了两枪，其中一枪打中了二嫂的大腿，她都忍了下来。 两天后，确认对方放弃了寻找，才带着仍然昏迷的歪歪趁着夜色逃离那个地方！ 当然，二嫂也失踪了两天，这很明显的让对方知道了是她偷走了孩子。 此后两年，二嫂带着歪歪东奔西跑，东躲西藏的，直到来到了海市，重新做起了皮肉生意，逐渐打听到那伙人已经被灭了，才放下心来。 歪歪是被她在食物里下了药，睡了两天才醒，不然二嫂不敢肯定小家伙会不会哭闹起来。 故事讲完了，小四艰难的开口：“你是说歪歪曾经被……” 二嫂赶紧摇头：“不，歪歪因为年龄太小并没有被糟蹋，只是别的年纪大些的孩子被糟蹋的时候，并没有避讳他们这些年纪小的孩子，所以歪歪受了很大的刺激……” 小四捂着自己的胸口，暗道一声好险！ 看着二嫂就多了往日不曾有的尊敬。 娘娘腔亦重新认识了二嫂。 小四问：“究竟是什么刺激到了歪歪？这么多年了他都忘记了那段过去。” 娘娘腔眼神晦暗的盯着他，缓缓摇头。 小四内心一震，从来没发现娘娘腔有这么摄人心魄的眼神，他正搂着二嫂安慰着，明显不想让二嫂为这件事情而担心。 小四闭了嘴。 二嫂回房间休息去了，娘娘腔慢慢坐直了身体，对小四说：“虽说这么做有点不太好，但是为了歪歪的安全，今后你还是在他的东西上做些手脚吧，光在手机定位关键时刻什么用都不管。要在他一般丢弃不了的东西上弄，能做到吧。” 小四点点头，又问：“可是歪歪要是知道了……” 娘娘腔笑着说：“那个孩子……很难得，会从最好的方向去揣测身边的人。” 小四想了想还真是这样，倘若自己发现身边有人在自己的随身物品上做了手脚，第一反应是愤怒。而歪歪的话，他肯定想：小四这是有多不放心我啊…… 小四也笑了，为了那个他们所理解的歪歪。 娘娘腔忽然凑近小四，眼睛半睁着对他悄悄道：“我看，你晚了一步。没机会了” 他撇着嘴，一脸的惋惜。 小四不明所以，但直觉告诉他最好还是不要问，虽然娘娘腔此时的表情真的很欠揍的似乎在示意着：来问我啊，来问我啊。 小四愤然离席回了房间。 直到暑假结束，歪歪开学。 歪歪上学走了之后，娘娘腔跟二嫂两个人乔装打扮了一番，跟着歪歪去了学校，小四也拎着台笔记本去了歪歪校外的一间咖啡厅。 三个人在歪歪学校外整整监控了一天，生怕伤害了歪歪的人再度出现。 毕竟小四只能隔绝打探歪歪住处的手，却不能让歪歪不去上课。 同时周知所有事情的三个人把马莹穗也列为重点防范对象了。毕竟小四说这个女人认识那个男人。 歪歪回到久违的校园，新的学校新的同学，一切都是新鲜的，他心中的那一点点阴霾就此散去。 海市一中也是按照成绩分班。 马莹穗和歪歪分在一个班里，又是一班。 马莹穗作为新生代表在开学典礼上讲话，歪歪很羡慕她。 海市一中侧重于素质教育，尽管是高中，却也开了几个社团，有体育类社团、文化类社团还有科技社团等。 歪歪报了两个社团，一个是散打社团，一个是科技兴趣小组。 马莹穗第一次知道歪歪对科技还感兴趣。 她自己报了散打和摄影兴趣小组。 两个人认识的事情很快在新生中传播开来。 马莹穗被评为新生中的年级之花，然后很快变成了校花。歪歪则凭借迷人的笑容和呆萌的性格荣升校草。两个人在散打社团里面也会互相交手，显然默契十足，于是有流言传出来，说她们两个人是恋人关系。 两个人从来不承认也不否认，就连学校的老师们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为什么？人家两人从入学的时候就是在一班，几个学期过去了，两个人已经是年纪第一的常客，又是同中学时候一样，第一轮流坐，都不给别人机会。 学习这么好，谈谈恋爱什么的……无所谓吧。 进入科技兴趣小组之后，歪歪的兴趣大增，而且第一次出现了偏科现象。 