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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侠世界的小配角》


第一章 穿越

江南十里烟雨绣,正是三月里的雨季,微风斜雨轻飘入窗棂,站在窗边的人衣衫已渐湿,却犹自在发呆。

“真的穿越了吗?”剑装男子喃喃自语。“这便是金大大笔下的江湖吗?”

在旁人看来,此人似乎在自言自语,然而在他的头脑里,此时却有另外一段对话。

“穿了穿了,都穿了三天了,你怎么还稀里糊涂的?我做系统这么多年,你是我碰到反应最迟钝的穿越者了……”

说话的是穿越时,不知怎么硬塞进他大脑的某种系统,号称“雄姿英发天下无双十全十美震铄古今金庸小说世界穿越完美大系统”,简称“系统”。

“别人起码被雷劈被车压被高压电打被流氓劈被黑恶势力推下大楼……才穿越,我好好的在家看看网文怎么就穿越了?”

“谁让你看盗版的,支持正版,抵制盗版!!!再说穿越也不是坏事,只要完成任务,就能获得各种特殊能力,特殊能力你懂吧?到时候升职加薪,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

有个话痨的系统也是够了。

徐阳默默的打开了系统界面,点击了禁言选项。

世界清静了。

再看看任务吧。

“新手任务”

任务世界:《越女剑》

任务难度:一颗星(新手任务,难度最低啦,是个人就能完成,任务完成的好的话会有额外奖励哦。)

任务角色:新手优待,角色三选一,越国剑士甲,越国剑士乙,越国剑士丙,三个人物中任选一个。

任务内容:活下去。(系统温馨提示:15天后参加吴越剑士比拼,当然你是不可能赢的,别被砍死,活下去就足够了。)

任务时间:一个月,任务完成后可随时自行选择回主世界的具体时间。

任务完成奖励:积分10点、宿主在本世界中的技能可选择获得一项,宿主在本世界中提升的能力值可全部获得。(系统提示,以上为任务基本奖励,根据任务完美程度,奖励也会有不同程度提升。)

隐藏选项:自己摸索。

然后徐阳又默默的打开了关闭的禁言选项。

“所以说任务还是很重要的也是很必须的,根据本系统以往的经验……”系统似乎没有感觉到自己被禁言过,还在滔滔不绝……

似乎这个系统智商需要充值了。

“你先停一会儿,有关任务的事情我得跟你谈(吐槽)一下。”

“你说吧。”似乎说累了,系统暂时安静了一下。

“新手优待什么鬼?任务角色三选一什么鬼?甲乙丙什么鬼?是个人就能完成又是什么鬼?

别欺负我没看过小说,甲乙丙三个人不就是炮灰吗?加起来没超过一个字的台词,上来就差不多直接挂掉的角色,你让我三选一什么鬼?有区别吗?这种难度才一颗星,两颗星三颗星什么鬼?直接躺坟里等胡八一来挖吗?”徐阳突然大爆发了,活不下去有木有。

“因为……这个……直说吧,你手贱,世界选择大转盘谁让你选到了《越女剑》,越女剑整本书基本没啥配角,要不你选西施?还是白猿?我破个例,让你重选。”

想了下自己变成西施迷惑夫差的样子,徐阳不禁一阵恶寒,又想到自己变成猴子蹦蹦跳跳的样子,好吧,算你比较有道理。

“任务内容:活下去……什么鬼?技能、武器、装备,没一样比得上人家的,我打的过吗?送死的任务怎么破?”徐阳继续吐槽。

“您的智商急需充值……”系统居然竟然果然也吐了个槽:“让你活下去,又没说一定要赢……”

徐阳似乎明白了什么:“也就是说,到时候我直接认输,就能活了,直接算任务成功是不是?”

系统:“……你真打算这么做的话,得考虑一下那一天勾践的心情了……”

徐阳:“……”你会不会聊天啊?勾践什么人物,你让他一天不痛快,他能让你一辈子不痛快。

“当然”系统迟疑了一下又说“如果你完成的好,会有特殊奖励,比如说你击败了吴国剑士,系统会奖励你,你学习到特殊技能,系统也会奖励你,你得到特殊物品,系统一样会奖励你,总而言之,活下去是最低任务完成条件,一个月的任务时间里你能达到多少高度,对你的奖励也会上不封顶,对你以后的任务世界也会有帮助。”

“以后的任务世界?”徐阳似乎明白了什么:“以后还会有其他不同的任务世界?”、

“当然,想我雄姿英发天下无双十全十美震铄古今金庸小说世界穿越完美大系统,当然会有机会让宿主您体验不同的金庸小说世界,让您体会完全不一样的人生……”

“额,如果,我只是说如果,我没完成任务,被杀了或者怎么样的,任务失败,会怎么样?”

“由于是新手任务,特别优待,任务失败的话,宿主会以任务结束是状态直接穿越回主世界,不会有任何损失。”

“哦,那还好……”刚松一口气,徐阳突然发现有点不太对头,任务如果失败,任务结束状态=死亡直接回主世界……状态也是死亡……

“你妹啊!”

“我妹是雄姿英发天下无双十全九美震铄古今古龙小说世界穿越完美大系统,您也想试试?”

“#@!%¥#……%¥&!@&*+;%”

第二章 三选一

三选一,徐阳考虑了一下印象中的《越女剑》,毫无疑问的选择是越国剑士甲。

三个人选中,剑士甲是唯一有机会活下去的角色,其他两个人选,根本没戏。

剑士乙碰上的是身经百战的吴国高手,除了力气大,其它方面毫无优势,剑又被对方的利剑

斩断,哪有半分生机?

剑士丙更不要说了,群战,四对四,不仅自己要发挥好过吴国剑士,还要保证不被己方三个猪队友坑,难度略大。

这种把生命交到别人手里的感觉,太糟糕了。

只有剑士甲,在原著里甚至有机会和对方剑士同归于尽,只是对方耍了个小聪明,用了护心镜,耍小聪明的对手,明显是对自己没足够的信心,说明他的剑法也不过如此,起码有一定机会能赢。

“系统,帮我选剑士甲,名字就起徐阳好了,剑士甲什么的太难听了。”、

“您的意愿就是对我的命令。”

“这时候这么听话……”

人物选择:剑士甲,徐阳。完成

人物状态:良好。体力100(此数值最高100,会随着人物状态不断调整,受伤,饥饿,情绪问题都会导致该数值下降,请宿主注意,数值降到50以下,人物健康状态会受到一定影响,20以下为重伤状态,各项状态严重下降,10以下为濒死,各项状态为1,当数值归0,人物死亡,任务失败,体力值可以通过饮食,药品,休息等各种方式回复,具体情况请宿主自行摸索。)。

攻击20(普通成年男子此数据为10)。

防御20(普通成年男子此数据为10)。

敏捷15(普通成年男子此数据为10)。

智力15(普通成年男子此数据为10)。

内力10(普通成年男子此数据为0)

人物年龄:28.

人物技能:初级剑术三级,初级拳脚一级,初级身法一级,初级防御一级。

人物装备:普通级古剑一柄(攻击力+1),剑装一件(防御力+1),布鞋一双(敏捷+1),头巾一领(智力+1)

人物随身物品:金钱10个,大补丸1枚(可补充体力20,战斗中可以使用)初级药草10根(可补充体力10,战斗中无法使用)导航系统一个(系统吐血大赠送,可查知五百米内路径,探知敌我位置,并有机会查知隐藏宝藏,此物品可以携带至其他任务世界)

人物积分:0。

头巾加智力什么鬼?难道勒紧了脑袋有助于思维?

惯例吐槽一句,徐阳对整个人物状态还是很满意的,起码不是白板,攻击力什么的比普通成年男子高了一倍,系统附送装备也就那样,本来也没指望送个倚天剑屠龙刀啥的,没充值的玩家就是这么不给力。

半个月后的吴越剑士大比,才是真正的问题所在,以他徐阳领先春秋时期人物几千年的眼界,能力,思维方式……哈哈哈哈,果然…………屁用都没有。

愁死个人的啦……

“系统,在不在?”

“啥事您说话”

“帮我想个办法,最好是躺赢那个吴国剑士,以后有机会帮你介绍个女系统。”

系统:“!@#¥#@%……%*&”

“宿主请注意,请不要企图随意贿赂本系统,和你这个宅男不同,本系统从来不缺妹子。而且,该提醒的本系统早已提醒过宿主了,以你的智商,多想想应该有门的。”

额,被一个系统给鄙视了……

提醒过?有吗?好吧,如果把系统装备装备起来提高能力值也算提醒的话……

还是从剧情方面开始考虑吧,原著剧情是吴越剑士大比,越国无论是剑士质量或者装备质量都被完爆,直接被三比零剃了光头,然后范蠡请来了铸剑名师欧冶子的弟子提高越国军队的装备,又路遇越女剑阿青,通过她教授的剑法,提高了越国剑士整体的剑法能力,最后横扫了吴国,无敌于天下

教授剑法,越女剑,阿青……

徐阳突然想到,自己穿越到这个世界,对于这个世界其他剧情人物来说,最大的优势在于,自己了解整个事件,包括前因后果,能比其他人更早的穿插入剧情,比如,提前请阿青教自己剑法……

关于越女剑的神奇,原著是这么写的:“范蠡知道阿青不会教人如何使剑,只有让越国剑士模仿她的剑法。三天,八十名越国剑士没学到阿青的一招剑法,但他们已亲眼见到了神剑的影子。每个人都知道了,世间确有这样神奇的剑法。八十个人将一丝一忽勉强捉摸到的剑法影子传授给了旁人,单是这一丝一忽的神剑影子,越国吴士的剑法便已无敌于天下。”

然而,此时、此地,自己起码有15天的时间……

第三章 市集

大方向定了,剩下便是一些轻松愉快的事了,阿青平时在郊外山中牧羊,春秋时城池普遍甚小,越国也并不是什么大国,都城会稽城池是极小的,北、东两面无山,无非是西、南两面,西面山势较高,南城外的山概率更大一些,于是徐阳便于剑士主管处请了两天假,径直往南门而去。

还未到南门,有处市集,巧的是今日开放,徐阳便从市集中穿过,任务之余,能领略一下先秦春秋时的民俗风情,也是别有趣味。

后世的徐阳,是个宅男,大学毕业后就在魔都找了份文员的工作,朝九晚六,平时也没时间和精力出去玩,这次穿越到了充满古俗雅韵的春秋时代,满目都是新鲜,倒也自得其乐。

这便是金大大笔下的江湖世界啊,徐阳如是想。看着周边众人买物贩物,有斤斤计较的,也有豪爽大方的,徐阳不由得暗自点头,别的不说,这个小世界构建的如此真实,远远超过了他所能想象,这个系统却不知是哪位大神的手笔。

市集并不大,半柱香功夫就差不多逛完了,出了市集便是南门,想到马上能碰到阿青,名人啊,这可是第一次能碰上小说里的主角,想到此处,徐阳的脚步不免加快了几分,欲从市集中穿出。

然而这时,却听市集中有了些吵闹之声,转头一看,是个青衣少女和一个少妇在争闹。

徐阳好奇心动,在人群边缘往内看了一会儿,这个剑士本身身材就比旁人高大,即使在外围也能把内里情况看得一清二楚。

原来少女自幼养羊,十几头羊从小养起,当宠物一般养活,如今家中缺钱,少女母亲想卖掉一两头大羊换些钱买吃食,少女自然不肯,于是大早上母亲偷抓了一头来市集卖,少女发觉后赶到,于是便有现在的局面。

徐阳看着好笑,他也喜欢宠物,后世宠物大多无非猫狗之类,养羊当宠物倒是少见,不过也无妨,看那青衣少女,十四五岁模样,长相虽不是极美,但也青春可人,可称得上一声美人坯子,然而看起来似乎并不太了解人情世故,只一味说,小黑还小,别卖了它,等它长大多生小羊等等孩童话,其母年纪也不大,虽说是有了挺大孩子的少妇,放在后世里,三十出头叫一声美女或者小姐也不为过,长得也算清秀,只是面上多有愁苦之色,自古生活苦困的人多是这样,少妇此时似乎也拿任性的女儿没有办法,只说卖了小黑,给乖女儿做件新衣服,还可以让弟弟吃饱饭云云,少女只是不肯,眼角含泪,看起来怪可怜的。

听了半晌,似乎也没个终结,围观的人却是越来越多了,你言我语,众说纷纭,有说少妇狠心的,更多是说少女不懂事,不体谅父母艰苦,少女听了似乎也并不在意,只是苦苦哀求母亲,徐阳本不想出头,但是又想,左右银钱在这个世界似乎并无太大用处,也未必能带到下个世界去,做个好人也好,于是推开人群,对少妇说:“大嫂,这羊便卖给我好了。”随手摸出两枚系统附送的越国古币递了过去。

不同于普通的越国刀币,系统附送的是含金的刀币,出门之前徐阳问过其他剑士,大致一枚等于一百枚普通越国刀币,系统送了十枚,拿出两枚做好事,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而这两枚金币,对于少妇来说却是天价了,又识得徐阳这身装扮是越宫武士,慌忙对徐阳说:“一头羊值甚么钱,壮士想要拿去便是。”

徐阳一笑,把钱硬塞在少妇手中,双眼扫了扫周边的人群,大声说:“我说值得便值得,休要啰唣。”

少妇不敢收钱又不敢退钱,颇有些左右为难,只知低声喃喃道谢

徐阳牵着黑羊,又走到双目通红的少女面前,此时,少女瞪着他,眼神中似有恨意,徐阳暗笑,连忙道:“小妹妹,跟你打听一个人,你要是知道,我便将小黑送于你,作为酬劳,你看如何?”

少女眼睛一亮:“你说的可是真的?”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我大越国剑士从不出虚言!”徐阳笑道。

周边诸人也点头纷纷称是,看来勾践此时甚得民心,越宫剑士也在民间颇有声望,越国即使曾亡国灭族,经几年修养生息后,依然大有可为。

越国剑士的名头很顶用,少妇急急过来,慌忙替少女答应了,“壮士想问何人?我们若知道,必定告知壮士,却不敢要壮士的银钱。”

“我问得,是有个大约和你年岁差不多的牧羊少女,名叫阿青的,你可知道?”

额……

少妇面色变得古怪起来,周围围观的人群也有不少人轻哦了一声,面色和眼神都越发的古怪了一些。

徐阳正奇怪中,少女却开了口:“你问阿青?我,我便是阿青啊。”

第四章:阿青

牧羊少女,南门外牧羊,不通俗务,爱羊如命,徐阳又看了下少女,除了衣衫颜色与原著略有不通,这不就是阿青出场时的样子么,再穷的人家,有两套出门衣服也是正常啊,是自己傻X了,又看到了少女手中的竹棒,额,万幸自己突然想做好事了,不然错过了,也许这些天都未必能找到阿青了。

又想,怪不得刚刚少妇和周围一些人面色古怪,原来当着原主的面找原主,又不认得人,难道说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少女似乎也有些尴尬:“大哥哥,叫阿青的牧羊女,这附近只我一个……也算、也算我帮你找到了人,你之前说的话还做不做数?把小黑还给我可好,小黑脾气不好,吃的多,又不长肉,不好的。”

徐阳心中暗笑,这小妮子,真是不谙世事,只知道心疼羊儿却不问自己找她何事,要不真不好解释。

此时少妇低声问道:“却不知壮士找我儿何事?”

额,尴尬了。

徐阳简直无从回答,难道告诉她,我找你女儿学剑术,将来打败吴国人,升职加薪,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

估计没人信,特么的连我自己都不信有木有?

“这位大嫂,我找阿青确实有要事,不如我们找个方便的地方说话,此地人多口杂,不是说话的所在。”

少妇显然也是个没甚主意的人,连声说是,于是便请徐阳去南门东侧自己家里说话。

阿青家。

果然破旧,少女倒是不在意,带着小黑和家里一头叫老白的白羊玩得开心,少妇请徐阳进家,煮了些热水作为招待。

徐阳箕坐于地,没办法,武人嘛,粗俗些正常,要他跟那些大夫们一样跪坐,那还不如杀了他好过些。

妇人犹豫半晌,低声言到:“先夫当年槜李之战受了大伤,回来没多久便走了,但不知壮士是否识得先夫?”

可怜的妇人,估计也只能想到这些理由了吧,也正好,替自己想好了找阿青的理由。

但是……但是我真的不认识你的死鬼老公啊……

汗。

“系统,系统,召唤系统。”

“何事?”

“帮我查一下阿青父亲的情况。”

“查询主角的家庭情况,需要一点积分,抱歉,您是新人,您的积分为零。”

“额。”汗出如浆。

“不是应该有新人礼包这个那个的吗?”

“抱歉,本系统不是外面那种三流妖艳贱货,不可能忍受有新手礼包这种破坏平衡的物品存在。”

徐阳:“%¥#@!……&*”。

“不过……”

“不过什么,有话快说。”

“本系统本着以人为本,团结互助的精神,可以通过系统中的借贷系统,暂时借给宿主一个积分点。”

“那就快借给我,谢谢你全家了!”

“一点积分已借出,宿主可以随时查阅主角阿青家庭全部资料,不过有一点要提醒宿主……”

“…………快说,徐阳快疯了。”

“嗯,系统似乎发出了很满意的嗯的一声,继续道:“嗯,友情提醒宿主,借贷系统是有利息的。”

徐阳第一感觉就是不妙:“利息多少?感觉好像被坑了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国际惯例,九出十三归,加上正常的系统利率,在下个任务前,您必须归还系统十点积分作为利息加上本金一点,一共是11点积分。”

我说什么,我说什么,果然被坑了有木有。

“九出十三归什么鬼?国际惯例什么鬼?正常的系统利率什么鬼?借一点还十一点什么鬼?”

“对了,如果我顺利完成越女剑任务,会获得多少积分。”

“十点积分。”

顺利完成任务还还不清高利贷什么鬼?

“能不能不借了。”

“可以,利息照付。”

“我跟你拼了。”

好吧,先回答少妇的问题比较重要。(系统是脱离于现实存在的,之前宿主与系统的欢乐交流其实只占用了现实时间0.0001秒,以上。)

“没想到苦夫哥哥居然先走一步,哎呀,怪不得多年来我遍寻他不着,我那苦命的苦夫哥哥呀,当年在战场上,要不是苦夫哥哥搭救,我早就……”(是的,死鬼就叫苦夫,没姓,那个年代并不是每个人都有姓氏的,少妇则叫齐姜。)

徐阳一面抹着不存在的眼泪,一边偷看少妇齐姜的反应。

齐姜提起亡夫已热泪盈眶,加上徐阳的煽情表演,早就泪流不止了,丝毫没有感到有什么不对。

那流量,你确定你不叫孟姜?

但是。

这个但是很重要,很多文学名著都有范例,一个但是转折会很厉害。

但是,阿青却发现了不妥,不得不说,习武之人眼神就是好,“大哥哥为啥光哭没有眼泪。”

额。

急中生智有木有,大巧若拙有木有,郭德纲附体有木有?

“当年大战,敌人的大锤伤到了我的眼睛,从此以后再也不会流泪了,男儿只流血不流泪,徐阳用坚毅而又低沉的声音说道。”

好感人有木有,连阿青的眼睛都红了,“大哥哥跟我说说我父亲当年的事吧,好想听。”

第五章 叙旧

“壮士还请稍坐,妾身去准备些吃食招待壮士,不要客气,先夫的故人,如今……不多了。”少妇抹了抹眼泪,起身拜了拜徐阳,到后厨料理去了。

“大哥哥,说说我父亲的事吧,阿青想听。”少女把羊关进羊圈,静静的坐在徐阳身边。

“额,说起当年啊,那时候大哥哥还是个刚进军营的新兵,甚么都不懂……”

毕竟是后世那种吹牛如吹水一般的环境里锻炼出来的人,编几句故事对徐阳来说简直就跟吃饭喝水一样轻松自如,这一说就是半个多时辰。

“……可惜了,要是苦夫哥哥不是之前受了大伤,那一剑下去,那个吴狗大将军必定命丧黄泉,王上

也一定会重用哥哥的,我们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夫椒之战我大越也未必会输……”

如果说刚开始说起往事时,阿青还带着几分疑惑,徐阳越往后说,阿青的眼睛越是明亮,对她来说,或许从未有人这么详细的说起过她过世的父亲吧,徐阳这么想着,可怜的孩子,虽然自己的话有些夸张,但是对过世之人往好了说,总没错的。

阿青还待再问,此时,从门外风风火火跑进一个总角男娃,看起来七八岁的样子,想来便是少妇口中吃不饱饭的阿青弟弟了,推开大门就喊,母亲,家中有客人吗?我远远便闻到米香菜香了。

徐阳心想,看来这家人贫苦至此,难得一顿青菜米饭也要有客才能吃上。

阿青混不在意的样子,少妇听了似乎却有些尴尬,忙从后厨走出,对男孩说道,“还不快来见过,见过……”

却是有些尴尬,原来一直不曾问过徐阳名字。

徐阳忙道:“我名徐阳,大嫂不必客气,我吃饱了出门的,不妨让两位侄儿先吃吧,我还想问下这些年大嫂和侄儿们的经历呢。”

徐阳心道,吃饭什么的就算了吧,早日把越女剑法学会才是正道。

少妇似乎还有些忸怩,阿青却自行进后厨,把饭菜都端了出来,道:“大哥哥,一起吃吧,都是一家人,不必客套。”

到底不愧侠女本色。

少妇却低声骂道:“没规矩,要叫徐叔叔,什么大哥哥的,别乱了称呼。”

“无妨,各论各的,没得把我叫老了,哈哈。”徐阳笑着言道。

阿青也笑:“大哥哥比我大不了几岁,我就叫你大哥哥可好?”

“如何不好,正当如此。”徐阳转过身又对男孩问道:“小兄弟又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

男孩有些怕生,躲到少妇身后,又探出头来看看徐阳,小声说:“我、我叫小虎,今年、今年六岁。”

“好名字,好名字!我看小兄弟六岁便如此高大,将来必是我大越国军中一头猛虎!刀刀杀尽吴狗!”徐阳正色对少妇言道。

少妇也肃然道“但愿借叔叔吉言,小虎长大后能为大越效力,不求封官荫子,只求多杀几条吴狗,为亡夫和相亲们报仇,一洗当年王上为夫差做奴的耻辱,便是、便是如他父亲一样,也是值了!”

双方都嗟叹不已。

当年夫椒一战败北,勾践为求保住越国社稷宗嗣,不惜与夫人一起入吴为奴三载,三年中受尽屈辱,却表现得甘之如饴,甚至为病重的夫差尝粪,终于获得夫差信任,重新回到越国,当一个傀儡越王,勾践固然每日卧薪尝胆,以示不忘旧仇,寻常越国百姓却只当这是自家的耻辱一般,加上吴军当年杀进越国后,军纪不彰,着实令众百姓痛恨,几无一人不欲杀尽吴人以报仇雪耻,只可惜吴军军力强悍,即使孙武远去,伍子胥自尽,吴军依然顶着天下无敌的威名,南征北战,杀敌无数,强如晋、楚,也不是吴军对手,实不是一个小小越国可以匹敌,这也是夫差敢于放心的把勾践放回越国的重要原因之一。

古时吴越铁血之风盎然,连徐阳这个后世里的宅男刚刚也不由自主的代入了一把吴越雄风,或许,这才是他穿越以来,最洒脱最本性的一面吧。

“不知叔叔,这些年过得可好,如何进了越宫做了剑士?”

“当年战场上,蒙苦夫哥哥所救,某深感自己学艺不精,就此辞别军营,浪行天下,遍访名师,终于学得一些武艺,虽说并非如何高深,但也比之以前若天壤之别,几年前我在外闻听大王被夫差放回,但是伍子胥等吴国武人却依然逼迫我大越甚急,便回了越国,想替大王效力以报家国,唉,可惜,依然是学艺不精,在越宫中也只能算是普通剑士,虽然多次与吴狗剑士相较,只可惜越国剑士无论是武艺还是兵器,甚至排兵布阵都处于下风,一些前辈剑士非死即残,此次听闻吴狗又派剑士数人来我越国挑衅,我便自告奋勇自荐去迎战,只是实话说,实在并没有多大把握,唉……”

徐阳端起水杯饮了口水,继续说道:“这些年我也一直在寻苦夫哥哥,想和他一叙兄弟之情,却遍寻不得,却未曾想到哥哥竟先去了……只是当年在军中,也听哥哥说他有一个女儿名唤阿青的,我便也多方托人寻找,可惜没甚么线索,只是前几日听我剑士营中一位兄弟言说,在南门外山坳里曾见一牧羊女子,自称阿青的,年纪大小与哥哥口中侄女相若,便斗胆来寻,竟然真得寻到,岂不是天意?哈哈,哈哈。”

徐阳虽是大笑,然笑声中颇有苦涩之意。又道:“大战在即,圆我一个心愿,老天也算待我不薄,了此心事,半月后吴越剑士大比,我便又多几成胜算,天佑我大越。”

虽是口中说多了胜算,明眼人看了,也知道徐阳是了了心愿,不再有牵挂,即使比斗失利,命丧敌手,也不会死不瞑目罢了。

少妇齐姜并非笨人,心中凄苦,却也不知如何劝说。

徐阳心想,这番演技,在后世无论如何都能拿个金鸡奖影帝了吧。

系统:“呵呵……”。

徐阳:“………………”。

第六章 拜师

众人正在感慨,阿青突然出声:“赢了不就行了,杀光那些吴狗,大哥哥。”

徐阳失笑道:“说得是,想不到生死大关,我竟不若阿青妹子看得通透,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齐姜眼睛一亮:“叔叔这两句,倒是精炼,想不到叔叔竟是文武双全。”

徐阳笑道:“文武双全不敢当,有感而发罢了。”心想,文丞相,我这算不算盗版你的著作权啊?又想,如今离文天祥出生怕是不止千年,我倒是第一个说这段话的人呢。

齐姜又道:“叔叔在越宫想来也薪俸不多,这两枚金刀币价值不菲,还请叔叔收回,小女一时玩闹,切不敢收叔叔礼物。”说罢,把两枚刀币放于案上。

徐阳却道:“大嫂莫怪,今日找到了阿青妹子,莫说两枚,便是把我身上全部十枚金刀币都送与大嫂,只怕也是不够的。”见齐姜面露疑惑,生怕她误会,忙又道:“此事说来话长,待我慢慢道来。”

“越宫中有一剑士,年纪与我相仿,素来与我交好,时常比剑邀斗,只是这个兄弟武艺略逊我一筹,通常三十招以内还能与我互有攻守,三十招之后多半要败北,但是本月以来,武艺竟有增长,渐渐有与我不分上下之势,要知道武艺一途,除非有名师传授或者得到神兵利器,不然我等年岁已长,就是想要寸进也是困难,更何况这个兄弟短期内一跃千里,进步明显,想来是得到了名师指点,我问他详细,他只是不肯说。”

阿青言道:“想来这位哥哥是不舍得告知大哥哥这位名师下落,怕大哥哥也去求名师,学了高深武艺,将来又不是大哥哥对手了。”

“却也不是。”徐阳笑道:“这位兄弟与我甚是交好,若有名师,必不会瞒我,当时我就想,他必然是有难言之隐,不能对我说。”

“那后来呢?”阿青问道。

“后来我请他喝了几顿酒,耳热眼花之后,这小子终于说出来了,却原来,这些武艺,他是偷学的,哈哈哈哈。”

“哦,不想我越国国内竟还有如此武艺高超的隐士,想来偷学最多也就学到一两成,此人武艺岂非达到匪夷所思的境地?”齐姜见识不浅,一言便道出其中奥妙。

“不错啊,我也是这么觉得的,于是再三逼问,那小子才说出来,说是前些日子便装出行,在南门外山麓之中,见一牧羊女子,与一位白、额,一位白发老公公戏斗,一根竹棒竟是剑意十足,只看了半晌,老公公转身跑路,这小子上前与牧羊女子请教,只怪这小子前言不搭后语,掺杂不清,只探听到此女子叫阿青……”

“啊呀”,阿青原本听的好好的,越听越不对劲,直到听到自己名字,才觉悟到这牧羊女子竟是自己,可是自己、自己并不懂什么剑意啊。

齐姜也是愕然,自己女儿如何,自己应该是最清楚的,怎么突然成了所谓的隐士高手……实在是不可思议。

阿青也是茫然无措,和白公公打是有的,牧羊也是有的,却怎么成了剑道高手,莫非大哥哥在开玩笑?但是看样子却也不像,这……但是真有此事发生过吗?似乎有,又似乎没有。

这便是徐阳的心思缜密所在,先是说此人便装出行,又说他不会说话,夹杂不清,阿青虽平时只顾牧羊,少与人说话,但山麓中总也偶尔会碰到问路之人,只是不认得究竟是不是那个人罢了。

徐阳继续言道:“我那兄弟,偷窥了剑道真意,虽不甚解,却也得益良多,匆匆赶回来越宫,几日钻研下来,越是领悟越是心惊,这剑道真意不能窥探一二,但仅仅惊鸿一瞥,我兄弟却也获益匪浅,武艺足足上升了甚多,直言此为剑道之新途,假以时日,必定可以踏出另一条完全不同以往的剑道之路,只一直哀叹当日偷看的少了,之后再去山麓中寻找却一直没机会再碰上阿青妹子,说与我听之后,我便想到苦夫哥哥曾经提起过的阿青妹子,年龄却也相当,或许是阿青妹子受了我苦夫哥哥家传绝技,天纵之才,武艺却又比我苦夫哥哥精奇了许多,若是如此,当真是天佑我大越国啊!今日一见,果然模样,装扮,连手中竹棒都与我兄弟所言不差分毫。”

徐阳长身立起,也不多言,深吸一口气,对着阿青深深一躬,言道:“师傅在上,请受小徒一拜,但请师傅传授小徒剑道绝技,若能因此击败吴国剑士,则是大越国江山之幸,百姓之幸,还请师傅莫要推辞!”

第七章 山中白公公

纵然阿青善良天真,不谙人事,却也懂得此举不妥,口中叫的是大哥哥,阿青也明白徐阳其实是其父一辈的高手,又进了越宫当了越王的剑士,说武艺高强是没问题的,他想拜自己为师?学什么?又能学到什么?而且这一躬大礼,自己如何受得?

忙跳到一边,急忙摆手道:“不行的,不行的,我能教大哥哥什么?牧羊么?大哥哥千万别吓我……”

徐阳换了方向,依然一躬到底,语气无比严肃:“只要学到阿青妹子的剑法,也就是妹子前些日子和白公公互斗之技,莫说我一人拜阿青妹子为师,即是全越宫所有剑士都拜妹子为师,也是他们的幸运,阿青妹子,千万切莫再要推辞,要知此举不仅是为了我一人的生死荣辱,更是能否击败吴狗剑士,扬我大越国威的关键所在,说得再大些,也是我大越能否击败强敌吴国,称霸天下之关键,阿青妹子要是推辞,难道要我大越男子生生世世做吴狗的奴才,女子世世代代做吴狗的玩物不成?”

阿青听了徐阳这段苦心想出,几乎算是道德绑架的话,根本听不明白,无奈、疑惑、惊讶各种情绪汇集,竟是不知如何面对,只能转向齐姜:“阿妈,这可如何是好,我和白公公是追打玩闹,可不说大哥哥说的甚么剑法,甚么剑道之意,我更是不懂的,母亲……”

齐姜也是听得一脸茫然,且不说什么剑道剑意的,就是这白公公又是谁来着?

但此时也不是探问究竟的时候,只能对徐阳言道:“叔叔说得可是真切,小女向来憨直,不会说谎,她说不会剑道就是不会,还请叔叔莫要着急,详细问清楚再说可好?”

刚刚那段话,也是之前耗尽了徐阳的脑汁才想出来的,要他再说其它劝说之言也是没法子了,听了齐姜之言,就此顺坡下驴,对阿青言道:“妹子,你身怀绝技而不自知,就如孩童手持价值千金的美玉只当寻常好看的石头一般,但我若硬说妹子会剑道,妹子不知也是没法子解释的,这样,我们找一处僻静所在,我便学那白公公,你拿竹棒和我打闹,不管我能否从中学到剑意,又或者学了多少,都算我学了绝技如何?只是一点,千万要棒下留情才是,呵呵。”

阿青又看看母亲,齐姜思索一下,便点了下头,徐阳是其亡夫的故友,又是为国效力的剑士,不见得贪图自己一贫如洗的家中什么物事,阿青虽说是有几分颜色,也不至于别人设计来对付她,要知春秋时代,一个平民女子,身价比之奴隶也高不去哪里。

阿青得了母亲允许,本身也好奇自己平时与白公公打斗玩闹,怎么又成了什么剑术剑道,又想,大哥哥是越宫剑士,武艺自然高强,自己不知道打不打得过,不过,他却又怎么要我手下留情?嘻嘻,这个大哥哥还真有意思。

于是对徐阳言道:“你要装白公公和我打闹,那自然由你,嘻嘻,只是你如何装扮白公公?你也要骑羊吗?只是有一点,你千万别再叫我师傅,也不许拜我,你是爹爹故友,这种大礼我可不敢受。”

徐阳听罢大喜,不住口的应诺,只要能学得越女剑法,吴越大比获胜岂非轻而易举,命保住了比什么都强,口中也开着玩笑道:“羊我是不骑的,我却可爬树……”

两人对视,同时大笑。

齐姜和小虎站在旁边,只感莫名奇妙。(注1)

这时系统突然发声:“宿主与本世界主角阿青初识,由于宿主完美地编造了身世,得到阿青及其家人的信任,阿青对宿主的友好度目前为:友好,特奖励系统积分5分,系统E级抽奖机会一次,还请宿主再接再厉,探索更多系统隐藏奖励。”

额,莫名其妙就获得了5分积分,一次抽奖机会,没想到这个系统还挺体贴的,除了放高利贷以外……

然后又想,这个世界另一个主角范蠡那边是不是也有这样的机会?要是也有,岂不是又是一个积分来源……

系统突然回答他说:“是的,每个世界都会有数名主角,取得他们的信任或者仇恨,又或者救助他们或是杀了他们,因此改变了整个世界的走向,都会获得成就值,成就值达标就会获得积分或者抽奖机会。当然,如果宿主改变了世界,带来的是机会还是危机,这个要宿主自己评价。”

徐阳:“……我想什么你都能听到?”

系统:“废话……”

徐阳:“那有这种拿积分的好事,为啥不早告诉我?”

系统:“一切都必须由宿主自己探索,系统只能作为辅助,在必要时候提醒宿主,而不能改变宿主的决定。简单来说,你真的要作死,我也没啥办法。”

徐阳:“@#¥%!……&”

系统:“宿主是否要立刻使用抽奖机会,E级抽奖可获得武器、防具、功法、丹药、道具等物品,建议宿主在没人的地方抽奖,不然突然出现屠龙刀,别人会怀疑你是妖怪……”

徐阳:“那就晚上再抽吧……”

改日不如撞日,两人领着羊群,径自从南门出,来到不远处山麓之中,只见山麓中有几块较平坦的地势,草木丰厚,正是牧羊的好去处,一条小溪从中穿过,一路上鸟语花香,景色怡人,春日午间的阳光从树丛中照下,晒在人身上,懒洋洋的好不舒服,徐阳不由叹道:“此处真是人间仙境,若是将来天下太平,在这里建两间小屋,整日里钓鱼放羊,岂不乐哉。”

阿青笑道:“好呀,到时候阿青放羊,大哥哥钓鱼,我们天天吃鱼岂不是好生快活。”

徐阳猛地一怔,原著中阿青少女心动,爱慕上了范蠡,以至于之后一心想杀了范蠡的爱人西施,这一世,自己提前遇到了阿青,难道……

徐阳不敢再想,只得诺诺连声,想把话题岔开,又问阿青:“今日是否能遇见白公公?”。

阿青言道:“白公公最近少见了,以往我打不过他,现在他打不过我,上两次许是被我打的痛了,好久没见到他了。”口气中满是感慨。

既到了地方,阿青把群羊散放,只嘱咐带头的老白羊管好众羊,其它便不管了,老白羊老白似乎颇通人性,带领群羊在山坡上嚼草,偶尔去小溪边喝水,倒也不会走远。

阿青对徐阳言道:“大哥哥,我真的不会什么剑道,你自己说的,和我打闹几下就算学过了,说话可要算数哦。”

徐阳笑道:“自然,学完了我请阿青妹子吃糖,对了,还有小虎,晚上买些肉食,咱们一家人一起开开心心好好吃一顿。”

阿青听后眉花眼笑,世上怕是没有几个孩子不喜甜食的,阿青虽已十五岁,其实也只是个大孩子罢了。

只是这个时代,甜食往往都昂贵,加之阿青家境贫寒,自小只能看到旁的孩子吃糖,自己只能在一边咽口水,阿青小时候便丧父,心志坚强,也做不出向别人讨要糖果的事情了,只是在回忆中,父亲还健在时候,吃过两次糖,记忆中的口味尤甜,只是……

徐阳见阿青笑后眼眶又红,忙问:“妹子如何哭了?莫不是、莫不是刚刚上山扭了脚?”

阿青稳住情绪,只道:“没事,没事,只是刚刚大哥哥所言,让我想起了阿爸,因此伤心,现在没事了,我们开始吧。”

(备注1:此白公公一说为阿青口中所言,其实是一头山中老白猿,阿青的剑术也是由其所授,只是青出于蓝,详见金庸原著《越女剑》。)

第八章 学艺

两人摆开架势,徐阳有基础剑法在身,便在树林中挑了根较直的树枝,打掉旁的枝叶,又用宝剑削直,变成一个宝剑长短的直棍模样,双脚立定,棍尖斜指阿青,阿青浑不在意,竹棒如往常一般拿在手上,点了点头,说道:“大哥哥,开始吧。”

徐阳使了三分劲,棍尖刺向阿青右肩,虽知道阿青武艺非常,但是对一个少女下狠招,却也是难为了徐阳,好在只是学剑,不然就是三分劲,徐阳也觉得丢人。

劲道虽不大,但是速度不慢,眼见得要刺中阿青肩头,然而手腕一痛,竟是阿青的竹棒后发先至,先一步戳中了徐阳,徐阳手腕被戳,木棍落地,自然是刺不中阿青了。

徐阳愕然,虽早知阿青剑术高超,然而毕竟只是在书中了解,正面面对阿青这诡异的一剑,竟是毫无阻挡之力,甚至连看都没看清已然中招。

再来。徐阳闷声到。

这次徐阳加了三分劲,速度也有所提高,直刺少女手腕,同时眼睛睁大,只顾顶着少女持棒的右手看。

阿青嘻嘻一笑,也不见如何动作,依然是一模一样的结果,木棍落地。

阿青笑道,大哥哥不必手下留情,再快些。

徐阳无语,刚刚虽然只用了六分力气,但是速度却已差不多达到自己能力的巅峰了,再加力气也只是剑招的威力大些,速度已然没多少空间可以提升,然而即使这样,却连阿青的剑招如何都看不清。

徐阳不信邪,再来。

这次徐阳用的是守势,阿青轻扬起竹棒,徐阳正想躲避,没想到阿青诡异的身法一转,居然已经到了徐阳身后,兔起鹘落一般,竹棒直刺后心,徐阳又“死”了一次。

如是七八次,徐阳躺在地上再也不想动了,后面几次总算看清了阿青的剑招,其实剑招很简单,简单到只有戳、挑、刺、砸、撩五招攻招,却没有一招守招,少女的战术也很简单,后发先至,攻敌之必救,然而在少女惊人的速度和奇异的身法面前,徐阳毫无还手之力,刚开始都不知道怎么输的,后面输出经验来了,结果……额,还是输。

是的,阿青根本不需要防守的招数,因为徐阳丝毫没能力让她回剑自救,要是这次不是学艺而是生死比斗,一百个徐阳估计一炷香的功夫都得挂了。

到后来阿青索性有些放水了,徐阳攻了几招,却连阿青的衣角的碰不到,小女子玩得倒是开心,竹棒也不用力,在徐阳身上各处点到即止,却是把好好一件剑士服给戳得跟乞丐服一般,好在徐阳内里还有衬服,不然今天就要裸奔了。

不打了,躺在地上的徐阳并非在置气,而是在推敲阿青的剑招。

嗯,后发先至,攻敌之必救,利用速度和个头上的差异,从各种不可思议、常人根本想不到的角度攻击,配合神出鬼没的身法,(这身法估计也是白公公教的)这种至上剑道,在春秋这种还是多半以力取胜、以兵刃取胜的武道氛围中,说是另辟蹊径,卓然不群都毫不夸张。徐阳又想,如果是自己,面对武艺比自己高,力气比自己大的敌人,我是该用哪一招呢。

阿青见徐阳半晌不说话,以为他生气了,连忙过来道歉:“大哥哥,是不是阿青打疼你了?阿青跟你道不是了,你千万别生气啊,以后阿青一定再收力一些。”

徐阳回过神来,忙笑着说:“阿青真是个乖妹子,没事,我是觉得阿青你的剑法太过高深,我在体会,因此失神,可不是怪你,我要是能学到阿青妹子的三成剑道,那些吴狗又算得甚么。”

阿青笑道:“真是如此?那我才放心,哎,难道我这平时打闹的法子,竟真是甚么剑道?”

徐阳正色道:“正是,你一根竹棒,轻而易举把我这个越宫剑士多次击倒,天下大可去得,难道还不是高深的剑术吗?阿青,有句话我要跟你说,你千万记清了。”

阿青见他态度认真,便也认真听下去。

“阿青妹子,有句话叫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就是说一个人本来是无辜的,没罪的,但是他怀抱着一块天下无双的玉璧,又被别人知道了,那就是最大的罪过,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别人要他那块玉璧,要是他是罪徒,那玉璧便是赃物,会被人轻而易举的拿走了。”

“聪明,正是如此,阿青你的剑道便是这块玉璧,不,比玉璧价值更高的多了,一块玉璧最多不过千金,你的剑道,得到的人退可傲啸江湖,进可横扫天下,这价值,一百块举世无双的玉璧也比不上。”

徐阳继续言道:“但是如果有人心怀不轨,又想学你的剑道,又不想别人学了你的剑道,他们就会用尽一切手段来抓你,到时候你一个人,哪怕能打过一百个武士,一千个武士,人家还能派一万个武士来捉你,还会用阴损手段来骗你,不仅如此,更会对你家人下手,你母亲,你弟弟,到时候他们都不会安全。”

“怎会如此可恶!”阿青手握竹棒,愤愤的说道。

“所以,你记得我接下来的话,千万记住,阿青你的剑法我是不会说出去的,我也会有法子让我那个兄弟不往外说,但是你记得,不管什么人用什么方法,除非你能立刻杀了他,不然,千万不可在旁人眼里显露你的剑法,否则,很快家中就有祸事了。”

“嗯,阿青晓得,可大哥哥之前不是说要让全越国的剑士都来学我的剑法,要灭吴狗吗?”

“嗯,这是大哥哥之前思虑不周,没想到妹子的剑法如此犀利,这样,我会想办法尽量学会你的剑法,然后通过我传授给其他越国剑士,就说我从异人手中学会的,我是越国剑士,别人想学我就教他们,等到他们和我武艺差不多了,就会去找那个异人再学,到时候我随便指个地方,让他们慢慢去找,嗯,找个三五七十年总会找到了。”

“噗嗤。”阿青忍不住笑,“大哥哥真是无赖。”

回头一想,徐阳的主意确实也不错,“那大哥哥你可要加油学哦。”

“那当然,还有十五日我便要和吴狗决战,学的越多,岂不是就能杀更多吴狗,你说是不是?”

第九章 美食

徐阳勉力起身,为了十五日后的吴越剑士大比,现在正是拼命学剑的时候.

又勉强对了几局,终于,对越女剑的领悟,七窍通了六窍,只剩下一窍不通了......

好吧,徐阳承认自己不是练武的天才,资质恐怕比这次穿越的路人甲,哦不,是剑士甲还差,起码剑士甲二十八岁的年纪,已经是越国屈指可数的剑术高手了,不然也不会派他去参加与吴国剑士的比试,要是换了徐阳自己,估计到了二十八岁还是炮灰。

还是回去再想想如何应对吧,今天不算,到比武还有十四天,如果能对越女剑法哪怕只领悟一二,吴国那些剑士又算什么,这个世界的任务并非是要无敌于天下,能赢下比试甚至是打平,顺利的活下去就足够了。

想到这里,徐阳的心思也放下了,笑着对阿青说:“阿青妹子,天色不早了,我也饿了,不若早些回去,也免得阿嫂担心,如何?”

阿青说:“也好,大哥哥肚子饿了吗?此处有好吃的呢。”

“哦,没想到山野之间居然还有美食?”

“嗯,大哥哥稍等。”

只见阿青快步来到小溪边,老白带着其他羊只正在饮水,好奇的看着少女踩入溪水,徐阳也颇有兴趣,暗想,难道是有鱼?

却见阿青并非在扑鱼,反而是沿着溪水清浅处寻觅着什么,不多时,只听见少女一声欢笑,“找到了。”

徐阳定睛一看,少女在溪水靠近岸边处摸索着什么,片刻,便用衣服兜了一些田螺,叫道:“大哥哥口福好,今日田螺不少,比往常都多些。”

原来是田螺,徐阳走近一看,这田螺比后世里常见的要大些,颜色也鲜艳些,想来是这会稽山中的特产吧。于是帮着拿了一些,有些犹疑,问道:“这田螺要如何吃?难道要生吃?”

要知道春秋时期,鱼脍极为常见,后世日本、韩国的生鱼片,都是从华国学去的,只是后世由于环境和生活习惯的问题,华国饮食里较少见鱼脍而已。

然而如果生食田螺,徐阳却不敢,三国演义里的谋士陈登,历史上曾经高居广陵太守、伏波将军之位,就是吃太多生鱼片得病的,就是华佗,也只能治标,并劝他不能再食,然而陈登不听,三年后病卒。

徐阳一向喜好钻研历史,对陈登此人一直很喜欢,毕竟能击败孙策,阴死吕布,在曹操、刘备和吕布三大势力间游刃有余的,整个三国史上也找不到第二个人了,只可惜四十不到就死了,不然整个三国的历史也有可能改变。

这时代,别说田螺这种容易感染寄生虫的生物,就是普通的鱼,身体里也可能有寄生虫,生鱼片什么的就算了吧。

正想着,阿青却说:“不吃鱼脍,我有法子的。”

走到林中,找到块奇型的石块,下窄上宽,又极薄,当中凹下,阿青笑道:“大哥哥,你看这块石头像什么?”

徐阳讶异道:“这不正像是一口锅吗?”

阿青嘻嘻一笑,也不答话,把田螺放在石头中央,拿出随身装水的葫芦,来回装了两葫芦的水到石头上,又去林中捡了些枯枝,塞在石块下的间隙中,生起火来。

徐阳倒是没见过此种烹饪方式,简单又实用,岂不正如越女剑法一样。

正胡思乱想间,鼻中闻到一丝异香,居然是田螺已熟了。

阿青拿了竹棒,挑了几个田螺出来,等稍凉了,拿了给徐阳吃。

徐阳脸一红,自己一个大男人居然要小女孩照顾,一点忙都没帮上,但是腹中饥饿,也顾不得太多,吹了吹气,便砸开田螺吃了起来。

果然美味,田螺本身极为鲜美,虽没放盐,但却别有风味,加上阿青煮螺的火候相当老到,本身溪水也甘甜,只一口气,徐阳便吃了五六枚大个田螺,竟有些饱了,方才不好意思的对阿青说:“阿青妹子,你不吃一点,这田螺可真是好吃,不知不觉,我竟已饱了。”

阿青笑道:“这田螺我常吃,大哥哥难得来山中,当是多吃些才好,我再去抓些,回去给阿妈弟弟尝尝。”

徐阳正笑道阿青真是个乖女娃,然而神色一怔,因为此时系统发来信息。

食用清水田螺一枚,体力最大值上升1,内力最大值上升1,恢复10点体力,恢复2点内力。

食用清水田螺一枚,体力最大值上升1,内力最大值上升1,恢复10点体力,恢复2点内力。

…………………………

…………………………

一连六条信息,徐阳体力已经完全恢复,而且最大值都上升了6点。

徐阳忙问系统:“这是?”

系统:“恭喜宿主,此田螺为异品,能有效恢复体力、内力,并且增加两者最大值,你运气真好。”

徐阳暗想,要是每天吃100个田螺,岂不是没多久就能天下无敌了?

系统:“你别想多了,这东西也就是开始时提升效果最好,吃多了效果会减弱的,系统不会给你钻那么大漏洞。”

额,没隐私啊没隐私。

徐阳回过神来对阿青说:“阿青妹子,我帮你一起抓吧,时候不早了,早点抓完还是尽早回去吧,晚了怕是城门要关了。”

阿青笑着应诺。

一边帮忙抓田螺,一边徐阳问及阿青,这田螺为何这般美味,阿青也告知这田螺的烧制方法,水烧到几成热就得加些凉水,然后多久就该捞上来了,不然螺肉老了就不好吃了,期间也不用放盐,这可是阿青试了很多次才领会的,听阿青的意思,对此清水田螺的心得还在剑法之上。

正聊着,系统又跳出提示音:“恭喜宿主,由于宿主得到主角传授烹饪之法,特开启分支系统美食系统,得到一星美食《清水田螺》制作方法,获得系统积分10分,D级系统抽奖机会一次,希望宿主再接再厉,探索更多系统隐藏奖励。”

“额……居然还有美食系统,而且得到的积分和抽奖机会都比之前得到阿青信任获得的奖励更高一级,难道这美食系统另有奥妙?”

系统:“那是当然,要知道侠士通常都是日夜出没在荒野之地,吃不饱穿不暖,如果能通过美食系统制造出的美食去结交那些高手,绝对事半功倍,当年洪七公要是没吃过黄蓉的好菜,怎么会传授郭靖降龙十八掌?又比如当年……”

额……也是,回去有时间我也得好好研究一下这个美食系统,起码以后失业了,也能当个厨子不是?

系统:“……您可真有志气。”

第十章 赵郯

说说笑笑间,阿青和徐阳又抓了些田螺,原本煮熟的那些,阿青和徐阳也分来吃了,果然如系统所说,吃了十个田螺之后,徐阳勉强又吃了两个,增加体力上限的功能已经消失了,增加内力上限效果也减半了,两个田螺一共增加了一点内力值。

现在徐阳的体力值为110,内力值为21点,比之之前的状态,体力上升了一成,内力上升了一倍还多,实在是意外的一个惊喜,徐阳感觉精力充沛,体能从未这么好过,内力方面感觉不出来,但是内力上限上升一倍,在与旁人相斗时,最起码也能多坚持一段时间,有时候,这就是生或死的区别。

徐阳对此很满意,更不要说开启美食系统了,唯一的缺憾就是身在宝山却空手而出,越女剑法没能理解分毫,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好在还有时间。

两人赶路回城,将将在关城门前赶回,市集早已散去,徐阳找了个还在营业的肉摊买了些肉食,要不是今日肉摊生意不好,还剩些没卖掉,估计也早收摊了,摊主看到是剑士,虽然穿的破了些,却也不敢得罪,肉食卖的极为便宜,徐阳也不客气,付了账便直往阿青家而来,一路上与阿青谈些生活琐事,好不快活。

此时时辰已经不早,别家人家大都已掌灯,齐姜不舍得,借着月光在做些针线活,听到阿青和徐阳

回来,放下衣物,笑着迎接他们。

徐阳放下肉食便要告辞,夜深了还待在孀寡之人家中,好说不好听,齐姜也不客套,但见徐阳衣衫破了,便拿出一件旧衣服,言道:“这是先夫旧物,一直不舍得扔,叔叔身材与先夫差不多,叔叔便换上,你的剑士衫留下,我替你缝好,明日来拿就是。”

齐姜如此说,徐阳也不客气,在院中换上旧衣,大小真的不差太多,换下的剑士衫,叮嘱齐姜切莫晚间缝补,伤了眼睛,齐姜笑着答应,便送徐阳出了门。

齐姜私下底问阿青自然不提,单说徐阳,故意留了些金刀币在剑衫中,暗笑着径直回了越宫,走着走着发现不对,原来齐姜竟然也将白日间自己给她的两枚金刀币塞在了旧衣中,徐阳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这个大嫂也是极聪明之人,只是两人竟想到一处去了,明日见面却难免会有些尴尬。

不多时,便回到了越宫,宫禁守卫见徐阳回来,虽然衣着与往常不同,也只是调笑了两句便放其入宫,勾践对诸剑士极为看重,虽不说食同席寝同榻,起码剑士们食宿之地也都在宫中,待遇比之上大夫尤有过之,而勾践自己则卧薪尝胆,徐阳可不想难得穿越一趟还睡稻草堆,当然,若真想睡怕也没这个资格。

正前往自己住宿之地,不巧碰到几位同僚,要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句话是半点不错,越宫甲士共有三千人,其中武艺高超者八百,能入宫宿卫者不过百人,这百人中,越国军中出身的有近六十人,剩下的都是勾践从其余诸国厚禄请来的高手,平日里,越派和外来派本身就是维系着面和心不合的状态,越派认为自己是守卫家国的忠诚武者,看不起那些拿着厚禄为他国卖命的雇佣军,而外来派则认为自己武艺更高,同样看不起之前经过亡国之痛的越派剑士,勾践特地安排了两位宿将分别担任两派的主管,平日里两派也不在一起训练宿卫,可巧不巧的,今日徐阳回宫晚了些,正碰上巡逻归来的几名外来派剑士。

其中一人徐阳倒是认得,原本的剑士乙么,名叫赵郯,乃是晋中人,素以力大剑沉著称,同僚中,剑招也算精妙,在越宫中算高手中的高手,两人平日里多次比剑,赵郯十次里常常能胜六七次,因此一直不大看得起徐阳,徐阳却不认为赵郯真实武艺比之自己高多少,比剑切磋么,很多拼命的招数不能使,一旦使出些两败俱伤的重招,双方其实都并没什么好处,自然力气大些的一方会占些优势,如果两者是狭路相逢的拼命,赵郯这种没真正上过战场的家传子,十次里能逃出两次也算他命大了。

更何况,现在徐阳抱住了这个世界最粗的一条大腿,额,说起来不太好听,可却是事实,这可是《越女剑》的世界,能得到越女阿青传授武艺的,只怕也就自己一个了,开了这么大的金手指,自己和赵郯的差距眼见的会越拉越大,徐阳觉得再过几天,赵郯连被自己鄙视的资格都不会有了,嗯,必须无视。

然后想着无视赵郯的徐阳,就被赵郯拦下了……

额,徐阳挠了挠头,天底下有病的人果然不少啊。

原本就急着回房去抽奖,偏有个路人乙拦路,徐阳都懒得吐槽了,你一个路人乙好好的路过不行吗?导演给你台词了么?你就敢这么抢镜头?

赵郯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已经被徐阳归入到路人甲乙丙丁的龙套地位,自以为还是越宫中数一数二的高手,螃蟹般拦住徐阳后笑着问徐阳:“这不是高手徐么,今日怎么穿得这么破,啧啧啧,莫不是在外面耍钱,把衣服都输掉了吧?”说话的语气讥讽,引来几个同道一起大笑。

徐阳叹口气,对一个将死之人他没啥好多说的,拱了拱手,淡淡回道:“这位叫什么来着,赵大人是吧,今日怎么这么有雅兴,出门遛弯啊?怎么没人牵着?吓到小朋友就不好了吧。”

“你说什么?!”果然是个龙套的命,很容易就被激怒了。

“额,我听说只有狗才看衣衫敬人,看到穿着破旧之人就狂吠,看到衣着富贵之人就摇尾乞怜,往日里我还不信,今日一看,传言属实啊。”对于不尊重自己的人,没啥好说的,大巴掌呼过去就是,何况自己这身衣服旧是旧了点,起码不破啊,这狗眼看人低的家伙,怪不得死的早。

然而徐阳浑不觉自己前身的剑士甲死的似乎比剑士乙还早那么一点点……

“哎,你别拔剑啊,说不过别人就动武,你果然是个狗脾气,你们几个拦着他啊,真出了事你们也跑不了,对对,揪他胡子,按住他脖子,拉他裤衩,抱着腰,对对,就这样牵住他……”

赵郯力大,身边三四个同僚都拦不住他,一柄大剑已然抽出,冲着徐阳就来了,徐阳并不在意,别说往日里也并不怕他,今日得奇遇,体力、内力都提升了,尤其内力更是提升超过一倍,话说平A都A死你信不信?

“住手。“

“住手。”

两声呵斥几乎同时响起。

(今天是中秋佳节,祝大家中秋快乐,家庭美满,幸福安康!)

第十一章 灵姑翼

两声呵斥几乎同时响起。

徐阳嘴角却不自觉的露出一丝微笑,起码他听得出其中一人是越派一系的剑士主管灵姑翼,有他在,自己若有什么事都不算事了,况且今日此事,错不在己。

整肃面容,转身对来者一躬到底:“属下拜见灵谷卿。”

来者正是灵姑翼,此人身材高大,看起来杀伐气甚重,此刻携怒而来,大喝道:“大比在即,吴人随时会来,尔等不好好养精蓄锐以图胜,却在宫禁中庭喧闹,尤其是你!”一指赵郯,“你知否殿前露刃是何罪名?不想要命了吗?”

“哼哼,我的人我自会管,你的人你怎么说,辱骂剑士为犬,就是大王在此,也定不会轻饶!”另一边略为文气一些的,明显就是外来派的主管苏庭了,“来人,把赵郯拖下去,仗二十,若不是大比在即,今日便要了你的命。”话是这样说,眼神却斜视着灵姑翼。

“厉害。”徐阳心中暗叹道,单凭两句话,就看得出苏庭的不一般了。

苏庭先是咬定了双方都有错,然后先重罚了自己一方的赵郯,然后指定自己是侮辱了所言剑士,若是灵姑翼不处罚自己,那就失了公心,越派就落于被动,要是处罚自己,先不说也算灵姑翼拾人牙慧,失了主动,最重要的是,凭什么?自己要平白挨一顿打?

“呵呵,苏卿果然行事公道,在下佩服!”还未等灵姑翼做出正式回应,徐阳抢先对苏庭施了一礼,抢过话头,“然而……”

苏庭有些诧异这个平素除了剑技外,行事素来默默无闻的剑士,原本他的言语里就下了个套,无论灵姑翼如何回答,都难免落入套中,却不想用来对付灵姑翼的牛刀却用来宰徐阳这个小剑士,未免有些浪费了的感觉,于是有些没好气的问道:“然而什么?徐壮士又有何指教?”

“指教却不敢说,然而、然而闻听苏卿所言,对我指赵郯为犬有不同意见?”徐阳悠然道。“在下,却不以为然。”

赵郯还没被拖下去呢,闻言不由得暴怒:“徐贼,我与你势不两立!”若不是左右抓的紧,恐怕又要拔剑了。

苏庭怒极反笑:“不知徐壮士为何一再激怒赵郯,即使他平日里有些得罪于你,也没必要一直辱骂于他吧,难道非要血溅五尺,徐壮士才满意?”反手就是一顶大帽子扣上来。

徐阳拱手道:“不敢,实非故意得罪,只是对这犬一说,有些不同看法罢了。”

苏庭不屑道:“哦,倒愿闻其详。”

徐阳肃然道:“犬者,守户之兽也!武士者,守国门之士也!二者皆忠而有信,信而有节,两者类比,有何不可?”

苏庭惊之:“这……”心中暗道,这特么完全不是一回事好吧?

徐阳又道:“吾等武人,一心效力于君上,自比为鹰犬,又有何不可?为我大越国百姓,当一条看门守户的忠犬又有何不可?君上对吾等解衣衣之,推食食之,吾等武人岂敢不效犬马之力,以死报之君上?非但赵郯是犬,我等皆是大王饲养的鹰犬,为越国百姓守住一方平安,这难道是侮辱吗?”

“………………”完全没办法回答好不好,再说你当时挑衅赵郯时候是这种口气说的吗?

“没想到徐壮士口齿便给,可说是文武全才了,即是如此,便是赵郯错会了壮士的意思,不学无术,还擅自挑事,左右,还不拖下去打。”

“哎,这如何打得?没文化是不好,没文化却不至于被打啊,武人嘛,大多粗俗,还请苏卿看在某的面子上,宽宥赵郯一二,何况大比在即,国家正是用人之际,还请苏卿稍收怒气,放过此人如何?”灵姑翼并非愚笨之人,既然听到现在,自然不会坐视赵郯被罚,不然就算得了便宜,旁人听到,也会以为自己这伙人骂了人还要别人挨打,有些过分了。

苏庭看看灵姑翼,又看看徐阳,冷笑一声:“哼哼,两位果然善心,赵郯,还不谢过二位好心人,某还有要事,先告辞了。”拂袖转身便走。

赵郯莫名其妙的免了二十仗,却摸不清情况,想过来道谢又感觉哪里不对,总之自己吃亏了,具体怎么吃的亏,额,搞不懂。

远远向灵姑翼施乐一礼,口中讷讷,然而却看也不看徐阳,转身就走,他的几个同伴也纷纷尾随而去。

一时间,庭院中只剩灵姑翼和徐阳二人。灵姑翼看了眼徐阳,笑道:“没想到你竟有如此口才,论一句翻转阴阳都不为过,倒是平时我小看你了。”

“不敢,只是被逼到这里了,不得不为罢了。”徐阳拱手:“只是,日后还要相见,这顶没文化的帽子,赵郯怕是扣定了。”

言罢,两人放声大笑。

平日里,越派常被外来派压制一头,今日扬眉吐气,两人均是心情大悦。

“天色不早,还请灵谷卿尽早安歇。”徐阳行了一礼,与灵姑翼告辞,转身回自己寝处去了。

早春的夜风还是有些冷的,灵姑翼紧了紧衣衫,似乎自言自语道:“如何?”

庭院里的花丛还未完全开放,花丛背后的假山后,有人低语:“倒是平时小看了,此子自始至终,不卑不亢,应答自如,不像是行伍之人的做派,是何来头?”

灵姑翼似乎也不意外:“出身没问题,军营出身,槜李之战曾经斩杀多名敌卒,战后不久游历江湖,三年前归来,武艺也算出众,只是年纪尚小,前两次吴越大比没能上场,也算保留了一颗好种子。”

“这次大比有他?”

灵姑翼:“内定第一场第一人,那个赵郯为第二场主将。”

“他们都知道了?”

“应该是知道的,毕竟这二人武艺都算众人之中的翘楚,恐怕赵郯这次来找麻烦也是因为只排到第二场的缘故,心中不服气罢了,毕竟,武无第二。”灵姑翼叹道。

“这种没上过战阵的家养子,生死之斗,十分武艺能发挥出八分就不错了,换了我,第二场都不然他排。气量又狭隘,怕是成就有限。”

“实在是无人可用了,剩下的人,都不是此二子二十合之敌,只能用来做组剑阵之用,除非我和苏卿上场了。”

山后之人道:“既然出身没有问题,此次大比过后,若是能留得性命,倒是可以大用。”

“比完再说吧。”似是没有什么信心,灵姑翼叹道:“三年一次,每次吴狗都要借口大比,来谋害我大越剑士,我大越武人种子因此日渐凋零,不得已请来别国武士充数,此等阳谋,必是伍子胥老贼的手笔,君上明知如此,却不得不战……”

“幸亏此人已中计被诛,不然我大越恐怕真的无望了。”山后之人轻叹。

灵姑翼对着假山长施一礼:“诛杀此獠,还多亏大夫奇谋了!”

假山后又是一声长叹,“哎,其实我真的是想和他正面对决一场的,伍员既死,天下又有何人是对手呢……”假山后叹息声渐轻,此人竟已远去。

(如果觉得这本书写的还好,还请大家读完之后点击一下收藏,以后有新的章节出来,也方便大家阅读,在此谢过大家了!)

第十二章 抽奖

回到自己屋子的徐阳,长舒了一口气,在他看来,赵郯这种武夫其实根本算不上什么对手,自己无论从武力还是智力都可以说碾压对方,但是后面出现的灵姑翼和苏庭可不好对付,是的,最大麻烦就是灵姑翼了。

灵姑翼和苏庭两人,刚刚虽未出手,但仅仅两人出现时带给徐阳的压力,他们的武功绝对是在自己之上,苏庭这种明摆着的敌手,自己也不是太怕,无非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但是灵姑翼,作为主管,他对自己了若指掌,如果一旦发现自己与之前他所了解的剑士甲有着巨大分别,难保他不对自己产生怀疑,而且灵姑翼绝对不像他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样是个粗鲁的武夫,从他对苏庭说的那段话来看,绝对也是个扮猪吃虎的主,一旦他对自己产生怀疑,自己将来的所有计划都可能出问题。

但是,又要说但是了,但是起码现在的自己,对灵姑翼是毫无应对之策的,好在今天自己表现得只是在口才方面出乎了他们的意料,剑术方面,短期内倒是不用担心,毕竟没有能学到越女剑法,自己也就是比之往常体力和内力提高了一些,这方面的差别并不会表现得太过明显,但是一旦对越女剑有所领悟,这就是质变了,最晚在大比上也会暴露,嗯,此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徐阳把门窗关紧,一个人躺到床上,开始打开系统。

首先跳出的是人物状态栏。

人物姓名:徐阳(剑士甲)

人物状态:良好。体力110 +10 (食用一星美食清水田螺加成)。

攻击21 +1。

防御20。

敏捷16 +1。

智力16 +1。

内力21 +11 (使用一星美食清水田螺加成)。

人物年龄:28.

人物技能:初级剑术三级,初级拳脚一级,初级身法一级,初级防御一级。

人物装备:普通级古剑一柄(攻击力+1),旧衣一件(防御力+0),布鞋一双(敏捷+1),头巾一领(智力+1)

人物随身物品:金钱2个,大补丸1枚(可补充体力20,战斗中可以使用)初级药草10根(可补充体力10,战斗中无法使用)导航系统一个(系统吐血大赠送,可查知五百米内路径,探知敌我位置,并有机会查知隐藏宝藏,此物品可以携带至其他任务世界)

人物积分:15。(本世界主角信任度+5积分,开启美食系统+10积分。系统提醒,你还欠本系统11点积分,勿忘。)

美食系统开启:获得一星美食《清水田螺》制作方法。(制作需要材料:田螺若干、石锅一台、会稽山溪水一升。)

特殊状态:越女剑法领悟中…………

特殊奖励:D级系统抽奖机会一次、E级系统抽奖机会一次。

终于到了可以抽奖的时候了,徐阳开心的几乎跳起来大叫,独孤九剑、屠龙刀、九阳神功、凌波虚步、化功大法……我来啦!

此时,系统毫无人性的电子音又在脑海里响起:“宿主,你高兴的太早了,你想的这些东西,只有在A级以上抽奖机会里面才会有,你现在就一个D一个E的抽奖机会,你祈祷吧,抽到布鞋、草帽、杨家枪、罗汉拳之类的就已经算不错了。”

徐阳:“………………”。

让不让人活了?布鞋什么鬼?草帽什么鬼?追逐海上的宝藏吗?你是武侠世界系统还是动漫世界系统啊?

日常吐槽任务完成 1/1。

不管它了,试试手气。

打开抽奖页面,看上去就挺高大上的,金光灿灿的一个抽奖大转盘,额,这个转盘为何如此熟悉?不就是之前坑爹的世界选择大轮盘吗?换了个颜色就当我认不出啦?&*()!@%¥……&%……

先抽E级的奖品吧。

轮盘上立刻被分成了四种颜色混杂的区域,看了一下,白色的都是些消耗类道具,比如金钱镖、飞蝗石、飞刀、袖箭之类的暗器,还有些药丸丹药之类的补给品和毒药迷、药之类的。

黑色的是武器,但是也是最普通的那些,比如大刀,长剑、铁枪之类的,似乎最好的是一柄精钢剑,放在如今这个时代,已经堪称神兵利器了,但是这个墓碑是什么鬼?这也算武器??

青色的是防御类装备,系统个乌鸦嘴,果然大部分都是些草帽、布鞋之类不值钱的,也就是一顶道冠一顶僧帽都加三点智力,算是不错的装备了。

金色的则是各种功法,但是可能是等级太低的原因,都是些伏虎拳、杨家枪、铁砂掌之类的入门功夫,没什么徐阳特别需要的。

四种物品一共加起来五六十种,其中也就是一柄精钢剑和一顶道冠一顶僧帽稍微有些价值,果然是E级的抽奖机会,和后世刮刮乐的水准有得一拼,但是徐阳想想,这反正也是系统附送的,不抽白不抽,抽。

按下抽奖按钮,大转盘开始转动,金光闪闪,煞是好看,徐阳轻点头,特效不错,起码不是五毛钱特效。

片刻,大转盘便停下了,反正没什么期待。

系统:“恭喜宿主,福运天降,抽得暗器“石灰粉”三包!独步武林、称霸天下指日可待!”

哦,是石灰粉啊,韦爵爷的利器……

无力吐槽,后世里一块钱三包有没有?独步武林?称霸天下?这标准手游骗钱的广告语气怎么回事?用点心好不好?用几包石灰粉统一天下吗?

好在还有一次D级抽奖,这次奖品稍微好一点,最好的奖品居然出现了诸如白龙剑、五虎断门刀、白云熊胆丸之类的武功和装备了,这要是抽中好的武功,即使领悟不了越女剑法,保住命是毫无问题的了。

继续抽……

大转盘转啊转啊……

系统:“恭喜宿主,福运天降,抽得*“蒙汗药”两包!独步武林、称霸天下指日可待!”

徐阳:“@¥%……¥*%&%……”

这是和韦爵爷干上的节奏啊,别的穿越者带着金手指,抽奖不抽个火枪宝甲,起码也抽中个凝血神爪啊、匕首啥的啊,三包石灰粉两包蒙汗药什么鬼啊?坑爹啊这系统。

正在和系统对着骂街呢,耳畔却传来敲门声。

第十三章 勾践

开门一看.却是个素不相识的谒者.约莫五.六十岁的样子.面上无须.精神极好.徐阳不敢大意.便施了一礼.言道:“不知长者到来.有何公事?“

谒者先不答话.看了徐阳一会儿.才施施然道:“尔可是剑士徐阳?“

徐阳道:“正是在下.“

抬头宣告:“大王有诏.传剑士营甲组一级剑士徐阳即刻进宫.不得有误.“

徐阳有些奇怪.大王召见一个剑士.这是极少有的事情.虽然勾践对于剑士们俱都是极为看重.但是一般都是传唤两个剑士总管传达命令为多.更是从来没有召见过自己.今日为何又破例?

这稍愣了片刻.谒者便有些不耐烦.言道:“剑士徐阳.还不快接诏?“

徐阳忙道:“是.微臣接诏.“

“嗯.快快沐浴更衣.随我面君.“谒者点了点头.面上并无丝毫表情.

一炷香后.徐阳便穿着一新.站在宣政殿前了.谒者已进去通报.这宣政殿并非寝宫.而是勾践平时处理国事所在.这个时辰已经是后世的八九点了.宣政殿中却依然灯火通明.可见勾践还是很勤政的.

“宣.剑士徐阳觐见!“

“宣.剑士徐阳觐见!“

“宣.剑士徐阳觐见!“

----

远远传来宣诏之声.由远及近.依次而至.声音渐渐由轻至重.直到守卫殿门的武士同样的宣召过后.徐阳下拜.臣徐阳.领诏!

去剑.除靴.抬首走进宣政殿.

走过长长的廊道.只见宣政殿占地广阔.内里装潢却甚是简朴.除了每隔五步有一对材质普通的宫灯做照明和装饰作用.中央有一副坐榻一副矮几.其余几无装饰.殿内服侍的宫人也仅六七人.徐阳暗自点头.勾践卧薪尝胆果然不是做在表面的功夫.王若此.国何不兴?

正面坐榻上端坐一人.身材高大.长颈鸟喙.正是勾践本人.徐阳并非第一次见勾践.却是第一次单独被召见.这么近的接近勾践.心下忐忑.深施一礼.朗声道:[微臣徐阳.参见君上!“

勾践道:“抬起头来.让孤仔细看看.“

徐阳长身而起.近观勾践.此人相貌拙异.年不过三十余岁.面上却颇有风霜凄苦之相.想来虽为越王.这些年过得并不好.想想也是.先是在吴国的三年奴隶生涯.回国后卧薪尝胆.日日忧思国事.怕也是没过过几天快活日子.唯双目炯炯有神.异于常人.

勾践也仔细观察了徐阳一番.沉吟片刻.问道:“尔可知.十五日后便是吴越剑士大比之日?“

徐阳拱手道:“此事微臣知晓.“

勾践又道:“既是如此.可知剑士总管灵姑翼提议.尔剑术高超.由尔出战首场.“

徐阳回道:“微臣也知晓.灵姑总管谬赞了.微臣剑术虽远称不上高超.不过还算过得去.应对那些吴国剑士.却也不虚.“

勾践突然大声问道:“尔可有把握.战而胜之?“

徐阳同样大声答道:“禀君上.此战有把握要战.无把握也要战.事关我越国武士威名.不管胜负如何.必要让吴国知晓我越国不可轻辱.只是.有一点还请君上明察.“

勾践问:“哦.何事.禀来.“

徐阳回道:“微臣尝历游天下.诸国之中.吴国兵甲之利天下闻名.我大越在这方面恐怕吃亏.不管这次大比胜败如何.也请君上早作准备.越与吴迟早必有一战.只希望到时我越国三千剑士.仗三千利剑.杀尽吴狗.攻下姑苏!“

绝对是取巧.徐阳虽然不知勾践召见他到底何事.但是铸甲兵这种本身历史上勾践一直在做的事情.提醒他一下完全是有利无害的.而且也符合他周游过四海的剑士身份.

勾践闻言果然大悦.盯着徐阳看了半天.大笑道:“徐卿果真允文允武.实在是我大越国栋梁.不管此次大比结果如何.寡人必会重用.来人.赐金一百.利剑一柄.“

靠.真心大方啊.徐阳忙谢恩.接过赏赐的宝剑.这可是传说中的越王勾践剑啊.拿回后世那就是国宝级的文物啊.就算放在现在这个世界.也绝对是最贵重的宝物之一.剑士得一柄宝剑.提升自己战力三成恐怕都不止.徐阳这次谢恩真心实意.毫无折扣.

勾践又道:“徐卿今日也累了.早些休息.养精蓄锐.保留气力以迎吴国剑士.必让其一尝我越国利剑之威!“

徐阳拜退.诺诺连声.

待徐阳退出大殿.勾践面上笑容渐渐消退.问道:“果真如卿所言.此人可信?可用?“

殿柱后转出一人.正是灵姑翼.俯首应诺:“此人早年出自吾兄账下.出身绝对可信.文大夫也言此人可用.只是文大夫似乎对此人别有兴趣.却不知为何.“

勾践冷笑道:“有才者.孤能用即用.现在说一切都早.大比之后活下来再说吧.“

灵姑翼:“多谢大王赐剑.以此人武艺.有此利器.活下来的机会大增.大王英明.“

勾践道:“我大越确实需要一些新的力量了.外来臣子太过重用也有不妥之处.“

“大王英明.不过.文大夫和范大夫都是国之栋梁.对君上忠心耿耿.君上万不可--“

勾践一挥手:“退下吧.记得多留心这个徐阳.希望他不负寡人所托.“

灵姑翼再次拜谢.推出宫殿.

勾践轻轻叹了一口气.这帝王心术.实在是太累了.

若不是当年败于夫差.自己何尝需要这么累.哼哼.夫差----

徐阳退出大殿.也是嘘了一口气.要说面对勾践.没有压力那是根本不存在的.春秋五霸之一的勾践.给人的压力不是一般的大.好在自己只要在这个世界呆上一个月.要是常年在这里.一旦应对有误.相信勾践完全不在意送他一程.单程票那种的一程.

只是.为何勾践突然对他有兴趣.还是完全没有头绪.勾践问他的几个问题也是常态.并没有异样.然而这就是最大的异样.勾践何等样人.对他一个小剑士问一些剑术比斗之事--真的是太奇怪了.

仔细思虑一下.自己除了去向阿青学剑.并没有任何出格之处.不对.还有就是与赵郯和苏庭的冲突.然而.这次冲突实在是平常事.勾践又怎么会注意到呢?

想不通.便不想了.徐阳一直是这种懒散的脾气.与其在这种琐事里伤脑筋.还不如多考虑考虑如何参透越女剑法的事情.毕竟这才是自己完成系统任务.并且能活下去的根本所在.

其他.都是不太重要的事.或许可以锦上添花.但绝对无法雪中送炭.

想到越女剑法.徐阳又苦笑一声.完全是毫无头绪啊.

第十四章 领悟

辞别勾践,回到就寝室,躺在床上考虑着越女剑法的精要,想着想着,竟就此睡着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徐阳依然早早去了阿青家中,昨晚他考虑了很多,想了不少关于剑术的问题请教阿青,然而,阿青完全不了解,她只知道,别人一棍来,她一棒去,敌人就败了,至于怎么去的,别人怎么躲避,阿青只一句,“别让他躲不就是了?”

徐阳内牛满面,有这么简单吗?

然而徐阳又想,速度如果够快,敌人自然躲避不及,这也符合越女剑后发先至的奥义,伟大的传统武术革命家火云邪神曾经说过,掌握篮板球就能掌控比赛……额,不对,是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伟大的传统武术改革家东方不败老先生也曾经仅仅用一根绣花针,大战正邪两道四大高手,凭借的就是诡异的速度………………

原来如此!!!

这一刻,徐阳继承了中华武术的光荣传统,火云邪神、东方不败、韦一笑灵魂附体,他代表了中华武术悠久的历史和传统,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不是一个人…………

系统:“叮,恭喜宿主灵魂附体,终于突破领悟了系统终极武学《越女剑法》第一层精髓,“唯快不破”,攻击力上升5点,敏捷上升3点,此特殊武学可以携带出本世界使用,由于宿主领悟终极武学,特奖励宿主系统积分20分,C级抽奖机会一次。希望宿主再接再厉,探索更多系统隐藏奖励!”

徐阳问系统:“特殊武学可以携带出本世界使用是什么意思?是不是说我在本体世界和其他小世界都可以使用越女剑?”

系统:“宿主回答正确,可惜没有奖励。”

徐阳又问系统:“我领悟了越女剑法第一层是吧,那这剑法一共几层?阿青修炼到了第几层?”

系统:“由于问题超过系统自主回答权限,如果宿主一定想知道,必须消费积分10点,请问宿主是否一定想知道。”

徐阳看了看少得可怜的积分,终于好奇心超过了理智,反正积分就是拿来用的,消耗掉再赚就是了,咬了咬牙:“系统,我确定要查询。”

系统:“好的宿主,由于宿主问了两个问题,扣除宿主20点积分……”

徐阳:“等等,不是十分么,怎么又20分了?”

系统依然用死板的电子音回答道:“一个问题十分,两个问题20分,建议宿主重修幼儿园数学第一册。”

徐阳:“#%¥#…!#@%&,能不能不问了。”

系统:“完全可以,积分已经扣除,不退。”

徐阳:“…………,算了,两个问题你回答吧,坑爹就坑爹吧,反正你就是个坑爹的货。”

系统:“这次本系统心情好,就当没听见,下次宿主再诋毁本系统,本系统不排除适当惩戒宿主,惩戒力度看本系统心情决定。回答宿主的问题,越女剑法总共九层,阿青如今的境界是第七层。”

徐阳:“额,领会一层就提高5点攻击力3点敏捷,那不是发了?等我领会到第九层,那就是………………”

系统:“以宿主惊人的悟性,闭关修炼五十年可以达到第三层,再高的话,这辈子没戏。”

徐阳:“#¥@#¥&……%&”。

居然又被一个系统给鄙视了。

“系统,话说我的悟性真的这么差吗?”

“废话,你就一废柴,不然别的人进了武侠世界,接的任务不说拯救地球,起码也是称霸武林,你的任务是……活下去………………”

虽然系统只是系统,并没有具体的形体,但是徐阳分明感觉到系统如果有形体的话,此刻正用最鄙夷的眼神看着他,一脸的不屑…………

“好吧,算我输了。”

徐阳又想,学会了越女剑法第一层,起码对阵吴国剑士毫无问题了,被系统鄙视而导致暴差的心情变得大悦,然后就提出和阿青再较量一番。

阿青欣然接受,两人又放着羊来到了山麓之中。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徐阳又被阿青轻松放翻了十几次……

第一层和第七层越女剑法就真的差那么多吗?徐阳又一次内牛满面。

不过好在,虽然还是被阿青轻松放翻,但是徐阳总感觉,这几次,他还是有了一点点的还手之力。

如果说昨天被打翻在地的感觉,就好像一个幼儿园小班的小朋友被初中生暴虐,那么今天,感觉自己已经是幼儿园大班的小朋友了…………

为什么徐阳感觉更差了……

好吧好吧,比起吴越其他剑士,起码他也能用幼儿园大班小朋友的惊人体格去凌虐他们了吧,至于阿青,在这个世界她就是神,她是光、她是电、她是唯一的神话…………

想想自己也是天赋奇才了,才短短两天,就领悟了越女剑法,虽然只是第一层,起码是领悟了吧,这么高的悟性,哈哈哈,一统武林指日可待呢。至于某些系统说自己悟性差的那番话,哼哼,完全无视了。

春日的阳光洒在徐阳的身上,和煦的阳光让人感觉懒洋洋的,偶尔吹过一阵微风,带来芳草的香气,好一派田园牧歌,这么享受着生活的乐趣,徐阳渐渐睡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醒来夕阳已经渐渐西下了,看着忙着把四散的羊群赶到一起的阿青,徐阳脸难得的红了一下,明明说好是来学剑的,结果睡了大半天,忙站起身来帮阿青驱赶羊群。

阿青笑道:“大哥哥醒了?方才你睡得好熟,阿青不敢吵醒你,想来大哥哥是昨夜没睡好?”

徐阳忙道:“昨天思虑这剑法,有些体会也不确定,想是因此睡得不好,而且这里风景宜人,春日正是好睡之时,有辞为证嘛。”

阿青似笑非笑的问道:“贪睡还有辞来作证?我偏是不信,大哥哥念来听听,别以为阿青年纪小,甚么都不懂。”

徐阳正色道:“小辞一首,大哥哥亲创,你且听来。”

咳嗽一声,念道:“春日绵绵正好眠,夏日炎炎起不来,秋天跳蚤蚊子多,睡不醒的冬三月。”

阿青噗嗤一声,忍不住大笑:“没想到大哥哥竟如此风趣,明明是偷懒,还编了辞来说,哈哈哈……”

徐阳也笑,突然想到,这种轻松写意的日子,便是过一辈子也不错啊。

第十五章 吴国人

孔子说得好.快活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夕阳西下的时候.两人赶着羊群回了城.

早上没见到齐姜和小虎.晚上两人也不在.问了下.齐姜带着小虎回娘家去了.总要个两三天才回来.徐阳也不便多留.告别阿青.回了越宫.

刚进越宫的大门.同为剑士的一个朋友便急匆匆来找他了.告诉他一个不算太好的消息.

吴国人来了.

是的.不知道是不是徐阳这个小蝴蝶小小翅膀扇起的歪风卷起了几百里外吴宫的风暴.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总之.吴国人提前十几天.来了.

吴国人.包括吴国行人和吴国剑士们.他们被安排住在越宫以北两条街的行人馆中.想来短时间内是不会和越国剑士发生什么交集的.额.希望吧.(注1)

徐阳就是怕他们来的太早了.吴越剑士大比会因此提前.毕竟自己只学到了越女剑第一层.虽说赢的概率已经很大了.但是徐阳还是个很谨慎的人.希望在比剑前能学到第二层甚至第三层.一来多些赢的概率.二来越女剑术作为特殊能力.是可以带到以后别的世界的.包括自己所在的主世界.那么.作为在主世界手无缚鸡之力的宅男.一跃成为武林高手.这.真的是很期待啊----

徐阳决定了.低调.一定要低调.虽然此前他的心情如同小母牛上飞机--牛逼高大上了.但是此时此刻.他决定做一个低调的美男子.猥琐发育才是王道.千万别浪.

但是.这个很重要的词又一次出现了.但是.你觉得徐阳想低调就能低调得了的吗?

你错了.

当徐阳回到寝处没多久.还来不及考虑明天早饭吃什么这么重要的问题的时候.那个长着扑克脸.态度高傲的谒者又来了.通知他出席晚上越王宴请吴国行人和吴国剑士的接风宴.徐阳知道麻烦大发了.

作为一个身怀绝技的高手.如同萤火虫在黑夜之中.是绝对很容易被有心人发现的.怎么办?

被发现不是大事.被发现后的事情才麻烦.自己还跟阿青在学剑.万一被有心人关注以后.自己怎么低调处事?万一大比之前出现什么状况.平白多那么多麻烦多闹心?

于是徐阳决定了.既然无法低调.那么就别低调了.装逼.一定要装逼.装得别人以为自己只会装.那不就解决了?

于是徐阳开始打扮自己.头上戴上最贵重的玉簪(压箱底的).腰间佩戴最贵重的玉佩(找灵姑翼借的).穿着最华丽的正装(找扑克脸谒者讨来的).挂上最牛逼的越王勾践剑(额.这个是自己的).对着铜镜看了一眼.嗯.满分!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徐阳举身荡去了接风宴.为啥要说荡呢.徐阳现在这套装扮.放在后世绝壁是大金链子小金表.爷是土豪爷棒槌的款式了.不荡怎么能体现出爷的浪啊?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徐阳发现自己被安排在饮宴的最后一排最后一个位置上.别人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到.

想想也是.吴越国宴.他一个小小的剑士能混进去就不错了.还想什么好位置----

徐阳顿时斯巴达了.把自己看得太高果然不好.毕竟自己只是一个小配角的命啊.

吴国人看不到他.不代表越国文武们看不到他啊.尤其是坐他旁边的那位.本身已经是越国大臣中最不起眼的一个了.然后发现自己下首居然还有一个席位.刚开始还以为最近又提拔了一个什么鸡毛蒜皮的小官呢.暗暗高兴.以后自己终于不是垫底的了.然后一眼看到徐阳.这装扮.顿时吓了一跳.居然是个土豪--土豪.我们交个朋友吧.土豪求包养啊.

徐阳刚开始没注意到.宴席开始以后.大家互相敬酒时才看到.我靠.一个长相猥琐.身材猥琐.表情更猥琐的猥琐中年男子.不断的向自己抛媚眼什么鬼?

[额.这个.在下司工枣懈.敢问上官司职何处?“猥琐的中年男子问道.

[额.这个名字似乎对你身体不利啊.“徐阳小声道.

[上官说什么来着.没听清啊.“

徐阳有些尴尬的回道:[没啥.没啥.我自己个儿瞎嘀咕.司工大人.某.一剑士尔.“

[夷剑士?难道是新设的官位?“枣懈自己解释了一番.也不好多问.只有敬酒:[饮胜!“

也不好推辞.稀里糊涂喝了几爵.徐阳把视线转到了正殿上.(注2)

此时吴国行人似乎也喝了不少.举杯高敬越王:[越王在上.容小臣再敬越王一爵.吴王举兵在即.在此预祝我大吴称霸天下.越王能有幸参与此等大事.事成必少不得吴王封赏.也能因此荣耀祖上.此等美事.还不值得痛饮一爵吗?饮胜!“说罢也不看勾践.一饮而尽.

勾践果然好涵养.忍住怒气.面上却也笑容可掬.大声道:[祝我大吴称霸天下.祝我吴王夫差王天下!“同样也是一饮而尽.似乎饮的急了些.咳嗽连连.面色顿时变得通红.

吴国行人看来是真的醉了.手持空爵.遥指着勾践哈哈大笑.那些吴国剑士们也跟着哈哈大笑.无礼非常.

殿下越国诸臣都有愤愤之意.只是被勾践的眼神一瞪.都不敢发作.只好跟着喝了几爵美酒.个个面色潮红.

徐阳笑了笑.此时吴越间的美酒就是浅度的黄酒.别说比后世的白酒了.就是比之后世的三年陈五年陈.酒精含量和口感也差好多.几爵下去居然就不行了.看来这些吴越的祖先们.酒量真是差.作为后世酒精考验的老司机.徐阳表示.说起酒量.不是说具体哪个.你们在座的所有人.都是乐色.

然而却是对勾践的涵养十分之佩服.吴国行人这*裸的嘲讽.非但直指越王是吴王的傀儡.臣属.甚至连越王的祖宗都牵连进去了.勾践还能笑得出来--这脸皮.这涵养.徐阳十辈子都赶不上啊.

司工大人似乎也醉了.趴在酒桌上喃喃道:[迟早诛杀此獠.迟早--“

倒是看不出.这个枣懈大人.还是个爱国者.

想想也是.春秋时.几乎所有的官吏都是贵族出身.这个国家就是他们的一切.不爱都不可能.哪怕那些所谓的奸臣.做事也是以维护自己国家为前提的.至于后世那些.不谈也罢.

此时勾践缓缓起身.拱手对吴国行人施了半礼.道:[寡人不胜酒力.还请行人大人自便.寡人先告退了.“说罢也不等吴国诸人回礼.转身便进了后宫.

吴国行人兀自哈哈大笑.浑不觉已经得罪了越国上下.不过话说回来.他也不怕得罪这些他眼中的无用之人.

注1:行人:春秋时代对外交人员的通称.这里指吴国出使越国的小行人一职.之所属有大行人.掌管接待宾客之礼仪,又有小行人.职位稍低.大行人掌接待诸侯及诸侯的上卿之礼.小行人掌接待诸侯使者之礼.并奉使前往四方诸侯.春秋战国时各国都有设置.

注2:爵:春秋时饮酒器.

第十六章 无敌

越王一走,越宫那些文武们便纷纷按捺不住,纷纷起身向吴国行人敬酒,行人本来就醉了七八分,吴国剑士自然也不会让他一个人档在前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一个个和越国文武拼了个昏天黑地。

徐阳缩在后面暗想,怪不得后世人人都爱拼酒呢,原来华国拼酒早就有传统哦。

要说徐阳想低调,此时悄悄退出也没人注意,但是一来穿越到这个世界,还没真正好好吃过什么酒宴呢,二来除了越王退席以外,其他所有人都在,徐阳坐在最角落,也不怕被别人发现,因此徐阳吃着小菜,喝着小酒,美滋滋。

只是没想到啊没想到,比起吴国那些渣渣,越国大臣们渣的更厉害,人数比吴国人多了三倍以上,拼酒居然输了,居然输了,然输了,输了,了…………

当徐阳发现自己是酒宴上唯一还能坐着的越国人以后,他要面对的就是还剩下六七个人的吴国剑士们了。

虽说他们也只剩下三四成的功力了,但是好汉架不住人多啊,被灌倒没什么,反正自己也不是越国唯一一个呗灌倒的,但是明天早上还约了阿青练剑,这事可不能耽搁咯。

然后徐阳就陪着吴国剑士们喝了几爵,灌倒两个吴国剑士后自己也佯醉,趴倒在地。

吴国剩下的剑士们哈哈大笑,其中一个个子最高大,脸上满是伤痕的剑士笑道:“还以为碰上个高手,没想到一样是个样子货,几爵就趴下了,哈哈哈。”

然后看着徐阳的身上:“哎,这玉佩不错,这玉簪也不错,这把剑更不错…………兄弟们,老子喝醉了,老子的剑和玉佩怎么落在这个小子身上了?待我去拿回来。”

徐阳:“…………”。

玉佩被大个子吴国剑士拿走了,算了,身外之物,反正是借的,回头让灵姑翼去讨就是了,玉簪被拿走了,算了,身外之物,反正过一个月自己就要回主世界了,也带不走,越王剑被拿走了,算了…………不能算了,这可是提升自己剑术的好兵器啊,还要靠着他来活命的啊。

佯装被惊醒了,抓着越王剑,一把夺回,顺便把玉簪玉佩也抢了回来,没说的,继续灌酒,“饮胜”。

然后大个子剑士就被灌倒了,然后来扶他的矮个子剑士也被灌倒了,然后徐阳又装醉倒下了。

嗯,当时就是这样的。

然后剩下的几个吴国剑士又想来摸尸。

别怪自己手黑,BOSS死活都没分清就敢来摸尸?

于是徐阳又一次酒醒了,于是摸尸的吴国剑士也倒下了………………

然后…………

于是…………

如是几次,徐阳成为酒宴上唯一一个还站着的人了。

“啪啪啪啪……”看来自己不是唯一一个装醉的人,酒宴前排还有两个装醉的家伙,一个都不认得,都是文官打扮,看样子身份不低啊。

徐阳尴尬的笑了笑,然后就倒下了,这个真不是太好解释啊,一个人灌倒了六七个,堪称酒神也不为过。

醉了也不怕,反正有人抬自己回去。

徐阳不知道的是,在自己被抬回去之后,酒宴上剩下的两个人之间,还有一段对话。

“如何?”低沉的男声问道。

“别的看不出来,酒量天下无敌!”清越的男声回道。

“呵呵。”

“其实那个吴国行人也没醉。”

“我知道。”

“那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越国出了个酒神,吴国会担心吗?”

“当然不会,他们会很高兴。”

“那就让他们高兴,他们还能高兴一年。”

“可能两年。”

“要不要赌一把?”

“我逢赌必输,不赌。”

“你真是个无趣的人。”

“那个徐阳倒是很有趣的人,我决定多观察他一下。”

“他身上秘密很多,他会愿意吗?”

“他有选择吗?”

“是啊,这世上没选择的人太多了。”

“是啊,好在我们都还有选择。”

“真的有吗?”

“真的有,只要你舍得。”

“你能舍得夷光吗?”

“那不一样。”

“都一样。”

“总是不能说服你。”

“别总想着说服别人,别人会有自己的乐趣,不是你能了解的。”

“说服别人也是我的乐趣。”

“你这人好无趣。”

“彼此、彼此。”

而在几乎同时,行人馆中,另行被人抬回来的吴国行人,此刻却毫无醉意,伏案写着一份奏章。

“…………勾践如常,隐忍至斯,其属下除文、范二大夫外,诸人无一不愤恨,欲生食臣下,皆不为能者,唯有一小吏样人,酒量奢豪,装饰惊人却行事低调,一人酒量匹敌属下剑士七人,行事颇为颠倒,却也有趣,臣拟…………”写到此处,吴国行人考虑了一下,似乎觉得关于越王只写了八个字,越国文武也就十几个字,一个喝酒厉害点的小吏自己居然写了四十多字,似乎不妥,于是拿了另外一份竹简,重新写了份奏章,却是没有提到徐阳的表现。

徐阳完全不知道,自己差点进了夫差的眼中,他只知道,虽然自己差不多可以算是这个时代的酒神了,但是同时灌六七个人真心是不好玩,胃里难受的要命,额,又想吐了。

吐了半晌,口中咒骂:“人家穿越我也穿越,人家随身带个系统我也带个系统,人家系统什么都能干,我这系统只会坑爹…………”

对了,我有系统啊。

“系统系统。”

“啥事,别打扰我看三生三世十里桃花。”

…………真的好吗?看这种电视剧?…………

“好吧,啥事你说话。”

“系统系统,无敌的系统,系统里应该有解酒药的哦?”

“有啊,我看看,嗯,按你这个状态,三个积分就可以换一颗。”

“靠,这么贵?”

“你以为呢?做个简单任务就能赚到的十个积分,你还想上天啊?”

“&……%¥#@#@!……”

“好了,不吵了,心好累,换吧。”

“叮,这是宿主要的醒酒丹。”

“看样子挺不错的,效果如何?”

“你试试不就知道了?系统出品,必属精品!”

“效果好像还不错,这包装,真精美,这包装………………”

“包装上的海王金樽什么鬼?”

“这破玩意儿要卖我三个积分?”

“果然是坑爹的系统啊。”

第十七章 间

好在一颗海王金樽服下后,醒酒效果还算可以,头脑也清醒了一些,也不再反胃了,只是可怜的积分啊,又到了12分这么凄惨的地步了,考虑到本身还欠系统11分,现在是惊人的1分积分有木有。

生无可恋的感觉啊。

现在不是考虑积分的时候,是的,徐阳华丽丽地无视自己一夜回到解放前的状况。

今天吴国行人的表现有些问题,他仿佛是故意在激怒勾践一样,虽说吴国现在是越国的宗主国,但是如果勾践或者越国文武携怒杀了一个吴国小行人,估计夫差最多也就是大怒一番,北征齐国在即,关系到称霸大业,还要越国出兵帮助自己,夫差断不会在这个时候因为这种小事而横生枝节。

那么作为吴国行人,为什么要做这种毫无理由也毫无收益,只怕会有性命之忧的行为来呢?

一:他活腻歪了,一心求死?这点基本排除。精神不正常的人怎么可能担任出使他国的大任?

二:他是吴国忠臣,希望以自己的性命来嫁祸勾践,死谏夫差?可能性也不大,夫差要是这么容易被臣下谏言说动,伍子胥怎么会死。

三:他的行为别有意味,是在做戏或者说作秀?这个有一定的可能,替夫差试探了越国的底线,可以让夫差安心北征,又可以激起越国高层对吴国的愤怒,但是这么做对这个行人本身有什么好处呢?又或者……这个行人本身也是越国的间客?

想到这里,徐阳不由得吸了一口冷气。作为吴国的小行人,地位不可谓不高,起码也是祖上都是高爵厚禄的高等贵族出身,收买这样一个间客,付出的代价,恐怕相当惊人,而且,也需要绝对的说服力。

文种的七策之中,第一策:捐货币,以悦其君臣; 第五策:遗之谀臣,以乱其谋,目的都是用各种方法,尤其是用钱在对方阵营里安插自己的人,如果自己这个推测是正确的,那么,文种的这两策可以说是完全成功了的,如果一个吴国的外交人员中的第二人都是越国的暗间,那么还有多少吴国的高层人员也与越国互通款曲呢?伯嚭?又或者是否还有其他人?

吴越这潭水,真的是很深啊。《孙子兵法》中,就有《用间篇》,夫差没好好学,反而身边被勾践安排了内间,难怪最后会败亡。(注1)

然而,徐阳苦笑了一声,即便是自己分析出那么多内容,又关自己什么事呢?

除非他突然站到夫差那一边,或许还可以改变些什么,而自己不过就是个小小的配角,最多一个月后就要离开这个小世界了,改变不了什么大势,就算改变了什么,对自己又有什么好处呢?

与其胡思乱想这些有的没的,还不如多考虑考虑如何修炼越女剑,尽快提高自己的剑术才是正事。

于是,醉卧在床上的徐阳开始考虑自己白天练剑的收获了,不久以后,果然,一如以往,徐阳顺利滴……睡着了。

与此同时,深夜中,越王的后宫传来了勾践难得的大笑声,虽然笑声跟猫头鹰的夜号一样难听。

“哈哈哈哈,没想到,寡人只是想让徐阳这小子见见世面,开阔一下眼界,却没想,我大越国多了一位酒神,嗯,力敌吴国七人,哈哈哈,果然不愧文大夫看重他,我大越果然屡出奇人也!”

“大王,此等小道也,不值一提,重要的是,此次吴国行人带来的消息是,夫差确实已经下定决心起九郡之兵北征,同时调我大越剑士千人同征,果如子贡先生所言,也多亏子贡先生在夫差面前美言,此次北征夫差决定不调大王随同。”

勾践长舒了一口气:“嘘,夫差自寻死路,老天爷也在帮我,送来子贡先生,哈哈哈,范大夫也辛苦了,不但劝说夫差成功,更发展了吴国小行人为我大越效力,立下大功,待败吴之后,寡人必不吝封赏!”

面容清隽的文人笑着拜道:“大王不必封赏小臣,也是大王宽怀仁厚,我大越军民才众志成城,夫差才被上天诸神所弃,大王才是居功至伟的所在!”

勾践又笑道:“范大夫过誉了,寡人所为,是本身就应该的,文大夫献七策,范大夫甘心陪寡人入吴为奴……”说到此处,勾践抓着床沿的手莫名的抓紧了一些,动作很小,然而范大夫却看在眼里。“……这些才是真正的功劳,寡人不会忘记两位大夫的恩德,将来必有所报!”

范大夫笑容依旧:“谢大王,大王千秋无期!”伏倒在地,拜谢勾践,然而他的眼神却似有一道精光流过。

梦中,徐阳一剑走天下,威武霸气,越女剑修炼到第九层,天下武夫无一不以自己为偶像,哇哈哈哈…………

徐阳是被自己给笑醒的。

然后打开系统,越女剑法依然停留在第一层,毫无变动………………

日复一日,转眼间三天过去了,徐阳天天重复着自己的修炼大道,也就是天天去城外山中和阿青放羊…………

至于越女剑法,不出意料的,还是停留在了第一层……

徐阳不得不对自己的学武资质给予了差评。

本来别的剑士光是看阿青揍人三天也能学到越女剑的一丝精髓,以至于后世一直有越女剑法传世,自己和阿青足足学了五天,也生生被揍了五天,学到的估计还不如那些看揍人三天的剑士……

这让徐阳情何以堪呢。

他有时在考虑一个问题,到底是不是自己学武的方式有问题,被揍学的快,还是看阿青揍别人学的快呢?

考虑了很久,徐阳做出了决定,如果再过两天还是没进展,自己就换个法子学剑,给阿青找点事做……

夕阳西下,行走在回城路上的,是蹦蹦跳跳的阿青妹子,和一脸思索状的徐阳大人。

回到阿青家中,却见炊烟袅袅,却原来是齐姜回来了。

徐阳觍着脸在阿青家中混了顿晚饭,没想到齐姜手艺真不错,三大碗米饭混着鱼汤喝了下去,徐阳腹中暖暖的,说不出的舒服,放下碗,只看到小虎幽怨的眼神,额,貌似吃多了。

摸出怀中每天特意买来哄阿青的饴糖,递给了小虎,果然,小虎的眼角变弯,嘴角上翘,徐阳暗想,小孩子还真的是好哄啊。

然而回过头又看到了阿青幽怨的眼神………………

徐阳几乎是落荒而逃的,没办法,考虑不周啊。在付出明天一定双倍买给阿青最好最好的糖这一丧权辱国的承诺后,徐阳才得以安全的逃回了越宫。

越宫一如往常的肃穆,只是越宫大门口多了个扑克脸的谒者。

注1:孙子曰:用间有五:有因间,有内间,有反间,有死间,有生间。五间俱起,莫知其道,是谓神纪,人君之宝也。因间者,因其乡人而用之。内间者,因其官人而用之。反间者,因其敌间而用之。死间者,为诳事于外,令吾间知之,而传于敌间也。生间者,反报也。

第十八章 杀你千遍也不厌倦

这次谒者的扑克脸稍微有了些变化,从红桃Q变成了草花K,微微有了点笑容,不过还是……扑克脸。

徐阳上前施了一礼,扑克脸道:“大王明日郊游,诏徐剑士随行。”

徐阳愕然,别说勾践平时并不郊游,就算是有什么安排,一般也都是下令给灵姑翼或者苏庭由他们来安排具体方案,哪几个剑士随行,具体时间和防护贴身度,从来没有直接由勾践直接安排的道理。

徐阳再次深施一礼,上前往扑克脸袖中塞了包东西,扑克脸捏了一下,似乎满意的点了点头,徐阳低声问道:“君上为何如此安排,莫非是灵姑卿出了什么事,还是……”

扑克脸淡淡道:“大王对你青睐有加,明日又是微服私行,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灵姑卿被人盯着,不适合伴驾,大王想起你了,这是你的荣幸,不必考虑太多,护卫安全也就是了。”

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明白,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明天的学剑,泡汤了……

告别扑克脸谒者,想了想,又出了宫,宫门禁卫好心的拉了他一下,告知别太晚回来,徐阳告谢,匆匆出了宫门。

不多时,就到了阿青家,明天没法来,起码要告知阿青一声,随手在阿青家门口买了些饴糖,进了家门。

齐姜见徐阳去而复返,有些讶异,徐阳问阿青,齐姜说阿青去采些草药,似乎是有只羊病了,请徐阳进门等,徐阳见天色已晚,便对齐姜说了明天宫内有事,不能来了,又把饴糖给了齐姜,让她带给阿青,让她别生气,然后告别。

出了门,徐阳冷笑了一声,径自走向卖甜食的小商贩。

夜已深,刚开始还没留意,越想越不对,这个时候出来摆摊卖东西,是怕死得不够快吗?

别说晚上宵小不少,就是巡夜的卫兵,看到这种违反宵禁的小商贩,分分钟抓进大牢去。

何况晚上也没生意,又在南门边这种可以说是贫民窟的地方摆摊,嫌疑太大了。

“这位老哥,还在卖糖呢?”

小贩似乎都没觉察到自己暴露了,依然笑容满面:“回大人,不过赚点辛苦钱,刚刚的饴糖可好吃?”

徐阳也笑了:“我侄女吃了觉得好,让我再来买一些。只不过,这饴糖如何做的,平日里辛苦不辛苦啊?”

小贩笑道:“如何不辛苦,早出晚归,还不就是为了赚点钱养家,做法么,自然有些秘诀,不过却不能说给大人听。”

徐阳冷笑道:“既然那么辛苦,为何早出晚归摆了一天的摊,手上还那么干净?我看,这不是卖糖人的手,倒像是要人命的手……”

小贩的笑容变得诡异起来:“不愧是越宫剑士中的佼佼者,果然不仅仅是个武夫,大人此来是想杀了在下吗?”

徐阳又笑:“要杀你何必我出手,我只是想多嘴问一句,你是为谁效命?潜伏在这里是为了我还是为了别的甚么?”

“哼哼,大人想必知道我们的规矩,既然暴露了,自然就没想过活着回去,但是大人若是想让那些巡夜的普通兵丁要在下的命,恐怕代价不小。至于大人想要我的命,只怕也没那么轻松。”语气变得冷峻起来。

“其实……并不困难,刚刚我给你的钱你摸过吧?”

小贩面色一变:“摸过,又如何?”

徐阳微笑着说:“那你不如运下气,看看内息是否还如往常一样自如?”

“难道你、你下了毒?”小贩强装镇静,然而神色间却有些惊恐,一手已抓住挑货的扁担。

“不然为何我要买你的糖,为何又要过一会儿再来问你,早早一剑杀了不是更好?”徐阳的语气也冷了起来:“其实我只想要一个名字,事后谁也不知道,至于那毒,只是影响你半个时辰的内息,过了也就过了,没有其他影响,但是这半个时辰里,足以让我杀你千遍也不厌倦。可知,我有个师傅外号就叫毒手药王。”

“告诉你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小贩眼珠乱转,突然一跃而起,大喝道:“你敢骗我!”手一挥,扁担化作一道幻影,直奔徐阳胸腹之间刺来。

徐阳大笑,竟是无视了面前的扁担,越王剑出鞘,往背后刺去,道:“你的同伙应该来了。”

剑出如虹,手中微微一沉,想来已刺中背后偷袭之人小腹中,左手一架,剑鞘已经抵住了小贩的扁担,扁担上有机关,秃秃的扁担头突然裂开,中间一道剑影,劈开了剑鞘,又直奔徐阳胸腹而来。

此时徐阳已经抽出了越王剑,也不招架小贩的剑,转身,反将背后偷袭者的身体当做盾牌,小贩的剑竟刺不下去,换招,身形跃起,剑尖刺向徐阳头颅,隐隐有破空之声。

徐阳将偷袭者身体当盾牌,脱手而出,小贩再变招已来不及,硬行收剑,抱住对方,随即一口鲜血喷出,硬收一招,已受了内伤,被偷袭者身体一撞,两人几乎同时落地,此时越王剑已然架在二人脖子上了。

三人这几招兔起鹘落,说时迟那时快,只是几秒内发生的事情。

其实徐阳这几招应对也是有冒险之举,若是小贩不顾偷袭之人,照样一剑刺下,徐阳就算躲得再快,怕也是要受点伤的,然而前面一剑刺中背后偷袭之人时,不光是闻到了血腥之味,似乎还有些脂粉味,灵机一动,便以偷袭者身体为盾,居然奏效,徐阳也是大为庆幸。

徐阳继续道:“下毒我是没有的,那时只是想影响你的心神,然而你居然丝毫不怕,想来你是有同伙,中了毒还有心情和我闲聊,突然又对我出手,让我如何不知道你的同伙已到。”

“厉害,不过你要我坏了规矩,只怕还是不能。”小贩此时居然还有心情回话,想是看到怀中人只是受伤,并无性命之忧,对于脖项间的利剑,居然是毫无惧色,徐阳暗赞了一声,用剑将二人击晕,他可不是什么圣母,电影也看得多了,非但反派死于话多,正派话多被反杀的也不是少数,自然不敢大意,至于问话,抓回去大把时间问,何必急在一时。

就跟电视剧里的警察一样,直到此时,巡城的卫兵才匆匆赶来。

第十九章 再次突破

出示了身份证明,将两个密探交给了卫兵,徐阳匆匆赶回越宫,再晚就进不去了。

考虑了一下,还是把今天晚上的事原原本本的告知了灵姑翼,只是隐去了阿青的事,只说去探望一个故人的家眷。

灵姑翼听说都城会稽居然混入了密探,一双浓眉锁得很紧,叹了口气,只说自己知道了,就让徐阳回去休息了。

回到居处,躺下后,徐阳气息难平,今夜一战,说起来不过数个呼吸,实质上,远非那么轻松,如果不是自己领悟了越女剑法,只凭之前自己的基础剑法应对,今夜死的,很可能是自己。

即使用上了第一层的越女剑法,今夜的胜利也是惊险多过刺激的,若不是自己临机专断,用偷袭者的身体来抵挡小贩的利剑,又或者自己没有判断到偷袭者就在背后,那么,自己不是重伤逃跑就是被杀,没有第三种可能性存在,徐阳再次警告自己,今后绝对不会再大意了,哪怕对手不是自己的对手,但是各种诡异手段一样可以让自己悔恨终身。

不过回过头来说,今天自己的应变,还是很令人满意的,自己资质虽然很差,但是看来,具体到反应速度来说,还是很快的,若不是反应够快,后果不堪想象。

“叮,恭喜宿主再接再厉,通过和敌人交手,领悟系统终极武学《越女剑法》第二层精髓《闻风而动》,宿主攻击力上升5点,敏捷上升2点,此特殊武学可以携带出本世界使用,由于宿主再次领悟终极武学,特奖励宿主系统积分20分,C级抽奖机会一次。希望宿主再接再厉,探索更多系统隐藏奖励!”系统毫无人情味的电子音意外响起,然后就是一长串的奖励内容,这次除了和上次领悟越女剑法第一层一样的奖励外,还额外获得了两点速度。

惊喜啊,惊喜,没想到挨打没领悟剑法,揍了别人一顿倒是领悟了,难道一定要虐人才行?想了想,临战突破的先例很多,与人交手的经验才是最重要的,何况这次生死关头,领悟一层剑法也是极有可能的。

看来还是要多和人交手啊,阿青也是和白公公一直交手才学到越女剑法的精髓,以后自己可以想方设法在与人多“交流交流”上了。

想着想着,徐阳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刚吃完早饭,扑克脸谒者就来了,直接带着徐阳去了宫门外,勾践已经换上了平民的服装,坐上了马车,扑克脸和徐阳负责驾车,三人出了会稽城北门,一路向北。

徐阳也不多问,能知道的,人家一定会告诉他,不能知道的,问了也白问,自己只是作为侍卫,负责安全就可以了,其他都是完全没必要的。

一路向北,都是坦途,渐渐出了越国国境,路上行人越发稀少,眼见得日头已经过午,徐阳见并没有停下的意思,就看了看扑克脸,扑克脸脸上依然没有表情,他年纪不小了,显见的疲惫是遮掩不过的,见徐阳有询问的意思,他摇了摇头,勾践不说停,谁敢停?此时已经出了越境,到了吴国人的势力范围,多停留也是不妥的。

此时一直没有声音的车厢里传来勾践的声音:“停一下吧。”

徐阳顺势放缓了马力,待马车缓缓停下,一跃而下,搬了马扎让勾践下车。

勾践倒是好精神,下了车,扑克脸拿了食盒,伺候勾践用膳,勾践笑道:“尔等也辛苦了,一起用膳吧。”

徐阳和扑克脸都连说不敢,勾践也不勉强,随便吃了点,便表示没有胃口了,然后徐阳和扑克脸也吃了点干粮。这个时代的干粮真心不怎么好吃,徐阳吃了几口便也没了胃口,见勾践还在休息,就在四周巡查一下,见没有异样,回到勾践身边。

勾践正和扑克脸聊天:“……你也老咯,这几年宫里的事都靠你了,过几年,寡人便放你出宫,赐你几间屋舍几十亩田,颐养天年如何?”扑克脸忙跪下谢恩,只说自己愿意一直陪着大王,万不肯出宫做闲散人,勾践一笑,也不多说,见徐阳回来,便站起来,让徐阳陪着他到处走走。

徐阳劝道:“大王,此处已是吴国境内,并不安全,还请大王尽早启程。”

勾践看了他一眼:“尽早启程?看了你是不知道寡人去哪里咯?也是,他们不会告诉你的,寡人真不想去啊,但是又不能不去。”说罢轻轻叹了口气。

徐阳暗想:“天下还有勾践不想去又不能去的地方?还在吴国?”也不做声,只是陪着勾践漫步。

勾践又问:“听说你昨天碰到刺客了?”

徐阳回道:“也不算刺客,应该是别国的密探,身手还算不错,微臣运气好,抓住了他们。”

勾践似乎来了兴趣,问道:“听说他们是两个人,你说他们身手不错,你能抓了他们也没受伤,看来你的武艺不俗啊。”

徐阳道:“一时侥幸,再来一次,微臣未必能赢。”

勾践笑笑,以为他自谦,也不多说什么。

半晌,叹了口气:“密探都派到会稽来了,问出些什么了么?谁派来的?”

徐阳回道:“当时问了一下,口很紧,估计是死士,问不出什么。”

勾践又看了看他,点了点头,春秋时,死士遍地都是,这些人不把别人的命当命,更不把自己的命当命,对勾践来说,别国的死士就是死人,不管能不能问出什么,回头杀了就是。

走了小半个时辰,勾践转回马车,三人又启程了,行了一段,听到车厢内传来勾践微鼾声,徐阳将马车放缓了点。

这一路走了大半天,天快暗了,扑克脸才开口让徐阳停车,眼前是一片大湖,无边无际,显见的是到了太湖了。

徐阳有些奇怪,勾践来太湖作甚?

扶着勾践下了车,勾践一步步走向太湖,脚步甚是沉重。

扑克脸谒者提着食盒,紧紧跟着勾践的脚步,一刻不敢懈怠。徐阳也紧跟而上。

到了水边,勾践看了看一望无际的湖面,湖中远处似乎隐隐有陆地,只是看不清,勾践看了半晌,突然跪下,放声大哭,声如夜枭,直透入夜空,让人不寒而栗。

第二十章 祭奠

幸亏现在只是夕阳西下.而不是夜半更深.不然夜半鬼号还是很吓人的.即使如此.勾践这副做派还是吓了徐阳一大跳.

凑近了看了看.扑克脸正在摆放食盒内的东西.除了几碟小菜.一壶浊酒之外.最重要的是一块牌位.光线不是太好.依稀看到几个字.--故将军--浮--军--四千三百余--之位.

忽然想起了什么.徐阳一拍脑门.太湖中.不正有着当年夫差大败勾践的夫椒山么.(注1)

想到此处.一切似乎都可以解释了.

十年前.勾践大败于此.几近灭国.三万伐吴大军.被打的剩下五千人逃回老家.后来勾践被迫入吴为奴的屈辱也都是因此而来.

徐阳暗暗吐槽.此时勾践哭的恐怕不只是战死在这里的两万多越军吧.更多的恐怕是哭自己曾经悲催的命运.

徐阳似乎又有点理解破吴之后勾践鸟尽弓藏的事了.经历如此惨败.恐怕对任何人都不会再有什么信任感了.而且但凡谁遭遇了这么丢人的事.当然想把所有了解此事内幕的人全部都干掉才满意吧--

理解归理解.但是在敌国境内公然祭奠战死的将士.真的大丈夫吗?幸亏此地虽属太湖.但是离姑苏还远.而且偏僻无人.不过时间长了总是不够安全.

不过还好勾践似乎也明白这些道理.在徐阳忍不住劝说他之前就停止了嚎哭.将祭品一样样的送入太湖之后.又跪下行了一个大礼.然后在谒者的搀扶下回到了马车旁.勾践身体素来强壮.此时居然要人搀扶.也显见的刚才是真的哭到伤心了.

勾践安坐之后.嘶哑的声音发出命令.徐阳遵命驾车回返.

此时夜色已经慢慢开始降临.行不多久.就已经渐渐看不清路了.扑克脸谒者熟门熟路的指点徐阳驾车转向一条小路.转后不多远.依稀看到一间小屋.扑克脸让徐阳停车.然后伺候勾践下了车.勾践下车后看了看徐阳.点了点头.道:[你也进屋吧.“

徐阳自然不会推辞.此时虽说是早春二月.然而晚上还是很冷的.守卫在门外这种事.当然是能免则免了.反正自己也不打算在勾践手下混得什么高官厚爵.打个临时工而已.没必要这么敬业.

进了屋.扑克脸和徐阳点了灯.用屋内的干柴.黄米和炉灶做了顿简单的晚饭.徐阳见扑克脸熟门熟路.想来这个屋子是勾践早就安排好的休憩之所.难怪扑克脸能找到如此偏僻的所在.估计每年勾践都来.

勾践也不挑食.随便吃了点.一天车马劳顿加上晚上这番祭奠.勾践看起来极为疲劳.然而却似乎完全没有睡意.随口问徐阳一些家常事.

徐阳心中叫苦.你不睡我可想睡啊.勾践白日里在车内想是睡的不少.自己可是疲劳驾驶一整天了.明天还有一整天.你勾践就不怕明天老司机翻车吗?

然而如今是君权至上的年代.徐阳也不敢表示出什么后世里人人平等的概念.再说了.后世里说是这么说.真的做得到人人平等吗?别说一国之君了.就是后世里自己公司的小老板.让自己加班加点难道自己敢不干?不干也行.明天自己很可能就会因为左脚迈入公司而被公司开除的.

于是徐阳就陪着勾践聊了五块钱的天.直到勾践昏昏睡去.才敢在门口找了处干净所在.躺了下去.一来离勾践远些.免得他也跟人.妻曹一样有什么梦中杀人的爱好.自己大好年华.活着正开心呢.二来也算做个警戒.国家领导没说要做安全警戒.你真的一点都不做.那就不是领导的问题.是你自己作死呢.

扑克脸敬业方面绝对到位.从头到尾伺候在旁.连个哈欠都没有.伺候完勾践睡觉.也只是跪坐在勾践身旁.假寐而已.

想着想着.慢慢的徐阳也进入了梦乡.梦中自己回到了以前的世界.吃上了久违的--方便面.然后和女朋友约会.梦中徐阳的女朋友有着从未有过的温柔和体贴.两个人还要做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可惜好梦不长.梦中徐阳刚刚搂住了女友的纤腰.还没吻上香唇.就被拍醒了.张开眼一看.差点吓死.一张没睡醒的扑克脸横在自己面前--

[该醒了.已经是卯时了.“

徐阳算了算.卯时也就是后世里的五点.早春五点太阳都没出来呢.外面也就是有点蒙蒙亮.八小时睡眠都没有啊.我要投诉!

然后想想.现在这个年代也没有什么公会什么职工权益保护组织之类的.跟谁投诉去啊.

不过还是没忍住埋怨了几句.天还没亮.起的太早了之类的.

扑克脸也不去管他的碎碎念.伺候勾践起床.擦了把脸.草草吃了点米粥什么的.徐阳根本就没轮到.三人又上了马车准备出发.

徐阳正准备发车.扑克脸偷偷塞了个饼给他.没想到这个扑克脸还是有点人情味的.徐阳啃了两口.就发车了.

一路无话.出发的早.下午三四点时候已经远远能看到会稽城的城垣了.一路疲惫.此时看到即将回家.不由得徐阳精神一振.驾车的速度也加快了一些.

然而谁都没想到.都快到家门口了.惊变徒生.

一道细细的绊马索横亘在大道之上.若不是修炼了越女剑法之后.五感都远超常人.徐阳根本都看不到.即便如此.等发现时已经有些晚了.徐阳急忙勒马.然而两匹马还是由于惯性的缘故拌在了绊马索之上.所幸徐阳已经提前减低了马车的速度.避免了倾覆之祸.两匹马虽然被绊倒.马车车厢倒是还好没什么事.只是扑克脸和徐阳都被掀翻了出去.勾践在车厢内也被撞的是头昏脑涨.

注1:夫椒之战.勾践闻夫差准备报父仇进攻越国.于是不听范蠡的劝告.决定先发制人.先攻打吴国.在夫椒山交战.夫差大败勾践.越国阵亡约两万五千余人.夫椒.现太湖洞庭山.一说为今太湖椒山.

第二十一章 刺杀

徐阳在见到绊马索的那一刻就暗道不好.

避其锋锐.击其惰归.就在谁都不会想到的时候.防备最弱的时候.出其不意的攻击对方.此举暗合兵法.对手恐怕不是等闲之辈啊.

果然.徐阳还没跌到地上.从道边的林中噌噌噌噌窜出十几名便装男子.每人手中一柄短剑.直奔马车车厢而去.边跑.边将短剑纷纷投掷而出.

勾践刚刚撞上车厢还没反应过来.扑克脸被摔的四脚朝天.徐阳也只不过稍好一点.翻了个身站起.此时勾践身边一个卫士也没有.自己也毫无防备中被偷袭.真真的是极为危险.不过勾践反应不慢.抽出随身宝剑.窜出车厢.

勾践刚刚出车厢.车厢就被十几柄短剑穿透.徐阳看了惊出一身冷汗.别的不说.勾践要是死了.什么大比任务之类的都完蛋了.根本就不会有大比了.自己直接就会被越国的文武群臣给砍了.保护国君不利.岂是一个死字了得.

然而危险才刚刚开始.勾践方才出车厢.就被跑得快的五名刺客围住.这些刺客又抽出随身另一柄短剑.纷纷刺向勾践.而剩下跑得慢的七八人.转个方向冲向徐阳.

徐阳并不搭理这几个刺客.保护勾践才是重中之重.自己有一级身法.速度本身就比普通人快一些.敏捷方面本身15点.布鞋加了一点.学会了越女剑第二层闻风而动加了2点.此时已经高达18点的敏捷值.比起这些虽然武艺不错.然而速度和平常人比起来快不了多少的刺客.差不多就是博尔特和平常人的差别了.当下随手挥出一剑.借刺客格挡之势.腾身而起.甩开了后面的刺客.直奔勾践而去.

此时勾践已经被围.多亏勾践本身武艺也不俗.一口越王剑舞动起来.几名手持短剑的刺客一时近不得身.只能在外围游走.想等勾践招数中有破绽或是力尽.再一拥而上格杀之.

然而此时徐阳已经赶到.从背后力斩一名刺客.冲进了包围圈.挡在勾践身前.

勾践也是久经沙场的人了.当下转身.与徐阳背靠背.互为倚靠.将两个冲近的刺客击退.问徐阳:[如何?“

徐阳道:[土鸡瓦狗.武艺还不错.不过不是我的对手.“

勾践豪情大发.喝道:[杀!“也不管人数多寡.冲着刺客就杀去.

徐阳一笑.勾践不愧是枭雄之姿.看得很清楚.此时围着他们的只是五个刺客.又被徐阳斩杀一人.也就是说他们两个都只要面对两名刺客便可.若是死守.等剩下七八个刺客赶来.那才叫大事不好了.

面对面前的两名刺客.徐阳估计他们比自己穿越之前剑士甲的武艺还要差不少.须知本身剑士甲就是越宫剑士中数一数二的高手.不然也不会代表越国去和吴国剑士比剑.虽然武艺和装备可能稍不如前来挑战的吴国剑士.但是吴国剑士也是吴国军中极为稀少的高手.这些刺客又如何比得上?

更何况现在的徐阳.武艺比刚穿越来时提高了何止一筹.越女剑法作为金大大武侠系列中的武术开山鼻祖剑法.就算只学会两层.徐阳也加了十点的攻击力和两点的敏捷值.更不要说通过美食系统提高了超过一倍的内力值.如果是面对之前的剑士甲.徐阳保守估计.有把握在五招内击败他.何况是这些杂鱼刺客.

然而.这些刺客并不知道这些.作为死士.哪怕是一对一百他们也只会冲杀在前.何况现在是二对一.两人发一声喊.便冲了上来.用的都是一些两败俱伤的招式.

徐阳冷笑一声.想要两败俱伤.想得太美了.当下根本没有顾忌对方的剑招.长剑一荡.便割开了第一名冲上来刺客的喉管.借势一靠.躲在还在垂死的刺客背后.一剑从腋下刺出.已刺入第二个刺客的肋下.徐阳顺势一个转身.刺客肋下的伤口被锋利的越王剑划开.得手后.徐阳看都不看.拧身奔勾践而去.

此时勾践刚刚与另两名刺客交手.一时倒也并不危险.没想到徐阳已经杀到.两名刺客正准备施杀招对付勾践.双目一痛.居然都已经被刺瞎了双眼.一时惊吓之下.哇哇大叫.竟失了理智.乱挥短剑.互戮而亡.

勾践也被徐阳迅如闪电的杀招吓了一跳.不过此时不容他多想.剩下七八名刺客此时已经赶来.

徐阳也是杀起了性子.一步一剑.一剑一人.不过走过七八步.这些刺客便都已中剑倒下.此时.第一个喉管被隔开的刺客还并未咽气.口中发出咯咯的声响.倒在地上翻滚.

徐阳走向前去.一人补了一剑.只有最后一个.双手双足中剑.失了行动力.却并未受致命伤.只是疼的在地上乱叫.徐阳翻转剑身.用剑柄击中他的后脑.将其击晕.随后冲到勾践面前.拜倒.口称:[护驾不利.微臣有罪.“

勾践只是受了惊吓.全身倒是没有半点受伤.倒也没有怪罪徐阳护驾不利的想法.只是双目含泪.不远处.扑克脸谒者倒卧在尘土中.身中数剑.显见的是不活了.

原来刚刚几个刺客没拦住徐阳.想要转身去追赶.扑克脸不顾自身毫无武艺.用身体阻挡了几个刺客片刻.临死还抓住了最后一个刺客的脚--

徐阳也很是感慨.走过去查看了一下.扑克脸此时脸上灰尘和鲜血混杂.面目都已看不清楚.早已气绝.作为忠仆.为主而生.为主而死.想来他走的也很安详.

到底.徐阳也不知道这个扑克脸谒者的名字.只知道此人为人还不错.除了脸丑了点.做人古板了一点.只知道此刻一个熟悉的人走了.虽然只是小世界的一个小角色.徐阳也觉得好像失去了什么.叹了口气.对着扑克脸的尸体道:[大王无恙.你一路走好!“顺手抹过扑克脸的双眼.让他走的瞑目.

第二十二章 分析

徐阳将谒者的尸身搬到道旁,折了几根树枝随便掩盖了一下,草草完事,反正不久后就会有人来收拾,也不必做得太过,至于那些刺客,除了受伤的那个被徐阳绑好后扔进了车厢,其他的那些尸体,谁管他们。

最重要的还是勾践,马车显见得是不能用了,两屁挽马也有一匹已经折了腿骨,还有一匹能用,徐阳扶勾践上了马,牵着马匹直往会稽而来。

冷静下来的徐阳,暗暗思忖,这些刺客是从何而来?为什么要杀勾践呢?

“叮,恭喜宿主,触发支线任务“内奸”,在三日中追查出隐藏在越宫内部的内奸,任务成功,奖励系统积分20点,C级抽奖机会一次,提高智力值2点,任务失败,扣除系统积分10分,降低智力值1点,此任务你是接受呢还是接受呢还是接受呢?”

额,你当你是郭德纲啊,至于说任务,嗯,当然是接受咯,让这些公元前的内奸和刺客们试试我名侦探徐阳的厉害!

其实即使系统不发布这个所谓支线任务,这个内奸本身徐阳也是要找出来的,虽然这只是一个任务世界,但是身边那些人,经过这些日子的交往,就好比自己的朋友一般,扑克脸已经因为这个内奸的存在往生了,徐阳可不想其他人也遭了毒手,虽然他们只是些NPC,但是起码也是自己的朋友们,能多护得一个是一个,至于说任务奖励,额外的额外的,绝对不是自己的目的,嗯,就这么认为吧。

至于说找出内奸,肯定是用排除大法啊。

勾践微服出行,自然是没通知任何人,除了自己和扑克脸谒者,估计也只有王后等寥寥数人知道勾践此行,甚至连徐阳的上司灵姑翼恐怕都无从知晓,而那些刺客是怎么知道的?徐阳默默的想着。

谒者战死于此役,临死前还拼命为勾践和自己争取时间,他的嫌疑自然是被排除了,徐阳自己,当然可以排除自己的嫌疑,勾践也不会认为斩杀众刺客的自己会有什么嫌疑。

至于王后,与勾践多年夫妻,一起享受过天下间最荣光的尊贵,也一起遭受过人世间最屈辱的折磨,勾践不好女色,后宫也多年平静,不存在争风吃醋的情况,太子尚年幼,如今又是强敌环伺的情况,勾践死了,王后没有任何好处,她的嫌疑自然也被排除了。

分析半天,仍然是毫无头绪,转头望向勾践,只见他已经彻底摆脱了刚才的悲恸,骑在马上,神情肃然,不知在思考什么。

想了想,徐阳还是问道:“大王,恕小臣僭越,此次微服出巡,共有几人知道?”

勾践头也不转,只是用眼角的余光冷冷扫了他一下,道:“你,我,谒者,王后,仅此四人知道而已。”

额,刚刚分析了半天,现在勾践一句话,所有的线索瞬间全部都断了。

徐阳又问:“大王此次出巡,是否有其他人可能知道或者可能看到?”

勾践这次连看都没看他,回答道:“没有,马车是谒者自行从御马厩征用,寡人在内宫上车,一直到和你汇合,期间没见过任何人。”

徐阳突然想起了什么,又问:“微臣是谒者大人亲自接出宫门,大王比微臣出宫门更早,期间难道谒者大人放大王一人待在宫门外吗?”

这期间是有个时间差的,谒者如此谨慎之人,断不会犯这种错误,肯定会有其他人陪着勾践在宫门外的。

这个人,到底是谁?

勾践似乎也想起了什么,道:“谒者去叫你,期间确实有人陪着寡人,但是此人,应该没有什么嫌疑,而且他并不知道车厢内是寡人,只是谒者临时请他看顾一下马车而已。”勾践又道:“至于此人的身份,你确定你真的想知道?”

徐阳一愣,难道此人身份高贵到自己不能问?还是说此人是自己的好友?

勾践看了他一眼,叹口气:“也罢,不说你心中也不安,此人是你的上司,你想要查他?”

“灵姑大人?”

勾践却没有回答,眼前,会稽城已经到了。

越王宫内,众文武皆汗流浃背,匍匐在地,口称万死!

越王微服出巡不是问题,问题是这次出巡居然完全没有人知道,除了那些刺客。

越王遇刺也不是问题,问题是越王遇刺的时候,自己这些食君禄忠君事的文武大臣居然没一个人在场护驾的………………

这,自然是万死不得赎其罪,这是灭族的罪过啊。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该死,护驾有功的徐阳当然排除在外,非但没罪,而且有功,有大功,一人斩杀刺客一十三名,勾践毫发未损,徐阳自己也连头发都没掉一根,除了死掉了一个不足一提的谒者以外,一切都好。

然而勾践的面色却很不好,玩微服出巡玩过火了,哪怕玩掉了自己的命,这也是君王自己的事,然而遇刺的地点,却不是在吴国境内,而是在紧靠越国国都会稽城不足十里的地方,会稽城中不仅仅有他国的密探,还有多少刺客?越宫中还有多少内奸?想到这些,让勾践如坐针毡,自己多年的密谋,这些潜伏多年的内奸和密探,到底知道多少?了解多少?远在姑苏的夫差又知道多少?了解多少?自己所谓的这些密谋,到底还有多少是真正有用的?

“诏”勾践身边新被提拔的谒者,端着勾践的诏书念道:“剑士徐阳,护驾有功,着提升为宫禁内侍卫统领,严查刺杀一事,许诸事便宜行事。”

额,这么就升官了?

徐阳忙接诏,眼光扫了下勾践,勾践依然故我,对徐阳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表示。

升官对于徐阳来说不是什么大事,问题是,升了官你得给勾践办事啊,如果查不出什么内奸,相信勾践绝对不会介意把自己一撸到底,顺便送上几年牢狱之灾的。

徐阳相信,勾践绝对不会因为这次护驾有功一事,而对徐阳有什么偏袒。

想想文种,献七策为勾践平定吴国立下大功,然而之后鸟尽弓藏、兔死狗烹,为华夏文化留下这两条成语之后,就被勾践赐死,美其名曰:“子教寡人伐吴七术,寡人用其三而败吴,其四在子,子为我从先王试之。”你教我七条伐吴的妙计,我用了三条就灭了吴国,还有四条世上就只有你知道了,也不知道到底好不好用,这样吧,你下去教我的先王这些计策,让他去和吴国的先王们PK吧。然后文种就自尽了。

文种对越国,对勾践的功劳又岂是自己可比,然而仅仅因为小事得罪了勾践,或者说功劳太大了引起勾践的猜忌就被干掉了,自己这点功劳,勾践干掉自己毫无压力好不好。

第二十三章 内奸

到底该怎么办呢?徐阳如今很苦恼,到底自己并不是什么名侦探毛利小五郎,作为一个宅男,平时也是看玄幻和武侠的小说居多,侦探类的兴趣不大,这就是所谓的书到用时方恨少吧。

那么,如何在系统规定的三天内查清内奸的身份呢?嗯,真相只有一个,那就是…………系统大赠送的导航系统……

没想到吧,这就是传说中的伏笔,早在第二章随身物品里就有的这么一个东西,草蛇灰线,伏脉千里,作者君真是伟大,当然作者绝对不会告诉你们之前他都忘了这茬了……

导航系统一个(系统吐血大赠送,可查知五百米内路径,探知敌我位置,并有机会查知隐藏宝藏,此物品可以携带至其他任务世界)。

这就是这个宝物的简介,系统赠送的所有物品里,这个不加人物状态,不加人物数值,也不能回血不能回蓝的东西,看上去是最没用的,然而实际上,它的作用比其他所有物品加起来都要重要的多。

先不说,平日里有点路痴的徐阳,“探知五百米内的路径”这一功能已经是很有用的了,“查知隐藏宝物”这个功能似乎有些鸡肋,先不说这个世界里有没有所谓的隐藏宝物,就算有,也只是“有机会”探查的到,“有机会”到底是多大的几率呢?10%?还是20%?甚至50%?还是会更多?额,相信这个坑爹的系统绝对不会给他一个超过50%的几率的,所谓解释权都在系统,1%都是有可能的,只能说这个功能,聊胜于无吧。

而导航系统最重要的一个功能,徐阳认为就是那个“探知敌我位置”,乍一看,是在敌我对战时使用的,可以探查潜藏的敌人位置,实际上这个作用并不明显,起码在越女剑的世界里,这个作用不是太有用,作为一个小配角的徐阳,短短一个月内,并没什么机会遭到别人的重点伏击,也不会参与勾践的灭吴大计,那个计划实施起来的时候,徐阳早就不在这个小世界里混了,所以之前徐阳都几乎忘了这个导航系统的存在了,因为用不到啊…………然而,当几乎所有的内奸嫌疑人都聚在越宫内的此时此刻,这个功能简直不要太好用。

分清敌我呀,既然是内奸,那就是敌人,不管他或她隐藏的再深,在系统大神的面前,徐阳敢说一句,在座的诸位,都是辣鸡。

此时的徐阳坦然接诏,叩谢勾践大恩,先把升官的事情搞定,然后,勾践果然询问他:“如何排查内奸,卿可有主意?”

导航系统在系统内占了很小的一个界面,徐阳调出这个界面,在脑海中,形成了五百米内的一幅立体地图,地图描绘得很是清晰,从宫门到内道,再到后宫诸殿,除了如今所在的宣政殿,其他的地方,显示人都很稀疏,而且头上标记的都是代表我方势力的蓝色,只有这宣政殿内,密密麻麻起码有上百人,其中赫然有一个人,头上标记的是代表敌方势力的红色。

是的,只有一个人,这说明越国内部还是很干净的。

“把这片区域,放大五倍。”徐阳命令到。

人太多了,看不清内奸到底是哪个人。

然后,原来是他,再一看系统中显示的此人的名字……

当然,这只是很短的一瞬间发生的事,从勾践提问到徐阳发现内奸的所在,不过短短数秒,这算不算史上破案最快的侦探?徐阳有些恶意的想到。

但是,怎么向勾践举报此人呢?没证没据的,难道跟勾践说是系统大神帮自己找到的?

“启奏大王,之前微臣抓获刺客一名,密探两名,俱被关在大狱之中,先不说密探是否与刺杀一事有直接关联,但是这个刺客,绝对是逃不脱关系的,所以臣认为,重刑之下,何愁不招……”徐阳灵机一动,装作得意洋洋的说道。

额,还以为你有什么好主意,包括勾践在内,殿上几乎所有人都有些失望。

这种刺客,必然是死士,相信如果不是被徐阳及时打晕,估计这个刺客此时早已了结了自己的性命,对这种人用刑……会有效果吗?

然而徐阳似乎看透了这些人的心中所想,朗声道:“微臣有特别的刑讯方式,哪怕是石头,也能让他开口说话。何况一个区区刺客。”

“哦,寡人倒是有了点兴趣。”勾践又问:“是何等手段?竟会有如此效果?”

徐阳道:“此为微臣游历江湖时,一名恩师所授,只是上不得什么台面,不宜宣讲,怕脏了君上的耳朵,请给微臣两天时间,定能抓获刺客同党。”

“准!”

当然审讯刺客并不是徐阳的真正手段,徐阳的目的是就刺客受审,引出内奸,有了证据,这才好给他定罪。搂草打兔子,如果真的能从刺客口里得到一些额外的收获,徐阳当然也不会拒绝。

有着后世两千多年的信息量,审问个把人徐阳表示毫无压力。

夜已深,大狱中,刺客被牢牢绑在一根木桩上,连嘴都被堵上了,估计狱卒也很有经验,对付这种死士,最怕的就是他自杀,至于劫狱之类的传说中的故事,狱卒根本没想法。

武功高到能劫狱的人,还不如直接杀上越宫刺杀勾践,那样成功的概率还大一点,救人?呵呵。

此时徐阳带着一个食盒,缓缓的步入大狱之中,只争朝夕,别问徐阳为啥连夜审讯,早点审完自己还得去学剑呢,哪儿有闲工夫耗在这里,要不是有系统任务的奖励,谁爱干这活儿谁干去。

看到刺客的凄惨样子,徐阳笑了,吩咐狱卒把刺客解开,断手断脚的人,还能作出些什么事?至于什么咬舌自尽,后世里早就被证实是虚假的说法了,咬掉舌头就会死?不存在的。除非是舌头被咬后大出血,堵住了气管,然而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何况还有徐阳这个有后世急救知识的人在,想死?哪儿有这么容易的事。

“抬起头来,看着我。”徐阳用一种冷酷而缓慢的声音,命令道。

第二十四章 审讯

“抬起头来,看着我。”

刚刚被狱卒从木桩上解开绳索放下的刺客,全身几乎完全失去了力气,趴在地上半晌没动,过了一会儿,似乎恢复了点气力的刺客努力把头抬起,嘴角却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多年严格的训练和自身对主人的忠心,对他来说,任何刑罚加身都是没有什么效果的,只可惜自己任务并未完成,这也许是最大的遗憾了。

“这位大人,有什么事吗?没事的话别打扰我休息。”语气里也带着一丝调笑的口吻。

徐阳也笑了:“我就喜欢你这种硬汉子,不然多乏味呢。”

然后却并没有下令对刺客用刑,只是让一名狱卒凑耳过来,低声下达了一个命令,然后狱卒匆匆离开。

转过头来,徐阳看着刺客,说道:“你也知道,进了大狱自然就没机会出去了,如果你骨头够硬,你可以多活几天,如果你想痛快一点,就要把骨头放软一点,说点我想知道的事情出来,我保证,你可以死。”

这是实话,刺客也心知肚明,刺杀一国国君,哪怕他说出再多内情,他本身能面临的最好待遇也就是死的快一点,但是,这只能证明对方没说谎,也只能证明对方并不是个刑讯的老手。

刺客又笑了,“哪儿有你这样审犯人的,正常来说,你不是应该说,如果我提供你足够的情报,你可以放我一条生路,外加多少多少好处吗?你新来的?第一天干这个?你的武功倒是真的很不错,我们栽在你手里一点也不冤枉,至于审讯,你,还太嫩了。有什么什么手段,你尽管用出来吧。”

“唉,既然你这么说,我也敬你是条汉子,来人……”徐阳手一挥,便让几个狱卒把食盒抬上来,打开食盒,里面是几样小菜一壶酒。“吃饱了我再审你。”

刺客倒也光棍,反正人在大狱,徐阳想必也不会给自己下毒之类的,干脆扶着墙坐起身来,该吃吃该喝喝,浑不理会周围的狱卒盯着他的恶意眼光。

徐阳看着刺客吃喝,也偶尔问上几句家常闲话,刺客只管吃,一律不答。

风卷残云一般,几样小菜很快吃光,酒也喝得壶底朝天,刺客叹了一口气,似乎意犹未尽的样子,大声对徐阳说道:“你这人倒是不错,我吃也吃了,喝也喝了,有什么手段尽管对爷爷使出来!”

徐阳一直在观察着刺客的行止,见他吃喝完了一副求死的样子,不禁莞尔,“不急、不急,实话跟你说,君上给了我三天时间解决你,今天是第一天,不急在一时,如果你能挺过三天,你完蛋,我也完蛋,你挺不过,你完蛋,我升官,你觉得我该怎么办?”

刺客愕然,他没想到徐阳会这么说,这个人是不是脑子有什么病?思考了一下,说道:“你人不错,如果不是……倒想和你交个朋友。不过现在这种情况,我是不会说什么的,你自求多福比较好。”

徐阳又笑:“之所以一直跟你说实话,是因为我有信心审出一切,你信不信?知道为什么让你吃饱喝足吗?就是怕你受刑不过,人要是死了,我倒真的没半点办法让死人开口了。”言下之意,只要是活人,没有能在他手下不开口的。

刺客有些恼怒的说道:“别小看人,爷爷也不是新出道的棒槌,你们这些手段,都让爷爷尝尝最好,别说一样两样,就是百样千羊,爷爷也不惧!”

“不用不用,用不了那么许多。”徐阳依然一副稳坐钓鱼台的样子:“我且来问你,姓名,籍贯,年龄。”

刺客道:“爷爷姓陆,家里排第三,人称铁拳杜三的便是,家住会稽山山顶仙人洞,年龄么,还小,今年才九十九,看来是活不到一百岁了,不过,也活得够本了,哈哈哈哈。”说罢发出一阵狂笑。

徐阳也微笑着看着他:“明知道你说的没一句是真的,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是很想相信你,不过有一点我想纠正你,你应该不姓陆。”

刺客笑道:“哈哈,那你说你家爷爷应该姓啥?”

徐阳也不回答,悠悠然说道:“你知道我最佩服的一个人是谁么?”

刺客满脸不屑,也不搭话。

徐阳犹自自顾自的说下去:“有一个人,嗯,是个武夫,自幼跟着父亲兄长为国尽忠,然而有一天,一家人都被昏君杀死,他隐姓埋名出逃到别的国家,多年以后,率兵攻陷了原来的国家,烧杀抢掠,还把昏君的尸体从坟里挖出来,鞭打了三百……”

“够了!”刺客此时额上青筋暴起:“这都是污蔑,根本没有的事,没有烧杀抢掠,更没有鞭尸三百,这都是别人编造出来的谎言!”

“呵呵。”徐阳又笑:“别这么生气,这个人也不是你家亲戚,就算是被人污蔑,你也不用这么激动吧?再说了,谁也没亲眼见到过,污蔑不污蔑也是两说了,空穴来风,谁又能肯定就一定是污蔑呢?”(注1)

“这……”刺客一时语塞:“伍子胥大人乃是我吴国第一忠臣,既已身死,你不可妄传流言,污他身后之名……”

徐阳冷笑道:“哦,你之前不是说你是越国会稽山山顶仙人洞的人士么?怎么这么快又成了吴国人了?而且我看你年轻力壮,具体岁数我不好猜,但肯定没有九十九对吧?我好心好意请你吃饭喝酒,你倒是满口谎言对我,一共问了你三句话,你一句真的都没有,倒真是忠臣伍家家门之风啊。”

刺客又一次语塞,沉吟半天,方才说道:“我只是敬重伍子胥大人为人,不屑某些宵小编造谎言污蔑这位大人,我和他并无关联,你不可胡言,你请我吃饭喝酒,只是为了问我的话,你我本属敌国,我自然没有必要和你说真话。”

“好!”徐阳道:“就算我再信你一次,你和伍子胥没有什么关系,然而你刚刚说你是吴国人,可有此事?”

刺客默然不答,他忽然发现对面这个人,并不是如他之前所想那么没本事,想法,不知不觉,自己就沦入到他构下的陷阱之中而不自知,虽然强辩,但是自己的来历依然被问出了,不对,应该是这人本来就知道了自己的来历,甚至连自己是谁的人都清楚,那他还审问自己干什么?

似乎看出刺客所想,即使没有听到刺客回话,徐阳依然继续说道:“今天审你其实只是附带的,我想知道的,本早就知道了,你也知道,这个大狱里,被抓住的,并非只有你一个人。”

“难道是宋辛?”刺客脱口而出,说完就后悔了,“你诈我?”

“其实呢。”徐阳此刻的笑容在刺客眼里,宛如恶魔。“我也没想到你这么好骗,宋辛应该是那个密探的名字吧,我开始只是怀疑,但是并不确定,毕竟抓住他的时候,他只是在集市中盯着我,而你们则是直接刺杀越王,这两者的关联度并不高。“

此时,徐阳停了一下,继续说道:“不过显然你们两方都不是夫差方面派过来的人,勾践这个人夫差没有想杀他的心,而我这个小小的剑士,更不会在夫差眼里存在,即使夫差的手下想要留心我的行动,也断然不会派这么高等级的密探来监视我,要知道,他们两个人的身手,一点都不比你们这些刺客差,而且你们的武功上还有一些相似之处,所以我怀疑你们是同一个组织训练出来的,你说是不是啊?”

注1:空穴来风一词来自战国时期楚国宋玉,此时应该还没有这个成语,这里只是没有更准确的词来形容,考据党不必太在意。

第二十五章 宋辛

刺客选择了默不作声,他还能说什么?

自己不过胡说八道几句话,然后就进了徐阳的圈套,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如果不是火把把周围照得通明,他几乎认为是看见鬼了。

如果自己再说话,会不会被对面那个年轻人看的更透?

他不想知道,也不愿意去尝试。

只恨刺杀勾践时自己被一个死老头抱住了腿,不然冲杀在前,起码也是死个痛快,而不是现在这般,被人讥讽自己的无能。

徐阳见他不说话,也不逼他,缓缓走出了这间牢房。

还不忘回头吩咐狱卒一下,好吃好喝招待着,十二个时辰,保证每一刻都有人陪着刺客,保护好他的性命。临走还和刺客打了个招呼,说明天再来看他。

然后转头,又去了密探那个牢房。

“你好。”

看到面前这个很有礼貌的年轻人,密探宋辛像见了鬼一样。

他完全忘不了那诡异的身法,奇绝的剑术,本来他们夫妻联手,有十成的把握将对方刺杀于剑下,然而,倒下的却是自己……

宋兴努力摇了摇头,拒绝让自己再想下去。

这是自己最大的软肋,万不可让对方知道。

然而。

“宋辛,这两天还好吗?”

宋辛的眼珠差点掉下来。

他敢肯定,这次奉命监视之前,他从来没见过对方,而对方也不可能认得自己,那他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的呢?

短短一瞬间,很多借口、理由,合理的、不合理的、千奇百怪的,都一一从宋辛脑海里闪过,但是又一一被他自己给否定了。

徐阳看了看对方,肯定了他就是刺客口中的宋辛,虽然只是短短一瞬间的反应迟钝,然后就自然的装作没听懂徐阳说什么,露出一种茫然的表情,然而这短短一瞬间,就出卖了宋辛他自己。

“其实呢,一旦被抓,你也知道你很难再出去了,不是吗?宋辛。”徐阳用最温柔的声音说道。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既然被抓进来了,我就准备好死,别的不必多说。”

“也好,反正我相信你如果知道了真相,原本应该也活不下去了,哎,可惜啊……”徐阳叹了口气,好像真的为宋辛惋惜一般,演技十分。

“你胡说什么,什么真相,什么活不下去?”果然,在神级演技蛊惑下,宋辛还是露出了马脚。

徐阳看了看他,直到看到宋辛试图躲开自己的眼神,这才满意的笑了一下:“我和你讲个故事吧,你就当故事听就好。”

“话说有夫妻二人,大难临头,丈夫拼命把责任拉到自己身上, 想要把妻子保住,只是没想到,妻子早就已经在外逍遥了……”

听到一半,宋辛就忍不住了,大声喝止道:“闭嘴,胡说!你这么敢……”

“你就当这只是一个故事,切莫代入太深”徐阳冷笑道:“丈夫当然不会相信妻子背叛自己,想了很多理由为妻子开脱,认为是别人骗他,其实还有更可怕的事实,别人都不忍心告诉他,他的妻子外面早就有别人了,现在人家在外双宿双飞,好不快活……”

“够了!”宋辛的双眼通红,嘶吼道:“不要想骗我,这都是你们的手段,都是你们的手段……”

徐阳轻嘘一口气,这个时代的人真是太好骗了,自己这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你自己考虑清楚吧,你只是密探,哪怕不投效我国,也未必就会死,难道你是想在这牢里呆一辈子,看着他们在外边风流快活?那也随你。”

说罢转身就走。

走出不远,后边牢房里传出了一声如同狼嚎一般的哭号声,叹了口气,两国相争,什么手段都是无所不用其极,相比起别人的手段,想来自己的方式还文明一些吧。

还剩下最后一个牢房。

第二十六章 宋夫人

第三间牢房是在女监,走进去时狱卒正在发饭,徐阳皱着眉头看看牢饭,这是人吃的吗?

叫来狱卒:“平日里犯人就吃这种东西?”

狱卒讪讪的答道:“这些奸细,反正三两天就要处死,吃什么都一样,大人您说是不是?”

徐阳笑笑:“说的也对,不过想来上头拨下的饭金应该不止买到这种东西吧?连这种折寿的钱也敢贪……这样吧,你把这点牢饭都吃光了,我就当没看见好不好?”

语气出奇的温柔,然而狱卒却被吓呆了,犯人反而在一旁冷笑。

这个女犯人就是之前偷袭徐阳的黑衣人,也就是宋辛的女人,当时徐阳就大约猜到了他们两个的关系,刚刚在宋辛哪里,几句话就试探出来了,如今见她冷笑,徐阳也陪着笑,时间一长,女犯人自己倒忍不住了,大声问道:“你笑什么?”

徐阳抱手行了个礼:“夫人笑什么,下官自然也就笑什么,夫人是客,夫人觉得好笑的事情下官当然也觉得好笑。”

女犯人又是一阵冷笑:“我觉得最可笑的就是你,你也是这么觉得的是吧?”

徐阳微笑道:“夫人觉得下官可笑,那下官必然是可笑的,只是,下官愚钝,却不知何事惹夫人讪笑,还请赐教。”

“好,那我问你,你是否觉得随便处置一下这个狱卒,就能让我觉得你是好人,然后就什么都跟你说了是吧?真是可笑啊可笑。”说罢女犯人又笑。

徐阳自然是又陪着笑,声音比女犯人还响,女犯人反而不笑了,盯着他看。

徐阳止了笑声,说道:“夫人既然觉得下官此举仅仅是为了讨好夫人,倒也是小看下官了,下官早知贤伉俪高才,怎会用如此粗浅的计谋,不过……”指了下狱卒,“让此人吃夫人的牢饭,倒也不单纯为了惩罚他贪钱。”

女犯人似乎饶有兴趣的看着面前两人,也不作声。

狱卒似乎更害怕了,身体开始发抖,突然跪下,大声喊:“大人饶命,小人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徐阳很满意的笑了笑,指指女犯人,问狱卒道:“她吃得,你为何吃不得?”

狱卒咬了咬牙,说道:“大人吩咐,小人自然不敢不从,只求大人说话算话。”

“当然。”

狱卒缓缓爬起,突然一个转身,从牢房中窜出,速度之惊人,门口伺候着的其他几个狱卒都没反应过来,几个纵越急转,已从众人视线中消失。

徐阳似乎一点也不意外,轻轻叹了口气,说了声可惜。

然后一声短促的惨叫就从远处传来,叫声中充满了惊讶与不可置信,正是刚刚逃出的狱卒的声音。

“可惜,杀伐果断,身手也不错,是个人才,可惜不能为我所用。”徐阳的声音中也充满了惋惜之情。

这下换成女犯人惊讶了。

徐阳一拱手道:“下官徐阳,新任内侍卫总管,奉越王密令,严查越王遇刺一案。”

女犯人开始震惊了,原本她明面上的罪名不过是刺杀一名越宫剑士未果,最大的刑罚也只是苦役或者肉刑,期间有大把机会逃出或者被救,而现在牵扯到刺杀一国之君,不管是否查实,生路都已断绝。

“其实你也知道,到了如今,你活着出去的机会已经很小了,是不是?宋夫人。”此时徐阳用最平淡的口吻,说出了令女犯人最为惊惧的称呼。

第二十七章 月色下

月色如洒.铺遍了整个天地.

徐阳正走在这月光下.然而与往常不同的.是他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走了一会儿.徐阳停了下来.对身后的人说道:[你今天.做的不错.“

那人赫然就是之前逃跑后被杀的狱卒.

狱卒此时却全然没有方才表现出的慌张.却显得有些傲气.

[大人履新.调动一些老朋友自然是合理.却不知大人调动我剑士营的高手.却是来大狱做一场戏.这似乎有些牛刀斩鸡之嫌.“

徐阳笑了:[你错了.这也正是你至今还是一名普通剑士.而我已经当了总管的原因.因为你实在不是太会用你的脑子.“

狱卒摘下小帽.把头抬起.却不是赵郯是谁.冷笑道:[大人与我一贯都是对头.我实在想不通为何大人会提拔于我.扮狱卒无所谓.扮死人也无所谓.但是即使如此.大人也并没有从那妇人处问出什么.小人脑子是不好.自然想也想不通.请大人指教.“

徐阳望着他:[你有怨气正常.你所思所想也是正常.不过--“徐阳想了一下:[不过我真的不是在报复你.你只要相信这一点就好.至于那妇人所言.你其实并没有听出她的用意.我要的.不是问出什么.而是.问不出什么.“

看着赵郯一脑门子问号的样子.徐阳慢慢走向越宫.脑中还在想着刚刚与宋夫人的对话.

[不论你说什么.我都没话对你说.“

[你猜我为什么知道你们夫妇两人的身份?“

[--“

[其实刺杀越王时我在现场.抓到一名刺客.“

[不可能.他们都是死士.别说不会被抓.就算是被抓也不会说出什么.“

[原本是这样的.可惜.有时候我相信没有用.要他们的主子信才行啊.“

[你什么意思?“

[今天你是我来看的第三个囚犯.也是唯一一个被我救下来的.“

[--“

[你以为那个狱卒会因为贪污一点菜金就这么作死?如果你现在想死.很容易.把这顿饭吃了.我保证你绝对会死的很痛快的.“

[我凭什么信你?“

[我第一个去看的就是那个刺客.我问了他一些问题.他果然嘴很硬.可惜.我疏忽了.问到一半他就死了.我去以前他就中毒了.毒很深.来不及救.临死时他似有悔意.只来得及说出宋辛这个名字.就吐血而亡.“

[然后我就去了你丈夫的牢房.看到时他已经毒发.我也只来得及问他一些简单的问题.他只说让我来问他的夫人.也就是你.宋夫人.“

[然后我来了.你活了.他死了.就这么简单.“

[--你是说.宋辛死了?“

[不然你解释一下.我为何知道你的身份?为何要救你?那狱卒为什么逃亡.为什么又被杀?“

[我什么都不会说的.宋辛死了.我也不想活下去了.你走吧.“

[好.“

徐阳又停下:[其实宋夫人还是承认了很多事情.只是你没有听出来.“

[哦?“

[首先.她承认了她是宋夫人.这也肯定了宋辛就是宋辛.“

[是.然而--“

“其次.她承认他们是和刺客是一伙儿的.当然之前那名刺客也承认过.但是也有可能是刺客胡乱攀附.宋夫人承认了.才能确定.“

[再次.我试探她.说刺客们有一个主人.她也没否认.至少证明.这些刺客和密探都是有主试的.而不是被雇佣.只要有主谋.查出主谋就可以了结这一切.完成大王的差使.“

赵郯依然不服气:[然而你并未问出这个主谋到底是谁.“

[我所做的.就是在他们三个人的心中埋下一颗种子.一颗怀疑的种子.我还有两天的时间.还早.还早.“

说罢大笑着扬长而去.全不顾身后的赵郯.

第二十八章 苏庭

赵郯苦笑,徐阳说的话他根本理解不了,然而上司的想法多猜也是无用,作为下属,只需要执行就可以了。

赵郯跟着徐阳的脚步回到越宫,刚进自己的屋子,老上司苏庭已经他房里等他了,一壶酒,几样小菜,苏庭自酌自饮,好不悠闲。

赵郯进得房门,一眼已经看到苏庭,苦笑道:“苏卿,你倒是悠闲。”

苏庭头也没抬,淡然问道:“怎么了?做得不痛快?”

赵郯没好气的说道:“那小子有什么能耐,胡乱审了几个犯人,倒是让我做戏做全套。”

苏庭反而有了点兴趣:“哦,说来听听。”

于是赵郯把晚上的事一五一十的告知了苏庭,连自己扮狱卒诈死一事也没隐瞒,他如今不过是暂调到徐阳手下,事完了以后还会调回苏庭麾下,自然不会瞒着苏庭什么。

苏庭听完沉吟半晌,笑道:“倒是小觑了徐阳这家伙。”

赵郯疑道:“如何?他还真的有点本事?”

“先坐下吃点菜。”苏庭替赵郯倒了杯酒:“边吃边说。”

赵郯惶恐道:“怎么敢劳烦苏卿替我倒酒,折寿了折寿了。”

“你我兄弟,何必在意这些虚礼,这酒倒是越王亲赐,难得如此好酒,我们边喝边聊,不醉不归。”苏庭笑容满面。

赵郯这才坐下,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果然好酒,苏卿果然得越王器重,这等好酒也肯赐下,哈哈。”

苏庭笑道:“是啊,越王自己卧薪尝胆,对我等倒是大方,为这等雄才大略的君王效力,实在是我等的幸运。不过……”话锋一转:“看起来,不久的将来,这禁宫之内,恐怕是徐阳一人说了算了。”

“正想问您,如何这等吹捧徐阳这小子,我看来,他不过如此罢了。”赵郯满脸不忿的说道。

苏庭笑笑:“你不懂,审这种死士,攻心才为最上,刑罚什么的倒是落了下乘,此等死士,久经训练,用刑太重人便死了,用刑轻了,他们只当挠痒,我甚至碰到过遇到刑罚便能令自己晕厥过去的死士,不好审啊。”

“可徐阳也没审出什么来,我看……”

摇了摇头,苏庭似乎对赵郯有些失望:“你又错了,听你所说经过,那几个密探和刺客,都对徐阳有了信任感,对他的胡说八道都有几分相信,那便足够了,人在逆境便如同溺水,最重要的是抓住救命稻草,哪怕只能缓得一时半刻,对有些人来说都是好的,所谓死士,真的是不怕死么?哼哼。”

赵郯疑道:“您是说,徐阳有可能成功?”

“起码五五之数,这还只是头一天,剩下两天,谁知道这小子还有什么别的歪招?唉……”叹了口气,苏庭又饮下一杯。

赵郯忙替苏庭满上,随后小声说道:“苏卿,要不要我暗中给他做些手脚?”

苏庭摇了摇头:“此等国之大事,谁敢动手脚?我劝你想都不要去想,越王对我等有大恩,能尽早抓住刺杀越王的主谋是最好,你若有歪心思,莫怪我心狠。”说到后面,声色俱厉。

赵郯尴尬的摸了摸头,笑了笑,道:“我也就是说说,真给我十个胆子,我也是不敢背叛大王的。”

“不敢就是最好,来,喝酒。”苏庭举杯“为大王身体康健,饮胜!”

御酒劲道甚大,不过半个时辰,赵郯便已醉倒,苏庭倒只是有几分醉意,一边饮酒,一边喃喃道:“徐阳,棋盘外偏偏飞来一子,又该如何应对呢?”

第二十九章 解说

翌日,徐阳早早就起身了,匆匆赶往南门阿青家,前两天陪勾践去祭祀阵亡将士,连着两天没碰见阿青了,浪费了两天宝贵的练功时间,徐阳很是心疼,毕竟还有八天就要大比了,而且前天他还算是跟阿青说过,没想到出门居然要整整两天,昨天可能阿青都等急了,又不方便托人去告知一下,一来勾践微服出行是绝对保密的事情,二来阿青的存在他也不想别人知道,毕竟自己这个小蝴蝶已经一定程度上改变了这个世界原来的故事线了,如果知道的人多了,难免会改变更多,自己对于这个世界最大的优势就是整个故事线都在自己脑子里了,改变太多,最不利的就是自己。

来到阿青家,齐姜倒是在,问及阿青,说是早早就去放羊了,徐阳面带歉意的跟齐姜告辞,也就往南门外而去。

南门口,守备倒是比往常更紧了一些,盘查甚严,身为侍卫总管,徐阳的行头比往常更华丽,腰牌也变成金灿灿的虎威腰牌,守卫自然不敢为难,自动放行,徐阳回头看看,排的长长的队伍,倒是明白为何今日阿青那么早就出门了,想是听到了风声,晚了怕是不好出城。

又来到熟悉的山麓之中,小溪旁,正在牧羊的少女,不是阿青更是谁?

徐阳缓缓走向阿青,轻轻施了一礼,道:“阿青妹子,我来了。”

阿青早就听到徐阳的脚步声,却不回头,赶着几头羊,只顾着对羊说话:“老白啊,你病了别人也不来看你,小黑这两天胃口不好,别人都不知道,还是你们好,阿青有什么不开心,你们都知道陪着阿青……”说着说着,竟有些哽咽。

徐阳大囧,没想到阿青少女心甚重,忙着道歉:“阿青妹子,这两天实在是越王召唤,不得不陪王伴驾,实在不是我不愿意来,说道这次出行,真的好惊险啊,九死一生,差点命都没有了,胳膊都差点被剁下。”

听到此,阿青连忙回头,却见徐阳一身华服,却哪里有半点伤势,呸了一声,道:“就知道骗人,哪里有九死一生,越王护卫甚多,你陪在越王身边,却哪里又有什么风险。”

“唉……”徐阳叹一口气,故意装作心思沉重的说道:“你却不知,此次越王微服出巡,只我一人护卫,还有一个完全没武功的谒者陪同,一共就三人,路中遇险,谒者毙命,大王受伤,我也险些回不来了,要不是阿青妹子你传授的剑法,怕是再也见不到你了。”

阿青见徐阳说的郑重,不由得信了几分,半信半疑的问道:“越王为何要微服出巡,而且一去就是两天两夜,又怎么会遇险?我大越国之中,难道乱成这个样子了?”

徐阳见阿青有些信了,于是找了块平坦干净的草地,坐下向阿青招手,道:“坐下来,我慢慢和你说,这两天实在是太累太辛苦了,我便是站着也累。”

阿青乖巧的坐在徐阳身边,一双美目眨也不眨的看着徐阳:“大哥哥说来我听,阿青很是好奇呢。”

徐阳暗想,终于又是大哥哥,不是别人了?却也不敢明着调笑,毕竟阿青只是不喑事的少女,万一调笑过头,她羞臊起来,怕是一两天不会再理他,此时此刻,每浪费一个时辰,都是对自己生命的不负责啊。

虽然说自己的武功已经远比当初的自己高太多了,吴国众剑士怕是没有一个是自己的对手了,但是一来谁知道自己这个小蝴蝶会不会刮起飓风,万一吴国刺探到自己的情报,改派其他高手来对战自己,虽然自己武功已然不弱,但是这个世界的武功体系自己并不是完全了解,起码自己不能说举世无敌,自己面前就有一个武功远高于自己的存在,谁知道会不会有第二个第三个隐世高手的存在?

二来,听系统的暗示,自己以后还会经历不同的武侠世界,第一个世界完全是体验关,即使武功不高,凭借新人待遇,想来也能勉强混过去,然而到后面的其他小世界,会不会有武功很高的对手,这是完全不知道的,如果不能在这个世界,尽量的提高自己,尤其是学习在整个金大大武侠体系里都堪称超一流的越女剑法,那么到其他小世界,尤其是高武的世界里,比如天龙八部世界、笑傲江湖世界、侠客行世界……谁知道会不会随便出来个三流高手,瞬间秒杀了自己,自己死的多冤啊?即便不是高武世界,随便举个例子,跑到射雕英雄传的世界,出门碰上欧阳克,一剑刺过来,自己挂的几率比不挂的几率也要大的多了………………

所以,穿越需谨慎,学武要珍惜啊。

正茫茫然想着心事,觉得一边的阿青正在推他:“大哥哥,你怎么了?怎么在发呆?”

这才醒悟过来,掩饰道:“刚刚我又想起路上遇险的事,好惊险啊,一时想得太多,人都呆了,哈哈。”

阿青好奇道:“真是如此惊险?大哥哥如何不叫阿青一起去,好保护大哥哥。”

徐阳笑道:“我怎知路上会如此惊险,要知道我都不会去,下次再有如此危险的事,一定叫上阿青妹子,这些刺客武功虽高,那也是和普通高手比,比起阿青妹子那是大大的不如,就算比我也是差了很多,要不是筹谋恰当,也不会有什么威胁,只是他们刺杀的时机实在是太妙了,就算他们是我的敌人,我也不得不赞叹一声。”

阿青奇道:“大哥哥快点说,阿青就喜欢听故事。”

徐阳无奈道:“这可不是什么江湖故事,是真真的真事,话说你可知,大王此次微服出巡,是去了哪里?”

阿青问道:“难道不是去市井之地暗访吗?还是去哪个大臣家做客?”

徐阳摇了摇头:“都不对,你再猜……”

阿青又猜了三四次,都没猜对,想了半天,便说猜不到,让徐阳说答案。

徐阳架子摆足了,便道:“其实大王是去祭祀十年前,在太湖夫椒阵亡的两万多越国将士……”

阿青奇道:“那不是很远?”

“是啊,怕没有六七百里,若不是马匹精纯,怕是两天两夜也不能来去一趟,即使如此,日夜兼程,也足足花了两整天,到了太湖边,也已是晚上,匆匆祭祀完,回来途中也是匆匆而过,毕竟那边已经是吴国境内,小心点总是好的。”徐阳继续说着。

阿青愤然道:“那就是在吴国境内遇刺?这些可恶的吴国人。”

徐阳笑道“那倒不是,是在越国境内遇刺。”

“啊?!”阿青讶道。

徐阳淡然道:“这也就是我佩服行刺者主脑之处了,一路上提防敌袭,头脑中一根弦始终是绷紧着的,到了越国境内,尤其是快要到王都了,每个人的紧张情绪都会放缓,然而此时,却正是刺杀的最好时机。”

看到阿青一脸问号加一脑袋星星围绕的样子,徐阳不由得笑了。

“一来,我方情绪过于放松,谁都不会预料到离王都不过数十里处,居然会有大批敌国刺客埋伏,灯下黑,我方不防备,他们下手的把握就大多了,二来,刺客埋伏在这处越王车驾必经之处,比绕到吴国去寻查越王踪迹要省心省力的多,因为他们也不知道越王的目的地,留在此处,以逸待劳,他们胜算又多了三分,三来……”徐阳的神色有些凝重:“一旦越王真的遇刺,又是在本国境内,那么国内诸派势力必然疑心重重,越国自然内乱,再也不会有余力去征伐真正的敌人,这些刺客背后的主谋,心思却是着实的深啊。”

第三十章 利诱

“心思深,那就更可恶了,这些该死的吴狗。”阿青愤愤道。

徐阳又笑:“说是吴国人倒也没错,不过我觉得他们倒不是夫差的人,此时勾践遇刺,夫差并没有太多利益,而且夫差此人,政治上过于幼稚,即使有人告诉他勾践会对他不利,他都不会信的,更不会安排刺客行刺。”

“啪、啪、啪……”不远处的树林中走出一人,鼓掌欢笑:“没想到了解夫差最深的,竟是一个越国的小小剑士,哦不对,应该是内侍卫总管大人了。”

徐阳淡然一笑:“哪里比的上苏卿,居然从吴国重臣混迹到越国当一个小小的总管,实在是大材小用啊。”

来人赫然正是苏庭,关于他是内奸的事,其实徐阳早就从导航系统里看出来了,越宫宫内数百人,只有他一个头上是代表敌对方的红色名字,而且这个名字还不是苏庭这个名字,而是伍庭。

是的,他是伍子胥的家臣,甚至可能是伍子胥的子侄之类的,伍子胥是年前被中了越国离间计的夫差赐死的,而苏庭显然更早之前就被伍子胥安排进越国卧底,那么苏庭就是伍子胥暗中安排的,夫差不会知道这个暗子,更不会下令他刺杀勾践,而伍子胥的儿子被安排逃亡齐国,所以说,苏庭,哦不,应该说是伍庭上面就不会有发号施令的人了,他,就是这一整件事的幕后主谋。

此时,这个主谋还完全不知道,他的所有秘密在徐阳面前已经都不是秘密了,犹自带着自觉潇洒的笑意,慢慢走向徐阳,边走边说道:“徐卿大才,却不知道是否肯为我大吴国效力,我将启奏吴王夫差,以徐卿年少大才,必将登台拜将,将来位极人臣,做我大吴国的上卿也未可知。”(注1)

徐阳忍不住笑了,缓缓道:“登台拜将又如何?谋如孙武子,还不是最终流落乡间?勇如伍子胥,还不是俯首于吴王剑下,挂双目于姑苏东门,以迎我越师,我徐阳一介武夫,又怎敢与二位大才并列?实不敢受吴王大礼优待。”(注2)

苏庭哑然,平复心中激动后,闷声道:“伍子胥不忠,孙武子不义,又怎能和弃暗投明的徐卿想比呢?还请徐卿三思。”

徐阳问道:“如果我不同意,是否苏卿就要杀人灭口了不成?哈哈。”

苏庭勉强笑道:“徐卿说笑了,一来徐卿剑术高超,力毙刺客一十三人,想来苏某又怎会是徐卿的对手,再说了,苏某也并不怕徐卿将某是吴国人的说法公诸于众,苏某自小便为越王效力,旁人怕是信苏某更多于信徐卿吧?”

徐阳点头道:“说来也是,剑法方面确实是我更高明些。”他居然承认了,他居然不要脸的承认了……

苏庭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所以说,徐卿见谅,苏某确实是为夫差大人招贤而来,只要徐卿肯为我大吴效力,苏某担保徐卿会得重用,三五年内升任上卿不在话下。”

徐阳笑道:“苏卿,您在吴国官居何职?”

苏庭的脸色更难看了:“早年间的职位不值一提,待某归国之后,吴王自然大有封赏。”

徐阳又笑:“想来苏卿不至于官至上卿吧?”

苏庭几乎翻脸了:“那又如何?”打人不打脸啊大哥,这样当着面说自己官小合适吗?

徐阳正色道:“既然苏卿也不过上卿之下,又如何担保某的官爵在上卿之上?难道、难道苏卿有把握篡位不成?”

“这……”苏庭无言以对,一时利诱不过是为了让徐阳放下防备之心,却没想到有这么大的漏洞。

徐阳又问道:“何况,如你所说,事成我便是吴国上卿,事不成,你也不怕我走漏风声,影响你继续潜伏,那么……”徐阳冷笑道:“你安排那么多刺客包围我,又是什么打算?”是的,从导航系统里,徐阳看到起码有二十几个红点埋伏在四周,如果这些刺客的武功和之前那些刺客类似的话,加上一个武功明显高出很多的苏庭,自己真的不好应付,可惜……哼哼,徐阳心中暗笑不已。

苏庭没想到,自己安排刺客在外围待命,居然会被徐阳发现,好在,自己一方人多势众,就算徐阳武功不凡,想要突围而出也不容易,更何况还有一女子在包围圈中,看徐阳先前的态度,显然对此少女极为重视,苏庭绝对不认为徐阳的武功高到可以带着女子一起逃出,自以为智珠在握的苏庭想不到,他离杯具已经不远了。

想到此处的苏庭摆出一副天下我有的高姿态道:“徐卿高才,苏某也会担心徐卿一时气愤,对苏某动手,所以适当的安全措施也是要得的,却不知徐卿以为如何?”

徐阳撇了撇嘴,道:“如果徐某不答应,苏卿有把握留住我么?”

苏庭也笑道:“留下徐卿自然机会不大,不过……如此佳人,我见犹怜,徐卿竟舍得独自一人远去吗?”

“她?”徐阳转头指了指阿青,心想,有人要作死,真的是拦都拦不住啊。

阿青依然茫然无知,徐阳和苏庭的对话,大半她都是听不懂的,只是这个姓苏的,似乎想对徐阳不利,忍不住啊。正想要发作,只看见徐阳转过头来给自己使了个眼色,于是阿青……继续忍住。

苏庭这边则是笑而不答,有些事,说穿了就不美了,看到徐阳似乎有些色厉内荏的样子,苏庭只觉得好笑,抓住别人命门的感觉真好。

徐阳肚子都笑疼了,偏要忍住,问道:“如果,只是说如果哦,如果我答应苏卿了,苏卿又要我做何事来取信与夫差?”

苏庭正色道:“夫差日思夜想不过是北上伐齐,称霸于天下诸侯,吴甲天下无敌,唯一担心的就是伐齐之后,背后会被越国偷袭,如果徐卿能助吴王解决了这个担心,相信吴王绝对不会吝啬赏赐的,相信越王护卫之中,绝对不会有人是徐卿敌手,我也可以在暗中相助,如此,大事可成!”

注1:上卿,古代官名,战国时相当于宰相,春秋时也是国家最高级别的长官。

注2:孙武子就是后世所说的孙子,军事巨著《孙子兵法》的著作人,早年在齐国活动,因齐国内乱,后来去了吴国,被伍子胥推荐给吴王阖闾,指挥三万吴军,采取了就粮于敌等领先于当时的战争方略,千里远袭,终破楚,吴越夫椒之战据传也是采取了孙子的计谋,几乎亡越,后期因好友伍子胥被杀,不再为吴国效力,隐居吴国乡间完善自己的兵法著作。另外,他的后代孙膑,对了,就是王者农药里的那个小个子,也是兵法大家,围魏救赵就是他的杰作。

伍子胥早年是楚国的大臣,后来因为楚平王昏聩,杀死伍子胥的父亲和兄长,不得已出逃道吴国,帮助当时还是吴国公子的公子光暗杀了当时的吴王僚,公子光即为,是为吴王阖闾,吴王阖闾破楚之后,对越国用兵,败于勾践之手,传位夫差,伍子胥监国,后因夫差中了越国的离间计,被夫差赐死,死前要求门客将他的眼睛挖出,置于姑苏城东门之上,要看着越国灭亡吴国,九年后,越国大军果然从姑苏东门入,吴国亡。

据说伍子胥破楚国首都郢都之后,由于没有抓获当时的楚王楚昭王,于是挖掘了楚平王的坟墓,鞭尸三百,后世史家也有说这是有人故意在污蔑伍子胥,当时最权威的史书《春秋》和《左传》等都没提及鞭尸一事,本文采纳后者的意见,伍子胥并无鞭尸一事。

这两个人的崛起,也代表着作为蛮荒势力的吴国的崛起,之后两人一被杀、一被贬,也意味着吴国国力的衰落。之后不久,吴王夫差称霸后不久,被越国偷袭,兵败求和,几年后,越灭吴。

第三十一章 暴露

“你说的……”徐阳又笑道:“你自己信吗?哪怕我刺杀勾践成功,怕是你是第一个将我诛杀之人吧,还能凭借诛杀刺客之举,登上更高的高位吧?”

苏庭有些诧异,徐阳居然看得这么清楚,这是他从未想到过的:“徐卿多疑了,一旦徐卿答应,我两人便同是吴王手下重臣,我以吴王历代世祖和我苏家家祖之名宣誓,若徐卿答应刺杀勾践,我苏庭再有半点对徐卿不利的行为,吴王和苏家先人之灵永世不得安宁!”

“我呸!”徐阳心中暗骂,若是不知道苏庭的底细,自己搞不好真的被他混过去了,苏庭本来就是伍庭,苏家先祖之灵关他屁事,吴王先祖之灵更和他无关,自伍子胥被夫差赐死,伍子胥手下的人几乎就是夫差的敌人了,苏庭冒充是吴国的卧底,心里却是伍子胥的死士,这种蛋疼的誓言,说一万遍也没事啊,要是誓言灵验,相信苏庭会更高兴的。

表面上却装作开始有些相信的样子,问道:“苏卿的诚意我倒是感受到了,只是,为何苏卿潜伏禁宫这么多年,却不自行刺杀勾践,想来如果是苏卿出手,想来勾践早已暴毙。”

苏庭一笑:“单单刺杀勾践,自然是问题不大,可越国如今说了算的,不光是勾践一人,两位大夫文种与范蠡若在,越国一样是吴国的心腹之患,可是不管是先刺杀勾践还是先刺杀文、范二人,我都会暴露,三者留其二,吴国一样危险,如果由徐卿出手,杀了勾践,那么徐卿是由文种大夫举荐给越王的,文种自然会因此被越国继任者冷落甚至诛杀,然后由我出手刺杀范蠡,则吴国无忧亦。”

道理似乎是对的,但是总觉得哪里不对头。

然后徐阳似乎就想明白什么了,这样操作,得利的是夫差,然而苏庭其实并不是夫差的人,他怎么可能做出有利于夫差的事?

然而这就不是现在他能想明白的事情了,以后有的是时间想清楚,鱼饵已经洒下,鱼儿已经入网,现在,应该是收网的时候了。

徐阳笑道:“苏卿果然筹谋精细,每个细节都照顾到方方面面,吾不如也!”

苏庭见徐阳如此说,面露喜色道:“徐卿答应了?那……”

“然而我却不能答应。”徐阳摊了摊手。

“你耍我?”苏庭的手已经抓住了剑柄,本来他就对徐阳答应自己的要求并不报太大希望,主要就是为了麻痹徐阳的心思,以便自己行事。

徐阳无奈道:“如果是昨天苏卿和我谈这事,说不定我真的会答应,可惜,有人比你来得更早,昨晚我已经答应他了。”

“谁?”苏庭疑道。

“苏卿辛苦了,潜伏我大越国一十五年,比我效力越国更早,想不到吴国也有如此坚忍之人啊。”从树林中又走出一名文官打扮的中年人,边说边缓缓走到离苏庭大约五十步的地方,停下脚步。

“文大夫?”苏庭惊道,然后他就知道自己安排在外围的刺客们,多半已遭不幸了,不然绝对不会没人示警。

但是,想要无声无息解决自己一方二十多名刺客,需要多大的力量?相信越宫中的高手们,大半都被派来这里了,勾践啊,你还真看得起我。

此时,在苏庭眼中,徐阳的重要性已经被抬高到无以伦比的高度了,甚至,比勾践更高。

苏庭徐徐往文种那边走了几步,文种也缓缓退了两步,道:“苏卿,请留步,苏卿高才,种早有所闻,却不敢让苏卿靠近五十步内。”

苏庭笑了,狂笑:“我一直以为自己全盘在控,却不知,自己却是他人眼中的小丑……”扭头转向徐阳:“徐卿,你是何时发现我的真实身份的?竟然在此设下如此埋伏?”

“从第一次用导航系统开始……”徐阳心中暗想。

当然,明面上他不能这么说,就算说了他们也听不懂……

只能说道:“其实我也不敢肯定谁是真正的主谋,我只知道,昨夜我夜审三名犯人,知道内情并且参与的只有赵郯一人,那么谁去问赵郯,谁就是最大的嫌疑人。”

“难道赵郯也是你的人?”苏庭问道。

“当然不是,以赵郯的智商,告诉他只会坏事,他就好好的当他那个傻乎乎的小角色就好,本色出演,这才会毫无问题。”徐阳笑道。

“嗯,说得也是。”苏庭面色好看些了,如果连赵郯这种匹夫也能骗过自己,那自己跟傻瓜还有什么区别?

“当然了,这也只是怀疑,并不能确定苏卿就是刺杀案的主谋,也可能是被主谋利用,当然,这种可能性很低,不过很低不代表不可能,我还是需要一些确凿的证据。”徐阳继续说道。

苏庭问道:“有嫌疑就够了,何必还需要证据,徐卿过于谨慎了。”

徐阳抬手施了一礼:“虽然只是嫌疑也够了,但是徐某实在不敢相信,为我大越国效力多年的苏卿,会是敌国卧底,而且如果抓错了,不仅仅是冤枉了苏卿,也会让罪魁祸首潜伏得更深,对我大越国更不利。”

苏庭点点头,缓缓道:“于是就有了今天这场戏,让苏某自觉交代自己的罪行?”

“是的,其实审不审犯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让幕后主谋觉得我审了,觉得我可能从犯人口里套出些什么,那,才重要。”徐阳也轻声说道:“越是做了坏事的人,越是心虚,越是会对别人产生不信任感,这是无法避免的。”

“其实……”苏庭哑声道:“其实和你说这么多废话,真的很累啊。”

一道惊虹跃然而起。

剑气,真正的剑气。

徐阳虽然从未见过剑气,但是他就是知道,如果真的有剑气,那便是如此,就应该是这样的。

天上地下,只有剑气,会有这种夺人双目的光彩,才会如此不顾一切,目空一切的狂傲。

然而,剑气并未对文种发出。

更未对着徐阳发出。

而是对着在这场内的另一个人。

阿青。

那个看起来柔弱无比的少女,阿青。

攻敌之必救。

孙子兵法秘奥义。

不管这个苏庭的真实身份是什么,他绝对是对孙子兵法有着深刻的领会的。

文种的死活其实对徐阳或者苏庭来说,都不是很重要。

而徐阳的武功,即使是苏庭也无法估量,之前他只认为徐阳是个武艺不错的剑士,然而之后徐阳却击败了两个武功高强的密探组合,如果不是有准备,苏庭自问也未必能这么轻松的击败这两人的偷袭,然后就是一剑斩十三名刺客,苏庭也认为自己办不到。

所以,哪怕苏庭用伍家家传秘法,付出事后全身功力荡然无存的代价后,能破境而使出一招“剑气如虹”,如果徐阳有防备的情况下,苏庭也没有超过五成的把握将徐阳杀死。

徐阳会有防备么?

即使是苏庭再自信,也不敢相信自己的演技能骗过徐阳。

徐阳的身手确实很高,然而他更可怕的,是他的头脑,该死的头脑。

于是明知无法逃脱的苏庭,倾力一击,目标显然只能是。

阿青。

第三十二章 后悔

灿若惊虹的一剑,直奔阿青的颈项而去。

此时的徐阳才是真的惊出一身冷汗。

原来的越女剑世界里,除了阿青,绝对没有出现过任何可能发出剑气的人存在,即使是阿青,也只是在最后隐约的提到一句,所以以阿青现在的年纪,徐阳实在是没把握她一定能抵挡住这一剑。

如此惊艳的一剑。

即使是作为敌人,徐阳也不得不佩服这一剑,仿佛天下地下唯我独尊的一剑,不仅华丽,还快。

雨后阳光,阳光洒下有多快,彩虹出现便有多快。

阳光有多快?

以后世的知识点来说,是三十万公里每秒的速度。

这一剑,在徐阳眼里,就是那么快。

快到超越了思维,超越了徐阳的反应速度。

几乎是超越了一切的速度。

这一瞬间,徐阳后悔了,这次他太过谨慎,其实早就知道苏庭的身份,他早就可以在越宫中把他抓获了。

只是徐阳天性上的谨慎,让他希望多得到一些实际上的证据,真正的扣死苏庭头上内奸这顶帽子。

然而他却根本未曾预料到,平日里苏庭武功虽好,但是还是远远不如如今学过越女剑的自己,然而此时此刻,他却爆发出从未有过的境界,使出了,剑气。

而正是由于自己的谨慎才让阿青遇险。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徐阳一定不会冒这个险,在越宫中,哪怕用人命填,也填死苏庭了。

这种破境的剑术,必定不能持久。

而把无辜的阿青牵连进这个局面的徐阳,真的后悔了。

然后后悔有用吗?

没有。

此时徐阳剑都来不及拔,并指如剑,纵起身法,直扑苏庭。

这是他最直接的反应,甚至比思维似乎更快。

虽然还是远不及那道惊艳的剑气,起码,比什么都不做要好太多了。

攻敌之必救,《孙子兵法》,后世里作为纯业余的军事爱好者,他也是看过的。

虽然并不是太理解孙子兵法的精髓,但是几句最经典的话,他还是记得的。

说时迟那时快,这一切都只发生在一瞬间。

苏庭拔剑,苏庭出剑,剑气如虹,攻向阿青,徐阳直扑苏庭,围魏救赵……

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直面苏庭的阿青除了看到那道剑气,以及背后徐阳的目呲欲裂,她还看到一样不该出现的东西。

苏庭面上那忽如其来的一丝冷笑。

那是猎人对陷入陷阱中野兽才会露出的冷笑。

而这冷笑,似乎却不是因为自己而发。

这一瞬间,在场的四个人,只有阿青看到了这丝冷笑。

但她不明白冷笑的含义。

也只有一个人知道这丝冷笑的含义。

苏庭冷笑,是因为他知道徐阳必会中计。

眼前这个牧羊女,对他来说毫无意义。

即使杀了她,最多最多也就是让徐阳伤心、后悔,而改变不了其它任何事情。

作为一个潜伏越国多年的间谍,苏庭知道,身份暴露之后,他唯一的下场就是死亡。

如果是伍子胥还活着,还掌握着吴国的实权,自己或许还有一线生机,那也要看自己是否掌握了越国真正的内情,对吴国是否有用,或许作为自己真正主人的伍子胥还会付出一些代价来换回自己。

然而年前伍子胥已经伏剑身亡,在伍子胥死的那一刻,他所安排在越宫境内的这部分暗子,就失去了一切身份和地位。

伍子胥的儿子早已经逃往齐国,伍子胥在朝堂的势力也早就被夫差剪除,夫差不会,也不屑使用他们这批伍子胥安排下的暗子。

夫差是那么骄傲,骄傲到几近愚蠢。

暗子们潜伏越国,最长的十几年,最短的,也有七八年了,他们默默的做着自己明面上身份应该做的一切,正常到不正常。

他们不会喝醉,不会犯错,也不会做一些男人会去做的事情。

当他们得知伍子胥身故之后,可以想象每个人的惶恐。

他们从身在敌国,心存故国的坚贞勇士,变成了孤魂野鬼,没有身份,没有后路可退的孤魂野鬼。

他们虽已不是吴国登记在册的间谍,但是却一样可能会被发现,那意味着,死亡。

作为这批暗子在越国境内最高长官,那一刻苏庭几乎失去了所有对暗子的掌握。

每个人几乎都有一个主意,谁都不愿意听从他人的安排。

然而越是这样,这些暗子越容易暴露。

而且一旦暴露,往往就不会只牵连某一个暗子。

而是所有人都有可能被牵连。

因为失去信念的暗子,怕是连普通人都不如。

因为他们完全没有信念,没有将来。

当一个人失去了信念,那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然而暗子中,唯有苏庭不甘。

是的,不甘,自己潜伏越国十几年,几乎是整个人生最好的年华都奉献给了吴国。

随后,像狗一样被抛弃了。

别人怎么想他不管,他不甘心,他就不愿意走。

尽管留下来的风险太大,大到所有人都不同意,苏庭不管,他的人生即使不能位极人臣,名留史册,起码也要轰动诸国,令人闻之色变。

他效忠的是伍子胥,而不是朝堂上那个所谓的吴王夫差。

所以他感觉自己并没有被抛弃,他是死忠,伍子胥的死忠。

伍子胥生前最大的两个愿望,一个是破楚,已经由他自己完成,另一个,就是灭越,几乎也完成了。

要不是贪图财货的奸臣伯嚭和志大才疏的夫差,这个愿望早就实现了。

自己不能让家主人生最大的一个愿望付诸东流。

那么,伍子胥灭越的这个愿望,就是自己余生最大的任务了。

于是,作为这些暗子的首领,他伪造了吴王的密令。

诛杀勾践。

也有人并不相信这项密令,那些不忠不义的叛徒,就让他们早点去陪吴国的先王们吧。

然而,最初的布置,几乎成功的一次暗杀,被背后这个徐阳破坏了。

对徐阳的痛恨,差不多提高到和勾践一个级别了。

但是徐阳对组织的破坏,还在不停的继续。

欲杀勾践,必先杀徐阳。

第三十三章 杀机

欲杀勾践,先杀徐阳。

这也是苏庭之所以破坏自己一贯在幕后操作的作风,亲自带人前来的原因。

之前他说的那些话,其实并不是完全在欺骗徐阳。

在杀徐阳之前,苏庭确实试图拉拢他一下,虽然把握不大,但是不试试,苏庭并不甘心。

当然,即使徐阳真的被利诱,反叛越国,刺杀勾践,事成之后还是会被苏庭灭口的。

这并不影响苏庭对他的拉拢。

这种低调到极点,身具高超武功,却愿意在越宫中充当一名普通剑士,在比剑中屡屡败给其他剑士,却又能得到权臣文种的重视,在护卫勾践时尽显豪情,一举格杀十二名刺客生擒一名刺客,同时善于审讯的全才,如果能为我所用,那么自己的全盘计划才能真正成功,如果没有他,苏庭真的完全没把握,同时杀死勾践、范蠡和文种三人,此三人有任何一个人活着,越国在他有生之年都不可能被吴国灭国。

然而当苏庭发现自己如同顽童一样被徐阳玩弄于鼓掌之间,几乎是半自觉的把自己的罪行招供之后,先前对徐阳的忌惮变成了恐慌。

徐阳在苏庭的眼里,之前只是痛恨,然而现在变成不比勾践和范、文两大夫差的威胁了,某些程度上,比那三个更该杀。

勾践和范、文两人,都有自己致命的缺陷,在苏庭眼里,其实都是可以利用的。

勾践不信任任何人,哪怕是和他同床共枕的王后,哪怕是和他一起当过吴国奴隶的范蠡,他内心深处都是不信任的,而且勾践的武功并不高,自己一心想要杀他的话,其实并不困难。

文种生性过于孤傲,自己认为对的事情,哪怕是君王也无法说服他,此人如果是在逆境中,勾践或许会因势而重用,一旦形势转好,此人不会有好结果,而且此人根本不会武功,想杀他更简单。

范蠡则相反,过于顺从,君王有错他也不会硬着规劝,只懂迂回,一旦有事,他不会死忠于越国,此人平素虽然较为小心,身边不缺侍卫,但是他同样不会武功,而且身体也颇为孱弱,即使自己不杀他,他也不会在越国长驻。

而徐阳则不同,先前苏庭只是认为徐阳武功很好,脑子也极好使,为人又低调,颇有楚庄王三年不鸣,一鸣惊人之势,现在苏庭重新对徐阳做了估算,此人极为阴狠,善于利用身边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连赵郯这种没脑子的武夫也被他利用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如果自己不是听了赵郯的说法,认为徐阳可能会在三个犯人身上审出些什么,自己也就不用这么急匆匆的调集所有的力量,来这里刺杀徐阳了。

如果有足够的时间,苏庭可以利用手中的资源,更好的做好这一切。

然而他却没想到,赵郯所说的一切,只是徐阳想让他这个幕后主谋听到的,苏庭自认为自己的智谋和决断不弱于世间任何成名的谋士,然而在徐阳眼中,只是跳梁小丑而已。

最重要的,徐阳还年轻,给他十年时间,越国会因他而强大到何等地步,苏庭想都不敢想。

而他,在身份已经被揭穿,周围布满了越宫剑士的情况下,结局只能有一个。

还好,他还有伍家秘法可用,他还有剑气如虹可用。

与世人所知的伍子胥过昭关,一夜白头的故事不一样,作为伍家最受信任的家臣的他知道,所谓一夜白头实在不是因为伍子胥担心过甚而导致。

真正的事实是,当时伍子胥必须同时对付明面上楚国的士兵和暗地里宋国安排的刺客。伍子胥不得已用了伍家的秘法,斩杀了宋国刺客。

伍子胥当时的武功比现在的自己境界更高,所以当他用了秘法的后果是,武功终身无法提高,同时身带暗伤,这才有昭关前头发一夜变白,因祸得福,得以通过昭关。

而境界更低的自己,使用了秘法,唯一的结果就是,死。

死之前,他必须杀死徐阳。

不然他死不瞑目。

所以,他使出了剑气如虹。

彩虹高挂在天际,灿烂缤纷,是世间最美的景色。

这招剑气如虹也是如此,是最美的剑招,也是最致命的剑招。

然而极少有人知道,剑气如虹有一点也如同彩虹一般。

彩虹是会拐弯的,这招剑招也是如此。

所以,明面上他这一招的目标,是那个纤弱的少女。

他真正的目标,却是,徐阳。

当他的剑气从少女的脖项旁划了一道如同彩虹般美丽的弧度,转向他背后的徐阳时,他笑了。

用自己已然会死的命,换徐阳的命,他不亏。

他唯一遗憾的事,是自己恐怕无法完成主人的心愿了。

这是天命,越国不被吴国灭国,吴国就该被越国灭国了。

天命不可违。

当那道华丽的剑气开始拐弯时,徐阳就知道自己上当了。

也是,对于苏庭这个潜伏多年的间谍来说,杀一个牧羊少女,结果最多就是让自己伤心后悔,然后呢?对于两国相争的眼前局面,半点实际用处也没有,这是武侠世界,不是言情世界,对于对方这种做法,自己明明可以预料到的,却由于过于担心阿青导致判断失误。

看来自己还是不够适应这个环境啊。

徐阳苦笑,自己直扑苏庭是为了救人,现在却变成了飞蛾扑火。

扑向苏庭用了最快的速度,当时是为了救阿青,唯恐太慢,一转眼间,变成了高速奔向死神。

那道华丽的剑气是那么快,又那么美丽,那么死在这道剑气下的自己,算不算史上最窝囊的穿越者和系统携带者呢?

从来没听说过有人会死在体验关卡中,那得多菜啊?徐阳想到。

据说人在死之前的零点几秒,会想起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光,大概差不多就是现在这个时候了吧,闭上眼睛,徐阳想到的,是什么呢?

没人知道。

剑气离徐阳的胸口越来越近。

时间仿佛被无限延长。

这一刹那的变化,除了苏庭,每个人都预料不到。

苏庭脸上的冷笑,越来越冷。

文种是文人,远离苏庭五十步外的他,莫说反应,就是看都看不清这期间的变化。

徐阳闭眼,仿佛在等待着宿命的轮回。

羊儿还在吃草,鸟儿还在飞翔,溪中小鱼还在浪花中游嬉。

一切仿佛都定格了一般。

剑气带着不可一世的华丽,以惊人的速度,无限的接近徐阳。

此时,此刻,这道剑气就如同宿命轮回一般,无可避免,无法抗拒。

第三十四章 刹那

无可阻挡的剑气,即将穿胸而过。

徐阳闭上了眼睛,来到这个世界时间并不长,差不多七八天的样子,除了有些比之后世大大不如的勾心斗角作为小调剂以外,其它一切的一切,都是徐阳想象中最美好的样子,如果能不这么离开,那该有多好啊?

可惜,时不我与。

然而半晌,却没有痛苦,没有撕裂的感觉,仿佛时间都已经停滞了一般。

徐阳缓缓睁开双眼。

眼前的一切令他吃惊而又惊喜。

周边一切如常,风儿还在吹动树叶,羊儿还在吃草,鱼儿还未从浪尖上落下,鸟儿刚刚飞过,一切仿佛都恢复了生机。

唯一失去生机的却不是自己。

而是苏庭。

剑气已经失去了来源,无根之木无源之水,自然穿不透自己那件华丽的官服。

当然也无法伤害到自己的身体。

苏庭还保持着操纵剑气的姿态,然而生命的气息已经从他的身上消失,那双原本充满了睿智的眼睛,已经变得黯淡无光。

当啷,那柄并不次于自己手中利剑的宝剑落在泥土之上,只发出一记不太清晰的碰撞之声。

造成这一切不可思议的改变的,只是一根竹棒。

一根小巧的,青青翠翠的,平常用来赶羊的小小竹棒。

竹棒的一头从苏庭前胸透出一个小点,另一头,还在少女阿青的手上。

阿青的剑竟是比那道华丽的剑气更为迅速。

佛家有云:

一弹指为二十瞬。

一瞬为二十刹那。

而在刚刚那一瞬间,那一刹那,刹那芳华,阿青已然出手。

阿青的速度达到了多快?

徐阳不知道,徐阳也不需要知道。

他只知道,自己的命保住了。

不光他来救阿青,阿青也来救了他。

想到此处,徐阳两眼一酸,几乎落泪。

有一个人那么关心自己,已经是多少年没有过的感觉了。

能与人生死与共,那更是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现在,他拥有了。

徐阳有些后悔了,后悔刚才闭上了眼睛。

能在赶在那道剑气之前击杀苏庭,那又该是多么不可一世的一击啊。

徐阳可以想象那一剑的风情。

在竹棒刺中苏庭之前,想必由竹棒发出的剑气已然摧毁了苏庭的心脏,已然将苏庭的内息阻断。

不然,绝对、绝对来不及救下自己。

这可说是越女剑这个小世界里最巅峰的一剑了。

自己居然没能看到。

想必如果能欣赏到这一剑,自己对越女剑法的领悟也会提高不少吧,搞不好能突破三层,甚至四层?

想想徐阳又笑自己,刚刚逃得性命,却也不知足,贪心啊。

“阿青妹子,大恩不言谢!”都是自己人,不必太多客套。

阿青勉强一笑,拔出竹棒,苏庭的尸身栽倒在地。

而徐阳却看到阿青的面上气色似乎不对,随后,一口鲜血从少女口中喷出。

徐阳急上前扶住阿青,急问道:“你怎么了?”

阿青气息不顺,勉力答道:“刚刚那招,为了快些,可能是用力大了,现在肚子里的气乱窜,怪难受的。以前倒是从未有过。”

徐阳恍然大悟,此刻的阿青怕还不是那个击穿三千越甲的阿青,毕竟年幼,修行时间也短,还是无意识中学到的高深武学,刚刚情急,使出的这一击明显超出了她身体的承受能力。

急喊一旁的文种:“文大夫,可有军医,还请速速请来,帮我阿青妹子诊治。”

文种也是有知兵的人,此次带越国剑士来围捕刺客,自然在外围安排了一些御医作为补救之策,救治那些受伤的剑士,此刻正是用人之际,忙打了个呼哨,自有人去接御医前来诊治。

阿青此前虽然面色很差,然而吐出那口鲜血后,精神反而见旺了一些,对徐阳说:“不用请医生,我自己缓一缓就好,淤血吐出倒是舒服了些。”

徐阳想想也是有道理,此时的医生基本还是以巫医为主,过来随便喂阿青些香灰之类的怪药,反而不如阿青自己调息来得更好。

只是刚刚一时慌乱,忘记了这些常识,倒是显得自己无知了。

扶着阿青坐下慢慢调息,徐阳跑到文种面前,拱手施了一礼,道:“请文大夫不必召唤御医前来,我这妹子说她无大碍,调息一会儿应该就会好些,文大夫还是先请御医去照顾其他受伤的剑士更好。”

文种看阿青面色确实比刚才要好些了,于是也就拱手与徐阳告辞,转身先去看剑士们。

围剿二十多名刺客,还要尽快处理,又不能被苏庭发觉,不付出一些代价怕是不可能完成。

要不是期间徐阳用导航系统查看了周围,看到那些代表着敌对势力的红色小点一个个的消失,他几乎都不敢相信这事居然真的办成了。

看来平日里的剑士营,也隐藏了不少战力啊,果然没有人能随随便便成功。

将来几年,勾践破吴,怕是这些剑士就是主要战力了。

徐阳在阿青身边守候,看着阿青盘腿而坐,呼吸吐纳,面色慢慢的一点点变好,这才放下心来。

半个时辰左右,阿青睁开了眼睛,徐阳忙问:“如何了?”

阿青笑的有些勉强,回道:“似乎是好很多了,怕是要回家休几天才能全好。”

徐阳掏出一粒药丸,塞给阿青,道:“吃了它,对你的身子有好处。”

阿青很听话,也不问什么就吞下药丸,药丸本身就很小,不就水就能咽下。

效果几乎是立竿见影的,少女的面色眼见的变得红润起来。

阿青笑道:“大哥哥给我的是什么药,药效好迅速,阿青已经全好了呢。”

这粒药丸,正是系统赠送的大补丸,能在战斗中或者平时,治疗伤势,恢复20点体力的好东西。

比起只能平时吃,而且只能恢复10点体力的药草,要好用太多了,简直是疗伤的宝物啊。

来到这个世界以后,徐阳虽然多次遇险,然而由于学会了越女剑法,几乎每次都是有惊无险,算上这次,徐阳连皮都没蹭破过一次,所以这颗大补丸一直都没机会使用。

现在,正是使用它的良机。

当然徐阳也可以使用两根药草来代替,看到阿青伤得不清,他生怕药草恢复效果缓慢,而且在这种时刻,他也不是不顾及阿青感受的,平白让阿青去啃几根药草……

这事徐阳可干不出来。

第三十五章 归来

最重要的,是徐阳不认为在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够伤到他。

《越女剑》世界,不是什么高武的世界,并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破境使出剑气的。

苏庭为何能使出剑气,徐阳并不知道具体原因,不过想来他估计是使用了类似天魔解体大法之类的邪功,用燃烧生命的方式使用出超过自己境界的能力。

苏庭本身就是这个世界里,除去阿青和白猿外,最顶尖的一类高手了,这种人要是随随便便就能碰到,碰到后还随随便便就和徐阳玩什么以命换命,徐阳干脆买彩票去算了。

“阿青妹子,你身子没事就好了,来,我送你回家。”徐阳见到大补丸效果真心好,也是稍稍放下了内心的担忧。

“嗯,好呀。”阿青虽说无大碍了,毕竟也是刚刚受完伤,也不敢大意,回家调养一下也好。

两人便赶着羊慢慢回去城内。

一路上,见到好些越宫剑士,每个人都用一种类似我懂得的目光看向徐阳,同时,也对徐阳身边的阿青报以相当敬意的目光。

苏庭什么样的身手?这些越宫剑士几乎没有不清楚的,在场的众人,平日里有一大半人是经受过他指点的,然而刚刚有监视的人跑来报信,说苏庭居然被一个牧羊少女,用一根竹棒击倒…………

刚开始时,没一个人相信,直到文种大夫也来了,自他口中肯定了这一切,那个传递消息的才委屈的拍了拍灰,从地上爬起来,口中嘟嘟囔囔的骂街。

嗯,刚刚揍他的人都抬头望天,确定了今天的太阳确实是从东边升起的。

一直到见到徐阳小心的陪着阿青回城,这些剑士们才看清了阿青的模样,原本文种大夫信誓旦旦的证明立刻又变得不牢靠起来,天哪,能干掉苏庭这个几乎可以称为越国第一剑的女子,居然是这么一个看起来娇怯怯地少女,原本还以为起码得是个身高六尺、腰围也是六尺的异女子才能办得到呢,却不想是如此一个漂亮娇小的小妹妹。

不过看着徐阳陪在一旁,众剑士便也只能看看,不敢多说胡话。

如今的徐阳可称是越王驾前最红的红人了,前几天刚救了越王的命,今天还破获的刺客团伙,让幕后主谋苏庭,这个号称文武双全的狠角色,自动自觉的交代了自己的罪行,之后苏庭拘捕,还被徐阳安排好的奇女子当场格杀。

这种谋算,每一步都不给人活路走,简直是……太可怕了啊。

是的,在这些剑士心里,都觉得阿青必定是徐阳安排的暗子,徐阳的武功大家伙儿也不是不知道,确实不错,但是和苏庭这种顶级剑士比起来,只怕还差得远,非但是苏庭,就是赵郯也经常能赢他一招半式。

哪怕听说了他格杀了十几个刺客,众人也都不认为是他短期内武功大进,只以为他只是运气好,碰到一群武功普通的刺客,纷纷想如果是自己碰到这些刺客该多好啊,或者是自己能碰到这个小妹子就更好啦。

徐阳可不会同这些剑士一般计较,哪怕看到他们眼神古怪,作为男人,他很理解这些剑士的想法,不过身为主管级别的官员,和这些剑士太过纠缠就不太合适了,有事没事大家一起吃饭喝酒没问题,牵涉到某些机密,对不起,没可能。

一路无话,一直送阿青回了家,齐姜见徐阳送阿青回家,开始时很是高兴,还留徐阳晚膳,徐阳推说越王召见,只留下两株系统提供的药草,关照齐姜明天开始早晚都用水煮一株,给阿青服用,齐姜听闻阿青受了伤,大惊失色,拿了药草,急匆匆进屋去看阿青去了。

徐阳其实并未受到勾践的接见命令,但是今天这么大的事,想必勾践必会招他觐见,果然刚回宫,新任谒者就已经守在宫门旁了,见到徐阳急忙传令让他觐见越王勾践。

这个新任谒者倒不像前任那般扑克脸,满面堆笑,徐阳倒是反而不太习惯了,想到自己的身份已与以前大相径庭,新任谒者的态度也很好理解,只是心里还有些想念扑克脸那位了,扑克脸虽然很少给自己好脸色瞧,其实在公事上倒是帮了自己不少的,也算是来到这个世界几天,屈指可数的几位朋友之一了,可惜,斯人已逝。

勾践坐在殿上,这次会见倒是很正式,见徐阳匆匆赶来,忙起身相迎,徐阳刚要行大礼参拜,就被勾践扶起,见勾践面有喜色,徐阳的心也放下大半,心中暗想,此次行事,虽然有些冒险,越宫剑士也伤亡不少,但是全歼潜伏越国内部多年的刺客团伙,算是解了勾践心中一根刺,封赏应该不少。

徐阳其实对这些封赏并不是太在意,毕竟只是这个世界的东西,显然也带不出去,好在如果封赏丰厚,说明勾践越来越信任自己,而这对自己完成任务还是很有利的。

果然,在详细的询问了徐阳关于这个案子的经过之后,勾践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笑道:“徐卿果然好计谋,让苏庭这个逆臣不打自招,还全歼所有刺客,说说看,你想要什么封赏。官职、金银、美人,只要是寡人有的,你都可以要。”

徐阳当然不会把勾践的话当真,这种称孤道寡的家伙,自古以来就没几个好家伙,说一套做一套,今天封赏明天翻脸的多了去了,但封赏也不能不要,否则以勾践多疑的性子,还不知道怎么想呢。

当下施了一礼,道:“大王封赏,微臣自然领受,只是大王近来赏赐丰厚,微臣只担心旁人会有怨言,实不敢领受太多,微臣出身剑士,但请领剑士营之职,不管高低,微臣都高兴,只要能击杀吴狗,想必大王事后会有更多封赏,旁人也不会多事,另外微臣之前与那逆臣苏庭交手之时,大王亲赐的剑士服略有破损,几日后微臣将与吴国剑士大比,穿破损之衣恐有辱我大越国威名,因此,还请大王再赏微臣武服,以彰我大越国威名!”

第三十六章 封赏

勾践闻听此言,甚是高兴,原本越国经济情况就不太好,为了图谋吴国,每年都要进贡给夫差大批财物,暗中给吴国的官员送的更多,这都是文种七策中的重要安排,要是徐阳真的狮子大开口,要求过多封赏,虽然不能说让越国国库伤筋动骨,但是起码这几个月的库府不会再有积存,这对明年的军事行动影响不小,好在徐阳的要求比勾践想象中的下限还要低不少,一个剑士营的总管,等于是平调,管的人多了一些,这些人本就是徐阳多年的同僚,也没太大影响,几间剑士服,按最好的服装来算,又能值几个钱?

徐阳索要赏赐过少,于是勾践反而觉得对不起徐阳了,如此大功,岂能得到些许封赏?金口一开,在原有的基础上,硬是加了奴仆百人,府邸一座,另加百金,这才差不多嘛。

徐阳推让数次,最后拗不过勾践,只得收下,不过算算就算拿到手,自己也住不了几天,不知道以后会便宜谁了,心中突然灵机一动,可以安排阿青母子三人住下,以后就算自己回了主世界,他们母子也能得到优裕的生活,岂不是很好?

当下辞别勾践,回到自己的宿处,稍微整理一下,准备再次出宫。

不料却在门口碰见了赵郯。

如今的赵郯,地位甚为尴尬,自己一贯的老上司苏庭居然是吴国派来的奸细,而新上司徐阳又向来和自己不和,与他情况类似的其余四十余外来派剑士,也俱都是人心惶惶。于是众人都鼓动赵郯来询问徐阳,越王究竟是如何看待他们这些人的,实在不行,只能考虑换一个君王继续效忠了,但是有人有更严重的担忧,越王是否会追究,搞个株连啥的,那可就真的太冤枉了。

赵郯来的意思,徐阳一想便明白了,见他犹犹豫豫的有话说不出口的样子,徐阳觉得好笑,于是故意装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拍了拍赵郯的肩膀,“唉……”的叹了口气,也不多说,继续往外走。

赵郯几乎吓瘫了,口齿也变得不清了:“徐……徐卿,你什么、什么意思?难道……越王要清洗剑士营?我等、我等真的是冤枉的啊……”

徐阳暗笑,只说:“唉,可惜啊,你们将来…………”

“将来如何?”赵郯颤声问道。

“将来可能要跟一个你们不太喜欢的总管了。”徐阳说出这句话后,大笑着扬长而去。

什么意思?赵郯想了半天,终于明白过来,面露喜色,直奔剑士营而去。

徐阳出了宫门,此时天色还早,于是去集市购买了一些零嘴、菜蔬和酒肉之类,直奔阿青家而去。

阿青家就在南门集市附近,片刻便到,进了院子,却听到似乎有人在哭泣。

进了屋子,看到阿青躺在床上,气色还好,徐阳便放下一大半的心了。

哭声是从厨房那边传来的,边哭边有骂声传出,都是些诸如小妮子不懂得照顾自己,要是有什么事我如何对得起你死去的爹爹之类的话,想来也是,早晨好好的出门,还没过午时便带着伤回来,也难怪齐姜害怕。

其实也是怪徐阳自己,没交代清楚便急匆匆的赶去觐见越王,害得齐姜担心。

阿青早看见徐阳进门,便要起身招呼,徐阳连忙示意不必,将手中的零嘴分给她一半,其他的得留给小虎,剩下那些酒肉菜蔬,提进了厨房。

齐姜还在煮晚餐,口中骂骂咧咧,她一个妇人,丈夫早故,只求安安稳稳把子女养大,今天出了此等大事,怎么不怕。

听到有人进厨房,抬头一看,居然是徐阳,顿时不好意思了,面色通红。

刚刚虽然她骂的是阿青,其实暗里也有埋怨徐阳的意思在内,好好的小姑娘,被他鼓动得舞刀弄剑,结果一身伤,只是不好当面说,结果背后埋怨却被听见,幸好不是明着骂,不过不管如此,都有些脸红。

徐阳自然不会怪罪齐姜,本身这事自己也有错,只当没听懂,将菜蔬递给齐姜,陪着笑脸道:“今晚加些菜,上次没机会,今天定要尝尝嫂子的手艺!”

齐姜倒是很不好意思:“怎敢劳叔叔大驾去购物,你早说要来,我早就多买些菜了。”

徐阳微笑道:“无妨,今天还有好事,晚点我们边吃边说如何?”

第三十七章 再次抽奖

“是的,就是这样。”打着饱嗝还往嘴里塞菜的徐阳,居然还有空隙说话,未免令人叹为观止。

“大哥哥是说,以后我们都能住好房子,天天有肉吃是吗?”一脸馋相的小虎连饭都不吃了,一个劲地缠着徐阳问道。

“嗯嗯,大王说了,我可以封官,你姐姐这次立了大功,可惜身为女子,不合适封官,就特地奖赏了府邸和奴仆,外加百金,以后你们一家人都有好日子过了。当然,我还在越国这段时间,应该也会住在那栋府邸之内。”徐阳继续在吃菜喝酒,不得不说,齐姜的厨艺真心棒,比御厨做的都好吃,尤其是些清淡小菜,更是给人清雅至极的感觉,怪不得阿青妹子的清水田螺能进美食系统呢,这也算是家传吧?

可惜,不知为何,齐姜的几个小菜并没有引发美食系统,徐阳无法学会这些菜,所以……拼命吃吧。

阿青似乎听出了徐阳说话中的暗含的意思,急忙问道:“难道大哥哥要离开越国了?”

“嘘……”徐阳立马做了个禁声的手势,接着说道:“大王认为我很有做间谍的潜力,决定派我在大比之后去楚国,要知道我大越国要伐吴,必须消除背后的隐患,虽然吴楚一直不和,但是军国大事,往往利益比恩怨重要的多,楚国也难保不会在我大越国背后捅一刀,所以必须有人去监察楚国的一切行动,正好我刚被封了剑士营总管,短期内升官也无望,大王表露出这个意思,我岂会不明白,自然是主动请缨咯。至于大王是否最终批准,这可说不准。”

大比之后,自己随时可以退出这个小世界,即使是不想退出,最晚再留半个月也会被强制退出,回到自己原本的主世界去了,徐阳不做点什么,实在是感觉对不起阿青一家,所以提前做些安排,起码让阿青一家人衣食无忧。

至于其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不过现在只是做点伏笔,免得到时候临时再找借口,显得唐突。

阿青似乎有些不舍的感觉,接下来的晚餐时间,郁郁无话,徐阳只能和小虎说笑。

“能不走吗?”晚餐后,徐阳陪着阿青在院子里吹风,阿青突然问道。

徐阳咧嘴一笑道:“也要看大王是否批准,如果不准,自然走不开,如果大王准了,我想不走也不行啊。”

阿青哽咽道:“大哥哥之前为了我,连性命都不要了,阿青不知如何报答,不如到时候陪大哥哥去次楚国,保护大哥哥。”

徐阳脸色有些僵硬,只道:“此次任务保密,我与阿青妹子说了,本来就是违反规矩了,又怎能与妹子同行,万一被人知道了,告到大王处,岂不糟糕?”

说实话,徐阳一直只把阿青当作一个懂事、武功又高的小妹妹,实在是没有动什么男女之情,听阿青之前的说法,明显是对自己有心了,这、这如何担当的起?莫说没什么感觉,就算是有,自己还有二十来天就要跑路了,惹一身情债却怎么办?这不是耽误人家小姑娘一辈子么?

阿青听了徐阳的回答,似乎并不满意:“谁敢?我一棒打杀了他!”

额,这事情好像闹大了,徐阳忙说:“这样不好,都是同朝为官的,打打杀杀如何使得,这样吧,如果大王真的准了我的差使,楚国离越国并不远,我也能经常回来看你们的啊,快马三五七天就到了,你也别担心我,我的武功虽然不如阿青妹子你,其他人我还真不放在眼里,过几天大比,阿青妹子你看着我大杀四方就好了,哈哈……”

阿青只是默然不语,徐阳也不好过多相劝,两人默默无语,眼见日落月起,星辰满目。

夜已渐深,徐阳告别阿青一家,缓步走向越宫。

虽然勾践赐下了新的府邸,但这也不是一两天内就能搞定的事,所以这些天还得住在越宫内,正好升职剑士营总管,巡查越宫内安定也成了徐阳的职责了,住在宫中,正好调配人手。

刚回到宿处,徐阳就立刻关上门。

领取奖励的时候到啦!

其实当苏庭倒地身亡那刻,系统的提示音已经响起,显示任务完成,只是当时徐阳过于担心阿青的安危,没空去看系统而已。

现在么,不看不开心啊。

“叮!恭喜宿主,由于宿主完美完成C级任务“内奸”,找到潜伏在越宫内的奸细苏庭,并将其击杀,更全歼其手下所有刺客,因此获得特别奖励,系统积分40分,B级抽奖机会一次,智力上升四点!希望宿主再接再厉,探索更多系统隐藏奖励。”

“叮!恭喜宿主,由于宿主舍身救援本世界主角阿青,得到阿青信任,阿青对宿主的友好度为“依赖”,特此奖励系统积分10分,D级抽奖机会一次,希望宿主再接再厉,探索更多系统隐藏奖励。”

连续得到的两个奖励,几乎亮瞎了徐阳的氪金狗眼,原本任务规定的奖励:20积分、一次C级抽奖机会,智力上升2点,全部翻倍,变成了40点系统积分,一次B级抽奖机会,智力上升4点,积分什么的暂且不说,B级抽奖机会自己可是从来没有得到过,别说B级了,之前只有一次D级和一次E级的抽奖机会,获得了……额,韦小宝的石灰粉和韦小宝的蒙汗药……

至于说智力上升4点,感觉已经很明显了,徐阳觉得头脑从未有过的清醒,立刻去参加奥数大赛拿个前三名也没问题的感觉,以后买早饭再也不会算错钱啦!

而后一个关于主角友好度的奖励,也是突如其来的惊喜,虽然奖励不多,但是完全是手机充值结果中奖被送了苹果X的感觉啊,没想到我徐阳也有今天,哇哈哈哈!

第一次感觉系统是那么的好,那么的温柔有木有?

系统我爱你!

“哔!提醒一下,本系统不搞基,再弄这种恶心的,立刻删除所有奖励。”

“我、我闭嘴还不行么?”

加上之前两次越女剑法的领悟,自己目前有四次抽奖机会,B级一次,C级两次,D级一次,这是要发达的节奏啊。

徐阳决定,立刻抽奖。

由于之前两次D级抽奖的经历,所以徐阳对D级抽奖已经没什么奢望了,别开出韦爵爷的裹脚布就好,至于两次C级抽奖和一次B级抽奖,还是很有期待的。

先拿两次C级抽奖试试手吧。

C级抽奖的大转盘就是比D级的好,更金光闪闪了,然而仔细看,内容还是一样…………

还是四大区域混杂,好在内里的奖品比D级抽奖好多了,再也不是什么《杨家枪》的秘籍,飞刀、青钢剑啥的普通武器、暗器,而是换成了诸如:《罗汉伏虎拳》秘籍,君子剑、淑女剑、铁蒺藜、小还丹之类比较能上台面的武功和兵器了,抽奖,走起。

是时候来一发炸裂的抽奖啦!

按下了抽奖按钮,看着大转盘转来转去的,心中全是满足感。

“叮!恭喜宿主抽中……谢谢惠顾选项!”系统全无人情味道的声音响起。

………………

………………

“@¥%……#¥¥&……%¥&Y$”

“什么乱七八糟的,怎么还会有谢谢惠顾?怎么没有再来一瓶啊?”

仔细一看,居然是真的,谢谢惠顾夹杂在众多奖项之中,占的空间很小,但是架不住真的就抽中了啊。

“谁叫你不看清楚。”系统音又响起。

“这是看清楚就能解决的事吗?看清楚难道我就抽不中了?再说了,怎么看清楚?居然是和背景色一样的金色啊,有木有,谁家不中奖选项用金色的?我还以为是大奖呢!”徐阳暴跳如雷!

“我说怎么这么大方呢,一下给我那么多抽奖机会,在这儿等着我是吧?”

“宿主需要注意,越是高等级抽奖,谢谢惠顾的几率越大,D级及以下是没有谢谢惠顾选项的,C级及以上,谢谢惠顾选项将会越来越多。”

“事先怎么不提醒我?”

“你也没问啊,而且,就像你之前说的,就算告诉你,你能解决么?”

“#@%¥#……%¥……#”

再抽,我就不行了。

第二次就好多了,抽中了……《破玉拳》秘籍。

真是好东西啊,华山一派绝学,然而等徐阳翻看一番之后,才发觉,又被坑了。

破玉拳需要华山派混元功辅助,才能达到由外而内,内外齐修的境界,没有混元功,非但修炼起来进展缓慢,而且容易走火入魔,简直坑爹啊。

看来还是要下次抽奖抽到混元功,这破玉拳才有用啊。

这要到猴年马月啊………………

咬咬牙,徐阳决定,继续抽奖。

这次是拿D级抽奖机会试试吧。

转转转……

“叮!恭喜宿主抽中金笛,可喜可贺啊!”

金笛,书剑中余鱼同的兵器,当然算是不错的了,然而…………徐阳不会用啊。

鸡肋,作为兵器,徐阳拿它来当剑用?作为乐器,五音不全的徐阳表示不想理你,并向你丢来一根笛子……

第三十八章 B级抽奖

好吧,三次宝贵的抽奖机会就换来了一次谢谢惠顾,一种目前无法修炼的拳法和一把自己不会使用的武器………………

“够了吧?到底够了没有?”徐阳使用技能“绝望者的怒吼!”

这次连系统似乎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听到徐阳的怒吼声,居然都没发声……

最后一次机会,成不成的就在它了。

徐阳发誓,要是再抽不到好东西,他绝对会投诉的。

至于向谁投诉,这么高难度的问题就别问他了好不好,明显超纲了。

最后一次,徐阳特地祈祷了半天才抽签的,至于那些他祈祷的神仙佛祖在这个时代是不是出生了,徐阳表示他的历史很差,计算不能。

B级的抽签比之前又多了一项隐藏奖项,隐藏奖项和其他奖项不同,用“???”代替了名称,而且“谢谢惠顾”占据的面积比之C级抽奖也更大了。简而言之,不确定的可能性更大了,不中奖的可能性也更大了。

当然,奖品还是很吸引人的,《紫霞神功》、《达摩剑法》、金蛇剑、大还丹、黑血神针…………奖品的档次明显上去了。不过只引得徐阳的冷笑,奖品再诱人,拿不到有毛用。

徐阳也不管系统到底搞什么猫腻,反正都快被它玩死了,也不在乎多一次少一次了。

转转转…………

心情如同船在江心,起伏不定。

虽然嘴上上不在乎,心里还是有些期待的。

尤其是刚刚自己愤怒的吐槽,系统居然一反常态的没回声,说明它也知道做得过分了。这在以往,简直是不可思议的。

大转盘继续转转转…………

慢慢开始停下来了,指针慢慢朝着《多罗叶指》转过去,看来就是这个了,徐阳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少林七十二绝技之一啊,而且也没听说要什么内功保底,连学道家内功的鸠摩智都能学会,自己应该没问题的。

然而系统一贯的作风又一次发挥了作用,指针慢慢的超过了《多罗叶指》四个字覆盖的范围,慢慢的转向了旁边的……谢谢惠顾…………

徐阳一点脾气都没有了,投诉,只有投诉了,太恶劣了。

然而指针还在转动…………

不玩出心脏病你不开心是吧?

然后慢慢的停在了“谢谢惠顾”和旁边一格的《太极剑法》中间,停下了、停下了………………

这算怎么回事?连“谢谢惠顾”也不给我吗?

徐阳又怒吼了。

然后系统慢慢悠悠的回复了:“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再来一瓶……哦不,再来一次吧。”

“叮,由于宿主抽奖过程遇到BUG,特奖励宿主幸运获得“再来一次”抽奖机会,当然,宿主也可以放弃这项权利。”

叮你个头啊,放弃你个头啊?特么当我白痴啊,当然是继续抽奖咯。

转转转……

转转转……

………………

终于,慢慢的停下了。

徐阳简直不敢看了,别再是谢谢惠顾什么的……

“叮!恭喜宿主抽到了“黑玉断续膏”,宿主人品大爆发,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呀!”

徐阳睁开眼睛,居然是真的,“黑玉断续膏”啊,传说中的骨伤圣品,粉碎性骨折的克星,瘫痪病人的救星啊!

但是……

这又有毛用啊。

自己又不是粉碎性骨折患者,也没有个瘫痪在床的师傅师叔啥的,“黑玉断续膏”确实不错,但是要派上用场,除非是穿越到《倚天屠龙记》的世界,那倒是可以骗骗张无忌,肯定能卖个好价钱,其他地方么……真不知道有啥用。

不过好歹有个指望,比前面那些东西好多了。看着拿到手里的那一小盒“黑玉断续膏”,打开盒子,里面是黑色的药膏,一股清凉至极的药味扑面而来,闻到就觉得心旷神怡,感觉好像……念慈菴??好吧,比念慈菴更清凉一点。话说这个真的会有用??

拿到了奖品,徐阳也没那么生气了,有个问题他一直想问系统,于是就在这个皆大欢喜的时刻提出了:“系统啊,人家穿越带系统,我也穿越带系统,人家都有随身空间啥的,我为啥没有啊?这些武器啊药品啊啥的,看上去就是贵货,万一不小心掉了,不是很冤枉、很浪费?”

系统电子音一如既往的毫无人性:“随身空间,有啊,一直有啊。”

徐阳面前三道黑线:“……那为啥你一直不说?”

系统:“你也没问啊。”

徐阳青筋爆出:“&……%¥#@!&*……”

系统:“不过随身空间不是系统赠送的,需要用积分兑换,第一次兑换,系统大特惠,10个积分可以兑换一个立方米的空间,以后每扩大一个立方米,需要100积分。”

“人家随身空间都是白送的好不好,你这里要积分还说大特惠,骗傻小子呢你?”

“算了,大人有大量,不和你一个电子产品一般计较。”徐阳自我安慰的想到。

“那我现在有多少积分了?够不够兑换一立方米的随身空间?还有,随身空间怎么用?没有说明书你也起码跟我说一下啊,跟个三无产品一样可不行。”

“让本系统算一下。”过了足足十秒钟,系统终于又发声了:“宿主初识积分为0,本世界主角信任度+15积分,开启美食系统+10积分,领悟终极武学《越女剑》第一层奖励20积分,宿主领悟终极武学《越女剑》第二层奖励20积分,宿主完美完成支线任务“内奸”奖励40积分,宿主询问超过本系统自动回答权限的问题2个,扣除20积分,宿主消费解酒药一枚,扣除3积分,另外宿主还欠本系统11点积分尚未归还,最晚归还时限为退出本系统的那一刻,如果到时候积分不够归还,宿主随身物品、武功和附加点数将被一一扣除。”

“总之三七二十八,四九五十六,现在不算还欠本系统11点积分外,宿主目前拥有系统积分82分,是否立刻归还所欠本系统的11点积分啊?”系统此刻的口气极为暧昧。

第三十九章 随身空间

“还给你、还给你,以前是积分不多,现在有多的,还你还你,免得你一天到晚计较这点高利贷。另外,这积分除了查询和兑换随身空间以外,还有什么用处?总觉得你瞒着我什么……”徐阳满脸疑虑的问道。

“扣除11点积分,宿主目前拥有系统积分71分,另外,积分除了查询和兑换随身空间以外,还有以下三大功能,1:当宿主开启积分商城后,可以自由兑换商城物品,上到航空母舰,葵花宝典,下到悦来客栈店小二的厕纸,桃花岛的桃子,无一不可兑换……”

“果然瞒着我吧,不过…………航空母舰什么鬼?店小二的厕纸什么鬼?能换有点有用的吗?葵花宝典又是什么鬼?换回来当公公吗?……&%#¥%@#”

系统根本不搭理徐阳,完成任务一般继续说了下去:“再次申明,如果宿主不问,本系统没有必要也没有义务主动提醒宿主,本系统是帅哥,不是奶妈……”

徐阳问道:“那积分商城什么时候能开启?”

系统回答道:“需要宿主完成体验小世界《越女剑》世界的主线任务,并且回到本体世界之后开启。”

“…………好吧,继续说下去。”

“回到主题,2:积分可以用来提高宿主的身体属性和武功修炼等级,身体属性10点积分提高一点,当提高到极限后,宿主必须完成特殊任务才能继续提高,而且消耗积分也将提高,武功修炼等级视武功本身程度而定,最基础的基础剑法、基础拳脚等,10点积分可以提高一层,最高端的比如宿主掌握的《越女剑法》这种终极武学,10000点积分提高一层。”

“…………奸商啊,绝对是奸商,现在我有71点积分,而提高《越女剑法》一层,就要一万点积分,我现在领悟到第二层,如果要提高到第九层那就要…………那不是就要五万点积分吗?幸亏之前智力提高了,不然我还真算不出来。黑,太黑了。”

系统抹了把并不存在的冷汗:“数死早的宿主,我第一次怀疑系统是否真的提高了你的智力,还是你的智力初始值太低…………接下来说回主题,3:宿主如果在某个小世界,得到任何主角“信赖”及以上的信任度,并且顺利完成了该世界的系统任务,宿主在脱离该小世界后,有权利用系统积分,重返该小世界,重返小世界一天,扣除系统积分10分,重返小世界之后,外界时间将不再流动。注意,在其他小世界的同时,宿主将不能使用该功能,宿主只有在宿主本体所居住的本体世界才能使用该功能。”

徐阳想了想,然后一脸兴奋的说道:“也就是说,如果我积分足够,而且获得了小世界主角的足够信赖,我就可以一直呆在这个小世界里,而且外界等于是暂停了?那么如果我在外界遇到危险或者受伤了,我就可以回到某个小世界,直到我有把握解除危险,伤势痊愈了再出去…………那我不是跟马里奥一样,可以有30条命了?”

“…………宿主,你的智力初始值是负的吗?”系统吐槽道。

“好了,先不考虑这个了。”徐阳很大度的挥了挥手:“先把随身空间给我搞出来吧。”

“什么叫搞出来……请宿主尊重系统的劳动。”系统吐槽道:“开启系统随身空间,初次开启,特惠价10点系统积分,目前宿主还拥有系统积分61点,请宿主珍惜使用。”

“嗯嗯,那么这个随身空间到底怎么用呢?”徐阳问道。

“很简单,宿主可以通过精神连接直接使用随身空间,如果宿主需要将物品移入空间,只要通过六感之一比如看到该物品或者触摸道该物品,通过精神指挥,直接便可摄入,如果要移出某物体,需要用精神链接空间,然后直接调取即可。另外再提醒一下,所指的物品是指没有生命状态的物品,包括被取下的植物,不包括任何动物或是人类本体。”

徐阳试了一下,果然可以把黑玉断续膏和越王剑随时拿进拿出了,简直太好用了,如果要是通过这个来抢银行…………

说什么呢,这么具有侠义精神的徐阳怎么可能去做诸如抢银行、走私、偷东西之类的坏事呢?

明明只会做一些劫富济贫的好事嘛。这样才是正确的打开方式……

现在徐阳的具体数据如下:

人物姓名:徐阳(剑士甲)

人物状态:良好。体力110

攻击33 +13。(越王剑+3 越女剑法二层+10)

防御22 +2。 (剑士总管官服+2)

敏捷22 +7。 (皮靴+2 越女剑法二层+5)

智力21 +6。 (头盔+2 任务奖励+4)

内力21

人物年龄:28.

人物技能:越女剑法第二层,初级剑术三级,初级拳脚一级,初级身法一级,初级防御一级。

人物装备:越王剑一柄(攻击力+3),剑士总管官服一件(防御力+2),皮靴一双(敏捷+2),头盔一顶(智力+2)

人物随身物品:金钱202个,初级药草8根(可补充体力10,战斗中无法使用),导航系统一个(系统吐血大赠送,可查知五百米内路径,探知敌我位置,并有机会查知隐藏宝藏,此物品可以携带至其他任务世界),韦小宝的石灰粉X2,韦小宝的蒙汗药X2,金笛X1(余鱼同的趁手兵器,宿主目前无法使用中……),《破玉拳》秘籍(华山派秘传拳法,目前宿主可修炼至第一层,升级更高阶层,需前置内功混元功,宿主目前无法升级中……),黑玉断续膏1盒(西域少林秘传疗伤圣药,治疗一切骨科病症,小到脱臼骨裂,大到粉碎性骨折,脊柱粉碎性骨折等,都有明显疗效,居家旅行必备,你值得拥有。据说明教教主张无忌正高价悬赏征求中……)

人物积分:61。

美食系统开启:获得一星美食《清水田螺》制作方法。(制作需要材料:田螺若干、石锅一台、会稽山无名溪水一升。)

特殊状态:越女剑法领悟中…………

特殊奖励:无。

第四十章 进步

对于目前的人物状态徐阳还是很满意的,超越普通人三倍以上的攻击力,加上两倍多的速度,已经完全可以秒杀当时刚穿越过来时候的剑士甲了,而剑士甲本身就是越宫内排得上号的高手,在原作里也只是中了吴国剑士的奸计才落败被杀的,而现在的自己,如果还是面对原先的吴国剑士,秒杀毫无疑问。

整体装备随着升官,也纷纷有所提高,只要不出大的意外,完成这个体验小世界的任务毫无问题,而这个小世界既然仅仅是体验版,明显不会出太大的意外。

现在又多了随身空间,明显又多了一重保障,刚刚试过了,思想有多快,从空间中取出物品就有多快,是时候添置一些武器和暗器了,哪怕遇到伏击或者别的什么状态,也随时随地可以武装自己。

想着想着,徐阳美美地睡去了。

美好的时间过的总是很快,除去开始两天阿青还在养伤,徐阳只是去探望,却不敢太过惊扰她以外,之后的几天,徐阳和阿青一样是在会稽山的山麓中愉快的练习越女剑法,日积月累,越女剑法终于…………还是没有什么进展,徐阳对自己练武的资质也是服了,好在过程很愉快,结果虽然失望,其实也并没有什么。

说一点也没进步明显是不存在的,徐阳感觉虽然系统并不承认自己修炼的成果,但是明显的,阿青想要击败自己,时间变得越来越久,从一开始的一招都不用,渐渐的,变成一招,两招,最新的结果,曾经有一次自己超长发挥,居然能接住阿青两招,在第三招才落败,如果有旁观者,会发现徐阳的招数越来越熟练,身法也渐渐和剑法融汇,比之一开始的表现,徐阳简直是脱胎换骨。

就连阿青都觉得,击败徐阳要花费的功夫越来越长了,虽然徐阳自己还不是很满意,但是心里也清楚,基本上修炼已经很成功了,总感觉还剩下薄薄的一层阻碍,随时随地,自己都有可能突破到第三层越女剑法。

要知道,之前系统认为他这一辈子也就能练到第三层,起码得五十年,然而仅仅不过十来天,已经到了第二层巅峰了,虽然是有多重影响下的突破,但是徐阳总感觉自己的能力不像系统说的那么弱逼。

期间,灵姑翼和文种也多次问及阿青的来历,隐约有让阿青为越国效力的意思,徐阳都只说阿青是故友之女,并没有为国效力的打算,女子么,迟早是要嫁人的,两位大人也不便勉强。

剑士营的那些外来派,在赵郯的带领下,纷纷表示愿意为徐阳效命,其实来说,越国给这些剑士的待遇是真心的好,别的国家根本比不了,勾践也不像某些国家那样,只重用本国的人才,外来人才有本事,一样可以得到重用,范蠡和文种都是楚国出身的士人,都在越国成为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上大夫,这其实也是越国在兵败后短短几年内能迅速崛起的重要原因之一,之前吴国也是如此,孙子是齐国人,伍子胥和伯嚭都是楚国人,一样在吴国做到托孤重臣,眼界广阔胸襟过人,这是吴王阖闾和越王勾践的共性,相反的例子就是楚国了,非但别国的士人根本没地位,就是本国的,不是出身大贵族,一样没出路,著名的楚才晋用的成语就是这么来的。

勾践赏赐的府邸也到手了,徐阳请齐姜一家人入住,自己只是在客房找了两间屋子安置,齐姜本来不想住进来,徐阳只推说这府邸是勾践赏赐阿青的,如果不住,怕是大王会发怒,齐姜一个妇人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很高兴的住大房子咯。

本来勾践是想把苏庭的旧宅赐给徐阳的,后来又担心不吉利,毕竟苏庭是敌国间谍,最后又是暴死,于是赏赐了原本属于一名已经致仕的文官的住宅给徐阳,正好这间官宅在离南门不远的街上,徐阳很是满意,齐姜一家也乐得离老邻居们近一些。

终于到了离大比还有最后一天了,原本徐阳想这天休养生息一番,不过考虑到大比毫无难度,还不如和阿青去练剑,万一突破了呢?毕竟自己感觉,离突破也只是半步之隔了。

阿青和徐阳依旧来到山麓之中,徐阳感叹的看着附近熟悉的景色,短短十多天,这里竟已变成自己第二个故乡一般,万幸以后可以通过消费系统积分重新回来这里,不然若是再也见不到了,该有多遗憾呐。

心情平静,若古井无波,面对阿青,将特意找人制作的木剑高高抬起,朗声道:“再请指教。”

阿青的态度也比之以往端正太多,竹棒斜指,竟是抢先出手,意到剑到,直刺徐阳心口。

“来得好!”话音未落,徐阳木剑已经拨开竹棒,打蛇随棍上,反刺阿青手腕,阿青竹棒被荡开,身形也随之变换,竹棒随之再次刺出,此时人竟已飘至徐阳身后,徐阳情知不妙,木剑来不及回刺,只得腾身而起,跃起有五尺多高,竹棒再次刺空。

阿青莞尔一笑,竹棒如有生命的青蛇一般,从前刺瞬间变换为上行,毫无突兀之处,徐阳身已腾空,变换不得方向,木剑已然刺出,在竹棒尖端轻轻一点,借力身形一荡已然转开,转手就是一剑刺出,待身形刚刚落地,面上已转变为苦笑,竹棒不知何时已经点到自己胸口,显是自己又败了。

阿青笑语盈盈,轻声道:“大哥哥又进步了呢。”

徐阳一愣,细想之下,果然,自己居然已经过了四招放败,而且败在身法之上,绝对的不冤枉,阿青的身法缥缈如烟,毫无红尘之气,谪仙一般的存在,而自己会的只不过是基础身法。

“多谢阿青妹子指教,谨受教!”徐阳持剑,双手作揖行了个礼。此时系统“叮”的一声,徐阳情知是系统通知自己《越女剑法》进阶了,也不忙着去看。

第四十一章 饿死鬼

阿青依然是笑盈盈的回道:“都是大哥哥自己努力,阿青其实什么都不懂的。”

徐阳收起木剑,笑道:“明日就是大比,能在今日突破,实在是为我再添一份把握,今日不练了,我陪阿青妹子放羊,散散心可好。”

少女心思单纯,能和大哥哥一同放羊,自然是好得不能再好。

二人便在春日和煦的阳光下,一边驱赶着羊群,一边说说笑笑,漫步走在风景如画的山麓之中,说些家常之事,暖风扑面,徐阳只感觉说不出的潇洒快活。

说着说着,又提起那只白猿,徐阳问阿青,为何老是不见到那只教授她剑法的白猿,阿青也不清楚,只说可能是前些日子一次玩耍,自己失手伤了白猿的臂膀,可能白公公生气了,已有一个多月没见到它老人家了。又说起以前白公公来骑羊,自己阻止不了,白白生气的糗事,两人笑个不停。

徐阳心中暗想,白公公不来最好了,天知道这个灵兽对自己态度如何,要是跟原作里对范蠡的态度一般,岂不是自己找死么,徐阳可不敢肯定,若是白猿对自己出手,到底自己能不能躲过,还是保险点好。

两人迤逦漫步,羊儿也如通人性一般,缓缓跟随,竟也都不走远,省了两人很多事,转了一大圈,又回到小溪旁,阿青看着清澈的溪水,便问徐阳是否肚饿,徐阳知道她又要大展厨艺,便点了点头,和她一起去寻找那种田螺,可惜今天运气不好,只找到七八个大田螺,有些小的,两人也看不上,没多少肉,还不如让它们继续生长,以后也可以再来捕捉。

徐阳问阿青,这种田螺只有这条小溪里有吗?阿青只说自己也不清楚,可能其他小溪内也有,只是自己一贯牧羊,不能走太远,徐阳决定大比以后有闲暇,自行去山中寻找这种田螺,回去可以做给家人和朋友吃,虽然无法让他们修习内力,起码也能强身健体。

两人便找了之前那口石锅,煮食了这七八只田螺,徐阳让阿青多吃些,自己只吃了三个,增加了1点内力,徐阳只管好吃,这点内力对他来说,已经不太重要了。

不过练武之人胃口甚大,几只田螺莫说徐阳,就是阿青也不是太饱,于是徐阳留下看羊,阿青去打些野味。

阿青刚走开,徐阳便觉得有些无所事事,羊儿都很听话,在溪边饮水吃草,附近也没什么猛兽,徐阳便斜躺在一棵树下养神,在这样一个倦懒的午后,任凭温暖的阳光洒遍全身,何等惬意,不觉就慢慢进入了梦乡。

梦里,徐阳回到了原本的世界,见到阔别已久的电脑、手机、篮球赛、王者农药…………

也重新见到了想念多日的女友,一起喝酒看球的好朋友们,甚至刻薄的上司在梦里看起来也有几分可爱了,当然还有刻薄的房东,没共同语言的同事们,多嘴的七大姑八大姨,现在想来,都是蛮不错的呢。

即使在梦里,徐阳的嘴角也露出了微笑。

相比起这小世界,自己果然更适应现代社会啊。

好在明天之后,自己随时可以脱离这里,回到自己的世界了。

之前是有些舍不得,但是细想起来,自己对古代社会还是有很多不适应的,生活节奏什么的,果然还是现代社会的快节奏和快餐文化更对自己的胃口呢,别的不说,光说这时候口味清淡外观又浑浊的老酒,连后世的啤酒都比不上,作为资深吃货,也就是阿青的清水田螺、齐姜的知味小菜和御宴上的个别菜品才对得起自己的胃口,其他的食品可以说,最多也只能说是“能吃”两个字而已。

然后梦突然又变了,生活的压力渐渐降临,每个月的房租,单薄的工资单,工作不被领导认可,好友渐渐疏离,就连女友,也越来越疏远,见面也只谈买房、升职这些他一点也没兴趣的话题,甚至于一天也发不了几个消息来联络…………

“阿嚏……”徐阳是被一个喷嚏打醒的,要不是这个喷嚏,怕是美梦活生生要变成噩梦了。

鼻尖还残存着痒痒的感觉,抹了一把鼻子,睁开双眼,面前是一张巧笑倩兮的小脸,不是阿青是谁?

阿青迅速扔掉手里的狗尾巴草,笑嘻嘻的说道:“大哥哥,本不想吵醒你的,不过阿青打了只好大的野鸡,你再不醒来,野鸡就要烤焦咯。”

鼻子闻到了微风传递过来的香气,情知是自己睡过头了,徐阳自然不会怪阿青吵醒自己,打着哈哈说道:“阿青动作真快,大哥哥也是累了,居然这么点时间就睡着了。”

阿青微微笑,拉起徐阳,一起来到篝火旁,眼见一只大肥鸡已然烤熟,显见的自己睡了不短的时间了,阿青打猎,拔毛,清洗,烧烤,一大把事情做完,虽然也是阿青动作快,不过自己睡过去能睡的那么熟也是少见。

两人每人分了一条鸡腿,便啃了起来,虽说没放盐,不过单纯鸡油的香气就足够徐阳吃下半只鸡了。

阿青胃口小些,加上田螺她吃的多了,没吃几口便停下不吃了。

此时远处有人闻香而来,一边过来一边大声说:“徐卿啊徐卿,天天与美人同行,风光霁月,又有如此美食,神仙般的日子啊。”

走近一看,此人并不面熟,仿佛在御宴上见过一面,只记得此人是个文官,相貌极佳,除此之外,其他便没有什么印象了。

文官走近,略施一礼,便急匆匆的抓过半边鸡来吃,边吃边说道:“确实好吃,远远闻到味道便知是美食,却不知吃起来比闻起来更美味,嗯嗯,好吃。”

饿死鬼投胎啊你,徐阳暗暗腹诽了一句,倒也不便见怪,古时文人都以不拘小节为美,此人行事如此颠倒,却也能在朝堂风光,显见得也不是易于之辈。

倒是阿青,被饿死鬼一句“美人”说得心中暗喜,又见此人对自己的厨艺赞叹,反而印象不错,笑嘻嘻的看着他吃鸡。

很快,整只鸡就只剩下骨架了,饿死鬼连鸡爪子和骨头架子都没放过,啃得干干净净方才遗憾地叹了口气,随手把脏手在草地上一抹就算完事了。

徐阳暗中翘了下拇指,放到后世,这家伙就是个行为艺术家。

第四十二章 范蠡

“可惜美中不足,缺了好酒,咳咳……”吃饱了的饿死鬼轻咳数声,然后一本正经起来,原本就相当英俊的脸上,瞬时带上了几分正气,这一手变脸术,令人叹为观止,饿死鬼拱手朗声道:“徐卿,还未来得及介绍我自己,我是范蠡。”

“噗……”饭后正含着溪水漱口的徐阳一口清清小溪水喷出,虽然还算及时转了转方向,仍然免不得有一半喷到了范蠡的官袍上,“抱歉,抱歉,我没听错吧?你、你就是范大夫?”此人居然就是传说中的范蠡?徐阳忽然想起,早年间在楚国,范蠡确实有范疯子之称,与文种一起来越国之后,再无疯绩,眼下看来,怕还是个隐藏的精神分裂症患者。

范蠡看了看自己的官袍,也不以为杵,笑着说:“前些日子去了吴国行事,没能及时恭贺徐卿高升,罪过,罪过。”神态清朗,浑不若之前的邋遢行止。

徐阳急忙起身,拱手作揖,道:“不止范大夫到来,有失远迎,还请范大夫恕罪。”范蠡作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越国的实际政策行使者,朝堂上地位当然远高于仅仅为剑士营总管的徐阳,放在后世,你就算当上了某个军区的长官,见到总理一级的高官,又怎么能平起平坐,起码的尊重总是要的。

范蠡忙说道:“你我二人,今日不论官爵,只谈交情,先坐下,先坐下,我们好好谈谈。”

徐阳见范蠡行事古怪,倒也不敢太过客气,万一范蠡翻脸,自己可得罪不得他,便另找了块草坪坐下,离范蠡稍远些。

阿青却不管范蠡是什么人,什么官,只知道他让徐阳不太开心,自然没好脸色给他,自行起身开始收拢羊群,准备回家去了。

范蠡捋了捋三柳长髯,忽然轻叹一声,道:“徐卿鲤跃龙门,转眼间已经是身居高位,真是羡煞旁人……只是,位高权重未必就是好事啊。”

徐阳一笑,轻声道:“范卿说笑了,论起位高权重,我大越国哪个不知道,范卿和文卿二人,才是大王眼里的国之栋梁,吴越两国的国运只操纵在范卿的股掌之中,比之范卿,我这种小小的武官,怎么也轮不上位高权重这四个字吧?”

范蠡默然点点头,显是心思沉重,片刻后又道:“说得不错,人往往只看见别人的危机,却忽视自身,徐卿的提醒很是有道理。不过非是范蠡贪恋权位,着实是当年答应大王的招募,大王以国士待我等,我等自然以国士报之大王,到越国不久,又偏逢夫椒之战,未能规劝大王,以致丧师辱国,大越几亡之,如今休养生息十年,破吴在即,我范蠡又怎能在此时离开越国?只待灭吴,我大越再无灭国之忧,范蠡必定轻舟一领,远游于山水之间,不知徐卿信否?”

徐阳点点头,道:“范卿果然国士之风,可说是: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范蠡讶之:“人都说徐卿文武双全,今日果然受教了!”

徐阳装逼一举成功,淡然道:“文字小道,不足道也,范卿自然可以洒脱不羁,但文卿也做得到么?即时范卿逍遥于山水间,文卿一个人留在这灭吴之越,岂不是更易被小人所谗,闻两位大人是至交,范卿难道就是这么对待朋友的?”

范蠡苦笑,他自然知道文种最大的缺点是太过忠直,自然不会如他这般潇洒远去,只道:“到时范某自然会规劝文兄,还要多谢徐卿提醒。”

“好吧,不说这种目前还虚无缥缈的事,范卿今日前来,想必不是为了劝在下急流勇退的吧?”徐阳笑道。

范蠡一拍额头,也笑道:“看我,好为人师,太过随意了,徐卿莫怪,范某只是听到些风言风语,担心徐卿年少得意,被外人所乘,所以多嘴了几句,且不说这些,此次范某前来,实在是为了,徐卿诛杀苏庭时所使的剑法啊。”

徐阳一愣,当时杀苏庭的可是阿青啊,自己虽然出手,但是情急来不及出剑,而只是空手出招,范蠡这又是怎么说来着?

见徐阳不语,范蠡以为徐阳藏私,便道:“据当时文大夫所言,苏庭当时被围,急切间使出剑气,文大夫并非武者,但是见闻颇广,虽未亲眼见过,但是江湖传闻验证下,苏庭确实是破境使出了剑气,而目标便是阿青姑娘,徐卿为了佳人,居然空手使出剑气,力毙苏庭,当时文大夫虽然亲眼见到是阿青姑娘的竹棒刺中了苏庭,当时便有疑惑,回去由仵作验尸,苏庭的死因却并非竹棒所刺而导致,而是之前就被剑气搅碎了内腑五脏,这就不是阿青姑娘一个少女能达到的境界了。苏庭也算世上难得的高手了,死于一介牧羊少女之手,说破大天也说不过去,如果是被徐卿并指而发出的剑气击毙,这才能解释得过,徐卿啊徐卿,身怀绝技,你一贯也低调的有些过分了吧,哈哈哈……”说罢大笑。

徐阳这才明白,完完全全是范蠡、文种等人误会了,当时自己虽然出手,着实是中了苏庭声东击西的奸计,如果不是阿青出手,自己的坟头估计都长草了,然而因为阿青年纪太小,所有人都不觉得她有击杀世上一流高手苏庭的实力,阴差阳错之下,自己的武功又被高估了。

不过这样也好,阿青一贯不喜抛头露面,被人知道她武功高深,日后难免会被骚扰,反正自己不久以后便会离开,就让江湖到处流传哥的传说好了。

想到此处,徐阳佯作大惊失色,急道:“范卿莫要误会,徐某并非藏私,只是当时苏庭破境欲伤人,徐某情急之下,武功竟有精进,使出剑气,着实是因为……因为临时突破,如今让我再来一遍也是不能,确实并非徐某藏私啊。”

范蠡又笑:“徐卿莫急,武功提升,岂非好事,此事只有我与文大夫知晓,就连大王也不知,徐卿不必担心。”见徐阳神色稍霁,又道:“徐卿,范某此次前来,实在是为了越国百姓,恳求徐卿相助而来啊!”说罢,起身便一揖到地。

第四十三章 请求

[这如何使得?“徐阳急忙起身扶起范蠡:[范卿这是折我的寿啊.徐阳何等人.敢受范卿大礼?“

范蠡摇了摇头.正声道:[徐卿啊.你听我慢慢道来.“

徐阳拉着范蠡继续坐下:[范卿有话.徐某必然洗耳恭听.只是.以后切不可再行此大礼了.范卿年纪.官爵都在徐某之上.实在是受不起啊.“范蠡这种能在史记里的不同篇章.出现两次的大能.他的大礼可不是自己受得起的.且不说其他.礼下于人必有所求.左丘明这句话绝对有道理.范蠡的大礼.是冲着越女剑法来的.问题是.自己都不是搞的太清楚啊--(注1)

倒不是不想教授给越国诸剑士.既然是穿越到越国剑士身上.对于吴越之争.本身就是有倾向性的.实在是--自己都只学到越女剑法第三层.怎么教啊?

[我大越国和吴国的差距.是巨大的.“开宗明义.范蠡并没有讳言两国的强弱之别:[吴国本就是强国.东南霸主.击败楚国之后更是可说天下难有对手.有海盐之利.有兵甲之威.有船之便.亦有孙子兵法之谋.吴国甲士天下闻名.吴国富庶也是难有对手.军事和经济都强大.唯一的隐患就是夫差的性格了.“

徐阳微微点头.吴国之所以能称霸天下.靠的多半是吴王阖闾当年打下的基础.依靠伍子胥与孙武练兵.开矿采铜锡以炼兵甲.变革政体.官之山海.短短几年间走过了齐晋百年的变革之路.这才有破楚之战的基础.(注2)

而夫差所做的.只是在阖闾打下的基础上.打了几次胜仗.然而当击败越国之后.夫差开始不能正视自己的实力.为了图霸天下的大业.挑衅中原诸国.平白消耗国力.然而最终却被脚边弱小而顽强的小小越国所绊倒.

[论兵力.我越国自从兵败之后便只有三千越甲.且多是新招募.而吴国强兵数万.大多是从阖闾时代就效力吴国的老兵.论兵甲.良锡在吴.精铜在越.而我大越自兵败之后.年年都须进贡吴国所产铜量的七成以上.至于良锡.只能靠商人暗中私运一些.质量和数量都远不如吴国自用.吴国产盐.越国又产什么?若非夫差太过狂妄自大.算起来越国着实没有半分胜算--“范蠡话语越说越是凝重:[然而.兵可以练.剑甲可以慢慢铸造.至于说国力.大王罢华服.食粝食.卧薪尝胆.王后带头养蚕缂丝.而夫差宠信美人.营建馆娃宫.姑苏台.颇有当年商纣王之感.又东征西讨.平白耗尽国力.百姓怨声载道.此消彼长.我大越方有三分胜算.“范蠡自不会说.夫差这些亡国之举.背后隐藏的.俱都是自己和文种所献那七策的结果.这些都是国之机密.并非徐阳这个层次可以接触的.可以说.整个越国.清楚知道这七策的不过三人.就连王后恐怕也只是知道片麟只甲.

对范蠡这番剖析.徐阳也是极为认同对方对吴国两国的实力分析.就算他是从后世那种信息大爆炸的社会而来.也不得不承认.范蠡确实有过人之处.

[这三分胜算如何换成十成把握?关键.便在于徐卿的剑法了.“范蠡的声音渐渐从低沉转为清亮.神采也渐渐变得飞扬:[须知徐卿当日惊鸿偶现的那一剑.莫说我越国剑士能学上十成.便是只学会一成两成.由对吴国剑士劣势转为胜势.便不在话下.须知两军交战.强者必胜!我大越若是有三千远胜吴国兵甲的剑士.在两军相交之时.突如其来杀吴军一个措手不及.我军必大胜!“

道理很对.但是--臣妾做不到啊--

徐阳一脑门子官司.装逼过头装出祸事来了.跟着自己学一个月.和跟着阿青学三天.那效果能一样吗?万一越国因此败给吴国.自己算不算史上最大的越奸?

范蠡见徐阳并非十分认同的样子.情绪变得有些激动了.大声道:[徐卿莫非还是不信?我大越休养生息多年.夫差一直没对大王生疑.若是再拖延下去.或许吴国国策有变.我大越亡国也未可说.举国百姓生死在此一举.还请徐卿莫要犹疑.救我大越国上下臣民一救!“说罢又想起身再拜.

徐阳急忙拦住.苦笑道:[范卿莫要着急.非是我信不过范卿.只是之前我之所言也并非虚妄.那一招剑气实在是我情急之下发出.如今再想复制也不可能.“停下片刻.徐阳又说:[就如果当遇上火灾.有些平日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也可担负千斤之薪.这是人身体内部潜藏的力量.我之前也是如此.“

范蠡听了.瞬间面若死灰.不管徐阳所说是否真实.拒绝之意已经很明显了.然而.越国百姓怎么办?而夷光--你还要在那边受多少年的委屈啊?想到此处.范蠡竟大哭起来.

额--徐阳真的是想不到.计谋断天下.行商富甲一方的范蠡范大夫.居然会--这么不要脸--

男人有泪不轻弹.这个范大夫.怎么就因为自己两句话.连男人的尊严都不要了?

这事拦都拦不住啊.徐阳未免有些慌了手脚.

这时阿青已经聚拢了羊群.过来招呼徐阳回家.却见范蠡哭的声泪俱下.一张俊脸扭曲得几乎见不得真面目了.不由得噗嗤一笑.一手指着范蠡道:[大哥哥.这个胡子大叔怎么这样?也不怕羞.羞羞羞--“

范蠡也知自己失态.却忍不住心中悲伤之情.他与西施互为知心.当年送西子入吴.也是为了越国百姓.下了极大决心的.多年来.范蠡一直致力于兴越灭吴大业.一多半是为了当年与西施的诺言.如今眼见得希望变成失落.心中失衡.这才放弃心防.痛哭失声.

徐阳也不好劝.只是摆手让阿青莫要再说.过去对着范蠡一拱手:[范卿.阿青妹子当是少年心态.无心得罪范卿.莫怪莫怪.“

范蠡摆摆手.强抑心中伤痛.低声道:[都是范某自己失态了.怎么怪得别人.这位阿青姑娘.就是当日棒打苏庭的巾帼豪杰吧?果有妇好之能.善!“

阿青也听不懂范蠡说什么.心中只是瞧不起范蠡.一个大男人.当着别人面痛哭失声.好不要面皮.男人就该如大哥哥这般.英武强悍.这才是真男子的样子.

注1:范蠡先后出现在和两篇中.

注2:官之山海.即将矿山和海盐的资源收归国有.有了足够的财政收入.才能减免百姓的赋税.是当时从齐国开始施行的强国之策.终春秋战国.齐国都是诸国中最富庶的国家.没有之一.吴国也是靠学习齐国和晋国的强国之策.才得以雄霸东南.击败墨守成规而又强大的楚国.

第四十四章 希望

徐阳却不知,因为他的到来,原本阿青苦恋范蠡的那一段孽缘,居然就此烟消云散,就算他知道,也只会开心,毕竟自己和范蠡并无多少交情,心里总是偏向阿青多一些的。

“稳住,我们能赢。”拍了拍范蠡的肩膀,徐阳第一次觉得这个史书上留名的大名人,竟然是如此的真实,是的,真实,并不是如同以往对着那些忠臣名将的感觉,那些人只能让他敬畏、恐惧、尊重又甚至是鄙夷,面前的这个人,会哭,会笑,会发疯,也会假正经,情绪变化虽然有些大,但是却给了徐阳一种真实的感觉。

虽然总感觉有些怪怪的,但是徐阳却是因此而做出决定,这个决定就是,帮他。

他为了越国已经付出所有,付出了青春,付出了头脑,付出了尊严,尤其还付出了世间至爱,其实徐阳并不理解他当年的决定,牺牲一个弱女子就真的能帮助越国,削弱吴国吗?没有西施,夫差就不会那么狂妄自大,宠信奸佞,自毁长城了吗?

不会,人性是早已有之的,每个人都必须为他的行为负责,夫差之前和之后的差别只是源于,破越之前他有一个约束,吴王阖闾的大*由此而来伍子胥的规劝,他必须被这个约束绑缚,然而当他在夫椒之战轻易击败勾践,乃至君临会稽城下,勾践俯首称臣的时候,这个约束被他自己打破了,他做到了他父王也没有做到的一切,成功的喜悦和对自我的再次认可,打破了他心头的束缚,释放出了他的心魔。(注1)

这时他的对手已经不是越国这种弹丸之地的小国君主,他的对手变成了齐国、楚国、晋国这种天下第一流国家的君主,甚至在他心中,未必没有追溯到上古,和周武王、商汤这种开国大君相比较的想法。

在他心里,这不是狂妄,这不是妄想,这是实力使然,而造就这一实力的,无疑只能是自己,吴国最伟大的王,天下最伟大的王。

而这,是一个区区的西施能造成的?

所以,这种牺牲完全是不必要的,几乎可以说是无用功。

然而,眼前,这个泪流满面的中年男人,却感动了徐阳,人,有时候不必让理智牵制自己,感性超过理性又怎么了?

范蠡从悲恸中慢慢地恢复过来,看了看那只可以说非常无礼地拍在自己肩头的手,一时竟有些失措了。

从未有过,从未有过人,这样夺去了自己的希望,然后,又还给了自己。

“徐卿……这是答应了范某的请求了吗?”范蠡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

徐阳一笑:“我只是答应范卿,尽我所能教授剑士,并不担保成功,而且,大比之后我另有安排,只能,嗯……教授大家十天,还请范卿答应,之后不可再干涉我的行止。”

这也是徐阳最大的让步了,如果十天内诸剑士也不能领会越女剑的皮毛,那么再多给五天也不会有任何作用,到时候免不得再请出阿青这尊大神了,只是,他并不是太愿意再让阿青卷入这种军国大事。

这也是徐阳的一点私心了。

由成竹在胸变得绝望,最后又峰回路转,喜到大悲再到大喜,饶是范蠡心智过人也难免有些愣神,半晌,如梦初醒,忙道:“自然,自然,徐卿肯教授剑术就已足够,学不会那便是天命,也不必学全,学些皮毛就已足够,已经足够了,还请徐卿受范某一拜!范某代数十万越国百姓谢过徐卿!”

深深一拜,徐阳这次坦然受之,这次他是代表着阿青和自己两个人,为了越国兴起而做出的贡献,徐阳觉得他受得起范蠡这一拜。

多年以后,已是陶朱公的范蠡回想起此时此地此事,都认为这一拜,可以说是他人生中最成功的一次投资。

第二天,吴越剑士大比正式开始了。

作为一个已经领悟了越女剑法第三层的剑术高手,徐阳已经对对面那些吴国剑士提不起什么兴趣了,是的,昨天回去,系统就通知自己,已经领悟到了越女剑法第三层“顺势而为”了,同时特殊技能提升的奖励也领取了不提,第三个C级抽奖徐阳并没有用,多积攒几个一起用,就跟打游戏一样,如果前几个武器的加强没有成功,后面几个成功率就会高一些,别说徐阳迷信,听说过概率论吗?

就是这样,此时的徐阳丝毫不觉得吴国剑士会给他带来什么麻烦。

事实上也是如此,即便大比开始后,吴国派出的并不是之前预定好的剑士,而是临时从吴国调来的一位高手,依然在三招以内被徐阳切断了双手的大筋,双手尽废,对于吴人,徐阳并没有圣母的想法,只是他觉得这样做,要比杀了那个吴国人更摧毁他们的意志罢了。

当这个吴国高手了解了自己的处境之后,他连横剑自刎都完全做不到了……

徐阳下试剑台的时候,对于第二个上台的赵郯轻声关照了几句,又随手将自己的越王剑借给了赵郯。

这样,无论是贯使阴谋的那个吴国剑士或是另一个仰仗兵器锋利的吴国剑士上台,赵郯都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赵郯已经投靠了自己,也算是自己人了,徐阳当然不会坐视他像曾经那样被击杀,而且即使赵郯还是站在自己的对立面,在吴越两国相争的关键时刻,徐阳也不会放任赵郯被击败,兄弟阋于墙而外御其侮,这么简单的道理,他还是知道的。

果然,当那个满脸疤痕的剑士上场,发现自己赖以成名的神兵并无法像平常那样,对赵郯手中的越王剑造成实际上的伤害时的那一瞬间,赵郯已经在这个剑士由狂傲转为惊讶的神色中,一剑劈开了这个剑士的皮甲,天生神力的赵郯尽情的发挥着自己的长处,将这个身材健硕的吴国剑士,从肩到肋下,斜劈成了两半,一件之威,尽至于斯。

当同僚的残尸重重地栽倒在地时,即使台下那些吴国剑士俱是征战多年的老兵,还是有三个人不由自主地吐了出来,毕竟以往都是敌人这样地躺在自己面前,而这次,换成了日夜相对的自己人,这种冲击感,实在是太可怕了。

第四十五章 阵战

第三场群战按道理是不用比的了,但是徐阳和吴国行人都坚持,吴国人是为了挽回哪怕一点点的面子,而徐阳,他并不想让这些武功精深,又临战经验的吴国剑士,安然回国。

此时能多杀得一个,将来战场上,或许就少了一个可怕的对手。

早就知道吴国剑士们战术的徐阳,再面对吴国人的剑阵,简直就是作弊。

当吴国两名善于防守的剑士如同计划中一样,准备缠住越国三名剑士,好让另两名善攻的剑士击杀越国第四名剑士以取得局部优势的时候,他们吃惊的发现徐阳赫然就是这三名他们原本准备纠缠住的剑士中的一个时,他们便知道大势已去了,然而剑士的荣耀和吴国的尊严让他们义无返顾地依然坚持执行自己的战术,以期望奇迹出现。

他们企盼的奇迹就是,自己的另两名同伴能在徐阳击破己方二人联手之前,就能击败第四名越国剑士,这样,或许他们还有一线生机,这也是唯一的生机。

另外两个吴国剑士与他们搭档已久,自然会明白他们的想法,这时候选择投降,非但丢了吴国剑士的尊严,重要的事,就算越国人大发善心把他们放回去,自觉吴国兵甲犀利天下无敌的夫差又怎肯放过他们?生死荣辱,是非成败,都只在这一搏。

然而令绝望的是,他们面对的是赵郯。

并非说赵郯如徐阳一般给人一种不可战胜的感觉,而是赵郯最大化的利用了他的优势。

天生神力。

赵郯在徐阳的安排下,早就明白了自己的使命,就是拖时间和拼命,或者说,二者同时执行。

徐阳给他安排的战术就是,利用锋利的越王剑,不计生死的选择和吴国剑士硬碰,哪怕是两败俱伤,对于吴国剑士来说也是不可接受的失败。

即使吴国剑士愿意付出一人的代价,击败赵郯,那么,等待他们的,就是吴国三人对越国三人,而越国一方,有徐阳。

那么,这次比试的结果就跟一加一等于二一样明显了。

所以当赵郯用神力挥舞起越王剑,横扫面前一切的时候,两名擅长攻击的吴国剑士能做的,只有躲避。

越王勾践剑本身就锋利无比,即使是两千多年后出土,也能轻易切断厚厚的一叠纸张,更何况现在,加上赵郯的天生神力,几乎可以说是所向披靡,吴国剑士想要进攻,就必须接近赵郯,然而赵郯只攻不守,一副只要你舍得死,我也舍得死的玩命模样,一人居然唬住了两名吴国剑士,成功地将对方最大的优势,转化成了劣势。

而另一边,比起赵郯所冒的风险,击败两名纠缠自己三人的吴国剑士,徐阳表示毫无压力,唯一的问题是,这两人是孪生兄弟,招式之间相互呼应,当徐阳进攻其中一人时,另一人往往会用一些徐阳都意想不到的方式为其解围,而徐阳转过来攻击对方时,另一人却也可以放手纠缠徐阳,这样一来,这场局部战斗也绝非三招两式便可破解。

而己方的另两名相对来说比较平庸的剑士,在此时仿佛毫无作用一般,如果他们聪明一些,灵活运用战术,去援助赵郯,也许此战结束的会更快一些,然而他们只是机械地执行战前的计划,只去攻击面前的两名吴国剑士,而这种攻击程度,对方根本就是毫不在意。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徐阳未免也有些着急了,他还是轻敌了,没想到这两名吴国剑士竟然如此难缠,如果一开始就是自己的位置与赵郯对换,由自己来对付另两个善于攻击的吴国剑士,也许战斗早已经结束了,而现在,虽然自己一方占有优势,赵郯那边恐怕会有危险。

果然,那边渐渐冷静下来的吴国剑士,开始试探着攻击赵郯的软肋。

他的速度。

赵郯身材高大,神力无敌是他的优势,但有些时候也是他的弱点。

高大,就未免有些笨拙,力大,难免操纵不灵。

有时候一点点的区别,可能就是天堑。

两名一直被赵郯隔绝在外围的吴国剑士互相看了一眼,多年来默契的配合让他们瞬间理解了对方的意思。

这时候,不拼命不行了。

这种默契绝不是普通人可以理解的,这需要两人互相信任,互相承担,又必须经过很多年血雨腥风的洗礼,加上两人在武学上共同的理解,最终才能达到这种默契。

往往一句话,一个动作,一个眼神,甚至什么都不用,只凭对对方的了解,就可以为彼此牺牲自己。

这时候的两人,就不是普通意义上的两个人了,而是一体。

便如同一个长着两颗头颅,四条臂膀,四条腿的洪荒怪物,远比两个剑术高手可怕的多。

一个便是去掉一条臂膀,也是怪物的怪物。

只见一名手持双剑的吴国剑士,不顾一切冲入赵郯的剑网范围,一边冲,一边已把自己左手中的那把利剑,当做暗器一般投掷出去,赵郯不由自主地侧身躲了一下,利剑将将划过他的大腿边缘,斜插入他身后的试剑台地上,而就在此时,第二把利剑又如同划破时空一般出现在他的胸前,赵郯这次战斗开始一直只攻不守,而此时不由得不使出第一招守招,脚步往后退了一步,同时用越王剑将第二把利剑格挡而出,此时那名吴国剑士已经冲入了他身前两步,这已经是可以威胁到赵郯安危的位置了,而那名剑士竟出人意料的以身为剑,腾身一跃而起,右手戟指赵郯,飞扑而上,赵郯一招“如封似闭”,守中转攻,越王剑直刺吴国剑士右肩,想逼其退而自保,解除这一危机,却不料吴国剑士居然丝毫不退避,任由宽大的越王剑刺入自己的右肩,用身体卡住了赵郯的剑势,同时左手反扣住赵郯腕脉,赵郯一身神力,居然竟使不出来,身形也因此一滞,此时,吴国剑士的面上露出的不止是痛苦,还有对胜利的企盼。

第四十六章 终焉

受了重伤的吴国剑士,已经尽了自己所能,现在他只需要,等待。

这时,在两人以往的配合中,另一名剑士应该乘胜追击,挥舞利剑一剑割下眼前这名越国高大剑士的首级,那么接下来,两人再去击杀另两名相对平庸的越国剑士,相信以二人的武艺,可以在短时间内,凭借很小的代价击杀二人,甚至是完胜也有可能,最后,那便是四对一的局面,就算是徐阳武功再奇,境界再高,面对他们之间的完美配合,唯一的结果就是认输或者授首,而他们,不会给他选择第一个结果的机会。

这样,即使他们输了这场大比,回到吴国,依然是英雄,依然是吴国的骄傲。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致命一击并没有如意料中那样迅速地到来。

而且恐怕是永远都不会到来了。

当他忍住右肩的疼痛,强行扭头看向自己的搭档时,他看到的只是令他目呲欲裂的一幕。

徐阳一剑刺入那名剑士的胸膛。

是的,时间,此时此刻此地,时间才是他们最大的敌人。

他们的反应和决心来得晚了,也许只晚了片刻,而这一丝犹疑,反映在最终的结果上,就是生与死的差别。

在他们下决心牺牲的时候,其实已经晚了,如果他们能早一点觉悟,哪怕只是提前两招发动,他们的计划甚至都是有可能成功的。

然而一切都只是可能,当这名剑士脱手挥舞出自己第一把宝剑时,徐阳已经击杀了两兄弟其中一人,当第二把宝剑被赵郯格挡掉时,另一人也已经被徐阳一剑割断了喉管。

然后就是他看见的那一幕,徐阳与他的搭档同时出剑,只是,徐阳的剑快了那么一瞬。

吴国剑士,死,徐阳,胜!

这一切几乎发生在同一刻,就算是台上剩余的剑士都没有料到过,何况台下那些围观者。

徐阳的武功再一次被所有人都高估了。

所有人都认为,如果徐阳愿意,他可以在瞬间击杀台上的四名吴国剑士,而之前的那些争斗,只不过是一种猫玩耗子的游戏罢了,你看,他连剑气都没有使用,仅仅凭借几招平常的剑法,就将那些吴狗耍的*,一次次给了他们最大的希望,然后,一次次地夺走。

这说明双方的差距,是天与地的差别。

而徐阳的阴狠与隐忍,又一次被事实证实了。

此时不论是越国上下,还是吴国剩下的人,都只知道一件事,得罪谁也万万不可得罪这个叫徐阳的人,哪怕是王的命令也绝对不可以。

台上的徐阳并不知道自己再次被所有人误会了。

当然就算知道,他需要在意吗?

台上,徐阳用略带同情的眼神,看着剩下的唯一一名吴国剑士,此人的武艺且不说,那份牺牲精神,哪怕是宿仇的越国人怕也是钦佩的。

要知道一名剑士,失去了自己的一条臂膀,代表着什么,学过武的人都知道。

然而此人为了吴国一场其实并不重要的比斗,毫不犹豫地牺牲了自己。

义无反顾。

徐阳缓缓道:“弃剑,我放你一条生路。”

这是他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了。

失去一条胳膊的吴国剑士,哪怕回到吴国,也不会再被夫差重用,对越国已经不会有什么伤害的可能了。

残存的吴国剑士,木然的看着周围这一切,自己的同伴一个个地躺在血泊之中。

那边是自己最好的搭档,胸口的鲜血还在不停的涌出,渗入身下的夯土层中,然而生命的气息早已离他远去,薛家两兄弟一前一后卧倒在地,仿若睡去一般,搭档多年,这四人的感情远比亲生兄弟还要亲密,自己所有的优点他们都知道,自己所有的弱点他们也都明了,他们所有的癖好自己也懂,前两天他们还相约大比之后一起回姑苏大醉一场,找几个齐国来的最漂亮的姑娘风流一场,这是他们一贯的习惯,他们从来没有失败过,从来,没有过。

然而此时,他们再也回不来了,他们再也不能用粗糙的手重重地撸乱自己的头发,再也不能狂笑着灌自己一瓮美酒,然后躺在美人身侧,沉沉睡去了,他们,再也回不来了。

对面的家伙刚刚说什么来着?让自己投降?为什么自己有种想要笑的感觉?

真是个很好的笑话,如果他不是越国人,如果他不是杀了自己兄弟的人,如果不是在这个场合……真想和他一起大醉一场,好好地交上一个朋友,真想问问他,那种高深的剑术哪里学的,怎么练的?

才多久?自己就想自己的兄弟们了,想着那些和兄弟们一起经过的城池,一起杀过的敌人,一起经历过的惊险,一起喝过的好酒,一起出过的丑,好想你们啊。

你们慢点走。

就在众人等着吴国剑士如何应对徐阳的提议时,伤口还在不断流血的吴国剑士动了。

他早已没有了武器,左手松开赵郯的脉门,一把抓住深深扎入自己右肩的越王剑,一声虎吼,剑身已被拔出。

台下众人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徐阳并没有动,只是惋惜的看着对方。

这真是个好对手啊,他想。

赵郯此时居然也没能握住剑,竟任由吴国剑士拔出了剑,毫无阻止的动作。

吴国剑士拔出剑后,并没有如台下那些人所想的,做困兽之斗,而是毅然决然的……刺入了自己的心口。

随后,步履踉跄地走到他搭档的手边,无力地跪下,任由鲜血和地上血迹融合。

真好,他想,终于又能和兄弟在一起了,真好。

然后,栽倒。

再也不愿起来了,感觉好累啊。

兄弟,走得慢一些。

这是他最后的一丝念头。

徐阳轻叹一口气,这就是结局吗?

为何有些失落的感觉呢?

系统提示任务完成的提示音又一次响起了,然而徐阳此时并没有心情去看一下。

台下的人在欢呼,在庆贺,而他连眼神都不愿意转一下。

大家是对手,是敌人,如果自己落败,相信对方绝对不会放自己一码,但为何他死了,自己却有些不开心呢?

自己没错,对方也没错,都是为了自己的国家在拼命,在战斗,在牺牲,在付出所有的一切。

那错的到底是谁呢?

第一卷 越女剑世界 完

第一章 回家

“叮!恭喜宿主回到主世界,由于宿主在体验世界完成度为“优秀”,特奖励宿主系统特殊技能“鉴定”,目前技能等级为1,可鉴定部分物品和人物,鉴定等级为初级,注意,此技能只能通过使用经验慢慢提高,无法用系统积分直接提升等级,目前经验值为0/100。使用该技能将消耗宿主的精力值,也请注意。”

还没克服投送回主世界过程中的眩晕感,徐阳就听到不靠谱系统的提示了,这系统,也不怕宿主大人头晕着听不清楚……

系统继续提示:“本次体验过程,相对于主世界时间为一个地球日,对宿主日常生活影响降极小,另外,还请宿主尽快适应,系统定于七天后重新启动新的世界,新世界并非没有难度的体验世界,整体难度将大幅度增加,请宿主做好一切准备。”

好吧,如果在越女剑世界那些惊险的经历就只能算没什么难度,那么今后的世界,难道都是地狱难度?

还让不让人活啦?!

头继续晕着,还好周边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虽然离开一个月了,虽然头晕的半死,依然可以摸索到床头,躺下。

然后他试图想一些事,用以排除头脑中的眩晕感。

那些关于越国最后的回忆,一点一滴浮上心头。

大比之后的十五天,他依照承诺,花了整整十天时间去训练剑士营的剑士们,期间,他拜托文种在他走后多照顾阿青一家人,文种是个守信的君子,他信得过。

至于范蠡,能尽量让他离阿青远一些,就远一些好了,他太聪明,没道理让他太过接近阿青,如果看出些什么就不太好了。

何况他心底始终担心阿青会再次爱上这个中年帅哥,至于他担心的深层原因,这就不太好说了。

十天之后,徐阳已经很佩服他教授的这些越国剑士了,学武的资质简直个个都是天才好不好,就自己这种三脚猫的剑术,也能被他们学到一部分越女剑法的精髓,他觉得是不是全宇宙的天才都在这段时间穿越来越国了??

是的,徐阳不敢说他教的比阿青好,但是起码,经过这十天的短暂训练,这些剑士们大部分已经达到了自己领悟第一层越女剑法“唯快不破”时候的水平了,有几个特别领悟力高的,比如赵郯,都已经领会到越女剑法第二层“闻风而动”的水平了,相比起来,自己的习武资质真心的是渣啊。

好了,不打击自己了,徐阳起码现在是领悟了越女剑法第三层的高手了,相信即使去其他小说世界,也勉强算个二流高手了吧。

在第十天结束训练之后,他求见越王勾践,陈述了自己想要去各国云游,以精进自己的剑术。

徐阳明显感到了勾践的不悦,不止如此,他敢发誓他甚至感觉到了勾践身上发出的浓浓杀意。

然而不知道是因为徐阳毕竟救过勾践的命,或者是考虑到传闻中徐阳神鬼莫测的武功和阴狠的名声,最终勾践还是同意了他的离开,只是叮嘱,一旦云游结束,还请速速回国。

对此,徐阳不置可否。

想回来,一定会回来,但是,勾践这个人,这个王,自己是再也不愿意再见了。

再见,再也不见。

最后的五天,四天用来和阿青四处游玩,这是徐阳此时唯一能让阿青开心一点的方法。

他们甚至驾车去了太湖边,欣赏湖天一色的美景,原本徐阳甚至想去姑苏台看一下西施的,以他和阿青的武功,天下哪里去不得?

当从徐阳口中得知西施在传闻中的美貌时,阿青就一步也不肯再往姑苏方向走了,徐阳也不知为什么,只知道那一刻阿青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他只好顺着她,带她去了楚国边境转了一圈,真没什么好看的,荆楚此时真的是荆棘满地。

最后一天,徐阳宴请了剑士营的属下和好友们饮酒作别,也特地拜托他们照顾阿青一家人。

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当剑士们都酩酊大醉之后,酒量惊人的徐阳就返回了自己的府邸。

默默整理好自己的行囊,可惜,那些加属性的装备,他问过系统,除了越王剑都无法带走。

徐阳把所有的钱和带不走的东西,都留在了府邸里,并且关照管家在他走之后再告诉阿青和齐姜。

然后他就头也不回的走了,不走,他怕再也舍不得。

他并不知道,当他步出会稽城的时候,城头有一个少女,目送他远远的离开,当月光洒在少女的脸上,依稀有晶莹的水光折射。

“一定要回来啊,大哥哥……”

夜风流动,徐阳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远方,直至,毫无痕迹,一如他从来未曾来过这个世界一般。

躺了好一会儿,感觉头晕的状况好些了,轻轻吐了口气,徐阳才慢慢起身。

打量了一下周围,一切就如同他穿越之前一般,没什么变化,床边的风扇依然在吹着热风,房子里的空调依然是坏的,隔壁的小狗依然在汪汪地叫着,楼上的小夫妻依然在吵着什么,电脑上依然是自己之前打开的盗版书网站……

徐阳突然觉得很烦躁是怎么回事?

自己好歹是个拥有系统和随身空间的人了啊,放在一般网文里,自己就是龙傲天一样狂拽酷霸叼炸天、凤毛麟角般的存在啊,为啥总觉得有些不对头呢??

从充电器上拔下了自己充了一天的国产神机,看了一下,一共有十二个未接来电,扣除被屏蔽掉的广告电话,还有九个是熟人打来的。

有妈妈的两个未接电话,徐阳立刻回了过去,没什么事,好久没见到他了,让他下周末回家,吃点好吃的补补,徐阳答应着,心里有些酸,有些甜。

有损友一个电话,这个家伙不会有什么正事,先不回了。

女朋友一个,这个一定要回的,打过去,正在通话中,连续两三次都是如此,估计在忙吧。

还有三个是房东的来电,该付房租了吧,打开手机,看看银行卡里的数字…………

徐阳又默默的把房东屏蔽了。

好在过两天就发工资了,到时候再联系她吧。

剩下的两个电话,都是自己的经理打来的。

徐阳这才想起,自己穿越时是星期天,自己休息,才会有空打开那该死的盗版书网站,而现在……是星期一下午四点…………

也就是说,自己旷工了……

第二章 愤怒

旷工,这是个很古老也很让徐阳头疼的名词。

别说徐阳一个刚毕业不到一年的应届实习生了,就算是在公司做了五六年的老员工,有谁敢随便旷工?

相比徐阳之前做过的那么多份工作,现在打工的乾阳公司绝对算是良心企业了,既没有像之前应聘的某些企业那样在一两个月试用期后就炒掉他,完全把他当免费劳动力来用,也没有像另一些企业那样,发一点点工资就恨不得24小时开工,完全把他当牲口来用,乾阳公司8小时工作制,三个月试用期没严重违纪现象都会转正,正式员工除了国家规定的五险一金以外,还有饭补、房补、交通补贴和通信补贴,简直是人人梦想中的企业,当时要不是靠着以前学校早两届的学长帮忙,自己根本没机会进这么好的公司。

而这个学长就是如今他的顶头上司,乾阳公司的后勤部经理。

虽然学长平时对他比较严厉,也会安排一些超过他工作能力的任务给他做,徐阳也一直当作是学长好心训练自己的能力,对自己严格要求。

这次旷工,恐怕会让学长有些为难了吧,徐阳心想。

迅速回拨回去,响了两声,学长接电话了:“喂。”

“学长,哦不,吴经理,我是小徐啊。”徐阳小心地说道:“不好意思,这两天家里有事,手机又出问题了,没接到您的电话。”

出乎意料的,电话那端的学长并没有如同想象中那样大发雷霆,而是温和的问道:“家里的事都处理好了?手机也修好了?”

“是的是的,真是不好意思啊经理,让您为难了。”对于一直帮助自己的人,徐阳总会保持尊敬的态度,更何况这次虽然不是自己本意,但是确实是旷工了。

“不为难、不为难,有什么事明天上班再说吧,好了我还有点事,挂了。”对方还是温文尔雅的回应,这种温和的态度让徐阳放下了大半的心。

“好的,您忙。”等对方挂了电话,徐阳才长舒一口气。

虽然有了系统,徐阳还是希望保留那份工作,不只是因为待遇好,工作也算轻松,关键是,自己的女朋友刘倩也在同一家公司打工。

能与心爱的人日日相对的生活,真好。

再给刘倩打了两个电话,依然是通话中,徐阳给对方发了一个短信,放下了电话。

眩晕感已经完全消失,徐阳突然发现自己一直感觉不对的地方到底在哪里了。

身体的状态。

在越女剑世界,领到突破第三层的奖励5点攻击和1点敏捷值之后,徐阳的四维已经是攻击38,防御22,敏捷23,智力21了,基本都是超过正常男性2到3倍的数值,那段时间,徐阳对身体的把控能力和对整体世界的感觉都是极佳的,差不多给不给翅膀都能飞那种感觉,然而现在……徐阳感觉自己现在和之前平常的自己差别已经不大了。

忙调出系统,切换到任务状态界面,然后徐阳就呆住了。

人物姓名:徐阳(屌丝一枚,由于常年屌丝生活,身体状态弱于正常人。)

人物状态:良好。体力85 +5 (食用清水田螺提升体力值10点,主世界折半为5点。作为一个常年宅在家中的屌丝,体力弱一点是很符合常理的吧,所以你体力的起始数值为80点体力。)

攻击12.5 +7.5。(越女剑法三层+15 主世界折半为7.5点。作为一个常年毫无攻击欲望的无胆匪类,攻击力5点已经是高估你了。)

防御4。 (作为一个宅男屌丝,你几乎毫无防御别人攻击的能力。)

敏捷9 +3。 ( 越女剑法三层+6,主世界折半为3点。看看你身上那虚弱的肌肉和小肚腩,给你算6点敏捷值我都怕别人说我作弊。)

智力13 +2。 (任务奖励+4,主世界折半为2点,你唯一的优势就是智力还勉强比常人略高一点有限,凑个整,给你起始11点吧。)

内力6。 (食用清水田螺提升12点内力。作为屌丝男,你觉得你会有内力这种东西存在?0点内力起始,童叟无欺。)

人物年龄:22。

人物技能:越女剑法第三层。

人物装备:越王剑一柄(攻击力+3,目前未装备。),普通居家服一件(防御力加0),破旧的拖鞋一双(敏捷值-1)。

人物随身物品:初级药草8根(可补充体力10,战斗中无法使用),导航系统一个(系统吐血大赠送,可查知五百米内路径,探知敌我位置,并有机会查知隐藏宝藏,此物品可以携带至其他任务世界),韦小宝的石灰粉X2,韦小宝的蒙汗药X2,金笛X1(余鱼同的趁手兵器,宿主目前无法使用中……),《破玉拳》秘籍(华山派秘传拳法,目前宿主可修炼至第一层,升级更高阶层,需前置内功混元功,宿主目前无法升级中……),黑玉断续膏1盒(西域少林秘传疗伤圣药,治疗一切骨科病症,小到脱臼骨裂,大到粉碎性骨折,脊柱粉碎性骨折等,都有明显疗效,居家旅行必备,你值得拥有。据传闻明教教主张无忌正高价悬赏征求中……),会稽山无名大田螺30枚,会稽山无名溪水20升。

人物积分:91。(越女剑世界主线任务完美完成,奖励三倍任务积分30分。)

美食系统开启:获得一星美食《清水田螺》制作方法。(制作需要材料:田螺若干、石锅一台、会稽山无名溪水一升。)

特殊状态:越女剑法领悟中…………

特殊奖励:B级抽奖机会一次,C级抽奖机会一次。

呆了半晌,徐阳发动技能“宅男的愤怒!”怒气值上升100,效果……没什么鸟用……

“系统!!!”徐阳大叫。“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还有天理吗?系统你快给我滚出来!”

“什么事什么事?大呼小叫的,好不容易回来,一盘王者农药都没撸完,我的安琪拉马上要大杀特杀了,你叫我干嘛?”等了半晌才出来的系统骂骂咧咧,毫无公仆的形象。

“我这身体数值怎么回事?统统打了对折都不止,敏捷值9?防御值4??”徐阳一副你不给我解释清楚我跟你没完的架势,同时庆幸到,还好自己没有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晕,要是把乾阳公司的工作辞掉了,就现在这个身体状态,别说混得风生水起了,非得饿死不可。

第三章 说明书

“我只是想知道我这身体数值怎么回事?”徐阳一副穷极拼命的样子,脑袋上要是再加两个角就是牛魔王。

“这个问题么……”系统一副慢条斯理的样子:“其实在系统使用说明书上写的很清楚了,你一定没仔细看,现在的人啊,从来不看说明书,出了问题就找厂家找系统,我们也很为难啊……”

“说明书是什么鬼东西?”徐阳一副癫狂的样子,和系统相比,实在是太没气度了:“你给过我说明书吗?就让我看?还要我仔细看??”

“额……”系统思索了片刻,也可能是在搜索数据库:“经过系统核查,确实没有给过宿主使用说明书,这……这一定是个BUG……”

………………

你这一副想当然一定能混得过去的样子是什么鬼?

“BUG?”徐阳冷笑:“怕是根本就是你自己给忘了吧?我要投诉!!!”

虽然系统并没有具体形象,不过不知为何,徐阳分明感觉到当听到投诉两个字的时候,整个系统都抖了一下,这绝对不是错觉。

一向死板的电子音似乎开始有了一点点讨好的意味:“投诉么就不必要了,他老人家日理万机,也不会有什么时间来看用户投诉的,你看不如这样吧,我替你向上面申请一下,给你点补偿好吧……”

徐阳是那种得理不饶人的人吗?

他当然是……

“哪儿能这么简单,这问题肯定在开发系统的人头上啊,投诉一下也好让他长长记性,千万别拦着我,我还非投诉不可了……”神知道往哪儿投诉,不过感觉系统挺害怕被投诉的,因此……所以……你懂的。

“对对,一定就是那小子忘了把说明书发过来了,不过也没事,我可以直接帮你解说啊……”说完也不等徐阳回话,一股莫名而来的信息就冲进了他的大脑……

我擦,这也可以?徐阳还来不及拒绝,脑子就被信息塞满了,眩晕感才刚刚消失,好嘛,现在变成“满足”感了,对,就像吃饱了饭然后又被人塞进十七八个大包子那种“满足”感。

这次简直不投诉都不行了……

系统似乎也感觉到自己似乎……好像……大概又闯祸了,忙说:“好了好了,说明书给你发过去了,你慢慢研究,仔细研究,千万别急啊,最多你的补偿我再帮你争取一下,队友喊我了,我再不去,就要被投诉了,这群猪队友啊,4打5居然都打不过……”

语无伦次的系统选择了“药”遁……

好半晌徐阳才缓过来,这算不算自作自受?徐阳摇了摇头,本想敲诈系统一把的,结果……

不过系统的弱点也算是被他抓住了。

有待开发,有待开发啊。

翻了翻脑子里的说明书,终于找到了身体素质大幅下降的原因,一来是自己进入武侠世界,一开始使用的就是原来角色剑士甲的身体素质,后来加上去的数值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而主世界的自己,由于多年的宅男生活,身体素质确实是比常人还要低的,二来,武侠世界的数值也并非刻意全部带回主世界,是会有折损的,一开始是折损50%,到以后,数值越高,折损率也会越高,到各项数值超过100以上后(具体指攻击、防御、敏捷和智力,体力和内力除外),折损率甚至会到99%这么夸张,也就是说,到那个时候,小世界里提升100点,现实生活才能提升1点……

这也是避免某些人得到系统以后,没有足够的侠义精神,却反而轻易地拥有了毁天灭地的力量,这也是开发者并不希望的。

开发者是希望,能够有幸拥有这个系统的人,通过在系统世界里的拼搏和领悟,了解华夏武术的精髓,真正拥有悲天悯人、胸怀天下的侠义精神,然而却不知为何,这个本来应该是在2406年才被开发出来的系统,居然莫名地进入了自己的身体,以徐阳本身极为渣渣的时间和空间物理知识,根本无法解释这个现象,看惯了太多穿越小说的徐阳,只能归结为………………老子就是运气好。

好吧,既然得到了答案,答案还算满意,这本说明书详细严谨,也明显不是系统临时拼凑出来的,对于身体素质的大幅度下降,徐阳也只好…………认命了。

这时似乎一局结束了,系统又鬼头鬼脑的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小声说:“其实宿主的身体素质确实比较渣,但是也不是不能提高的。”

“哦?”既然认命了,徐阳反而倒不急了,倒要听听系统怎么说了。

“其实除了通过参与系统里小世界的任务提高身体素质以外,还可以通过“美食系统”的各种名菜来提高,最简单的,还是可以通过平时的身体锻炼来提高,不然,就算通过任务提高的身体素质,也会由于宿主不健康的生活方式,慢慢退化的。”

道理是对的,宅男的生活确实不健康,但是,头痛啊,体育锻炼一直不是自己喜欢的,以前在学校,还能和同学们一起打打篮球,体育课还能跑跑跳跳,自从一年前毕业之后,整整一年都没好好锻炼过了,话说平时上下楼梯拿个快递算不算体育锻炼?

好吧,明天早点起来,跑个…………500米吧,应该能跑得动吧?

一看表,已经是傍晚差不多五点半了,是时候……吃完饭了。

再打给刘倩,这回总算是通了,然而却一直响铃没人接,连打了两个都是一样,看来晚饭没有佳人相伴了。

刚从武侠世界回来,就不吃泡面和外卖了,下楼吃顿好的,就吃……拉面吧,嗯,还得加个蛋,庆祝一下。

下楼,仔细一看,嘶,周边竟和往常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废话,才一天,能有多大变化?除非地震了?”脑海里的系统不屑地吐槽。

“也是,才一天,哈哈哈哈。”徐阳笑着直奔拉面店而去,系统恨不得呼自己一脸,怎么会给这货11点智力评估的?

第四卷 一碗拉面

拉面店离徐阳的出租屋并不远,大概三四分钟就走到了,店面上头有一副招牌,招牌有些旧了,斑斑驳驳的,不知道是脏的还是油烟熏的,上书《河南拉面店》五个大字,端的是气魄雄浑,据说是名家手笔,反正徐阳是不信的。

拉面店老板兼厨子却不是河南人,他和他老婆八辈子都未必和河南拉得上什么关系,徐阳以前问过他,为啥起这个名字,老板笑而不语,老板娘倒是道出了个中精髓:“有啥道理啊,外面不是兰州拉面就是河南拉面,我们长得又不像回族兄弟,就只能冒充河南人啦。”

徐阳深以为然,小市民有大智慧……

系统再次呼脸。

进得店来,徐阳很想豪气地大喝一声:“老板,来一碗大份拉面,另外加份肉!”(系统:“这就叫豪气啦?”)

然而考虑到目前干瘪的口袋,嗯嗯,小声说道:“老板,小份拉面加个蛋。”(系统:“我错了……”)

拉面店老板这身材,放到武侠世界起码也得是个二流高手,身高六尺,腰围起码也得六尺,肩宽背厚,穿着白色厨师工作服,猛一看跟个麻将牌白板一样……

老板每天这么辛苦的工作,怎么会长得这么“雄壮”的,这是徐阳一直没能想明白的。

人倒是很热情,也不乏幽默感,记得徐阳刚搬到这里时,第一次来拉面店吃面,就碰到一个二流子,长的干瘪消瘦,那天明明没半点屁事,心急火燎的冲到店里,哇啦哇啦的不停让老板快点快点,好像吃了要去迎接特朗普一样……

老板当时是这么说的:“好好,我快点拉,你也好快点吃。”

当时没什么,过后二流子就感觉不对了,想起身怼老板,比了比,老板这身板能拼出四个二流子来,然后……就安静了。

所以徐阳一直对拉面店老板感觉很好,老板娘也不错,看徐阳一直只吃小碗面,每次都特地多加点肉给他,老板有时候拉面时手底下也故意没个数,搞得徐阳小碗有时候比别人大碗都多,搞得他老不好意思的。

不是徐阳成心想占老板娘的便宜(这句话怎么感觉味道不对?),实在是囊中羞涩。

自己一个月四五千的实习工资,除了房租两千,剩下的饭钱、车费、手机费偶尔还得买双鞋买件衣服,逢年过节还得给女朋友买点小礼物搞点小惊喜,基本每个月都不够用,要不是父母时常接济一点,怕是都坚持不下去。

小碗面比大碗的省2块钱,每天一顿,每个月差不多也能省60块钱,手机费就回来了,其他方面再节省点,也就不必经常跟父母开口了。

所以,不得不省啊。

此时的老板一如以往笑呵呵的,实话说,他家的面并不是太好吃,不过冲着厚道的老板和老板娘,徐阳还是经常来光顾这儿的,嗯,当然是在他兜里有点钱的前提下,其他时候,说实话,还是点外卖更省点……

不多久,一碗热气腾腾的牛肉拉面就摆在了徐阳面前,面汤并不清澈,据说是大骨熬出来的,其实也就是味精多加了点的面汤味道一般,面条却真的不错,很筋道,用某些魔都电视台美食主持人的话来说,就是有嚼头,一口吃下去,满足感扑面而来,牛肉被片得很薄,老板这手刀工放到武侠世界,那别人看见他绝对是武林高手的待遇,随便夹起一片牛肉,在灯光的映衬下,竟微微有些透光,面上满满的铺了一层牛肉和香菜,看上去很多,让人食欲大增,其实加起来也就是一两不到的牛肉,不过徐阳一点抱怨的意思都没有,他不是没见识的人,别的拉面店,牛肉能有这碗的一半,他敢把碗吃下去。

本来就饿,加上一个月没能吃到老板的牛肉面了,狼吞虎咽是唯一的出路,老板娘端着荷包蛋送来给徐阳时,精奇的发现一碗面已经被他吃得七七八八了,这速度,神话传说中的猪八戒也不过如此罢了。

徐阳有些尴尬的看着老板娘,腼腆的说:“午饭忙得忘了吃了,所以……急了点。”

“木事木事,你吃得急,说明俺们家的面好吃,高兴还来不及嘞,要不要加点面?”不知道老板娘到底是哪里人,听起来有点陕西那边的口音,边说边把荷包蛋夹进了徐阳的碗中。

“不用不用,差不多都饱了,吃完这个蛋就真的饱了。”徐阳说完就夹起了荷包蛋,一口咬下去,蛋黄都滴出来了,不错,还是个溏心蛋,味道挺香的,混着鸡蛋,一口气把剩下的面和面汤都吃了下去,徐阳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舒坦,真的好饱。

吃完了,喝了口店里免费的大麦茶,四处看了一下,五点半六点,正是饭口,今天店里的人……有点少啊。

“老板,生意不太好啊。”都是熟人了,说话没必要遮遮掩掩的,徐阳随口这么一问。

老板没发话,老板娘倒是心急口快:“谁说不是呢,还不是都怪……”

话说一半,老板使了个眼神,老板娘忿忿不平的咽下了下半句话,老板打个哈哈:“谁说不是呢,这年头生意不好做啊,也怪不得谁,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不是吗?”

这里面有情况啊,徐阳暗想,生意再不好做,也不会短短几天人流量就减少了一大半,而且看店里的其他顾客,多半都是生面孔,明显是路过的客户,往常那些老客户人呢?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何况人家既然不愿意提,自己也不好多问,付了面钱,徐阳走出了面馆大门。

给刘倩又打了电话,这次索性关机了。

现在去哪里呢?

出租屋暂时自己不想回了,晚上合租的几个家伙都得回来,咋咋呼呼的,没办法好好休息,起码到12点以后才能消停点。

附近有个广场挺不错的,平时经常会有免费的表演,要不去那里转转?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散散心也好嘛。

第五章 表演时刻

沿着街道左转右转,十分钟不到,徐阳就来到了嘉里广场,这个广场的名字来源于广场边的嘉里商厦,本来也没个名字,叫着叫着,大家都默认了嘉里广场就是这个广场的名字了,以至于后来有公司出钱冠名这个广场,然后……钱就算是白出了,除了在极少数的官方文件里会提到那个极为拗口的广场名字,就是电视台,偶尔有时候新闻报道提及的时候,也是嘉里广场这么叫着的。

什么叫冤大头?那个后冠名的公司就叫冤大头。

嘉里广场真的挺大的,今天周一,人流量比往常双休日要少了很多,铺在偌大的广场上,显得稀稀疏疏的,平时徐阳也就是逢年过节或者双休日有空出来逛逛,难得周一也能来这里转转。

广场中央搭了个大大的舞台,却没有人在上面表演,可能时间没到吧,舞台中央大大的横幅被一匹红绸挡住了,看不清上面到底写了什么。

徐阳看看表,六点刚过五分钟,确实是早了点,大部分人估计都还堵在下班的公交车和地铁上吧。

大妈们的广场舞却已经开始了,魔都的大妈们还算有点素质,音量开得不算太大,在周边的人能承受的范围以内,围观她们跳广场舞的人还真不少,一个个兴高采烈的,徐阳欣赏不能,慢慢走开。

绕着广场慢慢转了一圈,却没有什么能吸引自己的,广场边的商厦徐阳也不想去逛,主要兜里没钱呗。

天色渐渐暗了,广场上的人流量开始多了起来,怎么感觉比往常双休日还多一点啊?感觉有问题啊。

徐阳也不打算凑热闹,谁知道会发生什么?正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广场正中的舞台上灯光开始亮起,看来表演就要开始了。

舞台旁边围了一群人,大部分是老头老太,有些手里还拎着大大小小的包裹盒子啥的。

一位风姿绰约的年轻女主持人穿着旗袍踩着高跟鞋,从后台缓缓步入舞台中央,同时周边围着的摄像机灯光都开始工作,阵仗有点大呀。

只见女主持站在舞台中央,气场强大,微笑着点了下头,原本喧嚣的广场中央顿时安静了下来,连广场舞大妈都围拢了过来,音乐声也渐渐淡去。

“咦,这不是卫兰吗?”虽然很少看电视,但是魔都卫视当家主持人徐阳倒还是认得的,

同事们平时八卦也经常提到她,听说她从学校毕业进入电视台不过三年,已经是炙手可热的卫视当家主持人了,虽说魔都卫视在全华夏范围内,一贯只是二流卫视,但是这两年由于卫兰的加盟,加上新任台长加大投入,引进了不少比较有影响力的电视剧和综艺栏目,已经隐隐有冲击第一线卫视的势头了。

今天她来嘉里广场干吗?

随后麦克风里卫兰的开场词和缓缓被拉下的红绸告诉了徐阳答案。

“亲爱的观众朋友们,大家翘首以盼的大型综艺鉴宝类节目《华夏寻宝》第一季第一站嘉里广场站活动,现在正式开始了!”随着卫兰优美的声线,横幅终于露出了它的真面目,硕大的四个大字《华夏寻宝》在周边的闪光灯和摄像机灯光的映照下,是那么清晰,一看就是名人手笔,这字……虽然徐阳不懂,但是肯定好啊,因为……这字个头大呀。

好了不开玩笑了,这字徐阳不懂得欣赏,但不妨碍他挤进人群去欣赏卫兰美丽的脸庞和凹凸有致的身材,近距离欣赏美女主持人,这种机会,徐阳活了二十多岁都没碰到过,哪能错过?

卫兰继续介绍:“鉴宝鉴宝,最重要的是把大家多年来收藏的宝贝鉴定准确,为此我们特地邀请了四位德高望重的鉴宝专家……”徐阳已经挤到了台下,近距离看,女主持看起来更美,一颦一笑,都牵动着徐阳这个单身二十多年的屌丝男的心,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看看美女,这……这不算对刘倩不忠吧?徐阳有点心虚的想。

“……接下来我们有请四位鉴宝嘉宾,他们分别是,魔都博物馆副馆长何一鸿老师,大家欢迎!”周边的围观群众纷纷鼓掌,要说这年头,鉴宝节目还是很热门的,谁家没几件老家具老瓷器啥的老物件啊?往往就听说谁谁谁家里一个砚台就是明朝的,值几万,谁谁谁家里一把椅子被鉴定是清朝花梨木的,值几十万,最夸张的是有个节目鉴定出来一件元青花,价值直接奔亿这个单位去了,哪次节目不是看得大家热血沸腾啊?

所以这次魔都卫视举办的这个《华夏寻宝》的节目早早就宣传得沸沸扬扬,满城皆知了,第一次录制没有放在别的地方,而是放在嘉里广场也是大大地出乎了人们的预料,所以不但不少住在广场周边小区的收藏爱好者来了,而且有些离的比较远的甚至是周边城市的收藏爱好者也都过来了。

“接下来出场的,是魔都收藏协会会长,著名书法家欧阳博闻老师,大家欢迎!”又是一阵阵热烈的掌声,如果说之前的何一鸿大家还有些陌生,掌声只是礼貌性的话,这位魔都著名的收藏家、书法家却是很多魔都人熟悉并喜欢的,以鉴定古代书画作品闻名,而且本身自己的书法也是很多人追逐的收藏品,只是近年来欧阳老师的作品很少出手,大部分人只能在画廊或者照片里一睹这些书法作品的风采了。

“还有两位老师是谁呢?我们先不急,著名歌唱家卢大为老师特地为我们《华夏鉴宝》节目谱写了主题曲,主题曲的名字叫《真宝》,今天,卢大为老师也来到了我们现场,现在大家欢迎卢老师为大家带来现场版的《真宝》!”

这下,台下的掌声如潮水一般,一波接一波,卢大为可是大多数人多年来的偶像啊,早年以一曲《梅花寻梦》唱红了整个华夏,没听过这首歌的人可以说是屈指可数,近年来,卢老师又转战大银幕,给大家带来不少脍炙人口的作品,曾获得华夏金冠奖最佳男配角的殊荣,可谓演艺圈老骥伏枥的代表人物,魔都卫视能请到卢大为老师演唱主题曲,这节目眼看是要大火啊。

第六章 鉴宝

当一曲终了,最后一丝音符消逝在广场,热烈的鼓掌声才如雷鸣一般响起。

“卢老师宝刀不老!”台下有人开始大喊,还有些人在喊什么“卢老师金枪不倒!”之类的,引起一阵哄笑。

“感谢卢大为老师的美妙歌声,这真是最高层次的艺术享受啊,歌美,词美,唱的更完美!好了,请大家放松心情,现在回到正题,接下来有请我们第三位鉴宝嘉宾,他就是……”卫兰故意拖长了声音:“帝都大学的历史系主任,著名的金石类鉴定专家,胡慧之老师。”

“哗……”这下台下响起的不是掌声了,而是一片喧哗。

台下的群众真的惊呆了,胡慧之不仅仅是华夏国内著名的历史研究专家和金石类鉴定专家,而且门生遍地,桃李满天下,可以说目前活跃在鉴定、拍卖等行内的那些专家学者,只要是五十岁以下的,八成都是胡老师的弟子和再传弟子,胡老师怕不是得有八十了吧?怎么还会千里迢迢的来魔都做节目?要知道当年帝都卫视搞的鉴宝节目请了胡老师好几次,对方都推托身体不适没去,没办法只好请了胡老师最得意的一名弟子当嘉宾。

魔都卫视这次是…………下了多大的本钱啊?

从后台慢慢走来一名老者,身材瘦削,精神矍铄,双目有神,从老人脸上的皱纹可以看出,八十岁只多不少,然而和一般的老人不同,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睿智的光芒和不输年轻人的倔强,这老头,不一般啊。

胡老师不愧是老江湖了,来到台前,主动和台下的观众们打招呼:“大家好呀,我是老胡,不是老虎,大家别怕啊,哈哈。”

台下的观众顿时被老人的幽默逗乐了,一扫之前拘谨的气氛,又开始热闹起来了。

卫兰也接话接得很快:“胡老真是太幽默了,真是虎老雄风在啊,大家说是不是啊?”

台下的气氛更热烈了,徐阳也点头,这明显是现场接话,看来卫兰的基本功和反应能力都太强了,不愧是魔都卫视的台柱子。

“好了,接下来迎接我们最后一位神秘的鉴宝嘉宾,为什么说是神秘嘉宾呢?”卫兰故意卖了个关子:“是因为导演刚刚跟我说,这位嘉宾已经在我们台上了?”

观众们面面相觑,已经在台上了?不可能啊?台上就这么几个人,难道说?卫兰自己又做主持人又做嘉宾?也没听说过她懂鉴定文玩啊?

卫兰看着台下的观众议论纷纷,一片成竹在胸,过了一会儿,议论声渐渐平息,这才微笑道:“你们猜是我呀?怎么可能,我倒想拿两份工资呢,导演不让啊。”

“哗……”台下一片笑声。

“这样,就让我变个魔术吧,一、二、三,嘉宾出现!”卫兰这就是纯纯的搞笑了,效果真不错,大家都笑了。

然后嘉宾就真的出现了,当然不是大变活人,而是本身就还站在台上的卢大为老师……

“大家都不知道吧?卢大为老师可是帝都玩家圈里著名的古玩鉴定……爱好者,水平相当的高啊。”卫兰笑着说。

“哗……”观众们又一次惊呆了。

卢老师唱歌确实牛逼,鉴宝……他真的可以吗?

只有极少数资深收藏者才微微点头,这个圈子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早就听说帝都收藏圈有个很著名的收藏者,并非专业人士,水平却很高,而且还是演艺圈内的大拿,只闻名未见面,没想到竟然是卢大为老师。

卢大为老师性格也极为平易近人,接过话筒,微笑着对台下的观众说:“我这个人呢,对于文玩只是爱好,可不敢说水平有多高,万一有鉴别错误,不还有三位专业老师替我把关吗?大家不用担心,如果真出错了,节目结束后我再为大家唱两首歌作为补偿,大家看怎么样啊?”

台下大部分观众都笑了,毕竟带着收藏品来鉴定的只占台下几千名观众中的极小一部分,撑死也就一百人不到,大部分人想到今天可能还能再听到卢老师的歌声,反而期望卢老师鉴宝水平低一点,鉴定错几次。

卫兰笑着拿回了话筒:“卢大为老师真是谦虚了,大家不知道吧?卢老师可是帝都收藏圈里,鉴定文玩杂项的专家呢,很多业内人士如果有拿不准的杂项物品,也经常拿来请教卢老师,大家不用担心,卢老师在文玩圈可是这个!”说着,竖起一根大拇指,纤纤素手上并没有佩戴任何饰品,手指纤长,在周边灯光的照耀下显得近乎晶莹透光,真是太美啦,就是离得远了点,挤在人群中的徐阳擦了把口水想到。

台下的观众们大多是不信女主持说的话,不过多半持不管我事的想法,稀稀落落的掌声还是掀起一波的。

四大嘉宾落座,节目正式开始。

主持人依然站在舞台中央笑语盈盈:“我们魔都卫视这次举办的华夏鉴宝节目,和以往任何鉴宝节目不同之处在于,所有藏品现场报名,经过初步筛选,每期节目精选20名现场观众携带的收藏品上台当场鉴定,如果确实有收藏价值的,魔都卫视愿意以专家最高评估价的120%当场收购,当然,参与节目的观众也可以拒绝出让,一切都如您所愿!”

“哗……”这次台下真的炸了。

什么?以往鉴宝最多也就发个证书,说实话,这种证书屁用不顶,你还真拿着证书去拍卖行古玩店卖宝贝去啊?人家根本不搭理你。还有很多小电视台和一些古玩店串通,故意把一些珍品往低里估价,把一些赝品评估为真品,里外吃差价。

魔都卫视不愧是大台,非但请来三位……四位鉴宝行业的专家,杜绝了私下串通的可能性,还真金白银拿出钱来收购藏品,这下,那些准备看笑话的人没话说了吧?要是真搞出个把元青花,那都是上亿的估价啊,当然如果真出现这种情况,一来收藏者也不舍得卖,二来节目经费也不够,那就是说说罢了,不过有些几万几十万级别的收藏品,当场出让也是很可能的,毕竟比最高评估价还要高20%,就算专家评估保守一点点,120%的收购价也肯定是会超过市场价了,动心卖的人会不少。

卫兰继续说道:“当一季节目结束后,所有魔都卫视收购的藏品,将举行公开慈善拍卖,拍卖所有款项都将捐给魔都儿童福利院,一分不留!”

第七章 鉴定技能

震惊!震惊!只剩下震惊了!

短短几分钟内,鉴宝嘉宾的级别,藏品的高价收购,收购后藏品的去向,任何一项公布出来都算惊世骇俗了,几项一起公布出来,整个广场都差不多要炸了。

一档节目20件藏品,毕竟要经过初步筛查,能上台的,就算50%是真品,那就是十件,其中如果有五件藏品的收藏者愿意被收购,每件十万的估价,那收购价就是5×10万×120%=60万,一季节目算二十期,那就是1200W,这些收藏品一下子拍卖无偿捐掉,这手笔不可谓不大,很多节目动不动就是几千万的制作经费,但那大部分都是宣传,除去嘉宾们的出场费,制作经费也就是几百万,这捐出去的宝贝,都可以制作另外一档甚至两档综艺节目了。

“好了,接下来就是初步筛选的过程,请大家带上自己的收藏品,到后台排队,接受鉴宝助手的初步筛选,如果经过筛选,入选藏品超出20件,那么排在第二十名之后的收藏者,可以在下一次鉴宝大会上免筛查直接上台参与,请大家遵守秩序,依次排队,不要着急,只要东西好,每个人都有机会的。”主持人顺势指出了排队的地点,那边已经有工作人员在维持秩序了,收藏者们也大多小心翼翼的保护着自己的藏品,并没有出现令人担心的拥挤场面。

当听到主持人提到高价收购的时候,徐阳已经动心了,他现在最缺的,就是钱啊。

不说过几天就是女友刘倩的生日了,生日礼物还没着落,就是这房租,也不能再拖着了,已经过期好几天,房东也来过几次电话,真要人家找到自己屋子里来讨债,场面未免难看了点。

至于收藏品……

徐阳现在拥有最有价值的,莫过于越王勾践剑,但是那个就别想了,国宝级的文物,首先没人敢收,其次虽然徐阳并不是很懂收藏,但是听也听多了,价值较高的文物鉴定会用到什么碳14鉴定之类的方法,这种国宝级的文物,肯定要严加检测,然后人家会发现这柄春秋时期的宝剑,出厂日期不超过十年………………

贩卖国家一级文物加制假贩假,数罪并罚,徐阳起码得唱十几年的“铁窗泪”了。

那剩下从武侠世界带回来能卖的,就只剩那一把自己用不了的……金笛了。

纯金太软,作为武器显然不合适,而这金笛大概是18K金制造的,关键是,它是清朝的文物啊,造笛子的金子按市值,起码也得值个三十万一点问题都没有,加上一定的文物价值,估价五十万应该不成问题,魔都卫视再来个高价收购,那就是六十万啊……

一想到自己马上就会有六十万现金进账,徐阳口水都来不及擦就冲进了排队的人群,徐阳的敏捷值高达12点,一下子就窜到了一群老头前面,稳稳的排在了队伍的第十位。

六十万啊……徐阳边想边笑得不行,一时间连美女都顾不上看了。

排在前面的大都是反应比较快,离后台比较近的中年男人,像徐阳这么年轻的,前前后后也就三四个,也是,收藏把玩文玩的,有几个年轻人?所以徐阳排在那么前面,有些吸引眼球。

排第九的那位大哥比较不认生,跟徐阳聊起来了。

“小兄弟,是不是拿了家里的宝贝来玩?”大哥笑着问道。

“是啊是啊……”徐阳一边和大哥搭着话,一边还往台上瞄着,初步筛查还挺快,这不,第一个收藏者已经通过筛选,上了台了。

成功率貌似很高啊。

“你看上去那家伙拿的粉彩小瓶,是不是真的?”大哥跟徐阳一样,一边排队还一边看台上。

“这么远怎么看得清楚,大概真的吧?没点把握怎么敢第一个上台。”徐阳暗想,别说那么远,就是放在我眼前,我也不会鉴定啊。

“鉴定”,额,怎么把这个技能给忘了?徐阳差点拍自己脑袋。

刚刚得到这个技能,都还没用过呢,不过离那么远,真能用吗?

要不,试试?44944。

“鉴定技能已发动,消耗精力值10点,鉴定未知物品……”

三秒后,随着“叮”的一声,脑海里响起系统的声音:“鉴定成功,该物品为“价值不高的花瓶”一个,仿古风格,制造比较粗糙,价值100元左右,宿主获得鉴定经验一点。”

真的假的?这么简单?

于是,徐阳把视线转向前排大哥手里的木雕,“鉴定技能已发动,消耗精力值10点,鉴定未知物品……”

又是三秒过后,“叮,鉴定成功,该物品为“价值不高的木雕”一个,近现代风格,材质一般,制造比较精细,价值800元左右,宿主获得鉴定经验一点。”

真的行!

如果这都行的话,自己去当个鉴定专家来钱也不慢啊……

希望往往在你没有预料的时候到来。

然后在你满怀期待的时候迅速破灭…………

徐阳准备鉴定排在他前面一个小伙子手里的书法作品,消耗了10点精力值之后,却发现系统显示的结果是“鉴定失败,该物品等级过高,宿主鉴定技能为初级,无法鉴定,该物品价值较高,宿主获得鉴定经验0点。”

额,难道这幅字是真品?

徐阳迅速从随身空间里取出了金笛,为了避免惊世骇俗,他佯装是从衣服的内侧袋里把金笛取出来的,前排大哥一看到金笛,眼前顿时一亮,“好东西啊,看这色泽,应该不是铜的吧?”

徐阳勉强笑笑:“家里传下来的,我也不太清楚,这不,想找专家掌掌眼。”

然后也顾不上搭理前排大哥了,对金笛发动了鉴定技能。

果然,消耗了10点精力值后,鉴定又一次失败了。“鉴定失败,该物品等级过高,宿主鉴定技能为初级,无法鉴定,该物品价值极高,宿主获得鉴定经验0点。”

也不能说完全没效果,和之前书法作品的区别在于,物品价值极高,好像是比书法更贵重一点的样子。

看来在鉴定技能没能升级之前,只能鉴定一些普通的物品和赝品,真正有价值的物品确实是无法成功鉴定的。

不过好在如果东西是真的,还是能知道的,当鉴宝老师是没指望了,去文玩市场的小摊上捡个宝还差不多……

但是……精力值又是问题,最高100点的精力值,撑死了鉴定10件文玩就用光了,而任何一个小摊上怕也不会少过100件,这……

先不考虑这个了,改天再说,今天的首要任务是得把金笛卖出去。

第八章 品德

初步筛查很快,排到前排大哥了,前八名收藏爱好者里,有三名通过了初选,成功率还是挺高的,至于被淘汰那五个人手里的藏品,就算是不太懂收藏的徐阳,没用鉴定技能都能看得出来,实在是假的有点……太假了。

有个爱好者带来的是元青花大罐,《鬼谷子上山图》……大概有下山就有上山吧………这让徐阳想起了那部仿拍《道士下山》的著名网络电影:《道士出山》……(注1)

还有个爱好者,带了顶号称是秦始皇他爷爷秦昭襄王用过的王冠,然后看成色,不是东周也不是西周的,明显就是上周的。

好吧,要不是那个爱好者身上一点点习武的气质都没有,徐阳差点认为他也是武侠世界穿越一族呢。

诸如此类,不一而足。

因此当前排大哥的现代木雕通过了初审,徐阳倒是一点也不意外,木雕其实仿的挺好,如果不是仿造者不舍得用好的木头当原材料,以假乱真也不是不可能的,作为一件典型的仿造品,上电视普及一下,也是一种噱头,有助于提高节目收视率。

终于轮到自己了,徐阳一点也不担心,不管是材质还是工艺,金笛都甩开之前的收藏品几条马路。

果然,参与筛查的助手们,看了一眼金笛,立刻就通过了。

这么精美的收藏品,哪怕是现代工艺制造的,也是有一定收藏价值的。

台上已经鉴定到第三件收藏品了,要说这个节目,节奏也有点太快了吧?

