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侠世界侠客行 - xp1024.com
《武侠世界侠客行》


第一章 似真似幻

“别打啦,别打啦!我儿子他只是个傻子啊,老爷,您就饶了他吧!”

“傻子?傻子偷吃东西,也得给他一个教训!继续打,不要停!”

李侠客从黑暗的意识中慢慢恢复清醒,只感觉浑身剧痛,雨点般的击打笼罩了他的全身,耳边一名女子求饶哭泣的声音熟悉而又陌生。

“妈蛋,谁在打我?”

感受到自己正在被人胖揍,李侠客勃然大怒,猛然睁开眼睛,身子在地上一个翻滚,躲开正在敲击自己的棍棒,随后翻身跃起,抬脚踹向身边一名手持木棍的青年男子。

“砰!”

对面的青衣男子被他一脚踢中下巴,身子当即后仰摔倒,发出一阵惨嚎。

本来混乱的场面瞬间安静了下来。

李侠客一脚踹出,身子急速后跃,前脚虚后脚实,摆出格斗防御的架子后,这才有余暇观看现场的情况。

入目的是一群身穿青衣,头戴小帽的青年人,这几个青年人手持长棍,站在一栋朱红色的高大门楼前,正一脸讶异的看着自己。

在这几个青年人身后门楼的台阶上,站着一名身穿白色长袍的中年男子,这名男子白白胖胖,头扎金绳,手拿泥金纸扇在胸口慢慢摇动,一脸的傲慢之气,在他脚前,正跪着一名青衣老妪,对他不断叩头求饶。

这一副画面,像极了李侠客之前看的古装片影视剧中恶霸少爷欺负穷苦人士的场景。

李侠客大奇,“这是怎么回事?拍电影吗?我只是睡了一觉,怎么到了这种地方?”

他是一名古武爱好者,退伍后自己开了一家健身房,平常时候教学员健身,有时候也跟一些同样的古武爱好者互相切磋交流,也打过擂台赛,获得过一些名次,算是身手比较不错的功夫好手。

有句话叫做艺高人胆大,他功夫高明,胆子自然也就被常人要大,虽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到了这么一个古怪的地方,但是刚睁眼就莫名其妙的被人给打了,这口气实在难消,怎么也得打回来才行。

“大肥猪,是你让人打得的我?”

李侠客看向站在门楼下面的白袍中年男子,“我招你惹你了?”

跪在白袍男子身前的青衣老妪听到李侠客说话,猛然抬头,又惊又喜,“阿瓜,你没事了?快向白老爷道歉,以后再也不要偷白老爷家的东西啦!”

她向面前的白袍中年男子磕头道:“白老爷,您就绕过阿瓜吧,我从河里把他捡回来的时候,他就是个傻子啊,您大人有大量,就别跟一个傻子一般见识了!”

白衣中年男子本来看着手下把傻子打的死去活来,忍不住心怀大畅,一脸的志得意满,没想到眨眼间这个傻子竟然会还手了,不但一脚踢飞一名杂役,现在竟然还敢骂自己是大肥猪,这一下无明业火从脚底板直烧到天灵盖,一张胖脸涨的通红,手指李侠客,厉声道:“给我打!打死这个小贱种!”

他一脚将面前跪着的老妪踢的仰面朝天,“滚你奶奶的!”

几名杂役听了吩咐,举着棍棒再次冲向李侠客。

李侠客大怒,飞身上前,抢过一名杂役打来的棍子,摆开少林棍法,向面前的几个杂役狠狠打去。

他是毕竟是经历过实战的人,此时长棍在手,如虎添翼,对着面前五六个杂役劈头盖脸一阵狠砸猛戳,片刻间便将这些杂役打的鬼哭狼嚎,满地乱窜。

站在台阶上的白袍男子看的目瞪口呆,不明白这个傻子何以忽然间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还这么能打。

李侠客将这些杂役打倒之后,大步向前,走到白袍男子身边,伸手抓住他的前襟,恶狠狠的问道:“大肥猪,这里是什么地方?”

白袍男子吓的手中折扇都掉在了地上,在李侠客面前扭动挣扎,呼喊求救,“快来救我,快把这个傻子给我拉开!”

门前躺倒的几个杂役挣扎起身,畏畏缩缩的将李侠客包围起来,“傻瓜,快放了白老爷!你要敢动白老爷一根毫毛,你就等着被抽筋扒皮吧!”

他们被李侠客打的怕了,又是惊惶又是迷惑,不明白为何眨眼间这个傻子就变成了这样,犹如被鬼附体,几个人害怕之下,都不敢离李侠客太近。

李侠客对几个杂役的呼喝充耳不闻,眼睛紧紧盯住面前的中年胖子,“说!这里是什么地方?”

他现在已经觉察出不对劲来,知道面前的这群人不是在拍电影的,而是真实的生活状态就这样,心中隐隐泛起几许不安,但还是想要求证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胖子在李侠客手中挣扎道:“你这傻子,这是清远县城啊!”

李侠客身子一颤,“清远县城?什么清远县城?”

白胖子大声道:“大周国翻梧州清河府的清远县城啊,你个傻子,连这都不知道?快放开我!”

听了白胖子的话,李侠客心中一片冰凉。

穿越了!

自己应该就是穿越了!

在网络文学与影视作品中常见的穿越故事,李侠客也曾经看过不少,现在听到白胖子的话,在结合如今的环境,他几乎可以肯定,自己这是穿越了!

如果是不慎流落他乡,或者是被人绑架到别的国度,只要是在地球上,李侠客就有把握能回到自己的家里。

可是如今自己竟然穿越到了这么一个陌生的地方,这该死的大周国清远县城,他听都没有听说过,这让他怎么回家?

他虽然没有妻儿,但毕竟父母双亲还在家中,如今自己骤然消失,父母谁来供养?想到这里,李侠客脑子里一片混乱。

“阿瓜啊,你千万别打白老爷!”

被白胖子踢倒的青衣老妪,此时已经重新站了起来,看到李侠客竟然敢抓白老爷,吓的她魂都要飞了,她伸手扯住李侠客的衣角,“阿瓜,快放下!快放下白老爷!你可别做傻事!”

李侠客扭头看向青衣老妪,道:“你是谁?”

青衣老妪愕然道:“阿瓜,我是你娘啊!你……你不傻了?”

此时的李侠客目光清澈,说话条理分明,哪里还有以前的憨傻模样?

“你是我娘?”

李侠客一霎时哭笑不得,“穿越就穿越吧,竟然还多了一个老娘?这个玩笑开大了吧?”

只是此时不是考虑这事情的时候,李侠客不再多想,抓住白老爷喝道:“你为什么打我?”

白老爷此时也感到了害怕,闻言身子一哆嗦,道:“你刚才跟我的狗抢肉吃,我当然要打你!”

他见李侠客目光凌厉,杀气腾腾,心中先自怯了,道:“你放下我,今天这件事就这么算啦!我不跟你计较!”

李侠客道:“你不跟我计较?老子被你打成这样,你一点说法都没有?”

他对着白胖子噼里啪啦一连打了十几个耳光,打的白胖子口角流血,牙都活动了,这才作罢。

“大肥猪,今天你打了我,你得赔汤药费!”

第二章 大周皇朝

“你……你跟我要汤药费?”

被李侠客抓住前襟的白大官人一脸惊诧,“一向都是我找别人要钱,别人何曾敢向我要?”

他嘴里嘟囔几句,又是愤怒又是惊奇,不明白何以短时间内,这名傻子竟然变成了这般模样。

旁边青衣老妪见李侠客竟然敢跟白世清白大官人讨要汤药费,急道:“阿瓜,今天是咱们不对,白老爷的钱咱们就别要啦!跟娘回家去吧!”

李侠客道:“怎么不要?难道这顿打就白挨了?我什么时候受过这委屈?”

他看向面前的白世清,喝道:“给还是不给?”

白世清被他目光所慑,吓的连连点头,“给给给!”

他小心翼翼的问道:“您要多少才满意?”

李侠客哪里知道这个世界的钱粮货币,不过好歹看过不少古装影视剧,也读过不少武侠小说,稍微知道一点,闻言道:“一千两就行!”

“一千两?”

白世清杀猪般的叫了起来,“你杀了我罢!我家哪有这么多的银两?”

李侠客道:“那就八百两!”

白世清闭眼挺胸,“你还是杀了我吧!”

李侠客见这家伙舍命不舍财,倒也有意思,道:“那就五百两!”

他不怀好意的看向白世清的两只小眼睛,“你现在两颗眼珠子,一颗价值二百五十两,你给我五百两,我放了你,少二百五,我就抠你一颗眼珠子!”

白世清身子一哆嗦,不敢再讨价还价,“好,五百两就五百两!”

他扯着喉咙对围在身边的杂役骂道:“混账东西,还不快去府里找夫人取钱?真想让老爷我眼珠子被抠掉吗?”

几名杂役奴仆互相看了看,都往府内跑去,只留下两人在旁边照看白世清,一名奴仆战战兢兢道:“傻瓜,你敢伤白老爷一根寒毛,我就跟你拼命!”

李侠客闻听此言,伸手把白世清的头发拽下来几根,对这名奴仆道:“我现在伤了他的毫毛了,你过来拼命吧!”

白世清疼的龇牙咧嘴,整个胖脸都扭曲了,破口大骂,“白蒲,你小子再敢多说一句,老爷我打的你屁股开花!”

白蒲吓了一跳,急忙闭嘴,再不敢表忠心。

过了一会儿,院子里脚步声响起,一名涂脂抹粉的女子哭天嚎地的从里面跑了出来,“老爷,你怎么了啊?哪个天杀的敢对你不利?我让我爹把他抓进大牢,上夹棍,打板子……”

白世清喝道:“你闭嘴!钱拿来没有?”

两名粗手大脚的键妇抬着着一个黑漆托盘,托盘上放着一块块雪花银锭,在阳光下反射着黯淡银光。

李侠客道:“再去给我拿一个袋子,这么多银子,没个袋子,我怎么拿走?”

现场几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白世清喝道:“那还愣着干啥?去拿啊!”

一名奴仆从院子里拿来两只麻袋,将两只麻袋套在一起,随后装进银锭,递给了李侠客。

李侠客大感满意,将麻袋接过,对着白世清笑道:“白老爷,这些银子可是你给我的汤药费,是也不是?”

白世清一脸肉痛,“是,确实是我自愿给你的汤药费!”

李侠客笑道:“那还请白老爷立下字据,免得以后报官后,我说不清楚!”

白世清无奈,当即让人研墨,写了一个字据。

李侠客拿来字据看了看,点了点头,嘿嘿笑道:“白老爷,原来你叫白世清啊?我看不怎么清,反倒是有点浊。”

白世清满面羞红,不敢反驳。

李侠客又问道:“当今天子是谁?”

白世清道:“现在是平帝周安在位,你问这个作甚?”

李侠客不答,拿起毛笔,在白纸上写了一篇讨周安檄文,最后写道:“苍天可表,日月可鉴,清远白家誓要讨伐昏君,还我旧朝。”

白世清见他胆大包天,竟然当面写讨伐皇帝的檄文,吓的浑身哆嗦,“你……你好大的胆子!我……”

李侠客笑道:“不是我胆子大,而是白老爷胆子大啊!”

他将白世清手指抓过,一口咬破指肚,随后在檄文上摁了下去,嘿嘿笑道:“白老爷,恭喜恭喜,你写了这么一篇檄文,那可是做了一番大事啊。以后天下英雄纷纷来投,推翻大周,另辟新篇,你至少也得有平王之功啊!”

白世清身子瘫软在地,吓的六神无主,“你想这么样?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啊!你莫害我!”

李侠客将檄文折叠,装进怀里,“你不害我,我怎么能害你?大家以后相安无事,这檄文无人可知,若是我听到白老爷风吹草动,说是白老爷我报复我啦,要找人抓我啦,你猜这篇文章会不会落到官府手里?”

白世清吓的魂不附体,一叠声道:“绝不报复!绝不报复!”

李侠客哈哈大笑,对白世清点了点头,“多谢白老爷慷慨解囊,今日暂且告退!来日在把酒言欢!”

他扛上麻袋,大步向门外走去,看到站在门外的青衣老妪,略一犹豫,伸手挽住她的胳膊,“咱们回家!”

虽然面前这老妪说是他这具身体的母亲,可是李侠客这个“娘”字,无论如何叫不出口。

老妪迷迷糊糊的被李侠客挽住手前行,此时此刻,如在梦中。

在李侠客身后,几名奴仆在李侠客走后,才敢围拢到白世清面前,他的老婆尖声叫道:“老爷,这是哪里来的狂徒?我要报官,抓他进入牢狱!”

白世清有气无力道:“不要报官啦,今天就当吃个哑巴亏吧,这件事以后谁都不要再提!”

刚才李侠客写檄文的时候,屏退了现场所有人,因此众人都不知道他到底写的是什么,白世清生恐惹出事情来,自然约束家人,不让他们去找李侠客的麻烦。

只是难免忧心忡忡,“这檄文若是不暴露还好,若是被人知道,我浑身是嘴也说不清!这等灭九族的大罪,只要被人得知,就难免会惊动官府,现在就算是找人追杀这个傻子,也是不妥。况且这家伙忽然聪明起来,哪里像个傻子?若是他对着杀手说出檄文是事情来,老爷我阖家上下,还是难逃一死。”

一时间心潮起伏,又惊又怕,不知如何是好。

而在白府门外的长街之上,李侠客背着老妪,眼中热泪滚滚流下。

在这一刻,他已经无比清醒的认识到,自己恐怕是真的回不去了!

第三章 嵩山牧羊女

“这就是咱们的家吗?”

李侠客背着老妪出了白府之后,第一时间先去医馆为老妪看了看伤势,发现没问题后,这才按照她的指点,将她背到了“自己”的家中。

篱笆小院,土坯茅屋,屋子连一个门板都没有,只用了两根树枝在漆黑的门洞前略略格挡了一下,把树枝拿去,走进屋里,就发现即便是大白天的,这屋里也是漆黑一片,连个窗户都没有。

又去院子里看了一下,好在另一侧有个棚子,设有锅灶,倒是可以生火做饭。

“阿瓜啊,你这是好了吗?”

见李侠客思维清晰,说话条理分明,刚才连白老爷都给打了一顿,老妇人又是吃惊又是高兴,“天可怜见,你终于好过来了!”

他对李侠客道:“不错,这就是咱家啊!儿啊,你袋子里放了这么多银子,小心白老爷过来报仇。赶快去换些银票去吧,一会儿得赶紧离开这里,万一到时候白老爷再来报复咱们,咱娘俩可就没法活啦!”

这老妪人虽老,脑子不老,知道刚才李侠客把白世清得罪狠了,万一白世清报复,他们娘俩死了都没人过问。

李侠客笑道:“不妨事,量他这几天不敢来我们的麻烦,咱们先吃顿饱饭再说!”

他一开始跟白世清的奴仆打斗之时还不觉地身体异常,可是背着老妇人这一路行来之后,只觉得腹内雷鸣,头晕眼花,饿的看东西都要看不清了。

他还从来没感觉这么饿过,心道:“我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估计不是给白世清打死的,反倒像是活活饿死的!”

此时不说吃饭还好,一说起吃饭,饿的更加厉害了,心道:“再不去买点吃的,估计一会儿还得饿死一次!”

当下不敢犹豫,扛着五百两银子去了附近的钱铺,将银子换了银票,又换了点散碎银两,买了一袋大米后,飞奔返家。

在老夫人生火做饭的时候,米还未做好,李侠客便已经忍不住了,拿着破碗盛了一碗,也不嫌烫,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小黑碗又破又小,一连吃了十多碗,方才觉得半饱,但是不敢再多吃了,生怕自己再给撑死。

天色渐晚,老妇人这一天又惊又吓,此时吃了一顿饱饭之后,已经回屋沉沉睡去,只留下李侠客坐在屋里发呆。

这一天只忙着活命了,直到此时,李侠客才有余暇思考自己穿越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想了半天,想起一件事来。

在穿越之前,他在文物市场上买了一块铜镜,当天晚上与朋友喝酒吹牛的时候,说这块镜子是上古神器乾坤镜,有颠倒乾坤的作用,而且可以对着月光许愿,比月光宝盒还要神奇。

当时一帮家伙都乐得不行,非要他按照玄幻小说中的套路,来一个滴血认主,李侠客自然不愿意,一群人打闹了一番,酒后各自散去,只留下李侠客自己抱着铜镜沉沉睡去。

“我这次穿越,该不会就是这镜子搞的鬼吧?”

李侠客一念生出,立生感应,只觉得眼前一花,自己已经到了一个古怪的所在。

这里好像是一个极其高大的大殿,九根如山般的盘龙巨柱将这个大殿撑起,大殿里雾气翻腾,白茫茫一片,只有前方有点亮光。

李侠客顺着亮光走去,渐渐的就看到了大殿的青铜墙壁,在这墙壁上摆放着一块巨大的铜镜,这块巨大的铜镜,是由无数块小镜子拼接而成,而每一个小镜子都如同电视电脑的荧屏一样,里面放映着一幅幅的画面。

只是这镜子里的画面都有点模模糊糊,李侠客运足了目力看去,也很难看清楚这些小镜子里到底放映的是什么场景。

可是越看不清越想看,当下忍不住勾着脖子向前走去,准备凑近观看,当离墙壁大镜越来越近的时候,一块小镜子上的画面陡然定格,终于被他看到。

也就在看到画面的一瞬间,李侠客身子陡然一震,眼前白光闪动,景物急速变幻,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一片荒山野岭之中。

“这是怎么回事?穿越还能接连穿越?”

李侠客脑子里一片混乱,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先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再说吧!”

他之前进入青铜大殿之内的时候是黑夜,可如今出现在这荒山野岭之中,时间却好像是上午。

日出东山,鸟鸣阵阵,远处隐隐传来钟声,似乎附近有一座寺庙。

此时荒山无人,李侠客定了定神后,顺着钟声向前走去,自己莫名其妙的到了这么一个所在,怎么也得打听一下才行,起码得弄清楚这是什么地方。

他顺着山路向前走了几步,忽然前方传来“咩咩”羊叫之声,抬眼望去,只见前方山坡之上,一名身穿蓝色碎花衣服的少女,正拿着鞭子在驱赶羊群,阳光照在少女脸上,这少女脸蛋上似乎反射着莹莹的光。

看了一眼这名少女,李侠客感觉极为面熟,总觉得这牧羊少女自己在哪里见过一般,只是如今脑子混乱,一时间想不起来。

山坡上放羊的少女,嘴里哼着无名小调,脚步轻快的向前走着,然后便看到了一名衣衫褴褛的男子站在不远处看着自己发呆。

“喂,你是干什么的?”

牧羊女被看的脸色一红,手持长鞭,指向李侠客,“你是附近的饥民吗?少林寺正在施粥,你要是饿的厉害,就去少林山门前去吧,去的晚了,粥就没啦!”

李侠客见她长相娇美,天真烂漫,就连说话的声音也是清脆悦耳,犹如百灵鸟般,听着就舒服,笑道:“少林寺?这里是嵩山地界吗?”

牧羊少女道:“你这人,连自己在哪都不知道吗?”

李侠客道:“我要是知道我是在哪就好了……咦?不对!”

他脑子里猛然一道电光亮起,瞬间记起了一些东西,吃惊的看向面前的少女,“我认识你!”

李侠客大声道:“你是不是叫白无瑕?”

牧羊少女惊讶的看了李侠客一眼,“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你是谁?”

第四章少林寺

“嵩山、少林寺、牧羊女、白无瑕,这是电影《少林寺》中的场景人物啊!”

看到面前的牧羊女自承身份,李侠客惊讶莫名,“我这是穿越到了电影世界里了?可是我原来穿越的大周朝又是怎么回事?那是哪一个世界?”

一霎时思绪纷纷,脑中一片混乱。

在他面前的白无瑕见李侠客认识自己,也感到惊讶,“你到底是谁?是附近山下的人吗?我怎么不认识你?”

李侠客回过神来,一脸惊奇的看向面前的少女,摇头道:“我不是山下的人,我是从很遥远的地方来到这里的。”

“那你怎么认识我?”

“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呸!你也学少林寺的和尚说话么?老是打什么禅机,听着都讨厌死了!”

李侠客见这少女娇憨,笑道:“如今天下大乱,无暇姑娘还是少出门为好,万一被贼人掠去,那可就惨了!”

白无瑕手中鞭子轻轻一抖,打出响亮之极的鞭花,哼道:“谁敢抓我,我就让他尝尝我鞭子的厉害!”

李侠客见她鞭子抖的凌厉,颇有章法,吓了一跳,“这白无瑕在电影里看着不怎么厉害,可现在看来,功夫也不错啊!”

在李侠客的印象中,《少林寺》这部电影,应该是战力非常低的一部动作片,这部电影拍摄的早,那时候没有特效,基本上都是演员实打实的对打,并没有像后来的动作影片那样极尽夸张之能事,基本上都是真实的打斗。

可以这么说,这部电影应该是历届有关少林寺电影中,武力值极低的一部戏。

即便以后的很多现代动作电影,里面的打斗场面,看着都比这部电影的功夫高明。

可是直到真正来到这个电影的世界中,才知道原来这里面人物的厉害。

牧羊女这名电影中实力最弱的角色,此时手中鞭儿挥动,也给李侠客一种难以躲避的感觉。

他是功夫爱好者,见白无瑕鞭法精妙,忍不住开口称赞,“不错,不错,但你这鞭子,打普通人也还行,若是遇到高手,恐怕只能束手待毙。”

白无瑕下巴一扬,“高手?你是高手吗?”

李侠客笑道:“高手我肯定算不上,但打败你倒是绰绰有余。”

白无瑕鞭子举起,向李侠客轻轻抽下,“吹牛皮!看你穿的跟个叫花子似的,还有心思吹牛!”

李侠客虽然从白世清手中敲诈了五百两银子,但因为饿的厉害,因此只买了一袋子大米,衣服什么的都来不及置办,还是一身破烂衣服,看着确实像是一个要饭的。

听到白无瑕说自己像是一个要饭的,李侠客这才注意到了自己的装束。昨天饿的不行,只想着解决吃饭问题,对于衣着根本无暇关注,此时才发现自己衣衫褴褛,脚踏草鞋,妥妥的一个灾民的模样。

他老脸微红,躲过白无瑕抽来的好无力道的鞭子,叫道:“叫花子也未必不会功夫!”

白无瑕见他嘴硬,笑道:“那就让我看看你会什么功夫?”

她口中说话,手里的鞭子再次向李侠客抽来。

这一次却是稍微用了点力道。

在与李侠客说了几句话后,白无瑕已经可以肯定面前这个脏兮兮的家伙不是恶人,最起码,不像是王仁则那样烧杀抢掠的大坏蛋!

此时一鞭子抽来,倒有七分好奇之心,三分玩笑之意。

李侠客身上有一种很奇怪的特质,一看就是人畜无害没有威胁性的老实人。

他当初上班的时候,在各个城市出差,闹事满街的人群中,要饭的人就偏偏找他要钱,走到大街上,往往就遇到很多偷手机的小偷来找他销赃,神神秘秘的凑到他的面前,小声道:“老板,要不要手机?苹果的,新款,九成新,一千块拿走!”

每逢这个时候,就是李侠客大显身手的时机了,他曾破纪录的一天抓过五个向他销赃的小偷,其中一个还是骗子。

就连火车站拉客的老鸨子都想要赚他的钱,“老板,小姐要不要?很便宜的呦……”

有时候李侠客甚至怀疑自己脑门上被人刻了“嫖客”“老实人”“人傻钱多”这几个标签,不然很难解释这种现象。

走到那,都能遇到向他要饭、销赃、拉皮条的,跟自带引怪光环似的。

不过像他这种人,倒是最令女人放心,在健身房训练女学员的时候,厕所没纸了,妹子直接打电话让他去送,丝毫不怕走光。

一面之缘的女生,走夜路迷路,就敢让他开车送回家。

他一个潜藏的暴力分子,却是人人对他都提不起防范的心思,这尼玛简直没地方说理去。

就像现在,白无瑕再跟他说几句话后,很快就消失了防范心理,竟然拿着鞭子戏耍起他来。

李侠客任由白无瑕的鞭子轻轻抽在自己身上,摆了一个拳架子,对白无瑕笑道:“小妞,我可还手了啊!”

身子一扭,猛然向前窜出,一拳轰向白无瑕的面门。

白无瑕吃了一惊,手中长鞭抖动,身子急速后退,“打你个臭家伙!”

鞭梢回转,抽向李侠客的后背。

但李侠客猛然一个前空翻,已经躲过了这一鞭的抽打,人已经到了白无瑕的面前。

白无瑕没想到李侠客说来就来,她手中鞭子远打可以,近攻威力就小了许多,被李侠客近身之后,已经无大用处,索性将鞭子扔掉,与李侠客空手对打起来。

她父亲是少林昙宗和尚,功夫高明之极,平常教导女儿时,也极为用心,此时白无瑕一套拳法打出来,正是少林嫡传,拳头虽小,力道却足,打在李侠客身上,跟小锤子砸一样,痛的不行。

两人打斗,挨打的都是李侠客,而李侠客却引而不发,每次拳头要打到白无瑕身上时,就故意停顿一下,生恐伤了面前这个小姑娘。

他只是想要见识一下这个世界的功夫,而不是想要欺负女人。

两人打了一会儿,李侠客身子后退,跳出圈外,捂着脑袋道:“不打了,不打了!再打我就成释迦摩尼了!”

他头上被白无瑕敲了好几下,痛得厉害。

白无瑕看他一眼,“噗嗤”笑出声来,“你这也是少林拳法吗?古里古怪的,谁教你的?”

前文说过,李侠客是好武之人,对传统武术极为痴迷,为了学习功夫,特意在少林寺学习了一年的少林拳法。刚才跟白无瑕动手的时候,用的便是少林拳法中的梅花拳,这拳法刚健简洁,正是少林拳法的味道,行家一看便知。

因此白无瑕才有此问。

李侠客道:“我这也是从少林寺学来的。”

白无瑕道:“我不信!这么多年,经常去少林,少林武僧大多都认得,我怎么不认识你?”

李侠客还想再说,忽然一道声音从旁边树林响起,“好小子,你从哪学的少林拳法?”

李侠客循声望去,只见一名中年武僧从树林里走出,看着李侠客一脸的不善,“我是少林武僧教头,我教拳以来,怎么从没有见过你?你这拳法跟谁学的?”

第五章 昙宗和尚

看到来人的长相之后,即便他不报姓名,李侠客也知道他就是昙宗和尚。

少林寺的武僧教头,拳法棍术天下无双,只因得罪了王仁则,这才避祸少林,隐居不出,把女儿寄养在了嵩山脚下的村子里。

若不是日后觉远惹祸,连累少林,这昙宗和尚也未必就会被乱箭射杀。

此人乃是真正的热心肠,有血性,是条汉子,座下武僧无不敬重。

李侠客对此人素有好感,此时见他现身,急忙合十行礼,“是昙宗大师吗?晚辈李侠客,参见大师!”

昙宗和尚今天下山寻女,不曾想却看到了一名叫花子正在与自己女儿交手,本想出面将此人暴打一顿,后来发现这叫花子对自己女儿并无恶意,这才放下心来。

他是少林高手,看了两眼,就知道这叫花子使得正是少林拳法,拆招对打,很有功力,虽然比不上自己座下的十来个武僧徒弟,但打败自己的女儿却是绰绰有余。

李侠客的拳法虽然学自少林,但毕竟是后世少林的拳法,与此时的拳法颇有不同,有些架子也有不少改动,昙宗和尚看了之后,大受启发,全神贯注之下,竟然连喝止两人打斗都给忘了。

直到李侠客主动退出不打之后,昙宗和尚方才回过神来,心中暗暗称奇,“这小子哪里学的拳法?看拳意明明就是我山门拳法,为何拳路与当今拳法不太相同?难道是哪一位师兄行新创出的拳法?”

少林高僧,习武者众,常有高手习武有成自创拳法,然后留本少林,供日后弟子研习。

这也是少林寺流传千年,依旧屹立不倒的原因,盖因高手辈出,不断创新之故。

此时见李侠客对自己恭谨有加,昙宗和尚好感顿生,收了刚才恶狠狠的面孔,一脸的慈祥之色,笑道:“李侠客?这是谁给你起的名字?”

李侠客道:“这是我父亲给起的,他一直向往江湖中的高手侠士,只是自己做不了侠客,便给我起名叫‘侠客’,也算是了了一桩心愿。”

昙宗和尚哈哈笑道:“你父亲倒是一个妙人,现在何处?倒是可以交个朋友!”

李侠客神情黯然,“我父母他们都在很远很远的地方,我这辈子估计都见不到他们了。”

昙宗和尚闻言沉默了下来,片刻后,道:“人生天地间,孰能无死?生老病死寻常事,你也不要过度哀伤。”

李侠客见他误会自己父母去世,有心解释,但想了想,终于忍住,这事情根本就没法解释,越解释越乱,还不如默认。

就听昙宗和尚继续道:“我看你衣衫褴褛,好像是长期挨饿所致,可是家里遭了兵灾?”

李侠客使劲点头,“大师英明,晚辈确实是因为家里遭了兵灾,不得逃亡山林,想要隐居一段时间,等天下太平了,再出山生活。”

昙宗和尚叹道:“自隋亡以来,天灾不断,人祸频发,百姓流离失所,饥民遍野,饿殍遍地,便是我少林也不得清净。”

他对李侠客问道:“李施主,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李侠客道:“我想在山中安家,同时去寺内习武。”

昙宗和尚道:“少林功夫,不传外人,您不是少林弟子,如何能入寺内习武?”

李侠客笑道:“我刚才打的就是少林拳法,怎么不是少林弟子?最起码也算得上是少林俗家弟子。况且我有几套当今少林没有的拳法,若是让我入寺,我可以将这些拳法留本少林,算是为寺内武学添上新的功夫。”

昙宗和尚大喜,他身为少林武僧总教头,生平最喜演武,听到李侠客身上竟然还有少林寺内没有的拳法,顿时双眼放光,“是什么拳法?能演练一番吗?只要你真的能为少林留下一两门功夫,我准你入寺修行!”

他神情迫切,一脸激动之色,“走!你现在就跟我入寺,待我禀报方丈,看他如何处置。”

不待李侠客多说,便即领着他向少室山内上走去,边走边对白无瑕道:“无暇,你先回去,帮侠客在村里找个住处,爹爹跟侠客有事,要领他去寺内走一趟。”

白无瑕跺脚道:“爹,你这就走了?我这还要跟你学武呢!”

昙宗和尚摆手道:“学功夫不急,明天也可以学,但这位李施主的功夫事关少林传承,非同小可,我得领他面见方丈才行。”

白无瑕道:“我也要跟着看看去!”

昙宗和尚瞪了她一眼,“胡闹!少林寺禅门之地,都是男人,你一介女流,怎么能进去?”

白无瑕哼了一声,抱着小羊羔噘着嘴远去,不再理会昙宗和尚。

“我这女儿啊,被从小就宠惯了,有点任性,让施主见笑了!”

他伸手指向远方,“少林寺的山门就在那里,你先跟我进寺再说!”

李侠客跟着昙宗和尚走了半天,方才到了少林寺的山门,此时的少林寺与后世的少林寺颇为不同,就连建筑风格也有着显著的差异。

历史上少林寺屡遭战火,毁坏过多次,等到新世纪之后,又被重修了一次,早就与隋唐之时的形状不一样了。

此时少林寺门前,难民堆积,不少衣衫褴褛之人,或躺或站,在少林寺山门处聚集成一团,都是一脸菜色。

“这些都是附近的饥民,逃到了山上避祸。”

昙宗和尚向李侠客解释道:“为了周济灾民,如今我少林寺内整日赊粥,早晚各一顿,只是灾民太多,我寺内存粮也是无多,恐怕赊粥之举,不能持久了。”

他将李侠客领进寺内,喊来知客僧招待李侠客,自己急冲冲的方丈禀报去了。

过了一会儿,身披袈裟,白须飘洒的少林方丈缓步前来,对李侠客行礼道:“阿弥陀佛,李少侠,你这少林功夫是从哪学的?可否给老衲演示一番?”

李侠客还礼道:“自然可以,我这拳法学自少林,今天再来还给少林,这叫做有借有还,再借不难!”

老方丈呵呵笑道:“你是少林俗家弟子,来我少林,自然也可以学习别的功夫,只是还是尽量不要开杀戒为好。”

当下李侠客将自己会的几套少林拳法全都在演武场中演练了一遍,看的昙宗和尚等人不住点头。

“这位李施主虽然功夫浅薄,练的不成章法,但是这几套拳法本身却是不俗,正是我少林一脉,可以记入藏经阁内。”

李侠客:“……妈卖批,我有这么差劲么?”

第六章 你看这山

李侠客练过散打,又特意学过传统功夫,与人交手的时候,赢多输少,平日里也隐隐自傲,感觉自己好歹也算是一个隐藏在民间的准高手。

但是此时他将自己所会的的拳法在少林寺内演练了一番,却被寺内众僧给鄙视了!

他几套拳法演练完毕,昙宗和尚走了过来,“阿弥陀佛,李施主,你这几套拳法明明就是我少林的路子,你这是从哪里学的?”

李侠客笑道:“这是一位无名高僧教给我的,我问他的名姓,他一直不说。”

寺内众僧面面相觑,都猜不透李侠客口中的“无名高僧”到底会是谁。

此时天下大乱,烽烟四起,少林和尚外出的行脚僧,也有不少未回山门之人,说不定就是这些武僧在外多年创出的拳法,然后又传授了李侠客。

不然的话,李侠客学功夫的事情,就无法解释。

“李施主,你演练的这几套拳法都不错,但你练的方法却有点不太对劲。”

昙宗和尚眼里高明,说话也直,“你下盘不稳,根基不深,又无内功,无论是力道还是出手的快慢,都少了点韵味。”

他说到这里,走到场中,拉开架子,道:“你来看!”

李侠客见他摆的架子正是自己演练的梅花拳,不由得吃了一惊,“这套拳法我学了一周方才学会,难道他看一遍就会了?”

李侠客当初的老家武风浓厚,光是他自己的村子里的人,就会好几种拳法,主要就是梅花拳与大洪拳,后来李侠客又陆陆续续学了太极拳与心意拳等拳法,但要是说用功最多,最为娴熟的拳法便是小家梅花。

梅花拳讲究中平,架子平,身子正,招式简洁,舒展大方,在李侠客所学的几种拳法中,就梅花拳最容易上手,不过练的也只是架子而已,真要是遇到高手,还是用散打或者擒拿对敌。

他学习的拳法虽多,可少了拆招对打之人,因此拳法上的威力完全发挥不出来。

在实战中,对付低手还可以玩套路,可若是对付高手,那套路上可就完全用不上了,只能用散打中的几招来对敌。

这也是当时传统武术的没落的原因所在,像李侠客这种好武之人,都无法发挥出传统武学套路中的威力,那就更不用说初学功夫之人了。

那些人欺负欺负普通人还行,一旦遇到稍微强壮一点的,立马就现出原形,所以经常有这个大师那个大师被人干趴下的传闻。

没本事,喜欢吹牛逼,喜欢讲古,成了当时社会中华夏功夫的通病。

此次李侠客进入这个世界,最想看到的,就是这个时代的功夫高手,到底是怎么把套路运用到实战上去的。

没想到自己刚演练完套路,就被众僧嘲笑,现在昙宗和尚只是看了自己演练一遍的拳法,就要纠正自己的错误,这让李侠客很不服气,“难道就因为你是少林武僧总教头,你就能有过目不忘之能?”

但见演武场上,昙宗和尚双臂展开,握拳中平,一招一式的缓缓演练起来,竟然将李侠客刚才演练的梅花小架一点不差的打了出来,而且架子之正之稳,远超李侠客多矣。

昙宗和尚演练完毕,走到目瞪口呆的李侠客面前,笑道:“我只凭印象,把你这套梅花拳打了一遍,可能会有点疏漏,你莫要见笑。李施主,我发现这套拳法,似乎非常重视桩功,下盘不稳,好像不能发挥出这套拳法的威力来。”

他看了李侠客一眼,“你的桩功似乎也欠点火候。”

李侠客的桩功何止是欠点火候,简直是一点都没有。

想要学好梅花拳,就得要站梅花桩,这梅花桩,李侠客当初跟老师练拳的时候懒得修习,他不认为桩功在实战中能有多大用处,人家打拳击、练散打的人,即便是不练桩功,也照样能打,因此他对桩功很不重视。

此时被昙宗和尚一眼看破自己短处,李侠客迟疑道:“这桩功就有这么重要?”

昙宗和尚奇怪道:“无有夯地基,如何起高楼?天下武学,欲要修习,哪一门不是先要打好基础?你的老师教你的时候,没有对你说过这个道理吗?”

李侠客老脸一红,“老师倒是说了,我觉得没用,觉得太耽误时间,就没学。”

昙宗和尚叹了口气,“你连基础都没打好,如何能修炼高深功夫?”

他对李侠客道:“你不是说桩功没用么?你随我来!”

他领着李侠客走到后山悬崖边的一块大石之上,对李侠客道:“你在这里跟我交手试试。”

这后山悬崖高有百丈,耸立如壁,探头往下观望,有恐高症者,立时头晕目眩,双腿发软,生出忍不住往下跳的冲动。

李侠客也恐高,平时看电影,一看到有高楼下望的镜头,就会产生一种恐惧感,心里很不舒服。

此时见昙宗和尚让自己跟他在悬崖边上的大石头上交手,那是说什么也不会上去的,“大和尚,我这人恐高,我不敢上!”

昙宗和尚哈哈大笑,“堂堂七尺男儿,就这么点胆子?你上来!”

李侠客道:“打死也不上!”

昙宗和尚哭笑不得,身子纵身飞起,几个起落,来到李侠客身边,伸手抓住李侠客的胳膊,道:“起!”

李侠客只感到眼前一花,耳边生风,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经站到了大石之上。

“大和尚,别开玩笑!”

李侠客探头往下看去,只见悬崖边上小树横生,山腰薄雾升腾,看得他头晕目眩,双腿发软,“快放我下去,你这样会出人命的!”

昙宗和尚道:“一切皆幻象,境由心生,念由心出,若离于爱者,无怖亦无惧!李施主,你收敛心神,便不会害怕了。”

李侠客道:“我收敛个屁!我恐高啊!”

昙宗和尚大步上前,走到大石之上,手指远方群山,“你看这山,狂风从东来,暴雨由西至,它自屹立,千古如是,何以若此?根基深也!”

第七章 出枪

在临近悬崖的大石上,昙宗和尚指点群山,侃侃而谈,“根基不稳,犹如窑头土坯,不能长久。少林功夫,最重根基,你要想功夫高深,根基必须牢稳。”

李侠客站在巨石之上,生恐自己眼晕,当下眼睛闭起,不敢远望。此时听到昙宗和尚的话,睁眼道:“大和尚,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但你把我拉到悬崖上是什么道理?”

昙宗和尚道:“想要练好桩功,在悬崖峭壁边上才能练的最好,生死之间有大恐怖,你能在悬崖边上跟人交手而不倒,这才叫真本事。与人对敌,什么样的环境都有,在平地还好,若是在险恶环境之中与人交手,桩功将会起大作用。”

他扶着李侠客从巨石上跳下,“桩功是练习内功,调和气血的基础,也是应敌发力的根源。所谓力从地生,桩功不稳,发力就有问题,身上的劲道也就整合不到一起。”

李侠客在巨石上短短几句话的时间,身上便出了一层汗,此时离开悬崖,兀自心惊肉跳,“在悬崖边上练桩功,我还是看看再说吧,等我有把握了,我再考虑在悬崖边上修行。”

他经昙宗和尚这么一吓,顿时明白了桩功的重要性,回到少林寺内,便向昙宗请教夯实基础的法门。

这昙宗和尚是个热血男儿,为人豪爽大度,李侠客也算是少林俗家,别外开花,如今回归祖庭求武,他自然是知无不言,将自己对武道的见解全都讲给了李侠客来听。

在这个世界里,少林功夫远没有别的动作电影里那么厉害,但毕竟也是不凡,李侠客经过昙宗和尚的教导,重新打牢根基,琢磨发力之道,短短月余时间,便大有进境。

嵩山脚下有个小村落,牧羊女白无瑕就住在那里,李侠客平时在寺内学武,但住的地方却不在寺内,而是在这个小山村里。

少林寺内,僧众不食荤腥,而李侠客偏偏是无肉不欢之辈,他受不了寺内的清苦,平常时候便跟山下村民学习打猎,入山捕捉野兽鸟雀,下河捞取鱼虾。

此时嵩山不比后世,山里野兽颇多,飞鸟也多,李侠客又是天生的猎人,每次捕猎,都不是空手而回。

在吃的方面,倒是不委屈自己。

此时洛阳兵乱,灾民四起,也就嵩山脚下的小村子还能有几分太平的味道,不然白无瑕连放羊也放不了。

如此练拳打猎,忽忽一年便过去了。

这一日,李侠客拿着长枪正在半山腰里演练枪法,长枪舞动,枪尖乱点,好似游龙,发出嗤嗤风声,威势惊人。

山上有颗枣树,此时正当夏季,结了不少枣子,李侠客手中长枪摆动,一枪刺出,便能刺中一个枣子,枪法准头,进境奇快。

他接连刺掉几十个枣子,心中又惊又喜又感疑惑,“我这武道进境怎么如此快?前几天与昙宗大师比试,连他都吃惊不小,说我是练武奇才。世间少见,看来我这具身体有点非同一般啊!”

李侠客在少林寺这段时间里,因为吃得饱,睡得足,以前饿的发虚的身子慢慢恢复过来,一旦恢复之后,便发现他的与众不同之处。

他这具身体天生神力,四肢协调性好的惊人,眼光敏锐,听力也好,学什么都是一学就会,一会就精,进入少林寺后,重学刀剑棍法,但老是觉得不爽快,兵刃也不趁手。

最后昙宗和尚道:“刀剑威力一般,但便于携带,可若想杀敌,当学长枪长槊才行。”

李侠客听了他的建议,便找了一杆铁枪来学枪法,这铁枪重有三十多斤,挥舞起来,一颗小树都能扫断,与寺内武僧较量,就没有几个能近他身的,就连昙宗和尚也不能敌。

但他这只是占了兵器的便宜,单论枪法而言,还是有不足之处。

练了一阵,正欲返回村里吃饭,忽听到脚步声起,白无瑕从不远处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李大哥,李大哥,山下来了好多当兵的的来村里抓壮丁,我们快藏起来!”

两人现在已经非常熟悉了,山下村子里男丁稀少,能跟白无瑕说的上话的同龄人本就不多,再加上李侠客身上本就有一种令人安心的气息,说话也风趣,白无瑕如今已经与李侠客极为亲近,平素谈笑之间,少了很多顾虑。

“有当兵的抓壮丁?”

李侠客见白无瑕赶着羊群一脸慌张,,在她身后还有几十个村民抱着被褥扛着粮食紧紧跟随。

有句话叫做匪过如梳,兵过如蓖,官过如剃,当此乱世,抓壮丁的地方兵丁比强盗土匪的破坏力都大,杀人放火,等闲事尔。因此山下村民每日都有人在山外放哨,一旦发现有兵匪路过,就赶紧通知村民入山躲避。

李侠客只听说过兵丁残暴,此时听到白无瑕说有大队当兵的来抓壮丁,顿时好奇心起,对白无瑕道:“有兵抓人?我去看看去!”

当下手提长枪,向山下的小村庄大步走去。

白无瑕急道:“很危险的,你不要去!”

李侠客摆手笑道:“无妨,我只是悄悄看看,不会让他们发现的!”

白无瑕道:“那你小心点!”

她是妙龄女子,长得又好看,万一遇到兵丁,下场肯定惨不忍睹,此时必须要往山中躲避,见李侠客不听劝阻往山下行去,气恼的跺了跺脚,领着村民继续往山中行走。

李侠客手持长枪,大步向前,刚刚走到山脚,就看到自己所在的村子里浓烟四起,显然是着了大火。

他悄悄来到村庄树林附近,探头向村里望去,就见一队人马,约有五六十人驻足在山村村头,吵吵嚷嚷乱成一团,隐约能听到阵阵咒骂,夹杂女子儿童哭喊之声。

李侠客一愣,“这村里的村民不都是跑进山里躲避去了么?怎么村里还有人?”

过了一阵子,就见一名军官模样的中年大汉扛着一名女子,从院子里走出,那女子在他肩头哭泣挣扎,总是脱身不得。

在他身后,几名兵士押着一名青年与三个孩童,还有两名老人,一起从院子里走出。

到了村头站定,中年大汉将肩头女子放下,伸手在她胸口掏了一把,哈哈大笑,“全村人都跑了,没想到还留下个娘们!”

他在女子的哭叫声中,拔出长刀,对准一个孩子的脖颈,“说!其余的村民都藏在哪了?不说,我就杀了这三个孩子!”

女子心疼自己的孩子,闻言向大汉下跪道:“军爷,您饶了我的孩子吧!我们村里人跑哪里去了,我也不知道啊!”

持刀大汉哼了一声,“放屁!你会不知道?老子早就知道你们这些刁民故意躲避本大人的征兵,以前是懒得理会,现在我家大人有令,有丁必抽,谁也逃不了!快说,村里人都藏在哪里了?你说了,我就饶你三个孩子不死!”

女子犹豫了一下,还是哭道:“军爷,我实在不知道啊!”

持刀大汉大怒,长刀猛然横斩,“噗”的一声,便即将面前孩子的脑袋斩下,鲜血喷溅了那女子一脸。

见到孩子被杀,被压着的老人与青年全都大力挣扎起来,青年男子不住咒骂。

持刀大汉无动于衷,看向一脸呆滞的女子,手中长刀举起,对准了另外一个孩子的脖子,“说不说?不说的话,你这孩子也活不成!”

跪地女子精神崩溃,神情疯狂起来,“你这个畜生,我给你拼了!”

她猛然站起,一头撞向持刀大汉胸口,双手抓向他的眼睛。

持刀大汉被女子撞的身子一个趔趄,眼睛剧痛,一只眼珠子竟然被女子戳破,摔倒在地,眼眶中鲜血长流。

“贱婢,你找死!”

持刀大汉勃然大怒,一刀砍出,已经将女子一条手臂斩下,随后反手一刀,又将另一个孩子斜肩带背劈成两截,“杀!把她这一家全都杀死!我的眼睛啊!啊啊啊!杀杀杀!”

便在此时,一人猛然从旁边树林窜出,手中长枪一抖,枪尖已然刺入大汉哽嗓咽喉。

李侠客一枪刺出,迅速回缩,身子一转,枪尾已经刺向另外一名官兵,“死!”

“死!”

“死!”

“死!”

他接连几声大喝,长枪舞动,片刻间刺死四人,随后身子不停,又向其余官兵杀去。

李侠客一生之中,从未见过如此残暴之举,也从未像今天这般愤怒。

他双目圆睁,目眦欲裂,此时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杀光他们!为这村民报仇!”

第八章 血性

作为一个拥有这现代人灵魂的人,李侠客以前在看电视电影的时候,没少看过反派以杀人来威胁别人的场景,当时看了不以为然,没有什么感触。

可是当今天这种事情眼睁睁的发生在自己眼前时,李侠客只觉得整个人都要爆炸开来,一腔怒火熊熊燃烧。

他是血性男儿,做事从来爽利,名字叫“侠客”,生平行事,也有侠气。

如今眼看村中幼儿被这军官斩杀,村妇也被斩断手臂,不由得勃然大怒,再也忍耐不住,窜出树林,提枪杀向面前几十名兵丁。

他出手实在太快,变生肘腋之下,现场所有兵士都没有反应过来,一直到他把为首军官杀了,又接连刺死好几名官兵,这些兵士方才知道有敌来袭。

“拦住他!他就一个人!”

“张老大被他杀死了!”

“围住,别让他跑了!”

一群官兵发一声喊,向李侠客围拢过来,有的慌忙转身,去取兵器。

李侠客手中长枪舞动,夹风带雷片刻后又刺死几人,他已经杀红了眼,除了杀人之外,再无别的想法。

现场这些官兵,也大都是从民间征调而来,因为当初被抓壮丁之时,被人欺辱,如今自己当兵,也就加倍的欺辱别人。

他们都是经过简单训练,便已经投入战斗的兵丁,个人战斗力并不高明,唯一一个武力高明的军官,还被李侠客突起一枪给刺死了。

此时见李侠客势如疯虎,悍不畏死,现场这些官兵心下都生出怯意,不过仗着人多,倒也不十分惧,将李侠客围在当中,各持长刀围攻李侠客。

“噗!”

李侠客长枪刺死一人之后,猛然一扫,一名兵士虎口裂开,长刀已被砸飞。

李侠客铁枪舞动,无人敢近身,边打边退,眼角余光看到拴在村头的战马,当下飞步上前,一枪将马缰刺断,随后翻身上马,扭转头来,继续向眼前官兵杀去。

他学过骑马,虽然不懂马战,但只要会骑,就能控马前行,人在马上,杀敌更是爽快。

此时整个村子里一共才有三匹马,被他骑了一匹,另外骑马的两个人也都被他杀死,其余官兵不会骑马,被他居高临下一阵乱冲,片刻间又死了几人。

到了这个时候,人人心惊,这才多大一会儿,六七十人,已经被李侠客杀了十来个,剩余几十人见李侠客如此彪悍,全都怯了。

尤其是李侠客骑马来回穿梭,居高临下,速度又快,铁枪又重,无人可挡,一枪砸下,非死即伤。

有的脑门被砸,脑浆迸出如同烂瓜,死的极惨。

这些官兵不是战场老兵,军纪败坏,欺负百姓时,吆三喝四,凶狠无比,但一旦遇到强敌,就显出自己的弱小来。

见李侠客威猛若此,一群人心胆俱裂,俱都萌生退意。

当有一个人逃跑的时候,剩下的一群人再也维持不住,发一声喊,呼啦散开,向四面跑去。

“想跑!”

李侠客马上看的清楚,见这些官兵要跑,当下纵马前追,“一个都不能走!”

他打发了性,血贯瞳仁,誓要将这些兵士全都杀死,追上一个,便是一枪刺死,接连刺死几人后,其余的人都钻进树林逃命。

李侠客紧追不休,将战马丢下,扛枪入林,继续追赶,他非要把这些人全都杀掉不可。

又再树林里追杀了几个之后,再想找寻另外的兵士,已经不好找了,在树林里搜寻半天,确实找不到人了,这才返回村子。

直到此时,他才感到疲惫,胸口疼痛不已,低头看去,却不知何时已经被人砍了一刀,但在激斗之时,竟然混无所觉。

好在伤口不深,鲜血已经不再流淌,李侠客撕下衣衫,将伤口裹住,坐在村头一块青石上扶枪沉思。

在他身边不远处,躺着十几具尸体,刚才那几个老人孩子在打斗之时,也被那几个兵士顺手砍死了,整个村子里,此时已经没有了一个活人。

李侠客是现代人的灵魂,一向奉公守法,虽然喜好打斗,但却从未下过重手,更何况涉及杀人。

但在今天,怒火上涌之下,竟然杀了如此多的官兵,这是他以前怎么也想不到的事情。

“杀杀杀!这些官兵都该杀!他们的头领更是该杀!”

李侠客坐在青石之上,看着面前的一具具尸体,心潮起伏,面目狰狞,“干脆冲进城中,把王世充、王仁则一发杀掉,也算是为民除害!”

在电影中看到的官兵残暴,毕竟是假的,并不觉得如何,但现在如此惨事自己亲眼所见,这才知道什么叫做乱世!

有句话,叫做宁做太平犬,不当乱世人,现在看来,一点不假!

他站起身来,正想着牵马进城杀个痛快,惊呼声从旁边响起,抬眼看去,就见白无瑕站在不远处,一脸惊讶恐惧神色,对李侠客颤声道:“李大哥,这些人都是你杀的?”

李侠客刚才脑子混乱,白无瑕走来的时候,他一无所觉,此时听她开口,才发现站在不远处的她,闻言道:“是我杀的!你去少林寺里,给你爹爹说一下,让他带几个人来,把这些尸体埋了吧。”

白无瑕俏脸发白,眼中惊疑不定,“这么多人都是你杀的?”

她看向李侠客的神色,略带惧怕之意,“杀了这么多?”

李侠客不耐烦起来,“这些官兵恶贯满盈,我杀他们,算得上是替天行道,你怕什么?”

白无瑕见李侠客神情焦躁,吓的后退几步,差点摔倒在地,转身向山上跑去,“李大哥,我……我现在就去找爹爹!”

李侠客见白无瑕被自己吓的跑了,心中极为不爽,“老子为村民报仇,你竟然感到害怕?小娘皮果然靠不住!”

他到了这个时候,心情才慢慢恢复过来,心中一阵后怕,“我这也是气迷心窍了,这么多官兵,我竟然冲过去跟他们厮杀,要在平时,绝不会有这么大胆子!”

“刚才我还想着冲进洛阳去杀王仁则,真是头脑昏沉,自不量力,幸亏白无瑕来的及时,说不定我还真的就跑到洛阳去了!”

此时天色渐晚,微风轻吹,现场血腥气扑鼻,令人闻欲呕。

李侠客站在尸体中间,呆呆出神。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脚步声传来,昙宗和尚领着十几名武僧,手持方便铲,大步赶了过来。

等看清现场情状,几个人神情微滞,呼吸都粗重了几分。

第九章 内功

“这……这都是你杀的?”

昙宗和尚看到村子里的十几具尸体,眼角直跳,看李侠客的眼神都变了,“你是怎么做到的?”

“应该算我运气好吧,这些官兵没穿盔甲,也没箭手,这才被我侥幸杀了几个,要是遇到高手,估计死的就会是我了。”

李侠客此时已经平静下来,扶着铁枪淡淡道:“大师,这些人,咱们一起安葬了吧!”

昙宗和尚问明情况,也是大为愤怒,“这帮畜生,全都该杀!杀的好!”

他本就是胜负血海深仇之人,当初为了避祸才投奔少林当了和尚,如今又见到官兵杀人这种事情,前尘往事一瞬间涌上心头,大声道:“就该如此!杀他个干干净净才好!”

在这些尸体上翻找了一遍,得银两若干之后,十几名武僧方才手持方便铲,将这些官兵拖到远处掩埋。

在打扫血迹之时,白无瑕走到李侠客身边,小心翼翼解释道:“被杀的是罗大郎一家,他们家最近在屋里挖了一个地窖,说是用来藏身,这次大家都往山里跑,就他们一家人非要躲在地窖里,谁知道落得这么一个下场!”

她说到这里,轻声抽泣起来,“好好的一家人,转眼就这么死了!”

李侠客道:“明知有危险,还把希望寄托在侥幸之中,却连累一家老小被杀,嘿嘿,也不知他们到了九泉之下,会不会后悔!”

白无瑕道:“我爹爹刚才说了,你杀了这么多官兵,这两天,肯定有大队人马搜山报复,你最好入山躲一躲。”

此时昙宗和尚走了过来,“侠客,这里已经不安全了,你现在跟着无暇一起进山吧,没个上天半月,不要出来,告诉村民,白天不要生火做饭,免得暴露藏身之所。”

李侠客道:“我不会连累少林吧?”

昙宗和尚笑道:“不会!你不是出家人打扮,回头军队在寺内搜查一番,看不到你,这件事便也就过去了,不过委屈你几天啦,不要出来。”

说到这里,从怀里掏出一本手抄的小册子,递给李侠客,“你天天闹着说要看少林《易筋经》,我少林哪有什么易筋经?不过倒是有一套足本五禽戏,你倒是可以照着这图册练习一下,不过五禽戏只是强身健体的运气法门,并不是实战之术,你要它其实没什么用处。但就算是没用,你也不要外传。”

李侠客在少林寺的这段时间里,跟昙宗和尚求教武学的时候,特意问了有关易筋经的事情。

他在后世的武侠小说与动作电影中,没少看到关于少林易筋经的故事,这些影视故事,把易筋经吹嘘的神乎其神,特别是金系武侠小说,把易筋经夸张到了极致,说它是少林武学源头,根本所在,乃是达摩一身武学之大成结晶,学会这本经文上的功夫,那才叫厉害。

因此他极为好奇这个世界的少林寺,到底有没有易筋经这本经书,如果有的话,到底威力又能怎样。

只是这段时间习练枪棒,无暇分心他顾,昙宗和尚又说寺内没有易筋经,因此也就不再强求。

其实此少林非彼少林,如今隋末唐初,没有易筋经倒也是正常,后世之人曾经考证过,易筋经最早出现的朝代也得是宋朝了,现在少林没有易筋经,也说得过去,毕竟这个空间的设定,与武侠小说没什么联系。

现在见昙宗和尚给了自己一本《五禽戏》,李侠客急忙伸手接过,喜道:“我听人说,这易筋经是少林功法源头,这才想借来看看。现在有这本《五禽戏》,倒也不错。”

昙宗和尚道:“胡说八道,少林功夫,跟易筋经有什么关系?不过你老是说什么《易筋经》,《洗髓经》什么的,听着倒是不错,日后我少林寺内,倒是可以合力编撰一本《易筋经》来。”

李侠客张大嘴巴,“不会吧?难道因为我多嘴,这少林寺里以后才有了易筋经?”

他将五禽戏手抄本揣进怀里,不再多说,当下跟随白无瑕一起向山中走去。

在这嵩山深处,有一个盘旋曲折的石洞,村民此时都藏身于此,在李侠客入洞说了罗大郎一家的遭遇后,引的村民一阵后怕。

自此,李侠客便在这洞中陪着村民住了下来,除了偶尔入林打猎之外,便是修习拳脚功夫。

昙宗和尚给他的五禽戏手抄本,他翻看了一遍,发现这五禽戏与后世网上流传的五禽戏截然不同。

网上流传的只是几个动作,而现在这部五禽戏,却明明白白的是气功导引之术,每一个动作下来,都有相关的运气法门与之向配合,熊经鸟伸,各不相同。

“好家伙,昙宗和尚还说这五禽戏不能实战,若是按照这个法子来习练,练成之后,不能实战才怪!”

李侠客年少之时,就跟村里长辈习练过硬气功,对于气功导引呼吸之术倒也熟悉的很,他知道练气之法不可冒进,稍有不慎,就会出问题。

当初村里一位长辈练习气功,一不小心练岔了,搞的憋胸炸肺,好长时间没过来,而且一用力就放屁,噗噗放个不停,被人嘲笑了好多年。

他对着五禽戏,不敢立时着手修炼,而是揣摩好几天之后,方才开始按照图形习练动作,对于导引搬运的法门,却直接无视。

这五禽戏仿造的是鹿、虎、熊、鸟、猴五种动物的动作而创建的法门,一种动物六个招式,五种动物,一共有三十招。

等李侠客将这三十招动作练习的滚瓜烂熟,没有丝毫错误后,这才开始尝试着修炼其中的导引之术。

“呼!”

李侠客站在树林之中,双臂举过头顶,随后身子向左侧弯,两手岔开,做鹿角抵撞之形,丹田之气过两臂而达手指,只是做了一个动作,双手指头便有鼓胀之感。

他心中高兴,知道自己练对路子了,当下不敢分心,保持抵角动作几个呼吸之后,方才缓缓归位,进行下一个动作。

等鹿形练完,便是虎形,一连五种动作全都练完,只感觉鹿形心静体松姿态舒展,虎形威猛刚劲有力,熊形厚重,笨重中寓轻灵,鸟形悠然挺拔,猴形敏捷轻灵,每练习一种动物形态,都有一种不同的感受。

这五禽戏对应五行,又与五脏相合,练完之后,只觉得五脏六腑一股暖意,通体舒泰。

本来这套动作做得极为缓慢,以李侠客此时的体力,即便是练习上千招,也不会感到劳累,可是今天这套动作练完之后,却出了一身汗。

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此时体力充沛,三十多斤的大铁枪,都能舞动半个时辰而不觉得累,可这三十个动作配合呼吸导引,竟然毛孔出汗,着实令人吃惊。

李侠客这段时间跟少林武僧习武对练之时,曾问过他们,到底有没有内功以及真气,后来得知,所谓内功,只是内壮之功,真气之说,都说没听说过。

李侠客当时听了颇为失望,此时一番五禽戏练下来后,体察周身,又惊又喜,“这或许就是内功罢!”

第十章 展开

作为一个武侠小说迷,又是一名古武爱好者,李侠客最想要见识的就是传说中神乎其神的内功。

他虽然休修习过硬气功,但是硬气功最多只能将气息运用到表皮上,即便是抗击打能力再强,按照武侠小说中对武学的分类,那也只是外门功法,而算不上高深的内功。

在李侠客的观点里,只有让气息运转经脉并且产生真气的功夫,那才叫真正的内功,硬气功在厉害,也算不上内功的范畴。

只是在《少林寺》这部电影中,整部戏都没有听说过“内功”这两个字眼,功夫打斗,用的全都是硬桥硬马,跟所谓的真气一点关系都没有,就个体战斗力而言,与后世的少林寺,区别并不是很大。

本来李侠客对在这个世界学习内功的事情已经绝望了,却没有想到,现在自己修炼了这个五禽戏,反倒真有了一种很明显的气感。

这一下不由得又惊又喜,当下不敢怠慢,对自己手中的五禽戏手抄本勤加研习,无一日不用功。

他修炼功夫,在村民藏身的山洞中多有不便,过了几日,便径直入山,自己找了个僻静地方居住,每日里静思打坐,参悟修行。

所谓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

李侠客还从未像现在这样如此专心于一件事情,身心全都沉浸在这五禽戏中,感受着体内气息如同春日里发芽的小草,由若有若无到能够感知,再到举手投足间有着明显的气感,心中喜悦自不待言。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眼看着树叶变黄,草上结霜,却是已经到了深秋。

这一日李侠客练完五禽戏后,又将枪法演练了几遍,随后将上衣脱掉,取出一个木棍,对全身敲打起来。每敲一下,都要吸一口气,过来片刻之后,才开始第二下敲打,等到敲击到下阴的时候,间隔的时间更长,全身都敲过来一边后,半个时辰都要过去了。

这段时间练功夫,把自己当年学的硬气功也重新捡了起来,以前练习硬气功的时候,因为吃不得苦,就学会了劈砖头,其余的功法练了几次都没再练,但是具体的练法却是知道的。

现在身在乱世,说不定就能遇到什么官兵盗匪什么的,要是能把硬气功练好了,在这冷兵器时代,也多了几分保障。只不过这硬气功可以抵挡重物击打,对于刀剑却防不了,但毕竟是一门不错的功夫,会了总比不会强。

他这一口气刚刚吹出,不远处脚步声响,白无瑕找跑过来,哭哭啼啼的,显得委屈之极,“李大哥,被人给欺负了,你要为我报仇啊!”

李侠客一惊,“怎么回事?是王仁则的兵马打到少林寺了吗?”

白无瑕道:“不是,你上次杀了那些当兵的后,王仁则的人其实一直都没来搜山,我爹爹说了,可能是你把那些当兵的首领杀了,那些逃兵害怕军法,估计都没敢回军营。王世充的人可能到现在都不知道你杀了他们下属的事情。””

李侠客道:“那你受什么委屈了?你爹是少林寺武僧总教头,除了当兵的,谁敢欺负你?不怕活的命长了么?”

白无瑕道:“是一个臭小子!我爹救了他的命,为了救他,我还每天送过去一碗羊奶,两枚鸡蛋,他这才好了起来。”

她说到这里,一脸的伤心,“谁知道这家伙是个大坏蛋,竟然把我的阿黄给杀了吃了!呜呜呜,我养了大黄好几年了,它最听我的话了,现在却被那个臭小子给吃了!我打他,被我爹爹拦住了,我爹还帮他说话!气死我啦!”

白无瑕跺脚道:“李大哥,你的功夫好,我爹爹说啦,现在整个少林寺,没一个人能打得过你。”

他伸手扯住李侠客的衣袖轻轻摇动,“大哥,你能帮我教训一下这个小贼吗?”

看到白无瑕双颊微红,如海棠含泪,脸上露出祈求之色,李侠客心中微动,当初曾经也有一个女孩这么的恳求自己,拉着自己的袖子,一脸哀求,但却被自己拒绝了。

那是他伤的最深的一次感情,此后十来年内,再不敢动情,有的只是性伴侣。

往昔情形在自己脑海里瞬间闪现,李侠客心中猛然一痛,但脸色却是不变,看着白无瑕笑道:“好大的胆子,连你的阿黄也敢吃。我都没舍得吃,这家伙竟然先我吃了,真是岂有此理!”

他嘴里如此说,心中却知道,少林寺的剧情已经开始了。

《少林寺》这部电影,李侠客曾经看过很多遍,对于里面的剧情也熟悉的很,其实这就是个练功报仇的故事。

男主小虎的父亲叫做神腿张,腿上功夫了得,但因为得罪了王仁则,被王仁则给杀了,而张小虎则侥幸逃脱,最后被昙宗和尚救下,随后跟随昙宗习武,立志报仇,在习武期间还救了秦王李世民。最后在李世民率军破东都的时候,主角小虎与几个师兄合力击杀王仁则等人,为父亲报仇。

整个故事的梗概就是这样,而这个小虎,在报仇之后,甘愿削发为僧,皈依佛祖,而将昙宗临死时托给他的白无瑕置于不顾。

李侠客在看到这部电影的时候,心中最为可惜的就是张小虎没能跟白无瑕走在一起,这恐怕也是大多数观众的想法。

现在见白无瑕的黄狗被张小虎误杀吃肉,如果按照时间段来分析的话,估计快到了张小虎出家的时候了。

白无瑕听李侠客竟然也想吃自己的阿黄,气的不行,“你……你跟那个家伙一样,都是坏蛋!”

李侠客哈哈大笑,“好了,好了,刚才开玩笑呢。”

他不着痕迹的将自己的衣袖从白无瑕手中挣开,扛起旁边的铁枪,“走,我去帮你出气去!你是想把这个偷狗吃的家伙怎么着?是打断腿呢,还是打断胳膊?还是让我一枪挑死他?”

白无瑕吓了一跳,急道:“不要!”

她对李侠客道:“你轻轻打他一顿就行,别打重了!”

李侠客见她说话之时,红晕满腮,双目迷离,也是吓了一跳,“卧槽,这么快就有奸情了?”

第十一章张小虎

“果然不愧是男主角,吃了这姑娘的狗还不算,竟然还把这姑娘的心也给勾出来了。”

李侠客见白无瑕说起张小虎时神情有异,就知道身边这位姑娘是有点动情了。

“女人脸红红,肯定想老公!”

这白无瑕眼看就要成了红无暇了,七情上脸,不问也知道有奸情。

李侠客手持长枪大步前行,身后白无瑕紧紧跟随。

因为李侠客所在的地方距离少室山较远,两人走了好长一段时间,方才到了少林寺。

白无瑕对李侠客道:“李大哥,这个小子现在每天都在寺外偷看我爹爹习武,少林功夫本来不准外传,我爹爹明知他偷看也不管他,哼,对他比对我都好!”

李侠客对白无瑕斜眼相睨,“哦,无暇啊,我问你,你怎么知道这个小子天天偷看武僧练武?难道他偷看练武,你就偷看他偷看练武?”

他这句话说的极为绕嘴,但是白无瑕却听明白了,闻言脸色一红,目光躲闪道:“谁……谁偷看这个臭小子了?人家只是凑巧路过这里罢了!”

李侠客笑道:“哦?原来是凑巧路过啊?来来来,咱们再凑巧路过一次!”

两人一起向少林寺演武场附近走去,走了几步,就看到一名十七八岁的青年男子正踩在一块青石之上踮着脚尖往院内观瞧。

此时正是少林寺武僧习练功夫之时,院内呼哈之声不绝于耳,这名青年趴在墙上看的津津有味,聚精会神之下,连李侠客与白无瑕走到他身边都没有发现。

“张小虎,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偷看武僧习武!”

白无瑕走到这青年身边,一脸严肃的呵斥:“少林功夫,概不外传!你敢偷看,小心僧值处罚你!”

小青年吓了一跳,一个趔趄差点从石头上摔下来,扭头看到是白无瑕后,方才放下心来,“姑娘,是你啊。”

他挠了挠脑袋,很不好意思道:“我就是想习武,才偷看大师他们练功。其实昙宗大师已经同意我练功了,不过他让我先担水练基本功,我就是好奇他们练的功夫是怎么样的,这才跑过来看看。”

对面这个小青年个头不高,虎头虎脑,只是眼底深处藏着一缕疯狂,似乎体内压着一座火山,随时都能喷发出来。

张小虎跟白无瑕说了几句后,很是畏怯的看了李侠客一眼,“这位大哥,你是……”

白无瑕道:“这是我大哥李侠客!张小虎,你吃了我的阿黄,今天李大哥帮我报仇来啦!”

她扭头对李侠客道;“大哥,就是他!你帮我揍他一顿!”

李侠客好笑的看了白无瑕一眼,笑道:“一只羊!”

白无瑕一脸茫然,“什么一只羊?”

李侠客道:“我把这小子打一顿,你得给我一只羊吃!”

白无瑕一脸愕然,气愤道:“你还要吃羊?你比这张小虎还坏!他吃了我的阿黄,你还忍心吃我的小羊?”

李侠客哈哈大笑,弯腰伸手,已经抓住了张小虎的脖子,将他提到半空,对白无瑕笑道:“怎么揍他?要不要我现在就掐死他?”

这张小虎的父亲号称神腿张,一身功夫其实不弱,张小虎得神腿张真传,身上功夫并不很低,最起码王仁则身边的侍卫秃鹰,就不一定能打得过他。

可是现在李侠客弯腰伸手,轻轻松松的就把张小虎给提溜起来,这张小虎连躲避都躲避不了。

李侠客这具身体身高九尺,手长脚大,此时将张小虎提在半空,犹老巨虎抓兔,看着不成比例。

张小虎双腿在半空乱蹬,却无论如何脱身不得,脸色涨的通红。

白无瑕见状,一颗心砰砰直跳,心疼的不得了,“快放下,快放下,别真伤了他!”

李侠客看向白无瑕,“一只羊!”

白无瑕不及思考,急道:“一只羊就一只羊!哎呀,你快放下他!”

李侠客将张小虎轻轻放下,伸手在他肩膀拍了拍,笑道:“小虎是吧?兄弟,得罪了。一会儿我请你吃羊肉赔罪!”

张小虎双脚落地之后,又惊又怕,他当初逃命之时,面对王仁则也没有面对李侠客时这么的无力。王仁则他还能对上几招,可是面对李侠客,他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就在他神不思属之时,昙宗和尚的声音从院内响起,“什么人在外面喧哗?”

随后破空声响,这大和尚已经从院内跳出,看到李侠客等人之后,笑道:“原来是你们仨啊?小虎,你不去挑水,在这里做什么?无暇,你怎么不去放羊了?”

他最后看向李侠客,“侠客,这几天不见,你好像又健壮了几分。今天怎么有兴致上山了?”

这寺内的墙壁少说也有一人多高,可这昙宗和尚从院内飞跃而过,却显得轻松之极,令李侠客极为艳羡,看来这少林寺内好像真有轻身功夫。

见昙宗和尚发问,李侠客笑道:“昙宗大师,我是来送还经书的。”

他从怀里把五禽戏的手抄本递给昙宗,好奇道:“大师,你刚才从院内跳出墙外,用的是轻功吗?”

“轻功?”

昙宗一愣,“什么轻功?哦,你说是提纵术啊?”

他笑道:“我刚才用的是轻身提纵术,不过叫做轻功也不算错。”

他看向李侠客,“怎么?想学啊?”

李侠客道:“那还用说?我这次来少林,主要就是想学两种功夫,一个是内功,一个就是轻功,现在五禽戏我学了,发现确实像是内功,但是轻身功夫,我到现在还没有摸到头绪。”

昙宗和尚笑道:“你怎么什么都想学?侠客,贪多嚼不烂啊!”

李侠客道:“艺多不压身!”

昙宗和尚上上下下看了李侠客几眼,“你现在桩功练的怎么样了?只要你能在悬崖边上与敢与我交手,我就传你提纵术。”

李侠客跃跃欲试,“我这段时间,桩功一直不敢懈怠,正想试试手,嘿嘿,大和尚,我要是失手把你打下悬崖,你可别怨我!”

昙宗和尚道:“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两人再次来到上一次的那个悬崖边上,李侠客将手中铁枪往地上一插,“喀嚓”声中,铁枪已经刺穿了附近一颗老树裸露在外的树根,立在当场,犹如旗杆。

一起跟过来看热闹的张小虎与白无瑕都看的咂舌不已,张小虎对白无瑕小声道:“这大个子这么厉害,昙宗大师不会出什么危险吧?”

“闭嘴,你个乌鸦嘴!”

白无瑕狠狠白了张小虎一眼,“李大哥的功夫都是我爹爹教的,他拿着铁枪,我爹爹打不过他,现在他手中没有兵器,两人赤手空拳交手,哼哼我爹爹才不怕他呢!”

嘴里虽然这么说,但心中也是有点忐忑,上一次李侠客斩杀官兵十几人,她印象极为深刻,此时生怕父亲失手,不由得双手合十,念念有词,“菩萨保佑,千万让我爹爹获胜,别让吃我羊儿的李大哥赢。”

就在他念念有词中,李侠客飞身冲上悬崖边上的大块青石,手掌摊开前伸,摆出了电影中黄飞鸿的经典造型,“大师,请!”

第十二章 遮天

自从上一次因为恐高被少林众僧嘲笑之后,李侠客深以为耻,这一年多来,每天都在练习站桩,他这具身体生的与众不同,好像天生就是练武的材料,练什么都是一学就会,就连站桩也是很快就掌握了要领,经过这段时间的习练,与一年前大不相同。

此时与昙宗和尚比武,李侠客身子站在悬崖峭壁的青石之上,整个人犹如同扎根在青石之上的大树,似乎脚下生根,整个人已经与脚下青山融为一体,山不崩,而他人就不动。

“好,了不起!”

昙宗和尚见到李侠客身上有如此韵味,忍不住大声称赞,“你这一年练桩,足可以抵上寻常武者十年之功。侠客,你天生就是练武的奇才,我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像你这样的习武之人!”

他赞了几句,几步迈出,已经到了李侠客面前,“接我一招!”

这大和尚话音未落,一根手指已经戳向李侠客的眼睛,在李侠客伸手抵挡之时,另一只手的食指又向李侠客的另一只眼睛戳下,他左起右落,右落左起,只在顷刻间便戳出几十下,整个人犹如一个巨大的螳螂,两臂就如同螳螂的两只大砍刀,挂着风声残影,向李侠客密如雨点般的进攻。

李侠客见他说打就打,出手如此之快,不由吃了一惊,双手架起,拳头接连轰出,务求把昙宗和尚打出门户之外,不让他近身。

这螳螂拳看着架子有点好笑,但实战之时却是狠辣无比,戳眼睛、打太阳,如风似电,一般人根本就招架不住。

昙宗和尚的螳螂拳已经练到极其高深的境界,交手之时,出手不见手,围着李侠客闪展腾挪,整个人在青石之上,真的如同一只捕食螳螂一般,而李侠客则是螳螂面前的那只小虫。

“大师,你这螳螂拳厉害的很呐!”

李侠客接连挡了几招,身子站立不动,猛然一拳轰出,力从地起,发于拳中,轰向昙宗和尚的面门。

他这一拳发力打出,连脚下的这块房屋大小的青石都急剧晃动了一下,震的泥土从悬崖边上簌簌落下。

旁边的张小虎与白无瑕骇然变色,“这么大的力道,要是把这块大石头打松了,他们两人恐怕都要随着大石一起掉下去了!”

昙宗和尚见他这一拳如此威猛,只看来势,就知道自己招架不住,当下身子急速闪开,窜向李侠客的一侧,手腕弯下,形成秘肘,打向李侠客的一侧太阳穴。

李侠客手掌抬起,挡住昙宗和尚这一击,又是一拳轰出,“大师,你出手这么重啊!”

昙宗和尚再次闪开,又冲向李侠客的另外一侧,“留情不举手,举手不留情。侠客,虽然咱们是在切磋,但也得当真的来打!”

李侠客笑道:“好,就该这样!”

两人这算的上是第三次对打,第一次的时候,李侠客连悬崖边上都不敢站立,还未交手,便已经是屁滚尿流。

第二次是李侠客学会器械之后,在少林寺内挑战众武僧,因为他手中铁枪势大力沉,整个少林寺的和尚都不是他的对手,连昙宗和尚手持禅杖也比不过他。

而这第三次才算是公平比试,李侠客不再恐高,但也没有使用兵器,两人都是赤手空拳交手,只比拳脚高低。

昙宗和尚本来力量奇大,在寺内被人称之为大力金刚,二十多斤的禅杖可以挥舞如风。可是如今跟李侠客一比,却是逊色了三分。

他不敢硬接李侠客的拳头,只凭小巧功夫在大石上窜高伏地,寻找李侠客的破绽。

他们脚下这颗大石有一间房屋大小,虽然看着挺大,可是濒临悬崖,半截处在空中,他这么上下跳跃,在旁观之人看来,好像一不小心,随时都能从大石上跌落一般。在远处观瞧,实是惊险无比。

其实打到现在,谁高谁低已经分明,昙宗和尚身法再快,拳法再精妙,也奈何不得李侠客,而李侠客一拳打出,他就得急忙闪避。

有句话叫做一力降十会,李侠客出手势大力沉,真要硬打硬架,昙宗和尚根本就招架不住,况且李侠客并不仅仅是力量大,单论拳法精妙,也不比昙宗和尚逊色多少。

眼见李侠客在青石之上凝立不动,而昙宗和尚则奔走如风,但李侠客每出一拳,昙宗和尚就会闪身避让,到了这个时候,即便是白无瑕与张小虎眼力不高,此时也能看出孰高孰低来。

青石之上,两人斗到分际,李侠客猛然一声大喝,震的山谷齐鸣,一拳轰向昙宗和尚面门,这一拳实在太快,昙宗和尚躲闪不及,只能硬接,“砰”的一声,整个人被当场轰飞。

好在他是面对悬崖,被李侠客轰飞之后,身子在空中划着弧线,落在了张小虎与白无瑕身边,余力未消之下,整个人又在地上后退了十几步,方才拿桩站稳。

就在这时,张小虎与白无瑕起身惊呼,就见李侠客一拳打出之后,脚下这块大石轰然摇晃了几下,泥土崩飞,猛然下坠!

这石头竟然在此时脱离了悬崖,向山下坠落。

而此时的李侠客,人还在巨石之上,察觉巨石下坠,他也是吓了一跳,不过虽惊不乱,在巨石之上快跑两步,随后脚下用力,猛然前窜,在千钧一发之际,向悬崖边上扑来。

在张小虎与白无瑕的惊呼声中,李侠客身子犹如一只怪鸟,堪堪落到悬崖边上,双手恰恰扣住边缘石缝,随后两手发力,身子腾空而起,一个前滚翻,落在了张小虎等人身前,笑道:“好险,差点摔下去了!”

他还有心发笑,面前的张小虎与白无瑕两人却到现在还是心惊肉跳,难以自持。

刚才实在是惊险到了极点,李侠客要是反应稍微慢上一丝,恐怕此时就已经随着巨石滚落悬崖,摔成肉酱。

如此高山峭壁,若是摔下,几乎没有半点活命之机。

听着巨石下落时的轰隆隆响声,白无瑕等人脸色发白,俱都手心出汗。

过了良久,昙宗和尚方才摇头道:“好险,好险!”

白无瑕与张小虎也道:“好险,好险!”

此时山下正有大队人马在追赶前方一人,双方一追一逃,跑到山下之时,前方被追的骑士马失前蹄,猛然滚鞍下马,正欲与追兵拼命,忽觉光线有异,抬头上瞧,就见头顶上空,一块巨石遮天蔽日,轰然下压。

第十三章 收徒

“啊——”

眼看巨石压顶,还未落下,劲风已经压的呼吸不畅,站在地上的青年骑士放声大吼,心有不甘。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被王世充手下的兵士抓住,也好过比这巨石砸成肉酱。

就在他后悔惨嚎之时,猛然天崩地裂般的一声响,地面碎石崩飞,整个山谷轰然大震,青年骑士眼前一黑,被震的昏迷了过去。

等他悠悠转醒之后,就发现身旁不远处多了一个大坑,大坑里血迹斑斑,向远处望去,就见一溜血印在山谷中蔓延,之前追赶他的人马全都成了肉饼,连一个囫囵尸首都看不到,现场可怖之极。

“呕!”

青年骑士胸中发闷,烦闷欲呕,他虽然上过战场,但像眼前这般惨状,也还是第一次得见。

之前山上滚落的大石恰巧落在他的身后不远处,然后一路翻滚,将追杀他的一路人马全都碾压至死,到现在一个活人都没有。

这山谷狭窄,又有坡度,追他的官兵排成一字长蛇,现在却被巨石碾压成了死蛇。

“若是没有这山上落石,我今日危矣!就是不知这巨石是自然坠落还是别有他因。”

青年骑士在山谷中呆立半晌,方才牵起自己一瘸一拐的战马,向前方走去。

后面的路已经被巨石堵住,已经不通畅,想走也走不过去了。

而山上逃过一劫的李侠客,并不知道下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此时才有点后怕,若不是反应及时,恐怕自己要被摔成肉酱了。

“大师,我看以后在悬崖边上站桩的功夫,还是取消吧。”

李侠客对昙宗和尚笑道:“万一遇到风动落石,恐怕将又是一条人命。不如改成在高墙之上,或者是木桩……咦,我想起来了,你们可以在寺内搞一排梅花桩啊!”

昙宗和尚楞道:“梅花桩?那是什么东西?”

李侠客道:“我现在才想起来,我之前演练的梅花拳,其实还有配套的桩功练习,练习桩功的木桩,就叫做梅花桩。”

当初李侠客跟老师学武的时候,连站桩都不想学,那就更不用说练习什么梅花桩了,因此在传授少林寺梅花拳的时候,竟然没有想到把梅花桩一起传出去,直到此时方才想起梅花桩的事情来。

“还有这种练习桩功的方法?”

昙宗和尚听到李侠客的描述后,又惊又喜,“走,咱们现在就试试去!”

张小虎刚到少林不久,之前看到少林弟子们练功,就感觉到厉害无比,远不是自己家传的腿法可比,后来偶然见到昙宗和尚练功,就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觉得自己只要能学会昙宗和尚的功夫,自己就报仇有望了。

因此这几天一直都在哀求少林方丈,把他收入门下,也好习练功夫,日后为父亲报仇。

可他今天见到功夫这么高的昙宗和尚,在面对李侠客的时候,竟然被李侠客压着打,几乎没有还手之力,心中一阵火热,“若是我有李大哥这样的功夫,何愁大仇不报?”

他心里正胡思乱想的时候,就听昙宗和尚对李侠客道:“侠客,我少林轻身提纵术,我可以教你,但你须得帮我一个小忙。”

李侠客奇道:“你是出家之人,能有什么事情求的到我?”

昙宗和尚看了身边的张小虎一眼,笑道:“你天生便是个练武的奇才,如今少林功夫你已经差不多学全了,虽然在精妙上还差点功夫,但已经可以算是非常了不起的高手了。”

他一脸自傲,道:“在我少林都是高手,放在外面那就更是高手中的高手!”

此时武当派还没有出现,遍观天下,在功夫上能胜过少林和尚的人多得是,可是能胜过少林寺的门派却是不多。昙宗和尚虽然说的傲气,但也是事实。

就听他接着说道:“一个人想要知道自己功夫上的不足,想要查缺补漏,最好的办法就是收徒弟,只有在教导徒弟的时候,才能对自己的功夫有进一步的了解,才能悟出更多的道理与实战法门。”

李侠客对这个观点深以为然,他当初开办健身房,在教学员健身的时候,对于自己以前不注意的健身环节也有了更多的认识,这样反馈在自己身上时,以前不注意的坏毛病也知道进行纠正了。

因此对昙宗和尚这番话极为认同,他为人聪明,听了昙宗和尚的话后,嘿嘿笑道:“大师,你想让我收谁当徒弟?”

他看向张小虎与白无瑕,“是令爱还是这位小兄弟?”

昙宗和尚笑道:“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

他叹了口气,道:“无暇从小跟我习武,但因为她是我的女儿,我这当爹爹的难免疏于管教,因此练了几年功夫,一直都没有多少长进。而小虎这个孩子,身负家仇,想要来我少林习武,以便以后报仇。但我佛门是清净之地,他要是报仇的话,日后肯定连累我少林一脉。可要是不让他入寺的话,我有于心不忍。”

昙宗和尚说到这里,对李侠客道:“这俩孩子基本功都还算是扎实,侠客,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就收他们两个做徒弟吧。日后端茶续水,洗衣叠被,你也多了两个可供差使的人。”

李侠客笑道:“我要是收了这两个家伙当徒弟,那么以后他们两人的家仇,我自然不能袖手旁观,有人说老师的事就是徒弟的事,但反过来,徒弟的事情也就是老师的事情啊!大师,你这是故意给我找事情做啊。”

昙宗和尚看着李侠客的眼睛,“那你收还是不收?”

李侠客将肩头上扛着的铁枪绰在手中,道:“收!怎么不收?我这徒弟的仇人越多越好,仇人越多,对手越多,对手越多,杀着才过瘾!”

自从上一次斩杀了十几名官兵之后,似乎是开启了李侠客之前没有的杀心,当此乱世,烽烟四起,天下英雄,不是杀人,就是被人杀。

李侠客在嵩山上也呆的烦了,早就想见识见识别的功夫高手了,如今有了张小虎当徒弟,不怕没有人供自己试手。

要知道在所有的影视作品中,主角永远都是事儿逼体质,张小虎也不例外。

有这么一个人当徒弟,李侠客就是想清静都清净不了。

他摩拳擦掌一脸兴奋,看向旁边的张小虎与白无瑕,“来吧,别客气,磕头吧!”

第十四章 王仁则

“我才不要呢!”

见自己的爹爹让自己拜李侠客当老师,白无瑕一个劲儿的摇头反对,她刚才还“李大哥”“李大哥”的喊着呢,现在忽然要把“大哥”变成“老师”,这令小姑娘很难接受。

但是相比白无瑕的不乐意,张小虎却是乐意之至,他刚才看到了李侠客与昙宗和尚的比试,心中早就对李侠客佩服的五体投地,他现在报仇心切,见到好的功夫就想学,李侠客虽然看着年纪不大,可只要是真有本事,他就心甘情愿的拜师学艺。

他在少林寺养伤的这段时间,看的非常明白,虽然昙宗大师对他非常好,寺内的十一个武僧也都对他不错,但唯独寺内的僧值对他极为讨厌,动不动就加以训斥。

他有几次开口想要加入少林学艺,都被僧值阻挡,说他“面露凶光,眼含杀气”,入不了佛门,因此一再阻拦,不让他梯度入寺。

这一系列的事情下来,张小虎对自己能否加入少林已经没有了信心,估计昙宗和尚也不敢保证张小虎可以进入寺内习武,因此这把张小虎介绍给了李侠客。也算是为他找了个出路。

“徒儿张小虎,拜见师父!”

在李侠客示意两人磕头的时候,张小虎稍微犹豫了一下,便即跪倒在地,向李侠客磕头跪拜。

“哎呀,你这人,怎么就给他跪下了?”

白无瑕见张小虎忽然给李侠客下跪,顿时有点手足无措,犹豫了片刻后,终于不情不愿的对李侠客跪拜行礼道:“徒儿白无瑕,拜见老师!”

李侠客哈哈大笑,弯腰将两人搀起,对昙宗和尚道:“大师,我也算是有徒弟的人了,日后若是对他们两个严加管教,你可不要心疼。”

昙宗和尚道:“你是他的老师,自然随你管教!”

李侠客笑道:“我以前倒是教过不少学员,但正式收徒,却还是第一次,昙宗大师,我既然收下他们了,自然会好好教导。这点你倒是可以放心。”

昙宗和尚单掌立起,“阿弥陀佛,日后就有劳李施主了!”

见李侠客收了两人为徒,昙宗也不食言,在李侠客教导两人的时候,找机会,把少林的轻身提纵术教给了李侠客。

李侠客还是第一次接触轻功方面的功夫,在昙宗和尚教导的时候,又惊又喜又是期待,他早就对电影电视上飞来飞去的大侠们向往无比,此时真的有机会接触这种传说中的武学,兴奋的身子都在微微发颤。

只是激动过后,在修习的时候才发现,这提纵术其实与自己印象中的飞来飞去的轻功大不相同,丹田提气的时候,确实有轻身之效,不过并没有影视剧中的那么夸张。

或许因为是低武世界的原因,这提纵术其实只是对弹跳力运用的技巧以及锻炼腿部的功法,窜高跃低是没有问题,但不可能做到向动作影视剧中那样飘飘若仙,最多也就是能跳的高一点,身法快一点而已。

但这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一门功夫,与人争斗的时候,哪怕能快上一丝,就有可能决定生死胜负。

李侠客对这轻身功法极为感兴趣,在收了张小虎与白无瑕两个徒弟后,平常时,除了教他们练武之外,就是琢磨五禽戏与这套提纵术,他老觉得这提纵术应该还有提升的空间,但到底应该怎么提升,却一时间不得其门而入。

这一日,正当他揣摩武学的时候,忽听得山下一片混乱,呼喝打骂声不断响起,似乎是自己两个徒弟正在与人打斗。

李侠客吃了一惊,扛起铁枪,向山下快速跑去。

等跑到山下,就见到一群官兵正在围殴张小虎,眼看张小虎身上鲜血淋漓,已经被戳了几个大口子,李侠客勃然大怒,大步上前,手中铁枪横扫,“噗”的一声响,一名官兵的脑袋顿时开花。

他手中铁枪重达三十多斤,此时挥舞起来,挡者披靡。顷刻间便刺死了五六个,其余官兵见他如此凶恶,当下分出一批人来专门对他,但片刻后,又被他杀了三四个。

李侠客手中大枪挥舞,脚步不停,“小虎,你师妹呢?”

张小虎哭喊道:“我师妹被王仁则的手下抓走啦!师父,您赶快去救她!”

李侠客手中长枪猛然一挑,一名官兵被抖的飞出丈余远,胸口多了一个透明窟窿,眼见不活。

“怎么这般没用!”

他接连挑死了几名官兵,走到了张小虎面前,“小虎,你看清楚了吗?真的是王仁则的手下抓的你师妹?”

张小虎双目通红,大声道:“就是王仁则的手下,那个秃子我一直都记得,化成灰我也认得!”

李侠客道:“那就好!”

猛然身子一晃,躲开一名骑兵刺来的长枪,随后伸手一抓,已经将枪杆抓住,手中铁枪扫去,刺他的骑兵当即被他铁枪打的骨断筋折,滚鞍下马,死于非命。

李侠客牵过战马,飞身跨坐,不再多说,策马前行,手中铁枪不停,来回冲杀,现场几十名官兵无一人是他一合之敌。一枪下去,必有死伤。

将这些官兵杀退之后,李侠客牵过现场的另一匹战马,问张小虎,“会不会骑马?”

张小虎道:“会!”

李侠客点头道:“那就好!我们现在就去救你师妹,你敢不敢?”

此时白无瑕既然是被王仁则手下的人给抓了,而王仁则此时领兵驻扎在柏谷坞,李侠客要去救人,肯定是要硬闯柏谷坞。

如今柏谷坞里驻扎几千官兵,此时闯营救人,无异于前去送死。

张小虎毫不犹豫道,“敢!”

李侠客仰天大笑,道:“好!总算没给我丢人!”

他拍了拍张小虎的肩膀,“小虎,你现在就去少林寺,把这件事告诉昙宗大师,让他们提前做好接应。”

张小虎急道:“那师父你呢?”

李侠客跨马提枪,嘿嘿笑道:“我当然是去救你师妹啊!”

张小虎道:“我也要去!”

李侠客摇头道:“你去了只是送死,我还要照顾你,你就是个拖累,还不如我一人去的爽利。”

他不再多说,纵马前行,向柏谷坞赶去。

柏谷坞处在少林寺与洛阳中间,乃是交通要道,兵家险地,以前是隋文帝赐给少林寺的庙产,后被王世充夺走,改为州城,派遣王仁则率军驻扎。

李侠客来到此界已经一年有余,对周边的事情早就打探的清楚,此时徒弟被抓,晚一分,那就有一分的不测,在吩咐完张小虎后,不敢犹豫,直接就赶往柏谷坞。

而在此时,王仁则正在屋内喝酒,一名下属端着一罐子汤送到他的面前,“大人,这是鹿茸炖羊鞭,喝了大补。”

王仁则大怒,“补?补的老子上火,我怎么泻火?”

他手指身边一名倒酒的老妪,“难道在她身上泻?”

这老妪没有八十,也有六十,满面皱纹,双目浑浊,闻听此言,吓了一跳,“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大人,您就饶了老身吧。”

王仁则道:“你想得美!你愿意,我还不愿意呢!”

第十五章 救人

“大人,我给你抓了一只野味!”

就在王仁则怒气冲冲在屋里训斥仆人的时候,他的下属,一名光着脑袋的男子走了过来,对他耳语道:“这个小妞非常野性,卑职可是花了很大力气才把她抓住的。”

王仁则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野性?野性才够味啊!你做的很好。”

他哈哈笑着拍了拍秃头男子的肩膀,“一会儿,我重重有赏!”

这秃头男子人称秃鹰,一直跟在王仁则身边做事,倒是忠心耿耿,算的上是一位好下属。此时听到王仁则说有重赏,忍不住心花怒放,身子骨都轻了三分,“那大人,属下告退。等您享受完了野味,属下再为你抓新的去。”

王仁则把鹿茸炖羊鞭一口气喝光,本就醉醺醺的脑子又迷糊了几分,挥手道:“都走开,我倒要看看是什么野味,让你费这么大力气。”

此时天色已晚,王仁则走到卧室之中,就见灯光映照之下,一名青衣少女被绑住四肢,悬在大床之前,嘴里塞了麻核桃,人在空中,挣扎不休。

灯下看美人,更添三分颜色,只见这女子肤白水嫩,貌美如花,竟是少有的天姿国色,忍不住心中一阵火烧,踉跄前行,抱住少女双腿,“美人儿,你受委屈了!”

这名少女正是白无瑕。

她今日正在山中放羊,而张小虎则在河边练功,两人你侬我侬,情意绵绵之下,浑然忘我,连大队官兵走到自己身前都没有注意,等到发觉的时候,就已经晚了。

两人与这些官兵激战多时,白无瑕一着不慎,被秃鹰打晕,等到醒来的时候,人已经被吊在了这卧室之内。

此时被王仁则抱住双腿,白无瑕呜呜惊叫,眼泪直流,心中又惊又悔,“我要是平时练功多吃点苦,或许就不会被人抓住了!老师会不会来救我!”

她在跟随李侠客学功夫的时候,因为从小被骄纵惯了的,虽然李侠客严加管束,但在习武的热情上,却差了张小虎好几分,功夫进境,也远不如张小虎。

平时山上有父亲保护,山下又有老师看护,平常还有师兄跟随,从未受过委屈,直到现在被人绑在了这里连挣扎都挣扎不了,这才生出悔恨之心,泪水横流,“我要是能从这里脱身,一定好好听老师的话,认真习武,小心谨慎!”

院子里。

秃鹰几人听到卧室里的挣扎之声,与几个下属互相挤眉弄眼,都淫笑了起来,秃鹰喝道:“都散了,都散了,有什么好听的,别打扰了大人的兴致!”

就在此时,就听到外面响起一阵喊杀声,随后急剧的马蹄声响起,飞速逼近庭院。

秃鹰几人对视一眼,几乎是异口同声道:“有人闯城!”

几人不敢怠慢,急忙寻找兵器,向院内冲出。

刚出府门,就见到一人,单人独骑,手持长枪,向着府门快速接近。

“拦住他!”

见这人快要跑到门口,秃鹰一声暴喝,提着手中狼牙棒挡在前方,于此同时,其余几名军官也都挡在了大门前。

马上骑士策马狂奔,到了秃鹰等人面前,手中铁枪猛然横扫,“叮叮当当”兵器碰撞声响成一线,无论是秃鹰手中的狼牙棒还是其他人手中的长刀长枪,在这一刻全都被来人铁枪打飞。

马上骑士将这些人的兵器打飞之后,从马上俯下身子,顺手抓住一名尚在呆滞的军官,策马不停,直冲入府内。

这骑士正是李侠客,他紧赶慢赶,等到了柏谷坞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下来,恰恰赶在城门即将关闭的时候闯进了城中。

抓了一名官兵,问清楚王仁则居住的地方之后,便打马前行,向着王仁则府内冲来。

他速度极快,绝不敢耽误一丝一毫的时间,这柏谷坞里屯兵几千,若是被这些官兵围住,即便李侠客天生神力,武艺惊人,恐怕也是死路一条。

他所仰仗的就是一个快!

有句话叫做迅雷不及掩耳,只要速度够快,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冲入府内,就有可能救出人来。

因此他一路策马狂奔,与人对敌从不恋战,如今终于进入王仁则的府内。

李侠客将手中拎着的军官举到自己面前,“今天抓的那个女子现在哪里?”

那军官至今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

从李侠客铁枪扫飞他们的兵器,再到把这军官拎到院内,期间最多也就一个呼吸的时间,此时这军官被李侠客拎在半空,听到询问后,一脸的茫然。

李侠客还待再问,忽然听到前方木楼上有女子哭泣之声,正是白无瑕的声音,不由得心中大急,将手中军官一把摔死,拨马前冲,瞬间到了木楼之下。

他心急之下,从马背上猛然跃起,提枪到了二楼。

推开一扇门后,灯火摇曳之中,入目的是被剥光了衣服的白无瑕,以及正在脱衣的一脸胡子的中年男子,正是祸害本地百姓好几年的王世充的侄子王仁则。

听到动静之后,王仁则与白无瑕同时扭头看向门口。

李侠客大步向前,一枪刺出,枪头从王仁则右胸刺入,将他钉在地板之上,便即不再理会,任他哀嚎不休。

他来到白无瑕身边,解开绳索,低声喝道:“快穿衣服!”

“师父!”

一脸泪痕的白无瑕,看到来人是李侠客后,痛哭出声,“呜呜呜,吓死我了!”