对于科技有帮助的物理化学和数学等课程明显的提高很快，几乎每次都要接近满分，文科就略逊一筹，基本保持在距离满分差个十五分左右。 文科老师很焦急，可是却无从劝说，人家的成绩已经很高了，你总不能要求人家每次每科都考满分吧！ 高一上学期，周鸿丰找过歪歪一次。 歪歪没有见他。 下学期，周鸿丰透过马莹穗告诉歪歪，他有话一定要跟他说。 歪歪想着自己如今已经心如止水了，加上他觉得自己不该跟一个喝醉酒的人这么较真，就答应了。 周鸿丰想让歪歪去故我居，歪歪便想起了那天晚上的场景，当下红着脸拒绝了。 周鸿丰便在一个饭店包了个包间，单门请歪歪吃饭、赔罪。 此时已经过去了半年，歪歪自觉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可是站在包厢外面，他还是又鸵鸟了一会儿，在门口转来转去就是不敢进去。服务员几次经过，都看他在门口犹豫。 最终小姑娘忍不住了：“请问客人是找不到房间了吗？” 歪歪咬了咬下唇摇摇头，指了指“1009”的房间号，小声道：“就是这间。” 小姑娘也压低了声音，道：“这个包间的话，客人早就到了哦。” 歪歪点点头：“我知道，我这就进去。” 说完在女服务员诧异的目光下，收拾好心情，用赴死的表情敲了敲门。 “请进。”周鸿丰浑厚的声音传来，歪歪差点又泄了气，却被女服务员抢先一步打开了房门，道：“客人，人到齐了，需要上菜吗？” 歪歪无辜的盯着女服务员，对方还给他一个甜美的微笑！ 老娘负责这个包间，你老不进去我什么时候才能上菜！ 歪歪走进包间内，周鸿丰站起来迎接歪歪，他有些尴尬，也有些自责，歪歪看起来清瘦了。 跟周鸿丰隔着一个座位坐下，之间他殷勤的给歪歪倒了杯茶水。 女服务员很痛快的上了菜。这单包间虽然只有两个人，点的菜也不多，可是都是高价菜，女服务员很礼貌周到的、痛快的一次上齐了菜，问道：“请问需要提供酒水吗？” 周鸿丰摆摆手：“不需要。” 女服务员点点头道：“那么祝您用餐愉快，需要服务请按铃。” 说完后退出去，贴心的关上门。 歪歪沉默着看着桌上的美味佳肴，低头喝了口茶，又喝了一口。这应该是他自己带来的茶，有种熟悉的味道。 周鸿丰迷恋的看着歪歪，他如今的样子很可爱，他很想更亲近些，可是他不敢了。这半年来他度日如年，好几次偷偷的在学校附近偷看歪歪上下学，换了辆车子跟着骑车的歪歪在周末回了租的房子，总算是知道了歪歪的住处。 可是平时歪歪是住在学校的，只有上体育课的时候，他才能在操场外隔着栅栏远远的看看歪歪，看着他在跑道上奋力奔跑，看着他打篮球、踢足球，看着他跟同龄人亲热的勾肩搭背，谈笑自若。 033 见大歪叔歪歪住院 歪歪的学习仍然很好，他依然很优秀。透过马莹穗，周鸿丰知道了不少歪歪在学校的事迹，比如在科技小组一直是垫底的歪歪，逐渐成了主力，前几天在全市高中生科技发明大赛中发明了一种纯物理原理的风扇，大获好评。 歪歪在科技方面的才华开始崭露头角。 周鸿丰最近很忙，可是歪歪答应了见他让他立刻抛下了所有事情，来学校附近吃这一顿饭。 “你还好吗？歪歪？”千言万语只能汇成这一句话。 歪歪闻言身子抖了一下，随即平稳下来道：“还好吧。” 该不该提起那天的事情？周鸿丰拿不准该说些什么， “穗穗说，你有一定要跟我说的话，现在我来了，你说吧。” 歪歪先开了口，周鸿丰顺着话，伴随着一声叹息道：“我，对不起！” 歪歪的手紧了紧，终究是这句话，终究是这样一句话，还不如什么都不说，任由自己胡思乱想的好，也胜过此时这句对不起，让自己先前所有的猜测都显得那么自作多情。 “没，没关系，你当时醉着……” “你真的不介意？”周鸿丰很是惊喜。 歪歪点点头，也不看身旁的男人，故作轻松道：“我饿了。” 周鸿丰赶紧张罗着给歪歪布菜。 他越是殷勤，歪歪越是心酸。 一顿饭吃完了，歪歪觉得胃中绞痛。 