前两件宝贝,经过鉴宝专家的鉴定,都属于价值不高的赝品,基本都是现代仿品,专家给的评估价都很低。

围观的群众发出一阵阵的惊呼,从广场大荧屏同步播出的镜头里,那两件收藏品看上去都很精美,怎么会都是假的?

两个收藏者也很不满,虽然说不出什么道道来,但都认为自己的宝贝是真货,但是鉴宝专家的身份摆在那里,两人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灰溜溜的下台了。

第三个上台的,就是之前徐阳没能鉴定出的那幅书法作品,一上台,小伙子就很随意的打开了卷轴上绑着的红绳,让那幅书法作品呈现在大家伙的眼前。

几位鉴宝嘉宾瞬间眼前一亮,尤其是对古代书画作品有专门研究的欧阳博闻老师,更是瞪大了眼睛。

真品,这绝对是真品。几位专家围着书法作品,纷纷做出了判定。

专家还在鉴定,卫兰就趁机向小伙子提问:“这位先生,请问贵姓?”

小伙子淡定的回答:“免贵,姓刘。”

卫兰笑眯眯地问道:“这位刘先生,您带来的这幅作品叫什么?是哪位大家的大作,收藏的过程有什么故事吗?”

小伙子随随便便站在那里,文质彬彬的他居然气场不弱:“这是我父亲十年前得到的一副郑板桥的字,我父亲是一名初中教师,当时他有一个学生,家境一直很困难,我父亲从初中开始资助他,一直到读完了大学,最后以高分被米国一家大学录取为高分子专业的研究生,这个学长为感谢我父亲,把家里祖传的一幅字送给了我的父亲,本来我父亲一直是拒绝的,但是学长竟然在我父亲送他飞机的最后一刻,把这幅字再次拿了出来,为了不影响学长赴国外深造,我父亲只好收下,本想等学长回国之后再还给他的,没想到父亲居然没能等到这一天…………”小伙子说着说着眼眶都红了。

欧阳博闻看着小伙子,点了点头,起身说道:“这小伙子说的不错,这个故事也很感人,经过我们的鉴定,这幅作品笔力淳厚,意象深远,体貌疏朗,风格劲峭,确实是郑燮的亲笔,而且还是郑燮中年以后风格比较成熟时期的作品。同时,这也是一幅很有纪念意义的作品,我相信这个学生,送你父亲这幅字,是因为令尊确实是一名伟大的老师,完全符合这幅字上所写的这几个字,可说是实至名归!”(注2)

摄像头马上给了这幅书法作品一个大特写,大家定睛看去,只见不大的尺幅上,写着四个大字,“桃李不言”。

掌声雷动,这四个字不就是小伙子故去父亲的真实写照吗?高尚的品德,正直的为人,见利而不贪,让人从心底生出敬佩之感,同时桃李二字也代表了那名学生,老师虽然已经故去了,但是满天下,都是他的桃李果实,真正的桃李满天下。

卫兰在掌声稍歇时,立刻问道:“那么欧阳老师,您对这幅书法作品的最终估价是?”

“郑板桥的书画作品多年来一直被市场所追捧,这幅作品虽然尺寸较小,但绝对是真迹,而且还是郑板桥书法艺术成熟阶段的作品,作品保存得也比较好,所以,我们给这幅作品估价是………………60万元。”

掌声又再响起,小小一幅字,居然估价高达60万元,比起之前的两件赝品,这幅看上去一点都不起眼的书法作品,却是真品。

有些人还在看,到底魔都卫视是不是会遵守承诺,高价收购这幅字。

果然,卫兰笑容满面的恭喜小伙子:“恭喜您,您父亲好人有好报,资助了一名学生读完大学,也获得了这位学生的尊敬,这幅字如今专家估价60万元,魔都卫视愿意以超过估价20%的价格收购,也就是72万元,不知道您是否愿意割爱?”

小伙子也笑着摇了摇头:“这幅字并不是我或者先父的,它一直是我那位学长的,虽然如今的学长可能已经不在乎这幅字,但是,作为我父亲的儿子,虽然不能继承他的学识,起码,我可以学习先父的品德。”

说到此处,刘先生有些哽咽,随即顿了顿,平复一下激动的情绪,才继续说道:“多年来我一直在联系这位学长,然而由于先父故去的实在太突然,而且这些年来,我家也搬了两次,很多联系方式都找不到了,所以一直无法找到学长,而最近得知,有人前几个月在魔都见过这位学长,所以我才来参加魔都卫视的这个节目,希望能通过节目,找到我这位姜姓学长……”

此时,全场一片肃静,这个意外的结果,令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意外。

“相信到时候,把这件他家一直祖传的宝物物归原主的时候,这才是真正完成了先父最后的遗愿。”说罢,小伙子向鉴宝嘉宾鞠了一躬,然后对主持人说:“因此,请允许我拒绝魔都卫视的好意,我不能卖掉属于别人的东西,哪怕,它值几十万。”

台下的观众们被小伙子朴实的语言和高尚的品德深深感动,又一次掌声雷动。

甚至连主持人和嘉宾,也被感动了,一个个的也拼命在鼓掌。

徐阳在后台近距离地观看了全部过程,他当然也被小伙子和他父亲高尚的品德所感动,热泪盈眶,当然,除了这个原因外,他热泪盈眶的另一个原因是………………

要发啦!

第九章 金笛

要发啦,真的要发啦!

要知道,鉴定技能给先前那幅字的评价是该物品价值较高,价值较高就值60万,而自己手里这根金笛,评价是价值极高,不管这个极高是什么概念,起码比较高还要高一些吧?价值较高的书法作品都能值个60万,能卖72万,这根价值极高的金笛,最最低也得值个八十万卖个一百万吧?

这已经比之前徐阳自己对金笛的估价五十万,要高太多了。

发了发了,有钱了,我也一次吃两份泡面了,我吃拉面也吃大碗了,渴了我也敢喝矿泉水啦!

这一刻,徐阳憋笑憋得内伤都快出来了。

一百万啊,说实话,虽然身为魔都人,但是他并不是出身富裕家庭,从小到大,他连见都没见过一百万这么多的钱,更不要说这钱马上就属于自己了……

忍住,一定要忍住啊,虽然很难忍住。

郑板桥的书法作品掀起了这次节目的第一个*,台下观众的情绪也很高涨,导演组决定乘热打铁,继续节目的拍摄,在一些小的技术调整之后,很快,节目继续进行。

前排大哥的木雕作品很快就被专家判定为现代工艺品,大哥有些失望,不过当专家对他手里的木雕给出1000元的估价后,大哥又转忧为喜,毕竟这件木雕是他上个月500块买来的,也算捡了个小漏,同时他也谢绝了节目组高价收购的提案,说是要把这件他收藏生涯中第一件捡漏的宝贝一直收藏下去。

徐阳点了点头,他发现“鉴定”技能给出的物品价格和专家的估价很接近,这件木雕的评估价是1000元,鉴定技能给出的价格是800元,收藏市场的价格一直是有上下浮动因素的,考虑到节目效果,专家一般会给参赛的收藏品一个比较高的评估价,所以“鉴定”技能和专家的眼光很接近了,甚至考虑到系统技能的特殊性,在某些方面,“鉴定”比专家更靠谱一些。

比如之前的那个赝品小瓶子,专家确实是一眼就看出来了,不过要专家像徐阳那样离开几十米就鉴定,恐怕是绝对不可能的。

徐阳对金笛的价值更有信心了。

要发了,要发了。

徐阳现在满脑子都是这个念头。

终于鉴宝助理通知,轮到徐阳上台了,徐阳几乎是用冲刺的速度,冲上了舞台。

卫兰差点被他吓了一跳,这速度,赶得上刘翔了。

不过,卫兰也算经验丰富,迅速调整过来,并没有看向徐阳,而是大声对台下的观众说:“现在我们欢迎第五位收藏者,大家想不想看一看他带来的宝贝呀?”

观众反响也很强烈,都大声回应:“想,我们想看!”

然后卫兰才转过头来,微笑的问道:“这位先生,请问贵姓?能不能让观众们看一下您的收藏品?据我们后台传来的密报,您这件收藏品可是很吸引人的哦……”

徐阳也有些紧张,毕竟是第一次上这么大的舞台,也是第一次上电视节目,还好他也算经历过一些事情的人物了,很快他就平缓了自己的呼吸,脸上也放松,开始露出了微笑:“谢谢主持人,我免贵姓徐,这次我带来的收藏品,是清代中期的一件乐器……”

当听到是乐器的时候,台下观众有些失望,毕竟清朝普通的乐器,流传到现在的也有不少,价值并不高,除非是皇室用品。

卫兰显然也为了这次主持下足了功夫,马上问道:“这件乐器是皇室用品吗?或者说,是官造吗?”

徐阳摇了摇头:“不是,应该是民间制造。”

台下一片惋惜的叹气声,民间制造,和官造,两者相差不可以道理计,如果说官造的乐器可能值个十万二十万,民间的可能就值个一两万。

经过刚刚那幅郑板桥的书画作品作为铺垫,价值一两万的收藏品,根本入不了台下这些观众的眼了。

卫兰显然也有些失望,不过作为职业主持人,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只是基本功,只见她面上依然保持着职业式的微笑,对徐阳说道:“可是刚刚后台的鉴宝助手私下里跟我说,您这件收藏品可不普通呢,能不能现在就拿出来给观众们鉴赏一下呢?”

“当然可以。”原本就是拿出来鉴定的,提前一点点让台下观众看一下,这根本不算什么特殊的要求,只不过就是节目组要的效果而已。

徐阳拿出了金笛。

台下的观众并没有觉得什么,不过是一把普通的铜笛而已。

然而卫兰却发现笛子的色泽有些异样。

她惊讶得问道:“难道,这笛子是……黄金做的?”

徐阳微笑着点点头,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台下观众哗然,金子做的笛子,这……这也太牛逼了吧。

华夏历史上,历朝历代黄金都是很稀缺的金属,如果说白银在明清时代,由于大量的进口而曾经发生过大幅度地贬值,那么黄金就从来没有发生过任何类似的贬值情况。

因此这根笛子如果是黄铜做的甚至是白银打造的,都不会引起围观群众的任何诧异,但是如果这根笛子真如主持人所说,是黄金铸造的,那么单纯它材料的价值就值起码几十万,更不用说它还是清朝遗留下来的文物了。

这其中相差的价值不可以道理计。

这时候,就要靠鉴宝专家的双眼和经验,来判定真伪了。

主管杂项鉴定的专家卢大为第一个激动的走了过来,徐阳把金笛放在了舞台中央的鉴赏台上,卢大为小心翼翼地轻轻拿起金笛,仿佛担心自己的一不小心会用力过重损坏了这件收藏品一般,随后拿出放大镜,仔细地端详起来。

其他几位鉴宝专家也慢慢围拢过来,用专注的眼神盯着这件藏品。

毕竟,黄金制作而又不是官造的文物,极为少见,华夏古代等级森严,黄金制品一般都是皇室专用的,即使有赐予臣下,也一定是官造的,而且臣子要立下极为重要的功劳才有机会获得这样的赏赐。

而民间制造的黄金制品,不能说完全没有,但是绝对是凤毛麟角,屈指可数的。

第十章 估价

经过不到两分钟的鉴定,卢大为点了点头,轻轻放下金笛,然后和周围其他三位专家窃窃私语,交流了片刻,然后走向徐阳。

“伙子,你的收藏品我们已经鉴定完毕,得出的结论是……”卢大为难掩激动的心情,但是为了节目效果,还是要卖个关子,故意顿了顿,不过随后马上就说道:“经过我们专家组的鉴定,此藏品,通体雕饰精美,用料考究,具有明显的清朝早中期同类民间乐器的铸造风格,而且与一般乐器不同,制造工艺更为华美精细,用料,用现代的话来说,是18K的黄金,所以说,这件藏品是不可多得的民间珍品,工艺价值和历史考究性极高,就我个人而言,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收藏品,可以说,具有相当高的收藏价值,同时具有相当的稀缺性。”

台下观众哗然,居然是真的,居然真的是黄金铸造的笛子。

刚刚那个前排大哥还在台下,他的嘴巴张的比平常起码大一倍,心中暗想:“我的天,刚刚我还摸过来着……那是金子做的啊,我还以为是铜的……,我竟然亲手摸了这么贵重的文物……”

主持人也有些意外,忙问卢大为:“卢老师,那么专家组对这件收藏品的价值评估是多少呢?我想台下和电视机前的观众都很好奇。”

卢大为沉吟了片刻道:“其实,这件藏品的价值真的不好评估,因为它具有稀缺性和唯一性,至少我们几个老头子都没有见过民间铸造的黄金乐器。”

这几位鉴赏专家可以说是鉴定经验极为丰富,其中还有博物馆的副馆长,大学历史系的教授,连他们都承认没有见过类似的文物,那大概、也许、可能真的是比较少见了。这样看来,是民间铸造而不是官造,反而让这根笛子更有价值了……

观众们议论纷纷,这几个专家到底是不是可靠啊?到底能给这根笛子评估出什么样的价格呢?

卢大为轻轻咳嗽了几声,一方面清清嗓子,一方面也等台下的声音小些再公布结果。

“我们专家组经过讨论,对这件清中期的乐器的估价是……120万元!”

“哗…………”这下台下真的炸了。

刚刚那件名家的书法作品,也就值60万,这件乍看起来非常普通的乐器,就能值120万?仅仅是因为它是黄金做成的?

台下观众的情绪,其实并不关节目组什么事,他们越是惊讶,显见得将来节目在魔都卫视上正式播出的时候,越会引起其他电视机前的观众们的惊讶,这对节目组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制作节目,其实并不在意有些突发情况,不论好坏,只要引起争议,节目就算成功一大半了。

没想到第一期录制节目,前五件鉴定藏品就能出现两件比较珍贵的,而且有一件还是能引起相当大争议的藏品,简直是……简直是太好了!

导演都快乐疯了。

主持人镇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她差点也被这个报价吓住了,120万,几分钟之前她还差点以为那幅郑板桥的字是这一期节目价值最高的藏品呢,没想到,几分钟之后,一根笛子居然价值比郑板桥的字高了一倍还有多。

“那么徐先生,按照之前我们节目组公布的规则,我们华夏鉴宝节目组向您提议,我们会以专家组估价120万的基础上,再加20%的报价,也就是144万元,向您高价收购这件藏品……”

“我同意!”徐阳不等她把话说完,立刻大声宣布了自己的意见。

“不知道您……”额,什么啊你就同意了,这也太快了吧……卫兰差点没被噎死。“好的,既然您同意了,那么我们……”

“等一下……”这时候魔都博物馆的副馆长,一直比较低调的专家何一鸿老师发声了。

额,这又是什么情况,卫兰蒙了……怎么都不按套路出牌啊?

“这位……徐先生,能不能借一步说话。”何一鸿有些不好意思的感觉。

“额……”这回轮到徐阳蒙了,有啥事不能当着大家的面说啊?

好吧,看在老何一把年纪的份儿上,借一步就借一步吧,只要别借钱就好。

走到一边,何老师低声对徐阳说:“徐先生,你的这件收藏品,不仅仅是市场价值比较高,它的研究和收藏价值更高,如果你现在卖给魔都卫视,表面上来看,你是占到一点便宜,但是你相信我,这种等级的收藏品,升值潜力比一般的古玩要高很多,三年……不,两年之后,你一定就会后悔现在的决定了。”

“所以?”徐阳有些疑惑的问道。

“所以,你可以先把这件藏品,借给我们博物馆收藏并且研究,如果研究出这件乐器曾经被哪位名人用过,或者查出这件乐器背后的故事,也许它的市场价值会呈几何级增长,哪怕是没能研究出什么,你也不吃亏,放在我们博物馆里展览了以后,它的市场价值也会明显增高,不知道我的提议,你……”

“对不起,我拒绝!”徐阳差点鼻子都气歪了,研究?万一你研究出来这件乐器造出来不满十年,那这笛子就值一个金价了,二十万?三十万?我作死啊?再说了,哪位名人用过,我现在就能告诉你,余鱼同用过,有用吗?别人不以为我疯了才怪。借给你给我自己挖坑?是你傻还是我傻啊?(注1)

“小伙子,你拒接的也太快了吧,再考虑一下?”何老师还在诱导,徐阳觉得这个何老师业余时间是不是有卖金鱼的嫌疑……

“不好意思,何老师,这笔资金对于我来说非常重要,而且这根笛子对我来说,并不是很重要,相比起将来可能的升值空间,我还是认为现在卖掉它,对我的帮助更大。”徐阳再一次一口拒接了何一鸿的提议。

“不过,魔都博物院也不是没可能收藏这件乐器。”你做初一,别怪我做十五,徐阳一本正经地忽悠何一鸿。

“哦,难道你改变主意了?”何一鸿仿佛看到了希望。

注1:碳14测年可能会有误差,从几十年到一两百年都是有可能的,所以年代比较近的古玩一般很少用碳14测年法。

第十一章 发财啦

何一鸿满怀希望的问道:“难道徐先生你改变了主意?”

徐阳笑道,“不是我改变了主意,而是我给你想了两个办法,可以收藏这根金笛。”

“哦,你说说看。”何一鸿饶有兴致。

“第一个是最简单的方法,你现在出价比魔都卫视高,哪怕就高一万块,145万,我直接把笛子卖给你,是不是很简单。”徐阳一脸轻松的回答道。

何一鸿:“………………”

无语了,我要是不经过博物馆长同意就有权直接购买价值一百多万的文物,那我还是副馆长吗?

“第二个方法呢?”

何一鸿还是没死心。

徐阳继续说道:“第二个方法就稍微麻烦点了,不过也不是太困难,你在这一季华夏鉴宝结束之后,参与拍卖,只要没人跟你抢这根金笛,您也很方便就能把它收藏起来了。”

“……”何一鸿彻底无语了。

这哪儿是帮他想办法啊,直接就是封住了他的嘴,看来对方完全看破了自己的意图。

不过也是啊,东西是人家的,凭啥不让人家卖给魔都卫视而借给博物馆?就凭你脸大?

要么,你就多出点钱,要么,在不久的将来,你在拍卖会上出更多的钱,不然,就凭空口白话想要收藏这件文物,哪怕只是短期租借,也是不可能的。

何一鸿既然闭了嘴,那么节目当然是继续下去了,这个问题不大,后期可以通过剪辑手段来把这段小插曲去除掉。

主持人重复了之前的那个问题:“徐先生,您是否愿意将这件珍贵的收藏品,出让给魔都卫视呢?当然,我们会以高于评估价20%的价格来收购您的这件收藏品,也就是144万元。”

徐阳高声答道:“当然愿意,能为魔都卫视的慈善拍卖会添加一份拍品,是我最大的心愿和光荣。”

何一鸿撇撇嘴,刚刚还这么财迷的徐阳,现在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何一鸿简直都快被他恶心到吐了。

卫兰很高兴的将金笛收进了一个紫檀木的盒子里,小心的交给工作人员。

至于钱,肯定得在徐阳和魔都卫视正式签订了转让合同之后才会划给他。

这个徐阳一点都不担心,那么大的魔都卫视,会贪他这点钱?搞笑也不是这么搞的。

很快,在后台,节目组的工作人员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格式合同,在几个关键点上填上了收藏品的名称和价格,其它都不用修改,徐阳仔细地看了两遍这份合同,觉得确实没有什么问题之后,拿起笔,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检查了一遍合同,工作人员问他要了他的银行卡号。

很快,徐阳就收到了银行的短信,仔仔细细数了四五遍144后面的那几个零以后,徐阳咧嘴笑了。

这可是他这辈子赚的最多也是最简单的一笔钱了,抽了次奖,上台说了两句话,一百多万……这样的钱,再让徐阳赚一百次一千次他也不嫌麻烦啊。

随后的节目徐阳就没兴趣看下去了,他也并不是什么收藏爱好者,他只是个财迷而已…………

溜溜哒哒回了出租屋,刚溜进大门,还没进自己的屋子呢,猛然感觉到一股杀气。

真正的杀气,即使从血雨腥风中过来的徐阳都感到令他心灵颤栗的一股杀气。

在魔都这个纸醉金迷远远多过杀伐果断的迷之都市,能让徐阳感觉到危险的,恐怕只有一个人。

是的,她就是………………

房东大人。

好吧,以上那么多废话,归结起来最简单的表述,就是徐阳刚回家就被催债的房东给堵住了。

“好呀,小阳阳,给你打电话你不接,敲门你也不开,刚刚我出去抽根烟的功夫你就跑了?你跑了你有种别回来呀……”“小阳阳”这个让徐阳一个脑袋两个大的称呼的出处,就是这间出租屋的房东大人。

这套原本三房两厅两卫140平的商品房,被她改造成五间大小不同的出租屋分别出租,徐阳租的是其中一件朝南的次卧,至于原因?就是因为便宜啊。

徐阳虽然是魔都土著,但是他家住的离公司比较远,坐地铁也好,坐公交也罢,起码来回超过三个小时,这对于本来每天时间都不够用的徐阳来说,绝对是不可容忍的,每天工作八小时,吃饭两个小时,加上八小时睡眠,那就是18个小时去掉了,剩下6个小时,起码得花两三个小时陪刘倩逛街,如果再住自己家,来回三个小时去掉,留给徐阳就剩大概半个小时的自由时间,要是公司偶然加个班,那么徐阳就只能睡kfc了。

所以徐阳就只好选择在公司附近租房,这里的房价可以说是相当的贵啊,一间正统的一室户,不管有没有厅,哪怕是简单装修的,没有低过4000块的,徐阳一个月工资也就5000左右,根本租不起。

于是徐阳在同事的极力推荐下,租了这间合租房,虽然相比起他的收入来说,房租也不便宜,也要2000块一个月,起码也算在承受范围以内对吧,而且这套房子还是房东自己出租的,而不是传统的二房东,用房东的话来说,是同情他们这些在外打工的打工仔,自己吃点亏也就算了。

这话其实并不算夸大,别看徐阳租一间就要2000,但他租的是朝南的次卧,也就一间带卫生间的朝南主卧比他的贵要2500,其他几间,那间朝北的次卧才1500,厅里隔出来的两间更便宜,才1200,加起来,一共也就8400,像这样的次新房三房,整租也起码得一万朝上,说这个房东大人很有善心一点也没错。

但是房东大人唯一不能接受的,就是拖欠房租,用她的话来说:“老娘这么便宜租给你们几个家伙,你们还拖着老娘的房租,你们还是不是人啊?”

这也是徐阳在房东面前完全没有底气的原因,没有之一。

听房东意思,昨天开始她就在堵自己的门了,是啊,那时候他还在春秋和吴国刺客搏斗呢……

而自己今天清醒过来,出门的时候,房东正好出去抽烟透气了,话说这出租屋里的味道……确实有点那个啥,房东养尊处优惯了,是很难待得下去的。

一时间,徐阳居然无话可说……

……

第十二章 房东

“是啊是啊,说起来也真是小徐你的不对了,房东多好的人啊,你想想,现在想在这个寸土寸金的旭辉区租房,没个三四千根本没法想,更不要说这种精装修的房子了,哪怕就是那种五六个平米的群租房,也绝对不是2000多能搞定的,说起来我们大家都得感谢房东大人呢,你居然还拖欠房租,居然还关着门躲债…………这确实有点过分了吧。实在不行你跟我们说啊,大家又不是没帮过你……”插话的是租主卧的一对小夫妻里的女方,平时她和房东关系就不错,这个时候当然是站在房东那边说话的。

徐阳一时间更没话说了……

人家说得都对,奈何自己也确实有特殊情况,这次绝对不是故意抵赖拖欠房租。

好吧,不管怎么说,此时此地,徐阳能做的只能是……低头认错。

说起来,刚刚有了一百多万收入垫底的徐阳,完全没必要再住在合租房里,先不说买房,那肯定是没戏的,别说一百多万,就是一千多万,也未必能在魔都买到合自己心意的好房子。

毕竟魔都的房价,那可是举世闻名的。

有时候徐阳都会想,仅凭自己的努力,如果没有系统,有生之年到底能不能为自己和刘倩买到一套温馨两房来住,经过详细的分析和精确的计算,徐阳终于得到了完美的答案…………完全没戏。

除了买房没戏以外,以徐阳目前的情况,租一套一居室或者两居室的精装房,一点问题也没有,就是开销大一些,144万买房子不行,租房子起码能租到孩子打酱油。

但是这套合租房里确实有吸引徐阳的地方,除了晚上不能提早睡觉这个小小的遗憾之外,邻居之间的关系却是相当的好,有个头疼脑热的,隔壁的小嫂子会端来热汤热水,临时手头有困难,互相之间搭把手借个几百一千的也不是大问题,有时候有人有什么喜事,还会请大家一起出去吃一顿。

可以说,在这套出租屋里,大家跟一家人没什么两样。

在这个钢铁森林里,难得的一份温情。

所以即使有些拥挤,有些脏乱,徐阳感觉,这里比那些干干净净却没有人情味的酒店式公寓要温暖的多。

“房东大人啊,昨天是我不对,身体不舒服不想接电话,刚刚我就出去找朋友借钱了,这不,钱都到账了,我马上给您的账号上打房租,您也别生气,气坏了身子可不好,您就原谅我这回,嘿嘿。”徐阳一脸狗腿子的贱相,让房东大人也没忍住笑出声来。

“呵呵……你也算是个人才了。”房东抿着嘴,尽量不让自己笑出声,破坏人设啊。

说好的冷艳高贵不接地气儿呢?

这一笑都破坏了。

“那末,房东大人,你是不是可以原谅我这个无心之举捏?”徐阳继续装。

“少装啊,再装就恶心了。”房东大人也就是暂时失态了零点零几秒,瞬间又恢复了人设。

“好了,这次我就当没看见,下次要是再拖欠房租,别怪我把你的东西扔出去,外面排队要租这房子的人多了去了,不少你一个宅男。”房东看了看手机,估计是转账到位了,转了个身就走了。

这身材…………徐阳擦了把鼻血,哥也不是没见识的人,咋就这么没出息呢?一个背影就能让哥喷血啊?

是的,房东大人是个大美女,三十不到的年纪,绝对的熟女,都快熟透了,那纤腰,那翘臀,那……

好了,在周围人群体鄙视的目光下,徐阳溜回了自己的屋子。

话说刘倩该忙完了,手机也该充满电了吧?

现在已经是七点多了,下班也两三个小时了,再忙现在也该空下来了。

这次手机果然通了,一段优美的“丑八怪”彩铃过后,手机那端传来了刘倩那熟悉的美妙声音。

“哦,是你啊,今天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了?”

“昨天我有点急事,手机也出问题了,今天刚修好,这不就给你打电话吗?就是你太忙了,不是通话就是关机,一直也没联系上你,真不是我敢不接你电话啊。”徐阳用比对着房东大人更狗腿的声音辩解着。

电话那端似乎没什么情绪的样子:“好吧,有事吗?”

“我有个好消息告诉你,想不想听?”徐阳满怀兴奋的想把自己刚刚获得了一大笔钱的消息告诉刘倩,这绝对是令双方都很开心的事啊。

“今天我有点累了,明天公司见面再谈吧,拜拜。”刘倩冷淡地挂了电话。

“喂喂,等等,喂喂……”

电话那头传来的只是无情的断线音。

“好吧,明天再说也好。”徐阳喃喃地说道。

原本相当兴奋的心情,由于这个电话,变得索然无味起来。

很多心灵鸡汤里提到过:当一件开心的事,知道的人越多,大家就会越开心。

然而,这件开心的事,今天注定只能徐阳一个人独享。

并不是说,徐阳不能把这事告诉父母或者朋友。

只是,这是完全不一样的啊。

突然,徐阳觉得,现代的社会,也未必有想想中那么好。

对了,鉴定还能用几次,睡觉前得用完,积累经验。

然后徐阳就鉴定了屋子里的几样东西,比如电脑啊,手机啊,床啥的,可是……

“叮!鉴定成功,此物品为“破旧的二手电脑”,电脑中存在着大量的病毒和木马,宿主一定使用了很久,而且还经常上一些不可描述的网站,价值50元,建议宿主尽快处理掉,不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炸,宿主成功鉴定,获得鉴定经验1点。”

“叮!鉴定成功,此物品为“破旧的二手杂牌手机”,内存严重不足,价值为10元,建议宿主尽快处理。宿主成功鉴定,获得鉴定经验1点。”

“叮!鉴定成功,此物品为“破旧的木板床”,很难想象居然有人能睡在这么破的床上,一边高一边低,此物品毫无价值,建议宿主也不用处理了,扔掉就好,记得扔掉的时候别污染附近环境,宿主成功鉴定,但是由于鉴定物品毫无价值,没能获得鉴定经验……”

徐阳气得差点脑梗,随后还想鉴定的时候,发现头开始晕了……

不是没到十次么,难道精力值过低也不行?

“是的,精力值虽然最高是100点,但是建议不要使用过度,低于30点宿主将会感到不舒服,低于20点宿主的身体可能将会有危险,低于0点…………免费送宿主一张去往天堂的单程飞机票。”

“额。”好吧,精力值过低感觉比体力值低要更危险啊。

第十三章 炒鱿鱼

不知道是因为穿越旅行过于疲劳,还是因为精力值消耗太大的缘故,徐阳躺在床上几秒钟就陷入了深度睡眠中。

睡得早醒的也早,第二天一早不到六点,徐阳早早就起床了,说好的锻炼身体,这点他可没忘。

要说这宅男的身体也确实是虚,在公园里才跑了一圈不到,徐阳就差点累趴下了,就这一圈,徐阳被周围健步走的老太太超车了好几趟…………

好吧,看在系统给出的指数上,自己的防御和敏捷各加了0.01数值体力也上升了0.1的前提下,徐阳还是很满意的。

知足常乐,一天增加0.01,一百天就升1点了,一年能升3点多防御和敏捷,再加上三十多点的体力,要啥自行车呀?

回了出租屋,洗了把澡,徐阳就出门去上班了。

旷工一天,今天一定要早点到公司,不然领导面上不好看,早饭么,路上随便解决吧。

很快,徐阳来到了乾阳大厦,这是乾阳公司自己盖的办公楼,一共三十三层,乾阳公司自用十层,其它用于出租,能在寸土寸金的旭辉区闹市中心拥有一栋属于自己的大厦,乾阳公司的财大气粗可见一斑。

公司正式上班是9点,一般八点四十就开始有人进公司了,徐阳今天来得特别早,八点二十就到了,打扫了一下卫生,开始陆陆续续有同事来上班了。

相处几个月了,徐阳和这班同事还是蛮熟的,一个个的打过招呼。

只不过似乎这些同事的表情有点异样,大概是因为自己无缘无故旷工吧,徐阳是这样考虑的。

很快,九点就到了,除了几个跑外勤的,其他同事都到了,吴经理是最后一个到的,到了就进了经理办公室,也没招呼徐阳。

看来他还是有点生气啊,徐阳刚准备想个办法进经理办公室解释一下,就听到有人叫自己。

一看,是隔一张办公桌的小秦,和自己差不多同时进的公司,平时两个人关系不错,自己还帮过他几次,可以说是在公司里和自己关系最好的几个人之一了。

小秦神神秘秘的压低声音问徐阳:“老徐,昨天啥情况?一天没来,吴经理都快疯了。”

徐阳心里咯噔一下,心道坏了:“不会吧,昨天晚上我跟吴经理道歉来着,他好像没特别生气啊?”

小秦说道:“不管怎么样,你还是小心为妙,昨天吴倩还来找你来着,没看到你,好像也挺不高兴的。”

徐阳心里一暖,到底是多年的情侣,自己才一天不见,就急坏了,昨天晚上可能是真的生气了,才冷落自己的。

这时徐阳桌子上的电话响了,接起来一听,是吴经理让自己进去。

怀着忐忑的心情,进了经理办公室,看着吴经理脸色还是很淡定的,心思放下了一些。

“小徐啊,昨天的事情,上头也知道了,实习期还没过就无故旷工,这事儿让我很难做啊。”吴经理开宗明义,很直接的抛出了话题。

徐阳苦笑道:“这真是不好意思了,昨天确实情况特殊,都怪我,都怪我。”

吴经理点了点头:“你认错的态度倒是很好,这样吧,你把工作和小方交接一下,写个辞职报告吧,就算你自己辞职的,不影响你以后的工作。”

“好的,谢谢吴经理…………等等,什么?让我辞职?”徐阳刚开始还以为混过去了,刚想感谢吴经理,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被炒了……

这和昨天晚上吴经理的态度完全不一样啊……再说了,公司章程里也没有旷工一天就一定要辞职的说法啊。

“不好意思,吴经理,是不是我听错了啊?您的意思是……”徐阳想最后确认一下,虽然他明白,自己听错的可能性,为零。

吴经理收起了和蔼的态度,面色有些难看:“不是我说你,小徐啊,你再怎么样,起码打个电话通知我一下吧?昨天公司董秘来部门视察,就你一个不在,你又没有请假又不是突发疾病,你让我怎么帮你圆过去?董秘的意见是直接炒你,我已经尽力了,也只争取到让你主动辞职,好了不多说了,赶紧交接一下工作,收拾东西,我不想做得很难看。”

徐阳的一颗心瞬间冷却下来,看来事情确实是无法挽回了。

“好的,吴经理,多谢您提携我进公司,这几个月也对我帮助很多,以后有时间我单独请您吃饭,告辞了。”

出得经理办公室大门,徐阳深深吐出了一口气。

虽然这个工作现在对于身家一百多万的徐阳来说,已经不是太重要了,不过因为不舍得那些同事,不舍得和刘倩日夜相对的日子,徐阳还是有些伤心的。

“大家伙儿,我要走了,大家多保重。”徐阳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和同事们打了个招呼,收拾好东西,准备走人了,其实也没啥好收拾的,就是一些属于自己的杯子文具啥的,加起来也就一个小盒子的东西。

至于什么交接,拜托,自己的工作还没那么重要好吧,资料都在电脑里,想看肯定能看到。

“真的没有挽回余地了?”小秦一脸惋惜地问道:“可惜了,马上就过实习期了,真的过了实习期,要炒你就没那么容易了,可惜啊。”

徐阳知道小秦是真心为自己惋惜,摇了摇头,对小秦说:“没事儿,哥们儿,这次确实是我自己不好,怪不了别人,董秘说话了,吴经理也没办法,改天等你有空,再约你K歌,大家伙儿再见了,都要加油啊!”

去人事处办了手续,徐阳离开了乾阳大厦,捧着自己的盒子,最后回头望了一眼,人生有时候就是如此,越是怕失去,越是真的就会失去。

打了个电话给刘倩,本来想午饭时间直接去刘倩所在的办公司,如今不在一个公司了,还是打电话更方便一些,徐阳也没提自己被炒了的事情,只是约了刘倩一起去常去的川菜馆吃午饭,徐阳就回了出租屋,带着那些文具,也不方便不是。

刚回到出租屋,意外的接到了小秦的电话,徐阳接了,问小秦什么事。

然后小秦告诉了他一个令他难以置信的事情。

其实昨天董秘来后勤部视察,本来根本没注意到少了一个人,后勤部几十个人,多一个人少一个人,谁会注意?是吴经理那个贱人主动告诉董秘有人旷工,董秘确实很生气,不过还是关照吴经理要以教育为主,随便炒人不符合乾阳公司的公司文化。

没想到今天吴经理就以董秘为借口,硬是炒掉了吴经理。

这让小秦和其他一些跟徐阳关系不错的同事很是闹心,吴经理今天能炒掉徐阳,明天后天就有可能借机炒掉他们,本来小秦想跟徐阳一起去上头闹一闹的,不过徐阳劝住了他,毕竟这个工作现在对他来说已经不是很重要了,连累了小秦就不好了。

不过徐阳觉得很奇怪,当初吴经理对自己不错,进乾阳公司也是吴经理推荐的,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难道真的只是为了自己旷工一天?

作者注:这几天过渡章节,有些平淡,很快会回到武侠世界,大家别急。

这本书是以武侠世界为主,现实世界为辅,大概2比1的比例,不会出现本末倒置的情况。

另外,再次求收藏,谢谢大家!

第十四章 惊变

午间,金玉堂川菜馆,徐阳早早就到了,占了一张双人桌,等着刘倩。

摸着口袋里的那个小盒子,早上被炒鱿鱼的不快感觉瞬间消失了。

这是他花了足足一个多小时,在邹大生金店里特意为刘倩挑选的一件生日礼物,不论是风格还是品味,相信都是刘倩所喜欢的。

作为刘倩的男朋友,一直也没好好给她买过什么东西,最多是陪着她逛街,然后再给个意见。

大部分时间,刘倩精心挑选的服饰,最后还是会被她遗憾的放回去,因为,以他们两个的收入,那些漂亮衣服,实在是太过于昂贵了。

不过,从昨天晚上开始,相信以后这种情况会越来越少的,徐阳暗自一笑。

从十一点三十等到十二点二十,刘倩还是没来,难道是上午工作太忙了?

打开微信,没回复,只有那句自己发的“我到了。”孤零零的飘在上头。

又问了下:“到哪儿了?是不是在忙工作?”

这次有回音了。

“很快到。”

果然,十分钟不到,刘倩就来了。

刘倩是徐阳的大学同学,高考的时候,徐阳因为偏科,所以成绩一般,刘倩则是高考考砸了,按说,两个人本不该有交集的,谁想到,命运安排他们进了同一所大学同一个班级,大学虽然只是二流,不过胜在学校风气很好,两个人四年一直同班,加上高中,一起待了七年,徐阳一直都很喜欢刘倩,但直到大学快毕业了,才鼓起勇气追求她,没想到居然成功了。

那一天下午,随着刘倩的微微一笑,在夏日的阳光下是那么炫目,那一刻,徐阳觉得自己都快飞上天了。

刘倩长得算是挺漂亮的,虽然一直不是什么校花班花什么的,不过胜在清纯,几个徐阳的死党一致给她打了七分的高分。

要知道,在他们眼里,范冰冰也不过就是八点五分罢了。

见到徐阳,刘倩勉强挤出了一点笑容,在对面坐下。

“吃什么?”徐阳把菜单递给刘倩,刘倩是川蜀人,特别喜欢川菜,在刘倩的影响下,原本一点辣都吃不得的徐阳,现在几乎是无辣不欢了。

“你点吧,我吃过了。”刘倩扫了一眼菜单,并没有徐阳想象中的欢喜的感觉。

“额,又吃的外卖吧?以后再忙也要好好吃饭,外卖吃多了不好……”徐阳正表现着男朋友的关心之情,却没想到被刘倩打断了。

“够了,怎么生活我自己心里有底,还是说说你吧,你被炒了这件事,你打算瞒我多久?”放下手机,刘倩凤眉高耸,生起气来还是这么好看……

顿了下,刘倩又说:“不是我要怪你,你以为你进乾阳这么容易?我托了多少关系才找到吴经理让你进公司,才上了几个月的班?还没转正呢,你居然就旷工?”说到这里,刘倩的眼中似乎闪过一道泪光。

徐阳忙说:“这次是真的有事,不是我故意旷工的,我也觉得对不起吴经理,至于失业这件事,我打算你吃完饭再说的,免得影响你的食欲……”

“好了,别说了,我考虑很久了,我觉得我们再在一起,也不会有好结果的。”刘倩似乎下定了决心,毅然决然道:“分手吧。”

“……”一天之内的第二个噩耗。

徐阳快要崩溃了。

要说换个工作其实挺无所谓的,徐阳还年轻,况且有武侠系统在身,哪怕自己创业也不是太过于困难的事情。

但是…………分手?

徐阳绝对不能接受,无论从心理上,还是从情感方面。

徐阳是真的真的很喜欢刘倩,平时,几乎一切事情他都是唯刘倩马首是瞻,下班以后,哪怕再累,也会陪着刘倩逛街,哪怕是确定关系快一年了,还是只能拉拉刘倩的小手,哪怕刘倩很多时候对他都是很冷淡的,但是徐阳做这一切也都是甘之如饴。

徐阳猛地站了起来,但是见到刘倩有些畏惧的神情,还是又坐了下来。

“刘倩,我,我知道我很多时候做的不够好,但是我是真心喜欢你的,我是真心对你好的,有什么不好的,我一定会改,我还有个好消息告诉你,我……”徐阳不顾一切的试图挽留刘倩,连本来不想告诉任何人的关于系统的事情他都准备交待了。

然而,又被刘倩打断了。

“对我好?跟了你一年了,你所谓的对我好,就是陪我逛逛街,吃吃饭?”刘倩的神情里有一种叫做绝然的态度,她边说边冷笑:“呵呵,别人在宝马上哭也不愿意在自行车上笑,你穷到连自行车都没有,天天共享单车,你让我怎么选择?”

“……”沉默,只有沉默,刘倩说的话并非完全没有道理,在这个压力远大过动力的年代,没钱,本身就是一种错误。

刘倩仿佛鬼附身一样,完全不像她平时低调的表现,在周围客人和饭店招待的注视下,继续慷慨激扬的说着:“好吧,没钱不是你的错,没上进心也不是你的错,你的生活态度决定了你的工作态度,那起码你得好好工作吧?一个月五千块收入是不多,勉强也能维持你自己一个人的生活,但是你又是怎么做的?无缘无语的旷工,然后被炒,在这些事情发生以后,你居然还有心思请我在饭店吃饭?你知道金玉堂的消费有多贵吗?随随便便一顿饭,都起码用掉你半个月的工资,哦,我忘了,你已经没有工资可以领了,在这种情况下,你还叫我来金玉堂,是想用最后的高消费来洗白你的无能吗?

连珠炮一般的话语,如同一把把利剑刺入徐阳的胸膛,心,是那么地痛。

刘倩气鼓鼓的,好像还有很多话没有来得及说出口,然而看到徐阳的样子,似乎又有些不忍,禁不住放低声调:“徐阳,我们好聚好散不行吗?我要的,你没法给我,你要的,我也没办法给你,我知道,你想要一个安安稳稳陪你一生的女人,但是我,做不到,也不想就这么做一个相夫教子的居家女人。”哽咽了一下,似乎是动了真感情:“你能找到更好的女人,忘了我吧。”

拎起手包,转身就离开了,完全无视徐阳伸出的那双挽留的手。

第十五章 绝望

徐阳失魂落魄地一屁股坐回座位里,这几个月以来,刘倩渐渐地对他冷淡起来,然而他却并没有想到,居然会落到分手这个地步。

明明自己一直对她很好的,自己不舍得吃不舍得穿,有点钱就帮刘倩买一些她喜欢的礼物,虽然都不是很贵,但徐阳已经尽力而为了。

只要刘倩能开心,自己做什么都愿意。

然而,和自己在一起,似乎刘倩并不怎么开心。

手突然摸到裤兜里的小盒子,苦笑,这份礼物怕是永远都送不出去了吧。

徐阳没有哭,他哭不出来,欲哭无泪。

耳畔传来熟悉的手机铃声,不是自己的手机铃音,但确实很熟悉,是刘倩的手机?她回来了?徐阳勉强抬起头,望向声音的来源。

并没有,只是之前刘倩情绪激动之下,忘了带走自己的手机。

拿起手机,徐阳想要送还给刘倩,眼神一扫,手机上显示的来电人名是“亲密伙伴”。

是工作上的伙伴吧,徐阳也没多想。

出门,刘倩早就不见踪影,走远了吧。

手机还在一直想,徐阳被吵得心烦意乱,随手接通了电话。

传来的声音好熟悉啊,徐阳还来不及开口,就听对面的人说道:“小倩,甩了那家伙没有啊?”

如同瞬间跌入了冰窖,这声音,是……

“怎么不说话啊?舍不得了?早跟你说了,徐阳那小子就是个废物,要不是当初你求我,我怎么会让他进我们公司,现在好了,好不容易想了个办法炒了他,我这么做还不是都为了你?亲爱的,今晚来我这里,我新买了一瓶红酒,是你喜欢的那个牌子…………”

剩下的,徐阳听不下去了,也没必要听了。

吴经理,吴学长,吴吉良,真是好学长,好上司啊,短短的几秒钟,徐阳的大脑如同高速计算机一样飞速运转,平时积累的点点滴滴,以飞快的速度在大脑里运转起来。

为什么吴学长会关照自己这个毫无关系的学弟?

为什么平时工作时,吴经理对自己这么高标准严要求。

为什么小秦说,董秘根本没注意自己不在,吴吉良特地告诉他。

为什么刘倩这几个月对自己越来越冷淡………………

这种种点点,一切的一切,都在这几秒钟内得到了真正的答案。

徐阳想要大叫,想要大哭,想要把手机摔碎,想要找把刀子去把吴吉良给剁了。

然而这所有的想法,都被眼前那双冰冷的眼睛给阻止了。

冰冷的眼睛,配合着冷艳的外貌,这就是那个自己日夜关心的人吗?就是自己想与她度过一生一世的女人吗?

这个美丽而绝情的女人啊,注定会在徐阳的生命中,留下无法修复的伤痕。

刘倩一把夺过徐阳手中的手机,最后给了徐阳一个冰冷的眼神。

非但没有任何愧疚的感情,甚至徐阳在那个眼神里只看到了厌恶和决绝。

然后,刘倩转身以婀娜的姿态,甩开徐阳的视线,迅速地走开。

就好像,远离一堆垃圾。

“啊…………”如同狼嚎一般的嚎哭之声,在旭辉绿地的中心草地传出,声音远远地飘走,就像徐阳的爱情那样,渐渐消逝在风中。

夜已深,夜风袭人,有点冷。

不过是初秋的时候,气温降得那么快,是谁都不曾想到的。

路灯下,一个男人拖着长长的影子,疲惫地走在街道之上。

红肿的双眼中,毫无生机,也毫无斗志。

摧毁一切的,并不是背叛和欺骗。

只是失望。

对人生的失望,对爱情的失望,对自己的失望。

刘倩再怎么欺骗自己,她有一句话说得没错。

没有女人会喜欢之前的自己,那个没有理想,不想奋斗,一心得过且过的自己。

人家凭什么一定要喜欢自己?一个承诺?还是那些情话?

承诺会改变,情话会厌烦,眼前这个势利的现代社会,比较的始终是综合实力,自己一个要钱没钱,要权没权的家伙,连一点奋发图强的精神都没有,被甩了也是活该。

然而,又能怎么办呢?

得到了系统,看似给徐阳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然而背叛早已发生,系统又能做些什么呢?

逆转时空?想太多了,以徐阳以前的脾性,就算逆转了时空,这一切不会发生?

一股倦懒的心情袭上了徐阳的心头,好想,好好睡一觉啊,睡到再也起不来才好。

路好长啊,回家的路好像永远也走不完一般。

好想闭上眼睛,永远不再睁开。

永远。

徐阳果然闭上了眼睛,疲惫的身躯却依然保持着往前的方向,和速度。

好黑呀,眼前一片漆黑,这种感觉……真好。

就好像在一个永远不会被伤害的世界,宁静,安详,平和。

好享受这种孤独,好想,不再醒来。

张开手臂,徐阳拥抱着黑暗。

“吱…………”伴随着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徐阳短暂的宁静被打破了。

“找死啊!你是瞎子啊?走到马路中间找死啊?”语无伦次的话语,代表着卡车司机的惊魂未定。

无论哪个司机,在一个自动走到马路中央作死的人面前,都不会有好脾气的。

徐阳睁开了双眼,看了看周围的一切:“很抱歉,我走神了。”

眼前的一切让他自己也暗自心惊,一辆大卡车离自己的鼻梁只有十公分不到的距离,如果不是司机机警,提前踩下了刹车,那么自己真的就不用醒来了。

“你想死别连累别人,皇埔江没盖盖子,跳下去死的快!”卡车司机还在骂骂咧咧,要不是这一脚刹车踩得及时,撞死了这个家伙也就撞死了,赔钱,调查,怕是自己一年都白干了。

越想越气,司机跳下卡车,都想狠狠揍眼前这个作死的家伙一顿了。

然而,当他拔拳相向的那一刻,他看到了徐阳的眼神,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眼神啊,死寂、无望、空洞,伴随着这一切的,除了死亡,还能有别的什么吗?

卡车司机的愤怒,一瞬间已然变成了同情,他挥出的拳头,立刻变换了姿势,一巴掌拍在徐阳肩头:“小伙子,别想不开,什么事都有解决的方法,死,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这一巴掌的力量好大,徐阳这小身板差点被拍趴下。

但这一巴掌,似乎也拍回了徐阳的三魂七魄。

是啊,死能解决什么呢?

徐阳笑了。

作者注:终于码出来了,时间已经是午夜0点过30分,这段写的很辛苦,很虐,不仅仅是对徐阳来说。

但是这必定是徐阳需要面对的东西,是他重新燃起生命希望之前的最后一把野火,是他告别以往的一次祭奠。

大纲早就设定好了,无可更改。

卡文卡到爆,然而我依然写出来了,我骄傲。

虽然,可能不是太好看。

相信我,这本书以后会越来越好看的。

第十六章 放开

徐阳笑了。

既然老天选择不让我死,为什么我就转不过弯来呢?

错的并不是自己,不管有什么缘故,刘倩确确实实是在还没和自己分手的时候就背叛了自己,不管看上去多么合理,多么有道理的借口,都只是借口而已。

如果她不能接受自己的脾气和秉性,那当初为什么要接受自己?如果她不能接受自己的贫穷,为什么对于自己送她的礼物却照单全收?

如果她当时并没有接受自己,那么之后的一切都不会再发生了。

司机大哥看着徐阳的笑,有些惊悚的感觉,心想这小伙子别是疯了吧?

“有什么事,都别憋在心里。”司机大哥讪讪地说:“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说出来让大哥开心……不是,让大哥帮你想想办法。”

差点把实话都说出来了。

“没什么大事,一直以来都经常发生的故事。”虽然笑着,徐阳的眼神里还是残留着悲伤:“一个穷小子喜欢上一个妹子,妹子却因为穷小子没出息,背叛了他……可笑的是,穷小子还以为真的都是因为自己的缘故,还帮这个女人找各种理由去洗脱,你说这个穷小子是不是很脑残?”

司机大哥看着徐阳,明白了一切:“唉,人生就是这样,遇到十件事情里,能有一两件称心如意的就很好了,别怪大哥没文化啊,大哥从前就听过一个说法,男子汉还怕找不到老婆?那种女人,比起以后娶回家再发现她的真面目,现在分了,算你小子走运了。”

“噗嗤……”徐阳硬是没憋住,这个大哥太搞笑了,为了让自己开心一点,硬装没文化,把一句“大丈夫何患无妻”说的这么、这么通俗化。

“好了,司机大哥,今天是我不对,不过我不是寻死,只是一时想不开走神了,你还是忙你自己的事去吧,你这车停在马路当中,别人都要骂了。”徐阳笑着对司机大哥说道。

是啊,虽然这是条小马路,来往车辆一直很少,但是很少不代表没有啊,这辆大卡车急刹车停在马路中央,前后几部路过的车都卡住了,估计都是急性子喇叭乱按。

“好的,兄弟,你千万要想开啊。”司机大哥一边上车,一边还不忘劝解徐阳。

“不会了,谢谢你,司机大哥。”徐阳笑着对司机大哥鞠了一躬,虽然没有他,自己也不会真的想不开,但是真要走出这段情殇,恐怕绝对不会这么快。

是啊,男子汉还怕找不到老婆?

借用司机大哥的这句“名言”,徐阳想通了很多,既然刘倩看不起自己,觉得自己配不上她,觉得自己会一直没出息,没关系,相比起自己独自一人黯然神伤,还不如做好自己,终有一天,让她想到今天就会后悔,这不是更好的方法吗?

正准备回出租屋,手机又响了,一看,是自己死党兼损友陆夜打来的,自己失踪的那天陆夜就给自己打过两个电话,刚回来这几天太忙了,这家伙又一贯没啥正事,居然就忘了给他回电话了。

“喂,你丫终于接电话了啊,喜大普奔啊,内牛满面啊,语无……”果然,不靠谱的家伙,一接上电话就废话连篇,嘲讽地图炮乱开。

“闭嘴,有话快说,十秒内没正事我就挂了。”对付这种贱人就是要果断。

“别别别,我说我说……”生怕徐阳真的挂电话,陆夜马上就说了真话:“最近哥们儿换了个工作,在旭辉绿地旁边的菲特纳斯健身会所当了会籍顾问,高大上吧?有好事便宜你,你帮我推荐给你的同事,有人办会员卡我就有提成,我有提成你就有钱拿,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额……”什么高大上啊,什么会籍顾问啊?说白了就是一卖健身卡的……不过看在陆夜难得找了份还算正经的工作,徐阳还是不想太过打击他的积极性。

“好吧,明天中午一起吃午饭,到时候详细谈谈。没事我挂了啊。”说完不等陆夜回话,直接挂掉。

呵呵,就让这小子郁闷一下,以往都是陆夜这小子挂徐阳电话的,这次也算“报仇”了。

电话那端的陆夜“喂喂喂”了半天,才气呼呼的挂了电话,明天一定得宰徐阳这小子一顿狠的。

他好像完全无视了徐阳只是说一起吃个饭,并没有打算请他吃这样一个事实。

徐阳回到出租屋时已经是很晚了,也不想出去吃饭,翻了翻,就剩几包泡面了,不想吃就睡下了。

躺下去翻来覆去还是睡不着,不是因为失恋,是因为……太饿了……

突然想起,系统的随身空间里不是还有大田螺吗?就缺了口石锅,不然就能煮清水田螺吃了……

…………谁说清水田螺一定要石锅的?反正只是肚子饿,用铁锅煮跟用石锅煮,差别不会太大吧?

水开了,放下大田螺,没多久,就传出了香气。

真是挺香的,连隔壁几个刚喝完酒躺下的光棍和那对小夫妻都闻着味道过来了。

“做啥好吃的呢?徐哥。”一个肥头大耳的死胖子一脸的馋相就奔着铁锅过来了,他叫庞梓,挺好的一个名字,被他这身肉给耽误了,只要是认得他的人,都叫他的外号,“胖子”。

徐阳手一拦:“胖子,别过来,我晚饭没吃,煮点吃的怎么了?别和我抢啊,不然邻居都没得做。”

“我这不是就看看嘛,放心,不吃你的,不吃你的。”胖子一边说,一边以惊人的速度掀开了锅盖。

顿时,扑鼻的异香弥漫了整个厨房,所有闻到这股香味的人,都滴下了口水,无一例外。

徐阳一边擦嘴,一边夺下了胖子手里的锅盖:“干什么呢?都没煮好,滚一边去,晚点给你喝口汤……”

胖子嬉皮笑脸地说道:“你看,徐哥你的手艺真是好,光喝汤哪儿够啊,你这田螺看起来挺大的,哪儿买的,赶明儿我也去买点。”

第十七章 创业?

徐阳也没空跟他解释,过了几分钟,估摸着差不多了,把田螺盛出了盘,连汤汤水水都没放过。

“哎,徐哥,不是说好了留点汤给我么,别都盛走了啊徐哥,你是我亲哥还不行吗?”胖子一脸死相,旁边其他几个邻居也觍着笑脸聚拢来,看来不分给他们一点好处是不行的了。

“一共就三个田螺,说好了,田螺你们是别想了,汤我给你们留两碗,自己分啊。”徐阳另拿了两个碗,分了两个半碗给他们,然后不管不顾地就吃了起来。

说起来,香是香,不过和之前在越女剑世界吃的清水田螺还是有差别的,味道明显差了不少,而且系统也提示了,由于没有按照正确的烹饪方式来烹调,所以加体力和加内力的功能并没有出现。(注1)

不过,还是很好吃啊。

尤其是那个胖子,端起半碗汤瞬间就喝完了,别人也知道他贪吃,没和他抢,喝完了,拍拍肚子,一脸欲求不满的样子:“要说徐哥你的手艺真好,以前怎么没见你做过饭,早知道我们大家都不用去外面买吃的了,你的手艺比很多大饭店的主厨都好!嗯嗯,真好喝……”一边说还不忘一边舔了舔碗。

旁边小夫妻中的丈夫王哥笑着骂道:“你个死胖子,搞得你好像吃过大饭店主厨烧的菜一样。”话锋一转,他对徐阳说道:“不过,小徐你的手艺还真的是好,反正以前要是有人告诉我,半碗汤能让人抢起来,我是死活不回信的。你这手艺,不说别的,开个小饭店那绝对是三个手指捏田螺,十拿九稳啊。”

正用三个手指捏着田螺在吮吸的徐阳噗嗤一声差点把田螺都给喷出去,吃田螺的时候别说这种俏皮话好不好啊?

不过,似乎灵光一闪,王哥说得不错啊,对目前拥有美食系统的他来说,开个大饭店可能吃力,开个特色小饭店是没问题的啊,再说刚刚失业了,身上还有点钱,要不,创个业?

然后这个想法就被他自己给按灭了。

哪家饭店就一道菜啊?自己除了清水田螺以外,唯一的厨艺就是煮方便面了…………

清水田螺配方便面,这个画面想起来,有点太美了吧。

除非,除非以后在美食系统里得到更多的菜品,也不用太好,就保持目前这份清水田螺的水准好了,有个三样五样,徐阳绝对有把握开一间独特的私房菜馆,关键是,从清水田螺这道菜看起来,美食系统提供的菜品不光是美味,而且不管是对练武之人还是普通人的身体都有很大的好处,不说延年益寿、百病退散吧,起码吃了徐阳做的菜,身轻体健、强身健体是毫无问题的。

这种菜,开多少钱一盘合适?一千?一万?

没个三五万你想吃到?开什么玩笑?

魔都别的不说,论到有钱人绝对是华夏国首屈一指的多啊。

这些富商啊土豪啊,你告诉他有一道菜不光是味道好,而且吃了对身体有好处,他们还不疯了一样冲过来,哭着喊着让自己给他们一次挥金如土的机会啊?

三万五万算啥?告诉你,还不多卖,一天就卖八道菜,卖不了自己吃,想要吃还得提前半年预约………………

徐阳正想得开心呢,感觉到有人拍自己的脸,睁眼一看,不是那个死胖子是谁?

只见死胖子一脸担忧的样子:“徐哥啊,你怎么了?怎么说着说着就没魂了一样啊?别是中了什么降头…………”

“呸呸呸,你才中降头呢。”徐阳脸一红,当然不好意思告诉对方自己是做发财的白日梦呢,不对,现在是晚上……不管了,徐阳随手拍开了死胖子的脏手:“别乱摸,我刚才就是在品味田螺的美味,这么好的情绪都被你破坏了。”

“是我的不对,是我的不对……”死胖子一脸贱相:“您大人有大量,放过我这无心之失就好,就是不知道,徐哥你啥时候再下厨啊?放心,原材料我自己买,我多买点,顺便也算请您吃个饭不是,我们认识那么久了,哥儿俩还没好好喝过一杯呢…………”

好嘛,为了口吃的,看死胖子这样子,让他叫干爹估计都挺乐意。

“好了好了,下次我有心情下厨一定提前通知你,别烦我了,挺晚的了,大家都去休息吧。”转身徐阳就进了自己的房间。

余下的人俱作鸟兽散。

只有庞梓一个人,还在厨房闻着空气中的香气,陶醉的感觉好像他还在喝着那半碗田螺汤一样…………

一夜无话,第二天徐阳还是早早起身,每天的锻炼可不能松懈,以自己目前的身体素质,不锻炼就算用清水田螺提高一些体力,也会因为没有锻炼而慢慢退化的。

有时候,失恋对一些人来说是打击,对于另一些人来说,却是激励。

徐阳么,两者都有,但是经过昨天的那些事,打击已经慢慢消退,激励却无时无刻不在刺激着他。

所以今天,他比昨天多跑出了…………300米,好吧,徐阳算是对自己身体的孱弱服气了,也就跑了一千米不到,累的跟狗一样……

一旁随着主人遛弯的二哈鄙视地看了徐阳一样,仿佛在说,我们狗族可没你那么累。

…………

被一条狗给鄙视了…………

而且还是二哈………………

活不下去了有木有…………

…………

好吧,要不是打不过你,我早就揍你了。

…………

跑完了,照例回出租屋洗了个澡,换身衣服就出门了。

出门干嘛?

得快点儿找个工作啊,不然让老妈知道自己又失业了,非得骂死自己不可。

我为什么要说又?

话说现在正是毕业季,工作应该会好找一点吧?毕竟企业都是在这个时候招人的,对于那些刚刚毕业的新人,自己这个有着差不多一年工作经验的精英,优势还是很大的。

然而很快徐阳就知道,他高兴得太早了…………

注1:回到主世界,徐阳的身体素质和在越女剑世界大大不同,基础比较低,所以清水田螺加体力和内力的特殊功效还是存在的。

第十八章 应聘

搭上地铁,徐阳很快就来到了嵩江大学城,正是毕业季,各种大大小小的招聘会到处都是,没费多大劲,徐阳就跟着人流到了一处规模比较大的招聘会,门口就有卖简历模板的,徐阳掏钱打印了十份,作为一个久经“招”场的高技术型人才,一位有了足足将近一年工作经历的大学毕业生,徐阳有足够的信心,能在十份简历送完之前,就找到一份理想的工作。

一个小时后,招聘会门口,徐阳捏着九份简历,看着周边那些找好工作和还在寻找工作的应届毕业生,发出了一声…………惨叫。

让不让人活了?为什么只招应届生?为什么有工作经验反而变成了劣势?为什么那些家伙连简历都不收我的?

除了死皮赖脸地硬塞给一个看起来比较没社会经验的HR助理一份自己的简历以外,徐阳颗粒无收。

别说录用了,就是复试的机会都没捞到半个。

失落啊,郁闷啊,存心不让我活啊。

要说起来,自己比那些刚刚毕业的小屁孩有经验多了,同样的待遇条件,为啥就不接纳我呢?

听听他们的理由:“对不起先生,我们只接受应届毕业生……”好吧,没话说,人家公司政策就是这个,总不能让别人因为自己违反公司政策吧?

“对不起先生,我们不接受毕业一年内更换多家公司的毕业生……”……你以为是我愿意更换的吗?

“对不起先生,我们的招聘名额已满……”好吧,不过一转身你就收了好几份别人的简历是什么鬼?

“对不起先生,我们只招募女性……”我擦……好吧,这家“艾美尔女子塑型中心”确实不是徐阳光凭着厚脸皮就能混进去的公司。

“对不起先生,我们是招募健身教练的……”………………什么时候健身教练也到大学里来招了?你是小瞧我的肌肉吗?好吧,下一家。

“对不起先生,这里是女厕所,您不能进……我们也不接受简历投递的……”……………………汗……徐阳都快神经了都。

这一个小时,徐阳受到的拒绝次数,比他这半辈子加起来都多。

就算徐阳心宽如大海,自信赛玉凤,也经不起如此狂轰滥炸的打击啊。

坐在招聘会场外的台阶上,他苦苦地思考着,这个社会到底怎么了?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好吧,跑题了。

此处不招爷,自有招爷处,处处不招爷,爷去投八路…………

大不了换一家招聘会,徐阳还真就不信了,难不成世界上所有的伯乐都瞎了?

两个小时以后,徐阳信了。

…………

重复又重复,徐阳在不同的招聘会上遭遇的是相同的场景,上帝关上一扇门的时候,往往会把窗也带上…………

好吧,幸亏这时候有电话打进来,否则不排除某失业青年在怒火中烧、丧心病狂的情形下,放火烧了招聘会。

“喂,徐哥啊,你在哪儿呢?昨天你就说请我吃饭,没说具体地方啊,我都快饿死啦!”电话那端,传来了陆夜鬼哭狼嚎的嚎叫声。

徐阳这才想起来,可能、似乎、好像自己昨天晚上是约了陆夜一起吃午饭的啊…………

然而徐阳迅速反应过来:“谁说请你吃饭了?说的是一起吃饭好不好?”

“那你也得告诉我在哪儿吃啊?都快12点了,我命苦啊,遇人不淑啊……”陆夜继续嚎叫。

“你在哪儿呢?”徐阳问道。

“我刚出公司啊,你忘啦,菲特纳斯健身会所啊,旭辉绿地旁边的旭辉中心大厦二楼啊。我就知道你一定不记得了,你敷衍我,不行,你得赔我两顿午饭。”

“滚,你先去小四川等着我,嗯,我大概……一个小时到。”徐阳也有些不好意思,不过没办法,从嵩江大学城到旭辉绿地,起码得坐一个小时地铁,还未必能赶到。

“啊……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先令其误交损友,再饿他个半死……”手机听筒里传来了陆夜绝望的胡扯声…………

小四川酒店,一家坐落在旭辉绿地旁,规模较小的中档饭店,平时徐阳公司里偶尔聚餐或者几个朋友碰头喝一杯,都是约在这家小酒店的,无他,一是价格便宜,二是味道还不错。

比起绿地周边林林总总大大小小的高档酒店、饭庄,小四川绝对可以算是良心价格,当然比起徐阳平时常去的河南料理和莎县大饭店,肯定要贵了不少,但档次也高了很多啊,同事聚餐、朋友聚会,去吃拉面米粉?不要搞笑了,你当徐阳不要面子的啊?

还有一点就是小四川的主厨手艺不错,味道比之一般高档饭店的菜色也不遑多让,这也是徐阳中意这家小饭店的重要原因之一。

陆夜已经等了很久了,是不是抬起手腕看表,嘴里碎碎念碎碎念。

其实主要是饿的……

徐阳一路飞奔而来,虽然他飞奔的速度……跟别人走路也差不多了。

冲进饭店,四处搜寻,陆夜早一步看到了他,站起来冲着他拼命挥手。

两人落座,徐阳笑着问:“等久了吧,怎么不先点几个菜吃起来,你知道,搭地铁过来很慢的。”

“我是那样的人么?社会你陆哥,干得出先吃这种事儿吗?说出去以后让我怎么混?”陆夜一脸傲气地说道,然后神情迅速转为猥琐态:“其实要不是兜里没钱,我早点了,万一人家要先结账怎么办呢?哎,老板,先来两瓶雪花,再上几个招牌菜,快点就好,饿死了。”

徐阳很诧异:“不至于吧,你陆大爷还会缺这仨瓜俩枣的?你家不是土豪家族么?”

“别提了,来,先喝一杯,听我慢慢讲给你听。”

喝了一大口啤酒,陆夜痛快地打了个酒嗝,接着说道:“还不是我家老头子,老是让我回去接手他那家破企业,你也知道你陆爷我,就素那天边闲散的云,云淡风轻,清风徐来,来而不往……”

“好了闭嘴,别再玩你那个成语接龙了,多少年前的段子了,你也不怕人家说你是老人家……”徐阳说罢也灌了口啤酒,哎,舒坦。

“好了,不扯淡了,徐哥,今天我是求到你身上了,看在党国的份儿上,你可要拉兄弟一把啊。”陆夜一脸你不答应我就死的贱像,要多假有多假。

第十九章 陆夜

“这事儿你真得帮我。”陆夜一脸贱相地求着徐阳。

“这个……咱先不提帮不帮的事儿啊,这辈分可有点乱啊。”徐阳故意不接茬,打趣他:“一会儿你是陆大爷,一会儿你是陆哥,一会儿你是陆小弟,哪张才是你的名片?”

陆夜囧道:“不要在意,不要在意这些细节,说真的,我真有事儿求你。”

徐阳点点头,调戏也得有点分寸,差不多就得了:“说吧,大事儿没指望,小事儿能帮你我一定帮。”

“好,徐哥就是敞亮。”陆夜又给徐阳满上了酒:“这不我现在被委任为健身会所高级会籍顾问,主要营销策略就是……”

“说人话。”徐阳没空听他忽悠。

“好吧,我就是卖健身卡的……”陆夜无奈地看着徐阳,继续说:“徐哥你不是在乾阳公司做事吗?那可是五百强企业,人脉肯定广,徐哥你又那么帅,肯定上上下下认识不少人,发动一下你的人脉,有空帮我推荐一下,不让你白帮忙啊,卖一张健身卡我给你找个数字……”说罢伸出了五根手指。

“呦,五千块啊?”徐阳故意打趣他。“这倒是真的不错,可以考虑。”

“……徐哥,你杀了我吧,一张五年的健身卡一共也就卖一万,给我们提成每张也就八百,而且每个月得卖掉十张,我才能拿到3000的底薪……”陆夜哭丧着脸卖惨道。

“你说你啊,好好的家族企业不待,太子爷不当,你爸给你介绍的大公司你也不去,搞什么啊,想起来去卖什么健身卡,你,唉…………”徐阳叹了口气道,不过这是人家自己的选择,徐阳也不好多说。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爸那人,多霸道,我要是去了他介绍的公司,以后做什么事都被他监视,更不要说他还想包办我的婚姻,我听说都已经谈好了,政治联姻,优势互补啥的,要我娶一个身高一米五,体重一百八的富婆……”陆夜继续诉苦。

“噗……”徐阳几乎一口老血喷出来,身高一米五体重一百八的女子,那还有人样吗?“别听别人胡说,他可是你的亲爹,怎么可能介绍这种女孩子给你认识,多半是误传,不过话说回来,你不是和林蜜蜜谈着呢么?没告诉你爸?”

“没,怎么敢,林蜜蜜家里就是普通人家,我爸我妈不会答应的。”陆夜摇了摇头,眼神里透出哀伤,继续说道:“这也就是我为什么要远离我的家族企业,想要靠自己的实力,拼出一条路的原因了,不然,我真没资格说娶林蜜蜜。”

“好了,好了,别伤春悲秋了,至于么,不过说起来……”徐阳苦笑:“你这事早半个月跟我说,说不定我还能帮你点忙,现在么,唉,没希望了。”

“怎么了?你别吓我啊,徐哥,你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了?艾滋还是癌症啊?千万别想不开啊,现在医学那么发达……”陆夜一脸惊恐的说道。

“我呸,你丫才得绝症呢,呸呸呸……”徐阳差点没气得喷陆夜一脸雪花纯生:“有你这么说话的吗?我就是失业了,昨天刚刚被炒了,离开了乾阳公司,这事儿我帮不了你了,你不是还问我前面去哪儿了么?我跑嵩江大学城招聘会去了。”

“是我该打是我该打。”陆夜假模假式的打了自己嘴巴两下:“以你徐哥的能力和人品,又进哪家五百强了?华围?阿李?还是企鹅?”

“进个毛线,白跑一趟,人家连我简历都不收……”徐阳原原本本把之前的事说了一遍,听得陆夜气愤不平。

“这帮瞎眼的,还当什么HR?徐哥这么能干的人才,居然都不要……要不?徐哥,你去我爸的公司试一下?”陆夜这时候也不提他卖健身卡的事儿了,一心帮徐阳想办法。

徐阳有些感动,不愧是自己的死党,虽然平时说话办事不靠谱,关键时候还是兄弟可信可靠。

“没事,这些天正好挺累的,想恢复一下,一时找不到工作没关系,实在不行,我自己也可以创业啊,正好最近有笔收入。”徐阳诚恳地对陆夜说道:“你爸那里我就不去了,免得你又去求他,你和林蜜蜜的婚姻大事才重要。”

“到底是徐哥,来,我敬你一杯!”说罢两人推杯换盏,喝了起来。

半晌,酒足饭饱,徐阳想了想,对陆夜说:“你的健身卡我也帮你想想办法,我一起住那几个邻居人也挺好的,我看他们也都缺锻炼,你待会儿领我去健身房看看,搞不好我也弄一张支持你一下。”

“别了,哥,你刚失业,钱还得留着傍身,再说,你和刘倩处朋友,也得花钱不是?”陆夜这人真是不错,一心都是替徐阳考虑,徐阳心里暗暗感动。

“别提刘倩了,我们分了。”

陆夜大惊:“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么没听蜜蜜说起过?”

徐阳这才想起,林蜜蜜和刘倩好像是从大学就开始的闺蜜了,笑着拍了拍头,这脑子,最近真不太好用啊。

“昨天刚分的,我失业了,人家嫌我没出息不是么。”徐阳想了想,还是没把刘倩和吴吉良的事说给陆夜听,这也不是什么光荣的事不是嘛。

“这女人,我回头骂她去。”

“别,听你徐哥的,别去了,这种事情不是单方面的,确实以前我是有些不思进取,也不能全怪刘倩,不过……”徐阳想了想,还是跟陆夜打了针预防针:“你以后也别让林蜜蜜和刘倩走得太近。”

“那是,这个女人连林哥你这种绝世好男人都错过了,眼神肯定有问题,思维也不正常,我得让我家蜜蜜跟他离远点。”也不知道陆夜到底想明白了没,反正徐阳觉得话说到这里就差不多了。

“走,领我去你的健身房看看。”徐阳说道。

陆夜笑了:“什么健身房啊,那得叫菲特纳斯健身会所,这名字,一听就那么高大上!”

第二十章 旭辉大厦

两人结完账就往旭辉中心大厦而去,两个人为了结账还争了半天,最后还是徐阳买的单,没办法,如果不是实在没法子了,陆夜也不会求到他头上,这个兄弟一直是能自己搞定绝不麻烦别人的性格,公子哥也有公子哥的傲气,可见如今他的生活窘迫到什么程度了,自己又刚得了一笔意外收入,此时不埋单,何时埋单?

好在小四川的账单还真是亲民啊。

到了旭辉中心大厦,徐阳抬起头看了看这栋可说是高耸入云的建筑,虽说经常路过,他还真没仔细看清过这栋楼。

金碧辉煌已经远远不能形容了,要知道在魔都这片神奇的土地上,旭辉区绝对算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高尚片区,而旭辉绿地又是高尚中的高尚地段,这里的地价已经高到不可思议的地步,而且往往还有价无市,已经好几年没有这个地块的土地出现在拍卖会上了,而最后一次出现时,拍卖的正是旭辉大厦所在的这片区块,经过多轮近乎疯狂的竞拍之后,这片土地的40年使用权被拍到可怕的一百六十五亿的天文数字。

要知道,这可是在房价还并没有疯狂的六年前,这个数字放到今天,恐怕会更加恐怖。

而拍中这块土地的,正是魔都最大的房地产企业,东珠集团,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东珠集团公布出来的建设方案,居然只是在这片土地的正中心建造了一栋旭辉中心大厦,占地仅仅是正片土地的百分之15,剩下85%的土地,居然营造了纯公益性质的旭辉绿地…………

也就是说,拍卖价高达一百六十五亿的土地,仅仅开发了价值不到30亿的部分,剩下的,全都浪费了。

然而仅仅六年后的今天,当初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是东珠集团老板疯掉了的决策,被证明是无比正确的神之妙手,甚至有些大学已经把它编入了新经济学的教科书。

由于旭辉绿地如此独特的存在,在魔都市寸土寸金的市中心的中心,神奇地出现了一片孤岛绿洲,而这片被所有魔都居民所喜爱的城市绿洲,非但带动了整片旭辉区块的更上层楼,也被评选为魔都新十景的第一名,于是仅仅是当初投资35亿营造的这栋66层的旭辉中心大厦,如今的估值已经高达200亿之多,而旭辉绿地周边的房价也节节高升,所有人惊讶的发现,东珠集团居然早在这片地块拍卖之前十年,已经用步步蚕食的方式,拍下了绿地周边超过50%的土地,且大部分建造之后都作为自营的商业地产,而最后拍下的这块地王,只是他们收官时候的一笔妙手,在整条巨龙腾云驾雾龙飞九天之前,重重地点上了双睛。

东珠集团用了超过16年的时间,无法计数的资金,最后非但成功地把整个旭辉区变成魔都最最完美的中心区段,同时也把自己送上整个华夏第一企业的位置。

如此大手笔,放在华夏古时,那就是富可敌国的最完美表现。

可以说,如今在华夏,东珠集团一咳嗽,整个股市都会抖三抖,无数人的身家性命都被牢牢地绑在东珠集团这艘行业巨舰之上。

眼下,徐阳就是站在了这栋充满了传奇色彩的大厦的楼下。

陆夜仿佛知道徐阳在想些什么,一拍他的后背:“别在感慨啦,传奇就是传奇,只能欣赏,无法复制。”说罢便领着徐阳走进了大厦。

旭辉中心大厦不仅名气大,内外装修更是采用了国际上最先进的设计和材料,即使是已经建成超过了四年,依然是魔都甚至整个东亚最华美的建筑,能在这栋建筑里包下一整个楼层开健身中心,显然陆夜如今效力的这家公司,也可说是实力雄厚。

很快,上了二楼,徐阳又被这家健身公司的大气惊呆了。

话说今天徐阳惊呆的次数似乎有点多啊……

其实,怪不得徐阳又惊呆了,这家名叫菲特纳斯的健身会所,规模绝对不是一般的大,整层楼,一眼扫去起码三千多平米的使用面积,都被这家健身会所包下来了,分成游泳、瑜伽、器械、跑步机、有氧操等等十几个分区,其中游泳区有一个国际标准化的短池,25乘25一共625平米的面积,几乎占了整层楼面的四分之一,其它的分区也有着100到300平米的划分,此时是下午两三点,估计是业务比较清淡的时间段,但是在场地中运动的消费者和教练,林林总总加起来也绝对超过了100人,要是早上九十点或者晚上六七点这种黄金运动时段,怕不是要超过500人健身?

原本以为这家开销巨大的健身会所肯定亏本的徐阳,此刻又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是否正确了。

这么大的会所,如果健身卡卖的好,起码能卖出三到五千张,每张一万,那瞬间就是三千万到五千万的收入,虽然每张卡能用五年,但是钱可是一次*掉的啊,而且以后每年也都能收一些散客进来,旭辉中心大厦的租金是贵,不过二楼这种低楼层估计也会算便宜点,一年估计一千多万租金就差不多了,光健身卡就可以付清这些租金了,然而健身会所最赚钱的其实并不是健身卡,那只是一些基础项目,关键还是要看健身教练能不能卖出足够的健身课程,而看过眼前这些精英级的健身教练,一个个非但身材巨好,关键还个个能说会道,当场徐阳就看到起码有七八个顾客购买了健身课程,要知道哪怕是最基础的课程,每节课的价格也超过600元了,一些中级和高级的课程,最起码都上千…………而且顾客买课程可不是一节一节买的,一套课程起码五六节课时。

这……这未免也太好赚了吧?

“怎么样?看傻眼了吧?”陆夜得意洋洋地说道:“当时我第一次来应聘的时候也看呆了,麦噶登,我当时数了数,人比现在还多,起码两百多个,有一半都买了私教课程……怪不得有钱请得起小鲜肉代言呢。”

顺着陆夜的手指所向,徐阳果然看到了场地正中,高挂的一副宣传图,上面正是如今在华夏演艺圈最红的一个小鲜肉,鹤尘。

第一更送上,第二更可能会晚点。

第二十一章 健身卡

就连自认眼光一向高过常人的徐阳看来,鹤尘的长相也绝对属于是几百年出一个的那种,加上形象健康,能歌善舞,演技也比其他一些光靠卖脸的小鲜肉要好得多,所以但凡由他代言的产品,市场上反响都极好,口碑传颂。

他唯一的缺点可能就是在设定上显得比较娘一点。

不过这幅他为菲特纳斯健身会所而拍的宣传画里,却一反常态的上半身肌肉出镜,显露了难得一见的八块腹肌加两块胸大肌,显然不是临时练出来也不是PS的,没想到看上去弱弱的鹤尘,还真有点料啊。

陆夜贱贱地笑道:“我以前也以为鹤尘真的是比较娘的,没想到啊,他居然健身好几年了,而且不仅仅是宣传,有时在魔都拍戏录节目,他还真的会抽空来这里健健身,不过肯定不是在大庭广众,听说都是在秘密包房里专家特训,效果好得一比……”

然而徐阳对这些八卦并没有太大的兴趣,打断了陆夜喋喋不休的介绍:“好了,我觉得这里真的挺不错的,这张健身卡我买了,别再介绍了。”

陆夜双眼放光:“真的?你真是我亲哥,来,亲一个。”

“…………”徐阳都快无语了:“滚远点,快点拿合同过来,我下午还得去别的地方面试。”

“你还没死心啊?”陆夜一捂嘴:“好了我不说了,我去拿合同。”

徐阳摇了摇头,看到陆夜一路小跑往员工休息室跑过去,就没再管他了。

慢慢走到各处看看,要说其实买这健身卡也不算完全是帮陆夜的忙,他其实也早就有健身的打算,先前没得到武侠系统的时候,他就一直觉得自己的身体状况每况愈下,有事电梯坏了跑几层楼都累个半死,只是当时一来没有钱,而来下了班还得配刘倩逛街吃饭,这不就耽误下来了么。

得到武侠系统之后,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弱得不行,比之前自己估量的还要差,徐阳就更想通过锻炼提高自己的身体素质了,加上这次卖金笛获得了一笔意外之财,还不是小数目,相比较起来,办健身卡那点钱还真不算什么了。

尤其是这个身处闹市中心的健身会所,居然还有游泳池,这绝对是意外的惊喜啊,就冲着这游泳池,徐阳也买定了。

他一直很喜欢游泳,从小就喜欢,就是现在魔都的各个游泳池不是被拆了就是不对外营业,还剩下的就是那些宾馆里价格昂贵的休闲游泳池了,那刻不是现在的他能经常去消费的。

转了没多久,很快,陆夜带着合同就来了,随便看了看,都是格式合同,没啥大问题,就是健身卡时间上让徐阳费了点脑子。

徐阳是想时间上短一些的,因为不确定以后是不是还会在旭辉区工作、生活,所以想签一年的,但是看下来一年的健身卡性价比太低了,加几百块就能买两年的卡了,再加三千多就是五年的卡了。

想了半天,还是决定办两年的卡,陆夜偷偷给打了个他权限下最大的折扣,徐阳刷了五千多就办好了这张卡。

其实蛮合算的,每天差不多七块钱就能来游泳锻炼洗澡了。

至于那些健身教练的私课,徐阳敬谢不敏,一来真没那么多闲钱,二来自己有系统加持,未来身体素质提高必定是很快的,如果跟着一个教练,很容易被看出来,麻烦,徐阳已经够多的了,能免则免吧。

办好卡,跟陆夜打了个招呼,徐阳就离开了健身会所。

今天实在是有些忙啊。

至于跟陆夜说的要去应聘,其实徐阳已经淡了心思,与其到充满着应届毕业生的校园招聘会里去碰运气,还不如直接上招聘网站,筛选掉自己条件和人家的要求差别太大的,剩下的都可以递简历去试试。

反正网络招聘,应聘者发简历的成本很低。

不过这也不急,晚上大把时间,徐阳现在最想做的,就是去………………购物。

是的,徐阳要去购物,实在是因为……没有石锅的清水田螺它不加属性啊…………

用的原料都是正确的,烹饪方式也没变,甚至连水都是之前徐阳从小溪里弄来的无名溪水,之所以做出来的清水田螺一直不能加属性,唯一的原因只能是,没有使用石锅。

当然,《越女剑》世界里那种天然生成的石锅,徐阳估计是搞不到了,这种天生的异石本身就是极为稀有的,徐阳哪儿找去?好在美食系统的提示只是说要用到石锅,大概………………人造的石锅应该没啥问题吧?

徐阳到了附近的大卖场,在烹饪用品区找了一圈,居然没有…………

问了一下大卖场的工作人员,他们居然也不太清楚…………不专业啊。

好在有个工作人员,在徐阳鄙视的眼神攻击下,承受不住良心的谴责,终于小声告诉徐阳,也许奥门路的酒店用品市场可能会有石锅在卖的。

徐阳这才满意,转身就走,全然不顾身后的工作人员哭丧着的脸,大卖场经理他也不认得,谁知道刚刚走到工作人员背后偷听的这个胖子是经理啊。

出了大卖场的门,徐阳直接打了车去奥门路,已经三点多了,再不快点,到哪儿人家估计都关门了。

徐阳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

果然,打着出租车匆匆赶到的徐阳,终于在酒店用品市场关门前,买到了石锅……虽然和他想象的有些区别…………可是韩国石锅也是石锅呀。

好吧,万事俱备,大吉大利,今晚吃…………吃田螺。

刚要出门回家的徐阳,突然接到一个来电,看了一眼,是一个从来没见过的陌生号码。

接?还是不接呢?

另一边,忍不住自己八卦之心的陆夜,工作之余,偷偷给自己的女朋友蜜蜜打了个电话,想问一下为啥刘倩要和徐阳分手。

然而,蜜蜜表示并不知道这件事,昨天她和刘倩一起逛街的时候都没听她提过半个字。

这里面一定有鬼,陆夜以他多年以来的八卦经验,做出了精确的判定。

这事如果让徐阳知道,他只会对陆夜说一句话:“废话,这还用你说??”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万众瞩目的晚餐时间,终于就要来临了…………

终于码出来了,现在已经是凌晨一点了。。。

今天这状态。。。惨不忍睹。

而且这几章都是过渡章节,实在没啥*,太难写了。

不过,接下来几章应该会收尾本体世界,很快就能进入雪山飞狐的世界了,这次的附身配角到底是谁呢?大家可以到评论区去猜一下,我相信很少人能猜到的。

本周一日双更4000字,或许对于那些日更过万的大神来说,这点字数根本不算什么,但是庞庞真的写得很用心,每一章每一段都写完了改,改完了再写,上传前再改一遍…………今天这两章,我实实在在地写了四个多小时…………

好在,下周起终于要恢复每天一更的幸福日子了,当然是对于庞庞我来说。

更新时间不变,工作日晚上六点,双休日中午12点,如果稿子够的话,我尽量在双休日多更一章,但是不保证啊。

现在收藏27个,以后收藏每多10个,当天加更一更,就是这么任性,大家可别学我啊。

至于打赏,倒是不是太必要,以后上架,还要靠大家支持,到时候换成KB多点订阅就好。

多看正版,多积德,多看一章正版,每次都多一秒,嘿嘿,要知道,我计划中可是起码要一千多章的。

数学好的同学可以算一下…………

当然,非要看盗版的话也随您,不过庞庞就不在这里特意祝福了。

再次,谢谢大家的支持!

第二十二章 拉面店

天渐渐暗了下来,临近徐阳出租屋的小道上,他一手提着石锅,一手还拿着手机在通电话。

这个电话是一个他从来没有意料到的人打来的。

看他现在那一脸猥琐的样子,不用猜都知道,这电话肯定不是男人打过来的。

“好的好的,明天我一定到……”还想多说几句凑个近乎的徐阳,却发现对方已经挂了电话。

卫兰啊,魔都卫视一姐啊,超级美女啊,居然给自己打电话,徐阳一开始接通时候自己都不相信,还以为对方是诈骗电话,损了好几句,最后对方似乎没办法了,说出了周一他参加节目的一些细节,这他才相信了。

不过具体什么事,卫兰也没说。

可是不管什么事,美女请吃饭哎,能不去吗?

不去,他就不是徐阳了。

这完全不符合人设嘛。

于是徐阳就乐着答应了卫兰的邀请 ,把这货得意的,都笑得不成人形了。

徐阳拎着石锅,得意洋洋地准备回家煮菜,然而路过拉面店的时候,突然感觉有些不对。

拉面店貌似有人在闹事?

几天没来,客人似乎更少了,然而稀少的客户里,有一拨人特别显眼。

五六个杀马特装扮的小混混,在店里拍着桌子大骂,牛高马大的老板不知如何却畏惧般的坐在角落里不敢发声,倒是体态并不强壮的老板娘站在前面,和那些混混们理论。

能用道理说服的,那就不叫小混混了,所以老板娘的努力注定是白费。

徐阳也不太想管这闲事,不过拉面店门前的道路是自己回家的必经之路,要是绕路那就绕得远了,因此徐阳假装是路人一般从店门稍远处想要溜过去。

人不找事,事找人。

这句话一点都没错。

不知哪个小混混消遣拉面店老板他们两个消遣得有些无聊了,余光扫到了从门前溜过的徐阳身上,然后嘿嘿一笑。

“哥几个,还真有人来管闲事的。”小混混甲指了指徐阳:“看什么看,滚。”

不能忍啊,真不能忍啊,作为一个拥有金手指系统,并且常年看都市打脸网文的有为青年,徐阳真的忍不住了…………他要爆发了。

然后,然后他果然……忍住了,看看那几个小混混,虽然只是杀马特小混混,不过脑残身不残,有两个身板差不多比得上拉面店老板那么壮了,这个且不说,人数方面他们也占优势啊,站着骂街的就有五六个人啊,当中桌子里似乎还坐着一位,看他那悠闲的样子,也不像普通的顾客…………

“是,是,马上就走。”徐阳头都不回的顺着小混混手指的方向,转了个45度角,溜走了。

就他目前那小身板,心有余而力不足啊,还不如转个弯报警的比较好。

拉面店老板和老板娘,看着徐阳以超出往常速度好几倍的敏捷身法,迅速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的时候,脸上露出的不是失望或者愤怒,而是卸下心头重担一般的神情。

他们太善良了,即使是问心无愧的徐阳,这时候也有些惭愧。

武侠武侠,比武更重要的,不就是那种侠义精神吗?

停住了脚步,叹了口气,徐阳又转了个角度,往拉面店走去。

这一幕,非但拉面店老板愣住了,就连几个小混混一时间也摸不清状况。

什么情况?转昏头了?

而此时徐阳已经进了拉面店,本来浮着笑的脸上,忽然眉头有些微皱,又叹了口气,然后找了个看上去比较干净的桌子,拉开椅子,坐了上去。

“老板,来碗拉面,加个蛋,今天要大碗的啊。”徐阳有条不紊地说道。

呵,你胃口还不错啊。

“嘿,今天太阳从四面八方一起出来了啊?还真有敢架梁子的,小子,哪条道上混的?”小混混甲撇着嘴,冲徐阳走来。

拉面店老板急了,从角落噌的一下站起来:“有什么事冲我来,小徐就是个普通顾客,你们别乱来啊……”

老板娘死命的拖住老板,虽然她也不希望徐阳出事,但是老板对她来说更重要,是家里的支柱啊,但是身体并不强壮的她,有些拖不住暴怒的老板了。

场面一时显得有些混乱。

“慢着。”一直坐在店里的那个态度悠闲的年轻人,不紧不慢的开了口。

一时间,所有人都停住了。

当然除了徐阳:“老板,还不快点,吃完了我还得回家呢。”

徐阳此刻怎么突然不怕了?

怕,怕得要命。

进店门之前,他也只是报着能劝说就劝说,实在不行就跑路的想法,想必这些混混也不会对他一个多管闲事的路人多过于招呼。

也算报了拉面店老板一面之恩了。

就是报恩程度稍微有点超额完成了,不过也不算什么,哥们儿不是那么计较的人。

然而当徐阳一只脚踏入店门,回归主体世界之后很少发声的系统居然给他来了个突然袭击。

“叮,作为雄姿英发天下无双十全十美震铄古今金庸小说世界穿越完美大系统附身的宿主,你怎么可以目睹暴行而熟视无睹?行侠仗义,并非只有在小说中才存在,为了弘扬正气,改变社会不良风气,特此发布系统任务。”

“任务1:除暴安良。解决眼前的七个歹徒,保护无辜良民的安全。完成任务,奖励系统D级抽奖机会一次,身体素质点0.5点。任务失败,随机扣除身体素质点1点。任务时间限定:主体世界时间1个小时内,超过任务时间,判定任务失败。”

“任务2:排忧解难。了解事情原因,然后一劳永逸地解决拉面店老板夫妻的困境,免除两人的担心。完成任务,奖励系统C级抽奖机会一次,身体素质点1点。任务失败,随机扣除身体素质点2点。任务时间限定:主体世界时间1个月内,超过任务时间,判定任务失败。”

这也是他为何进门之后并没有如同设想中那样,劝说几句然后离开,而是被迫走进了店堂中央的原因。

这也是他皱眉头的原因。

现在他这具屌丝身体已经够弱的了,如果说任务失败,随机扣除的是诸如攻击或者智力这类身体素质,那也就算了,要是扣除敏捷或者防御,自己已经差不多是龟速的速度和基本上一拳就倒的防御力,雪上加霜,还让不让人活啦?

而且这次两个任务,根本没有选择是否接受的选项,直接就是,要么完成,要么扣除身体素质指数,这一扣就是3点啊………………

系统,你这是轻易不出手,一出手就要我命啊?

终于码出来了,希望还不是太晚。

大家见谅啊。

第二十三章 莽牛

真是要了老命了……

要知道这两天天天晨跑,加起来也就加了0.04点的综合指数,还不是那种随意加在短板上的,一扣3点…………自己起码得锻炼半年才补得回来吧?

而听系统的意思,这次任务的奖励似乎是可以选择加在自己的短板上的,这就太重要了,有这1.5点素质点,起码可以让自己速度达到普通人标准了吧?

所以,这两个任务,能完成要完成,不能完成,创造困难也要完成。

似乎有哪里不对?不管了。

作为一个四有新人,怎么能容忍仗势欺人这种事情在自己眼前发生?

想到这里,一股正气从徐阳胸臆中爆发,胸前的红领巾也更加鲜艳了!

好像更不对了……

总之,徐阳抵抗住了心中的畏惧,因为有着远远比面前这些小混混更加让他畏惧的存在,那就是……系统大神。

好吧,不管如何,徐阳现在准备好面对这一切了。

见机行事吧。

悠闲的年轻人见自己一句话,就停止了目前的混乱状况,也是有些得意。

眼神转向徐阳,不紧不慢地说道:“这位朋友,有些时候,管闲事也是要看场合的。”顿了顿,见徐阳并没有什么回应,继续说道:“我不管你和金老板什么关系,今天这个梁子,你架不起。”

说罢,不再看徐阳,点了根烟,吞云吐雾,继续悠闲地闭上眼睛,缓缓地下了命令:“在我心情还不错的时候,滚出这条街,也许我手下的兄弟们会放过你。”

几个混混听了,一个个笑容浮现在脸上,老大都开口了,也就代表着,眼前这个不识好歹的年轻人若是还有半分反抗之心,便是大祸临头了。

徐阳还是第一次得知拉面店老板姓金,好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特么也想跑路啊,但是系统大神看着呢,跑了以后也别当什么大侠了,谁见过体弱多病的大侠?谁又见过被几个小混混追着打的大侠??谁又见过体弱多病被小混混追着打还被系统坑的大侠???

另外,这个所谓老大的态度也让他很不爽。

好歹我也是主角啊,你多看我一眼就会污了眼睛一样的态度是神马意思?

你一副高高在上藐视终生的龙傲天模样是什么鬼?

难道这本书不叫《武侠世界的小配角》而叫《流氓总裁轻虐放过我》?

感觉明显不对啊。

徐阳同样冷笑道:“这位朋友,我不管你和金老板有什么梁子,今天妨碍我吃拉面,就是最大的罪过。”同样顿了顿,看着四周渐渐围拢过来的小混混们,同样点了根烟,吐了口烟圈,说道:“在我心情还没有变坏的时候,滚出去,免得我手重,伤了你们就不太好了。”

只是年轻人点的是中华,自己点的是红双喜,排场上有点跌份儿,赶明儿咱也买包好烟去,咱现在也是有钱人不是……

“哈哈哈哈……”几个小混混听到这话,简直笑疯了,作死不挑时间啊,这些日子,没事就天天跑过来炮制金老板,也有点烦了,今天有人主动送上门来给兄弟们消遣,偶尔换个口味也不错啊。

身体最壮的一个混混站了出来,萝卜干粗细的食指指向徐阳:“小子,也别怪我们欺负你,你只要打败我莽牛,我们就放过你,让你全须全尾儿的回家,要是连我都打不过,呵呵,你今天就该有点准备了。”

一个小混混,哪怕他身体再壮,徐阳其实也是不害怕的。

身体弱不代表武功就差,在系统世界里混了一个月,经历过几次恶斗,还学到了神级武功,虽然只是第三层,其实也绝对够用了。

身体的缺陷也并非致命,速度是比常人慢了点,不过也慢得有限,就是抗击打能力差了点,同时面对六个小混混,恐怕自己要吃亏,好汉架不住人多,自己怕是挡不住那么多人的王八拳啊。

不过一个混混么,呵呵,用一句古人的话来说,单打独斗,我不是说你一个人,你们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都是辣鸡。

当然徐阳嘴上却不会这么说。

自己又不是MT,群嘲算哪门子技能?

“呵呵,单挑,别说我欺负你,你们几个一起上也没问题啊。”徐阳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但是眼神却是牢牢的盯住了面前这个身高力不亏的混混。

身高,必定速度会慢一点,这方面自己不至于吃亏,至于力量,徐阳表示不装逼任何武器,攻击力已经高达12.5的自己,绝对不会弱于对手。

而自己的另一项优势项目就是智力,挑唆、激怒对方,让对方失去冷静,自己才好寻机击败对手。

这都是手段,能利用的优势,就一定要用上。

各个击破才是王道,要是对方团一波,死的肯定是自己。

果然徐阳轻佻的口气轻易地就激怒了肌肉发达头脑简单的对手。

小店本来就不大,高大混混怒气冲冲,一步就冲到了徐阳身边,也不等徐阳起身,一圈就轰向他的头颅,拳势威猛,显见得是有些功夫在身的,徐阳眯起眼睛,这是要他的命啊,看来这帮混混,怕是平时没少做坏事。

悠闲的年轻人原本觉得可以轻易赶走徐阳,却没想到对方如此不识相,所以当几个手下围住了徐阳,年轻人也觉得稍微教训一下他也无可无不可,但是见到徐阳作死般激怒了莽牛,就不由得有些担心了。

他们此来只是为了赶走金老板,背后的大金主也不想把事情搞大,所以年轻人觉得能用些小手段不用动粗是最好的了,这些日子,诡计百出软磨硬泡的各种捣乱,已经让拉面店生意大落,金老板也不堪其负,今天更是用了些手段逼得金老板服软,眼见得马上就要成功了,却没想到平地里冲出个程咬金,更没想到这个程咬金没有程咬金的命,却有了程咬金的病,莽牛这种肌肉长到脑子里的家伙,你去招惹谁不好,招惹他?

莽牛疯起来,自己也要退避三舍,何况你?

真是作死不挑日子。

刚要喝令莽牛不要鲁莽,却见莽牛已然一拳轰向徐阳的头颅。

完了,年轻人连住手都来不及喊出口,这个程咬金怕就要挂了…………

事情闹大了,背后金主肯定不开心,自己能不能拿到那份说好的酬劳都不好说了,打死了人,搞不好还得交出几个手下去顶罪。

这一瞬间,年轻人心里隐隐希望徐阳能强一点,起码强到能抵挡一两招,让自己有时间阻止莽牛。

徐阳当然强,而且强的并不止一点点。

只是,此时,那个年轻人并不知道。

第二十四章 那一锅的风情

年轻人只知道,他的“住手”二字还没来得及出口,那一拳,已然接近了目标。

完了,看着毫无躲避迹象的徐阳,年轻人知道,今天这事儿,怕是已经闹大了。

这一拳威势极大,带着风声,带着莽牛的愤怒和冲动,搅乱了周边的空气,一往无前地冲向徐阳的脑袋,非要在上面开一个洞不可。

这一拳威势确实很大,但是,威势再大的拳头,也要打得到目标才行。

威势大,速度却有些慢了,即使以徐阳如今略低于常人的速度来说,也是可以稳稳地躲过的,何况他早已经有了防备。

这一拳不仅是他意料之中的,甚至可以说,是他期盼已久的。

“来得好。”徐阳却完全没有躲避的想法。

躲了,就被动了,说是单打独斗,但是周边其他的五个混混,谁也不能保证他们会遵守规矩,不参与其中。

对于小混混来说,群殴的次数远远超过了单打独斗,这是混混的习性和经验造成的。

能省事,谁愿意费劲。

之所以他们目前还围而不攻,是因为他们都轻视了徐阳,,认为仅靠莽牛一个人,完全可以轻易解决眼前这个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小白领。

莽牛是他们中最能打的一个,要说眼前这个傻乎乎的小白领可以打败莽牛,那是打死他们都不信的。

徐阳必须利用他们轻视自己的心理,尽快击败这个高大的混混,不然他们一旦联起手来,自己逃都逃不掉。

所以徐阳没有选择逃避,他举起了手上的武器。

对了,就是石锅。

拳头硬,能硬过石头?

呵呵。

莽牛志得意满,这一拳打出了他的风格,他的水平,甚至是超水平发挥了,他马上要取得一血了,他要超神了,他要大杀特杀了。

眼见这一圈就要轰中徐阳的脑袋,莽牛甚至可以想象,对方的头颅会因为承受巨大的力量,变形而扭曲的模样,鲜血溅射,眼珠凸起,漫天散落的牙齿……这就是得罪莽牛大爷的下场。

对于对方的死活,莽牛并不在意,不管对方是谁,得罪了我莽牛就要付出代价,不然就算拥有强大的武力,一旦放过激怒自己的弱鸡,那以后谁还会服我?

至于后果,这是老大才要考虑的问题,关自己什么事。

所以这一拳击出的时候,他一往无前,毫无顾虑、志得意满。

这一瞬间,他就是这片土地上的神。

神挡杀神,佛挡*的那种神!

这一瞬间之后,神就后悔了。

什么叫鸡蛋碰石头?什么叫以卵击石?什么叫安琪拉追杀凯?

虽然莽牛的拳头并不能说是鸡蛋,但是对面却确确实实是石头啊。

莽牛的拳头比鸡蛋硬多了,可再硬,碰上一口质量良好的石锅,那特么也是软的啊。

血肉之躯如何能击破金石之器?

莽牛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悔之不及,什么叫一失足成千古恨。

当一口石锅出现在莽牛的拳头与徐阳的头颅之间的时候,周围所有人都喷了。

神特么的石锅,你一个小白领,出门不带公文包,带一口锅?

是随时随地让人背黑锅的节奏吗?

然而一切的追悔都已莫及,这一刻,天地动,神陨。

静。

一刹那,周边的一切都安静了。

不止是安静,简直是寂静。

就连一拳击中石锅的莽牛这一霎也是毫无声息的。

完全痛的发不出声啊。

最痛的,不是哭嚎,不是大叫,更不是咆哮。

最痛的,是痛不欲生,痛不欲声。

连叫都叫不出来,那得多疼啊。

徐阳冷笑,要不是自己身手好,要是换个普通人,而这个普通人没有这口石锅。

那么如今莽牛的痛苦怕是会十倍百倍的降临到那个普通人的身上。

而且绝对不会有人为他张目。

如今这个社会上的人,明哲保身已经是最基本的素质了。

谁还会为一个陌生人去得罪一帮来路不明的小混混?

不怕报复吗?

万幸今天来的,是他徐阳这个拥有武侠系统金手指的小高手,非但没有被面前这个如今满脸痛苦狰狞表情的小混混收拾了,相反,伤害反噬,莽牛的这条胳膊,怕是废了。

徐阳莫明想起初中物理。

但是平静只是一瞬,随后所有人动了。

悠闲的年轻人已然不在悠闲,“住口”之声还未传到众人耳中,他的身形已动。

五个小混混也扑向徐阳。

拉面店老板挣脱了老板娘的拉扯,冲向众人。

蛮牛的第一声哀嚎刚刚出口。

徐阳当然也动了。

一招得手,他并没有放过莽牛的打算,废了一条胳膊的莽牛,依然对目前身体并不强壮的他,存在着威胁。

打架,就要打到对方没有任何还手之力才行。

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

在周边还有另外五个混混和一个身手未知的年轻人的情况下,不把最有威胁的莽牛干翻,那简直就是作死。

徐阳才不会做这么愚蠢的事。

趁你病,要你命。

徐阳从座位上一跃而起,拎起石锅甩向蛮牛,同时一脚向后扫出,座椅被他踢向其他五个小混混的方向。

经过莽牛倾力一拳而毫发未伤的石锅,带着风声,带着徐阳的全力,带着外包装塑料袋,玩命地砸向蛮牛。

蛮牛刚刚哀嚎出声,却没料到徐阳还不肯放过自己。

或者说,即使他料到了,那一拳带来的伤害、痛楚,也不是以他的心性可以克服的,他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啪……”一声重重地击打之声,在拉面店这个狭小而封闭的环境中响起,震颤了所有人的心灵。

莽牛的痛苦暂时性地消失了。

空中,飞舞的鲜血,几颗四散飘零的大牙,在小店昏暗的灯光照映下,夹杂在刚刚发出的那半声哀嚎一起,组成了一幅艳美而又诡异的画面。

体重超过两百斤的莽牛此刻也飘在空中,随着他空中喷出的鲜血一起,划过了一道绝美的弧线,短暂闪过的画面令人难忘。

空中的莽牛早已昏迷,那一锅的风情,怕是只有周边的其他人才能欣赏了。

第二十五章 突变

而在众人惊讶之情还未褪散,一个个嘴巴张的老大,顿在原地发愣之时,原本悠闲的年轻人已随着他空中那声“住手”,闪到了徐阳身边。

他的速度惊人得快,原本他只是为了阻止蛮牛对徐阳的致命一击,等跃出时才发现他能做的只是阻止徐阳对蛮牛的伤害。

然而等他落地之时,他能做的,就只是是去制服徐阳了。

蛮牛已然被废了,就在此时,他失去知觉的身体,还在空中飞舞。

画面太美,实在是让人无法平静。

不是年轻人速度慢,而是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了。

从蛮牛出手,到徐阳反击,再到徐阳追击,蛮牛被废,怕是只有一眨眼的功夫。

只用了一招半,蛮牛这个他手底下最硬的打手,已然是一条死牛。

这,难道真的是眼前这个看似文弱胆怯的小白领干的?

残忍、果敢、奸诈、阴险、狂妄、心思缜密…………

似乎年轻人所知的所有贬义的和褒义的形容词统统加起来,都不足以形容面前这个貌似人形的怪物。

这种怪物,是从哪里出来的?

这一刻,年轻人的整个世界观都被颠覆了。

徐阳此时有好几个选择。

是继续击杀几个混混,还是迎击年轻人,又或者跑路?

几个混混,身手不可能有蛮牛那么好,自己有一定的机会击败他们。

年轻人,身手不明,但是刚刚他窜过来那一下,速度太过惊人,明显有克制自己的弱项的迹象。

跑路?好吧,这条路被系统给封杀了,而且以目前徐阳的速度,就算他愿意承受任务失败的惩罚,以面前年轻人的速度,他也跑不了多远的。

所以徐阳选择是…………打最近的。

以他的速度,不管打哪个,只要一两招内无法迅速制服对方,势必会被围攻。

然后自己目前最弱的4个点的防御力,怕是任何一个小混混含愤出手的一拳,都够自己受的,何况对方加起来有六个人,其中一个还是身手不明的那个年轻人……

所以与其追击距离自己较远还被自己踢翻的椅子阻了那么一下的那几个小混混,还不如,直接击倒身侧这个年轻人。

起码,擒贼先擒王。

而且,别忘了第二个任务排忧解难,任务线索,系统暗示的对方背后的势力,怕是还要从这个年轻人口里问出来。

一切显得很自然很顺手的样子,刚刚砸在蛮牛脸上的石锅,已然夹杂着风声砸向年轻人那张俊美的脸了。

经过刚刚一战,徐阳已经对自己在武侠世界里修炼出来的武功和决绝,有了很大的把握。

身体素质弱一些,不代表战斗力就弱,对于这些基本没什么正经学过武术的小混混,自己的武功,恐怕高过他们太多了,足以弥补身体上的弱势。

然而,面前这个年轻人不同,显见得他是学过一些东西的。

所以,这一锅,徐阳依然是全力以赴。

苍鹰搏兔,倾力而为!

兔子突然不见了…………

而那一锅挥舞出去便不好收回来了,毕竟不是熟用的武器。

那便不收。

徐阳脱手了。

石锅飞了,飞向冲过来的小混混们。

小混混们惊呆了,还有这种操作?

蜂拥而上的他们又如潮水般退去。

始终是有倒霉蛋的,之前站在店门口耀武扬威的小混混甲显然腿脚不如他的其他四个同行利落。

然后又是“啪”的一声。

画美又不看。

耳后有风声,徐阳来不及回头,左足一顿地,右腿向后扫出。

一换一,就看对方舍不舍得换招了。

徐阳知道自己不经打,对方不知道啊,这一把,有得赌。

果然,对方势在必得的一招被迫转向,划向徐阳右肩,去势更激。

徐阳右腿已扫出,变招势必来不及,只好向左微侧身,同时左拳向后击出。

后方年轻人见徐阳回招甚快,心想果然是练家子,心中不敢小觑,右手一招已然击空,左臂招式转守,挡住徐阳回首一招,同时左腿已踢出,转向徐阳左腿膝弯,这招阴狠,若是踢中,徐阳想必便无法轻松移动,已方还有五人,对付一个腿脚不便的人,即便他武功再高,也难以善了。

徐阳左拳被挡,便已料到年轻人下一招必然是自己的支撑腿,心道此人果然阴险,而此时左腿刚落地,右腿还在空中,变招不及,于是左拳化拳为掌,拍中对方左臂,同时左腿轻弾地,竟借年轻人的身体高高跃起,空中转身,一包石灰粉已然洒出。

是的,系统出品,拥有百分百命中隐藏特效的“韦爵爷的石灰粉”,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这是作弊,系统吐槽。

徐阳冷哼一声,还不是你给我的,你管我怎么用?

然后整体画风就变了。

原本说好的正义青年勇斗歹徒维护社会正气,变成了菜鸡互啄无良弱鸡少年卑劣手段取人头…………

年轻人脸上被石灰粉砸中,双眼顿时刺痛,立刻就慌了,他虽然身手不错,却极少与人动手,突逢大变,心下慌乱,口中大骂卑鄙,忙闭上眼睛,向后跃出,想先逃出去再想办法。

徐阳怎会让他得逞,还要找幕后黑手算账,你跑了我问谁去。

随手捞起一把殿内被踢翻的小凳,向年轻人掷去。

年轻人此时慌乱不已,哪里还有心思玩什么听风辩位,“啪”的一记被砸中前额,顿时晕倒在地。

“弱鸡。”徐阳随口吐槽一句,便转向剩余的小混混。

“要点脸行不行?”系统日常吐槽+1。

徐阳也不搭理,一跃便已跳到一名复又冲过来的小混混身前。

小混混脸上一副惨像,要知道不论是莽牛还是年轻人,都是他平时根本比不上的好手,此时二人双双倒地,死活不明,而自己又怎么是面前这个怪物的对手?

然而此时打不过也要打,因为……出门的道路被徐阳挡住了呀……

好吧,简单说,就是逃都没地方逃去。

小混混随手一拳击出,徐阳一侧身已然躲过,一记掌刀已然劈在小混混颈侧,小混混顿时软倒。

好了,还剩下三个了。

徐阳心下大定。

第二十六章 罗浩

一对七现在变成一对三,此时便不急了,徐阳稳步向前,三个小混混互相望了一眼,大喊一声,同时冲了过来。

然而,此时鼓足勇气的金老板已然动手,随手抓过靠近自己的一个小混混,小混混一时蒙了,没想到之前一直唯唯诺诺的金老板竟会出手,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金老板放翻在地,这顿耳光抽得啊,太解气了。

就连老板娘也用一口铁锅,乘其不备,狠狠砸在另一个小混混脑袋上,小混混精神都集中在徐阳身上,一时不查,“咣”的一声,竟然被砸中,软软地倒地了。

剩下的那个小混混,冲过来之后,发现就自己一个人了,立刻连腿都软了…………

“大爷饶命啊!”小混混跪下抱住徐阳大腿就哭喊着认怂。

对这种滚刀肉一样的家伙,徐阳还真没啥办法,掰都掰不开对方的双臂,只好答应不揍他,小混混这才松开双手,然后跟个鹌鹑般跟在徐阳身后,喏喏不敢吱声。

此时金老板也停下了手,那个倒霉的小混混,脸肿的跟发过了头的大馒头一样,躺在地下动都不动,也不知道是真的晕过去了,还是就势装死。

打完收工。

而从莽牛对徐阳动手,到最后收工,这一切,加起来连一分钟都没用到。

轻松愉快,轻松愉快。

经此一役,徐阳深深感到,有了武侠系统后的自己,早已不是往日的那个屌丝弱鸡了。

心怀大畅,扬眉吐气啊。

“叮,恭喜宿主,系统任务除暴安良已完成。七个歹徒已被解决,无辜良民金老板一家的安全被保护。任务完成,特奖励系统D级抽奖机会一次,身体素质点0.5点。宿主是否现在就使用抽奖机会和身体素质点?”

“晚点再说。”徐阳可不想在外人面前,手上突然多出个宝剑宝刀啥的东东,晚上回家再说吧。

然而看着这一地狼藉,徐阳突然感觉有些头疼……

拉面今晚是别想吃了,是不是还得帮着金老板打扫“战场”?…………

一转身,突然看到跟在背后那个胆小的小混混,徐阳笑了。

“你叫什么?”徐阳有些随意地问道。

“您拿主意,您想让我叫什么我就叫什么……”小混混一脸谄媚的表情。

“噗……”怎么会有这种人?徐阳哭笑不得:“说你自己的名字,别说那些乱七八糟的外号。”

“是,是,小的叫罗浩,父母给的名字,不大好听,您老见谅哈。”

“…………”好吧,确实不太好听,不过,我见谅什么啊?还我老人家?我真的有这么老么?

“罗浩啊。”徐阳考虑了一下招呼道。

“您老尽管吩咐,您的命令就是我的命运,你的念头就是我的奔头……”没想到这个小混混还有点出口成章的本事。

“好了好了,停、停。”见罗浩听话地停下了呱燥,徐阳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你也看到了,店里这么乱,你们是要负责的,难道这帮扑街,还要我和金老板来处理吗?”

罗浩闻言吓了一跳:“您的意思是…………让我把他们处理掉?这个…………”咬咬牙就要答应。

“想什么呢?”徐阳哭笑不得,这领悟精神,自己差点成了教唆杀人犯了都……

“你把他们能叫醒的都叫醒,打个120把受伤的几个都送医院去吧,除了那个。”徐阳指了指还仰面倒在地上的年轻人:“对了,他是你们的老大吧,他叫什么名字?”

“这个嘛……”罗浩眼珠转了转,正想编一个说法,就看到徐阳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立马腿又软了。

刚刚徐阳的杀伐果断,卑鄙无耻,辣手催花……呸呸呸,辣手打脸的举止罗浩可是从头到底都看在眼里的,从刚开始的伪装软弱,到后来的装傻充楞,再到故意激怒莽牛,并且用计反杀,一直到最后用石灰击败老大……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个是常人能干出来的事?很明显徐阳背后也有人有势力插手这事,见义勇为?呵呵,这年头还有这种傻叉?或者说,面前这个貌似文弱无辜,实则卑劣阴狠的小白领,会是能做出来见义勇为这种好事的善人?就算我书念得少,也是不会相信的。

很显然,这人早就知道自己这帮人的来历了,假装问自己这种问题无非是试探一下自己是否听话,如果不听话,恐怕真的要处理一下了……

罗浩为自己瞬间就能把局势分析得那么透彻感到自豪,唉,要是自己身手再好一点的话,自己绝对能当这批人的老大了,顺便鄙视了一下还躺在地上的那个年轻人,当老大能当成这样,扑街啊。

罗浩决定,不管怎么样,今天是好汉不吃眼前亏,投诚徐阳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于是又立刻变脸,换上犹豫而又怯懦的表情:“您老也知道,这个我们混道上的人,是不能出卖老大的……”一面偷瞄着徐阳的表情,见对方还是一副似笑非笑、把控一切的神情,立刻来了个神转折:“但是,今天这事,绝对是这个扑街的错,居然敢得罪您老人家,我早就看出来他不是个好东西,今天我就弃暗投明,投奔您老人家了。这个扑街,他叫风凌…………”

“噗……”徐阳一口老血险些喷出来,这名字,到底谁是主角?

好了,现在不是吐槽的时候。

“他为什么要带着你们来这里骚扰金老板?”要说是普通的寻衅滋事,徐阳是绝对不会相信的,金老板生意是不错,但是能驱使六七个混混加上他们的老大一起来没日没夜的骚扰,说不好听的,金老板怕是没这个资格。

“这个我真不知道,我们平时都是在大红桥那边混的,上个月老大,不是,是风凌这个扑街,突然叫我们到这里找拉面店还有周围一些其它商户的麻烦,每天中午晚上各来一次,其他事都不让我们管了,我们原来的地盘都没时间照顾…………”

徐阳仔细地观察着罗浩,通过缜密的分析,他发现………他发现自己果然不是当侦探的料,罗浩说了半天,是真是假他一点都分不清楚。

第二十七章 这是一个误会

于是徐阳继续保持着神秘的笑容,点了点头,吩咐道:“既然如此,你还是尽快把其他人弄醒,该上医院的上医院,不上医院的打扫卫生,记得,以后别再来捣乱了,不然…………”

“是,是,一定,一定。”罗浩心想,还来?死字不知道怎么写吗?然而他有一点搞不清楚,为什么徐阳这么轻易地就放过自己这帮人,难道………………

恐怕这个单身一人来挑翻一群人的高手,可能是想利用自己这些人做些什么见不得光的事吧?一定是这样的。

“起来,起来,别装死了。”罗阳也不考虑太多,万一耽误了新大哥的事儿就完蛋了,于是一边走一边踢倒在四处的同伙,果然,起码有三个装死的家伙爬了起来,剩下的,就是被石锅先后击倒的莽牛和另一个从一开始就表现得最贱的混混了,估计他们最轻也是脑震荡,明天能醒都不错了。

至于帅哥风凌,罗阳根本不敢靠近,万一被徐阳误会了,那才叫冤枉。

罗阳打了120,让一个伤得比较轻的混混,把两个至今昏迷不醒的同伙送去了医院,剩下的人,嗯,打扫战场吧。

徐阳也不去管他们,独自来到风凌的身边,看着这个还躺在地上,满脸石灰粉的家伙,摇了摇头,叫过金老板,让他拿点菜油来,石灰粉不能用水洗,得用菜籽油清洗,这还是从《鹿鼎记》那里学来的。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有机会去看看韦小宝那七个老婆?哈哈,想想也挺有趣的。

面店里别的没有,菜油多的是,金老板很快就拿过来了。

徐阳用菜油仔细地清洗了风凌眼里和眼角边的石灰粉,然后又拿了块毛巾擦干净他的脸,仔细看看,这家伙确实是帅,徐阳都有些嫉妒了。

好在这家伙是坏蛋,不然真怕他抢了自己的风头。

不知道是出于同情心还是妒忌心,徐阳用力地拍着风凌俊美的脸蛋:“喂喂,起来了,别装死,再装拿尿泼你。”

这算不算另一种方式的打脸?

重重地打了好几下,处于昏迷状态的风凌终于吐出一口闷气,渐渐地醒来了。

睁开眼,眼睛还是有些刺痛,睁不开,不过已经好多了,脸也有点痛,额头也疼…………

我是谁?我在哪里?我在做什么?为什么身上除了疼还有点凉?

看着风凌渐渐苏醒过来,徐阳总算松了口气,这小子细皮嫩肉的,跟那帮混混的粗坯体质完全不同,万一不经揍挂了,自己的罪名怕是不轻啊。

以后打落水狗,千万记得收点力气,那一椅子,是有点失手了,徐阳对自己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没看到风凌的额头,现在还潺潺地留着血呢么。

“觉得怎么样?没什么事吧?刚刚是出手重了点,别放心上啊,平时我这人下手很轻的,今天,今天有点失手了,有失水准……”徐阳还在试图往回找补。

然而这温柔体贴的关心,却让还躺在地上捯气儿的风凌浑身一颤,感觉更冷了。

这个杀伐果断、阴险卑鄙的家伙,怎么会这么好心地关心自己?肯定有阴谋,肯定没安好心,这是一定的了,还什么有失水准?有失水准打得我们七个人满地找牙,要是发挥了水准,你还要飞上天和太阳肩并肩啊?

于是一直风度翩翩,神情悠闲的风凌不管不顾自己还躺在地上这一悲催的事实,无视自己的形象,破口大骂道:“小子,我知道你没安好心,你要杀就杀,要打就打,别以为老子会怕你,有什么冲我来好了,怕你就不是道上混的英雄!”

“额……”徐阳有些无语了,刚才好像不是这个风格这个人设的吧?你这人转变也太快了,不就挨了一包石灰粉再加一板凳吗?至于吗?

“这位额,这位兄弟,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些误会?你现在还受着伤,是不是先包扎一下我们再谈其它的比较好?”徐阳还想抢救一下对方。

风凌边冷笑边说道:“你别耍什么小心眼,我见过的事儿多了,有种就杀了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我的兄弟们呢?你是不是对他们做了什么?难道,难道你已经杀了他们了?你这个禽兽!”

…………徐阳彻底无语,这人怎么老是自说自话呢?

转头看向那几个小混混,想要让他们发个声音。

然而,还在打扫“战场”的罗浩他们几个,之前就迫于徐阳的“淫威”不敢搭话,看到徐阳转头过来,纷纷低下头继续拼命打扫着,一边扫,一边两条腿还在不停地颤栗。

我有那么可怕吗?徐阳心想。

“你的兄弟,几个伤重的送走了,剩下的都还在这里呢,你自己不会看啊?”徐阳也渐渐有些不厌烦了。

“果然,你这个禽兽,这么小的事,你居然把我兄弟都送走了…………其他人呢?在这里为什么我听不到他们的声音?你、你对他们做了什么?”边说,风凌边拼命想要睁开眼睛,可惜,刚才那些石灰粉并没有完全被徐阳清理干净,还是有一些残留在他眼角四周,他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怎么可能完美操作……

于是风凌一边试图克服着刺痛一边睁眼,眼睛越是痛,他越是想到兄弟们的遭遇,同时额头的伤口也更加疼了,原本冰一般冷静,岩石一般镇定的冷凌终于崩溃了…………

眼泪不停地从他眼中滑落,呜咽地说道“好吧,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只求你放过剩下的兄弟们,别再折磨他们了,他们什么都不知道,有什么冲我来,我都告诉你……”

徐阳顿时眼睛一亮,这也可以?!

然后瞪了望向这边,有些被冷凌的话感动混混一眼,然后他们都继续听话地打扫去了…………

收起了温柔的声线,徐阳装出一副冷漠的声音问道:“好吧,只要你老老实实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说出来,我可以考虑放过你的那些兄弟,至于你么,等你说完以后再说。”

ps:亲爱的读者朋友们,你们太狠了,才几天啊?收藏破百了…………

现在算下来,欠你们7更了,必须得改规则了…………不改我会挂掉的…………

从100收藏开始,每50个收藏加1更,别怪我,只怪你们太厉害了,之前都憋着不收藏,等着我呢是吧?

不过之前承诺的不会更改,我还欠大家7更,今天会两更,这一更,晚上六点还会有一更,还剩6更,等我慢慢还…………

码字去了…………

第二十八章 真相

听到徐阳并没有大包大揽地说放过自己,冷凌反而有些放心了,要是他真的轻易答应放过所有人,那自己和兄弟们就真的死定了。

道上混了那么久,那些单纯信任别人的心思早就丢光了,这次是自己失策了,出来混,出了错那就必然要付出代价。

指望敌人心慈手软,还不如相信老天爷是公平的,要是真的公平,自己又怎么会沦落到如今这个地步?那些自己的仇人,又如何至今还逍遥自在,为所欲为?

冷凌压下心中的厌恶感,想了一下,低声说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会如实告知你,希望你能遵守承诺,不然……”原本想说做鬼也不放过你之类的话,不过想想也有些可笑,做人的时候对方都不怕自己,做鬼还能把对方如何?

既然放下了心思,冷凌说话的速度也快了些,说实话原本就不需要经过大脑太多考虑,直接有什么说什么就好。

听完冷凌的交代,徐阳觉得自己的脑袋变大了。

起码一个脑袋有两个那么大。

冷凌只是一个幕前的打手,说白了就是替别人做脏事的,背后的金主才是主谋,而这个金主,却远远不是目前势单力薄,毫无底牌的徐阳可以摆平的。

天菱集团,目前魔都地产界排名前十的大型房地产企业,整体估值超过500亿的庞然大物,虽然在华夏国内排不上号,但是在魔都,每年都起码有两三个新建小区由天菱承建,近几年每年纯利润都已超过二十个亿,这个等级的企业,对于目前的徐阳来说,不仅仅算是压倒性的优势了,简直就是秒杀啊。

就算徐阳想去天菱打工,能不能通过初试都两说呢。

而天菱,正是这一系列超常规事件的幕后黑手。

自从东珠集团兴建了旭辉中心大厦和旭辉绿地之后,周边的房价都被带动,数年里房价翻了好几倍,于是就有其它地产集团对并没有完全被占据的周边空地动了兴趣,其中天菱就果断下手,拍下了紧靠旭辉绿地的一片土地。

要说天菱集团如果正常开放这片土地也挺好,起码也能赚到稳定的回报,然而世间最怕的就是人心不足。

紧邻着天菱集团拍下这块土地的,正是以徐阳现在租住的那个小规模的居民小区为中心,包括周边一些商铺和零星空地的另一片未完全开放的土地,如果能吞下这片土地,天菱集团的这片地和不远处另一片天菱拥有的土地就能联结在一起,可以兴建一个大型的居民小区和一个大型的商业中心,其中的利润与之前的那点利润不可同日而语,简直可以说就是几何级地增长。

如果说正常开放两块土地可以在三年内给天菱集团带来数十亿的资产增值的话,那么一旦得到中间这片土地,天菱集团面临的就是三到五年内,资产迅速从500亿这个级别,增值到千亿的档次。

这简直是没有任何一个商人可以拒绝的丰厚利润和宽广的前景。

要知道500亿级别的企业和千亿级别的企业,话语权绝对是天壤之别,远远不是相差两倍这么简单。

所以天菱的老板尚总对这片土地可以说是势在必得。

所以他先对商铺的拥有者发动了金钱攻势。

拉面店金老板多年经营,早已把所属的小店铺买下,安安心心的做生意。

由于他内心深处一直想要把拉面店一直经营下去,变成家族企业,传给自己的子女,所以即使天菱集团负责收购的经理把收购价提高到超过市价的三倍之后,金老板的回答依然是两个字,“不卖”。

周边其它商铺的房东有些同意卖,也有一些由于各种各样的缘故并不想卖的,于是天菱集团的收购案就此搁浅。

断人钱财如同杀人父母,何况是超过几百亿的利润,这些钱便足以让人铤而走险了。

尚总总算还有些人性,而且法制社会也不是真的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的,事情闹大了他也会有顾虑,于是他的手下想到一个办法,就是雇佣一些闲散人员故意捣乱金老板他们的生意,让他们无法经营,想以此来逼走他们。

由于这些小混混采取的基本都是合法的手段,比如说挑食品口味的刺,又比如买点东西然后盘踞店面很长时间,即使有些不满他们行为的老板和房东报了警,也无法处理他们。

你饭菜做的好不好吃是很主观的判断,而买碗面在店里占桌子待大半天也并不违法,警方派人来了最多也就调解一番,第二天他们又来了,警方也表示没有什么办法。

只是如此一来,金老板他们的生意真的是做不下去了,上次徐阳来的时候,这帮混混正好去了另一家店铺闹事,即使如此,徐阳也明显感到拉面店生意下降好多。

金老板他们也不是没有妥协的想法,然而天菱集团的经理现在早就不是当初那种态度了,收购价不但降到了比市场价格更低的价位,而且还必须先搬走之后才付清费用。

所以双方一直僵持着。

直到今天,被幕后老板催促得有些恼火的风凌,布置手下做了些过激的行为,又倒霉碰上徐阳,接下来的事情……风凌也不想再说了。

徐阳听完以后,唯一的念头,这个破系统,又坑老子?!

让自己解决天菱集团?一个月?下辈子都没戏好不好?

人家是几百亿估值的大型企业,自己呢?如果不是卖了金笛,身上怕是几百块都没有吧?

不对,肯定有什么地方不对了。

一来系统不可能发布自己完全没有可能完成的任务,而且如果难度真的如同自己想象中那么高,怎么可能就给一个C级抽奖的奖励?这完全不科学啊。

徐阳翻出任务界面,仔细地分析这个任务。

“任务2:排忧解难。了解事情原因,然后一劳永逸地解决拉面店老板夫妻的困境,免除两人的担心。完成任务,奖励系统C级抽奖机会一次,身体素质点1点。任务失败,随机扣除身体素质点2点。任务时间限定:主体世界时间1个月内,超过任务时间,判定任务失败。”

关键点,一劳永逸地解决拉面店老板夫妻的困境,免除两人的担心,似乎,好像,可能并没有要自己解决天菱集团的意思啊。

嗯……徐阳陷入了深深地思考之中。

而此时,不安已经渐渐袭上了风凌那已被摧残到残破不堪的幼小心灵中了。

面前这个神秘的高手,到底,到底想要对我做什么呢?

终于完成,大家久等了。

明天应该还有两更,要是没有…………那说明我没码出来…………别等。

第二十九章 方法

看到徐阳久久不言语,也不搭理自己,此时,不安已经渐渐袭上了风凌那已被摧残到破败不堪的幼小心灵中了。

这个神秘的高手,到底,到底想要对我做什么呢?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风凌内心的恐惧一点一点的增长,毫无节制,阴影笼罩。

从来没有碰到过这么可怕的对手,自己完全摸不透对方的想法啊。

风凌一直自持是个极为优秀的谋者,无论道上遇到过多么大的风浪,他都能利用自己的足智多谋和敏捷的身手平安度过。

然而,这次,非但在一向自傲的武力上一败涂地,而且风凌有一种感觉,从他第一眼看到对方开始,一直到现在,自己完完全全就是被对方牵着鼻子走,如同被玩弄于股掌之间一般,自己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不,不是没有还手之力的问题了,是自己完完全全地被吊打,而自己连为什么被吊打都没能搞清楚…………

这是双方智商上多么惊人的差距啊。

如果徐阳知道风凌内心的想法,他怕是要直接笑死了。

他自我评估的智商,或许比起一般人确实可能高一点,但是,和顶尖的谋者相比?抱歉,他可没那么大的自信。

即使有系统的加成,他依然不过就是中人之姿,比常人高点有限,和那些智力上的天才们相比,自己只是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小白领而已。

可惜,徐阳并不知道风凌的想法。

他还在考虑关于金老板夫妇的任务如何完成这件大事。

方法确实想出了不少,然而又一个个地被徐阳自己否决了。

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劝说金老板服软,只要把店铺卖给天菱集团就好,这样,金老板也不会再有什么担心,也算解决了对方的困境,自己也能完成任务,拿到奖励。

但是,这样做真的是在解决问题吗?

别说现在天菱集团的收购价已经大幅跳水,现在他们的出价还不及市价,就算是想办法,让对方恢复到以前的高价,卖掉了拉面店,金老板一生的事业也算泡汤了,搬到其它地方去开店?别说会失去绝大部分的老顾客,就算是能够重新开始,以金老板现在的年纪,还能拼上几年?万一最终生意失败了,金老板会就此甘心?到时候劝解他卖店的自己,岂不就成了罪魁祸首?

最不可能的方法,就是逼天菱集团放弃收购方案,考虑到自己和天菱集团势力之间的差距,不,应该说是两者之间巨大的鸿沟,徐阳表示,臣妾真的做不到啊!!!

剩下的办法,好吧,实在没有其它可行的办法了。

徐阳确实还想到了很多其它方法,但是一个个地都不可行,比如通过陆夜家的势力,帮助自己与天菱集团对抗,又比如偷偷潜入天菱内部盗取他们犯罪的资料以告发他们…………

然而这些方案都不具有可行性,陆家肯与自己这个不名一文的人合作对抗500亿身家的天菱集团?还是仅仅通过一些资料就能把天菱搞垮?开玩笑吧?

好在系统给予自己还有足足一个月的时间,自己在系统的帮助下,通过各个小世界的历险,很难想象,一个月之后,自己会提升到什么程度。

既然如此,那么之前为什么这么着急?徐阳对自己之前的急迫心情也感到有些可笑。

不管如何,这件事的最终解决,还要征询金老板的意见,自己不过就是个局外人,被系统硬拖了进来而已。

“金老板,这事你也听明白了吧?”

徐阳看着金老板惴惴不安的样子,安慰道:“不管如何,最终的决定权在你,你是想卖掉店铺,或者想继续经营下去,我都会支持你的,毕竟……”徐阳笑笑:“不是每家拉面店都肯给我那么多牛肉的。”

金老板听了徐阳的话,就算是因为之前的事再不开心,此时也笑出了声:“小徐啊,这么点大的事这么老记着,好吧,我承你的情,今天你帮了我大忙了,下次来吃面,我给你打折。”

徐阳也笑了:“就打折啊?你也太抠了吧,哈哈哈哈……”

说笑了几句,金老板担忧的心思也淡了些,考虑了一下,对徐阳说道:“小徐啊,这事太大,我一时也拿不定主意,要不你来决定吧,我听你的。”

金老板这样放权给自己,徐阳反而不敢随便做决定了,他把自己的分析简略地和金老板说了一下,当然,避开了通过系统,自己能快速获得能力的提升那一段,只是说,如果拖延一段时间,也许会有转机。

金老板听了,点了点头,也觉得有道理,天菱集团既然雇佣小混混来捣乱,明显也是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大,不如联合一些不愿意出售手中商铺的房东们,来个共同自保,经此一役,天菱集团就算再有其它的歪点子,短期内也会有所顾忌吧,比较和天菱集团的名声想比,商铺拆迁的那点费用其实根本不算什么,如果天菱集团能因此开出大部分房东都无法拒绝的价位,金老板就算不卖也要卖了。

当然,如果是这样,金老板也不算吃亏,他大可以拿着这一大笔钱,在附近买套更好的商铺,生意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既然打定了主意,剩下的就是如何收拾目前的残局了。

几个小混混不是问题,徐阳只要吓吓他们,他们就老实了。

然后,就是现在已经勉强坐了起来,靠在桌子边上抹眼泪的风凌,该如何解决了。

风凌内牛满面,你们终于想起我了?我还以为你们把我忘了呢。

之前他在一旁偷听到了徐阳和金老板他们的交流,终于发现自己误会了,几个手下确实还活着,正打扫卫生呢,于是心下大定。

既然小混混们都没事,自己最多也就是赔钱、赔罪,倒不至于有性命之忧。

不过这也让他更看不透徐阳了。

这么轻易的放过自己这帮人,难道徐阳还有什么没有拿出来的底牌?

还是他根本没把自己这些人放在眼里过?

越想,风凌越是感到胆寒,这种级别的人物,绝对不是自己能够得罪的,看来以后再遇到此人,溜边跑路才是上策……

此时的他,居然连半点报复的心思都不敢有了。

又或许,能通过他…………

风凌一时觉得头脑很乱,不敢想得太多了。

他怕希望越大,失望也会越大,素不相识,除了打过一架,人家认得你是谁啊?

人家凭什么帮你?

然而“阴险毒辣”的罪魁祸首徐阳,却神经大条到完全想不到对面这个小白脸居然把自己当做了救命稻草…………

第一章奉上,晚上应该还有,如果没有,说明没码出来,勿等…………

第三十章 告别

随手扔给风凌一块毛巾,让他自己擦干净脸,然后徐阳就问风凌:“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这个问题很致命啊,风凌心中暗想,是回答得妥协一些,以期待可以尽快脱身呢?还是回答得强硬些,死得比较有尊严一点呢?

生存、还是死亡?这是个问题。

这特么根本就是个不需要选择的问题好不好?

风凌之前一直僵硬的面孔上,开始出现了一丝笑容。

罗浩和其他几个小混混偷瞄向这边,看到他脸上的这丝笑容,几乎都当场傻掉了好不好。

谁见过一向冷峻、严肃、甚至有些死板的风老大,居然也会笑?还是这种疑似讨好的笑容?

是的,太没有人性了,在这个没有人性的高手面前, 一切虚假的自尊都是不复存在的。

风凌勉强地笑着,好久没笑过了,自从那个惨绝人寰的夜晚之后,风凌就再也没有笑过了,这丝笑容,几乎是硬挤出来的,配合着他那副英俊的面庞,是那么得不协调。

“既然输给你了,我们自然没有面子再在这边混了,还请放过我们,今后看到你,我们一定绕道走。”

话语中,似乎还透露着一点点不甘,一点点悲愤。

这演技,能打80分啊,他要是去演戏,演艺圈怕是就没那些小鲜肉什么事了。

不过对于风凌的态度,徐阳还是很满意的。

他本来就没打算把对方怎么样,除了第一个对他挥拳相向的莽牛,其他人做的事都还在道上,并没有跨雷池半步。

尤其是这个风凌,徐阳甚至有些欣赏他了。

听之前金老板的意思,风凌他们在这里捣乱也有一段日子了,起码没有太过丧失人性,做的事都是在法律限制之内的。

一个人做坏事都有底线,那么这个人恐怕也坏不到哪里去。

这种道上混的人,也不能说都是坏人,当然就算他们都是坏人,徐阳也从来没有打算赶尽杀绝。

没必要,他毕竟只是个普通人的身份,既不是执法者,也不是超级英雄。

就算把他们都送进局子里去,过几天没有足够的证据,他们又出来了。

或者废了他们?下手太狠不符合徐阳的性格不说,还很容易被抓住把柄。

而且类似这种道上的小混混,真要找,天菱集团分分钟能找出一大堆来,徐阳再能打,天天来一对N?累都累死了。

然后还要面对防卫过当的指控,真是吃得太饱了要么。

所以最好的应对方式,是通过风凌,告诉天菱负责这事的人,碰到硬茬子了,你们得换个方式来沟通。

如果对方真的不识相,那徐阳也自然会想其它方法应对。

聪明人,应对聪明人才有趣,如果对方只是个傻瓜,那么无论什么方法,都是有效的,应对起来,反而更简单了。

“好吧,既然你有这种觉悟了,我也不为难你。”徐阳淡淡地语气,又让风凌感到了一丝透骨的恶寒。“你回去告诉天菱的人,以后你不会再来这里捣乱了,让他们有多少人就派多少人来,这几天我都比较有空。”

风凌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他几乎不敢抬头看向徐阳,不知为何,他从徐阳身上感觉到的杀气,远远超过之前接触过的任何一个所谓的高手,甚至、甚至比那个人更可怕。

手上没有七八条人命,绝对不会有这种近乎实质的杀气。

而与他交手之前,对方把这份杀气掩藏得很好,好到即使他,都完全没能发现。

恐怖如斯啊…………

“好。”短促的回答,声音几乎连自己都不能听清。

徐阳却很满意,对手怕了,这就足够了。

“那你走吧,记得走之前和金老板道歉。”徐阳似乎对他并不在乎一般,随随便便就放过了他,风凌感到的却不是屈辱,如果徐阳是他想象中的那种隐世高手,那么,这种态度,理所应当。

“还有你们。”徐阳指了一下已经把店内打扫的七七八八的几个小混混:“以后要做好人啊,别再做坏事了。”

其他人没觉出什么,只是频频点头称是,罗浩却把这句看似普通的话,深刻地领悟了。

是啊,做混混,干坏事实在是太low了,得向这位爷这样,打了人,还占据道德和法律的制高点啊,这特么实在是太爽了,人生至高境界啊。

此时的徐阳并不知道,就因为他这句听起来普普通通的劝告,某位脑洞大开的小混混从此便往跑偏的人生目标大跨步地奔去了。

风凌擦干了脸,老老实实地跟金老板道了歉,慢慢走出小店大门,回头意味深长地看了徐阳一眼,似乎要牢牢记住对方的样子一样,然后转回头,大步离开。

几个小混混也草草打扫完毕,几个人并没有去追风凌,自觉地向金老板道了歉以后,罗浩带着他们,朝另一个方向走远了。

徐阳摇了摇头,看来,经此一败,风凌是保不住他的位置了。

不过也好,像他那样的人,确实和罗浩这些人,并不是一个频道的。

对于这几个人,徐阳也只是稍微有些关心风凌,其他人,并不在他的视线以内。

回头看看金老板,徐阳笑着说:“今天拉面是吃不成了,下次再来叨扰你们吧。”

然后看看那口石锅,也暗暗心惊,之前生怕力量不够,拍锅时候用的力气太大了,坚固的石锅上隐隐有了一道裂缝了,看来明天还得再买一口锅了,就是不知道,石锅都裂了,那被石锅拍中的两个人,得有多惨啊?不敢想,不敢想……

不过就算石锅没裂,有些轻微洁癖的徐阳大概也不会再用了,沾了不止一个人的血,再用来煮菜…………想想都有些恶心…………

金老板此时已经暂时放下了心事,也笑着和徐阳告别,准备连夜去谈联合其他几个店铺老板的事了,这才是现在的重点,至于感谢徐阳,大家那么熟了,不会在意这些虚礼,以后有的是时间。

不过,内心深处,金老板对徐阳的感激,是难以言表的,他不光是帮他赶走了打扰生意的小混混,而是直接帮他保住了他一生的事业啊。

大恩不言谢,金老板看着徐阳渐渐远去的身影,叹了口气,如此大恩,该如何报答呢?

终于码完了…………累啊。

你们别逼我了,我知道还欠你们5更,我会努力的,容我慢慢还…………泪奔…………

第三十一章 普通版田螺

回到出租屋的徐阳,才苦逼地发现,自己的晚饭,好像又没着落了…………

外卖还是泡面?这是个问题。

能不能别玩这个哏了?系统日常吐槽+1。

正在这时,旁边小间的房门打开了,从里面突然就探出一个硕大的脑袋……

不是死胖子是谁?

徐阳没好气地骂了一句:“吓我一跳,今天怎么这么老实,下班没陪女朋友出去玩?”

“切,哥是谁啊?”庞梓有些得意地说道:“小丽早就被我搞定了,逛街这种那么吃力的事,不过就是个闯关的过程,BOSS都推倒了,还需要闯关?哥现在已经脱离苦海了。”

冲着胖子翘了根拇指,你行。

然后就看见胖子贼眉鼠眼的凑了过来,徐阳一惊:“你想干什么?”

所幸胖子并不是那种男女通吃的类型,他凑过来不过是想问徐阳一句:“哥,你今天还下厨不?”

徐阳把头晃得跟拨浪鼓一样,开什么玩笑,一共就带了30个田螺回来,今天又没石锅,煮了除了吃,其它的效用都没有,太浪费啦:“没有没有,今天没买到合适的田螺,改天吧。”

胖子却不管不顾,硬拖着徐阳来到厨房,用手一指:“你看,哥,田螺我帮你买好了,虽然没你买的大,也算是市场上最大最好的那种了,求你了哥,昨天喝了你煮的汤,今天一整天啥都干不了了,就想着吃口田螺肉,我特地多买了点,哥,帮我煮一下,我就吃一口,剩下都是你的,行不行嘛……”边说边拖着徐阳的手左摇右晃地卖萌。

“好了好了……”徐阳被他整得一身的鸡皮疙瘩:“我煮、我煮还不行吗?不过话说回来,今天的田螺不怎么样,跟我昨天的不能比啊,味道要是不好,你可别怪我。”

“没事没事,你徐哥整出来的菜,再差也比外面那些特级厨师好吃。”胖子为了口吃的,真心是连脸都不要了啊…………

徐阳笑着摇了摇头,怪不得那么胖,果然是有原因的啊。

不过他也不想吃泡面了,虽然挺长时间没吃,有点想念,不过…………总没有清水田螺更吸引吧?

虽然材料差了点,不过正好可以试试普通材料通过美食系统的加成,烧出来的菜是否依然可口了。

要知道,用正宗材料,成本太大了,起码得重新回《越女剑》世界一次,花上10个积分,而且还未必能找到大田螺,毕竟自己回来之前,去了会稽山好几次,也就抓了30只大田螺,每天10个都不到,算算,这田螺每个成本都超过1个积分了。

而积分,除了做任务,似乎系统并没有提供其它方式来获得。

“系统系统,在不?”

“啥事?忙着呢,有事快说。”这系统不知道又在沉迷那个游戏了,一副被人打扰的样子。

“问一下,积分除了做任务以外,还有什么其它的获得方式?”

系统大怒:“不是给你说明书了吗?自己不会翻啊?别耽误我吃鸡。”

徐阳一拍脑袋,确实,自己居然忘了被硬塞入自己脑袋的说明书…………

晚点再查吧。

胖子看到徐阳拍脑袋,以为他有啥事呢,忙问:“徐哥,有啥事?缺啥材料我再去弄……”

徐阳有些不好意思了,忘了身边还有人……

“没事,你等着好了,我刚刚想起有件东西忘了买了,明天再做也成。”

“看您这话说的,徐哥的事,不就是我的事?明天我帮您去买,今儿您是不是能……快点弄好田螺啊?”胖子一副讨好的样子。

对啊,徐阳想了想,买口石锅而已,又不必自己亲自去的…………

“行,明天你记得下班以后帮我买口石锅,不,两口,地址就在奥门路的酒店用品商城,过去就买两口最大的韩国石锅就好,记得一定要石质材料的,不然不行。钱我先给你。”

“没事,我先垫着,咱俩谁跟谁啊,就算我出钱,也没事啊。”胖子还真有点担当,徐阳刚想夸他,就见胖子贱兮兮的问:“徐哥,为啥突然想要买石锅?是不是又想着弄啥新菜啦?”

“呵呵,你倒是挺聪明。”徐阳也没想到胖子居然能猜到一点,点点头:“你买来就知道了,现在,搭把手,我去煮水,你把田螺洗洗干净,记得一定要洗干净啊,不然一口下去都是沙子。”

“是,是,肯定弄干净。”碰上跟吃有关的事,胖子一扫往常笨拙的样子,干净利落地就去洗田螺了。

…………

很快,普通材料版的清水田螺已然上桌。

在日思慕想的田螺前,胖子居然有些不敢下筷子了。

“徐哥,你先,你先吃。”胖子很主动,请徐阳先吃。

还懂得谦让?嘿嘿,徐阳倒有些意外了。

不过也管不了太多了,徐阳夹了一个田螺就吃了起来,别说,即使不是正版的,即使田螺小了点,但是有美食系统的加成,加上还是用了无名小溪水,煮出来的味道还真的挺不错的,起码有正版的六七分水平。

看到徐阳吃得开心,貌似并没有什么事的样子,胖子也夹了一个田螺,小心地品尝起来。

徐阳差点骂人,把哥当尝菜的小白鼠啦?

等这一口下去,胖子的小眼睛骤然一亮,然后就开始狂飙突进了。

等徐阳一个田螺吃完,吃惊地发现,这个死胖子的面前已经有六七个田螺壳儿了………………

这速度………………算是突破天际了吧?

你不是说只吃一个吗?

…………

徐阳担心胖子吃多了身体不适,于是拿起汤勺,一勺子起码捞起了四五个田螺,放到自己碗里。

好吧,他只是怕在胖子的凶猛攻势下,自己吃不饱……

胖子也不和徐阳抢,得罪了长期饭票这种事,就算是他也不会干的。

有徐阳在,以后怕没好吃的?嘿嘿。

“徐哥,这田螺烧的太棒了……唔……我从来……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菜……真好吃,徐哥你太牛了,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偶像了。”一边说一边还不耽误往嘴里塞田螺肉,这胖子,这身肉明显不是没来由的。

徐阳笑了笑,普通版清水田螺的烹饪成功,让他的创业道路似乎宽了一点。

精品版清水田螺,肯定是留给自己父母,以及那些想要提高身体状况的富商吃的咯,那些富商对于花几十万吃一顿饭根本不在乎。

但是那些普通人,仅仅想品尝美味的,这种普通版清水田螺就很适合他们了,成本不过几十块,卖个几百块,普通人应该也能承受得起。

另外,最重要的是,可以利用这些普通版的清水田螺来打响名气啊,不然动不动几万几十万一份的,谁吃得起啊?没人吃,名气从哪里来?

哪个富翁会到一个毫无名气,菜又卖得巨贵的小菜馆来吃菜?即使自己告知对方,清水田螺可以改善他们的健康状况,会有几个人信?

有了名气就不同了,到时候可以给那些富翁一个选择,吃普通版的几百块,*品版的几十万,相信他们会懂得选择的吧。

想到以后那滚滚而来的财源,夹着田螺的徐阳,傻笑着,口水又不由自主地滴了出来…………

第三十二章 会面

第二天一早,徐阳依旧早早地起床,每天的锻炼已经渐渐成为了他的习惯,虽然这个习惯,到目前为止,只持续了三天……

果然大有进步,今天徐阳已经能跑到两千米了,昨晚睡前,他已经把0.5个身体素质点加在了速度上,蚊子腿上的肉虽然少,那也比没有要好啊,今天一跑起来,果然感觉良好。

差不多跑到精疲力尽,徐阳却没有如往常一般回出租屋,而是跑到了旭辉中心大厦,这里的健身中心,他昨天刚刚办了健身卡啊,不用白不用啊。

先是游了半个多小时,然后出来舒服地洗了把热水浴,一个字,太爽啦!

出门,看着漂亮的前台递给他健身卡,说徐先生再见的时候,徐阳的骨头都要飘到天上去了…………

没办法,他就是这么耿直的一个男(贱)人。

看了看时间,也已经过了十点了,时间过得真是快啊,赶紧回出租屋换了套还算过得去的衣服,约好了十二点和卫兰碰面,那可是超级大美女,虽然徐阳心底里不相信对方会和自己真的有什么交集,不过问题是,现在是对方打电话过来约自己,难道自己还真的有桃花运??

等一切就绪,来到约定的地点嘉里广场,已经距离当初电话里定好的时间只剩半个小时了,男人嘛,总应该要比女孩子早来一点的,更何况是卫兰…………

脑海中响起的猥琐笑声是怎么回事?系统表示有些迷惑了。

看看时候还早,徐阳很有逼格地在附近一家月霸客咖啡厅里找了个位置坐下,点了杯只听说没尝过的卡布基诺咖啡,略微地加了三包黄糖和一包白糖,尝了一口,还是有点苦…………

不知道有没有免费续杯的?收费那么贵,应该是有的吧?徐阳不是太确定。

算了,慢点喝吧。

打开手机,看看还是没有来电,急啊,又点开企鹅新闻,看看最近有什么值得关心的新闻。

嗯,90后婚礼平均花费25万,太腐败了……

世界最穷国大钻石卖出4000万,表示便宜了,擦,比我金笛贵几十倍好不好,全买大米天天吃撑死你们全国人民都够了。

魔都市郊频频出现神秘黑衣男子,据传已有多名女子失踪。这要是碰上了,我是管呢?还是管呢?

正看得气血沸腾的时候呢,电话来了。

看到手机上亮起自己特地标注的美女主持的来电,徐阳乐得屁颠屁颠的,马上接了电话。

“来啦?在哪儿呢?我在月霸客里,靠窗那桌,对,穿着红衣服的帅哥就是我……”

“…………”

果然五分钟之后,走进来了一位身穿橙衣的美女,不是卫兰是谁?

美中不足的是,美女后头还跟了个老头,难道是丈人审女婿?

不对,这个老头还很眼熟,居然是…………

好吧,到现在,哪怕是反应略迟钝的徐阳都有些明白了,卫兰不是主菜,她只是个介绍人而已。

果然,卫兰略带歉意的表示,何一鸿老师一直想要得到徐阳的联系方式,但是《华夏鉴宝》节目组要保护参赛人的隐私,不方便把信息透露给他,于是他辗转求到了卫兰身上。

卫兰也不好驳了对方的面子,就通过节目组的内部资料,给徐阳通了个电话,想把他约出来,这样不管徐阳是否愿意结识何副馆长,卫兰都算帮了何一鸿一个忙,以后节目组或者她个人再有什么事情想请对方帮忙,欠了一个人情,何一鸿也就不好意思拒绝了。

听到卫兰这么解释,之前徐阳火热的心渐渐也凉了下来。

也是啊,哪儿有那么容易的事,人家一个魔都卫视的当家主持人,人又超级美,追求她的人能从羊世埔排到十六里埔,能轮到自己?都市文看多了,想瞎了心吧?

不过徐阳也并不反感对方这样安排,这比直接把自己的信息泄露给何老师要好的多了,而且何一鸿老师作为魔都博物馆的副馆长,历史知识和文物鉴定知识都是十分强大的,能结识他,对自己也有好处,将来自己也多有向他讨教的余地。

问题是,金笛已经卖给了魔都卫视,何老师再来找自己又有什么用呢?撤回?不可能,交易已经达成,除非他愿意多出一倍以上的收购价让自己毁约,显然这是不现实的,有那么多钱,他直接去拍卖会拍回来好不好?

何老师很快帮徐阳解开了他的疑惑,原来金笛虽然重要,倒也不是他势在必得的物品,只是这根金笛的来历很是奇怪,从来没有民间金质乐器出土或是流传至今的文物,因此何老师作为文玩鉴定专家和博物馆副馆长的两个身份,都使得他对金笛有异样的兴趣。

一来是想弄明白金笛的来历,二来,如果徐阳手中还持有有类似金笛这样,比较稀缺的文物,何一鸿想比其他人更早一步的知道,如果能收购的话那是最好,也免得遇到上次那样,毫无准备之下,被魔都卫视高价买走这种让他心痛的事情再次发生。

何老师既然表明了来历,剩下的自然就是徐阳的表演时间了。

徐阳眉头深锁,一往情深地回忆起童年,在别人家的孩子嬉戏玩闹,享尽童年欢乐的时候,他被祖父逼着学习有关历史和文物的知识,以至于培养了自己对文玩的兴趣,直到有一次在一个文玩小贩手里,捡漏了这件稀世的金笛云云。

对于他的胡说八道,副馆长表面上频频点头称是,打心底里却是半毛钱都不信的。

还历史知识?还文物鉴定?

就冲着徐阳满口胡诌时候不时漏出来的破绽,我现在给你一个咸丰通宝,你知道是哪年的吗?

何一鸿强忍住吐槽的欲望,也忍住了掀桌子的想法,反问了徐阳一句:“不知道徐先生何时再去文玩市场?如果再有收获,也还请提前通知鄙人一声,以免明珠暗投,被人用低价购去,徐先生还请放心,我何某人的人品在业界内还是有目共睹的,如果东西确实好,我给出的收购价,绝对会比市场价更高,我只求能提前目睹珍品,有个优先购买的机会罢了,绝对不会让徐先生亏本的。”

明人不说暗话,被副馆长这段话,翻译过来就是明说:我不信你的故事,不过也无所谓了,你有什么东西以后拿来我看,东西好我出价绝对比别人高的话,说得徐阳脸都有些微微红了。

第三十三章 家

不过倒也不是徐阳存心忽悠对方,一来,自己身边确实没有什么能卖给何一鸿老师的,这需要以后再去别的小世界里获取,二来,关于这些文物的来历,徐阳确实也没办法说清的。

徐阳只好隐晦地应承对方,如果自己再“捡漏”了什么有意思的东西,会第一时间通知对方的,双方交换了联系方式,这场会面就算成功达成目标了。

好吧,既然双方都表达清楚自己的意思了,接下来吃不吃饭也不是重点了,徐阳倒是挺想蹭对方一顿饭的,顺便还能近距离慢慢欣赏卫兰的惊人美貌,可惜何老师临时接了个电话,博物馆好像出了什么事,说了道歉以后,他急急匆匆地就走了。

卫兰也表示最近都很忙,下次有空再请徐阳吃饭。

对于美女,实在是没法刁难,想给美女留个好印象的他,自然是绅士风度满满,想要出门替美女拦一辆出租车来着,没想到卫兰表示自己是开车来的…………

装逼失败…………

当卫兰开着宝马飘然远去的时候,饿着肚子的徐阳内牛满面。

你倒是捎我一程也好啊,我还没坐过宝马呢…………



随便找了家饭馆,草草地填饱了肚子,徐阳回出租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简历,上了几个比较正式的招聘网站,然后搜索了一些自己认为比较有把握的公司职位,把自己的简历投递了出去。

等一切忙完,差不多已经下午三点了,然后徐阳就按照原定的计划,回自己父母家。

昨天晚上他已经计划好了,简历发到网上,就算马上就有面试通知,那面试起码也是一两天以后了,到时候就更没时间回家看父母了,好久不见,徐阳对爸爸妈妈还是很想念的,何况之前就答应过爸妈这个星期回家,等到周日,又要去系统里的小世界历险了,不知何时才能回来,上一次是一个月,这次呢?三个月?半年?一年?

谁都说不准,连系统都无法判定,系统说明书里说得明白,任务世界是通过大转盘随机挑选的,任务时间也会根据任务难度和任务世界的特性来决定,这一切都是未知。

所以,择日不如撞日,与卫兰会面之后,原本就是要回家去的,现在虽然这次会面,并不如自己所想那么顺利,起码也不失败,和何副馆长约定好了,将来自己从任务世界带回来的那些没有实际用途的宝物,都可以直接换成现实世界里自己最匮乏的金钱了。

等到有了一些积蓄,自己再从美食系统里学一些拿手菜,那么徐阳一直以来就有的自己当老板的梦想,怕是很快就能实现了。

就是这个美食系统有些奇怪,莫名其妙地开启,又莫名其妙地让自己获得了一星美食清水田螺,然而之后齐姜烧的小菜,味道并不比清水田螺差,却没有激发美食系统,甚至连越宫内御厨的手艺也一样没能激发,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难道是因为这些菜不是系统世界里的主角煮的就不能激发美食系统?

没道理啊,难道以后那些武侠世界的每个主角都得会烧菜?

这特么是武侠世界还是美食世界?小当家吗?

好了,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给妈妈打了个电话报了个信,徐阳就踏上了回家的地铁。

魔都其实挺大的,即使交通便利,但从旭辉区坐地铁到徐阳父母家的家定区,实实在在要坐一个多小时,还得转车,所以等徐阳最终到家的时候,已然差不多要到五点了。

徐阳敲开房门,是徐妈妈给开的门,看到了妈妈围着围裙,看到爸爸在阳台给月季花除虫的熟悉画面,不知为何,一种莫名的情绪瞬间冲出了徐阳的心,顺着血脉,一路冲击到了徐阳的双眼,双目一酸,眼泪几乎冲出了眼眶。

还好开了门的徐妈妈如往常一样,并没有留意徐阳,而是匆匆赶回厨房,拯救她最钟爱的红烧肉去了,徐阳的眼泪才没吓到妈妈。

至于徐爸爸,在没有把月季花上的害虫除干净之前,打雷下雨都无法让他抬头的。

其实上个月徐阳回过一次家的,只是那次最终的结果是不欢而散,父母的思想在徐阳看来,是过于僵化,而在父母眼里,徐阳太过于相信别人,工作也不稳定,还不如回家定区,踏踏实实找一份稳妥的工作,然后再考虑娶妻生子的事情。

两代人之间深深的代沟,实在不是一句父慈子孝就可以解决的。

然后就是长达一个月的冷却期,直到徐妈妈给徐阳来电话。

徐阳抹了一把眼泪,强装着笑容进了屋子。

老房子还是那样,看上去破破烂烂的,却有着家的温馨。

虽然加起来也就一两个月没回家,虽然家里的布置一直也没有什么改变,徐阳就是觉得经历过那么多事情以后,家给他的感觉完全不同了。

家就是遮风避雨的港湾,在外漂泊地累了,回港休憩一下,还要继续出航的。

以前的徐阳并非不知道这些,但是感受完全不同,当时还沉浸在与刘倩携手同心共度人生的他,总觉得家太小,放不下他的梦想。

如今美梦破碎,回过头来再看以往的种种,确实是有些可笑了。

还好,梦虽然破碎了,我还有家,还有父母,还有朋友,还有……系统。

徐阳猛然一惊,什么时候,系统以及被自己提高到了和朋友,和父母差不多的位置了?

想起系统一直以来,表现出来那种贱贱的样子,徐阳甩了甩脑袋,试图把之前那种复杂的情绪甩出自己的思维。

什么嘛。

自己怎么可能把那个贱贱的系统当做朋友,当做家人呢?

脑海中似乎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气声,那么轻,那么淡,但确确实实地听到了。

系统什么时候这么人性化了?还会失望不成?

…………

徐妈妈很快就弄好了晚饭,

主菜是徐阳最喜欢的红烧肉,土豆炖牛腩,还配了些蔬菜,一大碗的黄豆咸肉汤,都是徐阳最钟爱的菜式。

不愧是家的感觉啊。

有时候,不一定要自己不开心才能回家来躲避风雨的,徐阳决定了,以后要多回家,多看看父母。

嗯嗯,红烧肉真好吃。

第三十四章 家宴

徐爸爸也终于完成了他的园艺工作,慢慢地去洗了手,又慢慢地坐在了徐阳身边。

他身体一直不怎么好,近年来除了一些简单的事,比如买个菜,弄弄花草,其它差不多都干不动了。

徐阳停下了筷子,看了看在一旁笑吟吟地看他吃饭的爸爸,妈妈,鼻子又是一算。

“爸,妈,你们也吃啊,妈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在外面哪里吃得到这么正宗的红烧肉,牛腩啊。”徐阳讪讪地说道。

“那你就搬回来住啊,也不知道外面有什么好,有时候你跟你那个刘倩说说,家里也不是没地方住,老是住在外面,寄人篱下算什么事啊……”老爸的脾气一直不太好,但是徐阳依然可以从他的絮叨里听出关切之意。

“嗯,回家的事我会考虑一下的,不过……”徐阳沉吟了一下,还是决定坦诚相告,嗯,一部分:“我和刘倩分手了,她甩的我,以后我会努力工作,给你们找个更好的儿媳妇儿。”

徐爸爸刚刚说完那段话后已经有些后悔了,儿子难得回来,难道又要吵翻?但是听到徐阳温和的回答,徐爸爸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还是自己以前那个一句话就毛的宝贝儿子吗?

“老实跟我说。”徐爸爸一脸严肃地问道:“你冒充我儿子,来地球的目的是什么?”

说完他自己先笑了起来。

一时间漫天云彩都散了。

之前还担心两人吵起来的徐妈妈也笑了,心思放下来,粗茶淡饭也是好吃的,何况还是自己的手艺,她尝了口牛腩,嗯,好像又有进步啊。

徐阳自然也笑了,他听得出爸爸的意思,笑着说道:“以后我会多回来看看你们,这种冷笑话爸爸你也要多说啊,开开心心,身体也好点。”

说到身体,徐阳突然想起来,“鉴定”技能也能鉴定人物啊。

自从获得这个技能之后,徐阳都是用来鉴定物品,因为他自己的情况可以通过系统了解,而其他人,并没有什么值得鉴定的必要,所以他从来没想过要鉴定别人。

不过不知道这个技能鉴定人物,会不会有意外的收获呢?比较徐爸爸身体不好,肯定达不到普通人的身体标准,更不要说超过了,所以肯定能鉴定成功的。

乘着徐爸爸还在和黄豆咸肉汤搏斗的时候,徐阳抛了一个技能过去。

“鉴定技能已发动,消耗精力值20点,鉴定未知人物……”

三秒过后,“叮,鉴定人物成功,该人物情况如下。”

人物:徐永航

年龄:56岁

人物状态:不佳。体力值60。

攻击6。

防御5。

敏捷7。

智力11。

内力0

人物技能:初级养花术一级,初级机械修理术二级,初级驾驶术一级。

“此人物身体状况不佳,胃部和肝部都有多处严重损伤及病变,如果不妥善保养,使用寿命不会超过三年,鉴定人物成功,宿主获得鉴定经验2点。”

徐阳顿时一惊,爸爸身体不好他是知道的,却没有想到这么严重。

岂不是说,如果自己什么都不做的话,徐爸爸最多只能活三年了?

“系统,如何延长该人物使用寿命?”怎么这么别扭?

系统过了几秒钟才回答道:“宿主,你这个问题,超过了本系统自主回答权限,老规矩,十点积分一个询问机会,是否执行?”

“执行。”徐阳毫不犹豫地下令,如果亲身父亲的身体有能够挽回的机会,别说十个积分了,就是100个积分也没问题啊,虽然自己还没有100个积分……以后还可以再赚嘛。

“叮,扣除10点积分,宿主目前拥有积分为81点,具体解决方法有三个,方法一:通过系统高级技能高级修复术,对该人物进行修复,此技能宿主并未掌握,可行性为0。”

“废话,说能执行的。”徐阳没好气地说道。

“方法二:系统商城有多款高阶药物,可以有起死回生的效果,系统商城将会在宿主进行正式冒险任务后开启,也就是第二个小世界开启后宿主才能使用,而且这些药物普遍价格昂贵,以宿主目前的积分…………可行性为0。”

“…………”徐阳想起来,还有个系统商城呢,不过目前自己的积分…………

以系统的尿性,这个商城必然是黑市,短期内,别想了。

“方法三:美食系统产出的绝大部分美食,都对人体有改善及提高功能,可以适当延长指定人物的使用寿命。”

对啊,清水田螺啊,还好记得让胖子买两口石锅,下次回来时候带上,也让爸妈尝尝系统美食,提高身体素质啊。

然后又对徐妈妈扔了一个鉴定术,还好,除了体力略低,其他数值都在普通人数值左右,没太大的问题,使用寿命也有三十多年。

如果长期提供系统美食,活过100岁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徐爸爸看徐阳突然不说话了,也不吃饭,呆呆地在那里,以为他又想起刘倩了,忙说道:“以后多回来就好,刘倩那丫头,其实我和你妈都挺喜欢的,就是她好像心思重了点,未必适合你,分了也好,让你妈再帮你张罗一个,肯定比她强。”

徐阳这时也反应过来了,忙道:“没事,我早想通了,强扭的瓜不甜嘛,也不用妈介绍,我可是很受欢迎的,追我的女孩子不要太多哦。”

看到爸妈一副完全不相信的样子,徐阳忙拿出手机,翻出来午饭时候和卫兰的合照给爸妈看,当时可是求了卫兰半天人家才勉强答应的。

徐爸徐妈看了,神情终于从完全不相信变成了…………绝对不相信。

“阳阳啊,不是妈不信你,你要是找个我们不认得的女孩子拍个照片也就算了,卫兰我们会不认得?你和她谈朋友?呵呵。”徐妈这声呵呵,杀伤力巨大。

徐爸还不忘补了一刀:“听说现在有什么PS技术,你爸虽然不太出门,但是你爸我也会上网啊,真当你爸你妈是没见过世面的?”

徐阳尴尬地笑了下,确实装逼过分了啊,他都忘了卫兰在魔都几乎可以说家喻户晓,这个……疏忽了,疏忽了。

忙书:“她没追我,是她的一个小姐妹知道她认得我,拜托她做媒的,真没骗你们,真的。”

看到父母脸上的神情变得将信将疑,一副还想追根究底的样子,徐阳忙连扒了几口饭菜,含含糊糊地说道:“我吃饱了,先去休息了,你们慢用。”

然后逃也似地进了自己的房间。

看到儿子这幅囧样,徐爸徐妈也不由得笑开了怀,真的假的,有那么重要吗?

孩子能经常回家看看,那就够了,至于女朋友,我的儿子那么优秀,还怕没女孩子追?

第三十五章 选择

回到自己屋子里的徐阳深深舒了口气,毕竟有些事情想要瞒过父母并不是那么简单的。

今天又不是周末,父母突然看见自己回家,嘴里不说,心里多少是有点眉目的,实习期不能随意请假,不是丢了工作还能是什么?

原本的乾阳公司算是五百强级别的大企业了,虽然只是国内的五百强,也非一般的私营企业可比,起码待遇好工资高,哪怕是徐阳这样的实习生,工资待遇也比外面一般公司高上一点了,何况他原本已经离转正不远了。

都是吴吉良那个该死的家伙搞的鬼,虽然徐阳心里一直安慰自己,能用吴吉良这种人当部门经理的公司,不干也就不干了,然而静下心想起来,他还是很不开心的。

尤其两人之间还夹着一个刘倩,更是让徐阳心中憋屈至极。

明知道刘倩即使不被吴吉良勾搭也会跟别人走,徐阳和她其实并不是一条道上的人,然而毕竟有了一年多的感情了。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更别提从大学里第一眼看到刘倩的时候,自己已经被她深深地吸引住了,大学里长达三年多的暗恋,毕业前鼓足勇气的表白,表白成功后意外得惊喜,之后两人一年多的交往,这些幸福而又心酸的往事,一点点、一幕幕,不停地在徐阳脑海中不断闪过。

伤心总是难免的,男儿有泪不轻弹,只缘未到伤心时,强压了好几天的抑郁情绪,在被父母无意中提及后,又一次爆发了。

好在,时间悄然冲淡了一些悲伤情绪,使得徐阳并不如分手当日那般失态,然而,坐在床边,泪水依然静静地滑落脸颊。

想好分手之后不再思念,但是,哪能说忘就忘啊?

擦干了泪水,徐阳决定思考一些能使自己快乐的事情,用来替换内心中的忧伤情绪。

嗯,数钱吧…………

打开手机银行,反复数了数自己账户上的金额,嗯,没多啊,还好也没少,怎么这么巧呢?

“废话,能别这么白痴吗?”又是例行的系统吐槽时间。

“系统啊,有点人性吧,没看到我伤心吗?现在除了钱,还有什么能安抚我幼小的心灵?”徐阳有些委屈地抱怨到。

“多了去了,你还有几天就又要回到武侠世界了,你就不打算做一点准备的吗?”系统毫无徐阳提及的人性,对它来说,人性这种完全没必要存在的东西,简直就是对武侠系统这种可以说凌驾于世间万物的高科技产品的侮辱。

“怎么准备啊?说明书里说过的,现实世界的武器装备和药物又不能带入小世界,不然我随便搞点青霉素和现代武器进去,分分钟就是神医,顺便秒杀一切BOSS啊……”徐阳表示系统所谓的准备工作毫无必要性。

“笨,如果本系统连这种BUG都不懂得消除的话,还能被称为史上最完美的系统吗?”顿了一顿,系统继续说道:“所谓准备工作,并不是让你带一些不属于那个世界的东西进去,而是…………这么说吧,你在越女剑世界,觉得你最大的优势是什么?”

优势?徐阳陷入了长长地思考之中,自己当时的优势是什么呢?

领悟能力?开玩笑,自己渣一般的资质…………

现代的思维方式?好像有一些,但是肯定不是最大的优势,思维方式再先进,也要有具体的实现手段,徐阳不觉得在越女剑世界中,自己曾经由于先进的思维方式获得过什么具体的利益…………

再想想,身体优势?不存在的,如果不是直接代入了剑士甲的身体,以徐阳当时的弱鸡状态,别说吴国剑士了,就是个路人甲估计也能把自己秒杀吧?

嗯,对了,怎么把这个给忘了?

自己最大的优势,就是对剧情的提前掌握。

正是因为自己一直以来对《越女剑》这本小说的喜爱,自己几乎可以记起整本小说中的每一个细节,然后通过这种了解,自己提前找到了这个世界的主角,越女阿青,然后从其那里提前学会了越女剑法,如果不是这种提前的准备,还是傻乎乎地等待剧情一步步地发展,恐怕,吴越剑士大比那天自己大概率会被挂掉了吧?

对,就是提前掌握剧情,提前预判,提前找到剧情的重点所在,这样才是自己这个穿越者,在武侠世界中最大的优势。

一步领先,步步领先。

然而……武侠小世界是系统通过世界大转盘随机选择的,没到那一刻,自己也不知道哪本小说会被选中啊,难道要把所有小说都重新读一遍?

先别说时间上来不及,就算给他足够的时间能全读完,最多也就是个大概印象。

人的记忆力是有限的,而在武侠世界中,哪怕只是些微的差别,导致的结果也很可能是天壤之别,更何况到目前为止,时间上根本来不及……

“系统啊,难道要我两三天内看完所有小说吗?这……这也未免太困难了吧?你也不早点提醒我…………”

系统发出一声冷笑:“说你笨就是笨,明说吧,你作为一个刚刚通过体验小世界考验的新嫩,系统会把你扔进一个高武的世界让你送死吗?”

徐阳嘀咕道:“会啊……”

转念一想,既然系统这么说了,很显然,自己作为一个粉嫩粉嫩的新人,别说高武的世界比如《天龙八部》、《侠客行》这种不可能让自己抽中,就算是中等武学的世界,比如《射雕英雄传》、《连城诀》之类的也不可能让自己抽中。

也就说说,自己只会在几本低武的小说世界中抽中一个,这样,选择范围就大大地减少了。

仔细分析一下,几本低武的小说,《飞狐外传》,排除,虽然武功境界不高,但是有着毒手药王这种BUG级人物存在的世界,对于自己这种新人,杀伤力实在太大了,何况还有毒手药王的师弟和徒弟等好几个用毒高手,系统应该是不可能让自己去的。

《雪山飞狐》?有可能,这个世界无非也就是苗人凤和胡斐两个高手,以自己对越女剑的领悟,击败二人难度不大,很可能会被抽中。

《白马啸西风》、《鹿鼎记》、《鸳鸯刀》、《书剑恩仇录》,《碧血剑》也很有可能,不过《书剑恩仇录》、《鹿鼎记》和《碧血剑》虽然总体武学境界并不高,但是都有不少高手拉帮结派,自己打一个或许有可能,对手如果数量多起来,自己也未必能打得过,这两本书被选中的可能性略低。

那么重点就是《雪山飞狐》、《白马啸西风》、《鸳鸯刀》这三本书要重点钻研一下了。

第三十六章 小说

徐阳翻箱倒柜,终于在床下的樟木箱里,翻出了珍藏多年的《金庸全集》。

好久不见,徐阳有些感慨地看着这些老朋友。

它们伴随着自己度过了懵懂而又激昂的青少年时期,一直到考大学前,为了好好复习,才把它们深锁在床下的樟木箱里,之后,自己住校,更是没有时间和精力把它们翻出来了。

这样算来,至少已经有接近五年,没有能捧起它们好好研读了。

从小徐阳就喜欢看武侠小说,为此不知道受到担心自己学习的父母多少地责骂,他也就只能选择偷偷去书摊看书或者在课间间隙借同学的武侠书来读。

父母担心自己沉迷其中的想法,徐阳完全了解,所以为了能光明正大地收藏阅读这些心头所好,他付出加倍努力来学习,终于,当有一次期末考试超水平发挥,学习一直不算太好的徐阳终于考进了班级前十名,证明了读武侠小说的同时,自己也能读好书,父母终于放松了对他的监管,默许他用零用钱买些闲书来读。

然而从小家境一般的徐阳,零用钱也是极其有限的,所以即使父母放宽了约束,他也没那么多钱去购买。

接着,为了心爱的书,徐阳就是各种想方设法了,除了节省本身就很有限的零用钱开销之外,在另一个同样缺钱的同学带领下,捡废纸,捡酒瓶,甚至期间还打过两次暑期工,而这期间,徐阳还必须保持学习成绩的稳定,两年多以后,终于徐阳凑齐了钱,购买了这套《金庸全集》。

其中的辛酸困苦不足与人道,不过最终收获的那天,徐阳心中充满的喜悦,是从他出生之后从未有过的欢乐。

轻轻吹去封面上的微微浮尘,徐阳小心翼翼地挑选了《雪山飞狐》、《白马啸西风》、《鸳鸯刀》这三套小说,把其它那些书又放回了樟木箱中。

其实如今资讯大爆炸,在网上这三套书都是很容易找到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徐阳一直坚信,读这种经典小说,必定要手捧书籍,鼻闻书香才能真正读的进去,这也算他的一种怪癖吧。

从最短篇幅的《白马啸西风》读起吧,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徐阳重又深深地沉浸在这篇短短的武侠著作中,久久不能自拔。

………………

清晨的阳光洒在徐阳的身上,暖洋洋的感觉将他悄悄唤醒,伸了个懒腰,覆在脸上的《鸳鸯刀》滑落在床上,看了下表,时间已经不早了。

显然是昨晚自己看书看得太晚了,以至于连睡着了都不知道,徐阳不禁哑然失笑,不知道多少年了,这种看书看到睡着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了,这种感觉,真好。

既然有些晚了,加上跑鞋之类的都忘记带过来,就算给自己放个假吧,今天的晨跑就免了。

大不了过两天回出租屋,多去健身中心锻炼一下。

说实话,对于锻炼,徐阳也不敢太过于放松,蚊子虽小也是肉啊。

自己身体实在是有些弱,哪怕是能通过锻炼每天都加强一点点,也对自己将来绝对有好处,光靠吃系统美食来提高,总觉得会有些不太靠谱。

系统也提醒过,哪怕通过食物或者药物提高的身体素质,如果长时间不锻炼,也会慢慢退化下去,到时候哭都来不及。

何况通过和那些小混混的一战,徐阳也深深明白了自己的不足之处,要不是利用各种计策削弱了对方的战斗力,要不是随身空间可以随时取出石灰粉偷袭,让风凌这个高手瞬间失去了战斗力,要是这帮小混混配合更默契一些不被自己各个击破,就凭自己这小身板,挨上一拳,只怕那天扑街的就是自己了。

实在是有些惊险啊,而这一切,换来的只不过是一个D级的抽奖奖励,可见,如果将来系统有B级甚至A级的任务分配下来,自己将会遇到多大的麻烦。

别的不说,就算是还未完成的那个C级任务,自己到目前为止还是一头雾水呢。

还好任务时间还有足足28天,自己有足够的时间去提高能力,到时候可能这个任务就不算什么高难度。但是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如果有一天系统公布一个任务时间比较短,难度又比较高的系统任务呢?还让不让人活了?

今天已经是周四了,不出意外,四天后也就是下周一自己就要重新去新的武侠时间冒险了,接下来几天的安排肯定是很紧张地,所以休养生息一下也符合常理。

想得太多也无益,既然已经决定浮生偷得半日闲,徐阳也就决定让自己彻底放松一下了。

“你就是懒,还找那么多借口…………”不用说,又是脑海里的系统在吐槽。

不过似乎系统也觉得偶尔放松一下不是大事,除了吐槽一句以外,也没有其它什么干扰徐阳行动的打算。

得到系统默许的徐阳,首先要做的事,就是……吃早饭…………

“妈,早饭吃什么?我饿死啦!”

我们的主角就是这么耿直的人。

…………

徐妈妈早就安排好了早点,从梅花楼买来的大包子加上妈妈亲手煮出来的浓浓的白米粥,一顿丰盛的早餐吃得徐阳拍着肚子直喊饱。

看着徐阳满足的笑脸,徐妈妈从心底里开心,笑着笑着,又有些感慨:“你这个傻孩子,家里多好,天天在家吃饭不好吗?非要出去闯……”

看到徐阳有些尴尬,徐妈妈也知道有些事情不是能强求的,失望地说道:“好了好了,知道你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我也就说说,午饭你想吃什么?”

好嘛,刚吃饱的早饭,又开始安排午饭了,徐阳觉得,妈妈真是太了解自己啦!

“随便吧,也别太辛苦,不行我们出去吃好了。”徐阳有些讪讪地说道,一直不回来,一回来父母就为自己的事情忙进忙出的,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

徐妈妈却理所当然地说道:“出去吃干什么?外面店里的菜都是地沟油,你还没吃够啊?等会儿我去买点菜,烧几个你最喜欢吃的,你看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作孽啊……”说着说着,徐妈妈眼眶都有些红了。

徐阳故作潇洒地说:“没事,妈,我在外面吃的挺好的,也没瘦,你看你倒是瘦了,这样,你顺便看看市场上有没有田螺卖的,我现在都会自己烧菜啦,烧道小菜让你们尝尝,保证你们二老喜欢!”

双休日,第一更奉上,接下来的我再去码…………

苦命啊,码到*,却发现欠大家的更新越来越多了,我只能说一句,你们太给力了……

收藏已经突破300了,按之前说好的,50多加一更,我又多欠了大家4更了,之前欠了7更,上周双休日双更,还了2更,这周希望能再还2更,也就是…………

我算不清了……

你们太给力了!

第三十七章 立志

现实往往并不如想象中那么完美,徐妈妈出去转了一圈后回家,当徐阳看到徐妈妈手里的那些菜里,并没有期待中的田螺时,他也只能苦笑了。

很显然,徐妈妈要么就是没能买到田螺,要么就是对他的所谓厨艺不屑一顾。

自己的儿子自己还不知道么,从小连个青菜都不会炒的人,出去住了一年不到,就变厨艺大师了?

呵呵。

徐阳都能想到徐妈妈对自己那些话的态度了,好吧,下次回来,一定会让你们大吃一惊的!

吃过午饭,悠闲地睡了足足的一个午觉,难得放自己大假,真要好好享受一下悠闲时光,磨刀不误砍柴工嘛。

明天就是周五了,离开下周一新世界的开启只有三天多一点的时间,由于不知道系统开启传送的具体时间和具体方法,所以徐阳必须提前准备好一切。

换了件衣服下楼,去附近的商场买了双慢跑鞋,今天早上就算了,晚上随便慢跑一下,明天开始还是要坚持晨练啊。

顺便往菜场那边逛了一下,天色已经不早了,徐阳也没能找到卖田螺的摊位,想想也是,这种水产都是要乘着新鲜卖,现在都快傍晚了,小贩们早就收摊了,上哪儿找去?

溜溜哒哒回了家,随手放下鞋子,看到妈妈还在煮饭,厨房是徐妈妈的禁地,包括徐爸爸在内,没人能在她还在厨房时候踏进去,简直是玄幻小说中,剑圣的领域一般的存在,徐阳自然不会去讨这个没趣,更何况他唯一拿手的菜式也没材料做。

徐爸爸则难得地不在摆弄他的花草,好整以暇地坐在厅里沙发上看电视呢。

徐阳也凑了上去,坐在爸爸身边看着,原来是抗倭神剧,一向对这种题材电视剧毫无兴趣的徐阳,今天不知道为什么,看得挺入戏,看到鬼子被手撕成两半时候,甚至鼓掌叫好。

许是被徐阳的不正常干扰到了,徐爸爸用一种疑惑的眼神看着徐阳,这傻小子今天是吃错什么药了?

被爸爸的眼神看得有些发毛,徐阳也发觉自己的不对劲了,或许是因为很久没和父母在一起了,所以珍惜每一刻?这个回答有些勉强,不过这或许也是唯一正常的答案了。

正准备进房间,徐爸爸突然朝他招招手,压低声音问道:“你小子是不是失业了?”

“额……”果然被看出来了。

徐阳只好默默地点了点头,骗人是不好滴,尤其是对自己的父母,不说是一回事,问起来了,就不好再说谎了,而且是这种谎话还很容易被揭穿。

徐爸爸站起来,从裤兜里掏出一张银行卡,偷偷塞到徐阳手里,一边还看着厨房方向:“拿着,这是我存了好久的私房钱,大概也有个几万块了,在外面别急着找工作,一定要找个稳定可靠的公司,吃住方面也别亏待自己,你妈偷偷去过你租的房子了,她觉得太乱了,找个清静点的小区租套一房吧,钱不够就跟爸说,没事,爸还有钱……”

接下来再说什么徐阳已经听不下去了,如果说一开始他还觉得老爸这番话挺有意思的,听着听着,徐阳真的被感动了。

徐爸藏私房钱的事情徐阳知道,刚开始是因为要抽烟妈妈不让,所以偷着藏钱买两包,后来身体不好不抽烟了,就……变成了一种习惯……

藏了好多年,居然也攒了几万块那么大数目,这钱要是被老妈发现,估计老爸今天开始得睡半个月沙发,这还是老妈考虑老爸身体不好而放宽标准了……

这钱怎么能拿?徐阳硬是把银行卡塞回了老爸的裤兜:“爸,我真有钱花,也没亏待自己,这钱你拿回去,不然推来推去,被老妈发现了…………”

听到徐阳这么说,徐爸爸果断听话地收了回去,儿子的生活水平是很重要,但也没自己的幸福生活重要啊。

徐妈这时正好从厨房走出了,好险,徐阳和徐爸同时抹了把并不存在的虚汗。

太吓人了,徐阳觉得前天打七个小混混都没这么惊险……

“开饭了开饭了……”徐妈似乎没有看到什么,招呼两人过来吃饭。

这顿饭,阖家欢乐,徐阳边吃边说些网上看来的冷笑话逗父母开心,徐妈笑的前仰后合, 徐爸笑点颇高,加上刚刚那惊魂一瞬,现在估计还没缓过来呢,听了徐阳的笑话,最多也就是配合性地勉强一笑,多数时间都在往嘴里扒饭……

“我同事生了对龙凤双胞胎,前几天我去他家玩,他儿子唉声叹气地走来走去,我问他怎么了,他说他爸他妈重女轻男,他活不下去了,考虑离家出走,你说一个四五岁的孩子怎么懂那么多呢?”徐阳这个笑话连他爸都吸引住了,一边吃饭一边听着:“然后我就说,他小心眼了,肯定不至于,他说了,平时他调皮捣蛋闯祸揍他不揍姐姐也就算了,昨天他和他姐姐在外面玩水,回家才发现他裤子有点湿了,他姐姐的衣服全都湿了……”

徐阳喝了口水,继续说道:“那孩子又说,当时他就觉得这次怎么都该揍他姐姐了吧?没想到他妈一眼见到他裤子湿了一块,立马就一个巴掌扇了上去,边打边骂,你个破孩子,这么大了还尿裤子?”徐妈已经笑得不行,徐爸还在固守阵线,硬憋着没笑:“然后那孩子指指他姐姐,意思打了我也就打了,起码也得揍姐姐一顿吧,她可是全身都湿了,没想到啊没想到,他妈见到他姐姐这副模样,回头狠狠又揍了小男孩一顿,边打边骂,你这孩子,尿裤子也就算了,还把你姐姐的衣服也尿湿了…………”

“噗……”徐爸终于破功,转头就是一口喷出来,徐妈更是乐得钻到桌子下面去了……

徐阳突然感觉,这样真好。

饭后,徐爸出门遛弯去了,刚出门,徐妈就拉住徐阳,也是硬塞了张银行卡给他,一样的话,从徐妈嘴里说出来,徐阳感觉同样暖心。

不过徐阳同样拒绝了徐妈的好意,自己卡里还有一百多万呢,要不是来路说不清怕爸妈误会,真想把这钱取出来放在父母这里,大声自豪的说:“你儿子现在,穷得只剩下钱啦!”

不过现在还不到时候,徐阳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渴望能有一番事业,可以在父母面前展现,可以让他们安心。

往往决心就是在潜移默化中下定的。

徐阳,如是。

终于码出来了,没有意外的话,明天还是两更,但是不敢保证。

第三十八 新的世界

第二天,是周六。

早上晨跑过后,徐阳就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出租屋特训了。

没办法,*逸的生活,过久了容易让人丧失斗志,既然昨天晚上已经下定决心了,那么,做好它才是最重要的。

等从下一个任务世界安全地出来,再来看望父母吧。

顺便带上石锅。

时光匆匆过去,转眼已经到了周一了。

周一下午四点。

徐阳此时端端正正地躺在小出租屋内的床上,等待着系统的传送。

上次回归也是周一下午四点,按系统那尿性,是绝不可能给自己多一秒准备时间的,所幸一切都已经安排好,手机已关机,所有电器设备也已经关掉,门已反锁,他特意关照其他几个合租的同伴,这两天自己要加班,不会回来了,相信他们也不会打扰自己。

时间大概到了吧,徐阳想。

果然,秒针刚刚跨过四点的那一瞬,那种熟悉的眩晕感又来了……

好在,已经经历过两次这种讨厌感觉的徐阳,已经对此有些免疫力了。

加上身体素质略有些提高,可能也对克服这种眩晕感有些帮助。

所以当徐阳来到系统安排的空间中时,并没有像前两次传送后那样半天起不来。

虽然还是挺难受的,不过已经属于可以克服的范畴了。

难受劲过去以后,徐阳发现自己又来到第一次抽中越女剑世界的那个奇异的空间中了。

好吧,终于又到了武侠世界大抽奖的时候了…………

还是那个大转盘,徐阳怀疑系统的美工是不是偷懒了?这特么不就是抽奖系统大转盘换了个颜色么?

不管了,看着上面的四个世界,果然被自己判断对了大半,分别是《鸳鸯刀》世界、《雪山飞狐》世界和《白马啸西风》世界,比较意外的是《鹿鼎记》世界也赫然在其中,系统啊,你真是让我猜不透啊……

好在为了以防万一,《鹿鼎记》自己也翻了一下,大概情节都还记得清,万一抽中,也不会手足无措。

看着大转盘,徐阳默默地按下了抽奖按钮,依旧是转啊转啊转……

指针缓缓指向…………《雪山飞狐》世界。

耶!果然被自己蒙中了!

《雪山飞狐》应该算是金大大比较早期的作品了,有明显借鉴东瀛小说集《罗生门》中短篇《筱竹丛中》的影子,通过不同人、不同角度的口述,用近乎完美的笔触,构造出了一个根本没有真实现身在小说中的主角,胡一刀。

这是很大胆的尝试,然而正是因为这本著作是金大大比较早期的作品,因此笔力并不够雄健,也不如其中后期作品那样,对情节和大局控制完美,只能说在金大大的十五本著作中,反响属于比较一般的。

而且由于真正的主角并没有实际出现过,同时结局也是开放性的,胡斐和苗人凤的对决到底谁胜谁负,胡斐是否活了下去,这都是没有答案的,因此很多人觉得,这本书可以算是之后的飞狐外传的前传,而且由于《雪山飞狐》写得比较早,两本书之间还存在着一些BUG无法解释。

虽然存在着这样那样的缺陷,但是和常人不同,徐阳却是非常喜欢这本书的,仅仅因为,这本书并不是如同其他小说一样,只顾及描写大人物,大英雄和大枭雄,相反还写了不少小人物的遭遇,比如用一生的时间报恩的平四,比如贪图小利、最终被逼入黑道的阎基,比如田归农那位企图左右逢源的宝贝女儿田青文,以及那些最后被自己贪欲俘虏而最终因其而死的武林群雄等等。

无一不刻画得非常传神。

所以与别不同,这本《雪山飞狐》,几乎不用重新翻阅,徐阳都能记得清其中的每一个细节。

能幸运地抽中这个世界,简直对徐阳来说是福音啊。

然而,我们又要提到这个然而了,系统会这么轻易地放过徐阳?

呵呵,因缺思厅。

耳畔又响起了系统那毫无人性的电子音:“叮!恭喜宿主挑选中初级武侠世界《雪山飞狐》世界,由于此世界难度较低,因此将随机屏蔽宿主一项武功,以提高任务难度。”

………………

神特么随机屏蔽,徐阳气坏了,他就会一门武功好不好?随机不随机,不就屏蔽这门武功么?

对,就是“越女剑法”…………

也就是说,他几乎等于是裸奔着进入雪山飞狐这个处处阴谋诡计、杀机四伏的武侠世界…………

这不是完成任务,这纯粹是要命啊?!

“叮,宿主在该世界内被屏蔽武功确定为“越女剑法”,由于提高了任务难度,任务奖励将会相应提高,恭喜宿主!”

“恭喜你妹啊,我宁可不要什么奖励,你先把“越女剑法”还给我!”徐阳要发狂了!

“宿主有权放弃任务奖励,无权拒绝屏蔽。”系统冷冷地回答道。

“额,那算了,任务奖励还是要的,起码我得知道我穿越到什么人身上?田归农?还是苗人凤?”这就是传说中的人怂志短啊。

“恭喜宿主,宿主将投身到乡村跌打医生阎基的身上,时间为田苗大战的最后一天……”

“#@%¥&%……&*,系统啊,我能不能骂人?”搞什么啊?要是投身到田归农或者其他能力稍微出众一点的人身上,自己或许还轻松点,阎基?还不是多年后练得一身怪异武功的假和尚阎基,而是只会一点粗浅拳脚功夫的跌打医生阎基?给不给人活路啦!!!

系统一本正经地回答:“可以骂人,但是严禁辱骂系统,否则本系统有权随意处罚宿主……”

“好吧,我忍了,回去我一定就去举报你!”徐阳咬牙切齿地发誓。

系统毫不理会徐阳的牙疼咒:“由于是初级武侠世界,系统福利,宿主可以在三项任务中,自行选择比较适合的一项完成。”

哦,这可是第一次有这种“好处”啊,不知为何,徐阳却隐隐感到一些不安…………

第一章 任务选择

“任务1:拯救义士。宿主必须拯救胡一刀,并且保护他到任务结束,任务难度A,任务奖励为A级抽奖一次,积分1000点,并随机获得A级武功一项。”

pass。

如果是越女剑法没有被屏蔽的时候,徐阳还有点把握完成这个任务,现在?算了吧,别说苗人凤或者田归农了,就是站在对面的随便哪一个武林群豪,路人甲乙丙丁,都能把自己这个跌打医生轻松干掉,拯救胡一刀?难道靠自己说冷笑话笑死他们?

“任务2:黑暗线。杀死胡一刀及苗人凤,成功盗取他们的武功,在三年时间内成为武林盟主并且诛杀一切反对势力。任务难度A,任务奖励为A级抽奖一次,积分1000点,并随机获得A级武功一项。”

系统,你的任务等级是不是判定错了?这特么比第一个任务更难好不好?胡一刀是本来就会死的人,这先不说他,苗人凤?打遍天下无敌手的苗人凤?你确定阎基在他面前和一只鹌鹑有区别?

可能吧,毕竟苗人凤未必会去杀一只鹌鹑…………

pass

任务3:光明线,由于你的过错,害得胡一刀夫妇惨死,你必须保护尚在襁褓中的胡斐,取得平四的信任,并且在一年内杀死害死胡一刀夫妇的所有人,任务难度B,任务奖励为B级抽奖一次,积分500点,并随机获得B级武功一项。”

徐阳点点头,看来以自己目前的状况,也只能挑选这一项任务了,三选一,前两个任务简直就是送死,如果越女剑法还在…………

徐阳有些后悔自己没有练破玉拳了,虽然破玉拳没有华山派的内功支持也只能练到一级,起码也算一项武功啊,有50%的几率让自己保留越女剑法,如果…………

好吧,以徐阳对系统的了解,丫绝对会百分百抽中越女剑法的,所以再后悔也没啥用。

我接受任务3,光明线。

叮的一声,周边的光线变得明亮起来,系统的声音继续在徐阳脑中回响。

“宿主选择光明线任务,特奖励大补丸3枚,药草20包,完成任务后,还有机会获得武功技能点1点。”

这个武功技能点又是什么东西?

简单来说,就是可以任意选择提升一门武功的等级,此技能点极为珍稀,还请宿主谨慎使用。

我擦,发达了,不过为啥是有机会获得呢?这个有机会,感觉很不靠谱的样子啊?

系统并没有理会徐阳,而是再一次把他投入了穿越通道之中。

又是一阵眩晕,好在这次持续时间很短,几乎一瞬间就抵达了任务世界。

也就是《雪山飞狐》世界。

周边很白,白雪皑皑的白。

寒风带着无尽的冷冽之意,劈头盖脸地灌入了徐阳的身体。

嘶,好冷……

徐阳不禁紧了紧身上的破棉袄,这阎基看样子家境不怎么样……

迅速看了看周围,居然都是人,看样子和打扮,都是些武林中人,持刀拿剑的,个个面上都有凶煞之气。

好吧,以徐阳投身到的这个阎基目前的状态,咱还是学黄花鱼,溜边吧。

人物:阎基。

状态:良好。

体力:90 +5

攻击力:13.5 +7.5

防御力:12 +2

敏捷:12.5 +3.5

智力:13 +2

技能:基础拳脚1级,初级医术1级。

人物说明:乡下跌打医生,除通拳脚,医术平平,除了普通的皮外伤,几乎没有其它方面的医疗技术和经验。

贪财,为人没有担当,受田归农的威胁和贿赂,下毒暗害胡一刀和苗人凤二人,直接导致胡一刀中毒身亡,后获得胡家刀法前两页,练就一身怪异武功。

看了看阎基的状态,徐阳也只好叹了一口气,比主世界的自己还菜的人,也是少见。

这数值,如果不是有自己带来的加成,几乎就连普通人都不如,也就是防御力高一些,难道是因为平时看死人,挨家属打挨得多了有抵抗力了?

好吧,这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周边都是武林群豪,客栈的院子里却传来了阵阵兵刃相交的声响,这…………田苗二人的大战已经开始了吧?

是最后一天了吗?真有些遗憾啊,不能目睹当世两大高手的对决。

此时,围观的人群中,有一个面容俊朗的裘服年轻人转过头来,偶然看到了阎基,然后,狠狠地剜了阎基一眼。

徐阳也算经历过一些历险的人了,虽不能说身经百战,起码也不是从前那个毫无见识的宅男了。

但是这一眼,却让他感到从灵魂深处传来的一阵寒意,本身天气就冷,仅仅这一眼居然就让他浑身颤抖了起来。

这人来历不简单(看气质和派头),之前肯定认得阎基(不然不会这样看他),武功看上去应该不弱(一眼看过去就是练家子,而且被群豪簇拥在中间),家里很有钱(那件裘服一看就不是便宜货),几点状况分析下来。

这个俊朗的年轻人,必然就是田归农了。

这个人渣中的人渣,整本书中最大的反派。

有趣的是,原著中,他也是一样出现在众人的口中,从未真正出场。

一正一邪,死后针砭都是从别人嘴里出现的,这也许就是所谓的盖棺定论了吧?

为什么会穿越到了今天?徐阳有些牙疼了。

今天,其实就是胡一刀的死期。

也就是说,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作为本身几乎没有任何武功的阎基,想要按正常的道路来修炼,然后在一年内想要杀死包括田归农在内的所有害死胡一刀的人来完成任务,根本毫无机会,连几乎两个字都不用了。

唯一,能让他武功大进的,就只有胡一刀留给他儿子胡斐的那本,胡家刀法……

而此时,这本刀法,正躺在客栈中,胡一刀的卧房里。

就在那个铜盒里。

此时此刻,徐阳的眼里已经完全没有还在院子里生死搏斗的胡一刀、苗人凤二人,也没有田归农和武林群豪,他的眼里,就只剩那个铜盒了。

不对,还有平四。

就在此时,院子里传来一阵惊呼,几乎所有人的视线和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了,包括田归农在内,没有任何人会留心一个长相猥琐的跌打医生。

第二章 秘籍

机会已到,此时不进更待何时?

徐阳又怎么会放过这个时机?

爆发出从未有过的速度,噌的一声,阎基那猥琐的身形就窜入了客栈中去了。

包括客栈掌柜的、伙计在内的所有人,都前往前院里看热闹去了,偌大的客栈,此时竟然空无一人。

徐阳很顺利地找到了胡一刀住的那间上房,很简单,门被紧紧关着,而由于胡苗二人的对战,客栈此时并没有其他客人胆敢居住,这唯一一间住人的,必定就是胡一刀的卧房了。

如原本一样,那个铁盒便放在床上枕头下,徐阳上前翻了出来,在盒子四角掀了三掀,又在盒底一按,盒盖便弹了开来。打开铁盒,出现在眼前的,赫然就是那本记载着胡家刀法的小册子。

胡家刀法,可不仅仅是刀法而已,还包括了身法,拳脚,以及修炼胡家刀法所必须的内功。

可以说,是一本武功大集锦。

书中原本资质平平、武功低劣的阎基,仅仅凭撕下来的两页胡家刀法残页,就可以练就一身怪异武功,十年后正面击败可算是武林二流高手的飞马镖局总镖头马行空,实在让人对能够修炼整本胡家刀法的胡一刀和胡斐感到艳羡。

单靠胡家刀法一门功夫,胡一刀就可以和号称打遍天下无敌手的金面佛苗人凤打成势均力敌。

而之后的后进之辈胡斐,靠短短二十年不到的修炼成就,也可以和当时已然可称是寂寞无敌的苗人凤打得有来有回,甚至还有机会击败他。

可见,这套武功的可怕之处。

而此时此刻,这本珍贵的秘籍就静静地躺在打开的铁盒之中,仿佛是等着自己去攫取一般。

与之相比,秘籍下的那些金银珠宝,虽也珍贵,但是价值却是远远不如了。

时间紧迫,徐阳知道胡一刀死后,胡夫人必定会很快回客栈,安顿好小胡斐之后,再出门自尽殉夫,若是当场被她撞见自己,怕是自己直接就要结束这趟旅程了吧。

要知道,胡夫人可是《雪山飞狐》世界里,除去胡一刀、苗人凤和多年后的胡斐之外的第四高手啊。

将秘籍放进了随身空间,来不及拿那些珠宝,就随手把铁盒的盒盖盖上,放回枕头下面,一转身出了房间,掩上房门,进了对门的厢房,在一个角落里蹲下。

果然,刚刚才蹲下,就看见胡夫人急奔入房,胡夫人坐在床边,擦去眼泪,给小胡斐喂了最后一顿,就把孩子放在了床上,还用被子盖严了,生怕冻着孩子一般,低头喃喃对小胡斐说了几句话。

距离有些远,徐阳也听不仔细,依稀听到一句“”对不起你……“”之类的话。

然后胡夫人还翻看了下枕头,见铁盒依然安置,于是才放心出门。

想来胡夫人是对苗人凤的人品深信不疑,因此也违反了与胡一刀的约定,决心以死殉夫了。

徐阳也想过站出来劝阻胡夫人,但是一个死意已决的人,单凭一个外人几句话又怎能劝说她回心转意?何况自己此时出现于此地,怕也是惹人嫌疑的。

别人还没劝成,反而送了自己的卿卿小命就不好了。

胡夫人在徐阳还在犹疑的时候就已经出门了,徐阳轻叹了一口气,等胡夫人走远了,才重又进了屋子。

看了一眼襁褓中的小胡斐,徐阳有些犯难,自己要在一年内,起码修炼到这个世界上准一流高手的程度,才有机会杀掉那些害死胡一刀的人,这么危险的事,带着个孩子又怎么行?

再说了,带着孩子怎么修炼武功?

徐阳一边考虑着,一边打开了铁盒,将其中的金银珠宝胡乱塞进空间,才塞了一小半的样子,忽然听到脑后一阵劲风袭来。

不好,此时他唯一的念头,就是被人偷袭了。

平四。

这个一贯不声不响的小厮,居然提前进客房来了。

看来自己这个小蝴蝶扇起的风,还是带动了一些花花草草的。

来不及考虑太多,足尖点地,徐阳往前一扑,便要卧倒在床上。

平四并不会任何武功,偷袭自己也只是基于一时激愤,这一棍的力气虽大,却并无太多威胁,只要趴在床上,就算躲过去了,之后,平四就不构成任何威胁了。

然而此时床上还有一个孩子,小胡斐。

阎基的身体虽不强壮,但是一个成年男人,怎么说都有个百十来斤,加上前跃下伏之力,若是不巧,这出生才几天的孩子,或许就被自己压死了。

这怎么可以?

已然不能救活胡一刀,也不能劝阻胡夫人,怎么可以把他们唯一的孩子害死?

想到此处,人已跃在空中的徐阳,强行改变方向是不可能的了,唯一能做的,便是弓起身子,将原本会压住小胡斐的胸膛佝起,勉强没有压到孩子。

但是徐阳并没有考虑到这样做的后果。

原本往前一跃后趴下,就正好躲过那一棍,现在原本平平的身子弓起,那本来是袭向他后脑的一棍,却不是正好敲在徐阳的背上……

这一棍满含了平四的愤怒,力量出奇的大,结结实实便敲在了徐阳背上,“啪”的一声,徐阳眼前一黑,差点晕了过去……

平四抡完这一棍子,人也当场呆住了……

平四本是这个客栈里烧火的小厮,非但没有练过什么武功,甚至因为年幼,胆子又小人又老实,常常受人欺负。

这次家中被地主欺凌,一家人只知道哭,也没什么办法,多亏胡一刀无意中得知之后,拿了一百两银子帮他家还债。

这一份情平四是牢牢地记住了。

非但如此,胡一刀还当平四是一个同等的人,而不是低三下四的佣人,让他叫自己大哥,而不是大爷之类的。

可以说,胡一刀是一个拥有现代思想的古代人,一个矛盾的集合体。

这些事情,对于胡一刀来说,不过是随手所为,并非刻意市恩,也非做作,然而在平四的眼里,确实不啻于再造之恩,偏偏他并没有任何可以报答胡一刀的地方,只好暗暗发誓,若有一日,胡一刀有半点用得着自己的,自己哪怕是明知是死路,也是水里就水里去,火里就火里去,决不能皱一皱眉头

第三章 托孤

平四之前就一直觉得那个跌打医生阎基不是什么好东西,往日里经常拍财主的马屁不说,还自认为是个人物,老是瞧不起自己这种打杂的小厮。

平时人品不佳也就算了,几天前还曾看见他在胡大爷窗下偷听,可见他定然不是什么好人。

却不知胡大爷为何还信他,给银子拜托他去那个苗大侠那边传话,结果就是,胡大爷和苗大侠大战三天,最后胡大爷稀里糊涂地送了命,这其中必定也有阎基这个家伙的罪过。

方才看到阎基偷偷摸摸进了客栈,不过对平四来说,最重要的人只有胡大爷一个,胡大爷受伤,自己必然要过去帮忙的,一时倒也顾不得看着阎基。

当时胡大爷受伤后,还一脚踢飞了那个什么苗大侠,显见得胡大爷武功更高,两人之后显然是化敌为友了,却不知为何,说着说着胡大爷居然就这么死了……

胡大爷死的时候,受伤的胳膊肿得有两倍粗,伤口留的都是黑血,平四虽然所知甚少,但也多少知道,被毒蛇咬了,流出的血就是黑的,胡大爷这条命,怕是断送在毒药之上的。

然而,是谁下的毒?割伤胡大爷的刀却是胡大爷自己的,双方交换兵器互斗,肯定也不会是苗大侠下的毒,难道胡大爷自己下毒?绝不可能。

平四觉得自己一头雾水。

然后胡夫人带着孩子进了客栈,没多久出来,孩子并没有抱在手上。

这时平四就担心先前进去的阎基,怕他会对孩子不利,他若是手脚不干净,偷些金银也不打紧,自己之前可是见过胡夫人的身手,一个人斗七八个武林豪杰轻松自如,阎基要是只偷些钱,胡夫人事后自然会收拾他,自不打紧。

但是胡夫人却不知道阎基之前已经潜藏在客栈内,却把刚出生的孩子放在屋内,若是阎基起了什么歹心……

想到此处,平四顾不得其他,先一步进了客栈,刚迈入客栈大门,却听到众人又是一声惊呼,回头一看,竟是胡夫人拔剑自刎……

包括苗人凤和田归农在内,几乎所有人都被胡夫人的刚烈性情所惊,一时都呆在了当场,只有平四,心思比较单纯,虽也诧异于胡夫人一死殉夫,但是孩子更重要的这个心思在他心中占了上风,只是一犹豫,便果断扭头冲进了客房。

然后便是看到阎基在偷盗金银珠宝,那孩子倒是躺在床上,安然无恙,睡得很熟。

只是平四此时年纪尚小,又不会武艺,自己思量决不是阎基的对手,只见门边倚著一根大门闩,当下悄悄提在手里,蹑手蹑脚走到他的身后,朝他后脑上猛力打了一棍。

此时徐阳附身的阎基早已不是原来的阎基,一来并未被盒中的金银所惑,迷了心志,二来与人交手经验也极为丰富,听得耳畔传来风声,便知不好,及时向前一跃。

然则为了保护襁褓中的小胡斐,空中强行变换姿势,后果就是原本已经躲开的那一门闩,结结实实地砸在了自己的后背上,一时痛得居然说不出话来。

平四毫无与人交手的经验,一棍砸中阎基,偷袭成功,居然呆住了。

不然,若是他趁机补上几门闩,徐阳这次异世界旅程怕是也要提前结束了。

须臾,徐阳便从疼痛中清醒过来,侧翻了个身,正面对着平四。

看着眼前这个小厮打扮的少年,徐阳轻舒了一口气,万幸,先进门的果然是平四,若是被田归农抢先,自己这条命或许就交待了。

事不宜迟,从原著看来,平四绝对是个足以托付的人,徐阳压低声音,对平四说:“你要胡公子活,还是让他死?”

平四也醒悟过来:“你想要如何?不要伤害胡公子。”当啷一声,手中的大门闩已掉落在地。

或许平四是以为自己拿小胡斐的性命要挟他?

此时徐阳也管不了许多,反正目的达到就好,过程不重要。

拿起铁盒,抱起孩子,将两个物件都交给了平四,压低声音道:“大恶人害死了胡大爷,马上要进来了,孩子托付给你,我来拖住他们,你先回家,让你父母出门避避祸,你收拾好东西,去东城关帝庙,我晚些去找你。”说罢,重重拍了拍平四的胳膊。

平四听得稀里糊涂,自己心中这个坏蛋阎基,为何现在的所作所为像是要保护胡公子一般?难道是良心发现?

此时也管不得许多,抱着孩子,转身就要出门。

徐阳暗骂一声你个笨蛋,抓住平四的胳膊,往窗口一推:“从窗口跳出去,游过河。”

平四也痛骂自己笨,此时出门,不正好遇见那帮如狼似虎的武林中人,自己死不要紧,害了胡公子,如何对得起已然仙游的胡大爷和胡夫人?

此时门外已有嘈杂之声渐渐传来,平四跳出窗户,听到背后一声闷哼,回头一看,那阎基又拾起了门闩给了自己额角一下狠的,然后便躺倒在地。

平四此时也顾不得思忖为何阎基要自残,慌慌忙忙带着孩子和铁盒,泅过河水。

此时已是冬末,河水枯干,水位极浅,水流缓慢,若不是如此,带着孩子和铁盒的平四,是万不能渡过的。

过了河,平四头也不回地直奔家中方向而去。

此时田归农带着手下已然冲进了客房,却只见跌打医生阎基满头是血,昏倒在地,地上胡乱散落了些金银,而孩子却早已不见踪影。

田归农大惊,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江湖最大的忌讳就是既杀人父母又放虎归山,何况胡家人又是出了名的倔强,人丁虽不兴旺,但是个个都是练武的奇才。

每次胡家人行走江湖,必然会引起江湖大乱,要是十八年后,胡家这个小孽种回来寻仇……

田归农不敢想下去了。

忙蹲下身子,想要摇醒阎基,问清情由。

徐阳其实并没有昏过去,给自己一棍正是要拖住田归农等人,好让平四安全脱身,此时被田归农抓住乱摇,徐阳很是拖了一段时间,坚持不醒。

半晌,看看实在拖不下去的徐阳,低低地*了一声,宣告自己的醒来。

“痛死我了,谁打的我?”徐阳摸着头上的伤口,这倒不是假装,确实是挺疼的。

自己对自己下手,是不是黑了点?

第四章 拖延

田归农才不管阎基的死活,只想要知道胡家那孩子的下落,见阎基醒来,急问:“那孩子哪里去了?快说!”

此时,受了伤的苗人凤也在别人搀扶下进了屋子,原本淡金色的脸上此时更是惨白一片,胡一刀如何死的,他也弄不明白,只知道,这个世上唯一能和他做对手,做朋友的那个汉子,已经不在了。

这种伤心之情是难以言表的。

然而,胡夫人生前托付自己的那个孩子,此时居然失踪了!

苗人凤比任何人都更急着找到那个孩子,然而他却明白,这事的关键都在这个面容猥琐的跌打医生身上了。

徐阳继续*了几声,估摸着平四早已跑远,于是就强行坐起,见一屋子的武林群豪都围着自己,心中一点都不感动,甚至有点想笑。

“其实小人看见胡大爷死了,就进屋子了……咳咳,想找找有没有什么好处可拿……”徐阳见众人浑不在意自己“顺手牵羊”的事情,于是就继续说了下去:“刚刚胡夫人进屋,见到小人……咳咳……便叹了口气,放过了小人,只让小人看好孩子,说待会儿把孩子交给苗大侠就好了,临走还给了小人一些金银。”

徐阳指了指地上散落的钱财,然后继续说下去:“胡夫人刚走,便有一个小厮跑了进来,我不认得是谁,只看见他头上有块癞痢……”

旁边有店伙计惊呼:“是瘌痢头平阿四?”

武林群豪中有一个身材高大,却没留胡子的年轻人,忙问那个伙计:“平阿四是什么人?”

那小伙计自知失言,一时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那个年轻的武者,一刀剁下,“唰”的一声从小伙计耳边劈过,沉声道:“再不说,让你脑袋变两半。”

旁边掌柜的怕出事,忙壮着胆子替小伙计答道:“那平阿四是店里打杂的小厮,平时闷声不响的,没想到今天胆子那么大,敢去偷盗……”

徐阳摇头道:“倒也不是偷盗,那平阿四进门便说,怕胡夫人托付错了人,要把孩子带走……”说罢,偷偷瞄了苗人凤一眼。

苗人凤只是摇头,这话说得原本是一点也没错的,胡夫人临终前的嘱托,自己却没法做到,当真是托付错了人吧。

“你就把孩子给他了?”田归农阴恻恻地问道。

“那怎么可能……”徐阳苦笑道:“那孩子是胡夫人托付给我,还给了钱的,自然要妥妥当当送到苗大侠手里,我才安心不是吗?”

众人口中不说甚么,心中俱都暗笑,以这个阎基的作态,怕是要从苗大侠手里再拿笔好处才是真的。

徐阳缓了口气,继续说下去:“我自然不肯啊,再说了,一个打杂的小厮,孩子给他做甚?”

众人点头,这跌打医生倒不糊涂,是啊,好人家的孩子,给那个小厮,指不定转手就卖给人牙子了。

“没想到,此时孩子哭了,我转身去哄他,没料到那个癞痢头居然贼胆包天,趁此机会偷袭我,一棍子打中我的脊背,你们看看,怕是都肿了。”虽是冬天,徐阳依然想要脱下棉袄让群豪看看。

“好了,继续说下去,那平阿四后来怎么了?跑去哪里了?”那苗人凤见这跌打医生说话颠三倒四,不着重点,便忍不住插话。

“就是,谁要看你一个男人光脊梁,又不是春华楼的小娘们儿……”群豪随声附和,当中夹杂着颇多淫词艳语。

徐阳脸一红,继续说道:“那一棍甚重,我疼得话都说不出来,那平阿四夺了孩子便跑,我上去抓他,他又给了我额头一棍,再之后我只见到他跳窗跑了,后面的事情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田归农站起身来,沉吟片刻,这个跌打医生也算聪明人,应该不敢在自己面前弄鬼,而且他这套话有理有据,连他自己想偷东西都说出来了,想来不会有假。

苗人凤问了句:“他跳窗后往哪里跑了,你可看到?”

徐阳苦着脸道:“苗大侠,我可是被打晕了,能看到他跳窗已经不错了,还能看到些什么?”说罢,转过头来,假装擦拭额头的伤口,却对着田归农使了个极隐蔽的眼色。

话说到此,再问也没什么用了,四五十名群豪,分了一大半跳窗去追平四,连苗人凤也忍住伤痛追了出去,剩下的十几个人,除了搜查客栈以外,就是分派了几个人去料理胡家夫妇的后事。

田归农自然也留下了,待众人散去,田归农看着正在收拾地上散落金银的阎基,冷冷问道:“你还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徐阳一笑:“田大爷见谅,刚刚有旁人在,有些话不好说。”

说着,手指头不经意般的捻动了几下。

田归农气极反笑,伸手从怀里掏出一锭金子,随手扔了出去。

徐阳一把接住,咬了一口,然后满意地对田归农说:“那平阿四跳出窗子后,过了河,再后面我也不知道了。”

田归农脸色有点不好,屋外就那么点地方,傻子也知道平阿四过了河,你这算是骗钱骗到我头上来了吗?

徐阳继续说道:“听平阿四的口音,应该是本地人,逃出去后肯定是回了家……”

等说到此处,田归农的态度终于认真起来了,这个看起来很猥琐的跌打医生,没想到还有些头脑。

至于平阿四的家在哪里,自然可以从客栈掌柜的那边打听过来,这个年代,做工都是要有保人的,家里的情况更是要了解清楚,不然偷了客人的东西跑了,店家不光要赔钱,搞不好还得摊上官司。

田归农让人叫来客栈掌柜的,问清楚平阿四的住址,田归农便带着几个亲信,押着掌柜的,匆匆出门去了。

至于这个阎基,以后有的是时间招呼他,哼。

徐阳把事情跟田归农说清的目的就是为了让自己安全脱身,至于平四家里,那么长时间还不够他安排好后路?

那他就不是将来那个杀伐果断的平四了。

第五章 八卦刀

想要骗过田归农并不容易。

作为雪山飞狐的大BOSS,田归农耍得了奸,卖得动萌,斗得了狠,装得上纯,放到现代,妥妥的霸道总裁的人设啊。

多亏如今的田归农还只是出道不久,若是等他江湖经验更丰富了,徐阳都不觉得自己有多大把握骗得了他。

谎话的真谛是九真一假,都说谎话,那很容易被揭穿,之前那段话,从头到尾只有几个小地方,徐阳是加了料进去的,其它都是大实话,所以才能彻底骗过田归农。

见田归农匆匆离去,徐阳转身也出了门,却不是往小镇东门去,相反,往西门自家缓缓走去。

一路风雪交加,甚是难行。

好不容易走到了家,徐阳关上房门,顾不得处理自己身上的伤,却趴在房门上听着外面的声响。

直到听清背后跟踪自己的两个人离开,徐阳这才真正长出了一口气,瘫坐在地上。

系统把自己穿越的时间算得太精确,这一路来,每个时间点自己都得把握住,若是有半点迟疑,随时都可能会失败。

直到此时,徐阳才真正地确定自己……暂时安全了。

若是自己刚刚出门后,不是往自己家跑来,而是去了东城关帝庙,怕是连自己带平阿四和小胡斐,都得交代在那里。

深感自己保命艰难的徐阳,看了下自己的人物状态。

原本唯一能使用的武功技能“越女剑法”,此时显示的状态是灰色不可用状态。

然而自己并没有其它武功可以使用。

现在的状态,别说田归农这种武林准一流的高手了,就算是他身边的那几个根班,怕是也分分钟秒杀自己了。

而可学习的技能,也只有“胡家刀法”和“华山破玉拳”两种,这两种功夫,怕也不是自己短时间内能学会的。

问问系统吧。

“可爱的系统,完美的系统,有没有能让我立刻学会的武功啊?”

“笨蛋,看说明书不认真。”系统惯例吐槽后,难得正经地说道:“胡家刀法属于A级武功,可以用1000点积分兑换第一层功法领悟,破玉拳属于B级武功,可以用100点积分兑换第一层功法领悟。”

“那我现在有多少积分?”

“宿主拥有积分数为:91分。”

“让我死了算了…………”

“宿主你忘了高利贷了吗?”

“&*……%¥#@@!~¥……”

于是在系统的诱惑下,徐阳再一次和系统签下了不平等条约,借了9点积分,代价是,徐阳必须在结束这个世界任务之前,偿还系统90点积分的利息和9点的本金,一共99点…………

辛辛苦苦一整年,一夜回到解放前的感觉啊。

徐阳有些疑惑的问道:“你特么是系统,还是校园贷推销员?”

系统没有回答他,估计去数积分玩了吧?

…………

有了100点积分,徐阳立刻选择了兑换领悟破玉拳第一层。

一瞬间,徐阳感觉头脑里瞬间进入了很多信息,不过还好,信息量比说明书要少多了,徐阳也就是感觉到有几分钟的不适感,然后就好了。

破玉拳:华山派秘传拳法,招式力大势劲,犹如铁鎚击岩、巨斧开山般威势,一级以上需华山秘传混元功配合修炼。

一级破玉拳效果:攻击力+2 防御+1 内力+5

徐阳在屋内挥舞着拳头使了几招破玉拳,果然威势无双,感觉到了景阳冈自己就是武松啊。

“咳咳,错觉,一切都是错觉。”数完了积分的系统及时归来,打破了徐阳的幻想。

再查询一下,自己还有B、C、D各一次抽奖机会,在目前这种分分钟可能致命的环境里,还保留什么抽奖机会,简直就是脑残了,多一份保命的绝招就多一份存活的把握。

先从最低的D级抽奖机会抽起。

今天运气还不错,一个低级的D级抽奖机会,居然抽到了……铁菱三枚……

射雕英雄传里,飞天蝙蝠柯镇恶的专有淬毒暗器…………

好过没有,虽然现在自己还不会什么暗器手法。

C级抽奖走起……

转啊转啊,我的骄傲放纵……

大转盘终于停下来了,今天挺走运啊,又抽中了。

“叮!恭喜宿主,抽中了……《回风掌》秘籍。”

额,武当派功法,C级里抽中,也不算什么好武功,明显比破玉拳差那么一点,不过还是那句话,好过没有。

擦,徐阳突然想到,要是早点抽到,“回风掌”是C级功法,怕是10点积分就能领悟一级吧?

起码也算能保命的功夫了,比借高利贷去学“破玉拳”不强?

后悔也无用,今天运气不错,继续抽奖。

B级抽奖,重中之重啊。

…………

转啊转啊 我赤脚不害怕……

转盘慢慢停下,徐阳的心也跟着慢慢停下……

终于停下了,徐阳差点就窒息了,定睛一看……

今天果然是幸运日,徐阳都怀疑这个阎基是不是自带幸运光环了。

能从一个乡下小医生,仅靠偷来的两页秘籍,摇身一变,成了山寨寨主,江湖二流高手,这简直是特么开挂啊。

也就是他没主角的命,不然这一路,妥妥的主角待遇啊。

“叮!恭喜宿主,抽中了……武器:紫金八卦刀。”

赫然又是一把武器,还是威震河朔王维扬与商剑鸣都用过的兵器,只见此刀紫光闪闪,冷气森森,厚背薄刃,看上去端地厚重锋利,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融于一体,徐阳即将修炼“胡家刀法”,正缺一把好刀,抽中这柄B级的兵器,简直是喜出望外!

紫金八卦刀:武器,刀属,可适用于绝大部分刀法。

优点:刀体厚重,可以用来破甲攻击及防御重型兵器的攻击,刀刃锋利,不次于大部分名刀。

缺点:整体比较厚重,修炼刀法如果比较轻灵,不容易完全发挥该类刀法威力。

装备条件:攻击力>15 防御力>10 内力>20

装备特性:刀类武功威力+1 攻击力+5 防御力+5 内力+5 敏捷-1

徐阳查阅了一下系统里的属性,差点吓出一身冷汗。

原本阎基的属性是:

体力:90 +5

攻击力:13.5 +7.5

防御力:12 +2

敏捷:12.5 +3.5

智力:13 +2

内力:16 +6

刚才自己学习了“破玉拳”一级,攻击力+2 防御+1 内力+5。

刚刚好,攻击力超过15点,变成了15.5,防御力+1,变成了13点,内力加了5点,变成21点……

除了防御,攻击力和内力才刚刚及格啊……

要是没领悟“破玉拳”,这把刀自己连用都不能用。

B级武器就要这么高的要求,看来,哪怕是现在就送自己一把倚天剑或者屠龙刀,自己恐怕也用不了吧?

第六章 医术

手提着紫金八卦刀,徐阳又查看了一下自己的属性。

体力:70 +5(轻伤状态 体力值-20)

攻击力:20.5 +14.5

防御力:18 +8

敏捷:11.5 +2.5

智力:13 +2

内力:21 +11

看了这个数值,徐阳还是挺满意的,除了敏捷和智力还是略低,只比普通成年男子高一点点,其它数值都差不多是普通人的两倍以上了。

当然,和那些武林高手没法比,但是起码不像之前那般弱不禁风。

收起了八卦刀,点火,烧了小半锅子饭。

肚子饿了当然是主要原因,来到这个世界虽然不长,但是冬天消耗大,几个时辰不到的时候已经又累又饿了。

另外一个原因,就是为了小胡斐了。

平四急急匆匆赶回家,又要安排父母出外避祸,又要收拾东西逃去关帝庙,肯定来不及给小胡斐准备吃食。

而刚刚失去母亲的小胡斐,经过这么长时间的逃亡,必然也会饥饿了,这时候如果不让他吃饱,又饥又渴又冷,一哭起来,无疑是长夜中的明灯,当然,是对于那些追捕他们的恶人来说。

所以,一碗浓浓的米汤水,才是徐阳烧这半锅饭的真正原因。

等饭差不多快熟了,徐阳分几次盛了大半碗米汤,然后放进了随身空间。

再等了会儿,饭熟了,虽没有什么菜,就着几块咸菜,腹中饥饿的徐阳倒也吃得津津有味。

做饭的空档,徐阳还拿出胡家刀法的秘籍,参详了一会儿,开篇只是一些简单而古怪的拳脚功夫,显然就是之前那个阎基用以成名的的怪拳了,凭借这几招古怪的拳脚,本来可以说是一无是处的阎基,居然可以堂堂正正地击败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飞马神拳马行空,可见这门功夫的不俗了。

而这些拳脚功夫,居然只是胡家刀法的入门功夫。

可见胡家刀法确实是一门精妙的武功了,尤其是在雪山飞狐这个低武的世界里,胡家刀法和苗家剑法,虽然听起来很俗,但是却是真正可以谈得上是鹤立鸡群一般的功法了。

怪不得系统把胡家刀法评为A级武功。

如果能学会这门功夫,还怕那些鸡零狗碎的所谓武林群豪吗?

然而,一考虑到自己那“惊人”的资质,徐阳又不由得苦笑了一声,也不知道得多久才能学会了。

来不及看更多的招数,匆匆吃罢了饭,徐阳搜刮了一下屋子里的东西,除了几锭碎银,几百文钱,一本被翻烂了的医书,就只剩下随身小药箱里的一些药物了。

也不知道这些药是派什么用处的,不过阎基是跌打医生,应该都是些类似金疮药之类的药品吧。

突然想到自己现在附身阎基,应该也能使用阎基的基本医术啊,却不知该如何使用?

摸出一瓶药粉,打开后,不由自主地,从徐阳的脑海里跳出了一行字。

劣质金疮药,效果:止血(微弱)。轻微流血使用后可以减少体力流失,并且恢复5点体力,可以在战斗中使用。

什么情况?难道这就是基础医术的功能?

再拿出一瓶药膏,打开闻了下,脑海中又跳出一行字。

劣质膏药,效果:止痛(微弱)。轻微伤痛使用后可以止痛,并且恢复5点体力,可以在战斗中使用。

如是几次,徐阳证实基础医术确实可以鉴别药物的品性和级别,的确是很有用的一项技能了。

徐阳拿出系统赠送的药草和大补丸,却发现基础医术已经无法分析这些药草了,估计是级别不够的缘故。

徐阳正想用手中的金疮药和药膏治疗额头、背上的伤患,念头刚一转,却发现指尖透出一丝温暖、和煦的白光。

这是什么鬼?圣光术?

徐阳小心翼翼地用指尖触碰了一下额头……

“叮!宿主成功使用基础医术,消耗精力10点,恢复体力5点,伤患已被减轻。医术经验+1点。”

再看系统里,基础医术已经变成,基础医术 经验 1/100。

“这是怎么回事?”徐阳搞不清了。

“笨,这是系统给你的金手指,医术具现化,直接就可以治愈伤患,如果以后医术等级提高了,效果会更好。”之前一直隐身的系统。神出鬼没地出现在徐阳的脑海里。

“系统,怎么样才能提高医术级别?”生怕系统再消失,徐阳马上决定再求教一次。

好在这次系统似乎不是太忙,并没有消失,而是很快就回答了问题:“多看医书,多观察病例,多下手治人,无非就是这样咯,多问有什么好问的……”

徐阳大喜,这样真能成功的话,以后就不怕受伤了。

而且系统提示里说让自己多下手治人,看来这一招对别人应该也是有效的。

难道自己从此转职奶妈了?!

想到此处,徐阳一阵恶寒……

算了,快点去找平四吧。

顺手又给自己上了几个治疗,把背上的伤患治好,额头的伤倒是不用治,不然万一被人看见,恐怕会被怀疑。

关上房门,一步步走出大院门口,扭头再看了一眼这个家,然后毅然决然地往雪地里走去。

徐阳并没有选择横穿整个小镇,而是从小镇西门绕了出去,兜了一个大圈子,来到东门外的关帝庙。

此时,天色已经彻底地暗了下来。

关帝庙规模并不大,也没有鼓楼、边厅什么的,就只孤零零的一座小庙而已,看上去有些破旧。

此刻风雪交加,原本这庙就四处漏风,即使徐阳还在庙外,也能听到寒风夹带着大雪灌进庙宇的声音。

关帝庙地处位置也偏僻了些,显然平时香火不盛,原本还有两个小道士归拢一下,这两天雪下得大,这俩货也不知道溜去哪里躲风避雪了。

庙额高挂“英烈之后”四字匾额,倒是颇有些气派,字体雄健,怕是什么名人手笔,不过此时看来,这也只是这座庙最后的辉煌了,

徐阳急急推门进去,点亮了庙中的油灯,却只见一屋子的灰尘,连关二爷的神像身上都满是灰尘,显然好久没人打理了。

不知平四来了没有?

第七章 关帝庙

破败的关帝庙,几盏油灯的光芒忽明忽暗,门外夹杂着大雪的寒风不断从缝隙中涌入,吹遍了庙宇的每个角落,给人一种异样的感觉,仿佛庙内比庙外更阴风刺骨一般。

徐阳也不敢大意,开始压低声音喊平四的名字,然而,回答他的只有比他喊声更大的风声。

平四是还没到,还是路上出了意外?或者根本他就没有相信过自己,带着孩子跑了?

离平四与自己分开已经超过两个时辰了,即使他走得再慢,此时也早该到了。

而且这大风大雪的天气,他能带着孩子去哪儿?

虽然铁盒给他了,然而他并不会打开铁盒的方法,也就是说,可能平四也就胡一刀给他的几锭银子可以用,或许他父母已经拿出一大半用来还债,再拿出一些让他父母避难路上用,平四能带在身上的钱,不会超过20两银子。

这笔钱对一个贫苦交加的家庭来说,已然是一笔巨款了,但是要带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儿逃亡,还是少了些。

平四做事仔细,不会不考虑到这点。

而且以现在的形势,大路上肯定已经被武林群豪分头驻点了,平四就是想逃,也没地方逃。

难道真的出事了?

徐阳此时心头冰凉,以田归农做事的精细,一旦孩子落在他的手里,只有死路一条。

而若是孩子死了,那么自己的任务势必已经失败。

现在唯一的安慰就是,系统并没有判定自己任务失败。

那么说,哪怕最差的情况,也只是平四被抓住了,但是孩子还没有出事。

但是,这种情况,出事怕只是迟早的事了。

想到此处,徐阳索性放开嗓子,大喊了几声平四的名字,这也是最后的尝试,若确定没人,自己也只能去田归农那里,见机行事了。

回答他的,依然只有风声和被大风带动的门窗碰撞声。

“唉……”,叹了口气,徐阳决定回去田归农那边。

虽然这意味着任务难度大大地增加了,但是,这也是目前唯一的方法。

还没出门,背后却传来了一声婴儿轻轻的啼哭声。

徐阳一惊,然后便是一喜。

小胡斐果然在庙里,但是平四刚刚为何不答应自己?

转身,寻着婴儿渐渐增大的啼哭声,徐阳到了已然有些斜倒的关圣神像背后,拍了下自己的脑袋,整座庙,怕也只有这里能挡些风,若是自己在此等人,必然也会躲在此处。

转到神像背后,只见一个衣着单薄的瘦弱少年,紧紧抱着小胡斐,已然疲惫地睡着了,即使婴儿哭声渐大,也没法吵醒这个疲倦少年。

这人不是平四还能是谁?

想想也是,他如今不过只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客栈经逢大变,之后又抱着孩子在雪地里跑了半天,怎能不累?在关帝庙内又久候自己不至,又累又饿之下,昏睡过去也是常理。

看看平四这副模样,徐阳也打消了推醒他的打算,只是想从他怀中把小胡斐抱出来喂食。

却不想平四虽然睡着了,双手却牢牢地抱住了襁褓中的小胡斐,徐阳不欲吵醒他,轻轻一拉之下居然没能抱出小胡斐。

只好再加大力气牵扯,或是力气用得大了些,平四被惊醒了,眼睛一睁开,看见阎基的鬼脸就在自己面前,还在抱自己怀中的孩子。

平四大惊失色,一边紧紧抱住孩子,不让这恶人得逞,一边曲着腿,用脚蹬地,拼命向后挪去,喊道:“阎大夫,这是胡大爷的骨血,万不可伤害这孩子!”

徐阳气极反笑,伸手一个板栗便敲在平四脑壳上:“你个笨平四,我若是要伤害这孩子,当时在客栈何必放你逃走……”

平四也是极为聪慧之人,方才不过是梦中初醒,有些睡蒙头了,现在想想也是,若不是阎基放自己逃出,怕是胡大爷的孩子已然遭了大恶人的毒手,自己若不是相信阎基,也不会大半夜逃来这破庙。

摸摸头上,好疼,生生被这该死的阎大夫敲出个小包,不过此时心情放松,他倒也并不生气,反是脸上露出一丝疑惑:“我……小人是猪油蒙了心,阎大夫莫怪,只是你刚刚为何又要抢孩子?”

徐阳叹了口气,想来是往日这阎基实在不是个东西,平四即使到了此时,还是有些信不过自己。

“你个笨平四,没听见孩子哭了吗?想来是饿急了。”随手便从平四手上接过了孩子。

平四此时才发现孩子在哭,一时手足无措。

他毕竟也只是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孩子,恰逢巨变,一时勇气冲顶才抱着孩子逃亡,实在没考虑太多,这荒郊野外的,自己又从哪里找些东西给孩子吃?

却只见阎大夫变戏法般地从随身小药箱内取出一碗米汤,放在供桌上,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拿着汤匙哺喂。

原本饥渴至极的小婴儿,闻到了香甜的米汤味道,小嘴立刻凑上去吮吸,竟不再哭闹了。

平四也是大喜,他一生贫苦,从未有什么开心事,今日看到恩公的遗子能逃脱大难,让他从未有过般欢喜满足,心中暗暗默念诸天神佛大名,谢谢他们保佑胡公子从此脱离苦海,一生平安喜乐。

喝了小半碗米汤,小胡斐就已吃饱了,婴儿贪睡,吃饱喝足便昏昏睡去。

平四和徐阳同时放下心来,徐阳佯装把米汤放进药箱之中,实则偷偷收入了随身空间,小孩子容易饱也容易饿,怕他待会儿醒来又会哭闹,剩下的小半碗米汤可是用来救急的。

忙完了,徐阳一屁股坐在了冰冷的地上,才发现自己也已经累瘫了,毕竟这个阎基的身体,和自己后世里宅男的身体相比,也强不了多少,加上本身也受了点伤,又在大风雪的夜里跑了起码十几里路,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难得了。

一旦坐下,浑身上下的酸痛便如同打开了阀门一般同时袭来,浑身难过得要死。

徐阳一惊,摸了下额头,微微有些烫手,莫不是感冒了吧?

这个年代,可没有青霉素、白加黑之类的,感冒搞不好也是要死人的。

好在自己的这次感冒估计是受冷了的缘故,倒不见得会危及生命。

但是问题是,这个感冒来的太不是时候了。

想来此时田归农等人,应该发现自己已不在住处,开始四处搜捕自己了吧?

万幸这场大雪,虽然引得自己得病,起码也阻挡了些搜捕,这种天气,自己的脚印估计没多久就会被风雪重新掩盖了。

第八章 方法

一夜北风紧,第二天一早风雪便渐渐平息下来了,看样子,不到中午便会风停雪歇了。

徐阳已醒,但是浑身酸痛让他爬不起来。

这身破棉袄,果然挡不住风寒,自己的感冒,怕是更重了些,浑身都在发冷。

反倒是平四早早便起来了,替孩子换了尿布,又讪讪地来到徐阳身边,问徐阳要些米汤喂孩子。

徐阳勉强起身,把昨夜当做枕头的小药箱拿过来,从里面(随身空间)拿出了米汤,眉头一皱,随身空间的最大好处,就是放进去的东西都能保持初始的状态,然而现在这米汤还是烫的……这未免也有些太过玄幻了吧?

可惜这随身空间不能放活的生物,不然把平四和孩子放进去,倒也是个办法。

想到此处,徐阳苦笑了一声,对平四说道:“米汤凉了,孩子吃了容易得病,你找些柴火来,把米汤热一热,我这里有些干粮,你边吃边找柴火吧。”说罢拿出两块馍馍来,这也是昨天从阎基家里搜刮来的,也不知道放了多少天了,闻起来就有股怪味道。

平四倒是不疑有他,拿起来就吃,边吃边出门找柴火去了。

小胡斐就放在供桌之上,小孩子贪睡,现在又甜甜地睡着了,看起来很是可爱。

徐阳怔怔地坐在供桌旁,此时他的脑子里涌过一个又一个的念头,然后又一一被他放弃。

如同一个死局,原著里平四是咬伤田归农后被砍掉一条胳膊,然后掉进河里随波逐流才最终逃脱的。

若不是田归农以为他死了,也没派人再去搜寻,一百个平四也死定了。

如今,平四的胳膊倒是保住了,然而三个人的小命就变得岌岌可危了。

思前想后,徐阳一个头比两个还大,门外的寒风还不断得涌入,身上只有那件破棉袄,徐阳感觉自己这次穿越是那么地悲催。

该死的系统。

骂完系统,徐阳无奈地伸手在身旁的地上划来划去,继续盘算。

田归农、苗人凤、胡一刀、胡夫人的形象在他脑海里不断盘旋,挥之不去。

原本看小说的时候,他对胡一刀和胡夫人都是很钦佩而且很喜欢的,然而此时,他甚至想骂胡夫人一句,脑残。

本来在关外,两人住的好好的,就是因为胡夫人一句想回江南故乡看看,结果这一路南来,惹出那么多事端。

好吧,怀孕时候思乡,也是人之常情,但是此时偏偏胡夫人又犯二了。

若是夫妻二人平平稳稳去江南,或许也不至于招惹那么多敌人,偏偏胡夫人为了证明胡一刀重视自己多过重视财宝,放着好好的闯王宝藏分毫不动,偏偏一路上靠劫富济贫来筹措路费和开销,结果身上带那么多金银财宝,被一群绿林人士给盯上了,江南到不了,就在这沧州小镇上枉自送了胡一刀的性命。

当然,胡一刀的死并不能完全怪胡夫人,但是起码这事的起因是源自于她。

事到此处,原本还有转圜余地,以胡夫人的武功,保着孩子退回关外也不成问题,或者暂时投靠苗人凤,由他护送,那更是毫无风险的决策。

要知道,当初她可是答应了胡一刀,哪怕他死后也不会殉夫,会把小胡斐养大成人的。

但是胡一刀一死,胡夫人又开始犯浑了,单凭相信苗人凤的为人,就把孩子托付给他,然后就自尽了…………

这就不仅仅是二了,那是相当的二啊。

推一万步来讲,你鹣鲽情深,活不下去了,非要以死殉夫,那你托付孩子给苗人凤,起码得把孩子交到他的手上吧?

结果孩子放客栈客房里,还差点被原来进房偷钱的阎基给弄死,要不是有平四舍命相救,阎基和田归农这俩货,想要弄死这襁褓里的孩子,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有这样一个妻子,胡一刀死的不冤,有这样一个老妈,难怪日后胡斐做事也经常颠三倒四的……

吐槽到此处,徐阳突然福至心灵,似乎觉察到了什么生机。

对啊,自己只要把这个很二的胡夫人没做完的事情完成,小胡斐不就安全了吗?

把孩子,送到苗人凤的手上…………

苗人凤虽然有伤,但是胡一刀下脚并不重,经过一晚上,应该好得差不多了。

就算还有些没好利索,但是对付田归农和其手下毫无问题,至于其他人,贪图的不过就是铁盒里那些财宝和田归农的悬赏,等孩子和铁盒都到了苗人凤手上,他们多半也不敢再有什么意见了,悬赏么,问田归农要去吧。

想到解决办法,仿佛身上的病也好了大半,徐阳迅速爬起来,收拾一下衣衫,便要出门。

此时平四也找了些枯柴回来,徐阳吩咐他生火,然后把已经晾凉了的米汤交给他,让他喂完孩子后就重新躲到神像后面,自己不回来,让他千万别出头。

这才稍稍安心地出门去寻苗人凤。

走出关帝庙,此时大雪已经停了,雪下了整整一天一夜,铺满了大地,阳光晒上去,反射光显得有些耀眼,徐阳眯着眼观察了一下,此地距离官道并不远,几百步的样子,附近也没有什么人烟。

大雪初晴,反而让人感觉更冷了,徐阳摸了摸脑袋,依然是有些发烫,看来几天内怕是都好不了了。

不能再拖,万一田归农和他的手下搜过来,以自己目前的武功,想保住平四和那个孩子,简直是天方夜谭。

能一个人安全跑路都很不容易了。

头疼啊,不论是精神上还是身体上都够呛。

不管了,先走出去再说。

以苗人凤的脾气,绝对不会在小路上搜索,他的为人和他的武功一样,宁直不弯,轴得很。

但愿能早点找到苗人凤,路上别出什么意外。

可是,世间上的事往往不会像人预想中那么顺利。

你越担心的事情,越容易发生。

刚走上官道,徐阳就知道出事了。

正面走来五六个大汉,为首的,正是之前那个在客房里说话,脸上无须,但是面容凶横的绿林好汉。

他手提着一根粗重的钢鞭,走在队伍的最前面,背后跟着的几个人,也是面容不善,显然是一伙子强盗。

ps:对胡夫人的评价,是作者单方面的想法,大家切不可当真,一笑置之即可。

另外,这两天身体不舒服,只能维持正常更新,双休日也不能双更了,勿怪。

支持正版,目前还没上架,如果觉得庞庞写的还可以,请到17K的主页或者app里来看,顺便帮忙收藏一下,这对庞庞来说,很重要,谢谢大家!

欠大家的章节,庞庞不会忘记的,慢补。

第九章 脱困

怕什么,来什么。

然则如今再想躲避,也是来不及了,徐阳庆幸自己并没有带着平四他们出来,而是只身出来寻找苗人凤。

此地离关帝庙有几百米的样子,只能靠自己想办法来转移他们的视线,不能硬来。

否则就算自己能顺利逃跑,运气很好地找到苗人凤,必然也来不及回来保护平四和孩子了。

徐阳此时的处境可谓穷途末路,到了这种地步,急中生智,徐阳反倒想到了主意。

没有转身逃跑,徐阳反而迎着几个强盗急急跑了过去。

果然,看到徐阳,为首的大汉眼睛瞬间亮了。

昨夜田归农已经通知下来,跌打医生阎基连夜逃走了,此人必定和胡家孽种的失踪有关,一旦看见了绝对不可放过。

手持钢鞭做好了完全准备的大汉,却没有想到阎基没有逃跑,而是直直的跑过来,一时反倒是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他虽是田归农的副手,却也不是对田归农样样言听计从的,不然这个位置,他也未必坐得稳。

徐阳走到大汉面前,恭恭敬敬行了个礼,问道:“这位大爷,很是眼熟,必然是田相公的朋友,小人阎基这厢有理了,还请问大爷尊姓大名?”

别人恭敬有礼,即使是身为绿林豪强的大汉也一时发不起脾气,一拱手:“阎大夫有理了,我叫陶百岁,这些都是我的兄弟,老马、老徐、老童他们。”随手指了一圈,回过头又瞅了瞅对面,打趣道:“阎大夫好兴致啊,半夜不睡觉,跑到这冰天雪地的郊外来干啥啊?”

徐阳眯着眼笑道:“田相公昨天许了重赏,阎某人虽不是武林中人,倒也想赚这份外快,何况那平四从我手里抢了孩子,还打伤了我,实在可恶,就算没有赏格,小人也想抓住那贼子,积一份阴德不是?”

陶百岁一想,这些话倒也说得通,不由得暗中埋怨,田相公有些过于小心了。

一个小小的草头大夫,又能有什么狗胆和咱们这群绿林豪杰作对呢?

“阎大夫一夜下来,想必定有些收获?看来田相公的重赏,是手拿把攥了吧?”陶百岁也想要继续试探一下阎基。

徐阳此时装出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哈哈大笑:“重赏未必拿得到,不过有了点线索倒是真的。”说罢拿出小药箱里的空碗:“喏,这是刚刚在关帝庙找到的,里面还剩了些米汤,怕是那贼子昨晚便是在关帝庙借宿了一晚,用来喂食孩子的。不如这样,我去禀报田相公,还请陶大哥带着兄弟们去搜寻一下关帝庙周围,顺便派几个兄弟埋伏在关帝庙里,那贼子或许还在附近,必然逃不出去,晚上想来还会回来,到时候……”

一边说,一边贼眼溜溜的看着四周,实则在导航系统里找寻,这几百米内是否有苗人凤的踪迹。

然而在陶百岁眼里,这阎基表现得却很有可疑。

让自己搜查埋伏?他会有那么好心?

必定还有其它重要线索,这跌打医生不肯说出来,硬要问他,他必然是不会回答的,不若……将计就计?

不知自己是自作聪明的陶百岁,这时也特地装出一副粗豪无知的样子来,大笑道:“好,就这么说好了,一旦得了重赏,阎大夫切不可独吞哦。”

看他那样子,一直提心吊胆的徐阳这才放下心来,山寨寨主会这么笨?呵呵。

“哪里、哪里?只要能积下阴德,弥补一下罪过也就是了,至于悬赏,小人又怎敢一人独吞?”边说边拱手和群豪告辞,转身徐阳便径直往镇内走去。

陶百岁使了个眼色,众人和他配合已久,有两个轻功较高的便暗中跟上了阎基,其他人则纷纷装作前去破庙搜索的样子。

徐阳暗中听着身后的脚步声,听闻有人跟踪自己,心下大定,故意转头看看。

跟踪者很有经验,拉开挺长一段距离,隐藏在树林中跟着。

从徐阳现在的角度看去,只能看到陶百岁一伙人佯装搜索周围的样子。

徐阳心中暗笑,走不多远,已经在导航系统里查看到,周边都没有苗人凤的踪迹,转了个弯,反而拐了个弯,往北方走去。

已经和跟踪者接上头的陶百岁冷笑一声,看来,这孩子的踪迹,要落在这个草头医生身上了。

徐阳向西走了半晌,终于在导航系统内看到了属于苗人凤的绿色小点,运气真不错啊,还以为要带着陶百岁他们绕着小镇兜一圈呢,没想到只转了小半圈就找到正主了。

此时,他依然保持着稳定的步伐,一步步向前走去。

陶百岁此时隐隐感到有些不安了,他是知道苗人凤在西边的大道上守候的,田归农在他出发之前特意关照过,万不可让苗人凤得知他们的安排。

而此时这个草头医生偏偏是往苗人凤的落脚点走去,莫非?

不好,陶百岁疾步追赶上去,多年配合,即使没有收到命令,几个手下也一起跟了上去。

徐阳探知到对方的行动,便不顾一切地往苗人凤处跑去,一边跑,一边高喊:“苗大侠,苗大侠救我!”

陶百岁顿时懵了,这什么情况?

要点脸好不好,我们离你还好远了。

陶百岁有些后悔刚刚为了不打草惊蛇,拉开太长的距离了。

苗人凤原本就驻守在此地,心情已然很是烦躁了,却没料到在这种荒郊野外,居然有人喊自己。

抬头一看,那个草头大夫边喊边拼命向自己方向跑来,背后十几步,还有五六个壮汉在追他。

这几个人,似乎很是眼熟。

事出反常必有妖,苗人凤一跃而出,奔向徐阳。

陶百岁眼见追不上了,对苗人凤的畏惧之情让他强行停下脚步,转身就跑。

徐阳和苗人凤很快碰头,到了这时,徐阳才安心下来,苗人凤的可靠,是毋庸置疑的。

转头一看,那几个所谓的绿林好汉跑的影子都看不到了……

徐阳有些后怕,要是他们追自己也是这个速度,怕是等不到和苗人凤碰头了……

………………

第十章 分别

徐阳也不想在苗人凤面前说田归农的坏话,有时候,很多事情需要自己看清才好。

相信这一世,苗人凤应该不会发生被田归农强行绿帽这种事情了吧?

但愿如此。

苗人凤只是为人过于耿直,并不是笨。

能把武功练到极致的人,怎么可能笨呢?

一路疾行,回到关帝庙,还好陶百岁并不是有急智的人,换了田归农,必然会想到自己为何要故意露面,带走陶百岁他们。

只能庆幸,自己没碰到田归农。

进了关帝庙,把平四和孩子托付给了苗人凤,徐阳终于可以重新走上修炼的道路了。

送君千里,终有一别。

与苗人凤告辞以后,徐阳最后看了一眼平四和他手中抱着的婴儿,未发一言,转身便离开了。

背后传来平四压抑的哭声,这一切事情,或许对于这个农家少年,有些过于沉重了吧?

徐阳独自一人踏上漫漫的征途,寒风萧萧,说不出的孤寂,然而此时却不是伤春悲秋的时候。

自己还有一年的时间,在这一年内,他不但要修炼胡家刀法和其它武功,还必须同时杀死那些参与谋杀胡一刀的江湖人物,这才能完成系统布置的任务。

而此时,他仅有的线索就是天龙门掌门田归农、饮马川山寨寨主陶百岁和兴汉丐帮范帮主。

田归农不提,武功和智谋都不是如今的自己可以应付的。

范帮主武功极高,手下势力也不俗,虽然脑子比较单纯一点,想要从他口中探出什么机密,也是难上加难。

至于陶百岁这个粗中有细的绿林大豪,虽然并不是容易对付的对象,但是以可期的未来这些日子里,自己能达到的高度,陶寨主怕是唯一的选择了。

要知道在雪山飞狐世界,陶百岁勉强也算是个二流高手了,以自己目前的情况,若是正面对敌,怕是被他杀还差不多。

所以必须尽快在逃亡的过程中,学会胡家刀法,提高自己的武功,这才是徐阳安身立命的法宝。

也不知道胡家刀法是不是好学,考虑到自己一贯以来表现出来的资质,徐阳表示,鸭梨山大啊。

如今的情况与在越女剑世界时大大不同了,在那个世界里,一来自己不必担心安全,二来还可以和掌握越女剑最高奥义的阿青成日里切磋学习,简直如同是在天堂一样。

而今,自己手里只有一本胡家刀谱,而且一路上有可能还会遭到江湖人物的追杀,想要在这种情况下,还能静下心来学会胡家刀法,似乎很是困难。

要知道,自己之前为了保住平四和小胡斐的性命,可是大大地得罪了田归农。

平四和小胡斐虽然因此得脱大难,在苗人凤的庇护下,性命无忧,而且小胡斐将来还能在苗人凤的指点下,成就一身好功夫,但是田归农的一腔怨气必然会发泄在自己的身上。

田归农这样睚眦必报的小人,仅仅因为苗人凤曾经当着众人不给自己面子,就可以对这个打遍天下无敌手的超级高手起了杀心,而表面上还能和苗人凤兄弟相称,如此面善心黑,自己这样的小人物,得罪了他,怕只有死路一条。

对徐阳来说,唯一有利的地方是,田归农并不知道,自己早已不是先前那个平庸的跌打大夫阎基了,而是有大侠系统附体的开挂王徐阳……

好吧,不吹牛了。

徐阳和苗人凤平四他们分别之后,并没有走官道,而是抄近路,直接去了北面的沧州府。

沧州府在这附近,算是座大城了,人口众多,商贸繁忙。

想来如果是在闹市之中,哪怕运气不佳,正面遇到了,那些强人也不敢随便动手吧。

而且人一多,就方便隐蔽躲藏,自己只消再打扮一下,能一眼就认出自己的人想来不会太多。

于是徐阳在沧州府的集市之中,购买了些粉饼之类妇人化妆的物事,然后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先是用粉饼打白了自己的黑脸,然后又用眉笔在脸上点了些痦子,带起一顶棉帽,故意佝偻着背,这样一来,面貌已然大变。

就算是平日里与阎基熟稔的人,怕一时也认不出自己了。

随后徐阳重新买了个新的书箱,扔掉了药箱,又购买了些八股考经之类的书籍,装在书箱之中,把自己打扮成了一个进城赶考的老酸儒模样,掏出银子租住了一间大院。

这栋大院子,就在沧州官府旁的一条胡同里,周边居住都是些与沧州官府有些关系的商户。

所谓中隐隐于市,大隐隐于朝,徐阳有信心,起码在短时间内,自己不会暴露。

果然,徐阳在大院内足足待了十天,也没遇到什么麻烦。

十天内,他白天研读胡家刀谱,晚上熄了灯以后,就在院子里摸黑练刀。

也不知是写胡家刀谱的那位飞天狐狸写得好,容易理解,还是自己对刀法方面有什么天赋,短短十天内,居然已经顺利地修炼到了胡家刀法第二层,同时那些基础的拳法,步法,徐阳也已经学得七七八八了。

这三层胡家刀法,也给徐阳加上了4点攻击力和2点敏捷。

即使陶百岁此时寻上门来,自己也有七成的把握能击败他。

但是对于田归农,徐阳还是有些畏惧的,不光田归农的武功比他高了不止一筹,他的阴毒诡诈也不是如今的徐阳可轻松对应的。

若是田归农寻上门来,自己还是溜之大吉的比较妥当。

不管怎么说,胡家刀法也给自己加了2点敏捷值,这样,自己逃跑也方便一点。

除了特殊功法的“越女剑法”,这还是徐阳第一次修炼到能增加敏捷值的武功。

胡家刀法果然是门好武功!

要知道从系统里了解到,胡家刀法最高可以修炼到七层。

也就是说,如果自己能修炼到最高那层,胡家刀法可以替自己加上14点攻击和7点敏捷值。

这几乎就是让目前的自己足足上升了好几倍的战力啊。

虽然徐阳也明白自己的资质,怕是不足以支持自己学习到那么高深的地步,但是,人总归是得有点希望不是么?

第十一章 夜斗

不过,对方也确实不是省油的灯,第十一天的晚上,刚熄灯,徐阳便觉察出有些不对了。

隔壁李家的狗,不像往常那样,徐阳一踏进院子就会大叫一阵,而是变得悄无声息。

另一家林家的灯,也熄的比往常稍早一点。

巡夜的更夫老黄,今天似乎也没往这边转。

如果只是一方面有些问题,可以解释为偶然,两方面有问题,或许勉强可以称为巧合。

都出问题了,呵呵,真当徐阳是个菜鸟不成?

此时徐阳并没有显露出什么异样的情绪来,依然在自家院子里巡视了一圈,只是没有如同往常一样练功,回屋子里把该带上的东西都放进了随身空间,然后就熄灯躺下了。

敌不动,我不动。

在没有明确对方的人数,实力之前,轻举妄动,怕是只会打草惊蛇,对自己只有坏处。

金手指该开启了。

使用了导航系统,周边除了几个表示为路人的黄点之外,有六个代表敌对人物的红点,正前后左右包围了徐阳住的院子。

李家和林家的人怕是都已经没了。

人不少啊,查看了一下,没什么有印象的名字,看来都是些平常的武林人物。

俗称匪兵甲乙丙丁……

问题是,平常的武林人物,人多起来,也是很棘手的啊。

能参与到追剿胡一刀行动中的武林人物,即使只是最低一档的,那起码也得是江湖上有些名声,有些拿得出手武功的人物。

往少了算,三流高手。

咳咳,虽然理论上来说,三流应该不能算是高手了,但是,那也得是百里挑一的人物啊。

徐阳估计自己现在也就是三流高手了,目前二级的胡家刀法加一级破玉拳,估计对付一、两个没问题,多了就不行了。

六个三流高手,联起手来,哪怕是陶百岁这样的二流高手也会感到麻烦的,何况是徐阳。

最大的问题是,谁知道他们是不是通知了其他人,若是来了个类似陶百岁这样的二流高手,甚至是田归农或者范帮主这个档次的高手,那自己就真的麻烦大了。

此时,门外六人动了,而且是同时动了。

显然他们之间配合得很紧密,这就更麻烦了。

其中四个人,分别守住了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剩下的两个人,已经来到了门前。

两人似乎交换了一下意见,然后一人踢门而入的同时,另一个已经一拳打破窗户,从窗户的缺口处跃入屋子。

徐阳依然保持不动,开启了导航系统的他,对于对方的一举一动都了若指掌,不利用这个优势,冲出去和他们搏斗,他徐阳就是棒槌了。

进门的两人没有遇到反击,反而有些蒙了。

难道那个草头医生真的只是个门外汉?

又或者他太大意,真的睡着了?

就算是睡着了,自己发出这么大的声响,他也该被惊醒了。

没有声息,什么情况?不好,难道对方早已有了准备?

屋内甚是黑暗,月黑风高杀人夜,追杀者特意选择的天气,此时倒成了他们行动的牵绊了。

就在两人愣神的那片刻,徐阳动了。

紫金八卦刀已然擎在手中,一招进步连环刀已然杀出。

目标,是从大门冲入的那个贼人。

明显两人中,这个功夫更弱一些,轻身功夫也差些。

先解决他。

一刀刺出,对方在一片黑暗之中,听到刀劈而来的风声,拔剑勉强挡住,然而既然是叫连环刀,当然不会只有一刀。

徐阳进步斜插,连环一刀又已砍出,此时对方均已反应过来,从窗口冲入的贼人也是听着交手声,一刀砍来。

只是他这一刀,砍的只是徐阳先前的站位处,自然是砍空了。

而挡住第一刀的贼人,顺手反刺出一剑,却未料到第二刀已然从自己的肋处斜劈而来,惨呼一声,已然倒下,生死不知。

而徐阳却很清楚,因为系统已经提示他,杀死了一个任务对象,系统积分+10分。

徐阳乐了,还有这种操作?

这不是追杀,这简直就是送积分来的啊……

原本只是单纯的想要逃跑的他,此刻未免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听到同伴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叫,第二个贼人情知不妙,同伴和自己的武功虽然有差别,但是即使是自己出手,同伴也不至于一照面就遭了毒手。

看来这个草头医生并不像之前说的那么弱啊。

不由得提起小心,一刀往同伴惨叫的方向砍去。

而此时徐阳早就踏着胡家身法躲到了一旁,顺着风声,徐阳又是一刀扎去。

悄无声息的一刀,果然收效,一刀便已扎透了对方的大腿,然后往上一拉,好长的一段血口子,这条腿只怕是废了。

贼人也是惨叫一声,倒卧在地。

此时门外死人已经知道不对,点燃了火折子,纷纷扔进屋子。

同时,借着闪光,有两人抢步便准备要冲进来。

时刻注意着导航系统的徐阳,心中暗叫一声可惜,本想给地上的小贼补上一刀的他,身形已在火光中被发现,这10个积分,以后再说吧。

两个贼人冲了进来,徐阳不退反进,一招缠身摘心刀沙鸥掠波便已挥出,同时和一名贼人紧紧缠斗在一起,而另一个冲进来的贼人守在一旁,投鼠忌器,竟一时无法出招。

如果这招缠身摘心刀是胡一刀使出,那个贼人早就挂了,然而徐阳的功力毕竟差了一些,这一刀居然被贼人挡住,力有不逮,反而有被对方反过来缠住的趋势。

徐阳心中暗道不妙,随手挥刀,左手破玉拳击出,迫开了贼人,疾步倒退,出了房门。

此时东、南方都已经没了阻挡,西、北两方埋伏的贼人快速追来,门内的两个贼人也冲了出去。

随手挥出两枚毒铁菱,一名贼人反应敏捷,闪身躲过,另一名贼人则没有那么机敏,腹部中招,这个贼人倒是甚为硬气,中了暗器,也不管他,拼了命的杀了上来。

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仗着比这些贼人起码高了三四点的敏捷,徐阳轻点地面,跃起七八尺高,从院门上方掠过。

贼人大惊,他们之前已经在院门口早已设下了简单的机关,没想到却被看破。

此时围剿已经变成了追杀,面对四个三流高手的追杀,拥有导航系统的徐阳表示,小意思啦。

…………

只是对方的耐心还真是足,足足跑了一晚上,徐阳才真正地把他们甩脱。

徐阳并不安心,依然是跑到了城门口,才总算是安心了。

现在只等天明开城门了。

总算摆脱了,徐阳一屁股坐在地上,毫无形象地大口喘着粗气。

第十二章 摆脱

歇了一会儿,气息稍平。

复盘了一下今晚的这场战斗,徐阳对自己的表现还是很满意的。

遇袭,反杀,逃亡,没有一点犹豫,唯一的缺陷是自己武功还是差了点,否则这一路被追杀的过程中,自己不是没有彻底反杀的机会。

目前追杀自己的六人,一照面便是一死一重伤。

剩下的四人,除了那个被毒铁菱打伤的倒霉蛋,追杀自己的过程中,已经毒发身亡,顺便送了自己十个积分以外,也有一个被自己利用地形刺伤了小腿,也失去了继续追杀自己的可能性。

现在,徐阳只要再对付两个人就够了。

然而他并不敢这么做。

因为他不确定是否还有其他武林中人也在追踪自己。

如果这六个人只是他们的先头部队,那自己的麻烦才真的大了。

天色已渐明,徐阳突然有一丝警觉,城门这里怕也不是*全了。

自己要逃出沧州城,这是必然的,那么,城门这里岂不是伏击自己的最佳地点了?

急忙重新打开导航系统。

偶买噶的,万幸自己打开了导航系统,三百米外,呈扇面状,十几个红点已经涌过来了。

而城门外,还有五六个红点闪动。

怎么办?徐阳脑海里闪动着各种念头,很快,一套新的方案已经开始执行了。

他就从随身空间中取出一套衣服。

夜香郎的衣服。注1

这十天他也不是光是躲在院子里修炼武功的,对于即将而来的追杀,徐阳自然也是有些准备的。

此时的城门口,正是夜香郎汇集的地方,只等天一亮,就能把夜香带出城去,贩卖给农民,多赚一些生活费用。

徐阳混了进去,随手拿起两个净桶,担在身上,往城内走去。

没走多远,便碰上了那些追杀他的武林中人。

那些武林中人,对于夜香郎是敬而远之的,纷纷捂着鼻子避之不及般躲开,徐阳轻松混了过去。

其中只有两三个对徐阳看了一眼,也着实看不出什么破绽,徐阳一晚上跑下来,披头散发,满面风尘,加上他那身衣服确实是之前从夜香郎那里买来的,实在是没什么破绽。

等从那些武林中人的身边走过,拐个弯进了一条巷子,徐阳随手便把净桶扔了。

话说,他也对净桶避之不及啊…………

城门处,十几名武林中人和门外的同伙碰头,发现并没有徐阳的踪迹,倒也不意外。

毕竟有四个城门,谁也不知道到底徐阳会从哪个城门出去。

只是先前仅剩的两个追杀者追过来后,他们才发现,徐阳真的从他们眼皮子底下跑了……

“刚才那个夜香郎?”

有人忽然提起一句。

“没错,哪儿有天都快亮了还去收夜香的?”领头的大胡子首领恍然大悟。

十几个人跳着脚的骂街啊,马上反方向冲了回去,包括门外的蹲守者和那两个半夜开始就追杀徐阳的家伙,也一起加入了队伍。

等他们顺着净桶的那条巷子一路追下去之后,徐阳施施然从旁边一处宅子里溜了出来。

有银子和刀子,在这种小户人家躲一个月也没问题啊。

然而现在自己到底逃到哪里去呢?

关外?好像有些冷了,而且已经是冬天了,那条路不好走啊。

往南边去?可以考虑,但是路途有些遥远,而这一路上的追杀肯定也少不了吧。

帝都?可以,帝都中想必有着不少大内高手守卫,这些武林群豪,就算追进了帝都,怕也是不敢随意动粗吧?

实在不行,自己手上还有不少胡一刀留下的财宝,借机结识一下那些大内高手也是一种对策。

田归农说到底也不过就是个土财主,一辈子想要抱朝廷的大腿而不得,他敢得罪那些大内高手?呵呵。

自己还可以反过来利用那些清廷鹰犬,来刁难一下田归农。

何况自己手里还握着一张王牌,随时可以使用。

田归农啊田归农,不是我徐阳不肯放过你,实在你是系统任务里的最关键一环,为了完成任务,也为了自身的安全着想,你还是早一点归西比较合适。

只是往北的这条路恐怕并不好走吧?

边走边思考,徐阳很快就混出了城门。

由于本身在城门口蹲守的那几个高手,利欲熏心,都跟着去追捕自己了,所以这里根本就不设防。

自己还穿着夜香郎的衣服,城门守卫也不盘查,很轻松地就混了出去。

打开导航系统,探查了一下,徐阳赫然发现,从北面又来了十几个敌对高手。

其中,赫然有田归农和陶百岁…………

徐阳哀叹一声,这……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万幸,这群人离自己还有些距离,徐阳来得及躲进附近的小树林。

不久,这十几个追踪而来的高手,便纵马冲进了沧州府。

守门的兵丁也不敢拦阻,此地离京城不远,谁知道是什么勋贵子弟出来耍子,反正不关自己的事,自是高高挂起。

一行人冲进城内,直奔之前徐阳躲避的院子而来。

此时,天还是刚刚蒙蒙亮,十几个高手除了安排了四个人守住院门,其他人都进了院子。

“范兄,你如何看?”田归农此时一脸谦逊,对着一个虬髯大汉请教道。

面前躺着两具尸体和两个重伤号,昨晚偷袭徐阳的四个倒霉蛋都在此处。

唯一的区别,是两个已经挂了,另两个,嗯,还能抢救一下……

虬髯大汉之前已经查看了两具尸体的伤口,此时正在探查两个伤号的腿。

“这个阎基,到底什么来头?”虬髯大汉眉头紧皱,随口问道。

田归农神情肃然道:“查问了他的邻居,都说他只是一个草头医生,平时以治疗跌打为主,偶尔帮人看些风寒之类的小病,医术平庸,治好的人不多,治死的人不少。”

停了下,又道:“不过此人一向和当地官吏、富人处得不错,哪怕被治死的家属也告不了他,最多不过罚笔银钱,就逍遥法外了。”

虬髯大汉一阵冷笑:“平庸的草头大夫?你已经两次,不、应该说,已经三次折在他手中了。这样平庸的草头大夫,幸好只有一个,不然,怕是在江湖上再也没有你我的立足之地了吧?”

注1:夜香郎,以前负责收城里夜香的男子。

第十三章 虬髯大汉

说罢,虬髯大汉长身而起,田归农为他气势所迫,不自禁地微退了半步。

田归农本身个头并不矮,但是和这个虬髯大汉的身型相比,差了不止一点。

关键是此人的气势,如果说田归农身为一门之长,暗地里又是饮马川诸盗之首,自然是很有气势之人,但是那后退的半步,说明了很多问题。

显然,这个虬髯大汉绝非籍籍无名之辈,相反,他应该是个出身尊贵,又常年行使权力的人。

但是,这种人混迹在武林中人之间,所谋何事?

此时,田归农也感到自己方才的行止,有些失了分寸,忙赔笑:“都是手下胡乱行事,被那阎基所欺,真的要是正面对上,莫说是在下,就是在下的那些属下,怕也拿得下他。”

“哼。”虬髯大汉冷笑一声,显然有些失望:“若这是你心中所思所想,那么我想,我们之间所谓的合作,怕也是没必要再继续下去了。”

田归农大惊,忙道:“还请尊驾指教,田某人虽只是小门小派之主,也算有些担当,若是有得罪阁下之处,还请示下,在下必然当面赔罪。”

点了点头,虬髯大汉道:“看来你是真的搞不清,白瞎了你偌大的名头,你且看来。”

指着第一具尸体:“此人想必是经大门而入,然后第一个对上那阎基?”

旁边自有人应答,重伤躺在床上那个刀客,勉力坐起回道:“正是如此,铁剑吴横,男,三十四岁,崆峒派吴家剑传人,剑法狠辣,下盘极稳,昨夜偷袭,他是第二个入屋之人,我从窗口进入,他是从大门跃入,屋内黑暗,我听到时,他已经和那阎基对了一招,第二招便倒地了。”

虬髯大汉微微颔首:“屋内黑暗,你们看不清阎基,他自然也看不清你们,昨夜并无月光,即使有些许光芒透过门楣照进屋内,也不足以看清任何东西,所以,是你们进来之后,他才被惊醒的,然后迅速做出反应。”

一旁的田归农,也点头表示认同:“若是他们早就暴露了行踪,以那阎基狡诈的性情,早就逃之夭夭了,绝不会留在此处。”

虬髯大汉继续问道:“你二人的武功,相比如何?”

“相差不多,我比他轻身功夫稍好,他的内力略胜于我。我们几个合作已久,也曾经比试过几次,每次都是大概五六十招之后,他败。”重伤的刀客如是回道。

“所以他必须先杀一个,你认为他应该先杀哪个?”虬髯大汉转回头询问田归农。

田归农不假思索道:“当然是先杀武功弱的那个……吴横?”语气由不假思索,慢慢转为犹疑。

虬髯大汉笑了:“看来你也明白了,你刚刚自己也说,阎基根本没发现暴露了行踪,当这两人破门而入之后,阎基才被惊醒,他如何在这种情况下,迅速判断出吴横的武功更低一些?”

“这……”田归农一时语塞:“许是他……慌忙中胡乱斩杀,未必是存心的……”说着说着,田归农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合适了。

虬髯大汉反倒不以为杵:“好,我就当他是运气好,先对上吴横,继续分析下去。”说着走到屋内的一个位置,地上鲜血尚未被擦去:“此地是吴横倒地之处,没错吧?阎基从床上跃起,一刀砍上来,吴横运气极好,横剑居然把这一刀挡开。”

一旁众人看到虬髯大汉说得跟亲身经历一般,有些不信,只是迫于虬髯大汉的身份,不敢明言反对。

只有那重伤的刀客兀自心惊不已,虬髯大汉分析的结果,居然和当时情形一般无二。

“不要以为这刀真的是凭真功夫挡住的,若不是黑暗中只能凭借风声判位,怕是这位吴爷,早就挂了。”虬髯大汉撇了撇嘴,然后继续说道:“田相公,若是你,被人偷袭,一招精妙的杀招居然也被破解,你会如何行动?”

“逃,用本门追命毒龙锥阻敌,长剑开路,逃出去再说。”田归农也算老江湖,类似的事情碰上不少,自然是轻车熟路,即使被人围攻,也远胜过黑暗中被人偷袭。

“说得好,老江湖就是老江湖,但是……”虬髯大汉点头,再问:“若是门外还有人伏击,暗青子招呼过来,而门内此时还有两个高手伺机而动,你又该如何?”

“这……”田归农说不出话来了,若是自己碰到类似情况,必然是个死局。

别说门外还有四人,就是门外只有两个人,只消用暗器封住去路,门内的高手再杀出,自己只怕是……

“所以阎基很短的时间内就想通了这个道理,因此他并没有逃,而是用某种脚步,转到吴横身侧,然后……一刀毙命。”虬髯大汉居然出面露欣赏之色:“这一刀非但狠,而且吸取了之前的教训,刀发无声,光是这一点,我们之中,能有几人做到?好刀,好一个阎基。”

众人默然不语,要说刀发而无声,相信还是有几个人可以做到的,但是在这种危急情况下,前一刀落空,后一刀居然就吸取了教训,临危不乱且能随机应变,即使是武林高手中,能有这等素质的,怕也是百中无一。

见众人不语,虬髯大汉停顿了一下,叹了口气:“若不是必要,我真不想和这种人为敌。”

指了指屋子里另一滩较少的血迹,目光转向床上那重伤的刀客,言道:“这便是你受伤之处了?”

“是。”见到虬髯大汉略为观察,就把当时所发生的事情说得一清二楚,刀客惊疑之外,很是佩服:“在下仗着轻身功夫好,从窗口跃入,听到吴横与人交手,第二招后就惨叫倒地,于是就一刀劈了过去。”

点点头,虬髯大汉又问:“你的惯用武功是什么?”

“在下鬼影刀石不疑,点苍派……”说到此处,刀客面露惭色:“点苍派弃徒,点苍三十六路斩风刀只学了二十八路,江湖朋友给面子,送了个鬼影刀的诨号,实不敢当。”

虬髯大汉温言道:“人不贵出身,贵自知,你也算有羞耻之心,可惜、可惜……”看着石不疑那条重创了的大腿,摇了摇头,这条腿,只怕是废了。

第十四章 复盘

点苍派历来出高手,这石不疑年纪不大,便有一身好功夫,想来必然得到点苍派重视。

然而为何又被逐出门墙,必然是有些不堪的往事,虬髯大汉也不愿多提及别人隐痛,只是有些感慨。

“斩风刀三十六路,向来只穿亲传弟子,看来当年你在点苍颇受重用。”虬髯大汉略提一句,看到石不疑面露痛苦之色,便不在这个问题上继续下去了:“这点苍刀法,讲究刀手并用,身法为先,以劈、斩、钩、抹、挑为主,那时的情势,你应该是……嗯,以一招“风雷瞬变”斩过去,是也不是?”

石不疑更是惊疑不已,差点变成石惊疑了:“尊驾说得一点也不错,只是,为何尊驾对本门……不,是对点苍武功如此了解?”

虬髯大汉并没有回答石不疑“这一刀“风雷瞬变”用得原本也不错,但这一招,讲究的是以速为先,只是,当时你无法确定对方身处何处,所以,这一刀并非全力而出,留了三分力,是也不是?”

石不疑只剩下点头了,如果说之前虬髯大汉判断吴横的武功,还可以说是旁观者清的话,那么此时他对自己武功的判断,只能用无法理喻四字来形容了。

仿佛当时他就在自己身边,并且对自己的想法都了若指掌一般。

见石不疑点头确定,虬髯大汉继续说了下去:“阎基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你因友人被伤,含忿出刀,本身就失了平常心,招式间必然会有破绽,加之又不敢全力出击,追求的速度上自然也慢了半分,黑暗中,听到风声,阎基只需要用他之前那种诡异的步法再转个角度,你,全身的破绽就都暴露在他的刀前了。”

听了虬髯大汉的分析,石不疑如梦初醒一般,这才发觉自己当时犯了那么多错误,这条腿,着实废得不冤枉。

“好刀,好阎基。”这已经是虬髯大汉第二次这样称颂对方了,田归农身边那几个高手忿忿不平的有之,深深思索的也有之,不一而足。

“好刀,即是说刀法,也是说这把刀”虬髯大汉扫了一眼众人,然后说道:“你们有人不服,自认为也做得到这些,那也是人之常情。”

走到石不疑身边,指了指他受伤的大腿:“这一刀,切断了腿上的大筋,再往上轻轻一拉,同时切断了横侧的几条经脉,此招刀法之狠辣,此刀之锋利也都是少有。”

众人看去,此时石不疑的伤腿已被包扎起来,但是还是能想象这厚厚的包扎之下,伤口的惨像。

“这一刀,不仅仅是想废了石兄弟的这条腿,幸亏石兄弟会些止血之术,否则怕是这条命都得交代在这里。”

石不疑点头称是:“点苍有止血妙药,小人也懂得制作使用之法,这才保得残命。”

“我说阎基好算计,还不仅仅是因为这一刀。”虬髯大汉接着说道:“而是这一刀把门外埋伏的几个人都调动起来了,如果说第一声惨叫,门外的四个弟兄或者还能保持镇定,那么,第二个人倒下后,他们必然会派其他人过来。”

转头望向田归农:“若你是阎基,如何调动门外几人?”

田归农思索半晌,不由得只能点头说:“怕是只有如此做,才能调动。”

“伤而不杀,让石不疑兄弟大叫,动摇门外诸人之心,这才是阎基的目的。”虬髯大汉再望向众人,厉声道:“以田掌门的才智,思索半天也想不出比这更好的方法,而那阎基,只在交手的数息内便想出了这个方法,尔等谁还敢对他有轻视之心?”

众人闻言皆低首不语。

“其实若是门外之人不动如山,只须守住门户,那么阎基武功再高,心思再缜密,拖到现在,我们一众人等到来,怕也只剩死路一条。”虬髯大汉摇头叹息道:“可惜,当听到多年来的搭档在屋内惨呼不停,又有几人能守住本心,坚持不动呢?”

田归农也是心有所思一般,摇头道:“也怪我们情报有误,一直只把那阎基当成一个寻常破落户,却没想到此人心机如此之深,武功如此之高,实在是……唉。”

“当门外另两人冲进来,这个阎基的所作所为,才更是让我惊讶。”虬髯大汉并未理会田归农:“他早就料到会有人冲进来,所以他迅速近身缠住了一个,让另一个同伴投鼠忌器,无法使用暗器袭击他……”

当时的情况确实如此,这并不出人意料,所有人在这种局面下都会这样选择。

“然后,又是一个意外了,他这近身一刀居然被挡住了。”虬髯大汉笑了,问道:“你们信吗?”

“六人一组伏击,先进门两个必然是武功较高的,也就是说,后进门那两个,或许暗器功夫高一些,但是真实武功,绝对不如之前的吴横和石不疑,这样说,没有问题吧?”

田归农苦笑道:“尊驾果然料事如神,后进门的是彭虎和彭彪,都是五虎断门刀门下高手,武功和石不疑石兄相比,是稍弱些的。”

“吴横两刀毙命,石不疑一刀重伤,这阎基的武功,不管再怎么低估,起码也得是田掌门这个级别的,没有什么问题吧?”

田归农思忖一下,便道:“这种情况下,恐怕在下也……也做不到。”吴横和石不疑虽说只是三流高手,但也是三流高手中武功比较高的那种,田归农自忖无法在一两招内击败他们,何况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暗室内,面对两人联手,自己能自保也算不错了。

“人贵自知,田掌门也切莫妄自菲薄。”虬髯大汉还是第一次用欣赏的眼光,看了一下田归农:“我们继续说下去,以田掌门的武功,若是对付彭虎,用出天龙门的绝招,几招能击杀之?”

不说击败,只说击杀,田归农在脑海中暗自算计了一番,回道:“当在三招内,可以做到。”

众人不禁凛然。

ps:晚上还有一章,最近状态有所回升。

第十五章 惊喜

田归农道:“当在三招内,可以做到。”

在场群豪均大吃一惊,田归农的武功大部分人没由亲眼见过,但是彭虎的武功,在众人之中虽然不是很高,但也绝非庸手,起码和其中的大部分人对战数十招问题不大。

除了丐帮的范帮主,虎踞岭的铁腿邓等有数的高手之外,谁都不能说可以轻易击败他,更不要说数招内击杀他。

想到此处,众人不禁凛然。

然而田归农看似身份尊贵,一直以来,他的武功如何却是不得而知。

除了那些一直跟随他的天龙门高手和饮马川盗贼之外,多半都把他当做继承家业的富贵公子一般的人物,却不知他的武功,居然已经隐隐有了江湖一流高手的架势。

众人第一反应是不信,江湖上吹牛大气的人不在少数,还有人声称能轻易击败打遍天下无敌手苗人凤呢,然后就被两个地痞给揍翻了……

但是想到那虬髯大汉的身份,田归农又怎会在此人面前大吹法螺?

事实上,只有那些熟悉田归农的人,才真正能够了解到,他的武功之高,心机之深。

不然,天龙门内高手如云,饮马川的众盗也是一贯心黑手狠,绝不好相与之人,岂会因他的出身,便奉他为主?

“田掌门说三招,怕还是有些过谦了,而这阎基的武功怕是只会更高一些,最多两招。”虬髯大汉比了个手势:“两招之内,彭虎必然无幸,然而若是如此,拖延了时辰,又没有胁迫之人,一旁的三人就可以用暗器招呼他了,所以,他伪作不敌,他退。”

群豪想想当时的场景,均是悚然而惊。

想不到,这阎基的心思居然如此深沉?!

“然后就是这场戏的*所在了。”虬髯大汉目视众人被自己的推测所折服,心底不禁暗暗有些得意:“为了阻挡彭虎二人的追击,阎基又使出了自己的一门绝招。”

此时,彭虎尸身中的铁菱早已被人取出,正放在尸体旁。

虬髯大汉指了指那铁菱:“这等暗器,江湖上从未见过,制作倒不算精巧,却暗含剧毒,最可怕的是,这种剧毒发作甚慢,彭兄弟竟一时不查,中了毒手后还出门追击,最后……”

田归农点了点头,他可算是暗器大家,自家天龙门的追命毒龙锥是江湖中知名的带毒暗器,然而却不若铁菱这般阴毒,能让人身中其毒而不知。

“等到彭兄弟意识到已经中毒,已然晚了。”虬髯大汉叹了口气:“此等暗器,此等剧毒,江湖中从未出现过,但显然绝非短时间内能制造配备出来的,你们还敢说,这阎基之前只是个草头大夫吗?”

虬髯大汉说着说着,声色渐厉,然而此时已经没人再去计较他的态度了。

这么可怕的敌人,自己这伙人还把他当菜鸟,当弱鸡来追杀,这跟找死有什么区别?

很多人此时已经庆幸,当时负责搜查沧州府的不是自己,而是那六个倒霉蛋。

赏金再多,那也得有命享才行啊。

众人默然,虬髯大汉继续他的分析:“两枚暗器,彭彪走运,躲过了一枚,彭虎兄弟不幸被另一枚击中,然后呢?然后阎基做了什么?”

躺在床上的另一个倒霉蛋回了一句:“他逃跑了。”

“没错,他逃跑了,因为他到这个时候,都不知道半夜来偷袭他的人,到底有多少。”虬髯大汉看了看那个伤者:“若是他知道,当时他只需要面对三个人的话,你觉得,你们有多大把握,不被他杀光?”

床上的那名伤者,哑口无言。

虬髯大汉也觉得自己语气有些重了,放缓声道:“然后他逃了,你们在门口放下的陷阱没有奏效吧?”

石不疑道:“尊驾是如何知道,我们在门口设了陷阱的?”

“阎基如何知道的,自然我也就怎么知道了。”虬髯大汉摇头道:“但我还是不如他,我是在清晨,光线好的时候才发现的,而他,在没有月光的半夜能发现,这点上,我真的比他差远了。”

走到屋外,指了指此时已经洞开的大门之外。

“但凡陷阱,必然首要重视的是隐藏,其次是出乎意料,最后是触发后的效果。”随即摇了摇头:“你们临时搭的这个陷阱,却放在了正门口,任何人有心都能预料到,而选择绕过去,何况阎基。”

田归农也看了看门外,面色有些阴沉,他知道这些绿林中人是散兵游勇,却没有料到他们连个简单的陷阱都做不好。

“再说隐藏,你们以为设完陷阱之后,随便夯实一下黄土就可以收工了?哈哈。”虬髯大汉忽然仰天笑了起来:“真是可笑,如今是什么天气?大冬天的,前些天还下过大雪,这门口乃是路人常行之处,平日里进进出出的,早已被踏平踏实,你们居然用一些带着草根的黄土来填平,是生怕别人看不到吗?”

田归农面色更加难看了,属下无能,他作为首领自然也是难辞其咎,看来这次和虬髯大汉合作的计划,胎死腹中的可能大增。

这其中的损失,不是他可以承受的。

“陷阱的效果我就不多说了,之前两点做得不好,就注定这个陷阱是无用之物了,哪怕里面暗藏了多少杀招,都只是浪费。”说罢,重新走入门内。

田归农此时一脸怒容,眼神一甩,手下众人便去把陷阱给撤了,以免再丢人现眼,然后又跟着虬髯大汉的脚步,进了屋内。

虬髯大汉此时指着另一个受伤的武者,缓缓道:“你应该是追击过程中被阎基所伤吧?你说说你的经历,我还想知道一下,这阎基还给我带来了什么新的“惊喜”!”

…………

而此时,躲在树林中的徐阳,也在考虑一个问题。

如何给追杀自己的这批人,一个“惊喜”。

之前死去的那两个追击者,给自己带来了20点系统积分。

蚊子虽小,也是肉啊,何况这蚊子肉,其实也并不是很小。

要知道,自己还欠着系统将近一百点积分呢,再杀八个,不就能还清了不是。

欠债的滋味不好受啊。

第十六章 意外

当然,这些“惊喜”肯定不是现在送,避其锋锐,击其暮归的道理,徐阳还是懂的。

现在那些人估计还在城中搜索自己,然而此时,却不是自己潜逃的最佳时机。

当这些追击者最后明白被耍了,蜂拥而出追击自己后,他们背后的盲点,才是自己最佳的隐蔽之处。

这就是所谓的灯下黑。

他们绝对不会想到,自己非但没逃,还追踪在他们身后,随时想着能给他们一点小小的,“惊喜”。

…………

城内,虬髯大汉还在盘问诸人,此时突然有三名江湖人士急匆匆地闯入院子。

虬髯大汉身边的两名持剑护卫,之前一直木然立在虬髯大汉一旁,默然无声,几乎让人忽略了他们的存在。

而在此时,他们动了。

一动如雷霆,行霹雳手段。

刚刚闯入院子的三名大汉,还未来得及开口,脖项之间已经被冷冷的剑锋点住。

每个人的脖项都有一剑,绝无落空。

两个人一招击出,便出了三剑,因为,其中一人是手持双剑的。

若不是虬髯大汉及时喝止了一声,只怕这三人早已身首异处了。

然而此时,躲过一劫的三人,却顾不得压在脖子上的凶器,对着田归农大呼:“田相公,田相公,阎基他……他逃跑了。”

“废物。”田归农喝道,此时虬髯大汉叉手站在一旁,面上却略带讥笑。

这是红果果的打脸啊。

自己之前还吹手下可以解决阎基,然后就被他跑了……跑了…………

那么多人追一个阎基,哪怕是被他杀掉几个,起码也能追上,也能围住吧?

之前还听到禀报,阎基还在城内逃窜,不少人都看到他了。

那时候到现在才多大功夫?这人就没了?

众多高手围剿,还能从中脱困,难道他生了翅膀不成?

一旁的虬髯大汉闻言,不怒反喜:“这才是我一直要找的好对手,好,好一个阎基!”

这已经是他短短时间内,第三次称颂阎基了。

就连一直跟随他的那两个侍卫,对于虬髯大汉的这种表现,也是讶然不已。

虬髯大汉一贯以有静气,有着与其年龄不相当的沉稳老练而闻名。

如此失态,显见得阎基,这个之前可以说不值一文的草头医生,如今在这位贵人眼中的地位了。

此时虬髯大汉走到三人面前,随手拨开两名侍卫的宝剑,沉声道:“你们不要着急,一五一十地把全部经过,一一说清就好,说清了,你们当是有功无罪。”

三人并不清楚如今的状况,看了一眼虬髯大汉,又不自禁地偷瞄了田归农一眼。

只见田归农别过头去,默然不语,显是默认了虬髯大汉的指挥权。

三人一咬牙,领头那个大汉一拱手,道:“在下遵命,此事简单说来,是…………”

………………

潜伏在树林中的徐阳,守候已久,却依然没见城内有何动静。

久等无果,闲来无事的他,翻出了《胡家刀谱》继续研读。

刀谱其实他都已经默记在心,但是每次翻阅,似乎总能从其中领略些许精妙之处。

每读必有新得,也有心得。

徐阳此时不禁对编纂《胡家刀谱》的那位“飞天狐狸”敬佩不已。

那位几乎青史留名的智者、大侠,差一点就以一己之力改变了整个明末清初历史的奇人。

在他的筹划下,九宫山李闯王诈死,之后终身隐居寺庙之中,得以善终。

吴三桂的三藩之乱,可说是动摇了满清的根基,这其中也有他的功劳。

只可惜被三个结义兄弟误解,居然在事成之前,被兄弟们联手暗杀,最终含恨而终。

他所筹划的反清大计,也最终烟消云散。

时也,命也。

所谓:“虽得其人,不得其时。”

水镜先生说诸葛孔明的那段话,略为修改一下,用在“飞天狐狸”身上,却也恰当。

然而这却不能掩盖“飞天狐狸”的伟大。

单凭一己之力,几乎改变了历史的进程,这本身就是不可思议的。

而他的武功也是非常之高的,能身居李自成四大护卫之首,而且其他三名护卫,加起来也不是他的对手,这就足以说明一切了。

他所撰写的这本《胡家刀谱》,培养出了胡家一代又一代的绝世高手,生生不息。

一世奇才,可惜早逝。

不然不知道历史的车轮会被他拐到哪里去了…………

而此时,这本凝结着“飞天狐狸”武学精髓的刀谱,落到了徐阳手中。

这让徐阳岂能不惊喜?

仅仅修成了前两层,徐阳已经发现自己进步十分巨大。

这些进步,绝不仅仅是数值上体现的那几个身体素质点,而是徐阳对武学的领略,生生地上了一个档次。

若是假以时日,能学到最高的第七层,在《雪山飞狐》世界,只怕除了苗人凤等寥寥数人,可说是近乎举世无敌了。

然而考虑到自己那“惊人”的资质…………

好吧,这个任务貌似还是比较困难的……

正在徐阳苦心钻研刀谱的时候,沧州城的北城门内,一阵骚乱。

顷刻之后,二十余匹快马从城门中冲出,一旁的守城兵丁,只能蜷缩在一旁,不敢对这些人说半句闲言。

快马冲出城门,往北方官道上一路疾驰而去,速度惊人,显见得这些马屁,绝非凡品。

这些飞骑想来便是追杀自己的第一波人了。

田归农下得好本钱啊。

徐阳又继续在小树林内等了好久,在他耐心耗尽,准备出发的时候,第二波追杀者才悄然潜出。

这波人数极少,目测才四个人,却显然比之前那些耀武扬威的人更加可怕。

他们出城门时候,并没有如前面那些追击者一样,搞得惊天动地,生怕别人看不出来一样。

他们遵守规矩,排着队,从城门内不疾不徐地走出。

但是,徐阳一眼看去,他们和常人完全不同。

这四人,每个人人的气场都十分强大,顾盼之间,时不时隐隐散发出一种凌厉的气势。

如同四把出鞘的利剑,远远观去,就能杀人一般。

如果他们有一天,能收敛自己的气势,真正地做到返璞归真,必然能再上一个档次。

徐阳觉得,到时候,自己怕是连远远地偷偷观察他们,都不敢做。

之前策马飞奔的那些人,不过只是明面上的幌子罢了。

而这四个人,才是真正追杀自己的主力。

ps:这些天事太多,仅有的存稿也用光了,我尽力码,晚上可能还会有一更,但不保证。

码字去了……

第十七章 四高手

徐阳尽可能的接近树林边缘, 试着看清对方的容貌。

在导航系统上,这五个人如同之前的那些追击者一样,籍籍无名,听都没听说过。

但是以他们的身手和速度来看,这五个人没有一个武功会低过陶百岁的。

也就说说,他们最起码是二流高手。

这就很奇怪了,田归农手上应该不会有那么多底牌才是啊。

原本陶百岁应该就算他手上一张很强的牌了,毕竟是他控制绿林诸盗的副手。

陶寨主在田归农的势力内,可说是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但是现在随随便便就出来四个,武功可以和陶百岁并驾齐驱,甚至有可能还略高过他的高手。

这世界真的这么疯狂吗?

而北路仅仅是追杀自己的一路人马,其它三路的实力,估计也不会次于这个方向的追杀者。

加上天龙门门主田归农、丐帮范帮主、陶百岁等人在内,起码有超过20名二流以上的高手环伺周边,再加上五六十个三流高手的阵容。

这下真的搞大了呀,徐阳苦笑,田归农还真看得起自己。

当初围杀胡一刀的时候,也不过就是四五十人,而且真正的高手,数目也不是很多。

许多参与其中的,都只是想分一杯羹的贪心盗匪而已,算是三流高手都有些高抬他们了。

唯一还算好消息的是,如今对方阵容内,少了一个超级高手苗人凤。

…………

但是,自己也不是胡一刀啊。

自己目前的实力,仅仅不过就是介于三流巅峰到二流末端之间的水平。

对上三流高手,可以说没什么难度,只要不同时对上两名以上,基本都可以迅速解决。

毕竟,自己是有着系统金手指的男人,三流以下,绝无敌手。

这话怎么听起来不怎么对劲…………

要是同时对上两名三流高手,自己也完全可以自保,加上系统的金手指,不是没有机会反杀对方。

若是对上三名以上的三流高手,自己怕也只有逃命的份了。

然而,如今,追击自己的三流高手,起码有五六十个,二流高手有二十多个,还有田归农、范帮主这类准一流的高手存在……

对方也未免太过于看得起自己了吧?

徐阳并不知道,因为自己昨夜超水平发挥加上金手指的帮助,对方有一名脑洞很大的首脑,已然把自己的实力,高估到了超过田归农的水平。

若是知道如今这种局面,是自己和对面那个大脑洞的首脑联手造成的,徐阳心里跑过的羊驼估计能趟平整个蒙古大草原了。

…………

第二波的四名追杀者很快就消失在徐阳视线之中。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自己的相貌和特征已经被人牢牢记住了。

被他们所追杀的人牢牢地记住了。

猎人,眨眼间已经变成了猎物。

……

此时的徐阳,真实的武功还远不如他们四人中的任何一个、

但是,他们的武功是固定的,即便能有所提高,也可以说是微乎其微了。

而徐阳的武功,可以说每天都有机会大幅度增长。

今天不行就明天,明天不行就后天,终有一日,他的武功会超过面前这四个人。

就算是没能顺利提高,只要不被四人围攻,即使以徐阳现在的能力,直接面对这四个二流高手中的一个,他也有很大的把握全身而退,这一切,都是因为他还有系统金手指啊。

而这四个浑然不知自己已经上了阎罗王黑名单的高手,只晓得自己是奉命追杀一个叫阎基的高手,此人武功极高,心思缜密,智计过人……

然而他们除了一张并不太像的肖像画,和一些基本的资料,可以说,对阎基的情况几乎是一无所知。

然而徐阳却早已关注了他们,他们所有的一切,都暴露在徐阳的眼前。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在这一点上,他们又输了一筹。

…………

四人搭档已久,武功原本已经极高的他们,互相之间的配合默契。

四人一旦联手,莫说一般的高手,即使那个所谓的打遍天下无敌手金面佛苗人凤,他们也有信心战而胜之。

而今蓄锐已久的他们,被主上召来,只为了区区一个之前还是跌打医生的阎基,简直不能说是杀鸡用牛刀了,根本就是红衣大炮打蚊子啊。

因此追踪半日后,四人中年纪最小的飞熊黄崇终于忍不住了,一语不发地停下了脚步,到路旁的一条小溪饮水解渴。

四人配合多年,黄崇的行动一出格,剩下三人便猜到他的想法了。

三人也走到了小溪旁。

“老四,大哥知道你不服气,但是,这是主上的命令,你理解也要服从,不理解,也要服从。”四人中的老大金龙刀何铁铭肃然道。“我等既然是主上的属下,这一辈子就是把命卖给他了,你何必如此小孩子气?”

“是啊,老四,听大哥的话,别闹脾气。”一旁的老三烈焰枪司徒琅也劝慰道:“最多完事以后,三哥请你逛最火的窑子,找最漂亮的红姑娘,让你消消火。”

黄崇拉不下两个哥哥的面子,气呼呼的说道:“大哥、二哥、三哥,不是我小家子气,主上这次实在是太任性了。对付一个小小的草头医生罢了,居然动用了我们十六宿卫,要是那个倒霉的家伙现在出现在我面前,一掌我就削掉他半个脑袋。”

老二夺命金钩费清平日里性格就冷,沉默寡言,此时听到黄崇这样说,也默然点了点头,牙缝里蹦出两个字:“一起。”

“一起”

“一起”

何铁铭和司徒琅也异口同声道。

黄崇看着几个哥哥如此,不禁也心有所感,点了下头。

“几位哥哥,多谢!”

“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四人一起说出了当年结拜时的誓言。

………………

三日后,三岔路口。

追踪四人很久的徐阳已经累得近乎虚脱了,然而远处的四人还是不紧不慢的往前行走。

虽然他们也很累,但是他们的底子要比徐阳深厚太多了。

四人并没有任何想要分开的迹象,四人在一起,徐阳毫无办法。

然而在这个路口,他们必然要分开了。

因为几日来,在他们之前追踪阎基的那二十几个先行追击者,半点有用的线索都没能提供给他们。

或许,阎基并没有选择走北方这条路?

第十八章 何铁铭

不管阎基是否选择了这个方向,四人都必须追踪下去。

并没有别的方法,四个人面对这条十字路口,必须分兵三处了。

第一条去帝都的路,应该派出一个人就够了,四人中武功最弱的老三烈焰枪司徒琅可以胜任。

那里是自己这批人的大本营,即使阎基真的是逃到了那里,也有很多种方法去处理,司徒琅一个人去,问题不大。

西边那条路,是去回疆的道路。

阎基不太可能走这条路,毕竟没有任何证据表明阎基和回疆之间有任何联系。

但是有时候,并不是看上去不可能,就真的完全不可能了,所以这条路,也必须追踪下去,而且需要由一个老成干练的人前去。

这个人选,非大哥金龙刀何铁铭莫属。

至于东边那条大道,是去往关外的。

情报中,胡一刀就是关外人,那么作为胡一刀的同党,阎基是不是也会前往关外呢?

这条路,必须格外重视。

老四飞熊黄崇虽然很急躁,武功和轻功却都是几个人中最高的,加上沉默寡言却反应灵敏的老二夺命金钩费清,两人互相配合,哪怕是碰上一流高手,也有还击之力,不至于被攻杀。

毕竟不仅仅是应对阎基,也要防备他有什么增援。

分工已毕,老大何铁铭特意关照了老二费清一声,让他势必要关照好老四,然后四人挥手分别。

他们四个一向同来同往,二十多年了,这还是第一次分开行动。

徐阳也犯了愁。

自己尽管已经十分小心了,但是不论行动还是起居,终难免会露出一点破绽。

其他三路追击自己的高手们,起码也得三四天以后才能察觉到,那一路上完全没有自己的踪迹,自己并没有走那个方向。

等他们再回到起始地沧州,再汇集情报,往北面追来,期间又需要起码话五六天的时间。

也就是说,自己有十天,可以对付前面那四个高手。

现在已经过了三天了,如果不能在七天甚至更短的时间内干掉他们,那么,自己即将面对,被前后夹击的不利局面。

这可不是好玩的,即使拥有金手指,即使对自己再有自信,徐阳也不觉得自己可以在二十名二流高手加更多的三流高手的围剿下,游刃有余。

然而,现在原本是对自己有利的局面,终于到来的时候,徐阳又面临着一个问题。

到底该去追那个方向的敌人呢?

东路两人首先被排除了,一对一,自己都未必能对付,何况一对二呢?

北路是去帝都,自己如果首先杀掉那个方向的敌人,无异于告知别人自己的去向,不妥。

那么剩下的就是西路的那个高手了。

片刻间,徐阳就拿定了主意。

打不过大不了跑路呗,谁怕谁?

自己还有金手指,要是连这点险都不敢冒,还谈什么逆袭,谈什么登上人生巅峰啊?

考虑清楚了的徐阳,毫不犹豫,远远地踔上了何铁铭。

…………

何铁铭虽然心里还是担心老四黄崇的火爆脾气,怕会给四兄弟们带来什么麻烦,但是想到有沉稳干练的老二陪着他,老四黄崇的武功也是四人中最高的,这些担心似乎是有些多余了。

何铁铭决定不再想那么多了,还是尽早找到那个阎基,尽快完成主上交待的任务为佳。

一路往西行来,越走,路上行人就越少,周边环境也越是荒僻。

不过之前先行的那些追击者,倒是很会做事,除了一路上不停地给他留下追踪的线索和情报,甚至还帮他把住宿都安排好了。

这一路追击,倒是难得平静,简直像郊游一般。

何铁铭苦中作乐,怡然自得。

第二天,已经距离分别的十字路口一百多里地了,然而依然没有任何关于阎基的实际线索。

何铁铭开始有些犹豫了,是不是阎基走的是另两条路?

还是,阎基根本就没有走北面?

不管什么原因,自己这一趟差使,怕是白跑了。

要是阎基真没走北方这条路,那或许还好,大不了四兄弟平白走这一趟,徒费些功夫而已。

要是前者,自己那三个兄弟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然而何铁铭思虑缜密,但却万万没想到的是,徐阳会反追踪,此刻正紧紧跟在他后面。

何铁铭的轻功可以说是很不错的,徐阳则更好。

这一路上,徐阳一边跟踪,一边正好趁隙修习《胡家刀谱》中,关于轻身功法的那一段。

越学,越是心惊不已。

《胡家刀谱》不愧是系统判定的A级武功,仅仅是其中的轻身功夫,施展起来,已然可以把自己的速度,起码提高了一倍以上。

怪不得日后胡斐可以凭借一根细绳,就攀上人迹罕至的玉笔峰。

也难怪“飞天狐狸”能占上“飞天”这二字了。

关键就在于,胡家刀法是完全需要和轻功配合的。

这套轻身功法仅仅修炼了几天,徐阳非但提升了自身的速度,敏捷值提高了,甚至连胡家刀法的等级也提高了一级。

也就是说,如今的徐阳,已经是掌握了三级胡家刀法的高手了。

加了两点攻击和一点敏捷,加上修炼轻功期间提高的两点敏捷值,一下子把徐阳的整体实力提高了不止一成。

可以说,如果之前徐阳还是介于三流高手巅峰和二流高手之间的程度的话,现在,徐阳应该是已经进入了二流高手的境界了。

当然,这需要用实战来证明。

但是,这种提升,起码这让徐阳对击杀那四个二流高手充满了信心。

要知道,有系统金手指加成的徐阳,以往越级杀人也不止一两次了。

何况,这次是平级的刺杀,敌明我暗,优势在自己一方。

但是这些,老大何铁铭并不知道。

他已经决定,如果明日日出之前,追击者再找不到关于阎基的踪迹,那么明天一早,他就回头,去找自己那三个兄弟。

任务是否能完成当然重要,但是兄弟的安危,更为重要。

然而,何铁铭似乎忘了一点,很多时候,并不是天随人愿的。

他想回头,就一定能回头吗?

第十九章 击杀

何铁铭今晚留宿在一个农家小院。

小院内的那户人家,早已被先前的追击者驱逐了出去,代价仅仅是几百文铜钱。

在他们眼里,给钱都已经是一件很仁慈的事了。

何铁铭并不知道这事。

不过即使他知道了,也不会感觉有什么不对。

以他们这些人的身份摆在这里,几个农家汉子算什么?

哪怕就是这周边的所有官员,怕也不在他们的眼里。

小院不大,打扫的很干净。

对此,何铁铭很是满意。

出门在外,外面的东西他们可不敢吃。

之前就有一个同僚,不注意,随便吃了外面的一碗面。

最后面是吃完了,面碗里却多出了整整一碗的鲜血。

他们同僚吐出来的鲜血。

自此以后,他们只吃自己带的干粮。

不需要任何制度约束,他们只知道,这样可以活下去。

吃了几口随身带的干粮,喝了一碗亲手从井里打上来的水,味道确实不好,何铁铭却很满意。

他不是一个对生活质量要求很高的人。

说起来,曾经有过一次,他有成家立室的机会。

但是为了几个兄弟,何铁铭选择继续独身。

今夜,在柔和的月光下,不知道为什么,他想到了那个差点成为自己妻子的女人。

那真是个很好的女人,性子温和,长得也不难看,宜室宜家。

想到自己最终选择了拒绝,那个媒婆离去时,恶狠狠的眼光,何铁铭就想笑。

或许,这次任务完成之后,回去自己也该成家了。

毕竟自己已经快四十了。

不知道那个女人嫁了没有?

当时自己的拒绝,会不会伤了她的心呢?

何铁铭不知为何,自己会在这个月圆之夜如此伤感。

他拒绝让自己再想下去,多愁善感会让人软弱。

他,何铁铭,是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怎么可能有软弱的一面?

吃完干粮,脱衣,躺下。

被子是新晒过的,有着一股冬日里阳光的香味。

那种香味是如此的温柔,慢慢散发,令人沉醉。

这种平和的日子,是他很少经历的。

真想好好睡一觉,哪怕是耽误一些事,又算得了什么?

为什么今天老是想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

何铁铭有些警觉了。

然而他的警觉,似乎是有些慢了。

他确实没有吃屋子里的食物,但是,他喝了井里打上来的水。

井水并不是活水,井水,是可以下毒。

徐阳这些天除了胡家刀谱,也看了下阎基留下的那本破医书。

或者徐阳对医术有着先天的敏感度?或是其它什么原因,他很看得进去。

这本无名医术,开篇都是些普通病症的医治方法,后半部,是关于跌打损伤的治疗。

最后几页,不知为何却介绍了一下几种毒药的防治……和配置。

虽然只是简单的配置方法,但是其中有一味化神散,却是很适合今晚的偷袭。

这味毒药也没有别的什么作用,只是吃了以后,会让人精力分散,弱化中毒者的反应能力。

配置这味毒药的几种药材,也都是很常见的,阎基留下的那不多的药材里,居然可以配齐。

这算不算系统默然的提示呢?

然后就是很常规的操作了。

配制出来,趁何铁铭不防备,下到井里。

本身药性就不重,被井水稀释以后,更是失去了大半的药效。

但是仅剩的那点毒性,对何铁铭的作用,已经让徐阳获得了足够的把握。

一直到何铁铭从思绪中被惊醒,徐阳已经进了屋子,靠近他五步以内了。

何铁铭居然毫无察觉。

这对平素一向警觉的他来说,简直是不可思议的。

何铁铭大惊,江湖经验格外丰富,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自己中毒了,

然后提气一试,运气居然毫无阻碍。

只是此时徐阳已经出刀了。

刚刚稍微放下心的何铁铭,居然感到徐阳这一刀速度似乎极慢。

然而自己却有种躲不开的感觉。

何铁铭知道,这不是对方的刀真的慢了,只是说明这一刀太快了,已经超过了自己的反应速度。

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吗?

何铁铭虽已中毒,但是伴随他多年的训练,让他即便如此也保持着足够的冷静。

既然躲不开,那便不躲。

他迎着刀锋逆势而上,右手金龙刀也已挥出。

金龙刀划着令人炫目的刀圈,喷薄着向徐阳的身体卷去。

至于劈向自己的八卦刀,何铁铭毫不避忌。

想要两败俱伤?徐阳脸上露出一丝冷笑。

如果在占了那么大优势的情况下,对方还能伤到自己,自己也未免太不中用了吧?

一招沙鸥掠波去势不变,惊鸿一瞥间,徐阳的身躯突然扭动,用一种不可思议的扭曲角度,生生地躲过了金龙刀。

这正是胡家刀法中,最基本的那几招怪拳的修炼结果。

如果修炼到极致,徐阳相信自己的身体可以随意摆出各种姿势,用以躲过来自任何角度的攻击。

何铁铭从未见过这样的情况,人居然可以把身体扭曲成那副样子……

他知道自己完了,也知道,即将杀死自己的,正是自己追踪多日而不得的阎基。

也好,在八卦刀即将砍入自己身体之前的刹那,何铁铭想到,这就说明自己的三个兄弟成功的避开了这个夺命的煞神。

自己的牺牲也算有了代价。

八卦刀入体,鲜血在月光下绽放,妖异的光泽绘制的画卷,如同铭刻在徐阳心中一般,终生难忘。

当生命渐渐逝去,金龙刀何铁铭最后想到的,居然是那个没能娶过门的姑娘。

人生总会有些遗憾。

然而,谁都不会知道曾经发生过的这一切了。

收刀,尸倒。

金龙刀何铁铭,卒。

这是徐阳第一次亲手击杀二流高手。

虽然是取巧了,但是终究是徐阳凭借自己的能力做到的。

他相信,即使不使用毒药,自己一对一对决何铁铭,也有六成以上的机会杀死他。

可惜,现在徐阳是被追杀的对象,没有那么多时间,让他来玩公平、公正、公开这种游戏。

能杀掉敌人的,就是最好的方法。

接下来,就是对付那些追击者的时候了。

第二十章 司徒琅

朝阳,已缓缓升起。

冬日里倦怠的阳光,姗姗来迟,照射在这一片仿佛被遗弃的土地上。

土地龟裂,北风刮过毫无生机的黄土地,地的中央是一间土屋,土屋外扎了一圈最简单的篱笆,院子里有一口井,屋子外挂着一些晒干的玉米和辣椒,一切都显得那么平凡无奇。

就如同这个时代任何一个普普通通的农家小院一样。

但是当阳光终于晒进屋子的时候,照射到的,却是一屋子的鲜血和尸体。

何铁铭平稳地躺在床上,他死不瞑目。

那把曾经惊艳了无数人的金龙刀,就放在他的身边,只是这一次,再也没有能舞动他的人了。

床边还躺着三具尸体,尸体面色各异,有惊恐的,有绝望的,也有木然的。

每个人受的伤都不同,唯一相同的,是他们致命的伤口,都只是刀伤。

无一例外。

这自然是徐阳的杰作。

可惜他伏击一夜,只守候到三名先后前来报告情报的追击者。

至于其他没有出现的人,他决定放弃继续伏击。

对于他来说,没有比时间更宝贵的财富了。

他必须在其他追击者发现情况不对之前,逐一击杀四名二流高手,同时尽可能杀伤更多的追击者。

要做到这几点,很难。

即使是中了毒的何铁铭,依然可以给徐阳造成一定的威胁。

如果不是胡家刀谱中那怪异的身法,或许,徐阳此时已经是重伤了。

其他三个二流高手,武功如何不清楚,但是也不会弱于何铁铭太多。

尤其是那两个联手东行的,或许徐阳能勉力战胜其中一人,两个人若是一起,徐阳毫无把握。

徐阳晋级二流到底才一天,真正的战斗也只有昨晚刺杀金龙刀何铁铭一役。

或者准确一点来说,是半场,毕竟当时何铁铭已经中毒,整体武功被削弱不少。

自己击杀他也是取巧多过力拼。

当然如果类似的机会出现,徐阳不介意再用一次化神散。

能轻松取胜,何必多费力气。

毕竟,他必须面对的,是一群追杀他的武林高手,而不只是何铁铭一个。

把何铁铭的尸体安稳地放在床上,已经是他对这名丧命在他八卦刀锋之下的对手,最大的尊敬了。

而此时,徐阳早已经策马在山径小道上,抄近道,去追逐四人中的老三烈焰枪司徒琅 了。

至于黄崇和费清,徐阳毫不犹豫地将他们放在了最后再去对付。

………………

司徒琅离帝都已经很近了。

这条路,他不知道走过多少次了。

几乎每次他南下执行任务,都必须从这条路上出发,返回。

兄弟四人中,只有他成家立室了,所以每次四兄弟出去办事,他都是被安排第一个回帝都的。

兄弟们的情,他承,但是家里那口子,才是被他放在心里最重要位置的人。

那年,他十八,她十六,最好的年华,最美的邂逅。

春风一度,便胜却人间无数。

然后她便抛下一切,义无反顾地跟着他走了。

这一路,便是二十年,便是半辈子。

虽然没能有一儿半女伴随膝下,但是他觉得够了。

够幸福了。

四兄弟中,他不是武功最高,也不是计谋最深,更不是仕途最顺的。

但是谁都不能不承认,他是运气最好的。

能在最合适的时间,遇上最合适的人,前世里,他一定是积了几辈子的福。

兄弟们都是这样说,也是这样认为的。

他也是。

所以不管有多危险的任务,弟兄们都会把最最安全的位置留给他。

这次也是如此,相比其它两条道路,回帝都绝对是最安全的一条路,自己也能早一些回到她的身旁。

现在,离家只有几十里路了。

然而司徒琅却反而更谨慎了。

越危险的地方,往往就越安全。

反过来,最安全的地方,恐怕也最危险。

就是这种谨慎,不止一次地拯救了他的性命,也拯救了他几个兄弟的性命。

十年前,围杀惊鸿道人那一役,若不是他的谨慎,没有和其他人一样追进看似空无一物的行天观,那么他们几兄弟恐怕早就和其他人一样,成了*爆发下的碎尸了。

七年前,回归路上被偷袭,若不是他的谨慎,四兄弟怕也起码要在苗疆蛊毒娘子的九天飞蛊上折损两三个了。

三年前,…………

这样的例子有很多,有时候,司徒琅也觉得自己最大的优点就是谨慎。

尤其是在遇到危险时,司徒琅总会有一种先天而生的警觉性,他能预感到有什么不对头的地方。

这种天生的警觉性,是上天的恩赐。

司徒琅一直很感激上天,赐给他一个可以互相依托终生的妻子,赐给他远离危险的洞察力,赐给他三个生死与共的兄弟。

他这一生,活得比很多人十辈子都精彩。

今天已经是四兄弟十字路口分别的第四天了。

之前三天,一路追踪,路上毫无阎基留下的踪迹。

先出发的那些追击者,虽然武功远弱于他们四兄弟,但是论起追寻敌踪,他们才是真正的行家。

他知道,阎基必然没有选这条路。

然而,此时转身,未必是一条正确的路线。

与其回头,去和其他三兄弟重聚,还不如直接去帝都,调遣主上更多的手下。

这样才是老成的决断。

然而,今早起身时,那种危险的感觉,又来了。

此时,冬日的暖阳已经高高的挂在天空正中,是时候休息一下,吃点干粮了。

他停下了自己的脚步,坐在了路边一块平坦的岩石之上。

和何铁铭一样,他吃的是随身带的干粮,以保证自己的安全。

比何铁铭更小心的他,连喝水,都是喝随身带着的葫芦里的水。

安全,是司徒琅一生追求的最大保障。

他不敢冒险,因为他怕自己的一个不小心,会让她伤心欲绝。

她伤心起来的样子,一定很美。

司徒琅心里突然冒出这样一个古怪的念头。

快要见到了她了吧?只要……

想到这里,司徒琅笑了。

随后,他嘴角原本那一抹含着幸福的微笑,骤然变成了冷笑。

“来得好。”他默念道。

扭身,出枪,枪出如龙。

在冬日和煦的阳光映射下,烈焰枪却绽放着前所未有的光芒,仿佛一条火龙,向着背后那个偷袭自己的身形刺出。

毅然、决然。

第二十一章 刀与枪

枪如游龙遨天翔。

这一击大大出乎了偷袭者的预料。

偷袭不成,便成了强攻。

一寸长,一寸强。

这烈焰枪通体赤红,枪尖却如冰霜般冷白,枪长九尺三寸,虽然比战阵上的同类兵器略短,却更适合武林争斗。

紫金八卦刀长四尺二寸半,刀锋锋锐,刀体厚重,不愧为一把宝刀利刃,然而却比烈焰枪短了一半以上。

如果维持如今的招式,在八卦刀劈中司徒琅之前,烈焰枪必然会刺穿偷袭者的胸膛。

偷袭者被迫变招,转劈为拍,刀刃转了个角度,变成刀身向下,拍在烈焰枪之上,借这一拍之力,偷袭者远远荡开,一个鹞子翻身,稳稳落在一丈八尺之外的土坡上。

没错,偷袭者正是徐阳。

司徒琅的反应远超过他的预料。

之前,徐阳已经多次接近过司徒琅,然而却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击杀他。

甚至连下毒都没机会。

昨天晚上,其实徐阳已经追上了司徒琅,然而对方的谨慎小心,让徐阳无从下手。

眼看着再不行动,司徒琅就要踏上帝都的土地了,徐阳不得不加快了节奏。

适才看着司徒琅边吃着干粮边在想心事,以为有机可乘的徐阳从背后发动了偷袭。

却不料对方如同背后长着眼睛一般,不但成功避开了自己的偷袭,还顺势反击,自己几乎就中招了。

徐阳笑了,能有这样的对手,真好。

若都是自己一两招就能得手的那种所谓对手,人生该是多么地无趣啊。

仅仅交手一招,徐阳就能看出,实际上,论起武功,司徒琅是略弱于何铁铭的。

虽然差得不多,但是自己并非没有机会。

然而让徐阳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为何对方居然可以如此从容应对自己的偷袭?

难道……是自己哪里露出马脚了不成?

见徐阳凝神不动,并未继续向自己出招,司徒琅朗声道:“尊驾可是沧州府的阎基老师当面?”

徐阳也没打算再隐瞒,没必要说谎,那样不但毫无益处,还会折了自己的气势:“不错,还没请教尊驾,高姓大名?”

“末学后辈司徒琅,当不得尊称,不愧是阎老师,被追击之中还能伺机反击,大家风范,司徒琅领教了。”既然对方已经承认,司徒琅自然也要试一下先礼后兵:“若阎老师行程不是太赶,还请随某一起回帝都,等主上回京之后,当面请教阎老师。不知可否?”

对方的气度,让徐阳有些讶异,然则他也想趁机试探一下对方的态度。“贵主上又是何人?为何素无谋面,却对阎某人咄咄相逼?”

至于是否真的跟着司徒琅去帝都?

别搞笑了,徐阳可没有把身家性命交给别人操纵的想法。

更何况,之前自己已经杀了何铁铭,若是司徒琅知道了,绝对不会放过自己,怎么还会有现在这种态度?

司徒琅还是客客气气的回答:“主上大名,恕司徒琅不敢直言,若是阎老师愿意,事后琅必定摆酒谢罪,还请阎老师跟琅回帝都一叙可好?”

徐阳冷笑:“既然尊驾连贵主上的姓名都不肯说,那贵主上,嗯,想必是那藏头露尾之辈,不结识也罢,不过尊驾武功甚高,阎某今日倒要领教了!”

一言不合,疾跑两步,身形跃起,八卦刀已然挥出。

刀势去如猛虎,一刀便切断了司徒琅前后去路一般。

司徒琅此时的面上,倒是毫无讶异之色,能劝说对方投降当然好,但是他并不奢望太多。

与其靠别人的软弱,还不如靠自己的强硬。

司徒琅面上的表情在徐阳眼中,变得有些神秘莫测起来了。

自己这招缠身摘心刀,拉近与对方的距离,以短胜长,正是破对面长枪的妙招,为何司徒琅毫无警戒之心,反而一副放心微笑的样子?