李侠客呵斥道:“哭什么?等回去再哭不迟!快穿衣服,我带你走!”

白无瑕这时才反应过来,发现自己在老师面前竟然不着寸缕,羞的脸色通红,惊叫一声,忍不住蜷缩成一团,抱坐在床,手足无措。

李侠客大怒,“他妈的,这是什么时候?你还有心思害羞?快穿衣服!”

此时院子里灯火通明乱成一团,几名官兵刚爬到二楼,就被李侠客一脚踹飞,眼看着院内人越来越多,呼喝声越来越大,李侠客心急火燎,“好了没有?”

白无瑕被李侠客训斥的晕头转向,强忍羞意,在床上翻找衣服,羞乱之下,衣服穿了好几次方才穿上。

她穿好衣服,走到李侠客身边,轻声道:“师父,我穿好了!”

李侠客点了点头,拔出长枪,将钉在地上的王仁则挑到半空,大步向门外走去。

“跟我来,咱们一起杀出去!”

第十六章 礼物

王仁则在被李侠客铁枪钉在地上的时候,就已经昏了过去,此时被李侠客挑在半空,又疼的醒了过来,忍不住放声惨嚎:“你是谁?快放了我!”

李侠客嘿嘿冷笑:“放了你?想得美!”

长枪斜举,大步向前,走出房门后,向楼下大声喝道:“王仁则现在就在我手里,都别乱动!”

此时楼下已经站满了人,在李侠客从房门走出来之后,便有几名弓手弯弓搭箭,对准了李侠客。

但是见到王仁则竟然被李侠客长枪挑在半空,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若是与人对决之时,李侠客长枪把人挑飞,那还在常人理解之中,可如今他站在楼上,枪挑王仁则如同斜举大旗,这种惊人伟力现场众人从所未见,一霎时面面相觑,都面露惧色。

“王仁则,不用我多说什么了吧?”

李侠客挑着王仁则缓缓下楼,“让人给我准备两匹快马,再来点金银细软,”李侠客嘿嘿笑道:“既然来到了王府,哪有走空的道理!”

在他身后,白无瑕紧紧跟随。

王仁则在被挑在半空,眼前一阵阵发黑,心知如果再拖延时间,光是流血,也能把自己流死。他又惊又惧,在空中撕心裂肺的嚎道:“听他的!快备马!拿金银!”

片刻后,两匹战马被牵了过来,又有一名管家递过来一个包袱,里面装着金饼银锭。

李侠客接过包袱,从里面取出几块金饼与银锭,剩下的金银全都被他抛向空中,在院子里洒了一地,“辛苦诸位了,这些东西就当是李某给大家的见面礼!”

跟随王仁则之人,大都是乌合之众,平素最喜欢的就是抢钱抢粮抢娘们,此时见李侠客将这么多金银都洒在了院中,虽然明知在这个时候不应该生出贪心,但金银当面,诱惑力实在太大,总是让人难以自持,有的官兵身子慢慢移动,已经将身前的一块金饼偷偷踩在了脚下。

现场本来紧绷的局面,在片刻间便缓和了起来。

李侠客看了身边的白无瑕一眼,低声呵斥:“还不上马!”

白无瑕如梦初醒,急忙翻身上马,郭大路将王仁则提在身前,跨马前行,长声笑道:“还请王兄送我一程!”

王仁则挣扎道:“我放你出城,可能饶我性命?”

李侠客想了想,道:“谁知道呢?赌一下吧!”

王仁则奄奄一息道:“你若是放了我,我答应你,觉不追究今天的事情!”

两人说话的时候,李侠客已经骑马走到了长街之上,白无瑕骑马与他并行。

在长街之上,很多官兵站在两侧,看着两人,只等将领吩咐,便乱箭齐发,将李侠客师徒射死。

只是直到李侠客走出城门之外,也没有一名将领敢下令杀人。

王仁则是王世充的侄子,关系重大,谁也不敢冒这个险,王仁则要是死在了李侠客手中,他们还可以推说是贼人强横所致,可要是因为他们的原因导致李侠客杀掉王仁则,那么以后迎接他们的到底是什么,谁也不敢去赌。

等出了城门,李侠客低声吩咐白无瑕,“快走!”

白无瑕楞道:“老师,那你呢?”

李侠客道:“别管我,我自有道理!你回少林,先藏起来,等过了风声,再出来不迟。回去好好练功,别再出了事情,再让我救你!”

他手中铁枪在白无瑕战马屁股上轻轻戳了一下,那匹马受惊,稀溜溜一声叫,向前狂奔,夜色之中,马蹄声渐去渐远,一人一马消失不见。

此时被李侠客横放在马上的王仁则已经到了濒死边缘,他被李侠客当胸一枪,至今伤口没有包扎,失血过多,外加脏腑受损,能撑到现在不死,已经是个生存奇迹了。

“你……快放了我啊!”

王仁则神志模糊,喃喃自语,“放了我啊……饶命……”

李侠客坐在马上,嘿嘿冷笑:“王兄,你杀了那么多人,今天我来杀你,不为过吧?”

他等了片刻,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伸手从王仁则腰间扯下他的佩剑,猛然斩下,“一路走好!”

血光迸现中,王仁则的脑袋已经被他斩了下来,随后长枪将人头挑起,哈哈狂笑,“杀王仁则,李侠客是也!”

身后官兵见他当众斩杀了王仁则,都是惊怒交加,为首一名官兵大叫道:“放箭!”

一霎时万箭齐发,射向李侠客。

不过已经晚了,这王仁则府内的战马,乃是整个柏谷坞最好的几匹,此时被李侠客骑了,向前狂奔,等到弓手射箭的时候,他已经跑到了射程之外,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长官被杀,身后官兵不敢不追,一直追到天明,都没有发现李侠客的踪迹,最后商议了一下,在沿途杀了几名百姓,割下了几个脑袋,就对上级说是已经将李侠客一伙人杀了,那些脑袋都是李侠客的同伙。

在距离洛阳不远处,正驻扎着一处军营,秦王李世民率军至此,奉李渊之命,来讨伐王世充。

眼看就要大破洛阳城的时候,窦建德忽然领兵来袭,十余万的兵力与王世充合在一起,打的李世民措手不及,吃了好大一个败仗。

上次兵败,被敌兵追赶,若不是山上忽然滚落大石,恐怕他早就落在王仁则的手中。

被人追杀到这个地步,这是李世民前所未有之败,至今想起,依旧心有余悸。今天正在军营与将官商议如何围击窦建德时,忽然小兵来报,“报,秦王,辕门外有人来投!”

李世民一愣,“什么人?”

小兵道:“来人骑马提枪,极其雄壮,说有礼物要送给秦王。”

李世民好奇起来,“什么礼物?”

小兵将一个包袱递向李世民,“这就是来人送的礼物。”

李世民接过血迹斑斑的包袱,打开之后,吃了一惊,“这是谁的脑袋?”

这包袱里包裹的赫然便是一颗人头。

旁边几名将官围拢过来,有刚刚投诚的程咬金与秦琼两人看到人头后,都惊讶起来,他们两人一开始就在王世充手下任职,因不满王世充奸诈为人,在两军阵前投奔了李世民。

因为在王世充手下做事,自然认得王仁则,程咬金大声道:“秦王,这是王仁则的脑袋啊!是谁杀了他?”

李世民大喜,“肯定是营外的壮士杀的。走,咱们一起迎接一下这位英雄!”

第十七章 大军

李世民率领秦叔宝、程知节、尉迟恭等人走出营门外,就见一名跨马提枪的青年男子,这男子极其雄壮,长方脸蛋,剑眉薄唇,双目亮如寒星,骑在马上,犹如天神下凡一般,整个人如同一把开天利剑,英风锐气,不肯让人。

“好家伙,这可是一员虎将啊!楚霸王复生,也不过如此!”

看到李侠客的第一眼,李世民便生出招揽之心,率领众人走到李侠客马前,拱手笑道:“小可李世民,敢问壮士怎么称呼?”

李侠客在营救白无瑕的时候,就已经打算好了,要是自己救不出人,反被人杀,那就一切休提,若是救出人来之后,想要减少麻烦,最好的办法就是混入李世民的阵营,有他收复柏谷坞之后,嵩山少林将无有后顾之忧。

不然的话,这王世充屯兵柏谷坞,想要对少林寺不利的话,随时都能把少林平掉。

李侠客毕竟是从少林学的功夫,有点香火情缘,自然不愿意少林毁于战火之中,最起码不能毁在自己的眼皮底下。

因此这才拿了王仁则的人头,来投奔李世民。

他现在投奔李世民,一是想要保护少林,另一个则就是想要见见这李世民到底长得是什么样子。毕竟这位可是影响了整个华夏千年已久的一代帝皇,他的人品优劣且不做评价,但就皇帝这个工作而言,他做的还是非常不错的,历朝历代能超过他的人,其实并不是很多。

而且“唐人”两个字,在满清之前,都是中国人的代称,海外中国人的聚集地为什么叫做“唐人街”?还不都是受唐朝的影响?

现在见李世民亲自出迎,李侠客心中暗赞,“啧啧,你看人家这态度,怪不得四方豪杰来投,估计王世充就很难做到这一点。”

面前这李世民还是个身材高大的青年,额头很宽,长眉细目,鼻梁坚挺,下巴有着蜷曲的胡子,整个人行走间龙行虎步,英气逼人,相比身边几名大将,他身上可是多了几分贵气,一看便是这些人的首领。

李侠客跳下马来,对李世民笑道:“在下李侠客。昨天王仁则把我的女徒弟个给劫到了府内,我为了把我徒儿救出,这才闯进州府,杀了王仁则,后来想了想,这正是推平柏谷坞的好时机,于是提头来见秦王。”

李世民面露惊容,“你单枪匹马杀进了柏谷坞?还把人给救了出来?而且还把王仁则给杀了?天下还有如此英雄?”

李侠客笑道:“一是冲动之举,倒是让秦王笑话了。”

现场一阵大哗。

秦琼、尉迟恭平素都以为自己是当世豪杰,自信天下少有可抗之敌,现在听到李侠客如此惊人之举,也都自叹不如。两人面面相觑,脸上都露出惊容。

李世民惊讶之情强自收敛,哈哈笑道:“李兄做下了这样大事,谁敢笑话你?来来来,快请入营一叙。”

李侠客笑道:“进去就不进去了,此时柏谷坞群龙无首,正是攻占的好时机,秦王若是可以的话,最好现在就出兵,将柏谷坞拿下。”

李世民笑道:“李兄,咱们先进营仔细分说,等探马谈清楚柏谷坞的虚实之后,再做打算。”

李侠客虽然杀了王仁则,李世民高兴归高兴,却不敢轻信李侠客一面之词,非得等到打探清楚了之后,才能决定下要不要出兵。

因为窦建德的缘故,李世民如今对于王世充的不敢轻启战端,自己如今两面开战,每一步都要倍加小心,不敢疏忽大意。

王世充也还罢了,为人奸诈,多谋寡断,手下将士离心离德,镇守洛阳城,已经弄到了天怒人怨的地步,李世民想要打破东都,擒拿王世充,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可窦建德就不一样了,手下精兵良将众多,为人慷慨大度,宽厚仁义,确实有着雄霸天下的眼光与气度,令李世民深深忌惮。

就像现在,他讨伐王世充的时候,窦建德知道不妥,便率军来援救,就是想要先把关中李阀的势力给打残,也好能除去此心腹大患,所以搞的李世民现在腹背受敌,日子很是难熬,也不敢过分刺激王世充与窦建德。

就像此时柏谷坞的王仁则,距离他的军营并不是很远,可就是因为忌惮窦建德,李世民就不敢去攻打柏谷坞。

此时忽然见到王仁则的人头,李世民顿感心花怒放,柏谷坞群龙无首,正是出兵抢占的好时机,他在出迎李侠客的时候,便已经想好了如何谴兵布将,什么时候出击,等等手段,不过这一切还得等探马打探清楚之后,再做决定。

进入军营之后,李世明仔细问清楚李侠客是如何救出白无瑕的后,大为赞叹,“李兄,你可真是浑身是胆啊,一个人就敢闯进州府救人,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李侠客哈哈笑道:“一时冲动之举,哪里有秦王说的这么好。”

李世民与李侠客交谈多时,笑道:“军营之中,禁止饮酒,李兄,若是今日能拿下柏谷坞,咱们进入州府,再喝个痛快!”

就在这时,探马来报,将打探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知了李世民,“秦王,柏谷坞如今确实一片混乱,城内将领已经收缩队伍,紧闭城门。”

李世民大喜,急忙召集部下,对李侠客道:“李兄,你要是愿意的话,可否随我一起去柏谷坞走一趟?”

李侠客自然无可无不可,点头道:“正想见识一下。”

他这次来找李世民,主要就是想要借他之手灭掉王仁则的兵力,到时候兵灾不犯少林就行,至于别的天下争霸等事情,他懒得参与。这次只要能把柏谷坞给平了,那就是万事大吉,剩下的事情就与他无关了。

李世民在李侠客进入军营的时候,说收复柏谷坞并不着急,可当他决定出兵之时,却是比谁都急,战鼓擂动,片刻间,便已经集齐八百精兵,号令发出之后,马不停蹄,向柏谷坞快速行进。

在华夏历代帝王之中,李世民的战力估计能排到前十位,此人曾经单骑探敌营,无论是箭法还是功夫,都远超常人,行兵打仗,几乎都是身先士卒,手下的玄甲兵悍不畏死,战力惊人。

如今虽然只有八百铁骑,却有着千军万马般的气势,李侠客身处其中,到了这个时候,才体会到了军队的厉害。

不由得暗自心惊,“要是王仁则的军队也跟玄甲兵这样的话,恐怕我根本就出不了柏谷坞!”

第十八章 故事的结局是这样滴,故事的结局是圆满滴

李侠客自从第一次杀掉王仁则的手下之后,就对如今的官兵起了轻视之心,认为不过如此,几十名官兵根本都不是自己一合之敌,基本上全都是一枪撂倒,连能接他一招的官兵都没有。

也就是因为这样,他才敢单人独骑闯州府,营救白无瑕。

等到杀了王仁则之后,心中便生出自大心理,感觉自己果然有万夫不当之勇,西楚霸王复生,也不过如此,因此对如今的官兵越发的轻视起来。

可是现在见到了李世民手下这几百玄甲军后,这个自傲的念头顿时收敛,“王世充手下的官兵,跟李世民这些玄甲军相比,简直都是一坨屎!我要是跟这些玄甲兵对敌,不知能撑得住多长时间?”

历史上,李世民这三千玄甲兵,能把窦建德二十万大军都打的溃不成军,可见这些兵士到底有多厉害,以如今李侠客的本领,当面对敌,或许能斩杀百人但最终必定会力竭而死,若是这些兵士用上弓箭的话,恐怕将会死的更惨。

好在这次不是与李世民为敌,不然麻烦可就大了。

李世民的驻扎之地,距离柏谷坞并不是很远,大军一路疾行,一个多时辰,便已经到了到达目的地。

令李世民感到奇怪的是,如今都已经兵临城下了,这柏谷坞守军竟然连一点动静都没有,这实在是有点出乎意料。

“咦?这是怎么回事?守城官兵难道都死绝了?”

李侠客也大为好奇,对李世民道:“我去城下看看去!”

李世民环顾左右,“尉迟恭,秦叔宝,你们两个陪同李兄一起去查看一下,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一名黄面大汉与一名黑脸大汉拨马出队,走到李侠客旁边,正是秦琼与敬德两员大将。

这两人,李世民之前已经向李侠客介绍过了,李侠客对他们一直都很好奇,这两位在华夏可是大名鼎鼎啊,日后在华夏千古做门神,与程咬金三人,乃是日后民间传说最多的武将。

“李兄弟,咱们一起看看去!”

秦琼身材高大,黄面微须,手提一杆极粗大的铁枪,这杆铁枪比李侠客手中的铁枪还要粗大三分。

前段时间,他曾经将这杆枪插在洛阳城门之前,王世充派出十多名官兵想要把这杆枪拔出来,但是全都失败,而秦琼拨马前行,轻轻松松的就把大枪拔了出来,当时三军皆惊。

在整个唐朝的武将之中,除了单鞭救主的尉迟恭可堪与他对敌之外,恐怕将不会有第三个人能做他的敌手了。

此时尉迟恭也道:“一去看看去!”

三人同时拨马,向城门处走去,李侠客居中,秦琼、敬德分列左右。

看到日后的两位门神在自己左右,李侠客心中舒爽之极,“这牛逼能够我吹一辈子的!”

三人到了城门附近,就见城墙之上稀稀拉拉的站了几名官兵,看到三人前来,城墙上一阵骚乱,过了一会儿,几个光头和尚走到了城墙之上,李侠客看的分明,为首之人正是昙宗和尚。

“诶?这是怎么回事?”

李侠客大奇,“他们怎么跑到城墙上去了?就不怕被王仁则手下的人给杀了?”

城墙上昙宗和尚大声问道:“侠客,是你吗?你身后是哪家的兵?”

秦琼好奇道:“李兄弟,这是怎么回事?这位僧人怎么上了城墙?他还跟你是熟人?”

李侠客比他还奇怪,道:“这几个和尚是少林寺的僧兵,我这段时间功夫就是跟他们学的,他们怎么跑这里来了?还这么大模大样的,就不怕被人干掉?”

他虽然不解,但知道城内定然是发生了大变故,不然昙宗和尚等人绝不会出现在城头之上,当下吐气开声,“是我!我身后乃是秦王李世民的玄甲兵,昙宗大师,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城门上又是一阵骚乱,白无瑕从墙垛上探出头来,“师父,赵孝宰赵大人跟我爹爹是好朋友,他现在决定把轘州送给秦王,希望秦王到时候不要杀戮轘州百姓,秦王答应,我们这就打开城门。”

轘州就是柏谷坞,是王世充驻扎洛阳的时候,才特意改的名字。

李侠客听的莫名其妙,问身边的尉迟恭,“这赵孝宰是什么人?”

尉迟恭一脸兴奋之色,“这赵孝宰是轘州司马啊,在轘州城内,地位仅次于王仁则。好家伙,看来我今天兵不血刃,就要把轘州城给收了!我现在就去跟秦王通禀!”

后方的李世民听了这个消息,大喜过望,当即应允了赵孝宰的要求,承诺绝不动轘州城百姓分毫。

片刻后,城门缓缓打开,十二名武僧与张小虎、白无瑕等人簇拥着一名中年男子从城内走出。

这名中年男子正是轘州司马赵孝宰,在历史上,就是他与十三棍僧活捉了王仁则,将轘州城献给了李世民。现在李侠客杀了王仁则,轘州城群龙无首,经过昙宗和尚的一番劝说,赵孝宰在心动之下,便想着投降李世民。

如今李侠客领兵前来,赵孝宰不再犹豫,当即打开城门,率众投降。

“师父,师父!你没事吧?”

白无瑕出城之后,快步跑到李侠客身边,仰着脸看向李侠客,眼眶都红了,“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情了呢!”

张小虎也跑了过来,“师父,您还好吧?”

李侠客跳下马,看向自己的两个徒弟,笑道:“我能有什么事儿?放心,死不了!”

他看向不远处的正在接受赵孝宰投降的李世民,叹道:“现在没事啦,你们两个以后只要不下山,在山上好好待着,应该就不会再有什么危险了!”

看着面前这两人安然无恙,昙宗和尚等人也都是平安无事,李侠客心中大为满意,总算不会再有悲剧发生了。

他在前世看《少林寺》这部电影的时候,最可惜的是三件事,第一件事是方丈被火焚而死,第二件便是昙宗和尚被乱箭穿身,也是死掉了,第三件事,则是觉远一心皈依佛门,从而断了与白无瑕的情缘。

如今因为自己斩杀了王仁则,昙宗大师应该不会再步入乱箭穿身下场,而张小虎应该不会出家了,也就不会成为觉远和尚,他与白无瑕两人修成正果的可能性也就大了许多。

如今三件憾事因为自己的原因,基本上全都不会发生了,李侠客大感欣慰。

也就在这个时候,他陡然生出一分明悟:自己离开的时候快要到了!

第十九章 回归

很多人在看电影的时候,有时候会对电影中的故事情节产生遗憾之情,比如《少林寺》中方丈与昙宗和尚的死,以及觉远与牧羊女的爱情,比如倩女幽魂中那位将军的被杀,比如黄飞鸿中陆浩东的死亡,以及龙门客栈中邱莫言的葬身大漠,等等等等,每一部经典电影,几乎都会有一两个令人遗憾的场景。

李侠客在看电影电视的的时候,也会对剧情里不舒服的情节产生或多或少的遗憾,有的遗憾大,有的遗憾少,但毕竟是一种遗憾。

有时候恨不得身入其中,以身代之,将那些邪魔妖道杀一个干干净净。

这次来到《少林寺》的世界,别的收获没有,但这一两年内,却给自己重新打下了武学基础,一身功夫突飞猛进,与刚来之前的自己,不可同日而语。

但最令他欣慰的还是自己改变了原有的剧情,因为他的横空出世,昙宗大师不用死了,张小虎与白无瑕之间的悲剧估计也不会发生,这一来念头通达,心中一片空明,已经隐隐知道自己离去的时间快要到了。

李世民将柏谷坞接手之后,到了第三天,赐给少林田地百顷良田,水碾一具,以做少林寺庙产,同时赏赐黄金五百两,布匹五十匹。

而李侠客因为杀敌有功,又有报信之功,李世民也要赏给李侠客黄金白银,但是被李侠客拒绝,“李兄,我找你来破轘州城,并不是为了钱财,主要是为了替我徒儿报仇以及保护少林。如今你得了轘州城,我徒儿的大仇已报,少林寺也不会处于危险境地。咱们各有所取,我不欠你,你也不欠我,你不用给我钱财,我收了你的钱,反倒显得我低你一头。如今这件事已经结束了,我也该告辞了!”

李世民愕然道:“侠客兄,如今天下纷乱,何处太平?你要去哪里?”

李侠客笑道:“自然是要回我应该回去的地方,不过在走之前,有一件事要必须要做!”

他说到这里,提枪上马,对不远处的秦琼道:“秦兄,久闻你枪法无敌,可敢与我一战?”

秦琼大喜,他是好斗之人,在听了李侠客救人之举之后,就一直艳羡不已,对李侠客到底有多厉害,也是好奇不已,只是碍于不熟,不好意思与李侠客交手比斗,此时李侠客向他邀战,秦琼求之不得,看了李世民一眼,哈哈笑道:“正要领教侠客兄的本领!”

两人催马出城,来到了空地之上,互相对视一眼,猛然双腿夹住马背,微微用力,战马便向前猛冲。

李侠客持枪在手,三十多斤的铁枪在他手中轻若稻草,本来坚硬无比的枪杆似乎一下子变得柔软了起来,铁杆竟然如同木杆一般发出嗡嗡的颤动之声,前面的枪尖诡异的抖动起来,爆散成一团斗大的枪花,向迎面冲来的秦琼刺去。

对面的秦琼手中的大枪却是毫无异常,平端在手,毫无花哨的对着李侠客抖动的枪花猛然一击。

砰!

两枪相交,两人身子都是一震,胯下马同时唏律律大叫,被两人交手的巨力冲击的接连倒退。

李侠客本来抖动的枪花,此时恢复如初,双手发麻,铁枪差点拿不稳,胯下马不住发颤,似乎随时都要摔倒。

而秦琼手中本来平平无奇的大枪,在这个时候却剧烈的颤动起来,嗡嗡声不绝于耳,连带的他整个人都在微微发颤,甚至连胯下忽雷驳也在微微发颤。

“好!过瘾!”

李侠客仰天大笑,“秦兄,你果然是名不虚传!再接我一招!”

催马上前,又是一枪刺出。

秦琼也是大笑,“侠客兄,好枪法!好力道!”

他也是一枪刺出,迎上李侠客刺来的铁枪。

就见暴响声中,两匹马不住嘶鸣,转着圈走动,地上烟尘飞起,将李侠客两个人的身影都要遮住了,只有暴击声与马鸣声不断。

昙宗和尚等人外面看的心惊肉跳,白无瑕喃喃道:“老师这么厉害,不会有事吧?”

昙宗和尚道:“侠客天生神力,枪法更是高明,秦将军功夫虽高,比侠客还差了一点,无暇,你不用担心。”

旁边观战的尉迟恭哼道:“秦二哥也很厉害,他的枪法与力气并不比李侠客弱,谁胜谁负,现在说还为时过早……”

他一句话还未说完,远处猛然传来一声暴响,众人即便是相距战场十几丈,也还能感到脚下地面的颤动。

这一声暴响之后,现场打斗的声音不再响起,过了一会儿,一匹战马从烟尘中缓缓走出,正是秦琼,片刻后,李侠客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尉迟将军,可敢与李某一战?”

尉迟恭一惊,“秦二哥竟然败了?”

在他心目中,秦琼的武功高明之极,与自己不相仲伯,甚至还稍微高出自己几分,可现在李侠客在远处叫阵,明显是胜负已分,不然他说话绝不会是这种语气。

秦琼拨马回转,来到尉迟恭身边时,低声道:“小心点!”

尉迟恭楞道:“怎么?”

秦琼不答,只是伸出双手,“你看!”

尉迟恭打眼看去,就见秦琼双手虎口爆裂,鲜血正一滴滴的从手心滑落,到现在还在颤抖不停。

尉迟恭心下惊讶无比,“好家伙!”

他对秦琼道:“我去给你报仇!”

一声呼啸,手中长槊挺立,催马前行,“李兄弟,尉迟恭来也!”

李侠客朗声长啸,“恭候多时!”

“砰砰砰!”

接连一阵巨响之后,李侠客的声音再次响起,“程知节在否?可敢一战?”

尉迟恭垂头丧气的骑马从烟尘中走出,倒托长槊,一脸不甘,对走过来的程知节道:“你别去了,去了也是丢人!”

程知节大怒,“尉迟恭,不要小看人!你以为就你自己厉害么?我偏要去会会他!”

片刻后,程知节也败下阵来,灰头土脸的走了回来。

到了此时,众人都感惊心,秦王李世民麾下,个人武力最高的就是秦琼、敬德、程咬金,现在这三人连战李侠客,竟然都败下阵来,这李侠客的本领实在是惊人之极。

“舒爽!舒爽!”

战场中,李侠客打败三人之后,哈哈大笑,催马来到昙宗等人面前,“小虎,无暇,你们一定要相亲相爱,互相扶持。”

他嘱咐了张小虎与白无瑕之后,对现场众人抱拳道:“诸位保重,李某此界事了,这便告辞了!”

白无瑕哭道:“师父,你去哪里?我也要去!”

李侠客笑骂道:“说什么胡话?好好在嵩山待着就是了!”

他说了几句,马缰一抖,胯下战马向城外急速远去,片刻后,已经离开众人。

等到了无人之处,李侠客一脸疑惑的勒住战马,心念转动间,忽然眼前白光闪现,一团光芒将自己连人带马笼罩了起来,之后眼前光芒闪动,一片光怪陆离之色,等到回过神来之时,连人带马竟然又回到了之前的大殿之内,铜镜之前。

“似乎是我只要完成电影世界里的憾事,使得自己念头通达,就可以返回到这个大殿里?”

李侠客看着眼前巨大的铜镜,喃喃自语,“不过这镜子还有这大殿,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他摸了摸身边的战马,心道:“这战马竟然也跟着我回来了,难道什么东西都可以往这里带?”

在青铜大殿里走了走,发现这个大殿实在是大的惊人,大镜子两侧白雾升腾,似乎还有巨大的的空间不曾显现出来,但是往白雾里面走了几步,便生出一股无形的阻力来,每往里走一步,阻力似乎便增加几分,李侠客往里走了十来步后,便觉得呼吸不畅,举步维艰,再也无力前行,只能退后。

他试了几次,怎么也瞧不出究竟来,心中焦躁,“算了,不想了,走一步说一步吧!现在先回去再说!”

如此一念动间,下一刻,他人重又回到了大周皇朝自家的茅草房里,与他一同回茅草屋的,还有他的战马与铁枪。

“这马儿竟然也跟我回来了?”

李侠客大喜,牵马出屋,就见此时夜色如水,明月在天,他在少林寺的世界里起码待了有一年多到两年时间,可在这个世界里,现在却还是晚上,似乎自己来去之间,根本就没有耗费时间一样。

第二十章 来历

“阿瓜,咱们院子里多了一匹马?”

天亮之后,老太太看到院子里拴着的战马,一脸的惊讶,“是半夜里跑到咱们家的吗?”

李侠客笑道:“这是我特意在外面买来的,白天在骡马市里谈好了的,我特意晚上牵回家来,咱们得罪了白世清白大官人,还是趁早离开清远县为好,万一他找人报复咱,那可就不太好了。”

老太太吁了口气,“我的儿啊,你确实跟以前不一样了!当初我从河里把你捡回来的时候,你连句话都不会说,长大了也痴痴呆呆,别人都说你傻,可是我却知道,我的儿肯定不是一般人!”

她拄着拐杖,双眼迷离,陷入了回忆之中,轻声道;“我当初在河里看到你的时候,那是你好像是刚出生没多久,脸眼睛都没睁开,被人用一块皮子包裹着,就那么在河里飘着,竟然不往下沉。”

“当时的你,被一只大乌龟背在背上,因此落水不沉,当时天气炎热,上空有几只大鸟展开翅膀为你遮阴。我在大桥上看到这种情形后,当时都看呆了!我还从没有遇到这种事情。”

老太太看向李侠客,伸开双臂比划了一下,指向李侠客昨天所睡的茅屋,“当时托着你的大乌龟得有这么大!为你遮阴的两只大鸟也得有房屋大小!那乌龟的龟壳跟青石一样,大鸟浑身的羽毛竟然是金色的,我还从未见过那样的大的乌龟,还有那样大的怪鸟!”

李侠客大为讶异,没想到自己穿越的这具身体竟然还有这种来历,心道:“我总觉的我这具身体非同小可,原来真的是非同寻常!”

他刚在这个世界苏醒的时候,因为白世清让人打他,因此他醒过来之后,就把白世清也给打了一顿,当时打人只是为了痛快,并没有多想,后来穿越到了少林寺的世界后,才发现有点不对劲。

按道理说,他这具身体都饿到跟狗抢食的地步了,绝不至于有这么好的体力,还能支撑自己将那些家丁全都打了一顿。自己在打人的时候,一些在前世很难做到的武术动作,却轻轻松松就能做的出来,丝毫没感到费力,这要是放在以前,那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后来到了少林寺世界中,因为吃穿不愁,外加修习功夫,自己的力气似乎每天都在增长,他一开始还以为这只是自己的幻觉,但是后来随着自己使用的兵器越来越重之后,他才发现,这力气的爆发式增长竟然是真的。

直到现在,他还能很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力气还在缓慢的增加,似乎因为能吃饱饭的缘故,体内蕴含的奇怪潜能正在被一步步释放出来,好像自己体内隐藏着一只上古凶兽一般,此时这只凶兽正在慢慢觉醒。

现在听到老太太讲解自己的出身来历之后,李侠客这才算是稍解疑惑,“我这具身体果然来历不凡!什么人能让乌龟托举,飞鸟遮阴?有意思!”

老太太继续道:“当时啊,为你遮阴的怪鸟看到我走了过来,就把你叼到我的面前,直到我伸手接住包裹里的你,那只大鸟才飞走了。”

她说到这里,轻轻笑道:“那俩金色大鸟离开的时候,还对我点头呢,就连河里的大乌龟都对我点了三下头呢!”

李侠客如听神话故事一般,惊道:“还有这种事情?”

老太太道:“那还有假?”

她颤巍巍走进屋里,取出一个包裹来,递给李侠客,“阿瓜,这就是当初包裹你的包袱,为娘一直都没敢扔掉,你现在恢复正常了,这包袱也到了给你的时候啦!”

李侠客接过包裹,仔细看去,发现这个包裹并不是布匹,而是一块不不知名动物的皮子,入手柔软之极,上面有着隐隐约约的图形文字,只是并不是十分清晰。

李侠客大奇,凑近看了看,就见这幅皮子上绘着九个人物形象,这九个人物似乎是在做九个不不同的动作,除了第一个能稍微看清楚之外,剩下的八个形象实在太过模糊,如果不用心去看,根本就不知道这原来还是九个人物形象。

他还想再看的时候,对面的老太太伸手握住他的手,轻声道:“阿瓜,我老了,也活不多长时间啦。你现在既然正常了,你就离开清远县吧,走,走的远远的,别让白大官人找得着就行。要是有可能的话,你就去找你的亲生父母去!我猜想啊,他们一定不是一般人!”

他对李侠客道:“我就不跟你走了!人老了,跟着你就是一个拖累,你现在马儿也买了,钱也有了,现在就走吧!骑马走,偷偷的,肯定没人追得上!”

李侠客心下感动,这老太太虽然不是他的亲娘,但这份母爱却做不得假,当下大声道:“要走一起走!哪有儿子逃命,把老娘留下的道理!”

老太太摇头道:“我这把老骨头能走到哪里去?恐怕走不多远,就死在半路上了!”

李侠客道:“您身子扎实的很,死不了!”

他不再多说,当下迈步出门,在外面买了一辆马车与鞍具,将马车套好之后,对老太太道:“走上车,咱们现在就离开清远县!”

老太太还待不走,被李侠客呵斥了一顿,这才上了马车,她舍不得家里的东西,想要把家里的盆盆罐罐都给捎走,被李侠客阻止,“要这些破烂干啥?等到了地方,咱们自己买新的就是啦!”

不过考虑到路上吃喝,倒是家里的锅碗瓢盆被他收了起来,放在了马车后面,这东西平时看着不起眼,但却是生活中的必备品,少了什么,这些也不能少。

一切准备就绪,李侠客不再犹豫,一声吆喝,战马发出嘶鸣,向前奔去。

等出了清远县城之后,李侠客崔动马车顺着大路一路南下。

他已经跟人打探清楚了,如今的清远县城是属于清河府的一个小县城,而清河府则是整个翻梧州的州府之地,只要自己到了清河府,慢慢安顿下来,就能好好的了解一下这到底是个什么世界。

好在清河府距离清远县并不是很远,只有五百多里地,赶车也就两天的路程,这对有马车的李侠客来说,并不算是个事儿。

在赶路之时,李侠客思绪纷纷,对自己的身世越来越好奇,“我这个身体到底是什么来历?”

第二十一章 二手烟

“阿瓜,你停一下!”

在马车驶出清远县城两三里地后,车内的老太太掀开马车的窗帘,对李侠客道:“前面不远处就是青龙河,我当年就是从这条河里捡到你的!”

李侠客微微一愣,点头道:“哦,我知道了!”

车子骨碌碌转动,没过多久,就听到了水流奔涌的哗哗声,空气中传来淡淡的带有腥气的湿润味道,随着马车前行,不远处一座石桥慢慢显现在面前。

老太太探头看向前方,“就是这座桥啊!阿瓜,我就是在这座桥上看到你的,当时那只大鸟把你叼给我的时候,我在这座桥上愣了好半天!”

马车在这座桥边停下,李侠客登上桥面,远望长河,就见这条河宽有七八丈,水流奔涌的极为快速,河面上无有行船,弯弯曲曲的河面向远处延伸,时有飞鸟从河上飞过。

总的来说,这只是一条普通的河流,看不出有什么异常的东西来。

老太太颤巍巍的扶住桥栏,对李侠客道:“这条河啊,听说一条青龙所化,所以才叫青龙河,源头直达龙宫呢。”

李侠客不以为然,笑道:“行了,咱们继续走吧,有什么好瞧的?”

他对自己的身份来历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兴趣,昨天好奇了一阵子之后,便不再多想,他又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想这么多干什么?难道还真的要溯本还原,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那简直就是开玩笑!

他可是有着自己父母的人,虽然如今天人两隔,估计永远都不能相见了,但父母就是父母,并不会因为换了一具身体就可以认别的陌生人做爹娘,自己心理这关根本就过不去。

正想驾车离开这里,忽然眼前一花,不远处的河面上不知何时多了两个人,这两个人踏波而行,正在互相争斗,一红一白两道身影在河面上倏忽来回,气劲交击声响成一线,顺着河流向石桥这边而来。

李侠客吓了一跳,旋即心中火热,“这个世界竟然有这样的高手?可以踏波而行?了不起!”

他一脸艳羡的看着争斗的两人,忽然反应过来,“江湖争斗,最易波及他人,这两人的功夫我是拍马难及,真要是看我不爽,给我来一剑的话,那可真就遭了池鱼之殃了。我倒是无妨,关键老太太年迈,别说伤到她了,就是惊到她,那也是罪过!”

想到这里,不再犹豫,对太太道:“走吧,快上车!”

老太太有点不确定的说道:“我好像看到有两人在河面上踩水。”

“没有的事!你一定是看花眼了!”

李侠客挡在老太太身前,遮住她的目光,把她搀扶到了马车上,一声呵斥,马儿快速奔跑起来,从桥面上疾驰而过。

眼看堪堪就要走出桥面的时候,猛然从桥下传来一声巨响,随后河面上水花四溅,水滴打在马车之上,发出砰砰响声,有几滴打在李侠客身上,竟然打的皮肤微痛,力道大的惊人。

马车里老太太惊道:“是什么声音?”

李侠客急忙道:“没事儿!坐稳了哈!”

手中马鞭打了一个鞭花,马儿跑的更快了!

如今老人在身边,他实在不想招惹是非,一劲儿想法躲避。

但怕什么来什么,马车刚走出桥面没多远,李侠客面前人影一闪,在桥下打斗的两人竟然出现在了马车前面,两人站在大路中央,彼此相对而立,犹如两座雕像一般,一动不动。

李侠客到了这个时候,才看清了两人的长相。

这是一男一女,男的身材高大,一声白袍,长发披散,面容古拙,双负手而立,一脸悠闲模样。

而他对面的红衣女子,衣衫散乱,肩头处有大片血渍,此时这血渍还在不断扩大,可见受伤不轻,她双手拿着的却是两柄短剑,身子微微颤动。

这两人站在路中央,一股莫名的气势从他们身上升腾而起,惊得道路两侧林中的鸟儿啼叫乱飞,就连李侠客拉车的马儿也不敢前行。

李侠客暗叫晦气,正准备把马车掉过头,返回原路的时候,就见对面的白衣男子悠悠开口,“九娘,把东西给我吧!”

他神情悠然,声音中带有一种奇异的魔力,让人听到之后,竟然生出舍不得不听的奇异感觉,这声音竟然带有一种“粘性”。

此人在说话之时,缓缓向红衣女子迈步,白皙的双手从背后举到胸前,不住轻微的颤动,在他双手颤动之时,似乎身前的空气也在随着他的双手颤动而发出无形的涟漪,对面红衣女子的衣服如被风吹,衣衫贴紧身子,勾勒出她一身完美的曲线。

这名叫做九娘的女子眼中流露出恐惧之色,但随即目光变得坚定起来,“常舒远,你不要欺人太甚!这东西是我们长安剑派先得到的,凭什么给你?真当我们长安剑派怕你们十二连城不成?”

常舒远继续迈步前行,笑道:“如果真是真是你们先得到的,我绝不会伸手讨要,可这是你们打伤了我这么多的弟兄,是从他们手中硬生生的抢走的,这就有点不太像话了!”

他摇头叹道:“长安剑派是名门大派,名列十三派前十,确实不用害怕我们十二连城。但是九娘,这紫竹剑图非同小可,关系实在太大,即便是开罪大姥姥,我也得把这剑图要回来。”

九娘咬着嘴唇道:“这是七姐给我的东西,绝不容有失,你要想留下剑图,除非把我杀了……”

她一句话还未说完,右手一扬,寒光一闪,手中短剑脱手飞出,直奔常舒远面门,同时错步前行,另一把短剑刺向常舒远胸口。

常舒远摇头失笑,“困兽犹斗!”

他右手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面门,食指拇指并拢,已经捏住了九娘甩来的飞剑,左手在胸口处屈指弹出,正中九娘刺来的另一把短剑的剑脊。

砰!

九娘手中短剑拿捏不住,被常舒远一指弹飞,插在了附近一颗大树之上,直没至柄。

就在这时,九娘手中的另一把短剑也被常舒远夺了下来,他轻声笑道:“连环双剑果然不凡……”

便在此时,他对面的九娘忽然撮口吐息,一缕白烟从她口中急速喷出,这白烟古怪之极,出口之后,竟然迅速膨胀,眨眼间便形成一团白雾,将常舒远整个包裹了起来。

常舒远惊惧的声音从白雾中传了出来,“天罗烟!你怎么会有天罗烟?”

李侠客看的目瞪口呆,“尼玛,二手烟什么时候也这么吓人了?”

第二十二章 剑图

看到面前这红衣女子九娘,一口烟气喷出,就把对面的白衣男子常舒远给笼罩了起来,李侠客又是吃惊又是好奇,“这烟气怎么这么古怪?到底有什么用?常舒远为什么这么害怕?”

就在此时,便见本来笼罩在常舒远身上的白烟急速收敛,快速的向常舒远体内渗入,只是几个呼吸的功夫,这一团白烟便全都顺着皮肤毛孔进入常舒远体内,消失不见。

“无孔不入天罗烟!”

白烟消失之后,常舒远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有嘴巴还在缓慢开合,“长安剑派的弟子,什么时候用起来魔门的东西了?”

穿着红衣服的九娘轻声娇笑道:“魔门天罗烟确实很是难得,不过前几年啊,奴家恰好斩杀了一名魔门弟子,这份天罗烟就是从他身上得到的,没想到今天却用到了你的身上。”

她说话之时,身子微微颤动,肩头上原来就有的血渍快速扩大,看来她刚才吐出天罗烟的时候,可能耗费了不少体力,此时已经有点坚持不住了。

她小心翼翼的向前走了几步,面对着常舒远缓缓蹲下,把自己的短剑从地上捡起,见常舒远依旧是一动不动,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脸色一瞬间变得森寒无比,“常舒远,你也说了,这剑图非同小可,现在既然落到了我的手中,如果被别人知道,恐怕要给我门中惹下无穷无尽的麻烦!”

常舒远似乎因为天罗烟的缘故,身子根本就无法动弹,听到九娘语气森寒,眼中露出一丝惊诧之色,“九娘,你想杀我?”

他身子不动,但语气中的惊讶之情即便是不远处的李侠客也能听得出来,“我对你三次留手,一直不曾杀你,为的就是担心你我两家门派发生大的冲突,你现在要是杀了我的话,你就不怕我们两家结下不死不休的大仇?”

九娘轻声笑了起来,“哪又怎样?”

她手中短剑轻轻舞动,剑尖对准常舒远的哽嗓咽喉,一点点的向前刺去,“常大哥,你确实是一个仁义君子,在刚才也确实对我三次留手,可是啊,你就不明白么?紫竹剑图里面可是有着成仙成佛的大秘密啊,对于这里面的秘密,你真的就不动心?”

常舒远眼见剑尖一寸寸向自己咽喉刺来,心中暗叹,知道自己已然无法幸免,将死之际,脑海里一片空明,瞬间明白了九娘为什么要杀自己,脱口道:“你要独吞剑图!”

九娘脸色一变,刺向常舒远的短剑瞬间凝在空中不动,“你胡说什么!”

常舒远叹道:“你我两家一向交好,即便是为了争夺剑图,也不至于互相杀害对方的好手。之前七娘娘伤人夺宝之时,也只是伤人,而不是杀人,都还留有几分余地。你若不是想要独吞宝物,也不至于生出杀我灭口的心思。九娘,你是不是想要杀了我之后,把我的死嫁祸给魔门中人?”

他轻声道:“你错了!风远山祖师留下的紫竹剑图,几千年来,那么多人都没有参悟明白,你怎么就敢确定你就是那个幸运的人?”

九娘冷声道:“不试试怎么知道!”

常舒远道:“以前那些被杀的藏图之人,基本上都是这么想的!”

他说到这里,声音稍稍提高,“九娘,既然要杀我灭口,恐怕今天但凡见到你跟我争斗的人,你都不会放过了?”

九娘听到这里,眼睛余光撇向驾车的李侠客,淡淡道:“杀人才能灭口!他们被杀,只能怪他们太倒霉!”

她说到这里,不再犹豫,手中短剑猛然前刺,“常大哥,你别怪我!”

面前两人的对话,李侠客听的清清楚楚,片刻间就明白了前面两人为敌的大概原因,同时也知道了自己的如今处境,知道这个九娘如果真的是想要独吞宝物的话,杀了常舒远之后,自己恐怕也难以幸免。

刚才常舒远说话声音提高,看来就是为了提醒自己。

到了这个时候,眼见九娘短剑刺向常舒远,李侠客当机立断,不敢再犹豫,从车里抽出铁枪,身子腾空而起,手中铁枪凌空下刺,“贱人!吃我一枪!”

九娘吃了一惊,她一开始以为李侠客只是一名普通的车夫,因此对他并不在意,此时见他凌空下击,势头威猛之极,竟然使她生出了不敢硬接的念头,这才真正感到惊讶起来。

她身子倏然后退,躲过李侠客天雷轰顶般的一击,站在远处,娇声喝道:“你是谁?”

“李侠客是也!”

李侠客长枪刺空之后,不待身子落地,人在空中,长枪猛然一抖,枪尖硬生生的改变方向,对准九娘前胸,又是一枪刺出。

九娘身子闪动,手中短剑斩向李侠客的枪尖,“噗”的一声轻响,李侠客手中铁枪的枪头已经被短剑削断。

她手中的这两把短剑,竟然是削铁如泥的宝剑。

“好宝剑!”

李侠客浑身颤栗如火烧身,铁棍急速回抽,改枪法为棍法,身子前冲,砸向九娘双腿。

他刚才看到九娘与常舒远的交手之后,就知道自己绝对不是这个女人的对手,即便她现在身上有伤,也不是自己可以匹敌,因此出手之后,绝不敢给她喘息之机,手中铁棍舞动如风,密如暴雨般攻出,一刻不停。

九娘在李侠客落地之后,便已经看出此人一身功法平凡无奇,除了力气大了一点之外,并无可取之处,顿时放下心来,身子接连闪动,躲过李侠客的铁棍之后,轻笑道:“傻大个,你力气不小啊!”

说话之时,手中两把短剑并在一起,一只纤纤玉手轻轻抓向李侠客扫来的铁棍,“可惜只有蛮力!”

“砰!”

李侠客身子一震,铁棍已经被九娘小手抓住,随后一股如针气劲沿着铁棍传来,从掌心劳宫穴一路上行,闪电般冲入李侠客的心脉。

李侠客一霎时只感到心中剧痛,呼吸不畅,双目一阵模糊。

就听到九娘的娇笑声从耳边模模糊糊传来,“爆!”

窜入他心脏的这一股气劲,此时轰然爆发开来,如同在李侠客体内点燃了一根爆竹,炸的他胸口高高鼓起,腹内犹如雷鸣,鲜血不要命的从口中喷了出来。

李侠客眼前阵阵发黑,忍不住弯腰喷血,就见身穿红衣的九娘手中双剑闪着寒光,轻轻刺向自己胸口,剑刃未至,寒气已经逼的他胸口生出一粒粒鸡皮疙瘩。

第二十三章 重伤垂死

“我刚到这个世界两天,这就要被人杀了?穿越过来,就只是来做一个炮灰配角?”

眼看着红衣九娘的短剑快速插向自己胸口,李侠客心念百转,随后脑子里一阵空明,本来快捷无比刺向他胸口的长剑在他眼中忽然变得缓慢起来。

他清晰的看到这两把短剑剑脊上丝丝缕缕犹如烟雾一般的纹路,以及九娘握着短剑的两只白玉般的纤长小手,被染成豆蔻色的指甲,反射这妖艳的光泽。

“她这两把剑,一把剑是插向我的胸口,另一把剑却是要刺向我的小腹!”

在看清楚两把长剑刺来的轨迹之后,李侠客心中生出一阵明悟,双手抬起,抓向九娘两手手腕。

在他双手抬起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双手抬起的速度是如此的缓慢,比眼前缓缓刺向自己胸口的两把短剑还要慢不少。

“快点,快点,再快点!”

李侠客从未觉得自己自己的动作是如此迟缓,简直慢如老牛拉车,两只手臂沉重无比,本来从无感知的空气,此时竟然如同水流一般充满了层层阻力,双臂每加快一丝速度,都要耗费极大的气力。

“砰!”

就在短剑即将刺入李侠客胸脯与小腹的千钧一发之际,李侠客的双手终于抓住了九娘双手的手腕。

眼前的一切恢复了正常。

在抓住九娘的双手手腕之后,李侠客眼中的世界瞬间恢复了正常流速,刚才奇异的状态已经消失不见。

“咦?”

被抓住手腕的九娘眼中露出诧异之色,“你能看清楚我的剑招?”

她说话间手腕猛然一抖,一股气劲从手腕生出,“那也得死!”

“噗!”

李侠客被她这股气劲震的身子猛然飞起,人在空中鲜血狂喷,落地后踉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

九娘将李侠客震飞之后,身子晃了几晃,嘴角也溢出一道鲜血,肩头上的血渍越来越大,已经将半边身子染红。

“九娘,你中了我的三阳剑气,如果没有人替你止血的话,你早晚会血尽而死。你现在不运功还好,如果再运功的话,即便是杀了这位小兄弟,你自己也未必能活得下来。”

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常舒远只有嘴巴与眼睛可以开合,他斜着眼睛看向九娘,“我要是你,现在就离开此地,觅地疗伤,而不是杀人灭口。”

九娘哼了一声,对常舒远不再理会,身子前冲,化为一道红色虚影,手中两把短剑再次插向李侠客胸口。

此时李侠客大口大口的吐血,似乎要把全身鲜血都吐出来一般,已经无力招架九娘刺来的双剑,眼见双剑插向自己胸口,李侠客彪悍之气顿时生出,“妈蛋,我死了也得吐你一脸血!最好能跟你同归于尽!”

他不再抵挡九娘刺来的双剑,反倒是快速前冲,胸口迎上双剑,两臂前抱。

“噗!”

九娘双剑电闪般插向李侠客前胸,但刚刚刺入,身上一紧,便已经被李侠客死死抱住,两人一瞬间已经成了前胸贴前胸的亲密状态。

九娘吃了一惊,正欲挣开李侠客的搂抱之时,忽然脖颈又是一紧,原来李侠客的双手从她背后向上弯曲伸出,两只手绕过九娘后背,此时已经掐住了她的脖颈,“死!”

九娘从出道至今,还从未遇到今天这种情况,眼见面前的李侠客双目圆睁,口中鲜血狂喷,心中一阵慌乱,手中短剑用力刺出,只求快点捅死面前此人。

可是短剑在刺破李侠客的胸口衣衫之时,再往里刺,竟然刺不进去,九娘还待再刺,李侠客双手用力,又是一口鲜血喷出,喷了九娘一头一脸,“贱人,老子掐死你!”

九娘被李侠客掐的眼前一黑,修长的脖颈发出轻微的咔吧声,似乎随时都要被掐断,她惊慌之下,手中短剑拼力前刺,只想把李侠客刺死,同时身子扭动,想要从李侠客的搂抱中跑出。

但是此时李侠客发了狠,双臂犹如铁箍一般,将九娘死死箍住,“死!死!死!”

他一连几个“死”字吼出,双手用力,九娘已经被他掐的头颅后仰,上半身反向后折,脸上露出惊惧之意,身子剧烈挣扎。

她在慌乱之际,大脑中一片空白,竟然想不起运用真气伤敌,直到被李侠客掐的双眼一阵阵发黑眼看就要死掉的时候,才终于发力将李侠客震开,捂着脖子跪在了地上,连连咳嗽,咳出的已是鲜血。

她看了一眼摇摇晃晃的李侠客,见李侠客脚步踉跄的向自己走来,心中不由自主的生出恐惧之情,再也生不出击杀李侠客的心思,“疯子!疯子”

九娘嘴角流血,目光有些呆滞,随后转身飞奔而去,竟然不敢再与李侠客为敌。

眼见九娘在眼前快速消失,李侠客一口气再也支撑不住,软软的瘫倒在地,眼前一阵黑一阵红,嘴角鲜血汩汩流出。

“这就要死了吗?”

他躺在地上,眼望长空,只感觉脑子里轰轰作响,似乎随时都能昏死过去。

“阿瓜,你怎么了阿瓜?”

李侠客与九娘交手,感觉像是过了半个世纪一般长,其实也就是片刻间的事情,马车上的老太太从车上走下来的时候,正是红娘转身逃跑的时候。

看到李侠客摔在地上嘴角流血,老太太吓的声音都变了,“我的儿啊,谁把你害成这样了?”

她弯腰想要扶起李侠客,但李侠客人高马大,无论如何扶不起来,急的双眼掉泪,“阿瓜,阿瓜,你别吓娘啊!我的儿啊,你这就死了吗,啊啊啊……”

“老太太,你先别哭。”

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常舒远,在九娘离开之后,终于松了一口气,此时见到老太太哭泣,急忙道:“你儿子这是受了重伤,现在还没死,我有办法治他!要是再不治,恐怕真的就要死了!”

老太太止住哭声,看向路上站着的常舒远,“你治我儿的伤?怎么治?”

常舒远道:“我现在不能动,老太太,你过来,我胸口内兜里有一个小瓶子,你帮我拿出来。”

老太太走到常舒远身前,依言从他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

常舒远道:“我这瓶子里有三颗保命药丸,你倒出来,喂你儿子一颗,再喂我一颗。”

老太太先喂了李侠客一颗后,又喂了常舒远一颗,随后拿着瓶子想要再喂李侠客一颗,被常舒远制止,“老太太,一颗药就够了,多了就浪费了!我这保命药丸炼制的可是不容易!”

老太太道;“再不容易,也没命金贵!”

常舒远愣了一下,道:“说的也是!剩下这颗药丸,也给这位小兄弟服下吧。”

第二十四章 对话

常舒远身上带着的救命丹药入口即化,即便是李侠客口中鲜血汩汩流淌,但这药物所化的药力却不受鲜血阻碍,从口腔过十二重楼直入脏腑,随后在李侠客腹内轰然爆散,化为腾腾热气,在他全身扩散开来,片刻间,李侠客浑身冒汗,体内如同蒸笼一般,嘴巴鼻孔甚至耳朵眼里都冒出丝丝白烟。

整个人看着好像腹内着火了一样,而眼耳口鼻则是冒烟的烟囱。

旁边的老太太看着心惊,对站着不动的常舒远大声道:“哎呀,阿瓜身上怎么冒烟了!”

常舒远道:“他受伤太重,现在药力发作,正在修补他的伤势,你现在不要动他,我是身上药力也要发作了,你不要在打搅我!”

他这句话说完之后,嘴巴眼睛全都闭上,随后口鼻耳朵眼里,全都冒出淡淡的白色烟雾出来,这烟雾丝丝缕缕连绵不绝,犹如蚕儿吐丝一般,渐渐的将常舒远整个脑袋都包裹了起来,面容都看不清楚了。

而李侠客此时也是一动不动,眼耳口鼻中的白气不住冒出,过了一会儿,猛然弯腰坐起,睁开了眼睛,“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老太太惊喜交加,“我的儿啊,你醒过来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浑身痛不痛?”

李侠客轻轻摇头,缓缓道:“还好,死不了!”

他抬手擦掉嘴角鲜血,缓缓站起,身子不住打摆子,但终究没有摔倒,只觉得浑身疼痛,腹内犹如火烧,整个人难受到了极点。

老太太伸手搀扶,“孩子,你还能走路么?不行的话,咱去马车上躺一躺?”

拉车的战马倒是没有拉着车子跑掉,估计是上惯了战场,刚才李侠客与人打斗交手的情景虽然惨烈,这马儿倒也不惊。

李侠客想了想,额头冒汗,挪步将战马牵到路边,对老太太张了张嘴,好半天才道:“……娘,你先去车里坐着,剩下的事情由我处理!”

他这是第一次喊一个陌生人做娘,心里这一关很难过的去,但这老太太对自己的关怀之情溢于言表,那是确实把自己当成了她的儿子,李侠客心中感激,心道:“就认她做干娘吧!”

他这番心理活动,老太太却是根本就体会不到,李侠客这具身体喊她娘亲一向是喊惯了的,都喊了十七八年了,老太太早就习惯了。

此时听到李侠客的话后,一脸担心,“阿瓜,你先歇会吧,有什么事情,娘来做!”

她看向李侠客,一脸担心,“你渴么?我去给你拿水喝!”

她将一个扁扁的小口大肚的土陶暖瓶从马车里拿出来,拔出木塞,递向李侠客,“孩子,你喝点吧!”

这暖瓶装的是烧好的热水,一直放在一个塞满了软草的小笼子里,此时拿出来后,里面的水还有几分温度。

李侠客喝了几口,精神为之一振,胸腹间的剧痛缓和了不少,当下将暖瓶递给老太太,“娘,你先回车上,剩下的交给我来!”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大步走向常舒远身边,将地上断了头的铁枪捡起,扶枪而立,静静的看向常舒远。

此时的常舒远,头如蒸笼,雾气缭绕,面容一时间难以看清,在李侠客的注视之下,围绕在此人脑袋外面的白色雾气竟然渐渐凝固起来,犹如蚕茧一般,将他整个脑袋结结实实笼罩,看起来诡异又好笑。

即便是身受重伤之下,李侠客也生出好笑的心思,“怎么看怎么像是星爷电影里的无相神功啊!嘿嘿,有意思!”

“小兄弟!”

常舒远的声音从这“蚕茧”里模模糊糊传出,“麻烦你来帮我把头上的东西扯掉。”

他虽然脑袋被这“蚕茧”包裹,看不清外面的事物,但却是能感觉到李侠客的气息,惊讶的声音随之响起,“你可以站起来了?怎么恢复的怎么快?”

李侠客不答,走到常舒远身前,伸手抓向他头上的白丝,只觉得入手冰凉,极有韧性,竟然真的如同蚕丝一般,接连撕扯了好几下,方才将这些白丝从常舒远头上慢慢扯了下来。

这白丝扯下来之后,俨然一个密封的白色头套,而且五官宛然,完全就是常舒远的模样。

常舒远头发散乱,额头出汗,此时的脑袋已经可以活动了,他看向李侠客手中的“头套”,摇头轻笑道:“好厉害的天罗烟!锁奇经封八脉,中者体若僵尸,无法动弹,只能乖乖等死,嘿嘿,今天终于见识到了!魔门的这些东西,一个比一个邪门!”

李侠客道:“魔门?什么魔门?”

常舒远奇道:“李兄弟,我看你也算是江湖中人,怎么连魔门都不知道?天下门派,儒道佛魔,魔门乃是天下正宗真传大派,天下那个不知?”

李侠客摇头道:“我不是江湖中人,起码现在不是江湖中人,什么儒道佛魔,我听都没有听说过!”

他看向常舒远,“常兄,我只是一个拉着老娘准备避祸的普通人,今天却因为你们的争斗,遭受了一场无妄之灾!这江湖中人,难道就可以肆意杀人么?”

常舒远沉吟片刻,道:“当今朝廷崩坏,乱象频发,肆意杀人的事情,确实不少……不过大多数江湖高手,都不会这么做。杀人者,人恒杀之,惹出大事情来,自有大派中人围剿他们。”

李侠客点了点头,“我明白了!这个世界,比的是拳头,而不是道德!谁拳头大,谁就可以肆意妄为!”

常舒远过了片刻后,方才缓缓道:“也不尽是如此!”

现场安静了下来,李侠客神不思属,默然发呆,而常舒远也一时间无话可说。

一直到远处有车马行进的声音传来时,才将两人惊醒,常舒远抬头看向李侠客,道:“李兄弟,我现在被天罗烟封住了全身,只有脑袋还能活动,脖子以下的身子就是想动都动不了。你要是愿意的话,还请你搭救一下,把我送往连城山。若是你不愿的话,那咱们就此别过,常某听天由命,看自己的造化罢!”

李侠客深深看了常舒远一眼,“你为什么不以财物神功等东西诱我?比如把你送到地点之后,必有厚报啦,比如给钱给粮给娘们啦,你为什么不说这些?”

常舒远哈哈大笑,“李兄弟,我看你也不是俗人,说这些东西也太小看你了!”

他笑道:“我此时身不能动,根本就无法与人动手,若是遇到厉害仇家,只能闭目等死。谁要送我,那就得冒着九死一生的风险才行。这种事情,再多钱,估计也没人敢干,敢干的人,也根本就不缺这点东西。”

李侠客想了想,道:“你还别说,我现在还真的很缺钱。”

第二十五章 图形

常舒远之前与九娘的对话,李侠客听的清清楚楚,从两人的对话以及各自的行为,基本上就能把他们的性格推断出来。

九娘为人心狠手辣,见利忘义,因为一副狗屁剑图,连自己的门派都不要了,可见心性凉薄,而且为了独吞宝物消除隐患,连自己这无辜的路人都要杀掉,这样的女人,若是有机会有能力,在遇到她,定然要斩掉她的脑袋!

而面前这个常舒远,在李侠客看来,做事有点太过迂腐,婆婆妈妈,不爽利。

刚才听他说,他对九娘三次留手,就是生怕两家门派起冲突,可现在两人争夺东西,本身就处在冲突之中,双方敌对,还留什么手啊?简直是莫名其妙!

这常舒远的功夫明星比九娘要高出不少,空手对敌,就能把九娘打成这样,若是全力出手的话,相信用不几招,就能把九娘打昏或者打死,到那个时候,再去她身上寻摸东西,岂不是省了很多不必要的事情?

可常舒远偏偏不这么做,一副君子作风,到最后却被九娘把握机会,搞成了这个样子。

要不是自己适逢其会,他肯定会被九娘弄死,而且还被嫁祸到什么魔门弟子头上。

但此人虽然迂腐,却不失为一名正人君子,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也不说恳请自己护送的话,也不以金钱等东西利诱,只是淡淡提了一句,丝毫不勉强人。

所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他倒是挺会为别人着想,自己的生死倒是看得很开。

他刚才故意与九娘高声说话,特意提醒自己小心,李侠客倒是很承他的人情,要是没有他提醒,恐怕自己连主动出手的机会都没有。

李侠客就佩服这种人,不是佩服他们的不怕死,而是佩服他们这种处事淡然的举动,因为李侠客自己就做不到这一点。

如果他与常舒远易地而处,定然会开口向人求救,然后以重利相诱,能吹嘘多大就吹嘘多大,到时候能做到就做到,做不到就先欠着,先解决燃眉之急再说。

现在见常舒远将生死置之度外的表情,李侠客嘿嘿笑道:“我现在穷的厉害,常兄,我要是把你送到你说的那个连城山,你能给我什么报酬?”

常舒远定定看了李侠客片刻,忽然展颜笑道:“我在院子的桃林里藏了一坛百年佳酿,到了连城山,我把那坛酒取出来,咱们切桃花下酒,可以喝一个痛快!”

李侠客拍手道:“那就成了!我这人最喜喝酒,为了这坛美酒,也值得我跑上一趟!”

他咳嗽了几声,接连吐出几口血来,胸中烦闷异常,好一会才恢复过来,对常舒远道:“常兄,我送你可以,但是得把伤养好才行,不然的话,没把你送到地方,我自己都要死了!”

常舒远看着李侠客,脸上露出思索之色,“长安剑派有一门功法,叫做摧心掌,内劲可以直冲心脉,片刻间就能将人的心脉震断,内力低者,根本就难以抵挡,中掌之人,无不是心碎而死。李兄弟,我看你功夫修炼的……嗯,还有点不太到家,怎么就能抗住九娘的刚才的爆心一击而不死?这就有点奇怪了,难道九娘练这摧心掌,练的还不到家?”

李侠客笑道:“我不是功夫修炼的不到家,相比你们,我身上的功夫,简直差到了极点。你说九娘的摧心掌,确实厉害,刚才内劲在我胸内爆发的时候,我感觉我的心真的被震碎了一般。不过常兄的丹药太好了,我才侥幸活过一命。”

常舒远摇头道:“丹药只是辅助,最重要的还是你本人的体质好,兄弟,你恢复的好快!我预料中,你应该要躺上一天才能起来,没想到现在就能站起来了!”

李侠客道:“或许那个九娘功力不够也未可知。”

他不再多说,牵过马来,将常舒远费力拖进马车中,在拖拽常舒远的过程中,又连喷了几口血,眼前阵阵发黑。看的马车上的老太太心惊肉跳,“阿瓜,你还成吗?咱们快进城找大夫!”

李侠客摇头道:“我没事!我这伤,大夫未必能让治得了!”

他在车里将自己的血衣脱下,换了一件新衣之后,这才出了马车,赶着马儿缓缓前行。

在换衣服的时候,之前老太太给他的襁褓兽皮掉了下来,被他随手收了,在看到兽皮的时候,脑子里雷光电闪般想到了之前与九娘交手的情形,“她短剑那么锋利,却没有把我刺死,原来都是这块兽皮的功劳!”

九娘手中两把短剑削铁如泥,李侠客手中鸭蛋粗细的铁枪都被她随手削断,可见锋利到了什么地步,但刺李侠客兄口的时候,把李侠客肋骨都撞断了几根,可就是没有刺穿皮肤。

当时交手之时不及细想,如今回想起来,李侠客一阵后怕,“我要是没把这兽皮放在胸口,恐怕早死在九娘的手中了!这兽皮到底是什么东西的皮子?这么坚韧!”

他坐在车辕之上,任凭马儿缓缓前行,将皮子拿在手中仔细观看,就见这皮子沾满了自己的鲜血之后,之前看不清的九个图形中,第一个图形却是比之前要显得清晰了不少。

李侠客大奇,“这皮子沾血后,图形才能显出吗?”

他将皮子拿到眼前,对着第一个图形仔细看去,就见这个图形隐隐约约像是一名宽袍大袖的老者,这老者面目不清,观之不明,李侠客越看越感觉模糊,但是越模糊越想看清楚,这幅图案似乎带有一种奇异的魔力,引的李侠客不自禁的就把全部心神灌注其中。

“轰!”

也不知看了这图案多久,李侠客脑中发出轰然巨响,心神震颤,忽然发现自己似乎到了一处神秘的所在:

在一片混沌之中,一名宽袍大袖的老道人且走且歌。

大音希声,他唱的是什么,李侠客根本就听不到,这老者走了几步,忽然面露讶色,看向前方,“噫?有趣!”

在这老道人看向前方的时候,李侠客生出一种明悟,他看的就是自己。

这道人“看”着李侠客哈哈大笑,忽然抬起衣袖,并指如剑,轻轻往前点了一下!

轰!

他抬手之时,无边混沌都暴乱起来,随着他手指的一点点的并拢前点,整个混沌都亮了起来,无数道闪电雷蛇在混沌中穿行闪现。

这道人手指点出之后,在他身后,混沌陡然爆炸,地水火风狂涌,片刻清浊二气分出,天开地辟,日月星三光迸现,阴阳气化为五行,世界至此成型。

然后,这名道人深深的“看”了李侠客一眼:

“咄!”

第二十六章 安置

在道人发出轻喝之后,李侠客身子一震,瞬间清醒过来,发现自己还坐在马车车辕之上,前面的马儿还在慢慢行走,刚才的一切像是一场莫名其妙的幻觉。

但是他刚才“看”的清清楚楚,那位道人开混沌,立起地水火风,一举一动,此时都烙印在自己的脑海之中,忘都忘不掉。

正在这时,他忽然感觉眉心有点刺痛,伸手摸了一把,沾了一手黑血。

李侠客吓了一跳,钻进马车,问半躺在车厢的常舒远,“常兄,你眼睛好使,你帮我看看,我的眉心怎么回事?怎么突然流血了?”

常舒远斜躺在车厢里,神情委顿,闻言抬眼看向李侠客,奇道:“你的眉心怎么忽然多了一道红线?好家伙,跟长了一枚竖眼似的!”

李侠客一惊,伸手在眉心接连擦了几下,问道:“不是伤口吗?刚才都流血了!”

常舒远摇头道:“不像是伤口啊,倒像是生下来就有的胎记一样。”

李侠客道:“绝不可能!我自己的眉心我还能不知道?一开始绝对没有什么红线绿线!”

常舒远道:“或许是不小心被什么东西划了一下吧,李兄弟,一道印痕而已,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李侠客将信将疑,回到车辕之后,心道:“我刚才‘看’到那位道人指头点向我的时候,好像就是点在了我的眉心上,难道眉心的红线跟这道人有关?”

他将手中的兽皮拿到眼前,再次看向第一幅图案,发现这副宽袍大袖道人的形象,虽然依旧看不清楚,但却没了之前那种令人沉醉其中难以自拔的奇怪力量。

“现在不是揣摩这个的时候,当务之急还是找个地方入住,等有时间了再看着画像到底是这么回事!”

李侠客不再多想,将手中这兽皮展开,将自己的上半身整个包裹起来,这兽皮这么坚韧,李侠客准备把它当做内甲来穿了。

马车走了差不多一天,等天色快要黑了的时候,到了一个小镇,这镇子上只有一家客栈,颇为寒酸,不过倒是挺宽敞,后面一个略有点荒凉的大院子可以栓马、放马车,而前面的几间瓦房可以住人。

店家看到常舒远这么一个“病人”,本来很不乐意让李侠客几人入住,但是看到李侠客手中的无头大铁枪后,赶人的话无论如何不敢说出来,后来李侠客给了他一两银子,这店家所有的不高兴全都消失,乐的眉开眼笑,巴不得李侠客多住几天。

他们这一个小镇子,一年到头也赚不了几两银子,现在李侠客出手如此豪绰,这店掌柜的自然高兴,将几人服侍的无微不至。

常舒远身中天罗烟,如今如同一个高位截瘫患者,吃喝拉撒完全不能自理,李侠客又出了点银子,让店家专门伺候常舒远,这才解决了常舒远的尴尬问题。

等一切都处理好了,常舒远把李侠客叫到了身边。

“李兄弟,咱们也算是一见如故,你能有送我会山的心思,常某感激不尽。但是兄弟,我看你的功夫偏于外功,却是好像没有修行过内功心法,与人争斗全凭体力。以你这种状态,若是平安把我送到连城山,那一切都好说,可要是真遇到敌人的话,恐怕你未必能保得住我。”

常舒远对李侠客笑道:“而且你还受了这么重的伤,没有三个月的时间,根本就痊愈不了。兄弟,我这有一门养气功夫,虽然有点粗浅,但修炼一下,也能对身体有所裨益,要不你学一下吧,能早痊愈一天,那也是好的。”

李侠客毫不客气,“好,你教,我学!”

常舒远叹了口气,道:“兄弟,你这痛快脾气,若是见到我大哥,你们两个定然能谈得来!”

他说到他口中的大哥时,一脸孺慕之情,“我这大哥天资不凡,自幼学剑,十五岁有成,后来闯荡江湖,试剑天下,少有抗手,后来才联合十二位兄弟,创出了十二连城,成了江湖上颇有名气的门派。”

他对李侠客道:“当今天下,儒道佛魔,乃是道法源流,这四个教派一直高高在上,无人知其深浅。其中儒家众人多在朝廷任职,做的是入世的修行。而道家众人,隐逸山林,宗门也大都安在僻静之处,他们是出世的修行。而佛门子弟,普度众生,倒是最喜欢插足红尘,度化群迷,不过如今佛寺越修越多,佛门弟子也越来越多,有些僧众已经背离了佛家宗旨,不像修行中人。”

“魔门最为神秘,他们的弟子传人也大都是隐匿不出,但一旦出世,那就会闹出泼天的大事情。”

“这四个教派高高在上,传承几万年,已经是无法撼动的庞然大物了。”

常舒远微微出神,似乎想到了一些事情,“在这四大教派之下,便是九大宗门,也是了不起的大门派,在这九大宗门之后,便是十三家大门派,之前打伤你的九娘,就是十三大派中长安剑派的女弟子。”

他对李侠客微笑道:“不过不用怕他,我们的十二连城也不比他长安剑派弱多少。我这次被暗算,日后早晚找回这个场子!”

常舒远看出来李侠客对江湖中事似乎什么都不清楚,因此在说话的时候,趁此机会,将自己了解到的一些事情大概的给李侠客说了一下,也好让他对这个江湖稍微知道了一点。

李侠客听得津津有味,“儒道佛魔十三门派,好家伙,这么多的宗门啊,在十三大派下面,还有别的门派没有?”

常舒远道:“那自然是有的,九宗十三派,八十一门,下面门派有的是。其实天下何止八十一门,就是八百个门派恐怕也不止!不过九为数之极,大家都喜欢以九九之数来形容极多,所以才有了八十一门这一说。”

他说到这里,对李侠客道:“兄弟,我这门养气功夫,叫做三阳剑气,气息阳和,最能滋润脏腑,练好了,也能防身,在整个武林中也算是不错的功法了。你听真了,这是三阳剑气的功法口诀:天有三宝日月星,人有三宝精气神,练气搬运,首在精神,双目微瞑,体察自身……”

常舒远传功的时候,怕隔墙有耳,因此说话的声音非常小,李侠客必须全神贯注的去听才能听得到,稍微一走神,就有可能滑过去了。

常舒远将剑气口诀念诵完毕,问李侠客,“李兄弟,我说的这些口诀,你能记住多少?”

李侠客道:“一句都没记住!”

常舒远:“……天不早了,先睡吧!”

第二十七章 格格不入

“李兄弟,是我想的简单了!”

在李侠客离开他的房间时,常舒远对李侠客道:“你一直修行的都是外门功夫,毫无半点内家真气,可见你从未修习过观想搬运气息的法门。你没有学过这些,想要你一下记住内功气息的口诀,确实有点难以做到。”

他对李侠客道:“咱们先休息,你今天受了这么重的伤,精神不振,确实也不是修习内功的好时机,等明天稍稍恢复,体内的药力完全化开之后,应该就好一点了。”

他身上的三颗保命金丹当真是非同小可,是他机缘巧合之下才得了这么一瓶,一瓶只有三颗。而今喂了李侠客两颗,他只吃了一颗,若是三颗都吃掉的话,他身上中的这天罗烟,早就被药力冲开了。因为只吃了一颗丹药,所以只有脑袋恢复正常,身体依旧被烟气封锁。

这种事情,常舒远自然不会给李侠客说,归根结底,李侠客受伤也与他脱不了干系,他拿保命丹药救治李侠客,这也是应有之义,倒不用特意说出来。

李侠客回转自己的房间后,坐在床上双目微微闭起,将刚才常舒远给他说的三阳剑气的口诀心法在脑中缓缓过了一遍,发现没有半点模糊不清之后,深深吸了口气,脸上止不住的露出震惊之色。

他刚才对常舒远说,他一句口诀都没有记清楚,其实真实情况恰恰相反,常舒远说的每一个字,他都记得清清楚楚,一点遗漏都没有。

但李侠客不喜反惊,他从生下来开始,就从未有过耳不忘之能,即便是在少林寺跟随昙宗和尚习武的时候,那也需要教几次后,才能学得会,就这还被昙宗和尚称之为绝世天才。

但在今天,受伤之后,他的脑子忽然加倍的灵敏起来!

这种情况,他一开始还不知道,可刚才在集中精神听常舒远说真气口诀的时候,忽然就发现自己的记忆力突飞猛进到了恐怖的程度,常舒远说的这些口诀,他听完一遍之后,当即记得清清楚楚,就如同烙印在脑子里一般!

他在当时被自己这种变化给吓着了,因此才对常舒远说自己一句都没有记住,其实每一句都记得清清楚楚。

“我在少林寺的世界里,虽然少林和尚都说我是绝世天才,但我自己知道自己,虽然脑子灵敏,但还不至于到今天这种过目过耳不忘的程度!”

李侠客坐在床上又惊又喜又是疑惑,“我为什么会有这种变化?难道受伤后,脑子就会变得聪明?真是奇了怪了!”

他想了半天,想不到原因何在,干脆不再探究。

不过又想到另外一件事,“我救了常舒远,但却得罪了长安剑派的九娘,她当时虽然被我吓退,但如果回过味来之后,肯定会发现我只是虚有其表,杀我毫不费力,定然会寻我报复,同时杀人灭口。如今常舒远这个样子,我也受了重伤,九娘如果真的来伺机报复,我们只能闭目等死。”

“为今之计,需要找个地方静养一段时间,等身体恢复如初,那时候再想办法与人周旋,嗯,得找个的地方躲一下才行……”

李侠客想到这里,暗骂自己蠢笨,“我也糊涂,自己身怀重宝而不自知,我有青铜大殿在手,哪里不能修行?何必在这个世界发愁!”

如此一动念,眼前光芒闪动,整个人瞬间消失在卧室之内,下一刻,他已经出现在熟悉的青铜大殿之内。

这次李侠客不再试图探寻大殿的秘密,而是直接向不远处的那面铜墙大镜上走去,走到那面由着无数小镜子组成的大镜子前,李侠客无心感叹这面镜子的古怪宏伟,眼睛只是扫视镜面上的无数小镜子,看看自己能不能再进入另一个镜中世界。

这些组成大镜子的小镜子,如今都是模糊一片,犹如洗澡间被水蒸气糊住的镜面一般,很难看得清楚。

李侠客扫视了一遍,寻找了半天,终于看到了一面不怎么模糊的一块镜面,当下移步上前,仔细观看,就见这面镜子中忽然有人物显现走动,一如电视电影的屏幕,好像正在播放一部电影一般。

李侠客大奇,运足目力,看向这面镜子,就见这面镜子在自己面前越来越大,里面的人物街道乃至卖报的报童的吆喝声都听得清清楚楚。

渐渐的,这面镜子悬在李侠客面前化为了一个看起来颇为虚幻的门户,门户的另一边,是一条大街,街上人来人往,吆喝声不绝于耳,而李侠客这一面则还在青铜大殿之内。

看着面前这座门户,李侠客福想了想,轻轻迈步,缓缓跨了过去。

等到整个人从门户里出来之后,就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一道长街之上,在扭头看向后方,却只看到了一扇红墙。

整条大街上人来人往,服装发型也是千奇百怪,有留着大辫子身穿长袍的男子,也有拄着手杖梳着大背头身穿西装男人,偶尔还有几个牵着狗溜达的洋人阔太太。

眼前一切的一切,都透露着浓浓的民国风情,与李侠客在电影上看到的画面极为相似。

当李侠客出现在街头之后,街上很多人都以奇怪的目光看向他,如同在看一只怪物。

“他们为什么这么看我?”

李侠客有点奇怪,“难道老子长得跟他们不一样?不都是一只鼻子两只眼么?有什么不同?”

他低头在自己身上打量了一下,忽然明白过来,“我跟这些人的穿戴确实不同!”

如今的他,一身劲装,长发披散,脚踏麻鞋,站在街上高出常人一头,整个人在大街上一站,分外的与众不同。

“看什么看?没见过老子这么帅的人?”

李侠客见大街上的这些人一副看动物园动物的目光看自己,感觉很不爽,“再这么看,屎都给你们打出来!”

他嗓音洪亮,此时呵斥众人,跟打雷似的,旁边看稀罕的人都吓了一跳,一名提着篮子的老太太用手拍着胸脯,一脸吓坏了的表情,“哦呦,吓死人了!这个小赤佬!穿的像个叫花子!”

也有人对李侠客指指点点,“这是个唱戏的武生吧?怎么妆都没卸,就跑到大街上了?”

“这人雄壮的很哦,好像是个疯子!”

大街上的人离着李侠客远远的,对他指指点点,交头接耳,聒噪不停。

就在这时,一名斜跨这书包的报童在附近吆喝起来,“大消息,大消息,霍元甲霍师傅在虹口道场与倭国的芥川龙一比武时,被芥川龙一打败了!”

第二十八章 好巧

“霍元甲?芥川龙一?”

听到卖报的报童吆喝声后,李侠客微微发愣,“这是精武英雄里面的情节啊!我这是到了霍元甲身死的时间点了?可惜,可惜!”

李侠客一脸惋惜之色,“我要是早来几天,这位津门大侠也不会就这么死了!”

他咳嗽了几声,感觉胸口一阵发闷,心道:“现在养伤才是第一要务,别的都要放到一边去,现在须得找个医馆调养调养!”

当下沿着街道前行,毫不在意路人的眼光,找了几个人问了一下,来到了一个叫做广义善堂的义堂门前。

这是申城非常有名的慈善医馆,这义堂里出诊的大夫收费低廉,开药尽量开廉价药物,倒是真有几分济世安民的心思,口碑还都不错。

李侠客走进善堂之后,就见屋里排满了病号,几名身穿白大褂的大夫正在为病人瞧病,这些大夫大都是中医,用的还是望、闻、问、切的诊疗手段,时不时的摸病人的脉象,听脉息强弱。

不过也有几个是西医大夫,带着听诊器,正在听病人的心跳,不过很少开西药,这年头的西药就没有便宜的,很多都是违禁品,根本就去不了普通的医馆,因此老百姓看病,基本都是中医为主。

拍了一会儿队之后,轮到李侠客瞧病,为他看病的是一名长胡子的老先生,老人面容清隽,眼睛清澈,看了李侠客几眼,好奇道:“这位小兄弟,我看你神完气足的,好像没有什么病啊,你有什么不舒服?”

李侠客看了这老先生一眼,笑道:“我跟人打架,如今肋骨断了三根,好像心脏也被打伤了,我想在你们这里调养一段时间,至于别的大毛病倒是没有。”

“肋骨断了,心脏受伤,这还是不大毛病?”

老先生眼睛瞪的溜圆,伸手向李侠客的腕部摸去,“小兄弟,你要是受了这么重的伤,哪里还有心情笑?你该不是骗老朽的吧……咦?”

他此时手指已经摸到李侠客的脉搏,脸色猛然一变,手指在李侠客腕部按了一阵之后,将李侠客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一脸的惊疑不定,“这是什么脉象?换另一只手!”

待到将李侠客两手的脉搏都按了之后,老先生一脸的惊骇之色,“小兄弟,你真的有重伤!微脉模糊,气血大衰,这是濒危之兆啊!可你为什么精神头这么好?”

李侠客道:“我这是吃了别人的灵药吊命,等到药效一过,我估计很快就要玩完!我说老先生啊,你得给我多开点调养身体的药物才行。”

老先生道:“我给你开药可以的,但你的肋骨折断,这就需要外科大夫来瞧瞧。”

他扭头看向不远处的一名胖胖的老人,“西柳兄,这里有一个肋骨断了的小兄弟,你来帮他看看!”

胖胖的西柳兄走到李侠客的面前,“肋骨断了竟然还不当回事?小子,你就不怕被断骨伤到内脏么?真要是断了,静卧才行!”

他领着李侠客到了善堂里面,为李侠客检查了一番,眉头大皱,“竟然断的这么厉害?你这是被什么东西撞的?”

李侠客道:“被人打的!”

胖老头一脸惊诧,“好家伙,这得多少人出手,才能把你打成这样?”

李侠客道:“是一名非常厉害的小娘们!”

胖老头不信,“开什么玩笑!难道还真有武林高手不成?要是有这本领,干嘛不去打日本人?霍师傅都被打死了,也没见过几个人去为他报仇!”

他似乎早就积累了一腔怒火,此时话头一开,再也收不住,“日本鬼子对我华夏贼心不死,还说我们是东亚病夫,这日本人开武馆,已经打败了很多中国武师,现在又把霍师傅给打死了,我也没见有那位武林高手替他出面,再敢去挑战日本高手。嘿嘿,武林高手,都是个屁!好勇斗狠有什么用?就知道窝里横,有本事去打日本人啊!”

李侠客道:“你把我医好了,我去打他们!”

胖大夫看了他一眼,“得了吧你,你自己都被人打成这样,还想打日本人?别开玩笑了!”

李侠客叹了口气,“说实话都没人信!”

这个善堂是可以让病人住院的,李侠客将身上的银子换成了银元,交了医药费后,就在这善堂住了下来。

本来以李侠客如今的伤势,没有个一年半载的,绝对好不了,但是因为吃了常舒远两颗保命丹药的缘故,李侠客身上的伤势却一天一个样,一天好过一天,一周后,整个人便已经好了一半,就连断掉的三根肋骨,此时也都长的差不多了。

善堂的几名大夫啧啧称奇,他们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甚至连听说都没有听说过。

这天,当李侠客准备出门的时候,就听到善堂里一群人议论纷纷。

“听说没有,原来霍元甲师父是被人害死的!”

“我也听说了,还是他的徒弟陈真发现的!”

“这个陈真好厉害,据说还去了虹口道场,把虹口道场的日本人全都打趴下了!”

“那打死霍师傅的芥川龙一呢?”

“当然也被陈真打坏了,好像就是因为芥川龙一这么差劲,陈真才怀疑霍师傅是被人下了毒!”

“现在很多学武的人,都慕名去精武门学武,而且专门找陈真来教!”

“是啊,要是我,我也找陈真教我,他可真厉害!”

……

…………

李侠客听到这里,已经知道现在是到了什么时间点了,如今应该是刚从日本回来的陈真,去挑了虹口道馆,然后又查出了霍元甲中毒事件,再加上功夫厉害,因此成了精武门威望最高名气最大的那个人,就连外界习武的人,也都是慕名来拜师,指名点姓的叫陈真师父来教拳。

“可惜现在重伤未愈,还不能与你交手,只能有机会再拜访了!”

听到这些消息,李侠客心里头直痒痒,恨不得早点去精武门去会会陈真,看看陈真有多厉害,最重要的是,怎么也得去虹口道馆走一趟,看看这些日本高手,到底有多高!

又等了一周左右,李侠客身体终于完全恢复,他不敢大意,为了测试身体的状况,一大早的便向郊区走去,准备练习拳法功夫,活动身体。

跑到郊区之后,在一片荒地中,却发现了一个茅草屋,此时在茅草屋前站了两个人,这两人相对而立,一副随时动手的架势,一名老者身穿日本和服,另一名青年一身中山装。

一名身穿日本和服的少女,正一脸担心的看着这两人。

“好巧!”

看到前面这三人后,李侠客眉毛一挑,似笑非笑,大步向这他们走去。

第二十九章 燃香

在《精武英雄》这部电影中,能让李侠客佩服的人有两个,其一,便是霍元甲,因为在这个时代,他竟然会想到让自己的徒弟陈真去日本留学,这种胸襟气度,已经远远超过了大多数的中国武者,尤其在这个蒙昧的时代。

至于霍元甲的功夫,李侠客倒是不怎么在意,在如今的热兵器时代,功夫已经沦为强身健体的手段了,在战争中的作用已经被削弱到了极点。功夫再高,也怕菜刀,英雄狗熊,一枪撂倒!

在人类社会,一把枪可以解决所有问题,如果解决不了,那就用两把!

在这部电影中,黑龙会总教头,日本第一高手船越文夫,对手下黑龙会的学员们说,暴力不能解决所有问题,那他是站在胜利者的角度上说的话。

而对于被打者而言,只有暴力才是解决一切问题的最佳也是最有效的手段!

其实遍观整个人类社会历史,武力永远是保持一个国家长久的最终手段,什么时候这个国家的军队不能打了,那么这个国家距离死亡也就不远了。

就像现在的中国,四分五裂,清政府崩溃,向列强跪地求饶,割地赔款,国民精气愈发衰败,其病在精神而不在肉体。

但若是肉体强横了,未必不能成为血性男儿,不过光是武力高明,那也只是一个莽夫,有头脑有见识,才能成为一个人物。

这部片子里的霍元甲,就是这么一个人物,李侠客很佩服他,可惜死得早了。

李侠客第二个佩服的人,便是黑龙会总教头船越文夫,这位日本武者有着极高的武学修养与一套成熟的武道理论。

不过他说的那些武学理论,在和平时期尚且可以一听,在战乱时期,也就只能当成一个笑话了。任何事情,一旦脱离实际,说的再好听,也只不过是一碗心灵鸡汤罢了,而且有可能还是毒鸡汤。

但是李侠客不认同船越文夫的观点,却也挺佩服他的为人,此人有种,也有胆识,值得一交。

李侠客正想找这人较量一下呢,没想到早上刚跑到郊区,就看到了此人,以及他对面的陈真,还有旁边的山田光子。

陈真这段时间,因为太出风头的缘故,又加上自己的女友是日本人,被整个精武门人所排斥,逼不得已之下,为了光子,他只得搭起草棚,居住在荒郊野地之外,距离霍元甲的坟墓不远,也算是为师父守孝了。

他在今天收到了船越文夫的挑战书之后,整个人便已经亢奋起来,船越文夫的名字,他在日本留学期间早有耳闻。

黑龙会总教头,日本第一高手的名气,但凡习武之人呢,鲜有不知。

他前段时间在教室里教训黑龙会总教头的时候,曾与船越文夫说过几句话,虽然只是点头之交,但却印象深刻。

这次接到了他的决斗信后,陈真心中实在没有必胜的把握,但这是日本高手的挑战,那是决计不能拒绝的,死也要打一场!

事关国家民族的对立,即便是有光子在旁边劝阻,陈真与船越文夫还是来到了霍元甲墓前开始了决斗。

就在两人即将开始的时候,李侠客走了过来。

船越文夫与陈真同时扭头看向李侠客,一脸惊讶之色,不明白眼前这个一头长发的壮汉是来干什么的。

陈真心中一动,看向船越文夫,“老先生,这也是你们日本的武师吗?”

船越文夫摇头,“我不认识他!陈真,这个人的装束好像是你们中国明朝以前的样式。”

山田光子小碎步来到李侠客面前,怯怯的抬头问道:“你是谁?是来找陈真的吗?”

这名日本女子为了自己爱情,不惜抛弃一切,来到中国大陆,就为了陈真在一起,这种行为李侠客不知怎么评价,鄙视肯定是没有的,人家为了爱情而已,又没有叛国,而且他的喜欢的又是一个中国人,可见感情确实是纯粹的。

但佩服也谈不上,爱情没有国度,但是人本身就有国家属性,两个敌对国家的男女产生了感情,恐怕除了分手之外,就只能像现在这样过着隐居避世的生活才行,不然早晚会成为悲剧。

他深深看了对面的山田光子一眼,笑道:“我是李侠客,没想到今天随意走走,就遇到了两位高手在比斗,嘿嘿,果然是好运气!”

李侠客大步前行,走到陈真面前,“我想给霍师傅烧柱香,你这有吗?”

陈真一愣,“阁下是……”

“我很佩服霍师傅的为人,今天既然到了他的坟前,于情于理,都得上柱香,以表敬意。”

李侠客看向旁边怯生生的山田光子,“光子小姐,你这有燃香吗?”

山田光子清澈的大眼中露出好奇的目光,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你等一会儿,屋里还有好多把香,陈真天天给霍师傅上香呢,我现在给你拿去!”

船越文夫与陈真都不知道李侠客是何人,两人都站在原地看向李侠客,也不阻止他,都想看看他要干什么。

片刻之后,李侠客接过光子递来的两把燃香,手指轻轻弹了一下,笑道:“船越先生,既然来到了霍公墓前,为何不上几根香,再说打架的事情?你们日本人不是最重视礼仪么?”

在他手指轻弹之下,三根燃香猛然飞出,直奔船越文夫,快如箭矢,发出极为响亮的破空声。

船越文夫吓了一跳,急忙伸手去接,这燃香易断,他不敢过分用力,当下伸开手掌,将这三根燃香一把裹住,在空中划了一个弧形,准备消除燃香上的力道,随后身子一震,急速倒退了几步,脸上微微变色,“阁下是什么人?”

他手掌摊开,三炷香好好的压在一起,倒是完好无损,但是手心却被三根柔软的线香给蹭破了点皮,显出三道白痕,“中国还有你这样的高手?”

李侠客不理他,又是一指弹出,三根线香再次从他手中飞出,这次却是飞向了陈真,依旧力道奇大,“我来祭拜霍师傅,你作为徒弟,也来陪我烧上几炷吧!”

陈真见这三根燃香飞来,急忙伸手去抓,在堪堪抓到燃香的一瞬间,他就知道不好,好在他反应快,猛然向后翻了一个筋斗,等到再站起来的时候,三根线香已经断了一根。

只凭这简单的接燃香的动作,船越文夫与陈真高下立分。

李侠客叹了口气,“陈真,你还是差了一点!”

第三十章 不按套路出牌

将小小的燃香竟然能弹出强弓硬弩的威力来,李侠客露出的这一手,将船越文夫与陈真都给吓了一跳,两人都紧张起来,看着李侠客,一脸的戒备之色。

李侠客对两人视若无睹,弹出线香之后,走到霍元甲的墓前,从手里抽出三根线香点燃,插在墓碑之前,拜了几拜,“来到这里,不能见到你一面,实在是可惜了!”

他烧香之后,船越文夫与陈真互相对视一眼,也都走到霍元甲坟前,将手里的三根线香点燃,对霍元甲祭拜了一番。

到了这个时候,船越文夫与陈真之前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已经缓解了不少,但却都对李侠客产生了极大的警惕之心,两人都摸不准这个忽然出现的李侠客到底是什么人,这人装束奇怪,一身功夫简直是可惊可怖,在见到李侠客之前,两人从没有想过世间竟然有这种高手。

李侠客上了三炷香后,看向船越文夫,“久闻船越文夫是日本黑龙会总教头,东瀛第一高手,今天有幸见到先生,说什么也得请教一下。船越文夫,你跟陈真的这场决斗还是稍等一下吧,先给我打一场如何?”

船越文夫眼睛眯起,脸上露出奇怪的神色,“中国还有你这样的高手?中华大地果然是藏龙卧虎!”

他向前走了几步,站到郭大路面前,低声吟诵道:“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你竟然名叫李侠客,名字是来自李白的这首诗吗?”

此人精通汉文化,是一个地地道道的中国通,因此听到李侠客的名字之后,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李白的《侠客行》。

李侠客哈哈笑道:“船越先生果然对唐人了解的很呐,不错,我的名字就是来自这首《侠客行》!老先生,我很佩服你的为人操守,这次见到阁下,若是不能与你交手的话,这恐怕会成为我毕生憾事。”

他向船越文夫伸出手掌,“还请船越先生赐教!”

船越文夫如临大敌,他面对陈真还能一脸轻松,可是面对李侠客却心中忐忑,不自禁的生出几分“我打不过面前此人”的错觉。

不是他胆小,而是李侠客刚才这一手实在是太过惊人,三根燃香竟然如同箭矢一般,寻常人若是躲不开的话,这线香扎在身上,肯定不下于强弓硬弩,射死人都有可能。

况且李侠客个头极高,身高力强,站在这里,整个人犹如半截铁塔相似,威风凛凛,不可一世。

就这种体型身高,别说李侠客会功夫,就算他是一个不会功夫的普通人,单凭天生的体力,船越文夫想要打倒他也得费上点力气才行。

船越文夫打斗经验丰富之极,同时也是见猎心喜之辈,心中虽然紧张,但更多的则是兴奋,“年轻人,你是见过的功夫最高的中国人!不知你用的是什么拳法?”

李侠客笑道:“我有幸在少林寺学过一两年功夫,现在用的,自然是少林拳法。”

船越文夫一脸向往,“少林拳法啊?我在日本,早就听说过少林功夫,天下功夫出少林,据说还跟达摩祖师有关,不过有个问题我想要问一下你。”

他一脸严肃的问道:“你觉得世界上最厉害的拳法是什么?”

李侠客看了他一眼,嘿嘿笑道:“最厉害的拳法到底是什么,我到现在还没有见过,不过在这个世界里,最厉害的拳法应该就是我的拳法了!”

他说话间,身子前倾,双手摆出一个螳螂的姿势,“船越先生,这是我跟一名少林寺武僧学的螳螂拳,还请赐教!”

“赐教”两个字刚说出口,李侠客的身子忽然前冲,两只手指已经点向船越文夫的眼睛,“着!”

船越文夫见他说打就打,急忙闪身后退,奋力避开李侠客这雷霆般的一击,“慢着,慢着!”

他后退几步之后,鼻尖瞬间冒了一层汗,叫停郭大路,“年轻人,你就没有一点尊老爱幼的常识吗?我老人家这么大的年纪,真要是打架,也得等我把身子活动开才行,再说了,人老不以筋骨为能,你这么年轻,体力充沛,就算你能打赢了我,那也是你体力好的缘故,并不是我的拳法不如你!”

李侠客嘿嘿笑道:“现在是切磋武艺,我可以给你热身的机会,但如果是双方对敌的话,战场上谁会给你热身的时间?你年纪大,跟我有个鸟关系!只有被打死的敌人,才是最好的敌人!”

他说到这里,盘坐在地,双眯起,养精蓄锐,对船越文夫道:“好,你热身吧!什么时候觉得自己可以动手了,就给我说一声。”

船越文夫一愣,他刚才之所以问李侠客什么是最强的拳法,其实是想与李侠客做一番对功夫的哲理讨论,但谁知道李侠客根本就不理会这一点,完全不按照他的思路回答。

在原本的电影世界中,陈真的回答是将一块石头一拳打碎,说“将全身的力气集中到一点,这就是最强的拳法”,然后被船越文夫嘲笑,“啧啧,我可从未见过石头会主动打人,你要知道,我们的对手,可是会移动的人!”

这是非常有武学哲理的对话,也比较符合两人的高手身份,而且陈真就是因为这个,受到了很大的启发,为以后功夫的打斗奠定了基础。

可是现在与船越文夫对打的人变成了李侠客,这一下子就把船越文夫的计划给打乱了,因为李侠客完全不按套路出牌,说出的话,全都在他的预料之外,搞的老头很被动。

就像现在,如果是陈真的话,船越文夫说要热热身,陈真肯定会心浮气躁的任他热身,同时心里也会生出轻敌之意,认为面前这个老头不过如此,警惕性大大的放松。

而只要敌人放松,就是船越文夫出手的最佳时机,这种轻敌之策,乃是他的多年的实战智慧的结晶,颇有兵法的味道。

可是李侠客根本就不吃他这一套,你不是热身吗,好,随便你怎么热,老子在你热身的时候,正好平定心情,将自己的状态提到最佳状态。

因此他盘膝坐地,闭目养神,养精蓄锐,准备随时与船越文夫交手。

李侠客此时的反应,与船越文夫预料中的场景完全不符,这一下弄得他尴尬无比,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趁机真的热身好,还是直接就向李侠客出手好。

“这小子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啊!”

第三十一章 三眼机器人

“年轻人,与人交手的时候,现在能做到像你这样冷静的人,已经不是很多了!”