周鸿丰还想跟歪歪多说几句，诉诉衷肠，可惜歪歪已经疼得话都不想多说一句，站起来说：“误会解开了，我还要上课，时间很紧张，以后尽量不要联系我了。” 然后他就迅速离开包间，从楼梯上跑了下去。 周鸿丰刚刚伸出的手顿时垂了下来，想着歪歪毕竟还是在意的，心中很难受，又很烦躁，他不知道该如何去把歪歪的心结打开，他当初追到陈悦靠的就是一腔热血和一片真心，这么多年也没有过包养女人的经历，蓦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哄人，如何道歉。 忽然间，他对于将来的事情不敢那么确定了，尽管他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性子，可是涉及到感情，他还真没有霸道的底气。 歪歪下了楼就一路跑着，结果虽然成功的在上课时间前赶到了教室，可也在座位旁，当着老师的面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授课老师正是最喜欢歪歪的物理老师，当场一声尖叫就冲了过去，慌乱无比，还是马莹穗提醒老师，歪歪一直捂着肚子，物理老师一阵冲动就要亲自背着歪歪去找校医，马莹穗赶紧劝说他，班里这么多同学等着呢，还是找个男生背着去吧。 自然有身强体壮正愁找不到借口旷课的猛男同学前来应征，马莹穗一看体格：行，就你啦。 猛男背着校草歪歪，身边跟着焦急的校花马莹穗，一时间从各个班级旁边经过，又风骚的绕着教学楼前的大路跑了半圈才进了校医务室。 猛男兄背着一米七五的歪歪跑了这么多路，额上也见了点汗。 马莹穗赶紧跟校医说明情况，随后校医检查拉着帘子，她才有机会跟猛男兄说：“大致，谢谢你了。不好意思耽误你上课了，现在回去还来得及吧。” 大致兄诧异道：“余舞阳也是我的同学，我背着他来，为什么你来谢我？” 马莹穗被问住了，同学这么久了，她还从没发现大致同学这么尖锐，或者说这么迟钝。学校都传遍了自己和余舞阳的绯闻，他竟然不知道？还是在装傻？ 片刻后，校医出来了，说：“是胃痉挛。” 马莹穗自来身体健康，不明白这病严不严重，大致则问校医：“于老师，我学过点按摩，您需要帮手吗？” 于老师眼睛一亮：“真的吗？快来快来。还有你，这位女同学，去把垃圾桶拿过来套上袋子，待会儿他可能会呕吐。” 大致露出一口白牙跟着校医于老师进去了，马莹穗则按照吩咐准备好了垃圾桶放在病床前。 “行了，你出去等着吧。” 校医把马莹穗赶出去，关了门，开始给歪歪按摩治疗。 过了一会儿，歪歪转醒，大致给他解释了情况，他忽然一阵干呕，大致立刻扶他起来把垃圾桶送到他身前。 歪歪吐了两回，说要去卫生间。大致搀扶着他去了卫生间，帮他站稳了，还笑着问：“用我帮你脱裤子吗？” 歪歪苦笑摇头，大致就退了出来，关了门，还打开了排风扇。 校医旁边看着，笑道：“同学叫什么名字，很适合学护理哦，有没有兴趣下了课来我这里帮忙啊？” 大致憨憨一笑：“别说下课了，上着课你这里有需要，我也立刻赶来。我叫大致。” 于老师脸色就是一变，勉强笑了笑就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马莹穗在外面等的焦急，可是校医室的门上玻璃里面挂着帘子，她什么也看不到。 这个时候，马莹穗突然想着，若自己是歪歪的女朋友，就不会被关在外面了，就不会被人家问自己凭什么替歪歪道谢了。这么想着，她就做了个决定。 等歪歪好了，就跟他坦白，若是得不到回应，就让漫天乱飞的谣言停止，若是得到歪歪的回应……马莹穗不由自主的挂上羞涩的笑，自己的一番心意就算没有错付。 半晌后，门开了，校医于老师招招手让马莹穗进去。 “余舞阳同学的状况不太好，暂时还不能吃东西。