徐阳不由得分心加强了对周边的观察。

偷袭之前,徐阳已经通过导航系统查探了周边的情况,方圆五百米之内,绝对没有对方的帮手,然而刚刚司徒琅胸有成竹的样子,让他怀疑了起来。

但是此时徐阳已经跃在半空之中,再想打开导航系统观察已经不现实了。

他能做的,只是留下一份心力方便周边,剩下的九成注意力,依然是放在刀势之上,这一刀,直奔司徒琅的前心而去。

紫金八卦刀,在阳光的映射下,散发着淡紫色的刀光,一往无前的气势下,精妙的招数随时不断地修正,目标只有一个,司徒琅的心脏。

司徒琅在刀势已然侵入自己身体周边九尺的时候才动。

此时,他的长枪已然来不及刺出,一寸短,一寸险,八卦刀比烈焰枪起码短了五尺,这也让八卦刀比烈焰枪更加灵活和机变。

司徒琅不刺,他选择挡。

枪身长固然不太灵动,但是覆盖面积也就更大,往胸前一档,八卦刀的招式便被格挡在三尺之外。

然而这招变化,早在徐阳预料之中,长短对拆,并不少见。

即使平素练功时,徐阳也不断以各种手持兵器的高手做假想敌,见招拆招,不然如何进步?

紫金八卦刀在枪身上虚点,徐阳突然脱手,借枪身的格挡之力,八卦刀脱手后转了个角度,直接绕到枪身内侧,此时徐阳的手也已经突破烈焰枪枪身的围挡,在内侧接住了八卦刀。

此时,刀锋离司徒琅的身躯只有半尺不到的距离,刀身一展,刀锋抹向司徒琅的脖项之间。

这一招不是任何刀谱上所能记载,过于胆大和令人意外,即使是成竹在胸的司徒琅,也不禁从心底说出一个好字。

这个阎基,果然是个武学奇才,这一招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

不过,万幸自己还有后招,万幸,对方对此招运用地也并不熟练。

可见,这一招很可能是对方临时起意,并不是固定的招式。

这……太可怕了,能自创招式的高手,自古以来都起码是一派之尊或是能开帮立派的奇才。

这个阎基,有如此身手和见识,为何之前会默默无闻呢?

不过,此时并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

第二十二章 烈焰枪

司徒琅略侧身,躲过这一抹,在八卦刀还未回势之前,双手发力,烈焰枪突然一折,居然断为两截。

这烈焰枪,居然还内有机关?

徐阳大惊,这才明白司徒琅的底气何在。

自己一直是用以短胜长的策略来应对司徒琅的烈焰枪,而如今,明显失策了。

风向顿变,局势逆转。

长枪变短枪,短枪的招式比八卦刀更快,更阴毒,雪亮的枪尖,直奔徐阳的咽喉、小腹两处而去。

而此时,紫金八卦刀去势未尽,招式用老,等于是徐阳直接把自己全身的空门送到司徒琅的枪下一般。

短枪如同毒蛇,钻向徐阳。

快、准、阴、狠、冷。

徐阳对司徒琅的看法简直被颠覆。

面前这个看似普通的敌人,绝对、绝对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武功并不能代表一切,有时候,机心比武功更可怕。

刀势已老,枪势刚起,烈焰枪化身两截蛇吻,直扑徐阳的要害。

这一战,才刚刚开始,这只是第二招。

真正的,性命相博。

两截枪尖一上一下直扑徐阳,其势如蛇,其速如电。

徐阳,只能再次弃刀。

这已经是这场战斗中,他第二次弃刀了,只不过第一次,徐阳是主动弃刀,用以缩短与敌人的距离。

而这次,则完完全全是被迫。

双足一顿地,徐阳整个人向后荡去。

幸亏有修炼胡家刀谱中的轻身法门,否则这一招,自己肯定挂掉了。

双枪顿时刺空。

然而司徒琅并没有放过徐阳的任何想法,徐阳退,他追。

徐阳的身形还荡在空中,烈焰枪已经追逐了上来,如影随形。

只不过目标变了,不是咽喉、小腹这些致命之处,而是直奔他的双腿而来。

枪招更毒、更辣。

身在空中,无法变势,此刻徐阳手中已无寸铁,眼见着就要伤在双枪之下。

最后一颗铁菱脱手而出。

司徒琅脸上的笑容更盛。

在他看来,对方的底牌尽出,是时候收网了。

他早就知道对方有一种淬毒暗器,也知道这种暗器制作不易,即使是在沧州城中,被人围攻的危急时刻,也只出手了两枚而已。

这被他的主上,那个虬髯大汉分析为对方最后的保命手段,起码也是最后的手段之一。

一贯谨慎的司徒琅一直在等待对方使出这种暗器。

这代表,对方已经被自己逼到了墙角。

司徒琅不敢大意,身形一滞,左手枪略为回收,拨开铁菱。

右手短枪不退反进,脱手而出,直奔徐阳而去。

脱手枪。

这不出徐阳的预料,换了他,在这种情况下也会做出如此选择。

但是,预料到了,不代表就能躲开。

徐阳在空中,已经尽可能的歪了歪身子,然而短枪的速度太快,依然在他的腿上划过。

一蓬鲜血绽出,徐阳伤。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枪上没毒。

火辣辣的痛感传来,反而让徐阳略为放心。

此时徐阳才刚刚落地,左腿上的伤势让他一个趔趄,险些单膝跪倒。

然而事情并没有完结,司徒琅的第二枪又至。

徐阳只能再退,手一撑地,身形再次后退。

双枪又变成了单枪,然而枪势更猛烈,如怒涛卷来一般!

如果说双枪像是两头毒蛇,如跗骨之疽,不死不休。

那么单枪就如赤龙狂啸,带着无边的杀意,席卷而来。

徐阳有些后悔弃刀的决定,当时如果自己拼着重伤,硬接下司徒琅的双枪,八卦刀不是没有机会击杀对方的。

然而此时后悔并没有任何用处。

退、再退、继续退。

一着不慎,先手尽失,如同太阿倒持,战局的主动权完完全全被司徒琅掌握了。

此时徐阳才真正明白,自己先前暗杀何铁铭能成功,是多么的幸运。

若不是何铁铭中毒在先,失去了足够的警觉性和应变速度,武功更在司徒琅之上的他,怕是能反过来杀了自己。

显然,自己还是太过轻敌了。

此时的徐阳苦不堪言,虽然除了腿上的一处不算严重的枪伤以外,并没有遭到太大的损失。

但是整个局势却已经被司徒琅完全控制。

怎么办?

徐阳一边退,大脑一边在不停地转动。

好几个方案迅速被设计出来,又迅速被放弃。

无一意外,这些方案都不能应对现在的局势。

再看看随身空间里的东西……

韦爵爷的蒙汗药,不能用。

韦爵爷的石灰粉,貌似能用,但是这东西对一个身经百战的老江湖来说,效果会怎么样?完全不清楚。

药草……

大补丸…………

黑玉断续膏…………

无名大田螺…………

无名溪水…………

等等,有办法了。

此时烈焰枪已经迫近,司徒琅面上的得意之色更是明显。

而徐阳腿上的伤势虽然不重,但明显影响了他的速度。

跑是跑不掉了,不如拼一把。

就在烈焰枪离自己的要害数寸,即将刺入体内的时候。

徐阳发动了。

口中大喝:“奸贼,看我的天一毒水!”

司徒琅下意识往旁边一躲,然而毒水从徐阳的袖子内喷薄而出。

顿时司徒琅傻眼了,啥牌子的毒水啊?不要钱啊?买一滴送一桶啊?

这一身,北风一吹,洒在身上的毒水,毒不毒的司徒琅不知道,倒是真的冷。

谨慎的人往往心细,往往容易瞎想。

刚接触这毒水的时候,还是有些温热的,转瞬司徒琅就发现,脸上已经凝了一层薄冰。

恐怖如斯…………

什么毒水?这么厉害?!

就在司徒琅惊疑不定的时候,徐阳趁机跑到一边,捞起了八卦刀。

好惊险。

根本没什么毒水,就是一升会稽山的无名溪水。

溪水刚刚被捞起来的时候还是春天,水温微暖,随身空间能保持进入的物品最开始的状态,所以洒出去的时候也是略温的。

此时已经是严冬,又身在北方,北风一吹,自然会结冰。

剩下的,完全是司徒琅自己脑补的结果。

八卦刀入手,徐阳重新掌握了主动权。

而司徒琅犹自在惊疑不定。

然而这种状态势必不会持久,司徒琅再多疑,终究会发现这种所谓的“天一毒水”根本没毒。

所以必须速战速决。

第二十三章 斗勇

左腿上的伤口还在不停地渗血,徐阳随手放了一个基础治疗术,所幸伤口不深,很快就止血了。

只是还真疼啊。

单手擎住八卦刀,徐阳的脑海中不停地转动着各种应对之策。

司徒琅不会给他太多时间,必须迅速想出应对法门。

旋即,徐阳眉头一皱。

毫无预兆地,他突然向后出刀,“叮”的一声,忽如而来的一支飞镖被他格飞。

对方的援兵,终于到了。

如果不是徐阳习惯性地看了一眼导航系统,这次难免会被打得手忙脚乱。

一刀格飞了飞镖,然刀势不止,直扑发镖的那名追击者。

普通的三流高手,如今早已不够徐阳来看了。

即使在徐阳还在沧州城的时候,已经可以面对六名三流高手组成的追杀圈,从容退去的同时,击杀二人,重伤二人。

虽然那是利用了系统的金手指,但是只论一对一交手,当时的徐阳已经不惧任何一名三流高手了。

更何况现在徐阳的武功又有精进。

现在,趁在场唯一的二流高手司徒琅,还在魂飞魄散,惊疑未定之时,几名前来救援的追击者,也因前后之别,并未组成联手之势,这么好的消灭对方有生力量的好时机,不好好利用,还是徐阳么?

八卦刀挥去,其速惊人,其势压人。

武功高就是这么为所欲为。

就如同徐阳若是碰上田归农这样的高手,一举一动,势必都会束手束脚一般,对面那个本就只能算是三流高手中,并不起眼的追击者,面对这势如破竹般的一刀,大惊失色。

此时他即使想要转身奔逃,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速度再快,也快不过徐阳手中,全力以赴的紫金八卦刀。

偷袭者,转眼就变成了被袭者。

和之前的那场战斗,几乎就像是复制的开局一般。

这名追击者也算江湖阅历丰富,电闪雷鸣的刀光中,他做出了唯一正确的应对之策。

以命换命,以血换血。

一抖手中的奇型兵刃分水峨眉刺,毫无阻挡前劈刀锋的举动,反而向徐阳刺去。

分水峨眉刺,一寸短,一寸险,一左一右,向徐阳的左右两肋刺去。

他唯一的生机,就是希望徐阳能回招抵挡,只要有一格一档的喘息之机,另外四个同伴必然可以赶到。

五对一,更有强手司徒琅环伺在侧,可以说,对方死定了。

徐阳冷笑,然而却并不收刀阻挡,相反,刀锋前劈的速度似乎又加快了一分。

既然你不怕死,那便送你一程好了。

以自己的伤,换对方的命,不亏。

淡紫色的刀光乍现,血光一闪。

双方几乎同时中招,身形交错而过。

两处鲜红的血色,瞬时染红了地上的皑皑白雪。

追击者已然中刀,从脖项到右肩,斜劈的八卦刀透体而过。

随即,此人身首异处,倒栽在一旁。

徐阳的腰肋,也遭受到了重创。

左右两边同时刺来的峨眉刺,实在是难以躲避,能竭尽全力躲开一把已是不易。

以自己的一处伤口,换来速杀对方一颗人头,这笔买卖,做得。

那四个正在赶来的追击者先是一愣,然后迅速转悲为喜。

牺牲了一个同伴难免兔死狐悲,然而对方此时已经身受两处创伤。

强弩之末。

而己方还有四个三流高手加一个二流高手,大功看来是到手了。

徐阳咬着牙拿出一份药草,硬吞下去,又偷偷给自己加了一个基础治疗术。

这次的受伤程度颇重,一个简单的治疗术怕是不够。

系统出品,必属精品,双管齐下,果然腰肋处的伤患立时不痛了,血也立刻止住了。

只是追击者们并不知道,他们看到徐阳在吞药草时候,忍不住哈哈大笑。

临阵磨枪也就算了,战斗中受了伤吞药草,岂不是可笑之极?

此时司徒琅也回过神来,运了下气,感觉并无大碍,难道……这毒水,真的只是吓唬人的?

然而,此时冰天雪地,阎基为何会随身带那么多的清水?

难道,这水另有作用?

他戟指徐阳,大喝道:“阎老师,你已被我等围住,又身受重伤,还是尽快放下刀投降,我司徒琅保证在主上面前为你说情,定保你无忧。”

情真意切,当真是感动人心,连他自己差点都信了。

徐阳却不信。

非但不信,他还垂首闷笑。

“呵呵呵呵……”

徐阳猛地抬起头来,也同样大喝道:“司徒大人,你已身中我天一毒水,何不投降与我,我保证你也无忧。”

司徒琅手握短枪,手背上青筋暴现,强压住心头的愤怒与恐惧,点了点头:“既然如此,动手吧。”

原本立于四方,将徐阳团团围住的四人同时出手,手中各种兵器几乎同时向徐阳扑去。

徐阳也不言语,一招八方藏刀式,以守为攻,“叮叮当当……”四样奇门兵刃纷纷被挡出。

随后,徐阳施展胡家身法,脚踩天罡,瞬步滑行,在众人骇然的眼光关注下,便已转到一名手持短戟的追击者背后。

短戟武者大惊,一招同归于尽,短戟从左腋下刺出,妄图绝地反击。

徐阳看也不看,左手拧住短戟武者的下巴一使劲,右手刀柄击中对方右肩。

短戟武者的头颅与身体立刻来了个180度的逆转,“咔哒“一声,颈骨早断,从腋下刺出的短戟也无力垂下。

第二名追击者,死。

余下三人,没想到一招之间居然又折损了一名同伴,惊惧之心渐起。

他们怎么也想不通,为何第一名追击者,一对一尚且能用命换对方重伤,而如今四对一,却一合内折损一人。

而这次,对方却是毫发无损?

如果徐阳能告诉他们,先前自己的受伤不仅仅是因为需要迅速杀死对方,以免自己被合围,还是迷惑对方的一种手段,这些追击者不知会如何想呢?

能让对方轻敌,放松对自己的警惕,这才有这次在合围之中还能得手的一招。

为此,受点伤又算得了什么?

反正有治疗术和药草在手,再大的伤也能瞬间痊愈。

当然徐阳不会告诉他们这些,因为,威胁到了自己的生命,他们必须死。

徐阳并不是滥杀无辜的人,但是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这些追杀自己的人,结果只能有一个。

死。

ps :晚上应该还有一章。

第二十四章 无耻

趁着对方一时愣神,徐阳一挥八卦刀,又扑向离自己最近的那名武者。

那名武者手提一双鸳鸯跨虎篮,正是八卦刀的克星,短暂的恐惧过后,转惊为怒,一招左右逢源,跨虎篮果然锁住了八卦刀。

武者又惊又喜,没想到居然如此轻易就得手。

然而他完全没有想到,徐阳弃刀。

第三次弃刀了,对方居然还没有任何防备,他不死,谁死?

一招破玉拳中的粉石碎玉,右拳直捣跨虎篮武者的头颅,武者情急间想用兵刃阻挡,却忘记了,他用跨虎篮锁住了八卦刀,八卦刀同时也锁住了跨虎篮。

阻挡已是来不及了,武者急退,却退不得。

徐阳左手已从侧翼划至,一招“傍花拂柳”,武者身形顿时一滞,徐阳右拳已命中。

轰的一声,破玉拳正中对方头颅。

破玉拳是华山秘传绝技,练到深处,可有劈山裂石之威。

即使是因为没有华山派混元功的内力辅助,徐阳只能修炼到第一层,但也不是一个普通武者的血肉之躯能阻挡得住的。

跨虎篮武者,倒下。

第三名追击者,死!

武者一死,双手顿时失去力量,跨虎篮下落。

足尖一点,八卦刀腾起,徐阳左手一把擎住,转身又向另两名武者扑去。

仅剩的两名武者情知不妙,纷纷采取守势,妄图阻挡徐阳哪怕一招半式。

然而惊恐交织之下,二人使出的招式也较往常略有些变形。

司徒琅此时也顾不得自身是否中毒了,一招“鹤翔九天”,雪亮的枪尖直扑徐阳后心而来。

徐阳此时犹如杀神下凡,浑然不顾身后司徒琅的烈焰枪。

若是不杀死面前二人,今日就只有死路一条。

投机取巧并非每次都能奏效的。

死中求生才是应对目前局势的唯一方法。

乘着烈焰枪将至未至之时,自己还有机会。

心神合一,招式越发纯粹,刀势越发激昂。

左手八卦刀挥出的同时,右手石灰粉也洒出。

两名武者一心只顾着防御八卦刀的精妙招式,却丝毫不曾想到,对面这个犹如杀神般的高手……却全无半点高手风范。

石灰粉……

这是神马东西?

若是还来得及说一句话,他们只想说:“真是看不透你啊。”

然后,被石灰粉迷住眼睛的二人,胡乱挥舞着手中的兵刃,随即脖项一凉,双双丢失了性命。

这也可以?!

在徐阳背后强袭而来的司徒琅,一时居然也呆住了。

被徐阳的无耻给惊呆了……

司徒琅发现,今天他被惊呆的次数,比他这辈子经历过的都多……

好歹是二流高手啊,为什么会使出江湖中,连小蟊贼都最看不起的石灰粉……

小流氓打架吗?

要是对比自己武功高的人用出来也就罢了。

对这两个明显武功不如他的三流高手用?

要点碧脸好不好?

………………

对于徐阳来说,脸,重要吗?

比性命更重要吗?

杀光五名追击者之后,徐阳缓缓转过身来,望着一丈之外的司徒琅。

这是个安全的距离,对方不可能立刻就杀过来。

也是个不安全的距离,双方如果同时发动,一招内就会交上手。

司徒琅素来平静的内心,起伏不停。

素来稳定的双手,微微有些发抖。

不知道是因为愤怒,还是害怕。

他自己都搞不清楚。

他只知道,对面那个阎基,若是有可能回头,自己这一辈子再也不想与他为敌。

太不要脸了,也太可怕了。

就在自己惊惶失措的短短几个呼吸间,他居然就秒杀了五个三流高手。

五个啊,自己对付起来起码也得费点劲,而他,从头到尾居然只用了一包石灰粉就做到了…………

如今的自己,是不是还是他的对手呢?

还有,先前他受的伤,居然已经眼见的不流血了。

这是什么鬼?

当一个人拥有着自己无法理解的地方,那他就一定有超越自己的能力。

这是主上一直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此时却莫名地被想起。

同时想起的,还有主上对此人的判断,和对自己四人的关照。

“此人,智计无双,处事果断,行事机警,实是吾多年未遇的好敌手,加之武功强弱未能准确判断,但是最乐观的估计,他的武功也在你们之上,若是遇到此人,万不可用强,能探得此人行踪,便是大功一件,万万不可动手……”

似乎还有一些其它关照,自己已经记不清了。

是多年来的顺风顺水,让自己和兄弟们太过轻敌了吗?

如此可怕的对手,自己居然还想擒杀他?

对方居然有如此可怕的手段,为何还会被自己所伤?

难道……就是为了引出所有的追击者吗?

此人,实在是太可怕了。

短短几个呼吸间,司徒琅的脑子不停地转动,前因后果联系起来,一分析,司徒琅就知道自己不是对手,对方应对自己,不过就是猫戏老鼠一般。

徐阳拼命抑制着跳动到几乎要跃出胸口的心跳,左手擎刀,右手在身后摆了一个随意的姿势,实则是用身体挡住不停颤动的手。

他不敢让司徒琅看出自己半分的弱点。

刚刚兔起鹘落,几下杀招,瞬间清除了五名三流高手,看似轻松写意,实则对自己的身体要求极高,几乎可以说透支了全部的极限。

若是没有敌手在场,徐阳都想直接躺在这皑皑雪地里,美美地睡上一觉,哪怕是可能被冻死,也无法阻挡他疲累的身躯。

然而,现在非但不能倒下,相反,还必须装出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不然,稍一松气,被司徒琅看出破绽,只怕今天便不能善了了。

徐阳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笑眯眯地对着司徒琅说道:“司徒先生,刚才在下只是逗笑,尊驾并没有中什么毒,只是在下的一个玩笑而已,切莫生气,切莫生气,哈哈……”

他越是这样说,司徒琅越是惊疑不定,他本就是谨慎至极的人,对自己性命看得比什么都珍贵,要他信阎基这样的家伙,还不如让他信太阳从西边升起更容易些。

然而此时他也不能撕破脸,毕竟,刚才自己中的那个毒水,很可能是无色无味的至毒之物,就跟那铁菱上的毒一样,从未在江湖中出现过,也没人见到过,然则却能要人性命。

真是可怕的人,可怕的毒。

人比这毒更可怕百倍。

第二十五章 卑鄙

“阎老师,您也知道,此事并非是在下与您的私人恩怨,只是上命差遣,不得不奉命行事,还请见谅。”司徒琅把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甚至用上了尊称。

一向孤傲的烈焰枪,能做到这个地步,已是非常难得了。

徐阳才不管这些,趁人病要人命,这是他一贯的原则。(系统:“要点脸行不行?”)

刚刚我差点没命你不出来,现在吐槽倒有闲功夫啊?徐阳回吐了一句。

司徒琅还在说道:“还请阎老师高抬贵手,放过在下这一遭,将来我们兄弟四人,一定报答阎老师的大恩,也自会在主上面前替阎老师美言,您看这解药……”

徐阳几乎笑了出来,这司徒琅也太过呆萌了吧?自己说什么他都信,说他没中毒药就死都不信?

“既然如此,尊驾一口一个主上,却不知主上到底是哪位?某何时得罪了他?”徐阳确实对这个所谓“主上”的来历很是有兴趣,到底是什么人会拥有如此大的实力,却又对自己这个小角色有那么大的兴趣?

这完全不符合常理。

“这……”司徒琅犹豫再三,还是不敢说出来:“主上大名,非司徒琅擅自能告知,还请阎老师见谅。”

徐阳笑了,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

“既然如此,话不投机,还请司徒先生保重身体,就此告辞。”说罢转身就要走。

“且留步!”司徒琅心下一急,却也不敢出手强留,只好说道:“主上大名实不敢相告,只能恳请阎老师手下留情,司徒琅感恩戴德,必当涌泉相报。”

徐阳缓缓回头,看来这个“主上”确实威严摄人,即使远离此处,司徒琅这种可算武林二流高手也不敢告知他的名字。

看来,这潭水,委实深得可怕啊。

冷哼一声,徐阳随手丢出一个药瓶:“这便是解药,不过可不是白给的。”

看着躺在雪地中的那个精致的小瓶子,显然并非俗物,司徒琅知道这是解救自己性命的良药,但是却又不敢去取。

“还请阎老师示下,刀山火海,司徒琅绝不敢说半个不字。”

“倒也不必谈什么刀山火海,我且问你,贵主上为何对某这么感兴趣?某不过只是个粗识拳脚的莽夫,贵主上必是高贵之人,此举,不符合常情啊。”徐阳悠然问道。

他确实对这个主上的所作所为不理解,趁机问一下,有答案最好,没答案……那也没办法。

司徒琅考虑了一下,但是对生命的珍惜终是战胜了他心底的恐惧。

“在下相信阎老师,不会把今日所言随意外传。”司徒琅咬了咬牙,继续说道:“阎老师在主上心里可不是一个简单的武林中人,鄙人的主上对阎老师甚是推崇,言道,若武林中真有奇才,阎老师必然是其中最耀眼的一位……”

然后一五一十把虬髯大汉对阎基的分析,一一告知,其中还不乏司徒琅自己对这些分析添油加醋的美化。

徐阳越听越开心,没想到,阴差阳错,自己利用系统金手指做的那些事,居然被这位主上,给完美地解释出另一个结果,这脑洞开得真是……太棒啦!

这家伙要是去几百年后,妥妥地能去写网文了。

可惜,自己之前已经杀了他那么多手下,看来此事已不能善了。

真是可惜,还挺想和这位脑洞大如天的主上大人,多沟通沟通呢。

司徒琅废了半天劲才把事情说清楚,都差点口吐白沫了,看见对面的阎老师一个劲的傻乐,欣慰之下,也有些郁闷。

“其实主上是想结识阎老师的,只怪我们这些当手下的,听到主上推崇阎老师,心中不服,这才有追击一说,其实主上的命令是追上阎老师,请回去和主上一见,绝无任何敢得罪之处!”司徒琅最后也是开始胡说八道起来了。

徐阳点点头,笑道:“看你也说得诚恳,我也不愿和贵主上这种人中龙凤结下什么冤仇,你解了毒之后,回去禀报贵主上,就说以往的事情都是误会,以后大家井水不犯河水,若是他日有缘相遇,阎某人再请贵主上饮酒赔罪,请了!”

说罢,转身就走,留下一地的尸体,还有一瓶解药。

司徒琅刚刚说了半天,就怕毒性突然发作,见到徐阳走远,马上跑过去拿起解药。

解药放在一个小小的梅花药瓶中,瓶口狭细,描画精细,一眼看去就不是便宜货。

倒出一些解药,看上去只是一些白色粉末,也是无色无味,司徒琅久在江湖行走,也是从未见到过这种药物。

心下不由得又是信了几分。

一口把掌中不多的药粉吞下,不放心,又倒了一些吞下,这才安心。

心事一旦放下来,疲惫感开始慢慢侵袭而来。

许是刚才以命相搏,太过损耗心力,如今一切平安,放下心思,才会这般疲累。

司徒琅这样安慰自己。

然而片刻后,司徒琅就觉出不对了。

这感觉……怎么跟吃了蒙汗药一般?

当年初出江湖,司徒琅也曾上过当,喝过路边黑点的蒙汗药酒,当时似乎就是这种晕晕的感觉。

虽然事后被其他几个兄弟及时救出,但是也确实是颜面无存,自此以后,谨慎小心的司徒琅再也没有犯过类似的错误。

然而今天,这药粉并无当时蒙汗药酒的那股异味,头晕目眩的感觉却更甚。

这……这完全说不通啊。

阎基当时已经占尽优势,自己已然身中剧毒,武功也未必强过于他,为何他还要用如此卑劣的手段来暗害自己?

难道……真的如他一开始所说,自己并未中毒?

这,这实在是想不通啊。

此时,昏昏欲睡的司徒琅,看到的是远远走来,提着大刀,面上还带着得意笑容的阎基。

你好卑鄙,司徒琅拼着最后一丝灵智,一口咬破了舌尖,鲜血溢出,钻心的刺痛感,将头脑中的昏厥稍稍消退了一些,拄着短枪,勉力硬撑着爬了起来。

徐阳笑了,这司徒琅还真是……自己给他的那瓶韦爵爷的蒙汗药可是高级货,吃一点点就能麻翻一桌人,他居然吃了半瓶…………你得多怕死才能做到啊?

既然对方已经中了系统的蒙汗药,当然撑不了多久了,多拖一会儿时间,显然对自己更有利。

第二十六章 张权

“不好意思啊,刚才情急之间,拿错药了,拿了瓶蒙汗药给你,这个实在是搞错了,要不,换一瓶?”徐阳很诚恳地对司徒琅说道。

“……”司徒琅几乎被气得吐血了,太无耻了,太无耻了,还换一瓶?你是不是还有瓶老鼠药忘了搞错啊?

拼了。

司徒琅拄着短枪,硬撑起自己的身子,拼尽全力,一枪朝面前那张可恶的笑脸刺去。

在徐阳眼里,对方此时刺出的这一枪,歪歪斜斜,毫无威慑。

不过能吃了半瓶韦爵爷的蒙汗药,还能起身作战,这一点徐阳也是极为佩服的。

越是这样,越是不能放他过门。

侧身闪过这软弱无力的一枪,八卦刀顺势往上一撩。

司徒琅这次是真的倒下了。

心中带着无限的眷恋,司徒琅慢慢合上了双眼,再多的不甘,再多的怀恋,也无法阻挡他离开这个世界的脚步。

鲜血,带着他的生命一同流逝,体温随着鲜血的流淌,渐渐变得和周边的雪水一般冰凉。

但愿来生,再不涉及江湖争斗,做一个安安稳稳的普通人。

但愿,来生,还能与她相遇。

对不起。

他一生中最后的一个念头,是脑海中映现的,风雪夜守在柴扉边,等待他夜归的素衣女子,脸上那一抹融化冰雪的笑。

之后,便是无边的黑暗。

“呼……”终于干掉了这个可以说是穿越以来,最难对付的敌人,徐阳终于松了一口气。

此人武功虽然不能说极高,可以说,根本排不上号。

但是此人,心机多变,思虑谨慎,综合起来,委实是非常难以应付。

若是武功上对其没有碾压级别的优势,想要对付这样一个对手,实在是头疼。

万幸他还是有弱点的,徐阳也成功地利用了这些弱点,这才有现今的完美结局。

搜索了一下几个人的身上,除了一些银钱和伤药,也只有从司徒琅身上搜到的C级武功《烈焰枪决》还算不错,徐阳又在司徒琅身上找到了一个造型奇特的焰火发射装置。

之前在何铁铭身上也曾经找到过一个,当时徐阳并没有在意,现在看来,这种焰火应该是四兄弟之间联系的手段。

之前扔出去的铁菱也被找到了,所幸完好,徐阳把烈焰枪、《烈焰枪决》和铁菱、焰火都收进了随身空间。

通过导航系统找到了一匹在外围拴住的快马,徐阳骑着马,迅速离开了现场。

尸体不用掩埋,以对方的手段,很快就能找到被掩埋的尸体,何必这么白费力气,不如节省点时间和精力,尽早恢复状态,以应对即将到来的战斗为好。

自己还有个最大的麻烦没能解决。

四高手中的黄崇和费清,二人联手,徐阳自问绝对不是他们的对手。

务必得想个办法,分开他俩才行。

徐阳默默思忖,然而直到策马奔跑许久,也没能想出什么好办法。

就在往关外去的大道,大道旁边有一处小村落,杂七杂八的十几间茅屋坐落其中。

冬天农闲时节,天气又不好,几乎家家都关着门熬冬。

徐阳下马,便去了一家看上去最大的茅屋敲门。

不久,在一阵骂骂咧咧的响动之后,门开了一条缝,从里面探出一个脑袋:“谁啊?”

探出头问话的,是一个面容猥琐的中年男人,圆脸,酒糟鼻,芝麻眼,看上去和后世一个脱口秀演员一个德行。

衣着倒是整齐,头上歪戴了顶帽子,看到门外站着的徐阳,一身破旧的打扮,外加外套上还沾着一些血迹,中年人忙想关上大门,一边还呵斥道:“家里没钱也没吃的,上别处要饭去……”

然而门却被徐阳一只手挡住了,猥琐中年人费了浑身的力气也没动分毫。

“你这人怎么这样儿啊?我又不认得你,凭啥不让我关门?”中年人有些惊恐的说道。

徐阳倒是不以为杵:“呵呵,这位大哥莫怕,我赶路错过了宿头,想要借住一宿,些许酬劳,给大哥买酒喝。”左手笑眯眯地递出一小锭银子,本来嘛,一个陌生人借宿,别人小心点也是正常的。

一见到银子,中年人面上的惊恐瞬时变成了谄媚的笑容,这一小锭银子足有二三两的样子,足够一户中等

人家一年所用,看样子门外的不是乞丐盗贼,倒像是个大户。

再想想自家里的东西,加起来怕也抵不过这锭银子,能随手掏出银子花用的,怕是也看不上自己家里那仨瓜俩枣。

想到此处,中年人心下渐定,故作犹豫地说道:“这……这银子太贵重,我家中怕是没有钱来找换……”

徐阳知道他心里想得是什么,笑道:“这只是今夜住宿的谢仪,若是叨扰到了,还请见谅,如果有啥吃的垫垫肚子,另有答谢给大哥。”

虽然此刻徐阳附身的阎基也是同样外形猥琐之人,但是徐阳高手是做惯了的,自有一番派头在,中年人没见过什么世面,见了银子心就动了大半了,看徐阳的派头,紧推着门的手也就缓缓松开了。

徐阳进了屋子,看屋内并无他人,有些好奇:“这位大哥,未请教高姓大名,这么大的屋子里,就您一个人居住?”

见徐阳进了屋子,态度依然和蔼,中年人之前悬着的心早已放下,作了个揖:“不敢托大,小人免贵姓张,叫张权,小名二狗,村里人便都这么叫我,客官一样叫我二狗就是了,家里老婆带着孩子回娘家了,我老母亲也去哥哥家过年,只剩我一人看家。”

徐阳一听也有点想笑,忍了一下说道:“那么张大哥,今晚就叨扰了,不知是否有什么吃的可以垫补一下,另外,还有没有干草料,我的马应该也要吃点东西了。”

张权面露为难之色:“这大冬天的,家里没什么好吃的,只有窝头伴咸菜,家里草料倒是还有些,是给拉磨的黑驴吃的,不过先供着客官的马吃也无妨,过几天天气好了,我再去割一些就好。”

“那就多谢张大哥了,窝头伴咸菜就不错了,比我平时吃的干粮好太多了。”徐阳笑着又掏出一小锭银子:“叨扰,叨扰,这点小小意思,还请收下。”

第二十七章 调虎离山

即便是以张权的贪心,此时也不敢收了:“刚刚已经收了客官的银子,此刻又怎能再收,不敢不敢,客官收回去吧,几个窝头又值些什么?”

这一小锭银子差不多就是张权一家人一年的赚头了,两锭银子就住一个晚上,吃几个窝头,这未免太吓人了。

推托了几次,徐阳坚持要给,张权只好答应,其实心里早就乐开花了。

收了钱,张权是真办事啊,先整理出了一张大炕,烧上火,换上干净的被子,让徐阳先休息一下。

然后拿出窝头咸菜来,让徐阳垫补垫补,再烧一锅热乎乎的鸡蛋汤让徐阳暖身子。

张权并没有停手,去驴圈里拿了些草料,喂了徐阳的马,又把马牵到了驴圈里安置好了,才回屋。

徐阳早已经吃完了,热汤灌下去,又暖又饱,真是舒坦,这钱,花的值!

和张权有一句没一句的随便说了几句话,徐阳就疲惫的睡过去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徐阳就起身了。

经过一晚上时间,身上的伤也已经都好了。

起身后,徐阳在小院子里还修炼了一趟胡家刀法,可惜并没有什么明显的进步。

不过通过最近两场战斗,徐阳感觉自己对胡家刀法的领悟确实有所增强,使出来的招式,也比之前更加熟练了。

或许哪一天就突破了呢。

仔细想想,从获得胡家刀法到如今,前后一共不过就十来天的功夫,自己已经练习到了第三层,随时有可能突破第四层,徐阳觉得,自己的资质,似乎并不像之前想的那么渣啊。

难道是自己更适合修炼刀法类武功?

徐阳有一个优点,搞不懂的事情,那就不去想它了…………

临走前,张权牵来了马匹,徐阳再次谢过了对方,转身上马就要离开。

突然,灵光闪过,徐阳立刻片腿下马,叫住了张权。

“张大哥,想不想再多赚点钱?”徐阳笑眯眯地问道。

“钱是好东西,谁不想多赚点?”张权和徐阳相处了一夜,也知道徐阳是个好说话的人,也是笑着回道:“不过我这肩不能扛,手不能挑的,能干啥赚大钱的事儿啊?”

徐阳凑近了,轻声跟张权关照了一点事儿,然后拿出一大锭银子,足有十两,和一个小包袱一起,放在了他的手中。

“真的?真的只要我做这点事,你就给我十两银子?”即使是拿着银子,张权也有些不敢相信。

“张大哥,你还信不过我?银子就在你手里,想赚不想赚,就是你一句话的事儿了,不过有一点我要说清楚。”徐阳态度变得有些严肃了,没办法,身家性命托付给一个陌生人,总归是有些担心的。

“你说,有大兄弟你这份情,我就是白干也乐意啊。”似乎觉得话说过头了,瞄了一眼徐阳,见他并没有把银子收回去的打算,张权轻轻舒了口气,然后赶忙找补:“当然大兄弟你是敞亮人,也不会差饿兵不是,老哥我承你的情,有什么关照,你直说就是,若是做的有半点不到位,我一文钱都不要你的。”

徐阳点了点头,这张权虽然说有些贪财,不过做事倒也不马虎,自己这次刺杀两个二流高手的事情,得靠他的帮忙才行。

“这事你接了,就要好好做,不然非但钱没了,耽误了我的事,你也会有大麻烦。”徐阳再一次对张权特地嘱咐。

“放心,大兄弟,我答应你,就一定会做好。”难得张权收起了平素猥琐的表情,一本正经起来。

然后徐阳和张权密语了一番,又让张权重复了一下几个关键所在,然后才放心离开。

如果张权能顺利完成自己的安排,那么自己对上黄崇他们两个,还有三成的把握。

有金手指,有三成把握,够了。

…………

日已近午。

此时飞熊黄崇和夺命金钩费清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他们向东探查了足足三天,毫无阎基的行踪,就肯定他不是走这条路了。

向两名追击者要了两匹快马,半天的功夫,两人就差不多要跑回一半的路程了,眼看着,晚饭之前,自己就能到当时分别时的那个十字路口,和两位哥哥碰头,黄崇又给了快马一鞭子。

然而飞速跑了半天,马力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这一鞭子并没有什么效果。

黄崇急性子,又抽了两鞭,这才又加快了一点点速度。

费清不善言辞,只说:“勿打。”

黄崇知道费清的性子,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这马确实是没劲了,也就不再鞭策。

正好前方是一条小河,黄崇费清两人放慢了马速,驾驭着两匹马缓缓跑向小河,饮水休息。

“二哥,你说大哥三哥他们,不会有事吧?这两天我眼皮子总是跳个不停。”黄崇先是自己喝饱了水,又让快马自行喝水吃草,回头问费清。

费清摇摇头,他又何尝不是担心两位兄弟,应该……没事儿吧?

黄崇咬牙切齿地说道:“这个可恶的阎基,等抓到他,我一定要……”

两人正闲聊呢,却不知身为罪魁祸首的徐阳,早就在导航系统的帮助下,从他们身边溜过,赶到他们背后去了。

两人休息了一阵,骑上马继续往西南前行。

没多久,就听见一声响,西南方上空升起一道金色的刀形焰火。

不好,是大哥在求救,两人同时意识到了这一点,两人对视一眼,然后就拼命的策马狂奔。

一炷香之后,忽听得背后东北方向也是一声巨响,两人急勒缰绳,急速降下快马急奔的脚步,两匹马的嘴角都被缰绳生生勒出了鲜血,发出悲恸的长嘶声。

此时两人转头,只见东北方向,也高高地升起了一朵赤色长枪形的焰火,即使是在白天,依然清晰夺目。

“这……”两人都意识到大事不好。

这种奇型焰火,是四兄弟特地制作的,约定只能在危急关头使用。

然而,怎么可能老大和老三同时遇险?

这必然是一个阴谋,难道两位兄弟都已经……

两人禁止自己想下去,两人又一次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

然后各自策马反向而行。

背对着背,两兄弟越跑越快,距离越来越远…………

第二十八章 暗袭

调虎离山,这就是徐阳想出来的对策。

一个很古老,却又很好用的法子。

自己利用导航系统的优势,尽快赶到两兄弟的身后,而张权则在约定的时候,跑到村子南方的小山上燃放焰火。

当看到焰火后,黄崇他们两个,势必会赶去救援,而此时,自己也在反方向施放焰火。

计划如果成功了,两地之间间隔起码超过一个时辰的路程,自己有超过一个时辰的时间搞定其中一人,然后视情况选择是否对付另一个。

如果失败了,最多放弃这个计划,自己不会有损失,张权也早就逃回自己家,没人会知道他参与了此事。

眼下看来,计划好像是成功了。

遥遥看见一匹青色的快马疾驰而来,马上端坐的,正是飞熊黄崇。

快马飞奔,空中的焰火此时已经消散得差不多了,目标应该就在不远处。

心急如焚的黄崇,不停地鞭笞快马,即使能快上片刻也是好的。

然而,徐阳早就在路上安排下了陷阱。

一根灰色的绊马索早已静静地安放在大道中央,颜色与周边混为一体,即使仔细观察也未必能看清楚。

虽然材料只是张权家中很普通的绳索,并非十分结实,但是对于那匹疾驰到极速的快马来说,已经足够。

果然,一声惊嘶过后,快马已然倒下,黄崇也从马上被甩了出去。

飞熊,飞在熊先,黄崇的轻功无疑是很好。

但,即使以黄崇的身手,在突遭奇袭的情况下,虽没有被摔得七荤八素,但是想站稳身子却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跌跌撞撞,勉强靠上的路边的一颗大树,还没等站稳,一抹淡紫色的刀光已然袭到。

徐阳人到刀出,他要尽快利用每一个机会,给面前这头人形熊罴以致命的打击。

黄崇虎吼一声,居然用左手臂硬挡住紫金八卦刀的刀刃。

虽然难免被锋锐切进一些,但黄崇左臂臂弯处强健的肌肉居然将八卦刀牢牢夹住,然后趁机右掌推出。

巨掌似慢实快,夹着呼呼风声袭向徐阳的头颅。

徐阳并不惧怕,此刻黄崇还未从奇袭带来的混乱中完全醒来,出手全无节奏,可以说几乎就是用着自己身体的本能在作战,整体的战斗力几乎下降了一半。

对于这种头脑简单,四肢却发达的家伙,简单的计策往往就能奏效。

果然绊马索这招,还是极有效果的。

徐阳刀交左手,空出右手来,对于突袭而来的黄崇巨掌,一招破玉拳中的“金刚挚尾”,后发先至,正中黄崇的巨掌中心。

拳势去向威猛,虽仅仅是B级武功第一层的功夫,应对此时的黄崇却已足够。

原本如熊掌般袭来的巨掌,居然被仅有一半大小的一拳,完全封住了去势。

黄崇大惊,他的巨熊神掌,乃是家传绝学,据父辈所说,一旦练到极致,就有开碑断石、撕虎裂豹之威。

而黄崇自小修炼此功,许是武功太适合他了,居然短短二十年间,就被他练到黄家之前几辈人都从未达到过的第四层功夫。

凭着这一门功夫,黄崇早已经稳稳地安坐江湖二流高手的位置,甚至,在四兄弟内,他的头脑是最不好的,但是武功,绝对是四人之首,连一贯孤傲的老二费清都承认:“打不过。”

之前他们四兄弟也遇到过好几个棘手的敌人,无一不被黄崇一掌打翻。

蜀中铁拳铜掌王大鸿,成名三十多年,仗着在蜀中人脉广,武功又高,仅仅是因为言语上招惹了四兄弟,被黄崇一拳轰死,拳掌俱烂。

剑门派飞影剑夏任重,一把利剑曾在一夜间诛杀河间群盗四十多人,却在与他的约斗中,七招之内就被抓住腕脉,巨力之下,经络寸断,一身武功尽废,被逼自刎当场。

崆峒派二代弟子组成的七星阵,被他一人一掌破之,自此以后,崆峒派绝迹江湖。

…………

诸如此类的战绩数不胜数,然而这些江湖中成名的高手,竟无一人真正能阻挡巨掌的侵袭,纷纷落败。

飞熊黄崇之名,响彻武林。

若不是年龄尚小,内力不够精纯,经验也不足,他早就能攀上另一个高峰了。

许多见过黄崇的武林前辈,都认为他的武功,十年内足以晋级一流高手。

而且黄崇隐隐觉得,若是多加修炼,积累经验,自己未尝不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修炼到巨熊神掌的创始人都没能达到的更高境界。

到时候,自己怕是远不止现在江湖上的地位了,开宗立派也不是没可能。

然而,就是这门黄崇自认为威猛无俦,不比传说中降龙十八掌弱的神功,居然就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阎基,一拳就给挡住了,甚至,他能感觉到,对方余力未尽,内力还绵绵不绝,持续地逼来。

瞬间,主上之前的那些叮咛嘱咐,一一重现在他的脑海里。

这阎基,果真就那么难以应付吗?

直到现在,黄崇才感到有些后悔,实在不应该和二哥费清兵分两路的。

若是二人联手,这阎基武功再高,怕也要折戟沉沙,栽在他们二人手中。

如果徐阳知道他想什么,肯定会嗤笑他,二人联手,自己又怎么可能正面和他们对敌……

打不过还上来挑战,自己有那么笨吗?

徐阳破玉拳继续发力,黄崇闷哼一声,右臂经脉已伤。

左臂上的刀伤也愈发严重,徐阳右拳发威的同时,左手也在不停加力,八卦刀的刀锋很快就在黄崇的左臂上,拉开了一道道口子,鲜血不停涌出。

疼痛反而刺激了黄崇,脑中的混乱感觉瞬间褪去,口中默念巨熊神掌的掌决,双臂同时发力。

徐阳马上就感觉到了不对,黄崇化掌为握,死死抓住了徐阳的拳头,非但之前右拳的递进被一股强力硬挡住了,紫金八卦刀也再一次被黄崇的左臂臂弯牢牢夹住。

这是要翻盘的节奏啊?!

然而先前的优势并非毫无益处,只要咬牙挺住,黄崇即使背负飞熊之名,终究还是一个人,力气耗尽了也会脱力,血流多了也会死。

何况他左右双臂俱已受伤,如今不过是硬拼着一口气,回光返照罢了。

徐阳咬牙再加了一分力道,勉强平复了双方的差距。

好歹现在他也是攻击力超过20的人了,单纯比力气,并不比黄崇差多少。

两人正在僵持着,不知道为何,徐阳突然感觉到从脊骨下方透出一股凉气,那种明知道危险即将到来,而自己毫无躲避方法的感觉又来了。

不好,这是徐阳现在唯一的想法。

第二十九章 赛跑

情知不妙。

但是他现在并不是随时可以摆脱面前的困境,哪怕他现在弃刀,他的右拳也还是被黄崇握住,根本无法脱身。

但是那种落入陷阱的感觉越来越明显,背后果然传来一些细碎的脚步声,若不是地上积雪未消,这种轻微的脚步声,或许根本就听不到。

这一切都代表着,敌人的援军已至……

费清很兴奋。

和黄崇分开后不久,他就察觉到有些不对了。

一切都发生得太过巧合。

如果说大哥和三弟有一人遇险,然后示警求救,这种可能性很大。

毕竟对手并非泛泛之辈,即使不像主上所判断的那样,起码是一名准一流高手,怕是也有着二流高手的境界。

但是,大哥三弟两人遇险,还发生在几乎同一时间,那就太不可思议了。

除非对方有诸如分身术、缩地成尺这种只在传说中出现过的神术,不然怎么可能。

对方若是有如此神术,还会被追杀?

江湖恩怨也不太可能,他们四兄弟的凶名在外,别人看到他们逃还来不及,主动攻击?起码也得顾忌他们背后那位主上的威名吧?

黄崇不会考虑那么多,是因为他不需要考虑那么多,他只要做好自己那一份事情就足够了。

四兄弟中,运筹帷幄这方面的责任,一直是由沉默寡言的费清来负责的。

此刻,证明了他判断的准确性。

阎基就在面前二十步之处,和四弟黄崇纠缠在了一起,短时间内绝对无法脱身。

那么,天下还有这么容易完成的任务吗?

若是自己能完成主上的交待,那么在主上面前的地位,绝对会升到自己都不敢想象的地步。

主上安排下任务时,眼神中透露出来的那种认真态度,怕只有自己看清了。

自己跟随主上十几年了,从未见到主上如此认真对待过任何一个对手。

那种感觉,就好像棋逢对手,又好像是宿世的强敌,迎面相逢。

而眼前那个被纠缠住的身影,便是自己的晋身之资了。

费清心神激荡,兴奋之情难以言喻,紧握着一对吴钩的一双平素沉稳镇定的手,也忍不住微微出汗。

施展身法逼近敌人的时候,难免失去了以往的平和姿态,脚下略带起了一些残雪。

不过 他毫不在意。

有时候,绝对的优势之下,稍稍有些失态并没有什么问题。

就算被阎基发现了又能如何?

他跑得掉吗?

…………

徐阳不跑。

事实上他也跑不掉。

面前那头巨熊,眼神中的绝望变成希冀的时候,他就知道,此刻背后的对手是多么可怕。

能让黄崇重生希望的人,必定是四人中的夺命金钩费清了。

有时候,绝望会逼出一个人的最后一丝潜力。

之前的黄崇就是如此,在双臂俱伤的绝境下,不仅勉力挡住了自己,甚至还有所反击。

然而当绝望之情被奇迹般地化为希望的时候,任何人都难免会松一口气。

就像现在的黄崇,双手的抵御已不如先前那么坚定稳固。

这是人性。

人性就是必然。

既然如此……我看你还怎么挡?

一丝冷笑出现在徐阳的脸上。

这是一场生与死之间的赛跑。

若是徐阳能在短时间内,击杀黄崇,那么他就还有一线生机。

如果不能击杀对手,或是击杀的速度太慢。

那么,他就死。

没有任何中间的选择,没有。

起码,如今的主动权还掌握在徐阳手里。

骤然之间,徐阳猛地发力。

同样在绝境之中,他也被激发了所有的潜力。

左手抽刀,刀出,右手拳上同时发力,黄崇闷哼一声,退。

倒退,是不能开始的,一开始,便止不住了,一退再退,退无可退,还会继续再退。

这口气松的真不是时候,黄崇心中一清二楚,但是没办法,此刻自己已经完全落入下风。

幸好二哥来了,他必然能赶在自己全线崩溃之前割下那阎基的脑袋。

然而此时,出乎所有在场人的意料,徐阳居然开口了。

一场生死闷斗之间,他居然还有暇开口?

一句话,同时击溃了黄崇和费清的心理防线。

“你们就不奇怪,那两束烟花的来历吗?”口中虽然说着话,手下可没含糊,左手刀已然切出。

黄崇、费清闻言同时一愣。

是啊,老大和老三若是还安全,这烟花又怎会落入他人之手?

多年的兄弟之情,让他们俱都一顿。

此时,费清的双钩离徐阳,已不过五步不到的距离。

这一愣,便是生与死的距离。

一声惨叫之下,黄崇右臂被八卦刀切断。

醒悟过来的费清飞扑而上。

下一刻,甩开黄崇掌握的右拳,正中黄崇下颚。

黄崇飞出,足有三百斤的巨大身躯腾空而起,这一拳之威竟如斯恐怖。

徐阳左手中的八卦刀此时已经交付到了右手之中,一套胡家刀法不停地在黄崇腾空的身体上飞舞。

不等落地,黄崇已然是一具尸体了。

费清目眦欲裂,他何尝不知道刚刚中了对方的缓兵之计。

这么简单的计策,居然能让号称武林智者的自己上当,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只怪对手时机把握的太好了,在黄崇和自己心神激荡的那一瞬间,用兄弟间的关切之情,生生地创造出了一个战机。

胜负之势瞬间逆转。

难怪……

费清只痛恨四兄弟没能尊从主上大人的关照,居然把这么可怕的敌人,当成了初出江湖的菜鸟。

和他的老辣凶悍相比,闯荡江湖超过二十年的四兄弟,根本才是菜鸟好不好。

止住追击的脚步,费清似已有怯意。

此时已不是先前一钩就可以解决的战斗了。

时机一逝,永不再来。

徐阳一边扯了黄崇身上的一块血衣,缓缓地擦净手中八卦刀上还在滴落的鲜血,一边转身面向费清。

他此时其实是在缓气,刚刚的一系列爆发虽然成功斩杀黄崇,自己的气力也消耗得七七八八了。

当时若是费清继续追上来,怕是只能逃了。

万幸,聪明人有时要考虑的东西太多了。

对方能识破自己的计策,明显比黄崇要聪明太多了。

万幸,他来得略晚了一点点。

计划虽然没能成功,但是结果却很好。

徐阳在考虑是打上一场再逃,还是直接就跑路?

至于杀死对手……

好像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第三十章 两头害怕

然而他此刻的些许迟疑,却被对面的费清,看成了成竹在胸的戏弄之举。

费清气急,鼓足勇气,大喝:“解释。”

徐阳想了一会儿,才明白,费清是让自己解释焰火的事情。

这哥们儿,有点逗比啊。

不管你大哥三弟是不是还活着,起码我也在你面前斩杀了你四弟,彼此之间,已算是有了刻骨之仇。

你只关心那两个,这个躺在地下的肿么办?

徐阳冷笑一声“哼,当然是已经都杀了。你为何不替他们报仇?”

虽然早就有心理准备,但面对如此平淡的回答,冷汗控制不住地从费清额头上一滴一滴滑落。

老四黄崇是四兄弟中武功最好的一个,刚刚才在自己眼前被杀。

老大沉稳,老三谨慎,然而自他们兄弟四人分开之后,才过去几天啊?居然就被眼前这个敌手一一斩杀?

面对如此恐怖的对手,自己又该何去何从?

费清很清楚自己的实力,在四兄弟中,武功只能算是平平,比不上大哥和四弟,最多可以说比老三高一点也有限。

而自己在团队内的作用,多半是出谋划策为主。

而当时那个分兵追击的策略,也是自己一力推行。

事实证明,若是四兄弟不分别,而是一起追击,且不说能不能立功,起码自保是完全没问题的。

这点从对方千方百计要用调虎离山之计,分开自己和黄崇两人的联手,就可以看出来。

一对二,他也没有什么把握。

而现在的事实证明,自己最引以为傲的筹谋,反过来帮助了对方。

自己在最擅长的领域,被对方轻松击溃,难道还要用自己不算最擅长的武功,去应对面前这个可怕的敌人吗?

即使再自信,费清也不觉得自己有任何胜机。

何况,他并不是个疯子。

能在几招内就击杀黄崇,这个人的武功很可能就像主上所说的,已经完全脱离了二流高手的范畴,起码也得是江湖准一流高手的程度了。

打是打不过的。

然而,逃?

从其先前斩杀黄崇时,那几步轻灵的身法来看,对方的轻功,怕比自己高出不止一筹。

跑也跑不掉,打又打不过,费清都不知道自己现在该怎么办了。

所幸看对面的架势,似乎也没有马上就动手的打算。

不过他的不动如山,反而让费清的压力更大了。

果然是个可怕的对手啊。

然而费清不知道,若是现在他转身就跑,徐阳最多象征性地追几步罢了。

如今的徐阳虽然稍缓过气来了,但是之前和黄崇的交手,也让他筋酸骨痛,消耗极大。

那头巨熊的力气绝对不是盖的,如果不是偷袭在先,公公平平再打一场,自己只怕二十招内就完蛋了。

现在的徐阳,也就是个空架子,内力所剩不多,最多三四招之后就要原形毕露了。

三四招能击杀费清?呵呵,即使现在自己是全盛的状态,或许可以击败对手,但也绝对不是三四招内就能解决的。

然而现在自己最多还剩下三、四成的实力。

你倒是跑呀。这话虽然不能说出口,但是徐阳心里却是是这么想的……

沉吟片刻,徐阳还是决定先开口。

“你便是费清吧?”

一语道破,费清更是惊惶,阎基是如何知道自己的名字?对了,一定是从几个兄弟那里判断出来的。

四兄弟在江湖上名声不小,特征也明显,但也并不是尽人皆知。

能从有限的交手中,判断出这些,证明这阎基绝对不是之前别人口中所说,仅仅是个刚刚出道,对江湖风云一无所知的新手。

此次若是能侥幸生还,一定要告知主上,以便今后面对之时,主上能知己知彼。

看费清沉默不语,徐阳加大声音:“贵兄弟对我追击不止,想来虽有贵主上的严令,你们自己心里怕也是觉得在下不是对手,所以才有之前的分兵之举吧?”

“是。”承认失败并没有什么可怕的,相反,费清觉得会输给对面这个敌手,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自己四人非但做不到知彼,完全不了解对手的实力,甚至连知己都做不到,对自身力量盲目高估,如此,不败才不正常。

见对面坦然承认,徐阳反而有些不好接下去说了,整理了一下思路,便道:“如今你我双方结怨已深,怕是不好化解,不若你我索性就在这里,公平对战一场,以解恩怨,如何?”

费清听到这话,不由得悲愤莫名,你的武功那么好,现在倒提出和我公平对战了?

这真的公平吗?

然而武者的骄傲让他不能拒绝对手的提议,若是连一对一公平对战也不敢,那自己的江湖路也就断了。

不战而败,若是被别人知晓,这辈子自己都抬不起头来。

失去了直面敌人的勇气,怕自己的武功终生也不能再寸进了。

如此,生不如死。

“好。”本就不善言辞的费清,悲愤之下一口应诺。

这……这波剧情好像不对啊?徐阳顿时有点尴尬了。

对面不应该转身就逃或者下跪投降的吗?

现在对面答应对战了,难道……要么我逃?

简单看了下系统内自己的状态,内力已经严重不足了,怕是逃不掉啊。

一旦逃跑,被对方发现自己之前只不过是在死撑,反过来死命追击的话,怕是不太妙啊。

麻杆打狼,现在是两头都害怕啊。

徐阳想了想,又道:“你奔袭一天了,恐怕不在状态,我就算打赢了,那也是胜之不武。不如这样,你我各找一处休憩,明日晨时,你我便在此处相约比斗,你看如何?”

费清整个人都不好了,对面真的这么体恤自己吗?那他得有多大把握轻松击败自己啊?

“不用。”硬气就要硬气到底,反正休息一天,自己的武功也不会提高,既然都无法应对,索性现在就打一场,长痛不如短痛,大不了下去陪几个兄弟。

想到此处,兄弟几人往日的情谊浮上心头。

费清眼睛一酸,心中暗中祷告:“兄弟们,英灵慢走一步,等等我。”

额,徐阳没想到装逼装成傻逼了,怎么办?

第三十一章 真相

眼珠转了几圈,徐阳又有了主意。

微微一笑不倾城,徐阳反倒是神情猥琐地问道:“你说打就打?不如这样,我们赌些彩头吧?”

“……”费清无语了,要打的是你,这会儿又赌什么彩头?

我身上若是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事后你拿去便是。

但是这事又不好说,显得自己没信心赢,岂不是长了对方的士气,灭了自己的威风?

见费清不语,徐阳明白了些什么,又说:“我们不赌银钱,就赌情报如何?”

费清想了想,自己既然即将要死,有什么情报不能在死前说的?

点了点头。

徐阳当他答应了,他也发现对面不太爱说话。

“贵主上,追杀我日久,却不知在下如何得罪了贵主上,还请明示。”

“这……”涉及到主上的机密,费清顿时有些犹疑了。

“你我二人生死对决,死者是不会泄密的,若是我赢了,自然也不会公之于众,若是我输了,你自然也不必背负什么责任。”徐阳乘热打铁。

想了片刻,费清也转清楚了心思,对方确实说得不错,自己都要死了,还怕什么泄密不成?

“好。”点了点头,费清说道。

然后徐阳就知道了,原来自己的横空出世,无意中破坏了田归农和那位主上的合作。

当然,这并不是对方追杀自己的主要原因。

主要原因还是那位主上不知为何,脑洞大开,自认为从蛛丝马迹中了解到自己多么厉害,多么神秘,非要认为自己是世间唯一能和他做对手的人。

这特么哪儿说理去?

系统的神秘之处,和种种巧合,都被他归结到自己的能力上去了。

怪不得,对方会如此高看自己,派了起码二十名以上的二流高手来对付自己。

很头疼啊有木有?

你说你脑洞大,关我鸟事啊?

非得拿我的性命来和你玩这种大追杀的游戏?

有钱有势的人,就是那么为所欲为……

既然问清了缘由,徐阳很满意,然后他又问:“贵主上是何人?为何你们这些江湖高手都会为他效命?”

这也是很奇怪的一点,要说江湖二流高手虽不少见,不过也不是随时都能碰到的小角色。

以他们的武功和资历,担任一些小门派的长老甚至是掌门都是毫无问题的。

尤其是费清他们四兄弟,四人联手闯天下,绝对不比一些中型门派的实力弱很多。

例如田归农虽然是准一流高手,也掌管这天龙门这种比较大的门派,但是如果田归农对上这四个人,怕也是难以善了的。

而田归农的天龙门北宗内,除了他和“七星手”阮士中,也并没有其他武功很高的人物在内了。

天龙门的强大在于,拥有顶尖武力和优秀的传承,前者保证他们有足够的实力应对江湖上的风云变幻,后者,保证他们每代都能有足够的顶尖武力出现。

至于长时间经营,带来和黑白两道密切的关系,当然也是天龙门能雄踞一方的缘由之一。

那位主上大人,能统领类似四兄弟这样的二流高手,而且数量惊人,如今仅仅为了抓自己,明面上就出动了二十多个,暗地里还不知道有多少隐藏的实力。

这样强大的势力,绝对是令人闻之色变的。

但是为何江湖上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势力呢?

犹豫了片刻,费清最终还是说出了缘由。

要说对于主上,他也并不是没有埋怨之处。

四兄弟投靠了他之后,非但没有获得想象中的荣华富贵,相反,还经常被派出来执行这种看似简单的任务。

然而上得山多终遇虎,这次终于撞上铁板了。

要说费清心里依然心甘情愿,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早知如此,当初还不如拒绝对方的邀请,依然在江湖上风生水起,岂不是更好?

当然,费清也清楚,若是当时一口拒接了,得罪了主上,他们怕是再也没有机会再混江湖了。

“鄙主上,乃是皇族一脉。”咬了咬牙,费清继续说道:“正是当今圣上的亲弟弟,和亲王,爱新觉罗·弘昼 ”

即便是心中有所准备,当听到自己的对手,居然是清廷的亲王,皇帝的亲弟弟弘昼时,徐阳未免还是吸了口冷气。

自己何德何能,招惹了这么一个荒唐王爷?

历史上的弘昼,最出名的就是他的荒唐无行了。

因为政见不合,居然敢当着乾隆的面痛打军机大臣讷亲,事后乾隆也并无任何惩罚他的举动,这就说明很多问题了。

他还喜欢举办自己的葬礼,然后在家人的哭泣声中洋洋自得地吃祭品。

绝对是王室中的奇葩。

但是眼下看来,此人做事并不像他表面上那般荒唐。

相反,他笼络了诸多江湖高手,还能善加利用,这……是要搞事情啊。

皇室的内斗,徐阳并没有参与其中的任何想法,要知道当今的皇帝,是安稳做了60年皇位的乾隆,即使弘昼再有才能,终究也无法逆势而为,不过就是种妄念。

明白了一切的徐阳,现在唯一头疼的事,是如何解决眼前的这个敌人。

虽然费清不过是二流高手,而且战意不足。

但,问题是,自己也不过就是二流的境界而已,而且是刚刚突破才达到的二流。

之前暗袭黄崇,虽然成功,却也消耗了自己大量的内力和体力,体力还好说,吃点药草之类的能补回来。

但是内力,到现在自己也没有这方面的药剂可以用啊。

想了想,徐阳对费清说道:“既然贵主上是皇室宗亲,那恕在下不敢得罪,还请回去禀报贵主上,先前一切都只是误会,今后贵我双方,大家河水不犯井水,可好?”

“……”费清之前只考虑自己必死,所以交待了所有一切机密,现在对方既然有放过自己的想法,人哪有不想活的,只是……

特么我怎么和主上交待?

难道我说,我把您给卖了,对方不敢得罪您,所以放过我了…………

不作死就不会死啊,费清虽然不知道后世的这句名言,但是他心里想的,恐怕是就是这个意思。

第三十二章 老者

但是相比起来,还是性命更重要些。

大不了回去以后编个谎话,然后辞掉这份差使,重回江湖。

费清向徐阳拱了拱手,转身便走。

徐阳总算舒了口气,总算送走了这个瘟神。

虽然没能干掉他,大不了自己真的就跑到关外去。

天大地大,关外那么大的地方,随便找个地方窝着,躲几个月一点问题都没有,等学好胡家刀法,怕是他们得躲着自己走了吧?

费清走了没多远,便停下了脚步。

倒不是他看穿了徐阳的谋算,而是因为,他栓在道边的快马旁,此刻多了一个人。

只见此人五十岁上下,身材高大,装束极为平常,看起来和寻常老农无异。

仔细看去,此人面容愁苦,脸色也有些不好,但是此时此地,出现这样一个看似寻常的人,实际上,并不寻常。

老者站在费清那匹棕色快马旁,低头看着马匹的情况,一边摇头一边叹气。

此人出现得颇为突兀,费清又是刚刚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比斗,未免有些狐疑。

但是此人看上去除了身材有些高大以外,并无其他异样之处。

费清也算小心,先行施了个礼,然后言道:“老丈,行个方便,让我牵马。”

老者闻言抬头看去,点了点头,低声道:“此乃好马,万不可过度操劳,否则很快就会用废了。”

费清点头称是,然后过去牵了马便走。

多事之地,不可久留。

“慢。”原本态度和蔼的老者,看见被费清牵走的那匹马,转过身来,马臀上烙着一种特殊印记,脸色瞬时一变。

“你这是军马啊。”老者缓缓问道:“不知长官如何称呼?”

费清转过头来,看了看老者,瞬时脸色也是一变:“费清。”

口气已是有些冷冽。

他感到了威胁。

之前那个态度平和,如寻常老农一般行止的老者,此时身上已然爆发出一股杀气。

瞬间,天色都仿佛暗了一下。

此人武功,居然如此可怕。

若是平时,费清自然不敢随便得罪这等高手。

但是今天,刚刚脱得险境,又碰上如此高手,费清除了对自己的运气不满之外,也有些不信了,天下当真有那么多高手,难道还都集中到此地?

淡淡说话声响起,“费清,江湖人送外号夺命金钩,滇池四杰中排行第二,为人素来寡言少语,却精于谋算,当年在云南,多有杀伤无辜,后疑似投靠清廷,江湖上没了这号人物,却是暗地里造了不少杀孽,老朽可否有说错?”老者渐渐挺直身躯,气势已与之前截然不同。

费清早已双钩出鞘,一脸警惕地看着对手。

对于老者的问题,他无须回答。

自己的出身,平素的行为,没什么可以否认的。

只能说,对方仅凭一个名字,就能说出那么多,这只能说明,自己早已被对方挂上必杀的黑名单了。

那么,左右不过一战,战之即可。

自己的命,原本就是捡回来的,哪怕是送在这里,也算平常。

费清本就是一个豁的出去的汉子。

“江湖事,江湖了,看老丈行事,必非无名之辈,还未请教,高姓大名。”

老者坦然应道:“红花会,于万亭。”

老者说的这个名字,由他口中出来,并无半点惊奇之处,只不过是报个名字而已。

在费清耳中,却是如雷贯耳,振聋发聩一般,让他整个人都晕了一下。

少林寺天字辈高手,与少林寺方丈是师兄弟,几年前创立红花会,如今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势力。

若不是红花会的宗旨是反清复明,被朝廷打压,怕是早就登顶武林,可以说,于万亭可说是武林盟主一般的存在了。

而今这个反清复明的一派之主,在这里被自己这个他们口中清廷的走狗碰上了。

不知道该说是自己走运还是……

能在片刻之内,遇见两个被通缉的要犯,若是能击杀一个,自己就名闻天下了。

问题是,自己根本打不过啊…………

费清情知几日怕是不能善了,也不多说什么,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装束,重新握紧了双钩。

做了个手势:“请。”

于万亭很是满意对方的举动,这年头,对面这样纯正的武者,实在是太少了。

要知道,红花会自成立起,与清廷争斗已久,于万亭遇上的朝廷鹰犬也不是少数了。

大部分人听到自己的威名,早就想方设法逃跑了,能像费清这样坦然面对的,极少,极少。

面对如此对手,于万亭也是肃容以待。

他的武器就是他的拳头。

身为少林派出身的高手,即使再普通的罗汉拳从他手里使出来,一样惊天动地。

徐阳远远望着,虽没听清他们说的是什么,但是从导航系统里早就看清了于万亭的名字。

剧情似乎有些跑偏,本来《雪山飞狐》的小世界,怎么出现了《书剑恩仇录》里的人物?

仔细想想,这两本书都是从乾隆十八年开始的剧情,也就可以理解了。

这个系统,怕是不仅仅像表面上那么简单啊?

徐阳记得于万亭是乾隆十八年五月死的,现在是元月,也就是说,他不过还有四个月左右的寿命了。

然而此刻看来,于万亭并不像短寿之人,脸色确实不好,但是这种身体强健的习武之人,应该不会这么容易就病死。

当然,这些其实不关徐阳的事,只是他比较八卦罢了。

于万亭的出现,对徐阳来说,绝对是惊喜。

本来他还想等自己恢复了内力后,再继续跟踪追杀费清呢。

没想到,身为朝廷鹰犬的费清,碰上了反清复明的于万亭,真是场好戏,嘿嘿。

费清也清楚,自己今天凶多吉少了。

于万亭的大名,他早有耳闻。

哪怕江湖传言再夸大,最起码他也是开宗立派的一流高手。

而自己,二流中也算不上顶尖,双方的差别简直是不可以道理计。

若是四兄弟都在,自是不惧对方。

哪怕苗人凤亲至,四兄弟都有心斗上一斗。

只是现在,另外三个兄弟俱已升天,自己怕也快了吧。

第三十三章 勾心斗角

不同于之前和阎基的交涉。

自己和阎基并没有实质上的仇恨,四兄弟也是执行上命,而对方也只不过是为了自保,所以最后能选择不和对方拼命,费清也是很庆幸的。

然而红花会总舵主于万亭,一生以反清复明为志向,视清廷如寇仇,对于效力于清廷的江湖人士更是当做走狗一般,根本就是见一个杀一个。

落在他的手上,自己还能有好?

倒不如先下手为强。

想到此处,费清先动了。

含忿出手,出招便是杀招,一招“左右逢源”,双钩直取于万亭双肋要害。

钩出如疯虎,他也是拼了。

于万亭见此,眉头微皱,这一双吴钩,看起来并不好应付啊。

虽然对面只能算是二流高手,但是二流高手拼命,一流高手若是不小心,也是有可能失手的。

更何况不远处还有一个陌生面孔的中年人,一直盯着自己这边。

于万亭此刻也不敢全力应对费清,所谓江湖越老胆子越小,那些阴沟里翻船的前例并不是少数。

身为红花会总舵主,于万亭平日里自然是胆气过人,但是在这种情境下,小心无大错。

这次也是进京有大事图谋,事关天下万千性命,可万万不能在此出现任何意外。

而且于万亭感觉到,那个陌生的中年人,看似猥琐,但是身上有一种特殊的气质,不是经历过刀山剑海,绝对磨砺不出这种犹如实质般锋芒的气质。

此人身手怕是只在费清之上,很可能在他身上,就存有变数。

躺在陌生人身边的那个巨大身躯,看样子像是飞熊黄崇。

那黄崇的功夫,听闻是滇南四杰中最高的,几近一流行列。

然而此时却悄无声息地殒命于此。

更古怪的是,费清身为滇南四杰的老二,居然完全没有替老四黄崇报仇的打算,难道是他们之间达成了什么协议?

其中必有古怪。

因此于万亭只花了五分的气力在应对黄崇,另一半注意力,都放在了徐阳身上。

徐阳则是浑然不觉,因为他根本没想到于万亭会留意到他。

他还是自我感觉,自己并不是朝廷那一面的,和红花会也根本没有交集。

双方此次偶遇,更像是上天给了自己一次结识的机会。

如果能够顺便除掉费清,那么之后不管自己是出关外还是进京城,身后的掣肘都会少很多。

只是见于万亭七八招了,只是破解费清的招式,毫无进击的想法,徐阳未免有些焦虑。

难道于万亭只是空有虚名?

应该不会。

又或者他身体早已虚脱,空有一个架子?

怪不得四个月后他就死了。

应该就是如此。

徐阳不由得生起一股想要帮忙的冲动。

人老于头也不容易,这么大把年纪了,还要出力帮忙自己除敌,自己不帮忙还在这里看热闹。

像话吗?

先搜索了一下黄崇的身上,果然是个穷鬼,除了一束焰火和几锭碎银,其它一样都没有。

呸!

最恨这种不带经验值也不带装逼的肉鸡怪了。

然后信步往费清、于万亭这边走来。

于万亭分心留意徐阳已久,只见对方果然走过来了,心想暗道,其中果然有古怪。

手上不由加力,费清顿时遭受到的压力徒增。

之前费清猛攻对方,虽然并未奏效,但是信心却大增。

江湖传闻中顶尖的一流高手,居然也不过如此。

越打越是性起,奇招迭出,一时竟是不落下风。

然而这时于万亭一加力,费清顿时只剩下三分力气反击,更多地都用在防御上。

走到离两人十步以外,徐阳便停住了脚步。

既然于万亭已经占了上风,他就没必要继续去帮忙了。

谁知道这些大侠啊帮主啥的,有没有什么精神洁癖,自己上去帮忙,搞不好人家还不高兴呢。

费清此时苦不堪言,他也听到了有人走近的脚步声,想来只可能是阎基了。

他肯定不会帮自己的忙,虽然两人之前已经化解了仇怨,但是对面可是于万亭啊。

想要让阎基帮忙,怕是不可能,就算他不认得于万亭是谁,但是自己身处下风是明显的,江湖救急也不是现在这样情况下一概而论的。

但是…………费清突然想到,他不愿意介入战局,他就能不介入了吗?

有些绕口,但是道理没错。

既然已经到了生死关头,自己也就不用遵循什么江湖规矩了。

死道友不死贫道,无毒不丈夫。

何况两人本来就不算什么朋友。

费清猛然间挥出两招,稍稍逼退了于万亭半步,口中大喝:“阎侍卫,快来助我。”

脱手甩出左手的那柄吴钩以阻挡于万亭,转身就直扑徐阳方向而来。

额,徐阳立刻就感觉自己被费清利用了。

被利用,说明自己有利用价值……

这话怎么这么别扭呢?

但是如此一来,自己也就被牵扯入了战局。

徐阳不由得也对费清厌恶了起来。

想到此处,徐阳反而笑眯眯地说道:“好,我来助你。”

此时,于万亭手中毫不含糊,一掌拨开了飞来的吴钩,闻言心想:“果然此人是清廷走狗,到底是大内侍卫还是粘杆处的侍卫?”

边想,边腾身而起,双掌分别攻向面前二人。

费清见徐阳笑容满面,就知道不好。

若是对面只是一脸懵逼,那倒好办了,说明他也没弄明白自己喊他侍卫的用意,等他想明白了,或许已经被迫和于万亭交上了手,那自己就可趁机远遁。

而如今他笑容满面的走过来,只怕是早就明白自己的计划了。

费清一咬牙,右手吴钩也已投出,目标正是徐阳,口中又道:“阎侍卫,接家伙。”

这一投也算取巧,若是对方出手接住,那正好给身后的于万亭攻击他的理由,若是对方出刀格挡,自己也好趁机跑远些。

徐阳何尝不清楚对方的诡计,然而面对迎面而来的吴钩,确是不得不接招。

当然,却也不能让费清如此轻易逃脱,手中紫金八卦刀也是迎面掷去:“费老弟,你也试试老哥的兵刃吧。”

额,费清整个人顿时不好了。

你是谁老哥啊?而且,特么你还给我一刀,还这么亲热是什么鬼啊?

第三十四章 联手

一时间,身形变换,两人已经交换了兵刃。

腾身飞扑而来的于万亭有些搞不懂了。

这一手互换兵刃,难道是面前这两人的联手前奏?

只是交换兵刃,需要如此咬牙切齿,形同拼命的互相投掷吗?

倒是从未见过这般操作的。

于万亭反而有了些兴趣,掌势于是稍缓。

两人交换兵刃,其实徐阳是吃亏的,紫金八卦刀起码是利器,而这柄吴钩只能算是普通兵刃。

好在吴钩虽是一种奇型的宝剑,却也能勉强当刀来用。

而费清拿到了八卦刀,也并不代表着他占了什么便宜,他惯用双钩,一下子让他用了沉重的八卦刀,反而不习惯了。

吴钩能当刀用,不代表着八卦刀也能当吴钩剑来用啊。

捏着八卦刀,费清略有些失神。

这刀太重了,自己的身法好像也被带动得有些滞重了。

徐阳微微一笑,你以为系统规定的装备上八卦刀敏捷值减1是开玩笑的吗?

此刻徐阳好像突然开窍了,原来系统还可以这样坑人啊?

呵呵,挺好的。

此时于万亭掌风已至,徐阳一个闪身,就躲到了费清身后。

他原本轻功就比费清要好,现在此起彼消,仅论身法,要比费清快捷多了。

于万亭的双掌一下子就变成都压向费清了。

此时费清前有于万亭的双掌袭来,后有徐阳的吴钩,两个人的武功都在自己之上,又差不多都算不死不休的死敌了。

费清怎么办?他也很头疼啊,一招都防不住还怎么办?

所以,他就不用再头疼了。

费清很惨,背后挨了两掌少林绝技大般若掌,前胸还中了吴钩一击,死得不能再死了。

………………

战局的转变实在是太快了,于万亭表示理解不能。

明明那种中年人,也是自己攻击的对象,却帮着自己把另一个攻击对象干掉了。

这是什么节奏?

莫非自己一直以来的判断有误?

但是费清临死前,口口声声地叫那个中年人“侍卫大人”。

彼此间还有互换武器的亲密行为。

等一等,自己的三观似乎被颠覆了,难道是……

什么时候,大内高手之间,竞争这么激烈了?

正在于万亭满脑子浆糊,头上各种小星星乱飞的时候,对面的那位中年人动了。

只见徐阳拱了拱手,向于万亭致谢,并行了个江湖上晚辈见长辈行的礼之后,转身就走。

“等等……”于万亭还没考虑好如何应对,对方就要跑路?

如果他确实是清廷爪牙,自己这不是放虎归山吗?

眼见得他一招就杀了费清,之前还杀了黄崇,恐怕功夫不弱于自己,却为何不战就退?

而且还执后辈之礼,难道说,他是自己以前朋友的后人?

如此良才,岂能为清廷效力?当劝说他弃暗投明,改邪归正才是啊。

于万亭一生致力反清复明,除了曾经在海宁陈世倌家,为了维护自己少年时的初恋情人,隐姓埋名当过五年陈家的仆役之外,其它时间都是用在了反抗清廷的斗争中。

这也就是他为何想杀费清的原因,也是费清临死前想要坑徐阳的原因。

徐阳并不知道这一切,他只知道,于万亭帮自己杀了费清,帮了自己的忙,而且他也算是武林前辈了,虽然两人并不是同道中人,不过道声谢,行个礼却是必要的。

之前于万亭确实向他出过一掌,不过那都是误会,既然自己杀了费清,那么敌我之分已经很清楚了。

道不同不相为谋,自己不过是个小角色,来这个世界做个任务而已。

徐阳可不想平白牵涉进什么反清复明之类的政治活动中去。

对他没好处的事情他才不干。

若现在是在《书剑恩仇录》的世界,或许他还会参与其中,帮帮陈家洛的忙什么的。

可在《雪山飞狐》世界,盲目介入红花会和清廷的斗争中去,自己还有什么时间和精力去完成任务?

要知道,一年内,自己必须消灭所有参与谋杀胡一刀的人,这个任务并不容易完成。

除了已知的包括田归农、范帮主、陶百岁等几人之外,还有起码三四十人也参与其中,他们的姓名、出身、门派、武功、居住地等等情报,自己一概不知。

只有杀了这些人才有积分可拿,才能最终完成任务。

包括黄崇、费清等在内的那些和亲王手下,并没有参与之前阻击胡一刀的行动,即使他们都是些二三流的高手,但是杀了他们,一个积分都没拿到过。

这完全是亏本的买卖好吧。

亏本买卖,可一而不可再。

因此徐阳就想简单打个招呼以后,大家各走各的,江湖再也不见。

却没想到,于万亭叫住了自己。

这是什么情况?

于万亭想了想,也不失礼地拱了拱手,开口言道:“不知这位朋友,尊姓高名,现效力于粘杆处还是大内直辖?为何之前从未见过?”

徐阳转身再施一礼,言道:“我叫阎基,一介江湖散人,并非清廷走狗,于总舵主不必误会。”

于万亭盯着徐阳看,只见徐阳眼神清澈,言语间也并无半点退缩之意,不禁信了几分。

若真是清廷走狗,即使武艺再高,也不会对自己毫无顾忌。

“既然如此,为何之前这朝廷走狗会和小兄弟如此熟稔,还称呼小兄弟为什么阎侍卫?”

徐阳哈哈大笑道:“费清这厮明知不敌于总舵主神威,故意把我攀扯进来,于总舵主如此老江湖,难道这还看不明白吗?”

见徐阳分析得入情入理,于万亭未免又信了几分。

沉吟片刻道:“适才看小兄弟使得一手好刀,此紫金八卦刀看来像是威震河朔王维扬王老惯用的兵刃,难道小兄弟是王老爷子门下?”

摇了摇头,这种攀附他人的行为徐阳自然是不屑去做的,而且王维扬武功虽高,却和自己毫无交集,想攀扯也攀扯不上啊。

“久慕王老爷子威名,可惜缘锵一面,未曾拜见过他老人家,在下武艺也并非出自八卦门。” 徐阳回道。

第三十五章 同行

于万亭见徐阳否认,不由得心中好感又生。

王维扬作为中原武林可数的几位一流高手之一,他总共几个徒弟,每个徒弟的外貌行止,作为红花会总舵主的他自然是了解得一清二楚。

之前的试探,当然是看看对方如何应对,若是朝廷鹰犬,自然会想当然的承认,以便尽早脱身。

这样看来,这位果然只是寻常的武林人士了。

如此甚好,此人武功既高,出身也干净,若是能引入红花会做个当家,岂不是很好?

“阎兄弟,我见你之前杀了滇南四杰中的二人,此二人虽说品行有缺,卖身给了清廷做走狗,但是论武艺,却是不俗的,你如今杀了此二人,身上难免会有些损伤,再说,怕是他们的兄弟也在附近,你我不如同行,一路也好有个照应。”

徐阳原本想要答应,但是此次于万亭北上,怕是要和文泰来一起夜闯皇宫找乾隆,自己跟着他一起走,事后难免会被视作红花会一党,对自己潜伏起来,提升武艺的计划,却是不利。

“于总舵主,你我江湖相见,本事有缘,可惜小人还有要事去做,却不好打搅于总舵主的行程了,不若就此别过可好?”

见于万亭还有相邀之意,徐阳又道:“总舵主也不必为我担心,这二人的另外两个兄弟么,呵呵,早已伏诛,从此江湖上再也没有这几号人物的存在了。”

于万亭闻言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滇池四杰原本就在江湖名气不小,四人武功虽不是一流境界,但是难得四人有一套联手应敌之法,即使是自己,遇见他们四人一起,怕也是不能轻易取胜。

然而看这阎基,看似身上没有明显受伤的痕迹,居然就把这四杰都杀了?

对于阎基的武功,于万亭未免又高看了一眼。

当然,于万亭并不认为阎基的武功就真的比自己更高,怕是用计将四人分开,然后分别击破之。

另两人的尸体并没有在附近看到,怕是被引到他处击杀了吧?

但是,正因为如此,显见得阎基此人可说是智勇双全。

红花会内,武功好的强手不在少数,但是真正有头脑的不过寥寥数人而已。

而这阎基,明显身手和头脑都是极好的,文武双全,更是难得。

于万亭收拢此人之心更是迫切。

他也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然不是太好,早已动了让义子陈家洛回中原掌红花会大权之心。

若是家洛有阎基这样的人物来辅助,势必反清复明大业,能早日成功。

此等奇才,万万不可放过。

片刻内,于万亭已经想透了前因后果,于是态度更为亲切:“阎兄弟,你我今日一见如故,既然你另有要事,不方便和我一路同行,却也无妨。”伸手一指:“沿着大道往前五里,便有一座酒家,酿得好酒名唤“五花酿”,多年未得品尝,今日能有幸结识阎兄弟这样的英杰,不若你我前去共饮一醉,事后再各行各路,如何?”

徐阳表示有些头晕,这老于头怎么这么自来熟啊?

从一开始的朋友,到后面的小兄弟,现在又成了阎兄弟了。

这一个比一个亲密的称呼,自己不太好应对啊。

明知对方是想拉拢自己,却又不好推托。

毕竟对方怎么说都是好心,老江湖口中套话又一套连着一套,完全封杀了自己一切回绝之意。

那么,好吧。

反正,饭钱看上去是省下了。。。

见对方答应了,于万亭原本的一脸愁苦,渐生出几分喜悦之意。

二人分别上马,于万亭是自己有马可骑,徐阳是骑了费清的那匹棕色快马。

虽然之前费清疯狂策马,已经伤了马力,但是短途慢行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慢慢往前行,果然行不多久,道旁有座小酒家、

这里离帝都大概一百多里地的样子,应该是属于承德府管辖的范围了。

和帝都附近相比,人口要少了很多,加上天气阴沉,随时要下雪的样子,一路上并没有见到几个行人。

小酒家里倒是挺热闹,可说座无虚席。

于万亭撩起门帘,走了进去。

原本屋内嘈杂的人声,顿时静了一下,然后看到进来的是一个面容愁苦的老人和一个面貌猥琐的中年人,众人便不在意,于是渐渐又喧闹了起来。

徐阳也跟了进来,店小二跑来招呼二人,临时坐了一张桌子的桌角,等旁桌的客人吃饱喝足了,才轮到他们。

小二很客气,泡了壶热茶招呼两人,两人也不好多说什么。

周边几张桌子上,几个行脚商人模样的人在胡喝海吹。

一个方脸汉子说道:“帝都这条道上,最近不太平啊,卫哥,有啥内幕不?”

被称为卫哥的,是个小胖子,透着神秘的样子小声说:“这个不好说啊,牵扯到的太深,说了怕有祸事。”

“你看你,这就不够兄弟了,这桌都是好哥们儿,你说我听,保证不传出去。”接话的瘦子敬了一杯酒。

“哈哈哈。”两杯黄汤下肚,卫胖子就有点管不住自己的嘴,压低声音说道:“听说是上头在抓一个人,派出好几拨飞骑了,你知道飞骑是干什么的不?那就是当年的血滴子……”

坐在一边,本来就不想听这些市井留言,但是身为高手,耳聪目明是必然的,即使对方压低了声音,徐阳和于万亭还是能听得清清楚楚。

只是听到此处,两人便相视一笑,便不想听下去了。

血滴子就是当年雍正设立的粘杆处,现在还有,只是职权已经比起当年小多了。

大内禁卫处和骁骑营渐渐取代了粘杆处的地位。

然而要说那些三流的飞骑就是粘杆处的高手,那就是胡说八道了。

听到血滴子的凶名,那桌客人都是倒吸了一口冷气“怪不得卫哥开始就不肯说呢,那帮子瘟神,谁敢掺和他们做事?”瘦子一边说,一边还四处张望,好像血滴子已经潜伏在店内了一般。

方脸汉子好像胆子大些,也压低了声音问道:“这帮孙……这帮大人们,平素不是不出京吗?这次在风急火燎,大雪天也赶路,是为了抓谁啊?”

第三十六章 酒家

“听说是皇上跑了个小老婆……”旁边有个头发花白的行脚商插嘴。

“屁,皇上的小老婆能跑出一里地吗?皇上的女人,那都是三寸不到的金莲,走起路来,那屁股扭的…………”越说,话语越显猥琐,徐阳听了心里不是很舒服。

正好小二端着两碗热酒过来了:“二位爷,久等,今天这位子看来不好空出来,劳驾二位再等等,掌柜的吩咐了,这两碗热酒是请二位的,先热热身子,去去风寒,舒坦一下。”

看来这家掌柜很会做人啊,徐阳也笑了一下,扔了几枚铜钱过去:“那就谢了,小小意思,请小哥喝茶。”

顿时,小二原本就端着笑的脸上,又多绽开了了几道褶子。

“二位爷,谢谢了您呐,有话您关照,我先帮您二位找找空位去了。”

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也确实是这个道理。

人家店家请你喝酒,你拿起来就喝,那就是你不懂道理了。

没花多少钱,服务就完全不同了,所以,有的时候,该花的钱就得花。

尝了一口热酒,请客的当然不会是什么好酒,就是一般行脚的汉子喝的浊酒,不过,寒冷冬夜,这一口下去,一条热线下肚,确实是舒坦。

于万亭也是自小吃惯苦的人,两人捧着热酒,喝得不亦乐乎。

隔壁桌还在吹牛,卫哥原本已经不说话了,但听到他们几个越说越偏,越说越黄,听不下去了。

“哥几个,有些话不能乱说。”瞄了瞄四周,发现没人注意他们,大部分都在胡说着些酒话,心下稍安:“再说了,这次追捕的,真不是皇城里的那些主子们。”

“看来卫哥是真知道些什么,来再敬你一杯。”方脸汉子又给卫胖子满上了:“那卫哥再给哥几个说说?”

“说也不是不能说……”又喝了半杯,熏熏然,卫胖子又道:“只是千万莫要传出去,这事当真和我们无关,别平白惹了麻烦。”

“那是,那是,还是卫哥谨慎,到底是老江湖了。”众人纷纷附和,一阵捧。

胖子更是不知道东南西北了,声音也渐渐大了起来:“这次我是从关外回来,那边雪都封山了,再不回来,也没啥好山货能收得到了。”

“谁说不是呢,大冬天的,要是没赚头,还不如回家搂老婆。”瘦子咽下嘴里那口酒,应道。

其他几个人怨他打断了卫胖子的话头,都瞪了他一眼。

卫胖子也不在意,继续说道:“小李说得也不错,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从关外回来一路上也得一个多月才能回家。这不是到了承德府地界,出事了吧?”

众人小心地听着,不敢随意搭话。

“前面不远,飞骑的大人们,给承德府知府大人签了飞票,领了知府衙门的三班衙役,封死了路,说是要捉拿一个跌打医生,叫什么我没敢问。”

“那你是怎么过来的?难道是塞了钱?”方脸汉子忍不住又问了句。

卫胖子摇了摇头:“幸好他们只封死了往关外去的路,回京这条道他们倒是不管,不过,塞钱这回是不行了,我亲眼看到,有个家在平泉的,想塞钱能早点回家,结果,惨那,起码被打断了四五根肋条骨,还被抓了回去坐监,这个年,怕是过不成咯,能不能保住命还两说呢。”

众人哑然,他们中间,大部分是想出京回家的,现在看来,路被封了,他们怕是回不了家了。

“卫哥,那你说怎么办?难道要在外面过年?回不了家?”瘦子小李言语中带了些呜咽,他家是二道河的,比平泉还远些,这条路怕是走不成了:“都怪那个该死的跌打医生,得罪了什么大人物,牵连我们都回不了家,晦气的东西,上天保佑,让他跌断两条腿……”

徐阳脸上微微变色,虽然对方是在骂自己,但是却并不好发作。

于万亭看出他心里不喜,举碗敬了他一杯:“清廷就是这样欺压百姓的,你见多了就习惯了。”

看了一眼隔壁桌的闲人,叹了口气道:“我最怕的就是,百姓们也都习惯了这种欺压,忘了自己是炎黄血脉。”

徐阳也不答话,这时候说什么都不合适,一口将碗中余酒饮尽,大喝道:“小二,再来几碗热酒,挑好的上。”

小二忙里偷闲,应了一句好。

于万亭见徐阳不应话头,也不便再说下去,只是和他闲谈一些江湖见闻。

徐阳听着,频频点头,听到不太明白的地方,还重复问几次。

看来自己的江湖经验还是太少啊,那么多的切口,那么多的黑话,一点都不懂。

以前看小说,就以为江湖是快意恩仇的场所。

没想到还有如此繁杂的规矩和潜规则。

不过自从得到系统,尤其是智力值提高之后,徐阳感觉自己的记忆力上升好多,虽然没有达到什么过目不忘,过耳不忘这样变态的程度,起码自己如果留心,再复杂的黑话和再繁多的数据,都能听过两三遍就完全记住,久久不会忘记。

要不然于万亭说得再多,这些江湖规矩记不住也没啥用。

如果当年读书时候有这种记忆力,自己也不会变成学渣了。

于万亭说得正开心,见对方一副认真听讲的样子,未免又想到当年护送陈家洛去天山的路途中,那个小娃娃也是如此认真听自己的教导,样子和眼前这个中年人居然有几分相似之处。

又想起自己的身体,怕是熬不到陈家洛学成归来的那一天,忍不住叹了口气。

徐阳正听得开心,学得认真,忽听于万亭叹气,不由问道:“于叔,有何不开心的事,这样叹气?”

说罢徐阳就有些后悔了,这不是给了于万亭机会拉拢自己么?

于万亭听到他问话,并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言道:“老哥我忽然想起,阎老弟如此奇才,为何一直流落草莽,从未曾听到过呢?令师又是哪位奇人,居然能教出如此惊才绝艳的人才?”

第三十七章 五花酿

于万亭问道:“令师又是哪位奇人,居然能教出如此惊才绝艳的人才?”

此时四周言语嘈杂,他们二人又低声交谈,并没有什么人注意到他们。

徐阳想了想,也不愿在这种事上隐瞒什么,于是选择性说了一下之前的事情。

当于万亭闻听这身功夫居然来自辽东飞狐胡一刀的《胡家刀谱》,而胡一刀之前就已经在沧州殒命于金面佛苗人凤刀下时,未免讶异非常。

“阎老弟,你是说,胡一刀居然已死?而你之前只是粗通拳脚,只是私下偷偷练了《胡家刀谱》十几天,并无名师指点,居然就达到了到如今的境界?”

徐阳默然点了点头,这本就是事实,然而想起胡一刀,他也为自己没能搭救这位难得的大侠而有些遗憾。

武学名家很多,但是真正拥有侠义心肠的,太少了。

胡一刀豪爽,大气,对朋友肝胆相照,对妻子柔情似水,难得他还有一颗平等对人的心,这让从后世穿越来的徐阳对其颇有好感。

于万亭讶异之下,不由惊叹道:“阎老弟果然是武学奇才,你要知道,老哥我出身于天下武学正宗少林寺,当年我也算带艺入门,还花了十年才能达到老弟你如今的修为,又花了十几年才达到现在的程度,而你仅仅花了十几天就……这也太令人难以置信了吧?莫非那胡家刀谱竟然神奇若此?”言下不乏艳羡之情。

只是如今刀谱在面前这位阎老弟身上,于情于理,都不方便借来看看,于万亭也是颇为遗憾。

徐阳也不搭话头,饮了一口酒,继续说道:“胡大侠对我有恩,虽然我不能保住他的性命,也没法劝阻胡夫人不去殉夫,但是我起码应该在小胡斐懂事的时候,把胡家刀谱还给他,若是能看到他长大成人,也不枉我和平四舍命相救了。”

于万亭也感慨,一个厨房小厮,一个草头医生,居然为了一点点恩情,舍出性命来搭救恩公的孩子。

仗义每多屠狗辈,这句话真是一点都不错啊。

“如今平四和小胡斐都在苗人凤大侠的庇护下,相比短时间内不会有性命之忧,只是那田归农,一计不成必然会想出其它毒计,我需在短期内学会全部的胡家刀法,诛杀此獠,只是……”

于万亭大笑,然后压低声音道:“阎老弟的意思我知道了,你是怕那和亲王继续追击于你?你大可放心,实不相瞒,过些天我要在帝都闹些动静,只怕到时候那和亲王自保都来不及,绝不会有余暇来找阎老弟的麻烦,老弟大可放心。”

徐阳装出一副诧异的样子,其实他早就知道,于万亭不久之后就会夜闯皇宫,面见当今皇帝,揭穿他的汉人身份。

然而于万亭还是过于天真了,乾隆何许人也?怎么会因为自己是汉人,而冒着放弃自己皇位的风险,去搞什么驱除鞑虏,他的身份都是源自于满人支持,反过来若是他驱除了满人,难道能比现在的地位更高?

政治家只讲利益,才没有什么是非对错之分。

不过此话还是不能对于万亭说,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了,满清入关已久,统治也稳固多年,再想推翻满清,不用些特殊手段是办不到的,这也是于万亭和红花会最后的希望了。

就让它自我凋零吧,徐阳不想做揭穿皇帝新衣的那个小孩,即使那是正确的判断,然而从他口里说出来,也会引起于万亭的不快和怀疑。

毕竟交浅,终不能言深。

于万亭见对方诧异,得意不已,只是平素这种得意之情不得宣泄,如今有了个倾诉的对象,平日里愁苦的面容,也变得生动起来。

此时有一桌酒客已经结账离开,小二过来招呼两人,上桌点菜。

这等乡村野店,也没什么真正的好菜,于万亭做主,点了几样家常菜,又点了两坛此店最出名的五花酿,小二应诺而去。

很快,酒菜分别被端了上来。

坐上大桌,顿时手脚也放开了些,两人推杯换盏,徐阳品尝了五花酿,果然好酒。

酒中带着淡淡却又清晰的花香,但是花香并没有掩盖酒本身的香气。

相反,花香还淡化了酒中略含的药味,显然这并不仅仅是寻常的米酒,而是一款药酒。

切不说这酒的药性如何,光光只是这酒的滋味,比之后世的那些名酒,别有一番风味,细品下来,竟是不遑多让。

有美酒,又有说得上话的朋友,心下大慰,于万亭与徐阳都很高兴。

徐阳一时兴起,喝了好几碗五花酿。

突然眼前一亮,然后徐阳就把酒店的掌柜叫来,问他这酒的酿制方法。

掌柜自然是不肯说,毕竟这是他安身立命的本钱。

不过徐阳有钱,随手一锭银子扔下,掌柜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只是言语中似乎还有些不情愿的样子。

没有什么事是一大锭银子搞不定的,如果有,那就两锭。

足足有50两的雪花纹银扔下,掌柜的果然心动了。

这银子差不多够买下这家酒店了,何况人家只是问一下酿造方式。

听这客官言语中带了些南方口音,想来是想回老家也开个酒坊吧?

若是京城附近的,这酿酒方式自然不会轻易传授,既然是南方的客官,想来也无妨。

于是掌柜的就请徐阳到了后边,一五一十将酿酒法子告知了他。

这酿酒方法颇是奇特,取春夏秋冬四季名花,春兰,秋菊,夏桃,冬梅,加上四季都有的长春花,五种花按比例淬汁,再加入上等米酒中,混合沉淀一个月之后,再加当归、党参、陈皮、冰片等十数种中药,继续混合,三个月后成酒。

由于酿造工艺复杂,因此产量极为稀少,每年也就产二十坛左右用来出售。

徐阳点点头,果然是一分价钱一份货,刚刚那两坛就要卖三两白银,要知道,这个时候的三两白银,可以供平常人家三年的支出,也可以置办三桌不错的酒席了,而却只能买两坛五花酿。

第三十八章 托孤

“叮!”好久没声音的系统终于又发声了:“恭喜宿主,由于宿主得到秘传酿酒之法,得到一星美食《五花酿》的制作方法,获得系统积分10分,D级系统抽奖机会一次,希望宿主再接再厉,探索更多系统隐藏奖励。”

……发达了有木有?

这还是美食系统第二次出现,之前徐阳也曾到处品尝各个地方的代表美食,但却没有一次成功激发美食系统的,没想到在这个小小的酒店里获得了第二种系统美食。

再查看了一下系统,之前掌柜的所言,已经被提炼成为《五花酿酿造秘传》的方法,只需要一些普通材料和上等米酒,就能在一个月内,酿造出这种美酒了,每瓶五花酿都能提高普通人1点体力和1点内力的最高值,同时还有养护身体的妙用。

也就是说,自己可以依靠这种酒,提高不少数值了,自己的家人和朋友也可以用它来强身健体,延年益寿。

但是考虑到,在小世界内提高的身体素质,回到主世界会被减半,徐阳决定不是必要的时候,他不会在小世界内去尝试这种美酒。

当然,之前已经喝了的就没办法了,徐阳之前豪饮美酒时,已经提高了一点体力和一点内力了,所以他才会发现这美酒的特异之处。

徐阳又掏出一些银子,收购了这家酒店内储藏的30坛陈年美酒,刚开始掌柜还不答应,但是徐阳出了五倍的高价,掌柜的看着面前摆放地整整齐齐的200多两纹银,眼睛都直了。

不等掌柜的犹豫,徐阳就硬把那封银子塞到了掌柜的怀里,交易就算达成了。

当然,这些酒暂时还是寄存在了老板的酒窖里,徐阳也不怕掌柜携款逃跑,毕竟为了几十坛美酒就跑路,这老板也不是傻子。

别人才不会出那么多高价收购这些酒呢,要不是系统提示,徐阳都不知道这些美酒能给自己带来这么大的好处。

徐阳回到酒店大堂上,于万亭也是奇怪为何他会对五花酿如此在意,兴趣满满,不过想来,习武之人好酒也是常态,也就见怪不怪了。

两人继续对饮,徐阳很快就推托不胜酒力,于万亭无奈,只要自己一人独饮,一边还和徐阳说些江湖趣闻。

饮了半晌,于万亭停下了酒杯,叹了口气。

徐阳明白,戏肉来了。

只是此地人多嘴杂,并不方便密谈。

四下扫了一眼,还是那些人在饮酒,不过大部分人都喝得七七八八了。

问了下小二,这个酒店后面还兼营客栈,有十几间客房出租,不过最近留宿的客人有些多,大房只剩下一间了。

江湖儿女,当然不会太顾忌这个。

两人结算了酒钱,进了客房,小二打点好一切后便退出大门。

在屋内,于万亭沉吟片刻,终于开口:“阎老弟,不是老哥自夸,如今江湖上那些帮派势力,红花会若是称第二,别的门派也不敢称第一。”

徐阳点头称是,确实如此。

少林派蛰伏已久,加上本就是禅寺,不便过多牵涉江湖之事。

武当派人才凋零,掌门马真为人过于迂腐,武功也并非一流,不然也不会让一个张召重成为武当第一高手了。

张召重投靠清廷,自然不算在武当一脉的势力范围内,同理,加入了红花会的陆菲青也是如此。

少*当都不若红花会那般汇集英才,其它门派可想而知,无论说顶尖实力,还是综合势力,红花会都可算如今天下第一大帮会了。

于万亭继续说道:“但是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老哥近来颇感身体不佳,这个总舵主的位置,怕是不能占很久了,我有意让我的义子陈家洛来继承此位,这绝不是因为他和我的关系,实是有内情不便多言。”

内情?就算于万亭没说,徐阳也知道,陈家洛是乾隆的亲弟弟嘛。

这也是于万亭考虑得最多的一条,他是想要让陈家洛当上这红花会的总舵主之后,乾隆即使不肯反清,相比也会投鼠忌器,不至于对红花会赶尽杀绝。

这还是于万亭过于理想化了,江湖人物谈政治,却不知乾隆将来把他们卖得一干二净,他们还帮着乾隆数钱呢。

徐阳一笑,他也知道于万亭为什么跟他说这些。

“于老哥,你还是珍重身体,扶助你义子走一段,等他显示了手段,必然人人敬服,不必担心太多。”

于万亭仍然是郁郁寡欢的模样:“我的身体我知道,即使强撑,也不过就这一两年间的事了,早年争勇斗狠,伤了内腑,加之平日里思虑过多,现在再谈什么养身,用处也不大。”

徐阳也不语,这是事实,硬要劝说,徒然无益。

“老哥这一生识人无数,自认从未看错过,阎老弟武功过人也就罢了,才智却是一等一的高明,若是我死后,有阎老弟这样的人才,襄助家洛,反清复明的大业可成,我死也瞑目了。”说罢站起身来就要拜倒。

徐阳忙扶住于万亭,这等大礼他可不敢受。

“老哥万万不可行此大礼,陈家侄儿的事,非是我不愿帮忙,实在胡恩公的大仇未报,不敢随意应允。”徐阳略一犹豫,然后说道:“这样,若是我能得报大仇,事后必定前来相助老哥,只是这事具体如何运作,还要慢慢商议,切不可操之过急。”

一年之后自己就回主世界了,于万亭也早就去世,相信今天的承诺,到时候也没人知道。

不过徐阳还是补了一句:“于老哥,这事我从长计议,但是有一点,胡恩公的大仇未报之前,我不想别人知道我的身份和承诺,请老哥务必严守机密,不要让第三人知晓。”

于万亭见他答应,自然也就起身应诺,面上的忧郁之色尽褪。

同时也承诺愿意帮他报仇。

徐阳推托了,即使红花会势力再强,这任务还是得自己一人去完成。

不过徐阳也摆脱于万亭帮忙自己查找那些仇家的下落和武功情况。

在这点上,有红花会的帮忙,绝对比他一个人单干好太多了。

大事既成,两人秉烛夜话,徐阳不停地请教于万亭,关于江湖的经验和武学的道理,于万亭自然也知无不言,一直到外边敲了三更的锣,两人这才休息。

月光照耀着这片大地,时而有阴云掠过,遮挡一下月色,但是,终究还是会云开见月明。

第三十九章 弘昼

一样的月光,一样地洒在了沧州城的城垣上。

矮小的城垣静静地卧在那方土地上,仿佛亘古未变一般,摸摸地看着人世变幻,静静地看着日出,看着月落。

城内,一栋占地广阔的宅邸,虽已是夜静更深,依然不时有人行走于其中。

一份份来自各地的情报不停地被送入府邸内,经过简单的筛查,比较有价值的才会被送到后院居中的一间卧房里。

爱新觉罗·弘昼捻着颌下的虬髯,一份份仔细地看着面前的情报。

这是他最习惯的举动,每当他心中有着心事,思绪焦虑未开的时候,手上便会有这样的小动作。

此时距离他分派人手,去追击那个乡下跌打医生阎基,已有七天了,不停有各地的情报通过各种方式传来。

无论是东南西北哪个方向,传来的消息汇总起来,都是简单的一个结论,并无查实到任何阎基的踪迹。

此人居然如同鬼魅一般,仿佛一夜间就从人间消失了。

弘昼派出去打探追击的都是个中高手。

若仅比较追查的能力,即使是武林中所有门派,同时派出所有最精英的弟子,也无法比上他的这些手下之万一。

这些都是专业人士,是他多年来培育出来的。

他们修行的不是武功,而是寻根溯源。

他们有着猎犬般的鼻子,有着如电般的双目,有着敏锐的感知。

若是那名跌打医生阎基,有任何蛛丝马迹暴露,他一定逃不掉,逃不远。

为了避免这些武功不算高的追击者,在追击过程中遇上什么意外,他还调派了二十名二流高手作为战斗主力。

这些高手们的身手,绝对可以称之为高明,二十个人综合起来的战斗力,绝对不会比任何一个江湖中游门派差。

而这番调派,也直接导致,如今他身边可用的手下,不超过十人。

于是他开始招拢那些江湖人士作为临时调度之用。

可惜田归农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以门派中有要事为名,主动请辞回了天龙门,自己也不好强留。

只是剩下的那些江湖人士,武功参差不齐也就罢了,最重要的是关于遵循命令这方面,时常违规出错,简直就是一群乌合之众。

但是即使如此,迫于形势,他也不得不起用这些江湖人士。

身份尊贵的弘昼真的是求贤若渴,可惜,拥有足够能力的人,碍于名声或者其它方面的限制,未必就肯为他效命。

比如田归农,比如丐帮范帮主,比如阎基。

他之前就对阎基很有兴趣,只要能追到他,他就有把握劝服对方为自己效命。

七天了,就算阎基再小心,也不应该也不可能完全不露出任何踪迹。

对于这点,弘昼很有信心。

他的一名师傅曾经告诉过他,是人,就一定有弱点,一定有缺点。

完美到没有缺陷的人是不存在的。

当一个人被迫逃亡的时候,经历的时间越长,必定会露出越多的破绽。

所以,现在弘昼认为,自己最大的问题,就只是自己有没有足够的耐心。

而不是那个阎基。

说到阎基,经过这七天之后,他对这个人是越来越有兴趣了。

说道阎基,经过这七天之后,他对这个人是越来越有兴趣了。

刚开始,他也只是认为此人仅仅就是个亡命徒而已,虽然机变灵活,武功不弱,也不过就是芸芸众生中稍为出众的一个。

就好比,某个人会对一群蝼蚁中个子较大的那只有些兴趣,但再大的蝼蚁,也绝对不会让人生出什么敌对的念头。

更不会有什么诸如喜爱或者厌恶这样的情绪存在。

两者间的差距实在太大了,大到无法让他对这只稍大点的蝼蚁,存在什么别样的感觉。

但是这七天来的事情发展,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似乎这只蝼蚁不仅仅是个子大而已,还拥有了一些让人感兴趣的能力。

相比较武功,弘昼更对他表现出来其它方面的能力,更有深入研究的欲望。

他是如何在半夜里,击杀数名暗杀者而自身毫发无伤?

又是如何从重重包围中突围而出的?

最关键,他是如何在自己派出的追击者密如网筛地搜捕中,安然无恙地躲避了足足七天,却没有被任何人发现的?

这些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事迹,让弘昼对此人的兴趣越来越浓,不知不觉中,已经超过了他原先的底限。

他也因此被足足拖住了七天,在沧州这个小到不能再小的地盘上,足足呆了七天。

按他以往一贯的风格,这简直是不可思议的。

这只蝼蚁,终究进化成了一只妖孽,足以和人相抗衡的妖孽。

弘昼总是隐隐有种感觉,这个叫阎基的小医生,怕是对自己今后的路,有着不同寻常的影响。

这种感觉以往也曾经出现过,让他躲过了一次又一次的皇室内争,让他活到了现在。

所以当这种感觉又一次出现的时候,他不能,也不敢无视。

当他看到一份最新的情报,被态度严肃的侍卫韩进送到面前时,他笑了。

韩进追随了自己二十多年了,当他露出这种严肃又如释重负的表情时,就意味着事情有变化发生。

自己等得,不就是变化吗?

果然,最新的一份情报一开头就显示,阎基的踪迹出现在北方。

这也是他派出去最强的一队追击人员。

滇池四杰投效多年,武功绝对值得信任,四人联手,只怕是不弱于任何一名 江湖第一流的高手。

二十名追击者,也是所有追击者中最精锐的。

若不是事关紧要,他是不会随便便把他们派出去的。

然而接下来的一段文字,让他的表情凝固了。

“元月十六日,阎贼于北西路,斩杀何铁铭及三名追击者,事后隐没无踪。”

蠢材!

弘昼心中暗骂一声,滇池四杰合则无敌,分开了,也就只是二流高手罢了。

自己已经告知他们,阎基起码是准一流高手,他们竟然还如此轻敌?

此时,第二份情报也被送上。

“元月十七日,阎基出现于北路,伏击司徒琅,一战斩司徒琅及追击者五人,无人生还。”

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弘昼的面色更加郁结了。

第四十章 进京

如果说何铁铭的死,让他比较在意的,是滇池四杰居然会愚蠢到分兵。

那么司徒琅的死,则让他对阎基的武功更加高估一些了。

司徒琅加上五名追击者,怕是如田归农这等的准一流高手亲至,只怕也难以应对,何况司徒琅生来谨慎,能伏击到他,这阎基的思虑更让人胆寒。

弘昼并不知道,司徒琅并没有被伏击,而是反过来设计伏击了对方。

即便是如此,他对阎基的身手,不由得又增加了几分顾忌。

还好,如此看来,用两名二流高手的性命,探清了阎基的去向,也算值得了。

然后,他又收到了第三份情报。

“什么?”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弘昼终于发作了:“就连黄崇和费清也……”

黄崇的武功几近一流,费清虽然寡言少语,却是才智无双,两人联手,居然也……

“元月十九日,帝都偏北东部百里……………查黄崇一身刀伤,左臂被斩断,身上中拳伤,费清倒毙于数十步之外,胸前有掌伤,背后有吴钩剑伤,疑似非一人所杀,或是正面被阎基所伤,不敌逃跑时被击杀。”

以一敌二,先击毙了黄崇,又击伤费清,最后一剑杀之。

武功高强,心狠手辣。

这阎基,果然是好对手。

弘昼由此渐生杀意。

这个草头医生已经不是蝼蚁,而是蛇蝎。

已经是可以威胁到弘昼安全的存在了。

滇池四杰,虽说只是二流高手,但也是他多年来悉心培养的心腹。

如今几天内就一一被阎基击杀。

说不心痛是不可能的。

二流高手全天下又能有多少?肯投效朝廷,投靠自己的又能有多少?

和亲王府多年汇集,也不过四五十人罢了。

何况这四人,有一套联手战阵,实在是应对江湖一流高手的利器。

弘昼第一次对自己的决策,有了一丝悔意。

原本阎基对于他来说不过就是草民,虽然和田归农有隙,那也不是大事。

两者之间,并无根本的矛盾。

若是当初自己早一步到沧州,能招募此人……

而如今,血仇已结,即使是自己能大度,放下仇怨,对方也未必会信。

再说,若是轻易放过,手下其他高手又会如何去想?

放下手中的情报,低头思忖片刻,弘昼做出了决定。

“韩进!”

“在。”

“吩咐下去,飞鸽传书,调京城王府十七高手,全力阻击阎基,不死不休。”弘昼思虑一下,又道:“分两组,分别去北西路和北东路,沿途务必要小心。同时调回先前南、北、西三路十五高手,迅速回沧州,我们后日一早出发。”

“遵令!”

韩进出门传令,一股寒风从房门间隙中透出,弘昼高大的身形有些颤抖,不知是冷,还是气。

睡梦中的徐阳并不知道,他招惹了多么恐怖的存在。

起码有三十多名二流高手在追击他的路上了。

不过,就算知道,他除了骂娘,似乎也没有其它什么解决方法。

在绝对的实力对比面前,任何计策似乎都没什么用。

元月二十四日,晴。

难得老天露了个好脸色,阳光普照之下,每个人都觉得身体轻松了不少。

这些天,不是下雪就是阴霾的鬼天气,早就让帝都的老百姓不满已久了。

连日无事可做的小商贩们重新振作了精神,挑出各式各样的小物件上街贩卖。

帝都郊外的老农们也多有挑着担子进京贩菜的。

虽然冬日里没什么绿叶菜好卖,好在也有平时不常见的鲜货,诸如慈菇、冬笋、豆芽之类的都很是好卖,赚来比往日更多的铜钱。

徐阳也混在这些老农们中间,进了帝都。

如今他驾着一台破旧的马车,带上了半车乡间老酒, 扮作一个贩酒的商人,果然轻松地就进了帝都。

和后世徐阳曾经去过的那个帝都不同,现在的京城给人一种逼仄狭窄的感觉。

除了当街的几条大道勉强达到后世四车道一般宽阔之外,所有的小路和胡同里的通道,徐阳的一驾马车便塞得满满实实,几乎没有其他人行走的空间。

话说,得把这车酒给解决掉啊。

当日他和于万亭策马赶至东北方向的关卡,对手不过是几名三流高手,于万亭都没来得及出手,徐阳就把那几个不开眼的给干掉了。

自己惹出来的事,必须自己解决。

之后谢绝了于万亭与他同行的建议,两人互道珍重,于万亭先去了帝都。

而他策*北方向走了半天的路程,故布迷阵后,又到集市上换了辆马车,转回来小酒馆,把酒馆地窖内的五花酿都搬上了马车。

仔细想想,又花了点钱把酒窖内其它次一等的酒,也各买了些,加起来也有几十坛,装满了马车。

一路扮作贩酒商人的模样,混入了帝都。

五花酿自然是被他早早就装入随身系统内,好在空间大,绰绰有余。

至于其它的几十坛子酒,徐阳就有些犯难了。

丢掉自然是不可能的,被人发现,自己就可能被官府的人盯上。

卖掉似乎也有点麻烦,这类普通的酒也卖不出去价钱,而且肯大量收购这类普通老酒的店家,往往都有自己的进货渠道,临时凑上去卖,人家未必肯买。

好在现在才是早晨,时间还富裕,驾着一车酒也有利于他掩饰身份,于是徐阳就不紧不慢地驾车转着圈子逛帝都。

路上看到酒家或者商铺就进去问一下,果然,问了几家,人家都以各种理由推托了。

徐阳想了想,大不了卖不掉就倒入护城河么,普通的酒类放在随身空间里好像有点浪费空间了。

逛着逛着,半个帝都他都转完了,日头也已经过了正午。

正前方有间挂着酒牌的饭庄,正好徐阳肚子也饿了,驾车便停在了饭庄大门口。

门口站着的店小二忙迎上来,接过马车的缰绳,牵着马去了后院喂食草料。

徐阳走近饭庄,此时饭点已经过了,但是这家饭庄似乎生意不错,举目一扫,居然还是座无虚席。

另一个跑堂的小二忙迎了上来,招呼徐阳上了二楼雅座。

真是会做生意,徐阳笑了笑。

第四十一章 海大人

反正现在他最不缺的就是钱,徐阳举步上了二楼。

二楼装潢果然比一楼精致许多,还有雅致的包间,也免得和别人多碰面,毕竟徐阳如今只是稍微改扮了一下,万一被人发现,也不是好事。

做人还是低调一些的好。

坐下,让小二帮忙,随便点了四个他们的看家菜,加上一壶好酒,赏了小二一吊铜钱,小二便笑逐颜开的下楼催菜去了。

徐阳这才有空看了下这件雅间,装潢风格还是走的淡雅路线,并没有走后世见到的清中后期的奢侈风,除了挂了一副附庸风雅的翠竹图,桌椅都是用的普通黄杨木,只是上面都描绘了各种吉祥图样,有八仙过海,也有麻姑献寿,几扇窗户上也是雕了不少灵芝图样,图的就是一个吉祥如意的彩头。

隔壁雅间似乎也有客人在喝酒,有些吵了。

徐阳闭上双眼,假寐休憩。

此时,同城内的御林军驻地,张召重好不容易等到了姗姗来迟的骁骑营都统海齐布大人。

日已过午,一贯懒散的海齐布大人今日也算勤政,终于到了军营。

张召重不敢怠慢,听到手下禀报,立刻来见海大人。

脑满肠肥的海齐布,是去年年底刚接手御林军正黄旗骁骑营的,之前提拔张召重的那位都统,政争不利,被贬到岭南去当了个总兵,怕是这辈子都没机会回帝都了。

张召重并非海齐布的嫡系,因此对这位三天打渔两天晒网的海大人平日里只是敬而远之,然而昨晚那份机密情报,却不是他这个小小的骁骑营佐领可以做主的,必须上报。

情报和卷宗都已送上,海齐布随意翻阅了一下,看看堂前跪着的张召重,略为点了下头:“张佐领,如何使得如此大礼,左右,看座。”

“大人面前,怎有小人的座位。”张召重谦卑地回道,他也是久历官场的人物了,怎么会不懂这些浅显的官场做派。

长官赐座,你要真一屁股坐下去了,一个不敬长官的口实就算是坐实了。

没有任何一个长官,会看重这种不识趣不懂理的下属的。

果然,海齐布的脸上更是欣然,大声笑道:“张佐领怎么这般客套,本官面前,不分大小,大家都是同历生死的好兄弟,更没有官职位阶的高低,快请坐,今后还有重任要张佐领替我分忧呢。”

如是推让了几次,张召重终于坐下了,屁股只沾了一点点椅面,以示对海大人的尊重。

海齐布面上的欢悦之情更是明显,早就听说这张召重武艺高超,只怕他持才傲物,所以一直没有重用的想法,今日一见,此人却是很懂得为官之道,若是真如别人所说,武艺一流,腹有良谋,那今后倒是可以用一用。

张召重坐在座位上,心中却是惴惴不安。

他并非海大人的嫡系,平日里交流很少,今天对方如此客气,他反而不习惯了。

海齐布见张召重神情紧张,笑着说道:“张大人不必担心,你昨夜夜访,我那些手下不分轻重,不知进退,我已重重地处罚了他们,以后你来我府,不必通报,直接进来就是。”

张召重闻听此言,更是吓出一身冷汗,连忙跪下连道不敢。

这官场,原本就是尔虞我诈的场所,海齐布今日突然的态度转变,让张召重狐疑不定。

至于说是海齐布大人慧眼识才,要重用自己,呵呵。

张召重早已不是刚入官场那几年,心气比天高的少年英豪了。

那时候仗着自己武艺出众,恃才傲物,以为全天下都得围着自己转,大内本来就是高手不少,个个又都有着足够的背景和底蕴,与他们相比,自己不过就是个毫无依靠的新兵蛋子而已。

出头的椽子——先烂,自己的武功越高,立的功劳越大,越是不会被上司和同僚认可。

经历了多年的挫败,张召重终于学会了和光同尘,即使有了功劳,也分润给其他同僚,最大的那份当然是给了上司,这样一来,他的仕途反而通畅了,短短几年内,就升到了骁骑营佐领一职。

若不是这次前任上司被赶去了岭南,张召重真的有希望几年内再进一步的。

然而这个海齐布,自上任以来,就很少来骁骑营,即使来了,也不过和他自己提拔的几个将官谈政论事,并没有什么做事情的样子。

张召重也就是海齐布第一次来的时候,见过他一面,并没有太多的交流机会。

这次若不是事情紧急,他绝对不会半夜去求见海齐布,结果是非但没能见到,还惹了一身的嫌弃。

海齐布见张召重的态度犹疑,顿时明白自己过于亲切的态度让对方误会了,于是起身,走到张召重身边,扶起这位出身武当的佐领大人。

“张大人不必忧心太多,海齐布是粗人,也不懂什么别的,只是先父生前一直关照我一句话,我时刻铭记在心。”海齐布笑语晏晏地对张召重说道:“家父也是武人出身,最后致仕时,已经高居领侍卫内大臣,海平侯,过世后,先帝特赐忠睿二字,依靠的就是传授给我的这个秘诀,你知道这秘诀是什么吗?”

张召重虽被海齐布扶起,然而此刻听到这话,却不敢回答,只是摇头。

海齐布微微一笑:“先父临终遗言,为官之道,只不过是……用能干的人,做能做的事,仅此而已。”

闻听此言,张召重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难道在海大人眼中,自己是那个能干的……人?

若是如此,自己今后的仕途怕是一片光明啊。

只是,这海大人的话,真的可信吗?

海齐布见张召重的眼神还在闪烁不定,又淡然笑道:“张佐领的武艺高超,处事果决,又对圣上忠心无比,有此等人才不用,难道我海齐布在张大人眼里是个傻子不成?”

张召重又一次跪下:“不敢,大人处事公正,目光如炬,对张某有再造之德,今后,张召重纵万死,也要报海大人的知遇之恩。”

“呵呵,好好,张大人果然是国之栋梁,请起,快快请起。”海齐布又一次扶起了张召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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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周起,每章改为3000字,特此公告。

第四十二章 知人善用

身边服侍的仆人早就端上了果品,海齐布扶着张召重坐下后,又随手拿起一个柑子递给了张召重,张召重赶忙站起,不敢坐着拿海齐布的赏赐。

海齐布见张召重谨慎,便也不再客套,只是略略对张召重有些赞许,毕竟如此识相的下属,多多益善。

拿起桌上的情报,海齐布一扫之前的平和态度,面色肃然地问道:“张佐领,这则情报所说,有多少可信之处?”

张召重忙起身,双手抱拳,一躬到底,垂首道:“此份情报,是属下最信任的斥候亲身探听而来,十成十可信。”

“但是,此情报所述,过于惊世骇俗了……”海齐布一边拍打着那份情报,一边思索了片刻,似乎对这情报的准确性还有怀疑。

“和亲王贵为宗室亲王,怎会和江湖势力交从甚密?又怎会启用飞骑和地方衙门,一路追杀一名草莽人物?莫非其中,还另有隐情?”

张召重不敢回答,事涉皇家机密,多说一句揣测之言,都有可能危及自己的身家性命。

他的责任只是将收集来的情报上报,而不是做出判断。

别说他了,就连海齐布都不可能牵涉过多。

判断只能由比海齐布地位更高的人物来做出,而不是他张召重。

海齐布又拿起另两份卷宗,翻看了起来。

这两份都是宫中老档,都是前几年的,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

问题是,这两份卷宗,都是记述和亲王从当今圣上继位以来十几年间的行止,而今配合那份情报看来,这和亲王的行径,近乎谋逆。

这可是大案子,实在不是海齐布和张召重这类的官阶等级能涉及的。

看着看着,海齐布的额头上渐渐汗出如浆,这事,确实值得张召重夜半闯府。

若是张召重当时不顾自己,单独上奏,或许自己的官位都有可能不保。

当然张召重若是真的这么蛮干,他今后的仕途也就到底了。

没有人会用一个背叛上司的人。

哪怕他的能力再强。

“ 你的那个手下还在吗?”海齐布沉声问道。

张召重忙答道:“ 属下已经让他回了军营,还派了一队马甲保护他,相信在骁骑营,没人能动得了他。”(注1)

海齐布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个张召重,看起来,真的是……可以一用啊。

与旁人目中所见不同,他和之前的骁骑营统领禄罗大人其实并非政敌,相反私下里关系还不错。

对方被贬,也只有他和几个朋友前去相送。

对方感动于他不怕嫌疑,够交情,才把张召重推荐给他。

禄罗曾经对海齐布反复叮咛,只要打掉张召重的傲气,这个人还是很好用的。

海齐布依计而行,几个月没正眼看过张召重,果然,他这不是给自己送来了一份大功劳吗?

只是,这个功劳有些太大了。

以自己的地位,未必能吞得下去啊。

“你做得很好,今后有事直接对我说,不必拐弯抹角,记住,你的才能是你最大的本钱,不必跟别人学那些华而不实的为官之道。”海齐布看了看张召重依然谨慎小心的样子,很是满意地笑了,关照道:“今后对付外面那些乱党,才是你发挥自己才能的最大舞台,你现在先下去休息,这事,我再参详一下。”

张召重领诺,躬身退下。

出了大门,他看了看已然微微有些偏西的太阳,仅仅只是半个时辰不到的会面,他的人生竟然就发生了彻底的转变,真是想不到啊。

同样想不到的是,海大人居然是个不计前嫌,知人善用的明官。

非但没有打击自己,居然还真的是要重用。

刚才他的那番言语,绝对出自真心,而不是敷衍。

自己的将来,高官厚爵,光宗耀祖,果然可期啊。

拍了拍官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张召重抬头挺胸,傲然行回了自己的营房。

没多久,一壶酒被小二端了上来,还附送了两盘凉碟。

酒不错,徐阳酌了一口就感觉出来了。

酒味醇厚,年份不少,口感上虽略输于五花酿,但是也算很不错的酒了。

不过他并不好酒,只是偶有兴趣品尝而已。

让他关心更多的,是隔壁传来的争吵声。

不是说帝都人家大业大,人人都很有城府的吗?怎么会在这种大庭广众之下发生口角?

事出反常必有妖。

虽然他不过是随意进了一家酒家吃饭,不代表徐阳不好管闲事。

隔了两道门一道墙,声音从隔壁断断续续地传来。

“承诺便是……不可……怎么可以这样?”

“哎呀……刘兄你……事缓则圆……非要……不行的。”

“是啊,是啊,刘兄你……你我兄弟……非要闹僵吗?”

如是,吵了半晌,声音越来越激烈,敲桌子砸板凳的声音都出来了。

小二此时端着几盘菜进了雅间,一脸歉然之色:“客官,您的菜来了,隔壁有些吵,还请您多担待。”

“无妨。”这也不关小二的事,怪罪他有什么用?

只是感觉有些奇怪,徐阳问道“小二哥,这隔壁是什么人?如此暴躁?一言不合就准备打架了不成?”

小二赔着笑,面前这位客官虽然长相不佳,但是不料脾气却出奇的好,他当然是有问必答:“隔壁几个都是大内的侍卫老爷,喝饱了酒,争执一下罢了。谁又敢去管他们的事?三天两头来店里喝酒,还不是仗着官面的倚靠,不然谁让他们上楼,我家主人也不是那么好说话的。”

徐阳默然点了点头,这帝都果然藏龙卧虎,随便一家酒家的幕后主人,都可以无视那些位高权重的大内侍卫。

看来这家酒店的势力并不像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啊。

反过来,隔壁那几位大内侍卫,显然也不是太高阶的那种,从他们的性格也能看出一二来。

若是高阶一些的,自然性格也不会如此外露,很多时候,怕是明面上说笑着,背后就出招把你给弄死了。

果然徐阳还在和小二聊着呢,隔壁的诸位,似乎就忍耐不住自己的脾气了,开始咚咚锵锵地打起来了。

注1:骁骑营兵丁统称为马甲、驻防在京畿和各省。

第四十三章 大内侍卫

(从今天起,每章改为3000字。)

原本徐阳也不想平白惹什么事端,现在的他,越低调越好。

可惜,天不遂人愿,闭门屋中坐,祸从隔壁来。

两间雅间本就是只隔了一层墙,隔壁打的厉害了,墙都被打破,被打落下来的石灰粉噗嗤嗤掉到了饭菜里,这顿饭眼见得是吃不成了。

徐阳平日里脾气都算好的,不过这事让他火气也被撩上来了。

这些家伙,他们打架不看看时候,不看看场合的啊?

从穿越到现在,一直没有平静过,不是被追杀就是被追击,整整二十多天,今天好不容易吃顿太平饭,还被你们这帮莫名其妙的家伙给破坏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叔叔可忍,婶子怕也忍不住啊。

小二早就心道不好,但见那位客官起身,一把就没拉住,徐阳一步便窜出门外,接着一脚踢开隔壁的房门,举步就进了隔壁雅间。

只见房间内,十几位大内侍卫大人还正欢乐地沟通着呢,没想到竟然有外人敢冲进来。

也是,且不说他们的官职在身,没人敢管他们的事,就算是脱了这身官服,他们一个个的拳头也不是吃素的,平日里谁敢出头?

然而,意外往往就是在毫无防备中发生的。

否则怎么叫意外呢?意料之外啊。

两个在雅间门口正切磋角力的侍卫,突然感觉一股巨力从背后推来,于是两人便双双碰了个头,愉快地昏过去了。

他们算是走运的,还有两个太极门的高手,正在盘云手较量内力呢,没想到屁股被人分别踢了了一脚,然后两个人盘着云手就从大门那儿跌出去了。

门口正好是楼梯口,两人还纠缠着,一失足,便已跌下了二楼。

旁边本来跟过来准备劝架的小二往楼下一看,不由得捂住了眼睛,太惨了。

这一通闹,还在互相愉快沟通的剩下那几位爷也停了手。

这是什么情况?

门口站着一个装束普通的中年人,看打扮,看气度,也不像微服私访的大官啊,难道是监察处的?

领头的侍卫,三十来岁,身材略为富态,冲着徐阳拱了拱手致意,毕竟是一块砖砸下来能砸死六个四品官的帝都,谁知道这位爷是哪家的贵亲,是哪国的大使啊?

“不知尊驾是?”

徐阳回了个礼,客客气气地说道:“几位爷,小可徐阳,是江南商贾,进京办事,刚刚在隔壁,被几位爷的虎威震慑了,特此过来拜见,冒昧之处还请几位大人见谅。”

领头的侍卫听到徐阳只是个商人,又有这几句客气话垫底,顿时腰杆就挺了,也没察觉之前徐阳两招就搞定了他们四个同僚,这等身手岂是寻常。

“我们几个兄弟在此讨论公事,你一个闲杂人等,在一旁探听,是谁给的你胆子?还不拿下了?”翻脸简直比翻书还快。

旁边几个大内侍卫,官职都比这位胖侍卫低一些,在外人面前,自然要撑自己的长官一把。

当即有两人冲了上来,施展擒拿手,便欲捉拿徐阳。

徐阳怎么可能让这些身手普通的侍卫得手,从这些人之前相斗的招数来看,最多也就是普通江湖三四流的架势,或许别人还怕他们那身官皮,可徐阳本身就是被和亲王府追捕的人物,这些明显只是位处末流的蓝翎侍卫,又怎么会被他放在眼中。

两人还未近身,徐阳双臂一振,使一招“铁闩横门”,架住二人的招式,然后猛然发力,两个大内侍卫便生生地跌了出去。

一招就轻易击退两名侍卫,不由得四座震惊。

之前他击败四人,一来旁人并没有看清楚,二来都以为只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对徐阳的身手并不看重。

而刚刚被徐阳一招震出的两人,可说是他们之中武功最高的,他们都挡不住一招,剩下的人一起上,怕也是无用。

胖侍卫有些尴尬,刚刚别人客客气气跟他讲话,他仗着官身和武功没把人家当回事,现在吃瘪了,又该如何收场?

不过徐阳也不是得势不饶人的主,他也知道这些大内侍卫本身在帝都就是横着走的,于是笑眯眯地问道:“两位侍卫大人,身手果然高明,在下谢两位大人相让之恩,不如在下请大家喝酒,得罪之处,在下用酒表示如何?”

几个侍卫也都是人精,别人给了台阶,当然就顺着下了,于是招呼小二,重新在另一间雅间摆了一桌上好的酒席。

滚下楼那两位好在皮糙肉厚,并没有大碍,装晕那两个自然也没啥事,掐了人中就醒来了。

徐阳一个个敬过来,众人见他态度谦恭,武功高明,关键是酒量又好,自然也是无可无不可,几轮下来,一个个都和徐阳谈笑风生,相处甚欢。

胖侍卫也很欣赏徐阳的身手和为人,亲自一个个介绍过来,这些人,除了胖侍卫展彤是个世袭的三等侍卫,正五品,其他都只是蓝翎侍卫,正六品的武职。

徐阳也自我介绍了一下,自然不能暴露阎基的身份,只说自己是江南松江府徐家村人氏,进京贩酒,顺便进点北方的药材回去。

展侍卫大笑:“徐老弟身手不俗,不过这笔买卖可做的不行啊,南方的酒都是些没啥力道的米酒、黄酒之类,在帝都只怕是不好卖啊。”

“谁说不是呢。”徐阳笑着饮下一杯酒,又道:“在下也只是好游历四方,一直就仰慕帝都的风土人情,这次不过是找个由头过来玩玩而已,家中却不缺银两,只是这一路来,一车好酒只卖掉一半,剩下的,只怕是难以处理。”

展侍卫笑着说:“这倒不怕,我们几兄弟别的没有,帝都的人脉倒是不少,帮你贩掉这几坛子酒也不是大事。”

徐阳灵机一动,也笑道:“几位侍卫大人平日里要为皇上效力,这种小事,何必劳动各位,说白了不过几十两银子的事,今日有幸遇到各位,不如借花献佛,赠于几位老哥,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众侍卫只是不肯,毕竟不是什么大数目,也不值得他们平白讨要,只是耐不过徐阳客气,最后答应每人拿两坛回去尝尝,还能帮着推销一下。

徐阳也装作一副放下了心事的样子,继续和众人推杯换盏。

华夏自古以来,酒桌文化一直都是交往的利器,慢慢地,几坛子酒下去,酒已酣,气氛也被挑高了,相互之间的称呼,就从大人、在下,渐渐变成了老哥、老弟的相互称谓了。

又过了半晌,徐阳这才好奇问道:“几位老哥,刚才不知却为何争执,或者小弟能帮着参询一下?”

另一个高个子侍卫,叫洪达的笑道:“不是看不起你徐老弟,额……”打了个酒嗝,继续说道:“这事实在是侍卫处内部的争端,外人不好插手,我们也很头疼啊。”

徐阳佯装生气道:“若是几位老哥信不过小弟也就算了,若是信得过,说出来,小弟若是没有把握自然不会死撑,万一有小弟能帮上忙的,自当万死不辞!”

一个矮个子侍卫接话:“徐兄弟,真不是信不过你,实在是,实在是这事不好办啊。”

这个矮个子侍卫叫鲁大顺,是几位侍卫中武艺较高的,先前被徐阳一招逼退的两人中就有他一个,此时反而帮着徐阳说话。

洪达也说道:“实不瞒老弟,这大内侍卫处和御林军一向不和,这次康亲王府宝刀被盗一案,两家都得了康亲王的委派,务必要找到那柄“冷月宝刀”,只是大内侍卫本身也分了诸多派系,互相倾轧,只怕是,只怕是又要丢人啦。”

听到“冷月宝刀”这四个字,徐阳突然就兴趣大增。

这柄宝刀曾经出现在《飞狐外传》里。

《飞狐外传》的世界算是低武世界,有一把神兵利器和没有区别巨大。

胡斐曾经被人逼得走投无路,无意间获得了这柄“冷月宝刀”后,居然大发神威,击败众人,可见这柄宝刀着实了得。

《飞狐外传》里,曾经描写过这柄宝刀,刀上寒光闪烁,锋利无匹,相比较自己手里这把曾经被凝碧剑切断的紫金八卦刀,肯定要好上很多。

关键紫金八卦刀太过沉重,会减慢自己的速度和反应,若是有一把利器在手,之后的任务相信会顺利更多。

展彤也说道:“原本我们这几个,都份属不同派系,之前多有龃龉,这次我请大家来,原本想要一起联手,抓住盗匪,事后再分功劳,没想到几位爷,还没对付外人呢,说到以前的一些恩怨,自己个儿就打起来了……”

洪达等人羞愧低头,不再作声。

徐阳也觉得此事麻烦,哪怕嘴上说得好听,真有利益在此,到时候还不是一拍两散?

何况就这几个人,就算联合在一处又有何用?

敢于只身前往康王府盗取“冷月宝刀”的大盗,想来武功必然不错,他们这些人,加起来恐怕都不够一个江湖寻常二流高手砍的,碰到大盗,不是送菜去的吗?

想到此处,徐阳脸上不由得露出些尴尬的神情。

第四十四章 解决方案

看到徐阳的神色有异,展彤似乎也明白了些什么,继续说道:“我等几人都是代表自己的上司来的,其实这次要联手,都是上头意思,否则我等也不会聚在一起了。”

徐阳这才恍然大悟,若是如此,倒是说得通了。

随即想到,这回,搞不好真是次好机会啊。

若是能搭上大内侍卫这条线,自己在帝都隐藏一点问题也不会有了。

即使是和亲王,也管不到大内侍卫这条线吧?

何况自己不过只是摆了田归农一道,和亲王未必会对自己赶尽杀绝。

想到此处,略加思索,徐阳便大笑道:“这又有何难?小弟有一计,当可以解决此次纷争。”

众人闻言不由得惊疑丛生,纷纷四下议论,言语间似乎都不太相信。

只有展彤好像对徐阳有些信心,小心翼翼地问道:“若真有妙计,还请老弟明示。”

徐阳思考了一下,问道:“我听了展老哥的意思,就是说,如果“冷月宝刀”没能找到或是被御林军那边找到了,那也就算了,万一被大内侍卫找到,众位大人担心,功劳到底算谁的,是这么个道理吧?”

众人点头称是。

一件功劳,能否平稳分配,这是最大的问题。

大内诸多派系,顺得哥情失嫂意,总有轮不上的,总不能说,一把刀是好几个派系老大一起发现的吧?

嗯,那就对了,徐阳喝了一口酒,看看面前这些急不可耐的侍卫们,缓缓说道:“把一件功劳拆分成几份当然是不可能的,但是把每份功劳明码标价,为什么不可能呢?”

看看他们还是理解不能的样子,徐阳继续说,如今捐一个三品武职大概要多少银子?“注1”

三品武职当是参将,游击之类,相当于文职五品的价格,能卖三万两银子左右,展彤几个还是不太明白徐阳的意思,难道这位爷突然想捐个官职玩玩?

虽然不明白,但是还是如实作答,徐阳听了,也点点头:“如果是各位中的一个,找到了宝刀,最高可以升至什么官位呢?”

洪达似乎明白了什么,高声道:“如果我等蓝翎侍卫抓住盗匪,得到康亲王的关照,怎么也能提升到个二等侍卫,若是运气好,几年内提拔到一等侍卫也很有可能。额,你是说……”

说到此处,其他众人也终于明白过了,这等功劳若是立下,差不多就等于花了三万两银子捐了个一品侍卫的前途,要知道捐官也不过就是捐个候补,真要上正职,始终还要再花钱的,那么提拔到二品侍卫,一跃升了两级,最重要的是,还能简在帝心,别说花三万两,就是多花一倍的钱,也绝对值得。

如果是位高一级的展彤得了功劳,直接升到三品品阶的一等侍卫也并不是不可能,品阶更高的大人们,自然得到的好处更多。

不过真要是定价三万两的话,未免有人不服,这?展彤又有些犹疑。

徐阳笑道:“这事也好办,大家先商量个章程,具体金额等事后再讨论,若是真能把盗匪擒住,追到宝刀,到时我自有办法……”

解决办法自然不能一次性都白白给了,给他们出个大概的方向也就得了,至于以后,等先找到冷月宝刀再说吧。

找不到宝刀,抓不住大盗,说什么都是虚的。

众人点头称是。

众侍卫就此放下了心事,喝起酒来更是肆无忌惮,原本他们就喝了不少了,这一旦放开了喝,没多久就纷纷醉倒,横七竖八躺了一屋子。

只有展彤或是性格使然,在饮酒方面比较克制,陪着徐阳聊些帝都闲事,大到各个王爷在朝堂上的地位,小到八大胡同哪个红倌人想从良了,不一而足。

徐阳倒是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还插上几句。

原本唠嗑就是要听众对味,展彤今日竟遇到一个识趣的,聊得喜笑颜开。

这一顿酒,足足喝了半天,眼看着日头就偏西了。

徐阳结了账,请老板派几个伙计送那些侍卫回家,顺便每人送了两坛好酒。

展彤自然不需人送,喜滋滋捧着两坛好酒自个儿回了家去。

临走时,徐阳跟他打了个招呼,让他帮忙自己在帝都赁一套独门独院的宅子,清静就好,徐阳还想在帝都多呆些日子,能练好胡家刀法才安心。

今晚么,就只能在这家饭庄后设的客房借宿一晚了。

好在他出手阔绰,掌柜和伙计都很乐意招待他,他问了下价格,上房不过就是八百文,付了两天的店钱,然后约了掌柜的谈了一下,用很便宜的价格,就把剩下的那些酒放在饭庄里寄卖,反正自己也不缺那点钱,至于马车还是寄放在店家这里。

掌柜有便宜占,怎么会不同意,卖多了卖少了,都是平白捞进的好处,饭庄生意好,几十坛子酒,不用一个月就能卖掉,何况还是后结账。

再说掌柜的也很感激徐阳劝服了那些侍卫大爷,不然那些位真的打起来,自己今天的生意就都别做了,因此即使此举往日里可能不会答应,但是今天,掌柜还是点头允诺了。

徐阳如此操作,也是怕日后有人追查到他的身份,要知道半车酒又不同于其它货物,平白无故不见了,未免会引人怀疑。

翌日巳时,徐阳就已经站在城西茄子胡同一栋暗灰色的院子前了,旁边陪着他来的,正是展彤展侍卫。

展彤此时陪着笑,边往内引领徐阳:“徐老弟,昨日晚上我把你的筹划报知了我的上司,他老人家极为欣赏啊,其他几位大人也是赞赏有家,今日特地请你来会一面,有些细节还想你多提点提点。”

徐阳见对方甚是客气,也有些不好意思再做姿态了,忙跟着进了院子。

从外观看,这宅子并不起眼,进来以后,才发现,这可是套名副其实的四合院。

走过门口摆放的影壁墙之后,豁然开朗,四进的院子,坐北朝南,整个前院按后世的算法,大概有七八十平米的空地。

后世里这样一套标准的四合院,起码价值几个亿,还是有价无市的那种。

现在虽然没那么贵,每个几百两银子也是不用去想的。

正北方向的正房房门大开,里面摆了张檀木八仙桌,桌旁坐了两位看上去颇有威仪的老者,都是五十上下的年纪,长相倒是平常,身体健硕,左手边的老者,面容较为白皙,右手边,则是为红脸老者。

这两位大概就是正主吧?徐阳这样想到。

展彤将徐阳引到房门外,就停住了脚步。

两位老者笑吟吟地上下打量着徐阳,偶尔低声交谈两句。

展彤回头使了个眼色,示意徐阳进屋去。

徐阳笑了笑,走进了房门,先是向两位老者行了个礼,朗声道:“末学后进徐阳,参见两位老大人。”

装了个要跪下行礼的样子,右手边靠近徐阳的那位红脸老者忙上来拦住:“贤侄万万不可行此大礼,这不见外了吗?哈哈哈……”

徐阳当然不会真的行次大礼,花花轿子人抬人,要是对方硬要受自己大礼,打不了一拍两散,自己走人也就是了。

见对方阻拦,徐阳自然顺从地起身,再行了个礼,然后在对方示意下,坐在下首的位子上。

刚刚坐定,红脸老者便有些急不可耐地问道:“昨日那个酬功以赏的方法,是你想出来的?”

徐阳:“……”

这也太急了吧,不是说帝都人好闲谈,起码聊十块钱的天再谈正事吧?哪儿有上来直奔主题的?

那位红脸老者见徐阳愣住了,也意识到自己有些操之过急了,不过既然都问了,也不必再兜圈子。

“贤侄你是不知道,我们几个老家伙,这次为了此份功劳都吵破天了,要不是身子不如以前,恐怕都打破头了。”

一直不作声的白面老者也点了点头:“贤侄,你既然已经不是外人了,有些话我们也就直说了,我叫苏和泰,他叫额图浑,我们都是大内侍卫处散秩大臣。”看了看徐阳,又道:“我们年纪到了,升迁自然是无望,但是都有后辈需要提携,你那个主意出得不错,若是确实能操作,那么将来我们都可按此例执行,今后起码百十年间,类似的情况再出现,也不会再有大的争议。”(注2)

徐阳这才明白,自己看似普普通通的一个主意,为何会引起对方如此的重视。

所谓一计安天下,也不过如此。

倒是自己把这个方案的价值想得太过于简单了。

注1:从康熙年间因平“三藩”及葛尔丹军费不足时,开捐官大门,到乾隆、嘉庆时为最,乾隆年间,一个知县明码标价4600两银子,俸禄则只有每年60两,文官可捐至道、府、郎中,武官可捐至游击,嘉庆较晚时,全国1300个县,有22万捐生在排队等着候补。每年仅仅依靠捐官,乾隆就年入300万两白银,嘉庆达到400万两。

注2:侍卫处散秩大臣,正二品,为领侍卫内大臣的助手,人数不定。相当于现在国家安全部副部长。

第四十五章 利益交换

红面老者接过话头来说:“这个主意确实是不错,只是很多执行的方式却不完善,所以特地请贤侄来,问个清楚,我等老朽心里才好安心。”

此人气息悠长,年龄虽大,但是从他之前拉起自己的身手来看,起码也是一位准一流高手,想到此处,徐阳暗自心惊。

都说大内藏龙卧虎,今天自己才是第一次领教到。

昨日见那几个低等侍卫武功太弱,自己还有些看不起这些所谓的大内高手,没想今天就碰到硬茬子了。

如此看来,那位白面老者同为大内侍卫处的散秩大臣,应该也是差不多的级数。

又想到不久以后,于万亭能在这些侍卫高手的眼皮子底下,夜闯皇宫,面见乾隆,之后又安然脱身,徐阳不仅对这位红花会总舵主的身手又看高了几分。

换了自己,别说进出皇宫如履平地了,就是在这两位之中任何一位的攻击下,能不能安然脱身都不好说呢。

这两位,怕是不好得罪。

想到此处,徐阳笑道:“这主意也是晚辈偶然想出的,势必会有很多不足之处,不过昨夜晚辈又思考了一晚上,补充了些条款,或许对二位老大人有用。”

两位老者听到徐阳这么说,果然欣喜之情溢于言表,连声说道:“贤侄果然高才,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

徐阳此次附身的阎基,应该是30岁上下,在这个时代,应该算是人到中年了,哪里谈得上“英雄少年”四字,不过一来对方年纪在那里,说自己少年也不算错,二来对方算是捧自己,自己不见得自个儿拆自己的台,只好频频点头以示尊重。

徐阳又道:“二位老大人,不如把心中的疑惑一一说出,也好让晚辈作答。”

红面老者点了点头:“那是自然,依展彤这小子昨日转述的贤侄所言,可以将功劳折算为银两,这主意是甚好,但是之后我等考虑,别的还好处理,只是若是这银两数目大家都满意也就罢了,若是这价格低了或是高了,又该如何操作?”

徐阳也是点头称是,这是这个方案最大的症结所在,若是不能解决,还是会陷入争吵、扯皮当中,那等于这个方案一点效用也没了。

姜还是老的辣,其实其它的问题,说到底都不算什么大问题,这个金额的问题才是最大的问题,也是最关键的问题。

若是一方认定,这个功劳值五万两银子,他也愿意出这五万两。

其他人如果不服,认为明明值十万两,凭什么你就出五万两就拿到了?

另一方则会认为:你说值十万两,我还认为只值三万两呢,我已经出到五万两了,你还不满意?

矛盾往往就是利益分配不均引起的。

而对于这个最大的问题,徐阳用后世最简单的处理办法就能解决。

不就是拍卖吗?

把这份功劳算做商品,谁出价高谁拿走不就成了?

你认为值十万,你就出十万啊,出不起或者不愿意出,那就让出九万的人拍下来好了。

这样大家都不会不满意。

这种处理方法,说穿了一文不值,但是现在是清朝,是乾隆十八年,谁特么知道拍卖这个后世常见,现在连发明拍卖的洋人都不知道的事物?(注1)

在两位老者疑惑的眼神中,徐阳用最简单的语言,把拍卖这个章程给他们解释了一遍。

还请展彤一起,试验了一番拍卖的流程。

两位老者从不解到迷惑到逐渐明了,一直到最后欣然拍桌而起。

“徐贤侄想出来的这个拍卖,着实是解了我们的大难题啦!”红面老者额图浑大笑道。

“何止,老额啊,你都没发现,这个拍卖,能带来的商机啊……”白面老者苏和泰激动地面上的肌肉都有些发抖了。

额图浑略加思索,果然又是一阵惊喜。

要知道如今大清的商业发展还属于比较原始的阶段,商人地位极低,但是每个大商人背后,无疑都会有一个大家族做支撑,而所谓的官员,不过就是那些大家族明面上的势力分派罢了。

也就是说,几乎所有大清的官员,多多少少都会涉及到商业一途,官位越高,涉及的商业利益越大。

这样一来,如果能妥善运用这拍卖一法,给苏和泰和额图浑这样的二品官员带来的商机,简直是不可估量的。

当然,这些商机绝对不会被两人瓜分,相反的,要分润给其他侍卫处大臣以及上下级官员。

但是仅仅留下的这些利润,在可预计的将来,给他们和他们背后的家族带来的好处也是惊人的。

这让他们如何不喜?

原本只是想来看看,这个展彤口中惊才绝艳的后辈是如何出色的,顺便解决一下那桩功劳的处置方式,没想到,意外地得到了一个功盖百年的利益分派方式以外,居然还顺带得到了一个,可以给自己带来极大利益的商业运作方式。

面前这个端坐在下首,看似貌不惊人的中年男子,居然是胸藏锦绣。

这次,来的太值了。

然而冷静下来,两位老者又有些犯了愁。

官场也好,商场也好,讲究的就是利益交换,平白拿了徐阳如此多的好处,却又该如何答谢对方呢?

别说什么私吞好处之类的,能提前于其他人见到徐阳,这已经是一个机缘了,能随口就交出两份出乎意料之外惊喜答卷的人,谁知道他肚子里还会有多少更多的锦绣谋略?

为了一点点的好处,断了这份香火情,将来更可能遭到不可预料的报复,这种傻事,两位久历官场的老人精又怎么会去做。

连想想都罪过。

两位老者互相看看,似乎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两人同僚多年,既有长期的合作,也有长期的对抗,彼此之间的了解,比多年的夫妻都要深沉。

往往一个眼神,互相之间就可以交流很多信息了。

额图浑转过头来,笑道:“好筹划,果然好筹划,不知徐贤侄高才,倒是我们两个老家伙怠慢了,徐贤侄此次入京,所谓何事啊?若是有意仕途,老夫倒可以保荐你一个大内二等侍卫之职啊。”

还未等徐阳回答,苏和泰就摇头道:“徐贤侄这等人才,岂可区区一个二等侍卫就可约束?徐贤侄,你只管开口,文官武职,你想要哪个,老夫都一力担保。”

额图浑瞪了苏和泰一眼,这老家伙,开价比我高多了,看来这徐阳,怕是会被苏家招揽过去了。

只是刚刚开口了,一时也不好改口。徐阳见两人眼神交流,知道他们心中所想,不觉失笑,恭恭敬敬行了一礼,然后才开口道:“多谢二位老大人有心提拔,可惜……可惜徐家一直有家训,祖先遗命,族中子弟绝不许走仕途,违者则为不孝子弟,立刻便驱逐出家族,因此徐阳在此拜谢二位老大人,还请体谅下情。”

这句话一出口,就等于完全拒绝了苏、额二人的招揽,徐阳自然也不怕对方生气,毕竟自己真的答应了对方,那么之后所有的行动都会被约束了,更不要说自己还会变成江湖群豪眼中的朝廷鹰犬,那么,自己完成系统任务的一切行动,都会被认为是朝廷剪除江湖草莽的行为。

这种黑锅,自己可不背。

而且一旦被卷入政争,如何脱身,如何有空闲去修炼胡家刀法?

自己不过就是这个小世界的过客,实在不宜牵涉过深。

额图浑满脸遗憾,苏和泰也是略带憾意,为不能招揽如此人才而失落。

封建时代,最讲究的是忠孝二字,家族中祖先的遗命,自然是不能违背的,若是劝人不守遗命,等同于不尊祖先,那就太过不孝了。

只是如此一来,如何酬谢徐阳,就又成了一个问题。

原本设想中的酬劳,放到现在,怕是不够分量了。

更何况,将来若是这拍卖运行中有什么不明白的,还得来求教徐阳,若是这次酬劳给少了,人家不稀罕,下次再有请教,也就难了。

方案是人家想出来的,如何运作,如何将利益最大化,甚至如果出了什么岔子该如何解决,徐阳之前可说是语焉不详。

无他,待价而沽而已。

额图浑咳嗽了两声,有些尴尬的说道:“贤侄家世清高,好得很,好得很,祖上定是耕读清贵之家,不当官也好。只是,贤侄此次进京,却不知有何打算?只要有我们几个老家伙能效劳的,尽管开口,决不至让贤侄白跑一趟。”

额图浑扮演的是外表粗犷的红脸,有好事他出面应允,万一徐阳开出的条件过高,自然由内里精细的白脸苏和泰来拒绝。

两人分工合作,天衣无缝。

注2:中国最早的拍卖行,始于公元1872年,而书中的年代是乾隆十八年,公元1735年,两者中间隔了一个半世纪。

最早的现代拍卖行是英国人在1744年成立的苏富比拍卖行,这时候也并未诞生。

第四十六章 珍贵药材

徐阳自然也听出了额图浑豪爽话语中的含义,自然是不会开出什么超出他们能力范围内的要求,思考了一下,微微笑道:“此次晚辈进京,一来是游历帝都,领略帝都威严壮阔的气像气象,二来,顺道也做些生意,晚辈打算收购些北方特产的药材,尤其是……千年人参,冰山雪莲,精品鹿茸等等珍贵的药材,当然若是有年份足的灵芝和何首乌之类的,也是多多益善……”

每说一样,苏和泰和额图浑两人的脸色便是坏上一分,等徐阳说完了,两人便如同刚刚吃了苦瓜一般,满脸的苦涩。

千年人参?冰山雪莲?几百年的何首乌?足年份的灵芝?

我特么也想要啊。

别说这种几乎可以称为天材地宝的药材平日里很少见,就是谁买到了,还不赶紧送进宫去拍皇帝的马屁?

哪怕是市场上偶有漏网之鱼流出,那也是价格高昂。

多少富商贵胄等着买回去以备万一啊?

千年人参、百年何首乌,那可都是能吊命的好东西。

这少年,也真会开价呢。

徐阳见了两人的神色,也知道要价有些高了,就往回找补了些:“当然,这种稀有药材,也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要讲一些缘分,晚辈绝不强求,只请两位老大人帮忙联络一下,若是谁手中有货,晚辈必然高价收购,若是年份不到,品质差一些的,也可以收购一些。”

要知道,在后世,别说千年的人参了,就是正宗的野山参,几十年上百年的都极其少见,一旦出现,都会被高价收购。

然而在现在的这个年代,这些货虽然也是高价货,但是比起后世的价格,根本就是白菜价好不好?

一两银子,放到后世也就是一两百块钱,但是目前用一两银子就买到的一根野山人参,放到后世没有几万块想都不用想。

最低也是几百倍的升值空间啊。

马克思马总说过,有300%的利润,资本家就敢践踏世间的一切。

徐阳虽然不是什么资本家,但是面对百分之三万以上的利润,说不动心那是假的。

从胡一刀铁盒内得到的金银珠宝,起码能卖个十几万两银子,如果能用这笔银子,大量收购珍贵药材,放到后世又能升值到多少?

这个数字太吓人了。

听到徐阳肯出钱购买药材,两位老大人面色稍霁,不过想到那些药材的珍贵程度,也是颇为头疼。

苏和泰开口道:“贤侄啊,千年的人参估计你就不要想了,就算是大内,也未必有一两棵如此宝物,不过老夫府上倒是有两棵五六百年份的人参,可以拿出来赠与贤侄。”

额图浑也好像开窍了一般,忙说:“对啊,天山雪莲我等都未见过,怕是除了大内宝库,整个帝都也未必有,不过我府上倒是有些极好的鹿茸和百年灵芝什么的,明天便命人送来,你看可好?”

徐阳笑笑,心中暗暗也有些意外,五六百年的人参,百年灵芝,这……都是好东西啊。

早知道这两个老家伙那么称家底,就狮子大开口多要些了。

不过如此也不错,若是东西好,拿回后世,光这几样东西,拿出一样来,估计几百万是跑不掉的。

忙道:“多谢二位老大人厚赐,这些正是小侄需要的,先行拜过了!”随后深深一躬。

两个老大人,第一次从徐阳那里听到他自承是小侄,顿时喜上眉梢,至于那些药材,虽然稀少,也值不了太多钱,若是能笼络一个奇才, 真算是极便宜了。

当然,两个老人精也不会提起之前徐阳说的费用问题。

与其从徐阳身上拿回几百两银子,做得难看,索性大方一下。

额图浑又说到:“贤侄,我听展彤说,你准备在帝都找一处清静的宅子?”

徐阳点头微笑道:“这是小侄一向来的心愿,今后可能常常往来帝都江南一带,有处宅子,方便许多,也好时时向两位伯父请教一二。”两个老家伙放到后世起码都几百岁了,辈分高得一塌糊涂,徐阳前辈都叫了,此时叫一声伯父也不吃亏。

额图浑听罢哈哈大笑,心道这个徐阳还真是识相,连伯父都叫起来了,也不能让他白叫不是?

“贤侄,如果不嫌弃,你看老夫的这套宅子怎么样?”

徐阳暗自吃了一惊,这套四进的院子,地处帝都的西部,距离皇城也不过小半个时辰的步行路程,闹中取静,绝对是极好的所在。

放到后世,没个五六个亿你根本买不到,就算是你有了那么多钱,都未必有人愿意卖出来。

当然现在这套宅子没那么贵,不过位置好,院子也新,占地大,没个一两千两银子根本也是谈都不用去谈的。

“如果满意,这套宅子就算我们两个老家伙,送贤侄的见面礼了。”额图浑见徐阳有些吃惊的样子,也很是满意,看来这份礼物,对方是很满意的了。

如此甚好。

两位老大人屁颠屁颠的跑路了,就留下展彤交接房子的一切事宜。

展彤问了下徐阳,知道他喜欢清静,也不愿意有什么下人伺候,就留下房契和地契,其他佣人下人都带走了。

一时间,只剩下徐阳一个人待在这孤零零的宅子里,好不凄凉。

斜阳洒下,徐阳拖着长长的背影,来回巡视这座院子,口中喃喃地自言自语道:“其实,留几个美貌的侍女,也是可以的啊…………”

然而展彤早就离开,已经听不到了。

“活该,死要面子活受罪……”系统日常吐槽+1。

贵为和亲王的弘昼,在往关外的道路上,越追越远,除了一开始还有些线索,最近这几天都没再搜索到阎基的踪迹了。

“阿嚏……”夜已深,周边也越来越冷了,执意追击的弘昼总感到有哪里不对了。

一定是阎基那家伙隐藏了行踪,好狡猾的家伙。

可惜,再狡猾的狐狸也斗不过好猎手!

这次若是抓住你,一定……

同一时间,弘昼口中“可恶的阎基”,也就是徐阳,现在正在帝都属于自己的超大四合院里,躺在主卧烧得火热的炕上,手捧着《胡家刀谱》拼命钻研呢。

“阿嚏……”炕烧得那么热,居然也会打喷嚏,一定是谁在惦记我,到底是哪个美女呢?

徐阳陷入了深深地思考之中。

美好的时光就这样,一天天愉快地渡过,要说《胡家刀谱》的第四层功夫还真是难练,不仅仅是之前前三层的武功,重点在刀法、身法的配合了,还增加了很多关于内劲的使用方式。

关于内力,这着实不是徐阳的长项,也许是运气不佳,自从系统附身以来,就从来没有获得过任何一门专门修炼内力的秘籍。

只有到如今,修炼到“胡家刀法”第四层的时候,才真正涉及到了内力的修炼及使用方式。

其实刀谱前几页的那些古怪拳脚功夫,就是胡家刀谱中对内力使用的基础,一旦适应了那些古怪的身姿,之后才有可能修炼刀谱中的内力法门。

然而内力修炼,就不同于之前,徐阳修炼过的那些剑法刀法,只需要熟练掌握然后领悟精妙就可以升级的了。

内力,不光要领悟,更要长时间的修炼,加上反复的运用才能熟练掌握。

这是一门水磨功夫,急都急不来的。

《胡家刀谱》中就有这样的记载,高歌猛进,固然可能会修炼得快一些,但是极易走火入魔。

一旦走火入魔,就不止是修炼停滞不前,或者内劲倒退那么简单的事了,最严重的结果,甚至可能危及修炼者的生命,轻一点也会导致半身瘫痪之类。

徐阳可不愿意就这样变成身残志坚的典范,只能躺在炕上和人搏斗……

这画面未免也太违和了点吧?

所以,仅仅是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那也只能辛苦一点了。

进了帝都后的十几天,开头两天出门招募了几个打杂烧饭的小厮以外,徐阳几乎就是天天宅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重新又变成了一个宅男。

徐阳除了每天早晚各修炼一次胡家刀法,以求精进,剩下的所有空闲时间,几乎都和胡家内功干上了。

期间,苏和泰和额图浑答应过的家藏药材都送来了,徐阳抽空查阅了一下,果然如两人之前所言,可以说都是极品药材。

徐阳用鉴定术鉴定了一下,甚至发现如果通过合适的方式处理,人参和灵芝食用之后都可以增强自己的内力。

只是徐阳对自己的医术毫无信心,还是以后找个名医帮自己搞定这些药物吧。

果然勤奋是最好的金手指,苦修了十几天之后,徐阳的“胡家刀法”,终于突破了桎梏,顺利上升到了第四层。

“叮!恭喜宿主苦练不休,终于修炼胡家刀法成功,胡家刀法等级上升为第四层,内力+50,攻击力+2,敏捷+1,希望宿主再接再厉,探索更多系统隐藏奖励!”

“呼,终于,终于成功了。”

这十几天的苦功真是没白费,终于提升了自己的武功,也提升了自己在这个世界里的存活概率。

第四十七章 文泰来

现在的徐阳,已经稳稳地站在江湖二流高手的层次了,甚至有把握正面挑战一下二流高手中最顶尖的那些人物了。

若是飞熊黄崇如今站在他面前,即使不用偷袭、下毒之类的手段,他也有信心可以正面击杀黄崇。

当然,必要的时候,金手指该用还是得用。

对于田归农,徐阳依然没有把握战而胜之。

然而即使是类似田归农这个等级的准一流高手,哪怕他们现在就杀过来,就算打不过,逃肯定是逃得掉的。

这就够了,徐阳也没指望穿越过来一个多月后,就能完全通过自己的实力,打败这个世界里最大的反派BOSS。

若是任务能这么简单就完成,那么系统也不会给自己足足一年的时间去准备了。

系统任务的猫腻徐阳也算了了解得七七八八了,但凡容易完成的任务,给的时间肯定短,反过来,若是给的任务时间充沛,那么这个任务肯定难度很高。

不过,除了田归农和范帮主这样,武功是准一流的高手,这个世界上算是最顶级的那几个反派以外,剩下参与谋害胡一刀的那些二三流高手,你们准备好接受四十米长刀的劈砍了吗?

想到此处,一股骄傲之情油然而生。

虽说是有系统的帮助,但是满打满算也就短短一个多月,就能从对“胡家刀法”一窍不通到现在修炼到了第四层,这个速度绝对算是惊人了吧。

看来,自己的天赋果然是在刀法上啊……

话说,宅了那么久,也是时候该出去转转了。

徐阳本就是少年人心性,大学毕业不过一年,放在后世让他宅在家里一两天没问题,连宅十几日是从来未曾有过的。

也就是为了保命,这才选择蛰伏起来修炼武功。

这次修炼《胡家刀谱》成功,而第五层的“胡家刀法”又不知要多久才能修成,如果不趁机出去转转,回过头来修炼也没兴致。

于是关上房门,和几个打杂的小厮关照了一下,就走出了大宅。

茄子胡同在帝都西便门旁不远,周边的一大片土地都是镶蓝旗的居所,往东走,便是训象所和宣武门,转个弯往北走不远,就是扳桥大街,往南走是菜市口和善果寺报国寺等庙宇,都是热闹的所在。

徐阳一路转来,好好欣赏了一下清中期,帝都的风土人情,比之后世的帝都当然是大有不如,但是也别有风味。

沿着扳桥大街往东走了一会儿,到了草帽胡同一带,盘查就开始严起来了,远远望去,再往前不多远,便是刑部和大理寺所在,皇城也是遥遥在望,盘查严一些也是应有之意。

徐阳知道不能往前再走了,毕竟自己目前的身份敏感,真要被人查起来,也不太好处理。

徐阳从早上出门,转到此时已经是正午时分,正好肚子也饿了,慢悠悠地转回去,在板桥大街的一家店铺里随便吃了些。

小店铺里也没什么好东西,徐阳随意点了盘炒肝和一碗炸酱面,端出来后,那炒肝居然出乎意料的好吃,汤汁油亮,一口咬下去,炒肝也是油而不腻,拌着炒肝,一口气吃了两碗面条,额,有点撑了。

结了账,出得门来,徐阳满足地叹了口气,这种舒坦的日子,才是他追求的悠闲生活状态啊。

然而,当他眼光扫过街对面的时候,却被吸引住了。

对街的一家商铺门口的柱子上,像是被顽皮的小孩子随意刻上了几个古怪符号。

徐阳走过去仔细辨认了一下,符号很新,显然是这两天新刻上去的。

旁人不认识,徐阳却认得。

那几个符号,正是于万亭曾经跟他提起过的,红花会内部的联络暗号。

算算日子,这几天也该是于万亭和奔雷手文泰来闯宫的日子了。

想来,这些神秘的符号,正是文泰来、骆冰夫妇到了帝都,用来联络于万亭的讯号。

如今徐阳的武功,已经可以轻易对付那些普通的二三流江湖好手,正好问问于万亭,红花会是否帮他打听到了那些武林人士的信息了。

真要自己去一个个地找,还真是件麻烦事。

当然是动用红花会这种秘密组织,打探这种消息才是最妥当的。

有方便的解决方式不用,自己岂不是傻了?

一路沿着那些符号显示的方位找过去,徐阳很快来到了西门旁松树胡同的一处宅子前。

暗号到胡同口就没有了,整条胡同大概有十七八家人家,只有眼前的这处宅子门口,摆了两盆小桩梅花,点点红梅盛开,浑不顾北风呼啸,在仅有的几缕阳光下摇曳不停。

看来就是此处了。

徐阳笑了笑,上去扣了门环。

很快,门开了,迎面是一名面露喜色的中年汉子,外貌平常,身上却带着一股英豪之气。

想来这便是那奔雷手文泰来文四哥了。

中年汉子见到站在门口的徐阳面生,先是一愣,然后面露警惕之色,低声问道:“阁下是谁?莫非认错了门?”双手暗自握起,全身肌肉都瞬间收紧,一股杀气瞬间散发出来。

徐阳反倒是微微一笑,拱手作了个揖,也是低声回道:“天下万水俱同源,红花绿叶是一家。”

中年汉子面色一缓,对方的切口是正确的,但是不代表面前这人就没有问题了。

依然没有放松警惕,回问道:“阁下面生,却不知是哪派门下高足?”

关于切口,当时于万亭说得不多,好在重点徐阳都记住了,既然已经表明了身份,徐阳自然也就用正常的口吻回答文泰来:“小弟前些日子,曾经偶与于总舵主碰面,当面请教,收益不少,今天看到贵会的暗号而来,难道贵会除了于总舵主以外,都不欢迎江湖同道的吗?”

中年汉子身后,此时走出一名秀气女子,只见此女子肤色白腻,眉目俊秀,一开口,略带一些江南口音的官话甚是好听:“这位朋友,我们行走江湖,谨慎些是有的,不欢迎朋友却从何说起?”一只欺霜赛雪的手,轻轻扶住中年汉子的肩膀,柔声说道:“四哥,这位朋友能说出总舵主的行踪,不会是对头。”

中年汉子全身气劲布体,然而在这女子一言之下,瞬间便解除了对徐阳的敌意,恢复成原先那个貌似平常的汉子,仿佛之前那个杀气腾腾的高手从未出现过一般。

徐阳对那女子拱拱手:“想来是骆十一当家当面,在下阎基有礼了。”

骆冰美目闪烁,没想到对面居然一眼就认出了自己,同时心中暗自思索,为何这个名字如此熟悉?

徐阳心中暗笑,《书剑恩仇录》中的美女本来就不多,归属于红花会一脉的不就一个骆冰?

更何况她和文泰来言语亲昵,态度亲近,若不是骆冰,还能是谁?

随后徐阳也对文泰来行了一礼:“能和骆十一当家一起行走江湖的,怕不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奔雷手文四爷?久仰大名,如雷贯耳,在下有礼了!”

文泰来也回了一礼,既然话说开了,礼尚往来那是应当应分的。

骆冰突然想起了些什么,忙问道:“我说怎么这么耳熟,难道阁下就是江湖传闻中,一举击杀滇南四杰的“杀人毒医”阎基吗?”

徐阳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自己现在居然在江湖上也有了名号?

想来也难怪,虽然他击杀滇南四杰,一开始知道的人并不多,但是江湖原本就是是非传播的所在,只要有一个人知道了,那么这个消息传遍武林也只是时间问题。

现在距离击杀四人的时候已经隔了差不多二十天了,消息传播到整个武林不现实,起码北方的武林中人,应该都知道这件事了。

加上滇南四杰一贯凶名在外,能同时击杀这四个二流高手的阎基,他的大名自然也就取代了这四人的凶名,甚至有过而无不及。

毕竟能击杀四人的,肯定比这四人更难对付不是吗?

徐阳并不知道,在他蛰伏期间,整个北方武林都传颂着他“杀人毒医”的外号,说他精通医术,能杀人于无形,下毒下迷.药无所不用其极,刀法惊人,轻轻一刀就把飞熊黄崇切为肉丝,每根肉丝都切得长短相宜,粗细均匀…………

额,总之很玄幻就是了。

要是知道,徐阳估计还得躲四合院里再蛰伏半年以上才敢出门。

徐阳的愕然只是短短一瞬,随即就反应过来:“二位,我们还要在这大门口继续聊天吗?”

文、骆二人也反应过来,红花会原本就做得是反清复明掉脑袋的事,先前不明互相的身份,自然是不让进门,现在知道对方的身份,既然杀过身为朝廷鹰犬的滇南四杰,那必然是友非敌,怎么还会让对方继续待在门口。

礼貌不礼貌暂且不说,他们之间的对话若是被有心人听去,不消一炷香,一定会有大帮的朝廷鹰犬过来捉拿他们了。

两人的性命还不打紧,只是怕因此平白耽误了总舵主的计划。

第四十八章 错过

之前文泰来夫妇接到总舵主的飞鸽传书,立刻就从福建飞马赶过来,一个多月的时间几乎横穿了整个华夏大地,终于在约定日期之前赶至了帝都。

没想到,在红花会的帝都分舵,还没等到总舵主的大驾,反而等来了“杀人毒医”阎基。

不知道这个阎基是何来头?难道他之前真地拜会过于总舵主?

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两人将对方引进了大院。

徐阳自然不知道他在别人心中,几乎等同于死神一样的形象。

即使武功高强的文泰来夫妇,自恃武功上不惧传闻中阎基精妙绝伦的刀法,但是对于施毒、解毒一道,他们夫妇却是并不擅长。

文泰来自问,若是自己对上滇南四杰,应该也能取胜,只是绝对不会像传闻中,阎基杀四人那么轻松写意。

不过单轮武艺,他们夫妇二人若是联手,应当也不会弱于对方太多。

只是这用毒一道,文泰来即便是以豪爽勇猛闻名,对于这种不了解的方面,也是担心多过豪气的。

骆冰则表现得更为谨慎一些,这阎基凶名在外,虽然面前这个中年人,看起来客客气气,礼节周到,但是江湖险恶,却也得防范对方先礼后兵,用什么阴招。

所以两人即便是请徐阳进宅子,却也并没有完全放弃应对之策,文泰来一口丹元气提起,保持着随时发动的状态,骆冰暗藏的左手之中,也扣住一口飞刀。

江湖上无数的经验教训告诉他们,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徐阳倒是不在意这些,文氏夫妇一直是以侠义自居,自己又没有针对他们的任何想法,想来只要不表现出过分的敌意,应该无妨。

何况他和于万亭确实是有交情,等会儿见到于总舵主自然可以解释清楚一切。

他并不知道,于万亭还未能和文泰来碰头。

到了正屋大厅,分宾主落座,寒暄几句,徐阳马上就表明了来意,想要求见于万亭于总舵主。

文泰来略有些意外,只能告知对方,于总舵主还没联络上,只怕今日是见不到了。

徐阳虽有些失望,不过想来应该这几天于万亭必然会和两人联络,倒也不必太过心急。

三人随口说了些江湖传闻,当徐阳听到自己“杀人毒医”名号的由来时,一口茶水差点喷出去。

什么乱七八糟的?自己确实在杀滇南四杰中的老大何铁铭时用了些*,不过也仅仅如此而已,后面的三个,却都是真刀实枪的一一击杀的,并没有仰仗什么毒药*之类。

后来仔细想想,也就释然了,估计传闻之人把自己之前跌打医生的职业给夸大了,传成自己杀人时也会利用医生的职业能力去取得优势。

要知道自己不过是通过系统才学会了最基本的医疗技能,别说自己了,就是没被附体之前的阎基,也就是个二把刀的跌打医生,和什么神医毒医根本沾不上边。

难道是之前自己用铁菱击杀那个偷袭自己的三流高手的事,也被人当做证据,掺进了传闻之中?

有可能,不然自己从头到底都不会下毒,这毒医的名号从何而来?

不过,不管如何,自己凶名已经传播出去了,或许以后打自己主意的人,就会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起码从数量上来说,要少很多了吧。

毕竟一个刚学会武功的草头医生,和一个凶名在外的杀人毒医,谁会更让人畏惧是不言自明的。

到了现在,徐阳才明白,文泰来和骆冰在听到自己报的名号之后,为何眼神中会存有警惕与畏惧之感。

换了自己,碰到一个武功不错,还擅长使用毒药和*的家伙,自然也会警惕,这和胆量无关,人对于自己不明白的东西,总会有恐惧感的。

于万亭既然不在此处,徐阳也不便过多打扰,闲聊了几句,又留下了自己住处的地址,麻烦文四爷有消息了就通知自己,徐阳便起身告辞了。

文泰来夫妇也起身相送,直到把他送出门外,两人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骆冰心有余悸地说道:“四哥,看来这个阎基确实没有敌意,以后红花会怕是会多一名盟友了,万幸、万幸啊。”

文泰来点点头,望着骆冰柔声道:“确实如此,刚刚闻听他的名号时,我也吓了一跳。若是他突然出手,我拼了命去,怕也只能保你一人平安,还多亏你,之前劝我罢手,这才将杀机化为无形,也多亏总舵主,能提前结识这个“杀人毒医”,与他有些香火情,若是与此人为敌……”

两人互相看看,都庆幸不已。

此时又有人敲门,两夫妇一腔柔情瞬间化为冰冷,难道是那阎基又回来了?

来人自然不是徐阳,门外一声豪迈的笑声过后,文泰来两夫妇脸上的惊吓一下子就变成了惊喜,急忙冲过去开门。

徐阳行出不远,便出了胡同口,能亲眼见到小说中两个著名角色,徐阳也是很高兴的。

文泰来果然如传说中那般精明强悍,骆冰也如小说里写得那样美貌与才能并重,这两夫妻要不是后来遇到了陈家洛这个碰不起的阿斗,想必会更有一番作为的。

想到陈家洛,不由得又想起于万亭,这老于头啥都好,就是太过于重情了,将爱人的儿子当成自己的儿子一样培养,却被感情迷惑了双眼,没能看清楚,陈家洛固然是聪明伶俐,性格却是太过软弱和被动,实在不是一个当领导人的料子。

于万亭还期望自己去给陈家洛当副手,辅助他反清复明。

呵呵。

不过既然答应了老于,等系统任务完成后,还有时间的话,徐阳也不介意去试试。

若是真能改变陈家洛优柔寡断的性子,也是件善事。

慢慢想着,慢慢走着,不知不觉转到了宣武门大街一带。

这里比板桥大街更热闹了,今天是二月初二龙抬头的日子,一眼望去,可谓人山人海,走在人群中,感受着久违的人间气息,徐阳发现自己居然很是开心。

这一刻,所有的争斗和厮杀都被抛在脑后,徐阳只想随着人群慢慢地走动。

人间二月初,春风几度回。

街道周边还时不时看到有人舞龙舞狮,顺便向街边店铺讨个彩头,店铺掌柜的也喜气洋洋地散发红包。

有些吃食铺子,有在施春饼的,徐阳也免费拿到了一个,一口咬下去,鲜韭和鸡蛋的香味充满了口腔,口味居然极为顺口。

行行走走,走走停停,一圈逛下来,日头已经西斜了。

转个弯,往西边走,差不多也该回家了。

放了自己一天假,若是红花会那边没有通知,接下来的日子,也该是继续修炼的时候了。

徐阳还没回到家,迎面走来一人,却不是展彤是谁?

只见展彤满面喜色,见到徐阳就把他拉到一边,喜形于色地告知徐阳,那个大盗,被抓住了。

其实他们早就有些线索,暗地里顺藤摸瓜之下,没多久就找到了大盗的居所。

只是这个大盗很是狡猾,平时装作普通挑运的工人,混迹于市集之中,晚上回了家也不动声色,安心吃饭睡觉,一时竟然不露破绽。

几个负责盯梢的大内高手,也不敢打草惊蛇,毕竟抓不抓大盗这还是其次,最重要就是得找到那把冷月宝刀,平息康亲王的怒火。

然而终究利欲熏心,大盗终于还是没耐住性子,开始找人销赃,也活该他倒霉,找到的那个中间人恰恰是个两头蛇,为了几十两银子的悬赏,一转眼就把他给卖了。

不过唯一的问题是,大盗在交易那天并没有带上冷月宝刀,只是孤身前往,准备确定能拿到钱才交易。

等他看到势头不对想逃跑时,已经被十几个最差也是大内二等侍卫的高手们团团围住。

他要是真能跑了,那么大内高手们也该买块豆腐集体撞死算了。。

反正人是抓住了,找回宝刀也只是时间问题。

大内侍卫们就不信了,三木之下,还有不肯招的?

此时二等侍卫以上的大内高手,要么去大盗家里搜索宝刀,要么去大牢里审讯那名大盗。

展彤位阶太低了,只能跑跑腿,被派过来找徐阳。

当然这是两位老大人的吩咐,大盗被抓,这场大功劳可说是唾手可得了,过几天或许就要开始第一次的拍卖,这也是提醒徐阳,这些天乖乖呆在家里,别出去浪,随时等候传召,过去帮忙参与拍卖事宜。

徐阳拱手向展彤道喜,不管如何,抓住大盗了,展彤这份功劳是跑不掉的,起码也能升个一级半级的。

展彤自是喜气洋洋,突然又想起一事,便说与徐阳听。

之前徐阳想要大量收购药材的事,展彤也算够朋友,四下里打听过了,只是之前大盗没抓到,他也要参与追查,实在不方便上门来跟徐阳交待。

京城的药铺,平时多半是去河北安国的药材市场进货的。

第四十九章 重聚

徐阳在这行,既没经验也完全没有人脉,听闻药材市场的水很深,去了也未必能买到好药材,万一被人骗了就更不好了。

京城有名的几家大药铺,有鹤年堂,千芝堂,万全堂,同仁堂等等。

鹤年堂是以卖刀伤药闻名的,万全堂和同仁堂是卖成药的,剩下的几家药铺,若是要购买人参鹿茸灵芝之类的贵重药材,首推千芝堂,千芝堂就是以贩卖灵芝等珍贵药材闻名的。

如果在千芝堂还买不到满意的药材,那就得可以去城南,找“北方帮”的“隆盛”和“天成”两家专营批发的药行,那两家也是以批发销售北方药材为主的大药行,各种药材品种足,数量也多。

徐阳心中记下,笑着谢过展彤的情报,并答应一定随时等候两位老大人的传召,然后随手便塞了一份谢仪过去。

展彤得了徐阳的允诺,又收了好处,更是喜上眉梢,口中虽称不敢,但是银子到手绝不肯撒手,转眼便塞入了怀内。

钱不多,几十两银子而已,徐阳并不会吝啬这些小钱,只要消息准确,能省自己很多事。

展彤也答应过几天事情了结之后,陪徐阳去逛药行药铺,有他这个大内侍卫在侧,想必那些药行老板绝对不敢黑徐阳的银子,搞不好还能打点折。

美滴很,美滴很。

事情都交待完了,展侍卫也就拱手告辞,徐阳笑了笑,送了他出门,等展彤离开后,转身返还自己的宅子里。

夜幕已经降临,等吃完晚饭,打发几个打杂的小厮出门,关上大门后,徐阳又开始了每天的日常练刀时间。

今天逛了一天的帝都,领略人间风情,心神放松之下,徐阳意外发现,自己的刀法中居然意外地融入了红尘之气。

比起之前一味追求速度、冷峻、狠辣的刀法,如今这“胡家刀法”才可算是真正地登堂入室。

该狠的时候狠,该平和的时候平和,整套刀法便如同尝尽了红尘人生一般,有波澜起伏、有风情万种、有孤傲不忿、也有苟且偷生、有死、有生、有存、有亡。

一整套刀法使将下来,从来就没有师父教导的徐阳,也不知道自己练的对或者是不对。

他只是隐隐感觉到,若是用今晚的刀法,对付今早的自己,优势会很大。

只是,他并不确定这种判断到底是对或是不对。

有时候,感觉并不一定可靠。

此时,半空中传来鼓掌叫好之声,徐阳猛然抬头,只见自家屋檐之上,站立一人,长身玉立,气魄雄壮,正在为自己的这套刀法鼓掌称贺:“好刀法,好刀法!”

却不是于万亭于总舵主又是谁?

今天才去红花会分舵拜会于万亭而不得的徐阳,此时如何不惊喜?

于万亭膝盖微曲,从屋檐上一纵而下,落地居然无声无息,这一手轻身功夫,纵然是徐阳也不得不佩服。

修炼过胡家刀谱中的轻功之后,徐阳自恃仅论轻身功夫,已经不弱于这个世上的任何一名大家,然而看到于万亭如此举重若轻的轻身功法,徐阳觉得,自己自诩的轻功,在速度上或许不亚于对方,但是在综合运用的法门上,怕还是要输于万亭半筹。

起码若是他徐阳,从那么高处跃下,绝不能和于万亭这般,犹如闲庭信步一般,毫无烟火气,既无半点声响,又不带起一丝尘土。

徐阳不由得上前一步,笑道:“于总舵主的轻功才是一绝,如此功力,老弟我可是实在比不上。”

于万亭笑着摇摇头:“老哥我从十多岁修炼武功至今,起码有三四十年的水磨功夫,这才有如今打磨好的一身功夫,而阎老弟你,不算先前的乡村把式,真正接触到顶级武学,才多久?而你我分别才二十日左右,你又让我大吃一惊,今天你的刀法,非但进步明显,居然还颇具禅意啊。”

“哪里、哪里,只不过是今日出门逛了一天街,略有所感,无意中将红尘万物化作刀意融入刀法而已,还不知此举是否妥当,正想找个行家询查一下呢,正好于老哥你来了,实在是太巧了。” 徐阳微笑着解释道:“至于什么禅意,我一个大老粗,懂得什么参禅问道的事,老哥开玩笑了,哈哈……”

于万亭拉着徐阳进了屋子,才道:“阎老弟,你觉得的禅意仅仅是参禅问道吗?错了。”自顾自给自己倒了杯水喝,继续说道:“佛曰: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行深便是禅,五蕴皆空也是禅,苦厄难道就不是禅了?能让你见到本心的便是禅,能让你忘记本心的更是禅,你无意中将红尘万丈融入刀意,这份无意,这份红尘万丈,这份刀意,那也都是禅。”

见徐阳还是一副似懂不懂的样子,于万亭突有所悟:“正是老弟你浑然不觉,才有红尘入刀意之举,若是强求,那便是有了是非心,也不会有你这般精进的武艺了,甚好、甚好。”

于万亭自小出家,少林寺又是天下第一大禅寺,近朱者赤,自然对佛家禅之一道了解甚多,眼见面前这位阎老弟,于杀伐果决的刀法之中领略无边禅意,一时居然感慨良多。

徐阳听了完全不能领会,只是听口气,自己的刀法算是又进步不少,那就可以了,至于什么禅道,什么五蕴皆空,那都是那帮和尚吃饱馒头没事做的时候想出来的,不关自己的事。

只要自己能自保,能完成任务,能发财,其它的都可以无视。

徐阳就是这么一个耿直的人。

请于万亭落座,两人便寒暄起来。

原来徐阳出门不久,于万亭便去了分舵。

从文、骆二人口中得知,两人缘锵一面,十分惋惜,等天色稍暗,就匆匆赶来相见。

“阎老弟这套宅子还真不好找啊,哈哈。”于万亭大笑道:“若不是听到院子里有刀声,差点就错过了。”

徐阳还是十分好奇,问道:“于老哥,你先前拽文我不是听得很明白,你的意思是不是,我的刀法又进步了?”

“何止是进步!”于万亭摇头道:“简直是质的飞跃啊,若是我上次与你交手,说句不好听的,怕是最多十招内就能见胜负,现在,嗯,大概仅论刀法,我是不如你的了。”

说罢,没崩住脸上的严肃表情,笑了出来:“老弟你武功的进步速度,太过于吓人了,如果能保持这样的速度,只怕不用一年,你就能天下无敌了。”

徐阳笑着摇了摇头,自己的进步速度,大半要归结在系统的金手指上,真正属于自己的,能有多少?

若是没有系统,一本胡家刀谱就算放在自己眼前,自己恐怕也不得其门而入啊。

至于说一年内,武功进步到能天下无敌……

“哈哈,老哥说笑了说笑了。万事都是先易后难的,别说是天下无敌了,就算能提高到可以和田归农接近,老弟我也就满足了。”

若是自己的武功不比田归农差,加上系统的帮助,击杀田归农应该不成问题。

自己所有敌人之中,就数田归农的武功最高,头脑最机敏,若是能杀了他,其他的那些对手,不过就是一群待宰的羔羊罢了。

于万亭面露不屑地说道:“田归农此人我虽然没见过,不过他墨守成规,天龙门武功在他手上毫无创新之举,门派内弹压也不力,派系纷争不断,天龙门迟早败在他手上,阎老弟你的目标如果只是他的话,未免是低了点。”

“只是觉得做人须得走一步算一步,若能达到田归农的水准,老弟我已经偷笑了。不谈这个不谈这个,老哥上次说来帝都办事,不知道办成了没有?”徐阳问道。

“这……实在是要等几个朋友一起,今天才刚刚碰面,所以还未办成。”于万亭于此事上,说得有些含糊,这闯宫可是杀头灭族的大罪,他也不想把旁人牵扯进来。

尤其他还想阎基在以后能辅助陈家洛,更不想他现在去冒险。

徐阳反而觉得于万亭做事漂亮,没有贸然让他参与这种危险的行动,感动之下,未免想替他分些忧。

想了想,不如给他透个底:“老哥,我听说一个传闻,说给老哥当笑话听听,不作数的啊。”

“哦?”于万亭知道对方不是个乱说话的人,特指是传闻,多半是重点。“阎老弟你且说来,老哥自然洗耳恭听。”

徐阳笑道:“我听说大内那些侍卫,这两天都忙于搜查一把宝刀的下落,到处奔走,反倒是皇宫大内没人驻守了,你说好笑不好笑?”

从徐阳口中听到这个所谓的“传闻”,于万亭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个“传闻”价值自不用多说,如果确认是真的,那么对于自己进宫面会乾隆这件事来说,简直就是大开方便之门。

然而仅仅如此,并不足以让红花会总舵主惊讶到如此境地。

因为如果这个消息是从红花会会内兄弟口中得知,于万亭一点都不会惊讶,自己也曾关照过他们留心皇宫大内中的一举一动。

然而这个可以说是非常敏感的消息,是从阎基口中说出,这也就意味着……自己所有的筹划,都已经被他看穿了。

第五十章 夜行

好一个阎基,居然能从蛛丝马迹中觉察到自己想进皇宫。

这种判断能力……

太吓人了吧?

于万亭确认从未和阎基提过,自己计划要进皇宫的事,最多也就是提过要来帝都办事,他却是从何而知的?

徐阳要是知道于万亭这么想,牙都会笑掉了。

因为早十几年,他就从《书剑恩仇录》里知道于万亭此行的目标和结果了,现在从他口里说出来,又有什么不可思议的?

然而于万亭并不知道对面这个家伙是开了外挂的,越想越是心惊,万幸此人与自己交好,对待红花会的态度也算亲善,反而和清廷的亲王有仇。

若是此人转而投靠清廷,就凭他的头脑,假以时日,红花会恐怕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想到此处,于万亭投向徐阳的目光,难免欣赏中带了三分顾忌。

徐阳见于万亭听到消息后陷入沉思,还以为他在分析情报的可靠性,于是继续说道:“进了帝都,老弟我和几个大内侍卫交了朋友,是从他们口中得知的消息,应该无误,老哥若是有事要办,还请尽快,过些天,恐怕等这些鹰犬们回过神来,皇宫恐怕又要查得紧了。”

于万亭听他语气诚恳,显然是对自己十分关心,心中暗自惭愧,也是点了点头道:“多谢老弟提点,若是事情办得顺利,老哥过两天再来看你。”

“好,若是有什么用得上小弟的,只管提,别的不敢说,搭把手一点问题也没有。”徐阳笑道。

于万亭想了想,又道:“既然阎老弟如此说了,也好。”

盘算了一下,又说道:“实话和你说,此次我进京是要面见当朝皇帝乾隆的,我本打算和文四弟一起闯宫,骆十一妹负责把风,现在既然阎老弟你也愿意加入,不如跟我一起走一趟,和骆十一妹一起把风,阎老弟处事机敏,这样一来也更加稳妥些。”

徐阳想了想,把风一事本身并没有什么危险,若是有什么不妥,大不了自己跑路就是。

何况原本书中,于万亭闯宫,也是无惊无险,若是自己加入,一来和红花会众人攀上了交情,也算一起扛过枪的好兄弟了,二来一直想看看武林众人是如何夜行潜入的,能亲身参与其中,还能涨涨见识,有何不可?

将来自己总也有夜间行动的必要,若是一点都不会,只怕到时候闹笑话。

当下便应诺了,换了身黑衣,便随于万亭一起出门。

辗转来到松树胡同内的红花会分舵,于万亭一进去就吩咐红花会驻帝都的方舵主,去探查这几天大内高手的行踪,又找来了文泰来夫妇,安排当夜就闯皇宫的计划。

若是探查得来的情报印证了之前徐阳给的传闻,那么事不宜迟,最好就是今夜就进宫,以防夜长梦多。

果然,半个时辰后,那位方舵主就派人传来消息,这些天大内里的驻守人员,都是些低级别的侍卫在值守,二等侍卫以上的高手们都有要事,均不在大内当值。

钱权动人心啊,面对康亲王的权势和悬赏,连这些大内侍卫中的高手都不能免俗,徐阳心想到。

于万亭当即决定,马上出发。

随手递给徐阳一片黑色面纱。

徐阳未免有些激动,这就是传说中的蒙面面纱啊,自己马上就是一个夜行侠了……

四人打点齐备,带上一切应有之物,借着夜色,悄悄潜出分舵。

松树胡同原本离皇宫就不远,红花会特地买下这座宅子,本就有监视皇宫大内的打算在内。

在躲过几队巡逻的士兵之后,没多久,就到了皇城根底下。

找了一处偏僻的巷道,这条巷道只有十来步长,两边还种了树,平时巡逻人员很少巡视到这边,十分适合隐藏。

于万亭对三人点了点头,众人便按照之前的计划行事。

于万亭和文泰来借助飞索跃上足有十米高的宫墙,略为观察了一下环境,随即便跃进了皇宫大内。

至于徐阳和骆冰,两人分头行事,各自隐身在宫墙外巷道两头的两棵大树上,分别监视着两边。

皇宫很大,占地超过一千亩,即使是着详细地图在手的于万亭、文泰来两人,估摸着也得大半个时辰才能找到养心殿。(注1)

徐阳等了半晌,觉得好生无聊,打了个哈欠,不禁又开始想起先前自己刀法上的异变。

若真是如于万亭所说,自己的红尘万丈刀意,让胡家刀法得到了进一步的提升,那么是不是可以说,自己若是修炼到“胡家刀法”第七层,威力应该会胜过同样第七层的胡一刀和胡斐?

若是如此,那么武功上和胡一刀平分秋色的苗人凤,到时候应该也不是自己的对手了吧?

想到此处,徐阳心中豪气大升。

苗人凤已经可以称得上“天下无敌”这四个字了,即使他也曾经亲口说过,这打遍天下无敌手的外号只是为了寻胡一刀出面的由头,但是事实上,整本《雪山飞狐》和《飞狐外传》内,除了暗算以外,还真没人曾经战胜过这个金面佛。

即使他不是真的能够天下无敌,估摸着全天下够资格做他对手的,也不过寥寥数人而已。

而自己若是真的能胜他一筹,那便真的称得上是天下无敌了。

当然,此时的徐阳,距离这个目标还远。

天知道,从“胡家刀法”第四层修炼到第七层,需要多少时间,多少心力。

也许一年内能升到第五层?第六层?

也许一直都不能提升也不一定啊。

徐阳始终是对自己的天赋资质有些怀疑的。

在系统出现之前,他基本从来没有真正的打过架。

而现在,距离巅峰目标起码是能看得见的距离了,如何让他不兴奋?

当然了,即使能在《雪山飞狐》世界做到了天下无敌,那又不代表他就真的横趟了,要知道《雪山飞狐》世界,始终是个低武的世界,甚至可以说是最低武的几个武侠世界之一。

若是到了中武世界,这个天下无敌怕只能算是二流高手了。

到时候还得修炼其它高深的武功才行啊。

徐阳胡七八糟想了一堆事情,时间已经到了三更时分。

推算起来,于万亭已经和乾隆碰面了吧。

若是自己的武功再高些,或许也能混进宫中,看看这个皇帝长得什么样。

可惜了,现在的自己,进皇宫,基本属于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巷道另一头的大树上,骆冰正尽忠职守地观察着四周的动静,由于戴了面纱,只余一双美目露在外头,远远看去,只能看到她影影绰绰的身形。

而徐阳这边的道路上,除了正常巡逻路过的几队兵卒,确实也没有什么不正常的动静。

这些兵卒压根都没看这条巷道一眼。

徐阳脑中已经开始计划接下来的行动方案,若是从红花会处得到那些任务人员的基本情报,自己就可以轻松完成一部分的任务目标了,等到有了足够的积分,完全可以兑换一些系统商城里的道具,那么即使是田归农,也应该俯首就戮了吧。

对了,不是说有系统商城的吗?怎么到现在还没开?

“你还欠我积分呢,身上就20点系统积分,给你开了商城你消费的起吗?”系统的回复,似乎带着点嘲讽的意味。

“你管我消费得起消费不起?卖玛莎拉蒂的4S店还不准人看了?”徐阳很不满系统的态度,强辩道。

“……话也没错,那……开就开吧。”系统这次倒是听话,随手就帮徐阳开启了系统商城。

然而徐阳很确定他听到了系统的一声冷笑。

然后他不管不顾,很开心地进去看了一眼……然后马上就退出了。

“奸商啊!!!”徐阳这样咆哮是有原因的,任谁看到系统商城的价目表,都会这样叫出来的。

随便翻了翻,天哪!

这物价飞涨啊。

活不下去了有木有?

D级抽奖机会 10点积分兑换一次。

D级商品:石灰粉 10点积分、飞镖15点积分…………少林罗汉拳秘籍99点积分。

C级抽奖机会 100点积分兑换一次。

C级商品: C级商品:蒙汗药 100点积分、普通护甲150点积分…………单发火枪999点积分。

B级抽奖机会 1000点积分兑换一次。

B级商品:淑女剑 1000点积分、恒山派《万花剑法》2000点积分…………血刀9999点积分。

A级抽奖机会 10000点积分兑换一次。

A级商品:凝碧剑 10000点积分、《少林九阳功秘籍》20000点积分…………屠龙刀99999点积分。

S级抽奖机会 100点积分兑换一次。

S级商品:软猬甲100000点积分、《太极拳秘籍》150000点积分…………《太玄经》999999点积分。

…………

注1:从雍正继位开始,养心殿开始成为皇帝居住和朝政的主要处理地点,乾隆帝即位之后,对养心殿殿区进行了大规模的扩建和改建,逐渐形成了一定的规制。雍正,乾隆、嘉庆、道光、咸丰、同治、光绪、宣统八位皇帝都在此居住和办公。

第五十一章 张召重

积分商城里各种商品琳琅满目,但是徐阳仔细看了看,除了最低等级,也就是D级商品里最便宜的石灰粉,自己一样都卖不起。

然而石灰粉自己随身空间里还有一包没用掉,也就是说,系统之前的话一点都没错,确实是消费不起啊…………

D级商品就是价值为100点积分以下的商品,C级商品就是价值为1000点积分以下的商品,以此类推,最贵的S级商品中,最最便宜的软猬甲也要十万点积分,这对于徐阳来说根本就是天文数字了。

即使是同一类商品里,也分很多档次,最贵的差不多是最便宜商品的十倍,看来今后的日子还得精打细算,即使完成了雪山飞狐这个世界任务,也不过就是1000点的积分,嗯,能买一把淑女剑,或者买把韦爵爷的单发火枪。

话说若是在这个世界里拥有一把火枪确实是不错啊,可以说无敌了。

可惜是单发火枪,每次只能打一枪,一枪打不死敌人,徐阳怕是自己就得死了。

拿来阴人不错,可惜买不起。

正当徐阳胡思乱想的时候,猛听得不远处有人大喝一声:“树上何人?鬼鬼祟祟躲着必定有所图谋,给我下来!”

徐阳凝神一看,居然是骆冰所在的大树之下,站立着六七名身穿官服的男子。

其中一名持剑男子,整个人随随便便地站在那里,但是给人的感觉就不同寻常。

徐阳几乎认为自己看到了一柄已然出鞘的利剑,刺得他眼睛都疼。

此人居然已经修炼剑术到如此程度?

这还是他完全没有留意到徐阳这边,专心对付树上的骆冰,若是他全力以赴对付自己……徐阳不敢想下去。

只是,此人何时过来的,自己虽然分了神,但是居然一点也没观察到,此人的一身功夫,绝对应属一流。

看此人身上官服并非大内侍卫的制式服装,他又是什么职务,居然也负责防卫皇宫?

只见此人左手一扬,月光映射之下,即使以徐阳如今远超常人的眼力,也只能见到一片光芒瞬闪即逝,已然听到树上的骆冰闷哼一声,显然是受了伤。

来不及仔细考虑,徐阳已然从树上跃下,直扑持剑男子。

于万亭和文泰来将骆冰托付给自己照顾,哪怕敌手再强,自己也不能不战而退。

持剑男子暗器发出,闻听树上有人中招,心中略为自得。

但听发声之人似乎是个女子,他自恃身份,却也不肯再下手追击,只示意手下死死围住了大树。

却不料身后传来疾步声,随后响起一阵风声,持剑男子处变不惊,右手宝剑已挥出,同时借势转身,正好面对着徐阳。

这一剑老辣狠毒,饶是徐阳已抢先出手,直觉却告诉他,此剑必然会后发先至,更早一步刺中自己。

脚踏天罡步,徐阳让开此剑,手中八卦刀却并未变招,继续削去。

持剑男子眼睛一亮,暗道了声好,此等身手的人物,自己很久未见了,若不是立场对立,仅这一刀,就当浮一大白。

刀速快,却难得快中还稳,即使自己使出柔云剑法中的杀招,对方还能预判剑法中隐含的杀意,提前避开陷阱,同时一刀不改其势,依旧杀到,此人绝对是个高手。

怪不得胆子那么大,敢夜探皇宫。

不过对方虽然是高手,持剑男子只是心中暗自警戒,却也不惧。

高手见多了,他自己更是高手中的高手,自然一览众山小。

持剑男子冷笑一声,揉身扑上。

眼看八卦刀就要劈中持剑男子,对方不退反进,徐阳心中暗赞了一声。

他这招本是“胡家刀法”中最精妙的一招:“进步连环刀”。

本身除了速度惊人之外,讲究的就是气势。

一刀施出,便只能进不能退,这也是徐阳身法虽然躲开对方的剑招,刀势不变的原因之一。

一旦对方退了一步,那“进步连环刀”的后招便会一发不可收拾,不说能击退对方,起码两强对决,自己绝对能占到上风。

但是对面那个持剑中年汉子,非但不退,反而进逼进自己的三尺之内,距离太近,徐阳反而不好发力。

正如徐阳感觉到对方剑招中的杀意一样,对方一样看穿了自己的刀意、刀势。

不得已,只得变招,“怀中抱月”刀背直击对方的后脑。

刀法分天地君亲师五位,刀背本身就是位居天位,持剑男子闻听脑后风起,一张死板严正的脸上居然现出几分欣赏之意,低头俯身,既躲开了八卦刀,宝剑还直刺徐阳小腿,剑招果然狠辣无匹。

不得已,徐阳脚尖点地,往后纵出。

此时骆冰已从树上跃下,她虽受伤,好在不重,纤手一张,红花会的联络烟花已经放出,通知皇宫内的于万亭和文泰来速退。

看到徐阳已和人交手,她自然也不能袖手旁观。

树下,持剑男子的几个下属,武功明显并不高,不过五六人围住受伤的骆冰,一时倒也不落下风。

持剑男子,脚下不丁不八站了个守势,并没有追击的意思。

徐阳停下脚步,定了定神,缓了口气。

此人好生厉害,徐阳自出道之来,与人对敌多次,此人武功怕是比先前的任何一个敌手都要高出太多。

自己原本想击杀对方或是冲进去和骆冰汇合的想法,都在持剑男子的几招看似平常实则狠辣的剑招中被粉碎。

然而此人却不恃武功高明,分明是看穿自己不会一个人逃跑,任由骆冰被抓,持一个以守代攻,以逸待劳的法门,想拖到皇宫护卫的大队援兵赶来。

徐阳很想告诉他,若不是自己一方的于万亭和文泰来随时会赶到,自己早就跑了。

骆冰与自己不过一面之缘,才不会为了她白白送命呢。

救不救是态度问题,明知道救不了还玩命,那是智商问题。

只是,原本不应该有这次打斗啊,原著里此次闯宫本身就是无惊无险的,难道又是自己这个小蝴蝶引起来的飓风?

那如今自己该是继续上前拼杀,还是索性拖时间,等于万亭他们回来?

要知道文泰来的武功当世一流,于万亭则比文泰来更高一筹,有他们两人在,面前这个持剑男子根本不是对手。

但是,最大的问题是,他们是否能尽快赶到?

若是周边巡逻防卫的大批兵丁和大内侍卫们更早一步赶到,恐怕连自己都得陷进去。

虽是蒙着面,徐阳眼神中的犹疑之色还是被持剑男子看到,不假思索,他便朗声道:“这位朋友,闯宫乃是灭族的大罪,你武功虽奇,却也不能逆势而行,若是尽早投降,承诺为国家效力,下官“火手判官”张召重,江湖上也略有几份薄名,下官用人品担保,一定在皇上面前为你美言,免了你的死罪,日后必定高官厚爵,如何?”

徐阳闻言,不由自主地浑身一颤,我的天,居然是张召重……

这个《书剑恩仇录》中最大的反派,居然随随便便就出现在这个冷僻的巷子里?

这个世界太可怕了。

要知道张召重可比田归农可怕多了,出身武当的他,如今的武功是整个武当派中最高的,就连武当掌门马真和他师哥陆菲青都远远不如他。

他一个人就搞得整个红花会鸡飞狗跳,现在来对付我?

那我以后还有好日子过吗?

今天出门一定是没看黄历。

上面肯定写着犯小人,忌出门啊。

装出一副考虑对方提议的样子,徐阳趁机看了下导航系统。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守夜的兵丁还没赶到附近。

坏消息是,特么于万亭他们也没赶回来……

好吧,今天也只能由他一个人来对付张召重了。

至于骆冰,那就是个猪队友,她能自保,徐阳都得偷笑了。

然而,自己这个二流高手,能不能拖住眼前这个一等一的高手张召重?

想到张召重的身手,徐阳就是一脑门子汗,想到张召重那过人的头脑,两脑门子汗……

怎么就让我碰上这么一位难缠的主?

拱手施了一礼,徐阳脑中不停地转着念头,口中却强装镇定,淡然道:“久闻张佐领大名,如雷贯耳,今日一见,果然武功高强,身手惊人,柔云剑法使得出神入化,在下这厢有礼了!”

张召重不疑有他,对方这是要投靠朝廷的节奏啊,已经开始提前拍马屁了。

回了一礼,也笑道:“阁下身手不俗,刀法也是颇有威势,将来同殿为臣,还请多多指教啊。”

面上得意之色彰显。

“只是在下还有一事相询,万望张大人指教。”徐阳缓缓道。

“哦?阁下还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只要本官能办到的,绝不推辞。”张召重信誓旦旦地说道,至于能不能做到,那只有天知道了。

徐阳笑笑,指着张召重斜后方说道:“我那两位朋友不答应,我也没办法?”

张召重顺着他手指方向看去,眼前哪里有人?耳畔风声又起,显是徐阳一刀又砍来。

张召重冷笑,他也是早就防着对方这一手的,身形往旁一闪,左手暗器早已发出,右手剑斜刺而出。

第五十二章 绝境

张召重一剑刺出,却不料居然刺了个空,回头一看,差点没被气死。

只见那个蒙面使刀男子,已经跑出了好远,眼见得他转了个弯就钻进了一旁的小巷子,消失在张召重的视线之外。

而刚刚的风声,原来是一块砖头被投掷而来。

要不要脸?

此时张召重已经完全顾不上那个女子了。

在自己几个手下的包围之中,她必然是跑不掉的。

只是那个蒙面男子太过可恶,也太过、太过没有义气了。

张召重平生最恨没有担当没有义气的人,此时见了,如何肯放他逃跑,施展轻身身法,追了上去。

其实徐阳并没有跑远,刚出巷道转个弯就借着阴影,躲了起来。

有导航系统的金手指,他能清清楚楚看到张召重到底追没追上来,而对方明显不会有这种优势,徐阳想借此阴张召重一下,或许能有意外的收获。

张召重追出一半,就意识到不对了,一来刚刚交手,对方并没有吃亏,自己方才也仅仅用了五成功力,表现出来的能力,应该和对方的实力差得不远。

既然敢夜闯皇宫,对方必定不是胆小之人,为何会仅仅交手几招,并未完全落下风,就不顾脸面的逃跑?

二来,那蒙面女子先前施放了烟火,显然是等着救兵,救兵未至就逃跑,他们自己人之间也不好解释。

于是张召重追到一半,便停下了脚步,冷笑道:“想要伏击我?真当张某是刚出道的雏儿了。还是自己滚出来吧。”

徐阳当然不滚……

反正拖时间对自己也有好处,那就拖呗。

此时场面十分诡异,不远处,五六名军服男子围着一个蒙面女子不停围攻,呼喝声不绝,拐角处的两人,却僵持不动,谁也不愿意抢先出头。

张召重额上的汗珠一滴滴淌下,他发现自己居然完全看不透对方。

此人武功确实不错,但却完全没有半点江湖义气,闻听自己人被围攻,却在这里一动不动。

若是自己主动出击,必然会限于被动,虽然兵法上有先发者制人,后发者制于人一说,但是武功到了他们这个水准,后发制人是常见的情况,何况小巷内黑灯瞎火,不知道隐藏了多少陷阱与阴谋。

但若是自己一直不动,而皇城守卫未能及时赶到,反是对方的援军先至,自己怕是也要陷入被动。

两难的抉择。

傲气让他不屑于去围攻一名女子,而躲起来那个男人,又太过狡猾,太过滚刀肉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张召重额上的汗珠渐多。

“唉。”免不得叹了一口气,张召重转身直冲骆冰飞奔而去。

希望此举能将对手引出来吧,否则,他也只能舍弃自己的骄傲了。

若是没发现有人夜闯皇宫也就罢了,发现了,又让人都跑掉,自己难免被上头怪罪。

阻我路者,必死。

张召重咬了咬牙,加快了步伐。

从一开始仅仅是希望引出对手,到现在,即使对手一直不动,张召重也不会再顾忌自己的名声了。

然而当他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未免还是送了口气。

万幸,局势还在自己的控制之下。

如果说先前是他陷入了僵局之中,那么,现在就是对手反过来被制约了。

他的弱点便是那个女子,别看他表现得无所谓的样子,甚至有舍那女子独自逃跑的举动,但是终究还是放不下。

一开始自己都没能发现他,只是打伤那名女子后,他就出现了,现在当自己要去擒拿那女子时,他又从隐藏的地方冲了出来。

人若是有弱点,那就好办多了。

可惜徐阳并不是他想象中那样,对骆冰有多关切,他只所以冲过来,是因为……

从导航系统里看到,特么地皇城边的巡逻士兵从他背后赶过来了……

若是继续潜伏在那个墙角,最多一两分钟自己就会被发现。

500米的距离,其实并不远。

还不如冲出来一搏。

反正算算时间,从骆冰施放烟花到现在,于万亭和文泰来也应该差不多能赶到了。

张召重停住脚步,转过身来,似笑非笑地看着徐阳,一把寒光闪闪的凝碧剑握在手中,一副吃定了对方的样子。

徐阳叹了口气,若不是猪队友,自己早特么跑了。

要是真的完全抛下骆冰,别说事后于万亭和文泰来难免怪责自己,就是自己心里也过不去。

如果不是自己这只小蝴蝶卷起的飓风,原本骆冰会完全没事的,现在她已经受伤了,万一有个意外,是不是自己也有些责任?

只恨这张召重的武功太高,自己完全没有办法获胜,该死的于万亭,怎么还不回来?

张召重先前招揽徐阳,已经被耍了一次,这次他并不多话,跃步上前,一招“白虹贯日”刺向徐阳,手下已是全力以赴,内力激荡,剑尖发出一阵嗤嗤破空之声,直奔徐阳胸口而来。

行家一交手,便知有没有,先前张召重仅用五成功力,便能打得徐阳应接不暇,何况此时。

听到张召重的凝碧剑破空而来,剑尖带动空气的响声,徐阳面色就是一变。

完全挡不住啊,这破剑法太猛了吧。

打不过,打不过就跑呗。

于是徐阳完全不顾及脸面,刚冲上来的,来不及转身,就只顾着倒退而去。

张召重一剑刺空,怒极反笑,论起轻功,他出身武当,自然不弱,加上神完气足,内力充沛,徐阳的这点轻身功夫他还不放在眼里。

脚尖一点地,又飞身扑上,仍是那招白虹贯日。

徐阳心中叫一声苦,耍人玩耍多了,今天终于碰上了个狠角色。

估摸着是逃不了,自己连转个身的机会都没有,拼了吧。

双手持刀,一刀就冲着飞身而来的张召重劈了过去。

紫金八卦刀,刀身略重,速度上有些影响,因此张召重的剑是先冲出刀幕,而后才被大刀劈中剑脊。

索性八卦刀刀重力沉,凝碧剑被劈歪了一点,饶是如此,依然在徐阳的胸口带出一片血花。

交手仅两招,徐阳伤。

这也是徐阳在这个小世界,吃得最大的亏了。

然则张召重并未有任何放过对方的想法,宝剑一扫,一招“银河横空”,冲着徐阳的脖项之处而来。

这时候的徐阳,才真正了解到一流高手的可怕之处。

一着不慎,处处被动。

所谓的“火手判官”,果然是死亡的代名词。

然而来不及多考虑,凝碧剑已经裹挟着风声袭来,躲?还是招架?

徐阳选择,不躲,也不招架。

既然躲不过,当然不躲,招架,只会更为被动。

徐阳赌,身为骁骑营佐领,前途一片光明的张召重。

舍不得死。

徐阳全然不顾袭向自己的凝碧剑,不退反进,右手八卦刀已经挑向张召重的小腹,左手最后一颗铁菱弹出,带着些微风声袭向对方的面门。

凝碧剑已经快要扫到徐阳的脖子了,徐阳甚至可以感觉到,脖项处的汗毛,因为恐惧而根根竖起,被凝碧剑的剑风带动的那种毛骨悚然。

而自己的八卦刀,离张召重的小腹,也很近了。

如果保持现在这个状态,徐阳觉得,或许在自己被凝碧剑扫中的那一刻,张召重必然也会重伤,甚至死得不比自己慢多少。

现在,恐怕自己想逃想变招也没法子了吧。

幸好,不止是自己有选择权。

张召重也有。

更幸运的是,张召重比自己武功高出不少。

张召重要疯了,他不信自己会碰上一个不要命的家伙。

江湖上自称勇猛无敌,刀口舔血,不怕死不怕流血的狠人有很多。

他也碰上过不少。

然而,不论是昆仑派那个说自己杀过数百人,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昆仑鹤”,还是大河帮那个自称死过很多次,阎罗王都不敢收他的笑阎罗,甚至是紫沙门那个号称自己不想活了,一心求死的求死道人,事实上,在张召重的剑下,没有一个真的做到不怕死的。

所以他不信,他不信今夜的对手是这种真正不怕死的人。

所以他也在赌,他赌对手的搏命招数只是假象。

然后他发现自己输了,对方似乎真的不在意自己那把即将扫中他脖子的凝碧剑,而是一门心思只是要劈开自己的小腹。

小腹乃丹田所在,若是被他劈中,哪怕就是事后被救回来了,自己这身功夫也就算废了一大半了。

何况,还有直奔自己面门而来的那枚暗器。

即使张召重跃起躲过八卦刀的致命一击,那枚犹如毒蛇的毒牙一般,袭向自己的暗器,一样会命中自己的身躯。

张召重敏锐的五感,甚至让他能嗅到暗器上略带着一丝诡异的甜香。

那意味着,剧毒。

自己不过三十出头,就已经升任御林军骁骑营佐领,正四品的京官,虽是武职,却是实权,可以说是相当珍贵,若是今后再立奇功,说不定在四十岁之前便能跃上三品大员的高位。

以张召重的武功和才能,这几乎是必然的。

尤其前些天还受到了骁骑营都统海大人的耳提面命,只怕大功就在不远处等着他。

此时的他,怎么肯真的就拿自己的命,去和面前这个无名无姓的蒙面男子对换?

第五十三章 脱困

幸好,自己还有选择余地。

更幸运的是,自己的武功比对方高太多了。

右手凝碧剑回撩,剑锋几乎就是从对方的脖子上掠过,微微带起一丝血痕,后发而先至,用剑柄击飞了铁菱,同时左脚足尖点地,跃起三尺来高,八卦刀那一挑顿时也落空。

未等徐阳有些许的喘息之机,跃在空中的张召重,被激发了杀性,杀招又出,一招流星赶月,直刺徐阳左胸。

速度, 惊人的速度。

这招剑法本身并无太多花巧,就是快。

快到了极致,周边的一切元素,都在感觉上,显得慢了起来。

被荡开的铁菱,还在诡异的轨迹上飞舞,紫金八卦刀挑空后还来不及变招,张召重面上的狰狞也显得格外清晰。

不远处骆冰还在和人拼斗,丑时的更鼓刚刚敲过。

所有的声音飘过来,都显得恍惚而又不真实。

这一切的一切,恍如隔世,都在这一剑的光华中,被无限淡化。

仿佛天地间便只有这一剑。

这一剑仿佛从亘古时便已经刺出,在无尽的时空中,飘渡了千百万年,就是为了来到此刻,此地,散发它无尽的剑辉。

月光洒在剑脊上,仿佛根本无法附着一样,被荡了出去,飘向更缥缈的远方。

一剑之威,竟至如斯。

徐阳连反应的机会都不曾获得,先前拼命的那一招,如今看来,居然如此可笑。

张召重并不惧怕拼命,只是,有更好的机会,何必拼命?

绝境。

如果连时间都站在对手那边,那么徐阳除了陷入黑暗,还有别的生机吗?

剑锋离徐阳的胸口越来越近。

这已经是他今晚第二次感受到死亡的讯息了。

这次,比先前那次,来的更猛,更快,更绝,更避无可避,更毫无生机。

时间,是徐阳此刻最大的敌人。

看起来,他已然无幸。

然而。

张召重居然发现,对手黑纱外露出的那双眼睛中,居然显露出一丝欣然之意。

这是求仁得仁的欣然吗?

张召重不敢肯定。

张召重自诩阅人无数,然而,对手是迄今为止,自己唯一一个看不透的人物。

如果说他讲义气,他却能在并不危险的情况下,抛下同伴独自逃跑。

如果说他胆小怯懦,他却能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和自己对拼。

莫非此人是个疯子?

但是从双方交手的那一刻起,他却一直都表现得很冷静,以至于之前连自己都险些落入他的圈套。

对于一个自己完全看不透的人,出乎自己的意料,露出了一个自己想不通的眼神,张召重难免会有一些担心。

若是自己这一剑刺下,会有什么变故?

不论变故是什么,都是一个能让对手值得高兴的变故。

而那必然是对自己不利的。

这简直是一加一等于二这样简单的答案。

张召重的瞳孔骤然紧缩,全身都散发出一股困兽般的绝望杀气。

这一刻,他才发现,自己才是真正的笼中兽。

徐阳并不是在诈张召重,或者说,以他的演技,完全不足以让他做出这么高难度的表演。

他是真的兴奋。

一种从死返生的兴奋感充满了他的胸膛。

因为或许张召重真的能刺中自己,然而,他也到此为止了。

张召重今天第三次听到来自身后的风声了,他撤招,他回身,他希望,还来得及。

这次袭来的风声和前两次徐阳劈出的刀风不同,完全不同。

要凝实太多,也厚重太多。

拳,是拳风。

天底下,能一拳就击出如此凝实厚重的拳风的,屈指可数。

而敢于在帝都,对他这个朝廷四品大员挥出这一拳的,只有一个人。

于!万!亭!

拼了命回头的张召重,只看到一个拳头。

铁拳。

少林铁拳。

速度、力量、时机已发挥到极致的少林铁拳。

张召重目呲欲裂,已来不及防御,也来不及反攻,更来不及退。

之前他全部的身心都投入了那一剑中去,全身的精、气、神都凝作了剑意,所以才能刺出那惊艳的一剑。

那让对方避无可避,天上地下唯一的惊艳一剑。

那他自学剑之后,从未能使出过的完美一剑。

突破时空的一剑。

张召重不敢肯定他以后能不能有机会再使出那一剑,那已经是他的武道巅峰。

必须要有好的对手,好的时机,好的状态,加上好的顿悟,他才能使出那一剑。

然而,那一剑被破坏了,被那欣然的眼神破坏了,被身后那股拳风破坏了,被他自己的胆怯破坏了。

若是有可能,他宁愿回到刚才,还在施那一剑的瞬间。

朝闻道,夕死可矣。

武学也是一样。

能完整地施完那一剑,就是一名武者最终的骄傲。

哪怕是施完那剑,他立即就死,作为一名武者,他也已经死而无憾了。

而此时的他,气势已失,精气已散,剑意已无,战意已褪。

已经从刚刚的巅峰,瞬间掉入了最低谷。

然后他就看见了这一拳。

这辈子他看见过最可怕的一拳。

无论是速度、角度、气势、战意、拳锋、时机上都无可挑剔的一拳。

可怕的敌人,可怕的拳。

猎人变成猎物,猛虎落入平阳,神龙被渔网围困。

若是之前那一剑对上眼前这一拳,张召重绝对有信心战而胜之。

这和双方的实力对比完全无关,是一个武者必有的自信。

可惜,如今的他,劲气已泄,气势已散,完全挡不住这一拳。

他还不能退,背后还有一个心机更为可怕的对手,一个能以身为饵的可怕对手,在等候着致命一击的机会。

他也来不及防御,就如同刚刚徐阳的处境一般,时间,此时成了他最大的敌人。

一生之敌。

若是可以后悔,他宁愿今天巡视时没那么仔细,这样,如果发现不了树上隐藏的女子,他也不会陷入这番苦斗之中,更不会面临生死一线的境地。

既然不能退,不能防,不能攻,那么,他就只有……

拼了。

勉强转过的身体,硬是侧开一个角度,宝剑来不及挥出,只能横摆于胸前。

然后,在他能做出下一个动作之前,中拳。

这一拳于万亭拼尽了全力,含着无边的愤怒,爆发了。

凝碧剑,幸亏有凝碧剑。

果然是把顶级的好剑,挡住了于万亭至少七成的拳劲,居然挺住了,并未受损。

然而仅剩的那三成拳劲,也足以击飞了张召重。

“碰”的一声,张召重犹如陀螺般转着飞出,跌出一丈开外,还没等他起身,一口鲜血已然从他喷出。

鲜血顿时染红了他前胸的官服。

几个围攻骆冰的官兵见势不妙,此刻已经放弃了骆冰,向张召重处奔来。

于万亭并没有乘胜追击,刚刚那一拳也已经是他的全力以赴。

见到示警的烟火之后,他已经是拼了命的赶来,又为了救援徐阳倾尽全力挥出那一拳。

徐阳甚至能看到于万亭眼角的皱纹瞬间又深了几分。

这一拳,并不是只靠内力发出的,仿佛是耗费无比的心力,甚至是消耗了不少于万亭的生命力而发出的一般。

徐阳稍一愣神,随即转向张召重,此刻正是趁他病要他命的好时候。

没想到张召重居然是个硬挺的汉子,重伤之下强行起身,看了徐阳一眼,愤愤地一跺脚,转身就跑。

徐阳越发忌惮这个生平仅见的对手了。

居然和自己一样不要脸啊。

此时从于万亭身后又跳出一条高大魁梧的汉子,不是文泰来又是谁?

眼角余光扫见骆冰似是带伤,心疼妻子的文泰来,虎吼一声,扑向那些留下断后的骁骑营官兵。

一双铁拳虎虎生风,拳行间,隐隐有雷鸣之声传来。

奔雷手?!

官兵中有识货的,惊叫着喊出了文泰来的外号。

士气可鼓不可泄,众官兵闻听面对的居然是江湖上一等一的好手,己方主将也已经跑了,立刻四散奔逃。

文泰来虽然轻身功夫不弱,也只来得及追上其中三个,一一挥拳击毙,其他的都逃了。

文泰来愤愤地挥舞了一下拳头,这些官兵趁他不在时围攻他的妻子,实在是不杀不足以泄愤。

徐阳对于万亭使了个眼神,是时候该撤了。

远处影影绰绰有大队官兵的身影奔来,于万亭打了个唿哨,四人便隐没在黑暗中,往南城奔去。

一路都不断有巡逻的官兵加入围追堵截的队伍中,快到崇文门了,四人才真正发力,甩开追击折向东边。

于万亭带着三人绕来绕去,绕到东门附近,一条叫豆瓣胡同的小巷子里,此处也是红花会的一处隐藏的秘密分舵所在,早有人打开门等候,四人进了院子才算放下心来。

此处离帝都东边的朝阳门已经不远,只待天明开城门,红花会诸豪杰便能展翅高飞了。

四人围坐在一起,文泰来已经问清了情由,此时端起一杯茶,以茶代酒向徐阳表达谢意:“阎兄弟,这杯茶我敬你,今天若不是你,怕是骆十一妹会遭到不测了。”

徐阳暗想,若不是有我引起的蝴蝶效应,估计骆冰连皮都不会蹭破一片……

当然自己拼了命救了骆冰也是事实,当下接过茶杯,一饮而尽。

第五十四章 资料

茶喝完了,徐阳微笑道:“文四哥太过客气了,大家都是江湖同道,若是见到朋友被鹰爪孙欺负,不出手那还是人吗?当不得文四哥大礼,快快请起。”扶起还在施礼的文泰来,两人相视大笑。

徐阳忽又想起骆冰的伤势,追问之下才知道骆冰是中了一种奇门暗器,壮如牛毛,陷入体内,一时却无法取出,只等天明去请个好医师来看看。

徐阳想了想,莫非……

小声跟文泰来提起,这暗器应该是武当派的芙蓉金针,虽说是金针,不过就是铁针外层镀金而已,可以用磁铁一一吸出。

文泰来忙请分舵的兄弟找来了磁铁,扶骆冰进了里屋,一试之下,果然一举奏效。

这一下,文泰来对于徐阳的广博见闻钦佩不已,再次向徐阳敬茶致意。

徐阳也不敢拿大,文泰来的武功才是真的厉害,自己不过就是之前看书,提前多知道了一些武林中的秘闻而已。

于万亭笑眯眯地看着两人客套,顺势说了一句:“难得文四弟和阎兄弟这么投契,阎兄弟不如索性就此加入红花会,大家一起痛快喝酒,一起开心做事,一起反清复明拯救天下苍生可好?红花会十五当家的位置我可一直为阎老弟留着呢。”

徐阳面上不免有些尴尬,忙解释道:“于老哥,阎某之前也曾提到过,大仇未报,大恩更未报,实在不敢承诺太多,待阎某杀光那些围攻我恩公胡一刀的奸徒,找到胡大侠的公子,安排好一切后,自当为红花会效力,为总舵主驱策。”

于万亭有些遗憾地说道:“奈何天不假年,刚刚我一拳击飞张召重,就感到这身体是实在不行的了,若非如此,这奸贼必定活不过今天。”

徐阳这才确定,为何于万亭一拳奏效后没有再次追击,原本以为主要是他顾及名声,不肯追杀伤重之人,身体只是次要的缘故。

现在看来,于万亭的身体是真的捱不了多久了。

于万亭又道:“先前答应过阎老弟,要帮你找些线索,多亏红花会北七省的兄弟们精明能干,这些天已经帮你找到了一点有用的资料。”随手从怀中拿出一叠白纸,郑重地交在徐阳手中。

徐阳拿过来一看,居然是份详细至极的资料,每张纸上都记载了二、三名江湖人士的情报,从此人的姓名、门派、武功、擅长之处、家居地址、门派所在、所做过的恶事和善事都一一列明。

第一份资料便是田归农的。

田归农。

天龙门北宗掌门,家住关外广宁城天龙门北宗内。

擅天龙剑法,暗器追命毒龙锥,锥上含毒,毒性未明,须得天龙门独门解药方能解毒。

武功极高,可谓江湖一流身手。

疑为饮马川众盗之首,平日里杀戮无算。

曾勾结广宁县令黄大人,吞并当地百姓田地八百余亩。

黄县令卸任后于饮马川被劫杀,全家无幸。

天龙门内还有多名好手,如“七星手”阮士中等等,皆不可轻视。

…………

资料很是详尽细致,徐阳略略一看,便知道这些资料远不是于万亭口中所说的的一点资料,想必是花费了不少功夫去探查到的。

这个人情,徐阳是绝对要承的。

徐阳走到于万亭面前,一躬到底:“多谢总舵主费心!”

于万亭也不退避,口中说道:“阎老弟倒不必多礼。”扶起了徐阳,又道:“经查,当日围攻胡一刀的,共有四十七人,除有两人已经在沧州城死于阎老弟的手下,剩下四十五人的资料,都在此了,其中一流高手三人,阎兄弟切不可直接对上,若是需要,我红花会诸人都可出手相助,剩下四十二人,应该都不算什么特别难以对付。”

徐阳点头道:“多谢,此四十五人,若是小弟自己去查,怕不要查到天荒地老,搞不好还有错漏之人,还是红花会的兄弟们精明利落,查得仔仔细细,整整齐齐,小弟将来必有厚报!”

于万亭面有愠色道:“说什么厚报,难道阎兄弟不把我们红花会兄弟当自己人吗?若是说起来,你刚刚还舍命救了骆十一妹,难道要我们都跟你磕头谢恩不成?哈哈。”说到后来,假怒变真喜,于万亭清楚,这份人情送出去,将来必定对红花会好处更多。

当然,以他的身份和地位,并不在意这些好处,但是想到义子陈家洛上位后,能有阎基这样智勇双全的高手在旁辅助,心中自是老怀安慰。

徐阳自是不敢要于万亭等人谢恩,随口打个哈哈混了过去,只是心中暗想,若是能完成任务,还真要来帮红花会的忙?

不过陈家洛除了功夫不错,其它方面就是个捧不起的刘阿斗,红花会那么多人才,文泰来、一尘道长、赵本山、常氏兄弟、徐天宏、石双英……这些人,那个不是能独当一面,让清廷头疼的角色?居然被一个区区张召重给搞得鸡飞狗跳的,到后来还被乾隆骗得团团转,最后说是豹隐回疆,其实就是躲起来了。

这么多人都捧不起他,就算是再加上自己一个,能有多大改变?

自己就是诸葛亮,那陈家洛也不是刘备啊,甚至连刘阿斗恐怕都不如,他能放心让自己掌权?

呵呵。

平时也就算了,若是关键时刻,自己明知结果,劝说之后陈家洛还是固执己见,那自己是陪这个猪队友继续玩下去,还是索性走人?

别到时候把自己当成叛徒就搞笑了。

算了吧,直接加入红花会是太不实际了,大不了以后找个由头,再帮红花会一次也就是了。

正在于万亭和徐阳两人自顾自胡思乱想的时候,门外又有人敲门。

除了于万亭和徐阳,其他众人瞬间都紧张了起来,毕竟是在清廷的帝都,刚刚又犯了事。

等打开门一看,却是另一名潜藏在九门提督府的红花会兄弟前来报信。

九门提督接到圣命,弹压帝都治安,却不禁九门,明天应该可以混出城去。

众人听到这个好消息,心下大定,只是疑惑为何皇帝会下这种命令。

恐怕在场的也只有于万亭和徐阳知道内中奥秘。

只是这两人,都不会外传罢了。

徐阳向众人告辞,这次他本身就没有显露出面貌和形迹,即使是和张召重过了几招,也没有过多暴露自己的武功。

若是自己也随红花会众人出逃,反而不妥,昨天晚上皇宫刚刚出事,今天你就跑路了,这明显是做贼心虚啊。

所以徐阳想继续潜藏在帝都,等有机会再去报仇。

把想法跟于万亭说了,于万亭考虑了一下,也觉得有道理。

张召重重伤败退,这伤没一两个月根本养不好,即使好了,他也未必认得出徐阳,短期内不会有什么威胁。

其他的人,更不会对徐阳产生什么怀疑,相反,依仗他的人怕是更多些。

众人和徐阳道别,尤其是文泰来夫妇,受了徐阳的大恩,很想报答他,可惜没有什么机会,自是很不好意思,两人心中暗自盘算,以后必定要想法子回报徐阳的大恩。

徐阳自然不会关心这些,告别红花会群豪后,借着夜色,他独自潜回自家。

这一路盘查得比先前更为仔细,多亏徐阳的轻功如今已经极为高明,加上金手指的帮忙,有惊无险,终于赶在天亮前回到了自家宅子。

换了衣服,刚躺下想要休息一下,就闻听外间有人敲门。

起身开门一看,不是展彤是谁?

展彤看到徐阳在家,似乎送了一口气,马上就把他拉进院子里,才神秘兮兮地说道:“昨夜有人闯宫,你这里没听到什么异动吧?”

徐阳装作一副稀里糊涂的样子,他也知道展彤和他的上司,是有些怀疑自己的来历了,所以才会特地过来探查一下。

好在昨夜受的伤,徐阳已经用治疗术治好了,现在他全身上下一点伤痕都没有,换下来的黑衣也已经收进了随身空间,即使马上就有大伙官军前来搜查,也只会得出查无实据四个字,他还怕什么?

至于八卦刀,拜托,自从王维扬出名之后,本来就很常见的八卦刀差不多成了制式武器了,是个练武的家里差不多就有一把,拿这个做证据?那全天下练武的人起码有一大半都得进大牢去度个假。

展彤见徐阳懵懵懂懂,于是假装好人,透露了一点信息:“昨夜听说是红花会围攻皇宫大内,十几个当家都来了,尤其以总舵主于万亭的少林铁拳和四当家奔雷手文泰来最猛,据说连骁骑营最强的高手“火手判官”张召重都负伤而逃,嘿嘿,没想到一直自称一流高手的张召重,连于万亭的一拳都没挡住,这次红花会算是露了脸的,连皇上都被惊动…………”

巴拉巴拉好大一堆,徐阳只听出来一个意思,于万亭和文泰来都一战成名。

虽说他们之前已经很有名了,但是这次可是围攻皇宫啊,大内高手如云的地方,居然他们能全身而退,简直太吓人了。

虽然有各种原因,可外界不会知道啊。

至于徐阳,根本不会有人知道他的存在,以及他在这场战斗中的重要作用,即使是当事人张召重,估计也把他当做红花会的一位当家了吧?

不过这样也好,闷声发大财才是徐阳的性格。

第五十五章 药材

说到发大财,徐阳看着展彤的眼神都带着暧昧,就好像看着一堆堆的银子。

可惜展彤今天当班,不然也不会被派来监视徐阳,不过他也答应,回去报告之后,下午就空闲了,可以借口搜查反贼的名义,带徐阳去几个生药铺看看。

至于能不能买到好药,这个就要看徐阳自己的机缘了。

徐阳正好想休息一下,也就不客气,送了展彤出门,回头就蒙头大睡。

一觉睡到了中午,几个小厮早就等在门外,只是今天徐阳没开门,他们也不敢闯进来,给他们开了门,徐阳吩咐他们也就不必准备午饭了,打扫完了准备下晚饭就好。

正准备出去吃午饭,展彤回来了,拖着他一起吃了顿酒,两人之间的关系噌噌噌的上涨啊,差点就拜了把子。

徐阳心中也是暗笑,想想展彤这种上下不挨着的小官也是苦,俸禄有限,又不敢和下面的侍卫那样去收保护银子,实在是很少有机会开怀畅饮。

饭后散步时间,展彤拿了徐阳好处,自然是兴冲冲地带着他逛遍了所有大的生药铺,连几个卖成药的大药铺也逛了一圈。

真有好货啊,徐阳甚至买到一根千年人参,还有八百年的灵芝两颗,另外诸如几十到几百年的野山人参,上百年的灵芝和何首乌,新鲜的鹿茸之类的更是收购了一大堆。

只是可惜,天山雪莲并没有药商在卖的。

不过就是这些药材,也足以把徐阳身上携带的金银,消耗掉一大半了。

他委托展彤帮他卖掉些珠宝,以便下次再来收购药材。

有了这些药材打底,徐阳算是心定了很多,等回到主世界慢慢出手,随随便便弄个几千万一点问题也没有。

要知道,后世由于过度开采,以至于野山参的资源被采掘一空。

哪怕是几十年的野山参也是极为少见的,每支都能卖个几十万以上,而徐阳手里,最差的也是这种货色,几十年到几百年的人参,足足有上百根。

就算全部都按最低价出售,那也有几千万了,何况年份越长,药效越好,价格也肯定越贵。

到了几百年这个档次,称得上国宝级了,已经不是花钱可以购买到的了。

其它那些诸如灵芝和何首乌这样的药材也是极为珍贵的。

也就是鹿茸可能便宜些,不过好在数量多,质量也好,此时的价格也便宜,收购回去绝对也很赚。

展彤接过徐阳递给他的那些珠宝,粗略地看了下,发现都是精品。

到底当了那么多年的大内侍卫,展彤家里虽然没什么钱,但是这种值钱的珠宝,在皇宫大内和那些达官贵人家中见过的可不少。

能被胡一刀藏在铁盒内的珠宝,必定是在劫富济贫的过程里,被精挑细选中的,虽然远不如皇宫内的御用品,但也绝对属于民间的精品了。

这些珠宝,单是卖给商铺也已经很值钱了,若是能直接售卖给那些皇族贵胄,价值简直可以翻倍。

红货的利润可是很惊人的,参考后世里,那些卖珠宝钻石的精品商铺,简直可以说三年不开张,开张就能吃三年了。

当然,其中的大头还是要给徐阳的,不过自己当中分润一些也是应当应分的。

想到这之中的厚利,展彤连口水都差点流出来了。

若是运作地好,这笔钱上下打点一下,足够他升上一等侍卫了。

当然这也需要再熬几年资历,不可能一蹴而就。

不过那可是一等侍卫啊,对于展彤这种身后没有太大背景的人来说,这几乎是他理论上能爬到的最高位置了。

以前他想都不敢想,而如今,这个目标几乎是近在眼前。

光是想象一下,升迁后的生活,展彤都开心得要死。

而且徐阳是随手就拿出来那么多的珠宝,他肯定还会有其它更多的存货。

展彤并不是没有想要吞掉这笔银子的想法,不过徐阳目前在几位老大人那边受宠,若是自己吞了这笔钱,怕是将来若是闹到老大人那边去,自己一个小小的三等侍卫,给人家塞牙缝都不够啊。

利欲熏心是没错,但是过大的利益,却已经不是展彤这个等级敢去吞没的了。

所以,当个中间商,赚个差价,挺好。

逛了整整一天的药材市场,可以说把帝都内珍贵药材的库存都搜刮一空了,再进药,估计也得十天半个月以后了。

徐阳也特意关照那些药商,若是有好药材,一定要给他留着,他若是不在,展侍卫也能帮他收购,不必担心。

那些药商虽然看在大内侍卫的面子上,给徐阳打了个折扣,不过由于量大,他们还是赚得不少,因此衣食父母的话,他们是相当听得下去的。

那就意味着,另一笔丰厚的利润。

当最后一家药铺也被搜刮干净之后,徐阳本想请展彤吃个晚饭的,不过展彤对于贩卖珠宝的热情远远超过了他对于晚饭的热情,两人告别后,徐阳慢慢转回了家。

既然红花会的事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徐阳又开始了他的宅男修炼生涯,连着好几天没出门。

这天徐阳刚刚晨练完,一趟胡家刀法更是使得娴熟无比,眼见得武功比之几天前,又有了提升。

此时院门外又响起了展彤的叫声和敲门声。

徐阳摇了摇头,也不知道展彤今天又来是为了什么事,难道说又有好货?还是委托他出售的珠宝都卖掉了?

应该不会这么快吧……

打开门,果然是展彤,只是这次他身后还跟着几个蓝翎侍卫,一见徐阳开门,马上就拉着他往院里跑。

徐阳被他搞得有些转不过弯来,干嘛啊?

甩开被他抓住的手,大怒道:“我可不是那样的人,展老兄,请自重。”

展彤可能是一路跑来的,加上着急,一时居然说不出话来:“你、你、你、你……”你了半天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徐阳一看,估计对方是有啥急事,自己可能是误会他了,忙端来一杯水,让展彤喝了。

一杯水下肚,休息了一下,展彤这才缓过来,拼命的咽着气,吃力地说道:“徐、徐老弟,前几天……前几天的那些人参还在吗?”

???徐阳头上一阵问号,跑我这儿来要人参?什么情况?

展彤忙解释,他的叙事能力也有限,加上心急如焚,说了半天,徐阳才算听明白了。

原来,这几天他们审大盗,对方嘴角很硬,一直都不肯招,在大盗家中也没找到冷月宝刀,于是负责审讯的那几个侍卫没忍住,终究是用了大刑。

结果一下子没收住手,差点没把大盗活活打死。

说是没打死,也差不多了,请了太医院的御医来看,御医只说了九个字,医石无效,准备后事吧。

这可把几个侍卫给吓坏了,连苏和泰他们几个大臣都扛不住了。

塞了不少银钱给御医,人家只说,如果有百年以上的人参,还能吊住这条命三两天,其它药物一概都是没用的。

其实就是宣告了大盗的死讯。

然而,大内侍卫处不可能在赃物还没被缴获的情况下,就这样让大盗平白死掉。

百年以上的人参,都在大内密库里锁着呢,御医也不敢帮一个普通的犯人去弄这种药啊,大内侍卫处就更拿不到。

于是几位散秩大臣纷纷四处去找百年以上的人参,可是不巧,家里的那些存货,之前都当人情送给徐阳了,市面上那些,前几天据说都被一个外地药商收购掉了,连药铺里都没有现货,从外地调货,也不是三五天内能做到的。

除了有一个大臣,从小妾家里找到一支勉强达到百年的人参,让御医熬了药汤让大盗服下,暂时吊住了他一两天的性命之外,其他人居然是一无所获。

好在展彤知道徐阳家里有啊,还是他亲自陪徐阳去买的……

于是展彤毫不犹豫地就出卖了徐阳。

当然,展彤也是好心,若是此时不说,将来大盗死了,那些老大人要是知道人参都被徐阳收购去了,嘴里或许不说,心里肯定会有个疙瘩。

与其这样,不如让徐阳自己个儿拿出来,好在他收购的量很大,拿出两三支给大内侍卫处,也不伤元气。

相反,大内侍卫处也不会白拿他的好处,之后必有厚报。

然后展彤就来到了徐阳这儿。

听他这样说,徐阳心疼死了。

在展彤眼里,那不过就是几百两银子的事,可在徐阳眼里,那特么可是几百万的事啊?

但是事情就是这么赶巧了,你敢不给?

好在需求的数目有限,你真给个十支八支的,就凭大盗现在这身体也吃不下去啊。

回到里屋,拿出几个盒子,挑了三支看上去品相最差的百年人参放在盒子里,牢牢捧在手上,出了屋,交给了展彤。

徐阳郑重其事地对展彤说:“展老哥,这可都是钱啊,要是犯人吃不了,还记得给我带回来……”

展彤一副牙酸的表情,你这是得有多抠啊?

别的不说,几位老大人送你这套宅子,起码也得买这种人参三五十根了吧?

就拿你几根,看你小气那样儿。

第五十六章 大盗

展彤拱了拱手,也懒得搭理徐阳,转身就走。

徐阳送他出门,刚想关大门,突然脑子里灵光一现。

大盗是受伤了才需要人参来吊命,自己的那个基础治疗术不就是专治受伤的吗?

就算救不活,起码也能省点人参不是?

省下的参汤,就算没法卖钱了,自己喝了增加内力,也好过白白给那个倒霉大盗吊命吧?

反正精力值睡一觉就回来了,能省下几百万,这笔买卖,实在是做得。

忙出门叫住展彤。

展彤刚出门就被叫住了,心里那个腻歪,不就是几根人参,要不是你把全帝都的好货都收购了,我们大内侍卫处至于跑你家里来要这几根人参?

顿时就没好气地问道:“徐老弟,是不是舍不得啊?要不要几位老大人给你拿点药费?”

徐阳一听就知道人家挑理了,也不能怪展彤,在这事上,双方眼里的价值完全不同。

若是展彤知道这几根人参放到后世,起码能值几万两银子的话,他也就能理解徐阳的心疼了。

不过这是真解释不清楚,徐阳陪着笑说道:“展老哥,你刚刚说那大盗受刑不过,命在旦夕是吧?”

“是啊,怎么了?”展彤满脸疑惑的看着徐阳。

徐阳又微笑道:“你猜小弟为什么一直收购这人参、灵芝一类的妙药?因为小弟家里一直就是行医为生的啊,尤其是这类跌打损伤,体虚血亏,正是小弟的擅长啊。”

展彤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徐老弟,这事可不能开玩笑,你说的是真的?”

徐阳笑笑:“若不是如此,怎敢在展老哥面前夸口,若说我的医术比御医大人肯定是大大不如的,但是在这跌打损伤的治疗方面,这些御医或许就不如我一点点了。”

展彤闻听此言,乐得屁颠屁颠的,一手抓着徐阳就直奔大内侍卫处。

这事可不是他一个小小的三等侍卫可以做主的,得先请示。

刑部大狱,天下最阴森恐怖的地方,没有之一。

即使是大白天,依然极少有阳光能透进到牢房深处那些死囚牢里,能进的只有阴风和哀嚎。

甚至连老鼠都不愿意进去偷东西吃,仿佛那里面的食物都带着诅咒一般。

就在五天前,庄承也绝对不会想到自己会进这么一个绝地。

作为河间一带最著名的独脚大盗,他向来是独来独往,无往而不利的。

这次前来帝都,原本只是想过来探探路,以便将来能多一个落脚处和销赃窝,本没有打算做什么生意。

只是出乎意料之外,居然获得了一个进入康王府的机会,当时他想都没想就毫不犹豫的混了进去。

天下靖平已久,康王府的守备远不如早先那么严整,连他都没想到,居然那么容易就混入了藏宝库。

进了藏宝库,他一眼就看中了放在库府正中的那柄宝刀了。

对于这柄“冷月宝刀”,他也是早有耳闻。

听说这把刀最早的归属者是耿精忠。

对,就是那个引发三藩之乱的罪魁祸首之一,大清靖南王耿精忠。

耿精忠年轻时,曾以此刀,一刀力斩三名重甲骑兵而名震天下。

后来三藩之乱,当上一代康亲王杰书率军打到福建,耿精忠被逼投降,并献上包括冷月宝刀在内的大量财宝买命。

当然,宝刀和财宝并没有真得能保住他的性命,这是后话。

几十年过去了,时移世易,“冷月宝刀”传到此时的康亲王巴尔图手上,巴尔图对此刀一直爱护有加。

巴尔图最喜两样东西。

一曰美色,前后娶了十六个老婆和侍妾,生了二十四个儿子,高产如那啥一般。

排第二的就是宝刀名剑。

天下太平已久,海内少有征战,贵为亲王,他更是没有上战场的可能。

唯有收集宝刀名剑的嗜好。

尤其是这“冷月宝刀”,可说是代表着他们家的荣耀和骄傲。

康亲王巴尔图每次宴请同僚,最后都要拿出此刀来炫耀,每每以不能让宝刀痛饮反贼鲜血为憾。

此时,这柄名震天下的宝刀,就在庄承眼前,让他如何能克制自己欲望。

其它的金银珠宝虽然珍贵,那也是寻常都能找到的,银子能买到的东西,都不放在庄承眼中。

唯有这“冷月宝刀”,无论是本身的价值,还是实用性,都可以说是天下一等一的宝物,若是平日里江湖争斗,有这柄宝刀在手,平白多了五成胜算。

恰好庄承也是使刀的行家,这不是老天恩赐一般吗?

天予不取,必受其咎。

若不是潜出王府时被人识破,他被迫杀了一名侍卫后逃跑,或许此时他已经安全地逃回了河间自己的老巢了。

没想到康亲王府居然反应那么快,九门受命严加巡查,别说带着一把刀,就是他只身逃出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毕竟他曾经在王府显露过面貌,被人画影图形也是寻常。

他只能暗自潜伏下来,平日里扮作一个苦力挑夫,混迹于闹市之中,所谓大隐隐于朝,中隐隐于市。

想到此处,庄承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没想到即使如此,他还是被抓住了。

若不是自己多日后还是胆怯了,想要把宝刀卖了逃出帝都,自己也不会被那条两头蛇出卖,最后进了这刑部大牢。

天牢这道门,进来容易,出去,怕是这辈子都没可能了。

除非,是被押出去砍头的那天。

好在宝刀早就被自己妥妥藏好,在没有找到宝刀之前,他们不敢杀自己。

只是,多日里连续的刑讯,他也感到自己坚持不过了。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就在前两天,自己再一次从昏迷中醒来,那些鹰爪孙居然停止了审讯,相反还给自己请了医生,最后居然拿来了参汤给自己喝。

难道……是自己的身体不行了吗?

作为武人,他对自己身体的了解远胜过旁人,自己的身体一直强健,不然也不会走上独行大盗的这条不归路。

然而前些天受的刑太重了,现在自己躺在床上,身上也没有什么束缚,然而却丝毫动弹不得。

难道自己真的要死了?

远处又传来了纷杂的脚步声,看来那些鹰爪孙又要来了,只是不知道,这次迎接自己的,是刑具还是参汤呢?

在担忧和疑惑中,庄承又一次迷迷糊糊地陷入了睡眠中。

徐阳在展彤和几个狱卒的陪同下,进了这个名闻天下的大牢。

刑部大牢位于帝都正中心,刑部和大理寺的中间那片空地上,是关押重刑犯的所在。

整个建筑都在地面之上,没有设置地牢,因为不需要。

刑部大牢或许名声不显,但是换个俗名,所有人都会知道,哪怕只是三岁的孩童。

大家伙儿都称其为:“天牢”。

所有进天牢的人,不管之前有多大的名声,多么受人尊重,等他有机会出来,也都会变成一具行尸走肉。

天知道为什么,这里大白天都阴森恐怖,徐阳用手帕掩着自己口鼻,阻止那些充满着腐臭又带着死亡的味道钻入自己的呼吸。

与他以往的想象不一样,刑部大牢里,打扫得极为干净。

所有犯人都有单独的囚室,也有床铺、桌椅等生活必须品,甚至他还看到有几个犯人悠游自得地在写诗作画。

除了阴暗潮湿,这里的设施居然都很不错。

然而,那种仿若死亡的阴影一直盘旋在这栋建筑物内,仿佛从墙根和缝隙内传来的腐臭之味,从地底泛起的阴冷之气,无时无刻不在剥夺着这栋建筑内所有人的生机。

即使是牢房外的狱卒,脸上好像也带着死气一般。

全不如平常人那样生动活泼的颜色。

这些行尸走肉,如今还在前面给自己带路,然而徐阳只感觉自己是在走向地狱。

这种地方,若无必要,徐阳发誓以后都不会再来了。

随后,他就看到了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大盗,庄承。

远远看去,这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长相平凡,面色有些苍白。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受刑太过的原因,本该孔武有力的他,现在正半死不活地躺着,若不是胸腹之间还略有起伏,徐阳差点以为他已经死了。

这人,确实不行了。

这是徐阳对庄承的第一印象。

使用早已升级了的中级鉴定技能,他观察了一下庄承。

即使是到了武侠世界,徐阳每天都不忘了使用鉴定术,100点经验早就到了,但是之后升级到高级鉴定术需要的1000点晋级经验……反正徐阳没指望短期内可以升级了。

系统特殊技能“鉴定”,目前技能等级为中级,可鉴定较高等级的物品和人物。

注意:此技能只能通过使用经验慢慢提高,无法使用系统积分直接提升等级,目前经验值为37/1000。使用该技能将消耗宿主的精力值,也请注意。

“鉴定技能已发动,消耗精力值20点,鉴定未知人物……”

……

“叮,鉴定成功,宿主获得鉴定经验2点。”

姓名:庄承。

攻击:1 (20)

防御:1 (15)

敏捷:1 (22)

智力:1 (16)

内力:0 (80)

人物年龄:33岁。

人物技能:中级偷窃术,初级易容术,狂风刀法3级,狂风身法3级,初级拳脚1级。

人物状态:濒死。

显示这人体力的数据条,已经呈危险的红色,而且还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不断减少,按这个速度,估计这人活不到晚上。

所有的身体数值都已经接近于0,就连一般不会被身体状态影响的智力都降到1点了,而原本这个大盗应该是20攻击15防御的猛人啊。

现在这个情况,确实很棘手。

第五十七章 治愈

不过让徐阳最感兴趣的,是他在这个人身上,第一次看到了偷窃术和易容术这两个特殊的技能。

这应该是和鉴定术、医疗术很类似,只有初级、中级和高级的区别,而且依靠多使用就能提升经验值的特殊技能。

不知道能不能从他身上学会。

这增加了徐阳想要救活他的念头。

如果说一开始徐阳只是为了保住那几根人参的话,那么现在,这两个技能对他的诱惑力,远比人参要高的多了。

人参有银子就能买,空间里还有一百多根呢。

而特殊技能,这还是徐阳第一次在别人身上发现。

不管最后能不能学会,起码是个机会。

偷窃术,适合用在某些只能智取不能力敌的场合。

易容术,那就更重要了,要是能学会,自己以后也就不怕被人追击了。

若是两者都能学会,那当然好,若是只能学会一种,那徐阳必定会选择易容术。

徐阳之前也曾经通过过简单的化妆,试图躲过和亲王和田归农的通缉。

然而,事实证明,那种程度的改妆,基本没啥用。

若是有了高等级的易容术,怕是自己就算站在田归农面前,他都不认得自己了吧?

想想都开心。

“ 咳咳……”旁边的展彤看着一直在发呆的徐阳,有些看不过去了。

这兄弟,啥都好,就是爱走神,有时候小气了些。

徐阳从遐思中被惊醒,对展彤露出了一个抱歉的表情,随后走进了牢房。

这间牢房和别的牢房并无二致,都是些简单的床铺和桌椅,打扫的也干净,就连庄承身上原本受刑的血衣也早就被人换下,只是受伤过重,有些地方依然有血迹慢慢渗出。

“你们下手也太狠了。”徐阳对展彤抱怨道。

当然,他也知道这并不关展彤的事,那些下手的,最低也是展彤的上司,二等大内侍卫这种等级。

只是审讯还需要用刑,这种手段太低级了。

若是早几天,徐阳知道他们会这么蛮干,怕是早就接手了吧。

光是冷月宝刀的下落,就已经有足够的诱惑让他这么去做了,更何况现在还看到了两个足以让他心动的特殊技能。

紫金八卦刀虽说是利器,不过对于目前遇到的武功越来越高的对手,徐阳已经发现八卦刀的很多不足之处了。

最直接的例子就是张召重的凝碧剑,如果当时不是顾忌到凝碧剑的锋利,徐阳尽量避开了刀剑之间的竞逐,可能那一场对决,徐阳也不至于那么被动。

而且八卦刀减少敏捷值的设定,对于徐阳来说也很是吃亏。

木桶理论,决定木桶存水量的,永远是最短的那块木板。

对于徐阳来说,敏捷可以说已经是他最短的那块木板了。

所以他一直有换把武器的需求和必要。

这时候,冷月宝刀这柄对他来说可以说是顶级武器的出现,徐阳绝对不认为仅仅是个意外。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这句话也是那位大名鼎鼎的范蠡说的。

可惜,自己来晚了几天。

眼前的庄承,显然已经油尽灯枯,处于濒死状态,自己那手基础治疗术,不知道能不能顺利治好他。

走近庄承,虽是大白天,牢房里仍然无法驱除那份阴冷之气,仅有的几线阳光,只能散落在牢房的某些角落,而根本照不到床上。

庄承就像一具尸体般躺着,一动不动,除了胸腹间偶尔还有些起伏,整个人跟死人没区别。

徐阳上前帮他掖了下被子,然后伸手号了号脉。

实际上,是借着被子的遮挡,用了一个基础医疗术给庄承治疗了一下。

看到人物状态里,庄承的体力槽增加了一小格,然后又开始缓慢地降低,他知道,基础医疗术对庄承来说,作用不算大。

招了一下手,展彤迅速把之前已经由御医炮制好的参汤端了过来。

喂了小半碗,眼见得庄承的体力值已经提升到差不多一半了。

果然,百年以上的人参,固元补气的效果就是好。

体力值虽然还在缓缓下降,但是下降的速度已经慢多了。

又喂了两口,但是似乎药性已经发挥到了极致,体力值再也没有提升了。

徐阳吩咐道:“我再替他治疗一下,你们先退下去,务必保持安静。”

展彤很是听话,带头除了牢房,其他几个狱卒也跟了出去,除了锁上了牢房大门以外,一切安稳如常。

徐阳见他们走远,看了下导航系统,确定这里只有他和床上的庄承之外,没有别人了,这才又施放了两个治疗术。

此时徐阳的精力值,还足够让他施放5次治疗术而不至于昏厥。

看到庄承的体力值第一次超过50%而达到了70%左右,而且基本已经停止了下降。

徐阳知道,在百年人寿和神奇的治疗术一起作用之下,庄承的这条命算是基本保住了。

想来之前,御医的治疗也最多让庄承恢复到5成左右的体力值,然而由于没有更有效的治疗方法,慢慢地,又会降到濒死的状态。

这不是普通的医术可以治疗的致命伤。

嘿嘿,还好哥有金手指。

徐阳未免有些嘚瑟。

至于什么时候帮庄承把剩下体力值补上去,徐阳倒是不急。

一次性就看好他,岂不是太玄幻了?

万一被看中了,要自己进太医院当御医,那多耽误事啊?

庄承从睡梦中被惊醒。

作为大盗,若不是身体实在不行了,他对身边的风吹草动都应该是很警觉的。

然而当他睁开眼睛,发现身边多了一个人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真的命不久矣。

心中哀叹一声,他望向那个敢于孤身进牢房的男人。

一个看上去其貌不扬,甚至可以说有些猥琐的中年男人。

只是,此人身上反常地,居然有一种不同于常人的气质,这是庄承这一生中也极为少见的。

如果准确地来形容,这是一种领袖群伦的气质,是那种只有他命令别人,一切尽在掌握的气质。

若不是他现在在偷喝明显属于自己的那碗参汤的话,庄承甚至会认为他是个便装的大人物。

对于一个偷喝自己救命药的人,哪怕他有再好的气质,再完美的相貌,庄承都不想理他。

气哼了一声,庄承翻了个身,把后背露给了那个猥琐的中年男子。

随后,他马上就发现不对劲了。

刚刚自己还一动都不能动地等死,睡了一会儿,怎么就感觉自己有了些底气?

只听那个偷喝参汤的男人开口了。

“醒啦?先说一下,这参汤你喝过一半了,你这条命算是救回来了,不过你刚刚开始恢复,虚不受补,参汤多喝了对你不好,为了避免浪费,我才喝掉它。暴殄天物,是要遭天谴的。”

为啥如此无耻的话,从这个猥琐男人口里说出来,那样的淡然,那样的理所当然呢?

难道是因为他无耻到了一定的境界了?

不对,刚刚那段话的重点,不是参汤,而是……我的命被救回来了?!

这不可能,之前那几个御医都一副你吃好喝好等死吧的死人脸,今天这个貌不惊人的男人,居然说自己的命被他救回来了?

呵呵,怕是又一种要自己交待“冷月宝刀”去向的奸计吧。

庄承一怒而起,翻身坐起身来,指着那中年男人,还没来得及开口,他已经觉得自己的身体确实和之前几天不一样了。

虽然身上受刑的伤痛还没完全消退,但是那几处渗血的地方已经止住了,自己也不像前两天那样,灌下参汤以后依然有气无力,连坐起来都费劲。

莫非,真的如他所说,自己的伤,被他治好了?

徐阳看着庄承一副愣住的表情,就觉得好笑。

任何人,在已经绝望后,发现自己居然还能活命,这时候的心灵震撼,都是一生中最巨大的。

若是不能及时利用,自己就该去买豆腐撞死了。

“我叫徐阳,你可以叫我徐大夫,当然,你可以可以叫我在江湖上的外号,“杀人毒医”。”云淡风轻地把自己最吓人,也最能唬人的外号说出来,徐阳只想看看庄承的反应。

“这不可能!”

这是庄承的第一反应,他脱口而出。

杀人毒医的名声他也是听说过的。

江湖传闻,这个人是从乡野间突然冒出来的一个奇人。

一手好功夫,能独力袭杀滇南四杰。

最可怕的是,他还会最顶尖的医术和毒术。

如同彗星一般崛起于沧州之野,仿佛一夜间,大名就广播于整个北方武林。

有传闻他的医术和毒术都已呈化境,境界远高于武林中一直人人闻之变色的那位“毒手药王”。

若是此人出手,治好自己的伤势,却也是说得通的。

然而,面前这个偷喝参汤的中年人形象,无论如何都无法与庄承心目中那个仙风道骨般的“杀人毒医”重合。

因此庄承犹疑地问道:“阁下,真的是“杀人毒医”他老人家?在下闻听,杀人毒医是姓阎的,乃是阎王降世……”

这句话倒也不是庄承胡说,江湖传言多有夸大的,徐阳出道以来,杀戮不过十几人而已,就已经被夸大到成为阎王降世一般的杀神。

第五十八章 收服

徐阳继续伪装成淡然的高手气度,微微一笑道:“我本姓徐,之前为了某些事情,化名而已,却想不到世人如此传言,我若说我不喜杀戮,你可相信?”顿了顿,又似笑非笑道:“有人要杀我,我便杀他,却极少用上医、毒二字来伤人性命,我宁可别人叫我“杀人名医”即可。”

说罢踏步向前,在庄承背后点了几处穴道,顺势甩了一个治疗术上去。

庄承顿时觉得自己枯槁的身体如同渡过一道暖流,瞬间感觉伤势又好了几分,如此神奇的手段,他不是神医,谁是?

“信,如此起死回生的手段,非神医决不可达到,但请明示,神医但有用得着在下的地方,绝不推辞。”庄承一脸虔诚之相,天降神迹,不由得他不信。

徐阳点点头:“我也知道你现在的处境,你只需回答我几个问题,我保你一生安泰。”

说道此处,庄承未免有些犹疑,并不是他信不过徐阳,只是若是说出宝刀所在,自己未免性命不保。

刚刚才重获新生,他并不想这么丢掉。

“看来你还是信不过我,也罢,那你就继续在这里等待吧,经过此次变故,想来那些侍卫下手会有些轻重,不至于让你性命危殆,只是……”徐阳看了一眼庄承:“你的皮肉之苦,怕是要受得更久些了。”说罢,举步便走。

其实徐阳想过,自己可以去庄承的居所找一下,以庄承的精明谨慎,必定不会让宝刀离自己居所太远。

而自己的导航系统,能找到附近500米内的宝藏,有了大致方位,找到宝刀应该不难。

只是现在的他,还想要学会那两项特殊技能,因此希望能取信于庄承。

庄承慌忙从床上跃起,举手拦住了徐阳。

然而,仿佛生怕沾染上徐阳身上那传说中无所不在的毒素一般,手伸到了一半,庄承便停下了动作,口中大呼:“神医莫走,在下一定信你,一定信你。”

徐阳笑了笑,转回身来,缓缓道:“其实我想问你的问题,并非关于宝刀,你道我不知?宝刀定是藏在你居处附近的某处民房内,你真以为我找不到?”

看着庄承仿佛见了鬼一般的神色,徐阳更是确定了自己的判断。

庄承原本还想用宝刀的下落来买命,让徐阳答应保住自己之后才告知对方,也算是报了对方对自己的救命大恩。

然而如今最大的依仗,现在变成了虚空,如何让他不惊惧。

口中喃喃道:“神医果然神奇、果然神奇……,但请神医指示,无论什么问题,小人知无不言。”

徐阳这才点点头,态度正确。

“我且问你,若是我保住你的性命,你可肯听我的话?”

此时庄承早已对徐神医的手段钦佩地五体投地,自然是满口答应:“当然肯,莫说神医答应保住小人性命,就是神医最后没能保住小人,小人也愿意听从神医的吩咐,此生此世,不敢背叛,若违此誓,天打雷劈!”

徐阳面上更是多了一份欣喜:“那好,这几天你先养伤,我会吩咐他们不再拷打与你,我先去取了宝刀,另有用处,只是你须得听我吩咐,下次我会带着那些侍卫来审讯你,你得按我说的办,你这条命才能保得住……”

说罢,附身过去,在庄承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庄承听了,面露惊讶之色。

不过既然是神医的吩咐,庄承咬咬牙还是答应了。

“你只要记得,除了我,别人问你什么,你都一概不知就可以了,免不得到时候你还会有些皮肉之苦,不用担心,我能救你一次,就能救你一百次。”停了下,徐阳又道:“至于其它问题,等你出狱之后,我再问你。”

听到此处,庄承更是对徐阳钦佩无比,先救了自己再问,这 举动太光棍了,让庄承不服都不行。

“神医,既然神医如此爽快,我也就实话实说了,确实“冷月宝刀”被我藏在了我居处南边第二间的……”

徐阳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对庄承使了个眼色,因为从导航系统里他看到,展彤和另外几个人已经接近了牢房。

若是庄承再说下去,难保其他人不会听到。

他可不想“冷月宝刀”的下落,落在那些侍卫的耳朵里,这样一来,自己就真的和这柄他梦寐以求的宝刀,擦肩而过了。

庄承也是机敏,忙回到床上,继续装作半死不活的样子。

徐阳走到牢房门口,大声道:“来人啊,展彤老哥何在?快点来人!”

话音未落,展彤果然带着几个人从拐角处出来,急急问道:“徐老弟,怎么了?是不是人犯有什么意外?”

徐阳待他打开牢房大门,进来了之后,才笑道:“幸不辱命,保住了这个大盗的性命,不过他的身体还虚,需要调养几日才能继续审问。”

展彤睁大了眼睛,一副完全不相信的样子。

非但他不信,连跟着他过来的几个人都不信。

他们几位都是太医院的御医,之前几天为庄承疗伤诊治的就是他们。

今日听说有个药商提供了百年人参,他们很是高兴,起码能吊住人犯的几日性命,也算保住了他们的医道名声。

不然御医看病,没几天病人就死了,算什么事儿?

传出去,好说不好听的,显得他们御医都是混饭吃的一般。

只是后来听说那个药商,居然在几位老大人面前打包票,说能医治那个人犯,这,这不是在打我们太医院的脸吗?

因此他们几个匆匆赶来,看到展彤守卫着大牢,只逼他放行。

展彤却也不敢得罪这些白胡子老医生,天知道以后有没有事情求到他们头上?

更不要说,这些御医个个手眼通天,哪个名门大官不欠他们几份人情?

只是,展彤也担心徐阳会与他们发生什么言语上的冲突,索性就直接带着他们进来了,也好从中调停一下。

但是一进了牢房,听到徐阳说的话,在场所有人都震惊了。

吹牛也要讲点基本法吧?

“我不信!”一位胡子有些花白的御医第一个跳出来,表示了不满。

至于为啥他第一个跳出来,那是因为,他最年轻啊!

话说剩下那三位,个个胡子都雪白雪白的了。

这位花白胡子的御医,绝对属于太医院里的小鲜肉。

然而让展彤担心的冲突,并没有发生。

徐阳笑着对那位御医说道:“还请御医大人验脉。”

对于老人,他还是很尊重的。

尤其是这种确实有着真才实学的老中医。

能混到太医院当上御医,绝对属于顶尖中的顶尖,个个都是人精。

若不是有治疗术和鉴定术这两个金手指在,徐阳的医术比起这几位,就是渣。

花白胡子的御医,名叫严白。

十年前就是太医院内少有的,仅以四十岁就入选麒麟阁的少壮派了。

十年过去了,他依然是太医院麒麟阁内,唯一的一位六十以下的八品御医,在这几名御医中,声望和地位仅次于此次带队前来的太医院判刘裕铎刘大人。

既然徐阳都表示让他诊脉了,严白自然是不会客气,走到床边,先是观察了一下犯人的气色,然后三根手指便搭上了庄承的手腕。

然后,严白就惊呆了。

今天一大早,他还来过这里,为庄承号过脉,然后经过几名御医的一同会诊,依然确定犯人的脉象如前几日一样,脉来歇止,止有定数,不能自还,良久复动,乃是脉象中最最凶险的“代脉”。

医书有决曰:缓之不能随手知,代是气衰凶且甚。

人犯明显是受刑过重,伤了心脉,导致气衰血弱,连基本的心跳都不能保持稳定。

即使这两天严白都用自己家族秘传的“人参归元汤”来吊住人犯的性命,不过他也多次和侍卫处的几位老大人表示过,参汤的效果只会越来越差,不必再浪费那些珍贵的百年人参来救这个人的命了。

然而此刻,这个人犯的脉象居然前所未有地鼓动有力,不浮不沉,尺脉沉取不绝。

这脉象……犹如枯木逢春,似乎整个人又重新焕发了生机一般。

人犯面向先前他没有细看,现在重新审视,虽然依然苍白,但是居然唇上多了几分血气,眼神也活泛了许多。

显见得是大好了。

这……这怎么可能?

严白忙换了一只手重新诊脉。

然而结果还是一样。

这种近乎打破他理念的奇迹,让他在确定诊断结果的那一刹那,整个人如丧考妣一般,失魂落魄。

放开庄承的手腕,严白缓缓走了回来,对领头的白须老者,太医院院判刘裕铎大人深深施了一礼:“刘大人,此人犯脉象有变化,我实在无法理解,更无法解释,能否烦劳刘大人移玉步,再去确诊一番。”

刘裕铎是他的授业老师,当年曾和太医院判吴谦大人一起编纂过官修医书《医宗金鉴》。(注1)

自从吴谦大人于五年前过世之后,刘大人毫无疑问已经是太医院第一神医,素来有京中第一神医的美誉。

若是连刘大人都确定了结果,那严白才会最后死心。

注1:《医宗金鉴》是清乾隆四年由太医吴谦、刘裕铎等负责编修的一部官修汉医丛书。《医宗金鉴》这个名字也是由乾隆皇帝钦定的。《医宗金鉴》被《四库全书》收入,在《四库全书总目提要》中对《医宗金鉴》有很高的评价。

第五十九章 忽悠

刘大人见心爱弟子失魂落魄的样子,又听他请自己复诊,心中便暗道奇怪。

难道先前那人犯的绝死之像,居然还能有反复?

老人家大步迈向前,先看了下庄承的面色,轻咦了一声,随后手指点上他的腕脉。

一点庄承的腕脉,刘大人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良久,他放开手,轻叹了口气,站起身来。

缓步走到徐阳面前,端端正正地行了一礼。

徐阳忙闪开,开玩笑,一把白胡子的老大爷给自己行礼,那可绝对受不起,忙扶起刘大人道:“老人家何须行此大礼,折煞晚辈了,快快请起,请起!”

刘大人拗不过他,只能罢了礼数,道:“所谓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老夫刘裕铎活了足足六十七岁,学医超过五十年,第一次真正领会了什么叫生死人肉白骨的神奇医术,如此医术,如何当不得老夫一拜?”

一旁的严白,似乎仍然无法接受这个结果一般,突然间冲到徐阳身边,几乎是歇斯底里般地冲着徐阳吼道:“老师,别信他,这不可能,一个只能等死的人如何能治好?你一定是用了妖术是不是?这绝对不是医术,一定是妖术,一定是妖术……”

徐阳顿时有些不开心了,冷冷道:“纵然是妖术,用在医治病人方面,难道就不是医术了?笑话。”袍袖一拂,不愿再理会他。

实在是不想和这种不讲道理的人说话。

你治得好就是你御医医道高明,你治不好就是这人该死,别人治好了就是妖术?

除了给你一个呵呵,还真没合适的话好说。

怪不得白胡子老头是你上司呢。

人家那态度,多端正?

刘大人果然斥责了严白:“严御医,青天白日的,说什么妖法鬼法的,就算真的有这种妖法可以拿来治病,那也是一种特殊的医术,你我既然献身于医疗一道,当然也要去学,只要能拯救天下苍生,又有何不可?”

转过身来又对徐阳施了一礼:“全靠徐大夫圣手轻施,治好了我等无能为力的绝症,却不知徐大夫开的是什么药方,又用了何种手段,这么快就能起死回生?”

徐阳心中暗道不好。

确实,一个眼看要死,只能靠参汤吊命的人,转眼间就被自己治活了,任谁都不信啊。

与经验尚浅,一切想法都付诸言表的严白相比,刘裕铎这种先把人捧在半空,再下刀子的手法,高明多了。

姜果然是老的辣,这老头,不简单啊。

徐阳表面上还得摆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反过来询问几位御医。

“之前端来的参汤,却又是出自哪位的手笔啊?”

“那是我家祖传的人参归元汤,主治心脉虚弱,益气补元,用的药与别不同,多名御医会诊都认为这是最对症的药品,你又怎么懂得其中妙处?”严白说到自家神药,自然是眉飞色舞,信心满满。

“药虽然不错,确实能治疗先天元气不足,心肺不力。”徐阳摇了摇头,仿佛带着无尽的遗憾道:“但是人犯是受刑不过,而并非先天身体虚弱,严御医你这药汤自然就不对症了,在下只不过是在药汤的基础上,略加增减,又特意加了一味奇药,之后再用内力对人犯体内的经脉加以疏导,让药效及时到位,自然是事半功倍,不过这种事,以你粗浅的医道,自然是不会懂的。”

几句话就把严白说得一文不值。

其实这人参归元汤真的是不错,刚刚自己不过喝了半碗,内力上限立刻增加了50点,比系统本身预计一根人参能提升的内力上限20点要高了足足一大半。

可惜当他再鉴定这碗药汤的成分的时候,只能分析出这碗药汤的几种材料和效果,并不能完全分析出这些材料的配比。

“叮,鉴定未知物品成功,宿主获得鉴定经验2点。

经鉴定,该物品为药品“特制人参归元汤”一碗,制作精细,用料讲究,价值五十万元左右,宿主获得鉴定经验2点。

人参归元汤:制作材料为百年以上人参、熟地、当归、附子、防风、杜仲、芡实、莲子、焦术、故纸、苡仁、山药、山茱萸各若干。

作用:补血益气,增强心肺功能。

特殊作用:习武之人服用,可治疗内伤,增加内力上限50点,最高可提高至1000点。”

神药啊,可惜只知道部分配方,不知道具体的用量和配置方法。

因此当他知道严白是神药的制作者,就立刻想出法子来激怒他,然后再想办法打击他,试图从他口中得知神药的具体制作方法。

否则靠自己去造,没有剂量配比的前提下,有无尽的可能出错,更何况百年人参一共才多少?够他一次次试过来?

严白果然被激怒了,大喝道:“你知道配方吗?你居然就敢增减份量?还有你说的奇药又是什么?还真的能起死回生不成?什么药材又是我没有见过的?”

徐阳暗笑道,这种药我特么都没见过,你会见过?

表面上仍然是悠悠然说道:“所谓奇药,自然是没见过的,莫说起死回生,我只不过用了一小片便能做到了,可惜那也是我最后一点存货了,若是还有多,我现在就让你知道一下什么才叫奇药。”

停顿了一下,让对方先吸收一点信息量,然后徐阳又说道:“你那人参归元汤具体的配方我自然是不知道,但是闻过药汤之后,大致用的是什么药材,我还是能了解的。”

严白似乎是抓住了徐阳的命门,大笑道:“果然是吹牛,就连我老师也不能做到,闻一下药汤就能猜出药材成分,你小小年纪,就算从娘胎里就开始学医,那才多少年?你能做到?你能做到我就拜你为师!”

“算了吧,你一大把年纪,贵庚了?别拜了在下为师,没几天还要我帮你送葬,那就不太好了。”徐阳继续用他那种气死人不偿命的清淡口气,挑拨着严白的情绪。

严白正待发作,刘大人及时地阻止了他,然后对徐阳说道:“徐大夫医术通天,我等凡夫俗子自然是望尘莫及,不过么……”沉吟了片刻又说道:“若是说闻一闻药汤就能知道医方配比,连老夫也是不信的,若是如此,哪一家的秘方还能独存?”

说到底,刘大人也不敢相信徐阳的胡诌,这太夸张了,中医大家们,自古以来都是以秘方来维持自身的价值,若是一个方子天下人人可知,那些名医还会有如此高的名气和收入吗?

那面前这个徐阳,岂不是可以把任何一个名医或是药铺的所有秘方都分析出来?

开什么玩笑?

…………

呵呵,开什么玩笑?徐阳自己都笑了,这种鬼话还有人会去分析真实性?说出来我自己也不信好不好?

不过要的就是这种效果,连自己都不信的鬼话说出去,这才好骗你啊,不然这人参归元汤的配方自己又怎么能平白得到呢?

正因为秘方的重要性,所有名医都会对家传的秘方视若珍宝,即使出再多的钱,人家都未必肯卖。

何况徐阳现在可真没啥钱,有钱他也要拿去收购人参啊。

若不是这人参归元汤的药效对他来说实在是太有用了,他自己都未必会去弄。

毕竟这样,实在是太费劲了。

“严御医不信,刘大人也不信?那就不信吧,就当在下胡说八道,开了个玩笑,今日诊病也累了,在下先告辞了。”说罢就要走人。

严白见徐阳退缩,反而来劲了,大声质问道:“什么叫做就当你胡说八道?本来就是你一直在胡说八道,现在被我等看穿,就想溜了?没那么容易。”

转过身来对刘大人说道:“此人狡诈,一意欺瞒我等,想必另有谋算,今日不查个清楚,外间人等必然要说我太医院无能,连个乡间的药商都不如,若是传到皇上那里,也不好交待啊。”

一语顿时说中刘大人心中的隐忧,是啊,一个药商又能有多少真才实学?治好人犯,或许只是凑巧,从刚刚他的解释来看,多有虚浮之词。

但若是传到外界,却不知要引起多大的波澜,一介药商医术远超太医院御医之类的流言蜚语,传播开了,对整个太医院都是沉重地打击。

万一失了圣心,皇上怪罪下来,还不是自己这个院判吃罪?

想到此处,刘大人一改初衷,对徐阳也开始有了不满。

“徐神医,此处并非说笑之处,我等奉命诊治人犯,治不好,那是我等医术低微,回去自然会再加参详医书,再钻研医术,只是当下有个神医治好了此等病例,我等却不能当面请教,岂不是舍本求末、缘木求鱼?还请徐神医当面施展嗅药之术,也好让我等领略阁下高超的医道,以便医术能得以精进。”

好嘛,连京城第一神医刘大人都改口称徐阳为神医了,这事……搞得有点大啊。

庆祝上架,今日两更,晚上还有一章。

第六十章 赌约

徐阳笑笑,道:“此秘术乃是在下祖传秘技,却不方便在人前炫耀,依在下看来,要不还是算了吧?免得有些人看了,妄自菲薄,就此失去从医的信心,那就……不是太好了。”

口中语气虽然很是客气,但细细听来,依然是夹枪带棒,句句不离严白左右。

严白脸都气青了,几乎要改名严青……

还是刘大人仔细,听出了徐阳话语中暗含的言外之意,于是淡然笑道:“徐神医说得是,祖传秘技当然不便在别人面前随意施展,不知徐神医要有些什么条件才肯答应?银钱?太医院的官职?或者是什么神奇的药材?”

徐阳心中冷笑,这些什么银钱,官位,神奇的药材,我才不稀罕呢。

好吧,说实话我还是很稀罕的……但这么说,破坏人设啊。

摇了摇头,徐阳回道:“银钱、药材么,在下本身就是药商,一时倒也不缺。至于官位,展大人可以为证,前些天,苏和泰、额图浑两位老大人邀在下去侍卫处当一个二等侍卫,我都婉拒了。实在是有祖训在先,徐家弟子生生世世不得为官,不然,当时两位老大人如此诚意相邀,在下也不好不答应啊。”

展彤之前不好插手双方的矛盾,现在终于有办法帮帮徐阳,顿时点头如捣蒜一般,连连称是。

刘大人心中也有些苦涩,自己一生引以为豪的那些,无论是医术,金银还是官位,在这徐姓药商面前居然一无是处。

是啊,做药商的还缺药,还缺钱吗?

若不是这个徐阳把市面上年份足的人参都收购完了,这件事本身他也没机会掺和进来啊。

仅从这点来看,就足以看出这位徐神医自身的财富是多么惊人。

至于官位,自己也不过就是个六品的院判,自己能给他什么官位?

八品的御医?九品的吏目?还是不入品的医士?

就算把自己这个六品的院判位子给人家,人家也不稀罕啊。

你没听他说,连堂堂正四品的实职二等御前侍卫,他都不去干,自己一个六品的虚职,人家会在乎?

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都闹到这个份上了,真把人给平白放走了,不留点说法,太医院的人算是丢到老家去了。

何况他那嗅药之术,听起来就那么不靠谱,显然是用来蒙人的。

不若……

刘大人嘿嘿一笑,索性拉下老面皮,对徐阳示好道:“不若由徐神医示下,需要什么条件,才能让我等见识一下嗅药之术的神奇,也好让我等,心服口服。”

最后四个字,老头几乎是咬牙切齿般说出来的。

徐阳一看,也别再逗人家老头了,免得到时候闹出心脏病脑溢血啥的,那他就造孽造大了。

忙回道:“不敢不敢,在下却不敢提什么条件,不若这样……”徐阳装作略加思索的样子,片刻后就开出了条件:“今日时间已经不早了,怕是各位来不及准备,明日一早,在下自当亲身拜访太医院,请诸位前辈都准备好自己的独家秘药,若是闻不出什么究竟,在下当场向诸位赔罪,另赠送太医院千年人参一枚,八百年灵芝一颗,以作赔罪之礼,若是在下侥幸成功……”看了看严白和几位御医,徐阳又笑了笑,道:“也请诸位前辈将秘药的具体配方和炼制方式,一一告知在下,在下一生嗜医,只求秘法,绝对不会拿来贩卖或者诊治他人,如何?”

“这……”别说刘大人犹豫了,就连一开始就跳来跳去的严白都犯嘀咕了。

“还有,之前为了医治这位庄老兄,我把祖上传我的一味神药用光了,只怕未来再碰到类似病情,也请几位御医帮我寻一下,想来,御药房里不会缺这一味药吧?”

“呵呵,什么神药,怕不是你编的吧?”果然猪对手严白又来送助攻了:“天下奇药三百六,别的地方没有,大内御药房还会缺?”

“那么,君子一言!”徐阳眯眼笑道。

“快马一鞭!”严白正气凛然!

…………

这是一场赌博。

太医院的赌注,是太医院的名声和御医们的秘方,至于那位所谓的神药,笑话,太医院和御药房还缺药?。

而徐阳的赌注是两份珍贵的药材。

然而这两份赌注原本是毫不对称的。

光是太医院的名声就远比那两份药材要珍贵的多。

更不要说那些更为宝贵的秘方了。

然而,御医们却不敢不赌。

赌了,他们才有机会维护太医院那医中翘楚的名声。

不赌,他们就真的失去了一切。

连自己最有信心的医术都不敢赌,那么活该他们失去一切。

包括他们自己御医的身份,到时候怕是也保不住了。

更何况,这个赌约本身就很奇怪。

徐阳获胜的几率几乎是零。

靠嗅觉分辨药汤的材料构成,这就算是在传奇小说里,也太过于虚浮了。

作为医生中的极致,御医本身就是这个时代最好的一群医生了,没有之一。

而这种事,他们甚至连想都想不出来。

如果说是单方药,闻闻或许能闻出来。

但是这些复方汤药,哪一个不是用七八种甚至十几二十多种的药材一起炼制的?

药效不去提,光是十几种药材生生地混合在一起,你还能闻得出什么药材?

更不要说再熬制几个时辰之后了,所有的味道都混在一起了。

有些药材份量极少,一两人参加七钱鹿茸中再掺杂多半钱的冰片,混在一起煎两三个时辰,你确定能闻得出来?

所以这个赌约,其实御医们是站在很有利的位置。

因此在考虑了一炷香的时间之后,在场所有的御医都表示,赌了。

不过徐阳也有条件,必须找人做裁判。

不然我说这味药里有什么药材,明明说中了你硬说没有,到时候算谁赢谁输?

这个提议正中御医们的下怀,他们也害怕徐阳到时候输了耍无赖。

谈妥了,御医们回头看了一眼,虽然还是躺在床上,但是明显已经渐渐恢复精神的人犯,叹着气回去准备了。

徐阳则根本不需要准备什么,只要到时候鉴定术不出岔子,绝对不会有问题。

若是到时候系统这样来坑自己,现在再准备又有什么用?

展彤带着徐阳离开了大牢后,便直奔侍卫处,面见几位老大人。

这次侍卫处里,一共有三位老大人坐镇,除了之前就认得的额图浑和苏和泰,还有位长髯飘舞的老者,显然这位也是大内侍卫处官阶仅次于领侍卫内大臣的二品散秩大臣。

散秩大臣没有确定的名额,据说本届共有五人,今天一下子到了三位,已经是很少见的了。

展彤领了徐阳进来,上去和苏和泰略提了几句情况,便自行退下。

以他的位阶,本来没有进言的资格,不过这次由于保举徐阳有功,这也算特例了。

当几位老大人听说徐阳居然治好了人犯,无不惊讶。

要知道,他们原本只是想从徐阳处讨要几根人参,用来吊住人犯的命,然后希望能在人犯弥留之际的这几天内,查到冷月宝刀的下落。

说白了就是死马当活马医。

没想到,之前徐阳居然说可以试试去治疗人犯。

更没想到,死马居然被治活了。

苏和泰盯着徐阳,神情凝重地问道:“徐贤侄,你确定人犯已无大恙?”

徐阳却不敢以对御医们的态度来面对这些大内侍卫中的人精。

俯首致意之后,才缓缓抬头道:“不能说就此就无恙了,只不过若说之前,人犯是九死一生的话,如今可说多救回来五六成罢了,至于犯人能否活下去,既要看天意,也要看人意了。”

“哦?”三位老大人同时问道:“何为天意?何为人意?”

徐阳恭恭敬敬地回道:“天意自然是上天的旨意,阎王要人三更死,何曾留人到五更?金疮迸裂之类的事,谁都不能打包票的。”见几位老大人纷纷点头,才继续说道:“至于说人意,也要看人犯有没有继续活下去的想法,若是病人心灰意冷,不愿意活了,即使是再好的药物喂食下去,药效也是达不到膏肓之中的。若是如此,也请几位老大人莫要见责于晚辈,晚辈只能说是尽力了。”(注1)

额图浑一直对徐阳青眼有加,越看他越顺眼,不免为他打圆场:“贤侄客套了,之前那人犯岂能说是九死一生,根本就是十死无生,如今贤侄能将此人的生机提高到五六成,那已经是大大出乎我等所料,又怎会见怪?”

苏和泰也点点头,缓声道:“确是如此,若是金疮迸裂,那自然是怪不得任何人的,至于人犯不想活下去的问题,我看你似乎是另有方法解决?”

第三位老大人只是笑着望向徐阳,一言不发。

徐阳心中窃喜,这几位老人家,简直都是老人精啊,自己想说什么,还没说就猜出大半了,这样好,比自己请求更有效些。

于是徐阳拱手道:“若要让人心萌生意,最好的办法无非就是给他希望。”

“哦,什么希望?”苏和泰问道。

注1:金疮迸裂,也就是伤口发炎,在古代没有抗生素的时代,一场战争结束后,大部分伤兵都是因为伤口发炎而死的。

第六十一章 筹谋

听到苏和泰的问题,徐阳略一犹豫,便开口说道:“嗯……其实刚刚为他治疗之后,晚辈也曾短暂与他对话,发现其实此人并非十恶不赦之徒,只是仰慕宝刀威名,一时贪心蒙了心眼,才会下手盗窃的,所以……”

“所以你想请朝廷特赦于他,那小贼才肯活下去,活下去了,才愿意交出宝刀?”长髯老者终于没憋住,还是开口了。

“对,也不对。”徐阳微笑道,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哪里不对?哪里对?贤侄,莫要再让我猜灯谜了,快说。”额图浑是个急性子,才不耐徐阳这种明里暗里打机锋的话。

“对,是晚辈确实希望几位老大人,法外开恩,放此人一条生路,至于说不对……依晚辈看来,这柄宝刀,怕是早已不在京都了,更不会在此人手上。”

额图浑一拍桌子,大怒道:“怎么可能?从宝刀失落之后,大内侍卫处早就通知九门提督,严查九门进出人员,非但不明身份的要查,哪怕是官军提刀拿剑的也不得擅出帝都城门,除非……”

“除非有特派令牌的,可以通过?”徐阳笑道。

“这……”额图浑不免失声,确实,在这个君权大过天的世界,哪怕是大内侍卫处和九门提督的命令,在某些特权阶层的眼里,也是形同虚设的。

“你的意思是说,有位高权重的人与大盗串通?若是如此,人犯早就携刀逃跑,又怎会被抓?”长髯老者沉声问道。

徐阳道:“可惜,可惜晚辈与人犯交谈不多,只问道一些蛛丝马迹,并无实证,而且……”

“而且什么?”苏和泰急问道。

“而且即使有令牌,也不代表是有人和人犯串通,或许是当权人物的下属,擅自行动,和人犯交易也不一定。”

听罢此言,三位老大人像是松了口气,若是说那些持有令牌的人直接和人犯串通,那他们大内侍卫处岂不是坐蜡?抓还是不抓?这是一道送命题啊。

如果只是那些大人物的下属,擅自和大盗串通,那大不了不管这些,只要有线索,反而好办了,从他们手里拿回宝刀也就可以了。

“贤侄的意思,是还要和人犯再多接触一下?”苏和泰试探着问道。

徐阳胸有成竹,淡然笑道“那倒不必那么麻烦,只请几位老大人答应晚辈三件事,晚辈保证帮几位老大人打探到宝刀的下落!”

你有什么条件,尽管提出来。

“第一,短时间内不要审讯人犯,最起码等到晚辈将他治疗得无性命之忧后再加以审讯。”

三位老大人点点头,这本来就是应有之意,即使徐阳不提,也会这么执行。

人犯要是再有差池,不用上面处罚,这几位自己个儿都坐不下这个位置了。

徐阳继续说道:“第二,下次审讯,晚辈必须全程陪同,审讯人员关键时刻,必须听晚辈的安排。”

三人这次有些犹疑了,不过想想,若是没有徐阳,这人犯根本熬不到受审那天,考虑再三,还是答应了。

“第三,若是人犯愿意供出宝刀下落,三位老大人必须担保放他一条生路,这样,晚辈才有机会说服他。”对于徐阳来说,这才是最重要的那个条件。

因此他斩钉截铁地说道:“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这……此事事关重大,我等还要商讨一下,过段时间再给贤侄回复,只是在确定之前,还请贤侄继续帮人犯调理,以免功亏一篑。”三名老大人也不敢随意答应徐阳的这三个要求。

特别是第三个要求,处置权并不在他们手上,最起码,得问过康亲王他老人家。

“ 那是自然,医者父母心,若是三位老大人答应晚辈的请求,晚辈方能取得病人的信任,若是如此,晚辈保证一定能找出宝刀的线索。”

说罢,徐阳也不拖延,起身便要告辞。

他也知道他的三个要求,有些惊世骇俗了,侍卫处未必会答应。

不过这也不过是万全之策,如果实在办不到,那么只能怪犯人自己倒霉,并不是自己不救他,想来,他也会体谅的吧。

展彤送徐阳出来,也是叹了口气,说道:“原本是天大的功劳,老弟为何要帮那个人犯说话,结果弄得上不上下不下的。”

“无妨,所谓义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我看那大盗也是生活所迫,并非十恶不赦之人,虽然此次可能会得罪康亲王,但是只要寻回宝刀,只怕康亲王也不一定会追究到底。”徐阳笑道。

“唉,只能期待如此了,那明日的赌约?”展彤小心地问道。

其实连展彤都认为徐阳是用的拖延之计,什么闻汤辩药,这牛比悬丝诊脉还要吹的大些。

“那当然要参加,放心,小弟有祖传秘技在此,那伙御医不过是给小弟送礼而已。”

“但愿如此吧。”展彤苦着个脸,若是因为此事得罪了御医,今后自己怎么还会有好日子过?

不过想到另一件事,展彤脸色又好了些:“有个好消息,老弟你之前委托老哥贩卖的珠宝已经出手大半了,剩下的也有些眉目,改天一起换成银票,给老弟你送去。”

徐阳眉头一皱,银票这玩意儿,现在或许有用,将来去别的世界肯定就没用了,还不如金银实在。

“老哥,银票这东西是方便,只是过些日子我要去次关外,那边未必用得上。”徐阳想了想:“这样,老哥尽量帮我换成黄金或者白银,若有什么火耗,老哥尽量算上,兄弟我不是那么计较的人。”

“好吧。”听到有好处,展彤的小眼睛又眯了起来,这不是挺好吗?

…………

当夜,徐阳便趁夜色,来到了庄承之前居住过的民居。

这是南城一片贫民居住的大杂院,由于庄承是被大内侍卫直接抓走的,整个院子里的人都被赶走,院门和庄承所居住的房间也都已经被官府贴了封条,闲杂人等可不敢进去。

之前怕也是被反复搜查过几十遍了吧。

索性打开了导航系统,果然宝刀并不在这个院子里,而是向南两栋的某一个房间内显示了金色的标记。

导航系统一个(系统吐血大赠送,可查知五百米内路径,探知敌我位置,并有机会查知隐藏宝藏,此物品可以携带至其他任务世界。)

这还是徐阳第一次利用导航系统查知隐藏宝藏的这个特性来寻找宝物。

事实证明系统出品,除了系统本身这个坑货之外,其它都还是很靠谱的。

系统:“给你一个重新组织语言结构的机会。”

“ 好吧,系统出品,必是精品。”

不过貌似这个存放着宝刀的房间,里面怎么还住着人的啊?

不过正是因为有人住,才不引人怀疑,庄承这么多年的江湖,也算没白混。

问题是……怎么操作才不惊动别人?

想了半天,徐阳并没有在不惊动房主的前提下进去搜寻宝刀的把握,考虑到自己还有足够多的时间,他索性就放弃了今晚直接拿到宝刀的计划。

万一打草惊蛇,惊动了还在附近蹲点的那几个大内侍卫,那就得不偿失了。

导航系统除了显示了宝刀的所在,附近还有几个黄点,不用说,肯定属于那几个蹲守的侍卫。

若是今夜强行闯宅,惊动了别人,别说今天拿不到宝刀了,就算是傻子都会知道其中必有蹊跷,大内侍卫们搜查可不必顾忌房主啥的。

于是,徐阳又趁夜潜回了自家宅子。

第二天清早,他又去了一次刑部天牢,虽然他极不愿意再次踏入这栋人间炼狱,但是事情没有处理出结果之前,他依然必须每天过来替庄承诊断。

在看到庄承的体力非但没有继续之前缓慢下降的趋势,反而在一夜过后,已经恢复到总值的85%左右的时候,徐阳终于松了口气。

这代表即使没有继续用药和治疗术,庄承依然已经有了恢复能力。

这也就意味着……参汤省下来,可以自己喝了。

当着庄承的面,把本来该给他喝的那碗人参归元汤给喝了个一干二净,引得庄承的眼角一阵跳动。

偷药喝也没这么明目张胆的吧?

徐阳喝完了,才发现庄承在盯着自己看,强行打了个哈哈道:“那个啥,你病刚好,不能补得太过了,每天我帮你调理一下就好,人参这种对你身体没啥效果的,等你出狱以后再慢慢补吧。”

庄承听出了徐阳的言下之意,开始还带些调笑的神色,一下子就严肃起来了:“你的意思是,我真的能出去?”

“这还要看侍卫处那些老大人们商量的结果,反正我尽力了,能不能成,还得看天意。”徐阳指了指天花板。

可惜,天牢里是看不到老天的,庄承的嘴角不免又是一阵抽搐。

不过徐阳肯尽心,他也已经很感激了。

毕竟锦上添花的人多,雪中送炭的,目前为止,也只有这个医术神奇的徐神医一个人了。

“为什么帮我?”这个问题不解决,庄承始终无法安心。

世界上没有无缘无语的恨,自然也不会有无缘无故的关心。

今天继续两更,晚上还会有。

第六十二章 太医院

“这个问题要分很多方面说。”徐阳瞅了一眼庄承的神色,决定还是不逗他了:“一来,我救活的人,当然不希望他马上再去死,不然我救你岂不是完全没有用处?”

庄承点了点头,这个解释很合理,但总从一个偷喝自己人参汤的人嘴里说出来,总感觉怪怪的。

“二来,你之前的行为让我很有兴趣,俗话说艺高人胆大,你既然那么大胆去偷康亲王府的宝物,自然有惊人的本领在身,实话说,我想学。”

徐阳看了一眼,见庄承并没有拒绝的意思,才继续说道:“三来,我之前跟你说的,你所有的一切,都得听我的安排,还记得吗?你是我之后一步行动的必要组成部分,简单来说,我必须利用你去坑一个人,所以,你必须活下去,才能帮我达到这个目的。”

“你的话我还记得,只是,这样就能让我活着出去了吗?”庄承也是老江湖了,自然不会轻易相信别人。

江湖上,哪怕是结义的兄弟,甚至是亲生兄弟都可能在背后捅你一刀,更何况,徐阳对他来说,可以说只是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当然,他昨天救了自己的命,但是,若是他今天就要夺走自己的性命,庄承也是绝对不可能答应的。

“我之前就说了,你能不能出去,那是天意决定的,我们现在所做的事情,就是把这个可能性转化为最大,至于最后结果如何,也不是完全由你我来决定的。”顿了一顿,徐阳又说:“不管如何,即使你最后出不去,我也不会再让他们折辱你,会给你一个干干净净的死法,你老家的那些亲人,我也会帮你照顾,留给她们一笔足以养老的银子,我想,这些也应该够了吧。”

庄承闻言,费力地起身,跪在地上给徐阳磕了三个头:“恩公在上,若是小人此次能平安出狱,必遵恩公为主,即使无法出狱,恩公但有所求,绝不敢欺瞒。”

对方既然说出了成事在天这种话,说明他并不是在骗自己。

如果是骗子,自然会说诸如你肯定能出去,放心好了之类的话来蒙骗自己。

显然,徐阳不是这样的人。

徐阳笑笑:“这倒不急,你先养好伤,这些日子应该不会有人来找你麻烦,之后我会安排,你要记得我跟你说的那些,那就可以了。”

“是,小人一定遵命。”

在生与死的抉择中,毫无疑问任何人都一定会选有利于他的那个选项。

这点徐阳并不担心。

徐阳不否认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利用庄承,这点他一点都没有掩盖的意思。

人如果连被人利用的价值都没有了,那他才是真的失去了一切。

当然,若是能顺便保住他的性命,就更好了。

徐阳自认为是个好人,何况,庄承这个人,对他来说还是很有用的。

佯装做了一番治疗之后,徐阳便离开了天牢。

门外有太医院众御医安排好的马车。

比试当然得去太医院,那些御医也不是什么傻子,如果在别的地方比,还怕徐阳买通谁来作弊呢。

只有在太医院比试,才能让他们输得心服口服。

果然,在徐阳抵达太医院之后,他才发现,等在门口迎接他的,并不是只有昨天那几位御医。

以太医院院判刘大人为首,起码有五六十名御医以“学习”的态度,来围观这场所谓的“比试”。

这是要搞事情啊,徐阳心中暗笑。

双方互相客套了一番,刘大人替徐阳引见了那些御医。

都是好大的来头,能来参与此事的,最低都是位居八品的御医,可以说,这五六十人,聚集了这个年代,最好的一批医生了。

徐阳忽然灵机一动,这些最起码都是拥有中级以上医术的名医们,能不能帮自己提高一下医术呢?

要知道,徐阳之前不过就是继承了阎基这个角色的基础医术罢了,如果不能提高,在离开这个世界之后,医术等级和经验是无法带到其它世界的。

甚至连基础医疗术都会失去。

徐阳一直也在犯愁这件事。

现在机会总算来了,如果能在太医院内向这些名医学习真正的医术,提高自己的医术水平和等级,那么到了其它世界甚至包括回到了主世界,自己也会拥有一身足以安身立命的医术。

想到此处,徐阳对那些御医的态度就不同了,每个都是活动的医术经验值啊。

一众御医也惊讶于徐阳谦恭的态度,这和昨天那几位同僚所说的情况,好像不太一样啊。

人家明明很客气嘛。

而在严白和昨天参与赌约的那几位御医眼里,则完全不同了。

先入为主的他们,绝对是认为徐阳是在假客气,以便输了之后,好抵赖赌注。

哼哼,哪有那么容易?

进了太医院大门,徐阳也有些惊讶于整个太医院的规模了。

前前后后怕没有上千座屋子?

要知道,整个皇宫也不过就是九千九百九十九间半的屋子而已。

太医院居然能有十分之一的皇宫规模,此时的帝都虽然远不如后世那般寸土寸金,但是要有那么大的面积占地,也是相当不容易的。

不过仔细想想,太医院主要就是为皇家服务的,皇帝才不在乎花钱呢, 太医院的规模越大,他们岂不是越安心么?

进了太医院,刘大人又为徐阳引见了两位前来做仲裁人,也就是裁判的大人物。

一位是当朝驸马阿睦尔撒纳,是位壮实的蒙古贵族。

一位是乾隆三年的状元,如今内阁学士于敏中,面白如玉,三柳长髯,一派名士风流的形象。

这两位都是清贵的身份,自然不会有营私舞弊之类的话柄给人握。

徐阳忙上前行礼,两位大人也表现得很亲民,对徐阳似乎颇有兴趣。

毕竟天下虽大,但这种敢和太医院御医打赌的商贾,也是极为罕见。

行完礼,于敏中身为汉官,自然对同为汉人的徐阳颇有好感,便道:“徐大夫,此次赌约尚未行走文字,尔若是不愿继续,向诸位御医大人认个错也便是了,不必有所顾虑。”

徐阳自然会意,只是,这种肯定赢的赌约,自己怎么可能放过……

躬身一礼,微笑道:“大人在上,草民若是没有把握,怎敢和诸位太医赌斗,实在是家传秘技,十有九中。”

严白只在一旁冷笑,心中只是认为徐阳在死撑。

若有把握,怎会说出十有九中这种话,岂不是说,若是今天输了,也算难得的一不中?

于敏中见徐阳不听劝,只当徐阳真的有所把握,他不是医生,自然不觉得闻汤辩药有多不可思议。

阿睦尔撒纳是蒙古人,从来只好看热闹,见徐阳信心满满,自然不会有意见。

刘大人示意众人安静,对徐阳客客气气地说道:“徐神医,昨日定了赌约,那几位御医也已连夜准备好了,今天一早便开始了熬制汤药,如今正是合适的时辰,不如请徐神医及时辩药?”

“不急,赌约只是口头约定,很多细节并未商榷,不如行诸纸上,如何?”徐阳笑眯眯地提议道。

“这是自然。”刘大人虽然不知道徐阳为何成竹在胸,不过订立文字契约,那本是应有之意。

拿来纸笔,刘老大人龙飞凤舞,片刻既成,徐阳看了一下,笑道:“其它并无他议,只是昨日约定好的神药,却没有写上。”

刘大人一笑:“倒是老夫疏忽了,不知应该填写何种药名?”

徐阳道:“天山雪莲一朵。”

参与赌约的那几位御医不禁倒吸一口冷气,昨天的牛他们是吹出去了,自以为哪种药他们没见过,谁知道,对方居然提出了天山雪莲。

雪莲本身并不是中药,自古任何典籍中都未曾记载,只是武林中一贯以此药为圣药,寻常不可得,众御医也只是听说而已。(注1)

御药房里自然也不会有,但是,昨天的牛吹出去了,今天怎么圆场?

说没有这味药,您换一种?

丢不起那人。

说有?万一输了的话……

场面一时甚为尴尬。

徐阳何许人也?一看这种情况,就知道对方没有这味奇药。

不过与人为善一直是我们徐阳最大的优点。(系统:才怪。)

“这样吧,若是府库内一时找不到,也不打紧。”徐阳悠悠然道:“在下对太医院也是仰慕已久,只求万一胜了以后,让在下有机会进太医院学习一段时日,在下也就心满意足了。”

刘大人正愁没台阶下,徐阳此时抵了个最舒服下脚的台阶,如何不下?

“如此甚好,徐神医有此胸怀,难怪年纪轻轻就有如此神奇的医道,真令老夫惭愧,惭愧。”刘大人一脸歉然,在他看来,若是徐阳真的赢了,说明他的医术远比自己一行人高出甚多,还有心进太医院学习,如此虚怀若谷的态度,让刘大人都觉得自己是不是错怪了徐阳?

注1:天山雪莲一直要到公元1765年(乾隆三十年)左右,钱塘人赵学敏编纂《本草纲目拾遗》时才被列入中医药典籍。

第六十三章 辩药

赌约既定,刘大人下令端上来五味药汤。

一时,堂前药香袭人,可见这些药汤都不是普通的药材炼制的。

其中一味正是“人参归元汤”,其它四味也都是那几位御医用家传秘法所炼制出的药汤。

几位御医把有正确药名配伍的药方,事先放在了一个匣子内,也送到了两位仲裁人面前。

刘大人点头,表示可以开始了。

赌约既然都定了,徐阳自然不会同他们客气,先是闻了闻面前的一味药汤,趁机甩了个鉴定术上去。

一旁的众御医,私底下窃窃私语,这味汤药并不常用,但是都知道,是那位于御医家传的秘方,平时视若珍宝,连配药的时候都要偷偷操作。

却不知这个徐阳能否辨别出来。

严白一伙人却是充满了自信,信心来源于,这味于御医配出来的药,是平日里极为少见的,外人不可能提前知道这药方,更不要说闻出来了。

徐阳可不管这些,闻完汤药后,点了点头,走到桌前,将药名一一写出。

字可以说是很难看,比较徐阳没有认真学过毛笔字。

但是每写下一味药材,那名于御医的头上便多了几滴汗珠。

“这……这怎么可能?”他口中不停地喃喃低语。

这味药汤,是用他祖传超过二十代的秘方炼制出来的,除了他之外,就连他几个一同学医、行医的亲兄弟都无从得知。

必须是一家之主才有资格继承这一药方。

而他,正是现在的家主。

然而他现在看到的一切,都打破了他一直以来的世界观。

防风、白花、蛇舌草、接骨木、黄芪、白术、芡实、半枝莲、紫草、无花果、土茯苓、金荞麦、六月雪、石龙芮、鸡血藤、莲子。

足足十六味药材,原本是秘不传人的药方,现在就摆在那个中年人面前的白纸上,那看上去丑陋不堪的字体,却如同自身的催命符一样。

当最后一划被徐阳写下,那名须发皆白的御医早已软瘫在地上,浑身颤抖。

仲裁人甚至不用打开盒子,都知道谁赢了。

徐阳笑笑,帮着把那位老御医扶起,然后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老御医原本死灰般的面色,忽然和缓了许多,整个人如同重新获得了生机一般,脸上多了些血色。

对方既然已经认输,药方便已无用。

随手把之前那张药方撕碎,徐阳又走到第二碗药汤之前。

依样画葫芦,第二份药方也在片刻之后一挥而就。

这次的那位御医心态要好很多,苦笑一声,走到徐阳面前,一躬到底:“徐神医,医术惊人,在下拜服,不知……”

徐阳笑笑,将药方撕成碎片。

就连之前一直信心满满的严白,此时的面色也已不再淡定。

还有机会的,他不断给自己打气。

毕竟他可是做了周密的安排的,就算徐阳真的能闻出药材,这次,他也是输定了的。

在第三味,第四味药汤,分别被徐阳鉴定完之后,另外两名御医也自动认输。

甚至连那个仲裁人面前的木盒都未曾被打开过。

徐阳的惊人举动,不由得不让在一旁旁观的那些御医惊叹。

此人医术,如此惊人,品格又极为高尚,这才是杏林风范。

最后一碗,摆在徐阳面前的,正是那味“人参归元汤”。

原本徐阳想直接就写,装个逼,不过他在一旁等候的严白脸上,除了表面上谁都能看到的焦虑,还看到一丝诡异的从容。

若不是徐阳经历远超常人,严白偶露出的这丝从容,根本就不会被发现。

其中必定有鬼。

为了以防万一,徐阳还是扔了个鉴定术到人参归元汤上。

果然……

这严白,真不是个好东西。

徐阳笑了笑,站在白纸前,一如既往地写下了一味味的药材名称。

每写一味药,严白脸上凝重之色就重了一分,他是真的没想到,徐阳是真能凭自己的鼻子,分辨出那些混合在一起,又煎煮了几个时辰的不同药材。

此人,必须除掉,不然自己的医道就到此为止了。

若是自己每次行医,心中都惦记着曾经被这个徐阳击败的过往,如何还能在医道上更进一步?

只是这次徐阳写药材的过程有些长,每写下一味药材都要考虑良久。

难道?

堂下那些围观的御医又开始议论纷纷。

之前他们惊讶于徐阳别出心裁的辨药方式,那是他们连想都想不到的。

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们就从心底里佩服徐阳。

毕竟他们都是一代名医,各自在医道上涉猎甚广,若是一种奇特的辩药方式就能征服他们,也未免太过于随意了。

此时,看到徐阳下笔犹豫,多半人猜测他是遇到了困难,再转头看看一旁面有得色的严白,不由暗叹,不愧是严御医,居然能难住这个屡有惊人之举的徐阳。

要知道能让刘大人尊称他一句神医的人,可并不多啊。

还有少部分人,之前已经被徐阳四次辩药成功所折服,包括那四位认输的御医,现在反过来替徐阳担心了。

毕竟他们出的题目已经被徐阳答出,若是严白的题目徐阳答错了,岂不是说明他们炼制汤药的手法,远不如严白吗?

他们的资历可比严白高多了,这种面子可丢不起。

路再长,终有走完的时候,药方虽长,也终有写完的那刻。

徐阳终于停下了笔,凝神片刻,随即回头对严白说道:“严御医,在下已写完。不知阁下是否要验证一番?”

然而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出徐阳的表情,显示了他并不想严白验证的意思。

如果是熟悉徐阳的人,才会知道,这种表情显示……他已经挖好了坑,等着某些人来跳呢。

可惜,严白和徐阳并不熟。

既然对方不愿意自己验证药方,那自己就一定要去验证。

这是很简单的一道送分题。

“徐神医客气了,既然是徐神医写下的药方,总是没错的,不过既然是比试,总也要走个程序不是?”严白嘴上颇为客套,手上却并不客气,一把从徐阳手中拿过了药方。

“熟地、附子、当归、人参、焦术、故纸、薏仁、芡实、山药、杜仲、炮姜、防风。”

十二味药方被徐阳那歪歪斜斜的字体,写在白纸之上,严白看着这些熟悉的药材名称,眉头不由得一皱。

这徐阳,果真有些门道。

若不是自己早已在暗中设下了陷阱,只怕这次赌斗,太医院真的要输了,还好,还好。

“徐神医果然医术如神,佩服、佩服!”严白嘴上说得好听,只是他此刻的脸色却不像认输,相反,在徐阳看来,这是一种奸计得逞的表情……

“可惜啊,可惜,不知道徐神医是从哪里偷盗了本人的家传医方,只是,徐神医不知道,为了防止药方泄露,本官在药汤内特意加了一味可有可无的药材,份量虽少,也并不影响药性,只是我们赌斗的是辩药,漏辩了一味药材,徐神医,你这应该算是输了吧?”

众御医先是吃了一惊,随后狂喜。

若是严白说的是真的,那这次赌斗,太医院算是绝处逢生,之前徐阳的种种,最后都成了失败的垫脚石,成了太医院声望的最佳附注。

原本他们几乎失去了信心,如今最后一刻翻盘,这岂不是意外的惊喜?

一时间,堂下喧哗声震天。

“肃静!肃静!成何体统!”刘大人再三弹压,总算是压下了这股风潮。

“这样看来,恐怕原本没有什么闻汤辩药的神技吧?” 严白继续冷笑道:“估计是徐神医家大业大,用银钱收买了某些下人,偷盗了我等几人炼药的药渣,然后再分辨出的药材吧?呵呵,可惜我加的那味药材,份量甚少,可能时间较紧,徐神医没能来得及找出来。”严白这番话,更是恶毒,等于变相指责徐阳作弊,用偷盗药渣的方法来辨认药材,然后妄图凭此赢得赌斗。

刘大人和两名仲裁人,原本端坐堂上,此次赌斗,无论谁输谁赢,其实和他们都关系不大。

只是如今严白指控徐阳作弊,这罪名未免就有些大了。

起码一个偷窃药方,赌斗作弊的罪名跑不掉。

药方是医生的性命,偷窃罪名不轻,而赌斗作弊等同于欺诈,大清律严禁欺诈,“凡作乱、窃盗、欺诈,悉行严禁”,起码也是戴枷两月,仗一百,两罪并罚,只怕这徐阳性命堪忧。

三人同时起身,眼光扫向徐阳。

还是于敏中先开了口:“徐大夫,严御医对你的指控,你做何解释?”

徐阳苦笑:“在下无从辩解,就是否认,相信也没人相信在下了吧?”

胜者王侯败者贼,天下的道理莫过于此。

山海关大战,满清八旗军击败了李自成,夺了天下,李自成就是贼,若是反过来,李自成赢了,那谁是贼,谁又是王师呢?

如今是在太医院,不管自己说什么,别人都会认为自己是在狡辩,严白这个局,设得不可谓不巧,不可谓不毒。

难道,事情就这么定局了吗?

第六十四章 绝杀

徐阳不想解释。

解释既然无用,那他就会想出比解释更好的方法,来解决这个死局。

此时严白对徐阳的指控一出,堂上堂下更是喧哗不止,这回连刘大人也没办法阻止了。

之前四位输给徐阳的御医,反过来替徐阳说了些公道话。

于御医表示道:“徐神医医道高超,必定不会行此等龌龊之事,别人不好说,下官炼药的药渣都是自己收起,绝不至于遗漏于外,还请诸位大人明鉴。”

其他三位也纷纷表示,徐阳胜而不骄,实在不像是行险的小人。

只有严白在一旁冷笑,一个御医的告发和五个御医的告发,效果是一样的,只要徐阳无法证明自己的清白,哪怕是最后躲过了惩罚,他在帝都医药界的名声终归是臭了。

徐阳叹了口气,悠悠道:“严御医,阁下一定要置在下于死地吗?”

严白冷笑:“偷盗药方的是尊驾,作弊行险的也是尊驾,怎么现在变成下官要置尊驾于死地了?笑话!”

看着导航系统里,严白那已经变成赤红色的名字,徐阳摇摇头,原本没有想过与你为敌,奈何阁下一定要把我当成敌人,那么,你就去死吧。

“其实……”徐阳突然的高声话语,一时压下了周围的喧哗,所有人都盯着他看,想要知道他如何辩解。

“严御医,一定要在下说下去吗?要知道,如果在下说出了实情,只怕对阁下不利!”徐阳想给严白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他还不回头,那么这就是严白把最后的一根钉子,钉在了他自己的棺材板上。

严白只当徐阳在用言语诈自己,一脸坦然道:“尊驾愿意狡辩那是尊驾的事,怎么又攀诬上下官了?可笑!”

徐阳笑笑,又一次扬声道“其实,在下并没有输。”又是一阵哗然,徐阳对刘大人和两位仲裁人行了个礼:“只是方才在下不愿意让严御医的一世清名毁于一旦,因此并没有将那味严御医添加的药材写上,而并非是在下不知道。”

堂下又是一阵哗然,严白大怒道:“你又在胡说?又想耍赖了不成?”

刘大人没有理会那些喧哗声,反而问道:“哦?你的意思是,严御医加入的哪味药材你是清楚的?”此时关系到太医院的名声,听徐阳的意思,还关系到严白的清名,可不是小事。

“非但知道,而且这味药材只怕……”徐阳端起那碗“人参归元汤”,对严白笑道:“既然阁下说加进去的药材,对药性没有影响,那么,严御医,请服下此药!”

严白原本那因为愤怒而涨红的面色,瞬间变得死灰一片。

他,他怎么知道的?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严白心底的惊恐没人知道,即便如此,他表面上依然得死撑。

“呸,尊驾也是医生,岂不知药不可乱吃?下官心脉健旺,服下此药,有害无益,尊驾想暗害下官吗?”

徐阳笑道:“这十二味药材,都是药性平和,温润大补之物,即使是其中药性最烈的人参,这碗药汤里也不过是采用的普通山参,喝下去虽然和严御医的身体状况并不合契,却也不至于有害,还请放心服用!”说到后面,声色渐厉。

严白口中骂骂咧咧。只是不肯服用药汤。

刘大人何许人也,见严白面色不妥,又死不喝药,就知道其中必有蹊跷,对严白下令道:“如无不妥,严御医可以试药。”

严白脸色更加灰败,上司下令,不敢不从,上前端起药汤,双手颤抖,放到嘴边,迟迟不肯下咽。

“好了,不用喝了。”徐阳冷冷地说道:“这药汤内加了十八反,服下去只怕对严御医的身体,真的不妥。”

一言惊四座。

所谓十八反,是指十八种药性相克之药材,如果混在一起使用,会生出毒性或者副作用,对人体实为有害。

早在宋金时期的医学著作《儒门事亲》里就提出过这个论断,这些御医如何不知道。

徐阳朗声诵读道:“本草明言十八反,半蒌贝蔹及攻乌,藻戟遂芫俱战草……”

他说一句,堂上堂下的御医就跟着读一句,最后那句他停下了没念,然而那些御医还是背了出来,这些都是他们还是学徒的时候就背熟了的。

“诸参辛芍叛藜芦。”

只是说到最后,没有徐阳领头,声音显得有些散乱了。

刘大人面上的讶异之色更浓。

“你……你竟然在药汤里加了藜芦?!”一手戟指严白,看着他畏缩的神态,刘大人如何不知道他这个徒弟,是真的做出了这等好事?

若是如严白所说,只是加了点无伤大雅的药材,刘大人最多说他一句胡闹,然而严白居然为了赢这个赌局,加了十八反在药汤里头。

这等于是把一碗救人的药汤变成了一碗毒药,生来性格严正的刘大人如何能接受?

而这个背叛了所有医道守则的人,居然还是自己的徒弟,自己亲手教出来,视若亲子的徒弟!