看到李侠客盘膝坐地闭目养神,船越文夫不再搞什么花样,将木屐脱下,放在一边,大氅也脱下,放在木屐上。

他做这些动作的时候,慢腾腾的犹如一个迟暮老人,毫无半点“日本第一高手”的样子。

可当他将叠好的衣服慢慢放在木屐上之后,整个人缓缓站起来,随后忽然变了!

人还是刚才那个人,但是气势已然截然不同。

如果刚才的他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的话,那么现在的他,就是一柄锋利的大剑,杀气腾腾,所向披靡!

船越文夫站起来后,猛然一声暴喝,身子腾空而起,踹向盘膝在地的李侠客,“开始吧!”

旁边观看的山田光子一脸讶异,“还能这样打?这不是偷袭么?船越叔叔一代高手,这种事情也做得出来……”

在她说话的时候,本来盘膝闭目的李侠客忽然睁开了眼睛,身子倏然站起,吐气开声,挥拳前轰!

他这一拳如流星击地,似撞城崩山,力从地生,挥拳之下,好像地面都晃了三晃,拳头直接轰向船越文夫的脚心。

船越文夫大惊,他只看李侠客这出拳的威势,就知道自己抵挡不住,只是此时人在空后中,少了转圜的余地,情急之下,双腿连环前踢。

“砰!”

一声沉闷的响声之后,船越文夫放声大叫,被李侠客一拳轰的高飞远走,飞出四五米后,方才踉跄落地。

他落地之后,右脚不住打颤,几乎要站立不稳,额头瞬间出汗。

此时山田光子的话还未说完“……太没有风度了!”

她一句话说完,眼睛睁的老大,“哇,船越叔叔这是被打败了么?这也太快了吧?”

船越文夫对山田光子怒目而视,“光子,胡说什么?叔叔是这么容易就被打败的吗?”

他摆出空手道的防御姿势,龇牙咧嘴的对李侠客道:“年轻人,好功夫!咱们接着来!”

李侠客很失望,摇头道:“你老了,不是我的对手!”

他看向旁边的陈真,“陈真,你们两个一起上吧,单打独斗,你们都不是我的对手。”

陈真摇头道:“侠客兄,你们这是决斗,我怎么能插手其中?”

船越文夫大声道:“我怎么就老了?我还觉得我年轻的很呐!看招!”

他身子前冲,一记手刀切向李侠客咽喉。

但手掌伸出一半,已经被李侠客一脚踢飞,“老人家,你还是歇着吧!”

如今的李侠客人高马大,手长脚长,船越文夫对他出手,就如同侏儒打巨人,画面滑稽好笑,如今被李侠客踢的如同皮球般在空中翻滚,落地后又在地上滚了几圈后,方才头晕目眩站了起来,一脸骇然之色,“这小子怎么这么厉害?”

他是日本第一高手,自信单论拳法功夫,已经无有抗手,虽然因为年老力衰的缘故,实战中未必所向无敌,但年轻高手想要打败他,唯一的方法就是跟他耗体力,耗时间。

不过即便是这样,能在体力上耗的过船越文夫的年轻高手也为数不多,能打败他的那就更是少之又少,迄今为止,还没有出现过打得过船越文夫的高手。

可是现在,李侠客一拳一脚打出,船越文夫便经受不住,两次都被打飞,两者之间的差距简直不可以道里计。

这边李侠客一脚把船越文夫踢飞之后,身子猛然前扑,整个人犹如一头狂龙一般冲向陈真,“习武之人,婆婆妈妈,看招!”

一拳打出,直奔陈真面门。

陈真大惊,双手交叠抵住了李侠客这轰来的一拳,随后一声闷哼,身子巨震,被李侠客一拳打的不住后退,一连退了十几步方才站稳,双臂被震的差点失去知觉。

陈真双臂轻轻颤抖,脸色通红,“我连一招都接不住?”

就在此时,船越文夫一声大叫,再次冲向李侠客,陈真略一犹豫,也攻向李侠客。

只凭刚才李侠客这一拳,陈真就知道自己绝不能敌,既然李侠客放言打他们两个,那还有什么好说的?打就是了!

见陈真与船越文夫同时向自己出手,李侠客哈哈大笑,“好,这才痛快!”

他说话间,拳打陈真,脚踢船越文夫,对付这两人,却是游刃有余,毫无半点吃力之处。

无论是陈真还是船越文夫,这两人平时对人和气,实则都是极为骄傲之辈,只不过傲气内敛,绝少形之于外,这才给人谦逊的感觉实际上比谁都骄傲。

可是如今面对李侠客,两人的骄傲瞬间被碾压的消失殆尽,两个人拳脚如风,疾风骤雨般的对李侠客一阵强攻,却全都被李侠客好整以暇的挡住,但若是李侠客打出一招来,两人必定会被他打飞出去。

砰砰砰!

现场拳脚交击声不绝于耳,时不时的夹杂陈真与船越文夫的痛呼,旁边的山田光子看的心惊肉跳,“陈真,船越叔叔,你们没事吧?李先生,你不要再打了,他们都被你打出血来了!”

李侠客闻言哈哈大笑,一脚踢飞船越文夫,顺势抓住陈真,猛然一抖,把陈真扔到半空,“好了,听光子小姐的,不打了!不打了!”

当陈真与船越文夫狼狈的爬起来的时候,李侠客已经做到了陈真居住的窝棚里,对山田光子道:“光子小姐,我听说,日本女子很多都精通茶道,你会不会?”

山田光子小碎步走到李侠客面前,双膝跪坐,“光子学过茶道的!李先生,请稍候!”

她洗完茶杯,将清茶泡好之后,陈真与船越文夫也缓缓跪坐在茶海旁边,两人看向李侠客的眼神充满了惊讶与不信。

船越文夫边拿毛巾擦汗,边喘粗气,“李先生,如今在虹口道场负责的人是我们日本军部的高手,叫做藤田刚,有人称呼他为‘机器人’,手脚非常重,出手凶残,抗击打能力,在整个日本,无出其右。我以前觉得这个世界上已经不会有比他更凶残的人了,但是见识到阁下的拳脚功夫后,我才发现,藤田刚其实根本不算什么,您才是真正的机器人。”

他说到这里,好奇的看向李侠客眉心的一道红线,“而且还是一个三眼机器人!”

第三十二章 起风了

李侠客曾经修炼过硬气功,也就是俗称铁布衫的外门功夫,虽然没有药物配合修炼,但也进境惊人,寻常的硬物击打已经无法伤他,当初他在主世界与九娘对敌的时候,如果九娘不用内家真气,想要打败李侠客,恐怕还真得费上一番力气。

只是李侠客只会外门功夫,对内家真气的修行几乎一无所知,因此遇到内家高手,顿时一败涂地。

可他在九娘这些大派弟子面前无有还手之力,在陈真与船越文夫等人面前却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存在了。

船越文夫与陈真虽然拳脚了得,但打在李侠客身上,根本就打不疼他,但李侠客随便一拳一脚,两人都经受不住。

也就因为这个,船越文夫才说李侠客是真正的机器人。

李侠客对他口中的“机器人”三个字不以为然,但是对“三眼”二字却极为在意。

自从他观看自己的襁褓兽皮之后,被兽皮中的老道人点了一下,额头正中便多了一道红线。

在主世界一直没有机会照镜子观看,但来到精武门所在的世界中,他这几天养伤之时,曾不止一次的拿着镜子观看自己额头的竖纹,越看越奇怪,这红色的竖纹殷红如血,好像一道随时都能流出鲜血的伤口一般,极为显眼,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神圣诡异气息。

一般人在看到李侠客的时候,第一眼关注的便是他额头上的血色竖纹。

“藤田刚?机器人?”

李侠客听到船越文夫说起藤田刚的名字来,心中一动,“船越先生,你被称为日本第一高手,不知道你跟藤田刚相比,谁高谁低?”

船越文夫此时已经换恢复过来,闻言道:“藤田刚正当壮年,我已经老了,要是比对功夫的认知,他应该不是我的对手,但如果生死相斗,我可能打不过他。军部的人啊,他们修炼的不是功夫,而是杀人的技巧,而这个藤田刚就是一个最厉害的杀人机器。”

他看了李侠客一眼,“当然,他还是无法跟您相比!”

船越文夫看着李侠客,眼中露出十分好奇的光芒,“难道阁下修炼的就是传说中的硬气功吗?您的拳脚这么硬,已经不像是普通人能打出的力道了。”

李侠客叹了口气,一脸的落寞:“修炼了一点点而已,我这点微末功夫,在高人面前,根本不值一哂!我也不瞒你,我现在来到这里,主要就是为了养伤,我差点被一个女人一招打死,现在养了好长时间,才算是恢复了过来。”

“还有比您厉害的高手?”

船越文夫大吃一惊,“一招就把你成了重伤?这怎么可能!”

李侠客摇头道:“井底的青蛙,怎么会知道天地的广阔?我骗你有什么好处?”

船越文夫震惊异常,“可这怎么可能?人体有其极限,即便是把身体开发到了极限,估计也就是阁下如今的这种程度了,再想更进一步,恐怕已经不可能了!我听说如果想进入更高的境界,就需要了解宇宙苍生才行,不然的话,即便是再努力,也会止步不前,甚至会随着年龄的增长,体力的衰退而导致实力不断下降。”

李侠客笑道:“你忘了中国的练气士了!吞吐气息,外壮筋骨,内强精神,这才是内家高手的修行之道。不过我也是初次知道这么一个概念,至于到底怎么修炼,我现在也有点不太清楚。”

船越文夫一脸的不信,“李先生,难道真的有内功?那不都是骗人的吗?”

李侠客道:“或许有吧,谁知道呢!”

船越文夫失魂落魄,“我还以为自己已经到了人体潜能的顶点,却原来全都是我的自以为是。”

他站起身来,对李侠客弯腰行礼道:“李先生,我要告辞了!您的功夫令我眼界大开,让我知道原来在武道修行上,还有另一个天地。我要返回日本,进行静养思考前面的路了!”

他说到这里,看向陈真,“陈真,咱们的决斗就此结束,光子我就交给你了,还请你以后好好待她,不要让她受委屈!”

陈真急忙站起身来,“我会以我的生命来保证光子的安全,船越先生!”

船越文夫不再多说,叹道:“我老啦!以后的天下就是你们年轻人的了,光子,你多多保重吧!”

山田光子道:“船越叔叔,你要回去了吗?”

船越文夫笑道:“是啊,我这次来只是想看看你过的怎么样,也想见识一下霍元甲的徒弟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现在人也见到了,而且还有了一个更大的收获,见到了李侠客先生的惊人功夫,让我看到了武学中的另一个境界。我必须得回去静养一段时间才行,好好思考一下功夫的本质。”

一阵风吹来,吹的地上杂草乱飞,船越文夫眯眼看向天空,那是风吹来的方向,喃喃道:“起风了!”

李侠客道:“不错!确实是起风了!”

船越文夫离开之后,李侠客站起身来,对陈真与山田光子点了点头,“两位,再见!”

见李侠客忽然出现又忽然离去,犹如神龙一般,见首不见尾,山田光子与陈真都大感古怪,看着李侠客远去的高大身影,山田光子道:“这个人好奇怪!”

陈真道:“但也好厉害!”

离开霍元甲的墓地之后,李侠客回到住处静坐了半天,等到夜间的时候,飞身上墙,沿着高高低低的建筑物,跑到了附近的法租界中,在法国使馆里寻了一包大洋后,这才满意离开。

等到了天明,他已经扛着大洋到了黄浦江岸,登上了去日本的海船。

这艘船不是很大,船上没有多少人,除了几个留辫子的中国男子之外,就是几个肤色黝黑的日本水手,除此之外,还有两名日本妇人与一名日本孩子。

李侠客不懂日语,根本就无法与日本人交流,与几个中国青年说话,这些人见他一头长发,装束古怪,都对他爱答不理。

这些青年学生,有一大部分,都是政府资助去日本留学的,也有一部分是自己掏腰包去学习。

在这个时期,中国学生留学日本,已经成了趋势,后世的很多名人都有过留日的经历孙中山、黄兴、宋教仁等人,都在日本学习过。

只不过如今的孙中山等人已经与日本政府闹崩,双方成了敌人。

船越文夫与日本参赞说起孙中山的时候,还一脸的遗憾。

至于为什么这个时候的中国人都喜欢去日本留学,自然有其深刻的历史原因。

主要是因为日本通过明治维新,先后击败满清政府、俄国、德国山东的军事力量等,摆脱了沦为殖民地的风险,并跻身世界列强行列,成为当时亚洲的强国。

日本和中国的传统有些相似,都是亚洲传统的封建国家,而日本通过明治维新可以变成强国,所以很多中国人都认为中国只要和日本一样进行维新改革一样可以成为强国。当时又有公费留学生名额,所以很多人选择去日本去留学,学习日本改革经验,希望回国后能够帮助国家。

另一层原因是由于日本距离中国近,不像欧美其他国家需要远渡重洋。而且东京的物价比上海的便宜,很多去不了欧美国家的留学生就选择去日本了。

其实就是一句话,性价比高!

这些留学生不理会李侠客,李侠客也懒得理会他们,这一批人中,有精英,但也有孬种,总的来说,孬种多而精英少,李侠客不至于跟这些人结交。

几天后,轮船到达横滨,李侠客提着行李缓缓走到港口,在踏上陆地之后,一种奇异的感觉从李侠客心中升起,他眼望长空,嘿嘿笑了笑,“精武门中,陈真、霍廷恩杀了几个日本人,就被叫做民族英雄。其实有个鸟用!于国无利,于民无益!要杀,就得杀个痛快,杀个过瘾!”

第三十三章 月黑、风高、下雨天

轮船到达横滨的时候,已经到了晚上,码头处的灯光在海面上摇曳摆动,形成一道道涟漪。

李侠客登上码头之后,反手一抓,将身边的一名中国留学青年抓到身边,“你会不会日语?”

那名留着长辫子的中国青年吓了一跳,挣扎道:“你干什么?”

李侠客道:“我要去东京,但是不懂日语,你帮我翻译一下可好?”

这名青年怒道:“我不会!就是会也不帮你翻译!”

李侠客嘿嘿笑道:“你会不会游泳?”

这名瘦瘦瘦弱弱的青年问道:“怎么?会不会游泳,跟你有什么关系?”

李侠客伸手一抓,将他抓的离地而起,走到码头岸边,“两个选择,一个是我去找辆车子,你去帮我翻译一下,让他拉我去东京。另一个选择,就是被我扔进海里去。你选一个吧!”

这名青年顿时怂了,高叫道:“你别乱来!这可是日本,小心闹出事情来,外面的警察枪毙你!”

此时码头海关的几名警察感觉有点不对,急忙向李侠客跑来,边跑边呵斥,手中的手枪已经拔了出来,对准了李侠客。

看到这些警察围拢过来,李侠客手中拎着的瘦弱青年声音发颤道:“快,快放下我啊!这些日本人可是真会开枪的!我给你翻译,我给你翻译还不成么!”

就在他说话的时候,几名日本警察已经围拢了过来,为首的一名中年警察对着李侠客大声呵斥,但他说的什么,李侠客根本听不懂,不过偶尔一句“八格牙路”倒是知道是什么意思。

看看这名警察走到自己面前,李侠客将手中的青年放下,但另外一只手却闪电般的将自己面前的日本警察给抓了起来,对身边惊魂未定的小青年道:“你问他,去东京怎么走?”

这名青年从未见过如此胆大包天之徒,见他竟然把日本警察都拎着脖子提到半空中,吓的嘴巴张大,站在原地呆住了。

李侠客的臂力之大,可谓是他从所未见,但相比他此时的行为,这臂力却已经不是重要的事情了。

刚到港口竟然就遇到这么一个疯子,这名青年吓的脸上变色,。

“疯子,疯子!”

他喃喃自语,双目失神,两腿都软了。

旁边的几名警察见李侠客竟然敢出手伤害他们的同伴,全都吵吵起来,整个码头都乱成一团,十几个警察都跑到李侠客面前,将枪口对准了李侠客。

李侠客不以为意,对身边发抖的青年道:“你帮我问一下他们,东京在哪个方位?”

这名青年哆嗦成一团,嚎道:“你现在还有心情问这个?你这是作死你知道不知道?”

李侠客笑道:“我要不作死,我也不回来这个岛国了!行了兄弟,别犹豫了,帮忙问下吧。”

辫子青年哆哆嗦的看向被李侠客控制的警察,以日语问道:“这位先生,这个人神经有点不正常,他其实是想要问路,因为他想去东京,但是不知道路。您能方便给我说一下吗?我把去东京的路说给他听,或许他就会将您放下呢!”

这名正在李侠客手中挣扎的日本警察又惊又怒,难以置信道:“八嘎,只是为了问路?”

瘦弱青年道:“他确实是这么说的!”

警察无奈,道:“东京距离横滨不到三十公里,随便找个人问一下不就行了么?为什么要袭击我们?”

瘦弱青年道:“这个人可能是是个疯子!”

他向日本警察问清楚东京的方位之后,抬手指向远方,对李侠客道:“东京就在这个方向,距离这里也就六七十里地。”

李侠客前世特意来日本游玩过,路过靖国神社的时候,还专门与几个朋友扔了几块石头,为此还跟日本的山口组成员打了一架,最后被遣送回国。

其实他对日本的这个国家的城市方位是比较了解的,现在之所以这么做,主要是不想连累中国人。他要做的事情实在是太疯狂,真要是成功了,恐怕在日本的万千中国人都要受到打击,但是只要不跟他产生直接的交集,估计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听到这名瘦弱的留着长辫子的青年说的话后,李侠客笑了笑,将手中的警察提到身前,慢慢退到码头的海边,一脚将身前的警察踢飞,同时飞身后退,跳入了海水之中。

旁边的几名警察跑到码头对着水中射了几枪后,互相对视一眼,将瘦弱青年带入了办公室,进行询问,同时把轮船上的负责人也给叫来了解情况。

但这些事情,已经不是李侠客所能知道的了,就是知道,他也懒得理会。

李侠客气脉悠长,在跳入大海之后,顺着海岸在水底走了差不多三分钟,这才拎着行礼从水底一步步走了出来。

此时天色已晚,利于隐藏,因此李侠客从海边走出来后,远处虽然有警察呼喝搜查,却也没人能发现他。

在夜色之中,李侠客大踏步的向东京方向走去。

他在少林寺学过轻身提纵术,其中有一个赶路的法门,叫做陆地飞腾术,其实就是节省体力的呼吸技巧与走路身法。

走了一个时辰,东京城已然在望。

此时天上忽然下起雨来,雷电交加,震慑乾坤。

李侠客大喜,“好好好,这雨吓的越大越好!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现在天黑下雨,正是杀人好时机!”

当下大踏步向进入东京城,向着记忆中的日本皇宫走去。

这日本皇宫他前世曾远远的看过几次,与朋友们聊天之时,也以开玩笑的口气分析过怎么进入日本皇宫,不过当时都是儿戏之言,谁都不曾当真。可现在,李侠客却真的要试一试翻越日本皇宫了。

雨越来越大。

李侠客在接近皇宫的地方时,不敢再贸然前进,悄悄躲到一丛树林里,打开自己的行李箱,取出一根飞爪与量身定做的夜行衣。

穿上衣服后,伸胳膊抬腿检查了一番,发现没有不妥之处,李侠客将箱子藏入树林,在夜色中几个翻滚,到了高墙之下。

轰!

天上雷霆炸响,雨下的更急,树杈状的闪电在半空闪现,在一瞬间划破了漆黑的夜空。

瓢泼大雨中,寻常人即便是在白天也是睁眼如盲,更何况是在黑夜,因此李侠客站在墙下之时,根本就不用担心被人发现。

将飞爪扔过墙头之后,李侠客伸手拉了拉绳子,感觉固定好了之后,深吸一口气,双臂用力,快速交替扯动绳子,几个呼吸间便爬上了墙头。

就在他刚刚顺着墙壁滑到里面的时候,天空又是猛然一亮,雷霆炸响,雨下的更大了。

第三十四章 暴徒

夜幕之下,暴雨之中,李侠客将飞爪轻轻收到腰间百宝囊中,随后沿着墙根向前方快速摸去。

前面灯火昏黄,一栋建筑物的走廊之下,站着三三两两持枪的守卫,李侠客后背贴着墙壁,走到建筑物与墙壁的拐角处,闪电猛然亮起而雷声还未响起之时,身子伏地前窜,呼吸间已经跨过了十几米的距离,一连两个前滚翻,高大的身子犹如一只狸猫一般,悄无声息的躲过守卫,进入附近的建筑物内。

这是一个大殿,大殿之内走廊交错,李侠客走了几步,就有点迷糊。

这日本天皇居住之地,即便是到了后世也不曾对外开放过,李侠客就算是游览过日本皇宫,但也只是在外围转了一圈罢了,对于其内部布置一无所知。

现在进入大殿之内,顿时就有点茫然,不知去哪里比较好。

李侠客不懂日语,无法抓人问路,其实在这种场合,懂日语也没什么用处,这里的守卫都是誓死守卫皇宫保卫天皇的忠心之辈,即便是抓到他们,也只是多了几分风险而已,除非李侠客想快点暴露,否则绝不会招惹这些人。

他在走道里偷偷走了一段路之后,忽然听到脚步声响起,急忙飞身窜上房顶,双手双脚撑在墙角处如同蜘蛛一般贴在上面,屏住呼吸。

下面出现了两个身穿和服的日本宫女,这两个宫女迈着小碎步,托着托盘,沿着走廊向一个方向走去,她们托盘里装着的是一些点心与瓜果,

李侠客大喜,“在这个时间里,能被宫女送吃食的人,除了天皇便是太子妃等人了,皇宫之内,除了他们不会再有别人!”

当下死死盯住宫女前去的房间位置,深深吸了一口气,身子从屋顶猛然落下,落地之后,迈开大步向前狂奔,沿途宫女只觉得眼前一花,风声响起,李侠客便已经越过她们,整个人撞向面前的木门。

轰!

木门被李侠客撞得的爆碎开来,门框轰然飞出,整个房间都是一震。

屋内一名老者正在翻阅文件,另一只手拿着一块点心正往嘴里塞,随后大门爆碎,李侠客冲来过来。

这名老者一脸茫然,一时间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等他脸上显现出讶异吃惊的神情之时,李侠客早已经冲到了他的面前,伸手掐住他的脖颈,猛然用力,“喀嚓”一声,已然捏碎了他的喉咙。

走廊里宫女的惊叫声响起,凄厉无比。

李侠客置若罔闻,不以为意。

将这老者捏死之后,李侠客环顾房屋四周,见不远处的条案上横放着一把武士刀,极为精美,顿时大喜,快步上前,将武士刀拿到手中。

“杀人放火,杀人放火,杀了人之后,怎能不放火!”

李侠客从百宝囊中取出密封保存的火柴,将被褥丝巾等东西点燃,熊熊火光之中,手持利刃大步出门。

门外几个惊叫的宫女被他随手几刀砍翻,随后快速奔行,一个房间一个房间找寻起来,见人就杀,刀刀毙命,等走到第三个房间的时候,呼喝声响起,一大群守卫涌了进来,看到一身夜行衣的李侠客后,纷纷开枪。

李侠客急忙抓起身边一个妇女当成盾牌,随后大步前冲,几个呼吸间已经到了这些守卫旁边,手中武士刀快速劈斩,这武士刀锋利无匹,十几个士兵几乎在呼吸之间便被他砍掉了脑袋。

“痛快!痛快!杀了这些倭狗,死了也值!”

将身边这些守卫斩杀之后,李侠客并不逃走,手持“人盾”继续前行,继续挨个房间搜查,但凡有点喘气的,都要砍上一刀。

他速度快,手又狠,杀人不眨眼,顶着枪林弹雨,顷刻间翻找了十来个房间,里面的男男女女尽数被诛。

等到守卫从走廊两侧包抄射击的的时候,李侠客手中的“人盾”起的作用已经不大了,猛然肩头一热,已经被一发子弹射中。

“妈蛋,看来硬气功果然不能抵挡子弹!”

李侠客手持一具尸体边舞边退,猛然发力撞碎了一扇窗户,跳进了院子里。

落地之后,手中长刀挥舞,已经将院内一名守卫砍成两截,口中大骂出声,“八格牙路!”

轰!

天上雷霆爆闪,暴雨下的更大。

旁边的大殿之内火光熊熊,内部已经开始燃烧了起来,但是此时暴徒在侧,现场守卫谁也没有心情救火,所有人的枪口都对准了不远处的李侠客,枪口火光闪现,烟雾升腾,枪声密集如豆。

李侠客在跳入院内之后,整个人便在地面上打起了滚,如同狸猫一般趴在地上滚动前窜,最后倚在一棵大树之后,稍作喘息。

从他跳下屋顶杀人开始,到现在被守卫逼的跳入院内,这期间其实也就几分钟的事情,但就在这几分钟内,他杀了最起码有五六十人,但是自己也中了十几枪,好在胸腹间有那张奇特的襁褓兽皮格挡,倒是没有受重伤,但是大腿处却多了几个弹洞,又热又麻,倒是不怎么痛,鲜血顺着雨水沿着双腿缓缓流淌。

李侠客肌肉紧绷,尽量减少伤口出血的速度,身子贴在树干上静静稍息。

当不远处的守卫开始向他逼近时,李侠客不敢犹豫,趁着夜色雨幕向不远处的宫墙跑去,身后枪声接连响起,屁股大腿处又被中了几发子弹。

李侠客无暇顾及伤势,一路快跑,等跑到墙根之下时,心中便是一凉,城墙外脚步声动,显然正有兵士在墙外走动巡视。

“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管他娘的,冲出去再说,大不了一死!”

听着墙外脚步声渐渐远去,李侠客掏出飞爪抛到墙外,稍微试了试力度,双手交替,快速爬上了墙头。

刚刚到了墙头,天空中电闪雷鸣,电光中将他的身子完全暴露了出来。

此时墙内墙外的守卫全都关注这墙头,生恐闯进皇宫内的暴徒从墙上翻走,此时见李侠客骑在了墙头上,顿时大声鼓噪起来。

“晦气!”

李侠客大吃了一惊,急忙从墙头跳下,但即便他反应迅速,但胸口还是被射了一枪。

“杀不完的日本狗!”

从墙头跳下之后,李侠客一路翻滚,大叫了几声“八格牙路”后,方才跳进了护城河内。

等不远处巡逻的守卫追来的时候,李侠客已经爬到了对岸,找到了自己之前藏在林中的行李箱,快速消失在夜色之中。

第三十五章 念头不通达

在一个荒山的山洞中,从东京逃出来的李侠客斜倚在石壁上,面前是刚点燃的一个酒精灯,在火光摇曳中,李侠客从身边的行李箱中取出一个小镊子来。

他这个行李箱里的东西,是他特意从善堂医院里花钱买的,有小刀子、小镊子、小钳子、小剪子、纱布、手术针、羊肠线等外科手术必须的一些工具,现在他受了枪伤,这些工具正好用得着。

在李侠客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起,他就开始着手准备这些东西。

只要是一个真正的中国人,就没有不恨日本人的,这个国家的人,对华夏民族的伤害,仅次于清政府对民众精神的摧残。

一个弹丸之地,却霸占了中国大半个领土,杀死杀伤三千多万中国民众,使得后世之人,说起这段历史时,无不咬牙切齿,愤恨不已。

此时的日本人平均身高不足一米五,还都是一个个的罗圈腿,比侏儒高不到哪里去。

可就是这些小矮人,却杀了中国那么多人,占据了中国的大好河山,给中华民族造成了极其严重的伤害与难以言语的羞辱。

这是日本人的野蛮,也是中国人的耻辱,败给这样的矮子,当真是丢人到了极点。

李侠客曾专门去过金陵大屠杀纪念馆,也看过相关的屠杀记录,深知在抗战时期,日本人对中国到底造成了多大的伤害。

这等奇耻大辱,除了精日分子外,中国百姓,永世不敢忘。

李侠客有时候看到日寇袭击中国的历史记载时,都觉得心中发堵,恨不得生在那个时候,也好能为当时的国家出上一份力,这也不枉在世间走这么一场。

因此在得知自己来到的是精武英雄的世界时,“去日本闹上一场”的念头便已经在他的脑海里产生了,直到现在才付之于行动。

从日本天皇的皇宫里跑出来之后,李侠客便逃到了东京城外的荒郊野岭之中,找了这么一个山洞,暂且存身。

今天夜闯皇宫,虽然身受枪伤无数,两条腿都快被打成筛子了,李侠客心中依旧痛快无比,“总算是得偿所愿,闯进皇宫杀了一批人,可惜就是不知道掐死的那个老头到底是不是日本天皇。如果真是天皇的话,老子就是被打死在皇宫,那也是死得其所,足可以含笑九泉!”

这家伙在前世就是一个老愤青,即便是人到中年,依旧如年轻人一般热血冲动,一腔血从来不曾凉过。如今闯进皇宫,刺王杀驾,兴奋的皮肤都在颤栗,连身上的伤口都不觉得怎么疼痛了。

他来到这个山洞之后,第一时间便是想办法处理伤口。

如今酒精灯点燃后,李侠客将手中的小镊子用酒精棉擦了一遍,这才准备参看自己的伤势。

他即便功夫不错,可面对皇宫里的上百名守卫,还是无法完全躲避他们射击的子弹,不过好在胸腹部有兽皮包裹,倒是不曾被子弹打穿。

“我身上这襁褓兽皮不知是什么野兽的兽皮,恐怕比防弹衣都要坚韧!”

李侠客看着自己胸腹衣服上密密麻麻的弹孔,心有余悸,“要是没有这块兽皮阻挡,恐怕真的要被打成筛子了!嘿嘿,不过杀了这么多人,又放了一把火,即便是死在当场,其实也值了!”

如今热武器横行,早已经不是单凭武力可以横行的时候了,李侠客能夜闯深宫而不死,这已经是一个让人难以置信的奇迹。

身边酒精灯火焰轻轻摇曳,李侠客手持小镊子缓缓探向腿部的弹孔,他两条腿上至少中了十几发子弹,如今肌肉放松之下,鲜血开始流淌。

“嘶!”

在没有麻药的情况下,用小镊子在弹孔里翻找弹片,这其中酸爽恐怕只有亲身体会才能明白是什么滋味,将腿部的弹片依次取出之后,李侠客疼的双眼发黑,差点昏死过去,深深呼吸多次,方才慢慢清醒过来。

取出腿部的弹片之后,李侠客不敢怠慢,从行李箱内取出白药洒在伤口上,随后用纱布包裹起来。

腿部伤口包扎好之后,李侠客开始处理肩头的伤口,这些伤口虽多,但毕竟还能处理,可臀部上的伤口就不好弄了,人体弯曲扭动有其极限,谁脑袋后面也没长眼睛,对于臀部的伤口李侠客也有点头痛,“这怎么搞?”

想了一下,干脆脱光衣服,直接下手将伤口里的弹片摸出来,随后将白药抹上,用纱布胡乱缠好,感觉伤口不在流血后,这才松了口气。

将这些伤口全都处理好之后,李侠客浑身疲倦欲死,从行李箱中取出一件干爽衣服换上后,躺在地上沉沉睡去。

他这一睡就是一天,等再醒来的时候,天色又黑了,暴雨已经停歇。

李侠客精神抖擞,烧掉夜行衣再将一些痕迹全都处理完后,大步向山下行去。

行走之间,只觉得饥渴难耐,来到山下的一个小村子里,偷了点吃的,感觉精力恢复之后,再次向东京方向走去。

他昨晚受了如此重伤,但是睡了一觉之后,便即行动自如,虽然伤口依旧疼痛,但却无有大碍,这种恢复速度堪称恐怖。

“嘿嘿,我这具身体好得很呐!”

感受着体内勃发的精力,李侠客又惊又喜,“我这恢复速度越来越快了!之前被九娘打的吐血,花了一周才好,这次受伤,一夜就好的差不多了!”

李侠客不知道的是,九娘把他打伤的伤势与这枪击的伤势完全不可同日而语,九娘的摧心掌差点把他的心脏都要给打碎了,要不是他体质特殊,又有常舒远的保命金丹救治,他早就死掉了!

寻找之人被长安剑派的摧心掌打中之后,基本上都会爆心而亡,鲜有活命之辈,也就是李侠客体质特殊,才侥幸活了下来。这也是常舒远感觉惊讶的原因所在,因为他还从未见过中了摧心掌力还能活下来的普通人。

相比九娘的摧心掌力,李侠客断掉的几根肋骨倒算不上什么重伤,只要好好休养,时间到了,自然痊愈。

但李侠客并不清楚这些,他还不知道自己当初的伤势比现在的枪伤可要严重了十倍不止,只知道自己的恢复能力不错。

如今感觉精神体力全都恢复之后,李侠客决定再去东京走一趟。

好不容易来了一趟日本,不多杀几个大官,念头无论如何不能通达。

第三十六章 轰动

“卖报,卖报!最新国际大消息!日本东京有不明狂徒夜闯皇宫,明治天皇被杀,皇妃也被砍死,整个皇宫被烧成灰烬!”

“好消息,好消息!日本东京出现暴乱,一名大侠大闹东京,日本天皇被杀,日本首相桂太郎也被杀死!”

“日本海军大将山本权兵卫被人勒死在屋里,整个东京已经乱成一团!卖报,卖报,大快人心!据说大闹东京是一名中国人!”

在上海滩的街头,一大早的,就有一名名斜挎着背包的报童站在街头吆喝,吸引力了一大批人。

如今日本对中国步步紧逼,占领朝鲜。而沙俄则屯兵东北,英、法、美诸国列强,纷纷在中国划分区域,距离上海居民最近的就是他们在上海划分的租界。

这些国家的人在中国的地面上跑马圈地,但中国政府却没有执法权!

这明明是我们的土地,但一切却都是洋人说了算!

这种屈辱,但凡一个有血性的人,都难以忍受。

现在听到日本天皇被杀,皇宫也被烧了,很多人都忍不住欢呼起来,虽然这件事不是他们干的,甚至也未必是中国人干的,但只要是敌对国家出现这种问题,大家都感到高兴。

大街上的行人听到报童的吆喝声,无不又惊又喜。

敌人的痛苦,就是自己的幸福。

“哎,小子,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日本天皇被杀了?谁这么厉害?”

“报纸上都写着呢,这还有假?详细情况都在报纸里写着呢。大爷,要不,您来一份报纸?”

“给我来一份!”

“给我也来一份!”

“嘿,侬好像不识字哦,侬要报纸干什么?”

“不识字也要买一份,我心里痛快,买一份当纪念!”

陈真最近在上海的邮局找了一份工作,然后把山田光子接到了城内生活。

这里的人们因为山田光子的日本服饰而排斥她,可当她换上中国的传统服装之后,便已经没有人对她有意见了,因为大家根本就分不出来中国女人与日本女人的区别。

陈真与霍廷恩闹翻之后,就再也没有去过精武门,但是每天的锻炼却从未停过,他每天早上都要出门跑步,在僻静之地练拳,练完拳后,再回家吃早饭,然后上班。

如今的他,与普通老百姓没有什么区别,不认识他的人,根本就不知道他就是精武门的陈真。

今天他刚锻炼回来,就听到了报童卖报吆喝的消息,忍不住脸上变色,买了一份报纸后,快速走回家中。

他与光子租住的地方是租界里的一栋房子,相比普通居民的脏乱差而言,这里的环境还是非常好的。

“陈真,你回来了!”

见陈真回来,山田光子走到陈真面前,帮陈真把外套脱掉,很是兴奋道:“我今天自己试着做了一锅中国的小笼包,你来尝尝,看看味道怎么样?”

她作为一个传统的日本妇女,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在家里相夫教子,一切都为了丈夫着想,现在与陈真同居了,自然而然的就将陈真视为自己的丈夫,现在在家里无事,便琢磨着怎么才能为陈真多做点好吃的。

陈真勉强笑了笑,伸手抱住山田光子,轻声道:“光子,有件事你需要知道。”

山田光子一愣,“是什么事情啊?陈真,你今天有点很奇怪耶!”

陈真将手中的报纸递给山田光子,“日本天皇被杀了!”

山田光子一愣,旋即道:“不可能!天皇陛下怎么可能被杀?谁能杀的了他!”

陈真道:“报纸上都已经报道了,应该不会有假,但也说不准,或许是误传呢。”

山田光子虽然为了陈真抛弃了一切,但毕竟是日本人,长期以来受到的对于天皇忠心的教育影响还在,此时听说天皇被杀了,心中极为震惊,整个人都有点发抖。

她拿起报纸看了看,看着看着眼眶就红了,“陈真,这是真的吗?是什么人这么厉害,夜闯皇宫,杀了这么多人!连山本权兵卫大人也给杀了?现实中有这么厉害的人吗?这肯定是造谣!”

陈真道:“我感觉也有点不真实,但无风不起浪,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天皇遇刺可能是真的,但未必像报纸上写的这样,这么夸张。”

他从山田光子手中拿过报纸,扫了几眼,找到一篇文章,轻声念道:“据目击者言,夜闯深宫杀日本天皇之人,极其雄壮,长发披肩,有项布之勇。此人眉心似有血色竖瞳,相貌威严,奔走如风,不类凡人。日本政府疑其为山魈鬼怪之流,但其专杀日本高官,此事殊为难解,也有人言其为中国剑仙侠士,漂洋过海,只为杀王……”

陈真念到这里,声音戛然而止,看向山田光子,山田光子也看向陈真,两人都从彼此眼中看出极度的惊骇之情。

“是李侠客吗?是他吗?”

山田光子声音微微发颤,“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虽然在霍元甲墓前只见过李侠客一面,但无论是陈真还是山田光子,都对他印象深刻,李侠客的形貌气度以及超出想象的功夫,令他们一见难忘,感觉此人如同一团迷雾一样,难以琢磨。

李侠客给他们印象最深刻的就是眉心的一道红线,以及披头散发的高大身躯。

这种生来异象的样子,最近还时不时的在两人脑海里闪动,忘都忘不了。

此时看到报纸上对于凶手的描述,两人同一时间都想到了有着一面之缘的李侠客。

“他之所以这么做,估计也是因为看不惯日本政府做的事情吧。”

陈真喃喃道:“怪不得那天船越文夫说要起风了,李侠客也说要起风了,原来他在当时就已经决定去日本杀人了!可惜我当时根本就没有听出他这句话的意思,不然的话,我起码可以跟他做一个翻译。”

旁边的山田光子哭道:“他为什么这么恨日本人?还杀了我们的天皇陛下!我们国家的人,在东北打的是俄国人,在青岛打的是德国人啊,没有迫害中国百姓啊。”

陈真脸色冷了起来,看向山田光子,“你要搞清楚,东北、青岛,这些地方也都是中国的领土!”

第三十七章 战争形势

日本天皇被杀,引起了国际上的巨大轰动。

如今的日本已经是世界上有名的强国,崛起速度之快,让一些老牌的强国都感到了威胁,现在他们国家的天皇竟然被人夜闯皇宫给杀了,这让很多国家的人都惊讶不已。

如果日本天皇是在皇宫外被刺杀的话,那还好说,大家最多也就是感到震惊而已,可是他竟然是被人闯进皇宫活活给掐死了,连枪支都没有用上,这就令人难以置信了。

以日本如今的军事实力,他们在天皇皇宫内的守卫一定会有着世界上最先进的武器与日本军人中最高明的战力。

可就算是这样,他们的天皇还是难逃一死,被人深夜闯宫,刺王杀驾,顺便放火杀人。

这杀人狂徒如此厉害,他能杀的了日本天皇,恐怕别的国家的皇帝他照样也能够杀掉,因此各国高层对于此事都极为震动,密切关注此事。

但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日本明治天皇刚刚被杀,紧接着日本首相桂太郎又被杀死,随后海军大将山本权兵卫也被勒死在住所里,这行凶之人简直是无法无天,凶狠张狂到了极点,但也厉害到了极点,在天皇被杀的东京戒严时期,照样杀了首相与海军大将,这种杀人手法,简直可惊可怖,想想就脖子里冒凉气。

明治天皇乃是整个日本中兴之主,就是他搞了明治维新,推翻了幕府统治,将天皇的名号重归正统,进行了一系列的改革之后,日本才能成为如今的经济军事强国。他的身份地位,远超历代天皇与幕府将军。

虽然明治天皇已经垂垂老矣,即便是不被人杀,也活不了多长时间,但是自然死亡与被杀身亡,这是两个概念,他被人闯宫杀死,那对于所有日本人来说,都是晴天霹雳一般,很多人都难以相信,无数日本人痛哭流涕,好些个武士剖腹自杀,愿随天皇而去。

这种信仰的基石一旦倒塌,对于所有日本人都是毁天灭地般的打击。

当天皇被杀死的消息如同瘟疫般在日本传播开来时,所有的日本人都疯狂了!

日本海军大将山本权兵卫,在接到天皇被杀的消息后,第一时间就判断是中国刺客出的手,叫嚣着要开赴中国,为天皇报仇。

但他说出报仇的话还没有超过两天,便被人勒死在自己的住所里,而整个将军府的人竟然都一说所觉,直到天明的时候,侍女才发现山本权兵卫被杀。

短短不到十天时间,天皇一家,首相一家,还有海军大将,竟然悉数被杀,这对日本人来说,天都塌了!

他们在疯狂的寻找凶手时,国内的前幕府家族开始试图夺权,而很多人天皇的势力则一边为了保卫天皇的权利,一边还要跟幕府家族对敌,还要为天皇寻找凶手报仇,一时间忙的焦头烂额,根本无暇关注外界。

就连派在海外的驻军也都产生了动摇之心,军心涣散,精神不复从前。

对于一心为天皇效忠的日本军人而言,天皇的命令就是一切,天皇就是他们的信仰与天神,如今天皇陛下被杀,可以想象他们会疯狂绝望到什么地步。

就连上海租界的日本人也都痛哭流涕,整日嚎叫不休,藤田刚难以承受这个打击,决定杀中国人泄愤,于是发帖挑战精武门子弟,准备践踏中国人的尊严,多杀几个中国人,也算是为天皇报仇。

如今因为李侠客杀死天皇的缘故,惹得黑龙会总教头船越文夫也勃然大怒,终日以泪洗面,在了解到了刺客的具体相貌后,他第一时间就判断出李侠客的身份。

因此到了现在,所有日本人都知道了李侠客的名字,自然也就知道了祸乱东京的这个狂徒竟然是一名中国人!

全体日本人都嚎叫不休,本来不支持对华开战一些人,在这个时候也开始支持军部对中国发起战争。

但是日本军部此时也陷入了两难境地,如今天皇身死,就连明治天皇的儿子,大正天皇也被李侠客给砍翻了,甚至连首相与海军大将都被干掉了,这一下连一个做决定的头领都找不到了,就算是相对中国开战,那也得有人批准才行。

战争可不是说打就打的一件事,少了粮草辎重等东西,没有后方支援,谁也打不动,而且还得有详细的战争计划才行,不然就是瞎打胡打,这是兵家大忌,谁也不敢轻易做决定。

不过还是有一部分日本军队展开了对中国人的攻击,驻守东北的一群日本官兵展开了对中国人的杀戮。

此时孙中山等人正在准备讨袁战争,袁世凯忙的焦头烂额,正准备与革命党人开干之时,日军侵略东北的消息传来。

袁世凯大喜过望,如今国内纷争四起,想要平息矛盾,最好的方法就是共抗外敌,当下发起告国民书,要求各派人士一起共同抵抗日军的侵占。

此时英法诸国与德国矛盾日益加深,小规模冲突不时发生,第一次世界大战即将开始,在这个时候,欧洲列强根本无暇关注东方世界的事情,即便李侠客杀死了日本天皇,也并不能让这些国家的精力全都放在东方。

如今日本向中国开战,也就变成了日本一个国家单独对中国侵略的情形,在这种情况下,就成了中国单独与日本两国相抗的局面,英法等国无暇东顾。

在这个时候,真正能纠集全国军队,与日本展开战争的之人,除了袁世凯之外,别无他人。

如果孙中山等人不去捣乱,中国与日本的这场战争未必会失败。

炮哥的能力相比袁世凯,差了不止一筹,天下能收拾如此乱局者,非袁世凯莫属。

面对诸国联军,袁世凯在内忧外患之下,不得已受城下之辱,因为实力不如人。

而如今单单与日本开战,袁世凯却不怎么惧怕,当下在国内大造舆论,谴责孙文等人当此国难之际,不顾大局,堪称南方乱党,乃是全国人民之敌。

对于国内的这种情况,李侠客自然不知道,他此时已经潜逃出日本,来到了台湾岛上。

因为满清无能,签订马关条约,将台湾与澎湖列岛尽数割让给日本,如今台湾已经被日军占领,此时担任总督的人名为乃木希典,是当初旅顺大屠杀的缔造者。此人是明治天皇的忠实走狗,一生恪守武士道精神。

在历史上,明治天皇身死之后,他也协同妻子一起剖腹自杀,自愿为天皇殉葬。

对付这种人,说什么都不管用,不得不杀,也必须得杀,李侠客这次跑到台湾,就是想见见这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第三十八章 总督府里摘脑袋

乃木希典这个人,在后世的日本,被称为国之英雄,此人在明治天皇身死之后,协同妻子剖腹自杀,为天皇殉葬。

这等人物,在笃守武士道精神宣扬效忠天皇的日本帝国,自然是人人敬仰,成为宣传效忠天皇的典型人物。

但他这种对天皇的效忠是建立在残害无辜民众基础上的效忠,他对日本的功劳越大,对周边国家的伤害就越深,彼之英雄,我之仇寇,这句话一点都不假。

李侠客如今来到这么一个屈辱的乱世,要是不杀几个仇寇,如何能对得起自己这炎黄子孙的身份?

因此在杀掉天皇一家之后,便有把首相还有海军大将也给弄死了,如今逃出日本后的第一站,就是如今的宝岛台湾。

“李爷,小的送你就送到这里了,您要是有什么吩咐,只管来旁边的客栈找我,小人在这里日夜待命!”

李侠客从日本偷渡出来之后,就随着一艘轮船到了琉球,然后在琉球就遇到了一个打渔的中国人。

此人名叫张国富,稍有一点家资,便买了一艘渔船在海上捕鱼为生,如今日本渔船纷纷跑出自己国家的海域,来到中国海域进行强盗式捕捞,他们工具先进,捕捞速度极快,又加上船上配有武器,因此横行中国海域,比明朝的倭寇之乱要厉害的多。

这样一来搞的很多中国渔民苦不堪言,很多人捞不到鱼,便只能挨饿,日子穷困不堪。

在这种情况下,有人怕日本人,但也有人却硬着脖子跟日本人干,张国富就是这种汉子。

他和几个志同道合的人士一起买了一艘渔船,又在南洋华侨那里买了些武器,专门跟日本的渔船抢着捕捞。

当李侠客杀掉日本天皇的消息传到琉球的时候,张国富等人无不又惊又喜,此时李侠客的样子已经被船越文夫给描述了出来,再加上当时皇宫守卫的补充,通缉李侠客的报纸传遍了整个日本以及琉球群岛,甚至全世界的报纸上都刊登了李侠客的画像。

因此当李侠客找到张国富借道去台湾的时候,虽然李侠客在样子上做了掩饰,张国富等人也还是把他给认了出来。

在中国这个国度,几千年来,从不缺少汉奸卖国贼,但也从不缺热血汉子,英雄豪杰!

在认出李侠客后,张国富等人激动的都要给李侠客跪下来了,对于李侠客的要求,几人更是犹豫都不犹豫,鱼也不打了,直接就把李侠客带到了台湾海港。

“你们不用等我了,忙你们的便是,不能因为我去闹事,而连累你们几位!”

李侠客见张国富等人要在海港等自己,摇头拒绝,“我能从日本走出来,自然也能从台湾走出去!你们不用担心!”

张国富听李侠客说是走出日本,而不是逃出日本,虽然只是一字之差,但给人的感觉却大不相同,极为仰慕道:“李爷,日后您要是有什么吩咐,只要说一声,小人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李侠客哈哈大笑,“多谢张兄美意,告辞!”

他走出渔船之后,大踏步向台北走去。

此时天色已晚,李侠客来到港口后,偷了一辆自行车,向台北市赶去。

他当年可是来台湾旅游过,知道如今的总督府在什么位置。

日本人当年在台湾设立总督府,一共统治了台湾五十多年,这五十多年的危害极其严重,在日军统治下台湾民众被长时间的政治洗脑与文化同化,搞的对大陆的归属感极弱,虽然后来经过蒋氏父子一番改革宣传,但毕竟遗祸严重,不是短时间内所能更改纠正,这也埋下了日后日本野种屡次闹独立的隐患。

在日军统治台湾的五十多年来,一共派遣了十九位总督,而乃木希典这个总督应该算得上手腕极强的一位,此人残忍好杀,为了日本帝国,可以牺牲一切,自己的父亲弟弟妹妹他也可以置之不理。

如果他进行的是一场正义的反抗侵略的战争,李侠客若是能见他一面,定然要敬他一碗酒喝。但此人一生行事,进行的全都是侵略战争,这种战争罪犯,就不能敬酒了,应该敬刀子!

日军的总督府在李侠客的前世,乃是日后那些台湾所谓领导人的办公地点,这个地方奸贼多而忠臣少,多有不肖子孙,少有真正的炎黄子孙。

到了台北市后,将自行车扔到树林,李侠客昼伏夜出,每天都在观察总督府的动静,一连观察了三天后,这才把乃木希典的动向给摸清楚了。

在这个时候,凭李侠客的本领,完全可以偷偷摸进总督府将此人杀死,但李侠客行事与众不同,他偏偏不去找容易的去做,而是非要挑战一下高难度。

周末。

乃木希典与夫人一起走到总督府外迎接本地的一些日本官员以及担任职务的中国官员,因为每到周末,总统府里就会举办一场晚会,为的就是加深大家的感情,也能更轻松的进行交流。

当所有人都进场之后,乃木希典的夫人汤地七,如今已经改名为乃木静子的女人与丈夫最后一个入场。

“诸君,我们这次举行的不是宴会,而是对哀悼会!”

乃木希典头发花白,一脸严肃悲痛,“我们的天皇陛下,已经可恶的中国人杀害一周了!若不是为了我大日本帝国以及台湾共荣的理想,我早就追随天皇而去了!”

他说到这里,声音哽咽,“李侠客!让我们记住这个名字!日后等我们进入中国关内,打赢了中日战争,我们提出的第一个要求,就是要中方交出这位可耻的暗杀者!”

乃木希典激动的双目通红,“我现在大厅设了天皇陛下的灵位,诸君,我们一时无法去东京吊唁天皇,那么就只能在这里寄托哀思了!请大家随我一起为天皇以及惨遭杀害的大人们哀悼!”

此时在大厅正中,摆放了一个条案,条案上放着明治天皇与大正天皇的灵位与相片,在这两张相片下面还有首相桂太郎与海军大将山本权兵卫的小照片。

在乃木希典悲痛的声音中,现场所有人都随他一起跪了下去。

“李侠客!”

乃木希典充满了无尽怨恨的声音在大厅里响起,“你要是被我抓到,我必然将你头颅斩下,拿到东京祭祀天皇陛下!”

也就在众人都跪下去的时候,一声长笑从屋顶响起,李侠客手持武士刀从房顶一跃而下,“李侠客在此!”

笑声未绝,轰然一声大震,李侠客已经落到乃木希典身前,左手一个麻袋往乃木希典的脑袋上一套,随后寒光一闪,已经将乃木希典的头颅斩下,随后又是一刀,旁边乃木静子的脑袋也被斩下,他一连挥动七刀,快如闪电。七刀下去,砍下七个脑袋,尽皆装进了左手的麻袋里。

随后将麻袋抗在身后,一声长啸,穿窗而去。

等他从窗户上穿走的时候,现场七个人的脖颈中方才喷出血来,“噗通”“噗通”相继倒地。

直到这个时候,大厅众人才反应过来,他们的总督夫妇就在总督府里,就在他们眼前,被人摘掉了脑袋!

第三十九章 英雄豪杰

李侠客从屋顶暴落杀人,如电闪似雷轰,快到了极点,从他长笑落地,到斩下七颗脑袋装进麻袋抗走,这期间也就三四个呼吸的时间,可谓是快到了极致。

有句话叫做迅雷不及掩耳,形容李侠客的行为那是最为恰当,一直到他扛着脑袋穿窗而去后,总督府的大厅众人也还是一时间难以反应过来,都有点发呆。

谁也没有想到,李侠客竟然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杀人,这种突然出现的事情让所有人都感到发懵。

直到乃木希典等人的尸体轰然落地,鲜血喷到众人身上之后,这些人才回过神来。

绝望恐惧的嚎叫声从大厅里响起。

“总督大人被杀啦!”

“拦住李侠客!”

“不要让他跑了!”

“大人的脑袋被他拿走了啦!”

“快为大人报仇!”

就在这时,“轰”的一声,刚刚穿窗而去的李侠客去而复返,勃然大怒,“谁说要杀我报仇?”

他肩扛麻袋,手中长刀挥舞,“噗噗”两刀,顺手砍翻两人,“是谁说要抓我?”

“噗噗!”

又有两人被他斩掉了脑袋。

现场一阵骚乱,惊呼声四起,众人如同没头苍蝇一般在大厅里乱跑乱撞,连明治天皇的牌位都给撞翻了。

李侠客手中长刀接连砍翻五六个人,扫视众人嘿嘿冷笑,“谁再敢出声,我先杀谁!”

此时大厅众人,鲜有不懂中文之辈,听到李侠客的声音后,现场一瞬间安静了下来。

李侠客目光从人群左边扫视到右边,又从右边扫视到左边,但凡被他目光扫视之人,心中都生出一股凉意,不自禁的浑身颤栗。

李侠客看了大厅众人片刻后,嘿嘿冷笑几声,大摇大摆的从大厅正门扬长而去,“不过如此!”

等他离开后好一阵子,现场众人才有人大着胆子动弹起来,又过一会儿,嚎啕声响起,“石田大人也被杀了!谁来主持局面……”

他们还在骚乱的时候,李侠客已经到了总督府门前,手中长刀挥动,两名守卫已经被他斩为两截,随后大步前行,钻进门前一辆早就看好的汽车里,在旁边守卫的枪击声中,发动汽车,一溜烟的跑了。

李侠客这动作实在是太快,杀完人就走,而且还是大摇大摆的从大门走出,等守卫们反应过来时,他都已经驱车跑远了。

李侠客逃走后,后方的总督府里就炸开了锅,大厅里的一些官员们无不又惊又怕又感到愤怒耻辱。

本来他们的天皇陛下被李侠客杀死,众人都已经对李侠客恨之入骨,但在愤怒的同时,在心底深处未尝没有一丝对李侠客的佩服之情。

此人竟然能在皇宫从层层保卫之中杀掉天皇,又接连杀掉首相与大将军,敌对双方暂且不论,单单这份胆识与能力,光想想就足以令人感到头皮发麻,心中震撼。

但这只是想象,如今李侠客真的出现在他们面前之后,众人才发现这个杀神比想象中还要凶残,还要大胆,还要肆无忌惮!

整个大厅里上百人中,他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对众人视若猪狗,杀人如同杀鸡。

他们这些人在屠杀中国老百姓的时候,将中国百姓不当人看,一杀就是几百上千的杀,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可当这种情形倒转,李侠客不把他们也当人看的时候,这些人才感到了恐惧,到了这个时候,他们才发现,原来自己面对李侠客这种狠人的时候,也会害怕!

这种羞辱与恐惧使得他们恼羞成怒,回过神来之后,不惜一切代价要抓到李侠客,不然所有人都寝食难安。

李侠客一击之后,便即远遁千里。

从总督府走出之后,驱车百里,随后弃车而行,潜入了一艘开往中国大陆的轮船。

在他还没有到达国内时,日本驻台湾总督被杀的消息再次震惊全世界。

英国时报在报道中写道:“这是一个强大而且神秘的中国人,充满了东方的神秘色彩,有人说他是疯子,而中国人却认为他是英雄。以一个人的能力,杀了日本天皇、首相、海军大将后,现在又杀掉了日军驻扎在台湾的总督!其暴力行径令人惊心,这种野蛮的行为,全世界都应该给予谴责!”

法国报纸也对此事展开了报道:“这位名叫李侠客的可怕东方人,有着神秘的身手与过人的胆识,短短一周时间,竟然杀掉了一个世界强国的主要首脑,这在人类历史上还从未发生过。这种血腥而残忍的报复手法,透露出中国这个国家的愚昧与落后,这是世界文明史上的耻辱。”

国外列强对这种事情自然不会有好的评语,但中国国内的报纸却是进行了大篇幅的报道,李侠客这一连串的行为不但将日本人给杀懵了,就连中国人都难以置信。

如今的中国人,因为被列强欺凌羞辱多年,整个民族都充满了极度的自卑感,也就是因为这种自卑,才使得大家格外的渴求强者的诞生,只要中国人有稍微一点超过国外的东西,报纸新闻上便会不遗余力的进行宣传报道。

所以当初霍元甲打败俄国大力士的消息才会如此的振奋人心,其实一个民间武师打败了俄国的三流落魄汉子,这只是一场小的不能再小的事情,可却在短时间内便传遍了中国。

这种胜利其实本身就是一种弱小的表现,但被压抑太久的中国人民实在太渴望一场胜利了,即便是这种比武打斗,也足以提升他们的爱国热情了。

连霍元甲打败俄国大力士,都被称之为民族英雄,如今李侠客单枪匹马夜闯皇宫,斩杀日本天皇一家,火烧皇宫,斩杀首相桂太郎,又勒死山本权兵卫,接着更是闯进台湾总督府,摘掉了总督府里七位重要人士的脑袋,这一系列大事做出来后,不但日本人疯狂了起来,就连中国人听到这个消息后,也都疯狂了起来。

中国自古就有大侠情节,连太史公做《史记》的时候,就专门为侠客做了列传,可见中国人对侠客的敬重。

如今李侠客在短短一周时间内,做出了这几件震惊中外的大事,整个中国,无论是政府官员还是民间百姓,全都将他视若神明一般的人物。

当初为李侠客治伤的善堂医馆,如今已经成了全国报纸记者们都要去的地方,因为李侠客这个人横空出世,在他大闹东京之前,根本就没有他的任何消息传闻,他第一次接触的地方就是这家医馆。

因此这家医馆就成了所有中外记者都要采访的地方,搞的整个医馆被菜市场都要热闹。

“他当时说,我给他治好伤后,他就去杀日本人!”

当初给李侠客治伤的颜西柳面对面前的记者们,一脸的懊悔,“但是当时我根本就不信!”

他说到这里“啪”的一声,自己往自己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我还嘲讽他说大话,一直到他离开都没有给过他好脸色!”

颜西柳脸色通红,后悔的无以复加,“他当时肯定是做了很大的事情,遇到了很厉害的敌人,才受了重伤!三根肋骨都被人打断了,还时不时的吐血,我以为他是好勇斗狠的那些江湖匪类,所以一直看不起他!”

颜西柳边说边往自己脸上扇巴掌,啪啪作响,“我还收了他三块钱的医药费!”

他对记者们一脸愧疚道:“我不是人啊!我怎么能收他的钱!这样的大英雄,大豪杰,别说收钱给他治伤,就是倒找钱,我也愿意啊!”

第四十章 鄙夷

在善堂医馆里,颜西柳说到激动处,眼眶发红,惭愧到了极点,“当时我还嘲笑他的名字,说他名为侠客,实为匪类,就知道好勇斗狠,不知道为国出力。他也不生气,说‘英雄狗熊,岂在姓名?’可笑我一点都不以为意。没想到他……”

颜西柳道:“他竟然做出了这样的大事情!现在一想到他做的这些事,真是又高兴又惭愧,兴奋的整夜睡不着,但又觉得无颜见人!”

他对面前的一些记者道:“李大侠名为李侠客,他确实不愧为‘侠客’这个名字,只是我当时猪油蒙了心,一点都不尊敬他!”

一名记者听的热血沸腾,“若我中国之人个个如同李侠客一般,何愁敌寇不灭,何愁家国不兴!”

一名外国英国记者却以蹩脚的中文道:“这就是你们中国人的英雄吗?杀的人多就是英雄吗?这是什么道理?”

旁边的中国记者怒道:“你们还有脸说我们?你们国家杀害我们中国人的事情还少吗?英法联军烧了我们的圆明园,日狗占了东北,俄国占了黑龙江,德国占了青岛……你们这些强盗还有脸谴责我们杀人?”

他大声道:“你等着吧,李大侠杀了倭寇高官后,肯定会找你们英国人的首脑算账!”

那名英国记者一惊,硬着头皮道:“个人能力再强,还能抗衡得了科技的力量?李侠客再厉害,他也不可能敢去我们大不列颠去找死。枪炮的力量,岂能是肉体所能抗衡?”

中国记者道:“日本人也是这么想的,结果他们的天皇都被杀了!”

此时在善堂里围满了看热闹的中国人,陈真与山田光子也在外面围观,看了一会儿之后,两人对视一眼,缓缓离开。

“陈真,为什么两个国家不能和平相处呢?”

山田光子一脸悲伤的看向陈真,“为什么一定要打打杀杀呢?”

陈真道:“光子,不是我们一定要打打杀杀,而是被逼无奈,只能进行反抗!”

山田光子沉默了下来,“可是杀人好可怕!那个李侠客太残忍了!”

陈真道:“可是日本人比他更要残忍!”

两人步行各有心思,缓缓步行回家,刚刚走到家门口,就看到了一名青年女子站在门前,一脸的焦急之色。

看到陈真与山田光子之后,这名女子脸上露出狂喜之色,“是陈真大爷吗?”

她快步跑到陈真面前,“我叫素兰,是廷恩的……女人!”

后面这“女人”二字,她停顿了一下,似乎是鼓足了勇气才说了出来,脸上还微微带点尴尬自卑之色,但很快就恢复正常,对陈真道:“前两天日本虹口道场的藤田刚向精武门发了挑战书,要求跟精武门馆主进行比武。不过……”

她说到这里,脸上浮现出担忧之色,“廷恩现在身体很差,状态不是很好,我担心他会出事情。陈真大爷,您在日本留过学,见多识广,功夫也高,您能不能帮帮廷恩?”

素兰说着就要向陈真下跪,“你们都是同门师兄弟,你要是不帮他,就没人帮他了!陈真大爷,我求求您了!”

陈真急忙将他扶起,“嫂子,你千万别这样!到底是什么情况,您慢慢说。”

这段时间,因为陈真与霍廷恩不合,两人打了一场之后,陈真便离开了精武门,因此对于后面发生的事情一概不知,在将素兰请到家中,听到素兰的话后,才知道原来日本在上海的军部首领藤田刚向精武门发起了挑战,而如今的馆主霍廷恩不得不接下挑战书。

“大嫂,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出面帮廷恩的,这不是他一个人的事情!”

陈真了解情况后,对素兰道:“我现在就去精武门!”

山田光子急道:“陈真——我怎么办?”

陈真道:“咱们一起去!”

素兰大喜,“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去吧,农劲荪大叔他们都要担心死了!”

三人走到精武门武馆门前时,几个在门口站着的弟子脸上都露出狂喜之色,“大师兄,你回来了!”

“大家都在等你回来呢!农大叔一直都在念叨你呢!”

院子里众人听到动静后,全都跑了出来,无不又惊又喜,“大师兄,你回来就好了!”

身穿长袍马褂,左胸挂了一块怀表的农劲荪也从院子里缓缓走了出来,“陈真,你终于回来了!”

陈真点头道:“农大叔,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

农劲荪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顾左右而言他,“呐,这事情你知道就好了,具体的事情咱们进去再说!”

他看向陈真旁边的山田光子,脸上露出厌恶之色,“你怎么还跟这个日本女人在一起?大丈夫何患无妻!你为什么非要找个日本人?”

山田光子见农劲荪疾言厉色,看着自己一脸恼怒之情,吓了一跳,如同受惊的小兽一般,躲在陈真身后,惴惴不安的看向面前的武馆众人。

门口的武馆弟子看到山田光子后,群情激奋,吵吵道:“大师兄,你为什么要跟这个日本人女人在一起?”

“赶走她!”

“打死她!”

“这些日本女人,都是天生的贱货,陈真,你要她干什么?咱们中国的好女人多得是,何必吊在一棵树上!”

听到这些人的话,山田光子身子微微发抖,缩在陈真身后,眼泪一滴滴的掉了下来。

陈真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极为难看,“农大叔,光子为了我,抛弃了日本的一切,我不能丢下她不管!她没有做出过对不起我们国家人民的事情,你们为什么不能容她?”

旁边一名陈真的师妹道:“就凭她是日本女人!”

现场一瞬间安静了下来,只有光子隐隐的啜泣声不时响起。

便在此时一道清朗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一群废物!”

众人大怒,抬眼望去,只见一名长发披肩的大汉扛着一个鼓鼓囊囊的麻袋走了过来,一脸的鄙夷之色,“欺负一个娘们算什么玩意儿!”

此人相貌威严,狮鼻阔口,眉心一道红线,更显得与众不同,增添了三分威势。

他大步走到精武门前,俯视现场众人,“你们这么恨日本人?为什么现在不去杀他们去?窝里横算什么东西?在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日本娘们面前耍威风,老子都为你们感到丢人!”

他伸手抓住一名陈真的师弟,揪到面前,大声问道:“日本人就在租界里,你为什么不去赶走他们?”

这名弟子看到大汉的相貌后,惊惧难言,羞愧无比,不敢反驳。

“精武精武,这就是精武吗?上不能保家卫国,下不能坚强自身,欺软怕硬,丢人现眼!嘿嘿,霍元甲教出来的徒弟,都是这种货色吗?”

第四十一章 精武门中

“李兄?你怎么来了?”

陈真看到走过来的大汉,惊喜交加,“你这么快就从台湾出来了?”

这训斥精武弟子大汉正是李侠客,他听到陈真的话后,嘿嘿笑道:“我刚到上海,就特意来这里看一下,没想到却看到了这么一群废物在聒噪!”

他扫视现场的精武门弟子:“一个个就知道放嘴炮,好像多爱国似的,你们倒是打外国人去啊,在这里欺负一个日本娘们就觉得自己很强大了?呸!什么东西!”

“霍元甲创办精武门,教授你们功夫,难道就是为了让你们欺软怕硬?嘿嘿,精修武功,强身健体,保家卫国,扶弱救贫,恐怕这才是精武的精神吧!”

李侠客说话间将扛着的麻袋放在地下,道:“抗日岂能在嘴上?嘴上谁都会说,但是又有几个敢做?别的不说,日本人的、米、面、粮、油、布匹这些东西,你们谁没有买过?国内商家生产的东西,你们有谁支持过?现在搞得国内商人举步维艰,海外列强的公司却在中国赚的盆满钵满!”

“你们连这些最基本的东西都做不到,还有脸欺负一个日本娘们?”

李侠客看向陈真身后流泪的山田光子:“光子你过来!”

山田光子有点害怕李侠客,怯怯的看了陈真一眼,露出无助的神色。

陈真点头示意:“过去吧!”

在山田光子小碎步走到李侠客身边,仰望李侠客,脸上害怕与感激之色交织在一起,泪眼朦胧。

李侠客看向山田光子,大声道:“这位光子小姐,抛弃一切投奔陈真,要不是她的作证,恐怕陈真早就被日本人抓进监狱给弄死了!她救了陈真,你们却把她赶走,这是什么道理?霍元甲就是教你们这么做人的?”

前段时间藤田刚打死虹口道场的芥川龙一,诬陷是陈真杀死的,当时若是没有山田光子出面,恐怕陈真的下场堪忧。

精武门弟子面现愧色,一个个都不敢反驳,很多人看向李侠客时,眼中都露出崇敬畏惧的神色来,他们此时已经认出了面前大汉的身份。

如果是陈真等人当面训斥他们,这些人可能心中不服,但骂他们的人换成是李侠客,现场所有人却一个反驳的人都没有,谁都没有底气在李侠客面前为自己辩护。

陈真见李侠客语气这么重,心道:“他要再这么说下去,恐怕整个精武门都要毁于一旦!”

李侠客如今在整个世界名声大噪,全中国人都将他奉若神明,他今天呵斥精武门弟子的话要是传出去的话,精武门以后就别想在上海继续开下去了。

陈真第一个意识到了这一点,当下急忙站出来打断李侠客的话头,“李兄,现在大家都还为你担心呢,万一你被日本人抓住,那我们中国可是损失一个大英雄了!你现在安然无恙的回国,这可真是太好了!”

他走到李侠客面前,对众人大声道:“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前几天大闹东京杀死日本天皇的李侠客,李大侠!”

哗!

大门口众人虽然已经猜出了李侠客的身份,但听到陈真的介绍后,也还是一阵哗然。

如今李侠客的名气之大,便是袁世凯、孙中山也比不过,短短几天时间里,全世界都知道在中国出现了一个叫做李侠客的猛人,他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大,便是想不知道他的名字都难。

在众人的一片哗然声中,陈真伸手虚引,“李兄,咱们进去说话!”

他看向李侠客身边的麻袋,疑惑道:“这里面装的是……”

“这是乃木希典等人的脑袋。”

李侠客将麻袋扛起,大步向精武门院内走去,“我今天不是来跟你叙旧,也没工夫跟你们闲聊!”

“这……这里面装的是人头?”

听到李侠客身边麻袋里装的竟然是一颗颗脑袋,现场众人全都变色,农劲荪吓的踉跄后退,差点摔倒,“李大侠,你扛着人头过闹市?”

李侠客道:“有何不可?”

就连陈真也大吃一惊,一把将山田光子抓到身后:“光子,你先不要跟着进去了!”

他看向自己身边的一个师妹,“师妹,你陪着光子在门口等会吧,不要进去!”

他这师妹也吓的脸色发白,拉着光子的手坐在门外的大树底下,身子微微发抖,“李大侠太血腥了!”

她在惊惧之下,连光子这个日本女人的身份也不再顾忌了。

别说他们两人吃惊,精武门众弟子也都惊惧不已,陈真快步追上李侠客:“李兄,那你这次来我们精武门是为了什么?”

李侠客扛着麻袋脚步不停:“我来杀两个人!”

陈真浑身寒气直冒,问道:“杀谁?”

此时精武门院子里正有一名腰间系着围裙的老人在院子里洗菜,听到动静后抬头看向李侠客等人,脸色露出惊诧之色。

李侠客大步上前,伸手将这位老人拎在半空,对陈真等人道:“霍元甲便是吃了这厨子下毒的鳄鱼肉,方才中毒而死!老头,你说是不是?”

这名老者身在半空双脚乱蹬,惊叫道:“你干什么?放我下来!陈真,振声,你们快救我!这个人是疯子!”

陈真与农劲荪等人其实早就怀疑霍元甲中毒的事情与这个厨子有关,但是一直都没有证据,再加上这厨子是跟随霍元甲的老人,为霍元甲做了好多年的饭,实在是没有理由给霍元甲下毒,因此这个念头只是在脑子里一闪而过,并未深究。

可是现在李侠客也说此人是毒害霍元甲的凶手,这一下陈真等人无不动容,李侠客如今一句话比寻常人一万句话都顶用,他这么一说,现场众人有一大半人根本就没细想,立马就信了!

此时霍廷恩也走了过来,听到李侠客的话后,脸色铁青,看向在李侠客手中挣扎的厨子,“甘叔,真的是你?你为什么这么做?”

这厨子在李侠客手中叫道:“不是我!我没给霍爷下毒!”

李侠客将这个厨子摔在地上,看了陈真一眼,随后扫视众人:“一群蠢货!”

“既然知道霍元甲是被人毒杀,你们为什么不好好排查一下?此人的儿子犯了事情,被关进监狱处置,你们难道都不知道?一个人只要掌握住了他的把柄,要他做什么,他都会做。嘿嘿,有人以他儿子的性命要挟他,让他给霍元甲的饭菜下毒,你们说他会不会做?”

甘叔儿子的事情大家都知道,这些天来,在心伤霍元甲身亡的时候,大家也没少安慰过甘叔,农劲荪甚至还托人找关系,想办法,只是一直没能够捞出来。

现在听到李侠客这么一说,陈真等人一开始只有五分相信,但在这个时候,已经相信了九分。

霍廷恩看向厨子,双目如欲喷出火来,大声问道:“甘叔,李大侠说的是真的吗?”

陈真看向李侠客:“李兄,你说他是毒害我师父的凶手,你有什么证据吗?”

李侠客道:“想要证据?那还不简单?”

他站在院内,猛然一声长啸,伸手一抓,已经将一名精武门的弟子抓到手中,高举半空,“这人便是同谋!”

第四十二章 这是我们的国土

“阿翔?开什么玩笑?李兄,阿翔怎么可能是毒害师父的凶手?当初他快饿死的时候,就是师父把他救下来的,他怎么可能毒害我师父?”

看到李侠客将自己的师弟何翔抓到空中,陈真惊讶道:“这怎么可能?”

李侠客道:“你觉得我骗你有意思吗?我从日本回国,第一站就来你们精武门,难道就是为了骗你们玩?”

将何翔扔到地下,抽出腰间长刀,看向何翔与旁边的厨子,身上杀气腾腾:“我给你们两个一刻钟的时间,你们最好把毒杀霍元甲的事情交代清楚。”

他淡淡道:“反正你们说还是不说,我都会杀了你们,现在只是多给你们一点活命的时间,也好方便交待后事!”

李侠客从院子里拉过一个条凳,大马金刀的坐了下去,“你们陷害霍元甲的事情,我已经从日本人那里问了个清楚,不然我为什么别人不找,偏要找到你们两个?”

在他说话的时候,他放在地上的麻袋歪倒在地,从里面骨碌碌滚出几个圆滚滚的事物来,仔细看去,正是几个鲜血未干的人头。

院内众人失声惊叫,一阵骚动。

虽然在如今这个时代还时不时的有犯人被处斩的事情发生,大家也都看过砍头的情形,但像李侠客这样装了一麻袋人头的情形毕竟还是少见,现在见人头在院内滚动,胆子小的人身子都在打颤。

有两颗人头正滚到厨子面前,吓的这厨子浑身发抖,凄厉大叫,“我没想着给霍爷下毒!是何翔逼我的!”

他此时已经认出了李侠客的身份,心中惊惧之情实在是到了极点,李侠客连日本天皇都干杀,何况他这么一个犯了事的厨子?

他自知难以幸免,又加上这段时间一直处在自责愧疚之中,此时被李侠客这么一吓,精神终于崩溃。

“我一开始都没有想毒死霍爷啊!阿翔说,那些毒是毒不死人的,我才给霍爷吃了,我要是知道会毒死人,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会干这种事情啊!”

他痛哭流涕道:“阿翔说我要是不给霍爷下毒,日本人就会杀了我儿子。我要是按照他吩咐的去做,日本人就会把我儿子从监狱里放出来!可是现在霍爷人也死了,日本人也打赢了,我儿子到现在还没有出来!这些人一点信用都不讲啊!”

李侠客道:“你跟他们要信用?你脑子进屎了?他们要是讲信用的话,他们会做出让你给霍元甲下毒大事情来?这么大年纪,连狗都不如!”

他说到这里,站起身来,“诸位,你们都听清楚了吧?陈真,你不是要证据吗?这老头说的话算不算证据?”

陈真尚未回答,旁边人影一闪,霍廷恩已经冲到了李侠客面前,一脚将厨子踢飞,随后从不远处的兵器架子上取出一柄大刀来,脸色铁青的缓缓走到何翔身边,咬牙切齿道:“阿翔,你很好!”

他将手中大刀高高举起:“还我爹爹命来!”

“噗!”

在众人惊呼声中,霍廷恩手中大刀猛然落下,血光迸溅之中,何翔的脑袋已经被砍了下来。

霍廷恩杀掉何翔之后,脚步不停,走到被踢飞的厨子面前,大声道:“甘叔!你跟我爹爹跟了十几年,你怎么忍心下毒害他?你儿子是人,我爹就不是人吗?”

厨子看着霍廷恩手中大刀,吓的心胆俱裂,“少爷,我也是被逼的啊!我没想到他们给的药会毒死霍爷啊!”

他对着霍廷恩磕头道:“你就饶了我吧,你可是我从小看大的啊!”

霍廷恩大怒:“你还有脸说这个?你害我爹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过这些!”

他手中单刀再次举起,可是看着面前这个跪地求饶的老人,想到这些年来相处的点点滴滴,这刀无论如何斩不下去。

这甘叔不比何翔,何翔虽然与霍廷恩是师兄弟关系,但毕竟在一起的时间短,感情不怎么深,霍廷恩可以毫无迟疑的下手,但是面对甘叔,手中这把刀却感到沉重无比,一时间怎么也无法挥下。

“练武之人,婆婆妈妈!”

李侠客在旁边看着就难受,手中长刀一闪,划过这厨子的脖颈,当即将脑袋斩下。

鲜血喷溅中,李侠客看向霍廷恩:“他杀了你爹,你还叫他叔叔?你爹九泉之下,恐怕也难以安息吧?”

霍廷恩脸上一阵青一阵红,并不作答。

李侠客见他不答,也不以为意,弯腰将地上麻袋提起,将滚出来的脑袋重新装入其中,用绳子重新扎紧,哈哈笑道:“痛快!痛快!这等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之徒,杀的越多,我心中就越痛快!”

提起将麻袋扛到肩头,向门外走去,“你们要是嫌麻烦,对外就说是这两个人是我杀的好了!”

院内众人被他威势所慑,不自禁的让开一条路来。

陈真道:“李兄,你要去哪里?”

李侠客道:“我要去旅顺祭奠一下被杀害的中国无辜百姓,同时还要找几个人算一下账!”

他拍了拍背部的大麻袋,沉声道道:“当年乃木希典杀我旅顺几万百姓,现在我摘了他的脑袋,正是旅顺百姓最好的祭礼。不过当初清廷的几个官员未战先逃,比乃木希典更是该杀!我这次到旅顺祭奠亡魂之后,非要追杀元凶,为冤魂还公道,当年那些逃兵叛徒,一个都跑不了!”

众人听他杀气腾腾的一番话,都感到心中发凉,不知道他这一去,将会有多少人头落地。

霍廷恩见他离开,大声喊道:“你不将这两人的脑袋也带走吗?”

李侠客道:“他们两个也配?李某的口袋,不装无名之辈,这两个蛆虫一般的东西,也配进入我的袋子?”

众人这才知道,原来他这麻袋里装脑袋还很挑剔,一般人的脑袋根本就没资格被他的麻袋装进去。

陈真道:“李兄,你就这么一身装束的现身上海,恐怕已经惊动了日军,要不您还是换一身衣服吧!这样也好躲避日本人的追杀。”

李侠客道:“我脚踏之地是我们的国土,我为什么在我们的国家躲避外国人?”

第四十三章 蚂蚁为什么能吃掉大象

“是啊,我们为什么要在我们的国土上小心翼翼的躲避外国人的追杀?”

听到李侠客的话后,陈真等人越琢磨越是这个道理,但是在如今的时代中,论的是实力而不是道理,日本人、法国人、德国人、美国人,这些人可从来没有对中国人讲过道理。

他们要是讲道理的话,也就不会出现英法联军火烧圆明园,也不会出现八国联军侵华战争。

李侠客可以说的理直气壮毫无顾虑,但是陈真这些人却不敢这么想,他们有亲戚朋友,有家有口,牵绊太多,也就不能像李侠客这样肆无忌惮的行事。

就像陈真,日本诬陷他杀死了芥川龙一,虽然认证物证都不充分,但是日本人依旧执意要将陈真判刑。若不是山田光子出面作证,恐怕陈真此时已经被下了牢狱,是生是死都还难说。

“无论如何,李兄,你还是多注意一下自身安全吧!”

陈真对李侠客道:“这些外国人可不会跟咱们讲道理!”

李侠客道:“他们不讲道理,那是因为我们太怂包!我们中国四万万五千万同胞,如果真的拧成一股绳,每人一口唾沫也把这些外国人给淹死了!可惜政府无能,百姓软弱,嘿嘿,国人之病,首在精神。”

他不想多说,转身便要离开精武门。

就在这时,从武馆的门口走来了十几个人汉子,为首的一名大汉气势汹汹,人刚踏入武馆大门,便开口叫嚷起来:“霍廷恩在不在?在下贺其余,自幼学拳,现在想要在上海设馆收徒,发扬我贺家拳法。”

他边走边道:“听说上海精武门乃是整个上海最出名的一家武馆,贺某不才,特来拜访,想要领教一下霍家拳的高招……”

他走了几步忽觉不对,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大院子里的两具身首分离的尸体,这一下吃惊不小,“死人了?”

他看向面前的李侠客等人,惊讶道:“你们竟然在自己武馆里杀人?这两个难道也是上门挑战的同道?”

贺其余脸上露出惊恐之色,一步步后退,抱拳道:“是小人鲁莽了,刚才我是随便一说,诸位千万别在意!告辞!告辞!”

他说话的时候,声音都发颤了。

在他身后的一帮弟子们看到院子里的惨状,也都惊呼出声。

但有人很快就注意到了面前的李侠客,这一下更是吃惊,“李大侠?”

“什么李大侠?快走!快走!霍家武馆竟然真的敢杀人,这场比武还是算了吧!”

“是李侠客啊,师父!”

“什么?李侠客?”

已经转身准备走出精武门的贺其余身子一震,缓缓转过身来,待看清李侠客的样子后,脸上露出极度的震惊之色,嘴巴大张,一时间话都说不出来。

李侠客长声叹息,手指此人,对陈真道:“看到没有,现在中国最多的就是这种懦夫!霍师傅被日本人打死了,他们不敢找日本人为霍师傅报仇,反想着趁火打劫,顺便扬名立万,满足自己的一己之私。”

他说到这里,对面前的贺其余喝道:“你过来!”

贺其余见李侠客长发披肩,相貌威严,眉心一道红线分外引人注目,与报纸上刊登的样子一模一样,此时此时再无怀疑,已然确定了李侠客的身份,心中惊骇之情,实在是难以言表。

如今李侠客横空出世,现身上海之后,便远赴东洋,大闹东京,斩杀了日本的天皇首相,最近更是跑到台湾,杀了日本驻守台湾的几个要员,这等大手笔就在这一周内完成,造成了全世界的轰动。

贺其余作为准备在上海开馆收徒的武者,对这种消息自然加倍的敏感关注,李侠客这种手段与胆气,令整个中国的练武之人都佩服的五体投地,在热血沸腾之余,恨不得做李氏门下走马狗,供其驱使!

现在见到李侠客就在当面,贺其余惊喜交加,又感惶恐,听到李侠客呵斥,身子一阵发软,走到李侠客面前,仰起头来:“李大侠,真的是你?”

李侠客道:“贺其余是不是?我问你,你这次来精武门是为了什么?”

贺其余道:“我……我想跟霍家拳的馆主切磋一下,上海精武门名气最大,我想……在这里打出名堂来!”

他被李侠客威严所慑,不知怎么的,连说谎的勇气都没有了,李侠客问什么,他就说什么,不敢有所隐瞒。

李侠客道:“那霍元甲在世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来?”

贺其余道:“前几天我刚刚……在上海扎稳摊子,一直没时间来。”

李侠客俯视此人,嘿嘿笑道:“好,我暂且相信你说的话!可是现在上海最出名的武馆不是精武门,而是虹口道场。你既然觉得自己有本事,为什么不去虹口道场挑战去?虹口道场的日本人打死了霍元甲,也没见你们放出半个屁来!”

贺其余低下头来,默默无言。

李侠客一脚飞出,将此人踢出门外:“滚!”

贺其余身边的弟子见师父被踢飞,同时惊呼,惊骇之下四散而逃。

李侠客踢飞贺其余之后,扫视精武门弟子,道:“有人把中国比喻成一个大象,而把日本比喻成一个强壮的蚂蚁,而现在蚂蚁却起了吃掉大象的心思。”

“一开始所有人都不认为蚂蚁能把大象吃掉,可是眼看着这只蚂蚁一口口的把大象的尾巴吃掉了,把一条腿也吃掉了,都已经开始啃食大象的躯干了,可是这个大象还是没有反应!”

李侠客道:“以前不认为蚂蚁能把大象吃掉的人,此时也改变了观点,他们发现,这蚂蚁确实是有吃掉大象的可能的!”

他说到这里,向陈真问道:“陈真,你说为什么蚂蚁能吃掉大象?”

陈真道:“只要这只大象又傻又笨又懦弱,懦弱到连面对蚂蚁的攻击都不敢做出反应时候,那这大象只能等着被蚂蚁吃掉,或者给财狼虎豹吃掉!”

李侠客问道:“为什么这只大象会变得如此懦弱蠢笨?”

陈真道:“就是因为咱们中国到处都是像贺其余这样欺软怕硬的人!到处都是口号喊得震天响,实际上一点行动都没有的人!”

他脸色涨得通红,大声道:“这些人就会喊口号来表达他们廉价的爱国情操,前段时间,我与光子连住旅馆都不让住,因为她是日本人!”

“可是当真正的配枪的日本人与西洋人要求住旅馆的时候,那些旅馆老板,一个不敢拒绝!”

“当初口号喊得震天响的一群人,在面对列强的时候,首先逃跑的也是他们!逃不掉就做走狗!咬起人来,比外国人都狠!”

陈真说到这里,激动的身子发颤:“要是中国人都是这样,大象被蚂蚁吃掉,也就不足为奇!”

李侠客哈哈大笑,转身从院子里找出一杆长枪,将手中麻袋挑在肩头,大步走出精武门:“不错!所以我要先杀上一批喊口号的走狗!”

第四十四章 平民百姓

李侠客枪挑麻袋,走出精武门后,径直前行。

沿途百姓见其形貌威势,但凡从报纸上看过李侠客通缉令的人,无不惊呼出声。

一名胆大的长袍书生快步上前,向李侠客询问:“可是李大侠?”

李侠客点头道:“不错,我是李侠客!”

这名书生激动之极,道:“您怎么来上海来了?小心日本人抓你!”

李侠客道:“他们要来,就让他们来好了!”

有些孩子见李侠客装束奇怪,大着胆子在后面跟随,嘻嘻哈哈看热闹,也有人看到李侠客后脸色大变,如同躲避瘟疫一般,急匆匆离去。

李侠客走了几步,看到一个饭店,当下迈步进门,喊道:“掌柜的,来生意了!”

一名肩部搭着白毛巾的店小二弯腰迎了过来,点头哈腰道:“这位爷,您吃点什么……李侠客!”

他看清李侠客的模样后,身子一晃差点摔倒在地:“您是李大侠?您回国了?”

刚才那名一直书生跟在了李侠客身边,闻言对店小二呵斥道:“啰嗦什么?快去把你们的招牌饭做几份端上来!”

李侠客看了身边的书生一眼:“怎么称呼?”

这名书生向李侠客抱拳道:“兄弟姓陈,草字明华。”

李侠客叹了口气:“可惜你不是陈天华!”

陈天华乃是同盟会的成员,曾做了《警示钟》《猛回头》等书籍,宣扬革命思想,乃是近代史少有的合李侠客脾气的人。李侠客当初在回顾民国这段历史的时候,曾不止一次翻阅过这两本书。

可惜如今陈天华已经在日本头投海自尽,以身殉国,李侠客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其实最想见的就是此人,只是时间段不对,晚了几年。

如今听到面前这个书生自称陈明华,顿时就联想到了陈天华。

陈明华看来是知道陈天华这个名字的,闻言脸上露出惊喜之情,道:“陈天华是我的堂叔,李大侠,你也知道他的名字?”

李侠客大奇:“他是你堂叔?好家伙,好好好,今天竟然遇到了陈家人,倒也不枉我来上海走一趟。”

陈明华黯然道:“要是家叔还活着,知道李大侠最近做的事情,他肯定会高兴的睡不着觉!李大侠,要是中国多几个像您这样的好汉,哪个外国人还敢欺负我们!”

李侠客摇头道:“我这人只是匹夫之勇,只知道杀人,算不得什么。只有广开民智,各方同心协力,锐意进取,咱们中国才会有救,我这种人,杀人之只图痛快,其实并不能改变中国的现状。”

陈明华道:“同心协力?嘿嘿,家叔为了让大家同心协力,这才跳海自杀,希望能警醒世人,但是有什么效果?你也看到了,大家照样乱哄哄的各为其政,家叔死的实在太不值!”

李侠客摇了摇头,道:“也不能这么说,他死了毕竟还是激发了一些人,只是以有用之身做如此草率的事情,确实有点可惜了!”

此时酒馆老板亲自为李侠客端上几盘菜来,对李侠客弯腰道:“李大侠,这是小店的拿手菜,还请您快用!这份菜,小人免费奉送!”

旁边的陈明华愣道:“快用?人家酒馆的都说叫人慢用,你为什么说快用?”

酒馆老板脸色涨得通红,局促道:“李大侠杀了这么多日本人,小人说实话,那是打心眼里佩服。可是咱们上海现在有这么多的日本人,李大侠在上海现身,现在恐怕已经惊动了那些日本人,估计过不多大会儿,这些日本人就会来抓人了!”

他对李侠客弯腰道:“李大侠,您是大侠,来去自由。可我们这小店本小利微,又没有靠得住的关系,到时候那些日本人因为您在这里吃饭来找我们的麻烦,我们可就惨了!”

他不住弯腰道歉:“实在是对不住您,可我这也没办法啊!”

李侠客叹了口气,看了此人一眼,道:“好,那我就快用!”

陈明华却是勃然大怒,对店主人骂道:“李大侠杀了那么多日本人,做了这么多大快人心的事,这样的英雄好汉,在你这里吃顿饭,你不但不欢迎,还要赶他走?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李侠客拦住陈明华,叹了口气,道:“算了,算了,人家开店也不容易。他能让我在这里吃顿饭,已经是很有勇气了!”

店掌柜听李侠客这么说,又是惭愧又是激动:“李大侠,实在是对不住!小人要不是有家有口的话,您在我这里免费吃上一年,我也乐意!”

陈明华气咻咻道:“懦夫!懦夫!”

店掌柜神情讪讪,低头不敢反驳。

李侠客看了店掌柜一眼,笑道:“有酒吗?”

店掌柜点头如捣蒜,急忙道:“又有有!我这就给您拿去!”

他快步走动后台,为李侠客搬来一个大酒坛,说道:“李大侠,这是我们小店存了好长时间的洋河大曲,我一直都舍不得卖出去,今天您来了,这酒我免费送你喝!”

他拿过酒碗,倒了三万酒,自己端起一碗酒,一口饮尽,向李侠客与陈明华道:“两位,实在对不住,小人在这里给您两位赔罪了!”

李侠客笑了笑,端起酒碗,也是一饮而尽,随后下箸如飞,边吃边道:“自我远度东洋杀了日本天皇之后,这些天来,为了躲避追杀,在路上吃热食的时候少,吃冷食的时候居多。饥一顿,饱一顿的,心里痛快了,身子却受了罪。”

陈明华露出崇敬之色,端起酒碗道:“李大侠,我也敬您一碗!自从听了您的事迹之后,我一直都渴望能见上您一面,今日天随人愿,可终于见到您了!您果然跟我想象中一样,果然是了不起的英雄好汉!”

李侠客哈哈笑道:“我倒是没想过做什么英雄好汉,主要是不杀这些人,我心里就不痛快!”

两人正谈笑间,酒馆外杂乱的脚步声传来,随后一人在酒馆门外大声喝道:“李侠客,你还敢在这里喝酒?您的事情犯了!”

李侠客大怒,抄起身边长枪就要出门,“吃饭都吃不安生!”

第四十五章 猛回头

“陈兄,令叔的《猛回头》你会不会唱?”

李侠客将身边长枪拎起,起身向酒馆门外走去,边走边对陈明华道:“你要是会唱的话,在这里给我唱几句助兴怎么样?”

陈明华见他出门,急道:“你小心点!家叔写的东西,兄弟还都曾仔细学过。”

李侠客道:“那就唱几句精彩的,让我也听听!”

他说话间已经走出了酒馆,来到了大街之上。

此时大街之上已经站满了一群租界的中国警察,足足有一二百名,此时见李侠客手持长枪走了出来,这些警察一阵骚乱,齐刷刷后退,全都把手里的配枪举了起来,对准李侠客。

为首一名中年警察强自镇定,叫道:“李侠客,你杀了日本天皇首相,破坏了中日友谊,现在日本人租界向我们要人,你不要让我们为难,跟我们走一趟吧!”

李侠客扫视众人,笑道:“中日友谊?中日什么时候有过友谊?”

中年警察一霎时哑口无言,硬着头皮道:“我们局长就这么说的!”

就在此时,酒馆里的陈明华以筷子敲击酒碗,随后一句小诗被吟诵出来:“大地沉沦几百秋,烽烟滚滚血横流。伤心细数当时事,同种何人雪耻仇?”

他一首小诗吟唱完毕,在酒馆里对李侠客大声道:“李大侠,我这就开始唱了!”

李侠客笑道:“正要听上一听!”

对面的警察壮着胆子道:“这都要进局子了,你还想听戏?李侠客,你胆子未免太大了吧?太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李侠客看了面前警察一眼:“我什么时候把你们放在眼里过?”

他说到这里,陡然一声长啸,手中长枪一抖,“啪”的一声,便将此人配枪击落,随后矮身前冲,在地上一个翻滚,已经到了这群警察身边。

这个时候,这些警察才反应过来,惊骇之下,配枪扳机扣动,“砰砰砰”一阵响,子弹全都打在李侠客刚才站立的位置。

小酒馆里陈明华的唱词响起:“拿鼓板,坐长街,高声大唱;尊一声,众同胞,细听端详:我中华,原是个,有名大国;不比那,弹丸地,僻处偏方。论物产,宾是个,取之不尽;论才智,也不让,东西两洋。”

“砰!”

一名警察刚把配枪对准李侠客,便被李侠客一脚踢飞。

“为什么,到今日,奄奄将绝;割了地,赔了款,就要灭亡?”

“砰砰砰!”

李侠客身子闪动,躲过几名警察的射击,长枪一挑,已将两名警察刺个对穿,随后抽枪俯身,躲避后方警察射来的子弹。

“五千年,我汉人,开基始祖;名黄帝,自西北,一统中央。夏商周,和秦汉,一姓传下;并没有,异种人,来做帝皇。”

“快散开,快散开,别让他近身!”

见李侠客如此凶猛,两百来名警察全都惧怕不已,在长官的吩咐下呼啦散开,寻找掩体,对李侠客开枪。

“这是我,祖宗们,传留家法;俺子孙,自应该,永远不忘。可惜的,骨肉间,自相残杀;惹进了,外邦人,雪上加霜。”

“轰!!”

看到这些警察散开,李侠客身子伏地而行,瞬间窜进一家店铺躲避,但片刻后便撞断店铺大门,单手挥动门板当做盾牌,另一只手长枪抖动,已将两名警察刺伤。

“到晋朝,那五胡,异常猖撅;无非是,俺同种,引虎进狼。”

“砰!”

李侠客一声闷哼,一不小心,腿上中了一枪。

“他中枪了!”

射中李侠客的一名警察兴奋的大叫,“他不是刀枪不入!”

现在整个中国都在谈论李侠客,迷信思想大行其道的年代里,很多人都将一些难以解释的事情联系到神迹上面,李侠客做出如此惊天大事,这些人自然而然的将李侠客神话起来,有人说他是天杀星下凡,专杀倭寇,也有人说他会高来高去,刀枪不入,就连最近的说书先生都在想为李侠客编造出一个“神仙下凡收徒李侠客”的故事来。

今天这些警察奉命来抓李侠客,所有人都心中惴惴不安,担心李侠客真要是刀枪不入的话,恐怕大家都要被李侠客杀死。

现在见李侠客腿部中枪,鲜血眼看着从伤口处汩汩流出,一群警察终于松了一口气,原来这李侠客也是人,也会受伤!

这一下全都精神大振。

他们这些人面对中国人,即便是再凶狠的中国人,他们都敢对战,甚至是舍生忘死,但若是对象是外国人,即便是外国人再软弱,他们也兴不起反抗的心思,甚至乖乖等着被杀,简直如同中了魔咒一般。

陈明华唱的小曲在枪声中依旧不曾断绝,反而越唱声音越大,越唱越激动。

“自从此.分南北,神州扰乱;到唐朝,裁平定,暂息刀枪。”

“到五季,又是个,外强中弱;俺同胞,遭杀戮,好不心伤。”

“元靼子,比金贼,更加凶狠;先灭金,后灭宋,锋不可当。杀汉人,不计数,好比瓜果;有一件,俺说起,就要断肠。”

李侠客腿上枪口鲜血流出,心中发了狠,在长街之上高声叫道:“都是中国人,我可是一直留着手,没杀你们!你们要是再敢开枪,老子可就要大开杀戒了!”

回答李侠客的是一阵枪声。

李侠客大怒,反手一枪,将一名警察刺死,随后扔掉门板,抓起尸体做盾牌,大步前行,每走几步,手中长枪便刺中一名警察的咽喉,一枪一条命。

“想当日,那金元,人数极少;合计算,数十万,有甚高强!俺汉人,百敌一,都还有剩;为什么,寡胜众,反易天常?”

“砰!”

一名警察在李侠客背后开枪,一枪打中李侠客的后背,狂喜道:“我打中他啦……”

“噗!”

李侠客身子向后疾退,枪尾回刺,已将此人眼睛刺瞎。

“俄罗斯.自北方,包我三面;英吉利,假通商,毒计中藏。法兰西,占广州,窥伺黔桂;德意志,胶州领,虎视东方。新日本,取台湾,再图福建;美利坚,也想要,割土分疆。”

“死死死!”

李侠客飞身扑到五六个警察身边,这次再不留情,长枪扔掉不用,腰间武士刀拔出,只一挥动,已经将一名警察斜肩带背斩为两截。

“这中国,那一点,我还有分,这朝廷,原是个,名存实亡。替洋人,做一个,守土官长;压制我,众汉人,拱手降洋。”

“我手中刀,不想杀中国人!”

李侠客站在长街,大声呵斥,声震数里:“你们敢与我拼命,为什么不敢跟日本人拼命?”