为了健康，还是送他回家休养几天吧。” 马莹穗问：“老师，他的情况严重吗？需不需要住院？” “有条件当然还是住院好了，输液好的更快些。” 马莹穗不想把歪歪送回他家里去，尽管她只是知道歪歪在哪个小区住，可是一想到好几天见不到面，没办法第一时间得知他的状况，她就不愿意。 “那我给他办住院手续去，找个附近的医院就行吧。” “太近的都是社区医院，远一点吧，那里条件更好一些。” “好的，谢谢老师。” 马莹穗想帮忙，大致已经搀着歪歪走出来。 “谢谢你帮我张罗。”歪歪虚弱的说，他全听到了，他不想回去让二嫂他们担心。 马莹穗却红了脸，她替歪歪谢过了大致，此刻歪歪却在谢自己……真是啪啪打脸的节奏啊！不过还幸好歪歪没说不用你操心了，我回家就行。 大致回头跟于老师道别，于老师赶紧送他走。 等医务室的门关上了，于老师才心有余悸的拍拍胸脯，暗道好险，自己一个多嘴差点招来了那个大致！听校内女老师们传说，有个叫大致的学生，看起来憨厚老实、勤奋细心，总被女老师喊去帮忙，谁知这小子竟是个扮猪吃老虎的，仗着长相无害，总是暗地里调戏女老师…… 于老师想着自己三十多岁的年纪，可别被这小子占了便宜去。 大致和马莹穗扶着歪歪出了学校，有医务室的单子，门房的大爷很痛快的开了门，还告诉他们让一个人去马路上找出租，带着车回来接人，马莹穗转了个弯去了大马路上，刚刚开始招手，一辆银灰色的奥迪就停在了她身边，一个男人从驾驶位降下车窗，伸头上下打量了一下马莹穗，吹口哨：“嗨，美女，要不要哥哥带你去兜风啊？” 马莹穗黑着脸别过头去，奥迪男还想纠缠，两个小混混从暗处走过来，一个人一边趴在车上，手里拿着水果刀，在车身上轻轻划来划去，问：“哥们儿，想跟谁玩儿会儿？” 马莹穗也呆了呆，她真不认识这两个混混，可是他俩好像是来帮自己的。 趁此机会，她往远处站了站，一边留意这里的动静，一边找车。 奥迪男似乎受不了了，嘿嘿干笑两声，一踩油门溜了。 马莹穗顿时紧张起来，怕那两个混混丢失了目标来找自己的麻烦，可是两人只是看了看自己，然后两个人就二话没说，一前一后走了。 然后这时候又一辆车停在了马莹穗跟前，副驾驶的车窗滑下，露出了小刘的脸：“唉，这不是穗穗小姐么，这么巧，要去哪里？我送你去！” 马莹穗终于露出了个笑容。 歪歪又有些昏昏沉沉的，也没顾上看是个什么车，就被大致给塞进了后座。 进了医院，挂了急诊，大夫说最初的痉挛已经过了，现在就需要好好休息，输液。 于是马莹穗去办了住院手续。 小刘要走，马莹穗不知出于什么心理，跟小刘说不要告诉周鸿丰歪歪住院的消息。 小刘有些为难，马莹穗便说：“明天，明天我会亲自跟鸿叔叔说。” 小刘便答应了，还说：“有什么需要的穗穗小姐给我打电话。” “谢谢你，刘哥。” 小刘摆摆手：“以后不要一个人离开学校。” 马莹穗就知道自己被奥迪男纠缠的事情他知道了，而且他没提那两个混混，想必那两人也是小刘安排的了。 当下心情复杂的低下头。 歪歪很快就住下了，大致在参观这高级病房，马莹穗进来对他说：“你回去跟老师解释下情况，顺便给余舞阳拿几件替换衣服吧。” 大致站起来走到马莹穗身前，道：“先前真是对不住，我这个人不会说话，其实我的意思是都是同班同学，不需要谢我。”然后看了看歪歪，见护士已经给他打上点滴，便道：“那你先在这里陪着，我回学校处理一下。晚上还是我来陪床吧，你一个女孩子太多不方便了。” 马莹穗心中好受些，对大致的印象改观了不少，当下笑着点头：“嗯。” 却不敢再说谢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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