“若是几位大人不信,这碗药汤的药渣应该还在,这里又是太医院,找几位御医去辨别一下,是非便是分明的了。”徐阳不忘又给严白插了一刀。

而此时的严白,早已没有当初那种飞扬跋扈的神情,只是一味小声否认,是个人都能看出他的心虚。

“你……你……”像是一口气没能接上来,刘大人居然就这么晕倒在堂上。

“老师!”严白发了狂一般地扑了上来,扶住老师,双眼中的泪水止不住宣泄。

徐阳叹了口气,看来这刘大人还是不舍得他这位宝贝徒弟。

不过也好,此时此刻,弄死严白对自己并没有实际的好处,最起码,那“人参归元汤”的药方和炼制方法,对方还没给自己呢。

向两位仲裁人深深行了一礼,徐阳转身便走。

至于赢得的赌注,还怕太医院不给?

…………

太医院内堂,刚刚还昏迷的刘大人此时却气鼓鼓地端坐在堂上,眼前是跪着不断颤栗的严白严御医。

“高卿啊。”刘大人叫着严白的字说道:“太医院你是待不下去了,若不是为师佯作晕倒,而那徐阳也不愿意把事情弄大,你恐怕以后都做不成医师了。”

跪在堂下的严白泪流满面,作为一个壮年就加入太医院麒麟堂的一代名医,他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错,然而,这惩罚也未免太过了点。

“我知道你心里不服气,但是……”刘大人看着严白,恨其不争地拍着桌子骂道:“你又有没有想过,若徐阳不能证明是你错了,他又要承担多大的罪名?愚蠢!愚蠢!”

叹了口气,又道:“想不通的话,回去闭门思过,想通了再回来找我!”

严白强忍住夺眶而出的眼泪,他知道,老师还没有放弃自己,此时自己若是还不明确表态,那就真的是不识相了。

“老师,弟子知道错了,真的知道了,弟子以后再也不敢了,请老师原谅,请老师指点!”

“能救你的,不是老师,老师老了,做不了什么了,解铃还须系铃人,懂了吗?”说罢,刘大人闭起了疲惫的双眼,挥了挥手,示意严白自行离开。

为了这个弟子,他可以说违背了自己一生的准则,若是旁人犯了类似的错误,他肯定会追究到底,然而严白,是他几十年的弟子,一辈子兢兢业业,侍奉自己也甚为用心,在医道上又颇有成就,他是真的不舍得断了这个弟子的前途。

严白踏出太医院的那一步,显得那么沉重,那么凝滞,他不舍得踏出,却又不得不踏出。

走了没几步,他回头,看着那座大门。

这座他奋斗了一辈子才踏入的大门,今天却因为一个小小的药商,被赶了出来。

这仇,不能不报。

这门,迟早有一天一定要重新踏进来。

他心中暗暗发誓。

抹干脸上的泪,他返身,再不回头。

唱着小调,悠悠然回到自家大宅的徐阳,在晚饭后又出去遛弯了。

当然是去了宝刀的藏匿处那所宅子。

昨晚铩羽而归之后,徐阳今天算是想了一整天的方法。

最后还是被他想起来,自己不还有一种神药么?

“韦爵爷的蒙汗药”啊。

之前抽奖所得,一直都没机会拿来用。

那些武林人士,个个精得跟猴儿一样,自己哪有机会下药?

这些平民就不同了,平日里都提院子里的井水喝,当徐阳回家前冒充问路的,进去讨了杯水喝,顺便把半包蒙汗药都撒在井里之后,他所要做的,就是等着天色变黑了。

有着导航系统这么个金手指,徐阳顺利地在天色刚黑的时候,就躲过巡查,重新潜入了那处院子。

要说庄承也是人才,特地把宝刀放在了人家家里房梁上最隐蔽的一处地方,冷月宝刀本身就不是特别长的一柄刀,放在那个角落,不注意去找还真看不到。

还好徐阳有导航系统,顺利地在房主的呼噜声中,跃上房梁,取下了冷月宝刀。

为了避免意外,他并没有立刻验刀,而是在房梁上重新放了一包东西之后,乘着夜色赶回了自己大宅。

第六十五章 宝刀

夜色已深,小厮们早就离开,整个院子死一般的寂静。

在屋子内烛光的映射下,徐阳从随身空间内拿出了冷月宝刀。

“苍啷”一声,宝刀出鞘。

寒光闪烁不定,在微弱的烛光下,宝刀依然反射出了淡淡的光芒,就如同月色笼罩在刀刃之上一般,充满了一种迷茫的美感,加上刀柄上,金丝银线勾勒出的那一弯眉月,这应该就是“冷月宝刀”名字的由来吧。

徐阳拿出一根铁棍试刀,一刀剁下,居然如切豆腐一般,一招凤凰三点头,轻轻松松把一根镔铁棍削成了四段。

果然是把好刀。

极品的好刀。

一个中级鉴定术扔上去。

物品名:冷月宝刀。

物品属性:A级刀类武器,适用于大部分刀类武功。

装备条件:攻击>20 防御>15 敏捷>15

物品特性:

削铁如泥:该武器锋利异常,A级以下的武器都无法正面防御该武器的攻击,B级以下的防具也无法完全防御,有一定几率将敌人武器和防具破坏。

一刀两断:持有该武器,有10%的机会无视敌人的防御特技,将敌人杀死。

刀法轻灵:该武器为轻质材料铸造,持有者的身法将不会受到任何不利影响,可以增加2点敏捷。

宝刀无敌:该武器为A级武器,额外增加持有者8点攻击,同时对大部分同类武器有克制作用,持有者可以选择一种刀法加持,加持后该刀法等级+1。

这,这特么是神器啊。

加的8点攻击不说了,比紫金八卦刀还高3点,这不是重点,重点在于敏捷+2的特性,可以说弥补了徐阳目前最大的短板。

而对徐阳来说,这柄宝刀最好的特性,是可以加持刀法,胡家刀法现在徐阳练到了第四层,至于第五层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修炼成功,然而在装备了冷月宝刀后,胡家刀法自动到了第五层,只等冲击第六层了。

怪不得原著里,胡斐装备了宝刀后,从被人围着打突然就变成了追着一群人打啊。

这柄宝刀不愧是神器。

还附加了4个特性,这几个特性,都要好好研究一下。

比如一刀两断,若是碰上了擅长防御的对手,比如什么金刚不坏神功之类的,10%的破防率不算低了啊。

当然,不代表徐阳砍人家十刀,必定有一刀破防,而是说每砍一刀,都有10%的概率可以砍死对方。

这就是拼人品拼概率的技能了。

不过好过不能破防。

哪怕运气不好,砍十刀不行,二十刀呢?三十刀呢?

总比永远砍不死砍不伤对手要好多了吧?

还有削铁如泥这个特性,特么地真打起来,除了张召重这种开了外挂的反派,有几个人随身带着A级宝刀宝剑的?

只要他们持有武器的等级低于A级,自己一刀砍上去那把武器搞不好就废了,哈哈哈,好技能。

总算没有荒废自己这么多天的努力,终于找到一把能让自己横趟江湖的宝刀了。

想想田归农要是碰上自己,一上来就把他的剑砍断,任他武功再高,也没法空手入白刃战胜自己吧?

可以说,有了这把刀,加上自己5级胡家刀法,大概除了苗人凤、张召重、于万亭这种真正的一流高手,其他那些所谓的豪杰、高手,应该都不是自己的对手了。

低调,低调。

徐阳不住地提醒自己,低调才是王道。

结果还是没忍住心中喜悦之情,重新走到院子里,演练了一趟胡家刀法。

有了刀法+1的特性,胡家刀法升到了第五级,加上冷月宝刀对徐阳的敏捷+2的特性,这一趟刀法,使得是水泼不进一般。

徐阳感觉自己要比没得到宝刀之前,战斗力上涨了几乎一倍。

若是现在的自己,对上之前的自己,一个打两个毫无问题。

自信心爆棚的同时,徐阳没忘了不停地提醒自己要低调。

毕竟“冷月宝刀”目前为止,还算是赃物。

最起码不能在大内侍卫这帮禽兽面前显露,不然,哪怕彼此之间关系相处得再好,他们也随时都会翻脸的。

毕竟功名利禄动人心啊。

接下来的几天,就有些无聊了。

除了每天跑一次天牢,帮庄承号一次脉,顺便把那碗参汤喝掉提升内力之外,就是去太医院学医术,以及那几味药汤的炼制方法。

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一定要执行的任务。

当然,那条两头蛇还是要处理掉的,这不仅仅是替庄承报仇,更重要的,是这个人的死,对徐阳来说,才是补全整个计划的最后一环。

只是,这种杀人灭口的事,不能太急于一时。

天知道此时这个两头蛇的身边,还有没有大内侍卫在保护。

每晚,徐阳回到家,练完刀法后,都偷偷潜出去。

直到五天后,徐阳真正才确定这条两头蛇的身边并没有保护。

初春的夜,依然带着几分寒意。

作为四九城里,最著名的销赃窝点,陈九的家往日里都是人来人往的。

不过最近有小道流言,说他和朝廷的那些鹰爪孙有勾结。

带来的结果就是,销赃的生意是一落千丈。

销赃,最怕的就是碰上这种吃两头讨好两头的两头蛇了。

与其被这种人出卖,还不如找那些出价低些的同行,起码安全不是?

陈九也很后悔,早知道当时就不该接当时那单生意。

谁知道那个庄承居然小心至此,连刀都没带就过来取定金,真是坑死人了。

结果那些大内侍卫应承自己的悬赏,因为赃物没有缴获,也没着落了。

自己原本红火的收赃生意也破落了。

都怪那个大盗庄承。

还好,他进的是刑部天牢,这辈子都没机会出来了。

不然,就凭陈九那二把刀的破功夫,估计在庄承的刀下,走不过一个来回。

眼看今天也是没生意了,陈九就想关了门,再去隔壁酒家喝一杯。

想到那火辣的美酒,和更加火辣的老板娘,陈九的整个身子都热了起来。

然而,门还没关上,就被一只骨节粗大的手给拦住了。

“有好货,收不收?”压低了的嗓音,看来也是个老手。

不像那些新出道的,偷了点破铜烂铁就咋呼到怕是全世界都知道一样,真正的老手,都是懂得低调才是王道的。

“什么货?”陈九装作不耐烦的问道。

“一把好刀。”

不知为什么,最近听到好刀,陈九都会一个激灵。

莫不是那把刀吧?

不过看到对方拿出的是一柄紫金八卦刀,陈九倒是放下了心。

这种八卦刀倒是常见,只是这柄刀,刀身上似乎是用了紫金,应当是值些银子的。

老规矩,见面杀一半。

这柄刀,造的还是真不错,市面上最少也能卖个百八十两的银子,不过现在是销赃,那就肯定不是这个价钱了。

正常是一半价格收,不过陈九这种老油条,怎么可能出那么高?

“十两银子,这种破刀也就我这里肯收了,怎么样?”

对方冷笑道:“10两,你卖给我?有多少我要多少?”

“嘿,你还真是来找茬的?我收货一个价钱,卖货当然另一个价钱了,你懂不懂?”陈九不急,就等着对方着急。

“出个实价吧,我也没功夫跟你墨迹。”似乎是被陈九说服了,对方果然显得有些着急。

陈九心中暗笑,然后出价:“最高12两,不卖就算了,我正好要关门了。”

中年人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那就这样吧,要现银,刀给你。”

“ 好嘞,成交!”陈九满心欢喜。

这刀重新打磨一下,找个识货的,起码能卖60两,一来一去,能赚五倍的差价。

真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啊。

60两银子,就算是帝都物价高,也足够自己舒舒服服过几年好日子了。

刚把银子拿出来,对方就把刀给了陈九。

看起来还是个老实人。

“我还有把刀,你要不要?不过话说在前头,这把刀可是好刀,你可得给个实价。”

听到还有生意,陈九连最后的一点警惕性都没了。

“好好,有好货我一定给你个好价钱。”

中年人进了屋子,把门关上。

然后掏出了那把刀。

看到刀的一瞬间,陈九就知道自己完了。

这不就是那把“冷月宝刀”吗?

陈九虽然是第一次见这把刀,但是侍卫们早给他看过这把刀的图形。

“你,你是庄承的同党?”陈九颤抖的声音出卖了他的胆怯。

“不能算是同党吧,就是看不得你出卖别人,还能好好地活着,今天是特地来维持天道的。”

陈九可不管天道不天道,拔出八卦刀就是一刀砍去。

然而八卦刀居然从他的手里消失了,然后一口冷森森的宝刀就搁在他脖子上。

“ 饶,饶命!”陈九知道是碰上高手中的高手了。

这个时候,反抗是死,不反抗也是死,不过不反抗还能晚死一会儿。

陈九当然是选择不反抗了,反正反抗也没用。

“我愿意出钱买命,我很有钱的。”

这点徐阳是信的,既然敢玩收赃这条道,要是没点银子,怎么会有底气。

第六十六章 诬陷

不过他这点钱,徐阳还真没放在眼里。

“呵呵,那点钱留给你去地府用吧,记住了,这一刀是为了庄承。”

陈九这时才真正绝望了,连钱都不要的杀手,自己还能有什么可以打动他的?

“救……”。

一句救命都没出嗓子眼,人头已落下。

徐阳默默地掏出一锭金子,仍在床下的一个角落里。

“这是买你命的钱,收好咯。”

然后出门,随手又关上了大门。

这条巷子虽然偏僻,每天也有些人走动,估计最晚明天早上或者午后,这里遮掩不住的血腥气肯定会被发现,到时候,才是自己计划真正开始的时候。

刑部大牢的审讯室,被一群人围在中间的,正是人犯庄承。

这些人中,身份最低微的也是二等御前侍卫,正四品的京官,最高的是正二品散秩大臣苏和泰苏大人。

虽然人犯的身体并没有大好,但是上面给的压力太大,大到几位散秩大臣都顶不住的地步。

原本那位应该出来顶压的领侍卫内大臣,早早就告病在家,不理实务了,所以有什么功劳没他什么事,有什么麻烦也别找他。

幸好,苏和泰看了眼在一旁侍立的徐阳,有他在,就不怕人犯再受刑不过了。

出乎意料的是,这次人犯与之前截然不同,除了宝刀的下落还不肯说,其它的事都是一口招认。

那几位负责刑讯的大内侍卫也是送了口气。

他们原本也不是那么喜欢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上次失手出了问题,长官们才不管他们是为谁做事的,纷纷甩手不管,万幸人犯最后奇迹般被救回来了,不然他们几个的官帽不保。

因此这次他们也不打算用大刑,不过出乎意料的是,人犯很配合。

“再问你一次,冷月宝刀可是你所盗取?”一名身材高大的一等侍卫开口问道。

跪坐在地上的庄承老老实实地回道:“是,正是小人所为。”

“那么如今赃物何在?”

“这事小人真的不知道,赃物已经出手,至于到了哪里,实在不是小人能知道的。”庄承态度很好,然而他说的内容却让众侍卫很是恼火。

“你胡说,这些天九门盘查甚严,你何时投运出去的?既然能运出去,你何苦还留在帝都,不远走高飞?”侍卫自认为抓住了庄承言语中的漏洞,大声叱骂道。

庄承苦笑:“赃物自然不是小人运出去的,甚至于是不是运出去了小人都完全不知道,小人之前只是害怕丢了小命,经过这次死里逃生,小人的命其实算是捡回来的,也就不在欺瞒众位大人了,这宝刀,小人真的是出手了。”

“那好,既然你出手了,那么卖给谁了?卖了多少钱?赃款何在?”侍卫并没有半点放过庄承的想法,继续不断逼问道。

庄承表现得很挣扎,只是抬眼看了看在一旁站立的徐阳,然后低头,沉声说道:“要小人招供不难,只求众位大人给个承诺,若是小人招供之后,放小人一条生路,否则,无非是死路一条,何苦牵连他人?”

徐阳也暗赞庄承的演技,放到后世就是个戏精级的人物啊。

“ 好!”关键时刻,苏和泰大人发力的时候到了:“老夫身为正二品散秩大臣,说出的话你可相信?若是老实招供,老夫担保留你一条性命,将来你要是肯为国家效力,老夫再担保你一个侍卫的前程,如何?”

“此话当真?”绝望的眼神瞬间转变为对未来希望的憧憬,这神演技,如果这事不是徐阳一手安排的,他自己都信了。

“若是老夫的话你再信不过,难道要当今圣上来给你承诺不成?!”苏和泰冷笑道。

“不敢不敢,那小人就老实交待了。”擦了把汗,庄承一五一十把所谓的事实都交待了。

当众侍卫听说那个两头蛇陈九正是收藏赃物的下家,不由得心中大怒。

这个陈九,居然还敢出首拿赏金,借机卖了庄承?他是怕活的太舒服了吧?

“至于定金,小人藏在隔壁朝南两间院子正房的大梁上了,想等搜捕不那么严的时候再带走。后来小人去陈九那边拿剩下的货款,就被众侍卫大人抓住了,想来是那陈九贪图银子,才把小人出卖了的。”

听到此处,审讯室里的众人才从之前的毫不相信,变成将信将疑了。

要知道庄承本身不是太有钱的主儿,要说他带了大量金银来帝都,然后提前藏在别人家里,那怎么可能?

迅速派人去查,果然不久以后就传来消息,从房梁上搜出了五六百两的金银。

这包金银当然就是之前徐阳拿宝刀时候,顺手放上去的那包东西。

众人见到银子,不由得又信了大半。

只是派出去抓陈九的那些人传回来的却是坏消息,陈九被人杀了。

陈九本人身首异处,血流了满地。

今早刚刚被发现,搜查的人还发现,陈九的那些存货和银钱都没被动过,排除了劫杀的可能性。

甚至,算是很尽心负责的搜查者,还在床底下找到一锭刻有文字的黄金。

黄金现在就放在苏和泰的面前。

底部清清楚楚的“天龙”两字,让苏和泰的青筋都有些爆出来了。

身为对整个武林都相当了解的他来说,天龙两字代表什么意思,他是很清楚的。

天龙门地处关外,正是当年明清交战最频繁的地方,那里的武林门派,哪一个不是被朝廷严加关注?

甚至田归农本人,每次进京,都不忘到苏和泰那里送礼,好几次了,只是级别相差太多,没资格面见而已。

苏和泰家里还有田归农送的礼物,他也看过,无非是一些金银珠宝、房契田契而已,类似这锭黄金的,苏和泰家里起码都有几十锭了。

这,绝对不是伪造的。

庄承也没本事去伪造,更不可能在天牢里还能出去杀人。

那么,结论只有一个,田归农或者他的手下,收了宝刀,然后为了灭口,杀了陈九。

这黄金,怕是陈九死前特地藏起来的。

至于是不是田归农亲手杀人,这都不重要了,即使是他手下干的,他身为天龙门的掌门人,也有管束不力的罪过。

最重要的,是田归农前不久,从和亲王那里转回天龙门时,还曾经从帝都经过。

他的身上,正有一块和亲王府里特制的腰牌,可以自由出入九门。

如果不是他,把宝刀带出了帝都,还能有谁?

一切都完美契合。

案子就这么结了?

苏和泰自己都不敢相信,太顺利了。

只是这么多天下来,大内侍卫处已经被折腾地够呛了。

能尽快了解的案子就了解了吧。

接下来该是签飞票,派人去天龙门兴师问罪了。

这事可不归他管。

也就是说,他已经完工了,真是极好的感觉。

徐阳在堂上一言不发。

这不是他能随意开口的场合。

毕竟,他是这里除了人犯外,唯一没有官职在身的白丁。

但是在徐阳的眼里,这些人都只不过是他设计好的情节中,无关紧要的一些配角而已。

看着他们亦步亦趋的按着自己设定的步骤,去一点点地揭开先前自己那些看似闲棋冷子般步下的线索,徐阳心底就有一种满足感。

这个天大的诬陷计划,到现在基本算是完成了,就差田归农自己承认这最后一步。

他会承认么?

或者不如说,徐阳会让他有否认的可能吗?

呵呵。

徐阳自告奋勇加入前去天龙门的侍卫队伍,美其名曰能及时救助受伤的侍卫,暗地里他也跟展彤交待了,他想去关外再收购一批山货,尤其是人参,那里的价格可比帝都有吸引力多了。

展彤自然一五一十的向上禀告了,几位老大人虽然好奇为何徐阳会对天龙门那么有兴趣,然而人家也是好意,不好拒绝。

再说这也是拉拢徐阳的好事,如果和侍卫们相处惯了,说不定就起了加入的念头。

于是,前往天龙门追查的人员,除了那些大内侍卫们以外,多了一个无关轻重的人。

只有徐阳自己知道,他,才是这支队伍的灵魂。

既然约定了几天后要随队出发,之前要完成的事情,当然是去太医院要账了。

尤其是那个严白,已经从太医院离职了,也到自己府上求见多次。

徐阳一直拿着架子不见他,眼见得导航系统上,严白的名字已经从赤红色快要变成黑红色了。

唉,算了,别再折腾他了,见一面吧。

从天牢回家的路上,果然又碰到了严白。

这次严白已经不顾自己的身份,连滚带爬,硬是拦住了徐阳。

口中不断致歉哀求,眼泪那是哗哗地流啊。

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要不是导航系统还显示对方是敌对状态,几乎连徐阳都要信了他的邪。

徐阳冷笑,要不是为了“人参归元汤”,我能拖到你天荒地老,你信不信?

“起来吧,那么大个人了,别弄得跟小孩子一样。”徐阳冷冷地说道。

“是,是,徐神医说什么就是什么,我起来,我起来。”

严白是真的怕了,虽然他老师刘大人教他解铃还须系铃人。

但是之前他还只是认为,无非是送点钱送点药方,就能取得徐阳的谅解。

然而,连续好几天,他连徐阳的面都没能见到。

这时候,他才真的慌了。

所以今天,他才会堵在徐阳回家的路上,连这个消息,都是他花了一百两银子从一位大内侍卫那里求来的。

如果今天再求不得徐阳的原谅,怕是他真的一辈子都没办法,光明正大的当医生了。

第六十七章 严白

徐阳很快就回到了自己的宅子,严白也紧紧跟着进来了。

此时方过午后,初春的暖阳照在正房的房顶和地面上,让已经习惯了寒冷的人,感觉浑身暖洋洋地,好不舒服。

徐阳就是这般惬意的感觉。

就连那些四处打扫收拾的小厮们,也觉得这难得的好天气实在是上天的恩赐,就连打扫起来也分外卖力些。

他们现在效力的这个主子,虽然有时候神出鬼没的,但是工作轻,给钱多,平日里实在是很好说话的。

因此他们也很感恩。

除了严白之外,每个人都享受在这初春里难得的阳光午后。

严白不享受。

相反,他觉得如坐针毡。

虽然徐阳并没有见怪的意思,相反还让他坐下,让下人给他奉了茶,然而这更让他感觉不舒服。

他是来求得徐阳原谅的,这样,他才有一丝机会回到太医院。

虽然这会是很久以后的事了。

然而似乎徐阳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言谈之中都是一些客套话。

然后,就捧起一本医书,径自看了起来。

居然就不再理会他了。

若不是有求于对方,以严白往日的脾气,早就拍案而起,转身走人了。

然而此时的他,不敢。

回想这事,一开始,双方并没有明显的矛盾。

只是一生钻研医道的严白,绝对不相信,像徐阳这样一个浑身沾满了铜臭的药商,在医道的某方面,会大大超过自己而已。

这是一个医者的骄傲,也是一个医者的自信。

如果没有这种骄傲和自信,他严白怎么可能在不惑之年就进入太医院麒麟阁?

然而在麒麟阁钻研十年,出来之后居然还在医道上败给了一个小他将近二十岁的药商?

这种颠覆人生观的事情,严白无法接受。

之后,事情的进展,连严白自己都无法控制了。

徐阳证明了自己可以治好他严白治不好的伤患,甚至连自己的老师刘大人都对徐阳赞誉有加。

这时候已经不是医道上的争执了,羡慕、嫉妒、愤恨几乎是同时冲上了严白的头脑,让他在绝对不冷静的情况下,和对方定了那个赌约。

那个看似他一定会赢的赌约。

事后他也反省过,如果对方不是白痴的话,怎么可能和自己签订一份必输的赌约?

所以,徐阳一定有阴谋。

至于什么阴谋,严白想不出,也不愿意去想。

仿佛想一想都会让他德行有亏一般。

自己是品行高尚,地位尊崇的御医,徐阳算是个什么东西?

然而那天晚上,严白却思来想去,一晚未眠。

他惊讶地发现,平生居然第一次感觉到,自己会输。

这已经不仅仅是医道上的比试了。

在严白心里,这是恶医之道和自己奉行的正医之道的对决。

为了防止徐阳作弊,严白决定自己作弊。

若是之前几位御医已经赢了,那么自己的作弊不会有人发现,他依然是受人尊崇的御医严白严高卿。

若是之前几位御医输了,那徐阳一定是作弊了,自己用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保住了太医院的声誉,那么自己就是太医院的英雄。

一个英雄,谁还会在乎他赢得胜利的过程中,有什么白玉微瑕吗?

不会。

英雄的光环,会笼罩一切阴暗。

他当时就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去做的。

这种近乎执念的心理,让他在炼制“人参归元汤”的时候,鬼使神差般地加入了半钱藜芦。

不会有人发现的,不会,一定不会。

藜芦本来就是常用药,太医院的御药房里有的是,他又只是加了极其微小的数量,被人察觉的几率微乎其微。

甚至为了保险,他在自己写的药方里也填上了一味和藜芦外观极其相似的药名。

就算最后被发现了,自己也能蒙混过关。

他是这样想的,然而他却完全没有考虑,这简简单单的半钱藜芦,会让这碗原本用来救人的药汤完全失效,甚至是,变成了一碗毒药。

在比试的现场,他也完全没有预料到,徐阳居然真的轻轻松松就过了前几关,到了他面前。

此时,弓在弦上,已不得不发。

若是徐阳在药方上,写出了藜芦这味药,那么严白也就认输了。

然而徐阳并没有写出改变后的药方。

这让他顿时有了侥幸的心理。

他完全不相信对方会是因为好心,而不揭发自己。

只当对方是能力有限,或者真的如自己所想,之前就通过其它途径,获得了“人参归元汤”的药材配比。

毕竟自己并不是第一次运用这味药汤了。

若是对方有心对付自己,必定会先做准备。

侥幸的心理,让他决定撕扯到底,反正他不能输,太医院更不能输。

最终的结果,却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他输了,那徐阳却做了好人。

这几天,从他那些还在担任御医的朋友那里得知,徐阳除了索要应得的好处,获得了其它几味药方和配比方式之外,并没有利用这次胜利去获得其它方面的利益。

甚至连治疗庄承的功劳,他也让给了太医院。

此人居然真的无心仕途。

是自己错怪他了吗?若是当时收手,自己或许不会因此被赶出太医院?

严白努力地甩了甩头,想要把这种荒唐的想法彻底抛出脑外。

这徐阳必定是有下一步的计划,那么大的好处他都不在乎,由此看来,他所图谋甚大,自己一定要揭破他的阴谋。而现在正是借机接近他的好时机。

想到这里,他望向徐阳的眼光中,居然不自禁地带上了几分谄媚。

徐阳并不知道严白此刻心里的想法,只是看他一会儿摇头晃脑,一会儿又咬牙切齿,最后露出一脸讨好的表情,觉得很好笑罢了。

这就是生活中的戏精啊。

他知道对方一直没有放弃对自己的仇恨,这次来也不过就是为了取得自己的原谅。

索性徐阳也只不过是为了他手中那剂药方和配比方式,算是各取所需吧。

算了,今天遛他就遛到这里为止吧。

还没等徐阳开口,却不料严白居然自行离开座位,“噗通”一声,就这样直挺挺地跪倒在自己面前。

“阁下、阁下这是何意?快快请起!”徐阳一时倒也是摸不准他的路数了。

“徐神医,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原谅鄙人这次吧,鄙人之前的所作所为真的是太过分了,徐神医不谅解鄙人也是应该的,只是、只是鄙人一生只会行医,除此之外别无所长,恳请您大人有大量,就放过鄙人一次吧!”说罢,砰砰砰地一连串响头磕下。

吓得徐阳忙上前扶起他,这人好歹也是五十多岁的人了,这几天愁的他连原本花白的胡子,几乎都成了雪白了,这大礼如何使得?

即使是敌手,即使两人可能终将撕破脸,但是徐阳却也见不得这种场面。

严白力气甚大,几番挣扎不肯起身,但是他力气再大,也就是个医者,大得过徐阳?

硬把他扶起,徐阳苦笑道:“阁下太冲动了,在下心里是有气,不过这几天下来,气也消得差不多了,阁下又为何行此大礼,这不是在折在下的寿嘛。”

严白只是讷讷,平日里能言善辩的他,此刻口中只是忙不迭地道歉和自责,老泪纵横,完全看不出往日里的威风。

徐阳心想,这老头,本钱下得倒挺足,再不放过他,倒显得自己不够厚道了。

不过这种等级的人物,此刻在徐阳心里不过只是个小人物罢了。

即使他之后再图谋什么报复,难道还会对自己构成什么威胁?

这种程度的好人,当然做得。

“严大夫,要是再这样下去,恕在下要逐客了。”先是吓了严白一下,然后又温言道:“严大夫之前的所作所为,事后在下也想过了,想必是严大夫怕在下心思不纯,借太医院上位,严大夫的用心,其实是好的。”

说完这话,徐阳自己都觉得恶心。

然而严白仿佛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连连称是:“是,是,如今看来,徐神医医道精湛,医德更是令人钦佩,鄙人真的是服了,还请徐神医原谅之前所有得罪之处,鄙人有家传药方两剂,愿意献出,供徐神医研究,用来济世救人,万望徐神医收下!”

说罢,从怀里掏出两张药方,颤颤巍巍地交给了徐阳。

徐阳一眼扫去,我擦,好东西啊。

除了“人参归元汤”的药方之外,还有一剂叫做“参茸精元丹”的药方,徐阳鉴定了一下,居然是之前从未见过,服用后能补充精力值的好药。

之前其它四味药方,徐阳在太医院的那些御医指导下都学会了。

可惜,都是些寻常的药方,能治疗的病无非是肺病、肠炎之类此时的绝症,然而后世里,这些病治疗起来根本不费事。

而且那些药也对徐阳的江湖行,起不了什么作用。

只是通过学习和炼药,提高了一些徐阳的医术经验而已。

此时徐阳的医术经验值已经变成了89/100,都快升级到中级医术了。

此时,严白送上的这两张药方,无疑是雪中送碳一般。

非但很可能就此升级,这两味药居然都还对徐阳有用。

徐阳这时候看严白的眼神,简直就跟看到送财童子一样。

“来来来,严御医快快请坐,这么客气,怎么好意思呢?”徐阳一脸笑容,假到他自己都害怕。

严白也有些害怕,这什么情况?一下子这么热情?

难道又有什么阴谋?

第六十八章 广宁

品名:“参茸精元丹”,C级药剂,每次服用一粒,可提升50点精力值,每日最多服用3粒。

徐阳在严白的指导下,独力炼制了三次“人参归元汤”和“参茸精元丹”,医疗经验值果然突破了100。

现在徐阳已经晋升到中级医术,经验值为15/1000,看来再次升级还早。

这几次炼制,由于怕失败,用的都是最普通的药材,比如人参就是用的十年份的山参,药铺里一两银子一根的那种。

结果发现,普通版的“人参归元汤”和“参茸精元丹”居然也有一定的医疗效果。

虽然都降等了,“人参归元汤”降为了C级药剂,“参茸精元丹”降为了D级药剂,但是治疗效果却还是不错的。

普通版的“人参归元汤”每次能恢复30点内力和体力,而普通版的“参茸精元丹”也能恢复30点精力值。

其实算下来,普通版的这两款药剂,性价比要高多了。

要知道,百年以上的人参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买得到的,即使是徐阳这样几乎搜刮了整个帝都的药材市场,也不过就是收购到了几十根而已。

如果是十年左右的人参,那就多了,几乎每个药铺都会备十来根存货的。

所以,除非是危急情况或者等着救人,徐阳就不打算再用那种高级版的货色了。

普通版,平日里用用就已经挺好的了。

“参茸精元丹”一份材料,能炼制一瓶,大概50颗左右,炼制两瓶就够自己一个月用的了。

差不多等于每天多了将近一倍的精力值供自己用。

那么自己平时鉴定术、医术的经验获得,都要快了一倍。

更不要说将来可能学会的易容术和偷窃术。

这都是精力值的消耗对象。

若是没有足够的准备,怕是经验累积的速度会极慢。

而且经过这些日子,在太医院的学习,徐阳发现自己已经不是那个,仅仅是靠系统才能治疗别人的菜鸟了。

他已经成功的成为了一个成功的可以独立行医的……菜鸟。

是的,还是菜鸟。

不过比起之前一窍不通的医术,哪怕没有了系统的加持,自己也能治疗一些简单的疾病了。

有进步就好。

看在严白教自己很用心的份上,他告诉严白自己不会再追究之前的事了,还会写一封信给刘大人,表示自己的态度。

严白千恩万谢之后,告辞回家。

只是徐阳在他满脸的欣喜中,察觉到了一丝不引人注意的阴鸷之色。

徐阳不在乎,哪天你准备找死就过来好了,不把你弄到生不如死,自己不是白白叫做拥有系统的男人了。

系统:…………

时间过得很快,在庄承全面交待后的第五天,一支由大内侍卫精英组成的百人队伍,已经浩浩荡荡地从帝都出发,目标直奔天龙门北宗而去。

队伍中的一匹白马上,端坐的正是徐阳。

作为整支队伍内唯一的医师,他被保护得很好、

毕竟不论是谁,都想要在受伤后获得最好的救治。

虽然事后太医院极力掩饰,但是徐阳的大名依旧在整个大内侍卫处传播开了,毕竟他们中的很多高层,都亲身经历了庄承死而复生这个诡异事件的整个过程。

若是别人说的,他们可能不会信,但是他们自己的亲身经历,谁还会怀疑?

他们中的很多人,可是见过庄承奄奄一息的样子,除了一句等死,任谁都说不出二话来。

结果,半天的时间,庄承就生龙活虎了,若是这次去天龙门缴获了宝刀,搞不好庄承都有机会加入大内侍卫处。

当然了,只有徐阳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冷月宝刀如今正安安静静地躺在他的随身空间里呢,怎么可能在天龙门被找到。

不过,谁说天龙门没有宝刀的?

没几天,便出了山海关,如今已经是初春了,但是关外依然是白雪皑皑的北国风光,徐阳就差吟一句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了。

虽然应景,但是自己的人设就崩了。

算了吧。

天龙门北宗所在的广宁城,离山海关不算近,足有六七百里,出了关,沿着官道,再走十几天就能到了。

一群侍卫们为了尽快立功,个个恨不得快马加鞭,最好马上就到广宁。

徐阳作为一个不会骑马的现代人,虽然这些天尽力去学了,依然跟不上那些侍卫的速度。

这事真的急不得,不得已,侍卫们放慢了马速。

知道会因此引起侍卫们的不满,徐阳特意咬牙加快速度,好在一路上只要有酒坊街市,他都会会钞结账,结结实实请了这些侍卫们好几顿。

幸好出发前,展彤已经把贩卖珠宝获得的大部分银两结算给了徐阳,现在徐阳可是拥有几万两银子的男人,这点酒账,真的不算什么了。

侍卫们都觉得,这个叫徐阳的药商兼大夫,果然是个好朋友,出手大方,又平易近人。

虽然大部分侍卫都身出名门,只是帝都内大官太多了,平日里对一般老百姓他们自然飞扬跋扈,对于有些地位的人,他们可不敢得罪。

毕竟是一棵树倒下能压死五六个三品官的地方,谁知道那个装束普通的人就是御史,哪个商人就是某王爷的白手套。

而徐阳就不同,平日里对这些侍卫甚是尊重,好酒好菜根本不用他们多说,早就安排好了,还经常请教他们关于武艺的问题,侍卫们当然是倾囊相授。

别说,这一路上,徐阳的武艺渐长。

毕竟都是些精英级别的大内侍卫,当年华山派不可一世的一流高手归辛树,也是被这些侍卫的前辈们堆死的,如果说他们武功弱,谁都不信。

最次的一批二等侍卫,放到江湖上也起码是二流高手的级别,更不要说还有好几个一等侍卫。

每个武功都不弱于田归农这个等级。

徐阳在和他们的交流中,受益匪浅。

这使得徐阳更加殷勤,毕竟这种系统性的学习机会,从前从未有过。

徐阳学武至今,只有两个人好好教过他。

一是越女阿青,可惜阿青自己都不清楚武功是如何修炼的,越女剑法多半是靠徐阳自己领悟得出。

第二个就是于万亭了,不过限于时间过短,也不过就是点到为止。

其它时间,徐阳都是自己参详,修炼,完全没有系统性的学过。

这一路上,前后将近二十天,徐阳才算是真正踏上正常的习武之路。

可惜美好的时光终究也有到头的那一天。

这一日午间,已经远远能看到广宁城高高的城墙了。

当年李成梁虎踞锦北,那些女真头人们不过只是李老虎驱策的鹰犬,努尔哈赤少年时也曾经被俘,被迫当了多年李成梁家的仆役。

之后作为北方九镇之一,在明清交战的那些年头里,也算是久经战火了。

如今归属锦州府管辖,只是一个县城。

然而却有与别的县城完全不同的气势,仅仅是城墙也不比锦州府的城墙矮。

只是年久失修,颇有破损,略露颓态。

天龙门的北宗,正是坐落在这广宁城内,可以算是一头坐地虎。

平日里,瞒上欺下,多行不义之事,早已不再有当年门派成立之初那副雄心壮志了。

众侍卫见目标已然不远,按捺不住心中的焦急之情,百骑争先,纷纷策马直奔广宁城而去。

这一路,经过侍卫们的*,徐阳的骑术也大有长进,居然能勉强跟上队伍。

既然是来兴师问罪的,众侍卫便没打算讲什么规矩。

原本应该先去锦州府或者广宁县衙报备,并且要求配合的,然而生怕嫌犯得知消息偷跑,众侍卫怎么肯亦步亦趋,随便找了个路人打听好去天龙门的路途,便直奔而去。

田归农此刻正在天龙门内堂,唉声叹气。

虽然之前挑拨苗人凤、胡一刀两人对决,最终害了胡一刀的性命,然而他在其中并没有获得想要得到的好处。

相反,惹恼了苗人凤,平白失去了原本的奥援。

之后想要投靠和亲王,却又因为发现对方的野心过大,生怕平白惹祸上身,因此告辞而去。

这样一算,自己这一去一回,非但没有拿到原本计划中的那些好处,相反,还多了好几个对头。

尤其是那个野郎中阎基,原本自己还想利用他来办事,没想到,所托非人。

这次行动中最大的好处,那个铁盒,居然被他拿到了手。

之后传来的讯息,更是印证了田归农的想法,居然能一力杀死滇南四杰,他凭的不就是铁盒中的胡家刀谱?

若是自己得到这本刀谱,想来自己的武功也能突飞猛进,到时候就算是苗人凤都不是对手。

那么,杀了苗人凤,拿到他手里的宝藏地图,加上自己手里这把闯王宝刀,那李自成留下的宝藏不就是自己囊中之物了?

有了这份宝藏,天下自己何处不能去得?

有朝一日,若是朝野有变,自己也并不是没有再进一步的机会。

可恨,这一切的一切,都被那个阎基给破坏了。

想到此处,田归农不由得暗起杀心,心中盘算着,如何对付阎基。

一旁几名弟子和门人,也不敢劝。

掌门这次回来以后,脾气变得好生古怪,接连几天都有门人因为各种事由被掌门惩戒。

这时,平日里驻守大门的几名门人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高喊:“门主!不好了,有点子闯门,扎手!”

第六十九章 陷害

随即,一大群手舞刀剑的人硬生生冲了进来,同时,天龙门众多弟子和有数的几名长老也冲进了院子。

然而那些弟子和长老们并不敢动手。

因为那些冲进来的陌生人,身穿的都是大内侍卫的官服。

朝廷的威严,即使是他们这群远居于关外的武人,也是有着相当的震慑力的。

田归农仔细一看,居然还有两个认得的侍卫。

当然,是他认得别人,别人可未必认得他这个乡下土财主。

虽然之前多次进京,也曾经巴结过这些大内侍卫,送过很多礼物,然而大内侍卫何许人也,基本都是收了礼,然后对他连正眼都不看一眼。

然而如今看来,当时眼睛长在头顶心的那两位二等侍卫,现在只是排在这批侍卫的垫底,显然是地位不高。

那么多高阶的侍卫来天龙门,显然没有带着好意,难道是有什么事发了?

正在田归农一时惊诧,满脑子都是胡思乱想的念头时,突然在他面前又出现了一个熟人。

是的,就是那个他恨之入骨的草头医生,阎基。

仇人见面,如何不眼红。

只是,如今的田归农,却不敢擅自动手。

徐阳路上就和几位领头的一等大内侍卫商量好了,这些武夫很好忽悠,徐阳跟他们建议,若是一进去就动手,容易落人话柄,万一事后未能顺利找到“冷月宝刀”,而田归农又咬死没有收过赃,从未见过什么宝刀,那么接下来就不好处理了。

侍卫们觉得很有道理,他们都是些耍刀弄剑的武夫,打起来不含糊,若论到见识和机变,却是弱项。

徐阳又提出,他认得田归农,不如由他先来诈一下,如果田归农能自己招认,之后便方便行事了,那岂不是最好?

侍卫大爷们自然是无可无不可,反正不用他们多出力,徐阳愿意毛遂自荐,成不成都不影响他们的功劳。

因此,在现在这个时刻,徐阳顶着所有大内侍卫的期待,以代言人的身份,光芒万丈地出现在了田归农的面前。

“你……”田归农万没想到阎基居然会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他面前,这人不是还在被和亲王通缉着呢吗?

一时脑中纷乱,居然指着徐阳说不出话来。

“你什么你?田归农,你我虽然相识,但这次我只是过来帮忙的,没办法替你隐瞒什么,你投降吧,你的事犯了!”徐阳一脸正气,跟好人没两样。

田归农也是演技派,从慌乱中醒过神来,一脸冤枉,慌忙辩驳道:“我田归农犯什么事了?你别冤枉好人,我一向奉公守法,是朝廷的顺民,我能犯什么事?”

然而他却在对方一脸正气凌然的脸上,看出了一种叫做奸计得逞的神情。

“呵呵,你想不到吧?你偷藏宝刀的事犯了,快把宝刀交出来,还能留你一具全尸,不然,天龙门自你而下,鸡犬不留。”这些对话,之前徐阳便演练多次,无论是谁都听不出其中的毛病。

在大内侍卫这里,“冷月宝刀”并不是田归农所盗,只是收赃和窝藏,所以偷藏宝刀,确是正确的指控。

而田归农这里,“闯王宝刀”的存在,自是他心中最大的秘密,因此听到宝刀这两个字从天而降,顿时劈得田归农魂不守舍。

难道……难道是自己私藏“闯王宝刀”的事被朝廷知道了?朝廷怎么可能知道?

对了,这阎基同苗人凤交好,必定是从苗人凤处得知我天龙门世代珍藏“闯王宝刀”……

徐阳自己都没想到,田归农会自行脑补了一切细节,让整个故事都完整了。

想到此处,田归农目呲欲裂,“闯王宝刀”可以说是他这辈子最大的期望和倚靠,自己还等着将来有一天,凭着这宝刀找到传说中的闯王宝藏,如今,一切都成了泡影,就算自己能全身而退,这宝刀,这天龙门全都保不住了,自己这条命留着还有什么用?

“你图谋我的宝刀,我跟你拼了!”话刚出口,田归农已然拔出随身宝剑,一招“长虹贯日”便刺向徐阳。

徐阳一笑,他早已不是田归农心中那个菜鸟弱鸡,施展身法,一步便退到侍卫们的身后,然后看着领头的两位大内侍卫各出一招,便震开了田归农的宝剑。

徐阳冷笑着看着踉跄后退的田归农,大喝一声:“对付这种杀人越货的武林败类,何必讲什么江湖道义,大家伙儿并肩子上啊!”

众侍卫见田归农果然自承窝藏宝刀,哪里还会客气,几十名侍卫同时出招,一时刀剑齐舞,千招百式,各不相同。

那帮天龙门的门人都看呆了,不是说掌门人和朝廷关系不错么,怎么一下子招惹回那么多的大内侍卫……难不成,田掌门图谋造反?

田归农统领天龙门十多年,余威尚在,但是他平日里威风再大,也抵不过朝廷的威严。

这批天龙门人虽然还不敢反戈一击对付田归农,但是迫于大内侍卫的压力,却也不敢帮田归农抵挡。

甚至连田归农的几个亲传弟子也是如此,只敢低头盘算将来的出路。

田归农见势不妙,咬了咬牙,双手一抓一推,便将身边两名天龙门人推了出去,身形便往后退去。

可怜这两名天龙门人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众侍卫乱刀分尸。

田归农边退边还想着再抓人去抵挡,却不料抓了个空。

原来那些门人见田归农拿他们当人肉沙包,怎么还肯留在原地,纷纷逃至一边。

此时众侍卫纷纷施展身法,追了上来。

田归农见大势已去,发了狠,从怀中掏出一包物事,往空中挥舞,同时身形一晃,迅速退回了后堂。

一股碧绿色的浓烟飘散出来,显见得不是好东西。

冲在前面的几名大内侍卫,一看不对头,刀剑相交,互相配合,借力在空中折身,以更快的速度荡了回去。

徐阳暗赞一声,好功夫。

如今的徐阳早已不是当年刚出道时候的菜鸟了,可以说除了经验不足,武功已经不在这些领头的一等侍卫之下。

然而看到这几位一等侍卫,居然联手在空中折返,姿势甚是潇洒,不由得从心底发出赞叹。

若是自己在那种情况下,怕是不会如此轻易脱身。

冲在后面的那几位二等侍卫,就没那么好运气了,虽然冲得稍慢,但是反应一样慢了半拍,毒烟散布又极快,几个人都被笼罩在浓烟之中,顿时惨叫连连。

连最接近毒雾的几名天龙门门人也没能跑掉,一样倒在地上不停惨叫。

众人急急退出大堂,只听到还躺在大堂内的那几个侍卫和门人,惨叫声越来越弱,越来越轻,直至最后湮没无声。

众人都是一阵心惊胆战,就连天龙门那些与田归农熟识的长老和弟子,也从来不知道他居然会这种阴狠的手段。

徐阳同样甚是后怕,要知道系统的积分商城里,最便宜的解毒药起码都得100积分,他可没那么多积分用来消耗。

除此之外,他几乎是没有任何有效的解毒手段,对了,身上还有几瓶帝都各大药铺出售的解毒药,但是谁能确定会对这毒雾有效?

若是自己刚才一时冲动,冲在了最前,若是沾染了这毒烟……

想到此处,不由得一阵胆寒。

看来,以后还是得继续猥琐发育,可千万别浪。

看着导航系统里,代表着田归农的那个红点不断走远,早已超出了后堂的范围。

想必这大堂后定有密道。

田家世代经营天龙门,若是连密道都没有,反而不正常。

不过田归农跑了,对徐阳来说可以算是件好事了。

真的被侍卫们抓住了,自己之前偷梁换柱,诬陷他偷盗冷月宝刀的事情,也瞒不了多久。

现在田归农在大庭广众之下承认藏有宝刀,事后又拘捕杀差,这罪名算是坐实的了。

虽然他口中的宝刀,是指闯王宝刀,可是这事只有徐阳和田归农两个人明白,侍卫们并不知道啊。

而且就算以后田归农真的被抓,他说的话也只会被认为是洗白,再也不会有人信了。

至于徐阳,会没事自己说出来吗?

完美。

几个领头的侍卫大人也没见过这种阵仗,他们虽然久历江湖,但是如此剧毒的毒烟,也是从来没有见过的。

徐阳稍加思索,马上低声交待几句,侍卫们纷纷点头,马上便去执行。

毒烟来得快,去得也快。

侍卫们按照徐阳的吩咐,先是点燃一些火把草垛,扔进大堂,点火驱散还在肆虐的毒烟。

然后打开大堂旁侧的几扇窗户通风。

最后还逼着那些天龙门人,去取了些蒲扇,站在大堂门口扇风,以驱散剩余的毒烟。

被侍卫们逼着在大堂外扇风的那些天龙门人,可算倒了霉了,稍有不慎,就会吸入毒烟。

虽然已经经过火焰炙烤,毒烟飘散出来的份量不足,不至于致命,但是吸入毒烟之后,人总是不好受的。

一时间倒是有二三十名天龙门人中毒受伤。

一炷香功夫,那些毒烟已经被驱散。

只是在大堂内倒下的那几个侍卫,都早已不治,只见他们人人面部表情惊恐,双手把喉咙都抓破了,依然不能摆脱悲惨的命运。

至于那几个天龙门人,谁还会关心他们的死活?

这毒烟,不寻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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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意外之财

这毒烟,不寻常啊。

想到田归农一直和毒手药王的师弟石万嗔有联系,能拥有这种毒烟也就说得通了。

万幸这些毒烟可能只是田归农在最近才得到,若是当时在沧州他就有这种毒烟,派人往自己屋子里一扔,怕是自己连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只是田归农和石万嗔若是联手,之后想对付他就要麻烦一些了。

对了,石万嗔也算是暗害胡一刀的幕后凶手,不知道宰了他,有没有积分拿呢?

想到积分,徐阳心中又是一阵冲动,恨不能马上找到这些黑恶势力,将他们一一消灭。

徐阳跟着众侍卫一起,冲进了后堂,果然,没能找到田归农的踪影。

侍卫们分了一波人手去寻找田归农,其他人都在天龙门各处,寻找冷月宝刀。

甚至还抓了一些天龙门人,当场就严刑拷打,试图从他们嘴里问出些端倪。

对于大内侍卫们来说,他们这次远道而来,目的就是抓住田归农,找到冷月宝刀。

如今,田归农跑了,天龙门降了,若是没能找到冷月宝刀,对于大内侍卫们来说,任务已经算是失败了。

对于徐阳来说,则可以说是完美实现了自己的目的。

若是抓住田归农,反而不好,现在田归农跑了,正中徐阳下怀。

更重要的是,在导航系统里看出来,田归农跑得太快了,居然没把闯王宝刀带走。

现在徐阳就站在闯王宝刀藏匿的地点,这个屋子里装潢精致,又处于整个后院的正中,显然是平时田归农的居所。

整个屋子几乎都被侍卫们搜了个遍,显然是没能找到什么。

导航系统里,代表着宝物的那个金色标记还在,少不得晚上再来搜索一次了。

徐阳踱步到外间,除了那几具倒霉被毒死的尸体,还有二十多名天龙门人中毒不深,倒在一旁。

由于侍卫们不允许天龙门人出外,他们无法去请郎中解毒,只能苦苦死撑。

徐阳叹了口气,这些人虽然平日里也肆虐乡里,不过罪不至死,只是这天龙门北宗,经过此次浩劫,怕是要从武林中被除名了。

从怀中掏出两瓶在帝都购买的解毒药,也不管是否对症了,塞到一名为首的天龙门长老手中,低声道:“这是解毒药,未必有用,先给那些朋友服下,我晚些去请个郎中帮尔等看一下。”

那长老却没想到,在这种毁家灭门的行动中,居然还会有人雪中送炭,一时不由得哽咽起来。

又见徐阳与大内侍卫们服装不同,之前他作为指挥,很是出了点风头,此时却又赠送解毒药剂,却不知此人是什么根底?

把两瓶药剂给门人,让他们去救治中毒的同门。

然后上前一拱手,施了一个大礼,恭敬地问道:“尊驾宅心仁厚,不知尊驾大名,还请告知,以便日后我等方便传颂侠名。”

摆了摆手,徐阳道:“不必如此,此次是田归农行事无状,冒犯了朝廷,和天龙门上下关系不大,说清楚就好,我的名字,并不重要,不提也罢。”

长老又施一礼,抬起头已热泪盈眶:“天龙门经此大劫,怕是再起无望,尊驾能在此时施以援手,是吾等的大恩人,我阮士中在此发誓,但凡恩人今后有任何驱策,天龙门人皆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哦,你就是“七星手”阮士中?”本来只是顺手做些好事,并没有什么打算的徐阳,听到这个人的名字,反倒是来了兴趣。

原著中,此人是田归农的师弟,武功不弱于他,在田归农死后,参与雪山夺宝一役,显露出惊人的能力与野心。

这时看去,阮士中现在还不过是个二十七八岁的青年,面容清隽,气度不凡,居然小小年纪便已经是天龙门的一派长老了。

天龙门并非小门小派,能担任长老的,恐怕此人武功已经不弱了。

想了想,徐阳便道:“此时人多嘴杂,晚上我再找你,与你有话说。你让他们安下心来,侍卫大人们问什么,便答什么,不得有任何隐瞒。”

“是、是。”阮士中遵命退下。

跟驻守门口的侍卫们说了一声,让他们去找一些郎中替天龙门那二十几个倒霉蛋医治。

领头的几位侍卫,此刻心情并不太好,尽管事先已经精心策划,派人包围了整个天龙门,然而依然让田归农给跑了。

那条密道已经找到,密道直通城外,又成了一项田归农图谋不轨的罪证。

画影图形应该过两天就能全境通传了,田归农这次变成全国范围内的通缉犯,看他如何流窜。

然而这些和徐阳已经关系不大,他知道一些事,也猜到田归农会去哪里。

只是,现在还不是让侍卫们知道的时候。

不然,那闯王宝刀就没机会拿了。

当夜,徐阳顺利地潜入天龙门后堂,有了导航系统,简直无往而不利,日间侍卫翻箱倒柜没能找出来的暗门,在知道确切地点后,徐阳很容易就找到了。

此时天龙门内已经没有旁人了,虽然安排了几个侍卫在门口值守,但是连日来的奔波,让他们很容易就陷入了梦乡。

所以即使拆暗门的声音大了些,徐阳也不怕被人听到。

打开暗门,徐阳倒吸了口冷气,随即轻骂了一声土豪。

小小的暗门后,是整整一大柜子的金银财宝。

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那柄藏着闯王宝藏秘密的宝刀。

拔出宝刀,在微弱的烛光映照下,刀身上青光四射,冷气森然,果然是把好刀,只怕未必就次于冷月宝刀了。

刀上一面平整,另一面却雕了双龙戏珠的图案,双龙雕得极为粗疏,形神俱失,实在不像应该出现在如此名刀之上。

双龙戏的那颗珠却是一颗红色玉石,宝光鉴人,实在是难得的一块好玉。

徐阳知道这就是闯王宝藏的关键所在,不敢怠慢,立刻收进了随身空间。

在冷月宝刀无法使用的场合,这柄闯王宝刀倒是可以作为武器使用,只是要小心些,别破坏了红玉就好。

想到这就等于拿着稀世的宝藏去和别人搏斗,未免有些好笑。

而这暗室中的其它宝藏,就显得俗气了很多,金子多银子少,十几万两的银票,还有些田契地契,剩下那些都是珠宝,也俱都是些大块的粗料,没有经过什么精雕细琢。

好在量多,估计找工匠略加雕琢,也能换不少钱。

想来是这么多年,田归农经营天龙门,外加从饮马川群盗那里获取来的不义之财。

自己现在身上的几万两银子,比起这就根本不算什么了。

也算是劫富济贫吧,徐阳有些心虚,嗯,应该算是。

和田归农比起来,自己真算得上是穷人了。

粗略计算一下,这里的财富,加起来按最低的估价来算,最起码也要比之前胡一刀那个铁盒内的财宝贵重数倍。

这笔财发的,可说是莫名其妙,自己不过想阴一下田归农,以便能救庄承,没想到意外获得了闯王宝刀和这笔意外之财。

看来,以后这种好事得多做啊。

关上暗门,照原样把机关恢复,仔细看过并无破绽之后,灭了蜡烛,暗自潜出天龙门。

找到天龙门门众如今被羁押的一间客栈,派人把阮士中找了出来。

这些天龙门人如今真的很惨,一直以来可以算是锦衣玉食的他们,如今整整一天都没有吃饭,连住的也是大通铺,还时不时被抓出去几个拷问。

每个人都是战战兢兢,见徐阳过来,如见救星一般。

这帮侍卫都不把他们当人,唯一给他们好脸色也只有这个看上去极为猥琐的中年人了。

何况他给的药虽然并不对症,至少也延缓了那几个中毒的门人毒性发作,之后还派人找来了郎中,替他们开了药。

虽然至今那二十多人还没能痊愈,起码命是保住了。

天龙门上下,如今算是唇齿相依,个个莫不感恩戴德。

阮士中一出来就跪倒在地,感谢徐阳的大恩。

徐阳也阻止不了,生生受了他的大礼。

不过,徐阳觉得自己受得起,虽然这事是因他而起,但是以田归农的行事,这种灭门的事情,迟早也是会发生的。

越是早把田归农赶出去,天龙门也就早一日重获新生。

扶起阮士中,徐阳问他的打算。

阮士中也是极为擅长察言观色的人物,看徐阳有招揽的意思,马上表示愿意为徐阳,为朝廷效力。

徐阳笑了,去抓田归农的,还有比天龙门这些人更合适的吗?

答应帮他们求情,阮士中千恩万谢,旁边那些门人也纷纷跪倒,简直把徐阳当成了活菩萨一般。

徐阳和他们告别,关照他们要听话,别给侍卫大人们惹麻烦,朝廷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田归农这样的坏人。

这些天龙门人纷纷表示,田归农这种狼子野心的恶人,他们早就想向朝廷揭发,只是田归农平日里淫威太大,迫于他的压迫,众人敢怒不敢言。

有几个女弟子甚至表示,田归农一直淫辱她们,如今朝廷派来大军征剿,她们愿意一辈子服侍徐阳大人。

然后让她们抬头,看了看她们的尊容,徐阳本来很愉悦的心情,一下子就怂了,头都不回的转身就走。

太吓人了有没有,如果田归农真的如她们所说那么饥不择食,徐阳表示,很鄙视他的审美观。

第七十一章 收服

回到侍卫们暂住的广宁城县衙,正看到几位领头的侍卫在接见广宁县令。

广宁县令王大人看上去不过四十多岁的年纪,身躯肥硕,面容臃肿,言语上也不利索,并不像太过精明之人。

也是,之前那个精明的县令,与田归农勾结已久,依然在卸任途中被包了饺子,连人带钱都没能跑了。

这个县令若是一样精明,也不会在广宁平平安安地待上这么多年了。

日间侍卫们进城,并没有来得及通知他,事后听县衙的下人们闲聊时提及,这位县令大人还以为是盗匪进城,慌得收拾细软就要跑路,根本没有任何请兵弹压的举措。

虽然锦州府府制离此地不过几十里,快马一个时辰就能到,这县令考虑的却是能否平安逃跑。

若是清廷都是这等无能之辈,怕是红花会今后起事,会方便很多。

此刻这位富态的县令,正一一向各位侍卫大人请安。

也是,一等侍卫怎么都算是正三品的朝廷大员,一下子来了四五位,还有几十名四品的二等侍卫,这如何不让小小的七品县令惊惶失措。

王县令一面请安,一面向诸位侍卫大人诉苦,无非是天龙门在田归农的辖下,门纪松弛,常常骚扰邻里,作恶乡间,他一介小小县令有心而无力巴拉巴拉的,听得几位侍卫直犯困。

徐阳正在此时踏入内堂,几位侍卫眼前一亮,然后正好借商议要事的名义,让王县令退下。

然后几位侍卫笑意融融地望向徐阳,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尤其是白天那番恶斗之后,他们都觉得在处置事物方面,与徐阳差距太大,隐隐然居然有唯徐阳马首是瞻的意思。

今夜徐阳外出,他们也是知道的,只是不知他去了何处,如今他一回来就找了过来,显然是有了什么应对之策00。

正愁一没能找到宝刀,二没能抓住疑犯,不好向上面交待,这时再看到徐阳,就如同溺水之人抓住根稻草,不管能不能自救,起码有了点希望。

徐阳同样满面堆笑,先给几位大人行了礼,然后避重就轻,将今夜外出的目的说成是去招降天龙门人,有了这些地头蛇的襄助,想要把田归农找出来,机会应会0大增。

“这些天龙门的朋友们,平日里也是受了田归农的挟制,上命下效,不得已才干出了些违背朝廷王命的事情,并非有意为之。”徐阳先是为天龙门众人求情,然后话锋一变道:“不过也不能就此放过这些人,说不定他们其中还混有田归农的心腹,在下想了个法子,可以从田归农的师弟阮士中下手,此人对朝廷甚是恭谨,武功也高,之前若是相助田归农,我等必然被动,然而他却一招未发,甘心就擒,显然心向朝廷,可见是个忠义之士。在下建议,不如先招降此人,然后通过此人再筛选出其他对朝廷忠心的门人,如此,断了田归农的羽翼,再图其它。”几个侍卫本来就是没甚主意的人,平日里只知道听从吩咐做事,又对徐阳一贯是言听计从,徐阳这样说,他们自然不会有异议。

于是下令,派人传来了阮士中。

阮士中之前得了徐阳的嘱咐,刚安抚好门内各人,就接到了通传,他明白这是徐阳所说的时机到了,自是奉命匆匆而来。

来到县衙后堂,见过几位侍卫大人和徐阳徐恩公,阮士中老老实实地垂首在一旁站立。

徐阳将自己刚才表达的意思,婉转地转述了一遍,让阮士中负责整顿天龙门北宗,若是南宗里也有人和田归农有所勾结,之后一样可以依样画葫芦,将南宗也归于朝廷的统领之下,听得阮士中心中是又惊又喜。

原本以为这次受了田归农的连累,只要能摆脱牢狱之苦便已经算是上上大吉了。

却没想到徐恩公居然有意让他统领整个天龙门,还不仅仅是北宗,而是北宗南宗有望因此一统,让阮士中如何不喜?

作为一统南北宗的领军人物,他阮士中自然会接任整个天龙门的掌门一职。

这比阮士中这辈子最大的梦想都要高上了许多,在他心里,徐恩公已经不仅仅是整个天龙门的恩公,怕是上天派给自己的活菩萨吧?

正在欢喜中,连感谢的话还来不及出口,只听徐阳又再言道:“当然,这好事不会都归你,你也要替朝廷做点事,有些牺牲。”

阮士中愕然,替朝廷做事那是自然,就算徐恩公不说,他也明白,然而做些牺牲又是什么意思?

徐阳不等阮士中反应过来,劈手就拔出身旁侍卫腰间的宝剑,一剑就刺向阮士中的胸膛。

这一剑势如奔雷,剑尖隐隐有风雷之声,阮士中大惊,难道徐恩公之前是骗自己?此刻,他是要杀了自己不成?

以阮士中的武功,躲开这一剑,虽然有些困难,不过也并非不可能。

这一剑从阮士中看来,威则威矣,除了声势吓人,速度惊人之外,其它则全无可取之处,若是两人交手,自己起码有七八种法子可以抵挡,甚至反击。

只是,他不敢躲,更不敢反击,甚至连动都不敢动。

他明白,他的命,整个天龙门所有门人的命都在这一剑上。

若是他躲了,或许此刻他能活命,但是之后,则是要面对朝廷方面,无穷无尽地追杀。

而届时整个天龙门都会因此而面临灭顶之灾。

所有天龙门人的结局,会比之前更加悲惨。

即使这一剑已经刺入了他的胸膛,感受到胸口传来的刺痛,阮士中也只能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他不知道徐阳为何如此对他,要在他绝望时给他希望,又在希望即将到来时残忍地将之毁灭,重新让自己体会到真正的绝望。

想象中的死亡并没有来临,那一剑虽然已经刺中了自己的胸膛,却未曾透心而过。

相反,徐阳手腕一抖,长剑划出一道诡异的轨迹,生生撕开阮士中的整个胸口,从右臂肩胛处破体而出。

阮士中一贯是右手使剑,而这道剑伤,无疑是废了他大半的武功。

伤很重,最起码有半年,他的右手将无法使剑。

徐阳近前仔细观察了一下,满意地点了点头,将宝剑抛还给了先前那名侍卫,然后拿出一盒药剂放在了阮士中的左手。

“你很好,若是刚才反抗,你会死。”言简意赅,徐阳仿佛掌控了一切,显得意气风发:“我没看错你,你果然是个好汉子,这就是你所要做出的牺牲,用你的中心,用你的伤,换整个天龙门的浴火重生。”

阮士中不清楚徐阳的意思,他只知道,自己的宗门保住了,而这一剑,就是他踏上飞黄腾达的康庄大道,所必须付出的代价。

这一剑,不仅仅是自己的命,也是做给那些侍卫老爷们看的。

若是自己刚刚有半分反抗的想法或者举动,那些侍卫老爷当然就不会让自己活下去。

天龙门也不是只有自己一个愿意为朝廷效力。

前途,权力,金钱,每一项都会有无数人为之疯狂。

看来自己这一注,压对了。

徐阳对着几位侍卫大人笑笑:“这人如何?”

领头的侍卫大人也满意地笑了:“够狠,够聪明,对自己都那么狠,连命都可以不要,这人是个狠角色。”

刚刚那一剑,就连他们差点都以为徐阳是存心要杀了这个人了。

那一剑,真是狠,如果不是最后他手腕转了个方向,简直就是开膛破肚的节奏。

这样的剑招,阮士中都能纹丝不动,坦然受之,足见他肯定不是田归农埋下的棋子。

此人可用,此人可信。

徐阳转过头来,见阮士中依然没有把药敷上,任鲜血流了满地,不由得皱了下眉。

“为何不敷药?”

阮士中强撑起精神,回道:“没有恩公的指示,没有诸位大人的首肯,小人不敢敷药。”

徐阳摇了摇头:“既然说了要用你,你就不必再动这种小脑筋,快些敷药,晚了你命都没了,怎么为朝廷立功?”

阮士中连说不敢,慌忙把金疮药敷上。

这是帝都鹤年堂最好的刀伤药,效果惊人,几乎在敷上的同时,便已止血。

见阮士中已无性命之忧,徐阳吩咐道:“这一剑也不是白刺你,之后要安排你到田归农身边做内应,如果不带点伤,他是不会信的。”

阮士中恍然大悟,只是还有些疑惑:“田归农已然潜逃,小人实在是不知道他逃往何处,否则必定将其擒获,亲自送到诸位大人面前。”

徐阳笑道:“既然让你潜伏到他身边,自然是知道此人如今身藏何处,这点不需要你担心,你先到堂下休息,好好养伤,后日一早,你便要起身,到时去哪里,我到时候会吩咐你。”

阮士中连声说是,自然有人安排他的休息之处。

他既然已经投靠了朝廷,徐阳当然不会再让他回去和那些天龙门人同住。

若是这些人中有什么田归农的暗线,反而坏了大事。

第七十二章 出发

等阮士中下得堂去,徐阳回过头来,面对侍卫们的疑惑,笑道:“田归农的去处,我倒有些眉目了。”。

说着,从怀中把之前于万亭交给他,关于田归农的那份情报给拿了出来。

当然,是重新誊写过的,只保留了田归农一个人的情报。

当几个侍卫大人看到了这份情报上的内容后,个个眼睛瞪得比核桃还大。

“这份情报,可信?”那位为首的侍卫,颤抖着发问。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能抓住田归农,和让他跑了,对于这次任务来说,就是成功和失败的差别,对于这些侍卫来说,就是升官和遭斥责的分别。

“绝对可信,田归农如今无处可去,往北走,就是深山大泽,况且如今关外天气还是极冷,他北行的可能性很低。”徐阳一步步分析,将情况娓娓道来:“向东出海,他没那胆子,往西走,进大草原,他未必能重新走出来。”

侍卫们听着这分析,纷纷点头。

徐阳指了下地图:“只有冒险,反其道而行之,往南,去他经营多年的饮马川,他才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反过来说,越靠近帝都,他被发现的可能性反而小,没人会想到他会躲在最危险的地方。”

“狡兔三窟,若是他还有其它藏身地点也未必可知,所以这一路只是在下分析田归农最可能的落脚处,至于其它地方,还需要在天龙门那些门人中,再多加了解。”

侍卫们听着这些分析,连连点头,一致认为徐阳分析得很准确,田归农如今穷途末路,不去饮马川,又能去哪里?

“不如这样,我们先一步去饮马川,若是田归农已经躲在山寨里,我们正好抓他,若是他还没到,我们为何不先攻陷山寨,然后在寨内以逸待劳,守株待兔?”一名略有头脑的侍卫,自作聪明,反问道。

“哈哈,这位侍卫大人,您说的也有道理,问题是……”徐阳不便直接骂他是个白痴,只好故作玄虚,沉吟良久后,看着一众侍卫焦急的神态,这才言道:“田归农害怕我们追击,必然昼伏夜行,赶路的速度肯定比不上我们策马狂奔,此其一。若是我们先攻陷了山寨,这么大的动作,消息很难隐瞒住,田归农从旁人那里听到山寨已失,必然改道其它地方,这样我们就失去了对他行踪的判断,此其二。还不如让他先上山寨,我们这里可以安排阮士中去投奔他,有了内应,我们再攻山寨,瓮中捉鳖不是更好?”

众侍卫齐齐点头,再看先前那名质疑徐阳的侍卫,也惭愧地低下了头。

没脑子就别学人出主意,所有人看向他的眼光都是一个意思。

“至于现在,大家连日来赶路,都辛苦了,除了继续派人监视天龙门和管束那些天龙门人之外,其他的侍卫大人都得好好休息才行,之后,还有很多地方要诸位辛苦。”徐阳恭恭敬敬地对几位领头的侍卫拱了拱手说道。

那些侍卫大人早就乐坏了,徐阳安排他们休息,态度还如此恭敬,不答应的是傻子。

反正抓不住人,找不到刀,这一趟的目的已经失败了,何必再让自己辛苦。

这一路长途跋涉,每个人都隐隐有些倦怠的心理,被徐阳一提醒,那些平日里养尊处优的侍卫大人,顿时无一不感觉到腰酸背痛,浑身不舒服。

于是在徐阳的提议下,众侍卫大人都决定,先养好身体再为朝廷奉献。

至于他们到底如何养精蓄锐,这就不是徐阳该关心的事情了,那是县令王大人该头痛的。

徐阳安排好一切,自己来到阮士中休息的厢房。

阮士中听到是徐阳来了,忙挣扎着从床上爬了起来,恭恭敬敬地迎接徐阳。

徐阳并不是拘礼的人,何况阮士中的伤是他亲自下手,轻重他也知道。

虽然没有明面上看上去那么吓人,但是也绝对不是轻伤。

忙让阮士中躺下,再检查了下他的伤势,鹤年堂的伤药虽然神效,不过伤确实有些重了,刚才起床又牵动了伤口,此时依然隐隐有血渍渗出。

徐阳假意按了阮士中几个穴道,然后一个治疗术甩了上去,血很快就止住了。

阮士中只觉得身上暖洋洋地,甚是舒服,伤口也没有之前那么疼了。

而这,只不过是徐恩公按了几下穴位的效果,徐恩公的医术居然如此惊人?!

不由得心底对徐阳更生钦佩。

如果说之前,徐阳是恩威并施,阮士中对他是感恩多于尊敬,那么刚才那一剑,如今这一番治疗,在阮士中心里,徐阳跟天上的神祗下凡也差不多了。

阮士中又想强行起身拜谢徐阳,被徐阳的眼神制止,只能侧卧着,听徐阳的吩咐。

徐阳淡淡地说道:“原本这一剑不该刺这么深的,不过一来,非此不可取得众侍卫的信任,须知,我不过只是外人,最多也只能算是个客卿的身份,你的身份又敏感,若是侍卫大人不信你,不愿用你,我也不便多说什么。”

阮士中点头称是,如今他眼看就要得到想要的一切,别说只一剑,就是再挨上几剑也不算什么。

“二来,之后要你重新潜伏到田归农身畔,为我们通报信息,你若是受的伤很轻,以田归农素来多疑的性格,只怕到时候你会更危险。”

想到田归农平日里,对任何人都信不过,什么事在他那里都是狐疑不定,阮士中此刻才明白了徐阳这一剑的真正含义,不由得浑身冷汗直冒。

若是到时候被田归农发现自己是假装受伤,实则是内应,只怕自己性命不保。

徐阳又和他交待了几句,若是碰上田归农盘问,该如何应对之类的,就问他,天龙门内,什么人还可能知道田归农更多的机密。

阮士中只说田归农平日里什么人都信不过,自己是他师弟,也所知甚少,只偶尔听他提起,在饮马川群盗那里,似乎还留有后招。

徐阳便吩咐他早点休息。

直到这一刻,他才对阮士中的投靠,再无疑心。

虽然之前他也知道阮士中对田归农并不服气,有相当的野心。

只是原著中,一直到田归农死后,阮士中才动了异心,谁知道如今他是否对田归农忠心耿耿。

后日一早就要安排他去饮马川做内应,若是不能完全确定他可靠,徐阳是不会放心让他前去的。

徐阳的目的就是杀了田归农,这事完全不能出岔子,万一再让田归农跑了,将来未必能找得到他。

若是田归农和阮士中勾结在一起,图谋自己,仅凭自己现在的武功,应付起来也是颇为困难的。

如今,有那些侍卫当刀,有阮士中当内应,杀了田归农,并不是不切实际的目标。

第二天,徐阳分别找了几个天龙门内和田归农平素比较亲近的人面谈,果然如阮士中所说,田归农谁都信不过,这些人基本都不知道什么内幕。

只有两个田归农的弟子,多少知道点田归农的脏事,但是也只是知道田归农在外面和一些盗匪勾结,至于在哪里,和什么人,如何联络,却是一点都不清楚。

这些人没什么用,徐阳便依旧让人带了他们回去。

侍卫们那边也没什么收获,在徐阳“无私”的指导下,他们找到了田归农卧室中的暗门,当然,里面除了一些田契地契什么的,毛都没有留下一根。

这些田契地契被侍卫们瓜分,然后强行卖给了王县令,敲诈了好一笔银子。

徐阳也分润到了不少,作为现在这群人中的智囊,他的存在简直是指路明灯。

别的不说,没他的指导,这个暗门谁都找不到。

所以分了一份给他,众侍卫都认为是理所当然。

徐阳做事也大气,这笔钱拿到手之后,立刻请大家好好吃了一顿,酒宴上还找了些青楼里的红倌人作陪,众侍卫乐不思蜀,对徐阳的评价又高了不少。

翌日,徐阳暗中安排阮士中离开,明面上宣布他是逃跑的,同样下了通缉令。

众侍卫和徐阳在广宁盘桓了数日,等着整个事件慢慢发酵。

闲暇时,不忘好生敲诈了一笔横财,不过这些都是广宁的士绅和县令大人买单,相对于平日里作威作福的天龙门,广大百姓居然对横扫天龙门的侍卫们印象不错。

从天龙门被扫灭,广宁城内可以说是夜不闭户,路不拾遗,众侍卫此行也算是保障一方治安了。

拖了好几天,预计阮士中应该走得挺远了,众人才慢慢上路。

比起之前风急火燎地赶路,这次回程可算是游山玩水一般,此时春雪初融,比起之前的冰天雪地,虽然隔了不久,景色却是又美了不少。

欣赏着这几百年前,毫无污染的自然风景,徐阳自得其乐。

难得悠闲,袋子里的银子又多,每次停下休息都是徐阳做东,一路吃喝过去,众侍卫都和他处得更为融洽。

和来时差不多,就算走得再慢,二十多天也进了关。

又走了几日,便到了饮马川。

第七十三章 破寨

饮马川地处天津蓟县,离帝都其实并不远,这也是为什么在此打劫,收获颇丰的缘故。

若是在关外,这年代那边人烟稀少,客户量太少了,如何能养活一寨子的人?

因为山势绮丽,水绕峰环,以此唤做饮马川。

饮马川四围都是高山,中间一条驿路,实在是杀人越货,打家劫舍的好去处。

平日里这边盗贼密布,来往客商无不心惊,然而官府也是因为这里地势险峻,多次征剿都无功而返,索性也就不再理会,任盗贼横行。

山寨处于山上要害,易守难攻,不过对于这一百多名身手高绝的大内侍卫来说,这些都不是问题。

由于通讯不便,不能确定田归农是否已经上山,因此众人在徐阳的安排下,找了几间农舍,先行住了下来。

至于那几家农户里的人,能在这山野间生活,又能是什么好人家,带上枷锁,先押回蓟县大牢,等回头将山寨之人一网打尽之后再慢慢审。

等待了数日,侍卫们等得急不可耐,反而徐阳,天天修炼武功,有时还抽空炼几剂药,整个人忙得不亦乐乎。

终于,在几个领头的侍卫都找了徐阳三四次,甚至都有人觉得阮士中是不是叛变了的时候,山上传来了约定好的暗号。

一面铜镜被绑在了山腰间的树上,夕阳的反光照射过来,烁烁放光,河边的侍卫发现之后,上去找到了铜镜。

铜镜下的石头,压着一张情报,打开后,是一张简单的地图,描绘了山寨确切的位置。

另外还有三个字,农已至。

徐阳一握拳头,事成了。

事不宜迟,迟则生变。

当夜,按着地图,一百多名侍卫,除了安排了三十人在山寨所在的山下埋伏,随时抓捕从山上逃下来的漏网之鱼,其他七十多人,加上徐阳,一行人偷偷潜上了山。

有导航系统,徐阳如同神出鬼没一般,绕过了好几个暗桩和哨探,这些都是小角色,没必要打草惊蛇。

远远望见了山寨里的篝火,徐阳做了个手势,众侍卫分成三波,按之前的计划,从各条山路上摸了过去。

很快,战斗就发生了。

这是无法避免的,也是徐阳期望的,这可以帮他清除掉一些山寨的兵力,也可以减少之后自己计划的意外。

他所在这路几乎没有碰到什么阻碍,第一个冲进了寨子里。

山寨依山而立,另外三面正好是三条山路。

徐阳这波人是从东侧冲进来的,这是整个山寨防卫最弱的一面。

阮士中之前特别标明了,这面是由山寨四寨主疯虎守卫的,而疯虎唯一的爱好,是好酒。

阮士中事先已经和疯虎打成了一片,天天晚上陪着疯虎喝酒。

两人此刻还在一起,疯虎已经被满口阿谀之词的阮士中,灌得分不清楚东西南北了。

听到屋外有喊杀之声,疯虎酒醒了一小半,勉强起身要出外看一下。

然而腰间一痛,扭回头一看,原本已经醉倒在一边的阮士中,此刻已经一刀刺进了疯虎腰间的要穴。

一身酒气,仿佛随着鲜血都涌出了疯虎的身体,他瞬间就清醒了。

然而,同时他身上的力气,那些平日里用不完一般的力气,也随着鲜血一起涌出,涓滴不剩。

明白了一切的疯虎倒下了,他圆睁的怒目久久不能闭上。

山寨已破。

田归农在房中,心神有些不安。

从太阳落山起,这种感觉就一直缠绕着他,让他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上一次有这种感觉,还是在天龙门被攻破的那一天。

之后他便逃亡江湖,在被通缉和被追杀的阴影下,逃亡了将近一个月,才终于躲到了饮马川山寨之中。

然而才几天,他就从同样被通缉追杀逃亡而来的阮士中口中,得知天龙门如今的惨状。

除了阮士中强行逃脱之外,其他所有人都被判了死罪,等秋后处决。

罪名是谋反。

如果朝廷知道了自己私藏闯王宝刀,这个罪名并不过。

然而阮士中并不知道,所以他忿忿不平。

田归农确实怀疑过阮士中的忠心,然而当他看到阮士中胸口那道几乎开膛破肚的剑伤,所有的怀疑都化作了难得的愧疚。

阮士中作为自己的师弟,其实并没有从他这里获得过什么好处。

他的武功是田归农父亲生前教导的,当田归农十年前接手天龙门后,阮士中的武功就停滞不前了。

即使阮士中是天龙门内,不世出的天才,他的身份注定他已经不会再有太大的进步了。

然而凭借着过人的悟性和勤奋,他依然成为了天龙门内仅次于自己的高手。

而这次,正是因为田归农的师弟这个身份,阮士中被针对了,如果不是他暴起伤人之后脱逃,按照正常的操作,阮士中肯定会被提前处死。

还好,师弟绝境求生,使得自己也平白多了一张底牌。

否则全无势力的情况下,面对朝廷的高额悬赏,陶百岁未必就肯继续奉自己为主。

更大的可能是被他抓住,拿去换取赏银和朝廷的一纸招安文书。

如今有阮士中在,无论如何陶百岁都得重新掂量一下份量。

再说自己在这里也是暂避,躲过这段风头之后,还是得去药王谷。

起码那边不怕官府来抓捕,来多少,就能毒死多少。

然而,才稳定了没几天,今天他居然又有了种不安的感觉。

随着夜幕降临,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难道?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喊杀之声。

急急冲到聚义堂上,陶百岁和阮士中都在,田归农放心了一些。

起码不是陶百岁勾结官府出卖自己。

不然怕是连逃都逃不掉。

至于寨门之外的那些官兵,田归农并不是太放在心上。

山寨有三条出路,人生地不熟的官兵最多不过能知道一两条,实在守不住了,自己跑路就好。

至于陶百岁,自己又不是他爸爸,管他死活。

跟着自己享受了十年好日子,是时候为自己卖一次命了。

然而陶百岁的一句话,让田归农瞬间就如跌入了冰库一般,浑身发冷,完全失去了把控。

“官兵是从三面杀上来的,有内鬼。”陶百岁咬牙切齿地说道。

田归农狐疑的眼光看着面前两人,这一刻,他觉得每个人面目可憎,每个人都有嫌疑。

陶百岁是最不可能背叛自己的,即使是背叛,也会有更好的方式,比起让官兵直接攻打山寨,他还不如开了大门领着官兵来抓自己。

阮士中也不可能,虽然他是从大内侍卫那里逃出来的,但是那一剑绝对不是假的,甚至连他右手的肩胛骨都挑断了,一个废了大半武功的阮士中,还有什么用?用这种人来当内应,除非是那些侍卫疯了。

但是,这两个人的嫌疑并不能完全排除,如果陶百岁就是安排官兵强攻,然后出卖自己洗白,也不是不可能啊。

阮士中也是如此,如果他没能逃掉,在重刑之下,答应当内应也未必不会。

至于山寨其他的首领,个个都有嫌疑,只是他们还在带着喽啰抵抗,没能出现在聚义堂而已。

见田归农一直不发声,等得不耐烦的陶百岁索性抽出了腰间的钢鞭,面向阮士中,就准备动手了。

在他看来,阮士中就是那个内应,毫无问题。

他知道他不是内应,那么剩下唯一的可能性,就是面前这个深受重伤的阮士中了。

可惜,田归农并不知道这一切。

面对钢鞭,面对满身杀气的陶百岁,阮士中并没有动。

此时他无论如何行动,都会让自己的境地更加糟糕。

他唯一的生机,就是他比任何人都了解田归农的性格。

阴冷的声调,冲击着田归农的思维:“陶寨主,这就忍不住了吗?何不抓了我们师兄弟,去官兵那里请功?”

陶百岁本不是机断之人,阮士中莫名其妙的一句话,他根本没听懂什么意思,拿钢鞭指着阮士中,却说不出什么辩白的话。

他的行动远比他的语言更有说服力。

一钢鞭下去,阮士中再说什么也是假的。

在田归农眼里,却不是这样的看法。

他只知道陶百岁要动手了,要对自己动手了,他连最基本的掩饰都懒得做了,直接就对阮士中和自己拔出了武器。

你既然不仁,也别怪我不义了。

陶百岁背对着田归农,一心想先把阮士中拿下,然后再说些什么辩白的话,来解释阮士中的污蔑。

他对寨子里其他几位当家都是很放心的,多年的并肩作战,让他们互相信任有加。

没有自己的首肯,他们绝对不敢做出勾结官兵,攻打山寨,捉拿田归农的事情。

虽然之前他也动过出卖田归农的想法,不过多年来,田归农积威已深,在没有确定的把握之下,陶百岁不敢动手。

尤其是之后田归农的师弟阮士中带伤上山,陶百岁更没有把握将两人都一举成擒了。

山寨里的人虽然不少,但是高端战力却不多。

所有人捆在一起,对付一个田归农尚且没有十成的把握,再加上阮士中这个不算轻的筹码,陶百岁没有信心能在不伤筋动骨的前提下,完成自己的计划。

第七十四章 收官

至于说直接向官府投诚,讨一个招安的出身,更不在陶百岁的筹算之内。

好好的当大王哪里不好?

招安?别落得和传奇书里的及时雨宋江一样,最后落得个被官府毒死的下场。

因此当他得知官兵从三面冲上山寨,第一个怀疑的就是阮士中。

无论怎么看,他所谓的杀官逃亡都有掩饰不住的漏洞。

却不料他还未发作,阮士中居然敢诬陷自己?

正待他理清思绪,想要揭发阮士中的内应身份,然而,一股寒意冲入了他的体内。

好冷,这是他最后的感觉,然后,他就失去了一切。

一把冰冷的长剑,从他的后心捅入,从前胸冒出了剑尖。

一切生机都随着这一剑消失殆尽。

阮士中暗自惊心,若不是自己灵机一动,诬陷陶百岁,这一剑,更可能是捅在自己身上吧?

“师兄,你从后山攀山突围吧,我……我身上有伤,不能陪你浪迹江湖了,就让师弟为你多抵挡一阵吧。”情真意切的言语,让原本内心对他还有一丝怀疑的田归农,失去了最后一点疑惑。

甚至隐隐有水光在田归农眼中一闪而过。

若是有来生,你我还做兄弟!

努力克制自己心中的悲愤,田归农转身就走。

徐阳还没冲进聚义堂的时候,系统已经显示陶百岁被杀死,获得了50点积分。

徐阳有些讶异,还有这种好事?

难道不只是自己直接杀死任务对象才能获得积分?

不过既然系统给了积分,他当然完全没有不收下的理由。

等到徐阳等人冲进了聚义堂,里面就只剩阮士中一人还活着了。

阮士中身边,横七竖八躺了一地的尸体,除了陶百岁以外,都是从外面逃进聚义堂还准备负隅顽抗的山寨喽啰,阮士中自然不会对这种小角色心慈手软。

虽然他右手废了,光靠左手剑也能轻易料理了这些小喽啰。

看到徐阳进来,阮士中向他点头示意。

徐阳并不在意除了田归农以外其他任何人的死活,直接向阮士中问田归农的去向。

“他从后山走了,我拦不住他,若是再拖延,他都会对我下手,陶百岁就是死在他手里。”阮士中心有余悸地告知了徐阳,关于田归农的去向。

今夜,月光黯淡,在这漫天的夜色里,徐阳并不打算去追击田归农。

田归农的武功不弱,后山又是悬崖峭壁,下山的道路都被侍卫们封堵了,他根本无路可退。

与其现在冒险去追杀他,不如等到天明,等他跑到无路可走,精疲力尽的时候再对付他,更加简单、方便、安全。

反正下山的路都已经被封死,除非他从悬崖上跳下去。

他又不是主角,跳悬崖获得神功的设定不适合他。

然而跟随徐阳冲进来的那几位侍卫中,却有人等不及了,之前田归农安然脱身,他们就差点无法向上面交待,如果这次再让他逃了,如何自处?

徐阳见他们不听劝,也就不强行挽留,愿意去抓就去抓呗,反正危险也不是自己来承担。

果然,一夜下来,这些搜山的侍卫非但毫无所获,甚至根本没几个能活着回来。

这时候,有了血的教训,侍卫们才明白,不听从徐阳的劝告,便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死。

此时已是天微明,暮光破晓的前一刻,只是整个山寨上下,全无往常的平静,留给世间的,只有山寨里,仅存那些人的哭喊声和惨叫声。

徐阳看着系统,这一夜下来,自己的系统积分上涨速度好快,除了陶百岁带给自己的50点积分,每个曾经参与到沧州之战的山寨中人,都分别带来了10点到20点不等的积分,这可能是根据他们的武功层次来决定的。

然而,依照之前于万亭所提供的名单上,饮马川山寨内,曾经属于任务对象的,共计有17人,现在,经过一夜乱战,死了14人,还有三人还活着。

扫了一眼跪在聚义堂内的几十个被俘或是投降的喽啰,也就是说,其中至少还有三个人该死。

很快,徐阳就在导航系统的金手指帮助下,找到了这三个家伙。

翘着二郎腿,徐阳坐在大堂正中那把最高的交椅上。

这个位置原本是陶百岁的专属,现在斯人已亡,再没人敢坐了。

那些侍卫们已经不在意徐阳如今有所僭越的举动了。

在他们心里,徐阳便是唯一能给他们带来安全的人。

他们此刻就如同看到神祗一样,望向徐阳。

跟着徐阳上山的那波人,除了几个倒霉蛋在上山途中扭伤了脚,其他人几乎毫无伤亡,而其它两路人马,都遭遇了不同程度的减员。

而在他下令不准追击田归农之后,有些仗着自己武功高强,出身高贵的侍卫,并不能理解徐阳的担心,依旧有十七八名侍卫追了出去。

然而,结果就是,这些人的伤亡比,远远地超过了所有人的想象。

其中黑夜里看不清道路,失足落崖的至少有三人,除了一声惨叫外,尸骨无存。

被躲在暗处的田归农偷袭反杀两人,重伤三人,还有几个中了后山用来捕兽的陷阱,被人抬下了山,其中一人重伤,一条腿算是保不住了,其他三人轻伤,更有几人至今还没能回来。

真正能完好无损回到宅子里的,不过三个人。

整体伤亡比太吓人了。

这些不听话而导致死伤的大内侍卫,减员数要比之前三路直接攻打山寨而伤亡的总数还要高。

领头那位一等侍卫,居然也没能回来,不知是跌下了山谷,还是被偷袭而死,或者说踩中了陷阱,至今还在那里等着救援。

没人知道。

只是现在,没有人还敢在得到徐阳同意之前,再去搜寻那几名侍卫。

谁也不敢再冒这个险。

同僚的情谊当然重要,但是当天秤的那一边放着的是自家的身家性命,同僚又算啥?

现在的侍卫们,可说是对徐阳言听计从。

当徐阳决定立刻就审问那些山寨中的喽啰和当家们,自然更不会有侍卫出面反对。

第七十五章 收割

反正在他们看来,这些喽啰早已经是死人一堆,做什么都无所谓了。

只是有些侍卫还是觉得,审讯这些喽啰是白费力气,最简单的处理方式,是一刀一个,还费那么多功夫干嘛?

“一二三四五,上山打老虎……”徐阳手指一个字点一下,一个个随意地点过来,终于点中一个躲在人群中瑟瑟发抖的少年。

少年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年纪,如果不是系统认定他的名字,符合情报上所述某个人的资料,连徐阳都不记得曾经在沧州客栈见过他了。

被侍卫揪出俘虏群的少年,依然不敢抬头张望,只是知道情势不妙而已。

他只是山寨中身手较好的一个年轻强盗,只知道山寨被官府剿灭,却不知这场灾祸居然是前些日子他们跟随田归农,围追胡一刀这件事而导致的。

因此,被揪出来后,他只知道拼命磕头求饶,全然失去了往日里的霸道。

“你叫什么名字?”徐阳温柔地问道。

少年人仿佛没听到一般,只是玩命磕头,一时间额头都磕出血了。

徐阳当然知道他的名字,罗虎,今年17岁,饮马川九当家,也是最年轻的当家。

于万亭提供的情报里,这个罗虎的黑账不少。

别看他看来年轻,如今在绝境中,又表现得很软弱,然而人不可貌相,光看情报里,至少就杀过三十七个无辜商旅,奸、杀良家妇女多人。

那些没能被写入情报的坏事,还不知道有多少。

这人,实在是个该死的。

徐阳笑笑,不再看那个少年,站了起来,大声对厅堂内所有的人说道:“今天,朝廷官兵封命讨贼,大破饮马川群盗,这是大家伙儿的功劳,也是你们……”指了指被俘的那些强盗们:“改邪归正,重新做人的最后一次机会。”

停了停,让那些强盗们消化一下个中的含义,然后又说道:“原本你们是没有这个机会的,但是侍卫大人们,心存善念,不愿意无故杀戮过多,所以你们才得到了这次机会,记住,这也是你们最后的一次机会。”

趴在地下的群盗们,开始窃窃私语,慢慢地,演化成了纷杂的吵闹声,有些愿意投降朝廷,还有些死硬派,平日里造孽太多,早已经不存独活的想法了,即使在此时,也依然以众人的首领自居。

徐阳笑着看这些人闹,良久,喧闹声慢慢平息。

有人喊道:“你说放过我们,我们怎么信你?”

“是啊,杀了我们这么多人,现在又开始心慈手软了?兄弟们,这人是在骗我们!”

“#@¥%……&*!”

又是一阵喧闹。

徐阳依然是平静地看着他们,冰冷的眼神,一直看得这些人不敢再言声为止。

徐阳杀过的人,比他们中间任何一个都要多的多,他身上的杀气,也远比他们见过的任何人,都要浓重的多。

对于这些强盗来说,只懂得服从比他们厉害,比他们杀人多的头领。

什么仁慈,什么尊重,在这些人眼里,不存在的。

拳头和刀子才是王法。

所以徐阳打算好好教教他们,如何尊重王法。

“我不是在和你们谈什么条件,你们想活命,只有一个办法,完全服从我的话,我问你什么,你就要回答什么,不然,死。”徐阳慢慢踱步前行,走到少年强盗和其他人的中间。

然后反手一剑刺入跪在面前那个少年人的后背,从前心探出,一剑致命,少年连哼都没哼出一声,已经横躺在血泊之中。

居然毫无理由就动手杀人。

然而此刻,这些强盗们却更加不敢言声了。

因为他们仿佛此刻才明白,站在眼前的这个男人,他是真会下死手的。

看着系统内新添加的十个积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浮现在徐阳的脸上,就连那些侍卫们,看到他如今的表情,都禁不住打了个冷战。

那不是属于人类的笑容,只有传说中的魔鬼才会有这种表情。

一时间,堂上鸦雀无声。

“好了,不必害怕。”徐阳脸上的笑容更盛,指了指倒在血泊中的少年,缓缓说道:“大家应该都听到了,刚才我问他,他居然敢不理我,居然敢不理我这个给你们带来最后一次机会的大善人,你们说,他是不是很该死?”

“该死。”自然有没有节操的人率先喊出来。

然而声音单调而突兀,并没有什么底气,因为,只有他一个人出头。

旁边的人,都用厌恶的眼神,看着这个脸上横着一道刀疤的家伙,如同看一头猪狗。

然后,出乎那些有节操的强盗意料之外,又有零零碎碎的附和声从四周想起。

“该死。”

“他真的该死。”

“侍卫大人威武!”

…………

虽然声音零零落落,听起来并不齐整,但是这些附和声显然已经慢慢增多,已经不是开始那么孤单。

在生与死的抉择中,很多人其实并不如他们自己想的那么坚强。

第一个发声的那个疤面强盗,甚至都渐渐挺直了之前有些低弯的腰板。

丑陋的脸上,表情也变得骄傲起来,仿佛他才是这厅堂里功劳最大的人一样。

然而徐阳并不满意,他又问了一遍:“他该不该死?”

这次,回答他的声音变得整齐起来,也响了很多。

“该死!”

连之前那些有节操的强盗,也有不少加入了回答的行列。

剩下的,就只有十几个强硬派,坚持着自己的操守。

他们不相信,自己手上那么多条人命,会被宽恕。

一样是死,还不如死得硬气些。

“很好,我给了你们两次机会,居然还有人敢不回答我的问题。”徐阳嘴角的弧度越发明显了,挥了挥手,就有侍卫上去抓出那十几个强盗。

“我觉得,我是真的帮不了你们了。”

那些强盗痛骂着,诅咒着,然而上天似乎在这一刻抛弃了他们,他们的请求并没有得到回应,徐阳也没有如他们所愿,被从天而降的雷劈死,被从地底升起的猛火烧死……

侍卫们看着徐阳,等待他下一步的命令。

徐阳很奇怪地看着他们:“难道你们没听懂吗?他们失去了最后一次挽救他们生命的机会,这种人,留着过清明节吗?”

第七十六章 失踪

侍卫们虽然有些不满徐阳的口气,不过潜意识里,他们都没察觉到的敬畏,让他们依然服从了命令。

怒火自然只能发泄在这些不识相的强盗身上了。

十几人甚至都没被拖出去,直接当庭就被砍翻。

鲜血留了一地,甚至慢慢渗到一边跪拜着的那些强盗膝下。

强盗们拼命往里躲,然而始终没法避开那些曾经是战友们留下的血。

赤红色的血,冬日里仍略带着体温的血。

慢慢地,他们认命般放弃了躲避。

他们所有的生气,仿佛都随着这些鲜血一样,渐渐干涸。

聚义堂内,几乎所有人都在发抖,这里已经不是人间了,此时此刻,这里就是修罗场。

只有一个人,还能保持心情的愉悦。

一次性又获得了二十个积分,显然之前被砍死的那些死硬派里,有一个是任务对象。

而且他的武功还不弱。

这波团得不亏。

杀这些手上都有肮脏血迹的强盗,徐阳表示一点负担都没有。

到现在为止,不过一夜的时间,徐阳已经多了将近三百点积分。

这比他之前获得过所有的积分加起来都要多。

人生难得一回富。

同样,这还说明,仍然有一个任务对象还活着。

手指继续点点点,点到一个身材雄健,衣着不凡的中年人身上。

旁边就有人惊呼了一声:“马寨主?!”

显然这个人是个山寨里的当家,有身份的那种。

被侍卫强行揪出来的马寨主,已经没了之前统领山寨时的那种气场。

刚才被迫臣服,就算现在想立刻硬气,也硬气不起来了。

徐阳依然是缓缓的声调,用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问道:“这位,嗯……朋友,贵姓大名?”

马寨主不敢不答:“马大强,山寨三当家。”

徐阳大笑着鼓掌:“马寨主果然是个聪明人,都学会抢答了?”

马寨主刚想回应徐阳的话,却已经答不出话来。

一柄宝剑从他的咽喉刺入,然后随意一搅动。

鲜血顿时从他口中涌出,他从来都没想过,自己居然会有这么多的血。

马寨主无措地用双手捧住这些鲜血,想要堵住伤口,甚至是把血送回去,或许这样,就能活命吧?

他脑子里最后一个念头闪过,然后随着几声咳嗽,他就失去了所有的生机。

厅堂内再一次鸦雀无声。

连侍卫们都不敢呼吸地哪怕大声一点。

这人是个魔鬼。

所有人脑子里,都存在着这么一个念头。

他们都不是没有杀过人的初哥,相反,他们哪个人身上没有几条人命?

然而,他们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能如此轻松的杀人,如同饮一杯茶。

也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能在杀人之后还能保持如此和蔼的笑容,如同一个刚刚写完一幅好字的秀才。

如此轻松,如此写意。

“下手有点重了。”徐阳抱歉地对着马寨主的尸体笑了笑:“本来只想给你个教训的,谁让你回答了没有问过你的问题?”

回过头来,声音陡然变得大了起来:“我问你们的,你们必须回答,我没有问你们的,你们不准回答,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这次,回答声是那么洪亮,那么整齐。

仿佛跪在地上的不是那些被抓获的山寨喽啰,而是一支纪律严明,训练有素的军队一般。

徐阳又笑了,笑得那么温柔,甚至略有些腼腆:“你们都很听话,我最喜欢听话的人了。”

接下来,他才真的是随便找了个人,审问了一些关于山寨的问题。

如他所愿,在那些尸体面前,即使也算杀人不眨眼的强盗,无一不战战兢兢,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简直是问什么答什么,可信度高达百分之百。

在这名强盗如实供述了自己所有的罪状,并且将山寨里储藏物资的仓库供认出来之后,徐阳让人记下,然后开始审问下一个。

下一个也一样听话,问什么,答什么,比最乖的私塾学子回答蒙师的问题还要乖上几分。

三个人之后,徐阳仿佛已失去了所有的兴趣,把人交给其他侍卫继续审讯,然后走到了门口。

“聚义堂?哼哼,哈哈……”一串冷笑后,徐阳踏出了聚义堂。

此时天已大亮,从徐阳开始审问,到现在,中间不过只隔了不到半个时辰,但是所有在聚义堂上,经历过这一切的人,都感觉,这半个时辰比一年还要长。

所谓的度日如年都不足以描述这种可怕的感觉。

甚至包括那些侍卫们。

若不是职责所在,已经不会再有人愿意待在这个修罗地狱。

饶是他们生平也杀过不少人,然而还是有不止一个的侍卫,在中途忍不住出去吐了一地。

当然,那时候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他们。

出得门来,几个一等侍卫围了过来。

“老黄不见了,怎么办?”

老黄就是那个失踪了的一等侍卫,他带人上山,到现在都没能回来。

是时候要考虑最坏的结果了。

“我们上山搜。”看了一眼已渐渐升起的日头,徐阳果断下令。

除了负责打扫战场和看守俘虏的十几名侍卫,几个不能行动的伤员,以及在山下继续驻守的侍卫,剩下所有有行动能力的侍卫,共计三十五人,都上了后山。

后山其实并不高,从位处于山腰的山寨出发,很快就爬到接近山顶的位置了。

一路上果然藏了很多陷阱,恐怕这也是山寨的防范措施之一,既防野兽,也怕有人会从后山攀爬上去,偷袭山寨的后路。

而如今众人却是反其道而行之,从下往上搜索。

后山是座很陡峭的山峰,众人攀爬已经很是吃力,昨夜那些侍卫不知道是怎么在夜幕下爬上去的,如今想起来都后怕。

侍卫之间不断地打着暗号,显然是没能找到田归农或者老黄的踪迹,随着距离山顶越来越近,很明显,老黄安然无恙的概率越来越低了。

果然,即将到山顶的时候,冲在最前面的那名侍卫惨叫一声,往后便已栽倒。

第七十七章 穷途

众人抢上前去,只见这名侍卫胸口正中中了一支暗器。

那侍卫挣扎几下,便已不再动弹,显见得不活了。

这暗器形状古怪,拔下一看,外形呈锥形,顶尖锋锐,整体呈诡异的青黑色,锥上除了血腥味,还带着一丝甜香。

这难道就是追命毒龙锥?

这是天龙门独门暗器,上面还涂了天龙门秘制毒药,想不到在这里见到这种暗器。

常人即使是被这暗器打伤,最多三个时辰也会毙命,何况这侍卫是结结实实胸口中锥,丧命当场就是必然了。

众人见暗器厉害,纷纷停下脚步,各自掩身在树后或是岩石之后。

此地离山顶已是不远,田归农若是不肯投降,放把火就是。

料他也无处可躲,既然可以活活烧死他,自然就不必再冒险去抓他。

对上头来说,一个田归农,是死是活都无所谓。

然而此刻却又传来几声惊呼,徐阳抬眼看去,从山顶处走出一人,头发散乱,状若疯虎,身上那件原本应该是风光霁月的月白色长衫,如今已满是斑斑血迹,不知道是别人的还是他自己流下的,极其清秀的面庞,此刻已然变得有些扭曲丑陋。

不是田归农是谁?

然而他并不是单独走出的,他的手中提着一人。

那人不知是受伤还是别的原因,早已浑身瘫软,被田归农在地上随意拖动。

此刻,一把长剑正横在此人颈中。

早已有人认出,被挟持的正是一等侍卫老黄。

估摸着是昨晚不知是中了陷阱还是被偷袭,如今生死不知,被田归农挟持做了人质。

众侍卫大喊,让田归农放了老黄,弃械投降。

经过一夜的追逐与搏斗,田归农早就当自己是个死人,听到众人劝降,反而怒极反笑,一剑劈下,已卸下了老黄的一条胳膊。

众人惊惶失措,万没想到田归农会如此凶残。

然而除了破口大骂,倒也不敢过于逼迫。

田归农占了上风,呵呵大笑,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扫视着眼前一班他以前从不敢正眼直视的大内侍卫。

想他田归农,好歹也算是一派之主,当初在帝都却受这种小人的腌臜之气。

收了自己不少好处,却连半分好脸色都懒得给自己。

之后还耀武扬威地上门,把自己当做一条狗一般来追杀。

大丈夫,当睚眦必报。

如今看到他们惊惶失措,其中位阶最高的一等侍卫,生死都掌握在自己手中,田归农心里顿时涌现出一种莫名的满足感。

众侍卫还在劝解,有说让田归农投降的,有说让田归农投靠朝廷的,纷纷扰扰,不一而足。

只见老黄血流不止,若是一时半刻无法救回来,流血也流死他了。

田归农死灰色的眼睛绕着众人扫了一圈,突然笑了起来。

“你们都滚远点,让他一个人上来,不然……”田归农左手指着徐阳一点,右手的宝剑又是一划,在老黄脸上又开了道口子。

老黄早已昏迷,毫无知觉,众侍卫则又是一阵惊呼。

谁都能看出,田归农已然是强弩之末了,几位一等侍卫只要冲上去,将他一举成擒可以说易如反掌。

然而老黄同样作为正三品的一等御前侍卫,若是哪个侍卫强出头,而导致他最终出了事,这个责任谁都不愿意担负。

众人纷纷将期望的目光投向了徐阳。

徐阳苦笑,他对自己的武功并没有太大的信心。

若是正面对决,田归农即使是精疲力尽,谁又能断定他已经没了其它的保命手段?

而且既然他指明要自己上去,想来已经是有计划有目的地对付自己了。

而自己的金手指,在此刻似乎用处并不大。

冷月宝刀又不方便在这个时候拿出来用。

不过危机危机,危险的背后,藏着的往往是机会。

如果想下手干掉田归农,只有现在,才是最好的机会。

想到此处,徐阳暗暗下了决心。

“诸位大人,既然田贼点名要在下上去,那么为了保住黄大人,在下义不容辞!”先是昂首挺胸说了段义气冲天的话,然后话锋一转:“只是若在下有所不测,还请诸位大人帮忙通知在下家里一声,就说我徐阳,为国尽忠了!”

说罢,徐阳独往险顶,绝不回头!

众侍卫被他慷慨决意的举动感动得热泪盈眶,每个人心中都暗自发誓,若是此次徐阳能全身而退,一定要上奏表,请朝廷好好表彰他。

徐阳边往上走,边考虑如何应对。

此时,山顶上的田归农又开声道:“很好,剩下的人都滚下山去,不然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田归农也担心有人乘着他和徐阳对峙,偷偷摸上来救走老黄。

众侍卫没法子,都在心中埋怨此刻生死不知的老黄。

若是他肯听徐阳的劝告,也不至于弄得自己如此危险。

若是田归农此刻没有人质,别说是那么多侍卫等着抓他,就算是担心安全,没人肯上去抓他,最简单的办法,放一把火,田归农也成烤猪了。

边埋怨,众侍卫还得边撤下山,没办法,老黄在人家手里捏着。

等徐阳慢慢爬到山顶,那些侍卫也都撤了。

徐阳也防备着田归农在他上山的时候偷袭,然而看起来,田归农似乎并没有那种打算。

此刻,并不算大的山顶上,就只剩田归农、徐阳还有那个至今昏迷不醒的老黄了。

徐阳笑着看田归农,办法是还没想出来,但是场面上,自己可不能含糊。

起码不能让田归农知道自己没办法。

果然,他信心满满的样子,让原本就多疑的田归农生出了一丝戒心。

田归农不信眼前这个阎基,短短几个月的时间,武功就能提高到可以与自己匹敌。

当初在沧州乡下初遇,他不过就是个会胡乱耍几下把式的棒槌。

若不是自己有心利用他下药来暗害胡一刀,甚至都不会多看他一眼。

然而就是眼前这个形容猥琐的中年男人,居然一步一步把自己逼到如今这个境地。

哪怕就是放在一个多月前,自己还在天龙门的时候,田归农都根本想不到。

若是人生能有后悔药,当初在沧州,哪怕不能杀了胡一刀,自己也得首先把面前这个家伙给干掉。

第七十八章 末路

田归农正在心理斗争的时候,徐阳先开口了。

“在下已经上来了,田掌门,你该放了黄侍卫了吧。”语气还是一如以往那般客气,毫无应有的盛气凌人:“至于侍卫那里,不必担心,在下可以替田掌门求情。”

田归农一时间居然有些恍惚,这个客客气气的中年人的形象,甚至和他心中沧州乡下那个没本事只会拍马的跌打医生,有些重叠起来了。

当初,他对自己也是一直客客气气的,若是自己那时候没有下令追杀他,是不是也不会走到这一步啊?

田归农决定不再多想,往事回想太多了,容易让人变得软弱。

他现在已经没有软弱的本钱,以后的人生路,只能一直强硬下去,直到永远。

于是他笑,脸上原本的那些忧郁和悲愤,在笑声中如同春雪初融,逐渐化开。

他早已不是天龙门的掌门了,但他依然是田归农,天下一等一的高手,值得骄傲的高手。

高手不需要人质,高手只需要给对手带来压力,带来死亡。

然后手中宝剑直插下去,一直到剑尖透过老黄的身体,触到了山顶的岩石,发出了一声有些混浊的响声。

一剑透体,昏迷中的老黄,连一声闷哼都没能发出,就已经魂归西天。

一个大内一等侍卫,居然就如此死去,死得不比一条狗更有尊严一点。

徐阳哑然。

“他死了,你也不能活,我放过他就会有生路?笑话,你太看低我田归农了,我才不会上你这个当。”田归农冷笑:“他死了,你就算不死也会脱层皮,哈哈哈哈……你没想到吧?”

徐阳心里承认,确实没有料到,田归农会如此果决。

换了自己,也未必会在这种情况下,放弃了手中唯一的筹码吧?

这意味着什么?徐阳不敢去想,也没有必要再去考虑。

田归农已经出招了,虽然只是心理战。

自己必须迎战。

武功可以不如对方,嘴上却不能服软。

“田掌门,其实这位黄侍卫,早已是个废人,死活跟在下又有什么关系?”依然是客客气气的语气,词锋却开始变得犀利起来:“在下既不是投靠了清廷的江湖豪士,又不是效力侍卫处的朝廷鹰犬,只不过是应朋友所求,过来帮帮忙,顺便浑水摸鱼的,合则来,不合则去,怎么可能不死也脱层皮?田掌门,您是不是有些自信过头了?哈哈。”

“住口!”田归农眉间的煞气更浓,太阳穴处的青筋隐现:“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一直针对我?先是放走胡家那小崽子,又领人来围攻我天龙门,现在……现在又赶尽杀绝,你如此针对我,就不怕我一剑杀了你?”

徐阳的语气已经不如开始那般淡然:“无冤无仇?怎么可能,田掌门,你利用我的一时贪心,杀了胡大爷,事后居然连胡大爷的小公子那么小的孩子都不放过,又一直追杀我,居然还敢说和我无冤无仇?哈哈,我看你还是早点下去向胡大爷赔罪吧。”

“哦,忘了告诉你,其实你当初不应该跑的。”徐阳从导航系统里观察到所有的侍卫都远离自己三百米开外后,突然又补了一刀:“大内侍卫只不过是在我的诱导下,怀疑你偷了康亲王府珍藏的“冷月宝刀”,其实,他们根本不知道,你所藏的是李闯王的宝刀。”

“你怎么会知道……宝刀的事?”田归农大惊失色。

这是他最大的秘密,他的父亲,天龙门的前掌门,直到临死前才把宝刀和秘密同时交给他,这个世上,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这件事的。

田归农的心乱了。

“顺便再说一下,那把“冷月宝刀”也是我偷的,栽赃给你而已,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

说罢,拔出了闯王宝刀。

是的,闯王宝刀,此时此刻,就是徐阳想出来对付田归农最好的武器。

看见宝刀,田归农的眼睛都红了。

田归农完全没想到这柄宝刀居然会落在别人手上,之前阮士中还一直说,侍卫们一直在找宝刀,然而一直没有下落。

“你敢!”田归农愤怒地嘶吼道!

“再跟你提一句,你一直在找闯王宝藏的秘密吧?其实就在这把刀上,准确地来说,就在这块红玉之上,只要有了苗人凤手中的地图,加上这块红玉,就能找到传说中,李闯王留下的宝藏,可惜,你没机会了。”说罢,一刀挥出。“你的心愿,我会替你完成的!”

闯王宝刀很锋利。

能它相比的,在这个世界恐怕只有“冷月宝刀”和“凝碧剑”这两柄顶级武器了。

也只有这两柄武器可以直接与闯王宝刀正面对决。

很明显,田归农手中的长剑并不是这两柄神兵中的任何一柄。

因此他只有选择避其锋芒。

只是,当长剑避开了刀锋,即将格挡在刀背上时,刀背上耀眼的红玉却让田归农平白生出了顾忌。

如果对方没说谎,这块红玉就是寻找闯王宝藏的关键所在。

“你怎么敢?!”田归农大吼一声,连忙收招,同时身形变换,将将避开这一招。

他怎么敢用这宝刀,不,这宝藏来当武器?

他不知道闯王宝藏意味着什么吗?

无尽的财富,以及财富所能带来无边的权力。

这一切就是他田归农终其一生,朝思暮想。梦寐以求的东西。

然而对方似乎完全不了解其中蕴含的价值,抡起闯王军刀就是劈、砍、剁、拍这几类硬桥硬马的招式。

明摆着就是欺负自己不敢和他对拼,明摆着利用闯王军刀的锋利和珍贵,逼着自己退避。

若是平常,田归农自然不惧怕这种拼命的招式,打不过可以施展轻身功法闪避,天龙门的轻功也是一绝,天下少有匹敌。

然而此时此刻,田归农却是避无可避。

山顶也就方圆十步的样子,连避了两三招,就已经退到了悬崖边,再避就要跌下万丈深渊。

既然无路可退,那就不退了。

穷途末路,唯有破而后立,才能绝处逢生。

第七十九章 月色如风

田归农已经是退无可退,招式变换间,他悄悄将最后两支追命毒龙锥捏在手上,随时准备投出。

他已经做好了和对方拼命的准备。

能把他田归农逼入如此境地的,天下,怕也唯有此人。

他甚至想好了接下来的几招应对方式。

什么闯王宝藏,什么军刀红玉,田归农都已经抛在脑后了。

再多的宝藏,也要有命去用,才能算是自己的。

破釜沉舟,田归农不信天下间还有什么人能用什么东西来要挟自己了。

然而出乎他预料之外的是,对面那人,此刻居然停下了攻势。

然后把闯王宝刀收了起来,嘴里咕哝着:“刚刚忘了,怎么能拿宝刀出来打架呢,这可是一大笔钱啊……”

然后,居然换了一把刀出来……换了一把刀……

田归农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还以为对方是利用自己珍惜闯王宝藏的弱点,故意拿闯王宝刀来压制自己的攻势呢,没想到居然是忘了……

话说另一把刀原本是放在哪里的?怎么刚刚没注意到呢?

田归农表示,头更大了。

然而心神稍一松动,对方又是一招力劈华山,朝田归农的头顶砍来。

田归农的长剑,虽然并不是像闯王宝刀那样的极品武器,但是也算是很好的宝剑了,可以说是一把不次于紫金八卦刀的武器。

既然闯王宝刀已经被收起来了,那么换的这把,应该就是对方平时用的普通武器了。

此时田归农正好是面朝东方,初春的朝阳虽然并不刺眼,却一样对他的视线有所影响。

他只能看出对方换了把武器,却有些看不清武器的样子,只依稀看出还是一把刀。

只要不是闯王宝刀就好。

田归农已经退到了悬崖边上,避无可避,于是面对这一招一招举火烧天,长剑往上一撩,就想把刀架开。

然而,又一次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似乎对方手里这把刀……比闯王宝刀更加锋利。

剑锋与刀锋相交,一瞬间,只听轻轻“嚓”的一声,宝刀毫无阻隔地继续切了下来,长剑居然如一根枯枝一般,被一切为二。

田归农大惊失色,此时变招已然不及,手上半截长剑已也来不及收回,田归农索性左拳击出。

拳中捏了两枚毒龙锥,椎间已经透过指缝露了出来。

若是能击中徐阳前胸的话,他就会像之前那位侍卫一样,立时毙命。

徐阳诡异地笑了,他等了很久,就是为了这么一个好机会。

追命毒龙锥已经是田归农最后的杀招,徐阳不信田归农身上就一枚,而且还用在了之前那名侍卫身上。

追命毒龙锥的毒性太烈,徐阳虽然一步步将田归农逼入了死路,然而他并没有把握在击败田归农的同时,能完美避开毒龙锥,而毫发无损。

虽然如果不是致命伤,徐阳一样可以兑换系统商城内的万能解毒剂来解毒,但是,那不是要花费不菲的积分吗?

作为一个难得拥有300多点系统积分的宿主来说,徐阳可以算是全宇宙全位面内最穷B的一个宿主了。

花100积分兑换解毒药,根本不在他的计划之内。

那么,唯一的办法,就是不让田归农有机会使出追命毒龙锥。

这也是为什么之前已经把田归农逼入死角的徐阳,会选择放弃继续追击,而是摆了一个很大的陷阱,让田归农跳了进去。

此时,此刻,田归农左拳击出。

就是死,也要拖住阎基一起下地狱!

这个信念让田归农心潮澎湃。

他的心脏被激动的情绪带动,而急速跳动,一腔热血冲上了头,周边的一切都已经不在他关注之下。

直到……

一抹月色掠过他的眼前,那么温柔,那么美丽。

大白天的,怎么会有月色?

他的大脑实在负担太多东西了,原本经过一整夜的追击与反杀,早已是强弩之末的他,已经不能如平常那样思路清晰了。

月色是刀光,月色是死神偶露的一抹衣角。

月色掠过田归农的左手,于是,田归农的左手便死了。

那一拳最终还是没能击中目标。

捏着毒龙锥的手,无力地摔在了地上。

田归农甚至根本都没感觉到疼痛。

刀太快了,刀锋锐利如风,风一般切断了挡在面前的一切。

下一招,温柔的月色已经越过了田归农的脖项,在春日朝阳的映照下,渐渐淡去,直至无形无踪。

于是,田归农整个人的行动,此时完全失去了控制。

身体还在保持着向前冲击的姿势,头颅却滚向后方。

田归农最后一眼,看到的只是天地在急速地旋转,颠倒。

月色真美啊,这是他脑海中最后一丝念头。

然后,一切归于黑暗。

徐阳怅怅然地看着手中的冷月宝刀。

田归农已经俯首,这个堪称雪山飞狐世界中最大的BOSS,这个智计和武功都堪称一流的一代枭雄,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死在了饮马川最高的山峰上,死时,身边只有一个对手陪着他,没有亲人,没有朋友。

徐阳突然感到,这世界是如此的冷酷而无趣。

田归农,终其一生追求的所有,无论是权力、财富还是美人……在最终他死之前,都已经远离他而去。

人生之悲哀莫过于此。

田归农有做错了什么吗?

从徐阳自己的角度来看,他做错了很多。

但是如果是站在他的立场上来看,他真的做错了吗?

田掌门,一路走好!

众侍卫看着徐阳一个人缓缓从山间小路走了出来,纷纷围上去询问情况。

“没什么好说的,田归农杀了老黄,被我杀了。”

简简单单的话,却给周边的所有人一个极大的冲击。

大内一等侍卫老黄死了,死在朝廷钦犯天龙门前掌门田归农的手上。

田归农随后也死了,居然是死在面前这个,身份仅仅是平平凡凡的药商徐阳手上。

徐阳的武功,众侍卫是知道的,这一路上,他们都提点过他,都可以算他半个师傅。

从帝都出发时,他是一个空有一手不错的刀法,却连很多基本的武学常识都搞不清的门外汉。

而那时候,距离现在,不过两个月多几天。

两个月,能干些什么?

第八十章 收场

两个月,能干些什么?

够种一垅麦子?不够,哪怕是成长速度最快的春小麦,起码也得三四个月才能有收获。

够一个私塾学生脱盲?更不够了,哪怕是最天才的学生,要学会书写简单的信件,没有一两年都是绝对不可能的。

然而在徐阳这里,短短两个月,他就从一个门外汉,变成能手刃天龙门掌门田归农的高手。

这速度都不能用惊人来形容了,如果一定要用一个词来描述,那就是奇迹。

他们若是知道,徐阳之前甚至连最简单的刀法都不会,一共就花了三个月的时间就完全进化到了如今这个程度,还不知道他们的嘴会张得多大呢。

徐阳现在并没有什么心情去理会面前这些侍卫大爷们的恭维,太累了。

刚刚虽然说仅仅交手几招便结束了战斗,但其中的斗智斗勇,远远超过之前他经历过的任何一场战斗。

武功有时候并不能决定一切,这是徐阳在这场生死搏斗中才渐渐了解到的武学精髓。

若是单纯的论武功,即使有冷月宝刀的加成,他离田归农还是有一定的差距的。

不仅仅是武功,更多的是在经验、实战方面,他距离田归农的差距比武功上更远。

然而最后的胜利者却是他徐阳,而不是从各方面都领先他的田归农。

这其中固然有田归农连夜被追杀,导致状态呈强弩之末的原因,更多的却是田归农自始至终,没有把他当成一个合格的对手。

而自己却恰恰利用了这一点,把所有优势都放大了。

如果田归农不在意闯王军刀的珍贵,与自己正面对决,徐阳觉得自己撑不过十招。

更不要说把田归农逼入死角了。

如果不是自己故意将田归农逼到西边悬崖,让他直接正面面对着阳光的照射,他也不会视线不清,导致没看清其实自己手中的另一把刀,也是难得一见的宝刀。

如果田归农不是在自己换刀之后就放松了戒备,以为自己不过就是换了把普通的刀,那么自己也不会那么顺利地削断田归农那把长剑。

如果自己不是一直压制着自己武功的发挥,让田归农以为自己还只是一个仗着武器锋利,而武功依然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二流高手,自己也完全没有机会那么轻易地破解田归农的夺命毒龙锥。

那么面对田归农临死前拼命的那一击,自己还能有几成胜算?

一切的一切,优势都被自己无限放大,自身的劣势却被完全避免,所以这场比斗自己才胜得那么迅速。

如果不能好好总结,下一次碰上类似的对决,自己还能否摆正心态?

摆不正心态的结果,田归农就是前车之鉴。

他其实,是败在了他的贪婪和骄傲上。

早有人上山,寻到了田归农和老黄的尸身,然而四下搜查之下,却全然没有冷月宝刀的下落。

然而徐阳身上,只有往常他一直佩带的那柄紫金八卦刀,无论从外形还是实质,都和传说中的冷月宝刀毫无关系。

徐阳也表示,之前和田归农搏斗的时候,除了那柄长剑,自己并没有发现他有其它武器。

侍卫都深以为然,若是田归农持有宝刀,徐阳估计也没法活着下山了。

所有人都是这个判断。

那么冷月宝刀的下落,或许就随着田归农的死亡,而变成一个谜。

虽然没有能够找回宝刀,但是窝赃的田归农已经授首,也算勉强能给上头一个交待了。

加上还消灭了京畿一代盘桓多年的大山寨,众侍卫这次也算是满载而归了。

草草地打扫了一下战场,通过那些早已经被徐阳吓破胆的喽啰口供,找到了陶百岁私藏的珍宝库,从中获得的金银珠宝,质量上只能说是一般,但是数量上却令这些见多识广的侍卫都咋舌不已。

粗略地统计了一下,这些金银珠宝的总价值,居然超过了纹银一百万两。

这么大的好处,那些侍卫们可不敢私吞。

实在是数额太巨大了,侍卫们有心私吞,也没那个胆子。

何况,身边那么多人看着,也难保不泄密。

贪心都会有,但是当一个好处远远超过了自己本身能接受的程度,那么再贪心,就变成愚蠢了。

侍卫们没一个是傻瓜,现在将贼赃上交朝廷,自己就是功臣,如果选择私吞,只要有一个人暗中举报,自己面临的就是毁家灭门的结局。

为首的几个一等侍卫,迅速写了奏章,派专人送往大内,当然,其中也把大家伙儿的功劳,尤其是徐阳的功劳都夸大地描述了一番。

什么“力毙贼酋陶百岁、马大强等数十人,阵斩无算,俘获强人几百人之多。”啊,什么“设计围剿钦犯田归农以下数百人,尤遇田犯等人拼死一击,一等侍卫黄帆等十数名忠义之士为国杀敌,壮烈捐躯,最终将此等钦犯一网打尽,田犯拒捕授首。”啊。

反正在奏章送出去之前,拿给徐阳过目的时候,徐阳自己都有些脸红了。

那几个侍卫还表示,如果徐阳觉得表达得还不够精确,他们还可以再修改一下。

反正朝廷对徐阳的恩赏越多,他们升官的把握同样也就越大一些。

对于他们来说,金钱其实并不是太过重要的东西。

徐阳笑着摇摇头,表示这就够了,再写多了,太容易穿帮。

派人把那些俘虏都送到了蓟县衙门关押,再修整了两天,把那些珍宝库内的金银一一登记清楚并且封存,一行人才浩浩荡荡地折返帝都。

这次功劳立的不小,除了已经官职到头的那几个一等侍卫外,剩下的那些侍卫,每个人都有希望升个一级半级的。

而那几个一等侍卫,也会因率队有功,而受到嘉奖。

能简在帝心,怕是比直接升官还有利。

若是过些日子,再好好运作,外放去做一任总兵或者副将,那就是将来做封疆大吏的前奏。

所有人都很满意,包括徐阳。

有了这份功劳在手,哪怕是以后被和亲王发现自己真正的身份,也不会再有什么事了。

自己不过就是得罪了和亲王而已,江湖事江湖了,若是闹上了朝堂,和亲王也没好处。

第八十一章 骤富

这次出征,一路和诸位御前侍卫交好,可以说每个人都欠了自己一个大大的人情。

尤其是那些受了伤的侍卫,自己几天就治好了他们以往起码得躺上一两个月的伤势,那几个侍卫简直把自己当成了活菩萨一样。

现在回京正好收割一把声名,以方便之后自己的行事。

最重要的,是系统积分。

成功击杀田归农之后,徐阳除了获得本来就应得的任务积分之外,还意外地从系统里获得了两个成就任务积分。

“叮!恭喜宿主,成功击杀任务对象田归农,获得A级抽奖机会一次,系统积分500分。”

“叮!恭喜宿主,成功击杀本世界主BOSS,由于是首次击杀世界BOSS,特别奖励系统积分1000点。”

“叮!恭喜宿主,成功击杀A级反派角色,由于是首次击杀A级角色,特别奖励系统积分500分。”

这一串的奖励,让徐阳突然就感觉自己好富有啊。

加上之前得到的那些积分,徐阳目前已经拥有了2352点积分。

前所未有的富裕。

在偿还了之前欠系统的90点积分以后,徐阳看着剩下的2262点积分,笑得合不拢嘴。

哥再也不是那个为了几十点积分而犯愁穷屌丝了。

哥现在是一个非常非常富裕的屌丝了。

好吧,还是屌丝……

然而当徐阳打开系统积分商城的时候,原本的喜悦之情,似乎又有些熄火了。

2262点积分,看上去挺多的,不过也就够买两三样C级商品里比较高级的,比如韦爵爷的西洋火枪,或者是之前曾经获得过的《破玉拳秘籍》之类的物品。

如果拿这点积分来购买B级商品,估计只能挑B级商品里比较便宜那些,而且基本只能买一样。

徐阳考虑了很久,到底应该如何选择,只是一直没能下定决心。

现在回帝都的路上,反正没事做,他又打开了系统商城。

一样样的商品从徐阳的眼前掠过,超过2500积分的,徐阳看都不看,低于500积分的,也不在考虑范围内。

别说,系统还是很人性化的,徐阳脑子里6闪过的念头,立刻变成了搜索条件,“刷”的一下,

恒山派《万花剑法秘籍》2000点积分,君子剑1200点积分,淑女剑1000点积分,青城派《松风剑法秘籍》600点积分…………

林林总总,不一而足,简直让人挑花了眼。

仔细翻看了一遍,其中有三样商品,是徐阳现在就很想要的。

第一,是韦爵爷的西洋火枪,虽然只是C级物品,只需要999点积分,但是绝对好用啊。

如果是偷袭或者出其不意,差不多一枪就能干掉一个高手。

热武器对冷兵器的巨大优势,足可以让徐阳在眼前这个世界,甚至是下一个世界里,做到见人就能秒的程度。

但是,这个武器用起来也有很大的缺点。

见惯了后世的手枪,这种单发的西洋火枪,对徐阳来说,就显得很落后了。

一次只能打一枪不说,每次打完之后还要换弹药,弹药也要积分购买的,基本开一枪就是50点积分出去了。

而且很多场合,比如夜间偷袭就不能用,一用火枪,所有人都被惊醒了,也不符合徐阳一贯闷声发大财的习惯。

最大的缺陷是,这柄火枪居然还是要自己点火后才能发射,如果是碰上阴雨天,很可能半天都无法发射。

太落后了。

第二样,是华山派的混元功秘籍。

这是徐阳一直想要的好东西,属于低阶的B级商品,需要2000点积分,可以说一举就能让徐阳从小富即安变成赤贫。

好处是,一来徐阳本身修炼的破玉拳需要混元功的辅助,才能进阶更高的层次。

二来混元功作为一流门派华山派的不传之秘,不仅是这个小世界内可数的由内而外的顶级内功,还自带混元掌的修炼方法,等于买一送一。

最大的问题,是太贵了,买完了基本徐阳又将面临破产的局面,而且这门武功如今用起来是很爽,将来去了中武、高武的小世界,这门功夫用处就不大了。

第三样,是《五毒秘传》,记载了赤练神掌及冰魄银针制造和破解之法。

这两样都是李莫愁的绝技,在五绝这个层次的高手未出手之时,李莫愁可以说凭借这两门功夫,横扫了整个武林。

赤练毒掌,虽然名声不好听,却能制敌。

在敌我双方武功接近的情况下,如果能学会毒掌,那么很明显,自己的优势就十分巨大了。

暗器,这也是徐阳目前的短板,毒药同样也是,之前若不是顾忌田归农的毒龙锥,也不必想那么多办法才最终取胜。

如果自己学会了冰魄银针,那么自己战术上就将变得更加灵活。

这本《五毒秘传》可以说能补足徐阳好几块短板,缺点同样是太贵了,B级功法,要2500点系统积分才能兑换,以目前徐阳的积分,还不足以购买。

还好还有二十多个任务对象等着自己收割,大概全部任务完成后,自己就有足够的积分来兑换这本五毒秘传了。

还有个问题,如果自己练了赤练毒掌,将来面对正道人物,可能会被那些人蔑视。

三种商品,各有利弊,难以取舍。

西洋火枪首先被徐阳排除了,毕竟这种有很多缺陷和限制的武器,并不是他目前的急需。

是补足短板重要,还是让武功精进更重要?

这是个问题。

接下来这段时间,可能会比较平静。

这个世界里,最大的BOSS田归农已经授首,除了丐帮范帮主和另一个并不知名的带发头陀属于和田归农类似的准一流高手,比较难对付以外,剩下的大部分是二三流的高手。

范帮主和带发头陀可以放到以后再对付,所以短时期内,这个选择并不是很急迫。

先回京吧。

算算,离开帝都已经有两个月出头了,不知道展彤那里,帮自己收购了多少珍贵药材呢?

有了天龙门的意外收获,这次收购药材的费用,完全绰绰有余。

第八十二章 回京

很快,队伍就走上了宽阔通坦的官道,一行人迅速向着帝都进发。

之前一路都是策马狂奔,徐阳和侍卫们都很疲惫了,索性在一个集市里租了几辆马车,稳稳地坐车回帝都。

京津官道距离并不长,两三百里的道路,路上没有阻碍的话,骑马三四天就能到了,坐马车会慢一些,不过六七天也能到达目的地了。

一路上,仗着大内侍卫的官威,完全没有人敢来捋虎须的。

想想也是,即是武官,又在帝都有人脉有前景,哪个不长眼的敢来冒犯?活得不耐烦了么?

这让很是想搞一通扮猪吃虎的徐阳好生无趣。

一路无话,只是进帝都南门的时候,却被拦住了。

几个侍卫刚要发作,却被告知,今日门禁,原因是康亲王薨了,今日从南门出殡……(注1)

众人一时哑然,大家伙儿拼了命去帮这老头夺回宝刀,结果他却死了?

有没有那么巧?

不过考虑到宝刀确实也没找回来,不然的话,真的算是够倒霉的了。

也不知道这老头是不是被气死的?

众人只能转道东直门进帝都。

徐阳家住在西门附近的茄子胡同,也没有侍卫处的职守,就不和大队一起回去交差了,下了马车,换了匹马,策马走了西门。

很快,日头还没转西,徐阳就进了城,回了家。

这一趟远门,出了两个多月,没想到家里倒是被收拾得挺干净,看得出来,那些小厮们没偷懒。

往自家炕上一趟,浑身的酸痛仿佛瞬间就爆发了,能躺在炕上放松,舒坦啊。

小寐了一会儿,徐阳就醒了。

盘算了一下,来到这个世界差不多已经有三个月了,还有九个月的时间给自己来完成任务,并且探索一些这个世界未知的秘密。

考虑到保险因素,自己最晚也要在半年的时间内完成大部分的任务,不然若是有个任务对象躲到山沟里去,自己短时间内未必就找得到。

拿出于万亭提供给自己的情报,重新整理了一下,把已经完成的任务对象一一剔除。

原本于万亭提供给自己的名单一共有42人,饮马川一役,解决了17人,再加上后来的田归农,一共剔除了18人。

也就是说,自己的任务对象,还有24人。

按照远近排了一下,在帝都附近,一共有7人,关外12人,剩下的都分布在晋西和鲁东等地,最远的一个,远在江宁府。

有点麻烦啊。

不过情报里显示,其中有一部分人在沧州一战后,投靠了和亲王,成为了和亲王麾下。

呵呵,看来自己和这个和亲王还真有缘分呢。

同一时间,在帝都一间远比徐阳的四合院大得多的府邸内,一名虬髯大汉正躺在摇椅上,百无聊赖地看一本闲书。

身边几位侍卫还是一如既往地守护着这位身份尊贵的大人物,身形挺得笔直,犹如一根根千年松木。

和亲王弘昼是一个多月之前回京的,在他发现被骗的时候,早已寻出去一千多里,都快跑到盛京了。(注2)

弘昼不怒反笑,连自己都能骗过,这个阎基绝对是个人才。

只是此时已经不是他收拢人才的最好时机了。

阎基下了他和亲王的面子,如果不能给他点苦头,自己以后的命令还会有人听吗?

回帝都之后,弘昼派人继续巡查,很快就查出了,阎基此时化名徐阳,和大内侍卫处打得火热,现在帮侍卫处的忙,外出处理事情去了。

弘昼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不由得一愣。

大内侍卫处,就是一帮子又臭又硬的武夫,自己之前也曾多次笼络他们,但是他们却一点面子都不给自己这个皇帝的亲弟弟。

这阎基何德何能?能和这帮武夫交善?

若是说起武功来,虽然他也曾击杀滇南四杰,但是事后想来,肯定是用了些手段才个个击破的。

很显然,他的武功并没有自己之前预料的那么高。

若是他武功真的达到了这个水准,何必还要个个击破?直接杀上去不就是了?

而且既然他改名换姓,很显然,他自己都不愿意提及这类涉嫌违背王法的江湖事。

那么,他又是如何取得了侍卫处几位老大人的信任呢?

再接下来的调查结果,再次刷新了和亲王弘昼的三观。

这阎基,哦不,现在得称他为神医徐阳了。

这徐阳,居然还有着一身惊世骇俗的医术?!

能把一个心脉已断的人犯,硬生生救活,还能在一场闭门的比试中,击败了几名太医院麒麟阁的知名御医。

这可都是实打实的成绩,想来太医院也不会为了一个毫无名气的跌打医生,自污名声到这种程度。

他还特地去天牢见了那个人犯一面,确定了他之前确实被多名御医证实没有治疗的必要了,而现在,活蹦乱跳都不足以表明他的健康程度。

看来,自己还是小看了这个徐阳啊。

然而这次外派的任务,显然是个长途的,出去了两个多月,到现在还没回来。

弘昼只能等,这次回帝都之后,皇上不知从何处知道了自己结交武林高手,下旨申斥了自己。

虽然有着背后那位的支持,自己并不在意这种程度的申斥,不过很明显,最近得太平些。

再加上弘昼真的是对徐阳很有兴趣,非要见他一面不可。

只是,这种等人的滋味,不好受啊。

放下手中那本闲书,难得地叹了口气。

他从小就是皇亲贵胄,从小就没为什么事操心过。

就算是自己也曾经是拥有皇位继承人的身份,也只是排在前三之后,并没有多大的机会。

当今圣上登基后,比起他的父亲,对自己的兄弟们都算是照顾有加。

自己也从来就没有生出过夺嫡的心思,好好做一个太平王爷不好吗?

直到,那位自己一贯尊驾的老人家,对自己下达了那个命令之后。

自己一贯平静的生活就被打破了。

之后更是在顺风顺水的时候,碰上了先前叫阎基,现在叫徐阳的这个家伙。

打乱了自己好多次布置,这个人……可真是有趣啊。

注1:和硕康简亲王巴尔图,乾隆十八年癸酉三月初七日丑时薨。年八十岁。谥曰“简”。

注2:盛京,如今的沈阳,曾是后金的旧都,清军入关之后,被安排为留都。

第八十三章 展彤

有人敲门,徐阳在睡梦中被吵醒。

昨天晚上筹划了一下关于将来的计划,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迷迷糊糊地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抬头一看,已经是旭日当空,看来这一趟远门还是挺累的。

随便擦了把脸,磨磨蹭蹭地出去开了门,一看,果不其然是展彤。

看到徐阳,展彤脸都绿了,一张脸苦哇哇的:“你咋才回来捏?”

……

“啥事?这么哭哭啼啼的,那么大个男人了,来擦擦。”说着,徐阳随手递过去一块毛巾。

“谢谢了,怎么有股味道?”擦干了眼泪,展彤感觉有些不对。

“哦,这是擦桌子的抹布。”

“…………”幽怨的眼神,直直地盯着徐阳。

“好了,说吧,什么事?”徐阳往屋子里的太师椅上一座,老神在在地问道。

“还不是你安排下来的事,我告诉你啊,老哥哥我这次可被你坑惨了……”

展彤一五一十地把这两个多月来的苦日子跟徐阳倾倒了一遍,边说边哭,哭的那叫一个凄惨啊。

原来徐阳当时留给他不少金银珠宝,用来收购人参等贵重药材,尤其叮嘱他,如果有天山雪莲一定要买下来,再贵也要买。

展彤也是根据他的吩咐来做的,徐阳差不多把从胡一刀铁盒里获得的珠宝都留给他了,前前后后也换了十几万两银子。

然而架不住货太多了。

那些药商都疯传开了,帝都有个不差钱的大爷,用比市价高一成的价格收购各类够年份的人参、何首乌、灵芝,各地药商前前后后都得到了这个消息。

那还了得?药材行业,一个药铺一年都未必能碰上一两个购买这类贵重药材的客户,别说比市价高了,就算是按平常的市价来计算,每支贵重药材,起码也能赚到五成以上的利润。

哪家店铺没点存货?

徐阳确实是把帝都内的贵重药材收购一空,但是跟整个天下的药铺比起来,帝都那几家药铺又能算什么?

一时间,各地药铺纷纷派人带着各类珍贵药材进京。

开始展彤还挺开心的,每次交易他都能从中捞到点好处,虽然不多,量一上去那就不是小数字了。

这也是徐阳默认给他的好处。

但是交易次数多了,展彤就发现,徐阳留下那十几万两银子的珠宝,跟那些外地药商带过来的药材相比,简直是杯水车薪啊。

一根五百年的人参,最起码也得三百两银子,有几家老字号的商铺,一下子就带过来十几根……

三百年的何首乌,市价就要一百多两银子,有个收购何首乌的世家,一次带来了二十多枚。

不到一个月,银子就花光了。

然而药材还是不停地送来。

收,还是不收?

展彤咬着牙拿出自家的银子又撑了一阵,不过价格可没有之前开得那么高了,基本都是略低于市价收购的。

你不肯卖?正好,我省了。

然而人家千里迢迢地过来,不卖也得卖啊,别说略低于市价了,到后来竞争者多了,低于市价两三成都有人卖。

毕竟按那个价格出售,商家还是能赚不少的,若是不卖,原路送回去?那不还赔了路费了么?

又撑了几天,实在撑不住了,展彤开始拒绝收货。

当然也不是直接说不要了,而是开始挑三拣四。

一开始不是精品不要,人参起码800年以上,品相完美的才收。

其它药材也是类似,两三百年的根本看都不看。

但是,钱还是不够啊。

更关键的,是徐阳一去之后就没有回音了。

还有小道消息流传,说在天龙门有一场大战,侍卫们死伤惨重。

展彤那个担心啊,万一徐阳挂了,自己家就完全破产了。

他甚至偷偷拿出一些品相次一点的药材想要卖出去换点钱回来。

不过很遗憾,根本没人要。

谁都知道,那个收购贵重药材的药商本人,似乎失踪很久了,莫不是没钱跑了吧?

一时间各种贵重药材的市场价格都大跌,有的甚至贴了本钱也要卖掉。

一帮子外地来的药商,天天守在展彤家门口,哭爹喊娘,要展彤接手他们带来的药材,不然就跟他玩儿命!

没办法,展彤咬了咬牙,把自家的宅子抵了几百两银子,加上剩下的那些银子,又收购了一些药材,这才把门口那些大爷们稳住了。

实际上,展彤完全可以凭着大内侍卫的官职,强压那些药商的。

但问题是,这事他理亏啊。

就算闹到了官府,那些药商背后也未必就没人,打起官司来,自家的脸面,大内侍卫处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可以说,最后这一个月,展彤是咬着牙根硬挺下来的,连老婆的嫁妆珠宝都被他拿去当了,家里现在还天天闹呢。

内外交困,展彤想死的心都有了。

昨天好容易听说去抓要犯的那队人回来了,展彤不敢走大门,翻墙出来,赶到侍卫处,结果一堆人里没能找到徐阳。

当场就把他吓晕过去了,真当徐阳为国捐躯了呢。

到了晚上才醒过来,别人跟他说徐阳这次没事,还立了大功,他一开心,又晕了过去。

请了个大夫给他看了下,说是什么喜悲过度,气血不调,心肺受损云云,开了药给他喝,还关照一定要静养。

展彤怎么肯静养,但是侍卫处其他同僚怕他出事,硬是把他按住了。

直到今天早上,他才乘人不备,又一次逃了出来,直奔徐阳的府邸而来。

徐阳听完他的诉苦,也是哭笑不得。

居然留那么多钱都不够用?

这批药商,真是疯狂。

不过,对于自己来说,不是好事吗?

大批高质量的药材,每一样放到后世都是价值连城的好东西。

自己还可以用这些药材炼制高品阶的药剂,以后不管是救人,还是用来修炼,都比普通药材炼制的低品阶药剂要有效多了。

替展彤把了把脉,确实如那位大夫说的,大喜大悲,让心脉和肺脉都受损了,对展彤将来很是不利。

开了张安心养肺的药方,关照展彤放宽心一定要好好将养身体。

然后按摩了展彤几处穴位,顺便一个治疗术放上去。

第八十章 闲逛

要说治疗术进阶到了中级以后,治疗效果明显上升,一个治疗术就基本补满了展彤的体力。

展彤只感觉徐阳帮他按摩了几下之后,整个人的身体状态迅速恢复,浑身暖洋洋地,好不舒服。

就像他去泡温泉那种感觉,甚至更好一些。

“兄弟,你真是个神医啊。”

“这不算什么,也是你老哥底子好。”徐阳微笑道:“至于那些银子,也是小弟考虑不周了。不用急,这次花得猛了,我出发前就通知家里再送一笔过来,昨天晚上就已经送到了。”

一听到钱到位了,展彤本已经好得七七八八的病,瞬间就跟痊愈了一般,一跃而起,抓着徐阳就往自家奔去。

徐阳也没办法,笑着跟他一起跑了起来。

不多时到了展彤家,门口还真是热闹啊。

各种装束的商人,围了一圈,少说也有七八十人,也亏得展彤先前能跑出来。

这些人显然是分了工的,分批次在大门口骂街啊,砸门什么的,还有人跑老远买来了早点,大家一起分。

展彤苦着脸,朝着徐阳看看,意思是,老哥这些天就是这么捱过来了,苦哇。

徐阳报以一个歉意的笑容,这事确实是自己没预料到。

不过这也是好事,一路上他已经问过展彤了,这两个月,砸锅卖铁,收购了不少好货。

银子都变成了好药材,光千年的人参都有了七八支了,五百年以上的人参更是超过了百支。

徐阳略为估算了一下,光这点人参,带到后世里都能直接把自己变成亿万富豪了。

当然,这么珍贵的药材不可能一下子卖光,不过每个月随便卖出去一两支,换个几百万一点问题都没有。

当下拉着展彤,堂堂正正地走到了他家门口。

一帮子药商远远就看到展彤来了,身边还跟着个不认识的生面孔,不过看样子挺有气势的,一时倒也不敢逼迫太过,只是纷纷围了上来。

要说这事,也不能全怪展彤,这些人心里也清楚。

只是这次来帝都早的人都发财了,他们道远,来的慢了些,没赶上好时候。

两下里一比较,自然就心态不平衡了。

他们也是背后有靠山的人,心里并不惧怕一个三等侍卫,而且展彤这人也不难对付,有些嗓门粗的,杀上门去,确实也是卖了些药材出去。

一来二去的,就变成堵门卖药了,现在想来,也确实有些难看。

展彤见众人围了上来,生怕他们开罪了徐阳,忙大声喊:“徐神医回京了,今天开始敞开了收药材,只要品相好,都收。”

一嗓子下去,所有人都老实了。

不都是为了赚点钱么,现在能安安稳稳地赚钱,谁还搞事情?

另外,这位神医,看上去有点年轻啊。

不过,这关自己什么事儿啊?能卖出药材,那就是大主顾。

徐阳和展彤两人顺利地进了展彤府邸,一回家,展彤媳妇儿就骂开了,边骂边埋怨。

害得徐阳都不敢多停留,先是给展彤媳妇儿赔礼,然后从怀里掏出从天龙门弄来的银票,交给展彤。

天龙门暗格内的财宝占少数,大部分都是银票,现在看来反而倒是方便很多了。

展彤一看银票,眼睛都快红了,一把接过来,点数了一下,二十多万两,足够了、足够了。

“老哥,这事你还得多操心,我那里还有十几万两的现银,如果钱还是不够,我再想想办法,不过,应该是够了。”徐阳说完了,反过来安慰了一下展家嫂子:“嫂子你也不用担心,之前展老哥跟我说了,放心,那些首饰一定让展老哥尽快赎回来,可别哭了。”

说得展彤媳妇儿都不好意思了,毕竟也是大户人家出身,如果不是被逼得急了,也不至于在外人面前哭哭啼啼。

话说,她这样子,别是做戏给自己看吧?

套路有点深啊。

告辞出了展府,那些药材展彤都派人装了车,晚点给自己送去。

离开帝都两个多月了,现在已经是三月中旬,正是一年中最好的季节。

偶有柳絮飘扬,在不算猛烈的阳光照耀下,带着柔和的光,散溢在半空中,一阵风吹来,带着清新的花草香气,远比后世那充斥着PM2.5的污浊空气要好闻太多。

徐阳就这样,缓缓地走在这帝都三月的好景色中,享受着难得的悠闲时光。

上一次有这般悠闲的时光,还是很久以前了,那时候刚刚进帝都,摆脱了和亲王弘昼手下的追击,也是难得悠闲一下,之后则又是一阵折腾。

徐阳发现,比起江湖上腥风血雨的杀伐,勾心斗角的筹谋,他更喜欢眼下这种平淡一些的日子。

可惜,这种平淡的日子必然不能长久。

不久之后,他势必要为了完成任务,重新踏上征途,重归武林。

不过,正因为稀少,才更显得珍贵。

这次帮了侍卫处的大忙,估计上头会有有嘉奖吧?不知是银钱,还是别的什么?

不管是什么,既然是皇家出手,相比不会太差劲吧? 此时,经常喝人参归元汤的徐阳,内力已经快要到了上限1000点,在这个低武的世界,应该已经算是极少有的内家高手了,所以即使再碰见任务中那两个准一流高手,应该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现在自己最大的两个敌对势力,一是和亲王的那些手下,不过在帝都,对方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动作,而且自己如今背后有着大内侍卫处,对方更要投鼠忌器,即使如今堂而皇之的在大街上漫步,他们也不能把自己怎么样。

只是将来出了帝都,却要小心些。

另一个势力,应该就是兴汉丐帮了。

他们的范帮主,是自己仅剩的两个大目标之一,况且范帮主也确实一直在寻找自己的踪迹,想来离他们杀上门,不会太久了。

原著里的范帮主是个没什么脑子的人,甚至被大内侍卫统领蒙骗,助纣为虐,实在不算是什么好人。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丐帮人数众多,自己若是明着杀了范帮主,他们一定会找自己的麻烦。

蚂蚁多了也能咬死大象,若是招惹了这帮子叫花子,怕是以后都没好日子过了。

想那么多干嘛?徐阳自嘲地笑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如今自己一身好功夫,担心这种事,还不如多想想怎么提高自己呢。

第八十五章 食肆

走了一路,顺便买了些零嘴,一路吃一路逛,日子过得挺舒坦。

到底是帝都,一个国家的面子,街边连小摊贩都穿戴得挺精神,乞丐也没几个。

乞丐……

不知道这些小乞丐,和丐帮有没有关系。

怎么看,都看不出究竟来。

而且这些乞丐,除了乞讨,倒是没有其它小动作,不然徐阳不介意动动脑筋。

路过一间食肆,徐阳正好也觉得有些饿了,就进去随便点了些酒菜。

周围人不少,有些闷声不响吃完就走的老实人,也有高谈阔论闲聊的,徐阳边吃,边听着他们聊天。

要说帝都的群众还真是从古至今,天生就都有侃大山的基因,几个人酒是没喝几杯,就从三皇五帝谈到诗词歌赋,从宇宙洪荒又聊到人生理想,只是没提及半点徐阳有兴趣的内容。

突然左边桌子的一个酒鬼,聊出的内容让徐阳开始有了点兴趣。

酒鬼是东门瓜子胡同的住客,平时靠帮人做做掮客赚钱,也就是俗称“车船店脚牙,无罪也该杀”中的牙行。

听他说起,最近好多达官贵人,都在收拢一些民间闲散的粮秣,价格只要不是太过,俱都收仓了。

听到此处,已有对时局敏感的人高声嚷起,这般行动,莫非又要兴兵征伐了?

要知道当今皇帝乾隆自上台以来,平苗乱、川乱、闽乱、大小金川,藏乱等等,几乎每隔一两年必定有一场战事,大小不一而足。

此前一年,还派大将军岳钟琪平定了西川土司之乱,刚刚隔了几个月,又要兴兵?

食肆中顿时一片哗然。

虽说帝都人往往远离这些兵乱之地,但是每次兴兵,朝廷哪次不多征收些税赋,美其名曰“平乱饷”,然而往往一年收了之后,下一年还会继续征收。

对于这些平民百姓来说,谁多征税谁就是奸臣,虽然不敢直言批评时政,也不敢妄言提及圣上,但是那些兵部的大佬们,无一不被骂得狗血淋头。

徐阳看着这些群情激奋的百姓,也是心情有些沉重。

乾隆此人,好大喜功,当了足足六十年的皇帝,把他祖父康熙和父亲雍正打下的坚实底子,给败了个精光,以至于他退位后,他的儿子嘉庆接手了一堆烂摊子,即使抄了大贪和珅的家产,依然无法避免清朝从此走向衰落。

百姓即使如此反对穷兵黩武,乾隆依然不断增兵准噶尔部,并且将会在之后几年兴兵攻伐。

同时,乾隆还在打着回疆诸部的主意,派将军兆惠领兵前去讨伐。

水可载舟,亦可覆舟,老百姓日子过不下去了,这个国家还能兴旺发达?

“伤心秦汉经行处,

宫阙万间都做了土。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一曲元代小曲,说尽了世间王朝存亡,百姓之苦。

大清的百姓又何尝不是兴也苦,亡也苦呢?

此时,群情激奋,然则看来大多数人也不过只是鼓噪一时,生活还要继续。

果然,没多久,食肆内就渐渐平静下来。

毕竟此时还是处于康乾盛世之中,百姓远没有倒吃不饱饭的地步,纵使有些牢骚,能发泄出来,心中的怒气也就宣泄得差不多了。

几个吃好了饭的食客,气鼓鼓地结账走人,没多久,又走进了几人。

旁人都没察觉什么,只是徐阳本能地感觉到,进来的人并非善茬。

当先是个面容清隽的中年男子,四十岁上下,服饰华贵,气度非凡,显然非富则贵。

这种富贵闲人,进这种档次低下的小食肆,本身就很奇怪了,然而这并不是重点。

中年人左右有两名侍从护卫,身后还跟着一个老者,这三人才是徐阳关注的要点。

前两人,年纪不大,太阳穴鼓起,一身的肃杀之气掩饰都掩饰不住,显然是内功高深,平日里杀伐果断之人。

而后面那位老者,徐阳看不透。

是的,根本看不透。

这位老者身形瘦削矮小,然而双目之中却隐含精光,一双手也骨节粗大,看起来,是个手里有功夫的人。

然而此人太阳穴却不像先前两人那般高高鼓起,身上也没有半点杀气存在。

这人若不是从未修炼过内功,也从未杀过人,就是一身功夫已呈化境,返璞归真了。

如果是后者,怕是此人武功不次于张召重,甚至比张召重更为可怕。

那双手,果断地出卖了他,他绝对是个高手中的高手。

然而,这个人看样子,却仅仅是当先那名气质高贵的中年男子的随身护卫。

天下能用这种等级高手当侍卫的,不会超过三个人。

而能出现在这间酒肆之中的,算起来,应该是那个人了吧。

没有想到,随便转转,居然能碰到人中至尊。

自己的运气还真是不错啊。

徐阳并没有结识对方的兴趣,要知道,和君王打交道,分分钟是把脑袋挂在脖子上一样,所谓伴君如伴虎。

得罪了和亲王无所谓,得罪了当朝皇帝,自己的小命怕是有些危险了。

然而这四人进了食肆,却分道而行,中年人和老者找了张空桌坐下,两名年轻侍卫却左右分立,站在店门正中,隐然一副既不让人进来,也不让人出去的架势。

这是什么情况?

中年人点了壶酒,一个人随意喝着,老者虽然也坐下了,显然并不适应这种待遇,一双精光闪烁的小眼睛,不自然地四处张望。

徐阳看了一会儿,见老者的眼光往自己这里瞄来,就转开了视线,喝起了酒。

要说这家食肆的饭菜倒是不错,有着后世三四星级酒店的水准,但是这酒是真差劲。

徐阳皱了皱眉,放下了手中的杯子。

随手从空间内拿出了一小瓶五花酿。

看到五花酿才想起,自己那半车寄卖的酒,应该卖光了吧?

虽然现在不差钱,但是万一有人从这酒那里查到自己的不妥,也不是很好过。

记得要去把酒钱拿回来。

打开了酒瓶,找了个干净的杯子,倒了一杯,自斟自饮。

“咦?”那个中年人忽然停下了动作,鼻子闻了一下。

五花酿确实是好酒,打开瓶子之后,香味四溢,更不要说徐阳自己还在喝。

中年人那桌离徐阳也很近,这酒香很快就传到了他那里。

以中年人尊贵的身份,连徐阳都喝不下去的酒,他怎么可能感兴趣。

正在这个时候,那阵宜人的酒香飘来,中年人闻着香味,不由得转头望向徐阳这边。

第八十六章 偶遇

中年人确定酒香来自徐阳这桌,就对身边那位老者使了个眼色。

老者也是精明之人,立时明白了主子的意思,于是起身来到徐阳的身边,找了个位子坐下。

“这位兄弟,你这酒,少见啊。”开门见山,老者本身就是武林中辈分极高的人物,对于一个寻常人没必要太过于客气。

徐阳并没有搭理他,反正自己不想抱这条粗腿,或许将来还会有敌对的可能,没功夫浪费时间。

老者没想到对方如此不给面子,脸上便有些挂不住,随手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这位小友,你这瓶酒我家主人很是喜欢,这是给你的酒钱。”

这一锭银子有十两,若是放在帝都之外,怕是能摆上七八桌上好的酒席,别说一小瓶酒了,就是整坛的五花酿也不过三两银子而已。

但是现在的徐阳缺银子吗?

别说先前就给了展彤二十多万两的银票,就是现在,自己的随身空间里还躺着十多万两的现银呢,再加上一部分还没能来得及兑换的珠宝首饰,虽然不能说是富甲天下,最起码不至于为了十两银子低头。

徐阳看都不看那锭银子,又嘬了口酒,叹了口气,对老者言道:“此酒,乃是晚辈从家乡带来的,离乡久矣,偶有乡愁,只能靠这杯中物聊以慰藉而已,十两银子,怎能解我思乡之情,前辈莫提、莫提。”

又碰了个软钉子,以瘦削老者的身份,自然不会做出抢人东西这种无谓的行为,虽然生气,但却有没办法发泄出来,让老者心中十分难受。

重重地哼了一声,老者又摸出一锭大银,同样再放在桌子上:“不知二十两纹银,够不够慰藉小友的乡愁?”

徐阳看了一眼,笑道:“这确实不是银子的事情,实在是……”

“砰!”又一锭金子被老者拍在了桌子正中。

徐阳眼睛顿时亮了,一把搂过一金两银三锭金银,虽说不缺钱,这点金银放到后世,起码也能值个十几万,就换一小瓶自己已经喝过的酒,凭啥不换?

更何况,那老者满面怒气,随时可能爆发,这老家伙,可是不次于张召重的一流高手,平白为了一瓶酒得罪了他,实在不智。

好吧,说白了,就是徐阳贪财……

老者又重重地哼了一声,他之前就想好了,若是对方还不识相,哪怕担着主子的责骂,自己也要下手把这个家伙打个半死。

却没想到对方如此贪财,看来之前的所谓乡愁,也不过就是为了用来抬高酒价的手段罢了。

不大不小上了个当,老者如何不气。

不过主人的事还是最重要的,老者拿起酒瓶,就送到了中年男子的桌上。

先给自己倒了一杯,一口饮下,然后才另找了个干净的杯子,替中年男子倒上。

此举貌似很不敬,然而中年男子和两个守门的侍卫却貌似习以为常,理所当然一般。

老者如此身份的人,都必须给中年人试酒, 徐阳冷眼观看,更是确定了中年男子的身份。

此地不宜久留。

扔下一块碎银子,叫道:“小二结账!”

然后就起身准备离开这间食肆。

然而在门口,却被之前那两名年轻侍卫拦住,两人只是各进了一步,隐隐就堵死了徐阳所有前进的道路。

除非强行撞开他们俩,不然根本别想出门。

徐阳回头看看那中年男子和老者,不明白他们是什么意思?

老者还在生气,并没有出面解释的举动。

反倒是身份最为尊贵的中年人,对着徐阳笑了笑,温言道:“有美酒,却没有对饮之人,何其寂寞,我看尊驾也不像是市井之徒,却为何故意装作如此市侩,不愿接近我等?来,能饮一杯无?”

既然走不了,徐阳便不走了。

本来嘛,论起先来后到的,也是自己先到这食肆的。

虽然先前是顾忌对方的身份,不愿意过分接近,然而事到临头,徐阳倒也不怕什么。

对方客气,徐阳也不好意思挂脸色,也只能笑着对中年男子言道:“只怕是老人家不快,因此不敢叨扰,既然兄台如此客气,再客套倒是小弟的不对了。”

说罢,走上前去,一屁股就坐到了中年男子对面,拿起酒瓶,给自己又倒了一杯五花酿。

老者一见徐阳如此托大,不由得怒从心头起,刚要起身斥责,却被中年人一个眼神制止,只得强压心头怒火,埋头吃菜。

徐阳浑然不觉一般,一口一口小饮着杯中美酒,别说,喝别人的酒,就是痛快!

时不时还夹点菜吃,刚才虽然已经吃得七八分饱了,但是多吃几口也是赚来的。

中年男子见徐阳只管吃喝,并不理会于他,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觉得甚为有趣。

在他的位置上待了十几年,什么样的马屁没有听过?见到他的人,个个都战战兢兢,唯恐一句话说得不对就祸及满门,即使是兄弟姐妹,见面也是生疏远多于亲密。

相反眼前这个家伙,先是敲诈了自己手下一笔钱,现在又占着便宜,喝着自己高价买下来的酒还怡然自得,当真是世上少有的厚脸皮。

中年人看着徐阳越看越好奇,对于美酒倒是不在意了。

他什么样的美酒没有饮过?眼前的美酒虽然算是不错,但不过只是较为少见,并非什么琼浆玉液。

然而眼前这个对自己满不在乎的人,不仅可以说是极为罕见,甚至可以说生平仅见了。

虽然有不知道自己身份的缘由在先,然而他平素微服私访也是常事,平常人见自己气势,多半也知道自己是身份尊贵之人,不管是有求于自己,又或者是敬畏自己的身份,从来没有任何人会在自己面前如此肆意妄为。

“这位……这位兄弟。”中年人似乎平时从来没有这般称呼过别人,并不习惯,然而第一次用,倒也颇感新鲜有趣:“这酒,似乎是我刚买下的,这位兄弟怎么不问过我这个主人,便自行随意饮用呢?”

第八十七章 对饮

“烟酒不分家,何况一杯两杯的,你又不在乎这点。”徐阳头都不抬,并无半分尊敬之意。

老者又想拍桌子了,但见那中年人笑容满面,却也不敢擅自主张,只得再次强压下腹中怒气。

莫非碰上了个傻子?中年人心中暗忖,只是刚才他敲诈老者的时候,却是精明的很啊。

“好一个烟酒不分家,只是刚才,兄弟你可不是这样说的吧?”中年人存了调笑的意味,只想看看对方的脸皮能厚到什么程度?

“刚才?哦,你说那老头啊,他开口就要买酒,也不问小弟是否愿意,实在是太不礼貌了,若是他礼貌些……”

“礼貌些你又如何?不收酒钱了?”中年人也倒了杯酒,边酌边问道。

“他礼貌些,说不定我就对他客气些了,钱么,改收还是要照收的……”

“噗!”中年人没忍住,一口酒喷出。

还好最后他记得转头,没喷向徐阳,不然难免又要被敲诈一笔洗衣费。

“开个玩笑,逗老哥开心一下。”徐阳也笑了:“这酒对老哥来说,只不过是一瓶酒,对于我来说,就是千里之外对于故乡仅剩的一点念头了,而且,又是老哥请我喝酒,我不喝,岂不是对老哥不够尊敬?”

“说得好!”中年人不知为何,居然开心起来:“老哥我平生最喜干脆的人,你对我的脾气,莫说一两杯酒,就算是黄金白银,你喜欢,我便送你也无妨!”举起酒杯一口饮尽,五花酿虽然并非高度烈酒,但也颇有劲道,中年人一口下去,也半晌没说出话来。

“好酒量!”徐阳又给对方倒上了一杯。

徐阳这句恭维,恰到好处。

中年人闻言大悦,这次不急于饮酒,反而对徐阳言道:“我看老弟你,也是个有本事的人,这次来帝都,有什么要事?老哥在这帝都,也算有些人脉,若是看得起老哥,老哥倒可以帮帮手。”

徐阳笑笑,也不搭话,端起酒杯,品了品五花酿的酒香,然后才笑笑说道:“事情也办得差不多了,不必劳烦老哥,将来若是有什么为难之处,到时候免不得劳驾老哥你了。”

中年人见他言辞中似有内情,不肯尽吐其实,也不便多问,两人索性放开了对饮,不多久,原本就不多的一小瓶五花酿就喝没了。

有菜无酒,岂不是扫兴?中年人吩咐侍卫回府再拿些好酒过来,侍卫领命而去。

一旁的老者,本有些担心徐阳会对中年人不利,只是中年人和徐阳这一番交谈下来,倒是觉得他很是有趣,做派也不像是阴刻之人,渐渐放下心来。

徐阳又假装从怀中拿出一小瓶五花酿来。

此时三月时节,衣衫还厚实,从怀中拿出酒瓶并不引人瞩目,否则徐阳也不会随意当众从随身空间中拿酒。

中年人笑道:“早知你不止一瓶,现在舍得啦?”

徐阳假装一副委屈的样子:“本不舍得,难得有个酒友,却不想太小气的样子,免得被别人说。”一边瞄了老者一眼。

中年人大笑不止。

徐阳替中年人倒了一杯酒,中年人刚想喝,老者却有些担心,又想验酒,中年人微微摇头示意不必,老者无奈只能罢手。

两人又开始对饮,言谈之间,中年人谈吐不俗,颇见文采,时不时还吟诵一首自己的新作诗词。

相比之下,徐阳是后世穿越而来,虽然对诗词一道并非擅长,有些点评却颇有新意,并不是是一味奉承,而是别有褒贬,中年人听了不停地点头。

对于中年人来说,这又是一个惊喜了,平素他最喜作诗,可水平一直不能算很高,典型的有数量没质量。

但是身份关系,所有听到他诗作的人,都对此恭维有加,夸赞得仿佛天上有地下无,就算是诗仙诗圣都远不如一般。

开始,中年人自然是得意万分,只是听得多了,未免内心深处也知道有些夸大。

现在面前这人,却是有什么说什么,有些诗词自己也觉得不是太好,却不知错在何处,被他随意点评,居然颇有收获。

越是如此,中年人越是开心,一时居然忘了时间。

此时,侍卫已经将府内美酒取来,徐阳品尝之下,果然比五花酿更为可口。

不过却没有了五花酿的强身健体之用,自然是互有短长了。

此时天色已经渐暗,老者多次暗示中年人,中年人只是不理会。

徐阳见天色已晚,确实不适合再盘桓在外,于是便主动告辞。

对方身份尊崇,徐阳虽然伪作不知,却也不愿意与他交往过密,刚才谈论诗作,其实已经是大大得罪了对方,只盼对方发怒,自己就好推托告辞,没想到中年人居然有些抖M的倾向,被批评了反而更为开心,徐阳也是无奈。

中年人见徐阳主动告辞,也觉得确实有些晚了,虽然自己不怕宵禁,对方只是个平民,怕是不敢冒险。

于是只得允诺,然则却不愿意平白放过如此有趣的一个人,金声玉音开口道:“不知兄弟高姓大名,所住何处?今日一见,颇为投缘,改日老哥自当登府拜访!”

徐阳想了想,以对方的身份地位,想要查出自己的身份,简直是易如反掌,倒不如直言告知。

于是就将姓名和自家所在,一一告知对方,两人约好了改日再聚,中年人很是高兴,与徐阳携手出了店门。

就在此刻,骤遇突变!

两名原本在食肆旁乞讨的乞儿,突然从身上摸出匕首,同时袭来!

店门狭小,中年人与徐阳携手出行,两名侍卫和老者只能紧跟在后面,此时两个乞丐骤然发难,居然一时来不及搭救。

老者江湖经验老成,意料到不对,立刻应变,怒目圆睁,一章发力击在食肆门边的砖墙之上,赫然击出一个大洞,同时人已弯腰窜出。

这一拳势大力沉,又是最佳的应对手段,若是一旁另有高手在场,必然要夸赞一番的。

然而,应对虽然得当,却为时已晚。

这一章、一窜,等站定了,战局已然大变。

两柄匕首,电光火石间已刺到了徐阳二人的胸前,老者显然鞭长莫及,来不及搭救了。

第八十八章 遇刺

徐阳也没料到,居然会在帝都遇袭。

一开始他以为两名乞丐是针对中年人下手,还想着能否避开这无妄之灾,没想到,两人的匕首居然有一柄是直接冲着自己而来。

若是两人都是冲着中年人去的,徐阳自然不会担心,他和中年人并无什么交情,不过是共同喝了一顿酒,完全没必要为其涉险。

徐阳甚至可能先跳出战圈,先让自己置身事外,再看情况,选择是否理会。

然而其中一人冲着自己来,再想脱身,怕是没那么简单了。

两个乞丐的身手显然不错,突起发难的时机也掌握得恰到好处,之前还伪装得甚好,非但没有半点杀气暴露在外,还津津有味地在吃一些讨来的饭食。

很明显,这两人绝对是蓄谋已久,隐忍已久才寻到这样一个好机会,看来都是杀手中的高手。

只是,不知他们是针对中年人,自己遭受的是池鱼之灾;还是反过来,他们主要是对着自己下手,中年人不过是恰逢其会呢?

好吧,现在貌似并不是考虑这个问题的最佳时机。

匕首已经刺向自己的前胸。

此时天色还没完全暗下来,这间酒肆又是身处闹市之中,所以这次行刺,可以说是发生在众目睽睽之下,市井闹市之中。

早有人看到乞丐手中的匕首,只是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除了眼睁睁地看着,周围所有人都来不及做什么来制止,甚至连一声“杀人啦!”都没来得及喊出口来。

徐阳来不及拔刀,何况几把刀都还在随身空间藏着,此时若是强行取出,未免惊世骇俗。

春日里略嫌厚重的衣服若是藏几小瓶五花酿,勉强还说得过去,若是藏那么大把刀……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若是自己身藏利刃,以之前那名老者的老辣眼光,甚至不可能让自己靠近半步。

于是徐阳沉气吐声,双腿立了个马步,右臂发力,一招破玉拳中的“石破天惊”便已使出。

拳头的目标,是直冲着自己而来的那个高个乞丐,至于中年人……就请自求多福吧。

这一拳架势十足,实际上对高个乞丐的威胁却显不足,毕竟只是通过系统领悟来的一级破玉拳。

只是学会了死板的招式,如何发力,如何拆解对方的招式,如何预判先机,如何接上后招,徐阳一概不会。

不过徐阳如今可是内力接近1000点的高手了,即使对破玉拳的领悟不足,这一拳出去依然威势惊人,带着微微的破空之声,直奔那乞丐的头颅而去。

乞丐心中暗惊,没想到徐阳武功竟已精进如斯,与先前获得的情报大相径庭,远远出乎了他的预料之外。

早知如此,他断不会在完全没有把握的现在就动手,这一刻,他略有悔意。

作为此次行动的主导者,他的错误,也许会带给整个丐帮新的危机。

然而此时后悔已是无用,他的眼光也算老辣,看得出徐阳这一拳并非无懈可击,微微侧了侧身子,右手匕首并不改变方向,依然刺向徐阳。

这是准备以伤换命了。

徐阳这拳最多擦着他的身体而过,哪怕内力再足,没有落到实处,无非就是点皮肉之伤罢了。

而那柄匕首,上面早就涂抹了天下最致命的毒药,何况还是正面撺刺徐阳的胸膛,若是命中,不死不休。

徐阳眼见一拳将要落空,自己胸口空门大开,忙收拳回扣,化拳为掌,横切乞丐腰肋处要穴。

这一招并非破玉拳中的招式,而是徐阳自行机变,若不是他的内力深厚,这招可以说毫无杀伤力。

电光火石间,乞丐牙一咬,并不变招,他这一匕首下去,徐阳势必至少受重伤,若是没有解毒之药,则必死无疑,而徐阳这一掌,除了破空之声赫然,实际威力也未必有多可怕。

然而他那一匕首并未刺中,徐阳变招之时就考虑好了,从随身空间内取出几瓶五花酿,放在怀中,叮的一声,匕首刺中酒瓶,就此滑开。

匕首刺中人体的感觉,和刺中表面光滑的酒瓶,完全不一样,那一匕首可以刺进徐阳的身体,却刺不进毫无受力之处的瓶身。

这一击出乎乞丐的意料之外,一时居然愣神,还未等他回过神来,徐阳的掌缘便已切中他的腰肋。

乞丐浑身一震,顿时右半边的身子,已然不能动弹。

徐阳内力惊人,单纯论内力,在这个小世界内,能和他相提并论的已不足一手之数,更何况眼前这个无名乞丐。

即使丐帮范帮主前来,受了这一掌,怕也是要糟。

此时这个乞丐右手匕首已经划过徐阳胸膛,左边身子却已然不能动弹,咬了咬牙,手指变动间,已反执匕首,一招凤回头,刺向徐阳左边大腿。

那里也有一处大脉,刺破了一样致命,作为杀手,对于人体到底哪里最致命,颇有研究。

徐阳自然不会让他得逞,右腿早已抡起,一脚踢中乞丐右胸口,这一脚携怒而击,“咔嚓”的一声,已不知踢断了高个乞丐多少根肋骨,他整个人转着圈的跌了出去。

那边,中年人居然身上也有些功夫,虽是比之徐阳远远不如,不过似乎那个个头稍矮的乞丐看来并非高手,一时居然拿不下他。

此时矮乞丐正背对徐阳一方,借着中年人的身子躲避着护卫老者袭来的拳脚,不料此时高个乞丐被徐阳一脚撩出,转着圈子的直奔这边而来。

矮个乞丐只听到脑后有风声传来,以为是有人偷袭,匕首早已转向,一击刺向身后。

然后……一阵夜风吹过,现场每个人都觉得心中一凉。

两名乞丐居然互刺,高个乞丐把控不住身子,一匕首刺中矮个乞丐的脖子,而矮个乞丐一匕首则刺中对方小腹,两股鲜血几乎同时飚出,两人惨叫一声,应声倒地,身子一阵抽搐,再也没有声息,显见得是不活了。

就连徐阳自己都没料到,自己随意踢出的一脚,居然会有如此出人意料的效果。

第八十九章 乾隆

此时老者和两名侍卫才奔到中年人身边,一个侍卫查探了一下两个乞丐,又拿过匕首看了一眼,回头便道:“匕首有毒,人死透了。”

三人同时跪下,请罪道:“微臣等无能,救驾来迟,刺客惊扰圣驾,还请皇上赐罪!”

现场围观的那些闲人,个个目瞪口呆,张开大嘴,却暗无声息,包括徐阳,当然,他是装出来的。

此人居然就是当今圣上乾隆?

除了徐阳,在场的任何人都没能想到,也没人敢去往这方面想。

虽然说一直流传着乾隆皇帝喜欢微服私访,大家也只当是个传奇故事般来听,今天……是见到活的皇帝了?

至于徐阳,他早就知道这个中年人的身份了。

那个老者武功高强,又是一身好拳脚,如此身手,天下本来就不多见。

而此时在帝都,能与张召重论短长的前辈高手,显然是《书剑恩仇录》里乾隆的随身侍卫白振。

那么那个中年人是谁,还需要多问吗?

然而虽然早就知道对方身份,徐阳依然要装作不明身份的围观群众,不然之前他那些臧否乾隆诗作的言语,对方若是追究起来,那就是欺君之罪,最轻……也要砍头。

鉴于徐阳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特殊属性,最轻还是最重的处置,对于他来说都没啥区别。

好吧,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徐阳对自己的演技还是很自信的。

乾隆骤然遇刺,心神激荡,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他今年42岁,青年登基,至今已有18个年头了。

此前他也多次微服出巡,最远的江南也去过几次了,上得山多终遇虎,纵然偶有不法强徒有意冒犯,绝大部分在冒犯到他之前,都早已经被侍卫处或者御林军解决了。

他人生之中,迄今为止最大的一次危机,应当是两三个月前,红花会总舵主于万亭深夜闯宫。

不过于万亭是来和他谈条件的,也算有求于他,乾隆不卑不亢,对方也彬彬有礼,倒是惊多过于险。

而这次,两个无名乞丐,突起伤人,顷刻之内,几乎血溅五步。

若不是有那个徐阳及时救驾,自己难免身遭不幸。

刚刚侍卫也说了,匕首上有毒,如今想来,哪怕并非致命伤,自己也可能中毒而死。

这个徐阳,一定要重赏!

这是乾隆心底升起的第一个念头,然而,随即而来的第二个念头,却让他整颗心如坠冰窟。

如果这两个刺客是和徐阳串通好了而来,难道不正说明他们还有更大的阴谋在进行吗?

帝王心术,本就是信不过任何一个人的。

连自己的父母妻儿,兄弟姐妹,该杀的时候都要杀,若是仅仅一顿酒,一次救命之恩,就让乾隆放弃了所有的疑心,那无疑是痴人说梦。

然而乾隆又想,若是徐阳是整个阴谋的策划者,要取自己性命,刚刚甚至都不必自己出手,只要袖手旁观,自己今夜就难逃一劫了。

这天下的阴谋,还有比刺王杀驾更大的吗?

矛盾的心理,让乾隆慢慢从惊惧失态中冷静下来。

此时此刻,他的身份已经暴露,若是应对不当,在朝在野,都是一场危机。

皇帝不会出错,皇帝不能出错。

“三位卿家请起,这次奸邪小人行刺,实在是防不胜防,怪不得三位卿家。”乾隆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温言抚慰三人。

回过头来,又看了徐阳一眼。

若是震惊的时间太长,未免演技不够圆融自如,此时徐阳也已经从一脸震惊的表情中恢复过来,装作恍然大悟又意外不已的样子,装模作样要给乾隆行礼。

乾隆连忙一把把徐阳扶起:“徐……徐阳,你今天救驾有功,朕一定要大大地封赏你。”一时不知如何称呼徐阳,原本乾隆要继续喊他徐兄弟的,不过身为帝王,在大庭广众之下,言语需要当心的地方太多,想来想去,只能直呼徐阳的名字。

徐阳自然是顺着乾隆的一扶,站直了身子,虽说在清朝给皇帝行礼是应当的,但是他身体里的灵魂却是来自后世,能免则免吧。

听到乾隆说要封赏自己,心里是挺开心的。

不过赏可以,封就免了吧,之后行走江湖,难免还会与红花会英雄碰面,自己若是身为朝廷命官,不太好相处。

于是先是拱手谢恩,然后就回道:“谢主隆恩,奈何小人有祖训,不得入朝为官,何况刚刚小人也是自保,未能第一时间护驾,说起来,功不抵过。”

乾隆摇了摇头道:“你又不知朕的身份,能自保之后就来救朕,已是难得,怎能治罪。”想了一想,确实若只是因为徐阳救驾就让他当了官,怕朝中众人不服,而且徐阳的身份还未确定,实在不适合过度封赏。

何况,如果封了徐阳做官,今后必定就不能如今日这般交流,对于皇帝来说,一个唯唯诺诺的臣子要多少都有,一个能畅谈诗文,对酌论古今的好友却是稀奇。

“这样,一时确实不易封你为官,朕就先赐你玉佩一块,今后持此玉佩可以自由出入禁宫,随时面见朕。”随手从腰间解下一块玉佩,递给了徐阳。

徐阳先是拜谢皇恩浩荡,然后接过玉佩,仔细观瞧。

第一感觉,这块玉佩玉色莹白,手感温润,即使在夜色下,也看得出玉质晶莹剔透,绝对是块好玉。

那是当然,皇帝随身佩戴的玉佩,最起码都是极品美玉雕饰的,哪怕是雕工稍次或者玉质不纯,都不可能被选做御用,

玉佩正面雕了一只喜鹊站在梅枝之上鸣叫图案,取谐音为喜上眉梢,周边饰云纹,是为绵绵不断,吉祥如意的装饰图案。

背面阳刻了八个字,“品若香骨,人如玉心”,字体端方,笔力雄健,看得出也是出自名家之手。

这块玉,不凡啊。

作为一个财迷,自然只能用最直接的价格作为对这块玉佩的评估。

就算是现在,这块玉起码也值五万两以上,而且还没计算是御用之物的前提下。

第九十章 杀机

换到后世,但凡是被证实是乾隆皇帝用过的物件,哪怕只是十块钱地摊货级别的东西,也能一下子身价万倍,卖个几十万一点问题也没有。

当然,能被皇帝用过的物件也不可能是十块钱的地摊货就是了。

两者相加,这块原本就价值连城的玉佩,放在后世,随随便便卖个几个亿根本不是问题,甚至更高的价格都有可能。

要知道,在后世,一个明朝成化年间的官窑斗彩鸡缸杯都卖了2亿多港币,一个乾隆年间的皇室花瓶,被拍到五千多万英镑,更何况这块玉佩是乾隆随身携带的珍奇之物,价格远超前两样普通的物件。

当然以徐阳现在的身家,自然不会拿这块玉佩去拍卖,何况这玉佩玉质尚新,没人相信会是两百多年前的物件。

不过乾隆这个赏赐,真的不小啊。

徐阳再次谢过乾隆,乾隆的笑容也有些异样,避开旁人轻声问道:“是不是看到这玉不错,才真心谢恩啊?”

徐阳也轻声嘟囔道:“若是皇上出手小气,下次谁还救驾?”

乾隆就喜欢徐阳实话实说,非但不恼,反而开心:“朕当你是朋友,以后和朕说话,就要说实话,不然朕可不饶你。”

“皇上要小人说什么,小人必然会说什么……只是实话可不好听。”徐阳这句话后半句微不可闻,乾隆离得那么近都没听清,只听到前半句,当是他答应了,心情更是愉悦。

此次微服私访,虽然受惊不小,可是结识了一个肯说真话的朋友,乾隆龙心大慰,只吩咐白振去查实刺客由来,并没有处罚任何人等的罪责。

若真是要严查,非但白振等三个护卫要倒霉,就连负责维护帝都治安的九门提督也讨不了好。

白振等人自然也知道伴君如伴虎的道理,此次虽然有刺客出手突兀,来不及反应的缘故,但是要不是徐阳救驾及时,还能讨得圣上龙颜大悦,自己几个人非得掉一层皮不可。

心下默默承了徐阳的人情不提,更是对两个莫名而来的刺客恨之入骨。

只有白振心下有些疑惑,如果是刺杀皇上,为何那个对皇上出手的矮个乞丐,功夫并不犀利,反而是对付徐阳的那个高个子乞丐,武功不俗。

不过这些都是臆测,并不是证据,况且对整个事件并无帮助,不管怎么说,惊动了圣驾便是死罪,白振便不再提起。

徐阳恭恭敬敬地陪着乾隆,一路与他谈天说地,言语诙谐,逗得乾隆再次龙颜大悦,差点又想赏些什么给徐阳,只是徐阳考虑到刚刚赏赐的玉佩太过贵重,便婉言推辞了。

一直到送乾隆进了皇宫,徐阳这才折返回家。

等到一个人的时候,徐阳的脸色慢慢阴沉下来。

看来最急需对付的,是丐帮。

今晚那两个乞丐,不论他们是临时起意,还是蓄谋已久,都可以证明一件事。

丐帮想对付自己,不是一天两天了。

只是今晚的刺杀,徐阳更倾向于是这两个乞丐临时对自己起了杀心,不然整个布局不会这么零乱,也不可能就两个人出手。

就算斩杀田归农的事情,在自己有意无意的暗示下,被侍卫处层层瞒报,江湖上也并不知悉,但是最起码,自己曾经击杀过滇南四杰的事迹,早就天下皆知了,若是丐帮的范帮主想动自己,必然先行布置高手,不会只派这两个货色来偷袭。

刺杀一道,若是没有缜密的安排,就跟送人头没什么区别。

何况是在帝都这么敏感的位置,连最基本的调查都不做,把乾隆都硬牵涉进来,这就是作死啊。

已经入夜了,九门早闭,,就算是刺杀侥幸成功,刺杀者还有逃跑的可能?

甚至连身份都毫不掩饰,丐帮本来就不受朝廷待见,这次行动不管是否成功,都会给丐帮带来灭顶之灾。

这次暗杀,除了时机确实掌握得很好,连徐阳都感觉很意外,其它的所有操作,几乎一无是处。

先是平白引发了皇宫大内的关注,看样子丐帮接下来几个月里,有得是苦头吃了。

然后人员布置也有问题,刺杀自己的那个高个子乞丐,满打满算也不过就是滇西四杰那个水准的二流高手,负责阻挡乾隆等人的那个矮个子乞丐,更是二流以下的水准,虽未直接交手,但是徐阳看得出,那个乞丐身手极其普通。

只是那两把匕首上涂抹的毒药有些可怕,事后徐阳曾经悄悄鉴定了一下,连中级鉴定术也只判断出是“涂抹了致命毒药的匕首”,连毒药什么成分都完全无法分析,只说是等级过高,无法成功鉴定。

所以哪怕是场相当失败的刺杀行动,对徐阳的生命还是起到了一定的威胁。

徐阳如今的武功虽强,但是面对二流高手的偷袭,未必能做到毫发无损。

若这次是范帮主拿着这种涂抹了致命毒药的匕首前来刺杀,徐阳更是不敢保证自己不会受伤。

原本范帮主的武功就不次于田归农,而且一直隐藏在暗处,连一向小心的自己,几乎都忘记了这个原著中莽撞无脑的高手的存在了。

看来任何一个人物,或者势力,都不能依靠印象而小觑啊。

朝廷针对丐帮的行动,怕是从明日就要开始了,如果白振行动迅速的话,甚至在天明之前就会展开。

怕是连丐帮都没想到,他们只不过是针对自己的一番布置,却会让他们面临颠覆之局。

这算不算自己运气好呢?

然而人却不能依靠运气存活,徐阳决定,在朝廷处置丐帮的行动之前,就要先一步展开调查了。

正好,不管自己调查过程中,发生什么意外,杀了什么人,都可以推在朝廷的行动中,不会引人注目。

一抹冷笑渐渐出现在徐阳的脸庞之上,连他自己都不曾注意到。

夜已深,在乾隆十八年三月十七日帝都阴云笼罩,月色无光的夜幕之下,一场猎人与困兽的游戏,正慢慢在展开。

即使是始作俑者的徐阳,这时候都不会想到,这场游戏,最终会导致什么样的结果。

第九十一章 丐帮

帝都城西石碑胡同,一家看起来非常普通的宅子里,一群本不该出现在这里人,却出人意料地聚集在了正堂。

原本的主人一家,只负责端茶送水,伺候着这些本该沿街乞讨,露宿街头的乞丐们。

是的,这些如今在正堂上的,正是白天里那些其貌不扬的乞丐们。

原本他们本不该在这里,若不是九袋长老龙峰临时召集,以他们的身份,此刻原本早该在温柔乡里了。

看着人渐渐到齐,龙峰的眼里忧虑之色反而更浓。

以他的身份,紧急召集这些丐帮帝都各处的负责人,尚且用了超过两个时辰,可见这些人平素里散漫到了何种地步?

若是这次事件能够善了,接下来一定要提醒范帮主,是时候该整顿一下帮务了。

此刻,还有两个该来的没能到场,龙峰决定不等了。

示意侍奉的那几个人退下去,然后清了一下嗓子,龙峰开口道:“今日老夫临时召集大家来这里,是有刻不容缓的紧急事态发生,还望大家群策群力,共同商议出一个对策出来。”

坐在下首的诸人面面相觑,大部分人完全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有少数几人眉头紧皱,暗道难道那事是真的?

“此事发生地突然,诸位不知也实属正常,范帮主出关之前,曾关照本帮执法长老褚英彦等人查探那徐阳的情况,却没料到,范帮主刚走,徐阳昨日便回京了。”龙长老语气黯然。

若不是范帮主心急,多等几日,或许根本就不会有这种事发生。

下手中有一位身材壮实的乞丐开声言道:“那徐阳回来便回来了,难道他还敢对我丐帮不利?此人我之前听闻过,徐阳不过是他的化名,他实际上就是当初在沧州被一路追杀的跌打医生阎基,没什么能耐,最大的战绩是被追杀途中反杀了滇南四杰,这种人略加防备就够了,也犯不上连夜召集我等共同商议吧?”

龙峰心中颇有些不悦,面前这个壮实的乞丐算起来不过只是帝都分舵的一名小小副舵主,六袋弟子而已,居然敢当众质疑自己下达的命令?

不过此时并非追究责任的时候,龙峰还是忍住了要发飙的情绪,沉声斥道:“如果仅仅是一个徐阳,自然不会就此召集大家伙儿,实在是,褚英彦这厮,仗着帮主信任,居然自行决断,于帝都闹市中刺杀徐阳。”

堂上众人顿时哗然,若有江湖恩怨,也不至于在帝都大街上公然行刺,不管成功与否,都会招致官面上的麻烦。

丐帮这些年筚路蓝缕,低下头颅来做事,好不容易才在帝都打开了一小片天空,官面上对在帝都行乞的帮众睁一眼闭一眼,然而这件事发生,怕是接下来一段时日,大家伙儿都要夹起尾巴做人了。

“肃静!”龙峰忍不住呵斥了一句,九袋长老的威势在此,众人自然不敢冒犯。

龙峰见众人收声,继续言道:“如果仅仅是刺杀,那也罢了,但是……”苦笑了一声。

众人此时才真正集中精神,关注龙峰的言行。

其中某个副舵主发问:“难道夜间的坊间传闻居然是真的,那两个被毙杀的刺客是……?”

龙峰略为点头道:“没错,真是褚英彦和他的手下,他们暗杀徐阳也就罢了,居然还牵涉道了他人,而这个他人……真是当今皇帝,乾隆!”

一语惊四座,只是这段话太过惊世骇俗,堂上诸人居然一时都发不出声来,顿时鸦雀无声,死一般的寂静。

徐阳趴在屋檐上,揭开了几块瓦也在往下看,此时更是一动都不便动。

他早就来了,在抓了几个赌坊酒市里耍钱酗酒的乞丐之后,他很容易就从他们口中得到了他们顶头上司的情报,再以后就更不用提了,那个副舵主行事比他们的手下还要不堪,居然眠花宿柳。

在某个不知名的暗娼家里找到那个副舵主时,那家伙早已烂醉如泥,什么都问不到,正好此时有传令人来传达龙峰的命令,徐阳自然就悄悄跟着那个传令人来到了此地。

至于那个副舵主,为了以防万一,徐阳又给他灌了些高度白酒下肚,最起码明天午后之前,他都没希望清醒了。

丐帮上下如此行事荒唐,只能让徐阳更加看低他们,等明天侍卫处、御林军和九门提督一起发难,恐怕整个帝都的丐帮都会被连锅端起。

徐阳庆幸自己顺利探听到了很多情报,比如那个范帮主此时不在帝都,比如行刺的那两个刺客,确实是丐帮的,还是执法长老。

这些情报都极为重要,然而徐阳还需要更多的资料。

尤其是关于范帮主的情报。

若是就此错过,接下来还真不好找他。

于是他决定继续隐蔽下去。

龙峰见诸人不语,冷冷地道:“诸位方才不是还埋怨老夫不该打扰大家的清静吗?此刻怎么不做声了?莫非刺杀皇帝这种小事,比不上诸位的一夜风流?”

几位帝都分舵的舵主和副舵主,此刻脸上比死了爹妈还要难过,只是此时懊悔已经无法阻止任何事情的发生了,纷纷赔笑附和龙峰,那种笑脸,比哭还难看许多。

“还请龙长老做主,这等大事,实在是超过我等的能力范畴,非龙长老和范帮主不足以解决啊!”

“是啊是啊,龙长老见识过人,必定能想出办法,带我等走出困境的。”

“若不是龙长老见机识断,下令前来商议,我马老三怕是到死都是稀里糊涂的,龙长老英明!龙长老睿智!”

…………

一时间,各种马屁纷飞,不要钱一般地密集轰炸,就连久经场面的龙长老也免不得老脸一红。

“好了,好了,说再多的奉承话也是无用。”龙峰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这事本来已无可挽回,好在褚英彦等人已经当场毙命,没有留下实证,若是朝廷查起来,我们只推说不认得二人,多行贿赂,希望能大事化小吧,到时候还请诸位交出一些替罪羊,让那些官差能对上面有所交代,这也是老夫能想出的最好方法了,你们若还有其它应对之法,不妨提出,大家一起商讨一下。”

众人还待要说些场面话,却听到破门之声,一个中气悠长的男子声音,顿时响起。

“依下官看来,还是不用再商讨了吧,有些晚了。”院子里一时间多出了一队官兵,为首的一人,脸色有些苍白,手持利剑,剑尖上还略有血迹。

来者不善。

第九十二章 归来

“麻痹!”躲在屋顶的徐阳不由得心中暗骂一句。

丐帮迟早要被连锅端,这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最快今夜朝廷就会出兵,他也是早就预料到的。

但是,他特么压根就没想到,过来端丐帮分舵的人,居然会是他!

居然会是重伤初愈的张召重。

如果说在这个小世界里,天下还有人会让徐阳有所顾忌的话,那绝对不会超过五个人,而张召重必定是其中一个。

先前徐阳判断,张召重那晚中了于万亭倾尽全力的一掌,最起码也得三四个月爬不起来,所以他在帝都行事才毫无顾忌,大半夜大大方方地趴在丐帮分舵的屋顶上。

没想到,刚刚两个月多一点,张召重居然就伤愈,来了一出王者归来,甚至开始出任务了。

他的命也太硬了些吧?

虽然此刻张召重面色有些苍白,不过整个人精神矍铄,显见得先前的内伤已经大好了。

有他牵扯进来,自己先前的计划,怕是很多细节都要有所变动了吧。

张召重进得院子,看着惴惴不安的丐帮众人,一阵冷笑:“刺杀当今圣上,还妄图行贿以脱罪,你们是不是想得太美了些?速速束手就擒,免得某家大开杀戒!”

丐帮众人骄纵已久,早已不知天高地厚,听到张召重言语狂妄,个个按捺不住,早就有数人跳了出来,挑战张召重。

张召重扬了下手,示意手下官兵不要掺和进来,随即便提剑独自一人迎战面前的丐帮高手。

龙峰并不在这几人之中。

作为掌控丐帮实务的九袋长老,怎么会不认得眼前这位武当派第一高手,火手判官。

早就听闻他投入朝廷的怀抱,当了御林军骁骑营的佐领,汉人中,能混到这个位阶,已经是很高的职务了。

可见朝廷确实重用于他,也因此得以证明,这张召重的能力有多高。

好在张召重并没有挟势欺人,愿意用武林规矩来挑场子,这再好也不过了。

若是能击败他,相信他也没有脸面再让手下官兵围杀丐帮诸人,说不定大家伙儿唯一的生机便在此了。

因此龙峰并没有阻止那些丐帮高手挑战张召重。

说实话,此时此刻,他也想不出更好的应对之策了。

第一时间跳出去的五人,论起身手,也算是帝都分舵中最精英的几个了,张召重即使武功再高,以一挑五,是不是有些托大了?

张召重看着面前手持各种兵刃的五个丐帮中人,脸上嘲笑的意味更浓。

“居然还敢拘捕行凶,那么今天你们一个都别想活着出去了。”说罢剑尖斜指,对着其中当先的那个问道:“哪个先上?你?”

五人并不理会,眼神互相交流了一下,点了点头。

他们并不认得张召重。

虽然不清楚眼前这个当官的是什么来路,不过既然敢孤身应对五人,显然不是易与之辈,这个场合,越是拖延,对众人越是不利。

唯有速战速决!

五人发一声喊,居然同时动手。

抢先出手的便是新任丐帮帝都分舵的舵主,八袋长老罗虎,江湖二流高手中最顶尖的存在,若不是早年江湖生涯中,为丐帮拼杀,以致多受内伤,恐怕今日早就是一流高手了。

即便如此,丰富的对敌经验和狡诈多变的手段,让江湖上好汉们送了他一个“灵狐”的外号。

范帮主此次进帝都,除了搜寻徐阳的所在,最大的一件事就是裁撤了原帝都分舵的舵主,更换为“灵狐”罗虎,也是期望以罗虎的经验和才智,在帝都能打开更为广阔的前景。

只是没想到,刚进帝都没几天,就碰上眼前这桩子事,真是晦气。

不过也好,若是能成功擒杀眼前这个狗官,趁乱救得众人脱身,自己在丐帮的声望会更隆,到时候加一个小麻袋当上九袋长老,也是指日可待。

想到此处,罗虎眼神更亮,手中罗汉棍向前的速度更快了一分。

罗虎出身少林,一手少林罗汉棍使得出神入化,这也是他安身立命的本钱,眼见得棍尖离对方的头顶越来越近,罗虎脸上不由绽开了笑容。

然后,眼前的军官就不见了。

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这是什么身法?如此恐怖!

一棍落空,罗虎情知不妙,瞳孔骤然收缩。

他想大叫,他想通知兄弟们,不可轻敌,点子扎手。

然而他发现已经发不出声音了。

为什么?

没人回答他,只听到周边一阵惊叹。

然后,夜色就笼罩了他。

返身一剑刺透罗虎的哽嗓咽喉,张召重就不再看这个敌手。

他对自己的剑法极为有信心,这一剑刺出,断无活口。

“下一个。”口中冷冷地吐出一句,剑锋所向已经转向另一个敌手了。

谁都没能想到,堂堂丐帮分舵的一位舵主,江湖上声名显赫的“灵狐”罗虎,居然不能挡住一招。

这是何等可怕的一柄剑?

此时众人空中的惊讶之声还未落下,第二个丐帮高手的铜锤已然挥至。

“铜锤”何大庆,帝都丐帮东城副舵主,一手梅花锤法纵横江湖十数年,力大无穷。

罗虎是他最好的兄弟,罗虎死了,他要对方付出代价。

这次既然冲出来,他就没打算让眼前这个狗官活命。

什么挟持对方,夺路而逃,他根本没想过。

杀出一条血路,无非就是如此罢了。

他不信对方的力气会比他大,一力降十会,不是开玩笑的。

不知有多少功夫远比他精深的高手,丧命在他这柄大锤之下。

精妙的招式?不需要,梅花锤法最大的长处在于势,在于挡无可挡,只要第一招你挡了,接下来就是震也生生震死你。

一锤挥出,挟起的风声大作,就连张召重的眼角,也是不自禁地一阵抖动。

锤棍之将,不可力敌。

但是想用先前那招身法闪过身去,再从背后刺杀显然是不可能的了。

这一锤,阻挡了张召重所有前进的路,要么退,要么硬抗。

退?一对四,张召重知道,只能速战速决。

若是退了,势就不在了,到时候势必付出更大的代价才能击败眼前这四个高手。

何况,退了,别人就没有其它招式来应对了?

硬抗?张召重并不认为自己的力气会比对方更大,更何况,凝碧剑长于锋锐,拿宝剑去阻挡铜锤的猛砸,以已之短击彼之长,莫非是脑子有病?

进不得,退不能,抗不住?

怎么办?!

第九十三章 破!

无路可走,怎么办?

张召重嘴角又露出一丝冷笑,无路可走,那就不必走路,破之即可。

铜锤已经挥至张召重的左肋,见张召重不退不闪不挡,就连屋顶上的徐阳都有些惊讶了。

更不要说底下的诸人,丐帮不少人眼睛中都闪出激动的目光,难道这个一剑刺死罗虎的鹰犬,只是外强中干?

何大庆更是惊喜,没想到对方连这一招都躲不过,平白浪费了自己之后的那几招连招。

不过也好,一锤子砸死,要比两锤子省事儿。

他甚至已经能感觉到铜锤砸中对方身体时,那种让他心灵震颤的柔软手感,那种血肉迸发的痛快宣泄,那是他一生所追求的梦想极致!

多少江湖成名人士,就死在自己铜锤的一次次挥舞中。

他们的死,是自己登上更高处的台阶,也是自己最希望拥有的过程。

去!死!吧!

何大庆手上再次发力,这一锤一定要把对方砸成肉泥!

有些新来的官军甚至闭上了眼睛,这个长官,未免也太菜了点吧?

然而预料中的惨叫声和铜锤砸实身体的闷响声却迟迟未至。

好奇心战胜了不忍之心的官军睁开了眼睛,眼前的一切却让他们目瞪口呆。

只见张召重居然附在了铜锤之上,顺着铜锤挥舞的姿态,随风飞舞一般。

何大庆的力气再大,也无法砸死附身在铜锤上的张召重,如同缥缈的鬼影一般,张召重全身都像是毫无份量,只是贴着铜锤,无论进退,不管上下,只是贴着,并无其它动作。

如果说武当派最出名的,是剑法和内功,那么最实用的,却是轻功。

就连徐阳也很是惊讶。

他同张召重是交过手的,如果当时张召重就使出这份轻功的话,只怕自己都撑不到于万亭的归来。

也就是说,当初和他交手的时候,张召重留力了。

这个发现顿时让徐阳内牛满面。

本想悄悄装个逼,没想到,对方才是装逼的老祖宗。

我还没发力你就倒下了……

此时张召重的形象,在徐阳心里,与记忆中那个猴子严重重合。

何大庆苦不堪言。

哪怕这些招式使出来,张召重的力气比他大,招招都硬挡回来,何大庆也不至于如此郁闷。

完全是有力使不出的那种憋屈。

不管自己的铜锤使出花来也好,对方都是一个策略,如随风飘荡的柳絮一般,无处着力,却又无法摆脱。

他好几次都直接拿着铜锤砸地,希望能砸死对方,然而在铜锤落在地面的前一瞬间,那个军官居然身若无骨一般,打蛇随棍上,沿着铜锤就翻了过来,只是震得自己两手发麻罢了。

一个人的力气终究是有限的,沉重的铜锤舞动了半天,何大庆感觉到自己全身的力气都在飞速流失,他估算了一下,顶多再有半柱香的时间,他就要脱力了。

不能再这样下去。

其他三个人,死到哪里去了?

不过想想,此刻他手中铜锤四下舞动,确实也没人敢接近。

然而何大庆悲哀的发现,自己根本停不下来。

虽然张召重是附在铜锤之上,不代表他没有杀伤力啊。

自己不停挥舞铜锤,他才没有机会对自己施杀招,如果自己停下来,甚至只需要慢一点,之前那一剑刺喉的印象,此刻还残留在何大庆的脑中,他不敢肯定自己一定能躲过去。

不,应该是根本躲不过去。

怎么办?

到底怎么办?

力量流逝的越来越快,眼见得他就撑不住了。

何大庆决定赌一把。

他身子稍稍往后退了半步,更加接近自己的那三个队友。

然后先是使了一招“威震八荒”,铜锤再一次砸地,对方果然又附在了铜锤之上。

借着铜锤砸地的反弹之力,何大庆双膀一发力,倾尽所有的力气,将铜锤朝官兵方向投出。

然后身子借势急退。

他并没有指望这一投能将对方一起扔出去,他只希望,对方会因此被阻碍哪怕一瞬间,那么自己才有机会退入人群之中。

这是自己唯一的生机。

打到现在,他再愚钝也明白,对面那个军官,和自己之间的差距远比之前估算的要大得多。

大到自己倾尽全力都未必能让对方退哪怕半步。

他觉得自己还是有一点把握全身而退的。

这需要己方所有人一起努力。

然而,他错了。

就在他将手中铜锤投出的那一刹那,张召重动了。

他一直在左右闪避,而这一次,他选择出剑。

何大庆急退,以比他先前冲出来更快的速度急退。

他借着将铜锤投出的那一股子劲,拼命向后方退去。

他以为自己已经很快了。

张召重的剑,更快!

剑尖接近了何大庆的眉间,何大庆感觉到了剑锋上的寒冷。

他想叫,想呼唤同伴来援手。

叫不出来,他的思想还来不及将喊叫这个命令下达到他的口齿之间,凝碧剑已经彻底将他的思想从源头上摧毁了。

一剑透脑,从眉心处刺入,从后脑处透出剑尖。

何大庆,死!

死得不能再死。

当鲜血淹没他圆睁的双眼时,他早已经失去了所有的感觉。

这时,官兵才发出一声惊呼,纷纷躲开远远投掷而来的铜锤。

铜锤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最终重重地砸在了院子里的泥地上,无力地弹了两下,归于静寂。

而当官兵们的视线重新回到场内,形势又已发生了巨变。

一剑做掉何大庆之后,张召重并没有收手。

他也不能收手。

三种完全不同的兵刃同时向他袭来。

开始,这三人是为了救援何大庆,然而此时,救援早已变成了妄想。

但是,三人的招式却没有发生改变,只是更快,更凶!

他们只知道,对面的这个家伙,他不是人,他是一头嗜血的猛兽,他是来自地狱的阴魂。

老谋深算的罗虎被他一招杀死,力大无穷的何大庆也没能坚持到第二招。

先前铜锤挥舞时,对方所做的,只不过是施展诡异的身法,在剩下三人看来,这种做法简直就是猫戏老鼠一般。

等老鼠精疲力尽,跑不动了,灵猫才会一巴掌把老鼠拍死。

何大庆就是那只最肥硕的老鼠,而他们三个,不想做老鼠。

第九十四章 夺魂

他们的武功比不上罗虎和何大庆。

所以他们必须联手一起上,才有些微的机会存活。

对生命的渴望,以及对死亡的畏惧,两者集合起来时,让他们几乎同时爆发了超越自己极限的战斗力。

方便铲、白骨鞭、流星锤,三种奇型武器携带着无边的怒气和死亡的阴影,同时袭来。

然而他们错了。

他们和张召重之间的差距,远比他们想象中要大得多。

大到,即使他们集体爆发,也完完全全挡不住张召重的一剑。

是的,一剑。

凝碧剑带着寒意挥出。

张召重蓄势已久的杀意,也随着这看似随意的一剑,蓬勃而出。

和呼啸而来的三件兵器相比,凝碧剑剑身上的泛起那微弱青光,毫不起眼。

然而,大音希声,大象无形,真正的杀招,都是不起眼的。

屋顶上,看到这一剑,徐阳的双眼此时突然张大,瞳孔同时收缩。

这一剑,唯有“可怕”两字可以形容。

一剑挥出,如同一朵萤火扑入了无边无际袭来的杀意大潮之中。

然而

方便铲断,白骨鞭断,流星锤断……

断!断!断!

然后三名丐帮高手的头颅也在剑光抹过后,断!

他们眼中的惊诧之意甚至还未尽现,已然丧失了性命。

一剑,三条命。

三条武林中也排得上号的高手的性命。

惊艳的一剑,夺魂的一剑。

这一剑,非但一举击杀了三名丐帮高手,还击破了在场所有丐帮帮众的胆魄。

就连龙峰都不例外。

如果说之前,张召重的那些出手,龙峰还能控制自己情绪的话,那么这一剑,彻底震慑了龙峰的胆气。

龙峰一直以为自己很了不起。

事实上,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他确实都能当得上“很了不起”这四个字了。

他的武功既高,在江湖上地位也极为尊崇,无论哪个门派的掌门,见了他,谁能不恭恭敬敬叫一声龙长老?

丐帮虽然早已不是两宋年间,在江湖上说一不二的顶级门派了,但是再看低丐帮的人,也不得不承认,丐帮最最起码也是江湖中前十的势力。

他能在丐帮做到九袋长老,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如果不是他当年对权势并不是太过倾心的话,帮主这个位置,他也未必不能尝试争取一下。

然而面对这一剑,他胆怯了。

破不了,挡不住,根本不是对手!

这是他思前想后唯一的答案。

双眼微眯了一下,龙峰决策已定。

趁着众人还在抵挡张召重,没人注意到他的时候,他退入了后堂。

张召重此时也已闯入了大厅,门口这些阿猫阿狗,根本无法阻挡他前进的步伐。

手一扬,背后那些原本肃立着的官兵也冲了进来。

情势一下子就乱了。

有上前阻挡张召重的,有应对官兵的,也有几个身手敏捷,头脑清楚的,知道事已不可为,施展轻功,跃上了墙头,想要趁乱逃亡。

然而,阻挡张召重的,挡不住凝碧剑。

应对官兵的,最终明白个人的力量在军队面前,是多么地软弱无力。

上了墙头的,随着一阵密集的弓弦之声,浑身插满了箭枝,倒栽而下。

御林军早就在宅子四周埋伏下了弓箭手,死得最快的,就是这些脑子灵活的家伙。

半柱香的功夫,堂上的那几十人已经死得七七八八了,只剩下几个胆小怕死的,跪地求饶。

张召重并非嗜杀之人,既然别人投降了,不管什么罪名,自然有刑部去判定。

杀降不详的说法,流传了几千年,总是有它的道理的。

吩咐手下将这些人绑了,然而才悠悠然走到庭院之中。

仰起头,对着上面喊了一声:“朋友,该下来了吧?”

徐阳无奈地笑了笑,他知道自己迟早会被发现。

身为一流高手,必定要眼观六路,耳听八面风,自己那么大一个人,躲在屋顶上,能不被张召重发现的概率太低了。

不过事到临头,徐阳也已经豁出去了。

四周都是埋伏着的弓箭手,自己就算是想要逃出去,也完全没机会。

何况,徐阳为什么要逃?

他如今的身份早已不同,一个张召重,论起来,真的不用太害怕。

从屋顶轻轻跃下,同张召重保持着一个互相都感觉安全的距离,徐阳重新仔仔细细地观察了张召重一下。

气质比之前更加沉稳了,杀气已内敛,可见当初一战,自己并非是唯一的受益者。

或者说,张召重收益或许更大些?

张召重也在观察他。

身为维护皇上安全重责的御林军佐领,张召重就从来没有看到过胆子如此大的贼人。

也许,用贼人两字来描述,不算是太准确。

毕竟他只是夜探丐帮分舵,除了行为鬼祟,其实并没有触犯太多的王法。

宵禁令对这些江湖人士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若是自己用这么可笑的罪名抓捕对方,自己在江湖上剩下的那点儿声誉怕也就此尽毁。

不知道为什么,张召重总觉得对面那人很是熟悉,虽然这张面孔,他可以肯定,自己从未见过。

过目不忘,这是张召重非常自豪的一点,只是,为何隐隐总感觉自己见过对方呢?

张召重既然没有发声,身边那些官兵也不敢轻易动手,只是纷纷呵斥:“你是何方贼人?半夜闯入别人府邸,所为何来?”

徐阳笑了:“是啊,半夜闯入别人府邸,所为何来呢?就一定是贼人?”

一名明显是有品阶的小官完全没有听懂徐阳的意思,大声喝道:“不是做贼,还有谁半夜三更不睡觉,跑到别人家里?”

身边一名小卒拉了拉他的衣袖:“大人,好像我们也是半夜闯入……别人家里,这么说,好吗?”

张召重表示听不下去了,猪队友啊。

“这位朋友,我等是朝廷御林军,奉命前来抓捕反贼,你若不是反贼同党,请跟下官回去接受询查,绝不至于冤屈于你!”张召重朗声道。

“说得好,若我是反贼同党,何须大晚上的趴在屋顶上?”徐阳眉头一转,笑容渐渐绽开:“倒是张佐领,你若还是与在下继续啰嗦,只怕这反贼的领头人,都快要逃了。”

第九十五章 螳螂

张召重眉头一皱,他并不相信对方的话,这次对丐帮分舵的围剿,他安排得十分周密,断不会有如此严重的疏漏。

对方是在拖延时间?还是另有打算?

此时他无法确定。

正当他准备下手先擒拿下对手,然而再行审问的时候,属下已来禀报:“投降几人已经盘查过了,都是些无足轻重的小角色,丐帮重要人物大多击毙,只有……”

“只有什么?”见手下诺诺不敢言声,张召重火气便有些大了。

属下不敢再瞒报:“只有丐帮九袋长老龙峰不知去向,那些小角色招认,之前龙峰还在主持大局,张大人来了之后,就没人注意到他去哪儿了。”

“混账,四周围得水泄不通,他从哪里逃出去的?”张召重怒气勃发,但稍一停顿,马上下令道:“搜,此处必有密道,快搜!”

“遵命!”手下领命而去。

张召重转头看了一眼徐阳,开口问道:“既然知道这么多,想来你也应该知道密道在何处?”

徐阳摇了摇头,心中暗想,别说我不知道,就算是知道,凭什么告诉你?

“张大人,原本我夜探丐帮起来,就是为了打探反贼的阴谋,没想到,刚要听到重要之处,尊驾就领兵进来了,可惜啊,可惜……”徐阳很遗憾地叹了口气。

张召重可不会被徐阳轻易骗过:“哦,如此说来,阁下也是朝廷密探?所属何部?御林军?侍卫处?刑部?大理寺?”

一连串的问题,徐阳一概不考虑回答。

只是从怀中拿出了之前乾隆送他的那块玉佩,递了出去。

自有属下上前拿了过来,递给了张召重。

张召重定睛仔细观瞧,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块玉佩良才美质,雕工精细,本身就是件价值连城的宝物,何况,这纹饰,他今晚刚刚见过。

上旨:通传各处,凡有持此纹饰玉佩觐见者,各处不得阻拦,第一时间上报。

能让当今圣上亲自下旨,还赐予随时觐见的资格,此人身份必然不俗。

张召重不敢怠慢,缓缓走近徐阳,恭恭敬敬地将玉佩奉还对方,同时行了个礼,慢慢退下。

徐阳心中松了口气,这面大旗真好用,居然把张召重这头猛虎都吓退了。

将玉佩妥善放好,徐阳也不再搭理张召重,堂而皇之地走出了大门。

没人敢拦他。

张召重在军中威严甚重,连他都不敢拦阻对方,普通的御林军谁会如此作死?

接下来,就该去截住那龙峰了。

通过导航系统,徐阳早就观察到,代表龙峰的那个红点,慢慢地出了府邸,这个速度,很明显是在钻一条不是太宽敞的地道。

想必这是丐帮高层才能知道的临时通道。

龙峰作为丐帮最高层之一的九袋长老,想必会知道那位范帮主的去处吧。

若是放过他,等到范帮主等人被全国通缉,自己再找他完成任务,就难上加难了。

这也是为什么徐阳不愿意在张召重身上浪费时间的原因之一。

更大的原因是,他根本打不过张召重……

龙峰在跑,虽然深夜的帝都,他这样跑的话,万一被巡夜的士兵看到,会很麻烦。

但是麻烦已经很多了,他已经不在乎这些。

那把可怕的剑,那个可怕的人,离得越远越好。

最好一辈子再也碰不到。

龙峰年纪大了,心中有了怯懦之心,自然武功便有了瓶颈,很难再有长进了,然而谁在他这个年纪,还能勇猛精进呢?

他心中暗暗发誓,如果这次能够平安脱险,别说九袋长老,就是丐帮帮主的宝座给他坐,他也绝对不会答应了。

回家含饴弄孙,颐养天年不好吗?

然而刚跑出石碑胡同的小巷子没多远,他就感觉被人跟上了。

听脚步声,那人不紧不慢地跟着自己,并没有急切间追上自己的打算。

好像无所谓自己能否跑掉,只是把跟着自己当成一种乐趣。

龙峰甚至有种感觉,自己是被当做一个诱饵一般,对方只是逗弄自己,并不想一口吞下,而是等着别人来吞。

不管怎么说,诱饵都是死定了。

龙峰很不喜欢这种感觉,然而此时,他却不敢回头。

或者,当吞噬诱饵的大鱼出现后,对方会放过自己?

江湖越老,胆子越小。

从前龙峰从来都不信,那只是那些无能者给自己找的借口。

然而现在他发现,这句话真特么的准确。

抓紧了手中的青竹棒,这是他现在唯一的倚靠了,如果对方不肯放过自己,大不了一拍两散。

对自己的武功,龙峰多少还有些信心,实在是刚才那一剑惊破了他的魂,换在往常,他早就一棒子扫过去了。

然而让他绝望的事情发生了,前面路上,静静地候着一个人。

难怪背后那个家伙不紧不慢地跟着自己,不怕自己跑了。

原来是早有准备,两头堵啊。

想到此处,龙峰反而放弃了逃跑的打算。

跑不掉了,那就不跑了。

且看对方如何行事。

龙峰喘了口气,站住了身形,只是手中的青竹棒,有意无意地握得更紧了。

守在路口的,自然是有系统金手指帮忙的徐阳了,他早早便在这处龙峰必经之处等候,这算是守株待兔吧?

果然,龙峰这只兔子径直跑来了。

然而出乎徐阳意料之外的是,兔子背后还跟着一个猎人。

自己是螳螂,龙峰是蝉,那人难道是黄雀?

徐阳肯定那人不是龙峰的手下,不仅仅是因为即使在夜色下,也能看得出他的衣着很华贵。

而是那人身上,带着一股气势。

完全不是今夜丐帮诸人那种败军之将的感觉,这股气势,更近乎于……傲然。

是的,傲然之气。

仿佛天下间没有他能看上眼的人,又好像是对任何事物都提不起兴趣,哪怕是最贵重的金银珠宝放在他眼前,他都不屑一顾那样的傲然。

此时,徐阳并没有感觉到危险。

但是,这种感觉,比危险还要更危险。

这样出场的人,理应带给人危险的感觉,然而却没有,只说明了一件事。

这个人,比徐阳能察觉到危险的那些人,更加可怕。

第九十六章 捕蝉

徐阳几乎不敢相信。

即使是张召重站在这里,给徐阳带来的压迫感,也远比不上这个跟在龙峰背后,不疾不徐慢慢走来的人那么强烈。

这个世界是不是有些太疯狂了?

一流高手多如狗啊?

心中暗暗吐槽一句,此刻,徐阳并没有退缩的想法。

若是随便碰到一个高手,自己就选择躲避,那还谈什么逆袭,谈什么修炼?

还不如直接退出小世界,回魔都打工去。

三个人几乎同时停下了脚步。

三点,连成一条直线,诡异地停滞在这个帝都的春夜中。

谁都没有开口,压力弥漫,就连帝都春时常见的喜鹊,也不愿意从此飞过。

陪伴在左右的,只有千年不变的风。

带动了衣角,带动了袖沿,带动了发带,带动了人心。

三人谁都没有打破这种沉静的想法,虽然各自缘由截然不同。

龙峰不开口,是因为两边传来的压迫感,让他没有任何开口的想法。

一条鱼饵,开口有用吗?

锦衣人不开口,是他根本不屑于口齿之争。

这天下,好无聊。

徐阳不开口,是因为他完全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说好的练好武功就能装逼呢?

自己练得不算差吧?怎么变态一个一个地出来?

说好的低武世界呢?田归农之后有张召重,张召重好不容易被糊弄走了,又来个锦衣变态?

锦衣人在巷子的暗处,整个人的轮廓都显得模模糊糊,更不要说想看清面貌了。

这到底是什么人?

他来自何方?

他来此地的目的是什么?

是冲着龙峰来的,或是为了自己而来?

徐阳一头雾水。

所以他必须等,等一个恰当的时机。

一缕风吹过,似有似无,天上那枚圆月,也被阴云遮蔽,四下里显得更暗了。

然而没人会移开自己的目光。

龙峰两下看着,左右不停地转动头部让他感觉有些晕。

他不能肯定哪一方会先动手,也不能肯定哪一方会对自己不利。

或者,都对自己不利?!

左侧那个跟着自己一路的人,依然保持着刚开始的站立姿势,如同亘古就立在那里的一块石像一般。

右侧那个拦住自己去路的人,也是一动不动,虽然他带给自己的压迫感远小于前者,但是也能看得出,是个高手。

高到自己甚至连挑战的欲望都不能升起的那种高手。

真是见了鬼了,龙峰心中暗骂。

上一次带给自己这种感觉的,还是只有一面之缘的苗人凤。

当时他正和本帮的范帮主交谈,虽然并没有针对自己的意思,但是整个人,就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剑一般,给人的感觉就是凛然不可侵犯。

然而苗人凤可是打遍天下无敌手的金面佛啊。

虽然很多人不承认他这个天下第一,但是这么多年下来,去找他理论的那些人,都没有能再回来。

他能给自己这种绝望的感觉,完全可以理解,然而此时此刻,在帝都一条不知名的巷子两端,随随便便出来两个人,也给自己带来了这种感觉,那不是见鬼了是什么?

龙峰的武功虽然不是顶尖,但是论起见识和江湖阅历却是一等一的,天下哪个高手他没见过?

就连当年传说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青城派慧侣道人,他也不止一次与他会面过。

但是他敢发誓,他这辈子绝对没有见过这两个人。

两个从未在江湖上闯出腕儿的人,居然都有一身匪夷所思的武功,然后,出现在帝都的春夜中,只为了自己?

这世界太疯狂了吧?

锦衣人眉头微皱,他也没想通。

以他的武功,哪怕就是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带给人的那种压力,都足以把任何人逼疯。

他就喜欢看着那些名震江湖的所谓武林豪士,被自己给逼疯,然后不顾一切地冲向自己,以求一个痛快。

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他已经玩了很多年,以后,或许还会继续玩很多年也不一定。

人生真是寂寞如雪。

锦衣人毫无来由的想起这么一句狗屁不通的话,居然第一次觉得,有些道理。

然而,今夜碰到的这个年轻人,还真是有点出乎意料呢。

徐阳也有些纳闷,大半夜的守在这里,不说话吹风玩呢?

压力?当然是有,而且还相当地大。

但是他是谁啊?

徐阳!

当初初入江湖,就能顶住绝世高手阿青给自己带来的压力,今夜的锦衣人,能比当初的阿青带来的压力更大?

开什么玩笑。

只是透过导航系统,依然只显示了一个从未听到过的陌生姓名。

蔡小田。

这是谁?

春夜的夜风还是有些冷的,徐阳隐隐觉得,再坚持下去,自己一定会……感冒的。

僵持仍在继续,这一刻,比的不止是耐心,不止是坚持,还有对自己的信心。

若是没有信心的人,早该崩溃了。

比如三个点的中间那点,龙峰长老。

龙峰觉得自己要疯了,两边给自己带来的压迫感强弱不同,但都足以压垮自己。

然而很奇怪的是,居然保持了一种诡异的平衡。

除了在中间的自己,双方居然都没有什么打破僵局的想法。

似乎他们这一生最大的追求,就是出现在此时,此地,然后把自己逼疯。

然而自己却不是这样的疯子。

堂堂丐帮九袋长老,怎么可以就这样变成一枚鱼饵?

不知不觉中,龙峰握住青竹棒的双手,越握越紧,越握越用力,手上的青筋都不由自主地爆了出来,手心的汗也越出越多。

似乎成了一个死循环,握得越紧,手汗就越多,手汗越多,为了能握住青竹棒,就必须越握越紧……

能坚持到现在,龙峰甚至都有些佩服自己了。

然而,还能坚持多久?

龙峰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

当坚持成了一种折磨,那么,放手就只是一个时间问题,而不是对错的抉择了。

他不知道这个道理,但他时刻准备放弃。

徐阳的鼻尖有些痒,他也开始渐渐发现不对劲了。

然而此时他已经不能动了。

他浑身上下的气机都已经被锁定,压力,不止在眼前。

除了眼前的锦衣人,他惊恐地发现,有一股从背后透出的陌生气势,已经掩盖了自己的全部,直接和锦衣人开始了对抗。

捕蝉的螳螂,除了黄雀,也可能死在弹珠之下。

幸好,感觉中那个手持弹弓的人,目标并不只是自己这只螳螂。

他似乎对黄雀更有兴趣一点。

现在是四点一线了,徐阳开始对龙峰的遭遇,有了切身的体会。

第九十七章 黄雀

锦衣人也开始觉得不对了。

与徐阳不同的是,他看见了徐阳背后的那个人。

锦衣人是站在巷子的暗处,所以徐阳所处那边,便是明处。

这也是他能清楚看到对方的原因。

然而他都没能注意到,徐阳背后的那个人,是何时出现的。

似乎一直都在?

身形颇高,却是个光头,难道是个和尚?

少林的?或者是五台山的?

这两派的顶尖高手自己也不止杀了一两个了,这人绝对不是。

他的身上,有一种死亡的力量。

这种力量甚至连自己远远感觉到后,都不由自主地发出了一种颤栗。

蔡小田笑了。

他喜欢这种感觉。

这种濒临死亡的感觉,离开自己已经有很多年了。

久到他已经忘了最后一次体验,是什么时候?

五十年之前?还是七十年之前?

算了,记不清楚就不去想了。

反正那时青春正好,樱花正开,溪边美人正年少。

那天,也是和师父最后的一次见面。

师父临走时说过一句话,他一直记到今天。

“小田啊,人不风流枉少年,你一直死守着心中的坚持,不是好事。”

然后,师父就走了。

他在这里等了师父几十年,却再也没有回来。

想来,他老人家也早就登上极乐仙界了吧?

眼角有些洇湿,这该死的春风。

这该死的……怀念。

诡异的僵持,奇迹般依然在保持着。

良久。

远处隐隐传来的敲更之声,飘到这里时,似乎已经隔了一个世纪,或者,更久?

终于,龙峰第一个崩溃了。

说实话,他能坚持到现在,连徐阳都很意外。

“啊!”龙峰发出一长串疑似嚎叫多过怒吼的喊叫声。

挥舞着青竹棒,冲着徐阳便刺了过来。

尼玛。

柿子捡软的捏啊?

龙峰最终做出了他所认为最明智的选择。

拦住自己去路的这个人,明显看得出要比一直跟着自己的那位,要弱上一些。

而身后那位,他自始至终,连挑战的念头都从不曾拥有过。

尤其是,拦截自己的这位,从刚刚起,带给自己的压迫感,似乎开始减弱了?

龙峰不敢相信。

龙峰只能相信。

青竹棒挟着春夜的风,疾驰而至。

龙峰想要开一条路。

一条生路。

只要一条路,就已足够。

然而此刻,全身气机被压制的徐阳,不但不敢动,甚至,他还有些期待那青竹棒的袭来。

被青竹棒打中,最多不过就是受伤而已。

有医疗术,有积分商城里各种神奇的药物,只要不是当场挂了,徐阳分分钟可以治好自己。

这样总比被人压制,身不由己要好得太多了。

然而就在这一刻,徐阳突然发现锁定自己全身气机的那种压力,忽然松动了一下。

这一下,就足够徐阳自保了。

徐阳一直在准备着,不论背后的那人,是否最终决定要对自己动手,只要他动了,这种完美的压制必然会松动。

那就是自己唯一的机会。

不管是不是好的机会,有机会,总比完全没有要好得多。

心动,手动,刀动。

徐阳总算还记得自己来的目的,用的是刀背。

啪的一声,八卦刀后发先至,已经拍在了龙峰的脸上。

龙峰倒,昏厥。

徐阳也借这一拍之势腾身而起,跃上了小巷旁的砖墙之上。

上墙之后,总算是暂时脱离了那种被人钳制的憋屈感觉。

气息有些不平稳,这是难免的。

无论是谁,险死还生,都无法立刻就平复心态的。

身后那人居然没有趁机动手,徐阳有些不敢相信。

三点一线的僵局被打破。

不论是身前的锦衣人,还是背后那位神秘人,徐阳相信,他们绝对不是一伙儿的。

不谈什么到这种等级的人不屑于联手之类的废话,最简单的道理,若是他们都是一路的,自己刚才焉有命在?

到现在为止,自己还能活着,很有可能,是那两人互相牵制的结果。 徐阳视线中,两名他完全都不认识的高手,开始有了动作。

蔡小田开始动。

他动地很慢。

很从容。

他没有必要着急。

他已经很老了。

性急是只属于年轻人的特权。

反正,路就在那里,等着自己一步一步走过去。

神秘人也慢慢走出来,显示了自己的样貌。

居然是个和尚。

他是谁?

蔡小田很缓慢地走到徐阳所在砖墙之前的三步,停下。

他并没有望向徐阳,而是对那个和尚开口了。

“尊驾,是谁?”

生涩枯锈的语声,仿佛万千年没有开口,已经不习惯与人类的交谈一般。

神秘人双手合十施了个礼,传来一声唱诵声。

“南无阿弥托福,贫僧一嗔,见过前辈。”

听到这个名字,徐阳觉得有些耳熟,他一定是在什么地方听到过。

只是为何一时想不起来了呢?

“幸会。”两人同时说道。

然后两人动手了。

毫无铺垫,在徐阳毫无准备的时候,两人就已经施出了各自的绝学。

徐阳表示完全看不懂。

或许是差距太大,他只能看到锦衣人蔡小田左手缓缓地对六步之外的神秘僧侣一嗔拍去。

软绵绵的掌力,别说隔了六步,就算是真按在身上,徐阳觉得也不会有什么事。

何况只是遥遥拍去。

然而一嗔却如临大敌,脸上露出了一种讶异的表情。

然后,居然只是轻飘飘的拂动了一下衣袖。

离那么远,连半点风都扇不起来好不好?

蔡小田眼中精光一闪,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好!”这一声夸赞,如同远隔万里的问候,徐阳都不确定是不是听到了。

一嗔却一定是听到了,脸上居然还表示了一下过奖的神情,然后又回到了先前惊讶的表情。

左脚向后退了半步。

徐阳这才有点看懂了,刚刚那声夸赞,居然也是蔡小田出的一招。

显然一嗔是吃亏了。

用声音当武器,音波怪吗?

然后一嗔又向后退了半步。

接着,又是半步。

连退了三个半步后,一嗔才算真正稳住了身形。

而蔡小田也是缓缓地向前走了一步半。

离徐阳又近了一些。

第九十八章 在后

徐阳不敢跑,即使他现在居高临下,即使他随时可以转身跳下砖墙。

但是他感觉到,只要是他一跑,这两位必定就打不起来了。

而是会掉转枪头,直接先把自己摁死。

这种亲者痛仇者快的事,自己才不会去干呢。

一嗔脸上戾气忽隐忽现,显然,刚刚那个亏,他吃得很不服。

低喝一声,一嗔又一次出招。

这次他的十指轻弹,夜色中,根本看不清招数。

只见一嗔如鼓瑟弹琴一般,用空气在做着乐曲,每一根手指弹出,一嗔的脸上似乎都多了一丝迟暮之气,然而他的身躯却越发挺拔。

蔡小田看上去老态龙钟,后世见多了高龄老者的徐阳都分不清他到底多老了。

然而此刻这位老者形同枯槁的身体里,似乎洋溢起了一种叫做青春的东西。

徐阳绝对不承认自己看错了。

蔡小田的眼神中都透着一种喜悦的情绪。

这种喜悦是久旱逢甘霖,喜逢对手的欢快。

多少年了,从没有过人给他这种感觉。

他早已经厌倦了那些没资格当他对手的对手。

这简直是在消耗他原本就不多的生命之力。

若是像一嗔这样的对手再多一些,人生该是多么美好。

蔡小田左掌又是一掌拍出,眉头一皱,又是一掌拍出。

连着两掌,似乎是逼退了一嗔的这番进攻,但脚下,却不由自主地退了半步。

一嗔当仁不让,进了半步,似乎重新掌握了局面。

然后,两人重新陷入了对峙之中。

谁都没有把握能轻易取胜。

双方似乎又都察觉到,对方有所顾忌,不能全力施为。

这种感觉让双方都很不爽。

就如同一局围棋,还没走几步,就发现是一盘残局,处处受到制约。

一个个对策在双方的脑中急速闪过,又一次次被废弃。

徐阳好无奈,又要在寒风里吹半晚上吗?

给个痛快行不行?

很快,一嗔主动踏出一步,却什么都没做。

蔡小田没有退,难得好对手,比起来,其它一切都不算什么了。

两人的距离,变成了五步。

这是个非常危险的距离,近到两人中任何一人出招,对方都不会再有退路。

蔡小田选择不退反进。

他也往中心踏入了半步。

此刻他离一嗔很近。

离徐阳更近。

徐阳觉察出了危险,但他不能动。

他只能静静地看着事态的继续发展。

自从进了武侠世界这个系统,他还是第一次感觉到了那种叫做无望的情绪。

毫无希望,两个对手都绝对不是他能够抗衡的,连一点抵抗之力都没有。

这种压制,是他开金手指都毫无用处的。

他就连两者是如何出招都看不懂。

如何抵挡?

罔论反击了。

一嗔又一次皱眉。

刚刚,他虽然进了一步,表面上咄咄逼人。

但实际上,他并不想和对方两败俱伤。

现在情势很明显,他们之间只能分胜负,不能决生死。

因此之前,所有的路数都是有控制的。

然而他吃亏了,一照面,就退了三个半步。

这显示对方比他强了不止一筹。

他原本应该退走的。

但是他的脾气又一次害了他。

面对强敌,他选择再战。

而对方那种无所谓的态度,让双方都骑虎难下。

此时双方距离已经只有四步半,即使他想退,也要看对方是否同意了。

好危险的人,似乎连他自己的性命都不放在心上一般。

然而,这人却似乎从未在江湖上出现过。

如同在这帝都暗夜里突然窜出来的一头猛兽,噬人而又无声无息。

还是说,他就是一头从古画里钻出来的陈年老鬼吗?

一嗔生平第一次感觉到了一种无力感。

蔡小田保持着自己云淡风轻的气度,心里却对面前这个对手有了足够的尊敬。

以他的年纪,不过五十出头,居然已经可以逼自己退了半步,虽然有自己有所顾忌的原因,不过仍然是几十年间仅见。

然而蔡小田知道,今天他不能退。

他在此地等了几十年,等的就是这一天,绝不能半途而废。

何况,如此有趣的对手,就是赔上自己这条老命,又如何?

杀机隐现。

如果再僵持下去,一旦气机爆发,双方谁都没有把握全身而退。

“前辈!”一嗔突然开口:“前辈武究天人,实属晚辈平生仅见。”

好话肯定是人人爱听的,连蔡小田也不例外。

何况还是这样一个有趣的对手所说的。

他徐徐点头,却并未放松自己的注意力。

一嗔这时候这么说话,是什么意思?

蔡小田有些头疼。

“不过晚辈觉得,前辈对此人并无恶意。”一嗔手指点了点徐阳所在的位置:“你我再战下去,难保不牵涉到他人,不如这样,等晚辈问他几句话,然后再将此人交给前辈,如何?”

蔡小田考虑了一下,他确实无法在毫发无伤的情况下,击退一嗔,然而将近百年,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对手,他如何肯就此放过?

“一嗔大师,不知你在帝都,还会盘桓几日?”这就算是正式的邀战了。

一嗔苦笑一声,他来帝都原本只是一时意气用事,却没想到招惹了如此难缠的对手。

不过他的傲气让他根本没有推托的想法。

这是一代王者的傲气,也是一个武人应有的傲气。

若是连应战都不敢,还混什么江湖?

哪怕对手,是这样一个可怕的对手。

“三日后,城西翠微山,大悲寺,晚辈细烹好茶,以待前辈。”一嗔恭恭敬敬地回道。

“好,你问完他之后,自行离去便罢。”说完这话,蔡小田一步一步,慢慢地退入黑暗之中。

一嗔发现,即使是蔡小田先行退去,他却也浑身上下毫无破绽。

这算是武学的最高境界了吗?

一嗔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一生恐怕无望达到这种境界。

一阵夜风吹过,卷起了一地尘土,仿佛此间重来没有发生过什么事一般。

除了墙角倒卧着的龙峰,之前的一切,都像是一场梦。

一场噩梦。

徐阳不自禁地浑身颤抖了一下。

这位叫做蔡小田的老者,实在是太神秘,太可怕了。

第九十九章 毒手

然而神秘的人远远并不只有蔡小田一个,下面还有一位神秘的僧侣,一嗔大师,正笑吟吟地看着他。

墙上他是待不住了,徐阳一跃而下。

慢慢移动脚步,走到了一嗔面前。

短短三步半的距离,徐阳低着头走得极慢,脑子却转得非常快。

他在想这个人是谁,为什么找他,他该如何应对,该如何保全自己。

这一切都太过于缺乏情报了,任他如何分析,都找不到应对之策。

一嗔又念了声佛号:“阿弥陀佛,阎施主,杀人毒医的名声虽大,我却观阎施主并非惯于用毒之人,只怕是江湖妄传了罢。”

徐阳停下了脚步,抬起头来。

因为, 他有了答案。

直到现在,听到对方的这几句话,徐阳才终于回想起来,这个一嗔大师,到底是谁。

随即就是一身冷汗。

毒手药王,原名未知,脾气向来暴躁,中年悟道出家后法名“大嗔”,后来修性养心,颇有进益,于是更名为“一嗔”,再后改为“微嗔”,最后才是终极版的“无嗔大师”。

即使是如今悟道修身后的“一嗔大师”,仍然是颇有些脾气,甚至比武吃了亏之后,还不忘送了苗人凤一条毒蛇。

好在同时也把解药奉上,不然苗人凤恐怕不仅仅只是受了番痛楚,应该早就挂了。

这个杀神今天怎么来了?

提起他,包括徐阳在内,大部分人对他的称呼只有一个,毒手药王!

然而他似乎更中意这个一嗔的法号。

原著中只是经人提起过一次,这让徐阳如何想得到?

而且听他的意思是,江湖传闻之前将自己夸的太过分了,惹起他的不快,特地来考量一下自己……

我擦,想到之前听闻江湖传闻自己“杀人毒医”的名气,自己还曾经沾沾自喜,这才叫不作死就不会死啊。

想到这里,之前两大高手的争斗过程,徐阳这才明白了少许。

论起真实武功境界,一嗔怕是远不如蔡小田许多的,然而他既然号称毒手药王,自然浑身上下都是施毒放毒的机巧,比如之前的挥拂衣袖,十指连弹,多半都是在施展毒术,而蔡小田既要阻挡剧毒的攻击,又要将这些毒素控制在一定范围内,免得伤了徐阳,因此才处处受制,然而依然算是略占了上风。

突然一惊,徐阳想到,难道蔡小田对自己也是好意?

蔡小田若是对自己有什么歹心,徐阳反而不怕,大不了跑路,这辈子都不接近帝都了,想来对方拿自己也没有什么办法。

但是如果蔡小田是对自己有益无害,他反而有些忧心了。

天知道这么一个宗师级的人物,会贪图自己什么?

不管怎么样,先把眼前这个杀神对付过去再说吧。

毒手药王,亦正亦邪,表面笑嘻嘻,谁知道背后会不会给自己下几种莫名奇妙的毒药呢?

“一嗔大师,那些都是江湖妄人胡说八道,在下不过会些粗浅的保命手段,怎敢与大师相较用毒之法。”徐阳很明显的认怂了。

如果说面对张召重的利剑,徐阳还有追赶甚至超越的想法,但是面对毒手药王这个传说中最可怕的用毒高手,他是半分争胜的心思都没有。

多年后他最小的徒弟程灵素,尚且可以在无声无息中,令无数武林高手中毒不浅,更何况现在的一嗔。

虽说自己有系统商城在手,但是谁知道商城里的解毒剂,能不能应对毒手药王的毒药啊。

更不要说自己都未必能撑到兑换解毒剂。

苗人凤何等豪杰,毒手药王的一个不成器的师弟,也能把他反复整蛊,让他中毒就中毒,让他瞎眼就瞎眼,还得胡斐求到药王庄,找到程灵素才能医治好苗人凤的眼睛。

比起苗人凤,现在的自己又算是什么?

认怂就认怂吧,死撑又没奖金拿。

一嗔没料到徐阳会如此光棍,反倒是笑了。

“阎施主,或者现在该叫你徐施主了,老衲皈依我佛已久,久已不动杀人之念,不必过于担心。”一嗔主动解开对徐阳气机的封锁,又道:“先前老衲还以为那位老者会对你不利,因此不让你擅动,没想到他只是来找你了却因果的,哈哈,倒是老衲多此一举了。”

徐阳借着月色,看了一嗔一眼,只见此僧年纪并非很老,估摸着五六十岁的样子,比起先前的蔡小田看上去是要年轻多了,僧衣破旧,但是十分整洁,身材倒是很高,面容淡雅,此时他收敛了气息,完全看不出先前那股令人恐惧绝望的气势。

一嗔看上去确实并没有江湖传言中那么可怕,那么,有件事倒是可以提一下,看看他有什么打算?

“谢过一嗔大师,只是晚辈还有一事相告。”徐阳又看了眼一嗔,见他态度祥和,面貌温雅,不像是那种毫不讲理的人,想了想,索性豁出去了:“关东大侠胡一刀对晚辈有提点之恩,却丧命于异种毒药之手,据天龙门掌门田归农临死前交待,这毒药是……是出自贵门弟子,也即是令师弟石万嗔之手,不知是否属实?”

说罢,低着头不敢言语。

“万嗔这个畜生!不要提他!”没想到一嗔闻听石万嗔的名字,居然如此激动,甚至连之前清雅悠然的高僧气质都荡然无存。

徐阳微微抬头,偷瞄了一眼,以现在一嗔的状态,徐阳相信他已经进化到了“暴嗔”化身了。

这算不算多重人格?徐阳觉得有些牙疼。

气得喘了几口粗气,一嗔才慢慢恢复了平静:“你且把事情的经过仔细与我说来。”

于是徐阳就把胡一刀丧命的前因后果仔仔细细地跟毒手药王说了一遍,自然是把自己的责任推卸得一干二净,只说是被田归农逼迫,而且田归农当时欺骗自己说这只是普通的麻药云云。

那毒药可还有剩余?

巧了,还真有。

当时阎基并没有把所有的毒药都涂抹在刀剑之上,多少还留了点,准备以后好用来做坏事的。

徐阳穿越而来,也就把剩下的那点毒药都继承了,随手放到了系统空间里,现在一找,果然还在。

第一百章 药王

拿出了装剩余毒药的那个小盒子,交给一嗔大师,徐阳边低声抽泣边说道:“当时不敢下太多药,只薄薄地抹了一层,谁知会因此害死胡大爷,一嗔大师,你,你可要替胡大爷做主啊!”

这演技,拿个百花奖问题不大吧?徐阳暗想。

一嗔颤颤巍巍地打开了小盒子,只是一嗅,便慨然长叹。

果然是这个孽障!

只是石万嗔怎么都算是他的师弟,让他亲自下手清理门户,却也是不忍的。

思前想后,心情愈发暴躁。

他如今还只是悟道不深的“一嗔”,远非日后洞察世间一切因果,大彻大悟,无喜无嗔的“无嗔”大师,放不下那是自然的。

但是石万嗔所为,非但违背了一嗔一贯做人的宗旨,甚至还触犯了门规,若是不加惩戒,今后迟早也是要自食其果的。

与其让别人杀了,还不如自行处理,严执门规。

只是,这石万嗔虽说是自己的师弟,但是师父故去的早,他代师授徒,几乎是自己一手将他教出来的。

还记得那时万嗔还小,心思也单纯,也是自己担心他涉世不深,被江湖老手所骗,亲自教他的诸类人心险恶。

只是没想到,不知是人性本恶,还是自己不善于教导,居然让他学了后偏了心思。

不管怎么说,自己也是有责任的。

思来想去,直到重新注意到眼前这个古灵精怪的徐阳,或者,可以试试以毒攻毒?

作为当世最著名的施毒圣手,“毒手药王”一嗔同时还是当今世上最好的医生,没有之一。

江湖人往往闻听“毒手药王”的大名,都是惊惧于之前的“毒手”二字,然而,从来没人注意到,他外号中的“药王”二字,却才是令一嗔最为在意的称呼。

他毒死的人确实非常多,但是医治好的人,更多。

何况他下毒之人,都是罪有应得的恶棍,这还多半是他出家之前的所为。

出家之后,他更是收敛性情,原著中就连被苗人凤打伤,他也不过就是送了个装了毒蛇和解药的盒子去给苗人凤,让他平白吃了番苦头而已。

程灵素也说过,若是当时是“大嗔”出手,怕是只有毒蛇而没有解药了。

那苗人凤早就该GG了。

而一嗔与世间所有其他的大夫,最大的区别,就在于他另辟蹊径,往往用来治愈病人的,都是传统意义上的毒药。

什么砒霜、马钱子、鹤顶红、赤蝎粉之类的,甚至连七星海棠这种极品毒药,他都培育出来,用作治病救人之用。

所以以毒攻毒,对他来说,是最熟悉不过的法门。

面对门内叛徒石万嗔,他不忍下手,但是此刻想到以毒攻毒的法子,一嗔笑了。

“徐施主,不知想老衲如何处置这石万嗔呢?”说这话时候的一嗔,面带微笑,宝相*,一副得道高僧的样貌,让人不由得肃然起敬。

不知为什么,徐阳看到对方这幅尊容,却没来由地浑身打了个冷颤。

于是试探着问道:“大师能否自行清理门户?”

一嗔笑了:“老衲自皈依我佛以来,双手就从未沾过因果,更何况还是与老衲有渊源之人,实在违背我佛慈悲的佛心、佛理。”

徐阳苦着脸道:“难道就一直让那石万嗔在外害人不成?大师,解铃还须系铃人啊。”

“也罢。”一嗔一副肉疼的样子,从怀中掏出一本书,递给了徐阳:“老衲出家之后,便痛思己过,想写一本医药录,以解天下万毒,治天下奇病为主旨,奈何直到如今也只写了一半。最近听闻江湖中又出了个“杀人毒医”,名声甚大,唯恐其为祸世间,便急急赶来,今日一见,徐施主倒是个宅心仁厚,有恩必报的大善之人,这半本医药录,虽然治病那一半只写了不多,解毒篇倒已经基本录完,还请徐施主多加研习,以救世人。”

徐阳恭恭敬敬接过,他倒是没想到还有如此意外的好处,这应该就是原著中那本《药王神篇》的前身了,虽然只是半本,但自己有医疗术,也没有当个职业医生的打算,一般的疾病早就难不住自己了,倒是解毒篇更对自己的胃口。

只见封面上写着《一嗔医药录》,字体飘逸中带着峻峭,下笔入木三分,徐阳虽然不懂书法,也能看出好来。

打开看了一眼,果然是解毒妙方,而且就所看的这两页来说,都是用的毒药来医治毒药,果然是“毒手药王“,能将毒药用来治病救人,也算是另辟蹊径,天纵奇才了。

还来不及细加翻看,一嗔又道:“既然徐施主受了本门秘传,也算门内人,这清理门户的大任,自然是责无旁贷了,是否?”

徐阳:“!¥@!#¥%……&*—+”

怪不得给自己那么大好处呢,原来在这儿等着自己?

不过话说回来,这石万嗔本来也是自己的任务对象,原本也是要去灭了他的,只是担心他身上的各种毒药,这次有了半本《药王神篇》的解毒篇,自然是不怕他了。

苦着脸,徐阳对一嗔大师说道:“我能不答应吗?”

却没想到一嗔大师很体贴地说道:“当然可以,老衲绝不会强人所难……”

徐阳一喜,刚要说请一嗔大师自行清理门户吧之类的话,能省点事多好,反正只要石万嗔死了,不管是不是徐阳动手,都算完成任务了。

“不过……”一嗔又说道:“既然徐施主不愿意为本门清理门户,却又翻看了本门秘籍,这……这样吧,徐施主自毁双目,老衲就当这事没发生过吧。”

“……”徐阳无语了。

要不要点碧莲啊?没想到,你这浓眉大眼的得道高僧,也是如此腹黑的人啊。

“好吧,晚辈答应大师就是了。”想想双目失明这么苦逼的事情,徐阳还有拒绝的勇气吗?

别看这一嗔如今跟个圣僧一样,浑身散发着普度天下的圣光,就差脑袋后面挂一轮太阳就是佛祖了,但是真得罪了他,他什么事干不出来?

第一百零一章 背叛

真当毒手药王这个外号是充话费送的?

若是他当年没毒杀过几百几千人,徐阳跟他姓“一”去。

以后不是得叫“一阳”??

好难听。

一嗔听到徐阳应允,不由得老怀安慰,他师门原本就人丁稀少,至今只有一个师弟石万嗔和一个徒弟慕容景岳,现在想想,也是该光大门派的的时候了。

一嗔双手合十,向徐阳施了个佛礼,转身便走。

口中吟唱着佛偈:“消除宿业障,同登无上觉……”行止潇洒,渐渐远去。

徐阳看着一嗔飘逸的背影,说实话,还真有些羡慕。

整个江湖中,能做到放下一切的人,只怕也不多罢。

收好了《一嗔医药录》,徐阳便走到另一边墙角,将龙峰扶起,靠住砖墙坐稳了。

龙峰本就是被徐阳一刀背拍晕,徐阳力道掌握得很巧,此时原本也差不多该醒了,待被扶起后,龙峰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慢慢醒转过来。

依稀的月光下,只见面前有张猥琐丑陋的面孔在看着自己,龙峰吓了一跳,还以为是到了阴曹地府,吓得忙磕头道:“鬼差老爷,我龙峰一辈子没干过丧德败俗之事,也从未妄杀过一个好人,万不可将小人打入十八层地狱啊,还请明鉴,还请明鉴啊!”

徐阳又好气又好笑,如此没眼力价的一位大爷,居然还能高居丐帮九袋长老的高位,看来这丐帮真的是衰落了。

不过从他的话里听来,这人倒不是个坏人。

“抬起头来,看清楚,你还没死。”

龙峰小心翼翼地抬头一看,果然自己还是在之前那条巷子里,离路口依然还有十几步远,原来自己还活着!

兴奋之下,想起自己的处境,又苦着脸磕头道:“老朽真的没有参与刺杀皇上的阴谋,还请上差明鉴啊!”

好嘛,不当自己是鬼差了,当自己是官差了。

徐阳也不揭破,便道:“你有没有参与其中,我不感兴趣,我只想知道,你家帮主有没有参与,现在何处?”

提起范帮主,龙峰的态度明显有些挣扎,他并不是个坏人,让他做出背叛帮派的事来,并不是那么理所当然的。

徐阳也不逼他,冷冷地站在一旁看着。

如果不是任务要求,他其实对范帮主的印象,也只是个武功不错的糊涂蛋罢了。

至于他之后被骗去偷袭苗人凤,与其说是他愚蠢,还不如说是嫉妒心蒙蔽了他的双眼。

这种人,杀不杀都不会影响大局。

半晌,龙峰似乎还没能做出决断,只是低声对徐阳道:“其实,这事都是褚英彦他一意孤行,同丐帮和范帮主并无关系……”

徐阳冷笑道:“这种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就算我信了,上报上去,上面会信吗?”

龙峰不答,面上表情更是挣扎。

“不出事,丐帮自然有好处,出事了,丐帮当然也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徐阳继续打击龙峰的内心:“天下没有只承受好处,不负担结果的好事,范帮主既然作为丐帮的帮主,如果他不想整个丐帮因为他的决断而被彻底葬送,他就该站出来,负起他应当的责任,不然的话,丐帮还不如换个领头人。当然,前提是,丐帮还能继续存续下去。”

徐阳蹲下,对依靠着墙勉强坐定的龙峰温言道:“若是你能率先向朝廷投诚,交待出范帮主的去向,或许朝廷会因为你,而不对丐帮赶尽杀绝,这样一来,你非但不算叛帮,还是力挽狂澜的大功臣!”

“我是……大功臣?”龙峰有些懵了。

“不错!”徐阳继续诱惑着他:“丐帮中兴的关键人物,大功臣,龙峰龙长老,或者在不久的将来,该尊称您为,龙帮主?”

龙峰并非一个贪图权势的人,然而徐阳抛出的这个诱饵,绝不仅仅是一个丐帮的帮主,而是整个丐帮历史中都可以排的上号的大功臣,是可以和洪七公、黄蓉这样的先贤相提并论的中兴之主,

在如此大诱惑面前,龙峰原本就动摇不定的心,终于彻底地倒向了一边。

即使当年答应过老帮主,要尽心扶助范帮主,即使他也知道,这次刺杀并非是范帮主的本意,但是龙峰依然说服了自己。

如果不是范帮主宠信奸佞,重用诸如褚英彦这类急功近利的小人担当丐帮重任,怎么可能发生这种刺杀当今皇帝的荒唐事来?

并不是说,丐帮不能刺杀清廷的皇帝,事实上,刺杀异族皇族、大将的事丐帮做了不少。

而是,绝对不应该用这么草率的方式,这么直接的手段,在一点应对也没有的情况下,去做这种足以覆门灭派的大事。

这不是刺杀,这是送人头,而且还是买一送一百的那种送法。

所以,范帮主必须为此负主要责任。

哪怕是为了丐帮,范帮主也应该出面承担罪责。

他龙峰是丐帮的九袋长老,并不是范帮主的九袋长老。

为了丐帮,为了心中的大义,他决定同眼前这个人合作。

这并不是丢人的事情,这是一种壮士断腕的痛彻觉醒。

为了丐帮。

为了丐帮所有的弟子。

龙峰缓缓地低下了那颗,一直以来都认为绝对不会对他人低下的高贵头颅:“还请上差报知贵长官,龙某……龙某愿意合作。”

…………

虽然从龙峰处,得知了范帮主的确切去向,不知如何,徐阳总是感觉心里沉甸甸的。

这样做,真的好吗?

龙峰不是个坏人,自己却逼得他做了叛徒。

为了完成一个任务,值得吗?

他问系统,系统一如既往的不靠谱,居然没有理他。

是的,这种哲学方面的问题,估计以系统一贯低下的脑容量,是不能理解的。

不过即使系统会回答,估计也是站在系统本身的位置来解答这个问题。

对于系统来说,徐阳只要负责完成它交待的任务即可。

至于徐阳如何完成,完成的整个过程,都和系统无关。

站在徐阳的角度,范帮主这个人,可杀可不杀,杀了,能完成任务,获得积分。

不杀,任务失败,失去积分。

最终的结果,什么都不会改变。

不过若是范帮主的死,能让乾隆的怒气稍歇,能挽救更多丐帮中人的生命,其实更好。

刺杀徐阳的人,只是范帮主和他的某些手下,对徐阳有敌意的人,也不是全部的丐帮帮众。

他们没有任何理由为了范帮主的决定而葬送了所有人的性命。

徐阳先前劝诱龙峰的那些话,其实也是他心中的一些决断,只不过换了种形式说出来,既是劝导龙峰,其实也是在说服自己。

不知何时,龙峰已经站了起来,原本逃亡时都高高挺起的胸膛,走出巷子的时候,却微微有些佝偻。

或许,是丢掉了某些东西吧。

第一百零二章 神秘客

“利用人性,完成自己的想法,你果然是个奸人。”蔡小田又一次从黑暗中慢慢现出了身形。

“不过,我欣赏你,我平生最讨厌的,就是那种虚伪的假道学。”

得到了蔡小田这个绝世高手的赞扬,不知为什么,徐阳居然完全得意不起来。

“我这样做,真的对吗?”原本问及系统,没有得到回答的问题,再一次被问起,只是询问的对象变成了蔡小田。

徐阳自己都没意识到这一点,问题问出后,他才吓了一跳。

为什么自己对这个老人居然没有半点隔阂的感觉,只是下意识就把他当做了朋友?

或许是因为之前的事,徐阳心中一直有些不安。

他的人生该是如何的,他的做法是不是正确。

这是太过于哲学的问题,让一贯大大咧咧的他完全无法回答。

连徐阳自己都没有想到,在这样一个三月里的春夜,他居然会陷入人生极其重要的一个抉择之中。

人生十字路,他该如何走下去?

是为了完成使命而不择手段,还是坚持自己的准则,放弃一些东西。

尽管在徐阳认知中,这个小世界里的这些人,应该都不是现实存在的,只是一些虚拟的形象。

但是,徐阳总觉得,这些都是活生生的人,而不只是一串数据、代码构成的符号。

蔡小田也没有直接回答他,只是点了点自己的头。

“自己做的事,对或者不对,不是由别人来判断的,而是应该由你自己来判定。”

蔡小田的语气一点也不温柔,他长的也不像是什么人生导师,但是不知为何,这句话却很对徐阳的胃口。

“这是我的师父让我对你说的第一句话。”蔡小田慢慢地说着,月光下,他仿佛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若有若无的影子,一个游荡在世间的鬼魂,用虚无缥缈的声音,诉说着陈年往事:“师父是个很有趣的人,他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多少年了,他好像每天都在和我说话。”

蔡小田似乎在和徐阳说话,又似乎只是自言自语:“你或许很奇怪,为什么江湖上从来没有听说过我?为什么今夜我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我要和你说这些?”

“其实,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会跟你说这些话。”

“因为,这都是我的师父,他在离开前吩咐的。”说这些话的时候,蔡小田那一贯古井无波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难得的可以称作为人性的神采。

徐阳并不明白这种感情,他只是在推算,蔡小田看上去哪怕没有一百岁,起码也得八、九十岁了,他的师父……不是修仙者吧?

这不是武侠世界吗?难道画风这么容易转换?

还有,他的师父为什么会吩咐他来这里,来和自己说这些话?

蔡小田瞄了他一眼,似乎看懂了他心中所想。

“师父离开,已经有……我算算……应该有六十多年了。他老人家应该已经仙去了。”蔡小田望着天际,怔怔地说着。

徐阳又愣了一下,什么情况?

居然会有人提前六十多年,安排一个老头子在今夜来到这里,和自己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难道那人也是个穿越者?

还是说,这个武侠世界远远不止自己一个穿越者?

“当时,师父吩咐我的时候,我一直以为他是在开玩笑。”蔡小田闭起了眼睛,夜风吹得他有些不舒服:“我一直以为他还会回来,然而并没有,直到十八年前,新皇登基,年号定为乾隆,我才明白,老师他有多么神奇。他居然可以知道多年以后,皇帝的年号……”

不等徐阳有所反应,蔡小田又道:“六十多年前,老师离开的那一天,就让我在乾隆十八年三月十七日的夜里,在帝都一条叫石碑胡同的小巷子里,等一个从地道里逃出来的人,然后跟着他走,就会碰到一个拦阻他的人,而这个人,就要我要找的人,还说什么这个人属于现在,过去和未来,可笑当时我并不明白,以为老师疯了。”

徐阳神色有些沉重,别人听不懂,他懂。

什么属于现在、过去和未来,不就是说自己是个穿越者吗?

这个人的师父,能知道自己这个穿越者,又能预先知道乾隆的年号,他必定也是个穿越者!

这个武侠世界系统,必然不止自己一个穿越者。

只是,为何自己从来没能真正见过其他人呢?

“老师经常会说一些胡话,说一些我无法理解也无法想象的事物,我从来都以为老师是受了什么刺激,每次刨根问底地问他,他只是笑。”蔡小田继续喃喃地说着。

“然而直到刚刚为止,我才明白,老师的神奇之处,还远远不是我能了解的,我再努力,也赶不上老师的万一。”蔡小田忽然笑了,眼睛也随即睁开,只是这一刻,眼神中已经完全没有了之前的神采,只会恢复成原本那种淡然而又疲惫的状态:“因为还有另一个人,居然也在昨日请我找你,徐阳,徐神医。”

“你知道我是谁?”徐阳问道。

蔡小田微微摇头:“你都不知道你如今在帝都多么有名,我又怎么可能没注意过你?”

徐阳难得地露出了一丝窘迫的神情。

他的那些名声是怎么来的,只有他自己知道。

除了坑蒙拐骗,他在帝都实在是没做过什么好事。

“好了,不多说了,老师吩咐我跟你说两句话,之前已经说了第一句了,接下来的一句,你一定要听好。”见蔡小田的神情如此郑重,徐阳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老师说,徐阳,你一定要注意,得到的,必会失去,失去的,才会归来。”蔡小田每字每句都说得很清晰,很认真,直到能够确认徐阳全都听进去了。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徐阳满脸不解。

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的意思?

还是另有其它更深刻的含义?

如果说第一句话,徐阳多少还能领悟一些东西,那么这第二句话,他根本就摸不着头脑。

一个很奇怪的人,在很多年以前安排他的徒弟,在今天,跑到这里关照自己两句话,一句似懂非懂,另外一句完全听不懂,这……

除了那人本身就是个穿越者,而且和自己一定有什么神秘的联系,所以才会特别安排人来提醒自己。

除此之外,没有别的解释。

第一百零三章 第二个人

然而,这个人又能是谁呢?

他为什么会知道自己?

他又为什么会来提醒自己?

这一切都是一个谜。

看蔡小田的样子,恐怕他自己都不知道他这位师父的真正身份。

就算知道,也不会告诉自己。

徐阳此刻并不明白这个人对他的意义,也完全不明白那两句话的真正含义。

直到很久以后,他才了解,这两句话对他的人生,是多么重要。

“好了,不管你懂不懂,老师的安排我是完成了,接下来……”蔡小田嘴角诡异地露出一丝笑容:“就是另外一位对我很重要的人,让我找你有些事。”

“还请示下,是哪位找我?到底何事?”这个能请动蔡小田这位世间仅见高手的人,却只为了来找自己这么一个,和蔡小田、一嗔这个等级的高手相比起来,几乎可以说不值一提的人,其中必有蹊跷。

“找你什么事,我也不知道。”蔡小田似乎不愿意多提一句:“这个人只让我带你去见他,放心,你是我老师吩咐过的人,我保你安全便是。”

说罢,转身就走。

徐阳很是无奈,不过既然不会有危险,跟着蔡小田跑一次,也不算什么。

…………

“你说的人,就在里面?”徐阳指了指面前高大巍峨的建筑,问蔡小田。

“废话,不然带你过来干什么?”蔡小田一脸晦气。

“那可是皇宫啊?!难道是皇上要见我?没必要啊,他发道圣旨我就过来了,何必劳动您老人家。”徐阳见蔡小田脸色不好看,马上上去准备抹胸口帮他顺气。

蔡小田才不会让他靠近,虚踢了一脚道:“去去去,少来这套,等会儿你跟着我进去就好,不要多话,不要东张西望。”

“得嘞。”

徐阳能说什么?

徐阳也很绝望啊。

谁能知道那位找他的人住在皇宫里?

什么情况?

徐阳最烦的就是牵扯到皇室内部的斗争里去,搞不好一个不注意,小命就交待了。

他只想安安静静地做任务,这天下之大,居然容不下一个安静的美男子了吗?

静静地跟着蔡小田进了皇宫,那些平素眼睛长在头顶的侍卫们,居然连看都不看他们一眼,就好像过去了两团空气一般。

这也让徐阳对蔡小田的感觉,更加高深莫测起来。

这绝对不仅仅是个高手而已。

蔡小田带着徐阳左转右转,要说皇宫还真是大,后世里徐阳也曾经进过故宫游玩,只是在开放的那部分走马观花,也足足花了他一整天的时间了。

何况现在有很多地方并不能光明正大的路过,都得绕路走。

渐渐的,天边的夜色开始慢慢褪去,一抹柔和的光淡淡泛起,看来天色有些蒙蒙亮了。

蔡小田终于在一处巍峨的宫殿门口,停下了脚步,徐阳看了下宫殿上高挂的匾额……

慈宁宫。

也就是皇上他老妈,皇太后的寝宫。

莫非这蔡小田跟太后老大妈有一腿?

徐阳不怀好意地暗自揣测。

既然到了,蔡小田也就不再装什么神秘,清了清嗓子,对徐阳言道:“皇太后要见你,你觐见时不可胡说,问你什么才能答什么,不然我不轻饶你。”

徐阳诺诺称是。

这皇太后在原著中可不是个可有可无的角色,绝对是个狠角色。

先是狸猫换太子,用亲生女儿换了陈阁老家的大儿子,也就是后来的乾隆,之后在得知乾隆有叛清归汉的念头时,又威逼利诱,逼迫乾隆分兵权于八王,最终乾隆还是选择安安稳稳地做了清廷的皇帝,甚至出卖了红花会的各位英雄。

马上就要面见这个狠毒阴鸷的老太太,徐阳心下自是忐忑。

蔡小田似乎看出徐阳心中的担忧,默然摇摇头,示意不必担心,亲自送他进了慈宁宫。

宫内自有两名太监迎了出来,两人自报一人姓武一人姓迟,徐阳江湖阅历已是极为丰富,一看就知道两人身负武功,而且还不弱,自然心下又是一惊。

两人本欲按规矩,搜徐阳的身,蔡小田一个眼色过去,两人却又不敢了,徐阳也不愿意为难他们,将八卦刀随手递了过去,反正随身空间里武器有的是,何必在这种细节上纠缠。

两人见徐阳懂规矩,心中便是大喜,引他进了慈宁宫,蔡小田等在外间,却是不愿意进去一般。

走了片刻,就进了偏殿,看见上首有一卷珠帘,珠帘后依稀坐着一位老妇人,只是看不清面貌。

徐阳跟着两名太监的样子,跪下行了个礼,皇太后乃是这世间位份最尊崇的女子,年纪又大,这个礼行得不冤。

礼罢,皇太后赐坐,徐阳恭恭敬敬地坐下,只等问话。

只是等了半晌,并没有其它声音,显然对方也在考虑措辞。

恐怕这次的事,并不简单。

终于,皇太后开口了。

“听说,你与我那皇儿交善?”

徐阳立刻起身回话:“不敢,皇上乃是天潢贵胄,在下不过一介平民,如何敢谈得上和皇上交朋友,只是当时不知皇上身份,言语上僭越了,实在是罪该万死。”

皇太后听徐阳回话恭谨,似乎有些开心:“不知者不罪,我那皇儿,自幼心机沉厚,却是从未有过什么朋友,你能和他一起说说话,其实也是好事。”

徐阳还待解释,太后又道:“你的事我都知道,昨夜你还救了皇上一命,又潜入叛贼巢穴,想替皇上探听叛贼虚实,你做得很好,是个好孩子。”

徐阳默然,皇太后虽然足不出宫,消息倒是灵敏,知道自己救了乾隆倒是正常,毕竟此时发生在大庭广众,又有三位侍卫在场,宫内恐怕流传已广,但是自己夜探丐帮分舵的事,知道的人就不多了,应该是皇太后在御林军中也有眼线。

“我还听闻,早间你在侍卫处就立了不少功劳,他们几个老头子就想让你当个二等侍卫。”皇太后继续说道:“只不过你不肯,确实,那几个老头子也太过小气了,区区一个二等侍卫,芝麻绿豆大的官了,也怪不得你不肯,是不是?”

听到这话徐阳头上的汗,便有些下来了。

第一百零四章 皇太后

这是字字诛心的话啊,徐阳慌忙回答:“草民不敢,只是自幼就有家训,不得入朝为官,自古忠孝两难全,草民只能在力所能及的范围里,替朝廷效力,却不敢领什么封赏。”

“你们这些汉人啊,总说什么满汉不两立,明明有才能却不为朝廷效力,唉。”皇太后叹了口气。

这话更是听得徐阳冷汗直冒。

若是有可能,他都想直接逃出宫,逃出帝都了。

去特么的蔡小田,去特么的乾隆,去特么的皇太后。

没一个好糊弄的。

都是人精中的人精。

就自己这点道行,如何在一群妖精堆里做法?

正在徐阳胡思乱想的时候,皇太后却笑了:“看把你给吓的,你这孩子,也算老实,不当官就不当官吧,哪朝哪代没几个乡野遗贤的,你当了官,皇帝倒是不好与你相处了。”

徐阳这才放下半颗心来,起码暂时不会有什么性命之忧了,且听听这老太太如何说下去。

皇太后此时语声愈发柔和:“其实,我也并不是在昨天才听说你的名字,老五早就跟我提起过你,说你给他添了不少麻烦,这孩子提起你时可是咬牙切齿啊。只是哀家一直有个疑问,你到底是姓徐,还是姓阎?”

额,刚放下的心,又悬起来了。

皇太后口中的老五,也就是乾隆的五弟,和亲王弘昼。

这家伙怎么什么丢脸的事儿都跟他老娘说啊?

要不要脸?

看来自己是彻底把皇太后得罪了,要命啊。

徐阳索性抬起了头,除了态度依旧恭谨外,整个人都豁出去了的感觉:“启禀太后,草民本来姓阎,乃是沧州乡下一个没甚本事的小郎中,不知因何得罪了和亲王,迫不得已亡命天涯,混进了帝都,因胆小怕事,担心被人寻仇,便改了个名字叫徐阳,阎基是草民,徐阳也是草民,如果太后要降罪,草民只好接着,还请太后明示。”

“哟,还是个有骨气的。”太后的声音倒是没什么生气的样子。

“草民不敢在太后面前妄言什么骨气,只是事情既然做了,到头来还是敢认的。”徐阳硬着头皮回道。

接下来,又是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就连站在一边侍立的武、迟两名公公也颇为同情地望向徐阳。

要知道,多少年来,都没人敢在太后面前这样说话。

别说这人之前还得罪了和亲王弘昼。

那可是太后最疼爱的一个儿子,甚至比今上乾隆更为得宠。

眼前这小子,言语算是得体,也很会做人,放在往常,自然是个结交的好对象。

只是此刻不便为他求情,只看太后如何处置了。

似乎感觉到珠帘后,有双烁烁含威的双目在注视着自己,徐阳的姿态放得更低。

半晌,终于再次有声音打破了寂静:“老五一向心高气傲,能让他跌个跟头,你也算是个有本事的,这臭小子,让他吃点苦头也好。”

这句话总算是把这事盖棺定论了,徐阳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

若是刚才太后翻脸,下令把自己拿下,那么两位公公出手,自己必然是要反抗的。

但是徐阳却没有十足的把握能从他们两人联手中逃脱。

就算真的跑了,门口还有一个蔡小田。

虽然他答应保自己安全的,谁知道事到临头他会不会反悔。

因此这件事能就此和平解决,那是最好的了。

太后又说道:“难得你居功不傲,处变不惊,只可惜你不愿当官,不然哀家定赐你个好出身。好了,老五那里我会替你说说,让他不可再找你麻烦,你下次见他,也规矩些就是了。”说罢,做了个手势,自有人上去扶她起身。

“好孩子会有好孩子应得的赏赐,记得,一定要尽心服侍好皇上。哀家也累了,你退下吧。”

徐阳遵命退出偏殿。

刚出偏殿,被风一吹,徐阳顿时感到身上凉飕飕的,先前居然出了一身的冷汗。

刚刚在殿内,虽是短短几句对话,其惊险程度实不逊于任何一场经历过的打斗,甚至犹有过之。

若是一个回应不当,恐怕就是身首异处的结局。

自己的应对,应该还算……合格吧?

徐阳自己都不能确定。

虽然竭力表现得跟一个邻家老太太一样亲和,但皇太后始终无法摆脱身上那种上位者的气势。

如此一个精明寡恩之人,居然要给自己赏赐,她图的是什么?

自己和乾隆相处甚欢?

还是自己给了她家老五一个教训?

这些都是口头的借口,徐阳并不相信。

此时武、迟两位公公笑吟吟地走了过来,手中捧着一盘东西,看来就是皇太后给自己的赏赐了。

徐阳再次谢恩,然后才领过赏赐。

一盘赏赐,并不是如徐阳想象中那样,满满腾腾都是金银财宝,其实就两样。

一柄白玉如意,一只瓷碗。

意思很明白了,要徐阳安分守己,尽心为皇家效力,自然会让他衣食无缺,万事如意。

只是这瓷碗釉色变幻,手感细腻,显然不是俗物,徐阳用鉴定术鉴定了一下,居然是宋代的汝窑。

要知道,汝窑存世甚少,如这个小碗这样品相完美的,更是仅见。

自古便有“纵有家产万贯,不如汝瓷一片”的说法。

发达了,这两样宝物,在如今就价值不菲,放到后世,仅仅就这个碗,上拍卖会,起拍价上亿都打不住。

皇太后这番赏赐,赏格不小啊。

徐阳拜谢,武公公又将八卦刀奉还于他,徐阳就此告辞。

走到慈宁宫外,天色已经大亮了,回想昨夜到今天早晨,仅仅一晚上的时间,人生际遇就发生了那么巨大的变更,恍同隔世。

徐阳只感觉一个字,累。

废话,一晚上没睡了,现在徐阳就想回家美美睡上一整天。

至于那些勾心斗角,那些武林纷争,如今在徐阳心里,此时远不如一张热炕来得贴心。

蔡小田依然孤零零一个人站在门外,寒风吹过,衣袂飘舞,他的身形看上去有些单薄。

不知为何,徐阳居然对这个武林中最恐怖的无名老者,居然生出了些许同情的感觉。

第一百零五章 悠闲生活

从第二天一早开始,徐阳每天都早早起身就开始了刀法的修炼。

不练不行了,那晚上两个老变态太打击自己的自信心了,这还是低武世界,如果到时候去了中武、高武世界,别多了,就算再碰上一个心怀不轨的老变态,自己直接就挂了。

天知道这个系统对宿主挂掉会有什么惩罚,如果仅仅是扣钱扣积分也就罢了,如果是真实死亡游戏……

徐阳不敢再想下去。

至于说还剩下的那些任务对象,他仔细想了想,应该分别对待。

既然那个同是穿越者的家伙,给自己带的第一句话,就是让自己把握自己的命运,很明显,如果单纯是为了任务而完成任务,那就是被系统控制了自己的人生,为了完成任务而失去了自己的本心。

不就是点积分么,老子丢得起。

何况当时范帮主确实只是去凑热闹的,他又是忠良之后,若是自己一味地去追杀他,实在有违自己一贯的原则。

当然,其他任务对象能处理掉还是要处理的。

反正这批人里,能称得上是好人的真不多。

田归农、范帮主都算和胡一刀有世仇,而其他那些人,不过都是些为了金银财宝而丧失人性的家伙。

这种人,多杀几个,就算是替天下除害了。

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先把武功练好。

反正在现在这个小世界里,除了几个老变态,其他的人,徐阳对付起来真的不难。

剩下的那些有名有姓的一流高手,徐阳一个个的都分析过。

即使是现在的陈家洛,也还没出山,距离书剑后期他武功大成还早得很。

于万亭,与自己交情不错,而且按照历史,他也活不了多久了。

这是常年的积劳成疾,不是自己目前这点医术能治好的。

何况自从他的青梅竹马过世后,他的心早已经死了。

哀莫大于心死,强留他在这世间,也不是什么好事。

文泰来欠自己好几个人情,只要自己不是变身反派,对付红花会,他不会和自己翻脸。

白振也是如此,只要自己别昏了头去刺杀乾隆,他结交自己还来不及呢。

无尘道人和自己从未晤面,谈不上什么恩怨,不过自己帮过红花会很多忙,应该不会来对自己不利。

恐怕只有张召重这滚刀肉,将来在江湖上碰上,或许可能会对自己出手。

不过这个人也有自己的弱点,过于讲究江湖规矩,武功虽高,只要自己避其锋芒,问题不大。

而且自己目前公开的身份是合法药商,帝都神医,当今皇帝乾隆的密友,他敢得罪自己?

算了一遍,徐阳的心放了下来。

自己如今安安稳稳地呆在帝都,绝对是安全无比。

不会有什么人敢来冒犯自己。

再说了,只要自己把胡家刀法再修炼上去,眼前这些原本可以作为自己对手的人,怕到时候也都不够看了吧。

只要多修炼一层,加上冷月宝刀的加成,自己妥妥地追上巅峰胡一刀和胡斐,加上内力远比这两位来得高……

嘿嘿,自己难得也能享受一次主角待遇了。

话说,到了这个世界不过三四个月,自己就差不多能赶上小说里主角修炼十几年的武功,自己这资质到底算是低呢?还是高呢?

想到此处,徐阳心中火热,刀法招数使得更为密集,一时间只见刀光不见人影。

一个时辰后,气喘吁吁的徐阳瘫倒在太师椅上。

真的累,若不是有强横的内力支持,刚刚那种程度的修炼根本支持不了多久。

即使如此,一个多时辰下来,体内高达1000点的内力也消耗殆尽。

若不是现在有大量的珍贵药材支持,徐阳真不知道自己提升的速度会有多慢。

不过谁叫爷现在有钱呢?

嘿嘿,徐阳无耻地笑了。

真是拿钱砸啊,每天那些十几二十年的野山人参,不要钱一样的被徐阳炼制成各种药汤药丸,内力不够了,就喝一碗“人参归元汤”,精力不够了,就吃两粒“参茸精元丹”。

反正都是弱化版,那点药材虽然值钱,以徐阳现在的身家,还是吃得起的。

一切为了提升自己,如果技不如人,在江湖争斗中被人砍死,那身家再多也没用啊。

反正有药物的支持,徐阳从原本一天就早晚各修炼一次,变成了每天修炼五六次,每天不累瘫了,就根本不休息。

展彤那里还不断地给他送来收购的珍贵药材。

有了先前窘迫的经历,展彤也不再什么药材都收购了,最起码都是百年人参以上的级别,即使如此,每天的收购量也不少。

按展彤的说法,徐阳给他那二十多万两的银子,应该能撑到月底。

再加上把那些珠宝变卖,也能再凑十几二十万,不过只能支撑到下个月中了。

如果停止不再收购,徐阳又会有些遗憾。

毕竟这个时代的珍贵药材,放到后世都是天价,徐阳可舍不得那些高额的利润。

可惜只能往主世界带东西,而不能反过来把主世界的东西带到小世界来。

不然随便带点塑料、玻璃、钟表啥的,随便卖卖都是天价。

还会像现在这样缺钱?

不过系统估计也是怕影响平衡,如果宿主搞把机关枪啥的过来,那就别玩了,天山童姥过来也就一梭子的事,如果一梭子不够,就再加一梭子……

话说,啥时候把闯王宝藏给弄出来?

到时候才真的叫不缺钱了。

现在闯王宝刀在手,就缺苗人凤手上的宝藏图了。

等哪天有空,去看看老苗?

是啊,也该去看看小胡斐了,想起这个身世悲惨的孩子,徐阳心里总有些不是滋味,胡家刀谱自己也翻烂了,跟印刻在脑子里一样,是该物归原主了。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侍卫处两位老大人也来找过徐阳几次,把先前那些任务的赏赐送了过来。

只是见他依然无意当官,也就怏怏而去。

和亲王果然没再来烦自己,只是派人来发了张请柬,请他月底去次和亲王府,参加宴会。

既然人家示好,徐阳没必要继续得罪他,毕竟人家是堂堂亲王,不能说多个朋友多条路,起码少个冤家少堵墙。

帝都的悠闲生活,就这么愉快的渡过着。

第一百零六章 混元功

只是这刀法越来越熟练,几乎到了随心所欲的地步,却还没能顺利提升。

徐阳知道,这是缺少了一个契机,只要再突破一次,自己就真的可以晋升到这个世界一流高手的地步了。

而这种突破的契机,无疑并非闭门造车,在家里修炼就可以达到的。

必须是生死大战,经过那种能激发每个武者潜力的战斗,才有可能达到。

这已经不是简简单单量的积累就可以超越的境界,而必须是质的提高。

量变转化为质变,这需要一个机会,也需要相当的运气。

若是运气不佳,一场生死大战下来有死无生,还谈什么超越自我。

直接变成超度自我了。

思前想后,徐阳决定兑换《华山混元功秘籍》。

毕竟目前只有一门胡家刀法绝技的自己,短板还是太过于明显了。

《胡家刀法》里所附带的内功法门,也过于粗浅了一些。

多一门B级武功,非但可以提高自己内力的精纯度,还可以依靠这门功法,多修炼一门混元功的外练功夫“混元掌”,以及提高目前只有一级的“破玉拳”。

至于原本的另一项选择,《五毒秘传》,在自己拥有了半部《药王神篇》的情况下,已经不是太过于必要了。

虽然这半部《药王神篇》,讲的多半是以毒攻毒的解毒法门,但是对于徐阳来说,只要能解毒,那就已经足够了,用毒毕竟不是他最喜欢的法子。

相比较起来,他更喜欢阴人。

再说了,如果有必要,那些救人用的毒药,难道就不能反过来毒人吗?

徐阳并不是那种食古不化,一味拘泥于某种道德规范的君子。

若是如此,他恐怕也混不到今天这个地步。

在系统商城里,用2000点积分兑换了《华山混元功秘籍》后,看着原本富裕的积分值,一夜回到解放前,只剩下262点了,徐阳欲哭无泪。

看来有钱并不是就能为所欲为,有积分才行。

翻开秘籍,徐阳开始学习“混元功”。

“混元功”是华山派独创的一门由外而内的功法。

和别派内功由内而外截然不同,并不讲究打坐修炼内力,而是先学“混元掌”,通过修习“混元掌”而进一步转化为内力,由外而内,修炼虽然费时间,根基却扎实无比,断无走火入魔的危险。

在这个小世界里,华山派已然式微,由于曾经的华山派高手归辛树刺杀康熙败亡,另一名顶尖高手袁承志也远走海外,导致整个华山派的精妙功夫后继无人。

加之朝廷对华山派一直抱着打压的态度,导致如今整个华山派,恐怕都拿不出什么好手来参与江湖争雄。

这“混元功”也绝迹江湖久矣。

除非是当年那些耄耋宿老,否则普通人恐怕连听都未必听说过“混元功”这门功法。

这也是徐阳可以放心修炼,而不怕被打成华山派余孽的原因。

“混元功”修炼,第一步就是修习“混元掌”。

这也是徐阳第一次修炼掌法。

这和拳法修炼的方法也是完全不同的。

拳法讲究以点带面,以刚猛激进为主,作为外功中重要的一门,拳法更注重招式的势,多半的拳法都是一往无前,修炼起来也经常会用到外物。

而掌法则不同,虽然也是外功的一种,然而即使最勇猛突进的掌法,其中也往往蕴含三分防御之力,非内力足够,不足以使出精妙的掌力。

没有内力辅助,拳法一样能伤人,而掌法则不然,没有精纯的内功,即使再厉害的掌法,打在那些高手身上,也只是隔靴搔痒般毫无用处。

当然,自然也会有例外,比如武当派张真人所创的“太极拳”,就是以拳法的外形,走掌法的内容,易学难精。

这“混元掌”就是一门讲究修炼内力远多过于招数的掌法。

招式只有普普通通的十二招,无论是“白云出岫” 还是“金玉满堂”,都是那种看起来很扎实,其实难度并不高的招式。

然而,每一招每一式,都是带着内力运作的,即使是最简单的招式,混合上徐阳如今满1000点的内力,其实威力都不小。

但是徐阳必须摒弃先前的那种内力运行方式,改用华山派的内功修行模式,这对他来说,无疑是很费劲的。

可以说,现在的徐阳,那身内力大部分都是系统赋予的,而并不是依靠自己修行得来,虽然说如此,但是已经养成了内力运行的习惯,再想改过来,难免会障碍重重。

就好比你习惯了用右手吃饭,突然让你改换成左手,别扭不去说它,往往一个不注意,筷子已经转到了右手。

这是个习惯成自然的过程,而这个过程,无疑是对徐阳的一种考验。

但是徐阳还是要坚持下去。

如果这一关都无法通过,再以后,若是能够得到更加高深、更加有效的内功修炼方式,难道也不换?

“混元功”才只是B级内功,之后自己肯定能获得A级,甚至是S级的内功,难道也不换,就靠胡家刀法里附带的那种可以说粗浅的内功来混迹江湖?

在这个世界,或许问题不大,到了其它小世界,这里的一流高手,可能就只是二流甚至三流的高手了,再想提高,那要比登天还难。

且不说“胡家刀法”只有七层,就算被自己修炼到顶了,恐怕碰到中武世界的高手,例如左冷禅、东方不败之类的,分分钟就被秒杀掉了。

习惯么,多练练就改过来了。

过程虽然艰难,但是想想为此花费出去的2000点系统积分,这点艰难算个毛线。

如此这般修炼了三天,果然就有了成绩,“混元掌”已经被徐阳学会了,一级“混元掌”的威力虽然不大,但是同时“混元功”却也达到了一级,而原本的一级“破玉拳”也已经提升到了二级。

这可以说是意外之喜了。

算算日子,明天应该就是和亲王府大宴的日子了。

在家里宅了十几天,也该是放松一下,出去见见场面的时候了。

第一百零七章 排队

和亲王府坐落于城东铁狮子胡同,胡同本身不宽,但是王府却占地甚广,巍峨高耸的府门和府内建筑,让人一见就不敢生轻视之念。

这处宅子,原本是参与康熙年间九子夺嫡的九爷允禟的贝子府,后来允禟夺嫡失败,被雍正寻了借口囚禁至死,府邸就被雍正赐给了五子弘昼,也就改名为和亲王府了。

事实上,这座宅子一直被保留到了后世,还发生了一件震惊中外的大事件,这是后话不提。

如今徐阳就站在这座充满了历史感的大宅子前,等待着。

不能不等,门口求见和亲王的人络绎不绝,无论是比起官爵还是财富,徐阳都远远比不上这些人,人家都在排队等待审核,自己有什么资格提出异议?

拳头大?

自己是来赴宴的,又不是专门来砸场子打脸的。

那种无时无刻不打人脸的恶趣味,徐阳可没有。

从众人的议论中徐阳才得知,今天王府摆宴一来是庆和亲王大寿,而来,年初和亲王被升为议政大臣,这可是众皇弟中的独一份,也是值得庆祝一番的。

双喜临门,自然排场也比往常的普通寿宴要大得多了。

非但是在京的诸位王公大臣齐齐来贺,就连诸位封疆大吏也是能来的就来,不能来的,贺礼也少不了一份。

一句话,或许和亲王未必记得谁送了礼,但绝对会记得谁没送礼。

要说他着实是不缺钱的主儿,非但是皇太后最宠爱的儿子,就连当今圣上,也极为看重这个亲弟弟,不仅是赐了“秉性纯诚。持躬端恪”八个字给他,还把当年雍正皇帝在潜邸雍亲王府时候的那些财物连同王府都赐给了他。

如今弘昼的地位,可以说是皇亲宗族中的第一人了。

越是这样圣眷日隆,旁人越是不敢得罪于他。

至于说前些日子风传圣上因为结交江湖匪类而面斥他的传闻,也都被认为不过是些不实的流言。

这些小道消息,排在人群中的徐阳听了个够。

旁人都没把他当回事,都以为他不过是奉命来送贺礼的一个仆役。

所谓人看衣装,徐阳如今不过是身穿着一身刚进京时候买的藏青色大褂,虽然浆洗得干干净净,但和其他那些穿锦着缎的富贵官身相比,看上去确实并不是一个层次的。

再加上原本阎基这个人,原本也不是什么体面人物,长相猥琐干瘦,也没什么气质,徐阳附身在这么个人身上,自然不被人看重。

就算是在排队的这些或大或小的官员,甚至于某些只算是管家之类的下人,他们穿戴都远比徐阳华丽。

自然而然,渐渐地徐阳就被当做没见识的乡下小官派出来送寿礼的仆从,压根就没人愿意搭理他,甚至有些聊天的家伙,看到他凑过来,都开始不假辞色地假装正经了。

徐阳未免有些尴尬。

不过就像大象不会在意一些蝼蚁一般,徐阳对这些路人甲乙丙丁也并不太过在意。

他是谁?

他是徐阳啊。

能和当今皇帝,皇太后谈笑风生的,这些排队的人里,有一个超过三品的官员吗?

真正位高爵显的人物,根本不需要排什么队,亲王府自然专门有人招呼,从正门光明正大地进入。

在排队的这些所谓人物,阿大别说阿二,都是些混得不怎么样的。

自己如果不是个平头老百姓,但凡有个官职,也不至于在这儿排队。

再说了,也不是自己愿意来参加这次的寿宴的,还不是为了给和亲王一个面子,缓和一下互相之间糟糕的关系。

于是便不管这些无聊的人,低着头考虑昨日修炼中的几个问题。

队伍行进得很快,眼看就快要排到徐阳了,这时他身后已经又排了十好几个人。

一个穿着普通老百姓打扮的人,排在一群身着绫罗绸缎的官员的前面,未免有些引人注目。

这时,就有个来晚的家伙,不开眼的来找麻烦了。

他是苏州织造府上的管家,奉主家的命令,特地来送贺礼的。

论品级,织造不过就是个五品的员外郎,原本是没有资格参与这种等级的宴席。

奈何人家有钱啊,每年朝廷拨款几十万两来收购江南的绸缎,并且负责管理当地的织造行业,其中的油水不说自明。

这么多的油水,自然不能由这几位区区五品的织造独享,分润各方是潜规则。

作为当今朝廷最受重用的议政大臣,身份尊贵的和亲王,这一份绝对不会少。

今天是和亲王寿宴,平日里就算送礼不方便,今日是绝对不会有御史言官胆敢参奏的,正是好时机。

只是这位管家受命前来送寿礼,昨晚却喝多了,等到醒来,已经过了午后了,慌忙赶来,却只能排在最后。

看到一介平民模样的家伙,大摇大摆地排在最前面,他有些忍不住了。

反正最后一位,他也不怕位置被抢,于是走到徐阳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徐阳正低着头想心事呢,没来由有人拍他,抬头一看,不认得。

客客气气地问道:“这位老哥,您是?”

那位仗着背后是苏州织造,见徐阳态度客气,更认为他是个没啥地位的家伙了,鼻子眼儿都冲着太阳指过去了:“哼,你也是来送礼的?”

徐阳见他这态度,就不爱搭理他了,什么人啊这都是。

管家等了半天,见徐阳不回答,就有些生气:“我是苏州织造府的,来晚了,这钱给你,我跟你换个位置,大家方便。”

说罢就递了一小锭银子给徐阳。

徐阳看看,才五两银子。

要说这五两其实不算少了,够平常人家吃上好几年的。

但是徐阳是什么人?别的不说,随身空间里还躺着十几万两的金银呢,这点钱怎么可能看得上。

徐阳也怕麻烦,接过五两银子,再从怀里掏出十两来,一起硬塞到管家手里。

管家有些傻眼了,这是什么操作?

徐阳头都懒得抬:“这钱给你,少来麻烦我,大家方便。”

之前旁边就有人围观了,听到这话,“噗嗤”声连连,个个儿都笑开花了。

江南三织造,都是土豪的底子,官位不高,钱是真不少。

他们府上的人自然也是行事张扬,早就有人看不惯他们了,今天看到他们丢人丢到姥姥家了,自然有得是起哄架秧子的人。

你不是有钱吗?

碰上个不把你的臭钱放眼里的,出手比你还大方,看你怎么办。

第一百零八章 冲突

管家自然是觉得丢人了。

原本他过来就是想找事儿的,但是人家徐阳并没有搭理他,他一腔怒气无处发泄。

自以为挥金如土,塞了五两银子过去,这种刚进京的土鳖,看到这么多钱,眼睛都该花了吧?还不妥妥地到后面排队去?

但凡换了个别家的,他就不敢如此操作了,但是这种一看就眼生的,又穿得破破烂烂,肯定不是什么好人家的仆役。

搞不好就是那种捐官没捐到实职的,指望送笔钱能让和亲王帮着说说话,安排个好去处。

话说都穷成那样了,派个仆役来送礼,连件好衣服都买不起,又能送出什么好东西。

没想到,钱塞过去了,人家非但没要,还塞了十两回来。

怎么着?当我们织造府是要饭的?

他可没考虑过,先前他塞五两银子给徐阳的时候,他把人家当什么了?

人就是如此,常常只记得别人对自己的不好,完全不会考虑自己对别人的态度如何。

这管家本身就是个大胖子,受了徐阳的气,一时气急,又不是个耐得住性子的人,随手把那两锭银子往地下一扔,肩头一沉,冲着徐阳的前胸就硬撞了过去。

他仗着自己家有财有势,才不会去管后果如何。

徐阳是真没想到对方会借机发难,在他想来,自己的解决方式已经是很客气了。

给你钱还不好?别闹了。

然而看到那个胖子沉肩撞来,就知道这死胖子没安好心。

好在他并不是个练家子,只不过是仗着自己个子高,身体壮,想欺负自己而已。

徐阳苦笑了下,自己真的长了一副好欺负的面相吗?

说时迟那时快,胖子管家的肩头已经快要撞到徐阳的胸前了。

旁边围观的闲人们不由得发出一阵惊呼。

这胖子看上去壮实的很,整个人没两百斤也差不了多少。

而徐阳干干瘦瘦的,看上去撑死了一百斤出头,这卯足了力气的一撞,怕不要撞出人命来了?

看热闹是看热闹,瞧不上徐阳也是真瞧不上,但是不代表他们愿意看到有人在面前被活活撞死。

然而,此时去阻止,根本就来不及了。

“咦……”这时徐阳仿佛并没有注意到袭来的胖子,如同发现新大陆一般,他看到被扔在地上的那两锭银子了,低头就去捡。

他捡钱不要紧,胖子管家的身子却完全收不住了,整个人撞在空气里。

上半身撞空了,下半身也收不住势头,徐阳这蹲下的身子正好撞在胖子的腿上。

徐阳自然是没事,他是故意这么做的,整个人都有防备。

而管家就惨了,先是撞空,一腔力气带着他继续往前冲,下半身又如同被绊了一下一般,惯性太大了,整个人就这么飞了出去。

等到徐阳欢天喜地的捡了两锭银子,美滋滋地放进怀里时,那管家一头就撞上了旁边停靠着的一辆马车。

“咚”的一声,好多人都捂住了眼睛,不忍再看。

这家伙,太惨了,脑袋装在车轴上,立刻就破了,门牙掉了好几个,人还没站起来,拉车的马就被惊了,马车随即启动,车轮又压到了管家的腿上。

“咔嚓”一声,这条腿基本就算废了,今天别说送礼了,这辈子能不能站起来还两说呢。

管家当场就痛晕了过去。

幸亏马车夫硬拉住了马,这才没造成更大的祸事。

不然这位管家大人还得赔别人损失。

这事只能怪他,根本没徐阳啥事,徐阳一没动手,二没动脚,就连重话都没说一句,在场所有人都能作证。

他的手下顾不得来找徐阳的麻烦,着急忙慌地抬他去找大夫了。

自作孽不可活,这是徐阳对这件事唯一的判断。

门口自有值守的侍卫过来维持秩序,顺便处理一下这桩纠纷。

两名侍卫过来,一眼就看到徐阳了。

还真是认得的。

“徐爷,今天怎么来了,排什么队啊,这不是打我们哥儿俩的脸吗?”

旁人一听,都愣了一下,这位爷什么来头啊?连堂堂大内侍卫都得给他说好话?

还不让排队?

有这么好的关系,您混在我们这帮人中间干什么啊?

徐阳笑笑,心中暗想:“老子都排到头了你们才过来,说这便宜话?”

当然他也知道,这两名侍卫不过是临时来帮忙维持秩序的,他们并不是和亲王府里的说得上话的,只不过是客气一下,又不算数。

“两位客气了,我眼看都排到了,就不劳驾二位了,下次有空,我请大家伙儿喝酒。”虽然如此,但是对自己客气的,徐阳会更客气,这就是他做人的原则。

两名侍卫推托了一下,说笑着就回自己的岗位去了。

旁边围观的那些人又误会了,还以为两位侍卫是从前拿过徐阳的银子,假客气呢。

估计这位的主子,想捐的是个武职?

心底下更看不上徐阳了。

要知道有钱的人,怎么也要捐个道台、府台啥的文官实职,实在不行,捐个县令也是可以的。

这些都是方便捞钱的好去处。

若是再有钱,就得想办法去捐盐官、漕运方面的实职了。

去捐武官都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属于没什么钱又想当官想疯了的人才会走的路。

主人有钱有本事,手下的也会被人尊敬。

所谓宰相门前七品官,就是这个道理。

徐阳被人误会成是仆役,而且还是个没钱没本事想捐武官职位的人的仆役。

自然不会有人看得起他。

之前苏州织造的管家只不过是这些人中,比较奇葩的一个。

并不代表其他人会比这位管家更好说话一些。

还有几个比较无聊的,在猜测徐阳会代表他家主人,送什么“重礼”?

“别是什么家乡特产吧?”有人不无恶意地揣测到。

一阵阵猥琐的笑声传了出来。

作为耳听八方的高手,这些人的窃窃私语,自然瞒不过徐阳的耳朵。

然而嘴长在别人身上,徐阳也管不了。

不过说回来,被这些人说中了,礼物,还真没准备……

还是后世的思想作祟,原本想过来就吃顿饭,大家和解一下,就完事儿了。

谁想到,可怕的封建社会啊,还特么要送贺礼……

人都到了,难道还跑去买?

别说一时未必能买到合适的,就算买到了,不用钱的吗?

看看人家排在前面的人,送的那些礼单,听起来都唬人。

什么玉璧十对,金寿星一尊,什么福禄寿玉像一组,西洋大自鸣钟一座,什么玛瑙十串,珊瑚山一座,就没一个价格低于万两纹银的,稍微大一些的官员,贺礼起码都是五六万两银子一送。

而且还不能送金子银票之类太直接的,低俗,太低俗了。

徐阳内心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喊,用这些低俗的东西,砸死我吧!

只是他不敢喊出来……

第一百零九章 如意

思前想后,再翻了翻随身空间里带的那些东西,徐阳很遗憾地决定。

只能将刚刚到手的白玉如意送出去了。

虽然白玉如意价值不菲,带到后世里也能卖个好价钱,但这也是徐阳目前唯一能送得出手的东西了。

一来彩头好,取万事如意的口彩,二来,这怎么都算是宫内出来的物件,送回去也算是借花献佛了。

既然都决定同弘昼和缓关系了,下点本也是应当应份的。

至于弘昼手下那几个任务对象,徐阳自然有办法处理掉。

何况,徐阳还有事要弘昼帮忙才行。

不下点血本,人家根本就没理由来搭理你。

也不是说弘昼就在乎这点贺礼了,只是,尊重是互相的,你都不尊重人家,又要求人家办事儿,怎么可能说得过去。

徐阳自己这一关都过不去。

至于随身空间里的其它东西,要不就是价值太低,就是不适合今天这样的场合。

之前胡一刀铁盒里的那些财宝,都被徐阳给卖了,不然拿出几样出来倒也不失礼。

田归农在天龙门里的藏宝,除了银票外,价值都太低了,做工也粗糙,不适合送给身份尊贵的和亲王。

送宝刀?别说徐阳舍不得,就算是舍得,人家过寿辰,你送把凶器?合适吗?

送药?咒人家呢?

送毒药?咳咳。

好吧,看来看去也就一柄玉如意,意头好,价值高,不大不小个头正合适。

轮到徐阳了,他拿起笔,在礼单上写下了恭奉白玉如意一柄,签下自己的大名。

脸微红,这字实在是……太有性格了。

现代人,有几个人会写一手好毛笔字啊?

收礼的王府管家看到徐阳的字,差点没乐出声来,好在亲王府的管教甚严,总算保留了徐阳所剩不多的脸面。

大声叫出:“江南徐公子,恭奉白玉如意一柄,谢礼!”

排在后面的那些家伙,听到贺礼只是一柄玉如意,纷纷嗤之以鼻。

玉如意是烂大街的货,谁家没个百八十柄的?

就连穷人家娶亲,有时候彩礼里也会有一两柄玉如意,当然,是那种便宜的地摊货。

看来这家伙的主家真是穷。

搞不好就是几两银子一柄的地摊货。

这种破烂,居然还敢拿出来送给和亲王当贺礼,这也算是个极有勇气的家伙了。

不知道会不会因此被惦记上。

然而当徐阳把随随便便就从怀里拿出来那柄玉如意,递给王府管家的时候,他们所有人的眼睛都瞪圆了。

刚刚谁说这是地摊货来的?站出来,我们保证绝对不打死你!

正午的骄阳正照在这柄白玉如意之上,散发出一种透亮的光,几乎能隔着玉如意,看到如意下徐阳的手掌。

晶莹剔透的玉质,精妙的雕工,这柄玉如意就算是称一句价值连城也不为过。

整体形质优美,隐隐透着宝光,就连亲王府那位见多识广的管家,在看过之后,也不由得呆滞了半晌。

这一柄白玉如意,立刻就把之前那些所谓“重礼”比下去了。

而这么贵重的礼物,居然就被徐阳随随便便的放在怀里。

万一磕了碰了,把你卖一万遍都赔不起。

尤其是刚刚那位,万幸是没撞上啊,撞上这就算是碰瓷。

都够苏州织造府赔半年入息的了。

当然徐阳不会告诉他,这柄白玉如意是刚刚从随身空间里拿出来的,从怀里掏出来,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而已。

管家瞪了徐阳一眼,他也并不认为这是徐阳本人,还以为只是一位下人。

“你家主人何在?可以进府赴宴了。”

徐阳也懒得离他,转身就进了和亲王府。

门口两位侍卫还对他挺客气。

此时如果王府管家还不明白这位就是正主,也就算瞎了。

只是,明明那么有钱,换一身好衣服那么费劲吗?

或者说,这就是有钱人的恶趣味?

门外众人惊叹不已先不提,只说徐阳进了王府,自然有专人带路去宴席。

和亲王府很大,徐阳估算了一下,占地不下百亩。

若是没人带路,以徐阳路痴的属性,估计人家都吃完了他都未必能找到地方。

带到宴席所在的和庆楼之后,领路人指点了一下徐阳的座位,便躬身告辞,出门去了。

徐阳谢过对方后,便老老实实地坐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

位置还不错,虽然并不在离主座最近的地方,起码也是前三排了。

作为一介白丁,无任何官职在身的徐阳表示很满意了。

然而他满意,不代表别人也会满意。

好多送了重礼,官阶也不低的官员,对于有个一看就是黔首的家伙,居然坐在比自己更好的位置,十分不解,更加不满。

官场是最注重位阶和资历的地方。

别说一个老百姓,就是同朝为官,位置坐错了一点,也是不小的罪过。

轻则被人杯葛弹劾,重则都可能丢官去职,甚至丢了小命也有可能。

因此当徐阳大大咧咧地坐在明显不应该是他坐的位置,周围的议论声就开始渐渐响起。

要知道,在这座王府中,这座专门负责酒宴招待的和庆楼,未必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踏进来的。

一些同来送礼的富商,由于没有官位,按惯例,也只能在次一等的余庆楼里用宴。

何况这个看上去极为穷酸,也并无半点气质的家伙。

或许是安排座位的王府下人搞错了?

应该是如此没错了。

许是这家伙本身应该在别的地方饮宴,领路的下人把他错引到和庆楼来了?

这种事如何使得?

自有好管闲事的官员站了起来,走到徐阳身边。

“这位,这位朋友,你怕是坐错了位置吧?”一脸倨傲的三品京官于敏中如是道。

于敏中,乾隆二年状元及第,时任内阁学士,上书房行走。

他有倨傲的本钱,本身就是乾隆朝第一次开科取士的状元,十六年来兢兢业业,做事小心,这才累迁至内阁学士。

而今看到一个比自己还年轻的平头老百姓,居然位置在自己之前,如何令他不气恼?

叫他一声朋友,于敏中都感觉自己有些脸红。

这种连自己位置都不清楚的家伙,就该直接一脚踢出去。

第一百一十章 位置

听到耳边的呱燥,徐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什么人啊,莫名其妙就敢出来赶人?

别说自己是按着安排,并没有坐错位置,就算是自己真的坐错了,哪儿轮到你过来管闲事?

“未请教,您是哪位啊?”

听到一声懒洋洋的回话,从那个穿着旧衣的人嘴里吐出来,连头都没抬起来看自己一眼,于敏中感觉自己心底的怒气眼看就要炸了。

但是却有不能不答,最基本的礼仪,别人可以不遵守,自己身为内阁学士,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关注之下,实在是不够自由。

于敏中神色中略有些得意,向天拱了拱手,说道“下官于敏中,蒙圣上错爱,如今忝任学士一职……”

还没等于敏中说完,徐阳就打断他的话头:“原来是朝廷命官大人,看您过来替我换位置,我还以为是亲王府的哪位公公呢。”

和亲王府自然也是有太监的,之前为徐阳领路的那位就是。

这种端茶倒水,安排位置的活,原本就应该是太监或者身份更低的小厮来做的,于敏中如此行为,确实是有些不甚妥当。

但是不妥当归不妥当,被人当面直斥,而且还是这种近似于侮辱的话语,于敏中顿时就面红耳赤,手指着徐阳:“你……你……你……”你个不停,气得说不出话来。

徐阳丝毫没感觉到有什么不对,狗拿耗子,就该当猫来骂。

你都踩我头上了,我还需要温良恭谦让?

然后徐阳就没心思再理他了,毕竟也没啥深仇大恨不是?

但是一旁原本站着看热闹的几位文官,此时看到于敏中吃亏,却有些看不下去了。

不管于敏中平日里做人多么恃才傲物,说到底,终究还是他们文官清流一脉的,正正经经的两榜会试出身,状元之才,如今被一个不明身份的平民攻击,虽然只是言语上的龃龉,却着实令人不爽。

何况徐阳能坐到宴席的前三排,这事本身就让他们颇为不快。

这些人虽然不像于敏中这般可以进上书房行走,入内阁当学士,却也都是些清贵的官员,熬资历熬了至少也得有个十几二十年了,才堪堪兼了三、四品的职位,勉强才能进这和庆楼饮宴。

而眼前这个穿着普通破旧的中年男子,一看就不是官面上的人,撑死了不过就是有点钱还不舍得花的那种,连件好衣服都不舍得给自己买,他凭什么能坐那么前面?

就凭他脸大?

因此一下子又站出来三、四位文官,不是翰林院的翰林就是一省的学政,纷纷上来指责徐阳有辱斯文的行径。

徐阳也懒得和他们啰嗦,喝着茶水看着四周的景致,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权当身边的是野狗乱吠一般。

这事真怪不得徐阳,位置是别人安排的,他想换,换哪儿去?

随便换,坐了别人的位置,那才是自己没事找事呢。

或者不吃这顿饭了,直接拔腿就走?

没必要啊,好歹那么贵重的白玉如意都送了,不吃回点本钱怎么行?

况且自己是来缓和关系的,礼送了,照例和亲王得出面和自己见个面,表示一下态度,如果这时候自己跑了,这不是打弘昼的脸么?

徐阳也有些纳闷,自己长得就这么拉仇恨吗?

门口那些没见识的小官,或者可以理解,这几位文官大人,一个两个的,看上去都像是个文化人,怎么就这么针对自己呢?

实在还是时代的隔阂,在主世界里,人人平等的概念早就普及天下了,就算是国家领导去了饮食店,不也和普通老百姓一起吃饭的么?也没见有人下跪行礼的。

然而几百年前的封建时代,别说普通老百姓,只要你不是读书人出身,就算你是富甲天下的大商人,见到有官身的那些老爷,哪怕只是个小小的七品县令,你也得老老实实地磕头行礼。

也就是徐阳,起步太高了,一开始就怼亲王级别的人物,后来又和皇帝谈笑风生,前些天还和皇太后应答自如。

何况和文官阶层不同,那些同样是三、四品的武官侍卫,他也没少见,大家一个个的都很好说话,就算是滚刀肉张召重,看到自己那块御赐的玉佩,还不是得老老实实、恭恭敬敬地送自己离开?

曾经沧海难为水。

他了以上的经历,徐阳自然不会把眼前这些三、四品的所谓“大”官们放在眼里了。

然而在这些大老爷的眼里,情况就截然不同了。

一个没见识的平头百姓,居然见官不拜,还大模大样地坐在原位,甚至还敢随口侮辱一位学士。

这简直是要造反了!

所以即使徐阳并没有任何搭理他们的意思,这几位依然不依不饶,喋喋不休地指着徐阳在斥责。

吵架,徐阳一直都是不怕的,魔都吵架王的称号并非浪得虚名。

然而爷现在是谁?

和这些听都没听到过的阿猫阿狗们去争个对错,有必要吗?

午宴的时辰差不多要到了,参与宴席的那些官员和皇族们,前前后后都进了和庆楼。

人一多,那几位文官就算火气再大,也不想再如此引人注目了,纷纷劝慰着于敏中,扶着他回到了原属于自己的位置。

徐阳冷笑,有本事继续啊,骂人都不会,开口就是之乎者也,根本听不懂,很影响用户体验的你们知道不?

一声罄响,和亲王弘昼驾到。

行过参见之礼后,弘昼微笑示意,众人落座。

一眼扫过之后,弘昼忽然眼神一亮,急急离席行至徐阳身边,大笑道:“君来也晚,弘昼可是恭候多时了。”

堂前一片惊讶之声,和亲王何等身份,就是朝堂上那些一品功臣耋老,又有几人曾得到过如此礼遇?

于敏中等几个刚刚给徐阳找过麻烦的文官,下巴都快掉到桌子上去了。

什么情况?这货到底是什么人物,值得和亲王亲自接待?还礼遇甚恭?

满朝的皇族他们没有不认得的啊,难道是大福晋娘家的长辈?

第一百一十一章 异议

徐阳讪讪道:“亲王身份尊贵,王府也是高门大户,徐阳不过一介平民,没事如何敢来打扰。”

“当初在沧州,君可不曾给弘昼留过什么面子,今日却怎么如此低调了?”弘昼笑道,忽然脸色一变,对身边侍奉的管家骂道:“徐君如何能坐这样的位置,我平时就是这么教你们的吗?还不快快重新安排,让徐君和我坐得近一些!”

这一番安排,在弘昼眼中不过是应有之意,他是个平素里一直无视规矩礼法的人物,没事还爱给自己摆个葬礼玩,这种程度又算得什么?(注1)

然而在和庆楼上上下下那些官员和皇族眼里,这就完全不同了。

若是说之前,和亲王对徐阳有些亲密的表现,也可能是平易近人,也可能是幼时好友,都能解释一下。

然而此时,不顾旁人的看法,硬要把原本就位置很靠前的徐阳继续拔升,让他直接就坐到自己的身边,这……这未免也太过分了吧?

这是把身为皇族亲王贝勒的那几位,和官居一品的几位老大人都比下去了啊。

在座的,恐怕也只有驸马阿睦尔撒纳和吏部侍郎彭启丰两人,曾经在太医院见过徐阳,多少知道他神医的身份。

然而他们并不清楚,徐阳之前曾经是江湖上闻名丧胆的“杀人毒医”,自然也不糊知道他与和亲王的恩怨。

和亲王这是识英雄重英雄,对于曾经让自己颇为头疼的徐阳,表现出一种尊重的态度。

如果他身为一代枭雄,连这点气度都没有,恐怕不说别人,就连徐阳都会鄙视他。

管家也坐蜡了,谁知道这位毫不起眼的家伙居然如此被和亲王看重?

他的安排原本没有什么问题,徐阳虽然没有官身,但是他拿的是和亲王亲笔书写的请柬,送的礼物又十分珍贵,所以管家特地安排他坐在前三排。

然而此时和亲王对他的礼遇,连一直跟在和亲王身边服侍的管家都看不懂了。

一开始他只是以为和亲王就是客气一番,没想到居然直接下达指示了,还明指自己办事不力?

慌得管家急急忙忙去安排一切。

于敏中等几人,现在是彻底慌神了。

这是什么情况?

和亲王非但对这个徐阳很是客气,还亲自安排他坐到自己身边。

这是要炸裂的节奏啊?

那之前哥几个人围着他那通骂啊,会不会被算倒账?

惴惴不安的心态立刻在这几人心里弥漫开来,即使是端上来的都是山珍海味,在他们嘴里恐怕也变成味同嚼蜡了。

要不怎么说亲王府的下人们,真是有规矩有能力,片刻功夫,一套新的桌椅已经被安置好了,紧靠在和亲王那张餐桌之旁。

徐阳笑笑,也不以为意,随意坐下。

他是后世来的,自然对这种规矩并不是太过于了解。

不过就是一张吃饭的桌子而已。

然而楼内那些官员们可不是这么想。

顿时众说纷纭,议论纷纷。

虽然都已各自落座,然而终于还是有人站出来询问一番了。

领头发问的,是当今的一朝一品大员,礼部尚书、协办大学士兼江南河道总督高斌,也是故惠贤皇贵妃的生父,身份尊贵,众外臣里原以他为首。

此刻却被一个毫无品阶的平民抢了风头,饶是高尚书脾气温和,也未免会有些气恼。

于是便领头率先发难。

“敢问和亲王,此人尊姓大名,授何等品阶?又为我朝立过何等大功?居然有资格排在众人之前饮宴?”高斌此时的语气已然是不太友善,虽然是对和亲王发问,其实却是对徐阳的责难。

弘昼微微一愣,他原本没想摆这寿宴,之前他被皇帝训斥,只想低调做事,但是正好母后发来训导,让他与徐阳亲善,正好借自己寿诞摆宴,其实就是为了徐阳而设的。

却没想到,因为一个位置的问题,招来如此责问,心下便是十分不悦。

只是高斌论起辈分来,算是乾隆的老丈人,也是他的长辈,因此即使有什么不开心的地方,弘昼依然很耐心地,放下手中原本准备敬大家的酒杯,准备解释一番。

没想到,却被人抢了话。

“高大人,此人乃是江南药商,前些日子在太医院,以一手医术震撼诸御医,实在是杏林高手,人称神医,老大人不可不敬。”说话的正是之前太医院之争时,做过评判的吏部侍郎彭启丰。

他是高斌的直系下属,生怕他平白得罪了徐阳,忙上来打圆场。

要知道,这些位高爵显的老大人们,既然已经坐到了目前这个高位,再比的,就不是谁的功劳大,而是哪一个能多活些日子了。

多个神医的朋友,自然比多个神医的对头要好得多。

他本是好心,却没想到高斌却不领情。

在高斌这种世代簪缨的高官家族出身者看来,只要不是正经科举出来的人,都算不上是什么上等人。

若是和亲王礼敬一位读书人,哪怕就是个秀才举人,只要是胸有锦绣的,高斌都可以理解,甚至支持。

只是一个略通岐黄之术的药商,却不能让他屈居于下。

以徐阳的年龄来看,即使是天赋奇才,他的医术也不可能太高,多半是花钱买来的名声,这种铜臭味十足的商人,居然可以坐到亲王府的寿宴首席,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楼中众位官员,也是纷纷附和。

一介药商,不过是士农工商四个阶层里最低的那类人,能混入王府,估计也是使了不少钱的。

即便如此,让他进了和庆楼都有些逾越了,何况还坐上首席?

他们倒要听听和亲王如何解释?

虽然他们是来贺寿的,但是不代表他们就能容忍和亲王这种荒谬的行事。

有钱,在乾隆朝,真的不能为所欲为。

注1:弘昼有一个爱好,喜欢置办丧礼,他曾经说过:“人没有一百年还不死的,还有什么好避讳的?”他还曾经亲自指挥过丧仪,坐在庭院的中间,让府里的家人祭奠哀泣,自己在一旁岸然笑饮以为乐趣。而且制作冥器、象鼎、彝盘盂等物品,放在自己的塌前。

有人认为这种荒唐的举动,是为了韬光养晦,避免乾隆对他的猜忌。

第一百一十二章 化解

弘昼眉头一皱,他确实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首席位置,居然就让这些老大人们如此在意。

早知道如此,这场寿宴就不摆了,直接请徐阳过府一叙,要简单方便多了。

然而此时再后悔,怕已是无用。

还是想想如何收拾眼前这么一个烂摊子吧。

彭启丰也没想到,他本意是替徐阳解围,也算是帮忙和亲王打了个圆场,结果却被高尚书借机反咬了一口,神色顿时尴尬无比。

好歹大家都算上下级,这么不给自己面子,真的合适吗?

彭启丰的脸色顿时便有些不好看了。

于敏中倒是很开心,连高尚书都站在自己一边说话,我看你个小小的药商,还能如何脱身。

这个首席的位置,也是你能坐的?

弘昼眉间煞气隐现,他表面上看起来一副好说话的样子,其实内心深处有很大的抱负,这高斌,当年雍正皇帝立储的时候,就是宝亲王一脉的干将,如今时隔十八年,又来败自己的兴致。

着实可恨。

他还未开口,就听得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响起。

“这位,老大人,我也不知道您是干啥的。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是和亲王的王府,谁坐首席谁敬陪末座,都是和亲王一言而断的事情。”说话的正是徐阳,此时他好整以暇地边喝着茶水,边说道:“或者在翰林院,或者在朝堂,您说先前那些话也都算有些道理,但这就是一场平常的寿宴,难道还要按您的意思来排座次?难道这里不是帝都和亲王府,而是山东水泊梁山的聚义厅不成?”

话糙理不糙,这本身就是弘昼的寿宴,请你们来是给你们面子,你们来了吃好喝好,说几句吉利话,那才是做人的道理,哪儿有客人去干涉主人家安排座次的?

这不是反客为主吗?

再说了,又不是土匪强盗,吃顿饭也要按座次来排,不能相差分毫。

此时《水浒传》的故事,经过几百年的传播,早已在民间流传甚广,这些官员们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些个典故。

高斌老脸一红,他也知道刚才的话是有些过分了,然而看了一眼徐阳,气就又不打一处来了。

这徐阳居然已经开始吃菜喝酒了。

这是真没把自己当外人啊。

和亲王弘昼见徐阳三两句话就把高尚书给噎住了,心下也是颇有些意外和惊喜。

于是便来打了个圆场:“高大人,这是小王在江湖上结交的一个朋友,并非官场中人,小王多日未见,不过想让他坐近一些,询问些近况,绝不是小王故意抬高他,还请高大人体谅。”

和亲王喜好结交江湖人士,这在帝都也不算是新鲜事了。

前些天皇上斥责他,罪名不也就是因为他结交匪类吗?

既然和亲王都如此说了,高斌本身也不占道理,便也有些息事宁人的想法。

只拱了拱手,死死剜了还在吃喝的徐阳一眼,拂袖退回了自己的坐席。

别的官员没了主心骨,自然也就不方便再闹,要知道如果因为这种小事得罪了和亲王,那才是跟自己过不去呢。

先前跟着年高德昭,官居一品的高大人起哄,那是因为高大人顶得住,现在这面墙自个儿就撤了,难道要自己去顶雷?

算了吧,还不如吃吃喝喝呢。

反正高大人都忍了,我们又算得了什么?

一场不大不小的风波,居然就此烟消云散了。

就连弘昼返回坐席之后,也忍不住多看了徐阳两眼。

徐阳则毫无被人围观的自觉,照样该吃吃该喝喝。

他当然知道,那些高官们并非就此放弃了对自己的攻击,只是暂时偃旗息鼓而已。

一旦有机会,他们依然不会放过自己。

今天,自己可算是得罪他们得罪得狠了。

然而,这又如何?

从心底里,徐阳就没有看得起他们过。

一群狗奴才而已,主人都没说什么,轮得到你们乱吠?

说起来这些日子在家勤学苦练,每天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也真是好久没好好吃上一顿了。

和亲王府的厨子确实手艺很好,端上来的又都是些真正的山珍海味,徐阳这辈子也没吃过这么好的酒菜啊,一时间都忘了自己来的目的了。

只是美好的时光总是稍纵即逝,徐阳还在大快朵颐呢,弘昼已经开始敬他酒了。

要知道和亲王很少对人如此客气,莫说敬酒,就连那些文武大臣们,能和他一起吃顿饭都是很少有的待遇了。

徐阳只能放下筷子,恭恭敬敬地回敬了弘昼一杯酒。

弘昼一口饮尽,开怀大笑。

在他看来,徐阳肯来赴宴,这本身就是示弱的一种表现。

而他原本和徐阳就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无非是听了田归农的谗言,下令追杀徐阳,而又被他反杀了几个手下罢了。

他吃得最大的亏,也就是被徐阳调虎离山去了关外几天,虽然冰天雪地不好受,不过也算是自己筹划有误,认赌服输,弘昼在这点上还是很爷们儿的。

几杯酒下肚,弘昼就笑着对徐阳说道:“徐君,你骗得本王好苦,本王至今也搞不懂,你是如何一步步设计,将本王骗出关外的。”

徐阳还在思虑措辞,尚未来得及回答,弘昼又笑道:“不管如何,你是少有本王钦佩的人,再敬你一杯!”