现场两百来名警察此时已经剩下一百来人,地上鲜血横流,躺了一地尸体。

但是剩下的这些警察,有一部分吓的心胆俱裂,逃跑不见,仍有一批人死战不退,依旧对李侠客开枪不止。

“痛只痛,甲午年,打下败阵:痛只痛,庚子年,惨遭杀伤。”

“痛只痛,割去地,万古不返;痛只痛,所赔款,永世难偿。”

此时天空乌云密布,雷声隐隐,大雨即将落下。

“痛只痛,东三省,又将割献;痛只痛,法国兵、又到南方。痛只痫,因通商,民穷财尽;痛只痛,失矿权,莫保糟糠。”

李侠客手中长刀已经被砍的卷了刃,一脚将一名警察踢飞,“我杀日本人,你们却要杀我!”

“痛只痛,办教案,人命如草;痛只痛,修铁路,人扼我吭。痛只痛,在租界,时遭凌践;痛只痛,出外洋,日苦深汤。”

“轰!”

天上雷霆暴响,豆大的雨滴从空中落下。

“怕只怕,做印度,广土不保;怕只怕,做安南,中兴无望。

“怕只怕,做波兰,飘零异域;怕只怕,做犹太,没有家乡!”

“怕只怕,做非洲,永为牛马;怕只怕,做南洋,服事犬羊。”

大雨倾盆而下,片刻间整个上海都被笼罩在暴雨之中,剩下的警察终于被李侠客杀的吓破了胆,嚎叫离去。

“左一思,右一想,真正危险;说起来,不由人,胆战心惶。俺同胞,除非是,死中求活;再无有,好妙计,堪做主张。”

陈明华依旧唱个不停:

“第一要,除党见,同心同德,第二要,讲公德,有条有纲,第三要,重武备,能战能守,第四要,务实业,可富可强;第五要,兴学堂,教育普及;第六要,立演说,思想遍扬;第七要,兴女学,培植根本;第八要,禁缠足,敬俗矫匡;第九要,把洋烟,一点不吃;第十要,凡社会,概为改良。”

在暴雨之中,李侠客呆呆站立,看着街上的尸体,又痛又恨,这些都是中国人,却是自己杀的!可是不是我想杀他们,而是他们要杀我,我只是在自保!

“要学那,法兰西,改革弊政;要学那,德意志,报复凶狂;要学那,美利坚,离英自立;要学那,意大利,独自称王;莫学那,张弘范,引元入宋;莫学那,洪承畴,狠心毒肠;莫学那,曾国藩,为仇尽力;莫学那,叶志超,临阵逃亡!”

“那怕他,枪如林,炮如雨下;那怕他,将又广,兵又精强。那怕他,专制政,层层束缚;那怕他,天罗网,处处高张。”

“猛睡狮、梦中醒,向天一吼;百兽惊,龙蛇走,魑魅逃藏。改条约,复政权、完全独立;雪仇耻,驱外族,复我冠裳。到那时,齐叫道,中华万岁;才是我,大国民,气吐眉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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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侠客站在长街之上,大雨之中,静静听着陈天华唱的曲子,气梗咽喉,陡然扬天长啸,啸声滚滚,声震长街,即便是在暴雨雷声之中,也能听到啸声中的悲愤之意。

陈明华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从酒馆里走出,看到大街上的惨状,眼泪直流,大声道:“李大侠,你说咱们国家,以后还会好吗?”

第四十六章 舆论

“国家好不好,就看国人有没有种,争不争气!”

李侠客肩膀、双臂、双腿不住有鲜血流出,但又很快被雨水冲刷干净,与地上的血水混在一起。

地面上横七竖八的躺着一具具残缺不全的尸体,整个街道如同修罗战场。

整条长街上的店铺都已经关了门,一些人胆战心惊的透过窗户偷偷向外观瞧,更多的人则吓的浑身发颤,躲在屋里不敢出去,连看都不敢多看。

李侠客见陈明华神情悲伤,眼神迷茫,当下走到陈明华面前:“如果都是这种对国人蛮横,对外国人屈膝的人,以后怎么可能会好!”

“但我泱泱中华,四万万五千万同胞,岂能个个都是孬种?”

他对陈明华道:“以后肯定会好起来的,只是需要更多的仁人志士,需要更多人来流血,而不是流泪,才会改变如今这种被人欺辱的局面!”

此时饭馆老板走了过来,小心翼翼的问道:“李大侠,你要走了吗?”

他拎出一个食盒来,对李侠客道:“李大侠,这是我刚做的几道菜,还有一些点心,我都放在这食盒里了,这些东西,送给您路上食用。”

这店掌柜手中的食盒高有五层,看他拎着费力的样子,里面应该装了不少东西。

李侠客也不客气,笑道:“多谢老兄的美意了!”

他接过食盒,对陈明华道:“陈兄,你也赶快走吧,别让我把你也连累了,到时候被人抓去,有嘴也说不清。”

陈明华道:“我不怕!家叔可以为国身死,我这当侄子的难道就怕死吗?”

李侠客劝道:“以有用之身,何苦做无益之事?真要是死了,损失的反倒是国人。”

陈明华脸色沉凝,点头道:“我知道了!李大侠,这茫茫大雨天,你要去哪里?”

李侠客道:“我先去找个地方避避雨,顺便歇歇脚,治治伤。”

陈明华心道:“现在日本人满大街的追杀你,如今谁还敢收留你?”

他对李侠客道:“李大侠,你也不要去别的地方了,去我家里吧,你是当世英雄,要是连吃饭睡觉的地方都找不到,那些外国人将更会看不起咱们中国人!”

李侠客笑道:“好,那就去你家!”

在陈明华所居之地简单包扎了一下伤口,李侠客便即沉沉睡去。

到了次日醒来,陈明华将一身衣服递给李侠客,“李大侠,这是我在估衣铺里按照您的身材买的旧衣服,新衣服要是做出来怎么也得一两天时间,我怕耽误时间,因此给您买了一身旧衣服,您可别见怪。”

李侠客哈哈笑道:“我感激还来不及呢,哪有什么见怪的?多谢,多谢!”

当下将衣服换了,在陈明华家里将手中卷了刃的武士刀磨好了,天色变黑的时候,这才准备告辞离去。

陈明华也不阻拦,只是问道:“李大侠,像你这样斩杀敌酋,确实能涨国民锐气,可是能改变国运吗?”

李侠客道:“杀死区区几个人,怎么可能改变国运?但我只是一介武夫,不懂政治,不懂军事,也没有治国安邦之策,我所会的,只是杀人!能不能救国我不管,我只求一个心里痛快,念头通达!”

陈明华喃喃道:“只求一个心里痛快吗?”

李侠客道:“不错,我不懂什么大道理,但是日本人杀我们的国人,那我们就要报仇!日本人,我一个人杀是杀不完的,但是能杀几个是几个!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陈明华道:“如果中国人都像你这么想,我们国家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李侠客道:“那我就先给大家做个榜样!”

话说到这里,已经无话可说,李侠客冲陈明华拱了拱手,“陈兄,先别急着去死,反正人早晚会死,何不在有生之年多做有益之事?”

他不待陈明华回答,便已经抽身离去。

此时月黑风高,李侠客潜进租界,盗了一包大洋之后,这才跑到了上海火车站,随后一路上扒火车,走小道,昼伏夜行,花了半个多月的时间,方才来到了东北。

而在他赶路的这段时间里,他在上海闹出来的风波再一次震惊整个世界。

他刚一到上海,便斩杀了毒害霍元甲的两个凶手,随后便与逮捕他的中国警察起了大冲突,两百多名警察被他一人杀了将近一半,幸存的一些人中,有几个都给吓成了神经病,整天价胡言乱语,疯疯癫癫。

据现场与李侠客交手的警察描述,这李侠客也不是刀枪不入之人,有好几个警察都开枪打中了他,只不过此人极其彪悍,纵然身中数枪,依旧高呼酣战,悍不畏死。

一个人拿着冷兵器,杀了有配枪的上百名警察,这样凶猛的事情,就发生在上海滩内,这一下国人愈发震动,租界的一群洋人也都整日里惴惴不安,生恐李侠客一时不爽把他们的脑袋也给摘了去。

英国时报:“东方暴徒李侠客,昨日现身中国上海,手持长枪与武士刀,杀了一百多名抓捕他的中国警察,但也身中数枪,只是此人生命力强的惊人,竟然没有被打死,反倒把警察们杀退,随后在暴雨中逃走。”

日本报纸:“李侠客现身中国上海,杀了一批中国警察后,带伤逃走,我军部上海将军藤田刚已经下令全城追捕此人,同时藤田刚为了扬我国威,专门约战了中国精武门的门主,让中国人知道,我们大日本帝国,也有很厉害的武道高手!”

法国:“中国的这个暴徒不知以什么手段逃出了日本,现在竟然回到了中国上海,刚一现身,就杀了一百多人,不过可笑的是,这才杀的却是中国人。昨天这些中国人还说李侠客是他们国家的英雄,可是现在,这个暴徒却已经向自己国家警察举起了屠刀!可见这个东方国家的人,是多么的愚蠢而且残忍!”

俄国:“中国出现的这个叫做李侠客的人,可能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组织,他做的事情不像是一个人能做出来的,我们有理由怀疑,这只是日本政府或者中国政府为了自己的颜面而虚构出来的人。现实中可能并不存在。”

各国列强对李侠客都极为关注,毕竟这种如同神话中传说中的个人英雄,从古至今,从东到西,都是民众最为感兴趣的事情。西方的骑士精神,与东方的武侠情节,在本质上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不过无论东西方国家,这些政府对李侠客的评价全都是负面评价,基本上都是以“暴徒”“凶手”“杀人狂魔”来形容李侠客。

就连在中国国内,也有一部分人谴责李侠客对自己的同胞出手太狠,杀了上百名的警察的举动,实在不像是大侠所为。

“警察抓他,他为什么不跑?”

一名中国记者在报纸上刊登了一篇文章:“他有能力杀人,难道就没有能力逃跑?非得杀死一百多中国警察来展示他的武力吗?”

第四十七章 祭奠亡灵

“他为什么要逃走?这是我们的国土!”

在看到报纸上的言论后,有一名记者在报纸发表自己的看法:“现在最重要的问题不是他逃不逃走,而是你们为什么要抓他!日本是我们的敌对国家,你们为什么要听敌人的话来抓我们的英雄?”

在这个时代,不乏汉奸走狗卖国贼,但也不缺一腔热血为求国家富强的爱国人士,对于有人抨击李侠客的事情,很多人都看不惯。就连在南方的革命军都对李侠客表示大力支持,两拨人马以笔作枪互相攻击。

但他们攻击的再猛烈,作为主角的李侠客却一点都不知道,他此时已经踏上了去关外东北的路,如今经过一路跋涉,已经到了旅顺城附近。

自从甲午战争之后,旅顺便被日军攻陷,在城破之后,日军对旅顺百姓进行了四天三夜的大屠杀,杀我百姓两万余口,死者惨不忍睹。

非但如此,这些日军还买通国外报社,将旅顺大屠杀在国际上进行掩盖,一旦有人说出屠杀真相,这些被买通的报社中人便会在国际上进行反驳,导致多年之后,这场屠杀才被大众所知。

这是日军在中国的土地上做的第一桩大规模的屠杀事件,从旅顺大屠杀之后,才会有以后的一系列屠城事件,一直到南京大屠杀达到了顶点。

李侠客在台湾斩杀乃木希典以及他的老婆还有几名部下,为的就是来旅顺祭奠这些死去的亡灵。

可惜他当初闯入东京皇宫的时候,没想到把天皇的脑袋摘下来,否则将明治天皇的脑袋摆在这里,那才是最好的祭奠贡品。

这旅顺是北洋海军的基地,被日军攻占之后,多年心血毁于一旦。

此时日军在旅顺刚跟沙俄干了一场,俄国战败后,这个城市已经完全被日军掌控,同时大连也落入到了日军手中,成了日军的关东省!

这里有着日本的大批驻军,城门口又排查极严,李侠客将额头红线遮住,白天装扮成卖咸鱼的小贩混入城中,游荡了一圈将地点都熟悉之后,到了晚上才从旅馆里走出,将埋在咸鱼里的首级取出,藏在竹筒里的武士刀也被重新背在身上,随后悄悄走向旅顺城中的白玉山。

日军在战胜俄国之后,便在白玉上上建立了一座“表忠塔”,用于存放在战争中阵亡的日军官兵的骨灰,是由日军联合舰队司令东乡平八郎和第三军司令乃木希典选址修建的。

但这白玉山上,不仅仅存有日本军人的骨灰,在山下还掩埋着几千名被屠杀的无辜百姓。

此时日军在城内戒严,晚上尤其严格,发现不对劲处直接开枪杀人。

李侠客肩抗麻袋,沿着墙根前行,左躲右闪,走了一个多时辰,方才走到了白玉山东麓的安葬岗,李侠客趁着月光,在这里找了一会儿,终于在一座坟墓前发现了一根木桩,上写“清军将士战亡之所”等字样。

李侠客站在这木桩前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将手中麻袋放在这木桩前,缓缓解开。

这木桩上虽然写的是清军将士战亡之所,实乃是日军掩人耳目之作,借以欺骗世人,掩饰屠杀焚烧包括妇女儿童在内的平民和俘虏的罪行。

这坟墓内,不单单有清军战士,更多的则是旅顺被无辜杀死的百姓。

麻袋打开之后,李侠客将里面被石灰腌制了的脑袋一颗颗取出,这些脑袋里,有乃木希典的,有乃木希典老婆的,也有一些日本军官以及大汉奸的,总共七颗脑袋被李侠客如同馒头一般叠在一起,摆在了木桩之前。

山上的“表忠塔”就是乃木希典与东乡平八郎提议修建的,现在李侠客将他的脑袋拿来祭奠这些死去的亡灵,最是恰当不过。

“尚飨!”

李侠客解下腰间的酒葫芦,蹲在木桩前洒了一道酒水之后,缓缓起身,转身看向不远处的“表忠塔”,嘿嘿冷笑:“表忠塔,表忠塔,表你娘!这里不是装的都是骨灰吗,老子今天将你们挫骨扬灰!”

他离开墓地之后,向着这蜡烛形状的白塔大步前行,行走过程中,酒葫芦被他抛到了一边,武士刀拿在了手中。

在这“表忠塔”之旁,日军还修建了一所为日军招魂的神社,此时这神社与表忠塔下,都有日军巡逻守卫。

李侠客在这神社不远处看了一段时间,趁着乌云遮月之时,闪身进入神社之内,随后在里面悄悄割下来布匹丝绸等物放在一起,取出火折子迎风晃了晃,火头便已经燃起,随手快速游走,将这神社内的垂帘黄布全都点燃,在火光刚刚亮起的时候,李侠客从屋内急速窜出,接连跳跃几次,人已经消失在夜色之中,在黑暗中悄悄接近不远处的表忠塔。

这神社着火,看守神社的日本士兵吃了一惊,一霎时乱成一团,就连白塔下的看守们也都被惊动,勾着脖子看向神社,有的甚至蠢蠢欲动,想要去帮忙灭火。

此时山风大作,风助火势,只是片刻间,这几间神社便已经成为火笼,几个救火的日本兵也被烧死在里面。

几个看守白塔的日本兵勾头踮脚向神社观瞧的时候,李侠客几个翻滚,便已经到了他们身后,高抬腿轻落足,静悄悄的窜入了白塔之内。

他进入白塔之后,顺着旋楼梯缓缓向上,这塔内的蜡烛终日不熄,虽是深夜,但却一片亮如白昼。

这白塔高有六十多米,李侠客一口气爬上顶层,随后开始在顶层放火,一层一层点燃,等走到一楼的时候,山风吹来,整座白塔真的成了一个巨大的冒着熊熊火焰的蜡烛。

“八嘎!”

到了这个时候,看守白塔的日军已经明白了现场是有人故意放火了,就在他们端枪冲向白塔的时候,李侠客一声长笑,已经从白塔里面窜出,寒光一闪,门口的一名看守已经被他斩掉了脑袋。

“杀不完的日本狗!”

李侠客一刀砍出之后,身子不停,急速前扑,沿途所遇到的兵士,全都是一刀斩下,无论有没有斩杀,绝不出第二刀。

他暴起杀人实在太快,整个人如同一头豹子一般,几刀斩出之后,人已经消失在黑暗之中,等剩下的官兵抬枪射击的时候,李侠客早就不见踪影了。

第四十八章 铁杆汉奸

从白玉山上跑下来之后,李侠客脚步不停,几个转折,已经到了城内居民区。

他在白天早就踩好点了,对整个旅顺城内的日本官员以及汉奸所处之地,全都已经打探清楚,此时既然已经祭奠完旅顺死去的亡灵,目的已经完成,那就没有隐藏的必要了。

当此之际,手持长刀一声长啸,直奔最近的一家日本军官院中。

这日本军官院外有兵士巡逻,但是李侠客根本就懒得躲避潜伏,整个人如同炮弹一般,直接就像大门处撞去。

“干什么的?”

这日本军官的守卫竟然是说中文,眼见一团黑影凌空飞来,吓了一跳,急忙端起步枪,进行瞄准,但不待他扣动扳机,便看到寒光一闪,随即脖颈一凉,便即了账。

“轰!”

院子的大门被李侠客撞的轰然大震,两扇门直接就从门框里直直的飞了出去,落进了院内。

李侠客这一撞之势实在太猛,自己也收势不住,顺着地面急速滚动好几圈后,方才站起身来,起身之后,发现自己已经到了院子里正堂门口。

他使劲晃了晃脑袋,方才恢复过来,凝神之后,快速冲向旁边的卧室。

此时卧室内正一名军官正搂着女人睡觉,被院内响声惊醒,正欲起床呵斥之时,便听到又是一声大震,房门已然被人一脚踢开,一团黑影急速窜到他的床前,这军官还未反应过来,便看见一道白光在屋内闪了一下直奔自己面门。

这军官大惊,急忙俯身躲避,猛然头顶一凉,头皮已经被削去一块,这军官放声嚎叫,但叫声刚刚出口便戛然而止,李侠客迎风一刀,已经将他劈成两片。

这迎风一刀斩,正是日本武士最为常用的劈杀中国人的手法,此时李侠客就用这把日本刀,来斩杀这些日本人。

他一刀劈斩之后,眼睛已经适应了屋内的黑暗,发现床上还有一名赤条条的娘们,此时手持利刃杀心自起,一刀捅死。

当一个人手持利刃突然劈斩杀人的时候,没有准备的一般人,根本就反应不过来,就像李侠客此时破门入院,再破门斩杀军官,几乎一点阻拦都没有。

他将这屋内两人杀死之后,闪身爆退,此时院内的兵士已然被惊动,大声叫嚷起来,但李侠客如同饿虎一般,几个跳跃,便跨过半个院落,人在空中一刀斩下,便有一名守卫被杀。

他能在上海长街之上大白天的斩杀上百名武装齐全的警察,此时在夜晚面对这五六个日本兵又有何惧?身子在院内窜走跳跃,刀光闪动间,在这些日本人兵的叫骂声中,已经将他们全都斩为两截。

在院内转了一圈,发现没有活口之后,李侠客这才进入军官的屋里,捡了一把配枪与几十发子弹,正要离去的时候,忽听到后院骏马嘶鸣之声,李侠客大喜,快步转入后院,便见后院有一马棚,内栓好几匹高头大马。

“嘿嘿,正愁没有脚力,这不就有了么?”

如今正是黑夜,若是挑选白马的话,太过醒目,当下在马棚里找到了一匹黑马,就近寻了鞍具套上,哈哈一笑,拨马前行,片刻间便走出了院子,

如今的他真要是全力奔行起来,其实已经快于奔马,但是在临敌之时,自然嫩保存一分体力就保存一分,有战马骑乘,谁也不会傻到光脚走路。

他这杀人实在太快,从撞门到进入院内杀人,也就为战马套鞍具花费了点时间,之前将整个院子里的日本人杀光,其实也就几分钟的事情。

因此骑马过长街的时候,白玉山上的日军还没有追来。

李侠客不敢耽误,催马奔向另外一个大汉奸家里,这次不曾破门而入,而是直接跳入院内,将院内之人一一打晕。

这汉奸所住之地不比日本军官,并没有什么守卫,因此李侠客轻轻松松的便进入摸了进去。

等他踢开这汉奸的卧室门时,才将此人惊醒。

“谁?”

屋内熟睡之人从床上坐起,看向踢门而入的李侠客,惊道:“你是谁?”

李侠客嘿嘿笑道:“可是刘雨田?”

“我不是!你找错人了!”

床上之人大声惊呼:“来人啊,有强……”

他“强盗”二字还没喊完,便被李侠客一脚踢晕。

将此人踢晕之后,李侠客掐着他的脖子拎到院子里,隔墙扔了出去,随后找了个麻袋,跳出墙外,将他装了进去。

李侠客此次来旅顺,共有三件事要做,第一件事:拿乃木希典等人的首级来祭奠旅顺被杀的两万冤魂。第二件事,便是火烧表忠塔与日军的招魂神社。第三件事,便是杀死汉奸刘雨田!

在中国近代史上,出现过不少的汉奸,有的甚至还是铁杆汉奸,但是绝大多数汉奸都是被逼迫之下违心成为汉奸,直到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之后,发现自己不能回头了,这才对敌人死命效忠起来。

但刘雨田这人则不然,此人原名刘逢霖,又名刘龟山、何文泉、龟山松太郎,外号“刘秧子”。出生于普兰店泡子地主家庭,也算是饱读诗书之辈,可就是这么一个读圣贤书的人,却是一个铁杆汉奸,铁到不能再铁,比汪精卫之流有过之而无不及。

要不是汪精卫那些人位高权重影响力实在太大,这中华第一汉奸其实应该落到这刘雨田头上才是。

日甲午战争,日本侵略军在庄河花园口登陆。在日军向貔子窝逼进时,日军的向导便是刘雨田。

日军攻陷金州城,刘雨田腰挂军刀与其父满载十大车物资到城里慰劳日军,这些物资全都是他变卖自己家产所筹集出来的,可见他对日军是何等的忠心!

做汉奸做到这个地步,当真是千古从所未见,在整个人类史上都罕见罕闻。

甲午战争结束后,刘雨田被清廷通缉,他又逃窜至日本,彻底成为日军走狗,并改名为龟山松太郎。

在日本刘雨田一边接受间谍培训,一边搜集中国的资料,以期做出贡献。在以后的战争中,刘雨田又多次充当向导,为日军在中国筹集物资,抢盗文物。由于刘雨田的突出表现,日本天皇还特意召见了他,并赐予勋爵。

在1937年抗日战争全面爆发,刘雨田那时已经是日本驻中国高级顾问,为了支持日本,刘雨田将祖上流传下来的1200亩地和200多间房租变卖,为日军买了两架飞机,并命名为“雨田号”,用来轰炸自己的同胞。日本为此还特意将刘雨田事迹写入书中,鼓励汉奸全心为日本服务。

在抗日战争结束后,刘雨田自感在中国没有前途了,要求去日本避难。不过被日本拒绝,因为他已经毫无价值。

即使如此,刘雨田凭借多年汉奸间谍的经验,东躲西藏,用着当汉奸搜刮来的钱财,继续作威作福。直到1951年,这位资格最老的汉奸才终于被抓获,那时他已经81岁了。

抗日战争时中国出了很多汉奸,最有名气的应该是汪精卫了,而刘雨田却比汪精卫还要可恨,他从事汉奸活动时间之长,跨度之久让人震撼。

他效忠日本长达51年,一直死心塌地的为日本人卖命,残害同胞。在被枪毙前,他还说这辈子大富大贵,什么都经历了,没白活。

这种残害同胞的超级铁杆汉奸,竟然能活到八十一岁,这简直就是老天爷瞎了眼。

当初李侠客第一次听到这刘雨田做出的事情后,肺都要气炸,只恨自己晚生百年,不然的话,拼着一死,也要将此人剥皮拆骨,挫骨扬灰,不如此,难消心头之恨!

因此当白天听说这刘雨田这几天不知何故竟然随着日军返回了旅顺,李侠客当真是又惊又喜,白天特意打听了他的住处,就等晚上将此人开刀。

如今将此人装进麻袋之后,李侠客杀心难以抑制,就想着立时将他斩于刀下,但是让他这么死,实在是太过便宜他了。

以此人的所作所为,千刀万剐都是轻的,在没有想到怎么残忍的杀死此人之前,李侠客实在舍不得他死。

第四十九章 沿街

将刘雨田装进麻袋的时候,李侠客特意探了探鼻息,发现刚才把他扔出墙外的时候,并没有摔死,这才放下心来。用绳子扎好口,横放在马背之上,双腿一夹,黑色战马一声嘶鸣,快速向城门口跑去。

此时军号声已经在白玉山上响起,骚乱声也已经越来越近,李侠客不敢怠慢,催马直奔城门。

这战马跑的挺快,即便托着李侠客与刘雨田两人,依旧是毫不费力。

此时正当深夜,马蹄声在寂静的夜里传出老远,惊得街道两侧的住户家里狗吠声不断。

战马疾驰,眼看就要到城门处时,李侠客翻身下马,将马儿栓在阴影处,随后沿着墙根飞速接近守城的兵士。

他全力跳跃奔走,跳到守卫身后,手中长刀拔出,凌空一斩,便杀死一人,在此人鲜血尚未迸溅出来时,他已经扑向另外一名巡逻士兵。

这旅顺城虽然不小,但是守门的士兵并不是很多,被他接连扑杀两人之后,哨岗里的兵士这才发现不妥,但不待他们吹哨示警,李侠客已经闯进城楼,手中武士刀毫不犹豫,“噗噗”几声又砍死两人。

他用的是冷兵器,一直把城门楼上的兵士全都杀死之后,外面城墙上巡逻的士兵才发现不妥,急忙吹号示警。

但这个时候,李侠客早已经跑到门洞之内,号声响起之时,城门也被他打开了。

“聒噪,聒噪!”

李侠客返回战马处,催马前行,哈哈狂笑,穿过城门之后,直奔前方。

此时天空圆月高悬,月光照在地下,如同铺了一层白霜,风吹树动,枝晃影摇,在旅顺城头枪声之中,李侠客已经远远跑了出去。

他这一跑便是半夜,专门走小路,抄山道,等到天明之后,自己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不过他也不急,牵着马从山中走了几里地,到了一个小镇子里。

“来碗豆腐脑,两斤油条!”

此时正是早上,镇子虽然萧条,但街上还有一个卖早点的,李侠客走到小摊子前坐下,将麻袋里的刘雨田放了出来:“刘雨田,出来吃饭!”

刘雨田在麻袋里被颠簸的浑身剧痛,脑子昏昏沉沉,几乎就要死掉,此时被李侠客放出麻袋之后,整个人都摊在了地上,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等站起来看清楚李侠客的样子后,他双腿一软,再次瘫倒在地:“李侠客!你是李侠客!”

李侠客笑道:“你知道我?也对,听说你刚从东京回来,确实应该听说过我的名字!”

刘雨田身子直哆嗦,眼珠子转个不停,他此时身上只穿了一条短裤,被风一吹,浑身鸡皮疙瘩直冒,虽然李侠客没有用绳子捆住他的手脚,但是他却不敢逃跑。

此人虽然是个铁杆汉奸,但头脑可是聪明之极,知道自己此时根本就跑不出李侠客的掌心,想要活命的话,为今之计只能顺着李侠客的意思,然后找机会与日军取得联系,这样才有可能脱身而去。怕只怕李侠客不给自己机会,不讲道理的一刀砍下,自己纵然有口吐莲花之能,此时却也无计可施。

卖早点的老汉见李侠客竟然从马上放出一个人来,吓了一跳,以为遇到胡子了,拔腿就要跑,被李侠客制止:“老大爷,您别跑啊!你走了我上那吃饭去?”

他笑道:“你别害怕,我不是坏人,我这袋子里装的人不是别人,是大汉奸刘雨田!刘雨田你知不知道?”

这老汉哪里知道什么汉奸不汉奸的,见李侠客不像是要杀人的样子,心下稍稍放松:“好汉爷,我这可是做小买卖的人,我这也没啥东西孝敬您啊,您就饶了我吧!”

李侠客懒得给他解释,喝道:“把豆腐脑端过来,油条也端过来!”

在老汉将油条、豆腐脑哆哆嗦嗦的放在桌子上后,李侠客看了刘雨田一眼:“吃饭吧!在我没有想好怎么杀你之前,你还是安全的!”

刘雨田心中一片冰凉,李侠客这句话说的清清淡淡,听起来毫无杀机,但就是这种平平淡淡的语气,才最让刘雨田害怕。

他自从在甲午战争中见到了日军的厉害之后,打心眼里就对日军佩服起来,尤其是看到他们杀害自己的同胞时,心中却生出一种莫名的快意。昔日不将自己放在眼里的那些地方官员,那些自己一直想摸都不让摸的美貌娘们,在日军杀进城里之后,却全都如同狗一般的向自己摇尾乞怜,这种快意之感,当真是难描难绘。

甲午战争之后,清廷展开了对他的追捕,刘雨田无奈之下,便在日军的帮助之下去了日本一所学校担任中文教师,同时学习如何培训特务的手段,以备回国多培养几个汉奸,用以效忠天皇。

可前几天,就在他在日本的教师当的好好的时候,一个名字叫做李侠客的中国人却忽然现身东京,斩杀天皇一家人,火烧皇宫,连首相与海军大将都被他杀了!

刘雨田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一脸的不信,狗一样的中国人,遇到日军就知道逃跑的中国人,这些低等民族中竟然还有这样的狂徒?

在东京居住过一段时间的刘雨田,见识到了东京的繁华与日军的先进后,就愈发的唾弃自己中国人这个身份,越来越看不起中国人,以身为中国人为耻。

但就是因为极度看不起中国人,所以听到李侠客在东京刺王杀驾的事情后,就愈发的难以理解,什么时候落后、愚昧、胆小、懦弱的中国人中,出现了这么一个大胆的狂徒?

他忽然害怕起来。

本来他还想着日本占领中国之后,自己也能在东三省里获得个封地什么的,可是在李侠客出现之后,这个念头他忽然就打消了,就想着把自己在旅顺的房产田地全都变卖,然后回日本做一个富家翁,终生不履中土。

但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自己这田产刚刚卖掉,还没回去呢,就被李侠客给抓了出来。

如果李侠客晚来三天,他此时估计已经回到日本了。

现在见李侠客如此口气,刘雨田脸色发白,极力辩解:“李大侠,我也是被逼的啊,当初清军与日军开战,不战而逃,就算是没有我带路,他们早晚也会杀进金州,旅顺这场大祸怎么也避免不了!要论罪过,当时清军的几个头领才是罪魁祸首!”

李侠客对他的辩解毫不理会,淡淡道:“吃饭!给你一刻钟的时间喘气吃饭,不吃饭就饿着。”

刘雨田身子一震,心中彻底绝望。

李侠客这种语气,这种态度,视他如猪狗,根本就不听他说话,他辩解也罢,哀求也罢,李侠客只是不理会。

在这个时候,刘雨田怎么还能吃得下去?

他正愣神间,李侠客已经吃完,重新将麻袋捡起来,对着刘雨田当头罩下:“行了,放风时间到了!”

他不顾刘雨田的挣扎,再次将他装进麻袋里,扔给买饭老人几个铜钱,问道:“这镇上有打铁的没有?”

老汉哆嗦道:“镇子东头就是个铁匠铺……”

李侠客便牵马去了镇子东头,将铁匠喊醒,拿刀子逼着他们给自己打了一杆纯铁的大枪,这才骑马离去。

在打造铁枪的过程中,李侠客已经想好了怎么处理刘雨田。

一刀杀了此人,实在可惜,他决定拉着此人沿街叫卖,谁打他一掌,收费一文,踹一脚,两文钱,小刀子割小口子,五文钱,严禁割大口子,万一死了可就无法卖钱了。

第五十章 宣武门口

“最新消息,最新消息!李侠客现身东北旅顺,火烧白玉山表忠楼,杀死日军长官小村正雄,活捉汉奸刘雨田!”

在上海滩上,年轻的报童稚嫩的声音响彻清晨的街道,他们吆喝的内容引的路过的长衫行人或者身穿西装之人的注意,路过报童身边的时候,都会掏钱买上一份。

自从李侠客大闹上海滩街头之后,这都快有一个月的时间了,他整个人似乎忽然消失了一般,好像再次潜伏了起来,如同一条捕食的猛虎,正藏身暗处,伺机行动。

这样一来,搞的人人惴惴不安,非但日本人紧张,就连中国的一群外国大使也都紧张不已,生恐李侠客发疯,把他们的脑袋也给斩掉。

不光是外国人紧张,就连中国人也照样睡不着觉,自从李侠客消失之后,袁世凯的府邸每天都有五十多名荷枪实弹的兵士巡逻守卫,满清的几个投降派王爷也都吓的不行,需要抽食鸦片才能缓解紧张情绪。

自古但凡成大事之事,谁都不干净,因此大家都有点害怕李侠客。

一把刀,只有举起来但还没有落下的时候,才最使人感到恐惧。

如今李侠客行事如此暴烈,天下已经没有他不敢杀不能杀之人,因此在他隐匿消失之后,所有做过不堪之事之人,全都心中惊惧,生恐有一日祸从天降,飞将军落地取头。

现在再次有了他的消息,很多人都极为关切,就连平民百姓也都想知道李侠客又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

“卖报,卖报!”

报童在街上不住复述今天听来的消息:“李侠客活捉了汉奸刘雨田,现在正从关外一路向中原挺进!”

如今的报纸,只要与李侠客有关,那就卖的非常火爆,现在关于李侠客的出身,市面上已经有了几十种说法,有人说他是天杀星下凡,专门斩杀妖孽,保家卫国,也有人说他是二郎真君下界,他眉心的那道红线就可以作证。

更多的人则认为李侠客应该是传说中的剑侠传人,眼看天下大乱,这才出山降魔……

“李侠客抓住汉奸刘雨田之后,特意弄了一个笼车,拉着他沿街叫卖,在他身上绑了一个木牌,上写‘大汉奸刘雨田’,谁想要打刘雨田一巴掌,收费一文,打一拳,收费三文,用小刀子割肉,收费五文……”

在精武门中,陈真在院子里读完今天的报纸,院子里的精武门弟子全都一片哗然。

“李大侠太厉害了,这才几天时间啊,竟然从咱们这里到了旅顺,又杀了一批日本人!”

“报纸上说了,他把日军在白玉山修建的表忠塔也给烧了,现在又抓了大汉奸刘雨田,你们说,他怎么这么厉害?这才一个多月的时间,就给他做出了这等大事情!”

“哎呀,李大侠这样也太残忍了吧?刘雨田抓住后,杀了也就杀了,何必这么折磨他?这与他大侠的身份不符!”

“对付汉奸走狗就应该这么做!我觉得李大侠这么做没错!”

对于李侠客拉着刘雨田沿街叫卖的事情,非但精武门弟子对此议论纷纷,整个中国都因为此事吵翻了天。

有人觉得对付汉奸就应该这么做,但是有人觉得既然抓了刘雨田,杀了也就杀了,何必这么羞辱他?这根本就不是文明社会的做法。而且李侠客出手太过暴烈,动不动就要割掉人的脑袋,这在国际上引发了很大的争议,搞的国外很多人都把中国人看成是野蛮不开化的民族。

反正有人鼓掌叫好,也有人对此持否定态度。

不过对于李侠客斩杀日本军官,活捉刘雨田这整件事,很多人却都给予肯定态度,不也有一部分人对李侠客进行谴责。

因为就在李侠客在旅顺大闹了一场之后,没出十天,日军便开始对中国进行了大规模的报复行动,开始屠杀旅顺以及周边无辜民众。

当此危难之时,袁世凯与南方革命军达成临时协议,担任了中华民国临时大总统,统率全国兵马,命东北张作霖率军抵御日军的侵略。

如今日本天皇一家被杀,昔日幕府势力反扑,这次旅顺日军对中国开战,其实并不是日本军部下的命令,又加上是临时起意,所以在与张作霖交战十天之后,双方便已经停火。

这一仗,张作霖损失了上千名士兵,日军也损失了两百多名,而已经是自满清以来,中国对外作战的历史上,伤亡比例最小的一次了。

最关键的是,竟然没有失败,而是打平了,甚至还把战线向前推进了几十里。

这对中国人来说,也是一个提升国民自尊的喜讯,很多人提起此事,都觉得扬眉吐气。

自从鸦片战争以来,清政府节节败退,连一场胜仗都没有出现过,偶尔一场胜仗,那也是凑巧为之,等对方反扑过来之后,便只能跪地签上卖国条约,以土地来换取暂时的和平。

反正在满清政府的慈禧等人看来,中国是中国人的中国,而不是他们满族人的中国,因此割地赔款倒也毫不心痛,反正八旗子弟不用交税,赔款都是从汉民手中剥削,他们有什么好伤心的?

但这却苦了此时的中国老百姓,有句话叫做猪狗不如,其实此时的中国底层百姓,真的不比猪狗强上多少。

所以才有了接二连三的暴乱,才有了革命军的兴起,国家如此,非亡不可!

现在张作霖竟然能顶住了日军的攻击,已经出乎了很多人的预料,等到袁世凯想要派军支援张作霖的时候,西方各国纷纷插足其中,想要居中调停。

所以当李侠客赶着笼车到了北京的时候,袁世凯此时正与多国公使就日军的事情展开商谈。

“来,瞧一瞧,看一看啊!这就是大汉奸刘雨田!李大侠说了,打一巴掌一文钱,踢一脚三文,打一拳也是三文!有打的没有?有没有?没有的话,我们可就进城了啊!”

在北京的宣武门的大门口附近,一名癞痢头少年站在一辆马车上,手持铜锣,边敲边吆喝,“走过路过,不要错过!这个笼车里的人,就是大汉奸刘雨田!李大侠说了,今天要拉进北京城,在城内斩首示众!你们在不打的话,可就没机会啦!”

李侠客手持长枪,腰垮军刀在这笼车旁缓缓跟随,笼车内的刘雨田已经不成人样了,两只耳朵已经被人给咬了下来,腮帮子上多了好多道小口子,浑身上下,几乎就没有一块完整的肉了。

李侠客自从离开旅顺之后,就一直高调行事,穿府过县从来不躲避人群,当地的政府人员都怕他,谁也不敢阻拦他,有一个满族官员看不惯他嚣张的样子,想要用大炮轰杀李侠客,结果惹得李侠客勃然大怒,将蓄意谋害他的十几人全都斩杀。

见他如此凶狠,沿途官员人人自危,有的贪官生恐被他李侠客杀掉,竟然携家带口直接从县衙跑掉了。

如今李侠客一人的威慑力,堪比一波乱党。

现在他大摇大摆的抓着汉奸要进北京城,这简直就是对整个北京政府的挑衅,你李侠客私下里杀人也就算了,民不举官不究,杀的又是日本人,真要是说起来,谁也不该谴责你。

可从律条上来说,李侠客毕竟是一个杀人犯,而且是杀了几百人的暴徒,不管他杀的是好人还是坏人,但杀人这种事情是官府中人才能有的权力,他李侠客有什么资格去杀人?

他私下里行事,现在已经没人敢管,但如今如此高调的进京,谁也不能容他。

因此当这笼车到了宣武门城门口的时候,一列扛着长枪的士兵已经等着他了,见他靠近城门,顿时将子弹上膛,对准了李侠客。

一名军官从城门处骑马走了出来,对李侠客高声喝道:“李侠客,你抓汉奸有功,袁大总统对你很是欣赏,但是你如此无法无天,却也为中国惹下了极大的祸事,极大的抹黑了中国的形象!国际舆论,对中国很不利!”

他说到这里,掏出手枪,对着天空“砰砰砰”一连开了三枪:“李大侠,你走吧!你是不可能这么进入京城的!”

李侠客大怒:“我为什么不能进?是袁世凯不让我进的吗?他凭什么?”

第五十一章 你不要学我

“好,你们不让我进,那便不进!”

李侠客在城门口说了几句,见城门口的军官丝毫不让,自己稍有举动,门口的士兵就会紧张的将枪口对准自己。他无心在这个时候与北京政府闹得不可开交,不然的话,这就成了中国在全世界的笑话了。

当下手指笼车内的刘雨田:“城我不进了,但这个刘雨田你们怎么处置?”

青年军官道:“这样的汉奸,我们自然是依法处置,绝不留情!李大侠,你的为人我很佩服,但是你的做法我却不敢苟同!”

他对李侠客道:“你杀了日本天皇和首相、大将军,这些事情确实大快人心,但是引发的后果也不小,为了你,现在日军已经对我国出击了好几次,在外交上也多次要求我国政府交出杀人凶手,现在大总统的压力很大。”

“李大侠,你是痛快了,可是却将压力全都转移到了我们头上,你这种行为,即便是对我们来说再解气,但是在国际上讨论这件事的时候,我们还得必须把你这种行为定位为不恰当的报复行动,随便割人脑袋,这不符合现代的世界文明准则。”

这名军官叹了口气:“好在你杀的人多,造成了日本内部动荡,现在他们无心与我们开战,不然的话,李大侠,恐怕因为你,我们国家又要死伤无数人了!”

此人的话,李侠客听着很不乐意:“听你这语气,好像中国软蛋,都是因为我似的!要是你们争气的话,还用得着我去日本杀人?你们真要是厉害的话,直接将军队开到日本,踏平东京,那岂不是好?现在没本事,反倒怪在老子头上了!”

青年军官默默无语,李侠客这句话他根本就接不上来。

“好了,既然如此,这就告辞!不过,这个刘雨田我交给你们总觉得不放心,还是杀掉为好!”

李侠客说到这里,对坐在笼车上瘌痢头道:“小武,打开笼车,老子今天要在京门前斩杀汉奸,警醒世人!”

瘌痢头小武,胆子奇大,在面对京门前的兵士时,竟然毫不胆怯,此时听了李侠客的吩咐后,手脚麻利的打开了笼车的锁链,“李叔,就在这里杀他么?你不是说要在北京城菜市口杀他的头吗?”

李侠客道:“人家不让进,你说怎么办?”

小武道:“不让你进城的人,都是坏蛋,要不您杀了他们好啦!”

李侠客笑骂道:“年纪这么小,别光知道杀人!其实有时候杀人并不能解决所有问题。”

他对身边这个跟了他一路的小武轻声说道:“我之所以杀人,是因为我们中国太弱,被欺负的太狠,迫不得已才进行反击。但是小武,叔叔是无政府主义者,可以凭自己喜好办事,关键是我也有这个能力这么做。但是真正的想让一个国家的人民站起来,光凭杀伐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我可以杀一百人,杀一万人,可就算是把日本人全都杀光,咱们中国人也未必能真正的站起来!”

李侠客边说边把笼车里的刘雨田拎到手中,“小武,你以后不要学叔叔,叔叔这条路别人都没法学,也学不会!你以后要好好上学,学知识,学能耐,真正的力量是知识,而不是蛮力!”

城门前的军官听李侠客这么教育小瘌痢头,心下大奇:“这么一个大杀星,竟然教育身边的孩子不要杀人?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这家伙的思维如此清晰,说话条理分明,为何还做事如此暴戾?”

李侠客教育了身边的小瘌痢之后,猛然将手中刘雨田抛向空中,猛然一声大喝,腰间长刀抽出,刀光一闪,便将半空中的刘雨田凌空腰斩。

他一刀斩出,转身便走:“小武,这笼车里都是卖票打汉奸挣的钱,都给你了!以后你要拿这些钱好好学习,报效祖国!”

李侠客说到这里,伸手向上扬了扬,背对城门口的军官道:“这个孩子与我有点缘分,现在交给你们了,他要是受半点委屈,,被我知道后,你们都洗干净脖子等着吧!”

城门口骑马的军官眼角直跳。

刚才李侠客将刘雨田扔出之后,凌空出刀,速度之快,威势之猛,当真是如同雷光电闪,霹雳经天,在一刹那间,这名军官目驰神摇,感觉面前的整个世界都要被李侠客一刀劈成两半。

一直到李侠客转身说话,这军官方才回过神来,浑身都在轻微的颤栗:“李大侠放心,以后只要我有一口饭吃,就有这个孩子一口吃的!绝不会委屈他!”

李侠客嘿嘿笑了几声,打了一个呼啸,翻身上马,扛着铁枪急速远去,只有声音清晰的在城门口附近响起:“日后若有人敢当汉奸者,刘雨田就是例子!”

他在马上放声长啸:“我不懂治国,但却知道杀人!告诉袁大总统,让他好自为之!”

李侠客这次没有进京,算是给了当今政府几分面子。

他毕竟不懂政治,虽然知道一点浅显的中国历史,但对于历史上一些人物的善恶忠奸却是非常难以下定论。所以除了真正的已经是铁案的汉奸走狗,他会出手击杀之外,对于其余有争论的人物,他还是留有了几分余地。

毕竟在这个年代,杀日本在华的军官以及兵士,无论杀多少都不会有错,因为他们都是侵略者,这一点毋庸置疑。

但是杀中国人,尤其是中国近代史上的名人,李侠客就不得不衡量三分。万一杀错了,那可就成了一生中的污点了,事关一些大人物,史书上的事情也不能全信。

因此这北京城不让他进,李侠客也不逞强要进,没必要跟政府当面对着干,省的双方都丢人。

离开京门之后,当下跨马直入天津,他这几天已经得到了一点不确定的消息,当初在旅顺战场上未战而逃的一名清军将领卫汝成似乎此时就在天津生活,李侠客此去天津,就是想要追杀此人,一是为了震慑天下,另一个则是为了一个爽快。

得知此种人存世而不杀之,总觉得念头不通达!

第五十二章 天津租界

当初甲午战争爆发,龚照玙、卫汝成在与日军短暂交火之后,便即惊惶逃走,弃大军与不顾,在交战的时候,两人竟然偷偷的乘船跑了!

战场之中,主帅竟然逃走,这一下整个军队都乱了套,导致手下军心不稳,强抢军需民物而无人制止,日军未至便闻风而跳,日军不费一兵一卒而轻取金州。

龚照玙战败逃走之后,被清廷抓进牢狱说要问斩,但是因为“活动得法”“遍洒金钱”,却得以不杀,到了辛亥革命之后,竟然被放了出来,丝毫未损。

而此人在监狱之中竟然还奢豪无比,小日子过得竟然非常舒服。

当初汪精卫刺杀摄政王载沣未遂,曾被投入狱中问罪,他后来写了本书,叫做南社诗话,其中专门讲了自己在监狱中的所见所闻,其中就有龚照玙在监狱里生活情形的记载:

当时“刑部狱舍分两种:一为普通监,一为官监。普通监阴湿凶秽,甚于豚牢。官监则有种种,其最上者,客厅、书室、寝室及厨皆备,无异大逆旅也。”

而龚照玙“初入狱时,赂狱中上下逾万金。自管狱郎中以下,皆成感恩知己。每食,席前方丈,辄以馂馀犒普通监诸囚。

其尤可骇者,家中侍妾八人,轮流至狱中当夕。稍不如意,辄加以鞭挞。凡分三等,最轻者,自执藤条挞之;较重者,褫下裳,答其臀;最重者,裸而反接,令马弁以马鞭挞之。狱卒每闻妇人哭声……”

此等战败逃将,在狱中生活竟如家内一样,照样大摆筵席,玩弄侍妾,将监狱当成了享乐场。到了庚子年大乱的时候,更是直接出狱,回家里当自己的富家翁。

可惜这龚照玙死得早,若是现在还活着的话,不然李侠客入关之后,第一个杀的便是他!

可不管怎么说,此人还有胆子回国,而另一个逃跑的将领卫汝成,竟然真的就逃了,逃跑的无影无踪,清廷当时对他下沼革职,并拿交刑部治罪,但未得捕获,“乃籍其家,后不知所终”。

此人从战场上逃跑之后,直接就消失潜伏了起来。

这等战场逃兵败将,若是不杀,如何能行?就因为不抓捕,不杀人,才导致了日后越来越多的逃兵逃将,清政府不灭亡才怪。

李侠客不愿插手政治,他此时只是一名想要“念头通达”的武者暴徒,既然得知这世上有该杀之人,那自然便跑过去杀了便是。

虽然当今之世,在整个中国,该杀之人比比皆是,但李侠客只是一人,不可能全都杀掉,他只杀那些影响比较大,日后也已经盖棺定论的一些真正的该杀之辈。

比如刘雨田,这个铁杆汉奸,在后世翻案成风的年代里,也没人为他翻过案,此人乃是罪不可赦之徒,李侠客自然要杀之而后快。

当下离开北京打马直入天津。

他从旅顺偷来的这匹战马,一天载人可跑两百多里,已经算得上是不错的马儿了,至于传说中的千里马,在这个世界里,想想就行,别太当真。

所以等到李侠客进入天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

而就在他催马赶路的时候,有关他的报道再次占据了报纸刊物的头条。

“李侠客现身北京,被守城官兵拒之宣武门外!”

“大汉奸刘雨田,被李侠客在宣武门外凌空腰斩,死于非命!据悉,李侠客本想把刘雨田拉进北京菜市口问斩,但因为守兵阻拦,未能成行,只得斩刘雨田于城门之外。”

“李侠客下一步将去何处,天津卫首当其冲!”

“壮哉!李侠客!倘使李侠客早出生两百年,满清如何能占据中原?我中国有如何能沦落到如此田地!”

“当初荆轲刺秦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轻取樊将军人头,不知何时能还也!有何脸面名列刺客之首?而今李侠客远赴东洋,夜闯皇宫,斩敌酋于皇宫之内,杀首相于京城之中,这才是古往今来第一刺客,第一杀手,第一侠士!果然不负他侠客之名!”

对于李侠客的行径,国人颇多赞誉,政府方面却一直没有表态,不对此事评价,虽然在国际上对李侠客做的事情表示遗憾,但在国内却也不敢说李侠客的不是。毕竟杀人杀到李侠客这个地步,影响实在太大。

政府也是讲究民意的。尤其是袁世凯执政,从不制止民间言论,这是史上少见之举,因此民间对于李侠客的事情最近一直热论不休。

近日,住在日本租界内的卫国忠,一直忧心忡忡,食不甘味,睡不安寝,整日里长吁短叹,愁眉苦脸。

他如今在天津城内小有家资,开了几个商铺,贩卖日本的布匹,算得上是布匹行里颇有名气的一位商人了。

见他这几天愁眉不展,一家人都感奇怪,今天一家人围在一起吃饭的时候,夫人问道:“老爷,您最近这是怎么了?成天忧心忡忡的,是生意上出问题了吗?”

卫国忠道:“不是生意上的事情,要是生意上的事情反倒好说了!”

他说话间声音哽咽,长吁短叹,双目之中流露出极大的恐惧之色:“你们不懂,你们不懂啊!”

便在此时,就听到院外一阵大乱,随后枪声惨叫声响起。

卫国忠夫人惊道:“外面这是怎么了?什么人敢在洋人租界内闹事?”

卫国忠脸色发白,身子瑟瑟发抖:“来了,他来了!”

家人见他如此惧怕,都有点摸不着头脑,夫人问道:“老爷,你这到底是怎么了?”

便在此时,院外街上马蹄声响成一线,由远及近,顷刻间到了他们家门口,竟不停歇,直入院内。

众人在大厅里向外观瞧,只见一名骑士手持铁枪,跨马冲进院子里,目光直视大厅众人,陡然舌绽春雷,大喝道:“卫汝成,还不出来受死!”

卫国忠闻听此言,身子一哆嗦,仰天摔倒在地。

卫国忠一家人乱成一团,只有他夫人强自镇定,看向门外骑士:“你是谁?为什么闯进我家里?”

来人正是李侠客。

他在天津城内住了小半个月,杀了一帮青皮小混混,使了点手段,这才让他他们打听到了卫汝成如今的住处。没想到这卫汝成逃离旅顺之后,改头换面,成了卫国忠,卫大老爷,倒是成了一个卖洋布的生意人。

也就在搞清楚了卫汝成的具体身份之后,他方才一大早的便直入日本租界,闯进了卫汝成的家里。

要是换成别人,即便是要杀卫汝成,那也都是暗杀居多,谁也不会傻到直接就冲进租界内杀人。

但李侠客却非同常人,他在这个世界杀人,不仅仅是杀人这么简单,最重要的是想要起一个威慑作用,告诉世人,汉奸走狗,逃兵逃将,他李侠客见一个杀一个,谁都别想跑!

因此越轰动越好,越被人瞩目越好,越高调越好!

因此这才行事张狂,无法无天。

“我们这里没有卫汝成!你……你找错人了!”

看到李侠客杀气腾腾的样子,卫国忠的夫人惊叫道:“你好大的胆子,敢来洋人的地盘闹事……”

“老子闹的就是洋人!”

李侠客懒得跟这娘们废话,翻身下马,几步走到厅堂之内,弯腰将卫汝成掐着脖子拎起,如同拎鸡:“卫汝成,你让我好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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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长街枪响

“卫汝成!你还好意思改名叫做卫国忠?你卫的那个国?忠的又是谁?”

李侠客将卫汝成拎在手中之后,翻身上马,就要出门。

卫汝成身子颤抖,口中叫道:“饶命!”

李侠客道:“饶命?你倒是给我说一个饶你性命的理由来?”

他懒得跟此人废话,双腿一夹马背,黑马一声嘶鸣,向大门口跑去。

堪堪到了大门口时,李侠客猛然勒住战马,想了想,兜转马头,向着院子侧面跑去,直直撞向侧面墙壁。

被李侠客抓在手中的卫汝成本来吓的魂不附体,见李侠客发疯一般的骑马撞向院墙,更是吓的惊声尖叫:“你疯了!这是墙,不是门!大门在那边!”

话音未落,马儿已经快要触碰到了院墙之上,就在此时,李侠客一声大喝,手中铁枪猛然前刺!

轰!

砖石碎屑四处迸溅。

巨响声中,面前的这堵院墙已经被李侠客铁枪刺出一个大洞。

李侠客一枪刺出,手中不停,又是两枪扫出,顷刻之间,这堵院墙之上便被他砸塌了一截。

烟尘弥漫之中,胯下黑马已经从这缺口处窜出,跑到了对面的大街之上。

此时在卫汝成家门口已经有十几个日本人聚集在了一起,就等着李侠客出门后好开枪击毙,可是他们无论如何没有想到,李侠客的思维大异常人,力气也是大的惊人,竟然直接从卫汝成的院子里破墙而出,待到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李侠客早就催马跑出了长街。

“一群蠢货,就让他们在后面吃屁去吧!”

李侠客跑出长街之后,哈哈大笑,卫汝成横放身前,喝道:“卫汝成,你从战场擅自逃走,使得金山大败,日寇不费一兵一卒而取我中华国土,你可知罪!”

卫汝成被马儿颠簸的骨头都要散架了,竭力道:“李大侠,是黄仕林先跑的,他跑了之后,我和龚照玙才不得不逃啊,日军炮火犀利,就算是我们全都死战沙场,也抵挡不住他们啊!”

“放屁!不打一下,怎知道胜负?身为统帅,马革裹尸才是军人风骨!为什么徐邦道不跑!为什么丁汝昌不降?为什么邓世昌、林永升不跑?偏就你们怕死!”

卫汝成身子一震,不再辩解。

当初在甲午海战之时,怂货草包出了不少,但也出了不少英雄好汉,邓世昌、丁汝昌、徐邦道,林永升、这些大好男儿舍生忘死,只为保卫疆土,最后全都壮烈牺牲。

只有此等人物才能配得上“英雄”二字,而逃走的黄仕林、龚照玙等人,在李侠客看来,狗都不如。

现在听到李侠客说起这些人的名字来,即便卫汝成一霎时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此时李侠客已经骑马到了闹市之中,大街上人来人往,偶有汽车穿行,见他在马上横放一人,都感诧异。

“你毕竟也是无言!”

李侠客嘿嘿笑道:“既然还知道羞耻二字,那你也应该知道我今日为何杀你……”

便在此时,李侠客眉心爆痛,视野中一切事物都变得缓慢起来,大街上的新行人,行人说话的声音,甚至眼前的街头店铺,都在一瞬间远离自己的感官之内,映入他眼中的事物只有一颗缓缓飞行的子弹。

这枚子弹在空中缓缓旋转,带出一道肉眼可见的套环状的波纹,正对着李侠客的脖颈位置飞来。

在这颗子弹后面,还有几颗子弹也在空中先后跟随着飞来,弹头全都对准了李侠客的头部。。

李侠客此时如遭梦魇,整个身子都不听使唤,这子弹速度是如此的“缓慢”,但他自己的躲避动作,比飞向自己的子弹更要缓慢了几倍。

眼看着子弹缓缓逼近自己,李侠客浑身血液奔涌加速,心脏跳动犹如擂鼓,一声大叫,身子闪电般跌落马下。

“砰砰砰!”

就在李侠客落地的一刹那,枪声方才传来,几十颗子弹打在战马与卫汝成身上,发出轻微的“噗噗”之声,肉身被子弹撕裂的情形一闪而过,随后便是战马的哀鸣与卫汝成的惨叫。

“噗!”

李侠客落地之后,一连几口鲜血喷出,在地上接连打了几个滚,方才站起身来。

刚才子弹虽然没有射中他,但他在刹那间翻身下马的速度已经远远超出了人体本身所能承受的上限,就这简单的一个翻滚,就搞的他这一瞬间受了极其严重的内伤。

也就在他站起身来之后,李侠客才明白过来自己刚才做了什么,他竟然躲开了一些人射向自己的子弹。

虽然代价有点惨重,但毕竟是在子弹射出之后躲避开来的,这一点连李侠客自己都难以置信。

“what?”

长街对面的二楼位置,几名端着步枪的大鼻子士兵看到李侠客从马上避开子弹的情形后,全都震惊的张大了嘴巴。

“哦,上帝!他竟然躲开了子弹!”

“快走!买噶,这人一定是东方的魔鬼!”

几名白人吓的屁滚尿流,眼看着李侠客从地上站起,眼睛看向自己等人的位置,这几个人急忙撤退。

闹市里的一群市民直到此时方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惊叫声四起,如同无头苍蝇一般四处乱跑,哭爹喊娘的声音不绝于耳。

只有街心倒地的战马与卫汝成没有动弹,他们都中了枪击,已经是奄奄一息。

“还想跑?”

李侠客口中喷血,站起来后,身子发软无力,但片刻之后,精力复生,眼睛一阵模糊之后,复又变得清明。

眼见对面二楼的几个枪手要跑,李侠客勃然大怒,提枪狂奔,边跑边咳血,几个呼吸间,便已经走到对面楼下。

也就他跑到楼下时,楼上的几个白人枪手,也刚刚走到楼梯口处。

“死来!”

这几个白人枪手刚刚露头,李侠客长枪刺出,便穿透了两人,随后弃掉长枪,腰间长刀拔出,将后面的三名白人斩为两截。

他杀了这五人之后,又去二楼查探了一番,发现没人这才回转街心,走到中枪的战马与卫汝成身边。在走动之时,嘴角不住有鲜血滴落。

李侠客心中暗惊:“我这次受伤这么重?”

他站在街心,手拄长枪,看向地下的卫汝成:“你怎么样了?”

“唉,一直怕死,到最后还是难免一死!”

卫汝成躺在地上,嘴里血沫子缓缓流出,苦笑道:“你说的不错,马革裹尸,方才是英雄归处,但是又有几个人有勇气去死啊?不过我是真怕死,可是有人却是不得不跑!”

他胸口急促起伏,轻声道:“李大侠,你不是官员,不懂里面的道道。”

“当初叶志超为什么要跑?他是不敢战吗?不是的,他是怕把李大人的兵马给折损了,以后李大人在朝中失势啊!叶志超背负污名,只为了报效中堂大人的知遇之恩呐!”

卫汝成嘿嘿惨笑:“慈禧老佛爷一直防着咱们汉人呐!你要是有兵有将,自然就有权有势,若是兵微将寡,自然没人把你当一回事。僧格林沁当初何等威风,可是跟洋人打了一仗之后,手中兵马损失大半,你看谁还瞧得起他?到最后落得个战死在长毛军手中的下场!他还是蒙古族呢,不是汉人。若是汉人的话,恐怕早就被寻了个不是,打发走了……”

他喘息越来越急,声音渐低:“当了满人的官,又有几个忠君报国的?我们忠于谁?又能报谁的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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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复杂

满清政府,防汉人胜过防洋人,因为面对洋人最多只是割地赔款,而若是汉人得势,那他们将会江山不保,八旗子弟将被打落尘埃。

所以在朝廷内部,一些官员之间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刀光剑影远胜江湖。

当初叶志超从朝鲜败退,一路跑到鸭绿江对岸,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并不是怕死,而是拼死想要为李鸿章保住旗下兵力,可谓是甘愿背负污名与杀头的危险,来报答中堂大人的知遇之恩。

有些事情远没有表面上看到的这么简单,有时候逃将未必真的就是不能打,能打的也未必真的就会一心忠于朝廷,里面的勾心斗角,阴谋诡计,各方面势力的暗中较量,不深入其中,很难发现里面的危险程度。

但李侠客不管这些,内部原因再多,但这并不是投降逃走的借口,这些人造成的后果严重之极,并不是一句简单的“内情复杂”能够解释的了的。

“如果按你这么说,天下的贪官污吏,汉奸走狗,全都有不得已的苦衷,也全都有为自己开脱的理由!”

李侠客看向地上躺着的卫汝成,淡淡道:“满清如此对人,确实该亡国。不过满人的天下你可以不忠,但是你手下的将士难道也都是满人吗?如今八旗子弟堕落无能,行军打仗全都是汉家儿郎,你们真要是不忠于满清,为何要为满清效力?一方面贪恋权势,一方面畏缩不前,自己给自己找借口。你难道不知道,你在金山未战先逃,死的可都是汉家子弟!”

卫汝成此时已经到了弥留之际,闻言轻声道:“是啊,所以这么多年,我一直都在躲啊,我在躲朝廷的追杀,也在躲世人的冷眼,躲避我自己。我改头换面,就想要重新做人……我也看不起我啊,可在当时,我就是害怕!”

“明明我们的大炮、弹药都在手中,不比日本人的差,可我们就是害怕,不但是我,就是下面的兵士,也都怕的厉害。我现在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跟做梦一样,不知道为啥,就是莫名其妙的害怕。”

他叹了口气,眼神渐渐黯淡下来:“李大侠,天下像我这样的胆小鬼,数不胜数,光靠你杀,是杀不完的。你杀上一辈子,又能杀几个人?”

李侠客道:“不杀几个,实在难消心头之恨!若是杀一些像你这样的人,能够警醒世人,那也不枉我万里奔波!”

“那你快点动手吧!”

卫汝成躺在地上呼吸急促道:“我已经快要死了,你不杀我,我也得死,如果杀了我能警醒世人,也……也算我……”

他说到这里,身子轻轻一震,嘴里鲜血汩汩流出,轻轻哼了一声,再无声息。

此时长街之上空无一人,一阵风吹来,飘过一张报纸,盖住了卫汝成的脸。

整个大街都安静了下来。

“你虽然该杀,但却不应该让外国人杀。”

李侠客扶枪起身,看向躺在旁边已经死去的战马,轻轻道:“人、马,都不能白死,等我给你们报仇!”

他扛起长枪,走到刚才死掉的五名白人身前,抽刀斩掉了五人的脑袋,摆在了卫汝成与战马旁边:“这是杀你们的凶手,现在也算是为你们报了仇,都安心的去吧。”

“不过这件事没完,当街对我出手,不管哪国人,都得付出代价!”

李侠客嘴角流血,发现自己受到的内伤实在太重,当下不敢在长街停留,扛着铁枪大步离去。

眼看他咳血离开,过了好大一会儿之后,街边的店铺方才重新开门,里面的人陆陆续续走了出来。

“李大侠又杀人了!”

“不过这次好像受了伤,我看他刚才都吐血了!”

“刚才洋人开枪打死的这个人是谁啊?好尼玛惨呐!”

“好像是李大侠从租界抓出来的人,应该不是个好人!”

“这些洋人真不是东西,偷摸着开枪。有本事跟李大侠当面练练,保准打的他们屁滚尿流!”

“洋人什么时候是过东西?成天欺负我们中国人,知府大人都怕他们!”

“嘘!诸位,诸位,莫谈国事!”

就在李侠客当街遇伏的第二天,这个消息便漂洋过海传遍了全世界,各个报纸纷纷对这件事进行报道。

美国:“东方暴徒这次从日本租界里抓出一名中国的逃将,不过在半路上受到了奥匈帝国士兵的袭击,中国逃将被击杀,李侠客的坐骑,一匹马也被击杀,但是李侠客本人好像没有受到什么伤害。不过也有人说他也遭受了枪击,受伤很重,所以才藏匿了起来。”

法国:“中国的这位可怕的男子,竟然能躲避射向他的子弹!奥匈帝国的军人临时起意,想要击杀李侠客,恐怕将会引来此人疯狂的报复。据悉,奥匈帝国租界内的人员,正在准备短时间内撤离中国。”

英国:“整个东方世界,都被李侠客这么一个暴徒,搅和的一团糟!”

德国:“我们应该研究一下,为什么李侠客会这么厉害?他真的就是亚洲人种吗?那些孱弱的,瘦的一条条肋骨都露出来的中国人,头上扎着可笑的小辫子的中国人,竟然会出现这么一个强壮的家伙?我们有理由怀疑,李侠客并不是中国人种!”

如今李侠客这么一个刺王杀驾,无法无天的暴徒,却引的世界列强的强烈关注,这在人类历史上还是第一次出现,甚至有的西方国家的民众,对于李侠客难以抑制的产生崇拜向往的情绪。

泰晤士报:“这位东方的侠客,注定要在人类历史上留下一段神奇的传说,他可能是个人英雄主义所能达到的巅峰成就,日后关于他的故事一定会被各国传扬,这家伙如同奥利匹斯山上的战神,暴力,但是无敌。”

但相比这些外国人的言论,得到消息的中国人,则更关心李侠客到底有没有受伤,伤势严不严重。只是到现在,都没有一个准信,谁都不知道李侠客到底怎么样了。

“丹田如大海,经脉若河川,水从山川过,息息任自然。双脚撑大地,头上有青天。清气顶门入,浊气进涌泉……”

在天津城中,卫汝成家里的后院之内,李侠客站在院中,身子缓缓舒展,将常舒远教给他的三阳剑气的口诀在脑中缓缓过了一遍,依法观想,配合动作修行,只觉得丹田之中热烘烘一片,这片热意慢慢的从丹田扩散到胸口,随后慢慢的扩散到了全身,浑身暖洋洋的,似乎五脏六腑都泡在了温水之中,说不出的舒服受用。

院内脚步声响起。

卫汝成的夫人走了过来,轻声问道:“李大侠,你身子现在怎么样了?”

李侠客笑道:“好的倒也差不多了!卫夫人,我杀了你的丈夫,你就不恨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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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报复

“我家老爷做的事情,我也是刚刚才知道。”

卫汝成的夫人看向李侠客,轻轻道:“我一直以为他只是一个生意人,没想到他就是那个临阵脱逃的卫汝成!”

“李大侠,我家老爷是因为你而死,但却不是您杀的。他害怕外国人,到最后却还是死在了外国人手里,这个仇要记在外国人的头上。”

面前这个妇人面容坚毅,眼神坚定:“我家老爷做了这么一个大错事,恐怕真的要留下千古骂名了。我们老卫家要是能救当世大侠一命,也算的上是为他赎了几分罪孽了。”

李侠客哈哈大笑:“好好好!卫汝成一生软蛋,没想到却有你这么一个夫人!审时度势,应对危机,果然不是一般人家的女儿!”

他转身将插在院内的铁枪拔出:“叨扰多日,不胜感激!不过卫夫人,如果事情再来一次的话,我还是要斩杀卫汝成,这点得让你知道!”

卫夫人道:“李大侠是什么样的为人,妾身早就知道了!”

李侠客不再多说,扛枪而行:“这租界日后也未必太平,卫夫人要想家宅平安,需早作打算才行。”

他经过卫夫人身边的时候,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册子地给她:“我这几天闲来无事,编了一本小册子,里面有我对武术的一点粗浅的理解,夫人要是不嫌弃的话,这个册子就算是给令郎的礼物了。”

卫夫人惊道:“你……你知道我儿子?”

李侠客嘿嘿笑道:“要杀一个人,怎能不好好了解一下?你放心,我不会杀你儿子的,我一般情况下,斩草除根的事情还是做不来的。”

他看着长枪向门外走去:“只希望卫汝成的儿子长大后不要学他老子,如果还是贪生怕死之徒,趋炎附势之辈,若被我知晓,定斩不饶!”

眼看着李侠客离家远去,卫夫人一口气终于松了下来,身子软软倒地,忍不住伏地痛哭。

自从前段时间李侠客摸黑进入她们家里之后,卫夫人就一直心惊肉跳,一合眼就看到自己全家被杀的可怕情形,因此李侠客在她家里养伤的时候,她一直都战战兢兢,生恐李侠客发狂,做出不好的事情来。

并不是她真的想要救助李侠客,而是家有狂徒,顾虑之下,自然不敢声张。她自己的儿子都被她暗中送到了别的地方,生恐李侠客斩草除根。

李侠客的厉害如今满天下谁不知道?她要是出卖李侠客的踪迹,那就要面对千夫所指,况且即便是她告诉洋人李侠客就在她家里,这些洋人能不能杀的了李侠客那还得两说。

在此种情况之下,只有没脑子的人才会把李侠客的踪迹向洋人告密,这几天来,卫夫人日思夜想一直盼着事情,就是李侠客赶快离开。

现在见他真的走了,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整个人都瘫软了起来,情绪再也控制不住,哭了出来。

“这个大魔头终于走了!”

她哭了好一会儿方才站起身来,将李侠客给予的小册子紧紧抓在手中:“这个魔头本领如此高明,他留下的功夫肯定也极为了不起。我家孩儿学了他的功夫,若是日后能有他一半的成就,我便是死了也甘心!”

后来卫汝成的儿子得了李侠客的传承后,在抗日战场上做出了很大一番事情,与当初跟随李侠客的瘌痢头小武,并成为民国双雄,被后人纪念。

此乃后事,暂且不表。

这段时间里,要问最紧张的人是谁,那肯定就是奥匈帝国租界内的人莫属,自从奥匈帝国的几个士兵临时起意枪击李侠客之后,整个租界的人都慌张了起来。

这些人在平日里言谈举止之中,对中国人百般的看不起,但唯独一个人例外,那就是李侠客。他们嘴里口口声声谴责李侠客是未开化的野蛮人,是一个不可理喻的怪物,但心中实实在在的对李侠客忌惮不已。

现在自己国家的士兵吃错了药,竟然敢对李侠客开枪,这简直就是想不开自己找死。

如果他们能击杀李侠客的话,那还好说,可偏偏没能杀死,反倒被李侠客把他们杀死了。

这样一来,即便是一个傻子,也会知道他们国家已经得罪了一个令世界上所有人都为之颤抖的男人。

所以这段时间,奥匈帝国租界内的人,神经都极为紧张,已经有一大部分人开始准备离开租界,暂时回国躲避。即便是没有离开的人,也把自己的家属给送回了国内。

谁也不知道李侠客的怒火会在什么时候对他们倾泻,因此这几天来,他们的日子过得倍加煎熬。

奥匈帝国的领事人员对此感到极为羞耻,堂堂一个帝国的租界人士,竟然害怕区区一个中国人,这简直丢了一国的人。可是羞耻归羞耻,想到李侠客的厉害,这些人还是准备好了枪支弹药,以备不时之需。

领事馆的人员甚至还向中国政府求助,请中国政府派遣军队来保护他们的人身安全,但找了几次,却都没有下文,那些当官的一直说要派兵保护他们,但直到现在,却还没有一个中国军人到达租界。

恐慌与绝望的气息开始在租界内蔓延,奥匈帝国的军人们甚至开始让租界住户帮忙在街道上修建防御工事,就为了应对李侠客这一个人的反击。

刀子只有在还没有落下的时候,威胁力才最大,这些奥匈帝国的人,一等李侠客不来,二等李侠客不来,十来天过去了,这李侠客连一个屁都没有冒出一个来,这一下众人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有人说李侠客可能是已经受了严重的枪伤,现在或许已经死了,也有人觉得李侠客此时就在暗中窥视,正伺机而动,准备对他们进行报复。

就这么神经一直紧绷着,绷了十来天后,所有人的撑不住了。

有句话叫做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这样老是胆战心惊的防范这个敌人,大家都有点崩溃,到了最后,租界里的人,都松懈了起来。

爱咋咋地吧,这个中国暴徒只要过来,那就跟他拼了,总好过受这种煎熬。

于此同时,奥匈帝国的领事正在积极沟通天津政府,警告他们:“若是奥匈帝国的租界出现流血事件,中国将要承受来自奥匈帝国,甚至整个西方国家的怒火!”

可是地方政府也很无奈:“李侠客只是一个人,而不是一个组织,我们只能通缉他,而不能命令他。而且现在你们主动挑起了他的怒火,这种事情,他们也无能为力。”

事情就这么一直僵持了下来,直到一天夜里,李侠客架着一辆马车,拉进租界里好几桶煤油。

然后在枪炮声中,整条街道,大火熊熊燃烧。

第五十六章 蚂蚁为什么无法吃掉大象



当深夜里的大火熊熊燃烧的时候,惊叫哭嚎的声音接连响起,同时伴随着的是一阵阵激烈的枪声。

当李侠客扛着长枪一瘸一拐的走出奥匈帝国的租界时,整个租界已经化为了一片火海。

李侠客腿部又中了两枪,好在如今硬气功有了明显的进步,子弹入肉不深,伤势倒是不重。

这些奥匈帝国的人,修建了简单的防御工事,又调拨了大批的枪支弹药,为的就是防止李侠客对他们的报复行为。如今李侠客虽然杀了不少人,又点燃了整个租界,但也不可避免的受了枪击。

走出租界之后,李侠客回头看了看这场大火,嘿嘿笑了笑,长出了一口气:“打人一拳,防人一脚!是你们先惹的老子,而不是我招惹的你们。”

在此时李侠客的眼中,这些人在中国开租界,本就该杀,况且如今租界内都是青壮人士,并无老人孩子,烧死他们,也没啥心理负担。

大丈夫行事,凭的是心中快意,若是什么都要顾忌,那屁都做不成。

此时租界的火越来越大,风助火势,已经蔓延到了临近街区,本来担心被李侠客波及的周边之人,此时也都大呼小叫的跑了出来,开始救火。

李侠客不再理会他们,缓缓离开现场。

上海。

精武门中。

此时光子已经住在了精武门内,因为有李侠客那天的一席话,整个精武门内的弟子们,谁也不好意思说出排斥她的话来,大家相处了几天,发现原来这个日本女人跟中国女人其实也差不多,甚至比中国女人还多了几分温顺温婉之意,这个发现令大家惊讶不已。

在此时很多国人的认知中,日本人如此凶狠,那么日本的女人肯定也不是什么好鸟,就像陈真的一个师妹当初说的那样:“或许日本女人天生就下贱呢!”

她这句话说的难听,但却反映了底层百姓对这些外国女人的粗浅认知,因为讨厌这个国家,所以讨厌这个国家的人,进而觉得他们什么都是邪恶垃圾。

所以在发现光子并不如想象中的那样时,有些男弟子甚至都开始羡慕起陈真来,这家伙竟然找了这么一个百依百顺的女人,果然是人生赢家。

随着与藤田刚比武时间的临近,霍廷恩的压力越来越大,训练强度也越来越高,但他之前吃喝嫖赌抽,把身体都快要搞垮了,现在即便是进行恢复性的训练,也不是短时间内就能够见到明显的效果的。

但是即便身子再弱,这场比武却不能取消或者回避,事关精武门的名声,挑战的又是日本人,即便是有被人打死的风险,,这场比武也必须得去。

“我陪你去吧!”

在比武到来的这一天,霍廷恩洗手净面,穿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在院内众人担心的目光中,昂首向门外走去,颇有“风萧萧兮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感。

“我陪你去吧!”

就在他快要走出大门的时候,一身中山装,穿着皮鞋的陈真,极其精神的从外面走了过来,对霍廷恩笑道:“我会日语,可是帮你翻译!”

霍廷恩紧张的神情缓缓松动,嘴角溢出一丝笑意:“好!”

旁边的农劲荪等人也齐齐松了一口气,刘振生道:“农大叔,这一下不会有问题了吧?”

农劲荪笑道:“他们两个在一起的话,还有什么可怕的?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廷恩这次一定没事的!”

陈真与霍廷恩出门之后,沿着大街缓缓前行,看着大街上人来人去热闹的情形,霍廷恩忽然叹了口气:“陈真,大家都是人,为什么我们国家会被这些洋人欺负?”

在他们前方租界,哪里正有一个白人女子站在门口,从竹篮里向大街上抛洒食物,每抛洒一次,门口流浪的孤儿们便争先恐后的去争抢,如同抢食的鸡鸭鹅狗猫,引的抛洒食物的白人女子哈哈大笑,因为她觉得很有趣。

陈真定住身子,看着前方“喂食”的场面,眼中流露出浓浓的悲哀之色,语调悲凉:“我们睡的时间太长了!到现在还没有醒过来,所以只能挨打!你看这些孩子,为了活命,一点尊严都没有!如果我们的国家再这么睡下去,恐怕以后我们的孩子,也会成为洋人的玩物!”

霍廷恩沉默了片刻,问道:“我爹说练武强身,强身救国,所以才举办了精武会馆,可是我现在觉得,咱们的精武门作用实在太小,门中弟子又有几个为国效力的?即便是有学武的,也都是达官显贵人家的孩子,穷人谁能学的起?可达官显贵的孩子,又有几个心中有家国?”

他一脸迷茫道:“面对洋人的枪炮,我们的功夫练的再好,又有什么用?能挡得住洋枪洋炮吗?”

就在此时,一名报童拿着报纸从不远处走了过来,口中不断吆喝:“最新消息,李侠客在天津擒杀卫汝成之后,又火烧奥匈帝国的租界,现在自北向南一路杀来,沿途已经杀死了很多贪官土匪,中央政府决定展开对李侠客的通缉,如有发现李侠客踪迹者,上报政府,赏钱十块大洋!”

陈真从报童手中买来一份报纸,忽然看了几眼,忽然笑了起来:“谁说练武没用?李大侠不也是练武的吗?你看他做了多少大事情?”

霍廷恩也笑了起来:“可是上下五千年,又能有几个李侠客?我们不可能像他这么厉害的。”

陈真道:“事在人为,只求无愧于心!”

两人不再多说,大步向虹口道场走去。

在他们进入虹口道场之后,精武门弟子也都陆续的跟了过去,但因为日本士兵阻拦,他们只能在门口等着,都不能进去。

一直等了好长时间,众人实在等的心焦,农劲荪找到了巡捕房的解元魁:“解老大,陈真与廷恩到现在都还没有出现,别出什么问题吧?”

如今精武门弟子要跟日本人比武的事情早就传遍了整个上海滩,解元魁自然也极为关注,听到他们现在还没出来,心里一惊,犹豫了片刻之后,对农劲荪道:“那好,我现在就带弟兄们看看去!”

因为前段时间李侠客的一阵大杀特杀,整个上海滩的巡捕死了一大片,如今新招来的巡捕们,都是解元魁趁机安插的自己人,导致他说话越来越管用,如今说起巡捕房的解老大来,基本上已经无人敢惹了。

农劲荪从怀里掏出一包大洋递给解元魁:“解老大,这是给兄弟们的茶水钱,等陈真他们出来后,我再……”

往昔一直贪财胆小的解元魁此时脸上忽然严肃了起来,打开了农劲荪的手:“我也是中国人!”

他看向农劲荪,“现在救人要紧!”

而在同一时间,已经来到上海正在陈明华家里做客的李侠客,正在向陈明华告别。

“明华兄,我如今杀了很多以前都很想要杀的人,可谓心愿已了,现在我该回去了!”

陈明华大为焦急:“李大侠,你要去哪里?”

李侠客笑道:“自然是要重新修行,我这次来这里十分不易,心愿已了,自然要回去继续修行。”

陈明华道:“李大侠,如今国难当头,你这么有能力,为什么不为国效力?”

李侠客笑道:“单凭我一个人,又能起多大作用?真正起作用的还是全体国民,明华兄,这救国图存的担子还得你们来挑,我只是这个世界的过客而已。”

陈明华道:“救国?怎么救?你在精武门说的蚂蚁与大象的比喻,我也听说了,现在大象病成这样,怎么可能救过来?”

李侠客见他一脸绝望之情,知道说什么话也不管用,笑道:“听说今天精武门弟子要跟日本人比武,咱们一起看看去吧!”

陈明华道:“单独的个人武力比拼,就算是赢了又能怎样?”

李侠客道:“赢上一场也是好的,总比输了要强,一起看看去吧!”

两人走到虹口道场的时候,正好看到鼻青脸肿的陈真扶着鲜血淋漓霍廷恩慢慢从里面走了出来。

因为陈真杀死了藤田刚,日本人要把陈真给留下来,但是巡捕房的人却不同意,当日本参赞怒喝解元魁只是一个巡捕房的捕头时,解元魁大声道:“我现在只知道,我是一个中国人!陈真必须被我们带走!”

解元魁手下一群经常将枪口对准国人的巡捕们,这次却集体将枪口对准了对面的日本人。

虽然有些人,手还在颤抖,但是神情却异常坚定。

李侠客手指面前与日本人起冲突的国人,心情澎湃:“没有人天生就喜欢做狗!咱们的国家,历来不乏汉奸走狗,但也不缺英雄好汉!华夏同胞,四万万五千万,岂能个个是怂包?”

“明华兄,大象为什么会被蚂蚁吃掉,我们都知道原因,可是大象怎么才能不会被蚂蚁吃掉,我想你现在应该能知道答案了吧?”

第五十七章 侠客传说

在《精武英雄》这部电影中,一开始因为陈真的到来,影响了霍廷恩的地位,农劲荪对陈真极为不满,最后更是因为光子的到来,引发了整个精武门对陈真的敌视,最后逼得陈真不得不离开精武门。

而即便是发现霍元甲是被人毒杀后,农劲荪因为顾及颜面,觉得传出去不好听,也一再的告诉巡捕房的解元魁不要把霍元甲是被人毒死的事情传出去。

而作为巡捕房捕头的解元魁,在处理事情的时候,基本上也都是洋老爷优先,枪口大多数都是对着中国人,而面对外国人的时候,基本上都是出于低头哈腰的状态。

而这个世界的武者,在霍元甲身死后,没人想着去为霍元甲报仇,反倒趁火打劫,在霍元甲刚死,就去精武门踢馆。

他们没有勇气面对外敌,窝里斗倒是非常在行,将国人的劣根性展露无遗。

蚂蚁为什么会吃掉大象,答案就在这些人的身上。

可是后来霍廷恩与青楼女子发生关系,最后还是农劲荪特意出钱把人给赎了出来,在这个时代,他能接受一个妓女来跟霍廷恩结合,这也表现出他宽厚的一面。

巡捕房的解元魁在面对国人的时候一贯维护洋人老爷,可是在陈真与霍廷恩要被日本人扣押的最后关头,却再也不管不顾,抛弃了巡捕的身份,强调了自己是一名中国人,非要把陈真与霍廷恩保住。

这些人或许有这样那样的不足,但也有这样那样的闪光点。

大象为什么不会被蚂蚁吃掉,答案也在这些人身上。

李侠客站在人群之外,看着巡警与日本人对峙的场面,心中无尽感慨,对身边的陈明华道:“明华兄,中国不是没救。只是缺少了唤醒这些民众的人!”

陈明华心中激荡不已:“不错,原来我们国人也都是有骨气的!我之前想的实在是太悲观了!”

李侠客哈哈笑道:“还是不要悲观的好,只要有希望,光明总有到来的一天!”

他对陈明华道:“明华兄,我要走了,李某杀人,只是义气行事,真想要国富民强,还得需要你们这些知识分子的努力才行!”

李侠客说完,转身离开虹口道场。

这个世界里,一个精武门算不得什么,一个陈真也救不了中国,但是千千万万的百姓如果都像此时的陈真等人,这个国家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心怀舒畅之下,李侠客生出明悟:“离开的时间到了!”

然后正注视李侠客身影的陈明华,就看到了一件令他难以置信,一辈子都忘不了的事情:正在路上行走的李侠客,随着脚步的迈动,他的身子竟然慢慢的变的透明起来,似乎要融入空气中一般。每迈出一步,身子便透明几分,几步迈出之后,人已经在长街之上消失不见。

此时虹口道场门口聚集了很多人,看着李侠客缓缓消失的也不止陈明华一个,一霎时整个长街都喧哗起来!

陈真与霍廷恩刚从道场内走出,就看到了李侠客如同水波一般的身子,在空中荡漾了一下之后,消失不见。

从此之后,这个世界里多了一个杀神下凡的传说。

在若干年后,一名历史老师领着学生们特意来到虹口道场参观,并给他们讲解一些历史事件。

“李侠客这个人非常神奇,现在世界上关于他的著作已经不下于十万本,但是直到现,在对他的出身来历,也都没有一个权威的说法。”

这位年轻的历史老师领着学生们在道场门口保持完好的老街上缓缓前行:“我想大家早就从电视电影上了解过这个人了,但是需要说明的是,这位李侠客比电影电视上更令人感到不可思议。他在民国初年,横空出世,据说初次现身,便是一身重伤,最后还是在前面不远处的那个善堂内养了一段时间的伤,才好了起来。之后便是大家熟悉的夜闯日本皇宫,刺王杀驾的一系列事情。”

“相比于他的横空出世,他的离开更让人感到匪夷所思,据说当初就在这里,就在这条街上,李侠客在现场上百人的注视下,整个人缓缓融入了空气中!”

“这件事当时虹口道场的一些日本士兵也亲眼目睹了此事,而李侠客仅有的一位好友,陈明华先生也在自己的书中多次描写了李侠客消失的情景,书中透露出极大的惊叹之感,这也是为什么老先生最后出家修道的主要原因!”

“好,大家往前看,前面的侠客庙,就是为了纪念李侠客而修建的。当时李侠客在众人面前消失后,上海商会与社会各个团体,集资在这片区域修建了一个庙宇,为的就是纪念李侠客,这座庙通体都是黄铜打造,里面的雕塑也都是黄铜铸造的,应该是中国最大的一个黄铜塑像了。这个庙宇修建完成之后,日军轰炸上海的时候,从来不敢往这片区域扔炸弹。当时所庙里,保护了很多难民。”

学生们顺着老师的指引,来到了一个全铜打造的庙宇前。

这个庙宇非常奇怪,就连墙壁都是黄铜制作的,屋子也是黄铜打造的,进入院内,就看到院内的铜墙上布满了浮雕画面,上面画的都是李侠客做的一系列事情,有夜闯日本皇宫的,有斩杀日本首相的,也有杀死海军大将的情形,这些浮雕遍布整个院子,将李侠客的事迹全都展现给大家。

“当时这座庙宇在修建的时候,饱受争议,后来在抗战最为艰难的时候,有人说要拆掉庙宇,用来炼铜,做子弹壳,但是被本地百姓强烈阻拦,为此还爆发过一些冲突。不过建国后,这座庙宇便被妥善的保留了下来,现在成为了我们国家重要的文物建筑。”

历史老师说这话,带着孩子们进入了庙宇的大殿内。

进入这座黄铜的大殿内,孩子们终于看到了形貌威严的李侠客的雕像。

这是一名长发披肩的雄伟男子,狮鼻阔口虎目含威,眉心一道红色印痕,犹如一颗竖着的眼睛,更为这个塑像增添了几分威严之气。

此时这尊塑像手中长枪斜指,目光却看向无限深远之处,整个人霸道、威严、真的犹如神灵。

“哇,他好威武哦!”

一名孩子仰望李侠客的塑像,眼中露出崇敬之色:“老师,你说这李侠客真的是天神下凡吗?”

年轻的老师看着李侠客,轻声道:“或许是吧?谁知道呢!”

第五十八章 概况

漆黑的房间里,空间忽然荡漾出一片微不可查的涟漪,屋内气流诡异的变化中,李侠客的身影在房间内缓缓出现。

进入铜镜空间的时候是黑夜,出来的时候果然也是黑夜,相比于铜镜里的世界,主世界的时间几乎相当于凝固一般。

在李侠客现身房间的一刹那,隔壁房间的常舒远霍然睁开了眼睛,心中极为诧异:“这小兄弟的气息好奇怪,怎么忽然消失又忽然出现?当真是奇哉怪也!”

他是武道高手,如今虽然被魔门的天罗烟困住身体,但是五感六识却不受影响,刚才感觉李侠客在隔壁房间的气息陡然消失,顿时吓了一跳,以为李侠客被不知名高手忽然掳走了呢,正焦急的时候,李侠客消失的气息却又忽然出现。

饶是常舒远闯荡江湖多年,这种奇怪的事情还是第一次遇到,他是旷达之人,倒也无心探究,心道:“看来这小兄弟也有自己的秘密啊!不过人生在世,谁没有点小秘密?只要行的正,走的直,再大的秘密也是无妨!”

不过到了次日天明,见到精神奕奕的李侠客时,常舒远即便再旷达,也冷静不下去了,惊道:“侠客兄弟,你这……伤势怎么好的这么快?”

昨天李侠客重伤欲死,五脏俱损,肋骨都断了三根,就算是吃了他的保命金丹,想要痊愈,最快也得一个来月,这还是乐观估计。因此他才传授李侠客三阳剑气,目的就是想让李侠客尽早恢复。

可他无论如何没有想到,就这短短一夜之间,李侠客非但已经痊愈,甚至浑身精气神都已经攀升到了极点。但这还不是最令常舒远吃惊的事情,最令他吃惊的是李侠客身上时有时无的深沉杀气。

这杀气犹如湖面上微微飘起的丝丝水汽,缥缈细微,看似没什么,但这只是从湖面溢出来的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气息而已,真正深沉的,是散发水汽的湖面。

现在李侠客身上的杀气,给常舒远的感觉,就像是湖面上散发的水汽,而在这细微的杀气背后,就是深沉无底的惊天杀意。

这股杀气,使得李侠客整个人都犹如一把利刃,危险、锋锐、但也缺少点圆润的感觉。

“何以在短短一夜之间,就平添了如此杀气?”

常舒远简直有点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深深吸了口气:“兄弟,你如此强大的恢复能力,还是我生平仅见!”

李侠客这种恢复速度自然是极不正常,但是常舒远却不想探究,惊叹道:“你有这体质,日后修炼外门功夫,定然能修炼到极高的境界。”

李侠客闻言一愣,他正发愁怎么向常舒远解释自己为什么会恢复这么快呢,没想到常舒远主动就为自己找了这么一个理由。当下顺嘴答音,笑道:“对对对,我这人体质天生与别人不一样,恢复能力比一般人可要强多了!”

常舒远苦笑道:“要是金刚门的弟子有你这体质,恐怕早就修炼成佛门的不坏金刚体了!”

李侠客好奇道:“什么是不坏金刚体?”

常舒远道:“那是佛门密宗金刚门的镇寺绝学,非常了不起,据说练到最高境界,就能修成金刚法身,浑然一体,万劫不朽!不过据说这门功法到现在也只剩下前三层的心法,后面的七层早就失传了!”

李侠客极为向往:“竟然还有这种功法?恐怕是夸大之举吧?”

常舒远摇头道:“应该不是!四十年前,我曾在北疆玉龙山上,见过一名金刚门的弟子与一只暴猿相斗,打得当真是激烈非常,那暴猿出手非常重,石头一握就碎,但是打在那名金刚门弟子身上,却毫无用处。双方打了差不多一个时辰,一座小山的山头都被打塌了,最后那只暴猿还是不敌金刚门的弟子,被他当场拿着剃刀给剃度了。”

“四十年前?把山头都打塌了?开什么玩笑!”

李侠客上上下下打量了常舒远几眼:“常大哥,你多大岁数了?”

常舒远笑道:“为兄五十有七,侠客,你问这个干什么?”

李侠客长大了嘴巴:“你?五十七?我怎么看着你才三十来岁啊?”

常舒远哑然失笑,道:“修行中人,一般都不怎么显老,我大哥古拙龙,如今已经两百多岁了,看着也就是四五十岁而已。”

李侠客眼睛越瞪越大:“两百多岁?常大哥,我想请教你一件事情!”

他小心翼翼但又充满了希望的看向常舒远:“这个世界武力最高的一批人,他们到底有多厉害?”

常舒远道:“最厉害的人,应该算是儒道佛魔的顶级高手了吧,他们到底有多厉害,现在很少有人知道。这些人的对手已经不是普通人了,很多绝世高手都在参悟大道,想要跳出如今的天地樊笼。他们的对手是整个天地,而不是具体的哪一个人,你要说他们有多厉害的话,还真难以描述。”

他想了想,对李侠客道:“我大哥古拙龙也算得上十三派中的高手了,他的龙头锏要是全力击打的话,足可以将一座小山打碎。我只见过他出手过一次,那是跟一名魔门高手争斗,两人打了一天一夜,在荒漠之中,硬生生的打出了几个小湖,最后谁胜谁负我们几个兄弟,都没有看出来,大哥也没有跟我们说。但是他们交手的情景我却一辈子都忘不了!”

李侠客听的热血沸腾:“竟然有这么厉害的功夫?这跟神仙又有什么区别?”

常舒远摇头道:“神仙?天生神圣是为神,后天悟道是为仙。我大哥虽然很了不起,但如何能比得了神仙?兄弟,你太小看‘神仙’二字了!”

李侠客道:“但是在我看来,反正都差不多!”

两人在小客栈里用完早餐之后,继续上路,李侠客的养母毕竟年迈,有点受不住沿途奔波了,在车上坐了半天后,对李侠客道:“阿瓜,我的儿啊,咱们快快找个地方安家吧,买几亩田,我再给你找个媳妇,咱们踏踏实实的过日子,那该多好!”

李侠客笑道:“娘,娶媳妇不着急,不过找个地方安家倒是很有必要。”

他看向常舒远:“常大哥,我要照顾老娘,无法远行,须得把她老人家安置好后,我才能安心把你送回去。”

常舒远笑道:“这好办,咱们到前面县城,买上个宅院,暂且入住。到时候我发出门中暗号,应该会有十二连城的兄弟们把我接回门中,倒也不用你千里奔波了。”

便在此时,一道银铃般的声音响起:“常大哥,你让我好找啊,奴家在这里等候多时了!”

常舒远脸上变色,叹了口气:“九娘,你真的要赶尽杀绝吗?一点退路都不给自己留?”

第五十九章 厉害的暗器

娇笑声传来的时候,马车前面还没有什么人影,但话音响起的时候,李侠客的马车前的小路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红色的身影,正是昨天被李侠客惊走的九娘。

她身上的伤势似乎过了一夜之间便即痊愈,红唇娇艳欲滴,眼如秋水,面若春花,相比昨日,竟然多了一种惊心动魄的魅力,只看她娇喘微微酥胸颤动,就足以令人难以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

李侠客只看了她一眼,就感到浑身发热,面若火烧,心中旖念大起,恨不得跳下马车,将她搂在怀里恣意爱怜。

感受到自己心理上的变化,李侠客大吃一惊,“不对劲儿!这娘们即便长的再漂亮,我也不应该生出这种情绪来!”

他这人自从上辈子受过一次感情创伤之后,便心如铁石,已经很少会对女人产生心动的感觉,偶尔交往几个女友,那也都是彼此为了解决生理需要,并不是真的动了感情。

感情就是这么一回事儿,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伤了一次心之后,再想找一个女友,就会不自禁的将前女友的优缺点往现任身上套,然后进行对比,可是总是会发现种种不足。

特别是现代人的裤腰普遍有点松,男女之间见面,聊不几天就会脱衣上床,但只要一上床,这关系基本上也就结束了。没有几个男人会找这种女人当老婆,最多也只是一个性伴侣,至于感情?那是什么东西?

因此有了这种经历之后,李侠客对男女之情看得很淡,除非真的遇到令自己心动不已的女子,否则他心中不可能生出什么香艳的想法来。

现在只是看了九娘一眼,自己竟然如此的杂念大作,显然有点不对头,好在他心如铁石,信念坚定,察觉到不对之后,瞬间便恢复过来,摇了摇脑袋,再次看向九娘的时候,双目已经变的清明起来。

“咦?傻大个,你果然是一个不解风情的蠢货!”

见李侠客看了自己几眼之后,神情竟然没有多大变化,九娘心中颇为诧异:“大个子,你是不是从来没有尝过女人的滋味?”

李侠客道:“女人的滋味我倒是尝过,就是你这样的骚货还是第一次遇到!”

九娘大怒,脸上瞬间变得铁青:“你找死!”

身子一闪,已经到了李侠客身边,两把短剑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她的手中,身子腾空而起,刺向李侠客的眼睛。

“嗡!”

就在与九娘说话的时候,李侠客身边的铁枪便被他拿在了手中,见九娘出手如电,李侠客不敢怠慢,长枪瞬间挑起,挑向九娘下阴。

自古江湖男女交手,有些男子为了彰显君子风度,对女人出手的时候,总有点束手束脚,不好意思对胸部下手,也不好意思对下体出手,搞的江湖厮杀像是开玩笑一般。

这样的“君子”,一般情况下,十成有九CD会被女人活活打死,死在了他们的君子风度下。

但李侠客却不管这些,在他的观念里,杀敌就是杀敌,无论男女,只要是敌人,那就得通通干掉,而对敌的时候,自然是什么手段有效就用什么手段。撒石灰,捏**,揪耳朵,插眼睛,如果有需要的话,李侠客自然也会用上。

如果杀敌的时候,还要讲究姿势美观不美观,还要考虑对方的性别,还要顾及君子风度,那这样的人被人打死也不屈。

因此李侠客出手百无所忌,管他什么男女老少,只要出手,就是狠辣无比。

“下流!”

九娘身在空中,见长枪挑来,竟然能在空中转向,双臂微微一振,身子竟然如同飞鸟一般快速滑向李侠客身子左侧,手中短剑抹向李侠客胸口。

也就在此时,李侠客忽然站起了身子。

他刚才挥动长枪应敌的时候,身子还坐在车辕之上,此时陡然起身,九娘抹向他脖子的短剑,已经变成了斩向李侠客的胸腹。

“啊哒!”

面对九娘斩来的短剑,李侠客竟然不管不顾,手中长枪弃掉不用,另一只手中的武士刀瞬间抽出,化为一道寒光,劈向九娘顶门。

迎风一刀斩!

在李侠客的认知里,若论凌厉与杀伤力,能比得过日本武士刀的武器,还真不多见,因此这次从小世界内返回的时候,从日本天皇那里得到的武士刀自然就被他带了出来。

这日本武士刀的迎风一刀斩,乃是武士刀杀敌最常见的手法,但也是最狠辣的手法,此时李侠客一刀在手,浑身杀气如同实质一般,刀往下劈的时候,似乎整个空间都要被这把杀器劈开。

九娘吃了一惊,李侠客这种两败俱伤的打法倒是有点出乎她的预料。

她是惜命之人,如何肯与李侠客两败俱伤,况且两人差距如此之大,即便李侠客想要两败俱伤,那也得看九娘愿不愿意。

当下身子又是一震,竟然在毫无凭依的空中急速后退,瞬间已经飞出一丈多远远,李侠客手中的武士刀已经无法对她造成伤害。

李侠客见她刚才前冲的速度如此惊人,简直是快如闪电一般,但此时说退就退,瞬间就在空中后退出一丈多远,简直如同鬼魅一般,这等武功身法,当真是可惊可怖。

见她如此厉害,即便李侠客胆大包天,此时也脸上变色。

“傻大个,你的伤势怎么好的这么快?”

九娘身在空中缓缓落地,看着李侠客一脸诧异:“常舒远给你吃了什么灵丹妙药,一夜之间,就把你的伤治好了?”

她看向车帘子旁边的常舒远,笑道:“常大哥,你身上到底有什么灵丹妙药?我记得昨天这个傻大个都快要死了,怎么一夜之间就变得生龙活虎起来?你们十二连城有这么厉害的丹药吗?”

常舒远自从九娘出现之后,脸色就变得极为难看,此时见九娘问话,叹气道:“九娘,你为什么不说一下,你的伤势为什么也好的这么快?”

他看着九娘,脸上露出惋惜的神情:“你被我打伤,没有一个月的时间,根本就驱除不了体内的三阳剑气,但是现在一夜之间,却已经恢复如初,你是怎么做到的?”

九娘娇笑道:“我有高人相助,区区三阳剑气,又何足道哉!”

常舒远道:“高人?恐怕是魔人吧?”

九娘脸上笑容消失,瞬间变得阴寒无比:“你胡说什么!”

她这句话说出的时候,声音尖锐无比,似乎被常舒远说中了心头秘密,脸上不自禁的露出几分惊惶之色。

常舒远道:“我的三阳剑气虽然算不得高明,可是想要一夜之间驱除干净,却也不怎么容易做到。除非你们长安剑派的大姥姥等人出手,否则,你不可能好的这么快。但是你如今是叛教之人,自然不敢见大姥姥她们,所以只能由别的高手来帮助才行。而遍观天下功法,疗伤有最有奇效的,当属儒家浩然正气,道门的甘霖法咒,还有就是佛门的清净莲花决。”

他盯着不远处九娘的眼睛,轻声道:“但是这些都不太符合你如今的状态,如今的你面泛桃花,双眸含水,与往昔大不相同。这种情况,只有修炼的魔门七情六欲门的阴阳术才能解释的通。魔门阴阳术,阴阳互补,相辅相成,也是疗伤最有效的功法之一。九娘,我现在才知道你为什么会背叛长安剑派,为什么会有魔门天罗烟。原来你已经成为了魔门中人,还是最为臭名昭著的七情六欲门的弟子!”

九娘脸色阴沉,手中短剑轻轻颤动:“胡说八道!”

站在车辕上的李侠客看了常舒远一眼,“常大哥,你现在揭露出这种秘密来,恐怕人家拼死也不会放过我们了!”

常舒远道:“兄弟,难道我不说出来,她就会放过我们吗?”

李侠客道:“说的也是!”

常舒远见李侠客说话的时候,收刀入鞘,从腰间掏出一把造型极为奇怪的事物,顿时好奇起来:“这是什么东西?”

李侠客嘿嘿笑道:“这是一种非常厉害的暗器!”

便在此时,九娘一声不吭的再次扑了过来,这一次她脸上再没有了刚才的笑模样,双剑在手,化为两道白光,分刺李侠客头部与下阴。

她现在已经感觉出李侠客的胸腹间应该有古怪,因此出手之时,特意避开李侠客的胸腹,专挑柔弱部位下手。

然后她便见到李侠客快速端起手中的奇怪事物,一个小黑管对准了她的面门,然后手指扣动,那古怪事物上轻微的火光接连闪动。

“砰!”

“砰!”

“砰!”

第六十章 狠辣无情

李侠客在精武英雄的世界里杀人的时候,无一日不在思考自己若是回到主世界的时候,应该怎么应付九娘。

他在精武英雄的世界里基本上可以做到大杀四方,可自家人知自家事,虽然一身功夫有所精进,但是若是面对九娘这等高手的时候,一身功夫还是不够看。

不过人之所以为人,是在于头脑而不是在于蛮力,既然自己论功夫不是九娘的对手,那就寻找工具做辅助!

冷兵器是不用想了,再好的冷兵器对上九娘手中的短剑,估计也是被斩断的下场,况且九娘出手如此迅速,李侠客根本就伤不了此女。

想要在九娘这等高手面前自保,唯一的选择就是拿热武器防身。

因此他斩杀日本军官的时候,特意挑选了两把手枪,和几个装满了子弹的弹夹随身携带。

他杀日本人或者汉奸走狗的时候,很少用到手枪,但在私下里,其实悄悄的练习过很多次,对手枪的应用已经颇为熟悉。

如今面对九娘,虽然相比上一次而言,已经多撑住了几招,甚至用两败俱伤的打法把九娘给逼退,实际上真要是论真实功夫,他在九娘面前决计撑不住三招。

眼九娘再次扑来,李侠客那还有什么客气的?手枪对准九娘的脑袋,毫不犹豫的扣动扳机。

武道修行到了九娘这个地步,冥冥之中自有一种对危险的感应,就像李侠客在面对突然射向自己的子弹时,会短暂的身子颤栗,激发出浑身的潜力,甚至能够达到躲避子弹的地步。

九娘虽然感应比不上李侠客,但是武道直觉却也不弱,在李侠客将手枪枪口对准她的时候,极度危险的感觉瞬间从九娘心中升起,然后她就看到了从手枪内射出的子弹。

就在这子弹从枪口射出之时,九娘眼中流露出难以自制的恐惧神色,满头长发在一瞬间爆散开来,浑身衣衫陡然鼓起,撮口吐气,一道白雾从口中飞出,迎上飞向她眉心的第一颗子弹,硬生生的将这颗子弹定在了半空。但随之射向她心口的第二颗子弹几乎同时到达,九娘左手提剑前斩,短剑迎向第二颗子弹,随后右手短剑斩想向飞向腹部的第三颗子弹。

也就在这个时候,第四颗,第五颗,第六颗子弹,也射了过来,即便九娘功夫再高明,反应再快,也是难以躲避。

“砰砰砰!”

李侠客一口气将手枪里的六颗子弹全都打完,随后身子从马车上猛然跃起,手中武士刀迎风劈斩!

就在他身子飞跃到半空之时,九娘的双臂以及腿部已然中弹,而等到他武士刀劈斩之时,血花开始从九娘的伤口处迸溅开来。

“啊——”

面对李侠客迎面一刀,惊魂未定的九娘放声长啸,满头长发如同有生命一般波浪般在空中起伏,身子急速后退,两把短剑从手中倏然飞出,化为两道白光,射向李侠客胸口。

李侠客人在空中,对飞来的短剑毫不在意,双目圆睁,紧紧盯住九娘的眼睛,浑身杀气凝若实质,刀光如匹练,狠狠斩下,毫不心软。

“噗!”

血光迸现中,九娘放声惨叫,身子踉跄后退,瞬间退出十几丈远,接连几个闪身,钻入了附近林中,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李侠客被两柄短剑刺在胸口,身在空中,被一股大力撞的高高飞起,口中鲜血狂喷,等他踉跄落地之时,已经远离马车五六丈外了。

“痛快!痛快!”

李侠客落地之后,继续喷血,但神情却极为兴奋,边咳嗽边笑:“武功再高,一枪撂倒!总算报了我被辱之仇!”

在他不远处的空地上,一只雪白粉嫩的胳膊掉在了路面之上,不不时的微微抽动,鲜血洒了一片。

刚才九娘虽然后退的快,但毕竟晚了一点,被李侠客齐肩一刀斩下了一条胳膊,只得仓皇离去。

“嘿嘿,少了一个胳膊,看你以后还怎么骚?再骚也只是一个独臂骚娘子,倒是有趣!”

李侠客迈步上前,抬脚将九娘的断臂踢飞,倚在旁边的一颗大树之上,喘息了一会儿后,方才擦干嘴角的血迹,弯腰捡起九娘留下的两柄短剑,缓缓走到马车旁边:“常大哥,你说这个九娘会不会再来报复我们?”

常舒远惊奇的看向李侠客,一脸的难以置信:“侠客兄弟,你这功夫相比昨日,可是大有长进啊!你好大的胆子,也好大的杀气!”

此时李侠客的养母从车厢里探出头来:“哎呀我的儿啊,你怎么又受伤了?”

她慌慌张张的从车厢里钻出,一脸紧张之色:“阿瓜,你没事吧?怎么又打起来了?”

刚才李侠客与九娘交手之时,老太太关心之下,想要从车厢里出来观看,被常舒远阻止:“现在最好不要出去,你出去不但帮不了你孩子的忙,反倒是他的累赘!”

因此直到李侠客打跑了九娘之后,老太太才从车厢里走了出来,见李侠客又是吐血,老太太心态之极,又惊慌失措,对常舒远埋怨道:“常先生,我们阿瓜遇到您之后,这两天就受了两次伤,每次都吐血,这人身上总共才多少血啊,这要是再吐下去,我们这孩子可就性命难保了!”

常舒远苦笑道:“老姐姐,你放心,你看这样如何?等咱们到了前方的城镇之后,你们把我安排在一个客栈里后,你们就不要管我了,到时候给足了客栈老板钱财,由他们来照顾我。”

老太太犹豫了片刻,看向旁边的李侠客:“阿瓜,你怎么说?”

李侠客笑道:“好事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既然答应送他回门中了,咱们总不能食言。”

老太太有点不太乐意:“因为这位先生,你又受了伤,万一送了命怎么办?”

李侠客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砰!”

老太太将手中的拐杖使劲敲了一下李侠客的脑袋:“阿瓜,你要是死了,谁给我养老送终?”

李侠客嘿嘿笑了笑,不敢顶嘴,只是看向常舒远:“常大哥,你说这九娘会不会到明天继续对我们采取报复?”

常舒远沉吟道:“侠客兄弟,九娘如今受了这么重的伤,短时间内,自然是无暇报复我们,但是她能在一夜之间被魔门中人治好伤势,可见那位与她双修的魔门子弟就在附近。魔门七情六欲门的子弟极为神秘淫邪,九娘能被他一夜之间治好伤势,此人定然是绝顶高手,比我只高不低。要是这位魔门高手来替九娘报仇的话,兄弟,即便你手中的暗器再厉害,估计也难以保护自己!”

李侠客想到刚才九娘竟然能用短剑劈子弹,心中骇然,知道常舒远所言不虚,道:“那咱们先躲起来再说,常大哥,如果真有你说的那种高手的话,兄弟真要是保不住你的话,我一定会先行逃跑,你和我的老娘,我都会丢掉不管!”

他看向常舒远与自己的养母:“到那时候,你们可别怪我!”

常舒远赞叹道:“兄弟,你这人行事,果然心狠手辣。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不错,既然敌人势大难当,你就应该逃出性命,以后再来加倍的报复过去!不然徒留当场,也于事无补,反倒白白送了性命。”

李侠客嘿嘿笑道:“你们放心,到时候你们要是真的被杀了,我一定屠尽凶手满门,为你们报仇!”

第六十一章 不类凡间种

在稍稍恢复之后,马车继续前行,李侠客坐在车辕之上,眼望道路前方,嘴里却冲常舒远问道:“常大哥,什么叫真气入带脉,拦腰一条龙?”

常舒远愣道:“咦?这是我三阳剑气的口诀啊,侠客,你不是一句都没有记下吗?”

李侠客哈哈笑道:“骗你的!其实我听了一遍便已经记下了,只是光记得口诀,但是对如何行气搬运去不怎么理解,我自己琢磨了好长时间,也琢磨的不怎么清楚,现在只能请教你了。”

常舒远哑然失笑:“琢磨了好长时间?我昨天夜里才教你的心法,你能琢磨多长时间?侠客,没想到你还有过耳不忘之能,这倒是没看出来。”

李侠客:“……我还能过目不忘呢,你能看出来吗?”

常舒远哈哈大笑:“是我先入为主,小瞧你了。来,你把三阳剑气的口诀给我复述一遍,我听听有无错漏之处。”

李侠客此时伤势颇重,肋骨又被打断了好几根,说话之时胸口起伏,憋胸炸肺的疼,时不时的咳嗽几声,嘴角流出血来。

按理说,这种伤势应当静养不动,不宜多说话,可如今李侠客伤的如此厉害,非得自己运气疗伤不可,可是想要疗伤,起码得学会真气运行之道,这必须得有名师指点才行,不然的话,即便是差上分毫,那就可能会出大问题。所谓差之毫厘谬以千里,这句话照样可以用在内功心法的修行之上。

李侠客在精武英雄的世界里,曾把常舒远教的三阳剑气的口诀琢磨了好多遍,但苦无人教,自己只能琢磨个大概,但即便如此,也是受益匪浅,对自己修行与疗伤方面,起了很大的作用。

如今自己再次受伤,常舒远又在自己身边,那还有什么客气的,自然虚心求教。

当下将常舒远上次教的三阳剑气的口诀全都背诵了一遍,常舒远听完之后,眼睛瞪圆,赞叹无尽:“好家伙,一个字都没错!”

他夸了李侠客几句后,方才将这些口诀一字一句的讲给李侠客听。

其实他传李侠客的这套心法口诀,总共也就两千来字,可是这两千字,字字珠玑,每一句话都得花费好大一番口舌才能解释的清楚,这两千来字解释完之后,就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

听完常舒远的一番讲解,李侠客犹如醍醐灌顶,霎时间看到了一个自己从所未见的武学新天地。

他在地球的日子里,就一直羡慕传说中的内家心法,尤其是对真气点穴这些功夫更是眼热之极。

武学之道,若只是锻炼肉身,那终究有其极限,所谓人力有时而穷,而想要超脱这个“有时而穷”,就得着眼于内家修行之道,不然的话,只能是一个练外功的外门汉子。

就像李侠客修炼的硬气功铁布衫,他只会拍打全身,外壮筋骨,但是对如何进一步提升自己的肉身强度,就一片茫然了。

可是传说中的真气却大为不同,学会了内家心法,才能有可能学会轻功、点穴等高深功法,不然光是锻炼肉身,毕竟落于下层。

他在精武英雄的世界里,就曾将三阳剑气的心法琢磨了好长时间,心头其实早就明白了七八分,只是剩下的部分却是一直模模糊糊的,难以理解。

如今被常舒远点明了其中关窍,霎时间心中一片清明,将这套心法从头到尾在心中缓缓过了一遍,忽然大笑:“原来如此!”

当下身子斜斜倚在车壁之上,一副懒洋洋的样子,神态悠闲,看似懒散非常,实则意守丹田,体察冥冥,在身体放松之下,浑身息关大开,意念集中在丹田之内,脑中无思无想,只感觉整个人体之内都是混沌一片。

如此无思无想,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陡然身子一震,丹田内忽然像是多了一点东西,如明珠圆坨坨,似金丹金灿灿,在丹田之内缓缓成型,霎时间全身毛孔张开,外界似乎有丝丝精气透过毛孔,缓缓向丹田之内汇集。

慢慢的丹田开始鼓胀起来,一团真气在体内一分为三,沿着太阳经、阳明经、少阳经三条经脉缓缓运行,真气所过之处,犹如熨斗在熨烫布匹,浑身热的难受,恨不得大喊大叫狂呼乱喊,但这是真气运行之时的外魔幻象,须得强自忍耐,保持精神不涣散,方才能继续运行。

武学之中的走火入魔,说的就是行功之时,体内真气在经脉内穿行之时,人体自然而然的生出种种酸麻胀痛种种精神幻象,若是忍耐不住被幻象外魔影响,自然就会功亏一篑,真气行入岔道,轻则经脉受损,重则浑身瘫痪,最重的则是真气爆散难以控制,当场毙命。

但是李侠客性格坚韧不拔,心如铁石,精神如山,对这些外魔幻象根本就无动于衷,因此一股真气在经脉内运行毫无迟滞之处。

这股真气在三阳经脉内运行了一圈之后,李侠客只感觉五脏六腑都如同被温水浸泡一般,暖洋洋的极为受用。

他长长吐出一口气来,缓缓睁开了眼睛,大声赞叹:“妙极!常大哥,我到现在,方才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武学之道!嗯?你这是什么表情?”

此时的常舒远如同看一个怪物似的,看着李侠客,喃喃道:“只凭我一时点拨,你竟然就能将这个心法完全明白?甚至当场修行,就能体内生出气感,进入无思无想的大寂灭境界?还能引的天地精气灌体而入?”

他一脸茫然的看向李侠客:“兄弟,你知道我当初修行这门心法的时候,是多久才有了气感的吗?”

李侠客笑道:“看常大哥的样子,肯定是没有我的快了!”

他说话之时,忍不住咳嗽了一声,顺口吐出了一口黑血,顿感浑身舒坦了不少,赞道:“这门心法了不起!我就练了这一会儿,就起了很明显的效果!”

常舒远看向李侠客的目光越来越古怪:“侠客,你之前真的没有修炼过内家心法?”

李侠客道:“我有必要骗你?”

常舒远道:“说的也是!”

他沉默了片刻之后,道:“侠客,你知道什么叫做天生奇才么?”

李侠客道:“你说的是不是我?”

第六十二章 何曾见过如此人物

“兄弟,你这人哪都好,就是太有点当仁不让!”

听到李侠客如此自恋的话,常舒远忍不住大笑出声:“你说的不错,世间之人有贤愚之分,人的资质也有优劣之别,而你的资质当为世间绝顶!”

他即便是被天罗烟封锁了全身,如今正在遭遇一生从所未有之险,但见到李侠客如此资质,也还是感到大为惊喜:“兄弟,我这三阳剑气,虽然算不上一品功法,但好歹也能位于六品之列,已经算是比较好的武学心法了,即便是天纵英才,初次修炼此功,也得花费十天半个月的时间才能入门,可你竟然呼吸之间便内外交感,真气自生,我这还是第一次得见。”

李侠客笑道:“或许是我天生就适合修炼这门功法呢,可能修炼别的心法就不会这个样子了。”

他好奇道:“怎么?武学心法还有高低之分?”

常舒远道:“那是自然!人有贤愚,道有高低,武学心法自然也有优劣之别。天下功法共分九品,一品最高,九品最次。但是一品功法世间少见,也就只有儒道佛魔四大宗门手中才有,据说一品功法有超凡入圣之能,二品功法也有打破虚空之道,到了第三品的时候,就稍微差了一点,但也是极其了得,佛门的金刚不坏体,好像就是三品心法,真要是修到极致,好像也有成佛的潜力。”

他向李侠客解释道:“一到三品功法,常人根本就接触不到,就连十三大门派中人也几乎没有,就像我所在的十二连城,我大哥古拙龙的功法,也只是一门四品中上的武学。后来他一心要改进心法,想要使得心法升到三品之列,但是直到如今,也还是差了一点。”

李侠客叹道:“这么说来,小门派的子弟们,就只能修行五品以下的武学心法吗?”

常舒远道:“那倒也不是,有些世家大门也有祖传神功,并不比武学大门派要差,甚至还要高出不少。你要知道,这天下,都是先有世家,而后有宗门,真正底蕴深厚的古老世家,其实并不输于名门大派,就连儒道佛魔这些庞大的宗门,也不敢轻易招惹这些古老的家族。”

常舒远叹道:“不过无论是家族还是门派,总会有这样那样的变故,而这个时候,武学功法就有可能流传出来,就有可能被一些幸运之人得到,从而成长为一代高手。”

李侠客笑道:“天下能有几个如此幸运之人?常大哥,我听你这么一说,你传我的这三阳剑气,既然被评为六品之列,看来也算是世间少见吧?”

常舒远道:“算不上如何高明,但能与这门心法相提并论的也不是很多!”

其实有句话他并没有说出来,其实在如今的江湖之中,但凡能被列为九品之内的武学心法,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高深武学,寻常武学门派,能有一套九品功法,就足以在小城之内开门立户了,至于六品心法,若是现身江湖,必定会引来一场极大的风波与杀戮。

这些话常舒远虽然并没有说出来,但是李侠客也能感受出一二来,道:“原来如此,常大哥,你我非亲非故,你为何传我这等了不起的功法?”

常舒远轻笑道:“传功之人,最怕的是所传非人,兄弟,对于你,我却没这个忧虑,咱们虽然只是一面之缘,但我却能看出你是一个什么样子的人。你这人慷慨豪迈,不是阴险之辈,现在你我都有伤在身,这功法传给你之后,咱们的实力能增加一分,就是一分。”

李侠客大笑:“好,我这就继续修炼,巩固伤势!”

他说话之间,重又双眼眯起,似睡非睡,似醒非醒,精神内收,搬运起体内微弱的一股真气来。

常舒远见他说练功就练功,片刻之间就进入了修炼状态,忍不住眼角直跳,一脸骇然。

举凡天下习武之人,下修行内功心法之前,一定要平心静气,将一切负面情绪以及杂念全都收拢排除之后,才能进行内气的搬运。

一般都是先行调匀呼吸,慢慢排除脑中杂念,最后精神内敛,一点点的进入修炼状态,光是这个前期准备,都得花费一段时间方可。这就像是睡觉,怎么也得闭上眼睛,过上一会儿才能入睡,而若想进入真正的熟睡状态,那又得过上很长时间才行。

天下绝无一闭眼就能直接进入深层睡眠之人,也绝无瞬间就能进入修行状态之辈,就像李侠客刚才修行之时,引的天地精气灌体,常舒远修行这么多年,也就机缘巧合之下,才有几次进入过这种空明状态。

可是李侠客初次修行便有如此异象,这不由得常舒远不吃惊,可是现在常舒远比刚才还要吃惊。

李侠客说要修行,竟然直接就进入了修行状态!

这种情形,别说常舒远见过,他连听都没有听说过。眼见李侠客似睡非睡,呼吸若断若续,一股阳和之气渐渐笼罩他的全身,衣衫微微鼓起,竟然再次进入天人合一精气灌体的境界。

“我这是遇到了什么样的一个怪物啊?”

常舒远目不转睛的看着李侠客,心中惊骇之情,实在是难描难绘:“我大哥被人称为百年不遇的习武天才,可是要与侠客兄弟相比,恐怕……”

虽然他对自己的大哥古拙龙一向敬服有加,可是在衡量比较之下,还是觉得自己的大哥在习武的天赋之上,恐怕还要低于李侠客几分。

无人驾驶的马儿在路上缓缓前行,马车发出轻微的咯吱咯吱的磨合声,常舒远思绪飘飞,激动非常:“这要是假以时日,天地之间必定又会多出一位惊天动地的大人物!”

李侠客修行了差不多大半个时辰之后,感觉浑身经脉暴涨欲裂之时,方才收功醒转,知道自己这是真气增加过快,经脉难以承受之状,不敢再练,当下专心赶着马车向前方行进。

可就这大半个时辰的修炼,他又接连吐出几口黑血之后,身上伤势便已经好了许多,行走坐卧已然无事。

李侠客大为赞叹:“常大哥,你这功法厉害的很呐,竟然这么灵验!”

常舒远面皮抽搐了一下,道:“我也是第一次知道,我这三阳剑气竟然有如此惊人的疗伤功效。”

第六十三章 福记药铺

马车走了两个来时辰之后,到了一个小县城中。

就在这两个时辰的时间里,李侠客运气调息,伤势竟然好了七七八八,坐在车上的常舒远见到这种情况,整个人都快要麻木了。

到了城中之后,常舒远对李侠客道:“你看看这城中有没有福记药铺?如果有的话,兄弟,我怀里有一块金牌,你将这块金牌给药铺的掌柜的看一下,他要是认识金牌的话,自然会有暗号相对,你就可以将我的状况说给他们来听,若是我门中子弟知道我的状况,不出三日,便会有人来接我,到那时候,兄弟,你随我一起回山去吧!”

李侠客笑道:“到时候再说,我先去外面看看去!”

他从常舒远怀中取出一块金牌拿在手中看了看,只见这块金牌极为独特,并不是规则的圆形或者方形,而是铸造成了亭台楼阁浮雕的样子,楼阁上隐隐有着小字:常元阁。

常舒远见李侠客看着手中的金牌,露出疑惑之色,笑道:“常元阁是我的院落,我们十二城的弟兄,没人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身份金牌,我的金牌上的雕花就是我自己阁楼的样子。”

李侠客叹道:“没想到常大哥连别墅都住上了!”

常舒远一愣:“什么别墅?”

李侠客打了个哈哈,笑道:“没什么,就是没想到你还有这么大的一个院落,兄弟前两天还饿的跟狗抢饭吃!”

常舒远没想到李侠客前几天竟然如此窘迫,当下安慰道:“英雄岂在出身低?兄弟,人生在世,自己的出身一般人都选择不了,后天努力才是最重要的。儒门经典《易经》有云,‘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出身不算什么,自强才是道理!”

李侠客哈哈一笑,道:“不错,出身不能选择,理想却能自己拥有,这道理用不着常大哥来说,我明白的很!”

他将金牌装进兜里,在这座县城里转了几条街道,还真发现了一个福记药铺,刚刚进入药铺,里面药铺的伙计迎了上来,点头哈腰的问道:“这位爷,你这是来抓什么药?一般的药材,我们福记药铺里可是都有。”

李侠客笑道:“你们掌柜的在吗?”

正在柜台后面拨弄算盘的一位老人,闻言抬头看向李侠客:“这位壮士,我就是药铺的掌柜,您有什么需要效劳的?”

李侠客道:“我要买一批药。”

老人道:“可有药方?”

李侠客笑:“药方我没有拿,但是那几味药的名字和剂量我都记了下来,我现在来报一下药名和剂量,掌柜的记一下可好?”

老人神情一动,眼中光芒闪了一下,点头道:“也好,您来说,我来抄录!”

他拿出一杆狼毫小笔,取了一张纸铺好,伸手作势:“还请您报一下药名!”

李侠客道:“我要三斤三两夜明砂,八十一颗天王丹,十二株天青草,三朵玄冥花,五十条七星金背蜈蚣,还有清玉空青十五滴,黑环蛇蜕十二两。”

老掌柜吃惊道:“这可是大生意啊,小丁,快给客人看茶,来来来,这位壮士,还请入内一叙,这些药品每一样都是十分难得,小铺一时间也未必能凑齐……”

李侠客被他请入后院之后,老掌柜对伙计打了一个眼色,一名伙计当即关上了房门,走到前院望风。

“青山出天域,五楼十二城!敢问兄弟属于哪一城?”

在伙计走出之后,老掌柜神情一整,拱手道:“云霞县城白云奇,见过门中兄弟。还请出示信物!”

李侠客笑道:“好说,好说!”

将手中的金牌拿出递给白云奇:“这算不算信物?”

白云奇接过金牌之后,惊道:“常元阁主?七爷的金牌?他现在在哪里?总部刚刚青鸟传书,特意让各地弟兄留意七爷的下落,我们正准备找他,没想到您就来了!”

他颇为急切道:“敢问七爷如今怎么样?”

李侠客到现在才知道常舒远在十二连城之中排行第七,道:“不是太好!”

当下将常舒远的情况说给了白云奇,道:“这里可有门中高手驻扎?长安剑派的九娘与七情六欲门的弟子勾结,已经背叛了长安剑派,现在九娘被我打伤,不足为虑。但是那位躲在暗处的魔门中人,却难以防备,他要是展开报复的话,兄弟我可是抵挡不住!”

白云奇道:“云霞县城只是一个小城,还真没有可以抵挡魔门子弟之人,不如这样,我先把七爷接到这里藏起来,等我传书总部,自然会有高手接应。”

李侠客问道:“那这接应之人,最快多长时间能到?”

白云奇道:“最快也得三天!我放飞鸟传信,飞到青城山上,最快也得一天,而城内高手下山,即便是乘坐青鸾白鹤,也得花费两三天的时间才能到达。”

李侠客道:“那他妈有个鸟用!估计到明天,人家就能找到我们了!”

白云奇道:“兄弟放心,事关七爷的安危,我等拼死也要护他周全!咱们现在就把七爷接过来吧,人多一点,也能安全一点!”

李侠客道:“好,你随我来!”

将白云奇领到马车前,白云奇与常舒远见礼之后,当即拉着马车进入了药铺后院。

等几人在药铺之内安置下来之后,李侠客终于舒了一口气,对常舒远道:“要是能平安度过这两三天,你也能回山,我也能消停几日。老这么刺激,兄弟我也有点顶不住!”

常舒远笑道:“好兄弟,这可真是连累你了!”

他对李侠客正容道:“我昨天只传了你内功心法,你一天时间便已经学会,那我今天我再传你一套轻身功法,兄弟,我传你的三阳剑气,乃是我家传功法,我可以随便传处置,但是我门中的轻功却不能随意外传。我现在传你的轻身功夫乃是江湖中常见的提气轻身的法门,你可不要嫌弃。”

李侠客好奇道:“这是什么品级的功法?”

常舒远惭愧道:“只是个未入流的功法!兄弟,你若是入我门中,以你的资质,别说六品心法,就是五品功法也能轻轻松松的就能得到!不过现在为了多增加一分实力,这未入流的轻功其实也可以学一下,打一个基础也是好的!”

李侠客笑道:“有总比没有强!哪有嫌弃别人好心的道理?要是魔门弟子来报复,我能提升一下实力,也是好的!”

常舒远点头道:“你不嫌弃就好!”

当下将一套轻身功法详细的说给李侠客听,李侠客有不明白之处,随时发问,一教一学,半个时辰之后,李侠客便已经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哈哈笑道:“等我身上伤好了之后,我就来运气试试!”

他一脸兴奋:“轻功啊!嘿嘿,果然有点意思!”

第六十四章 荒漠师徒

“名字是一个人的代号,可当一个人的职业可以变成他自己代号的时候,人们往往会忘记他本来的名字!我的代号是冒险王,职业是小说家,探险家。我跟我徒弟在一次冒险旅程中迷失了方向,在一个大沙漠走了三天三夜,没有喝过一滴水,虽然我们很累,但是没有一秒钟进入梦境,在我们最疲倦的第三天,我们看到了一个人,一个很奇怪的人!”

冒险王正倚在一块青石上,按照自己的习惯在写日记,在他旁边,徒弟阿城蹲在篝火旁边,一脸的垂涎欲滴,眼睛死死盯住在烤架上不住翻转的黄羊。

羊油滴在火苗里,发出轻微的嗤嗤声,属于烤制肉食的特有香气,弥漫了方圆几丈的空间之内。

阿城身材高大,相貌英俊,大眼浓眉,乃是一个看了一会儿,不住的咽唾沫,很是谄媚的向正在烤羊的高大男子问道:“李大哥,这羊快烤好了吧?”

李侠客笑道:“快好了!”

他看向旁边的冒险王:“冒险王,你还有写日记的习惯?”

冒险王将日记本轻轻合上,小心的装进自己的衣服兜里,这才站起身来,拍了拍手,笑道:“我可是一个小说家!路上的发生的故事都是我的素材,今天竟然在大沙漠里遇到了你这么一个奇怪的人,说什么也得记下来!”

他只有这个年代普通人的身高,相貌也算不上有多英俊,但是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勃勃英气,在谈笑之间更是流露出自己特有的潇洒劲头,自有一股超出寻常之人的独特魅力。

李侠客从福记药铺里安歇之后,便进入了青铜大殿的铜镜之前,等他进入镜中世界之后,才发现自己竟然孤身一人进入了一片荒无人烟的大沙漠里。

这沙漠里的环境恶劣之极,李侠客身上伤势还没有好,若不是修习内功有点真气顶着,他估计不是渴死就是饿死在沙漠之中了。

不过学了常舒远的轻身功夫之后,全力奔行起来,却是能抓住沙漠中奔跑的野狼以及羚羊等动物,况且他身上还有手枪,打猎倒是不怎么困难。

如此在沙漠中杀羊、杀狼饮血吃肉,一直跋涉了好多天,竟然还没有走出荒漠,搞的李侠客心浮气躁差不多都要绝望了,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大自然的威严与残酷。

然后他就在沙漠中遇到了跟他一样迷路的冒险王和他的徒弟阿城。

这两人比李侠客可要惨多了,李侠客的惨,主要是一个人在沙漠里寻找路径的孤独感,但就生存而言,倒是能勉强生存下去。可是冒险王师徒就不一样了,两人在沙漠里已经三天没吃没喝了,甚至这三天内,连睡觉都成了一个奢望。

要不是恰巧遇到李侠客,这两人估计还得吃上一段时间的苦头。

在沙漠了挣扎生存了十几天的李侠客,在见到这两人之后,当真是兴奋之极,这种兴奋倒不是什么可能逃出生天的喜悦,其实多了这两个人,也未必能走出沙漠,他高兴的是,终于有人能给跟在这荒漠之中陪着自己了。

在这种残酷的大环境之中,即便是两个敌人,可能也会互相帮助的活下去,一直到走出沙漠为止。

人类虽然最恐惧的就是死亡,但孤独无助的恐惧,有时候甚至会比死亡更令人惶恐。

李侠客心志坚定,性格坚韧不拔,从小到大,基本上就没有什么害怕的东西,但是独自一人在这种残酷的环境中挣扎求存,这对他来说,还是生命中一次全新的体验,而这个体验对他来说,实在是不怎么美妙。

在孤独了这么多天之后,见到冒险王师徒,可想而知李侠客有多么兴奋,在捉了一只黄羊让两人喝了鲜血之后,这两人才慢慢的缓过劲来。

通过与两人的一番交谈,李侠客才知道这两人是什么人,自己这是到了什么样的一个世界。

这里是民国时期,天下动荡,而冒险王师徒则是喜欢四处流浪冒险的两个人,平日里寻幽探险,有时候也会给报社供应稿子,写点东西去发表,不过最主要的还是以冒险为主,在冒险中有很大的几率获得大批的财富,所以两人在生活上倒是过的非常潇洒,都不曾有过金钱的烦恼。

冒险王师徒在见到李侠客的时候,都吓了一跳,李侠客长发披肩,身材高大,眉心还有一道血色“纹身”,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中原民众,两人一开始还以为李侠客是生活在沙漠中的特有民族中人呢,后来才知道,原来李侠客也是跟他们一样的迷路人。

在互相简单的了解之后,三人同命相怜,很快就熟络起来。

如今夜幕低垂,三人找了一块裸露在砂层外面的巨石,好在附近有枯死的胡杨等植物,倒是可以当做干柴来烤火取暖,顺便烤制食物。

“这沙漠,白天热的要命,晚上又冷的要死,真不是个人呆的地方!”

阿城一边烤火一边抱怨;“师父,咱们这次冒险,准备的太不充分了,要是没有李大哥,咱们恐怕真的撑不下去了!”

冒险王一本正经道:“这叫吉人自有天相!小子,什么叫做冒险?如果没有危险的话,那还叫冒险吗?冒险冒险,就是明知道有危险还要往前冲,这才是一个合格的冒险家,而想做冒险王,那就更要进行多场冒险才行!”

此人骨子里就有一种不安分的基因,生性喜欢一些刺激的事情,对他来说,只有在生命遭受重大威胁的时候,才会感受到生命的浓烈与自己强烈的存在感。

有些人喜欢稳定,但是冒险王却喜欢冒险,越是危险刺激的事情,他就越喜欢。就像这一次的探险,师徒两人除了收获点黄金珠宝之外,并没有发现什么足以感到兴奋的东西,而得来的黄金珠宝匜被他们仍在了沙漠里。

人在如此残酷的荒漠环境中,黄金珠宝等世俗社会最为人们看重的事物,却成了最不值钱的东西,为了减少身体的负担,两人把这些好不容易得来的东西,又全都扔进了沙漠。

这一次冒险,除了得到一次九死一生的冒险的经历之外,几乎没有任何收获,如果说硬要是有收获的话,那就是他们遇到了同样在沙漠里迷路的李侠客。

而现在,这个神秘的男子正在给他们烤肉吃。

冒险王对自己的功夫一直都很自信,可是在遇到李侠客之后,却对自己的武功产生了极大的不自信,今天李侠客一路狂奔追杀黄羊的场面,让这个经常冒险,一直游走在生死边缘的男人,都感到了震惊。

第六十五章 逗逼二人组

“哇,李大哥,你的手艺比我师父要好多了!”

当李侠客用随身携带的短剑切下烤肉递给冒险王师徒时,冒险王的徒弟阿城也不怕烫,一阵狼吞虎咽,对李侠客的手艺不住夸赞:“我发现啊,我师父跟你一比,功夫不如你,就连烤肉也不如你烤的好,哎,要是我早遇到你的话,我肯定会拜你为师的,省的每天都跟着师父东游西荡的去冒险,唉,我的命好苦啊……”

“砰!”

冒险王一脚将阿城踢飞:“最起码我会写小说,你问问你这李大哥会写小说吗?”

阿城被冒险王踢的凌空翻了一个筋斗,就这还舍不得丢掉嘴里的烤肉,落地之时屁股着地,烤肉却被保护的好好的,爬起来后,怪叫道:“师父,你又打我!我怀疑我功夫一直不好,就是给你打的!本来我是天纵英才,你是妒忌我,才动不动就打我,现在把我打傻了,就没人威胁你了!”

冒险王:“……你的感觉真是自我良好!”

李侠客见他们师徒之间互相取闹,忍不住哈哈大笑:“冒险王,你这徒弟很有意思啊!”

冒险王摇头叹气道;“这家伙就会耍嘴皮子,别的本事一概没有!”

阿城扯着喉咙道:“什么叫就会耍嘴皮子?我也是一名有志青年好不好?只不过时局恶劣,报国无门,不得已才跟着你不断冒险。”

他一脸深沉的叹了口气,背负双手,仰天长叹:“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你在装高人耍帅的时候,能不能先把手中的烤肉放下!”

冒险王懒得理会这个神经病徒弟,接过李侠客递来的短剑,准备切割烤肉来吃,可是短剑刚刚入手,就觉不对,这把短剑入手极轻,薄如蝉翼,拿在手中如若无物,可是在切肉之时,他还未用力,短剑便已经毫无声息的把一条羊腿给切了下来,竟然一点迟滞的感觉都没有。

冒险王大吃一惊:“这把匕首好锋利!”

李侠客楞道:“这是匕首吗?我一直以为是短剑!”

冒险王也一愣:“匕首和短剑有区别吗?”

李侠客一想也是,匕首与短剑尺寸相差不大的时候,确实很难区分清楚,当下笑道:“说它是匕首也没什么错!来来来,尝一下我的手艺!”

冒险王一手拿羊腿,一手将短剑举到眼前映着火光仔细观看,越看越是惊讶:“好家伙,这匕首是什么人打造的?这么薄又这么锋利,简直就是传说中的神兵利器啊!”

他拿着匕首一脸可惜:“李兄,你竟然拿它来切肉,不觉得这是暴殄天物吗?”

李侠客笑道:“物尽其用,有什么暴殄天物的?杀人只是匕首的一种功能,但不是主要功能,而将其用在日常之中,这才是匕首的真正用途!”

这两把短剑本来是九娘的武器,不过九娘被李侠客一刀斩断胳膊逃走之后,这两把短剑成了李侠客的战利品,如今用来当随身的小刀子,倒是非常合手。

这两把短剑极为精巧,锋利无匹,当真是有切金断玉削铁如泥之能,也不知道这是九娘从哪里得到的。

李侠客切下一块肉,放进嘴里缓缓咀嚼,含糊不清道:“妈蛋,可惜少了香料盐巴,好肉也烤不出味道来!”

冒险王道:“在这荒漠里,能有一口吃的,就已经是非常奢侈的事情了,我们昨天还想着喝尿解渴呢,谁知道两个人连尿都尿不出来了!唉,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进沙漠了!”

此时阿城走了过来,吵吵道:“师父,咱们正在吃东西,你就别说这些恶心的事情了!”

冒险王道:“我说的都是事实,有什么好恶心的?你这家伙,刚吃顿饱饭,就开始讲究起来了,真是记吃不记打!”

李侠客看着有趣,哈哈笑道:“你们师徒真有意思!”

他手指不远处的一条在清冷月光下缓缓流淌的小河,道:“咱们沿着旁边这条小河,我估计到明天再走上一天,应该就能走出去了!”

似乎三个人在大漠里遇到之后,运气忽然就好了起来,李侠客将冒险王师徒救下来之后,扛着黄羊走了没多远,就遇到了面前的河流,到了这么一个地方,谁也不会继续往前走了,这就是一个绝佳的宿营地。

反正即便是有动物猛兽过来,三人也不用担心,大不了跑到身后的巨石上躲避。

“李兄,你这名字好奇怪!竟然叫做李侠客,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名字。”

冒险王好奇的看向李侠客腰间的武士刀:“你这怎么还有日本的战刀?”

李侠客将腰间武士刀摘下,笑道:“这是我闯入日本皇宫,从日本天皇房间得到的一把武士刀,用着倒是挺顺手,也就一直没舍得丢。”

阿城张大嘴巴,看向李侠客:“吹牛!你还闯进日本皇宫?我不信!”

冒险王伸手在阿城脑袋上拍了一下:“诶,在这种时候你不应该怀疑,而是要装作认真倾听的样子,让略带崇拜的看向对方,让他觉得我们都相信这件事是真的!”

他说到这里,神情一变,变得一脸狂热与崇拜,看样子差点就要给李侠客跪下磕头了:“哇,你竟然闯进了日本皇宫?好了不起!难道你腰间这把武士刀,就是传说中天皇御用的大正宝刀了?”

阿城也是双手捧胸一脸的激动兴奋,表情夸张之极:“哇喔,大正宝刀耶!日本天皇最喜欢的一把宝刀了,竟然被你偷了……不对,是拿了出来!你实在是太了不起了!”

李侠客:“………你们师徒俩都这么逗逼么?”

冒险王急忙收敛刚才夸张的表情,嘿嘿笑道:“哎呀,开个玩笑嘛!人活一世,何必一直这么严肃?我说李兄,你这把刀该不会真的是从日本天皇那里偷的吧?话说‘逗逼’这俩字是什么意思?”

李侠客哈哈大笑,将手中武士刀随手扔给冒险王:“反正在日本皇宫顺手取出来的,说偷应该不太合适,应该说是抢才对!”

冒险王接过武士刀放在眼前看了几眼,啧啧称奇:“啧啧啧,我这一辈子见过很多脸皮厚的人,但像你脸皮这么厚的人,还是第一次见到!”

虽然李侠客功夫确实非常厉害,但是冒险王也不会相信李侠客真的闯进过日本皇宫,因此只当是李侠客在开玩笑。

不过不信归不信,在听到李侠客的“吹牛”之后,反倒把他带的蠢蠢欲动:“去日本皇宫去盗宝,想想都觉得刺激!要不下一步冒险的地方,直接就定在日本好了!听说在日本还有很多练相扑的大肥猪,到时候见识见识,也是好的!”

第六十六章 大漠苍茫

吃饱喝足之后,李侠客在巨石之下将一些蝎子毒蛇清除干净之后,方才躺在巨石之下和衣而睡。

他说睡就睡,往地下一躺,便即进入心神空明之境,体内一股真气活泼泼的,按照已经开拓出来的经脉路线缓缓运行,无需存想,便能自发在经脉内反复洗刷。

冒险王与阿城吃了几块肉后,感觉吃烤肉吃的腻得慌,将李侠客打死的蝎子与毒蛇捡起来,又烤熟了来吃,吃完后摸着肚子一脸的心满意足,这才准备睡觉。

“师父,你看!”

冒险王正想在火堆旁躺下,徒弟阿城就轻声叫了起来,他手指躺在巨石之下的李侠客,吃惊道:“师父,这是什么情况?”

冒险王扭头看去,只见蜷曲身子躺在地上的李侠客,身子如同一把拉满了弓弦的弯弓,以手托头,侧身而睡,与一些石刻卧佛有几分相似。

此时天际月华如水,远处的事物在视野之中,变得影影绰绰,不远处的沙丘就如同一头头沉默的怪兽,也不知吞噬了多少人或动物的尸骨。

月光本来是缥缈无依之物,可是现在竟然如同水流一般在空中缓缓“流淌”起来,四面八方的月光似乎被一个不可见的力量所吸引,开始缓缓在某一个点聚集起来,而这个“点”便是李侠客。

此时的李侠客本来是躺在巨石之后的阴影之下,可是现在月光竟然如同水流一般拐着弯的罩在了他的身上,在他身上形成了一个淡淡的银色光罩,这光罩柔和如青烟薄雾,似真似幻,看的冒险王师徒两人眼睛瞪大,嘴巴大张,震撼之情实在是难描难绘。

“师父!”

阿城凑到冒险王身边,小声道:“这李大哥该不会是神仙下凡吧?”

“神你个大头鬼啊神仙!”

冒险王没好气的在在阿城头上使劲拍了一下,眼睛瞟了几下李侠客,摸着下巴一脸沉思之状:“唔,或许他身上带着夜明珠呢,夜明珠不是在晚上也会发出这种光吗?”

阿城道:“你家夜明珠发出的光是这个样子啊?恰巧就把整个人都笼罩在内?开什么玩笑!我感觉李大哥一定不是凡人!师父我决定了,我要背叛师门,拜入李大哥门下!”

他说到这里,对冒险王安慰道:“师父,你不要舍不得我!其实你在我眼中,一直都如同一轮明月一般,是那么的高大,那么的威猛,那么的具有人格魅力……”

冒险王好奇道:“我在你心目中都这么高大了,那你为什么还要背叛师门?”

阿城道:“可是你如果是月亮的话,李大哥就是太阳!嘿嘿,月亮虽然照耀夜空,可是遇到太阳后,却只能偷偷躲避。啧啧,还是李大哥厉害,又威风又神气,就连吹牛都比你吹的好!”

冒险王瞪了阿城一眼:“喜欢吹牛啊?改天我专门买一头牛让你吹个够!”

“啪!”

他又在阿城头上拍了一下:“别流口水了,睡觉!”

“师父,你又打我!”

“再不睡觉,还打你!快睡!”

“哦!”

一直想要背叛师门的阿城,这次的念头刚刚萌发,便又被师父的几巴掌给打的烟消云散,只好乖乖躺下睡觉。

不过临睡之时,眼睛一直盯着不远处的李侠客观瞧,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一个好好的人,为什么会有月光在身上聚集且生成光罩,这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

其实非但阿城不理解,就连冒险王也对面前的异象难以做出解释,但是他毕竟多次冒险,见到过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事情,倒也不是十分惊讶,只是觉得李侠客大为不凡:“这位李侠客真的有点意思,或许跟他在一起能遇到更多的新鲜刺激的事情呢。”

到了次日,李侠客一觉醒来,浑身舒爽无比,迎着还不太炽热的朝阳伸了伸懒腰,浑身山下发出噼里啪啦的轻微响声,密集如豆,好一会儿方才结束。

冒险王也已经醒来,听到李侠客体内的响声,忍不住惊道:“硬气功?李兄,你的横练气功已经练到这个程度了吗?”

李侠客笑道:“我这也是初窥门径。前几天得蒙一人传我内功心法,这才解了我心中多年的疑惑,由此明白了人体内外之别,运气刚柔之分。然后我才知道我以前练的硬气功到底是什么原理。”

冒险王更是吃惊:“一通百通,李兄,你的悟性这么好吗?”

李侠客笑道:“偶有所得,不值得一提!”

他在得到常舒远讲解三阳剑气之后,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做内功心法,又修习了常舒远口中“未入流”的轻功,由此对轻身功法也有真正的认知,修习了这种功法,难免也与自己之前修习的功夫做出对比。

他在地球的时候,就习练过不少武术套路,不过真要是说最有用的,还是一位老师传授的硬气功,这门硬气功也没有什么名字,那位老师传给他的时候,只传了基本修炼的步骤,而对于关键的恢复躯体伤害的药浴方子却没有传给他,因此李侠客练了一阵子后,便不敢再练。

练习这门硬气功,必须每日里用用钝器敲打全身,还要配合独有的呼吸引导,经过长时间的击打修炼,浑身肌肉皮肤慢慢的就会变得紧致有力,抗打击能力便会逐渐加强,练到高深之处,几乎可以硬抗棍棒拳脚,不过面对刀剑也是白搭,一刀下去,照样见红,人体终究无法对抗利刃。

后来穿越到了《少林寺》的世界中后,他又重新将这门硬气功捡了起来,虽然没有药浴方子,但是人在危险之地,已经顾不得许多了,只能硬练,但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即便是没有用药汤沐浴,他身上因为拍打而产生的红肿血瘀竟然一夕之间便能消散无踪,这一下子就解决了躯体的隐患,不用药浴,李侠客照样也能修习。

不过这门硬功到了李侠客手中后,好像产生了某种变异,威力比之前世高出不致一筹,李侠客练习了一两年之后,普通的棍棒拳脚他已然无惧,就是一般的刀剑,想要伤他也得费点力气。别看他在九娘面前被一面倒的虐杀,可是在别的小世界里,寻常之人的刀剑已经很难伤的到他了。

他之所以能在《精武英雄》的世界里斩杀日寇犹入无人之境,一则是身法快速功夫高明,二则就是这硬气功起了很大作用,这门硬功使他减少了很多伤害,即便是子弹射到腿部,也鲜少出现能把他肌肉射穿的情况,这全都是硬气功在起作用。

而就在这几天,李侠客在沙漠里修炼硬功的时候,突发奇想,在拍打全身之时,把体内的一股真气也给运行到了拍打的位置,每击打一次,真气便在某个部位停留片刻,由此击打产生的躯体伤害瞬间便被真气消减一空。

他这么一番尝试,效果极其明显,尤其是在前几天遇到沙暴之时,他脱光全身衣服站在沙暴之中任由风沙击打,被沙暴打了一夜,差点被打死,但是这一次全方面立体式的击打,却使得他一身硬功突飞猛进,由皮肤而至筋肉,刚才体内的噼里啪啦的响声,就是骨节在筋肉内扩张收缩造成的。

而体内能出现这种情况之人,无不是将硬气功修炼到极高深境界之辈,因此冒险王才会极为吃惊。

不过修炼功夫那是属于个人隐私,见李侠客清清淡淡几句话,似乎对自己身上的功夫不以为意,冒险王也不便多问。

此时红日东升,阳光照在一望无际的沙丘之上,自有一种瑰丽无方的景象,天地苍茫,而人如虫豸。

李侠客将手中武士刀重新配在腰间,道:“朝阳已出,咱们也该出发了!”

冒险王将撅着屁股呼呼大睡的阿城一脚踹醒:“起来洗把脸,出发了!”

阿城嘟囔着翻身坐起:“在沙漠里还洗什么脸啊?一会儿又是一脸沙尘!”

第六十七章 失控金牛

“唉,你说咱们什么时候才能走出这可恶的大沙漠啊?”

顺着弯弯曲曲的小河走了大半天,阿城累的腿都软了;“师父,要不咱们歇会儿吧?”

冒险王哼了一声,横眉立目道:“要歇你歇,要不要我背着你走?”

阿城大喜:“哇,师父你要背我走?那简直太好了!”

冒险王对阿城怒目而视。

阿城一个激灵,浑身倦意顿消,看了一下冒险王耷拉着的阴沉脸,讪讪道:“那我还是自己走吧。”

冒险王:“哼,算你识相!”

李侠客在旁边看的有趣,放声大笑:“冒险王,我可真羡慕你有这么一个活宝徒弟。有他在身边,想来一路上都很有意思吧?”

冒险王一脸嫌弃道:“这家伙是死缠烂打的跟着我,我要不是看他还能有点用处,早就把他打跑了!”

“喂喂喂,师父,你这就过分了啊!”

阿城吵吵道:“我在你身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你当着李大哥这么说我,是不是太不给我面子了?”

冒险王:“你还有面子?我的面子都被你丢尽了!”

李侠客耳朵忽然动了动:“先不要说话,前面有动静!”

冒险王一愣:“是吗?”

他想说自己怎么没有听到,但是话到嘴边没敢往外说,万一前面真有什么动静的话,那可就丢人丢大了,到时候谁都知道自己的听力不如李侠客了。

李侠客笑道:“应该没错,走,咱们去看看去!”

阿城惊讶道:“哇,不会吧,李大哥,你的听力这么好?我怎么什么都没听到?”

这家伙倒是不怎么在意自己的形象,不知道直接就问,反正李侠客与冒险王都比他厉害多了,他倒也没有什么技不如人的羞耻感。

三人顺着河流向前走了几里地后,在前方不远处开始有嘈杂的声音隐隐传来,再走了几步,就听到前面传来的声音轰轰隆隆犹如雷震,连地面都在轻微的抖动。

三人离开河道顺着声音走去,发现自己等人已经走到了沙漠的尽头,前面开始出现稀稀拉拉的小树与青草,又走了几步,三人到了一个高坡之上,俯视下方,就看到了一大块空旷地面,而在这地面之上此时正有几千名赤着上身的劳工齐齐喊着号子,拖拽着一个庞然大物缓缓往前牵引。

李侠客三人看向这空地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不是下面的几千劳工,而是一头极其高大,少数也有三层楼高的暗金色不知名金属打造的金牛!

这个金牛高大威猛之极,身下是两个巨大的横穿腹部的滚轮,如今这个庞大的金牛身上绑满了粗大的麻绳,正在上千名劳工的拉扯之下在地面缓缓前行,巨大的滚轮在地面上滚动的时候,发出轰轰隆隆的巨响,震的地皮都在颤抖,即便是相隔有几百米远,李侠客也还是能感到地面在微微震动。

“哇,这么大一只牛!”

看到远处这只摇摇晃晃在阳光下反射着暗金色光泽的金牛,阿城吃惊的张大了嘴巴:“这是什么玩意儿啊?从哪搞出来这么一个东西?”

李侠客也看的极为诧异:“这好像是传说中的木牛流马啊,只不过怎么这么大?”

冒险王道:“你看这上面的颜色还有泥土,好像是刚从土里刨出来的古文物一样。”

阿城道:“不会吧?咱们中国还有这么大的文物?”

冒险王哼道:“老祖宗留下的好东西多着呢,比这奇怪的都有!”

阿城看的好奇,对冒险王道:“师父,这些人拉着这么一个大牛到底是在干什么呢?”

冒险王:“你去问问不就知道了么?”

阿城一拍大腿:“说的也是诶,我现在就去问问去!”

看着阿城兴奋的冲下土坡向远方跑去,冒险王摇了摇头,对李侠客道:“李兄,我这个徒弟让你见笑了!”

他看着不远处轰轰隆隆缓缓前行的金牛,脸上露出思索之色;“怎么从这里挖出这么大的一个金牛?是什么人搞出来的?”

李侠客也有点震撼,这么大的一个金牛,即便是在远处观看,也能看出它的威武不凡来,估计就是西方传说中的特洛伊木马,也没有这个金牛大。

但是《冒险王》这部电影里,有些事情根本就能用常理度之,这里面连特么神仙都有,出现这么一个巨大的金牛倒也没必要大惊小怪了。

不过话是这么说,真看到这么一个金牛实物,李侠客也还是难免生出惊讶之情,他还从未见过如此壮观的场面。

看了一会儿,李侠客正想凑近看看去,忽然就见这远处的金牛忽然从嘴里喷出一股火来,金牛前面的一群劳工瞬间被火焰包裹,烧的满地打滚,现场惊叫声响起,一片混乱。

轰!

巨大的金牛陡然一震,鼻孔处火焰喷出,下面的滚轮突然膨胀开来,刚才需要这些劳工用绳子拽才能拽的动的金牛,此时却忽然像是有了生命一般,竟然自己快速滚动了起来,前面有些劳工躲避不及,当场被压成肉酱。

眼看着巨大的金牛,鼻孔喷火屁股冒烟,对现场劳工快速碾压,李侠客与冒险王都吃了一惊,互相对视一眼,全都向前方冲去。

两人冲了几步之后,眼角余光看到了不远处的几匹战马,全都不约而同的向战马跑去。

两人身法相差不大,李侠客刚学会轻功,运用还不太熟悉,而冒险王似乎也有自己独特的轻身功法,两人几乎同时来到了附近拴在木桩上的战马旁边,扯断马缰,催马前冲。

此时眼见金牛失控,现场的劳工惊慌失措,脑子灵活的直接就向金牛的侧面跑去,也有脑子糊涂的,就这金牛正前方拼命前窜,但无一例外的全都被金牛碾死。

这就像站在铁道上面对飞驰而来的火车,有的人直接跳下铁道,躲避火车,而有的人却选择在铁道上狂奔,想要躲避后面火车的碾压,却没有想过跳下铁道躲避。

那么等待这些人的,将是被碾压成肉泥的下场。

阿城此时就在失控金牛的旁边,见现场劳工慌成一团,忍不住高声喊叫:“快往侧面躲开啊!别站在金牛前面啊!”

但现场劳工全都犹如无头的苍蝇,谁也不会听他的,有些人只有本能的恐惧在支配他们逃跑,但是大脑却是一片空白。

任凭阿城怎么喊他们,这些人只是不听,依旧在现场乱跑乱撞,然后金牛轰轰滚来,将这些人碾压成齑粉。

“师父,李大哥,你们在哪里?”

阿城快步走到一处土坡上,回头看向自己来时的方向,却发现冒险王与李侠客早已消失不见,正在焦急的时候,就见不远处烟雾升腾,一白一红两匹马儿从一侧高坡上冲下。

马上的李侠客与冒险王纵马前行,堪堪到达现场时,李侠客依旧打马前冲,腰间两把短剑已经被他拿在了手中,马儿冲到金牛附近时,李侠客翻身下马,瞬间冲到金牛一侧,手中短剑猛然切向金牛身下的巨大滚轮,一剑下去,如切朽木,瞬间将滚轮斩下一大块来,正在奔行的金牛顿时摇摆起来,左摇右晃,速度顿时降了下来。

而此时的冒险王却从地下捡起一大捆粗绳,飞身窜上金牛的头部,将绳子在金牛的一只牛角上拴好之后,将绳子的另一头扔向李侠客:“接着!”

李侠客哈哈一笑,短剑回鞘,伸手接过绳头,快速向外跑去。待到走到一处笋状巨石旁时,李侠客绕着巨石快速转了一圈,然后打了一个结,这才舒了口气。

“砰!”

失控的金牛走了几步,牛角上的粗绳陡然绷紧,将李侠客身边的笋状巨石扯的微微晃动。

但这笋状巨石地下有根,金牛的冲击力虽然很大,却不可能将巨石扯动,倒是麻绳被拉扯的一连断了好几股细绳,眼看就要断掉的时候,金牛忽然一个翻转,侧躺在了地上。

轰!

这金牛沉重之极,侧翻在地上之后,压的地面轰然巨震,滚滚烟尘冲天而起,宛若几颗炸弹当场爆炸一般,情形骇人。

尘土弥漫之际,李侠客大步向现场的金牛走去,他倒要看看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第六十八章 这个世界有点不符合逻辑

“喂,你们毁坏了我的金牛,你们的麻烦大了!”

李侠客刚刚走到侧翻的金牛旁边,就有一名身穿白衣的中年男子从金牛的肚子里钻了出来,怒气冲冲的看向李侠客与旁边的冒险王:“这是我好不容易才挖出来的金牛,现在被你们搞坏了,你们谁都不能走,必须得赔偿……”

“噗!”

李侠客伸手掐住此人的脖子,将他拎的双脚离地:“这只金牛是你弄出来的?这么说,这些劳工被碾死,也得找你负责了?”

这人吓了一跳,双脚乱蹬,拼命挣扎:“你……你是谁?放开我……”

“放开你?”

李侠客道:“放开你也容易,这些被你碾死的人怎么办?就白死了么?”

此时烟尘渐渐消散,冒险王师徒俩都围拢了过来,侥幸存活的一批劳工也都慢慢走了过来。

李侠客手指不远处已经被碾成一滩滩肉酱的劳工,大声问道:“这些人就这么白死了吗?”

白衣中年男子挣扎道:“这些人都是我花钱招来的,早就签订合约了,跟我干活,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买命钱我早就已经给他们了,他们死了就死了,有什么好在乎的?”

李侠客道:“好,那你也陪他们去吧!”

手指用力,“喀嚓”一声,便将此人喉头捏碎,当即了账。

“哎呀,你怎么杀了他了?”

冒险王见李侠客随手杀人,不由得吃了一惊:“这不太好吧?”

李侠客道:“有什么不太好?此人难道不该杀?”

冒险王道:“确实是该杀,不过……”

李侠客看了他一眼:“不过什么?”

冒险王被李侠客冷电般的眼睛扫了一下,心中一突,不敢与李侠客对视,眼睛看向旁边围拢过来的一群劳工:“不过这些劳工怎么处理?”

李侠客道:“这好办,这死去的家伙应该带了不少钱,把他的钱全都分给众人不就好了吗?”

阿城道:“哇,这样一来,我们不就成了强盗了么?”

李侠客道:“依你怎么办?”

阿城道:“依我的意思——”

他想了好半天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讪笑道:“要不还是照你的说法来办吧!”

李侠客哈哈笑道:“好,那就依照我的法子!”

他喊过人群中几个带头的人,一番逼问之下,才知道刚才郭大路杀死的人,原来是一名日本考古学家,这次是贿赂了当地政府的官员,特意组织人力来搞这次的考古发掘,没想到刚把这个金牛挖出来,就出现了这么一个变故。

现场倒是有一箱子大洋,这是这名日本考古专家准备给当地政府官员的东西,现在此人被李侠客捏死,这箱子大洋也被李侠客找人给众人平分了,死难者多给几块,就当是赔偿了,这些人都是附近村民,到不虞他们私吞钱财。

把大洋洒出去后,劳工们千恩万谢的磕头离去,有几个人则找来东西把死者也给抬了出去。

现场安静下来之后,李侠客走到侧翻的金牛旁,钻进了金牛的肚子里,随后走出来,啧啧称奇:“鼻子会喷火,屁股会冒烟,里面竟然还有机械杠杆齿轮,这尼玛越看越不像是古代的东西!”

冒险王本身便是一个极其出名的考古学家,闻言道:“可是看这金牛的造型以及外面的金属做工,还有上面的花纹来看,这确实是一件古物啊。最重要的是,这只金牛就是从不远处的那个坑里挖出来的,绝对造不得假啊!”

李侠客挠了挠脑袋,一脸无奈的表情:“妈蛋,你们这个世界太特么混乱了,有些情节根本就不符合逻辑!”

冒险王有点不太理解李侠客说的话,愣道:“什么?”

李侠客打了个哈哈:“没事儿,今天天气不错!”

阿城抬头看了看天,发现天气果然不错,道:“是诶,今天天气确实不错!师父,忙活了这么一段时间,我都快饿死了,咱们什么时候出去吃点饭去啊?”

冒险王狠狠的瞪了阿城一眼:“你就知道吃!”

阿城一脸很受伤的表情:“吃饭也是错事吗?”

他看向李侠客:“李大哥,我说吃饭有什么不对吗?我师父经常无缘无故的嘲讽我,我给你讲啊,也就是我脾气好,换成另外一个人,早就跟他闹崩了!”

他还想说点什么,眼睛看向远方时,忽然一愣:“咦,有车子来了!”

李侠客向远处望去,就见一辆汽车开了过来,不一会儿来到现场,一人走下汽车,看向金牛旁边的李侠客三人:“哪一位是冒险王?国家安全顾问龙将军有请!”

李侠客叹了口气,看向身旁的冒险王:“兄弟,咱们刚从沙漠里出来,这些人立马就能找到我们?什么人会有这么一种未卜先知的手段?”

冒险王摊了摊手,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过龙叔确实是一个很有能力的人。”

他走到来人身前:“我就是冒险王,他们两个是我的朋友和徒弟,龙叔找我们有什么事情?”

来人道:“具体事情我也不知道,龙将军只是吩咐我们带你们去他的将军府走一趟。”

李侠客看向此人:“你们为什么会知道我们在这个地方?”

“这我们只是奉命前来,至于为什么我们也不知道!”

“难道说你们一早就知道我们会在这里出现?这是什么本事?”

“这我还真不知道!”

这来接冒险王的人一问三不知,李侠客问什么,此人都说不知道,最后只好闭嘴不再询问。

倒是阿城兴致勃勃的问冒险王:“师父,这个龙将军就是你口中的龙叔吧?我经常听你说起过他!”

他一脸的垂涎欲滴:“现在竟然还有了将军府,这次我们去将军府里,一定能吃上一顿大餐!”

几个小时后,在西安警备司令部内,阿城看着餐桌上摆着的两盘饼干,眼睛越瞪越大:“堂堂的将军,请我们这些客人吃饭,竟然让我们吃饼干!”

他拿着一块饼干,瞪眼瞧着面前一名身穿军装,上唇留着一撇胡子的龙将军,一脸的不可思议:“龙叔,你这也太抠门了吧?你们招待客人就是这么招待的吗?”

第六十九章 神奇宝盒与无字天书

“军粮没到,体谅一下吧!”

龙将军见阿城对自己用饼干招待他们颇有怨言,呵呵笑道:“如今国困民穷,政府也不好过,有饼干吃其实都已经很不错了!”

冒险王笑道:“龙叔当了大官,还是这么清廉!”

龙将军叹道:“现在的官可不好当啊,你要是不贪污,反倒成了另类,同僚们都排挤你,因为觉得你不是他们的同类。可是贪污吧,我又不会贪也不敢贪,好在上级倒是对我很器重,还能勉强在夹缝里生存。”

他看了李侠客一眼,颇有点惊奇:“李侠客,你这个名字到底是代号还是真名啊?怎么听着这么怪异?你真的是一名行侠仗义的侠客吗?”

李侠客道:“这有什么怪异的?我名字叫侠客,人嘛,距离‘侠客’二字还差的远呐,还得多努力才行。不过李靖还叫李药师呢,难道他就一定是一个药师?李百药难道还是一个买药材的?龙将军,你这句话问的水平有点低啊!”

“大胆!”

龙将军身边的一名侍卫向李侠客呵斥道:“竟敢这样跟将军讲话!”

李侠客眼睛一翻:“你是个什么东西!”

龙将军笑了笑,摆了摆手,示意侍卫退下,对李侠客道:“我也只是好奇你的名字,倒没有别的意思。李兄弟,我听冒险王说了,你的功夫天下无双,为人极有侠气,现在国家动乱,急需你这样的人才,你要是有报效祖国的想法,不如加入我们保安部怎么样?”

李侠客摇头道:“我是自由惯了的人,受不得拘束,还是免了吧。”

龙将军颇为遗憾:“可惜了你这么一个人才!”

他不再与李侠客交谈,扭头对冒险王道:“冒险王,这次请你过来,主要是因为无字天书与神奇宝盒下落的事情。你是著名的考古学家、探险家、追寻古遗物的权威,政府想要你帮我们把天书与经盒拿回来。”

旁边的阿城正拿着饼干不断往嘴里塞,闻言好奇道:“什么天书?什么经盒?”

冒险王一愣,看了龙将军一眼:“这个世界上真有无字天书和经盒吗?我一直以为都是谣传。”

龙将军道:“如今我们得到的情报,言之凿凿,这两样东西似乎真的存在,现在日本人对这两件东西很上心,据说日本人已经查询到了有关经盒的下落,冒险王,如果这天书、经盒是假的,那自然无所谓,可要是真的向传说中的那么神奇,绝不能落入这些日本人手中!你也是中国人,想来也不希望这些东西被日本人得到吧?”

一边的阿城急的抓耳挠腮:“师父,这天书和经盒到底是什么东西啊?你还没回答我呢!”

冒险王解释道:“有关无字天书与经盒的传闻一直都很神奇,据说天书关系人类未来的命运,而经盒则是天书的关键。经盒最后一次出现,似乎是在清末,当初盐帮帮主从西藏喇嘛手中将经盒给抢了过去……”

旁边的李侠客插嘴道:“难道现在不是清末么?”

冒险王尴尬道:“咳咳,确切的说,应该是一百多年前,盐帮帮主领着人将经盒从西藏喇嘛哪里抢夺了出来,当时杀了好多人,听说连方圆半里地的沙漠都给染红了。不过从这次事件之后,经盒的下落一直成谜,再也无人知晓。”

龙将军轻轻鼓掌,佩服道:“冒险王果然不愧为冒险王,不错,我们得到的情报跟你说的基本上相差不大,不过现在日本已经有了经盒的确切去向,我现在就希望你们能帮政府把这经盒给找回来。至于报酬嘛,你也知道,如今国家财政困难……”

“报酬的事情,等我们拿到经盒以后再说也不迟!”

冒险王兴奋的直搓手:“竟然真有这种东西?实在是令人难以置信!”

他向龙将军问道:“龙叔,我要是想要查询这经盒确切消息的话,应该从哪里下手来查?”

龙将军道:“据我们得到的消息中,据说有位日本考古学家特意写了一封关于经盒去向的信,现在就藏在日本在上海的领事馆里。其实我们本来是想找那位日本考古学家亲自审问具体消息的,可惜晚了一步。”

冒险王奇怪道:“为什么?”

他说到这里,看了李侠客一眼:“可惜那位考古学家被李侠客给掐死了!”

阿城叫道:“原来挖金牛的那个家伙就是你们要找的日本考古学家啊,我当时就觉得不应该那么快就杀了他,怎么也得审问清楚才对,是不是?现在人死了,就少了一个重要的线索。”

李侠客眉毛一扬,道:“怎么?那日本人不该杀?我做的不对吗?不就是天书与经盒么?要是一个狗屁天书还有什么经盒,都能关系人类的命运,那我们人类的命运也太悲惨了!”

龙将军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嘛!”

他这人脾气倒是挺好,对李侠客言论也不生气,看向冒险王道:“冒险王,这件事就拜托给你们了!如果有需要我们提供帮助的地方,你尽管开口。”

冒险王站起身来,摆了摆手:“等我们有需要的时候,我再给你们说!”

从将军府里出来之后,冒险王对李侠客道:“李兄,你有没有兴趣跟我们一起去上海看玩一玩?”

李侠客道:“我倒是想去上海,不过我不想掺和你们的事情。如果你们真找到经盒的时候,倒是可以给我说一声,我也可以凑个热闹!”

他看了冒险王一眼:“冒险王,我问你,要是有一名日本女子,杀人放火无恶不作,长得却美艳无双,这样的女子你说该不该杀?”

冒险王毫不犹豫道:“那肯定该杀啊!”

李侠客点了点头:“希望你能记住今天这句话!”

冒险王有点摸不着头脑:“为什么?”

阿城也道:“李大哥,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李侠客嘿嘿笑道:“没什么意思,就是先把丑话说在前头,如果真遇到这种女人的话,我必杀她。谁敢拦我,我就杀谁!”

第七十章 某家,李侠客是也

李侠客在前世观看《冒险王》这部电影的时候,最难以理解的就是冒险王与加美子之间的爱情了。

这一个屠杀中国人,以中国人做活体解剖实验的女刽子手,最后还杀了龙将军,正义日报的社长也是因为她才死掉,几乎所有恶事都与她有关,此种人千刀万剐都不足以解恨,可冒险王竟然还跟她产生了什么狗屁爱情,甚至因为她开火车撞死了满大街的人。

在李侠客看来,非但这个加美子该杀,而做出这种事情的冒险王,更得干掉才行。

不过现在的冒险王还没有做出这种事情来,所以李侠客提前给他打了一个招呼,若是冒险王真的还要跟加美子发生什么感情的话,他不介意将这两人的脑袋都给剁下来。

龙将军所在的地方是西安,而从西安到上海的话,怎么也得走上十天半个月才行。

此时的陕西境内根本就没有铁路,连公路都没有,要想出行,除了步行就是依靠畜力,而汽车什么的完全不用考虑,有车也找不到油。

李侠客等人出发的时候,龙将军特意每人赠送了一匹骏马,而李侠客在路上又特意买了一柄大铁枪,这才正式踏上前去上海的路途。

“李兄,你拿这么一杆大枪,在路上也太显眼了吧?”

李侠客将铁枪放在得胜钩鸟翅环上的时候,冒险王大为好奇的凑了过来:“现在还用这样粗大的武器,也太落后了!看着也不好看啊!”

李侠客眉毛一扬:“哦?你的武器是什么?”

冒险王嘿嘿一笑,手一翻,一支钢笔出现在了手心:“刀枪什么的看着太血腥了,用笔才叫有情调啊!又能写字,又能当暗器,还能当对战的兵器,还能泡妞,这才是集合多功能为一身的文雅兵器啊!”

李侠客见冒险王说的眉飞色舞,嘿嘿笑了笑,抄起铁枪,枪尖对准冒险王:“是吗?那咱们就切磋一下!”

他一句话说完,手中长枪猛然一颤,化为一道黑光闪电般刺向冒险王前胸:“着!”

冒险王大吃一惊,猛然一个后仰,形成铁板桥,在躲过李侠客这刺来的一枪之后,上身迅速回弹,手中钢笔陡然一甩,已经变成了一根伸缩的小型铁鞭,抽向李侠客持枪的双手。

呜!

李侠客对冒险王抽来的铁鞭不管不顾,手中铁枪横扫,普普通通的一招横扫千钧在他手中使出来的时候,与寻常人用的截然不同。他大枪扫出,一股极其惨烈的气息从他身上猛然散发了出来,枪下似乎有万千生灵在痛哭哀嚎,长枪破风,威猛异常,好像即便是一座小山在这铁枪前面,李侠客也能一枪扫断。

冒险王看到这一枪的威势,惊得浑身寒毛直竖,身子低下,双腿用力如同一只猎豹一般迅速外窜,一直跑到李侠客长枪范围之外后,方才惊魂未定的停下身子,转身看向李侠客:“你来真的啊?”

李侠客收起长枪,翻身上马,淡淡道:“我只是想看看冒险王的真本事,免得以后我杀你的时候,被你逃掉了!”

他们两人这一个攻击,一个躲避,一直到冒险王跳出圈外,这期间也就一个呼吸的时间而已,旁边的阿城惊讶的长大了嘴巴,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惊讶的吵吵道:“哇,刚才好吓人啊!李大哥,你刚才不会真的是想把我师父杀掉吧?”

李侠客笑道:“你猜?”

阿城:“……那我怎么猜的着?”

李侠客哈哈一笑,马鞭扬起,“啪”的一声打了一个鞭花,马缰一抖:“驾!”

胯下马儿一声嘶鸣,迈开四蹄,向前快速跑去,一道烟尘在马后面缓缓升起。

“咱们也走!”

冒险王也控马前行,对阿城道:“李兄性格有点捉摸不定,你以后离他远一点,万一他像刚才那样给你一枪,你铁定没命了!”

阿城激灵灵打了一个冷颤:“不会吧?李大哥不像是这样的人啊!”

冒险王哼了一声:“你觉得刚才他那一枪,像是开玩笑吗?”

他想到刚才李侠客的那一枪直刺一枪横扫,依旧后怕无比,他刚才要是慢上一丝,稍微犹豫一下,恐怕立马就被长枪洞穿或者被扫为两截的下场。

李侠客这突然出手,再加上之前的奇怪话语,很有一番警示的味道在里面,似乎另有深意在里面。

令冒险王又是吃惊又是奇怪,不明白李侠客何以如此对他。

不过李侠客毕竟在沙漠里救了他们师徒一命,无论李侠客怎么对他,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三人一路骑马前行,穿山过河一连走了几天,这陕北地区,乃是古来中原要地,陵墓颇多,一路行来,随处可见古人陵墓横陈,很多陵墓旁边都有盗墓之人挖出的盗洞,有的墓主人的尸骨都被拖了出来,暴尸荒野。

这些盗墓贼,不是附近的饥民,便是一些专门盗墓为生的人物,如今时局混乱,地方上根本就没人管这个,导致盗墓这个行业在乱世中反倒愈发的兴盛起来。

“嗯?前面有问题!”

这天众人行进到了一个村落附近时,就看到村子里浓烟四起,隐隐传来哭声,几个骑马之人在村头往来驰骋,呵斥连连。

李侠客看了一会儿,拨马向村子跑去,村头骑马的几个汉子看到动静,齐齐迎了上来,为首一名大汉手中火枪对准李侠客,大声喝道:“什么人?我们洪帮在这办事,不想死的快滚!”

此时村子里又有几个骑马之人缓缓走出,这几个人每人肩上或者怀中,都有一个不断挣扎哭泣的少女,一看就是从这个村子里抢来的。

“老三,怎么回事?”

村里出来的几骑人中,一名头戴毡帽的中年男子排众而出,先是伸手在怀里挣扎的女子胸口摸了一把,方才看向李侠客:“你是谁?”

李侠客目光越过此人,看向后面冒着浓烟的小村庄,淡淡道:“你们是强盗吗?”

中年男子见李侠客气度非凡,本来浑不在意的脸色慢慢变得严肃起来,将手中的女子随手扔出,在女子惨叫声响起的时候,他马腹处插着的步枪已经被他拔在手中,沉声道:“阁下怎么称呼?”

他一句话刚刚说完,便见面前的大汉陡然拨马前窜,手中不知何时竟然多了一把黑黝黝的铁枪,枪尖直奔自己面门,随之一声大喝:“某家,李侠客!”

第七十一章 我的名字

一点寒光闪过,枪尖闪电般直奔对面土匪的胸口。

“噗!”

对面之人没想到李侠客说打就打,根本来不及反应过来,欲要闪避已然不及,被李侠客一枪直入胸口,当即挑落马下。

李侠客出枪实在太快,直到他挑杀一人之后,抽枪横扫,将另外一人也扫落马下之后,这些土匪强盗们才反应过来,霎时间乱成一团,几十个土匪破口大骂,手中步枪全都对准了李侠客射击。

也就在这时,李侠客已然翻身下马,瞬间到了一名土匪马前,一脚踹出,那名土匪连人带马竟然被他踹的飞了起来,向着对面的几个土匪轰然砸下!

“这是什么?”

眼见一匹大马被李侠客踹的凌空飞起,现场几十名土匪吓的肝胆欲裂,他们便是做梦也没有见过这等夸张景象,正愣神间,“飞人飞马”已经砸飞了两人,砸的地面轰然一震,烟尘爆起。

而就在大马被踹飞吸引土匪目光之时,李侠客已经紧跟着飞马来到这些土匪身边,手中铁枪急速点动,片刻间刺死了五六人。

眼见李侠客如此凶悍,这些土匪们发一声喊,四散奔逃,竟然连与李侠客对决的勇气都没有了。

别说这些土匪们被李侠客吓的惊慌失措,就是冒险王师徒也看的目瞪口呆,一脚将战马连人都踹的离地飞起,这种惊人巨力两人都是从所未见。

“哇,这……这得多大的力气啊?”

阿城长大了嘴巴:“师父,你做得到吗?”

冒险王回过神来,狠狠看了阿城一眼,道:“你知不知道你很烦……小心!”

他一句话没说完,猛然从马上飞身而起,将阿城撞的滚鞍下马,便在此时,枪声响起,被李侠客杀的落荒而逃的几十土匪骑着战马从他们身边急速奔驰而过,这些人在逃跑之时,还忘不了开枪杀人,有几人就对着冒险王师徒开枪射击。

阿城被冒险王抱着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等站起身来的时候,脑袋晕乎乎的双目发直:“师父,你干嘛撞我?”

冒险王道:“我不撞你,你早就被人用枪打死了!”

嗖!

他们师徒刚从地上站起,就见身边人影一闪,李侠客手持铁枪发足狂奔,向着逃跑的土匪们追去,片刻间已经追上一人,长枪前刺,猛然一抖,这名土匪别被他抖的四分五裂,脏腑涌出,死的惨不忍睹。

前面的土匪们见到如此惨状,吓的魂飞魄散,嚎叫着拼命抽打胯下战马,有的更是抽出刀子来,直接插到马屁股上,战马受惊之下,人立而起,有的土匪直接就被摔下马来,但也有大部分绝尘而去。

“算你们跑的快!”

李侠客追了一会儿又杀死两人之后,其余的土匪已经跑的不见踪迹,当下扛着铁枪回转村头,对呆愣愣的冒险王师徒道:“两位,我准备追杀附近强盗土匪,就先不忙着去上海,咱们就此分开吧。”

阿城道:“李大哥,天下盗匪多如牛毛,你一个人如何杀的完?”

李侠客道:“阿城,我叫什么名字?”

阿城奇怪道:“你叫李侠客啊,李大哥,你自己的名字你为什么要问我?”

李侠客道:“是啊,我叫李侠客,如今若是不杀一批强盗土匪贪官污吏,如何对得起我的名字?”

他跨坐马上,对两人拱手道:“山高水长,来日再会!”

冒险王见他拨马便走,急道:“你帮这村里人杀了土匪,难道不进村子里看一下吗?”

李侠客道:“有什么好看的?难道我还要给这些村民索取报酬不成?”

眼看李侠客打马走远,冒险王师徒站在原地呆立良久方才回过神来,阿城一脸疑惑的看了冒险王一眼:“师父,咱们就一直这么冒险吗?我怎么觉得咱们这种冒险有点浪费生命啊?想李大哥这样行侠仗义快意恩仇的人,好像才是真的冒险王!”

冒险王脸色变了变,道:“咱们现在帮政府取得经盒,难道不也是冒险吗?李侠客选择杀贪官污吏和强盗土匪,我们选择暗中帮国家出力,目的其实一样,只不过路子不同罢了!”

他说到这里,扫视现场被杀的几名盗匪,叹了口气:“我忽然觉得李侠客好像不是他的名字,应该是他的职业才对。就像我,一直都被人称作冒险王,因为我喜欢冒险,而李侠客因为喜欢行侠仗义,所以才叫做李侠客!”

阿城一脸向往:“我觉得李大哥活得真潇洒!”

冒险王道:“这种潇洒我们学不来的!你能做到像他刚才那样舍生忘死的杀人吗?”

阿城想到刚才李侠客的彪悍行为,脸色发白道:“做不到!”

“这不就结了么!”

冒险王道:“所以,你还是跟我一起去上海窃取情报去吧,这才是我们该干的事情!”

师徒两人绕过村庄继续前行,不过在行走的路上,两人频频向李侠客离开的方向观望,脸上神情都很复杂。

两人从陕北到上海的路上,行走了半个多月,在这半个多月的时间,在路上不时的听到李侠客诛杀贪官污吏的事情,路过某些小县城的时候,一些小饭店里也偶尔有人说起李侠客的事迹来,说者无不眉飞色舞,见李侠客夸成了当世了不起的大侠,很多百姓说起他的名字时,脸上都露出盼望之情,无不希望李侠客也能把他们当地的贪官土匪杀死。

不过百姓盼望他的到来,当地政府却对他极为恐惧,冒险王师徒一路行来,发现各个县城的城门之上,都张贴着李侠客的海捕文书。

“师父,李大侠这么杀人,这不是特意与官府作对吗?”

在路上风闻李侠客做的这些事情,阿城迷惑道:“他行事这么高调,政府肯定是不会放过他的!”

冒险王道:“李侠客的本领你也见识到了,你觉得就算是政府不能放过他,又能把他怎么着?现在时局混乱,政府自顾不暇,估计没人能抓得住他。对付李侠客,人少了不够他杀的,人多了的话,他早就跑路了!”

当师徒两人好不容易踏上开往上海的火车时,关于“三眼大将”李侠客的事迹已经传遍了全国,阿城在火车站买了一份报纸,就见到报纸上有着李侠客的通缉画像:

画中的李侠客跨马提枪不可一世,战马人立而起,似乎要踏平整个世界一般。

第七十二章 千里诛杀

“哎,哎,大爷好,小姐靓,诸位听我唱一唱!”

“百姓苦,百姓慌,百姓家里没了粮!”

“南方闹起义,北方抓乱党,南北双方乱哄哄,普通百姓可遭了秧!”

“昨天抓壮丁,今天来催粮,全家没法活,好女变为娼。”

“有人杀官府,有人占地方,有人做强盗,有人来逃荒!”

“李侠客,出陕北,跨红马,提铁枪,三眼大将发了狠,大鬼小鬼一扫光。”

…………

……………

冒险王师徒刚从上海火车站走出来,就就见到一名唱莲花落的乞丐在路口卖唱乞讨,两个牛大骨拍在一起哗哗作响,引来很多人的注意,刚唱几句,就被警察拿着棍子赶走了。

“现在李大哥的名头都传到上海来了?”

阿城咋舌道:“师父,你说李大哥还会来上海跟我们会面吗?”

冒险王道:“有的人说话算数,一口唾沫一根钉,他说来上海,就算是枪林弹雨他也会来的。”

阿城道:“李大哥看来就是这样的人咯?”

“废话!”

“那师傅,你是什么样的人?跟李大哥有区别吗?”

“你怎么这么讨厌!”

师徒二人这次到了上海之后,第一时间去的地方就是上海最有名的夜总会,因为在上海有一名掌控十里洋场,统治上海滩大大小小黑道势力的老大,这人连当地政府还有洋人都要给他几分面子,轻易不敢招惹他。

这个人就是上海滩的中发白,也是冒险王的好朋友,此人无酒不欢,每天都在夜总会泡妞喝酒,因此想要找到他的最好方法就是去夜总会寻找。

在中发白的帮助下,师徒两人乔装打扮,装成中发白的姨太太参加酒会,这才混入了日本领事馆内。

也就在盗取情报的时候,冒险王遇到了酒会现场的侍应小姐加美子,然后现场的日本军官打了起来,整个酒会现场乱成一团。

冒险王这家伙是个情种,在看到加美子的第一眼开始就春心荡漾难以自抑,即便是在与日本军官打斗的时候,竟然还抽空下了一封情书扔给了加美子。

“我不会忘记你的,加美子,你也要记得我哦!”

将情书塞到加美子手中之后,冒险王一只眼睛眨了眨,身子陡然前滚,躲开了几名日本军人的枪击,便欲穿窗而出。

也就在这时,领事馆外面传来一阵嚎叫声:“救命啊!加美子小姐,救命啊!”

随后一名男子连滚带爬的冲进了领事馆内,放开喉咙撕心裂肺的大声喊叫:“加美子小姐,藤田阁下,救命啊!”

刚刚还在冒险王面前娇娇怯怯的加美子,脸上陡然阴沉下来,如同瞬间变了一个人,沉稳、冷酷、高高在上,犹如黑暗中的女王,她看了身边的藤田上尉一眼:“去看看怎么回事?”

身子都已经贴到窗户的冒险王嘴巴大张,看着变脸如翻书的加美子,脖颈里寒气直冒:“加美子,到底哪个才是你的真面目?”

加美子淡淡的看了冒险王一眼:“你说呢?”

她不再理会冒险王,转身向大厅里走去。

“砰砰砰!”

在她转身的时候,身边的几名守卫几乎同时端起步枪,向冒险王开火设计。

冒险王失神之下,差点被子弹射中,狼狈不堪的穿窗而出,此时的阿城已经用飞爪将领事馆与附近的建筑之间扯出了一道绳索,冒险王穿窗逃出之后,两人一前一后顺着绳索快速的溜到对面建筑顶上。

“这个时候还有人骑马?”

两人刚刚在房顶站稳,将飞爪扔掉的时候,就见下面灯火昏黄的长街之上,一名骑士手持长枪跨马而来,直奔领事馆大门。

“好像是李大哥诶!”

阿城吃了一惊:“他也来上海了!”

日本领事馆内。

加美子走进乱哄哄的大厅里,“藤田上尉,怎么回事?”

藤田手指站在大厅满头的大汉的中年人,对加美子道:“方柳天说,有人在追杀他!”

方柳天是洪帮洪兴的一名手下,而洪帮与加美子合作过很多次,帮主洪洪星星一直垂涎加美子的美色,多次向加美子表白,只是一直没什么进展。而面前这个方柳天就是洪帮的三挡头,与加美子颇为熟悉,为人心狠手辣,杀过不少中国人。

加美子皱了皱眉头,看向方柳天:“到底谁在追杀你?”

方柳天一脸惊魂未定的神色,闻言道:“是……”

轰!

便在此时,领事馆大门外传来一阵马蹄声,随后猛然一声暴响,大门被人撞的粉碎,就在碎片激射之中,一人一骑快速冲进大厅之内,马上骑士长枪举起,在大厅众人惊叫声中,对着方柳天闪电般刺下。

噗!

方柳天躲避不及,被此人长枪贯胸挑到半空,随后来人长枪猛然一甩,方柳天的尸体从枪头脱出,砸向最近的一派日军守卫,当场砸死了几人。

“你是什么人?敢闯进我们日本领事馆?”

加美子见来人如此凶恶,刚才这一枪如闪电似雷轰,若是刺向自己的话,恐怕也是难以抵挡,忍不住大惊失色:“这人是谁!好厉害的功夫!”

“某家李侠客是也!”

来人正是李侠客,他与冒险王师徒分开之后,一路上行侠仗义,杀贪官污吏,诛强盗土匪,当真是过了一把大侠的瘾头。

这段时间因为遇到洪帮众人偷盗皇陵,强抢地方,被他一路追杀,帮主洪洪星星被他打伤之后不知所踪,只有这个三挡头方柳天逃避不及,被他沿途追杀八百里,如今更是直入上海市区,终于在日本领事馆内将此人诛杀。

他将方柳天挑杀之后,才有余暇观看大厅众人,当看到面前的加美子等人之后,瞬间明白了这是什么地方,忍不住仰天长笑:“好!好!好!正想找你们,这就遇到了!”

长笑声中,他长枪一抖,倏然前刺,一股惨烈之极的气息从他身上猛然散发出来,枪尖瞬间出现在加美子前胸位置,眼看便是长枪贯胸之祸。

加美子大惊,俯身在地,一连地板上打了几个滚,方才躲过李侠客这突如其来的一枪,站起来之后,长发披散,吓的脸色惨白,身子微微颤栗:“你……你敢对我动手?”

“日本娘们,老子杀的又不是一个两个了,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李侠客哂然笑道:“我为什么不敢对你动手?”

他说话间控马前行,长枪猛然横扫,大厅内几名想要开枪的士兵被他铁枪扫的骨断筋折,眼看着毙命。

一枪扫出之后,李侠客更不回身,长枪后撤,枪尾陡然刺向旁边的藤田上尉。

这一枪突兀之极,事先绝无半点预兆,大厅众人都以为他控马前冲,自然是要斩杀前面的守卫,却没有想到他的目标竟然是马后之人。

李侠客虽然没有回转身子,但却像是脑后长了眼睛一般,枪尾后刺之时,精确无比的对准了藤田的咽喉,“噗”的一声轻响,已经刺穿了藤田的脖颈。

第七十三章 不祥的气息

噗!

李侠客枪尾穿透藤田脖颈之后,瞬间抽出,在藤田脖颈鲜血喷溅之中,兜马转身,枪头直奔旁边的加美子肋部。

加美子吓的魂飞魄散,即便现场几十名守卫在旁边,她还是感觉自己在李侠客长枪刺来的时候瞬间在整个天地间被孤立,似乎李侠客针对的只是一人。

加美子眼中流出极大的恐惧之色,一把武士刀瞬间从袖内钻出,寒光一闪,斩向李侠客刺来的铁枪。

锵!

武士刀砍在铁枪之上,火星四溅,喀嚓一声,武士刀被铁枪震为两截,加美子被一股大力震的身子一颤,发出一声娇喝,将半截刀刃向李侠客猛然投掷,身子却飞速后退,撞飞了一名守卫之后,已经到了大厅的窗户旁边。

李侠客哈哈大笑,拍马舞枪,将飞来的半截刀身打飞,随后转身横扫,几个准备开枪的守卫又被他铁枪扫死。

此时加美子人已经紧贴着窗户,眼看李侠客如此凶猛,心下已然怯了,知道大厅中的守卫肯定抵挡不住李侠客,为今之计只能逃出领事馆暂且存身,等附近的守卫过来再做计较。

只是在自己的领事馆内却被敌人打的不得不逃命,这对加美子来说,实在是生平未遇之奇耻大辱,这要是逃了,肯定会被军部一些人笑话她胆小怕死,可此时此刻与李侠客拼命实属不智。

他属下藤田上尉的武功其实非常高明,一手闪电拳一般人根本就难以招架,刚才冒险王都被他的闪电拳给打的飞了出去,若是不用兵器助阵的话,冒险王未必能把藤田怎么样。而加美子自己本领虽然高明,但也只是比藤田高上那么一点,绝没达到一招就能把藤田杀死的境界。

可是一招杀死藤田,李侠客却做到了,虽然他刚才这一枪胜在突兀之极难以提防,但对敌搏杀的要诀就是让人难以抵挡,一切以杀敌为最终目的,李侠客能杀死藤田,那就是他的本事。

而李侠客能杀死藤田,自然也能杀死加美子,面对如此凶残的敌人,即便加美子杀人不眨眼,此时也生出逃命之心。

眼见李侠客在大厅里纵马舞枪威风凛凛,加美子不敢再做犹豫,猛然打开窗户向外面跳出。

“想跑!”

李侠客见加美子竟然穿窗逃命,不由得大怒:“你的荣誉呢?”

见加美子逃跑,李侠客猛然催马前行,连人带马撞向前面的窗户。

在他身后,十几名守卫以及藤田上尉,全都用手捂着脖子缓缓跪倒在地,在这片刻之间,他们全都被李侠客长枪挑中咽喉,将喉头打碎。

从他闯进领事馆,再到将领事馆内的人全都打死,这期间其实也就分分钟的事情,可就在这分分钟之内,他枪挑方柳天,横扫日本守卫,杀死藤田,吓跑加美子,当真是状如天神不可一世。

加美子从领事馆逃出之后,从附近找了一辆汽车,刚刚打着火,就听到一声巨响,扭头看去,只见领事馆的窗户陡然爆散开来,一人一马从窗内跃出,马上之人长枪在手,如同飞将军一般,落在了大街之上。

加美子吓的脸色惨白,汽车一阵轰鸣,一溜黑烟的向前直冲,吓的沿途行人一阵惊叫,有人躲避不及,直接就被汽车撞飞。

李侠客纵马落街,眼见前面加美子开车如同疯了一般,接连撞飞了好几个行人,心中更是恼怒:“今日非得杀了这贱人不可!”

在这个世界里,李侠客第一个想要杀死的人就是这个加美子,此女在上海闸北区专门修建了一个人类活体实验室,以毒气、活剥、洛铁等种种手段来察看人体的种种生理反应,比如刺激一下人体,看人类对疼痛的忍耐到底有多强,在毒气中能活多久,在火焰之中能忍受多长时间,以及一些剥皮抽筋后的种种生理反应都是他们所要采集的数字。

这种行为与臭名昭著的731部队如出一辙,残忍程度不相上下,做出此等行径之人,杀一百次都不足以解恨。

李侠客所认为的生平快事共有四种,即为“读书、行文、饮酒、杀人”,在他上一世读书、行文、饮酒都能做到,唯独杀人难以做到。

为了实现最后一个愿望,他倒是有一次专门去非洲做过一次志愿军,参与过某一个国家的枪战,但是那种枪战与他想象中的杀人截然不同,而且到底有没有打死过人,他自己事后都难以知晓。

打了几天后,出事的非洲小国越来越乱,军队不成体统,交战双方的正义与邪恶已经难以看的清,李侠客不想做刽子手,因此只能扫兴离开。

后来拿着非洲搞来的钻石回国开了一家健身馆,就此安定下来,只是内心的骚动一直难以消除。

直到如今穿越到了一个莫名其妙的世界中,而且还能在电影世界中来回穿梭,这才算是圆了他快意恩仇的梦想。

像他这种不安分的人,放在和平年代天生就是个安全隐患,只有放到乱世之中,才算是如鱼得水,得其所哉。

现在这个加美子就在眼前,李侠客如何能够放过?自然是要除恶务尽,杀之而后快。

只是他这马儿短时间内的冲刺还可,比汽车还要跑得快,可是时间一长就不行了,眼看着汽车就要消失在视线之内,李侠客干脆直接跳下马来,扛枪前冲,运气轻身功法,向前方追去。

只是如今乃是深夜,整个上海并不是所有地方都有路灯,一片漆黑之下,李侠客追了一阵子,倒是追上了加美子开着的汽车,但是加美子早就弃车而去,也不知道她人跑到哪里去了。

“跑了和尚跑不了庙!”

李侠客在附近寻找了一番没有发现加美子的踪迹,心中火发,好不容易才冷静下来:“无妨,她是日本在华的情报负责人,别人能逃,她不能逃!早晚有见面的一天,到时候斩杀不迟!”

想到这里,李侠客回转来时街区,准备找回自己的马儿。

此时长街之上已经乱成一团,几个日本军车开赴街道,车上日军架起了长枪,正在沿途搜查李侠客的踪迹。

李侠客看了一会儿,悄悄翻身上房,将铁枪放到一边,静静等待。

等到日本军车中的最后一辆经过街边房下之时,他整个人如同一只怪鸟无声无息的落进车厢之内。

车厢内的兵士只觉眼前一花,还未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李侠客腰间短剑已然抽出,只是一挥,面前日军尽皆断为两截。

他缴获九娘的这两把短剑锋利的不可思议,切人如切豆腐,短剑舞动间竟然没有半分迟滞之感,这车厢人员密集,一剑挥出便有四五个士兵的脑袋被他削掉,来回冲杀几次,十来个士兵尽皆被他杀死。

他出手如风似电,十几个士兵全都杀完,也就只有一名士兵发出一声闷哼,其余的连吭都没吭一声。

而前面开车的士兵依旧一无所觉,车子仍在匀速前行,只是血腥气开始慢慢散发了出来,透露出杀戮的不祥味道。

第七十四章 正义日报

李侠客大闹日本领事馆的时候,冒险王师徒就在不远处看着,连逃跑都忘记逃了,两人看的都是目瞪口呆。

只有信心极度膨胀的人才会一次又一次的进行冒险,冒险王就是这种人。

他学识渊博,文笔出众,在考古领域与文物鉴定方面天下无出其右者,尤其他还有一身出神入化的功夫,打遍天下少有抗手,可谓是文武双全的不世奇才。

也就是因为这样,他才有点高处不胜寒的感觉,只有通过一次又一次的冒险,才能体会到生命中的真实感与浓烈情绪。

但即便他的自信心再膨胀,也做不出像李侠客这样马踏日本领事馆,枪挑所有日军的惊人事情来。

“他真是无法无天啊!”