徐阳苦笑道:“和亲王,在下实在是不善饮酒,这可是最后一杯了。”

王府上的酒绝对是好酒,口味顺畅,酒香宜人,实在是不比前些天乾隆拿出来的御酒差。

只是似乎酒精度数有些高,几杯下肚,就有些晕晕的了。

徐阳本身并不是太好酒,虽然在后世,也算是酒精考验了,但是喝多了,胃里总是会有些不舒服。

弘昼如何肯依,他是极为好酒之人,又遇上难得一见的好对手,现在满心就想把徐阳灌醉,以报前仇,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此时酒宴已经开始渐渐有了气氛,王府的歌姬舞姬也被安排上来,表演一番。

这些歌姬舞姬自然不会是寻常的庸脂俗粉,个个如花似玉,歌声优美动听,舞姿清扬曼妙,就连那些见多识广的老大人们,也个个目不转睛,移不开视线。

然而徐阳却感觉,有一个舞伎似乎一直在偷偷注视自己。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有些微醺的徐阳无法判断。

他在主世界,包括进了这个小世界,都属于没什么女人缘的那种。

主世界,他二十多年的人生,也就一个女朋友,最后还被甩了。

到了这个小世界,不幸附身在阎基这幅皮囊上,那真算是见了鬼了。

长相丑陋,气质猥琐,人到中年,几乎完美规避了一切主角模板。

徐阳本身又不喜欢去那些花街柳巷,寻花问柳,所以来了三四个月,都没接触过女性。

此时一反常态有女子关注他,他反而有些懵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铁拳

只是当徐阳似有察觉,再看过去,那名体态丰腴,面容姣好的舞姬,却似乎已经对他全无兴趣,只是专心致志地在跳一曲《春江花月夜》。

徐阳心情有些失落,不管经历了多少,他内心也只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宅男而已。

弘昼仍然在不依不饶的敬酒,并没有注意到徐阳先前的分心举动。

然而徐阳实在是喝不下去了,只好借口更衣,出楼暂避。

出得楼来,徐阳第一次发现室外的空气居然会如此清新。

和庆楼里,面积虽大,但是奈何客人实在是太多了。

上百名客人,加上服侍的下人,歌姬舞姬,起码有三五百人聚集在一起。

空气如何会好?

再加上身边有个老是灌自己酒的亲王大人,徐阳觉得哪怕是待在王府花园吹冷风的滋味,都比吃这顿酒宴要好太多了。

然而自己始终不能一直待在外面,终究还是得进去的。

正在徐阳思量着,是不是回去后找个借口告辞的时候,突然耳边传来一声怒喝!

“贼子,看拳!”

随着这句话而来的,是一个沙煲大的拳头。

徐阳也是一惊,自己居然会在和亲王的王府里遇袭?

难道这是弘昼的阴谋?

不过此时并不是能冷静思考的时刻。

拳头还未至,拳风已经带动了徐阳的发梢。

此拳甚为威猛,不过可惜。

他碰到的是徐阳。

是本身已经无限接近于一流高手水准的徐阳。

这一拳若是三个月前,或许会给徐阳带来一些麻烦。

然而此刻的徐阳,即使赤手空拳,也起码有五六种法子可以克制这一拳。

此次赴宴,徐阳并没有把八卦刀带在身上,而是放在了随身空间里。

王府宴会,例行的搜查总会有的,刀带在身上也是进不来的。

只是没想到,在亲王府,也会遇到袭击。

没有刀不是问题,正好试试最近修炼的拳法和掌法。

徐阳拳随心动,一拳已经后发先至,迎上了对方这一拳。

拳对拳。

袭来的拳头,青筋虬结,显然是外功已臻化境。

徐阳的拳头,干瘦枯小,一看就是从小吃不饱饭的。

然而两拳对轰,“碰”的一声,退的反而是对方。

“破玉拳”不愧是B级武功,虽然只有第二层的功力,但是在“华山混元功”的滋养之下,又岂是一个外功巅峰的拳手所能力敌的。

对方一拳没能奏效,虽然诧异,然而第二拳又再袭出。

第二拳比第一拳略慢一些,然而威势更胜。

这已经是全力以赴的一击,不容失败。

江湖上倒在这一拳下的高手,不计其数。

何涛不信那个半路出家的家伙,能挡住这一拳。

何涛今年三十二岁,正是力量和体能的巅峰。

从小修炼铁拳的他,可以说是家族的荣耀。

是的,这一拳的拳法就叫“铁拳”。

简单的名称,不简单的拳法。

两宋年间,曾经有一门上品武技,就叫“铁掌”。

据说是能与当时最高深武功一较高下的神奇武技。

这铁拳就是何家的先辈,从一本残缺的《铁掌秘籍》内领悟出来的至高武技。

何涛确实也凭借这一双铁拳,打出了自己的威名。

什么武器都比不上对自己肉身的锤炼。

自身强大,才是真正的强大。

为此他不惜从六岁起,就在艰苦的训练中成长。

每年击碎的铁砂至少有数百斤之多。

训练的方式很简单也很残忍。

凭借一双拳头,将原本大小不一的铁砂,击成粉碎。

碎到可以通过最细密的筛子,而不留一丝一毫。

当六岁的小何涛,每天晚上哭着喊着在药水中洗净自己因为击打铁砂而受伤变形的手时,多少次他都想放弃。

但是他终究还是硬挺过来了。

直到十岁那年,他一天就可以击碎五十斤重的铁砂,这才算是粗通。

之后的训练更为艰苦,艰苦到甚至连何涛都不愿想起。

直到二十六岁,他才算是真正出师。

那一年,他初出茅庐。

那一年,他一拳就击碎了泸州老拳师无敌神拳吴迪的双臂和胸前十二根肋骨。

只一拳。

吴迪留下的唯一一句话就是“挡不住”。

他想用手臂挡,挡不住,手臂断。

他运气于胸,想硬挡一招,依旧是挡不住,胸骨碎。

粉碎。

所以何涛在江湖上的外号就是,“挡不住”。

如今,他三十二岁,气势正盛,铁拳的威力比起当初刚出道时,更为威猛霸道。

他不好女色,不喜酒,不嗜赌。

他唯一的爱好就是习武。

锤炼他这一双铁拳。

别人喝酒的时候,他在练拳。

别人赌钱的时候,他也在练拳。

别人玩女人的时候,他还在练拳。

所以别人死于非命的时候,他凭着一双铁拳,硬打出了赫赫威名。

他的铁拳,不仅仅是快,而是“挡不住”。

从没人挡住过他这一拳,他相信对面那个瘦小枯干的中年男子也不例外。

他只是个半道出家的,连练家子都算不上的杂碎。

这种人能挡住自己的铁拳?

笑话。

至于先前那一拳,何涛只认为是自己大意了,为了追求速度而放弃了威力。

这一拳,则截然不同。

徐阳的眼神微眯,这一拳果然不同之前,威力大增。

甚至能令他感觉到一丝危险。

不过,也仅仅如此罢了。

外功练到极致,和内功练到极致,给人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

当然,最好的武功,是内功外功都臻化境,那样的人,徐阳平生也未曾遇到过几个。

或者蔡小田算一个?

徐阳不敢确定,也不敢去试。

如果碰到这类高手的话,徐阳也只能逃。

而相比较起来,眼前这个外功已经修炼到极致的猛男,给自己带来的压力,不过尔尔。

在这一拳挥出的一刻,徐阳心中已经有了数种对策。

当这一拳开始显示威力,破空而来的时候,徐阳已经决定好如何应对了。

当这一拳近在眼前的时候,徐阳动了。

徐阳知道自己不能退,拳讲威势,如果自己退了,对方只会继续追击,威势大盛,到时候才真的讨厌了。

也不能进,这一拳是右拳,隐藏的左拳,却才是真正的后招。

对方左拳上的老茧要更厚一些,拳头的颜色也更深。

这是外功拳法修炼到极致,应有之意。

徐阳相信,对方既然敢在王府行事,自然不会是莽撞之人。

和他外表所表现出来的粗犷感不同,徐阳可以断定对方一定有后招。

所以徐阳不退,不进,不闪。

他选择硬抗。

他只能硬抗!

第一百一十四章 一拳之威

第一拳何涛虽然是没有倾尽全力,然而他却不知道,徐阳也一样没有用上全力。

一来对方偷袭确实出乎徐阳的意料,他完全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在和亲王的王府内,受到袭击,因此未能及时运用全身的内力去抗衡。

二来,他也可以看出那一拳威力有限,自己的那些底牌,徐阳也不肯一把撒出去。

即使自己对交手的结果,判断失误,只要在和亲王府,自己断然不会有性命之忧。

没有性命之忧,也就代表着,在自己拥有医疗术这个金手指,和几乎是无限制的药物辅助下,徐阳几乎可以说是不死之身。

既然如此,保留一份战力,是绝对正确的处理方式。

而此时,面对对方不依不饶,仍然袭来,威力更甚的这一拳,出于保护自身安全的理由,徐阳觉得自己没必要留力了。

又是拳对拳。

与之前的情形截然不同。

那袭来的一拳,远比第一拳的威力更为惊人。

甚至在雷鸣般的拳风带动下,王府花园内的花草,也被吹拂得七倒八歪。

原本花园内秀美的景致,就此不在。

楼内饮宴的诸人,被这一拳带起的风声惊动,纷纷将目光投向花园内。

处于风暴的中心,徐阳依然是之前那一招“劈波斩浪”,看似平平常常地一拳击出。

何涛怪眼圆睁,拳上更是加力,毫不留退路,铁拳已然挥至。

这一拳是他铁拳的精髓,无他,力大尔。

祖上传下的那本《铁拳总决》,第一页写着的第一要诀就是,“世上无不破之拳法,力大者胜!”

他不信对方的力气会比他大。

两强相遇,勇者胜。

勇气来源于力量。

绝对的力量,带来绝对的自信。

他拥有绝对的力量,他就该胜。

这是何涛的理念,也是他多年来,能在江湖上闯出偌大名号的唯一诀窍。

事实证明,毫无例外。

力量上的碾压,是破解一切花俏招式的要诀。

他身材高大,又天生神力,论起力气来,他从未遇到过对手。

何况眼前这个瘦削的中年人。

何涛的嘴角,隐露一丝不屑的笑意。

他仿佛可以看到对方骨节寸断,在自己拳下痛苦*的画面。

这让他无比兴奋。

甚至比女人更能给他带来快感。

他是武痴,不代表他没有癖好。

他的癖好,就是欣赏那些曾经是自己对手的家伙,流血、痛哭、*、求饶、乃至最后充满痛苦地死去。

当年的“无敌神拳”吴迪就是他拳下第一个牺牲品。

从吴老拳师被自己一拳打得呕血而死之后,他就深深地爱上了这种感觉。

很难判断,这种喜爱,算不算是人类正常的感情。

但是没人敢质问自己这个问题。

凡是敢于站在自己对立面的人,早就死光了。

无一例外,都是死在铁拳之下。

想到此处,何涛就无比兴奋。

他迫不及待地想看到徐阳也落到这个下场。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残忍的渴望。

撕裂他,击碎他,杀死他。

铁拳已经无限接近对手。

唯一的阻隔,是对方那个瘦小的,软弱无力的拳头。

螳臂当车。

不知为何,一贯很少读书的何涛会记住这个成语。

在他看来,所有拦在自己铁拳之前的东西,不论是什么,都符合这个成语。

这次,螳臂是徐阳的拳头。

一个看起来简直是玩笑的拳头。

楼内的诸位官员不由得惊呼。

两个拳头的大小,两个人的强弱,在这些完全不会武功的官员眼里,差距是巨大的。

就好比传说中,黄巾力士的巨掌,碾压孩童的小手一般。

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较量。

眼看着之前还得意洋洋,坐在和亲王身边信口开河的那个药商,转瞬之间就会被碾成粉碎。

有些人闭上了眼睛,不忍再看。

更多的人,则是睁大了眼睛,瞳孔急剧收缩,迫切地想要欣赏这难得一见的一幕。

那名先前在跳春江花月夜的舞姬,此刻也停下了自己的舞步,眼神直勾勾地看着窗外的两人。

弘昼放下了手中的酒杯,面色肃然。

何涛的拳头,似乎比之前更大。

两拳无限接近,即将碰撞。

然而何涛却完全没有从对方的眼里,看出半点恐惧和退缩。

这让他很不爽。

往常那些死在他拳下的对手,没人能坚持到这个程度还不害怕,不恐惧的。

那些都是高手,都明白自己这一拳意味着什么,都知道这一拳下去,带来的只有死亡和毁灭。

然而此刻的徐阳却完全没有体会失败与死亡的觉悟。

就好像一个画匠,在描绘自己最完美的作品时,发现画中的人物缺少了神韵。

这种破坏美感的行为,在何涛眼里,就是最大的罪恶。

自己这一拳,也会因此最终无法达成完美。

他决定,一定要让徐阳付出代价。

即使把他挫骨扬灰也无法让何涛宣泄心中的怒气。

那就先从第一步,摧毁对方的斗志开始吧。

何涛怒吼着,拳势达到了极致,不,比极致更快!更猛!

他竟然临阵突破,超越了自己的极限!

徐阳眼皮微跳,此刻他终于感到了威胁。

严重的威胁。

然而此时,什么都已经不能改变了。

他必须知难而上!

徐阳也爆发出自己的全力。

在这一拳之上!

他的拳,终究是砸上了何涛的拳。

拳对拳,力对力,势对势。

两拳相交的那一刹那, 一阵肉眼可见的波动,从两拳对决的迸发中自然透出。

这是力量的爆发,也是威势的角逐,更是拳法的终焉。

随着波动渐渐扩大,凡是被这看似无形却能被观察到的波动涉及到的一切物质,都开始破碎。

无论是花、草、树、蝴蝶、蜜蜂,一切的一切,都在这阵波动中,被摧毁,被撕碎,被吞噬。

这个过程似乎是极快的,只在一眨眼中就发生了。

这个过程似乎又是极慢的,慢到所有远观的人都能清晰地看到这一切。

看到花碎,草断,树折,蝴蝶折翼、蜜蜂坠落……

画面如破碎的图片,一格一格地出现在众人眼前。

然后就是一次又一次的重复,一圈圈的破坏力渐渐扩大,直到围绕着争斗两人身旁三尺之内的所有一切,都变成虚无。

仅仅是一拳之威,恐怖如斯。

第一百一十五章 弹指芳华

而在震荡中心的两人,漫天的烟尘弥漫下,却依然保持着原有的姿势。

一滴、一滴、一滴……

鲜血不停地从徐阳口中泛出,顺着他的嘴角滑落,直到滴落在那一片只余下虚无的土地上。

显然,徐阳是受了不轻的伤。

而何涛却依然保持着先前的姿势。

甚至连嘴角边,怀着必胜信心,而透露出的那种充满不屑感的笑容,也未曾有过半点更改。

这一拳是他一生中追求的极致。

朝闻道,文人有这种觉悟,武者自然也有。

他从未想过,自己一生最辉煌的时刻会在此时发生,也从未料到,自己一生威力最大的一拳,会在此地挥出。

武功的突破,需要好的对手。

无疑,与他先前的判断截然不同,徐阳就是这个好敌手。

外人看来,他们无非就是交了两次手,对了两次拳。

只有何涛自己知道,刚刚那一拳,看似一招,其实两拳相对的时候,自己和徐阳都换了不止一招。

若不是有这样优秀的对手,自己怎么可能突破自我的极限,挥出那一拳?

灵动的舞姬,如画般秀美的面上,笑容更盛,这一刻她等了很久。

弘昼面色更阴沉,事情的发生、发展,都已经超出了他的掌控。

他生平第一次感觉到了这种无力感。

先前被压制的文官们惊呼声未停,就开始弹冠相庆。

这徐阳,还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即使有王爷为他背书,居然会在吃顿饭的这点时间里,就被人打伤了。

看样子伤得还不轻。

无论之前有多大仇,这是都算报了。

他们不是武者,看不懂这一拳之威。

然而武官们之中却有不少识货的。

他们能看懂,他们只是不敢相信。

一个是市侩的药商,一个是无名的武者,两人偶一相逢,居然会迸发出如此璀璨的惊天战局。

如此惊心动魄!

如此骇人听闻!

如此超越凡俗!

这是不是武道的究极,他们不知道。

他们只明白,他们这一生,都未必能再见到,眼前这般接近于武道终极奥义的对决了。

然而同文官不同,他们心中又有痛惜感。

上天既然赐予了如此一场精彩的对决,势必也会拿回去一些东西,比如说,一个祭品。

这至高的祭品,就是武者之心。

两个强者,他们之间必然会有一人陨落。

徐阳慢慢收回了架势,用不停颤抖着的右手,擦了擦嘴角边残余的鲜血。

他承认自己先前确实轻敌了。

对方居然临阵突破,从原本只是给自己带来一丝威胁,转变成真的可以一拳震慑自己。

所幸自己反应也不慢。

所幸,对方超越的,只是外家拳法的极致。

外家拳法,最大的掣肘就是持续的战斗力。

人力终有时尽。

力气再大的人,终也无法持久,只能靠内心的信念支撑。

而内家拳法,有内力源源不断地补充,即使是甫一交手,略处下风,有内力支持,始终是会翻转战局的。

刚刚那一战便是如此。

对方临阵突破,逼得徐阳倾尽全力,挥出自己最究极的一拳。

好对手确实是很难遇到的,徐阳这一拳,也是以往练习中,从未达到过的境界。

然而依然不如何涛这突破的一拳。

所以徐阳被逼入死角。

然而徐阳虽处下风而不败,连日来修炼的“华山混元功”,不知不觉中就透过“破玉拳”散发着威力,境界不断上升!

一层,二层,三层,居然一举突破到了第四层的“华山混元功”!

徐阳体内的内力,其实早就超过了修炼“华山混元功”所能达到的极限,只是这部分内功,只是借助外力修炼而来,并不能完全融汇到徐阳的自身里。

就好像天生神力的孩童,无法完全掌控自身的力量,以至于不能好好利用。

然而,借助对手的超常发挥,徐阳感觉到了死亡的威胁。

这种来自灵魂深处的颤栗,让他不由自主地将内力汇入经脉,无尽地宣泄出去,而宣泄的工具就是那一招名为“劈波斩浪”的拳法,宣泄的对象,只能是何涛。

何涛只感觉徐阳的拳力,由弱转强,从被自己完全压制,瞬间就维持了平衡,又过了一刹那,如同河水决堤一般,天地之威,压制了一切。

包括自己。

包括自己的那一拳。

何涛不敢相信,然而他不得不相信。

一阵阵雷鸣之声,从他的身体内部隐隐地响起。

别人听不到,也不可能听到。

只有何涛确定,这是自己体内散功的声音。

也是全身骨骼粉碎时,会发出的声音。

这是死亡的丧钟,而他完全无力阻止。

这是怎么回事?

何涛完全不能理解。

他只知道。

他败了。

在他占尽了优势,又临阵突破之后,他居然败了!

败得心服口服!

“朝闻道”的下一句,是“夕死可矣”。

他做到了朝闻道,他领悟了武道的精髓,体会了究极的滋味。

他也做到了夕死可矣。

只是时间太短。

甫闻道,即死。

这么短的时间,即不能让他把体会到的武道传播开去,也不够让他与她告别。

不过,够了。

人生能痛快地活这半辈子,足够了。

只是这个美丽的世界,那个美丽的人,终究会远离他而去。

他不后悔。

即使再有一万次机会,他也会挥出那一拳。

那究极他一生,最可怕,也是最完美的一拳。

只是,眼前的这个对手,太可怕了。

思想很快,时间很慢。

当何涛闭上了他那曾经令人畏惧的双眼时,和庆楼内的惊呼声,才刚刚传到他的耳边。

时空飞渡,弹指芳华。

徐阳看着眼前这张陌生的面孔,这个陌生的人。

他可以确定,自己从未见过这个人。

也没见过他用的武功。

这是一场不期而遇。

这是一场莫名其妙的对决。

或者,和某个人有关?

当徐阳似有所感,将视线转向惊呼声传来的方向,却已见不到那个人了。

面色阴沉似水的和亲王弘昼,第一个步出了和庆楼。

看了一眼倒在地下的何涛,他只说了一句话。

“这人是我的手下,但这事不是我安排的,你,信不信?”

第一百一十六章 余波

徐阳突然有一种倦怠感。

信,或者不信,其实并不重要。

他当然相信,堂堂和亲王,绝对不会在自己的寿宴之上,行刺杀之谋。

但是事实上,这人确实是和亲王的手下,也确实在这种不适合暗杀的场合,对自己下了手。

这绝不是一句误会可以简简单单地解释清楚的。

所以他只是对弘昼笑了笑。

不需要表达什么歉意,也不需要谁出来给自己一个交代。

刚刚那两拳,已经把自己和和亲王之间的关系,深深地划出了一道鸿沟。

原本可能达成的和解,也被那两拳给轰得粉碎。

徐阳最后看了一眼,依然站立在那里的何涛。

虎死不倒架,何涛也是一样。

即使是死了,即使全身的骨骼都已被自己的内力冲激之下,震得粉碎。

他依然保持着先前的架势。

只是此刻,生命的活力已经离他远去。

他的眼睛早已闭上,他的拳锋已经不再锐利。

“好好安葬他,他是个值得尊敬的对手。”

说罢,徐阳扬长而去。

弘昼试图挽留的手停在空中,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

徐阳心中所想,他何尝不知道。

追出楼来,他不过是想尽最后一次努力。

从内心深处,他根本就不想有徐阳这样一个对手。

即使徐阳如今所拥有的一切,在弘昼眼里压根都算不得什么。

他的财富,他的武功,他的医术,他的人脉,他的一切的一切,在几乎拥有一切的弘昼眼里,算不上什么。

只要弘昼想,他随时可以利用手中的权力,轻易夺去徐阳的一切。

甚至是徐阳的生命。

只是,不知为何,弘昼心中总有一种隐隐的感觉,这个徐阳,是一个会坏了自己大事的人。

之前就是如此,自己招揽江湖群雄的行动,被徐阳有意无意中彻底瓦解了。

而先前他所拥有的实力,已经在乾隆的一旨训斥中,被消弭大半。

自己再也不会拥有之前那种肆意招募江湖豪杰的机会了。

这多半是要托徐阳的福。

然而弘昼却无法对徐阳生出半点怨恨的感觉来。

徐阳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反击。

是自己先对他动手,而他,仅仅依靠着反击之力,就几乎断送了自己所有筹划。

原本今日,靠母后的安排,自己可以与他和解,这是个绝对难得的机会。

两个在智谋上、在果决上都可以称得上是势均力敌的对手,能重新握手言和,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然而,这一切的一切,却又被何涛,这个原本是自己功夫最好的手下给破坏了。

弘昼不知道,今天徐阳的离开,对自己的大业,最终会有什么影响。

他只知道,他永远拥有了一个可怕的敌人,也永远失去了一个盟友。

即使这个敌人,如今看来,实力有限。

然而这种弘昼眼里有限的实力,在旁人眼里,已经是极为庞大,极为可怕的力量了。

而这,仅仅是这男人,在短短几个月内拥有的。

若是再给他几年,他会走到哪一步?

弘昼判断不出来。

他不敢继续想象下去。

或者,不管他是否承认,他确实是害怕了。

在今天之前,弘昼从来不知道害怕是何物。

有着母后的宠爱,有着皇父皇兄的偏袒,他从小到大,就是无拘无束,无惧无畏的。

然而眼前这个渐渐离去,并不高大的背影,却让他深深感到了挫败感,也深深感到了畏惧。

弘昼甚至有些羡慕徐阳。

羡慕他即使出身低微,几乎可以说是白手起家,却可以不顾一切,随性而为,随心而动。

而弘昼却不可以。

既然出身在这个皇族之中,他所有的一切行为,都被牢牢地限定在一个范围之中。

他的婚姻,是被安排的。

他的爵位,是被安排的。

他的官职,也是被安排的。

甚至连他的爱好,也要在父皇和母后的安排下,选择自己并不愿意喜欢的东西来喜欢。

是不是很拗口?

他的人生就是如此难受,如此憋屈。

徐阳走了,带走的不仅仅是他的善意。

还有弘昼一直以来渴望的一种情感。

一种哪怕没有足够的力量,也誓要抵抗一切不公的决心。

这种情感,原本弘昼认为自己是拥有的,现在想来,只是虚妄。

指了指何涛的尸身,弘昼对管家命令道:“厚葬,查清他为何动手,解决一切后患。”

说罢,他转身就走。

他走的,是和徐阳完全相反的路。

离开了和亲王府,走在大街上,慢慢地冷静了下来。

徐阳一点都不后悔。

当然,他可以当什么事都没发生,继续回到酒宴上。

那样他一样可以吃吃喝喝,说不定还能混个识时务者方为俊杰的好名声。

然而,他不想这样委屈自己。

徐阳知道今天这事和弘昼没什么关系。

然而就在他府上,他的眼皮子底下,发生了这种事,他难道就一点责任都没有?

约束不了手下,他这个王爷是怎么当的?

当然,徐阳也有自己的小算盘。

在他看来,自己今天来了,也就算给了皇太后面子,不算违背了她的嘱咐。

然而,在这种事件发生之后,总不能别人打了自己左脸,自己还凑右脸上去继续给他打吧?

无论那个家伙,是因为什么理由来袭击自己的,人死如灯灭,徐阳也不想继续追究他的责任了。

然而他可以肯定,那人的背后,一定有其他人的影子。

这个人,徐阳必须除掉。

这也是他留给自己,留给弘昼的最后底线。

若是有这么一个暗中惦记自己的人在,自己是无论如何不能安寝的。

只是,若弘昼无法给自己一个交代,那怎么去解决这个问题,徐阳还没能想好。

有些事不是一时冲动就可以解决的。

尤其在和亲王的王府里,人家若是一直不出来,难道徐阳还能杀进去不成?

他要是有本事在王府里杀个七进七出,那他就不是徐阳了。

头疼啊。

一直以为自己的实力,已经得到了足够的提高。

然而,在面对对手碾压般的优势时,自己还是不够看。

还好,如弘昼般强大的对手,并不是很多。

还好,弘昼也并不是无懈可击的、

第一百一十七章 离京

一直到慢慢步行回到了家,徐阳还在考虑这个问题。

先前自己离开和亲王府,固然是放弃了与对方和解的一切努力。

实则,难道不是另一种方式的站队?

一方,是弘昼和他的母亲皇太后。

另一方,则是历史上著名的康乾盛世的最后一任缔造者,足足坐稳了六十年皇帝宝座的乾隆。

孰轻孰重?该站在哪个队伍里,根本就是不言而喻的。

即使是平日里,徐阳也自负自己是个历史爱好者,但是对于弘昼,只不过记得他的两件事。

一件是平日里没事就喜欢给自己开追悼会。

一件就是一言不合,而在朝堂上追打另一名军机处大臣,事后这件可大可小的事,被乾隆皇帝轻轻一笔带过。

除此以外,有关弘昼的其它事,在徐阳的记忆中,毫无印象。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不管弘昼做了什么,心里在想什么,他都是被乾隆仅仅当做一个小弟弟。

同时,这些事情都是在乾隆朝初期发生的,那位被弘昼殴打过的军机大臣,也早在四年前就因为大小金川之役失利,得罪了乾隆,被下令处死了。

也就是说,除了这些发生在乾隆朝初期的轶事传闻,弘昼这一辈子,也没能做出什么惊天动地,可以列入史册的事情来。

正符合乾隆给他的定义,一个被骄纵坏了的小弟弟。

如此一个王爷,纵然有皇太后作为后台,自己又何必怕他?

何况,今天这事,完全不是自己的过错,就算是皇太后想怪罪,也找不到自己的头上来。

既然都做了,考虑清楚后果,徐阳很坦然。

于是他决定,还是出去暂避一下风头吧……

并不是说徐阳就怂了,只是虽然自己的估算是如此,谁知道皇太后他老人家讲不讲道理?

和皇太后这个身处高位的女人讲道理?

徐阳觉得自己还没疯。

万一她就是护子心切,又让蔡小田找自己回去问罪,自己又能怎么样?

想到蔡小田的可怕之处,徐阳决定,怂就怂吧。

反正自己如今对“胡家刀法”的领悟,已经到了一个瓶颈,非生死之战不能突破。

刚才场合不对,和何涛的决战,领悟的是拳法和“混元功”,不然倒是个突破“胡家刀法”第六层的好机会。

有些可惜了。

不过看着“华山混元功”和同时一起提升的“混元掌”、“破玉拳”这三门功夫,给自己带来的奖励数值,徐阳心怀大畅。

很久没能一下子就提升那么多身体数值了,纵然是将来回到主世界要扣除一半,那也是相当可怕的了。

想想自己将来在主世界,只凭自身的身体素质,终于也可以称得上是一名高手了,徐阳就心中暗爽。

拿出之前的规划,徐阳计算了一下。

明天就已经是四月一日了,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按照自己设定的路线图,大概一个月之后,就能顺路到达太湖之滨的红花会总舵。

那时候应该是五月初,应该还来得及送于总舵主最后一程。

这个亦师亦友的绝世高手,对于徐阳来说可以算是这个小世界内非常重要的一个人物了。

他帮过徐阳不止一次,而徐阳回报他的,只是承诺尽心尽力地帮红花会一次而已。

然而于万亭却并没有计较什么,相反还提供给了徐阳很多情报,以至于徐阳非常顺利地完成了大部分的任务。

送送他吧,深知自己其实帮不了红花会太多忙,能尽一份心力已经很不错了,若是有办法,徐阳实在是无法眼睁睁地看着于万亭就此离世。

徐阳的医术,比起当初已经提高不少了,当时不能挽救于万亭的生命,或许如今可以了呢?

一夜无话。

第二天徐阳一早就去了展彤家里。

除了拿出身上绝大部分银子和所有值钱的珠宝留给展彤,还特别关照他,自己要出一次远门,如果不是特别珍贵的药材,那么等这笔资金花费得差不多的时候,就可以停止收购了。

要知道,展彤替他收购的那些药材,回到主世界卖都够徐阳卖个好几年了。

后世里,有钱人是多,但是未必每个有钱人都需要人参来吊命啊。

而且一下子贩卖太多的药材,引起物价下落少赚了钱倒是小事,就怕会引起怀疑,给自己带来什么麻烦。

徐阳就是个怕麻烦的人,在后世自己人微言轻,就算有一身好功夫,他也没盲目自大到,单凭一己之力,就能对抗所有觊觎自己财力和珍贵药材的势力。

所以再多收购珍贵药材,真的是没有太多必要了。

何况,他也真的是没钱了。

给自己留了几千两银子作为应急之用,其它所有的东西,差不多价值二十万两银子,徐阳都留给了展彤。

把一切都交待清楚之后,徐阳便准备离开了。

展彤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一双眼睛通红通红的,执意要送徐阳一程。

徐阳也说服不了他,只能由他去了。

展彤也算是自己在这个小世界,交往很深的一个朋友了。

徐阳决定将来离开这个小世界之前,要送他一些好处。

骑着展彤替他安排的一匹好马,出南门,与展彤依依惜别之后,徐阳踏上了南下之路。

一路上,春日里苍葱的山色美景,留不住徐阳。

从徐阳身边掠过的,不仅仅是春风,也有那些任务对象所在的居所。

运气很好,似乎大部分人在经历了去年那场惊人的厮杀后,如今都安安稳稳地呆在家里或是门派中。

徐阳没费什么力气就找到了他们。

若是有悔罪之心的,徐阳小惩大诫,也就放过了他们。

他并不是执法者,这些人既然有了悔过之心,并且只是帮凶,那么就算是罪不至死。

只是可惜,这类人很少。

绝大部分人见到徐阳,就如同见到了悬赏的银两一般,都不用徐阳多说什么,直接便扑了上来。

他们以为徐阳是送上门来的菜,结果他们都错了。

他们唯一的结局,就是死。

以死谢罪。

徐阳不觉得杀了这些名为豪杰,实则暗中当强盗的人有什么问题。

他身上背的悬赏也不少了,不在乎再多一些。

于是,江湖上居然莫名地掀起一阵血雨腥风。

这倒是徐阳始料未及的。

“杀人毒医”的名气,再一次传播开来,随着徐阳南下的脚步,渐渐地被传到了南方武林之中。

第一百一十八章 江南

“这杀人毒医也太过可恶!”“砰”的一声,一名江湖豪士打扮的壮汉拍着桌子怒骂道。

一旁,同桌的一名文士打扮的中年男子,也是点头赞同:“不错,这毒医从帝都出来,一路杀人盈野,不知多少武林豪杰遭了他的毒手!”

“奴家倒是很欣赏这种充满了男人气概的大男人呢。”一名盛妆打扮的……男子如是说。

“少恶心了,野玫瑰!”先前那位豪客笑骂道:“毒医没杀死我们,你想恶心死我们啊?”

那名叫野玫瑰的美貌男子,微眯着桃花眼,娇笑着对豪客调笑道:“古大爷,果然有男子气概,若是你愿意,奴家不是不可以从了你的……”

说完还抛了个媚眼,实在是……让人吃不消啊。

古雄的心中又是一阵恶心感泛起,转过头来,决定不再理会这个奇葩。

中年文士也没再搭理那个外号叫野玫瑰的神奇生物,饮了口酒,继续对其他人说道:“最可怕的,是那杀人毒医杀人毫无理由,你说他若是为名吧,一路上诸多名门大派,也不见得他去拜山,若是为利吧,那些被杀的江湖人士,家中也并没有遭到什么洗劫。”

“正是如此!”这一桌上坐了起码有六七个江湖人士,中年文士的对面那位面容古拙的道人,也附和道:“那些被杀的人士,有些不过江湖三四流的身手,杀了也不能扬名立万啊,莫非他身手不行,只是为了练刀壮胆?”

“怎么可能?”一名尼姑打扮的女子,先前正在和一根猪蹄搏斗,此时也抬起头来,开声道:“别人不提,那位在山东百会寺被杀的静智大师,与贫尼有旧,此人可是江湖一等一的高手,不也被毒医干翻了?”

“咯咯咯咯……”一阵娇媚的笑声过后,野玫瑰又开口了:“无忌师太,这个干翻了的干字,用得妙,这个有旧更妙,和尚配尼姑,野狼配母狗,绝配啊……”

“砰”的一声,这次拍桌子的换成了无忌师太:“野玫瑰,你不想活了?!”

“好可怕啊!”野玫瑰拍拍一马平川的胸口,娇声道:“吓死奴家了,无忌师太好大的威风,诸位亲哥哥,可要为奴家做主啊!今天晚上,奴家必有后报!”说完,还抛了个媚眼给在桌的每一位豪杰。

“呕!”除了野玫瑰自己,一桌子上的其他人都吐了,包括那位无忌师太。

除了这桌嬉笑怒骂的奇葩外,其实这个小小的酒肆之中,江湖人士还有不少。

五六张桌子都已被坐满,有些没位子的,便站在酒肆外等待着。

只是他们每个人,似乎都面带忧色。

这“杀人毒医”一路南来,死在他手里有名有姓的江湖豪杰已经不下于十几名,其中更有百会寺的静智大师,龙泉山庄的左副庄主这等一流高手,实在是太过可怕了。

何况,他挑战的对象根本就是毫无规律,既然去挑战了百会寺的高僧,那么同在山东,离百会寺不过数十里之遥的泰山派却不见他去拜山。

龙泉山庄都挑了,却又为何只挑一个副庄主?

传闻中,龙泉山庄这位左副庄主的武功要远高于庄主龙百川,为何放弃挑战名气更响,武功更弱的,而选择去杀左副庄主?

要知道左副庄主可是嵩山派左掌门的亲弟弟,他既然敢如此得罪嵩山派,怎么可能又惧怕一个泰山派?

这真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既不为名,又不为利,难道此人杀人只为了一时的喜怒?

可那些被杀的人中,好多都是安安静静待在家里时候被杀死的。

在家的人,如何惹得他老人家不开心了?不可能啊。

他挑战过的人,如果胆敢反抗,就从未留过活口。

只听说有几个闻听到“杀人毒医”大名,立刻下得跪拜求饶的高手,被他轻易放过。

难道他的目的就是别人看到他就跑,见到他就跪?

即使是这样就可以躲过他的毒手,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不肯的。

那些人即使是留下了性命,他们在江湖中的名声也就算是交待了。

武林中最看不起的就是胆小如鼠的鼠辈,从此以后,无论什么团体,都不会接纳这种人物进入。

可以说,武林中从此便再无这一号人物了。

在这些江湖人士心里,这比杀了他们都要更难过。

无疑,如果说如今江湖中最大的公敌,就应该是这个“杀人毒医”徐阳莫属了。

听闻此人以前是叫阎基,不知何故,如今改名为徐阳。

据说他在帝都还有神医之称,前些日子,被当今皇上的弟弟,和亲王弘昼给逼出了帝都。

恐怕是因为这个,才向武林人士动手,用以泄愤吧?

许多人纷纷都将原因归结于徐阳被逼离开帝都,一腔怒气无从发泄。

当然也有人质疑,此人离开帝都也有将近一个月了,再大的怒气,也该宣泄光了,还一路杀过来,难道他不怕有报应吗?

更多的人,才不管这毒医究竟是为何挑战诸多高手,要知道,他一路南来,每处虽都只杀一两人,但是谁敢保证自己不会是下一个?

因此,势必得提前想一个办法,来解决这个祸患。

这才有人领头,决定在这太湖边聚会江南武林同道,决意商量出一个对策,来应对这个武林危机。

聚会的时间,约定在今日午时。

此时,时间已经无限接近了,看着头顶的日头,焦躁的心已经让众人的耐心被消耗殆尽。

“那个死头陀怎么还没到?”说话之人,是太湖水匪中最大的帮会,青龙帮的岑洪,岑帮主。

岑帮主今年四十八岁,过多的花天酒地已然摧毁了他往日里引以为傲的身体。

越是这种沉迷酒色的人,往往越是胆小如鼠。

青龙帮往日里可谓作恶多端,因此,当杀人毒医一路南下,扫荡群雄的消息传开,最担心的人就是他了。

岑洪知道他和他的手下,手上究竟沾染了多少无辜人的鲜血。

这是倾太湖水也洗不干净的罪恶。

从心底,他害怕毒医是那种替天行道、行侠仗义的好汉,虽然听起来他并不像。

然而巨大的恐惧,终于让他主动参与了此次聚会。

第一百一十九章 杀生头陀

要知道,这个头陀可不是什么籍籍无名之辈。

论起来,他杀过的人,恐怕比整个青龙帮上下数百人所杀过的还要多。

然而这次,他甚至连对自身恐惧的掩饰,都做得不是很好。

虽然聚会是杀生头陀领头组织的,但岑帮主总觉得这个恶名昭彰的头陀,对于毒医的到来有一种不由自主的恐惧。

甚至比近年来一贯胆怯的岑帮主自己,表现得还要明显一些。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岑帮主总觉得杀生头陀隐瞒了一些事情。

岑帮主曾不怀恶意的想过,难道那杀人毒医是专为了这个头陀而来的?

岑帮主不知道,他的想法,无限接近于事实。

当然这种臆测,他不会说出来,毕竟杀生头陀的武功,在江南道绿林也算威名赫赫,无数的战例,足以证明他就是个一等一的高手。

若是有选择,岑帮主宁愿帮着他去杀掉那个闻名天下的毒医,也不愿意与杀人头陀为敌。

毒医也许过去得罪就得罪了,他还能将这里所有人都干掉不成?

而杀人头陀的恐怖,不管是不是他的敌人,都深深印刻在心里。

他曾经因为一语不合,就虐杀了太湖渔帮上下一百七十六名高手,每个人死前都受尽了折磨,就连临安府的总捕头飞天神鹰卜不凡都说过,这些人的尸体,连他都看不下去。

他也曾经因为一个小孩子一句说他丑的无心之语,就灭了世代行医积善的叶神医一家六十七口,甚至连看门的那条狗都没放过。

这次天人共愤的行为,除了导致他被官府悬赏的金额高了一倍之外,并没有让他有什么实际上的损失,还让他的凶名更盛。

就连虎踞太湖之滨的红花会,也拿这个头陀毫无办法。

他武功太高,恐怕整个红花会有把握能击败他的,不超过四、五人,而能凭一己之力抓住他或者杀死他的,更是可能只有总舵主于万亭一人而已。

而这头陀又是极为精明的人物,一旦有风吹草动,他溜得比谁都快,所以红花会诸位当家,也拿他并没有什么办法。

何况,他虽然为人阴毒,却也没有做过什么妨碍红花会发展的事,因此两方暂时保持了互不干扰的僵持状态。

此时,日头已经开始偏西,早过了约定的时间,杀生头陀却迟迟未到。

就有耐不住性子的江湖豪客,借着酒劲,开始发飙,直言这头陀一定是临阵胆怯逃跑了。

岑洪暗想,你们这些无知的家伙,是不知道那头陀的可怕,必定是有什么事耽误了,等他来了,有你们的好看。

但是,能耽误杀生头陀的,又会是什么事呢?

岑洪不敢再想下去,或许,是自己过于担心了吧。

此时,终于有人发现,从官道上慢悠悠地来了一人一骑。

此时已是农历五月,江南的天气已然是有些闷热了,看那个一直在抹汗的汉子身材瘦削,显然并不是众人印象中身材高大的杀生头陀。

众人顿时便有些失望,纷纷重新走回了酒肆。

只是此人似乎胆子奇大,看到这里各种奇异打扮的江湖人聚集,居然没有选择逃跑,倒是奇了。

非但没有逃跑,相反还慢慢策马溜达过来,估计是错过了饭头,想来这里吃些饭菜。

早有人上去驱逐,那人倒也不生气,停了下来,只是并没有立刻就离开,而是解开了马脖子上系着的一个包裹,递给了驱逐他的豪客。

豪客没料到对方居然有如此的行为,而且他也没有硬闯酒肆的行为,一时不便再翻脸,提着包裹就回来了。

没想到,被放置在桌上的包裹,打开后,众人一眼看去,都被吓得怪叫一声又后退几步。

那些在外围没能看到的人,被前排的人踩到脚趾的不在少数,一时间,各种怪叫声,雪雪呼痛声不绝于耳。

这包裹里,装的赫然是一颗人头。

是杀生头陀的人头。

在场的所有人,都见过杀生头陀本人,他们绝对可以确定,这颗人头确实是他的。

人头上血迹早已干涸,显然他死了有些时辰了,人头怪眼圆睁,就好像还活着一般。

若不是青天白日的,恐怕这些原本胆大包天的江湖豪客,起码得有一半被吓晕。

实在是,谁都没想到,组织这场聚会的杀生头陀,居然会在光天化日之下第一个就被杀死,还被人把头颅带到了这里。

这和当面挑衅有什么区别?

不对,此时反应快的人就想到了,既然连这该死的头陀都被杀死了,岂不是说,带来头颅的那个人就是……

比如说头脑机敏如岑帮主,已经迅速转头望向来者,只是一时转得太快,脖子里发出一声清脆的咔吧声,眼前一黑,几乎晕了过去。

强忍着痛楚,岑洪努力望向来人。

精瘦的身子,猥琐的面容,岂不正是传说中的那个“杀人毒医”吗?

岑帮主心中不由得有些暗恨刚刚死去的杀生头陀,怎么居然就把这位杀神给引来了?

然而此时,怪谁都没用了,一众反应慢的江湖人士现在也都明白了,纷纷转头,给徐阳送上注目礼。

徐阳表示情绪很稳定,这一路过来,类似的阵仗他也见得不少了,只不过那些人里没有自己的任务对象,所以他能避就避过去了。

这次不同,杀生头陀本身就是自己任务中很重要的一环,一流高手啊,那就意味着……更多的积分。

从红花会的一位当家那里,得知了这次聚会,既然是针对自己的,当然不好意思不来。

徐阳谢绝了对方要陪自己前来,共同应对的好意,孤身一人来到了太湖之滨。

有着金手指的帮助,徐阳早早就在路上截住了杀生头陀,这一战其实并没有徐阳如今表现出来这样轻松写意。

杀生头陀的武功确实挺高的,起码不逊于当初的田归农,一对戒刀飞舞,如果不是徐阳战斗过程中,突然拿出了冷月宝刀,乘其不备削断了戒刀,恐怕不一定能拿得下他。

即便如此,徐阳自己也受了不轻的伤。

最大的好处,其实并不是完成任务收获的那点积分,而是在这次战斗中,徐阳封滞已久的“胡家刀法”终于突破了。

此时徐阳可以说已经一览众山小,如果加上冷月宝刀的加成,他的“胡家刀法”已经达到了最高的第七层,已然不次于巅峰期的胡一刀了。

所以,他在治疗好自己身上的伤之后,便放马缓缓而来,赴这个针对自己的鸿门宴。

在徐阳看来,就连杀生头陀这个一流高手,都被自己给灭了,那么在场的这些江湖人士,不是针对哪位,有一个算一个,都是辣鸡。

第一百二十章 威胁

心未平,仇已深。

虽然徐阳明白,自己和在场的这些江湖人士们,本没什么仇怨,然而既然他们商量好了要来对付自己,他也就没有那么轻易放过他们的理由。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有江湖的地方,就有恩怨。

怨不报,谈何报恩?

徐阳并不是一个轻言宽恕的人。

尤其是,他可以占上风的时候。

占尽上风还谈什么宽恕,他又不是白莲花圣母。

徐阳笑着拍了拍手,原本离他较近的几个江湖客,就如同躲避瘟疫一般迅速后退。

他们不相信徐阳就是这么随随便便的走过来,他“杀人毒医”的可怕名声早就传遍了整个武林。

每个人都相信,他的身上至少携带了几百种毒药,拿出任何一种,都可以把他的对手送入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其实徐阳绝对应该感谢这种不实的传闻,这些传闻,让杀生头陀招募同行者时,变得艰难了许多。

不然,整个江南武林道,难道就这百余人?

大部分人都不愿意同杀生头陀一起来应对徐阳这个最新出现的武林公敌。

这也是为何即使到了聚会当日,杀生头陀还不早早赶来参加的原因。

他在尽最后一份努力,招募那些未到的江湖同道。

只是,有时候努力未必就会成功。

眼前这百余人,徐阳相信已经是整个江南武林道上胆子最大的一批人了。

即使如此,当徐阳出现在他们面前时,扑面而来的恐惧感,依然侵袭了在场的所有人,没有例外。

就连之前风骚无比的野玫瑰,此时也收敛起了性感的身子,悄悄躲在他人身后,一双妙目倒还是偷偷注视着徐阳,这个他眼里远谈不上帅气的中年男子。

徐阳当然不知道这一切,他只知道,当他缓缓走近酒肆时,那些原本围着他的江湖豪客,步步退缩。

这仗,不用打,这些人的士气已经跌到了低谷。

他们害怕自己,这点徐阳并不例外,他只是不知道,自己一路南下的那些杀戮行为,居然会被人传播得那么恐怖。

就像传说中的山魈一样,那些平日里凶残如虎豹的武者,在徐阳的眼光注视下,纷纷低下高昂的头颅,如同一只只犯了错的小猫,等待着主人的裁决。

“诸位的来意,我已明白了。”徐阳尽量让自己的言语显得温柔一些,他知道现在自己是被上百人围堵在中间,只要有人发一声喊,众人被鼓动,一拥而上,倒霉的很可能是自己。

或者说,不是很可能,一定是自己。

“既然如此,我就来了,大家对我的礼物,可否满意?”

徐阳所说的礼物,自然就是那颗杀生头陀的头颅了。

谁敢不满意?

你不满意?那就再送一份礼物好了,直到所有人都满意,或者都成为礼物。

徐阳温柔的声音,让这份威胁,显得更为令人恐惧。

“变态!”有人心中暗骂道。

更多人的脑中,则只有一个念头,若是今日能逃脱大难,回去一定吃斋念佛,终生行善积德。

就连双手沾满无辜者鲜血的岑洪也忍不住这样想。

若是忏悔有用的话,岑帮主宁愿下半辈子都能忏悔自己所犯下的过错,也好过如今这种死局。

“既然都不说话,我就当你们都满意了,没问题吧?”徐阳又道。

还是一片寂静,实在是没人敢回答。

四周,除了偶尔有风吹过,带动树叶的声音,几乎是死寂的。

徐阳对这种不算回应的回应,很是满意。

这种情况下,只要每个人都懂得害怕,懂得明哲保身,那么自己就绝对安全。

他不介意放过那些仅仅是义愤填膺来参与围捕自己的人,那些人只是笨,罪不至死。

但是对于那些双手沾满鲜血的黑道巨擘,他一个也不打算放过。

坏人,总应该付出坏人应该付出的代价。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每个人做了坏事都得不到惩罚,那么好人又有谁还肯去做?

“我其实是个很善良的人。”徐阳一边思忖着措辞,一边缓缓地说道:“我也知道你们的担心,但事实上,我并不是一个嗜杀的人。”

“鬼才信!”不少人是这样想的,却不敢说出来。

所谓恶名昭彰,莫过于此。

“我也很想诸位,能平平安安回家,开开心心地和家人团聚。”

“一家人,最重要的就是整整齐齐,你们说是不是啊?”

一句又一句,语气温柔,所表达的意思也很客气的话语,却压迫得众人更为恐惧。

这是问候吗?

这特么简直就是红果果的威胁。

不仅仅是威胁着在场众人的性命,惹得毒医不开心,家里上下老小都得去那边团聚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不是笨蛋,都知道这种事,是真的有极大可能会发生的。

对于杀人毒医来说,一个人也是杀,一家人也是杀。

不麻烦,一点都不麻烦,他身上一不小心漏点毒药出来,别说一家几十口人了,就是几百口,几千口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解决掉的?

传闻中,无论是天龙门的高手还是饮马川的群盗,都是被眼前这个与官府勾结的败类,用毒药给解决的。

天龙门倒还好,大部分人最后都是经过官府判决,该服刑的服刑,该释放的释放。

饮马川,反过来了,除了极少数人,最后是被官府判决之外,其余的几百口山贼啊,都是死在这个毒医手下。

此时虽然官府方面一直否认,但是无论是哪里,没有不透风的墙。

总会有各种各样的小道消息流出。

他们不信,没有这个毒医下毒,饮马川那些被官府反复征剿了几十年也安然无恙的山寨,会轻易失守?

骗鬼呢?

越是这样,这些平日里嚣张跋扈,个个眼中无人的武林群豪们,此刻都乖得像是私塾里等着老师打手心的小娃娃。

若是平日里那些被他们欺压的百姓,看到这一刻,恐怕没人敢相信的。

别说老百姓不相信,就连这些豪客们,他们自己都不信。

不就是一个“杀人毒医”么?大家伙儿一起上,用人命堆也堆死他了。

然而,每个人此时都退后了半步。

英雄,还是让别人去当,比较好。

第一百二十一章 分割

场景很诡异,一个原本应该热闹非凡的酒肆,里里外外围了上百人,此时却鸦雀无声。

只有一个人的声音,还在不断响起。

“好了,既然大家都听懂我的意思了,那么我也就不再浪费大家的时间了。”

有些别的声音开始响起,虽然很弱很轻,却在这一句话后,再也无法保持之前的肃静。

有轻声抽泣的声音,也有两股战战的人,腰间的佩剑和他人武器轻碰的声音,更多的,是大部分人为了保持心中的镇定,而大声呼吸的声音。

所有人都知道“杀人毒医”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他们,却没想到,才几句话,难道就要图穷匕见了?

这一切都在徐阳的意料之中,他依然连眉头都没能舒展开来:“这事我也很犯愁啊,毕竟那么多人,也不过是个个都恶贯满盈的,总归也有几个好人的,不是吗?”

“是,是。”

“神医果然明判!”

“神医武功卓绝,行侠仗义,杀死天下第一恶人杀生头陀,实在我辈楷模……”

“…………”

一时之间,各种附和声,溜须阿谀之声不绝于耳。

有几个持身甚正的江湖人士,不由得有些脸红。

有些话,就连徐阳听了,脸上也微微泛起了赭红色,没办法,他脸黑。

手一抬,制止了某些无良人士继续下去的想法,徐阳继续说道:“所以我想了一个办法,凡是认为自己从来没有做过恶事,也没有滥杀过无辜的,站到我的左手边。”

瞬间,右面清场。

说完全清场也不全对,也有七八个或是比较老实的,或是恶名太大,觉得混不过去的,无奈地留在了右边。

徐阳对留下的那七八人似乎颇有兴趣,上前一个一个打量了一番,问了下他们过往的恶行。

基本都是横行乡里,打家劫舍之辈,有几个说着说着还抽泣了起来,最后索性跪在地上大哭。

如同那些即将被宣判死刑的罪徒。

心中除了绝望,不剩下其它。

徐阳却笑笑道:“既然你们都算老实,又有悔过之心,那么……”

众人等着徐阳的判决,不由得心中激荡,这留在右边的人里,难免有几个是和他们有些交情的。

那些人心下不忍,想要帮忙说清,却又不敢。

“你们不想替他们说些什么吗?”徐阳回头望了望左手边的诸人。

没有回应,这时候说情,无疑是做替死鬼。

“既然如此,那么,你们就回家吧,记得以后要做好人。”徐阳说罢,对右边那几个人挥了挥手,然后便转过头来,不再看他们。

这……这就被放过了?

那些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面面相觑了一番,惊喜与恐惧同时涌现在他们的心里。

原本还以为平日里坏事做尽,今日终究难逃一死了,谁想到恶名昭彰的“杀人毒医”,居然会放自己这些人跑路?

死里逃生,绝处逢生,这岂不是让人喜出望外?

但是同时,恐惧也涌上了他们的心头。

会不会是猫戏老鼠那一套?明面上放自己跑,暗地里已经下了毒……

有胆大的,已经开口问道:“神医真的放我们走?”

徐阳也不看他,只挥了挥手,反而对左手边那些一脸懵逼的“好人”说道:“很奇怪为什么放他们走吧?”

点点头,整齐划一。

“要说你们是好人,你们自己信吗?我呸!”徐阳越说越激动,喷了面前这些江湖豪客一脸口水:

“就连我这么一个大善人,也不敢说自己从来没做过错事,没杀过无辜,就凭你们?如果你们但凡有点羞耻心,刚刚就该留在右边,有羞耻心的人,才会改过自新,才会重新做人,这么好的机会,你们居然放过了?我可真替你们可惜!”

右边那几个,听到此处,终于明白自己真的没事了,连滚带爬地离开了酒肆,命都不要一般,拼命奔跑。

这么多的人,徐阳确实没办法一网打尽,能力有限啊。

所以,必须将他们这群人分割开来。

拉一批,打压一批,这样才是最好的解决方式。

而刚刚那几个逃跑的,只不过是徐阳设计的第一步。

总要给别人一点希望,人家才不会跟你玩命啊。

一切,才刚刚开始。

这边,就有人站出来,不服道:“难道天下就没有好人吗?我严童就从来没做过坏事,也没杀过任何一个无辜的人!”

说话的是一个身高足有八尺的壮汉,浓眉大眼,看上去像个二手的好人。

“你说你是好人?我不信,你有证据吗?”徐阳冷笑着问道。

这……做好人还有什么证据?在场的人都想,做坏事或者还能找出点证据来,做好人,没乱杀人,怎么证明?

看壮汉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徐阳冷冷道。

“好吧,我今天索性就大方一把。”手指划了一圈:“你们中如果有人能证明他做过坏事,我就放他回家,不过记住了,必须是实证,骗我的下场,你们会知道的!”

这句话说出,场内又一次冷场。

高大壮汉严童,他可是南少林的俗家弟子,背靠着莆田少林寺,平日里谁敢得罪他?

若是今天因为毒医的一句话,就选择出卖他,将来南少林找上门来,该如何应对?

但是很快,有人就想通了其中的关键。

南少林若是真的找来,那起码也得一两个月,自己可以跑,也可以托人说情。

总之有大把的选择机会,可以不死。

而面前这个杀人毒医,可是个随时真会要人命的主。

杀生头陀那么厉害的武功,都被他轻轻松松拿下了人头,得罪了他,今天就得死。

与其自己死,还不如你严童去死。

顿时一下子有三个人跳了出来,揭露严童平日里的恶行。

在场的人,几乎没人能想到,这个平日里看起来正义无比的少林弟子,背地里居然干出了那么多勾结官府,欺压良善的坏事。

别的不说,仅仅是去年一年,他就为了一块太湖边的上好水田,勾结官府,将自己的结拜义兄送进了死牢,然后霸占了义兄的财产和妻妾。

至于其它的各种窝赃庇赌,放印子钱,逼良为娼之类的黑事,相比起来,都不算什么了。

揭发他最厉害的,正是他自己的师弟,同为少林俗家弟子的黄杉。

严童本想要辩驳,却被黄杉和另两个揭发者胡立、宋四通出示的各种实证给打懵了。

既然严童确实是恶贯满盈,徐阳不介意送他一程。

第一百二十二章 烛泪

对于严童,徐阳没有选择留情。

对于第一个敢于跳出来质疑自己的家伙,徐阳必须从所有的方面,来消灭掉这个会搞乱局面的苗子。

在场那么多武林高手,实际上徐阳是处于弱势的。

他必须保持自己强势的形象,不然若是那些人反应过来,选择一起联手对付自己,只怕他会死得很难看。

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

任何威胁到自己的,都不能让他继续存在。

就在严童面对那些不利于自己的证据,还在想尽一切办法百般抵赖的时候,徐阳左手尾指指尖一弹,一抹淡淡的浅白色粉末,无声无息间便飞溅到了严童的右手上。

此时众人的关注点,都在严童和那三个揭发者之间,并没有人注意到徐阳的这个小动作。

即使有人无意间注意到了徐阳的举动,也只会认为是他的一种不太雅观的习惯。

在这个四周都是江湖人士聚集的地方,不太讲究形象的狠角色多了去了,何况还是徐阳这种级别的。

严童更没有留心,实在是因为他的心太乱。

自己多年来竭力保持的声誉,没想到居然今天会被人揭穿。

早知如此,自己根本就不该来对付这个毒医。

想来他也不会有功夫来针对自己这种小人物。

只是,这五月里的天,为何这般燥热。

他有些想脱了衣服凉快一下。

然而理智毕竟压制了欲望。

已经得罪了毒医,再在他面前行为不检,岂不是自寻死路?

或者,私下里将家产分他一半?或许可以得到宽恕?

想想自己多年来干尽缺德事才积累下的财富,居然要分一半出去,严童未免有些心疼。

不过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以后有机会再捞回来就是。

天好热。

擦了把额头上的汗,随即严童就听到有人在惊叫。

叫什么叫?没见过半点世面的家伙们。

只是为何额头上有些热辣辣的?

周围惊叫声逐渐变大了。

此时严童才感觉有些不对。

手背开始疼痛了起来,身上更热。

目光扫向自己的右手手背。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的手背能看见根根白骨?

严童抬起头来看向徐阳。

徐阳也看着他,看着他渐渐改变的样子。

那半本《药王神篇》里,记载的固然是以毒攻毒的方法,只是此时的一嗔大师,还放不下当年那些执念,依然记载了一些顶级毒药的配比方式和使用手法。

这一款“烛泪”,就是其中最可怕的毒药之一。

徐阳自己都没想到,“烛泪”的效果,居然如此恐怖。

严童感觉浑身都在燥热,浑身都在发软。

已经支撑不住了吗?

周围的人已经都远离了他,所有人都看见,这个高大精壮的汉子,如今就跟一尊巨大的蜡像一般,在五月里并不算酷热的阳光照射下,渐渐消融。

从右手开始,然后是额头,最后全身的皮肉都在不停地融化。

严童根本无力反抗,他想叫,他想求饶,他想痛哭……

然而他能做的,就只是看着自己慢慢地融化。

像一颗蜡烛,像一尊蜡像。

所有人此时看向徐阳的眼神,就像看着一位行走人间的阎罗。

不,他比阎罗更为可怕。

阎罗只会要你的命,杀人毒医则会把你连皮带骨一起变为虚无,直至魂飞魄散!

此时严童全身已经只剩下了骨骼,骨骼自然是撑不住整个人的。

严童早已瘫倒在地。

最可怕的,即使如此,是他仍然没死。

一双绝望的双眼依然睁着,眼珠居然还能转动,看着身边这些平日里和自己称兄道弟的武者们。

有人甚至在他眼中还能看出一些除了恐惧外,本不应该存在的笑意。

嘲笑。

你们以为他只会杀我一个吗?

你们有一个算一个,都跑不了。

终于有人忍不住了,冲了出来,拔出腰刀,一刀,砍向瘫倒在地的严童。

一刀、两断。

人死、灯灭。

无论是谁,当他的头颅被从躯体上砍下,他都活不下去了。

严童当然也不例外。

他最后望向凶手的眼光,居然没有仇恨,没有怨毒,反而充满了感激之情。

徐阳默默地看着这一切,并没有出手阻止。

如果有可能,他更愿意用刀去结束严童的生命。

然而此时,他无论如何出刀,结束严童性命的同时,更大的危机才会来临。

一个人最害怕的,并不是黑暗、怪兽、鲜血或是毒蛇,而是未知。

当这群人永远都不知道自己的底牌时,徐阳才能确定他是最安全的。

当徐阳显示了自己明面上的实力,哪怕比打遍天下无敌手的苗人凤更高,这一百多号人,也未必就会像如今这样害怕。

人性就是如此,永远只看到对自己有利的一面,而忽略了其它所有的可能。

没人知道徐阳是怎么杀了严童的,他们只看到,他要严童死,严童就死了。

死得很惨。

死的方式,是他们闻所未闻,甚至连想都想不到的。

徐阳会不会用同样的方式,甚至是更可怕的方式来对付自己?

没人知道。

然后这种未知锁带来的恐惧,就会摧毁他们所有的自尊和自信。

这一点,徐阳有把握。

“好了。”徐阳温柔的声音,此时听起来像是来自地狱的召唤,所有人都不自知地退后了好几步。

瞬间,徐阳身边原本已经空荡荡的圈子,又扩大了不少。

徐阳笑道:“罪魁祸首已经付出了代价,是时候履行我的诺言了。”

“我答应过,如果有人指出严童的罪行,那么他们就可以回家,我说话算话,不过……”徐阳看了看那三位揭发者:“现在有三个人,超过我规定的名额了呀,有点伤脑筋啊。”

“还是老办法吧,你们三个人互相揭发,只要有一个被证明做过坏事,那其他两个人就能回家了。”

三个人互相看看,死道友不死贫道,咬了咬牙,黄杉抢先揭发了宋四通平日里的恶行。

果然徐阳很遵守承诺,放走了他。

而另两个人则需要继续互相揭发。

第一百二十三章 混战

他们都做过不少好事,自然也做过更多坏事,其中有很多事,他们都是互相帮衬着做的。

好事自然没人再提,平日里提得太多了。

不过他们做过的坏事,不少人还是第一次听说。

所以,他们的揭发都很有力,也很难被否认。

徐阳选择了罪名比较轻的胡立,也放他回家了。

面对着宋四通,徐阳又笑了笑,问道:“你还等什么?”

宋四通似乎还没明白徐阳的意思,仔细想了想,似乎是明白了,也笑了:“谢谢神医大人,我会在下面等你。”

他拔出宝剑,立刻就自行了断了。

徐阳看着扑倒在地的尸体,点了点头:“倒是没看出来,这人却是条汉子。”

“好了,我也有些累了。”看了看剩下的那些人,徐阳缓缓道:“简单点,你们无论谁指出另一个人的罪证,只要能够确认,他就能回家了。”

至于另外那个人么,徐阳没说,他也不用再说了。

鉴于徐阳先前放过那些人而累积的守信名声,他说的话所有人都不敢不信。

只是每个人心中,难免总会有些盘算。

一时之间,有些冷场。

徐阳不急,他们终究会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复。

此时突然跳出一个人,拔刀指向徐阳大吼道:“杀了他,杀了他,我们所有人都能活!他的武功,不可能杀光我们所有人!”

徐阳冷笑,这个傻子,根本不用自己出手对付他。

果然,话音未落,一把剑已经刺穿了刀客的后心。

刀客闷哼一声,想转过身来看清杀害自己的人。

更多的刀剑,刺穿了他的身体。

杀他的那些人,眼睛都不眨一下:“蠢货,你想死别连累我们!”

这些人都是聪明人,徐阳需要更多这样的聪明人。

其实在徐阳看来,那个傻子说的,才是正确的解决方式。

有时,最简单的方法,才是最正确的方法。

可惜,傻子的话,聪明人是绝对不会听的。

这世上,聪明人太多。

而傻子,则太少了。

剩下的人,个个都蜂拥上前,想要抢先揭发别人,以保住自己的性命。

没人可以保证自己这半辈子,绝对只做好事,从未做过坏事。

即使有些事,确实并不为人知,然而谁又能保证,所有的事都隐瞒得只有天知地知?

然而,此刻谁都想抢到第一个揭发他人的资格,这意味着他安全了,也意味着别人的性命就捏在这个人手里了。

所以,为了抢夺这个揭发他人的资格,这些聪明人甚至不用徐阳说什么,或者有什么暗示,一言不合就开始了自相残杀。

只要第一个人开了头,剩下的那些人,也都疯狂地砍杀了起来。

谁接近自己,谁就可能是敌人,可能是来害自己的。

对付敌人,只有一个字。

杀!

看着这些人,如同困兽般互相厮杀,徐阳缓缓退后了几步。

他可不想鲜血溅自己一身。

身后有轻笑的声音。

徐阳瞳孔一滞,居然有人轻功这么好。

潜到自己身后,居然都没被察觉。

还是自己轻敌了啊。

如果一直看着导航系统,也不会如此失算了。

好在,此人身上并没有杀气。

不然徐阳就算是拼了会受伤,也要先除掉她。

“奴家好怕,毒医大人果然手段高明,居然几句话,就让这些白痴自相残杀起来了呢,奴家好害怕呀。”

声音很好听,说话也很轻声,除了徐阳自己,应该没有别人能听到。

徐阳想回头看看这个妙人儿,然而却被阻止了。

“别回头,杀人毒医的手段太高明了,你一回头,奴家就怕再也见不着明天的太阳了呢。”

黛月轩最上等的脂粉香气一阵阵传来,背后站着的这位,应该是个不难看的女子。

对女人,徐阳总是下不了手。

不然此时,敢站在自己背后,哪怕那人武功再高,也早就该倒下了。

轻功好的人,不代表其他方面也很强。

哪怕不用转身,徐阳也有超过一百种方法解决她。

幸好,她是个女人。

幸好,自己还算是个懂得怜香惜玉的人。

两人保持着这种姿势,看着眼前那帮人继续残杀。

就跟传说中的养蛊一样,让那些毒虫蛇蚁在一个罐子里互相残杀搏斗,能最后活下来的那一只,就是蛊。

这些人想要对付自己,那么就该付出应有的代价。

求仁得仁,他们死得不冤枉。

反正他们都算不上是什么好人。

岑洪也在人群中厮杀。

他的武功不弱。

虽然多年没有生死搏杀了,不过他的底子还在。

眼前这帮小畜生,一点都不懂得尊老。

居然抢先对自己动手了。

哈哈,还不是被老子剁翻了好几个。

不过手里的刀子,怎么越来越重了呢?

眼皮也被从头上流下来的汗水和血水,打得有些睁不开了。

可恶,若不是自己的几个得力手下,从乱战一开始就已经丢了性命,自己怎么可能如此狼狈。

岑洪觉得渐渐舞不动手中的大砍刀了,他开始悄悄地退后,他的行动很慢很慢,也很隐蔽,他可不想惊动别人。

可惜,计划失败了,想退后的人可远不止他一个。

既然成为别人撤退道路上的绊脚石,那么别人想要一脚踢开他,也是可以理解的了。

四面都是敌人,岑洪又拼了命挡住了几下袭来的杀招。

终于,一根峨眉刺捅入了他的胸口。

峨眉刺来得太快,他太累了,动作太慢,挡不住了。

当他庞大的身躯,最终倒下时,他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恐惧和绝望,甚至还松了一口气。

终于不用再拼了。

拼不动了啊。

他倒下时,无忌师太和古雄、青云道人等人,早都已经倒下。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当在场的一百多人,只残存了十几人时,徐阳终于可以确定,自己绝对安全了。

他喝止了众人的死斗。

剩下这些人,人人带伤,个个都精疲力尽地瘫倒在地上,瘫倒在那些被他们杀掉的同道中人的尸体旁。

现在别说让他们再杀人,就算翠云楼最美的红倌人,脱光了站在他们面前,估计也没人能爬得起来。

第一百二十四章 总舵

一地尸体,一地狼藉。

这些人,如同经历了一场异变,谁都不知道,事情怎么会演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不是说好的齐心协力,灭了那个杀人毒医的吗?

怎么现在却变成自相残杀了呢?

每个人手上,都不止一条人命,而这些人,仅仅在半个时辰之前,还是自己的同伴,兄弟。

“恶魔!”一名浑身是血,已经看不清模样的江湖人指着徐阳骂道,即使他的话语已经颤抖着:“你玩弄人心,你一定是恶魔,一定是恶鬼!”

他豁出去了,现在这样活,还不如一开始就拼了,带着荣耀去死。

徐阳对他根本就不屑一顾,浑身是血的家伙,你自己更像是个恶鬼吧?

指了指剩下的这些人:“说你们什么好呢?就只是让你们过来揭发别人的恶行,怎么就这么打起来了呢?你们太过分了,看看,看看,这都是人命啊,你们怎么会如此残忍呢?”

那十几个人差点没气得背过气去。

既然都杀了那么多人,每个人都胆气都壮了不少,刚才又有人顶撞徐阳也没事,他们不由得都有些毛糙起来了。

“神医,这些平素干尽坏事,恶贯满盈的家伙们都死了,我们都是有功者啊,怎么听你的意思,还对我们见怪了?”

这人的话,激起了所有人心底的怨气。

凭什么?不杀你,反而被你利用。

有人渐渐明白了徐阳的筹谋,可惜现在也已经晚了。

这是阳谋,不是阴谋。

即使提前告诉所有人,他徐阳就是要这么做,就是要让你们自相残杀,所有人依然会像现在这样选择。

这是对人性的玩弄。

太可怕了。

更可怕的是,即使如此,恐怕所有人仍然都要交待在这里了。

现在剩下的人,对杀人毒医来说,不过就抬个手就能全灭的。

既然都要死了,有些话还是骂出来比较爽快!

徐阳笑了,他怎么可能被这些人气到。

这些人已经完了。

即使自己不杀他们,他们也在武林中混不下去了。

武林中人最讲究的,其实并不是武功有多高。

而是讲义气,够胆气,够豪气。

这些人在太湖之滨,杀了足够多的同道中人,这消息谁都压不住。

根本不用自己去费劲传播,每个人为了撇清自己,都会把别人是如何残害武林同道的消息扩散开来。

就跟之前徐阳所用的阳谋一样,每个人都知道这样自己也跑不掉,但是每个人都没有勇气替别人来隐瞒罪恶。

死道友不死贫道,换句话来说,贫道都要死了,还留那么多道友开开心心地活着?

想得美。

面对强敌,不敢应对,是为不够胆气。

残杀武林同道,是为不讲义气。

这种人,即使是活着,他们的江湖路也已经断了。

“算了,今日此间的杀戮已经够多了,你们回去好好反省吧。” 徐阳摇摇头,不再看那些废人们。

走到拴马的小树旁,徐阳准备上马。

耳边又响起轻笑声。

“神医为何不带奴家一起走?”

几乎忘了这个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妹子了。

徐阳一跃上马,拨回马头,终于看到这个妹子的真容。

果然眉目如画,眼似桃花,绝对是个美人。

可惜,居然是个男人。

原本伸出去想要拉美人上马的那只手,被徐阳很不自然地缩了回来。

后世见惯了网上那些大屌萌妹的照片,徐阳自然一眼就看出了这位美人的真实属性,想想刚刚他在自己耳边的曼语轻声……

呕,徐阳差点就吐了。

拱了拱手,徐阳拨马便逃。

“呵呵呵呵……”一阵杠铃般的笑声随着风声传来,徐阳只恨马儿跑得太慢,胡乱挥了几鞭,一路向南而去了。

五月里的太湖之畔,迎面吹来的风已经有些热气了。

即便如此,小风吹着依然很是舒适,也让徐阳那刻激动的心,慢慢冷静了下来。

南来太湖的两个目的,已经完成了一个。

剩下的,就是去看望于万亭了。

昨日碰见的那位红花会当家,已经告知徐阳,于万亭今日会回到红花会总舵。

这也是为何徐阳急于搞定先前那批人的原因。

他不想因为自己的事,而牵连到红花会的英雄们。

自己的事,自己有足够的能力,何必去麻烦他人。

说到底,徐阳也只是和于万亭有交情,他从来就没当自己是红花会的一员。

于万亭的时代即将结束,即使有心救治他,徐阳也不认为一定会成功。

何况,于万亭心已死,红花会迟早会交给那个陈家三少爷。

于万亭的目的,第一是捧起自己的义子,让陈家洛成为江湖上最有权力的一个人。

第二才是利用陈家洛和乾隆之间不可明说的关系,最后努力一次,希望能够借此来反清复明。

无论这两点中的任何一点,徐阳都不看好。

既然事实早已证明,这都只是于万亭过于天真的想法,徐阳自然也不会介入太深。

适当的时候,适当的给予一些帮助,已经是徐阳能做到的最大努力了。

只是无论如何,自己也得去见于万亭最后一面。

当然,也会尽最后一点努力,挽救这个虽然天真,但确实可敬的老人。

虽然机会真的不大。

红花会总舵,远远看去,出乎徐阳的意料,居然是间外表普普通通的宅子。

而且就坐落在太湖之滨的一座小山之上。

若不是红花会远远就派人来接,恐怕就算有着导航系统,徐阳也很难找到。

想来也是,红花会都是做着反清复明这等杀头的大事,又怎么可能建筑深宅大院,引人来关注呢?

来迎接的这位,看身材极为壮实,只是各自较矮,背略驼,在前头领路,话并不多。

看此人外貌,应该是红花会的十当家“石敢当”章进,徐阳只记得此人与骆冰交好,天生神力,只是有些介意身体的残疾。

其实这种程度的驼背,都算不上残疾,只是不太好看,并不影响生活。

徐阳一路上也对他客客气气的,眼见得对方的态度也渐渐好转。

不多时,已经到了总舵门口。

第一百二十五章 求见

这红花会总舵,出乎徐阳的意料,居然是间外表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宅子。

而且就在太湖之滨不远处的一座小山上。

若不是红花会远远就派人来接,恐怕就算有导航系统,徐阳也很难找到。

想来也是,红花会都是做着反清复明这等杀头的大事,又怎么可能建筑华厦美宅,引旁人来关注呢?

门口站着几个人,样貌各异,唯一相同的,是个个都有一身英气在身。

很显然,他们是来迎接徐阳的。

只是人群中,徐阳并没有看到他最想看到的于万亭。

心头一沉,看来老于病得不轻啊。

若是能坚持起来,他必定不会不来迎接自己。

上前一一见了礼,互通了一下姓名。

领头那人,正是昨天给自己通报消息的红花会三当家,千臂如来”赵半山,温州太极门南宗掌门,暗器高手,擅长太极拳和太极剑。

这也是红花会内最顶尖的战力之一,原著里,后来也曾给过小胡斐很大帮助,还不顾悬殊的年龄,结义成为了兄弟。

一旁站立的那人,身高八尺,面色黢黑,赵半山介绍给徐阳认识,乃是红花会八当家:“铁塔”杨成协。

徐阳对此人没什么印象,应该属于有几句台词的大龙套。

不过礼节还是要走的,双方互相行礼,嘴上都是久仰大名之类的客套话。

再下一个被赵半山介绍给自己的,正是红花会刑堂堂主,“鬼见愁”石双英,位列红花会第十二当家。

徐阳见此人面容肃正,说话也是一板一眼,看来不是个好相处的角色。

依次见过礼,赵半山再介绍了剩下的两位当家给徐阳认识,分别是十三当家:“铜头鳄鱼”蒋四根和十四当家:“金笛秀才”余鱼同。

看到余鱼同,想到自己的第一桶金还是来自他的金笛,徐阳不禁就留心,多看了两眼。

只见此人确实是个面容俊俏的少年郎,虽不能说风度翩翩,起码外表也比徐阳要好看太多了。

不知为何,见到对方如此英俊的相貌,徐阳心下微微有些吃醋,表面功夫倒是做足,一样互致问候,说笑着互捧了几句。

只是心中暗骂了几句“绣花枕头一包草”之类。

赵半山最后介绍的是领徐阳上山的章进,徐阳自然装作不识,连呼得罪,说些客套话,什么早知是十当家,绝不敢冒昧让他领路之类的。

章进自幼残疾,被人冷落讥讽的时候远多过被人尊重,因此在徐阳如此“真诚”的推崇之下,眼睛红红的,想来是把徐阳视作知己了。

红花会,除了总舵主于万亭之外,还有十三位当家,当下前来迎接徐阳的,已经足有六位,可见红花会是真心欢迎徐阳的到来。

徐阳见过诸位当家,随即就随着赵半山他们进了红花会总舵,边走边询问状况。

此时于万亭刚刚回总舵不久,他重病的消息并未传出去,因此行事小心的赵半山也不便明说,只说总舵主偶感风寒,不能前来迎接,万望勿怪云云。

徐阳也明白,毕竟自己只是和于万亭交好,并没有投身红花会的打算,对方也是江湖老手,自然不能将所有隐情都告知自己。

于是询问起“奔雷手”文泰来夫妇的情况。

赵半山也如之前那边,说一半藏一半,只说文泰来陪着于万亭回来,身上也感染了风寒,骆冰照顾丈夫和总舵主,因此不便前来问候。

说着说着,已经到了红花会的大堂。

这宅子,从外面看起来,只是寻常,然而进了来才发现,其中别有洞天。

从这大堂开始,都是凿山而建,因此外观起来占地不大,其实是内有乾坤的。

光一个大堂,足可以容纳数百人聚会。

想想也是,红花会遍地分舵,一旦举事,召集各地分舵舵主聚会,怕少过几百人?

即使是平日里,十几名当家,加上一些总舵的日常人员,也得几十人的规模。

地方小了,可施展不开。

徐阳点点头,这红花会能做大,势必有些能耐。

这么大的总舵,显然是将这座小山已然掏空,工程量大且不提,能在清廷官府的眼皮子底下做那么大的工程,显然他们在官府内部也有不少自己人。

再看会内高端战力,不计算于万亭和将来的总舵主陈家洛,就有二当家无尘道人,三当家赵半山和四当家文泰来三名当世一流的高手。

这种一流高手,可不是田归农和杀生头陀这种号称一流,其实只能算是准一流的高手可比。

那可是都经过多年的磨炼,每一个都有不次于张召重这种级别的实力。

若是说天下除了红花会,还能聚集如此多顶尖战力的,恐怕也只有皇宫大内了。

就连号称天下武林至尊北斗的少林和武当,恐怕也不存在如此势力。

武当这一辈一共就三大高手,张召重投靠清廷,陆菲青隐居乡间,只剩下一个马真掌门苦苦支撑着武当的门面。

至于后来马真更是惨死于张召重的手下,到了飞狐时期,只能由陆菲青出任武当掌门。

而至于少林,徐阳所知甚少,原著中也所提不多,只是说于万亭出身南少林,其中颇有几个高手,只是多年来隐居不出,最后还被清廷的几个狗官一把火烧毁。

可见即使有一流高手,恐怕数量也有限。

至于北少林,不闻于江湖久矣。

而红花会,聚集了如此多的精英高手,最后却在陈家洛的领导下,豹隐回疆。

说得太好听了,其实就是斗不过清廷,选择躲起来了。

至于飞狐外传中,陈家洛等人回中原,不过只是为了凭吊香香公主的孤坟,实在是不堪大任。

想到此处,徐阳更加急切地想见到于万亭。

若是能延长老于多几年寿命,由他来教导陈家洛,这位未来的陈总舵主,应该会比原来更长进些。

当下笑着对显然是主事的赵半山说道:“于总舵主是在下忘年之交,风寒之事可大可小,在下医术虽然不精,不过在伤寒和内外伤上,倒也颇有些心得,不知能否求见总舵主,以尽一片心。”

第一百二十六章 病榻

内堂比大堂显得更为开阔一些,都说胸中有沟壑,自有百万兵,这内堂里,少说藏个几千人一点都看不出来。

红花会所谋甚大啊。

带着徐阳走了一路,赵半山突然发问道:“之前在酒肆,徐兄到底是如何令那些江湖人自相残杀的?赵某才智有限,虽思虑多时,始终是想不明白。”

徐阳心下不由一惊,赵半山既然如此说了,想来那时候他也藏在暗处关注着自己。

也幸亏他是好心,估计是怕自己力有不逮,躲在一边,随时可以帮忙。

若是他存了坏心思,自己今日只怕都很难全身而退。

毕竟赵半山也算是真正的一流高手,他能避过自己的视线而不被发现,自然是有他的一套法门。

不过人家既然好心,徐阳也就客气回答:“这事也不好说,只怪那些江湖同道,过于贪心,又过于胆怯,若是他们齐心一些,徐某断不敢冒此风险,只是,他们既然想要对付徐某,徐某自然不会放他们轻易离开,小小用了点心机,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无疑,贪心和胆怯都是致命的弱点,而那些人同时拥有了这两种弱点,不被徐阳利用似乎也不太可能了。

赵半山见徐阳作答有些模棱两可,也不便多问,此时已经来到了于总舵主休憩的客房,赵半山上去敲开了门,便自行退下。

于万亭需要静养,就连探视的人也不宜过多,这红花会也算给足了徐阳面子。

开门的,正是骆冰,一双美目红红的,显然是刚刚哭过。

徐阳心中又是一凉,估计于万亭这次的伤是很重的了。

原著里写过,他从少林寺出来,被不知名高手围攻,很明显,那些高手都是乾隆派出来的。

有心算无心,于万亭必然受了重伤,能逃出来也得多亏文泰来舍命相救。

然而于万亭青梅竹马的恋人,也就是乾隆和陈家洛的生母,早先郁郁而终,于万亭得知消息后,其实他的心已经死了。

即使是没有这次受伤,他也活不了多久。

之前在帝都,徐阳就看出于万亭面上有死气,只是还不严重,也劝了他几次,只是如今看来,对方并没有听进去。

“总舵主刚刚睡下,你看他须小心一些,别吵醒了他老人家。”骆冰轻声嘱咐道。

徐阳当然允诺,他是来救人的,并不是来打搅于万亭的。

屋内有些暗,只点了两根蜡烛。

烛光下,床上侧卧着一名老者,不是于万亭又是谁?

只见于万亭缠绵病榻,脸上死气大盛,远远一看,就知道他确实寿元已尽。

只是不试一下,徐阳究竟不忍放弃,两指已然搭上了于万亭的腕脉。

此时比起当初在帝都初遇,徐阳的医术已经进步太多,当时他只不过是初级医术,而今早已通过学习和使用技能,晋级到了中级医术。

可惜距离高级医术还差了一些经验,徐阳只能诊断出于万亭的心脉和肺脉都受了重伤,最重要的,是他身体内阴阳不调,元气尽失。

徐阳试了下,试着用治疗术来救治他,然而几次治疗术使了上去,于万亭并没有如愿恢复体力,体力槽升了上去,没多久就又开始不断下滑。

他的状况,和之前,在天牢里濒死的庄承有些相似,然而徐阳能救回庄承,却救不了于万亭。

实在是于万亭年纪太大,又心丧欲死,病人没有求生欲望,哪怕徐阳可说是这个小世界里最顶级的大夫了,也无法挽回他的性命。

最多最多,也就是延长他多几日的寿元,可以让他将后事安排妥当。

除此之外,徐阳觉得这次红花会之行,基本算是白来了。

徐阳的几次治疗术用下,始终是有些好处的,于万亭身上暖洋洋的,比之之前要舒服太多。

慢慢睁开双目,于万亭一双比之之前,略显浑浊的眸子,在昏暗的卧室中扫了一下,看到还在忙前忙后尝试诊治自己的徐阳,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徐老弟,别忙活了,老哥的身体自己清楚,已经是没救的了。”

“别胡说,既然我来了,当不会让你轻易弃世,你当我没本事,杀人毒医的名声都是招摇撞骗来的吗?”强忍住心中的悲伤,徐阳压低了声音笑骂道。

只是声音有些沙哑。

于万亭也不揭穿,笑道:“是啊,是啊,毕竟是帝都公认的神医,在医术上击败了御医的人,老夫看来不几日就能痊愈了,哈哈,哈哈……咳…………”说到一半,却又猛烈地咳嗽起来。

听到这咳嗽声,徐阳也停下了手。

于万亭的肺脉不仅仅是受了伤,可以说,已经严重到,失去了大部分的效用。

能撑到今天,也是于万亭的功力深厚。

“谁伤的你?告诉我。”徐阳难得露出了执着的眼神。

只是于万亭已经不在意这些了:“信错了人,本来就是该死了,只是有很多事放不下。”突然他握住徐阳的手,用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真态度,一字一句的说道:“拜托,帮我看着红花会,老哥不想一辈子的心血,就此……就此毁掉。”

看着强忍住咳嗽,拼命向自己提出要求的于万亭,徐阳真不想伤他的心。

“老哥,你放心,红花会以后会越来越强,绝对不会昙花一现,我向你保证。”徐阳嘴里这样说着,心里却默默地说了一声,对不起。

实在不是他不愿意帮忙,只是徐阳还能在这个小世界呆半年多一点而已,就算帮着陈家洛躲过一次次危机,终究他还是要自己担起红花会的重担。

这不是任何人可以遇阻代庖,来替他完成的。

再说了,有无尘道人,有文泰来,有赵半山,还有那么多热血的红花会当家来帮他,说到底,最后陈家洛依然不过是那个武功虽高,却不能统领全局的公子哥儿。

这些人都没用,就算再加上他一个徐阳,就能改变最后的结果了?

不可能的。

当然,他始终会去尝试一下,为了于老哥,他也要尽一点心力。

只是,徐阳并不认为,这种尝试,会有多大的成功几率罢了。

天色,越来越暗了。

山雨欲来风满楼。

第一百二十七章 治疗

服侍于万亭喝下一碗“人参归元汤”,这也是徐阳唯一能替他做的事了。

只不过是尽人事,连听天命都不必了。

看着于万亭的体力槽,在接受了治疗术和服用了归元汤之后,依然缓慢下滑,徐阳知道,自己的努力已经没用了。

该来的始终要来,该走的,也终究留不住。

宽慰了于万亭几句,徐阳便告辞出了卧房。

门口,骆冰早早便在那里候着,眼见徐阳出门,热切的眼光注视过来,只见徐阳面容惨淡,便也知道总舵主的身子,大好而不妙了。

一时压抑不住内心的悲戚,竟然当着徐阳的面抽泣起来。

她本是神刀骆元通之女,自小被父亲宠爱,后来嫁给了比他大十多岁的文泰来,夫妻两人自然也是感情深厚,一生之中,从来也没遭受过什么挫折。

这次,待她如父如师的于万亭,骤然面临生死大关,也难免令她愁肠百结。

原以为有神医之称的徐阳到来,可以挽回大局,没想到,依然是白费力气。

此时,她如何还忍得住心中的悲恸,一时失态,居然就哭了出来。

徐阳原想要安慰一下骆冰,然而手伸了一半,又停住了。

毕竟骆冰早已为人、妻,若有过于亲昵的动作,实在是不适合。

尴尬地咳嗽了一声,便转移话题道:“文大哥的伤势如何?嫂子快带我去看看。”

骆冰此时也发现自己的行为有些不妥,便停下了哭声,强作放松道:“大哥的伤势不算太重,徐先生鞍马劳顿,不敢劳驾,不如休息一下再去探病?”

徐阳见她言不由衷,便笑道:“不累不累,医家看病人,只急于一时,如何敢耽误文大哥的伤情,还请快领我前去。”

骆冰先前只是客套,丈夫受伤不轻,她如何不担心,见徐阳真心实意,便不再多说,施了个礼,然后领着徐阳前去。

文泰来的卧房,其实离于万亭的所在并不远,转了个弯便到了。

房门本是虚掩着的,骆冰推开了房门,大声道:“大哥,你看谁来看你了?”

徐阳微微一笑,骆冰如此大声,也是怕文泰来睡过了,在自己面前失礼。

只是以三人的交情,实在不必要如此客套,骆冰平素里示人是嘻嘻哈哈的样子,没想到小心机倒也不浅。

里屋传来了文泰来雄浑的声音:“是徐兄弟来了吗?恕我有伤在身,不便远迎,过些日子,可得同你好好喝上几杯。”

徐阳要来的消息,早就经过赵半山之口传遍了整个红花会,人人都想见一下,这个在总舵主口中,难得一遇的天下奇才。

文泰来即使在养伤中,如何又能瞒得过他。

何况,徐阳的到来,对于整个红花会如今惨淡的形势,只会是好事,除了没必要特意张扬,也不会在会内故意隐瞒。

徐阳抢步进了里屋,刚刚听到文泰来的声音,作为医生的敏感,就让他听出来,文泰来听似底气十足的声音,其实比起几个月前在帝都的时候,已经衰弱了不止一点半点。

看来乾隆此次派出的高手,确实不容小觑啊。

白振一直侍奉在乾隆左右,张召重也伤重连月,看来,乾隆手下的硬实力不俗,最起码也还有两三个一流水准的高手。

此次伏击于、文二人,显见得是一流高手带队,又加以偷袭,这才能伤得了这两人。

果然,此时见到的文泰来,虽然外形依然威猛,却已不如之前见到的那位奔雷手那般神采飞扬。

面色自然要比于万亭好得太多了,不过依然微微呈蜡黄色,双眼有些失神,强撑起身子要坐起来,一旁的骆冰忙扶着他坐好。

看着一贯威猛的奔雷手如今这般模样,难得徐阳心中也有几分不忍。

不过好在有他这个神医在此,文泰来算是有福了,不至于跟小说里所描写的那样,带伤去迎接陈家洛,以至于被宵小所乘,落入清廷之手。

徐阳忙上前扶住文泰来,顺势把了把他的脉门。

实则用了鉴定术,看了一下文泰来的伤势。

其实以徐阳目前的医术,完全不必要再用鉴定术来诊断病情,只是文泰来也算徐阳在这个小世界里难得的朋友,小心一点总是好的。

诊完了脉,徐阳总算是放下心,文泰来受伤虽重,也不过就是伤及了心脉,无法全力用劲,比之于万亭的伤,那是要轻了很多。

如果说于万亭目前的体力槽只有个位数的话,文泰来起码也在50点上下徘徊。

比之先前的庄承也要好上太多了。

原本静养上三五个月,配合一些伤药,也能痊愈的。

如今徐阳的到来,配合药物,三天之内让他恢复,应该是毫无问题。

徐阳笑道:“文大哥身体底子极好,看来即使没有我这个草头医生在,过几日也能痊愈,我开些药,文大哥吃了就能大好。也算我平白占了个好大名声,哈哈。”

骆冰听闻文泰来不日就能痊愈,心下自然是大喜,原本有些梨花带雨的脸上,现在如芙蓉初绽,分外明艳。

即使后世里那些浓妆艳抹的明星,也不如今日的骆冰这般纯真明艳。

徐阳只是不敢多看,偷瞄了十几次而已。

起身开了药方,无非就是“人参归元汤”,略加增减,让骆冰前去配药,自己则留在房中,替文泰来推宫活血。

徐阳自从修炼了“华山混元功”,对于内力的运用早已熟稔,一番内力运转,外加放了两个治疗术在文泰来身上,文泰来的身体顿时感到暖融融地,好不舒服。

一炷香之后,原先很重的伤势,顿时好了七八成一般,这让文泰来都有些没能想到。

“徐老弟,你这医术,好神奇啊!”此时的文泰来,原本有些蜡黄的脸色,已经微微泛出了红光,萎靡的精神也好了很多:“这一番推宫活血,简直让我的伤不药而愈,果真神医也!”

“哈哈,也是文大哥底子好,换了旁人,没十天半个月也是下不了床的。”徐阳笑道,略略安心了点,自己这趟总算也没白来,起码救得一个算一个。

第一百二十八章 道人

“那……总舵主的伤势?”文泰来略带着希冀的眼光,盯着徐阳的脸。

摇了摇头,徐阳断了他的念想:“于老哥,他受伤太重,药石罔顾,小弟只能是尽量延长他的寿元,实在做不了太多。”

文泰来听到结果,也是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如何不知道,于万亭的伤势要比他重得太多,先前也请了不少名医来诊治,结果只有一个,就是让他们可以开始准备后事了。

只是徐阳的医术实在是太惊人了,别的名医看完文泰来,也都说起码得半年才能大好,药也吃了不少,见效甚慢。

结果徐阳一来,居然说几天就能治好自己,而且显然并不是吹牛,一番治疗下来,文泰来已经觉得自己可以下床了。

徐阳为了保险起见,还是让文泰来多躺几日,等骆冰配来了药,徐阳决定亲自帮文泰来炼制药汤,他宽慰文泰来,三日之后,保证他大好。

“只是……”徐阳想了想,还是没能忍住心中的疑惑:“天下有谁能同时伤了你和总舵主两人?”

这个问题也困扰徐阳很久了。

既然对方参与围攻于、万二人,为何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甚至红花会诸人在帝都行事,也不见对方前来阻止。

若是他们在,红花会断然没有机会几乎是完好无损地逃出帝都。

“那些藏头缩尾的杂碎!”想到伤心处,文泰来不免怒从心头起:“十几个高手,里面还有至少三个一流高手,偷袭我们,居然还蒙面!”

平静了下心气,文泰来又道:“我和总舵主联手,击毙了多人,三名一流高手也一死两伤,然而我们也受了重伤,总舵主为了替我解围,还硬吃了对手两掌,我好恨,若是我的武功再强上一线,总舵主也不至于……”

徐阳宽慰几句,这事其实真的怪不得文泰来,对方有心算无心,就算这次躲过去了,难保没有下一次。

只能怪于万亭信错了人,自己虽然之前提醒过他,只是老于自有自己的行事方式,实在劝不懂。

何况,武功是能说高一线就能高一线的?

已经到了文泰来这种江湖一流高手的水准,再提高一点半点也是比登天还难,没有足够的积累,就算再天才,始终是无法进步的。

你又不是主角……

不过之前的疑惑,或者得到了些解释。

三名一流高手,一死两伤,恐怕受伤的人,伤势也不轻。

文泰来若是没有自己的医治,起码得半年才能痊愈,估计对方也是如此吧。

当下吩咐文泰来好好休息,注意静养,徐阳便出了卧房。

骆冰还没回来,那些药物虽然平常,倒也不是哪家药铺都有的,何况红花会总舵里的存货呢。

可能去了无锡城里药铺购买吧。

慢慢踱步出了内堂,回到大堂之上。

赵半山等人早已从骆冰口中得知,总舵主确实是不行了,心下都难免悲戚,又听说徐阳去看文泰来的病了,因此见他出来,都忙着问文泰来的病情。

徐阳笑笑,安慰道:“文大哥的伤情不重,过几日应该就能好了。”然后又不免叹了口气。

众人都知道,这口气是为了总舵主而叹的,所有人因为文泰来即将痊愈的喜悦之情,顿时又被冲淡了大半。

众人谢过了徐阳,准备安排酒席,替他接风。

徐阳以鞍马劳顿为由推辞了,于万亭伤重,他实在是没什么心情去吃喝。

赵半山忙安排徐阳休息,找了间最大最舒适的客房,请徐阳入住。

谢过赵半山,徐阳怏怏地去了客房休息。

没多久,他就陷入了梦乡。

睡梦中,他仿佛看到了很多,又似乎什么都没记住。

翌日,徐阳早早起身,前去探望于万亭。

虽然不能挽回他的生命,让他多坚持些日子,以徐阳的能力,还是可以做到的。

今日看起来,于万亭的气色要比昨日好一些了,徐阳知道是自己的治疗起了一些效果,心下大慰。

此时,略有气色的于万亭,正坐在床上,与一名独臂道人在商量一些会内的事务,见徐阳进来,便停下了手边的事,笑着跟徐阳打招呼。

徐阳上前扶住于万亭,搭了搭脉,不出意外,并没有什么好转的迹象。

于万亭见徐阳略露失望之色,反而宽慰起他来了:“人生七十古来稀,老哥活了六十多,不亏了。”

一旁的道人也抹了下眼角的泪光:“总舵主不必这么说,有福之人自有天佑,贫道为总舵主出了一卦,乃是否极泰来的运势,总舵主必然能绝处逢生,众兄弟还等着总舵主带领,去推翻清廷呢!”

于万亭笑道:“人贵有自知,道长不必为我担心,徐老弟,还不认得吧,我介绍一下,这是红花会二当家,道号无尘,一手快剑,当是天下少有对手!”

徐阳自然猜到这道人的身份,乃是红花会中,除了于万亭外的第一高手,当下佯作惊喜道:“原来是江湖上闻名已久的无尘大师,徐某仰慕已久,“七十二路追魂夺命剑”和“连环迷踪腿”都是天下少有的高明武艺,以后还要请大师多多指教徐某,请受徐某一拜!”说罢,起身一躬到底。

无尘本来对这徐阳观感一般,但对方如此客气,又把他捧到天上去了,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心下认为徐阳是个识货的,于是也客套道:“徐兄弟武艺高超,难得医术惊人,毒术也……嗯那个闻名江湖,以后还请多关照红花会,大家都是江湖儿女,不必拘礼,不必拘礼。” 边说,边把徐阳扶起。

无尘醉心于剑术,并不擅长交流,刚才差点把徐阳毒术惊人的事实说出来,要知道,在江湖上以毒术闻名,并不是什么好听的话,一时老脸都红了。

而徐阳其实并不觉得被得罪了,他本来的外号就叫“杀人毒医”,也确实屡屡在毒术上捞到了好处,所以笑容不改,和无尘一起坐下。

于万亭见两人相处融洽,顿时心中大喜。

之前他就担心无尘性格过于孤傲,怕他和徐阳相处不好,颇有些担心,但是如今看来,他都笑自己是杞人忧天。

徐阳是什么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无尘算是个老实人,只要徐阳不想得罪他,自然会把他哄得开开心心。

第一百二十九章 境界

彼此客套一番,各自落座。

徐阳脸色并不好看,无尘虽然在人情世故上并不擅长,不过此时也料到于万亭的伤势,必然很难养好,因此心情也一扫先前的兴奋。

今日一早,于万亭一扫前些日子的颓势,重新召集他来商讨门内事务,一切如以往一般,桩桩件件都安排得妥妥当当。

无尘还以为总舵主伤势有了好转。

他是昨夜才匆匆从外地赶回,虽然赵半山跟他说了徐阳的诊断,无尘依然相信于万亭吉人天相,或许医者说话比较小心的缘故,说不定于总舵主还能有机会。

今日看到徐阳的态度,甚至连于万亭自己都坦言早已做好了准备,无尘这才接受了眼前的一切,难免心丧若死。

两人相对无言,于万亭反而成了挑起话题的那个,他笑着问徐阳:“徐老弟,昨日见面,还没恭喜你,老哥看你眼中精光内敛,难道近日来,又有突破?”

于万亭是什么人物,天下第一等的武学宗师,眼光自然是极为精准。

徐阳又何止是突破了一次,从两人分别之后,徐阳经历了太多,无论是单纯的从武功说起,还是对敌经验,克敌手段,他都丰富了很多。

可以说,两人在帝都分别时,徐阳还只是一个普通的二流高手,此时,则足足攀越了好几个层面,如果装备上冷月宝刀之后,已经是一名不次于于万亭这个等级的一流高手了。

徐阳知道,无论是在人前人后,他都必须保持一定的神秘度,若是让别人知道他在短短半年时间内,晋升到一流高手的境界,那也未免太过于惊世骇俗了。

不过面对面前这位亦师亦友,性命垂危的老人,他实在不想在这种小事上瞒他,即使身边还有个无尘道人,徐阳相信以无尘道人的品德,必然不会把密谈内容透露给第四个人知道。

于是微笑着点点头,对于万亭说道:“运气好,确实突破了一些,如今,勉强也能在江湖上自保了。”

于万亭不知是因为没想太多还是别的原因,并没有听出徐阳的语中暗含的意思,也就笑着点头道:“看来老弟你已经是二流巅峰了,不错不错,你这岁数,起步虽晚,论起进步速度,着实是太过于惊人了,假以时日,就算是称霸武林,在老夫看来,也不在话下啊。”

于万亭是真心替徐阳开心,徐阳也听得出来,不过称霸武林么,徐阳又想到那个锦衣老人蔡小田了,与他相比,自己真的算不上什么。

只是到现在为止,他还是不明白,这蔡小田究竟是何等人物,为何听命于皇太后,然而又能说出即使自己得罪了皇太后,他也能保自己安全这类的话来。

当时离京太急,没能再和蔡小田见上一面,不知他和毒手药王的约战结局如何?

不过想来,毒手药王的武功远逊于蔡小田,蔡小田也应该会顾忌一嗔大师的毒术,大概率两人还是得打个平手。

只是这时,却不是仔细思量这种事情的时候。

徐阳笑着对于万亭说道:“称霸武林谈不上,武林中隐士高人大有人在,所谓人外有人,山外有山,论起武功,小弟不过只是个井底之蛙,只盼能偶尔幸运登上高峰之后,多看几眼更高处的景色,已是满足。”

于万亭见徐阳谦虚,心下大感安慰。

学武之人,不怕资质平常,也不怕经验不足,就怕目空一切,视天下英雄为无物,那样的话,即使天生英才,也必然走不远。

无尘道人在这方面,则有不同看法,肃声道:“徐兄弟懂得月满则亏的道理固然不错,不过也不必过于谦虚,这不是行武学大道的方式,若是见人就怕,就担心自己敌不过,那么交手之时,固然有十分功夫也发挥不出七八分,又谈什么克敌制,更谈不上以弱胜强了!”

徐阳笑笑,无尘道人本就是凭一柄快剑闯出来的天下,他的武学宗旨就是以快制慢,以动制静,道理原是不错,不过他只是低武世界的一流高手,目光上未免会有所局限。

虽然此时,仅论武功与战斗力,徐阳应该还略次于无尘道人这种顶级高手,不过论起眼光和对武学的深层次研究,他可算是远高于当世的任何一人了。

要知道他可是从《越女剑》世界,接受过越女剑阿青的亲自指导,还曾经直面过能外放剑气伤敌的对手,徐阳的眼界之高,钻研武学境界之深,自是远超这个小世界内的所有人了。

甚至连蔡小田都远远比不上。

越女剑法的第一层功夫,便是“唯快不破”,正是无尘道人如今的武学层次。

而蔡小田,应该是领悟到了第二层,“闻风而动”这个级别。

至于徐阳,早已经领略到越女剑法的第三层,“顺势而为”了,虽然越女剑法如今被系统封禁不能使用,但是不代表已经领悟的武学精髓,他徐阳也必须忘记啊。

然而他嘴角边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不屑之意,被无尘道人敏锐的查知,一向心高气傲的他不由心头火气大盛。

作为天下少有的几位顶级武者,无尘道人无论是面对任何一个江湖上的绝顶高手都不虚于下,更何况是徐阳这个,刚刚才自承不过是二流巅峰的普通高手呢。

虽然徐阳的经历算是传奇,但是武学层级是不能单从进步速度来看的,自己好心好意指导后学之人,却被无视,难免无尘心中不快。

若是徐阳武功和自己不相伯仲,或者他有可能看不上自己的领悟,甚至驳斥一番,也不是什么问题,无尘自认也不是不讲道理的浑人。

但问题是,他徐阳不过就是个江湖二流的武者,凭什么看不起自己一生钻研的武学奥义?

就好比后世里,或者考上北大的大学生可以看不起清华的大学生,但是一家普通二本的大学生,凭什么看不起清华大学生的学习理念?

当然,徐阳的不屑表情只是稍纵即逝,无尘也不想在于万亭的病榻前与徐阳发生什么争执,只是这件事,被他记在了心头,日后,难免会有所讨教。

第一百三十章 夜会

聊了一会儿,于万亭便有些倦了,两人都是极为机敏的人,同时起身告辞。

出了门,无尘道人看了徐阳一眼,也不多说,拂袖便独自走了。

徐阳并不知道自己无意中得罪了对方,只是觉得无尘的态度,有些莫名其妙。

在他看来,对就是对,不对就是不对,无尘道人的武学概念,在这个小世界,或许可以达到巅峰,但是却也并不是无敌的。

起码,一个蔡小田,三个无尘加起来估计都打不过。

不过,这事,不足与外人道也。

无尘道人和自己也并不是什么过命的交情,自己凭啥指点他?

人家领不领情还两说呢。

所以徐阳根本就没想到,自己的表情出卖了内心,无尘对他不爽的原因,他根本就猜不透。

反正在徐阳想来,自己也没有什么会求到无尘的事,爱理不理,高攀不起。

出来走到大堂之上,诸位红花会当家早已等候。

徐阳知道,他们都在期盼一个可以让他们安心的答复。

可惜这个答复,徐阳给不了。

众人失望的眼神,又让他心中更为不忍,可惜,自己也只是个穿越者,并不是什么神。

只有骆冰,算是和徐阳交往过几次的人,知道徐阳这人属于没好处不下刀,没有把握的事情不会轻易答应,这次他肯破例,千里迢迢赶来诊治于万亭,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何况,不管怎么说,文泰来始终是徐阳一手治好的,加上之前徐阳也多次相助于她,对于徐阳,她是绝对不会给什么脸色看的。

“徐兄弟,昨晚我去城中赎药,回来晚了,看你已经休息,不便打扰,这些是你那药方上的药材,你先看看对不对。”

徐阳一扫,药确实没错,只是无锡只能算是个小城,人参的年份始终是差了点,看上去也就三十年上下。

既然是做好事,那就做到底,拿了药材,徐阳便去煎药,只是路上已经把人参换成自己携带的百年人参。

这样一来,非但可以加速文泰来的伤势痊愈,甚至伤好后,文泰来的内功还能借此更进一层。

毕竟是系统福利,不服不行。

文泰来这种一流高手,本身想更进一步已经是极难,徐阳送了他一次机缘,实在算得上是大恩了。

不过徐阳不便明言,不然被人知道,难免会有携恩图报之嫌。

倒是骆冰有些不放心,跟到了厨房,看着徐阳煎药,只是发现人参明显比之前自己购买的要成色好了太多,心知是徐阳偷偷用自己更好的药来换了,美目流转之中,难免生出感动之意。

三个时辰后,一份“人参归元汤”煎好了,徐阳多日不练习,手法却并未生疏,这药必须由他亲自炼制,药效才能更佳,不然就算是浪费药性了。

精炼成了一小碗的药汤,徐阳便示意骆冰端去给文泰来服用。

此后每日煎制一碗,短短三日之后,文泰来果然痊愈。

只是这三日里,于万亭只要精力足够,便召集无尘、赵半山等红花会重要人物前去商议帮务。

徐阳知道,这便算是老于在安排后事了。

以他的医术,多留于万亭十数日不是问题,然而现在于万亭的行为,相当于消耗原已不多的生命潜力去强行振作自己的精神,看来,也就是这几天的事了。

晚间,所有人都安歇了,红花会总舵寂静无声。

徐阳一个人却在卧房中翻来覆去睡不着。

他总觉得今晚会有什么大事发生,然而以于万亭的情况来看,显然不可能会这么早就离开人世。

“笃笃笃”响起来轻轻的敲门声,看来敲门的是个敦厚守礼之人。

起身,穿好衣服,徐阳打开了卧房大门。

没想到,门口却是骆冰。

淡淡的月色下,骆冰显得那么美艳动人,巧笑倩兮。

这……难道还有什么艳遇不成?

徐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会如此走运。

事实上,他这一次确实判断得很准确。

他确实没那么走运……

“总舵主请徐兄弟前去,有要事相商。”骆冰躲开徐阳灼灼的眼光,低下头小声道。

徐阳一愣,然后便是释然的长出一口气。

他和文泰来也算是战场上的兄弟,有些事确实不能乱想。

万幸,万幸。

那为何心里总有些失落呢?

系统难得露头:“贱人就是矫情!”

徐阳:“……”

随着骆冰来到于万亭的卧房,徐阳进屋之后,骆冰便从外面关上了房门。

显然,于万亭和徐阳商量的事,他并不想让别人知道。

不然不会在如此深夜,特意让他前来。

屋内依然是点了两根蜡烛,周围一切都静悄悄的。

“年纪大了,总喜欢安静一些,我已经让人把周围的屋子都空出来了。”半躺在床上的于万亭,用一种平淡到极致的语气,说着家常话。

这些日子,安排自己后事的时候,他也是这样的语气吧?

不知为何,徐阳突然想到这样一句不关现在的话。

“骆冰这丫头,我也让她远远离开,所以,今天晚上的话,不会有第三个人听到,很快,世上便只有你一个人知道了。”于万亭继续着自己的话题,声音很轻,他似乎已经提不起精神来维持自己的形象了。

半躺在床上的这个老人,形容枯槁,面色比四天前徐阳刚到总舵时候还要蜡黄,就连一直都精光内敛的双眼,现在眼神也有些散乱。

不应该啊,徐阳上前,把了把于万亭的脉,还好,同他的外表不一样,老于的脉象反而比之前更为健旺了些。

还没等徐阳分析于万亭的病情,对方又一次开口了。

“不用担心我的身体,自己的情况,我自己比谁都清楚,哈哈,好在活了那么多年,行事随心,总算是挺开心的。”

“是,是的,老哥你的脉象比前几天要好了很多,看来是转好了。”徐阳有意打岔于万亭的话题。

天知道半夜把自己叫到这里来,是有什么机密要事要跟自己商量。

本着责任越轻,生活越好的态度,徐阳对这些国家大事,帮会重任之类的事,天生都是很抵触的。

一百三十一章 拒绝

于万亭早就料到徐阳会有所推托。

这也不奇怪,在两人初遇的那几天,于万亭已经试探过徐阳对于加入红花会一事的态度了,当时徐阳就已经婉拒过一次。

然而,当时于万亭并不清楚自己的身体还能挺多久,他认为他还能撑几年,他可以等,等徐阳改变态度。

因此他一直都是不遗余力地帮助徐阳,去完成他口中那个复仇的借口。

今日旧事重提,他也有一定的把握才会开口。

“徐老弟,关东大侠的仇,你也应该报的差不多了吧?”缓缓地,于万亭就用平日里聊天一般的语气,对徐阳说道。

这么说话,比较不会引起对方的反感。

他的意思,徐阳听懂了。

大多数时候,挟恩图报是一种贬义词,但是当这种行为,套上诸如反清复明、拯救天下万民之类的华丽外套,往往会变成美谈。

当年曹操在华容道,也确实以过往的恩情相求,请关羽放过自己,最后成功获得了对方的报答。

然而那时候如果关羽果断拒绝,也许曹操就死在了那里,但关公一辈子的清誉也就毁了,绝对不会像如今这样,被天底下几乎所有人追捧为武圣人。

于万亭也是如此,这不需要什么掩饰,就跟徐阳之前利用人心,去诛杀那些酒肆里的江湖客一样,这就是一种阳谋。

徐阳相信,他即使再次拒绝,以于万亭的为人,也不会将内情公之于众,于万亭的人品,还是很值得相信的。

但是徐阳自己心里,可能会更不好受。

虽然徐阳也曾经帮助过红花会一些忙,但是显然,他欠下的人情更多一些。

徐阳苦笑道:“老哥的意思我明白,不过一来,胡恩公的仇只报了大半,做事终归要有始有终,老哥你说是不是?”

不等于万亭回话,徐阳又道:“二来,老哥你心里自然早有继任的人选,小弟我这个人,若是和大伙儿平常交往,自然是彼此相敬,若是要屈居别人之下,心中总是会有些不开心。”

于万亭有些急了,忙道:“徐老弟,老哥知道你不愿意屈居人下,也无妨,若老弟点头,红花会龙头的位子,就是你的。”

“这就未免有些搞大了吧……”徐阳心中暗想。

说实话,他对红花会总舵主的位子,真的是毫无兴趣。

别说他还有半年就要回归主世界了,就算是他真的能一直留在这个小世界,他也不会去当什么劳什子的总舵主。

反清复明?若是早百八十年,清军入关后不久,民心不稳,各地诸侯纷起的乱战年代,或者有些可能。

而今华夏清平多年,虽然经常有些小规模的战争,那都是局部范围内的纷乱,清廷花个几年就能平定。

最关键的是,大明早已灭亡百余年,清廷也顺利统治了华夏百余年,那些心怀故国的义士、文人俱都已是冢中枯骨,即使有极少数余泽传下,那也是杯水车薪,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在清廷庞大的军队面前,红花会诸位英雄的所作所为,即使看起来轰轰烈烈,将视角放大来看,也不过就是万里草原中的星星之火。

当然,于万亭可以认为,星星之火必能燎原,然而最最起码也要看天时地利吧?

没有东风,也得要有强劲的西北风,火焰才能燃起。

老百姓就是那风,而现在的普通老百姓,你让他们去反清复明?

别搞笑了,只要有一口饭吃,老百姓都会安安稳稳地当顺民。

甚至没饭吃,只要给他们一点点希望,他们都绝对不会参与什么杀官造反之类的,要诛九族的事。

华夏老百姓心里,一直永远存着渺茫的希望之光。

他们可以接受任何压迫,他们心里皇上都是英明的,所有坏事都是那些小白脸、大白脸奸臣做的,只要有个黑面红脸的忠臣为他们说话,皇上始终会醒悟,始终会带来太平盛世。

让他们去拼命,只为了恢复一个一百多年前被他们自己推翻过的朝廷,算了吧,敬谢不敏。

只有他们看见,周围那些自己熟悉或者陌生的人,真的大批大批地被饿死了,大批大批地被朝廷官兵滥杀,他们或许才会喊出那句微弱的口号,然后举起手中的镰刀粪叉,做垂死一搏。

或许到了那个时候,那些人,才是燎原的风。

可惜,现在不是。

这些话,他不想和于万亭说,说了只怕于万亭也听不明白。

就连于万亭自己成立红花会,真正的目的,也并不是他口中的反清复明,而是仅仅为了保护他心中的爱人。

这种对爱情的坚贞和守护,很值得赞扬,这种行为,却真的很扯淡。

现在要让徐阳去继承维护这么一个谎言的产物,他也会跟那些老百姓一样,算了吧,敬谢不敏。

于万亭见徐阳低着头半晌不语,以为他在分辨利弊,担心无法挑起红花会的重任,便又加了一句:“老哥我也知道,红花会担子太重,不过无尘兄弟、赵兄弟,文兄弟都是绝对可靠可用之人,若是有他们辅佐,帮务不在话下,徐老弟你大可放心去报仇,有红花会诸地的情报网,你那些仇家迟早会被解决,你大可放心。”

这句话提醒了徐阳,若是没有红花会的帮助,自己剩下那些任务对象,或者也有漏网的可能性。

不过,这总舵主的位置,于万亭心中的最佳人选是他的义子陈家洛,那可是主角待遇,自己么,不过就是个小配角而已。

于万亭看得起自己,不代表其他红花会的当家们就能服气,远的不说,无尘道人似乎就对自己有所意见,而赵半山也可算是枭雄之姿,他们肯服气陈家洛子承父业,却未必肯接受自己这个空降的大当家。

“老哥,你真的认为小弟能当总舵主?”徐阳笑了笑,抬起头望着于万亭说道:“相信这几日,老哥你也就此事,试探过其他当家了吧?他们都支持?未必吧?”

第一百三十二章 允诺

于万亭咳嗽了几声,以掩饰此刻心中的不安,确实,他之前曾经探过那些老兄弟们的口风,除了两三个当家觉得服气,愿意听从安排以外,其他当家大都是无可无不可的态度,不支持也不反对,而二当家无尘道人、三当家赵半山以及七当家“武诸葛”徐天宏明确表示反对。

他们的理由也很充分,徐阳是一个他们从未接触过,如流星般崛起的江湖人物,即使他们完全相信总舵主的看人眼光,又怎么可能在战斗中,放心将背心交给这样一个“兄弟”?

作为红花会总舵主,他又怎么可能不考虑到属下的情绪,强行安排继承人?

只是他觉得,以徐阳的能力,在他死后群龙无首的局面下,完全可以掌控住这一切。

自然,会让徐阳头疼几个月,这就是于万亭觉得有些羞愧的地方了。

话谈到此处,似乎陷入了死局。

一方竭力请求对方加入,一方又绝对不会接受这种邀请。

谈不下去了。

不过徐阳心中自然有所打算,话既然都说到这里了,他觉得也不必再有什么藏着掖着的。

“老哥你的心思我知道,你知道的我知道,很多你不知道的事我也知道。”

既然于万亭活不了几天了,徐阳自然也就不必担心他泄露自己的一些秘密。

再说了,这些秘密,恐怕于万亭自己都不愿意透露。

“你心中最佳的接任人选,其实并不是老弟我,是吗?”徐阳看着于万亭,继续说道:“海宁陈家有子,家中排行第三,当年意外失踪,如今陈家开出了悬赏,已经有江湖人在秘密搜寻他了,于老哥不想说些什么吗?”

如果说,第一句话于万亭并不惊讶,那么紧接着而来的第二句话,却真真地把他吓住了。

他安排陈家洛去拜袁士霄为师的事,办得十分隐秘,除了他和袁士霄之外,天下并无第三人知晓,而且这事已隔多年,徐阳又怎么会知道的呢?

徐阳见于万亭不语,也就不愿意再逼他,柔声道:“想来老哥原本的意思,也是让小弟暂代总舵主之位几年,等陈家三子再历练几年,然后传位于他,是也不是?老哥用心良苦,只是小弟却要提陈家侄儿辛苦些日子了。”

于万亭顿时有些尴尬,更多的则是惊吓,心中的所思所想,都被别人猜测到,这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老哥这事不怪你,其实这法子算是老成之策,奈何小弟实在无心于天下争霸之事,只求尽早替恩公复仇,之后,便会隐居乡里,养育恩公之子长大成人。”徐阳目光中有一种叫做憧憬的情绪:“做人么,总要顺着自己心意来做,才是开心的。”

于万亭想了想,无奈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叹声道:“徐老弟天纵奇才,老哥不知你的情报因何而来,然而老弟你刚才的每一言、每一句,都说到了老哥心里,或许,老哥真的错了?”

说到最后一句,语音有些颤抖,整个人瞬间感觉苍老了许多,眼见得头上的花白发色,又多了几缕白。

“老弟我还是那句话,红花会将来遇到什么麻烦,我自当尽力协助,这是江湖义气所在,莫说老哥对我有恩,陈家侄儿是你的义子,那便算我的晚辈,即便是毫无干系,只要顶着反清复明四字,老弟我又怎能袖手旁观?”

于万亭原本无神的双眼,此时隐有泪光闪动。

他没想到,即使徐阳参透了他所有的计划,依然愿意尽力帮助红花会,相比之下,他的行径却着实有些难看了。

“徐老弟有所不知,并非老哥有所隐瞒,实在是这陈家洛身上,有着反清复明的关键所在,天下原本只有四人知晓,如今其父母已逝,老夫再一走,世上便只有一人知晓其中玄机,老夫给陈家洛留了线索,待他明白因果之后,自然会倾尽全力为天下奔走,我汉人才能真正摆脱被奴役的命运,兹事体大,还请老弟见谅。”于万亭说此话时,态度极为诚恳,言语中不免露出些惭愧的意味,他在这事上确实有隐瞒,也确实是事出有因。

徐阳见于万亭如此说,心里自然也有所不忍。

所谓反清复明的那个秘密,他早就知道,无非是“狸猫换太子”五字而已。

然而乾隆虽说是汉人,也不代表他会为了汉人而去反对扶持他登上皇位的满人。

何况,他背后还有个阴晦似海的皇太后,皇太后的身旁还有个武功通玄,就连徐阳都完全看不懂的蔡小田,这两人又岂是陈家洛一介书生可以搞定的?

他一个都搞不定,何况两个?

还有个表面兄弟情谊过人,背后刀子乱捅的乾隆。

没被玩死,陈家洛这都算是开了主角光环了。

当然,这些话徐阳不可能对于万亭说。

如果于万亭知道徐阳了解了这一切,亲兄弟都翻脸。

这已经不能用巧合或者偶然获知来解释了,唯一可能的解释就只能是,徐阳是乾隆安排过来当内奸的。

“于老哥你放心,我徐阳答应过的事,必然会说到做到,只要是陈家小侄上位,我必定会助他一臂之力。”徐阳斩钉截铁地说道。

没办法,现在就是站队的时候了,如果不答应于万亭最后的心愿,相信徐阳自己都过不去自己心里这关。

于万亭脸上终于露出了欣慰的微笑:“不说这种帮会里烦心的事了,徐老弟,之前有人在,我不好多问,你现在的武功究竟已经进步到了什么程度?”

徐阳也知道,很多事瞒不过眼前这个小事糊涂,大事精明的老人,之前无尘道人在场,即使自己隐瞒一些,也是人之常情,如今万籁俱静,屋子四周也不存在第三个人,他也就没有继续隐瞒下去的必要了。

“于老哥眼睛真毒,小弟多逢巧遇,如今勉强可以称得上登堂入室了,当然,和于老哥、无尘道长、文老兄还有清廷的那个张召重这种级别的高手,差距还远。”徐阳这可真不是客气,如果去除冷月宝刀的加成,他目前也只不过是修炼到了胡家刀法第六层,离这些原本就是一流的人物,自然是差了一些。

不过,即使是这样,说出去也几近惊世骇俗。

第一百三十三章 少林神拳

要知道,在于万亭看来,半年不到的时间,徐阳能从几乎毫无武功基础,摇身一变,成为江湖准一流的高手,这难度之高,若不是现在身体不行,连他都想拜师了。

要是说这件事是江湖传闻,或者可能传言有误,但是想起之前自己第一次遇到徐阳时,他也不过勉强算是个二流高手,面对滇南四杰这种级别的对手,还要想很多法子来应对。

如今不过五个月,他已经从初入二流,变成准一流……

这也太吓人了吧?

于万亭自幼学武,成年后拜入南少林,最最起码也得二十多年,也就是接近四十岁的时候,才能达到徐阳目前这个水准。

半年?

开什么玩笑?

不过于万亭并不觉得徐阳在骗他,完全没有必要。

他之前隐瞒了自己身手的时候,也已经承认,他是江湖二流巅峰高手。

于万亭觉得他有所隐瞒,这才问一下。

起码中间还有个过渡,现在徐阳终于承认自己是准一流高手,于万亭这才勉强能够接受。

于万亭笑笑,然后很严肃地对徐阳说道:“老哥帮不了你太多,不过看你除了刀法,只会一些基本的拳术,正好老哥可以指点你一下,扶我起来。”

“你的身体?”徐阳有些迟疑。

“无妨,我的身体我知道,即使静养,又能多活几天?”于万亭一副顺其自然的语气,显然他也知道自己的情况。

这几天,他频繁与几名当家会晤,其实已经有了安排后事的打算。

若是静养,多活些日子不成问题,以徐阳的医术,支撑十几天不在话下。

然而很显然,于万亭是用一种近乎于燃烧生命力的方法在渡过人生的最后时光。

这是他的选择,徐阳只能尊重。

扶着于万亭起身,来到了屋内唯一的桌子旁坐下,于万亭拿起笔来,草草书写了一页信笺,然后封在了信封之内,随手便放在了桌上。

然后于万亭从怀内掏出一本看起来半旧的小册子,温言道:“老哥的武功,源自南少林,虽然现在老哥算是少林叛徒,不过仍然不愿打破寺规,所以少林的内功武技之类的,无法传授与你。”

喘了口气,于万亭又道:“好在老哥平日里使用的少林神拳,虽然也是源自少林达摩神拳,不过老哥我根据自身条件,改动了很多,拳谱也是老哥自行编写,差不多已经算是自创的武功,传与你便不算什么了,也算老哥最后一点私心吧。”

徐阳有些感动,他知道于万亭从心底里非常尊重少林派,虽然被迫叛寺远离,实在是不愿意为少林带来灾祸,现在他愿意冒着违反寺规的嫌疑,传授自己武功,实在是已经触犯了他自己的底限了。

“如果老哥为难的话,要不?算了?”徐阳其实并不是太贪图少*功,要知道他将来无论进入哪个武侠世界,总归有机会进入少林派的,实在不行还有抽奖系统和积分商城。

“无妨,但愿将来少林或许有难之时,老弟能看在今日传授的武技之上,略为相助一下,也算老夫为少林做的最后一点事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于万亭作为世上少见的英雄人物,即使临死,也不会跌了身价:“徐老弟你将来成就无可限量,说起来,也算老哥占了你的便宜了,不必推辞。”

话都说到这里,徐阳无奈接过了拳谱。

普普通通的拳谱,上面也只书写了《少林拳谱》四个大字,实则却是一份大大的人情。

要知道,古代武林,传授武艺本身就是很私密很刻板的事情,你必须加入门派,效力多年,并且被认定天分极高,对门派极为忠诚,这才有可能从师父那里获得学习武功的机会。

很多人除了初进门派时,可以学习到的一些本门派基本武艺,终其一生都无法再进一步。

还有很多家传武功更是传子不传女,宁可武功失传,也不愿意随意示人。

于万亭此举,可以说是破天荒的违反少林派寺规了。

这份人情,对徐阳来说,着实是沉甸甸的。

指了指桌上留下的书信,于万亭又道:“这是老夫留下的最后几句话,若是有人问起,你就给他们。”

徐阳将书信收入怀中,还待询问详情,只见于万亭勉力起身,独自走出了房门,徐阳便跟着他,来到了院子中间。

“徐老弟,你看好了,我只使一遍,你能看懂多少,学到多少,都看天意了。”

强振精神,于万亭脱掉了披在肩头的外套,双目似乎恢复了些许神采,站姿笔挺,一个最常见的起手式之后,便开始了少林神拳的演练。

初时拳速不快,似乎是为了让徐阳看清楚一般,招式看起来着实简单实用。

然而数招之后,速度逐步加快,招式也开始渐渐变得繁琐了起来,然而在徐阳眼中,这些招式依然十分清晰。

要知道徐阳曾经跟过阿青学剑法,阿青的速度,远超徐阳所见过的任何一个高手,经过这般磨炼,即使于万亭的拳头再快,在徐阳眼里,一样看得清清楚楚。

少林神拳一共十八式,说起来不多,但是其中变化却也不小,碍于体力,于万亭用最简单的方式,演示了一遍,诸般变化却只能点到即止。

实在是他的身体早已坚持不住了,这一趟演示未完,于万亭的额上虚汗直冒,他一直坚持到十八式使完,才慢慢收起气势。

口中念了“拳直腿侧,力分八脉,一气贯生,摧敌生机”十六字拳法秘诀,然后便不在言语。

这十六字秘诀,是在拳谱之外的真正奥义,徐阳思考了半晌,觉得似乎明白了一些,依然有很多地方无法领会,刚想再问于万亭,只听系统发声。

“叮!恭喜宿主成功领会《少林神拳》第一层,此功法为A级武功,最高级别为七层,请宿主再接再厉,领会更多奥义。”

额,没想到,这神拳居然是A级武功,这可要比之前徐阳修炼的华山混元掌和破玉拳要厉害多了,这也是徐阳第一次学习到A级的拳法。

不过可惜,没有少林派内力支持,估计这拳法的威力会有所下降。

少林派是佛家武学,而徐阳修炼的华山混元功则是道家神功,两者间的区别其实他并不清楚,然而相互融合,肯定会是一个问题。

不过还是先谢过于老哥吧。

第一百三十四章 送别

“老于,这拳法果然精妙,内有乾坤,小弟先谢过了!”徐阳对着于万亭拱了拱手道。

然而往常固有的爽朗笑声并未如意料中响起,相反,夜色之中的老于毫无声息。

有些不对啊。

“老于?于总舵主?”徐阳边说边走向前去,每走一步,心中的忧虑便越来越大。

只见在惨白色的月光映照下,于万亭已经闭上了疲惫的双眼,整个人站立不动,一阵微风吹过,整个人居然就此向后伏倒。

徐阳急上两步,扶住了于万亭,正如之前他预想中的,此时的老于早已没有了气息。

一代大侠,红花会第一代总舵主于万亭,居然无声无息地在这样一个初夏的夜晚,故于红花会总舵。

徐阳强忍住眼泪,将于万亭的尸身扶进了卧房,然后疾步走出后院。

到了大堂之上,骆冰正在等候着,连日来的操劳也让她颇为疲倦,以手支颐,杵在桌上打盹。

徐阳刚进大堂,她就被惊醒,一双美目瞬间睁开,待看清走来之人,才放下心来。

“徐兄弟,总舵主休息了?”自然而然的问候,骆冰猜想于万亭必然是有些秘密使命交待徐阳,才会屏退众人,就连自己都只能在大堂等候。

徐阳半晌未能说出话来,他知道一旦说出,那就是对红花会群雄天崩地裂般的打击。

然而不说更不行。

好在连日里于万亭的嘱托,众英雄应该多少有些心理准备了,应该没大事吧?

终于,徐阳还是出声了:“快,召集众当家,我有要事宣布。”

骆冰一时竟愣在了那里。

她心中也有不安之情,然而徐阳作为并非红花会成员的一名客人,居然要召集大家伙儿宣布事情,难道?

再看徐阳,眼中似有泪光,骆冰便明白了一切。

悲恸之情汹涌而上,然而大事为重,骆冰强忍情绪,依然走到了大厅一边的聚义鼓旁,敲响了鼓声。

“咚!”“咚!”“咚!”……

一声声沉重的鼓点,顿时传遍了整个红花会总舵。

当诸位当家从睡梦中被惊醒,迅速来到大堂时,却看见大堂内只有徐阳和骆冰两人。

骆冰站立在下首,默默低首不语,自然是徐阳召集的他们。

无尘道人知道事情不妙,上前问道:“徐兄弟,半夜鸣鼓,所为何事?”

徐阳看了一下,该来的都来了,这才把于总舵主已经驾鹤西归的大事,告知了大家。

骆冰在一旁点头附和,一时忍耐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顿时,大堂内其他英雄也都哭声一片。

总舵主的身体不好了,那是大家都早已知道的事了,只是没想到居然去得那么快。

众人哭了一阵,还是赵半山为人持重,抹了下眼泪,上前问徐阳:“总舵主走时,可有遗言?”

徐阳点了点头,小心地将怀中于万亭的遗书拿出。

遗书并未封口,赵半山略带疑惑地看了一眼徐阳,便拿了过去,与无尘道人、文泰来等一起观看。

片刻后,几人都点了点头。

遗书字迹确是于万亭本人所写,内容也与之前数日内,他的嘱托类似,安排众人去西北,迎接他的义子陈家洛为新一任的总舵主。

并且关照,陈家洛身上有反清复明的关键,特地留了一份遗书给他,放在了自己枕下。

众人急忙去于万亭卧室,见到总舵主的遗体,又一次哭声一片。

无尘道人从枕下,取出另一封遗书,上有封笺,明显并未有人打开,这才安心。

徐阳也不多说,遗书中并未提及他,显然老于并不准备公布他作为红花会奥援的事,一切只看他本心罢了。

老于是个讲究人啊。

越是如此,徐阳便越不会毁诺。

丧事按照于万亭的吩咐,一切从简,目前红花会,当以奉迎陈家洛为第一要务。

太湖之畔,一把火燃尽了于万亭的残躯,也送走了这一位一世之雄,众人哀恸不已不提。

此时湖面上忽然狂风大作,仿佛上天也为这位出师未捷身先死的反清英豪送行一般。

徐阳在一旁冷眼旁观,见众人确实都是真心悲伤,这才稍稍安心。

红花会只靠义气相聚的做法,其实在徐阳看来并不稳妥,这种依靠信任而产生的关系,很容易被奸细利用。

好在这些当家们,居然个个都是忠肝义胆,却也实在难得。

老于,不愧是一世枭雄,识人只怕都没出过错。

徐阳觉得,陈家洛或许也是最适合继承总舵主之位的人了吧?

默默擦去眼角的泪痕,徐阳祭了一杯酒,送别于万亭。

准备起身返回时,突然发现,这边的风景,似乎有些熟悉。

徐阳细细想了一想,终于想起,原来此处正是当年勾践祭奠阵亡越军将士的所在。

此地位属无锡,据说夫差曾经在此采锡以铸剑,后来锡矿采尽,方改名为无锡。

时隔数千年,景致并未有太大的变化,世间的事物却早已大大不同。

千古不易,忠魂不散。

徐阳心内一动,此番任务完成后,当有足够的积分,可以去越女剑世界,再见见阿青妹子,顺便还能看看那古越灭吴的千古大战。

想到此处,难免心中会有些激荡。

送走了于万亭,众人回到总舵,稍作休息,徐阳便准备起身告辞了。

众人苦留不住,徐阳也说只是有要事,一旦事了,必然回来再会诸位豪杰,顺便拜上新任总舵主陈家洛。

众人方停止劝告,与徐阳洒泪分别。

一人一骑,徐阳孤身上路。

目标,是苗家庄。

是时候去看看小胡斐了。

一路北行,来时,走的是山东江苏一路,以消灭任务对象报仇为主,如今大仇大多已报,徐阳便沿着官道,往北而去,在江苏境内,又转道向西。

二十多日后,便到了北直隶境内的保定府,这里便是苗家庄所在了。

问了一下路人,找准道路,终于赶在夜色降临之前,赶到了苗家庄。

说是一个庄子,其实也就是比寻常的村子稍大一些,扫了一眼,徐阳估计这里大概有上百户人家。

应该是自古这里姓苗的人多一些吧,所以就起名为苗家庄。

第一百三十五章 重聚

一眼看去,那间最大的宅子,应该便是苗人凤的居所了。

高墙大院,犹如鹤立鸡群一般坐落在都是平房的庄子正中。

庄子里的人,似乎也都很尊敬苗人凤,徐阳问清了路,确定那座宅子就是苗家,便直奔而去,一路上收获的都是慢慢羡慕的眼光。

想来他们也看出自己是来找苗人凤的,而且很显然,以现在苗人凤的名声,是不可能有人过来挑战他。

打遍天下无敌手,不仅威震武林,同时也让整个苗家庄的安全彻底有了保障。

苗家的大门倒没锁,坦坦荡荡地开着,门口有个年纪稍大的门房,徐阳便托他禀报,只说有故人来访。

不多久,苗人凤迎了出来,一见面见是徐阳,有些抑郁的脸上,便带了些笑,仔细端详了一番,就是一声轻咦。

疾走几步,再次上下端详了一下徐阳,笑道:“阎老弟,你进境好快啊!”

要知道徐阳与苗人凤分别之时,只是个会些普通拳脚的乡下跌打医生,武功连不入流都算不上。

而今不过仅仅隔了半年,即使并没有装备上冷月宝刀,以苗人凤的眼光,自然也能看出他已然是准一流的高手,这之间的提升之大,即使是以苗人凤的阅历,恐怕也是从未见过的。

徐阳打了个哈哈:“哈哈,苗大侠见笑了,不过是运气好,胡家刀法极为适合我,所以略有精进,另外,阎基是当年在乡下时用的名字,如今早已改名徐阳。”

“哦?难怪,难道现今江湖上传闻已久的杀人毒医,便是老弟你?”以苗人凤的年纪和地位,自然有资格称徐阳一声老弟。

徐阳也笑道:“哪里敢说什么大名,都是误传,误传。”

苗人凤说笑间,便将徐阳引入了宅内:“今日徐老弟登门,不知有何见教呢?”

“怎么敢提见教二字。”徐阳客套道:“苗大侠武名威震天下,小弟每次闻听,都甚为仰慕,每日里都以苗大侠作为奋斗目标,日日激励自己,这才有些许进步。”

苗人凤难得开怀大笑,他原本就是个性格比较孤寂的人,从沧州一战以后,他就更少有喜悦之情,只有每日里看到小胡斐那可爱的小脸,他才会稍为安心,今日徐阳的吹捧之意甚浓,不知为何,却引得苗人凤极为敞怀。

“徐老弟别见笑了,这半年时间,老弟你的名声可是远远凌驾于老哥之上了,哈哈,再说了,我观老弟的身手,进步可不是一点点啊。”

“见笑,见笑。”徐阳也忍不住得意之情,不过这事倒是真的,他的武功进境确实惊人,再客套那便是虚伪了:“一切都是胡恩公在天之灵保佑,我习学胡家刀法居然从未遇过瓶颈,多次与仇人厮杀,往往也能以弱胜强,说到底,就是邪不胜正,胡恩公庇佑!”

苗人凤也是叹道:“没想到胡兄弟在天之灵如此灵验,却为何,为何不托梦与我,我多想再见他一面啊!”一脸笑容,也转变为了思怀之意。

“此次拜访,除了想再面见苗大侠,请教一二之外,另外当时分别匆匆,胡家刀法并未学会,如今已熟记在心,这《胡家刀谱》是时候物归原主,还给胡家小公子了。”徐阳见苗人凤唏嘘不已,也就态度诚恳地将来意表明。

“好!好!”徐阳的坦诚让苗人凤更为感慨:“这《胡家刀谱》实在是珍贵已极的秘籍,徐老弟居然还能原壁奉还,可见心怀赤子之心,江湖上那些流言蜚语,想来都是谣传,终有一天,苗某一定会替徐老弟讨个公道名声!”

“哪里?哪里?不知我那胡斐侄儿如今何在?小弟急于见这孩子一面。”徐阳急切地问道。

说实话,那孩子和自己并没有太多交集,只是不知为何,一直以来,徐阳却是真的很想再见见这个和自己只相聚过半日的孩子。

“平日里,都是平四带着他,现在他们应该在别院里吧,我带你去看看。”苗人凤说罢,便在前头领路。

“多谢,叨扰了!”徐阳客客气气地回了一句,然后就跟在了苗人凤的后头,进了别院。

一进院子,徐阳便看到了正抱着孩子在晒太阳的平四,平四比先前可壮实了不少,个头也高了些。

听见院里来人了,平四抬头见是苗人凤,满面笑容地迎了上去,然而当他看到苗人凤背后跟着进来的徐阳,脸色微变,然后依然不改笑容,口中叫道:“苗大侠,今日又过来看小公子了?咦?那不是我阎大哥吗?如何今天也来了,这些日子,可安好吗?”

徐阳抢上前去,握住平四的一只手,激动地问候道:“好,好,我很好,平四兄弟,你可好?小公子可好?”

平四也道:“一切都好,托你的福。”只是说道最后一个福字,眼神中却掠过一道阴冷的光来。

徐阳并未注意,他的视线都被平四怀中那个粉妆玉琢般的小娃娃吸引住了。

不愧是胡大侠的公子,非但继承了他母亲精致的外貌,同时也继承了胡一刀强健的体格,比起寻常半岁大的孩子来,骨架足足大了一圈。

这要是长大以后,必定是个身高八尺的须眉男儿!

“辛苦你了!”徐阳回头对平四致谢道:“多亏你悉心照顾,小公子才会如此健壮,干得好,干得好!”

平四嘴角也再次绽出笑容道:“小公子吉人自有天相,有胡大爷夫妇的余荫,又有苗大侠尽心维护,自然快快长大,好为他父母报仇!”

说道报仇二字,平四刚刚才露出的笑容,瞬时间又淡去不少,神色更为阴冷。

徐阳并不在意,原著里平四就是个舍得和仇敌同归于尽的主,今生他虽然保住了自己的胳膊,但是仇恨恐怕并未减少多少。

说到报仇,徐阳这才想起自己来的目的,炫耀道:“恐怕等不到小公子长大了,那些大仇人,多半都死了。”

“怎么死的?”平四神情骤变,一把攥住徐阳的脖领子,大声问道。

“你先松手,你先松手。”徐阳叫道,他完全没想到平四会如此激动。

第一百三十六章 提高

平四并未依从徐阳的意见,仍然攥紧了他的衣领,一双眼眸死死盯着徐阳的双眼。

对他来说,此生最大的两个愿望,一个是把小公子胡斐好好养大成人,另一个愿望,便是亲眼看着那些害了胡大爷的仇人,一个个死在自己眼前。

不管是小公子长大后,亲自为其父母报仇,还是他平四替小公子下手,总之,这些仇人不死光,他就无颜下黄泉面对胡大爷。

胡大爷把他当兄弟,那是情真意切看得出来的,那他就高攀了,他现在就是胡大爷的兄弟,替自己的大哥报仇,那是必须的。

而今突然听到仇人死了大半了,如何让他不激动?

他们,是怎么死的?

他们,怎么可以死?

徐阳见平四情绪依然激动,便沉默不言,只是镇定地看着平四充满血丝的眼眸,待他冷静下来。

苗人凤看不下去了,咳嗽一声,喊道:“平四,放开。”

平四听到苗人凤的命令,激动的情绪稍歇,心中的不快渐渐平息,慢慢地,慢慢地松开了徐阳。

见他心情已经放缓,徐阳才把自己如何从被追杀,到反过来追杀那些仇敌的往事,一一叙述,听到就连天龙门都被徐阳利用朝廷的力量剿灭,田归农最终也命丧徐阳之手,就连一直镇定的苗人凤都连连惊叹,直夸徐阳妙计。

罪魁祸首都死了,那剩下的那些小仇,也就不算什么了。

苗人凤也同意徐阳的看法,那丐帮的范帮主,既然已经失势,那么也不必刻意去寻他的麻烦,毕竟苗、范、胡三家一直有恩怨,范帮主并非直接导致胡一刀丧命的祸首,罪不至死。

至于胡斐长大以后,是否愿意去杀了范帮主报仇,那将会是胡斐自己的选择了。

平四在一旁听着,也不插话,眼中时而神采飞扬,时而又黯然无光,谁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说到最后,徐阳拿出《胡家刀谱》,当着苗人凤的面,郑重地交给了平四。

“平四兄弟,当初我拿走这本刀谱,实在是因为想学了替胡大爷报仇,如今也算有了些交待,现在特地完璧归赵,你先替小公子收下,等他长大一些,你便给他学了,有苗大侠在旁启蒙,小公子将来的成就必定超爷胜祖,光耀胡家门楣,你我也算没有白忙活一场,以后见了胡大爷,也有了交待。”

平四同样郑重地结过了刀谱,这是胡大爷的遗物,必然是要交给胡斐的,这个人情太大了,要知道以对方现在的武功,就算不还,自己也是毫无办法的。

“谢谢,我替胡大爷,替小公子谢谢你!”平四今日第一次真心实意地感谢徐阳。

“不必,这本就是我暂替小公子保存的,如今不过是物归原主而已,苗大侠,你说是不是啊?”徐阳笑道。

苗人凤今日听到那些仇人授首,也算了个心愿,要知道误杀胡一刀,是他一生最大的心结,现在真替胡兄高兴,大仇已报,儿子也茁壮成长,只等小胡斐长大,自己一定要把他教成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至于胡斐长大以后,是否要为他父亲报仇,甚至是不是要杀了自己来了结宿怨,苗人凤也并不在意了。

想到此处,苗人凤便拉着徐阳和平四一起,去祭拜胡一刀。

三人走进主院前厅,只见前厅上端端正正摆着两块牌位,正是胡一刀和胡夫人的灵位。

能将胡一刀夫妇的灵位放置在自家大堂上,这苗人凤看来是真心珍惜两人的友情。

可惜,天不假年,胡一刀壮志未酬身先死。

三人先后向两尊牌位敬酒,徐阳将大仇已报的事告知,说到伤心处,三人皆痛哭失声。

平四怀中的小胡斐,睁大了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不知道这些大人为何时哭时笑,到后来累了,便昏昏睡去。

之后苗人凤安排徐阳歇息,自是不提。

之后几日,徐阳主要便是请教苗人凤关于胡家刀法的精要。

他知道,自胡一刀死后,这天下最了解胡家刀法精髓的,便是眼前这位苗人凤苗大侠了。

他与胡一刀惺惺相惜,互相切磋多日,对于彼此武功的优势和缺陷,都了解地一清二楚。

若不是苍天无眼,阴差阳错之下,苗人凤误杀了胡一刀,两人甚至可以说是天下最为互补的一对武人。

两人联手,恐怕是真的能称得上一句,天下无敌。

相信即使是蔡小田,遇见胡家刀法和苗家剑法的正宗传人联手,也要退避三舍,避其锋锐。

因此,当徐阳将修习胡家刀法时遇到的瓶颈和不解之处,请教苗人凤后,很快,苗人凤就指出了徐阳修习中的问题。

一句话,胡家刀法并非是徐阳理解中的越快越好。

这是理念上的错误。

相反,苗人凤说,当时和胡一刀较量,胡一刀威力最大的几招,却不是极快的。

而是“时快时慢,似快实慢”。

这八个字,才是胡家刀法的精髓所在。

徐阳听后,大感佩服,他也早就发现,一味地快,并不能发挥胡家刀法最大的威力。

虽然他已经修习到了胡家刀法的第六层,然而始终觉得,有哪里不对。

按照先前的法子修炼下去,他也许一辈子都不能修炼到最高的第七层刀法。

而苗人凤教授他这八字真诀,才算是打开了通往顶峰的大门。

之前徐阳只是认为,在雪山飞狐这个低武世界,自己只需要动用越女剑法第一层的剑意便可以应对了。

却没想到,仅仅是胡家刀法,居然也已经隐隐触及越女剑法第二层,甚至是第三层的剑意。

实在是始料未及啊。

徐阳按着法子重新修炼了几日刀法,果然觉得进境甚快,若是按照这个法子练下去,突破到第七层,恐怕就只是时间问题了。

不过这事急不来,多半是需要水磨功夫,慢慢练习,慢慢体会的。

徐阳又就其它武功方面的问题,请教了苗人凤,不愧是天下无敌手的金面佛,武学知识极为深厚,徐阳每次提出自己思索已久无法解决的问题,都会很快就被苗人凤解释清楚。

徐阳大呼侥幸,自己之前差不多算是在瞎练武功,居然没有走火入魔,那也真的是运气太好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平四

在苗家庄呆了大半个月,整个人的状态都好极了。

徐阳甚至觉得,如今自己即使不装备冷月宝刀,估计也能和诸如文泰来或者张召重这种等级的高手一较高下了。

当然,这只是他的自我感觉,具体如何,还有待实战证明。

相聚再久,始终也要分开的,在苗家庄盘桓了这么久,徐阳觉得是时候离开了。

武艺学得再多,始终是需要实战演练。

这次,目标是帝都。

徐阳很想搞清楚,那位暗中对自己下手的丰腴舞姬,是否被和亲王查了出来。

而和亲王,又是否会给自己一个交代。

至于和亲王的那些手下,那就是一个个积分点啊,绝对不能放过。

想清楚了,徐阳便找了个机会提出告辞。

苗人凤也不便挽留,他深深知道,闭门造车并非最好的修武方式,想当年他的弟弟就是因为一直没有出门历练,才会惨死在八卦刀商剑鸣的手下。

论起习武的资质,他那个弟弟其实一点都不逊于他。

男儿始终还是要在腥风血雨中才能真正的成长啊。

至于苗人凤,他现在已无争雄之心,他最大的愿望,就是培养小胡斐长大,把自己的衣钵传授于他。

至于苗家剑法,教完胡斐之后,苗家人就不会再学了。

就让宿世恩怨,终结在他和胡一刀这一代好了。

当然,徐阳要走他是留不住,一顿践行酒还是免不了的。

徐阳也不推托,苗人凤可以算是他半个老师了,他务须多敬他几杯酒,毕竟如今差不多已经六月底了,他留在这个世界的时间已经不足半年,恐怕都未必还有机会再和苗人凤碰头。

平四难得也加入了送行之列,之前徐阳找过他好几次,他都推托要照顾小公子,并未与徐阳多做交流。

如今徐阳此行的目的皆已达到,临走时和故人喝上几杯,从此天涯路远,或相忘于江湖。

酒宴上,平四频频向徐阳敬酒,谢他替胡大爷报仇,徐阳推托不过,一杯杯饮下,都有些晕了。

此时平四看了眼徐阳,然后放下酒杯默默起身,将房门慢慢关上,再转回头来,脸色已是有些不对。

苗人凤和徐阳都感觉很不好,只是一时不明白什么情况。

平四平日里做事都很小心,现在也是如此,他之前就屏退了下人们,所有酒宴间打杂的事都是他亲力亲为。

徐阳考虑到他的出身,以为只是他的习惯,也就没有劝阻。

如今看来,这其中必然有些问题啊。

徐阳想站起来问清楚情况,然而却没能起身。

什么情况?虽然酒确实有些喝多了,却也不至于醉成这样吧?

不但是身体失控,好像手脚都有些不听话了。

苗人凤也是如此情况,两人互视一眼,心下大惊。

徐阳暗运内息,居然连内息都运转不畅了。

苗人凤显然也是如此,他脸上的惊诧一点都不比徐阳小。

“酒?!”

两人同时叫了出来。

酒中必然有毛病。

是毒?还是*?

“平四,你到底在干什么?”徐阳叫道。

“干什么?哼哼。”平四冷笑着,脸上的阴霾之气前所未有的旺盛:“跟你一样,替胡大爷报仇啊。”

没等徐阳反应过来,平四就从他怀里抽出了八卦刀,此时徐阳居然毫无反抗之力。

刀,就架在脖子上,徐阳做梦都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在这里折了跟头。

平四,一个平日里看起来毫无威胁的小人物,居然会给自己来这一出?

“平四,你什么意思?”苗人凤似乎还能保持冷静,冷冷问道。

“苗大侠,得罪了,我不是冲您!”平四有些惶恐道:“我知道,您当时也是误伤了胡大爷,我不怪您,但是,这个家伙。”

他一手持刀,另一手则指着徐阳。

“我亲眼看到他往两位的刀上抹东西,当时我不懂,以为是在打点两位的武器,事后想来,这厮一定是在涂抹毒药。”

苗人凤的视线转过来,强压着心头的怒气,问道:“真是如此?”

徐阳无言以对。

他没法解释。

这是他附身的这具身体,先前做的“好事”,他能这么告诉面前这两位吗?

也要别人肯信啊。

自己附的身,流着泪也要玩下去。

“是的。”徐阳不想抵赖,他也无从抵赖:“当时我收了田归农一笔银子,他让我把一盒药涂在两位的刀上,当时他跟我说只是*,想将二位迷倒,然后询问关于宝藏的事。”

“什么宝藏?你到底知道些什么?”苗人凤的瞳孔骤然收缩,神情极为紧张。

徐阳一边努力运气驱除身体内的毒素,一边还要装作若无其事一般聊天,以期待拖延时间:“什么宝藏我真不知道,苗大侠,您认为田归农会和我说这个?只是他和别人说的时候,我偷听到一句半句的而已。”

苗人凤点点头,若是徐阳知道关于宝藏的事情,田归农当时怎么可能就放过他?

“继续说下去。”平四眼中冒着异样的神采。

他忍了很久了,自从猜到徐阳可能是暗害胡大爷的阴谋执行者,他就一直在忍。

这事,是他到了苗家庄之后才想到的。

苗人凤有一次打磨自己的兵刃,平四想帮忙,苗人凤说了一句:“一个武者,是不会把自己的武器交给别人打点的。”

绝对不会。

那么那天晚上,看到的那一幕,结果就很显然了。

他暗中试探过几次,对方都滴水不漏。

所以他必须在今天行动。

明天人都走了,而且他武功提升的那么快,就算胡少爷长大了,也未必能敌得过他。

那就由自己来解决他吧。

想到此处,平四握着刀的手,都有些微微颤抖了。

“你这药,是从何而来?”突然,徐阳反问了一句。

这药里,有鬼。

之前他早就了解过,平四到了苗家庄之后,整日里只顾着照料小胡斐,平日里并不太出门,而且这苗家庄也没有什么药铺,要搞毒药或是*,最起码也要去保定府府城。

再说了,就算要买,平四如何来的路子?

这种药可不会光明正大,挂出来卖。

这事,很可疑。

第一百三十八章 不速之客

徐阳继续说道:“当时田相公手下那么多人,他既然跟我说了他的打算,那么我答应也要答应,不答应也要答应,他手下那么多人,也不是缺了我就不行的。”

平四点了点头,这点他并不否认。

“而且我当时也不知道苗大侠和田相公不是一路的,总想着田相公总不至于连自己人都害,所以也就答应了。”徐阳苦笑了一声:“出门就是为了求财,我想问完宝藏的事,田相公应该就会知足了,谁知道他如此狼子野心,直接就下了黑手。这事,我有错,不过你说我谋害田大爷,我是死都不会承认的。”

苗人凤也开口了:“这一点上,我相信徐兄弟,他当时把你和孩子托付给我的时候,是有愧意的,当时我就觉得有些奇怪,现在想起来,一切就都说得通了,不管怎么样,他已经杀了不少陷害胡兄弟的仇家,就算是赎罪,也足够了,快拿解药来。”

平四不语,看得出他心中有挣扎,然而此时,房门,却被人轻轻推开。

门口,站着一个极为瘦高的游方郎中,粗眉大口,颧骨高耸,衬着浓浓的夜色,令人一见之下,就莫名感觉有些惊悚。

此人身材极高,即使是平日了算得高大的苗人凤,恐怕也略低他半头,整个人却显得瘦骨嶙峋,一双粗大的手浑不似郎中精细模样。

然后就这样一个浑不搭的人,在这个敏感的时刻,来到了苗家庄,来到了这间屋子里。

这就很难不让人警惕了。

然而,平四似乎并不惊讶,看了一眼对方,淡然道:“你怎么来了?”

“我怕你下不去手。”来者的声音甚是嘶哑。

徐阳觉得身上开始有些冷飕飕的。

他虽然不认得对方,但是系统认识。

赤红色的名字,在导航系统里亮起。

“石万嗔”三个字,让徐阳不寒而栗。

怪不得平四会拿出这种连苗人凤这等老江湖都会着道的毒药,怪不得平四会知道很多关于自己的事情。

这下,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石万嗔已经慢慢走入屋中。

他走得很慢,很慢,仿佛每一步都是他生命中最后一步一样。

这种人,绝对是很小心,很谨慎的那种人。

就连现在占尽了优势,他也害怕被人算计。

如果不是平四磨磨唧唧,恐怕整件事都结束了,他都不会现身。

脚步停下,石万嗔摸了一把腰带,手指间,隐有金属的光芒掠过。

“你不用管,我自然会料理一切。”平四这时才发现有些不对。

要报仇,他必须亲手执行。

不需要外人替自己动手。

然而石万嗔却并没有任何在意他的迹象:“滚开,别拦着我。”

在石万嗔眼里,平四不过只是个被利用的工具,如今工具的作用已经完成了,那这工具就是件没用的工具了。

若是平四还不识相,他不介意先送他一程。

反正都是迟早的事。

他可不想把金面佛苗人凤的死,当做自己的荣耀。

天知道苗人凤有多少朋友,有多少故旧,每年来几个找自己的麻烦,自己还过不过日子了?

然而他的目光,却一直盯着徐阳。

“杀人毒医,好大的名头。”石万嗔冷笑着:“今日初见,我是药王门的石万嗔。幸会,幸会!”

虽然说着幸会,但是石万嗔的脸上,却分毫喜悦之色也没有。

他,是石万嗔,是毒手药王的师弟,是整个药王门最有能力,最会炼毒用毒的高手,甚至连毒手药王在他眼里,也不过只是个用毒用昏了头,转向什么以毒攻毒歧路的傻瓜。

毒,就是毒。

毒自诞生以来,就是杀戮,就是泯灭。

毫无例外。

如果想用毒去救人,就跟用刀子去挽回别人性命一样可笑。

然而即使他自以为用毒的本事,早已经登峰造极,却在江湖上没什么名头。

因为那些知道他用毒手段的人,都早已经死了。

死人,是不会说出什么秘密来的。

他很自得,利用毒药,他赚取了足够他一辈子挥霍的银两,而到了现在,下毒对他来说,已经渐渐转变成了一种艺术,杀人的医术。

他来杀徐阳,一半是因为有人出了让他无法拒绝的价钱。

另一半,是因为他不服气。

凭什么?

他详细查验过那些被徐阳毒死的人,无一漏过。

然而越是查验,他就越是诧异。

在他看来,一个用毒手法极为粗糙,都没毒死过几个人的家伙,居然能在江湖上闯下偌大的名头?

整个江湖都在传播他的恶名。

而他石万嗔,恐怕连徐阳的一成名声都没有。

石万嗔觉得,他不要这种名声,是他的事,但是不意味着你就能硬抢。

现在,就让自己来送这位杀人毒医,最后一程吧。

阴冷的笑意,浮上了石万嗔的嘴角。

“你好丑。”徐阳说道。

“什么?”石万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真的好丑。”

画风不对啊。

这时候,不应该是徐阳苦苦哀求,甚至跪在地上痛哭失声求自己放过吗?

他怎么敢?

“……”一手指着徐阳,石万嗔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徐阳原本是斜躺在椅子上的,现在略为换了个姿势,又说道:“太丑的人,没人权,我不想和你说话。”

双重暴击。

既然如此,石万嗔也没什么话好说了,食指一弹,一缕金光闪过,直奔徐阳而去。

苗人凤看得清楚,那是一枚短短的金针,极细,针尖上略带青黑色的光芒,很显然,针上带毒。

而且,绝非普通的毒。

金针挟着风声,直奔徐阳而去。

平四在一旁,伸手欲拦阻,却如何拦得住。

他无神的双眼中,不知带的是悔还是恨。

苗人凤身子微动,却依然无法动弹。

徐阳却没动,不知是动不了,还是反正动了也躲不过去。

金针直直地插进了徐阳的胸口。

石万嗔笑了,中了他裂魂神针的人,死都死不痛快。

“先前,平四给你吃的是玉僵散,吃了以后,你非但不能运用内息,就连身子动一动都很难。”石万嗔颇有些得意:“刚刚你又中了我的裂魂神针,你知道什么叫裂魂吗?”

徐阳继续一副懒得理他的样子,然而面上偶然闪过的痛苦之色却显露无疑。

第一百三十九章 解毒

石万嗔笑了,那张僵尸脸,实在是不适合笑。

起码徐阳是这么认为的。

漂亮的人,笑起来会更漂亮。

像石万嗔这种天生奇丑的人,笑起来,那根本就是不堪入目。

“你在江湖上,都是用笑容来杀人的吧?”忍不住吐槽的欲望,徐阳又给了石万嗔一记打击。

石万嗔刚要发作,转念一想,却又冷笑道:“你是不是怕太痛了,所以一心求死是吧?放心,我不让你痛上三天三夜再死,就不姓石!”

苗人凤冷冷道:“石万嗔,你为何如此针对徐兄弟?据我所知,他并没有得罪你。”

石万嗔还没说话,徐阳就接口了。

“苗大侠,你还不明白吗?提醒一下,他可是个用毒的高手。”

苗人凤略一思索,便恍然大悟:“难道,他是因为你那杀人毒医的名声,所以特来寻仇?”

“应该有一部分原因,另一部分,呵呵,平四啊。”徐阳突然转开了话题,盯着平四看了一眼:“你口口声声说要替胡大爷报仇,为何仇人就在眼前,你却和他合作,来对付我和苗大侠?”

平四一脸惊惧,他不敢相信,难道石万嗔会是谋害胡大爷的仇人?

“不对,那些客栈中与胡大爷交过手的人,我都识得,石大夫绝对不是其中之一!徐阳,你莫要讹我!”平四略加思索,便否认了徐阳的指责。

“呵呵,明面上他确实没去,实际呢?你问问他,田相公用的毒,是从哪里来的?”徐阳只是冷笑。

平四半信半疑地将视线转向面前的青衣高瘦男子,仿佛在质问他一般。

石万嗔一脚就把平四踢开:“你是个什么东西?敢来问我?要不是我想着你还有些用处,你连被本大爷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

平四这种不会武功的平民,在石万嗔眼里,跟蝼蚁毫无差别。

“没错,田归农当时给你的毒药,确实是高价从我手里购得,没想到你还知道的挺多。”石万嗔从进屋以来,那双死人般的眼睛,还是第一次露出了有些诧异的眼神。

虽说现在的一切尽在掌控,然而这个徐阳,却又是从何得知自己和田归农联手的消息?

“不仅如此,可能这次来对付我和苗大侠,也是田相公的手笔吧?”徐阳问道,眼神却没有转向石万嗔,仿佛在同空气说话一般。

这是,嫌我丑啊……连看都不愿看我一眼?

石万嗔头上青筋暴跳,然而人家既然连死都不怕了,他确实也没办法把徐阳如何。

“没错,田相公早知道你们必然会重聚,特地请我来对付你们两个,说好了一旦除掉二位,田相公便会送我黄金万两,哈哈,没想到吧,二位的人头,换来的却是我一生富贵。”石万嗔说道此处,便心情大好。

在他看来,这眼前的两位,所谓武林高手中的高手,现在已不过只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三者之间,身份地位极大的差距,让石万嗔对这次的要杀的人,兴趣极大。

杀人,也是要杀名人,杀有本事的人才过瘾。

毒杀十万平民,也不如杀一个打遍天下无敌手的高手来得爽快。

简直是神清气爽。

“怪不得,你在苗家庄潜伏很久了吧?”徐阳继续问道。

“当然,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若不是有平四这个傻瓜帮忙,恐怕我也很难同时料理二位,现在,还请苗大侠上路!”石万嗔狞笑道。

他和苗人凤并无什么冤仇,所以尽快了解这个天下第一高手,才是最安全,最稳妥的方法。

他一步一步走向苗人凤,依然是那种很慢,很稳妥的步伐。

平四骤然从地上跃起,大喝道:“不许伤苗大侠!”然后便扑了上来。

可惜,一根金针飞出,平四以更快的速度跌了出去。

石万嗔瞳孔骤聚,因为,平四并非被他的金针所伤。

他的裂魂金针在于毒,而不在于威力。

他原本发出金针的时候,就准备好再补一脚,将平四踢飞。

然而踢飞平四的,却是一直斜躺在椅子上的徐阳。

他如何能动?

他怎么可以动?

一瞬间,石万嗔整个人都不好了。

当一个人的世界观被颠覆,并不是那么容易释怀的。

“你…你…你怎么会没中毒?”

“先说两件事。”徐阳淡定地说道:“第一,就算你杀了我们,你也拿不到什么黄金万两。”

“田归农早就死在我的手下,你大概是潜伏时间太长了,没来得及去打听江湖上的传闻吧?他起码死了有三个月了。”

“第二,先前跟你说那么多,是因为我需要时间,刺激你发毒针,是因为我需要再中你裂魂针上的青麟粉,好用来化解玉僵散的毒,当然,光青麟粉是不够的,幸好,我手里还有点当初你拿来毒害胡大爷的蜜蚴膏,幸好啊,幸好。”既然要徐阳对付石万嗔,一嗔大师自然会把他的用毒习惯和解毒方式写在那半本《药王神篇》上,从确定中是石万嗔下的毒,徐阳已经计划好了整个解毒步骤。

“所以,感谢你所做的一切,放心,我会让你安心上路的。”

“谁让我答应了一嗔大师,清理门户呢?”

徐阳每说一句话,就往前逼近一步,同时,石万嗔就会往后后退一步。

字字如刀,句句似剑,一招一招,攻陷了石万嗔的内心城防。

这一切的打击,对石万嗔来说,实在是太惊人了。

田归农死了?

他不想相信,他却不得不信。

怪不得,好几个月都没有人再来联络自己。

徐阳居然会解开自己下的毒?他从何而来的解药?

要知道,这味玉僵散,乃是药王门独有的,天下间就只有他和他的师兄才有解药。

然后他获得了答案,居然是一嗔派他来的,那他自然有解除毒性的方法。

居然还利用自己的裂魂金针来解毒?

这人的心机,太过可怕。

想到此处,石万嗔唯一的念头,就是跑。

留在这里就是送死。

方法么,身为药王门的弟子,想跑还不容易?

石万嗔往腰间一模,便捏住一个小盒子,手上一使劲,便想捏破小盒,放出毒雾。

这种毒雾,非但闻者必死,而且还散溢得很快,即使徐阳反应再快,也要避让一下才行。

那时候,自己早就跑掉了。

石万嗔眼角闪过一道精光。

他在暗,徐阳在明,迟早有一天,他会再回来取徐阳的性命的。

第一百四十章 生存还是毁灭?

然而,此时屋内仿佛有月光一闪。

淡淡的月光,何时照进这间小屋之内?

太美了。

即使石万嗔这种平日里毫无诗情画意的毒夫,也难得陷入了恍惚之中。

手上自然也慢了半拍。

然后,月光便掠过了他的手。

月光碎了,化为点点碎片,带走了石万嗔的迷茫,也带走了,他的手。

石万嗔居然连保命的手段都没来得及使出来,就已经被徐阳一刀断臂。

对付这种满身是毒的家伙,徐阳根本就没想过手下留情。

这一刀,即是用上了冷月宝刀,又是胡家刀法的精髓,石万嗔这种本身武功就极为一般的人物,如何能挡得住?

上前又是一刀,将他另一条手臂卸下。

石万嗔痛得大叫,整个人倒在血泊里翻滚,之前一派宗师模样,早就消弭于无形。

苗人凤和平四早已看呆了。

他们谁都没能想到,徐阳居然会反杀石万嗔。

苗人凤甚至都做好了被石万嗔毒杀的准备了。

结果险死还生,让他如何不喜?

平四就不一样了,先前他可是要杀徐阳的,如今徐阳恢复过来,自己还有好吗?

然而他也是个倔强的汉子,忍住腹部那处被徐阳踢中的疼痛,一声不吭。

只看事情如何发展下去。

石万嗔依然在血泊里翻滚,徐阳只是冷眼看着他。

手臂被切,自然会很疼,但是绝对不至于让石万嗔这种在毒药罐子里泡大的人,表现得如此失常。

这是,临死前还想着反杀吗?

冷笑浮现在徐阳的嘴角边。

对付用毒者,自然得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咯。

拔下扎在自己胸口的裂魂金针,细细看了一眼,然后手一张,便投了出去。

徐阳并不会什么高明的暗器手法,然而此时他和石万嗔只距离两三步,若是再投偏,那也太不科学了。

金针准确的扎在了石万嗔的脸上,他又是一声大叫。

好吧,其实徐阳瞄准的是他的脖子……

纵然是手法有误,效果达到了就好。

这针,扎起来是真疼啊。

这次石万嗔的惨叫,就真实多了。

徐阳并不需要从石万嗔身上得到什么,他只是小心了一点,生怕被石万嗔反杀。

果然,此时石万嗔在惨呼翻滚之余,身上掉下好多零碎。

都是些不用手也能发射的小机关。

连石万嗔的嘴里,都掉出了一架可以弹射小弹子的机簧。

徐阳擦了擦额头的汗珠,还是小心驶得万年船。

纵然是苗人凤这种久历江湖的老梆子,也没想到,石万嗔居然能在双臂被砍之后,还有余力害人,也对谨小慎微得有些过头的徐阳,居然有了些钦佩之意。

“徐兄弟,这害人的东西,还是别留在世上了吧。”苗人凤冷冷的语气,似是厌恶极了石万嗔的行径。

要知道,他和胡一刀可说是打出来的刎颈之交,而胡一刀就是死在石万嗔的剧毒之下,由此他怎么可能给这个凶手什么好脸色。

徐阳点点头,看着已经痛晕过去的石万嗔,摇了摇头,上前便是一刀。

斗大的人头落地,屋里的三人,这才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身边有条毒蛇环伺,即是明知道不过是条半死的蛇,总也没有直接杀死后才觉得更安心一些。

徐阳上前解开了苗人凤身上的剧毒,此时他手脚方便,自然有其它解毒方法,苗大侠也因此避免了承受裂魂毒针之痛。

只是回过头来,对于平四,就有些不好处理了。

平四是好人,也是忠仆。

他对胡家老小的忠诚,是无可置疑的。

但是他对徐阳却有着严重的威胁。

甚至差点把他送到了石万嗔的毒手之下。

然而徐阳并不能因此而怪他。

要怪,只能怪自己附身之前,这具身体的主人,阎基,实在是个不大不小的反派人物。

既然做出来的事,就必须承担后果。

看着平四眼里忿忿不平的眼神,徐阳觉得自己始终缺他一个交代。

虽然曾经挽救了平四的手,却依然没能救回胡一刀,这个平四眼里比天还重要的人物的性命。

自己当时确实太过怯懦了,若是好好计划,未必就不能救回他来,最起码,自己当时连一点救人的心思都没有。

看着平四手里已然紧攥着的八卦刀,徐阳默默无语。

“这样,如果你觉得我依然是罪不可赦,你一定要为胡大爷报仇,那么,我不会反抗。”徐阳默默地闭上了眼睛。

他在赌。

他赌自己先前所做的事情,在平四心里的份量,能不能抵过自己的错。

若是赌输了,那无非是在这个世界的任务提前结束,自己早些日子回到主世界而已。

就跟他放过了范帮主一样,做事如果不能顺自己的心意,按照自己的理想去完成,那么自己就是系统的傀儡,是按照系统的指示去完成自己的人生,那么自己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系统,必须为自己服务,而不是反过来,自己成为系统的外延化身。

那点任务积分又算得了什么?

比得上自身的自由?

笑话。

平四捏紧了手中的刀。

他并不会使用这种武器。

事实上,他连鸡都没杀过一只。

然而,他必须为胡大爷报仇。

杀死所有暗害过胡大爷的人物。

绝对不可以放过一个。

这是他一贯的思维,也是他一直在做的。

只是之前,他的设想,是培养胡公子长大,学武大成后再去报仇。

然而眼前这个可以说一手造成胡大爷一家惨剧的罪魁祸首,居然提前替自己完成了心愿。

这是讽刺吗?

平四不知道,他不懂。

他只知道,徐阳错了,从他答应田归农下毒的那一刻开始,他就该死。

平四才不会管他是否是自愿还是被逼迫。

凡是害过胡大爷的,都得死。

然而心里的另一个声音却一直在提醒他。

若是没有眼前这个形容猥琐的中年人,自己的命,胡家小公子的命,早已不在人世间了。

他不止一次地救了自己,救了小公子。

甚至就在刚刚,他还在石万嗔的毒针下,救了自己一命。

自己死了倒不打紧,若是自己和苗大侠都死在石万嗔的手下,难道还能期盼他放过小胡斐一命?

从这个角度来说,这徐阳反而是胡大爷一家的大恩人。

恩仇两难了。

更别说,他还替胡大爷报了仇。

那些自己看来,高不可攀,几乎是无法触动的大人物,都在他的手下一一伏诛。

甚至还抓出了石万嗔这个背地里暗藏的大仇人。

这些功劳,难道还不能抵上先前他所犯的错?

那么,这一刀,自己是该砍下去,还是不砍?

生存,还是死亡。

平四会如何抉择?

第一百四十一章 恩仇

虽然此时身边还是充满了腥臭的血味,面前站着一个手持利刃要夺取自己性命的敌人,徐阳却感觉到了自从进了这个小世界后,他从未有过的平静自然。

相比起以往,与那些江湖人物,朝廷大员的勾心斗角,争斗权谋,他更希望余生都是在平淡中渡过。

预计中的剧痛,迟迟未至。

耳边只有平四急促的呼吸声,和不远处苗人凤悠长的内息。

整个世界在这一刻,空前平静。

平四在犹豫,徐阳在等待。

这一刻仿佛永恒,却又仿佛只是短短一瞬。

夜风吹过,掠动徐阳鬓边的长发,徐徐飘动。

“啊!”平四的嗓子里,发出野兽般的吼声!

刀却仍未落下。

他毕竟只是一个少年。

还远不是以后,那个人到中年、机变狡诈如狐的深仇忠仆。

他可以拼命,他可以隐忍,他可以做很多他自己都不认为自己会去做的事。

但是要他杀人,亲手杀掉一个他曾经亲近过,又多次救过他的人。

他无法下手。

但是要放过眼前这个同样曾经害过自己恩主的男人。

他一样办不到。

又一阵风掠过,仿佛在这个空间内,只有风是自由的。

“啊!”又是一声大喊,打破了整个屋内的平静。

这次,平四不再犹疑。

仇须报,恩须还!

刀举起,刀落下,血光起。

恩仇了。

徐阳嘴角一阵抽搐。

苗人凤却似松了一口气。

平四松手丢开了八卦刀,哭得像一个孩子。

他本就只是一个不大的孩子。

承受了太多重担,掩盖了他的年龄和经历。

放下一切,他依然只是那个羞怯,内向的孩子。

一个有担当的孩子。

一刀落下,只是砍伤了徐阳的一条胳膊。

伤不重,却很痛。

然而徐阳也如释重负。

恩怨,纠缠他太久太久,这一刀既去,算是还清了吧。

他没顾上去包扎伤口,却上前扶起了苦成泪人的平四,拍着他的背说道:“好了,好了,一切都好了,一切都好了。”

平四发出饿狼般的哭喊声:“为什么,为什么胡大爷那么好的人,要死,为什么?!”

苗人凤离着很远,看着眼前这两人,欣慰地笑了。

自从平四住进他家,他就知道,平四有心事。

这不是任何人能劝解的,这是平四自己背负的重责。

压得这个少年人,如同一个老者一般谨言慎行。

成天只是照顾小胡斐,却没有半分自己的生活。

如今,这副担子被徐阳放下了。

也被平四自己放下了。

或许,这就是最好的结局了。

徐阳的伤不重,实际上甚至不用什么包扎,一个治疗术就差不多可以好了。

不过他还是接受了平四那拙劣的包扎手法。

就如同赎罪一般,平四异常小心地帮徐阳仔仔细细涂上伤药,再包扎好。

虽然他笨手笨脚的,把徐阳弄痛了好几次。

甚至徐阳都怀疑,他是不是故意的??

他安慰平四,陪着他聊了一整夜,仿佛两人从未这么亲近过一样。

男人,有时真的是不打不相识的。

就好像苗人凤和胡一刀。

就好像,平四和徐阳。

徐阳安慰平四,让他好好带大小胡斐,让他教胡斐长大一定要像胡一刀一样,做个顶天立地的好男人。

平四笑,留着眼泪的笑,他答应,他开心,从未如此开心。

放下了心中报仇的执念,他整个人如同卸下了千斤重担一般。

他更高兴的是,胡家小公子以后也不必再背负血海深仇,他那副稚嫩的肩膀,只需要撑起整个辽东胡家就可以了。

两人就这样哭着笑着,直到天光渐亮,徐阳才正式起身,告别。

苗人凤拱了拱手,他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今后江湖会因为这个徐阳而重掀波澜,他只需要冷眼旁观就好。

平四止住了泪水,送别时流泪,不详。

徐阳大笑着告别二人,起身返京。

帝都,黄昏。

徐阳终于赶在城门关闭前潜入了帝都,然后找了家客栈歇了下来。

他不想回自家宅子,他必须在无人关注的前提下,去打探和亲王府的内情。

那个丰腴的舞姬到底是谁?为何要针对自己?

徐阳是毫无头绪。

他根本就不记得招惹过这样一个女人。

难道是阎基的锅?

更不可能了,阎基不过就是沧州乡下的小郎中,何德何能,能招惹上这种高端大气上档次的舞姬?

所以他必须暗自探查,搞清楚一切。

他甚至没有去找展彤。

在客栈等到夜深。

换了身夜行服,徐阳偷偷从窗户潜出了客栈。

帝都的宵禁依然如往常一样松散,凭借着导航系统,徐阳游刃有余地穿街过巷,毫无阻拦。

然而他并没有顺利地潜入和亲王府。

因为,在和亲王府门口,他又碰到了他最头疼的那位大爷。

蔡小田。

这位大爷,您半夜不睡觉的吗?老是盯着我?徐阳心里吐槽,嘴上可不敢说出去。

“见过老爷子!”徐阳恭恭敬敬行了个礼。

蔡小田嘿嘿直笑,笑道徐阳毛骨悚然的。

“你个小崽子,偷偷溜出帝都,又偷偷溜回来,你到底想干什么?”

徐阳一脸苦相:“也不是我愿意偷溜出去啊,帝都多好啊,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谁愿意出去日晒雨淋?还不是上次,小子听您的话去和亲王府,却被人偷袭了,明显是亲王府里有人想要小子的命,小子怎么还敢留在帝都?所以就溜了。”

“那你这次偷偷溜回来,是为了……”说到一半,蔡小田的老脸骤然一变,一把抓住徐阳的脉门:“你,你小子什么时候又突破了?”

蔡小田看出徐阳双目精光内敛,脉象也如龙虎之力,隐而蛰伏,这显然是步入了一流高手境界的表象啊。

这小子,难道真的是天纵奇才吗?

这种提升速度,可以说是旷古未有了。

当年自己的老师,怕也没有这种速度吧?

若是给他几年时间,这天下谁能阻他?

蔡小田深深地吸了好几口气,才算把心中起伏强行压制下来。

“你小子,来晚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请托

第一反应,徐阳觉得是自己听错了。

这句话一般不都是电视剧里,医生对死者家属常说的最经典的两句话之一吗?

另一句是,“我们已经尽力了……”

“您老是说,和亲王他们家…都死光了?”徐阳吓得连嘴角都有些颤抖了。

“啪!”徐阳的后脑勺给蔡小田狠狠拍了一下。

“胡说什么呢?”蔡小田一副好气又好笑的样子。

原来前些日子黄河水灾,弘昼身为议政大臣,奉上命去赈灾,走了得有半个多月了。

当然府内的那些有生力量,也都被他带走,拱卫四周。

要知道大灾之年,正是华夏传统上杀官造反的好日子。

老百姓活不下去了,难免就会有些有心人,用一些图谶的手段,比如抓条怪鱼,挖个石人啥的,世人本多愚昧,信鬼神之说远胜于对刑律的畏惧,往往能够成事。

反贼成事,损害的自然是清廷当政者最大的利益,因此势必要防微杜渐,因此乾隆便先派了弘昼过去赈灾。

另外,拨往西北的大批军粮,也须走这条线,必要防备有人从中破坏。

徐阳却从中听出了些什么。

要知道,在原著中,红花会群雄做的第一件大事,就是截了运往西北的军粮,分发给了灾民,以至于救活无数人,顺便打击了西北军的士气,导致清兵在前线大败,回疆的战事才得以延续。

而现在,不知是不是由自己这只穿越来的蝴蝶,引发的效应,乾隆居然派了众兄弟中最有能力的弘昼参与赈灾与互粮,恐怕红花会要吃亏啊。

一旦弘昼手上的力量,和乾隆手中的御林军、大内侍卫高手因势联手,后果不堪设想。

只是徐阳还有个问题要问清楚才能安心。

“老爷子,那之前在府内对我动手的幕后凶手,和亲王找到了没有?”

“弘昼事后向皇太后请过罪,说是有一名舞姬失踪,应该就是这个人筹划的一切,只是她见机不妙,早就溜走了,短时间内无法找到。”蔡小田一副很欣赏对方的样子。

这个女人,外貌动人,内心狠毒,筹谋精妙,又为虑胜先虑败,事先就能给自己留足后路,可以说是徐阳穿越以来,碰到过最棘手的对头之一了。

相对于田归农这等草莽高手,这女子或者武功远远不如,但最可怕的是,她永远在暗处算计自己,而徐阳永远都在明处,这是最不能容忍的。

就拿这次来说,若不是自己机警,才会发现她的真面目,换了别人,恐怕这位美女,还能继续待在亲王府算计自己呢。

不过既然她都跑了,暂时徐阳不想为了这个女人而影响自己的其他重要计划。

“对了老爷子,既然您能在太后面前说上话,小子还有一个不情之请。”徐阳一副抱大腿的嘴脸逗笑了蔡小田。

不知为何,蔡小田总觉得他和徐阳有些缘分,虽然平日里对他又打又骂的,那都是长辈对不争气晚辈的教训,从心底来说,蔡小田是真心把徐阳当做唯一亲近的晚辈来看待。

“说吧,我看看能不能帮再说。”

“这种小事,您一定能办到。”徐阳脸上挂了一副贼兮兮的笑容。

“之前小子不是查办宝刀一案吗?曾答应过一个朋友,帮他从天牢里脱身,只是当时案犯田归农虽然伏法,但宝刀却并没能找到,因此小子也不敢随便捞人。现在苦主康亲王不是已经过世了嘛,我听说他的后人也并不太在意这把刀,风头也过去好久了,小子想请托太后出份懿旨,就把我这朋友给放了吧,至于上下打点的费用,自然是小子来负责。”

蔡小田仔仔细细地看了徐阳好久,冷笑道:“没想到,你居然还是个义气儿女,要不是你一贯用的都是八卦刀,我都差点以为是你把那把冷月宝刀给弄走了呢。”

一番话把徐阳吓得背心冷汗直冒,这老家伙的心思要不要那么毒啊?

若不是自己一贯小心,若不是前后漏洞都被自己堵上了,恐怕早就被这老小子看穿了。

即使如此,他随随便便一句话,也跟事实真相相差无几了。

勉强绽出一丝笑容:“哪里,哪里,小子就没用宝刀的命,那个朋友我答应过他,只要他配合,我就力保他出狱,您老别让我当个食言而肥的妄人啊。”

蔡小田似乎有些倦了,挥了挥手道:“罢了,看在你小子平时还挺听话的,这事老夫应承你了,你去罢,别再闯王府了,里面剩的都是妇道人家,你进去名声不好。”

说罢转身慢慢踱步远走,渐渐消失在黑暗之中。

等确定蔡小田已经走远了,徐阳这才抹了把额头上的汗,这老家伙,吓死我了。

徐阳马上就返身回了客栈,第二天就回了家。

和亲王都不在帝都了,自己还怕啥?

等了几天,终于在展彤那里得到了准确的消息,案子了结了,庄承下午就能出狱。

在刑部大堂门口等了半晌,从午时开始,等到日头都有些偏西了,终于看到了一身土灰色便服,被释放出来的庄承。

比之前几个月,庄承明显胖了不少,精神头也很足。

远远看到徐阳,庄承紧赶几步,纳头便拜。

“多谢恩公,救庄承一命,庄承这条命,以后就是恩公的了,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他一脸真挚,显然并不是说说而已。

展彤在一旁打趣道:“这几个月牢坐下来,先把身体调理好了再说吧,别让我兄弟到时候还得给你看病。”

徐阳扶起庄承,内心也未免有些愧疚:“庄承,这几个月风头太紧,让你吃苦了,你不会怪我吧?”

说实话,事情太多,一开始他真把庄承给忘了。

当然,后来他也记得这件事,要不是当初在和亲王府和弘昼闹翻了,当时他就会求弘昼出手,把庄承捞出来了。

别的不说,他答应庄承的事,怎么都必须做到。

另外,庄承身上的两个特殊技能,徐阳也眼红的很。

第一百四十三章 天才

庄承听到徐阳这话,眼圈一红,哽咽道:“恩公这是什么话来?没有恩公,庄承早就毙命在刑仗之下,哪里还有生路,恩公再这么说,小人就无颜活在世上了!”

徐阳惭愧地摇摇头,别人不知道,他心里早就羞愧死了。

庄承的命确实是自己救的,不过赃物早就被自己贪污了,若是能交出来,庄承早就可以重见天日了。

只不过冷月宝刀对自己实在是太重要了,毕竟是第一把A级武器,又有刀法技能加成这种逆天的属性,就是拿徐阳身上所有的道具装逼去换,他也愿意啊。

所以庄承的话,难免让徐阳这种厚脸皮的家伙,面色也显微红。

幸好本来就脸黑,别人看不出来。

三人边说边聊,举步来到一家酒楼,上去就点了一桌酒菜,算是给庄承压惊。

三杯酒下肚,话题就热络开来了,展彤一个劲儿的夸徐阳,这半年在江湖上可说是风生水起,威名远播。

徐阳暗笑,恐怕是恶名昭彰吧?不过既然有人这么夸赞自己,心里总是有些开心的。

徐阳又问及阮士中的情况,展彤说他进京后,不愿做官,只一心想回去整顿天龙门,侍卫处看在徐阳的面子上,帮他谋个了虚职,还答应暗中支持他统一天龙门南北宗,估计需要几年时间才能达成心愿。

徐阳也是感慨,看来如今这江湖门派,不依靠朝廷做靠山,绝对是无法做大的,阮士中也是脑子清楚,他的功夫虽然高,放在大内侍卫处这种高手如林的机构里,也就显不出什么来了。

还不如回去当土皇帝。

问及庄承的打算,庄承只愿意跟着徐阳,哪怕就是当个下人小厮也是甘心。

徐阳自然不会如此折辱于他,只说自己府内暂缺个管家,让他安心留下,至于以后,慢慢再说。

庄承一口应诺。

关于那两个特殊技能,“易容术”和“偷盗术”,则不是光天化日之下,当着展彤的面可以提的了。

回去以后,慢慢商量就好了。

酒足饭饱,各自尽兴,徐阳又掏了几千两银票给展彤,让他打点上下。

庄承虽然是蔡小田捞出来的,但是这种人情总不能让老爷子出血,该给的,徐阳是一点也不会吝啬。

当然,以后侍卫处要是有人求他救命,这诊疗费自然也少不了。

一码归一码。

展彤连连推托,直到徐阳佯装生气,才勉强收下了。

庄承见此,越发承情,更加坚实了他为徐阳卖命的决心。

三人就此分别,庄承跟着徐阳回了宅子。

到了自家地方,言语就随意了许多,徐阳向庄承坦言,需要学习他的易容术和偷盗技术。

徐阳想学易容术庄承可以理解,但是偷盗算什么?非但不登大雅之堂,简直就是鼠窃狗偷的技能。

徐阳耐心解释,将来江湖风云变幻,谁知道会不会有什么重要的情报或者药物在别人身上,若是学了偷盗术,大可不必杀人夺宝,于自身的杀孽也会少很多,也不至于结下什么不必要的深仇大恨。

庄承原本就极为相信徐阳,被他三言两语居然就忽悠过去了。

当然原本徐阳想学什么庄承都会教,只不过徐阳并不想破坏自己在庄承心里高尚伟岸的形象而已。

不知道是徐阳太适合学这类技术了还是怎么样,居然没花几天,就学会了“易容术”和“偷盗术”,虽然都只是技能初级,但也很厉害了啊。

连庄承都连呼意外,想当年他可是足足学了三年才出师的。

难道徐恩公有偷钱的天份?庄承暗自猜想。

罪过罪过,怎么可以这样臆测恩公呢。庄承有些脸红。

徐阳得意洋洋,全然没有想到庄承会如此看自己。

好吧,就算知道了,以徐阳的脸皮,估计也都无所谓了。

剩下的,就只是经验问题了,好在现在有药物辅助,每天用来修炼的精力值都足够用,看来只需要按部就班,迟早江湖上会有一个百面神君出现的。

最起码,把这副猥琐的脸给整一下吧。

徐阳算是明白,为啥后世那些棒子国的明星,几乎个个都抢着去阵容呢,实在是基础太差了,迫切需要提高啊。

想到以后可以用易容术来整蛊别人,徐阳心里别提多美了。

是的,他就是这么个耿直的男子。

在帝都足足呆了十余日,除了等待庄承出狱和学习特殊技能以外,徐阳还沉下心来,好好整理了一下自身武艺和技能。

现在自己除了被封印的越女剑法之外,武功方面还会胡家刀法,少林神拳,破玉拳,混元掌。

内力:胡家内功,华山混元功。

特殊技能:鉴定术,医疗术,毒术,解毒术,易容术,偷盗术。

将这些武艺和技能总结了一下,徐阳想到了很多将这些技能互相结合起来使用的方式。

比如利用易容术,冒充对方亲近的人,接近别的武林高手,然后一刀砍死,这是最正常使用方式。

还可以利用医疗术,冒充大夫,接近武林高手,一刀砍死。

更可以利用毒术,降低别人的战斗力,然后一刀砍死。

还可以利用毒术,降低别人的战斗力,然后易容,冒充大夫,假装替人解毒,然后一刀砍死……

好像有些单调哦,要不,试试一拳打死?几项拳掌等级都有些低了,不一定搞得定。

那就两掌打死吧……

徐阳都有些可怜那些得罪自己的武林高手们了。

…………

黄河大营,夜已深。

弘昼抚着虬髯,眉头紧锁。

他到大营已经多日了,这次水灾的程度,却远比他在帝都朝堂上预想的还要严重得多。

那些贪官,为了减免渎职的责任,都在奏表上将灾情往轻了说,一级级上来,轻了又轻,送到皇上手里,便成了“偶有水涝,不涉灾荒”八个大字。

哪怕是乾隆和弘昼都深知这些家伙的老毛病,已经把灾情往严重里估计了,弘昼仍然是无法相信,往年秋收之时,本应是仓盈库满,处处欢声的黄河两岸,居然已经成了眼前这副样子。

第一百四十四章 天灾

如今的黄河两岸的惨状,用一句哀鸿遍野都完全不足以形容。

根本就是易子而食,饿殍遍野。

这都是要写进史书里去的啊。

弘昼紧捏住自己的双拳,原本修整得很短很整齐的指甲,都已经扎进了掌心,滴滴鲜血从掌心渗出,弘昼却毫不在意。

堂堂大清,为何会落到如此境地?

说实话,他弘昼并非一个真正意义上的荒唐王爷,所作所为,不过是为了自污,是为了解除当今皇上对自己的猜忌而已。

他那首传遍朝野的《金樽吟》,正是自己示弱于皇权的表现。(注1)

然而这不代表着,他必须忍受眼前这种屈辱。

这次来黄河赈灾,是他主动申请的。

实在是帝都的政坛风云,他有些承受不住了。

乾隆已经登基十八年了,那些原本不由他来操纵的权力,他也在渐渐收回。

然而母后不知为何,总把那些原本理所当然应该属于皇上的权力,紧紧地攥在手心里。

外人不知道,还以为是太后专权。

然而弘昼很清楚,自己的母后并非一个嗜权之人,她早就想颐养天年了。

不知从何时起,两者之间的矛盾,渐渐明朗化。

弘昼作为太后党的领头人,很多事本来也不是他说不去做就可以不做的。

比如招揽江湖人士充做助力,这本身就是太后的主意,而在被皇上斥责之后,弘昼本身已经解散了大部分的实力,只保留了一部分精英和一部分新投靠无处安置的力量。

然而太后的意思,却是让他继续保持招揽力度,无非是手段得比以往更高明一些,让别人抓不住把柄就好了。

而这一切,都意味着他是在和自己的兄长打擂台。

他的这位兄长,自小聪明果敢,为人又谋算颇多,如果可能,弘昼真心不想和乾隆为敌。

所以这次,他特地申请出来赈灾,实则是想要尽快远离朝堂纷争那个可以吞噬掉人命的漩涡。

然而没想到,这黄河两岸的一切,却让他看到了大清朝廷,那看似不可一世的国力权柄上,无可掩饰的破陋。

一个号称盛世王朝的国度,居然有成千上万的老百姓在饿肚子,在易子而食……

这还能说是盛世吗?

这根本就是亡国之兆。

大明是如何亡的?

党争耗尽了朝堂的元气,外敌消耗了国家的精气,而真正给大明致命一击的,正是全国各地纷至沓来的*。

大明,并非亡*,而是亡于流寇,亡于李自成,亡于张献忠,亡于全国各地扫不灭,杀不光的反贼。

这些反贼,本身都是辛勤劳作,含辛茹苦,只为了一口粮食而出卖全家劳力的老百姓。

是饥荒,是贪官逼着他们走上了杀官造反的死路。

这才多少年?

一百多年,不过就是两三代人。

大清的上上下下,都把这种经验教训给忘了吗?

一双坚定的手,扶住了摇摇欲倒的弘昼。

没有回头去看,弘昼便道:“回来了?查实了吗?”

“查实了,河道总督高斌昏聩无能,属下同知李焞、守备张宾等贪渎治河银两,是导致这次黄河大灾的直接原因。” (注2)

此次决堤位置,居然是在黄河河套的兰州一带,这实在是高斌等人的罪责,要知道黄河下游河道变窄,历年来决堤事故不断,朝廷的治河费用大都用在下游较多,而这河套地区,自古有“黄河百害,唯利一套”的说法。

这里地势平坦,土壤肥沃,历来都是华夏最大的粮仓之一,只要维持基本的养护,根本不至于发生灾害,更别说这种百年一遇的灾害了。

这是在掘大清的根本啊!

弘昼双目通红,浑身都在发抖:“查,查实了就抓,该杀就杀,一个也别放过!”

几乎是怒吼,让弘昼身边的那位老者浑身都不由得颤抖了一下。

虽不是君王,却有君王的担当,可惜啊,晚出生了那么几年。

老者叹了口气,慨然应诺,垂手退下,出了军帐大门。

弘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

他只有用这种类似于道家吐纳的方式,才能平息自己的怒气。

这些该死的贪官,自己除了查处几个领头的,根本就无法打破整个贪腐的领域。

若是,那个人在自己身边,替自己出谋划策,就好了。

可惜。

徐阳依然是一人一骑出了帝都,庄承留在帝都作为自己的耳目,比跟着自己更好一些。

毕竟,自己还有很多秘密不能被人所知。

包括庄承在内。

啧啧,兰州,徐阳摇了摇头。

从帝都赶赴兰州,一路上最起码也有三千多里地,自己这匹马虽然不错,不过每天最多也就能跑个两百里地了,再快,那马没几天就会废掉。

当然,可以去驿站换马,不过这一路上谁知道哪里有驿站,走一路算一路吧。

这样一算,最起码得十五到二十天才能赶到兰州。

好在弘昼是押运着粮草去赈灾的,估计比自己还慢,虽然他比自己,要提前差不多一个月走,等他们到了,自己应该也不会太远了。

应该不会误事。

而红花会的众英雄,也不至于等弘昼一到就起事,这次行动,由于有了弘昼的介入,比起原先难度更大,他们也必然会花更多时间去筹划整个行动。

考虑到这些,徐阳策马行进在官道上,倒也不急于一时。

路再长,总有走到底的那一天。

二十多天的时间稍纵即逝,三千里大道也到了尽头。

此时已经是九月初了,一路上比自己想象中还要难走一些。

自从踏上河套附近,路上饥民就一日多过一日。

其惨状,徐阳都不忍看下去。

虽然他也多少带了些粮食过来,但是实在没能料到灾情如此严重,除了保留了一些干粮给自己,其它都送给了路上那些看起来最为可怜的小孩子们。

当然,也不能多给,只能给够他们吃一顿的,给多了反而是害了他们。

看着孩子三口两口吃完了干粮,然后瞪着一双渴望的双眼盯着自己,徐阳每一次都必须狠下心来起身离开。

因为周边其他的饥民也在盯着他。

小孩子如何能守住多余的粮食?

这时候,人已经不是人了,为了一口粮食,他们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相信红花会的英雄们也在做着类似的事吧?

只是这点杯水车薪,如何能救下成千上万的灾民?

打探到了黄河大营所在,徐阳径直策马而去。

注1:《金樽吟》,弘昼名篇,史学家誉为“救命诗”,表达了弘昼无心权位,只想及时行乐,醉生梦死当个荒唐王爷的心愿。

原诗如下:

世事无常耽金樽,

杯杯台郎醉红尘。

人生难得一知己,

推杯换盏话古今。

注2:乾隆十八年(1753年)兰州大雨,黄河泛涨,冲没房舍地甚多。

十八年秋,河决阳武十三堡。九月,决铜山张家马路,“冲塌内堤、缕、越堤二百余丈”,南注灵、虹等地,入洪泽湖,夺淮而下。决后乾隆帝以尹继善任南河总督,遣尚书舒赫德偕白钟山驰赴协理。时同知李焞、守备张宾侵吞工款,为学习布政使富勒赫所劾,查实后问斩,任河道总督多年的高斌及江苏巡抚、协理河务张师载坐失察之罪,“缚视行刑”。冬,决口塞。

本文内将决堤时间略提前了一些,到了六七月间。

另:备注都不计算在更新字数内。

第一百四十五章 被困

黄河大营,徐阳已经在一旁的小山上,潜伏了几个时辰了。

远远望去,除了来往奔波不断的传令兵,整个大营里军容整齐,并没有混入的机会。

这也是徐阳迟迟不动的缘故。

目标已经锁定在中军里最大的那张营帐,弘昼就在里面。

徐阳倒是并不想进去直接质问他,那实在也是没有多少理由。

该做的人家都做了,抓不住人,他也没法子。

何况人家就是不给你交待,也是寻常。

王爷对平民,就是那么不需要讲理。

不过比起找个公道来,徐阳更想获得的是情报。

那批军粮的运输路线,押送的人员,以及具体的押送时间。

只有知道了这一切,红花会之后的相关行动才有机会。

说好要帮红花会的忙,其实徐阳并不想介入他们随后对于乾隆的一系列行动。

因为他知道,那些都是毫无用处的举措。

乾隆从内心深处就没把自己当成汉人,更不会为了汉人的江山奔走奋斗。

人家老老实实当个风流皇帝不好吗?

比起做那种傻事,救助兰州的灾民,帮忙回疆那些起义军才是徐阳想做的事。

而这两件事的焦点,就在于这批军粮。

朝廷拿来赈灾的粮食,根本就不够用。

那批粮食,都还不及军粮的三成,就算所有官员都是清廉如水的包青天,每一颗粮食都及时地送到灾民手上,也远远不够救活这基数以十万起的灾民。

恐怕,只有饿死一大半人之后,剩下的才能勉强活下来。

徐阳不可能容忍这样的事发生。

虽然这只是小世界里发生的故事,但是太过真实,徐阳很难把那些嗷嗷待哺的婴孩当做一组没有感*彩的数字结构。

就好像他无法把平四、于万亭当做游戏里的NPC一样,他们给徐阳的感觉,就是有血有肉的大活人。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徐阳不认为他是君子,但是起码他是个人。

是个人就不会无视眼前即将饿死的十几万灾民。

但求心之所安,问心无愧。

夜色渐临,大营的宿卫显得更加严谨了起来。

连那些传令兵也必须有口令和手令才能进出。

徐阳心中暗赞,这才是真正能打仗的军队,颇有西汉细柳营的风范。

可是越是如此,他越是难以潜入。

等不下去了,徐阳决定冒险一试。

他刚盯住一个传令兵,准备把他打晕了冒进军营的时候,突然听到后营一阵喊杀之声。

然后就是火光四起,整个军营顿时乱了。

忙打开导航系统查看,五百米范围并不能包含整个军营的情况,只能看到中军和后军军营的一部分。

只见一片大乱中,有三五十个绿色标注的点,在四处制造骚乱,燃放火把,到处砍杀,如同狼入羊群一般,杀得清兵人头滚滚。

其中领头者,名字都很熟悉。

蒋四根、文泰来、章进、赵半山等等。

原来是红花会众英雄到了。

徐阳眉头反而一皱,这种制造骚乱的方式,或许对寻常的清军效果不错,然而这支由弘昼统领的军队,军容严整,军纪肃然,显然并不是普通的军队,这种方式,还会奏效吗?

时间不等人,若是等清军从临时的混乱中清醒过来,这些红花会的英雄们恐怕都要遭殃。

徐阳摇了摇头,还好他有备用计划。

他从潜伏的小山头急速跳下,落地后观察了一下,从落地点附近一直到大营的路上,由于混乱,都暂时没有巡逻的兵丁。

天助我也!

此时大营内早有将领出来弹压骚乱,不愧是训练有素的军队,短暂慌乱后就反应过来,反而将那上百名红花会英雄包围在了正中。

众英雄武功虽高,奈何个人的武力对上军队,根本就是毫无用处,不多时,已有多人受伤,防御圈也被缩小到了极致。

每个人头上都是冷汗直冒,他们之前计划的很好,先是在军营中制造骚乱,然后让负责在外驻守的绿营部队里的内应揭竿而起,一句击溃清兵守卫,夺取军粮。(注1)

然后计划似乎跟不上变化,非但骚乱很快被扑灭,就连绿营方向,到了现在也没有什么动静传来。

现在他们的行动目标,已经一降再降,从夺取军粮,变为刺杀清军首领,再到现在的全身而退。

然而他们才发现,就连这最低的目标,执行起来也是颇为困难。

除了驻守总舵和到各地分舵执行任务的当家,现在几乎所有红花会的最高决策人都在这支突击队中,甚至包括了刚刚担任红花会最新一任总舵主的陈家洛陈公子也在内。

现在这支近百人人组成的突击队,已有十五、六人受了伤,剩下的人,体力消耗也巨大。

而他们的战果,不过就是一开始利用混乱之机杀伤了数百名清军大头兵,到了后来,体力消耗过大,只能且战且退,甚至连清军统领大将的面都没能见到。

似乎,计划是失败了?

陈家洛一剑刺死一个跃跃欲试的清兵队长,沉声发令道:“暗青子准备,风紧,扯呼。”

众人遵命,各执暗器在手,不擅长暗器的诸人,也纷纷加紧手上的招式,期望能逼退眼前苦缠不休的清军。

“疾!”随着陈家洛的发令,数十道暗光流动,一片惨叫声,当先的十几名清兵早已满地翻滚。

然而杯水车薪,倒下十几人,又涌上了更多,就连陈家洛心中都一沉。

这支清军绝非寻常,平日里若是遇到这种伤亡程度,清军早就该溃败了,而这眼前的数千清军,在伤亡超过三成的情况下,依然保持着旺盛的战力。

兵法有云,十则围之,现在清兵有数千人,而自己一方不过是百余人的草莽英豪,被围住毫无突围的办法,苦不堪言。

这还是清军并没有动用弓弩的前提下。

若是对方反应过来,调齐弓箭手乱箭齐发,恐怕这群红花会的精锐,都得交待在这里了。

陈家洛有些后悔,过于轻视眼前的这支清军,以至于一战中就要将义父留给自己的实力消耗殆尽吗?

甚至,陈家洛都不能保证,自己可以在如此混乱的战局中保全性命。

难道是天要亡我?

注1:绿营,清代由汉人士兵组成的部队,以营为单位,以绿旗为标志,称为绿营,又称绿旗兵。全国绿营兵额总数时有增减,在咸丰以前大约六十万左右,较之八旗兵多三四倍,是清军的主要战力。

第一百四十六章 突围

此时徐阳已经接近了大营外,此地正是上风口,这也是徐阳早就计划好的,拿出怀中早已制作好的药烟,点燃后四处投掷。

这药烟粘上草木就疯狂燃烧起来,随后一阵阵浓浓的烟雾,被风裹挟着,往清军大营卷去。

陈家洛正带着红花会众英雄苦苦支撑,却不料,敌军后阵一片大乱,一阵阵浓烟袭来,瞬间后排的清兵便倒下一片。

众英雄见状大喜,刚想借机突围而出,然而这烟雾却不长眼,己方呼吸到后,也立刻就头晕眼花,涕泪横流。

“此烟有毒!”赵半山不愧是众人中,江湖阅历最为广博之人,一眼就看出这烟雾其实是一种毒烟。

然而即使是他,在喊出这一声之后,也不得不蹲了下来,捂着鼻子以避免自己也中招。

烟雾轻,蹲着便不会呼吸到什么毒了。

众英雄跟样学样,纷纷蹲下,而一部分反应过来的清兵,也一样蹲下,众人顿时蹲着就开始继续厮杀。

场面,看上去似乎有些滑稽。

毒烟正是徐阳所放,虽然毒性并不大,不过用来对付一些普通士兵倒是足够了。

起码也能让他们丧失战斗力,外加躺几天病床。

此时徐阳脸上蒙着浸过水的黑纱,也闯进了军营。

他的轻身功夫可说已经是独步天下了,本身胡家刀法就是以轻功见长,不然怎么会叫“飞狐”二字。

狐就是胡的谐音,同时也说明了胡一刀和胡斐父子,都是以机敏善谋见长。

而飞,就是形容他们的轻功了。

江湖上,只有起错的名字,没有送错的外号。

徐阳如天神降世一般,出现在红花会众英雄面前,一脚踢翻了几个挡路的清军,把手中的黑纱分给诸人。

都是老江湖,一看就明白了,赵半山第一个就戴起了面纱,果然呼吸顿时就通畅了。

余下的人也纷纷戴起了面纱,这时毒烟还在不断卷来,几乎整个清军黄河大营都陷入了烟雾弥漫之中。

徐阳领头杀出,几乎没有受到任何有效的阻拦,毒烟毒性虽然不重,不过就跟后世的*一样,足以让人完全失去战斗力。

唯一的缺点就是无法控制时间和方向,只能利用风向来施放。

这也是徐阳从《药王神篇》里记载的毒物中,自行开发出来的,没想到一试之下,居然奏效。

红花会众英雄跟着徐阳杀出大营,抢了几十匹军马,一路逃亡,幸亏此时已是大半夜了,清军来不及追杀,竟然全体突围逃脱。

策马奔腾,此时就无须顾忌马力了,一行人逶迤前行,一直跑到天色微明方才停了下来。

离开清军黄河大营,起码超过两百里地了,已是绝对安全。

徐阳勒住马头,一跃而下,这一路累坏了。

后面那些人,也是够呛,更有些受伤不轻的红花会会众,耐不住一路颠簸,已经晕了过去。

徐阳顾不得和众当家打招呼,先替那些伤者疗伤。

人多眼杂,徐阳不便使用医疗术,只是拿出了些金疮药替他们包扎。

一个多时辰,总算把他们都料理好了,起身一抬头,只见身边已经站着一个帅气少年。

此人长身玉立,气度不凡,脸上虽说被烟雾熏得白一块黑一块的,依然可以看出英俊的长相。

想必这就是陈家洛了吧。

长得这么帅气,徐阳觉得内心受到了深深地伤害。

不想理他怎么办?

好在赵半山也在一旁,徐阳假做和他寒暄,就这样把陈家洛冷落在了一旁。

然后是无尘道长。

还有文泰来。

骆冰当然不可以不理……

…………

陈总舵主也算是个沉得住气的人物,笑吟吟地看着徐阳与众多红花会当家叙旧,倒也没有发火。

说到底,他心里也知道,这次他初出茅庐,第一次筹划的大行动居然出了那么大的纰漏,几乎把红花会所有精锐全部丧失,论责任起来,他这个总舵主都该引咎辞职。

好在有这个叫徐阳的前辈,横空出世,一把毒烟救了所有人,说起来,陈家洛真要感谢他。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似乎此人对自己有些抵触。

对了,应该是自己还未自行介绍,他不认得自己吧。

两人还是初次见面,在徐阳医治伤者的时候,赵半山等人已经将徐阳的来头和前因后果都跟陈家洛说了,听说此人是义父生前最后一个好友,陈家洛也很想结识这位江湖上大名鼎鼎的“杀人毒医”。

若是能将他引入红花会,做到这件连义父都未曾做到的事,自己岂不是更能服人心?

想到此处,陈家洛便缓步上前,准备折节下交这位江湖中的传奇人物。

然而徐阳何尝想不到陈家洛的打算,却从心底里不想给他这个机会。

和众当家寒暄了几句之后,他便径自走到一边,找了棵大树,依靠在树旁,居然就此睡去。

话说他一路奔波到了兰州,本就倦极,昨夜又忙了一整夜没有休息,原先不过就是想做个样子,刁难一下陈家洛,不想一靠大树,刚合上眼,鼾声便连绵不息,居然就此睡去。

此时陈家洛的面色就有些精彩了。

他本事富家公子出身,从小被人捧在手心互在掌心,从未受过任何人的脸色,不管是他义父于万亭,还是他的老师“天池怪侠”袁士霄,都把他视若珍宝,别说脸色了,就是重一点的话都未曾有过。

之后更是被众人推为红花会总舵主,声势一时无两,那么多当家,无不唯他马首是瞻。

而今前一夜,刚刚遭遇了人生第一场挫败,还没缓过来呢,就碰上了徐阳这个毫不给他面子的。

开始陈家洛认为徐阳不过是在摆架子,仗着和他义父于万亭称兄道弟,给他来个下马威,想让他主动上前结交。

这种小事,陈家洛自是不放在心上。

但是现在,他居然在自己折节下交的时候,假装睡觉,还是鼾声大作的那种,分明是来下自己脸面来了。

如果说他还能如先前那般,沉得住气,那他就不是少年心性了。

“哼!”鼻子里狠狠地喷出一股怨气,陈家洛翻身上马便走,径自把红花会的兄弟们和徐阳都落在此地。

赵半山等人愣了一愣,他们都没想到陈家洛如此直接地就走了。

也别说徐阳昨夜还救了大家伙儿,就算萍水相逢,他起码也算是你的长辈吧。

当年张良还给黄石公捡鞋呢,现在不过是徐阳累了,你等他醒来又能如何?

第一百四十七章 演技

众人看看还在树下酣睡的徐阳,再看看已经策马远行的陈家洛,犹疑半晌,无奈也纷纷上马,追逐陈总舵主而去。

只有文泰来和骆冰夫妇,在树旁栓了匹军马,骆冰还拿了件外套替徐阳披上,然后轻轻叹了口气,找来一个黄河分舵的会众,吩咐他照顾徐阳,然后两人也上马追逐同伴去了。

徐阳浑然不知这发生的一切,实在是太过劳累,这一觉便是睡到了正午,秋日毒辣的阳光,透过稀疏的树叶,照射在了徐阳的脸上,有些火辣辣的,这才把徐阳唤醒。

抬眼一看,徐阳顿时愣住了。

什么情况?

之前近百人的队伍,居然都不见了。

除了一个在不远处的路人甲看护自己,其他那些人都跑哪儿去了?

沉思了一会儿,徐阳算是想明白了。

不由得怒气上冲。

自己辛辛苦苦从帝都跑了三千里路来兰州,还不是因为担心红花会的英雄会在弘昼身上吃亏?

结果呢?

自己费劲巴拉地把他们一个个救出来,就因为太累了睡了一觉,他们就都跑了?

不过看到身上披着的那件外套,徐阳也猜到是文泰来夫妇所留,于满腔怒火中,难免也有些感动。

他招呼了一声,那个等候着的会众便跑了过来。

“徐大侠好,小人叫龙四,徐大侠休息够了的话,小人便带路去黄河分舵如何?” 名叫龙四的这个会众,整个人透着一副圆滑的气质,一口带着浓郁当地口音的官话,看来是个地头蛇。

徐阳即使再没有城府,也不便在这种小人物面前发火,便点了点头,起身上马,在龙四的带领下,两人直奔兰州城而去。

一路上龙四态度十分恭敬,他之前在清军大营也受了点轻伤,幸亏徐阳救了他们,又给他治了伤,从内心深处来讲,他是很崇敬徐阳的。

所以对徐阳的问题,他自然是有问必答。

原来红花会黄河分舵,在兰州城本有个小分舵,此次因为大灾,在陈家洛的安排下,提高了等级,这些天红花会众英雄几乎都是在兰州城内谋划一切。

昨日他们听说有一批军粮运到,于是便筹谋了这次突袭计划,不知为何,这支清军居然如此有战斗力,而且理应配合发难的绿营官兵,也没有什么动作。

徐阳心中暗忖,以弘昼一贯的精细谋算和雷霆手段,恐怕绿营中的红花会会众早就被他发觉了,引而不发,只是为了引蛇出洞而已。

一旦红花会开始了对大营的攻击,那些绿营中的卧底,恐怕命也已到头了。

不过这只是徐阳的猜测,倒也不好拿出来说。

总之,陈家洛给徐阳的第一印象,就是一个草包。

别怪徐阳带着有色眼镜看人,原著里陈家洛居然可以做出让潜伏在杭州清军军队里的红花会卧底,全都站出来给自己摇旗呐喊这种接近于脑残的行动,只不过就是为了在乾隆面前争个面子,显而易见,他根本没把那些会众的性命当作一会事。

反而面子对他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自己几次三番没搭理他,小孩心性,他势必也会给自己下一次面子才能解气。

不过事情是由自己起的,这算不算自作自受?

想通了,徐阳便不在生闷气,自己和红花会的缘分,恐怕也不长久了。

此时已经是八月时分,满打满算,自己也就能在这个小世界呆到年底,不过就四个多月的样子,天下如此之大,又能有多少次碰面的机会呢?

加了一鞭,徐阳策马狂奔,日落之前不能赶到兰州城,那便只能明日再进城了,只怕又要生什么变故。

两人终于在夜色降临前,进了兰州城,城内自然不便骑马,两人便下了马,慢慢前行。

兰州城并不大,不多时就到了红花会分舵所在。

门口自然有人接应,牵走了马,龙四带着徐阳就直奔大堂而去。

进门一看,几乎所有重要人物都在,众人见徐阳赶来,眼前都是一亮,此时文泰来上前,将徐阳介绍给了陈家洛。

两人自然不会纠结之前那点小小的冲突,都是以正礼互拜,互道客套之言。

徐阳觉得有些假,陈家洛又何尝不是,然而若不是有了先前的龃龉,互相间反而不必如此假客气。

作为天下第一帮派的首领,陈家洛即使想要不计较此事,也得先顾忌到手下人的眼色。

若是当时他没有头脑一激动就先跑回来了,那倒反而是一段尊师重道,礼敬贤人的好戏了。

陈家洛心中难免也会有一丝后悔,更多的,则是对眼前这人无来由的厌恶。

若是没有他,自己说不定也能带领红花会会众从乱军中杀出?

一个莫名的念头,瞬间占据了他的头脑。

随即,这个念头被他忽略了,只是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个被忽略的念头,终将永远盘桓在他脑海深处。

徐阳更不用说了,面对打点整齐,重新沐浴更衣后的陈家洛,他终于知道什么叫自惭形秽了。

莫说现在阎基的这身皮囊,就是后世他颇为得意的小帅形象,放在陈家洛这副最佳男主角的长相气质面前,也是瞬间被秒杀的战五渣啊。

恶狠狠地在心底默念了几十遍“绣花枕头一包草”后,徐阳笑容满面地与陈家洛互道仰慕之情,然后携手坐下。

早有人安排好了酒席,众人围了一圈坐好,徐阳原本应该是坐在客位,现在被陈家洛硬拉着靠着他的主位而坐,地位瞬间就提升不少。

红花会众当家大都是粗人,心底里都暗赞陈总舵主心胸广阔,之前不过是年轻人的心性,如今这样一来,反而显得他知错能改,心态平和。

徐阳也就配合着陈家洛演了这么一场戏,待酒足饭饱之后,自然是宾主尽欢群戏了。

人生到处都是舞台,出彩全靠演技。

众人推杯换盏,兴高采烈,似乎完全忘了,就在昨晚,他们乍逢突变,一行人几乎都命丧黄河大营,更有不少潜伏在绿营的会众,至今都没有消息传来。

徐阳暗中摇了摇头,这是人家的帮务,自己实在不太好插嘴。

然而此时陈家洛,却开口问道:“徐大侠,为何会突然赶至兰州?”

第一百四十八章 鼓舞

话是好话,只不过从陈家洛嘴里说出来,徐阳听起来,怎么那么不爽呢?

华夏文字博大精深,一句话可以从无数个方向来理解。

正面理解,昨天我们遇难了,您正好赶到,救了我们,非常感谢,怎么那么巧呢,真是上天有眼啊。

反面理解,昨天我们遇难了,怎么那么巧呢,您正好赶到,救了我们。(是不是其中有什么猫腻呢?)

还可以理解为,为啥一切都好好的,您莫名其妙地就赶来了,正好碰上我们倒霉,于是您就顺手做了把人情,让大家伙儿承你的情……

如果说陈家洛是好心来问,那没问题,但是怎么听,他都不像是充满对自己的关心才问的。

徐阳也就笑笑,口舌之争啥的最无聊了,他听懂了,不代表他就要顺着陈家洛的意思往下圆,凭啥啊?

“陈总舵主啊,我前些日子回了帝都,听说和亲王和他的手下都来了兰州,这才赶来的,和亲王手下和我有些旧日恩怨,却没想误打误撞,居然随手救了诸位红花会的大英雄,不必谢我,谁叫我和于老哥是好兄弟呢,您说是不是啊?陈总舵主?”

一口一个陈总舵主,把陈家洛捧得挺高的,但是其它就不是人话了。

什么我和你义父是好兄弟,什么误打误撞随手就救了大家伙儿……

饶是陈家洛也算胸有城府,被这段话激得也差点跳起来。

感情就直接说你是我长辈得了呗?我们这么多红花会的当家,也不过就是你随手一把就能都救过来的三五闲人?

眼看这矛盾是越闹越大,赵半山不得不开口了。

“这话原也说得不错,昨夜若不是徐兄弟搭救,我们大家伙儿眼看得就要丧命在清军大营里了,这一份恩情,我们所有人都记得,这一杯,算老哥哥我敬你的!”

说罢,将杯中烈酒一饮而尽。

徐阳有些头疼地看着赵半山,你这样做人会没朋友的。

说合就说合吧,还来个干杯,这酒有多烈你心里没点逼数吗?

兰州美酒一向以甘冽芬芳闻名,而眼前这桌上,却都是些烈性的白酒。

要人命啊这是?

倒不是徐阳干不下这一杯酒去,三五杯问题不大。

问题是,特么昨天晚上他救的人有点多。

一百来号呢,去掉那些没能上台面的小角色,剩下十几位当家也都在桌上,要是喝了赵半山这杯酒,剩下人来敬酒你喝不喝?

华夏酒文化着实是个讨厌的东西,你要么别喝,要喝都得喝,不然就是不给后来者面子。

喝不喝?

喝。

徐阳也算是豁出去了,大不了花积分买醒酒丹嘛,输人不输阵。

同样一杯酒一饮而尽,徐阳缓了半天才缓过来,说道:“多蒙赵当家抬爱,昨夜那事,实在是徐某碰巧遇到的,若没有徐某乱出主意,或者诸位已经斩下那弘昼的人头,诸位不怪徐某多管闲事,徐某已经很开心了。”

这话也是好话,假客气嘛,华夏自古以来不就好那种知恩不图报的高尚情节么。

众当家听了,心情都大好,这才叫会说话嘛。

然而在陈家洛听来,就不是味道了。

红果果的打脸啊,说什么没你帮忙,我们可能都赢了,都把弘昼脑袋给拿了。

要不要这么假啊?

只是看着红花会其他当家都很受用,原本还想说些什么的陈家洛也就不便再开口了。

“听闻那和亲王弘昼,之前曾与徐兄弟有怨,却不知此次前来,徐兄弟想如何对付弘昼?我等红花会兄弟,势必力挺徐兄弟,以报昨夜相救之恩。”赵半山继续说道。

看看人家,这才叫会搭话,徐阳给了陈家洛一个鄙视的小眼神,然后态度严肃地对赵半山说道:“私人恩怨其实可以先放在一边,当务之急,是先解决眼前那十数万灾民。”

然后将一路上所见所闻的那些悲惨事件,都告诉诸位当家听闻。

诸位红花会当家前去安西迎接陈家洛,回返途中知道黄河大灾,其实并不太清楚具体灾情,不过是凭借着一腔热血,想要劫了军粮分发给百姓,无非存了给清兵捣乱,成功最好,不成功也无妨的心理。

然而听徐阳说灾民情况如此悲惨,无形中个个都生了同仇敌忾之心,整个士气都也被徐阳鼓动起来。

徐阳又说到回疆叛乱之事,众人本也一知半解,听到徐阳说此次劫粮是一举两得之事,西北边军断了粮饷,自然无力进攻回疆诸部,整个大清帝国的国运或许也会因此而糜烂,对反清复明颇为有利,顿时个个兴奋不已。

既能救人,又能反清,这么好的事,干了!

陈家洛有些头痛,他原本想来个开门红,才会同意诸人抢军粮的提议,然而却根本没想过那么深。

若是这批军粮真的如徐阳所说那么重要,清廷自然会安排强兵猛将来保障安全,这对众人来说,危险系数无疑大大增加了。

陈家洛不得不开口道:“若是如徐大侠所说,清军势必看守甚严,我等却又如何下手呢?若是一时不慎,伤了士气倒是小事,误了反清大业,那我等岂不是成了千古罪人?”徐阳微微一笑,心道我要是知道还来找你们?

不过嘴里却说道:“这就不需各位担心了,徐某自有办法。”

当然会有很多会众选择相信徐阳的,就连于总舵主生前也对徐阳很是推崇,没道理他会坑大家。

也有些诸如无尘道人、赵半山等都对徐阳半信半疑,然而当他们把目光投向陈家洛时,却发现陈家洛居然也是笑容满满,看着徐阳一副信心十足的样子,众人就不便多说了。

陈家洛笑道:“既然徐大侠如此有信心,那么红花会上下自然全力配合,还请徐大侠指示!”

徐阳也没料到陈家洛居然会看好自己,一时倒也不便推却,只是具体如何操作,自己确实没啥主意。

“一切还得先从清军那里搞些情报,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若是不能知晓对方有多少实力,军粮何时送来,总的数字又有多少,一旦成功了,如何将劫来的军粮分发到灾民手里,这都需要精确的情报和统筹,恕在下不敢专断。”

众人听了纷纷点头,确实,之前就是吃了没搞清情报的亏,一行人结结实实撞在南墙之上。

第一百四十九章 巧遇

徐阳又对陈家洛拱拱手道:“在下人生地不熟的,在兰州无亲无故,这调查情报之事,只能劳驾陈总舵主安排精兵强将去执行了!”

话语很严肃,这事不是开玩笑的,如果只是徐阳一人,他大不了随时跑路,这么多红花会的英雄们,若是一时不慎,落入清廷的陷阱,那真可谓西北天倾,自己也就成了千古罪人了。

陈家洛看他说得认真,也就肃然回道:“那是自然,请徐大侠放心,兰州分舵舵主本就是个精细人,早就安排人潜入了当地绿营和衙门,想来调查一些情报,问题不大。”

徐阳又道:“昨夜那些在绿营起事的兄弟们,也需要总舵主安排人去查一下,不过估计他们已然不幸,弘昼此人,计谋深远,机变难测,为人阴狠,诸位可都要小心一些,莫折了红花会的威风!”

众人听他言语中,对红花会多般推崇维护,俱是心下感动,纷纷应诺。

这一番安排下来,具体人选自然是由陈家洛自决,然而却还需跟着徐阳的思路走,说陈家洛心里没有忌惮,也是不可能的。

不过这事若能完成,收益最大的无疑便是陈家洛和红花会了,不管徐阳到最后能获得什么,起码红花会会因此在江湖上名声大振,因此陈家洛也不得不配合。

当下安排,哪几位当家负责联系周边武林同道,共襄盛举,哪几位当家跟着兰州分舵舵主去清军大营附近调查情报,哪几位去追踪军粮所在,陈家洛一一分派,指挥若定,就算是一直在心里贬低他的徐阳,也不得不夸赞一声,此子可为!

安排妥当一切,徐阳也问陈家洛要了两个伴当,以便自己之后行事。

两人都是当地会众,其中就包括了之前领路的龙四,另一个是龙四的表弟,名叫王彪,也是人如其名,身材健壮,个子不高,如同一只小老虎一般,据说擅使一手鬼头刀,乃是分舵里难得的高手。

他的武功徐阳自己没有太大兴趣,当今世上,能在武功让徐阳提起兴趣的已是不多,何况这个小地方里的所谓高手。

不过有一点很重要,这两人都是当地人,对于徐阳渗入当地环境很有帮助。

有时候运气很重要,第二天,徐阳领着两个伴当出门没多久,便发现了一些不妥。

兰州城的城防,比以往要严很多,这并不是徐阳的自我感觉,他昨夜进城时,其实盘查并不严,然而此时城门口明显有异,除了普通的守卫士兵,居然还有几名武者打扮的人在一旁虎视眈眈,随时搜查有嫌疑的人员。

徐阳眉头一皱,这几个武者似乎有些眼熟,只是不记得在那里见过。

转了一圈,东南西北四个城门都是如此,这还只是明面上的,加起来就有二十多名武者了,看上去武功都还不弱。

若是算上暗桩,恐怕没有三五十名高手?

这等排场,让徐阳想起一个人。

没错,正是弘昼。

弘昼之前在沧州,也是如此行事,他手下最多的就是这等江湖人士,之后虽然听说被乾隆训斥了,解散了大半,但不代表他不能重新招募啊。

看来,弘昼此刻,应该是身在兰州城中。

这也不奇怪,黄河大灾,而附近的重镇就只有兰州一城了,要说道储存军粮,就没有比兰州更适合的了。

徐阳也终于想起了,那些武者为何看起来眼熟。

原来之前曾经在和亲王府见过几个。

看来这弘昼,真是移驾到了兰州城啊。

然而为什么徐阳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徐阳慢慢踱步,边走边思考这些诡相,终于,灵光一闪般,他想起来,为何自己一直会有古怪的感觉。

弘昼何许人也?

众多王爷中,他出了名的多谋善断。

若是换位思考,自己站在弘昼的立场,怎么可能封锁四门,做出一副守护军粮的样子?

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难道?

正想到关键时刻,却不料迎头走来一伙人,徐阳却没注意到,一头便撞上了为首的一名女子。

“哎呀!”

两声痛呼,徐阳和那女子同时吃痛,这一下子撞得可不轻。

女子比徐阳略矮半头,身着一件亮色黄衫,身材苗条,只是白纱覆面,看不清相貌,不过从身材和面部轮廓来看,显然是个标致的美人。

她也是一时赶路,回头和同伴说话时,没注意,一头撞上了同样心神不属的徐阳,肩膀正撞上徐阳的肋叉骨。

娇呼一声,那女子便后退了几步,摸着肩膀,显然是很痛。

徐阳…更痛,肋叉骨本就是人的弱点之一,所谓的软肋,神经交叉比较密集的地方,显然对方也是练武之人,这一撞,力气甚大,徐阳连连呼痛,一时连眼泪都下来了。

这是人体的应激本能,不是徐阳想要表现得坚强一些就可以做到的。

龙四和王彪见状赶快上来扶住了徐阳,抬头一看,见了对方的装束,便脸色有些不善。

“原来是回蛮子,这兰州城也是你们能横冲直撞的?”王彪本就是个粗人,说不出什么好话来。

那一队人原本也不想计较,无非是走路没看路,撞了一下,应该也无大碍,只是这回蛮子一说出来,气氛便有些不对了。

一名老者从队伍里站出来,沉声道:“天下路天下人都走得,凭什么我们回人不能走?若论起来,也是你们汉人男子撞了我们回人女子,不说声道歉,反而辱骂,是何道理?当我们回人没有火气的吗?”

这队回人原本就心情不好,部内最珍贵的宝物被人盗走,急急赶来,却在兰州城附近丢了贼人的踪迹,于是便想到兰州城内来搜搜。

却没想到昨日进城搜了一天没有结果,今天想出城却看到清兵在城门拦查,他们身上多有刀剑,自然无法通过城门口的盘查,然而在此地耽搁太久,恐怕宝物早就被人带着远走高飞了,如何不心急如焚?

正在此时,徐阳这行人撞了上来,王彪又口出不逊,三分火气也被激起了七分,如何不恼?

有心人暗想,反正暂时出不去城,倒不如制造混乱,或许能浑水摸鱼,从兰州城内脱身也不一定?

于是便有几个回人,手都摸上的腰间的兵刃,只等首领一声令下,便要动手。

第一百五十章 黄衫

徐阳何许人也?

这些人的小动作早就被他暗暗看在眼里,心道不好,若是在此起冲突,打草惊蛇,对大局大大地不利啊。

何况此时本身自己也有些责任。

于是上前,将王彪拦在身后,先向那个回人老者致了一礼,高声道:“刚才是在下想事,一时不查,撞到了贵女,还请见谅,若是有何损伤,在下愿赔付医药费,还请诸位稍熄怒火,大家以和为贵。”

话是很客气,却不知为何这批回人反而更加不喜了。

老者言道:“地上的牛羊怎知道天上雄鹰的抱负,这位小哥,莫提什么药费,我等回人不至于那么柔弱,即使女子也不亚于你们汉人男子。”

徐阳砸吧砸吧嘴,这怎么话说的呢?

就算是后世,男女平等,男人女人相撞,多半也是男人担责。

至于说医药费,你没看见是我比较痛吗?我那是客气的说法啊。

既然对方不领情,徐阳也就不再那么客气了。

“那请老丈示下,在下要如何致歉,诸位才能原谅在下呢?”言语间,便不如先前那般客气了。

老者看了看周边围拢的人群,深知闹下去,对自己一方也不利,好在女儿看上去没受什么伤,也就是撞了一下罢了,索性大方一下。

“谈什么道歉赔礼的,大家都是行路之人,撞一下便撞一下了,以后小心就好,至于说药费,不必了,回人不缺那点钱。”

他身边的那些回人青年,也是纷纷附和:“是啊,我们回人才没那么娇贵。”

“回人一个女子,顶你们汉人十个男子!”

徐阳知道清廷历年来,对回人多有打压,但是那是清廷对你们的打压,你们对汉人哪里来那么大的火气?

这只是徐阳有所不知了,回人向来清苦,除了被清廷欺压外,汉人商贾也对回人多有盘剥,这次回部最重要的宝物,也是被几个汉人小贼偷取,他们自然不会对汉人有什么好脸色了。

误会既已解开,双方便各自推让了几步,让开道路。

围观的吃瓜群众,看看没有什么热闹好看,也就一哄而散。

只是徐阳的眼光却盯着那几名回人,尤其是撞上自己那名黄衫女子看个不停。

黄衫,会武,回人……

莫非?

徐阳想,不会那么巧吧?

神器,此时不用神器更待何时?

打开导航系统,看了一下,果然那个黄杉女子,就是书剑中最重要的女性角色之一,“翠羽黄衫”霍青桐。

只是现在她脸上覆了轻纱,看不清那俏丽的面容,徐阳未免有些遗憾。

对面的回人男子,看到徐阳如此无礼地盯着霍青桐看,未免有些恼火。

只把他当做好色的登徒子,由此看来,刚刚那一撞,也未必如他所说,是无心的。

老者咳嗽一声,他虽然也看不惯徐阳的样子,然而此时却不是闹事的时候。

愿安拉惩罚那些心怀叵测的人。心里默念一句,一行人重新启程。

徐阳的样子,也被龙四和王彪看在眼里,两人未免有些好笑。

相比于别人口中那个算无遗策,医道通神的杀人毒医,眼前这个有些好色的徐阳,反而更符合他们想象中的样子。

是啊,哪个男人不好色呢?

若是可能,他们倒想请徐阳去兰州城内最火的窑子玩一场呢。

只是现在,好像不太合适。

“徐大侠?徐大侠?”一连叫了好几声,徐阳才从思绪内被惊醒。

其实他刚刚是在思忖,如何利用这批回人,毕竟劫取军粮,对他们才是最有好处的。

没理由自己卖力,他们看戏吧?

当然他对霍青桐也有些兴趣,不过却只是对于名人的兴趣而已,两个不同的世界,再加上自己如今这副尊荣,咳咳,想太多了不好。

“你跟着他们。”徐阳指派龙四去跟踪回人,然后对王彪也安排了一个任务:“你去打听一下,这两天兰州城内,有没有什么江湖人士进来,一定要查清楚。”

他们是地头蛇,自然有他们的办法处理这一切,这点徐阳不担心。

他想起来,原著中霍青桐他们是追踪盗取了他们部族里宝物的贼人来到的中原,现在他们应该就是刚刚开始这趟旅程。

若是自己能帮他们找到宝物,恐怕不用自己多说,他们也会帮着自己去劫取军粮。

虽然他们战力不高,起码也是个辅助。

好过自己和红花会孤军奋战。

龙四两人误会了。

“徐大侠啊,这回人女子多半性子烈,若是您老真的看上了,我们兄弟便跑一趟,如果只是想玩玩,不如去窑子?” 龙四小心翼翼地问道,两只小老鼠眼还不断地看着徐阳的反应。

“呸呸呸,谁看上她了?”徐阳顿时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这队人对于我们劫取粮食很是关键,你一定要盯好了,若是被发现,能逃就逃,不能逃不必反抗,就领着他们去分舵就好,我自有安排。”

王彪拍了一下龙四:“还不快去?”

随即二人迅速消失在徐阳的视野之中。

兰州城府衙后院,往日里那些府台的女眷一个都不见了,反倒有个虬髯大汉优哉游哉,捧了本道德经在读。

若是徐阳在此,必然认得此人。

弘昼果然是躲到了兰州府来,只是此时他心情却大好。

前日夜间,黄河大营被偷袭,幸亏他事先便安排得当,未曾受到什么损失,反而将那些乱贼团团围住。

若不是之后有个蒙面黑衣人,放了把毒烟,自己此时估计早就功成身退了。

好在虽然劫粮的反贼都被救走,那些在绿营潜伏的反贼倒是一个都没能跑了,几百颗人头足以让他这个太平王爷,享受一把军功的荣耀。

而且,那些逃走的反贼,真的跑得了?

哼哼。

徐阳料的没错,这次他来兰州城,就是为了引蛇出洞。

这军粮,对于清廷十分重要,对于那些反贼,难道就不重要了?

既然对方已经付出了几百人的代价,那么这粮,他们抢也得抢,不抢也得抢。

这是阳谋。

就好像当时徐阳在和亲王府对他做的那些事,自己不得不接受一样。

那就是阳谋。

这一次,换到对方没有选择,必须接受。

若是徐阳,能为自己所用,那该多好啊?

想到此处,弘昼原本喜悦的心情,未免又有些低落了,叹息了一声。

第一百五十一章 茶馆

然而,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很快弘昼就淡忘了他头脑里的那些追悔之情。

身为皇族,有一种理念,是从小他就被教育的。

往事不可追,后悔是最没用的一种情绪。

徐阳不是他现在应该考虑的,他现在最直接的敌人,就是那些偷袭军营的反贼。

所幸此次要对付那些红花会的反贼,并不需要太过于费脑筋。

只是相比较起来,这类不太费脑子的活,弘昼并不太喜欢。

他更怀念之情和某人互斗心机的那段历程。

那才有点意思。

徐阳此时仍在街上闲逛。

脑子里的思路很乱,刚刚那些回人的突然介入,让他想到了一些主意。

但是这些纷乱的线索,其实并没有被他整合在一起,若只是顺势而为,夺取军粮难度其实不大,但是伤亡却难以避免。

因为这种小事,损失太多的人,这种胜利,不要也罢。

得想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这才是有挑战性的战斗。

兜兜转转,徐阳转到了一间茶楼,先前他和龙四他们约定在这儿碰头,看看日头已经差不多中午,想来若是事情顺利,他们也该到了。

茶馆名字很俗,高升茶馆,徐阳记得小说里是个茶馆都叫这个名字,没想到这个小世界里也未能免俗。

进了高升茶馆,徐阳四下扫了一下,并没有龙四或是王彪的身影,估计是还没到,左右是走累了,不妨在这里休息一下,也算是忙里偷闲了。

茶馆生意不错,即使到饭点了,客人也不少,有些客人索性在这里点几份点心,当做是吃午饭了。

徐阳也点了三四样点心,尝尝大西北的风味,另外点了壶六安瓜片,吃吃喝喝,听着台上说古今,等着龙四他们。

台上说古今的,是西北的大家,兰州这里所谓的说古今,就是其它地方的说评书,讲得无非是三国五代明英烈之类的传奇故事。

今天说的正是岳飞传的*处,黄天荡大破金兵,岳爷爷一杆大枪枪挑数百金兵金将,在金营中杀了个七进七出,台下一片叫好声!

只是很多贩夫走卒其实并不知道,这些他们口中的金兵,也就是如今那些大清朝廷当政者们的祖先,都是属于女真一脉。

大清最早的国名,其实就是后金。

当然也有些知道此事因由的读书人,然而他们反而听得更加开心,反正说的是古人,你满人再横,也管不到我们老祖宗身上不是?

不多时,点心便上来了,水晶油饼,枣泥绿豆糕,千层饼之类的,都是些兰州特色点心,精致上自然是逊于江南茶点,好处是量大,味纯,这三四盘点心,徐阳估计自己一个人很难处理干净。

尝了尝,味道还真不错,就着瓜片茶,徐阳怡然自得地混迹了好几个时辰。

浮生偷得半日闲。

其实他也并不是单纯地在等龙四他们,茶馆本就是鱼龙混杂的所在,徐阳也怀着万一的心思,若是能在茶馆能碰到什么有用的线索,或是什么相关的人物之类的,那岂不是省了自己好多功夫。

导航系统他时不时地看看,只是周边那些迎来送往的客人,都是路人甲之类毫无立场的人物,实在没有什么值得关注的。

眼看着日头开始有些偏西了,龙四没来,王彪也没来,文泰来倒来了。

一个魁梧的身形,就那样随随便便地坐在了徐阳身边,拿起桌上的点心就塞到嘴里。

徐阳笑了,来到这个世界,他的朋友真心不多,文泰来绝对算得上是一个了。

他救过文泰来,文泰来在帝都也救过他,两人之间的恩情也说不上谁多过谁了。

只是,按照陈家洛的安排,文泰来不是应该去调查清军大营的情报了吗?为何会出现在此?

“早上就混出城去过了,绿营的兄弟们果然都死了,几百颗人头就那样高高挂在黄河大营的门口。”低着头嘴里嚼着点心,虎目之中却有泪光闪动,在旁人看来文泰来浑不在意的表情下,徐阳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伤感之情:“那弘昼狗贼,早就知道了我们的安排,引蛇出洞,把我们的人都灭了,此仇不报,我文泰来誓不为人!”

这里算是公众场合,文泰来并未作出类似拍桌子砸板凳之类引人注目的行为,依旧低着头,只是不经意间抹去了眼角的泪水。

“那有没有还潜伏着的兄弟?”徐阳问道。

“有,有几处暗子,潜伏得很深,我们原本就没打算动用,那是准备长期潜伏下去的兄弟,花的代价太大,所以这次行动就没有启用他们,万幸。”文泰来的声音有些哽咽,那些被清军围杀的绿营兄弟中,有几个还是他认得的,当初共同作战的情谊,至今还历历在目,然而人却已经阴阳两隔。

徐阳点点头,最怕就是全部暗子都被弘昼拔除,那样己方就是完全的瞎子、聋子,如果是这样,他一定会奉劝陈家洛放弃任何行动的想法。

所幸还没到那一步。

只是,这些暗子会不会是弘昼故意留下的?

可能性不大,也不小。

弘昼可以一夜间拔除几百枚钉子,很难说他到底掌握了多少实质性的情报,这些暗子里是不是会有被他盯上而没有拔除的?是不是会有已经叛变的?

甚至,前次行动的失败,是不是也有叛徒的原因在内?

这些徐阳都不清楚,他只知道,此时此地,无论做任何事,都应该是小心为上。

“等明天城门搜查松一些,你带我去看一下那些暗子,起码,我得知道他们是否可靠,还能不能再用?”徐阳沉声道,他并不在意文泰来对他投来的疑惑眼神:“这些人我相信是值得信任的,但是能不能信任,并不只是嘴上说说,起码,我得亲眼看看他们,再问他们一些问题,确定他们的忠诚,这样我才有把握做接下来的事。”

见文泰来若有所思,徐阳又道:“如果我没有搞错的话,弘昼应该已经在这兰州城内了,但是这个人,你们不许动他。”

第一百五十二章 可兰经

“为什么?”听到这个消息,文泰来的拳头攥得紧紧的,他实在想不通,自己一方就算不加上徐阳,也有好几个一流高手,行刺一个荒唐王爷,问题应该并不大:“此人杀我众多兄弟,如果能确认他的所在,我红花会不惜一切也要铲除此人。”

“我就是怕你们这么想。”此时茶馆的客人已经不多,徐阳又是坐在一个角落里,因此有些话他并不害怕被人听去:“弘昼的可怕,只有跟他交过手的人才知道,别的不说,你能确定他有多少实力?你能确定兰州城里就没有他埋伏的清军?还是你能确定,他本人就是你们能随手杀戮的?”

“何况,他选择在如今这个时间点离开清军大营,此举本身就很可疑,呆在大营里,他的安全毫无问题,前天你们才冲击过大营,胆子再大的人也不会觉得现在兰州城就是安全的吧?然而跟你们仇深似海的弘昼却选择此时孤身而出,还特地站到你们眼皮子底下来逍遥快活,难道他是嫌活得*生了吗?好好想想吧。”

徐阳这一番话,让文泰来陷入了沉思。

若不是他和徐阳交情不错,之前他几乎都会怀疑徐阳安得是什么居心了。

幸好这次和徐阳交谈的是自己,若是其他对徐阳感官不太好的当家,可能在这茶馆里就会发生内讧。

然而徐阳之后的那段话,让他迅速冷静了下来。

是啊,明知有危险,贵为安亲王的弘昼,居然选择孤身一人离开军营,回到了兰州城,这明摆着是又一次引蛇出洞。

先前用军粮来诱惑红花会袭营,他已经成功了一次,红花会付出的代价是几百颗人头,若不是徐阳及时援救,更大的代价恐怕都是必然的。

而这次,更为明显的诱惑,利用的就是红花会众人,会被怒火冲昏了头脑,这样看来,清兵大营门口挂的那些人头,其实也是计策的一部分了。

好毒的计,好毒的人。

如果不是徐阳的拦阻,怕是这次红花会恐怕会全军覆没了。

这是比先前那次更可怕的圈套。

无意识中,文泰来还是轻轻砸了一下桌面。

他所谓的轻轻地一砸,其实声响也颇大。

幸好此时台上的先生正说到朱仙镇八大锤这个*处,不是太多的客人也爆发出一阵喧闹,旁人才没有注意到这个角落里的两位。

徐阳拉住文泰来的手,摇了摇头,文泰来点了点头示意,刚刚他确实是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天色已经不早了,恐怕龙四他们两个不会再来这里碰面了吧,徐阳准备起身离开。

此时茶馆内涌进来十几个茶客,一时堵住了门,嚷嚷着让店家准备茶水点心。

这几个人都是普通客商打扮,乍一看很不显眼,只是其中两人身材格外高大,徐阳看了暗自怀疑。

这两人并非西域客商,乃是中原汉人的样貌,如此身材做客商倒是少见。

何况那两人一副粗豪的面貌,实在和客商的身份不衬。

更像是武林中苦修外家功夫的高手。

徐阳瞄了一眼导航系统,那几个新进来客人的名字,却引起了他的兴趣。

他立刻就发现,今天自己的运气,还真不错。

三个熟悉的名字,这种熟悉并非是徐阳认识他们几个,而是曾经在书上见到过。

阎世章,阎世魁,童兆和。

这三个倒霉的货,不正是原著里把回族至宝《可兰经》密送回京的三个镖师吗?

原著中他们受了定边将军兆惠所托,把兆惠抢夺来的《可兰经》送回中原,途中与红花会群雄遭遇,死伤惨重,以至于后来他们镇远镖局的总镖头王维扬寻来,又和红花会群雄有纠葛。

此时他们一行人,一改往常的镖师打扮,改扮成寻常客商,可不就是在躲避回部的那些追击者吗?

却没想到,自己派王彪去找没能寻到线索,喝口茶却见到了。

当下徐阳却并不声张,拉着文泰来出门。

只是对方十几人堵住了门口,行走时从人群中过,难免有些磕磕绊绊,徐阳连呼抱歉,然后从人群中硬挤了出去。

然而谁都没看到,混乱中徐阳挨碰了一下阎世魁身子的同时,使用了“偷盗术”。

那阎世魁本不是个精细人,徐阳也并非只碰了他,既然道歉了,他也并没有在意,浑不知背上包裹里的那本《可兰经》已经易主。

至于他回去如何交待,徐阳表示,干自己毛事?

原著里他们为这本《可兰经》,平白送了好几条人命,自己这也算普度众生了。

“偷盗术”果然好用,自己先前为得到这个技能,花的那么多工夫,果然没有白费。

乘着那帮镖师还在茶馆里胡闹,徐阳闷声发大财,同文泰来一起回了红花会分舵。

此时天还挺亮的,估摸是后世里四五点的时分,还没进分舵,就迎面碰上了刚出分舵大门的王彪。

王彪见徐阳,有些阴郁的脸上冒出几分喜色,急急便冲了过来。

“徐大侠,我表哥他出事了。”

原来徐阳派龙四去盯梢回人,原本盯到了回人驻地也就算了,没想到龙四有些贪功,还想多探听一些回人的机密,却没想到,别人也不是善茬,防卫十分严密,结果一个不小心就被人发现了。

好在龙四记得徐阳先前的叮嘱,并没有强行反抗,被抓住后只说自己是兰州城内商会的,特地来看看回人贩卖的是什么好货,以便自家主人可以收购,至于其它,一概不知。

回人对他的说法根本不信,只是他们也算外来客,实在也不敢在这兰州城内多生事端。

只是派人给龙四口中的那个商会会长,也就是红花会的分舵舵主传来一个口信,让他们酉时派人去回人驻地商讨一番。(注1)

分舵主不敢擅专,口头先答应了,回过来询问陈家洛。

陈家洛本就为劫军粮一事焦头烂额,如何还有工夫处理这种小事,左右不过是个会众与回人发生了冲突,便让分舵主自行解决。

注1:酉时,相当于现在下午五点。

第一百五十三章 木卓伦

上行下效,分舵舵主自然也不乐意处理这事,便找来王彪,让他去寻徐阳解决。

理由也很简单,龙四是为了徐阳奔波而出的事,理由由他来负责。

徐阳听了也是冷笑,这么点小事还要自己来处理?

此时离酉时还有些时候,兰州城也不大,时间上倒是来得及。

若是自己晚回来,这龙四的命万一没了,是不是还是自己的责任?

算了,反正这次以后,和红花会也没什么交集了。

心下盘算一番,便让王彪前头领路。

文泰来也执意要跟来,毕竟龙四也是他们红花会的兄弟。

这批回人如今是住在一家大客栈里,马匹和骆驼才有地方安置,若是小客栈就不方便了。

只是这一来,费用也不小。

回人的头人木卓伦此时也正犯着头疼,一众人马开销大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城门口今日盘查甚严,出不得门,若是那些抢夺《可兰经》的恶贼因此而脱身,那自己万死也不得赎其罪了。

偏生今日出门,背后跟来一条尾巴,躲起来窥探自家一伙儿人,显然来路并不端正。

虽说最后捉住了这货,木卓伦只是担心会引来更多麻烦。

这一桩桩一件件,说起来很麻烦,做起来恐怕是更麻烦了。

他身边正站着那名黄衫少女,此刻正在安慰他:“爹爹,这事倒不必烦心,那捉住的小贼既然说是兰州府商会的,想来也是个有落脚的人物,我们是外来客,他们是地头蛇,若是来个有分量的担保,放走他便是了,好在双方都没有损伤,也不算得罪了他们。”

叹了口气,木卓伦道:“这是小事,即使没人来认领,过了今晚这人我们也是要放走的,我们既不是官府,没有审判之权,也不愿意闹上衙门,这人倒不是重点,爹爹只是担心,那些个偷了我们神圣的《可兰经》的贼子,借着城门严查之机逃跑了,天下之大,我们还如何再能找得到他们?”

黄衫少女听闻木卓伦这话,反倒是笑道:“这事女儿也盘算了许久,爹爹无须担心。”

“哦?”木卓伦眼睛一亮,自家这个女儿自幼兰心蕙质,所料之事无不中者,若不是女儿身,自己这个头人的位置早就该让给她了,现下听她说事情有转机,如何不喜?

“你,你快说来给爹爹听听。”木卓伦大喜之下,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黄杉少女不慌不忙,娓娓道来:“此事女儿盘算过了,城门严查应该就是今日开城后的事,若是不然,昨天我们进城时如何没有这般仔细?”

木卓伦点了点头,西北一向民风彪悍,出门在外随身带刀剑弓弩的不在少数,不说打劫别的商队,即使是自保也是需要的。

昨日里追踪那些盗贼进城时,盘查根本就是睁一眼闭一眼,随便塞了点小钱整队人便都通过了,若是昨天盘查就如今天一样严,自己这队人就根本进不得城,该在城外露宿了。

“快说下去。”木卓伦急道。

“既然如此,昨日同样进城的那些小贼,如今应该也是被困在城中,他们身上的刀剑可不比我们的少,若是全数丢弃倒也能混出城去,只怕他们舍不得,也不敢。”

在西北行路,若是没有兵器傍身,只怕他们走不出五十里地,就被别的贼人截了。

尤其是如今黄河水灾,民不聊生,一路上拦路的劫匪恐怕空前的多,这批贼人空手出去,别说宝物保不住,就连人头都是白送给别人的。

木卓伦听了连连点头,忙道:“那我们现在就该在城中继续搜索,昨日没找到,今日定能找到。”

黄衫少女点了点头,笑道:“其实今日抓住那个人,或许这找人的勾当,就要落在他的身上了。”

木卓伦想了想,眼睛越来越亮。

是啊,那人一看就是地头蛇,若是托他去寻,自然是事半功倍。

还好抓住他时,他并未反抗,自己的人也没怎么得罪他,看来晚一些自己免不了要屈尊去看看这位地头蛇了。

黄衫少女似乎看出了木卓伦的想法,又道:“实在不必在这个小人物身上多花功夫,多半他的主上晚些会来捞人,到时候直接问正主不是更好?”

木卓伦连连称是,只是担心别人不在乎这个小人物,不肯来捞又如何。

“若是他连被人捞的资格也没有,那么这人也就没多大用了,放了就是。”黄衫少女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这人本来就不在她的计划之内:“我们昨夜寻遍了整个兰州城的客栈,都没有寻到那帮人的踪迹,依女儿看来,他们未必就是借宿在客栈内,女人已经安排人去各个风月场所和茶馆酒肆寻人了。”

说到风月场所,少女脸上未免微微一红,木卓伦倒是并不顾忌这些。

旅商时间长了,难免会去那种地方消遣放松,就连当年木卓伦年轻时候出外,也不是没去过。

眼线已经放出去了,现在他们要做的,只是等待。

顺便,也等一下那个探子的主人。

如果他来的话,形势就对回人商队更有利了。

如果他不来,那这也不过就是一段小小的插曲。

酉时,刚刚过点,对方真的就来了。

徐阳跟着王彪来到了这家名叫行商客栈的大栈,还好,没起名叫什么悦来客栈啊,有家客栈之类的大路名字,不然徐阳又要吐槽了。

那队回人实在好找,他们和汉人容貌上的差异其实蛮大的,高鼻深目,肤色又白,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王彪上前呼喝了一声,只说来要人的,对方就知道他们是谁了。

态度不能说不恭敬,徐阳被请入了客栈中一间最大的客房。

龙四也在这间客房内,居然没被捆起来,只是不能走动,似乎,是被点了穴了。

对方阵营里居然有点穴高手,这点令文泰来有些诧异。

要知道,点穴并非什么人都能学会的,起码得精通内家功夫,另外还得有名师传授,这回人之中,何时出了这等高手?

第一百五十四章 霍青桐

徐阳自然明白是谁下得手,只是他也有些奇怪,为何他们就放任自己进入这间客房,不怕咱们随*了人就跑吗?

文泰来上前就去解穴,只是霍青桐的点穴手法源自于天山双鹰,别有机巧,文泰来费了半天劲,却毫无效用。

徐阳劝道:“文大哥,不必再浪费力气了,既然人家出了题刁难咱们,自是很有把握咱们没法子解决,我们就等人家来开条件吧,不必徒耗工夫。”

文泰来本是个执拗的性子,若是换了平常,他自然不会放弃营救会内兄弟的努力,只是认识徐阳以来,他从没有说错过什么事,此时看来,确实等待才是最好的方法。

就算自己解了龙四被点的穴道,难道就能一走了之?

还是等着吧。

饮着客栈小二奉来的祁门红茶,徐阳倒也不急着办事,反正回人想要的东西就在自己手里,到时候看看是谁比较着急?

想到此处,他情不自禁露出笑容。

王彪陪着龙四,看到徐阳嘴角的笑意,有些惊惧,悄声对龙四问道:“这位徐爷,是不是哪里不太正常?看着茶水也能笑出来?”

龙四身上被制,说话倒是没有妨碍,他呸了王彪一口道:“不可乱说话,得罪了徐爷,今天我们还能出去吗?”

心里自然对徐阳也是有些埋怨的。

他是奉着徐阳的命令来探查的,然而被抓住点了穴,徐阳却不慌不忙地在喝茶,让他如何不恼?

只是龙四比起王彪,想得更深一层,文四爷都解不了自己身上的穴道,这徐爷自然也没把握,反正是要求回人放人的,到时候一起请求了便是,无非是两个人情并一个。

然而回人迟迟未至,除了徐阳,屋内的其他三个人都未免有些急躁。

文泰来是能和徐阳说上话的,于是便问:“徐兄弟,我们还要等多久?”

徐阳笑道:“文四哥放心,今天我们等了多久,来日便让他们等多久,少一刻也算兄弟我没本事。”

文泰来虽然并不是太信徐阳的话,但是心下还是安定了一些。

等了许久,终于房门打开,一名身材高大,满面胡须的回人老者踏进了房内,此人徐阳之前便见过,正是回人商队的领头人。

徐阳等人忙起身,对老者行礼,老者回了一个礼后,看了看徐阳,嘴角露出了鄙夷之色。

“原不知是何人来探查我们的底细呢,原来是你这个登徒子,哼。”

徐阳的脸上有些微微发烫,这怎么话说的呢?我啥时候成了好色之徒了?

就连文泰来望向徐阳的眼色也有些不对了。

眼神里颇有些,原来这次冲突,源头在你啊?你到底对人家回人姑娘做了什么?之类的含义。

好吧,这都是徐阳自己瞎分析的。

“咳咳。”徐阳咳嗽了两声,轻声道:“老丈误会了,在下本是药商,听闻回部有奇药,所以特地派人来打听,没想到下人做事不力,居然让贵部产生了误会,不如在此把事情说开了如何?”

“哦?”木卓伦笑了:“你说我回部有奇药,那原本倒也是没错的,不过不知道哪种奇药,你有兴趣啊?”

徐阳怎么知道回部出哪些奇药?他只是随口胡诌,一时倒也被问住了。

不过此地地处西北,西北的特产么……

“不知老丈那里,是否有冬虫夏草和天山雪莲?”

“咦?”木卓伦有些诧异了,冬虫夏草原本是回藏民间的草药,并非广为人知,天山雪莲更是出产极少,知道的人就更少了,此人能说出这两味药来,或许,并非瞎说?

门外此时响起一声清脆的女声:“爹爹莫被他骗了,他不过是个知道些草药名的妄人,说什么收购药材,分明是觊觎我们回人的财富,想要来浑水摸鱼的。”随即一人踏进屋内,眉眼间微嗔薄怒,艳光四射,不是霍青桐又是何人?

此时霍青桐已经揭开了平日行路时披戴的面纱,第一次在徐阳面前露出真容,果真是天姿国色,明艳不可方物。

徐阳一时居然看得痴了。

他也是从后世里信息大爆炸中过来的人,霍青桐的容颜放在后世,也都能算是绝色,更何况是如今这个小世界。

徐阳穿越来了之后,所见过最为美貌的女子,无非是骆冰和那位和亲王府的舞姬二人而已,不过两人一个早有夫婿,另一个不过是缘锵一面,甚至是对徐阳怀有些坏心思的,徐阳自然不会对这二人动心。

另加之这两人虽然美艳,不过都算不上是绝色,霍青桐则明显比那二位要更加年轻明艳一些,加之习武已久,身上自然散发出一股英气,两相结合,难得一个英气美女,倒是让徐阳一见之下,未免倾心。

然而他的这幅猪哥模样,却让霍青桐更为厌恶。

霍青桐喜欢的是英武不凡,能保护自己,保护部落的英雄豪杰,却不是眼前这个猥琐的中年男子。

木卓伦也十分不悦,脸色瞬间不善。

文泰来只能咳嗽数声,拉扯了徐阳一把,把他惊醒过来。

徐阳才醒悟过来,于是没话找话:“这位姑娘,你与我素未谋面,为何说在下是浑水摸鱼?我徐阳在帝都也勉强算是个名医,不信可以去打听一番,若是我胡说八道,便认打认罚!”

霍青桐冷笑一声:“此地离帝都怕没有三四千里路,我们回人如何有工夫去帝都打听你的名声如何?总之,你先是在路上故意撞我,之后又派人来探听我们的虚实,若说你没有歹心,怕是个人都不会信的。”

霍青桐原本想要结识当地的地头蛇,来探听偷盗《可兰经》者的下落,此番看到来者是徐阳,一口官话并非是兰州本地口音,心思立刻就淡了,加上徐阳一副色、欲迷心的样子,更谈不上什么合作了,只想早早赶他们走。

徐阳何尝猜不到对方的心思,只是有些话现在不便说出口,只能笑道:“原来姑娘就是先前与在下相撞之人,看来我们还是颇有缘分的,只是姑娘说我们故意窥探,倒也不至于,这兰州城上下,若是我要盯住一人,恐怕都不必如何费劲的,好了,别的不说了,我这手下开罪了姑娘,还请开出条件来,我等方便赔罪。”

第一百五十五章 奸商

霍青桐一时倒也想不出什么赔罪的条件,一双美目只好望向父亲。

木卓伦会意,于是便开头道:“这位…徐先生,既然你说是来收购药材的,那么我们手里正好有一批冬虫夏草,就以市价售卖于你,也算了了你的心愿,我们也就不再计较先前那事,你看如何?”

他们此次原本就是出来行商的,只是半路得知,族中至宝《可兰经》被人盗取,于是便顾不得原本的目的,只得一路追来。

在他们眼里,这《可兰经》是比性命更重要的东西,即使赔上全族人的性命,也势必要夺回来的。

兆惠也正是看准了这一点,所以才安排人盗取,想以此来要挟回民部族。

而此刻,回人商队若是能卖掉一批货物,然后轻装上阵,想来会更容易找到那些贼人。

徐阳一听之下,简直就乐呆了。

先前他不过随口一说,没想到在这支商队里,居然还真带有冬虫夏草这种贵重的药材?

冬虫夏草原本只是不值钱的草药,只不过出产地有限,后世被人炒作起来,直接是按克售卖了,价格远比黄金还贵。

这时候,冬虫夏草还不被汉人所知,价格根本起不来,别说是按如今的市价了,就算是再贵上一倍,徐阳吃进来也是赚大发了。

霍青桐见徐阳不语,以为他被吓住了,便冷笑道:“刚刚还冒充药商,现在一批药物就把你吓住了?”

徐阳感觉到了霍青桐的敌意,火气也有些大了起来:“姑娘好大的脾气,行商之人听到有货品出售,总要比较一下价格,考虑一下下家,在思索一下如何运送,如何能随便答应,不需要过脑子的吗?或者说,姑娘是没有脑子的?”

霍青桐是漂亮,也确实是极为少见对徐阳胃口的女子,然而这并不代表徐阳就必须跪舔,话说他在这个小世界,不过也就还能呆个四五个月,就算被他追求到手,也无法长长久久,更何况现在看来,追求霍青桐的机会实在太小,这天命女主的一缕情丝,恐怕还是会牵绕在那位绣花枕头的陈姓男主身上吧?

既然如此,为何还要低声下气,委曲求全?

反正《可兰经》早就被自己拿到,到时候看看是谁来求着自己。

他这一怒,话语犀利,整个人的气质都为之一变。

霍青桐居然发现自己有些看不透对方了。

先前她以为徐阳只是个随处游荡的好色之徒,看到自己的容貌身材动了心。

然而他先是说出自己商队里携带的冬虫夏草,后面那段话也是符合商场准则,之后徐阳更是显露出了人上之人的气质,难道是自己看错他了?

只是此时她不好改口,看了木卓伦一眼,想让老爹来圆个场。

毕竟能迅速把货物出手一部分,对回人商队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什么意气之争,都不过只是小道。

木卓伦会意,忙上来劝慰徐阳:“这位徐先生,小女见识浅薄,不识真人,徐先生您大人有大量,还请海涵,我们不如讨论一下货物的价格如何?”

徐阳盛怒之下,其实并不想谈什么生意了,只是此事还关系到龙四的人身自由,由不得他任性。

“既然话说开了,我也不想计较,只是谈生意归谈生意,我的手下还被制,难道天底下有这样谈生意的?”徐阳颇有些愤愤地说道。

木卓伦听了也觉得不错,是这个理,忙命霍青桐去解穴,翠羽黄衫无奈,只好快步走到龙四身边,随手替他解了穴。

文泰来见霍青桐身手敏捷,解穴的手法也颇为精妙,不由得暗赞一声。

徐阳此刻却没有再关注她,再看下去,就真的成了登徒子了。

吩咐了一声,让龙四和王彪替自己去查验货物品质,然后便又坐下,饮着茶等待。

龙四也是常年混迹市集的人,自然识得货物好坏,查看了几件货物,便回来禀报,确实都是上品。

然后就是讨价还价了,木卓伦开的价自然是会比普通市价高上一些,理由是货品质量极高,如果贩卖出去,获利绝对不少。

徐阳则以货物太多,不好出手,而且市价也是浮动的,木卓伦即使按市价出售,也未必一下子就能卖掉为由杀价。

其实这个价徐阳拿下来,带到后世去,那也是大赚特赚,如今冬虫夏草每斤不过几两银子,这批货物质量极高,卖到后世怕卖不出每克千元?

只是刚才霍青桐得罪他太狠,而且徐阳目前口袋里的银票也并不富裕,能杀就杀呗。

一个时辰下来,木卓伦和霍青桐是服了徐阳这张嘴了,几乎说得他们都相信,徐阳拿下这批货就是准备好了亏本了,哪怕是白送给他,徐阳都亏得要流泪了。

终于在徐阳无奈地宣布,为了汉回友情,为了世界和平,自己吃亏就吃亏吧之后,这批超过三百斤的冬虫夏草被以低于市价四成以上的价格被徐阳收购。

达成协议的那一刻,木卓伦和霍青桐几乎开心地跳了起来,这绝对是部族历史上最成功的一宗交易了。

徐阳则一副生无可恋,亏本赚吆喝的样子,其实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三百斤的冬虫夏草啊,质量上好啊,纯生态无污染啊。

才花了自己不到一千两银子。

换成华夏币也就两万多块,而这种质量的冬虫夏草,每克都能卖到上千,就算基于数量太大,恐怕卖不到那么贵,按对折价每克五百来算,一斤冬虫夏草就能卖二十五万以上……

而自己只花了两万,就一下子买到了三百斤。

这何止是一本万利啊。

根本可以算是无本万利了。

嗯嗯,确实是无本,毕竟银子都是他抢来的……

当然,此刻他还得装出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毕竟连马花腾都亏得变华夏首富了,自己不装装样子,被发现了人家不卖了咋办?

对于回部来说,能尽快把这批货物以略低于市场价的价格出手,其实也是很满意的。

只不过,这次略低略的有点多。

霍青桐总觉得自己一方有些吃亏,具体哪里吃亏她却说不上来。

不过此时她终于相信,徐阳是个标标准准的奸商了。

讨价还价时候,他眼里贼光直冒,比看到自己的容貌时还精神。

送了口气,不过此刻霍青桐却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那是为什么呢?

第一百五十六章 看破

夜已深,弘昼身边早已无人。

他独自一人,手捧着一本《山海经》,在灯下闲读。

消息都散出去了,不是今夜,就是明晨,红花会那帮反贼势必会来袭击自己。

罗网已经张好,就等着雀儿来啄食了。

弘昼突然觉得好没劲,这种毫无成就感的围杀设定,果然是不适合自己啊。

若是那徐阳在,恐怕会看穿这道计谋,然后反过来给自己设个套吧。

幸亏他不在。

可惜他不在。

只是,这一夜过得格外漫长,弘昼一直到天色微明,也并没有他预想中的夜袭发生。

或者,是自己低估了对方?

作为一个擅长于掌控人心的谋算者,弘昼并不认为这种事有多大的可能性。

若是对方阵营里能有看穿自己计谋的人,他们之前也不会中了自己那么浅显的计策,以至于白白丢掉了几百条人命。

即使是有高人,想要将计就计,但这么多条人命堆积上去,这场谋算付出的代价未免也太大了一些。

整个红花会总共才有多少会众?可以说这几百人已经是他们在西北边军里的全部人脉了,就这么简简单单就送给了自己?

或者,就是之前自己安排的线索,他们还没找到?

即使是对红花会,弘昼已经低估到了极点,他也不认为这种事情可能发生。

那么唯一的可能性,就是红花会被其它事情或是人物缠住了,还没能来得及顾得上自己?

不论最终的结果是多么不可思议,在排除了所有的可能性后,仅剩下的唯一结论,就应该是事实的真相。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弘昼的判断其实是正确的。

红花会是被某人给缠住了,以至于总舵主陈家洛的夜袭计划被延迟了。

能做到这一点的,当然只有徐阳。

在从回人商队那里占尽了便宜以后,付完了定金,徐阳就和文泰来,龙四他们回到了分舵。

只是方一进门,徐阳就被分舵内的紧张气氛给惊呆了。

这是要……杀官造反吗?

每个人面上都杀气腾腾,各种兵刃磨得雪亮,七成以上的会众已经换上了夜行衣,就连陈家洛也已经穿上了黑衣,蒙上了黑纱,一副随时要出去杀人的样子。

徐阳回头看看文泰来,然后笑了笑。

这意思很明显了,若不是自己先前拦住了文泰来,他此时也应该是这样的打扮。

可是,他们不能去。

去了就是送人头。

即使对陈家洛观感不好,但也不代表徐阳想他们去送死。

更何况红花会的其他朋友们,对徐阳其实挺不错的。

然而徐阳作为局外人,实在不太适合主动去劝阻大家。

他并没那个立场这样做。

于是这个责任便落到了文泰来的身上。

文泰来苦笑一声,这个任务,真是得罪人啊。

走上前先参见过总舵主,文泰来就在陈家洛耳边私语数声,陈家洛听完后眉头一皱。

确实,这种事情都是当局者迷的,一旦有局外人说穿了,身在局中的陈家洛,很容易就能看穿这种其实略显粗浅的计谋。

倒也不是弘昼不能安排更精妙的计策,只是他也害怕啊,他怕过于精妙的计策,红花会这帮人,看不懂啊。

然而弘昼唯一没有漏算的是,先前还在江南一代出没的徐阳,居然会千里奔袭,在这里出现。

然后他所谓的计策就被看穿了。

身为和弘昼斗过好几次的人看来,这种程度的计谋根本就不值一提,当然有时候越简单的计谋,越有蒙蔽人双眼的作用,比如红花会的众当家,险些全都中计了。

既然如今连陈家洛都看穿了这条计谋,自然就当场下令,行动暂缓。

众人不明就里,陈家洛将文泰来的意思向大家转述了一下,众人这才明白,差点又上了那弘昼的恶当。

之后就是各种问候语纷纷开始关照弘昼的先人,尤其是他母系一族,仔细算来,恐怕从三皇五帝开始,每个弘昼的母系先人,在今天都和很多青壮男子发生了一系列不道德的关系。

江湖人,说些粗话其实是难免的,难得能听到此时华夏各地的粗俗俚语,徐阳其实蛮想钻研一番的。

只是骆冰似乎没想到周围那些平日里看上去挺正经的弟兄们,叔伯们,今天居然如此豪放,一时脸色红红的,扭了头往内堂走掉了。

等群情激奋的浪潮过去之后,众人才想到了一个问题,貌似平日里文四当家并非以计谋见长啊?

那他为何能识破弘昼的计策?

然后看了看与文泰来一起进来的徐阳,很多人立刻就明白了。

原来是徐兄弟再一次救了大伙儿啊。

陈家洛也想到了这个关节,脸色又是微微一变。

他可以不介意自己中计,也可以不介意文泰来看破了这个计谋。

因为文四哥是他的手下,也是他的朋友,手下在某些事情上比自己更能耐,他是很可以接受的。

例如一尘道长和赵半山的武功都比他要高一些,例如骆冰的亲和力也要远胜于他,他都可以欣然接受。

在他看来,手下武功越高,也就意味着他手里掌握的实力就更强一些,他不是那种嫉贤妒能的首领。

一开始他以为是文泰来看出了弘昼的计谋,他内心深处还有些小激动,自己手下终于出了个文武双全的人物,又对自己忠心耿耿,如此岂不美哉?

谁料到,风云突变,这个手下献上的对策原来是源于他人。

而这个他人,正是一直以来和自己颇为不对付的徐阳。

那问题就来了。

究竟谁是红花会的总舵主?

是自己,还是这个几次三番救了众人的徐阳?

若是徐阳也是会内兄弟,如此有能耐,哪怕要让他陈家洛将总舵主一职拱手相让,相信他也会忍痛割爱的。

然而徐阳身份特殊,与红花会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感,然而又多次出手,救援了会内诸多兄弟。

这样一个人,越有本事,在众多兄弟心里的地位越高,他这个总舵主就越相形见绌,地位便越不稳固。

尤其是最近这两次,听自己的命令,整个红花会都差点全军覆没,然而徐阳一次出手一次出主意,都能挽救众人于绝境。

这让他这个身为总舵主的,情何以堪呢?

第一百五十七章 代价

见他如此,徐阳又何尝不明白陈家洛心里在想什么。

然而即便这样,难道因为顾忌陈家洛的心思,徐阳就该选择不发声,任由红花会众英雄去自投罗网?

这点徐阳办不到,也不愿意看到这种悲惨的结局在自己眼前发生。

他可是答应过于老哥,要尽力相助红花会的。

想来等这桩事情完全了结之后,他欠红花会和于老哥的人情也该还清了吧。

到了那时,才是自己再不受约束,能天高任鸟飞的时刻。

在此之前,哪怕陈家洛再怎么顾忌自己,徐阳也必须尽力完成对于万亭的承诺,尽可能多的保住红花会的元气。

没想到陈家洛此时却走了过来,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清的声音,低声问道:“徐大侠心有机杼,自然能看透弘昼的小小计谋,只是如何破解,还要请徐大侠费心。“

徐阳一愣,他却没有想到陈家洛居然可以做到如此不耻下问,这让他对陈家洛的观感上升了一些。

不过想到对方低声求教,只是不想让别的会众知道此事,刚刚才上升的观感又降下来不少。

眼珠一转,既然陈家洛问起来,自己反正也想对付弘昼和他的那些手下,岂不是正合适?

只是此地并非公布自己计策的地方,人多口杂,万一消息泄露,恐怕就不只是仅仅无功而返的问题了,全体红花会成员加上自己都被反杀也不是没可能的。

何况陈家洛恐怕也不乐意自己在大庭广众公布计划吧,这样算是谁在指挥?

徐阳微微一笑,对陈家洛道:“我们不如到后堂,找个安静隐蔽的所在,再慢慢商量吧。”

陈家洛自然是欣然应诺,这对他只有好处。

两人一前一后去了后堂,找了间最冷僻的房间,关上了房门,各自坐下,这才准备详细计划。

徐阳其实想过了,这次自己规划的计策,就不能白白送给红花会了。

就算是当初帮助于万亭,于老哥也相应地提供了很多自己需要的情报作为回报。

之前自己尽全力救了整个红花会的高层,结果呢?却被人猜忌。

上赶着的买卖不是好买卖,自己这番计策一出,如无意外,绝对可以帮助红花会劫取到清军的军粮。

如此一来,收益最大的其实就是红花会和陈家洛。

要知道满清入关百多年,承平已久,早就稳固了统治。

而如果此时红花会出身江湖,却可以击败清廷的大军,劫取清廷的军粮来赈济灾民,那么它的声势必然大振,自此以后,江湖上其它门派见到红花会的会众,必然在很多事上都会容让,毕竟谁都不愿背上一个朝廷走狗的坏名声。

对于陈家洛来说更是如此,于万亭一向与清廷作对,但也没有做到过如此轰轰烈烈的大事件,这不仅仅是一次劫粮,而是开创了江湖门派与清廷官军堂堂正正对抗的先河,此例一开,各地反清的势力自然会借势而起,加之西北战局也会因此而糜烂,有得乾隆头痛的了。

而作为刚刚上任的红花会总舵主,没有比这件事更容易让陈家洛获得人心,提高声望的了。

那么既然如此,自己索要一些代价,那简直就是理所应当的。

想到此处,徐阳便不急着为红花会出谋划策,而是静静地等着陈家洛出价。

陈家洛端坐已久,却不见徐阳出声,他也是绝顶聪明的人物,细细一盘算,自然明白徐阳心中所想。

然而此事对他来说,反而是个好消息了。

从徐阳无偿帮忙,变成徐阳和红花会的交易,这简直不要太好。

一旦成为交易,陈家洛就不怕因此而失去红花会众人的鼎力支持,因为徐阳只是一个交易对象,今天可以和红花会交易,明日就可能和其它门派甚至朝廷交易,那么红花会众人对他的感觉,将会从感激尊重变成相敬,再慢慢变成敬而远之。

所以仔细盘算之下,陈家洛那张俊脸,今日第一次绽开了真心的笑容。

站起来向徐阳施了一礼,然后开口道:“徐大侠大仁大义,为红花会奔走筹谋,红花会自然不会让徐大侠白忙活,此次若是劫了清军粮饷,红花会只求粮食来赈济灾民,剩余的军饷,还请徐大侠拿去运作接济贫民,如何?”

徐阳咂了咂嘴,这买卖,感觉不是太赚啊。

要知道,如果没有自己的计策,别说军饷了,连那批军粮红花会都拿不到一粒,更不要说享受由此而来的巨大声望了。

拿着别人的银子来做人情,看来这个陈总舵主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这价杀得够狠。

徐阳只是笑笑,并不搭话。

陈家洛明白了,这是要自己加价啊。

然而陈家洛也必须加价。

他倒不是害怕多出代价,若是徐阳的策略无用,这笔钱自然不用自己除,若是策略起效了,哪怕红花会因此而倾家荡产,有了颠覆清军,劫粮赈灾的好名声,重振雄风也只是朝夕之间的事。

“另加白银十万两,和这兰州府官库内的所有资产,如何?”盘算了良久,陈家洛几乎是咬着牙说道。

这也是陈家洛目前能拿出来的几乎所有财产了。

十万两白银是红花会整个西北分舵所有的现银,而兰州府库,原本陈家洛是准备劫取了用来发展红花会事业的。

再要多,那可真没用了,除非是透支红花会其它分舵的资产了,那可不是短期内可以凑齐的。

徐阳又估算了一下,恐怕陈家洛短时间内也拿不出更多了,于是便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另加天山雪莲两朵,我拿来炼制伤药,必然能救治更多红花会好汉,我知道,你肯定有的。”

陈家洛的师父袁士霄和天山双鹰交好,又常年待在天池,这天下若是谁能弄到天山雪莲,除了这位天池怪侠外,不做第二人想。

而袁士霄的,也就是陈家洛的。

陈家洛几乎是一屁股瘫坐了在椅子上的。

感觉和徐阳谈判,比当初在清军大营被围困时,还要可怕。

对方能想清楚自己能想到的一切,勒索自己口袋里最后一文钱,然后还装作一副济世救人的好人模样。

若是可能,以后真不想再和这个人说话。

伤心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 语出惊人

既然好处已经约定好了,徐阳也就不再矜持,随手拿起一张白纸,提笔在上面写写画画。

用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徐阳便停下笔尖,仔细看了一下,确认并没有什么遗漏之处,然后吹了一下未干的墨迹,就将这张写满了行动步骤的纸交给了陈家洛。

陈家洛拿来仔仔细细端详了一遍,似乎有些不太明白,这么简单的计划难道就可以成功?

然后又看了一遍,眉头拧成一个川字,沉声道:“徐大侠,这样…就可以了?”

徐阳在一旁百无聊赖地等了好久,才换来这句话,听罢也不置可否,只说让陈家洛去执行便可,其它的事情他自己会去执行。

陈家洛只当徐阳还有什么后手埋伏,不便写于纸上,于是便慨然应诺,推开房门就去了前厅,安排诸般事宜。

徐阳笑了笑,有时候计策并不是越复杂越好的,其实红花会如今掌握了一手好牌,只是陈家洛这个操牌手不知道如何去使用罢了。

若是使用得当,势必会事半功倍,

而自己,则就是那个背后指点操牌手出牌的赌神了。

不需要太多过于繁复的计策,只要对弘昼有效,那就已经足够了。

利用手边所有的资源,发挥到极致,那么就会天下无敌。

红花会之前就是无法发挥,才会落到如此地步。

至于自己,当然也会去利用一些资源,比如,那个回部的商队。

他们所拥有的武力,其实并不弱,也一样可以用在这次行动之中。

至于怎么去利用,今天徐阳已经开了个好头,剩下的,只要适当地转换一下他们的攻击方向就可以了。

等明天天一亮,徐阳自然会去做这件事。

有些事,不能急,让子弹飞一会儿。

自己手握《可兰经》,若是不好好利用一下,岂不是太浪费了。

东西最终自然是会还给他们,当然中间会有些小小的考验,只看这群回人如何选择了。

就在陈家洛还在外面调配人手时,徐阳已经转回到自己的卧室,美美的睡了一觉。

直到第二天鸡叫了三遍,徐阳才懒洋洋地起身,梳洗过后,他再一次回到了前厅大堂。

与昨晚不同,大堂上已经不剩多少人了,徐阳这次筹谋的动静有些大,几乎所有有经验有能力的当家和会众,都已经被陈家洛连夜派了出去。

兰州城的城墙本身不高,弘昼安排的防御重点也不在城防上,连夜潜出城去,对这些久经江湖风云的老手来说,并不是什么很有难度的挑战。

徐阳见这里已经没有什么自己可以插手的了,于是叫上了龙四和王彪,一行三人又一次去行商客栈找回族行商了。

一进门,就看见了木卓伦,此时老木头眉头紧锁,身边还有一名青年回人在向他禀报情况。

原来他们按着霍青桐的指示,昨夜就在茶馆里找到了那些镖局中人。

然而一场乱战之后,依然被几个领头的跑掉了,只抓了几个趟子手,打杀了几个镖师,最重要的三个领头人物居然一个都没抓到。

这让木卓伦如何不愁。

如果说之前那些镖师们还仗着人多势众,可能会有些大意,甚至愿意抛头露面,如今就剩下三个功夫最硬的跑掉了,随便往哪个民宅一钻,兰州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自己一行人人手有限,却如何还能找得到?

过两日城门盘查没那么严了,他们再伪装一番,分几路回中原,就自己手下的这点人手,绝对是防不胜防。

看来是真主要惩罚自己部落,才会借他人之手收回神圣的《可兰经》,这两日木卓伦祷告的次数要远胜于平时,只怕真主却也没能原谅自己。

这一夜下来,木卓伦连休息都放弃了,平白多了好多白发,却仍然一筹莫展。

徐阳听到此处,心想机会到底来了,唯有在别人陷入绝望之时,自己的出现才能如救世主一般,救人于水火之中。

然后对方承情,才方便自己索要好处。

想到此处,徐阳面露微笑,正打算上前去与木卓伦详谈,却见一名少女拦在自己面前,却不是霍青桐还是谁?

霍青桐今日心情也不好,一双平日里秋水剪瞳的双目,此时也是红通通的,眼见得是刚刚哭过。

自然,她也不会给徐阳太好的脸色:“还请止步!这位汉人大叔,你要的虫草我们已经送过去一部分了,剩下的中午之前也会奉上,你就不要再来打扰我爹爹了,他两天两夜没睡了……”

说罢,眼眶一红,几乎又要滴下泪来。

原来她以为自己是来催货的?

只是这一声大叔是怎么说来的?

阎基的年纪虽然稍大,也不过三十来岁,在后世也是能冒充一下小鲜肉的……

更何况徐阳的心理年龄不过就是二十出头。

如今被霍青桐一声大叔,徐阳心里的念想基本都断了。

不过看着佳人垂泪,徐阳心底又生了惜花怜花的念头,即使自己和她无缘,不过这妹子的性格却是自己很喜欢的,帮她一把又能如何?

徐阳一脸肃然地对霍青桐言道:“霍姑娘,在下此次过来,却是为令尊解惑而来,却为何不欢迎在下?实在不行,那么在下就暂且告退,等令尊哪天心情好了再来,嘿,只怕到时候,那本贵重的经文会不翼而飞,再也找不回来了。”

徐阳声音不大,却刚好足以让霍青桐和木卓伦两人都能听到。

二人听到“经文”一词,心下骇然,心道这个明明只是挂着药商名头的家伙,如何会知道族中机密?

难道之前龙四被抓前,确实听到了什么关键之处?

可如今却不是计较这些细微末节的时候,听徐阳的意思,他能帮着大家伙儿找到《可兰经》?

那,那会是真的吗?

木卓伦心下甚至有些担心徐阳不过是来诈自己的,脑中一连转了很多种念头,但是实在想不通,徐阳如此行事到底是为了什么?

难道是为了自己千娇百媚的女儿?

如今的处境,着实不能让木卓伦多考虑一些不好的可能性。

若是真的如此,自己该如何抉择?

第一百五十九章 选择

徐阳却完全没想那么多,只见面前的父女二人有些愣神,便走近了霍青桐,在她耳边轻声细语道:“《可兰经》早已不在那帮镖师手中,你们再胡乱追逐,却和目标越离越远了,翠羽黄衫机变过人,难道在此事上却百密一疏吗?”

这一番言语虽轻,却如同在霍青桐耳边一个炸雷般响起。

霍青桐此时已经顾不上徐阳略显轻薄的举动,在她心里,《可兰经》可比任何事物都重要,乃是族中圣物,即使徐阳此时要拿《可兰经》来换她,她也会毫不犹豫地答应,更何况只是一些调笑的言语?

霍青桐大礼拜上:“还请徐先生指点一二,若是能追回族内圣物,我部族上下,必将永生永世铭感大恩!”

徐阳笑道:“那倒不必,只是此事需要细谈,这里人多眼杂,在下可不想泄露天机,若是因此与圣物失之交臂,岂不是在下行事不周密之过?”

霍青桐轻点螓首,别的不说,自己刚才乍闻大变,心情没能掌控住,确实是大失平日水准。

于是和木卓伦密语几句,两人前头领路,在客栈后院找了个僻静的所在,这才和徐阳坐下细谈。

木卓伦肃声道:“我部族若得先生指点,能寻回圣物,自然是要答谢先生的,只是刚才先生似乎对我部族内的情况了若指掌,却又道圣物已经不在那些人的手里,不知先生是如何得知?还请赐教。”

徐阳笑道:“指教是不敢当的,我且问你,这些镖师平白抢夺了你族中圣物,有何用处?”

木卓伦一时语塞,确实,他们是把《可兰经》当做圣物,如珠如宝一般守护着,然而在外人看来,这不过只是本破书,说句不好听的,拿来垫桌角也嫌太老旧了些,更卖不出什么价钱,他们为何特意来抢夺,事后还要千里迢迢地带回中原?

“难道,是拿来勒索我部族的?”木卓伦勉强想出一个答案,却又显然无法自圆其说。

霍青桐便不同意这一结论:“若是要勒索我部族,他们何必带回中原?直接在兰州城开出条件了,或者找个中间人来我部族协商,我们虽然穷,砸锅卖铁也要赎回圣物的。”

徐阳击掌大笑道:“霍家妹子果然兰心蕙质,一语便道破天机,他们只是些江湖上的厮杀汉,若不是被人利用,如何想得到去劫取贵部族圣物?那么问题就来了,指示他们行为的,却是何方高人?”

霍青桐和木卓伦略一思索,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道:“兆惠将军?”

徐阳微笑着点点头:“正是此人。”

霍青桐脸上忧虑之色愈加浓郁,此事如果是牵涉到了朝廷的将军,恐怕就不是之前自己想过那样容易解决了。

兆惠奉乾隆之命来西北平叛,自己所属的部族,虽然还没有和其它回部那样直接举起反旗,却也十分倾向于那些被逼造反的部族,在后勤和兵员方面常常提供帮助。

若是兆惠察觉了这些举动,却命人来抢夺了族内圣物,今后拿着圣物要挟,要自己的部族向那些造反者举刃相向,那么爹爹能拒绝吗?

若是一口拒绝了,那么圣物必然因此被毁,爹爹和全部族都会变成罪人,若是不拒绝,要他们向自己人下刀,却又是绝不可能的。

“大奸贼!”霍青桐愤愤地骂道:“日后必不得好死,真主会惩罚他!”

木卓伦也考虑到这一点,只是他的城府比女儿要深一些,知道这种口头的诅咒于事无补,徐阳的分析确实很有道理,只是这样一来,如何取回圣物,却又难上加难了。

思前想后,千百条计策在木卓伦脑中闪过,却无一条办法可用,这却如何是好?

“还请徐先生示下,如何取回《可兰经》,若是成功,我部族上下必然永生不忘先生的大恩大德!” 说罢,木卓伦居然噗通一声,给徐阳跪下了。

徐阳这一下可是吓得不轻,他来自无神论普及的后世,自然无法理解《可兰经》对回部的重要性,原先只想要些好处便可,却没想到木卓伦身为部族族长,居然会向自己行如此大礼,这可如何使得?

急忙上前搀扶起木老头,口中念道:“不敢当不敢当,在下今日来,就是为了解贵部大患而来,可不敢当老人家如此大礼,这是要折煞我也!”

霍青桐也来扶爹爹,无意中玉手与徐阳的手背触碰了一下,虽说她也算是江湖儿女,却很少和男子直接接触,一时羞红了俏脸。

可惜徐阳此时的心思都在木卓伦身上,并未察觉,白白错过了一番好风景。

木卓伦被两人强行扶起,自然也不会硬要跪拜,刚刚不过是一时激动,如今回过神来,也颇为不好意思。

“多谢徐先生体谅,先生不吝赐教,为老夫等指点迷津,行礼自然是应当的,只是此时事关部族存亡,还请先生尽快明示,可不敢再耽误了。”

徐阳点头道:“此事至关重要,在下自然省得,只是说出应对之策之前,还有一个问题要请木族长回答。”

木卓伦见他说得郑重,忙道:“老夫自然是有问必答,不敢耽误了先生。”

徐阳摇摇头,笑道:“那倒不至于耽误我什么,只是此时事关重大,若是贵部族不能下定决心,在下再说什么也只是白费。”

霍青桐此时已经回过神来,对着徐阳轻声道:“还请先生不吝赐教!”

“既然清廷已经对贵部下手,在下想问,贵部是想继续当顺民,还是…索性借机反了?”

霍青桐有些疑惑地问道:“当顺民又如何?反了,又如何?”

在她看来,这件事其实并不须那么快决定,回人虽然向来忠直,却也不缺骑墙的经验,能不反自然不会反,若是反了,开弓没有回头箭,清廷如今的势力,对于回疆各部来说,着实可以说是碾压性的优势。

别看这些年回疆各部相继叛乱不休,那实在是因为清廷并没有把他们当一回事,若是真惹恼了乾隆,倾全国之力,大军杀到,那么这种程度的叛乱,很快就会被平息。

到时候,算起旧账,凡是参与叛乱的部族,全体成员都被诛灭也是寻常。

第一百六十章 合作

面对霍青桐的疑惑,徐阳笑道:“若是决心当顺民,那么《可兰经》必然可以拿回来,只要服从皇帝的命令,他让你做什么你们就做什么,做上十年八年,等乾隆觉得你们的利用价值已经不高了,自然会把《可兰经》送还给你们,皇帝又不信真主,要这本经书有什么用?倒不如做个顺水人情。”

“不可能的,圣物落在外人手里,便是一天也是多了,十年八年更不可能!”木卓伦有些激动,他还没提这十年八年里,大家伙儿的日子更不好受,要承受清廷的加倍盘剥,还要帮着外人对付回部各部落,等于是做了回奸,这如何使得?

霍青桐也是这个意思,这种条件绝对不可能接受,但是仔细想来,清廷若是只提出这些条件,简直可以说是仁慈了。

“那么你们眼前就只剩下一条路,反了。”徐阳斩钉截铁般的说道:“若是反了,那么就更简单了,这些镖师为何放着条条大路不走,偏要在这种敏感时刻来到兰州府?你们还不明白吗?是因为此刻兰州府说得上话的人,是和亲王弘昼,也就是当今清廷皇帝乾隆的亲弟弟。当然,这是机密,如果你们是外人,选择了前一条路,我当然不会告诉你们。”

霍青桐和木卓伦听到徐阳这么说,那么之前的很多疑惑都能够得到解决了。

确实,与其千里迢迢带回中原,还不如直接就交给这个王爷,对方一样可以拿来要挟回部,那些镖师一样可以领取赏金。

只是这和亲王,不知应该如何应对?

他们部族虽大,可是平日里能遇到最高的官员也不过就是县令之流,就连将军兆惠他们也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平日里人家肯派个偏将来应付他们,已经算是高看一眼了。

这下直接要对上亲王级别的人物,让他们如何不头皮发麻?

就好像后世里,平日能见到最大的官,就是县长、副局长之流的官员,一下子让这些人面对国级副国级,还要他们想出什么应对策略,一时间谁能反应的过来?

徐阳看着他们麻爪的样子,就能猜到他们想的是什么,微微一笑道:“自然,这次攻击的主力并不是你们,你们只需要配合我们行动即可。”

听到他们的任务只是配合,而不是想象中的直接和朝廷为敌,父女二人顿时送了一口气,实在不是他们没担当,级别差得有些远。

只是霍青桐敏锐地察觉到徐阳的话中之意:“你们?你们是什么人?”

徐阳低头饮了口茶,然后好整以暇地抬起头说道:“在下如今是替红花会奔走,红花会你们应该听到过吧?”

霍青桐乃是天山双鹰的徒弟,出道之前,她的两位师父自然会把江湖上各派势力的情形向她灌输过很多次,红花会自从于万亭创立以来,在江湖上一直都可算是一流势力,隐隐有凌驾于少*当之上,雄视天下之势,天山双鹰如何会不特意关照霍青桐?

“若是红花会,此举确实有可行性。”这个念头在霍青桐头脑中一闪而过,只是她还有最后一个疑惑不问清,绝对是不安心的。

“红花会如此势力,却又为何要和我部族合作?自行其是岂不是更好?”霍青桐问道。

徐阳早已料到她会如此问,若不是那么仔细,她也就不是传说中精于算计的霍青桐了,那样,徐阳也会很失望。

说是与回部合作,其实徐阳更希望的是把霍青桐绑上红花会这部战车,也以便于将来自己离开这个小世界后,红花会和陈家洛会有条退路。

“霍姑娘问得好,其实会内很多兄弟是不赞成这次联合的,只是我和陈总舵主认为,贵部算是本地人,熟悉此地的情形,而且一旦我红花会行动成功,清兵必然大乱,然则不久之后,清廷势必会派来更多军队和更多大内高手,如此一来,红花会众人则必然需要一个落脚之处,进可攻,退可避,不至于和朝廷硬拼实力,说实话,红花会虽然在江湖上威名不小,但是如果和清廷硬抗,这点实力还真是不够看的,这也算狡兔三窟之策吧。”徐阳不慌不忙,将一套早已编造好的借口说了出来。

其实这也不完全算是借口,徐阳心底也确实是这么想的。

何况这样一来,自己也有机会去回部,看一下那个传说中的天下第一美人,香香公主了。

霍青桐按理来说,是远不及香香美貌的,但是在徐阳眼里,已经算是个顶级的美人了,那香香公主得长成多漂亮?

咳咳,对于徐阳来说,这个小世界最大的诱惑其实并不是那些武功或者财宝,就连那传说中的闯王宝藏,没有机会获得徐阳也并不在意,但是如果不能看天下第一美人一眼,实在是太遗憾了。

徐阳找的这两个借口,很容易就说服了霍青桐,在她看来,既然是红花会,那必然是值得信任的,更何况,自己部族其实并没有什么值得红花会来算计的。

唯一可以帮上忙的,就是他们部族算是地头蛇,茫茫草原,藏起几百个人,一点问题也没有。

两下盘算都满意了,接下来就是如何配合的问题了。

徐阳把自己的计划跟两父女一说,木卓伦也还罢了,霍青桐美目中异彩连连,她真没想到,这个看似猥琐贪财的男人,居然胸有锦绣。

或许主意并不是他出的?他只是听从他们陈总舵主的安排,来联络我们部族吧?

霍青桐如是想。

只是这样并不影响双方的合作意向,霍青桐代木卓伦同意了计划,只等红花会那边安排妥当,他们就会配合红花会的行动了。

任务达成,徐阳便告辞,自行离开了。

今天需要他忙的事太多了,顾不得什么儿女情长。

当然霍青桐的态度,也是徐阳有所顾忌的地方。

身为天之骄女,霍青桐有她的骄傲,然而这种骄傲在徐阳看来,无疑只是一种矫情。

论武功她没多高,最多只能说是新一代江湖女子中的高手而已。

论机谋她被吹的很强,也不过就是胜过了陈家洛一筹,而陈家洛的机变之能,在徐阳看来,好像是个人都比他强……

论起出身,也不过就是天山双鹰的徒弟,天山双鹰若是在此,地位能比于万亭高?

连于万亭都如此重视自己,徐阳一点都不觉得霍青桐那盲目的骄傲有什么存在的价值。

只是这种事,不方便直接说,等以后有机会,再慢慢改善吧。

第一百六十一章 骚乱

当夜,红花会分舵大堂,前往各地的英雄们都已经回来,之前安排的事宜也都顺利完成。

只等夜半三更时分,城内举火为号,徐阳的安排就会显示威力了。

具体效果如何,连徐阳自己都不清楚。

但不出意外,劫取城内储存的军粮问题不大。

今天白天徐阳在城内闲逛的时候,早就借助导航系统这个金手指,查实了弘昼的兵力安排。

与众人看到的情况不同,城门处弘昼并没有安排多少兵力。

重点在两处,弘昼的落脚处当然是重中之重,另一处,则是兰州府的府库。

兰州府是个穷地方,府库内会有多少钱粮?

很显然,此时府库内除了那些平日里贪官盘剥的民脂民膏之外,存放的主要还是那批军粮。

弘昼属于粮草先行的先锋官,真正的朝廷征西大军还在千里之外,若是能在他们到来之前就把粮草处理掉,那么不用打,这支军队的军心就乱了。

无粮草不行军,如今的清军又不是当年的蒙古骑兵,既可以就粮于敌,也可以狩猎为生,一帮子八旗兵入关后,迅速变成了老爷兵,有粮有饷都未必有战力,没粮食…早点洗洗睡吧。

红花会众人都在大厅内集合,只等着三更天更鼓的响起。

弘昼也在等,无论如何他都不相信红花会有人能看透他的计谋,昨夜没来,或者只是他们因为上一次的失败而选择了谨慎一些,今夜他们必然会来。

那本山海经已经被他翻了好几遍了,如今静静地躺在书桌上,此时弘昼在观看着一副字帖。

字帖是他的皇阿玛生前特地写给他的,一共只有六个字。

“临大事,有静气。”(注1)

他一贯以来最大的问题就是沉不下心来,雍正才会特地写了这幅字给他。

他时常带在身边,用以激励自己。

这次,他觉得他已经很有成效了,心静的很。

此时已是鼓过三更,静谧的深夜时分,整个书斋内只有弘昼的呼吸声。

然而,不久以后,似乎能听到外边的纷乱之声。

这些不长进的家伙,弘昼对手下也是颇有怨言的。

这批手下新收不久,自然也不如以前那批人如臂使指一般好用。

以后慢慢*便是,现今实在是无人可用了。

想到这里,难免又想起了那个徐阳,有些牙痒。

忽然间,有人闯入书斋,弘昼双手握拳,难道是红花会的人来了?

看到来者并非红花会的人,而是兰州府尹傅林,只见他神情慌乱,一口京片子喊出的话语,瞬间让弘昼的心,彻底地沉了下去。

“和亲王,外间有人纵火,城外灾民集聚,谣言四起,说……”

“说什么?!”弘昼大怒,这是浑水摸鱼还是隔岸观火之计?想不到自己还是低估了红花会。

“他们说朝廷拨了救灾粮,却被贪官截留在了兰州府的府库内,他们要冲进来,让守城军打开城门……”

“反了反了!”弘昼此时心已经有些乱了,这灾民可是以十万计数的,整个兰州府一共才多少驻军?加上自己手下的那帮江湖人士,也不过只有数千,即便是再加上数百里之外的黄河大营里的官军,也不过万人都不到,这如何挡得住?

更不要说,怎么挡?见人就杀?那可是朝廷统治下的顺民,他们的要求也不过就是要*命的饭食,这要求,过分吗?

此时弘昼如何还能平心静气?

就跟他设计的计谋是阳谋,红花会必定会中计一样,如今的灾民围城,一样是阳谋。

他无法不应对,他又无法应对。

弘昼脑中甚至想过索性把军粮当做救灾粮发放了。

然而这是不可能的,他若是这么做,军队无粮必然哗变,朝中也必然会有大臣弹劾自己,以军粮收买人心,其心可诛。

这种话,乾隆肯定会相信的。

到时候,自己面临的才是灭顶之灾。

没有一个君王会容忍自己的兄弟收买人心。

越是亲兄弟,越是无法容忍。

没想到红花会中居然还有这种狠角色?

这是连一条活路都不准备给自己留啊。

然而还在弘昼盘算之时,又有侍卫急匆匆地冲了进来,他带来的新消息,更是让弘昼如坠深渊。

“城内有乱贼举火为号,打开西门,灾民们冲进了城,守备军人手有限,无法阻挡!”

若是不顾及名声,弘昼此时最该做的就是放把火把那批军粮给烧了,即使自己不能用,也不能让反贼用来收买人心。

然而他最终还是犹豫了。

这些人,毕竟都是平日里朝廷的顺民啊。

“立刻派人,诛杀那些反贼,不得伤及平民。”这是弘昼唯一能做的,他把手下都派了出去。

至于自己的安全,弘昼并不担心,他始终还留有后招。

自保起码没有问题。

然而当他把手下都派出去之后,他书斋内又来了个客人。

他看到这个客人的那一刻,他终于明白自己输在哪里了。

他输得不冤。

就连徐阳来了兰州府这么大的事他都不知道,他不输,谁输?

弘昼苦笑一声,便道:“你是来取我性命的吗?”

徐阳先前就安排红花会的人团团围住了城守府,只要有人杀出来就秘密解决掉,又指派回部商队去进攻府库,自己则是悠悠然晃进了府内,只为见弘昼一面。

“这话哪里说来?你是个好人。”先给弘昼发了张好人卡,然后徐阳继续笑着说道:“如果你刚刚下令烧毁军粮,那么今夜谁都救不了你,然而你的选择让我很满意,起码你不是那种毫无人性的皇族,所以,你安全了。”

弘昼的双拳再次紧握,他最后的底牌就是他自己,他自幼学武,相信自身的武功不弱于任何一名江湖一流高手,只是平日里从来没人知道这些。

然而徐阳就在他的面前,这个曾经击败过自己,如今又一次击败自己的家伙,不知为何,弘昼居然对他生不起半点杀机。

或者,这就是惺惺相惜吧。

如果自己不是皇族,应该能和他做个好朋友?

然而此时说什么都无用了。

注1:每临大事有静气,这句话是清末名臣翁同龢说的,不过很适合现在的弘昼,所以这里让它提前出现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残局

以弘昼的武功,即使无法击杀徐阳,想要全身而退却也不难,他才不想要徐阳的假仁假义放自己一条生路。

然而这已经不能改变大局了。

“我要问的问题,你应该也能猜到,那位想要我命的舞姬,如今人在何处?”徐阳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连弘昼都相信,他这个问题不过是随口问问。

若是他连自己这个亲王都能杀掉,那么他何须再顾忌那个歌姬。

如果他连自己都可以放过,那个歌姬对他来说,又算得了什么?

弘昼笑了:“若说我根本就不清楚这个女人是从何而来,你信不信?”

“信。”徐阳笑道:“以你的骄傲,自然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欺骗我,你说你不清楚她的来由,我自然相信。不过你这么说的话,是不是说明,你知道她的去处?”

弘昼点点头,他确实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欺骗徐阳,完全没有必要。

“此时她应该躲在你帝都的宅子附近,守株待兔吧?”说罢,弘昼突然大笑了起来。

徐阳也好像明白他的意思,也笑了起来:“没想到,有一天我也会被当成一只兔子?”

只是笑声,有些尴尬。

笑了很久,弘昼停下了笑声,缓缓问道:“我那些手下,能不能……”

徐阳摇了摇头道:“府门外埋伏了红花会十五个当家中的十三人,你那些手下又是毫无防备,必然无幸,你还是考虑一下你自己吧,红花会对你也算是恨之入骨了,他们有几百条人命算在你身上,几百条人命,几百个理由,我能保住你已经很难了。”

“是啊,很难。”弘昼轻叹了一口气,他知道,属于他的时代在今夜之后就已经结束了,从此以后他就是个真正的闲散王爷,别的,什么都不用去想了。

“你这个人情我承了,你我也算是好对手,只是为何我总感觉处处受制于你呢?”

徐阳笑了:“天机,不可泄露啊。”

两个注定是宿命对手的人,居然在这样一个动荡的夜里,像朋友一样聊天,感叹。

有时候一个好对手,原比一个好朋友更为难得。

可惜,弘昼生不逢时,徐阳心中暗暗感叹。

“后门我没有安排埋伏,今夜你退出兰州府,回帝都之后关起门来做太平王爷,我保证红花会不会再去找你麻烦。”

弘昼撅了撅嘴:“若是你埋伏了高手在后门,你才是我大清朝的真正大敌,可惜了,你的才能足够,野心却不够,红花会给了你什么好处,你居然如此帮他们?”

即使在现在,他也不忘拉拢徐阳。

“我欠红花会前龙头于万亭一个人情,一个很大的人情。”徐阳淡然道。

“仅仅如此?”弘昼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依我看来,你并不是一个拘泥于人情的人吧?”

“若不是你先前一条毒计把他们逼到了绝路,我可能都不会插手。”徐阳点点头,继续说道:“我只应允了在红花会遇到危机时拉他们一把,要怪只能怪你运气不好。”

“那阵毒烟也应该是你的手笔了。”弘昼叹道:“我早该想到的,杀人毒医么,弄点毒烟真不算什么了。”

“好了,时候不早了,你该走了。”徐阳开始下了逐客令:“不过你要是在府里藏了什么金银财宝,也别忘了告诉我,免得便宜了别人。”

弘昼又大笑:“你这个人啊,哈哈哈哈……”

一边笑,一边摇头,然后便扬长而去,一副潇然洒脱的样子,丝毫看不出他已经是个败军之将。

徐阳小声嘀咕了一声:“真没有财宝啊?穷鬼王爷。”

是夜,徐阳所安排的一切行动都极为成功,等到黎明时分,城内一切反抗都已停止。

清史稿上,对于这件事是如此记载的:逆贼陈家洛,勾结匪人及回逆,夜袭兰州,焚毁军粮无算、杀人盈野,流血漂杵,帝闻讯大怒,遣大军征讨,贼遁走。

当然,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军粮当然不会被焚毁,分给灾民恐怕都不够,府库里除了十万石军粮之外,还有历年来兰州府自己储存的大概二万石五谷杂粮,总计不过十二万旦,而城外聚集的灾民就不下五六万,还有更多灾民源源不断地涌来。

粗略估计一下,十二万石粮食若是分给十五万灾民,每人也就一石不到一点,可灾民数字应该更多一些,也就是每个人最多也只能分到40斤粮食。(注1)

若是平日里,采些野菜熬粥,灾民们应该也能靠着这四十斤救命粮熬到明年,可是这场水灾太大了,受灾人数太广,荒野里的野菜早就被饥民采光了,这点粮食,估计不到两个月就会被吃光了。

而且大灾之后必有大疫,一些最基础的防疫工作也需要钱粮。

无奈之下,徐阳捐出了原本属于他的那份银子,向城内的粮商药商又收购了一批粮食和药物。

当然,价钱是按市场价偏低一些来算的,保证这些商人能赚钱,却也不能让他们发国难财。

粮商原本不肯,不过眼前这批匪人可是连朝廷官军都敢杀的,考虑到自己的小命,那些平日里一毛不拔的商人们被迫低价售卖了这批粮食,还被迫按照徐阳的意思,主动“捐献”了一万石粮食,也算是行善积德了。

这笔支出心疼得徐阳好几天不想和人说话,虽然救人是应该的,可为啥花的总是他的银子。

回帝都之后,一定要敲诈弘昼一把,倒要看看他舍不舍得这笔救命钱,徐阳恨恨地想到。

有了徐阳的资助,每个灾民都分到了五六十斤粮食,感动得他们纷纷跪倒谢恩,高呼红花会是救命的活菩萨。

眼不见心不烦,徐阳甩开袖子就回了分舵。

是时候考虑撤退的事情了。

已经在此耽搁了三天了,虽然黄河大营的清军没有接到弘昼的命令,不敢进攻,但是从帝都拨来的平叛军,此前离兰州城也不过只有千里之隔,若是急行军,前锋五日之内必然能抵达,徐阳很庆幸,若是乾隆能安排一个善于统领骑兵的良将,这个时候,兵峰恐怕已经到了兰州城外了。

注1:历朝历代,一石粮食的分量都不同,清朝一石粮食约为28公斤。

第一百六十三章 商议

当下,自然是先得去联络陈家洛这位名义上牵头的总舵主,没有他的指示,红花会这帮人徐阳可是指挥不动的。

陈家洛此时不在红花会分舵,很多事情需要他亲力亲为,徐阳不过只是出了个主意,具体的操作他可不管,于是只能辛苦陈总舵主了。

好在陈家洛也喜欢做这类务实的工作,徐阳打听下来,此刻他正在粮仓那里,负责监督分发赈灾粮呢。

于是徐阳就闲庭信步般,慢慢地兜兜转转,往东城粮仓那里晃过去了。

虽然前不久刚刚发生过灾民攻城引起的骚乱,不过好在一夜之后就已平息,整个兰州城在红花会诸位当家的调配之下,短时间内就恢复了之前的秩序,相比较起来,不收赋税的红花会,比起之前的官服反而更得民心,市场上居然比往常更热闹了些。

除了进城领粮的部分灾民,其他多数都在城外露宿,红花会会众临时搭建的帐篷,也只能是优先给老弱来用,不过事先徐阳就安排过了,先送了一批粮食给城外的灾民,前提条件就是不让他们随便进城。

有了粮食打底,灾民们也很好说话,因此城内还算安稳,并没有通常灾区里常见的饥民沿街乞讨,贩儿卖女的惨像。

相比起同时代的其它受灾地区,兰州府简直可以说得上是天堂了。

兰州城其实并不大,闲逛了半天,赶在饭点之前,徐阳总算是到了粮仓。

远远就看到,陈家洛可说是身先士卒,领着红花会的会众们,在给灾民们分派救命粮,灾民们在指挥下,顺从地排起了长队,挨个等着领粮食,徐阳在一旁观察了一下,见现场次序景然,嘴角微翘,也不说话。

倒是陈家洛无意中目光扫到了徐阳,忙吩咐手下接替了自己的工作,然后整了下衣冠,向徐阳走来。

离开好远,他就向着徐阳拱手打了个招呼:“徐大哥,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帮忙?你看这赈灾之事,可妥当否?”

这一嗓子,声音不轻,一旁红花会众人也随着陈家洛的去向,看到了徐阳,个个都是面带微笑的打了个招呼。

徐阳多次救过他们,这也倒算了,但是在他的策划下,红花会居然轻易夺取了整个兰州府,还劫取了西北大军的军粮,这简直可以说是算无遗策。

在众人的眼里,徐阳已经比当年的刘伯温和诸葛亮都不差了。

若是有他帮忙,红花会的崛起是必然的,顺利的话,推翻清廷,恢复大明也是等闲。

最关键的是,徐阳还不争功,安排好一切就退居幕后,一点都不在意那些虚名,把整个功劳都让给了红花会。

这一点,让所有之前对他有所疑惑的人都心服口服。

人家不为名不为利,实实在在地帮了红花会好几次大忙,之前说过要留给自己的银子也都重新捐了出来帮助灾民,这样的好人,之前自己居然还对他有所质疑,包括一尘道长在内的好几个当家,事后心里想想都觉得有些丢人。

徐阳见陈家洛给自己打招呼,称呼也从之前的徐大侠改为了更为亲密的徐大哥,自然是不敢托大,忙拱手作揖,也笑道:“陈总舵主辛苦了,在下不过一介散人,当不得总舵主如此客气。”

陈家洛也不多说,上前便拉起了徐阳的手,便走便说道:“徐大哥客气了,能取下兰州,徐大哥当属首功,你快快随我来,我有要事与你商量。”

徐阳不太习惯被一个男人牵住,不动声色地悄悄抽出手来,假装擦了擦自己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珠,轻声道:“总舵主,我看我们还是找个安静的地方详谈吧,正好我也有事要和你商量。”

陈家洛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徐阳的动作,只是笑道:“好啊,前面有家茶楼,我们正好去喝杯茶休息一下,小弟还有很多事情要向徐大哥请教呢。”

徐阳笑而不语,随着他便去了。

到了茶楼,找了间包房,两人坐定。

自有小二按吩咐送来茶点,然后关上了房门,包房内就只剩徐陈二人相对而坐。

徐阳开口道:“刚才总舵主说有事要和我商量,还请赐教。”

陈家洛也是客客气气地应道:“不敢不敢,小弟只是想问,如今这军粮已经差不多散尽了,不止徐大哥对我红花会今后如何发展,可有所规划?”

徐阳心中当然早就有他的打算,只是很多事对方不问,就不方便直接提起。

“陈总舵主问的好,敢问总舵主,心中可有何目标?”徐阳不动声色,只看着陈家洛的表情。

陈家洛自幼被人捧得很高,心中除了自己的师父和义父之外,本就看不起任何人,只不过这次受了挫败,反而让他长进不少。

当下便谦逊道:“有徐大哥珠玉在前,小弟岂敢妄定目标,一切还请徐大哥帮忙筹划,以免得小弟好高骛远,走了弯路。”

徐阳点点头,肯听别人说话,这比之之前的陈家洛,已经算是很有进步了。

虽然缺少了点主见,但是有些话却不能这样直说,那就显得徐阳太过不近人情了。

“陈总舵主虚怀若谷,徐某佩服,不过徐某认为,比起远虑,更需要担心的,反而是近忧。”

“哦,还请教?”陈家洛一副好好学生的样子,乖乖地听着徐阳的话。

“这正是我今日来找总舵主商议的事,这次我们杀官夺城,乾隆恐怕不会任由红花会做大,之前征西大军已经在半路了,想必此时会加紧行军,三五日内必然会赶到兰州府,在下认为,我们是时候撤退了。”

陈家洛此时眉头微皱,神色也肃然了起来:“应该不会那么快吧?毕竟兰州离帝都足有三千多里地,等消息传到帝都,即使是八百里加急的快马,也不是三五日内能到达的,等乾隆知道了消息,再下令征讨,我们早就跑了。”

徐阳摇摇头,陈家洛还是书生气太足了,跟当年三国时的孟达一个毛病。 (注1)

注1:三国时孟达联络蜀汉,准备在新城发动叛乱,诸葛亮提醒他注意城防,防备荆州的司马懿突袭,孟达认为司马懿远在荆州,等知道消息,通报魏国皇帝,受到圣旨再来讨伐新城,这一来一去,自己有足够的时间,然而司马懿没有按常规路子走,连夜急行军,途中才通知了魏明帝曹叡,等到孟达反应过来,魏军已经兵临城下,孟达伏诛。

第一百六十四章 暂避

徐阳笑着问道:“此去帝都,八百里加急是来不及,那如果是信鸽呢?”

这可真不是吹的,徐阳在大内侍卫处就曾见过他们饲养中的信鸽,更别提还有粘杆处这等特务机关了,真正的国家大事,乾隆恐怕一两日内就会知道详细。

“这……”陈家洛根本就没想到过还有信鸽这种神操作。

“我们是三日之前发动攻击的,若是当夜就有人传出信鸽,那么最多第二天白天,乾隆就能知道详细,如此算下来,至多到今日,西北平叛军就会接到旨意,改变行进的方向,直扑兰州府而来,路上算他们走上三日,那么三日后,我们就会看到西北军的前哨了,若是他们的斥候足够精锐,甚至这个时间还可能提前一些。”

陈家洛此时已经完全没有之前那种成竹在胸,志得意满的样子,整个人都不好了。

“徐大哥,若真是如此,我们该如何运作?”

这次陈家洛可是真心在求教了。

这种紧急的时刻,徐阳也不便再拿捏架子,直接就说道:“这支西北大军,堪称精锐,之前黄河大营弘昼统率的那几千人马,只是他们的先锋,你也看到了他们的战斗力了。”

陈家洛点点头,那批遇乱不惊,甚至差点把红花会诸英雄围住反杀的清廷官兵,让他印象深刻。

“既然如此,那么这几万大军我们是绝对无法正面应敌的,唯一的方法,就是暂退以避其锋芒。”徐阳侃侃而谈:“与其浪费人力物力在防御上,不如退后,等这支军队露出疲态,我们再重新掌握主动,攻击他们的弱点,兵法上就是所谓避其锋锐、击其暮归。”

陈家洛赞许的眼神一直盯着徐阳,见他不再继续,忙问道:“那么就有两个问题了,首先是自保,我们该撤往何处?其次是,我们如何才能知道对方何时露出弱点,又怎么才能找到他们的弱点呢?”

徐阳就像教育一个小孩子一般,先鼓励了陈家洛一番:“问得好,这也是关键所在,不过么…”故意沉吟了片刻,徐阳笑道:“你还是没注意到真正的关键点,就在于那支回人商队。”

“就是那支抢先攻下清廷府库的商队吗?”陈家洛虽然知道他们,但是之前一直太忙,没能和这支宛若神兵初现般迅速攻占府库,然后又把府库的支配权让给红花会,迅速撤离的回人商队有过太多交集。

他只知道,那支商队似乎在等一个人,而且还是他们红花会的人。

“先前我帮了他们一个大忙,等此间事了,我们全队人马就可以前往他们的部族,在回疆暂避一时,那么你的第一个问题就解决了。”徐阳缓缓地说道。

“如此甚好!”陈家洛击掌称道:“回疆疆域广阔,到处都可以藏下数百人马,只要有回民支持,我们进可攻退可守,只是这些人,不止是否靠得住?”询问的眼神直盯着徐阳问道。

“放心,我帮了他们大忙,他们对我肯定只有感激,不会有异心,何况回疆叛乱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这些没有参与叛乱的回民也多半和叛军有所牵连,早已不满清廷的统治,可靠性上不成问题。”徐阳拍着胸脯担保。

“然后就是第二个问题,如何解决清军的战斗力,其实这也不是问题。”

陈家洛一脸不解,在他看来,这支西北平叛军,比之先前他所见过的清军要精锐太多太多,这也是他为何下令夜袭黄河大营的主要缘故,他根本就没想到过对方那么能打。

换了平时的清军,那夜也许红花会就成功了,历史上很多军队都是在夜袭中,惊惶失措甚至发生了营啸,从而被敌人以弱胜强,一举击溃的。

而这支清军,在被偷袭的瞬间也曾慌乱过一时,但是很快就在基层军官的带领下,不断反击,以至于让精于武技的红花会群雄也遭受了很大的损失。

“再强大的军队,也得吃饭啊。”徐阳微笑道:“他们随身带的军粮,应该不会超过十日之数,原本是要就近补充的,但是他们要补充的军粮,都已经被我们分发给了灾民。”

“那他们还可以就地征收。”陈家洛质疑道。

“问谁去征收?大户?这次水灾后果严重,加之西北叛乱已久,大户家中也不会有太多存粮,否则的话,他们早就可以吸引灾民去当佃农了。”徐阳慢慢分析给陈家洛听:“兰州府的府库也被我们劫掠一空,早就分发给灾民了,不会留给他们半颗粮食,至于说粮商……呵呵,若是他们能从粮商那里搞来一千石以上的粮食,也算我搜刮的不够干净。”

清军原本携带的粮食,在路上也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到了兰州城,发现这里就剩一座空空如也的粮仓,就算他们再怎么惊扰乡里去弄粮食,他们最多也就能搞来一两天的吃食,所以徐阳得出的结论就是,不出十日,清军必乱。

听完徐阳的详细分析,陈家洛的眼神都亮了,脸色也要比之前好看太多,只是要跟着回人撤退,这事还得回去和各位当家商议一下,于是便急急告辞出门。

徐阳自然明白陈家洛的担心,自己的担保固然是一方面,汉回两族多年来未曾真正合作过,彼此间缺乏足够的信任,那是另一方面。

要知道当年南明的最后一个皇帝永历帝,就是被异族出卖,最后命丧九泉的。

这样的教训,谁都会记得很清楚。

不过相信红花会的其他当家,在如此紧急的情况下,也会赞同自己的见解的。

不过陈总舵主,你走之前,也先得把账给结了啊……

至于回人那边,徐阳突然想起来,好像自己还忘了件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是啊,拖了那么久,徐阳都忘了把《可兰经》还给他们了。

也亏得这批回民耐心好,换了自己早就该杀上门来了。

瞧我这记性,一拍脑门,徐阳扔了一小锭银子在桌上,直奔行商客栈而去。

第一百六十五章 送还

行商客栈,最大的一间上房内,木卓伦、霍青桐父女二人,正和几个族人在商议要事,其中有一青年男子声音最大,说道兴头上,大声叫嚷道:“那些汉人,最是奸诈,用过之后就把我们当破鞋子一般扔掉了,圣物哪里还找得回来?”

旁边几人也随声附和,一时间群情激奋,只有木卓伦还在摇摆不定。

霍青桐思前想后,也对木卓伦说道:“之前徐先生答应我们,会替我们找到经书,如今时间已经过去差不多三天了,就算是满城搜也应该能搜到了,爹爹何不派人去请徐先生过来一问究竟,也免得哥哥生疑,到时候有了误会就不好了。”

那名满脸胡须的青年,正是霍青桐的大哥霍阿伊,他们兄妹三人,最小的妹妹就是香香公主喀丽丝,她不会武功,这次没有跟来。

霍阿伊也道:“不管结果如何,总是要问个清楚,若是那姓徐的汉人耽误了我们寻找圣物,少不得得让他吃些苦头。”

木卓伦狠狠瞪了他这个宝贝儿子一眼,这小子成天就知道打打杀杀,将来如何继承自己的部族首领之位?

又看了眼霍青桐,轻轻叹了口气,若她不是个女儿身,该有多好?