看着李侠客拍马舞枪追杀加美子,冒险王师徒都有点目驰神摇,难以相信李侠客竟然如此狂放,杀起日本人来,竟然毫无顾忌。

看了一会儿之后,冒险王叹了口气:“阿城,咱们回去吧!”

两人从楼顶跳下,一路沉默的走到所在的旅馆内,各有心思。

在房间内坐下后,阿城忽然道:“师父,李大哥这么样的杀人,会不会惹得日本人发怒?万一他们以这个借口来进攻中国人的话,那李大哥可就闯出大祸了!”

冒险王摇头道:“如果日本想要对中国宣战,就算是李侠客不杀他们的人,他们照样也会找理由开战,战争的爆发在于大局不在于个人。不过李兄这种做法,实在是太过暴戾,见人就杀,实在有点过于凶残了!”

阿城问道:“师父,你说李大哥杀的那些日本人都该死吗?”

冒险王沉默了片刻后,道:“我也说不清楚,或许是该死吧。”

他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缓缓打开:“龙叔说让我们寻找经盒的下落,我本来想把这封信交给他来处理,不过他远在西安,天高皇帝远的,干什么都不方便,还是我们自己来处理吧!”

阿城顿时好奇起来:“快看看,快看看,这信里写的都是什么?”

冒险王将信纸抽出,逐字逐句的慢慢看完,脸上浮现出疑惑之色:“这信里说,无字天书的经盒藏在了一个盐帮后代的手中,而如今这个盐帮的后代就在正义日报工作,好像还是一个报社的社长。”

阿城眼睛一亮:“报社社长?师父,到你发挥的时候了,你可是有名的作家啊,咱们去他们报社应聘编辑去吧,最不济也能成为保安吧?”

冒险王道:“咱们先去探探虚实再说!”

正义日报就在上海长宁区,两人走到附近查看了一下,就见这个报社极为古怪,报社大门附近被人特意拉起来铁丝网,还有一排排防御用的沙袋,大门口有着烟熏火燎的痕迹,在大门两侧的墙壁上刷着大大的标语,一边是:“自强自立自信,同心同力同德!”另一边是:“邪恶终将灭亡,正义永远不倒!”

不远处的墙壁上还写着“地方日本人,团结起来,共抗外敌”的字样。

阿城看了半天,咋舌道:“哇,这个报社怎么这么像战争遗留物啊,你看这大门上的小洞,好像是被人用枪打的吧?”

冒险王道:“正义日报嘛,既然选择了正义,那肯定就会有所牺牲!”

就在这时,从不远处跑来了几个人,这几个人提着水桶,跑到报社门口之后,将水桶里的东西猛然泼将出来,却是一桶桶的煤油,这些煤油刚刚泼出去,就有家伙拿着火把将煤油点着,随后呼啸离去。

这么大一摊煤油,点着之后,不一会儿就火光熊熊,沿着报社烧了起来,冒险王与阿城对视一眼,正想帮忙救火的时候,从报社里呼啦跑出一群人来,这些人拎着沙袋,扛着笤帚,用细沙很熟练的将火油掩盖,有的细沙盖不住的就用笤帚打灭,看他们灭火的熟练程度,似乎已经演习过好多遍的样子。

“哇靠,这是个多灾多难的报社啊!这些家伙看样子都已经对这种情况习惯了!”

冒险王师徒两个看到现场扑火的情况,不由得啧啧称奇:“这报社得罪了多少人,才会有这么多人找他们的麻烦啊?”

“你们两个干甚么的?”

见冒险王师徒走了过来,一名报社成员看了他们一眼:“是不是你们放的火?”

正在扑火的一群人闻言全都扭头看向他们两人。

阿城一愣,双手乱摇:“别误会,别误会!我们只是来找工作的,不是放火的!”

他伸手一指冒险王:“看到没有,这是我师父,他可是全国有名的作家和冒险家,还是一名古文物鉴定的专家,懂英文、日文、还有梵文,才高八斗,学富五车……”

“我们报社人已经满了,还是请你们另谋高就吧!”

一名秃顶毛稀的中年人排众而出,看向冒险王师徒:“两位穿着不凡,光是身上穿的衣服,我们一年的工资都未必买得起。我们报社薪水低薄怕是请不起两位,你们还是请吧!”

阿城道:“我们这是真心想要在报社做事的,我师父的文笔很好的,我的文笔也不差,其实你们看着我们两个像是很有钱的样子,其实我们都快要饿的走不动路了,只是外表光鲜而已,其实还比不过你们呢!”

秃顶男子看了他一眼:“是吗?那怎么刚才我还看到二位是坐着洋车过来的?拉洋车的价格不是很低吧?足够两位吃上几顿饭了吧?”

阿城张口结舌:“哇,你连我们坐车过来都看到了?”

秃顶男子道:“我就坐在窗户前办公,两位这么出类拔萃,我就是想看不到都不行。”

阿城喜道:“真的啊?”

秃顶男子道:“假的!”

他转过身去,道:“两位还是请吧,我们报社请不起你们这样的大爷……”

就在这个时候,一名持刀男子走了过来,对着秃顶男子狠狠捅了过去,似乎是一名杀手。

冒险王正要出手相助,就见秃顶男子身子一闪,躲过持刀男子捅来的短刀,一脚飞出,便将这名杀手踢飞了出去。

“哼,敢跟我动手,不知道我是盐帮高手的后代么?”

秃顶男子将持刀男子打飞之后,吩咐身边的几名员工:“把这人拉进去,罚他抄一千遍抗日宣言!”

员工们刚将持刀男子拉走后,附近又冲来一群人,眼看这些人手持刀枪棍棒的冲杀过来,秃顶男子有点犹豫,不知道自己是该出手打跑这些人还是回报馆躲避。他开的毕竟只是报社,不是武馆,打打杀杀不是他们报社的目的。

冒险王师徒对视了一眼,一起跳了出来,拦住了冲来的这些人,将这些暴徒打的屁滚尿流跪地求饶,这才放过了他们。

两人打跑这些人后,正想离开时,秃顶男子叫住了他们:“看门做不做?”

阿城大喜:“做,做,做!为正义日报看门,维护正义,我们求之不得!”

一名少女从报社里走出,上上下下的看了冒险王师徒几眼,对秃顶中年人道:“校长,就这两个人也能看大门?”

秃顶男子道:“应该比狗强吧?”

第七十五章 调虎离山

冒险王师徒在正义日报当了几天保安之后,通过小心的探查,已经知道了这间报社的负责人叫做校长,也就是那个秃顶毛稀的中年人,此人乃是盐帮的后代,当初盐帮帮主抢夺了经盒之后,一代代的就传到了他的手中。

这校长收了一个徒弟,就是排字房的一个叫做茜茜的排字女工,两人情同父女,通过偷听这两人的对话,冒险王师徒得知了一个关于经盒的大秘密。

原来这个无字经书的经盒,里面蕴含着巨大的难以控制的能量,当初抢夺经盒的人因为贸然打开了经盒,就导致了经盒里的能量爆发,搞的一群人团灭,全都搞成了焦炭,盐帮帮主因为凑巧被人打进深坑,方才躲过一难,但也首创非轻,将经盒拿到家里之后便即身亡,只留下遗嘱,让子孙后代千万不要打开经盒。

这天,当冒险王师徒两人已经打探明白了经盒藏匿的地点,正准备偷窃的时候,报社忽然就发生变故。

“你们报社好大的胆子,现在连政府都在强调中日亲善,你们却还在宣传抗日思想,真是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

一名头戴毡帽身穿风衣的男子,骑着高头大马,手中提着一杆步枪,正在正义日报的门前耀武扬威,在他身后,跟随着上百名手持砍刀棍棒的男子,将整个正义日报都给包围了起来。

“我叫洪星,江湖中人见到我之后,吓的嘴巴打结,因此都喊我洪洪星星!”

他嘴里叼着的烟卷冒出的烟雾将整个面部遮挡的朦胧不清,他看向门口站立的秃顶校长:“你是盐帮的后代,我也是盐帮的后代,我听说在咱们的祖先曾经得到过一个千年神奇宝盒,能够知道过去未来的事情。大家都是一家人,何必这么小气?把经盒打开看看,也让我见识一下,不然的话……”

他扫视校长身后的一群报社成员:“这些人都得死!”

秃顶校长哼道:“洪洪星星,这个经盒是一个不祥之物,老祖宗传下了遗嘱,不能让后代打开,要是打开的话,你会后悔的!”

洪洪星星猛然吐掉烟卷,喝道:“不打开更后悔!”

“师父,咱们要不要出面?”

站在门口的阿城一脸紧张之色:“怎么这么倒霉?咱们刚当上门卫,就有这么一群家伙早上门来了!”

他说话间快步走到一名少女面前:“茜茜,你不用怕,我会保护你的!”

少女茜茜就是报社的排字女工,也是校长私下收的徒弟,闻言嫌弃的看了阿城一眼:“有你什么事啊?你们两个贼眉鼠眼的,比这洪洪星星也好不了多少!”

这名少女长得清纯无比,浑身上下都流露出一股少女特有的青春活力,貌美如花算不上,但也足以称得上“美女”二字。

阿城讪讪道:“我们其实是没有任何恶意的,只不过你们还不太了解我们,等你了解我们之后,你就不会这么对我了……”

就在他想要跟茜茜解释的时候,陡然马蹄声从远处传来,一人暴喝道:“洪洪星星,你终于出来了!”

正想对报社众人动手的洪洪星星闻言身子一颤,腿肚子都有点打哆嗦,艰难的扭过头去,就见一名大汉手持长枪从远处赶来。

“李侠客!”

洪洪星星吓的失声大叫:“你怎么还在上海?”

他手下的洪帮子弟,在前段时间被李侠客杀的四散奔逃,几乎伤亡过半,他本人更是被李侠客打的吐血而逃,好不容易才从李侠客手中逃出一命,最后藏匿在上海市内观察风声。

前几天李侠客马踏日本领事馆的事情传来,把他吓得十多天都不敢出门,后来日军大搜上海滩,据说李侠客已经逃出上海后,洪洪星星这才聚齐剩下的洪帮子弟,准备继续与日本人合作。

在从日本人口中得知神奇宝盒的下落之后,他这才带着手下弟兄来正义日报逼迫校长教出经盒来。

但他无论如何没有想到,预料中已经远离上海的李侠客竟然在这个时候出现,这一惊当真是非同小可,差点从马背上落下来,惊心之下拨马便走,竟然不敢与李侠客照面。

“想跑?”

李侠客长声笑道:“等你多时了!”

马蹄响动声中,李侠客长枪舞动,拍马前行,前面手持刀棍的洪帮子弟发一声喊,四散奔逃。

跑的慢的家伙,直接就被李侠客长枪挑杀,但就这么一耽误,洪洪星星便已经跑的远了。

李侠客刚要准备策马追赶,忽然心中生出极大的不妥之感,猛然翻身落马,快速躲在一株大树树干之后。

“砰!”

就在他从马上滚下之时,地面上陡然碎石迸溅,却是被人用子弹打出了一个个小坑。

几个拿着步枪的男子从报社屋顶上露出半截身子,手中托着的步枪枪口还在冒着淡淡的青色烟气。

报社众人听到枪响,同时抬头看向屋顶。

阿城奇怪道:“这些人是什么人?他们怎么爬到屋顶上去了?”

冒险王脸色大变:“不好!我们中计了!这是调虎离山之计!”

同一时间内,报社的校长脸色也变得极为难看:“不好,我的经盒!”

他转身向报社内部跑去,冒险王师徒对视一眼,也跟着进入了报社。

就是李侠客也吃了一惊:“好家伙,这些开枪的人不像是洪帮众人,洪帮中人吸引报社内的人关注,这些人却趁机去翻找经盒!”

其实李侠客本身对这经盒没什么企图,对他来说,这经盒屁用没有,即便是无字天书能知道过去未来的事情又能怎样?知道了难道就能改变吗?能改变的未来还叫知道未来吗?这本身就是一个悖论。

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只求无愧于心便可,管他娘的什么过去未来,把握现在才是正理!

不过这经盒虽然没啥用,却也不应该落在这些不明人士手中,万一这些人是日本人的话,那就更不能被他们得到。

此时开枪的几个人已经从屋顶消失,李侠客将长枪插进地面,身子几个闪动,便即进入报社内部,刚进入里面就听到几声枪响,几名报社的工作人员惨叫倒地,死于非命。

第七十六章 连环计

砰!

砰!

砰!

枪声响起后,开枪的几个人同时翻身上墙,顷刻间消失在院子里,李侠客看得清楚,一人离开的时候,肩上扛着的一个包袱,里面包裹的好像就是一个盒子形状的长方体。

当下怒喝一声,抽刀在手,向翻墙的几个人追去。

也就在他离开之后,正义日报的排字房内传来一阵打斗之声,本来想要与李侠客一起追敌的冒险王师徒急忙止住身形,向排字房内赶去。

两人刚刚进入排字房,就见到校长正抱着一个包袱与几名青年男子打斗,与校长对敌的几个青年人,人手一把武士刀,刀光闪动,刀刀不离校长的要害,杀的校长狼狈不堪险象环生,可就是这样,他依旧紧紧抱着怀里的包袱舍不得放开。

“师父,他手里抱着的是不是经盒啊?”

见校长这么宝贵手中的东西,阿城对冒险王道:“我觉得肯定是经盒!”

冒险王在看到这攻击校长的几个人后,就已经知道了是怎么一回事,对今天盗宝的策划人当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这人一开始以洪帮众人来报社故意闹事,搞了一个调虎离山的把戏,把报社的人都吸引到了门外,然后当大家正要发生冲突的时候,第二波人忽然出现在后院,尤其有一人的身上还扛着一个包裹,一看里面装的就是一个盒子。这一下搞的校长惊慌失措,不得不跑到藏经盒的地方去查探究竟,看看经盒到底还在不在。

然后就在校长查看经盒的时候,第三波潜藏的人出现了,这第三波人才是真正用于夺宝的人,其实这些人根本就不知道校长把经盒藏在什么地方,可是如今使了一个连环计,终于将经盒给诈了出来。

这暗中策划盗宝之人,一开始以洪帮众人闹事,故意让报社成员分心出门,使得乃是一个调虎离山的计策,等到第二波人从院子里开枪射击的时候,用的乃是声东击西的法子,最后一个计谋叫做投石问路。

他们不知道经盒藏在哪里,但是校长却知道,只要把校长迷惑的心慌意乱,他肯定第一时间去查看经盒是否还在原来的地方,这个时候,只要他们尾随校长而行,自然而然的知道经盒的到底在哪里,直接抢夺就是。

这三个计策一计接一计,连环相扣之下,即便是冒险王是多年老江湖,在情形紧迫之下也没能看清楚整件事的脉络。直到看到这些跟校长争夺经盒的几个人,冒险王才终于反应过来,知道自己等人都被人给耍了。

好在背后策划之人没有想到李侠客会忽然现身,这才让冒险王师徒有机会留在了报社没有离开,不然别说经盒被抢,就连校长本身的安危都会出问题。

这个念头只是在冒险王心中一闪而过,便已经明白了整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见校长在这些人的围攻之下岌岌可危,当下不再犹豫,飞身上前,替校长挡住了几个人的进攻,笑道:“校长,你这是舍命不舍财啊!”

砰!

一名武者手持长刀刚刚看向冒险王,便被冒险王一脚踢飞,但冒险王也差点被他砍伤。

他刚才看着校长被这几个手持武士刀的武者逼迫的难以抵挡,本来还觉得校长本领不济直到如今自己亲自面对这几个武者的时候,才知道这几个人的厉害。

这几个青年似乎练习过一种合围的杀阵,五六个人出招之时,竟然没有一点死角可言,而且冒险王每打飞一人,就有一人迅速代替原来之人的位置,从对敌开始,这些人的攻击力道竟然一点都没有减少。

“东洋忍者的樱花杀阵?”

冒险王接连几次都差点被武士刀砍伤,忽然明白了眼前这些到底是什么人:“你们都是日本忍者?谁派你们来的?”

现场的五六名忍者一声不吭,对冒险王的话无动于衷,手中武士刀劈斩不停,直欲杀冒险王而后快。

“校长,您怎么样了?”

排字女工茜茜听到动静也跑了过来,见到现场情况一脸担心之色,想要过去帮助校长应对这些忍者的时候,被阿城拉住;“茜茜,你不要给跟他们添乱!”

“我没事!”

看到茜茜后,校长身子猛然一个扭动,躲过一名忍者的攻击,手掌用力,怀里抱着的包袱倏然飞出,直直奔向茜茜:“保护好经盒!”

一名忍者想要追赶茜茜,被校长弯腰捞住一条腿,摔死狗一般的砸向地面:“冒险王,一起出手吧!”

少了经盒这个累赘,校长陡然一身轻松,与冒险王合力出手,现场情形顿时发生反转,这几个忍者虽然厉害,但相比冒险王与校长的联手还是差了一点。

砰砰砰!

接连几声闷响之后,几个忍者被冒险王给打出了排字房,吐血飞退,翻墙而去。

校长总算松了一口气,看了冒险王一眼:“谢了!没想到你还是我们这一边的!”

便在此时,院子里传来一声惊叫,校长等人吃了一惊,跑出排字房后,就见洪帮帮主洪洪星星不知何时出现在院内,刚才校长扔给茜茜的包袱此时已经到了他的手上。

而在院子里,茜茜躺在地上生死不知,冒险王的徒弟阿城却不见踪影。

“一群蠢货!”

洪洪星星肩抗着蓝色碎花布的包袱,站在院墙之上,看了冒险王与校长一眼:“就你们这脑子,也想保护经盒?在我后面吃屁都吃不到现成的!”

他嘿嘿笑了几声,还想再嘲笑众人,忽然听到急促的马蹄声从不远处传来,顿时神色大变,急忙越墙而出,瞬间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内。

冒险王跳上墙头正欲追击,附近屋顶上传来几声枪响,逼得他不得不从新返回院内躲避子弹。

而校长则跑到茜茜身边,查看茜茜的伤势。

外面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到了报社门口处缓缓停下,李侠客一脸晦气的从门口走了进来,看到众人的表情后,已经明白了怎么回事,点了点头:“大意了啊!”

第七十七章 了不起

“好!好!好!”

在听到冒险王将事情经过讲述了一遍之后,李侠客不住赞叹:“这连环计看着一般,可是在刚才那么紧迫的情况下,确实很少会有人冷静下来,难免着了这些人的道!这个策划夺取经盒的人很了不起啊!”

他刚才在追到那名扛着包袱的家伙之后,一刀砍死,等到打开包袱之后,就发现不对,包袱里面的盒子只是一只普通的盒子,并不是自己印象中那只刻满了梵文的经盒。

李侠客为人暴力,但脑子其实非常好用,在发现经盒不对的的第一时间里,就知道自己中计了,非但自己中计,恐怕报社的冒险王等人也被人给耍了。

现在回到报社一问,果然如自己猜想中的一样,校长的经盒已经被洪洪星星抢走,就连冒险王的徒弟阿城也去向不明。

这段时间因为习惯了用暴力办事,李侠客做事情基本上都是靠实力碾压,很少动脑子去搞什么阴谋诡计,也没有遇到过别人以计谋陷害自己,他今天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一群人都被人耍的团团转,到最后人家只死了几个小喽啰,但却换回去一个千年神奇宝盒。

今天这一场,李侠客等人已经一败涂地。

“妈蛋,果然太迷信武力并没有什么好处!”

李侠客暗自懊悔:“肌肉多了,用脑子的时候就少了!”

此时报社众人已经认出李侠客来,都是一阵惊呼,没想到这个被通缉的江湖奇侠竟然来到了他们的报社,一群人都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来对待李侠客,欢迎是肯定不会欢迎的,谁也不喜欢跟这么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家伙同处一个院子。

大侠只能存在于遥远的地方或者想象之中,若是真的出现在你面前时,估计你心中最多的不是高兴而是恐惧,再怎么惩奸除恶的大侠,从本质上来说,也是一个杀人犯!

尤其是像李侠客这样的家伙,那已经不是简单的杀人犯了,简直就是一个杀人狂魔了。

自他从陕西境内现身之后,沿途所杀之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虽然都是强盗土匪或者草菅人命的贪官污吏,但毕竟是两手血腥的暴徒,面对这样的一个人,谁都会心中忐忑不安。

可若是不对李侠客表示欢迎的话,那也不像话,李侠客如今已经被誉为中国第一侠客,在民间影响极大,刚才更是帮助报社打跑了闹事的洪帮中人,这种江湖奇侠,他们于情于理都应该招待一番。

校长最先反应过来:“李大侠,多谢你对我们报社拔刀相助,来来来,咱们屋里说话!”

李侠客摇头笑道:“经盒丢失,估计你也没什么说话的心情,这位小姑娘怎么样了?”

此时校长怀中还抱着排字女工茜茜,这个女孩被人打晕之后,到现在都没有醒过来。

校长闻言看了怀里的茜茜一眼,眼神中满是担心:“她被人打晕,到现在都没有醒,不过脉象平稳,应该不会有问题的吧?”

他最后一句带着疑问的口气,可见自己也不十分确定。

李侠客迈步上前,看了茜茜一眼,道:“我来瞧瞧!”

他伸出手掌摸了摸茜茜的脉搏,皱了皱眉头:“这也叫脉象平稳?”

自古医武不分家,李侠客曾对中医经络有过一段时间研究,在少林寺习武的时候,也跟少林药王殿的和尚学习过一段时间的医术,待到最近学了常舒远的三阳剑气,终于对经脉一道有了一点粗浅的了解,但他这“一点粗浅的了解”乃是建立在对人体内视的基础上的,比民国这个时候的中医可要强了不少,此时手握茜茜手腕默默感应之下,就觉得有点不妥。

“她的脑部受伤了!”

李侠客看了校长一眼,伸手把茜茜从他怀里抱出来,翻看了一下她的后脑,叹了口气:“这是被人用重手法打了一下,好在没能把颅骨打碎,死不了!”

他说话之时,手掌在茜茜后脑摩挲了几下,一股阳和内气从掌心劳宫**缓缓涌出,在茜茜后脑瘀血之处轻微的震动,疏散郁结的血脉,片刻后,茜茜头顶冒出淡淡的白气,似乎运动之后头顶冒出的蒸汽。

现场众人全都没有见过这种情况,都是惊讶莫名,现场一片寂静。

李侠客的三阳剑气修习了不足一月,内功毕竟浅薄,一番运功之下,额头禁不住冒汗,不过茜茜受伤也不算多重,后脑的淤血被他阳和真气化解之后,很快就睁开了眼睛,待到看清楚眼前的状况后,陡然从李侠客怀中翻出,一脸警惕的看向李侠客:“你是谁?干嘛抱我?”

李侠客对茜茜毫不理会,只是对校长道:“现在应该是没事了,最好静养几天。”

校长舒了口气,伸手扯了扯茜茜的衣服:“茜茜,你刚才被人打晕了,是李大侠把你救醒的!”

茜茜撇嘴道:“臭男人,什么李大侠……哇,你是李侠客?”

她陡然发出一声惊叫,一下子蹦到李侠客身前,又惊又喜:“李大侠,真的是你吗?哎呀,我跟你说,我一直都想见一下你……”

校长急忙把她拖了回去:“好了,你快屋里休息去吧,一个姑娘家,一点都不稳重!”

李侠客笑道:“这姑娘挺可爱!”

茜茜听了大喜,对校长道:“听到没有?连李大侠都说我很可爱!”

李侠客摇头失笑。

旁边的冒险王见茜茜苏醒,急忙走上前去:“茜茜,你有没有见到我的徒弟阿城?阿城怎么不见了?”

茜茜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惊声叫道:“对了,阿城!”

她瞪大了圆圆的眼睛,对冒险王道:“刚才洪洪星星跟一个女人一起来到院子里的,洪洪星星来抢我的经盒,另一个女人却把阿城打晕带走了!我晕倒的时候,好像听到洪洪星星叫那个女人小姐什么的,还没听完就被打晕了!”

李侠客与冒险王对视了一眼,两人脑中同时浮现出一个女子的身影,异口同声道:“是加美子!”

“很好,很好!”

李侠客嘿嘿笑道:“看来这策划盗宝的行动,也是加美子的手笔了!了不起,了不起!”

他嘴里说着“了不起”,但眼中却是一片森寒:“冒险王,你杀不杀女人?”

第七十八章 自古正邪如冰炭

“我不杀女人的!”

冒险王听到李侠客的问话之后,几乎不假思索道:“老人孩子女人,这些人我都不会动手杀他们的,有违我的做人宗旨。”

李侠客点了点头:“有原则,果然是大丈夫!”

他将“大丈夫”这三个字咬的极重,嘿嘿笑了几声,道:“我大概已经知道阿城被人掳到什么地方了,你救不救你徒弟?”

冒险王就阿城这么一个徒弟,两人名为师徒实则与兄弟无异,闻言急忙点头:“当然要去救他!他在哪里?”

李侠客转身出门:“随我来!”

冒险王略一犹豫,便即在李侠客身后跟随,眼见李侠客走出报社翻身上马,冒险王大急:“喂喂,李兄,我可没马骑啊!”

李侠客抄起铁枪,拍马向前:“我先去探探路,如果一会儿你去闸北区,看看那儿闹腾的厉害,那里肯定就是关押阿城的地方!”

他这几天一直都在打探加美子修建的杀人俱乐部所在的具体地址,这个地方应该是在闸北区72号才对,不过前去打探之后,却发现这个地方早就人去楼空,竟然已经转移了。

李侠客藏匿在上海的这段时间里,一直都在打探杀人俱乐部的详细地址,直到今天才弄清了具体方位。

本来想冲进杀人俱乐部大闹一番,只是得知洪帮帮众去正义日报闹事,衡量了一下,觉得还是经盒比较重要,这才先去了正义日报去守卫经盒,没想到这次被加美子摆了一道,经盒非但没有保住,连冒险王的徒弟阿城都被加美子抓走了。

被一个娘们牵着鼻子走了一圈,不由得李侠客不怒。

他出了报社之后,直接向上海闸北区赶去,路上行人见他拍马舞枪,状若古代将军现世,尽皆吃惊非常,慌忙躲避。

李侠客形貌非同寻常,片刻之后街上行人已经明了他的身份,顿时一阵骚乱。

“李侠客!他是李侠客!”

“天呐,他怎么又出现了?这次是要杀什么人?”

“前几天不是刚闹过日本领事馆么?今天这又是要干什么?”

街道上行人议论纷纷,有胆小的急忙回转家门不敢再行外出,但也有胆大的却尾随李侠客身后,看他到底要做什么。

此时街上已经有巡警发现了李侠客的踪迹,全都吓的不行,纷纷躲入街边小商铺内,假装没看到李侠客。

如今的巡警贪生怕死,早就知道李侠客的厉害,前几天连杀几十名日本军人,连领事馆都给平了,他们这些巡警们估计还不够李侠客塞牙缝的,虽然政府一个劲儿的通缉李侠客,但这些巡警却谁也不敢傻到真的敢跟李侠客拼命。

此时在一座别墅改造的库房里,被加美子抓过来的阿城被丢在了库房内的一个密封的房间里,整个房间都是密封的,只有铁门处有一块书本大小的玻璃,透着淡淡的光。

密室里面臭气熏天,几名瘦骨嶙峋的男子木然呆坐在哪里,对于被扔进来的阿城看都懒得看一眼,如果不仔细观察,还真会以为这些人都已经死了一般,一个个死气沉沉,一点活人的气息都没有。

“喂喂,这是什么地方?”

阿城从地上悻悻的爬起来,抬头对着门外使劲喊话:“你们把我扔在这里做什么?我可告诉你们,你们要是敢对我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我师父是不会放过你们的!我还有个大哥,李侠客你们知道不知道?那就是我的大哥,他要是知道你们敢这么对我,小心他把你们全都杀死!我这可不是开玩笑,李大哥真的会杀人的!”

门外几个人对阿城理都不理,转身就走,对阿城的话只当没听到。

阿城喊了几声后,见无人理会,无奈之下只好住口,好奇的看向旁边坐着的几个散发着臭味蓬头垢面的男子:“老兄,这是什么地方?”

对面的几个人置若罔闻,连眼皮子都不抬,若不是听到细微的呼吸声从他们身上发出,阿城在一瞬间还真以为他们是死人。

可是无论阿城怎么询问,这些人都如同泥塑木雕一般毫无反应,直到有白色的烟雾从墙壁的小孔处缓缓冒出来的时候,这几个面无表情的人方才有了动静。

“这是毒气室!”

一名胡须头发都粘在一起的男子努力抬起头来,嘶哑着喉咙道:“他们把我们关在这里,做毒气实验,看谁能活的久,谁能撑住一个小时,谁就能多活一个月,一个月后,还会再次被送进来!”

“拿人做毒气实验?”

阿城惊道:“他们怎么这么残忍?什么人能撑得住一个小时?真要是军用毒气,一分钟人也撑不住啊!”

对面男子却不再跟他说话,而是倚在墙上一副闭目等死的模样,但是身子微微颤抖,可见他其实已经紧张到了极点。

另外几个一直没有说话的人,此时却小声的啜泣起来,压抑的声音在这密封的毒气室内轻轻响起,虽然小,却令阿城觉得刺耳无比。

阿城从小到大都是一个生性乐观的家伙,即便是遇到一些被人伤害的事情,他一般也很少会记恨对方,时间一长也就忘了。

前几天李侠客动辄杀人,他虽然觉得李侠客行事不愧为侠义中人,但这种杀杀杀的做法却令他极不认同,他跟他师父冒险王一样,都不觉得只凭暴力手段就能解决所有问题。

但是现在,看到面前这些人的惨状与恐惧的行为,一股从未有过的怒火从阿城心中升起,烧的他面红耳赤,双目喷火,忽然之间,前段时间李侠客跟他说的话在他脑海里浮现出来:“阿城,你以为我想杀人么?可是耻辱与仇恨只能用鲜血来清洗!每杀一个坏人,那就是挽救了不知多少好人!有人说这个世界上很难以单纯的好坏来区分一个人,可在我看来,这是屁话!好就是好,坏就是坏,黑就是黑,白就是白!自古正邪如冰炭,只有没有原则的人,才会黑白不分,是非不明!”

当时李侠客仰望天空,轻声道:“每个人心中都有一杆秤,公平正义,是非黑白,自然都有自己的评判与应对方式。但对李某而言,遇到不平事,说什么都是无用,只有一个处理方法,那就提刀杀他娘的!”

“杀杀杀,杀他娘的!”

就在这片刻间,阿城胸中火发,只觉得自己多年以来的做人方法与行事理念轰然坍塌,剩下的只有满腔怒火。

他猛然转身,抬腿踹向后面的铁门。

“李大哥说的对,只有杀掉坏人,才能挽救好人!”

第七十九章 他们怎么做得出来?

毒气室的门是铁门,外面是门栓也是铁棍子做成的,阿城跟着冒险王学过几年功夫,手脚的力道其实已经非常重了,但一脚踹向踢门,虽然将铁门踹的轰轰作响,却也无济于事,反倒把双脚震的生疼,同时还引来了外面守卫的呵斥,毒气室内的毒气释放的更加快了。

这些毒气应该是慢性毒气,并不能一下子置人于死地,但是吸了几口之后,阿城已经觉得呼吸不畅,头晕眼花,整个人脑子里一片混乱,踹向铁门的双脚也变得软绵绵的,力道大失。

“我还没追到茜茜呢,这就要死在这里了吗?”

在身子缓缓软倒在地的时候,阿城满心遗憾。

他在跟师父冒险王在报社当门卫的这几天,已经喜欢上了报社的排字女工茜茜姑娘,只是初恋向来都是以失败收场,这位茜茜姑娘的好像对他不大瞧得上,阿城示爱几次,茜茜都对他爱答不理的。

就在他意识模糊的时候,一声巨响从毒气室外面响起,虽然响声距离毒气室似乎还有点距离,但却连阿城所在的地面都震的晃动了起来。

外面呵斥声、枪击声、哀嚎声、撞击声不绝于耳,随后李侠客的暴喝声陡然响起:“阿城,你死了没有?没死说句话!”

阿城精神一振,勉力拖动身子,伸手在铁门上使劲拍了几下,只是他感觉自己已经用了平生力气,其实力气小的可怜,拍在铁门上只是发出几声非常小的声音,但这点细微的动静便已经足够。

此时这座杀人俱乐部的外墙已经被李侠客用长枪砸了一个大洞,连人带马闯了进来,如今李侠客铁枪在手,人在整个大厅里来回穿行,一枪挑出,便有一人毙命,他出手极快,这里面的守卫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他杀了十来个,等到反应过来准备应对的时候,又被他捅死了好几个。

他手中几十斤的大铁枪舞动起来,别说扎人,就光是砸一下,一般人也受不了。

这大厅里本来还有一群手持武士刀的忍者,见李侠客闯进来,全都上前应敌,结果被李侠客一枪拍死三个,剩下的几个忍者无不大骇,正想逃走,但是李侠客根本就不按套路出牌,见这些忍者要逃跑,当下拔出腰间火枪,一连几枪,将这些忍者全都放翻。

李侠客是来救人的,不是跟人公平比武,自然不会有什么高手风度,在生死拼杀中讲究风度的人,基本上全都死掉了。

“原来在这里!”

杀死几个人之后,李侠客耳朵一动,已经听到了毒气室内传来的细微动静,当下身子闪动,已经到了毒气室的门口,将大门打开,把里面的人都救了出来。

“既然你们这么喜欢放毒气,那你们也试试毒气的滋味吧!”

看到这些人在毒气室内的惨状之后,李侠客呆立片刻之后方才回过神来,顺手抓住一名日本实验人员,直接扔进了毒气室内。

这种拿人做活体实验的行为,只有日本人才能做出来,但是听说归听说,真要是亲眼见到之后,才发现这些人到底残忍到了何种地步。

即便是李侠客心如铁石,也杀过不少人,但见到这种活体实验的情形,也还是脸上变色。

整个实验室内,有毒气室,有解剖室,有冰冻室,也有火焚室,实验者全都是中国人,而且全都是活体。

最惨的是一名被解剖了一半的中国男子,被人开膛破肚,腹部皮肤都被人剥离开了一半,但是一时间又不得死去,被人用铁钉钉住四肢,斜挂在一张铁板之上,仍在痛苦呻吟。

人影一闪,冒险王出现在了李侠客身边,李侠客一路上如此招摇,冒险王骑着自行车稍一打听,便追了过来。

只是他毕竟稍微慢了一步,赶到这个地方的时候,人已经被李侠客清理的差不多了,他刚进入解剖室,就看到了眼前地狱般的景象。

“你来啦?”

李侠客死死盯住被活体解剖的中国男子,轻声道:“我听说过满清十大酷刑,最残酷的叫做凌迟处死,冒险王,你说对面这人受到的折磨与凌迟有区别吗?”

冒险王被眼前的一幕幕惨状震惊的说不出话来,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栗:“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他双目失神道;“这是人能做的事情吗?他们怎么能做得出来?”

李侠客脸色铁青的抽出长枪,将解剖台上的男子一枪捅死,转身走出解剖室:“冒险王,有些人只是长得像人而已,千万别把他们当成同一个物种!我对这个国家的人现在非常感兴趣!”

他淡淡道:“我现在十分好奇他们外表蒙着的一张人皮之下,到底藏了什么样的东西!”

轰轰轰!

沉闷的脚步声从不远处传来,似乎有大象在行走,地面发出微微的颤动,冒险王扭头向外看去,只见两名又高又肥只穿着兜裆裤的男子从实验室的一侧大步走了过来。

这两个男子体重少说也有三四百斤,整个人如同一座肉山,身材高大,赤着双脚,正是日本国内特有的相扑运动员的打扮,看发型竟然是横纲级别的相扑大高手。

“怎么连大肥猪也有?”

冒险王吃了一惊,片刻后回过神来,对李侠客道:“李兄,我去打发他们!”

此时远处的两名相扑高手已经看到了冒险王与李侠客,两人上身开始微微下伏,随后如同巨大的野猪一般,齐齐发出一声嚎叫,大步向他们冲来,奔跑之际脚步沉重,震的整个实验室都在晃动。

冒险王转身迎向两人,身子一闪已经到了一人身侧,猛然一拳打出。他个头不高,而这相扑高手个头都在两米开外,因此这一拳打在了这名相扑高手的腰间,但是拳头打中肥肉之后,只打的肥肉汹涌晃动,却未能对此人造成什么伤害,正吃惊间,眼前一暗,这名相扑高手已经抓到了他的肩膀,猛然一扔,便将其扔到了半空,就在冒险王在半空高飞远走之时,另外一个相扑选手双臂扬起,已然抓住了空中的冒险王,然后如同摔破娃娃般将冒险王猛然向地面摔去。

砰!

一声沉闷的声音传出,冒险王身子差点被摔得散了架,整个人七荤八素,脑子里一片混乱,接连打了几个滚,方才躲过了对方接连踩下来的几脚。

单凭比蛮力,三个冒险王也比不过一个这样的大力士,但是被人这么虐打,这还是冒险王生平第一次。

阿城从旁边迷迷糊糊的站了起来,看到冒险王被摔成这样,急道:“师父,你没事吧?”

冒险王身子一个翻滚,窜行到了两个相扑高手身后,站起身来后,对阿城怒道:“你说我有事没事?”

他此时浑身酸痛,接连躲过两名相扑高手的抓拿,向李侠客喊道:“李兄,这两个家伙有点难缠,咱们现在怎么办?”

李侠客道:“怎么办?到现在你还不知道怎么办?那好,我来教你怎么办!”

他陡然一声长啸,手中长枪往地上猛然一插,身子如同苍鹰一般从解剖室门口升腾而起,双臂微展,啸声未绝已经落到了两名相扑高手身边。

这两名相扑高手虽然身材高大,但李侠客个头也不算低,并不比这两人矮多少,到了两人面前,一脚踢出,正中一人腹部。

他上次杀匪,一脚踢出,能连人带马都能踹飞,面前这相扑高手体重再重,也重不过一人一马的重量,被李侠客一脚踢中,整个人陡然腾空而起,砸向另一个相扑高手。

第八十章 曝光

轰!

两只大肥猪相撞的情形相撞的情形你见过没有?

被李侠客踢的飞起的相扑高手与另外一名相扑高手相撞之后,发出一声沉闷之极的响声,两人同时惨嚎,不由自主的滚向旁边的一面墙壁,把墙壁都撞的裂开了一个大口子。

泥沙簌簌落下之时,李侠客腰间武士刀拔出,一刀斩下,已将两名相扑高手的脑袋斩落,鲜血飞射之中,李侠客转身看向苏醒过来的阿城:“阿城,你去各国大使馆里去找一下外国记者,让他们来这里瞧一瞧,让世界各国都看一下,这日本人到底在中国做了什么!”

李侠客这一番杀人动作,将快、准、狠三字体现的淋漓尽致,阿城看的心神震颤之下,竟然没能听清楚他说的话,直到李侠客再次说了一遍,他才回过神来,疑惑道:“这些外国人跟日本人都是一伙的,他们会报道这件事吗?”

李侠客道:“什么一伙的?他们这是各有打算,国家与国家之间只有利益之争,哪来什么一伙不一伙?”

他手指房间内一个个的实验室与解救出来的“试验品”:“日本人如此做法,堪称整个人类的公敌,只要那些外国记者得到消息后,肯定会第一时间报道这件事的,现在上海租界的外国记者多得是,阿城,你多找几个过来!”

“报道日本人的残忍,怎么能少了我们正义日报的记者?”

就在李侠客吩咐阿城的时候,秃顶毛稀的正义日报的负责人,那位盐帮的后代校长走了过来:“李大侠,我们正义日报,揭露的就是日本人的丑恶嘴脸,我们一直都在与日本人战斗,现在他们竟然做出了这种惨无人道的行为,我们报社一定会让全世界的人斗殴知道日本人的丑恶嘴脸!”

李侠客看了这位毛稀哥一眼:“你们报社要是持续的深度报道此事的话,恐怕会死人的!”

校长道:“为了正义而牺牲生命,我又有何惧?我们正义日报,宣传的就是正义,我们要让中国人民知道,无论时局有多么黑暗,但是正义永远不倒!”

李侠客点了点头:“你很好,不过最好还是多保重自己吧,你死了,你们报社主持正义的人将会少了一个领头人!”

在整部《冒险王》电影里,真正的富有人格魅力的人,就是这名校长了。

此人在电影原来情节里,因为担任正义日报的社长,没少与日本人以及汉奸走狗斗争过,报社经常被烧被砸就是明证,这个人一生行事都只是为了“正义”二字,死也是死在了救人上面,若是他不存了救人的心思,就不会被变异的洪洪星星给杀死。

若是给这部电影找出一部带有闪光点的人物来的话,这个校长将是不二人选,其余的人中,除了茜茜与阿城之外,都与李侠客三观不合,即便是放在日后的法律上来说,也都是该杀之辈,比如加美子,比如为了营救加美子而开火车撞死了一整条街人的冒险王。

不过好在这次因为李侠客的出现,冒险王与加美子之间根本就不会产生什么恩怨纠葛了,倒是省了跟冒险王动手的理由。

见校长慷慨激昂的要报道此事,李侠客不再做阻拦:“受迫害的是中国人,这件事由中国人报道出来,确实理所应当,校长,你多保重吧!”

校长见李侠客抄起铁枪要走,忽然想起一事:“李大侠,我知道你跟冒险王都对我那只家传的宝盒很感兴趣,可是那只宝盒非常不吉利,你们要是能从日本人手中夺回来的话,千万不要尝试着打开,一旦打开,将会出现很大的祸事!”

他对李侠客叮嘱道:“如果宝盒找不回来的话,那就算了!如果区区一个盒子就能关系咱们国家的生死存亡的话,那么咱们这个国家就真的没治了!”

校长这句话说到李侠客的心眼里去了,闻言哈哈大笑:“不错!区区一个盒子就能事关国运,那咱们的国家也太脆弱了!”

他不再犹豫,径直走出实验场地,跨马离去。

就在他离开不久,驻扎上海的各国记者都得到了信息,全都涌向了日本人的这个活人实验基地,当看到现场的惨状时,很多记者当场都吐了出来,即便有些见识过战场残酷情况的记者,在看到这种惨无人道的实验场景时,也还是难以自禁的生出恶心之情,有的记者当场崩溃。

上海本地政府官员得知消息后也是大吃一惊,急忙将这件事报告中央政府,随后政府紧急派遣人员与日方进行交涉,同一时间,各国记者都将这件事传回国内,进行报道,有些人更是将现场拍摄的照片邮寄回国内的报社,让大家知道在东方古国的这个城市里,竟然发生了如此惨无人道的事情。

这件事在西方世界引起轩然大波,这些人虽然在中国境内烧杀抢掠,但在他们自己的国家里却自称为文明人,这种惨无人道的拿活人做实验的行径,非但激怒了全体中国人,就连这些老外都看不下去了,纷纷发言谴责日本人的行径。

而就在这件事曝光之后,日本天皇第一时间就在国际上否认此事,宣布此事只是日本女特务加美子女官个人的行径,日本政府也被蒙在了鼓里,同时就连日本政府都宣布了对加美子的通缉令。

就在日本天皇宣布对加美子的通缉之后,在一天夜里,上海滩的一所日本租界内,忽然发生亮起了一道白光,白光出现之后,整个租界都被夷为平地,租界内的人死伤大半,据目击者说,白光亮起之后,现场忽然多了两个人形怪物,这两个怪物好像是一男一女,在现场嘶吼了好半天之后,才抱着一个盒子嚎叫着离去。

得到这个消息的李侠客哈哈大笑:“经盒果然被他们打开了,不知道这变成怪物的两个人是谁?不过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应该就是洪洪星星与加美子了!”

第八十一章 嘉峪关

盛放无字天书的经盒具有一种很特别的能力,这个经盒只有在跟经书放在一起的时候才能够打开,不然的话,盒子里的奇特能量能将人瞬间烧成黑炭,不过似乎是随着时间的推进,这经盒里的能量越来越少,等到冒险王等人打开经盒的时候,这经盒里的能量已经要不了人的命了,盒内的白光照到谁,谁就会产生变异,变成一个奇特的人形怪物。

原著中的洪洪星星就是不慎打开了经盒,结果成了一个恐怖的不死怪物,杀都杀不死,只能被经盒再照一次才会化为灰烬。

按照事情的正常发展,校长会被洪洪星星打死,而打开经盒的洪洪星星会成为怪物,冒险王与加美子反目成仇,结果到最后又变成了一对狗那女,直到片子的最后,加美子为救冒险王甘愿身死。

不过现在有了李侠客的横空出世,事情的发展轨迹已经偏离了原来的轨道,洪洪星星被李侠客打的狼狈而逃,校长到现在还活的好好的,而且冒险王也认识到了加美子的真面目,两人已经不可能再发生什么男女之间的感情了。

这一次经盒被加美子与洪洪星星夺走,就李侠客而言,倒也不算是什么坏事,经盒这玩意儿,没有无字天书在旁边,那就是一个致命的炸弹,一点用处都没有。

这次在日本租界内发生大爆炸,还出现了两个怪物,李侠客得知消息之后,第一时间就推断出,这两个怪物应该是被经盒能量波及而成的加美子与洪洪星星。

这两人早就合作很长时间了,这次夺取经盒后肯定会一起打开,谁也不会让谁独吞,这两人根本就是心怀鬼胎个各有心思。

“糟了!”

得知日本租界发生事情之后,正在深度报道日军生物实验事件的校长顿时吃了一惊,对正在帮他写稿子的冒险王师徒道:“肯定是经盒被人打开了,不然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冒险王师徒之前见识过被经盒能量搞的变异了的大老鼠,此时被校长提醒后,都明白了过来;“你是说,日本租界内的两个怪物跟当初的那只大老鼠一样,不是怪物,而是打开经盒的两个人?”

校长点头道:“那只有这么一个解释才能说得通,不然没法解释为什么日租界会无缘无故的发生爆炸,还莫名其妙的出现了两头怪物。”

阿城道:“不会吧?这么说,那两个怪物可能是加美子与洪洪星星了?”

冒险王脸色极不好看,想到自己第一眼就喜欢上的日本女子竟然落到如今这个下场,又是伤心又是快意:“除了他们,还能是谁?”

他向校长问道:“校长,这经盒在他们手中,他们肯定会拿着经盒去寻找无字天书,你守着经盒这么长时间,那经盒上到底有没有无字天书的信息?”

校长犹豫了片刻之后,方才道:“其实经书的下落我们家人早就知道,我的先祖们曾经多次按照经盒上的线索去寻找经书的下落,结果每次都是死伤大半,一直都没能取得真经,后来才立下家规,让子孙后代不得再去找寻真经,以防再有人命伤亡。”

他对冒险王道:“其实仔细想想,这无字天书即便是找寻到,又能怎么样?据说唐三藏西天取经,共得了两部经文,一部是有字真经,另一部则是无字天书。有字真经传于众生,无字天书却藏于经盒之内,有缘者方可得见,有智慧者方可修行。可是连佛祖都不曾普渡众生,区区一卷经书又能起到什么作用?”

校长叹道:“所以这经盒在我手中,我一直都没有过探取真经的想法。不过这次经盒被日本人与洪洪星星得到,确实不太妥当,必须得阻止他们。”

冒险王道:“怎么阻止?”

校长道:“我知道无字天书藏在了哪里,加美子与洪洪星星得到经盒后,肯定会去哪里取经,咱们就去那里阻止他们!”

阿城道:“校长,这经书到底藏在哪里啊?你就别卖关子了!”

校长道:“就藏在长城嘉峪关内!事不宜迟,咱们现就得出发,无论如何不能让日本人得到!”

一个多月后,众人出现在长城嘉峪关的最高处,寒风吹来,冻得茜茜瑟瑟发抖,抱着肩膀,脑袋都快缩进了衣领里。

“不要你来,你非要来,知道外面的残酷了吧?”

阿城脱下自己的皮衣,给茜茜轻轻披上:“我早就说过了,这里环境这么恶劣,天气又这么冷,你一个女孩子就不该跟着我们来!”

茜茜白了阿城一眼:“要你管!校长都没说什么,有你什么事儿?”

她说话之时,却是毫不客气的将阿城的皮衣穿了起来:“喂,这可是你主动给我穿的,不是我给你要的啊!”

阿城见她一路上对自己的态度渐渐好转,心中暗喜:“对对对,绝对是我主动脱衣服给茜茜小姐穿的,绝对不是……”

一阵马蹄声打断了阿城的谈话,众人抬眼望去,只见李侠客正骑着一匹高头大马沿着长城古道缓缓走了过来,此时的他神态悠闲,正一脸好奇的观看四周的景色,以前流露在外的腾腾杀气,不知何时已经收敛了起来,看着就像是一名普普通通的旅人,少了以前那种无法无天的霸道嚣张,却多了几分深沉内敛。

来到众人身前,李侠客跳下马来,皱眉道:“怎么?他们两个还没有来吗?”

校长吃惊的长大了嘴巴:“李大侠,你怎么来了?”

李侠客道:“我为什么不能来?老子追那两个怪物,追了一个月,一直都没追上,只好来这里等着他们过来,你们也是在这里等他们的吗?”

他看了阿城与茜茜一眼,“这里没你们两个什么事,不想死的话,就赶快回去!呆在这里,还不够拖累人的,冒险王,校长,你们两个是不是跟这俩孩子有仇?非要把他们两个弄死,你们才会舒服吗?”

茜茜不服道:“你怎么知道我们一定会出事?”

李侠客不理会茜茜的叫嚷,自顾自的说道:“我从上海一路追赶这两个怪物,一直追赶到了这里。期间跟洪洪星星交手过两次,此人长得越来越丑,但是功夫却越来越厉害,第一次我还能占据绝对优势,但是第二次交手的时候,这家伙几天之内就厉害了好多,连接我三十七枪而不死,身上被我刺穿了十几个洞都若无其事,现在他真的成为一个怪物了!在这种怪物面前,你们几个连累赘都算不上,直接就能被人家一巴掌拍死!”

他说到这里,抽出自己的铁枪摆在众人面前;“你们看我这铁枪上的印痕,这是被洪洪星星的爪子抓出来的,你们谁要是认为自己的脖子比我的铁枪还要硬,那就留下来吧!”

众人闻言全都向李侠客的铁枪上看去,只见鸭蛋粗细的枪杆之上有着几道深深的划痕,这痕迹不像是被利刃所划,反倒像是野兽的利爪在树干上留下的痕迹一般。

看到这几道划痕,冒险王等人尽皆骇然失色,茜茜道:“这是洪洪星星的爪子抓出来的?哎,你怎么说他的手是爪子?他又不是野兽,要说也只能说是被他的手指节抓的!”

李侠客道:“他现在是不是人,还很难说!”

第八十二章 怪物

“茜茜,阿城,你们两个先躲避一下吧!”

见到李侠客长枪上的抓痕之后,冒险王与校长两人的脸色都极为难看,洪洪星星的这种破坏力已经超出了他他们的想象,单凭指甲的力量就能在铁枪上留下如此深的痕迹,已经是非人力所能为之了,怪不得李侠客说洪洪星星已经不是人类了。

但即便这个“不是人”的洪洪星星再厉害,还是被李侠客杀的落荒而逃,可见李侠客如今厉害到了什么地步。

冒险王一脸疑惑的看了李侠客一眼:“洪洪星星这么厉害,而且旁边还有一个加美子,他们两人合在一起,那岂不是更厉害?可你竟然能追杀他们一个多月,你是怎么的打败他们的?”

李侠客笑道:“我最近练气,小有所成,不然的话,还真不一定能打过这两人。不过他们的实力一天一个样,到了现在,恐怕我也未必是他们的对手了!”

他自从得知洪洪星星与加美子成为怪物之后,就开始了对两人的追杀之旅,只是洪洪星星与加美子变异之后,变得越来越诡异,实力提升的令人难以置信,几乎是一天一个样,要不是李侠客凑巧将三阳剑气突破到第一层,恐怕还真不是这两人的对手。

常舒远这门三阳剑气,虽然听着只是六品的武学心法,而且还是六品下的心法,听着好像不怎么样,其实已经是非同小可。

要知道在主世界大周皇朝中,就连九品心法市面上也不多见,最多的还是不入流的功夫,七品以上的功夫足可以成为一个小门派的镇门绝学,而六品已经能在江湖中引发一场骚乱了,至于五品功法,便是十三大派中也极为少见。

常舒远传给李侠客的这套心法,李侠客一开始还不觉得有多宝贵,直到如今在修行上有了突破之后,才真正明白了这门心法的厉害。

三阳剑气,其实共分成两种修行,第一种自然是搬运气息的三阳心法,这门心法中正浩然,至阳至刚,共分为九层,前四层也还好说,等到了第五层之后,再想突破可就极为困难了,那是先天与后天的分界线,只有气达先天,才算是真正踏入高手之列。

而只有进入先天之境,三阳剑气的威力才能显现出来,剑气,剑气,到达先天之境,才能发出先天剑气,到那时一身战力才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

李侠客此时虽然只是突破第一层心法,刚刚进入第二层的炼体境界,但实力已经有了明显的提高,经脉内内气充盈,浑身气机如珠,体力比之前强了三倍不止,举手投足间,无论是反应速度还是感知力,上升了一个台阶。

若是常舒远得知李侠客只用了短短两三个月的时间就已经突破了三阳剑气的第第一层,恐怕眼珠子都要惊爆。

只是美中不足的是,常舒远只传他心法,没有传他运用之法,他此时与人交手,用的还是在少林寺学习的打法,极大的限制了他对真气的发挥。

可即便如此,一身实力也是暴涨了几倍,实力大增之下,把洪洪星星与加美子打的负伤逃走。

只是这两人成了怪物之后,一身怪力实在是强的惊人,如今半个多月不曾与他们交手,这两人到底成长到了什么地步,李侠客也难以猜测,但想来只能变得更恐怖才对。

他这番经历,旁人自然不得而知,此时听到他在武学修为上竟然又有了突破,冒险王一脸的惊疑不定:“李兄,你都这么厉害了,怎么还能做出突破?人力有时而尽,体能总有其极限,如何还能再做突破?你说你练气有成,难道你是传说中的练气士吗?”

李侠客笑道:“练气士如今还算不上,不过我修行的确实是内家心法……快躲开!”

他一句话尚未说完,脸色猛然一变,身子一闪,已经到了阿城与茜茜两人身边,伸手拎着他们的脖颈,将他们瞬间扔出了长城城墙之外。

就在他扑向阿城、茜茜之时,两个巨大的身影忽然从一侧城墙上高高跃起,如同两只巨大的怪鸟一般,扑向冒险王与校长两人。

砰砰!

冒险王也校长大惊失色,急忙后退避开,但是这两个身影出现的实在太快,事先竟然没有一点征兆,等到出现时候便已经到了他们头顶,根本就没有给他们反应的机会,只是一瞬间,校长便被来人一拳打飞,身子撞在城墙之上,软软落地。

而冒险王也被来人打的一声怪叫,身子在空中接连几个翻滚,方才踉跄落地,半边身子都被震的发麻。

李侠客的长啸声陡然响起:“好家伙,你们早就藏在这里是不是?连我都给瞒过了!”

砰砰砰!

一连串的气劲交击声响起,古老的长城地面被三人的交手震的微微发颤,尘土四起。

冒险王转身看向交手的双方,就见李侠客手持铁枪正与两个披头散发的高大人形生物战成一团。

这两个怪物身材高大,比李侠客还要高出一头,脑袋奇大无比,披散的长发犹如乱草蓬蒿,食指指尖上有着两三寸长的指甲,在太阳下反射着幽幽的黑光。

这两人出手如风,围着李侠客上下跳跃翻飞,形成两道黑影,每跟李侠客交手一次,就会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这才几天没见,两人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看到面前与李侠客交手的两人如同鬼怪夜叉一般,冒险王心中惊骇自不用说,洪洪星星与加美子他都是见过的,没想到今日再次相见,这两人竟然成了这般模样!

就在他惊讶之极,场中李侠客陡然一声暴喝,手中铁枪倏然出手,寒光一闪,已穿透了加美子的胸膛。

加美子被这一枪挑的凌空而起,身子急速后退,人在空中放声惨嚎。

“死!”

李侠客双手用力,毫不留情,在碎石飞溅之中,已经将加美子钉在了城墙之上。

他一击之后,急忙放手,猛然低头躲过洪洪星星的抓击,顺势一脚后踢,正中洪洪星星的腹部,借势前窜,已经跳到冒险王身前:“兄弟,你是在看戏么?还不快出手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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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本书跟我这本类型一样,不过是科幻分类,比我这武侠分类的限制可要要小多了!

第八十三章 蛇蝎

“哦哦哦——”

听到李侠客的呵斥声后,冒险王才从极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他从未想到过人还能变成这个样子的怪物,昔日美艳无双的加美子,如今却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怪东西。

眼睛一眨,美女变夜叉!

这种巨大的反差,以及强烈的视觉冲击力,别说是冒险王了,就是换成任何一个人,都会被吓一大跳,冒险王能这么快就回过神来,其实心理素质已经很不错了。

在得到李侠客的提醒之后,冒险王一个激灵,手一抖,一支钢笔倏然飞出,飞到半空的时候,笔帽弹开露出里面的锋利的笔尖,直奔已经变成怪物的洪洪星星的左眼。

他现在简直都不敢看加美子的样子了,生怕加美子以前在自己心目中的形象,现在就算是出手对敌,他选择的也是洪洪星星。

冒险王的兵器就是一支支钢笔,这些钢笔可以当暗器,也可以组装成九节鞭,有的钢笔里面另有机关,可以组合成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在与敌人战斗的时候,这些钢笔的功效经常令人大吃一惊。

“一支钢笔也能伤的了我?”

面对飞向自己眼睛的钢笔,洪洪星星面露不屑,蒲扇大小的手掌伸出,只一抓,便将钢笔抓在了手心:“就这点本事吗……”

“噗!”

钢笔刚被他抓在手中,笔尖忽然就喷出一股液体来,喷了洪洪星星一脸,只是一瞬间,便有白色烟雾从洪洪星星脸上冒出。

洪洪星星扔掉手中钢笔,双手捂住眼睛放声惨嚎:“我的眼睛!”

李侠客也吃了一惊,看向冒险王:“你这钢笔里装了什么?”

冒险王道:“我特意打造了几支钢笔,里面装的是刚刚配制的王水,就为了应付这样的敌人。”

李侠客大喜:“好好好,冒险王果然有想法!”

他飞身上前,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两把短剑,寒光闪动间,切向洪洪星星的脑袋。

王水堪称腐蚀液体之王,洪洪星星被双目被王水侵蚀,片刻间已经瞎掉,就连面孔都被腐蚀的坑坑点点,使得他本来如同厉鬼般的相貌变得越发的抽象起来,狰狞恐怖难以形容。

他双目已盲,心中一片慌乱,待到警觉李侠客近身之时,已然躲避不及,惊慌之下,把手臂抬起,来抵挡李侠客这飞来一击。

这是人体本能反应,又加上洪洪星星心中一团混乱,一时间根本就没有想到敌人会用利刃来攻,发觉李侠客杀了过来,自然而然的就抬臂应敌。

李侠客手中短剑乃是长安剑派特意为弟子打造的随身兵器,那是何等锋利?连常舒远的内家罡气都能破开,这洪洪星星虽然厉害,如何能抵抗这种利刃?

他手臂刚刚抬起,李侠客的短剑便已经削到,无声无息的便将他的半截手臂斩为两截,余势未消之下,斩向他的脖颈。

疼痛之感还未传到脑中,但是一股巨大的恐惧之情却笼罩了洪洪星星全身,在李侠客短剑斩来的时候,洪洪星星嚎叫扭头偏身,忽然倒地翻滚,在鲜血迸溅之中,撞塌了一面城墙,向山下拼命跑去,只留下空中的半截断臂与一只耳朵。

等到空中的断臂与耳朵落地之时,洪洪星星人已经冲到了山下,这反应当真是快到了极点。

“想跑?”

李侠客身子腾空而起,向山下追去,人在空中放声大喝:“冒险王,我去追敌,你快去杀了加美子!”

冒险王身子一震,转身看向被李侠客钉在长城城墙上的加美子,脸色露出极度复杂的神色,痛惜、厌恶、仇视、爱慕、等等情绪夹杂在一起,最终化为一声叹息:“加美子,你是第一个让我心动的女人,但也是第一个让我厌恶的女人。”

他从腰间拔出一把手枪,对准了加美子的眉心:“我对李侠客说,我从不杀女人、老人和孩子,对你可能要例外了!”

被李侠客钉在城墙上的加美子正在城墙之上费力挣扎,闻言身子安静下来,抬头看向冒险王:“冒险王,你说我现在还能算是女人吗?”

她背贴城墙不住喘息:“我现在只想找到无字天书,看看天书能不能把我恢复到原来的样子,冒险王,我就算是死,也不能以这个样子死掉!你是大英雄,好汉子,你能不能帮帮我?”

李侠客的铁枪直接贯穿她的心脏,枪尖几乎将城墙扎透,她若是想要挣脱,必须要把铁枪拔出才行,可是铁枪刺穿了她的心脏,即便她被经盒中的能量搞已然的难以杀死,现在也是浑身无力,连举起手臂拔枪的力气都没有了。

冒险王摇头道:“我帮你?谁来帮我们中国的老百姓?你杀了那么多的中国人,我要不杀你,如何对得起我这个中国人的身份?”

加美子道:“那临死之前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一滴滴眼泪从她眼角滚滚流下:“我被李侠客打成这样,本来就已经快死了,你就算是不开枪,我也活不成啦!冒险王,我死了之后,你把我从城墙上放下来好吗?我不想我死后,我的尸体就这么被暴尸荒野,被钉在墙上。”

冒险王见她如此恳求,犹豫片刻后,道:“好,我答应你!”

加美子叹了口气,缓缓抬头看向天空:“我从来没有感觉到头顶这片天空是这么的让人难以舍弃,或许只有快死去的时候,才会发现世界上的一切都是这么的珍贵。”

她声音渐渐低沉下来,向冒险王轻声问道:“冒险王,如果我们生活在一个和平的时代该有多好,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你还会给我写信吗?”

冒险王道见她奄奄一息,忍不住心中激荡:“如果你还是领事馆里的加美子,我想我会的!”

加美子轻轻笑了笑:“真好!”

轻轻柔柔的歌声从她嘴里缓缓响起,那是一首日语歌曲,歌声悠扬,音调凄婉,充满了浓浓的思乡之情,歌声在城墙上浮动游离,在寒风中慢慢飘散,加美子声音越唱越低,慢慢的脑袋低垂,再无声息。

冒险王心中大痛,这个加美子是他第一次动心的女人,谁知道却闹到了今天这个地步,见她浑身气息全无,冒险王轻轻走近加美子,将钉在她身上的铁枪一寸寸的向外拔出:“我会把你埋在中国的,我要让你看着我们国家一步步的强大起来……”

此时之前被打晕的校长缓缓醒了过来,他倚在城墙之上,双目毫无焦距的茫然看向四周,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待到看见冒险王把加美子身上的长枪往外拔出的时候,忽然打了一个激灵,惊叫道:“不要拔枪!她还没死!”

第八十四章 地宫

“晚了!”

在校长的警告声刚刚响起的时候,本来低着头贴在城墙上的加美子陡然抬起头来,猛然一掌伸出,重重的拍在了冒险王的胸口。

“喀嚓!”一声轻响,冒险王肋骨顿时断了几根,整个人被打的凌空飞起,一直到踉跄落地之时,脸色的惊骇之情还没有消失。

加美子一掌打飞冒险王之后,抬手将身上还未拔掉的一截铁枪抽掉,身子缓缓站起。

铁枪从她胸口抽出的时候,她身上的伤口竟然缓缓合拢,连一滴血都没有流出,实在是超出了人类的范畴,这么重的伤,她竟然片刻后便即痊愈。

“我是不会死的!”

加美子将手中的铁枪扔到一边,看向对面的冒险王,轻笑了笑:“刚才欺骗了你,我也是迫不得已。两军交战,无所不用其极,冒险王,希望你能理解!”

冒险王手捂胸口,嘴角一道血迹缓缓流出,他肋骨被打算了几根,如今每喘一口气,都会引发一阵剧痛。加美子刚才那一掌实在太重,打的他肋骨断裂内刺,已经伤到了脏腑,如今已经完全失去了战斗力。

他又惊又悔又是愤怒,喘息道:“加美子,你竟然这么卑鄙!”

加美子看了他一眼,叹道:“冒险王,咱们可是生死大敌,利用一切手段求的生存,是我进入特务部门后第一堂课所学的内容,这堂课我当时考核的时候,可是得了满分的!”

冒险王身子一软,后退了几步,倚在城墙上,身子慢慢下滑,嘴里鲜血涌出:“我真该死!”

校长此时就在冒险王身边,问道:“冒险王,李大侠呢?怎么没有把这个女人制服就走了?”

他刚才昏迷,并不知道李侠客追杀洪洪星星的事情,此时刚刚醒来,脑子还有点发晕,虽然现场情势危急,可是浑身无力,想要与加美子打斗,也是有心无力。

冒险王悔恨交加,道:“李大侠追杀洪洪星星了,他走的时候说要我杀了加美子,我当时还觉得奇怪,加美子都被他钉在墙上了,那还用的着我杀?我现在才知道,原来他们竟然很难杀死……我真糊涂!”

此时加美子身子飞起,跳跃到城墙之外,片刻后抱着一个包袱返回,对两人笑道:“其实我们也就比你们早到一会儿,本来想要趁机杀掉你们所有人的,没想到李侠客也追了过来,算你们运气好!”

她说到“李侠客”这三个字的时候,忍不住咬牙切齿,身子都有点微微发颤,可见李侠客的威慑力有多强。

“不过现在李侠客已经不在了,看看谁还能救你们?”

加美子看了冒险王与校长一眼,笑道:“我先不杀你们,一会儿还有用处!”

她解开包袱,从里面拿出一只遍布梵文的木盒,盯着手中的木盒看了好一会儿,眼神中流露出恐惧与向往之色:“神奇宝盒,希望你真的像传说中的那么神奇!”

她转头向校长问道:“校长,藏无字天书的地方到底在哪里?”

校长哼了一声,抬头看天,对她理都不理,但眼中却难以自抑的露出忧虑之色。

加美子倒也不强行逼迫:“校长,你以为你们盐帮后人就你跟洪洪星星吗?其实只要有心查找,盐帮帮主的后代没有一万也有八千,这些人肯定也都听说过神奇宝盒的事情,我们军部在上个月就抓了不少盐帮后人审问,其实早就知道无字天书就藏在嘉峪关附近。”

她将宝盒拿在手中,低头在古老长城的地面上仔细探查:“我知道机关就在这里,校长,你们当初能找到藏经地,没有道理我就找不到!”

冒险王扭头对身边的校长问道:“机关真的很好找?”

校长哼了一声,瞪了冒险王一眼:“你说呢?”

他紧紧盯住加美子的动作,一脸的紧张之色,口中念念有词:“千万别找到!千万别找到……”

冒险王:“……你说这有什么用?”

他被校长感染的也紧张起来:“这机关不会真的很好找吧?”

校长紧紧注视着加美子的动作,紧张过度之下,根本就没听到冒险王的话。

此时加美子忽然一声欢呼,弯腰从地面掀开一块青砖:“原来这里!”

校长脸色顿时变得惨白。

冒险王声音发颤的向校长问道:“真被她找到入口了?”

校长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找到经书又有什么用?当初我的祖先们来这里来过好几次,非但没有得到经书,反而死伤惨重,从那以后我们这些子孙才断绝了寻找天书的想法。”

此时在加美子脚尖前方的青石地面上多了一个四四方方的小孔,加美子双手微微发颤,把手中的木盒轻轻放在小孔之内,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小孔,眼神充满了莫名的期待。

自从木盒放进小孔之后,地面便开始轻微的颤动起来,慢慢的这种颤动越来越大,有响声从地底发出,如同闷雷在地底穿行,嘉峪关两侧的长城墙壁随着声音而缓缓下沉。

轰!

地面如同波浪般起伏起来,有一部分迅速坍塌,混乱的砖块犹如积木,被一双无形的大手堆砌成一道直通地底的阶梯,一直绵延到目光难以企及的深处。

加美子的喘息声忍不住粗重了几分,目光中充满了渴望的狂热;她看着面前的阶梯正想抬脚向下走的时候,忽然反应过来,弯腰将经盒从小孔里拿出,重又包进包袱里抗在肩头,转身走到了冒险王与校长面前。

冒险王有气无力的看向面前的这个怪物;“你要干什么?”

加美子不答,一手一个,将冒险王与校长拎起,沿着通向地底的阶梯一步步向下走去。

校长忽然明白过来,在加美子手中不断挣扎:“冒险王,她这是让我们当探路石!这藏经洞里遍布机关,当年我的先祖们都是折损在了这里。”

加美子也不否认,道:“本来是想要让你们先进入地宫,我在最后才收渔翁之利,结果洪洪星星那个蠢货,竟然忽然发神经出手,打破了我的计划。好在李侠客现在追杀他去了,两位还是免不了当探路石的命运。”

她拎着两人顺着阶梯走了一段距离之后,已经到了一个地宫门前。

地宫里两座巨大的火坛上,此时正有火焰熊熊燃烧,将地宫正中坐着的增长天王石像映照的如同要活过来一般。

增长天王本来是佛门中的护法天王,一般都会供奉在侧殿或者直接在佛前守卫,很少有单独供奉的。然而这座地宫里正中石像却只有这么一位横眉立目的天王,其余的只有四面墙壁上的浮雕壁画,

在这天王石像前方,有一个巨大的青铜方鼎,方鼎里火光熊熊,火焰里插着两柄黑黝黝的大剑,如同两根粗大的燃香,

整个大殿空旷而幽深,火坛与方鼎里的大火似乎千百年都不曾熄灭,火焰轻轻的无声无息的晃动,像是在欢迎几名不速之客的到来。

加美子拎着两人在地宫门前踌躇了片刻之后,这才缓缓迈步前行。

第八十五章 无字天书

砰!砰!

空旷的幽静的地宫内忽然响起两道沉闷的声音,冒险王与校长两人被加美子如同扔沙包一般扔进了地宫之内,震的地宫内火坛上的火焰都为之晃动了一下,地宫内的地面上本来布满了一具具骸骨,此时被两人撞的四分五裂,全都散架。

“你这个怪物,你会不得好死的!”

校长躺在地上有气无力的骂道:“能得到无字天书的人,必定是有道之人,你这人心狠手辣,就算是得到天书,你也参悟不透的!”

冒险王却是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嘴里不住流血,似乎已经昏迷。

加美子站在地宫门口,浑身紧张到了极点,脑袋转动,四处打量地宫内的装饰布置,准备一有不对立马回身逃走。

她已经从一些盐帮后人口中得知,这地宫之内机关重重,实乃是极其凶险之地,盐帮众人曾不止一次的来地宫取宝,但最后死伤了很多好手,却一无所获,到最后这个地方成了禁地,即便是经盒在手,那些盐帮众人也不敢想着来里面取宝了。

当初盐帮何等势大,尚且不能入宫取宝,加美子如今虽然了得,却也不敢有丝毫的疏忽大意。

将冒险王两人扔进地宫之后,在门口等了好一会儿也没有发现有什么机关动静,加美子这才小心翼翼的向里行走,心下不免奇怪:“这地宫地面上这么多的白骨,一看就是遭遇到了不测大祸,才会死于此地,怎么现在地宫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别说她奇怪,就连校长也感到难以理解:“这是怎么回事?这地宫里不是遍布机关吗?怎么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

当年盐帮众人在这里折损了大批高手,这才吓的后代不敢前来,没想到加美子这个怪物到达地宫的时候,竟然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顺利的不可思议。

即便校长为人一向为人淡薄,此时也难免生出怨怼之心,眼睛瞥向大殿正中的增长天王的石像,破口大骂:“他妈的,我们盐帮众人到这里死了那么多人,都没有取得真经,现在加美子这个日本人来到这里,你竟然一个机关都没发动!你这样的天王有个屁用?竟然还区别对待!”

加美子在地宫之内行走片刻之后,发现确实没有一点异常,终于放下心来,笑着看了校长一眼:“看来这地宫与你们中国人无缘,只有我们大和民族的人才有资格获取真经宝藏!”

她缓缓走到增长天王石像正前方,隔着青铜方鼎的熊熊火焰看去,只见增长天王拄剑坐立,左手平托放在胸前。

就在他左手手心上有一个小小的圆形祭坛,祭坛之上摆放的便是一卷竹简。按说唐三藏求取真经的时候,已然有了纸张,却不知为何放在祭坛上的是一卷竹简,而不是纸质书籍。这竹简雪白晶莹,不像是竹子所制,反倒是羊脂白玉做成的一般。

“这就是无字真经吗?”

加美子抬头看着石像手中拖着的竹简,眼睛里流露出狂热期盼之色,身子高高跃起,跳到了增长天王的手掌之内,随后慢慢凑近祭坛,手掌抬起小心翼翼的向祭坛上的竹简探去。

就在她手掌即将接触到竹简之时,忽然白光一闪,一截钢笔猛然飞来,“噗”的一声轻响,将竹简打落祭坛。

加美子这探手一抓,竟然抓了一个空。

就在这竹简下落之时,本来奄奄一息的冒险王陡然从地面跃起,伸手将空中的竹简抱在怀中,人在空中一个转身,双手外推,竟然将这卷竹简扔进了石像前面的方鼎之内。

此时这具青铜方鼎之内,熊熊火光足有三四米高,火势猛烈已极,别说竹简扔进里面,就是金书铁卷扔里面去也会被烧成金属液体。

“加美子,一把火烧了经文,干脆咱们大家谁都得不到!”

冒险王将竹简扔进火鼎之后,身子踉跄落地,嘴里的鲜血忍不住喷了出来。

他被加美子伤的实在太重,此时强提一口气将竹简击落,伤势又重了几分。

加美子惊怒交加,整个人发出一声厉啸,整个人向方鼎的火焰中扑去,到了这个时候,无论如何不能让经文被毁。

冒险王手掌甩动间,几支钢笔飞出,化为飞镖,射向加美子胸腹以及面门。

这几支钢笔在发射之时,便已经而被除下,只剩下尖锐的笔尖,若是射中人体,比寻常飞镖还要厉害几分。

可是加美子却是只把射向面门的两只钢笔打飞,其余的丝毫不管,“噗噗噗”几支钢笔全都打在了她的身上,却没有什么用处,即便是里面的王水迸溅开来,对加美子的伤害也是有限。

“冒险王,我是看在以往的情面上才不杀你!”

加美子手持竹简从烈火中缓缓站起,迈步走出火鼎,来到冒险王身前:“没想到你也这么讨厌!”

她低头看向手中竹简,发现雪白晶莹的竹简之上没有半分损毁的痕迹,这才放下心来,抬脚向冒险王踹去:“臭男人,每一个好东西!”

冒险王双臂十字交叉挡住了她这飞来一脚,但是人却被踢得飞出好几米远,落地之后,几口血喷出,身上再也没有了行动的力气。

加美子哼了一声,扫了冒险王与校长一眼:“谁再敢捣乱,我现在就杀了谁!”

校长喘息道:“早晚是个死,我为什么不捣乱?这无字天书是我们中国人的东西,你一个日本人有声资格得到它?”

加美子道:“弱肉强食是适者生存,我们大日本帝国比你们支那人强,我自然有资格得到这件宝物!”

她说话间到了校长身边,也是一脚踢出,把校长踢的在地上接连翻滚,见他无力动弹之后,这才解下肩膀上的经盒,将无字天书放入经盒之内,随后跳跃到了增长天王掌心,将经盒放到小小的祭坛之上,摆正之后,这才落到地面。

这经盒只有跟无字天书在一起的时候打开,才不会伤人,一旦离开经书,就会成为一件凶器。

就在加美子落在地上的之后,祭坛上的木盒竟然自己打开,一道白光从经盒之内升腾而起,随后一名身穿袈裟头戴五佛冠的僧人出现在白光之内,经声佛号随之在大殿内响起,白光中的僧人长声叹息:“凡夫俗子,红尘网内,世事循环,无始无终,宝盒归元,万物还根。加美子,冒险王,你们每个人都可以有一个愿望,知道未来的一件事。”

加美子浑身颤栗,面对眼前的如此神迹忍不住跪地膜拜:“敢问贤者,我怎么才能恢复本来面目?”

佛光中的僧人叹道:“后面的墙壁就是你们的心池明镜,在上面可以看到你们的愿望。”

僧人说完,经盒中一道白光打出,竟然如同播放电影一般,在墙壁上放映出一幕幕画面来。

加美子看向墙壁上的画面,只见画面中的自己站在地宫之内,而在自己身边的火坛之后正站着一名手持利刃的长发大汉,不是李侠客还是何人?画面中的李侠客身子一闪,已经到了她的身前,手中短剑划向她的脖颈。

寒光闪动中,她的脑袋已经被李侠客一剑斩落!

加美子大惊,转身看向身旁的火坛,就见李侠客果然就站在火坛之后,在她转身之时,已经到了她的面前,手中短剑急速斩来。

第八十六章 关于未来

见到李侠客从火坛之后现身扑杀加美子,地上的冒险王与校长两人齐声惊呼,两人谁都没有想到,李侠客竟然在这个现身地宫,至于他是什么时候来到地宫的,现场三人竟然谁都没有发觉。

噗!

李侠客一剑削去,加美子仓促之间根本无法躲避,即便她身体发生了异变,也抵挡不住李侠客手中短剑之威,一声轻响之后,脑袋已经被李侠客一剑斩下,情景与刚才宝盒映照出来的影像一模一样。

李侠客一剑斩下之后,两脚接连踢出,将加美子的尸身踢入火坛之内:“这次看你还怎么活过来!”

火坛中的火势愈发的猛烈,一道虚幻的人影从火光中飞出,正是加美子原来的模样,一身和服,美艳无双。

她的身影在空中茫然飞舞了片刻之后,方才慢慢回过神来,目光留恋的在地宫中扫视了片刻,看了冒险王与校长一眼,发出一声叹息,在看向李侠客的时候,眼神中依旧充满了恐惧。

她的身影随着火焰的摇曳而慢慢升空,渐渐的消散在半空之中,只有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声在众人心灵中轻轻的回荡。

虽然刚才被加美子差点把屎都打出来了,可是看到她就这么死在了李侠客手中,冒险王与校长还是忍不住生出几分悲哀的感觉,大感怅然。

“死了还作怪!”

李侠客对面前的异象无动于衷:“杀你的人是我,日后想要报仇,只管找我,嘿嘿,活人我都敢杀,死人又有何惧!”

他追杀洪洪星星其实并没有用了多长时间,洪洪星星双目已盲,短时间内是不会恢复视力的,跑出嘉峪关没几步便被李侠客追上打倒在地,用绳子绑了,倒吊在了大树之上。

做完这些之后,他这才来到地宫入口,悄悄的穿行到了火坛后的阴影之处,静待出手时机。

他如今三阳剑气已然突破了第一层,一身轻功自然水涨船高,提气轻身之下,整个人犹如一片树叶一般,毫无声息的快速横跨三丈多的距离,随后紧贴在四周的浮雕墙壁之上急速游走,这地宫毕竟黑暗,又加冒险王与加美子正在争斗,李侠客如此轻身潜行,众人竟然一无所觉。

斩杀加美子之后,李侠客看向躺在地上的冒险王与校长两人,轻轻摇头:“啧啧,冒险王,你被人称作冒险王,想来生平遇到的危险肯定多的不得了,我以为你会是一名冷静沉着之辈,却没有想到,原来阁下还是个情种!”

他叹了口气:“你要是听从我的吩咐,直接杀掉加美子,哪里还会多出这样的事情?”

冒险王以袖遮面,吭吭哧哧道:“李兄,你就别嘲讽小弟了,这次是我太蠢,忘了这是一场两国之间的战争,老是觉得这只是私人恩怨,不然不至于如此糊涂。”

李侠客轻笑几声,对两人道:“还能走路吗?能走的话,咱们就出去吧!”

冒险王道:“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歇一会儿就能走,那个……”

他目光看向大殿佛光中的虚幻僧人身影,对李侠客道:“李兄,你就不向这位圣僧咨询点问题吗?”

自从李侠客暴起斩杀加美子的时候,佛光中这位身披袈裟头戴五佛冠的虚幻僧人便一直静默不言,似乎在空中已然定格,一动不动。

听到冒险王的话后,李侠客转身看了身后佛光中的僧人一眼,嘿嘿笑道:“有什么好问的?未来有无数变化,他有何德何能,能看穿命运的长河?恐怕佛祖道祖都做不到这一点吧?把握现在才是正理!”

冒险王没想到李侠客竟然对未来毫无兴趣,甚至都懒得问,顿时有点不淡定了:“李兄,我们辛辛苦苦得此经盒,又吃了这么大的苦,如今就差临门一脚,要是不利用一下这天书宝盒,心里面实在不甘。”

李侠客道:“好,那你问吧,我去把阿城和茜茜也叫来,让他们也看一下这好玩的东西。”

冒险王这才想起自己的徒弟和茜茜两人:“对对对,把阿城和茜茜都叫来。”

他看向白光中漂浮的僧人,问道:“圣僧,一会儿还有两个人也要向您提问问题,您能满足他们的愿望吗?”

这佛光中的僧人,自从李侠客现身之后,眼睛就一直盯着李侠客观看,眼中露出极大的惊骇之色,出神之下,竟然连冒险王的话都不曾听清楚,冒险王一连问了两遍,才把这僧人惊醒,急忙高宣佛号,双手合十:“阿弥陀佛,佛门广大,普渡众生,相逢即为有缘。”

冒险王大喜:“多谢圣僧慈悲!”

此时阿城与茜茜已经被李侠客从地宫外面拎了过来,刚把两人放到地下,阿城便已经惊呼出声;“哇,神仙显灵了!”

茜茜也叫道:“哇,这和尚看着厉害!”

冒险王瞪了两人一眼:“不许胡说八道!这位神仙可以满足我们一人一个愿望,知道未来的一件事,你们有什么想问的,自己想好再问!”

茜茜又惊又喜:“真的啊?我先来,我先来!”

她向前走了几步,抬头看向空中漂浮的僧人:“我不问钱啊,我就是想知道我未来的老公是谁?”

空中的僧人虚影道:“后面的墙壁就是你们的心池明镜,一看便知!”

茜茜扭头看向墙壁,就发现墙壁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段影像,好像正是自己结婚时的情形,影像里自己一身西洋婚纱,竟然还抱着一个孩子,而在她身边坐着的一名西装革履新郎官的男子,赫然便是阿城。

“阿城?怎么是你?”

看到新郎是阿城后,茜茜大失所望:“竟然是你这个臭家伙!”

墙壁上的影像,阿城也看到了,顿时大喜,对茜茜道:“你就认命吧,没得选了,这就是命,你得认命!嘿嘿,你放心,我会一直对你好的!”

茜茜哼了一声:“想得美!”

此时阿城抱着膀子冲僧人问道:“我想知道我最神气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他说完之后,后墙上的影像忽然变了一下,然后又是他与茜茜结婚时的场景。

“还是这个样子?”

阿城惊奇道:“原来我结婚的时候,是我最神气的时候诶!”

茜茜摆了摆手,一脸的失望:“唉,没搞头!”

听完两人的提问之后,冒险王缓缓站起身来,抬头问道:“我们的国家什么时候才能结束战乱,富强昌盛?”

李侠客见他没有提问宝藏冒险什么的,竟然问起了国家命运,对他大为赞赏,点了点头:“冒险王,你这个时候能想起国家前途,倒也不枉为中国人!”

佛光中的僧人听到冒险王的提问后,略一沉吟,道:“世事太多,众生皆苦,求而不得,便生戾气,打打杀杀,破坏生机。正所谓寒冰不能断流水,枯木也会再逢春。盛极而衰,循环往复,国运亦是如此。”

后面墙壁上画面一转,出现了日军投降的情形,然后就是新中国建国、国家日新月异的惊人变化,最后定格在上海这座不夜城中,画面里高楼林立,人民往来如织,马路上汽车来回奔驰,上空中有飞机凌空。

冒险王等人看的目驰神摇,校长叹道:“没想到我中国还能发展到如此风貌!”

他惊叹了几句后,才向僧人问道:“国家有如此未来,我就不问国运了,我想问问,我现在年逾五十,至今无妻,我的另一半在哪里?”

墙上画面一闪,忽然出现了一座小庙,小庙内正有一名灰衣僧人在佛前轻敲木鱼,青灯火焰摇曳,更显得清寂幽冷。画面拉进,就可以看到敲木鱼的人正是校长本人。

校长看的目瞪口呆:“靠!”

第八十七章 神仙也由凡人做

“哇!”

看到墙壁上和尚敲木鱼的影像之后,茜茜惊奇道:“校长,你以后的另一半是一只木鱼!”

校长一脸的尴尬外加难为情,有点恼羞成怒,冲佛光中的僧人道:“你这未来预测的准不准啊?你怎么知道我以后会出家当和尚?”

他虽然嘴里这么说,可是心中却有八成相信了,刚才这僧人预测的加美子被李侠客斩杀的一幕,与现实中李侠客杀人的情形一模一样。刚才他都看在眼里,自然知道这预测果然不虚。

只是想到自己的后半生竟然伴随的是古佛青灯,校长心中大不是滋味:“我还没结婚呢,这就当和尚了?”

正在他一脸纠结的时候,李侠客的笑声响起:“校长,不如这样,咱们走出地宫以后,李某找个媒人为你说一门亲事,找一个温柔娴淑的大姑娘娶回家们,你只要结婚生子,这未来也就不是未来了!”

李侠客一句话说出,后墙上的影像立马就是一变,破庙变成了华丽的大厅,本来破庙敲木鱼,青灯伴古佛的校长变成了一个西装革履的新郎官,而身边却站着一个蒙着红盖头的女子,一看就是新娘子。

冒险王看到这里,惊道:“未来原来可以改变?”

佛光中的僧人道:“天机轮转,事在人为!”

校长却看着墙壁上的影像呆呆出神:“这就是新娘子吗?怎么蒙上盖头了?到底长的啥样啊?”

他急的百爪挠心,恨不得冲进影像中把新娘子的盖头给掀起来,好看看新娘子的长相。

李侠客看着好笑,道:“校长,你何必如此着急?到时候将新娘子娶到家里,自然就知道她长相如何了,留下一份期待,岂不是更好?”

校长闻言,脸色羞红:“瞎说,我哪里着急了?”

李侠客放声大笑,扫视众人一眼,道:“该问的也都问了,咱们走吧!”

冒险王道:“李兄,你还没问呢!”

李侠客瞟了佛光中的僧人一眼,大不以为然:“李某没有未来,只有现在!他区区一个幻影能有多大法力,可以看穿我下一步的命运走向?”

他说到这里,提气开声,向佛光中的僧人问道:“大和尚,你可能看出我日后的成就?”

佛光中的僧人本来一直都是打坐虚空,此时听到李侠客的询问之后,慌忙站起,双手合十礼敬:“阿弥陀佛,施主天日之表,龙凤之姿,脚踏幽冥,背靠须弥,实在是气势宏大,充塞三界。小僧法力浅薄,佛法低微,对施主的未来成就,确实是看不穿,看不透,看不清,看不见!”

李侠客见他一连说了四个“不”字,大为不满道:“那要你有何用?自己没本事,就不要吹牛逼!我看你也别叫唐三藏了,直接叫四不和尚算了!”

佛光中的僧人大喜,低头感谢:“多谢施主赐予小僧法号!”

他伸手一指,一道白光射出直达李侠客胸腹间:“阿弥陀佛,小僧得此法号,喜不自禁,今日特送施主智慧光,以做报答!”

这道白光射中李侠客胸腹之后,李侠客只觉得胸腹间裹着的兽皮襁褓微微发热,除此之外,再无异状,好奇道:“你这智慧光是什么东西?”

四不和尚道:“不可说,不可说,不可说,不可说!”

他一连四句“不可说”,身形渐渐缩小,密布半边地宫的佛光也开始向经盒内快速收敛,片刻后佛光消失,经盒“吧嗒”一声响,自己闭合了。

李侠客对着僧人的方向吐了一口唾沫,大为不屑:“装神弄鬼,有个鸟用!”

他对正在呆呆看着自己的几个人道:“我早就说过,这经盒屁用不中,人生没有未来,只有现在!你们看看,这和尚被我问怂了吧?诶,我说你们这是什么眼神?怎么这么看着我?我脸上长花了吗?”

茜茜小心翼翼的靠近李侠客,一脸的敬畏:“李大侠,连神仙都害怕你诶!我可是看的清清楚楚,刚才圣僧跟你说话的时候,好像非常紧张!”

阿城急忙点头附和:“对对对,他对我们说话的时候,一直都是盘坐空中老神在在,给你说话的时候却直接站起来,还躬着身子,要多尊敬有多尊敬!”

李侠客道:“那或许是他坐累了,想站起来歇会儿!”

茜茜:“………”

阿城:“………”

冒险王:“……李兄,你一点都不奇怪吗?”

校长也道:“你的未来连神仙都看不透?刚才我的未来本来都已经注定,可是你一开口,未来立刻发生变化,你这一句话说出,竟然有改名换运之力,莫非你也是神仙?可我看着不像啊!”

李侠客道:“生平多快意,何必做神仙?”

他走到青铜方鼎之前,纵身飞跃,将大鼎内的插了不知道多少年的一把长剑拔了出来,哈哈笑道:“神仙也由凡人做,只是凡人心不坚。我观历来神仙谱,实则神仙也一般!”

长剑被拔出大鼎之后,通体血红,散发着红艳艳的热光,似乎被烧红了的铁片,就连剑柄也热度惊人,李侠客拔剑之时特意带了一把石棉手套,此时也被烧的呼呼直冒白烟。

这青铜方鼎内一共插了两把长剑,在方鼎内被烧了千百年依旧不曾变形,当真是少见的神兵利器,李侠客来此地宫,唯一看得上眼的也就是这把长剑了。

这样的长剑共有两把,李侠客也不贪心,一把剑已经够用了,至于另一把,留给后来的有缘人便是。

对李侠客来说,诛杀恶人必要除恶务尽,但是机缘一事还是留有几分余地为好,凡事不可做绝,总得为后人留点什么。

将心比心,如果你历经千辛万苦九死一生,方才顺着线索找到了一个宝藏,结果打开宝藏后,却发现满心期望的宝藏早就被人搬空,只留下某某某到此一游的嘲讽小纸条,这要是心理脆弱的,恐怕得当场崩溃不可。

所以还是给后人留点东西为好,就连摸金校尉都还知道给后来的同道留点辛苦钱呢。

对于方鼎上的宝剑,只有李侠客拔出一把来,冒险王等人根本就没有兴趣,他们两人伤的很重,连走路都困难,更不用说拿这么沉的长剑了。

阿城和茜茜根本就没有取宝的想法,主要还是为了凑热闹,现在见尘埃落定,都想着赶快返回。

众人走出地宫之后,眼见着地宫缓缓关闭,塌陷的城墙开始慢慢恢复成原来的样子,都感吃惊,冒险王叹道:“我一直不信鬼神,到现在见了这样的神迹之后,才生出了对鬼神的敬畏之心。”

李侠客道:“敬可以,畏就没必要了!大家互相尊敬,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这就很好。至于跪地磕头,焚香跪拜,那还是算了,你不求他,何必跪他?求人何如求己?”

第八十八章 吩咐

李侠客生平做事,都是敬鬼神而远之,他不信鬼神,但也不否定鬼神的存在,只是并不觉得鬼神对民众有什么好处。

有求神的时间,实在不如多干点实事,易经有云,天行健,君子以自强。只有自己自强不息,才会有所成就。

又所谓求人不如求己,把希望放在虚无缥缈的神仙身上,连直面现实的勇气都没有,未免有点太过软弱。

况且神仙也是人来做,大家都是人,谁也不比谁高,谁也不比谁低,实在没有必要给谁跪拜,大丈夫上跪天,下跪地,中跪父母与长辈,其余的时候,膝盖最好还是硬气一点为好。

他这人呵佛骂祖百无禁忌,心中无神,目中无佛,眼中无仙,只有芸芸众生。

只是他不敬佛而成佛,不见神而成神,天然一股佛性,自然一团本真,乃是一个无拘无束的天人,只是自己却不自知。

当初在少林习武的时候,一群和尚就不止一次的劝李侠客剃度出家,都被他婉言拒绝,搞的老和尚们失望无比,看见他就难受,好好的一个佛子,却自甘坠入凡尘。

不过他这么潇洒无拘,乃是本性真如,别人却是学不来的,毕竟天下间也就只有一个李侠客。

也就只有他这么性格的人,才会在莫名其妙穿越被打后,第一时间就直接进行还击,心里怎么想,便会怎么做,丝毫不会考虑什么后果。

他对冒险王等人说求人不如求己,确实是肺腑之言,只是众人能听进去多少,就不得而知了。

出了地宫之后,众人在恢复如初的嘉峪关附近休息了一阵子后,方才准备起身回返。

李侠客手中的大剑也已经降下温来,恢复了本来面目。

这把剑长有四尺,通体黝黑,足有巴掌宽,极为沉重,至少有七八十斤,剑柄处有两个篆体大字,道是:洗魔。

李侠客将这把剑翻来覆去看了几遍,越看越喜欢:“洗魔剑?好好好,日后你便跟着我一起斩妖除魔,洗掉这世间的滔滔魔气!”

这把洗魔剑锋利无匹,如果剑尖朝下竖着放在青石之上,它竟然单凭自身重量就能切入青石之内,直没至柄,坚硬的石块在这把剑下,竟然犹如豆腐般脆弱。

李侠客看的眼热心跳,将自己腰间的短剑拔出一柄来,想要对砍一下,看看到底是那个更锋利。

冒险王看见他这么做,急忙叫停:“李兄,这两把兵刃都是绝世神兵,别管伤损了哪一个,都是令人十分痛心的事情,你真要对比的话,不如让它们同时削砍同一个事物,自然就能判断出来那个更锋利。”

李侠客笑道:“说的也是,你们稍等,我去找一个试剑的家伙来!”

众人大奇,见他离去之后,校长冲冒险王问道:“他上哪去找试剑的东西去?随便找块石头砍一下就行了呗,还找什么找?这大冷天的,这里除了石头就是木头了。”

冒险王道:“李兄行事一向出人意料,咱们等着看见就是了!”

过了片刻之后,李侠客用绳子吊着一个怪物从长城城墙外面跳了过来,笑道:“正好以此人来试剑,死了也不可惜!”

众人闻言看向那个在李侠客手中不断挣扎的怪物,发现正是之前逃走的洪洪星星,此时被李侠客用绳子绑了,倒拽着拖了过来。

“李侠客,你有种就杀了我,折磨人算什么好汉?”

洪洪星星双目已盲,闭着眼睛大喊大叫:“老子杀人放火,被杀也是活该,你一刀杀了我,我不怪你,可你不能羞辱我!你是当世大侠,不应该做这种小人行径!”

李侠客笑道:“洪洪星星,我这里有两把利刃,我想试试到底哪一个更锋利,因此才把你给拖过来,给我试剑。”

他向洪洪星星道:“我听说啊,你们这种被经盒搞的变异的家伙,如果削成人棍的话,只要挖个坑埋点土,再浇点水,过不几天,四肢便能重新长出来。我想在你身上测试一下,若是真如传说中的一样,倒也真的有趣。”

洪洪星星身子一颤,问道:“什么叫做人棍?”

李侠客道:“人棍啊,就是把你的四肢全都斩下,鼻子耳朵也都削掉,把你削成一根直挺挺的一根人**子,这就叫做人棍。”

洪洪星星心中一片冰凉,惨然道:“李侠客,你敢如此对我?你手段如此残忍,你有什么资格被人称作大侠?”

李侠客笑道:“李某一生行事,何曾在乎过虚名?洪洪星星,我这有一柄大剑,还有一柄小剑,小剑就是斩断你胳膊的那一把,而大剑则是从地宫中刚刚得到的一把,重有七八时斤,也是锋利无匹,啧啧,这两把兵器我十分喜欢,舍不得对砍,因此只能砍你几下,比试一下那一把锋利了。洪洪星星,你也不要害怕,我砍掉你的四肢之后,把你埋进坑里,想来过不几天,你的四肢就会长出来了。”

洪洪星星怒道:“人又不是树,怎么能跟植树一样栽起来?饿上几天也就饿死了!姓李的,你想杀便杀,老子皱一个眉头都不是好汉!你折磨人算什么英雄豪杰?”

李侠客道:“好,果然是好汉子!”

他将洗魔剑缓缓贴近洪洪星星的下体,笑道:“先从这里开始吧,斩断你的小头,一会儿再斩你的四肢,哦,不对,应该是斩掉三肢,你的右臂已经被我斩断了一截了。”

李侠客手中的洗魔剑剑身森寒,刚刚靠近洪洪星星身体,便有一股寒意直冲他的下体,洪洪星星双目虽然瞎了,但感应未失,感觉到一股寒意不怀好意的在自己下体处转来转去,吓的惊声叫道:“喂喂喂,李侠客,那里可不能乱指。你砍了我四肢都没关系,千万别斩那里!”

旁边的茜茜看到李侠客的举动后,啐了一口,红着脸转过头去,不敢再看。

李侠客手持洗魔剑,剑尖不住晃动,嘿嘿笑道;“何必如此紧张?反正过几天还会长出来的。”

洪洪星星此时已经看出李侠客不想杀自己了,不然的话,早就一剑斩掉自己的脑袋了。

李侠客过往行事,如天打雷轰,杀人夺命从不废话,现在竟然如此戏耍自己,看来一时片刻不会杀自己了。

洪洪星星能成为洪帮帮主,自然不仅仅是靠的武力,脑子更是占了绝大部分,此时不再惊慌,叹气道:“好了,李侠客,李大爷!您就别耍我了。您有什么指派,尽管吩咐,兄弟定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李侠客笑道:“洪洪星星果然不愧是一帮之主,脑子转的倒是不慢。”

他将大剑收起,缓缓站直身子,淡淡道:“既然日本人这么喜欢无字天书,洪洪星星,你现在勉强也算的上是不死之身,那你就去日本东京,让他们的天皇天后,首相大臣们,见识一下你这个被经盒改造的不死人!”

“你在日本随便闹,我不管你,但你要是敢踏回中原一步,我必杀你!”

第八十九章 大家都是在冒险

夜里。

上海。

“这就是去日本的轮船,洪星,你该上路了!”

李侠客站在海滩之上,负手而立,眼望波光粼粼的海水,轻声道:“你在日本随便折腾,杀多少人,我都不管,但你要是怕死不敢动弹的话,那大不了我再抓你一次。,”

此时距离李侠客等人走出地宫已然过去了一个多月了,冒险王还在养伤,但是校长却担心自己真的会一直单身下去,吓的回到报社后,直接让人介绍了一个老姑娘当媳妇,没几天就娶进了家门,结束了单色狗的生活。

至于阿城与茜茜两人,此时都在正义报社工作,茜茜也由排字工转成了报社记者,撰写文稿与采访报道基本上都是与阿城通力合作,两人已然正式成为了情侣关系。

在这期间,洪洪星星被王水弄瞎的双眼,竟然已经恢复了过来,看东西已然不成问题,只是右臂被李侠客斩断了,如今无法长出来了。

但是就冲瞎眼复明这一点,就足以看出无字天书经盒中的能量是多么了得,竟然将洪洪星星弄成了这样一个恢复力爆强的怪物。

不过在李侠客看来,洪洪星星这种变异肯定会有其极限,甚至变异之人的寿命也不会有多长,不然历史上误开经盒的人一定有不少,却也没听说有哪一个人留下传说来。

对于这种变化,李侠客知道单凭自己的眼光见识根本就难以理解,倒也不不怎好奇,反正即便是这洪洪星星变异的再厉害,脑袋割掉照样活不成。李侠客想要杀他,照样也能杀,洪洪星星在变强,李侠客的也在进步,始终压他一头。

在洪洪星星恢复伤势之后,李侠客便带着他乘船来到了日本横滨,当初在精武英雄的世界里,李侠客便是从横滨出发,斩杀日本天皇与首相等人,而今他懒得再去闹事,有洪洪星星这么一个家伙去捣乱,虽然只有他一人,但也足够日本政府喝一壶的。

“你放心,答应你的事情,我会做到的!”

头戴一个面具的洪洪星星站在李侠客身后,抬头望天,此时说话竟然出奇的平和:“我好歹也是盐帮的后人,杀人放火本就是我最擅长的,大不了一死而已!”

他说到这里嘿嘿笑道:“李侠客,凭你的本领,如果现在去日本杀王,应该比我的破坏力更强,你为什么不去?你不是当世大侠么?”

李侠客淡淡道:“我已经杀过一次了,第二次实在是没有兴趣!”

他转身拍了拍洪洪星星的肩膀:“人活一世,草木一秋,雁过留声,人过留名,既然早晚得死,死之前,何不杀出个千秋功业来!”

洪洪星星笑了笑,道:“我的老婆孩子现在都在报社里生活,我就算是不想杀也得杀啊!”

他不再犹豫,大踏步向港口走去,堪堪到了轮船上的时候,身子高高跃起,如同飞鸟般扑向船体,落入船上之后,再无声息。

以洪洪星星此时的模样,根本就不可能光明正大的去日本,只能藏在去去日本的客船上,偷渡去日本。

看着洪洪星星落入客船之后,李侠客在海滩上站立了好长时间,方才回转正义报社。

十天后,一则消息惊动了全世界。

日本东京突然出现了一名不死怪物,夜闯日本皇宫,将皇宫内的人杀死了一大半,日本天皇、皇子等人也都被这怪物杀死。这名怪物刀枪不入,身中数枪竟然不倒,望之不似人类,反倒像是中日两国神话传说中的夜叉。

这个怪物在杀死日本天皇之后,又大闹东京城,杀了不少高官政要,这才跑出了东京城不知所踪。正当日军搜索此人的时候,他又出现在别的城市里,又大闹了一场,最后才消失不见。

接连一个月内,此人在日本各地神出鬼没,闹得整个日本政府都是焦头烂额,国内民众人心惶惶。

在听到洪洪星星做的这些事情后,李侠客心怀大畅,特意把冒险王与校长等人叫了出来,大家一起喝了一顿酒。

“天下无有不散的宴席,这杯酒喝过,我也该告辞了!”

李侠客喝完杯中酒,向校长等人笑道:“几位多多保重,若是有缘的话,他日或许还能相见。”

冒险王道:“李兄,你要去哪里?”

李侠客笑道:“天大地大,何处不能容身?我想出去多见识见识一些人物,多看看一些风景。冒险王,你还会继续去冒险吗?”

冒险王摇头道:“李兄,“‘冒险王’这三个字我是不敢当了,真正的冒险王应该是你才是,你才是真正的冒险王!”

李侠客哈哈大笑,提枪背剑,起身离去:“人生本来就是一场冒险,区别在于收获不同。校长,阿城,你们多多保重!”

看着李侠客离去身影,阿城看向自己的师父:“师父,我不想陪你冒险了,我准备去国外留学深造,学习一些真正的有用的东西,等到国家需要的时候,我好为国出力。”

他说到这里,伸手拉住旁边茜茜的手,道:“我已经跟茜茜商量好了!”

冒险王摇头笑道:“这么巧?其实我也不想再去冒险了,正义日报天天维护正义,老是被人攻击,现在校长已经聘请我为报社的副社长,平时负责撰写冒险经历以及神话故事,真要报社被人攻击的时候,我和校长两人就会成为守护报社的蒙面人。”

校长急忙点头附和:“是啊,像李侠客这样的人,他做出的事情要是没有人为他做传的话,实在太让人感到遗憾了!太史公做游侠列传,我们报社为什么不做一个有关武林侠士的版块呢?如果这个世界上多几个像李侠客这样的人,我想我们的国家也不至于到如今这个田地。”

李侠客离开报社之后,骑着马儿走出大街,在一个无人之处,熟悉的白光闪现,一人一马消失不见。

眼前景色一花,李侠客人还保持着跨马提枪的姿势,但是人已经回到了熟悉的大殿之内,面前巨大的铜镜仍在灼灼放光,一切与往昔无异。

马儿在大殿内不安的打了几个响鼻,四蹄轻轻抖动,突然变化的环境,使得这战马也感到不对劲,不住轻声嘶鸣。

李侠客翻身下马,看着面前的铜镜,越看越不爽。

自己莫名其妙的穿越,不是因为这个大殿,就是因为这个铜镜。

他本来过的好好的,家里拆迁,赔偿了几套房子,健身房就开设在自己的房子里,平时里呼朋引伴喝酒玩乐,小日子过得极为舒爽,没想到只是睡了一觉,就成了异世界的一个陌生人!

虽然说有这么一个铜镜,自己穿梭万界,倒也过得潇洒,实现了多年的侠客梦,可若是让他选择的话,他还是宁愿在地球上当自己的小小富二代。

想到自己一穿越就被人打,在主世界待了没十天,就遭遇了两场生死大祸,虽然仗着铜镜穿梭万界的功能倒也能快速复原,但要是没有这狗日的铜镜,自己何至于出现在这莫名其妙的大周朝?何至于会受伤?

罪魁祸首,就是这青铜大殿或者眼前这个巨大的铜镜!

李侠客越想越气,提枪在手,对着面前的铜镜猛然刺去:“去你娘的!”

第九十章 镜灵

嗤!

铁枪枪尖一闪,已经刺中面前的铜镜。

与想象中的景象不同,面前的铜镜被李侠客长枪刺中之后,镜面竟然如同水波一般荡起层层涟漪,毫无半点阻力,李侠客这一枪竟然与刺在空中无异,他本以为刺在铜镜之上会引发惊天大变,说不定这铜镜就像是传说中的法宝会对攻击者进行反击,李侠客已经做好了应对的思想。

可没想到这铜镜却虚有其表,如同幻影一般,他这一枪刺出之时,唯恐力道不够,已然用了九成力道,没想到却一枪刺了个空,搞得他气血翻涌,手腕差点都脱臼。

“咦?这铜镜竟然不是实体?”

李侠客大奇,抖动长枪在镜面上搅了搅,将镜面搅动的涟漪四起,镜面水波般荡漾开来,组成大铜镜的一个个小小的镜面化为丝丝银线,绕着枪尖缓缓旋转,如同科教片里看到的旋转星云。

虽然在这大殿里出没了两次,但是对于眼前这面铜镜,李侠客却是一直不曾真正触碰过,今天怒上心头挺枪前刺,这才发现了这面铜镜的不同之处。

李侠客收起长枪,向前迈进,准备仔细观察一下这铜镜到底是什么样个东西,但是几步迈出之后,发现自己连走几步后,与铜镜的距离却不曾有半点拉近。

李侠客不信邪,运起轻身功法向前穿行,却发现铜镜还是那般大小,距离一直不曾改变。

“真是邪了门了!”

李侠客重新挺枪前刺,枪尖却能够触碰到铜镜,但当他本人提枪向前的时候,却一直不能拉近与铜镜的距离,可枪尖能触碰得到。

此种情形当真是玄之又玄,以李侠客如今的见识眼光根本就难以理解,捣鼓了半天,也没有什么结果来,李侠客焦躁不已,最后一肚子火无处发泄,酒意上头之下干脆脱下裤子对着铜镜撒了一泡尿,顿时感觉舒爽不少。

“你有完没完!”

就在李侠客撒尿之时,一名少女忽然出现在镜子里,一脸羞红,怒气冲冲道:“李侠客,你怎么这么粗鲁?去死吧你!”

李侠客吓的浑身一个激灵,“怎么还有个娘们?”

急忙提起裤子,陡然眼前猛然一花,再看四周,黑漆漆一片,却已经回到了福记药铺提供的房间里。

“砰!”

一件东西毫无声息的砸在他的头上,砸的他身子一个趔趄。

李侠客大惊,反手去捞,抓到手里才发现原来是自己的那杆铁枪,随后脑袋又被砸了一下,李侠客被砸的一头栽倒在地,爬起身来时,发现原来是自己背上的洗魔剑。

他此时还处在震惊之中,将铁枪、长剑放到一边,脑子里一片混乱:“镜子里怎么出现了一个女人?难道这面镜子是活的?怪不得我一撒尿她才会跑出来……嘶!痛死我了!铁枪长剑砸我的脑袋,肯定也是这个镜子干的!”

他伸手往自己头上摸了一下,发现脑袋左右两边,各鼓起一个鸡蛋大小的疙瘩,手一摸,痛的要死。

这两个包痛的出奇,李侠客受伤也算不少,但是像今天这头上两个肿包这么痛的情况,还是第一次遇到。痛的他双目发赤,脑子里如同被人探进去两把刀子,一左一右的使劲搅动一般,只是片刻之间,便已经浑身汗出,浑身衣服都湿透了。

“怪不得孙猴子被戴上金箍后,会那么听唐僧的话,要是脑袋这么痛,,铁汉也忍不住啊!”

李侠客痛的几乎不能呼吸,在床上盘膝坐定,想要运起三阳心法,缓解头上疼痛,但是心神散乱之下,连提起真气都不能做到,一连尝试了好几次,都不能成功。

到后来实在疼的撑不住了,心中忍不住生出“干脆把脑袋割下来算了”的念头时,这疼痛忽然就消失了。

这疼痛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毫无半分预兆,但就在这短短片刻之间,李侠客就不亚于在地狱天堂里走了一遭。

“这一定是那个镜子里的娘们在故意报复我!”

李侠客周身酸痛,刚才的遭遇如同一场梦境,似真似幻,可是浑身出的汗却做不了假。

他伸手再次往头上摸去,发现两个肿包还在,但疼痛却减少百倍,只是正常的痛感,与之前的疼痛简直是天壤之别。

“算了,刚才确实是我的不对,不过谁知道这镜子还是活的呢?而且还是个女的!”

李侠客刚才撒尿只是酒意上头之举,此时汗出酒醒,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这丢人可丢大发了!”

惭愧半天,沉沉睡去。

到得次日醒转,特意将之前的衣服换上,这才走出房门。

一大清早,这福记药铺里的人便忙活起来,伙计们扫地除尘,擦洗柜台,还有的晾晒药材,甄选类别。整个药铺充满了活力。

“李兄弟,你起来了?”

药铺掌柜白云奇见李侠客出门,笑道:“恰好七爷也醒了,他正挂念你呢,他说你昨日受伤颇重,万一再加重的话,那就是他的罪过了。”

李侠客哈哈大笑:“无妨,死不了!”

他大步向常舒远的房间走去,进入房门的时候,恰好看到一名丫鬟正在给常舒远洗脸梳头,忍不住笑道:“常大哥,你好福气啊,还有这么一个丫鬟伺候着,兄弟我那里可是一人一床,凄凄惨惨啊。”

常舒远见李侠客进屋,笑道:“侠客,我宁愿像你那样凄凄惨惨,也不愿被人随身伺候……咦?”

他说了两句话后,方才发觉不妥,李侠客此时中气充足,脸色红润,哪里还像一个重伤之人?

即便是已经见识过李侠客的恢复速度,此时的常舒远依旧是难以接受这种变化:“你……侠客,你没事了?”

李侠客莫名其妙道:“是啊,我能有什么事儿?”

常舒远有点抓狂:“我是说,你的伤已经好了?”

李侠客道:“那点伤算什么?睡上一觉也就好的差不多了!”

常舒远:“……兄弟,如果断了几根肋骨,还被人打伤了脏腑也算是小伤的话,恐怕只有砍掉脑袋才算是重伤了。”

他看着李侠客,眼里露出震撼的神色:“侠客,如果你有什么奇遇的话,千万记得保密,日后万不可在别人面前表现出异常来!”

第九十一章 搞事情

“侠客,江湖险恶,能防还是多防一点吧,童子怀金过闹市,毕竟不是好事情。”

常舒远见李侠客一连两次受重伤,但都是一夜之间便即痊愈,这种恢复速度实在是可惊可怖,就是妖兽魔怪也不可能有这种恢复力,出现这种情况,除了“奇遇”二字外,实在无法做出别的解释。

他是侠义之人,倒是不起贪心,可他没有贪心,却并不代表别人不会起觊觎之心,因此特意提醒了李侠客几句:“你功夫低微,稍一不慎便会引来杀身大祸,蹈光隐晦才是正理。”

李侠客深深看了常舒远一眼,笑道:“常大哥,你就不好奇我有什么奇遇么?”

常舒远道:“有什么可好奇的?我十二连城也算得上十三大派之一,武功心法天材地宝也都不差,何必贪图别人的东西?别人的东西就一定好吗?”

他摇头道:“这几天,就因为一卷紫竹剑图,闹得我十二连城与长安剑派发生了好大一场冲突,结果反倒被魔门子弟从中取利,把剑图得了去。若是没有剑图,何来这种纷争?现在九娘归附魔门,把剑图带走,长安剑派的人若是来了,光是口舌之争就足以令我头痛。”

李侠客道:“常大哥,你这人太老实,我要是你,一掌把九娘拍死,一了百了,岂不清净?你倒好,缩手缩脚,本来应该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到最后却落得这个下场!要我说,费哪个口舌干什么?把事情如实给对方说了,对方爱信不信,大丈夫做事情,讲的是快意恩仇!何必如此婆婆妈妈?”

常舒远笑道:“兄弟,人生在世,哪有这么简单?我们十二连城与长安剑派,都是十三派之列……”

他一句话尚未说完,就听到院子外一阵喧哗,一道油腔滑调的声音从药铺外面响起:“白老头,你想好了没有?这门亲事你是不愿意也得愿意,我们老爷把新娘子的新衣服都准备好了,就等着拜见您这个便宜老丈人了,啊哈哈哈……”

此时药铺掌柜白云奇正端着一碗汤药走到了常舒远房间里,听到外面的叫喊声后,脸上怒气一闪,但旋即收敛,把汤药轻轻放到常舒远桌前,对常舒远道:“七爷,这是按照您的吩熬制的汤药,我让小曼伺候您喝下吧!”

常舒远点了点头:“先放这里吧。白兄,外面这是怎么回事?”

白云奇一脸晦气,道:“这是云霞县城一个小家族的人,做事很不像话,平日里欺男霸女,无恶不作,不过咱们药铺做的是生意,这些年来,对他们倒也没怎么搭理。最近不知怎么回事,这家的家主竟然看上了小人的小孙女,这几天隔三差五的要来抢亲逼婚,我原打算昨天偷偷杀了这个家伙,省的闹心,没想到昨天七爷驾临云霞城,这一耽误,就把这茬给忘了!”

他对常舒远躬身行礼请罪:“七爷,您且稍等,待我打杀了这个狗才,咱们再来说话!”

李侠客很是惊奇的看了白云奇一眼,没想到白云奇这个面容清隽的药铺大掌柜,竟然有这么大的杀心,看来外面这个小家族的人这段时间没少骚扰过他,不然老头不会这么愤怒。

常舒远见白云奇转身要走,急忙道:“白兄,还是不要节外生枝为好,这外面的人,若是真如你所说,是无恶不作之辈,那等到门中高手来接我时,咱们在杀他不迟,现在还是暂且忍耐一下吧。”

白云奇急忙停住身子,垂手躬身:“是!那小人先去稳住他一下,省的他再来捣乱!”

李侠客笑道:“我也去看看去!”

就在此时,大门轰然一声暴响,随后脚步声起,一群人从外面大模大样的走了过来,为首的一人面白微须,身罩白袍,腰悬长剑,长得倒是一表非俗,只是眼角眉梢间戾气自生,如同一条阴湿粘滑的毒蛇,看得人背部发凉。

此人走到院内,长声笑道:“白老先生在吗,晚辈叶庆山今日特来拜见老先生,来的匆忙,还请不要怪罪!”

他这句话声音洪亮之极,震的整个药铺的院子里的两个水缸嗡嗡作响,就连常舒远身边的汤药都被震的起了层层涟漪。

常舒远微微吃惊,看了白云奇一眼,低声道:“白兄,这人内功不错啊,你要杀他,恐怕还真有点难度。”

白云奇脸色一瞬间变得极为难看,喃喃道:“前几天他还没有这么厉害,怎么今天忽然内力大增?难道他家传心法在这几天突破了?”

常舒远道:“人家既然来了,那就出去见见去吧,我身体不便,就不外出了。”

白云奇躬身道:“是,这些小事,绝不敢劳驾七爷!”

他从常舒远房间里走出,脸色阴沉的看了叶庆山一眼,淡淡道:“叶家主好大的威风,你们老叶家出门做客,都是要打碎主人家的大门吗?”

叶庆山笑容可掬:“白前辈切莫生气,晚辈这是迫切想要见到白姑娘,这才做出了这样没规矩的事情,这大门毁坏了,那是我的不对……”

他说到这里,转身喝道:“来人!”

一名青衣家仆从他身后走出,低头哈腰道:“老爷,您有什么吩咐?”

叶庆山笑道:“取二百两银子来!咱们打烂了白前辈的大门,要是不包赔的话,人家岂不是说我们老叶家不懂规矩么?这万一要是让白姑娘知道了,对老爷我生出嫌弃之心来,日后我将她娶进家门,夫妻不和,老爷我岂不是平生几分苦恼?”

家仆低头附和:“对对对,老爷说的对!”

他从身后一人手中接过一个木盒,单膝跪地,呈给叶庆山:“老爷,两百两银子在这里,请您过目。”

叶庆山骂道:“你个狗东西,这银子给我干什么?这是给白老先生的银子,你去送给白老先生才对。”

仆人诚惶诚恐,捧着木盒走到白云奇面前,道:“白老先生,这是我家老爷赔偿您的大门钱,还请笑纳!”

白云奇嘿嘿笑了笑,深深吸了口气,伸手将木盒接过,眼角处杀机迸现,笑道:“叶家主有心了,还请入内喝茶!”

叶庆山大喜:“不敢,不敢,老先生先请进屋!”

两人进屋喝茶之时,李侠客也随着跟了进去。

叶庆山看了李侠客一眼,眼中露出惊讶之色:“好一条昂藏大汉!老先生,这位兄弟也是你们药铺的人吗?这么一条英气勃勃的汉子,实在少见!”

白云奇看了李侠客一眼,道:“这是我一个远房亲戚,论辈分是我的表弟,我这表弟不喜说话,叶家主,咱们不要管他,还是说一下你今天来此的目的吧。”

李侠客端坐屋内,默然不语,犹如泥塑木雕一般,对两人的话只当听不见。

叶庆山啧啧称奇,上上下下打量了李侠客几眼,这才将目光收回,对白云奇道:“白老先生,晚辈自从见到令孙女之后,这些天来食不甘味,睡不安寝,睁眼闭眼都是白姑娘的影子。我们老白家的家产也是有一点的,在这云霞县城,也算的上是一号人家,若是白姑娘入了我叶家大门,吃喝用度,自然亏待不了她,到时候你们药铺的生意,我们老叶家也能照顾一二……”

白云奇打断叶庆山的话头,问道:“叶庆山,你的来意我明白,这样吧,三天后,我再给你回复如何?”

叶庆山脸色一沉:“三天三天又三天,白老先生,如今一个月的时间都要过去了,你还是没有一个明确的答复,老这么拖着,算什么道理?”

白云奇端起茶碗,缓缓道:“既然叶家主如此没耐心,那就请吧!恕老朽不远送!”

叶庆山大怒:“敬酒不吃吃罚酒!叶某看得起你,才会按规矩求亲,现在你还敢敢耍滑头,休怪我撕破脸面!”

便在此时,一道阴柔悦耳的声音从院内响起:“在下多情门下楚天舒,敢问那位是常兄?”

声音刚落,一人如同鬼魅一般,倏然出现在大厅之内,轻声笑道:“九娘让我替她向常兄问好……”

李侠客大惊,飞身扑向叶庆山:“常大哥,你快走!我来挡住他!”

第九十二章 一个好人

大厅中,这个楚天舒出现的诡异之极,就好像忽然从地底下涌出来一般,他的声音还在院子里回响,但是人却已经到了大厅之中,身法快到不可思议,似乎比声音还要快,可偏偏行走之间无声无息,出现在众人面前时,毫无半点预兆。

在此人现身的一刹那,李侠客寒毛直竖,如火烧身,心中警兆大作,在他的感应之中,这个楚天舒要比九娘可怕的多得多,面对九娘他还有与之一战的念头,可是在看到这个楚天舒的第一眼起,李侠客就知道自己绝不可能是此人的对手!

两人之间的实力有着鸿沟一般的差距,任何小技巧小手段,在这种绝对的实力碾压之下,全都只是一个笑话。

因此心念电转之下,直接扑向叶庆山,一脸的拼命掩护之色。

就在李侠客声音响起的时候,楚天舒的眼睛便已经亮了起来,身子一闪,已经到了叶庆山身边,一只手拍向李侠客的胸口,另一只手则抓向叶庆山的肩膀,笑道:“楚天舒拜见常兄!”

李侠客见他一掌拍来,看着缓慢无比,可是劲力笼罩之下,自己浑身都被一股巨力束缚,想要动弹一下也是难能,但眼看手掌缓缓向自己胸口印来,当下勉力伸出右手,与他的手掌对了一下。

砰!

两掌相交,李侠客只感觉一股极度阴寒的掌力从手心处瞬间直达脏腑,一霎时,似乎五脏六腑都被这寒气冰冻,整个人被打的凌空飞起,向屋外飞出,人在空中一口血已经喷了出来,就连喷出的鲜血也成了寒冰碎屑。

轰然一声大震,李侠客凌空飞出的身子直接将房门撞飞,飞到院内接连打了好几个滚后,方才爬了起来,站起来后,头发眉毛都是挂了一层白霜,浑身血液似乎都要被这股阴寒内气冻结。

而此时,大厅里劲气交击声密集如豆,楚天舒的声音讶然响起:“常兄,你竟然化开了天罗烟?了不起!”

屋内的叶庆山到现在还没有反应过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前段时间,偶有机缘,得了一粒玄黄丹,服食丹药之后,伐毛洗髓,功力大增,竟然将家传七品心法推进到了圆满的地步,于是遂感天下之大,无自己不可去之处,亦无可惧之人。

待到功力稳定之后,便想着大兴土木扩展势力,当然,第一件事必须得找几个如花似玉的小娘们玩玩,以示庆祝。

今天他来之前便已经盘算好了,若是白云奇这个老匹夫不同意自己的求婚,大不了直接把白云奇打进牢狱,顺便再把福记药铺收到自己囊中,到时候自己人财两得,岂不美哉?

可他无论如何没有想到会遇到今天这种局面,自从李侠客飞身扑救他的时候,叶庆山脑子就有点转不过弯来,等到楚天舒手掌拍向自己的肩头的时候他还有点迷惑,不知此人为何对自己出手。

但他毕竟是武道高手,感应到楚天舒拍向自己的阴寒掌力后,武者本能之下,自然出手还击。

他家传七品武学其实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武学心法了,如今被他修成大圆满之境,举手投足间力道自生,虽然楚天舒形如鬼魅出手阴毒,但一时间竟然也拿他不下,这样一来,两人各自心惊。

楚天舒此次前来,是得到九娘的提醒之后,这才前来追杀李侠客与常舒远。

在他得到的情报中,无论是只会粗浅功夫的李侠客还是被天罗烟锁住全身经脉的常舒远,其实都不足为虑,只要狠下心肠雷霆一击,杀掉这两人后,自然是除去了心头大患,九娘得到的紫竹剑图的事情也就没人知道了。

剩下的事情,就是在暗处观看长安剑派与十二连城之间狗咬狗,他们魔门坐收渔利。

可令楚天舒没有想到的是,九娘口中一直被天罗烟锁住经脉的常舒远,竟然已经化开了部分天罗烟,一身功力恢复了三四层,自己一时间根本无法将其擒住,这一来心中不由不惊:“十二连城果然不愧为名门大派,连天罗烟都有办法化开!”

“且住!”

大厅之内,叶庆山与楚天舒双掌互拍,身子同时后退,不过叶庆山是踉跄后退面色惨白,而楚天舒则身形如电,毫不在意。

而本来站在屋内的白云奇,则双手抱头蹲在一个角落,装出一副不会武功被吓怕了的样子。

叶庆山在屋内站稳之后,看向对面如同幻影般游离不定的楚天舒,脸上露出极度的恐惧与茫然之色:“阁下找错人了,我不是……”

“不错!他不是常舒远!他只是云霞县城内的叶庆山,楚天舒,你找错人了!”

李侠客从院子里捂着胸口向大厅内缓缓走来,一脸焦急的神色:“他根本就不是常大哥!”

叶庆山慌忙点头,道:“对,我不是那个什么狗屁常舒远!我特么听都没有听说过他的名字,我怎么可能是他?”

楚天舒察言观色,心中已有计较,陡然一声长啸,一道寒光亮起,手中已经多了一把软剑,身子一闪,长剑饶向叶庆山脖颈:“常兄,原来你也是贪生怕死之辈!”

叶庆山胸中一股火气再也忍耐不住,腰间长剑拔在手中:“你娘的,真当叶某人可以随意拿捏不成?去死!”

这一次两人相斗,彼此再不留手,两道剑光在大厅内彼此追逐,长剑破空之声不绝于耳,李侠客看向厅内,只能勉强看到两条模糊的身影,至于两人到底是如何出招,已然看不清楚。

刚才楚天舒心中有所顾忌,没有全力出手,此时长剑在手,身子化为一团黑气,绕着叶庆山来回转动,几个呼吸之间,已经向叶庆山刺出上百剑,屋内两条身影追逐片刻后,陡然分开,互相背对站立不动。

噗!噗!噗!

正对着房门外的叶庆山,长发披散形如厉鬼,胸口处忽然爆散出朵朵血花,一道道血线喷溅出几尺开外,仰天便倒。

倒地之时双目圆睁,尤自充满了茫然之色,至死都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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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的扑街书也没这本书惨啊,要是这样搞,弄得俺一点动力都没有,难道俺这次来武侠来错了?

第九十三章 看老子的天雷轰

就在叶庆山倒地之时,本来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白云奇忽然弹跳而起,手掌一翻,一根一尺多长的银针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手中,人如飞鸟,扑向楚天舒。

于此同时,两把手枪出现在了李侠客手中,火光闪动间,枪里的子弹只是一瞬间便被打完,以至于全部子弹打完后,只听到一声枪响。

“好阴损的暗器!”

楚天舒好听之极的阴柔声音里流露出极大的讶异之感:“这是怎么做到的?”

他手中软剑犹如一条快速游动的灵蛇,在子弹近身的一瞬间爆散成一团白光。

砰!

剑光刚刚亮起便轰然消散,楚天舒身子踉跄后退,面现惊容:“好大的力道!”

打向他的十几颗子弹全都被剑光挡住,密集的声音合在一起,化为一声巨响,与李侠客开枪的声音几乎不分先后的响起。

直到此时,白云奇方才扑到楚天舒上空,手中银针颤动,刺向楚天舒头顶百会穴。

楚天舒一声长笑,身子一闪,整个人在原地忽然消失,等到再出现的时候已经到了半空之中,长剑抖的笔直,刺向白云奇肋部:“早就看出你不对劲!”

白云奇大惊,手中银针转向侧挑,针尖与楚天舒的软剑相交之后,一道火星亮起,白云奇一声闷哼,身子如被雷击,被剑尖中的阴寒内劲逼得落地倒退,手中银针颤动成一团幻影,发出嗡嗡巨响,震的整个房间都在抖动。

一根银针而已,竟然发出这么大的响声,当真是匪夷所思。

楚天舒身子在空中如同一团雾气一般缓缓飘落,看向白云奇,脸上露出一丝忌惮;“夺命针?你是医家中人?”

直到此时,李侠客才看清楚了楚天舒的面容。

此人身材修长,面如冠玉,尤其是一双眼睛犹如水波一般,似乎风儿一吹,就会荡漾出一股子温润之意,当真是儒雅俊秀风度翩翩,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奇异的魔力,令人不自禁的生出亲近之感。

白云奇脸色发白,头顶冒出丝丝白气:“老朽只是一个开药铺的,不知道什么一家二家!楚天舒,你们魔门中人,如今行事都这么百无忌惮吗?”

楚天舒摇头失笑,“我们多情门,什么时候成了魔门了?老先生,你可不要胡说!”

他这么一笑,一室皆春,让人禁不住也被感染的嘴角露出微笑,心中莫名的生出舒畅之感,浑身战意一时全消。

此时跟随叶庆山来到药铺的一批属下,方才从院子里赶了过来,为首的一名青衣家仆看到倒在大厅里的叶庆山,发出一声凄厉嚎叫:“老爷被这个贼子打伤啦!快杀了他,为老爷报仇!”

然后他们便看到了正在微笑的楚天舒。

一帮人全都身子一震,齐齐停步,满脸杀气霎时间化为一团春水,一个个嘴角抬起,似乎遇到了世间最为舒畅之事,脸上笑容一个比一个灿烂。

可是这些人虽然在笑,眼中却流露出极度的恐惧之意,身子僵立,一动不动。

李侠客看的头皮发麻,“这是什么鬼玩意儿!”

白云奇沉声道:“这是摄魂妖术,心智不坚者极易受到控制!”

楚天舒在看到这些为叶庆山报仇的家仆们后,便觉不对,略一思忖,已经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脸上瞬间变色,抬头看向李侠客时,双目森寒一脸杀气:“好好好,楚某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戏耍,你便是九娘口中的傻大个子吧?嘿嘿,怪不得九娘被你斩断了一条胳膊!她到现在还说自己是一时疏忽大意,才被你所伤,这个蠢货,自己笨,还说别人傻子!”

他将手中软剑一点点抬起,剑尖指向李侠客:“真是小觑你了!”

李侠客哈哈笑:“九娘蠢,你也聪明不到哪里去!事到如今,我只能拿出真正的看家本领了!”

楚天舒目光一凝,就见李侠客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两个圆头木柄小棒槌似的武器,这两个兵器模样极为奇怪,木柄处冒着丝丝白烟,发出细微的嗤嗤响声,也不知是什么用途,即便楚天舒见识广博,也从未听说过这种武器。

这两个“兵器”握在手中之后,李侠客鼻尖瞬间冒汗,再不犹豫,挥动两个小棒槌扑向楚天舒:“看老子的天雷轰!”

楚天舒见他脚步沉重拖泥带水,眼角眉梢还带着白霜,知他体内寒毒未消,笑道:“何必找死?”

长剑一抖,刺向李侠客心窝。

李侠客见他刺向自自己胸口,便知不妥。

九娘在自己身上吃了那么大的亏,这楚天舒没有理由不知道自己胸腹间有问题,此时他长剑还向自己胸腹刺来,那定然大有问题,当下猛然矮身侧翻向外打滚,同时手中两把“兵器”脱手飞出,丢向楚天舒面门。

就在李侠客侧翻打滚之时,楚天舒本来刺向他心口的剑尖倏然上挑,闪电般刺向他的脖颈,但恰恰此时李侠客已经侧翻了身子,堪堪躲过了这致命一击。

楚天舒一剑刺空,身子一闪,左手大袖翻卷,已将李侠客扔出的“天雷轰”装进袖子里,随后身子凌空而起,持剑刺向倒地翻滚的李侠客,轻笑道:“连兵器也不要了么?”

李侠客在地上抱头打滚:“给你啦,我可不敢要!”

楚天舒心中陡然生出极大的不妥来,但到底是哪里不对,却一时间想不明白,笑道:“这是为何……”

轰!

刚刚被楚天舒收进衣袖的两个李侠客口中的“天雷轰”,竟然真的发出天雷般的响声,毫无预兆的轰然炸开,铁片四处爆射。

这一下变生肘腋,即便楚天舒修为惊人,已达先天之境,此时也被炸的措手不及,根本来不及反应,整条右臂已然被这突如其来的爆炸打断,腹部、脸上、四肢全都被弹片射中,一霎时整个人被炸的呆在了当场。

李侠客听到响声之后,从地上猛然跃起,人在空中,洗魔剑已经拔在手中,向着楚天舒猛然下斩:“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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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先天剑气

为了对付这个世界的高手,李侠客没少提前准备东西,在楚天舒衣袖内爆炸的东西,就是他在小世界里特意收集的手榴弹。

刚才他拿着两柄已经拉了弦的手榴弹当武器迷惑楚天舒的时候,整个人实在是紧张到了极点,这要是一个不好,两枚手榴弹在自己手里爆炸的话,恐怕自己不死也得重伤。

他在与楚天舒对峙的时候,一边与他交手对话,一边还要在心里默算手榴弹爆炸的时间点,感觉时间差不多了,这才顺势将两枚手榴弹扔出。

这一下立生奇效,楚天舒毫无防备之下,整个人当场就被这两枚手榴弹给炸懵了。

其实这个世界各种暗器多得是,但大都是在拿在手中发射之物,比如暴雨梨花针、低头紧背花装弩、还有更厉害的以活物作为暗器的飞天毒蜈蚣、空青蛇,这些暗器无一不是追魂夺命之物,令人难以防范,但像手榴弹这种延迟爆炸的东西还是从未出现过。

况且李侠客刚才手持手榴弹当成兵器来砸人,而不是当做暗器来发射,第一步就误导了楚天舒,他心中生出“这就是武器而不是暗器”的下意识念头,因此当李侠客将手榴弹丢出的时候,楚天舒才会以飞袖顺势接住,并不觉得有何不妥。

李侠客以两个世界认知上的不同,成功的达到了诱使敌人上当的目的。

趁他病,要他命!

此时眼见楚天舒衣衫破烂,满头满脸都是血,连一只眼睛都被炸瞎了,李侠客哪里还有放过此人之理?

长剑抽出,当头便斩!

“砰!”

眼看剑刃就要触及楚天舒脑袋之时,一只晶莹洁白的手掌倏然出现在楚天舒头顶上空,手掌屈指轻弹,正中洗魔剑的剑脊。

这手指看似轻弹无力,但是打在李侠客长剑之上,一股劲气发出,震的李侠客双手发麻,长剑差点脱手飞去。

李侠客吃了一惊,身子爆闪后退,大为赞叹:“楚兄受此重伤,竟然这么快就回复冷静,李某自愧不如!果然高手就是高手,心智武功全都高出常人不少!”

大厅内的楚天舒缓缓抬头,刚才的儒雅模样早就不存在,一目流血已然瞎掉,另一只眼内却流露出铭心刻骨的滔天恨意,咬牙切齿道:“楚某纵横江湖几十载,生平未尝一败,没想到今天却被你这么一个不入流的小子给害成这样!”

他胸口起伏不定,浑身衣衫如同鼓足了风的船帆,真气外放之下,满头长发也无风自动,独眼紧盯着李侠客道:“还请问兄台高姓大名?”

他之前对李侠客根本不正眼相看,此时却在认真询问李侠客的名字。

李侠客见他真气沸腾蓄势待发,知道他顷刻之间便会对自己发出雷霆一击,当下长剑当胸而立,死死守紧门户,嘿嘿笑道:“你猜!”

楚天舒暴怒!

长剑抖动,一道吞吐不休的青色剑芒从剑尖出现,随后剑气森然,发出尖锐的破空之声,斩向李侠客脖颈。

“剑气?”

李侠客这下吃惊不小,横剑抵挡,身子急速后退!

噗!

长剑挡住斩来的剑气,李侠客浑身巨震,双脚离地,再次飞向屋外。

此时屋外叶庆山的一群家仆还是一脸笑容的呆呆站立,李侠客后退飞撞之下,将这一群人接连撞飞了好几个,剩下的也都成了滚地葫芦一般,全都摔倒在地。

他们这么一摔,反倒恢复了神智,一个个脸上露出惊骇之极的神色,发一声喊,“鬼啊!”

一群人屁滚尿流的向外跑去,有的人真的是被吓尿了裤子。

刚才如遭梦魇,身子根本无法行动,眼看着李侠客与楚天舒相斗,他们却连眨眼都不能眨,心中惊恐可想而知。

大厅内楚天舒一剑挥出,又是一剑斩下,接连三剑斩出,三道无形剑气嗤嗤有声,闪电般飞出大厅,斩向院内李侠客。

院子里几个正在逃命的叶家家仆躲避不及,被这无形剑气瞬间斩为两段,剑气余势未消之下,速度不减,继续斩向李侠客。

“好家伙!”

李侠客手中长剑挥动,接连破开两道剑气,震的他浑身发麻,长剑直欲脱手而出,到了第三道剑气射来之时,李侠客再不敢硬接,闪身避过。

一道轻响之后,院内的一排青砖被剑气裂成两半,多了一道剑气长痕。

李侠客心惊之余,一脸向往:“这就是先天剑气吗?果然了得!常大哥传我三阳剑气,日后我若修成,不会比他差!”

他刚才虽然被楚天舒阴寒掌力打伤,但是一身真气呼吸运转之下,伤势便已经好了大半,此时人被打飞到院内,略一呼吸,复又生龙活虎,再次向大厅内奔去。

此时大厅内,白云奇已经手持银针与楚天舒战在一起,劲气交击声,不绝于耳。

轰!

一声巨响传来,大厅墙壁轰然爆碎,砖石四处飞射,白云奇被打的穿墙而出,在院子里滚了几滚,待到做起来时,哇哇吐血。

一道凄厉的尖啸声从大厅内楚天舒的口中响起:“领教了!”

轰隆!

他撞塌了大厅另外一面墙壁,穿墙而去,须臾消失不见。

李侠客放声长笑:“楚兄好走,恕不远送!”

这楚天舒竟然迎接爆炸的手榴弹而不死,瞎了一只眼睛还有如此战力,已经让李侠客惊心不已,此时见他穿墙而去,知他定然是伤重不支,不得不逃。

此人是魔门高手,轻身功法自然惊人,李侠客便是想追也不可能追得上,况且追上也未必能打得过,只得任他离去。

其实以他如今这种粗浅的功夫,却把楚天舒这么一个先天大高手逼成这个样子,若是传到江湖之上,恐怕瞬间就会引发一场轩然大波。

先天高手已经算得上是真正的好手了,尤其是像楚天舒这种魔门正宗嫡传的先天高手,那比寻常高手的实力可是要高出好几倍去,而李侠客竟然把他打的如此凄惨,说出去估计都没人相信。

李侠客担心这楚天舒再来一个回马枪,当下手持长剑全力戒备,静静等了片刻之后,这才真正放下心来。

他走到白云奇身边,扶着白云奇缓缓站起:“白老哥,你还好吗?”

白云奇嘴角流血,惊疑不定的看向李侠客:“李兄弟,你刚才扔到楚天舒袖子里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第九十五章 体内的力量

“那只是一些不入流的小手段!”

见白云奇询问手榴弹的事情,李侠客仰天打了个哈哈,笑道:“那也算得上是暗器吧,他日有空,我送给老哥几个玩玩。”

白云奇摇头道:“这是你的保命之物,老朽可不敢要。”

他受伤颇重,说了几句话后,又是一口血喷出来,身子颤抖了好一会儿方才立足站稳。

“单单这多情门下的一个弟子都如此了得,而这多情门其实只是七情六欲门的一个分支,而七情六欲门又是魔门的一个分支,窥一斑而知全豹,嘿嘿,魔门,魔门!”

白云奇摇头感叹:“果然儒道佛魔四大宗门,随便一个抽出来,都足以压死人!”

李侠客道:“无妨,我虽然不知道这魔门有多厉害,但是只要不是他一家独大,那他行事就得有所顾忌,天下间有势力就会有制衡,张狂可以,猖獗就未必能行得通。我听常大哥说了,你们十二连城也不是好欺负的,对抗魔门,又不是一天两天了,怕他个鸟!”

“你们十二连城?”

白云奇看向李侠客:“李兄弟,你不是我们十二连城的人?”

李侠客道:“我前天才认识常大哥,怎么可能是你们门中之人?”

白云奇吃惊道:“那你为什么甘冒如此奇险来护送我们七爷回山?”

李侠客笑道:“常大哥说了,他院子里有美酒一坛,我送他回山,他将会以美酒做酬与我共饮,李某天生好酒,为了一饱口腹之欲,那是说什么也得护送他回去。”

白云奇扭头看了李侠客片刻,点了点头:“行侠仗义,生死置之度外,你果然不愧为侠客,‘李侠客’这三个字,你当得起!”

常舒远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我这兄弟慷慨豪迈,他不是侠客,谁还能是侠客?”

两人走进房内。

常舒远被一名侍女搀扶,斜躺在木椅之上,见两人进来,脸色变得极为古怪:“楚天舒的名字我是听说过的,在年轻一辈中,他也算是比较有名气的一位俊杰了,天地人三榜中,他排名人榜三百之内,已经算的上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青年高手了。没想到今日却被你们两人给打的重伤而逃。这要是传出去的话,侠客,你定然会被列入人榜之内,成为新晋高手。”

他哈哈笑道:“未入先天便是武学未入流,而你以未入流的武功而打入三榜之内,这还是从所未有之事。”

李侠客道:“什么叫做天地人三榜?”

常舒远道:“这是朝廷故意设的天地英杰榜,目的就是挑拨天下宗门内斗,可是名利二字真的害人,虽然明知朝廷做这个榜单不怀好意,但是依旧有很多人因为排名的问题结下深仇大恨。万年以来,世间王朝更迭,昔日高手也是陨落的陨落,消失的消失,唯独这个天地英杰榜却一直还在,恐怕只要朝廷存在,这英杰榜就会一直存在。这是制衡江湖的一招妙手,无论哪个朝廷,都不会取消的。”

他稍稍解释了一下这个榜单的来历之后,笑道:“今天楚天舒被你们惊走,我们最少能有三日清闲,三日之内如无意外,将会有人接我回山,侠客,白兄,这里已经不安全了,你们到时候都随我返回青城山吧!”

李侠客道:“到时候再说吧,我不是个受约束的性子,如果你们十二连城规矩大的话,我是不跟你去了,惹出事情来,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

常舒远道:“有我在,无妨!”

他目光转向白云奇:“白兄,没想到你还是医家中人,兄弟有眼无珠,竟然没能认的出来,无礼之处,还请白兄不要见怪。”

常舒远虽然被天罗烟封住全身经脉,但是内力仍在,耳力并不曾衰减,刚才大厅里的一番争斗,他虽然未能亲眼得见,但只凭耳力,就能将场景还原的八九不离十,白云奇手持银针与楚天舒相斗,两人的招式气劲,对话呼吸都映入他的心湖之中,直到此时他才发现白云奇的师承来历。

医家传人的身份非同小可,即便是普通的医家弟子,也绝不至于到这云霞小城里当一个小小的药铺掌柜,况且他现在还是十二连城下面的分支弟子,这就有点奇怪了。

白云奇摇头苦笑:“七爷,我只是年幼时有幸服侍过一名医家老神仙,后来这位老神仙走的时候给了我一卷医书。我也是揣摩这部医书里面的养气功夫,才修成了内家真气,会了点粗浅功夫。后来咱们十二连城招收弟子,我便入了门中,在门内待了几年就被分到这云霞县城做了个药铺掌柜。七爷,我虽然与医家有点渊源不假,但我只是咱们十二连城的弟子,从未做出过对门内不利的事情,这一点,还请七爷明察!”

常舒远笑道:“白兄,我只是好奇而已,你又何必如此紧张?今天可是真辛苦二位了。侠客,白兄,我看你们两个都受伤很重啊,都别管我了,快点治伤去吧!”

白云奇躬身道:“是!”

他转身对李侠客道:“李兄弟,我这药铺别的没有,治伤的药物倒有不少,我这还有几粒自己炼制的天香丹,疗伤颇有效果,一会儿我让人给你送去。”

两人各自回房,院内的事情自有下人来处理。

李侠客院子里一直担惊受怕的养母好生安慰了一番之后,这才回到房间,打坐运功,运起三阳心法,慢慢驱除体内的寒毒。

刚才他虽然只是接了楚天舒一掌,但是那一掌之内所蕴含的阴寒掌力却是难以招架,差点将他全身血液都给冻结。好在三阳心法本身就是至阳至刚的功夫,气息运转之下,倒也不至于被当场冻死。

他刚才与楚天舒对敌之时,一开始被他阴寒掌力所伤,不得不吐血闪退,可是到了第二次再跑过去跟他动手的时候,呼吸之间,伤势便已经好了七七八八。

这楚天舒内力虽强,也就只能伤他一次,第二次的效果就不怎么样了,伤他的速度还没有他的自愈速度快。

李侠客现在已经发现了一件事情,随着自己受伤次数的增加以及修行的开始,似乎体内有一股奇异的庞大之极的力量正在觉醒。

这股力量反映到肉身上,那就是力气越来越大,一直到现在还在增长,躯体也越来越难以受伤,即便是受了伤,伤势的恢复速度也快的惊人。

而他修行三阳心法,这么快就能突破第一层,也是得益于自己的天赋能力,若是寻常习武之辈,初次修行三阳心法,没有三五年,绝难突破第一层,而李侠客只用了不到两个月,而且这似乎只是一个开始,往后可能会越来越快。

三阳真气在体内运转了三个周天之后,李侠客霍然睁开眼睛,只觉得浑身舒畅,精神奕奕,伤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常大哥传我的这三阳剑气果然了不起,疗伤竟然有如此奇效。”

李侠客啧啧赞叹:“这还只是六品功法,若是一品功法的话,那得有多厉害!”

他现在还不知道,其实厉害的不是这门心法,而是他自己的体质。

第九十六章 捕快

李侠客刚刚走出房间,就见脸色苍白的白云奇走了过来,“李兄弟,咱们这里出现了这几条命案,来拿叶家家主叶庆山也被楚天舒杀了,这件事在云霞县城已经算的上是惊天大事了。县城的几个捕头估计一会就到,到时候咱们把七爷的事情隐去,其余的如实说就是了,剩下的事情,全都交由朝廷便是。”

李侠客曾经看过不少武侠小说和影视作品,基本上说的都是武林中的事情,似乎将武林与朝廷都分割开来了,好像死伤再多的人,也只是武林门派中的事情,朝廷都是不管不问。

现在见白云奇说还有捕头过问此事,顿时好奇起来:“官府也会插手这种江湖恩怨?”

白云奇说道:“出了这等大事情,官府自然要管,叶家是县城一霸,叶庆山这么一死,县城肯定会发生一段时间的骚乱。况且叶庆山已经算的上一名武林好手,先天高手身死,已经足够引起六扇门的注意了。”

李侠客听的双目放光:“要这么说,这六扇门里也有有高手啊,不然如何敢插手江湖中的仇杀。”

白云奇解释道:“大周朝以武立国,朝廷内部自然有无数高手,就连有些几万年传承的中古世家也是朝廷中人,这是任何一个门派都难以比拟的。更何况还有儒家宗师辅佐周帝,谁都得给他们七分面子。”

李侠客道:“好家伙,我只听说过三分薄面,没想到到了儒门这里却变成了七分面子!”

白云奇笑道:“四大宗门儒道佛魔,儒家排在第一,自然有他的道理!”

他轻声叹道:“只可惜如今朝廷崩乱,乱象迭起,恐怕用不几年就要出大问题了,儒门内部好像也出现了不太好的状况,自顾不暇。现在的六扇门也不怎么管事情了!”

两人说了几句后,药铺外面喧哗声响起,一名药童领着两名青衣带刀捕快走进了院子里。

这两名捕快一高一矮,手持铁尺,腰悬铁链,面无表情,为首的高个捕快站在院内扫视了一下里面的尸体,目光一凝,扭头看向白云奇:“白老爷子,你一个开药铺的,怎么得罪了这样的大高手?”

白云奇一脸惊魂未定的神色,道:“金爷,何爷,你们可来啦!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今天叶家主非要来老朽这里提亲,我不太乐意,正说着话呢,就有强人忽然出现在大厅里,把叶家主给杀了,老朽的这位远方表弟想要出手相救,结果也被打伤。”

他一指李侠客:“这位就是我的表弟,也是一位武林高手,他在江湖上有个绰号,嗯,那个叫……叫做铜金刚铁罗汉魔城大力佛,他姓李,叫做李侠客!要不是我这位表弟在旁,恐怕老朽也要跟叶家家主一样的下场了!”

李侠客:“……尼玛,这老白头好像有点不怎么靠谱啊,怎么给我起了这么一个绰号?”

两位捕头看向李侠客,顿时肃然起敬,高个捕快拱手道:“李兄可是佛门弟子?小的金忠柏,旁边是我的同僚何三定,李大侠,我们也是奉命办案,如有得罪,还请不要见怪。”

如今李侠客身高九尺开外,英姿伟岸,状若天神,天然便是一副高手气度,两名捕快本领低微,面对白云奇的时候还能吆三喝四,可是面对真正的武林高手,却连个屁都不敢多放。

金忠柏刚进院子里的时候,对白云奇还是大模大样,但见到李侠客后,忽然就变得恭谨起来,言语之间,小心谨慎。

李侠客似笑非笑的看了白云奇一眼,对金忠柏道:“杀叶家主的是魔门分支七情六欲门的弟子楚天舒,此人是先天高手,身手极为了得,不过已经被我打瞎了一只眼睛,已然不足为虑。抓捕此人的事情,就交给你们来办了!”

“魔门先天高手!”

金忠柏大吃了一惊,惊叫道:“这样的高手我们县城怎么抓?……”

他忽然反应过来:“您把他打伤了?连眼睛也打瞎了一只?”

金忠柏一脸骇然,能打伤先天高手的人,肯定必然也是先天高手,这里面的事情已经不是他们两个小小的未入流的县城捕快所能插手的了。

李侠客看了金忠柏一眼:“你这是什么表情?你在怀疑我么?”

金忠柏猛然一个激灵,连声道:“不敢!小人绝不敢这么想,这样的事情已经不是我们能插手的了,还请李大侠将这件事给小人们说一下,我们好回去复命,后面的事情,上面自有处置。”

他听到白云奇给李侠客胡诌的外号,以为李侠客是佛门弟子,而杀死叶庆山的却是魔门高手,第一时间就以为这是佛魔两家弟子的恩怨,而叶庆山可能是不小心卷入其中才被杀死。

无论是佛门还是魔门,这都不是他们这些县城小捕快有资格插手的,这件事必须七品以上的捕头才能处理,他们两个连九品都不入,本领低微,自然不敢贸然涉足其中。

李侠客也不犹豫,将刚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给了两人,除了隐去常舒远的事情之外,其余的都是实话实说,没有必要进行隐瞒。

金忠柏与何三定听完整个事情的经过之后,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内的惊骇之意,院内还有被剑气斩出的剑痕,大厅墙壁上还有被撞破的大洞,尤其是院内被剑气斩为两截的尸体,更是让人惊心。

详细了解情况之后,金忠柏与何三定不敢怠慢,匆匆返回衙门,将此事报知上级定夺。

两人走后,李侠客看向白云奇:“白老哥,你是不是有给人起绰号的习惯?”

白云奇愣道:“李兄弟,你这都能看的出来?”

李侠客一脸无奈:“我这忽然间就多了一个绰号,我还能看不出来?”

白云奇讪讪道:“我这人没别的爱好,就是喜欢给人起外号,反正刚才只是唬人用的,你也不用当真。”

李侠客忧心忡忡:“我不当真,万一人家当真怎么办?这要是传出去的话,日后喊起来,老子想摆脱都摆脱不掉。我又不是佛门弟子,你给我起这么一个绰号,实在有点不妥。”

不过想到自己一身功夫确实与佛门颇有渊源,李侠客也不好多说什么,人家苗人凤还叫做金面佛呢,只是自己被称为这“铜金刚铁罗汉魔城大力佛”,倒是跟一个评书中的人物重名了。

第九十七章 夜间的长街

在打发走了两名捕快之后,白云奇返回屋内,拿出来一本书与一个黄皮葫芦,捧在手中,来到常舒远房间里:“七爷,这部医书还有这个酒葫芦,是当初我侍奉的那位老神仙送给我的,只是小人资质驽钝,这本医书一直专研不明白,还有这酒葫芦我也只是用来装酒,但却从未用过,现在恰逢七爷来此,这两件东西才算是真正的找到了主人。”

他将医书与酒葫芦呈到常舒远面前,道:“不敢说是礼物,只能算是下属给七爷的一点心意,礼物轻薄,还请七爷不要见怪!”

常舒远看了白云奇一眼,叹道:“白兄,这是人家送给你的,我怎么能收?你放心,这次你随我返回青城,在山中肯定不会又人难为你的。这东西,你还是拿回去吧!”

福记药铺在这里已经暴露,白云奇在云霞县不能多待,万一魔门前来报复,整个药铺都会有灭门之灾,因此最好的办法就是跟随常舒远返回十二连城,在城内生活,那可便在外面好多了。

白云奇为了求得常舒远照顾,这才忍痛割爱将当初自己得到的医书和酒葫芦当成礼物,送给常舒远,以求以后能在青城山下无人敢欺辱。

他的心思常舒远也明白,只是身为十二连城的第七城主,家里什么东西没有?怎么会贪图下属的这点东西?

白云奇有点失望,常舒远不收下他的礼物,他总感觉有点不安心,眼睛转向李侠客,心道:“这位李兄弟与七爷肝胆相照,一路护送他来此,七爷对他赞不绝口,我要是把礼物送给李兄弟,想来效果不比送给七爷差。”

当下笑道:“七爷,您是咱们十二连城的七城主,自然不缺属下这点东西,可是我看李兄弟却是身无长物,要不我把您这两件东西转送给他如何?我听说李兄弟最喜喝酒,这个酒葫芦送给他当个随身酒器,也是好的。”

李侠客站在旁边,对两人的心思看的明白,他最烦这种婆婆妈妈的事情,伸手从白云奇手中把酒葫芦与医书拿过,嘿嘿笑道:“好了,我替常大哥收下吧,你放心,等回到十二连城,我常大哥肯定会照顾你一家老小,不会出问题的。”

白云奇大喜:“有李兄弟这句话,小人还有什么好说的?七爷,您跟李兄弟慢聊,小人先去安排点事情。”

在白云奇离开之后,李侠客对常舒远笑道:“常大哥,在这个时候,你要是不收下这位白老哥的礼物,反倒令他不放心。这人呢,最害怕的不是送礼,而是送礼给别人,别人却不收!这种事情才最让人感到无助。这礼物我先替你收了哈,大不了到时候再还给他就是!”

李侠客对于送礼这种事情深有体会,他在现代社会生活的时候,当时流行给外科大夫送礼,这就导致了很多手术病人的家属们,在手术前都要给大夫送红包,如果大夫不收红包的话,他们反倒不放心。

这与白云奇送礼给常舒远是一个道理,这个时候能把礼物给手下了,他会非常高兴,若是不收,恐怕要好几天睡不好觉。

常舒远看了李侠客一眼,摇头笑道:“你倒是有道理,好了,这东西你就收着吧,医家的医术非同小可,这部医书可能是最为粗浅医经,但也与寻常医书不同,不然白云奇也不会光凭医书就琢磨出一门武学心法来。”

李侠客将医书送到常舒远面前:“要不你来看看?”

常舒远摇头道:“这经书是给你的,你看便是,侠客,自古医武不分家,练气士就没有不懂医术的,区别只在造诣高低,这本医书你有空可以好好看看一下,想来应该会有所收获的。”

李侠客将医书揣进怀里,顺便将酒葫芦系在腰部,笑道:“医书无所谓,这酒葫芦倒是不错,有点跟寻常葫芦不同,装酒倒是不错!”

两人说了几句,看看天色已晚,李侠客返回房间歇息。

念头闪动间,熟悉的光芒闪动,李侠客再次出现在青铜大殿之内,面前的巨大铜镜的镜面依旧在闪动不休,之前留在大殿里的战马还在原地站着,看到李侠客之后,马儿轻轻打着响鼻跑到李侠客身边,用脑袋轻抵李侠客胳膊,显得亲热无比。

李侠客拍了拍红马的脑袋,眼睛看向巨大的镜面,低声喝道:“出来!没想到你一个镜子竟然还是活的!你说,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要把我带到这个奇怪的世界里?”

镜面微微晃动,但是之前出现的那名少女却没有出现,似乎当时她的出现只是李侠客的幻觉。

“你不出来是吗?那老子再撒上一泡尿!看你还出不出来!”

“我真撒尿啦,你到底出不出来?”

可是无论李侠客怎么威胁,这镜面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对着一个镜子一个劲儿的问话呵斥,连李侠客自己都觉得自己有神经病,呵斥了一阵子之后,深感无趣:“我不管你是什么东西,你把我带到这个世界,肯定有你的用意,难道只是让我这在影视世界里面轮回么?”

镜面微微波动,如同以前一样,毫无反应。

李侠客叹息一声,不再多问,催马提枪,向镜面撞去。

白光消失后,李侠客发现自己一人一马正处在一个夜市之内,夜市里人来人往,附近店铺林立,大街上摆在小摊卖小吃的摊位顺着大街摆了一排。

路上的行人无一例外的都剃着马子盖,留着大辫子,有几名身穿长衫之人正在整簇拥着往一座青楼里走去,丝竹之声隐隐从青楼内响起,嫖客与妓女调笑的声音不时传出老远。

而在妓院门口,正有几个乞丐趴在地上不住磕头,请求路人好心施舍点吃的。

远处有一个台子,此时正有人站在台子上不住叫喊:“金山为什么叫金山?那就是因为那里到处都是金子!在金山走路都要小心点,因为你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踢到金子伤了脚!谁要是想去的话,赶快报名,最近的去金山的名额可不多啦!”

李侠客看了一会儿,已经知道了自己这是来到了什么地方。

第九十八章 惊讶

“怎么又到了清末?”

青铜大殿里有万千世界,可是李侠客每次从镜面里穿梭而过的时候,却完全没有半点自主之力,每次都是被镜子掌控,而这接连几次穿梭,都是武力值极低的世界,让李侠客心中极为不爽。

主世界里,随便一个高手都能把自己虐一遍,李侠客当务之急便是修炼成一身足以自保的功夫,最不济也不能老是被人一掌就打成一个血皮,可这接连几次穿梭都是在清末,而且还是民国时期。

这个时期题材的影视作品里,基本上就没有高武力的世界,就算是有,那也是寥寥无几,而今天自己来到的这个世界更是跟“高武力”三个字挨不上边,但好歹比之前三个世界的武力值要高出那么一截来。

自己身上的铜镜似乎是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安排穿越的世界,武力值是一点点的提高,而不是进行大幅度的跨越。这样在安全方面倒是挺稳妥,也利于修行。

不过李侠客很快就意识到了,在这个世界其实也并不怎么安全。

“这个人竟然没有留了头发!”

在李侠客骑马前行与夜市前行的时候,路边摊上的一群人本来没有太过在意他,可是很快就发现了李侠客的不对之处,一脸惊骇之色,对李侠客指指点点。

在这个时候的中国,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除了极少数人之外,几乎每个中国人都是前额剃光,后面留着一条猪尾巴的辫子。

就这么一条辫子,硬生生的压了中国人两百多年。

这两百年来,中国无论是文化还是科技,全都是一无进展,反倒是越来越倒退,卑躬屈膝者众,跪地称奴者多,而挺腰做人者少。大多数人都已经忘记了或者选择忘记了以前的仇恨,屈服于满清的统治之中,因为大家都被杀怕了!

人死的太多,血流的太多,关键是杀死汉人的基本上也都是汉人,整个中国进入了精神与文化上的禁锢期,一直到洋人的坚船利炮打了过来,才将满清的统治动摇,整个中国的汉人在这个时候,才有了集体觉醒的机会。

只不过真正的觉醒,还得在几十年之后了。

而李侠客此时所处的时代,就是这个华夏五千年从所未有之乱局的时代,而且是列强刚刚入侵的时代。

这是电影黄飞鸿的世界。

这个时候,底层的百姓早就习惯了满清的统治,因此见到李侠客一头长发跨马过街,他们已经忘了自己的老祖宗当年也是这么一身装束的,可是现在第一个念头却是觉得李侠客这是“违制”,是要杀头的,见了必须要向官府举报才行,不过现在朝廷管的不怎么严了,也有剪掉辫子的人,但只是少数。

一名长袍书生在看到李侠客后,一脸愤慨:“此人现在竟然一副前明装束,真是好大的胆子,这世道果然是乱了,什么人都冒出来了!”

李侠客闻听此言,眉毛一挑,看向此人:“小子,你连你祖宗当初的装束都忘了吗?”

那名书生吓了一跳:“你这贼子,我祖宗何曾穿过你这样的衣服?你莫害我!”

李侠客长叹一声,向前方走去,不再理会此人。

天下间类似此人者千千万万,他要是为此生气的话,一百个他也得气死。

前面高台上宣传去金山挖金的买办仍在大声描绘金山的富饶与美丽,台下的观众们听的双眼都放出光来,如果不是去金山还要交钱的话,恐怕这些人早就一窝蜂的全都跑着过去了。

此时一名洋人传教士正手拿宣传圣经的小册子向附近行人颁发,当李侠客骑马经过此人的时候,他正在跟一位头戴绅士帽一脸落寞的长袍青年宣传教义:“迷途的羔羊,天国将会是你们最终的归处,主耶稣会赦免你们一切的罪行……”

那名青年看向传教士:“我今天抓了一个坏人,但却无人敢给我作证,耶稣会给我当证人吗?”

那名传教士闻言一愣,呆呆站在当场,一时间无法做出回答。

青年摇头自嘲:“我今天抓了一个为非作歹的坏人,但是送他进衙门的时候,连受害者都不敢替我作证,因此我只得又把他给放走,嘿嘿,这年头连行侠仗义都没法做!”

这名青年正是佛山宝芝林的馆主黄飞鸿,今天在饭馆里因为抱打不平,捉拿了收保护费还打人的河沙帮帮主安广达,可是在准备把此人送往官府衙门的时候,可是因为这些人都害怕引来河沙帮的报复,都不敢为他作证。

他心凉落寞之下,不知怎么回事,就走到了金山招工淘金的台子前,在大街恍惚了好长时间,正准备回家的时候,就遇到了这个外国传教士,眼见这个传教士也回答不了自己的问题,黄飞鸿失望摇头转过身去。

他低头正欲走人的时候,一道清朗的声音从旁边响起:“我可以为你作证!”

黄飞鸿闻言大喜,抬头便看到坐在马上的李侠客。

他看着李侠客,眼睛越睁越大,忽然揉了揉眼睛,还道自己看错了,定定看了片刻之后,失声惊叫道:“侠客叔?是你吗?你怎么来佛山了?”

李侠客比他还要吃惊:“你认得我?”

黄飞鸿道:“我是飞鸿啊,侠客叔!你忘了吗,当初就是您把我从衍空和尚手里救出来的,您还传了我大力金刚掌这门掌法!”

李侠客一脸迷惑:“有这种事吗?我怎么不知道?”

他心念电转间已经猜出了是怎么一回事:“衍空和尚这个人好像是《少年黄飞鸿》里面的反派人物,看来我日后定然会进入过那个世界里跟衍空交过手,而且还跟黄飞鸿父子有过交集!”

但自己以后会在那个时间段里经历了什么,李侠客哪里会知道?现在见黄飞鸿一脸惊喜的看着自己,李侠客大为头痛:“兄弟,你说的这些事情,我可是一点印象都没有啊!在我的印象里,咱们还是第一次相见。”

黄飞鸿一愣,随即想起了什么,一脸恍然:“您肯定是练功失忆了!当初您给我们说过,说你正在修炼一门奇怪的功夫,叫做九转神功,每突破一层,记忆就会失去一部分,功夫也会减弱很多,一直到修成九转大圆满的境界才会恢复全部记忆和功力。”

他看着李侠客惊叹道:“我还以为您是在说着玩,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黄飞鸿此时脸上的郁郁之情已然不存,伸手牵过李侠客的马儿:“侠客叔,您怎么一点都不见老啊?我爹爹现在都老的很厉害了,你还是当初我见到的样子!走,咱们回宝芝林,您知道吗,我现在自己也当了老师,还收了好几个徒弟,一会儿我让他们来拜见师公!”

第九十九章 飞翼、灵犀

“徒孙拜见师公!”

在宝芝林的大厅内,李侠客端坐在太师椅上,黄飞鸿的徒弟林世荣、凌云楷、还有刚收到门下的林苏,也就是牙擦苏,全都在在大厅里向李侠客跪拜行礼,而黄飞鸿与十三姨则站在李侠客两边服侍。

李侠客还从未被人这么参拜过,急忙双手上抬虚扶:“都起来吧,我这一辈子很少跪人,也不喜欢别人跪我。今天也就和一次了,以后千万别行大礼,你们这么拜我,我浑身不舒服!”

他来到宝芝林后,黄飞鸿把馆内的弟子全都叫了过来,恰好十三姨也在馆内,在黄飞鸿为李侠客介绍之后,这些弟子方才来跪拜李侠客。

因为李侠客“之前”对黄飞鸿有救命授业之恩,因此黄飞鸿让自己的这些弟子称呼李侠客为师公。

这些弟子起来之后,李侠客从怀里摸了摸,想送给他们一点礼物,但摸了半天只摸到几锭金子,那还是他在一些洋人家里顺手拿的。

“师公现在手里也没有什么好东西给你们,这样吧,一人一枚金锭,权当零花钱吧。”

牙擦苏、林世荣、凌云楷三人大喜,他们本来还对李侠客这个凭空冒出的年轻师公不太服气,刚才跪拜的时候心里还有点抗拒,毕竟李侠客看着太年轻了,完全不像是黄飞鸿说的那么大的年纪。

可是现在见李侠客这么大方,三人都极为高兴,凭空得了这么大的一笔财,对李侠客的印象登时好了很多。

李侠客给他们的金锭一个都足有五两重,足够寻常人家吃喝好几年的了,换谁谁都高兴。

黄飞鸿见三个徒弟对李侠客的礼物都厚着脸皮收下,脸色顿时一沉:“没规矩,还不快谢谢师公!”

李侠客笑道:“都是自家人,何必这么大规矩。飞鸿,少筠,你们两人喊我一声叔叔,我不能让你们白喊,我这有两把雌雄短剑,正好送给你们防身。”

他从腰间把得自九娘的两把短剑接下来递给黄飞鸿与十三姨:“这两把短剑非同小可,乃是真正的切金断玉削铁如泥的利器,你们两个一人一把,正好防身。飞鸿,我看你们两个真像是珠联璧合的一对佳人,这两把剑,我希望永远不要分开。”

黄飞鸿大囧,脸色通红:“侠客叔,您可乱说,十三姨是我的表姨,我们两个怎么可能……”

李侠客哈哈笑道;“我辈男儿,难能如此扭扭捏捏?刚才你跟我介绍的时候也说了,少筠跟你毫无半点血缘关系,既然如此,辈分不辈分,真的重要吗?只要两人真心相爱,这区区辈分又算得了什么?”

十三姨听的娇羞不已,连晶莹的小耳朵都变得通红,但是眼睛里却流露出喜悦之极的光来。

她在外面之所以留洋归来,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放不下国内的黄飞鸿,他们两人从小就青梅竹马在一起长大,十三姨早就对黄飞鸿情根深种难以自拔,因此虽然有大把机会留在国外,可还是选择了回国来寻找黄飞鸿,争取自己的爱情姻缘。

她这段时间在宝芝林居住的时候,没少敞开了向黄飞鸿表达自己的心意,只可惜黄飞鸿年纪不大,人却老气横秋,是一个典型的不解风情的家伙,虽然已经明白了十三姨对自己的心意,而且他自己也非常动心,可就是老古板,思想上的枷锁太重,老是放不开。

十三姨这段时间心里没少埋怨过黄飞鸿,可尽管埋怨,她一个女儿家也不可能太过主动,两人虽然郎有情妾有意,但碍于人情礼法,却都不敢在外人面前表露出来,其实都极为辛苦。

现在听到李侠客将这件事毫无顾虑的说了出来,十三姨打心眼里都同意李侠客的话,只是女儿家害羞,不敢点头附和,但眼睛里流露出来的喜悦就连黄飞鸿的徒弟们也都看出来了。

林世荣三人对视一眼,都看到彼此眼中的惊讶之意,一霎时全都明白了,为什么十三姨会对师父这么好,原来她喜欢自己的师父啊!

十三姨忍住羞意,伸手从李侠客手中接过短剑,轻声道:“多谢侠客叔叔。”

她好奇的问道:“这把剑好漂亮,阿叔,这剑有名字吗?”

这两把短剑乃是从九娘手中得来的,李侠客自然不知道叫什么名字,见十三姨询问,微一沉吟,道:“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那这两把就取名飞翼和灵犀吧,你这把稍短一点的雌剑就叫做飞翼吧,而飞鸿这一把就叫做灵犀如何?”

十三姨娇羞无限,接过短剑低头轻声道:“谢谢阿叔,这名字我很喜欢!”

黄飞鸿尴尬的接过灵犀短剑,道:“侠客叔,这怎么好意思?”

李侠客笑道;“那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们喊我一声叔叔,总不能让你们两个白喊。”

跟宝芝林的一些人都熟悉了之后,天色已经很晚了,黄飞鸿对李侠客道:“侠客叔,可能您真的想不起以前的事情了,但是我却一直记得你的样子。特别是您眉心的这道血痕,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等过一段时间我写书给我父亲,他要是知道您还健在,肯定会高兴的不得了!”

他躬身道:“时间不早了,还请您早点安歇,您的马儿我已经让人洗刷喂养了,您不用担心。”

李侠客笑道:“我本来还想着在这里杀一批人就走,现在看来,为了不连累你们宝芝林,我在这段时间里,就尽量少开杀戒……嗯?不对劲儿!”

他耳朵动了动,迈步出门:“飞鸿,有人要对你不利!”

于此同时,黄飞鸿也神情微变,道:“院子外面脚步凌乱而轻微,这是夜行人在做事情,院子外面好多人!”

李侠客道:“我出门看看去,你在这里守着别让人乘虚而入!”

他大步走入院内,身子一闪已经飞到墙头之上,人在空中,背后洗魔剑便已经抽在手中,飞鹰一般向院外落去。

院子里林世荣等人,见李侠客露出这么一手轻功,齐声喝彩,这种轻身功法,别说他们,就是他们的师父黄飞鸿也不过如此。

黄飞鸿见李侠客飞出院外,不由得大急:“侠客叔,手下留情,你可不要再杀人啦!”

十三姨站在黄飞鸿身边,好奇的小声问道:“飞鸿,怎么了?”

黄飞鸿跺脚道:“哎呀,你是不知道侠客叔的杀性有多大,外面这些人如果真的是做坏事的家伙,恐怕他们一个都活不成!”

第一百章 国法家规

李侠客刚刚跳出院外,就看到大街上一群夜行人正将一堆干柴仍在了宝芝林门口,随后一根火把扔到了干柴上,这干柴堆里似乎浇了火油,遇火就着,霎时间火焰升腾而起,迅速蔓延到宝芝林的木门之上。

更有几个黑衣人弯弓搭箭,几枚火箭已经射了出去,飞向宝芝林院内。

但也就在火焰升起的时候,李侠客已经从空中落地,看到眼前这一幕,顿时就明白了怎么回事,猛然一声暴喝,持剑前冲:“竟敢在这个时候放火!”

一名箭手刚刚将火箭射出,李侠客已经冲到他的面前,一剑斩下,便将此人的臂膀斩下;“你们是什么人?好大的胆子,敢来宝芝林放火!”

见李侠客如同飞将军一般落到他们眼前,这十几名黑衣人顿时一阵骚乱。

此时黄飞鸿焦急的声音从院内传出:“侠客叔,手下留情,千万不要杀人!”

李侠客收剑回鞘,扭头向院内喝道:“习武之人婆婆妈妈,杀人都不敢杀,飞鸿,你这束手束脚,练武又有什么意思?”

他虽然如此说,长剑却被他收了回去。

毕竟黄飞鸿在这里有家有口,若是杀人多了,肯定连累宝芝林,他一人逍遥自在倒是没什么,可是连累了人家就有点不好了。

李侠客出现的如此突然,为首的一名黑衣人吓了一跳,“他妈的,你是谁?少管闲事!”

李侠客懒得跟他废话,身子闪动间,瞬间到了此人面前,猛然一拳轰出:“趴下!”

这名头领没想到李侠客说来就来,刚才还相距三四丈距离,可是瞬间就到了他的面前,眼见这一拳来势如此凶猛,只看拳势就知道自己挡不住,吓的他浑身剧颤,大叫一声,双臂十字交叉快速挡在胸口。

“喀嚓!”

李侠客一拳打出,此人双臂陡然扭曲变形,被李侠客打的双脚离地而起,凌空飞出好几米远,一直撞到身后的一株大树之上方才软软倒地。

李侠客只是一拳,便将此人打的不省人事。

旁边一群蒙面人见他如此凶恶,连放火也顾不得了,发一声喊,纷纷拔出兵器向李侠客冲来。

“放火之后还敢杀人?”

李侠客长剑入鞘,虽无兵器,但修行到了他这个地步,即便是没有兵器在手,拳脚功夫一般人也经受不住。当下展开拳法,与这些人战在一起。

他如今拳脚重的吓人,一名蒙面人手中单刀还未举起,便被他一拳打的脱手飞出,飞出的钢刀都打成了曲尺模样。另一人被他一脚横扫,双腿都被扫断,白骨刺破皮肉,在火光中十分吓人。

只是呼吸之间,便有十多个人被李侠客打的重伤倒地惨嚎不已,剩下的几个人吓的肝胆欲裂,再不敢恋战,跑到附近几匹高头大马身上,便想逃跑。

“还想跑?留下吧!”

李侠客身子前冲,飞身而起,已经抓到了一名正欲上马之人,掐住他的脖子猛然扔向宝芝林门口:“谁敢跑,我就烧死谁!”

此时宝芝林门口的大火仍在燃烧,此人被李侠客扔出之后,正落在火堆里,瞬间衣衫着火,嚎叫着在火堆里打滚,等滚出火堆的时候,已经全身都着了起来。

李侠客连抓连抛,瞬间便有三人被他扔进了火堆里,现场还剩下的几人吓的浑身发抖,“当啷”一声,兵器丢掉,快速跪在地上,叫道:“饶命!”

此时宝芝林的大门已经被打开,李世荣抱着一大缸水快步跑到门口处,水缸倾斜,两百多斤清水全都倾倒在火堆里,当场浇灭了一半,后面牙擦苏、黄飞鸿等人也都提着水桶跑了过来,几桶水连续浇下,门口的火堆已然熄灭。

刚才这些蒙面人将火箭射到院子里后,引发了一场小火,黄飞鸿等将火扑灭之后,这才有暇打开大门扑灭外面的火势。

直到此时,众人才看清大街上的情形,眼见几名浑身着火的黑一人正在门口嚎叫打滚,黄飞鸿吃了一惊,又提过几桶水来将这几人身上的火焰浇灭,这才松了一口气。

此时李侠客已经将大街上的一群黑衣人拖死狗般的仍成一堆,见黄飞鸿等人出门,问道:“这些人怎么处理?不如这样,世荣,你去挖坑,我来杀人,正好现在天黑,把他们杀了埋掉,谁也不知!”

黄飞鸿这些徒弟中,李世荣最为冲动,也最喜打抱不平,惹事最多的也是他,之前就因为他领着民团众人与沙河帮争斗,一直打到了洋人的租界内,才引发了洋人与佛山提督的不满,把名团的人也都关进了监狱,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出来。

眼前这些人夜烧宝芝林,早就引的李世荣一腔怒火不知何处发泄,听到李侠客的吩咐后,正中心意,感觉自己这个刚认识的师公果然做事痛快,无所顾忌,比师父可要爽利多了!

听了李侠客的吩咐后,急忙点头道:“是,师公!我这就去挖坑,把这些人全都埋了!”

说话间转身进院,就要找铁锹去挖坑,他是真的想把这些人活埋了。

如今人命不值钱,黑帮活埋人的事情极为常见,现在见李侠客要活埋他们,这些歹徒吓的屎尿齐流,拼命磕头:“饶命啊大侠!我们也是听从帮主吩咐才这么做的!黄师傅,救命啊!”

“黄师傅,我们再也不敢了,饶命啊!”

他们不认识李侠客,只知道黄飞鸿,因此都向黄飞鸿求饶。

黄飞鸿也吓了一跳,急忙阻止林世荣:“世荣!你要干什么?回来!”

他快步走到李侠客身边,劝道:“侠客叔,家有家规,国有国法,这些歹徒火烧宝芝林,我们把他们抓到衙门处置便是,况且他们也罪不至死,要是私下杀了他们,实在不太妥当!如今我身为民团教头,若是知法犯法,把他们杀了的话,我又跟这些人有什么区别?”

李侠客道:“若是把他们送进衙门后,衙门再把他们放出来怎么办?”

黄飞鸿默然无语,好长一会儿才抬头对李侠客道:“我训练民团,就是为了对付这些人,侠客叔,你的脾气我知道,可是老这么杀人,毕竟不好。”

李侠客道:“迂腐!这些人作恶多端,朝廷为什么不管?那是他们有钱给朝廷,他们的钱哪里来的?还不是偷来的抢来的?若是不杀人,你一个医馆如何对付得了他们?这样一来,谁都敢欺负你!”

黄飞鸿道:“侠客叔,处置他们自有朝廷,再说这么些人,要是都杀了,也有伤天和。”

李侠客道:“朝廷,朝廷,当今乱世,朝廷比黑帮还要黑!”

他深吸一口气,慢慢冷静下来,对黄飞鸿道:“飞鸿,这里是宝芝林,我不便多做主张,你是宝芝林的馆主,好,这些人我交给你来处置,日后你不后悔就好!”

第一百零一章 后不后悔

见李侠客将这些人交由自己处置,黄飞鸿一颗提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李侠客杀心之大,他可是早就知道的,遇到贪官污吏土匪强盗,往往都是一枪挑杀,绝不容情,这次能把这些人交给自己来处置,已经算是破天荒的一件事了。

黄飞鸿是忠孝之人,李侠客乃是他的救命恩人与授业恩师,他的功夫有一半是来自父亲黄麒英,还有一半就是来自李侠客,因此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他也绝不敢跟李侠客对着干。

就算是李侠客真要是执意把这些人杀掉的话,他也不可能一个劲儿的阻拦。

现在见李侠客不再坚持己见,黄飞鸿这才放松下来,见李侠客气冲冲返回院内,当下急忙吩咐凌云楷等人:“快把这些伤者抬进宝芝林,这些人伤势这么重,要是不加以医治的话,怕是难以活命。”

凌云楷叫道:“师父,这些人想要放火烧了我们宝芝林,死不足惜!你为何还要救他们?”

黄飞鸿道:“医者父母心!眼见这些人在我们医馆门口受伤,我们医馆怎么能见死不救?”

凌云楷不敢违背师父命令,很不情愿的与林世荣等人把这些伤者抬到了院内,在黄飞鸿的吩咐下对这些人进行了包扎救治。

在林世荣、凌云楷牙擦苏等人救人的时候,十三姨凑近黄飞鸿,轻声道:“侠客叔脾气好大!他刚才难道真的要杀这些人吗?这可是有几十个人啊,他还真敢动手不成?不过他也真厉害,这三十多个人,一会儿都全都被他打伤了!”

黄飞鸿低声道:“这算是什么?你还没见过他发火的时候呢,他脾气要是一上来,别说三十人,就是三百人,三千人,该杀他也会杀!十三姨,侠客叔的脾气太过火爆,他真要是脾气上来的时候,我劝他未必管用,不过你是女人,刚才你自降一辈又喊他阿叔,作为小辈,要是他发脾气的时候你来劝劝他,应该会好一点。”

十三姨白了黄飞鸿一眼,道:“飞鸿,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喊他阿叔吗?”

黄飞鸿猛然抬头,便看到十三姨明亮的双眸正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眼波流淌,如欲滴出水来,里面浓烈的似乎化不开的情愫都从目光里毫无保留的显露出来。

黄飞鸿被她看的脸红心跳,慌乱扭过头去:“天色不早了,你也赶快回去休息吧!”

十三姨见他转身逃离,忍不住轻轻跺脚,又好气又好笑:“胆小鬼!”

此时黄飞鸿已经开始帮院内众人疗伤止血,刚才李侠客出手极重,一剑斩掉了一人的臂膀,此时此人失血过多,已然陷入昏迷,黄飞鸿第一个包扎治疗的便是此人,凌云楷与牙擦苏等到弟子在旁边帮师父打杂,只有林世荣在旁边粗声大气的审问几个不曾受伤的歹徒。

“说!你们是什么人?”

林世荣将面前跪着几个人蒙面的黑布一个个摘下:“我师父脾气好,不喜欢杀生打人,但是我猪肉荣脾气却不好,刚才打你们的是我的师公,他的脾气更不好!你们刚才也看到了,要不是我师父阻拦,你们一个都活不了!”

他从院子里将自己的杀猪刀取了出来,“噗”的一声插在地上:“你们好好交待自己的身份,要是不说实话,我认识你们,我这把杀猪刀可不认识你们!”

在他面前跪着的一名黑衣男子吓的一哆嗦,低头道:“荣爷,我们是沙河过来的人,今天晚上过来,主要就是为了替我们帮主出一口气。今天白天,黄师傅抓了我们帮主去衙门,还打了我们的人,所以我们帮主才带着我们前来报复黄师傅。”

正在为人包扎的黄飞鸿停止包扎动作,看向院内几个跪着的蒙面人:“你们是沙河过来的人?你们的帮主呢?”

一名跪着的帮众道:“我们帮主也被刚才那位……那位大侠给打晕了,好像也被你们拖进了院内。”

黄飞鸿道:“那位是你们的帮主?”

跪在地上的几个人全都扭过头去,看向十三姨旁边躺着的一个人。

黄飞鸿长身而起,向十三姨走去:“十三姨,你先回去吧,我来把他们这个帮主叫醒,明天送他去衙门……小心!”

便在此时,地上本来昏迷不醒的沙河帮主陡然翻身而起,伸手一扯,便将十三姨扯到怀内,从绑腿上抽出一柄短刀横在十三姨脖颈上,喝道:“黄飞鸿!今天你放了我们的弟兄走,我就放了你的女人!你要是不放我们走,那我就杀了这个娘们,咱们一拍两散!”

这一下变生肘腋,谁都没有反应过来,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沙河帮的帮主已经把十三姨抓成了人质。

在看到沙河帮的帮主将十三姨抓住的一瞬间,黄飞鸿血往上涌,只感觉自己一颗心都要跳了出来,大声道:“安广达,你不要乱来!”

院子里一阵骚乱,林世荣等人霍然起身,全都看向十三姨与沙河帮的帮主,牙擦苏结结巴巴道:“你……你有没有良心?要不是我……师父给师公……求……求情,你们早就被活埋了!现在还……敢劫持十三姨!”

安广达听牙擦苏说起李侠客,眼中恐惧之色一闪而过,手中的短刀都握紧了几分,喝道:“黄飞鸿,你让我们走,我就放了这个娘们!”

黄飞鸿心中一片慌乱,闻言丝毫不曾犹豫:“好,我放你走!你把十三姨放下!”

安广达拖着十三姨慢慢后退:“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还是假?”

黄飞鸿道:“黄某一生,说话算话,我说了放你离开,那就绝不食言,安广达,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出尔反尔吗?”

安广达嘿嘿笑道:“说话不算话的人多了去了,黄飞鸿,你最好老实点,你别跟过来,你再跟着过来,我一刀下去,切断她的喉咙,你医术再好,也救不活她!”

他说话间已经退到大门外的大街之上,此时大街之上还有几匹马儿拴在了大树之上,安广达挟持着十三姨退到一匹红马旁边,手中短刀一闪,已经割断了马缰,将十三姨一把推到,翻身上马,顺手一刀插在马臀之上,红马受惊,一声长嘶,向前狂奔而去。

此人从割断马缰到推人上马,再到策马走人,动作极为连贯,看来是早就在脑中想好了这些动作,这才逃跑的如此顺畅,黄飞鸿等人想要再追,已然不及。

看着安广达消失在夜色之中,黄飞鸿耳边忽然响起李侠客刚刚说的那句话:“这些人我交由你处置,日后你不后悔就行!”

第一百零二章 理念不同

李侠客的话在黄飞鸿脑中也只是瞬间闪过,他根本来不及多想,人已经跑到十三姨身边,将被推倒在地的十三姨扶了起来:“十三姨,你还好吧?”

十三姨惊魂未定的从地上爬起,死死搂住黄飞鸿:“飞鸿,刚才我还以为我要死了呢,呜呜……”

黄飞鸿被她搂住,鼻子闻到少女体香,耳朵听到娇声软语,忍不住心中一荡,手掌在十三姨后背轻轻拍了几下,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那个人已经走了!”

他将十三姨轻轻放下温声道:“你先回去睡吧,睡一觉就好了!”

十三姨委委屈屈的点了点头,道:“你送我进房间!”

黄飞鸿无奈,拉着她的手,转身向院内走去,一回头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目瞪口呆的几个徒弟,黄飞鸿吓了一跳,触电般的松开了十三姨的小手,喝道:“看什么看?还不快回去!有什么好看的!”

林世荣等人急忙扭头向院内走去,脸上都是惊讶之情,刚才李侠客在大厅之内说十三姨与黄飞鸿是珠联璧合的一对佳偶时,大家还不相信,可是此时见到两人如此亲昵,这一下众人再不怀疑,互相对视一眼后,凌云楷边走边小声道:“坏了,真像师公所说的那样,师父可能真的要乱了辈分了!”

牙擦苏不以为然:“两人相爱,有……有什么大惊小怪?”

他是在华劳工的后代,在美国生活多年,见惯了西方世界的风貌,因此对黄飞鸿与十三姨的感情反倒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

众人刚刚进入院内,就看到了负手看天的李侠客。

李侠客身高九尺,雄伟犹如天神,此时负手而立,在小院子里当真如同一尊神像一般,威武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师公!”

“师公!”

林世荣等人纷纷向李侠客问好:“师公,您还没睡啊?”

李侠客嘿嘿笑道:“院子里比菜市场都要乱,我要是能睡得着才怪!”

他目光如同冷电般闪烁,扫视众人:“你们都好仁义啊!连杀人放火,火烧宝芝林的歹徒都要相救,佩服,佩服!”

正偕同十三姨刚刚踏入院内的黄飞鸿,听到李侠客的嘲讽之后,脸色通红,低头走到李侠客身边,道:“阿叔,是我大意了!我应该把他们都捆起来的!”

李侠客冷哼一声,抬头看天,淡淡道:“绑起来?你能绑住几个?绑住之后呢?”

黄飞鸿默然不语,片刻后抬头:“侠客叔,这些人放火烧房,毕竟是罪不至死,况且就算是他们草菅人命,那也有官府处置。我们要是也像他们一样随便杀人,那么我们跟他们又有什么区别?我们也就成了他们!”

李侠客见他还是这般说辞,叹道:“你是正人君子,又是守法良民,不愿做这些杀人的勾当我也理解,可是飞鸿,今时不同往日,如今天下大乱,妖魔四起,群魔乱舞之下,死的可都是守法良民!反倒是贪官污吏,土匪盗贼一个个活得滋润无比。你现在不杀人,但也只能是现在,过上一段时间,时局就会逼得你不得不杀!”

黄飞鸿不敢反驳,一个劲儿的点头:“是是是,阿叔说得对!”

李侠客见他完全不放在心里,懒得跟他争论:“算啦,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会听,以后你就会明白了!”

他看向院内的沙河帮帮众;“现在你们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再次回到沙河帮,跟你们帮主继续行凶作恶,一个就是脱离沙河帮,从新做人。如果你们选择第一个,那我以后见了你们,绝不留情,见一个杀一个!”

院内清醒的一群沙河帮众闻言全都身子一颤,都不敢说话。

黄飞鸿生怕李侠客杀心再起,急忙对院内众人喝道:“还不快写过我阿叔不杀之恩!”

几名跪地的沙河帮众急忙向李侠客磕头拜谢:“多谢大爷不杀之恩,多谢大爷不杀之恩!”

李侠客哼了一声,拂袖转身,向卧室走去:“飞鸿,别再次被他们把少筠给绑了!”

黄飞鸿道:“阿叔放心,这次决计不会了!”

他吩咐林世荣与凌云楷等人:“去找几根绳子来,把他们都绑了,明天送给衙门处理!”

林世荣嘟嘟囔囔道:“师父,我还是觉得师公刚才的方法好,把这些找个地方挖坑埋了,比什么都省事!”

黄飞鸿脸色一沉,喝道:“胡闹!师公杀人,动不动就要杀人,你是不是杀猪杀多了,杀心入脑了?”

林世荣低下头来,诺诺道:“我只是说说而已,您别生气!”

黄飞鸿哼了一声,扶着十三姨向卧室走去:“你们把他们包扎好后,也都回去休息吧!”

凌云楷悄声对众人道:“师父拂袖而去的样子,跟师公刚才的动作好像啊!”

林世荣道:“看来师父果然是师公的徒弟,只是师公为什么看起来这么年轻啊?难道这个世上真有不老的人吗?”

凌云楷道:“你问我,我问谁去?”

李侠客回到卧室后,想了想刚才遇到的事情,忍不住摇头失笑,“果然自己还是太冲动了!”

黄飞鸿在如今的佛山,有家有业,又是从小受到阉割过的儒学教育,对于家国的观念还局限于老师腐儒教的那一套,而且他是开医馆的人,并不是走江湖的无家漂泊之辈,行事自然有所顾忌,虽然武艺高强,但却依旧是守法良民。

就像在李侠客的前世,教他练功的一位农村老拳师,因为在街头卖东西谋生,被当地城管欺负的嚎啕大哭,手指把砖墙都挠的一道一道的,但就是不敢打人。

此时的黄飞鸿与那位嚎啕大哭老拳师,其实并没有什么本质区别,良家子弟,谁也不想参与犯法的事情,被人欺负后,也都是第一时间想到去报官,古今中外的人民莫不是如此。

就算是现代社会的人,遇到这些烧家杀人的歹徒,抓住后,第一个想法也是报警,而不是私自将他们杀死。如果真的将他们杀了,恐怕所有人都觉得不正常。

所以从正常人的角度来看,黄飞鸿并没有做错,但是他没有错,并不说明他这么做,就一定是对的。

起码在李侠客看来,他受到的束缚实在太多,在这动乱时期,人命如草芥,每天都不知道病死、饿死、打死多少人,强盗土匪无法无天,慈悲之心不可以没有,但要是做滥好人的话,恐怕只能给自己招灾惹祸。

第一百零三章 提督大人

呼!

一口浊气吐出后,李侠客从深沉的入定中缓缓醒来。

他起身之后,对着不远处的窗户猛然一口气喷出,“噗”的一声轻响,糊在窗户上的白纸已然多出了一个小洞。

李侠客脸上露出惊喜之色,“这一夜之间,我的真气又有了明显的增加!”

他最近修行三阳心法,进境越来越快,只是想要突破第二层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积累,或许三五天就能突破,但或许需要三四十天才行,一旦身体内部的神秘宝藏被打开的话,他的修行进度就快的惊人。

况且他体质特殊,头脑聪慧之极,学东西上手极快,特别是武学之道,一学即会,一会变精,说他是武学奇才一点也不为过。

不过三阳心法前四层都还好说,一旦到了第五层的时候,就需要个人的积累了,这种积累不是单纯的真气运行以及功力的增加,而是对人体的自我认识,对天地自然的感悟以及心灵境界的全面认知。

只有对自身有了充分的认知,对天地自然有了属于自己独特的感悟之后,才能突破第五层,进军先天之境。

常舒远曾给李侠客说过,先天之境的高手,虽然都是先天之境,但是武力值却有着极大的不同,有的简直是天差地远,双方简直不可以道理计。有的牛逼的先天高手连宗师都敢叫板,但有的只能欺负比他们境界低的人,而且还不一定每次都能获胜。

但无论怎么说,先天高手已然是非同小可,在与人交手之际,非但在肉身上与人搏斗,就连心灵的力量也能起到辅助作用。

就像是在主世界被李侠客打伤的七情六欲门的楚天舒,他当时只是微微一笑,就能控制住叶家的一群打手,所展现出来的就是魔门的精神秘法,在这种秘法下,精神散乱者极易受到控制,可谓是不战而屈人之兵的高深武学。

只不过这个楚天舒好像修行的不太到家,真正的先天高手都或多或少的有一种心灵预警,但是这家伙却没有,因此才会贸然去接李侠客扔过去的手榴弹,这才被炸成重伤。

若是换成真正的先天圆满的大高手,绝不至于差到这个地步。恐怕李侠客手榴弹刚扔出去,就会被人家一口气吹飞了。

“黄飞鸿的医术在这个世界,应该是顶尖的水准了,我来这里倒是没来错!武学之道修行到了最后,就已经不单单是简单的真气搬运了,而是要对经脉人体有了清晰的认知才行。我在这宝芝林,倒是可以跟黄飞鸿学习一下传统医术!”

自古医武不分家,武学高手每天搬运导引气息,就必须对体内经脉身子整个五脏六腑都要有清晰的认知才行,所以每一个武学高手都对医学之道有所涉猎。

其实别说是在真气内功横行的世界,就是在李侠客之前所处的现代社会,很多武学高手也都是正骨专家,这是武者本身的职业所决定的,要是对人体都不了解的话,恐怕对功夫的理解也会出现偏差。

李侠客要想日后有成就,这医学之道非得有所涉猎不可,即便是不会开药方,但对中医中的阴阳学说的理论却得知晓一二才行。

这个念头在他脑中只是一闪,便即下定了决心,“学医的时候,顺便修炼自家的功夫,反正两不耽误!”

想到这里,推门走出卧房,但刚刚走到院子里,就听到大门处一阵脚步声响起,随后有人开始砸门:“黄飞鸿,本官听说你私设香堂,与人争斗,昨晚引来了仇家报复,火烧宝芝林,你还杀了很多人!你快打开大门,让本官看个清楚!”

此时黄飞鸿等人刚刚起床,正准备将昨夜抓到的歹徒送进官府,院子里的回廊里拴着的几十名沙河帮的帮众,被绑了一夜,都是委顿不堪,听到敲门声后,哼哼唧唧个不停。

林世荣转头看向黄飞鸿,一脸询问之色:“师父?”

黄飞鸿眉头皱起,吩咐道:“世荣,你去开门!”

大门打开之后,一名顶戴花翎,身穿满清官服的男子怒气冲冲的大步走进了院子里,大声喝道:“黄飞鸿,我接到举报,有人说你与盗匪争斗,行凶杀人,大晚上的扰乱地方,你有什么可解释的?”

他说间眼睛一转,已经看到了回廊中被绑着的一群沙河帮众,眼睛顿时一亮,厉声道:“黄飞鸿,你敢私设刑堂,捆绑无辜民众,你好大的胆子,难道就不怕王法了吗?来人!”

他抬手指向黄飞鸿等人:“把这些罪犯都给我抓起来,送到衙门审问!”

黄飞鸿大急:“提督大人!这些人昨夜火烧宝芝林,被我们抓住,今天早上正准备送到衙门,我们只是自保捉人,捆绑歹徒也是担心他们暴起伤人,大人,我们有什么罪?”

院子里的这位满清官员正是佛山的水军提督吴宗峻,当初刘永福将黑旗军交给黄飞鸿以训练民团的方式来接受管理的时候,就引起了地方官员的警醒与关注,吴宗峻就是这个时候来到佛山,专门监督黄飞鸿这些民团首领,防止他们聚众闹事,冲击朝廷。

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吴宗峻才处处对黄飞鸿进行刁难,一心想要黄飞鸿解散黑旗军,也好为地方政府除去一个隐患。

现在得到消息,听说宝芝林在晚上出现械斗事件,吴宗峻大喜,天色刚明,就兴冲冲的赶了过来。

这两天因为民团与沙河帮的人闹事,所有民团中人都被关进了衙门里,现在宝芝林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吴宗峻只要以此为由将事情说的严重一点,自然就能把黄飞鸿等人关进大狱,也算是除去了这个心腹大患。

“你说他们是火烧宝芝林的歹徒,你有什么证据?”

吴宗峻看向黄飞鸿,一脸的怒气:“黄飞鸿,我知道你们这些练武的人,一个个私设香堂,暗中行不法之事,这次被人火烧报复,定然是分账不均所致。要不然,为什么人家不烧别人偏偏烧你们的院子?”