正在木卓伦犹豫是否该去请徐阳过来的时候,门外有人禀报,说徐先生求见。

木卓伦听罢大喜,看了两个儿女一眼,意思很明白,人家不用你们请也过来了,看来圣物有线索了。

当下忙令人把徐阳请了过来,只是当木卓伦看到徐阳乃是空手而来时,心中未免也有一阵失落。

徐阳笑容满面地进了屋子,但却觉得屋内气氛不对,众人看他的眼色也有些异样,想了想,估计是自己拖延地太久了的缘故,也不以为杵,笑盈盈地找了个位子坐下。

木卓伦将霍阿伊介绍给徐阳认识,之前徐阳过来时,霍阿伊带队去寻人去了,因此两人可说是第一次见面。

徐阳没啥说的,客客气气地和霍阿伊打了声招呼,然而霍阿伊却并不领情。

他眼看着面前这个被父亲和妹妹捧得很高的智者徐先生,长相却相当猥琐,行动气质也如一个寻常人一般,不见哪里高贵了,心下对徐阳的评价就低了很多。

加上之前徐阳确实好几天没来报告圣物的消息,霍阿伊自然把他归类到只会骗人不会办事的那种汉人里去了。

因此见徐阳客客气气地行礼,霍阿伊以为他心中有愧,自然没给他好脸色看。

“哼。”霍阿伊冷哼了一声,随后便道:“徐先生今日来,是过来送还圣物的吗?”

徐阳一愣,暗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自己还没开口就被人抢了台词,徐阳似乎觉察到了什么,因此只是笑笑,并没有回答。

霍阿伊有些恼火,又道:“此圣物事关重大,徐先生要是找到了什么线索,可千万别瞒着我们,若是耽误了寻回圣物,真主安拉降罪,可不管你是什么人。”

话语间已经十分不善。

徐阳并不怪他,自己耽搁了好几天,不管是什么原因,在他人看来都是自己的问题。

别人没怀疑自己找到圣物待价而沽,已经算是单纯善良了。

当下一笑,并不去理会霍阿伊,转过头来,对着木卓伦言道:“木老英雄,这些天忙于寻找圣物,只知道个大概方位,没想到被清廷的王爷放到了密室之中,藏得很隐秘,因此一时遍寻不着,耽搁了时辰,所幸上天保佑,今日终于寻到,这不就给您送来了吗。”

心中对于给弘昼塞了个罪名,徐阳表示一点压力都没有,有本事你们去帝都问弘昼啊。

说罢,从怀中掏出一本被红布包裹好的经文,转手恭恭敬敬地递给了木卓伦。

木卓伦乍听到了喜讯,心神未免有些激荡,此时连接经文的手都有些颤抖。

刚接到手,木卓伦马上将经文端端正正地放在桌上,一众人等都起身肃立,随着木卓伦高声念道:“奉至仁慈的安拉之名,一切赞颂,全归安拉,全世界的主,至仁至慈的主,报应日的君主。我们只崇拜你,只求你佑助,求你引导我们上正路,你所佑助者的路,不是受谴责者的路,也不是迷误者的路。”众回人伏地虔诚祈祷,感谢真主安拉。

徐阳早就退到一边,等众人礼毕,上前言道:“木老英雄,您还是先看看东西对不对……”

虽然徐阳可以肯定这就是回部丢失的那本《可兰经》,可若是之后万一再发生什么意外,别人未免会怀疑自己动了手脚。

做好事做到底,起码得让人知道东西对不对。

木卓伦点了点头,命人找来一个脸盆净了净手,然后口中念着经文以示虔诚,打开了包裹的红布。

红布中果然是那本回人奉为圣物的《可兰经》,验看已毕,木卓伦转身便向徐阳行了个大礼。

“这如何使得?”徐阳忙上前扶住了木卓伦:“我们之间不过是交易,你帮红花会劫取军粮,我帮你们找回圣物,两不相欠。”

木卓伦见徐阳不肯领功,只得叹了口气道:“不管如何,我回部欠徐先生一个天大的人情,今后但有所请,绝不敢违背,否则安拉就降罪我部,让牛羊死绝,人畜病倒。”

回人把牛羊看得比性命还重要,木卓伦这个誓言可以说是再重不过了,徐阳只得苦笑道:“今日正好还有件事要请木老英雄帮忙,我们坐下来慢慢商量。”

霍阿伊先前只是一时怒气冲头,现在见徐阳不但送还了可兰经,言语之中还很客气,非常尊重自己的父亲,和平日里所见那些汉人大大地不同,心下未免对自己之前的言行有些后悔。

此时见徐阳开口,连忙帮腔道:“是啊父亲,徐先生既然有所求,我们自然应该尽力帮忙,你们先商量,我去安排饭食,必定要让徐先生吃饱吃好。”

说罢转身就出了门,实在是不好意思面对徐阳。

徐阳看着霍阿伊风风火火地跑了出去,对木卓伦笑道:“令郎可真是个实诚人啊。”

木卓伦苦笑着点头,要当部落的继承人,光靠实诚可是不够的。

第一百六十六章 赠剑

接下来徐阳就把清廷平叛大军即将到来,红花会准备借回部暂避的事情跟木卓伦说了一下,因为之前就提过此时,此时旧事重提,木卓伦自然是满口答应,至于最后如何安排人手以及何时撤离,那还得看红花会那边商讨的结果如何。

徐阳很顺利地达成了自己过来的目的,刚想要说告辞,霍阿伊已经兴冲冲地进来了,原来宴席都已安排好,徐阳自然是得留下来好好吃上一顿了。

这些日子忙来忙去,东奔西走的,好久没能安安生生吃上一顿饭菜了,徐阳顿时就对霍阿伊的印象改善了许多。

只是现在是特殊时期,宴席上除了几碟牛羊肉,其它并没有几个菜,不过徐阳还是吃得很惬意,难得有不用自己费脑筋的悠闲时刻,再不享受一下,过两天又要奔赴逃亡之路了。

其实徐阳并不需要和红花会众人一起撤离,他一个人,武功既高,又会易容术,想要独自逃脱其实是件很容易的事。

不过徐阳更想送他们到了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才能放心离开。

那夜弘昼的手下全军覆没,自然那十几个任务对象也完美地挂掉了,其实徐阳的任务基本都完成了。

除了一个他并不想杀掉的丐帮范帮主之外,这个任务几乎是完美达成。

剩下那点时间,徐阳想到各处走走,尤其是大雪山,若是能通过手里有限的线索,能找到闯王宝藏,岂不是更好。

虽说徐阳现在手里掌握的资源,足够让他在主世界当个富翁了,不过考虑到今后其它小世界里的不确定因素,若是能掌握一大笔财宝在手里,他会更安心一些。

陪着木卓伦一起吃了饭,徐阳发现回人还是很热情的,仅有的几个好菜,都放在了徐阳的桌上,让他感觉很不好意思。

不过推让又不太好,免得人家觉得自己看不起这桌宴席。

想来想去,徐阳只能说几个适合在宴席上的笑话,逗逗大家。

霍青桐一直在一旁冷眼观察着徐阳,她发现她越来越看不懂这个男人了。

从一开始的鄙夷到现在的欣赏,霍青桐自己其实也在变,然而却远没有徐阳在她眼里变化那么大。

一个猥琐的,贪财好色的人,居然是个智者,然后还帮着自己部族找回了失落的圣物,现在在宴席上高谈阔论的徐阳,则又显示他风趣幽默的一面,一些新奇的话题在他口中似乎像是源源不断一般,逗得所有参与其中的人都笑得前仰后合。

真是个奇怪的男人,有趣。

欢乐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回人禁酒,没有酒精的调剂,这场宴席眼见得就到了尾声。

徐阳告辞时,特意关照木卓伦和霍青桐,一定要提前准备好驼队和马匹,这次红花会还要搬运一些粮食和物资过去,没有驼队可是不方便。

木卓伦满口答应了,马上就安排霍阿伊去联络驼队。

徐阳乘兴而来,高兴而归,送出一本对于他来说毫无用处的经书,获得了全体回部人的友谊,这笔买卖绝对值了。

霍青桐送徐阳来到门外,徐阳便欲告辞,只见霍青桐似乎有些欲言又止,便逗笑道:“霍家妹子,舍不得哥哥走?”

话刚说罢,徐阳就觉得自己有些唐突佳人了,刚想改口,只见霍青桐俏脸微红,竟然是点了点头。

这什么情况?徐阳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哪怕是在主世界,一直号称有点小帅的自己,也从来没有得到过类似霍青桐这种等级的美人垂青,更何况现在还附身在阎基这个可以算是丑陋的皮囊之中,却没想到霍青桐会对自己有意思。

难道是自己的桃花运来了?

霍青桐此时咬了咬银牙,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剑,递给了徐阳,言道:“这短剑是我爹爹所赐,据说剑里藏着一个极大秘密,几百年来辗转相传,始终无人参详得出。今日徐先生寻回我部圣物,青桐无可报答,此剑还请徐先生收下。先生慧人,或能解得剑中奥妙。”说罢没来由的脸一红,转身就回了客栈。

徐阳还待客气一番,却没想到霍青桐如此干脆,看着这把镶金嵌玉的短剑,他自然知道里面的机关,乃是双层剑鞘,中间是柄切金断玉的宝剑,还有张宝藏图藏在第二层剑鞘中。

没想到闯王宝藏还没有眉目,这沙漠宝藏的线索又到手了。

只是原著里,霍青桐把这柄剑送与了陈家洛,现在由于自己的出现,他们两人并没有和原著里那样交集,难道是霍青桐的少女心萌发,对自己动了心?

徐阳想到此处,自己都没半点信心,如果只是自己误会了还好,若是真的,不久之后自己就要离开,这却让霍青桐如何自处呢?

一路胡思乱想,徐阳不知不觉已经回到了红花会分舵。

回到分舵,那里的讨论也已经结束了,所有当家都同意了陈家洛提出的暂避清军锋芒的决策,毕竟他们更擅长于江湖争斗,在战争上都只是一群毫无经验的新丁。

与其用自己的弱点去迎战敌人,还不如暂时放弃兰州城,然后迂回打击清军。

徐阳很满意红花会的效率,灾民方面不需要他们费心,好歹他们也是大清的臣民,清军再凶残,也不至于从他们口中夺取那点可怜的救命粮食,相反,还得安排一些人手去弹压灾民中的乱象,相信十日之后,这支精锐的清廷平叛大军,就会变成一支吃不饱饭的疲惫之师,红花会众人就等着到时候杀回来解决掉他们即可。

将回人方面的好消息和陈家洛通报了一声,徐阳就回自己屋子里去整理行李了,虽然他有随身空间,但是表面上的样子总要做一下的。

第二天一早,一行人便跟着回人向导,离开了这座他们曾经血战过的城市。

一路上,只要收过他们恩惠的灾民,无不痛哭流涕,想要挽留他们,整队人心情一下子都不好了。

徐阳高声对众人说道:“大家伙儿不必着急,撤退只是暂时的,过些天我们就能杀回来了。”

至于多久能回来,徐阳真不敢把话说满了,毕竟十日之期只是他最乐观的估计,一切要等红花会安排在城内的密探传来情报之后,才能做最终的判断。

第一百六十七章 喀丝丽

西北素来荒凉,出得兰州城外不远,便是成片的荒漠了。

徐阳分到了一匹骆驼,坐在上面摇摇晃晃,骆驼体型宽阔,倒是不怕被颠下去。

回人也多是骑着骆驼,红花会诸人都骑马,其中只有徐阳和霍青桐是特例,霍青桐骑着一匹白马,白马黄衫,看上去颇为赏心悦目。

偶尔扫到霍青桐的身姿,也算是枯燥行路间的美妙点缀了。

一行人逶迤前行,沿着古道一路行进,在徐阳的计算下,最快清廷也要两三天后才能到兰州城,等他们发现粮草都被散光了,追上来时,那起码也要多花一天的时间。

所以此时行进速度并不快,徐阳也不在意,只要保持对清廷军队的领先就足够了,这支驼队带了不少粮草和物资,要快也未必能快得起来。

徐阳问过木卓伦,回部现在远离兰州城不过五六百里路,中间还隔着片瀚海,以如今驼队的速度,怕是四五天就可以到了,而平叛军若是追上来,难道还能日行千里不成?

西北平叛军反正是死定了,无非是坚持十天还是二十天的问题,所以徐阳也没动什么声东击西之类的念头,直接一路到回部就可以了。

路途是漫长而无聊的,徐阳几次在骆驼身上昏昏欲睡,昨晚上忙了半夜,实在有些累了。

昨晚是在忙那把短剑的事,辛苦半夜,终于完好无损地打开了短剑的第二层剑鞘,宝藏地图也被取出,只是上面写得都是徐阳不识得的字体,弯弯曲曲,估计是回文。

想到此处,徐阳不由得又望向霍青桐,她似乎有感应般回头来看,看到徐阳灼灼的目光,霍青桐再次别过头去,加紧策马前行。

这妹子,还真是有点意思啊。

看来翻译地图的事得找她了,别人徐阳可信不过。

至于宝藏若是能找到,分她两成也不是不可以的。

反正回部如今也是急需粮饷以招募帮手,对抗清廷,想来霍青桐也不会拒绝。

午后的阳光甚是毒辣,徐阳都感觉自己快被晒脱皮了,奇怪的是霍青桐只罩了层面纱在脸上,却不怕晒。

常年生活在这种环境里,霍青桐居然还能保持白皙的皮肤,这也是件颇为奇怪的事了。

想到此处,徐阳不由得对那位号称天下第一美女的香香公主喀丽丝更有兴趣了。

这次过去一定要好好看看这位美人,也算没白跑一趟。

众人夜宿日行,五日不到就渡过了沙漠,眼见得前方不远便是回部了。

众人一片欢呼声中,霍青桐来到已经被阳光晒得脱了形的徐阳身边,轻声对他说:“我爹爹问过你的朋友了,他们说你从未婚配过……”

话似乎还没说完,她便红着脸策马跑开了。

徐阳懵了,这算啥?女神主动向我表白?

幸福的烦恼。

可自己不久之后便要离开,这怎么办?

想到此处,徐阳忙联系系统:“系统,系统,在不在?”

“啥事?快说,忙着呢,别害得我落地成盒。”系统一如既往的不靠谱,不知道是不是迷上了吃鸡,最近和徐阳的交流也少多了。

徐阳就把自己现在的囧境跟系统说了一遍,想征求一下意见。

“人生三大错觉,你确定霍青桐向你表白了?”系统一副不屑一顾的口气是什么意思?

徐阳抑制住心底千万头羊驼狂奔的冲动,态度很好的说道:“我一定,确定,以及肯定,她对我有意思。”

系统罕见地咂了一口:“按道理不会啊,你这副长相…不过这个问题很麻烦,你们毕竟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将来就算你能偶尔回来看看,也需要足够的积分消耗,所以,最直接的方法就是拒绝,拒绝不了的,你就得努力赚够积分,那才行。”

徐阳想了想,虽然系统这番回答,跟没回答也没多大区别,好歹给自己找了个方向不是吗?

只是这积分并不是很好赚取的,自己目前也不过刚刚脱贫,想要赚够足够的积分能经常回到小世界,这压力够大的。

只是相比起来,直接拒绝女神的表白,这似乎更不合适啊。

上辈子加这辈子,徐阳就从来没能和霍青桐这个级别的美女有过任何交集,偶尔有个女朋友,五六分的档次,还被人家嫌弃,最后被抛弃了。

如果连女神的垂青都可以无视,那他就不是徐阳了。

实在不行,那…那就去拼命赚积分吧。

为了女神,徐阳重新燃起了斗志,熊熊的斗志之火爆发……

好吧,这一切二次元的画风,都是徐阳自己瞎想的,转眼之间他又开始萎靡不振了。

没多久,众人便到了回部,此时的回民都是游牧为生,所谓的部落也只是一片随时可以拆卸的帐篷区而已,之前派出的先头联络人早就到了,为了迎接红花会众位英雄,回部特意多搭建了几十顶大帐篷,作为大家暂住之用。

此时部落中的族人们早就远远迎接了出来,一片欢呼声中,作为迎回圣物的大英雄,木卓伦一骑当先,红光满面地接受众人的恭贺。

接下来霍青桐、霍阿伊带领的商队全员也受到了英雄般的欢迎,他们以回语交流,徐阳一句都听不懂,只知道应该都是些互相祝福的话语。

此时从人群中奔出一位白衣少女,扑到刚刚下马的霍青桐身上,雀跃不已,回人们自然是见怪不怪,只是所有外人,包括驼队的脚夫和红花会众人,都惊呆了。

霍青桐原本已经算是顶级的美女了,即使平日里都是素颜见人,从不化妆,徐阳也给她打上了九分的高分,在徐阳眼里,这已经是最高的分数了,十分?不存在的,那是传说中才会有的怪物。

而如今,这个怪物活生生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不,准确来说,她比徐阳想象中的十分仙女还要更美上几分。

美目盼兮,巧笑倩兮,和霍青桐一脸英气的美不同,这位白衣少女全身上下显得更为柔弱,却让人不由得兴起一种要保护他的欲望。

这一定就是喀丽丝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 倾城

徐阳此时整个人都惊呆了,即使他想象中喀丝丽最美丽的模样,也远比不上亲眼看到这个冰肌玉骨,活色生香的少女这般有冲击力。

活色生香一般来说只是形容词,但是喀丝丽不同,她从小以花为食,严格意义上来说,在后世这就算是一种叫异食癖的病,好在她喜欢吃的是花,因祸得福,身上反而比起常人来多了一种神秘的香味,即使此刻离开七八步远,徐阳一样能够闻到这淡淡而又诱人香味。

这才是真正的活色生香,一点都不会错。

至于其他那些第一次见到香香公主的人,此刻的吃相怕是比徐阳更加难看,徐阳毕竟有些心理准备,而剩下的人,直接迎头一个心灵冲击,个个反应迟钝,变得呆呆傻傻的。

恐怕也只有无尘道长这种曾经在女人身上吃过亏,又早已出家断了尘俗之念的人,才会不被美色所惑,即便如此,无尘道长也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白衣少女,乃是他平生仅见的美女。

就连骆冰这位平日里对自己容貌十分有信心的女子,见了香香公主也有些自惭形秽了,她不自禁地转头看向文泰来,见文泰来只是看了此女一眼,微微一愣,随即便不再关注,骆冰总算是稍为安心。

回部的人见这群随着木卓伦而来的汉人如此失态,个个也是司空见惯了般,只是私下底偷偷小声讪笑,却并无太多的反感。

在他们看来,喀丝丽本来就是天上的仙女,凡人见了必然是要呆住的,若不是如此这般反应,反而不正常。

倒是徐阳后世也算见惯了各类美女,虽然只是在电影电视和手机上,起码也有一些抵抗力了,在众人中算是第一个清醒过来的,心中暗道,这次算是没有白来。

仅仅以这一面之缘,估计回去都能和朋友们吹半年,可惜手机无法带进小世界,不然拍张照片回去,可以直接上头条了。

后世里那些美人多半都是整容加化妆再加PS出来的,倒也不是说没有纯天然的存在,只是比例极少罢了,亚洲四大邪术,倒有三个是用在女子的身上,若是都像喀丝丽这般不施粉黛也能艳绝天下的,估计是一个都没有。

当然,更大的可能是徐阳自己见识少。

从骆驼上一跃而下,走到霍青桐身边,笑眯眯地问道:“这个小姑娘好漂亮,看上去倒和你有七分相似,该是你的妹妹吧?”

霍青桐刚才还暗自担心,徐阳会和平常男人一般见色起意,却不料他如此快就反应过来,对喀丝丽也表示出了足够的尊重,并没有半分非分之想,心中自是暗暗高兴,当下就介绍道:“这是我妹妹喀丽丝,是部族里最美的花,我可远远比不上她呢。”又转身跟喀丝丽言道:“小妹,这是徐先生,是汉人中最有智慧的先生,这次能迎回圣物,徐先生功劳最大。”

喀丝丽并不太会说汉语,只是用回人的话说了一句,然后便羞涩地躲到了霍青桐的背后,只露出一双俏皮的美目盯着徐阳看。

“我妹妹说,她很感谢你帮我们族人。”霍青桐微笑道:“我这妹妹从来没出过部落,胆子有些小,遇到陌生人都不敢说话的,你是第一个和她交谈过的汉人。”

徐阳点头对喀丽丝笑道:“那我真是非常荣幸,只是这次来得匆忙,没有带什么见面礼,下次有机会再补上。”

徐阳越是如此随意的态度,霍青桐心中越是高兴,这说明他并没有把自己和自己的妹妹当做是外人,芳心自是大悦,连说话的语气也温柔了许多。

“那就请徐先生尽快安顿下来,晚上宴会必然有烤全羊,还请先生务必参加。”

“那好,那好,一定参加。”烤全羊是回人欢迎最尊贵的客人时才会安排的菜式,可见徐阳在这些回部人心中的地位有多高了,他怎么可能不参加特意为自己准备的宴会,更何况,他还真没吃过烤全羊。

此时红花会众英雄也渐渐地都恢复过来,只能说喀丝丽的美,杀伤性实在是太惊人了,若不是后来她躲到了霍青桐的背后,恐怕众人到现在都未必能恢复正常。

陈家洛咳了两声,以掩饰自己的尴尬,他自幼在豪门长大,按说应该对美色有足够的认识,却不想在回疆如此冷僻的地方,见到这样一位倾国倾城的少女,一时间居然表现地如此不堪,连他自己都暗暗脸红。

更不要说他那些部下了,除了无尘道长和文泰来算是有足够的抵抗力,就连黑白无常都没能抵挡住喀丝丽的惊人美貌,活活地被惊呆了好久。

徐阳也很是同情这帮红花会的当家们,他若不是早就有了思想准备,搞不好比他们还丢人。

有了这段小小的波折,回人反而觉得这批新来的汉人很有趣,并不矫揉造作,后来又听木卓伦和霍青桐提起,这些汉人都是好朋友,好兄弟,帮他们夺回了圣物,于是感觉便更为亲切了,纷纷邀请好朋友去自己的帐房休息。

红花会群雄没有经历过如此热情的款待,一时间倒也手足无措起来,木卓伦大笑,说早已安排好众人的住处,晚上大家一起宴请汉人好朋友,回民们才慢慢退去。

木卓伦带着众人来到部族中最大的一顶帐篷前,介绍道:“这是部族里商讨要事的大帐,平时都没人居住,那边小一些的是我家,再旁边那些帐篷,便是各位临时的居所,准备匆忙,若是有什么照顾不到的地方,大家就当自己家里一样,跟我说就好。”

陈家洛客套道:“如此已是甚好了,此次前来叨扰贵部,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们此次携来的物资和粮草,有一部分便是带给贵部族的礼物,还请不吝收下。”

马上大战在即,回部本就是缺乏物资的,如何会太过客套,推让了两次后,木卓伦便高高兴兴地收下了这份礼物,心里暗自计划,有机会一定要回一份大礼给徐先生的这些朋友。

第一百六十九章 夜宴

众人稍作分派,然后便各自找了帐篷安顿了下来,然后略作休憩,很快夜色便降临到了这片大地之上。

木卓伦派人来请,徐阳自然是和大队人马一起前去参加夜宴。

此次夜宴,乃是部落庆贺圣物回归的大喜,因此每个人都有份参与,世间任何一个大帐怕是都容不下那么许多客人,木卓伦便安排了大家在一片草地上席地而坐,围了一个大圈子,中间燃起了几堆篝火,烧烤起了全羊。

此时已是八月,白日里太阳虽然猛烈,但夜间略有凉意,围着篝火却正合适。

如此野趣,红花会众人倒也是从未见过,自然是见者心喜,除了尊重回人习俗不便饮酒,一切都算是十分完美了。

徐阳作为寻回圣物的头号功臣,木卓伦特地安排他坐在自己身旁,徐阳婉言推拒了几次却也不得不听从木卓伦的话,安坐了下来。

顿时他便成了众人眼中的焦点,要知道坐得离部族头人越近,往往象征着此人的地位也就越高,除了少数人知道徐阳的功劳值得这份荣耀之外,旁人却也完全看不明白。

徐阳自然是管不了别人的想法,既来之则安之,烤全羊一时半会还不能烤好,徐阳便拿起面前的几串肉串,先是递给了木卓伦一串,然后分了几份给身边的人,包括霍青桐和喀丝丽都分到了,只是喀丝丽不喜肉食,将肉串转送给了姐姐。

尽到了礼貌,徐阳便自行拿起一串肉串大啃,果然是纯天然无污染的牛羊肉串,滋味比起后世的烧烤来说,远远胜过,回人料理肉串的本事又是天生,肉质鲜嫩无比,每口咬下去,肉汁都像要喷溅出来一般,口感实在美妙,一串肉串足有大半斤,吃完之后,徐阳舒服地几乎要*出来了。

左右有美人相陪,吃的又是美食,这种日子就是天天过,恐怕十年八年都不会腻烦的。

既然肉串如此好吃,徐阳便又拿起两串肉串,玩儿命地辛勤劳作起来了。

霍青桐看见徐阳如此贪吃,不觉莞尔,温言笑道:“这肉串只是普通,别吃太多了,别到时候全羊烤得了,你吃不下。”

周围的人瞬间惊讶了起来,霍青桐即使在部落里,也以清高孤傲著称,何尝试过和一个陌生男人如此亲密交谈?

不远处,有位青年男子从开宴起便一直盯着徐阳看,此时他腾地站起身来,朝这边疾走而来。

徐阳本并没有留意他,还以为是来找木卓伦的,直到此人站定在他面前,才放开肉串,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眼前这位青年,身材甚为高壮,看上去身高足有两米开外,即使在普遍长得高大的回人里,也算是独树一帜了。

徐阳确定之前从未见过此人,于是便微笑道:“这位朋友,你是来找我的吗?”

那人嘴里叽里咕噜说了一通话,徐阳半句也听不明白,只能转头望向霍青桐。

此时霍青桐的脸色有异,并没有把对方的话语翻译给徐阳听,而是站起身来,拦在两人之间,对着那高大青年大声说道:“忽而海,你发什么疯?徐先生是帮助我们寻回圣物的英雄,也是我部族的贵宾,你如何敢挑衅于他?”

霍青桐用的却是汉语,徐阳这才听明白,这个回族青年,恐怕是因为自己和霍青桐关系亲密,才平白吃了飞醋,过来要对付自己的。

这算不算无妄之灾?

他转头望向木卓伦,木卓伦苦笑一声,低声跟徐阳说了一下大致的情况。

原来这位名叫忽而海的高大青年,本是木卓伦部族长老的儿子,自小便于霍青桐一起长大,只是后来霍青桐跟随异人去学武,两人才断了联系。

后来霍青桐学成归来,忽而海却发现她性子变得孤傲起来,不再是小时候那样和自己亲近,只当是她长大害羞,不再像小时候那样,于是便下了决心,要为部族立下几桩大功劳,然后再托父亲向木卓伦求亲。

只是此次霍青桐归来之后,明显表现得和徐阳更为亲密,于是忽而海便大怒,过来和徐阳争斗一番,想要抢夺霍青桐的归属。

听到此处,徐阳验证了自己的判断,笑了笑,和这种没见过世面的家伙争风吃醋,自己莫非是太空了?于是便不想理这妄人,继续自己和肉串的战斗。

此时忽而海还在用回语与霍青桐争论,眼角看到徐阳没事人一般坐着吃喝,顿时怒从心头起,一把推开霍青桐,冲着徐阳用生涩的官话,一字一顿地说道:“你,这人,没本事,和我比斗,不敢,却让女人,前头,顶在,不要脸!”

这话虽然有些次序颠倒,怪腔怪调的,不过却不难明白,周围众人顿时脸色都变了。

如果说一开始大家还在喜闻乐见地看笑话,那么忽而海此刻口出侮辱之言,那接下来就该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

除了红花会诸英雄,知道徐阳有些功夫之外,其他人看着身高超过徐阳接近两个头,身材又壮实得跟牛犊子一般的忽而海,无不为眼前这位身材有些瘦弱的汉人暗自担心。

若是如霍青桐先前所言,这汉人是帮助大家寻回《可兰经》的大功臣,若是他居然在庆功宴上被自己部族的人活活打死,那传出去,大家今后还有脸交朋友吗?

于是立刻便有几名年高德昭,满脸白胡子的长老,前来劝阻两人,就连木卓伦也不看好徐阳的,只是不住地向徐阳道歉,并且站起身来,怒斥忽而海。

就连忽而海的老父亲,此时也站到了他的对立面,过来拉他回去,只是年老力弱,实在是拖不动忽而海。

忽而海没想到那么多部族长老都偏帮外人,就连老爹也不站在自己这一边,哪里肯服气,又大叫道:“霍青桐是部族里最好的姑娘,这个痨病鬼般的汉人,如何配得上她,除非他的力气比我大,功夫比我好,不然就算杀了我,我也不服气!”

徐阳一开始只是把这人当做个傻瓜看待,然而事情居然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他觉得如果自己此时还能忍下去,别说外人了,就连自己都会看不起自己……

第一百七十章 赌斗

徐阳默默起身,看着先前被忽而海推了一个趔趄的霍青桐,目光中带着一丝歉意。

确实是自己之前过于忍让了,只顾及了自己不愿意得罪人,没道理让一个女孩子替自己出头。

眼前这个高大威猛的傻瓜,恐怕不知道,他到底得罪了什么人?

笑了笑,一脸和煦的笑容,却让那些熟悉徐阳的人,感到了一丝凉意。

他是真的生气了。

“好啊,你要和我比试什么呢?”非常镇静的问题,徐阳只等着忽而海的回答。

忽而海看见徐阳用如此平和的态度,直面自己的挑战,反而是一愣。

先前他认为徐阳只是个光会耍嘴皮子的汉人,就如同那些经常来部落兜售劣质商品的汉人行商,或者是每年都会定期来收税的汉人税官那样,若是论起勇气和武力,他们都是弱鸡。

而此时徐阳给他的感觉却是截然不同的。

杀气,他分明可以从个子矮小,身材瘦弱的对手那里感觉到滔天的杀气。

作为部落里的勇士,常年参与各种争斗,忽而海对这种杀气毫不陌生。

然而,即使是他所见过杀敌最多的回族勇士,身上散发出的杀气也远逊于眼前这个枯瘦的中年汉人。

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然而这不可能的事竟然就在自己面前发生了。

这家伙,得杀过多少人才能随随便便就散发出那么浓重的杀气?

忽而海知道,所谓的杀气,并不是简简单单参与厮杀便可以积累下来的,那是一种对于人的生命毫无怜惜,视万物为草芥的人,才会拥有的可怕摄人力量。

所以即使忽而海曾经见过那么多部落勇士、各族的首领,甚至于清廷的将军,这些常年累月在厮杀中渡过的人中,也只不过有两三成的人,拥有这种杀气。

而且他们的杀气,比起眼前这种令他恐惧的程度,是远远不及的。

面前这个中年男子,身上的杀气突然间的迸发,居然近乎于实质,让手上起码有十几条人命的忽而海也感到了一种来自灵魂间的颤栗。

“咕噜。”忽而海毫无意识地咽下了一口口水,有些颤抖的声音出卖了他的虚弱:“你…我…我要和你比试…比试力气!”

忽而海急中生智,既然对方如此可怕,那么他为何不利用自己最占优势的力量,来击败对方?

老虎豹子可以吃掉牛羊,但是牯牛的力气却远超过虎豹。

徐阳笑了,他没想到忽而海居然还有些急智,不过,他喜欢对手有点智商。

那样,他碾压起来才更开心一些。

“好吧,如你所愿。”徐阳向前平伸出一只手,说道:“不管你用什么办法,若是能推动我这条手臂,那就算你赢了,我马上离开这里,若是你胜不了的话?”

忽而海马上接口:“那我此生再也不敢正眼看你一眼,也…也再不看霍青桐一眼。”

他根本没想到徐阳会给他如此简单的一个挑战,这…这简直就是白送给自己一场胜利啊。

徐阳笑道:“如此甚好。”

一旁所有人都愣住了。

看着身高两米多,胳膊比寻常人大腿还粗的忽而海,再看看身高仅到忽而海胸口,伸出的手臂看上去柔弱无力,连肉都没几两的徐阳……

这还用比吗?恐怕忽而海随手一推,徐阳的胳膊就得断了。

就连对徐阳有些了解的红花会诸人,也不觉得徐阳此举是明智的。

这个回人一看就是身大力不亏的主,和他比力气本身就是不智了,还用这种类似于儿戏的较量方式,这等于是自己放弃了比赛啊。

莫非徐兄弟想用毒?赵半山有些腹黑地想到,但是在这种大庭广众的比斗之中,用毒无疑是很不妥当的,这会让原本和回人关系大为改善的红花会,重新陷入四面楚歌的境地。

毕竟徐阳此刻也算是他们的人,若是使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取得这种胜利,无疑对他们此行的目的,是大大的不利。

只是赵半山此刻也无法阻止徐阳的行为,毕竟只是猜测,他只能寄希望于徐阳的行为足够隐蔽,别让人看出来就好。

至于其他人,则一致不看好徐阳能取得胜利,毕竟两人的身材差距摆在这里,力气这种事,大部分时候是源自于天生,并非修习武功就能提高太多的。

然而徐阳心中则是胜券在握,他刚才早就用“鉴定术”分析过眼前这位忽而海了,确实他的力气是很大,由此带来的攻击力和防御力数值,远比一般的普通人要高的多,不过也还算是正常人的极限罢了,也就是25点攻击力和20点防御力罢了。

而徐阳在修炼过那么多种功夫以后,自身的攻击力早就远远超过了40点,可以说,就如同忽而海可以碾压普通人一样,徐阳完全可以做到碾压忽而海。

只是这种碾压性的优势,在外表上根本看不出来,忽而海固然看不出来,旁人就更看不出来了。

霍青桐瞪了徐阳一眼,立刻出声阻止这场比斗,木卓伦也是这么想的,即使是徐先生一时激动,也不代表他可以容忍这种无谓的比试进行下去。

就连和徐阳不过只见过两次面的喀丝丽也是担心徐阳,在一旁小声劝说着他。

徐阳笑了,有人关心真好。

一旁的红花会众人也过来阻拦,以气力见长的杨成协、蒋四根等人都愿意代替徐阳出战,起码他们还多少有些把握。

在他们心里,徐阳是以计谋、施毒、医术见长的,对于他的武功其实并没有人真正见识过。

即使是曾经和徐阳携手对敌过张召重的文泰来,也只以当时徐阳的表现来判断,认为他最多不过只是江湖二流高手的水准。

更何况,这次双方要比试的乃是力气大小,就算徐阳的武功要胜过忽而海,比试力气无异于以已之短攻彼之长,殊无胜算。

若是只是比赛输赢也就罢了,就怕对方蛮性大发,伤了徐阳,这可如何是好?

一时间众人纷纷扰扰,除了当事的双方愿意比试外,所有人都在竭力阻止。

徐阳时而感动,时而却又觉得好笑,自己是那种怒火上头就失去冷静的人吗?

第一百七十一章 巫师?

轻轻咳了一声,徐阳说道:“各位还请稍安勿躁,我既然说出了口,自然是算数的,古人有一诺千金的说法,各位也不想我徐阳做一个食言而肥的人吧?”

谈笑间,徐阳运用内力将这段话送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平常人倒是不觉得,但是如红花会群雄和霍青桐这类精通武艺的人,听罢都是凛然一惊。

徐阳声音不大,却能让最远处的宾客都听得清清楚楚,这等内功修为,实在不弱,即使赵半山、文泰来这类的江湖一等一高手,也不觉得换成自己可以轻易做到。

文泰来有些诧异,和徐阳一起在帝都对敌的时候,他明明内力并不强劲,这么短的时间内,难道他又进步了?

每个人想法都不同,不过既然徐阳内力如此充沛绵长,想来也是有些把握才和忽而海打赌的,那么不妨拭目以待吧。

徐阳重新扬起他那条看起来有些瘦弱的手臂,对着忽而海微微一笑道:“请!”

忽而海本不是什么高手,自然分不清之前徐阳那段话的可怕之处,见有便宜可占,心下大喜,上来就掰徐阳的手臂。

然而,纹丝不动。

人群中不由得一阵震动,他们想象过很多结果,比如徐阳的胳膊被轻易推动,或者忽而海只推动了不多的距离,甚至连徐阳这条胳膊当场被掰断了都有人想到,只是根本没人想到居然会有眼前这幕诡异的一幕。

这忽而海该不会是徐阳花钱请来的逗比吧?

忽而海更不敢相信,他自幼就力大无穷,十二岁那年力气已经比部落里最强悍的勇士更大了,今年他二十五岁,整个人正处于巅峰状态,别说只是徐阳的一条胳膊了,就算是相同粗细的一根铁条,忽而海也有十足的把握把他掰弯。

一定是自己刚刚大意了,忽而海顾不上脸红,他这次凝神静气,先是退后几步,将全身的力量都汇集在两条铁打一般的胳膊上,然后大喝一声,加速奔跑几步,携带着冲击的力度,双臂死命地推向徐阳。

徐阳嘴角翘起一条微微的弧度,忽而海的力气确实不小,比起寻常人来,算是大力士了,不过面对自己如今已经不能算是正常人类的身体素质数值,他不过就像是个普普通通的三岁幼童一般,再怎么努力,也没有用的。

相反,徐阳很高兴他能如此努力,若是没点挑战性,自己赢的岂不是显得很没有水准?

此时,忽而海的手臂已经推到了徐阳的小臂上,他想的很好,既然刚刚徐阳能硬抗自己一推之力,他显然也是个天生神力的家伙,只是看上去比较瘦弱而已,那么自己只要推动他的前臂,饶是他力气再大,也不可能比自己强出太多,只要推动一点,自己就算是赢了,反正赌的就是能不能推动,至于推动多少可没细说。

但是他很快就发现自己错了,他的双臂加起来也能有千斤的力气,即使一头公牛也能拉得倒退,然而徐阳这条看起来瘦弱干枯的手臂,居然在自己双臂巨力的推导下,依然纹丝不动。

甚至由于用力过大,又被生生硬挡住,忽而海甚至感觉自己全身的气血都是一滞,胸口气息不稳,喉头有些发痒,一口鲜血险些喷出。

他硬撑着强咽下了那口血气,手上再度发力,结果依然是毫无用处。

仿佛是蜉蝣推大树,又如同螳臂挡车一样,两者根本就不是一个等量级间的较量。

这画面甚至有些可笑。

忽而海这才发现自己上当了,这个中年汉人,绝对是早就知道他会赢,才答应打赌的。

他不信这个汉人的力气比自己大那么多,那根本就不是人类的力量了,这绝对是妖法。

“妖法!妖法!你用了什么妖法?!”忽而海大喊道:“你是个巫师,汉人的巫师,他是来谋害大家的!”

周围的人原本就被这诡异的局面惊呆了,即使是想象力最丰富的人,也不可能预估到现在这个局面。

忽而海的力气,所有的回人都是知道的,即使不是本部落的人,也多半听到过忽而海的巨力之名。

那可是十二岁就击倒过部落勇士的怪力少年啊。

即使是整个回疆,也没有人敢说自己比忽而海力气更大。

而面前这个枯瘦的中年汉人,居然力气比他大那么多?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此时忽而海指责徐阳是巫师,动用了妖法才能战胜他的说法,众人口中不说,心里却信了大半。

只有这样才说得通啊。

然而这并不足以让众人对徐阳的感觉变得恶劣,在回疆,智者和巫师本身往往就是互通的,都算是一种尊贵的称呼。

既然连首领木卓伦都说这个汉人是个智者,那么他身为巫师本来也是能够想得到的。

因此此刻的徐阳,非但没能像忽而海想象中那样被众人唾弃,反而更加受人尊敬了。

忽而海喊了半天,却发现没人站在他这方,一时也不免有些尴尬。

徐阳问他:“你还比不比了?不比就算你输了。”

忽而海咬了咬牙,吼道:“就算你是巫师,我也要击败你!”

说罢双手加力,又抓住了徐阳的胳膊,运用之前曾经学到过的粗浅功夫,十指掐住徐阳腕脉上的几处穴道,肘尖顶住徐阳的肘弯处,双手反方向发力,居然想把徐阳的胳膊掰断。

徐阳脸色又是一变,原本他就存了教训忽而海的念头,先前只不过是想让他表现得更为丢人一些,才如此逗弄于他,没想到,他不知何处学到了些反关节技,居然敢用在自己的身上,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既然如此,那你就安心地去吧。

右臂一发力,内力运转,徐阳口中喝了一声:“还不认输?”手臂一振,很不引人注目的动作,却让之前还死命发力的忽而海整个人腾空而起,一口鲜血喷出,人却已经飞跌出七八丈远,越过众人的头顶,落在了远处草垛上。

众人不由得发出一声惊呼,巫师大人又施法了,这忽而海怕是没有两百斤?却如同稻草一般被抛出那么远。

“巫师大人神威!”当下就有人喊出声来,接着众人也同时大喊!

被抛到草垛上的忽而海原本就昏昏沉沉的,口中鲜血止不住地吐了出来,此时听到众人为徐阳叫好,一口气没顺过来,立刻就晕了过去。

第一百七十二章 聊天

忽而海的父亲,那位长老惨叫一声,慌忙带着人去救治不省人事的忽而海,把他抬回了自家的帐篷。

徐阳刚刚那一下,发了暗劲,就算忽而海被救回来,这身气力也基本被废掉了,何况以现在部族里的医疗水平,能不能救下来都是两说了。

被视为巫师的徐阳,接下来可算是收到了追捧。

回人虽然不信仰萨满,但是不代表他们会对别族的巫师不尊敬,相反,他们对智者和先知者的敬仰,自然而然地也会转到对巫师的崇敬上。

络绎不绝的人过来恭贺,还请徐阳去他们那里饮宴,徐阳自然没功夫理他们,只说今日疲惫了,推托了他们的邀请。

木卓伦此刻看徐阳的眼神都变了,心中暗想,怪不得之前徐先生可以知道我们的目的,又能轻易地拿回圣物,原来他是一名能掐会算的大法师大先知。

霍青桐虽然不信徐阳会什么法术,刚刚他震飞忽而海的那招,分明是用上了内力,但是徐阳表现出惊人的气力和功夫,也让霍青桐颇为惊讶。

仅仅从徐阳表现出来的那些,以管窥豹,也能看得出他的功夫绝对在自己之上。

但是究竟有多高,霍青桐根本看不出来,但是感觉似乎并不比自己的两位师父差。

想到此处,霍青桐就是一惊,她的两位师傅,天山双鹰雪雕关明梅和秃鹫陈正德都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一流高手,然而此时他们都已经年逾古稀,一身功夫甚是精纯。

若是徐阳在三十多岁的年龄上,就能和天山双鹰并驾齐驱,再过十多年,等到四十多岁功夫最巅峰的时候,岂不是远胜自己的两位师傅了?

这,怎么可能?

一时惊疑不定,居然忘了上去恭贺徐阳。

而喀丝丽就单纯许多,她只知道眼前这位汉人智者,非但机智过人,就是手上的功夫也远比部落里最强壮的忽而海更强,这等文武双全的人物,她还是第一次见到,笑嘻嘻地上去祝贺徐阳,还叽叽呱呱问了徐阳好多问题。

只可惜她的汉语不怎么样,徐阳听了个稀里糊涂,只好转头向霍青桐求援,只见霍青桐愣在了那里,有些好笑地走过去,伸手在她眼前晃了几下。

霍青桐惊醒过来,有些不太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忽然小声问道:“徐先生功夫好高,却不知练了多久,师从何人?”声音压得很低,只有两人能听到。

毕竟这些设计徐阳的出身来历,并非能让别人都知道的。

徐阳抬头想了想,大概算了一下便道:“小时候学过些乡下把式,那是练着玩的,真的开始接触比较高深武功,嗯,练了大概有大半年了吧。至于师父,倒是没有人教我,哦对了,红花会前总舵主于万亭教过我一些少林派的拳脚功夫,只是我资质太差,至今没能领会,惭愧,惭愧。”

霍青桐乍听之下,几乎认定了徐阳在吹牛,哪有练大半年就能练成如此高深的功夫的?然而抬头看徐阳,徐阳侃侃而谈,他的双眼中却清澈如水,毫无狡诈欺骗之感,心中便有些忐忑,难道他说的是真的?

然后徐阳却又说他资质太差,霍青桐几乎有打人的念头了,你练了大半年,就比我练了十几年的功夫还要高的多,你若是资质差,我这又算什么?

和陈家洛类似,霍青桐自小也是聪慧过人,被部落中的长辈们当做是掌上明珠一般看待,后来被天山双鹰看中,带上天山学习武艺,她天生资质过人,不过十多年就把天山双鹰的三分剑法和点穴功夫练得纯熟无比,如此良才美质,又长得貌美如花,兰心蕙质,天山双鹰如何不珍惜这个仅有的徒弟,自然也是疼爱地如珠如宝一般,如何受过今天这般打击。

她为人最大的骄傲并不是长得有多好看,虽然也是美女,但她妹妹自幼便远比她美貌的多,而唯一她自我认同的,就是自己练武的资质甚高,两位师傅都认为她算是武林中难得的良质美材,只是身在回疆故而名声不显于中原武林,若是将来有机会独自闯荡江湖,在武林新一辈后起之秀中,她绝对可以排进前三之位。

然而今天她饱受打击,先是徐阳露了一手远比她高明的多的武功,后来他又说他自己只练了大半年,而且资质很差,什么都学不会……

这…你不知道过于谦虚就是骄傲吗?

你资质那么差,练了大半年都快追上我师傅了,要是换个资质好的,岂不是说我两位师傅的功夫都练到狗身上去了?

徐阳见霍青桐神色阴晴不定,不理解自己刚刚说的那些话哪里有错了,只好又问了一句:“霍姑娘,你没事吧?”

霍青桐也不搭话,强忍住心中怒气,摇了摇头,资质这事,还真怨不得谁,徐阳不是说他从未拜过师吗,应该是他也不知道他自己的资质高得有多可怕。

徐阳见霍青桐脸色转暖,便也不再放在心上,指了指喀丝丽道:“你妹妹问了我好多问题,我却听不太明白,要不,你帮着翻译一下?”

霍青桐本就对这个妹子极为上心,见徐阳态度客气,倒也不便拒绝,于是便在二人之中充当翻译。

小姑娘无非问一些关于功夫和法术上的疑惑,她本不会武功,只是好奇而已,徐阳能答则答,答不出的就胡乱调笑一番,小姑娘听得有趣,咯咯乱笑。

只是这一笑,如芙蓉初绽,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得比之往常更为迷人,就连徐阳也不敢多看,别过了头来,和霍青桐聊了几句。

霍青桐见徐阳对喀丝丽的美色不感兴趣,和平日里那些见了她都转不过眼睛的人截然不同,方才那股子气早就抛到了九天云外,反而芳心暗喜,和徐阳越聊越开心。

有道是酒不醉人人自醉,今日虽然没能饮酒,但是徐阳在两大美人之间左右逢源,早就心醉了,话是越说越大,到了后来居然开始满嘴跑火车了。

什么天上有巨大的鸟,可以乘坐数百人,从兰州城到海边不过一两个时辰,什么地上有巨龙,可以载重数十万斤的货物,数百里距离转眼就到,什么千里之外两人如面对面,互相交谈等等。

喀丝丽自然全盘都信,霍青桐只当徐阳说笑,视为异闻来听,三人说说笑笑,居然聊到了后半夜。

第一百七十三章 撤离

接下来的几天,徐阳就不得不放弃了原本准备到处游玩的想法,因为红花会在兰州城的内应已经发来消息,清兵已至。

这次领兵的,是宿将阿桂,历史上的他,此时原本应该还在被乾隆处罚之中,在帝都担任吏部员外郎的闲职,而现在则被委以重任,重新披挂上马,统领十万精兵,来平息西北回疆及准噶尔的各路叛乱。

此人可称为岳钟琪之后,清廷的又一员良将,原本时空的历史中,西北的各路叛乱最终都是被他平息的。

当然,那也是多年之后的事情了。

而此次,由于徐阳的设计,他被当头一棒打得晕头转向,十万大军,加上原本数千人的前锋,都陷入了无粮可用的困境之中。

不过阿桂倒是有急智,先是急命从西北各个还属于清廷掌控的府县急调军粮,然后又从原本驻守西北,常年无功的兆惠将军那里强征了部分军粮,又谦辞厚币从一些还未有叛意表现的回部蒙部收购牛羊充作军用,短短数日之间,居然被他筹集了可供大军食用十数日的军粮。

此时他已严命三军出动,向回疆进发,很明显的企图是就粮于敌。

徐阳之前的判断其实并没有错,只是他没有料到,回疆各部意见其实并不统一,既有早已发动叛乱的各部,也有木卓伦部这样骑墙派,更有早已臣服于清廷的一些部落,因此清军才会获得了一些救命的粮食。

十万大军啊,即使回疆各部都联合起来,对付这批精兵强将也非常困难,何况人心还不齐,若是清兵到来,正面迎敌恐怕只能是惨败一途。

阿桂用兵老辣,不肯过于冒险,因为乏粮,此次发兵只动用了五万先头部队,剩余各军还在四处筹粮,因此他们的粮草应该可以坚持一个月左右,徐阳的谋算算是成功了一半。

幸亏之前劫取了西北军全部的军粮,若非如此,现在都不用打,直接投降就好了。

木卓伦收到消息后,召开紧急军议大会,军议会上,众说纷纭,有人提议趁清兵落足不稳,连夜偷袭的,也有人提议联合各部,积蓄力量注重防卫的,还有人提议暂退以避锋芒的,甚至有些提议投降的……

各说各的主意,偏偏都很有些道理,木卓伦听了头疼。

最后在霍青桐的力决之下,决定暂时撤往回疆深处,以空间换取时间,同时联络回疆各部,争取联合起来,共同对付外敌。

徐阳倒是对霍青桐的军事才能刮目相看了,这种时候,强行对战其实是阿桂心里最理想的局面,而一旦战线拖长,清军随时会面临断粮之危,只要拖上半个月以上,阿桂就是再不愿意,也只能撤退了。

而以目前的情况,如果这次清军撤退了,那么短时间内他们绝对筹集不到足够的粮草来发动二次进攻,而只要再过两三个月,回疆会比中原各地提前进入严冬,此时无论是谁统领清军,都不可能在这种恶劣的天气里讨伐各部,那简直就是送死。

商议已定,众人各自执行会议上的安排,红花会诸人和徐阳都被安排为哨探,严密监视清军的行进路线。

这个任务恐怕也只有他们能执行了,回疆各部的人手中,除了霍青桐算是高手,其他人一旦碰上随军出征的清廷大内高手,都是白白牺牲的命运。

徐阳独自一队,他并不愿意和别人搭伙,很多秘密的手段,会因为要隐瞒同伴而使不出来,相反,如果他独自行动,即使是碰上清廷的大队人马,只要别被团团围住,他总能安然脱身。

红花会众人则分为三队行动,陈家洛、无尘道人、赵半山三人各自带领几位当家前去哨探,而剩下的那些普通会众,则和部落里的大队人马一起撤退。

霍青桐还特意在沿途安排了几个联络点,以便众人获得情报后可以及时联系,也算给众人留了条退路,不然在茫茫回疆的戈壁滩中,他们可找不到部落的落脚之处。

原本徐阳还准备抽空找霍青桐翻译宝藏地图的,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现在时间上已经来不及了。

好在宝藏不会跑掉,晚一点就晚一点吧。

看着回部撤退的队伍慢慢消失在视线之中,徐阳心底难免生出沉重之感,文泰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眯眯地说道:“不舍得了?”

徐阳明白他的意思,笑道:“哪有?只是担心他们,阿桂用兵如神,纵然是五万精兵也能打出别人十多万人的效果,若是有朝一日必须正面对敌,只怕他们会吃亏。”

文泰来也叹了一口气:“清廷气数未尽,倒下了一个岳钟琪,又出了个阿桂,只是我辈更当努力,清军粮草不多,我们除了哨探情报,最好也要伺机骚扰,让他们疲于奔命,越是多拖延一日,我们的胜算便越大一些。”

徐阳点了点头,这才是老成之言:“保重!”

两人互道珍重,徐阳也向其他红花会的英雄们拱了拱手,并不多说什么,翻身上马,各自奔向前程。

数日之后,清军果然如期而至,徐阳躲在一处沙丘之后,微微探出头,看着远方连绵不绝,足足有数里之长的队伍,眉头皱得死死的。

与先前的预料有所不同,清军士气并没有因为缺粮而低落,相反,阿桂统兵有方,虽然每顿饭都是按照最低标准来配比的,然而从上到下,包括阿桂在内,每个人吃的都是一样的饭食,士卒见将军也是节粮缩食,一点也没特权,所以对阿桂的话很是听从。

对清军大部分人来说,阿桂的鼓动还是很有效果的,是啊,只要击败回人那些可怜的叛军,他们的粮食就是自己的粮食,他们的牛马骆驼就是自己的牲口,到时候想吃什么没有?

一番鼓动之下,居然士气高涨,即使是之前行走在戈壁沙漠之中,依然保持着队形不变。

徐阳已经监视他们三天了,居然一点破绽都没能找到。

中间也曾偶然遇到过红花会英雄对这支清军进行的骚扰,然而阿桂用兵老谋深算,早就预料到这种情况,清军大队并不改变行程,只是安排随军的大内高手带领小队精锐去解决问题,红花会各位当家也不敢恋战,往往雷声大雨点小,并没有能达到骚扰清军的目的。

而且最近戈壁滩上的风不大,即使是徐阳想要动用毒烟,效果也不会有多大,反而会暴露了自己的所在,对以后的行动颇为不利。

这事,有点麻烦啊。

第一百七十四章 激斗

徐阳就这样静静地潜伏在沙丘之后,不停地观察着远处这支军队的一举一动。

八月里的沙漠,白天还是非常炎热的,滚烫的沙子灼烤着徐阳的身体,汗水不停地留下,滴到沙子上,然后迅速挥发,留不下半点痕迹。

这种日子是最不好捱的。

然而徐阳一动不动,除了那双灵活的眼睛还在观察着远方,其它的各个身体部位都完全保持静止。

这样可以最大程度地保留体力和身体内的水分,在这种时候,任何一点点的疏漏都有可能导致他因中暑而丧失战斗力。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徐阳眼睛一亮,即使是再精锐的军队,也难免会有犯错的时候,即使再仔细的人,也会有疏漏之处。

就在队伍的末列,有一小队清军,在烈日的灼烤下显得有些无精打采,甚至还有几名士兵东张西望,显然是在找寻水源解渴。

有了破绽,就会有机会,前面不远处有一片绿洲,机会或许就会在那里出现。

然而徐阳依然保持着纹丝不动的姿势,直到最后一批清军过去后一炷香的时间,他还是没有任何动作。

又等了片刻,忽然在清军行军路线旁的一片沙丘里,钻出了几名身穿土黄色外衣的男子,抖落了身上的沙粒,他们急急追逐大队人马而去。

显然,他们都是大内高手,专门埋伏着准备伏击回人的斥候哨探,只是这次他们碰上了更有耐心的徐阳,才没能得逞。

徐阳嘴角露出了微笑,相比较之前那些军纪不稳的清兵,这些大内高手,才是真正的“破绽”。

不是破绽,就让他们变成破绽。

徐阳动了,如一头大鹰一般从沙丘后面陡然飘起,徐徐降落在清军行军硬踩出来的大道之上。

随后便追着黄衣高手行进的方向,一路急奔了下去。

他此时的轻功可以说已经天下罕有敌手,很快就追逐上那几名先前埋伏的黄衣人,然后如鬼魅般的身形急逐而上,手中冷森森的冷月宝刀一闪即逝,落在最后的两名黄衣高手只来得及惨叫了半声,人头早已落地,一腔鲜血撒了遍地。

此时稍前方的三名黄衣人听到背后同伴的惨叫,回头查看,此时徐阳已经近身,一招野战八方使出,立时又是一颗大好头颅冲天而起,另两人则明显武功更高,反应更快,身形急退,这一刀竟未奏效。

两人相视一眼,瞬间做出了决定,这个如鬼魅般突如其来的中年人,并不是他们能够阻挡的。

一人身形一变,亮出两块盾牌,死死严守住门户,另一个人则继续急退,他必须利用同伴拼死创造出来的时机,退到清军大队里,并且把遇袭的情况报告给主将。

徐阳怎么可能让他们的计划得逞,立刻使出胡家快刀,一刀紧似一刀,刀刀劈向手持盾牌高手的要害。

盾牌高手守住门户,舞动盾牌抵御快刀的侵袭。

那两面盾牌乃是纯钢糅合乌金打造,虽然不大,但是极为厚实,即使对上宝刀利剑也不落下风,徐阳接连数刀都被他阻个严实。

徐阳眼见得另一名黄衣人身形渐渐走远,气极反笑,面前这位黄衣高手,武功其实并非极高,但是专注于防御,一时徐阳倒未必能拿他有什么办法。

若是越过他去追逐前面那人,那也不妥,两人随时可以交换策略,变为盾牌高手去警告清军,再说了,他们搞不好还有通讯焰火之类的物事,一旦发出示警讯号,自己先前的计划就要重新设定了,而且像如此方便能混入清军的机会,下一次又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速战速决,徐阳下定了决心,冷月宝刀舞动得更为迅捷,连连劈砍,奈何对方防御极为严密,十数招后依然无法奏效。

眼见得另一名黄衣高手已经越跑越远,眼见得就要离开视线之外了,徐阳反而沉下心来,想起苗人凤曾经说过的那句话,有时候胡家刀法并非越快越好,而是要利用节奏带动对手,若是能做到动静相宜、快慢随心,那才是真正在刀法上登堂入室了。

徐阳索性不去管先前逃亡那人,专心致志应对眼前这名防御高手,反而沉静了下来,浑不似一开始那般疾风骤雨一般地攻杀,刀招慢慢变得老辣圆融,往往一刀挥出,便是对方的破绽所在。

这一下改变,让持盾高手顿时便感觉苦不堪言。

他的武功原本就远不及徐阳,先前是利用了对方的急躁心理,一力死守,而徐阳的刀法虽快,但是往往有迹可循,只要在他必攻之地严防死守,便可保无恙。

然而现在徐阳节奏一变,虽然还是之前的那种刀法未变,但明显威力大增,一刀挥来明明是攻击上三路,然而等他盾牌做好防御准备,刀势一改,反而变成攻击自己下盘去了,只能撤回一块盾牌去防御,然而徐阳就会趁机一拳击在防御上三路的那块盾牌上,他内力浑厚,掌势威猛,刀拳配合,短短数招内,黄衣人就险象环生,几近危矣。

然而他还在死命抵挡,只希望能帮自己同伴多争取哪怕数息之机,往往这短短的延误,就是生与死的区别。

而徐阳此时内心一片空明,整个人虽然因为之前的长时间埋伏,而感觉身体的疲惫已经到了极限,然而头脑却空前的冷静,整个人进入了一种类似禅悟的状态,对手的每一个举动,似乎他都能提前判断,而每一刀使出,自己都能感觉到最终会如何奏效,这种微妙感觉的存在,每一秒都让徐阳受益匪浅。

徐阳知道这种机会实在难得,若是利用好了,自身的武功境界能上一个级别,因此反而不急于解决眼前这个对手了。

右手一刀斜斜劈出,似乎并不是冲着对方的要害而去,然而持盾者却不敢不挡,这一刀看似软绵无力,但是多年的经验告诉他,若是轻视这一刀,自己是必死无疑。

咬了咬牙,双盾挟着风声,阻在了刀招必经之路上。

第一百七十五章 追逐

然而持盾者攒足了劲道的双盾,居然没能如预计中那般挡住冷月宝刀,刀招才堪堪使到了一半,却在半空中划了个奇异的弧度,转而攻向持盾者空虚的左侧,这让全力阻挡的持盾者双盾顿时落空,胸口顿时血气翻腾,一股极为郁闷的感觉袭上心头。

持盾者心知不妙,右手盾撤向左侧,阻拦冷月宝刀的攻势,左手盾借着刚才一挥之力,索性攻向徐阳。

这也是这番争斗中,持盾者第一次采取主动,虽然他明显是被迫改变了自己的策略。

徐阳的攻势太难以阻挡了,这逼得他不得不改变策略,不变,他必死无疑。

徐阳刀势不减,一刀劈中了右手盾,在盾面上留下一刀深深的刀痕,然后借势弹起刀刃划出,直奔持盾者脖项而去。

而持盾者此时已是不管不顾,左手盾继续着挥舞的方向,盾边的锋刃,在八月烈日的照耀下,闪烁着森冷的金属光泽,冲着徐阳的胸前就袭去。

这是要两败俱伤的打法啊。

徐阳自然不会让他得逞,无论从速度上,还是力量上的对比中,徐阳对这名持盾黄衣高手,都是呈碾压之势,之所以一直未能解决对手,实在是当一个人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死守时,武功有时候并不能解决一切问题。

然而当徐阳转势之后,对方的败落就只是时间问题了。

此时的徐阳自然不肯冒着受伤的风险去和对方拼命,然而这也是一个好机会,他同样不会放过。

徐阳右手刀势不变,依然直冲着对方的脖项要害之处而去,整个右侧身子已经完全暴露在左手盾的笼罩范围之内,然而当持盾者心中一喜,手上再次加力想要杀伤徐阳之时,徐阳的刀锋已经抹过了他的脖子。

持盾者全身的气力都随着汹涌而出的鲜血,瞬间流失殆尽,左手盾也软绵无力地继续前进了数寸,终于在离徐阳胸口不足半尺的地方,停止了行进的路线。

这半尺,就是生与死的距离。

“扑、扑。”两声,两块盾牌先后落到了沙地之上,持盾者也无力地跪倒。

他临死之前最后看到的,是身穿白衣的徐阳,如鬼魅般的身姿再次腾空而起,追逐他那名跑的应该很远的同僚去了。

至少,他阻拦了徐阳好久,自己的那位同僚,应该安全了吧?

闭上了双眼,世界顿时一片漆黑。

罗松一直在努力奔跑,他这辈子受过很多训练,有些训练往往让他感觉生不如死。

然而他却全都坚持下来了,这也让他通过重重考验,从一介白丁,成功地成为了一个御林军亲军校,官职虽然不高,只有正六品,但是平时起码也能带领几十个人,满足一下自己的虚荣心。

而且他才二十八岁,还有大把的时间运营上更高的职位。

就像这次,随着大军出征,就是一个刷功勋的最好时机。

然而此时此刻,他却觉得平时的训练太不够了,起码没有一个训练,能让自己跑得快一些,更快一些。

沙漠里炽热的空气,吸进肺里每一口都感觉异常难受,好像是把一整把滚烫沙子,硬塞进了他身体内部一样,然而即便如此,罗松依然拼着命大口大口地呼吸,企图从中获取哪怕多一丝的体力,以支持他能跑得再快一些。

这一路他带领着手下伏击过不少叛军,那个时候他是追逐者,看着那些叛军的斥候哨探,如同慌张的黄鹿一般四散奔逃,然后被自己或是自己的手下追上,瘫软在地,最后被轻易地割去首级。

然而此刻,他是猎物,他变成了那匹奔逃的黄鹿,他怕背后那个阴影一般的存在,时时刻刻会突然出现,然后割去他的首级。

虽然手下拼命阻挡住了那个杀神,但是以他一人之力,又能挡得住多久呢?

想到此处,罗松又一次满满地吸了一口滚烫的空气,强行提高了自己的速度,继续向前方的清军大队追去。

远处已经依稀可以看到后队的身影了,若是再给自己一点点时间,他必然能追上大队,那么到时,即使那个杀神武功再高,也绝对没有胆子会与大队官兵正面为敌,自己这条命算是保住了。

然而老天总喜欢捉弄人,绝望往往会在希望之后紧跟而至,正当罗松以为即将成功摆脱厄运之时,他听到头顶有破空之声,然后便看到前方不远处,凌空落下一道瘦削的身形。

不是那个杀神是谁?

罗松慢慢停下了脚步。

他只怪自己跑得太慢了,同伴为自己至少争取了半柱香的时间,如果自己行动迅速一些……

可惜,没有那么多的如果,徐阳斜倚着冷月宝刀,一双似笑非笑的双眼看着他,就如同看着一个死人。

在他眼里,罗松已经是个死人了,哪怕他的武功比之前那人更高,然而在徐阳眼里,非一流高手都可以杀之。

就算是一流高手,徐阳也不是不能解决的,只不过可能要多花些代价罢了。

执行伏击任务,只带了四个武功不高的手下,轻功也是普通,这三个条件很明显证明眼前这个黄衣人,绝对不可能是大内高手中的精英。

若是精英,刚刚那段时光足以让他追上前面的行伍,那么自己的计划就不得不再次改变。

幸亏他不是。

心情大好的徐阳,决定给对方一个机会。

他并不是嗜杀的人,若是对方识相,徐阳也不是不能暂时放过他的。

“想死?还是想活?”徐阳戏谑道。

废话,罗松心里暗暗骂道,谁特么不想活了?

然而多年来的阅历让他懂得,这种时候还想活,那么所需要付出的代价,可能是他承受不起的。

想想家里的老人和娇妻,他实在不敢冒险。

勾结叛匪者,诛满门。

他不敢赌,更不愿意为自己一个人的死活,赌上全家的性命。

他不再犹豫。

拔出了随身的利剑。

只有死亡才是武者的荣耀。

答案很明显了,徐阳摇了摇头。

那么,就送他一程好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 阿桂

当八月的骄阳终于落到地平线以下,戈壁上炎热的风立刻变得冰冷刺骨,仿佛要把人身上每一分温度都给带走。

此时已经不适合行军,甚至不适合任何人生存,然而为了某些目的,智慧的人类总要试图一遍遍地穿越瀚海,这条本不是路的路,路边那些不知何时便存在的枯骨,便是明证。

已经在这片戈壁里穿行了足足三天,今天依然没能赶在天黑前穿渡而过,只能在夜幕到来之前安排三军扎营,阿桂的心里极为郁闷。

粮草当然是问题,这次他出兵携带了所能带上最大数量的干粮,也最多只能勉强支撑全军吃上二十天的,剩下的都留给了在兰州府驻扎的另外五万大军。

从兰州府出发,即使紧赶慢赶,行军最快的先头部队也要五六天才能到达回疆,之后还需要联络那些亲近朝廷的部落,以获得足够的情报与补给,这又需要时间。

若是不能一战成功,甚至是战时拖延超过十天,那么这番出征就算是已然败了。

对于战事,阿桂有足够的信心,也有足够的把握,那些连兵法是什么都不懂的蛮子,仗着骑术精湛,地形熟悉,就妄图抵抗朝廷的大军?笑话,不过是螳臂当车而已。

只要是正面对决,阿桂有信心在一天内就击溃回部的那些叛军,哪怕这些乌合之众兵力超过官军,哪怕他们是地头蛇,哪怕他们以逸待劳,依然无法阻挡朝廷的天威。

但是最大的问题却不是敌人,而是这沙漠,这天气,这地形,这该死的…粮草。

朝廷之前已经派了和亲王弘昼作为统御先锋部队和守护粮草的总提督,然而这个废物却愧对皇上的信任,短短几日内就被红花会那帮乱匪勾结回疆叛军夺取了本应该供应给大军的十万石粮草,若是那批粮草还在,甚至只要保留三成,阿桂对这次决战的把握也会高出五成。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剩下三、四成的胜算,他依然需要出征。

叹了口气,阿桂重新坐下,面前的晚餐早已冰凉。

为了整肃军纪,提高士气,他每日里吃的和普通士兵一模一样,无非是些干粮,唯一好些的是可以用热水泡开来吃,然而刚刚那一走神想事,片刻的功夫,热水已经变成了冰水。

这该死的天气,连续三天的急行军,已经非战斗性减员超过了五百人,这些可都是大清帝国最精锐的战士,阿桂的心都在滴血。

原本阿桂是不情愿来趟这趟浑水的,按他的想法,回疆叛乱的那几个部族,都不过是疥癣之疾,好好派几个口才好的文官去怀柔一番,应该就能解决,实在不行减免一些税赋也就是了,反正那种穷地方,每年收上来的税都不够当地官府开销的。

一旦派军镇压,赢了也是与对方结成了死仇,若是输了,朝廷威严扫地,会有更多的叛乱发生。

然而既然皇帝下了旨意,作为一个将军,他就必须按照帝王的决断方向去执行。

他只需要做好这一切就够了,不需要太多的个人思维。

好在按照地图,今夜驻扎的这片绿洲已经比较靠近沙漠边缘了,明天应该就能走出这该死的戈壁了,到时候才是自己展示用兵能力的时候。

低下头,把那碗晚饭硬吃了下去,胃中一阵翻腾,多年的军旅生涯让他的肠胃非常不好,今夜估计要彻夜难眠了。

但是他不能不吃,若是被人看到他的晚饭整碗地被端出去,恐怕军中又要传出什么流言来了。

阿桂苦笑了一阵,身为三军大帅,依然会有很多不如意的事情,是他不能够做主的。

这时门外有人禀报,说是负责断后的罗松大人回来了,求见大帅。

“快请!”这个罗松还是很不错的,虽然是帝都御林军的军官,却事事争先,多次主动要求埋伏起来断后,事实上,这几天里,他也确实多次击溃了叛贼骚扰大军的企图,看来这次大战之后,他又能提上一级了。

对于这种在战阵中杀出来的功勋悍将,阿桂比任何人都尊重。

很快,罗松就进了军帐,阿桂敏锐的发现,今晚罗松的气色不是很好,整个人的状态萎靡了一些,就连脸色也有些发暗。

是不是断后时出了什么问题?

果然,罗松一开口,声音便有些嘶哑了:“大帅,我部受到了偷袭,所有部下都已阵亡,若不是我见机不妙,恐怕就见不到您了!”

说罢,一个铁铮铮的汉子,居然垂首流泪,整个人也显得摇摇晃晃的。

阿桂忙上前扶住了罗松,急问道:“什么人偷袭的你们?一共有多少人手?你可否受伤了?”

“敌军…敌军足有千人以上,都躲在沙丘之后,一直等到大军过后,也不曾有半点动弹,好像是知道我们埋伏的计划,大帅,我怀疑大军内部有敌人的奸细!”罗松哭喊道。

阿桂乍听此言,心中不免有些慌乱。

大军内部不管是否铁板一块,终也难免会有些间谍或是内奸潜伏进来,这是无可避免的,但是这种消息,却不便传扬开去,不然,就会让整支军队都人心惶惶的。

吩咐左右退下,阿桂扶着罗松坐下,然后便正色道:“罗大人,你过虑了,我朝廷大军顺天应人,讨伐叛逆,如何会有内奸出现,何况那些回人又怎么潜伏进我大军,别想多了,人没事就好,早早休息一下,这种没证据的事,今后不必再提。”

罗松却道:“大帅,我有证据,我部下之前就和我提过,只是当时我认为他的胡乱攀扯,所以就没放在心上,今日想来,应该是真的。”

“哦?”阿桂这时才正视起眼前这个仅仅是正六品的武官,若他说的是真的,那么,在决战前能拔出一颗敌人安排在军中的钉子,那比什么都强。

“你快说,到底是谁如此大胆?”

罗松此时却没有再说话,整个人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显然是昏厥了过去。

第一百七十七章 诬陷

与此同时,清军大营南边两里地开外,霍青桐、陈家洛等人带着上千名回部勇士和红花会会众组成的敢死队,正在此处潜伏着。

在找到妥善的安置之处后,霍青桐就带领了这些勇士们重新踏上了征途。

要知道,让红花会和徐阳去充任阻击大任,实在不是霍青桐心中所想,只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若是有可能,霍青桐更希望凭借自己部族的力量去击溃官军。

若像这次这般,官军已经被徐阳的计策削弱又削弱了,回疆各部仍然还要依靠红花会这类的外力帮助才能取得胜利,那么等下一次清廷再派军队过来,而那时红花会的当家们因为别的事不能再来支援己方,那么等着回疆各部的会是什么?

没有经历过鲜血洗礼的军队,绝不能称之为一支强军,没有这样一支强军作为底牌,回部无论如何都不会有底气的。

等到了戈壁,迎头碰上了陈家洛所带领的一支斥候,双方合力,便计划在清兵即将出沙漠前的这个晚上,偷袭敌营。

若是有可能,一把火烧了军粮那是最好,最低限度也要让他们夜不能寐,风声鹤唳,再一次降低敌方的士气。

然而即使他们从入夜前就开始监视,直到现在,依然无法从防备严整的清军大营的任何一个角落看到破绽。

如果就这样径直冲进去,那是拿人命开玩笑,霍青桐就不信了,一夜下来,整个大营会固若金汤,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漏洞?

无来由的,霍青桐脑海里又想起了徐阳,若他在此,或许就能帮自己想出一个绝妙的点子了吧?

可是,他在哪里呢?

……

大帐内,阿桂见罗松居然晕倒,忙上前准备查看,就在此时,大帐门口突然传来一声厉喝:“大帅小心!”

然后几点金光突进,随之而来的,是一道银色的剑光直刺罗松的前胸。

“大胆!”阿桂没想到在自己大帐之内,还会有人行凶,然而同时他却看到原本倒卧在椅子内的罗松,眼睛诡异地睁开了,还露出了一丝笑容,随即阿桂的身子被人足尖一点,顿时远远地跌了出去!

“得罪了!”踢他的人口中致歉,身形却借着那一点之力,加快了去势,剑尖直点罗松。

只见罗松左手五指轻弹,如弹奏古筝般上下翻飞,几道金光瞬间被他弹飞,随后右手凭空多了一柄冷光四射的宝刀,一招闭门铁扇,挡开了袭来了利剑,然后看了一眼对方,不由得有些诧异。

“是你?”

没错,这个罗松正是徐阳易容改扮的,真正的罗松早就被他杀了,然后徐阳换了他的衣服,稍作改扮混入了军营。

这也是之前阿桂觉得罗松脸色不对的原因,临时的易容,加上易容术原本只是初级,能改扮成七八分相似已经不易了。

而徐阳原本想刺杀阿桂,这样这支清廷大军没了领兵大将,自然不战自乱,这可说是性价比最高的处理办法了。

只是没想到居然被人识破。

而识破这一切的人,徐阳很是熟悉。

正是“火手判官”张召重。

没想到这次大内高手的领头人居然是他。

难怪了,这批御林军中的高手们,会如此难以应付。

张召重冷笑道:“什么时候,一个小小的亲军校,有了重要军机,可以不来请示我这个御林军佐领,而能直接面呈三军大帅了?”

徐阳默然,这固然是自己太过激进,不过若是张召重来得慢一些,或许此时他已经得手了。

呵呵,或者说,张召重来得确实非常及时啊。

“张佐领,你认得我是谁么?”徐阳既然被识破了,反而坦荡起来,也不再做什么掩饰了。

“你的真面目我不清楚,不过你绝对不是罗松,罗松可没有阁下这般好身手。”张召重也是暗自心惊,刚刚他先是使出了武当派芙蓉金针,后又是一招穿星赶月的武当精妙剑法,然而却被眼前此人一一轻易破解,此人身手绝对不在自己之下,可江湖上何时又出了这么一个一流高手,看此人身形,绝对年纪不大。

他,到底是谁呢?

徐阳笑了,笑得相当疯狂,此时大帐已经被闻声赶来的官兵团团围住,徐阳索性也就放弃了突围的想法。

何况,他现在根本无须突围啊。

徐阳大喝道:“大胆张召重,胆敢谋刺大帅,左右,拿下他!”

正气凛然的喝声,让张召重和围观的官兵听了都是一愣。

官兵们临时聚集,本摸不清头脑,而张召重几乎是被气笑了,世上还有这么不要脸的家伙?

“谁是刺客,自然有大帅为证,你还想蒙混过关吗?”张召重冷冷笑道,然后转头望向阿桂。

这一眼看去,张召重全身如堕冰窟。

只见阿桂仰面朝天倒地,张召重眼尖,借着大帐内的烛光,看见阿桂脸上有几根金色的软针,针扎处已经流出了乌黑的污血,此时他已经一动不动,眼见得是不活了。

这软针正是张召重从他师兄陆菲青处学来的芙蓉金针,但张召重自诩为武当正宗,从不屑用毒这般无耻之事,为何今日打出去的金针居然会携有剧毒?

念头秒过,张召重顿时明白了过来,刚刚他发出六支芙蓉金针,被对面那个假罗松弹出,然后居然借此命中了大帅阿桂,在弹出的那一瞬间,对方居然还有隙在金针上布下了剧毒……

然后又故意和自己攀扯,拖延了足够的时间,直到等到阿桂毒发,再借此来诬陷自己……

这个人非但武功极高,下毒功夫也是闻所未闻,心机更是歹毒,现在就连张召重自己都无法辩解清楚了。

“来人,抓住这个暗害大帅的奸细!”徐阳一脸正气地大喝道:“怪不得赶来阻止我向大帅的密报,原来你就是潜伏在我大军中的内奸!”

有张召重的手下,确是认得那芙蓉金针是张召重一贯使用的暗器,听了这话倒是信了有七八分了,望向张召重的眼神顿时有些不善。

第一百七十八章 乱

张召重也知道此刻无力的辩解毫无作用,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拿下眼前这个假冒的罗松,撕开他的假面具,这样才有可能洗脱自己的嫌疑。

然而徐阳又怎么会给他这个机会,一句话就封死了他的筹算:“张召重,你别以为杀了我就能掩盖你的滔天大罪,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你行凶,你还能杀光所有人吗?还不快快束手就擒?皇上早就查明你们武当派和红花会多有勾结,你的师侄余鱼同如今就在红花会当十四当家,你师兄陆菲青也和红花会勾勾搭搭,迟早也稳坐一个当家的宝座,加上你在朝廷内当奸细,恐怕武当派在红花会里的势力不小啊,怪不得一个小小的佐领官衔,就能让你死心塌地地为朝廷卖命!”

句句杀人,字字诛心,一旁围观的官军们都已经信了九成了。

若是此时张召重杀过去,那么就是坐实了自己内奸的身份。

更何况,对面这个假罗松武功甚高,岂是他几招内就能解决的?

两人交手时间一长,旁人必定会来相帮假罗松,到时候自己反而被困。

这,这该如何是好?

张召重额头上密布豆大的汗珠,他本不是个有急智的人,此刻的情况更是让他头痛欲裂,这个假罗松,实在是太可怕了。

不管了,张召重大喝一声,左手再度扬起,十数枚芙蓉金针刺向假罗松,同时整个人腾空而起,凝碧剑在空中挥舞数下,破开了大帐顶部,从大帐中跃出。

徐阳心道不好,张召重要跑,然而自己的身形却是被芙蓉金针所阻,大喝道:“贼人要跑,快追上去。”

手中宝刀挥舞,拨打金针,然而金针来速太快,数量又过于密集,依然有一枚漏网之鱼打中了徐阳的右臂。

徐阳忙点住自己右臂上的几处要穴,对着还在发愣的官军骂道:“还不快追,跑了唯你们是问!”然后摸出一丸解毒丸吃了下去。

带队的几位御林军高手被骂醒,见状更是对眼前这位罗松大人信了十成十,若不是张召重行刺大帅,他如何会使出那金针凶器?又如何会带罪潜逃?手一挥,便带着手下去追逐张召重这位他们之前的上司去了。

剩余的官兵也纷纷跟上,大帅死了,若是捉不到凶手,这些平日里担任护卫的官兵一个都不会有好下场。

瞬时之间,整个大帐里就剩下徐阳一个人了。

当然,还有阿桂那具死不瞑目的尸体。

徐阳心底默默地为这位原本可以取得巨大成就的将军默哀,没办法,你阻挡了我的路,就只能对不起你了。

芙蓉金针原本就没毒,徐阳也并不是不能全都阻挡下来,只是自己现在的身份还是罗松,若是发挥了比之往常过高的实力,难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再说了,自己若是去追张召重,那么,谁留下来搞破坏呢?

徐阳又露出一丝坏笑,坏事么,既然都做了,就索性多做一些吧。

……

霍青桐几个时辰监视下来,难免有些疲惫了,这些天她先是随着部落搬迁,然后又带人回转过来,都没好好休息过。

当时一直赶路,倒是并不觉得,但一旦停下来,疲惫加倍袭来,她能勉力支撑到现在,已经是非常不容易了。

然而就在半梦半醒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在轻喊。

“清军大营好像出事了!”

很轻的声音,然而却把霍青桐从疲倦里彻底打醒,她睁大眼睛一看,果然如此,清军大营从之前整肃的状态,变得有些骚乱的感觉,内部灯火摇晃,喧闹声连此处都能听到一些。

就连门口驻守的那些卫兵也不安地四处张望,显然是内部发生了什么大事。

会是什么大事,发生在如此一个静谧的深夜?

霍青桐不知道,她也不去考虑这些。

她只知道,机会来了!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她也顾不上和陈家洛再做商量,呼哨一声,然后就带领自己的族人果断冲向了两里开外的大营。

陈家洛略一愣,他考虑的比较多,担心会不会是清军的什么奸计,考虑要不要再看一下之类的。

然而霍青桐动了,那么,他也必须跟上。

他可不想在决断上输给一个异族女子,更不想别人说闲话,自己的盟友在生死厮杀之时,自己带着部下在一旁迟疑。

于是,一支本不在任何人意料中的力量,就在这样一个血夜,一头扎入了这场突如其来的争斗中。

义无返顾!

很快,霍青桐带领的回部勇士就接近了清军大营。

这时,大营内部的喧闹声更为明显了,几乎整个大营的人都被惊醒,然后便是更大的哄闹声一阵阵传来。

看着大营稳固的营盘,霍青桐咬了咬银牙,喝道:“杀,先破坏营门!”

若是不破坏营门,那么能杀进去的最多也只有自己和那十几个红花会的高手,面对清廷大军,那是绝对不够的。

然而就在此时,从大营内居然就跃出一人,此人身着官服,一身的血迹未干,只见他腾身而起,从七、八尺高的营寨大门上轻轻跃过,然后在半空中就看到了霍青桐他们。

只是一愣神的功夫,对方刚落地便急速转身,选择向西边奔逃,显然是不愿意和霍青桐他们过多纠缠。

就在这时,营门被打开了。

并不是霍青桐的部下干的,营门其实是从内部被打开的。

几百名官兵从中杀出,却没想到迎头便撞上了回部勇士。

霍青桐一喜,她没有时间去想为何营门此刻会被打开,她只知道,若不及时利用这个机会,未免太过浪费了。

她自然不知道,先前那个跑掉的清军军官叫张召重,今夜他刺杀了清军主帅阿桂,然后负罪潜逃。

起码以后在史书是会这样写上一笔的。

而之后打开营门的人,则是那些追杀张召重的官兵。

这批官兵刚刚打开营门,果断地也愣了。

原本几百人去追杀张召重,即使不成功也不会有什么危险,然而打开大门,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上千名异族叛军。

这,什么情况?

张召重,你还敢说没有和外敌勾结?

杀了大帅不说,还事先安排好叛军借此机会偷袭?

不行,得关上营门,得报告上官,各种纷乱的想法在那些官兵的脑子里不停闪过。

然而此时,事情的发展已经完全无法控制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破敌

数百官兵面对一千多人的回部勇士,人数上原本就不占优势,何况回部勇士是有备而来,两里路跑来,正好完成热身,状态神勇。

而那几百官兵,原本不过就是为了追杀张召重一人而来,却没想到一开门就迎头遇到了激烈的厮杀,一下子就打懵了。

有些落在后面的士兵还没看到前面的情况,听到厮杀声都想往前冲,前排那些官兵武功虽高,但是思想并不统一,大部分人想的是撤回营寨再防御,少部分人则想暂时挡住叛军,瞬间队形便是大乱。

除了少部分人是直接和回部勇士正面对敌的,剩下大部分人是用后背来迎接敌人的钢刀,如何挡得住?

不到片刻之后,霍青桐便带领族人裹挟着清军败兵杀入了大营之中,此时正是深夜,大部分官兵刚刚被营内的骚乱声所吵醒,还在昏昏沉沉地状态中,遇到一群如狼似虎的敌人,唯一能想到的念头就是逃。

别管逃不逃得过叛军,起码先逃过身边那些同袍再说。

而此时,营中不知谁又四处放起了火,到处都是浓烟烈火,整个军营顿时乱做一团。

偶有几个下级军官试图聚拢人手,想组织起有效的反击,反而被潮水般涌来的败兵冲垮,五万精兵一时居然像五万头绵羊一般任人驱赶,有人打开了东边的营门,顿时如同宣泄一般,人人都朝着东面涌动,一路上只要是阻挡自己的,不管是敌人还是同袍,都是一刀砍去,四下践踏,被自己人杀死、踩死的,远比被叛军杀死的更多。

一夜恶战,等到太阳重新出现在地平线上,阿桂的副将勉强收拢人马,清点之下,只剩下一万人都不到了。

当场阵亡的,自然没有四万人那么多,大部分人是乘着夜色四散奔逃了,也不知道在茫茫戈壁里,没有粮食没有水,这些人能活下来几个。

然而仅剩的这不八九千人,依然面临了一个巨大的问题,他们的粮食昨晚都被烧光了。

就算是在此时已是死寂的军营中四处搜刮,能找到的那点军粮,依然远远不足以让他们回到兰州城。

当然,这些头疼的问题,徐阳是一概不管的。

他的计划很成功,混入了大营,刺杀了敌军主帅,还烧了军粮。

另外还有个额外的收获,就是嫁祸给了张召重,简直完美。

这也算报了当初在帝都,张召重几乎杀死自己的大仇。

至于张召重今后会如何行事,会不会因此更加记恨红花会,那就更不关徐阳的事了。

然而他都没想到,居然会有回部勇士乘着自己制造的混乱,顺势杀了进来,这也让他放火的行动更为顺畅,毫无阻挡。

等到整个营盘彻底乱了,徐阳看着自己的杰作,十分满意。

一战而定乾坤,想来诸葛孔明也不过如此了吧。

乘乱,徐阳找了匹看上去不错的军马,打开早已没人看守的营寨西大门一路西去。

管杀不管埋,指的就是徐阳这种人。

数日后在一处联络点,徐阳等到了霍青桐为首的回部勇士敢死队,此战他们虽然也折损了三百多英勇善战的战士,但剩下的那些人则显得更为精悍了。

这场大战,获益最多的就是这些战士,清军的五万精锐大军,居然如此轻易地就被他们击溃,这让他们的信心和士气无比高涨。

即使此时乾隆再派来十万大军,这些勇士们也有信心击溃他们,这种胜仗所获得的信心和经验,是多少钱都买不回来的。

徐阳自然不会去败坏他们的性质,提自己的生命功劳,对他来说,这些功劳都是虚名,远不如宝藏更为重要。

等候的这几天,他也没闲着,早就问清了宝藏地图上那几个关键的回文是什么意思,除了宝藏所在山峰的名字,还有就是些左三右二之类的古怪言语,想来是有关于机关密道的。

由此徐阳又觉得独自一人去挖宝,未免有些冒险,毕竟势单力孤,虽然他的武功在当世已经是少有敌手,然而碰上机关之类他并不了解的事物,徐阳总是有些担忧。

更何况原著里那宝藏所在地附近可是有一群饿狼的,此时想来也并未被驱逐,若是徐阳一人去,万一不幸落入群狼包围,想想都不寒而栗。

大自然的威力,徐阳丝毫不会小觑。

于是徐阳便随着众人一起回到回部临时驻扎之处,部落中人闻听不可一世的清廷大军已经被消灭,顿时欢声雷动,木卓伦带领众人跪地感谢真主的保佑不提。

再了两天,等众人稍为歇息,徐阳便找了个机会,将从短剑内找到的机密跟霍青桐提了一下。

霍青桐听到徐阳居然破解了短剑的秘密,极为欣喜,然而她却毫无贪心之意,既然之前是她把短剑送给了徐阳,那么能从中找出的宝藏地图自然也是属于徐阳的,在霍青桐心里,这就是真主的旨意。

徐阳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先前他还担心自己提出的分成比例,会不会引起霍青桐的不快,却没想到她居然分文不取,倒是让徐阳颇为惊叹。

徐阳索性实话实话,自己一人去取宝藏未免会有危险,而回部如今刚刚破敌,短期内应该暂时无事,徐阳想请人作为护卫和向导,若是取得宝藏,不论多少,徐阳都愿意拿出三成作为答谢。

霍青桐原本不想要,奈何徐阳执意不肯,最后才答应了下来。

众人便计划了一下,霍青桐带了八百勇士加上几名向导,足够二十人食用的粮食和水,准备妥当才向着宝藏地图上所标识的那座白色山峰而去。

那座山峰本来就离众人驻扎的所在并不遥远,众人昼出夜伏,短短三日内便到了目的地。

这里的地况和回疆其它地方颇有不同,除了少部分黄沙外,大多是粗粝的岩石,越是走近白色高山,霍青桐的脸色越是不好,徐阳开始还并未注意到,此刻看到即将到达,兴奋地回头想跟霍青桐庆祝,这才见到她面色难看。

“怎么了?”徐阳问道。

第一百八十章 寻宝

“怎么了?”见霍青桐脸色不好,徐阳关切地问道。

“这个地方我知道。”霍青桐指了指那座白色山峰下的破败古城道。

“很久以前就有人说,这大漠里原本有一座极为富庶的城市,只是后来一夜间被狂沙吞没,所有人都没能跑出来,城内存放着很多金银财宝,所以每年都会有不少人进去找宝藏,然而他们找到了宝藏却拿不出来,这城里有诅咒,只要是拿过里面金银的人,都永世走不出这座城,等他们死后又变成贪鬼,迷惑那些进来找财宝的人,就这样一直轮回……”

听到这话,即使是青天白日之下,徐阳也难免打了个冷战。

他是不信什么鬼神的,但这不妨碍他胆子小啊……

霍青桐又道:“之前我们族里有人欠了很多钱,就去寻那地方,想要找些珠宝还债。去了就再也没人回来过。有一次,一个商队在沙漠里救了一个半死的人。他说自己曾进过古城,可是出来时遇见鬼打墙,总在一个地方兜圈子转不出来,终于精疲力尽,倒地不起。那商队领头人要这人领着大家再去古城探宝,他死也不答应,说就是把古城里所有的金银财宝都给他,他也不再踏进这鬼城半步。”

徐阳听到这段话倒是不怎么害怕,既然小说中的陈家洛可以平安从这种古城里穿过,最后找到了宝藏,那么证明这张宝藏图是可靠的,那些出不来的人恐怕都是没有地图乱闯才会迷路的。

“没事,这些都只是传说罢了,若是真的,那么又是谁把这些故事给传扬开来的呢?”徐阳笑笑说道:“至于鬼打墙,即使没有这座古城,走沙漠的人有时也会碰到,总不见得是这城里的鬼出去走亲戚了罢?”

他轻松的态度,似乎也感染了霍青桐,一旁其他人多多少少也听到过这个故事,原本都有些惴惴不安,但看徐阳如此不当一回事,这些人心态才慢慢放平了。

很快,就到了古城外十几里,这古城看起来起码有数百年的历史了,然而距离不远徐阳才发现,这里有数十道山道,乱石嶙峋,处处阻碍,居然分不清哪条路才是通往古城的道路。

众人也乱纷纷地出主意,有说大家伙儿分道走的,也有说不如直接爬山到古城里,避过这些古怪的山路的。

徐阳考虑了一下,突然灵机一动,想起地图上写的那段左三右二的怪话,难道就应在此地么?

于是徐阳便做主,留下七百人在这里守候,若是真的迷路了便放信号联系,然后选了一百最精锐的勇士,沿着左边第三条路行进。

留下七百人,主要是徐阳担心那群荒野中的野狼,会嗅着人畜的味道过来,若是人少了,真的是白白送肉给他们,而留下那七百回部勇士,即使狼群再多,也不可能越过他们的阻挡,当可保证后路无恙。

果然这一路中并没有遇到太多阻碍,只是路越走越窄,不久后又到了一处路口,这里分了三条岔路,徐阳果断选了中间的路走。

每经过一个路口或是转折处,徐阳便安排留下三四个人作为策应,那么即使城中真的有什么问题,他们出来也不至于迷路。

行不多久,就看见路边开始有各种各样的尸骨,有些还带着各种珠宝,显然是从古城内拿到了财宝的贪心人,结果出城后迷路,之后平白送了性命,到这时,珠宝反而不如水和粮食更为有用了。

指挥众人把那些珠宝收好,徐阳倒不担心有人贪污,这些回人都是思想单纯的好汉子,不至于贪墨这些宝藏。

而且这些珠宝制作略显粗糙,放在后世也许细细打磨后值些钱,在这个时代其实只是大路货,价值并不太高。

继续向前,这一路倒是越来越顺畅了,路也越走越开阔,看着地图上标注,离古城已经不是太远了。

果然,一炷香的功夫之后,他们一行人已经到了古城城门口。

看着多少还是有些畏惧的众人,徐阳便领头闯进了城内。

霍青桐急急跟上,众人也装起了胆子跟着进了城。

徐先生是个智者,跟着他走定然是没错的。

此时烈日当空,一座白玉山峰参天而起,这座城是围着山峰建筑的,一排排的都是民房。断垣断壁,处处残破不堪,没一座完整的屋子,但城内道路极为宽阔,四通八达。即使是如今看上去相当残破的民房,格局也是相当开廓,能想象得到,这座古城当年的繁华昌盛。

一眼望去,各式各样的房子鳞次栉比,可是内中却声息全无,甚至连本该有的鸟雀之声也丝毫不闻。

众人从未见过如此奇特可怖的景象,为这城内寂静的气势所震慑,连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

谁都不知道从哪个角落会突然蹿出一条鬼影,然后吞噬了自己的灵魂,少数生性有些胆怯的人,甚至开口念起了经文,求真主保佑自己。

城内到处都极为干燥,草木都无法生存。

各处似乎都保留了人类生活的痕迹,那些古人们生活的物品大都完好地保存着,徐阳进到一间屋子内,看到墙上挂着一幅古画,笔法流畅,色泽鲜艳,同中原的画作大有不同,然而他的手刚刚触及,这幅古画就化作了飞灰,吓了徐阳一跳。

恐怕这里足足有上千年不曾有人类居住了。

恍同隔世一般的感觉,让徐阳微微感觉有些不适,所幸霍青桐此时还跟在他身后,剩余的那几十名回部勇士也守在屋外不曾乱走。

这一路行来,只见遍地白骨,各种刀枪兵器到处乱丢。

徐阳对霍青桐道:“传说中说这古城是被天降黄沙所吞埋,看情形完全不像。”

“是,这里哪有黄沙掩埋的痕迹?不如说更像是经过了一场大战,全城居民都给敌人杀光了一般。”霍青桐应道:“城外那么多条岔道,如果不知那地图中所写的秘诀,任谁都要迷路,困死在城外,那些敌人却是如何进来的。”

徐阳点点头:“想必,定然是城内有了内奸。”

第一百八十一章 秘径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徐阳觉得,这城内民房虽多,显然已经被以往潜入的盗宝者搜刮一空,恐怕是剩不下什么值钱的东西,霍青桐也是如此认为。

拿出地图对比了一下,徐阳指着山峰正面道:“地图上说皇宫在那个方向,我们这就过去看看。”

说罢,径自直往皇宫方向而去。

走到地图所示的皇宫处,徐阳大失所望,哪里有什么想象中富丽堂皇的皇宫,镶金嵌玉的宫室?

这里便是白色山峰的山脚,不过近看,白色山峰更为美丽,整体就是一块巨大的白色玉石,玉质极好,通体雪白,莹光纯净,这座山峰应该只是书中才有,若是现实世界里也有这样一座纯白玉的山峰,怕不早就被人发现了?

只是,说好的皇宫呢?

难道?

这皇宫是建在这山腹之中?这得是多大的工程啊?

之前红花会在太湖之滨的总舵,便是依山而建,大部分也是建在那座小山之中,只是小山并不大,那样的工程徐阳还能理解,而这座玉山显然要高大巍峨的多,这工程量恐怕要十倍、百倍于红花会总舵了吧?

若是如此,那么此地原本的国王,盘剥人民应该也是甚为厉害的。

让徐阳想起了建筑阿房宫的秦始皇他老人家。

只是那些回部勇士四处寻找,依然没能发现皇宫的踪迹,徐阳不得不再次打开了宝藏地图,霍青桐也凑上来观看,徐阳索性把地图交给了霍青桐,反正他也看不懂,不如让她研究一下。

霍青桐仔仔细细看了一会儿,又四下里打量了周边的景色,很确定地说道:“应该就是这里了,只不过这里画着前方山峰处还有很多条道路,这是什么缘故?”

徐阳颔首道:“确实如此,我想了半天,这皇宫必然是建在山腹之中,只是却不知从何而入?”

霍青桐又指着地图中的一段文字念到:“如欲进宫,可上大树之顶,向神峰连叫三声:‘爱龙阿巴生’,这大树在哪里?‘爱龙阿巴生’又是什么咒语?”

徐阳也百思不得其解,无意中扫见几步外的地下,凸起来一物,形状有异,徐阳俯下身细看,只见此物盘根错节,原来是个极大的树根,便叫道:“大树在这里!”

霍青桐过来一看,便道:“这就是了,千年过去,此地草木不存,想来大树早已枯死,只剩了这段树根了罢。”

徐阳也是这么想的,既然找到大树,徐阳便站上树桩,高喊了几声:“爱龙阿巴生!爱龙阿巴生!”

然后,什么都没发生……

那些回部勇士都转过头来看,徐先生这是又在施什么法了?

徐阳觉得自己头顶有几只乌鸦哇哇飞过,几道黑线出现在自己的脸上。

好尴尬呀。

霍青桐忍住笑,温言道:“想来这是当年互换皇宫内部守卫开门的口号,只是千百年过去了,那些守卫不可能还在,不过既然在此呼唤口号,想来附近必定有皇宫入口,不如就在这里仔细找找?”

徐阳自然赞同,于是霍青桐便唤来了所有人,让大家都在附近寻觅蛛丝马迹。

终于有人抬头看山峰,忽然叫道:“徐先生,你看那山峰上似乎有人开凿过!”

徐阳抬头一看,注意到了山峰上的斧凿痕迹,也笑道:“只怕洞门就在那边。你们瞧,上面不是有凿出来的踏脚么?”霍青桐和其他人也都见到了山峰上的那些痕迹,皆是十分喜欢。

这线索如此隐秘,想来多年都不会有人注意到过,这宝藏应该都还存在,众人都觉得这次绝对没有白跑。

徐阳道:“我上去瞧瞧。”当下凝神提气,往峭壁上奔去,上得两丈有余,举起冷月宝刀戳入玉峰间的缝隙,稍一借力,再跃上了一丈余高,已到达踏脚的所在。众人齐声欢呼。

徐阳此时的轻功早就天下罕有,又有宝刀之利,换了个人也许勉强也能跃上,不过绝对不能如他这般轻松写意。

徐阳清理了一下踏脚附近的沙土,清出了一点空间,又把山腹内多年累积的沙石掏空,勉强打开了一个足够一人进出的洞口,这才放下绳索,将霍青桐和十几个身手最好的回部勇士拉了上来,剩下的人则负责守住下面,以防突然有人介入。

众人进得洞来,只见洞内漆黑一片,早有人打开了火折子,只见山腹内的空间更为广阔,向下足有十几丈,远比外部那三四丈的高度更为夸张,显然是前人掏洞掏到了地下极为深处。

徐阳再次放下了绳索,然而却不够长,放到尽头离地面还有五六丈那么多,徐阳借绳索先滑到半途,然后才运转轻功,足尖点到山壁之上,缓缓下降,这才脚踏实地。

打开火折观察四边,发现这里占地极为广阔,徐阳便用火折点燃了一旁山壁上的油灯,所幸千年之前的灯油居然还能使用,一时间,这隔世千年的皇宫,又一次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徐阳高声呼喝,让上面的人下来几个,霍青桐第一个沿着绳索攀爬下来,等到绳索尽头,放开双手,整个人便跌了下来,她的轻功可远不如徐阳,不过出于对他的信任,依然选择跳了下来。

徐阳跃在半空,展开怀抱将霍青桐搂住,两人缓缓落下,霍青桐羞得满面通红,只是似乎并没有怎么生气。

余下的勇士,霍青桐吩咐留下几个看守绳索,下来八人,徐阳也是一一接住,只是这过程就远没有之前那次那般旖旎。

众人下来后,按照吩咐搜索了一遍周围的情况,这里本应该是皇宫的前厅,并没有什么财宝存放,只有一些桌椅还保持着当年的样貌。

山腹内没什么罡风吹拂,因此所有物事都保留得极好,徐阳吩咐众人折下一些桌子的桌脚充作火把,沿着明显是唯一通道的一条甬道直直向前。

甬道并不长,行走了一会儿就差不多到了尽头,众人见远处有金光闪动,一时有些惊疑,不敢向前。

第一百八十二章 宫殿

徐阳有些无奈,便独自一人向前查看。

走近一看,原来是一具穿着金盔金甲的骷髅,骷髅身材看来极为高大,虽然死去千年,依然保持着当年倒下时的姿势,两只眼眶中似有幽火闪动。

众人跟了上来,看到如此情景难免有些胆寒,不过徐阳并不介意,这些盔甲先不说其文物价值,仅仅就是只算那几百斤黄金的价值,也值得他们这次冒险了。

霍青桐言道:“此人居然能身具如此重甲,看来一定是名天生神力的勇士,而且这黄金甲胄也不会是普通人能用得起的,此人身份尊贵,应该是一名国王或者王子才是。”

徐阳点头,见那甲胄上有骆驼图案,问过霍青桐才知道,这骆驼图案在某些部落里代表着高贵的身份,这更证实了此人身份极为尊贵,看来他恐怕应是一国之主。

徐阳特地安排那几个回部勇士,将盔甲妥善收好,然后好好将这句骷髅安葬。

虽说是拿走了你的盔甲,起码也算让你入土为安了,莫怪,莫怪,徐阳心里默默念道。

徐阳在骷髅身边的玉壁上察看有无门缝或机关的痕迹,火把刚举起,就见骷髅倒卧之处上方大约六尺之处,一个大门环里插着一柄长柄的金斧。

既然有门环,那么这里必然就是一道门了,徐阳大喜,先是把金斧拔下。

那金斧入手甚是沉重,哪怕以徐阳如今的气力,也觉得有些过重了,而这名金甲武士居然能身担重甲的同时,还能使用这般沉重的武器,果然是名天生神力的大力士,恐怕力气远比之前那位号称回疆第一勇士的忽而海更大。

石门上还有四个门环,四下里平均分布,之间均有两尺多长的粗大铁钮扣住,徐阳用刀削去铁钮和铁环上的锈迹,一一掀起铁钮,抓住门环向里猛地一拉,玉石巨门居然纹丝不动,于是徐阳便转变方向,双手用力向外推,铁钮开始移动起来,同时玉门叽叽发声,缓缓打开。

这门厚度足足有丈余,哪里像是门,根本就是块巨大的玉岩。

众人见门开了,自然都是大喜过望,人人皆是喜形于色,要知道,无论从宫殿内得到什么财宝,徐阳可是答应过,分给回部三成的,而回人穷得久了,虽然他们天性并不在意金钱,但是想到能用这些财宝来对抗清廷,又怎能不高兴呢?

徐阳左手火把,右手拿刀,走进了门内,一步跨进,脚下喀喇一声,他仔细一看,原来脚底四散的都是枯骨。

举起火把,徐阳四周查看一下,这原来是一条勉强可容一人走过的狭长甬道,刀剑四散,到处都是人骨。

霍青桐自然也跟着徐阳进来,见到如此多的骨骸,登时吓了一大跳。

所幸她也是经过多次大战,心性早已远比常人坚定,片刻之后便已恢复正常,仔细观察之后,她指着巨门之后,对徐阳道:“你瞧!”火光下只见门后累累的刀剑痕迹,斑驳凹凸。

徐阳惊讶道:“门外那勇士关住了大门机关。这内里的人拚命想出来。可惜门太厚,玉石又坚硬,再加上道路狭窄,人再多也用不上力,永远只能是一个人来砍凿,这又如何打得开?”

霍青桐道:“大门有机关锁住,就算他们人人都有宝刀宝剑,恐怕也打不开这如此厚的玉门。”

徐阳叹息道:“他们一定想尽了所有法子,终于还是只能一个个绝望而死……”

霍青桐又问道:“那勇士明明可以独自逃生,却为何死守住大门,宁可和他们同归于尽?这可真想不通了。”

两人嗟叹一阵,便不在替古人担忧了。

霍青桐就着火把的光,拿出来地图查看,喜道:“甬道尽头,便是真正的宫殿宫室。”

徐阳带着霍青桐,两人继续往前探索,有三个胆大的回部勇士也跟上,其余人宁可守住大门,也不愿意在尸骨堆里行动。

果然走过了甬道,面前就是一片开阔,一座巨大的宫殿赫然便在眼前出现。

宫殿前一样是尸骨遍地,显然此地也是经历过一场大战,驻守的人都被杀光了,然而剩余的人也都在甬道内被活活困死。

众人越过那些尸骨,走近了大殿。

只见这大殿通体都是用那种玉石塑成,建筑风格看上去*肃正,显见得建筑这宫殿者,也是极为懂得美学,并非什么暴发户可比。

刚刚踏进宫殿,徐阳就觉得身上的匕首和手中的宝刀,都瞬间被一股巨力拉动,插进了地下,这是怎么回事?

与此同时,霍青桐手持的利剑和三名回部勇士的兵器,也是一样被无形之力吸走。

霍青桐想弯腰去拾回,但藏在囊中的暗器十几粒铁莲子却也落了地。

几位勇士拼了命地夺回了兵器,好容易拿了回来,但是一不小心,又重新插入了地表。

徐阳顿时明白了,这地底应该是有座巨大的磁铁矿,凡是带着铁器的人走到此处,兵器自然会被吸走,这样这座看起来毫无防备之力的宫殿,就成了天下最安全的庇护所。

无形中,徐阳对建筑这间宫殿的人又看高了一线。

“你们守在殿外,保护好这些兵器。”徐阳从地上拔出自己的匕首和宝刀后,吩咐三名勇士在宫殿外守护,然后帮着霍青桐也拿回了她的兵器,一起交给了三名勇士,两人空手进了大殿之内。

在这里安全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千百年过去了,即使当时还有人幸存,也不能活到现在,有没有兵器其实并不影响什么。

再说了,徐阳还有随身空间,并不害怕到时候没有兵器可用。

霍青桐和三名回部勇士虽然惊疑不定,却依然听从了徐阳的安排,一路上,徐阳向她解释了自己的判断,霍青桐也是见闻颇广,顿时明白了磁矿的存在,并非是什么鬼魅作祟,心下也是稍为安定了一些。

一路上又见到不少骸骨,唯一和外间不同的,是宫殿里的守卫们用的都是玉石兵器,而进攻一方则都是身着铁甲的勇士,他们被磁矿吸住不能动,只能任人宰割,只是唯一让徐阳不能理解的是,杀死他们的那些护卫,往往也死在了那些勇士身旁,按道理他们占尽了优势,又怎么会和敌人同归于尽?

第一百八十三章 传奇

两人走过大殿之后,发现前方有一座较小的殿堂。

走近殿堂之中,场景却更为可怕,足有数十具骸骨相互纠结在一起,身姿大都保持直立如生时,有的手中握有玉刀玉剑等兵刃,有的却是空手。

徐阳见到,更加重了他之前的疑惑,道:“这些人都是彼此互殴,同归于尽的。武林中人互搏,难免会有同归于尽的情况,但那也要功力相近,但这里每个人都是如此,那就极为可疑了,难道这些人都是功力接近?绝无这种可能。”

霍青桐细想了一下,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虽然这并不影响探宝,但这个疑惑终究还是缠绕在两人脑中。

两人继续向前走去,沿着道路转了个弯,徐阳推开一扇小门,眼前有光线透入。

一道阳光,从高处的山壁缝隙内照射进来,阳光落地处,是间玉室,看来当年就是借着这道光,建造者才顺利完成了这些宫殿的营造。

突然看到阳光,虽只有一线,两人的精神也顿时大振。

走近玉室,室中所有家具都是玉石所制,有玉床、玉桌、玉椅等,比起外间那些,都显得更为精致,床上斜倚着一具骸骨,身形较为娇笑,应该是名女子的遗骨。

石室一角,徐阳又发现了两具骸骨,一大一小,都是倒卧在地。

徐阳知道这里便是整个宫殿内最紧要的所在了,于是让霍青桐先休息一下,自己则细细查探。

他要找的其实并非是宝藏,而是一卷秘笈。

秘笈没能找到,徐阳倒是在床上那具骸骨旁,找到了一本羊皮册子。

千百年的时间长流,让这本册子几乎全都变黑了,拿到阳光下一照,见册子里写满古怪的文字,与那地图上文字的字迹居然极为相似。

册子里面的文字,显得比册子更黑一些,但仍然能看清,徐阳忙叫来霍青桐,让她翻译。

霍青桐看了几页,便一指床上的那具骸骨,说道:“看来这本册子是这女子临死前用血写的,她名叫玛米尔。”

徐阳道:“玛米尔?”

霍青桐道:“徐先生,玛米尔是回语中‘很美’的意思。想来她生前必然是个美人。”

霍青桐放下手中的羊皮册子,又拿出地图来看。

徐阳问道:“难道地图上还有其它密室?”霍青桐道:“似乎有个秘密通道,不过看了羊皮册子,有些事我就更想不通了。”

徐阳让霍青桐翻译来听,原来这个死去的玛米尔是当年被这玉城国王压迫的回部族长之妹,他们多年来一直被国王欺压,早就想造反杀了国王,没想到很多人没能走到玉城,就死在外间的迷魂道之中,少数幸运能杀进玉城宫殿的,又被门口的磁矿吸走的兵器,每一次反抗都宣告失败,每一次国王都会更加残暴地压迫他们部族。

终于有一天,姑娘的恋人阿里,找到了一本汉人的书,从中找到了应对国王部队的方法,然而苦于无法找到进城的道路,一直没有把握杀死国王。

看到哥哥和恋人愁眉不展,部落里的人又被残暴的国王一直压迫,玛米尔终于下定决心,以身饲虎,利用国王对她美色的贪婪,终于假装被国王的军队抓住,借此混进了国王的宫殿,委身于他,多年以后,终于利用国王对她的宠爱,找到了进城的方法,写在了一张地图之上。

玛米尔想要利用短剑将这些秘密传递给她的哥哥和心上人,却没有想到,这柄短剑里的秘密并不是每个人都能看透的,他们没能揭开短剑的秘密,相反还误会了玛米尔的意思,直接杀进了玉城里。

虽然包括玛米尔的哥哥在内的大部分勇士,都迷失在了迷魂道里,她的恋人阿里却幸运地抓住了国王的手下,从他口中逼问出了正确的道路,带着剩下的勇士杀进了宫殿。

但可惜他们的刀剑都在宫殿门口被磁矿吸走,只能凭借赤手空拳与敌人搏斗,他们学会的汉人武功,是一种极为高明的武功,即使没有兵器,他们也一样可以和敌人同归于尽。

国王的手下都被杀死了,他逃进宫里,想利用翡翠池密道带着玛米尔一起逃亡。

玛米尔的恋人阿里孤身一人追了上来,两人历经劫难终于重逢,却没想到国王在暗中偷袭,一斧子砍死了阿里,玛米尔悲痛欲绝,亲手杀死了自己和国王唯一的儿子,国王却对她下不了手,选择了孤身一人从原路杀出,玛米尔也在写完这本羊皮册子之后,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徐阳听到这个惊心动魄的故事,心里未免也不由得嗟叹,这名叫玛米尔的女子自然是可亲可佩,阿里为了部族的生存,牺牲了自己和恋人的幸福,最后丧身于此,也是条可敬的汉子。

但是那名国王,除了对待人民十分暴虐之外,对玛米尔的感情却是真挚的。

徐阳也终于明白,为何他杀出重围之后,关上了玉门,却最后选择守护玉门,也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因为他的心早已随着玛米尔的背叛而死了。

再活下去,无非是多做几年的行尸走肉而已。

这样一个至情至性的人,难道可以单方面的认为他是个坏人吗?

霍青桐见他脸色忧郁,以为他是为了玛米尔的悲惨遭遇而感怀,一时也不禁留下了热泪。

两人在一起待了一会儿,霍青桐便又提到了玛米尔书里提到过的翡翠池密道。

霍青桐的迷惑在于,既然国王把玛米尔带来这间玉室,想来这密道的线索也会在这里。

然而这间玉室并不大,刚才徐阳找了半天,也没能找到什么密道。

徐阳关心的重点却不在此,他比霍青桐更想找到那条密道。

翡翠池啊,虽然乾隆时代,翡翠作为硬玉,并不是很值钱,但是后世里品相好的翡翠却是价值连城。

何况这国王既然准备了密道,又怎么会不准备足够自己东山再起的金银财宝?

之前在宫殿里虽然发现了一些珍宝,但是明显和这座宫殿不衬。

想来,必然是国王把财宝藏在了密道之内。

想到此处,徐阳便又开始了搜寻之旅。

第一百八十四章 密道

徐阳独自搜寻,寻了半天,这小小玉室内几乎每个角落都被搜遍了,依然是毫无头绪。

霍青桐休息够了,也加入了搜索的行列,要不说还是女孩子心细呢,她找到玉桌上的图案,似乎并没有对齐,一匹骆驼居然身首分离了,忙叫徐阳过去看。

徐阳一见之下便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这么明显的线索,自己居然先前完全没有注意到,差点和宝藏失之交臂。

运用内力,徐阳想将玉桌掀起,然而却纹丝不动,原来这玉桌居然是和屋子连在一起的,本就是一块巨大的玉石雕琢而成,可以说是鬼斧神工了。

徐阳换个方式,将玉桌边缘转动,试了一下果然可行,当骆驼的头和身体并在一起时,只听到有机关响动的声音,玉床居然缓缓移动,没多久,原来玉床的位置就露出了一条通道。

徐阳和霍青桐二人顿时欢呼雀跃,宝藏近在眼前了。

两人沿着台阶拾级而下,下面果然是条密道,然而霍青桐第一眼看到的,反倒是密道旁的翡翠池。

玛米尔留下的羊皮册子里提到,这翡翠池据说有美容之效,在池里洗澡的女子,会变得更为美貌,天下间哪有女子能抵挡住这种诱惑,霍青桐颇为意动,然而此刻徐阳就在身侧,她又怎么好意思提出这等要求。

徐阳只醉心在寻找财宝,只见这翡翠池并不大,但整体却都是由翡翠石雕刻而成,别说整个池子了,哪怕就是上面一块大些的碎石,拿到后世去怕也是价值连城的。

回头想跟霍青桐说这事,然而却看到霍青桐脸色晕红,一双美目直盯着自己,却又欲言又止。

想到之前羊皮册子里写过翡翠池的传说,徐阳顿时了悟,这小妮子必定是想在翡翠池中沐浴了。

徐阳假做不知,只说自己上去安葬玛米尔等三人的尸骨,让霍青桐在此休息,休息够了再敲门叫他就好。

霍青桐听了,脸色更红,她知道徐阳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却又并不是十分放心。

她虽是回人,生性也豪爽,但终归是个女儿家,怎么敢在此当着别人沐浴。

直到徐阳上去之后,又一次开启了机关,将通道缓缓封上,霍青桐才放下心来。

看来,自己还是小觑了徐阳,他真是个正人君子。

想到此处,霍青桐羞涩的心又有些喜悦。

上来玉室,左右也闲着无事,徐阳就在玉室之外挖掘了一个大坑,足够安葬室内三人,这一通忙活,时间已经过去很久,徐阳见山壁缝隙里隐隐透出了月光,想来外间已经是入夜了。

将三人的尸骨分别取出安葬,时隔千年,尸骨尽已干枯,拿起来份量极轻,倒是不费劲。

只是在取出阿里的尸骨时,掉下一卷竹卷,颜色深黑,看来颇为古旧,借着月光一看,竹卷上写的,都是密密的古汉字,徐阳一喜,终于被他找到了。

这便是阿里口中所说的汉人神书,他参悟了其中的奥妙,又拿来传授给族人,这才一举战胜了玉城国王手下强大的军队。

只看那些练过这门神功的人,能在身形受困,手无寸铁的情况下,依然可以做到和国王卫队的精英同归于尽,就可以知道这神功的玄妙之处了。

但是原著里陈家洛只是从这本《庄子》里,领悟了根据音乐节奏而改变自己原有武功,提高自身武力的方法,简直就是明珠暗投。

先不说陈家洛本身武功就极高,这门神功仅仅是把他原本极高的武功又提高了一筹而已,就说书剑这个年代,原本就是金庸武学里的末世,而这本《庄子》明显是至少千年前留下的神功,是不是庄子本人留下不太清楚,但效果绝对远远不止于此。

阿里原本应该也是和忽而海类似的回部勇士,最多也就是比他强上几分,然而习得此神功后,却可以轻易击败身着金甲手持金斧的怪力国王,整个人的武功提高了何止十倍?

更何况陈家洛还得根据音乐节拍来杀敌一说,更是可笑,难道那阿里带领千百名回部勇士,杀向国王卫队的时候,背后还得跟着一群乐队伴奏不成?

最重要的是,陈家洛自小饱读诗书,他自然可以从《庄子》里领会一些文中精髓,难道阿里这个回部勇士,也是满腹经纶?

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他能认清《庄子》里的字就不错了。

《庄子》乃是先秦古籍,里面的文字謷牙诘屈、晦涩难懂,一个从未到过中原的异族勇士,又怎么可能领会其中奥义?

所以徐阳可以判定,并非是这本神功太弱,而是陈家洛,他练错了武功。

不过这本神功,就如同《侠客行》里,侠客岛上刻写的李白诗作一样,即使被人练错了,一样会有提高本身武功的作用,只是这种作用,比起原本神功的精妙,只能算是些皮毛罢了。

既然得了《庄子》神功,徐阳自然要好好研究,不过却不是在此时此刻。

就在这时,久已不露形迹的系统,终于重新出现了。

“叮!恭喜宿主,获得S级任务物品《庄子》,触发S级隐藏任务。”

“S级隐藏任务:重现神迹。

任务说明:宿主意外获得S级任务物品《庄子》,由于宿主并未根据原小说中描述的学习该项武功,领悟了“尽信书不如无书”的道理,触发了任务的关键点,因此激发了任务。

任务要求:宿主必须独力探索秘籍,不可借助他人力量,有朝一日宿主解开了秘籍的奥秘,可以重现一门S级上古神功。

任务奖励:系统积分10万点,武功技能点5点,S级武器一把。

任务时间:不限。

任务失败惩罚:无。

希望宿主再接再厉,努力探索系统更多隐藏的奥秘!”

徐阳听到任务时间无限的时候,不喜反忧。

这无限的任务时间,说明这个任务绝对不是在短期内就可以完成的。

好在任务奖励倒是极为丰厚。

第一百八十五章 满载而归

任务若是成功,能获得系统积分10万点,这可是系统从来没有过的大方,另一方面验证了这个任务的难度,不然怎么会是S级任务呢。

之前徐阳曾经接到过最高的任务等级也就是A级,任务奖励也就是1000点积分,还因为任务难度实在是太高,而被徐阳拒接了。

而这次的S级任务,系统奖励的积分一下子提高了100倍。

这也意味着,这个任务要比原来徐阳觉得很困难的A级任务足足要高100倍。

原来那两个A级任务,都是在刚进这个雪山飞狐世界时的系统任务,一个是拯救胡一刀的“拯救义士”任务,另一个是黑暗线任务,必须杀死胡一刀和苗人凤,这两个任务即使现在已经有大幅提升的徐阳去做,也是有一定难度的。

然而这个S级的新任务,难度要高上百倍……

看来,这个任务只能慢慢研究了,反正任务时间不限,任务就算是失败了,也不会有什么惩罚。

另外,除了系统积分外,还可以获得5点武功技能点,要知道这可是能够直接提高任何一项武功领悟层次的宝物,先前徐阳曾经获得过1点,一直到现在都没舍得用。

至于任务奖励的S级武器,相比前两项,倒是显得并不起眼了,不过这也是系统奖励中所能获得最高等级的武器了,若是能够尽早得到,相信对提高徐阳的生存能力绝对是一大臂助。

徐阳将书卷收入了随身空间,顺便问了系统一句:

“这书卷上除了汉字,还有阿里所写的一些古回文,这个我看不懂啊,能不能问别人?这不算违规吧?”

系统运转了一会儿才答道:“宿主不可让此书卷重现于人前,但是可以抄录下来找人翻译,不违反任务要求。”

如此一说,徐阳就心定了,要是为了这个任务,再让他去学古回文……

这也太难了吧,何况除了这个任务,古回文根本在其它地方毫无用处啊。

徐阳将三人的骸骨安葬在深坑之中,插了一柄玉剑作为标记,默默祈祷一番。

坟里的三人,一个是无辜的幼儿,一个是壮烈捐躯的勇士,另一个是牺牲自己消灭敌国的绝世美人,他们绝对应该入土为安。

就连那个残暴的国王,徐阳都把他安葬了,更何况更值得尊敬的这几个好人。

若是因此能让他们在冥世相逢,应该也算是自己行善积德了吧。

忙完了,徐阳一身灰土,这才想起霍青桐还在翡翠池内沐浴,这好几个时辰过去了,早该洗完了。

打开机关,徐阳也不敢擅入,先扬声喊了一声。

霍青桐早就沐浴完毕,只是不好意思喊徐阳开门,只得在一旁的密道搜索了一下,居然被她找到了不少金银财宝,数量之大,价值之高,远远出乎霍青桐的意料之外。

要知道先前在外面找到的那些财宝已经是远超霍青桐先前的预计了,然而可能是因为那些财宝都只是平民家中搜出的,所以无论是雕琢的技艺还是财宝本身的价值,都完全没办法和这些当年玉城国王聚集起来的财宝相提并论。

单单这些财宝里随便挑出一样来,比如那块足有手掌大小的玛瑙石,或是那刻足有小儿拳头大小的蓝宝石,都是品质纯净完美的极品,任何一样换成黄金白银,都足够把整个回部所有的资产都购买下来,足可称得上一声价值连城。

然而这两块宝石,也只不过是这堆财宝中比较普通的,类似的宝石还有不少,甚至明显更贵重的也有好几样,这其中最贵重的,应该是那顶黄金王冠,通体纯金铸成,其上点缀着许多大大小小的各类宝石,尤其是王冠上镶嵌的那颗夜明珠,在密室中,即使是一旁点燃的油灯之光,也比不上这颗夜明珠发出的光华。

这顶王冠虽然充满了浮夸之气,很像是暴发户的审美眼光,但是价值之高,即使是霍青桐都无法计算清楚。

她这能估计一下,仅仅这顶王冠,若是能顺利变现,恐怕得到的金银,足够招募数万人的各族精兵,即使是乾隆再派十万大军前来,相信也能轻易击败。

徐阳先前便答应过,所发现的这些财富,将会有三成归于回部名下,如果是这样,起码百年内,回部将不会被经济制约发展,百年之后,回部将会成为整个西北最强大的一股势力,族人们再也不必担心被异族欺凌。

此时密道上方的机关启动,传来了徐阳呼喊她的声音。

霍青桐应了一声,等徐阳下来后,顾不得羞涩之情,领着徐阳来到了密道这里,将财宝指给他看。

徐阳看罢自己也惊呆了,他完全没有想到,那个痴情又凶蛮的国王大人,居然这么能搜刮民脂民膏,这是聚集了丝绸之路上多少代的财富啊。

这位在历史上名不见经传的小国国王,居然可以手握如此巨资,怪不得他手下的军队如此强大,若不是阿里等人获得了神功,彻底击溃了国王的军队,恐怕整个王朝还不知道能延续多少年呢。

徐阳看着这些财宝,双眼都冒出了绿光,这得值多少钱啊?

甚至有些后悔,为啥要分三成出去了,要知道这次发现的财富,哪怕只有一成,恐怕回部诸人都会高兴得跳起来了。

不过既然都答应人家了,有舍才有得,若不是有霍青桐和回部勇士配合,恐怕自己一个人根本无法顺利找到这些财宝。

于是徐阳便和霍青桐一起,出得宫殿,召集了守护在大殿门口的那几个回部勇士们,帮忙一起将所有财富一起搬了出来。

所幸财宝虽然贵重,整体的份量倒还不是太重,五个人费了不少力气,还是把财宝运了出来。

过了密道,回部勇士更多了,自然就不必那么费劲,加上一路上搜寻到的其它财宝,徐阳一行可谓收获颇丰。

只是到了大门口那高达十几丈的悬空出口处就有点麻烦了,徐阳先是单人跃上了出口,又找人拼凑了五六丈的长绳,这才续接了足够的长度,先把霍青桐拉了上来,然后开始搬运财宝,足足运到了朝阳初升,这才算是完成了整体搬运的作业。

第一百八十六章 狼群

要不是随身空间不宜暴露在他人面前,徐阳才不会费那么大工夫去搬运呢。

那些财宝往空间里一塞,轻松愉快加安全。

可惜随身空间体积有限,不然就算把那些玉石桌子椅子、玉刀玉剑都塞进去,放到后世也都是巨额财富啊,更不要说整个玉山了,随随便便挖一大块带回去,那价值简直可说是惊人,就是玉石的来源不好交待。

感慨一番,徐阳将这些杂七杂八的念头甩出了脑袋。

霍青桐吩咐众人将金银财宝装上骆驼,众人沿着来路一直往外走,果然在各个弯道处驻守的勇士都安然无恙,毕竟这个迷城并不是人人都能有地图安然而进的。

一行人一直走到迷城大门口这里,才觉察到有些异样,门口那七百勇士此时似乎正在奋战,传来了阵阵厮杀声。

徐阳紧赶几步,定睛一看,原来果真有大群野狼杀入,七百回部勇士守住道口,原本倒是伤亡不大,只是狼群久冲不下,此时开始有些狡猾的野狼,利用地形窜上附近的小山,越过道口攻击,勇士们前后被夹击,顿时感觉有些吃紧,阵型被压缩得紧窄了起来。

徐阳顾不得太多,口中大喝一声,奋力杀了上去。

此时他的武功可说已经是睥睨天下,罕有敌手,何况这些越山而来的野狼,数量既少,体力也已消耗不少,几十头野狼,不到半柱香的时间,都已经丧命在宝刀之下。

回部勇士们见有支援,士气顿时大涨,非但协作徐阳杀光了偷袭的那几十头野狼,正面那些更多数量的野狼,也被杀得连连倒退。

霍青桐也跃上附近高处,指挥勇士们作战,她善于观察敌人的弱点,又得到众人的支持,指挥得当,原本勇士们就占了上风,现在人数多了一百,又有徐阳这样一流高手加入其中,数千头野狼顿时势头被压过,不多时已经有超过五、六百头野狼丧生,狼尸倒了遍地。

只见野狼队伍中一头最大的黑色巨狼突然伏地嚎叫一声,叫声十分森冷,令人听之胆寒,然而随着这声嚎叫,野狼们顿时如听到金鼓一般,潮水般退去。

连徐阳都没预料到狼群居然会如此服从指挥,带众人追杀了一阵,奈何人的速度和群狼的速度根本无法相提并论,只杀了几头落在最后的老狼,其它都跑了。

徐阳轻功倒是追得上狼群,却也不敢独自追杀,一人力量有限,若是狼群来个回马枪,那他就该倒霉了。

现在他也算是有钱人了,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更是行不入狼群,这可是古训……

这批野狼数目庞大,看来就是戈壁上那群数量最多,伤人最凶的野狼了,生来就是为祸世间,只可惜这次只杀了它们总数的两成都不到,完全并未对狼群伤筋动骨。

若是刚刚将他们放进来,关门打狗…不过这对勇士们要求太高了,一个搞不好就是己方全军覆没的下场,看来这次带来的人还是少了些,若是有数千勇士,何愁这群野狼不灭。

霍青桐早与留在此处带队的勇士沟通过了,过来和徐阳说道:“这批野狼来得诡异,我部下说是有人赶了一批牛羊引它们过来的,莫不是有仇家针对我们?”

徐阳遥遥头,他依稀记得原著里确实有人这么做,目的却是希望通过迷魂道困死野狼群,倒不是陷害自己这批人,恐怕是巧合。

只是,即使是巧合,这笔账倒是不妨和他们算一算。

狼群既然退了,先前已经奋战了一个多时辰的回部七百勇士都累瘫在地上,之前因为有性命之忧,每个人都透支了自己全部的体力和精力,生怕一个不小心就白白送了性命,如今大患既去,人人都放松心情,这才觉得全身酸痛,整个人都瘫倒在地。

徐阳暗暗摇了摇头,也就是面对的是狼群,要是对上精锐的部队,一时败退后再来个卷土重来,这批回部最精锐的勇士们,一个回合就要交待掉大半。

霍青桐似乎也察觉到了这处关键,大声呵斥道:“回部的勇士们,这些小小的野狼就让你们全身没了力气吗?都起来!野狼随时会回来,这么这样是等着被吃掉不成!”

徐阳听不懂霍青桐用回语喊出的军令,但是察言观色,他也明白霍青桐是在激励勇士们的士气,这才暗自钦佩眼前这个花容月貌的女子,若没有她,哪怕就是把这笔财富都交给了回部,恐怕他们也撑不了多久。

一将无能累死三军,换过来,若是有足够能力统御三军的将才,即使是一支杂牌军,也能击败更为精锐的对手。

若是能在这个世界多待些日子,看着霍青桐如何统御回疆勇士一次又一次击败清廷的部队,看看乾隆那时候的糟糕脸色,也是挺好的。

回部勇士们服从霍青桐的命令,个个重新站起身来,即使浑身没有力气,一样试图站得更笔直一些,军容为之一振。

霍青桐又想派几个人充当斥候,骑着马去探一探狼群的踪迹,被徐阳阻止了,狼生性狡猾,此时派人出去很可能是平白送入了狼吻,这个任务徐阳决定自己去。

他武功既高,轻功更是天下罕有,即使是被狼群围困,一样有很大的机会安然脱身,他又问霍青桐要了联络用的焰火,一旦有变就施放焰火求救,霍青桐这才放心让他出去。

徐阳特意关照,让霍青桐派那一百名体力较好的勇士去寻回之前冲进来的牛羊,那可是最好的粮食,过几个月就入冬了,回疆本来就粮食不足,还有可能面临逃荒而来灾民,多几百头牛羊,到时候可能就能多救数千人。

霍青桐应诺,徐阳这才策马出了大门。

行不多远,果然又一次见到了狼群,头狼狡猾,冲击通道未果,便潜伏在路途之上,企图等众人出城之后再伏击。

只是不知为何,此时狼群却没有余力顾及数百米外的徐阳,似乎在围攻什么人。

第一百八十七章 解围

徐阳在马上仔细观察,只见狼群团团围拢了四个人,远远看不清人的相貌,只是似乎是三男一女,三个老者和一个中年人,此时还在苦苦支撑。

就是因为注意力集中在这四个人身上,狼群才没有顾及到它们身后的徐阳。

徐阳暗自思忖,这四个人,应该就是之前想用牛羊引诱野狼群进入迷魂道的那些人了吧,原本这个计策虽然有些残酷,不过却是极为有效的,可惜自己这只穿越来的蝴蝶,打破了原本世界的平静,掀起了谁都无法预料到的飓风,把这四个家伙给卷了进去。

心下暗笑,倒也没有隔岸观火的想法,毕竟同为人类,眼见得狼群吞噬同类,实在是忍不下心去。

只是狼群实在太多了,自己孤身一人杀进去,非但救不了人,反而把自己这条命也给陷了进去。

燃放焰火召集救兵倒是个法子,但是回疆勇士也没必要为了这四个不认得的人,去牺牲自己的性命,道德绑架也不太好。

然而此时戈壁滩上微风拂动,倒是让徐阳想出了法子。

他找了个上风口,掏出了随身空间里早已炮制好的毒烟,一把火点了起来,顿时浓烟滚滚。

这已经不是徐阳第一次使用毒烟了,熟门熟路,不一会儿就在上风口点燃了数堆浓烟,风不大,因此毒烟缓缓向狼群中飘去。

被困的四人本不是一伙儿的,三个老者是原先想用牛羊引诱狼群的始作俑者,只是计划不够周详,本应该被牛羊引入迷城的狼群,不止为何反倒是跑了出来,让原本想要留在远处观察的三人顿时被围困住了。

而那个中年人,不过是逃难路过,却也不巧被围在狼群中,不得已四人联手,勉强保住了一个防御的状态。

只是虽然一时半会儿没有生命危险,但是人力终有时尽,狼群的数量却似无边无际一般,数千头野狼将四人围在了中间,任你武功再好也杀不出去,至于利用轻功逃出去,却也极为困难,中年人轻功一般,三名老者虽然轻功不错,却也不是顶级,没有把握一起逃出,这三人也是多年恩怨交织,每个人都是断不肯独自一人逃出的,此时苦苦支撑,倒也心下安慰,大家死在一处也算了却一世恩怨了。

那中年人则不肯就此放弃,多次冲杀在前,他手中的利剑虽是神兵,锋锐异常,但对于那些完全奋不顾身扑上前来的饿狼,也只是能多杀几头而已,并不能保他冲出重围。

难道今天自己就要丧命在此了不成?

中年人感觉自己身上的气力,每时每刻都在不停流失,按这种速度,不过一炷香之后,自己就要连剑都举不起来了。

抬眼看看,那些饿狼依然不停地在变换着身形,时不时便有几头扑上,虽然四人合力,已经杀死过百头该死的野狼,但是仍然伤不了狼群的元气,这一大群饿狼,怕是没有三千头也至少有两千头之多。

领头的那位秃头老者叹了口气道:“这位兄弟,看你的身手,应该是武当一脉的高手,这次被我们三个老不死的连累,实在抱歉!”

中年人少年得志,无论是在武学一道还是在官场,都是高歌猛进,最近却遇到一个宿命中的敌人,被他暗害以至于逃亡至此,又被野狼群围困,想来这便是命运吧,听闻老者向自己致歉,便傲然道:“此事怪不得几位,料来是张某命该如此,今日无非是死在此地,命丧狼吻,只是死之前张某也不能让这些畜生太过得意,尽量多杀些也够本了。”

“是极!”另一位老者笑道:“自古艰难唯一死,阁下若是连这档子事都看穿了,其它的自然不会放在眼里,可惜啊可惜,若是阁下能渡过此劫,武学修为当会更高一筹,你小小年纪,功夫就不在我们三人之下,实在是太过于可惜了。”

那男子随是年过三旬,不过在这三位前辈高人面前,自然当得上“小小年纪”这四个字,倒也不以为杵。

那名老妇却觉得没甚话说,只是挥刀又砍死了两匹冲上来的饿狼。

野狼群似乎察觉到四人的气力已消耗大半,渐渐加强了攻击的密度,一只只冲杀在前的狼眼里充满了血丝,狼口也不停地有唾涎留下,只是摄于四人依然杀伤甚巨,因此并没有一拥而上,不过这也就是时间问题了。

那头黑色的巨狼,颇有王者之气概,远远端坐望着这边,它天性通灵,自然看得出四人尚有一战之力,因此并没有发出号令群攻的嚎叫。

然而就在四人渐渐陷入绝望的时候,从上风口飘来一阵阵黑色的浓烟,速度虽慢,但只要是浓烟到处,狼群就是一阵大乱,少数野狼闻到这浓烟后,居然受刺激般心神不宁,开始攻击其它野狼,而剩余的野狼,也是行动呆滞,四下里乱窜,远不如一开始那般灵活敏捷,狼群阵型顿时散乱起来,攻势也为之一滞。

被围困的四人都是久经战阵的人物,如何不清楚是有人施手搭救,心中大喜,合力向烟雾飘来之处杀去!

那黑色巨狼,也嗅到了毒烟,只是它体型硕大,抵抗力远比一般的野狼来得强,因此神志还算清醒,只是它天性机警聪慧,见群狼并无抵御这种毒烟的能力,今日两次遇敌,居然都处处受困,实在是多年来横行戈壁的它从未遭遇到的境地。

虽然心有不甘,不过它的天性告诉它,再恋战会更加不利,于是低下身子嚎叫一声,带头从一侧窜出。

群狼也是从未在一天内听到黑狼王两次下令撤退,不过黑狼王多年余威不减,依然遵从了命令,跟着黑狼王一起从侧翼逃窜,不多时,除了被毒烟影响而发狂的数十头野狼外,都逃了个干干净净。

被围困的四人,此时早已手脚酸软,哪有什么力气去追杀狼群,只是奋起余力,将那几十头发狂的野狼斩杀干净,这才背靠背同时坐下,口中兀自骂骂咧咧,心里却均暗道侥幸。

第一百八十八章 巧遇

狼群既去,四人方自放下心来,此时听到耳边銮铃叮当响,不远处走来一人一骑。

此人应该就是刚刚释放毒烟驱赶狼群的人物了,四人的性命皆是拜此人所赐,才侥幸逃出狼吻,按道理四人必然是要上前行礼的。

可是一来四人体力耗尽,一时居然爬不起来,二来四人都是老江湖了,虽然被救,心底最基本的防范心还是保留着的,江湖上人前笑眯眯,背后下刀子的事情多了去了,观此人面相甚为陌生,谁知道他是好心还是歹意。

四人中只有那中年剑客是见过徐阳的,只是其中有两次徐阳要么蒙面出现,要么就是易容改变了相貌身形,唯有在围剿丐帮帝都分舵那次,此人才和徐阳有过一面之缘,此次倒是此人第二次见到徐阳当面。

好在此人记性甚好,见到徐阳到来,苦笑着拱拱手道:“徐大夫,如何会到了西北边疆?今日倒是多亏您,召重才能逃出生天,今后若有用得到召重的地方,必鼎力相助!”

此人正是从清军大营中逃脱性命的张召重,为了避免被清廷高手追杀,连夜往西方逃往,只是路途不熟,在回疆又没有熟人,一路西行,辗转才到了此地,却不料运气不好,被卷入了狼群之中,差点丢了性命。

徐阳心底暗笑,这张召重不愧是老江湖,绝口不提他已经是朝廷通缉的要犯,身上背负着行刺清军大帅阿桂和暗通回疆叛军两条死罪,还大言不惭地说将来报答自己,若不是自己也因为帮助回部而得罪了清廷,现在取了你的人头回帝都,几万两银子的赏格绝对是拿得到的。

徐阳甚至有些后悔救了张召重了,此人武功极高,为人又谨慎,上次在清军大营也是他轻易识破了自己的伪装,差点坏了自己的大事,若是下次相遇,两人互为敌仇,徐阳都没有百分百的把握拿下他。

不过接下来三位老者的自我介绍,才让徐阳对救人的举动不再懊悔,反而有些庆幸。

三人分别谢过徐阳,然后自报家门,原来他们正是陈家洛的师傅“天池怪侠”袁士霄,和霍青桐的两位师傅“雪雕”关明梅、“秃鹫”陈正德。

三人爱恨纠葛了数十年,此次袁士霄为了除却荒野害人的野狼群,特地收购了一批牛羊,想引狼群进入迷城,生生困死他们,结果却被不知内情的陈正德破坏。

事后得知真相的陈正德颇为懊悔,特地出资重新收购了一批牛羊,三个老冤家难得合作,结果却因为徐阳的出现反而被狼群围困。

当然此时他们并不知晓自己的计策之所以失败,是因为有徐阳这个不安定因素插手所导致的,徐阳知道,当然更不会明说,因此这三人极为感激他的救命大恩。

之前被狼群围攻,三人甚至都生了毙命于此的念头,颇为懊悔多年来互相仇视纠葛,白白浪费了大好时光。

尤其是关明梅,之前对陈正德非打即骂,两人成亲多年,竟然是吵闹远多过恩爱,此时想来,实在是对不起陈正德。

现在险死还生,三人也就不再计较之前的那些恩怨,终归于好,关明梅对陈正德加倍温柔,陈正德知道妻子从未有什么对不起自己的地方,自然心下大喜,对袁士霄这个昔日情敌也不再计较,袁士霄也有些惭愧自己多年来的举动,三人此时反而比许多的多年好友,关系更为亲密一些。

徐阳听说过三人的大名,自然不敢怠慢,若是不论隐世不出的蔡小田,袁士霄可算是天下第一高手,论起真实功夫,恐怕自己还差他一筹,而天山双鹰更是霍青桐的师傅师公,这可是万万不敢得罪的。

于是便请四人先休息一下,然后燃放了焰火,让霍青桐带众人前来相见。

等不多久,霍青桐便率回部勇士前来,起初还以为徐阳遇险,所以只带了最精锐的一百勇士抢先赶来,待看到徐阳安然无恙,心中大喜,而他身边之人居然是自己的师傅师公,更是别样的惊喜,忙过来参见。

徐阳自然不会让几位当世一流高手在人面前丢了面子,只说偶遇四人对付狼群,自己加入一起驱赶了狼群,对先前燃放毒烟一事绝口不提。

四人知道徐阳是维护自己的面子,若是被别人听闻自己四人联手,还是遇险,反而要一个后辈来拯救,那可真是颜面扫地的事,因此口中不说,却把徐阳的大恩铭记在心间,决心日后加倍报答。

徐阳要的也是这个效果,距离自己离开这个小世界已经时日不多了,与其向外张扬自己原本并不怎么好听的名声,还不如要点实惠。

这四人都是天下闻名的高手,任何一人的报恩绝对都会让自己受益匪浅,更何况是四个人同时欠了自己的大恩情,想到此处,徐阳暗自偷笑不已。

霍青桐邀请师傅师公前去自己的部落,两位老人欣然应允,同时还请袁士霄一起前去,袁士霄自以为妙计的计策两次被破坏,心情自是郁闷,去回部休憩几天,就当散心了。

至于张召重,则是徐阳前去邀请,他在回疆本无亲无故,即使孤身一人逃亡,身上没有带多少银子也没有干粮,未见得能逃多远,心里盘算着若是能在回部躲几个月,待清廷追缉的风声稍过,自己再潜回中原,重归武当门下改名换姓当个道人,想来应该能躲过大劫,于是自然也同意前往回部。

此时回部后续部队也赶到,袁士霄三人见那几百人牵着的牛羊颇为眼熟,细问之下才明白了为何狼群会去而复返,把自己几人包围,倒也不生气,反而觉得这是上天的安排,让他们历经浩劫才能重归于好。

至于张召重,并不明白其中的关键,自然也不会迁怒徐阳,只为自己能走运碰上故人,因此得到个临时落脚处而深感侥幸,嗟叹不已。

第一百八十九章 劝说

一行人就此上路,数日后便回到部族落脚处,知道众人回来,还找到了大笔财宝,木卓伦自是大排宴宴欢呼庆贺。

只有红花会那些当家,见到张召重个个怒火中烧,他们之前与张召重争斗过数次,骆冰更是在帝都差点被他擒拿,好在有徐阳从中调停,知道张召重因为行刺清廷大帅阿桂而被通缉,此时已经是清廷缉拿的要犯,实在是和红花会众人同仇敌忾,众人才稍稍消了气。

还好由于徐阳的到来,张召重并未像原著中那样和红花会诸位英雄结下不可化解的仇恨,相反十四当家余鱼同还是他的师侄,既然张召重能弃暗投明,众英雄自然不会再主动挑起争端,只是众人始终还是无法对张召重先前的那些举动释怀,即使是坐在了一起,也是各管各的,双方之间毫无交流,只有余鱼同和徐阳还能和张召重说些话。

另一方面,陈家洛见到自己的师傅袁士霄,自然是大喜过望,自从他接任红花会总舵主一职之后,就觉得自己行事似乎处处受限,远非先前所想那般顺利,自然有很多事想请教袁士霄。

可惜袁士霄武功虽高,但对于统率群雄,反清复明之类的大事并不擅长,他反过来劝说陈家洛去向徐阳和霍青桐请教,并且将先前于万亭托人带来关于陈家洛身世的信件交给陈家洛,也算完成了老友生前的最后心愿。

通过这几封书信,陈家洛终于明白了原来乾隆是自己亲生大哥这个大秘密,才了悟怪不得义父于万亭生前曾说过,自己是反清复明的最后希望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心下大喜又大悲,一时不知道如何控制,泪流满面。

袁士霄一时也不知如何劝解,红花会诸位当家在旁也不好相劝,所幸赵半山记得于万亭生前说过,若是有什么难决之事,不妨请教徐阳,忙亲自前去请他过来。

徐阳正在点算从玉城发掘出来财宝的具体数量和价值,本不想过来的,不过念及于万亭生前对自己的多番照顾,只得放下手中要事,气呼呼地前来。

进了大帐,见陈家洛哭哭啼啼,心下顿时更为不喜。

堂堂一个红花会总舵主,作如此小儿女态,难免有些搞笑,徐阳索性坐在一旁,看着陈家洛哭泣。

陈家洛先前已经哭了良久,原本便已很不好意思了,见徐阳来了不说哈,反而在一旁看笑话,当然就更哭不下去了,擦干泪痕,很恭敬地向徐阳行礼,并请教他关于自己未来的打算。

看在于万亭的面子上,徐阳沉吟良久,还是仔仔细细地听陈家洛说了一下他的打算。

果然陈家洛还是计划先去南少林取得切实的证据,仅凭母亲生前的几封书信,乾隆断然不肯相信这一切,陈家洛相信,只有更加确定无疑的证据,才能让乾隆确信自己的身世,然后才会出手剪灭清廷。

徐阳见陈家洛的政治头脑居然还是如此幼稚,便也懒得多加劝说,只是关照了几点。

第一:若是能取得证据,之后切不可交于乾隆,只要有证据在手,或者乾隆投鼠忌器,不会对陈家洛和红花会众人下毒手。

第二:不要太过于相信乾隆,须知一旦坐上皇位,人就不能算是一个人了,即使陈家洛相信他的大哥并不像旁人那样,贪恋皇位而不顾及亲情,仅仅为了红花会那些当家的身家性命,也一定要谨慎再谨慎。

第三:万不可带喀丝丽去中原。

这些天徐阳也看出来喀丝丽对气质出众,相貌英俊的陈家洛颇有好感,双方相处日久,彼此间相互倾慕,热恋男女间,简直好得不能再好。

两人之间的孽缘果然如书中所述那样,无法改变。

喀丝丽这样完美的女孩,理应获得比原来更好得多的命运,此时乾隆恐怕顾不上派大军来讨要喀丝丽,只要她留在回疆,纵然是这世界的命运线再怎么强硬,也断不再会像原著里那样,被陈家洛以天下大义为名,送给乾隆当妃子,以至于最后枉自白白送了性命,香消玉殒。

若是徐阳穿越而来,还不能阻止这种人神共愤的事情发生,简直就是犯罪,他自己都会看不起自己了。

徐阳详细交待清楚了这三点,见陈家洛口中答应,实际上的态度,却是对自己的特意关照浑然没当回事,就觉得继续留在这里,再过多劝说也没用了,便起身告辞。

原以为只要陈家洛严守这三点,哪怕无法劝说乾隆成功,至少红花会众英雄和喀丝丽的命运,绝对不会像原著中曾发生过的那样悲惨,却没想到陈家洛此人却是如此固执己见,完全听不进劝的。

这可能就是主角待遇吧?

走出帐外,徐阳深深地叹了口气,自己能做到的也只能是如此,若是陈家洛继续一意孤行,那自己也没法子了。

说到底,自己不过只是个配角,影响不了这个世界的原有规律。

赵半山和文泰来都跟了出来,他们对徐阳的态度始终有些疑惑。

在他们看来,陈总舵主能攀上乾隆这条线,这对于反清复明大业绝对是大有裨益的,且不说乾隆能直接举旗反正,就算是他下令手下对红花会的行动睁一眼闭一眼,红花会的行事也会便捷很多,不会如之前那般处处被官府掣肘,这应该也是于万亭生前特意安排陈家洛继任总舵主之位的意思。

徐阳苦笑一声,他没想到就连赵半山和文泰来这样的老江湖,在政治上也会如此幼稚短视,乾隆何许人也?能仅仅因为一个汉人的出身,而对红花会的反清行动视而不见,甚至反过来大加支持?

只是先前他已经劝说了陈家洛很久,此时再重复关照赵、文二人,似也没什么必要,只是叮咛了几句,若是陈家洛有什么盲信乾隆的举动,让他们要多多劝解,要知道伴君如伴虎,就算乾隆有从善之心,也须防范乾隆身边的那些人对红花会下毒手。

第一百九十章 误解

相比起乾隆,皇太后的政治手腕和果决狠辣才更为可怕,至今想来当初从皇太后处逃得性命,徐阳依然噤若寒蝉。

更不要说,皇太后身边还有个态度未明的蔡小田,他若是奉命出手,恐怕红花会十四位当家加起来都不是对手。

好在现在乾隆方面少了个张召重,而红花会方面,袁士霄和天山双鹰都能作为奥援,这样一来比起从前,最起码双方高端战力间的对比,要好得太多了。

袁士霄和天山双鹰联手,当可勉强抵得过蔡小田。

若是蔡小田如他所说,并非隶属于皇太后的势力,属于听调不听宣的那种情况,到时候不采取什么行动去针对红花会,那就算乾隆翻脸了,相信大家也能安然脱身。

告别了众人,徐阳又回到了自己的帐篷,他心里最紧要的,就是那批财宝。

最起码先得把账算清楚不是?

霍青桐也还在帐篷里帮着徐阳点算财物,她倒不是放心不下徐阳的人品,怕他会贪污财宝,实在是想和徐阳多相处一会儿。

徐阳见霍青桐还没走,心里有些感动,那么好的妹子,又能打仗又能理财,关键还长得漂亮,对自己还那么贴心,除了刚见面那会儿误会自己,其它时候对自己都挺好的。

对了,既然陈家洛对自己的关照不放在心上,那么嘱咐霍青桐也是一样。

喀丝丽就算想跟着陈家洛去中原,恐怕木卓伦那一关也过不了,哪儿有未出嫁的闺女跟着男人跑的道理?若是再加上霍青桐把关,相信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了。

徐阳陪着霍青桐清点那些珠宝,等到数得差不多的时候,找了个借口,把其他那些帮忙清点财物的人支使了出去,然后支支吾吾地跟霍青桐开了口。

“喀丝丽,最近好像和陈家洛走的很近。”

霍青桐的手一停,并没有回头,只是顿了一下说道:“这我倒不是太清楚,你好像对喀丝丽很上心?”

似乎是听出了什么,徐阳打着哈哈说道:“那是,咱妹妹嘛,总得替她找个好人家,陈家洛其实人还行,就是有时候不太靠谱。”

噗嗤一声,霍青桐没忍住笑,转身道:“谁跟你咱妹妹咱妹妹的,那是我妹妹。再说了,人家可是红花会总舵主,你这么说他,合适吗?”

徐阳正色道:“之前我已经和他说过,他做的都是那些掉脑袋的事,可千万别牵连到喀丝丽,只是我看这小子可能会有别的心思,你注意点,别让喀丝丽跟着他瞎跑。若是跟着他去了中原,可不好找回来。”

听到徐阳这么说,霍青桐这才真正地正视起这件事来。

也是,自己这个小妹看上去柔弱听话,但是一旦打定了主意,却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那种性子。

又碰上个口舌便给的陈家洛,小妹单纯善良、情窦初开,被他骗走那是极为可能的。

这可怎么办?

不由得,霍青桐用哀求的眼光望向徐阳,在她心里,早就认为天下没有徐阳解决不了的事情,何况是这种小事。

徐阳笑了一声道:“难道足智多谋的翠羽黄衫也没法子了?”

霍青桐大囧,狠狠瞪了徐阳一眼,扭过头不再看他。

徐阳这才忍住笑,认认真真地道:“其实这事说难也不难,算起来清军已经败退了好几日,想来陈家洛这几天就要去兰州城,你只要仔细看好喀丝丽,或者寻个借口,找她一起出去几日,避过了风头不就是了?”

霍青桐想想也是,这么简单的法子,自己怎么就会想不出来,莫非这些日子自己的心思都在徐阳身上,养成了事事都依赖他的习惯?

那可绝对不行。

先前她和徐阳不过算是萍水相逢,哪怕到现在,也只是合作过几次,怎么可能将整个部落的安危寄托于他一介外人的身上?

若是有朝一日他远走他乡,或者不再和回部合作,难道整个部落就无法生存了不成?

霍青桐想到此处,不由得暗自警告自己,万不可再将这种依托他人的情绪再继续下去。

除非……

霍青桐禁止自己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想来都让人脸红。

“多谢徐先生的指点,我这就去安排。”顿了一下又冷冷道:“这些财宝基本都清点得差不多了,按照协议徐先生自可取七成而去,只是数量有些巨大,不知徐先生如何运送回中原?”

徐阳见霍青桐不知为何脸色不善,只能讪讪笑道:“这些日子在回疆的日子过得不错,暂时徐某还没有回中原的打算,莫非霍姑娘嫌徐某吃得太多,要赶徐某走人了?”

霍青桐不知想到了什么,冰冷的脸色稍稍转缓,柔声道:“只要徐先生高兴,便是在回疆多待几年,几十年也是无妨。”

然而情商超低的徐阳,却根本没听出霍青桐话里隐含的意思,只当霍青桐在开玩笑,自然也以开玩笑的口吻道:“那可不行,中原还有大把的美女、侠女等着徐某去拯救,回疆么,待上几个月也就够了。”

霍青桐跺了跺脚,心中失望无比,转身就走出了大帐。

出得大帐,霍青桐眼中含泪,只是不便和人说,策马出了部落,向远方而去。

徐阳并不清楚这一切,他只当是女人心情善变,他现在最大的烦恼,就是为那些财宝的分配犯愁。

每一件珍宝看上去都是价值连城,刚才的计算也证明了这些。

究竟放弃哪些,携带哪些都是难题,考虑了良久,徐阳这才下了决断,将原本那些从玉城民居内和迷魂道内死去探宝者那里发现的珠宝,都留给了回部,这些财宝虽然做工相对来说有些粗糙,不过胜在数量巨大,而且单品价值稍低,也更方便回部出手。

这些财宝,总价值应该是不低于所有财宝的三成,甚至还只多不少,也算自己完成了先前的承诺。

至于那些在密道内发现的王族藏宝,自然是归了徐阳自己,包括那位怪力国王使用过的黄金巨斧和黄金战甲,这些带到主世界里,可都是千年的文物啊,价值远远超过现在打碎了当做黄金使用。

第一百九十一章 对决

心中一桩大事总算是解决了,徐阳松了口气,开始筹划将来。

先前他和霍青桐说的那些话,其实并非是说笑,反正此时已经过了中秋,离自己到此世界的一年之期也只剩三个多月了。

系统安排的那些任务基本上都完成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几件可做可不做的小事,料来也不至于影响大局。

那么与其继续四处奔波,还不如索性就待在回疆,看着美女,吃着烧烤,顺便整理一下自己这些日子以来,在江湖上历险得到的宝贵经验,若是能将自己已经很高的武技再提升一下,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何况如今身边还有天山双鹰、天池怪侠这几位本世界最顶尖的高手,自己对他们有恩,想来向他们请教一番,应该不至于被拒绝。

徐阳现在缺乏的就是最基本的武学知识,之前不过是在于万亭和苗人凤处学了一些皮毛,就已经让他感觉获益匪浅,现在这几位高手,甚至包括张召重的武学水平都是远高于自己的,那么如果能从他们那里学到一些东西,远比自己盲人摸象,胡乱琢磨要好的多了。

事不宜迟,若是过些日子,他们随着陈家洛一起出发,到时候再请教可就来不及了。

将最珍贵的一批宝物收到了随身空间之中,剩下的就暂时放在了大帐内,反正回部部众看起来都是些品性单纯的牧人,不怕丢失。

何况有着系统金手指在,谁要是有胆偷徐阳的东西,还怕找不到吗?笑话。

出得帐来,却不见霍青桐的身影,原本还想邀请她一起去学习的,却不想居然遍寻不着,徐阳不由得有些意兴阑珊。

不如去找那几位顶级高手,说不定霍青桐已经过去了?

想到此处,徐阳便直往那几位所在的帐篷走去。

只是还未走到目的地,就见不远处的草原之上,有人在比斗,徐阳大惊,难道是什么敌对势力派人来骚扰不成?

疾步走近了一看,这才放下心来。

原来是天山双鹰在和张召重比斗武功,,一旁天池怪侠袁士霄笑吟吟地在看着。

连日来相处,几人间的关系已经很好,相互间又同生共死过,自然不会是真打,想来是双方都不服气对方的名声,相邀比斗一场罢了。

只见三人都在一处,精绝妙招层出不穷,而袁士霄则站在安全处,不时为其中某一方鼓劲。

这老头,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看热闹不嫌多。

不过为何徐阳也很想看这番热闹呢?

天山双鹰的三分剑法可说是天下闻名,霍青桐不过仅仅学成了他们剑法的三四成威力,已经可以算得上是年轻一代中的佼佼者,而张召重今年不过三十多岁,却已然是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火手判官,这三人比斗,却不知是谁更技高一筹呢?

若是论起真功夫,天山双鹰中任何一人比起张召重,应该都是略有不如的,只是现在的天山双鹰夫妻二人联手,这下叫苦的可是张召重了。

他少年成名,自从二十多岁时,从师门武当派出道,所遇的对手无不俯首,少年得意,自是心高气傲。

江湖上也公认,他实属武当一脉的第一高手,以他的年龄来说,将来成就天下第一高手也不是不可能的。

他,绝对有骄傲的资本。

然而自从帝都那夜,被于万亭一拳便击败之后,他才真正领略到了人上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于是请命投军,希望在军阵之上磨炼自己的杀气,以求武学上的更进一步突破。

然而他却在军营中遇到了乔装改扮的徐阳,被栽赃陷害,就此狼狈奔逃,直到此刻他都没想过,那名陷害自己的假罗松,居然就是这次救了自己的徐阳。

在狼群中的那次,他几乎放弃了对人生的一切幻想,若不是徐阳及时赶到,燃放毒烟驱逐狼群,想来他已经命丧狼口。

至此他才恍然大悟,对自己前半生追求官位权势这种身外之物的行径,彻底看穿看透。

此时的他,心如止水,一心只想追求武道的至高境界。

而与袁士霄等人相处日久,他就越发了解到自己武功上的短板,这些日子他自我钻研提高,至今日,方觉得自己真正突破了瓶颈,于是邀请天山双鹰比试,以验证自我。

天山双鹰在回疆,横着走已有多年,今日见到有人居然敢挑战自己,反而欣喜无比。

原本他们和袁士霄争斗多年,三人互斗,倒也不寂寞,而如今双方关系缓和,反倒不好意思再找天池怪侠去比武较量,今天有了新人来挑战,自是满口答应。

只是比试下来,不仅是张召重一人叫苦不迭,天山双鹰也是惊讶不已。

路上捡到的这个中年高手,听说之前不过是清廷的一个小官,今日比试起来,才发现他的剑招居然浑然大成,即使夫妻二人联手,也只能说是略占上风,却如秋日里遍野的疾风,能将野草死死压倒,却始终无法彻底击溃张召重,令其低头认输。

简单来说,就是他们占尽了上风,却始终无法转化为胜势。

张召重手中一柄凝碧剑,使得比以往更为老辣圆融,仅就剑招剑意而言,恐怕应该算是天下第一剑术高手了。

夫妻二人自视极高,本来两人联手只是习惯问题,并非想占什么便宜,然而此时如骑虎难下,若是两人联手都始终无法击败张召重,将来被人传出去,说他们夫妻同心,却料理不了一个后辈,那就真的是丢人丢到家了。

想到此处,夫妻二人对视一眼,手上攻势加快,如狂风骤雨一般袭来,然而张召重却一改之前的互有攻守之势,稳居守势,一手武当派秘传的太极剑法使出,神色间反而更显悠然。

有两位高手替自己喂招,张召重感觉自己这段时间的心境提高甚多。

这趟太极剑法,他练了也有多年,从未有过一次如今日这般举重若轻,圆融通会,即使是天山双鹰的攻势再猛,招式再精妙,张召重都应对有暇,甚至偶尔还能趁隙攻出一招,往往令两公婆一阵慌乱。

第一百九十二章 比斗

徐阳和袁士霄看到此处,两人神色愈发凝重。

他们都没想到,张召重的武功居然比自己想象中还要更好一些。

袁士霄不提,他只和张召重并肩与狼群作战过一次,只觉得此时的张召重,比起先前那次要进步不少。

而徐阳则是和张召重明里暗里交手过多次,对这个大敌,他心中评价一直很高。

然而即使评价再高,徐阳也没能想到,对方居然能挡住天山双鹰夫妇二人的联手进攻,稳固防御的同时,居然还能加以反击。

比起之前和他交手那几次,张召重的进步太大了。

难道这才是隐藏中的主角待遇?徐阳心中暗暗吐槽了一句。

好在自己现在也算和他化敌为友了,不然有这么一个高手站在自己的对立面,怕是晚上睡觉都不安稳吧?

此时天山双鹰也开始渐渐适应了张召重的剑法,两人多年夫妻,心意相通,几乎同时加紧了攻击,内力激荡,两柄利剑的剑尖上不停发出尖啸之声,张召重这才感觉到那种压迫的威压。

论起剑术,张召重并不惧怕这世上的任何人,即使天山双鹰的三分剑法异常精妙,但却远比不上武当派秘传,相传于武学泰斗张三丰的太极剑法。

只是他一个人的内力,却远比不过天山双鹰两人。

陈正德与关明梅都是江湖上成名已久的一流高手,蛰伏多年,此时内力更为精纯老辣,两人联手,仅论内力互拼而言,恐怕连袁士霄都要退避三舍。

更何况今年还不到四十岁的张召重。

就算是张召重从娘胎里就开始练武,那也不过只有三十多年,两位练了五六十年的高手联手比拼,内力不及无疑是他最大的短板。

但他如今可谓骑虎难下,天山双鹰的“三分剑法”以诡谲精奇闻名,两柄利剑不停地攻击张召重的要害处,即使他用尽了全力来防御躲闪,剑招依然屡屡从他身旁掠过。

即使耗尽精力,此刻张召重也未必能保住自己安全,更不要提什么跳出圈子认输了。

更何况,武者的骄傲,武当派的面子,都让他根本不想去认输。

而天山双鹰这边,打着打着不自觉地也有些脸红了,两人成名已久,从未想过还需要利用内力的优势去战一个后辈,即使赢了,面子上也不好看。

随着激斗的圈子越来越小,张召重绵长的内息更让双鹰忌惮,偶尔一剑刺出,就如绵里藏针一般,往往会让他们刚刚获得的一些优势荡然无存。

若是此时停手罢战,恐怕他们都算败了。

所以他们也停不下来手来,反而不停加快剑招。

太极剑法的奥妙也渐渐显露出来,所谓阴阳相济,水火共生,阳极生阴,阴极生阳,往往从不可思议处绝处逢生。

三人比斗的圈子越来越缩小,彼此间的剑招则是越来越狠辣,而与此同时,张召重对太极剑法的领悟也越来越多,有时候他甚至可以做到如有预判一般,看起来随随便便的一招,就将对手的杀招提前消弭。

即使此时他处于弱势,那也只是因为内力上的劣势,让他无法将反击线延长,往往才攻到一半,就内力不足,需要将剑势收回,稳固防线,不然天山双鹰早就该输了。

然而,当圈子开始变小,张召重需要耗费的内力便开始减少,反而比起先前更稳固了。

若是一旦超过了某个临界点,到了张召重的反击可以顺利施出的时候,恐怕天山双鹰最终会吃亏。

徐阳和袁士霄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确认了自己的判断。

袁士霄非常惊讶,面前这个后辈让他越来越看不懂,若说当时毒烟驱狼他还能理解,但今日这种老辣的眼光,他小小年纪又从何处学来?

要知道袁士霄在徐阳这个年纪时,也绝对没有这么精准的眼光,这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看出来的,必须是武学修为和江湖阅历都达到一定程度,才可能拥有的。

他小小年纪,如何来的这般阅历?

然而此时,却并不是考虑这件事的时候。

当务之急,是需要先把三人分开。

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三头老虎从一开始的切磋,慢慢转变成了争斗,若是没有即使阻止,到时候各有损伤都是轻的。

两人互相间点了点头,几乎是同时向场中纵去,袁士霄此时离张召重更近一些,而徐阳则需要挡住天山双鹰凛冽的剑招。

袁士霄一拳轰向张召重的凝碧剑,他用的乃是他自己集世间拳法精髓,融会贯通百家拳法所独创的“百花错拳”。

似左实右,似是而非,张召重此前从未遇到过如此拳法,更是想都没有想到过,居然有一种拳法可以完全违背武学常识,从错处找应对,从绝处而逢生,明明是一拳攻向自己手中之剑,然而真正的杀招,却是紧跟在拳后的肘尖,一肘狠狠撞向前胸。

这一剑硬是生生收回,若是继续攻下去,袁士霄诚然需要撤拳,但那一肘可是击实了,张召重可不敢赌硬受了这一肘,自己还能剩几根肋骨完好。

然而这一收剑,接下来便是只剩下一退再退,袁士霄招招连环,就似每一招都是天生注定要用在这个场合,用在张召重身上一般。

短短三招后,张召重发现自己居然已被逼出了五、六步开外,早就跳出了先前的那个比斗圈子。

张召重此时才明白袁士霄出手的意思,实是在劝斗,顿时脸色微红,收了凝碧剑,向袁士霄深深施了一礼。

而徐阳这里则就麻烦多了。

原本天山双鹰就占着上风,而徐阳的功夫,离袁士霄还是有些差距的,但一旦身入其中,便不是想退就能退的,即使是天山双鹰意识到了想要收手,但剑势已成,便不是轻易就能停下的。

张召重和天山双鹰比斗,双方的性子都被激发了出来,为了能压制太极剑剑招,天山双鹰使出的三分剑法,也达到了他们之前从未到过的巅峰状态,所谓的棋逢对手,能激发双方的潜力,在武学上也往往如此。

而徐阳则必须在此时将两人的剑势生生压制,才能止住对方的性子,可说比袁士霄对张召重要做的,要更为艰难。

好在徐阳的怪招层出不穷,先是一拳破玉拳法击向关明梅,拳风凛冽,关明梅内力比不上徐阳,气势上已经略输了一筹,她脚步后移,稍退了半步,而陈正德怎肯让妻子受伤,强行横移了一步,挡在妻子面前,左拳挥出,生生地挡了徐阳一招。

闷哼一声,陈正德后退了三步,他完全没想到徐阳的内力会比自己更强,而且徐阳用的是右拳,他则是用并不擅长的左拳迎击,原本的劣势立时被放大,顿时就感觉到胸口有些气闷,内息流动颇为不畅。

关明梅大怒,陈正德只能她一人欺负,岂能容得外人放肆,何况最近两人关系转佳,蜜里调油一般,更是不能容许外人欺负自己的老头子,一剑早就刺向徐阳右肋之下。

徐阳刚刚一拳被陈正德硬挡,也并不像表面上表现地那样轻松,他的内力多半是利用系统金手指得来的,远不如天山双鹰几十年的水磨内功那样精纯,运用起来也略有生涩之感,刚才那一击,为了分开张召重和双鹰三人,他硬忍住一步未退,内息也是一阵急促。

就在此时,关明梅一剑已至,三分剑法已经发挥到极致,明明是刺向徐阳右肋,堪堪刺出三分剑势,已经袭向他左胸,让人防不胜防。

徐阳不防,整个人急速转了起来,一转之下,关明梅顿时一剑刺空。

而此时,徐阳已出刀,刀势所向,却是内息波澜不止的陈正德。

趁你病要你命,这一向是徐阳做人的最大原则,与其和关明梅死扛,还不如打击已有内伤的陈正德。

事半功倍。

陈正德气不打一处来,为了保护妻子而受伤他是心甘情愿的。

但是在徐阳这样一个末学后进手上吃亏,他不服。

若不是先前自己托大,没有意料到徐阳的内力不俗,也不至于因为轻敌而略输了半招。

越是如此,他越是想不开,他更想不通的是,徐阳的内力居然比张召重更为浑厚。

这不可能。

张召重出身名门,从小习武,武当派内力又是出名的精妙,即使如此,张召重作为武当派如今事实上的第一高手,功力也只不过和自己旗鼓相当。

徐阳?他凭什么?凭什么一个习武不到一年的人居然能够进步到这个地步?

被徐阳从狼群嘴里救下之后,他从红花会会众那里,听到过关于这位所谓神医的大名,也了解过他那些传奇的经历。

当时他不过是嗟叹,可惜徐阳习武太晚,错过了最好的进步时机,否则十年后的江湖,或者就是他和张召重的天下了。

然而此时此刻,他才发现自己错了。

他觉得他被红花会的那些当家们骗了,一年不到能练出如此浑厚的内力,如此精妙的招数?

做梦也不可能的。

要么,就是这徐阳骗了红花会的人,然后利用他们将明显有误的消息告诉了自己。

要么,就是红花会的人主动骗了自己。

然而,目的呢?

这才是陈正德想不通的地方。

第一百九十三章 神医

然而此刻却容不得陈正德多想,徐阳刀锋已至。

论起招式,三分剑法比不上胡家刀法,论起轻功,陈正德也不是徐阳的对手,比起内劲,更是相差了一筹。

何况此时陈正德内心还犹疑不定,体内内息运转颇为不畅。

徐阳这一刀,刀势如虎,劈波斩浪一般向陈正德袭来,面对这一刀,陈正德甚至觉得自己居然毫无破解之力。

这怎么可能?!

即使与袁士霄相交相斗数十年,那位天下第一的高手出招,也从未让他萌生出这种无力感来。

恍如隔世,他觉得自己似乎是被时空抛弃在这个无边无际的苍茫宇宙中,就只为了用自己的血肉来验证这一刀的威猛。

这种感觉很恍惚,也很短暂,但是造成的后果却是巨大。

陈正德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来不及做出最及时的应对,最妥善的招架与最有力的反击。

他唯一能做的,只是退。

刀锋至,陈正德退。

然而堪堪退出一步,还来不及站稳脚跟,那刀锋依然绵延不绝,继续向他逼来。

再退!

这是一种最直接的反应。

这种反应几乎是深刻在陈正德骨子里的,那是一种生命的本能,既是他数十年江湖闯荡生涯中,从刀山火海中领悟的本能,更是几万年甚至更久远的时空内,一代代祖先遗留给他的本能。

这种本能告诉他,此时他若是不退,那把霸道的刀,必然会将他一刀两断,绝了他每一份生机。

毫无迟疑。

绝不容情!

不就是一场普普通通地比斗么?何时变成了如今这种不死不休的比拼了?

一边后退,陈正德心中一边叫苦不绝。

除了徐阳和陈正德,在场的其他三人也看傻了。

陈正德的武功如何,他们心中自然是清楚的,关明梅心中的陈正德,武功比他要更好些,张召重眼里,他要比自己弱一些,而袁士霄一直以来,都觉得他能做自己几十年的对手,再差也有限。

然而此时他们看到了什么?

陈正德,被一个毫无名气的后辈,一路追着砍。

连还手都来不及。

连反击都没有任何机会。

虽然他每次都能在千钧一发之机,利用诡异灵巧的身法,在最后一刻躲过致命的杀招,然而整个人却一直在被迫往后步步后退。

这怎么可能?

每个人的三观都被徐阳轻易刷新。

简直是

恐怖!

关明梅大叫一声,丈夫被人追着砍杀,她如何耐得住自己的性子?立时飞身扑了上去。

奈何她的轻功,恐怕还比不上陈正德,更别说是徐阳了,剑锋总是离着徐阳的身体,差了那么一截。

而陈正德这里,则是坚持不住了。

他内息早就被徐阳一拳击伤,硬憋着一口气强撑到现在,已是极限,再也忍耐不住,血气上涌,喉头一甜,一口热血就此喷出。

然而眼见得要撞上去的徐阳,此时却足踏八卦,一个轻灵的闪身,躲过了这口鲜血。

当然,也同样躲过了身后袭来的那一剑。

见丈夫被一路压制,以至于吐血,关明梅气得大喝道:“贼子,安敢如此欺我夫妇?!”

随后,又是一剑刺出,根本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然而此刻,徐阳却好像根本没有躲闪的意思,站在那里好像已经停止了所有动作。

那一剑离他越来越近,近到,都能看到剑尖上那几处极为细微的缺口了。

剑是好剑,只是用得时间太久了,难免会有所损伤。

而关明梅却来不及想,为何此时徐阳突然收手,她的心里,只是一心为丈夫报仇。

这一剑誓要将徐阳刺死在当场。

剑挟着风,裹着无边的杀气,直奔徐阳而去。

漫天的杀气弥漫,这已不是三分剑法。

而是杀人的剑法。

剑尖幻舞,一个个剑花铺散开来,将徐阳周身上下的要穴都笼罩在其中。

剑招太快了,就连远处的袁士霄,想要阻止都已不可能了。

更不要说武功还略差袁士霄一筹的张召重了。

两人疾步冲来,但明显是来不及了。

徐阳冲着飞袭而来的剑光,轻轻叹了口气,此时他想要逃,都已经来不及了。

然而,他需要逃吗?

答案自然是不用的。

就在剑势即将爆发到最高处,将徐阳彻底淹没的时候。

一根手指,

终结了一切。

袁士霄止步。

张召重也停下了的脚步。

惊诧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

所有一切都似乎被按下了暂停键一样。

除了微微袭来的戈壁秋风,卷起的阵阵尘埃,所有的一切都如同静止一般。

谁都没想到,这一指。

除了徐阳。

他笑吟吟地看着面前,被点住的关明梅。

以及,她背后,那根终止了一切杀戮的手指。

关明梅不敢相信,这一指她再熟悉不过了。

她和他已经一起生活了几十年,向来只有她去欺负他,他甚至只会生闷气,真的是连一根手指都没动过她。

然而,今天。

这一指点住自己的,居然是

陈正德!

此时陈正德还来不及擦干胸口沾染上的血迹,气喘吁吁的样子,根本看不出半点绝世高手的样子。

然而却是他止住了关明梅那滔天的剑势。

只用了一根手指。

除了三分剑法,天山双鹰还有一手绝技震烁天下。

那就是点穴。

不过若说关明梅武功会比陈正德差了那么多,如此轻易被点住,那是不可能的。

最关键还是因为,她根本就没料到陈正德会对付她。

做梦都想不到。

他们成婚数十年,即使是两人常有龃龉,但也只是争风吃醋,更多的是关明梅在单方面欺负陈正德。

而今天,他居然为了一个外人,还是一个刚刚才伤了他的外人,就对自己动手,关明梅是根本意料不到的。

关明梅知道陈正德冲了上来,只当他是过来助拳的,因此毫无防备,这才会被一指点中。

此时她委屈满腹,却又动都不能动,热泪顿时流出了眼眶,多年的老夫老妻了,这次陈正德却是伤她太深。

此时徐阳已经缓步走近,对着陈正德拱手道:“得罪,得罪,还望海涵!”

陈正德苦笑道:“这怎么敢当,阁下不愧神医之名,功夫也俊的很啊。”

随手解开了关明梅的穴道,还不得说话,“啪”的一记耳光,陈正德脸上便是五指血印。

这一巴掌的力量之猛,连远处的袁士霄和张召重心里都一颤。

袁士霄心想,多亏当年和她成亲的不是我……

“呀!”关明梅含愤出手,却没收住力量,这一巴掌,把陈正德的几颗老牙都打得松动了,关明梅也是一阵心疼,不由自主地惊叫了一声。

然而,随即她就反应过来了,一把拧住陈正德的右耳,反方向转了九十度,陈正德痛地蹲下了身子。

“居然敢对我动手?陈正德,你是要造反了啊!”

“住手、住手!你且听我说来!”陈正德疼地急叫,关明梅这才手上稍缓。

“刚刚多亏徐神医治好了多年的宿疾,我又怎么能眼看你恩将仇报伤了他,讲点道理好不好?”

关明梅满脑子的疑惑,问道:“他不是把你打吐血了么?怎么一下子变成了治病?”

原来陈正德与关明梅成婚之后,两口子之间的关系并不和睦,陈正德一直怀疑关明梅与袁士霄暗通款曲,而关明梅明知陈正德多疑,也并不解释清楚,双方就一直斗气斗了几十年。

陈正德多年心中郁结,加之年轻时经常会有生死比斗,身体多少会留下些内伤隐疾,几十年积累下来,到了近十年,总是感觉胸口气闷,尤其是在比武拼斗之时,常常气息会有不通畅的感觉。

开始症状较轻,倒也挺得过去,但是病情却是慢慢在变重,这事后来关明梅也知道了他的病,这才会开始对他转了性子,变得亲密了起来。

但是这病根却一直除不去,有道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但陈正德这种积累多年的内伤,却只能利用雄厚的内力强压,哪一天压不住了,也就是天数到了的那天。

两夫妇也知道如此,这几年来,找了很多名医诊治,却始终无法治疗,只能稍为缓解一下。

而今日听说徐阳一通乱砍,居然治好了丈夫的隐疾,关明梅如何能控制心中的情绪,不由得又惊又喜。

只是看着陈正德胸口上都是他自己喷出血迹,脸色灰败,整个人除了精神头看起来比往日略为矍铄一些,根本就是随时会晕过去的样子。

“你…不会是在骗我吧?”关明梅疑惑地问道。

“这么多年了,我几时骗过你?”陈正德勉强一笑,然后整个人都软瘫了下去。

关明梅一惊之下,忙扶住陈正德的身子,手忙脚乱,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徐阳大步向前,一手抓住陈正德的腕脉,闭目号脉。

不消片刻,他笑了。

不知道为什么,原本对徐阳恨之入骨的关明梅,此时看到他的笑容,居然无来由地放下了心中的担忧。

“老先生年纪大了,刚刚比斗半天,又吐出了淤血,此刻休息半日,对他的身体更好。”徐阳笑道,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小瓶药剂,撑开陈正德的嘴,轻轻倒了几滴进去。

效果几乎是立竿见影的,陈正德原本衰败的脸色,瞬间便红润了起来,即使是昏迷中,依然比起往常气色更好一些。

第一百九十四章 大师

日头已经渐渐落下,荒芜的戈壁滩上,掀起阵阵秋风,白日里还带着热辣感的清风,如今已经成了冰寒刺骨的催命寒风,不停地从帐篷的缝隙内钻入,侵蚀着每个人。

账内昏黄的灯光,被阴风吹动,忽明忽暗。

“好冷。”徐阳嘴里嘟囔着,不禁紧了紧身上的衣服。

回疆日夜的温差极大,宽大厚实的冬衣留在了自己的帐篷里,现在拿不到,所以他有些埋怨也是正常的。

本是好心,出手帮了陈正德一把,没想到这老头的身体比自己想象中还要更弱了些,居然一直晕到了现在。

若不是他晕倒前还帮自己说了几句好话,怕那个老疯婆子关明梅早就挥舞着乱剑砍死自己了吧?

看了一眼在床边照顾着陈正德的关明梅,此刻一颗心都扑在丈夫身上,似乎并没有留意到自己。

徐阳偷偷往大帐门口挪了挪。

“别乱动,不然我不保证我的宝剑这次还会刺偏……”关明梅冷冷地道。

“呵呵。”徐阳有些尴尬地笑道:“没有、没有,我就是想转一转,活动一下身子。”

陈正德不醒,看来自己是跑不了的。

虽然关明梅的武功并不如自己,可是若她拼起命来,徐阳也会很头疼。

谁知道这些老家伙,有没有什么保命的杀招之类,也就是冷一点,忍忍就过去了。

“你的医术怎么学来的?为何别的名医都治不了的病,你有信心可以治好?”关明梅并没有抬头,擦干净陈正德额头上的汗珠,冷冷地问道。

徐阳并没有解释,因为他很难解释清。

难道要把系统金手指给她解释一遍?

徐阳觉得这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师傅!”帐外冲进一个人,明媚皓齿,头上插着一支翠羽,一袭黄衫下的曼妙身姿,让徐阳看了都有些迷醉。

来者正是霍青桐。

她之前被徐阳的低情商刺激到了,策马出去散心,至晚方归。

刚回来,就听说师公好像出事了,急忙奔来探望。

“师傅,听说师公病了?”霍青桐不敢说晕倒之类的话语来刺激关明梅,只问是否病了。

关明梅眼中热泪忍不住,终于流了下来。

“你师公老毛病了,今天被这个小人刺激,这才病发!”说罢指了一指老老实实待在一边的徐阳。

额,这可真是无妄之灾啊。

明明是自己好心帮老头看病,不过就是治疗的过程稍微那个…刺激了一点点,加上老头自己身体不行,这都怪我咯?

徐阳心中暗暗吐槽,但是却不敢当面说出来。

和女人讲道理,尤其是和关明梅这样武功一流的女人讲道理……算了吧。

“好了,关师妹,徐大夫也是好心,你我都知道,陈兄弟的病拖不了几年了,他的医术若是不佳,也不会一眼就能看出这隐疾,徐大夫既然有信心治好,那么我们就信他一次又如何。”开口的,自然是陪在一边的袁士霄,这件事从头到底他都是个看客,只是担心关明梅的脾气,会与徐阳爆发矛盾,因此一直就陪着双方,他转身又问徐阳:“希望陈兄弟能早些醒来,这样大家都安心了。徐大夫,陈兄弟没事吧?”

徐阳知道袁士霄是好心,不过最后这句,还是他对自己的医术并没有多少信心的表现:“有事我早跑了,还留在这里等人砍吗?”

徐阳有些没好气地说道。

在这个时代,医生帮人看病,难道还有生命危险?还是后世的主世界好,医生只管收钱,治不好那是病人自己运气不好,治好了还有锦旗拿,待遇比现在好多了。

话说,自己回主世界以后,是不是也能帮人看病赚钱啊?

好吧,徐阳承认自己就是个财迷。

他随身空间里装的财宝和贵重药物,放到主世界,估计全国首富有点困难,在魔都当个前十的富翁一点问题都没有。

就这样,他还时不时琢磨着怎么利用医术多赚点钱呢。

不过,钱还有人嫌多的?治病救人本来就是行善积德的事,可惜,自己没有行医资质,这玩意儿听说考起来好麻烦的,算了,还是安安稳稳的当个富家翁算了。

关明梅听徐阳口气不善,也重重地哼了一声。

若是丈夫没事也就算了,要是……

一定要把这个庸医碎尸万段。

相信袁士霄到时候也会帮自己的吧?

霍青桐狠狠瞪了徐阳一眼,然后转过头去对着关明梅安慰道:“师公吉人天相,必然会没事的,而且这家伙,听说别的都不行,医术还是很厉害的,在帝都就号称第一名医,红花会的人都说,他曾和太医院医士们打赌,赢了好多药材。”

听到霍青桐帮自己说话,徐阳心中一暖,不过…什么叫别的都不行??

你给我解释一下!

关明梅还是很相信自己这个宝贝徒弟的,听她如此说来,心中倒也宽慰许多,于是便询问道:“果真?”

就在这时,昏迷已久的陈正德忽然发出一声呻、吟,身体略微有些翻动的样子。

关明梅顾不得再盯着徐阳撒气,忙关切地望向丈夫。

随着一声长长的叹息,陈正德缓缓张开了双目。

眼神清澈,面色也好看了许多,显然是病情有所缓解。

关明梅满眼期待之情转为欣慰,然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担忧之情转为欢喜的泪,边哭边拍着床沿骂道:“你这个死老头子,吓死我了,以后你再敢这么吓我,我、我饿你一个月!”

陈正德苦笑道:“不敢,再也不敢了,我老头子还想多吃几年你烧的夹生饭呢。”

关明梅名为妻子,却不擅长烧饭做菜,平日里基本都是陈正德掌勺,难得烧次饭,往往都是夹生为多,偶尔也有烧糊的……

关明梅听到丈夫还有心情开玩笑,忍不住破涕为笑,转过身来,狠狠地剜了徐阳一眼,骂道:“还不快过来看看我老头子的身体,若是不能好转,我要了你的命!”

口气虽然依然狠厉,不过比先前要好很多了。

徐阳撇撇嘴,这世上好人当不得。

起身慢慢走过去替陈正德把脉,嘴里还嘟囔了一句:“我看病收费很贵的……”

连袁士霄也有些看不下去了,一脚踹到徐阳屁股上,把他踢了过去,当然下脚只是轻轻的。

第一百九十五章 名声

走上前去,略为号了一下陈正德的脉象,徐阳点了点头,拿出先前的那一小瓶药来交给了霍青桐,缓缓道:“没事了,以后每日给他服用三次,每次两滴,十日后,他的病就算断根了。”

“真的?”账内的其余四人同时问道。

徐阳傲然挺立身躯,大声言道:“医道一门,仅就治疗内伤来说,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不需要质疑,也不允许质疑!”

只是,这身躯若非一直不停地在抖动,这句话可信度可能会更多一些。

徐阳自己的帐篷里,正在敞开了吃着烤肉。

真的饿坏了,一早上随便吃了两口饼,然后就开始了点算财宝,期间先是去了红花会那边出谋划策,又去了天山双鹰那边掺和了一下,之后就一直被关明梅扣着不让走,如今都是半夜了,要不是霍青桐安排了点晚膳,恐怕自己要饿着肚子眼泪汪汪地睡觉了。

只是这顿饭吃的并不是非常愉快,旁边还坐着不少人。

除了关明梅留下来陪着陈正德,剩下那些认得不认得的江湖人士,都团团围在徐阳身边,请教他关于内伤的治疗问题。

要知道陈正德的内伤可非同小可,西北一带都走遍了也找不到能诊治的神医。

结果被徐阳这一通乱砍,居然就救回来了……

而且据徐阳所说,再吃十天的药,就算是断根了。

行走江湖,最怕的是什么?

就是受伤了治不好。

若是直接被砍死打死也就算了,闯荡江湖,早就有这种觉悟了。

只是拖着一身的伤病,绵延不已,等到老了,不说日子过得苦,谁能保证仇家不找上门来?

到时候一个病夫,还顶着偌大的名头,别人挑战你还不能不答应。

名声所累啊。

怪不得那么多人,临老了要金盆洗手呢。

都是怕事后有仇家找后账啊。

但是现在,面前一个活生生的神医在,陈正德那么重的内伤隐疾都被他轻轻松松看好了,消息传出去,谁还不过来请教一二?

徐阳的神医大名,莫名其妙的被人广为流传,然后就是现在这种情况了。

一个人吃烤肉,那么多人看着,气氛有些尴尬。

努力咽下了嘴里最后一块烤肉,带着留恋的眼神,看着盘子里剩余的被霍青桐端走,为什么眼中饱含热泪?绝对不是因为对这片土地爱得深沉。

主要是饿的。

一旁众人忙凑上前来,一个个笑得那么猥琐,看着就不爽。

此时徐阳心情并不是太好,他眼里看出去,没一个好人。

“徐神医,你快帮我们看看,身上是否有什么隐疾内伤啥的……”

“是啊是啊,我这几年腹内总是不舒服,您帮我看看是不是当年被混元霹雳手打伤的后患啊?”

“神医您先帮我看看……”

“徐神医是我们红花会的客卿,要看也是先替我们红花会的人看!”

一时之间,众人七嘴八舌,纷乱不堪。

徐阳看了看这些人期待的眼神,问道:“你们真的要我看?”

一齐点了点头,这可是事关身家性命的大事,何况有便宜不占,枉为江湖人。

“之前我就说过,我的诊疗费可是很贵的。”徐阳找了根牙签,剔着牙慢慢说道。

“无妨,我等都是刀口舔血,江湖闯荡惯了的人,谁家拿不出点金银财宝,只要神医您开口,倾囊相赠都不是问题。”说话的自然是众人之间资格最老的老油子赵半山了。

当年他在屠龙帮就是精英中的精英,后来屠龙帮被清廷剿灭,他又转身投靠了于万亭,凭着惊人的武功和机智,混到了三当家的位置,这么多年闯荡江湖,除了挣回不少家当外,还添了一身的伤病,平日里不过强忍住而已,眼前有个这么好的机会治好身上的伤痛,就算千金散尽,就凭着自己的才能,几年内就能还复来。

“金银财宝这些就算了,我也不缺。”徐阳好整以瑕地回道。

笑话,那些财宝自己的随身空间里都快装不下了,钱多了,真的只是一个数字。

“那……难道是要稀有的丹药?还是别的什么?”赵半山有些不淡定了。

徐阳点点头说道:“大家也知道,我既是个医生,也是个武痴,若是平常的伤患,也就算了,我不缺什么金银,只当是为广大武林同道谋福了。”

徐阳故意顿了一下,让大家理解一下自己话里的含义,见众人点头,于是又道:“只是为了诊治大家的伤患,难免会用到一些稀有的药材,这东西我可真是不多。”

“是啊,是啊!总不能替我们看病,还要神医自己掏腰包付药费吧?”众人连连点头附和道。

徐阳微笑道:“比如之前我替陈老爷子诊治的时候,用的药汤“天神汤”就是用天山雪莲、千年人参、五百年的灵芝和何首乌等十几种名贵药材,又加上天落水,玄武草的草汁一起淬炼了九九八十一日才得来的,无比珍贵,关键是收集起来麻烦,这二十多年我也才收集了两份材料炼制了两份“天神汤”,但是光治疗陈老爷子就用了一半了,这种人情,我可是真送不起啊。”

众人听了,嘴里不好说,心里自然也是算了笔账,这点药材,很多都是听都没听过的,更别说见过了,这神医,该不会是在乱开价吧?

别说他们不信,徐阳自己也不信。

刚刚那瓶药,不过就是精品版的“人参归元汤”,治疗好陈正德的,其实并不是那瓶药汤,而是之前自己先用“混元功”一拳打通了陈正德淤积多年的经络,然后不停地逼迫他,用内功抵抗自己的刀招,一直逼到他吐出胸中的淤血为止,然后才借诊脉之机,用治疗术和“人参归元汤”修补了他身体内部虚弱的经脉,这才是全套的治疗过程。

但是,别人不知道这一切啊,他们只知道陈正德和自己比斗时突然犯病,然后被自己用一小瓶“神药”救了回来,徐阳如此说,也未尝没有故意卖个人情给天山双鹰的意思。

知道自己用了那么名贵的药汤来治疗陈正德,他们总得给自己一个交待吧?

第一百九十六章 任务

不过话说回来,若不是解开三人互斗那时候,系统突然间就抽风,给自己下了个传播神医名声的任务,自己才没那功夫替陈正德这个只有数面之缘的老家伙治疗呢。

“系统随机任务发布。

任务名称:医名远播!

任务内容:作为一名名医,宿主的医道名声实在太弱了,完全辜负了中级医疗术的珍稀性,为了广为传播宿主医道上的名气,因此必须在三天内治疗好一代大侠“秃鹫”陈正德的内伤。

任务奖励:医疗术经验+100点,系统积分+50点,《玉真散丹方》一张,四位小世界重要人物陈正德、关明梅、袁士霄、霍青桐的亲密度大幅度增加。

任务失败惩罚:医疗术降为初级,系统积分扣除100点,四位重要人物亲密度大幅度减少,重要人物关明梅有很大的可能性对宿主恨之入骨。”

如今随着陈正德的苏醒,任务已经完成,看着账面上增加的50点积分,以及100点的医疗术经验,徐阳觉得有些蛋疼。

比起自己现在所需要的大量积分,这些当年看起来很多的积分,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要知道任何一项A级程度的武器或是武功秘籍,最最起码都要1万点以上的系统积分,即使是现在在徐阳看来有些鸡肋的B级武功,也要一千点的积分起步,好一些的甚至要七八千的积分,这50点系统积分有啥用?

更不要说医疗术经验了,在升级到中级医疗术后,需要一万点的积分才能升级到高级医疗术了,这100点积分,无非是将整体难度减少了1%……

不过看到玉真散的丹方,徐阳还是有些欣慰的。

玉真散:C级丹药,华山派秘传疗伤药物,对外伤效果尤佳,内服外用后可以恢复100点体力,同时治疗部分外伤。

有了人参归元汤,徐阳对治疗任何一种内伤,都已经没有什么心理负担了。

但是对于外伤,尤其是严重的外伤,徐阳目前最好的治疗办法就是医疗术。

不过医疗术平日里可不能多用,随便就让人迅速恢复伤口,这有些太过于玄幻了。

这不像是内伤,中了一掌内腑受伤,别人根本看不出来深浅,用个医疗术,你再随便吹个牛,把人参归元汤当成是灵丹妙药拿出来,伤好了人家只会感谢你用了神药。

换成外伤,别人被砍了一刀子,深可见骨,然后自己随便给人涂点金疮药,分分钟伤口愈合了?

哪怕是神药,这也神的有点过头了吧?

而玉真散不同,虽然只是C级丹药,但是比起那些不入流的普通金疮药,那效果根本就是天壤之别。

而且华山派本身,因为康熙年间曾经有名宿归辛树等三人,行刺康熙未果,因而被清廷剿灭,玉真散也因此已经多年来未曾重临江湖了,那它的效果如何,就随便徐阳怎么说都行了。

这个任务,这样看起来倒也不算太亏了。

而且,这个任务起码在传播自己的名声方面效果很好。

看着眼前这批对自己医术敬仰无比的武林高手们,徐阳偷偷地笑了,这就是一堆药材加秘籍啊。

珍贵药材,徐阳从来不会嫌多,炼药需要,以后回到主世界还能卖钱,至于秘籍,与其花大量积分从系统商城里购买,这些武林高手身上带着的,岂不是更容易得手?

虽然可能这些秘籍并不是太高级,估计都是些B级C级以下的武功,但是好在数量多啊,从中怎么也能挑出几项适合自己修炼的B级武功,搞不好还有更高的?!

不想了不想了,这帮人眼看着都快炸了。

还是赵半山力排众议,先和徐阳搭话了:“这诊疗内伤,自然不会让神医自己破费,只是、只是我等身上并没有太多的珍贵药物献给神医啊。”

这话也对,谁没事带着什么千年人参,百年何首乌在身上啊?这不有病么?

徐阳撇了撇嘴,心道,没有就别看病啊……

嘴里却不能这么说,得罪别人的话可不能从自己嘴里说出来。

“赵老哥您太客气了,原本大家都是旧识,看看病真是不该为难大家,可是您也看到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这身处西北边疆,我所带的药物也有限,若是先帮哪几位看好了,剩下的人没了药材相救,岂不是要我平白挨骂?”

话很客气,意思却更直白。

没药给我,那只能往后排了,谁有药谁先治,总不能说,因为你赵半山和我认得,就让我免费治疗你,还得倒贴药材吧?

赵半山脸微微一红,他闯荡江湖多年,脸皮早已练得刀枪不入了,今天能羞愧一下,也算是难得。

“那是当然了,我的意思是……能不能先替大家看一下,哪些需要动用珍贵药材紧急治疗的,就先请神医示下,我们大家再合力去筹措一下药材,救人为上。至于那些只需慢慢调理的,也请神医写下药方,让他们回去慢慢抓药配制,慢慢养慢慢治,也不耽误您的事儿,您看如何?”赵半山小心翼翼地征询着徐阳的意见,这时候可不是甩脾气的好时机,何况赵半山一贯以来也是出名的温厚敦仁,这也是大家推举他来出面说合的主要原因。

徐阳笑了,这主意真是不错,只不过……

“赵当家的可是真会打算,只不过,这药方本是我医家的秘密,又怎能轻易写给别人来看?若是传了出去,人人效仿,只怕过不了几年,这世上人人都是神医,我徐阳岂不是一文不值了?”徐阳冷笑道,称呼也从赵老哥变成了略嫌生份的赵当家的。

这是当然了,当初为了从几个御医那里搞到几张药方,自己费了多大的劲儿?今日随随便便就给你们抄了去?

最关键的,你们居然还不付钱?

简直是岂有此理。

赵半山这次脸是真的红了,他万没想到徐阳家传的秘方会是如此珍贵。

一开始他只是考虑到,平日里徐阳很好说话,自己也不是要他的武功绝技,无非是让他开几张药方罢了,平素的郎中大夫也都是如此,开了药方给病人回去自行配制。

是自己失策了,神医用的药方,又怎么能和那些庸医平素的药方相提并论呢?

幸亏自己是红花会的当家,算是和神医有些交情,若是换个人,神医不好意思开口,随着自己的口风,随意开几张平庸的药方,那找徐神医来诊治,又和去找那些庸医有什么区别?

第一百九十七章 神药

见赵半山不语,徐阳也不好再打击他,毕竟他代表的是他身后那些“顾客”。

顾客是上帝,可不能多得罪。

言语上打击一下也就算了,多说无益。

“不过有一点赵当家的说得没错,若是众位前辈身上的伤患已经到了急需救治,刻不容缓的地步,徐某当然不会见死不救,就如同之前陈正德前辈那样,徐某不是一样什么都没问,就先替他看好了?”徐阳笑着说道。

“是啊,是啊,不愧是神医,医者父母心,神医太心善了。”

“还请神医先替我们大家诊治一下,若是不急于一时,我们可以先去筹集各类药物,必然不会让神医费力又费心。”

“多谢神医,还请先替我看看。”

“凭什么,神医得先替我们三当家看!”

…………

眼看着下面乱哄哄的,又要闹起来了,徐阳微微一笑,胸有成竹。

“大家别吵了,谁先谁后,就交给上天来决断吧。”

“还请教如何……”

“抓阄吧!”

“额……”

…………

好吧,在没有解决办法的情况下,这还真是个好办法。

上百名高手,一个个地像小孩子一样,排着队上来抓起了徐阳刚刚临时制作好的纸条。

运气不错,抓到排名较前号码的人欢呼雀跃,运气不好,拿到八九十号,甚至一百多号的人,个个垂头丧气。

“大家也不用着急,每天我能看二十个患者,大家最多也就等候五六日便可以排到,何况这只是初步诊治,排在前面的未必就占优势,最终还是要看需要什么药材才能看好内伤,若是确诊了却没有有效的药物,反而更为担心。”徐阳安慰众人道。

众人一听,也确实是这么个理,排名靠前的几位心头一沉,确实如此,若是没能确诊,自己也许就无所谓了,一旦确诊,缺少什么珍贵药材自己又拿不出来,到时候可怎么办啊?

“我抽到了一号签,还请神医先替我诊治,不管能否治好,万某都感激不尽!”

说话的是跟随众人一起来到回疆的兰州城第一高手,“铁掌震乾坤”万璐万老前辈。

先前红花会攻陷兰州城,此人被红花会提前策动,出力不小,之后为了防止清廷倒算,便随着大部队一起撤到了回疆。

他今年也足足有六十高寿了,原本练的就是内家掌法,一手铁掌威猛无敌,奈何多年来与人比试争斗,着实受了大大小小不少的内伤,年轻时尚可以仗着自己身体强健硬撑,如今年龄大了,身子可以说一日不如一日,到了回疆又多被罡风侵袭,这几日沉珂渐起,浑身酸痛不已,日间倒还好些,到了晚上,阴风刺骨,简直是夜不能寐。

不然他也不至于那么大把年纪,还大半夜过来求医问诊。

徐阳笑了笑道:“今夜已过子时,此时诊脉怕是并不准确,还是等明日日出之后,人体内的阳气提升之时,无论是诊断还是治疗,都会事半功倍,您说是不是?”

万璐老江湖了,见徐阳推托,也就笑道:“神医说的也是,还是万某冒昧了,神医请先安歇,明日一早老夫再来叨扰。”

徐阳见他识相,自然也不会亏待他,随手从怀中掏出一尊玉瓶,从瓶中倒出了一粒黑色的小药丸。

药丸虽小,但一接触空气,便散发出一股清新的药香,即使隔着很远,众人也能闻到这股药香,顿时感觉到神清气爽。

徐阳笑道:“这是我平日里随手炼制的“参茸精元丹”,就是用了些普通药材,不值得什么钱,只不过有些理气、镇痛和补充元气的效果,今日便送给万老前辈一丸,想来今夜您就能安稳入睡了。”

说罢,将小药丸轻轻地放在了万璐的手上。

万璐慌忙接住,宽厚的大掌上,那粒小小的黑色药丸,显得那么不起眼。

众人本就被这药丸所吸引,能隔着老远地就能闻到药香的奇药,居然在徐阳口中只是种“非常普通的药”,光听名字,起码里面也有加人参和鹿茸啊,居然只算是“普通药材”炼制的,那么徐阳之前说的那么多种珍贵药材炼制成的神药,恐怕也是真有其事吧?

只不过不知道这枚所谓的“不值什么钱”的“参茸精元丹”,药效又是如何呢?

真正震惊的,还是拿到小药丸的万璐万老前辈。

神医一没有询问自己的病情,二没有号脉看舌苔,只是扫了自己一眼,居然就能知道自己最近伤痛缠身,夜不能寐,随手给出的药丸也是理气、镇痛、补充元气的“参茸精元丹”,这绝对不是巧合可以解释的。

原本万璐还属于病急乱投医,看着徐阳年纪轻轻,并不觉得他能有多少真材实料,想来可能不过就是运气好,治好了陈正德的宿疾。

然而现在面对的事实,让他不由得不信了。

这位,才是真正胸怀锦绣的神医啊!

你看看人家,态度谦和,自己不过是客套一下,人家就直接送了自己一枚珍贵的药丸,对症下药,来解除自己夜晚的痛楚。

若是明天他能好好地替自己把脉诊治,自己这身病痛,真能治好也说不定啊!

先谢过了神医,万璐将那枚小小的药丸放入口中,还没等饮水吞服,就觉得那药丸入口即化,一股清新的药力,近乎于一条直线般直下肺腑,瞬间整个人都精神一振,似乎…似乎那纠缠自己多日的伤痛,也不若往常般严重了。

看来,今晚必然能有一宿好梦了。

万璐立时站起,真心诚意地向徐阳行了一个大礼,一躬到底!

“多谢神医援手,万某感激不尽,不管明日诊治是否能奏效,万某及弟子们,今后一切以神医马首是瞻,绝不敢片刻忘记神医大恩!”

徐阳忙起身扶起万璐,言道:“老前辈何须多礼,能帮大家的,徐某必定会全力相助,这无需多说,若不是徐某财力有限,平日收藏的药物不够,也不会劳烦大家了。”

万璐连连点头称是。

在他眼里,能将如此珍贵的药材视作普通药物,随手赠送的神医,断然不会贪财之人。

神医虽然只是说那是普通药物,但是亲口服下的万璐可不能这么想。

第一百九十八章 疗效

在旁边围观的那些高手,原来只是想看个热闹,他们虽然知道徐阳的医术应该确实不错,却没想到,他随手拿出的一粒号称非常普通的药丸,居然能当得起名震西北的万老爷子如此大礼?

看来徐阳这神医之名,果然是名不虚传啊。

众人顿时一阵躁动,每个人都对徐阳随手放在桌上的那瓶药丸垂涎三尺。

既然万老爷子的内伤可以用这药缓解,那么我们身上的伤病,是否也能……

当下就有人向徐阳行礼,还未待开口,徐阳就笑道:“大家不用担心,若是各位体内的宿疾确实难以承受,这一瓶“参茸精元丹”中,足有百粒药丸,应该够大家今夜分的,若是不够,这等普通药物,明日我再炼制一些好了,各位随时都可以来我这里领取。”

众人一听,顿时愣住了。

之前徐阳一副斤斤计较的商人面目,实在是让大家有些失望,只当他是挟技自重,想要恨恨地宰大家一刀,因此对此人的看法无形中就降低了好多。

然而这一瓶在他们眼里实属珍贵无比的神药,居然在这个先前满口市侩气的“神医”口中,只是瓶不值什么钱的普通药物,居然随意赠送给大家,还随时都能炼制,随身都可以再来领。

有几个贪心的人甚至想,是不是能多领一些,今后若是再遇到伤患,也算有个护身符。

然而这些人最多也只是在心中想想,却不敢付诸于行动。

毕竟免费的东西才是最贵的,这是一份天大的人情,将来如何偿还?

若是有谁把神医的客气举动,当成理所当然,恐怕他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别说神医会生气,就算神医真的不在意,那么多受了神医恩惠的高手,会放过贪心不足的自己?

恐怕明面上不动手,就算是一人一口唾沫,今后自己也别在这江湖上混了。

除了无尘道人、赵半山这样自恃身份,不屑于贪这小便宜的前辈高人,其他近百名武林人士,每个人都收起了自己心中的小小贪心,规规矩矩地走上前去,领取了一枚属于自己的小药丸。

看着手中那枚并不起眼的神药,有些人毫不迟疑,一口就吞服而下,而有些人则视若珍宝,迟迟不舍得服用。

徐阳也不管这些,这瓶“参茸精元丹”确实只是他平日里用来练手的普通货色,用的人参和鹿茸,也只是他空间里最差的那一级药材。

不过系统出品,必属精品,仅仅是这瓶被系统评价为D级的药丸,也已经是在场大多数人这辈子都没见过的神药了。

而即使是徐阳空间里最差的那一批药材,也起码是几十年的野山人参那种级别,药效本就惊人。

何况这药也确实对症,大部分人的伤患,都是属于经年累积的老伤,理气镇痛原本就可以缓解他们发病时的症状,补充元气更是可以让他们服用后补中益气,提高自身的状态,这对以后的治疗也是有帮助的。

这个世界本就是最低武的一个小世界了,尤其是医药方面,根本就看不到什么特别有效的药物,自己若是拿出C级的精品“参茸精元丹”,恐怕这些人都不一定敢相信这药效。

D级足够了。

此时第一批服下精元丹的武林人士,已经感到了在他们身体内运行的精纯药力了,那种浑身舒泰的感觉,令他们个个瞪大了双眼,简直不敢置信。

即使是先前曾见过万璐服用药物后的反应,但是一旦亲身体验,这种感觉也会加倍的袭来。

虽然万老爷子的身份地位,是绝对不会替徐阳来当托儿的,但是也有人会想,这种药物未必对每个人都有那么好的效果吧。

结果一试之下,药效的发挥,远远超过了每个人的想象。

那些原本不舍得服用的武林人士,见到之前那些人服用后的表情,此时便毫不犹豫地服下了手中的神药。

既然神医说这药只是普通,将来还能再来领取,自己也就不必太过谨慎小心。

何况,神医那里极为可能还有更为贵重的神药,别说药效比这种普通的药物强多少了,很多人感觉,即使是仅仅再强上两三成,可能自己身体里的宿疾也就能治愈了。

而代价,可能只是几位珍贵的药材而已。

他们身上是没有啊,不代表他们家里没有,不代表他们不能去寻觅收购啊。

这种小小的代价,便能换得病体的痊愈,简直不要太合算。

即使是先前对徐阳狮子大开口颇为不满的人,如今也打从心底里彻底拜服了。

人家就是有这种本事,随便扔瓶药出来,能让所有人都缓解病情,天下哪位名医能做得到?

一阵嗡嗡声的私下议论之后,意识到天色已晚,众人先后拜谢过徐阳,纷纷离开了大帐。

徐阳这才有了安歇的时候。

回头一看,只有霍青桐倒还没走,徐阳笑眯眯地问道:“难道你身上也有伤?不如也拿些药回去调理一下?”

霍青桐脸一红,骂道:“呸,嘴上不积德!”

还未等徐阳回话,又正色道:“今天还多谢你,帮我师公治好了身子,只是……你能不能帮我师傅也看一下,我有些担心她老人家。”

徐阳道:“你师傅我早已看过,她的身体无妨。”

这么多年下来,有什么危险都是陈正德扛着,关明梅除了年纪大了,身体各个器官都有些衰老之像外,整体都还算康健。

徐阳也不是神仙,这种岁月流逝造成的身体衰退,可不是他现在的中级治疗术可以解决的,他估计,哪怕是将来修炼到了高级治疗术,也未必能治得好。

若是这都可以治疗,那世上还会有老死的人吗?

岂不是只要他徐阳愿意,就可以无限延长任何一个人的寿数了?

这是要逆天啊。

徐阳突然觉得,若是自己有这种能力,其实也挺不错啊,便询问了系统。

系统则回答,这种事短期内就不用想了,只有修炼到宗师级治疗术以上,才有可能做到。

看了看现在距离高级治疗术还差的八千多点医疗经验值,徐阳明智地闭上了嘴巴。宗师级治疗术,需要的经验是多少?十万?一百万?

想想就算了,按如今的修炼速度,这辈子也未必能获得那么多经验啊。

第一百九十九章 万璐

徐阳盘算良久,或者将来炼制比较高级的药物,获得的经验会多一些?

霍青桐见徐阳不知在想什么,如魂不守舍一般,鼻子中哼了一声,起身也走了。

注孤生的节奏啊。

徐阳其实是故意气走霍青桐的,他一直没有考虑好,到底要不要将和霍青桐的这段感情继续下去。

毕竟他眼看着还有三个月就要闪人了,天知道将来回这个小世界的条件是不是很难,若是按着系统一贯的倒霉德行,不敲诈个几百几千的积分,想都不用想。

看看自己那可怜的几百个积分……估计全给都不够啊。

这恐怕也是系统另一种制约自己完成任务的手段吧。

既然不能负责到底,那就不如不要开始吧,徐阳幽幽地叹了口气。

说实话他是很喜欢霍青桐的,与后世里他遇见过的那些妹子相比,相貌的美丑倒只是其次,好吧,其实也很重要。

然而最吸引他的,是霍青桐的性情很真实,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可能是这个时代女性的特性,她们不会以自身的条件来选择另一半,自己当时遇见她的时候,表现出来的,只不过是一个落拓的江湖人形象,实在不知道为何她会看中自己。

论起相貌,徐阳觉得阎基这身皮囊根本就对不起观众,若论起武功和势力,当时自己表现出来的只不过是个武功平凡的红花会客卿,远不如陈家洛那般抢眼,出场就是主角待遇。

虽然他依然对陈家洛颇有怨言,但是陈总舵主确实也有很多地方是自己远远不如的。

为何霍青桐最终会选择自己,而不是如原著那样选择陈家洛,这点到现在徐阳都没有想通。

与其双方最后都要痛苦,那还不如让霍青桐将来更加快乐些,长痛不如短痛。

想着想着,疲惫之感袭来,徐阳居然和衣而睡了。

第二天一早,徐阳便醒了,其实是冻醒的。

戈壁的清晨,似乎比夜里还冷,风小了些,不过偶尔吹进帐篷里,显得比夜间更加冰寒刺骨。

徐阳起身,刚出帐门,却发现足足有数十人已经静静地守候在大帐口了。

他未免有些感动,这些人说不定从天没亮就一直在等候了,却不敢吵醒自己。

这样诚心的客户,要是不好好敲诈一番,实在是对不起自己的人设啊。

万璐万老爷子当然是排在了第一位,这个位置没人敢和他老人家抢。

此时老爷子精神有些不振,头一点一点的,处在半梦半醒之间。

徐阳笑笑,一旁自然有人轻轻戳了万老爷子一下,他从梦中乍醒,一眼就看见徐阳站在自己面前,慌忙起身行礼。

徐阳扶住了他,如此大礼真是受不起,随即将他请进了帐篷,自然有人端上茶水早点,请神医用膳。

徐阳如今在回部里的地位,甚至比族长木卓伦还要高上一线了。

既是巫师,又是神医,为人又谦和客气,人人都以能和徐神医说上几句话为荣。

随便吃了点,徐阳看了一下万老爷子。

他的脸色确实比昨夜要好多了,看来虽然只睡了一晚上,今日又早起,但比起平日里彻夜难眠,万老爷子的精神要改善了许多了。

两根手指搭上他的腕脉,闭目不语,片刻之后,徐阳就确定了老爷子的伤情。

不算轻,自然也不算重,几乎每个武人都会有的经络受损,外加修习内功不妥导致的气息不畅,都是些常见的病例。

只是万老爷子六十了,自然会比一些壮年汉子累积的伤情要重一些,加上气血衰弱,所以症状会表现得更严重一点。

比起先前的陈正德,他的情况要好太多了。

也就是两个治疗术加半瓶人参归元汤,就可以彻底治愈了。

然而价钱不谈拢,徐阳又怎么可能随便就帮他治好了。

这年头,地主家也没余粮啊。

免费治疗?

这种事情,头一开就收不住了。

陈正德那里,若不是昨夜他就提到过,那是先替他救治,将来再讨要药费,恐怕早就有人冲着这点来道德绑架自己了。

陈正德你能不计代价地抢救,凭啥别人你就不能救?还得要珍贵药物?

更别说其实徐阳更想要的是别人家的独家秘笈了。

这事可不能被人抓住话柄,否则徐阳何必费心费力帮他们看病,现在又缺钱缺物资啥的,还不是主要就为了那些秘笈么。

号完脉,徐阳故作神秘的样子,闭目养了会儿神,然而万璐却有些坐不住了。

“神医,我的身子如何?您就实话实说吧,我受得住的。”万老爷子一副英勇就义的样子,让才睁开眼的徐阳有些哑然失笑。

正了正自己的情绪,徐阳才开口道:“问题挺大啊,老爷子,您年轻时候是不是带艺入门?后来和人拼斗,又是否和一名擅使毒龙掌的恶人生死相搏过?还有,您老的桃花运不浅啊。”

每说一句,万璐头上就多一层汗珠,等徐阳说完这段话,老头脑袋上冷汗直冒。

这徐神医还真是神医啊,搭了搭脉,把老爷子几十年前的往事都分析出来了,真是有神鬼莫测之能啊。

万璐当年确实是某个如今已经消失的门派的入室弟子,后来门派被朝廷剿灭,他不得已隐姓埋名重新投入西北边境铁掌派的门下,一直到如今,门派内都没人知道他的底细。

桃花运么,老头儿这辈子没有啥别的爱好,就是喜欢美人,去年还迎娶了两房姨太太,不过这事他碍于面子,做得也很隐秘,这也能诊断出来?

至于曾经和那位毒龙掌高手的往事,这还好理解一些,毕竟自己身上最重的内伤,就是拜那位所赐。

只是当年自己下了狠手杀了对方,由于处理得当,并没人知道是自己下的手,如今若此事被传扬了出去,毒龙帮现任帮主可是当年那个死鬼的儿子,自己一家只怕都没好果子吃。

不过抬头,看到徐阳清亮的双眸和一副替自己忧虑的神情,万璐对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想法,感到了一阵羞愧。

人家徐神医一心替自己拔除病患,自己却担心他会泄露自己的小小隐私,老爷子不由得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

第两百章 雪参茯苓龙虎丹

万璐心中羞愧,恨恨地抽了自己一巴掌。

徐阳吓了一跳,忙问道:“老爷子,你这是怎么了?”

“有个虫子,有个虫子落在老夫脸上了……”万璐颇有些尴尬地解释道,中不能说自己是羞愧难当才抽自己的吧?

“徐神医,难道老夫的旧伤真的没办法医治了吗?”万璐又小心翼翼地问道。

“那倒也不至于,不过有些麻烦罢了。”徐阳故弄玄虚,眉头锁结,面色忧虑,演技简直爆表:“一来前辈年纪大了,很多虎狼之药和治疗的方法无法用在前辈身上,二来,万前辈那老伤确实有些年头了,伤了根本,想要治愈倒也不是说不可能,只是您确定一定要彻底治好?”

“额!”万璐有些尴尬,心想不为了治好伤,我来你这儿干嘛?但是话可不能就这么说出去。

“神医您只要尽力,不管需要什么珍贵的药材或者别的东西,老夫都一定尽力去凑。”万老爷子斩钉截铁般的说道。

“那就好,其实治前辈的病,所用的药材固然重要,但倒不是最主要的一点。”徐阳笑道:“而是您老的身体,实在是不宜太过亲近女色了。”

万老爷子有些脸红,这怎么话说的呢,自己虽然喜近女色,毕竟也没有达到夜夜笙、歌的地步吧?。

“老爷子老骥伏枥,还能如此精力充沛,其实很让人年轻人羡慕,但是当年您中过毒龙掌,虽然救治及时,但是当年那个医者明显水平不够,只治了表面的伤患,并没能治本,黑沙掌主攻下三路,其毒直逼肾水,这几十年来,遗毒不浅,说句得罪的话,您老的肾水如今是严重不足,若还是沉迷于女色的话,就算这次替您治好了,过不了几年,必然再度发病,到时候,那可真就是连神仙都治不好了。”徐阳说这话的时候,非常认真。

其实,这段话本来说的就是事实。

万璐本身最大的病因就是当年和毒龙掌高手对拼,两败俱伤,虽然他最终杀了那名高手,但身上的伤却是留下了。

还有一点,利用鉴定技能这个金手指,徐阳觉察到万璐略显驳杂的武功体系里,作为基础的并不是铁掌派的武功,而是华山派混元功。

没错,就是徐阳如今正在修炼的那门功夫,不过万璐学的混元功很粗浅,只是第一层的功夫,远不如如今徐阳修炼到的境界。

算算年纪,这万老爷子,应该是当年华山派最后一批弟子,还没能学会,门派就被清廷剿灭了,他也被迫逃往西北。

怪不得先前对付清军,身为兰州这里地头蛇的万璐,会不顾清廷反攻倒算的风险,倾尽全力帮助红花会。

这都是有缘由的啊。

正因为如此,万璐重新修炼铁掌派武功的时候,两门基础的内力并不合拍,而万璐也不忍舍弃之前华山派的荣耀,同时修炼两门内功,虽然进步惊人,但导致内息从那时候起已经潜伏下隐患。

两个病因互有因果,交缠在一起,这才是万璐如今病重的真正缘由,再加上他极好女色,虽不是夜夜征伐,也应该差不多了,肾水着实亏空得厉害。

因此,若是一般郎中,即使知道了万老爷子的真正病因,要治好他的顽疾,首先也要万璐收敛自己好色的本性,稳补体内亏空,然后才能用药。

徐阳自然不必如此,只需要药物结合治疗术,可以说两三天内治好他一点问题也没有。

但若是如此,如何显示出万璐病情的严重?又如何显示出徐神医的手段?

既然要做人情,要卖弄医术,自然是要将万璐的病情说得更加严重一些,这才好下刀子狠宰嘛。

何况劝他收敛心性,减少男女之事,本身对他也是有益无害的,简直就是助人为乐,又有何不可?

万璐听了徐阳的说法,一张嘴张得老大,不忧反喜道:“听神医的意思,老夫这病,还能治?!”

只要能治,别说减少了,就是断绝了男女之事万璐也不觉得算得了什么。

毕竟他年过花甲,本身的欲望也已经减弱很多,若是能有个延年益寿的法子,下个狠心并不是不行的。

徐阳笑道:“自然能治,只是万前辈的伤病比较难缠,绵延日久,缓解病情并不难,但是要彻底根治,除了减少征伐外,还需要几份极为珍惜的药材,比如人形何首乌、千年雪参、五百年以上的茯苓、白虎胆、高丽玉蟾等,用这些神药,或者能炼出一味“雪参茯苓龙虎丹”,但这些神药,并非那么好寻啊,真是令人头疼……”

万璐听罢也是无奈,有些郁闷地说道:“这些珍稀药材,老夫哪怕倾尽全力也最多能找到一两样,想要凑齐,恐怕很难啊。”

“是啊、是啊。”徐阳附和道,突然间他听明白了万璐先前话语里的意思,忙问道:“万前辈的意思,是能找到其中一两味药材?”

“正是,前些年有位老朋友送老夫一颗千年雪参,老夫一直想要请人制成雪参丸,在古稀大寿的寿辰上,除了自己服用外,剩下的都赠送给亲朋好友,而五百年的茯苓,也有些眉目,说不定能搞到,至于其它的药材,还请神医开出单子,老夫马上派弟子们去中原各地搜集,运气好的话还能找到一二,但是要都凑齐,实在是难办啊。”

徐阳心想那些神药都是自己随口胡诌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你找不到,然后把手里的秘笈交出来充当药费,谁能想到,你这里居然已经有了一样,还能再找到别的神药,你当你是圣诞老人啊?

徐阳忙对万璐说道:“其实能找到几样也就够了,毕竟都是神药,可遇不可求,我家家传数代行医,也只是当年先祖曾经凑齐过几味神药,侥幸炼就过半瓶“雪参玉蟾龙虎丹”,只是晚辈不肖,为了救人用掉大半,现在就只剩下三枚,晚辈原本想留着那天有意外,用来保自己性命所用,若是万前辈能找到千年雪参和其它一两样神药,我便忍痛拿出一枚来,足够前辈根治顽疾。”

第二百零一章 千金买骨

这话说得好听,连徐阳自己都信了。

更何况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的万璐了。

他听闻自己的沉疴有救,心想别说一根千年雪参了,就是倾家荡产他也愿意啊。

那种夜夜难以入眠的痛苦,这辈子他都不想再体会了。

“千年雪参就在老夫那里,马上就能拿来献给神医,其它药物老夫也立刻派人去找,不知道神医何时能替老夫治疗?”

“不急。”徐阳心想,啥都没到手呢,就替你治病?

“如今时辰还早,要等到午时,全天里阳气最盛的时候,晚辈才能为万前辈推宫活血,驱除毒龙掌的阴毒内力,然后再配合药汤服用,这才能真正奏效。”

万璐听罢,不由得翘起大拇指:“不愧是神医啊,难得连诊治的时辰都如此精确,老夫闻所未闻,拜服,拜服!”

徐阳偷笑,无形中又装了个逼。

“只是还有一件事难免要劳驾万老前辈了,这千年雪参乃是极为珍贵之物,所谓财帛动人心,更不要说这类传说中几能起死回生的神物了,虽说前来就医的都是些江湖上好朋友,却难免会有些宵小之徒混杂在其中,若是他们知道老前辈将此神物赠与晚辈,只怕是会起贪念,将来对晚辈不利,所以晚辈想出了一计,但还需万老前辈配合,不知可行否?”

“哦?”既然都谈妥了,对于徐阳额外的请求,万璐自然有了兴趣,这可是难得能让神医欠下人情的机会,倒要听听:“还请神医示下,老夫必定全力以赴!”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无须老前辈花费什么时间和精力,只要人前人后若是有人问起老前辈,您就说晚辈替您诊治,收到的酬劳,是铁掌派的珍藏武功秘笈,以武功抵药费,那就可以了。当然,若是前辈不方便,此事也不勉强,晚辈一样会尽心尽力为前辈诊治。”

略加思索,万璐非常爽快地答应了徐阳。

若是说别的人要他如此行事,他未免会有些担心被利用,但徐阳在之前就说了,是否答应并不影响诊治。

而且只不过是借个由头,并没有真要他们门派的秘笈,万璐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更何况,徐阳确实一身的好功夫,听说武功要比天山双鹰还要高,如此等级的高手,又怎么会贪图自己这个西北小门派内的所谓秘笈精要,想必是作为借鉴所用,又不会传扬出去,对于万璐和铁掌派都没有半点损失,何乐而不为呢?

万璐索性下了决心,晚点就将派内最高深的两本秘笈赠予徐阳,与其贪图保守,落个口惠而实不至,倒不如索性将人情做得大一些。

徐阳谢过了万老爷子,客客气气地将其送出了帐门。

自然有人上来询问,老爷子自然是很爽快地将商量好的那一套说辞讲给别人听,至于人家听了最终怎么决定,那就不关他的事了。

想来能拥有神药的人,毕竟只是极少数,大部分人的选择是,要么不请徐阳诊治,要么就献出门派内最珍贵的武功秘笈。

这是个两难的选择,不过大部分人还是等着看徐阳的治疗效果。

若是真能根治顽疾,到时候献出秘笈与否,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所以有些昨夜间抽中先诊治的人,此时倒有些懊悔了,尤其是排在最前面的几位,想要和后面人换位置,都没人肯答应。

无奈中,拿着二号签的那位高手,也进了帐篷。

徐阳略加诊治,就直接告诉他,你的病不重,随手送了他三粒“参茸精元丹”,让他每过一月服用一粒,就让他走人了。

非但没要他的师门秘笈,相反连钱都没收。

本来这个人的内伤就不重,还是半个月之前和人争斗时受的伤,即使不过来请徐阳诊治,问题也不大,慢慢调养一阵也会好,况且徐阳用鉴定术观察过,此人所学的武功极为寻常,都是些不入流的武功,根本没必要浪费精力去坑蒙拐骗……

二号恍恍惚惚地走了出来以后,别人问他情况,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白白占了神医的好处,这怎么可以?

但他想要回大帐谢过神医,徐阳却不再理会他了。

他进去诊治之前,都下定了决心,若是徐阳索要秘笈,他治归治,治好了以后必定要痛骂徐阳的。

而如今,非但保住了门派武学,甚至连钱都没付……

这有些好得过分了吧?

因此他对徐阳的医德,那是赞不绝口,一通说徐阳的好话。

众人一听,都觉得徐神医除了医术高超之外,还仁心仁术,简直是医者楷模啊。

有这样高尚品德的神医替大家诊治,所有人顿时都放下心来。

徐阳也不理会门口的那些小小插曲,只管按着编号一个个地诊治过来。

他诊治病人的速度很快,一些没必要去讨好好处的武林人士,他都是直接赠药,关照几声必须重视的地方。

而有些伤情确实严重,却又确实拿不出什么好处的,徐阳也尽量用普通的药物医治,最起码能保住他们的性命。

只有一些身怀C级以上秘籍,身体又确实有严重问题的,徐阳才让他们交出秘籍或是珍贵药材,用来换取那些珍贵的药物。

毕竟,不能平白帮他们诊治不是?

很快,二十个患者都看完了,时光也将将到了中午时分。

徐阳又一次走出了帐外,对还在等候的病人扫了一眼,看看并没有什么气息奄奄的,就让剩下的病人明日再来。

那二十名被徐阳诊治过的病人,无论是否付出代价,都对于徐阳的医术和医德赞不绝口,有几个伤势较轻的,更是当场恢复了全盛状态,甚至比受伤前更为龙精虎猛。

因此那些守候着的病人,也对徐阳信任有加,纷纷遵从他的吩咐,渐渐散去。

此时万璐也按时到来,除了雪参不便当着外人面拿出来以外,实实在在地双手奉上铁掌派最为精要的两本秘笈,当众献给了徐阳。

第二百零二章 疗伤

徐阳微微一愣,这两本秘笈虽然只是C级武功,却是万璐所修习的武功中,除了混元功以外,最为上乘的武学了,却没想到他老人家真的会赠予自己。

混元功万璐自身也只修习到了第一层,想必是没有完整的传承。

也就是说,这两本秘笈的珍贵程度,确实是万璐能拿出来最大的诚意了。

加上万老怀里的千年雪参,这个人情,似乎有些欠大了。

徐阳忙恭请万璐进帐,好悉心替他诊治。

而帐外,还有些在围观的武林中人,见万老爷子居然真的献上了本派秘笈,顿时便议论纷纷。

绝大多数人都认为,必定是徐阳先前的诊治,让见多识广的万老爷子心服口服,他才会献上门派内最珍贵的物事,不然,真当万老爷子这个“铁掌无敌”的外号,是别人瞎起的?

论起势力来,在西北武林道,万老爷子可以说是独树一帜了,比他武功高的不是没有,但比他武功高,人缘好,门派势力还更强的,真的找不出第二个来。

如今万老爷子都欣然献上了本派武功秘笈,剩下那些小门派或者是散人们,又何必敝帚自珍,真拿那些三四流的武功当宝贝啊?

人家神医都未必看得上。

你没看前面五行门的洪长老,一分钱都没花,就治好了多年来的顽疾,想拿出五行派的秘籍感谢人家神医,人家神医一点都不在乎,非但没要秘笈,连帐门都没让他进。

洪长老拿出来的《五行神拳》,不比自己小门小派里那些什么猫拳狗拳厉害多了?

而且神医一天就看二十个病人,不早些求他诊治,等过些天人家累了倦了,不愿意再诊治了,那大家伙儿岂不是入宝山而空手回吗?

这种天赐良机,如何能就此放过?

对任何一个武林中人来说,能治愈内伤,延长寿数,比什么都强。

徐阳自然没功夫理门外那些人是怎么想的,先把万璐万老爷子迎进了帐篷。

人参归元汤之前便开始炼制了,当着万璐的面,把一根五百年的野山参和上好的当归、熟地、杜仲、防风等药物,按顺序一一放入药汤之中慢慢熬制,转过身来对万璐笑吟吟地说道:“多谢万老爷子帮忙,那两本秘笈晚辈可不敢收,等会儿治疗完毕,还是请老前辈拿回去吧。”

万璐摇了摇头笑道:“这如何使得,老夫拿出去的礼物,从来不会拿回,放心,那只是抄本,原本还在老夫那里,相信徐神医也不会将秘笈中的功夫泄露出去,那老夫还担心什么?”顺手又把装着千年雪参的药匣恭恭敬敬递给了徐阳。

“那晚辈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徐阳接过雪参,随意放在一旁,然后笑道:“万前辈,晚辈后来想了想,光治好前辈,还显不出晚辈的手段,因此特意加了一剂人参归元汤,有益气补血、提升内息之效,相信老前辈伤愈后,内功修为能更进一步,这也算晚辈的一点小小意思了,不成敬意。”

万璐脸上的惊喜之情溢于言表,作为一个高手,他的内功可以说是最弱的一项,原本根基就不稳,如今年纪一大,再想提升谈何容易,他自己都已经放弃希望很久了,没想到居然今日还能有如此奇遇,提升自己的内功?!

惊喜过后,万璐不由得想到,自己内功没能登堂入室,主要还是因为铁掌派的内功实在是过于平庸了,若是当年华山派不倒……

唉。

暗暗叹了口气,想到年轻时曾经拜入的门派,惊喜之情瞬间变成了遗憾,若是当年能一直在华山派门下,如今自己的修为何至于此。

不过若是徐阳说的都是真的,岂不是说,他掌握了一门可以用药物随时提升武人内功的秘诀?

那太可怕了。

要知道武功修炼到后面,什么招式,什么兵刃,都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就是一个人内功能达到什么层次。

江湖上任何一名一流高手,哪个不是内息绵长、内功深邃的内家高手?

那些只顾修炼外家功夫的莽徒,或者一开始进境会很快,但是到了后期,任你钢皮铁骨,内家高手随意一记拳掌,都可以打得你骨断筋折,满口喷血。

若是徐阳能随意提升武者的内功,那他可以将一批批投靠他的二流武者,都迅速提升成一流高手,那世上还有别的门派活路吗?

徐阳见万璐脸上神色纠结,略一思索便明白了他心中的想法,不由得笑着摇了摇头道:“万前辈也不用担心太多,这人参归元汤并非人人喝了都能提升内功的,也是前辈修炼日久,卡在了瓶颈上,诉诸于人参归元汤的药力,可以打通前辈的经脉,这才能提升前辈的内力,平常武者喝了,或者可以拓展一下经脉,却未必有多少提升功力的效果。”

万璐听了,心中暗暗有些羞愧,人家徐神医替自己着想,加了一味神奇的药汤,帮助自己提升,自己还担心这个担心那个……

实在是有些小人之心了。

徐阳又道:“再说了,这剂药汤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炼制出来的,要用五百年以上的上好野山参,天池的极寒之冰,大陆极南的火山熔岩灰,再加上十数味珍贵药材,还要通过晚辈特殊的手法炼制,缺一不可,这才有机会制出来,并不是人人都有机会使用的。”

万璐听罢更为不安,开口道:“这如何使得?如此珍贵的药汤,徐神医不如自用,老夫年纪已大,提升与否已并不重要,不敢如此浪费。”

摇了摇头,徐阳不语,除了留心药汤的温度,心无二致。

难道告诉对方,这味人参归元汤自己已经喝到要吐了,再喝也没啥提升功力的效果了吗?

什么天池极寒之冰,火山熔岩灰之类的,都是徐阳吹牛,这味药最贵的原材料就是那颗五百年的野山人参,自己空间内还有几十根呢,比起万璐送来的那颗千年雪参,简直就是天渊之别。

第二百零三章 治病

半个多时辰之后,这味药汤便算是炼成了,徐阳将人参归元汤倒出来冷却,同时吩咐万老爷子除去上身的衣衫。

万璐自然是一切遵命,此时正是午间,阳光大盛照耀四处,万老爷子即使是除了衣衫,也不觉得身上寒冷。

此时徐阳运转华山混元功的内力,掌力催吐,掌影翻飞,击打万璐身上各处大穴。

一时间万璐便觉得浑身上下暖融融的,好不舒服,徐阳灌输入自己体内的内力,如同识门认径一般,居然与自己体内的内息融为一体,行走百脉,体内那些平日里气息运转不畅,极为桎梏的节点,一一如江水通渠般被顺利打通。

这也是因为徐阳修习的华山混元功,实在便是万璐打根基的内功,内力运转如鱼得水一般,毫无阻碍。

内力行走全身诸脉,足足走了九个周天之后,徐阳大喝一声,一掌击在万璐头顶正中的百会穴上,顺势一个治疗术甩了上去,万璐如同被醍醐灌顶一般,从头顶到脚心,全身舒泰,此时即使没有了徐阳内力相助,他也觉出全身内力激荡,身体内潜藏多年的阴毒之气,似乎已经被驱除一空了。

徐阳收了内力,将已略为冷却的人参归元汤递给刚刚睁开双眼的万璐,催促他尽快喝下去,同时将一粒看起来平平无奇的药丸放入了归元汤内。

这药看似普通,然而放入归元汤内,却迅速融入,转眼变看不到踪迹。

等到万璐将一小碗人参归元汤服下,徐阳才语气严肃道:“刚刚那粒,便是先祖传下的雪参茯苓龙虎丹了,你现在重新运转内息,务必要借着药力,将体内隐藏的毒龙掌阴毒逼出,万不可有误!”

万璐来不及考虑别的什么,连忙再次运转内力,内息行走诸天九脉,化解庞大的药力。

徐阳暗笑,那粒药丸哪里是什么雪参茯苓龙虎丹了,只不过是颗普通的山楂化气丸,小孩子吃药怕苦,大人便买来给他们顺气下药的,没想到万老爷子一大把年纪了,还要吃这种小孩子的玩意儿。

既然融进了药汤,就算万璐心中有什么疑惑也不打紧了,再说免费送你一碗人参归元汤,提升你的内力,也算你那两本秘笈没白送了。

一通操作猛如虎,不多时,万老便张开了双眼,眼中精光一现而隐,哈哈大笑道:“这药够力道,老夫差点没顶住!”

“恭喜万老前辈旧伤尽去,内功又上一层楼!”徐阳对着万璐恭喜道。

万璐止住笑声,肃然道:“多谢徐神医!老夫必不忘今日援手之情,剩下的神药,老夫必定全力而为,尽早找到送于神医,必不食言!”

徐阳笑道:“神药能得与否全凭天意,万老爷子不必太过劳心劳力,若是真能找到,到时候晚辈必然小有回礼,还望到时候不要推拒。”

万璐只当是徐阳客气,哈哈大笑,不以为意。

送走了万璐,今天的任务算是圆满完成了,至于还剩下的那些江湖豪杰,让他们等等好了,治的太快太容易,怎么显示出自己的辛苦之处?又怎么方便讨要好处?

时光过得飞快,数日之后,那批等候着徐阳诊治的高手们,都一一被治好,当然有一些拿不出任何酬劳出来的,徐阳只是替他们治标,缓解他们的病情,只有那些真正能拿出些好处的,徐阳才会用费心费力,用药替他们治本,一分价钱一分货,童叟无欺。

凡是经过徐阳医治的高手们,没有一个不夸赞徐阳医术惊人的。

即使是那些仅仅被治标的人,身上的伤势也是大为缓解,若是回去慢慢调理,未必不能彻底治愈。

一时间,徐阳的神医大名,传遍了整个西北武林道,有些住得较远的武林名宿,这几日也长途跋涉,纷纷赶来,给徐阳又添了不少的收获。

这一日,徐阳终于解决了所有的病患,统计了一下,一共收获了诸如千年雪参、天山雪莲、龙首草、千叶苜蓿之类的神药多枚,B级武功秘笈四本,C级及D级武功秘笈数十本,可说是收获颇丰,远远超过了他自己的想象。

那三本B级武功秘笈,除了一门轻功和一门剑术的秘笈,徐阳没必要去练之外,一门暗器功法和一门外练金钟罩,徐阳都有学习借鉴的必要。

至于那几十本C级以及D级的功法,只能是低价卖给系统商城了,这也是徐阳最近才发现的交易方式,不过只能卖到三成的价格,加上那两本B级的轻功和剑法,杂七杂八的,也能卖个一千几百点的积分了。

不过这都不急着处理,这都不是眼前最紧要的事。

因为,红花会要开始反攻兰州城了。

陈家洛和文泰来、赵半山等红花会掌权的当家们,都先后过来邀请过徐阳,不过徐阳觉得这种打落水狗的阵仗,逼格太低了,实在不适合自己,于是便婉言推却了邀请。

最主要的是,兰州城现在就是一座空城,没啥好处能捞……

去了搞不好看到灾民的惨况,还要贴钱赈灾。

现在徐阳虽说不是囊中羞涩,但随身空间内大部分值钱的,都是药材和宝石,真正能拿来换取救命粮食的金银真的不多。

救灾方面他已经尽过力了,剩下的就让红花会的英雄们去头疼吧。

陈家洛等人既然没能劝动徐阳,只能是遗憾的离开,转回身便去请袁士霄等三人,至于张召重,红花会诸人觉得他之前的身份太过于敏感,并没有相邀的打算。

袁士霄自然是欣然应允了宝贝徒弟的请求,至于天山双鹰,既然已经和袁士霄重归于好,当然也会一起去,所以留给徐阳的时间,不多了。

不能白救啊,人家好歹都给了秘笈和药材,这三位前前后后都被徐阳救了好几次了,一点儿血都不出,这怎么可能?

这可是这个小世界内,武功可以算是最顶尖的三个人了,尤其是袁士霄,更可说是本世界第一高手了。

若是不能从他们身上捞到点好处,岂不是平白浪费了徐阳“坑钱小能手”的外号了?

第二百零四章 坦诚

等徐阳到了袁士霄等四人所在的那片帐篷,却只看到了张召重和霍青桐两人。

霍青桐迎上前来道:“师傅、师公和袁老前辈都提前出发,替红花会去打探兰州城内的情况了,这三本秘籍是他们留给你的。”

徐阳拿来一看,分别是《三分剑法》、《透骨点穴术》和《百花错拳》三门功法的秘籍。

“这,这未免有些不太好意思吧?”徐阳假客气道。

霍青桐噗嗤一笑道:“给你就拿着,总比你出去坑蒙拐骗,搞得乌烟瘴气的要好多了。”

徐阳微微一笑,原来自己先前的那些动作,早就被几位前辈看穿了,万幸当时没拿这些手段来算计他们。

不过自己是晚辈,问长辈要点东西也不算过吧?

张召重也走了过来,性格沉稳的他并没什么多余的话,也抵过来一样东西。

“金丝软甲?”徐阳讶异道,他没想到张召重居然会有这么珍贵的防具,而且居然还赠送给了自己。

“我用不上,给你。”言简意赅,说罢了张召重转身便走。

徐阳恍然大悟,张召重既然既得罪了红花会,又被清廷所猜忌,那么他的武林生涯也就算是结束了。

将来不管是隐居乡间又或者重上武当,这辈子也不再有纵横江湖的日子了。

原著中他可没有这件宝甲啊,可能是偶然得到的,也可能是乾隆赏赐他的,原本张召重就是个极为骄傲的人物,这软甲对他来说就是鸡肋,如今能用作偿还人情,倒也算是对恩怨有个了结。

徐阳在张召重身后深深施了一礼,不管怎么说,这个人无论是作为对手或是朋友,都是个极为值得尊敬的人。

说到朋友,徐阳忍不住看了身边的霍青桐一眼。

有些难办啊。

霍青桐却不知道徐阳心中所想,这三本秘笈固然是几位前辈送给徐阳的,但借她的手转赠,无疑,他们也看出到了霍青桐对徐阳的情愫,所以未尝没有借机试探一下的意思。

既然徐阳欣然接受了秘笈,是不是代表着他也能接受自己呢?

若是他向自己表达情意,自己是否该接受呢?还是先冷他一阵?

正在霍青桐心里七上八下,胡思乱想的时候,徐阳开口了。

徐阳柔声对霍青桐道:“霍姑娘,我要走了。”

“好的。”似乎没听清徐阳的话,霍青桐羞涩地回了一句。

然后她就清醒过来了:“我、我没听清,你说什么?”

“咳。”徐阳咳嗽了一声,掩饰自己的紧张:“我说,这里事情已了,我也想去办一些自己的事了,所以先跟你说一声,免得临走的时候事多,忘了。”

霍青桐本是个性格极为坚强的女子,乍听到这样一个突然的消息,居然强忍住了心中的失望,冷冷地回道:“徐神医贵人事多,是回部耽误了徐神医宝贵的时间,青桐也不便挽留,将来若是神医有任何所请,回部必然全力以赴,必不让神医失望。”

徐阳有些尴尬,霍青桐的语气让他觉察出了其中的失望之情,然而不管是为了霍青桐的幸福,还是为了自己的本心不受约束,他都不愿意耽搁对方。

“青桐,有些话其实我不愿意说的,不过想了好几天,还是要跟你交待清楚,我才能离开。”徐阳难得正经地说道。

“不必了,你想说什么我都知道,无非是你身负重任,不能浪费事情在儿女私情之上,或者你还想说,回疆女子配不上你这样的汉人英雄?!”霍青桐的语气已经从冷峻变成了嘲讽,双目中渐渐有了泪光。

徐阳摇了摇头,他就知道霍青桐会误会。

上去拉住霍青桐的手,纤纤玉手,入手绵软,徐阳不由得心神一荡。

霍青桐甩了几次没能甩动,便不再用劲挣扎。

徐阳突然做出如此亲昵的动作,难道是自己搞错了?

徐阳拉着霍青桐慢慢往远处走去,一边走一边在脑子里整理语言,想要尽可能的表达自己的意思。

“青桐,我说的事,可能你一时不能理解,不过请相信我,这段话都是我心里的想法,绝对没有半句谎言。”徐阳字斟句酌地说道。

“嗯。”霍青桐从来没有觉得自己会如此柔弱过,连一句应声都是如此轻柔无力,这或者就是别人说的孽缘吧?她有些认命的感觉。

自己是什么时候对眼前这个可恶的男人动心的呢?霍青桐不知道,她也不想知道,她只知道,眼前这一切能一直继续下去,那就好了。

徐阳见她态度温顺,不由得有了点信心。

“我,怎么说呢,其实我并非这个世界的人。”徐阳温言道。

“你是神仙中人?”霍青桐问道。

“也不能这么说吧,只是我确实不是这个世界原本就有的人。”有些头痛啊,如何解释呢?

“我生活在另一个世界,能进到你们这个世界,其实只是一个偶然。”

为了证明自己的话,徐阳摊开了掌心,意念一动,瞬间手掌上多了一瓶酒,随后又瞬间消失。

如同凭空而来的神迹,让霍青桐吓了一跳,随即反应过来,问道:“这就是魔法吗?还是巫术?”

徐阳巫师的名头早就传遍了回疆,霍青桐如此猜测,反而坐实了他的来由一般。

“哈哈,不能算是魔法,只是降临到这个世界后,被赐予的一项能力吧。”徐阳苦笑了一声,往日里还算伶俐的口舌,此时却变得如此笨拙。

“在这个世界,其实我只能待一年,而如今已经过了九个月了,再有三个月我就要彻底从这个世界消失了。”

“这是说,你会死去?”霍青桐不免心中有些担心。

“那倒不至于,不过一旦离开了,未必能再次回来,而且就算是回来了,也不知是多少年以后的机缘了。”神情显得有些凝重,徐阳这些话都是实话,以系统一贯的尿性,天知道会给自己重返小世界设置多少障碍。

“所以,我不能承诺你什么,也不敢答应你什么,你懂吗?”徐阳继续说道。

“只剩下了三个月?”霍青桐似乎在思虑着什么,半晌无语。

第二百零五章 情丝难绝

“是啊,而且这三个月,我确实还有些要事要处理,能在如此美丽的地方,陪伴美丽的翠羽黄衫的时间,会更少。”有些遗憾,但不后悔,既然不能承诺,为何还要越陷越深?害人又害己,何必呢?

“不要脸,谁要你陪!”霍青桐没忍住,终于笑了出来,咬了咬牙,停下了脚步,抬起头来斩钉截铁一般对着徐阳说道:“哪怕只有三个月,或是更少的时间,只要你愿意,青桐愿意与你成亲!”

“额!”徐阳根本就没有想到,即便自己如此坦诚,霍青桐还是放不下。

“这不可以,我不可以耽误你的终生!”

霍青桐闻言道:“什么叫耽误?玛米尔和阿里在一起的日子也很短,但只要双方真心相爱,时间不意味着一切,你们汉人不也有一句话,什么两情若是久长时……后面记不清了。”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徐阳低头吟出了这句诗。

“对啊对啊,师傅曾经跟我说起过这句诗,好美的意境。”霍青桐笑道。

徐阳哑然,霍青桐的表现让他始料未及。

他想过,霍青桐或者会不理解,或者会不相信,以她过人的头脑,很容易找出自己言语中的破绽。

即使,这些话都是事实。

但太过于惊世骇俗了,若不是后世里看过太多网文,说实话徐阳自己都不信什么穿越,什么附身。

即便如此,刚刚穿越到小世界的时候,他自己都过了好几天才接受了这一切。

却没想到,霍青桐居然能够全盘理解,全盘接受?

头脑简单,性格单纯肯定是用不到翠羽黄衫身上的,她是天生的女统帅,女首领,她的智商可以说远高于徐阳自己。

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性,她实在是太过于相信徐阳了,以至于只要是徐阳说的话,她都默认为事实。

这……似乎更不好办了啊。

“青桐,你听我说,玛米尔和阿里只是传说,他们最后的结局并不好,我不想你难过,也不想你为了这短短的三个月,断送一辈子的幸福。”徐阳发誓,他从来没有这么认真过。

如果这只是一个游戏,一个虚妄的世界,他当然无所谓,还会很开心的接受。

美女的表白啊,开什么玩笑,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然而在这个世界里,前前后后生活了九个月,这九个月的生活,让他真实得感受到,整个小世界绝对不是简单的数字世界。

这里的每一个人,每一个有名字没有名字的人,都是实实在在的人,都是有血有肉有思想的人。

没有一个人是数字生物,是按照程序走的无灵魂人物。

这是一个真真正正存在的平行空间。

他不知道系统是如何做到这一切的,他只知道,他不敢在这里肆意妄为。

如果此刻他答应和霍青桐成亲,他是会很开心,然而对霍青桐根本就不公平。

三个月后,他必须离开,而霍青桐或许在这三个月内会很开心,随后,陪伴她的就是无边的等待,或者还有深深的失望。

自己没有把握再次回到这个小世界,他询问过系统,自己需要什么条件才能重新回来,然后就被系统以权限不足而驳回了。

就算将来,自己通过努力能够回来,但是小世界的时间和外部时空绝对是不平行的,到时候,自己回到的,也许就是几十年甚至上百年以后的小世界了。

自己到时候如何面对垂垂老矣的霍青桐?

甚至可能见到的只是一座墓碑!

这种险,徐阳不敢冒,也不忍心去冒。

他只是后世里的一个屌丝青年,承担不起如此重的责任。

他今天和霍青桐的谈话,原本只是想慧剑斩情丝,却不料越缠越紧。

然而他的果决,被霍青桐更为果决的否定了。

“见到你的第一眼,我承认对你的印象很差。”霍青桐突然笑道:“那一天,我以为你就是个寻常的好色汉人,撞上我只为了引起我的注意。”

徐阳说不出什么话来,只能静静地听着。

“之后你来同我父亲商量要事,那时候我依然以为你不过是个寻常的男子,或者,或者没有我之前认为的那么好色,但是却又极为贪财。”

“再后来,你带着我们攻下了重兵把守的兰州城,又帮我们寻回了珍贵的《可兰经》,我就已经对你有些改观了。”

“那个号称是红花会首领的陈总舵主,平白生得一副好皮囊,身份也远比你尊贵,却没什么担当,若不是你帮忙,可能兵精粮足的清军早就横扫了整片回疆,那么此时,我又怎么能心平气和的同你说话呢?”

“将抢来的粮食和银钱大部分都拿去救活了灾民,这种事怎么可能是一个贪财好色的奸商所为?”

“玉城那次,你本可以独自前去探宝,却找了个借口找我们回部帮忙,故意分了三成的财富给我们,你道我不知道你的好心?”

“为什么你每次都要装出一副贪财如命的样子,却做那些侠肝义胆的人都未必能做出的事呢?”

“这次替大家伙儿治伤,你名义上要他们奉献药材和秘笈,但是很多人拿不出来,你一样替他们治好了伤,不是吗?”

“你是喜欢我的,我看得出来,你看我的眼神和看别人完全不一样。”

“只要你说一句,你从来没有喜欢过我霍青桐,我立刻就走,随便找个人嫁了,再也不会来纠缠于你。”

“你说呀!”

说道最后,霍青桐已经哽咽难言。

说?

还说个屁啊。

徐阳心中吐槽道。

霍青桐算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了,自己的一些不合理的行为,都被她完美地解释成了自己照顾她。

然而有一点他确实无可否认。

他确实是很喜欢霍青桐的。

但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不能耽误霍青桐的终身幸福。

那样,他还能算是人吗?

“青桐,我承认我喜欢你,我曾经想过,能和你一辈子两厢厮守,白头到老。”徐阳缓缓道,神色甚为凝重。

“然而,现在的我并不能做到这一切,一旦和你成亲以后,我便放不下眼前这一切。我并不能保证自己还能回来,到时候你固然难以忍受相思之苦,我又何尝不是如此?”

“你难道想我以后的生命,都活在思念和悔过之中吗?这样我的余生还会有欢乐可言吗?”

“你是可以为了爱牺牲一切,但是请原谅我,不能为了爱牺牲自己和你两个人的终身幸福,这可是两个人一辈子的事。”

“对不起!”

说罢,徐阳放开了手,任霍青桐的玉手,缓缓滑落。

转过身来,徐阳强忍住心中的澎湃,便想要走开这个伤心的所在,然而他没能走开。

因为他被人从身后抱住了,抱得那么紧,那么用力。

他甚至能感受到身后女子的泪水,带着些许体温,润湿了他的后背。

一行热泪也涌出了徐阳的双目。

没忍住,太丢人了,徐阳想。

他猛地回头,将背后那个哭花了脸上妆容的女子紧紧揽在怀中。

这一刻,什么精明的算计,什么道德的约束,都已经不存在了。

他只想紧紧地抱住眼前这个曼妙女子,用全身的力量来安抚她受伤的心。

即使此刻,他已泪流满面。

第二百零六章 聚散

夜已深,月色下,有两个人影相互依偎在一团篝火旁。

夜风徐徐吹动,忽明忽暗的火光照亮了周边的一切,也照亮了那两人的身形。

感觉到怀中人的身子,微微有些发抖,徐阳将对方抱得更紧了。

一时的激情终究不能持久,徐阳也不想做一个始乱终弃的人,安抚着霍青桐不再流泪后,他就找了处安静的所在,慢慢思索未来。

霍青桐一直紧紧地抱着他,生怕一不注意,他就会如烟雾般飘走一般。

自己何德何能,可以得到佳人如此珍惜?

只是横亘在两人面前的天渊,是如此巨大,巨大到即使两人有情有义,依然无法直面那种分别的痛苦。

即使今天徐阳留下了,也和霍青桐成亲了,那么三个月后呢?他始终要离开这个世界的。

到时候,霍青桐身边没有一个贴心的人,成了亲,丈夫最终却跑了,不管别人是否理解,她都不再会有如今这种人人敬仰的局面。

若是自己短时间内可以回来,自然无事,然而这现实吗?

“青桐,若是我三年内能回来,必定娶你,若是不能,你还是找个好男人嫁了吧。”思虑良久,徐阳痛苦地闭上双眼,说出这段绝情的话。

霍青桐没有回话,只是依偎在徐阳怀里,坚决地摇了摇头。

在她心里,即使等上十年、百年、千年,也要等待心上人归来。

即使等不到,化作山野幽魂,她也要继续等下去。

见劝不动霍青桐,徐阳深深地叹了口气。

是时候和系统谈一次了。

第二天早晨,徐阳顶着个大黑眼圈出了帐篷。

很显然,谈判失败。

哪怕徐阳拿出了投诉这一终极武器,系统却一改常态地表示不接受任何整改意见。

估计是设计系统的那个家伙,设定了系统能妥协的底线,这个底线系统限于程式,完全无法改变。

既然不能带霍青桐走,也不能在这个世界多待,那么剩下唯一的道路,就是尽早找到重返这个小世界的方法。

而这个方法,是需要顺利完成所有任务,然后回到主世界之后才能获取的。

系统拒绝提前告知徐阳。

积分,现在这两个字几乎占据了徐阳全部的头脑。

参照之前重返《越女剑》世界的条件,最大的可能性就是消耗一定的系统积分才能重返。

可是现在这个世界,明显要比《越女剑》世界宏大的太多了。、

系统积分的消耗想必也会几何级的增加。

然而就在此时,徐阳似乎想起了什么。

那位蔡小田,曾经对他转达过的那两句话。

他那个神秘的师父想对自己说的那两句话。

第一句话是:

“自己做的事,对或者不对,不是由别人来判断的,而是应该由你自己来判定。”

这句话解除了自己的心魔,让自己能从容面对系统的诱惑,做出了真正属于自己的抉择。

而第二句则是:

“得到的,必会失去,失去的,才会归来。”

这句话,是不是用在此时此地的呢?

或许是,或许不是。

但,仅仅是从这句话来推定,自己必定能回来,不然那个神秘人完全没必要对自己说这句话。

如果这个判断是真的,那么霍青桐的事就有了圆满的解决。

自己必定能重新归来,将失去的一切再次把握。

徐阳笑了,这一次不是苦笑,而是对明天充满了希望的笑容。

霍青桐已经走到他的身后,昨夜她并没有远去,而是深宵苦守,等着自己的答复。

现在,自己能给她一个答复了,一个绝对不会让她失望的答复。

转过身来,看着霍青桐那略显憔悴的容颜,徐阳有些心疼。

“等我三年,三年内我必定会回来。”徐阳信誓旦旦地说道:“我发誓!”

霍青桐也笑了,在晨光的照耀下,这笑容显得那么完美。

如梨花带雨,又如海棠初绽。

人生,其实还是挺美好的。

又过了数日,把在回部的一些琐事都处理完了之后,徐阳便告别霍青桐和回部诸人,独自踏上了未知的前程。

为了将来能尽快回来,此时徐阳必须分别。

想来这也是神秘人给他留下第二句话的缘由。

徐阳再次感激这个素未谋面的神秘人。

不管他最终的目的是什么,起码这两次,都是他指导了自己渡过困境。

或者,在未来的某天,自己能和他相遇?

霍青桐独自前来送徐阳,眼看着霍青桐泪如雨下,徐阳最后上前拥抱了她,良久之后,他狠了狠心,上马便走。

分分合合、聚散离合,都只不过是一场造化。

唯有系统积分才是王道,为了尽可能多地触发系统随机任务,徐阳需要跑遍那些他从未去过的地方,或是容易触发任务的集合点。

比如,帝都。

回帝都的路,徐阳换了一条路走,一路上他希望触发一些任务,身上那点积分,徐阳并不觉得就足够了。

不光是为了能顺利回来,现在距离开启下一个任务世界其实也不远了,现在这个是低武世界,下一个世界就未必了,若是到了一个中武甚至高武的世界,身上的这点积分连一个A级武功都买不到,现在自己的这身武功,回到主世界肯定还会再次被系统削弱,到时候又要重新修习那些能提高自己身体数值的武功,多点积分既是保命手段,也是能够重回爱人身边的最重要筹码。

说来也怪,徐阳很讨厌系统任务的时候,系统时不常就会发布一些莫名其妙的任务给他,然而现在徐阳迫切需要任务来积累积分的时候,系统却哑火了……

黑人问号脸???

徐阳经常有事没事就找系统聊天,素来话痨的系统直到这个时候才发现,平时只是思维活跃的徐阳,话痨起来比它厉害多了。

有事没事聊两句,这几乎成了徐阳的口头禅了。

以至于沉迷于吃鸡游戏的系统不胜其烦,被迫发布了诸如“帮助路人甲寻找走失的绵羊”,“帮助河滨村的老村长找到失落的独轮车”之类每次只有几个积分的小任务,却没想到,每次徐阳都充满了斗志地去完成。

然后又回来纠缠系统。

搞得最近系统都已经开始尝试着屏蔽徐阳了。

第二百零七章 埋伏

这一路接近二十天,徐阳骚扰到系统不行不行的,以至于到了后来,系统对徐阳的召唤往往都视而不见,专心致志于吃鸡的乐趣之中。

徐阳也很无奈啊,摊上这么个玩物丧志又坑爹的系统他能有什么办法?他也很绝望啊。

但是绝望归绝望,骚扰还是要继续下去的。

系统表示,摊上这么个不要脸又执着的宿主,它也很绝望啊。

一路就在坑爹与反坑爹的斗争中,欢乐的渡过了。

终于,到了帝都。

系统和徐阳同时松了一口气,总算不用互相撕逼了。

此时已是十月初,初冬的时节,帝都地处北方,已然是一片肃杀。

高高树上的黄叶基本都已经掉光了,只剩枯枝上偶有几片枯叶,随着北风摇摇欲坠。

路上所遇的百姓们,都是面有菜色,显然西北战事的失利,让乾隆加大了对百姓的盘剥,所谓雁过留毛,不过如此了。

随着人流进了城门,好在徐阳在帝都待过挺长一段日子,一口官话没有什么破绽,身上也没什么违禁品,城门守卫随便检查了一阵,便放他过去了。

徐阳先没急着回宅子,毕竟之前他得罪了和亲王弘昼,弘昼为了摆脱兵败的责任,势必会在朝堂上将自己咬出来,现在自己的宅邸附近,不知道埋伏了多少朝廷鹰犬。

何必和他们硬来,伤敌三千,自损八百,能免则免,何况自己来帝都还另有要事。

徐阳依然找了家客栈住下,等到天色稍暗,用易容术简单地改变了一下自己的容貌,然后换了件华贵的外套,便去了展彤家。

是时候最后收割一波药材了。

来到展彤宅子附近,却意外地没有看到门外有什么不三不四的人,这颇有些奇怪。

然而观察了一下导航系统后,徐阳一阵冷笑。

是自己牵连了展彤,那么自然也该由自己来解决一切吧?

徐阳不是怕事的人,他只是有些怕麻烦而已。

上前敲了下紧闭的大门,良久之后,门被缓缓打开。

开门的居然是展彤本人,只见他比起以往,人足足瘦了一圈,面上愁苦之色尤显。

见门口站的是个不认得的商人,展彤有些诧异。

“这位老板,是否找错了人家?”

“这里是侍卫处展大人的府邸吗?是,就没找错。”徐阳微笑道。

“是,您找哪位?”展彤有些摸不清面前这人的情况了。

徐阳却不管什么,直接推门就进去了。

“你站住,私人府邸,你怎可乱闯?”展彤有些被眼前之人激怒了,他虽然最近流年不利,被朋友牵连,可好歹还是个大内侍卫,三品的官职却没被撤换,这个商人是什么情况?胆大如此?

“我有一株千年雪参出手,听说展大人收购各处的奇药,特地拜访,却令人失望啊。”徐阳一边观察宅子里的动静,一边说道。

宅子果然不正常,平日里进进出出的仆役丫鬟一个都不见了,连开个门都要家主展彤自己来,未免做得太过了。

听到有好药材来投,展彤习惯性地眼神一亮,然而随即又黯淡了下去。

苦着脸说道:“这位老板,你来晚了,我这里已经不收购什么药材了,您还是去问问别的人家吧。”

徐阳笑道:“这倒未必。”

随后在脸上一阵揉搓,易容用的药物纷纷跌落在地,没多久便露出了真实的容颜。

“你!”展彤看清了徐阳的面貌,脸上的惊喜表情一闪即逝,随即就转成了充满恐惧的表情:“兄弟快走,这里有埋伏!”

话音未落,从内宅里已经跳出来十几个人,随后一人仰天大笑,边笑边鼓掌道:“果然不出所料,不知徐先生可还认得老夫吗?”

徐阳一阵冷笑,他自然认得眼前这位身材矮小却气势十足的老者。

不就是乾隆身边最受信任的走狗,嵩山派拳法大家的白振么。

勉强能算入一流高手的行列,比之张召重都有些差距。

白振的背后还另外跟着十几个手下,连同之前跳出来的那些,每个人都是眼中精光四射,太阳穴高高鼓起,手持各种兵刃,显然个个身手都不弱。

然而徐阳的重点并不在这些人身上,那些跟在白振身后的手下,每个人都挟持了一名妇孺,这些人,大部分都是徐阳认得的。

都是展彤的家人。

“祸不及家人,白师傅这样做,有些过分了吧?”徐阳的语气转冷,这种行径不仅是有些过分,简直就是武林大忌。

白振身为当世少有的高手,居然做出这种连不入流的强盗都未必会做的脏事,实在是有失身份。

白振脸上的羞愧之色一闪而过,随即强装正色道:“上命下效,既然犯官展彤和叛国大盗徐阳有勾结,自然家属也有连带之罪,如此行事,国法有据!”

“呵呵。”徐阳一阵冷笑道:“展彤是我的朋友,我行事如何,又关他何事?何况,你白振老兄和当今圣上也是我的朋友,你怎么不抓你自己的家人问罪?你怎么不去禁宫抓乾隆的家人问罪?!”

“大胆!”白振还未来得及搭话,就有一名大内高手忍不住了,飞身扑了上来,一剑刺向徐阳,剑光湛然,显然是个剑道高手。

“大胆!”

“住手!”

两个声音几乎是同时发出,白振伸出的手还悬在半空,那位高手已经以超过两倍是速度,急退而回。

更准确的说,是被徐阳拂了拂袖子,震退而回的。

白振眼里已经没有那个大内高手踉跄的身影了,他只是死死盯住徐阳,黯然开口道:“怪不得敢孤身入京,数月不见,徐先生的身手已经跃进如斯,假以时日,天下何人还是阁下的对手?”

这一句话,内含的意思,让周围所有人都震惊了一下。

不同的是,展彤表现出的是又惊又喜,而那些大内高手,都是一脸惊讶之情。

白振这句话,无疑是承认了他自己不是徐阳的对手了。

而白振的功夫,在场所有人都清楚明了,如果他自承不敌,那么可以说,所有的大内高手就都不会是眼前这个猥琐中年人的对手了。

他…他竟如此可怕?

第二百零八章 无耻

在这些大内高手的认知里,白振的武功已经是世间少有,否则他们这帮眼高于顶的大内高手,怎么会如此服气他?

再加上他们二十多个人,武功最低的也可以算是武林上二流高手,莫说只是奉命擒住一名武功并不算高的“杀人毒医”,就算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红花会几位最知名的当家,来个两三人,他们也有把握擒杀他们。

然而,此刻,事情仿佛有了些意料之外的变化。

巨变!

被围杀的猎物,似乎,有些脱离他们的预计了。

太大了。

大到,可以反过来开始猎杀这些原本的猎人了。

又或者,他根本就是过来,

杀人的!?

持剑侍卫还在退,一直退到墙根边上,才借力勉强收住了脚步,然后就是“哇”的一声,一口鲜血喷出。

然后倒地,人事不省。

徐阳的一拂之力,竟如此可怖?

此人已算是这些人内,除了白振外身手最好的一个了。

要不然也不会第一个对徐阳发出了攻击。

平日里徐阳给人留下的印象,就是毒术非常可怕,往往能杀人于无形。

而对于他的武功,则是基本都没有什么人关注。

毕竟这个世上,能专精一门功夫已经不易了。

以徐阳现在的年纪,又能精通毒术,又能在治病救人方面胜过那些御医,已经是十分不可思议了。

即使是曾经和徐阳并肩作过战的白振,一样不认为论起真实功夫,徐阳会是自己的对手。

之所以带着那么多手下过来埋伏,实在是担心徐阳会勾结红花会的反贼一起过来。

然而徐阳今日给他的感觉,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市侩气十足的药商。

而是,

一头,

来自,

传说中的,

洪荒巨兽!

一头他从未见过,却能从骨子里深处,无来由感觉到阵阵寒意的恐怖巨兽。

这种对敌人的感觉,是白振从小到大,不知道经历过无数次战斗,才慢慢培养出来的。

几十年来,能带给他这种恐惧感的高手很少,少到一只巴掌都能数出来的地步。

也正因为这种近乎于天赋的感觉,让他逃过了那几次灭顶之灾。

每次遇到这种会给自己带来灵魂深处极寒感觉的人,不论当时己方是占据了多大的优势,他都会选择退避。

所以嵩山派当初那么多高手,如今就只剩下他一个人。

掌门死了,大师兄死了,二师兄死了……

那些功夫远比自己更高的长老们,那些师兄弟们,那些晚辈中的天才们,都在自己面前一一死去。

而他“金爪铁钩”白振却活了下来,成了嵩山派最高辈分仅存的一代高手。

仅存的神话。

与其说他是因为功夫精湛、内功深厚、运气极佳又或是别的什么原因,而侥幸活到如今的。

还不如说,他是因为懂得在最适当的时候,做出最适合的妥协,而活下来的。

今天的徐阳,无疑是又一次给了他这种感觉。

这种他最讨厌的感觉。

但是,今天的他,却不能退。

若是自己带着那么多手下,面对着徐阳这个后生小辈,却连一战都不敢的话,乾隆绝对会把自己当做野狗一样赶出门去。

没有胆气的武林高手,就像没有牙的獒犬,除了浪费狗粮,一无是处。

一旦被驱逐,往日里的那般荣华富贵,固然是离自己远去,然而面临的危机,恐怕只是刚刚开始。

替乾隆效命那么多年,江湖上早就把自己当做是乾隆的鹰犬,得罪过的人,开罪过的门派更是不计其数,自己失去了朝廷这顶天底下最大的保护伞,恐怕离横尸街头也不远了。

想到此处,白振握着的拳头,更是无来由地紧了一下,随即开口道:“徐阳,你就不顾及展彤的家人了吗?!”

这是威胁,也是白振最大的一张牌面。

面前这头怪兽,实在是太可怕了,可怕到白振都完全没有把握能全身而退,更不要说是抓住对方了。

而乾隆的要求就是,活捉徐阳。

抓不住不行,死了更不行。

白振不得不尝试一下,这种卑劣的要挟了,即使他的脸颊,此时早已经通红。

这种事情,传出去必然对他的名声有损。

他已经做好了打算,将在场的所有人都灭口。

包括展彤和他的家人。

更包括他的这些手下们。

如果可能,徐阳他也想杀掉。

当然,并不是现在。

然而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徐阳似乎毫无半点被威胁的觉悟。

他几乎是在用一种观察智障的眼神,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瞄了自己好久。

然后轻轻地笑道:

“你是不是有病?”

这是徐阳的质问,

也是徐阳的回答。

白振的脸瞬间从通红变得煞白。

作为嵩山派硕果仅存的名宿,不论是在江湖上或是朝堂上,从未有任何人敢如此对他说话,绝对没有!

即使不看在他在武林中的辈分,也不看在乾隆对他的信任器重上,就凭他那手大力鹰爪功,能在他面前不低下头的也没几个了。

更不要说当面辱骂了。

可这徐阳…他…他怎么敢?!

徐阳就是敢,甚至他还在继续骂着。

“你也算是江湖上的老人了,身份那么高,辈分那么高,都活到狗身上去了?没人教育你一点点的基本道德吗?绑架勒索?这特么是什么人干的事?剪径的小毛贼才做的事,你堂堂嵩山派的长老,乾隆面前的随身护卫大红人,居然没胆子和我一个后辈小子大战一场,要靠绑架来让我束手就擒?我呸!”

“你能不能要点脸?整个嵩山派的面子今天都算是丢光了。”徐阳还是喋喋不休,即使白振的脸色,此刻已经比后世里的法兰西纯种白人还要白了:“我总算知道为啥嵩山派如今后继乏人,没人敢去了,原来是都被你这种垃圾,这种老杂种给吓跑了啊,引用一句古人的名言,‘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噗!”白振一口老血终于没能忍住,结结实实地喷了一地。

他从未想到过,会被一个后辈当着面如此辱骂,偏偏自己还半句都还不了嘴。

因为对方所说的一切,都是对的。

第二百零九章 崩溃

白振身为嵩山派硕果仅存的耆老,在江湖上的名声一贯很好。

即使是后来投靠了朝廷,江湖人说起来,也不过惋惜他贪图荣华富贵而已。

若是再次遇见,该有的礼节一样会有。

甚至这种尊敬几乎都是发自骨子里的。

绝对不是因为白振的身份或者地位,又或者他的辈分。

就好像当年即使于万亭被清廷爪牙追捕,但是那些大内高手依然会对他充满尊驾。

这就是如今江湖上名声的重要性,只要是行事重礼,即使立场不同,那些讲究的人,理应获得这种礼遇。

但是……

今天白振做的这类事,连他自己都看不上。

若是被传了出去……

白振都不敢想象,江湖上的人今后会如何看待他。

随着那口气闷已久的老血喷出,他整个人的头脑都清醒了一点。

面前此人,不管他是杀人毒医,是医术通神的神医,还是亲手逼退和亲王弘昼的徐阳,今天绝不能放过他。

即使是违背皇上的命令,白振也决心要杀他。

正好,还可以将自己这些手下的死,也算在他的头上。

就说他拼死反抗,杀死自己那些手下后,被自己击伤而逃遁。

至于徐阳的尸体么,白振有的是手段,让一个人彻彻底底从这个世上消失。

白振的眼中掠过一阵杀气,冷冷笑道:“既然这些人不能用来要挟你,那么他们也就没用了,杀!”

要杀徐阳,必先乱其心。

白振不相信,当着徐阳的面,杀了展彤的十几个家人,他还能保持本心?

高手相争,只在瞬息。

只要徐阳有半点疏忽,心神失守,真当自己是混出来的名声?

“杀”字刚出口,徐阳就厉声道:“且慢!”

不知为何,那十几个押着展彤家人的大内高手,居然就真的顿了一顿,手中的刀剑没能继续落下去。

“虽然他们并非我的家人,不过也是我朋友的家人,你们今天杀了他们,我自然是没有半分办法。”徐阳此时目光已经越过白振的身体,投向他身后的那些大内高手,他的语言仿佛带着一种魔力,一种从远古至今的诅咒一般,令人听了不寒而栗。

“但是,你们就不怕我的报复吗?你们知道我的外号么?”

“杀…杀人毒医?”一个胆子最大的高手回道。

“没错,只要你们今天刀子一落下,我保证,我马上就逃。”徐阳微笑着说道,笑容中却带着一丝狠辣。

这……这剧本不对吧?

所有人都没想到,他居然如此不要脸……

什么叫刀子一落下,你就逃跑?

你不是应该威胁大家,若是不听你的话,就杀光所有人的吗?

逃跑算是什么威胁?

而且他居然就如此面带骄傲地说了出来…

这特么有什么好骄傲的??

“你们所有人的名字、样貌、体型、口音……你们所有的一切我都会记住!” 然而徐阳的威胁还在继续:“我保证,一个月内,你们每一个人,我说的是在场的每一个人,也包括你,白振白前辈,在场的所有人,包括你们的家人,都会慢慢地,痛苦地死去,你们要相信,我杀人毒医有这个手段,而且我可以保证,没有任何一个郎中能救活你们中的任何一个人,也没有任何人能缓解你们的痛苦,绝没有。”

听到徐阳这种理所当然一般的威胁,换了以往,他们中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当真。

他们见得多了,自然不会像是一个刚出道的新丁一样,随随便便就被这种低劣的威胁所迷惑。

然而今天,没人敢不信徐阳所说的一切。

以为,徐阳的语气,是那么认真,那么肯定。

也因为,徐阳的手指已经斜斜地指向一个人。

一个刚刚才昏过去的人。

然而此刻,他已经醒来。

他是痛醒的。

那人是他们的同伴,是一起征战多年的同袍,也是在一起效力皇上多年的同僚。

他们从来没听到过,甚至都没想到过,一向以坚忍残暴著名的“狂剑”方何会发出如此悲惨的呼救声。

即使曾经被埋伏,身中六剑八刀,全身如血人一般被救出后,他也未曾哼过一声。

如此的一条铁铮铮的硬汉子,如今却哭泣地像是一个娘们儿。

显然,刚刚那一拂之下,方何非但生生被徐阳震退十余步,深深地震出了内伤吐了血,还在不知不觉中,中了徐阳下的毒。

这种毒,甚至在刚刚发作之前,都没有半个人觉察到。

若是这种毒,不是下在方何身上,而是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如果,刚刚第一个冲出去的人,不是方何,是自己。

那么,倒在地上跟一滩烂泥一样,痛苦挣扎的,就应该是自己了。

所有人,包括白振都微微向后退了半步。

面前这个带着冷冷笑意的中年人,不只是一头巨兽。

更是一头毒兽。

一头从爪牙到唾液,甚至连呼吸都带着剧毒的毒兽。

毒兽就在自己面前,微笑着,吞吐着。

未知永远是最可怕的。

若是他仅仅是功夫高,哪怕就像刚刚那样,一招就能把他们中的一位高手打到吐血晕厥,他们依然会有一战之力,还会存着凭借人数擒杀对方的侥幸。

他们本来就是刀口舔血的好汉子,大不了是一死,只要死前能看到胜利的曙光,他们不介意成为过程中那块铺路石。

因为他们相信,皇上不会亏待他们的家人。

然而,这个信念如今松动了。

不,不仅仅是松动,根本就是全盘崩溃了。

当徐阳再一次微笑着问他们是否愿意丢下武器,乖乖地退出展府时,随着一阵阵的“当啷”声,每一个人都遵从了内心的恐惧,放弃了他们以往即使遭遇死亡,也绝对不愿意放开的武器。

然后步步后退,一阵慌乱之后,每个人都从各个角度退出了展府。

无一例外。

哪怕是白振,这个帝都大内高手中身份最尊贵,武功最高,也最受皇上器重的第一人,一样退出了。

或者说,是逃跑了。

当徐阳带着胜利的骄傲,看着眼前这些根本算不上敌手的家伙们,仓惶逃跑时,一旁一直目瞪狗呆的展彤,他的下巴,已经差不多掉到了地上……

第二百一十章 兄弟

一行大内高手都逃了出来,狼狈而仓惶。

当死亡成为一种享受,那么畏惧自然也就成了理所当然。

当他们重新聚集在一起时,面面相觑,恍如隔世一般。

终于有人没忍住心底的惊惧,失声痛哭起来。

没人会责怪他,每个人都被那个恐怖感爆棚的人给吓住了。

从没人想过,就是那么一个略显单薄的身影,会带给整个世界,无限恐惧。

白振也逃了出来,他自然不会那么狼狈,相反依然保持着优雅的节奏感。

然而却已然失去了往常那种,心平如水般的名宿气势。

所有人都能从他的眼神里,看出慌张这两个字。

当他终于停下了脚步,却发觉,自己的这些手下,每个人都在用一种鄙夷的眼光看着他,他不怒,反笑。

“老夫可没有什么亲戚朋友,老夫孤身一人,深受皇恩,本该不惜生命,去跟那个徐阳拼一场,哪怕就是当场死在那人手里,也不过是为了圣上尽忠。”白振沉着声,一字一句地问道:“你们,都是这样觉得的吧?”

没人回答。

这种情况,有时候,叫作无语,

有时候,叫默认。

“老夫确实孑然一身,你们当老夫不敢拼一把?”白振越是解释,脸色则变得越发乖张:“哈哈哈哈……可老夫确实不敢,老夫没有家眷,但是谁能保证,那个疯子不会因为老夫出手,而对圣上动手?或者说,去对后宫的诸皇妃、诸位阿哥动手?但凡这些贵人因此而折损任意一人,这便都是老夫的罪过!你们谁,能负起这个责任?!”

他本不该解释的,解释,其实就是一种掩饰。

好在,他的威名早就在这些手下心里永固,他的掩饰并没有什么人觉察出来。

事实上,连他自己,都没觉察出他究竟在恐惧着一些什么?

所有的部下都低下了头,只是想着,在这种时刻还不忘惦记着皇上,白振果然是陛下的一条忠狗。

徐阳是疯子,白振,更是一条疯狗。

“吩咐下去,撤销一切对于徐阳的通缉和监视,立刻!这个人,是疯的。”想到刚刚徐阳眼里那种带着强烈疯狂感的眼神,白振再一次不寒而栗,心有余悸。

回头最后看了一眼展彤的府邸,白振的眼睛里充满了狠戾和杀意,然后,转身。

决然而去。

即使,脚步声回荡,萧瑟的背影里充满了不甘。

他的手下没有说错,他确实,不敢拼。

…………

庭院内,那名被同伴抛弃的侍卫,如今已不再*。

徐阳骗了那些人。

但凡是任何一种能让中毒者有强烈反应的毒药,势必不能持久。

最多也就十分钟左右,中毒者就会失去生命,更不要说什么一直持续不断的痛苦感了。

有时候,恐惧感会降低人的智商,别人说什么,他们都会相信。

徐阳之所以雷霆一击,狮子搏兔一般毒杀了这个倒霉的侍卫,也正是他尽可能的想避免麻烦。

他怕麻烦,他更怕给展彤一家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如果那时候,那些侍卫还坚持不撤,徐阳不介意真的送他们一程。

虽然这种毒,调配起来很麻烦,也…很贵。

出乎他意料之外,展彤并没有对他表示出任何的生疏感和距离感。

在确定那些侍卫们撤出后,他狠狠地拥抱了徐阳。

即使他亲眼看到自己的狠辣手段,却没有改变任何态度。

这也让徐阳收获了今日里,唯一的一点欣慰。

“帝都你待不下去了。”徐阳对展彤说道:“是我连累了你,不过你放心,我话放出去了,他们应该不敢对你和你的家人再动手了。”

“兄弟你说笑了。”此刻的展彤,看上去就如同洞察一切世情的出家老僧一般,面上带着和蔼的微笑,却悠然站在鲜血满地的庭院内,让人产生一种隔世感。

“老哥我早就知道,你小子并非是池中物,所以当朝堂上的那些大人物们,传出你已经投靠红花会的时候,我第一个就信了,只不过你我交往过深,早已脱不开干系,不然你以为我还会坚持帮你说话,去惹这种麻烦吗?”

“哈哈哈哈哈……”两人同时大笑。

聪明人,就不会撒那种被人一听就会听出来的谎言。

展彤本就是墙头草的性格,若要说他为了友情坚忍持重,连他自己恐怕都不信。

这样更好,徐阳才真正放下心来。

“你想去西北,还是东北?”徐阳慢慢地停下了笑声,随口问道。

“西北有什么好去的,荒凉还有战乱,东北也不妥,太冷,老哥我可吃不起那种苦。”展彤还在笑,这些日子他过得太过压抑,一旦头上的压力骤去,情感释放便不易停下:“我还是去江南吧,扒了这身官服,远离帝都,既然大内侍卫不敢对我动手,剩下的那些喽啰,你老哥我可不惧。”

展彤好歹也是个二品御前侍卫,若是论功夫其实是不弱的。

徐阳点点头,掏出几瓶早已调配好的“人参归元汤”,递给了展彤,当然是精品版的那种。

“这几瓶是我精心调制的元气汤,服用后可以提升你的内力,每日三滴,每个月饮完一瓶,半年后你的内力恐怕不会比我差多少。”徐阳既然做好了离开的准备,自然不会让自己的朋友有什么后顾之忧。

这种精品版的归元汤,他一共调配了十二瓶,霍青桐和展彤,每人一半,这也是他早就计划好的。

是自己的朋友,自己的亲人,他就绝对不吝惜手段,能帮他们提高多少就提高多少。

“果然是神医,你说我能有个神医当兄弟,占了多少便宜?”展彤笑道:“不过我也很厉害啊,你不在的这几个月,我又收了一批好货,都送到你府邸里去了。”

“哦?这么厉害啊。”徐阳哑然失笑,随即又道:“这两年我应该会离开一段时间,若是……有什么难处,可以去太湖之畔的红花会总舵求助。三年后我必会回来,到时候你若想找我,便派人去我的府邸送信,我会留人在那里。”徐阳最后关照了一句,转身便要离开。

“先等一等。”展彤低声道,声音还有些黯然。

徐阳停住了脚步。

“好兄弟,我们还有机会再见吗?”背后传来了展彤略显得有些压抑的声音。

“自然有机会的,天大地大,哪有我们兄弟的情谊大?”徐阳说罢,大笑着离开。

展彤肃立在庭院中良久,笑容渐渐重新绽放在他的脸上。

“好兄弟,走好!”

第二百一十一章 安排

夜色已经渐渐降临。

帝都城西、茄子胡同,徐阳的宅邸。

确认了附近确实没有埋伏的大内侍卫,也没有什么心怀恶意的窥探者,徐阳这才放心地进了院子。

院子一直有人料理,打扫的干干净净,各处挂着几挑气死风灯,照亮了院子里的每个角落,院子里还摆放了几盆菊花,在初冬的寒风中摇曳。

倒是比自己出远门之前更有了点意境。

徐阳很是满意,比他之前设想中的样子,要好太多了。

看来他不在的这些日子里,庄承算是用心了。

院子里此时略显空荡,只听“吱呀”一声,客房的门被打开,走出一名青衣汉子,看到来人是徐阳之后,面露惊喜之色,不是庄承又是谁?

徐阳看着庄承周身上下,满意地点了点头,问道:“你的武功又有长进了?”

庄承有些意外徐阳居然一眼就看出自己的成长,但还是坦诚道:“确实,这几个月感觉内力有所提升,刀法似乎也有些精进了。”

徐阳颔首,庄承之前经历了九死一生,心境大大地提升了,在天牢里,自己天天给他喝“人参归元汤”来吊住性命,内力自然也是大大增长,只是之前大伤初愈,他元气不足,显露不出来。

如今经过几个月的调养,那么多好药用下去,若是再提升不了,倒是怪了。

不过即使如此,庄承最多也只是江湖二流水准,他的优势更多的还是体现在轻功、偷盗和易容之上,武艺终究不是他的所长。

“庄承啊,我这次回来只是暂住几日,稍候就要走了。这两年内应该都不会再回帝都,你若是愿意,这栋宅子就留给你住,你若是想回乡,也不妨事,我另找人来看守宅子。”

庄承一听,眼睛都有些发红了:“主人,你是要赶我走吗?小人自那日成为主人的属下之后,便发誓要效忠主人一辈子,不管主人身在何方、远离多久,小人都愿意为主人守好这处宅子!”

徐阳见庄承如此坚决,自然也不会推拒他的好意。

毕竟距自己离开也没多少日子了,总要留一个联络点,不然等自己回来,又是两眼一抹黑,平白浪费时间。

与其再找人,还不如就留下庄承,最起码靠得住,江湖阅历也足够,不至于被人忽悠住。

点了点头:“那就辛苦你了,这些日子,帝都有什么动静吗?”

庄承小心翼翼地引着徐阳进了主人房,边回道:“怎么敢当主人一个谢字,帝都最近都没什么大事,前些日子听说乾隆去了江南散心,应该是为了西北清军大败的事情烦恼,后来倒是一直有人窥探,不过今日似乎又都不见了。”

徐阳摆摆手:“那些都是侍卫处的人,不必管他们,他们以后都不敢再来了。”

心中又暗想,这次乾隆去江南,恐怕就是原著里和陈家洛碰面的那次了,不知陈家洛这次是不是还能了解了西北的事务,去江南和乾隆碰面呢?

庄承自然是对徐阳的话深信不疑,在他心里,这位主人简直跟神一样,所说的话庄承都奉为圭臬。

忽然想起什么,忙对已经安然落座的徐阳说道:“前些日子,展彤展大人来了好几次,每次都带来不少药材,我看家里也没什么地方,就找了间向阳通风的客房,堆了进去,也不知道是否妥当?”

自然是妥当的,药材除了怕虫,还怕阴雨潮湿,又通风又照得见阳光的屋子用来存放,当然是最好的。

“晚些再去看吧,我且问你,前些日子是否有一个女子经常来窥探?”徐阳特意问道。

庄承想了一会儿,便道:“确实是有的,只是那已是好几个月前了,主人刚刚离开便有人来窥探,看身形应该是个女子,只是此人身手并不怎么样,小人当时伤未能痊愈,依然一刀背拍到她吐血,只是被她逃了,这些日子都未曾再来过。”

“嗯,那就好。”听到这女子已经被庄承打伤,徐阳心下的怒气也算是略为释放,弘昼之前也说的不是谎话。

随手拿出一本刀谱,递给了庄承。

这是本C级的刀谱,名唤《虎落刀谱》,乃是他之前在一堆收集来的秘笈中,特地为庄承留下的。

庄承原本修习的狂风刀法,其实也是C级武功,只不过属于C级里比较弱的那一个层次,而且如今庄承的内力有成,比之重视速度和招式的狂风刀法,自然是更适合练这门比较注重内力和威猛的虎落刀法。

可惜这次收集到的功法里,没有更高一等的刀法。

而胡家刀法,本身徐阳学了也是名不正言不顺,自然不适合再转赠给庄承了。

庄承也是识货的,一看到这本《虎落刀谱》,两眼顿时放光,忍不住心中的急切,当场就打开来观看。

徐阳也不以为杵,闭目养了一会儿神,才听到庄承说:“主人,这本刀谱实在是太好了,这些日子小人修习狂风刀法,总觉得再难以提高了,相反是这种刀法,小人觉得更为适合一些。”

“你且先练着,若有什么不对不必强行修习,过几年我归来时,还会带给你更好的武功秘笈。”徐阳这才睁开双眼,笑吟吟地说道。

“哪敢劳烦主人惦记,小人很知足了!”庄承诚惶诚恐地回道。

徐阳也不理他,径自去了存放药材的屋子,进屋一看,吓了一跳。

原来这些日子展彤送来的药材,远远超过了徐阳的估计,而且论起品相和年份,都不弱于之前收购的那些。

也就是说,老子又发财了?!

徐阳心中对展彤更为感激,想来这些日子他这个代理商,真是真心实意的拼命为自己收购药材。

想了想,自己随身空间已经没多少存货的地方了,徐阳有些心疼地拿出了100点系统积分,再次向系统兑换了1立方米的随身空间,这才把那些药材都放了进去。

看着随身空间一下子变大了一倍,徐阳心痛之余,还是有些安慰的,起码将来自己去其它小世界搜刮的时候,也能多带点东西回主世界去了。

第二百二十二章 探望

第二天一早,晨光初现的时候,徐阳便已经策马飞驰在通往关外的官道上了。

一夜深思之下,他决定去关外,看看还能不能有什么奇遇。

既然乾隆并不在帝都,徐阳也不想去皇宫转一圈,没有乾隆在,就算自己逛遍了整个皇宫,恐怕也很难激发系统任务,而且风险有些大了。

别看如今徐阳身手进步颇大,但是身份过于敏感,若是引起大内侍卫们的警觉,认为自己会对皇室不利,很难说他们会不会围剿自己。

武功好也不是这么浪的。

至于和亲王弘昼,自然也没什么好拜访的了。

不打落水狗是徐阳的准则,何况这样一个以后都要被软禁在府邸内的可怜亲王了。

欺负这种落难皇族,没什么成就感。

至于蔡小田,徐阳倒是想去看望他一下,再问问关于他那个神秘师父的事情。

但问题是,徐阳……根本不知道如何去找他。

一向都是蔡小田来找的他,单方面的联络。

蔡小田又明显不是皇太后的手下,最多算个客卿,自己去找皇太后也没用,若是心里一下没忍住,砍了这个老太太就更不好了。

想了一下,整个帝都,除了展彤居然没有半个值得自己去探望的人了。

翻来覆去想了一夜,徐阳就决定,既然这个小世界是《雪山飞狐》世界,那么就得从事情的源头,从那个传说中的闯王宝藏那儿去寻寻线索,万一触发一个什么搜寻宝藏的任务也好啊。

如今的徐阳,对于任务的渴望是前所未有。

任务就意味着积分,积分就意味着他将来的幸福,以及日后对整个武侠世界的把握度。

临走时他吩咐庄承再去一次展彤府邸,把所有剩下的银票和金银都带给展彤。

不管如何,也算是自己留给展彤的一些报答吧。

处理完这些琐事,徐阳就离开了帝都。

一人独行,速度会很快,加上他心无旁骛,才一天半的功夫,已经出去差不多有五百里了。

看着日头西斜,前方一望无际,并没有什么城镇。

徐阳对这个地广人稀的时代有些无奈了。

总不能露宿野外吧?

虽然不怕荒郊野外会有什么虎狼,但是如今这个季节,真的会很冷啊。

突然想起,这里似乎有些熟悉的感觉。

对了,当初自己追踪滇南四杰的时候,在干掉了烈焰枪司徒琅和金龙刀何铁铭之后,就曾经在这里附近,追逐过飞熊黄崇和夺命金钩费清。

这里附近应该有个小村子啊。

凭借着记忆中残留的印象,徐阳一路搜索,走出了几里路,果然在官道的一条岔路旁,找到了这个记忆中的小村庄。

还是老样子,十七八间破败的小屋组成了这个村子的主体,土坯的墙,茅草的顶,一切都和大半年前完全没有变化。

没想到,兜兜转转,自己又回到了这里。

有些怀念,当时什么都不懂,又胆大妄为的自己。

放到现在,若是有四个和自己身手差不多,甚至更高一线的对手在一旁,自己绝对是生不出什么赶尽杀绝的想法的。

或者是江湖越老,胆子越小吧?

如今只是初冬,村民们倒也没像当初严冬时那样,都躲在屋子里猫冬,大部分人三三两两的到处乱逛,享受着严冬前最后一段欢乐时光。

还有些在家门口的灶台上,淘弄着晚上的饭食,当徐阳从他们身边经过时,每个人都对这个外来人充满了好奇感。

毕竟他们这座村庄并非经常会有外客来。

尤其是身穿那么昂贵服饰的客人,莫非是错过了宿头的赶路客商?

有人试图来招揽这笔显然大有赚头的生意,不过让他们失望的是,对方虽然面带微笑,却一一谢绝了他们的好意,直奔村东头而去。

那应该是来寻亲的吧?众人想。

那间比起周围房子,略为大一些的茅屋,是徐阳印象中最清晰的屋子了。

毕竟他曾经在那间屋子里住过一夜。

门开着,里面却没人,显然主人外出还未归。

自己当时不是给了张权十几两银子了吗?应该不会这么快就花光了吧?

也不修葺一下自己的屋子。

此时一个体态略嫌臃肿的妇人走了过来,见徐阳站在自家门口,不知为何,身子微颤了一下。

随即她便恢复了正常,招呼道:“这位客人,你是来找人的吗?”

徐阳回头看了一眼,妇人装束倒还干净,一张素颜若不是有些富态,甚至还能算得上漂亮。

看了一眼徐阳便略移开了视线,这么直勾勾地盯着人看,在这个时代算是失礼了。

“这位大嫂,有礼了。”徐阳拱了拱手,问道:“不知张权大哥在吗?”

“哦,他出去了。”妇人有些提防的样子,看来是个没怎么见过世面的村姑。

随后妇人的一句话,让徐阳有些惊讶。

“你找他有事吗?我是他的内人。”

“我和张大哥是旧识,今日路过,特地过来探望他。没想到大半年没见,他居然成亲了,哈哈。”徐阳打了个哈哈,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但是却说不出来的感觉。

听到原来是丈夫的旧识,妇人脸色稍缓:“张权还在地里干活,眼看着快回来了,客人你先到屋子里坐一会儿,我去替你倒杯茶。”

说罢将徐阳迎进了屋内。

张权去地里干活儿了?

徐阳有些不敢相信。

虽然之前和张权只能算是一面之缘,但是在徐阳看来,他就是个寻常的青皮闲汉,平日里偷懒打滑肯定没得跑,下地干活恐怕都很难得,更别说如今天都快黑了,他居然还没归家,这倒是有些奇怪了。

不过想想他都已经成亲,怕是人也长进了不少,为了新家也该振作些。

进了屋子,扫了一眼,除了新添置了些被卧褥子,其它的都和大半年前没多少区别,妇人先是匆匆烧了些热水,泡了壶徐阳看来颇为劣质的茶水端来,然后便去准备晚饭了。

徐阳也不挑,喝着茶等着张权,果然没多久,一脑门子汗的张权就回来了。

进屋后他就是一愣,等看清油灯下喝茶的人,便很是高兴地喊了出来。

“徐相公,你啥时候来的?怎么不通知一声,我好准备点吃食招待。”

徐阳笑了笑,虽然张权有些疲懒,不过对朋友还是挺热情的。

“哪里用得到,随便就可以了,还没问你,怎么这么快就成亲了?”

第二百二十三章 请求

听到徐阳提到自己成亲的事,张权素来厚实的脸皮,居然微微透着有些泛红。

“徐相公说笑了,此事也是偶然,晚些我们一边吃一边聊可好?”

正在门口做菜的妇人,听到张权这句话时,手上的剁菜声略为一缓,随后又重新恢复正常。

然而闯荡江湖的人,往往会对细节极为注意,何况是徐阳这种素来谨慎小心的家伙。

在脑海里打开了导航系统,略为一看,徐阳便被惊住了。

这屋子附近,除了他自己和张权两个绿色的名字,居然还有一个名字,红的发黑。

这意味着,此人必定是自己的敌人,还是不死不休那种。

这个名字自己也曾经见到过……

就是那名在和亲王王府中,跳过那段销魂的春江花月夜的丰腴舞姬。

杜灵姬。

也就是数月前被庄承一刀背砸到吐血的那名夜行女子。

她,怎么会成为了张权的妻子??

这事,很有问题啊。

徐阳不露声色,边笑着点头附和张权,一边暗自调动了一下内息,嗯,没事,并没有中毒的迹象。

自从石万嗔死在冷月刀下之后,这个世界里对于毒的了解,恐怕只有一嗔大师比自己更高了。

也就是说,即使中毒了,只要不是一嗔大师下的毒,徐阳都能解除,

虽然这次没有中毒,但他依旧给自己敲响了警钟。

以后一定要注意,陌生人给的饮食,不查清楚万不能食用。

这小村的一趟行程,徐阳算了一下,自己犯了好几个错误。

若是杜灵姬有心暗害自己,又或者换了个手段高明的对手,恐怕自己都已经栽了好几次了。

只是头脑中略略一过,徐阳也清楚此时并非是总结经验教训的时候,便对张权笑道:“张大哥如今好卖力啊,这么晚了还在忙农活?”

此时已经是初冬,地里应该没有多少事能做了吧?

“哈哈,徐相公说笑了,地里还有些青白,这两天得收了,不然过冬可没嚼谷啊。再说了,也得松松土,替明年春播打点底子,过些日子降雪了,就真的啥事都做不成了。”说起农事,张权却露出了难得的得意笑容。

徐阳暗自点头,这青白就是帝都附近种植的大白菜,此时正是晚季大白菜的收获期,看来张权这大半年来,果然是勤奋好多。

“好了,不谈农事了,徐相公今日怎么有空过来?”张权问道。

门口灶台旁的杜灵姬,果然又降低了手上的速度,显然是在偷听。

徐阳故作轻松地说道:“这次要去关外办事,路过来看看张大哥,却没想到居然已经错过了大哥的婚期,也没买什么礼物,小小意思,还请张大哥收下。”

随即递了一锭十两的纹银过去。

张权的脸色顿时一变,这么大锭银子,他平生也只是第二次见到。

“这如何使得?无功不受禄!”虽然口中拒绝,但是张权眼神中的渴望,却出卖了他。

“哪来那么多废话,张大哥成亲我也没送上礼物,就当补上一份,再看大嫂的样子,只怕是有了吧?这点银子也算是我给未来小侄子的见面礼,只是这次远去,恐怕没个三两年是回不来了,就算是提前预祝小侄子的百日、周岁了。”徐阳执意将银子放在了张权面前的桌上。

张权这才算是勉强收下,忙叫道:“屋里的,快去村东头老张头那里,赊几斤猪头肉来,今晚我要和徐相公喝一杯,得有下酒菜!”

妇人应了一声,转身就走了。

徐阳也不拦着,他倒想看看,这个杜灵姬到底搞什么鬼?

“大哥,嫂子都走了,你说下呗,怎么骗到这么水灵的姑娘的?”徐阳一脸邪笑,颇带点挑逗的口吻问道。

张权也笑了,出门看看妇人确实走远了,这才转回来轻轻地说道:“兄弟你有所不知,这可是天赐良缘啊。”

原来数月前,张权在村里厮混的时候,突然有人从官道上一路策马狂奔而来,差点撞到他,他正待挑起脚来骂人,没想到那人却从马上摔下,吐了一地的血。

村子里其他人都不敢理会,只说要报官,张权胆子大,上前一看,却见跌下马来的是个容颜娇俏的丰腴女子,便颇有些动心,再加上那匹马看上去也挺不错的,只怕能卖个好价钱,便拦住了村里人报官的想法,请了个游方郎中来替落马的女子看病。

那女子被救醒后也不说话,张权就每天没事陪着她扯淡聊天,不知为何,女子从一开始对张权极为厌恶,慢慢转变为可以有几句对话。

然而即使是把马卖了,再加上女人身上带的那点钱,也远远不够替女人治病的,山穷水尽之际,张权也不知哪个筋搭住了,居然把徐阳留给他的十几两银子都掏出来付了药费。

然而即便如此,那女子的病依然只治好了六七成,只是勉强不再吐血,身子却显得弱了很多。

终于,在张权已经做出了卖地来救女人的决定后,女人制止了他,还非常感恩,和他成了亲。

女人说过,她这病拖延的日子太久了,也没碰上什么好大夫,恐怕花再多的钱也救不了了,以后就这样过日子,慢慢调养,恢复到普通人的水准没什么问题。

张权当时还笑女人,难道你就不是普通人了?

女人不答,只是笑笑。

说到此处,张权叹了口气道:“你不知道,她那个笑容,有多辛酸。”

“我也知道,她绝非是常人,真的治好了,怕她终也要走,只不过能和她夫妻一场,也算我的运气了,不能强求太多。”看了一眼徐阳,咬了咬牙,对徐阳说道“徐相公,你认得的人多,不知道…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个好大夫?替她看好身子?”

说罢,把那锭十两的银子又掏了出来,放到徐阳面前。

“我也没别的本事,只能求徐相公帮忙了,实在不够,我还有十几亩地,多少也能抵点银钱,只要能替她治好了身子……我便是安心了。”

徐阳听了有些感动,他从未想过,张权这样一个闲汉,居然也能懂得爱情的真髓。

感动归感动,只是,这个女人可是自己的仇人啊……

第二百二十四章 报仇

没多久,杜灵姬就提着赊来的肉食回来了,用调料随意拌了一下就摆上了桌,徐阳尝了尝,味道居然相当的好。

可见杜灵姬厨艺是真不错。

当然,尝之前徐阳是检查过没问题的,他可不想莫名其妙的中了毒。

就着猪头肉,徐阳与张权喝了点酒。

张权酒量并不怎么样,酒胆却很壮,硬是拖着徐阳灌了几杯酒,渐渐话就多了起来,又是几杯下去,“哐当”一声,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杜灵姬正好端着两盆菜进来,还想去再炒几个菜,徐阳伸手阻止了她。

“嗯,味道真是不错,对了,你为何一直没有在酒菜里下毒?”徐阳尝了一口新端上来的菜,点了个赞,然后好整以暇地问道。

杜灵姬浑身不自禁地抖了一下,惨笑道:“你终于还是认出了我?”

徐阳点了点头:“嗯,原本没有认出来,刚刚张大哥跟我说了你的来历,时间对上了,应该就没错了。”

“看来,我不承认也不行了。”既然被认出来了,杜灵姬反而没有先前那么恐惧了,她坐下来,举起张权的酒杯,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随后淡然道:“没错,我就是和亲王府里,那个一心想要杀你的舞姬。”

既然害怕都没有,那还害怕什么呢?

徐阳颇有兴趣的问道:“我能知道为什么吗?”

“‘杀人毒医’徐阳,自出道以来,杀人无算,自然不会理解为何会有人想杀你,不是吗?”杜灵姬并没有再抬头看徐阳,嘲讽了一句后,又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那么说来,你有亲人死在我手里?”徐阳略有思索,又说道:“那倒是说得通了,不知能否知道,到底是哪一位?”

杜灵姬惨笑,笑得花容失色:“重要吗?反正小女子也马上要去见先夫了,到时候我们会在冥府十八层地狱里,天天恭祝徐大夫、徐先生、徐大侠,公侯万代,儿孙满堂!”

话语里带着深深入骨髓的恨意,和一股让人从脊梁骨根处透出来的凉意,莫名的阴气袭人。

徐阳听罢,摇了摇头,然后缓缓说道:“其实,今日我来,不过只是路过,直到发现了你的身份……是不是可以说,天网恢恢啊?”

继续吃着菜,又喝了杯酒,徐阳又道“这天下,想要对付我的人,并不止是你一个,比你厉害的人很多,他们现在都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我相信,他们死的时候,都后悔曾经和我作对,只是你现在是张大哥的妻子,怎么搞呢?有些棘手啊……”

杜灵姬看了一眼一旁早已醉成滩烂泥的张权,嘴角的笑意似乎有了点温暖的感觉:“是我对不起他,他是个好人,只是我已经不能回头,他必定还能找到一个更好的妻子。”

站起身来,决绝地对徐阳道:“动手吧。”

然后便闭上了双眼。

然而良久,却没有声息,杜灵姬又喊道:“快动手,别不像个男人,婆婆妈妈的。”

然而等到的却是一声叹息。

“唉,直到此刻我才相信,你是真的喜欢上我这个兄弟了,宁可为了他牺牲自己的性命。”徐阳悠然道:“你道我这兄弟不明白吗?他和你成亲已久,你今日与往日不同的表现,早就落在他的眼里了。”

杜灵姬还是没有睁开双眼,眼角却似乎有着泪光。

“其实,根本没有老张头这个人是吧?” 徐阳又道:“这是张大哥故意说错的,为的是让你快跑吧,那你为何不趁机远遁,还要回来?”

“是的,村里的屠夫叫李强,也不是住在村东头。”杜灵姬并没有否认的意思,又道:“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为何当时不阻止我逃跑?”

“你以为你能跑得掉?”徐阳笑了笑,只是笑声里带着种阴恻的感觉,即使杜灵姬早就做好了面对死亡的心理准备,依然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你身上早就被我下了千里寻踪香,哪怕你跑到天涯海角,一样会被我找到。”

当然,这是徐阳在吹牛,哪儿有那么好的东西啊?

听到徐阳的话,不知为什么杜灵姬反而松了口气,原来不论自己是否舍弃张权,自己都跑不掉。

也好,夫妻俩能死在一处,对自己这种无根的浮萍来说,也算是个好结局了。

“好了,不说这个了,过来。”徐阳头都没抬,便命令道。

杜灵姬终于睁开双眼,看着眼前这个猫戏老鼠般对待自己的仇人。

仇恨又一次占据了她的全部身心,当时若不是怕伤到张权,她早就给这个人渣下毒了。

可如今她还怕什么呢?大不了和张权一起死呗,黄泉路上也好做个伴。

杜灵姬走向徐阳,每一步都那么轻快,做好了一切准备,她这次才是真的一身轻。

走到徐阳面前,还未等杜灵姬动手,徐阳居然先动了。

他十指乱点,杜灵姬感觉手还没能抬起,只一瞬,全身就已经不能动弹了。

杜灵姬突然感觉到恐惧。

丈夫死后,她混迹于酒楼楚馆多日,自然是听到过很多风月之间的恶事。

譬如说,小姐妹们都提起过,有些有钱人,就是喜欢玩变态的,比如…孕妇……

“你不要乱来,不然我做鬼也不放过你!”除了嘴还能动,杜灵姬全身上下连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

徐阳才不管她说什么,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看了她一阵,直到把杜灵姬看得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才嘿然一笑。

“还好,还来得及。”徐阳喃喃道。

“别乱来,我是、我是你朋友的妻子!”杜灵姬的声音越来越弱,恐惧让她迸发出最后的能量,也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越来越无力。

然而面前那个仇人的狗爪子,还是缠了上来,顺着自己的双臂,慢慢地在摸上来。

杜灵姬忍住心中的厌恶感,试图用内力冲击穴道。

只要能动一根手指,她就有办法自尽。

免得被这个禽兽*,死前还要被蹂躏。

然而她失望了,不知对方用的是什么点穴手法,她体内那原本已经残留不多的内劲,居然一点都提不起来。

这时候杜灵姬才真正地慌了,浑身颤栗,她从未想过自己会遇到这种遭遇,然而,后悔也晚了。

然而又有什么用呢?对方那双恶心的爪子,已经慢慢地摸上了自己的身体……

第二百二十五章 祝福

杜灵姬此刻什么都不能做,她只能痛苦地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或者看不到,能减弱哪怕一丝丝的屈辱感?

然而那双爪子却停住了。

停在了杜灵姬后心的至阳穴上。

随后她感到从至阳穴上涌进一股热气,顺着脊柱一路往下,直通足少阴和足太阳两路经脉,不多时,竟然打开了自己固锁已久的这三路经脉。

这一惊非同小可,那徐阳难道…难道是在替自己疗伤?

只听徐阳开口道:“固持本心,顺流而下,阴阳相济,水火互融,气走八脉,回归本源!”

这二十四字,如同惊雷般直击杜灵姬的脑海,打得她头晕脑胀,前十六字正是她师门所授,而后的八个字,杜灵姬却是闻所未闻!

此时不待她多想,便顺着那股热气开始运转自身的内力,果然一路运转无碍,最后所有的内息都同归本源处,也就是至阳穴上。

运转了足足八个周天,杜灵姬才停了下来,此时后心大椎穴又被徐阳一掌拍中,“噗”的一口污血从她口中喷出。

杜灵姬不怒反喜,这口淤血正是先前淤积在她诸脉中的旧患所致,如今既已喷出,就意味着沉疴已去,新力重生,自己非但能恢复从前的常态,说不定还能有所突破。

尤其是徐阳帮她补全二十四字真诀,她刚刚一试之下,便知道这真诀,正是她师门失传已久的内功本意。

这让她如何不惊喜?

只听身后徐阳大喝道:“还不快快起身,出门疾跑三十里地,将诸脉中残存的淤积之气化解,还等何时?”

这就是推血过宫的要诀,除了外力相助外,病人自身也必须急速提升血脉的运行速度,这才是关键所在。

杜灵姬一头雾水般冲出了房门,急急向村外跑去,此时夜已渐深,村里人人都已入睡,倒是没人来管这八卦。

跑到半路,冷风一吹,她的脑子才清醒过来,这徐阳为何不杀了自己,反而要救治自己?

然而不管如何,她也得先跑完三十里地后才能回去查问,想到此处,杜灵姬加快步伐,恨不能马上就折了回去。

好不容易跑完十五里,杜灵姬迅速转身,以更快的速度跑了回去。

回村时,夜色已深,只见屋内灯光尤亮,张权已经被搬到了床上,犹自睡得跟死猪一般,鼾声如雷。

杜灵姬见状,稍稍放下心来。

桌上有一张纸和一碗药,徐阳却已不知所踪。

杜灵姬上前查看,只见纸上随意涂鸦了几句话,半文不白,字迹拙劣。

上书:张家大嫂,往事已矣,不必挂牵,江湖杀戮,你死我活,仅此而已。张权故友,未免难做,因而迷倒,明日便醒,无须担忧。张大哥对你甚好,切记勿令他失望,留奇药一碗,趁热服用,可绝后患,祝白首同心,儿孙满堂,小弟徐阳拜上!

捧着这份书信,杜灵姬不知该喜,还是该悲?

回头看看张权,叹了口气,摸着微微鼓起的小腹,杜灵姬的脸上重新挂上了幸福的笑容。

…………

骑着骏马重新踏上官道,冬夜的冷风吹得自己浑身发冷。

徐阳真想给自己几个巴掌, 让你装逼!

他从知道张权已经娶了杜灵姬之后,就再也没有想过要杀她了。

本来人家不过是替夫报仇,其实没什么大罪过。

但是徐阳又不放心,担心她是为了报复自己,才故意被张权所救。

虽然这种可能性极低,但是不得不防。

毕竟当时自己请张权帮忙,首尾并不算收拾得很干净,若是有心人想查,总能查出点什么。

所幸任凭自己威逼利诱,杜灵姬依然没有放弃张权的打算,居然宁可明知回来是送死,也要和张权死在一起。

徐阳自然会成全这对苦命的鸳鸯,反而替杜灵姬治好了内伤。

别看这种伤难倒了这附近的郎中,但是在专治内伤的徐阳看来,不过是小菜一碟。

一个治疗术,一次推血过宫,另外加一碗人参归元汤,分分钟的事。

而且徐阳还发现,杜灵姬的病源其实并不完全是被庄承打伤,而是是她修炼的武功,只是残缺版本,修炼日久,弊端显现,这才会导致久病不愈。

而这套武功真正的版本,自己恰好有。

那就是当初抽奖得来的武当派的回风掌,怪不得杜灵姬武功不强,恐怕是当时传授她武功的人,本身也就是个二把刀,连回风掌的运气内决都没学完整。

又或者对方只肯教她一部分,这其中到底缘由如何,徐阳也没兴趣知道,好人做到底,索性就把全套法门都传授了给她。

张大哥,我可算是对得起你了。

逼既然装完了,徐阳总不好意思再留在张家,难道还要男女混住一屋不成?更何况刚刚为了试探杜灵姬,自己的行为多少会有些令人误解,还是自己出来算了。

风餐露宿,足足走了一个月,徐阳总算走到了传说中的大雪山,玉笔峰。

此地早已在关外极北处,即使刚刚到了十一月,早已是大雪封山,果然没出徐阳的预料,刚刚看到玉笔峰的时候,系统已经弹出了任务。

“叮!恭喜宿主,触发系统B级随机任务!”

“任务名称:追寻宝藏!

任务描述:据说当年李自成兵败前,将在帝都搜刮来的重宝运出关外,埋藏在某地,由胡、苗、范、田四大侍卫保守着闯王宝藏的秘密,之后四人意外反目,宝藏从此无迹可寻,宿主需要在一个月内找到宝藏,祝您成功!。

任务奖励:积分500点,根据完成度的不同,可获得额外奖励。

任务失败惩罚:无。



任务本身没什么好吐槽的,500点积分也算笔不小的收入了,本来就只剩了两个月不到的时间,徐阳就要离开这个小世界了,一个月的探索时间也不错了。

就是他没想到如今这个鬼天气,若是没有个落脚之处,恐怕自己半夜里就得冻死。

不由得徐阳的视线转向玉笔峰上的那个庄子。

那里就是胡夫人表兄杜希孟,为了搜寻闯王宝藏所特意营造的玉笔山庄。

找到了玉笔峰和玉笔山庄,也就意味着离宝藏不远了。

可惜杜希孟万万没有想到,胡一刀早就找到了宝藏,更没想到,胡一刀和胡夫人不打不相识,结下了夫妻之情。

胡夫人不愿意胡一刀认为她是因为宝藏而与他成亲,而为了胡夫人,胡一刀居然可以放弃宝藏。

因此即使杜希孟手段高明,心机过人,依然与闯王宝藏擦身而过。

第二百二十六章 玉笔庄主

徐阳加快行程,越过一片黑松林,便来到了玉笔峰下。

只见那玉笔峰形如一支巨大的笔管,矗立于群山之中,虽看上去并非很高,却是极为险峻。

平日里玉笔山庄的人上上下下,自有人利用绳索、篮子运送,可徐阳并非他们内部人员,显然没无暗号可用。

只是这玉笔峰虽险,却也难不住如今的徐阳,若是只能通过绳篮上下,这玉笔山庄当年没有绳索挂架时,又是何人营造?

徐阳此时也并没有什么攀山的工具,只是从随身空间内取出了烈焰枪,一个腾身便跃起数丈之高,然后一枪扎入玉笔峰山石之间的缝隙,稍一借力,又拔出枪尖,重新向上窜去。

如此借力打力,没多时便已来到了半山腰处。

山腰间有处天然形成的平台,足有农家的磨盘大小,徐阳便停在此处,歇息了片刻。

这一路来,虽然并没有感受到什么危险,不过也确实消耗了不少气力,若是此时再勉力攀上顶峰,若是碰上什么意外就不好办了。

没想到这玉笔峰远看不是很高,真的攀登起来,仅仅是在这半山腰,已经看不清山下的景象了。

歇了一阵,眼见得夕阳已经渐渐西下,山间的罡风更是猛烈,徐阳重新振作精神,向上攀登。

一路有惊无险,在夕阳收起最后一抹余晖之时,徐阳已经攀登到了峰顶。

说来古怪,这玉笔峰虽然极为高耸险峻,峰顶却颇为平坦,倒似平白被人用刀斧削平了一般。

当然,这种工程,绝非是如今的人力能达到,相信也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了。

靠近崖边是三个巨大的绞盘,想来就是平日里供人上下所用的工具。

此时峰顶并无人迹,大门紧闭,似乎在拒绝徐阳这个不速之客。

徐阳当然不会被这一道大门阻住去路,上前便砸起了青铜兽形门环。

“哐哐哐”的砸门之声,持续了没多久,“吱呀”一声,就有门子打开了一道缝。

门子见徐阳的样貌,顿时一脸诧异,问道“你是何人?如何上得山来?”

徐阳也是客客气气地回道:“在下徐阳,乃是受托而来,面见贵庄主人杜相公,还请帮忙禀报。”

门子见徐阳谈吐自然,气质不俗,当下不敢怠慢,慌忙打开了大门,请徐阳进去稍候,他转身就直奔里间,禀报庄主去了。

徐阳进得门来,顺手就把门带上,然后仔仔细细观察了一下这庄子上下。

果然是个清幽的所在,作为胡夫人的表兄,杜希孟显然也不是个俗人,整个玉笔山庄环境被布置的极为清雅,在大门通往前厅的路上,种了两排雪松,此前刚刚下过大雪,雪松顶上白雪皑皑,将树冠压低了不少,却依旧傲然挺立。

雪松旁,主人还种了几株腊梅,此时只是十一月,虽尚未到花期,但是此地天气极为寒冷,腊梅竟然已经花开一树,红梅朵朵,煞是好看。

雪松、腊梅、飞雪,若是此时再有一头仙鹤或是雪雁飞过,画面太美不敢看。

若是能在这里安稳地住上一辈子,其实也挺好。

不知为何,徐阳的脑子里突然显现出这个念头。

“不知贵客远道而来,光临寒舍,实在是有罪,有罪。”徐阳还在发呆时,从前厅处匆匆走来数人,临头的是一个面容清隽的中年汉子,三十多岁的样子,身材颀长,并无普通江湖汉子身上的威武感,反带着些书卷气。

徐阳猜他应该便是此间的主人杜希孟,心里倒是赞了一句,好皮囊。

此人走到近前,极有风度地行了一礼,徐阳也还了一礼道:“敢问可是杜庄主当面?徐阳有礼了!”

杜希孟忙上前握住徐阳的手道:“如何敢当‘妙手仁医’的大礼,外面寒凉,快快请进屋。”

拉着徐阳的手便欲走向前厅。

徐阳在江湖上的绰号虽然是“杀人毒医”,但是若是碰上是友非敌的江湖朋友,自然不会如此直接称呼,而会改为比较好听的“妙手仁医”,两个称呼一个意思,显然这杜孟希是曾听说过徐阳的大名,因此才会如此热情。

只是徐阳并不习惯被一个男人如此拉住手,于是不露痕迹地甩脱了,这才摆手笑道:“多谢杜庄主,请了!”

杜希孟似乎没有什么觉察,也摆手道:“请了。”

杜希孟在前领路,徐阳跟在后,两人便踱步走向前厅。

进了大厅徐阳才发现,这前厅面积极为阔达,四处都摆放了取暖用的炭盆,让这厅里的温度甚为温暖,跟门外的冰天雪地相比,完全是两个世界。

脱下身上厚厚的皮袍,徐阳笑道:“杜庄主的玉笔山庄真可谓是人间天堂,清雅幽静的很啊。”

杜希孟客套道:“哪里,哪里。这玉笔山庄乃苦寒之地,无非是小弟苦中作乐,想找点事做,因此才打理了些花草,实在谈不上什么清幽的所在。”

徐阳笑道:“杜庄主实在是太客气了,徐某也算是天下南北西东都走过,能比得上这玉笔山庄的,可真是不多。”

两人互相客套了几句,便说到正题。

“不知徐相公这次前来,有何要事呢?”杜希孟问道,神色间略带了些好奇之色。

若只是初次相逢,徐阳可能真会把杜希孟当成是文质彬彬的隐居之士,不会加以防备。

可是他早知道这人是个智商极高,非常善于伪装的高手,想想原著里苗人凤被此人骗得团团转,甚至把他当成了正人君子,还写了副对联赠予此人。

虽说也有怀念胡一刀夫妇的意思在其中,但是对杜希孟的敬佩,也是很重要的原因。

因此徐阳也不敢大意,思忖了片刻便道:“实不相瞒,这次是因为年前,令表妹死前留下遗命,要让在下带些话给杜庄主,另有要事相托。”

杜希孟惊疑了一声,颤声道:“我表妹、表妹她死了?什么时候?在哪里?我……我要去接她回来!”

说话间眼中含泪,整个人如同被雷霆所击,一时颇显得有些语无伦次……

然而在徐阳眼里,这演技,也就能偏偏苗人凤这种土包子。

第二百二十七章 杜希孟

要知道,杜希孟可是连自己杀人毒医的外号都知道,恐怕这玉笔山庄绝非表面上那样与世无争,消息闭塞。

相反,很可能杜希孟的势力,大到足以在中原各地设下眼线,探听各种江湖传闻。

枭雄之姿,却又甘于平凡,此人绝非看上去那么简单。

既然杜希孟连自己的发迹史都清楚,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在自己发迹之前胡氏夫妇的死呢?

现在还惺惺作态地装作刚刚知道,心神激荡,其实不过是在演戏罢了,关键,在看惯后世里各位影帝影后表演的徐阳眼中,这种演技实在是太差了点。

只是徐阳不便点破,人家爱演戏是人家的事,只要徐阳知道杜希孟是个内有乾坤,表里不一的人,平日里多加防范即可。

人家自学成才,演场戏又怎么了?

总要有点娱乐精神吧。

非但不能点破,徐阳觉得自己还得配合一下。

于是他也附和着杜希孟,假装呜咽,实实在在地掉了几滴眼泪。

两人相对无言,反而哭了半晌。

杜希孟也觉得有些奇怪,要知道胡夫人是他的表妹,他演个戏哭一下也就罢了,为何眼前这个“杀人毒医”,似乎哭得比自己更伤心?

别人哭得那么伤心,杜希孟反而不好意思再演下去了,忙止住哭声,问道:“我表妹早夭,却不知她托徐相公何事?若表妹有心愿未了,希孟拼了性命也要替她完成,否则,天厌之,天厌之!”

杜希孟斩钉截铁般的发誓,若不是徐阳早知道他的德性,说不定也就跟苗人凤一样信了。

原著里,平四带着小胡斐投奔杜希孟,他可是连表外甥的财物也贪的,还屡屡试图从平四口中探出闯王宝藏的秘密,吓得平四连夜逃出了玉笔山庄。

徐阳也不多话,从包袱里掏出了胡一刀的铁盒,说道:“胡大爷和胡夫人去的早,托徐某将此物带给杜庄主,另外原本胡夫人还有意将刚出生的孩子托付给您,只是后来被金面佛苗大侠收为了弟子,因此这次没有跟来。”

杜希孟听到有遗物,心思早就飞到了九天开外,至于什么孩子之类的,他根本就不在意。

更何况,孩子是被苗人凤收为弟子,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去要回来啊。

忙结果铁盒,只见虽是铁盒,但其上雕饰精美,铸造用心,其中内含机关,绝非随处可见的普通货色。

只是他不好当着徐阳的面打开,只能暂放一旁,回身便谢过徐阳。

他并不害怕徐阳打开过,在他眼里,徐阳这种江湖汉子,崇尚的就是一诺千金,自然不会做出取其物而还其盒之事,何况若是徐阳贪图其中的财宝,更不会提到此事,甚至根本就不会来见自己。

可惜,徐阳并不是什么视钱财如粪土的江湖豪士,此次前来,不过就是为了在冰天雪地的关外深山老林中,找一个暂避风雪的落脚处罢了。

这盒子里,自然不可能是原装货,那些宝物除了留了一部分给小胡斐之外,其它的早就被徐阳转手卖了。

盒子里除了一封胡夫人写给杜希孟的信确实是原件以外,徐阳随意地塞了几件材质极为普通的珠宝,另外还有几锭金银,也算是给杜希孟留下的借宿费吧。

徐阳一摆手,做出一副壮怀激烈的样貌来,大声道:“杜庄主不必客气,胡大爷和胡夫人当时对我极为照顾,替他们跑腿也是寻常,若不是这些日子徐某要替胡大爷报仇,早就应当来拜会杜庄主了,真是惭愧,惭愧。”

杜希孟心中猛然一惊,他消息灵通,自然是知道当初围逼胡氏夫妇的那群人,是什么级别的高手,更不要说其中还有大名鼎鼎的“打遍天下无敌手”苗人凤了。

于是杜希孟不动声色地问道:“多谢徐相公仗义出手,可惜那些贼子人数众多,想来徐相公能剪除一二,也足以安慰我那可怜的表妹了。”说到表妹,他的眼眶又是微微一红。

徐阳暗自点了点头,演技虽差,但是明显走心了,将来多练练,说不定能成个老戏骨。

微微一笑,徐阳便道:“那‘金面佛’乃是被人陷害,其实并不算是凶手,何况他还有追悔之心,主动收留了胡家小公子,除他之外,嗯,还有个兴汉丐帮的范帮主出逃在外,没能找到,至于其余四十多个臭鱼烂虾,均已授首在某的刀下!”

哐当一声,杜希孟被吓得跌坐在太师椅之上。

“你说什么?”似乎感觉到口气不对,忙改口道:“徐相公莫是在说笑?”

徐阳神色一变:“徐某平生,从不说笑!”

杜希孟整个人都斯巴达了。

要知道,徐阳口中的臭鱼烂虾,可是包括天龙门东宗掌门田归农、江南杀生头陀等好几个江湖上凶名赫赫的一流高手在内的。

剩下那些,仅就身手而言,再次的也不比他杜希孟弱多少。

若是徐阳若他所说的并非吹嘘,那……那岂不是说明,他的身手早就超越了一般人眼里的一流高手,成了江湖上最顶尖的那批所在?

可听说田归农此人,前些日子是被朝廷的大内高手取了脑袋……

杜希孟思虑一番,恭维地笑道:“原来徐相公是朝廷的人,不知官拜几品侍卫?”

徐阳斜看了杜希孟一眼,冷笑道:“我乃大好汉家儿郎,如何肯做朝廷鹰犬,之前不过是利用他们去攻打天龙门,不然天龙门上下数百人,徐某一个人,浑身是铁又能打几颗钉?”

无形中,徐阳在杜希孟眼里的评价,又高了几分,能懂得利用朝廷的势力去替自己办事,显然徐阳绝非只是一介武夫。

杜希孟喃喃道:“那可多谢徐相公,替我表妹报仇,杜某这里谢过了。”

说罢深施一礼。

既然对方心怀表妹的大恩,显然是个义气之人,这个善缘大是结得。

徐阳客套道:“江湖义气儿女,受了胡大爷、胡夫人的大恩,徐某自当涌泉相报,此事不必再提。徐某还有一事相求,还望杜庄主应允!”

第二百二十八章 借宿

杜希孟微微一愣,这个时候,徐阳会向他提什么要求?

或者说,以徐阳的身手,自己又能帮得上他什么忙?

杜希孟是个心机极深的人,这也是胡夫人最后选择和胡一刀远去,而不是住在玉笔山庄的原因之一,何况徐阳这样一个外人,今日里明面上是给自己送来胡夫人的遗物,实际上究竟怎么想的,人心隔肚皮,谁又能知道呢?

不过话可不能这么直接明说,若是惹得人家不开心,就庄子里这几个人,加起来恐怕都对付不了一个田归农,更别说是徐阳了。

脑子里思绪转得飞快,当下杜希孟便毫不迟疑地道:“徐相公帮我表妹报仇,那便是玉笔山庄上下的大恩人,莫要说一个小小的请求,便是要杜某将整个玉笔山庄拱手相送,也只是一句话的事,杜某绝不会拒绝。”

整段话说得豪爽大气,跟真的一样。

徐阳差点都信了。

他也是没想到,自己随便说了一句话,居然会引起杜希孟如此反应。

徐阳第一感觉,杜希孟的这个提议……不错啊。

破船还有三斤钉子,更何况是整个玉笔山庄,如此规模的庄子,怕没有几十万两银子根本造不起来啊。

不过俗话说得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像杜希孟这种人,肯出一两银子的代价,必定要追求十两银子以上的回报,这种便宜,实在贪不得。

何况自己还有一个多月两个月就要离开这个小世界了,什么时候回来都不知道,这种庄子,一两年没人打理,就算废了,自己要它何用?

再说了,搞不好杜希孟就是客套一下,又何必当真。

徐阳想到此处,便笑着对杜希孟言道:“杜庄主多虑了,徐某怎会是那种贪得无厌,鸠占鹊巢之徒,只是徐某看这天色,估计之后几天都会降雪,此处到最近的城镇只怕也要走上个几天,所以想借贵庄歇脚两三日。待天色稍霁,方便行路之时,徐某自会告辞。”

原来是想借宿几宿,还以为多大事呢,杜希孟心里松了一口气,面上却装出一副很遗憾的样子来:“徐相公客气了,这玉笔山庄不值什么,只是杜某居住已久有些惯了……哈哈。”打了个哈哈,又道:“徐相公对杜某有恩,慢说是借宿几日,便是长居又如何?”

回头吩咐道:“于管家,就由你安排徐相公的住宿了,记得一定要最高规格,万不可有所怠慢。”

伺候在一旁的人中,为首那名长颈宽额的汉子应诺了一声,便上前邀请徐阳。

徐阳见此人面色谦和,态度不卑不亢,给人的感觉是温文尔雅,又不失体面,但观其人,虽然只行了几步路,却行走带风,显见得此人根基不浅,便笑道:“杜庄主这玉笔山庄中,果然是藏龙卧虎,人才济济啊,连一个管家都可算是江湖中二等的高手,厉害,厉害!”

杜希孟听了也是一惊,徐阳能看出于管家的根底很正常,毕竟人家也算是在江湖闯荡成名的高手,但是仅仅一眼就能观察出于管家的身手如何,这就让杜希孟有些诧异了。

“于老弟是杜某自小的玩伴,家父见他聪颖,便当成自家孩儿一般*,他又极为刻苦,武功一道上比杜某钻研得更深,虽说只是管家,实际上也算玉笔山庄半个主人,只是于老弟为人谨小慎微,一向不越雷池半步,自认为奴仆而已,杜某可一向是把他当做兄弟的。” 杜希孟微笑道。

徐阳点了点头:“果然是近朱者赤,能跟在杜庄主这样的人中龙凤身边的,自然也是俊杰之才,佩服!”

杜希孟闻言,不知为何脸色微微一变,随后又立刻恢复了正常,笑道:“徐相公太抬举了,于管家,还不伺候徐相公安歇?”

只是杜希孟这个变化虽然快,依然被徐阳看在了眼里。

刚刚自己那段只不过是客套话,为何对方会有如此反应?

要知道杜希孟乃是心机深沉之辈,虽然达不到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但若不是触及了他心底的隐秘,也必然不会如此失态。

假做没有关注此事,徐阳起身便跟着于管家去了后院客房。

于管家将徐阳领到一间最大的客房,此事仆役们早已打扫完毕,不得不让徐阳暗自赞叹了一下对方的执行力。

从徐阳提出借宿之事到现在,恐怕连一炷香的时间都没有,这么快就清扫干净了这么大一间客房,还换上了崭新的被褥,恐怕这个于管家早就吩咐下去了吧?

拱手向于管家致意了一下,徐阳便踏入了客房。

于管家回了一礼,问了一下徐阳是否满意,然后便退下去安排晚膳了。

徐阳一人待在客房,看着窗外已经降临的夜色,想到接下来几天要去搜索闯王宝藏,便有些心驰神往。

苗人凤所持那桩秘密,无非是宝藏所在,乃是辽东玉笔峰后这几个字而已。

如今玉笔峰既然已经找到,自己又有详细描绘了宝藏所在的闯王军刀,找到宝藏不过只是时间问题。

想到此处,徐阳便有些头疼,取了那么多宝藏,自己将来要如何花用呢?好讨厌的感觉啊。

后世马老板不是也说过么,最悔不过是创了阿里,自己也是如此,取了一大堆财宝,还有众多的珍贵药材,若是一样样地发卖,要卖到猴年马月啊?

此时窗外虽有乌云遮月,但终究挡不住月色,不多久,晚风吹动,月色终于铺满了大地。

月色照进了杜希孟的主人卧房,于管家正在屋内向他禀报。

“主人,那徐阳用过晚膳后已经安歇,并没有窥探庄内的行为,看样子不像是朝廷派来的探子。”

此时的杜希孟却一改先前的平和神色,有些恼怒道:“你又懂得什么?他能调动大内侍卫围攻天龙门,事后又无声无息地退出,岂是寻常人物?”

见于管家不敢答话,杜希孟想了想又道:“这也不怪你,这些年来你独力把持庄内事物,与外界脱节太久,明年去便去江南,替换江南一道卢总管的职责吧。”

第二百二十九章 历史

闻言,于管家心中一惊,忙道:“主人有何责罚尽管处置,千万不可将小人调离,小人伺候主人惯了,实不愿出庄。”说罢,两行泪水潺潺而下。

“你啊你。”杜希孟自然看得出于管家是真心实意,不愿离开玉笔山庄,不愿离开辽东,叹了口气便道:“随你吧,只是这徐阳你务必替我盯紧了,我总感觉,这个人的来意,没有那么简单。”

一夜无话,第二天,徐阳看着外面的天气,似乎有些转好的样子,也不多说话,径自走出了玉笔山庄。

自己的时间很宝贵的好不好。

看门的门子见徐阳出庄,自然不敢阻拦,待他出门之后,便急急向杜希孟通报去了。

徐阳坐着山庄门口的大竹篮下山,自然有人在一旁伺候,转动转盘,借着绳索慢慢将他放下山。

比起上山来,下山要慢得多,足足花了两炷香的时候,竹篮才算到了底部。

昨夜徐阳就盘算过了,宝藏既然是在玉笔峰后,肯定不会放在如此显眼的地方,这里应该算是玉笔峰前了。

也就是说,自己要转过整个山峰,然后才能根据闯王军刀上的图纹再去寻找。

好在这山峰虽高,不过由于是笔直向上的,上下的宽度其实差得并不多,绕了一会儿,徐阳便已经转到山峰之后了。

只是由于从未有人如此走过,所以没有道路,全凭徐阳轻功好,在乱径中找出了一条不算路的路。

到了峰后,徐阳从空间内拿出了闯王军刀,看着上面弯弯曲曲的图纹,果然双龙夺珠的图形,正符合此地的地形。

双龙,自然是两边的两道崎岖山脉,其形曲折蜿蜒,如同龙身一般。

而那颗龙珠,当然是视线正前方那座低矮的圆峰,这地形倒是颇为奇特。

宝藏,就在那里!

此时徐阳已经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展开身法,向着宝藏冲刺了过去。

要知道,这可是闯王宝藏啊。

具体价值多少?徐阳不知道。

他只知道,历史上曾经记载过一个故事,是有关于这笔宝藏的。

大明朝最后一名皇帝,也就是那位吊死在煤山的崇祯皇帝,在李自成大军即将攻来帝都的前几天,召开朝会,向众多臣子募捐抗贼的军饷。

要说皇帝做到这个份儿上,也是够可以的了。

明朝税收一直不多,每年国库收入也就几百万两,和如今这个康乾盛世的税收完全没法比。

但是从上到下,贪污的人可一点都不比任何一个朝代要少。

皇帝没钱,国库没钱,臣子家里的钱可真不少。

然后故事的*就来了,包括堂堂国丈周奎在内,每个官员都说自己穷,自己是一贫如洗的清官,饭都吃不上了,皇上您看着办吧。

怎么办?凉拌。

总不能一个个挨个儿抄家吧?以后日子过不过了?

没办法,崇祯身为九五之尊,只能一个个哀求过来。

好吧,就是如此憋屈,说了半天,国丈也就愿意捐一万两银子,崇祯不满意,让他捐两万两,周奎立马转身就去了后宫哭诉。

周皇后也算贤惠,看着老父如此哭泣,估计家里确实没钱,就拿出五千两私房钱,让周奎以他自己的名义去捐了,也算给臣子们带个好头。

这个可以算是古今中外最奇葩的国丈,果然仗义,就这五千两还贪污了一小半,最后捐了一万三千两出去……

好吧,这次募捐,总共筹集到军饷……二十万两之巨……

看来整个朝堂上,都是清官咯,国之大幸啊。

然后8天后,李自成打过来了。

没钱发军饷的官兵自然没什么战斗力,饭都吃不饱,打毛线啊?

一败涂地,帝都沦陷。

皇帝上吊,臣子们自然是……自然是投降咯。

反正换个主子,还得靠他们这批人治理国家不是?历朝历代都是这个规矩。

然而,

最重要的转折点来了。

李自成,他造反前就是个邮政局的临时工。

他不讲规矩。

非但不讲规矩,他下手还极黑。

李自成当然也要银子,但是和崇祯不同的是,他才不求人,他直接把人给绑了。

有钱不?有钱就给爷拿出来。

没钱?没钱就吊起来打。

钱不够?吊起来打。

我管你是不是清官,在爷的眼里,没清官。

打着打着,就有钱了。

官员吊起来打,富商吊起来打,看上去挺富态的人也吊起来打。

果然,打出不少银子。

岂止是不少啊,光那位连女儿私房钱都要贪污的国丈周奎,不算被查抄出来的几十车珍奇异宝,光光是白银,就打出来53万两。

跟打地鼠一样,一砸一个准。

这时候那帮财迷心窍的大臣们,才后悔了。

早干嘛去了?

最后,根据史书记载,一个月不到,一共打出来7000多万两白银。

这还不算其它珍奇异宝的价值。

要是这批吝啬鬼,当初肯拿出七百万两银子,甚至七十万两银子来犒军,或者明朝的气运还能维持一段时间也不一定。

徐阳则是从另一方面来看这段历史的。

七千多万两白银,这还只是帝都一城搜刮来的银子,还不算金子,不算珠宝,都算上去,保守估计起码上亿。

李自成大军以怒涛之势,席卷了大半个中国,即使是其它城市并没有那么多高官显贵,搜刮来的数字加起来也不会低过一亿两。

都加起来至少是两亿两白银。

李自成占据帝都之后,迅速腐败变质,军力下降了,战败当然就很快。

在攻占帝都后一个月,于山海关大败于后金和吴三桂的联军,之后退回帝都,当天称帝,第二天就跑路了。

前后加起来,占据帝都的时间不过就四十二天,也就是说,这笔高达两亿的金银财宝,根本没机会花出去。

除了犒赏三军和分发给有功之臣外,起码有九成还留在了李自成手里。

然后李自成就逃亡了,这笔庞大的资产根本不可能随身带走。

当然,更不可能留下来给后金,扔河里也不可能留给后金啊。

那么结果就有了,哪怕在这个数字上,再打上个对折,也有九千多万的金银财宝被运到了关外,运到了玉笔峰后的这座圆峰下埋起来,准备以后东山再起。

九千多万两啊,折合哪怕按后世里银价最低的时候,3块多一克,一两是37.2克,每两至少也值100多块。

徐阳觉得脑子有点不够用了,100块一两,一万两就是一百万,一千万两就是十个亿,九千多万两是多少来着?

将近一百个亿啊。

这还是按最低价值来算的,要是将那些后世里价值更高的黄金、珍珠、玛瑙、翡翠、猫眼石、珊瑚、水晶等等算上去,怕没两百个亿也差不了多少了。

这……幸福的烦恼又多了。

怎么办?

头疼啊。

第二百三十章 故人

你以为有钱人就幸福了?

错了。

告诉你,

有钱人的幸福,你根本就体会不到!

想想以后喝豆浆喝一碗倒一碗,吃酸奶再也不用舔瓶盖的苦逼日子,徐阳觉得压力很大。

在这笔可算是徐阳这辈子从未有过的巨大财富面前,他膨胀了吗?

当然没有。

不是因为他足够冷静,是因为这笔钱,还没到手呢。

想那么多有啥用?

只是徐阳低头冲刺的脚步,更加迅捷了。

有钱能使鬼推磨,当然也能让徐阳跑得更快了。

博尔特算啥?黄金联赛跑第一也就几公斤黄金而已。

这里可是一亿两白银啊。

换成黄金,那就是一堵墙啊。

当时获得玉城宝藏的时候,徐阳已经觉得自己算是个有钱人了。

然而现在想起来,那不过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

发财还未成功,徐阳你得更加努力啊!

很快,他就跑到了圆峰之下,取下了闯王军刀上的那块红色宝石,这便是军刀的最终秘密了,按照宝石之下圆窝内隐藏的箭头所指,徐阳迅速在圆峰顶部,找到了宝藏的大门。

刚要准备进门,徐阳心内忽然一动,迅速打开了导航系统。

果然,刚刚那一刻他心中的担忧变成了事实。

数百米外,赫然有三个红点疾驰而来,显然,是有人跟踪着自己,来找宝藏。

徐阳一笑,正好缺人手,转眼就有人送上门来?

挺好,挺好。

翻身便跳下了圆峰。

和周边别的山峰相比,这圆峰其实极低,不过也起码有十数丈高下,下来后徐阳便埋伏在一旁。

数百米的距离在高手而言,只是转瞬即逝间便能到达了,片刻之后,徐阳便看清了那三人。

杜希孟和于管家自然是在其中,这不奇怪,奇怪的是第三人。

看到这人,连徐阳都有些惊讶了。

徐阳轻功虽然惊人,但是却无法做到踏雪无痕,这三人便是沿着足印而来。

不然徐阳先行,如何还找得到他?

待得三人到了圆峰之下,雪地里便不见了徐阳的足迹。

三人轻咦了一声,抬头望了望不算太高的圆峰,于管家便道:“主人,果然这徐阳是来探查宝藏的,看来这宝藏藏在了山峰之上。”

杜希孟哼了一声,这宝藏果然是在玉笔峰附近,可叹自己多年筹划,居然被人抢了先。

他心里更加记恨胡夫人了,这贱人,发现了宝藏居然不告诉自己这个表哥,反而和胡一刀远走,宁可临死前交待给那个素昧平生的徐阳,也不肯通知自己。

只是此时不是考虑这事的时候,他望向第三人,拱手道:“范兄,我们是上去,还是等在此地偷袭那徐阳?”

那人道:“依我的主意,还是上去,那徐阳诡计多端,若是宝藏另有通道而出,我们就算是守在此地一辈子,他也不会回来了,不如打他的措手不及,杀了他之后,再考虑如何启出宝藏。”

“好!”杜希孟也是干脆,立刻吩咐于管家去召唤人手,他却和那位范姓高手,先行攀越圆峰。

这十数丈的圆峰虽然对徐阳来说不算高,对其他人来说却是天堑。

即使以杜希孟和范姓高手的身手,不依靠工具,自然也是跃不上去的。

杜希孟对于攀山极有经验,这几年他也不是仅仅守在玉笔山庄那么简单的,附近有可疑的地方他都勘察过。

只是因为没有地图,也没有确切的地点,即使他来过圆峰,也只是浅尝辄止,没有深入探查过。

他拿出随身带的小型铁镐,借着山势,从最易攀爬的一面登了上去。

这铁镐形状极为其特,呈T字形,略略有些倾斜,两人借用铁镐的帮助,迅速登上了这座本不算险峻的圆峰。

想来也是,若是这山峰极为险峻,李自成的手下也不可能挑选来作为藏宝之用,隐秘就足够了,若是太过难行,那么多宝藏又如何运送藏匿?

两人登上圆峰,扫了一眼,却不见徐阳的身影,四下搜寻,片刻后居然找到了宝藏大门,两人一阵欢呼,仿佛荣华富贵都近在眼前。

然而很快,他们便笑不出来了。

因为徐阳出现在他们身后。

他手里还提着一个人,正是留在山峰之下,准备召集人手的于管家。

能提着一百多斤的于管家,这样登上了圆峰,仅仅是这份轻功,已经足以惊世骇俗了。

两人此刻神色紧张,既然都已经明白了互相之间的目的,撕破脸皮似乎势不可免。

“徐相公,杜某在此有利了。”杜希孟勉强摆出了平日里的风度,施了一礼。

徐阳却看都没看他,直勾勾地盯着那位范姓高手。

“范帮主,别来无恙?”

这人正是久无音讯的丐帮范帮主。

从帝都丐帮分舵被清廷剿灭后,范帮主就被清廷通缉。

非但如此,他发现整个丐帮也对他发出了追杀令。

如今的丐帮,早就投靠了清廷,并选出前九袋长老龙峰为新任帮主。

龙帮主上任后,公布的第一条帮主令就是全员追杀前帮主。

丐帮别的本事不大,搜集情报却是一绝。

有人的地方,就有乞丐。

有乞丐的地方,便有丐帮。

无论范帮主逃到哪里,都有丐帮弟子通风报信,不多久,便会有丐帮高手和当地官府联手追杀。

即使以范帮主的身手,这一路逃亡依然狼狈不堪。

幸亏逃至关外后,遇上了江湖闻名的玉笔山庄庄主“玉面孟尝”杜希孟,经他的帮助,才得以暂时栖身玉笔山庄,逃脱了被追杀的命运。

然而一路逃亡,范帮主也深受重伤,将养了小半年才算勉强恢复了自己全盛期七成的功力。

这次杜希孟碰上了难题,据说有个一流高手为难他,范帮主自然是义不容辞,一同过来相助。

没想到,居然遇见了徐阳。

在范帮主眼里,这人明明应该叫作阎基啊,为何杜庄主称他作徐阳?

但是不管如此,一场恶战是避免不了的,范帮主一边提防徐阳先发制人,一边气运全身,务必要做到随时发起攻击。

第二百三十一章 各怀鬼胎

“你就是徐阳?”出乎范帮主的所料,对方居然没有第一时间就对己方两人发动攻击,而是主动跟自己打了个招呼。

出于武者的骄傲,范帮主自然不会在气势上弱过对方,也勉强问了一句。

“范帮主贵人事多,自然不会认得在下这种小人物。”徐阳一边满嘴跑火车,一边观察面前两人的情况。

杜希孟果然是一副勉为其难,强撑住体面的神情,但整个人其实都毫无破绽,显见得他其实还有后招。

而范帮主,比起先前自己见他的时候,气势似乎不减,其实却呈外强中干之势。

徐阳发现不管是人或者动物,一旦踏上某一个台阶之后,反而会萌生某种恶趣味。

比如,猫会在必胜的情况下,小小地调戏一下老鼠。

比如,现在的他,会试着观察一下自己对手的表现,而从中寻找一条更容易致胜的道路。

杜希孟有后招,即便在总体评判上,他的武功显然还比不上曾经是准一流高手的范帮主,徐阳仍然决定先对付他。

范帮主是一个死脑筋的人,如果自己选择先攻击他,那么杜希孟有极大的可能会选择直接逃跑。

固然在这茫茫雪原上,他跑不出多远就肯定还会被自己抓住,但是平白多了一层风险,徐阳并不想在没有确定杜希孟所谓的后招之前,就去冒这种风险。

自己如今可是有钱人,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反过来,若是自己抢先对付杜希孟,范帮主一定不会逃。

他还会尝试着来救援杜希孟。

那岂不是更为省力一些?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徐阳如今面对这两位高手,也拥有可以轻易取胜的实力。

不然所以一切都是免谈。

对话依然在进行着,无论是徐阳,又或者杜孟希、范帮主,脑子里掠过的念头,其实都只是一瞬间的事。

“徐大夫威名赫赫,说什么无名之辈,真是笑话,你要是无名之辈,我等岂非变成了欺世盗名之人了?”范帮主仍然在试图用言语寻找徐阳的破绽,与此同时,他已悄悄地挪近了半步。

他的内息已经运转顺畅,只要近身,他就有七成的把握,用家传二十三路龙爪擒拿手缠住徐阳,到时候才是真正的机会。

七成的把握,很高了,值得一拼。

被他擒住的人,还从未有成功脱身的先例。

即使自己如今功力不及全盛时期,他依然有足够的信心缠住徐阳。

然而徐阳似乎并没有留心到这一点,这就是半路出家的人,最大的弱点,即使他们可以短期内通过各种奇遇或是药物提高自身的武功,然而经验的欠缺,一定会让他们在某些场合受制于人。

如果这个徐阳就是当年那个草头医生阎基的话,那么这点致命的缺陷,足够自己利用它来做做文章了。

徐阳果然毫无觉察,依然在大言不惭:“说得也对,如今的范帮主你,没了丐帮做后盾,不过是条丧家之犬罢了,若是可能,杜庄主不如和我合力擒下此獠,献于朝廷?如何?”

杜希孟大笑道:“徐相公说笑了,杜某就算是再不长进,也不会和清廷做什么交易,更别说是出卖江湖朋友了,不必再提。”

杜希孟当然看见了范帮主的动作,只是他并不认为范帮主会成功。

徐阳武功的可怕,他是能够感受到的。

和久居山庄不曾出外走动的范帮主不同,杜希孟虽然不常在江湖上出没,但是他的消息却极为灵通,他早就知道对付徐阳最大的难题,其实还不是他可怕的武功。

而是他更为可怕的毒功。

据江湖传闻,死在他手下的武林高手,只怕超过了百名,而其中最起码有八成以上,是莫名其妙地中毒而死的。

就算今日徐阳疏忽了,让范帮主近身,他依然有十成十的把握将范帮主毒死。

江湖传闻,他本身就是个毒人。

而到时候,若是自己还在此地,难免会殃及池鱼。

他杜希孟的命,可不是范帮主这条丧家之犬可比的。

更何况,以徐阳这种谨慎小心的性格,他又怎么会轻易让敌人近身?

这,一定是个圈套。

看着范帮主一步步走向死亡的陷阱,却又不自知,如此的猪队友,怎么能让杜希孟不叹息。

然而,他又希望范帮主能多缠上徐阳片刻,那么自己才真正会有机会逃亡。

两种矛盾的心情,让杜希孟即使大义凛然地说着那些废话的时候,也很难保持住冷静的心态。

即使如此寒冷的冬日,他的额头依然冒出了汗珠。

范帮主又凑近了半步,只要能在三步以内,他就有足够的把握缠住徐阳。

胜利就在眼前,只差一步半的距离了。

杜希孟的脚尖,暗暗地向着范帮主所在的方向,偏了那么一点点。

他只敢偏那么一点点,有时候,瞬息之间,战局的变化就能达到峰值,若是自己做得太过明显,徐阳对自己的关注就会大于他对范帮主的关注,那么自己就真的跑不掉了。

至于于管家,就只能放弃了。

行大事着,不可拘泥于小节。

只不过是个仆佣,即使跟随自己多年,又如何比得了自己的性命更重要?

“这样吧,既然大家都是为了宝藏而来,不如我们做个交易如何?”徐阳笑道。

杜希孟不信,徐阳说的任何话,此时他根本都不相信。

相对于范帮主这种对闯王宝藏一无所知的蠢人,杜希孟早就计算过整个宝藏的价值。

那是一个即使是当今坐拥天下的皇帝,看了都绝对会目眩神迷的数字,巨大到了极致,可怕到了极致,也诱人到了极致。

他绝对不相信,有人会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沉着冷静地试图和别人做交易。

这绝不可能。

孔夫子若是活着,看到这批宝藏的价值,杜希孟相信他都会赤膊上阵,带着孔门七十二贤徒来挖掘宝藏了。

更何况江湖传闻,徐阳本身就是一个贪财好色之徒,他甚至连死人身上那点金银都不放过。

这种人,会突然变成无欲无求的圣人?会和自己谈论什么狗屁交易?

别说笑了,跟真的一样。

然而不知是无知还是故意的,范帮主似乎是信了:“徐大夫,你且说来,如何交易?”

只是不知不觉中,范帮主又前进了半步。

而杜希孟的脚尖,似乎又歪了半分。

第二百三十二章 动手

范家祖传二十三路“龙爪擒拿手”,一旦沾上身,便直如钻筋入骨,敲钉转脚。

无论敌人武功如何高强,只要身体的任何部位给他手指一搭上,立时就给拿住,万万无法脱身。

这段话是描写范帮主两门绝技之一,“龙爪擒拿手”的,原著中就连天下无敌的苗人凤,多年后也被此招所困。

但这门绝技也有一个缺陷,那就是必须敌人是在猝不及防中,被范帮主近了身,抓住了身上的穴道,才会受制。

徐阳会上他的当吗?

绝对不可能。

因此,这门绝技在如今,也只能算是屠龙之技,毫无用武之地了。

当然,这事范帮主此时还不知道。

他还沾沾自喜于,接近到徐阳四步以内而未被察觉。

只差一步了,他的手背在身后,暗中向杜希孟使了个手势,意思是让他配合做出一些动作,好让徐阳分心。

只差一步,若是徐阳一分心,他便可以借机蹿上去,使出“龙爪擒拿手”制住对方,那么大局就定了。

杜希孟看到范帮主的手势后,也在考虑这种可能性。

他当然知道范帮主是不可能长时间纠缠住徐阳的,但是若是他能缠上半柱香的功夫,自己说不定就能借机逃走。

杜希孟是个极为谨慎小心的人,无论何时,他都会给自己留下一条后路。

何况是他主动跟踪徐阳前来,这种冒险之事,若是毫无准备而来,岂不是白白送死?

眼珠转动间,杜希孟决定冒一个险。

既然范帮主让自己吸引徐阳的注意力,那么索性就顺了他的意思吧。

原本藏在袖筒中的双手,此时微微露出一点,口中还和徐阳瞎扯道:“是啊,徐相公对我玉笔山庄上下都有大恩,慢说什么合作了,便是要了全庄上下所有人卖命,也是寻……”

“常”字还未出口,杜希孟已经出手。

双手一扬,只见一团密集的黑色雾气,向徐阳扑去。

借着阳光仔细看来,这团黑雾却是一种特殊的暗器,数量极为众多,每一个暗器的个头却是极小,状如牛毛。

远看如同黑色烟雾一般的暗器,实则却是一种利用机簧弹出的牛毛细针。

这一大片黑色的烟雾状牛毛细针,怕没有几千枚?

这上面自然是喂毒的,一大片铺天盖地般袭来,看似来势不急,其实释放的速度却是极快。

徐阳暗笑,杜希孟这是连自己手上提着的于管家也不放过啊,想要自己投鼠忌器?还是玩一招玉石俱焚?

原本徐阳并不想理会于管家的死活,最简单的处理办法就是将他当做盾牌,这一片黑色牛毛毒针自然是可以轻易破之。

然而转念又一想,不对。

杜希孟明知道这种程度的暗器对自己毫无用处,却怎么拿来对付自己?

不好,他要跑!

此时借着徐阳面对暗器略一分神的机会,范帮主已然从侧面扑了上来。

他张牙舞爪扑来,声势极为惊人,此刻,他离徐阳已不到两步。

嘴角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徐阳也动了。

他不能先对付范帮主,哪怕他的武功要好过杜希孟。

因为杜希孟此时已经跃起身形,向后急退。

“哪里走?!”徐阳大喝一声,手上一使劲,于管家已经被他当做武器一般,抛向了范帮主,自己则腾身高高跃起,一方面躲过了牛毛细针,另一方面,则是借那一抛之力,飞身去追杜希孟。

这一边,比起杜希孟对于管家的狠心绝义,范帮主则要心软得多了。

他在玉笔山庄养伤这小半年,于管家一直伺候在旁,照顾得很是周到,两人身份虽差了许多,言谈间却颇为投缘。

因此范帮主之前想要对付徐阳的那招擒拿手,被迫转爪为托,先行托住了飞来的于管家。

然而,事发突然,范帮主却根本没料到,徐阳在那一抛的同时,已经暗暗解开了于管家身上被制住的多处大穴。

于管家原本就被徐阳提在手上,没料到会被突然抛出,头昏脑涨间,被接住后自然下意识地出手自保。

于是范帮主便遭殃了。

他根本没料到自己好心救人,被救之人居然会借机偷袭自己,顿时胸口被于管家重重击上了一掌。

于管家的武功,虽在徐阳眼里并不算甚高,但三十多年来苦练的功力也并非等闲,这一掌寒冰掌用尽了全力,范帮主又是从飞扑之势强行转变,周身上下毫无防备,生生吃了这一掌,顿时全身如堕冰窟般,半晌说不出话来,良久,一口污血喷出。

徐阳则管不了这边的闹剧,他当务之急便是先截住杜希孟。

先前那一片毒针,虽然略为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但仍然并非什么保命妙招。

他判定杜希孟必然还有什么底牌没有使出,因此即使身形飘荡于半空,体内气息流转,便如雪鹰骤降,滑翔而至,离开先行一步的杜希孟越来越近。

徐阳还是多留了个心眼,没有太过急切伸手去抓,而是先行发出一样物事,直奔杜希孟而去。

杜希孟壮士断腕,借着范帮主偷袭的好时机,自行离开,将于管家和范帮主都留给了徐阳,即便如此,他还觉得不够安心,临走时还将收藏多年的黑沙毒针一气发了出去。

传闻被黑沙毒针打中的人,若无解药,一个时辰后便会化为黑水,端的是恶毒无比。

当年杜希孟也是花了极大代价,从一个老朋友那里收购而来,原本就是他用来保命的重要手段之一,今日既然使出,心道纵然杀不掉徐阳,也能让他手忙脚乱,希望借此能阻住他一时半刻。

然而才刚刚奔出去十余步,已经听到背后风声大作,显然是徐阳追了上来。

杜希孟一时吓得亡魂直冒,难道自己的黑沙毒针加上范帮主,连片刻都没能留住徐阳吗?

他的武功,难道真的如斯恐怖?!

心下虽然恐惧,脚步却被刺激得更为迅捷,急奔之下,在雪地里只留下浅浅的脚印,显见得轻功不俗。

没料到没跑出去几步,右腿膝弯处就是一痛,整个人飞跌了出去,扑了一脸雪。

第二百三十三章 命令

身后响起轻巧的脚步声,一头埋在雪地里的杜希孟几乎绝望了,两人武功上的差距,远比他预估的更为巨大。

“杜庄主怎么行此大礼呢?这叫我如何敢当?”声音的主人已经转到他的面前停下,然后调笑着说道。

杜希孟抬起头来,气极反笑:“嘿嘿,这次是杜某失算了,徐相公的武功果然有天人之像,这一手暗器发得实在高明。”

说罢杜希孟回头一看,打中他腿弯的居然是一锭十两重的官银,如今完成使命后躺在雪地上,在阳光的照耀下,微微闪着银光。

拿银子来打人,也就徐阳能想得出来了。

没办法,他随身并没有带什么暗器,只有随手拿了锭银子当做暗青子发出去了。

好在银子很压手,击中杜希孟后的效果也不错,关键是,晚些还能捡回来重新使用。

“还请徐相公饶了我家老爷!”此时于管家从不远处跑来,声嘶力竭般替杜希孟求情,跪在地下不住磕头。

徐阳原本想问他,杜希孟在关键时刻毫不犹疑地弃你而逃,为何你又要替他求情?

后来想想,在这个时代,主人抛弃奴仆是极为正常的事情,而奴仆对主人忠心则更为寻常,也就不打算再问了。

再看了眼杜希孟,他坐了起来,闭着眼睛在雪地里不声不响,反而是一副不求不告,任君处置的态度,或者是刚刚那短暂的交手,让他明白即使再有什么保命手段,在强大的武力对比之下,使出来也不过只是徒惹人发笑而已。

至于那位吐血的范帮主,此时还坐在原地运气调息,估计一时半会儿恢复不了元气。

“留他性命,也不是不可以的。”徐阳对这于管家说道:“不过也要尔等配合,不然……”

“多谢徐相公,多谢徐相公!”于管家听闻徐阳有松口的意思,忙不迭地扣头道谢:“只要徐相公吩咐下来,小人一定配合,一定配合!”

生怕徐阳再改变主意,于管家忙膝行过来,在雪地里生生拖出两道深深的痕迹。

见他可怜,徐阳便道:“你先起来。”

于管家非常听话,马上就站起身来,一双眼睛却死死地盯住了徐阳。

他知道眼前这个男人的可怕,刚刚他在山峰之下,方听到衣袂飘飞之声, 还未来得及回头,就被封住了诸脉大穴,然后就被提着后脖领子,几步跃上了十几丈高的山峰。

异位而处,换了是自己,别说提着一个人上山了,就算独力上山都困难,即使是武功比自己更高的主人和范帮主,之前独身一人上山,有着工具相助,也绝对没有如此轻松自如。

那时候他的心已经凉透了。

哪怕徐阳仅仅是轻功过人,武功平平,并不是主人和范帮主联手之敌,也绝对能借助这身轻功轻易逃跑。

玉笔山庄在明,徐阳在暗,只有千日做贼的,绝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徐阳随时可以重返玉笔山庄来算这笔账。

更何况,徐阳的武功会仅是如此?

刚刚徐阳只花了一招半,就几乎是瞬间便击倒了范帮主和主人,这可都是真功夫,半点没有虚假。

自己主人一生精明,今日却是失算了。

因此,于管家此刻只能是老老实实地听从徐阳调遣,生怕惹得对方有半点不豫,别说自己了,最重要的是主人恐怕也会顷刻人头不保。

这可是李闯王留下的宝藏啊,即使主人不说,仅仅是“李自成”这个名字,也足够代表着这笔财富的惊人之处。

财帛动人心,慢说是别人,于管家都不能确定,若是有一天自己骤然获得了这么一大笔财富,他会不会起什么邪心。

徐阳可不管他心里是怎么想的,只自顾自地发布命令。

“玉笔山庄一共多少人手?快快一起叫来,少半个或是多了半个,你就准备好替你主人收尸吧。”

“禀徐相公,山庄上下共有六十二人,小人可以立刻发讯号,半个时辰内他们必定全员赶到。”于管家诚惶诚恐地回道

徐阳努了努嘴,让他立刻去办。

于管家从怀中摸出一支焰火,又摸出了火折子,小心翼翼地点燃,山里风大,点了好几次才点着了焰火,“腾”的一声,焰火跃上半空,片刻之后才在高处炸开。

即使是大白天,这朵讯号焰火,依然十分明晰,巨大的爆炸声,十数里地内都清晰可闻。

徐阳走到杜希孟面前,又出手封了他几处要穴,这可是天山双鹰的点穴手法,除非是徐阳亲解,不然三个时辰内,杜希孟别想再动上一动。

又去封了范帮主的穴道,这两人都不可小觑,若是跑了一个,自己的计划恐怕就不易实施了。

果然半个时辰不到,便有数十人匆匆赶至,徐阳细细一数,果然是六十二人,一人不多,一人不少。

“吩咐下去,让他们去四处砍伐柴火,量越多越好,待会儿我有用。”徐阳很是满意地命令道。

“遵命!”于管家顺从地答应,然后便下山去办事了。

这人使起来倒是顺手,徐阳嘿然一乐。

然后走到杜希孟面前,随手解开了对方的穴道,问道:“杜庄主,你是想活,还是想死?”

杜希孟面上毫无表情,心里却暗道,我想你妹。

这世上还会有人想死不成?自然是想活?

但是自己知道了这闯王宝藏所在,莫说自己还曾动过想要对付徐阳的心,就算是自己什么都没做过,光凭自己也知晓这个秘密,徐阳又怎会放过自己?

反过来,若是自己占了上风,自然也不会容忍徐阳的存在,道理是一样的。

人为财死而已。

但是……

如今徐阳这样问了,是不是代表,自己还有一线生机?

人都是贪心的,同样,人都是贪生的。

若是能活,谁又会不去尽力争取?

杜希孟慢慢睁开了眼睛,看着徐阳。

最起码,徐阳的脸上,已没有了一开始的那种戏疟之情,恐怕自己的生路还不只是一线吧?

第二百三十四章 舍体丸

徐阳知道他的意思,便开口道:“看样子杜庄主是想继续活下去,也是,杜庄主看起来不过三十多岁吧?正是大好年华,怎么可能就甘心长眠于地底,年年无人祭拜,幽魂时时刻刻都徘徊在茫茫雪原之中,孤寒到永远吧?”

这段话看似是劝慰,其实可以说是威胁。

杜希孟哪怕是再不怕死,这时候想到徐阳形容的悲惨场景,浑身也是一阵颤抖,禁不住暗自心惊。

他相信,徐阳的威胁并非毫无根据,如今整个玉笔山庄的上上下下都已经到齐,若是自己坚持不肯屈从于他,他光起火来,将整个山庄上下包括自己和于管家一共六十四人杀个干干净净,在这关外罕无人迹的荒郊野外,恐怕再过几十年都不会有人发觉。

何况根本用不了那么久,等明年开春,野兽出没,几十具尸体都不够那些野狼野熊和秃鹰吃的。

死亡不可怕,死后的后果才可怕。

像杜希孟这种胸怀大志的人物,怎么可能让自己落到这种结局。

“徐相公,你我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不过是为了利益有些冲突,若是徐相公愿意就此放过杜某,杜某愿意奉上整个玉笔山庄和百万两白银巨资,以助徐相公成就大事。”杜希孟想了一会儿,便缓缓吐出自己所能付出的最大代价。

即使有闯王宝藏在此,他也想不出徐阳会有什么拒绝这个条件的理由。

闯王宝藏必然是一大笔财宝,绝非几个人或是几十个人在短短的时间内能处理好的。

相反,若是有玉笔山庄这个基地在,徐阳大可以将宝藏慢慢转换成实力,这也是杜希孟这种极有野心者,发自心底觉得最稳妥的想法。

当年修筑玉笔山庄,杜希孟自然不仅仅是为了就近发现宝藏所用。

处理宝藏才是山庄真正的用处。

哟呵,没想到这杜希孟还挺有钱啊。

虽然和闯王宝藏比起来,百万两白银真的只能算是九牛一毛了,但是放在眼前,依然可以说是一笔巨资。

问题是,现在的徐阳,不缺钱啊。

非但不缺钱,简直是为钱烦恼了。

因为,再多的钱,他根本带不走啊。

一万公斤的白银,不过就是三十多万两,已经差不多有一立方米的体积了。

徐阳的随身空间现在空出来的地方,就连一个立方米都不到,最多也就能带走闯王宝藏里最珍贵的那批珠宝了,连黄金恐怕都装不下,更别说白银了。

九千多万两白银都带不走,你杜希孟再给一百万两白银,算是嘲讽吗?

所以即使杜希孟拿出再多的白银来买命,徐阳也没根本没心情理会。

那索性就大方点了。

“你的银子我没兴趣,那山庄我倒是要暂借几年,放心,不会要你的,相反,我还要给你些好处。”

杜希孟听到这话,反而有些害怕。

若是徐阳肯接受他的银子和庄园,按照江湖规矩,他自然就不会再要他的命了。

相反,徐阳除了暂借山庄几年这个要求外,一两银子都不要,反过来说要给自己好处。

这……总感觉哪里不对啊?

“这银子是杜某心甘情愿送于徐相公的,若是不收,便是看不起杜某!”咬咬牙,杜某反而硬了起来。

徐阳一愣,还有这种操作?

“随便你了,反正钱再多我一个人也带不走,都暂时放在山庄里,我之后另有任务给你,你先把此药服下。”徐阳伸手,掌中一粒鲜红色的药丸,在阳光照耀下,似乎带着一种妖媚的氤氲之气。

“这是?”杜希孟一看便有些不安,想问清楚,但见到徐阳的脸色变得不善,二话不说,当即就拿来吞下。

入口非但不苦涩,反而有些甘甜。

都不用吞咽,小小的药丸顺着喉咙自然而然地就下去了。

“不瞒你,这是徐某精炼的舍体丸。”徐阳见杜希孟识相,便脸色转缓,用一种阴测测地口气说道:“服用此药,每年都必须及时服用解药,否则必定会七窍流血而死,死前还会受尽痛苦折磨,每天都会让你生不如死,等到三个月后你死时,早就不成人形了。”

“你!”激动之下,一把便抓住徐阳的脖领子,杜希孟身材甚高,相比起来徐阳只是中等身材还有些偏瘦,整个人都差点被他拎了起来:“你如何胆敢骗我吃下如此毒药?!”

徐阳也不做声,眼神中流露出的淡淡寒意,让杜希孟的凶性迅速被压制,讪讪地放下了手。

整了整衣衫,徐阳方道:“既然是毒药,还有我‘杀人毒医’解不了的?我每年都会在帝都茄子胡同的宅子里,安排人给你解药的,若是没有点制你的手段,你觉得我如何会轻易地放过你?”

“若是哪一天徐相公觉得杜某没用了,不再赐予解药?”杜希孟喃喃道。

“那你就别做那些会让我误解的事。”徐阳森然道:“若是你做事能令我非常满意,三年后我自会赐你完全解毒的解药。更何况,这舍体丸另有好处,服下后每年你的功力都会增长,身体也会因此受到锤炼,三年后你的武功再上一层台阶也并非没有可能,你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杜希孟如何能不明白。

他如今的武功虽然隐藏得很好,但是实际上,就算是目前的范帮主,也并非他的敌手。

或者和当年全盛时期的范帮主相比,反而更接近一些。

也就是说,他的武功足以称得上是武林中准一流高手的水平。

若徐阳说得都是真的,在这么高的基础上,杜希孟如果能再上一个台阶,那么他就可以达到诸如文泰来、无尘道人之类的江湖一流高手水准。

这如何不令他又惊又喜?

今日一天内,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远远超过了杜希孟这辈子所有的情绪之和。

先是发现徐阳在探索闯王宝藏,是惊,真的发现了宝藏大门,那倒是喜了,接着被徐阳偷袭,自己不敌被擒,是又惊又怕,徐阳表示有意放过自己,那是又惊又喜了,之后被迫服下毒药,是又惊又恨,直到现在,变成惊喜交加。

若不是从小就培养自己的养气功夫,杜希孟觉得自己如今可能已经疯了。

第二百三十五章 探宝

形势比人强,虽然杜希孟对徐阳如同猫戏老鼠一般对待自己的方式十分不满,却依然只能全盘接受。

徐阳见他垂头认命一般,承认了自己的控制权,便略为满意地点了点头。

想要这样一个枭雄之资的人杰,完全放弃原则,转而对自己俯首称臣,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徐阳也不会做这种过分的打算。

他只想在自己离开之前,为这批数额巨大却又无法带走的宝藏,临时找一个稳妥的看守人罢了。

等到下一次归来,或者就能想到一些办法把这批财宝带走了。

“那好,话说得再多也没用,我们还是先去看看宝藏具体如何吧。”

说罢,徐阳就领头跳下了宝藏大门。

至于不远处的范帮主,徐阳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被于管家击成重伤,又被自己点住穴,若是这样他还能逃脱,那他就是妥妥的主角模板了。

跳进宝藏大门,眼前近乎一片漆黑,徐阳从空间内拿出一支火把点燃,照亮了大门后长长的通道。

通道盘旋曲折,不知到底有多长,徐阳领着头一直往前走。

杜希孟远远地缀在后面,他可不敢离徐阳太近了,这种宝藏里很可能会有各种机关,若是徐阳,还有机会逃出去,他的武功虽然还算不错,却没有足够的自信逃过陷阱。

只有徐阳知道,这闯王宝藏内确实是没有半点机关的。

或者是因为埋藏宝藏时李自成已经势微,没有足够的实力和时间去布置一个充满机关的密道,又或者领头来埋藏宝藏的将领手下,并没有什么精通机关消息的人才,所以这里,仅仅只是一个埋宝之地而已。

转了几个弯,路上开始多了不少冰柱,阻挡前路,若是较为纤细的冰柱,徐阳一脚踢去便断为两截,若是比较粗大的,徐阳则用火把灼烧一阵,待冰柱化去一部分,再行解决。

又走了一段路,前方已无去路,正前方只有两块巨大的圆形岩石,被寒冰封住,凝结在了一起。

徐阳推了一把,两块大石纹丝不动,他向后面的杜希孟招呼了一声,又拿出三个火把,点燃后分出两个给杜希孟,自己则又拿了一个,四根火把一起融化坚冰。

烧了好久,坚冰渐化,徐阳肩头发力又撞了一下,依然是动也不动。

没办法,继续烧吧。

等到几根火把差不多燃尽,徐阳便随手丢了最早的那个火把,右掌发力,混元掌使了出来,圆石果然开始松动,杜希孟上来帮忙,两人又一齐补了一掌,只听到一声巨响,最上面那块圆形岩石,缓缓开始转动,转了半圈再停下,居然露出了一块两人可行的空隙,仿佛天生的大门一般。

徐阳欢呼一声,当先冲了进去,杜希孟迟疑了片刻,也壮起胆子,跟着入内。

进去之后,两人便被眼前的一切给惊呆了。

这石门之后,居然是一个巨大的空间,恐怕并不比整个玉笔山庄的占地更小多少。

其中各类金银珠宝,占据了这片空间里的每个角落,全都被冰封了起来,看似水晶宫一般,在火把的照耀下,熠熠发光,只是能看到却摸不到。

徐阳心中暗想,一定是当年负责运送宝藏的闯王部将,令人浇筑雪水入内,利用此地常年积雪低温,将这些宝藏一直都埋藏在了冰雪之中。

只是如此一来,自己发掘宝藏却是要麻烦多了。

“什么人?”忽听得杜希孟一声大叫,顺着叫声看去,隐约有两个人的身形出现在洞穴内。

徐阳自然知道这两人便是早年间,为了贪图宝藏而互戮而死的苗家、田家两位先人,面对如此巨大的财富,心生贪念也是极为正常的,即使他们自己并不贪图宝藏,知人知面不知心,也未必就信得过另外那人的操守。

“别看了,那两位前辈早就死了数十年,人为财死,他们死得其所。”徐阳淡淡地说道。

杜希孟将信将疑,上去一看果然如此,被冰封住的那两人,面色狰狞,脸上的肌肉抽搐,看上去极为可怖。

而他们各自手中都有一柄匕首,互相刺中对方的致命处,实在是互刺而亡的。

只是此地天寒地冻,两人身上早就凝结出了一层薄薄的寒冰,因此数十年过去,两人的尸身才能保持不变。

看到此处,杜希孟不由得对徐阳又多了一份钦佩之情。

他这才发觉,徐阳能找到宝藏,而他居住在此十数年却一无所获,是有原因的。

仅仅是这份处变不惊,明晰分辨事情真相的能力,他就远远比不上徐阳。

既然已经发现了宝藏,却又一时取不出来,徐阳也就不在多过停留,便带着杜希孟退了出来。

沿着来路一直回到了圆峰之顶,望向峰下,此时于管家和六十多名山庄中人,早已砍伐了周边好多树木作为柴火,都已经堆在山下。

只是如今天寒地冻,这批柴火其实都是湿柴,烧起来有些麻烦罢了。

从峰顶找了棵大树,绑了两根粗大的绳索扔了下去,于管家便带着众人攀爬了上来。

不多久便上来了十几个人,徐阳又拿出几根绳索,让他们找地方再行绑缚,这样拉人和拉柴火的速度都会快上很多。

徐阳吩咐上来的众人自行其事后,便单独找了杜希孟,去了一个没人处密谈。

“一成。”徐阳很淡定的说了一个数字。

“什么?”杜希孟完全没有听懂徐阳的意思,只是他头脑聪慧,迅速明白了这所谓的一成,就是徐阳之前说过会给他的好处。

“您是说,我可以分得……一成的财宝?”杜希孟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仅仅是刚才匆匆一瞥,他就能明白,洞穴内的这笔财富该是多么惊人了。

别说是一成,便是半成,甚至只有两三分,那也比他多年来积累的财富要多上不知道多少倍了。

怪不得之前徐阳对自己提出的一百万两纹银毫不动心,仅仅只是计算给自己的一成好处,就最起码比那一百万纹银,足足多出了十多倍。

“我需要做什么?”杜希孟是个聪明人,当然明白,好处自然不会是平白得来的。

第二百三十六章 效忠

杜希孟的态度,让徐阳十分满意。

若是能在即将离开前,收到这么一个心有城府的手下,来完成自己没能完成的某些事,徐阳才会真正安心。

“我即将远行,不能在此处耽搁太久,挖掘宝藏这种水磨功夫就交给你了。”徐阳缓缓道,同时还在观察杜希孟的神色:“我也知道,你心有大志,待我修炼归来,若是你办事让我满意,必然助你达成心愿。”

杜希孟浑身一抖,他最大的忌讳就是自己的身世,没想到对面那个城府极深的家伙,居然连自己的身世都摸得一清二楚,那自己还能有什么筹码和他谈判?

“谨遵命!”杜希孟终于低下了他高傲的头颅,向徐阳表示了效忠。

想当初勾践为了复国大业还宁可充当仇人夫差的奴隶,自己向徐阳这个世外高人低头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何况他还提到了修炼?

以他的武功,在中原武林任何一处都可以横着走了,还需要修炼什么?难道……

徐阳暗笑,他怎么会知道杜希孟的真正身世,不过是分析了他的行为,认为这个人的背后肯定会有一个极大的理由,让他能在这关外不毛之地呆上数十年而不改其志。

何况他因何能得知闯王宝藏的大致位置,这点也很奇怪,胡夫人作为他的表妹,表现出对闯王宝藏的不屑一顾,宁可去江南娘家分娩,而不愿意留在玉笔山庄,仅仅只是因为和杜希孟不和?

因此徐阳故意诈了杜希孟一回,没想到他居然真的上当。

至于将来,徐阳能不能回这个小世界还是问题呢,到时候真的能回来,以自己的武功,帮帮他又如何?不帮,杜希孟又能如何?

就像后世的商场里,任何规定最后都加一句,本条例的最终解释权在本商场。

这就是提前做好了耍赖的准备。

“另外,你吩咐下去,尽量先把最贵重的那些珠宝弄出来,金银可以留着慢慢挖。”徐阳继续吩咐道:“十日后我要出发,能尽量多破冰就尽量快些,剩下的那些金银,你都替我换成珠宝,总之体积越小越好,换好后留在玉笔山庄,每年运一批去帝都,换取解药,三年后我必将归来,到时候替你解除这份约束。”

说罢,拍了杜希孟的肩膀一下:“勿要让我失望。”

“是!”杜希孟强忍住浑身的颤抖感,依然屏声静气地回了一句。

徐阳很是满意,这次来关外,能获得闯王宝藏是一方面,而能征服一个杜希孟这样的枭雄,则是更重要的一面。

走到一旁的范帮主面前,此时面前的这位昔日丐帮领头人,已经在关外冬日里的寒风中,被冻得一脸惨白,面无人色。

随手点开范帮主身上被制住的穴道,徐阳便问道:“范帮主,徐某与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为何你却老是针对于我?”

“你……你本是……本是一个无名小卒,怎敢……对田相公下手?”勉强恢复了一下,范帮主才颤抖着开了口:“可惜当时田相公没有听从我的劝告,纵虎归山,才会被你……这个小人所乘。你勾结清廷,剿灭天龙门,又毁我丐帮根基,天下英雄不会放过你的。”

徐阳笑道:“勾结清廷?算起来应该是你口中的田相公更早一点吧?这个先不谈,丐帮于帝都行刺当今皇帝,被清廷征剿,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你又怎算在我的头上?至于你所说的天下英雄,恐怕每一个都视我为友,又怎会和你一样,与我为难?”

范帮主脑子并不是太好,否则先前也做不出那么多蠢事,被徐阳一阵嘴炮打得头晕脑胀,只知道一味否认:“若不是你在其中阴谋筹划,我丐帮又怎么可能于帝都大街上公然行刺狗皇帝,可惜我大好汉子,不能死于反清的军阵之上,却要死在你这小人之手。”

徐阳也懒得理他,自己一直有心放过他,他却从来不识趣,这次又和杜希孟联手对付自己,若不是自己武功提升得极快,又有系统金手指相助,恐怕一不留神都会有性命之忧。

“不说那么多了,你既然冥顽不灵,我也不勉强,现在给你两个选择。”徐阳淡淡说道:“第一,你和杜庄主一样,宣誓效忠于我,三年后我助你重归丐帮帮主之位,第二,给你半个时辰恢复,之后你挑战我,若是能在我手下过十招,我便就此放你安全离开,否则的话,你的命就留下吧。”

“丐帮帮主之位,若是需要依靠你来重得,那我和傀儡又有何异?”范帮主惨笑道:“何必半个时辰,姓范的不承你这个人情!”话音刚落,整个人便飞扑而来。

徐阳却是没有料到范帮主会如此刚烈,心下反而有些佩服。

不愧是当年范卫士的后人,虽然头脑不算清楚,不过在大是大非上倒也没有丢祖宗的脸。

心中虽然感叹,手上徐阳却没有半点放水。

要知道范帮主可是江湖上准一流的高手,即使是身带伤病,谁又能保证他没有什么爆发的手段?

要知道丐帮遥遥千年的底蕴,任谁都不敢小觑。

不过对于手无寸铁的范帮主,徐阳倒也不至于出动刀剑来应敌,他正想试试混元掌、破玉拳和少林神拳这些日子来修炼的效果,然后从实战中吸取经验。

要知道在刺杀阿桂前的一次战斗中,徐阳已经隐隐有了突破的感觉,只是可能积累还不够,最终并没有完成这次的突破罢了。

现在又有范帮主这么一个准一流高手来给自己练手,倒是难得。

范帮主此时腾身在半空之中,身上破绽甚多,然而此时并非是交手切磋,乃是性命相搏,他若还是持着保守的态度,根本半点机会都没有。

因此他决定,玩命。

有破绽不要紧,只要先一步击中徐阳,以他二十三路龙爪擒拿手的威力,那就胜了一半了。

他才不信,杜希孟这种枭雄之资的人物,会甘心情愿效力于徐阳,不过是形势所迫罢了。

到时候自己占了上风,甚至只要保持相持不下,杜希孟自然会伺机而动。

这,才是范帮主心里最好的制敌之策。

第二百三十七章 交手

徐阳自然明白范帮主心中所想。

他并不在意。

若是管束不了手下,导致手下背叛,那就是决策者自己有问题了。

若是连这点自信心都没有,徐阳也别混江湖了。

不过他也不想太过冒险,毕竟像杜希孟这样有勇有谋的手下实在难得,若是换了别人,没有那么多的制约,徐阳还不想用呢。

看到半空中范帮主故意露出的那些破绽,徐阳根本就不屑一顾。

如今他的武功,早已过了需要找到敌人破绽才能击败对方的那个阶段。

没有破绽,徐阳自己也能创造破绽,何苦要利用这种对方故意放出来的破绽去争夺先手?

这种陷阱,太假了。

不用。

以强对强即可。

徐阳不相信,堂堂少林神拳,又或是华山派的破玉拳,会比不过什么龙爪擒拿手?

笑话。

就像一个帝都大学的学生,会怕去和一个普通985、211的学生竞争?

内息瞬间运转全身,堂堂正正的一拳轰出。

以拳破掌,一招对一招。

这是少林神拳中,一招最普通的招式,“错步冲拳”。

之前于万亭教授徐阳这招拳法时,说得反而最多。

将普通的拳法发挥出最大的威力,这才是少林神拳的精妙所在。

一拳,坦坦荡荡,堂堂正正,毫无花哨之处,却威力巨大。

铁拳轰出,空中范帮主已经觉得不妙,这一拳正气无敌,平凡的拳路却挟着浑厚的内力一起挥至,即使是他自认家传擒拿手精妙无比,却在这么一招简单至极的拳招应对下,却显得相形见绌。

这样下去,自己结局便是注定的,必然失败。

范帮主不愧是数十年的老江湖了,即使身在空中,依然将已经用老的招式强行变换。

化掌为爪,向徐阳的脉门抓去。

若是被他抓实了,徐阳即使内功再为深厚,脉门被制,依然会全身酸软,再高的武功也发挥不出三成。

若是以前,徐阳自然也会变招,寻求更好的机会。

然而,此刻的徐阳,无论是武学境界还是内力,甚至是武功招式都比眼前的这个对手,高了不止一个层次。

何须换招?

换招,就意味着降低了速度,就意味着道心不稳。

若是连自己都没有信心,敌人又怎会惧你?

徐阳那一拳依然如故,没有半分推让转圜的意思。

这时范帮主才隐隐感觉不妙。

他先前的换招,若是换了一般的对手,自然可算是妙招。

然而眼前的徐阳,一派宗师风范,拳行王道,自己再怎么变换,耽搁的都只是自己的时间。

机会,往往就在转瞬之间获得,也往往会在一念之间意外失去。

若是自己保持一开始的先手,哪怕内力不及对手,哪怕招式上略失沉稳,却依然可以保持对敌的压力。

然而自己变招了,虽然看起来并不吃亏,但是气势已经失了。

就好像下棋一般,自己明明先行占了两个角,稳占上风的,却由于顾忌对方的杀招,而放弃了自己的优势,去和对方在中路纠缠,不管大龙是否被灭,先手之利已尽失。

然而此时后悔已然无用,既然无用,何必后悔?

龙爪已经隐隐搭上了徐阳的腕脉,只是还未来得及落到实处。

徐阳的拳风却已侵袭到了范帮主的前胸。

此时,就只是速度的竞争,若是范帮主先一步缠上徐阳的腕脉,那么优势就在范帮主一面。

没人可以在经脉被制的情况下,还能发力击倒对手。

反过来,如果徐阳的少林神拳先击中范帮主,那么范帮主的擒拿手自然无效,反而会深受重伤。

杜希孟远远地看着,他先前并不是很理解徐阳的想法。

范帮主和他不过是利益互用,除了对于范帮主的武功,他还是很佩服的,但仅仅如此而已。

对于范帮主的为人,和他的头脑,杜希孟都不屑一顾。

若是自己,根本不会解开范帮主的穴道,直接要他臣服即可,他不答应,一刀取了性命便可。

何必多此一举?

不过看到徐阳使出的这一拳,他明白了。

就好像九天的蛟龙不会对于陆地上虎豹感到有什么威胁一样,徐阳这一拳击出,杜希孟就知道,自己和徐阳之间的差距,比他先前想象中还要巨大。

这是巨大到令人丧失信心的差距。

自己和范帮主的武功可说是在伯仲之间,但是范帮主先是受伤并没有完全恢复,实力上差了三成,刚刚又先后被于管家和徐阳封了身上大穴,气血运行不畅,无形中又弱了两成。

若是现在的自己出手,能打两个范帮主不落下风。

面对着这样的武功,徐阳自然无须顾忌。

相反,徐阳还能通过和范帮主的比试,当做磨炼,如此等级的高手,又能拼尽全力,机会实在难得。

稳稳占了上风的徐阳,却没有想象中那么轻松。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范帮主还有后招留着未出。

因此他这一拳,也只用了七成功力。

即使如此,他依然稳稳压制了对方。

在范帮主的龙爪擒拿手真正压制自己腕脉之前,他的拳力已然命中范帮主的前胸,透背而出。

徐阳如今的七成功力,一拳击实,对手绝无生路。

然而徐阳心中却暗道不好。

太简单了。

即使自己实力足以碾压范帮主,却绝对不可能如此轻松地击倒对方。

换了是自己,遇到一个各方面都压制自己的对手,自己会怎么做?

徐阳脑中灵光一现,借着那击中范帮主的一招反弹之力,身形急退。

然而没能退成。

被击中的范帮主,此时反而没事人一般,左手已经缠上了徐阳的腕脉,一股内力顺着徐阳的右手经脉,直袭而上。

徐阳终于明白,自己一直以来隐隐感觉不对的原因。

范帮主居然在胸口中了自己一拳的情况下,毫无受伤的迹象,相反招式威力丝毫未减。

唯一的答案,他胸口处,一定有所防护。

防护的面积一定不大,否则之前他就不会被于管家误伤。

然而仅仅是胸口这一片,他是可以肯定不会受伤的。

即使是自己的少林神拳,威力不俗,却也没能破开这防具。

难道要在阴沟里翻船?

第二百三十八章 邪功

难道要阴沟里翻船么?

当然不会。

就在范帮主一招得手,自以为得计的时候,却不料抓住徐阳腕脉的那只手,突感一阵灼痛。

范帮主顿时缩手,不住地呼痛。

赤蝎粉,非常寻常的一味毒药,对人并没有致命的影响,唯一的效用,是当肌肤触及到的时候,会有火灼一般的剧痛。

徐阳自然有解药,根本不怕,所以先前他发现自己被人追踪时,便预先在自己的衣袖上各处洒下了赤蝎粉。

而范帮主抓住他的腕脉处,更是赤蝎粉施放的重灾区,足足比其它地方多加了一倍的“料”。

范帮主乍一得手,心中大喜,内力顺势灌入,却没料到自己会中毒,瞬间毒性发作,随着一阵剧痛,他本能地缩手,先前利用胸前防具而获得的优势,荡然无存。

“第一招!”徐阳笑道。

虽然算起来,自己失了一招先手,不过既然范帮主可以利用防具来硬接自己一招,自己当然也可以用赤蝎粉来还对方一招阴的。

第一招,算是互相打平吧。

范帮主痛极,手上火辣辣的感觉,一阵阵地传来,疼得他几乎丧失了理智。

若不是多年江湖争斗的经验,让他脑海中还勉强保留了一线清明,依然警惕着眼前可怕的敌人,恐怕此时他都愿意壮士断腕,一刀解决后患。

即使如此,这种痛感还是让他忍不住将中毒的手,深深插入雪地之中,利用冰雪的寒意,减轻痛苦。

歪打正着,这赤蝎粉本就是带着火属性的毒物,冰雪正是克星,顷刻痛感骤降,总算是逃过了一劫。

徐阳笑眯眯地看着他,并不急于动手。

他的后招多的是,而目前看来,范帮主唯一可以依仗的,无非就是胸口那件防具,自己只要小心些,避开胸口正面,攻击他其它的要害即可。

然而局势先扬后抑,范帮主此时反而更为恼怒,两人互换了一招,非但没能制住徐阳,还被对方绵里藏针般,几乎用毒差点害死自己。

而自己保命的妙招也被徐阳看穿,若是继续下去,恐怕两三招之后,自己就真的要丧命在这关外人迹罕至之地,做一个孤魂野鬼了。

至于说投靠对方,成为对方的走狗?

范帮主根本连考虑都未曾尝试过。

他可不是杜希孟这种软骨头,人生在世,若是受制于人,还不如一死了之。

若是被迫丢了范家人的颜面,那自己九泉之下有何颜面去面对列祖列宗?

眼角微眯,既然受困于此,还不如……

他暗暗下定了决心。

即便是自己去死,也要拖着这叫徐阳的恶人一起下水。

蓦然间,徐阳突然感觉,面前的范帮主,似乎有些不对劲。

气势。

先前一直都是自己在控制局势,范帮主虽然武功不弱,但他的一举一动都在自己控制之下,无论他如何反抗,都没什么效果。

就好像落在如来佛手掌心的孙猴子一般,任他有千般变化,万变不离其宗,终究逃不出佛祖的五指山。

然而,此前始终被自己压制的范帮主,他身上的气势,如今似乎有了改变。

这种改变,无疑是对自己不利的。

而且,似乎还不止如此,徐阳对局面的掌控,渐渐有了失去控制的迹象。

这还是徐阳第二次遇到这种情况。

上一次,还是在第一个小世界,《越女剑》世界里,遇到的那个吴国死间,苏庭。

当时苏庭也是陷入局中,中了自己的计策,被诱骗说出了所有阴谋,然后才发现他被众多越国剑士团团围住,他带来暗杀徐阳的暗子们也都全军覆没。

就在那样的绝境中,苏庭居然利用伍子胥亲传的秘法,突破了极限,成功地提升了功力,虽然时间非常短暂,依然靠这一招,几乎反杀了徐阳和文种。

好在当时有天下无敌的阿青在,终于在千钧一发时,一剑击杀了苏庭。

而这种情况,今天竟然又遇到了。

徐阳完全没有想到,范帮主居然也会类似的邪功。

这是以燃烧性命为代价施展的极限武功,若是一旦成功,足以将范帮主的武功提升到不可置信的程度。

要知道当年苏庭可是从对自己毫无威胁的一介剑士,一下子提升到了可以发出剑气的境界,几乎要了自己的性命。

而范帮主先前的武功,远高于当年的苏庭……

这是要出事的节奏啊。

绝对不能让他继续下去了。

好在范帮主并不像当年苏庭那样隐忍,浑身的气势根本没能压制住。

若是他像当年的苏庭那样,一直控制住全身的气息,等到邪功完全爆发才发动攻击,那么这种威胁,才是真正巨大的。

徐阳迅速拔出了冷月宝刀。

必须,

速战速决!

绝不能让他继续提升!

乘一切,

都还在控制之中!

先发制人!

徐阳此时已顾不上什么武学方面的修炼了,什么能比自己的命更重要?

该死。

胡家刀法发动,一招“沙鸥掠波”已然使出。

这是胡家刀法中最迅捷,也是最直接的一招刀法。

没有任何虚招,直取范帮主。

如亘古未变的茫茫大海上,掠食飞跃的沙鸥一般,带着风,擎着电,冷月宝刀挟着无边杀意,劈向范帮主。

此时的徐阳已是真正动了杀心。

人若犯我,我必杀之!

“来得好!”范帮主不怒反笑,他既然决心使出这套丐帮秘传的血祭大法,自然知道后果如何。

这门邪功,短期内可以以牺牲生命力为代价,迅速提高武功等级。

若是能在生命消耗殆尽之前尽快击杀对手,自己就还有一线生机。

若是拖延时长,武功或许会提升得更高,但生命力的消耗却是不可逆的。

际时,哪怕自己成功地击杀了徐阳,邪功反噬,自己一样会命丧当场。

见徐阳敏锐地发现了不对劲,先发制人,范帮主冷然一笑,同样一掌击出,直奔徐阳握刀的右手而去。

徐阳只觉得对方此刻的行动,极为诡异可怖,速度明显比之前快了数倍。

第二百三十九章 激斗

可怕,太可怕了。

要知道范帮主本身武功也是极高,能在这种情况下再次提升速度,居然还提升了数倍,其中的可怕可怖之处,根本容不得徐阳再细想。

本能地,徐阳左拳击出,试图阻碍范帮主这一招。

冷月宝刀毕竟抢先发出,节奏上更快一线,在徐阳左拳和范帮主右掌还未真正接触之时,一刀已经砍中了对方的肩胛处。

然而,纵使以冷月宝刀如此锋利的刀刃,居然只能堪堪砍进三四寸,刚刚见血,还未来得及切断肩胛下的大血管,刀身就已被功力大涨的范帮主用肉身生生夹住,居然无法寸进。

徐阳根本就没料到,这门邪功居然还附带着金钟罩的功效?

而此时,一股大力袭来,徐阳左拳已经和范帮主的右掌对上。

拳掌相交,“砰”的一声,徐阳居然控制不住身形,整个人随着汹涌澎湃而至的巨力,被远远地震了出去。

这特么是吃了兴奋剂了吧?

徐阳暗自吐槽一句,他甚至连手上的宝刀也没保住,人就被震飞了,冷月宝刀还卡在范帮主的肩胛处。

范帮主笑得好阴森,回手拔下了冷月宝刀,任由肩上的鲜血横流,完全无所谓般看了一眼,便将那柄刀尖上还带着他血迹的宝刀,转过来对准了徐阳,然后笑道:“没想到吧?今日你不但得送命,还白送我一把好刀,可算是亏大了。”

徐阳此时,却全身都腾起了浓浓战意。

对方的突然间变得强大,非但没有令徐阳产生畏惧之情,反而激发了他心中遇强越强的执念。

要知道每一次降临小世界,一开始他都几乎都属于武林中最弱的一类,毕竟每一个角色都不过是原著中的小小配角,掀不起什么大风浪。

若是遇到一个比自己更强的敌手,就丧失了斗志,哪儿还能混到现在这种局面?

然而刚刚自己,居然因为敌手的强大,而产生了恐惧之情?

难道是因为随着自己武功的提升,经验的丰富,反而令自己变得患得患失了?

所谓的江湖越老,胆子越小?

笑话!

徐阳突然笑了,笑得极为诡异。

也不和对面的范帮主搭话,只是笑容里充满了嘲讽之意。

看着眼前那人诡异的笑容,范帮主忽然感觉到有哪里不对。

忽然想到,眼前这个疯子,连自己的身上也能用来放剧毒,他使用的武器难道还会是干净的?

慌忙将冷月宝刀远远抛开,再观察自己的右手,万幸,除了先前赤蝎粉的毒性未退,还有些隐隐作痛之外,似乎并没有重新中毒的迹象。

徐阳没想到他自嘲的笑容,居然会让范帮主产生了误会……

难道是自己在江湖上的恶名,太过深入人心了?

也好。

若是冷月宝刀在范帮主手里,自己还真不好应付。

既然如此,徐阳反倒静下心来,思虑着如何应对面前这个难缠的对手。

拖延大法已经被他放弃,不实际。

在苏庭身上他早已经试过这招,完全没有效果。

鬼知道这种类似于魔教天魔解体大法的邪功,持续时间是多久?

十招?二十招?还是一百招?

把胜利都寄托在对手的隐患上,毫无实际意义。

好在刚刚那一招交手,让徐阳觉察到了,虽然此刻的范帮主武功进步甚为可怕,速度、力量、防御等身体素质都提升巨大,但是他的内力却提升得微乎其微。

毕竟只有内力这种需要常年修炼的东西,才是无法随意提升的。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拥有系统这种金手指,可以轻而易举地提升自身内力。

以己之长,击彼之短。

既然目前自己唯一的优势,是内力强过对方,那么……

打定了主意,徐阳原先那自嘲的笑容里,流露出一丝冷意。

“还请接我,第三招!”说罢,裹身而上。

范帮主顿时就是一愣。

他想过徐阳接下来的对策,想了很多。

且战且退?拼死顽抗?弃械投降?或者远遁而去?

但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对方居然还坚持着先前的十招之约。

拜托,现在可是自己占尽了上风,你还敢提什么“若是能坚持十招就放自己离开,饶自己不死?!”

谁给你的勇气?

范帮主气极而怒!

怒火攻心。

原本血祭大法就只是丐帮的先人们,不知从哪里找来的一门残缺功法,有着巨大威力的同时,一样存在着同样巨大的副作用。

除了一旦使用,短时间内就会损耗大量的生命力,损伤武学根基,今后武功终生不得寸进之外,还有一个往往会被修习者有意无意地忽略的缺点。

使用血祭大法之后,整个人都会极易丧失应有的理智,从而变成一头嗜血的野兽。

然而这门残缺功法本身携带的巨大威力,以及面临困境时的绝望之情,往往令这种副作用反而变成优势。

威力巨大,可以在短期内轻易击杀对手。

即使会变得没有理智,反过来会更有利于杀尽敌手。

范帮主的眼珠瞬间变得通红,全身肌肉虬结,甚至连骨骼都发出“吱吱呀呀”的摩擦之声。

气势再一次提升,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

他赤红的眼中,已经没有了一切。

都是空。

除了,

那个向自己奔袭而来的瘦弱身影。





之!

一声巨吼,范帮主用更快的速度,冲向了徐阳。

远处观战的杜希孟浑身颤栗,眼神里散发着异彩,眼睛直直地盯着眼前的大战,连眨都不眨。

他不知道为何范帮主会变得如此可怕,他也不想知道。

他只知道,他已经看不懂这场战斗了。

这已不是简单的武者之间的武学之争了。

纵然无法理解眼前的一切,但是,作为一个武者,平生能有幸观摩如此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朝闻道,夕死可矣!

至于其他人,早就躲进了宝藏大门,瑟瑟发抖地听着外间,那些恍若龙吟虎啸一般的咆哮声,搏斗声。

徐阳和范帮主两相激斗时,哪怕偶而激发出的掌风拳威,都不是他们这种小人物可以承受。

即使是在远远观战的杜希孟,最多也只是能勉强支撑而已。

没多久,他的脸上已经被拳风带起的沙石刮破了好几个口子,但是这根本无法影响到他观战时的目眩神迷。

这根本不是两个人之间的争斗。

根本就是两头洪荒异兽在作生死相搏!

此时谁若是有半点退缩之心,瞬间就会被吞噬得尸骨无存。

第二百四十章 死斗

“呼哧,呼哧,呼哧……”一阵阵的轰击之声后,随着最后的一声巨响,正在生死相搏的两人几乎是同时被击出了数丈远,终于停下了攻击。

整个圆峰之上,只能听到两个人拼了命急喘的声音。

徐阳全身都在颤栗,这是一种激动与剧痛结合起来,古怪的痛快感觉。

这种感觉,让他在周身伤痕累累的情况下,依旧强撑到了现在。

对面的范帮主,情形看上去略好一些,不过依然极为狼狈。

血祭大法带来的金钟罩附体效果,让他此时身上看不出有太多伤痕。

然而此前被激发了凶性的徐阳,接连以身中数击的代价,一连串以少林神拳、华山混元掌、破玉拳为主而组合成的重击,依然让范帮主的内腑着实受了非常严重的创伤。

甚至可以说,表面上徐阳吃亏了,实际上,除了外伤不显,范帮主身上受的伤要远重于徐阳。

因为他最擅长的二十三路龙爪擒拿手毕竟是以制敌为主旨的一门功夫,即使此时已经爆发了这门功夫最大的攻击力,然而实际上并不能真正给徐阳带来致命的伤患。

同时他还要顾忌徐阳身上层出不穷的各种剧毒。

有时候明摆着的空门,正因为太明确,太致命了,范帮主反而不敢直接攻击,只能尝试用脚,用肘,甚至用膝盖这类包裹着衣衫的身体部位去尝试攻击。

而徐阳所有的三门精妙拳脚功夫,却都是以附带着浑厚内力为基础的攻击性拳法。

传说破玉拳若是修炼到了极致,足可以开山裂石。

徐阳虽然只修炼到了第五层,距离极致的第七层还有相当大的不足,然而配合徐阳早已达到1000点的内力,即使是第五层的破玉拳,也一样能给范帮主的身体造成致命的伤害。

即便是金钟罩可以消弭这类拳法大部分的杀伤力,但即使只有两三成的内力能真正穿透防御而攻击到,那也足够可怕。

这一轮的攻击,双方都完全放弃了自身的防御,拳拳到肉,以伤换伤,这根本就不是对决,而是玩儿命!

他们都知道,若是此时谁还敢保留防御的力量,那就是真的在找死了。

最后,攻击以两人全都重伤脱力为一个阶段的终点,暂时平息了。

场面非常狼狈。

两个人此时的情况,都毫无一点武林高手的风范,反而像两个街头小混混,在互殴了一顿王八拳之后那般惨不忍睹。

徐阳自然不必谈,满身的伤痕,连一直穿在外的白狐皮大氅都破损不堪,上面血迹斑斑。

而范帮主也好不了多少,全身上下都是血,都不知道是他自己的血还是对手的血,一只眼睛被打得肿了起来,牙也掉了好几颗,鼻梁都折了,还在不停地留下鼻血。

只有范帮主自己知道,他的肋骨至少断了七根,胸腹内传来阵阵剧痛,恐怕内脏也都受损不轻,他甚至怀疑自己的肠子都断了。

若不是血祭大法还在不停地发生效用,此刻恐怕他已经是个死人了。

好在对手的伤,一点都不比自己轻。

毕竟有金钟罩加持,徐阳轰来的十成功力,到自己身上最多也就剩下了两、三成,即便如此,自己已经这么惨了。

而范帮主攻击向徐阳的所有招式,除了被他堪堪躲过的几招致命伤,其它都是实实在在地击中了徐阳身体的各个部位。

头部、肩部、胸背、小腹、甚至连徐阳的小腿和膝盖都结结实实中了自己好几招。

即使自己内力恐怕远不及对方,但是现在的力气可比他大多了。

这些拳脚带来的伤害也要大多了。

“哈哈,哈哈……痛快!痛快!”一阵狂妄的大笑突兀地响起。

范帮主根本就没想到,此刻徐阳居然还有力气在笑。

他怎么敢笑?!

他怎么能笑?!

他,怎么还笑得动?!

自己受伤程度比他轻的多了,都连呼吸都很困难,眼前一片金星,那是脱力导致的后果。

他如何能迅速恢复?

甚至还有余力去笑?

范帮主已经不是第一次遇到过这种脱力的情况了。

早年参与江湖争斗时,他就曾经遇见过这种情况。

那天,丐帮湖北分舵和当地的地头蛇帮派黑蛇帮,以一处码头归属的争夺为*,渐渐演变成了一场空前惨烈的激斗!

身为当时湖北分舵的副舵主,范帮主那年才二十二岁,一身武功已是极高,虽然临战经验还有所欠缺,然而少年人的心性,让他一直冲杀在前。

他记得,那天他足足砍杀了二十多人,被他砍伤倒下的人则更多。

然而半个时辰后,随着他一起抢先杀入黑蛇帮总舵的五十多个兄弟,也已经死伤大半。

当他抢来的第三把泼风刀都砍到卷刃的时候,这种脑海中一片空白,呼吸都缓不过来,对周边一切都显得极为迟钝的情况,平生第一次出现。

当时从未尝试过这种感觉的他,一片惊惶失措下,整个人都呆滞了。

他还记得,当他表现出这种情况的时候,所有的兄弟们,包括那些受了重伤已经走不动路的兄弟们,都拼着命阻挡着四面八方劈来的刀剑,用生命为他争取了哪怕是多一次呼吸的机会。

分舵里争斗经验最丰富的老汪死前,只说了一句话。

“多吸气,快吸气,替他报仇。”

然后,那个从他加入丐帮后一直提携他,帮助他,最后却成了他手下的老汪,大笑着用身体直接挡在他的身前,同时中了七刀八剑,最后还吐出一口血挥出一刀,阻挡了最后一波黑蛇帮的攻击后,倒在了他的面前。

那个和他同时加入丐帮的胆小鬼陆象,爆发了从未有过的勇气,两条腿都被砍断后,还用手抱,用牙咬,用头撞,硬生生阻住了三四个敌人,直到他的头颅被黑蛇帮的红棍一刀砍下,整个人的身体才软瘫在地。

足足二十个丐帮兄弟,一个个地倒在自己面前。

而自己,什么都不能做。

他只牢牢记住了老汪死前的那句话,忍着泪,咬着牙,拼命地吸气。

果然,当他吸够了气,头脑才重新清醒了起来,才独自一人杀了出去。

一路上,死在他手里的黑蛇帮精锐,比之前他们所有人加起来杀死的更多。

整个黑蛇帮的阵型,被他一个人砍了个七零八落。

这一战,他成名,他被前任帮主看重,被提拔,十年后,在所有丐帮帮众的支持下,登上了帮主大位。

所有人都在吹嘘他的武功是多么可怕,他的勇气是多么惊人,黑蛇帮是如何的不堪一击。

没人记得,那些陪着他杀入黑蛇帮的五十多个兄弟,那二十多个为了替他争取恢复时间而纷纷大笑着赴死的兄弟。

他们在别人的记忆力,只是一个个符号,一个个传奇故事中不引人注目、一闪即逝的龙套。

只有他,一直记得,所有人的名字,长相,性格……

因为他从来不敢忘记那场梦魇。

如同被恶鬼夺了神志一般的梦魇。

他自然不知道,那是因为厮杀过渡,受伤过重,脱力缺氧导致的休克状态。

徐阳知道。

他毕竟来自后世,各种有用的、没用的知识充斥了大脑。

他又是那么惜命。

所以即使是在战斗时,他都不忘记随时给自己使上一个治疗术,同时,各种各样的药物都没忘记使用,不要钱一样随时补充着自己的状态。

所以他比范帮主多坚持了半招,然后又早恢复了一会儿。

不知道能早多少,反正范帮主现在还半跪着在挣扎,自己却已经恢复了往日里七成的状态,自行站了起来。

呼吸渐渐从急促变得悠长,身上有些伤口都已经好了大半。

所以他大笑!

凡是不能毁灭我的,必能使我更为强大!

这句不知道谁说的话,徐阳觉得用在这个时刻,太特么正确了!

冷月宝刀躺在雪地里,被冬日温煦的阳光照出一道如梦般寒光。

真是美丽的景色啊。

美丽得,让徐阳更想杀人。

使劲摇了摇头,想将脑海里的混乱感受晃出去。

即便有治疗术和各种药物,但是身上流出的血,伤口处的钻心剧痛,这些伤害却是实实在在的。

这玩意儿,光吃药可补不了。

急走几步,重新拾起了冷月宝刀。

是时候结束这一切了。

回头,不知何时,范帮主居然也已经站起了身子。

长刀在手。

徐阳又笑了。

这样的敌人,才有意思。

不需要算计,不需要阴谋。

只需要,一场属于武者间的,生死相搏!

大喝一声,徐阳冲向对手。

这样的敌手,值得自己使出全力!

全力一战,不论生死!

范帮主头还是晕晕的,他知道自己的性命今日必定不保。

这么重的伤,绝对没有继续生存的道理。

即使没有受伤,血祭大法已经施用过长。

自己的生命力也即将耗尽。

不过,能在生命的尽头,经历如此一场大战。

果然就像对手所喊的那样,实在是,

痛快!

紧紧握住泼风刀,这是他最喜欢使用的武器。

也是那场梦魇后,他使用过的唯一一件武器。

他一直怕自己老了以后,和那些年老怯懦的老前辈们一样,丧失勇气。

他需要兄弟们一直提醒他。

在他心底深处,那些兄弟们的魂,都在这柄泼风刀里。

直到黄泉的尽头,他都有资格跟先行的兄弟们说一句:

“老子不是一个怂货!老子,终于来了!”

第二百四十一章 换招

手持冷月宝刀的徐阳,面对握着泼风刀的范帮主,优势不言自明。

何况此时的范帮主,还尚未从先前那种头晕目眩的状况中完全恢复过来。

尽管如此,徐阳依然保持了稳定的节奏,开始一步步逼向对手。

范帮主确实是个好对手,把原本应该是一面倒的战斗变成了血肉互拼的修罗场,这是徐阳之前完全没有想到的。

他此时既有些后悔先前的轻敌,又为能经历这么一场势均力敌的比拼而感到欣慰。

然而,欣赏归欣赏,战斗归战斗。

最好的对手,就是已经死掉的对手。

任何对手,只要他还活着的,还能给自己造成威胁和伤害,不管怎么欣赏,徐阳也会尽力把他变成最好的对手。

两人此时相隔五步远,徐阳停下了脚步。

范帮主没有任何靠近的想法和行为,他依然在利用每一分时间来恢复自己的状态。

五步,已经不是个安全的距离了。

无论是徐阳,还是此刻的范帮主,都有足够的能力,在这种距离下,发出足以致命的攻击。

两人就这么随随便便地站在原地,互相注视着对方。

每个人身上都有无数的破绽,足可以在某一瞬间被人利用。

而也正因为破绽太多了,反而让双方都不敢轻易发动。

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停滞了一般,没人动,也没人发声。

除了风渐渐加紧呼啸,天空也开始有了阴霾,一场大雪随时都会袭来,周边其它的一切,都暂时保持着诡异的沉默。

停留在远处杜希孟,是唯一还敢正面观察这场战斗的人。

虽然他也早已看不懂,面前这两人相斗的手段,但他绝对可以确定,一旦若干年后他能修炼到某一个层次,这次难得的机会,一定会让他事半功倍,攀登上那个令人瞩目的境界。

即使他也因为先前被两人拳风裹起的风沙,脸上身上都受伤不轻,他依然没有后退半步。

双目直勾勾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连眨都不眨一下。

僵持还在继续,徐阳和范帮主都知道,这一击,必然是决定胜负、生死、存亡的一击。

“第九招。”徐阳突然开声道:“刚刚我们的比拼,足足有八招,我们互有攻守,彼此都受了不轻的伤,所以,这第九招,应该就是最后的一招了。”

“没错,这也会是你这辈子的最后一招了。”范帮主也突然开口,面上带着略显诡异的微笑。

完全没有理会对方挑衅的口吻:“你还有什么心愿,若是没有达成,我或者可以替你完成。”徐阳又问道。

“此生无憾。”范帮主并没有询问徐阳的心愿,因为即使他能击败徐阳,他自己的生命也必将在这个寒冷的冬日里结束。

与其苟且偷生,活得长命百岁,还不如辉煌一刻。

能替江湖除去眼前这个败类,虽死无憾。

徐阳自然没有任何继续询问下去的想法。

他发问,只是想在气势上略为压制对手,但很明显,范帮主并没有中计。

而徐阳也并没有失望,就在刚刚,结束问话的那一刻,他已经将体内的气息调至均匀平稳,全身上下的肌肉都已完全放松,整个人的状态都是前所未有的完美,随时可以发动攻击。

所以,他攻击。

他当然知道对面也在调整状态,但是他并不在乎。

优势太大,他毫不介意对面的敌手,能否提升的那一点战斗力。

此时,冷风又一次刮过,天上阴霾更甚,杜希孟感到面上一凉,第一片雪花已经落在了他脸上。

冷月宝刀再一次划过一道淡淡的月光,就在,这么一个冰寒灰霾的冬日里,随着雪花一起飘至。

淡淡的月光仿佛跨越了时间和空间,于五步外发动,当第一片雪花尚未飘在刀身之上时,已经落在了范帮主的身上。

月光温柔如水。

水可覆舟。

范帮主却完全没有阻挡的意思。

他早就看出来,这柄拥有着绝美刀光的武器,绝对是一把锋锐如风的宝刀利刃。

他手里的泼风刀,只不过是柄精钢打制的普通兵刃。

泼风刀绝对不能用来招架眼前这柄宝刀,阻挡了也没用。

根本就挡不住。

那么,倒不如,

换招!

因此当淡淡的月光侵袭到他身上时,他的泼风刀也挟着风声,扑向了徐阳。

他有金钟罩,就算是身上中刀,最多也不过跟先前那招一样,被劈开三四寸的伤口而已。

何况这一刀,是袭向他的前胸,而不是脖项。

前胸没有足够致命的血管,被肌肉和骨骼包裹住的心肺等器官,也绝不是三四寸的刀口可以重创的。

更何况,自己的前胸,还有一块用来防御的玄铁护心镜。

这也是先前徐阳的一记少林神拳,直接命中了范帮主的前胸,却毫无作用的原因。

不知是不是徐阳打昏头了,居然忘了这一点?

范帮主可没有替敌人担心的想法,对手的失误,对他来说,就是最好的机会。

而他的泼风刀,徐阳的身体可挡不住。

用伤换命,甚至是用命换命,于范帮主来说,都是完全可以接受的策略。

这一刻,比试的本就是拼命,任何武功、内力、机敏、权变,都已经失去了作用。

比的就是,谁更敢拼命,谁的刀更快。

如果说这天下还有谁像他一样,完全不在乎性命的,范帮主一定不会相信。

因为他本来就该死了。

无论成败,既然启用了血祭大法这一秘法,他今日必死。

死人自然是不会在乎生死的。

既然没有,当然根本就谈不上失去。

徐阳还年轻,武功高,医术高,毒术更高。

他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去享受,享受生命,享受那些趋炎附势的江湖人士对他的尊重。

他还很有钱,刚刚挖掘的闯王宝藏,应该是笔极大的数字吧?

这样一个有钱人会去拼命?

范帮主根本就不信。

所以,他必胜。

徐阳当然惜命,但是此刻,他也根本不在意拼命。

反正自己不过就是来这世界一趟,完成了任务,早一些晚一些走都无所谓。

所以他根本没有变招来防御的打算。

范帮主这么可怕的敌人,多存活一秒,自己反而更不安全。

不过就是挨上一刀罢了。

他也知道,自己劈出的这一刀,未必能给范帮主带来多大的伤害,但是,如果不劈这一刀,自己更没有机会。

物品名:冷月宝刀。

特性:

削铁如泥:该武器锋利异常,A级以下的武器都无法正面防御该武器的攻击,B级以下的防具也无法完全防御,有一定几率将敌人武器和防具破坏。

一刀两断:持有该武器,有10%的机会无视敌人的防御特技,将敌人杀死。

这是冷月宝刀附加的四个特技中的两个。

徐阳觉得这两个特技,简直就是为了此时此刻而特别准备的。

不管范帮主前胸装备了什么防具,想必不可能是A级防具。

A级防具,连徐阳都没见过,讲道理,凭啥一个低武世界的配角能拥有?

只要范帮主带着的,是B级或B级以下的防具,都会被冷月宝刀破坏。

而10%的几率可以发动的一刀两断特技,也正是金钟罩和金刚不坏神功之类防御性武功的克星。

虽然只有10%的概率,看上去似乎有些低,不过按照概率来说,砍十刀也总该有一刀能发动吧?

就算自己是非洲酋长,不是欧皇,那么砍上20刀,总也能应验一次了吧?

拼一把,才能赢!

“当”的一声,果然冷月宝刀砍中范帮主胸口时,响起了一阵金铁交鸣之声。

范帮主心中暗自得意,此刻他的泼风刀也已砍中徐阳,这一招,赌对了。

即使徐阳在中刀前,略为腾挪的结果,最多也就是原本该砍中他脖子的那一刀,变成了劈中前胸。

一样是致命伤。

自己那一刀的份量,范帮主自然清楚。

两人几乎同时前胸中刀,唯一不同的,是范帮主有玄铁护心镜护身。

胜负已定,范帮主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然而胸口传来的阵阵刺痛,打破了他的美梦。

他不敢相信,祖传的玄铁护心镜,居然没能挡住那柄周身上下散发出淡淡月色的宝刀。

幸好有金钟罩护身,刀尖入体不深,只不过有些痛而已,并不致命。

而自己那一刀,可是结结实实地看中徐阳的。

然而刀身传来的感觉,却不似往常砍中肉身,开膛破肚的那种爽利感。

似乎……被什么给阻挡住了?

这,不可能!

即使是先前双方互殴的时候,徐阳身上还是毫无遮挡护具的,不然他也不会被自己打得那样惨。

然而,就在转瞬之间,他是怎么穿上护甲的?

你是武林高手,不是魔术高手啊!

范帮主这一愣,徐阳自然不会放过,借机连劈五六刀。

然而并不欧皇。

10%的概率并非那么容易触发的,即使那几刀接连地劈砍,生生将玄铁护心镜劈成了碎片,将范帮主的胸腹处劈得血肉模糊,却始终没能触发一刀两断特技,金钟罩状态始终在保护着范帮主。

第二百四十二章 威胁

虽然这几刀没能带给范帮主致命一击,不过起码徐阳自己毫发无损。

徐阳有些庆幸,万幸自己离开回疆前,张召重赠送给自己一件金丝软甲。

物品名:金丝软甲。

物品属性:B级防御甲,耐久度100/100,装备后+20防御力,对兵器类攻击有效。 受到攻击后,耐久度下降,当耐久度下降到0时,防具损坏。

装备条件:防御力>15 敏捷>25

物品特性:

1:柔软。

装备后不会影响到装备者的一切行动,如同没有穿戴一样的自如。

2:阻挡。

装备后,对所有兵器类攻击有特效,面对B级兵器的攻击,可减弱80%以上的伤害,C级及以下兵器攻击,可减弱90%以上的伤害,受到A级或以上兵器攻击时,最多可减弱50%的伤害,并且有一定几率会被A级或以上的兵器直接破坏。对于有内力附加的拳脚攻击,没有防御效果。

3:保护身躯。

可防御对于装备者身躯部位的直接攻击,针对头颅、四肢等处的攻击无法防御。

绝对是件好宝贝,出乎徐阳的意料之外,张召重居然会把金丝软甲这么有用的东西送给他。

先前和范帮主的争斗,都是拳脚上的较量,穿着金丝软甲根本没什么效果,因此徐阳也就没有装备上。

然而当他看到范帮主拿出了泼风刀的时候,惜命的徐阳,当然就直接在系统里装备好了金丝软甲。

泼风刀并非什么宝刀利刃,撑死了不过就是柄C级武器,被砍中了,最多也就是痛上一下,根本没有什么直接伤害可言。

而自己的冷月宝刀,却是直接破坏了范帮主的防具,这笔好买卖,做得,绝对做得。

此时范帮主才醒悟过来,足尖点地,身形向后退去,便避开了徐阳的刀招。

徐阳自然不会如此轻易地放过他。

如今的范帮主,既已中计,气势已破,若不趁这个时机乘胜追击,等他缓过来,局势恐怕又会有所变化了。

别的不比,光是轻功,徐阳甩他八条街总是有的。

只要徐阳愿意,这天下任何一个武者,都逃不过他的手心。

整个人无风自动,如影随形一般追逐着不断后退的范帮主,手上的宝刀,依旧不停地劈砍在范帮主的胸腹等处。

范帮主此刻才是真的怕了,无他,任何人在碰到一个自己无法破防,而又能不断伤害到自己的对手,如何能不怕?

显然徐阳是在他不注意的时候,换上了一件护体甲胄,具体他是怎么做到的,范帮主不清楚,也没时间计较这个了。

现在最直接的问题,是哪怕他启动了血祭大法,但冷月宝刀太过锋利了,依然不停地在他胸腹间营造了一记又一记的血痕,鲜血不停地流出,在雪地上留下了一条长长的血道。

虽然金钟罩状态下,他的身体很耐砍,但身体里的血量就那么点,若是流光了,任你金钟罩还是银钟罩,就算是星耀钟罩也没用啊,一样要死的。

他还不敢用泼风刀去挡,若是被砍断,自己可连唯一的反击手段都没有了。

因此他一边退,一边不停地尝试用泼风刀去攻击徐阳的四肢、脖颈和头颅等护甲无法保护的部位。

然而徐阳多鬼的一个人,又怎么可能让他轻易得手?

往往范帮主招式才施展到一半的时候,就发现冷月宝刀已经在半路等着了,要么就改变招式,要不就两把兵器互拼。

他唯一的选择就是变招,然而他这门家传刀法其实并不是什么精妙的功夫,简直是处处受制于人。

要知道徐阳现在使的可是这个小世界内最顶级的刀法,没有之一。

胡家刀法作为A级武功,远比范帮主现在使的这种不入流的未知名刀法要厉害多了,即使两人使用的兵器一样,徐阳同样有把握在刀法对决中完胜对手。

何况两柄兵器之间的差距,并不比两种刀法的差距小。

如果不是范帮主此刻还维持着血祭大法,金钟罩的状态还在持续,恐怕他早就完了。

然而范帮主却隐隐感到,血祭大法的维持时间,不多了。

原本就是逆天的功法,怎么可能持续的时间太长。

范帮主觉察到,原本全身沸腾的血气已经开始有了平息的迹象。

一旦血气回复到普通人状态,那么他的死期也就到了。

他必须冒险了,否则他的牺牲就是白费。

他甚至连伤害到徐阳都没能做到。

哪怕只是一点点。

可怕的对手。

然而更可怕的是,他此刻非但没法转回局势,甚至还在不停地后退。

圆峰上的面积原本就不大,他一路后退,很快就要到峰顶边缘,再退几步,便是悬崖。

十几丈的圆峰,其实并不算高,甚至可以算是周边峰峦里最为低矮的一座了。

但对于血肉之躯来说,凌空跌下十几丈,那是必死无疑。

轻功并非范帮主所长,他先前也要借助工具一步步地爬上圆峰。

要是没有工具,平日里他若想跃下峰顶,恐怕也会受伤不轻。

更何况现在身后还有个追命的煞星。

他必须想办法,反杀徐阳。

否则不论从哪个角度来看,他都死定了。

眼角微眯了一下,多年来的江湖经验,让他的头脑瞬间变得清醒无比。

这个时候,急是没用的。

头脑中无数念头升起,不停地闪过他的脑海,远比徐阳手中的冷月宝刀速度更快,。

然而他发现,绝大部分方法,根本就是拿来对付普通人的。

对于徐阳这个等级的高手,除非他轻敌或者胆怯,不然任何看似高明的计策,都是破绽百出,徒引人笑而已。

徐阳也在估算局势,他觉得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计算,范帮主都只有一条路。

死!

然而越是此时,徐阳心中的危机感却越浓烈。

以范帮主这种老江湖的阅历,他不可能看不出这一点,然而他却一直没有尝试去解决。

这很不正常。

徐阳从来不会低估自己的任何一个对手,这才是他能长期混迹于江湖,却可以安然活到如今的最大法宝之一。

同样,范帮主厮混于江湖的时间比他更长,纵使再难的局面,怕他也不止一次的遇见过,何以如此无奈?

除了手上不停地加快攻击,徐阳更为警惕地观察着对手的一举一动。

随着胸中气血冲激开始缓缓降速,此时范帮主觉得大限已到。

此时脚步一歪,他已经站到了圆峰的边缘。

不用往后看,他也知道这是最后的时刻了,背后就是悬崖,进一步就是徐阳的刀,退一步,则是粉身碎骨。

他停下了脚步。

人生若是退得太多,很少人能及时停步。

范帮主不是普通人。

他是江湖中最优秀的那一批人。

高手中的高手。

这辈子他何尝如此狼狈过。

即使先前被整个丐帮背叛,被朝廷和丐帮弟子联手追杀,他也拼掉了至少三四十个高手的性命。

代价仅仅是自身受了严重的内伤。

然而眼前这个徐阳,他比一百个,不,他比一千个江湖高手更为可怕。

他一个人就把自己逼得无路可走,无路可退。

这还是自己激发了血祭大法这种邪功的前提下。

如果是平常的自己,他对付起来根本就不费吹灰之力。

这样可怕的高手,杀起来,才有意思,不是吗?

一道邪光闪过他的眼角,是时候解决一切了。

徐阳也停步,他知道,最后的时刻到了。

看着眼前狼狈不堪的范帮主,徐阳忽然想到,他第一次穿越到这个小世界,第一批见到的人中,就有这个范帮主。

当初的他,是多么意气风发,不可一世?

而如今的他……

这仅仅是不到一年的时间啊。

徐阳的神情有些恍惚。

这一恍惚间,他想到了很多。

想到了往日里逃亡时的艰难,想到了武功提升后的兴奋与激动,甚至,想到了霍青桐的笑,刘倩的决绝,于万亭的萧瑟,蔡小田的诡异难言……

胜了,这一切才是真实的。

若是败了,谁知道会经历什么?

徐阳这时突然想起,好像这范帮主,还是自己在这个世界的世界任务里,最后一个任务环节。

若是杀了他,最少也是几百积分啊。

虽然曾经生起过放过他的念头,然而他居然好死不死地重新出现在自己面前。

还给自己带来了最大的威胁。

后世那句话很适合他。

不作死就不会死。

“你性命,我取了。”徐阳朗声笑道。

范帮主已经没有退路,他身上伤痕累累,他的气势已泄,他身上先前带给自己巨大的威胁感已经消失。

甚至刚刚那几次交手,可以明显感觉到,范帮主的力量和速度都降低了不少。

这一切都意味着,那种可怕的邪功,时间快要到了。

刚才那段时间,都是徐阳追杀着范帮主,在这种情况下,范帮主绝对没机会也没可能示弱。

那么,最保险的方式,

自然是拖到范帮主身死道消咯。

徐阳才不是什么热血少年,明知道敌人要死了,还过去送人头。

任何一种过于冒险的方式,徐阳都不想去尝试。

冒险,就意味着危险。

过于冒险,换种表达方式,那就是置生死于度外。

徐阳是那种人吗?

很明显不是啊。

第二百四十三章 中计

不知为何,即使对手身上散发出的威胁感和气势都已不再,徐阳依然能隐隐察觉到一种不安。

这个感觉不是系统带给他的,而是一种来源于灵魂深处的第六感。

这种感觉,第一次出现,就让他从沧州那个血夜里逃脱了性命,之后,也让他安然渡过更多的危机。

现在,这种感觉又来了。

这说明,范帮主并不是表面上看见的那样,是一条死狗。

而是一条,受伤蛰伏着的,饿狼!

对付饿狼,徐阳很有经验,毕竟在回疆时候,他见过的那一群野狼,恐怕已是这世上最大的一群野狼了。

能把它们追到满处逃,他也可以算是天下杀狼第一人了。

狼这种动物,心思黑的很,你若是强大到无懈可击,它们就会畏你如虎,但你却绝对不能有半点示弱的表现,否则的话,不管它们受了多重的伤,都会瞪着血红的眼睛,哪怕是马上就要死去,它们也会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来撕咬你。

只有你死了,它们才会松口,然后吞噬你的血肉,来维系它们的生命。

眼前的范帮主,无论是从眼神还是那副凶恶的样子,都让徐阳感觉到狼的气息。

这是要拼命了啊。

手中冷月宝刀缓缓舞动,徐阳改变了策略,开始守住阵脚,不再攻击。

徐阳的无耻,远远超过了范帮主的想象。

谁能料到,占尽了上风的他,居然在即将得手的情况下,放弃了进攻?!

范帮主整个人都不好了。

以他现在的状况,恐怕就只有一击之力了,若是这一次攻击落空,就只能任由人宰割了。

所以若是徐阳如之前那般追杀他,他反而会很高兴。

绝地反击才是最有效的击杀方式。

然而此时强攻徐阳?

成功率太低不说,即使成功了,范帮主也没有把握一击就将徐阳击杀当场。

徐阳身上层出不穷的手段,早就让范帮主心惊了。

若是没有动用血祭大法,说不定为了保命,范帮主现在早就跑了。

“徐相公,如何不攻了?”范帮主决定诱使徐阳来攻击自己:“难道是打不动了?”

徐阳笑笑,并不搭话,敌人想让他做的事,必定对他不利。

这简直跟一加一等于二一样明显。

范帮主知道徐阳无耻,所以继续尝试着刺激他:“范某记得徐相公先前说过,若是十招内无法取范某性命,便任由范某安全离开,不知徐相公这样天下一等一的高手,说话是否算数呢?”

“额……”徐阳没想到范帮主居然在这点上刁难他,眼珠一转,淡淡笑道:“我有说过这句话吗?有证人吗?”

范帮主一口老血险些喷出。

他早就知道对面这位是个无耻到极点的家伙,然而他却没想到,徐阳身为天下可数的高手,居然连一点点节操一点点担当都没有,半柱香时间都不到,从他口里说出来的话,居然可以直接就抵赖了……

范帮主总算明白,为什么他老是在徐阳身上吃亏。

实在比不过啊,无论是武功还是脸皮,他们都不是一个层次上的。

如果说武功上面,两人间的差距还可以算得清楚,这脸皮厚度上的比较,根本就看不到界限。

范帮主也算老江湖了,比起徐阳,他简直就像个还没断奶的婴儿一样单纯。

“你!”范帮主一时居然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好了好了,不跟你开玩笑了,那句话我确实说过。”徐阳似乎是突然悔悟了一般,居然承认了。

“那好,我现在是不是可以走了?”范帮主当然不希望走,若是此时他离开,等不到太阳落山,他也一样会死。

不能手刃仇人,死了岂不是白死?

但是他打赌,他若是要走,第一个不肯放手的,肯定就是徐阳。

“你这人,就是急性子,我还没说完呢。”徐阳一脸轻松的态度,带着猫戏老鼠般的笑容道:“我之前说的原话是,给你半个时辰恢复,之后你挑战我,若是能在我手下过十招,我便就此放你安全离开,否则的话,你的命就留下吧。是也不是?”

范帮主有些懵逼了,话是一字都没错,不过,这和自己先前表达的意思,有什么区别?

徐阳见他不否认,又道:“既然我提出的条件是让你休息半个时辰,然后再挑战我,撑下十招便放你离开,但是你并没有答应啊,你并没有休息半个时辰再挑战我啊,你既然都没有遵守条件,那么我当然也不必遵守诺言,平白放你走了,不是吗?”

“……”

范帮主彻底无语了,你咋那么不要脸呢?

眼见得徐阳是既不肯上当,也不肯允诺放自己离开,一气之下,范帮主大喝一声:“姓徐的,老子下辈子也不放过你!”

说罢身子腾空而起,便欲纵身从峰顶跃下。

那么高的山峰,别说如今范帮主全身是伤,就算往日里他状态巅峰的时候,摔下去也是半死不活。

何况如今他原本寿元就不多了,这简直就是寻死。

徐阳一时也看不透对方了,难道他真那么气性大?被自己随便那么一激就跳崖了?

不对啊,徐阳突然有些反映过来了,若是他就这么跳崖死了,那几百积分到底算不算啊?

以系统一贯以来的尿性,九成会抵赖掉这么多积分啊。

那是积分吗?那根本就是自己的命好不好?

没想到,玩了半天,居然把自己的玩死了?

想到此处,徐阳也纵身一跃,不管如何,若是自己在范帮主落崖之前就击杀了他,系统再不要脸,也抵赖不掉了吧?

两人一前一后,跃出峰顶,向下坠去,身边呼呼的风声不断,徐阳的轻功远高于范帮主,后发而先至,冷月宝刀离范帮主的头颅越来越近。

就在此时,局势猛地突变。

范帮主身形突然一顿,居然停住了。

这不科学!

徐阳心里大喊,然而他的身子却依然在继续坠落,两人几乎是擦身而过,徐阳的这一刀也未能劈中范帮主。

惊鸿一瞥,徐阳才明白过来,原来先前范帮主和杜希孟两人就是从这里攀上圆峰的,原本铁镐之类的登山工具居然没有收好,而是留在了此地。

范帮主绝对是挑好了跳崖的地点,待身形刚刚落下,就一手攀住了崖边的铁镐,借力停在了原处。

而一无所凭的徐阳,则严格遵循着牛顿他老人家的第二定律,加速向下堕去。

这怎么可以?这也太科学了!

原来范帮主一直诱使着自己靠近悬崖,是打得这个如意算盘啊?

好筹谋。

学到了……

徐阳甚至在眨眼之间,就想到了如何利用这条计谋去阴别人的好几种方式。

不对啊,现在被阴的是他自己啊。

烈焰枪在手,徐阳瞅准了,一枪刺向了先前铁镐在山峰上留下的坑洞。

然而……扎偏了。

没事,还有其它的坑。

万幸范帮主挖了好多坑没填。

徐阳想告诉他,挖坑不填是要遭报应的!

终于,一枪深深地扎入了坑洞,双手发力,徐阳终于借助枪身,稳住了身形。

此时,离范帮主停住的地方,已经差不多五六丈了。

虽说徐阳这样坠下,以他的轻功,最多也不过是受伤,然而这亏吃的,恼火啊。

终日打雁,居然被雁啄瞎了眼。

向来只有自己算计别人,今天居然被范帮主这样一个莽汉给算计了。

果然江湖上没有笨人,即使看上去再不起眼的家伙,能混迹那么多年,总会有些真材实料的。

烈焰枪不过是柄C级武器,实在是撑不住徐阳的身躯,开始变得弯曲,眼看又要坠下去了。

徐阳眼神向下一扫,脚尖便在山峰一块凸起处使劲蹬了一下,身形顿时一轻,烈焰枪的枪身顿时从C形变回了直线。

徐阳此时又借烈焰枪反弹之力,反而向上跃去。

这个仇,得找范帮主算算。

徐阳是记仇的人吗?

当然不是。

有啥仇,他基本上当场就报了。

范帮主一开始还在偷乐,居然连徐阳这样奸计百出的家伙也会中自己的妙计,自己实在是了不起。

然而看到徐阳居然利用自己先前留下的坑洞,在半路上强行停了下来,范帮主就有些笑不出来了,随后徐阳居然跃了上来。

若是让他回到峰顶,自己先前的一切,岂不是白费心机?

范帮主咬了咬牙,既然如此,自己唯有一拼了。

左手放开铁镐,范帮主反其道而行之,从峰顶处一跃而下。

两人与半途中相遇,此时再无留手,两柄利刃都竭尽全力劈砍向对手。

“嚓”的一声轻响,两刀相碰,不出徐阳的意料之外,冷月宝刀轻松掠过泼风刀的刀身,继续向前,而泼风刀自然是从中折断。

两柄刀的等阶相差巨大,泼风刀在和冷月宝刀的直面碰撞中,几乎是不堪一击。

然而这一刀并非是范帮主真正的杀招,他此时能依靠的唯一法门,就是祖传的二十三路龙爪擒拿手。

只要能擒住徐阳,在这种情况下,任徐阳的轻功再好,两人一定会同时坠崖,一命换一命,不亏。

徐阳此时也看出了范帮主的打算,他既然拼命了,那么自己留在身上的赤蝎粉,恐怕就奈何不了对方了。

这几乎是一个死局。

第二百四十四章 终结

两人一路下坠,徐阳吓得魂飞魄散。

此时,他的右手刀已经挥出,却只在范帮主的脖项处又留下了一道血痕,现在只剩左手,还能尝试着还击一下。

混元掌中的一招“推波逐流”已经使出,只要能赶在范帮主的擒拿手之前击中他,徐阳就还有一线生机。

奈何在速度上,徐阳始终是比施用了血祭大法的范帮主,来得慢了一些。

左掌离范帮主的身躯还有几寸时,范帮主的双手已经缠了上来。

强忍住指尖上传来的剧痛,范帮主已经封住了徐阳的左臂诸脉。

徐阳顿时感到左半边身子一麻,顿时失去了控制。

整个人的感觉都不好了。

看着范帮主脸上露出的狞笑,徐阳唯有翻转刀口,反过来劈向他的脖项。

难道真的就要这样结束了吗?

徐阳甚至有些心如死灰。

这一刀轻轻擦过范帮主的脖子,浑然无物般的透过。

“嚓”的一声,恍如梦幻一般,似有似无。

两人同时向下坠去。

“不要啊!”反而在峰顶,传来一声惨叫。

趴在悬崖边,杜希孟心惊胆战地看完了刚才那惊心动魄的瞬间。

徐阳死不死,杜希孟一点都不在乎,甚至他还巴不得徐阳早点去死。

但是,解药呢?

啥都没留下,就留下一堆宝藏……

好吧,虽然宝藏也算是极好的东西,但是…宝藏再好,也没命重要啊!

想着之前徐阳威胁自己的话,想着自己不久之后就会全身溃烂,受尽痛苦而死,杜希孟整个人都崩溃了。

钱再多,有啥用?自己还剩不到一年的命了,有钱没命花啊。

想到此处,杜希孟连这些年为了寻找宝藏而浪费的十多年时光都有些后悔了。

以自己的才能,若是碰上好机遇,未尝不能在这十多年内创造属于自己的辉煌,何必死守着一堆未必能属于自己的宝藏,浪费生命呢?

而今,宝藏是到手了,命也快没了。

都怪自己,救范帮主干嘛?

谁能想到,乍逢生死关头,范帮主居然能爆发出如此惊人的战斗力,甚至有能力拖着徐阳同归于尽。

这算不算自己害死自己?

正在杜庄主自怨自艾的时候,忽然见到一道人影,从山腰处反跃而上,几下纵跃,转瞬间居然已经到了峰顶处。

等杜希孟看清来人的模样,他几乎要欢呼出声了。

来人正是徐阳。

此刻的徐阳,死里逃生之余,也是满头的冷汗。

若不是方才最后一刀,奇迹般地触发了“一刀两断”的特效,自己就算交待在这里了。

冷月宝刀透体而出,终结了范帮主最后的努力,也留下了徐阳的小命。

回想起来,当范帮主满怀喜悦的笑容,一瞬间僵硬的时候,徐阳居然还没能反应过来。

随后系统的提示音才让他彻底清醒了过来。

努力甩脱了范帮主已经失去力量的双手,徐阳险死还生,所幸烈焰枪还在山崖上插着,他奋起全力,才算抓稳了枪身,从而再一次逃脱了坠崖之噩。

容易吗?

“叮!恭喜宿主杀死最后一名任务对象范帮主,获得A级抽奖机会一次,系统积分500分!”

“叮!恭喜宿主杀死A级反派角色,额外获得系统积分250分!”

“叮!恭喜宿主完成世界主线任务3:光明线,保护胡斐成功,取得平四的信任成功,在一年内杀死所有暗害胡一刀的参与人员成功,完成度为完美,由于宿主完成任务的过程中,显示了难得的智慧和无耻,系统评价上升,故任务奖励升级,获得A级抽奖一次,系统积分1000分,随机获得A级功法《漫天花雨》。从此刻起,宿主随时可以离开本世界。”

一连串的系统提示让徐阳还在飞跃的身形险些没能稳住,这要是再掉下去,自己该是史上第一个被系统消息害死的穿越者了吧?

系统积分1750分,两次A级抽奖机会,一门A级功法,除了系统例行说自己无耻,让徐阳很不爽之外,其它都是极其完美的奖励了。

《漫天花雨》,是洪七公独创的暗器功夫,被用来对付欧阳锋饲养的毒蛇群有起效。

后来传给了黄蓉,黄蓉这种见多识广的武二代都极为兴奋,可见这门功夫的不俗之处。

更何况,徐阳现在最大的短板就是暗器功夫太差了,得到了什么暗器,基本都是靠硬扔出去,效果差就不说了,大部分时间是毫无威胁的。

就好像手里拿着倚天剑,却只能去打王八拳一样,简直是浪费啊。

如今有了这门绝技,只要自己勤加练习,恐怕今后都没人敢近自己身了。

而且徐阳对自己的毒功极为有自信,哪怕就是简简单单的金钱镖、飞刀、毒针之类暗器,一旦抹上自己淬炼的毒药,那效果就噌噌噌地上去了啊,什么黑血神针,什么冰魄银针,和自己使出来的暗器根本没法比啊。

可以说,这次比斗虽然过程极为惊险,还差点挂掉,但是富贵险中求,获得的收益也是巨大的。

因此徐阳心情特别好,看到趴在崖边眼中含泪的杜希孟,居然有些感动了。

“没想到我们才认得不久,你居然就这么关心我,谢了!”

杜希孟心中暗道:我可没关心你,我关心的是“舍体丸”的解药……

但是嘴上,杜希孟可不会这么说,自然是一顿天花乱坠般的奉承,听得徐阳是眉花眼笑。

“好了好了,你既然这么有心,我也不会亏待你。”徐阳随手拿出一小瓶人参归元汤,塞给了杜希孟。

“这是极品药汤,每天服用三滴,十日后你就会知道效果了。”

对于徐阳随手甩出的所谓极品药汤,杜希孟心底里自然是不屑一顾的。

他出身富贵,祖上都是豪门,什么补药汤剂没试过?小时候,千年人参调制出的参汤,都是拿来当夜宵吃的。

这瓶看上去极为普通的药汤,能对自己有多大帮助?

不过既然是徐阳所赐的,表面功夫当然要做足,杜希孟装出一副欣喜若狂的样子,各种阿谀之词捧得徐阳轻飘飘的。

徐阳当然清楚杜希孟是装的,不过心想:人啊,就是如此,睿智如自己,也是喜欢高帽子的。

系统“呸”了一声,再不搭理徐阳,回身去看《武侠世界的小配角》去了。

第二百四十五章 回京

徐阳最后看了一眼悬崖之下,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吩咐杜希孟安排人去收殓范帮主,这也算仁至义尽了。

就这样,徐阳回到玉笔山庄,每日里修习武功,而杜希孟和于管家则日夜操劳,在山洞内化冰挖宝。

一晃十多天便过去了,大部分的珠宝都已被挖出,全被徐阳收进了随身空间。

而剩下的那部分黄金和白银,徐阳嘱咐让杜希孟慢慢挖掘,反正短期内他是带不走的,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杜希孟一副很感激的样子,心里总算是大大地松了口气,幸亏徐阳看上去挺满意的,毕竟连续十几天都没吃好睡好了,铁打的人也撑不住。

若不是徐阳赠他的那瓶极品药汤,恐怕他都坚持不到现在。

更神奇的是,他发现多年来停滞不前的内力修为,居然在这短短的十多日里,猛地提升了一大截,效果远远超过他过往十年修炼获得的内功修为。

这也让他对徐阳,由开始的被迫臣服,渐渐转变为钦佩。

任何人若是有能帮助手下提升功力的能力,他的将来发展都是无可限量的。

虽然杜希孟的野心也不小,但他自忖绝对没有徐阳这样的能力和手段。

仅仅是放任自己挖掘宝藏,而他却甩手不管这一点,杜希孟觉得自己根本就做不到。

这种信任属下的魄力,无论是在谁身上存在,都算是极为可怕了。

杜希孟甚至生起一个念头,若是真心做徐阳的手下,倒也不错。

只是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事后他自己想想也觉得有些可笑。

徐阳则趁这段难得的悠闲时光,独自一人在玉笔山庄修炼,早在回疆时,他就感觉自己即将突破了,只是好像缺少了一个机缘。

这次更是经历了一场真正意义上的生死相搏,这样的好机会,若是不能好好利用,他也就不是徐阳了。

果然,短短十余日,他的武功又上了一个台阶,胡家刀法升到了第七层最高境界,而少林神拳和混元掌也有所精进,只有破玉拳似乎还差半口气,不过这种武功上的突破,也不能情急于一时,徐阳倒是很想得开。

当宝藏开始被挖掘的那一刻,“追寻宝藏”的支线任务已经完美达成,可惜并没有什么额外的奖励,只是账面上又多了500点积分。

既然在此地的任务已经完美达成,徐阳觉得再留在关外,似乎也没什么必要了,世界任务已经完成,自己现在随时可以离开这个小世界,哪怕他还不想回去,但最多也只剩下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可以让他停留。

那么,就去帝都吧,还有些事要在那里安排清楚。

只是时近农历十二月了,关外一片冰天雪地的,徐阳可不想再搞什么策马狂奔了,他是来历练的,不是来吃苦受罪的。

让杜希孟安排好马车和车夫,徐阳便坐在马车上,吃着火锅唱着歌,高高兴兴地离开了玉笔山庄。

临行前,他把帝都自家宅子的地址给了杜希孟,杜希孟这才安下心来,以后只需每年运送金银去一次帝都,他就可以领取解药了。

…………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关外的雪景确实极美,一路行来,却没有几个俗人懂得欣赏。

徐阳也不懂欣赏,他只是埋头在马车车厢内享受生活,偶尔修炼一下新到手的《漫天花雨》,盘算着今后的出路。

人少,麻烦自然更少,一路畅通无阻,加上杜希孟确实很会安排,找了两个熟练车夫伺候左右,日夜兼程,居然短短二十日就进了关。

此时已是十二月,进了山海关,离帝都也就只剩下六七百里地,也就是一天半的路程了。

关内虽然也很冷,但是和关外那种流个鼻涕也能结冰的天气相比,要好太多了。

一直到远远望见帝都大门,这一路的艰难跋涉总算结束了。

虽然只是坐车,这一路的颠簸也够受的,没办法,谁让自己是劳碌命呢。

拿出两锭银子赏了车夫,便让他们回程去了,随着人群,徐阳悠闲地进了城。

茄子胡同的宅邸附近依然无人监视,看来白振还算老实,大内侍卫处这些日子也没出什么幺蛾子。

终于算是回家了。

虽然这处四合院也不过是在帝都的临时居所,不过在徐阳心里,这可以算是一个家了。

敲了敲门,门被打开一条缝,里面的人向外看了一眼,顿时惊喜万分,立刻打开大门:“主人,您回来啦?!”

“你不错,又进步了?”徐阳看了眼庄承,就笑着说道。

庄承有些不好意思,昔日纵横天下的大盗,此刻居然露出了腼腆的笑容,若是说出去,根本没人会信。

“虎落刀这门功夫,很适合小人修炼,如今已是第四层境界,主人赐予的人参归元汤也大补,小人的内力提升得更快。”庄承笑着回道,但笑容随即就转为谨慎:“只是这等逆天的药物,主人千万记得不要显露于人,否则恐怕会有大祸,咦?”

庄承的眼中,突然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眼神,怪叫道:“主人,您又有精进?!”

不由得他不惊讶,要知道以庄承的实力,提升已经是非常不易,徐阳的赞赏,他也欣然收下,毕竟能在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内,就从原本的二流末提升到了二流中段水准,不管换成是哪一个武者,都会为此而骄傲的。

然而主人的进步,简直吓人。

原本离开帝都时,主人身上的气势已经是天人之姿,庄承武功不算高,见识却是天下一等一的,他可以断定,当时的徐阳就算不是天下第一高手,也不会差得太远了。

然而才多久没见啊?算上来回在路上消耗的时间,一个月都不到啊,满打满算也就十几二十天,徐阳居然又进步了?

这不可能!

但是事实摆在眼前,如果说一个月离开帝都时,徐阳身上散发出来惊人的气势,还如同一把刚出鞘的利剑一般,让人望而生畏,而如今的他,已经锋芒内敛,和平常人已经没有任何区别了。

若不是徐阳温和的笑容未变,眼神中偶有精光湛然,搞不好庄承都会认为他遭遇不幸,失去了武功。

第二百四十六章 佳人

听到庄承的问题,徐阳淡然一笑。

“不知为何,此次去了关外,经历了几次战斗,在武学上又多领悟了一层,这才感觉之前不过都是井底之蛙,如今只能算是勉强出了井口罢了。”

看着庄承带着崇敬之色听自己吹牛逼,徐阳觉得,这种低调装逼的感觉,真好。

庄承一脸仰慕地看着徐阳,心想若是能达到主人的一成功力,自己也该能纵横江湖,所向无敌了吧?

“这些日子,帝都里有什么变化吗?”徐阳边往宅子里走去,边随意地问道。

庄承也紧跟着徐阳的脚步,边走边小声说道:“今日里倒没太大的事情发生,展彤展大人辞了官,回江南老家了,临走时曾经来访过,还有就是您刚走那会儿,朝堂又派了一支大军去回疆平叛,嗯……坊间传闻,前几日皇上又纳了一名侧妃,听说是回疆的一位公主……”

徐阳的脚步突然停下,公主?这……算是怎么回事儿呢?

自己明明改变了历史,先前回疆的形势一片大好,喀丝丽怎么可能被乾隆抓住?

或者是回疆的其他部落的公主?有这个可能。

庄承还在不停地说道:“据说这位公主天香国色,美貌惊人,而且据说身有异香,即便是冬日里,整个远瀛观上下也都充斥了这股香味,连皇上都被迷得五迷三道,天天往圆明园跑,可惜是在皇宫大内,不然小人都想潜进去看看了……”(注1)

徐阳听到此处,整个人如遭雷击一般,身有异香的公主,那一定就是喀丝丽了。

到底是哪里出错了?她怎么会到了帝都?

算算日子,就算之后派出的那支大军连夜赶路,到了回疆一战就击溃回部联军,再抓了喀丝丽送回帝都,这时间也明显不够啊?

如果从霍青桐那里算起,喀丝丽就是自己的小姨子了。

小姨子的半……

咳咳。

小姨子的安全和幸福,自己这个准姐夫怎么可以视而不见呢?

我靠,乾隆啊,算起来年纪都四十多了,喀丝丽不过十五六岁的花信之年,这太不般配啊。

更别提之后必然会发生的悲惨结局了,自己来这个小世界一趟,怎么可能坐视这种事情发生?

徐阳立刻转身,吩咐道:“你先整理一下细软,待会儿找个安稳的所在落脚,我想……”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徐阳缓缓道:“我可能要犯个大错误了。”

…………

更深露重,已经是接近年底的帝都,深夜宵禁之后,又刚刚下了场大雪,大街上慢说是人了,连猫儿都冻得不愿出门。

就连寻常往来巡逻的兵丁,也都躲在某些不可知的地方,消磨着时光。

这种鬼天气,除非是疯子,不然谁会出来作乱?

然而徐阳却一声黑衣,疾驰在帝都的雪夜里。

他真的快疯了。

喀丝丽这样一个温婉可人,美丽精怪的少女,居然会沿着历史的步伐,重新慢慢走上了一条死路。

这种事情,徐阳如何能眼睁睁地看着它发生?

别说还有霍青桐这一层关系存在,就说只是个路人,看到这一幕,恐怕徐阳也难以抑制出手的念头。

不过就是皇宫大内而已,踏平它!

帝都对徐阳来说,也算是熟门熟路了,不多久,就已经到了圆明园,潜进了西洋楼海晏堂,只是海晏堂占地甚广,一时却也找不到香香公主所在的远瀛观。

好在徐阳有导航系统,就算是路痴也能找到想找的人。

与外间不同,即使是深夜,圆明园内也是灯火辉煌,一点都不环保。

这倒便宜了徐阳,除了偶尔巡逻而过的侍卫们,他需要暂避一下,剩下的路程都是一马平川。

喀丝丽一直在流泪,她怎么也没想到,不过就是如同往常一样,想要去兰州城寻陈家洛,却被父亲和姐姐坚决反对,甚至不惜软禁了她。

然而这点小手段又怎么能挡得住冰雪聪明的喀丝丽呢?

乘着姐姐他们在研究如何对敌的时候,略施小计,她就偷跑了出来,还偷了匹小马,满心欢喜地去找陈家洛。

不料在路上,居然碰上一队清兵,领头的那个老头好凶的,功夫高的吓死人,陪着自己一起出来的几名同伴一下就被击倒了,自己也被老头抓了。

然而,这队清兵的每个人,看到自己时,眼睛里都有一种可怕的眼神,就好像随时要吃了自己一样。

若不是自己报出了身份,可能那时候真的逃不出生天了。

他们似乎在强行克制着什么,一阵争论过后,还是那个老头子占了上风,然后他们就强行把自己押往了帝都,献给那个叫乾隆的皇帝。

原来那人就是皇帝啊,看上去只是个普通的富贵老伯样子,也不算太凶恶,对自己还挺客气的,不过既然陈家洛和姐姐都说他是个大坏蛋,那他一定就是。

只是当自己好奇地抬起头看向皇帝时,他的眼神就变了,变得和那些清兵的眼神也没多大区别,一样让自己害怕,一样是仿佛要生吃了自己的那种。

然而,他终于控制住了,恢复到刚见面那种客客气气的态度。

他把自己安排到这个华丽的大园子里,好吃好喝的招待着,还找了些回人奴婢来伺候自己。

他说,他要娶自己,会给自己天下最尊崇的地位,最好的居所,最多的赏赐。

他还说会赦免父亲、姐姐他们,还有族人们的罪过。

呸,咱们可是打赢了的,还要你赦免什么?

虽然锦衣玉食,但这种日子一点都不好,喀丝丽想要回到回疆,想要重新见到父亲、姐姐、大哥、还有陈家洛。

姐姐,喀丝丽以后再也不敢不听话了,以后姐姐说什么喀丝丽都答应。

姐姐,快来救救喀丝丽啊!

呜呜呜……

当徐阳敲晕了几个守在门口的侍卫,走近远瀛观的时候,一群奴婢们就惊叫着逃离,只看到喀丝丽还在哭着,鼻涕眼泪流了一脸,嘴里还一直喊着姐姐、姐姐。

有些好笑,又有些莫名的感动,此时香香公主果然还是个孩子啊。

就算是皇宫的豪奢,就算是大内的威严,也不能改变她对于自由的向往。

金丝笼子再大,也关不住一个少女向往故乡,思念亲人的心。

喀丝丽抬起头来,看着眼前这个熟悉的身影,似乎是冲击太大了,她一时居然不敢认。

半晌,她才试探着问道:“姐、姐夫?”

徐阳笑了,笑得很开心:“傻丫头,你怎么到这儿来了?要不要姐夫带你回家去,吃烤全羊?”

“姐夫!”喀丝丽尖叫着扑向徐阳,眼泪又流了下来,不过,这次是喜悦的眼泪。

乾隆很焦躁,往日里这个时辰,他早就该安歇了,不知为何,今夜他居然翻来覆去睡不着。

皇太后不答应他迎娶香妃,该死。

她早该去死了,又不是自己的亲身母亲,凭什么占着权位不放,还处处制约他?

就连他想娶个妃子都要反对!

在于万亭闯宫那日之后,乾隆就试探过皇太后自己的身世,她那时虽然否认了于万亭说的一切,而且掩饰得还很好,但她眼神中难掩的一丝慌乱,行走坐卧时的某些不协调,反过来验证了一切。

他真的是一个汉人。

弘历啊弘历,你应该姓陈,而不是什么劳什子的爱新觉罗。

一直对自己高贵的出身引以为傲的乾隆,第一次对这个令世人尊崇的姓氏,平白生出了一种厌恶感。

这次去江南,还特地去了陈阁老的故居,陈阁老夫妇都已经过世了,他还去他们的坟前哭了一场。

然而,却不能认回他们。

皇帝,不好做啊。

白振带罪立功,去回疆带回了喀丝丽,算他有眼力价。

第一次见面,乾隆就被这个小丫头的惊世容颜惊呆了。

世上怎么可能有如此完美的女子?

一向以来,乾隆都对楚辞汉赋、唐诗宋词里描写的那种天人般的女子形象不屑一顾。

天下怎么可能有这样完美的女性?

皇宫内的美貌女子多如牛毛,即使最顶尖的那几个,也远远做不到“翩若惊鸿,婉若游龙”,更别说什么“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了,那些不过就是穷酸书生的臆想罢了。

直到和喀丝丽见面那天,他才真正相信了这一切。

他相信了,世上真的会有“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这般的女子,真的会有“回眸一笑百魅生,六宫粉黛无颜色”这种事发生的。

回头再看他一直以来宠爱的那几个妃子……

都是些庸脂俗粉,跟猪头有什么区别?

从那日起,他都是一个人睡的。

曾经沧海难为水。

仅仅这些,已经足够吸引了,更别说,即使离开好远,他依然能嗅到喀丝丽身上带着的那种异香,那绝对不是脂粉香气,也不是什么乳香、草木之香,更不是龙涎香、麝香这种俗物,而是一种仿若来自天庭的圣洁之香。

虽然乾隆从未上过天庭,也没有闻过传说中天庭里的香气,但是他可以肯定,若是真有那种奇香,那么必定就是喀丝丽身上的那种香气。

这是上天赐予自己的礼物,如何能放过?

乾隆下定了决心,明日若是皇太后再行反对,自己哪怕担上一个忤逆的骂名,也要请她老人家出宫了。

注1:此时远瀛观还未造好,历史上的香香公主确实是住在这座宫殿内,不过已经是乾隆27年以后的事情了。这里是按书剑的世界观来写的,达人勿怪。

第二百四十七章 威胁

当乾隆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有人闯入。

徐阳走到乾隆的床前,居高临下,笑吟吟地看着他时,乾隆整个人都不好了。

说好的大内森严呢?说好的高手如云呢?

前有于万亭,后有徐阳,一个个的,真把皇宫当自家后院啦?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但虽然很气,乾隆依然不愿失了帝王气概,缓缓从床上坐起,整了整身上杂乱的衣衫,然后扫了徐阳一眼,强抑住心中的怒气,问道:“徐先生,今夜怎么有空来皇宫做客啊?”

“好久不见,甚是思念,又听闻圣上想和草民做连襟,草民颇感不妥,特来觐见!”徐阳还是那副贱兮兮的样子,一脸贼贼的笑容,让本就有些起床气的乾隆,差点没忍住一拳打上去的想法。

当然,只是想想罢了,别说这徐阳传闻中武功不弱,自己远非他的对手,就凭他踏入皇宫能不惊动他人,这身功夫当真可称惊世骇俗。

“徐先生别说笑了,这个笑话并不好笑。”乾隆只当他是满口胡说八道。

“喀丝丽的姐姐,是我的未婚妻,你想要强娶喀丝丽,不是硬要和我做连襟,又是什么?”脸色未变,只是徐阳的眼神变得可怕起来。

“这……”乾隆心想,还有这种操作?

不愧是当今的皇帝,临危不乱:“若是徐先生愿意做朕之樊哙,朕自然也该有汉高祖的气度。”乾隆笑道。 (注1)

徐阳也笑了:“刘邦驾崩前也不忘带樊哙一起去黄泉,此等恩宠,草民可万万当不得的。”(注2)

话说到这里就算说死了,你到底会不会聊天?

乾隆一口气憋到肚子里,气得便问道:“徐先生此次前来,是给朕说笑话解闷的,还是另有图谋?”

“皇上明鉴,草民妻妹出身草莽,不适应皇宫大内的生活,又怕她失了礼仪,得罪皇上,故而草民特来接她回去,就不打扰皇上日理万机,治理天下了。”徐阳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呵呵,徐先生过谦了。”听到徐阳并非来行刺自己,乾隆略为放心,便道:“可惜喀丝丽此时并不在大内,她恐怕也不愿意回西北荒凉之地,就不用徐先生费心了,等明日朕亲自去问她,若是她真的思念亲人,朕自会派人去回疆请她家人前来帝都。”

威胁,红果果的威胁,把人接来还是劫来?

不过这种威胁对于徐阳无效。

“皇上就别逗草民了,若是喀丝丽不愿回家,草民又怎敢接她回去?不怕皇上斩草民的头吗?”徐阳淡然道:“草民虽然胆小,不过若是皇上逼得紧了,草民做不了荆轲、专诸这等上古先贤,做个吕四娘这样本朝的前辈,还是有些信心的。”

“大胆!来人啊!”乾隆也是有脾气的人,徐阳提起吕四娘,这就是威胁了。

谁不知道,他名义上的父亲,雍正皇帝就是死在吕四娘的手里,连全尸都没能保住,也算古往今来死相最惨的一位帝王了。

“皇上不必动气,草民既然敢来皇宫大内,自然有稳妥的保命手段,相信大内中高手再多,草民想要全身而退,一点问题都没有。”徐阳一点都不慌张,索性找了张椅子坐下。

乾隆只是冷笑,一国之君身边的高手云集,若是连你一个草莽之人都留不住,这种高手还要之何用?

谁知都已经喊了半天了,居然都没人冲进来护驾!

乾隆额上的汗开始渗出,又喊了几句,依然如故。

“别闹啦!”见乾隆只是不信,徐阳笑道:“刚刚进门的时候,确实有几个大内侍卫拦阻,不过一掌一个,他们应该到明日才能醒来,皇上您就算叫破了喉咙,也不会有人护驾的,省省力气吧。”

乾隆此时真的慌了,先前他以为徐阳只是偷偷潜入,没想到他居然是堂堂正正地闯进来的,没想到此人,比当初的于万亭还要可怕。

“草民也知道,喀丝丽是在圆明园安寝,所以这次草民来,并非是请求皇上。”徐阳慢慢起身,走近乾隆,继续说道:“草民只是过来……通知一下皇上,人已经被草民接走了,若是将来皇上再惹草民不高兴,草民就不会像今天这样客气了。”

虽然徐阳自称草民,一口一个皇上,然而态度里却根本看不出什么尊敬,有的只是无视,仿佛君临天下的皇帝,在他眼里不过就是空气一般。

武功到了他这种地步,确实有无视皇权的权力。

何况徐阳马上要离开这个世界了,若不能在走前吓住乾隆,他不确定几年后他再归来,会看到些什么。

“你到底要朕…要朕做什么?”

“很简单,明日草民便会护送喀丝丽回家,不想一路上有什么不开眼的人,平白来惹草民生气,毕竟草民最近脾气不是太好,若是杀人过多只恐有伤天和。”顿了顿,看了眼乾隆已经气得通红的龙面,徐阳又说道:“不过若是皇上到时候忘记了,也不怕,大不了草民重返帝都,再来一次大内,皇上就算是请上几千个武林高手,把整个皇宫都围得水泄不通,草民也无所谓啊,今日杀几个皇亲,明日毒死几个贵胄,后天再去后宫转一圈,相信难度不大,天气有些冷,草民本也想明年开春再走呢。”

“额……”乾隆总算是在盛怒之下,勉强保持了一线清明,眼珠转了转,明白了徐阳的意思。

若是今夜徐阳不来闯宫,乾隆知道喀丝丽被人救走,想来必然会下令封锁九门,即使是徐阳带着喀丝丽杀出帝都,也会安排人一路追杀。

徐阳自保肯定没问题,但是想要带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香香公主一起走,就未必那么轻松了,若是一个不小心,搞不好还会吃亏。

想到此处,乾隆突然松了口气,起码徐阳不是进宫来刺王杀驾的,既然肯谈条件,那么保住自己的命没什么问题。

不过居然敢这样威胁朕,日后一定要招募能人异士,迟早杀之,以正国法!

表面上乾隆并未放松,只是怒道:“就是这点事?徐先生也未免小看朕了,喀丝丽思念家乡,只要同朕说一声,朕自然放她回归,何必闹得这么难看,徐先生若有其它要求,一并报之,朕自然无不允。”

徐阳见乾隆口不对心,也冷笑道:“其它要求不必多谈了,明日皇上只要一切如常即可,若是一路西行平安喜乐,草民自然也不敢得罪皇上,大家相安无事即可。”

说罢,他起身便走,略显枯瘦的身形,此刻在乾隆看来,居然是如此高大。

乾隆等了良久,确定徐阳不再回来,便又高声召唤左右石侍奉之人。

依然没有回应,气得他直接从床上爬起,连鞋子都顾不得穿了,直奔门口,一边大声呼喝。

寝宫内,太监宫女横七竖八躺在地上,显然是先前徐阳进来时提前打晕了。

乾隆也懒得搭理他们,这种没用的奴才,死了才好!

在他踏上殿门外台阶上的时候,终于有几个侍卫从远处踉踉跄跄地奔来。

他们本是后半夜前来替班的,没料到进了皇宫,却一直没见到那些巡查前半夜的同僚,开始他们以为只是同僚忘了交班时间,直到都过了交班时间半个多时辰了,依然没有人来交接,他们才觉得不妙。

四下搜寻,才发现那些同僚一个个东倒西歪,都躺在雪地里人事不省,情知坏了,必然是有贼人深夜闯入皇宫。

领头的几位侍卫首领,一边让人抢救昏倒的同僚,一边急急赶到皇上的寝宫。

还没到地方呢,就听到皇上在那里呼喝怒骂,心下一宽又一惊,皇上如此中气充足,显然是没有大碍,但是自己这些人救驾来迟,算起来都是死罪……

加快步伐,等他们气喘吁吁地跪倒在乾隆面前,一个个被乾隆亲手打了个鼻青脸肿,这才放下心来。

不是他们贱,既然皇上肯揍他们,说明还把他们当做亲信,命和官位可算都保住了。

乾隆出了口恶气,这才责问他们为何来迟,这几位侍卫首领如实相告,前半夜他们并不是执勤的,其实闯宫这事跟他们关系不大。

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精神,他们毫不犹豫的将那些同僚给卖了。

此时陆陆续续有人前来参见,包括救人的侍卫和刚刚被救醒的,纷纷赶来请罪。

乾隆才重新回到寝宫内,细细询问那些被徐阳打晕的侍卫。

尤其是那几个前半夜执勤的侍卫首领,乾隆问得特别仔细。

他必须确定,徐阳先前的威胁,是不是真的。

堂堂天子,若是被一个草寇平白吓住,传出去还怎么压制朝野?

注1:汉高祖和手下大将樊哙就是连襟,同娶了吕后姐妹为妻。乾隆此时用典故,是试图招揽徐阳。

注2:汉高祖死时,不放心樊哙,怕掌控君权的樊哙和吕后勾结,对大汉不利,派陈平、周勃去斩杀樊哙,陈平畏惧吕后的权势,只是抓了樊哙送回长安,此时汉高祖刘邦已病故,陈平将樊哙送于吕后,这才保住性命。

第二百四十八章 重逢

要说白振也是倒霉,先前在展彤家没胆子抓徐阳,乾隆觉得他丢了皇家脸面,便被贬斥到了军中效力。

这次好不容易从西北边疆立功归来,龙颜大悦,重新提拔他当了个侍卫首领,恰巧在他轮值到上前半夜执勤巡查皇宫大内,正赶上徐阳闯宫。

这不就是常说的,倒霉催的吗?

咬了咬牙,硬着头皮带领手下兄弟上去拦截,却没想到徐阳武功居然又大进,跟拍苍蝇一样,随随便便一巴掌就把白振给拍晕了。

你们徐家到底上辈子积了什么德?武功到了这种境界,还能不停地进步的?

白振刚刚见徐阳那会儿,他才不过才是个二流高手,保守估计,自己一个能打八个那种。

上次再见面,把握就不大了,不过当时若是徐阳不用毒功,凭真功夫自己还就真不怕他。

这次……不谈了。

白振怀疑皇宫里所有的大内侍卫加起来,都不够徐阳一个人拍的。

白振被同僚救醒后,心里便不停地叫苦。

要是知道徐阳如今武功这么可怕,自己根本就不该上去拦截,应该直接跑去通知皇上才对,哪怕到时候再被拍晕,起码自己也有了个护驾的苦劳不是。

硬着头皮前来见驾,乾隆此时倒是没发脾气,详细询问了经过,白振只能如实相告,当然,把徐阳的武功又夸大了那么一点点……

别的几位侍卫首领,一样不约而同地抬高了徐阳的武功,这让乾隆从将信将疑慢慢变成坚信不疑,脸色铁青地发布了皇命,将今夜的事强压了下去。

至于那位失踪的香妃娘娘,既然都没正式册封,当然也就是不存在的咯。

民间传闻?无视即可。

等第二天徐阳见到街头一切如常,心中最后的一丝担忧也被放下了。

此时徐阳和喀丝丽都安顿在红花会帝都分舵安排的一间宅子里,听分舵的弟兄们说,总舵主此时正在飞速赴京的途中。

徐阳暗笑,总算你有点良心,没有白费香香公主的一片痴情。

不过为什么心里总有点不舒服呢?

好白菜都让猪给拱了……

又一想,霍青桐也绝对算是好白菜啊,那不是在骂自己是猪?

不必在意这些细节,总有例外吧。嗯,就是这样。

既然陈家洛等人要过来,那么也就不必自己千里迢迢再送喀丝丽回去了,万一路上再碰到点什么危险就不好了,何况很明显时间也不够了。

先前骗乾隆说要自己亲自送她回去,不过是加了一道保险罢了。

在宅子里呆了几天,盘算着日子,自己应该还有不到十天就要回去了。

和第一次经历的越女剑世界不同,有了经验的徐阳并不担心不能回主世界,只是担心什么时候能回来。

毕竟这里还有个霍青桐等着他,还有一大半的闯王宝藏还未挖掘。

这一日,徐阳刚刚和庄承重新联系上了,交待了一些事后,又让庄承回了茄子胡同的宅子。

哪怕自己不在,相信无论是乾隆或者白振,都绝对不敢冒险去找庄承麻烦的。

刚回来,还没进门,老远就听到喀丝丽“咯咯”的笑声,徐阳忙进了宅子,果然陈家洛来了。

还有一个跟来的人,却是让徐阳心花怒放。

当然是美貌与智慧并重的霍青桐咯。

喀丝丽失踪,霍青桐担心坏了,不久之后在戈壁上被白振击倒的那几个随从都回部族来了,她才知道喀丝丽是被清兵抓走了。

红花会诸位英雄在得到霍青桐的通知后,连闯军营数次,终于探得抓走喀丝丽的人,是乾隆身边的贴身侍卫白振,于是陈家洛和霍青桐便放下手边一切事情,带了几名高手千里飞驰,直奔帝都。

没想到刚到帝都,就听分舵的兄弟告知,喀丝丽已经被徐阳救出,两人大喜过望,不顾鞍马劳顿,马上就过来看她了。

此刻霍青桐挽着喀丝丽的手,泪水止不住地流下。

喀丝丽自然也是一样,这些日子来,她担惊受怕,受的委屈,远比人生前十几年加起来还多。

两人哭哭笑笑,心下好不欢喜。

陈家洛站在一旁,神情颇有些尴尬,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见到徐阳进了院子,眼睛顿时一亮,高声道:“徐兄回来了,此次真多亏你了,请受陈某一拜!”

说罢,便一躬到底。

徐阳忙闪到一边,这个礼他可受不起,救喀丝丽不过是为了自己心里好受,见不得如此美好的女子被命运摧残,可不是为了你陈家洛的这点人情。

再说了,陈家洛此刻的身份也极为尴尬,他和喀丝丽不过只是两情相悦,没有三媒六证,现在一切都算不得数的。

陈家洛见徐阳不受自己的大礼,心里多少也有点数,于是便不再强求,心里只道将来若是有机会,还上这个人情便罢。

四人坐下,霍青桐问及这些日子喀丝丽的遭遇,小妮子便一一说明,当听到乾隆要迎娶她为侧妃的时候,霍青桐大怒,陈家洛脸上的神色也是阴晴不定。

最后提到徐阳,孤身闯入圆明园,救了喀丝丽,之后又独闯皇宫,大大地灭了乾隆的锐气,霍青桐拍案叫绝。

在她看来,徐阳的武功行此事极为危险,但是为了自己的妹妹,他肯冒这个险,足见自己在他眼里是如何重要,芳心内甚是感激。

陈家洛也道:“本以为徐兄是从白振手上抢回的香香,没想到居然要劳烦徐兄闯皇宫救人,这等胆魄、这等担当真是让陈某汗颜,今后徐兄有任何需要,红花会必定义不容辞!”

徐阳淡淡地说道:“此事不必再提,等了这几日,乾隆并未有所行动,可见是被我吓倒了,迟则生变,还要劳烦陈总舵主和霍姑娘尽早启程,最好明日便送喀丝丽回家,我此间还有要事,不便相送,多多劳烦了!”

没料到霍青桐“噗嗤”笑出了声:“本就是我的妹妹,还要你说劳烦什么的,真是好笑。”

徐阳想想也是,忍不住也大笑开怀。

一时四人都是心情愉悦,喀丝丽帮腔道:“姐夫是大事精明,小事糊涂,男子汉就是该当如此。”说着,美目扫到陈家洛,心中暗道,不知他是否也是如此呢?

霍青桐听到“姐夫”二字,心下颇为尴尬,满脸通红,徐阳见夕阳下她容颜娇艳,一时忘情,便牵住了她的玉手,入手滑腻,不由得心神一荡。

霍青桐挣了几下没能挣开,便只好随他去了,脸上的红潮更甚。

陈家洛自然是假装没看到,喀丝丽笑得更加迷人了,陈家洛只盯住她看,心下尤是大醉。

四人在一起谈天说地,不觉忘了时间,直到门外有人扣门,才算是警醒过来。

徐阳看了下导航系统,见门外是红花会的几位高手,便放下心来。

以他如今的武功,自然来去无阻,不过是有些担心霍青桐姐妹两个,有些关心则乱。

几人进来,果然是无尘道长、赵半山、文泰来等人,他们也是风尘仆仆从西北赶来,只是所骑的马匹脚程没陈家洛等人的马快罢了。

几人进来,见到徐阳、霍青桐和香香公主三人,也是行了礼,然后就拉着陈家洛,去了偏房商谈要事。

这是人家红花会内部的机要,徐阳自然不方便探听,何况这又关自己什么事?

霍青桐还在不断询问喀丝丽这些日子有没有受苦,喀丝丽的笑容不变,笑靥如花中却难免露出一些疲惫与忧伤。

以往在回疆,有父兄照顾,喀丝丽自然是毫无机心,心思纯净,清兵入寇这种事自然由父亲、姐姐他们去担心。

在她少女单纯的眼界里,谁都没父亲有威严,谁都没姐姐有智慧,何况后来又来了个先知先觉的姐夫,有这三人挡在前面,部族里勇士又极为英勇,天塌不下来。

然而自从被清兵劫持,到帝都的这一路上喀丝丽才明白,什么叫天高地阔,这一路疾驰了足足一个月有余,所涉的路程之长,土地之广,都是回疆不能比的。

等到了帝都,又见皇宫巍峨,园林精美,这些都是国力富强的象征,即使如她这般性情纯净的少女,也隐隐感到与如此强大的国家相争,自己部族里那几千勇士,怕是不能应对。

即使算上回疆其它各部族的所有人,恐怕也比不过这帝都内一城的人口,更遑论清廷还能调动其它地方的人?

听乾隆说过,他管辖的疆域比回疆大了百倍,人口多了千倍万倍,之前不过是将领无能,带的兵又不够多,才会失败,若不是看在自己面子上,他肯定会多派兵将去西北平叛。

不知道姐夫把自己救出来后,那可恶的乾隆还会不会加派人手去对付回部啊?

若真是如此,自己不是就成了招引祸患的坏人了?这怎么行?

只是这事可不能当着姐夫面前问,倒显得是自己嫌他救人不对了。

不如等晚上夜深人静,再去问问姐姐或者陈家洛,他们是不会骗自己的。

第二百四十九章 兄弟

三人正在闲聊间,陈家洛等人已从偏房走出,显然这次讨论很快就结束了,并没有什么争执,只是陈家洛的眼眶稍红,徐阳看了觉得有些奇怪。

“几位哥哥,你们先去休息,我再陪陪喀丝丽。”陈家洛哑着声说道。

几人互相看了一眼,便点头道:“总舵主旅途劳累,也请早些歇息,属下先告辞了!”

说罢,便告别离去。

陈家洛神色有些古怪,随便聊了几句,心不在焉的。

徐阳见他魂不守舍,便不再多说什么,安排两人住下。

当夜陈家洛独自出了院门,说是红花会有事要去处理,一夜未归。

一早上起来,没见到陈家洛回来,徐阳只能独自去找霍青桐。

两人多日未见,自然是蜜里调油,可惜现在不方便上街,不然一定带着她去帝都各种游玩一番。

两人筹划了一下如何送喀丝丽离开帝都,徐阳的意思是乘着乾隆还没回过神来,自己保着大家直接出西直门,然后一路往西,不必担心那些追兵,一来乾隆未必敢追,二来即使自己不在了,有陈家洛和红花会诸位高手在,乾隆那些手下也占不了便宜。

霍青桐有些担心,她并不清楚徐阳如今在清廷上下的“恶名”,简直可以止小二夜啼,就算是借那些大内侍卫一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再来找徐阳的麻烦。

两人商量了一阵,还是决定以徐阳的意思为准。

过了午后,红花会派人来请徐阳和霍青桐,说是总舵主有请。

两人都有些疑惑,但认得来人是分舵的舵主,也算是熟人了,见他还特地带了些人来保护喀丝丽,便跟着去了。

分舵所在离徐阳他们潜藏的宅子有些距离,三人穿街过巷,一炷香的时间,便到了分舵所在。

赵半山和文泰来特地在门口恭候,徐阳忙赶上前去,寒暄几句。

看来这阵势不小啊,难道红花会这次又想在帝都搞点还是事?

进得分舵大堂,见无尘道长在堂上等着,众人一阵客套后,分别落座。

分舵舵主并没有跟进来,此时堂上一共只有六个人,徐阳、霍青桐、无尘道长、赵半山、文泰来以及红花会唯一的智囊型人物,七当家“武诸葛”徐天宏。

可说除了陈家洛不在,基本上是红花会精英尽出的场面。

此时徐阳问道:“不知众兄弟请徐某来何事?陈总舵主又何在?”

赵半山等人脸色颇有些尴尬,无尘道长回道:“今日特请徐先生过来有要事相商,不过陈总舵主如今在面会一位贵客,尚未回分舵,还请徐先生和霍姑娘稍等,先用些茶点。”

徐阳听无尘言语颇有不实之处,心下便有些疑惑,不过红花会中都是忠义之士,想来不会害了自己,倒也无妨。

这一等,便等了足足半个多时辰,一直到连霍青桐都忍不住,问了好几次时,门外一阵喧哗,陈家洛总算是回来了。

此时陈家洛的面色比之昨日可是要好多了,简直可以说是意气风发。

进得门来,他兴奋地击掌而笑道:“大事成矣!”

众人也是惊喜过望,纷纷祝贺,只剩下徐阳和霍青桐二人一脸迷惑,不清楚是什么意思。

文泰来见两人的脸色,便稍带歉意地说道:“二位稍安勿躁,总舵主一会儿必然会告知,此时还属会内机密,外间无人得知,二位也算自己人了,总舵主才请二位前来相商。”

徐阳冷笑一声,能有什么机密?最多不过就是乾隆和陈家洛的关系罢了,自己早就知道了。

众人奉陈家洛坐上主位,然后在各自落座。

“诸位兄弟,昨夜我等再闯皇宫,九死一生终于见到皇帝,我拿出证物,逼得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汉人血统,今日早间,我又和乾隆在宫外某处约谈,终于他答应我,举旗反正,誓要将旗人赶出关外,复我汉人的江山!”

众人中颇有几位是在昨夜和陈家洛一起闯皇宫的,此时连连点头。

原来昨夜里大内守备严密,早已不是当初于万亭可以偷偷潜入时候松懈的局面了。

即使有文泰来这个老手带路,一路上红花会诸人也可以说是拼死杀入的,幸好有部分侍卫前几天被徐阳打晕,借机请假回家养伤了,不然说不定就得有几个英雄折在皇宫内了。

好不容易见到了乾隆时,大清国的皇帝整个人都不好了。

又来?

前几天半夜就已经闹得朕睡不着了,这几天都坐立不安的,早朝都罢了好几天了,没想到,居然还来?

这次人还挺多的,万幸上次那个徐阳没在其中。

看来朕的皇宫,真是这批江湖反贼的后花园,已经是第三次了。

没好气地接见了陈家洛等人,当陈家洛将母亲和义父的几份书信,以及乾隆出生时雍正的谕旨作为证据递交给乾隆,他这才惊着了。

证据是确实无误的,无论是字迹还是盖的章,都是雍正所有,而母亲的书信中,对于自己左臀上的殷红胎记,都是只有至亲才能知道。

想到此处,乾隆不由得潸然泪下,没想到自己当了几十年的旗人,又做了足足十八年的满清皇帝,却实实在在是个汉人。

本以为于万亭死后,就没人知道自己出身之事,没想到,怎么还多出来个弟弟?

看着眼前此人,长得和乾隆自己个儿的私生子福安康确实有九分相似,乾隆心内仅有的那些侥幸和怀疑都不复存在了。

不过陈家洛提出的反清复明主张,乾隆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请朱家人回来做皇帝?那自己算什么?

陈家洛早有准备,随即又拿出一份提案,提议让乾隆坐稳皇位,只待有一日红花会联络各处反清势力,举旗起义时,乾隆再行里应外合,等把满清八旗赶出山海关,大家再推举乾隆为汉人的皇帝。

陈家洛还满含情意地叫乾隆为大哥,大家是亲生兄弟,弟弟如何会害哥哥。

乾隆初听也颇为心动,自己虽是皇帝,却被皇太后和八旗诸王牵制颇多,实在是难以一展抱负!

然后回头一想,就算破乱反正,自己最多也不过还是个皇帝,现在被太后制约,难道到时候就不会被陈家洛、红花会制约了?

冒那么大险,随时随地连命都保不住,所获得的收益却是近乎没有,有病啊?

当下便虚与委蛇,假装要考虑,将陈家洛等人劝走。

陈家洛走后,禁宫内发生的事情,他便不得而知了。

随后一夜,乾隆辗转反侧,无论如何是睡不着。

今夜算是勉强混过去了,过些日子红花会见自己没有回音,若是再来逼迫又如何?更别说他们手中还有证据,证明自己实是汉人,若是传扬出去,自己别说当皇帝了,就连命能不能保住也是问题。

正在翻来覆去睡不着的时候,只见天光渐亮,居然是一夜未眠。

昏昏沉沉地起身,命手下太监去通知罢了早朝,呆呆坐着想心事。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乾隆只想考虑清楚未来该如何行事,却有两名太监,领了皇太后的旨意前来,说太后要召见皇上。

封建年代,孝义为先,哪怕乾隆明知皇太后其实并非自己的生母,依然要保持一种恭谨的态度,当下无奈领命,前去请安。

到了慈安宫,屏退左右,乾隆向太后下跪请安。

只听皇太后温言问道:“听闻皇上这几日身体不适,好几日都未上朝了,今日早膳也未用?”

乾隆恭敬回道:“前几日吃得有些油腻,肠胃颇为不适,因故修养几日。”

皇太后语气转冷:“只怕是汉人的食物太过油腻了,皇上吃不惯吧?”

乾隆听太后话中似有别意,顿时大惊,他的身世本就是个巨大的祸患,皇太后本就应该知道,如今提起来,又是何意?只是愕然不敢答话。

皇太后又道:“听说这几日皇宫内甚是热闹,前几日有个“杀人毒医”进来威胁皇上也就算了,昨夜听说又有人闯了进来,是把我大清的皇宫大内当做菜市场了吗!”

声色俱厉,乾隆吓得跌坐在地,忙道:“都是朕约束手下不力,这批大内侍卫不肯卖命,让贼子屡次闯进了宫,惊扰了太后,死罪,死罪!”

太后冷笑道:“你是皇上,天下又有谁敢论你的罪?若是安心当你的皇上,哀家自然能忍得很多事,若是心思不稳,哀家一样可以找个稳得住的,来坐这花花江山!”

如五雷轰顶般,乾隆终于被击倒,整个人颤栗不已。

若是旁人如此威胁,他自然当做是个笑话,然而皇太后是何人?当年先帝还在时,很多事都要征询她的意见,行事历来颇为果决,手段阴狠,乾隆自诩精明,却也知是远远不如她的。

若是皇太后此刻发威,废立一两个皇帝,根本就不费什么劲。

即使乾隆已经安坐皇位十八年,很多事上,都不及皇太后掌控得稳。

皇太后又道:“哀家知道,昨夜是皇上的汉人兄弟来找你,不管你是顾及兄弟之情,还是怀着什么别的心思,始终是未曾对他动手,哀家就不信,若是皇上狠下心来,他还能堂堂正正地走出禁宫?”

皇太后连这都知道了,乾隆心中惨叫一声,完了!

第二百五十章 牺牲

皇太后命人拿出一个小匣子,高声道:“这其中便是先帝雍正爷留下的遗诏,你道是哀家无法处置于你?!”此时太后的眼中隐隐露出一丝凶光,即使是乾隆这位在皇位上安坐了十八年的天下第一人,也感觉到不寒而栗。

乾隆迅速爬上几步,抱住太后的大腿,大哭道:“不敢,孩儿不敢!只是贼人用孩儿的身世威胁孩儿,孩儿只是不信,想要虚与委蛇将贼人一网打尽而已,只是贼人人数众多,武功又极为高强,孩儿想着如何好生筹划,必定不让他们逃出一人去,实情确实如此,孩儿断不敢耽误我满清的大好江山啊!”

皇太后见乾隆哭得声泪俱下,神情甚是真挚,不由得面色稍霁,带着点厌恶感,一脚将乾隆踢开:“你不必在此假惺惺,哀家不管你是假的也好,真的也好,能将这些贼人剿灭,哀家就当你都是真的一心为国。”

这是开出条件来了啊,乾隆心中暗想。

但是,除了答应,他还有其它解决办法吗?

虽然他贵为皇上,手中掌握的实权却也是有限,八旗八大铁帽子王分了他的兵权,禁宫之中,听从皇太后支使的人恐怕也不少于他的嫡系,若是不能一击而中,皇太后随时都能废了他。

弟弟啊弟弟,为了为兄的身家性命,为了皇位,也只能牺牲你了。

陈家洛与他虽然是亲生弟兄,两人却只是一面之晤,根本谈不上什么骨肉亲情,此时受压之下,乾隆自然是生出了弃车保帅的决断。

“孩儿自然是一心为国,请母后放心,待孩儿回转之后,必定想一个妥帖的办法,将这帮违法作乱的妖人一网成擒,交于太后处置!”若此时有外人在场,绝对会认为太后面前趴着的,不是当今万岁,而是一条哈巴狗。

太后看了眼乾隆,柳眉微蹙,有些厌恶地对他说道:“这种叛贼交给哀家干嘛?没的脏了哀家的手。这样吧,哀家身边有两个使惯了的好手,就借于你支使几天,也免得你到时候说哀家不帮衬自家孩儿。”

“是,是,孩儿谢母后大恩!”听到太后依然称自己作自家孩儿,乾隆欣喜过望,即便明知道太后派人过来是监视自己,也甘之如饴般地收下。

“跪安吧,待会儿哀家还要去替你皇阿玛烧一注安魂香呢。”皇太后摆摆手,算是放乾隆离去了。

等到乾隆跌跌撞撞地逃出慈安宫,才算稍稍放下了心,总算今日混过去了。

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两名穿着总管服饰的太监,看来这就是太后口中所说的使惯了的好手。

两位高手行过了礼,这才自我介绍。

原来两人就是先前徐阳进宫时见过的两位太监,武铭夫和迟玄,他二人都是从前雍正朝时粘杆处血滴子高手的后代,父母双亡后从小便被收在宫中,因此武功虽高,经验和人情处事却着实不足,这次被太后派来不过是监视乾隆而已。

乾隆见二人态度还算恭敬,便也只能带着他们回了寝宫。

一路上乾隆也在考虑处理这等头疼事的方法,思虑良久,才想出一个自以为得计的办法,回宫后便派人去宫外联系陈家洛。

昨夜陈家洛走前,自然是交待了联络方式,不然乾隆恐怕未必能找到他,今日一早他还在分舵内处置会中事宜,就有人来禀报,乾隆派人前来,约好巳时三刻在宫门外的一间酒楼相聚。

陈家洛闻言大喜,立刻动身出发,然而会面的情况却让他颇为伤神。

乾隆提出,他是汉人自是无疑,不过若是他参与反清,只怕十分危险。

话锋一转,若要他反清也不是不可以,但是红花会方面必须表示足够的诚意。

第一:必须交出证明乾隆身份的两样证据。

第二:之前乾隆最心爱的香妃被徐阳劫走,他希望红花会能从中做个协调,让徐阳将香妃完完整整地送回来。

这两个条件若能达成,乾隆愿意宣誓,立刻反清,并将帝都大营的分布图和兵符同时交出,如果违反誓言,他日死后必被人挖坟分尸,尸骨无存。

陈家洛见乾隆说得如此诚恳,心下不由得不信。

毕竟乾隆身为当今皇帝,御口不可能随便乱开,违背誓言的代价也极为歹毒,不由得就有些心动。

然而几位陪同前来的红花会当家,却是知道喀丝丽在陈家洛心中的地位,如此无异于让陈家洛背叛喀丝丽的一片真心,纷纷以眼神制止。

陈家洛沉吟良久,便对乾隆表示,自己可以答应这两个条件,希望皇上能履行诺言,乾隆闻言才大笑着离开。

等他走后,几位当家都询问陈家洛为何如此?

陈家洛慨叹,昔年范蠡可以为了灭吴,牺牲西施的一世清名,将其送入夫差的宫中,施行美人计。何况现在是为了普天下的汉人,送一女子给未来的汉人皇帝当嫔妃,乾隆如此宠爱喀丝丽,想来必不会让她受苦。

而陈家洛愿意牺牲自己的女人,也不过是为了天下百姓福祉,为了千千万万百姓不再受满清朝廷的荼毒,相信喀丝丽也会理解。

众人见陈家洛满含热泪地说出这么动情的话语,不由纷纷嗟叹不已。

陈总舵主能忍辱负重,果然不愧是于总舵主的义子,他老人家临终时的安排,很多人当时并不服气,现在看来,总算是他老人家没有看走眼。

心下对陈家洛,则更是拜服。

能克制小我,成全大我,即使放在整个华夏的历史长河里,也必定是美名。

大家能侍奉如此英明的领袖,将来或者也能在青史留名一番,当然这只是小道,关键是此举若能将满清八旗赶出中原,恢复汉人江山,这种抵定汉人道统的大事,能参与其中,当真是光宗耀祖的大业!

但现在最大的问题反而是徐阳,此人向来阴晴不定,时正时邪,别看他一贯和红花会交好,若是被他知道,陈家洛想把他妻妹喀丝丽送回清宫,必定会和红花会翻脸。

他若发起疯来,在座怕是没有一个人能制得住他。

若是因为他,而破坏了兴亡大计,那真的是罪不可恕了。

众人一起想了半天,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办法。

之后徐天宏出了个权宜之计,让人去请徐阳和霍青桐前来分舵,而陈家洛先去劝劝喀丝丽,若是能说服喀丝丽自觉前往清宫,想来徐阳也没话说。

众人不由得啧啧称善,不愧是“武诸葛”,于人心算计上十分了得,众人便依计行事,众人先行返回,在分舵等候徐阳和霍青桐,陈家洛则自行其是,徐天宏于两边策应,调配安置一切事宜。

…………

如今,见陈家洛回返分舵,又满面喜气,众当家自然明白他已说服了喀丝丽,看来大事将成。

众当家当下便上前恭喜总舵主,想到之后不久,红花会便能和乾隆里应外合,取下帝都,各地义军也能纷纷揭竿而起,将旗人赶出中华大地,个个都是心情澎湃,不能自已。

众人中只有徐阳和霍青桐始终是并不明白,只是此时众人群情激昂,徐阳也不便打击他们的信心,只想等稍后再问。

陈家洛一眼扫到二人,又看了徐天宏一眼,见他略微点了点头,这才满面笑容地上前,对二人说:“此次能成大事,也要多依仗二位相助,请受小弟一拜!”

徐阳自然是一脸懵逼,霍青桐也不明其意,当下便问:“不知陈总舵主,今日是如何成就大事的?”

陈家洛自然不再隐瞒,将昨夜至今日发生的事情一一告知,皇太后要挟乾隆之事他根本就不知道,当然并不在谈及之列。

当听到陈家洛想把喀丝丽交给乾隆,换回乾隆的一句承诺,以恢复汉家河山时,徐阳只想笑。

他一直就很看不起陈家洛,但是纵然他再低估对方,也没想到,陈家洛居然会如此“伟大”!

为了国家兴亡,肯牺牲自己的爱人,果然的好“伟大”,好“义气男儿”啊!

感情牺牲的是喀丝丽,不是你陈家洛啊。

当然,徐阳相信,就算是要陈家洛牺牲自己,他也是愿意的。

更何况只是区区一个女子。

但徐阳就是想问,凭 什 么!

别人眼里的一介女流,却是他眼中的天真无邪的香香公主,是霍青桐的妹妹,也是个纯洁忠贞的姑娘,难道你陈家洛就不明白,让她去侍奉乾隆,就是逼她去死吗?

徐阳如此反应,更别提霍青桐了。

对她来说,什么恢复汉家河山,什么驱除鞑虏,都和她完全没关系,半文钱的关系都没有。

她是回人,喀丝丽也是回人,自然也是如今汉人口中的鞑虏,要牺牲自己的妹妹去帮汉人恢复江山?想都别想,门都没有。

一阵冷笑过后,霍青桐问道:“那么想来陈总舵主是说服了喀丝丽了咯?不然如何这般高兴?”

陈家洛愕然,面色转为尴尬。

确实,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他都不该如此兴奋,这不是说明他根本就不在乎喀丝丽吗?

陈家洛只能强辩道:“当今皇上是我兄长,他…他答应会封喀丝丽为贵妃,将来赶走满清,废了满族皇后,香香便是皇后,我也是为香香高兴。”

第二百五十一章 中计

见陈家洛如此强辩,霍青桐和徐阳便知道,喀丝丽必定已经答应了陈家洛的请求,愿意去清宫以身饲虎。

一阵厌恶感涌上心头,什么反清复明,什么驱除鞑虏,徐阳都并不在意,他只想那个聪明漂亮,懂得体恤人心的邻家小妹喀丝丽,能安安乐乐地过完一生,而不是被当做工具,为了什么家国大计去牺牲一生的幸福。

而对于眼前这批红花会的英雄们,徐阳只感到一阵阵恶心。

你们要反清复明是你们的事,送喀丝丽进宫以换得乾隆反水,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你们居然当做是功劳?还恭贺陈家洛?

要不要点脸啊?

何况,一个女人,真的能让乾隆这种帝王心术充满整个大脑的政治家,改变自己的主意?

得降智到什么程度才会相信啊?

非但无耻,更加无脑。

和这些人多说一句话,徐阳都感觉自己的智商会被同化。

话不投机半句多,既然徐阳能救喀丝丽一次,自然也能救第二次,若是乾隆不答应,踏破皇宫便是。

拉起霍青桐就往门外走,没料到刚走两步,便觉得头晕目眩。

回头见陈家洛面有惭色,而众人皆大惑不解,只有“武诸葛”徐天宏面露得色,徐阳便明白了一切。

而霍青桐更是闷哼一声,扶住头便倒在了徐阳身上。

“徐天宏,陈家洛,你们……”话未说罢,他也是一头栽倒在地。

众当家都是久历江湖的人物,一眼就看明白了,自然知道是徐天宏偷偷在茶点里给二人下了迷、药。

徐天宏咳了两声,走出来摸了一下二人的脉搏,这才安心道:“多亏帮内有从前留下的迷魂散,不然徐阳这魔头若是发威,绝对于大计有损。”

陈家洛低声道:“莫要伤了两人性命,毕竟…毕竟他们是香香的家人,找个僻静所在关起来就好,还请哪位兄弟负责看押。”

众人皆是不语,堂堂红花会今日居然要用*去对付一贯以来的盟友,这事传将出去,必然名声有损。

此等龌龊事,众人躲还来不及,怎么会去做帮凶?

陈家洛见众人不语,自然明白他们的意思,只得吩咐徐天宏暂时负责,等其他帮内当家赶来,再重新安排人手。

将二人送到后院,陈家洛这才与众人一起商讨,喀丝丽已经被他送去了皇宫,只是这次却没见到乾隆。

乾隆派人传来的意思,是明日正午在宫外的喇嘛寺雍和宫与众人相聚,然后再讨论要事,陈家洛知道他是害怕宫内有他人耳目,因此借故在宫外参拜。

此时众人心神不宁,又如何能商量出什么结果,只是有人生怕乾隆会有变,提议不能大家伙儿一起去,怕被人一窝端了,又有人道,只怕到时候会有清廷的高手埋伏,若是分兵反而不美,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陈家洛见众人筹谋良久,也拿不定个主意,只得暂时作罢,请大家暂时休息,等晚上再行讨论。

文泰来和无尘道长都直接去看了徐阳,守在门外的徐天宏阻拦不住,两人见徐阳躺在床上,呼吸还算平稳,可见暂时无碍,放下了大半心,只是怒视着徐天宏。

堂堂的武诸葛,此时跟犯了错的小孩子般,弱弱道:“都是总舵主的主意,二位哥哥莫怪!”

文泰来见他并无什么担当,只是重重地哼了一声,这等丢脸的事做都做了,现在还是想想如何弥补吧。

迷魂散的药性不可能持续太久,想来过几个时辰徐阳必然会醒来,依他的性子,必然会大闹一通,恐怕真会坏了大事。

无尘道长平日里对徐阳一向看不上眼,此时却难得不赞同此事。

在他想来,即使是可能会被徐阳坏了大事,也不能因为未发生的事而去做这等破坏武林侠义道的恶事。

大不了打上一场,以红花会诸位当家的身手,也未必就怕了徐阳。

只是此事乃是总舵主亲授,身为下属,却也不能明面上去反对、破坏。

两人此时实在是束手无策,对视一眼,都是恨恨地叹了一口气。

徐天宏见二人来时气势汹汹,此时却也并无办法,反而胆子壮了起来,低声道:“二位哥哥,此地不宜久留,若是被人看见传到总舵主处,小弟实在无法交待啊。”

摇了摇头,两人居然无力反驳,所谓一将无能,累死千军,谁让他们摊上陈家洛这么一个总舵主了呢?二人只得退去。

随后赵半山等人也来探视,都也是没有什么解决的办法。

明知此事不妥,却毫无对策,只想等大事已定之后,再行解决。

只吩咐徐天宏好好照料,万不可伤了二人。

徐天宏满口答应,其实他也并不愿意行此下策,只是当时众人都退散之后,他一个人被陈家洛留下,硬要他出主意,他才献上此策,没想到,自以为是妙计,却反而把自己给套住了。

此时坏人不想当都已经当了,就别想洗白了,只要等大势无法反转之后,再给二人解药,然后听凭处置这一条路了。

若是因此而被徐阳怒杀,就只当是为了反清大业牺牲了自己一条命好了,反正死在哪里不是死?

想到此处,徐天宏反而决绝地咬了咬牙,又拿出些迷魂散,泡在茶水里,给二人灌了下去。

晚膳之后,陈家洛又召集大家讨论对策,谈到半夜,始终也拿不出个准确的法子,只能是接受赵半山的提议,除了安排几人在雍和宫外值守,以应对不时之需外,众当家都随陈家洛进去,随机应变。

想来乾隆既然已经得了美人,应该不会随便毁弃诺言,众人稍稍安心。

第二日,余下的众位当家陆续到来,就连天山双鹰和天池怪侠也齐齐赶至,众人大喜,只道是光复汉家江山有望,天随人愿,一切都颇为顺利。

只是迷倒徐阳和霍青桐之事,众人却不敢明言,毕竟天山双鹰是霍青桐的师傅,而徐阳又对袁士霄和双鹰都有救命之恩,若是说了出去,只怕会有意外的变故。

天山双鹰也有问及霍青桐,陈家洛以霍青桐早已陪着喀丝丽回了西北为理由,糊弄过去。

当下众人安排刚到的几位稍为安歇,等午时一起过去。

此时人手整齐,昨夜商讨的对策也可略为更改,除了众位当家各自的值守依然保持不变,大部分随着陈总舵主进雍和宫以外,天山双鹰则被安排在宫外接应,而天池怪侠袁士霄则陪着陈家洛一起,去面见乾隆。

而徐天宏则跟着陈家洛一起走,毕竟他是众人之中唯一的智囊。

而陈家洛则私下里安排骆冰留下来接替徐天宏照顾徐、霍二人,毕竟面见清廷皇帝,这种极为危险的任务,骆冰作为众当家中唯一的女性,能免则免吧。

文泰来早就告知骆冰一切经过,她虽然反对陈家洛此次的行事,却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对策,只得低头默认。

众人商量停当,等到巳时刚过,便聚齐了一起出发,整个红花会帝都分舵,此时便只留了骆冰和几个武功低微的会众维持。

等到众人一走,骆冰便去看望徐霍二人。

只见两人并排躺在床上,始终昏迷不醒,骆冰未免有些心酸,这些日子来,徐阳和霍青桐对红花会的贡献有目共睹,光骆冰一人就被徐阳救了好几次,第一次碰面,就是徐阳把她从张召重的剑下救回来,后来又告知应对芙蓉金针的方法,之后在清军黄河大营,一阵毒烟又救了众人,其中当然也有骆冰,在回疆,徐阳偷偷刺杀了清军大帅阿桂,等于再次帮了红花会一个大忙,实在是红花会和她骆冰的大恩人。

此次陈家洛竟然因为害怕二人反对他的筹划,而偷下了*将二人迷晕,事后又关押在此,实在是有些过分。

对于陈家洛的所谓筹谋,其实作为一个女子,骆冰也是相当反感的,如何图谋天下原本就该是男人施展本领的领域,为什么偏要女人为此做出牺牲?

想到若是有一天,文泰来因为某事,而将她献给别的男人,骆冰就恶心不已。

多亏文泰来并非陈家洛这等负情薄幸之人,但正是因此,骆冰对于这个陈总舵主,未免有些瞧不上眼了。

正在骆冰胡思乱想的时候,忽然听见霍青桐发出一声呻、吟,竟然有醒来的趋势。

骆冰忙拿起一旁桌上灌满了*的茶水,想要给霍青桐灌下,不知为何,居然犹豫了一下。

只是上命难违,骆冰想了半天,还是倒了一杯茶水,转身想要给霍青桐饮下。

此时霍青桐的呻、吟声越来越大,骆冰狠了狠心,便要将茶水灌入霍青桐的嘴里。

茶水已经到了霍青桐口边,骆冰又犹豫了。

毕竟她和霍青桐在回疆相处甚欢,两人都已算是手帕交,之前没看到也就罢了,此时要她亲手迷晕霍青桐,她实在是下不去手。

此时一声淡淡的叹息却让骆冰震惊不已,一杯茶水都翻覆在床上。

叹息过后,一道声音幽幽地响起:“这红花会上下,恐怕也就骆冰嫂子你一个好人了。”

第二百五十二章 杀神

骆冰大惊失色,她听得出,这声音是徐阳的。

只见一直安安稳稳平躺着的徐阳,此时竟已翻身坐起,有些心疼地看了霍青桐一眼,随后转头望向骆冰。

这是一道多么可怕的眼神啊。

骆冰自认江湖阅历也不浅,但是那么多年来,所见过最可怕的场景,都不如这一双看似平常的眼睛里,此时露出的那一道眼神。

小屋内光线并不亮堂,这对几乎是灰色的眼眸中,透出的眼神根本就不犀利,更不锋锐,但是带着的只有死意。

这是一种看穿世事,将所有人视为草芥的眼神。

骆冰浑身冰冷,然后就开始颤抖,她虽然并不害怕徐阳这个人,甚至直到此时还有些欣喜,自己并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但是在这种可怕的眼神注视下,骆冰依然无法摆脱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颤栗。

徐阳其实想要感谢她,若不是她在关键时刻陷入深思,自己药性未过恐怕又要被迷晕了。

霍青桐发出那一声呻、吟的时候,其实徐阳已经差不多清醒过来了,作为一个男人,体质本身就比女性来得更好,他钻研各种毒物,对于*的抵抗力也要更强一些,骆冰还未进屋,徐阳就已经渐渐恢复了神志了。

只是骆冰进来以后,并没有仔细检查二人的情况,反而在那里唉声叹气,看得出,她其实并不愿意做这个恶人,只是上命差遣,不得不来而已。

徐阳被迷晕了整整一天,即使能清醒过来,头也是晕晕的,骆冰的犹疑,让徐阳获得了宝贵的恢复时间。

霍青桐呻、吟了半天,骆冰才过来灌药,已是难得,更难得的是,最后骆冰似乎放弃了继续下去的念头,徐阳心中已经给这个外表美丽,内心更是善良纯真的女子点了一万个赞。

只是,仅仅一个人心善又有何用?整个红花会上下,不是作恶之人,就是漠视作恶之人,众人合力,将一个单纯善良的香香公主推下了命运的深渊,徐阳发誓,若是香香没事也就罢了,若是她最终摆脱不了原本那悲惨的命运,这红花会,也就没有继续存在下去的必要了。

此时霍青桐也已清醒过来,一声惊叫,翻身而起。

见徐阳也是坐在同一张床上,面色一红,刚想出声,徐阳已然开口。

“骆家嫂子,还请你照顾一下青桐,她孤身一人在帝都已无亲人。”语声虽是请托,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意味。

“那你呢?”骆冰回道,然而刚说完才觉得怪怪的,为何自己会听从徐阳的安排?明明她是来看守二人的……

再一想双方实力的差距,骆冰也是默然,徐阳既已清醒,局势便不是她能左右的了。

“我?自然是去那皇宫之中,救喀丝丽了!”徐阳毅然决然。

即使如今的皇宫,早已不是当初他除入之时那般松懈,但徐阳又有何惧?

霍青桐道:“我要和你一起去!”

徐阳笑道:“我的武功你还不放心吗?不过带着你,却有些危险了。”

霍青桐不语,她也知道自己的斤两,在年轻一代中绝对算是个高手,但是和那些大内侍卫中的高手相比,却是远远不如的。

“那你岂不是也会有危险?一定要小心啊!”霍青桐原想不让徐阳去,但是自己亲妹妹此刻身陷险境,她又如何能开得出口阻止?

徐阳明白她的意思,只是笑笑不说话,估计霍青桐都不知道,自己先前早就孤身一人闯过一次皇宫了,这次难度虽高,也并不是多惊险的事。

正在徐阳准备出门之时,外间却传来一阵喊杀之声,这是怎么了?

只听“碰”的一声,房门被人打开,冲进一个浑身是血的汉子,大喊道:“清兵杀进来了,快、快逃!”

说罢便软软地倒卧在了地上,显然是深受重伤后,不支而亡。

清兵?

徐阳笑了笑,乾隆果然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先是盛情邀请陈家洛等人赴宴,而后就派人端了红花会的老窝。

釜底抽薪吗?

只可惜,踢上了自己这块铁板。

原本徐阳并不想管这些腌臜事,不过眼下霍青桐刚刚醒来,骆冰武功也只是平平,若这两人有个短长,徐阳岂能安心去皇宫救人?

走出小屋,果然四处都是清兵,有的在追杀数量不多的红花会会众,有的则在各处搜索,显然在寻觅些什么东西。

徐阳一声虎吼,冷月刀早已出鞘,一阵淡淡的刀光闪过,血花四溢。

一众清兵本是骁骑营中的精锐,除了进门时遇到一些抵抗,之后简直是轻松自如,红花会精锐全都随着陈家洛去了雍和宫,分舵里留下的大都是些老弱,有限的几个精壮汉子武功也低微,自然阻不住如狼似虎的清兵。

然而就在战斗接近尾声,清兵开始搜刮分舵里各种财物的时候,却莫名其妙冲出一个杀神,一转眼,抢先进入后院的那百多名清兵就已经丢了性命。

那可是一百多名精锐,不是一百多头猪啊,接到禀报,带头的骁骑营统领海齐布心里就是一阵骂,这次本以为是个美差,釜底抽薪来袭击一栋毫无反抗的宅子,进展也是如预计那般,一番军功眼看就要到手了,却莫名惹到了一个杀神。

若是张召重在此,自己岂会如此狼狈?

可惜张召重那个贱人,白费了自己的提拔,居然涉嫌刺杀西军大帅阿桂,逃亡无踪,害得自己要亲自带队过来。

体型肥胖的海齐布心中一阵烦闷,对手下几个佐领大声下令,命他们驱策兵丁,围杀对方。

几位佐领虽然远不如同僚张召重那般本事,却也各自都有些手段,分别带着属下的兵丁,高喊着扑向后院。

只是……进了后院后,喊杀声骤然而止,接替而来的,却是一阵阵的惨叫之声。

仿佛后院不是一个敌人,而是困着一头洪荒的猛兽一般。

片刻后,惨叫声停歇,只剩下一片沉寂。

前厅一片肃静,仿佛连每个人的呼吸都能听清。

静的可怕。

“咕噜”,海齐布咽下一口口水,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

此时他把能派的兵丁都已派出去了,身边的贴身亲兵已是不多,他们似乎也丧失了往常的勇气,退的比他们的主子更快一些,甚至有几个已经转身逃到门外。

又是几声惨叫传来,却是来自背后。

海齐布惊愕地转头,却看见刚逃出门外的几名亲兵倒栽在地,一个神色肃然的老者,带着数十名大内高手进了院子。

“海大人,缘何如此狼狈?”老者淡淡地问道。

“苏…苏大人?!”海齐布惊喜地发现,来者居然是大内侍卫处的二品散秩大臣,苏和泰苏大人。

苏大人这等官阶的大人物,往日里通常都是坐镇官衙内,运筹帷幄的,没想到今日居然亲身前来。

有了这几十名大内侍卫高手做后盾,海齐布心下顿时大定。

虽然御林军和侍卫处向来不和,不过在共同的敌人面前,两者很显然必须抱团。

“不知哪里来的高手,将我手下屠尽,还请苏大人搭救。”此时海齐布顾不得身份,哀求道。

能迅速斩杀几百名御林军骁骑营精锐的高手,这等人物,自己怎么惹得起?

就让侍卫处去抗这个硬茬吧,反正他们来,也是为了抢功而来,不卖点力气,怎么可能?

苏和泰显然知道些海齐布不清楚的事,苦笑一声,怎么搭救?能阻上多一时,也算是尽力了。

此时,随着一阵脚步声,徐阳不紧不慢地出现在了前厅。

海齐布眼前一亮,面前的敌手,身材干瘦,并无什么特别惊人之处,看上去似乎……不是那么生猛吧。

或者自己的手下,是遭遇了各种陷阱?

有可能的,能在瞬间杀死几百名精锐士兵的,海齐布别说见过,就连听都没听说过。

自己祖上当年杀入关内时,虽也有力杀数百人的光荣战绩,不过海齐布很清楚,杀的大都是手无寸铁的平民百姓,即使如此,也算是难得了。

更何况是几百御林军精锐。

想到此处,海齐布不由得又悄悄退后两步,谁知道这前厅会不会有什么机关埋伏?

苏和泰向徐阳拱了拱手,两人也算是老相识了,从初见面时,那个毫无存在感的乡村郎中,到如今连自己也要仰视的绝世高手,这其中相隔了不过短短几个月。

连一年都不到,竟然能有如此惊人的进步,苏和泰无论如何都是不敢相信。

但是不管他信不信,徐阳已是一流高手的事实不容质疑。

“徐先生,好久不见,甚是想念。”苏和泰郑重地行礼道。

“苏大人,别来无恙?”徐阳也拱手回了个礼,他知道,之后一场厮杀是难免的,不过他并不介意向故人道个别。

苏和泰苦笑道,此时徐阳越是温文有礼,越是说明他有把握轻易击败面前所有的敌手。

也就是……自己这伙人。

“上命所遣,勿怪。”苏和泰一把年纪,恐怕生平也是第一次同一个钦犯如此客气。

徐阳摆了摆手,不再言语。

一人,

一刀,

向仅剩的那些大内侍卫们,发动了冲击。

第二百五十三章 交情

淡如月光般的刀光一道道闪过,收割着人命,也收割着在场每一个人的希望。

当年胡一刀,七层的“胡家刀法”已经接近于天下无敌,何况如今徐阳有冷月宝刀在手,“胡家刀法”早已超越了胡一刀,达到了亘古未有的第八层,这些武功精熟的大内侍卫若是对上别的敌手,自然可以说很强,但是在徐阳手下,真的可谓无一合之敌。

当倒下的尸体超过二十具时,众人才如梦初醒一般,发了一声喊,四散而逃。

然而,徐阳并没有放过他们的意思。

既然选择了为敌,那么就要付出应有的代价。

手一张,上百根毒针便已放出。

这也是他第一次施出《漫天花雨》的手法,虽然手法上谈不上什么熟练,所幸效果居然还不错。

一片惨叫声中,侍卫们纷纷摔倒在地,痛苦呻、吟不已。

苏和泰白脸上一片阴霾,来前,他就估计到徐阳如今的武功有多么可怕,也相应地做了妥善的安排。

但事实上,今日徐阳表现出来的水准,远比他想象中更为可怕百倍,千倍。

他对这些手下的本领,是相当自信的,就算是不能胜过徐阳,相信也能死死困住他一段时间,足矣完成皇上的吩咐。

侍卫处除了驻守皇宫的必要人马,其余高手都被乾隆用来布置一个死局,而这几十名侍卫,则是苏和泰手中能调动的最后一批筹码。

然而,他输了。

这一铺,他输得彻头彻尾,输得毫无还手之力。

心下一片茫然,苏和泰都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冲上去,和部下一起战死?

他不甘心,他年已近致仕,若是在此丢了性命,太亏了。

若是什么都不做,将来在皇上面前却着实无法交待。

同样茫然无措的,还有一个人。

骁骑营都统海齐布大人。

他的武功原本就只能算是过得去,又早就失去了年轻时的血性,此时只是躲在几名亲兵背后瑟瑟发抖。

能逃他早就逃了,但明显徐阳连放弃抵抗的人都没有放过,那些逃得快的,个个背后都生生钉上了几根毒针,躺在一片血泊中翻滚惨叫。

那些鲜血原本是红花会留守会众的,如今杀害他们的清兵却在这片血泊中哀嚎等死,何尝不是一种报应?

比苏和泰和海齐布所想象的更快,数息之后,周围一切都陷入了平静。

那些痛苦呻、吟的伤兵早就咽了气,那些拼死抵抗的勇士也都丢了性命。

只剩两位大人,和他们身边的几个亲兵,等着厄运的来临。

徐阳一身血迹,原本呈月白色的外套,早已鲜红一片,不过都是些别人的血罢了。

这是一尊杀神。

除了杀戮,死亡,他似乎完全没有活人的气息,甚至此时他转过身来,带着那一丝略带讥讽的笑容,也显得杀气四溢。

看着这可怕的笑容,海齐布大人不自觉地洇湿了下身,随后散发出一股骚臭味。

苏和泰厌恶地瞪了对方一眼,目光从他身上移开,直面徐阳。

徐阳手中的刀,似乎有些眼熟。

“苏先生,此刀莫非是……”苏和泰不知为何,此时却关心着这个似乎与现在情势毫无关系的问题。

徐阳摸了摸鼻子,难得脸上露出一份本不该出现的红晕:“额,好像是的。”

一个问得奇怪,一个答得也是莫名其妙。

苏和泰苦笑,这个答案,说明从第一次见面开始,自己这个老狐狸已经被眼前这个年轻人,玩弄在股掌之中了。

什么替侍卫处出谋划策,什么帮朝廷追赃……

其实最大的贼就是眼前这个杀神。

估计,那个倒霉的天龙门,和更倒霉的田归农,也是死得糊里糊涂的。

怪不得冷月宝刀一直没能找到,怪不得一见徐阳,大盗庄承就如此配合审讯。

再大胆的人也不曾料到,全体侍卫处和御林军一直在追寻的冷月宝刀,早就成了这个杀神手中收割生命的利器。

“佩服!”苏和泰不得不赞一句,他不是输不起的人,这次对手太过高明,他实在是输得心服口服,不得不服。

“承让!”徐阳同样回敬一句,苏和泰是个老狐狸,也是个好对手,若不是情势紧急,双方本不至于如此兵刃相见的。

“不知徐先生想如何处置我等?”苏和泰索性直接问了一句,比头脑,比武功,他都远不是徐阳的对手,玩心计早就失去了意义,还不如直接一点。

“苏大人年纪有些大了,不适宜参与今日帝都的乱局,不如回府休息几天,如何?”徐阳淡然道。

这是直接开价了,苏和泰听到这个条件,心里却是充满了感激。

这等于是白白放自己跑路,若不是两人之前有些交情,今天此事,怎么可能如此简单解决?

“多谢徐先生!”苏和泰这次是真正服了,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

“不必客气,不过此事,知道的人越少,对苏大人越好,不是吗?”徐阳一语双关地说道。

苏和泰恍似未闻一般,拱手送徐阳离开。

徐阳一阵大笑,腾身而起,直奔皇宫方向飞驰而去。

身后,红花会分舵,传来几声惨叫,短促而悲戚。

随后一切都陷入了沉寂。

最重要的是时间,徐阳一阵疾驰,未多时已经到了皇宫之外。

门口,站着一名锦衣老者,头发雪白,面容枯槁,时不时还咳上几声。

徐阳停下脚步,凝神静气。

“您老人家,也要阻我去路吗?”

老者闻言,抬头看了一眼徐阳,却笑了。

“猴儿崽子,没几天不见,进步不小啊。”话是这么说,老者心里也是吸了口冷气。

数月前和徐阳分别时候,他分明只是勉强到了一流水准,整个人的气势都沉浮不定,莫说自己了,就是随便找个一等大内侍卫都能轻易料理了他。

而今日一见,蔡小田才发现,自己居然有些看不透对方的深浅了。

气度凝实,双眼精光内敛,身形不松不紧,保持着足够的弹性,随时能发动致命一击。

即使是光天化日之下,穿着一身血衣,却仍不失宗师气度,笑容和善。

这意味着,徐阳的武功,已经提高到能和自己一拼上下的水平了,他的自信心更是达到了巅峰。

即使面对自己这个顶级高手,他仍然有一击必胜的把握。

这……怎么可能?

师父曾经说过一句话:一件事,排除了所有其它的可能性,那剩下的结果,无论多么不可思议,多么不能理解,那也是唯一的答案。

天下没有人能在武学一道上,欺骗得了自己,那么就意味着,徐阳确实是已经突破了那一条线。

不知不觉,他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

蔡小田保持着笑容,只是笑容从一开始的略带讥诮之意,转变为欣赏和赞叹。

不愧是师父他老人家特意托付的人,果然是个奇才啊。

轻轻摇了摇头,蔡小田道:“我可不是皇家的走狗,不过是为了一份故人之情罢了,你的武功既然已经到了这个程度,我拦不住你,我老人家可不愿意白白浪费自己宝贵的年华,去做什么无用之功。”

“那,请移步。”徐阳肃然道,眼前这个老人值得他尊敬,但是若是拦阻自己去救人,哪怕再尊敬的人,现在也是敌人。

“臭小子,一点都不讲交情。”蔡小田不怒更笑:“你要找的人不在此处,别白费力气了,她去了西长安街的清真寺为家人祈福,你去那边找吧。”

说罢也不理会徐阳,转身便走。

徐阳见他苍老的身形隐进宫门后,顿时心下也是松了一口气。

今日对敌甚多,之后还要面对更多更可怕的敌人,他可不想在蔡小田身上费太多劲,这个可怕的老人,徐阳实在没有多大把握能战胜,更别说,因此而平白浪费大量的时间了。

这种等级的高手,自己想要胜,也不过六七成的把握,还要耗费大量的心力,搞不好还得受点内伤。

能免则免吧。

何况人家也没有为难自己的举动,留一份故人之情,不是更好。

到了蔡小田这种地位,根本就不会为这种小事而撒谎,宗师总是有些自傲的。

而且西长安街离皇宫不远,若是拖延时间,根本不会选这么个位置。

徐阳最后看了皇宫一眼,眼神凝结,转身便走。

西长安街吗?好!

如鹰击长空一般,徐阳的身形在帝都天空中翱翔,眼神不停扫着四周的情形。

没多久,就远远看到一栋造型奇特的圆顶建筑,想来便是那清真寺了。

门口有一辆体型极大的马车,一看就是皇家用具,门口和车辆四周,还驻守着几名侍卫,徐阳可以确定就是这里了。

没有理睬那几个侍卫,徐阳在空中身形一转,直接扑入了清真寺内。

今日似乎是封寺了,整个清真寺内并无什么人进出,只有几个回人装束的男子守在四周,见徐阳跃了进来,竟然抽出兵刃扑了上来。

徐阳怕误伤,随口说了几句回语,谁料这几个回人根本就听不懂,显然是伪装成回民的侍卫,当下便不客气,几刀下去,便送了他们去见佛祖。

第二百五十四章 香消

“呀!”的一声惊叫传来,徐阳眼快,一眼就看到有一名回人装扮的侍女,看到自己杀人后,吓得打翻了手中的茶盘,转身就要跑。

怎么可能让她走掉?

徐阳一步便跃了上前去,一刀柄就打在侍女腿弯,一声惨叫,她便倒在地上,口中不停地大喊饶命,喊出的却不是回语,而是帝都官话。

徐阳索性就用官话问她,果然她并非是回女,也是乾隆派来监视喀丝丽的女官,三两句就招了。

原来喀丝丽先前曾试图将一封书信交给清真寺内的教长,却被一旁守候的侍卫发现,生生夺了去,喀丝丽躲进了清真寺内礼拜堂,一帮侍卫只把寺内众人赶在外间,不让他们进礼拜堂,而他们则在门外静候。

只是等了良久,喀丝丽却未出现,因此侍女准备借送茶之机进去探视。

没料到还没进入,却看见从外冲进一人,随手杀人,受惊后侍女便准备要跑,被徐阳截住。

既然探得喀丝丽下落,徐阳便击晕了女官,然后疾速冲进礼拜堂。

进了礼拜堂,却发现喀丝丽已然倒在了血泊中。

这一惊之下,徐阳直吓得魂不附体,迅速冲了上去,只见喀丝丽手握一把短剑,短剑的一头已扎入心口,鲜血潺潺而出,微张的眼内眼神黯淡,瞳孔涣散,显然是活不成了。

徐阳不信这个邪,手上治疗术不停施放,然而为时已晚,喀丝丽心脉早被短剑切断,治疗术无非拖延一些时间而已,始终是无法救治必死之人。

此时喀丝丽气若游丝,感觉身体被人抱起,不知对方施了什么法术,身上一阵暖洋洋的,好生舒服,将心口的剧痛都遮掩了下去。

眼前一片模糊,她勉强睁大了眼睛想要仔细看清楚,却见面前一人样貌熟悉,似乎是徐阳。

“姐夫,姐夫,是…是你吗?”强自振作精神,喀丝丽却发不出太大的声音,只得弱弱地问道。

“是我,是姐夫,你不要说话,我这就替你医治!”徐阳急促地说道,一边将手里的各种金疮药涂抹在喀丝丽的伤口上,只是药粉刚刚抹上,便被鲜血冲击而散,变得毫无用处。

眼泪忍不住滴下,徐阳一直以来都以神医自居,然而再神奇的医术,也治不好这种必死之伤,即使后世里医学昌明,也未必就能治好这种直接刺在心脏上的伤势,换心术也要病人身体足够强健才能实施,何况是现在这个年代。

“系统、系统,有没有治疗的方法,我愿意用手上所有的积分兑换 !”忍住伤痛,徐阳病急乱投医,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询问系统。

“唉……”难得系统流露出一丝人性化的伤感,然后重重地一声叹息,给徐阳最后的希望宣判了死刑。

“病医不死人,宿主不必太过伤心,这就是该人物的命运,无法改变。”系统低低的声音,敲打着徐阳即将崩溃的神经。

“不,这不可能,系统你一定可以的,你可是天上地下唯一的雄姿英发天下无双十全十美震铄古今武侠小说世界穿越完美大系统,你怎么可以说不?”徐阳为了救治喀丝丽,简直连节操都不要了,马屁一阵阵地拍上去。

回答他的只有默然。

系统并非神祗,他的能力终究有限,面对徐阳超出它能力的要求,它也是无能为力。

“姐夫……咳咳……不必费力了,喀丝丽很感激……感激你的搭救…咳咳…是喀丝丽没福气,所托非人,喀丝丽知道陈…家洛不是什么君子,却没想到他会把喀丝丽送给皇帝,还劝喀丝丽服侍那个…咳咳…那个皇帝,从那刻起,喀丝丽的……心,已经……咳咳……已经死了,咳咳咳……”断断续续,喀丝丽说了一段话,随后又是一阵剧咳,口中不停喷出鲜血,显然是伤势控制不住了。

“你……你别说话了,喀丝丽乖,你多休息,姐夫一定帮你治好,哈哈,姐夫可是神医,天下无人不知呢……”徐阳强抑住心中的伤痛,紧紧抱住喀丝丽那已开始渐渐失去体温的身躯,带着哭腔安慰着她,虽然这没什么用处,但这也是徐阳现在唯一能做的。

“姐姐真有福气,找到姐夫这么好的人,姐夫、姐夫你以后一定要……一定要好好对姐姐,她没了喀丝丽,好可怜的……”喀丝丽一边咳一边说着最后的遗言,目光重新变得涣散,徐阳紧紧抱着她,除了流泪,只是连连点头。

“姐夫,要是有下辈子,喀丝丽一定要嫁给姐夫,要是能比姐姐早一些认得姐夫,那就好了……”喀丽丝强忍住伤痛,脸上略带着微笑,说着说着,话音变得越来越轻,越来越弱,直至无声、无息。

一缕香魂飘散,这个可爱美丽的女孩,终于走完了宿命中的旅途,重新回归天国。

徐阳默默地想将喀丝丽的尸体放下,才发现礼拜堂的地板上,似乎有几个字。

徐阳仔细辨认一番,是几个剑刻的小字。

“皇帝背诺,姐夫小心。”

这八个字,如同刻在徐阳心中一样。

他知道这是喀丝丽临死前在向自己示警,要他小心乾隆,然而喀丝丽并不知晓,她只要多坚持一炷香的时间,自己就会来救她。

想来,喀丝丽在皇宫内待了整整一天多,恐怕是一直在等自己去救她吧?

陈家洛已经让她伤心欲绝,她剩下唯一的希望,只是霍青桐和自己能来救她,然而自己却让她失望了。

所以她借口婚前要来礼拜一番,祈祷家人幸福健康,骗过了乾隆,然后在清真寺结束了她自己的性命。

死前,还不忘了给自己留言示警,然而,自己却做了什么?

在喀丝丽最需要自己拯救的时候,自己却安安静静地躺在红花会的分舵里,毫无作为!

他好恨,他恨自己太过大意,居然会中了陈家洛的计策,被迷晕了整整一天,他更恨陈家洛,恨徐天宏,这两个混蛋误了自己,也毁了喀丝丽。

他还恨乾隆,恨赵半山,恨无尘道人……

他恨害死喀丽丝的每一个主谋,每一个帮凶,这些人渣,都该死!

此时外间的侍卫都死在徐阳刀下,那些清真寺的教长、神职人员都重获了自由,教长担心喀丝丽,第一个步入了礼拜堂,却看见一片血泊中,有个汉人男子抱着香香公主,还发出一阵阵如同狼嚎般的悲号。

教长顿时吓得大叫起来,徐阳抬头看到对方身穿教服,口中叫嚷的也是回语,应该是个真回人,便抑住心中的悲伤,依依不舍地将喀丝丽的尸身放下,走上前去,用并不熟练的回语跟对方交流。

奈何他的回语只是三脚猫,对方显然也不是什么领悟力超强者,两人鸡同鸭讲,搞不清楚。

徐阳只得掏出一锭金子,然后指指喀丝丽,口中将回语“安葬”二字重复了好几遍,对方才算略为明白了一些,点了点头。

既然已经安排好了喀丝丽的身后事,徐阳便重新掂起冷月宝刀,顶着门外的冷风,重新冲入了帝都的官道。

是时候,报仇了。

…………

雍和宫,位处帝都东北角,原本是乾隆父亲雍正的潜邸,叫雍亲王府,后来雍正称帝后,又改成了行宫,改名为雍和宫。

乾隆九年,改行宫为喇嘛寺,成为全国规格最高的一座佛教寺庙。

整座雍和宫,黄瓦红墙,和紫禁城并无二致,根本就是座皇家寺院。

乾隆早已和雍和宫大喇嘛呼音克计划好,准备利用雍和宫内那些习武的喇嘛僧众行使自己的计划,此时他正在雍和宫大殿等候陈家洛等红花会当家的到来。

乾隆面容阴鸷,端坐在主位上,脑海中不停转动着各种念头。

喀丝丽虽然被陈家洛送来,其实乾隆此刻已经对她了无兴趣,不过是用来制约陈家洛和回部的一个人质罢了,因此早间喀丽丝请求去清真寺祈祷,他也就同意了。

现在最关键的是如何利用红花会的势力,去尽量消磨掉太后的势力,他才好从中渔翁得利,至于其它的一切,哪有皇位更加重要?

午时还未至,外间已经报来,陈家洛到了。

乾隆笑了笑,自己这个兄弟,还真是沉不住气啊,自己居然还动过和他合作的心思,简直可笑。

若不是太后施压及时,等自己和他合作之后,才发现靠不住,岂不是自作自受?

想到此处,乾隆甚至对皇太后有了一丝感激之情。

不过这点感情,立刻就消失了。

君王,是不该有什么感情的。

对于帝王来说,这才是最奢侈的物品。

“宣!”乾隆令道。

“宣举人陈家洛等觐见!”随身太监高喊道。

陈家洛是天才少年,十五岁那年便中了举人,若不是于万亭当时秘密带他去了天池学武,恐怕此时他都能中进士当官了。

因此他也是有功名在身的,如此宣召毫无问题,皇帝原本就有宣举人来问询乡政之权。

陈家洛遵诏前来,门口有人想要搜身,却被太监制止。

“皇上宣召的人,自然是信得过的,不必搜了。”

侍卫诺诺而退。

陈家洛见乾隆如此信任,心中一热,恐怕大事可成啊!

余下红花会当家也是喜气洋洋,细节方面就可以观察到,皇帝果然极为信任总舵主,不愧是亲兄弟。

想到此处,先前的些许龃龉也就不再放在心上。

众人跟着传诏的太监,向着雍和宫大殿而去。

第二百五十五章 酒宴

雍和宫占地极大,足有百亩方圆,红花会一行人足足走了一炷香的功夫,才算到了大殿之前。

只见大殿顶部,乃是黄琉璃筒瓦歇山顶,横阔足有七八间,斗栱高昂,各色琉璃砖花墙,威严而不花俏,显得庄重大气。

殿门口顶上高悬雕龙华带匾,上刻满、汉、蒙、藏四种文字所题“雍和宫”,字迹潇洒,看上去似乎是乾隆的御笔。

众人嗟叹,平日里他们也算是见多识广,却从未见过如此气派的寺庙,尤其在帝都这种寸土寸金的地盘,百亩广阔的寺庙,简直就是奢侈无比。

带路的太监见众人讶异,“嘿嘿”一笑道:“皇家气派,本该如此,大家伙儿还是先跟着咱家参见圣上去吧。”

陈家洛见这太监谈吐不俗,心中也是暗叹,满清君临天下已有百年,果然底蕴极为深厚,若想要推翻他们,势必要乾隆作为底牌,让其不战自乱,否则断无可能。

想到乾隆,不由自主地又想到了喀丝丽,心中不禁黯然。

他与喀丝丽是真心相爱,奈何天不遂人愿,乾隆从中横叉了一杠子,若不答应,想必会惹怒了乾隆,若他在关键时刻心思犹豫,那大事便无可能成功。

为了华夏子民,这种牺牲陈家洛再痛心也要割爱,只是可怜喀丝丽了。

不过想来皇宫中必然是锦衣玉食,能有如此优渥平和的生活,总比跟着自己一介武人满世界乱跑冒险来得好上太多。

众人拾级而上,渐渐看到了大殿内部的情况。

此次是乾隆主动邀请众人前来,大家心下难免忐忑,见大殿内除了十几名侍卫和一些太监宫女,并无太多戒备,心就放下了一大半,心道乾隆皇帝果然信任总舵主,警戒松弛,看来是真心有弃暗投明,举义反清的想法。

乾隆见陈家洛不出意外带着众人前来,阴鸷的脸上勉强凑出三分笑容,坐在主位上向众人微微点头。

徐天宏是众人中较为机敏之人,进了大殿后,目光便不停四下搜寻,确定没有埋伏的迹象后,才和众人目光交流了一番,众人方安心坐下。

乾隆举了举手,示意肃静,正在端上酒菜的太监宫女们,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停在原地,不敢擅动。

对着陈家洛点了点头,乾隆这才开口道:“今日朕开盛宴,款待大家,无他,将来诸位爱卿替朕效力杀敌,朕很难再一一致谢,只能以此杯佳酿,祝大家伙儿马到功成,尽早达成心愿,也愿天下安康,百姓安泰,请!”

说罢,高举玉杯,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

众人见皇帝如此豪爽,自然也不敢怠慢,纷纷饮下美酒,只有无尘道长身入空门,不可饮酒,便以茶水代酒,以表敬意。

酒是好酒,只是此时尚未有最终结果,乾隆便如此迫切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愿,显然是个极好的预兆。

陈家洛一杯酒下肚,明人不说暗话,便直接开口问道:“皇上明鉴,如今在座的都是自己人,草民也就不多客套了,之前皇上曾经答应,将帝都御林军兵符交给草民,不知今日可否带来?”

乾隆大笑:“我以为何事,陈总舵主还怕朕食言不成?正所谓君无戏言,朕既然答应你了,自然会履行诺言,来人啊!”

身旁一名高个子太监,闻言便俯身将一个紫檀木盒交给了乾隆,乾隆于众人面前徐徐打开,只见内里装了两块青铜鱼符,左右呈阴阳之态,制作极为精美,显然并非凡品。

乾隆看了一眼,将紫檀木盒重又合上,对陈家洛道:“东西就在这里,还请陈总舵主验明。”然后下巴一努,示意高个太监将盒子交给陈家洛。

高个子太监恭恭敬敬地将紫檀木盒递给了陈家洛,然后束手站在一旁,态度极为恭谦。

等木盒拿到手,陈家洛打开后仔细验看,果然青铜鱼符上端端正正地分别密刻着“御林军左营镶黄旗”

、“御林军右营正白旗”字样,实是御林军中两个上旗的兵符。

然而众所周知,满洲一共八旗,相应的,御林军也该是八旗编制才对,为何只有两旗的兵符?

见陈家洛面露疑惑,乾隆只是报以苦笑,缓缓将实情告之:“陈总舵主不会以为,八旗御林军都归朕调遣吧?八旗常例,除皇帝本人持有上三旗的兵符外,其余五旗皆归各旗主自持,除非谋逆大罪,否则就算是皇帝本人也无权剥夺各旗主的兵权。”

陈家洛默然,这规矩他以前也曾听人说过,只是刚才情急之下,未曾想起。

这么说来,乾隆一次便将手中兵权交了大半给自己,只留了正黄旗御林军的兵权在手,也算诚心了,见乾隆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自然明白他想要的是什么,于是便从怀中掏出书信等物证,交于了面前的高个子太监。

高个太监将物证交于乾隆,乾隆扫了一眼,看到确实是原物,便随手收起,命高个太监替自己敬陈家洛一杯。

高个太监显然是乾隆的心腹,笑吟吟地端着一壶御酒前来致敬,替陈家洛倒满一杯。

陈家洛端起酒杯,连称不敢,将杯中一饮而尽,又向乾隆致意,这才算是宾主尽欢。

乾隆示意,于是一直保持不动的太监宫女们,这才将美味佳肴端了上来。

红花会群豪原本便是武林粗人,见如此佳肴美酒就在面前,难免心内欢喜,一个个地渐渐放开了手脚,连吃带喝,一时难免有些声嚣杂乱。

乾隆眉头皱起,这等江湖粗汉,实不懂得朝堂规矩,他原本是料到了的,只是没想到,几桌酒宴就能让这些人原形毕露,显然都是些不成大器的人物。

心下更坚定了决心,今天这批人一个都别想活着出去。

当然,便是死前,也得替自己做点事。

又饮了几杯,乾隆便借口不胜酒力,吩咐身边两名太监替自己向众人敬酒,然后离席而去。

只有陈家洛一人注意到了乾隆的动向,只是此时兵符在手,他也不怕乾隆再耍什么花招,身为满清皇帝,敢将八旗兵符交给汉人,即便他事后反悔,光这一件事都足以让他做不成皇帝。

留下的一高一矮两名太监,脸上带着职业性的微笑,一个接一个地替众人满上美酒,然后卑辞谦礼,满口奉承,众英雄原本大都是粗豪的性子,见皇帝的身边人如此夸赞自己,一时也就顾不得什么持重拘礼,纷纷饮尽杯中美酒,两名太监也陪着满饮,酒量着实不错。

只是此时外间传来喧嚣之声,一片纷乱喊杀,似乎有人闯入了雍和宫?

陈家洛原想起身查看,只是可能是酒饮多了,头有些晕,一时竟没站得起来。

然而只有无尘道长和一贯仔细的徐天宏二人奔出门外,这点却让陈家洛有些意外。

若是说起酒量,赵半山、文泰来和章进平日里都算是海量,其他一些当家,也有酒量颇为不错的,为何今日几杯下肚,俱都有了醉意?

不好!

难道?

正在此时,无尘道长已将来人迎了进来,原来是奉命驻守分舵的“鸳鸯刀”骆冰。

文泰来见是妻子前来,强行撑着起身,来到她的面前,略带责怪道:“为何不告而来?分舵此时何人在值守?”

骆冰冷笑,悲愤地说道:“你们还在此地饮酒?可怜分舵的兄弟们全都白白地送了性命,你们倒是还在胡吃海喝,风流快活地紧啊!”

众人闻听此言,知骆冰不会妄言,不由得亡魂大冒,一瞬间冷汗一身,酒意倒是醒了大半。

“到底是谁偷袭了分舵?伤害我红花会兄弟?”陈家洛虽然一时不能起身,脑子却是极为清醒,若只是武林帮派寻仇,此事还有转机,若是……

那就不是报仇不报仇了,而是自己这伙人到底能逃出去几个人的问题了。

“还能有谁?还不是你们口中拨乱反正的皇帝他老人家,派来的御林军和大内侍卫?若不是有徐阳他奋力杀敌,就连我,恐怕也要被清兵羞辱!”骆冰一脸的悲愤,徐阳在前厅杀敌时,她已经带着依旧有些昏沉的霍青桐从后面逃离,将霍青桐安置好之后,骆冰顾念着丈夫和红花会的众兄弟,冒险来到雍和宫,不料却在门口被看守的侍卫拦住。

换做平常,或者骆冰会想些别的方法混入其中,只是此时情况紧急,皇帝老儿明显是背信弃义,釜底抽薪,撕破脸皮了,还和他们讲什么江湖规矩?

趁看守大门的侍卫统领一时没注意,骆冰抽出鸳鸯刀,一刀将其砍死,然后趁乱冲了进来。

而后又有无尘道长和徐天宏接应,她才侥幸冲到了酒宴之上,看到眼前这帮平日里夸口自己多么多么了得的红花会当家们,在美酒的影响下变得大失常态,骆冰难免心中有气。

“什么?清兵?皇帝?”众人又是一惊,若是皇帝在酒宴之前就安排了后招对付红花会,这酒宴不就成了鸿门宴?

这又该如何是好?

众人不由得将目光盯住了陈家洛,陈总舵主。

第二百五十六章 酒无好酒

陈家洛心中暗暗叫苦。

自从他看到骆冰那一刻起,他就预料到了大事不好。

然而气运丹田,却是一片凝滞,显然是中毒了。

刚刚那杯酒……

显然是先前乾隆派高个子太监敬自己的那杯御酒有问题。

然而对方明明也陪着自己喝了一杯啊?为何那高个子太监如今却和没事人一般,站在一旁冷笑?

不好,那一高一矮两个太监,也分别给了红花会众兄弟都敬了酒!

那岂不是说,兄弟们除了少数没有饮酒和还没来得及被两太监敬酒的,其他人也都中毒了?

看着两人手中,精雕细琢镶金嵌玉的酒壶,陈家洛这才意识到,这其中必定有古怪。

只是此时意识到已经晚了,身临险境,又中毒计,这可如何是好?

见陈家洛低首不语,众人顿时一片哗然。

并不是说,陈家洛身为总舵主,遇事就必须立刻想出应对之策,人力有时尽,谁都不是神仙,遇事手足无措大家都可以理解。

但是这低着头不说话,算怎么回事?

哪怕你喊一声,大家拼了命杀出去也是个办法啊。

此时哪怕再迟钝的人,都开始觉得不对了。

皇帝已经离席而去,而周边兄弟们脸色都不对,这,这该如何是好?

有人起身抽出武器,却感觉头晕目眩,一头栽倒在了地上,也有人运内力却发现丹田处空空荡荡,内息滞涩无法调用……

红花会群豪立时一片大乱。

只有那一高一矮两名太监,此时见阴谋已经暴露,大笑道:“尔等已经中了吾皇妙计,还不投降留个全尸?”

说罢手中酒杯往地下一掷,随着清脆的杯碎之声,从外间涌入数百名大内高手,各个都是手持刀剑,凶相毕露。

两名太监掷完酒杯,见增援已到,心中便生了擒贼先擒王的念头,两人心意相通,如商量好一般,一左一右向瘫坐在椅子里的陈家洛扑去。

忽然从栽倒在地的红花会英雄中,窜出三人,只见此三人行动迅捷,两人会同无尘道长、骆冰和徐天宏,去阻住那数百名大内高手,剩下一名老者直扑两名太监而来,显然是并未中毒,打了浑水摸鱼的主意。

两名太监正是皇太后派来监视乾隆的迟玄和武铭夫,二人原本就艺高人胆大,见迎面扑来的只是一个老者,虽然来者速度惊人,但二人心高气傲,心下自不以为然,只是暂时放弃擒拿陈家洛的念头,一前一后,摆出一个古怪的二人阵型,想要杀鸡儆猴,企图用速杀的方式,惊骇众人,摧毁红花会群豪的信心。

然而那老者看似其貌不扬,然则却是武林中公认的第一高手袁士霄。

老袁为了替徒弟陈家洛张目,特地改服易妆为一个普通的红花会会众,混在众人之中进了雍和宫,目的就是不引人注目,以便在危急时刻可以出手。

先前别人都在饮酒庆祝,只有他和另外几名机警的当家特意留了小心,有些菜肴张三吃了,李四就不吃,以保证万一发生不利的情况,大家不至于一起中招。

袁士霄经验老道,早就暗暗觉察到这次宴请的气氛有所不对,只是一时看不出什么破绽,不便就此发作。

他又是普通会众打扮,迟、武二人自然不会屈尊降贵去敬他酒,险之又险地避过了毒酒,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此时袁士霄见徒弟等人中毒发作,心中极为担忧,他一生也就这么一个徒弟,平日里视若掌上明珠一般,别人就算是对他态度不好,说话说得重了些,老袁都是心疼不已,何况如今身中无名剧毒,还不知会如何。

好在既然乾隆抱着想要擒拿红花会众人的念头,想来不会下剧毒之物,无非是下了点会让大家伙儿暂时没有还手之力的软筋散之类的药物,短时间内不会有性命之忧。

当下手里加紧,与两名太监战在了一处。

甫一交手,三人都是各自大吃了一惊。

武铭夫等二人惊讶的是,来的这位老者,武功居然如此惊人,若不是二人使出了祖传的两仪阵法,恐怕眼见就要吃亏。

而袁士霄更加吃惊,眼前两个太监,名不见经传,纵使他在武林中身份尊贵,可说是无人不识,但这两人的相貌武功,却是根本没见过,甚至都没听说过。

但两人武功却是极高,招式极其古怪,内力也不输江湖上的一流高手。

这也就罢了,若是仅仅如此,袁士霄一样有足够的信心制住二人,毕竟身为武林公认的天下第一高手,绝非是浪得虚名。

然则二人排出的阵势更为刁钻,仅仅凭着这两人古怪的身手,加上阵势的辅佐,居然就可以和自己堪堪打平。

若是这二人身手再高一些,或是经验再老到些,袁士霄估计,自己身为天下第一高手的美誉,恐怕就要折在这雍和宫中了。

眼看着眼前的这二人怎么都过不去,而徒弟又在那里表情痛苦,恐怕是毒性已然发作了,这可如何是好?

一时间,三人都是投鼠忌器,武、迟二人比斗经验极弱,还以为这老者只是红花会中身手普通者,那么剩下那些人岂不是更可怕?

因此二人有些分心于剩下那些行动无恙的红花会会众,自然也不敢就此放手一搏,毕竟性命是自己的,两人只是遵太后懿旨来监视乾隆的,而不是乾隆的嫡系,何必替他效死命?

而袁士霄更是忌惮二人武功,又怕他们转个身对自己的宝贝徒弟不利,于是故意且战且退,想将二人引开。

三人心中各怀鬼胎,手底下却绝不放松,混战一场,数十个回合过去,果然被袁士霄渐渐引离了陈家洛所在的酒桌。

武铭夫、迟玄二人只是应敌经验不够,并非是两个傻子,刚开始还以为对面老者武功不过如此,数招后就开始内力不济,步步败退,因此一直不肯放弃追击。

然而数十招过去了,老者如风雪中劲松一般,历经风雨却弱而不倒,相反内力老辣,招式诡异,一套从未见过的古怪拳法,让二人反而有些应接不暇了,就知道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好在局势还在掌控之中,那些前来接应的御前大内高手,虽然被另外几个反贼拼死挡住,无法进得大殿来,然而其他那些中毒的红花会高手,则显然是毒性愈发发作得厉害,根本就没几个人能站起来了。

两人心中暗笑,毕竟是宫中有名的毒药“七星破功散”,据传是当年从蒙古金帐汗国传下来的秘方,无色无味,一旦服用下去,短时间内任你是如何高明的武功,如何浑厚的内功,都是绝对提不起内力来的,甚至连像普通人一般正常行走都办不到,只能是任人宰割。

不过这样纠缠下去,就怕迟则生变,若是不能一举擒杀红花会众人,万一有什么人借机逃走,乾隆那边恐怕无法交待。

两人共使了一招阴阳相济,招式威力巨大,顿时逼退了袁士霄,然后武铭夫从背后摸出一件物事,双手一张,一件古怪的兵器使出,兜头便向袁士霄罩去,只听空中呜呜生响,古怪兵器旋转着兜向袁士霄的头颅。

这件古怪的兵器着实了得,袁士霄左闪右避,却依然无法躲过,古怪兵器如影随形一般,追着他跑,一时有些手忙脚乱。

而迟玄则借此机会,重新扑向陈家洛,想要先制住这众人之首,彻底掌控大局。

平日里袁士霄都是以拳脚与人对敌,以他如今的身份,只要对方不出兵器,即便再危急的形势,他也不好意思用兵刃对付空手的敌人,丢不起那人。

只是此时对方先行动用了兵器,徒弟的处境又极为危险,袁士霄便顾不得那么多了,右手向腰间一探,一柄软剑便到了手中,软剑中灌入内力,顿时变得笔直坚挺,一剑刺向那古怪的兵器。

只见软剑正刺中古怪兵器,却不想这兵器当中乃是是中空的,呈一个套子形,软剑只是刺了个空,一直刺到了底,才发出了“当啷”一声,而此时古怪兵器已经顺势套住了袁士霄的右手,不知武铭夫使了什么古怪,兵器口骤然收缩,露出无数尖牙般的细小刃口,眼见就要将袁士霄的右手割下。

“血滴子!?”袁士霄惊叫一声,撒手弃剑,一个“懒驴打滚”赶在千钧一发之际,将手缩回,整个人也滚向一边。

“算你有些见识!”武铭夫一击不中,倒也有些钦佩眼前这个老者。

“血滴子”乃是当年雍正在潜邸当雍亲王时,用来对付政敌和武林正派人士的大杀器,武林中也把那些效力于粘杆处,擅使“血滴子”的武林高手,称为“血滴子”。

这些人都是些武林中人不齿的败类,但武功却是极高,往往借着雍正清理政敌的借口,做尽了坏事,双手可说是沾满了正义人士的鲜血。

后来雍正击败所有兄弟,荣登大宝,反过来第一批要对付的人,就是平日里那些替他做惯坏事的“血滴子”,一壶毒酒之下,没人能够逃脱。

据说剑侠吕四娘最后也是用了“血滴子”,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凭空取走了雍正的首级,让他成为满清唯一一个尸身不全的帝王,也算是以毒攻毒了。

第二百五十七章 毒计

武铭夫和迟玄,都是当年那批“血滴子”的后人,父辈既被雍正鸩杀,他们当时年龄尚幼,什么事都不懂,便被太后收养在了宫中,净身当了公公。

自幼被皇太后抚养长大,又培养成了大内高手,对于父辈之死既没人敢提起,他们当然就毫不知情,只当是被反清的武林人士杀害,因此对红花会之类反清复明的组织,于内心深处极为痛恨,这也是他们愿意帮乾隆来参与这个鸿门宴的重要缘由。

此时情势紧急,不得已武铭夫第一次使出了父辈所最擅长的奇门兵器“血滴子”,只是这件数十年未曾出击的利器,一击居然并未得手,却是让武铭夫有些意外。

要知道虽然只是平生第一次在对敌中使用血滴子,然而武铭夫和迟玄二人,一心想要恢复父辈的荣光,在这门奇门兵器上所花费的功夫可不比任何一门拿手武功要少,即便是两人最擅长的拳脚功夫,恐怕也远不如血滴子来得熟稔,刚刚又是出其不意,血滴子封存三十年首次露面,却被眼前这个糟老头子躲过。

武铭夫大喝一声:“你究竟是什么人?”

话音未落,袁士霄却根本没有功夫去理会,双足一纵直扑陈家洛身边的迟玄而去。

别的都是假的,这个宝贝徒弟可是真的啊。

若是他有了半点损伤,莫说红花会群龙无首,就是袁士霄一脉的武功,怕也要失传了。

袁士霄今年都快八十了,再找一个如陈家洛般贴心聪慧,又允文允武的徒弟,那简直比登天还难,更别说再花时间去教导出来了,没个十多年的水磨功夫,谁又能学得会自己“百花错拳”的精髓?

就在武铭夫阻住袁士霄的片刻功夫,迟玄已经贴近陈家洛,一掌直击向他胸口的膻中穴。

此处乃是人身体上最重要的穴位之一,为足太阴、足少阴,手太阳、手少阳以及任脉等诸脉之交汇点,若是被击中,陈家洛的生死可以说就完全掌控在迟玄的身上,而不归自己来决定了。

拜乾隆所赐,陈家洛是第一个饮用毒酒的人,此时毒性早已发作多时,浑身如同被火炙烤一般,全身火烫,额头冷汗直冒,内息上不来下不去的,即便是想挪一挪身子,也得花费远比平时多得多的气力。

但眼看迟玄的掌力已至,陈家洛硬是凝聚了浑身的力气,勉强往旁边挪了一下,迟玄倒是没料到他还有余力,这一掌终于没能击中陈家洛胸口的要穴,而是偏向右侧,在陈家洛的右胸口结结实实地击了一掌。

但迟玄的内力浑厚,即便是击偏了,依然打得陈家洛肋骨“咔嚓”一声断了好几根,喉咙口一甜,一口鲜血喷出。

否极泰来,这一口血喷出,陈家洛反倒是感觉体内的毒性被带走了一些,头脑清醒了点。

眼看迟玄第二掌击来,已经来不及避开,他灵机一动,双足点地,整个人带着椅子一起向后跌去。

迟玄第二掌又落空,不由得恶向胆边生,他没料到几乎已经身为废人的陈家洛,居然能躲开他前两招,这若是传了出去,自己一世英名可说是尽毁,还谈什么恢复先人的荣光?

身为公公,此生迟玄早已没了别的心思,一心钻研武功,想要在这上面寻得一丝尊严。

然而今日出手,却遇到一个无名老者,一人迎战己方二人,这已经让他们俩非常恼火了,现在连出两招,居然连一个中毒已深的陈家洛也拿不下来,如何让迟玄不恼怒万分,第三招手底下便加了力,非要取下陈家洛的性命不可。

此时陈家洛整个人带着椅子一起向后翻去,一跤直跌得头昏脑涨,体内血液翻腾,忍不住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迟玄的第三掌可是到了,这一次迟玄毫不留情,也顾不得什么抓活的了,掌力催吐,直奔陈家洛头顶百会穴而去,若是击中,这位刚刚上任半年的红花会第二任舵主,恐怕马上就能去和前任总舵主碰面了。

直吓得陈家洛亡魂大丧,只是此时他已经全身无力,纵使头脑还算清醒,但实在是连躲闪的力气都没有了。

眼看这致命的一掌离陈家洛的头顶要穴已经不到三寸之遥,掌风早已袭至,把他头上乱发都往后吹去,先前那个英俊潇洒,风流儒雅的翩翩浊世佳公子的形象,此时早已荡然无存。

然而迟玄却硬生生地收住了掌力,并非他控制住了情绪,而是因为,脑后劲风袭来,敌已至。

袁士霄终于赶到,一招“雪花盖顶”使出,带着三分火气的拳头,直轰向迟玄的头颅,打的就是围魏救赵的主意。

迟玄心中大恨,不过此时先机已丧,真要和陈家洛一命换一命,他可不干。

在他眼里,就算是天下最贵重的赏赐,也没自己个儿的命来得重要,更别说没了性命,他拿什么去领赏赐?

只是此时他面向陈家洛,背对袁士霄,若是转身迎敌,那势必落入下风,要知道袁士霄刚刚一对二,依然可说掌控了整个局面,此时变成一对一生死相搏,迟玄自料若是一交手便落了下风,就完全没有把握扭转局面,是个必输的局。

好在他也有后招,整个人不退反进,从陈家洛头顶跃过,反手一把暗器掷出,分袭袁、陈二人。

陈家洛躺在地上毫无还手之力,而袁士霄更不能眼睁睁看着徒弟被这种不明来历的暗器所害,不得已收住拳势,左手自怀中一扯,拉出一片金丝编织的细网,迎着暗器就是一兜。

即便是这暗器细如牛毛一般,依然被袁士霄这专破各种暗青子的“乾坤软金网”牢牢吸住,陈家洛这才算是捡回来一条命。

迟玄见“龙须针”失效,反倒是沉下了心思,脑子一转,便想到了更好的方式,武铭夫已经赶至,两人眼神一交,便明白了迟玄的心意,四掌击出,居然都是冲着陈家洛的要害而去。

所谓,攻敌之必救,既然陈家洛的死活对于这个老者极为重要,那么自然也就是他的软肋了。

袁士霄心中叫苦,自己爱护徒弟的命门,终于被敌人看出,他势必就落了下风。

要知道高手相争,想要全身而退并不是太难,但要护住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则极为困难,何况陈家洛此时身中剧毒,移动困难,还远远不如一个不会武功的寻常人。

这可如何是好?

然而四掌已至,袁士霄被迫双掌硬是迎了上去,双手挡四掌,想要靠硬拼内力来挽回局面。

武、迟二人心中暗笑,他们自由在皇宫内院长大,深得皇太后宠爱,平日里那些常人视为是天材地宝般的补药,根本就是拿来当零嘴吃的,别的不说,单说体内蕴积的内力,三四十年下来,早已到了武林中一等一的水准。

两人分开,或者还弱上这老者几分,两人一旦联手,慢说眼前这个糟老头子,便是那些所谓天下第一、第二高手的武林极品高手,在内力上也绝对无法和他二人的合力相提并论。

袁士霄自然也明白,先前交手,二人的怪异阵势固然是难对付的重要原因,更主要的,是他招式上占不到便宜的同时,也无法如往常一般,一力降十会,用自己浑厚的内力压制对手,而取得胜利。

然而此时对方的应对,简直就是阳谋,不挡的话,陈家洛势必遭殃,挡的话,遭殃的就是自己个儿了。

不过袁士霄也算是想开了,自己能活到今时今日,也算是活够了,不如就替徒弟挡了此劫吧。

双掌迎上二人四掌,掌力催吐间,变成了一对二的内力硬拼。

只是……

武铭夫和迟玄,突然感觉到有些不对。

为何这个老头子,内力比先前更强了几分?

而且,感觉是越来越强。

难道先前他留手了?

不可能,迟玄第一个排除了这种可能性。

要知道他二人联手,内力远高于任何一个武林中的顶级高手,若是二人加起来都比不过眼前这个糟老头子,他岂不是早就天下无敌了,何必还屈居人下?

况且,就算二人高估了自己,先前如此紧迫的情况下,也断然容不得对手有什么留手的举动,瞬息之间,可能就是几条人命灰飞烟灭,他得有多大的心,才在甫一交手时,选择留手不尽力?

既然不是对手变强了,那,就是自己变弱了?

不好,电光火石间,迟玄想到了,刚刚那壶毒酒!

毒酒是乾隆亲自交给他们的,壶盖上有个小机关,正常倒,是御制的美酒,转动机关,壶口转动,倒出的便是壶身下半部储藏的毒酒了。

两人试了几次,确定不会出错才应允了乾隆的计策,充当这倒酒下毒之人。

难道,那御酒本身,就带着毒?

之前未有发作,是因为所中之毒,毒性较轻,等二人与敌人比拼一番,血气上涌,这毒酒才慢慢开始发威。

这种毒酒,绝对比先前用来放倒红花会诸人的“七星破功散”更为歹毒几分,普天下恐怕也只有乾隆会有解药了。

这是要用二人之手去杀尽红花会的人,又用红花会诸人的手,反过来杀二人啊。

二人此时感到有些头晕目眩,这进一步验证了二人的判断。

看来乾隆所怀甚大,恐怕……

第二百五十八章 第三股势力

武铭夫此时牙一咬,口中大喊道:“走!记得替我报仇!”

说罢拼死涌动体内所有的内力,向袁士霄攻去,将对方双掌上带来的巨大压力,一人强行承受。

而迟玄虽然不忍,却不得不承认,这是最好的方式。

先前奉命敬酒,他酒量不行,大部分毒酒都是武铭夫代饮的,因此他中毒算是较轻,此性命交关之时,唯有他还有脱身的可能性。

而武铭夫既然中毒较深,即便是勉强逃了出去,也未必有命去报仇雪恨,自然就抱了牺牲自我的想法。

与其死在一处,不如壮士断腕,留一个人去杀了乾隆这个汉家狗崽子,报了血仇再说!

迟玄含泪向后跃去,临走时手中龙须针乱发,袁士霄顿时手忙脚乱,一边护住陈家洛,一边还得留出一只手和武铭夫比拼内力。

好在武铭夫除了一开始,玩命催动掌力还能给袁士霄一些压力之外,其外强中干的实质早就被袁士霄看破,即使以单掌迎敌,也能稳稳占得上风。

至于说迟玄跑了,跑了就跑了吧,他不过只是个命令的执行者,罪魁祸首是乾隆。

何况门外还有白振带领的大内侍卫在不断冲击,想要攻进大殿,此时还是尽快解决眼前这个高个子太监更为重要。

迟玄见袁士霄并未追击,心下稍定,此时他已经无心恋战,即使无尘道人等红花会好手背对着他,他也没趁机发难,反而准备从边门那里脱离战斗。

刚冲到边门,却见门外有数十名喇嘛守候着,迟玄只当这些平日里只懂得诵经念佛的僧侣是被殿内发生的剧变吓傻了,也顾不去管他们。

现在首要的任务是得去慈宁宫,把情况汇报给皇太后,然后找御医解毒,再去寻乾隆报仇。

然而他还未出边门,就觉得一阵头晕。

大殿两旁耸立的高大佛像,此刻仿佛活了一般,十八座泼金的罗汉像,个个手持法宝,向迟玄攻来。

托塔罗汉苏频陀尊者,手中巨塔压下,迟玄侧身险险闪过,万斤铁塔擦着他的身子,重重地轰在大殿地面之上,砖石乱飞,一块砖头从迟玄脸庞边掠过,一阵刺痛,显然是割破了他的面部。

这一惊,迟玄动作就慢了半拍,布袋罗汉因揭陀尊者手持布袋,兜头套来,迟玄见躲将不开,双手向上托去,想挡住此招。

然而一旁守候已久的长眉罗汉看出破绽,一双长眉骤然再度加长,挟着风声刺向迟玄的双目,迟玄大惊失色,一个金刚铁板桥,整个身子急向后仰去,腰身如同从中折断一般,长眉和布袋同时落空。

降龙罗汉手中小龙此时身形也是暴涨,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咬来,迟玄避无可避,索性便不避了,一手击地而起,一手抽出保命的兵器分水峨眉刺,反攻降龙罗汉,罗汉大怒,口叱一声:“孽障!”直直地一拳击出,拳刺对轰,降龙罗汉大法力显威,生生将峨眉刺击断,迟玄硬接一招,手臂上吃力,一口鲜血顿时喷出,整个人向后直直栽去。

刚刚一交手,迟玄就知道不对了,堂堂的十八罗汉怎么可能降身凡尘,还联手起来与自己为难?

虽然明知是幻像,但那种有如实质般的威胁感,依然让迟玄不得不闪避阻挡,然而却仍然不敌,受伤败退。

直到他跌跌撞撞地退出原先的圈子,才发现周围一切如故,刚刚那段幻像,不过弹指一挥间,自己居然就这样深受重伤!

死死地盯着门外那几十名喇嘛,迟玄如何不知道,是中了他们的道?

迟玄早就听闻,藏传黄教有一门幻术,名唤“大佛陀术”,据说修炼到极致,能请动九天神佛前来助力,眼前这批喇嘛,虽然说没能请动佛陀,却依然可以利用地形,生生造出十八罗汉来为难自己。

刚刚若不是自己硬接了一招,借力脱离战圈,恐怕今日就得活活累死在这里。

怪不得正门那里打生打死,却没人来边门这里,恐怕就算是来了,也会被这批喇嘛围攻吧。

奇怪了,为何这些平日里只顾修行的喇嘛,今天会出手与自己为难?

对了!

他们肯定是被乾隆收买了,作为局外的第三股势力,是前来收尾的。

要知道喇嘛们平日里并不显山露水,但他们可说都是身怀绝技的,更何况他们还有秘传的阵型,纵使敌人武功再高,单枪匹马只怕也难以抵挡。

昔年康熙朝时候,当时的天下第一高手“独臂神尼”九难,武功高绝,某次路途上遭遇六名不知名的喇嘛高手围攻,居然被围殴至吐血,虽然最后勉力胜之,据说之后也是深受重伤,无力再战。

现在他迟玄远称不上是什么第一高手,又重伤吐血,体内还中了不知名剧毒,面对几十名喇嘛黄教高手,如何还有生路?

当先一人,乃是雍和宫的大喇嘛呼音克,私下里早就被乾隆利诱收买,不管殿内争斗谁赢谁输,最后的胜利者必然是乾隆。

此刻见迟玄居然有能力脱出“大佛陀术”的迷阵,着实有些意外,不过呼音克武功极高,即使不用密宗的秘术,对付一个重伤的迟玄还是极有把握的,当下让属下那些喇嘛严守住了门户,自己单身冲入殿内,口念真言,“唵”字甫出,大密宗波罗掌早已轰出。

这一掌,可谓是催风布雨一般,有大神通护佑,在迟玄眼里,呼音克的肉掌无由来地骤然变大,劈天盖地一般拍来。

这让他如何敢挡?身形急退,妄图再次躲过噩运。

然而他始终是重伤在身,体内剧毒此时也同时发作,行动迟缓了些,一时竟然没能躲开。

巨掌来势威猛,击中迟玄头部之时,却如举重若轻般,“啵”的一声,轻轻柔柔,一击即中,一中即退。

呼音克收掌,双手合十,对着迟玄行了一礼。

只见迟玄双眼圆睁,但目光已然呆滞,鲜血不停地从他七窍之中涌出,人竟然早已气绝了。

良久之后,他的尸体才一头栽倒,大密宗波罗掌,一掌之威,竟至如斯,堂堂一名大内一流高手,居然没能走过一个回合,便已身死道消。

此时袁士霄也已料理掉了武铭夫,回首看来,眼见这一幕,心中惴惴不安。

这里是乾隆所定之地,既然翻脸,袁士霄也早就做了乾隆还留有后手的打算,只是,这后手未免也太猛了些吧?

几十名密宗喇嘛,即使他们中大多武功都不是特别高,那也绝对不弱啊。

红花会这边,此刻能有战斗力的无非就六个人,还要正面去抗那几百个大内侍卫,就算是托天大运,勉强能胜之,再接下来面对呼音克带领的几十名喇嘛,如何有半分胜算?

迟玄虽然受伤中毒,袁士霄刚刚才和他交过手,深知此人武功着实了得,居然一招之内就被大喇嘛击毙,那人的武功,可说是未必就比自己弱了多少。

这可如何是好?

不如,祸水东引?!

袁士霄跳上桌子,大喝一声:“大家伙儿住手!”

虽然他并未用尽全力,但是六七十年的深厚功力在身,随随便便吼一嗓子,也可以说是振聋发聩了,与佛门武功“狮子吼”颇有些异曲同工之妙。

不管是哪一方的人,在这一嗓子之下,立时感觉到有些头晕目眩,不由自主地停了手。

见众人停下,不再厮杀,袁士霄眼睛一眯,指着不远处迟玄的尸身,说道:“此人乃乾隆皇帝身边的红人,此刻却被雍和宫大喇嘛掌毙,大家不觉得奇怪吗?”

众侍卫随着他的指点看过去,果然如此,虽然并不知道缘由,人人心下未免有些忐忑。

白振此时心中也颇有不安,前几日里喀丝丽的得而复失,让他再一次失去了乾隆的信任,此次居然让他领头来埋伏红花会,刚开始白振颇为兴奋,以为是皇上对他圣眷不衰,然而随着局势的发展,他却发现有些不对了。

自己带领的这批侍卫,似乎都并不是隶属于乾隆的亲信,反过来大部分都属于慈宁宫和雍王府的旧部。

白振效力于乾隆不过十多年,而这些侍卫里,资历比他老的人不在少数,为何让他来做统领?

须知统领一职,并非是以武功论短长的,不然张召重早就该是大内第一人了。

而且似乎红花会的抵抗,也不像乾隆之前说的那么弱,相反,侍卫们尽管人多势众,却依然被堵在大殿门口,无法寸进,白白的付出了几十条人命,所起到的效果极为轻微,除了骆冰和徐天宏略有些轻伤之外,其他几人都是越战越勇,众侍卫渐渐有些被压制的势头。

尽管如此,在一片混战中,白振没时间考虑太多,一切都要等杀尽这批反贼之后再行决断,

此时被袁士霄一声当头棒喝,脑子里一片空明,这才隐隐感觉,自己好像是被乾隆这个主子给卖了。

想到此处,他不由得转过头去,视线与另一名带队的侍卫统领额图浑相交,两人都明白了此时的处境。

第二百五十九章 呼音克

白振和额图浑眼神一对上,便明白了对方此刻的心意。

只怕,想要全身而退,首先就得和这批反贼合作才行啊!

虽然如此,可也不知道红花会这方面的意思,若是对方不同意,那就悲催了。

堂堂朝廷侍卫统领,想要和反贼合作,平白背了叛逆的污名,反贼还不答应……

那白振和额图浑都可以找块六必居的臭豆腐撞死了。

既然停下了手中的攻击,那么此刻就是最关键的时间点了,这个点不会持续太长时间,期间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引起一连串的反应,导致停战期的结束。

白振有些恼怒地跺了跺脚,这个出头鸟只能是他来出了,额图浑资历比他老,从一开始就看出来局面不对了,一直拼命往后躲。

大概也只有白振这种官场菜鸟,才会为了一点点看得见摸不着的功劳,这么玩命。

此时额图浑大可以继续装糊涂,大不了拍拍屁股转身跑路,最多也就落一个临阵逃脱,走点路子大不了丢了官位,性命绝不会有碍。

而他呢,想跑都跑不了啊,就算他功夫再深,夹在三股势力的中间,身边都是随时可能哗变的自己人,和两队虎视眈眈的敌人,怎么可能放过他?

就算勉强脱身,他一个没有任何后台背景的小人物,犯了这么大的罪过,怎么还能有希望活命?

“那位老…老先生,你说此刻我等该如何处理?若是行得通,我白振和兄弟们都愿意配合!等此间事了,大不了找个地方再行决战,也免得平白便宜了他人!”白振大喊道。

袁士霄有些意外对方的果决爽利,刚开始,他还以为得劝说再三,才会有一线生机。

没想到才说了一句,对方果断就投靠了过来。

“老夫‘天池怪杰’袁士霄,在江湖上也算是略有薄名。说话算得上一诺千金,你我双方原本并无死生大仇,都是中了计被人出卖,不如暂时联手,等将这些喇嘛处理掉了,再谈其它!”袁士霄先是把自己名号报了出去,以稳定局势,红花会众当家和会众,大部分还躺在地上呢,自己这个天下第一高手的名号,不用白不用,谈判么,若是没有响应的筹码,很吃亏的。

果然,他的名号可谓是响当当的,一旦说出,大内侍卫们顿时一片喧哗。

这可是闻名武林数十年的天下第一高手啊!

虽然近几年来,“金面佛”苗人凤也自称是“打遍天下无敌手”,不过没有经过和袁士霄的对决,谁也不服他,江湖上更多人是在隔岸观火,想要看苗人凤的笑话。

若不是苗人凤手底下也算利落,将不少挑战者击败,恐怕“金面佛”早就成了江湖道上的笑柄了。

即便如此,多数武林中人,还是觉得袁士霄这个天下第一高手的名号,更为稳妥些。

如今此人站在红花会这边,对于大内侍卫们来说,绝对是个打击。

他们只看到袁士霄击败了武功高绝的武铭夫和迟玄二人,武铭夫毙命于袁士霄的拳下,迟玄更是刚交手几招就抛弃了同伴逃走,两人联手,连和袁士霄一拼之力都没有,以至于到了最后,迟玄才会被喇嘛所乘,中伏被杀。

武、迟二人的武功,他们都是知道的,绝对可以算进武林一流高手之列,而袁士霄以一对二,还能轻松取胜,此等武功如何可怕!

他们可不知道武、迟二人是因为中了乾隆的毒计,身上剧毒发作才无力对抗袁士霄的,即便此时有人说出来,他们也不会信。

毕竟袁士霄可以说是武林中的一个神话了。

刚刚他们这么多人攻了半天,连五个红花会当家坚守的佛殿大门都攻不进去,现在对方平白多加了一个武林第一高手,自己这些人还够拼的吗?

别兵败如山倒就算不错了。

何况,还有那批喇嘛在一旁虎视眈眈,随时会加入战局,这些人可是连皇上身边的大红人迟玄迟公公都敢当场击杀的,什么事是他们做不出来的。

难道喇嘛们又要造反作乱不成?

要知道当年桑结大喇嘛在康熙朝作乱,距今不过也才数十年,期间藏边一片大乱,至今也未完全安泰,在帝都的喇嘛勾结叛逆而谋反,也并非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这就是信息不对称带来的麻烦了,三方都是心怀鬼胎,各有算计。

袁士霄既然吐露身份,又愿意放下成见,双方暂时联手取得生路,白振等人自然不会反对,毕竟对于任何人来说,什么忠君,什么朝廷,都是必须在自己生命无虞的情况下才有的选择。

双方一拍而合,自然就将枪口对准了早已埋伏在边门的众喇嘛。

呼音克似乎并不在意,他既然能受到乾隆的信任,担当如此重要的角色,必然是有真功夫在身的,何况他身后还有数十名自己的师兄弟以及徒弟们组成的密宗大阵,有此大阵在,加上雍和宫多年经营,别不好说,眼前这些乱臣贼子,拼光了性命也奈何不了他呼音克。

白振等侍卫虽然明面上并不惧怕呼音克,不过他们始终属于清廷一方,不方便抢先动手,只是稳稳守住了阵型,威胁着喇嘛们的侧翼。

袁士霄也只需要他们做到这点,就已经很满意了。

这样一来,大殿内中毒的众位当家,暂时可保无虞,而加上袁士霄,足有六名高手可以调配,他倒不信,这些整日里守在寺庙中的喇嘛,能挡住他这个天下第一高手?

笑话。

这就是第一高手的傲气。

无尘道长等人放弃驻守门户,最起码在消灭这些喇嘛之前,他们和侍卫们还算是友非敌,骆冰和徐天宏受了些轻伤,而且武功并非极高,赵半山便安排两人去照顾总舵主和中毒的当家,其余三人和袁士霄则负责去对付呼音克。

袁士霄阻止了无尘道长等人的要求,决定自己先来探阵。

要知道无尘等人刚刚和大内侍卫交手,内力也损耗不少,而袁士霄则功力深厚,由于两名太监意外中毒,因此他并未消耗多少,此刻体力和精神都处于巅峰,若是他都不能克敌制胜,那么无论是换了无尘、赵半山还是文泰来去迎战,也只是白费功夫。

袁士霄此刻已站在呼音克面前,神情颇为凝重。

他知道,即便是先前迟玄已身受重伤,但能在一招之内取他性命,呼音克也必然有其过人之处。

即便他是天下第一高手,谨慎的态度依然占据了上风。

这些年来,袁士霄并非没有阴沟里翻船的经历,只是每次都因为足够谨慎,他才能安然活到现在。

当年他初出武林的时候,武功比他高的人很多,天资比他聪慧的人也有不少,就连运气比他好的,也绝不在少数。

直到现在,那些当年惊才绝艳的少年们,坟头草早就比他这个糟老头子的身子都高了。

而他,还是那个众人口中的天下第一高手,依靠的,只是“谨慎”这两个字。

永远把面前的敌人当做真正的对手,以苍鹰搏兔之势,全力以赴应敌,这比任何投机取巧的选择都要重要万倍,可靠万倍。

呼音克自然早就听到过“天池怪侠”袁士霄的大名,他也很早就想会会这个江湖传闻中的所谓第一高手。

而此刻,对手就站在自己面前,就站在自己苦心经营了十几年的雍和宫中,一切都那么完美。

但呼音克却发现,他犹豫了。

不仅仅只是犹豫,他居然心虚了。

是的,袁士霄看上去就跟一个道路上随处可见的普普通通的老头子一样,衰老,疲惫,即便是双目中精光内蕴,依然改变不了他年华老去的悲哀。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老头子,却让呼音克产生了一种高山仰止的感觉。

这是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畏惧感,是呼音克多少年来未曾有过的。

在他数十年的记忆里,这种感觉只出现过一次,那是他还年幼时,曾经跪拜在极远处,大礼参拜过当时喇嘛教的第巴桑结大喇嘛。(注1)

那一日,离桑结生命的终点已经不远,然而虎老雄风在,桑结无意中瞄了当时还只是一个小喇嘛的呼音克一眼,他并没有在意什么,然而带给呼音克的感觉却完全不同。

当时,呼音克觉得自己被一头凶恶的猛虎盯住了,随时随地都会被吞噬的那种恐惧,占据了他全部的内心,以至于多年后的现在,他也曾经无数次在睡梦中被这样一道目光惊醒,然后彻夜无法入眠,直到天色破晓,恐惧感才慢慢离开他的内心。

而今天,这种感觉又来了,这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旁人不知道,不清楚,呼音克明白。

这是一种境界上的压制,更是一种藩属对王者的敬服。

直到这一刻,呼音克才明白,眼前这个老者,实在不是他能够抵敌的。

可惜,这里是雍和宫。

还好,这里是雍和宫。

呼音克心里嘟囔了一句,然后便摆出敬重尊者的礼仪,以右手自额上外指而口中默诵六字真言,向袁士霄行了藏传佛教对于世人最尊贵的大礼。

注1:桑结嘉措,是喇嘛教第五任第巴(喇嘛教的总管),也是当时有名的学者,很长时间内是喇嘛教的真正掌权人,之后反叛,兵败被杀。

第二百六十章 佛影

袁士霄并没有因此放松任何警惕,表面敬服,背后捅刀子的小人他见得多了,何况呼音克只是行礼,并不说明他肯放弃敌对的立场。

到了呼音克这个位置,即使心里不愿意,一样要为整个雍和宫的喇嘛考虑,既然应允了乾隆的请求,那么即便眼前是天下最恐怖的对手,也一样要去直面。

行罢了大礼,呼音克直起了身子,凝神静气,双目圆睁,直面袁士霄。

大战,

在即。

这次抢先出手的,居然是呼音克。

六字真言的第一字“唵”字出口,如言出法随,大密宗波罗掌的第一式“铺天盖地”便已使出,在袁士霄眼中,呼音克右掌徒然变大,掌势果如铺天盖地一般,向他压来。

好在先前有迟玄的前车之鉴,袁士霄多少有了些防备,口中也是“咄”的一声,同样是右拳向上,举火烧天势,轰向呼音克的巨掌。

拳掌甫一相交,肉眼可见的音波荡出,顿时将不远处观看比斗的诸人牵连在内。

不论是众喇嘛还是大内侍卫,甚至连几位接近比斗现场的红花会当家,都不得不硬生生地接了这音波。

红花会三位当家倒还算好,他们原本便是一流的身手,这音波对他们来说不过如同是身外浮云,运起内力硬抗便是。

而那几十名喇嘛武功虽然不及红花会几位当家,但这阵势显然并非第一次见,早结成阵型,口念佛号,以众人之力化解了音波。

最倒霉的该算了那些大内侍卫了,虽然相对于前两者,他们离交手所在距离略远,但一来除了白振,其他侍卫大都未到一流身手,二来也没有喇嘛们的阵势辅助,顿时被音波轰倒下了一大片。

伤势是并不重,可丢不起那人啊,那些倒下的侍卫们顿时感到颜面无存,赤红了一张脸,不知如何是好。

就连白振,也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满脸涨红,显然是吃了不小的亏。

而这场战斗,才刚刚开始。

两人甫一交手,第一招就有如此威力!

呼音克见袁士霄并未被密宗奥义拳法所惑,而是硬抗住了这招,心下未免也是佩服。

要知道,他这大密宗波罗掌,乃是借用了密宗所传六字真言中佛陀之力,又是在雍和宫大殿之上,借大殿内三尊青铜佛陀和十八尊泼金罗汉神像的威力,实是将掌力扩大了无数倍,而袁士霄居然能硬抗一掌却丝毫不露败像,其武功修为着实了得,不愧是天下第一高手,当得,绝对当得!

虽是心生敬佩,然而并不意味着呼音克就会手下留情。

今日此局可谓是他呼音克能否受到当今天子乾隆青睐的决定性一战,若是能顺利擒杀天下第一高手,那他呼音克自然就是普天下武功最高之人,于乾隆心中份量自然是大增。

之后不管他提什么要求,只要莫太过分,乾隆自然心中会有估量。

哪怕就像乾隆先前承诺的那样,成为天下第三活佛,也未尝不可。

脑子在转,手上却不曾停下,第二招“席天幕地”业已使出,同时,口中六字真言的第二字“嘛”字也吐出!

左掌居然变得比右掌更为庞大,一招已遮向刚刚挡住右掌的袁士霄,所挟飓风,早已将大殿内的一切吹得东倒西歪,唯有那二十多尊佛像,似乎丝毫未有影响。

袁士霄见呼音克左掌袭来,叫一声好,这喇嘛武功好生奇特,也是他平生所仅见,难免引起了老人家的好胜之念。

当然,此时袁士霄便不敢乱接了,刚刚那一掌,他已经觉得甚重,若不是有几十年功力做底气,方才就险些着了道。

也难怪之前迟玄挡不住,若是平日里他状态巅峰之时,对着这一掌估计也只能避而不战,更何况他早已身受重伤。

而这第二掌,就连袁士霄都不敢随便乱接了,身形不退反进,一拳轰向呼音克的前胸。

双掌变得无比巨大,自然是好处多多,然而凡是都有正反面,有利必然也有弊端。

那就是,无法守住自身的门户了。

袁士霄这一拳,端地显示出他的老辣,江湖阅历无人可及。

若是在场的任何一人,遇到刚才那种情况,势必会先想着脱离战局,以免被波罗掌轰中,那可不是普通肉身能抵挡的佛家天威。

然而袁士霄反其道而行之,不退反进,利用呼音克招式间难免的空隙,寻机而入,想要逆势反击。

天下第一高手,面对呼音克的攻击,若只是考虑被动防御,又如何能取而胜之?

莫忘了,呼音克背后还有一座密宗大阵,若是连他都无法击败,那么红花会所有人恐怕今日都得留在此地了。

迟则必然生变,他们的敌人,可不是只有面前这数十名喇嘛啊。

乾隆随时随地,都可能会调动千军万马来剿灭众人。

时间,在这一刻,才是最关键的所在。

所以袁士霄不得不冒险。

所以他冲入双掌之间,袭向呼音克的前胸。

呼音克见状,不怒反喜,那虚影重重的巨掌,不过是借助密宗秘术所施展的幻像,实则他还是那个他,除了招式威力确实变大之外,并无其它异象。

袁士霄此时一拳袭来,呼音克本可调动双掌迎敌,然而如果这么做,他就算是被袁士霄牵制住了节奏。

高手相争,胜败往往并不是取决于功力、速度、招式,而是判定在这节奏之上。

制人而非制于人,这便是胜负的区别,通常也是生死之分。

呼音克心中默念密宗偈语,法力通转,背后隐隐透出神佛之相,随着一阵氤氲之气渐渐淡化,赫然有一尊大佛出现在呼音克的身后。

只见这尊大佛盘膝而坐,面目慈悲,法相*,一举一动都和呼音克遥相呼应,手掐法诀,指尖一弹,一点寒光透体而出,直扑袁士霄而去。

这,怎么可能?!

袁士霄见状免不了有些惊诧,虽然距离尚远,他仍然能深深感到这点寒光,其中蕴含了绝深的佛意,威势宏大,绝非是人力所能够阻挡!

这,难道不是幻相?而是佛祖法身亲临?!

这绝不可能!

袁士霄立刻否定了这种猜测。

早闻密宗秘术中,就有利用周边环境,请动佛陀降世之举,这也是密宗能在藏边兴盛一时的奥秘所在。

然而这种所谓的请动佛陀,也不过是以修炼者的大意念力,虚幻出来的佛陀投影,绝不至于可以构成真正的杀伤力,而杀招,往往就随在佛陀一举一动之后。

这一点寒芒眼看就到了袁士霄面门之前,袁士霄心一横,决意不躲不避,拳路随心而动,无视那点神佛之力,百花错拳依然保持着原本的速度,轰向呼音克。

果然,那点寒芒透体而过,袁士霄丝毫没有感觉到半分受力。

居然是个毫无威胁的障眼法,袁士霄心中暗喜,若不是他多年的阅历,换了任何一个人,在此地也难免被这虚幻的影像所迷,从而一步错,步步错,终会受制于呼音克。

然而看到呼音克面上的微笑,袁士霄情知不妙,果然随着佛陀发出的寒芒之后,赫然又是数点寒星。

这才是真正的杀招。

这不是阴谋,而是阳谋。

若袁士霄不理会之前的寒芒,这紧随而来的暗器就能趁机夺取他的性命,若是袁士霄躲避了那佛陀寒芒,那也未必能躲过这暗器。

他既然做出了选择,那么答案就显而易见了。

袁士霄不避,这暗器必然伤他性命,若是他躲避,先前所有的努力都会白费,再一次陷入被动的局面。

看着面前法相*的呼音克,袁士霄原本苍老而拙朴的容颜,骤然发生了一点变化。

呼音克再次悚然动容,袁士霄居然在这种情况下,笑了。

这意味着,他开始认真了。

这种笑容,代表着的是足够的自信,和必胜的决念。

也代表着,他已经把呼音克当成了旗鼓相当的对手。

天下能有几人,有此资格?

容不得半分失误,因为暗器此刻已经到了面前,而袁士霄的身子还在向前飞扑,这让暗器的袭击,来得更为急促了几分。

袁士霄左手一撩,数点寒星赫然已经不见,呼音克惊讶地发现,袁士霄原本赤、裸的手上,不知何时已经蒙上了一层金色。

“乾坤软金网”,之前对敌两名禁宫高手的时候,已经被袁士霄用过一次的防具,专用来破各种暗器。

现在这件神秘的软金丝织成的细网,被袁士霄缠在了手上,千钧一发之际使出,又一次救了他的性命。

呼音克利用佛陀幻身作为掩饰,发出的暗器,怎么可能只是普通货色,不管是否喂毒,都绝对是可以改变战局的利器。

然而在这一法破万物的“乾坤软金网”面前,一样是毫无悬念地被兜住。

拳势还在向前冲击,空气中的波动,已经掀起了呼音克大喇嘛头顶黄色僧帽上的红色冠带,呼音克的神色也变得凝结。

他知道对方武功的可怕,然而基于自信,基于这雍和宫大殿上佛陀罗汉的加持,他根本就不觉得袁士霄能表现得如此生猛。

然而,一尺之隔,呼音克骤然发觉,自己距离那夺命的拳头,便只有这点距离了!

第二百六十一章 破局

周边的视界在凝结,掌势还遥遥在外,来不及回援,被寄予厚望的暗器,轻松地被袁士霄破解。

此刻,呼音克还有逆转局势的机会吗?

每个人都在看着这一幕,红花会众人的心思很单纯,击败呼音克,然后杀出去。

大内侍卫就矛盾一些,他们既希望袁士霄能击败呼音克,又不想他的胜利来得太过轻易,否则很难说红花会击溃了喇嘛们之后,会不会转过头来对付他们?

毕竟他们不久之前,还是生死相搏的敌手。

最好,是红花会和喇嘛拼个你死我活,自己这伙人则充当背后的渔翁。

而组成大阵的喇嘛们,口中念着护佑佛意《伊特格勒经》,以念力引动九天慈悲意,护住呼音克的元神。

在他们心里,呼音克就是现世佛,是拥有着无上佛力加持的大、法师,普天之下绝无对手,再加上此时还是在雍和宫这个他们平日里无限加持念力的宝地,别看这个老头子躲过了前两招,一旦大喇嘛认真起来,此人必定会被降服在我佛慈悲的法力之下。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现在呼音克面临的困境,着实很麻烦。

面对着袁士霄的这一拳,呼音克其实并没有什么破解的妙法。

太快了。

呼音克击出第二掌之时,袁士霄距离三丈外开始轰出这一拳,他再调用佛祖幻像,打出暗器时,距离还足足有两丈三尺之遥,然而袁士霄却不为所动,先是无视了佛像发出的寒芒,之后又轻易破解了呼音克借助幻像遮掩发出的暗器,然而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拳头居然已经只离他的面目一尺的距离。

若此时再考虑什么破解,什么反击,都不过只是虚妄。

根本没那个时间。

呼音克只能退。

退半步。

将距离依然保持在一尺之遥。

边退,口中第三声佛偈已经出口:“呢”!

声调变得尖利,这字真言,居然如有实质一般,脱口而出,化为锁具之形,生生套住了袁士霄冲天而来的这一拳。

锁住了!

居然真的锁住了。

袁士霄眼睛瞪得如铜铃一般滚圆,他这一拳,足足用上了八分内力,普天下能有把握竭力接住的,不超过五人。

而这喇嘛,居然只念了一个字,就截住了这一招,虽然袁士霄并不理解密宗六字真言的威力,但他却切实地感受到了。

刚刚这威猛无俦的一招,居然只能让呼音克退了半步,这简直是太失败了,此时拳势还被牢牢锁住,袁士霄并不信邪,左拳又补上一拳,想要轰开这真言枷锁。

而呼音克只是微笑,这真言枷锁乃是他自我苦修中钻研出来的绝招,若非刚刚性命受到了威胁,他甚至都舍不得用。

要知道,凝结成真言枷锁的,不仅仅是借用而来的佛力,还包括他苦修多年,普度众生而获得的信力,如此程度的真言枷锁,他至多只能使出三次,又岂是袁士霄轻易能够破解的。

果然,袁士霄的第二拳依然无所收获,甚至他自己感觉根本就没起到效果。

而呼音克才不会等他一拳一拳轰出个未来,借着第三声的真言,双手巨大的掌影回袭,大密宗波罗掌第三招“翻天覆地”已然成形,直冲着袁士霄苍老的身躯而去。

此招乃是双掌齐发,威力比之之前那两招何止是强上一倍,而袁士霄则一手被困,红花会众人都耐不住性子,想要冲出去救援老侠客,却被无尘道长阻住。

“再看看。”无尘心无旁骛地说道,双眼直直地盯着这一场惊世骇俗的战斗。

他本是红花会中武功最高者,距离那跨越凡俗的境界也不过只一线之隔,此次能有幸观看这场超出他理解能力的战斗,或者可以撼动那一片久未松动的境界之墙。

当然,他并不是因为想要让自己突破,而故意陷袁士霄于死地的,只是在场的所有人,只有包括他在内,仅有有数的几个人,能够略为看懂这场争斗的一些枝节,而其他人,则无不是仅仅只能看个热闹。

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甚至连无尘、文泰来、陈家洛等人也不过觉得自己看热闹之余,稍微能看懂不多的门道。

无尘只是直觉地感到,此刻的袁士霄,还远未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表面上,他冲入了团团包围之中,又被制住了一只手,仿佛困顿无比。

然则,无尘道长始终觉得,袁士霄还未使出全力。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此时此刻,他距离呼音克,依然只有一尺之地。

三尺内,任何高手都能一击制敌,更何况只有一尺?

若是有足够的把握,呼音克何必调动数丈外的掌法幻影来击地?伸手一击便可获胜,何乐而不为?

这只能说明,呼音克并无十成的把握。

或者说,连五成把握,都欠奉。

无尘眼中神光湛然,一直盯着袁士霄的一举一动。

这种绝境下的行动,是任何人都传授不了的,只有在生死相搏中才能真正体会到。

就让我看看,自己离天下第一高手,究竟还有多少距离?

而陈家洛,虽然中毒倒地,此时在骆冰等人的搀扶下,也已经站到了众人之前,仔细地观看这场争斗。

他明白,这是老师切身在教导自己,这种机会,绝无仅有。

因此他一边以内力强行克制着体内剧毒的发作,一边目光炯炯地注视着袁士霄的一举一动,希望能从中学习到一些东西。

这才是这场生死相搏,最重要的意义。

果然,一招波罗掌分左右袭来,威势惊人,而袁士霄却不慌不忙。

刚才他右手被制,左手挥拳也未能突破禁止,然而,这一切并非众人从表面上看到那般毫无用处。

袁士霄分明察觉到,自己左手一拳轰去,禁制虽是纹丝未动,但呼音克面部的表情,已经有些不太自然。

甚至他鬓角留出的发线,骤然白了几分。

即便袁士霄对于密宗秘法并非太了解,依然可以推测出,这禁制看似强大,用起来却并非是毫无代价的。

那么,仅仅一拳就可以做到这些,多轰几拳,会有什么结果?

袁士霄嘴角再次露出一丝微笑。

这是掌控大局的微笑,破局,就在眼前!

这是一场制与反制的战斗。

呼音克能借漫天神佛之力压制对手,袁士霄为何不可借破神佛之力来打击对方?

论起武功,他可要比呼音克高上许多。

唯有凭借秘法,又借助了雍和宫大殿这特殊的环境,呼音克才能和他战得难分难解,但这并不代表,袁士霄就怕了对方。

须知这些秘法,这些借用,都只是身外之物,武功达到了袁士霄这等境界,任何虚妄的外力都早已不再看在眼里。

刚刚缠斗许久,只不过是因为袁士霄想要摸清对方的底细路数。

毕竟,即使是击败了呼音克,也并不意味着这场战斗的胜利。

那座密宗大阵,才是真正的麻烦。

不过局势演变到如今这个地步,再藏私,那就是对自己的性命不尊重了。

那道笑容稍纵即逝,袁士霄此刻念头通达,重新气运丹田,左手再一次重重轰出。

呼音克瞳孔骤缩,脸色也变得更为难看起来。

这佛音禁制效用虽好,但同时,所受的诸多限制实在是太大了,否则光凭这一招他便足以打遍天下无敌手,何苦困守在这小小的雍和宫当一个住持?

袁士霄一拳拳重重地轰向禁制,企图抢在波罗掌袭来之前脱困,同时要致呼音克于死地。

而呼音克咬着牙死命坚持,也是抱着类似的心思。

波罗掌即将袭至,到时候即便袁士霄是天下第一高手,只要他还是肉体凡胎,就绝对受不了这一招两掌。

到底是谁,更快一线呢?

答案很快就明确了。

三拳,只三拳,那道佛音禁制就如镜中花、井中月一般,缥缈无踪。

而呼音克此时,露出僧帽的那些黑发已变得苍白一片,捂住胸口不言,整个人如同瞬间衰老了数十岁一般。

而原本应该击中袁士霄的那招“翻天覆地”,也由于两枚掌印的渐渐消散,而变得荡然无存。

很显然,呼音克借用的佛力,竟被袁士霄连续数拳,给轰得烟消云散,甚至连维持基本的幻形都无法做到。

此时,呼音克强忍住心头内息的反噬,勉强向后退了几步,甩开众喇嘛前来搀扶的手,飞速躲入那密宗大阵之中。

此战,他输了。

即便是输得不甘心,他也必须承认,他输了。

与其强撑片刻,不如躲入大阵,重整旗鼓。

红花会众人立时一阵欢呼,呼音克只用出了三招,就败在袁士霄手下,这场战斗直看得众人目眩神迷,心中激荡不已。

陈家洛更是看的神采奕奕,眼中一片敬慕之情,溢于言表。

老师果然是天下第一的无敌高手,自己要跟他老人家学的东西,太多了。

就连包括白振在内的大内侍卫们,也对袁士霄的武功,钦佩不已,连连击掌为其助威。

白振厉声大喊:“老英雄好武功,我等当唯老英雄马首是瞻,再接再厉,击破那密宗妖人的大阵!”

众侍卫也是一片附和之声,毕竟关系到身家性命,若是有人能带领大家出头,自然大家伙儿也不介意碰个场啥的。

袁士霄此刻神情却是显得有些凝重。

刚刚连续三拳,实在是他短时间内,调动了体内所有内力强行而为,其实已经算是伤了元气。

却未曾想到,那呼音克居然还能全身而逃,退入阵中?

第二百六十二章 大阵

袁士霄原本的计划,是于破局之后迅速击杀呼音克,断然不能让他保住性命,回去掌控大阵。

要知道,有呼音克掌控的密宗法阵,和没有他参与的法阵,根本就是两个概念。

若只是几十名普通喇嘛布下的密宗法阵,虽然也是极难破解,但总会有些破绽,总会有各种机会能够利用。

然而若是呼音克亲自下场,即便他已经深受重伤,却依然不失为一个一流高手,有他掌控法阵,那威力简直可怕。

再说了,谁知道密宗有没有调用身体潜力,恢复伤势的秘法?

然而就在袁士霄刚刚轰开佛音禁制,想要乘胜追击之时,却发现体内的内息运转变得极为滞涩。

他知道,这是先前破局时用力过猛,伤了根本了。

若是强行上前,被呼音克看出破绽,反过来再攻击自己,只怕是更为危险。

这才不得已运转诸脉,行走真气,想要尽快地恢复内伤。

谁能料到,就这一小会儿功夫,呼音克居然毫无宗师风范的退了。

好吧,袁士霄承认,若是换了他在这种情势下,也必然会退的。

然而,放在呼音克的身上,袁士霄就觉得对方身为一代宗师,表现得实在是太无耻啦!

数息之后,他觉得可以勉强调动体内真气了,便招了招手,将赵半山、无尘道人等人召来。

此时袁士霄面色肃然道:“大内侍卫那边,恐怕未必靠得住,须防着一手,骆冰、文泰来夫妇留下照顾家洛和其他人,剩下的紧跟我破阵。”

然后,高深呼喝道:“破密宗妖阵正在此时,大家伙儿一起上啊!”

说罢,袁士霄一马当先,冲向大阵。

白振等人见袁士霄已经冲了过去,心知此时也是破阵的最佳时机了,呼音克重伤,袁士霄又余勇可贾,若是犹豫不决,等袁士霄身陷于大阵内,孤掌难鸣之时,那就大家就真的出不去了。

于是由白振领头,率领最精锐的侍卫们开始了冲击。

当然,他们也怕红花会的人有什么心机,也留下了额图浑带领一批侍卫,守住自己的阵脚。

一时之间,杀声连天。

呼音克被袁士霄看出了弱点,重创而退,然则身在密宗大阵内,他便安心不少。

这密宗大不动明王法阵,乃是密宗特有,借助大不动明王的威势而特设的法阵。

大不动明王,亦称不动明尊大菩萨,能够摧毁邪魔,教化众生,并引导迷妄众生归佛法正途。

坐下护法有俱哩迦罗龙王及一切诸神王等四十八使者,另有矜迦罗、制咤迦、不动慧等三十六童子为侍者,共计八十四位尊者,现在便有八十四位功德高深的喇嘛充作这些尊者,站稳了四方阵脚。

中间便是呼音克盘膝而坐,占据主位,四周另有四位神尊作护法,严守住四方神位,以策完全。

这一阵势此时才算是彻底现出真面目,雍和宫大殿外的气氛顿时变得冷萧肃杀。

领头杀向大阵几人,除了袁士霄还能依靠自身高深的修为,保持着先前的速度,其他数人,脚步皆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

不管是白振还是无尘道长、赵半山,在大阵散发出的有如实质般的威压面前,多多少少受到了影响。

而剩下的徐天宏和那些大内侍卫,在这股威压前,根本就是举步维艰。

如若刮起了一阵妖风一般,大阵未动,威势先行,众人心中只是叫苦。

怪不得世人都把喇嘛教的高手视为异类,谁人曾在俗世中见到过如此异象?

只有袁士霄,经历过与呼音克的交手之后,似乎对这种程度的压力已经不当回事了。

原本他便是众人中的领头羊,旁人受了影响脚步变得迟缓,他却继续保持着丝毫不乱的节奏,于是便当仁不让,第一个杀入大阵。

不知为何,守住大阵东大门的几名喇嘛,并没有任何阻拦袁士霄的举动,目视着他冲入。

然而等袁士霄进了大阵,这才发现,情况不对啊。

原本今日乃是冬日难得的阳光明媚,在这大阵内天色居然骤然变暗,周边雾气昭昭,烟雾弥漫,身旁还不时传来各种古怪的声音。

有如惊声尖叫,有若枕边呢喃,还有些孩童嬉闹之声,更有老妇呵斥之音,林林总总,红尘之音不不绝于耳。

袁士霄武功虽高,却本是心思单纯之人,因此在其中所受到的诱惑并非太多,然则这种种怪音,依然对他有所制约,让他原本刚刚恢复了一些的内息,重又开始变得有些紊乱。

他举目张皇地四周望去,却根本看不清任何事物,就连刚刚就在他身后,目视他入阵的那几位喇嘛,此时也已毫无踪迹。

明明不过数十人围成的大阵,此时看来,竟有百丈方圆。

袁士霄稳住心神,稳稳站住身形,知道这必定又是法王幻像,只是因为太过真实,让他这样资格的老江湖也差点着了道。

若说之前呼音克施展的秘术多少还能看出些破绽来,那么在此密宗大阵内,所有的幻术和真实视觉,已经没有区别了。

所谓幻亦是真,真亦是幻,真真假假的分别,平日里本就不是那么明显,何况此时此地。

阵中无日月,不知隔了多久,可能只是数息,也可能隔了几个时辰,袁士霄开始习惯了这阵型内的古怪,便施展轻身功法,开始迅速疾跑,想要看清楚周边的情况。

然而他发现,不管他跑得多快,跑得多远,周边似乎一切都如故,并没有什么变化。

天还是天,地还是地,幻雾还是幻雾,杂音依旧是杂音。

唯一不同的,是他开始感觉到体内的力量在渐渐消逝。

袁士霄这才大惊失色,他根本没有料到,呼音克居然不用出手,就可以利用大阵的古怪,来消耗掉自己原本就不多的体力。

若不是自己发现得早,再拖延下去,恐怕都不用别人出手,自己都会力尽而亡。

咬了咬牙,袁士霄调动所有内力,孤注一掷,足尖点地,噌的一声,蹿上了半空之中。

或者在阵势里,看不透周边的情形,若是腾空而起,必然能看清一切。

然而,刚刚才起身,只见半空中徒然多了一尊金光绽绽的法身,只见此法身面色青紫,辫发垂于肩畔,左眼细闭,右眼圆睁,下齿啮上唇,一脸忿怒之色,背负猛火,右手持智慧利剑,左手单手捏出心印法诀,食指、拇指各为弹指状,身上金光湛然,不是大不动明王的法身,又是谁的?

见袁士霄纵身而来,不动明王只用食指一弹,一道犀利的指风便挟大念力而来。

这可不同于先前呼音克独力使出的佛陀幻像,威力远胜,这指风也极为恐怖,即使离袁士霄的脸面还有距离,已经能感到这其中的威力,绝非人力所能抗拒。

袁士霄不愧是天下第一高手,于空中不可能的情况下,强行扭转身形,硬生生地折出一道曲线,那道含有无上念力的指风,居然只是擦身而过,投入地下,无声无息。

而袁士霄则折下身形,稳稳落地。

然而,他面上居然已经被擦过的指风,开了好大一个口子,鲜血淋漓。

这一指之力,如斯恐怖。

若是刚才袁士霄没能躲过,怕是这天下第一的名号也要折在这里了。

袁士霄冷汗直冒,再不敢腾身而起,变成大不动明王的靶子。

然而现在又陷入了先前一样的烦恼,在这烟雾升腾之地,找不到半个敌人,体力却依然在不停地流逝,虽然流逝的程度并不严重,若是时间拖得长了,他终会被困死在这大阵之中。

与此同时,在阵外的诸人见袁士霄不顾安危,领头冲入了大阵,顿时士气大振,也先后跟着冲了进来。

驻守东门的那些喇嘛,依旧不加以阻拦,只是面上生出了几分得意之色。

要知道,这密宗大不动明王法阵,乃是密宗不宣之秘,从宋末之后便已失传,多少年来未曾有人练成过,而呼音克却着实是个有大毅力,大、法力的奇才,苦研数十年,终于被他学成了其中的精要,再转授于弟子和师弟们。

这些喇嘛虽然才智平常,不堪大用,但对呼音克大喇嘛的盲信,却让他们在学习这阵型时,事半功倍。

阵型本身并不复杂,但首先得有一人专门负责操持阵眼,此人须有大、法力,大念力,还需要对这个法阵钻研透彻,又需要有急智,可以随时随地指挥诸人及时改变阵型,以应对阵内各种激变。

其次,还需要四名武功精深的武者充作护法神尊,守住四方。

最后还要八十四名侍者,严守阵型,同时必须绝对服从持阵眼者的指挥,哪怕是刀山火海,一样要毫不犹豫地踏上,这座大阵才算是初具雏形。

而呼音克,完美地符合了持阵眼者这个角色,加上另外八十八名绝对服从于他的信徒,此阵才会于数百年后重现江湖。

这一仗,不光是呼音克成名之战,恐怕也是密宗大不动明王法阵,在武林中真正扬名立万的首战。

如今,这批红花会的反贼,正是大阵初试的第一批试刀石。

至于那些大内侍卫,除了个别高手,其他人恐怕连当试刀石的资格都没有。

呼音克于法阵正中,也是拈花微笑。

一切,皆在掌控之中,把控天下的感觉,不过如此。

第二百六十三章 明王

众人冲入法阵之中,顿时感受到了和先前袁士霄一样的感觉。

周边可说是伸手不见五指,暗无天日,原本一切都清晰可见的景象,在他们跨入法阵的那一刻起,就完全丧失了。

就如同盲人一样,他们看不见敌人,看不见同袍,甚至连自己都看不见,周围都是迷雾一般浓重的黑色,以及各种摄人魂魄的怪异叫声。

他们可不同于袁士霄那般,武功既精深,又是童男之身,不受诸般邪魔诱惑。

其中的诸多大内侍卫,平日里花天酒地,帝都最出名的销金窟去得多了,大多数人刚刚进得法阵,就已被惑,痴呆呆地咧着嘴傻笑。

也只有白振等十几个武功精深的高手,年纪都已不小了,平日里又苦练武功多过于垂涎美色,心性也极为果决,在这一片靡靡之音中,保持着清新的头脑。

而红花会方面,人手少而精,反而变成了他们的优势。

赵半山虽然早已成家,却和白振类似,于酒色财气上不十分打紧,武功也是一流,自然可以屏蔽掉许多虚妄的幻听,而无尘道长和徐天宏,都是未婚之身,尤其是无尘,少年时被官宦女子所欺,发誓终生不娶,平日里也是酒色不沾,心中素洁,甚至比袁士霄更适应这古怪大阵内的气氛。

徐天宏苦于武功不强,虽然也能克制心中旖念,却很难于大阵中再有什么修为,能守住自身已是极为难得了。

而那些被迷惑的大内侍卫们,此时已经开始混乱,拔出武器,四处乱砍乱杀。

赵半山眉头紧皱,他从未料到会在此地遇到这等迷阵,他生平两大所恃的武功,一是太极拳,二便是身上随时可以激发的各类暗器。

然而如今视线之中,毫无敌踪,胡乱发射,只会打中自己人,各类暗器便已是废了,而太极拳,在没有敌人袭来的情况下,也是毫无用处。

这时已经开始不断有被迷惑心智的侍卫乱刀砍来,无奈之中,赵半山只得使出太极云手,不停地击倒那些侍卫,以不伤人为上。

然而,侍卫人多势众,几乎是源源不断地杀来,即使那些先前被击倒击晕在地的,也不停爬起攻击,这时赵半山便留不得手了,只要确定是攻击自己的,暗器已然使上,顿时清空了一片,那些受了重创的侍卫们,倒在地上哀嚎不已。

无尘道长也是如此,剑下击杀了不少丧失了理智的大内侍卫,没想到才刚刚结盟,却在这古怪法阵内自相残杀……

此时两人也暗自感觉到,体力不断地流失,若是再这般厮杀半个时辰,只怕会全军覆没。

而袁士霄,则已经开始摸清了这个大阵内的情况。

其实一切大都还是幻觉,只不过利用了佛门念力,呼音克将这大阵中的一切,都无限叠加。

大阵中,一切都是虚妄,不论是五感六觉,还是方向角度,其实都是幻像。

只有一点是不变的,就是无论幻像多么逼真,始终都是假的。

袁士霄此时反其道而行之,拿出两团棉花,塞住了耳朵,闭上双眼,抽出软剑,大踏步向前行进。

没有五色迷目,没有五音乱耳,破除了五感六觉,这种最笨的方法,反而成了破阵的最关键所在。

只是他并不知道,会有其他人冲入大阵,还被幻像所迷惑了,因此没走出几步,他就踏中了一具尸体。

软绵绵,毫无知觉的尸体。

这一刻的感觉是如此真实,绝非幻像可比。

袁士霄甚至不敢睁开眼睛,他知道,一旦再次被迷惑在大阵中,那就真的无法脱身了。

软剑不停向四下里挥出,护住周身的前提下,还有探路的功效。

果然,又走了一会儿,他刺出的一剑似乎奏效了。

对方一声闷哼,然后袁士霄就觉得四周压迫的那种感觉,轻了一分。

他大喜,便顺着这个方向继续砍杀下去,果然,没几招,又刺中一人,随后他的软剑被人架住。

此时袁士霄才放心地睁开了眼睛。

果然,原本黑雾腾腾的阵势,此刻如同黑暗的屋子被开了个角,一线阳光透入,袁士霄终于看清了四周的情况。

四周方圆不大的地方,横七竖八躺了一地的尸体,都是之前跟着进来的那些大内侍卫,红花会的几位当家们却是没什么事,无尘道人和赵半山原本武功高超,自然不在话下,而徐天宏不愧那个武诸葛的名号,见势不妙,早就躺在地上装死,现在见局势反转,这才慢吞吞地爬起。

除此之外,白振和另外十几名大内侍卫都是身上带伤,勉强还能站立,要比他们那些倒霉的同僚,好多了。

袁士霄只是扫了一眼,便顾不得那么许多了,重新望向透光之处。

此地原本应该有四名喇嘛值守,诵经护持,只是被袁士霄从内而外一阵乱砍,居然一死二伤,法阵由此露出了一丝破绽。

当下袁士霄便借着这个口子,开始屠戮周边其他的喇嘛。

赵半山和白振等人,憋了一肚子的气,如今看到有隙可乘,都奋勇向前,随着袁士霄一起,将这口子越扩越大。

阵眼处,呼音克恼怒万分,他没有想到袁士霄居然如此老奸巨猾,用最笨而又最有效的方式,试出了法阵的破绽所在。

若不是呼音克先前强出头,受了内伤,这法阵其实可以更为圆融老辣,即便是袁士霄,也未必就能破阵,只是此时不是追悔的时候,呼音克手掐法诀,咬破舌尖,一口鲜血迸出,法阵中的黑烟顿时又浓了几分。

从黑烟深处,响起了一阵缓慢而又沉重的脚步声,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黑烟反而开始减弱了。

终于,一只巨手从黑烟最弱处探出,接着,便是一足,躯干,另一只手,另一足,直至整个身躯都显露了出去。

袁士霄一看,来者浑身蓝黑色,一手持剑一手持罗索,背后烈焰腾腾,金刚怒目,法相*。

居然是先前凌空于法阵之上的那位大不动明王的法身。

而此刻,他居然脚踏实地的出现了,青蓝色的脸上,带着狰狞狂怒的神色,却意外地显得十分*凝重。

明王既已现身,一脚就已踩向离他最近的一名大内侍卫,其势如奔雷一般,兜头盖脑般的踩下。

那位大内侍卫能在混战中保得性命,自然也是武功极高的人物,只是腿部受伤,跑不快,这才第一个被明王找上。

此时他口里冷哼一声,大喊道:“不过是个虚幻的法身,也敢与我斗?”随即手中折铁刀拼命向上挥去。

在他眼里,这法身只是大阵之中众喇嘛的念力汇集出的幻像,或者有些危险,不过却不用太过畏惧。

袁士霄一看不对,立刻高喊:“小心,这绝非普通的幻像!”

可惜,有些晚了。

喊声刚刚出口,明王巨大的脚掌已经劈中了侍卫手中的折铁刀,折铁刀如同纸片一般毫无阻碍之用,然后,顺势而下,一脚踏破尘埃。

大内侍卫的整个人,被踩在不动明王的脚下,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已经成了肉泥。

白振当时就傻眼了,这个侍卫他认得,武功比他弱不了多少,也算是一位难得一见的高手了,没想到此刻却居然连一招都没能挡下,死相极其难看。

此时,大地颤动,大明王又开始移动他的脚步了。

一步,一步,又一步。

凡是阻挡他脚步的,不论是人还是尸体,都如尘埃一般被一脚踩碎,血*谈横飞,惨不忍睹。

而他的目标,就是袁士霄和那个被勉力打开的口子。

那些阻挡他的人,不过只是嗡嗡乱叫的虫子,根本毫无影响。

只有那个干瘦的老者,才能让他感受到一丝丝的威胁。 不过,也仅此而已。

这是一场时间的比试,若袁士霄能赶在不动明王之前,打破阵势,那么大家伙儿自然无碍,否则不管他的武功有多高,在结合了天地之力才借势而出的明王法身面前,都是那么不堪一击。

手底下加快,袁士霄顾不得背后不断传来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是那么令人绝望,然而根本来不及顾及。

眼前的阵势中,片刻功夫,倒在袁士霄剑下的护阵喇嘛,已经达十八名之多。

阵势也开始显露出更多的破绽,光线越来越明亮透彻。

只是,不知道这阵势,何时才算是真的破了。

呼音克看着眼前的一切,他知道,胜利只是时间问题了。

这密宗法阵的最大威力,便是可以借助众喇嘛的念力,借用不动明王的一丝佛念,凝结出一个与众不同的法身幻像守护法阵。

一开始,明王只能守住法阵上方,不让宵小从上而下破阵,随着在阵中战死的人越多,血气凝结,这法相便越容易由虚化实,举手投足间威力也越大,一旦明王真身踏足大地,那他便是无敌的。

如今,这些阵内的江湖人物,在呼音克眼里,已然都是死人了。

什么天下第一高手,什么天下第一快剑,什么嵩山派长老,都不过冢中枯骨,等死而已。

想到此处,他的面上再一次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胜券在握了。

第二百六十四章 归来

袁士霄如同浑然不知背后被袭一般,还在咬着牙坚持挥出手中的每一剑。

有时,生死存亡之间的距离,并不是那么明显的,或许只差一剑。

然而在赵半山、无尘道长乃至白振的眼中,不动明王的那一脚,如天道轮回般理所应当,全然避无可避。

整个大阵离崩溃还差得很远,再怎么努力,也绝无可能在那只巨足踏下之前,完成这个无法完成的任务。

无尘道人甚至绝望地闭上了眼睛,袁士霄一直是他最尊重的前辈,他不忍见他被踏作飞灰,死无全尸。

然而,就在一切看似无可挽回的时候,明王法身的行动,突然间就停住了。

随后,所有人都听到,他发出了一声让人心怵的嚎叫之声,这是绝望的叫声。

作为暗器名家,赵半山的目力绝对是诸人之首,他清清楚楚地看到,大不动明王的法身,此时竟然在悄悄变淡,原本透射着金光的青黑色皮肤,在短短数息之内,竟已开始变得黯淡无光,甚至淡化到有些透明。

而法阵,也无法维持先前的严整,居然开始四处透光,无数道光线如利剑般穿透了原本已经显得无比薄弱的乌黑色雾气,无可阻挡地冲入了法阵之中。

似乎过了良久,又似乎只间隔了数息时间,整个法阵中的黑雾在阳光的撕扯照耀下,早已荡然无存。

而不动明王的法身,也终于绝望地向后仰倒,庞大而又充满了力量的身体,此时如摧金山倒玉柱一般,直直地砸在了地上。

整个雍和宫都颤抖了起来,每个人都感觉地动山摇,站立不稳,灰云四起,遮天蔽日。

然后不动明王的法身,就此化为尘埃,归于尘土。

难道,是袁大侠绝地反击般绝望的攻击,真的抓住了那一丝机会,成功击溃了整个法阵?

法阵中的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

甚至包括那些幸存的喇嘛们。

他们在颤抖,他们默然无语,伟大如呼音克大师掌控的不动明王法阵,居然会被人力所破,这……

只有袁士霄确定,不是如此。

非但不是他击溃了法阵,相反,刚刚最后那几剑,迫于明王法相带来的巨大压力,他并没有能够杀掉眼前的那些喇嘛,只是刺伤了他们而已。

因为那时候,他的心已乱了。

即便是他武学的境界早已超越同辈所有人,在整个武林中也罕有敌手,但是那一刻,他真的慌了。

他真的做不到无视死亡,做不到置生死于度外。

然而,明王的法身和整个法阵却奇迹般几乎同时崩溃。

他在庆幸死里逃生之余,也不明白究竟什么缘由才导致的这一切,于是便将视线投向了阵眼方向。

黑雾尽散,袁士霄望了一眼,自然就明白了一切。

阵眼处,少了四名护持法尊,多了一人,一刀

人,自然是徐阳,在许久未出现之后,他终于降临了。

他从何而来?如何冲入阵中?

这都不重要,没人会去计较。

重要的是,他手中的冷月宝刀,已经刺穿了呼音克的躯体,从心口而入,从后背而出。

这才是袁士霄能死里逃生的真正缘由。

也是众人能安然无恙的原因。

徐阳在笑,冲着呼音克笑。

呼音克不愧是密宗百年仅见的大师级人物,即便是先前已受了严重的内伤,如今又中了必死的一刀,此时却依然能够维持不死不灭。

他只想看清眼前这个人,想问他是从何而来,如何能轻易便破了他的密宗法阵,破得如此随意,如同这阵在此,就是为了给他来破一般自然。

他到底是谁?

呼音克的眼神充满了渴望,望向徐阳。

徐阳笑笑,对于呼音克他并没有什么恶感,作为乾隆的一颗棋子,他已做得很好,很完美。

只能说,双方站的位置,很不巧,是对立的。

若是不杀呼音克便能救回袁士霄等人,他自然不介意放他一马。

然而,大不动明王法阵之前已经明显失控了,即使呼音克愿意及时收手,依然无法阻止明王法身那震天动地的一脚,袁士霄依然会死。

那么,相比于曾经指点过徐阳,甚至将武功秘籍都赠予他的袁士霄来说,呼音克的命,又算得了什么?

杀了呼音克,没有人主持密宗法阵,那么法阵自然就崩坏了。

法阵崩坏,作为借助法阵而存在的不动明王法身,自然也就不复存在。

这样,才是真正救人的方法。

只是,双方立场敌对,并不意味着,徐阳不能满足他临死前的最后一点点愿望。

“我早就来了,一直在大殿屋檐上等着,等着一个一击即中的机会,直到明王法身降临大地的时候,我知道,时机到了。”盯着呼音克的眼睛,徐阳泰然自若地说道。

“然而我也不便就这样直接杀下来,因为我不确认你还有没有后手,所以我一直等到明王法身已走到法阵的边缘,即将踩死袁大侠的时候,而你内伤发作却没有任何制约的手段,我才决定,冲下来杀死了那四个守护你的喇嘛,再伤了你。”

“为了杀死袁大侠,你放弃了明王法身的守护,你既然敢如此冒险,那么就必然有决胜的把握,那么有如此好的机会不利用,完全不符合我的脾气啊!”徐阳甚至还有心思开了个小玩笑:“不动明王嘛,既然动了,就当不得明王了。”

最后,徐阳的面色变得冷峻,一字一顿地说道:“去地狱时,记得报我的名字,我叫徐阳!”

说罢,抽出冷月宝刀,呼音克再也坚持不住,倒卧在地。

徐阳正准备起身离开,却听到倒在血泊中的呼音克开始大笑。

难得他受了那么重的伤,居然还能笑得出,居然还挺有中气的。

呼音克一边大笑,一边口中不断吐出黑色的污血,显见得是活不成了。

然而生命的尽头,他依然想嘲笑在场的每一个人,尤其是那个徐阳。

“你以为,你杀了我就行了?”呼音克狰狞的脸上满是血污,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吼了出来:“你错了,你们都得给我陪葬!”

说罢手一张,一枚特制的焰火飞上了半天,然后炸开。

即便是朗朗晴空,这枚焰火依然散发出璀璨的光芒,将周边一切耀得闪白。

呼音克喃喃道:“皇上早已埋下千万斤的*,不消半刻,这里便是修罗场,你们……你们等死吧。”

他说话的声音其实并不大,但足够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了,刚刚那枚焰火,就是阎王催命的鬼符,片刻之后,必然有人会点燃*引信,以乾隆的残忍凶厉,自然不会给在场的任何一个人半条活路,即使轻功再好的人,也绝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逃出生天。

袁士霄面色惨白,他没想到自己的性命果然会丢在这里,也好,男儿就该当有个轰轰烈烈的死法。

白振在泣声低号,如同鬼嚎一般。

他没想到乾隆会做的这么绝,他在乾隆眼里,甚至连一条狗都不如。

余者莫不心寒,默默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只有徐阳,此刻他的脸上,居然露出了一种神秘的微笑,神态自若,毫不慌乱。

他望向呼音克。

呼音克已经只剩最后一口气了,然而不看到眼前这些可恶的敌人死光,他不愿就此离去。

徐阳对着他又笑了一笑,道:“哦,忘了告诉你了,你安排好点*的人,已经死了,咳咳,不好意思,为了以防意外,那些*的引信,我也都拔出来了。”

说罢,从怀里摸出了几根灰色的细索,呼音克看得清清楚楚,正是乾隆安排他留在最后时刻,和敌人同归于尽的*引信。

书剑里早就写过,乾隆会企图利用*炸死所有人,玉石俱焚。

徐阳如此惜命的人,又怎么会不去排除危险呢?

若非如此,他早就该赶到大殿了。

好在,还不算晚。

“你!”呼音克看着自己的筹谋一件件地被徐阳破坏,气得咬牙切齿,终于一口气没能提上来,生生地被徐阳给气死了。

这次,他可真的是死透了。

“何苦呢?”徐阳略感惋惜地摇了摇头,转身便走。

袁士霄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从阵眼中悠然而出的徐阳,简直不敢想象。

徐阳的武功很高,他们都知道,但是他居然能一举击杀呼音克,又破坏了法阵,救了众人,甚至还提前扫清了乾隆的后招,这……这是人能做到的吗?

对于无尘道人和赵半山,徐阳根本就是不屑一顾,陈家洛的帮凶,一点担当都没有,又有什么值得自己帮的?

白振更是如此,乾隆的狗腿子,哪怕此时已经反叛了清廷,依然当不得徐阳看上一眼。

若不是袁士霄对自己有恩,这些人都死在密宗法阵内才好。

至于袁士霄,受了些外伤,内息有些紊乱,一个治疗术扔过去就治得七七八八了。

袁士霄就觉得徐阳拍了他两下,接着整个人都舒泰之极,连内息都顺畅了许多,心下甚是感激,刚想要谢过徐阳的医治之恩,徐阳却摇摇头,有些黯然道:“今日一别,未必何时才能再见,这些虚礼就不必执了,日后有机会重聚,你我二人再痛饮一番!”

袁士霄来帝都比较晚,并不知道陈家洛和红花会对徐阳做的那些事,不过既然徐阳的武功已经超越了自己,那么他说这些话,也不算僭越无礼,当下便点头示意。

第二百六十五章 让位

徐阳一步踏出已然残破不堪的法阵,这才对剩下的数十名喇嘛发话,让他们带着呼音克的尸身离去。

原本他也并不想参与到乾隆与红花会的纷争之中,既然出手了,也自然不想去做什么斩尽杀绝之类的事。

众喇嘛连滚带爬地跑掉了,徐阳又去看了一下文泰来和骆冰,见两人无恙,这才放下心来,想要问骆冰,将霍青桐安置在了哪里?

哪知道,陈家洛在旁人的搀扶下,勉力站起身,端端正正对徐阳行了一礼,然后缓缓道:“陈某今日身中剧毒,自知得罪了徐大侠,不敢请求宽恕,不过我这些兄弟们并未犯过徐大侠逆鳞,还请阁下看在往日的交情上,看在同为武林正道的面子上,能尽力出手医治。”

见徐阳不置与否,陈家洛又道:“陈某自知学疏才浅,忝任红花会总舵主多日,自觉未有寸功于天下,还请徐大侠接任红花会总舵主一职,带领大家伙儿反清复明,光复天下,他日陈某就是在九泉之下,也能含笑瞑目了。”说罢,又是深深施了一礼。

见陈家洛到现在还口口声声的为国为民,企图用总舵主一职来诱惑徐阳救治众人,甚至表示他可以不接受一力承担罪责不接受解毒,以赎先前的冒犯之罪时,徐阳笑了,笑得极为疯狂。

笑了半天,这才擦干脸上残存的泪痕,对陈家洛招了招手,道:“陈总舵主,你且过来,我正好有事要征询你。”

陈家洛闻言不由得一喜,既然徐阳愿意和自己对话,那么什么条件都能谈嘛。

徐阳乃是天下第一用毒高手,解毒的功夫想来也必然高明,刚刚陈家洛嘴里说是不须徐阳医治,那只不过是摆个姿态,如今见他有商讯的意味,便笑吟吟地靠近徐阳,想要装出一副礼贤下士的姿态。

至于禅让总舵主之职,陈家洛倒不是虚情假意,徐阳无论是武功还是谋划,都远比他强到不可道理计,乾隆那里陈家洛已经彻底失望,若是能奉迎徐阳为主,反清复明大业才能有一线希望。

何况,红花会众当家有一大半都中了乾隆下的剧毒,生死悬于一线,若徐阳不肯解毒,那只有拼尽剩下的这些人,去皇宫内找乾隆逼讨解药了,如今的情况下,这种事情成功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为此,他让出总舵主一职,既是势在必行,也是骑虎难下。

徐阳见陈家洛凑近了,笑了笑,也不搭话,挥起了右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重重地,狠狠地抽在了他的脸上。

徐阳蓄势已久,下手颇狠,这记耳光几乎打掉了陈家洛半数以上的牙齿,整个人喷着血就倒蹿了出去。

众人见徐阳一反常态,笑里藏刀,悍然对红花会总舵主动手,顿时大惊失色。

没人能理解徐阳,也只有骆冰猜到了二三分,但也一样不敢肯定。

“徐兄弟,难道…难道是喀丝丽妹妹出事了?”骆冰用颤抖的声音问道。

徐阳惨笑:“那个被你们送给乾隆的少女,那个全无机心只想和心上人一起共度余生的香香,那个到死都对生命充满希望的喀丝丽,她……她真的死了。”

“这不可能!”远处,奔来一群人,为首的正是翠羽黄衫霍青桐,她始终放心不下,便从躲藏处追了出来,路上遇到了两位师父和那些准备接应的红花会当家,众人听说乾隆已经撕破脸,准备动手,便直接杀了进来。

门口那些大内侍卫,如何是天山双鹰他们的对手,不多时已经被砍得七零八落,溃不成军。

好不容易赶到,却遥遥听到徐阳说,妹妹喀丝丽已经故去了,霍青桐只来得及大喊了一声,然后整个人便晕了过去。

徐阳慌忙上前诊治,对于他来说,霍青桐此刻比一切都要重要的多,什么陈家洛,什么红花会,在他眼里一文不值。

喀丝丽虽然是因陈家洛而死,毕竟不是他亲自动手,这一巴掌抽得他半死不活,想来喀丝丽的大仇也已报了一大半了,他到底也不能当着所有人的面,真的杀了陈家洛出气。

剩下的,该从乾隆那里讨还点利息了。

徐阳上前,关明梅刚想上前阻拦,衣袖却被丈夫拉住了,回头见陈正德摇头示意,她想了想也叹了口气,放弃了阻止的打算。

她这徒弟,命还真的够苦的,家乡连年遭遇战祸,唯一的妹子还遇人不淑,年纪轻轻就死于非命,也难怪她受不了刺激,就此晕倒。

这徐阳虽然看起来并不顺眼,不过他对小妮子倒是真心,医术也算过得去,就让他看顾一下吧。

徐阳略略一号脉,便知道霍青桐是悲伤过度,伤了内腑,其实问题不大,只需好好安养就可以了。

只是此时帝都的情形,实在是不适合她调养,便站起身来对天山双鹰说道:“两位老人家,青桐就交给二位了,她伤了心脉,需要将养数月,不能动气伤心,我再开一副药,照方抓药便可,两位还请尽快将她送回回疆,以免迟则生变。”

“至于喀丝丽的仇,由我来负责,必不让她白白送了性命,此事之后,我将要远行数年,还请两位老人家告知青桐,喀丝丽我已托付帝都清真寺的教长安葬,麻烦到时候每年忌辰,替我上一注香。”

然后徐阳站起身来,面对红花会众人有些敌视的眼光,面对袁士霄不解的询问眼神,他一五一十地把喀丝丽的遭遇和陈家洛迷晕自己的事情说了出来。

红花会众人当然知道徐阳被陈家洛迷晕此事不假,但袁士霄却是第一次听闻,又听说陈家洛为了所谓的反清复明,居然牺牲一位妙龄女子的终身,让其以身饲虎,袁大侠嘴里不说,脸上也露出了颇不以为然的表情。

男人的事,原本就该男人自行解决,牵扯到女子作甚?

更何况这女子还是心爱之人。

袁士霄多年来苦追关明梅不得,宁可终生不娶,自然是个痴情汉子,平生最恨的就是负心汉,却没想到自己亲手教导出来的徒弟,就是这么一个令人厌恶的角色,当下看待陈家洛的眼光,就已漠然许多。

又听到喀丝丽坚贞不屈,宁可自杀身亡,也要将乾隆背叛大家的事情告知所有人,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叹不已,所有人望向陈家洛的眼神未免也带了些鄙夷之情。

陈家洛原本被徐阳一个耳光打得半死,鲜血流了满头满脸,英俊的容颜此刻荡然无存,又见众人居然无法理解他高尚的品德,心神激荡之下,也立时晕死了过去。

文泰来和众人交流了一阵,郑重上前向徐阳致歉,并且邀请他担当红花会总舵主一职,言辞恳切,看得出显然是真心诚意。

至于陈家洛,众人都觉得他才不堪大用,人品道德也不能令人满意,即使没有徐阳存在,恐怕他也再无法担当总舵主这一要职。

徐阳婉言推拒了众人的举荐,他原本就只能在这个小世界再待几天了,何苦没事给自己找点事来烦心呢,有时间他还不如去照顾霍青桐。

只是众人已经如此放低身段,他们所中的毒酒,徐阳却不能不替他们解毒了。

好在这毒酒威力虽大,其实却不致命,在徐阳眼里,解起毒来也并不费劲。

徐阳又开了份解毒方子,交给骆冰,让她去为众人抓药。

至于陈家洛,两次受伤,吐了不少血,其实毒性已经被鲜血带出大部分,因此体内的毒性可说不重,众人自然也不会忘了替他解毒,徐阳就不管了。

袁士霄叹了口气,向徐阳致歉,都怪他授徒不力,徐阳自然也客套一番。

其实陈家洛本性不坏,只是行事未免过于理想化了一些,而且他所谓的自我牺牲,却是以喀丝丽为筹码,他觉得是牺牲了他个人的感情,非常伟大,实际上却白白丢了香香的一条命。

徐阳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此间事既已了,是时候去找乾隆算算账了。

当然,他并不想去刺杀乾隆,过度改变这个世界正常的发展趋势,对于这个小世界并非什么好事。

未来他还想着重归此地,还是尽量保持常态比较好。

等将来自己把握更大了,再做某些事更好些。

乾隆确实是个坏人,但是坐在皇帝这个位置上,又能有几个好人呢?

徐阳并没有原谅乾隆的打算,只是他也并没有太过激进的想法。

他必须为他的行为,付出他应该付出的代价。

禁宫大内,乾隆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显得惴惴不安。

他一直在等雍和宫方面传来的消息,同时他也在派人打探慈宁宫那边的情报。

不停地有小太监跑进跑出通报各处的情况,乾隆眉头一次比一次皱得更深。

慈宁宫没有什么消息,其实是件好事。

但雍和宫方面也没有消息,那就不对了。

不管呼音克能否将叛贼和太后的势力一网打尽,乾隆都做好了后续的备案,那足有上千万斤的*,是乾隆花费了很大的力气才调用过来,足够将三个雍和宫方圆的所有人一起送上西天。

他绝对不相信能有人从中逃脱。

第二百六十六章 玉蝶

时间一刻一刻地过去,往来的小太监,依旧没能将有价值的内情禀报上来,乾隆终于坐不住了。

“来人,迅速调动城外神机营进宫,护驾!保护圣驾!”乾隆大喊道。

神机营其实就是火枪部队,这个年代的火枪威力有限,不过这已经是乾隆手里最值得信任一股军事力量了,不管雍和宫那边情况如何,对于皇宫来说,任何的增强防卫都是必要的。

只是话音未落,就已经听到有人鼓掌道:“皇上果然英明,早就知道草民又要来了!”

乾隆情知不妙,手一挥,便从宫殿的阴暗处蹿出四道黑色身影,其疾如风,一起向大殿门口光明处站着的那名男子发难。

登基一十八年,即使有皇太后和诸位亲王大臣们的钳制,乾隆终究也能聚集起相当一部分的力量。

明面上的白振等亲随侍卫,以及一部分可以调动的御林军,这些势力,都不过是露出海面的冰山一角。

而剩下的那些潜藏在海面之下的庞大冰山,才是乾隆能稳坐江山的最终保障。

比如,神机营,又比如,这四名黑衣剑士。

大内中从未有人见过此四人,而这四人却实实在在地待在乾隆身边七八年了。

即便是于万亭和徐阳分别闯宫的时候,在这四人眼里,于、徐二人其实并没有对乾隆产生什么威胁,因此他们一直潜藏在黑暗处,未曾现身。

而这次,不动不行了。

徐阳同上次来的时候,完全不同,身上散发着浓浓的血腥之气,毫不遮掩。

之前与呼音克一战,虽然看起来只是简单的一招,其实已经将徐阳体内全部的杀气都激发了出来。

因此能在这种情况下,克制住杀人的欲望,仅仅是击伤了陈家洛,徐阳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而这股杀气非但未曾消除,反而愈发浓郁猛烈,在这种敏感的时刻和场合,刺激到了那四名黑衣剑士,他们不得不出手。

四人多年来合作无间,自然明白此战的重要性,徐阳已经是第二次出现在他们的面前,第一次,他们完全没有取胜的把握,徐阳也没有杀心,所以他们选择了不出手。

这次,徐阳有杀心,整个人血气冲天,他们觉得把握反而大了一些。

有所求,必然有所失,徐阳求的是杀道,失去的,必然是对武道的掌控。

道理很简单,黑衣人作为有数的高手,自然也明白。

只是他们觉得,此战必然艰难无比,毕竟徐阳,是他们从未体会过的强大。

四柄利剑,同时刺向徐阳四处要害,疾如风,快如电,完全没有任何遮掩必要的杀气互相激发,顿时弥漫了整个宫廷。

徐阳虽然被限制了对于剑术的使用,却不代表他对于剑术的理解也同时失去了。

相反,不在此山中,反而更能体会山的伟岸。

好剑!

徐阳心中暗叹,却没能说出口。

因为来不及。

在他想说出口的这片刻功夫,足够这四柄剑将他分割成二百五十六块尸块,整整齐齐,一块不多,一块不少!

此四人,虽然每一个的功夫都略不及白振,但是四人合起来,却远胜于白振。

甚至由于他们之间配合的默契度,能发挥出来的实力,一加一远远大于了二。

但是,此剑法最大的问题也在这里,太过于追求极致性的配合,显得机械,毫无灵气。

可以说,即使不遇上徐阳,眼前这四个黑衣剑客,终其一生也难以攀登上至高境界。

这样对手,即便来了千千万万,徐阳又有何惧?

就在四柄利剑,即将刺中徐阳身躯的前一刻,他突然就不见了。

不是凭空消失,而是徐阳的反应速度太快了,他的动作则更快,以至于那四位剑士,视线根本就跟不上,更不要谈什么身体反应了。

四柄剑依然如前一般刺向了原本徐阳应该所在之处,四人情知糟糕,然而却已来不及回剑。

因为他们即使此刻还在狂飙突进,但实际上,下一刻,他们都已经是死人了。

只一刀,只一招。

徐阳早就突破了那道武者至高的桎梏,这也是袁士霄对他如此尊重的原因之一。

只是先前很多时候,他根本不必施展到极致,就可以结束战斗。

然而此时他并没有什么耐心陪小孩子玩耍,放跑了乾隆,皇宫那么大,等下次再找到他,又得花去多少时间?

一刀挥出,万籁俱静。

良久,只能听到鲜血滴在金砖上的声音,滴滴答答,令人闻之心惊胆战。

之后才是沉重的尸体栽倒之声响起,这一刻,整个宫廷内,鸦雀无声。

没人敢在徐阳这样一尊杀神面前,说一句话,甚至连呼吸都几乎屏住了。

乾隆感觉他整个人都在颤栗,他也曾想过,那四名剑士可能未必是徐阳的对手,然而终究应该能抵挡片刻,他就有机会启动宫内的某些机关,以保得自己的性命。

却没想到,只用了一刀,徐阳便轻松写意地将四人送上了极乐世界,他似乎比上次来时,更强悍许多。

那四名黑衣剑客即使是倒在了地上,脸上居然还保持着先前那种神秘的微笑。

刀,实在是太快了。

远比他们的神经反应还要快得多。

他们甚至都没能感觉到死亡的降临,就已经失去了对身上每一块肌肉的控制。

乾隆强行克制住身体和灵魂上的畏惧感,站起身来,戟指徐阳大吼道:“朕是天子,朕是真龙,朕的江山旷阔万里,朕的臣民亿亿万万,你!如何敢如此对朕!”

徐阳当他放屁。

他只是微笑着看着面前这位声嘶力竭的真龙天子,仿佛在看一个精神病患者。

被权力腐蚀头脑的他,已经丧失了一个正常人的思维方式,这种人,生不如死。

他只会沉浸在权力的得失上,那样才会给他带来真正的快、感,他的最后一份理智和情感,也在这一波盲目的操作中,被他彻底的舍弃。

若是真的如他所愿,将陈家洛杀死,将红花会所有当家都葬送,顺便送走了皇太后的一部分势力,到了那时候,恐怕他才会真心愉悦那么几秒钟吧。

然后,再次投入无止境地追逐权力的征途之中,直到天下无敌。

或者,天下无人。

这个人,没救了。

徐阳本已走到他的面前,想了想,又慢慢地转身,离开。

“你怎么可以如此对朕,你这个叛臣逆匪,朕要诛你九族!诛你九族!”

愣了片刻,身后乾隆似乎突然明白了徐阳的意思,兀自在狂言乱语,仿佛非如此不能表明他尊贵的身份一般。

乾隆宁可如他名义上的那位父亲一样,被贼人掠去首级,也绝不要像今天一样,被一介草民视若无睹,弃如敝履。

这是王者尊严所不能容忍的。

然而他的嚎丧始终无法改变任何事情,徐阳的步履,平缓而毫不迟疑。

就让这富丽堂皇的皇宫内院,锁住这位十全老人终生的渴望吧。

这又关自己何事?

直到徐阳一只脚迈出门口,乾隆才问出了今天最后的一个问题:“香香,可好?”

是的,他派人收集了无数的情报,留心所有敌人的一举一动,却偏偏对他所爱的人不闻不问。

他知道,以徐阳的身手,自然不会容忍喀丝丽一直留在大内,然而直至如今,他才第一次问起。

所谓帝王的良心,也不过如此吧。

好在,他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底线。

所以就冲着这点底线,徐阳回答了他。

“喀丝丽已经去了天国,但是你们永远无法相遇,因为你,必定会下地狱。”

没有复仇的痛快,也没有廉价的同情,徐阳有的,只是深深的厌恶。

就让这一切,都随风而去吧。

在印象中,能留下喀丝丽美丽的笑容,便已足够。

直到此时,徐阳才觉得,内心的伤痛,略略好了一些。

天国,真的存在吗?

喀丝丽,一路走好!

数日后,帝都西郊外,香山脚下。

一座孤零零的坟茔坐落在此,简单,却不失庄重。

这里是乾隆一处旧行宫的僻静处,这座行宫多年来已经无人至此,因此帝都清真寺的教长,利用了这一点,将喀丝丽安葬在此处。

人死为大,即使乾隆事后知道了,也不会犯忌迁坟,毕竟名义上,喀丝丽也算是他的妃子。

何况现在的乾隆,哪里还有什么精力去来应对这一切,大内侍卫们逃出来大半,自然会将他的所作所为告知皇太后,这些满清人之间的狗咬狗,有得他们烦了,当然,这事徐阳根本就不关心。

一块石碑树立在坟上,只刻了“香冢”二字,别无其它,倒也简单素洁,很适合喀丝丽啊。

徐阳站在坟前已然良久,北风刮过,透骨的寒凉。

他嘴里喃喃道:“你姐姐已经在回程的路上,有她两个师傅保护,不会有事,红花会已然零散,他们找不到接任总舵主的合适人选,有些人帮忙护卫你姐姐回去,也有人去了江南重振旗鼓,都挺好的。”

一只玉色的蝴蝶,此刻静静卧在墓碑之上,一动不动,似乎在倾听徐阳的自言自语。

徐阳又道:“我也要走了,这个世界给我带来了快乐,爱情,财富,只是亏欠了你一个人,若是有来生,我会好好保护你的……”

说着说着,他整个人开始虚化,直至无形无迹。

若是一旁有人看见,绝对会被吓死,可惜,只有一只玉色的蝴蝶目睹着这一切。

似乎有些失望,它选择振翅而飞,飞向那无垠的晴空,渐行渐远,直至无影无踪……

第三卷:《雪山飞狐世界》 完。

第一章 苏醒

第四卷 魔都风云卷

得到的,必回失去。

失去的,才会归来。

熟悉的眩晕感,一年没体会到这种特殊的、催人欲吐的感觉,徐阳又一次不适应了。

良久,他才克服了不适,睁开了眼睛。

一屡清晨的阳光,静静地洒在徐阳脸上,是那么地舒适,那么的惬意。

难得如此……不对啊,自己的出租屋不是朝北的吗?哪里来的阳光。

然后,徐阳就被吓得立马就闭上了双眼。

什么情况?

自己不应该是待在自己那间,不足十个平米的出租屋里吗?

怎么感觉周围面积大了许多?

为什么周边都是素净的白色,自己出租屋的墙壁明明是屎黄色啊。

有感于房东大人的恶俗品味,每次徐阳都想直接问候她的家族长辈诸位女性。

再一次睁开了双眼,徐阳确定自己没疯,周边的一切确实都不再熟悉。

然而鼻尖的嗅觉,告诉他,他绝不是经历了一次失误的穿越,来到了什么平行世界。

一股子浓重而又古怪的消毒水味道告诉徐阳,这特么明显是一间医院好吧!

谁那么坑爹?把本应锁在出租屋内的自己,送来了医院?!

不知道现在的医院,收费很高的好吗!

不对啊,徐阳想了想,自己现在好像是个有钱人啦……

想到此处,徐阳顿时觉得,其实还好,就当做个体检了。

当然,送徐阳进医院的那位,肯定是不会知道他如今的身家是多么的恐怖,所以什么贵族病房,什么独立卫生间?不存在的,周边躺了一房间的病友,足足有八张床。

徐阳醒了,于是自然也把一旁替他守夜的某位胖子也吵醒了。

庞梓揉了揉迷迷蒙蒙的眼睛,看了一眼徐阳,突然反应了过来,睁大眼睛问道:“你,你醒过来啦?!”

徐阳回道:“是啊,我醒了……”

一个问得奇怪,一个答得莫名其妙,两个人的智商,明显在这一刻降到了历史最低维度。

“谁把我弄到这里来的?”徐阳有些咬牙切齿地问道。

他刚刚才意识到,万幸系统没有死板地规定,一定要回归到穿越时的原地才行,不然自己岂不是因为某些人的“好心”,变成孤魂野鬼?

“还不是房东大人。”庞梓貌似一点都没听出徐阳质问时表达出来的愤怒,一脸贱笑地回答:“也多亏我们几个,看到你整整两天没出房门了,怕你出事,才找了房东拿了备用钥匙打开你房间,我的天,你昏迷过去了你知道吗?毫无知觉啊,房东大人估计你是小电影看多了虚脱了,怕你死在出租屋里,影响以后房子卖不掉,这才掏钱叫了救护车送你过来,也多亏我这个好心的室友才来照顾你,要是换了别人……”

庞梓还在喋喋不休,徐阳已经气得火冒三丈了。

他在小世界里呆了一年,都从来没试过这样生气,什么叫怕我死在她屋里,什么叫耽误她以后卖房子?

这话……好吧,这话听起来似乎挺有道理的。

但,也不代表徐阳会原谅她,私闯民宅知道吧?违背他人意愿行事知道吧?诽谤知道吧?

小电影?哥需要吗?

哥如今是有钱人,直接飞东瀛好不好?买几家那啥公司直接看一手资料好不好?

系统:“你也就这点出息了。”

这时反应迟钝的庞梓才发现,徐阳似乎脸色有些不对,这是啥情况?

起床气?

“医生!医生!我朋友醒了,你快来帮他检查一下啊!”庞梓借口找医生,溜了。

很快,徐阳的主治医生就来了。

从头到尾都检查了一下,见徐阳并没有什么虚弱的症状,整个人各项指标都挺好的,甚至比他自己这个天天健身的医生都好,这有没有人性?不科学啊!

作为一个白衣天使,陈幸自认为他绝对是个尽职的医生,因此即使这个病患从前天晚上被送来后就一直昏迷不醒,他也一直没有放弃过,非常关心这个奇难病例的所有情况。

只是越问,陈幸就越纳闷,看看徐阳躺在病床上,依然显得极为健硕的身体,那怎么也不可能是个常年宅在出租屋内的文科宅男可以拥有的啊。

当然陈幸只是个普通的医生,他根本无法理解经过系统奖励而改造过的身体是多么可怕,但最起码的检测数据不会骗他。

除了一直没有醒来,徐阳的任何一条身体测试数据,都秒杀绝大部分华夏壮男,更别说那些宅男了。

所以他的昏迷原因,陈幸很好奇。

今天徐阳终于苏醒,当他那位有些小可爱的肥仔室友连滚带爬地冲进医生休息室找他时,连见多识广的主任医师王教授也跟着过来了。

毕竟一个昏睡了好几天的人,突然健康地醒来,这也算是难得的病例了。

即便是主任医师也从未遇到过如此奇特的病人。

只是那些重新检测的身体数据,让他和陈幸感觉……更加蛋疼了。

昏迷了几天,每天只能用最基本的营养液来维持生命体征,醒来后理论上徐阳应该是极为虚弱的。

然而检测数据完全推翻了他们所有的医学常识。

他们发现,这个病人的身体素质,居然比之前更好了。

而且还不是好了一点点……

如果说之前徐阳的身材,只是看起来比普通人好上那么一点点,那么现在看来,他就是加强版的美国队长啊!

无论是血液中的红细胞含量,还是徐阳如今随手一拉就能把病床拉坏的恐怖力量,都显示这位病人……比任何一个平常人都要健康得多。

那你还来医院干啥?砸场子来的吗?

当然,只有陈幸是这样思考的,他明显没能站在更高的高度为医院着想。

王教授身为主任医师,看待问题显然就更有战略高度。

除了一开始的目瞪口呆,片刻以后,王教授就认为,这简直是上天赐予美心医院的活招牌啊!

一个寻常的宅男,由于咳咳……由于某些神秘的原因导致虚弱到昏迷,被送进美心医院之后,一天一夜就变成了内裤外穿的克拉克肯特……

这不科学啊。

可是,如今的老百姓,就愿意相信不科学的东西。

什么传销,什么高收益理财产品,什么狗屁砖家的煞笔言论,这些哪个科学?

信的人少了?

只要有10%的老百姓相信,美心医院医术高明,那么就会有几百万人蜂拥而入。

吊吊盐水哎!强身健体哎!美国队长哎!

想到此处,王教授特意换了一副平日里从未有人看到过的谄媚笑容,跟徐阳打了个招呼,然后刚把自己的想法告知,就遭到了徐阳无情而冷峻的拒绝。

有木有搞错,每个月几千块的代言费,就想让华夏首富替你们代言?还是代言这种三流小医院的虚假广告?

我不要面子的啊?

结账!买单!走人!

想要急着溜走,不留下一片云彩的徐阳,几分钟后便受到了命运无情地嘲笑,入院时房东大佬交的那点押金,不够医院的实际开销,得补钱……

看着一脸菜色,明显是因为失业而很久没吃饱饭的庞梓,徐阳很想哭。

他的身家确实很多,但现金,几乎没有。

信用卡,那是什么东东?

银行卡,留在出租屋里了,现在不知道还在不在。

至于系统空间内的那些贵重财物,哪个是适合现在拿出来交住院费的?

黄金?白银?千年人参?还是什么国家一级文物?

拿出来一个,别出院了,直接进监狱吧。

一个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的帽子,不大不小,正合适扣在徐阳的头上。

算了,为了不被医院讹诈,也为了尽早解决麻烦,无奈中,徐阳只能借庞梓的手机打了个电话给房东。

铃声响起,三声之后,才有一个慵懒而温雅的声音接起了手机:“喂,死胖子你这么早给我打电话,吵醒老娘美梦,要是没点好消息,老娘阉了你。”

好威武霸气的起床气,不愧是房东大人,整个小区里的霸王龙般的存在,恐怖如斯。

“这个…我是徐阳啦,房东大人打扰了,就是小人身上没有带钱,医院不让我出院,还请房东大人能否照顾一二……”徐阳谄媚地说道。

见鬼,在清朝呆太久了,语气一时半会儿缓不过来。

好在他这几句半文半白的对话,不知道触及到了房东大人哪根神经,手机对面居然传来了一阵杠铃般的笑声。

“哈哈哈……徐阳,昏迷了两天,你说话怎么这么搞笑啦?好了,要多少,我打在你的手机里。”

房东大人不愧是房东大人,说话就是爽快,然而:“事先说明,要收利息的,加上住院押金,三天后一起还,每天按百分之三的利息算,敢少一分钱,卖了你的肾,不过你的肾好像应该也不值什么钱了。”

好吧,内牛满面的徐阳,决定收回之前所有的赞颂。

“那就打五……打三千块到庞梓的威信上吧,我手机也不在身边。”

考虑到利息,徐阳决定借得越少越好。

倒不是在意那点点利息,主要是怕用不完,被人觉得自己大手大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系统:“其实你就是不舍得那点利息,别解释了。”

徐阳:“……”

这时候你倒是出来得很及时嘛?

第二章 罗林

电话听筒那里传来挂断的提示音,徐阳这才把手机还给了庞梓。

等结完医院的账单,还剩了两三百块,徐阳这才感觉到身体内部传来前所未有的饥饿感。

想起自己好几天都没进食了,马上就拉着庞梓去了医院旁的小饭店,随便点了几个硬菜和一大碗米饭,开始了狼吞虎咽的幸福生活。

“唉!”发出一声近乎于呻、吟的满足感叹,徐阳总算是吃饱了。

看着远远超过三百块的饭店账单,庞梓的哀嚎声远比徐阳的满足声更大。

“大哥啊,你真是我大哥啊,一顿饭吃了我五百多,你怎么不去死啊?”

徐阳没理他,就这点破钱,劳资随便卖掉点黄金都够吃几百顿的了。

“系统,我到底穿越过去几天了?为什么比上次多那么长的时间?”

“当然了,上次是穿越了一个月,所以现实世界运行了一整天,这次穿越过去一年,世界又比第一次广阔很多,所以现实世界里的你,昏迷四天不是很合理,很有规律?”系统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回答道。

“合理你个毛线啊,穿越一个月等于一天,穿越一年不是应该等于十二天的吗?这才叫规律好不好?”徐阳吐槽道。

“真要是你昏迷了十二天,估计现在不被当做植物人放弃治疗,也该活活饿死了。”系统很不屑徐阳的态度:“如果不是本系统超高的时空控制能力,强行将穿越时间的兑换率缩短了三倍,你以为你现在还有机会,能活着对本系统吐槽?!”

仔细想想,也对啊……徐阳决定闭嘴。

当然,徐阳是绝对不会认为自己怂了。

那只是从心。

现在什么都不重要,两件事必须马上去做。

第一,得搞点钱来用,虽然徐阳的银行卡里有点钱,但是真到要用的时候,明显不够啊。

第二,这出租屋不能再住了,将来再去几次小世界,邻居们三天两头把自己送医院,恐怕没几次就得被人切片来研究了。

要说哪怕以徐阳现在的资金,买一套满意的房子肯定没戏,租一套倒是毫无问题。

但是徐阳之前有些舍不得那些挺可爱的邻居们,再破的地方,住久了也会有感情,何况上次两个世界穿越的间隔才一周,时间有些急,根本来不及。

“系统,这次我有多少时间来准备下一个世界?”

系统懒洋洋的声线再一次响起:“宿主本次小世界完成度评价为A,表现良好,特此奖励一个月的准备时间,一共有五周时间可以供宿主做好准备。”

才A级完成度啊?上次S级完成度可是奖励了一门特殊技能“鉴定术”,非常有用。

相比之下,这次A级完成度的奖励有些差了。

不知道是哪里没能达到要求,完成度过低了呢?

“宿主未能取得原世界所有主角的认同,部分主角关系恶劣,只取得了部分主角的信任,因此评价较低,好在宿主取得了对原世界相当大的改变度,因此才能最终评价完成度为A等。”

徐阳想了想,确实如此,《雪山飞狐》、《书剑恩仇录》里几位男女主角,除了霍青桐和自己的关系亲密,无论是雪山飞狐胡一刀还是胡夫人,都和自己没什么关系,胡斐虽然是被自己所救,但年纪幼小,根本没什么判断能力。

至于《书剑恩仇录》的男主角陈家洛,被自己一巴掌扇得牙都掉了大把,指望他信任自己,别搞笑了。

这样说来,能获得A级评价,已经算是很了不起的成就了。

不管那么多了,既然现在获得了奖励,可以有五周的时间停留在主世界,那么很多原本规划中的计划,都可以马上开始实施了。

先回出租屋,把自己的银行卡和手机拿到手再说。

魔都旭辉区轩和小区,某栋居民楼的四楼,也就是徐阳所在的出租屋内,现在的情势有些混乱。

六、七个地痞模样的壮男,团团围住了一个身材姣好,容颜俏丽的美女,个个脸上都带着不怀好意的贱笑。

“梁俪,找你好几天了,今天终于碰了面,既然如此有缘,不如大家一起喝一杯,再解决咱俩之间的一些误会,梁总觉得怎么样?”

一个长得最为猥琐的中年男人,提出了他觉得最合理的建议,然后露出一副贱像,嘿嘿直乐。

那位他口中的梁总,赫然正是徐阳口中的房东大人。

这时候,平日里她睥睨天下,指点江山的威风,丝毫不见,有的只是一个小女人,遇到这种事时的惶恐与惊诧。

“罗林,别咱俩咱俩的,我和你没关系!”梁俪咬了咬牙,恨恨地说道:“别以为你找到了个靠山就了不起了,在我眼里,你就是败家子,害人精,林阿姨的遗愿,我拼了命也不会让你得逞的。”

听到对方不肯服软,罗林冷笑了一声:“梁俪,少特么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当年那个死老太婆在敬老院里,你接近她就是别有目的,不然没道理她的遗产不给我这个唯一的儿子,而是都留给了你。”

“你胡说!”梁俪怒斥道。

“要不是那时候我在监狱里,没办法管这事,你以为你能逍遥快活那么多年?这次我找了魔都最好的王大律师,他亲口说了,足足有九成的把握赢官司,你得把钱和房子都给老子吐出来!”说着说着,罗林凑近了身子,故意深深地嗅了一口梁俪身上独有的香气,看着梁俪脸上一股深恶痛绝的表情,大笑道:“当然,如果你愿意嫁给我,那么我们夫妻两个,也就不用打什么官司了,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我们不分彼此。。。”

一旁的小流氓们也淫笑着不停附和,嘴里还*着,说着些十三不搭的话。

梁俪确实是非常厌恶眼前这个言语低俗的男人,但明显也不敢太过得罪他。

当年她不过只是个敬老护理院的小护士,出于同情,经常会照顾一个被儿子扔在敬老院的老阿姨,有时还会给她带点好吃的,陪她说说话。

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个林阿姨居然是传说中的隐形富豪。

连她儿子都不知道,林阿姨非常善于投资,加上运气也不错,到了晚年身家惊人,光在魔都各地的房产就有十几套,至于其它种类的资产也不少。

但她的儿子,也就是现在这个叫罗林的家伙,则是个吃喝嫖赌抽五毒俱全的败家子,林阿姨不敢把自己的财产数字告诉罗林。

罗林在把林阿姨明面上的财产败光之后,就把她扔到了敬老院,然后把老太太住的那间房子给卖了,就再也不管她了。

林阿姨试探过梁俪几次,见她确实是个心思单纯、品性善良的好女孩,这才放心地写下遗嘱,想把所有的财产都留给了梁俪。

之后的故事就非常俗套了,罗林因为触犯了法律,被判入狱九年,林阿姨在得知消息后,也被气得心脏病复发,没能抢救回来,就此仙去。

梁俪替林阿姨料理完后世以后,才从林阿姨的律师那里得知了遗产的事。

本来梁俪不想要这笔钱的,但是想到如果自己不要,遗产必然就会留给那个气死林阿姨的不孝子罗林,然后再被他拿去花天酒地挥霍掉,这样林阿姨死都不会瞑目的,所以梁俪也就暂时接受了这笔遗产。

对此,梁俪很感恩,这也是她每年都捐给慈善基金会很多钱,而且愿意主动将房子低价租给生活困难的低收入人群的原因。

没想到今年罗林刑犯释放了。

不知他从哪里得知了梁俪的事,这几天,天天跑来找梁俪的麻烦。

梁俪被他缠得头昏脑涨,连家都不能回,这才特意躲到了出租屋,住在了空出来的那间屋子里。

当然,那间空出来的屋子,无疑就是倒霉的徐阳的屋子,他被送进医院后,梁俪就一直住在这里。

没想到今天刚刚被徐阳一个电话吵醒,还迷迷瞪瞪呢,就听到有人砸门,开门一看,居然是罗林带着一伙人上来堵自己,顿时就变得非常被动。

梁俪想要打电话报警,但手机也被罗林抢掉,饶是梁俪平日里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这时候心底也难免泛起了嘀咕。

别的不怕,这些小流氓若是借机耍无赖,梁俪还真没什么办法能解决。

她的身手是还不错,不过只是相对于普通人来说,一副一两个色狼没问题,六、七个壮男,算了吧。

一旁的几个租客,本来还想帮着说说好话,但是在小流氓的威胁下,现在都不敢出声了。

只有靠自己了,梁俪决定拼了先撂倒一两个,然后找机会逃跑。

如果成功了,一个私闯民宅的罪名,罗林是跑不掉了。

自己也可以不用那么麻烦,天天躲着他。

然而罗林似乎看穿了梁俪的想法,嘿嘿奸笑数声,又道:“这房子名义上是你的,实际是我妈的,我是他儿子,自然可以继承,你就算告我私闯民宅,我还告你诱骗老人,诈骗我家的资产呢,你看看警、察和法官信谁?”

话是没错,在华夏这个老观念还占据一定话语权的国家,没多少人会相信,老人死后会把财产留给陌生人,而不是留给自己的孩子。

哪怕这个孩子,是个恶人。

第三章 退敌

梁俪犹豫了,当然并不是说她怕罗林会诬陷自己,这种话其实只是说说,无论从哪个方面,自己告罗林私闯民宅根本就是占着理的,也丝毫不怕罗林攀诬。

而罗林告自己欺诈,根本就没有证据。

只是刚才的计划,是乘其不备撂倒两个罗林的小弟,然后才借机逃出去,现在既然被他看破了,那么这个计划成功的可能性,就微乎其微了。

罗林见梁俪听了自己的话,并没有立刻反驳,自以为得计,当下嘻嘻哈哈地走近梁俪,想要占点便宜,立立威。

“梁俪啊,你看你也老大不小了,不如就跟了我,这多好啊,你的钱也不会少,我也算成家立业了,我老娘在天上也开开心心的,这不是三全其美吗?”说着说着,一双脏手就向梁俪丰满的躯体摸去。

就在梁俪忍无可忍,准备先扭断罗林脏手的时候,一道清越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谁敢占我女朋友的便宜?不想活了吗?”

所有人的目光转向门口,看到的却是一个体型颇为肥胖,面容有些扭曲的……胖子。

胖子尴尬地笑道:“刚刚那句话,不是我说的,是他。”

然后以不可置信的敏捷身手闪开了,露出站在他背后的那名男子。

来者当然是徐阳咯。

还没到自家门口,就听到屋子里传来的浪、叫声,徐阳一听就知道有人来找麻烦。

但他并不清楚是谁招惹了这帮子混蛋,居然光天化日之下来捣乱。

等到门口才看清,屋子中间被团团围住的,正是他可爱而又美丽的房东,这能忍?

所以顾不得身前庞梓的阻挡,先嚷嚷出一声,阻止这些小流氓再说了。

别的一时还真顾不上。

至于报警啥的,他现在有手机吗?

进得门来,给一旁站着的庞梓使了个眼色,也不管他看没看懂,就继续开口道:“说你们呢,怎么回事儿啊?一帮子人围着我女朋友干嘛呢?再不散开,别怪我手黑啊!”

这什么情况?罗林这帮人都愣了一下。

对面的小伙子,看起来并不壮实,一米八不到一点的身高,也不像是什么高手或者兵王啊什么的。

他怎么就敢对着自己这帮人瞎吼八叫的?疯了?

然而徐阳在武侠世界里,可是和皇帝、亲王、大臣们这种等级的人物谈笑风生的,加之各种神奇的武功在身,自然而然地就生出了一股气势,光这气势就足以震慑住很多人。

也得亏眼前这帮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小流氓,换了有眼力价的,立马就得给跪了。

就在罗林等人愣神的功夫,梁俪反而第一个反应过来。

在她眼里,徐阳不过就是个拖欠房租的失业青年,就算有什么派头也多半是装出来的,此时良机稍纵即逝,当下就几记肘击膝撞,在一片惨叫声中,冲了出来。

然后躲在徐阳背后,假装娇嗔道:“小阳阳,他们欺负我,你帮我教训他们!”说着说着,纤纤玉手还在不为人见的角度,在徐阳腰间捏住了块软肉,轻轻地扭动了七百二十度……

“嘶……”徐阳强忍住剧痛,除了嘴角有些抽搐,脸上傲娇的表情可说是纹丝不动。

庞梓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心下暗暗钦佩,不愧是徐哥,这种程度的打击都不放在眼里,果然是个高手,高高手。

罗林这才反应过来,见梁俪就这么跑了,心下火大,才管不了眼前这个家伙是什么来头呢,自己背后的靠山可是势力庞大,怕他何来?

再说了,就算他能有点什么本事,此刻自己可是一伙人,人多势众,六七条壮汉会打不过一个人?开什么玩笑!

当然,旁边畏畏缩缩的那个胖子和徐阳背后的梁俪,被他主动地无视了。

罗林慢慢走近,皮笑肉不笑地问道:“她是你女朋友?我怎么就不信呢?小子,你特么到底是谁?敢管劳资家的闲事?活腻味了吧?”

说罢,手就直接指着徐阳的脑门子,就差一点就戳上去了。

徐阳在小世界里颐指气使已经很久了,起码嗯…有好几个礼拜了,这种事怎么能忍?

完全忍不住啊。

一根手指,你当你是少林高僧的一指禅啊?

徐阳笑眯眯地神态不变,手上却没留情,一把攥住罗林那根手指,然后不动声色地转了三百六十度。

在他看来,下手算是很轻了,罗林却受不住啊,只听“咔吧”一声,手指立刻就断了,杀猪般的叫声响彻云霄,令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他手下那几个小弟虽然只是临时雇来的,但也算值回票价,纷纷围拢过来,要替金主出头。

徐阳不慌不忙,又转了九十度,好了,现在这根手指算是粉碎性骨折了。

“还不叫你的手下滚出去?不然我不保证你其它九根手指还能保住。”徐阳笑吟吟地对着面容扭曲的罗林,用一种极其温柔的声音说道。

越是温柔,在罗林听起来,越是可怕。

这种程度的侵害,自己要是去警局,告他个故意伤害完全没跑。

然而人家非但不怕,而且还很讲道理、很有气度地这么对自己说话,这说明什么?

说明人家根本没把这种断人手脚的事当一回事儿。

能下这种黑手,平日里肯定没少做这种事,明面上还不怕白道,这算是黑白两道横着走的角色啊。

自己这是得罪了什么样的人物啊?

他心里莫名地怨恨起梁俪来了,你说你有那么牛逼的男朋友,怎么不早说?早说给我一万个胆子也不敢过来找事儿啊。

“滚滚滚,你们这群王八蛋还不快点滚蛋,不然一分钱都不给你们!”罗林忍住剧痛,顺从地下令让这些小流氓滚出去。

不愧是职业的,十秒钟不到,一群小流氓就顺边溜了出去。

徐阳见他们真的退走了,这才满意地放开了手,看着因为忍不住剧痛,跪倒在地上的罗林,踢了他一脚道:“你也快点滚,下次我见到你一次,就扭断你一根手指,我说话向来说到做到。”

“嗯嗯嗯……”罗林一边答应着,一边逃命也似地跑了出去。

梁俪都看呆了。

一开始她也是没报着什么希望,躲到徐阳身后,不过是为了报复一下他对自己言语上的调戏。

然后事情的发展就完全失去了控制,完全跑偏了。

罗林这个家伙,怎么可能就因为被扭了一下手指就怂了?又不是小学生。

这不科学啊。

要知道在以前,罗林也算是在道上混过的,手脚被人打断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林阿姨也为此伤心过好多次。

现在,一根手指?

就这么怂了?跑了?还带着他的手下一起跑了?

“小阳阳,你给罗林灌了什么*了?他怎么这么听话?”

徐阳想了想才明白,罗林是刚刚那个猥琐男人的名字。

“房东大人,我要有*也是给您灌不是?那种男人我哪儿有兴趣啊。”说着说着,徐阳还故意装出一副猪哥相,色迷迷地盯着梁俪凹凸有致的身材上下打量。

不知道为什么,一向对这种程度的调戏完全免疫的梁俪,这次居然脸上泛起了一丝红晕。

“小兔崽子,长大了是不是?敢调戏你家房东阿姨了?!刚刚说什么?我是你女朋友?”对于自己居然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被眼前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调戏,梁俪颇也有些忿忿然,只是脸上却露出了一种古怪的微笑。

“不敢不敢。”看着房东大人有发飙的迹象,徐阳果断怂了,房东大人每次露出这种微笑,那是要命多过要钱啊,慌忙道:“要是没有房东大人把我送到医院,我小命现在都没了,何况以前一直拖房租,您也宽限了无数次了,我这不是为了帮您才胡说八道不是?您大人有大量,放过小人!”

房东说到底对自己还是很好的,虽然送自己去医院,那也是本着好心,还垫付的住院押金,这么好的人,徐阳宁可放下身段来讨好她。

毕竟,和她相处还是很愉快的。

自己眼看着就要搬走了,但搬家之前,得把这事帮她料理干净。

“房东大人,我看刚刚那个罗林,恐怕来头不善啊。”徐阳问道。

梁俪刚刚那点心情,一下子就没了,怏怏道:“是啊,他就是个败家子,刚刚出狱,哪儿有钱请那么多小流氓帮他出头?肯定是背后有人挺他。”

徐阳想了想,又问道:“对方是为了您手上的房子?”

梁俪点了点头:“想来也只有这件事,能让别人出手了,这个小区被人看中了,要拆了重建,好多邻居都明里暗里被人威胁,低价把房产转手了,现在也就一两成的房东还在坚持不肯卖,如果把我手里这些房子收走了,离他们的目标也就不远了。”

徐阳恍然,怪不对对方肯下那么大的本钱。

肯定是天菱集团。

之前对付拉面店,他们也是用得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看看没效果,这次他们甚至利用了罗林这种无赖,想在黑白两面都堵死房东的退路。

若是打起官司来,他们也难免会再用些手段,到时候谁输谁赢都难说了。

这就麻烦了。

第四章 金店

徐阳感觉有些头疼,对手太过强大了。

好在暂时是把这批人给吓退了,不过始终这样被动防御,终究不是办法。

这些人玩的都是在法律边缘跳舞的勾当,报警也没什么用,人家确实一点也没犯法。

看来还得想想办法,搞定天菱集团才是一劳永逸的方法。

换了早几天前,徐阳还真的不可能有这种想法,天菱集团,少说也有几十亿的市值,想要动它,没百亿身家想也不要想。

徐阳也不是那种可以轻易撬动杠杆的人物,拿着百多万的身家就敢去动一家上市企业?疯了?

但现在不同了,虽然不可能一下子凑出大笔的财富,不过适当的反击一点问题也没有,徐阳随身空间里的财富总值,如果能全部兑换成现金,那么首富榜就该加个名字上去了。

问题就是这个兑换方式了,大批量的黄金,如果一下子投入市场,引起市场波动还是小事,有关部门绝对会盯上自己,这批黄金的来历就是最大的问题了。

不是一百两或是一千两黄金,勉强还能跟上次余鱼同的金笛一样,解释成是老一辈留下来的,现在他空间里起码有一立方的黄金,也就是将近二十吨……

差不多相当于一个小国家的黄金储备了,一下子放出去,估计被发现以后,不是被切片就是得在监狱里待大半辈子了。

根本解释不清来源啊。

小批量的放出去还是问题不大的,现在一克99金回收价格差不多是260元,考虑到成色问题,手里这批黄金卖到200元一克以上问题不大。

一公斤就是二十万,十公斤以内应该是不会太引人注目的。

那就是两百万,加上原本自己银行卡里的钱,勉强能凑个三百万左右。

在脑子里算了半天,徐阳觉得自己就是个抱着聚宝盆的穷鬼,忙活了那么久,也就能买套魔都最小的房子……

至于那些名贵药材,倒是可以去各大药铺问问收购价,相信能卖个好价钱,毕竟这年头野山参还是很吃香的,市场供应也极其稀少。

不过也面临着同样的问题,卖个两三根不会有问题,卖多了也会被人盯上。

好在魔都中药店不少,每个药店卖一点,随便转一圈下来,上千万资金到手了。

这还是徐阳不太敢把百年以上的野山参卖出去的缘故,不然数字扩十倍也不难。

这样一来,钱是不少,不过离掀翻天菱集团,大概还差……一千倍左右吧。

蛋疼。

徐阳第一次感觉到,好东西太多了也是个麻烦。

好在徐阳现在虽然被系统坑了一半的身体数值,不过剩下这点也足够让他成为内裤外穿的超人了,除了不能飞。

那些网文里的什么兵王,什么超级名医,不是徐阳夸口,在他面前都是辣鸡。

安慰了一下房东大人,徐阳回到自己房间,一进屋就感觉不对。

太整齐了吧。

自己的狗窝啥样自己最清楚了,现在简直是进了一个田螺姑娘啊。

甫一回头,吓了一跳,田螺姑娘,哦不,是房东大人正站在身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小阳阳啊,这两天不是你住院了嘛,罗林那帮人又追到我家,姐姐我就搬过来你这间屋子住了两天。”

“我说呢,怎么会搞得这么干净。”徐阳没忍住,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了。

“噗嗤。”梁俪又被逗笑了,顿时一笑百媚生,原本梁俪就长得好看,这一笑几乎把徐阳的魂都给勾了去。

也不是徐阳没见过漂亮姑娘,不过梁俪和他之前见到的比如霍青桐、喀丝丽这类少女的美丽完全不同,有一种成熟女性的独特美感。

加上平时梁俪算得上是不苟言笑了,一股白领丽人的气场仿佛天生,让徐阳不敢生半分遐想,哪会像今天一样,受惊之后,变幻出一副小女生的做派,偏偏还带着诱人的成熟风韵。

徐阳几乎看呆了,直到庞梓在他耳边喊了两声他才回过神来。

“哦……房东大人您继续住着,我拿点东西就搬出去。”徐阳慌忙说道。

没想到一句话就让梁俪转变了脸色:“看来小阳阳也是怕事的人,看到有人找姐姐的麻烦,就急着搬走,算了,你也不是第一个提出搬走的人,随你吧。”

徐阳心里那个冤啊,别说自己还不知道罗林的事就想搬了,就算是不搬,屋子都被你占了,自己睡哪儿去?

梁俪看徐阳一副解释不清的样子,又笑了:“好啦,我开玩笑的啦,今天你一出手,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罗林不敢再来闹事了,姐姐今天就搬回去了,房间算姐姐免费帮你打扫的,就不收清洁费了,不过以后自己的房间打扫干净一点,说不定哪天,姐姐还要来住的哦……”

说罢,也没理徐阳要搬那个话茬,转身就走了。

看着这婀娜多姿的背影,徐阳的鼻血又有喷发的预兆了。

好了,不看了。

“真是个尤物。”一旁的庞梓说出了徐阳的心声,不过那两挂鼻血又是怎么回事?这死胖子。

回房拿好了银行卡和手机,徐阳就又出门了。

不管怎么样,弄钱和租房都是头等大事。

租房还可以缓一缓,得先把钱搞到手啊。

不然抱着一堆金砖,结果把自己给饿死了,算怎么回事?

先去附近商场里,买了个手提箱,无论是卖药材还是黄金,都得有个使障眼法的道具不是?

然后就兜兜转转来到了商场一楼的金店,就先从这家试起吧。

门口的迎宾倒是非常客气,把徐阳迎了进去。

他先转了一圈看了看,国人还是非常喜欢黄金饰品的,小小的一件金首饰,少则数百,多则几万都有,别说,经过能工巧匠的雕饰,原本就非常养眼的黄金,变成了一件件更为华丽的饰品,让人感觉物有所值。

这时是中午时分,店里生意算是清淡,不过也有三三两两的顾客在挑选各类首饰。

徐阳想起自己还有一批宝石,也可以顺便问问价。

回头跟一位长相相当甜美的女店员说道:“你们这里收不收黄金?”

女店员原本以为徐阳是来购买首饰的,现在听他的话头,是来出手黄金的,顿时兴趣就小了很多。

毕竟卖出首饰她可以有相当丰厚的提成,但收购黄金都是经理级别的人物负责的,根本和她没有关系。

不过到底是大店培训出来的,心里虽然失望,但明面上却没有半分失礼的地方。

“这位先生,我公司是有黄金回购业务的,请去那边的回购柜台办理。”说罢手一指,徐阳看到了店铺偏角落处有一个柜台。

点头谢过女店员之后,直奔回购柜台。

柜台里此时只有一个老者在,看上去非常有资历的样子,见徐阳直直地走过来,神色间未免有些不以为然。

这年头,华夏国一般人家都是以收藏黄金为主,凡是想出手黄金的,多半是赌钱赌输了,偷了家里的黄金首饰来卖的败家子,还有一种就是生意一时周转不灵,早年间又买过一些金条的生意人,出手一部分黄金来周转的,当然这种生意人多半会选择去当铺典当,而不是金店。

徐阳这身打扮,T恤衫加牛仔裤,明显不是做生意的,老者自然而然就把他当做了赌鬼。

不过上门就是客,即使老者心里对徐阳颇有些不屑,然而送上门来的生意还是要做的。

还没等徐阳开口,老者就直接问了:“这位先生,您是有黄金要出售吗?”

徐阳笑了,他就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免得废话太多了:“是啊,不知道贵店是如何收购的?我这里有一批老的物件,可能纯度不是太高。”

“老物件?”老者顿时就有些疑惑了,要知道老黄金现在可是不多见了,而且对方还主动提出纯度不高,这和他之前判断对方是败家子的论断,有些出入啊。

“这还要看看具体成色如何?您说是不是?先生。”

徐阳点点头,打开刚刚买来的手提箱,从里面拿出了一根最小的金条,递给老者。

老者有些想笑,这小伙子拿来这么大一个箱子,谁能想到里面就这么小的一根金条呢?

魔都管金条叫黄鱼,一般分为一两和十两两种,一两的叫做小黄鱼,十两的就叫大黄鱼了。

徐阳拿出来的这根,无疑就是小黄鱼了。

老物件的小黄鱼,大概是31克左右,黄金比重极重,31克的黄金拿在手里显得极其袖珍,那么大个箱子,就放了这么点大的金条,看上去确实挺滑稽的。

这条小小的黄金是之前徐阳在小世界里不知什么时候搞来的,估计是找零时候弄到的,不过成色倒是和闯王宝藏那批黄金类似,所以拿来投石问路。

在老者眼里,这更证实了徐阳是偷了家里的黄金来卖的判断。

这金条,老者带上眼镜仔细看了一下,毕竟经验极其丰富,扫了一眼就知道这金条起码是前清时候,而不是民国的东西。

成色当然是比不上后世里99金那种含99.99%的纯金,不过也算是不错了,起码也有90%以上的黄金含量。

第五章 敛财

“小伙子啊,你这黄金果然是老货,成色么也算是不错了,今天收购的99金金价是每克262元,这金条成色稍差,230元一克的价格,本店收了。”老者笑眯眯地望向徐阳。

徐阳一听,这价钱算是很公道了,毕竟不是纯金,人家收回去还得再提炼一下,得了,就这家吧。

“就按这个价,一起都给你吧。”

然后又从手提箱里,掏出来五根大黄鱼。

老者原本虚挂在鼻梁的眼镜,啪嗒掉了下来。

要不要这么刺激?

刚刚还嫌一根小黄鱼的生意太小了,现在一下子翻了五十倍?

用一名非著名相声演员的话来说就是,太刺激啦!

还好刚才没故意压这小伙子的价,不然一桩大生意也许就跑了。

徐阳见老者的脸色,顿时就明白了些什么,心里暗暗得意。

你就庆幸吧,如果不是自己担心一下子拿出太多来引人瞩目,整一箱子黄金倒出来,能把你柜台都砸塌了。

当然,此刻箱子里空空荡荡,所有的黄金都是徐阳从随身空间里直接拿出来的。

不然那么大一箱子黄金,起码上千公斤,哪怕是以徐阳如今的力气能举得动,也太过惊世骇俗了一些。

要知道,举重世界纪录也不过就两百多公斤,随手就能拎起一千公斤的,那得是绿巨人。

“给个价吧。”徐阳很淡然地说道,这么点黄金,在如今徐阳的眼里,真的什么都算不上。

老者有些慌神了,难道是自己看错了?眼前这年轻人,是什么世家豪门的后人?

如果真的是,那也不至于卖黄金吧?

难道是偷来的?可那么大数量的前清金条,从哪儿偷来的?

思前想后,老者主动替徐阳脑补了一下,断定他是翻建房子时,从地下挖出来的,这样才能解释这批金条的来历。

好在看上去挺吓人的,总的数量还不算十分巨大。

五根大黄鱼,加一条小黄鱼,老者拿来小型电子秤仔细称量,一共是1593.75克,按之前的价位每克230元计算,一共是36万6562元。

当然,除了目测之外,老者还是用试金石和水比重测金仪等工具仔细鉴定了一下黄金含量,确实略超过90%的含金量,这笔生意可以做。

徐阳坚持要现金,毕竟留下银行卡号,以后说不定会有麻烦,徐阳是最怕麻烦的人。

然后拎着半箱子钱,徐阳笑眯眯地走出了这家金店。

他也不怕什么摄像头拍摄到他,毕竟他还有一门易容术不是吗?卖黄金的这个年轻人,只会在这个世界上存在一天。

当天,在各个大型商场内的金店里,这个场景切换了无数次,一开始还是金条,到后面直接就是闯王宝藏里挖出来的金砖和宝石,仅仅一天,整个魔都的黄金市场都被搅得天翻地覆。

要说徐阳卖出去的这点黄金,原本不足以搅动市场,但这些可都不是普通的黄金啊,最保守估计,都是清朝前期的,要不是形状各异,绝对会有人以为是挖到了一间前清的金库。

当下里,暗流涌动,无数人开始寻找这批黄金的主人,毕竟财帛动人心,对方能在一天内拿出几百公斤的黄金来售卖,手里肯定还有更多,一时魔都金融届上空风云骤变。

而此时徐阳已经舒舒服服地躺在出租屋的床上,清点自己的资金了。

五百公斤的黄金,一共卖了一个多亿,加上一些零散售卖的宝石,现在徐阳手里有将近一亿三千万的现金。

勉强算是个有钱人了吧。

只是这种卖黄金的法子,短期内不能再用了。

主要是这批黄金年代不对,太引人注目了,而且短期内相信各大金店也不会再大批量回购黄金了。

今天在最后几家金店卖黄金的时候,徐阳明显感觉到已经有人开始跟踪他了。

好在他有导航系统,三两下就甩掉了那些心怀恶意的尾巴,再多转几部出租车和地铁公交,徐阳终于安全地回到了出租屋。

好在自己易容后才出门,不然此刻暗网上应该已经登满了自己的照片了吧?

这回,就让他们去找一个不存在的某人吧。

徐阳的嘴角挂上了一丝得意的微笑。

黄金如今不能卖了,那明天就得跑药店了。

这次徐阳倒没有易容,毕竟和黄金相比,药材对别人的诱惑力要低很多,而且不是有病又有钱的人家,根本不会对野山参有太多要求。

卖药材是一方面,如今徐阳神奇的医术,才是市面上最弥足珍贵的商品,如果有机会一起推销出去,他觉得可能比单纯卖药材,能赚更多钱。

果然,当着药店经理的面,拿出年份最低的那几根野山参,这位经理的眼睛瞪得比昨天那位金店老者还要大。

不是王经理没见过野山参,只是品相这么好,年份那么足的野山参,多少年没见过了,偶尔有一根两根,放不了几天,就会被豪门显贵高价买走。

而如今这种级别的野山参,被面前这个装束普通的年轻人,当成萝卜干一样,随随便便装个袋子就直接放在手提箱里,一抓就是五六根,往柜台上一放,把王经理给心疼地不要不要的。

这不是参,这就是钱,就是命啊!

一般年老体虚的人,这一根山参可能就能吊上十几天的命,说不准利用这段时间,就能把病人给调理好了。

这五六根野山参,也许就是五六条命啊,还得是那种非常有钱有势的人命。

而在徐阳眼里,这种五十年份的野山参,随身空间里不要太多哦,后期都懒得收了。

拿出六根也就是试探一下对方,看看他们出价如何,徐阳并没有打算跟黄金一样,全都卖掉了。

要知道,这野山参如果炼制成“人参归元汤”,可都是精品级别的,即使平时不练武的人,也能保气归元,延年益寿,对于那些练武的行家们,这更是益气养元,增强内力的极品补药。

一根野山参足可以炼制三份以上的“人参归元汤”,虽然能卖多少钱徐阳目前还不清楚,不过售价超过野山参几倍是毫无问题的。

看着那六根年份十足的野山参,王经理眼都绿了,直接开出了一根一百万的收购价,这价可以说是非常公道了,即使他将来卖出去,也赚不了多少。

问题是,这生意哪怕不赚也是好的,能买得起一百多万一根人参的,绝对不是富豪就是名门,能做成这样一笔生意,给药店和王经理带来的人脉,绝对是不能以金钱来估量的。

再说了,这种有价无市的东西,也不是随时随地都有的,也许错过了这次,下次可能就要十年八年后才有可能到手了。

毕竟如今山林都被开发了,但凡是有可能存在野山人参的地方,早就被人挖遍了,别说五十年份的,就算是十年份的小参也早就被人挖走卖了。

徐阳算了算,六根也就六百万,如今他可是足足有一亿多的现金堆在随身空间里,六百万对他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没这个必要低价出手。

“这样吧,按这个价我卖你一根,其余的我还是留着熬药,或者还能多赚点儿。”徐阳也不讳言自己的目的,毕竟这个王经理看起来还挺实在的,不如借机让他替自己扬扬名。

“什么?”王经理听说徐阳想自己熬制成药,眼睛立马由绿转红了,你会熬药吗?

不是王经理小看人,要知道但凡是利用野山参这种珍贵药材炼制的成药,都是极为讲究火候和配比的,也许一味药炼制投放的时机不对,或者份量有丝毫错误,可能这锅药都废了。

以眼前这个年轻人的年纪,哪怕他打娘胎里就开始学中医,到现在也就二十年左右,能比得上那些名中医、老专家?

再说了,这药熬好就得吃下去,你哪怕熬了一百份药,当场卖不掉,等第二天可能药性就跑了大半了,根本就是暴殄天物。

王经理苦苦相劝,徐阳根本就不听,只是留下了一个电话号码,让王经理下次有疑难杂症的客户,马上通知他,他负责药到病除。

王经理怎么肯信,还药到病除,别吃出了事儿,家属不得找自己麻烦?

两人正纠缠间,店门被人推开,进来了一名风度翩翩的年轻男子。

这位男子,一身的名牌,面相长得也极其英俊,二十七八岁的年纪,却难得有沉稳的气质。

刚进店门,还没搞清楚状况,突然年轻男子就看到了柜台上那几根野山参,眼睛顿时就是一亮。

原本他路过这家药店,也只是抱着不妨一试的态度进来看看,没想到居然运气那么好,真的找到了自己急需的东西。

急急地冲上来,看也不看王经理和徐阳一眼,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几根野山参,伸出去的手指都在不停地颤抖。

“这……这是,最好的野山参啊,年份足,品相好,这些我都要了!快点帮我包起来!”年轻男子一面看,一面不停地说道。

这野山参,远远就能闻到一股浓郁的参味,参体上的褶纹密且深,参须长而清疏,其上缀有珍珠点,加之黄褐色的参皮,可以确定是野生品种,绝对不是那些人工养殖的妖艳货色可比,正是年轻男子急需的那种好药。

第六章 金耀华

徐阳愣了一下,什么你就包起来?你问过我没有啊?

当下也不搭话,徐阳就把六根野山参都收了起来,然后抽出一根递给王经理,说道:“说好的,这根是卖给你的,我给你一个账号,你打进去就好。”又扫了年轻男子一眼,继续对着王经理说道:“至于你再卖给谁,我管不着。”

虽然他也能直接把人参卖给这个看起来非常急需的年轻男子,不过左右不过是多了几十万,徐阳还真看不上,现在哥可是有钱人。

而且事先答应好的事,徐阳不想毁约,毕竟以后还得靠王经理帮自己宣传。

王经理一看,被年轻男子搅了局,收购另外那五根野山参的事没戏了,心底对那年轻男子不由得也有些埋怨。

不过他手下可一点都不含糊,先把人参收好了再说。

至于说货款,有了账号就够了,那么大的药店也不会抵赖一百万的货款,毕竟得走财务程序,没那么快。

年轻男子见徐阳收起了人参,没有搭理他,心下便是大怒。

“你知道我是谁吗?这人参你怎么就敢收回去?我金耀华想要的东西,还从来没人敢拒绝!”说着,年轻男子就拿出来一本支票本,又抽出一支金笔:“说,你想要多少钱,只要你敢开口,我就敢给你!”

徐阳乐了,这位傻大胆啊?我要是开口十个亿你也给我?

当然,徐阳不可能这么说,这样就不是做生意,而是奔着结仇去的了。

年轻男子看上去温文尔雅,穿戴也都是名牌,即使在如此境遇下,也能保持镇定的气场,给人的感觉就是非富即贵。

这种人,若是能结交,远比搞成仇人要合算的多。

“人参呢,暂时我是不想卖的,今天带过来无非是请王经理帮忙掌掌眼,看看能值多少,如今既然知道了这人参还能值几个钱,那就够了。至于你想要,王经理那里我留了一根,你跟他商量一下价钱比较好。”说罢徐阳转身就要走。

“你给我站住!”金耀华有些急眼了,呵斥了一句。

徐阳并没有理他,原本他对这人还略有些好感,现在么,对于没有礼貌的人,他懒得搭理。

金耀华马上就觉察到自己的态度有些过分,马上就转了口:“我是说,请留步,刚刚我的态度可能有些不太好,若有冒犯之处,还请这位先生见谅!”

说罢,端端正正给徐阳鞠了一躬。

徐阳有些意外,这种有钱人家的子弟,能有这种涵养的,确实很难得。

不过这也是徐阳见的有钱人少,一般来说,除非是暴发户那种,不然在任何地方,但凡家里有钱的人家,势必会从小就好好教育子女。

富家弟子,打小就有家教,长大了也会去就读各类名牌学院,毕业出来都是文质彬彬,一表人才。

金耀华就是这么一个世家子弟,自由受到了良好的教育,之前若不是因为急于要购买那几根人参来救家人的命,也不至于一时失态。

金耀华态度很恭敬,徐阳一时倒不好撒腿就走了,也缓和了一下语气问道:“我看你急于买野山参,难道是家里有人病重?”

这话算是交浅言深了,毕竟名门豪族,很多事是不能拿到台面上来说的,有时候不经意间透露出的信息,都可能会给家族带来很大的麻烦。

不过好在金耀华并没有顾忌这点,只是神色有些黯然地说道:“家父多年来为了家族事业殚精极虑,积劳成疾,年前就病倒了,求医问药都无法确诊,这次终于请到了帝都中医学院的副院长龙老先生诊脉,开出了一剂药方,里面最主要的一味主药就是三十年以上的野山参,只是这味药并不好找,我们全家都在各处寻找,今天偶然路过庆春堂,只是想进来问问,没想到真的找到了这救命的良药,只是……”

此刻金耀华望向徐阳的眼神,充满了希冀和渴望:“只是这味药方里,野山参所占的份量很重,这一根野山参恐怕用不了多久,而龙老先生说了,这味药起码得服用半年以上,才能根治家父的陈疾,这位先生,不管什么价钱,只要能救回家父,哪怕就是砸锅卖铁,转让金家所有的资产,耀华也一定要救治家严,还请您只管开价,方才我说的不还价,绝对不是随口妄言!”

见金耀华确实是个孝子,说的话也非常合情合理,徐阳也难免有些心动。

他保留人参的目的,无非是想通过炼制成药来赚更多钱,既然金耀华都愿意开出天价了,那么卖给他一些又如何?

反正这种等级的野山参,自己随身空间里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比这更好的,上百年的野山参也超过两百根,如果仅仅是多卖五根人参就能救回一条人命,自己又能赚上一大笔,何乐而不为呢?

只不过,

有些事还是得说清楚比较好。

“这位,嗯,金先生是吧?”徐阳问道。

“不敢,您叫我小金,或者耀华都可以。”见对方态度松动,金耀华大喜过望,顾不得其实他要比徐阳大上五六岁,姿态放得很低。

徐阳点点头,看起来这个金耀华是真的孝顺,便道:“你年纪比我大,我还是叫你金先生吧,不然我不习惯,小姓徐,金先生以后叫我小徐就可以了。别怪我多问一句,令尊得的是什么病?一定要用野山参来治疗吗?”

提起父亲的病,金耀华的脸色有些阴郁,沉吟片刻才说道:“此地人多耳杂,徐先生,不如我们找个安静的所在,再商量吧?”

一旁的王经理也是一拍脑门,是啊,怎么就在这店堂里聊了那么久呢?这可不是待客之道。

“那二位,不如进我后堂商量如何?后堂非常静谧,我再泡一壶好茶,大家坐下来慢慢聊?”

都没有反对意见,徐阳和金耀华便跟着王经理进了庆春堂的后堂。

毕竟是家有年份的老药铺了,后堂面积比前面的铺子还大,一部分用来炮制药材,还有一部分被当做了仓库,而王经理则把二人迎进了小会客厅。

小会客厅面积不大,大概二三十平米的样子,果然如王经理所说,地处后堂的偏门旁,环境非常地幽静。

两人既然安坐,王经理就借口要去泡茶,离开了会客厅。

他留下二人的原因,是为了做成这笔生意,他也怕金耀华跑去直接问徐阳买药,这样自己就没办法攀附上金家这棵大树了。

刚开始,金耀华进门,王经理还没认出他来,只是觉得他有些面熟。

刚刚徐阳和金耀华对话了几句,王经理这才想起来,这金耀华不是魔都最著名的几个家族之一,金家的长房长孙吗?

金家,屹立于魔都数十年不倒,家族生意虽然做得并非很大,但是历来都和很多军政界的名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前些日子听说,金家的掌舵人,金明光积劳成疾,董事会上突然发病晕倒,由此很多心怀叵测的人,就开始蠢蠢欲动,想要利用这个机会来谋夺金家的资产。

但后来不知为何,这一切行动都偃旗息鼓了。

如今看来,若不是蛰伏已久的老爷子出*霆一击,就是眼前这个名叫金耀华的商界奇才,接过了他父亲的担子,摆平了所有阴谋者。

仔细分析起来,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毕竟金家老爷子寿龄已高,就算他出手,怕也只能震慑住家族内部的一部分人,而并不能把所有敌对势力都摆平。

金耀华,难道就是金家重新崛起的关键性人物?

这个答案看起来很明显了。

能在疾风骤雨中,将金家这艘破船重新开上稳定的航道,恐怕金耀华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温文尔雅,人畜无害。

这样枭雄级别的人物,不借机好好结识,还等什么?

至于徐阳,则更为王经理看重,毕竟金耀华能给他带来的利益只是从长远来看,而徐阳则是一块敲门砖,只要他愿意把自己当做长期的销售对象来考虑,什么人脉自己搭不上?

强行抑制住兴奋而激动的心情,王经理从保险柜里拿出自己珍藏已久的大红袍去泡茶了。

当然这大红袍并非母树产出的那种极品,不过也算是极为珍贵了。

屋内,金耀华确定王经理走远了,这才开口道:“徐先生,金某先前也是逼不得已,否则不至于如此失态。”

徐阳点点头,通过接触,他能确定平时金耀华必定是那种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人物,今天这样大失常态,必然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家父的身子一直不是太好,为人又过于敦厚,做生意喜欢讲究交情而不顾及利益,这也是金家麾下的那几家企业,这些年来并没有取得太大业绩的原因之一。自从两年前金某从国外学成归来,先后也参与了一些家族企业的运作和管理,家父也算是放下了一些担子。”金耀华此刻谈起过往的经历,免不得娓娓道来,倒是显得神态悠然。

毕竟徐阳肯这样问,那么他手里的几枝人参,肯定没跑了。

心里担子放下一半,便也恢复了原本平和的生活态度。

第七章 罗老大

“却没料到,就在家父决定退休,准备好好颐养天年的时候,突然间就病倒了,病情来势汹汹,去了好几家医院,却根本诊断不出什么原因来,于是家祖便决定,找了几名老中医诊断,这些老先生来了诊过脉后,也是众说纷纭,不能确定最终的病因。”金耀华说到此处,摘下了金丝边眼镜,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父亲的病倒无疑是压在他心头的一桩隐痛,平日里他必须运作各类公司的要务,还要装作没事人一样,以安定公司内部纷乱的局势,根本没人可以倾诉,今天偶然遇到徐阳,不知为何,他便觉得徐阳是极其值得信任的对象,不由自主地把所有事都全盘托出了。

可能这就叫投缘吧?

平日里即使是至亲,也极少见到他如此真情流露的一面。

徐阳听着听着,也仿佛感同身受一般。

他的母亲身体也一直不太好,每次病倒时,徐阳都恨不得以身代之,可惜当时他无能为力。

想到这里,徐阳突然觉得,自己应该抽空回家看看,帮着二老调理一下身体了。

“直到前几天,我祖父特地从帝都中医学院请来了他的老朋友,龙老先生。”金耀华继续说道:“龙老先生可以说是医学界的泰斗了,他平日已经很少出门诊治病人,这次也是看在我祖父的面子上,特地飞来魔都替家父诊治,万幸的是,他老人家医术通神,凭借多年来的经验预判,终于在一本古籍内找到了家父的病因,确诊乃是一种上古绝症,于是便下了药方,只是可惜其中野山参市面上极为少见,治疗因此一直被耽误了,还请徐先生割爱,金某必定倾囊以待,必不会让先生吃亏。”

既然徐阳都很明白地说了,这人参他打算自己炼药,可以售卖更多钱,那么提前将价钱放给他,金耀华相信徐阳是个聪明人,必定会有最适合的选择方向。

徐阳听了他的话,心中难免有些疑惑,什么病是现代医学都无法确诊,还需要从古籍内去寻觅病因?

中医讲究的是平衡体态,利用各种方式调节阴阳平衡,采取的中庸之道,所以叫做中医,什么疾病需要大剂量的野山参来医治?还必须长期服用?

其实这是很违反中医准则的,是药三分毒啊。

这龙老先生的诊断,可靠吗?

但是当着金耀华的面,这种话可不能乱说,毕竟交浅言深,不是太合适。

何况人家龙老先生,堪称如今华夏中医届的泰山北斗,自己医术虽高,也不过就是系统里中级医疗术的水平,没有修炼到高级甚至是大师级的水平,恐怕无法轻言对方的是非。

“既然金先生开口了,徐阳自然也不会在这种事上刁难金先生,只是徐某也略通岐黄,不知能否去看一眼令尊的这种奇难杂症,以增长见闻呢?”

徐阳当时和太医院的各位太医交往多日,一口文绉绉却又符合身份的对话,顿时让金耀华刮目相看。

怪不得徐阳能拿出那么多野山参来,原来他也是一名医术爱好者啊。

或者说,他根本就是一名医生,只是苦于经验不足,不敢自称为医,只说自己是爱好医术?

一定是这样的。

金耀华自动脑补了一个故事,便对徐阳更加钦佩了。

中医讲究传承,很显然徐阳并没有一个好师傅,能自己个儿克服重重困难,钻研医术,那非要大毅力不可。

当下金耀华便答应了,请徐阳明天去他家里做客,并且表示要派车来接他。

能省下一笔车费,徐阳表示十分满意,然后就把手机号留给了金耀华。

有钱人的钱也得省着花啊,李嘉诚不也捡一块钱的硬币么?

至于那些人参,徐阳并没有明确表示,金耀华也不方便多问,既然他表示要去看病人,那么没道理留着人参不出售的,只不过需要多等一天,金耀华绝对有足够的耐心。

这时徐阳的手机突然响了,当金耀华看到徐阳掏出的那款24k纯金版山寨手机的时候,一对氪金双眼几乎被照瞎。

这都是什么审美水平啊?

他自然不会相信,随身能带几百万名贵药材的徐阳会穷到只买得起山寨手机,只能将其归结到某人的恶趣味上面了。

徐阳接了电话没聊两句,面色就有些微变,挂机后对金耀华说了句抱歉,便匆匆离去。

不是他矫情,实在是刚刚那个电话有些麻烦。

电话是房东大人打来的,只有一句话,他们又来了。

“他们”?徐阳自然知道是罗林那一伙人。

然而为什么他们会卷土重来?难道自己上次说得不够清楚?还是人设崩了?

不可能啊,就算崩也没崩那么快。

徐阳相信自己从刀山剑雨里磨砺出来的杀气,绝非罗林这种市井小人可以抵挡。

难道说,他背后的人,出手了?

只是,房东大人的语气里,除了惊惶和无助,为什么徐阳还隐约感觉出一丝兴奋呢?

罗林如今带了一帮子人就守在楼下。

上楼,固然可以找到梁俪,但如果被徐阳堵住,恐怕地方狭小,不利于他们人多势众,发挥更大的优势。

上次在梁俪那间屋子里,他们就是吃了这个亏,罗林被徐阳一招制住,身后那些手下根本抢不过身来攻击,这才导致的惨败。

当然,这不是他的领悟,而是他请来的一位大佬说的。

虽然这位大佬看起来,嗯,有那么点猥琐,也不是那种横起来不管不顾,能大杀四方的样子,但不知为什么,他问下来,所有道上的朋友,人人都说这位罗老大,下手最黑,而且一点案底也不会留下来。

简单来说,就是做事过脑子,不会留下把柄。

不像大部分道上混的,只凭一腔血气,真出事了,他罗林第一个就跑不掉。

果然,罗老大到了现场,出的第一个主意,就让罗林觉得这笔钱没白花,起码值回票价了。

那天逃回去以后,他越想越不对劲,如果徐阳是那种有本事又有背景的人,他怎么可能住在一间出租屋里?还是很多人群租的那种?

就算是退役兵王,也没听说过生活如此艰难的吧?

哪怕他是看上了梁俪,不应该炫富来追美女吗?难道还有哭穷追美女这招?

但上次徐阳给他带来的恐惧感实在是太深了,这次罗林索性忍痛出了大价钱,请了最好的道上朋友,十万块他也很心疼,不过想想若是能清除掉徐阳,梁俪那个XX还不是让自己随意把控?

想着想着,罗林浑身都火热了起来。

徐阳很快就叫车回了轩和小区,本来他也没走远,就是在附近找的一家药店问问价。

只是此时,看到自家楼底下那五六十条壮汉,徐阳未免也有些犯怵。

倒不是他担心搞不定这些人,只是这一来,他的表现势必要超过正常人所能理解的范畴,会不会给自己带来麻烦,这才是徐阳第一时间要考虑的。

报警?那是没问题,问题是这班人也没干啥犯法的事啊,人家还不能在小区里面散步?

至于人多了点,都是碰巧了,几个多年未见的老朋友碰上了,聊聊天不行啊?

想了想,徐阳决定还是先以理服人,实在不行了,那就再以力服人吧……

罗林远远就看到徐阳过来了,兴奋地大叫,让那位罗老大打起精神,好好削这小子一顿。

然而徐阳明显是看到这里那么多人了,依然毫不犹豫地慢慢踱步走到众人面前。

这丫胆子真大,这是罗林现在唯一的想法。

“小子,今天我请了几位大哥来替你松松筋骨,你如果能挺下来,也算条汉子,以后就跟着我混好了!”

罗林挥舞着手上被医用纱布绑成胡萝卜一般的食指,自以为给出了一个非常宽宥的投降条件。

只是,为啥徐阳脸上,似乎不像惧怕的表情,反而,

像是在憋着笑?

然后他整个人都斯巴达了。

因为他花十万块钱巨资请来的那位罗老大,居然一反常态,一个人杀了出去,手无寸铁冲到了徐阳面前!

这就是所谓的做事过脑子?

罗林表示理解不能。

再以后,颠覆他三观的事情又一次发生了。

那位罗老大,居然……

用一种远比罗林面对着背后靠山时,更为谄媚的态度,向徐阳问好……

这是肿么回事?

罗林表示理解不能。

更让他难以理解的是,徐阳居然一脸平静。

这气场,未免也太过于强大了吧?

空气中隐约传来两人的对话声。

“怎么?最近又开始做坏事了?”

“哪儿敢呢?我可是听从您的劝告,一直都在做好人好事啊……”

“那今天堵我这事?”

“那都是我被那个王八蛋给骗了,他说他妈妈留给他的遗产,被一个女人给卷跑了,那个女人背后还有个混小子,很能打,这才请我来主持公道的,要知道是恩公您,给我一百个胆子也不敢乱来啊,不对,应该是根本就不会来,您必定是在做好事,我怎么会来阻您的路?”

罗林想哭。

特么你们早就认识,为什么没人提起过?

还有徐阳,你都认识罗老大了,看样子还稳稳占了上风,住出租房是在微服私访吗?

第八章 正道

罗林越听越晕,自己这是……招惹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了吗?

就在这时,梁俪不知为什么从楼里冲了出来,挥舞着菜刀就冲到了徐阳身边,对着一旁的罗浩一副虎视眈眈的样子,还跟徐阳说道:“小阳阳,别怕,姐已经报了警了,他们那么多人一个都跑不掉。”

原来梁俪一开始没看到罗林带了那么多人过来,还以为就是之前那几个,所以才打电话让徐阳回来。

上次徐阳直面一切的那种气势,让她芳心乱跳。

她不知道这是徐阳内蕴的气概大爆发,还是临时强行装出来的,自打她认识徐阳以来,就从来没见他有过这样牛逼的状态。

所以她今天其实是抱着案件重演的想法,才打电话让徐阳过来的。

没想到不久以后才发现,楼下人越聚越多,梁俪这才感觉到情况不妙,打徐阳电话也没人接,直到看到徐阳进了小区,她才咬咬牙冲下来,想要保护徐阳撤退。

徐阳咂吧了一下嘴,看来这房东大人脑子是不太好使,不过对自己还真是不错。

“房东大人,别怕,这些都是自己人。”安慰了梁俪一下,转过身来望向罗老大。

徐阳对面前这个所谓的罗老大,还是有些印象的。

当时还是小混混的罗浩,和那个如今不知所踪的风凌,带了一帮子人去金老板开的拉面店捣乱,被路过的徐阳狠狠地教训了一顿。

事后罗浩就赌咒发誓要做好人,结果现在居然混成了道上的大哥。

真是意外的……惊喜啊。

不过今天他的态度倒是挺让徐阳满意的,人数上占了绝对的优势,却跑过来效忠,这样的眼光和判断力,不是每个人都有的。

不过那个罗林,倒是真不识相。

正好借罗浩,整整他。

见徐阳示意,罗浩就转过身来,命令手下把罗林抓了过来。

大家都姓罗,怎么做人的差距那么大捏?

徐恩公那么好的人,你也敢得罪?关键,还敢骗我?

搞得自己差点又做了坏事。

罗林这次带来的人,一大半都是罗浩手下,他本身也就原来雇来的那五六个人,胆气上次就被徐阳吓破了,如今寡不敌众,更不敢上来搭救金主了。

说到底,哪怕金主给的钱再多,也没自己的命金贵不是?

罗浩也不多说话,一个一个的耳光抽上去,罗林整张脸没多久就鼓了起来,徐阳一看,好家伙,乍一看比庞梓还富态呢。

“好了好了,差不多得了。”徐阳有些看不过眼:“一切还是要走正道,讲法律嘛。”

罗浩恍然大悟,扔下手里已经被抽得话都说不出来的罗林,眼光又顺着往那些罗林带来的小喽啰看过去了。

那几个小喽啰立马就怂了,“库嚓”一下跪倒了一片。

“我们不知情啊,都是罗林带着我们来的,那些坏事也都是他的主意啊!”

罗浩笑笑:“既然是这样,你们应该举报他啊,走正道,讲法律,这样才有好下场嘛。”

那些小喽啰听罢连连点头,马上就把罗林给卖了,个个发誓要同他脱离关系,把他做的那些坏事都说了出来。

徐阳听完撇撇嘴,觉得自己不能再说下去了,但凡是在罗浩面前说任何一句话,都可能被带歪咯。

这时警车终于来了,好家伙,听说有人报警几十人聚众斗殴,一下子来了十几部警车。

好在结果很好,有热心市民用于同歹徒搏斗,早就把那几个社会渣滓给放翻在地。

带头的警官送了一口气,毕竟如今还是和谐为主,自己的辖区内若是出了大案子,没好果子吃。

罗浩那些手下似乎是轻车熟路了,把那些连罗林底裤啥颜色都招出来的喽啰们,带着罗林一起塞进了警车,直奔最近的局子里去了。

他们当然是证人,也是勇斗歹徒的好市民,也陪着一起去作证。

至于罗林能被判多久,徐阳不知道,反正哪怕他后台再硬,这些天他肯定是没机会再回来给自己添堵了。

罗浩的那些手下属于见义勇为,旁边还有无数群众作证,搞不好还能拿个什么好市民奖。

罗浩心里对徐阳的钦佩之情又上升了一个层次,眼看就快赶上玉皇大帝了。

道上混,非但能赚到钱,还能堂堂正正在局子里进进出出,甚至拿奖励,这是一个梦想啊!

徐阳拍了拍他的肩,问道:“这才几天啊,怎么混得风生水起了?还跑这边来啦?”

罗浩这才一五一十地将这些日子的情况跟徐阳交待了一下。

当天被徐阳放走以后,罗浩便带着手下和风凌分道扬镳了。

风凌对手下确实不错,但是罗浩他们都觉得,他不是长久能带领大家一起走正道的人。

所以一致推举罗浩当了老大,之后罗浩秉承着从徐阳那里领悟过来的做好事精神,实实在在地阴了那些竞争对手好几把,瞬间清空了周边的势力。

后来想想,做事还是得多请教一下徐阳,这才把场子扩大到了旭辉区这里,只是没想到今天差点大水冲了龙王庙。

徐阳听了也是笑笑,他虽然没指望过依靠罗浩这种人来摆平竞争对手,但是有他们做底,起码不怕对手使阴招。

有些事情,自己可以不做,但是绝对不能让别人做。

这是徐阳的底线。

毕竟和小世界里不同,这里是自己真正的家,有亲人,有朋友,还有自己无法摆脱的真实身份。

“罗浩,做得不错,继续下去,千万记住,犯法的事绝对不能做,得走正道。”徐阳也算是对罗浩谆谆教导了。

罗浩点头称是,忙说道:“我们现在的帮规就是不犯法,走正道。”

徐阳嘴歪了歪,自己这算不算是让浪子回头,塑造了一个讲文明讲礼貌的三好帮派啊?

送走了罗浩他们一帮子人,回头看房东大人的时候,发现她眼都是直的。

说实话今天梁俪壮了胆冲下来,根本就没指望有好的收场,天知道警、察来的时候,自己和徐阳两个人在几十个壮汉的围攻下,还能不能站着?

随后发生的一切,让她的三观完全颠覆了。

为什么罗林新带过来的那些朋友,认得徐阳?

而且好像徐阳说什么,他们都完全遵命?

然后罗林就GG了……

剧本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就算是再会吹牛逼的网文写手,也写不出这么一个桥段吧?

现在徐阳回头冲她一笑,梁俪一直悬着的心,这才真正放松下来,整个人扑到徐阳怀里,一阵痛哭。

这下轮到徐阳斯巴达了。

他从未想过,一向表现坚强倔强,即使当着几十个壮汉也敢提着菜刀保护自己的房东大人,居然也会有如此柔弱的一面。

徐阳的双手举在半空中,上也不是下也不是,直到感觉肩头的衣服都已经被梁俪的泪水润湿,这才放下双手,安慰性的拍了拍她的后背。

“没事的,没事的,有我在……”

梁俪哭得累了,才发现了自己的不妥。

这算不算人设崩塌?她心里不断地在问自己。

管它呢。

老娘愿意!

自从她继承了林阿姨的遗产之后,面对突如其来的大笔财富,和那些紧随而来的流言蜚语,梁俪强行把自己从一个小护士的形象,一夜间转化成成熟干练女性的外壳。

这坚硬的外壳是用来保护自己,也是用来保护那些在自己羽翼下才能辛苦生存的底层小人物。

这些人里,包括有徐阳、庞梓这样租不起房的小白领,也有隔壁小夫妻这样一家三口租一间房的小生意人,更有一些是很久以前就一直租着林阿姨房子,十几年来没有涨过房租的老人家,若是没有自己一直死撑,或许他们早就被那些心怀鬼胎的人,从屋子里赶了出去。

直到今天,她才真正感觉到,自己是可以放轻松,被人保护的。

坚硬的外壳突然之间就崩溃了,露出其中被包括着的,柔弱而又纯洁的心。

好在有你,梁俪忍不住悄悄抬起头,看了下徐阳。

徐阳一脸无辜地安慰着她,心里也在想,这算怎么回事呢?

要不是你手里还有把菜刀,我早跑了……

当晚,某栋别墅内,一个长相俊朗的青年接了一个电话。

放下电话后,他长久不语,然后笑了笑。

“有点意思,居然又失败了。”他此时的语气却和他的笑容,毫不吻合。

“看来,我也得认真点了。”

…………

第二天一早,徐阳就接到了金耀华打来的电话,报了下地址,徐阳就想出门等车。

梁俪昨晚是回家睡的,她家就在楼上,今天一早就下来了,正好看到徐阳要走,马上把他拦住了。

“尝尝我特地替你做的早餐。”梁俪面色有些绯红地说。

徐阳刚想拒绝,房东大人的眼睛就瞪了起来。

刚刚她脸红了?肯定是自己的错觉。

品尝了一下房东大人精心烹制的早餐,徐阳内牛满面。

房东大人这属性点肯定点错了,没点到厨艺上啊,搞不好还从厨艺这里借了几点去别的方面?

这特么是人能吃的吗?

暗黑料理啊!

看着小笼包里黑黢黢地肉馅,以及唇边传来的五味杂陈的口感。

再看看皮蛋瘦肉粥里,连蛋壳都没剥干净的皮蛋,还有口感极其特殊的粥……

大姐,糖和盐分清楚有那么困难吗?

勉强灌下去几口粥,徐阳飞也似地逃离了出租屋。

梁俪脸色变得极差:“死没良心的,我煮的东西能有那么难吃?”

然后自己试了一口。

她的脸色开始转变成极为丰富。

“他能吃那么多口,对我一定是真爱啊!”

房东大人顿时嘻嘻直笑,一副小女人状,陷入了深深地遐想之中。

一旁探出头来观望的庞梓,被房东大人的这副笑容,吓得缩回了房间,久久不敢动弹。

第九章 金府

徐阳一路逃出小区,一直到十字路口才停下脚步。

他电话里留给金耀华的地址就只是这个路口,徐阳并不想这个和他并不算太熟悉的人,过度地侵入自己的生活。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他对金耀华有什么防备,只是关系还没到那个点上,他觉得就应该是这样。

一路上,他都在想昨天那些事,罗浩最后离开时,留下的那个充满满足感的笑容,让他开始感觉到,自己算不算改变了一个人的人生呢?

答案当然是肯定的,只是这一切发生得有些太快了,快得令徐阳猝不及防。

好事终究是好事,但徐阳心中不知为何,有些惴惴不安,或许他还没有完全从两个世界之间的穿越冲荡中恢复过来,太过轻易地改变一个人甚至是一群人的命运,在小世界里并不罕见,然而转换到现实世界,这恐怕是徐阳生平第一次了。

一辆黑色奔驰商务车缓缓停在了徐阳身边,车厢门打开,金耀华走下了车,手一摆,微笑着请徐阳上车。

这就是世家子弟的风度吗?徐阳点了点头,同样也感觉到,如此礼遇的背后,说明金耀华也在隐隐地摆出了距离感。

真是朋友,绝对不会如此客套。

这叫讲礼貌,也叫懂得分寸,徐阳同样很满意。

这只是一次商业拜访,他提醒着自己。

进了车徐阳才发现,这款他还不知其名的奔驰顶级商务车,内部极为宽敞,驾驶室与后排是完全隔离的,除非主人愿意,否则驾驶员是听不到半点后排对话的。

那么宽敞的车厢,居然只有两个并排的豪华座椅,居然还有按摩功能,九宫格顶灯散发着柔和的光线,照得车厢内比外面光线要更好些,却并不刺眼,除此之外,前排是一个精致的吧台,吧台上方是台电视,此时播放着首不知名的音乐作品。

给人的整体感受就是舒适。

有钱人真会享受,徐阳暗暗吐槽了一句,然后随便找了个座位就坐下了。

金耀华紧跟着上了车,坐到了徐阳身边。

车门自动关上了,平缓地启动,丝毫没有什么冲击感或者说推背感。

见徐阳上车后便不说话,金耀华笑了笑,主动开口道:“王经理那里,昨天我把那根野山参买下了,给他留了两分利,他多少还是有些舍不得的。”

徐阳也淡淡地笑了笑,以金家的势力,王经理自然是留不住好东西的,不过金耀华如此表示也算是很给自己面子了,虽说只是两分利,那也是二十万的利润了,这个金耀华,挺会做人啊。

金耀华继续说道:“昨天回去就请龙老先生亲自配药,晚上就服了一剂,今早又服了一剂,家父精神明显好了许多,看来痊愈有望啊。”

说罢,他脸上的笑容又加深了几分。

看起来他还真是个孝子,富贵人家有这样孝心的,真的不多。

只是透露出的信息,却让徐阳更加忧心了,虽然不关他的事,然而有些明显违背常识的事,让略有些强迫症的他,突然很想玩一把“大家来找茬”的游戏。

只是一切在没有面见到金明光,详细了解他的真实病情之前,都只是一个猜测。

而猜测之语,并没有什么实际说服力,徐阳也不想白费劲。

“令尊身体转好,那实在是太令人欣喜了。”徐阳淡淡地恭喜了一句,便不再说话。

金耀华能明显体味出徐阳现在不想多说话,于是也收起了找人倾诉一下心中喜悦的想法。

好在车虽然开得极为平稳,但徐阳能感觉到,车速其实是极快的。

不多久,商务车开始缓缓降速,一直到停下,都没有让徐阳感觉出任何一丝不适,这就是豪门的底蕴,连一个普普通通的司机,都能顾虑到很多不为人注意的细节。

而往往是细节决定一切。

等到下了车,看到所在地的场景,徐阳又一次惊讶了。

能在魔都的市中心区域,有占地如此之大的一片地来营造别墅,看来金家隐藏着的实力,远比它显示出来的更为惊人。

除了中央的那栋别墅以外,外围足有几十亩绿地,星星点点地种植了一些植物之外,其它都是绿草茵茵。

那么大一片地,只是作为主宅的映衬,这样看上去的感觉,颇有些英伦贵族庄园的风格。

在寸土寸金的魔都,光这片地恐怕都值上个几十亿了,更不要说金家的其它产业。

而据徐阳昨天特意在网络上了解到的,金家一直以来非常低调,给所有人的感觉就是,除了资格老一些,已经完全跟不上时代的发展,沦落成二流世家了。

徐阳现在很想给那些在网络上冒充行家的发帖人一顿耳光,哪个二流世家,光住的地方都值几十亿的?

金耀华见徐阳有些发愣,也明白他所想的,于是谦和地解释到:“家祖当年买下这块地的时候,地价还很便宜,加上当时还有些关系,其实并没有花多少钱。”

如此解释,徐阳表面上点头认可,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

光这片地,抵押给银行,贷款都能有几十亿,有这么一大笔资金,什么生意做不成?

看来除了明面上的生意以外,金家的触角恐怕比所有人能想象的都波及广阔。

而金耀华过度谦虚的说法,大概也是习惯使然吧。

徐阳对金耀华和金家,更有兴趣了。

跟着金耀华进了宅子,一旁的管家早就迎了上来,金耀华问了几句情况,管家低声禀报,从他喜上眉梢的表情来看,显然金明光的情况,比起一早来要更好了一些。

金耀华也是如此,笑着请徐阳进了里屋,边走边介绍说:“刚刚龙老先生来诊治过家父,说情况比他的预料还要好很多,看来是徐兄的野山参药效极好,这次还真是多亏了徐兄啊!”

徐阳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搭话。

走到一间房门口,门口守着两名高大的守卫,金耀华推开了房门,带着徐阳进了屋子。

床上躺着一个看上去五十出头的老者,此时已经昏昏睡去。

只是仔细看去,此人似乎比同龄人更为苍老一些,面色有些青灰,唇角却露出一些妖异的血红色。

除此之外,都和一名普通的患病老者没有什么差别。

徐阳远远地看了看,便对心中的预想有了些把握。

但是为了更加保险一点,

“鉴定术”发动。

看着系统内,鉴定术得出的结果,徐阳的嘴角露出一丝玩味的冷笑。

看起来这些年,医学界退步很多啊。

这种雕虫小技,居然没人能发觉?

泰山北斗?呵呵。

金耀华守在父亲身边,替他掖了掖被角,又找来一旁伺候的护士,询问了几句,然后便转回身来问徐阳是否要诊脉。

徐阳摇了摇头,说不必了。

光光看一眼就可以确诊的事,再去做什么表面功夫就显得多余了。

徐阳转身便出了房门。

金耀华有些愣神,这和他之前预想的不太一样,不过既然徐阳表示不用诊脉,对于父亲身体看得远比任何事物都重的金耀华,自然也不会强求什么。

只要徐阳走之前,能留下那些野山参就已足够了。

匆匆跟着徐阳出了房门,到了大厅中。

“有没有安静隐秘的所在,我有些话要和金先生说。”徐阳压制住心中的莫名怒气,淡然地问道。

金耀华以为徐阳是要和自己交涉野山参的价钱,怕被人听去,于是欣然答允,带着徐阳去了另一间密室。

说是密室,其实也只是间比较僻静的房间,不过内部的装潢却不次于任何一间主卧。

关上房门,金耀华急急问道:“不知徐先生何时能将人参割爱,龙老先生说之前那支野山参最多用到明天就要用完了,后续治疗一定要跟上,不然只怕前功尽弃。”

徐阳想了想,金家这个人情自己应该拿下,不然就是错过了一次难得的机缘。

至于背后的黑手,还有那个所谓的龙院长,难道自己需要担心?

那自己还有什么脸面去谈侠义精神?

于是徐阳便盯着金耀华的眼睛问道:“你信我不信?”

“怎么说?”虽然疑惑于徐阳的问题,但是金耀华还是下意识地问道。

“你不信我,很简单,我把人参卖给你,银货两讫,大家一拍两散,从此江湖不见。”徐阳淡淡地说道。

“那如果说,我信徐兄呢?”即使金耀华反应再慢,这时也应该觉察出不对来了,何况他身为几家上市公司的实际掌控人,又如何会是个迟钝的人?

此时他已经开始考虑其它后果了。

选择不信徐阳,反而简单,拿钱收药走人。

但徐阳想表达的意思,明显不是如此简单,这幕后,必定有甚多的牵扯。

“你若是信我……”徐阳凑近了身体,低声说道:“就请给令尊,停药。”

缓了一秒,徐阳又道:“立刻!”

“什么?”金耀华大惊失色!

如果说徐阳想表达的意思是,他不愿意卖参,那么金耀华或许会认为他想借机抬价。

然而很明显,对方并不是这个意思。

相反地,他在质疑,龙老先生开出的药方,对自己的父亲是相当不利的。

这才是徐阳问他,信不信自己的真正含义。

第十章 信任

金耀华听到这话, 第一反应就是,

如何把徐阳给扔出去。

龙老先生是当今华夏医学界首屈一指的泰斗级人物,可说是桃李遍天下,哪怕是在名医辈出的华夏医学院也是一言九鼎。

这样的神医,也就是凭借着金家老爷子昔年的一点香火情,才会不远千里屈尊来到魔都,替自己的父亲诊治病情。

而现在,徐阳居然明确表示要停用龙老先生开出的药方。

然而不知为什么,看着对方认真的眼神,金耀华居然无法表达出拒绝的意思。

这是……

怎么个情况?

见金耀华哑然不语,徐阳又道:“徐某知道金先生很难相信一个事实,这么说吧,如果令尊继续服用那剂药物,初时确实可以振奋精神,让令尊恢复一些精力和体力,然而不久以后,大概三天后,令尊的病情便会愈发严重,乃至……”

徐阳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他的意思,金耀华明白。

“为什么?”金耀华追问道。

“具体原因徐某不方便说,但是金先生如果相信我,就请按照我的意思去做,否则,到时候只怕追悔莫及。” 徐阳很郑重地说道,然后把五支人参一一摆放在身前的书桌之上。

意思很明显,如果相信,就请执行,如若不信,就拿走人参。

甚至连价都没准备谈。

徐阳这是在赌。

既赌金耀华对自己的信任,

也赌他的眼光。

若是金耀华连相信自己的胆魄都没有,或者说他连信任自己的眼光都不在,那么金家今后的所谓支持,要不要都没区别。

沉吟片刻,金耀华又问道:“若是停药,徐先生能否有办法医治家父?”

徐阳笑了,眼前这位年轻的商界奇才,果然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关键所在。

无论徐阳说得多好听,如果没有医治金明光的最终方案,那么哪怕明知道龙教授的药方可能会有问题,金耀华依然必须继续执行原来的那套医疗方案。

因为金明光的病情,实在是拖不起了。

相信任何人在这种情况下,哪怕明知是饮鸩止渴,也会选择继续治疗下去。

更何况,单凭龙教授的名声,也不是徐阳可比的。

而金耀华如果选择相信自己,徐阳也必须给出一些承诺。

即便只是一根稻草,金耀华也可以有些凭借,然后才能在巨涛中,放弃那根看似能够保命的浮木。

徐阳点点头:“令尊的…那个病,拖延的时间有些长了,治起来有些费劲,也会有些,嗯,贵。”

自从进了这间密室,金耀华的脸上此刻方绽出了微笑,虽然他和徐阳并非十分熟悉,但仅仅是这两天的碰面,让他很清楚对方的为人。

徐阳都有功夫考虑敲诈自己,那么金明光的病症在他眼里,就是肯定能够治愈的。

不然,他才不会冒着得罪整个金家的风险,去承担这么一份责任。

相比起来,他若是把野山参直接高价卖给自己,什么都不管,岂不是更容易敛财?

卖家市场,哪怕徐阳开价再高,也不至于激起金家的怒火。

他完全没必要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做这种蠢事。

金耀华选择,相信徐阳。

这是一种基于金耀华内心深处的神秘感觉,无关于两人的关系,甚至无关于金耀华对徐阳的评价如何。

原本徐阳这种阶层的人物,还不值当金耀华特地去对他评点一番。

然而在做出这一决定后,金耀华反而对徐阳产生了更为浓烈的兴趣。

不过金家如今也并非是金耀华一言而决,这么重大的决定,金耀华必须征得金老爷子的同意,他请徐阳一起去说服那位传说中,久已不问世事,然而却是整个金家最神秘也最有权威的老爷子。

徐阳也明白,如果要获得金家的鼎力支持,一个金耀华是远远不够的。

甚至加上金明光,恐怕也只能是有选择、有限度的支持力度。

这种程度的结盟,对于徐阳今后的发展,并不是特别有利。

那么,今天最重要的一场会面,马上就要展开了。

想想还有些小激动呢。

…………

同时,在金明光的卧室中。

龙教授放下了金明光的手,微笑着对他说:“小金啊,你的病情大有好转,只要继续服用几剂药,很快就能好起来,到时候记得一定要请老夫喝酒啊,你家酒窖里秘藏的美酒,老夫可是惦记好些年了呢,哈哈……”

金明光勉力坐直身子,恭恭敬敬地谢道:“多谢龙老先生救命之恩,明光今后必定涌泉相报,还请龙老先生快去休息,千万别因为明光的事累坏了身子。”

龙教授摇头笑道:“哪里哪里?老夫身子倒还康健,只是小金啊,以后千万记得不要太过于劳神了,你的病因正在于此,莫要重蹈覆辙啊。”

听到龙教授的谆谆叮嘱,金明光诺诺连声,却没抬头看到龙教授眼角偶露的那一丝冷光。

“为何汤药还未熬制好?耽误了小金的病情,我如何对得起金老的嘱托?”见早就吩咐下去熬制的汤药还未送来,龙教授莫名有些焦躁,命住手去催促一下。

没多久,助手就回来了,在龙教授的耳边窃窃私语,只见龙教授眼睛渐渐睁大,面上慈祥的笑意转变成恼怒的神色。

“好一个金耀华,小小年纪,胆子倒是不小!”暗骂了一句,龙教授又低声问助手:“这小子现在在何处?”

助手回道:“他现在和金老先生在一起。”

“那就去翠竹轩!”

翠竹轩是金家别墅后一栋独立的竹屋,外表看起来极为普通,直到徐阳随着金耀华一起进到竹屋内,才体会到其中的不凡之处。

竹屋通体是由稀有的南山翠竹垒砌而成,虽然只是竹屋,内里却是清雅幽静,即使是如今盛夏炎炎,却没有一丝暑气能侵入屋内。

屋子里根本就没有任何空调之类的现代化电器,能带来丝丝凉意的,除了竹屋本身就极为通风顺气之外,就只剩屋中央的那块寒玉了。

这可是传说中的东西,想当年古墓派就有一块,虽然徐阳并未见过实物,想来大小应该也比不过如今翠竹轩中的这一块。

这块寒玉,呈不规则的六边形,不知被哪位能工巧匠充分利用,做成了一张极为宽大的矮桌,看上去足足占了这间本身就不算狭小的房间三分之一以上的面积,徐阳目测了一下,应该不小于十个平方米。

这比起只能做成一张寒玉床的古墓派寒玉,要大多了。

哪怕是在炎夏,寒玉桌依然散发着淡淡的寒气,只是这寒气并不侵人,即使长时间坐卧在侧,一样不会受凉,反而对身体极有好处。

当然,这种好处更多是体现在武学修炼之上,像金老先生这种毫无内功基础的普通人,看来只能是把这寒玉桌当成了一件稀有的宝物,用来代替寻常的空调而已。

真是好浪费……

暴殄天物……

暴发户……

徐阳暗中连连吐槽。

不过仅凭这点,也足够证明金家的强大了。

金老先生此时正侧卧在寒玉矮桌之旁,闭目养神,金耀华慢慢走近,见金老先生只是假寐并未睡着,这才在他耳畔轻言数语。

金老先生此时并未睁眼,只是低低地叹了口气,缓缓开口道:“龙老是老朋友了,他的诊治不会有错的,请替我先谢过徐小友,既然他不愿意出手相助,也不必勉强,我再想想办法去别处筹措野山参也就是了,切莫难为别人。”

话虽客气,但言下之意,根本就不信徐阳的话。

确实,一个是多年的老朋友,整个华夏可数的医学名家,一个只是孙子偶然结识的无名小子,天秤的两端,砝码根本无法保持平衡。

金老先生能有如今这种态度,已经可说是气度过人,非常有绅士风度了。

无论是谁都说不出半个不字。

除了徐阳。

徐阳冷笑,他觉得这个世界都很可笑。

金老先生依旧没有睁开双目,只是提高了声音说道:“徐小友不必如此,老夫即使可笑,也不是徐小友你这种晚生后辈可以评头论足的,还是请回吧。”

徐阳还在笑,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早就听说金家老爷子有趣,今日一见,果然是哈哈哈哈……很搞笑啊。”

金耀华悚然动容,制止道:“徐先生不必多言,切不可得罪家祖……”

然而说到一半,却已被金老爷子伸手阻止。

“让他说下去,老夫倒要听听,什么事情这么好笑,也好让老夫也开开心。”

徐阳边笑,边指着金老说道:

“我笑金老爷子马上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还在这里高卧不起!”

“我笑金老爷子,多年的基业即将不存,还在这里伪作高人!”

“我笑金老爷子,家族即将被人吞并,依然修身养性,当一个竹林隐士!”

“我笑……”

“住口!”

紧闭的双目终于睁开,原本淡然的神色也变得阴晴不定。

“若是徐小友说不出所以然来,今日便不必回去了。”

不愧是多年前就纵横天下的枭雄,即使明明不会武功,此时老龙抬首,偶露的气势居然足以吞天。

然而徐阳的气势却更胜之。

金老爷子撑死了不过是一个家族的族长,徐阳连皇帝都威胁过不止一次,连天下第一大帮会的总舵主都当面抽过脸,以金老爷子的身份,又如何能凌驾于他之上?!

这次,金老爷子的神色,才真的变了。

第十一章 龙教授

如果说先前那声冷漠的威胁,那股夺人的气魄,都只是金老先生故意为之,目的不过是为了试探徐阳底气的话。

那么如今面对徐阳遇强越强,毫不费力便显露出来更为滔天的气势,金老先生才第一次真正地动容了。

不知为何,金老先生此时生出一种莫名的感觉,哪怕是倾金家全族之力,也绝对无法撼动,面前这个年轻地不像话的徐某人半根头发。

这根本不可能。

哪怕是当今可称天下权势第一的米国总统,金家若是不顾一切施展实力,相信也能让其伤筋动骨,甚至让其送掉性命也并非是不可能的。

更何况这个明显并非世家出身的无名小辈。

然而相比起对于金家势力的信心,金老先生更为依仗的,还是他那种仿佛与生俱来的神奇预知感。

这种预知感,让他在炮火连天的战争岁月中活了下来,也让他在波谲云诡的商界斗争中逃脱了无数次,由对手、友人甚至是最亲的人设计出来的阴谋诡计,从而无往而不利,几乎是凭借一己之力,创造出了金家这么一个老资格的世家。

而今天,这种危机降临的预知,居然是由面前这个年轻人带给自己的。

也就是说,他仅仅凭借个人的能力,就能威胁到整个金家。

这可能吗?

相比起理性告诉金老先生的不可能,他更相信感性告诉他截然相反的那个答案。

仿佛完全无视了金老先生的威胁,徐阳表面上依然保持着足够的礼貌和敬意,作为一个掌控大家族数十年的老人,徐阳觉得这点尊敬完完全全是必须的。

然而,也仅仅是如此罢了。

“我想看一下龙教授的药方。”徐阳提出了进金府后的第一个要求。

“不可!”金老先生几乎是本能地拒绝了这个无礼的提议。

随后又解释道:“这个药方本是龙老的家族内不传之秘,原来便不想拿出来,只是出于对于老夫的信任,和犬子的病情危急,最终龙老才勉为其难地交了出来,具体药材的配伍方式,也是由他本人亲自掌控,老夫于情于理都无法将药方交给徐先生查看。”

徐阳点了点头,目光转向金耀华。

金老先生不愧是老江湖,断然拒绝的口吻,让人很难从他的话语里听出他真正的意思。

相比起金明光的命,什么多年来的友情其实都是假的。

只是这药方,不能从他手里转交给徐阳罢了。

这算掩耳盗铃吗?徐阳腹诽道。

金耀华苦笑了一声,他当然也听出了他祖父话里隐藏的意思,这个不讲信义坏名声,最终还得他来背。

“药方我是没有,不过龙老昨天晚上配药时我不是太放心,在一旁伺候过,也看过那张药方两眼,应该都还记得。”

果然是难得的商界奇才,记忆力超级惊人,徐阳心想,以后在商业上,看来还得多依仗这位金少。

“野山参一两四钱,白术三钱,决明子一钱三,党参五钱,龟胶一两……”

随着一味味药名从金耀华的口中说出,徐阳的眉头渐渐皱起。

药方本身没问题,很寻常的配伍,针对于金明光的身体状况,有几味药草略有增减,也是极为正常的操作,而且这根本不是什么传家的秘方,只不过是一剂用来益气补血的寻常药方。

龙教授珍而视之也勉强可以理解,任何家传的东西,在华夏人眼里看去,可能都是极其珍贵的。

这些都可以解释,也可以说得通。

问题是,这味药,不对症啊。

徐阳不相信以龙教授这么老辣的眼光,会看不出来?

如果他的医术是真的那么差,那他这辈子,治死的人恐怕比他救活的人还要多上那么一些了。

当然,只是徐阳认为这道理是非常简单的。

而以如今大部分医生的医术水平,是根本察觉不出来的,即使有个别医术高明的医者能看出来,或许迫于龙教授的名声,也会觉得是自己搞错了。

因为徐阳的医术,虽然在系统里只被评定为中级,然而在如今这个中医水平没落到极致的年代,已经堪称是神医了。

只是这一点,没人知道。

包括徐阳自己。

他总觉得,自己的医术或者还能算是不错,但是恐怕比不上那些经验丰富的老医生,更别提龙教授这种顶级名医了。

想了一下,徐阳还是决定坚持自己的意见。

停药。

这药明面上是不对症,实际上,按照药物的生克方式来说,根本就可以说是一道催命符。

然而就在此时,传来几声轻轻的敲门声,随后竹屋的门便被推开了。

从外间走进来一位身着玄衫的白须老者,还有一名中年医者伺候在一边。

想来,前者一定就是龙教授了,后者应该是他的弟子或是助手之类。

果然,见到来人,金耀华和金老先生脸色微变,金耀华上前行礼,金老先生也是笑呵呵地请来者落座,还亲自为对方敬上一杯香茗。

徐阳嘴歪了歪,果然年轻没人权啊,自己进屋那么久,别说喝茶了,就连座位都欠奉。

龙教授红光面满,一副金丝眼镜下的目光看上去极为慈祥睿智,胡子几乎都白了,看上去没有九十岁也起码八十多了。

此时他脸上笑容满面,显得喜气洋洋,对金老先生说道:“金老,幸不辱命!”

金老先生大喜过望地问道:“难道犬子的病情又有好转?”

金明光的病倒,对一向重视亲情远胜过家族事业的金老先生来说,绝对是压倒骆驼的一根稻草。

他早年丧父丧母,中年妻子也离他远去,只剩三个儿子一个女儿聊以*,但老三金明昶身体原本就一直不好,也没有诞出子嗣,唯一的女儿则远嫁海外,家里只剩长子金明光一脉和次子金明彰一脉算是人丁兴旺,金明光育有二子一女,金明彰更是有三子二女,家族的兴旺发展就要靠这两门了。

然而次子金明彰才能有限,帮不了他大哥什么,他的三个儿子也志不在此,女儿更不提了,迟早是别人家的媳妇儿,靠不住。

长子金明光却在苦撑了家族企业二十多年后,突然病倒,如今整个家族的重担就落在长孙金耀华身上了。

若是金明光撑不过去,那么金耀华势必要走上他的老路,只手擎天,未来如何很难预判。

金老先生今年已过八十,也已经隐退多年,无论是精力上还是身体上的限制,都不允许他过多参与企业事务,而如果金明光病愈,能将金耀华送上马再送一程,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更何况,若是白发人送黑发人,恐怕金老先生自己都受不起这么大的打击。

因此从今天早上,金明光开始服药开始,就听到一连串的好消息,这让金老如何不高兴。

才高兴了没多一会儿,金老先生突然想起,没多一会儿之前,徐阳还坚持让金明光停药,如今结果证明,龙老的药很有效,且看徐阳如何解释。

金家,可不是那种随随便便就能欺瞒的小家族!

从龙教授进屋,徐阳就一直在观察他。

他的这副皮囊,真的很有迷惑性,无论是谁,仅仅从外表观察,很多人都会将诸如年高德昭、鹤发童颜、仙家气质等等之类的形容词,轻松冠在这位龙教授的头上。

事实上,如果不是徐阳早就识破了他的某些行径,恐怕徐阳也会表现出对龙教授的足够崇拜和羡慕。

这真是个看脸的世界啊。

徐阳有些绝望。

更绝望的是,徐阳觉得即使是他自己在不明情况的前提下,恐怕也会相信龙教授多一些。

而龙教授也对这位比他早一步进入翠竹轩的年轻人,有些意外的关注。

翠竹轩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来的,据说金家也只有三四个人有资格踏进这间屋子,甚至连金家老二金明彰,由于不讨金老先生喜欢,也不被允许踏入半步。

这个年轻人,看起来也没什么特殊啊?

龙教授在帝都医学院,平日里达官显贵见多了,徐阳现在又刻意保持低调,压低了自己的气场,因此龙教授并不在意,但还是问了一句。

“金老,这位是?”

金耀华怕产生什么不必要的误会,忙接过话头来:“龙老先生,您不是说昨天我带回来的那支野山参药效极强吗?还对它的来历很感兴趣,这位徐先生就是野山参原来的主人,今天来是耀华想要和徐先生商议,再行购买几支,以便日后给家父服用。”

龙教授听完这话,金丝眼镜下掠过一道冷光,顿时心生贪念。

要知道即使是他,几十年来,像昨天那支品相如此好,年份如此足的野山参,也是见得不多的。

何况听金耀华的意思,这位年轻人,恐怕拥有的远不止一两支,这……简直是太好了。

人参是救命药,有时候,救人一命只要用几钱野山参,这一支在龙教授的手里,或许就是好几条甚至十几条人命啊!

对于那些高官显贵,以龙教授如今的身份地位,虽然不用刻意去巴结讨好,但若是能在他们生命垂危时搭救一番,那回报绝对是惊人的。

徐阳此时在龙教授的眼里,就是一座人形金矿!

第十二章 开价

“却不知这位徐先生,手中的野山参还有多少?若是徐先生愿意割爱,龙某想收购几支。今后不管有何要求,龙某必定全力以赴,必不推脱!”龙教授郑重地承诺道。

一旁的中年医生闻言,也是悚然动容。

龙教授这种资格的老神医,他的承诺说是一诺千金也毫不为过,若是国内有数那几位豪富在场,恐怕用再多的金钱去换得这一句承诺,他们也是极为乐意的。

可惜,

徐阳却并不在意。

即使龙教授真的如他的声名那般,救人于水火之中,堪称天下第一名医,对于徐阳来说,也不过是“仅仅如此”四个字。

拥有了系统,拥有了医疗术这种极品金手指的徐阳,原本就不必在医疗一道上求助于任何人。

更何况,此时龙教授的人品,在徐阳眼里,分明看到一个大大的问号。

这位到底是因为年老糊涂做出了错误的判断,还是因为别的某种原因,将病人的生命置于险地还茫然不查,不管是哪一种原因,龙教授这种人品或是医术,本身就不值得徐阳去信赖。

“那倒不必,徐阳一向只是求财,若是龙教授开出的价钱到了,转让几支也不是不可以的。”徐阳淡淡地回答道。

这句话也意味着,他拒绝了龙教授的“好意”。

中年医生忍不住了,开声道:“年轻人,恐怕你不知道你错过了什么,若我是你,必定收回刚刚的狂言乱语,向我恩师龙教授郑重道歉!”

他本是好心,龙教授的承诺,可以说就是一次机会,一条生命,不管将来是这个年轻人自己,还是他的家人,或许都会因为这句承诺而获益。

徐阳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他能察觉到中年男人刚刚那句话中隐含的些许善意,此时倒是不想太过生硬地拒绝对方了。

“听闻龙教授医术通天,乃是华夏国首屈一指的神医,徐某只是不愿意耽误龙教授太多时间,刚刚说话有些唐突,不过徐某不想改变自己的主意,这里先谢过先生了。”说罢,对着中年医生拱了拱手,以示谢意。

中年医生恼火地别过头去,不再看向徐阳。

“不识好歹!”他心中暗骂道。

龙教授此时却笑了:“年轻人,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好,看在你年幼无知,老夫不介意你的冲撞,只要你开出价来,老夫这里绝不推脱!”

钱对他来说并非很重要,何况几支野山人参,虽然珍稀,倒也不至于卖到什么天价。

因为这种人参,用处虽大,但用得起的人实在是太少了。

药铺里最多一百多万两百万一支,自己若是给他开三倍的价钱,就不怕他不动心。

几支人参,加起来最多不过一两千万,能买到这种救命的奇药,恐怕用不了多久就能赚回来了。

金耀华心中难免有些着急,他只知道徐阳身上还有五支人参,若是金教授开了价,自己父亲的病体刚刚被他救治转缓,就不太好当面去争夺这几支人参了。

徐阳明白他想的是什么,微笑着向他摇了摇头,示意无妨。

卖给龙教授?除非他把价钱开得极高,否则徐阳才懒得理他。

如果一开始他就有刚才那样的表态,或许徐阳还会对他高看一眼,现在么。

徐阳想告诉他,并不是有钱有势就能为所欲为的。

“好!龙教授,既然都说到这里了,明人不说暗话,这野山参徐某得来也不易,虽然手上确实还有几支,但徐某本想留着自用,昨日里金少就向徐某收购过,当时也并没有答允他,今日龙教授如此开口,若是就这样答应了你,岂不是让徐某左右为难吗?”顿了一顿,徐阳又道:“或者这样,一支一亿,徐某就算是得罪了金少,也必定给龙教授这个面子!”

徐阳嘴里说得义正辞严,龙教授听了却几乎一口老血没喷出来……

一支一亿?你以为这是什么?美队血清啊?还说什么,你愿意为此得罪金少?

给我这么高的价,是我也愿意啊!

不过就是一支品相极好的野山人参罢了,看年份都不足五十年,若是五百年份的,或者还真有人会出这个价钱,而听闻昨日金耀华收购来的价格,不过就是一百二十万。

一夜之间,涨了近百倍,龙教授顿时明白了,徐阳并没有将人参出售给他的想法。

至于原因,那并不重要,有如今的权势地位,龙教授根本不必顾虑一个无名的年轻人的想法。

“徐先生,你这等开价,莫非是在消遣老夫吗?”即便是龙教授平日里涵养再好,也经不起如此的戏谑,神色极为不悦。

徐阳冷冷地说道:“觉得贵,龙教授可以不买啊。”

霸道,

单方面的卖方市场,就是如此霸道。

是啊,觉得贵你可以不买,徐阳并没有哭着喊着求你买啊。

屋内气氛顿时冷了下来。

中年医生方才被徐阳刺激到了,原本不想参与此事,只是他也明白恩师龙教授对这批野山参是势在必得,于是不得不开口了。

“年轻人,有志气是好事,不过也要看人,看场合。”同时暗暗向徐阳使了个眼色,继续说道:“方才我听你的意思,是想留着人参自己炼药?那你不妨了解一下,别的先不谈,若论起炼药,华夏国唯我恩师一人,可称通神,若是你马上道歉,我替我恩师许你拜入门墙,这不比你在外面瞎混瞎学,要强上百倍。”

不知为何,这个中年医生多次向徐阳释放善意,包括刚刚那些话,语气虽然并不好听,一片维护之意却是着实显露无疑。

徐阳虽然并不知道对方为何这么做,不过即使是如此明显的善意,徐阳却并不能接受。

“谢谢这位先生的好意,不过徐某自有师承,实在是不敢另投名师,所以,免了吧。”

敬谢不敏。

徐阳的态度再次让屋内原本略为缓和的气氛,重新变得尴尬了起来。

金耀华虽然很满意徐阳断然拒绝龙教授的态度,但他也很明白,即使有了足够的野山参,若是没有龙教授的调配炼制,恐怕也是事倍功半,未必能有极好的疗效,反而会因为平白得罪了龙教授,而使得家族失去了这样一个医术可称翘楚的助力。

金老先生则是呆滞了。

他从未想到,会有人在龙教授面前,做这么一个毫无收益的决定。

太装了吧。

若徐阳也是七八十岁,医术惊人,或许金老先生能够理解对方心中的不忿之气。

可问题是,徐阳看上去最多不过就二十出头,至于医术,金老先生根本不觉得他和门口的花匠有什么区别。

中医是一门经验科学,尤其讲的是资历,是经验,从来只听说过老中医,没听说过老西医的。

年轻,尤其是徐阳这种过于年轻的,在医术上就意味着一张白纸,没有经验,没有能力。

沉默了半晌,金老先生终于抢先开口道:“年轻人,若是你没有别的事,还请离开。”

逐客令,

在和龙教授这种水平的神医相比之后,将徐阳弃若敝履,是金老先生唯一的选择。

或者说,他别无选择。

金耀华心中着急,却不敢说话。

和祖父争论这种事,他不敢。

所以他只能用目光,死死盯着徐阳,希望他能有所转机。

“短视!”徐阳指着金老先生说道。

他怎么敢?

就这样指着一个大家族的基石,一个跺跺脚整个魔都都会摇晃的巨商,说这样一句话?

然而话并未说完!

“你就为了这样一个庸医,赶我走?”徐阳说这句话的时候,是如此的理所当然,天经地义。

仿佛说的就是一句地球是圆的,太阳每天从东方升起一样,简简单单的科学常识一般。

“你说什么?!”在场五个人,除了徐阳本人以外,剩下的所有人,都被吓住了。

这家伙别是疯了吧?

你要说金家并非大家族,或者还有人会信,毕竟金家在外界看来,已经很久未有惊人之举,市场份额持续下降好多年了。

你要说金耀华长得不够帅,那审美眼光也是见仁见智,不过信的人就不会多了。

但是你要说龙教授是一个庸医……

说出去,一百个人里会有一百零一个认为你疯了。

徐阳现在就是这种状态。

然而他还在说着。

“我知道你们不信,没来这里之前,我也不信。”

“龙教授,我知道你很不服气,你声名远播,教出来的大医院主任医师,院长,各种医学院教授恐怕都不止上千名了,但是我还是要说,你是个庸医!”

一旁的龙教授几乎要被气晕了,手指着徐阳,憋了半天,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倒是一旁的中年医生,还能保持一点点的灵台通明:“姓徐的,今天你要是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我药王门全体弟子,与你势不两立!”

药王门?

药王门!

若是没有这中年医生的一句话,徐阳几乎要忽略了这一点。

难道,这药王门并非是武侠书里乱写的,而是真有传承?

还一直传承至今?!

那么,

这事,开始有点意思了。

第十三章 论证

片刻之后,徐阳决定暂时先不去管这个所谓药王门的出现。

先不说它是不是仅仅可能是撞了名,哪怕真的就是当年一嗔大师所在的药王门一路传承的关系,和徐阳其实关系也并不大。

徐阳虽然和一嗔大师交好,那也不过就是亦师亦友的关系,他自然也没有什么立场,去为几百年后一嗔大师的传人去清理门户。

还是把话题继续说回来比较好。

“不服气?”徐阳笑道:“我知道龙教授在医学届可谓是盛名卓著,门下桃李满天下,但那又如何?错了就是错了,不妨听我把话说完,如果到时候你们还认为他是神医,那么我道歉又如何?”

中年医生一副没好气的样子,虽然他一向将恩师视若神明,但也不至于几句分辨的话也不让别人说。

那未免就太霸道了。

只是徐阳的口吻,总让他感觉不爽。

“说吧,我倒要听听你如何诡辩。”说罢,便退到龙教授身后,不再言语。

徒弟都有足够的风度,何况是老师。

即便是龙教授心里再有气,也一样只能让徐阳说下去。

盛名所累,总不能让人说他仗着威名去欺负后辈吧?

“就拿离得最近的一个例子来说吧,金家大爷病倒了,龙教授是如何诊断的?又是如何开的药方?”见没人表达反对的意愿,徐阳便继续问了下去。

这次是龙教授自己来回答这个问题:“我诊金明光多年来操劳过度,肝气郁结,心衰体弱,脉象艰涩无力,乃是虚浮之脉,我药王门古籍中有近似的病例,门内前辈曾命名其为心涩之症,若不及时医治,只恐命不久矣!至于老夫开的药方,并不是尔等小辈可以过问的了。”

一句话,如何诊断可以告诉你,如何开药,你没资格来问。

徐阳笑了,他就是喜欢龙教授这种死鸭子嘴硬的对手,不然就算了赢了,那多没成就感啊?

“既然龙教授判定次病症是肝气郁结与心脉衰竭之症,那我倒是有些问题,要请教一下小金先生了。”徐阳转了个角度,面向金耀华问道:“之前令尊也曾在多家大医院诊治,有没有哪家查出来令尊的心脏,有衰竭的迹象?”

“没有!”金耀华毫不迟疑,斩钉截铁地说道。

说完这话,他才觉察出有些什么不对劲来。

这句话是他出于本能说出来的,并没有考虑什么因果关系。

因为之前金明光确实去了很多家大医院,非但是魔都的医院,就连帝都的大医院,甚至是南港的洋人医院,他们一样都去过好多家。

若不是金明光的身体,承受不了长时间的飞行,恐怕金家都会包机去米国替他诊治了。

但那些设施先进,医疗技术高超的大医院,居然没有一家能查出来,金明光的病情是因为心衰而引起的,这才有之后的请龙教授远来魔都诊治。

这只有两种可能性,第一,这些医院都错了,非但是医生错了,连他们的机器都一样同时出错了。

这种可能性根本就是零。

一家医院或者有概率出错,几十家医院,都在金明光的病情诊断上同时出错?

这些医院若是如此容易犯错,早就都关门大吉了。

在金耀华看来,概率接近于零的事情,就算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第二种可能,也是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先前徐阳所说的,龙教授的诊断,出错了。

虽然这种事情发生的概率也是极低,但相比之前的那种接近于零的可能性,这个判断反而更容易让人所接受。

非但是金耀华明白了徐阳问出这个问题的目的,屋内其他人也都不是寻常人,从金耀华一开口,瞬间他们也都理解了。

龙教授只是冷笑,却无从回答。

因为这问题他还真没想过。

只是被逼到这一步了,他又如何能轻易认错?

“你又如何能理解老祖宗传下来的医学精要,是多么的神奇,多么的匪夷所思,很多病症只是引而不发,表面上看起来人还是很正常的,但一旦发作,病来如山倒。”好在一旁的那位中年医生,替他暂时解了这个围:“恩师只是预判了病情的发展,在金先生心衰发作之前便判断出了这种可能性,从而挽救了金先生宝贵的生命!不然,你如何解释金先生服用三剂药物之后,身体状况便有了明显的改善?”

金家祖孙此时才如恍然大悟一般,是啊,不管徐阳说得如何天花乱坠,最终医治好金明光的,还是龙教授啊。

“龙教授受委屈了,还请不必生气,徐先生也不过是医道不精,又过于担心家父的身体,才会产生这种质疑,还请龙教授大人有大量,能体谅些许!”金耀华有些忐忑,出声想替徐阳求个人情。

不管徐阳医术如何,只要他还想在医道上进一步,龙教授必然不可得罪。

然而徐阳并没有承他情的意思,相反,他的表现让在场所有人再一次愕然。

“金先生的治疗效果,等会儿再说。我们还是再继续说之前的话题。好吧,我暂且就当你说的都是对的,金先生有心衰的病因,只是一直尚未发作,那么……就更不对了。”徐阳胸有成竹,开始驳斥对方临时想出来的回应:“那么是如何恐怖的病症,在还未发作之前,就可以让金先生这样一个成年男子顷刻间便倒下,数月内多次性命垂危?如果这种表现还叫引而不发的话,那么他若是病发,难道要原地爆炸?”

“这……你……”这话还真不好接,中年医生觉得金明光没炸,他自己要炸了,用一种求助的眼光望向龙教授,却见他的恩师此时已经陷入了沉思。

龙教授一生可说是救人无数,这次本以为也是治病救人积福积售的好事,还能顺便还老友一个人情,却不料被一个无名的年轻人直指自己是个庸医,一开始他确实十分恼怒。

然而这段时间内听下来,对方明显不是一个随口诬赖人的妄人,而是的的确确肚子里有点东西的。

他提出的那些疑惑,放在一个普通医生身上,早就无从解释了,也就是龙教授多年余威积累,这才让人半信半疑。

之前他徒弟强行解释一事,他已经有些不满了。

在他眼里,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强行挽尊根本就是缘木求鱼,只会让自己离真相越来越远。

而徐阳的应对,则更驳斥了之前的那些解释,龙教授反而愈加陷入被动。

毫无反击的机会。

徐阳还在继续。

“既然确诊是如此凶猛的病症,而且先前这位先生也解释了,‘病来如山倒’,我记得这句话还有下文,叫‘病去如抽丝’,那么为什么如此凶猛恐怖的病症,在短短三剂药物的治疗下,就已经有了明显的好转呢?”

这个问题,其实对于金教授来说更为致命。

如果说之前徐阳的所有说法,只是徐阳作为一个医者,表达了应有的怀疑,那么这个问题,无论龙教授如何解释,都是很难说通的。

而且他还不能不解释。

此时龙教授已然是满头大汗,窘迫之情溢于言表。

他那位徒弟,干脆不敢说话了。

感觉越说越错啊。

只是这种窘迫的情况,还在不停地延续。

“现在回头再说金先生病情好转的事,别的不说,光那剂药里用的人参,还是野山参,剂量又那么大,人参是用来做什么的?补元益精,安神定魄,去邪止悸,很多人是拿来吊命的,这么大剂量的野山参,就算是奄奄一息的人,几剂下去也能神采奕奕。”说到这里,徐阳话头一转:“但这样,对金先生的身体真的好吗?”

这段话,金家祖孙其实并不是太能理解,但龙教授师徒听了,却如遭雷亟一般。

这就是术业有专攻了。

金家祖孙知道野山参好,在他们眼里,好东西当然是用的越多越好咯。

反正金家有钱,不在乎这些。

龙教授师徒却明白,有时候扬汤止沸,药不对症的话,反而会让事情更糟。

龙教授的药方确实是从药王门传承的古书里找到的,但他当时却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念头,才开的这剂药。

谁知道古方里的诊治方法到底是不是真的有效呢?

具体药效如何,也要看金明光的反应。

结果今天一早上起来,去看了金明光两次,他的身体明显见好,龙教授一高兴,才忘了这些基本的原则。

沉疴下猛药没错,但也要考虑到病人的身体是否承受得住,如金明光这样病了几个月没有好转的病人,三剂药下去身子就明显转好,这本身就是不正常的。

这说明,药剂激发了病人本来就不多的那点元气,所谓的回光返照而已。

继续服用下去,继续好转的几率不大,最大的可能,就是几日后金明光元气耗尽,一命呜呼。

想到此处,金教授惊出一身冷汗。

虽说到时候金家未必就把责任都归结于他,但是对他这种级别的医者来说,病人看不好问题不大,如果直接给治死了,那于名声必然也是大损。

更何况,不排除金家到时候真把账算在他头上的可能性。

以金家的实力,他今后的日子势必很难过。

想到此处,他看向徐阳的眼神也变了。

第十四章 中毒

此时,金教授望向徐阳的眼神,已经从一开始的漠然无视,和后来的迷惑、敌视,彻底转变成了感激。

是的,感激,若不是徐阳今日用一种最莽撞的方式,决绝地阻止了自己继续错下去,那么这件事后果根本就是不堪设想的。

龙教授只是高傲,只是自负,却不是一个愚蠢的人。

本身徐阳选择在翠竹轩发难,那就是已经准备将影响降到最低了。

在场的五个人,在一定程度上,都是可以把握的。

以金家祖孙的人品,龙教授相信他们是不会对外张扬的。

说出去,除了得罪自己以外,对于金家根本没有任何好处。

反过来,若是他们保持沉默,自己反而欠了他们一个更大的人情。

这笔账,很清楚,也很简单。

他自己当然也不会对外宣扬,徒弟华念羽自然也会守口如瓶。

只剩下徐阳一人,但既然对方之前就选择将影响降低到最低的程度,那么他很明显也是个非常懂得分寸的人。

当然,这事事后龙教授肯定要付出一定的代价,只不过相对于原本必然发生的身败名裂,这点代价可以忽略不计。

这样说来,除了金教授自尊心受到了一点打击以外,他几乎是没有什么损失的,反而避免了事后的大、麻烦。

然而掺杂在感激中的另一种情绪,不经意间在无声滋长。

这种情绪很复杂,甚至连金教授自己都不是很能理解。

既然徐阳仅仅凭借分析就看出自己所犯的错误,那么,难道正如他之前所言的,他的医术比之自己,要更为高明?

脑中刚刚闪过这个念头,金教授就被自己吓了一跳。

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作为一个被盛赞为百年难遇的天才级人物,金教授很清楚,自己像徐阳一样的年纪时在干什么。

二十多岁的时候?

是在替师父打下手?还是帮忙师兄们炮制一些简单的药物?

要知道,他可是药王门公认的,近百年来天赋上的第一人。

连他师父当年在世时,都无数次赞叹,说他天纵奇才,还感叹他的天赋,如果不进药王门,那实在是太过于浪费了。

即使如此,从他十六岁被师父带进药王门,一直到二十六岁出师,整整十年内,他一直都只是在做着一个助理的角色。

甚至他二十六岁出师之后,依然是选择辅助他的恩师长达十数年,直到确定获得了恩师的首肯,他才开始独立行医。

也就是说,他从接触中医这门学问开始,一直到将近四十岁不惑之年,通过长达二十多年的学习,才真正可以自称是一个合格的医生。

而面前这个态度淡然的年轻人,看上去不过才二十出头,即便他也是师出名门,而且是自幼就开始学习医术,到现在也最多不过十几年的经验,他怎么可能在医术一道上超越自己?

金教授越想越觉得是自己之前多虑了。

可能……这个年轻人先前在他的师门里,见过类似的病例吧?

“这位……徐先生是吧?”金教授此时的态度开始变得谦和恭敬起来,若是一旁有熟识的人,见到他用这种态度对一个年轻人说话,必然会惊掉下巴。

“不敢当先生二字,金教授还是叫我小徐吧。”从刚刚的对话来说,徐阳已经判定龙教授并非是他想象中那样,故意陷害金明光,只是因为某种误解才错下了诊断。

既然是这样,徐阳就不必事事针对他了,该有的敬老尊老行止,还是要有的。

只是对他的医术,徐阳很难再有先前曾有过的那种绝对的尊重了。

他的态度越是这么谦逊,龙教授越是不敢托大:“徐先生,不必客气,古人有说一字之师的,今日徐先生对我的指教,龙某承蒙指教,可说是终身难忘。”

话出口之后,龙教授觉得或者会有歧义,生怕徐阳误会,马上补充道:“徐先生如此年轻有为,将来必定在医术一道上,能走出前人从未踏足过的领域。龙某今日有幸能遇见徐先生,也算是有缘了,今后若是有什么龙某可以帮忙的地方,还请务必开口!”

这个承诺和之前他所说的条件很类似,但听上去明显更有诚意。

要知道之前的条件,是要徐阳将野山参转让给他才会答应,是有条件的交换。

而这次,纯属龙教授摆脱了困局后的感激之情引发,实在是出自于肺腑,也算是他抛出的一枝橄榄枝。

“哪里?先前徐阳也是救人心切,才会不顾一切,若有得罪之处,还请龙教授海涵!”

两人既然都把话给说开了,心中没了芥蒂,两人相视而笑,将一切不快尽都抛诸于脑后。

只是一旁的那位中年医生,也就是龙教授的徒弟华念羽,有些问题还没能搞清楚。

于是哪怕是有些破坏气氛,也不得不开口问道:“徐先生,既然证实了我恩师先前的诊断有误,那么金先生到底是罹患何种病症,才会有这种古怪的发病表现呢?”

这才是最大的症结所在,若是徐阳仅仅能看出龙教授的错误,那虽然也已经很不错了,但终究无法解决最终的问题。

指出别人的错误容易,自己有解决问题的能力,才是最难的。

“其实,你们不觉得金先生的病情,发作的时机,十分蹊跷吗?”徐阳边思考,边缓缓问道。

众人仔细想起来,确实如此啊。

金明光正当壮年,一直以来除了工作过于紧张,过于劳累疲惫之外,其实他的身体一直并没有什么不妥。

从金耀华回国之后,已经从金明光身上接过了大部分的工作,要说压力其实已经不大了,为何偏偏会在这种情况下,金明光会病倒?

重点是,一旦病倒,就是什么设备都查不出来的那种怪病,如果说这也不引人怀疑,那就不正常了。

先前众人只是先入为主,没有去往这方面的考虑罢了。

如今仔细想来,方才恍然大悟。

正如徐阳所说的,这其中必有蹊跷。

“还请徐先生,明示。”金教授再一次用上了比较尊敬的口吻,来请教徐阳。

众人也连连点头,看来徐阳之前的表现,终于还是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可。

徐阳觉得,现在是下论断的最好时机了。

“其实,金先生根本就没病。”

语出惊人,众人闻之皆惊。

金明光没病?这,怎么可能?!

好在这次,徐阳并没有卖关子的打算,而是直接说出了答案:“金先生是中毒了,中了一种很奇特,很古怪的异毒,这才会导致后面的一切。”

至于说,他是如何中毒的,徐阳觉得现在不是应该去追究这事的时机。

因为,就他所知的部分情况,以金家的势力和金明光一贯以来的小心谨慎,下毒的人,必定是金明光身边的某个人。

一个值得他信任的人。

至于缘由,不用问也是为了两个字,“利益”!

豪门大家族中,有些事还真的是好乱呢。

“不可能!”龙教授即便是刚刚在医术一道上,屡次被徐阳教做人,但出身于药王门的他,对于毒物一道的诊治还是拥有着足够的信心。

“若是金明光中毒,以他当时的身体情况,根本等不到老夫前来就必然暴毙而亡。如何还能缠绵病榻数月,坚持到现在?再说了,老夫也曾仔细检查过他的全身上下,并没有任何中毒的迹象,如果徐先生没有足够的证据,也还请千万不要信口开河。”

好在之前徐阳的医术底蕴确实是征服了龙教授,否则他说出口的话,可不会像如今这么委婉客气了。

按道理来说,华念羽原本自然是应该站在他恩师那一边,只是同时他隐隐觉得,徐阳不是那种随便说说的人,肯定是发现了蛛丝马迹才会如此说,那是不是龙教授和自己先前在诊治的时候,不小心漏掉了什么细节呢?

要知医术一道,错综复杂,任何一点点疏忽,所造成的误诊可能性都是极高的。

金老先生则是被徐阳一通话说得心中忐忑不安,听到龙教授的质问,反而稍稍有些安心。

要知道金明光中毒一事可大可小,若是没有证据证实这一切,只是一种虚妄的猜测和怀疑,结果只会让金家上下陷入混乱和互相质疑之中。

因为外人是绝对没有可能,接近金明光并且下毒的。

而这种混乱和质疑,对于多年来全靠亲情维持的家族关系,是致命的打击。

很可能整个金家都会因为这件事,而分崩离析。

这是金老先生完全无法接受的,他现在只希望,这次是徐阳错了。

而金耀华的脸上,此时只有强行抑制住的愤怒和腾腾杀气。

金明光可说是他骨肉相连最亲的人,自从他的母亲早年间因为难产而过世后,可以说,他是和金明光父子二人相依为命,才能活到现在的。

甚至他和弟弟妹妹们的感情都极淡。

而到了今天,他才知道,家里的顶梁柱,他一向谨慎做人,委屈求全的父亲,是因为被人毒害才会如此接近死亡的,这让他如何不恼怒?

他现在就想杀人,哪怕付出任何代价,他都要把那个凶手送入地狱。

永不超生!

至于说徐阳的判断会不会失误,在经过那么多事证明之后,若是金耀华再怀疑他的医术,金耀华怕是应该质疑他自己的判断力了。

第十五章 兰若香

徐阳扫了一眼,见众人心中各有所思,也知晓有时候事实并非所有人都欢迎的,便道:“今天这些话,我希望出我之口,入你们之耳,天下间不会有第六个人知道,否则有些话我宁可不说。”

金老先生当然知道徐阳这话是在维护金家的利益,当下点头致意,这份情,他代表金家领受了。

其他三人自然也不会反对,当下都做了允诺。

徐阳见取得了共识,又问道:“小金先生,令尊犯病之日可是月圆之夜?病发时,你有否闻到过一种淡淡却又有些奇特的香气?令尊当时面上,又是否有一层阴暗之气笼罩?”

金耀华思索片刻,便惊讶道:“一点不错,家父发病那日,正是年前,腊月十五,月圆之夜。家父当时病倒,我心急如焚,送家父去医院之时,鼻端确实是闻到过一股类似兰花香一般的香气,只是当时心乱,味道又是极淡,我当时还以为是身边哪个女眷涂抹的香水,现在回想起来,家父发病之前和之后,这种香味我都再也没有闻到过,确实极为可疑。”

“至于家父当时的面色,生病之人的脸色肯定不好,是否笼罩着阴暗之气,恕耀华无法确定,但家父那夜发病时的面色,比平常要黑一些,应该是没错的。”

徐阳点了点头:“这就没错了,此乃是令尊中了一种极其罕见的剧毒,‘兰若香’!此毒无色味淡,平时通过饮食混入,每次下毒剂量极浅,日积月累,月余之后极阴之夜必然发作,一旦发作,药石无灵,中毒之人必将辗转病榻,痛苦不已,最终衰弱而亡。”

“兰若一词,来源于梵语的森林,引申为安静之意,中毒者会渐渐变得如植物一般,渐渐陷入永久的沉静之中,旁人根本无能为力,实在是歹毒无比。”

“兰若香?”一旁的龙教授苦苦思索,在医学一道上,他绝对可以说是博览群书,但搜肠刮肚,依然没能从记忆深处找到一丝一毫关于这种奇毒的线索。

“不知徐先生是从何而知这种奇毒的?还对它的发作情形了若指掌,如数家珍?” 龙教授最后还是决定请教徐阳,要知道上一次他如此谦逊地请教他人,还是他恩师在世之时,他出道之前的事了。

其中隔了四十年之久。

久到他几乎已经忘记了这种感觉。

现在甫一开口,龙教授恍惚间甚至有些时空错乱的感觉。

“这可是机密,涉及师门,恕我不便多言。”徐阳脸上带着微笑着回答道,然而他的心里却开始变得有些沉重。

兰若香这种奇毒,自然是记载在那半本药王神篇中的,这种毒也是一嗔大师立地成佛之前,钻研出来的数种奇毒之一,研究出来之后没多久,一嗔大师就入了佛门,自然这种毒也就湮没于药王门卷宗之中,不闻于世。

只是这次,兰若香的突然出现,让徐阳感觉到某种不安定的情绪。

要知道一嗔大师本是武侠小说中的人物,并不见于史书,而之前从龙教授口中得知道药王门的出现,或者还可以用巧合、同名来解释,那么兰若香这种历史上从未被使用过的奇毒的意外出现,很确定地证明了,药王门的切实存在,而且与当年一嗔大师所在的药王门,是明确的传承关系。

而且这种毒药,明显并非出自于出身药王门的龙教授一脉,因为龙教授自己都不知道这种毒,他的徒子徒孙又如何会使用?

必定是药王门的另一分支,或者是与之有紧密联系的另一个门派中的某些人,才有可能从老祖宗留下的文献中,发现了这种天下可数的奇毒,然后制造出来,用以害人。

考虑到药王门几乎每次传承,都会出现狼子野心之徒,这种情况很容易理解。

让徐阳头疼的,其实还远不止是这些。

药王门既然出现了,那么其它的武学宗门呢?

是默默消失于茫茫历史长河,还是如药王门一般,隐于世间,又或者是入世,更换了名称和延续方式?

甚至是加入了某种秘密组织,在暗地里维持着某些秩序?

这些对徐阳来说,都是急需解决的疑问。

原本他以为,以他的武功,即使被系统削弱了一半数值,在主世界这个末武世界,理应该天下无敌了。

只要不出动重武器,即使面对手持几把手枪的敌人围攻,徐阳也有自信全身而退,自身的安全不成问题。

但是如果是这些武林隐世门派的传人出现,再手持现代武器呢?

徐阳很难确定到时候自己是否还能安然无恙,也再次对自身的安全问题,有了疑惑。

当然,这些都是最坏的打算,隐世门派未必就真的存在了,有药王门不一定就有崆峒派、昆仑派、武当派,又或者经过了几百年,尤其是近现代这种热武器泛滥的年代,这些门派的传承可能也早就断了。

但是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徐阳可不想有一天被人围攻时才发现那些人都是从宗门里出来的高手,到时候才是无可挽回的绝境。

宁可信其有,做好准备,也远好过到时候手忙脚乱。

望了龙教授一眼,从他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眼神,徐阳就决定,必须从他的口中,得到一些答案。

当然,一定不是现在。

一来时机不对,

二来,自己还没有能在医术上,完全征服龙教授。

对于龙教授这种医痴来说,徐阳必须通过自己惊世骇俗的医术,彻底将他震住,让他臣服,他才会对自己死心塌地,说出自己想要知道的一切秘密。

除此别无他法。

“如果你们要是不信,只要一个志愿者,我可以现场就制造出一名病人。”徐阳目光炯炯地扫了一眼,果然,金耀华、华念羽都站了出来。

龙教授原本也想站出来的,却被华念羽阻止。

金耀华自然不怕,相对于别人,他更为了解徐阳,既然徐阳说他可以制造出一个同样的病人,那么也就说明,徐阳有破解这种奇毒的能力。

只是这种破解的方法,恐怕徐阳自己都没用过。

那么与其让父亲那孱弱的身体去接受治疗,承担不知几率的风险,还不如让自己充当小白鼠,想来应该是没有关系的。

华念羽则是非常了解恩师龙教授的性格,这种足以颠覆医疗史的试验,他不参与简直是要了他的老命。

只是华念羽不能让他年逾八十的老师承担这种危险。

那么只有自己上了。

徐阳想了想,还是指着华念羽说道:“就你吧。”

华念羽松了口气,金耀华也无从反对。

既然有试验品了,是不是金耀华本人,他根本就不在意。

徐阳从随身空间内拿出几株毒物,断肠草、幽冥花、七星蛛毒、矮粟草、血蟾酥……

这些都是他在雪山飞狐世界里四处搜集来的,比起明刀明枪地与人搏斗,徐阳更喜欢阴人。

所以他从一嗔大师那里,获得了半本《药王神篇》后,如获至宝,平日里除了练武之外,就是钻研这本奇书。

和飞狐外传中,原来那本完成版的《药王神篇》相比,反而是这半本更多地涉及到了毒物的使用和解毒的诸般法门。

一嗔大师可不是多年后潜行研究以毒攻毒,用毒药来救治世人的那位无嗔大师,心中多少还有些争斗之心,对自己震古烁今的毒术也是极为得意,那时的他,当真可以说是古往今来用毒第一人了。

就算是苗人凤,当年也着了他的道。

若不是一嗔事后送了解药给苗人凤,恐怕打遍天下无敌手的金面佛,就要去修炼独臂刀了。

徐阳的毒术既然师承于他,勉强可算是天下第二人。

而如今,一嗔大师早就化为尘土,仅仅以毒术论,这天下还有什么人,配当徐阳的敌手?

徐阳拿来一只空茶杯作为容器,将几种毒物持在手中,运用内力,几种毒物在他掌中,初时并无异状,然而几分钟后,他手掌边的空气开始变得氤氲,又过了片刻,毒物中的精华一滴滴地流入了茶杯之中,而那些毒物也渐渐失去了本形,变得干枯萎靡。

众人看得心惊胆战,这些毒物本就恐怖无比,然而将这些毒物玩弄在指掌之间的徐阳,带给别人的感觉,岂止是恐怖一词可以形容?

就好像眼镜蛇让人害怕,而同时耍弄几条眼镜蛇的人,岂不是更令人心惊胆战?

华念羽偷偷问龙教授:“这位徐先生,提炼毒物的方式如此与众不同,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内力?”

龙教授点了点头,他见多识广,虽然没见过有人将内力用来炼毒,但寻常武者修习的内功他还是多少了解一些的。

药王门本就不以武功见长,数百年传承下来,早就变成一个真正的中医世家,其实已经和江湖涉及不多了。

但既然行医,难免会遇到一些受伤的武者,内伤也是药王门一门极为被重视的学科,龙教授更是其中的翘楚。

他遇到过的武者众多,但是像徐阳这样,内力如此精纯又能活学活用的,也是平生仅见。

这让他对徐阳的评价,又高了一层。

这个年轻人,了不得,不得了。

既然都到现在这个地步,龙教授早已失了先前的争斗之心,他只是想仔细看看,徐阳真正的本事。

第十六章 解药

没多久,那几株毒物中的毒素,都已被提炼一空,徐阳随手将其抛掉。

没有了毒素的毒物,就是一堆垃圾,哪怕被人误拿了,也不会毒倒别人。

以徐阳内力的精纯程度,很轻松就能做到这一点。

只是龙教授看向徐阳的眼神,已经渐渐变成崇敬。

此时几种毒素都已经混在了茶杯之中,其中剂量多少,徐阳早就在提炼之前已经做好了计算,此刻只要将这几种毒素略为炼制,就是一份兰若香了。

虽然在徐阳觉得只是略为炼制的过程,这其中的复杂程度,落在龙教授的眼中,堪称是大开眼界了。

至于华念羽,现在就是蚊香眼转圈了……

他根本就完全看不懂。

十分钟之后,随着一阵淡淡的却又令人闻之难忘的香气传出,整个炼制过程已经成功结束了。

“就是这种香气!”金耀华叫道,这种奇特的香气,闻过一次,恐怕一生都忘不了。

随手从金老先生身前的茶几上拿了一杯茶水,徐阳将所有兰若香都倒了进去,微微摇动了一下。

“来不及慢慢找人试了,委屈你一下,全都喝了吧。”对着华念羽,徐阳多少带些愧疚的说道。

虽然他有十成的把握,帮华念羽解毒,不过第一次做这种程度的试验,徐阳并不是太习惯。

好在华念羽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微笑着接过茶杯,将这杯含有剧毒的功夫茶一饮而尽。

“挺好喝的。”华念羽笑道。

这毒刚刚服下,他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严重的中毒症状,相反还有心情开玩笑。

这也让龙教授有些疑惑。

那些他见过和没见过的毒物,任何一样都足以取人性命,这么多毒物提炼出来的毒素,其可怕之处显而易见。

然而华念羽服下之后,居然安然无恙,显然是这些毒素互相克制,才可能达到这个效果。

然而这种互相克制只是一种短暂的平衡状态,除了徐阳,恐怕谁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这毒就会发作,龙教授担心的是,这种多味毒素混合的奇毒,治疗起来也是极难的。

古时候据说有一种七花七虫膏,一旦服下,想要对症下药,必须知道那些原料的配比才有可能炼制出解药,不然一共七七四十九种解药,服错了,中毒者马上就会暴毙。

这兰若香的毒性,恐怕远在七花七虫膏之上,徐阳到底是不是有能力解毒?

龙教授很是怀疑。

徐阳见华念羽服下毒物后,完全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心里也是更有把握了。

事实上,如果没有徐阳的催动,华念羽起码也要等到下一个月圆之夜,周边阴气到了极致的时候才会毒性发作。

而徐阳和金家上下都等不了那么久。

也没必要等。

“得罪了!”徐阳轻轻说了一声,随后一掌拍在了华念羽的额头之上。

徐阳并不会什么阴毒的武功,实际上他就连系统中抽中的武功都还来不及学,又怎么会特地去学什么杂七杂八的阴毒武学。

不过不要紧,徐阳只需要反向操作,用混元功将华念羽体内不多的阳气隔离,然后再驱出去一部分,一样可以达到同样的效果。

阴阳相交是为混元,混元功本身就是兼容阴阳两种武学法门的高深内功。

果然,一掌击下,华念羽只感觉到身上阳气不停地宣泄出去,同时体内涌起一阵阴冷,然后眩晕感便突然袭来,瞬间整个人便往后栽倒,人事不省了。

守在一旁的龙教授,马上就扶住了徒弟后倾的身体,同时一手搭上了他的脉门。

片刻之后,龙教授颓然地说道:“徐先生果然厉害,拙徒的脉象果然和金先生之前的极为相似,看来正如徐先生所言,金先生果然是中了奇毒,而非我诊断出的怪病。”

一时间,龙教授整个人如同老了十岁一般,显得摇摇欲坠。

在自己最擅长的领域被一个年轻人击败,这对他的打击极大。

“尺有所短寸有所长,龙教授不必妄自菲薄,徐阳不过在解毒方面偶有涉猎,论起医术一道,博大精深,还有很多东西要向龙教授请教。”

龙教授见徐阳态度谦逊,心中未免也好受了一些,心道事后一定要补偿徐阳,如此识大体的年轻人,如今可是极为少见。

这时金家祖孙也过来查看,果然如龙教授所言,华念羽如今的状况,几乎是和金明光病倒时一模一样。

金老先生直到现在才总算是完全相信了徐阳,拉住他的手苦苦哀求道:“徐先生,犬子的性命都拜托给先生了,不管需要花费多少,要什么样的药,金家都愿意提供,还请先生慈悲,救犬子一命!”

金耀华也道:“只要徐先生能救回家父,金家所有财产愿与先生平分,还请先生救命!”

徐阳摇了摇头:“徐某确实是有些爱财,不过也不至于乘人之危,现在我先试着替华医生解毒,若是不负所托,能够驱毒成功,我又怎敢不全力救治金先生呢?”

说罢,从怀中拿出数根金针,这金针原本是徐阳当做暗器来施放的,不过金质柔软,用来作为治病救人之用,也并非不可,只是需要灌注内力,方可施为,这天下医生众多,能像徐阳这般拥有一身内力的,却又能有几个?

徐阳先是用金针封住华念羽身上几处打穴,制止带毒的血气四处乱涌,然后又让金耀华带路,去金家的炼药所在,取了一些诸如甘草、黄芪等普通药物备用。

拿了一个药壶,加山泉水煮开,然后按照《药王神篇》中的药方,将那些药分门别类先后放入其中,同时又从随身空间内拿出一份天山雪莲和天池雪蟾,等药壶中的药汁在火力的作用下,慢慢开始凝结,待将凝未凝之时,徐阳这才将两味神药各放入些许,观察片刻,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愧是神医,仅仅用了不足一钱,就已经足够两人服用的剂量了。

收起药壶,将药汁缓缓倒出,只倒出不足小半碗,就已经见底了。

金耀华担心地问道:“只有这点?够吗?”

虽然这药是救助华念羽的,但是念及华念羽乃是替金明光试毒,金耀华也不愿亏待于他。

“足够了,还有得多呢。”徐阳有些肉痛地说道:“这药很贵的好不好,若不是念及你孝心一片,我都舍不得用。”

难得说了句实话,金耀华听了嘴却一撇,他并不识货,若是龙教授在此,当识得徐阳这两味药的珍异之处。

这可是早已绝迹的神药,要知道在清朝时候,这两味药已经是极其罕见了,何况是现在?

有钱都没地方买好不好。

徐阳带着炼制好的药,回到翠竹轩,此时华念羽尽管有金针护体,但脸上依然笼罩了一层厚重的阴气,看上去着实吓人。

徐阳拿了一支针管,吸了很少一点药汁,让龙教授拿在手中,吩咐到合适的时机,灌入华念羽的口中。

至于何时才是合适的时机,相信以龙教授多年的经验,不是问题。

此时华念羽昏迷不醒,牙关却是紧咬,额头上虚汗淋漓,眼看着呼吸变得越来越微弱,龙教授虽然对徐阳的医术有信心,还是未免会有些担心。

只见徐阳来到平躺在地的华念羽身前,先是把了把他的脉象,见一切平稳,这才放下华念羽的手,闭目静静地调整了一下呼吸。

然后他突然就动了,龙教授不敢靠得太近,只见徐阳十指连弹,原本插在华念羽身上的那几根金针,此时被他一揉一弹,分别嗡嗡作响,以一种肉眼看不清的速度,迅速地开始了旋转。

徐阳这几下,又是用上了混元功的内力,金针中灌入内力之后,穴道附近的血脉被打开,阴毒之气暂时被分成几片,一一隔离。

徐阳又是一掌推向华念羽胸口正中的膻中穴,同时一声大喝,原本他紧闭的牙关,此时已不知不觉被打开了。

龙教授看得分明,立刻将手中针管内的药汁,滴入华念羽的口中。

药汁原本就不多,滴上了数滴之后已经用完了,而徐阳此时额头也微微透出了汗,替华念羽推血过宫,实在是有些吃力的。

金家祖孙远远看去,只见华念羽此时身上腾起阵阵黑色的雾气,在徐阳掌中吐出的金色内力驱逐之下,不断变弱,直至于虚无不见。

不多时,徐阳收回了内力,同时将华念羽身上那几根金针也拔了出来。

“好了。”他淡淡地对龙教授说道。

龙教授不敢相信地问道:“这就好了?”

几滴药汁,然后再拍了几掌,扎了几针,真的就能将兰若香这种奇毒驱除?

然而不信也得信了,因为此时华念羽居然已经悠悠醒转,而且面色也恢复了常态,不再如先前那般可怕。

“多谢徐先生。”虽然刚刚醒来,华念羽的脑子却极为清楚,明白是徐阳救了他的性命。

虽然也是徐阳让他中毒的,不过既然是他自愿,而且事后金家必然会感谢他,其实他的收获远比付出要多。

“以后每天服用三滴药汁,一周之后就不再有后患了。”徐阳又吩咐道。

第十七章 内鬼

“是,遵命!”眼见得奇迹一般的事实,龙教授唯有诺诺连声,奉徐阳的话如圭臬一般。

“对了,药汁有多的,别多用,多服无益,抽七管药汁留给华医生用,剩下的拿给我。”徐阳又道,心里还默默地补充了一句,金明光的毒也得靠剩下那点药汁来治疗呢。

要是让金耀华知道,他父亲中的毒,居然是用别人剩下药来治的,估计他马上就得崩溃咯。

“接下来,我们去看一下金先生吧。”

没人会反对,原本华念羽只是一个试验品,既然徐阳已经证明了他的能力,可以将兰若香的毒素完美驱除,那么接下来治疗金明光自然也是应有之意。

何况,现在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金耀华马上说:“我先去安排一下,请徐先生稍作休息,我去去就来!”

金明光并非重病,而是中毒,这条消息必须封锁住,绝不能流出。

不然金家家族中必定内乱,而外部势力也很可能借机趁虚而入,不得不防。

金耀华必须迅速将金明光身边看护的人员都清理了,绝对不能让他们知道一些他们不应该知道的事,不然会很麻烦。

当然,既然金明光是在家里被人下毒的,那么这些人的可靠性,本身就值得怀疑,在家族存亡的危机中,宁可出错,也不能随便放过。

只是相关清理工作,肯定要在事后才能慢慢施行。

半小时后,就在徐阳等得有些不耐烦的时候,金耀华回来了。

他冲着金老先生点了点头,然后一摆手,恭恭敬敬地请徐阳去金明光的卧室。

徐阳原本就不会计较这些虚礼,有钱赚,还能让金家这么大一个家族,欠自己不小的人情,这点等待的时间,真的不算什么。

不过既然金耀华行事如此恭谨,可见此子确实孝心一片,做人的态度也极好。

同样要结交,徐阳当然希望站在自己一边的都是好人,这样将来也不必担心会腹背受敌。

金明光的治疗,其实并不费劲,和华念羽相比,金明光不过是中毒的日子长了一些,需要徐阳多花费些内力来调节驱毒,另外解药的剂量也要略加一些。

本是水到渠成,没有任何状况出现的可能。

只是意外就在一切即将搞定的时候发生了。

在一旁帮手伺候的一名金家仆役,在徐阳用内力替金明光驱毒的关键时刻,居然发动了偷袭。

等到金耀华发现时,已经来不及救援了。

他不由得大惊失色,这位仆役可说是他的嫡系,自从祖父那一辈开始就替金家效力,乃是长子长孙一系都极为信赖的人。

说是仆役,其实跟家人也差不了多少了。

就连姓氏也跟着主家一起,改姓了金。

这次也是临时调配来,因为金耀华实在是信不过先前那些伺候金明光的老人。

却没想到,就是这个他一贯以来极为倚赖的仆役,在这种时候彻底背叛了金家。

甚至,想要金明光的性命!

徐阳正在用内力替金明光驱毒,背对着众人,也背对着那名名叫金三的仆役。

根本看不到他背后,金三毒蛇般狠辣的眼神。

更看不到,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眼看着就要刺入他的后背。

这一刀,若是刺中,不仅仅是绝了徐阳的性命,同时也会断绝了金明光治愈的唯一希望。

如果可以以身相替,金耀华绝对会选择替徐阳受了这一刀。

可惜,金三这时机抓得极为精准,先前他一直隐忍不动,就在金耀华离开徐阳略远一些的时候,他才暴起发难。

金老先生和龙教授等人,离得更远,这是徐阳吩咐的,他担心金明光中毒太久,毒素驱除过程中,难免会影响到其他人,所以才让这几位重要人物,尽量离得远一些。

而就是这个原因,才导致了此时众人的追悔莫及。

刚刚被徐阳救治回来的华念羽,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大叫,除此之外,什么都做不了,根本就是鞭长莫及。

龙教授一张嘴张得大大的,徐阳这种年纪,能有那么高明的医术,将来可说是潜力无限,若是死在了这里,就是对医学一道的极大犯罪。

相比起来,金明光的性命反而算不上什么了。

然而,此时龙教授却看见了令人极为惊奇的一幕。

徐阳的嘴角,忽然露出了一丝莫名的微笑。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

就在匕首即将刺入他后心的前一刻。

然后龙教授看到的,足以再一次颠覆他的世界观。

背对着尖刀的徐阳,原本为金明光驱毒的平缓动作,突然开始变得如同有韵律一般,指尖的金芒闪烁,就像在弹奏古琴一样,十指分别在金明光各处要穴不停地灌入内力。

这算……开始了他的表演?

金明光枯瘦的躯体,就是一架古琴,而那几根金针,此时就如同琴弦一般,在徐阳十指所带动的内力弹拨下,无风自摆,甚至有一根金针似乎之前没能插稳,被从金明光体内激发的内力冲弹而出,带着尖锐的呼啸声,向着反方向飞出。

好像背后长了眼睛一般,金针居然越过徐阳的耳畔,携着尖啸之声,直扑金三的眉心而去!

这根被徐阳内力冲激而出的金针,早已不是一开始那种软绵绵,人畜无害的样子,在徐阳浑厚的内力激荡之下,简直比出膛的子弹更有威慑力。

金三的身手原本也算是个好手,这次又是猝然间的偷袭,眼看即将得手,他甚至已经能感觉到,匕首透出肉体时带来的愉悦感。

却不料风声传来,抬头看到的,却是一根散发着诡异光芒的金针,以难以想象的速度,直奔他的面门眉间而来!

什么都比不上自己的性命更重要,原本金三的计划就是杀了徐阳之后,挟持金明光逃遁,他是冲着钱去的,才犯不上白白送了性命。

眼见这根金针袭来,不假思索,金三匕首已然转向,互在眉目之间,想要阻挡住这一针。

计划明显是失败了,这徐阳不仅仅是个医生,虽然没能看到他是如何发出的暗器,但仅仅从他随意发出的金针,威力就足以取人性命来看,他的武功高得不可思议。

该死的情报,出错了。

金三这把匕首,跟着他好几年了,来自大马士革产的钨钢打造,论起坚韧度和锋锐度,都是极品中的极品。

而那根金针,纯金打造,原本就偏软,金三相信挡住这针毫无问题,然后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他就必须越窗而出,否则恐怕真的要交待在这儿了。

所有的筹划和谋算,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是虚妄。

金三甚至开始有些后悔,为何要接受这个任务。

原本他深受金耀华的信任,假以时日,等金耀华正式接受金家那几个家族企业,他金三也不是没有机会独当一面的。

可惜,对方开的价码太高,高到即使金三能做到金家某家企业的掌权人,也未必能赚到那么多钱。

他欠赌场的那些钱,恐怕也已等不到他攀升到如此高位的时候了。

于是他便答应了。

于是,他现在面临的绝境,无人可救。

只有他自己来拯救自己了。

但下一秒,他就发现,他错了。

错的很厉害!

厉害到,要命!

是真的要命!

谁能相信,一柄由纯钨钢打造的极品匕首,居然挡不住一根小小的金针。

不但是没有挡住,根本就是瞬间被贯穿了。

这不科学!!!

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金三的所有思维,都被终结在这一刻。

那根看上去本应该是软软的金针,穿透了匕首之后,去势不减,继续向前。

刺入,扎穿,透过金三的眉心……

直到扑的一声,又从金三的后脑穿过,带出一蓬污血,然后扎入金三身后的墙壁,直至没尾而入。

一针之威,居然至斯!

除了金明光此时还昏昏沉沉的,一屋子的人,都彻底惊呆了。

金针谁没见过?

但是拿金针当*用,能用来爆头的,闻所未闻!

今天可算是开了眼了。

金耀华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马上吩咐其余仆役把金三的尸身拖了出去,并且不允许任何人再进屋子内。

哪怕这些人都是他的嫡系,此刻都不值得信任了。

金耀华此时才一阵阵的后怕。

若是徐先生并没有那么高的武功,若是金三偷袭的时机再抓得及时一些,那么非但自己父亲的性命保不住了,就连徐先生恐怕也难以幸免。

他自然不知道,徐阳刚进卧室,已经用导航系统查探出了金三的恶意,刚刚那个出手的机会就是徐阳特地留给他的。

情况其实远没有旁人看得如此惊险,金三如同孙猴子掉在了如来佛的手掌心,不管他如何做,只要动了半分杀心,徐阳就有十成十的把握,抬手之间就把他干掉。

原本取人性命是大事,不过事情既然是在金家发生的,徐阳又是正当防卫,不会有人为此事来麻烦他。

否则他也不会如此杀伐果断。

金家若是连这种小事都办不成,徐阳何必和他们联手。

本来金家就算不上一流的世家,徐阳大半还是看在金耀华的面子上才给他们这个机会。

也是时候让他们贡献一点力量了。

第十八章 风起云涌

此时金明光的面色狰狞痛苦,显然解毒已经到了最关键的阶段,徐阳手掌的姿势不变,继续维持着内力对他体内阴气的冲激,同时大喝了一声,金明光在内力的压制下,紧咬的牙关松开,龙教授这才缓过神来,将药汁灌入金明光的口中。

见金明光已经将药剂全副服下,徐阳掌上的用劲略略缓了一下,然后才继续用内力催发解药的药性,待药性行走周身诸穴,金明光多日来被压制着的阴气,也化为黑雾消失殆尽,这才算是完成了整个的驱毒过程。

起身后,徐阳一身大汗,连续救治了两人,即使以徐阳如今的内力修为,也略感吃力。

不过好在之后的治疗都不需要徐阳亲自动手了,也算是一劳永逸。

见到病倒多日的父亲,渐渐清醒过来,面上再无之前的死气,金耀华激动地泪流满面。

他们父子二人感情极好,若是这次金明光无法治愈,对金耀华来说就和天塌了没多大区别。

金家祖孙三代一起向徐阳行礼,徐阳也不推却,挺身着着实实受了他们的大礼。

他觉得自己值得这样的礼遇。

若不是有他,恐怕金明光三日内必定不治以外,整个金家迟早也会被人算计个干净。

不管是内鬼还是外部势力,既然狠心开了头,就绝对不会允许金家还有还手之力。

如今徐阳制止了这一切,哪怕暂时查不出后背主使之人,起码短期内金家应该还是安全的。

“查查刚刚那个刺客吧,他是个聪明人,身上不会没有保命的手段。”徐阳接过金耀华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把汗后说道。

金三之前的应对,不管是行刺的时机,还是见势不妙随时逃遁的应变手段,是徐阳能想到最好的,即便他低估了徐阳的功力,导致最后死于非命,但徐阳对他的评价并不低。

这一刻,仿佛他才是金家真正的主宰一般,没人敢质疑他的话。

金耀华领命而去,没多久他就回来了。

同时带回的,果然还有一份原本藏于金三身上的资料。

金三是个聪明人,贪婪,果决,胆大妄为,任何一个形容词都不足以形容他的性格,但聪明人往往会给自己留下无数条退路,他甚至计划好了一旦失败,就讲自己背后的黑手给供出来,以求获得一线生机。

所以,最关键的证据他是带在身上的,而且被藏的很好。

可惜,他没能算到徐阳这个意外,所以还来不及拿出保命的手段,他就已经死了。

而金家作为一个大家族,自然不会缺乏各种人才,也包括检验尸体的那种。

所以,被金三藏得很好的那份关键证据,如今就在金耀华手里。

金耀华不敢看,他只是把证据交给了他的祖父,金老先生。

金耀华并不是胆怯,他只担心若是知道了对方是谁,他会压不住内心爆发的怒火,以至于影响大局。

在家族存亡的大是大非面前,任何个人的情绪都必须放下,金耀华明白这一点,也知道自己的性格,因此他不敢冒险。

金老先生手里正拿着那份资料,看得很仔细,别人都没有觉察出什么,只有徐阳观察到,老人家整个人在某个瞬间,颤抖了一下。

时间很短,但徐阳看得很清楚,很明白。

那是恐惧引起的,又或是愤怒导致的,这点徐阳并不知道,他也没有任何打听此事的念头。

若是金家这样的一个大家族,还需要依靠外部的势力,才能平息族内的叛乱,那么这个家族存在与否,已经不重要了。

若是这样的家族,徐阳甚至连和他们结盟的兴趣都不会有。

此间事已了,除了后续需要徐阳继续提供一部分调理身体的药物,剩下的所有事情,都需要金家自己完成了。

这是一项考验,也是徐阳对他们的测试。

徐阳起身告辞,金耀华送出门外,本来还想商谈一下诊疗费之类的事,徐阳抬手阻止了他。

“去和你祖父商量要事吧,有些事拖不得,我这里不急。”说罢还意味深长地看了金耀华一眼,又道:“若是情势紧急,你可以到我这里来,别的说不上,保你一命不是问题。”

金耀华略带着些惊讶地望向徐阳,见他不似说笑,确实从刚刚短短的几句对话中,就明白了很多,心中的惊讶远胜于脸上表现出来的那些。

只是金耀华城府也是极深的,由金老先生亲自教导出来的人,怎么会简单。

金耀华冲着徐阳淡然笑道:“若是家族无法保住,我这一条性命又有何惜?徐先生不必说笑了,不管将来如何,一旦金家能渡过这个难关,徐先生今后就是金家最尊贵的朋友,永远都是!”

“好!有志气!明日一早来取药。”徐阳也不多劝,金家树大根深,又有金老先生和金耀华这两名高人,保住根基不会有问题。

说不定那些谋划要夺取金家家产的人,这次要有些意外的惊喜也不一定呢。

那一夜,魔都风雨交加,天地动荡,那一夜,发生了很多颠覆和叛乱,也发生了更多的杀戮与征服。

徐阳也是很久以后,才听人谈及这个魔都血夜的具体情形,那时候他早已跨越了这个层次,只是当做一桩传奇故事来听的。

某个平日里势力不亚于金家的大家族吴家,在一夜之间荡然无存,就连他们的家主,曾经在南方某省称得上呼风唤雨的一名政坛耄老,也在当夜神秘失踪,至于其他派系人员,只留下了平日里人脉最弱的三房,掌握了家族剩下的势力。

有人说,吴家三房早就和金家勾结,里应外合才谋逆成功。

也有人说,吴家三房是在绝境中反戈一击,引起了金家那位老族长的一点兴趣,老族长又不愿意杀戮太多,吴家这才侥幸保留了一些残存的势力。

不管怎么说,金家赢了。

在付出了相当惨重的代价后,整个吴家被从顶级势力的名单中除去。

对于这些,徐阳并不关心,只是在第二天,见到前来取药的金耀华,面色惨白,却依然稳稳地站在车前向自己点头致意,徐阳笑了。

他这把,赌对了。

“家族内的反叛势力昨夜接到假情报,勾结外地对金家大宅发动奇袭,俱都中伏被清除,对金家虎视眈眈地吴家,也付出了应有的代价。”金耀华强撑住一夜殚精竭虑,未曾休眠过的身体,恭恭敬敬地向徐阳致意,然后随口说出了一些足以让大半个魔都人震荡不已的内幕。

只是说到那些金家的反叛势力时,他眼角的抽搐让他强撑的肃然表情,显得更多了些人情味。

对于这结果,徐阳根本就不意外,吴家自以为只有他们会用阴谋,会在金家家族内设暗子,金家难道就不会了?

金老先生这种惯于韬光养晦,暗中布置的高手,恐怕早就看穿了很多事情,相应地也做出了应对。

若是吴家内部内鬼的数量,少于埋伏在金家内部的暗子两倍以上,徐阳头都能割给他们。

只是之前吴家的行动太成功,勾结内鬼暗暗对金明光下毒之事没有被发现,否则的话他们早就该接受金家动如雷霆般的报复了。

“不必多说了,对于你们大家族内的倾轧,我并没有什么兴趣。”徐阳阻止金耀华再说下去,随手把早上炼制的药汤,交给了金耀华。

知道的太多,有时候并不好。

何况这事,真的跟自己没太大的关系。

“给金先生分早午晚三次服下,你回去也喝一点,不用太多,一口就够了,这药很补的。” 徐阳吩咐道。

金耀华点点头,一夜运筹帷幄,他原本就不是太好的身体,实在也是需要调理一下。

“多谢,关于您的酬劳?”

徐阳想了想,昨夜他考虑了很多,其实这事上,他硬要敲诈金家几个亿,其实也是可以的。

但如此,那么大一个人情就算没有了。

金家的人情,又何止是只值几个亿。

徐阳想打入上层大家族,依靠自己的医术和美食取得更大的收益,有时候就要懂得放弃一些东西。

更何况,他缺这点钱吗?他的随身空间里,可还存着起码值几十个亿的黄金呢。

“你们家族……有没有兑换黄金的渠道?”徐阳缓声问道。

金耀华似乎有些误解了徐阳的意思,盘算了一下道:“黄金国家管制地不算太松,若是价值几千万的黄金,金家应该不成问题,只是徐先生要那么多黄金干什么?”

虽然早就过了金本位的年代,但是过于庞大的黄金交易,国家依然会一定的管制,所以即使是金家,不动用太多人情的话,几千万的交易额,应该已经是极限了。

“当然,如果有必要的话,金家走一些途径,还能多兑换一些黄金的。”想了一下,金耀华又道。

徐阳哑然失笑,别说他不想要黄金,就算他想要,也没钱买不是?

“你误会了,我是说我有一些黄金,想要换成现金,不知道金家有没有门路。”

金耀华顿时放下心来。

买黄金不容易,想要卖,还不简单?

第十九章 黄金

国家本身就有收购黄金的业务,就算数量大一些,金家自然也有门路,大不了分期分批出手。

何况,徐阳的身世他早就派人调查过,魔都本土生人,三流大学刚刚毕业一年,不知从何处学到了一手高明的医术,除此之外,并无太多奇特之处。

家中的父母也只是平常人,甚至就连徐阳自己,没多久之前也只是个大公司的实习人员,后来不知为何被开除了。

被开除之后,他才显示出了惊人的才能,怎么看怎么不可思议。

再说了,出生平民的徐阳,这次能拿出很多黄金,这件事本身就挺奇怪的。

或许是他师门需要吧?

金耀华自行脑补了一个理由,越想越合理,隐士门派战乱年间自我隔绝于世,如今国泰民安,这才派弟子出来游历,将多年前收集的黄金兑换成资金,以便能顺利回归于这尘世间。

这么好的机会,既能还了徐阳的人情,甚至有可能和他背后的隐士门派搭上线,金耀华要是不懂得把握,他还能被称作金家中兴的希望?

于是金耀华自然是欣然答应道:“若是徐先生有黄金要出售,金家自然倾力相帮,不知贵师门,想要出手多少黄金呢?若是数量不大,金家独力吃下也没什么问题的,价格方面自然会让徐先生满意。。”

刚刚吞噬了吴家的势力,有的是现金,金家拿出几千万来收购黄金作为家族储备,一点问题也没有。

黄金是硬通货,而且携带切割都很方便,这些年市场价格又一直在稳定中上涨,作为一种储备物资极为合适。

金耀华甚至想过了,哪怕出比市面价格高一倍收购这些黄金,也不足以感谢徐先生对他父亲的救命之恩。

要知道,就连吴家的覆灭,也是因为徐先生发现了他们针对金家的大阴谋,这才导致金家提前出手,打了吴家一个措手不及。

即便是金家这次一分不赚,把从吴家搞来的财富都送给徐先生,也算不了什么。

可惜金家是大家族,永远也不可能只有一种声音,金耀华只不过是第三代中的佼佼者,并非一切都由得他来决定,否则他根本不会考虑那么多了。

救父之恩,哪怕倾家荡产,金耀华都不会有丝毫犹豫的。

千金散尽还复来,即使是白手起家,他也有信心重归巅峰。

不过现在,他也只能尽自己的能力,来想些办法帮徐阳的忙了。

“价格方面倒是好说,就是数量可能大了些。”徐阳第一反应是自己觉得很为难的事,在金家看来似乎是毫无难度。

也是,非但贫穷会限制人的想象力,就连出身和地位,也会限制很多东西。

“具体数量是?”徐阳表现得太客气了,这让金耀华心中有些不安,难道徐阳的师门,会储存了一大批黄金吗?

一吨?

还是两吨?

徐阳也在犹豫,虽然金耀华替他想出了隐世师门这个借口,但骤然告诉对方,自己手里有二十多吨黄金,也太过吓人了一点。

“暂时……大概有十几吨吧。”徐阳考虑了半天,还是只说出了一半的数量,在他想来,这个数字应该不会让人太过惊讶。

然而他还是远远低估了骤然抛出这么多黄金,给金耀华心灵带来的冲击。

上次徐阳已经去问过了,如今黄金收购价大概是每克260左右,自己手里这批黄金,纯度并不是太高,应该可以卖个每克230元出头。

一公斤就是23万,一吨就是两亿三千万。

别说十几吨了,就是按最少的十吨来算,都差不多二十三亿了。

这数字非但是远远超过了金家目前的能力,更是绝对会对魔都的黄金市场造成严重的冲击。

别忘了,二十多亿这个数字,放在金融市场上看起来就很吓人了,更别说是价值二十多亿那么多的黄金了。

“徐先生,你等等,让我缓缓。”金耀华感觉有些头晕,他是姓金,不过这辈子也没想到,他能经手那么大一笔黄金的买卖。

这一下子冲击太大了,让他感觉到有些不真实。

要知道整个华夏,全部的黄金储备也不过是一千多吨,这一下子出来十几吨,差不多是整个国家储备的百分之一。

华夏是个大国,国家自然有能力轻易吞下这笔黄金,但是金家即使财雄势大,说到底也不过就是一个魔都普通的大家族,若是这些黄金都是由金家出手,难免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误会。

要知道,他们刚刚颠覆了另一个大家族,此时若是突然出手大批黄金,那些靠金融吃饭的家族,会不会误会他们准备对自己动手?

误会一旦形成,金家就要面临更多的敌人,这也是金耀华并不想看到的。

若是时间足够,倒是可以找关系运作一下。

“不知徐先生,这批黄金现在在哪里?”

这很重要,若是黄金还远在徐阳的师门中,不管他的师门是隐藏在哪里,都不可能是在魔都周边,无论是苏省还是江南省,都太过繁华了,不方便隐世门派藏匿。

相反,如果距离很远,千里迢迢送来,那么金耀华就有足够的时间运筹,可以大大缓解压力。

然而徐阳的回答让他无语。

“黄金现在就在魔都,你到时候派人派一辆车跟我去取就好。”说罢,徐阳扔了一块金条给金耀华:“这批黄金的成色,基本都和这根金条类似,你可以派人去查验一下。”

这下,之前的希望破灭了,金耀华苦着脸看着手中的金条,别说,好消息是,这根金条的成色还真不错。

“不知徐先生什么时候想将这批黄金,兑换成现金?”

徐阳想了想,回道:“自然是越快越好,有些事情需要资金运作,不过若是金先生觉得有困难……”

“没有!”金耀华斩钉截铁道:“这事金某一定尽力而为,绝对让徐先生满意!”

别开玩笑了,难得徐阳有事请金家帮忙,就算是再困难也要完成啊。

何况金明光之前的药费和诊疗费,徐阳都坚持没收,当时自己可是许诺分他一半家产的。

金家的家产,按最保守的估计,也超过了百亿,也就是说,徐阳是拒绝了整整几十亿的报酬。

如此高风亮节,金耀华觉得金家欠的人情太大了。

如今人家只是想真金白银的换些现金,数额虽然大,不过也就是那笔报酬的一半而已,而且人家还不是白要,是拿硬通货来换的。

就是因为数额巨大,这才托到金家和自己的头上,若是没有难度,徐阳自己不能去兑换现金啊?

最多回去*一些人情,大不了金家全体动员,找那些多年来的朋友想办法。

就算魔都的银行吃不下,还有其它城市的银行,以及海外的银行,十几吨黄金而已。

“好的,明日我便派车来取黄金,先告辞了,我还要回去打几个电话。”说罢,金耀华便带着药急匆匆地告辞了。

徐阳暗暗点头,他难得认可一个人,若是刚才金耀华迟疑不定,他在徐阳心中的评价未免就要降低了。

而金耀华毫不犹疑地答应了,这说明金家是诚心对自己示好。

看来,对付天菱集团,金家应该是个可靠的助力。

对于金家的诚意,徐阳倒是不担心,不过真的要动手,始终还得靠自己的实力。

就算这批黄金都卖了,那不过二十多亿,面对一个市值几百亿的大型企业,这点钱真心不够。

得想想办法,怎么才能四两拨千斤。

算了,还是等先把这笔钱弄到手,然后再筹划吧,希望天菱集团不要做什么过激的行为,不然……

徐阳狠狠地捏紧了拳头,若是大家都走正常途径,他还真不怕什么天菱集团,若是对方走歪路,那也就别怪自己动用一些武力了。

他目送着金耀华的车远远驶离,转身刚想回去,就发现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

一个面容猥琐的汉子。

不是罗浩又是谁?

“你什么时候来的?”徐阳吓了一跳,很快他就强行镇定下来,没好气地问道。

“刚来,刚来。”罗浩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如今这副模样,相信没人会觉得他是如今魔都道上最当红的大哥,反而更像是个蹭吃蹭喝的二流子。

徐阳就这样看着他,也不说话。

他明白罗浩来找自己,一定是有重要的事,不然他才没那么早就起床呢。

不过到底是什么事,能让如今的罗浩急急忙忙地过来,徐阳倒是有些好奇。

只是,不能惯着他这臭习惯,不然像罗浩这种小人,一定会蹬鼻子上脸,以后就不便管理了。

罗浩见徐阳不说话,顿时挂在脸上的贱笑也耷拉下来了,有些尴尬地说道:“徐老大您别生气,我真是有急事才来找你的,有人看到风凌了!”

“风凌?”徐阳还记得这个名字很主角化,出场也极其高调拉风,之后却被自己揍成傻逼的大帅哥,罗浩那时候就是他的手下,结果在拉面店碰到了徐阳,被当时武功还未大成的徐阳一顿胖揍,最后惨败,连罗浩等几个手下也都脱离他独立门户了。

没想到这小子居然没离开魔都?

第二十章 风凌

“他在哪里?”徐阳问道,对于风凌这个人,他还是挺有兴趣的。

够义气,做事动脑子,讲策略,关键是还挺有骨气。

这样的人,搞过来当手下,要比罗浩这种家伙,可靠多了吧?

罗浩并不知道,徐阳心里在吐槽他,笑眯眯地凑上来说道:“有人在拉面店看到他了,他在那里……打杂……”

Are you kidding me?

黑人问号脸。

罗浩也觉得这话徐阳不太会信,又特地加了一句:“是真的,我今天早上还特地过去查实过,不过没靠近,就远远地望了一眼,确实是他。”

“你是担心风凌来抢你老大的位置吧?”徐阳笑着问道,说实话,罗浩当个狗腿子还真的挺合适。

“这哪儿会呢?有您老给我撑腰,别说一个风凌了,就算来一百个风凌……”罗浩还在不要脸地拍着马屁,却见徐阳没有再搭理他,已经快步离开了,忙紧紧地跟在徐阳身后。

要说他对风凌没有忌惮,那绝对不是真的。

只是如今风凌已经落到如此地步,罗浩作为他昔日的手下,也难免会有些兔死狐悲的感觉。

若是当时自己不带着几个兄弟离开他,或许他不会那么落魄吧?

罗浩并不是一个好人,但在义气一道上,他自认不比任何人差。

所以他来找徐阳。

也算帮昔日的兄弟一把吧。

就看你能不能把握这个好机会了,他心里默默地嘟囔了一句,跟随着徐阳的脚步,更紧了一些。

…………

风凌刚刚忙完,坐在拉面店门口的小凳子上,在想心事。

他曾经迷惘过一阵子,在那次惨败之后。

他有想过东山再起,不过小弟们都跟着罗浩跑了,听说天菱集团也在找他,毕竟他拿了天菱的钱,并没有把事情给办好。

他也曾想过远离魔都,找个地方另起炉灶。

然而那个男人,那个轻易就将他击败的男人,他的眼神,他的话,无时无刻不在影响着他。

若是永远不敢直面强大的敌人,他就永远站不直。

他风凌也是世家子弟,怎么会沦落到去当一个流氓头子的?

生活所迫?风凌笑了。

苦笑。

“风凌啊,收拾一下桌子。”胖胖的金老板发话了,风凌应了一声,马上就站起身来,麻利地干起活来。

金老板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个小伙子,虽然之前当过混混,但是那天他投奔自己,说要当一个服务员的时候,金老板从他眼里看到的只有哀伤。

虽然明知道风凌来这里打工,只是为了等徐阳,不过最后金老板还是把他当成了自己人。

好在小伙子干活很卖力,似乎一心要和从前的生活割断。

也不枉费自己收留他了。

那天以后,一切风平浪静,似乎生活又重新恢复到了以往的悠闲状态。

然而越是平静,金老板越是忧心忡忡。

天菱集团是多么恐怖的存在,金老板也算在魔都呆了十几年了,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这样一个大集团,若是想要对付自己这种平头老百姓,随随便便都能有几百种办法。

但对方居然忍住了。

即使再自信,金老板也不觉得是自己联合周边那些房东组成的联盟起作用了。

包括他自己在内,若是天菱肯出超过市价的价格收购店铺,说不定都会卖了。

更不要说,对方还很有手段。

上次派了几个流氓过来没能得逞,下次呢?十个?二十个?一百个?

相信以天菱集团的财力和势力,哪怕找几百个小混混过来捣乱,也只不费吹灰之力。

总不能每次都要靠徐阳来对付吧?

金老板看得清清楚楚,上次对付六七个人,徐阳就很吃力了,若是对方当时再多两三个帮手,也许他们全家和徐阳都得倒霉。

他很不想连累徐阳,或许,天菱出个差不多的价钱,自己就卖了算了。

虽然很舍不得。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

一旁的老板娘,看得懂他的担忧,然而又实在没法子劝,只能摇了摇头。

三个人陷入了沉默之中。

但凡是拉面店,一早上基本只是做准备的功夫,其实不会有什么生意。

很奇怪,今天刚一开门,店里居然就三三两两来了好几拨客人。

店里的气氛有些奇怪,这些客户都有些不对头,吃完了面,人也不走,占着桌子聊天。

聊的都是些奇奇怪怪的话题,什么谁家老大前些天被人打残了,哪个不开眼的欠了债还躲到网吧去,结果被揪出来如何如何……

即便再迟钝,金老板也明白,该来的终于来了。

他用眼神示意,让风凌离开。

风凌则假装没有看到。

他已经没有地方可以去了。

那些人其实更多的是冲他来的。

他跑了,倒霉的只会是金老板夫妇。

金老板他们是好人,好人不应该受这种罪。

风凌只是奇怪,为什么徐阳好几天都没来拉面店?

难道,他也出事了?

不可能,风凌摇了摇头,摆脱了这个荒唐的想法。

这么可怕的一个人,他不去筹算别人已经很好了,什么人能算计到他?

除非……

正想到此处,突然一阵奇特的笑声响起。

这笑声,让风凌不寒而栗。

“花蛇”杜冲。

据说是魔都道上最阴最狠的角色,就连风凌,在道上混了好几年,也只是听说过他的名字,而没见过他本人。

因为据说他从来不在有危险的时候露面。

只有他规划好一切,确定稳赢的时候,他才会现身,出手。

然后带走胜利。

他最出名的就是他的笑。

风凌曾经听人说过,只要你听到他的笑声,你就会知道他就是杜冲。

天下没有第二个人会有如此难听而又如此令人恐惧的笑声。

风凌当时并不相信。

现在,他信了。

即使没见过“花蛇”,他也能确定,现在站在他面前穿着一件花色衬衫的中年干瘦男人,就是杜冲。

他的笑声如毒蛇一般滑腻,冷冰冰地钻入你的耳朵,无可拒绝,无从反抗。

他的脸上居然并没有什么愉悦的表情。

这一切对他来说,看起来只是一个令人厌倦的游戏罢了。

他既然肯现身,那就说明今天这事无可善了。

很显然,这店里的十几个人,都是杜冲的手下。

他们的脸上,现在都露出了那种极其阴毒的笑容,如出一辙,让人看了顿感冰寒刺骨。

风凌放下手里的抹布,挺直了身子,开始冷静地看着杜冲,同时,竭力克制着心中的各种不适和不安。

他不能表现出任何软弱的情绪,不然眼前这条毒蛇,一定会把自己,把金老板夫妇都一口吞下。

连骨头都不吐。

他,不过是烂命一条,就算今天不死在这里,恐怕也活不久。

但金老板,是个好人,大好人。

就是死,风凌也发誓要保金老板一家的周全。

他就这样冷冷地看着杜冲,用一种寒若冰霜的眼神,看着眼前这个象征着死亡和阴毒的对手。

即使他其实并不是杜冲的对手,对方想要拿下他,也得付出相当大的代价。

这点,风凌很有信心。

除了那个徐阳,风凌这一辈子没有怕过谁。

哪怕杜冲从未有过败绩,哪怕杜冲号称攻无不克,哪怕杜冲手下的毒蛇团每个人都一身好功夫。

风凌也要让他付出足够的代价。

想要对付金老板,得跨过自己的尸体。

但这些话,他并没有说出口。

因为不需要。

男人,只做,

不说!

就连杜冲也没想到过,面前这个俊美得不像男人的家伙,居然可以强撑住气场不被自己压制。

有点意思!

很有点意思!

“你就是风凌?”杜冲问道,神态很是轻松自信:“我是杜冲!”

这是一句废话,若是连对手都没搞清楚,杜冲又怎么可能轻易出手。

他在道上混了那么多年,靠的可不只是手上够硬,脑子够灵活。

更多的,是靠谨慎,靠情报。

但是这句话他必须问。

这是在昭示天下,他就是为了风凌来的,无关人等,离远一点。

这句话之后,如果还有人敢掺乎到这件事里,就是他杜冲的敌人!

既然是废话,风凌当然就没有必要回答。

只要回答了,他就会陷入杜冲的节奏,失去先机,然后被牵制到死。

原本他就处于弱势,这样下去,他哪怕拼了命,也无法阻止杜冲做任何事。

这笔买卖,很不划算。

不划算的买卖,鬼才去做。

“杜冲,是黄子山派你来的?”风凌不愧是混迹道上多年的高手,他一句话,就压下了杜冲大半的气势。

你再牛逼,也不过就是有钱人的一条狗。

黄子山,天菱集团太子爷,魔都三少之一,据说长得很帅,经常做慈善,最重要的是还未婚,是魔都公认的钻石王老五之一。

那种老少通吃,女人看到他迈不开腿的存在。

风凌之前就是接了黄子山开出的条件,才会在这里遇到了宿命之敌徐阳。

如今的局势很明显,杜冲也是奉命而来,不管他是要对付风凌还是金老板,他都只是一条狗。

一条会咬人的狗。

杜冲脸色变了。

他明白风凌的意思,这也让他对风凌更加忌惮了三分。

还真特么的,有点意思啊!

第二十一章 猛虎

“黄公子让我向你问好!”话音刚落,杜冲就已经收敛了脸上的笑容,然后挥了下手。

论起口才来,杜冲自然是不如风凌的。

他只是一个凭借努力,才杀出血路的道上大哥,而不是什么高校辩论队的辩论手。

不过,他也不是靠嘴才能赢得如今的势力。

他有的是给力的手下。

斗口,不如动手!

猛虎下山一般,一名壮汉就从杜冲身后高速飞扑了出来,双手呈虎爪之形,猛抓向风凌的脖子。

苍鹰搏兔,誓出全力,即便眼前这个相貌俊秀,像学生远多过像武者的年轻人,看上去并不怎么强大,卢横依然一上来就用出了他平生最强的杀招,“虎形拳”!

据传“花蛇”杜冲手下,有两名最强的手下,一虎一熊,虎熊双霸!

“猛虎”卢横,“白熊”铁岚!

这一出手就使出“虎形拳”的,必然是“猛虎”卢横,据说他曾在一次杜冲被另一个道上大哥带人偷袭,团团围住时,独自一人苦斗超过百人,最后成功掩护杜冲撤退,而他则被打断了双腿,几乎当场丧命。

不过对方损失则更为惨重,被卢横一个人当场干掉二十多人,剩下的那些也差不多人人带伤。

随后杜冲带着其他手下杀回来的时候,对方几乎不堪一击,那位大佬所有能打的手下,差不多都被干翻了。

当时杜冲就抱着躺在血泊中的卢横发誓,只要有他杜冲在的一天,卢横就永远是帮里的老二,不会有人能动摇他的地位。

而这个杀神,如今正在用他那对虎爪,抓向风凌那显得略有些纤细的脖项,若是抓实了,毫无疑问,下一步卢横就会以巨力,扭断他的脖子!

世上只有起错的名字,绝对没有起错的外号。

“猛虎”,并不只是形容卢横对敌时惊人的杀气,以及猛虎下山一般的气势,也暗示着他身体里蕴含着的强大力量。

虎豹之力!

风凌瞳孔中映照着卢横的双爪,不断地接近。

威力惊人,招式狠辣!

他冷笑。

在风凌看来,若是仅凭这种粗糙的拳法,就能将自己击败,那么他真该去死。

再凶猛的拳势,打不中敌人,那就是白费功夫,风凌身形略变,一侧身,那对虎爪已然抓空!

风凌的应对,并没有出卢横的意料,但凡是和他对敌的人,超过九成都会侧身躲过他这一招。

可惜,卢横冷笑,这一招可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猛虎出山”,一招三式,刚刚那一招不过只是第一式而已。

招式落空,卢横架势一转,双虎爪变换方向,一爪横着袭向风凌头颅,另一爪则化抓为拳,轰向风凌的腰间。

风凌早就料到卢横有后招,当下也不惊惶,一脚弹去,化解卢横的拳势,双臂一振,封住上三路,抵挡那一虎爪。

杜冲双眼微眯,风凌的功夫他是听说过的,在魔都年轻一代中,绝对算是个高手了,只不过他如此轻灵的路数,倒是略略出乎杜冲的意料。

不过也好,若是猎物太过软弱了,那岂不是太没有满足感?

杜冲继续一脸轻松地看了下去。

手是两扇门,全凭脚赢人。

风凌如今使出的招式,明显有别于魔都传统的南派武学路数,反而有些接近北方的谭腿一路。

胳膊拧不过大腿,即便是卢横天生力量过人,但他的那一拳,依然被风凌轻松弹开,手上那一抓自然也无法破解他双臂的封锁之力。

刚想使出猛虎出山的第三式,却不料,风凌居然在无人预料到的时机,果断反击了。

借刚刚一记弹腿之力,风凌右腿轻轻点地,左腿又一次弹出,目标是,

卢横的面部。

更准确的来说,是冲着他的鼻子而去。

卢横身体健硕,肌肉虬结,即便是风凌江湖阅历并不丰富,也明显能看出对方是一身横练的硬功夫。

因此即便是以风凌的腿力,哪怕是全力踢中了对方的身体,恐怕也不能造成直接而致命的伤害。

若是在平时,帮会中互相争斗时,风凌自然会以超出对方不止一筹的功夫,慢慢消遣对方,待卢横忍不住愤懑之气,全力出击时,自然门户大开,到时候风凌有的是机会来击败他。

然而今天,情势不同。

风凌必须守护金老板夫妇,而对手仅仅明面上就有十几个好手,以“花蛇”杜冲一贯的阴狠手段,风凌当然不可能相信这就是他所有的力量。

暗中必然还有其他高手埋伏在四周。

所以,即便是对上了“猛虎”卢横,风凌也要求自己,必须在三招之内击败对手。

他绝对没有足够的体力应对对方的车轮战。

所以他势必需要一上来就猛施杀手,以求一举击溃杜冲那些手下的战心。

否则,今天有死无生。

卢横自然不知道,他已经成了风凌立威的对象,但风凌明显不同于平常的战法,也令他心中生起了警惕。

情况有些不对啊。

风凌高高扬起的足尖,此时离他的鼻子已经不远,这一脚,追求的是速度,远胜于之前任何一招。

虽然这一脚真实的威力并不大,但一旦命中卢横的鼻子,他势必失去所有战力。

鼻子是人体最弱的几处要害之一,一旦被击中,即使对方用的力道不大,依然可以让任何人都泪流满面,酸楚难当。

目不能视,如何作战?

卢横江湖经验远比风凌丰富的多,自然不会让他得逞。

这种不知高低的小崽子,是时候让你虎爷教你做人了!

双臂一振,身上肌肉迭起,就连那身原本宽松的黑色外套,此时也已经被卢横身上那种怪异虬张的肌肉,顶得几欲破裂!

同时,卢横右手握拳,已经狠狠地向对方袭来的左脚砸去。

在场所有人都有一种感觉,若是这一拳击实,风凌这条腿就算是废了。

老板娘虽然只是个平常妇女,完全看不懂高手相争的套路,此时一声惊呼也已经脱口而出。

她虽然并不怎么喜欢风凌,觉得老公收留这个祸害是个错误,但一样也绝对不希望他出事。

风凌几乎是他们两口子唯一的寄望了,若是一战就轻松被击败,那么三人今天势必就成了待宰的羔羊,毫无挣扎之力。

风凌?

他自然更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卢横的这一拳,当然也在他意料之中。

因为他根本就没把这一腿当做致胜的招数。

如此简单就被击倒,他就不会是杜冲两大助力之一的“猛虎”卢横了。

腿来,拳挡。

拳来,腿变!

只见原本高速袭向卢横面部的那一脚,却在对方袭来的一拳面前,由金刚破,化作了绕指柔。

只见风凌的左腿,此时就如同一条蟒蛇一般,缠上了那势如破竹的一拳,腿上带着的阴柔功力,让卢横充满爆炸力的拳势,竟无处发力。

而风凌整个人,就如同被附身在这一腿上的虚影一般,随着腿部急速的抖动缠绕,风凌的虚影也同时晃动旋转,好像全身骨骼此时都不存在一样,绕着卢横的长臂便缠绕了上去。

卢横的眼睛根本就跟不上这节奏。

他只知道,自己一拳无效,而对方则附身缠绕了上来。

这一招,势必是为了取自己的性命而来,狠辣无比,也无可阻挡。

还好,卢横有两条手臂。

当然,也就有双拳。

既然右拳此刻已经失效,收不回来了。

那么,就用左拳。

卢横爆喝一声,左拳竟然以不次于右拳的威力,冲着那团虚影直轰而去。

众人耳边猛地响起“砰”的一声,随着一声锐利的惨叫声,这场战斗已经结束了。

出人意料,迅速而果决。

杜冲甚至大叫了一声:“好!”

身为老大,他自然不该叫出这一声,因为败的赫然是……

“猛虎”卢横!

然而作为一个武学高手,杜冲完全无法掩饰自己对风凌这一套临场应对的欣赏。

这不仅仅是武学范畴的争斗,几乎可以说是化作了一种艺术。

生与死的艺术。

回到一秒钟之前。

卢横左拳轰去,原先紧紧缠绕住他右臂的风凌,在这千钧一发之时,却飘了。

凭空毫无借力之处,他居然就这样飘走了。

若是他事先有半点松动,卢横那一拳造成的效果,也不会那么完美。

于是卢横那誓要取风凌性命的一拳,就落了空。

不,不仅仅是落空。

根本就是势不可挡,霸气十足,勇猛精进地……击中了他自己的右臂。

即便是以卢横那副铁打的身子,也无法阻挡来自自己的那绝命一击。

以子之矛,陷子之盾,何如?

几千年前的悬疑问题,今日终究得到了答案。

右臂断。

卢横一声惨叫,随即就昏死了过去。

而飘荡在空中无处借力的风凌,此时也缓缓落了下来。

衣袂无风而动,几似神仙中人。

“啪啪啪……”一阵鼓掌声响起。

就连风凌都没有想到,鼓掌的居然是杜冲。

他最信赖的手下,刚刚才因自己而断臂昏迷,他居然选择在此刻,向自己鼓掌致敬?

风凌心中一寒,这说明,杜冲底气十足,甚至不在意卢横的死活。

他有底气有信心,自然说明他有后招。

而他这阵掌声,固然是向自己表达敬意,又何尝不是新一轮的宣战呢?

然而,对手在何方?

第二十二章 白熊

答案很快就揭示了。

而风凌心中有些苦涩,此时他宁愿自己先前的判断是错误的。

因为他发现,他的对手,早就在他身边了。

一张普普通通的桌子。

就和拉面店里任何一张桌子一样普通。

金老板多年前买来时,这些桌子就是同一批产品。

并没有什么高下之分,每张桌子都是标价五十八块钱,童叟无欺。

这张桌子,自然也是五十八块钱买来的。

如今,它却没有待在平时它应该在的位置,反而是出现在了风凌的头顶。

夹带着风声,狠狠地,狠狠地砸了下来!

如此的不可一世,如此的理所当然。

仿佛它这一辈子,就是为了此时此刻的短暂辉煌而存在的一般。

因为抡起它来砸风凌的,是铁岚!

“白熊”铁岚!

就像“猛虎”一样,“白熊”这个外号也必定不会出错。

但偏偏他整个人早就出现在风凌身边,风凌却半点没有留心。

因为他实在是不太像一头熊。

小小的个子,白白的皮肤,说他像一个妹子,也远多过像一个男人。

更别提什么白熊这么威猛的绰号了。

他先前就待在了店里,没人注意过他,包括风凌在内。

他实在是太不起眼了,落在一堆来找茬的混混中间,反而显得有些无辜的样子。

金老板和风凌甚至都认为他是真的来吃早餐的顾客。

只是没躲开这波乱潮,所以不敢乱动。

风凌甚至有些愧疚的感觉,担心小混混别误伤了他。

然而此时此刻,风凌才知道,他错了。

错得很厉害。

错得要命!

“白熊”这外号,其实并没有出错。

错的是,这“白熊”不是指得铁岚的外形。

而是力量。

当那一张桌子仿若突破时空般,临空砸下时,风凌只来得及架起一肘抵挡,他甚至还来不及伸直手臂,然后他就体会到前所未有的一股巨力,从他的肘尖一直冲击到了肩窝处,然后,整条手臂就彻底没有了知觉。

仿佛这条胳膊已经不是他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了一样。

携带着巨力的桌子并没有就此罢手,即使是风凌一肘已经将它打破,然而剩下的半张桌面,依然猛砸中了他的身子。

风凌整个人凌空飞起,然后,再重重地砸在了地面上。

他败了。

一次完美地偷袭,就已足够。

即使以风凌的身手,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突遭猛击,结果也一样。

掌声在继续,

不过这一次,掌声是送给了“白熊”,铁岚!

杜冲很满意,简直是满意极了。

每个道上的人,都知道,猛虎是他的二把手。

然而绝大部分人并不知道,卢横只是帮会内的第三战力而已。

铁岚才是仅次于他,“花蛇”杜冲的第二高手。

关于这一点,知道的人很少,除了他几个绝对信任的手下,其它那些知道这个秘密的人,都已经再也不能透露任何秘密了。

因为他们都死了。

“白熊”这个绰号原本就很有迷惑性。

并不是每一个叫“白熊”的人,就必须人高马大,壮得跟一头北极熊一样,身高八尺,腰围也是八尺。

只要力量足够大,任何人都可以被称作白熊。

何况铁岚的皮肤,确实很白啊。

谁又能料到,外表娟秀如少女的他,体内居然蕴藏了这种突破极限的力量。

既然想不到,那么输了,死了,也并不过分吧?

铁岚并没有就此放过风凌的意思。

卢横是他兄弟,虽然脑子不太好使,武功也不算太高,但兄弟就是兄弟。

他们曾经很多次共同面对强大的敌人,然后一次次互相照顾着活了下来。

这种友谊,很难用语言去形容。

卢横既然被风凌打了,那么铁岚就要替他找回场子。

此时的风凌已经躺在地上,一副人事不省的样子,整条右手已经废了,看上去就是一盘任人宰割的菜。

铁岚的嘴角露出了一种奇特的笑容。

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有一种特殊的爱好。

一种很哲学,很容易爱死你的爱好。

风凌长得很帅气,又不失英气,身材也足够健硕,却并不臃肿,恰好是他喜欢的那种类型。

能在床上替兄弟报仇,难道不是一种最好的结果吗?

他的手,已经伸向风凌。

杜冲丝毫没有阻止他的意思。

铁岚是杜冲最得力的手下,阴狠、隐忍、毒辣、忠心,还非常听他这个老大的话。

这种人,简直是人人梦寐以求的极品部下,不就是有点特殊的爱好吗?

谁都不是圣人,没必要用圣人的标准去要求一个打手,有点爱好无需理会。。

然而杜冲没有阻止,不代表就没人出声了。

这次,横身挡在铁岚面前的,居然是先前那个看上去唯唯诺诺的拉面店老板。

金老板的身子在抖,他的心也在颤抖。

他确实长得很高大,然而他却向来不是那种争强斗狠的人。

不然他也没办法在魔都这样鱼龙混杂的地方,混迹了十几年还有个好人缘。

一般的小混混,看到金老板的体格,基本就怂了。

真要是那种什么都不怕的,金老板自己就会反过来怂了。

因为他知道,他根本就不会去打。

真的闹起来,他就只能是给人送菜的。

不就是一点钱嘛,以后还能再赚。

老板娘也不知道多少次,因为自家男人的懦弱性格而忍气吞声,暗中埋怨。

然而今天,他却结结实实地挡在了白熊铁岚的面前。

张开双臂,将风凌挡在身后。

因为他不能让风凌替自己遭罪。

他很明白,如果风凌一开始就跑,根本没人能追得上他。

风凌的轻功一直都很不错。

但风凌留下来了,选择为了保护金老板一家而战。

那么如今风凌倒下了,金老板就算是硬着头皮,也要挡上那么一挡!

别说,金老板的体格,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威慑力的。

足有一米八五的身高,麻将牌般的身板,加上此刻因为恐惧而扭曲的五官,让铁岚也难免犯了嘀咕。

这货什么情况?他不清楚,所以他选择等待。

一旁自然有人在铁岚耳边低语数声,听完铁岚就笑了。

“原来是个样子货,哈哈……”他低首笑骂了一句,也不知道是在骂金老板,还是在笑自己。

然后金老板就飞了出去。

这一幕,其实很玄幻,个子小小的铁岚轻轻一推,起码有两百多斤的金老板,就跟纸片叠的人一样,轻飘飘地飞了出去。

一直到撞上砖墙,这才跌落了下来,一口鲜血直喷了出来。

只是金老板还在勉力爬起来,

努力了几次,终于在老板娘的帮忙下,爬了起来。

老板娘一边扶着丈夫,一边在骂。

她不敢骂铁岚那帮人,太吓人了,只能骂自己的老公自不量力。

虽然今天金老板表现得很MAN,很男人,但……老板娘心疼的要命啊。

她宁愿老公和平时那样,怂得一比,也比现在这副样子要好多了。

不过金老板今天好像是拼了命了,刚站起来,一步一步地走到铁岚面前,又一次张开双手挡住了他。

铁岚的眼角在抽搐。

他是真的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很壮,实际上平日里却很怂的中年男人,会有胆子再回来。

刚刚那一下,他已经使出了五六分的力气,即便金老板体格再怎么健壮,肯定也受了内伤。

这还是他并不想今天闹得太大,这才收了几分力气,不然按他平日里的脾气,金老板此时应该已经爬不起来了。

再也爬不起来的那种。

击打风凌那一招,他足足用了九分气力,因为风凌是练家子,他能挡得住。

而金老板就是个普通人,从他走路的姿势,从他遮挡的架势都能清晰地看出来。

但就是这个普通人,现在硬生生地挡在了自己和猎物之间。

太讨厌了。

“呸!”铁岚吐了一口痰,转身看了一眼杜冲。

杜冲面无表情,只是略微点了下头。

这个动作的意思是,速战速决。

不择手段,不必顾忌后果。

这等于是宣判了金老板的死刑。

纵然杜冲的后台黄公子背景惊人,也不代表他就能在闹市杀人。

然而不知为何,杜冲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真实,让他有些恐惧。

所以他必须尽快解决一切。

哪怕事后付出一些代价,才能平息此事,他也愿意。

既然老大吩咐下来了,铁岚才不会去管其它。

他就是打手,帮会里的三花红棍,最能打的人。

杜冲每年花那么多钱供养着他,绝对不是什么爱的供养,要的就是他这双可以打断别人全身骨骼的拳头,这两条可以取人性命的铁腿。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他必须出手了。

或者,出脚?

轻飘飘的一腿踢出,看似既没多大的力道,也并不迅捷。

然而,那些熟悉铁岚的混混们都知道,这是他的绝招。

平日里,这招很少使出,但一旦使出,就是不只是分胜败,而是奔着要人命去的。

这一腿既然已经踢了出来,那眼前这个拉面店的壮老板,明年的今天就该过周年了。

有些混混甚至不忍再看下去。

他们确实是坏蛋,是小混混,但不代表他们没有人性,没有敬畏之心。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但并不代表要杀人,更别说是这种,

虐杀!

他们中有几个人已经转过头去,只等听到金老板的惨叫,然后,收拾残局,打卡下班。

第二十三章 金老板

一秒、两秒、三秒……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然而意料中的惨叫声,却迟迟没有响起。

这几个人忍不住转过头来,第一眼看到的是他们的同伴。

他们个个目瞪口呆,一张张嘴张得老大,鸦雀无声,一副看到外星人降临在他们面前跳广场舞的古怪表情。

再一眼,那几个刚才转过头去的混混,他们的嘴也张大了,甚至比他们的那些同伴,张得更大。

天哪,到底看到了些什么?

要说不管是铁岚一腿当场踢死金老板,或者风凌满血复活挡住了铁岚这一腿,又或者说临空降下一位绝世高手,一掌把铁岚打趴在地上,他们都不会惊讶。

然而眼前这一幕,根本就突破了他们的想象力。

因为,金老板,只用了一只手,轻轻松松地捏住了铁岚那一腿。

毫不费力,跟用三只手指捏田螺一般,轻松,写意,理所当然,甚至还带着一丝虚无缥缈,世外高人的气质。

这和他身上那件油腻得已经看不清本色的厨师袍,产生了一种强烈而奇异的不协调感。

不仅仅是他们,就连趴在地上起不来的风凌,和一旁同样目瞪口呆的老板娘,也一样不敢置信。

谁都没能想到,窝囊了几十年的拉面店老板,一个被小混混敲诈都不敢言声的老好人,居然是个高手。

一个很高很高的高手,起码有六七层楼那么高的高手。

风凌甚至觉得,是不是自己被打傻了,出现幻觉了?

他伸出手指,狠狠地咬了一口。

真疼……

风凌这才相信,他不是在做梦。

回想起来,他和金老板打过不止一次的交道了。

先前他奉命过来捣乱,最厉害的时候,甚至封了金老板面店的大门。

金老板最多也只是笑笑,该给钱给钱,该说软话说软话。

后来他被徐阳打趴下了,选择重新开始做人,也是金老板发善心收留了他。

在金老板这里打了一个多星期的短工,风凌从未看到过金老板有流露过任何一丝一毫的高手气质。

这要是伪装的,那金老板也太可怕了点吧?

至于老板娘就不说了,她和金老板已经在一起超过了二十年,她就算是做梦,也从未想过自己的老公,居然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他居然真的是,

他怎么敢是高手?

这老王八蛋,等这事儿了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想着想着,老板娘的怒气已经平息,甚至有些想笑。

不管金老板是怎么样的高手,在她眼里,他永远都是那个有些窝囊的熊男人。

他是自己的男人!

老板娘甚至把胸都挺了起来。

这男人,只有自己能收拾,你们这些小混混,也敢动老娘男人的主意?

“打死这个兔爷!”老板娘在背后大喊道。

不管铁岚怎么挣扎,他的腿却在金老板的手掌中,纹丝不动。

金老板在笑,但他心里并没有他表现得那么轻松。

他隐忍多年,从未暴露过自己的武功,并不是说他就不愿意当一个堂堂正正的男人,而是他有难言之隐。

然而今天,他既然选择了站出来,那他就再也不会再缩回去了。

白熊,铁岚,好大的威风!

对方这一脚,是冲着要他命来的,他当然能看得出来。

然而他更知道,哪怕他躲开了这一腿,接下来还有第二腿,第三腿……

除非他能堂堂正正地击败铁岚,接着再击败杜冲,打散那些小混混,不然,他终究无法保护所有人。

他的妻子,他的朋友,和他所拥有的这一切。

所以他选择,不躲。

躲了几十年了,不需要再躲了。

眼前的敌人,以及未来那些更强大的敌人。

又如何?

“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的故事,不是吗?”金老板笑了笑,手上微微发力。

一股炽热的内力,冲击着铁岚腿上的经脉。

他惊恐地发现,这条腿除了疼痛,居然已经没有任何别的感觉了。

甚至他想要抽回来,也早已成了奢望。

非但如此,那股火一般的内力冲击下,他整个人全身都已经接近虚脱,除了颤抖,就连之前的那种挣扎也不可能了。

高手,

高手中的高手。

这一刻,铁岚甚至想骂人。

你特么这么高的一个高手,居然躲在市井之间当厨子?

还是最烂的那种厨子,开一家苍蝇馆,卖面条?

你特么有病啊?

扮猪吃虎,铁岚以往都只认为是三流网络小说里才会有的桥段。

每当看到这种桥段,他都会毫不犹豫地弃书。

什么乱七八糟的。

然而,今天他碰上了。

碰上了这种他认为绝对不真实的桥段。

最关键的是,他还是那头想吃猪肉的笨狼……

然后就被那头老虎给吞了。

连皮带骨,营养丰富。

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宁可先前就被风凌打断腿,也不愿意面对金老板这样一个身手如此恐怖的绝顶高手。

还是个闲得蛋疼的绝顶高手……

“我知道你心里一定在骂我,扮猪吃虎,坑人不浅,是不是?”金老板继续淡淡地说着,此时他指尖发出的内力已经渐渐收敛,然后,放手,铁岚这才发出了一声惨叫,然后抱着腿在地上打滚。

他知道,这条腿,算是彻底废了。

若不是他出招太阴毒,金老板也不会使出这种断人经脉的重手。

然而铁岚却根本不会考虑这些,他只知道,他一定要杀了金老板,不管用什么手段!

“你特么,你特么的不是人,我的腿,我的腿啊……”铁岚只来得及骂了两句,就痛得彻底昏了过去。

“没办法,你自找的。”金老板将视线从铁岚身上移开,望向了杜冲。

杜冲从头至尾,并没有看铁岚一眼。

对他来说,铁岚只是一个工具,用来杀人的工具。

工具坏了,换一把就是了。

有钱,什么手下找不到?

比如,眼前的这个金老板?

只希望他的价码,不要太高。

“没想到,金老板如此深藏不露啊!”那种古怪的恐惧感,应该就是来自这个扮猪吃虎的拉面店老板吧?

既然让自己感到威胁的对象已经出现,杜冲反而没有先前那么急迫了。

刀,只有未出鞘的时候,才最可怕。

一旦锋芒毕露,让人看清了底细,反而就没那么令人恐惧了。

金老板的武功确实不错,还顺便阴了铁岚一把,不过说到两人之间的差距,应该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大。

若是堂堂正正地对决,就算铁岚会输,也应该撑过三十招以后了。

就好像正面对决,风凌也绝不会一招就败在铁岚手下一样。

然而,败就是败,一切的解释都只是借口。

铁岚能用阴招偷袭了风凌,金老板自然也可以利用铁岚的轻敌,轻松干掉他。

一切都只是铁岚的问题,与人无尤。

“过奖,献丑了。”金老板并没有和杜冲攀交情的意思,既然暴露了自己的武功,那么今天以后,他就必须再次逃亡了。

只是,这次的逃亡过程,恐怕不像之前那么简单了。

杜冲似乎并不知道这些,还在尽力缓和两人间的关系。

“不知金老板师出何门?我看很像是北方铁指门的功夫啊?若是如此,那说不定金老板还是我的长辈呢!”杜冲笑道。

金老板有些厌恶地看着他,淡淡地说道:“我的师门不闻于世,杜老大不必再乱猜了,我很累,还请杜老大先回去,明天再重新谈论这商铺的归属,如何?”

杜冲眼珠一转,走了上来。

“金老板,何出此言,难得碰上高手,怎么能不请教一番就走呢?岂不是入宝山而空回吗?”

话音未落,杜冲一指直直地戳向金老板的胸腹之间。

一言不合就动手啊。

点穴!

居然是点穴!

懂行的人能看出来,这招就是铁指门的绝技,铁指断穴神功!

江湖传闻,这招本是铁指门内门的绝技。

天赋不够不能练,天赋够了不刻苦不能练,天赋和刻苦都具备了,也很难练成。

但这门功夫一旦大成,往往能伤人于无形之中,哪怕对手强行抵挡,大成者铁指间的内力冲激,一样可以断人穴道!

以杜冲的年纪,绝不可能大成,但小成应该毫无问题。

谁都没想到,杜冲居然会是铁指门的内门弟子。

除了金老板。

之前杜冲就曾经误以为金老板是铁指门的前辈,却不料反而暴露了自己师门。

金老板不敢大意,掌缘轻削,冲着杜冲的腕脉而去。

一巧破千斤。

腕脉受制,哪怕指尖的功夫再强,也使不出什么功力来。

无源之水,无根之木,即便如杜冲这般的高手,金老板又有何惧?

然而,此时情形骤变!

杜冲的指尖,突然弹出一截寒光闪闪的银色刀刃。

这是一套机关,之前一直被隐藏在杜冲手掌之下,此刻突然弹出,打了金老板一个措手不及。

好在即便如此出人意料,金老板的手掌已经削中杜冲的手腕,同时整个人身形急退,因此那段刀刃只是划破了金老板的一层肉皮,堪堪掠过,刀尖上带走一丝血迹,并没有造成更大的伤害。

只是却吓得金老板一声冷汗,要知道,若是他刚才的反应慢了半拍,此时他已经是肠穿肚破的悲惨结局了。

第二十四章 信心与阴谋

“好阴,好毒!”金老板也是亡魂大冒,戟指着杜冲大骂道:“铁指门自诩武林正派,绝对不会用如此阴毒的手段,你到底是谁?!”

这是连环计,先前杜冲故意攀附关系,暴露出自己乃是铁指门的弟子。

然后再故意用貌似铁指门的招式去攻击金老板。

若金老板不是个精细的人,又或者他江湖阅历不足,看不出这招式的由来,那么杜冲的计策就是给瞎子抛了媚眼,毫无作用。

问题是,金老板粗犷的外表下,内心却是极为敏锐,早年他甚至同铁指门的某位高手交过几次手,自然认得出这招。

于是他便上当了。

万幸,他的功夫比杜冲强上一些,所以他堪堪避开了这一刀。

若非如此,如今现在躺在地上的就不止现在这三个人了。

杜冲的眼神也微变,他知道能一招就解决铁岚的人,绝对是个高手,然而他没有想到,金老板的武功居然会高到这种地步。

在完全没有防备,而且还中了计的情况下,居然能避开自己这一刀。

不过杜冲却还是笑了,其实,金老板并没有完全避开。

擦破了点皮。

别说以金老板如此强壮的体魄,就算是平常人,这么点可以忽略不计的小伤,也不会有任何影响的。

真的是这样的吗?

金老板忽然感觉有些不对。

按道理来说,杜冲一招未能得手,他要么继续追击下去,扩大战果。

要么,他会命令手下围攻自己,然后再看准时机伺机偷袭。

然而现在杜冲却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在看着自己,似乎,

他在等着些什么……

“花蛇”,杜冲。

金老板似乎明白了些什么,然而,却晚了些许,他强壮的身体突然晃了一晃,

接着便一头栽倒!

他那件油腻的厨师服,在腹部的位置被割开了一道口子,显露出原本的那条若隐若现的血线,此时居然已经变成黑紫色。

“花蛇”,是一条毒蛇。

那柄一直隐藏着的刀,居然是淬毒的。

剧毒!

更毒的,是杜冲的心。

他居然从一开始就抱着如此卑劣的计策,来谋算金老板这么一个名声不显的对手。

若是传出去,他还有脸在道上继续混吗?

金老板此时已经躺在了地上,心中颇有些后悔。

刚才他其实有机会反击的,不过考虑到多年来都没有出过手,让他有些犹豫。

他会担心自己的身手退化太多。

若是在他全盛时期,如杜冲这种功夫不入流的卑鄙小人,他一个人起码能干掉三个。

可是这次他犹豫了。

正是这种犹豫,让他失去了最好的机会,击败杜冲的机会。

他已经不是当年的他了,功夫这种事,是逆水行舟,不进反退的。

这些年,他似乎更适应了一个平凡人的生活,除了偶然兴起,跑到郊外去练一套拳法,他几乎是荒废了。

否则他根本不需要搞什么偷袭才能击败铁岚。

如今,似乎是大势已去。

无法挽回了。

自己这边,只剩下老板娘一个人了。

对手那面,除了杜冲,还足有十几个混混,虽然身手都只能说是一般,但那是对于金老板这种高手而言。

其中任何一个人,都足矣把普通人放倒。

何况老板娘这样一个主妇。

至于说老板娘也是隐世高手?

别开玩笑了,天下会被他打倒的,除了金老板外,应该不会有别人了。

杜冲还在笑,然而这种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让所有人都感觉到冰寒透骨。

甚至包括他的那些手下。

“金老板,你很好,你逼我动了手,甚至用了计,很是难得。”此刻杜冲心中隐忧尽去,难得的,他开始有些啰嗦了起来。

“若是金老板愿意跟着我,我会马上替你解毒,从今以后你就是金蛇帮的二当家,除了我之外,你最大!如何?”

现在这江湖,讲的就是实力,今天虽然放倒了金老板和风凌,但杜冲损失也极大。

他手下的左膀右臂,一虎一熊,都受了很重的伤。

“猛虎”卢横断了一条手臂。

一条右手臂。

虽然没去医院检查,不过杜冲可以肯定,卢横这条胳膊肯定是废了,骨头碎得不成样子。

毕竟他是用平生最大的气力,一拳击中了自己没有防备的右臂。

他拳头的力量之大,杜冲很清楚。

这让卢横的武功废了一大半,即使将来恢复了,杜冲也不再看好他。

这种没什么脑子的人,已经越来越不适合出来混了。

即使这次他不受伤,杜冲也早就有换掉他的打算。

而“白熊”铁岚,则被金老板用一种奇特的手法,废掉了腿上的经脉。

这让他完全变成了废人,甚至比卢横更不如。

这让杜冲心里很受伤。

即便顺利完成了黄公子安排的任务,抓住了风凌,还顺带手地把金老板的店铺搞定,但即便如此,付出的代价也未免太大了点。

黄公子会给杜冲钱,很多很多钱,还会替他拓宽人脉,开创新的路子,占更多、更好的地盘。

然而这一切,都需要一批足够好用的手下去管理,去占据。

若是就凭现在这些吃货手下,别说更大更好的地盘了,就连杜冲现在占据的一亩三分地,恐怕也未必能守得住。

守不住,那就是镜中花,水中月,看上去很美。

道上的那些大哥们,鼻子灵得很呢。

平日里一个个深居简出的,若是收到了情报,显示杜冲现在已经没什么实力了,他们绝对会撕下那种提携后进的假面具,连皮带骨地把杜冲的地盘和势力都吞掉。

这点杜冲毫不怀疑,虽然这些年他表现出的,是一种狂得没边的态度,其实也只是做出一个姿态,一个让所有人都顾忌他实力的姿态。

这样,他才能自保。

其实杜冲身边有好几个得力的手下,其实都是别的帮派大哥派来的卧底。

杜冲甚至怀疑铁岚也是卧底。

他表现得太听话,太完美了。

过分完美,就是最大的破绽。

如果杜冲有铁岚这样的身手,也没道理会跟着一个比自己强不了多少的老大,混迹那么多年的。

所以先前他才没出手救他。

任凭他被金老板废掉武功。

如今,杜冲有更好的选择,金老板既然肯隐忍十几年,只做一个面馆的老板,那他肯定不会是别的帮派请来的高手。

这种级别的高手,潜伏十几年,就为对付自己?

杜冲就算表现得再狂妄,也绝对不是傻瓜,他知道,自己还没那么值钱。

他心里有一个声音不停地提醒他,收下这个高手,那你就真无敌了。

起码在魔都,他从未见过那个道上大哥征服过这种等级的高手。

不过,这一切的前提,就是金老板愿意投靠他。

否则,所有的幻想,都只是空想。

金老板会答应吗?

即便此刻他是躺在地上,但脸上那轻蔑的笑,已经说明了一切。

甚至连拒绝,都懒得说一句。

仿佛杜冲的提议,就是在侮辱他一样。

有多少年了?杜冲再没有尝试过被人如此轻视。

记不清了,那是在他15岁?还是14岁的时候?

他曾经被一个极为喜欢的女子,用同样轻蔑的眼神看待过。

然后杜冲就被激发出了心中黑暗的那一面。

那天晚上,鲜血、尖叫、杀戮。

待到第二天早上,在某些势力的安排下,一切如常,每个人都在过着自己如平素一样的生活。

仿佛这世上从来未有过那么一个娟秀斯文,笑容如山花般灿烂的女子一般。

遥远的往事,自从那件事之后,这世上就多了一条花蛇,多了一个心狠手辣,杜绝人性的杜冲。

没有人敢轻视花蛇,没有人!

金老板那轻蔑的笑,彻底地激怒了杜冲。

沸腾的怒气冲激着杜冲的头脑,让他完全丧失了冷静,他要杀了眼前这个胆敢如此轻视自己的男人,他要把他挫骨扬灰,让他永世不得超生!

什么地盘,什么龙争虎斗,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杜冲必须立威!

不然,即便他胜了,和失败也没太大的区别。

那把淬毒的尖刀再一次出现在杜冲的掌心,他一步步走向倒在地上的金老板。

他要金老板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刀在手,已经没人可以阻挡他了。

老板娘早就被杜冲的几个手下拖到了一边,以她的力气,除了嘴上还能尖叫以外,根本无力挣脱。

金老板毒发,这种奇特的毒药,让他全身没了半点力气,甚至现在连话都已说不出来。

风凌,倒是勉力想要起来,不过终究没能做到。

更别说阻挡杜冲的脚步了。

他受的伤太重了。

站在金老板身前,高高在上的杜冲,俯视着脚下的他,就好像在看一头待宰的羔羊。

此时的金老板,甚至还不如一头小羊羔有反抗力。

杜冲很喜欢这种居高临下,决定别人生死的视角。

尤其,这个别人,还是一个高手。

一个很高很高的绝顶高手。

这种高高在上,宣判别人生死的感觉,真好!

杜冲自己本身就是一个高手,不仅仅是在道上算得上,甚至放在整个魔都的江湖中,他都不是一个可以被忽视的武者。

虽然他更多的,是被人冠以阴毒的名声。

然而真正了解这条毒蛇的人都知道,相比他的手段,他身手更不容被忽视。

第二十五章 高手

尽管他并非是那种,可以决定一场比斗胜负关键的绝顶高手,但杜冲自认为也差得不太远了,何况,那种等级的高手,又能有多少呢?

今天,他见到了,仅凭金老板这个蛰伏已久的高手,就让他感觉到一种从灵魂深处发出的颤栗感。

他甚至生出了一种恨不得转身马上就跑的无力感。

幸好,他没跑,幸好,他还有足够可靠的头脑。

若不是自己早就有防备,用计策让金老板丧失了一部分警觉性,即便再怎么人多势众,此刻倒在地上的必定就是他了。

铁指门是江湖中的名门正派,名列如今最大的三门七派之一,杜冲当然不可能有如此之高的出身,不然又怎么可能跑到魔都,来当一个小小的混混帮派的老大?

要知道三门七派里的弟子,只要是能被门派允许到江湖上走动的,那武功就绝不会太差劲。

最次最次,也起码得是个七品以上的武者,甚至听说,会有四、五品这样的中阶武者出来游历的。

而杜冲,他并不在意那些虚名。

不过曾经有一次,他和一名铁指门出来游历的弟子有过交集,在他看来,若是他想要对付这名自谦是门派末流的弟子,哪怕是偷袭,自己加上所有手下捆起来一起上,都不够他一个人打的。

所以那一次,杜冲很老实,为那名铁指门弟子的琐事前后奔走,出人又出力,毫无怨言。

到最后,杜冲甚至取得了那名铁指门弟子的信任,他这招模仿铁指门功夫的招式,也是对方在练武时被他看到的。

对方并没有避讳他的想法,要知道,没有铁指门的独门内功,即使偷学到了点什么,也不过只是一个虚架子,毫无攻击力。

但是,武功有时候并不是真的拿来用的,今天,杜冲就用这个虚架子,结结实实地坑了金老板一下。

在江湖上混,头脑,有时候远比身手要更重要。

“金老板既然这么不给面子,那么杜某也只好得罪了。”杜冲继续保持着他那种看上去吓死人的阴冷笑容,此刻的他,远比毒蛇更毒:“当然,送你下去以后,我会把尊夫人一起送走,让你们在黄泉路上做个伴,也免得金老板孤单不是?”

即使因为中毒,金老板甚至丧失了说话的能力,但他原本已经发黑的脸色,如今居然因为愤怒而涨红一片,他狠狠地瞪着杜冲,仿佛要永远记住这张脸。

“看什么?”杜冲并不在意金老板的怒气,在他看来,金老板越是生气,他反而就越解气。

他用短刀的刀背,轻轻地拍打着金老板的脸:“你是不是想说什么,做鬼都不放过我之类的话?拜托,太老套了吧?不如换句台词?穿越回来找我报仇?哈哈哈哈!”

他奸诈的笑声,充斥着整个小店,他那些手下也纷纷避开他的眼光,这种阴狠的老大,未免太吓人了点。

“是啊,这么老套的话,金老板你应该不会说的吧?”不知何时,小小的店铺里多了两个人,居然没人发觉……

不顾那些混混惊诧的眼神,其中的一个人继续说道:“不过,反派死于话多,这句话也很老套,不过看起来,老话有时候还挺管用的,你说是不是?”

他手里,赫然拿着杜冲的那把短刀在把玩。

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又是什么时候夺下杜冲手中短刀的?

没人知道,甚至没人看到。

因为双方的差距,实在是有些大了。

另一个相貌极其猥琐的男人,居然用一种难以想象地谄媚话语,在硬捧此人的话:“徐哥说得是,您是什么人啊,和那些丢人的东西说哈,简直是降身份!”

转过头来,猥琐男子叫道:“看到徐哥,你们居然还站着?快点自杀 以谢天下,免得徐哥动手了!”

真的很想揍他啊,所有的混混都这么想。

如果他不是最近道上最狠最出名的罗老大的话,恐怕此时已经被众人打翻在地了。

然而,他们不敢。

罗老大此刻虽然没有带领他那帮手下,只是孤身一人来到此地,但他身边那个看上去神态很淡然的青年,必定是个人物。

仅仅看罗老大如此尊崇此人,就知道他绝对不是寻常人。

何况他还空手夺下了杜老大的刀。

杜冲也是这么认为的。

即使是他,恐怕对上最近风生水起的罗老大,也未必有多少胜算。

何况再加上一个不知名,武功却高得吓人的青年男子。

然而他从这男子身上,却丝毫感觉不出任何威胁的感觉。

就好像是面对着一个平常人一样。

然而,他却丝毫不敢大意。

要么,这个青年男子就是个寻常人,毫无武功,也毫无势力,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他疯了,罗老大也不会跟着发疯。

再说,他若是没有武功,自己手里的短刀,是怎么不翼而飞的?

要么,就是他的身手远远高于自己这个档次,甚至远远比倒在地上的金老板更高,自己根本无法窥探到对方的气势,甚至连他何时出的手都不知道。

若是他并不是仅仅夺下了自己的短刀,而是顺势在自己脖子上抹一把,那情形,杜冲完全不敢想象。

如此说来,这个青年男子必定就是中阶高手那个层次的武者了。

这种层次的高手,杜冲也仅仅是听说过,根本就没有机缘见一面。

更别说攀附上去,成为这种高手的世俗代言人了。

他恨恨地瞪了罗老大一眼,这条狗杂种,居然那么好运气?抱上这么粗的一条大腿?

这样级别的高手,杜冲非但根本就不敢得罪,甚至连半句硬话都不敢说。

他几乎就不敢说话了,万一在言语上得罪了这位,恐怕就不是一个简单的死字能了解了。

不过,从他的话来说,即便自己服软,他都未必肯放过自己啊。

听起来,他像是站在金老板这方的。

难道,他是金老板的同门?

很有可能啊。

门派中的明争暗斗,爱恨情仇……

不知不觉中,杜冲脑补了一个风云动荡的门派传说。

徐阳可没心情等他发呆。

没错,来的正是徐阳和罗浩两人。

刚进拉面店,徐阳就看到金老板中毒倒地,风凌也早就被人干翻在地上,他心中的怒气勃发。

自己的朋友,怎么能被人这么凌虐?

冷笑一声,徐阳便问道:“看样子,这位也是个高手啊,拳打敬老院,脚踢幼儿园那种?”

罗浩马上捧哏道:“可不是呢,这位可能道上赫赫有名的‘花蛇’杜冲,一身古怪的功夫也不知道从哪儿学来的,没想到,今天连脸都不要了,金老板这么一个老好人你都敢打?居然还用毒?!”

罗浩心里想想,当时风凌和自己也不过就是威胁了一下金老板,就被徐阳打得满地找牙,可见徐阳是个极为护短的人。

这次杜冲非但动了风凌,还对金老板下毒,这事绝对不会轻易了解。

罗浩很有一种旁观看戏的快、感。

吃瓜群众就要有吃瓜群众的觉悟,怎么也得把杜冲给架上去,方便徐阳下手不是吗?

杜冲不敢得罪徐阳,不过罗浩这种档次的混混,即便他最近混得风生水起,杜冲倒也不惧。

“你懂什么?金老板的武功比我高多了,若不是下毒,如今也就轮不到你在这里嘲笑我,恐怕我都该进医院了。”杜冲对着罗浩,冷冷地说道。

“哦呦,没想到啊,金老板居然还是个高手?”罗浩表示绝壁不相信,一副嘲笑的脸孔,让所有人都生出一种想要痛扁他的奇特感觉。

罗浩当然不会相信杜冲所说的,前不久他还围攻过金老板,虽然实际上并没有动手,那也差得不多了。

金老板要是高手,那自己算什么?高高手?

徐阳倒是看了还躺在地上的金老板一眼,眼神中也有些难以置信。

虽然一直没有直接用鉴定术观察过金老板,不过徐阳和他也算是老交情了,根本就没察觉过他有任何不正常的情况。

又或者,当时的自己,和金老板之间的差距太大了?

这倒是有可能。

之前的徐阳不过是个寻常小白领,即便是拥有了系统,第一个小世界《越女剑》也不过是体验关,除了提高了一下自己的眼界和基础数值,根本就没改变什么根本性的东西。

当时能意外击败风凌他们,也算自己走运了。

这杜冲光看气势,就比当时的风凌高到不知道哪里去了,听他的口气,金老板的武功要远比他高?

乘着罗浩和杜冲在斗嘴的间隙,徐阳特地用鉴定术鉴定了一下金老板。

人物:金广立。

状态:中毒、濒死。

攻击力:4(40)

防御力:3(35)

敏捷:2(25)

智力:15(15)

内力:22(220)

级别:七级武者(低阶武者)

人物技能:金家铁线拳四级,金家内功五级,基础身法三级,基础刀法三级,基础防御二级。

人物装备:无。

其它的都能理解,处于中毒加濒死状态的金老板,除了智力没有变化之外,其它属性都降到了10%这个临界点,技能方面也都是些寻常的武功,只是都冠以了金家武功这个前缀,估计他也是个从隐世家族里出来的。

只是多了个七级武者的级别,这让徐阳很难理解。

第二十六章 赔偿

“系统,系统,问你个事儿!系统??”

“啥事?”系统自从上次被徐阳狠狠地地利用了一次之后,对于他的召唤就不太感冒了,每次都要徐阳叫好几次才不情不愿地出来。

“系统我问你啊,为啥这金广立鉴定下来是七级武者,我为啥没有级别?”

“哦,这个啊,这武者级别是现在的武林中人搞出来的噱头,其实没啥大用,只是用来区别他们的战斗力,七、八、九级算是低阶武者,四、五、六级是中阶,最高的是一、二、三级的高阶武者,纯粹是用来装逼的。”

“这……”徐阳想了想,特么我也想装逼啊:“那系统,我现在的武功,按他们这算法,应该属于什么级别?”

系统的CPU高速转动中……

良久,系统才发声:“你的级别,算不出来!”

怎么可能算不出来?什么情况?

“以你现在的身体属性,应该可以归结到四级武者,但是你所会的武功,不论是种类还是质量,又远远高于现在武林中的那些武功,但是要把你算到高阶的三级武者的话,你的整体水平又确实差了点,所以,算不出。”

好吧,听上去很有道理的样子,没用的系统,你继续去划水吧。

…………

罗浩和杜冲斗了半天嘴,成功地把对方的火气给怼上来了,回头一看,却看到徐阳貌似在……发呆?

什么情况?

“徐哥?徐哥?怎么啦?”

他到底也没敢上去推徐阳一把,主要是先前挨揍的教训,实在是太深刻了。

好在这时候徐阳仿佛是回过神来了。

“罗浩啊,你太啰嗦了。”徐阳缓缓道,一面还在整理脑子里的信息。

“是、是。”罗浩一副狗腿子的样子,他原本就是逗杜冲来着,徐阳说得也确实没错,实力碾压,没必要找什么借口了。

“这位,你是叫杜冲是吧?”徐阳缓缓问道,却没等杜冲回答,又道:“金老板是我的好朋友,很好很好的那种,你今天打伤了他,还对他下毒,你说该怎么处理?”

杜冲闻言,是又惊又喜。

惊的是,金老板果然是这位年轻高手的朋友,自己伤了他,还几乎要了他的命,得罪了这位高手,怕是不能善了。

喜的是,既然对方开口了,那就说明还有得谈。

果然自己之前的担忧是有道理的啊,风凌这种人,又怎么可能来一家普普通通的面馆打杂呢?

想必是他也知道了金老板和这位高手的关系,这才选择曲线救国,故意来面馆攀附的吧。

不管怎么说,有得谈就好,有得谈就好。

杜冲毫不怀疑,今天他算是栽了。

没想到在一家小小的面馆里,居然藏着两个高手,关键是,他们还有外援。

那么牛逼的人物,你开什么面馆啊,你开武馆啊!

不过若是能够保住自己的性命,甚至若是可以多保留一些别的什么,那就不算彻底失败。

卷土重来未可知。

“这位,徐先生是吧,未知具体如何称呼啊?”杜冲甚至有种想要递烟过去拉拉关系的念头,可惜被徐阳的气势压迫,他并没有真的实施自己的想法。

“我呸,你也配知道徐哥的大名?”罗浩又在给自己加戏了。

不过这次徐阳并没有阻止他的想法。

杜冲这种人,徐阳根本就没有任何与他交往的想法。

当然也就不可能告知对方自己的名字。

“是,是,罗哥说得对。”杜冲绝对可以算是枭雄之才,隐忍装孙子又算得上什么,为了活命,他更大的代价都愿意付出。

“徐先生,今天确实是杜某的错,不管什么条件,您尽可开出来,杜某绝不含糊!”

徐阳淡淡地一笑:“那还等什么?还不快把金老板的毒给解了?”

徐阳当然自己也能替金老板解毒,但那不是得配制解药吗?麻烦。

何况杜冲的解药,肯定更为对症,解毒效果会更好些。

杜冲有些犹豫,若是替金老板解了毒,那他可真就是半点筹码都没有了。

念头一转,他叹了口气,此时他若真的拿金老板的性命来威胁对方,只会加速自己的死亡。

赌一把吧,希望最后是个好结果。

既然认怂了,那就要认到底。

杜冲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当下他就上前,替金老板接了毒。

早就调配好了的解药,一半内服灌进金老板的嘴里,另一半外敷在金老板那已经发黑发紫的伤口上,杜冲又拿出一柄短刀,切开了金老板腹部的肿胀之处,一股黑色的脓血一下子就喷射了出来。

徐阳抬手,阻止了想要上前的罗浩。

他可是医道高手,自然看得出杜冲这是完全正确地解毒方式,虽然场面看上去有些血腥,但其实是最有效的方法。

他甚至开始考虑,是否要放过杜冲了。

毕竟这个人够隐忍,也够识时务,若是再听话一点,也勉强能用用。

当然,前提是他能认清局势,选对路。

没多一会儿,从金老板伤口处流出的血,就开始变得发红,一直到此时,杜冲才算是松了口气,然后又掏出一份解药,也洒到了金老板的伤口。

“徐先生,这毒算是解了,不知还有什么吩咐。”杜冲恭恭敬敬地问道。

徐阳重新鉴定了一下,看到金老板的状态已经变成了虚弱,也不再有中毒的迹象,只是先前解毒时失血有些多,现在昏昏沉沉,还没清醒。

“金老板是我朋友,我之前说过了,替他解毒也不过是你将功补过而已,不过金老板却是实实在在地吃苦了,你想要如何补偿?”徐阳看着杜冲的眼睛问道。

杜冲知道此时是最关键的时刻,既然都已经替金老板解毒了,当然也不在乎再付出一点代价,只希望对方别狮子大开口就好了。

“这事确实是杜某的错,这样吧,我向杜老板道歉,并且赔偿他三百万的医药费如何?”杜冲尝试着问道。

在他看来,这笔赔偿已经算是很不错了,即便是铁岚这样等级的高手,自己每年也不过给他开一百万的薪水。

铁岚是给自己卖命的,拿了这一百万,他的命就是自己的了。

而金老板只不过是受了点伤中了毒,自己陪三百万很够意思了。

没想到徐阳听到这个价码,就是一声冷笑,转头看看罗浩。

罗浩自然知道徐阳的意思,也配合着大笑道:“杜冲,你个王八蛋以为你是谁?徐哥的朋友,那就是身份尊贵至极的贵人,整个道上见到了都要奉为上宾,你这点钱够赔礼吗?还是你觉得金老板就为你这三百万,能平白送了性命?据我所知,你的帮会每年进账都不止七、八百万,这么多年下来,没个一两亿的家底也差不多了……”

一番话说得杜冲满头大汗,听罗浩的口气,自己怕是赔上几千万也不一定够啊。

这可要了杜冲的老命了。

他是赚的多,可开销也不小啊。

别的不说,光“猛虎”、“白熊”两个人,每年至少都得从自己手里拿走两百万以上。

他确实有几千万的家底,但这可是他奋斗了半辈子才赚来的,难道今天为了徐阳的一句话,就白白地双手奉上?

即使他先前对于徐阳的身手极为忌惮,此时难免也生出了怒气。

他确实是拿了黄公子的钱来捣乱的,这点他承认,但若不是金老板武功太高,他根本就不至于使出“毒刀”这门阴毒的功夫,谁不想轻轻松松地赚钱啊?

既然他可以用“毒刀”一招干翻金老板,自然也难免在想,若是趁徐阳不备,自己是不是也能干掉他?

然而他完全没有想到,他这一番内心的想法,直接导致了他在徐阳的导航系统里,名字直接变得赤红。

也就是说,他已经完全站到了徐阳的对立面,成为了敌人。

徐阳当然不会说出来,他还想继续欣赏一下杜冲的演技呢。

只见杜冲面上忽红忽白,最后咬了咬牙说道:“罗哥说得对,刚刚是杜某考虑不周了,这样,杜某愿意赔偿三千万作为补偿,不知道徐先生是否满意。”

徐阳当然满意,虽然明知道这是杜冲在胡说八道,但这个数字还是很动人的。

“那你写支票吧。”徐阳淡淡地说道。

既然都决定处理掉杜冲了,替金老板多弄点赔偿也不是坏事。

说起来,杜冲还真肯下本钱,为了取得徐阳的信任,他拿出支票本,当场就写了一章三千万的转账支票,转手就交给了在一旁的老板娘。

老板娘今天受的刺激太多了,见这支票递来,居然不敢接过来。

罗浩看不下去,一把抓过支票,硬是塞到了老板娘的手里:“嫂子,别多说了,你先照顾我金哥,晚点咱们再商量以后的事情。”

老板娘听了,也就不再抗拒,先收下了支票,然后扶起金老板,坐到了一旁的桌子边上。

徐阳看着杜冲,心中也是有些感慨。

这个人还真是舍命不舍财,若是他识相点,自己也未必真要他赔那么多,只是现在既然已经开了头,这人势必要除掉才好,徐阳可不想当什么圣母,留下一堆敌人给自己添堵。

要知道他自己确实不把杜冲看在眼里,可他还有朋友,有家人,留下这条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发作的毒蛇,徐阳可不怎么放心。

第二十七章 解决

“徐先生,这样的话,这事就算完结了吧。”杜冲开完了支票,又在试探徐阳的底线。

“金老板这事当然解决了,既然老板娘都接了你的支票,我也不好多说什么。”见到杜冲明显松了口气的神情,徐阳话锋一转,又笑道:“接下来我们该谈谈风凌的事了吧。”

罗浩眼睛一亮,是啊,自己怎么忘了风凌这茬了?

虽然风凌不像金老板那样,中了毒差点丧命,但仅论伤势而言,他重伤吐血,手臂也断了,这明显比只吃了一刀,划破点肉皮的金老板要重的多啊。

金老板都赔了三千万,那风凌……

岂不是要上亿起步了?

杜冲明显也想到了这点,面色瞬间便变得极为难看。

之前那三千万,他不过是为了暂时取得徐阳的信任,方便自己偷袭下手才付出去的。

原本的计划是等干掉徐阳,就从老板娘那里把支票给抢回来,也不怕她敢不给。

却没想到,徐阳还挖了一个更大的坑在等着他……

杜冲即便再能隐忍,此时也难免有些憋不住了,他上前一步道:“徐先生,刚刚已经是杜某最大的诚意了,就算杜某舍弃所有家财,手下的兄弟们也要吃饭啊。”

徐阳笑了,他最不怕就是威胁了。

若是杜某一直装鹌鹑,他倒不太好下手。

居然敢威胁我?

这不是挺好的事吗?

“既然你都没钱养活手下了,那不如就干脆解散了你的毒蛇帮吧,反正你们平时也没做过什么好事,有案底的都去自首,争取个宽大处理,其他人……哦,估计也没什么其他人了,如果有的话,就回老家种地吧。”徐阳一副调笑的神情,明显是没把杜冲恶狠狠的威胁当回事。

杜冲是真的怒了,这么多年来,能激怒他的人越来越少,已经有好几年他都没有这么生过气了。

“既然徐先生一点面子也不给,那么就别怪杜某得罪了!”杜冲将两根手指伸进嘴里,打了声呼哨。

然后便静静地等待着。

正如之前风凌判断的,杜冲是一个绝对不会把所有牌面都放在桌面上的赌徒。

若是没有九成九,甚至十成的把握,他根本就不会出现。

他自己的武功,也并非是最后的一张底牌。

就在面店外面,还埋伏着三个高手。

三个真正的高手。

每一个都不比杜冲差半分。

他们都是道上收费最贵的杀手,自然也是武功最高,成功率也是最高的杀手。

他们都是独行其是的绝顶高手,若不是自己开的价码足够高,他们甚至都不会来趟这趟浑水。

更别说是三人联手了。

当然,来是一回事,出手就是另一个价钱了。

好在虽然这三个高手是他花了大价钱请来的,只要事成之后,杜冲自然可以去找黄公子结账。

不然,他可真不一定能付得起这笔酬劳。

若是不成功?

开什么玩笑?

无论局势怎么发展,这一招后手也绝不可能失败的。

即便是金老板这种等级的高手,杜冲也相信,只要两个门外的高手能联手一击,也足以轻松击败他。

就算徐阳比金老板的身手更好一些,三个高手不够?

不够?那再加上自己够不够呢?

四个都可以算得上是魔都道上屈指可数的高手联手出击,就算徐阳是什么隐世门派里出来游历的弟子,杜冲一样有足够的把握击败他。

杜冲甚至在幻想,一举击败对手后,他要如何整治徐阳。

杀了他?

别开玩笑了,怎么可能这么便宜他。

据说隐世门派派出来的弟子,身上都会有些特殊的物件可以用来保命,说不定还会有什么绝密的武功功法,这些东西,对于杜冲来说,都是远比看得见的财富和权力,更加吸引他。

他被困在如今这个级别很久了,若是有朝一日能有机会突破,晋级更高一层的武者级别,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更何况,今天徐阳可是把他消遣地不轻。

若不是徐阳一开始就显露了一下他神出鬼没的武功,空手夺走了他的毒刀,恐怕杜冲早就翻脸了。

然而等待了良久,除了看到对面徐阳和罗浩脸上越来越难以掩饰的嘲笑之色,他根本没有等到他预想中呼啸而出的高手。

他不相信,一定是自己的信号不够响亮。

想到这里,他又打了两声呼哨。

然而周围一切都依然安静。

现在还是清晨,来拉面店的顾客几乎没有,就算有,看到店里这局势,也不会有人敢进来,趋吉避凶的人类本能,反而会让她们选择远远避开。

所以除了店里这些人偶尔发出的声音,杜冲甚至连一点点周边的声音都完全听不到。

他脸色有些发青,手指着徐阳喝道:“难道是……你?!”

罗浩抢过来回答了他的问题。

“徐哥是谁?要不料理清楚你的那点手脚,还能这么放心踏进这家店?”罗浩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越来越感觉欠抽。

他继续笑道:“徐哥和我早就到了,我想进来他都不让,然后就神鬼莫测地找到你那三个帮手,轻轻松松全部都料理干净才进来的,怎么样?怕了吧?”

怕?

杜冲是真的怕了!

要说解决他请来的三个高手,这本来就是件极为困难的事了,要知道这三个人,都绝对不是什么庸手,相反,想要在魔都找到比他们身手更好的,恐怕也不是杜冲这种人能办到的事情了。

但要悄无声息地处理掉这三个人,不让近在咫尺的杜冲发现,那根本就不是人力能达到的境界。

更别说,哪怕徐阳是用特殊手段发现这三人,然后偷袭,最多也只能解决掉一个,剩下的两名高手,即使是为了自保,也势必要联手对付徐阳了,这种三人以上交手的动静,根本不可能不被自己发觉。

杜冲是个极其谨慎的人,哪怕是在偷袭金老板的时候,他也留了三分精神,去关注周边发生的情况。

那排除了其它一切假设,只剩下一种可能:

徐阳同时解决了这三人,而且用了一种悄无声息的方法,在所有人都没有察觉前,就结束了战斗。

然后若无其事地走进了拉面店,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等着自己上钩,翻脸。

然后他就可以顺便解决自己了。

这未免也太可怕了吧?

根本就是掌控人心,杀人诛心啊!

即便是之前杜冲见到过的那名铁指门的弟子,也绝对不具备这种能力。

武功上做不到,心机上更不是对手,这完全是两个层面的区别。

“你…,你到底是谁?”杜冲近乎绝望,要知道徐阳的武功如此恐怖,心机又是如此深沉,之前就算是摆明了要杀他,他也不敢有丝毫反抗之心啊。

其实徐阳的武功并没有杜冲想得那么高,只不过他可是《药王神篇》的继承人,又有导航系统这盏明灯指路,既然发现了拉面店外有三个高手埋伏,下点毒轻松解决他们,似乎也应该是应有之义吧?

不过徐阳这次没下什么要命的毒药,毕竟那也是三条人命不是?

再说了,这三个人,他还有用……

先前只不过毒晕了他们三个,然后徐阳才带着罗浩,施施然进了店铺。

不过这期间的过程,他当然是不会和杜冲说的。

他还不配。

“既然你都决定干掉我了,我总也不能让你失望不是?”徐阳面上的嘲笑又开始往冷笑转变。

杜冲绝望到了极点,索性大喝了一声,命令所有手下一起攻击徐阳。

他多少还存着点乱刀砍死老师傅的想法。

既然死定了,哪怕只是给徐阳造成一点点伤害,也能解气不是?

然而他下令之后才发现,他一贯的令出如山,此时已经没人遵守了。

他所有的手下,甚至包括之前受伤倒地的猛虎白熊,现在都已经乖乖地抱着头,躲到墙角里去了。

这是要投案自首的节奏啊?

杜冲回过头,还想说些场面话,徐阳一巴掌已经扇了下来。

虽然说这样操作,没什么高手风范,

但是,

很爽啊。

杜冲即使武功再高,在徐阳面前依然毫无施展的余地,一个接一个耳光的被扇到头晕目眩。

徐阳其实也没用太大的力气,对付这种小角色,一成功力足矣。

“这巴掌是替金老板扇的!”

“这巴掌是替风凌送你的!”

“这是老板娘的一份!”

“让你横行霸道,这是替罗浩解恨的!”

“拉面店的小强!”

“让你搞得我没早饭吃!”

“…………”

一直到打得杜冲欲哭无泪,整张脸都胖了三圈,徐阳才一脚踹在他前胸,将他彻底放倒。

这些巴掌其实都不致命,光是疼而已,但最后这一脚,徐阳用了点暗劲。

这足以保证杜冲活不过三天,但无论是怎么样的检测,也绝对查不出他的死是和自己有关。

这种分寸,徐阳还是控制得很好的。

杜冲发出了最后一声惨叫,栽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徐阳这才像解了气一样,慢慢地收了架势。

对罗浩使了个眼色,这之后的一切收尾工作,都交托给他了。

这种琐碎小事,徐阳实在是懒得管。

罗浩欣欣然跑去处理了,这事绝对会有好处,别的不说,杜冲留下的地盘绝对是归他了。

不同意?有本事找徐大爷要说法去!

那些小混混,大部分都是犯过案子的。

这些人,当然就该让他们自首去,剩下一小部分属于那种刚进毒蛇帮,还没来得及干过什么坏事的,罗浩下令让他们把杜冲抬回去,然后回来报道。

他也需要有人来看好杜冲留下来的地盘。

第二十八章 杀手

徐阳没去管罗浩,既然决定让他去处理,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他来到金老板的面前,仔细查看了一下他的伤势,然后温言对老板娘道:“金哥没事的,老板娘你放心。”

听到他这句话,老板娘这才第一次发出了一声号哭,那么伤心,又带着些欣喜。

今天一早开始,她可是担心到现在了,一开门就有人来找麻烦,直到风凌出手,打败了“猛虎”后又被“白熊”干翻,她那颗悬着的心就一直没放下来过。

紧接着,她一贯表现都是懦弱无胆的丈夫,却破天荒地站了出来,居然还使出惊人的武功,一举打赢了那个白熊。

这让她更担心了,她怕她那个软弱却极其可靠的丈夫,从此就要离他而去了,直到金老板居然被杜冲偷袭,倒在了冰冷的地上,她这才发飙,要去救丈夫。

她绝对不能失去他。

可惜小混混们,人太多了,在他们的阻拦下,她甚至无法靠近她的丈夫半步。

最后徐阳出现了,解决了一切事情,连她丈夫中的毒,对面的那个老大,也乖乖地替金老板解了。

之后的事,就不关老板娘什么事了,她只要她丈夫安然无恙,比什么都强。

那张数额高达三千万的支票,老板娘仔细考虑过了,绝对不能要。

徐阳也不是富裕人家,他打生打死,替自己的丈夫报了仇,还替自己出了气,她怎么能要这笔钱?

传出去被人笑话。

她只是担心,她丈夫的伤势。

直到徐阳看过她丈夫,跟她说了确定没事,老板娘这才解开了心头的枷锁,旁若无人般地哭了起来。

有伤心,更多的是喜悦。

徐阳也不去劝她,过于堆积的情绪若是不能发泄出来,对人反而不好。

此时罗浩已经安排好了一切,有徐阳的威势在此,那些小混混们根本没人敢起半点反抗之心。

即便是有人意图不轨,相信那些小混混们反而会因为畏惧徐阳,而选择把他给灭了。

罗浩从未那么爽过,要知道“毒蛇帮”绝对可以算是魔都一个非常大的帮派了,平日里即便是他,看到那些横行霸道的“毒蛇帮”帮众,也多半会选择避让,以免发生冲突。

而今毒蛇帮的帮主,“花蛇”杜冲被徐阳打得昏迷不醒,二把手“猛虎”卢横和三把手“白熊”铁岚,都已重伤在身,几乎丧失了全部的战斗力。

帮里的其他几个硬手,现在就跟三孙子一样,罗浩说什么他们就答应什么,就算是让他们去警局里自首,也都二话不说,直接就过去了。

这就是由恐怖的实力,而带来恐怖的控制力。

罗浩望向徐阳的眼神更加炽热了,这是一种近乎于盲目崇拜的心理,徐阳如今就算是让他独自一人去单挑魔都全部帮派,他也会毫不犹豫地答应,完全不会去考虑什么后果。

这时,他一副狗腿子的样子,颠儿颠儿地跑到徐阳身边,讨好地说道:“您吩咐的,都办完了,还有什么事儿,您老人家吩咐。”

他拍了拍并不结实的胸脯道:“罗浩我绝对替您老人家搞定!”

“呸,你才老人家呢,你们一家都是老人家!”

徐阳心中暗暗骂道,但这样直接怼过去,不符合神秘高手的人设啊,有点头疼。

“你把门外那三个家伙弄进来,其它就没什么事儿了,你忙你的去吧。”想了想,徐阳觉得确实也没什么事要罗浩去做了,毕竟自己如今的身份,并不是什么黑道枭雄,过于接近帮派人士,未必就是好事。

至于那三个杀手,徐阳自然有用。

很多事情,并不是他去做效果才会最好的。

如今他也算有些势力了,有些事情,能避嫌就尽量避嫌吧。

很快,那三个“高手”,就跟粽子一样,被罗浩带着几个新投诚的小混混给绑进来了。

没办法,这三个家伙在徐阳手里跟老鼠碰到猫一样,被毒晕了都不知道怎么晕的。

但对于罗浩和那些小混混们来说,这三个人的名字,简直就跟天上的太阳一样耀眼。

甚至今天以前,罗浩都根本不敢相信,他能见到这三个人的真面目。

…………

汪冶是第一个醒的。

并不是因为他用惯了毒,所以对毒药有抗性,这才会首先醒来。

他先醒,是因为徐阳要他先醒。

徐阳一直是个很怕麻烦的人,这三个人里,他盘算下来,汪冶绝对是最容易控制的那一个。

先易后难吧。

希望他别让自己失望。

睁开眼,汪冶第一眼看到的,并不是徐阳,而是另两个被吊起来的杀手。

他们已经被人搬到了那家小小的拉面店里高高的横梁上。

店门已经关了起来。

发生了今天这种事,谁还有心思开门营业?

这倒是不奇怪的选择。

不过,能无声无息,同时放翻他们三人的,绝对是个高手。

起码在用毒方面,汪冶一向自称是魔都他认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的。

但他今天栽了。

栽得心服口服。

甚至直到毒发的那一瞬间,汪冶才反应过来,自己中了毒。

至于什么时候中的毒?怎么中的毒?中的什么毒?

一概不知。

这下毒的手法,时机的把握,毒性的控制,都妙到巅毫。

所以他一醒来,就很干脆地跪了。

他想向那名高手学习,至于学不学得会,学会了以后再怎么办,他根本就没考虑过。

汪冶是用毒的高手,也是毒术的狂热信徒。

相比起武功来说,毒术才是最高贵、最优雅的杀人术。

砍来砍去,砍得血次呼啦什么的,粗俗不堪。

然而即便是汪冶决定跪了,他却根本跪不下去。

因为和他那两个同行一样,他也被人吊起来了……

怪不得,他看着那两个被吊起来的同行,并没有仰视。

“请把我放下来,我汪冶愿意弃暗投明,只请高手收我为徒,我愿以师视之!”

他大喊,然而好事多磨一般,天不遂人愿,并没有人来搭理他。

只有挂着他的绳索,仍然在一荡一荡,偶尔横梁还会发出吱呀呀的不堪重负的声音。

汪冶甚至看不见那个高手在哪里。

但他肯定这店铺里,除了他们三个,一定还有其他人。

而且很可能就是那个用毒的高手。

他想转过身来,观察店铺里的情况,以找到那位高手。

然而绳子绑得很短,他好不容易转了一点,又在惯性下,重新回到了原本的角度。

他并没有放弃努力,他是汪冶,怎么可能被这种小小的困难难倒?

于是他便继续苦苦哀求。

他并非是为了自己的性命而哀求,只是亲身经历了如此高明的施毒手法,和如此奇特的毒药,他几乎要乐疯了。

他先前一个人在毒术这条坎坷的大道上蹒跚前行,从来没有人能指导他,他唯一依靠的就是自己的天份!

现在,如同给他开了一扇窗,一扇足以突破他认知的,新世界的窗。

孔夫子说过:朝闻道,夕死可矣。

汪冶就是这么认为的。

只要能一窥窗外的世界,死亡也会变得如此甜蜜。

终于,在他的嗓子,嘶吼到几乎失声的时候,他的背后终于响起了一个略显轻佻的男声。

“拜我为师?你也配?”

其实徐阳很想把他放下来,毕竟把人吊起来也没啥好看的。

然而他首先需要保证,对方必须在绝境中丧失了全部希望,这样他才能完全接受自己的条件,完全臣服于自己。

而不是通过什么谈判。

所以徐阳一直在等,直到他觉得汪冶已经完全失去了自信和希望,等到只要自己下令,他就会完全没有抗拒地去执行,这才开口。

虽然他的第一句话,彻底断绝了汪冶心中唯一的希望,汪冶反而没有被打击到,而是喜极。

高手,绝对是个顶级高手。

若是那么容易答应自己的拜师请求,那还算什么高手?

连自己这种顶级的杀手,对方都完全不放在眼里,不正是证明了这位前辈高手的高明之处吗?

但对方既然开口了,也就是表示,自己身上还有可以被利用的价值。

被人利用虽然是很难听的话,但是若是连被利用的价值都没有,那么这个人还有什么用?

“前辈说得是,汪冶过于心急了,还请前辈示下,若是汪冶有可效力之处,只求在前辈手下效劳!”

做了十多年的杀手,什么金钱、权力、美女,这些世俗方面的追求,对于汪冶来说,都根本算不上什么了。

唯有毒术,这冷门至极,让人望而生畏的法门,才是汪冶最心醉的学问。

只要能在前辈高手身边,哪怕只是耳融目染,对自己的毒术提高,也是绝对有帮助的。

何必拘泥于什么师父、弟子的称呼呢?

当年,齐白石都愿为“青藤门下走狗”,还刻章留念,算是一段风雅往事。

汪冶此刻也觉得,哪怕只是当前辈身边的一条狗,也是非常愉快的经历。

然后他就觉得手上的绳索,之前自己拼命挣扎都没有任何松动的绳索,松了。

他从高高的房梁上掉了下来,多年来的训练,让他本能地站稳,然后顺势跪倒,用膝盖蹒跚移步,缓缓地,艰难但坚决地转过头来。

然后,他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第二十九章 手法

汪冶愣了神,因为出现在眼前一本正经端坐的人,非但不是他臆想中,那种仙风道骨的前辈高人,相反,只是个相貌平常,衣着普通的年轻人。

这人绝对不是那种看起来平凡,其实出身高贵的名门子弟所假扮的。

作为一个阅人无数的骨灰级杀手,汪冶对自己看人的眼光还是极为自信的。

别看那些名门子弟有时候会很装,故意穿着一些看似平常的服装,刻意压制自己的气质,然而他们根本就装不像。

即便是他们认为最普通的衣着,虽然并没有挂着什么名牌,看上去材质也极为寻常,但没一件不是定制的高级服装。

这种看似平常的衣服,其实远比那些所谓的名牌要昂贵得多。

都是巴黎、东京、纽约,最起码也是魔都那些设计师特意为他们定制的,每一件都精工细作,独一无二,无可模仿。

而眼前这个年轻人,他穿的衣服……

绝对就是地摊货啊。

价格能超过五十块,就算是汪冶瞎了他那双24K的氪金狗眼了。

至于其它方面,明显也不对。

这年轻人,给人的感觉,绝对不是那种大家族里,从小养尊处优,特意培养出来的世家子弟。

相反,他身上显露出来的气质,更像是草莽出身,偶尔获得了一笔意外的财富,即便是刻意装出一副淡然的模样,却依然有用力端着的感觉。

最重要的,他太年轻了。

汪冶今年四十有三,自从他十二岁拜师,二十一岁正式出道,一直到三十三岁那年,他的毒术才算是真正地登堂入室,然后他又花了足足七年时间,巩固提高自己的毒术,并且利用杀手的身份不断在生死边缘磨炼自己的能力,一直到了四十岁,他才确立了魔都毒术第一人的地位,其中的辛酸苦辣,不足为外人道。

然而眼前这个年轻人,20岁?23岁?最多不会超过25岁吧?

如果按汪冶的经历,他最多也就是刚刚出师一两年,即便他的老师远比汪冶的师父要高明许多,但很多施毒的手法,绝对是需要时间去打磨,更需要人命去垫,通过不停地战斗磨炼,才能更上层楼的。

想了一想,汪冶觉得,或者这个年轻人是那位前辈高人的弟子,是来接引自己的,于是收敛了一点气势,在语气上多少客套了一些。

“这位小兄弟,请问贵师尊在哪里?在下汪冶,还请引见一下,请了!”说罢,摆出了一副等待接见的架势。

徐阳也愣了愣,这什么情况?

仔细回想了一下,便明白了。

自己太年轻,人家不信自己能有多大的本事。

要知道在雪山飞狐世界,徐阳是顶着阎基的身体去见人的,阎基明显中间年的面貌,替他省了很多事。

如今回到现实世界,这一套就行不通了。

如果早几年,有人告诉徐阳,有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会有非常高的武功造诣,他都不会信啊。

又不是武侠小说,二十多岁,武功能高到哪里去?

想清楚了,徐阳也就没有生气。

“没有什么师尊,之前毒晕你的,就是我。”徐阳淡淡地说道:“若是你不信,我也可以再试一次,不过这次或者,怕是没有方才那么舒服了。”

汪冶大惊,若是毒倒他的,是一位年过半百的老者,他还能理解,但就眼前这个年轻人,怎么可能?

但不信也不行,要知道毒术一道,比之武学一道,更讲究尊师重道,即便是以汪冶如今的毒术修为,那名引他入门的开山门老师,如今远不是他的对手,然而每年老师寿诞,他依然会准备一份厚礼,亲自前去替老师贺寿。

若这年轻人是哪位前辈高人的弟子,断不敢随意说话,贪天下之大功为己有。

那名说,这事是真的?

虽然不敢相信,但汪冶也不敢不信。

再试一次毒?

算了吧,那滋味可不好受。

毒术一道,达者为先,年轻点又怎么了?出身平凡一点又怎么了?

只要毒术够高,那就是前辈高人,其它的一切,都是虚妄。

“汪冶不敢,还请…这位前辈示下,汪冶愿意服从前辈的指示!”

徐阳很高兴汪冶如此识相,毕竟是行家里手,之前他下毒,虽然是借助了导航系统这个金手指,不过下毒的诸般手段却是从《药王神篇》里学来的,绝对是最高明的那种。

加上金手指的帮助,还有那些从武侠世界里带回来的各种奇特毒物,徐阳的毒术可以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汪冶只要能觉察出这其中的玄妙,他断然不敢有半点反抗的念头。

能在无声无息中毒倒他的人,即便是替他解了毒,又怎么会没有半点钳制他的手段?

那样想,也未免太幼稚了些。

“你很好。”徐阳点了点头,继续缓声道:“接下来的那两人,你替我劝说他们一番,这算是交待给的第一次试炼。”

“谢前辈给我的机会!”汪冶大喜,既然对方说了是第一次试炼,那么接下来必然还有第二次、第三次,也就意味着他可以跟随这位年轻得可怕的前辈高人,完成自己的梦想。

想到此处,汪冶甚至有些兴奋。

“收你为徒是不可能的,不过若你够尽心,以后传你一招半式也并非不可能。”徐阳对汪冶的态度很满意,又道:“所以前辈什么的,就不用提了,我姓徐,你以后可以叫我徐先生。”

“是,徐先生。”汪冶一躬到底,算是正式归于徐阳麾下。

徐阳说罢,只见他手指微微一屈一弹,一缕不为人察觉的淡白色粉尘,如线如丝,直直地奔着另两人方向飘去。

速度并不快,但若不是汪冶思想集中,对于徐阳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换了旁人,根本就不会注意到这一切。

汪冶心中暗暗震撼,这等手法,用在施毒之上,绝对是会让人防不胜防的。

然而这位徐先生,居然用在解毒之上的,都是这等奇特的手法,自己输给他,不冤。

非但不冤,反而可说是因祸得福,不是如此,自己又怎么能亲眼看到如此高明的手法?

仅凭这一招,江湖上那些所谓的毒术高手,连给徐先生提鞋都不配。

那缕淡白色的粉尘,快要飘到杀手面前时,突然一分为二,速度陡然提高,分别冲入两人口鼻之中,显然是同时替那两人解了毒。

这……如果说先前徐阳的手法已经让汪冶足够震撼,那么这突然间的变化,汪冶已经彻底被征服。

他相信,即便先前徐先生并非是偷袭,而是光明正大地出现,己方这三人绑在一起,也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这一弹指中,居然蕴含了后劲,这根本就让人无法防备。

“徐先生,这招……这招叫什么名字?”汪冶一脸羡慕地问道。

“哈哈,那只是我偷懒,随手一弹,又有什么名字。”徐阳笑道:“若是你喜欢,就由你起个名字也好。”

“不敢!”汪冶浑身颤栗了一下,此等高明至极的手法,居然只是徐先生随手而发,在他眼里根本就算不得什么,若是徐先生用上了他认可的手法,这天下哪里还有什么敌手?

随着两声重重地鼻息,显然那两位瞬间已经清醒。

和汪冶一样,刚刚醒过来的他们,多少会有些惊慌。

然而不愧是杀手之王,很快他们就明白了自己现在的处境。

和以用毒为专长的汪冶不同,他们各自都有着自己的手段。

不需要徐阳放他们下来。

他们已经自己下来了。

一根短短的绳索罢了,还难不倒他们。

董殇,用了一把隐藏在指尖的刀片,轻易便割断了绑住他双手的绳索。

即便是他被毒晕,这柄刀片依然被藏得好好的。

彭小年则是一口罡气,吹断了绳索。

作为杀手界,少见的内家高手,彭小年觉得那位毒晕他们的人,未免是太过轻敌了。

轻敌,就要付出代价。

绝顶杀手,岂可轻辱?

所以两人甫一落地,便分别向徐阳和汪冶发动了进攻。

对方是用毒毒晕自己的,而汪冶现在又明显站在对方那面,这简直就跟一加一等于二一样,简单,明显。

汪冶必定早就和对方同流合污,一起联手毒晕了自己。

这才说得通。

不然仅凭对面那个年轻人,居然可以同时对付三个杀手之王,讲笑话呢?

汪冶这个叛徒,实在是太过可恶了。

那么,现在就是他付出代价的时候。

汪冶若是知道对方两人的想法,他一定会觉得很冤。

他一样也是被毒晕了啊,只不过比你们两个,早醒过来片刻而已。

不过,换一个角度来看,汪冶又觉得,这岂不是最好的试炼方式?

董殇?

若是彭小年冲他而来,汪冶倒是有些头疼。

太极门的内家功力,和他们的剑法一样,绝对不是自己可以直撄其锋的。

即便是作为太极门弃徒,彭小年的内家功力,一样绝不可小觑。

不过好在他是直冲着徐先生去的,相信以徐先生的本领,就算不能马上赢下来,保持个僵局问题不大。

而董殇,不过是个机巧之徒,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汪冶不相信他能翻起什么浪花来。

然而很快,汪冶就知道自己错了。

大错特错。

第三十章 威胁

汪冶和董殇仅仅交手三招,便大呼上当。

他的武功,远远高过汪冶的估计。

平日里他不过只是利用机巧善变的能力,用来掩饰他真实的武功。

一手短剑,招招狠辣,直取汪冶的周身要害,明显有着点苍派的风格,难道这董殇和点苍山又能扯上什么关系?

好在汪冶可以说浑身是毒,董殇也颇为顾忌,有时候汪冶有意无意地卖出过于明显的破绽,他反而不敢急攻太过,这才让汪冶险险躲过了好几次足以致命的伤害。

然而时间一长,两人间的差距就开始显现了。

董殇剑法狠辣,内力却明显是个短板,显然点苍派并没有把所有的功夫都传给他。

而汪冶虽然几次施毒都被董殇躲开,却在身边的几处关键点留下了后招,若是董殇不小心踏上去,汪冶就能顺势发动毒术。

越是斗到后来,董殇受制约之处越多,反而变得束手束脚,眼见得势均力敌的局势,开始慢慢向汪冶这边倾斜。

董殇越斗越气馁,越打越是心惊胆战,很多时候,对于汪冶的毒术过于担心的他,甚至不敢展开反击。

“不打了!”说罢,董殇索性放弃了进攻,“当啷”一声,将手中短剑抛在了地上,然后跪下,双手高举过头顶。

这是要……投降了?

没想到啊,自己的威慑力居然如此惊人,能吓得同为杀手之王的董殇投降!

正在汪冶得意洋洋之时,他转回头一看,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

怪不得董殇要投降,

他确实没办法不投降。

原本一开始就冲向徐阳的彭小年,此时跪在对方脚下,双目无神,动也不动一下。

很明显又被干掉了一次。

而徐阳根本就好像连椅子都没动一下。

汪冶和董殇打得要生要死,徐阳居然展开了看戏模式?

别说,董殇肯定是一眼扫到了这边的情况,才选择投降的。

就算他拼命击倒了汪冶,再对上徐阳也不过就是送菜。

何况,他还明显处于劣势。

聪明人,懂得在什么情况下玩命,什么情况下自保。

董殇绝对是个聪明人。

三人中,若论毒功,那肯定汪冶最高,论起机变,董殇排在榜首,但论起武功,肯定彭小年得数第一。

他原本就是五虎刀彭家的子弟,后来又拜入太极门,之后不知为何被逐出师门,混迹于江湖,最后凭借一身的好功夫,转行做了杀手。

同为道上第一流的杀手,这三人多少会有些交集。

虽然本着王不见王的态度,很少会像今天一样,三人去接同一宗任务,但是不代表他们不会关注对方。

经常发生的桥段,就是其中一人在完成任务时,另外两人会在远处遥遥相望。

保持一定的距离,一是表示自己并没有偷袭或者摘桃子的念头,另外也免得被对方借机偷袭。

而两个观察对手的杀手之王,偶尔也会遇上,若是心情好,又没有任务在身,他们不排除相互切磋一番。

当然,这并不至于拼命,不过八成的功夫总要使出来,验证一番的。

不管哪次,只要彭小年参加,最后的胜利者总会是他。

而剩下的两位,汪冶和董殇,胜负参半,可以说半斤八两。

所以一旦发现,就连彭小年都不是那位陌生年轻人的对手,董殇果断跪了。

当然,彭小年并没有死,只是徐阳既然给他解毒的同时,怎么可能不放点其它的毒作为保险因素?

所以当彭小年冲入徐阳身边一米时,他身上潜藏的毒性瞬间爆发,想不跪都不可能。

他甚至连徐阳的一片衣角都没碰到。

三人里,只有早就投靠徐阳的汪冶,还能没事人一样站着。

不过他也庆幸,自己先前如此果断的投靠。

否则跪着的人中,一定有自己。

或者说,可能自己连跪的位置都不一定会有。

比功夫,他绝对比不上彭小年。

比心灵手巧,机谋善变,他又远比不上董殇。

唯一的长处是用毒,却在徐阳面前,他的毒术根本就什么都算不上。

人家真未必就愿意留自己活命。

他没想到,正是因为他没有什么可以掌控的能力,徐阳才会第一个替他解毒。

因为他实在是太容易控制了。

即便他有什么异心,徐阳不费吹灰之力也能搞定他。

更何况,他这一战表现得很尽力,徐阳相当满意。

徐阳向汪冶点了下头,肯定了他的表现。

没看对方投来的感激眼神,随手又替彭小年解了毒。

随后便问道:“还有谁有意见?我还能给你们一次机会。”

潜台词,这也是最后一次机会了。

董殇当然懂。

他一直就是个绝顶聪明的人物。

这里三个顶级的杀手,联起手来,恐怕都不是面前这个看起来很好说话的年轻人的对手。

何况现在,自己战心已丧,彭小年中毒初愈,而汪冶则明显已经投靠了对方。

这种局面,哪怕自己试上一千四百万次,结果也只能是一个。

死定了。

他也知道,对方如此招呼自己,无非就是想他们学汪冶一样,投靠他。

这是个强者,可以轻易击败并操纵三个杀手之王的强者,投靠他,董殇觉得并没有什么不好的。

所以他毫不犹豫就表示了效忠。

剩下唯一一个还有些傲气的彭小年,此时也似乎应该已无话可说。

身为隐世家族彭家的子弟,虽然不算是嫡系,却依然先天就培养了一身的优越感。

后来又被家族送到太极门学习剑法、内功,他似乎天生就极其适合修炼武功,短短数年,已经成了同辈中人里的佼佼者。

却没想到因为一件小事,被人诬陷赶出了太极门。

他很不服气,也很不甘心,也想卷土重来,一吐心中块垒。

然而所有的努力,都没用。

太极门乃是天下可数的顶级门派,三门七派中的一员,被太极门驱逐出来的弟子,其它门派也统统不敢收,不愿收。

为了一个弃徒,得罪三门七派,绝对是不值当的事。

因此彭小年最后甚至连彭家都回不去了,只能浪荡于江湖,最后当了杀手。

然而虽然如此,他身上的傲骨却始终没有断绝。

即便是江湖中没人看得起的杀手,他一样做得风生水起。

几年后,他已经是整个魔都,甚至整个南方最有名气,也是价钱最高的杀手了。

虽然武功进步不大,但凭着从太极门学到的剑法和内功,他也稳居五级武者,甚至可以说在五级武者中,他也是最顶尖的那一批人。

若是利用各种陷阱、埋伏,他面对四级武者也不是没有胜机。

他最风光的一次暗杀,就是他充分调动了能动用的所有资源,于西子湖畔刺杀了一个小门派的掌门。

被刺杀的掌门,可是真正的四级高手。

而且事情处理地很干净,那个失去掌门的小门派,随即就被周边的势力瓜分,帮中的高手非死即逃,甚至连找彭小年的麻烦,都完全做不到。

在高阶武者通常不会参与世俗之事的常例下,中阶武者已经是世上少见的高手,因此这次刺杀,他就被人捧上了杀手之王的美誉。

至于之后跟着上位,也被人称作是杀手之王的两人,他甚至连正眼都不愿意看他们。

两个追求偏门手段的人,在他眼里,甚至没资格做一个合格的杀手。

无论用什么手段,在彭小年眼里,武功才是一个杀手生存的根本。

然而,今天他的观念被一个陌生男人彻底地打破了。

他甚至都没看到人,就被放翻了。

第二次稍微好点,他看到了对方,一个看上去很是普通,可能家境还很普通的年轻男子。

他甚至还有一点时间用来考虑,如此年轻的人,怎么可能拥有如此高明的毒术。

然后他就选择冲向这个罪魁祸首。

随后他就被从体内爆发出来的可怕毒素再次放倒。

这个卑鄙的家伙,居然还留有后招?

两次,被同一个人,用同一种方式打倒,彭小年三观也被彻底打崩溃了。

然而他始终还是不服气。

“你敢和我正面对决吗?要是赢了,你以后就是我的老大!”终于,彭小年终于没能压抑住怒气,向徐阳发出了挑战!

听到他的话,徐阳眉毛一挑,脸上露出了一个很奇怪的表情,然后问他:“我为什么要和你对决?”

仿佛彭小年提出了一个很出人意料的问题一样。

徐阳看向他的眼神,简直跟看一个白痴没有任何区别。

“你的命现在在我手里,我随时随地可以拿走,这时候你觉得我有什么必要和你打?我看上去那么笨吗?”

彭小年笑了:“你说了那么多,却没有杀我们中任何一个人的打算,很明显,你想利用我们去做一些你不想做,或者说不方便做的事。”

“如果说杀手还能做什么事,那一定是杀人了。所以,你想利用我们去替你杀人,这点没错吧?”

“我的身手,是最好的,我杀过的人也是最多的,所以你没有选择,你必须征服我,我才可能替你做事。”

说罢,彭小年便洋洋自得地看着徐阳,眼神中满是得意。

徐阳看向他的眼神,有些变了。

不再像是看一个白痴。

完全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第三十一章 投靠

“自以为聪明吗?其实你错的很厉害。”徐阳甚至懒得多说什么,直接就第三次引发了彭小年身体内的毒素。

“我确实是想利用你们做一些事,但是绝对不包括杀人。”徐阳的眼神开始变得冰冷:“无论如何,杀人都不是什么好事,若是真有人激怒了我,必须要杀的话,我也会亲自动手。”

转过头来,看着剩下的两个人,徐阳嘴角一撇,说道:“不过你们放心,这种机会很少,很少。”

汪冶和董殇,看着彭小年在地上死命地挣扎嚎叫,整个人仿佛都已被从灵魂深处燃起的痛苦所包围,两人的脸顿时被吓得煞白。

他们明白,以彭小年的心性,只要是能够忍受的痛苦,他绝不会发出半点声音来。

既然他像现在这样,毫不抑制地叫出声来,那就说明,这种痛苦绝对不是人类可以承受的。

汪冶也想起之前徐阳说过的那句话,再试一次,恐怕就会有点痛了。

岂止是有点痛?

汪冶和董殇手上都有不少条人命,因为雇主的要求,其中也难免用过很多次,很多种残忍的方式来对付目标。

但他们可以发誓,绝对从没有见到过,如此让人痛苦到欲死不能的方式。

绝对没有。

相比起来,以往他们自以为傲的那些方法,如今看起来,都是那么粗俗不堪,毫无半点可取之处。

“我很讨厌一种人。”徐阳继续说道,目光变得没有任何感*彩:““聪明、愚笨、平庸,这些都是可以理解的,因为那是一个人天生的能力限制,并非后天可以补救,但明明是个愚蠢的人,却偏偏自认为聪明,继而发展到,无端揣测他人的想法,并且以为那就是真理,这种人,你们觉得不可恶吗?”

“是、是,我们也很讨厌这种人。”汪冶和董殇都连连点头称是。

你如何判断是你自己的事,但一旦牵涉到他人,你的判断往往就不会那么理性,那么不容置疑。

然而越是愚蠢的人,越是会觉得自己的想法永远正确,因此一旦他人的想法和作为,不符合他们的判断,这些愚蠢的人就会发狂,觉得是别人没有正确的思想方式。

不符合你的想法,就是愚蠢?

你以为你是谁?

上帝吗?

无疑,彭小年就是徐阳口中提到的这种自作聪明的蠢货。

所以他付出的代价,就是在痛苦中挣扎。

汪冶和董殇可不是这样的蠢货。

既然已经决定投靠对方,那么乖乖听话才是最好的方式。

而不是自作聪明,去揣摩这位徐先生的想法。

毕竟,今天也只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谁又能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起来吧。”徐阳让两人起身,又指了董殇:“以后你就和汪冶一样,叫我徐先生好了。”

“是的,徐先生,董殇发誓今后唯徐先生马首是瞻,绝不会有半点违逆!若违背此誓言,天打雷劈!”董殇心思缜密,当然会比汪冶更懂得迎合徐阳。

主子要求听话,他就会比任何人更听话。

主子要他去咬人,他一定也会照做,而且咬得比谁都狠。

“我给他下的毒不重,疼上半个小时,也就会清醒过来了,如果他醒过来,还是那副老样子,你们就把他送到警局里去,相信他的案底,恐怕比他这个人都高了。”似乎感觉有些遗憾一般,徐阳叹了口气,又道:“若是他醒悟过来,愿意合作,那么你们三个就一起找个地方躲起来,先养养伤,恢复一下,以后有什么安排,我会派人去找你们。”

两人唯唯诺诺地答应着,直到看见徐阳打开店铺紧闭的大门,走了出去。

他们这才如释重负,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

“太可怕了。”董彪似乎是在和汪冶说话,又好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

汪冶并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依旧挣扎,叫声却已渐渐平息下来的彭小年,有些呆呆地出神。

良久,他才发声道:“这仅仅是下了不太重的毒,就把彭小年这么一条铁骨铮铮的汉子,搞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如果他下的毒够重……”

一阵颤栗,不由自主地从他灵魂深处散发开来,让这间小小的店铺,变得阴晦寒冷。

即使,此时已是夏天。

门外,烈日当空,蝉鸣不息。

…………

徐阳赶去了金老板的住处,他早就派罗浩带着人,将刚刚解完毒的金老板和身受重伤的风凌,送回了他们自己的住处。

这伤,不能送到医院去治,不然麻烦会很大。

金老板毒已解,身上只剩下刀伤,而风凌更惨,除了手臂断了,头上也被打破,去了医院,根本无法解释清楚。

当然可以推诿到杜冲那帮人身上,但风凌自己的底子也不干净,一旦认真查起来,再去把他弄出来实在是太过麻烦了。

再说了,说到治伤,这天底下还有人比徐阳更强的吗?

徐阳进屋的时候,风凌才刚刚清醒不久。

他躺在床上,二目无神,直直地望着天花板。

作为一个从小习武的人,今天对他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

打不过别人也就算了,居然变成了一个废人。

手臂上这可怕的伤势,哪怕是小小的挪动,也痛彻心扉。

必然是粉碎性骨折了。

这也意味着,从今往后,任何高深的武功都将与他无缘。

什么报仇,什么雪恨,都只是一场梦。

不过即便如此,风凌还是觉得不后悔。

再给他一次重来的机会,他依然会挺身而出。

即便如今他已经知道,金老板的武功远比他更高,他一样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够爷们儿!

若是连这种场面,自己都要退缩,任由那些小混混去骚扰收留自己的金老板夫妇,那么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更不要谈,将来会遇到的,远比这次更可怕的敌人。

只是,这伤势……

徐阳也不认生,一屁股就坐到他的床边。

“怎么了?大高手,当初被我拍晕了,你好像也没今天这么沮丧吧?”

徐阳调笑道。

他知道风凌心中有事,也知道今天他受的伤,对他来说实在是太重了,近乎于被废。

所以他现在就得先把气氛放轻松,让风凌放下心结,然后才有治疗的必要。

人若是连自己都放弃了,那别人所能做的,也就很少了。

“那是你留手了,今天我可看到了,你的本事……”沉吟了两秒,风凌才说道:“太吓人了!若是当时你这么对付我,估计现在我坟头的草都老高了。”

“得了吧,这才几天?你这坟头草是转基因的吧?”徐阳笑道,又问:“今后决定怎么办?”

“再看看吧,骨折而已,说不定养养就好了,实在不行,我练独臂刀去。”风凌自我打趣,看得出,今天的事,对他打击很大,但很明显,他承受得住。

这种百折不挠的心性,才是徐阳欣赏他的地方。

至于说他的武功,如今在徐阳看来,简直不值一哂。

原本的路子就不正,后来不知为何,又越走越歪了,也就是在平常人眼里,风凌能算是个高手,放在真正的高手眼里,他恐怕连九级武者都远远谈不上。

这也是为什么当时,武功极其平庸的徐阳,都能击败他的原因。

然而,今天他却以弱胜强,借力打力,击败了身为八级武者的“猛虎”,徐阳对他的评价,又高了一线。

不拘泥于套路,反而独辟蹊径,利用一切可利用的手段,将一个武功远远高过自己的人击败。

这和当初的自己,有些像啊。

徐阳暗暗思索道。

之前他一直在犹豫,是不是要彻底治好风凌。

毕竟,若是要将风凌的伤势完全治愈,恢复如初,徐阳需要付出的代价着实不小。

然而方才风凌的一番话,却真正地打动了徐阳。

亏本就亏本了吧,希望你不要令我失望。

“其实,你的伤,并非没有救。”徐阳说道。

“是真的吗?”风凌眼神一亮,然而很短的时间之后,就又迅速地黯淡下去了。

“别骗我了,这种程度的粉碎性骨折,就算是现在医疗技术发达,也很难完全治好,非但是骨头的损伤,周边的经络和软组织都受了损,怎么可能那么简单就治好。”

徐阳淡淡一笑道:“当然不简单,不过我自然有我的办法。但是……”

他盯着风凌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这方法确实可以奏效,但是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你付得起吗?”

风凌听到此处,才知道徐阳并非逗他开心,精神不由得一振,勉力爬起了身子,急切地问道:“只要能治好我这条胳膊,什么样的代价我都愿意付出,虽然我现在并没有什么钱,不过将来我一定能挣回很多钱,一定用来还给您!”

徐阳摇了摇头,紧盯着风凌的眼睛说道:“恐怕你赚的这点钱,不够。”

风凌闻言,不由得略感失望。

他现在确实虎落平阳,自从上次被徐阳击败后,手下纷纷离开,现在的他,已经落魄到要去金老板那里打杂,兜里更可以说是囊空如洗。

即便是自认为,将来必定能重新崛起,也一定能赚到不少钱,但徐阳又凭什么相信自己?

第三十二章 下属

徐阳看了一眼风凌的伤处,此时虽然经过了简单的处理和包扎,依然不时有鲜血渗透出来。

显然这两处伤还是很重的。

不过嘛,总要先谈好条件,才能开始治疗的。

“上次我替人治病,对方拿出了一个亿来酬谢我。你的伤,治起来远比那次要麻烦的多,最重要的是,必须用一种奇特的药膏来治,方能保证你痊愈后没有后患,但这种药膏,极其珍惜,就连我也只有一盒,将来很可能也不会有了,你觉得,我该开什么价才合适呢?”

风凌想了想,苦笑道:“那我可真付不起,别说一个亿、两个亿这种数字了,就算是一百块,我现在恐怕都拿不出来,除非……”

说着说着,风凌的眼神又渐渐亮了起来。

他知道徐阳这次既然肯过来,一定不是来调侃自己,也不是来炫耀什么的。

作为他的手下败将,自己又有什么值得人家特地跑来炫耀的?

身带重伤,风凌无法做什么大的动作,只能勉强拱了拱没受伤那只手。

“徐先生,若蒙不弃,风凌愿意投入门下,誓死效忠!”

徐阳很满意,风凌绝对是个聪明人,聪明到甚至徐阳都还没有开口招揽,他就果断投效了。

“很好,既然如此,我自当替你诊治,不过过程会有些疼痛,你暂且忍耐一下。”

骨折,尤其是像风凌手臂这样的粉碎性骨折,越早治疗,将来恢复得会越快。

《倚天屠龙记》中,同样是被大力金刚指捏碎全身骨骼,殷梨亭受伤后几日内就用上了黑玉断续膏,因此恢复后,他的武功一点都没受到影响。

而俞岱岩则是几十年后才得到医治,即便是用上了最好的药,也无法改变他终生残疾的结局。

最多也就是由全身瘫痪,恢复到了能借助工具,进行一定程度的行走罢了。

当然,这已经是很惊人的成果了。

然而俞岱岩那一身武功,全然没能保住。

所以今天风凌的伤,如果不是因为他练武,甚至都不用徐阳来治,随便找个医生也能恢复其七八成的身体机能。

但风凌想要的,是完全恢复,不然他做事又如何能全力以赴?

更关键的是,即便他武功未失,面对他曾经的对手,也是无能为力,但是终究会有那么一丝把握。

若是武功再受损,那根本就是全无任何机会了。

“疼,我不怕,只是徐先生,有件事风凌想先提一句。”见徐阳并没有反对的意思,风凌继续说道:“风凌出身帝都名门,只因家族受人陷害,一夜间倾覆,这才改名换姓逃了出来,混迹于江湖,日后一旦有机会,风凌还是想回去报仇,希望到时候徐先生能容许则个。”

说完,风凌连头都不敢抬一下,他担心徐阳会因为他的条件,而放弃先前的协议。

他知道,他确实没有多少筹码,以徐阳的武功和心机,想替他效力的武林人士绝不在少数,他能搭上这艘船已经是偷天之幸了。

但如果不说出来,将来或许就没有再说出口的机会了。

家族的大仇,血亲的仇恨,这些年来都如蛊毒一般不停地噬咬着他的心,每次在寂静无声的夜里,别人都去寻欢作乐,只有他一个人,陷入愧疚和悔恨之中,长夜漫漫,无从入眠。

他恨自己没有本事替家族保持,父母临死前的惨状,其他家人的哭号声,一夜夜地出现在他脑海里,甚至不止一次地侵入他的梦中,让他即便是在梦魇中也无法逃避。

他,可以死,也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但,仇不可不报!

这是宿命。

把话说出来之后,他陷入了一种极端矛盾的情绪中。

他虽然忧心徐阳会就此放弃对他的治疗,却又为终于坦白了一切而感到高兴。

那样,即便最终他变成了一个废人,他依然可以尝试不断地去报仇,最多不过就是死在对方手下罢了。

但若是此刻不说,将来就会丧失报仇的机会。

以徐阳的性格,断然不会容忍手下欺瞒自己。

然而,徐阳听了他的话,手上只是略略一顿,然后却依然持续着之前的动作。

拆纱布,清洗伤口,找到碎骨的位置……

疼得风凌直皱眉。

好在徐阳的手法,不知为何却极其熟练,动作远比任何一个风凌见过的骨科大夫更娴熟。

好像他花了很多时间在接骨一道之上。

“你肯说出你的过去,很好,你以诚待我,我必以诚相报!记住,你只是我的手下,并非我的奴隶!你若有仇,我替你报,你若有恨,我替你血。”抬起头,徐阳郑重地说道:“不管你的敌人是谁,从今天起,你的敌人,就是我的敌人!”

徐阳很少做出这种承诺,因为那些人不配。

风凌虽然曾经是他的对手,不过此人本性可说是极为善良,先前的几件事也证明了这一点。

第一次,他被徐阳打晕,醒过来不是先考虑自己,而是关心他的那些兄弟们有没有遭了徐阳的毒手。

第二次,他躲到金老板的店里,发现被杜冲的手下包围,他并没有选择最容易的解决方式,逃跑。

而是果断决定,以一己之力去迎战明显实力远高过他的杜冲。

这相当于在自寻死路。

但是义之所至,他毅然决然地选择了面对。

只可惜他的武功稍弱了些。

不过,这重要吗?

徐阳淡然一笑,有他在,有各种秘笈各种神奇的药物在,把风凌推上武林高手的级别,真的很难?

“你是我的手下,并非是我的奴隶!”

“你若有仇,我替你报,你若有恨,我替你血。”

“不管你的敌人是谁,从今天起,你的敌人,就是我的敌人!”

每一句话,都击中了风凌的心,让他几乎想哭。

这么多年了,自从他逃出家族,混迹于江湖,形形*的人他也算见多了,但是如此真诚地对待自己的人,只有徐阳一个。

他可以看得出,徐阳的每一句话,都没有丝毫的敷衍之处。

他是真的当自己是兄弟,是朋友。

徐阳甚至都没有问过,风凌的敌人是谁。

不管是什么人,只要挡了路,都必须扫开。

就是这么横!

从这一刻起,风凌才真正决定,奉徐阳为主人。

万死,不悔!

做他的手下,值得!

“叮!恭喜宿主,收获第一名忠心耿耿的手下,分支系统全能下属系统正式开启!”

“初级全能下属系统,最多可以收服两名手下,手下必须忠诚度高于90方可加入系统!”

“加入系统后,宿主与下属可以共享部分身体素质,也可以同时修炼各种武功秘笈。”

“下属修炼秘笈时,宿主可以同时获得经验,一旦下属修炼武功成功,宿主可同时获得该项武功,及提高相应的身体素质指数!”

“下属目前阶段可以额外获得宿主10%的身体素质指数,宿主可以额外获得下属20%的身体素质指数,如果提高到中级下属系统,所获得的身体素质还能提高。”

“初级全能下属系统,目前经验值10/1000”。

“目前拥有下属一名:

姓名:风凌(化名)。

人物年龄:28岁。

体力:70(轻伤)

忠诚度:100(死心塌地:你就是要这名下属去死,他也会义无返顾,一去不回头,不过不建议尝试,毕竟这么高忠诚度的下属,极其罕见。)

攻击:20(25,此为正常数值,由于下属受伤,部分身体素质数值会相应下降。)。

防御:12(15)。

智力:30。

敏捷:20(25)。

内力:15。

武者等级:9级武者(初阶武者)。

人物装备:无。

人物技能:赵家剑法2级,初级拳法2级,初级防御1级,初级身法2级。

推荐学习秘笈:越女剑法、三分剑法、华山破玉拳、回风掌…… ”

徐阳根本没有想到,收服了风凌,居然能开启什么全能下属系统?

这可是说明书里都没有提到过的。

“该系统为本系统的分支系统,通过宿主两次通关任务世界,本系统恢复了部分被封印的功能,因此特此奖励。”

封印?这词听起来,不怎么对劲啊?

“系统?系统?封印是什么意思?系统??”

然而此时说漏嘴的系统已经溜了,想问都没人回答。

算了,反正看起来这个全能下属系统,貌似对自己有益无害啊。

那就行了,别的东西,徐阳根本就不想去管。

不管系统到底是大魔王还是忠心呆萌的系统,总之自从得到之后,徐阳得到了很多他之前从未获得过的东西,整个人也比从前提高了很多。

这些都是好事。

就像有些人说的那样,只要是对自己有好处,又不违反道德的,什么不能做?

还是先把风凌的伤治好吧,这样才能正式启动共享身体素质的功能。

“啊!!!”随着风凌一声凄厉的惨叫,接骨的治疗正式开始了。

隔壁的金老板夫妇,听到这声惨叫,和后续不停的哀嚎声,未免也会有些担心。

太惨了点吧?

不过好在徐阳总算是信得过的人,

但是,

从来没听说过他会什么劳什子的医术啊?

这,靠得住吗?!

第三十三章 往事

很快,接骨的工作已经完成了,风凌痛得冷汗直冒,整个人蜷缩在床上。

没办法,徐阳手里没有没有麻药,就连最基本的辅助工具都没有。

徐阳也没有用针灸减轻风凌痛苦的打算,毕竟这也是考核风凌心性的好方法。

而且一旦用了针灸,万一哪块碎骨放错了位置而无法察觉,以后搞不好还要打碎已经开始愈合的骨骼,重来一次,那远比现在更为痛苦。

前期的准备工作既然已经完成,现在就是正式开始治疗的过程了。

有治疗术在身,无论是什么样的伤痛病患,徐阳治疗起来都事半功倍。

掏出一个外表古朴的黑色木匣子,体积并不大,但上面的雕刻花纹却极其精美。

系统出品,必属精品。

这好歹也是件A级物品,“黑玉断续膏”。

即便是装药的盒子,也显得珍贵异常。

打开盒盖,里面满满地装了一整盒的药膏。

药膏正如其名,外表是黑色的,传来的气息却是极为芬芳清凉,徐阳闻了一下,却完全无法判定这药是用什么炼制而成的。

用这么珍贵的药物去治疗风凌,徐阳却显得一点心理障碍都没有。

在他眼里,任何物品都远没有一个忠心耿耿的属下来得重要。

人,永远是最宝贵的财富。

何况黑玉断续膏虽然极其珍贵,但是能用到的场合极少。

除非他穿越到倚天屠龙记的小世界里,那绝对可以把它卖个好价钱。

无论是张无忌还是张三丰,甚至是俞岱岩或者张翠山,相信都会对这款奇药感兴趣。

然而他现在可是在现代,各种现代医疗技术的发展,让黑玉断续膏的作用可说的大大地下降了。

如果风凌不是武者,徐阳甚至连治疗术都可以不用,直接找金家拖关系,送他去任何一家三甲医院,这种粉碎性的骨折都能轻松治好。

当然,漫长的康复期,和必要的物理治疗都必不可少。

但既然风凌还想练武,又成了自己的下属,那么替他治疗,徐阳觉得很值。

手指在盒中一捻一抹,已经将黑玉断续膏提在指上,然后均匀地涂抹在风凌受伤的手臂之上。

风凌顿时感觉,先前火辣辣的疼痛感,居然瞬间便消失了,那种痛彻心扉的剧痛骤然消散,给人的感觉是那么地不真实。

然而,手臂确确实实不疼了,他甚至感觉到从未有过的舒畅。

若不是徐阳还在替他涂抹药膏,风凌甚至想试试手臂能不能动了。

“这药极其珍贵,效果想必也是很好,但你这条手臂依然十天内不能动。”徐阳冷冷地说道,他能看出风凌的企图,但凡事欲速则不达,心太急不是好事。

风凌瞬间冷静了下来,是啊,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何况自己这条手臂断成那样,没个十天半个月,根本好不了……

等等,十天?

“您是说,十天之后我就能……好了?”风凌有些不敢置信。

徐阳微微一笑,系统的神药,A级啊,我自己都不舍得用,当然会有奇效了。

“你没听错,过十天就可以恢复如初了,不信?”涂完了药膏,重新替风凌包扎起来,偷偷地又施放了两个治疗术,徐阳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不敢,只是太惊喜了。”风凌郑重道。

他相信徐阳不会骗他,这种谎言是毫无必要的,无非就是十天时间,肯定就能验证的。

相反,他是对徐阳神鬼莫测的手段,无比的钦佩。

刚认识徐阳的时候,他不过就是寻常人,虽然自己被他用计击败,但是始终还是有些不服气的。

然而这次再次相逢,徐阳显露出来的一鳞半爪,已经足以让风凌对他五体投地。

若非如此,之前风凌也根本就不会效忠于他。

但这次疗伤,以及徐阳刚刚才表示出来的惊人的痊愈速度,无一不让风凌赫然。

看来自己这次,是上对了船啦?

“既然你暂时没事了,就多修养一下,十天后我再来看你。”徐阳丢下一句话,就扬长而去。

他相信风凌会把握这次宝贵的机会。

好在风凌只是断了一条手臂,这次黑玉断续膏的用量并不大,盒子内至少还剩下了八成的药膏。

足以再治疗两个,甚至更多的重症患者。

徐阳觉得结果太满意了。

金老板那里徐阳也去看了下,他本身只是中毒,既然解了毒,以金老板一贯强壮的身体素质,根本就不成问题。

但徐阳并没有走,他在等。

等一个故事。

金老板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在一旁忙进忙出,却始终不忘瞄自己一眼的老板娘,低下头,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都坐吧,今天不说清楚,看来你们也是不会放过我了。”说罢无奈地笑了笑,说道:“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你们想听,我就说。”

徐阳和老板娘都点了点头。

人都是有好奇之心的,何况这事还是发生在金老板身上。

徐阳怎么可能不燃起熊熊的八卦之心?!

至于老板娘,和她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的丈夫,居然有如此一身好功夫,不交待清楚,简直是饭都吃不下的。

故事确实很长,但并不复杂。

相对于武功,金老板讲故事的能力并不出众,不过他还是尽力将故事说得足够完整。

毕竟,这是属于他自己的故事,痛入骨髓的故事。

如何能轻易忘却?

简单来说,这就是一个家族内部争斗,导致一名原本是天之骄子的家族天才少年,被迫远离故乡,远离亲人的故事。

这少年,当然就是金老板。

准确地来说,是二十多年前,刚刚年满十八岁的金老板。

故事的开始,很俗套。

那年,金老板才刚刚成年,从小就一贯被誉为族中天才少年的他,春风得意,享受着族人们对他的赞誉和吹捧,整个人早已飘到了天上。

那年,也是在一个夏日,那本是家族大比的日子,从家族各处涌来的少年,如潮水般冲进了金家老宅。

金家是个大家族,又是隐世门派,其底蕴当然非一般的普通家族可比。

家族的产业更是密布于天下,据说当年他们家族每个月的收入,足可以抵得上华夏国一个省的税收。

金老板那时候沉迷于家中浩瀚如烟海一般的武学,对钱财,权力这种身外之物根本漠不关心。

他一心想夺得家族大比的头名,然后就迎娶他青梅竹马的恋人。

然而,一贯顺风顺水的他,却败了。

败得很惨,居然败给了一个从偏远地方远道而来的支脉庶子。

他不敢相信,但败了,终归还是败了。

由于他是初赛就输给了那名庶子,因此连家族中最基本的排名都无法保住。

之前那些盛赞他,推崇他,甚至吹捧他的家族前辈,脸面都变了。

赞誉变成了嘲笑,推崇变成了同情,尤其是先前那些吹捧他的小人,此时都在用一种近乎于羞辱的方式在辱骂他。

骂他替本宗丢了人,骂他没本事还要装样子。

骂声不堪入耳,然而他却全无辩解的念头。

他只恨自己为何会输。

这让无知的少年,第一次体会到了人情的冷暖,世态的炎凉。

但,当时的他并不知道,这一切都只是开始。

随后,那名之前默默无闻的庶子,居然持续爆冷,以碾压之势一路击败强敌,最终站在了家族大比的制高点。

无疑,他就是这一代的家族之光,未来所有家族最好的资源,都会流向这名庶子。

不管是主脉还是支脉,无论是嫡子还是庶子,只要是身上流着金家的血脉,任何人都有机会攀上高峰。

这是金家的家规,也是金家屹立数百年不倒的秘诀。

金老板当时也曾经气馁过,愤怒过,但终究还是想通了。

他只是输了一次家族大比,三年后,他还会获得另一次机会,到时候他就要卷土重来,重新夺回自己失去的一切。

然而,他的对手,居然连这点微渺的机会,也不容许他拥有。

没几天,家族中的执法长老就带着人冲进了他的卧房。

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从他的枕下搜出了金家最珍贵的武学秘笈,《铁线拳奥义》。

金老板这一惊之下,顿时失了方寸。

即便是再蠢的人,到了这时候,也该知道,这必然就是诬陷。

然而别人不会去说,金老板自己说出来也没用。

偷盗家族秘笈,按家法来说,是要断经脉,废武功再逐出门楣的。

金老板的父母,用一声累积的财富和功劳,替金老板赎罪,也只能赎去一半的罪过。

他依然必须被赶出家族,只是不需要被废而已。

然而这时,令他最不能置信的事情发生了,他的青梅竹马,也是他的未婚妻,他一生最钟爱的女子,此时居然公然举报他私通外敌,将金家的武功绝学转手卖与他人。

这个所谓的他人,居然还是金家一贯的敌人。

这罪状最终得到了证实,因为据说金老板愚蠢到,在对方接收的证明上签了字。

而这张证明,成了铁证,成了压倒金家这一脉希望的最后一根稻草。

这时,金老板却笑了。

第三十四章 不堪

因为金老板终于明白,为何当初明明是他占了上风,但居然会被那名庶子反败为胜,利用自己武功上某个不为人知的弱点,一举击败了自己。

那是因为金老板的未婚妻,她知道。

他也明白,自己枕下的那本秘笈是从何而来了。

她进自己的屋子,历来不需要什么通报。

至于那个签名,自己的书房一向是对她开放无忌的,她要做些手脚,就跟吃饭喝水一样容易。

这次,在如此确凿的证据面前,即使是金老板那身处家族高位的父母,也已经没有办法了。

非但没有办法帮他,甚至连他的父母,也因为这件事的牵连,将会被贬斥为家族中地位最低下的族人,终生无望再登高位。

一片冰寒的凉意透遍全身,金老板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带出总堂,送入执法堂的。

随即,他全身的内功都被执法长老亲手所废,最后只能带着满腔的怨愤和羞恼,被逐出了家族。

就像是一条狗一样。

带着伤,带着恨,在一个雨夜,只身一人逃也似地离开了生他养他的家族。

永远不被允许再次靠近。

故事讲完了,金老板已经内流满面。

老板娘在一旁听得也呆滞了。

她从来未曾想到过,自己同床共枕了二十多年的丈夫,居然一直隐藏着如此沉重的伤痛。

这是该多疼啊。

泪水润湿了老板娘的眼眶,只是一贯坚强的她,所做的只是抹去了丈夫面上的泪痕。

徐阳听完,心情也是很沉重,但有些问题,他还是想问清楚的。

“为何你被废掉了武功,现在还是一个武者?而且还是个七阶武者?”

“为何那名庶子会就此放你安然离开?要知道,换了是我,既然已经陷害了你,必然不会让你逃出生天!”

“还有一点就是,不管是家世,武功,还是血脉,无论是从哪个角度来看,金老板你都远比那个庶子更为适合做金家的大当家,为何你的未婚妻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公然出卖你,而选择了投靠那个无名的庶子??”

金老板苦笑一声,有些萧索地低声说道:“第三个问题,这些年来我也一直没能想通,那个庶子若是什么都能超过我,我也不至于不甘心,可是……”金老板说到这里,忍不住心中的怒火,恨恨地一拳击中了身畔的餐桌。

只见一张看上去极为结实的木桌,被他一拳之威,居然就打得片片粉碎,甚至连桌腿都被拳力波及到粉碎,连一点原样都看不出来了。

金老板一愣,随即苦笑着向徐阳赔礼道:“抱歉,一时激动,还请海涵!”

自从暴露了身份和武功,金老板整个人就像脱胎换骨了一样,说话都变得极为文雅。

可见他二十多年来,要时时刻刻都伪装成一个懦弱粗俗的厨子,这日子该有多难过了。

徐阳点了点头,示意无妨,金老板才继续说了下去。

至于第一和第二个问题,其实就是一个答案。

“那位亲手废掉我武功的执法长老,就是我的祖父。”

“他见多识广,又了解我的为人,自然能看出整件事情的蹊跷。我一直就对金钱毫无兴趣,又怎么会为了钱,而出卖家族的机密?然而身为执法长老,他又不能公然偏私,毕竟一切证据都是那么不容置疑……”

“因此他下手废我武功时,留了一线气机给我,并没有真正断绝我习武的道途。”

“事后,他又亲自护送我远离家族,并且给了我一个虚构的身份,并在半路上,就将我放到河中,自己则带人远走,掩护我潜藏起来。”

“这一晃,便是二十多年,虽然没能恢复我先前的武功,不过也练到了七阶武者的境界,只是我一直担心他老人家,还有我的父母,只是不敢回家族驻地,也不敢联系他们,我好恨啊!”

虽然从金老板的表情来看,其中难免还会有些许隐瞒,不过徐阳已经不想再追问了。

撕开一个人的伤疤,这太过于残忍。

徐阳很同情他,一个人被迫远离家乡,远离宗族,甚至二十多年不敢回去,连亲生父母和祖父都不能探望,实在是太惨了。

“想不想回去?”徐阳问道。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金老板如果自己都放弃希望了,那么别人再怎么帮他,也只是徒然。

“想,怎么不想,都特么想死了。”金老板嘴上是这么说,嘴角却露出了一丝苦笑:“可想又有什么用?二十多年了,那个庶子如今必然大权在握,掌握了整个家族的权柄。我怎么回去?回去了除了枉自送掉自己的性命,恐怕还会牵连我的家人。”

徐阳站起身来,拍了拍金老板的肩膀,道:“只要你想,我就帮你,你考虑一下吧。”

并非他狂妄,一个隐世家族而已,真还未必就放在徐阳眼里。

当然,即使金老板愿意,这也肯定是以后的事了,如今的徐阳,首要的目标是天菱集团这个庞然大物。

总要先稳定好根据地,才有余力出去打拼。

对老板娘说了句:“先走了,改天来看你们。”

说罢,徐阳推门便离开了这间小屋子。

这屋子,两间加起来也不过十几平米,可见平日里金老板夫妇过得很艰难。

他们却依然不忘给当时还是宅男的自己以帮助,好人啊。

…………

三天后,徐阳独自一个人走在小路上。

这三天,并没有出什么大事,不过徐阳并没有闲着。

他每天除了炮制一些补充元气的药物,给金耀华和风凌送去,也抽空在外面找房子。

随着自身实力的发展,这间出租屋实在是太过限制,很多事都不能做,也不方便徐阳的发展。

最起码,连个练武和炼药的场地都没有。

这几天,给金家和风凌的药,都是在群租房的公共厨房里炼制的,你敢信?

不过想找间好房子,确实也有难度。

徐阳已经把要求一降再降,哪怕是临时租一套也好。

毕竟他咨询过,直接购房的话,手续太繁琐,没一两个月下不来,到时候自己还不知道在哪个小世界里搏杀呢。

然而租房想要找到一套满意的同样不容易。

既要离现在的住处距离不能太远,又要足够宽阔,最好是套带院子独门独户的别墅。

要知道在寸土寸金的魔都,尤其是旭辉区,能有这样条件的别墅区不过也就三、四个,而能买得起这种别墅的有钱人,愿意出租房子的就更少了。

徐阳这三天,已经跑了周边好几家房产中介了,一路找过来,都不太满意。

所以,他今天索性决定去那几个别墅小区附近找找看,说不定会有些意外的惊喜。

虽然已经是夏天了,昨晚降过一场雨,所以清晨的天气还不算太热,徐阳漫步在林荫小道上,整个人都感觉很舒适。

毕竟是魔都,除了整体空气差了点,人多了点,物价贵了点……其实还是很适合生活居住的。

“我是个贱人,这差不多的人生 总在见缝插针……”一阵古怪的铃声响起,徐阳诧异地接起了手机。

听铃声他就知道,这是他的死党陆夜,好久没联系了,今天突然就来了电话。

“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你啊。”徐阳笑道。

“前些天给你打电话,怎么老是关机?”电话那头的陆夜没好气地问道。

“哦,手机坏了,拿去修了。”徐阳瞎话脱口而出,如今的他,脸皮比谁都厚。

“靠,信你才见鬼了。”不愧是老朋友,陆夜一下就听出了徐阳的敷衍之词,不过也没生气,反而有点八卦地问道:“听说你最近发财了?在找房子搬?”

有些诧异,徐阳反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哥是谁?哥如今是菲特纳斯健身会所的销售总管了,消息灵通着呢。”陆夜一副洋洋得意的口吻,弄的好像谁不知道他是卖健身卡的一样。

“好了别废话,说吧,啥事?”徐阳笑骂道。

都是老熟人了,没必要搞什么客套,对于陌生人那才是客套,对于熟人,尤其是陆夜这样的好兄弟来说,那就是拒人千里之外的假惺惺了。

只有随意笑骂,这才是兄弟间的相处方式。

“你要找什么样的房子?我说不定有路子?”陆夜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

徐阳大致把自己的需求跟他说了一遍,当然并没有报什么太大的希望。

毕竟健身行业和房产中介,虽然都是服务性行业,但是两者间区别还是极大的。

“你这要求……嘶。”陆夜一副牙疼的口气,让徐阳听了都想揍他。

“我就知道你这儿没戏,不说了,挂了。”没功夫和他在电话里磨牙,时间宝贵啊。

陆夜忙叫道 :“别啊,我这不是逗你吗?还真巧,有那么间屋子……就是贵点儿。”

“真的有?那你带我去看看吧,房子好,价钱不是问题。”徐阳有些意外的惊喜,没想到众里寻他千百度,居然一回头,房子就在背后。

“那好,你在哪儿,我过来找你。”

半小时后,两人碰头了。

十几天没见面了,陆夜整个人都黑了一层。

显然,他这次是真拼命了。

作为一个从小养尊处优的富二代,能为爱情拼到这个地步,徐阳还是挺钦佩他的。

不过钦佩归钦佩,如果今天他不能帮自己找到好房子,嘿嘿……

第三十五章 死党

“我很满意。”

看了房子,出乎徐阳的预料,这套别墅简直是太完美了。

上下三层半的结构,一楼是保姆房和大厅,二楼是卧房、书房、健身房、影音室,上面还有个阁楼,可以堆放杂物,地下室很大,里面甚至还有个恒温酒窖和一个保险库。

这简直太过于完美了。

酒窖里的红酒虽然都被原主人带走了,可徐阳本身就不在意这些酒啊,空出来反而好,那些空间可以用来放置徐阳的那些珍贵药材。

至于保险库,他之前没卖掉的黄金和珠宝,就可以不占随身空间了。

至于别墅外面那超大面积的草地和游泳池,相比起酒窖和保险库这种意外的惊喜,倒反而显得不是太重要了。

和其它别墅的间距也足够,即便是徐阳在自家院子里练武,别人也看不到。

“什么价钱?我要了!”徐阳觉得如果错过了这套别墅,估计他再也看不中别的房子了,要知道酒窖和保险库可不是标配,其它那些出租的别墅,能拥有其中一个的也不多。

陆夜看徐阳一副土豪的样子,居然一点价都不还的样子,就提醒他:“这房子可不便宜,是我以前一个哥们儿的,他现在出国了,短期内也没有回来的打算,前一段知道我和我爸闹翻了,特地借给我住的。”

说到这里,陆夜一脸苦笑:“你也看到我现在的情况了,别说付租金了,就连这房子的物业费我也付不起啊,所以就拒绝了,不过听说你在找房子,我昨晚就问了他一声,他只说你别把房子搞乱了就行,也没说价钱,不过我觉得怎么也不能低过市场平均价太多吧,我查了下周围这么一套房子,基本都是月租四、五万的,你给三万一个月吧。”

说罢,陆夜还特地看了看徐阳的脸色,毕竟之前他的经济条件陆夜都清楚,连几千块都要借,这下子要拿出十几万,陆夜有些怕徐阳负担不起。

徐阳听了陆夜的话,也是点了点头,这价钱很便宜了,再便宜就过分了,总不能让陆夜对不起朋友吧,再说徐阳现在也不缺这点钱不是。

“行,明天我就往你账号里打半年的租金,算付三押三吧,以后要付租金了记得提醒我一下,你也知道我,有时候稀里糊涂的。”

见徐阳没有丝毫犹豫,陆夜也暗暗吃惊。

“好,那我跟那哥们儿说一下,没问题的话你明天就能搬进来了。”

“多谢了,我请你喝酒。”徐阳心中一件大事落地,心情特别好,加上和陆夜好久不见了,也想一起放松一把。

“那当然,哥们儿这次替你省了多少麻烦!”陆夜可不假客气,既然徐阳如今明显是有钱了,为啥不宰他一把?“得是星辰酒吧啊,便宜地方哥们儿可不去!”

“行、行,你说啥就是啥。对了,你顺便问问你那哥们儿,这房子卖不卖?我真挺喜欢这套别墅的,要是能买下来,以后咱也算地主阶级咯。”

陆夜有些吃惊,如果之前徐阳说愿意用三万月租下这套别墅,已经出乎他的意料了,现在徐阳甚至提出要收购这套别墅,这让陆夜开始有些发蒙。

“我说,你最近做啥事啦?按说就算你有一百个肾,卖出去也不值那么多钱啊?难道是傍上女大款了?”陆夜一边说,一边上下打量着徐阳,一脸的嫌弃。

“我呸呸呸!”徐阳骂道:“把我当什么人了?我是那样的人吗?”

“是!”陆夜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看我打不死你!”徐阳上去一把就掐住了陆夜的脖子,当然这只是开个玩笑,他们多年的死党,徐阳不至于这么不经逗。

“停停停停停……好好问你,怎么一下子就变得这么有钱了?”陆夜虽然是健身达人,不过武力值现在明显不如徐阳,忙叫停道。

徐阳犹豫了一下,不是他不想把实情告诉陆夜,只是担心他会接受不了。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这种近乎于天方夜谭的故事,发生在自己身边的熟人身上的。

想了想,徐阳决定换一个比较容易被接受的方式,来告知陆夜:“其实,我是个武者。”

果然一说出来,陆夜根本就不信,打趣道:“你是武者?我还是米国总统呢,我、总统、打钱。”

然而看看徐阳一脸肃然的神色,并不像是在开玩笑,陆夜就开始犹疑了:“你真是……武者?”

徐阳随手拿起大厅角落里放置的一块用来装饰用的雨花石,轻轻用力,这块原本极为结实的石块,随即就变成了一堆石粉,从徐阳的手指间隙内漏了出来,洒了一地。

这一下,容不得陆夜不信了。

“我滴个乖乖呀,你还真是武者?发了,这下发了!”陆夜一脸的惊喜交加,他从未想到,从小玩到大的徐阳,居然是个潜藏着的武者。

这样一来,一切都说得通了。

要知道,即便的最低阶的武者,也是非常珍稀的,寻常人家每一万个人中也未必能出一个有资质修习武道的,而十个拥有修习资质的初学者,都不一定会有一个人能提升到最低阶的九阶武者。

即便是以华夏国十多亿的人口基数,充其量能修炼到最低阶武者的,最多也不过一万多人。

就算加上那些隐世家族和武道门派,这个数字也绝对不会超过两万人。

随便出来一个,都值得一些世俗力量高薪聘请了。

至于更高等级的八阶、七阶武者,更是凤毛麟角。

而徐阳刚刚这一手,绝非寻常。

对于见多识广的陆夜来说,他一眼就能看出徐阳不会是九阶武者这种最初级的武者。

如果说九阶武者已经值得一些世俗力量去花大代价拉拢的话,那么等级更高的武者,绝对值得魔都那些大家族出高价来结识了。

毕竟这些家族内的顶级武力,都未必能达到这个级别。

倒不是说他们请不起,而是修习到这个级别的武者,有几个还在意这些世俗上的财物?

对于他们来说,勇猛精进,更上层楼才是目标。

那么徐阳一下子暴富,也就说得过去了。

显然是有人高价请他。

只是,

“你小子,什么时候练成武者了?看样子等阶还不低啊,你是八阶?还是七阶武者?”

徐阳笑了,陆夜这种态度,对于他来说是最好的结果。

既没有把自己当做高不可攀的修炼者敬而远之,又没有利用自己谋取什么的想法。

毕竟他也算是个极品富二代了,陆夜的父亲掌管的财富,绝对不次于金家这种老牌大家族,虽然底蕴上明显差了点,在政治层面也没有多少影响力,不过单论资金,肯定是要比金家这种大家族更有现金流的。

金家虽然控制的范围更广,但大部分都是类似公司或者地产这种实体,和陆家这种实打实打拼上来的暴发户没法比。

陆夜如果要是一个趋炎附势的人,就不会为了真爱和自己的父亲闹翻了。

徐阳考虑了一下,决定还是不要太刺激陆夜了:“六阶武者,刚刚晋升的。”

“我掐死你!”陆夜听完大怒,玩儿了命的冲了上来!

要知道,武者等阶晋升绝非一朝一夕的功夫,如果说徐阳是九阶或者八阶,那么还能以他最近得到什么奇遇来解释,六阶?那已经算是中阶武者的等级了,徐阳今年才二十出头,他从小就应该开始修习武道了,居然连自己这个从小到大都是死党的人都不知道,这太过分了吧?

徐阳舌头都快被陆夜掐出来了,他当然也知道这是在开玩笑。

“好了好了,停。”徐阳宣布投降。

他随口就编了个故事给陆夜听,毕竟穿越啦,系统啦,小世界什么的,太过于惊世骇俗了,知道多了,对陆夜来说其实并不好。

当陆夜听说徐阳修习的武功,是一门一直要修炼到中阶武者才会有威力的特殊武功,这才算是放过了徐阳。

想想也是,如果徐阳早就有七阶八阶武者的实力,他凭啥还去赚那份几千块的实习工资?早就能凭一身本领赚大钱了好不好。

“你说,我能不能也练一把?”从小陆夜就对那些传说中的武者十分羡慕,只是陆家根基太浅,根本请不到什么高人来传授,就算请来过几个九阶武者,即便是出再多钱,他们也不愿意传授,只说陆夜资质不够云云。

试多了,陆夜虽然表面上表示死心了,但心底终究还是藏有一份武侠梦。

如果他和徐阳不是从小玩到大的死党,说这话就算过分了。

不过正因为如此,徐阳其实挺高兴的。

陆夜一直挺帮自己,就算之前自己穷困潦倒的时候,工作也丢了,女朋友也跑了,他这个朋友却一直陪着自己。

甚至于愿意为自己的事去求他父亲,帮自己找一份好工作。

要知道,那时候他已经和他父亲闹翻了,哪怕是没钱吃饭了,他都没拉下脸去求。

而为了徐阳,他愿意放下自尊,去求他父亲。

徐阳知道,这对陆夜这个心高气傲的家伙来说,绝对是非常难受的一件事。

虽然徐阳当时并没有接受这份好意,不代表他没放在心上。

即便是陆夜不提,徐阳也想过如何帮他成为武者。

第三十六章 所谓武者

徐阳是真心想教陆夜练武。

毕竟那些隐世家族和修武门派视若珍宝的武功秘籍,对于徐阳这个拥有武侠系统的人来说,跟大白菜一样。

不对,甚至是比大白菜更廉价。

徐阳手里哪怕只是那些用来卖商店的B级、C级武功,也要比很多大门派珍藏的所谓最深奥、最珍奇的秘笈要好太多了。

他研究过金老板和风凌所修习的武功,在他看来,这些武功除了更为适合现代的节奏,追求速度达到了极致之外,哪怕就是和“破玉拳”、“回风掌法”这类武功相比,都显得过于粗浅了。

更不要说和“胡家刀法”、“少林神拳”这种A级武学去相提并论了。

但哪怕是这种粗浅到了极点的武功,却被各大门派,各大家族视为不传之秘。

徐阳有些无语了。

或者这也是系统选中自己,参与各个武侠世界历险的原因之一吧。

难道系统是希望自己重新光大华夏的武学?

按系统平时这德行,徐阳真的很难想象,它会有这么伟大的理想?

算了吧……

不过显然,传统的武学流传到了现代,大多已经式微,为了对付热武器,武者只能被迫选择无限加快自己的速度,力争在面对火力封锁前就一击致命。

而一旦陷入被动,被几把甚至是更多的热武器包围,即便是七阶武者,也只有死路一条。

除非是达到了中阶以上,内力可以护体,或者拼上受点伤,还能勉强逃脱。

这恐怕也是中阶武者敢于无视世俗规则的原因之一了。

当然,对于高阶武者来说,必定有破解的方式。

只是能达到这种等级的武者,几乎都已经不踏足尘世间,个个都隐居在深山老林,对于武道真髓的探究,才是他们的追求。

最起码,徐阳至今都没能见到过,任何一位达到高阶的武者出现在世俗之中,连听都没听说过。

甚至连中阶武者都很少见。

迄今为止,徐阳所见到过最高等级的对手,也不过就是勉强达到七阶的杜冲。

这让徐阳感到很无奈,对手太弱了,甚至不用动用什么心机,都能吃得死死的。

这,让他颇有些很不习惯。

徐阳装逼地想到, 高处不胜寒啊。

如果这时候有个人可以分享,那要好太多了。

何况陆夜一直以来帮过自己很多,传授他武功,不过就是举手之劳,何乐而不为呢?

想到这里,徐阳对陆夜说道:“教你学武不是问题,问题是,我有一个条件,你必须要先答应我,我才能教你。”

陆夜一脸期待地看着徐阳,企图萌混过关:“我们兄弟,还要谈什么条件,最多我请你多喝几顿酒吧。”

徐阳摇摇头,这事真没得商量。

看到徐阳的神情,难得的认真,陆夜也只能答应了:“算了算了,看你这么较真,你说吧,我这一百多斤就算交给你了!”

徐阳见他答应了,这才稍稍安心了一点,要知道陆夜从小没受过什么挫折,恐怕并不知道江湖险恶的道理,如果有一本远比各大家族更为精妙的武学秘笈在他手里,而他既没有自保的能力,又要随便出来表现给人看,那就是取死之道。

就像小孩子拿着一大笔钱走在马路上,你不能高估所有人的道德底线,但若是一个一米八五的壮汉提着一袋钱,估计打他主意的人会很少。

“我可以传你一本秘笈,也可以知道你,不过你必须答应我,你不练到六阶以上,绝对不可以在别人面前显露武功,除非是你或者你家人遇到了致命的危险,否则无论什么情况,你都得遵守这个约定,必须,无条件!”徐阳怕陆夜态度不端正,故意板起脸来说。

他在小世界里,无论和帝王、王公大臣之间都是谈笑风生的,自然而然生出了一股威严,平日里虽然不显露,但到了这种时候,陆夜很能感觉到他的态度。

所以陆夜也收起了平时嘻嘻哈哈的做派,同样很严肃地向徐阳说道:“这个条件我明白了,虽然不理解,不过我一定会遵守的,不知道这门武功叫什么名字?若是我每天修炼,多久可以达到你口中所说的六阶武者这个等级?”

如果要像徐阳这样,修炼十几年,那可真要憋坏人了,陆夜也担心自己忍不住。

徐阳这才笑笑道:“这门武功叫两仪功,采取的是由外至内的修炼方式,练到高深处,就能修炼出内劲,你那么聪明的人,加上配合我为你调理的补药,估计一年以内一定可以修炼到六阶武者。”

六阶武者,放到《雪山飞狐》小世界里,最多也就是个准二流的高手,徐阳自己曾经在三个月内就达到了。

考虑到陆夜是初次习武,又没有系统的帮助,徐阳才故意把时间说得长了一点,以免他不当回事。

至于什么“两仪功”,其实就是“华山混元掌”和“混元功”。

“华山混元掌”是一门非常奇特的武功。

虽是掌法,却是华山派主要用来修习内功之用的,自外而内,用之来修练“混元功”,先是藉由练习掌修习内劲,有朝一日,待“混元功”大成,两相配合则威力更增。

虽然相对于其它的A级武功来说,“混元功”修炼的速度会慢一些,但是根基会打得更为牢固,徐阳自己也是修炼这门功夫到了第五层的地步,无论是对战还是平日里修习内劲,上手都极为便捷。

对于陆夜这样一个从未修习过武功的外行来说,“混元掌”简直是太适合了。

但“混元掌”和“混元功”实在是太有名了,不少看过武侠小说的人都知道,徐阳怕暴露系统的秘密,这才换了个名字。

好在是阴阳相济的武功,如果不是修炼到精深处根本察觉不出来“混元功”和“两仪功”会什么区别。

元气未分,阴阳相济是为混元也,而两仪本身指的就是阴阳二气,这本来就是一而二,二而一的事情。

等陆夜察觉出来,他最起码也是个中阶武者了,一切都已经不再重要,他想把武功的名称换回来也随他。

谁说武侠小说里有“混元掌”,现实世界里就不能有的?

小说里还有“太极拳”呢,那些公园里老头老太练的就不能叫“太极拳”了?

徐阳最担心的还是陆夜还没练成功夫,就随意使用,那会给他自己带来很大的麻烦。

要知道,别看那些隐世家族和武道门派,平日里行事极为隐秘,其实他们的势力可以说是四通八达。

俗世里任何一个大型的家族或是公司,甚至是各种道上的门派,都无法避免被渗入,甚至有时候会被好几个势力同时渗入。

就拿金家来说,虽然问过金老板,魔都的这个金家,和他们的金氏家族并没有什么联系,但是那次血夜夺权,金家对敌对家族杀伐果断,若是背后没有武者势力的介入,根本不可能做到。

要知道,哪怕是敌对的那个家族轻敌冒进,他们中也是有高手坐镇的。

若是没有碾压的实力,怎么可能一夜之间,金家就彻底平定了这次纷乱。

不说别人,就是那个经常送金耀华来取药的司机,徐阳若不是武功远高于他,根本都看不出他有八阶武者的实力。

而徐阳曾试探过金耀华,他只是把那个司机当做一个普通人,并不知道他居然还是个武者。

那么就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可能,这个司机是金老先生或者金明光派来保护金耀华的,另一种情况则更可怕,就是连金家的掌权人都不知道这个司机是一位八阶武者,他也是秘密势力派来,悄悄潜藏在金家的。

好在据徐阳观察,这个司机身上并没有带着什么戾气,修炼的武学也是种正气凛然的武功,应该是哪个名门大派的子弟,相信不会对金耀华不利。

不然徐阳早就下手除掉他了。

金家可以说是他崛起时一个很重要的盟友,他不可能让金家内部存有什么隐患。

“一年内我就能达到六阶武者?”即便是徐阳自以为已经说得很保守了,陆夜还是被这惊人的消息给吓坏了。

要知道六阶武者可不是大白菜,整个魔都,据说也就两个四阶的武者,以及不超过六个的五阶武者,而六阶武者,虽然级别并不是太高,最多也二十个。

这些数据,都是魔都大家族内部不外传的秘密,陆夜的老爹作为新崛起的一个势力,自然也能接触到一些机密。

而这些极为稀缺的中阶武者,不是被豪门大族聘请为家族长老,就是担任一些神秘部门的掌权人。

也就是说,六阶武者在世俗力量面前,已经可以保持绝对的独立,不被任何势力所操控。

要知道整个魔都常住人口加上流动人口,绝对是超过三千万人的。

三千万人里,不过二十几个的中阶武者,哪怕现在又多了个徐阳,那也是绝对稀少的,算起来,可说是百万分之一的比例。

一百万人,放在国外,都能组成一个小国家了。

中阶武者就是这么牛逼,相当于是一个小国的总统了。

当然,这也是因为,大多数的中阶武者并不屑于世俗的那点权势和金钱,他们中的大部分,毕生唯一的追求,就是对于武道的提升。

其它的,一概不被他们放在眼里。

第三十七章 星辰

那些肯参与世俗事务的中阶武者,不是年纪已经很大了,在武道一途明显无望晋级,想为了子孙积攒一些俗世资源的,就是刚刚晋升入中阶武者,想要通过红尘历练,来磨炼自己心性的。

就好像那位在东珠集团地位超然的四阶武者,就是因为已经年过七旬,显然放弃了在有生之年登上更高峰的指望,加上多年前曾经欠了一份人情,这才答应到魔都来坐镇。

而陆夜听徐阳口中所说的晋升六阶,显然不是前面那种情况。

听他的意思,似乎只要陆夜肯修炼,就一定能在一年内提升到六阶。

这六阶未免也太容易达到了吧?

短短一年时间就能突破到中阶?而且还是肯定能达到?

陆夜十分了解徐阳,他虽然平时不太正经,但绝不可能在这种问题上和自己开玩笑。

只是,即使陆夜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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