黄飞鸿极力辩解:“大人,我昨天抓了沙河帮主去衙门,但是衙门不但不管,反而把他放了!他这是报复我抓他进衙门,才这么做的!还请大人明察!”

吴宗峻道:“衙门为什么不管?还不是因为你无缘无故的抓人?你抓良民进衙门,没把你关进牢狱,就已经是对你网开一面了!黄飞鸿,你说这些人是烧你们宝芝林的凶手,你有什么证据?”

黄飞鸿脸上怒气一闪,极力压制心中火气,道:“是与不是,大人你一问便知!”

吴宗峻看向回廊里面的沙河帮众,本来一脸的怒气瞬间转为和蔼可亲:“来,你们给我说说,你们到底是干什么的?放心,只管大胆说出来,自有本官为你们做主!”

回廊里一群沙河帮众闻言面面面相觑,有的人心中顿时活泛起来。

第一百零四章 装逼是要付出代价的

听到吴宗峻明显诱导性的话,又见到回廊上有点骚动的沙河帮众,黄飞鸿心中一惊:“要是这个时候,这些人不承认昨日的行径,那可怎么办?”

回廊上被绑住的一群沙河帮众在轻微的骚乱之后,一人站起身来,他目光躲闪,根本不敢看黄飞鸿,大声道:“大人,我们昨天只是……”

便在这时,李侠客大步走到了院内,扫视沙河帮众,眼含杀机:“只是什么?”

刚刚站起来的这名沙河帮的小头目看到李侠客后,浑身猛然一个哆嗦,低头道:“没……没什么!”

他本想在提督大人面前编一套说辞,拒不承认昨天纵火的行为,可是看到李侠客之后,顿时心中寒气打冒,再也没有了别的心思,又缓缓坐了下去,不敢再抬头。

吴宗峻大怒,仰头看向李侠客,身子后退了几步,喝道:“你是什么人?”

李侠客负手身后,抬头看天,淡淡道:“你又是什么东西?”

“大胆!你是哪家狂徒,敢这么给提督大人说话?”

一名手持洋枪的亲卫闻言大怒,将火枪对准了李侠客:“你敢辱骂朝官,我家大人直接就可以治你的罪……”

“就你有枪,难道老子就没有洋枪了吗?”

李侠客手掌一翻,手中不知何时也多了一把手枪,枪口对准了这名亲卫:“这位仁兄,要不要试试我这把手枪的威力?咱们两个同时开枪如何?看看谁先能躲过对方的子弹?”

他手中的这把枪乃是专门从冒险王的世界里找到的枪支,无论是造型还是威力,都远不是此时的火枪能够比拟,这个时候的火枪,子弹还是圆的弹珠,穿透力不是很强,而李侠客手中的手枪的子弹以及威力,已经与后世没有多大的区别了。

对面的亲卫吓了一大跳,急忙跳到吴宗峻面前,以身体挡住吴宗峻:“大人小心!”

见李侠客手中竟然也有洋枪,黄飞鸿吃了一惊:“侠客叔,你不要冲动!”

李侠客嘿嘿冷笑,将手枪对着面前的几个兵丁晃了几下:“放心,我这人脾气好的很,轻易不会杀人。”

黄飞鸿:“……侠客叔,你别开玩笑!”

此时面对李侠客的一群人全都紧张了起来,十多个亲卫都把手中的火枪举起来,对准了李侠客:“大胆狂徒,还不快束手就擒!”

挡在吴宗峻面前的亲卫喝道:“你不要乱来!你要敢伤了提督大人,你们宝芝林所有人都会受到牵连!”

李侠客好笑的将枪口对准吴宗峻,道:“你猜我敢不敢开枪?”

此时朝阳东升,阳光照在李侠客脸上,他眉心的一道红线在阳光下反射着淡淡的红光,更显得他杀气逼人。

吴宗峻大着胆子喝道:“你不敢!你要是敢的话,你早就开枪了……”

黄飞鸿走到吴宗峻面前,轻声道:“大人,他真的敢!”

吴宗峻脸色发白,看向黄飞鸿,道:“黄飞鸿,你这宝芝林里都是些什么人?一个个都是亡命徒!我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你们宝芝林谁都脱不了干系!”

就在此时,李侠客将手枪收起,哈哈大笑:“开个玩笑罢了,提督大人何必如此紧张?”

他脸上春风化冻,一脸热情的走到吴宗峻面前,伸手虚引:“来来来,提督大人光临宝芝林,小号蓬荜生辉啊,飞鸿啊,还不快去为大人沏茶!”

吴宗峻见李侠客变脸如此之快,一霎时竟然难以适应,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手指李侠客,哆哆嗦嗦道:“你……你……你好大的胆子!”

李侠客笑容满面:“多谢大人夸奖,我胆子一向很大!”

他伸手指向回廊里绑着的沙河帮众人,对吴宗峻的脸色毫不在意:“提督大人,这些人都是沙河帮的人,昨天放火后还想杀人,被我费了好大力气,才将他们抓回,还请大人将他们押回府衙好生查问。”

吴宗峻:“你……”

李侠客伸手在他肩头上拍了拍,一股大力涌出,将他定在当场,笑道:“大人,我给你看一个戏法!”

他说话间,身子腾空而起,整个人如同一只怪鸟一般,冲向了院内的一株大树。

他这一飞冲天,这株大树差不对有三丈来高,李侠客竟然直接就飞到了树顶之上。

就在他冲到最高点,身子即将下落之时,一道寒光闪过,洗魔剑瞬间出现在手中,随后剑光如同匹练般席卷了整个树梢,随着李侠客身子下沉,这道剑光也随之下沉,闪电般在树上来回穿插,只见剑光霍霍,映照的满院生寒,待到李侠客落地之后,整个大树轰然崩散开来,化为一块块的碎木。

现场瞬间安静了下来,呼吸可闻。

吴宗峻肝胆欲裂,他从未想到过在世间竟有如此功夫,一霎时一个念头不可抑制的从心头生出:“剑侠飞仙!这人肯定就是传说中的剑侠!”

他虽然是从国外留洋回来的一批人,会一口流利的英语,但毕竟久受华夏传统文化熏染,见到李侠客如此剑法,一霎时就想到了传说中的虬髯客、聂隐娘、以及红线等神话人物,惊吓的身子发颤,一时间张口结舌,话都说不出来了。

其实李侠客哪里是什么剑侠?他刚才只是仗着宝剑锋利,人在空中只是快速挥动长剑,外人看着剑光霍霍极为骇人,实则并没有什么高深的剑法。

只是他手中的洗魔剑实在太过锋利,切树木如同切豆腐,几乎没有一点阻力,只要李侠客挥剑的速度够快,自然而然的便营造出一种极其骇人的视觉效果,但其实只是唬人罢了。

但即便如此,能在身子下落的短短时间内将整株大树斩成一堆木块,光是这手速,就足以令一些先天高手汗颜。只有肉身爆发力大到惊人的地步时,手臂才会有如此快的速度。

不过真要是被高手看到李侠客如此挥剑,肯定会笑掉大牙,但现场众人,除了黄飞鸿稍微看出来点门道外,其余之人,眼力并不高明,现在见到一株大树被李侠客片刻间斩为一堆碎木,全都惊得哑口失声,脑袋一片空白。

李侠客这一跳一斩,在外人看来轻轻松松,但实际上差点累的老血都喷了出来,落地之后,只觉得浑身无力,气息散乱。

他落地之后,负手向卧房走去:“飞鸿,好生招待提督大人,我还要静养一会儿,就不多陪了!”

在满院人的痴痴呆呆中,李侠客背负双手悠然回到卧房,掩上了房门。

但刚刚关上房门之后,他猛然一个踉跄,差点一头栽倒在地。

“果然装逼是要付出代价的!”

就在李侠客在屋内开始调息之时,院子里惊呼声四起,直到此时,众人方才惊叫出声,院内一阵骚乱。

提督吴宗峻身子一软,跌倒在地,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这到底是什么人?到底是谁?他真要是杀我,我能躲得过吗?”

第一百零五章 时局如此

“大人,我家阿叔脾气有点不好,还请您多担待!”

黄飞鸿见吴宗峻吓的双腿发软跌倒在地,急忙上前扶起:“大人,您还好吧?”

吴宗峻双目毫无焦点,茫然点头:“我没事,我没事!”

他片刻后,方才回过神来,眼睛看到院子里被削成一段段的新鲜木头,眼角不断抽搐:“真是神乎其技啊!黄师傅,难道你阿叔就是传说中的剑侠吗?”

黄飞鸿低声道:“确实如此!我这阿叔,一身功夫高深莫测,他要杀谁,谁都躲不过。他脾气很不好,天王老子都敢打,提督大人,您好好的,何必招惹他?”

吴宗峻怒道:“我堂堂提督,会怕他这么一个小民吗?我招惹他怎么了?我就不能招惹他吗?”

他虽然一脸怒气,但是这几句话却是压的极低,说话的时候还不断瞟向李侠客所在的房间,生恐被李侠客听到。

黄飞鸿看的暗暗好笑,但是脸上却严肃无比:“提督大人,您牧守一方,位高权重,所谓宰相肚里能撑船,您何必跟我阿叔置气?传出去,好说也不好听啊!”

吴宗峻顺坡下驴,哼了一声,扫视院内众人:“黄飞鸿,你把事情从头到尾的说一遍,本官自有道理!”

黄飞鸿无奈,只得把昨天沙河帮纵火的事情再次说了一遍。

吴宗峻听完之后,看了黄飞鸿一眼:“黄飞鸿,你以后最好老实点,不怕跟你说,这次朝廷让我来此地,就是为了监视你们!防止你们民团作乱,危害地方!”

他转身向外走去,吩咐手下兵士:“把这些人都给我抓进大牢,好好的审问!”

吴宗峻这次来宝芝林,特意带了上百名训练有素的兵士,此时一声令下,这些士兵涌进院内,片刻后,便将沙河帮的这些人带走。

“黄飞鸿,你好自为之!”

将这些人押出宝芝林之后,吴宗峻在宝芝林门口向院内众人喝道:“你们出来一个人,随我去衙门录口供!”

他在说话之时,眼睛不自禁的瞄向李侠客所在的房间,打定主意,没搞清楚李侠客的来路时,还是不要妄自招惹此人为妙,万一真要是惹怒这个怪人,被他如同斩树般斩掉自己的脑袋,那可就后悔也来不及了!

黄飞鸿从院内排众而出:“我去吧,世荣、阿楷,你们好生照看宝芝林,不要惹是生非,伺候好你们的师公!”

他把凌云楷叫到身边,低声道:“看好你师公,千万别让人招惹他,今天这是有我拦着,提督大人才捡了一条命,要在平常时候,提督大人早就没命了!”

凌云楷吓了一跳:“师父,师公脾气这么大?他真敢杀朝廷命官吗?”

黄飞鸿低声道:“朝廷命官?嘿嘿,在你师公眼里,朝廷命官又算什么的东西?”

他不再多说,从院内挑选出一匹马,骑马跟着吴宗峻而去。

这沙河帮昨天来宝芝林纵火的时候,骑了十几匹马以备逃跑,如今这十几匹马全都被拉进了宝芝林,反倒成了黄飞鸿的脚力。

黄飞鸿走后,整个院子都安静了下来,院内众人面面相觑,好一会儿才开始忙活起来。林世荣要出去卖肉,凌云楷要带着一些师弟们练武,牙擦苏则开始研究中医针灸等医术,整个院子里的人都忙活了起来。

正在打坐调息的李侠客忽然睁开了眼睛,看向房门处。

门外脚步声由远及近,片刻后到了李侠客门口,十三姨的声音轻轻响起:“阿叔,吃饭了!”

李侠客推门而出,道:“怎么?不等飞鸿来了么?”

十三姨道:“飞鸿去了衙门,不让我们等他了。”

李侠客嘿嘿冷笑,道:“哪那么多废话,沙河帮的这些人,要是昨天杀了,挖坑埋了,神不知鬼不觉,少了多少麻烦?现在还要去衙门,还要去报官,其实一点用都没有,到最后,这些人前脚进去,后脚就会被放出来!你就等着瞧吧!”

十三姨道:“不会吧?这些人纵火烧人宅院,又持刀想要杀人,最少要判个几年监禁吧?”

李侠客道:“你就瞧好吧!”

不出李侠客所料,到了下午的时候,黄飞鸿方才一脸阴沉的回到了宝芝林,坐在客厅里呆呆出神。

十三姨见他脸色不对,轻声问道:“飞鸿,怎么了?”

黄飞鸿道:“沙河帮的帮主安广达,不知什么时候跟洋人勾结在一起了,衙门本来要把沙河帮的这些人抓进监狱问刑,但是安广达领着洋人出面施压,衙门不敢不听,沙河帮的这些人,刚刚收监,转眼就给放了出来!”

他脸上怒气上涌:“百姓怕官府,但是官府却怕洋人!连自己的百姓都保不住,这朝廷有什么用?”

旁边的林世荣闻言喝道:“我们还活不活了?我们不靠满洲狗!满洲狗占据了我们唐人的疆土,现在又勾结红毛鬼出卖我们的大好河山!他妈的,现在官府包庇罪犯,给洋人当舔腚狗,我们怎么办?就只能伸着脖子等死吗?反了他娘的吧!”

黄飞鸿的徒弟中,林世荣的脾气最为暴躁,他是说干就干的脾气,转身出门,从院子里拿出一根三股钢叉,对黄飞鸿道:“师父,我这就去打把名团的弟兄们救出来,大家一起,杀了朝廷的狗官,省的受这口鸟气!”

他大声嚷嚷道:“我听说北方的很多好汉都组织了起来,组成了义和团、红灯照,杀官府狗官,杀作恶洋人,那才叫痛快!师父,我们习武是为了干什么?难道就只是为了低头当狗受委屈吗?”

黄飞鸿大怒,拍桌子起身,喝道:“世荣,你冷静点!”

林世荣道:“我冷静不了!师父,民团的弟兄,现在可还都在衙门关着呢!想到这些弟兄们在牢狱受苦,我整夜都睡不好!”

李侠客恰好从外面走来,闻言鼓掌叫好:“好好好,世荣,你这才叫血性男儿。不过就凭你的本事,你能杀的了谁?你能躲得过洋枪吗?”

林世荣低头道:“师公,那您说怎么办?这口气我怎么也咽不下!”

李侠客笑道:“既然咽不下,那就不必咽!来来来,我教你个法儿,你先忍着,等上几天,看师公我怎么给你们报仇雪恨!”

黄飞鸿惊道:“侠客叔,您又要大开杀戒了吗?”

李侠客道:“开什么玩笑?我是这样的人么?”

第一百零六章 知识就是力量

黄飞鸿深知李侠客的为人,自己这位阿叔,杀心之大,简直是世间少有,他真要是发脾气的话,恐怕整个佛山都要被搞的一片腥风血雨。

此时听到李侠客安慰林世荣的话后,黄飞鸿眼角急剧跳了几下,心道:“且走一步说一步吧,只盼侠客叔千万别惹出泼天的大祸就行。不过还是得提前做好准备,真要是惹出了灭门之祸时,也好能迅速逃走!”

李侠客根本不知道黄飞鸿的心理活动,他安慰了一下林世荣之后,对黄飞鸿道:“飞鸿,我现在对人体经脉了解的还不太清楚,还有医家中的辨证施治的法也不太懂,这段时间你教我一下吧。”

黄飞鸿大喜,急忙点头:“阿叔,我一定把我知道的医术全都告诉你!”

自古中医难学,光是里面的阴阳理论,寒凉温热燥等药物的认识分类,都是一个很大的问题。而且学中医首先要对易经阴阳有所研究才行,古时候有句话,叫做“秀才学医,窝里抓鸡”,只有经过华夏传统文化的熏陶,懂得四书五经,知道天地五行等阴阳理论,方才能真正了解中国医学的治病理念。

所以但凡好中医,就一定是一个学识渊博之辈,并不输于一般的经学鸿儒。

黄飞鸿自幼跟随父亲学医,从小就要背诵汤头歌诀,背诵人体经脉穴道,还要背诵几百味中医药材的名字与药效,此外更是要学习揣摩医学经典,查看前人验方,通过多年的学习,觉得造诣达到了,这才跟随父亲黄麒英学习号脉诊病,一点点的积累经验,如今虽然才二十多岁,但是诊病问药的年龄却是已经有七八年了,也就是通过这么一步步的学习,他才能成为本地名医。

其实中医固然讲究经验,但最重要的还是天赋,古今名医在初学医术之时,已经是与众不同,一般到了二十来岁的时候,基本上就已经崭露头角,如果到了三十来岁的时候,还不能名动杏林的话,那基本上终生难成国手。

三十年出来个好中医,六十年出来个糊涂虫,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黄飞鸿如今不到三十而成国手,自然是他在医术上天赋惊人之故,而他的高明医术反馈到武学之上,也令他的功夫更进一步,达到一个惊人的高度。

可即便是以黄飞鸿的学医天赋,还得学二十来年才能够出师,而李侠客现在想要学医,即便是他天赋惊人,想要学好医术,那也得花费打量时间不可。

只要李侠客沉下心来学习,那他惹是生非的时间自然大大减少,这也是黄飞鸿为什么这么高兴的原因。

他生恐李侠客改变念头,当即起身将书房里的几册书籍递给李侠客,道:“侠客叔,要想学医,这几本书上写的东西,都要全部背诵下来才行,背诵完人体穴位图后,再背诵针灸施针口诀。还有些药材名字以及疗效,还有汤头歌诀,这些东西必须得熟知才行,否则稍有不对,那就是人命关天的大事情。”

李侠客一阵头大:“我学这些汤头歌诀做什么?针灸穴位还有辨证施治的方法我可以学,药材药效还是算了!”

不同的世界,药材的名称以及效果肯定不同,在黄飞鸿的这个世界里学习这些汤头歌诀以及用药之法,放到主世界里,未必管用,但是中医理论,却是放到任何世界都能通用。

就好比太极拳这种功夫,放到主世界里,算不上一等一的功夫,可是太极理论却是牛逼到了极点,就算是神仙佛陀,也都在太极理论之内!

小世界而出大理论,恐怕也就只有华夏这种独特的文明才会出现这种现象了。

李侠客如今想要学的是医学理论,对于药材的了解却不想多学。

黄飞鸿见他挑挑拣拣,好笑道:“侠客叔,学医不知药,简直瞎胡闹!哪有学医不懂药材的人?”

他将书册放到李侠客手中,道:“侠客叔,什么时候将这几本书上写的东西全都背熟了,咱们再进行下一步的学习。”

这些医书上的内容,黄飞鸿小时候背诵了三年,方才牢记一生,永难再忘,在他的预料中,李侠客要把这些口诀全都记牢,恐怕怎么也得一两个月的时间,这还是往少的说,有的人一年都可能记不牢稳。

李侠客翻看了一下几本医书,眉头大皱。

他小时候跟随过父亲学写过毛笔字,当时临帖也是临的名家字帖,所以对繁体字倒是一点不生疏,写起繁体字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问题,可是在古文的识文断句上就有点困难了。

这个时候的书籍都没有标点符号,想要阅读书籍文章,首先就得自己结合文章的上下意思来断句,这一点,极为考验人的文学功力。

也不知道黄飞鸿这小子是成心使坏,还是无心为之,他给李侠客的这几本书都是新书,并没有进行点标断句,李侠客想要看个明白,就得自己先断句之后,才能读的通顺。

可李侠客在古文造诣上并不高,自己断句还真未必能断的好,此时将这两本书拿在手中,一脸茫然:“飞鸿,这书的断句怎么断?”

黄飞鸿一愣:“阿叔,您不会断句吗?”

李侠客:“废话!我要会,我还用的着问你吗?”

十三姨捂嘴轻笑,对李侠客道:“阿叔,我去拿以前的老书给您看,那都是飞鸿点标好了的老书,那样看起来比较容易点。”

李侠客道:“还是少筠有眼色,飞鸿,这一点你得跟少筠学着点!”

黄飞鸿连连点头:“是是是,阿叔说的对!”

他心道:“这下最好,侠客叔争强好胜,现在搞得这么没面子,他肯定得先学识文断句,然后再看医书,这样一来,又得花费大把的时间与精力,在这期间,恐怕他是没精力惹是生非了!”

黄飞鸿这个念头刚刚生出,果然就听到李侠客的声音传来:“飞鸿,你把你的启蒙书籍,还有标注好的四书五经都拿到我的房间里去,我要重新学习一遍古文知识!”

他一脸感叹:“果然知识就是力量,要是没知识,连学武都学不好!”

第一百零七章 邀请

“飞鸿,阿叔在房间里好几天都不出门了,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几天后,在宝芝林里,十三姨一脸担心的对黄飞鸿道:“阿叔的学习劲头真大!”

“他要是没有这样的狠劲儿,怎么可能会练成这样的高深功夫?”

黄飞鸿对十三姨道:“我听我爹爹说过,侠客叔天资绝顶,有过目不忘之能,虽然他现在失忆,忘记了很多事情,可是他本人的天赋应该还在,想来他温习这些识文断句的基础知识,应该花不了多少时间。”

他说到这里,看向李侠客所在的房间里,一脸的佩服之色:“有句话叫做勤能补拙,笨鸟先飞,普通人想要追赶天才的话,只能多下苦功,可是侠客叔本身就是一个天才人物,他自己还这么努力,那么普通人还怎么追赶?天才不可怕,最可怕的是天才比普通人还要刻苦努力!”

十三姨看向黄飞鸿:“飞鸿,你怎么把自己忘了?你也是一名天才啊!”

黄飞鸿脸上一红,不好意思道:“我哪里算得上天才?我只是比常人多下了点苦功罢了!”

十三姨看着黄飞鸿,眼中流露出爱慕之色:“广东十虎中,数你年纪最小,你年纪轻轻却能撑得起宝芝林,当得起宝芝林的馆主,我觉得你是不亚于侠客叔的天才。”

十三姨凑近黄飞鸿,轻声问道:“飞鸿,你觉得阿叔什么时候才能把断句学好?”

她贴的黄飞鸿那么近,黄飞鸿可以直接闻到来自女儿家身上的体香,顿时心跳加速,神情略带慌乱,道:“断句其实并不困难,我觉得对阿叔来说,有个几天的功夫,也就差不多了。”

两人正在说话之时,一名官府的衙役来到了宝芝林医馆,将一个请帖送到黄飞鸿手中,行礼道:“黄师傅,这几天佛山庙会,几位名角要在戏班里献艺,提督大人应洋人的意思,邀请您和李大侠三天之后,去庙会一起看戏。提督大人说了,到时候美国的威根斯将军也会一同观看演出,提督大人也可以趁机说和一下黄师傅与洋人之间的误会。”

黄飞鸿接过请帖,道:“告诉提督大人,黄某一定会按时赴约!”

衙役走后,黄飞鸿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十三姨,这几天我一直担心提督大人会因为阿叔的事情对咱们宝芝林展开报复,没想到他今天竟然一改往日态度,还邀请我们前去看戏,看来是我多虑了!”

十三姨道:“或许没有那么简单呢!”

黄飞鸿道:“怎么?”

十三姨道:“提督大人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

黄飞鸿道:“无论好心还是歹意,既然人家邀请了,那就不得不去。”

便在此时,李侠客的笑声从书房传来:“飞鸿,你给我的这些书籍我全都背下来了,断句什么的,我不敢说完全学会,但是能把文章通顺的读下来,那是绝对没有问题了!”

他推门而出,哈哈笑道:“我顺便把你给我的几本医经也给背下来了,今天我静养一日,到了明天,你就开始教我医术吧!”

李侠客本来就有国学功底,他穿越之后,头脑加倍的灵活起来,有过目不忘之能,有些事情更是一看就懂,一学便会,这古代书籍虽然难读,但只要找到规律后,其实也并不是很难。四书五经诸多典籍中,他上辈子其实都曾大略的看过,当时看的书籍连注释都有,不像此时的书,只有原文。所以在理解方面,倒也能看懂个七八成。

这些书中,只有一本才是真难,那就是《易经》,这本经书被称为群经之首,万古经王,乃是自古做学问之人最难攻克的一本书。

李侠客上辈子看《易经》,就只看完了乾卦篇,后面的七卦无论如何看不下去,看的脑子都疼。

不过此时的李侠客读书不求甚解,看不懂无所谓,先背下来再说。

这几天边看边背诵,好不容易翻看完毕,今天打坐存神,心灵如同一条清澈的小河,将这几天背诵的典籍在脑海里清清楚楚完完整整的映照出来,无有半点遗漏,这才大笑出门,让黄飞鸿教自己医术。

“侠客叔,您全都背下来了?”

黄飞鸿大吃了一惊:“这些我到现在都没有背下来过啊!”

李侠客笑道:“我脑子好用,难道还有错?你背不下来,那肯定是你脑子不灵光。”

黄飞鸿:“……”

十三姨捂嘴偷笑。

李侠客走到院内,对众人道:“在屋里待了这么几天,身上都臭了,哪里有浴池?我去洗个澡!”

黄飞鸿脸上浮现出不信之色,但瞬间收敛,道:“侠客叔,你这身装扮要是外出的话,恐怕大有不便,要不你换身衣服吧!十三姨比量过您的身高,特意为您做了两套衣服,要不您穿上吧。”

此时的李侠客还是一身主世界大周境内的装束,虽然是一身长袍,但这个长袍与满清制下的蜈蚣扣的长袍大不相同,尤其是他一头长发被结成发髻,上面横插一根石簪,与如今满清的阴阳头更是截然不同,他这一身装束与明朝人的装束十分相似,但是与如今满清人的服饰无有相似之处。

因此他在初来此界的时候,才会被人指指点点,以为怪异。

之前的提督吴宗峻之所以把他想象成一个剑仙,与李侠客这一身穿着也不无关系,要知道无论是如今的评书话本还是野史演义,里面所说的神仙剑仙,可从没有一个是剃着马子盖留着阴阳头的人。

现在被黄飞鸿提醒,李侠客想了想,道:“也好,我这衣服也该换了,但是头可断,发型不可乱,我可不想跟你们一样,剃光前额,梳成小辫,留成阴阳头!”

他这一句话说出,整个院子里都是一静。

自从满清多尔衮颁布剃发易服法令之后,前朝民众因为发型的问题,汉人被杀了几乎有上千万人,杀的血流成河,杀的人头滚滚,这才将剃发令实施了下去。

这是汉人心中永远的痛,李侠客现在一针见血的说出这种话来,无论是黄飞鸿还是十三姨亦或是林世荣等人,脸上都浮现出惭愧之色,自己的祖宗因为抵抗剃发被杀,而大家现在却在仇人统治下的国度挣扎求活!

李侠客将众人的反应放在眼里,嘿嘿笑了几声,大步向门外走去:“今日我酒瘾上来了,就不在宝芝林吃了,等我洗澡更衣之后,咱们再说更换衣衫的事情!”

他走出宝芝林后,在沿街众人的奇怪眼神的注视下,负手前行,查看哪里有无澡堂,走了一段路后,就听到前方人群中传来一阵叫好声。

李侠客个头高大,不用踮脚,便已经看清场中是怎么一回事。

人群之中,一名精赤着上身的汉子,正在表演金枪锁喉的硬气功,两根花枪的枪尖顶在了喉咙处,被他身子前倾,压的弯曲变形。

其实金枪锁喉这种功夫,李侠客在穿越前也能勉强做到,这门功夫除了用于表演之外,其实在实战中没什么大用,真要是实战中被别人一枪刺中你的咽喉,你照样也得挂掉。

这只是吐纳呼吸中的一个技巧法门,慢慢掌握之后,是个人都能学,就看老师教不教。

但是像现场这名汉子这样,一下子顶两根花枪,这就真的见功力了。

“喀嚓!”

人群中正在表演的这名汉子猛然用力,两根弯曲到了极点的花枪,接连两声轻响,断成四节。

围观人群轰然叫好!

可当这名汉子向围观群众们要钱的时候,这些人却轰然而散,只有两三个人扔给了他几枚大钱。

等他表演结束抬起头来之后,李侠客才看清他的模样。

此人肤色黝黑,满面风霜,身子骨极为粗壮,粗手大脚,往场中一站,自有一股不凡气度。

他看着四散而走的人群,眼中流出极其失望的神色,身子缓缓下蹲,捡拾地上的几枚大钱。

将铜钱捡完后,他抬头看天,一脸茫然之色,似乎人在江湖,已然不知何去何从。

李侠客脸色慢慢严肃起来,大步向此人走去。

第一百零八章 严振东

“你叫什么名字?”

李侠客走到这名卖艺的男子面前,轻声问道:“你练的是什么功夫?”

对面这名捡拾铜钱刚刚起身的中年男子闻言一愣,抬头看到高大雄伟的李侠客时,吓了一跳,抱拳拱手道:“俺是山东铁布衫严振东,练的是家传功夫!这位兄弟,不知有何指教?”

李侠客点了点头:“原来是严师傅,我是李侠客,咱们可否借一步说话?”

黄飞鸿所在的这个世界里,武学衰微,冷兵器逐渐被热兵器所取代,武者由此进入了没落的时代,以往一杆大枪一柄大刀闯天下的时候已经不复存在。

很多练了一辈子武的人,在这个时代里,忽然有一天就发现,原来自己仗之行走天下的功夫竟然在火器下如此的不堪一击。苦练多年的老祖宗传下来的国术,还抵不上一颗小小的子弹。

而在这个世界里,最具代表性的悲剧人物就是山东铁布衫传人严振东。

严振东这个人一身的家传好武艺,有可能是在山东待不下去了,便来到南方讨生活,此时多灾多难的地方就是中原地界,而山东的灾难尤其多,饥荒旱涝蝗灾频频发生,普通百姓已经难以生存,很多人都开始逃难,也有的人是因为杀官造反被通缉,也是不得不逃到南方躲避。山东自古出响马,历朝历代从山东逃亡两广的狠人数不胜数。

不过严振东应该不是响马,他来到佛山之后,为了生存只能沿街卖艺,即便是饿的发昏的时候,也没有生出过什么为非作歹的念头。

此人乃是整个黄飞鸿系列中在武学修为上仅有的堪比黄飞鸿的人,黄飞鸿虽然比严振东的功夫高出一部分,但也有限,就整个系列电影来看,严振东应该是实力最高的一个反派人物之一,能与他有资格比拼的,恐怕只有一个满清的纳兰元述了。

可就是这么一个人物,却在佛山过着饥寒交迫的生活,按说以他的本领,只要做出点违法犯纪的事情来,绝对不愁吃喝,可他却一直都没有这么做。直到最后,被饿的实在撑不住了,才想着在佛山开武馆,才做了沙河帮帮主的师父,为的就是能开武馆,能有口饭吃。

为了能够不挨饿,严振东选择了对沙河帮作恶的视而不见,自己不插手,但也不阻止,到了这一步,才真正的成了反派人物。

这个人本来是一个遵纪守法的本分人,是被环境逼迫的一步步的成为了罪犯的帮凶,可谓是一个十足十的悲剧人物。

要是把现代人放到他那个位置上,经历一下他的经历,估计未必能比他好到哪里去。

此时严振东看着面前的李侠客,眼中流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问道:“李侠客?李兄弟,你有什么事情?俺一个练武的,除了出把子力气外,别的可都不会干啊。”

李侠客笑道:“我看严师傅是一个有真功夫的人,你有这本事,何不诛杀盗匪,行侠仗义?何必要如此辛苦的在街头卖艺求生?”

严振东一脸警惕的看向李侠客:“俺是本分人家,不是强盗土匪!惩治盗匪流氓,那是官府的事情,跟俺没关系。俺也不想去管,也管不了!”

李侠客笑道:“不管一下,怎么就知道管不了?”

他从都兜里掏出一把大洋扔给严振东:“严师傅,我现在住在宝芝林,过几天我准备杀一批土匪恶霸来祭我的长剑,到时候自己成立一个不让百姓受欺负的帮派,仗剑天下,打抱不平,那才不负一身所学。”

李侠客见严振东呆呆接过大洋,当即转身离去:“严师傅,到时候你要是有兴趣参加的话,可以去宝芝林找我。”

严振东将手中大洋死死攥住,大声道:“俺是不会参加你的帮派的,俺山东严家,到了俺这一代,不会再做响马了!”

李侠客闻言放声长笑:“响马不做,难道大侠也不做吗?严师傅,你练功这么多年,就从没有过当大侠的念头吗?”

严振东道:“当大侠,那是要犯法的!”

李侠客道:“犯法?你放眼看看四周,但凡耀武扬威的人,有几个不是犯法的?”

眼见李侠客负手远去,严振东看着手来攥着的一把大洋,脸上神色不断变幻。

他心里清楚的知道,这把钱要是自己收了,到时候肯定会与这个叫做李侠客的怪人有什么牵扯,但是要让他把钱扔了,他也是舍不得。

来到佛山这么多天,他连一顿饱饭都没有吃过,饥寒交迫,连个容身之所都没有,佛山虽大,却无他立锥之地。现在做梦都想赚钱发财,好吃上一口热汤热菜,但是这个愿望,这么多天来,却一直都不曾实现。

现在这一把现大洋握在手中,感受着银币沉甸甸冰凉凉的质感,一种从未有过的踏实感觉从严振东心中油然升起,在这个时候,对他来说,有钱就有一切!这把大洋,他死死的攥在手中,如同守护自己最后的尊严一般,绝不容又失。

此时大街上人来人往,喧闹声不断,附近青楼妓院里的浪笑声从高处飘来,夹杂着一阵阵的靡靡之音,远处几个手拿圣经的洋人边走边唱“哈利路亚”,而不远处茶楼的一帮子中国弹唱艺人则鼓足了劲儿要把洋人传教士的声音给压下去。

叫骂声由远及近的从不远处的店铺里响起,一群敞胸露怀的男子,冲进各个店铺正在收取保护费,叫骂声、求饶声、摔桌子砸板凳的声音接连响起,随后这群男子抱着一箱子大洋从严振东身边嚣张跋扈的走过。

一名帮众见严振东一眨不眨的看着他们,心中一阵不爽,喝道:“看什么看?再看,打爆你的眼睛!”

他说话之时,眼睛不经意间看到了严振东手里攥着的大洋,顿时又惊又喜双目放光,喝道:“你手里攥着的是什么?是不是从我们这里偷的东西?”

严振东道:“这是人家给俺地现大洋,怎么可能是偷你们的?”

听到“现大洋”这三个字,已经走出几步远的其余帮众同时转身,目光灼灼的看向严振东。

这个时候大洋的购买力非常高,十块现大洋足可以买三个农村丫头,有的贫困人家,一年的花费都不足十个大洋。

李侠客身材高大,自然手脚也大,他从口袋里抓了一把现大洋给严振东,最少也有二十多枚,而严振东手小,抓在手里难免从手指缝里显露出一两枚来,这一下难免引起了这些街头混混帮众的注意,也就在片刻之间,这些收保护费的一群沙河帮的帮众,便将严振东给围了起来。

第一百零九章 为什么做个好人这么难

严振东在佛山混的堪称是穷途末路。

但因为他穷,反倒招惹的是非很少,顶天了就是因为卖武的缘故,惹恼了部分本地的功夫高手,而除此之外,他身上实在没有任何可以让人觊觎的东西。

他倒是有一身好功夫,但是功夫好又不能当饭吃,他要活着,就得想办法,沿街卖艺成了他唯一的谋生手段。

他没钱的时候,没人把他当回事,可一旦穷人乍富,犹如童子怀金,自然而然的就会引发人的贪欲,进而会付诸于行动。

这些在佛山收保护费的沙河帮众们,本来就是嚣张跋扈无法无天的主,上一次虽然在宝芝林里,被李侠客吓病了好几个,但是河沙帮的帮众众多,其余的人却没有领教过李侠客的厉害,再加上连官府都拿他们没办法,这些人在初始的恐惧之后,便将李侠客的厉害抛之脑后。

不过即便如此,却也没有谁敢去宝芝林故意招惹李侠客,要知道连提督大人吴宗峻都只能在李侠客面前吃一个哑巴亏而不敢声张,李侠客前几天腾身而起宝剑斩树的情形,毕竟给了他们终生难忘的可怕印象,因此众人虽然胆气大了不少,但只要有可能,还是会远远的避开宝芝林。

但他们只怕宝芝林,其余的人却全都不放在眼里,现在连官府他们都敢叫板,因此光天化日之下就敢在在佛山挨家挨户的强收保护费。

现在严振东这么一个落魄卖艺的家伙,手里竟然有一大把现大洋,这些帮众们如何能够放过?

“我说我昨天兜里的现大洋怎么没有了,原来是被你偷走了!”

一名河沙帮小头目上一眼下一眼,将严振东打量了半天,发现此人确确实实是一个好欺负的外地人,这才放下心来:“贼眉鼠眼,一看就不是好东西!兄弟们,给我打!”

围着严振东的一群帮众早就等的不耐烦了,听到头目的吩咐之后,发一声喊,齐齐向严振东扑了过去。

严振东一脸惊愕,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这些人的拳头脚丫子都已经到了他的身上。

严振东身子一闪,躲过一人的拳头,顺势将手里的银洋装进兜里,大声道:“兄弟也是个落魄江湖的苦命人,活的很不容易,各位弟兄,给条活路行不行?”

他边说边躲闪这群人的攻击,却是一直不敢还手,只是极力说软话:“各位弟兄,各位大爷,行行好,给点活路吧!”

“给你活路?你是什么东西?”

刚才的小头目手腕一翻,一刀向严振东的手腕砍来:“快把钱交出来!”

严振东吓了一跳,闪身躲过这突如其来的一刀,脸色已经变了:“各位大爷,一点活路都不给吗?”

他不再躲避,伸手一抓,一名沙河帮众打来的拳头便被他抓在了手中,“那俺山东铁布衫,就要领教领教各位大爷的本领了!”

“喀嚓!”

严振东手掌用力,将这名沙河帮众的拳头捏碎,在此人嚎叫声中,一脚踢出,便将此人踢的凌空飞起,落进了附近的店铺里,砸塌了一堆的盆盆碗碗。

正在追打严振东的一群人都是一愣,为首之人抽刀在手,叫道:“好家伙,还是个练家子,兄弟们,抄家伙,砍死他!”

这些人随身都带有刀剑,刚才只是拳脚踢打严振东,只有小头目才抽刀劈人,现在见严振东竟然出手伤人,这一下人人恼怒,都抽出刀剑,向严振东砍去。

街边行人见双方拼命,全都四散躲避,而街道两边酒楼茶楼上的人,却在上面大声鼓掌叫好:“打起来了,打起来了!哥几个唱起来啊,小曲钱我来付!”

于是路锣鼓声响动,一个青衣小娘子站在酒楼轻声开唱:“二八滴那个小佳人呐……”

一名茶客叫道:“操,唱的什么这是?大煞风景!换一个!”

青衣小娘子便又换了一个曲儿:“飘零去,莫问前因。只见半山残照,照住一个愁人。去路茫茫,不禁悲怀阵阵;前尘惘惘,惹我泪落纷纷……”

歌声与楼下打斗声混杂在一起,形成一曲奇妙的乐章。

楼下街道上。

严振东之前一直隐忍不还手,但是不出手是不出手,一出手就是石破天惊。

他踢飞一人之后,身子猛然前冲,举臂挥拳,一拳打出,对面一人的整张脸都被打塌,一声不吭,便即毙命。随后拳打脚踢,如同疯虎一般,在人群中左突右撞,发力暴喝。

“砰砰砰!”

现场众人,无一人能接他一招一式,但凡被他打中之人,非死即伤,只是片刻间,便有七八个人被打的躺在地上再无声息,还有几个趴在地上哇哇吐血。

“俺就想吃口饱饭都不行?这佛山不是俺自己的地方,难道真的就没有俺容身之处?”

严振东一脸悲愤,走到刚才那名持刀砍他的小头目面前,怒道:“你就这么缺钱?你是不是看俺好欺负?你奶奶滴,老虎不发威,你当俺是病猫啊!”

他说到愤怒处,猛然抬腿下踩,“喀嚓”一声,已将这名小头目的一条腿生生踩断:“刚才还想杀俺?你好大的胆子!你去山东问问,俺严家铁布衫严振东,那也是一号人物!在山东,谁都得给俺三分面子!你是什么狗东西,还敢抢俺地钱!”

他边说边踩,一会儿便将地上几个的大腿全都踩断。

在这些人哀嚎声中,严振东愤愤转身,去街边捡取自己上衣,准备穿上。他刚才街边卖艺之时,是光着上身的,上衣一直未穿。

也就在他穿衣准备走人的时候,从沙河帮短腿的头目手中传来一声枪响。

严振东身子一震,大叫一声,猛然仆倒在地。

在倒地之时,回头后望,就见到刚才被自己踩断腿的小头目斜倚在墙上,手中洋枪正对着自己,枪口还在冒着丝丝白烟。

严振东见他手中的洋枪还要再放,吓的在地上接连翻滚了几下,冲入了附近的一家米铺之内,在米铺老板的呵斥声中,又从后门跑了出去,在他身后,接连响起了好几声枪响,间杂着一群人的惊呼。

当李侠客洗完澡正要返回宝芝林的时候,就看到了躺在街头不远角落处被人指指点点奄奄一息的严振东。

而不远处,正有一帮沙河帮的人吵吵嚷嚷的过来抓人。

李侠客脸色一沉,大步走到严振东身前:“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严振东身子发颤,因为失血过多而脸色变得苍白,他勉强睁眼看向李侠客:“李师傅,你来啦?你说,做个好人咋这么难呐?”

第一百一十章 武者的黄昏

“因为这是乱世啊,严师傅!”

李侠客看了看躺在地上的严振东,轻声道:“在这个时候,死得最惨,一般都是好人!”

他翻看了一下严振东的伤势,皱眉道:“洋枪打的?”

此时沙河帮的一群人已经慢慢走了过来,但当看清楚蹲在严振东旁边的李侠客时,有些人顿时就是一惊,腿肚子发软,后勃颈发凉,呆立当场不敢前行。

“快,快,快跑!”

之前在宝芝林见过李侠客的几个人,对身边人大声叫道:“不要上前啊,那个人是李侠客!”

但更多的则是没有见过李侠客的帮众,闻言好奇道:“李侠客?哪个李侠客?草,难道就是那个宝芝林的李侠客?怕他个鸟啊,咱们手里有洋枪,衙门的人都不怕,还怕一个区区的李侠客……”

“你且等一会儿,我先给你报仇!”

李侠客缓缓起身,看向面前的沙河帮众人,对严振东淡淡道:“严师傅,乱世人命不如狗,既然人家不把你的命当回事,你也就不必把人家的命当回事。杀人这种事,我最在行,先给你做个示范!”

最后“示范”这两个字刚从他嘴边响起,李侠客的身子变犹如箭矢一般射向前方,一道寒光闪过,洗魔剑已经出现在他的手中。

沙河帮的这十几个帮众还在骚乱之时,李侠客的长剑已经到了他们面前!

剑如闪电,人似狂龙!

前几天李侠客以手中洗魔剑能将一株老树在呼吸间斩为两截,而他面前这些沙河帮众,身体强度还不如宝芝林内的那棵老树。李侠客杀他们当真是如同杀鸡,长剑化为一道闪电长蛇,在人群中急速游走了一番,待到电光长蛇消失之后,李侠客已经回到了严振东的身旁,弯腰将他抱起:“严师傅,跟我回宝芝林吧!”

李侠客出剑之时,严振东就躺在地面观看,不过他此时奄奄一息,眼神模糊,只能看到李侠客模模糊糊的身影以及一道极其明亮的电光。

电光消失后,李侠客已经到了他的身边。

即便是在濒危之时,严振东还是被吓的睁大了眼睛:“李师傅,你好高明的剑法,你把那些人怎么了?”

李侠客道;“我之前跟这些人说过,如果他们从宝芝林出来之后,还要加入沙河帮,我肯定杀了他们。我说到做到!”

严振东骇然道:“你杀了这么多人,你往哪儿躲?”

李侠客嘿嘿冷笑:“躲什么躲?黄飞鸿抓河沙帮的人,没人给他作证,现在我杀了沙河帮的人,死无对证,谁又敢指证是我杀的?”

他说话之时,展开轻声功法,向宝芝林狂奔而去,而在他身后,这些沙河帮弟子,全都是脑袋落地,鲜血喷洒开来,染红了整条大街。

直到李侠客消失好长时间之后,附近店铺的人才敢露出头来,看着街上的死尸惊叫出声。

“侠客叔这是谁?受了什么伤?阿楷,快去拿我的药箱,准备金疮药!”

黄飞鸿等人见到李侠客抱回来的严振东时,都吃了一惊,黄飞鸿治病多年,在看到严振东的第一眼起,就知道他伤势不轻,顾不得多问,先让凌云楷与牙擦苏去准备药物器械,才向李侠客询问伤者来历。

“这是一个在街头卖艺的师傅,祖传的铁布衫硬气功,很是了得,可还是被洋枪打伤了!”

李侠客将严振东放在病床之上,对黄飞鸿等人道:“开枪的是沙河帮的弟子,我救下他的时候,顺手把那些沙河帮的弟子都杀了,也算是为严师傅报了仇。”

黄飞鸿惊道:“都杀了?侠客叔,你杀了多少人?”

李侠客如此轻描淡写的说自己杀了人,现场众人都觉得画风很不对,十三姨更是一脸疑惑的看向李侠客,见李侠客神情不悲不喜,好像他刚才说的“顺手把人都杀了”就如同顺手碾死一个小虫子一般,根本就不当成一回事!

要是寻常之人,手中出了人命,肯定会惊慌失措乱成一团,但在李侠客脸上,却完全看不出有任何的惊慌之情,甚至对他来说,杀人好像是吃饭喝水一般平常。

一股凉气从十三姨等人的心中升起,直到这个时候,他们才知道黄飞鸿为什么一见到李侠客发脾气就害怕。

这几天黄飞鸿一个劲儿的跟大家说师公杀心大,脾气不好,要大家千万不要让人招惹他,但是经过这段时间与李侠客的相处,林世荣等人都觉得自己这个师公虽然脾气大了一点,动不动就要杀人,可毕竟没有真的杀过人,因此黄飞鸿说的话,大家都是随便听听。

可是今天,当李侠客轻描淡写的说出杀了沙河帮弟子的时候,众人这才感到头皮发麻,真正意识到了李侠客到底是怎样一个危险人物。

“世荣,快去街上看看有什么动静没有?阿楷,收拾行李,准备走人!”

黄飞鸿一脸焦急之色:“侠客叔,你杀了那么多人,官府的人肯定不会放过你,要不你先躲一下吧!”

李侠客道:“你放心,我倒是希望有人来抓我,可惜可能性不大。你抓了沙河帮帮主,没人给你做证人,你以为我杀了沙河帮的人,就有人敢作证吗?”

他嘿嘿笑道:“其余的都不要想,先帮严师傅把体内的子弹取出来再说!”

黄飞鸿闻言舒了一口气,“这样最好!”

但他毕竟不放心,还是派了林世荣去街面上打探消息,而他本人则为严振东包扎治疗伤口。

中医也有外科手术,不过以严振东此时的状态,其实已经用不着喝麻沸散了,在李侠客等人的协助之下,黄飞鸿取出镊子将严振东背部的一颗子弹取了出来,仍在了铜盆内:“好在没有打到脊椎,算不上什么致命伤,严师傅现在只是流血过多,身子脱力而已。”

严振东被黄飞鸿这么硬生生的从体内取出子弹来,疼的满头大汗,听到黄飞鸿说自己没事,心下稍稍放松,随后一脸后怕,对众人道:“我还以为我严家铁布衫刀枪不入,没想到我们功夫练的在棒,也抵不过洋枪啊!”

第一百一十一章 去看戏

功夫再棒,也抵不过洋枪!

这就是武者在这个时代的悲哀。

严振东苦练家传功夫几十年,一身硬气功在这个时代里,堪称少有匹敌之辈,刀砍棍砸浑然不怕,这在冷兵器时代,足以仗之横行天下。

可如今沙河帮只是一个不入流的小混混,便可以一枪把他打成现在这个模样,那他那么多年习武的辛苦又变成了什么?还不如人家随手扣动一下扳机。

在这个中国五千年来前所未有之时代变局中,像严振东这样的夕阳武者太多了,洋枪洋炮的到来,使得中国一种习练国术的武者进入了恐慌期与迷茫期。

“洋枪毕竟还不能普及,在寻常生活之中,习武照样可以防身。”

李侠客见严振东一脸失落,笑道:“怕什么?你这次是被人从身后袭击,才受了重伤,这洋枪就相当于暗器,只不过威力大了那么一点。”

他站起身来,道:“除非是去战场上与军队交战,以你的功夫,即便是面对个别手中有枪的人,也绝不至于被人伤成这样!杀人都杀不彻底,活该你受这一枪。”

李侠客看了黄飞鸿一眼:“飞鸿,你们好好医治严师傅,我就不在这里了,我还得读书去。”

他摇头叹息:“我来你这个世界里,看来不是来学武的,而是来读书做学问的!”

黄飞鸿暗暗好笑:“儒门经典,医道典籍,很多人穷其一生都未必能做到‘精通’二字,侠客叔为人争强好胜,他不把这些书看个透彻,那是决计不会罢休的,就算是他是天纵奇才,但是没有个几年功夫,也肯定做不成学问。”

事实也是如此,李侠客以前也看古文典籍,但是真正的文言文原版的书籍,他只看过《聊斋志异》《史记》这两本书,这两本书虽然稍微有点佶屈聱牙,但好歹有断句标注,更何况写的并不故作高深,反而顺畅简洁,因此还能看得下去。

可别的书就不同了,就像是四书五经等书籍,简直是一句一个意思,一句一个典故,一个典故就能引出一个故事来,一个故事就能说出一个人生哲理来。

这要是想要读通读透,没有大把的精力与时间,根本就不可能。

到了这个时候,李侠客才发现做学问有多难,这书读的越多,就发现自己越是什么都不懂,这做学问比习武可要难多了,古来饱学鸿儒,就没有一个是易于之辈。

这也是为什么中国古代很少有科学技术的发明创造了,因为太多的读书人,都埋首故纸堆,研究这些前人的思想著作,从而成了一群只会谈玄论道而不懂实务的书虫。

冯梦龙就曾嘲笑古来儒生,说他们“一个个把干屎橛子嚼来嚼去,又能嚼出什么味道来?”

他讽刺的就是这些专务雕虫的读书人,屁用不中,就会解读先人著作。

李侠客一开始也差点陷入这个读书解读的怪圈之中,后来豁然开朗:“我只是学习文化知识,又不是做学问的,我费这个劲儿干嘛?看书能看得懂就行,至于别的学问,我又不靠科举,不做文章,我何必浪费这个精力?”

有了这个想法之后,李侠客方才有选择的读起书来,四书五经什么的记住就行了,时间长了,自然会慢慢理解,现在既然是学医,还是要多看医书才对,别的书也可以看,但只能是消遣之物。

就在严振东进入宝芝林的第三天,吴宗峻邀请看戏的时间到了,黄飞鸿走到李侠客房间,想要叫他动身看戏,然后就看到李侠客边翻书边饮酒,一本书翻看完毕,一葫芦酒也喝的差不多了。

“侠客叔以诗文下酒,这还真是少见!”

黄飞鸿走到李侠客身边,笑道:“阿叔,提督大人和洋人请我们去看戏,时间就在今天,咱们也该动身了!”

李侠客将酒葫芦扔给黄飞鸿:“看戏?我可听不懂他们唱的是什么,不过应该也很有趣,飞鸿,你给我多装满酒,我好在路上喝。”

这次受邀看戏的人有李侠客与黄飞鸿、十三姨三人,其余的宝芝林弟子则还是忙活自己的事情,黄飞鸿的这些弟子们,除了牙擦苏几个人是在医馆学医的,其余的还都有各自的事情来做,比如林世荣就是在集市上卖肉的,因此才被人称之为“猪肉荣”。

三人出门之时,黄飞鸿提议坐滑竿,让轿夫抬着去戏院,但被李侠客拒绝。

黄飞鸿与十三姨个头都不算高,坐滑竿自然没问题,那些轿夫都抬得动,也不会感到很累,可是李侠客身高九尺开外,长得雄伟之极,没有三百斤,也得两百多斤,这要是普通的轿夫抬他的话,估计走不多远就能累个半死。

李侠客最不喜欢坐的交通工具就是人力工具,在前世,他的家乡有一种人力三轮车,车夫蹬着三轮车载人挣钱,他有一次与女友体验了一把坐人力三轮车的感觉,当时乃是盛夏,看着车夫累的满头大汗气喘如牛,李侠客心中很不舒服,后来干脆让车夫坐进车里,自己骑车当起了车夫。

现在黄飞鸿提议坐滑竿,李侠客自然不同意,他从院内牵过战马,套上鞍具后,对黄飞鸿道:“你们坐轿,我骑马吧!”

十三姨见李侠客把一杆铁枪放在了鸟翅环得胜钩上,又见他把长剑也背在背后,奇道:“阿叔,咱们这是去看戏,又不是打架,您带着兵器做什么?”

李侠客看了十三姨一眼,道:“看戏?洋人和官老爷请我们看戏,你以为真的会有好戏?少筠,要我看,这次看戏,你就别去了,我和飞鸿去就行了,万一有什么突发状况发生,你又不会功夫,倒时候别出什么问题。”

十三姨有点不信:“这怎么可能?什么人敢在官府和洋人面前闹事?这胆子得多大啊!”

李侠客道:“胆子多大?这个时候胆大包天的人多得是!”

黄飞鸿一脸狐疑的看向李侠客:“侠客叔,到时候闹事的人,不会是你吧?”

李侠客:“你这孩子,说的这是什么话?我胆子有这么大吗?”

黄飞鸿:“………”

十三姨低下头来,勉力不笑,不过肩膀却不住轻轻颤动,看来忍笑忍的很辛苦。

第一百一十二章 肥蛇传

就在李侠客等人去戏院的路上,此时在佛山码头,正有一个临时搭建的戏台,戏台后面一群人正在家紧急忙活着,戏曲演员们都在开脸化妆,有的则在检查行头。

身材高高胖胖的林世荣正跟一个青年小子在后台聊天。

“梁宽,上次就是因为你,害的我民团弟兄们跟沙河帮打了一架,搞的民团兄弟们被抓进了监狱里,到现在都还没有放出来,你可害死我了,到现在我都没敢说是我带头闹的事儿。”

在林世荣身边的这位年轻小子就是从梅县来到佛山准备在戏园当武生的梁宽,上一次就是因为他,才导致沙河帮的人与民团的人打了起来,事后他倒是跑了,却把民团的人害惨了,导致民团的人被提督吴宗峻借题发挥,全都给关进了监牢里,至今没能出来。

不过就是因为上一次的事情,梁宽与林世荣算是认识了,这次戏班演戏,他作为戏班里的一员,便特意邀请李世荣前来看戏,算是对他当天出手帮助的感谢。

林世荣这人不喜欢吃白食,人家请他免费看戏,他老是觉得不舒服,与梁宽说了几句后,就对戏院老板道:“我这人看戏不白看,这样吧,我帮你们戏园看门吧,有我在,谁都别想混进去蹭票!”

这个时候的戏园演戏,每次都会有很多偷偷摸摸的跑进去免费看白戏,戏园老板不可能真的去赶人,也不敢赶,但凡偷偷摸摸看戏的人基本上都是佛山本地人,他们唱戏的根本就不敢得罪,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见林世荣要为戏园的看票把门,戏园老板极为高兴:“哎呦,那多不好意思!荣爷,您是黄飞鸿师父的高足,有您把门,谁也不敢乱来啊。等这场戏演完,兄弟定有一份心意送上!”

林世荣这人热血、冲动,但是做事情也非常认真,在戏园开门的时候,他查票还真是查的非常严,任何人没有票,他都不让进去。

别看林世荣在黄飞鸿面前唯唯诺诺不敢有丝毫反驳,但实质上,这家伙也堪称是佛山一霸,此时他手拿一根小棍子,大模大样的坐在门口的椅子上,看谁没票,就是一棍子敲下去,倒也是威风凛凛,还真没几个人有胆子混进去。

就在这个时候,两个娘里娘气的男子扭着屁股摇着扇子随着人群走了过来。

林世荣是一个直男纯爷们,一看到假娘们就来气,手中小棍指向两人:“票呢?没票就别想进门!”

两个娘里娘气的男子闻言一愣:“你跟我们要票?你知道我们是谁吗?”

左边戴帽子的男子扇子收回,兰花指翘起,娇滴滴道:“我可是白玉郎!”

右边那名男子搔首弄姿的也摆了一个架子,昂首挺胸道:“我是何不凡!”

林世荣见他们两个搔首弄姿的样儿,好像是个人都该认识他们一般,顿时就不高兴了:“你们两个老兔子,恶心不恶心?我还是林世荣呢!就连我看戏,都得帮人查票看门才行,你们两个是什么东西?”

他边说边用棍子使劲儿敲击白玉郎与何不凡的脑袋:“滚滚滚,在荣爷我面前,还敢白看戏?没门!”

“哎呦呦,痛死我了!”

“你个死胖子,你还敢打人?”

“我告诉你,你把我们赶走了,你可别后悔!”

看着两个人被打的捂着脑袋逃跑,林世荣哈哈大笑:“两个老兔子,看着就烦,把你们打走,也省的恶心人!”

检票检了好长时间,人也到的差不多了,梁宽从戏园子里跑了出来,向林世荣道:“荣哥,要不我来检票吧,你去里面看戏去吧。”

林世荣道;“角儿还没来呢,有什么好看的?”

这个时候看戏讲究的是看角儿,成不了角儿,演的戏根本就没有多少人去捧场,只有名角上场,才有大批观众鼓掌叫好。今天唱的戏是《白蛇传》,来的据说是两个名角,林世荣准备这两个名角上场后,他再进去看戏。

梁宽道:“哦,那我在这儿陪你一会儿吧,哎,对了,何不凡和白玉郎来了没有?”

林世荣一愣:“来了啊,那两个老兔子想要白看戏,被我赶走了。怎么?你认识他们啊?”

梁宽闻言,嘴巴越长越大,眼珠子都要蹦出来了:“什么?你把他们赶走了?他们就是角儿啊,大哥!”

林世荣吓了一跳:“这两个老兔子就是名角?名角都是这么娘里娘气的吗?”

梁宽道:“你这不废话么,现在唱旦角的有几个是女的?清白人家的女儿,谁上台丢得起这个人?旦角基本上都是男的啊!”

他慌慌张张道:“荣哥,你先看着啊,我去把他们追过来,要是他们不演的话,咱们今天的戏园可就完蛋了!”

林世荣瓮声瓮气道:“行,我知道了,你追去吧!”

就在这个时候,黄飞鸿与十三姨坐着滑竿从由远及近向戏园靠近,在他们旁边,还有跨马背剑的李侠客。

林世荣眼尖,看到黄飞鸿与李侠客三人后,吓的一哆嗦,也不敢在门口检票了,一溜烟的向里面跑去。

“检票的走啦!”

还在门口排队的一群人见林世荣离开,发一声喊,全都向戏园涌了过去,一霎时,乱做一团。

李侠客在前世地方庙会的时候,倒是看过几次登台戏,不过这个时代的舞台戏曲倒还从来没有经历过,此时跨马缓行,眼睛看向前方戏园门口挤成一团的人群,笑道:“好家伙,看个戏这么热闹么?”

黄飞鸿闻言看向前方,也感好奇:“或许今天这场戏是名角演出,所以才这么拥挤吧?”

李侠客道:“名角?名角不名角,反正我都听不懂!”

除了京剧与豫剧之外,别的戏曲,李侠客一概听不懂,这广东地方戏是粤剧,那他更是听的摸不着头脑了,不过看戏看戏,这个时代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看”远比“听”来的重要,大家图的就是一个热闹,只有极少数的人,才是真的来听戏的。

三人来到戏园之内,就在戏台前方不远处,有人特意搭了一个看戏的简易棚子,用麻布当棚顶用来遮阴,在棚下摆了几张太师椅,正是为众人预备的。

提督吴宗峻早就在那里等着他们了:“李大侠,黄师傅,这次威根思将军说要请黄师傅看戏,说是对上次开枪误伤菜贩表示道歉,美国的积善先生等人也对上次的事情表示遗憾。所以想请黄师傅前来看戏,大家误会一场,说开了也就没事了!”

他向李侠客拱手道:“我想既然黄师傅来了,怎么也不能冷落李大侠,因此自作主张,把李大侠也邀请了过来,鲁莽之处,还请李大侠海涵。”

李侠客笑道:“吴大人有心了!”

几人分宾主落座之后,戏台上锣鼓响动,大戏开幕。

而在此时,戏台后面正乱成一团,梁宽去请白玉郎、何不凡的时候,找了一圈,根本就没有找到,只能泱泱而返。

“这大戏都要开场了,两个角儿没来,这怎么往下演?”

戏园老板气的对顿足捶胸:“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啊?我这戏园以后还怎么往下开啊!”

林世荣见老板哭天嚎地的,感到十分没面子,道:“一人做事一人当,干脆我上台顶场算了!”

梁宽惊愕的看向林世荣:“哥哥,这场可是《白蛇传》啊,你能演那个角色?”

林世荣又高又胖,走路的时候,人没到肚子先到了,以他这体型,根本就没适合他演的角色。

林世荣道:“《白蛇传》我也会唱两句,先应付完这一场,回头再说别的!”

梁宽道:“行不行啊?”

林世荣道:“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

于是在锣鼓声中,一个叼着烟卷挺着大肚子的“白蛇”从后台蠕动着走到了戏台之上。

就这个出场,把全场人都给惊着了。

过了好一会儿,台下方才一阵轰然。

“猪肉荣!猪肉荣怎么上台了?这家伙不卖猪肉怎么演起戏来了?”

“坏了,坏了,佛山的人以后要没肉吃喽,猪肉荣改行了!”

现场笑骂声响成一团。

十三姨在看到林世荣上台后,笑得前仰后合,“世荣怎么上台了?”

黄飞鸿一脸尴尬:“这个世荣,又要搞什么名堂”

李侠客哈哈大笑:“这哪是《白蛇传》啊,这明明就是《肥蛇传》啊!

明天中午十二点左右,就要上架了

嗯,这是第一二三……第四本书上架了,不知不觉的也成了起点的老作者了,而我之所以写东西,主要还是起于一次在贴吧的与人争论,我说某本书写的不好,有点太过恶心人,然后有人就说:“你别哔哔,有本事你自己写一本啊!”我说;“写就写!”

然后我的写作生涯就开始了。

现在掐指一算,从写第一本没有上架的书开始,时间已经过去了四个年头了,我这还没什么感觉呢,日子就这么过去了,四年前的事情似乎很遥远但似乎又近在眼前,现在想起来,不胜唏嘘。

当初那本引发争论的书,我已经完全记不起叫什么名字了,但我这写书的行为却持续了下来。

有时候命运非常神奇,或许只需要一件小事,就可以改变你整个人的生活轨迹,我之前无论如何没有想到自己会写小说,就连我以前的老同学知道我写网络小说的时候,也都是一脸的难以置信,最后得出个结论:“你丫真要是写书,肯定也是豪放派的!”

我不知道我写的是不是豪放派,但就这么由着性子写了下来,一直到现在。

在这期间,多亏了书友们的支持以及编辑的认可,才使我坚持了下来。

在这里首先得感谢我的书友们,是你们的支持与包容,才让大江在写手的路上一直走了下来,你们是我的衣食父母,江山父老能容我,大江感激不尽。

然后我要感谢我的责编水墨,他是我的老编辑了,我这人是很羞于向编辑要推荐的,也羞于与读者加好友,平常只在网上跟自己现实中的朋友聊天,几乎不会与陌生人对话,因为网络给我一种很大的不安全感。

但尽管我很少与责编联系,但是推荐啊,建议啊,却从来没有少过,在这里必须要感谢水墨还有总编。如果没有他们的推荐支持,恐怕我这本书与读者们见面的机会要小了很多。

最后……没什么最后了,反正就是上架这么一回事儿,大家看到这里,您要是感觉可以的话,就给个订阅,不给也不勉强,哭穷哭惨什么的,说实在的,太特么矫情了,没啥意思。

但凡哭惨卖穷的,还真就没几个惨的,真正的穷苦作者,基本上都不会对说出来的,只有在成功之后才会说出自己当时的惨状,而在惨状进行时的时候,是很难说出口的。

以上。

大江入海。

2018.6.14

第一百二十三章 变化

,最快更新武侠世界侠客行最新章节!也就在前段时间,佛山的一名菜农被英国人开枪打伤,黄飞鸿作为佛山民团总教练,有安保地方之责,因此特意去找洋人理论此事,要不是林世荣与沙河帮等人冲进禁区内打架,这件事或许能更好的解决,但是被民团与沙河帮的人这么一冲,搞的双方不欢而散,还被提督吴宗峻借题发挥,把民团的人给扣了下来。

其实真要是说起黄飞鸿此时的身份地位,在整个佛山,估计除了官府与洋人之外,还真没有谁敢招惹他。

如今地方乡绅为了自保,都是出钱出力支持民团训练,黄飞鸿是民团总教练,可以说,他的影响力在整个佛山都是最大的。只要他一声令下,佛山大大小小的民团众人都会听从他的吩咐。

这也是为什么官府这么不放心黄飞鸿的原因,因为他现在可以说拥有了整个佛山或者整个广东最精锐的武力,要是作起乱来,谁也吃不消。

提督吴宗峻抓进牢狱的人,只是刘永福临走时交给黄飞鸿的黑旗军,至于其余的几家民团中人,吴宗峻也不敢妄自招惹,万一惹起地方乡绅的反抗,那么整个佛山将会出现不可收拾的局面。

也就是因为知道黄飞鸿在地方上的影响力,英国海船上的威根思今天才请黄飞鸿看戏,准备消除双方的误会。

别看黄飞鸿是个遵纪守法的医馆馆主,其实他在佛山的能量大的吓人,最起码也得是地头蛇、坐地虎一般的角色,就像沙河帮这种帮派,他如果有心的话,几千民团弟兄一起发力,十个沙河帮也要被他灭了。

“世荣这家伙搞什么!”

见到林世荣出现在戏台上之后,黄飞鸿坐不住了,站起身来准备去教训林世荣,被李侠客阻止:“无妨,看唱戏也是玩,看孩子们玩也是玩,既然都是玩,又有什么分别?”

黄飞鸿道:“这怎么能一样?侠客叔,世荣这明显就是捣乱啊!”

李侠客笑道:“先看看再说!”

此时叼着烟卷挺着大肚子的林世荣见台下人鼓噪,顿时有点不高兴:“妈的,我化妆成这个样子,你们也能看的出来?”

梁宽从后台窜出,把他往里面拉:“大哥,整个佛山就你最胖还最有名,你这体型,谁认不出来啊?快回去!”

台下喊倒好的声音不绝于耳。

“猪肉荣,唱两句再走啊!”

“白蛇变肥蛇,猪肉荣变旦角,今天这票买得值啊!”

“要我说,这部戏里面应该加一个猪精,让猪肉荣来演猪精,肯定是活灵活现啊,哈哈哈哈!”

“今天这戏班子有意思,这是专门来搞笑热场的吗?哈哈哈,有意思!”

台下观众们看的欢乐无比。

在众人的哄笑声中,戏园老板从后台出来,向大家抱拳拱手,弯腰道歉,搞了好一阵子,后面准备好的戏方才正式开始。

其实就在林世荣与梁宽在台上插科打诨的时候,戏园老板在后台已经安排了另外一场演出,《白蛇传》是演不成了,只能把明天安排好的戏份提到今天来,这部戏是一部打戏,主要是动作场面多,唱腔念白少,关注的是翻筋斗打斗的场面,最为老百姓喜欢。

看戏看戏,大家看戏主要就是看一个热闹,听戏的才是真正的喜爱戏曲的人,不过现场大都是看热闹的居多,看门道的少之又少。

提督吴宗峻、还有旁边的洋鬼子们,也都是看热闹,一群人连会中国话的人都没几个,那就更别说是看戏了,他们看的也只是一个热闹而已。

戏台上锣鼓喧天,一个武生手持花枪,正与几个小兵交手,花枪耍的倒是好看,与他交手的一群小兵在台上不住翻筋斗,引的台下阵阵掌声。

这种东方戏台的打斗表演方式,是属于中国独有的东西,在西方是看不到的,看的几名老外也是鼓掌叫好。

见提督吴宗峻恰好不在,十三姨对黄飞鸿笑道:“飞鸿,咱们国家的科技虽然落后,但在自己的文化特色上,毕竟还是与众不同的。”

黄飞鸿皱眉道:“官府现在搞洋务运动,为的就是赶超英美法等国家,落后只是暂时的,以后应该会进步的。”

旁边的李侠客冷笑道;“洋务运动?如果统治中国的不是满清,而是汉族这个主体民族,洋务运动还真有发展起来的机会,但是如今满清政府与朝堂各个官员勾心斗角,他们对权力的争夺还有对汉民的压榨,远超什么洋务运动!这个时候科技就算是能发展,又能怎样?”

他对黄飞鸿道:“现在即便是给清军世界上最先进的武器,他们也不可能打得过洋人!”

李侠客说到这里,看向旁边的美国商人积善:“积善,你说是不是?”

美国人积善,就是来中国招收华工去金山的美国商人,此人会说中文,与黄飞鸿的关系很恶劣,心狠手辣,不拿中国人当人。

积善到现在都不知道李侠客是何等人,见李侠客发型与如今清人不同,也觉得很稀奇,闻言道:“你说的对,你们中国人打仗,没没有纪律,拿着枪连掩体都不知道寻找,这样的军队,一万人也打不过我们美国一百个军人!”

他这句话没有任何夸大之处,虽然听着刺耳,但事实就是如此。

此时的清军自从袁世凯小站练兵之后,才算是稍微强上那么一点,但放眼全国,真正有纪律能打的军队,绝对超不过三万人,剩下的全都是混吃等死的草包。

清军如今连训练都做不到,与外国人交战的时候,还把大旗竖在将领身边,然后敌人一炮轰来,将领顿时死的不能再死,于是整个军队就乱成一团。

现在满清与外国人的差别,并不是经济与武器的差别,而是系统训练与精神凝聚的差别,多少年后,赤军以小米加步枪而能打败一切强敌,他们的武器也不高端,照样敢跟美国人硬碰硬的干。

这就是一个跪下去,一个站起来的国家民族的区别。

提督吴宗峻从远处走了过来;“李大侠,积善先生,这场戏虽然开头有点乱,但是现在演的还不错啊,积善先生,你觉得怎么样?”

积善点头道:“很好……”

便在此时,异变突生。

正在戏台上翻跟头的几个演员忽然从台上翻滚而下,几根绳镖从他们袖中发出,直奔黄飞鸿与十三姨的面门,更有一名演员手中多了一把手枪,对准了李侠客的,扣动了扳机。

也就在手枪对准李侠客的瞬间,李侠客猛然抬脚扫向积善坐着的竹椅,“喀嚓”一声,竹椅靠近李侠客的两条腿瞬间折断,积善反应不及,身子斜斜歪倒,挡在了李侠客身前。

此时枪声响起。

第一百二十四章 乱

,最快更新武侠世界侠客行最新章节!“沃特法克!”

积善在身子歪倒之时,又惊又怒,无论如何没有想到李侠客会拿他挡枪,但事发突然,毫无防备之下,身子已经挡在了李侠客身前。

“砰砰砰!”

枪声接连响起,积善胸口血花接连爆散。

本来此次看戏,积善就不安好心,在他看来,黄飞鸿是他在佛山最大的绊脚石,有黄飞鸿在,他们诱使中国人去金山挖矿,欺压佛山的普通百姓,都会受到阻挠,严重影响了他们的赚钱大业。

从这个时期开始,民间开始大规模的抵抗洋人,仇视洋人,而官府反倒惧怕洋人,对洋人的作恶从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敢横加干涉。

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导致洋人横行,传教士无法无天,包庇土匪恶霸,在地方上臭名昭著,后来巨野的磨盘张庄的巨野教案,就是典型的受害者进行反抗击杀外国传教士的事件。

这还是一直宣扬爱与包容的传教士,这些人有好有坏不可一竿子打死,但是其余的非教徒的外国人来到中国,那真的都是**裸的侵略了,自然会激起底层民众的反抗。

而在佛山,如果有人反抗洋人的话,黄飞鸿就是其中最有典型的代表人物,而为了除去黄飞鸿这么一个眼中钉肉中刺,积善才与沙河帮的安广达精心安排了这场刺杀行动。

可是谁知道提督吴宗峻邀请黄飞鸿的时候,竟然把李侠客也顺便给邀请了过来,这一下立时生出了难以控制的变化。

积善还不知道李侠客是什么人,但是在暗中埋伏的沙河帮的人却极为清楚,当看到李侠客竟然也陪着黄飞鸿看戏的时候,有几个人肝胆俱裂,走路都要走不动了。

反倒是其余没有见过李侠客的人不以为然,不过在得知了李侠客的身份之后,倒也不敢大意,因此特别派遣了两名手里有枪的帮众专门对付李侠客。

两名开枪之人在向李侠客射击之时,那是唯恐打不死李侠客,手枪连发,一口气将子弹全都打光,等看清楚打中的是积善时,两个人当场呆滞。

“怎么把洋人给打死了?”

两名开枪的沙河帮弟子吓的魂飞魄散,互相对视一眼之后,快速向后跑去。

就在此时,一大批蒙面人从戏园子的各个方位涌出,默不吭声的向顶棚的黄飞鸿与十三姨杀来。

提督吴宗峻被这场突发变故惊得有一瞬间都没有反应过来,等积善中枪倒地的时候,他才回过神来,大声向身边亲卫喝道:“提高戒备,保护洋人离开!现场歹徒,格杀勿论!”

吴宗峻这些随身亲卫也都是有枪的,得到吩咐之后,全都端起步枪,向前射击,最近的几名蒙面人当场被打死。

戏园现场已经乱了起来,惊呼声、惨叫声、枪声、叫骂声响成一团,好几名蒙面歹徒夹杂在这些看客里面,向黄飞鸿等人逼近。

砰砰砰!

几名扑向黄飞鸿与十三姨的歹徒被黄飞鸿几脚踢飞,随后拉着十三姨向提督吴宗峻靠拢:“吴大人,还请保护好十三姨,黄某去抓这些歹徒!”

神情慌乱的十三姨向吴宗峻靠近的时候,长啸声从旁边李侠客的口中响起:“还敢捣乱!这次谁都别想跑!”

他身子陡然腾空而起,在长啸声中,拔剑在手,向附近的蒙面人杀去。

黄飞鸿在面对这些歹徒的时候,只是把他们打伤,却绝不杀人,顶多就是把他们的关节打断,让他们失去战斗力。

可是李侠客却没有这个顾虑,他长剑在手,一剑斩下,便有一人被斩为两段,随后身子在人群中快速游走,剑光霍霍间,便已经斩杀了五六人,绝无一合之敌。

“草他奶奶的,这么多人还收拾不了他?”

沙河帮的帮主安广达在不远处看着李侠客在人群中持剑前行逢人便杀,吓的脸皮不住抽动:“快快快,偷偷打他的黑枪!这个人比黄飞鸿可要可怕多了!他要是不死,一会儿我们谁都活不成!”

几个沙河帮众听到吩咐,急忙端着枪对准了李侠客,但是现场骚乱的人群众多,单单要瞄准在人群中不断游走的李侠客,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开枪,开枪!还犹豫个屁啊!打死几个看戏的有什么关系?”

安广达见手下犹豫不决,大怒之下一脚踢出,将一名下属踢飞,自己掏出手枪来,对准了李侠客,快速扣动了扳机。

就在他扣动扳机的一霎那,李侠客眉心一胀,一种奇异的本能使得他身子猛然前窜,就在他闪离自己原来的位置时,枪声从不远处响起,刚才挨着李侠客的一位老汉一声大叫,胸口血花喷溅了出来。

“还敢用枪打我?”

李侠客听到枪响之后,矮身前行,犹如蛇儿一般在人群中蜿蜒游动,片刻间已经接近了枪响之处。

“快跑!他过来了!”

安广达接连射出三枪,第四枪还未打出,便看到李侠客已经从人群中钻了出来,眼看就要到了自己藏身之所。

安广达吃惊不小,扔掉手枪,伸手一推身边的几个手下:“快,拦住他!”

几个手下见李侠客剑光如电,杀人不眨眼,哪里敢拦截?眼看李侠客逼近,全都心中害怕,四散而逃。

“他妈的,一群废物!”

安广达见属下如此软蛋,恼怒不已,大骂了几声后,自己也撒腿就跑。

这个戏台搭建在码头之上,旁边就是大河,见李侠客飞速接近,安广达顾不得别的,直接往水里跳去。

就在他刚刚跳到河里去的时候,李侠客已经冲到了他原来的位置。

这要是按照电影电视里的镜头,敌人跳水逃跑,另一方也就只能在岸边放放冷箭,或者在岸边咒骂几句,然后怏怏离开。

但这是电影里的情节,李侠客哪管这一套,他之前说过,这些沙河帮众要是再回去为恶,他必然杀掉他们,这句话说了还没有一个月,这些人竟然还敢如此猖狂,甚至还要埋伏击杀自己,这让他如何不怒?

眼见安广达了跳入水中,李侠客没有丝毫犹豫,也是向水中扑去,片刻后,血花从水中泛出,李侠客从水里一手持剑,一手提着安广达的脑袋一步步从水里走出。

此时沙河帮上百名帮众全都向黄飞鸿冲去,其中还有几个高手竟然向提督吴宗峻和洋人身边扑去,几个翻滚,便到了吴宗峻身边,随后长刀劈砍,将一名洋人劈死。

另外几个人则持刀砍向吴宗峻,其中一名头目,伸手一抓,便将十三姨抓在手中:“你是黄飞鸿的女人?抓了你,正好要挟黄飞鸿!啊!”

就在此人转向十三姨的时候,之前李侠客给她的飞翼剑被她从腰间拔出,俏脸发白的划向这名匪徒。

此人见她短剑划来,不以为然的以单刀招架,满以为定然能将十三姨这一剑挡住,哪知这飞翼剑锋利无匹,切单刀如切豆腐,毫不费力的就将此人单刀斩断,余势未绝之下划向此人胸腹,轻轻巧巧的就将此人的胸膛剖开,霎时间脏腑涌出,眼看不活。

当啷!

十三姨见到眼前惨状,吓的短剑落地,呆在了当场。

第一百二十五章 自己人?

“无生老母赐我金甲身,刀枪不入,水火不侵!”

“真空弥勒做白莲,无生老母法力深,赐我一体金鳞甲,杀死洋人不伤身!”

也就在十三姨杀掉这个歹徒头目时,旁边其余的一群人齐齐呼喝发声,神情癫狂,悍不畏死的冲向附近持枪的英国与美国士兵。

但就在他们这些口号刚刚喊出来的时候,他们的带队头目恰恰被十三姨剖开了肚子,大叫身死。

这些人全都愣住,扭头看向呆愣的十三姨,都是一脸的难以置信。

被袭击的洋人火枪队抓住机会,对这些喊着奇怪口号的人纷纷开枪。

砰砰砰!

枪声响起,打在这些人胸腹间竟然没能打出血来,只有打在头部才击毙了几人。

等到几人中枪倒地之后,这些歹徒才如梦初醒,全都嚎叫起来:“坛主被这个娘们杀啦!”

“为坛主报仇!杀光这些当官的和洋鬼子!”

这些人本来就悍不畏死,此时见头目被杀,眼睛全都红了,不要命的向十三姨冲去,神情狰狞恐怖,骇人之极。

“白莲教的人?怎么用的是梅花拳?难道是义和拳与白莲教合在一起了?”

正在不远处的黄飞鸿,在踢飞几个持刀凶徒之后,一转头就看到了十三姨身边的情形,顿时吓了一跳,低头矮身冲向十三姨:“少筠,小心!”

这是他第一次喊“少筠”而不是喊“十三姨”,可见在心焦之下,往日羞于宣之于口的称呼,在这个时候终于喊了出来。

人在焦急时说的话,或者是无心之言,才是心中的真实想法,因此当十三姨听到黄飞鸿喊自己为“少筠”的时候,本来还在呆愣的人瞬间回神,目光如水的看向飞奔过来抱住自己的黄飞鸿,轻声道:“飞鸿,你刚才喊我什么?”

此时这些蒙面的白莲教弟子都已经冲来过来,黄飞鸿哪里还有时间回答十三姨的问话,抱着她直接从地面滚出老远,方才起身。

“噗噗噗!”

两人还未起身,原来所处的位置已经被飞刀插满,身死只在一线。

提督吴宗峻与现场的威根思等人吓的脸上变色,在护卫的保护下快速向戏园外面撤离。

“黄师傅,这些人到底是什么人?”

当黄飞鸿拉着十三姨跑到吴宗峻的队伍里去的时候,吴宗峻气急败坏的向黄飞鸿喝道:“这些人都是你的仇家吗?”

黄飞鸿将怀里的十三姨轻轻放下,道:“大人,我看他们不单单是冲着我来的,更像是冲着大人还有这几个洋人来的,黄某可能只是遭了池鱼之殃!”

“胡说八道!什么人这么大的胆子,敢杀朝廷命官?他们有几个脑袋?”

吴宗峻看了黄飞鸿一眼,呵斥道:“黄飞鸿,你不要急着为自己撇清关系!你是民团总教练,这些乱党藏在佛山这么久,你竟然一点都不知道,你这个民团总教练是干什么吃的?”

黄飞鸿叹道:“大人,你难道忘了吗,飞鸿手下的民团已经被你抓进了衙门,这些乱党来到佛山,没有民团查探,我又如何能够得知?”

“你!”

吴宗峻哑口无言,片刻后喝道:“这件事咱们以后再说,现在先保护洋人安全离开!不过为什么这些人会刀枪不入?洋枪打在他们身上,怎么打不死他们?”

眼见这些匪徒中枪之后,很多都是若无其事的样子,非但吴宗峻慌张,就连几十个洋人士兵也极为惊慌,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黄飞鸿喝道:“他们的身上肯定藏有铁板等东西,不要打他们的胸腹,打他们的腿!”

吴宗峻如梦初醒,急忙以英语向洋人的士兵提醒:“打击他们的腿部!”

这吴宗峻刚才嘴里说着保护洋人离开,其实自己跑的比谁都快,在护卫的保护之下,飞速接近戏园大门。在他们身后,追上来的一些乱匪不断被洋枪射中,扑到在地。

当这些洋枪队得到黄飞鸿的提醒之后,这才豁然开朗,齐齐开枪射向冲来匪徒的腿部,这一下效果立时显现出来,这些人果然不再刀枪不入,中枪后纷纷倒地。

等到快要冲出戏园的时候,这些洋枪队的子弹已经快要打光了。

毕竟这次众人是来看戏,而不是来打仗,带来的亲卫并没有多少,中外双方的亲卫队加起来也不超过五十名,而现场的歹徒至少两三百人,这些人带的子弹数量不足,射击了几轮后,弹药便已经告罄。

眼看就要冲出戏园的时候,黄飞鸿才想起李侠客来:“侠客叔呢?还有世荣还在里面!十三姨,你先跟吴大人出去,我得回去救世荣!”

十三姨急道:“你现在过去,不一定能找到他们啊,这些人这么凶,你再厉害,能打的过几个人?”

就在此时,李侠客惊讶的声音从戏园内响起:“白莲教?请架上身?这是神打?”

黄飞鸿等人回头望去,就见刚刚不见的李侠客,不知何时又浑身湿淋淋的出现在场中,正有一名歹徒被他踢的凌空飞起,撞向了不远处的戏台。

轰!

一脚踢飞一名暴徒之后,李侠客看向冲向自己的一名杀手:“小架梅花?你是义和拳的人?”

他让过此人打来的一拳,猛然一掌拍去,正中此人的面门,当即将其打晕:“义和拳什么时候跟白莲教混在一起了?简直不知所谓!”

李侠客前世学习梅花拳的时候,自己老师的师爷就是义和拳中的人,义和拳就是梅花拳,当初赵三多起义的时候,生恐连累梅花拳,这才将梅花拳改为义和拳,后来又被人叫做义和团。

其实整个拳民,在一开始的时候,修炼的都是梅花拳,直到后来义和拳发展壮大之后,才慢慢吸收了别的拳种的武师,成了一个大杂烩。

天下梅花是一家,李侠客得过梅花拳老师傅的传拳之恩,因此在面对这些会使用梅花拳的人,便不好意思动手杀他们,而是改杀为打,收剑回鞘,拉起拳头向这些人打去。

他当初在少林寺可不单单练习了枪法,其实各种拳脚功夫也有很高造诣,只是与人争斗,有兵器不用,实在太蠢,因此很少空手对敌

。不过今天面对同门,刀剑相向,总是不好,于是也做了一次蠢人,赤手空拳,跟这些匪徒杀手打了起来。

他用的也是梅花拳,但是拳法可要比现场这些匪徒们精妙多了,又加他出手势大力沉,现场众人谁都难以抵挡的住他一拳一脚,基本上一拳过去,就有一人被打飞,一脚过去,就有一人被踢飞。

“天下梅花是一家,你竟然敢打同门!”

一名蒙面头目见李侠客用的也是梅花拳,怒喝道:“自己人也打?”

李侠客比他还怒:“同门?现在这个样子,你还敢说我们是同门?”

他一脚踢晕一名冲向他的蒙面人,大喝道:“拿刀子砍我,拿火枪打我,这也叫自己人?”

第一百二十六章 邪魔妖道

义和拳这个组织,一开始只是为了反抗洋人的欺压,中国的一些武者才广收门徒,扩大人口基数,然后与洋人以及官府发生冲突时,更有话语权,不过有些人聪明,直接打出了“扶清灭洋”的口号,倒是与如今风雨飘摇的大清统治者产生了一种不能宣之于明面上的默契。

满清政府被洋人欺压久了,也想反抗,但是无奈军队不争气,争气的军队他们有不敢用,敢用的不能打。现在民间有人自发的抵抗洋人,而且很快就形成了规模,因此满清政府也乐的让这些拳民闹上一闹,反正如今的大清已经乱的不像样了,这些拳民闹的再厉害,只要不伤害满人就好,没见他们打着“扶清灭洋”的旗号么?

因此清政府一开始还要镇压镇压,后来干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了拳民的态度,不过这些拳民一开始还只是杀欺压他们的洋人和教民,后来就不像话了,越来越激进,连说洋话、穿洋布、点洋油、用洋火的人他们也要杀,按照这个理念,整个中国,几乎就没有不可杀之人,这已经与邪教无异了。

这么一个组织,发展越大,就越暴露出组织人的无知与野蛮,本来单纯的拳民,慢慢的被邪教思维洗脑,盲目的自大,最终把事情闹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这种极端民族主义的行为,完全就是一股病人身体上的虚火,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到了关键时刻,既不可信,也不足恃。

不过如果没有白莲教的人在其中捣乱蛊惑的话,义和团也未必会发展到这种没有人性的地步,这种愚昧也并不是完完全全的愚昧,而是一种“我有刀我可以为所欲为”的虚幻膨胀心理,就像李侠客前世那些砸日本车的人一样,都是在所谓大义的名声下,满足自己阴暗心理的病态活动。

此时见这些拳民说与自己是同门,李侠客嘿嘿冷笑:“既然是同门,为什么还要对我出手?不是应该摆手言和吗?”

对面的一名头目喝道:“同门不同路!你这人与洋人勾结,一看就不是好东西,跟黄飞鸿一样,都是卖国贼!”

他话音刚落,便有一群人冲到了李侠客身前,摆出了一个个奇怪的姿势,口中念念有词,一脸的虔诚狂热。

别的人都是蒙面,唯独这几个冲来的人并不隐藏自己,似乎是有恃无恐之辈。

为首一人大声喝道:“无生老母,真空家乡,赐我神功,扶清灭洋!杀!”

最后一个“杀”字说出口之后,这几个男子嚎叫着向李侠客冲来,手中长枪、大刀全都向李侠客招呼过来。

“白莲教徒?还要玩这些请架附体的把戏?我让你们玩个够!”

眼看这些人对自己出手,李侠客对义和拳的人还有几分香火情,但对这白莲教徒却是厌恶至极,这次出手却绝不容情,长剑在手,轻轻一划,两杆刺向他的长枪便被斩为两截。

他一剑划出,人已经扑到了这些人身前,长剑闪动,抹向一名中年男子脖颈。

“我有无生老母法力护体,你杀不了我……”

此人用的是一柄开山刀,见李侠客长剑斩向自己,急忙大刀立起,格挡李侠客的大剑,结果一句话还没说完,便被李侠客连人带刀斩为两段。

“法力护体?无生老母?”

李侠客一剑将此人斩断之后,嘿嘿笑道;“看来无生老母不怎么管用啊!”

他身子不停,但凡是见到不曾蒙面的白莲教徒,便是一剑斩出,无论对手用的是什么兵器,全都抵不住他随手一剑,基本上一剑一条命,片刻间便杀死了七八个。

不过这些人比之前他见过的河沙帮众要厉害的多,就连帮主安广达也没有这些人的功夫高明,杀了几个人之后,李侠客心中好奇,喝道;“你们不像河沙帮的人!你们是从哪里过来的?”

现场无人回答他,片刻后,只有一名老者喝道:“河沙帮算什么东西?我们这次来,主要是为了杀洋人,你这么好的功夫,何必做清廷的走狗,为啥要跟洋人混在一起?”

他们见李侠客如此凶恶,心下都怯了,这次行动虽然是河沙帮做主导,但是真正的主力却是他们,本以为出动这么多的高手,已经算是看得起黄飞鸿与这些洋人了,却没有想到竟然出现了李侠客这么一个变数。

这名说话的老者眼光毒辣,知道自己等人想要杀掉李侠客已然绝不可能,反倒有可能被李侠客赶尽杀绝,因此便想要用言语化解现在的局面:“我看你竟然还留着前明装扮,难道是朱三太子一脉?我们神教与义和团的好汉们,日后也要推翻清廷,恢复汉家江山,你何不加入我们,共襄盛举?”

在这老者说话之时,旁边的几个人也都停止了攻击,面对李侠客缓缓后退,这些人实在是怕了李侠客。

“这么机密的事情,你竟然在这种情形下向我坦白?就不怕我向满清告密么?”

李侠客又是惊讶又是好笑;“你们的心可真大啊!”

老者道:“早就有告密的人了,倒也不差阁下这一个!”

对面这老头说话极为有条理,不像是如今的愚氓蛮夫,应该是此次行动的首脑,李侠客看了这名老者一眼;“怎么称呼?”

老者抱拳道:“在下谢英明,这位兄弟,你若是有意入我神教,我担保你最少能做我神教的护法天王,到时候得来的金银美女随便挑拣……”

“果然是邪教妖人的口气!”

李侠客长剑归鞘,瞬间冲到老者的身边,只是一抓,便将此人抓在手中,单手将其举在半空:“你要是只说反清复明什么的,我还敬你三分,说着说着就说到了金银美女上面。就冲你最后这句话,你就该杀!”

他说到这里,将老者对着地面狠狠摔下;“死不足惜!”

这一下事发突然,谁都没有想到本来还说的好好的,李侠客却忽然发疯,现场所有人都反应不及。

砰!

谢英明被李侠客这狠狠一摔,只摔的脑浆迸裂,死于非命。

李侠客本来还对这种勇于反抗压迫的组织抱有三分敬意,此时听到这谢英明的话后,立刻就知道邪教就是邪教,果然不是好东西,这一下再无迟疑,将谢英明摔死之后,猛然打了一声呼啸,戏园墙边啃花的的红马听到呼啸声后,喷鼻吐气向李侠客冲来。

李侠客几个闪身,便已经来到红马身前,跨马抄枪,扫视现场众人:“义和拳的人,想要活命,赶紧滚蛋,白莲妖人,一个都别想走!”

第一百二十七章 救人

戏园外。

“十三姨,你先跟着提督大人回衙门,我去里面看一下,侠客叔的安危我不担心,但是世荣还在里面,我有点不放心。”

黄飞鸿将十三姨带到吴宗峻身前:“提督大人,我想去里面看一下到底是什么情形,里面还有不少百姓没有跑出来。还请大人帮我照看一下十三姨,等黄某从这里出来之后,再去衙门领人。”

吴宗峻倒也不拒绝,道:“黄飞鸿,你不能走!我今天可以答应你把黑旗军的民团众人放出来,但是你得给我保证,绝不能再让民团闹事!”

到了这个时候,吴宗峻才意识到了民团的重要性,他自己这些随身亲卫毕竟数量不多,此时要想在地方上平息暴乱,最好的方法就是让民团中人出面。

如今朝廷兵力空虚,北方地区还能稍稍掌控,两广闽南之地已经有了几分不受控制的迹象,真要是佛山这里乱了,地方一时半会儿还真的难以镇压控制,所以训练民团,才是此时最佳的维护地方安定的方法。

今天遇到这种袭击,吴宗峻终于知道了民团的重要性,不敢再继续关押黑旗军,准备把民团这些人放出来,好维持治安。

黄飞鸿又喜又急:“大人,民团的人要是放出来,你让他们直接来戏园这里就行,我先去戏园看看情况再说……”

他说到这里,忽然止住话语,转身向戏园里看去。

十三姨等人此时也听到了动静,齐齐转身看向戏园。

透过戏园的大门,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此时在戏园里正有一人手持长枪,在人群中左冲右突,手中大枪犹如毒龙翻滚,一枪刺下,必有一人毙命,在他来回冲杀之下,一开始戏园里的暴徒们还嚎叫不休,但是随着长枪挑杀的人越来越多,这种呵斥声就越来越少,等到被李侠客枪挑马踏接连杀了二十多人之后,现在中无论是白莲教徒还是义和拳众,全都被吓到心胆欲裂,在戏园里四处乱窜。

跑的快的直接跳墙从附近的码头跳水逃走,跑得慢全都被李侠客刺死,只有十几个义和拳的人得以幸免,被李侠客一枪一个犹如打马球般全都挑飞。

将最后一名义和拳的人挑到墙外之后,李侠客从马儿身上摘下酒葫芦狠狠灌了几口酒,眼睛扫视四周,发现再无动静之后,这才拨马向戏园外面走去。

本来乱成一团的戏园慢慢安静了下来,只有“哒哒哒”的马蹄声由近及远渐渐消失。

过了好一会儿,哭声方才从戏园里响起。

刚才这些杀手歹徒在刺杀黄飞鸿等人的时候,很是误伤了一些无辜民众,刚才李侠客与这些人厮杀的厉害,这些看戏的人有一部分人直接就跑出来戏园,而跑不出去的,则一个个都藏在板凳下面或者戏台子下面躲避,即便是亲人被杀也不敢放声哭泣,此时见到凶神恶煞的李侠客离开之后,这些人才敢痛哭出声。

而在戏园的后台,戏园老板失魂落魄的坐在后面,脸色惨白无比:“这些天杀的,干嘛非得在我的戏园子里搞这种事情?我戏班里的人竟然也有匪徒的同党!他们瞒得我好苦啊,我这可怎么办?官府追究起来,这可是杀头的罪过啊!”

戏园后台的一众演员,全都是一脸戚戚,不知道如何是好。这要是被官府戴上私通乱匪的帽子,现场有一个算一个,谁都活不了。

在这个年代,没关系没人,只要是进入监狱,那就是一个死,很少有好好活着出来的。

而在戏园的前台,也就是戏台之上,林世荣与梁宽两人趴在戏台的一角,连粗气都不敢喘,一直到李侠客策马离去之后,他们才缓缓站起身来。

“这个人是谁?这么厉害!”

看到李侠客一人一马走出戏园之后,梁宽才轻声问李世荣:“荣哥,这人太狠了吧?杀性好大,但是功夫也真高!”

他身子一个劲儿发颤,连说话都有点结巴:“高到我想都想不到的高!荣哥,你认得他是谁吗?”

林世荣看着台下尸横遍野的景象,腿肚子一个劲儿的发软:“我当然认识他!”

他哆哆嗦嗦道;“他是我师公!我师父一直说我这个师公脾气不好,我们一开始都不信,现在这哪是脾气不好啊,这简直是杀神转世啊!”

他连滚带爬的跑到后台,拉着梁宽把脸上的妆给卸了,对梁宽道:“梁宽,我得赶快回宝芝林,万一被师父知道我也在戏园里的话,那我可就真的惨了!”

梁宽一脸的难以置信:“刚才这人是你的师公?是黄麒英老爷子吗?他竟然这么厉害?我感觉比黄飞鸿师傅都要厉害的多啊!人家都说,黄飞鸿师傅拳脚双绝,已经超过了黄麒英老爷子,黄麒英都这么厉害,黄飞鸿岂不是厉害的没边了?不过他这么年轻,不像是黄麒英老爷子啊!”

林世荣道:“你懂什么?这是我另外一个师公,他姓李,比我亲师公还要厉害!不行,我还不能走,现场这么多伤者,得先给他们止血才行。师公只顾着杀人,没想到救人,我们就在他身后帮忙收拾一下吧。”

林世荣在黄飞鸿的教导之下,虽然脾气火爆,但却生就一副侠义心肠,见现场有很多无辜百姓受伤,便想着把他们拉到宝芝林医治。

医者父母心,虽然他不懂医术,但是在宝芝林耳濡目染之下,心肠毕竟良善,见到这些伤者后,也顾不得会不会被师父训斥了,觉得首要之事便是救助伤者。

正转身要走的时候,忽然看到戏园老板哭丧着脸坐在后台发愣,林世荣喝道;“老兄,你还有心情在这里发愣?还不快跑!趁现在官府还没有反应过来,你们跑路还能跑得掉,要是再不跑的话,等把你们往监牢里一关,不死也得脱层皮!”

戏园老板如梦初醒,道:“跑?往哪跑?我这后台还有很多物件啊,这都是半辈子积累起来的身家,我得把它们都带走才行!”

“舍命不舍财!人都快要死了,那还舍不得这些行头?”

林世荣很难理解这戏园老板的想法:“言至于此,你愿意听,就赶快走人,不愿意听,就当我没说!”

他看向梁宽:“梁宽,我得拉这些人回宝芝林了,你日后要是在佛山混不下去,可以去找我,跟我一起卖猪肉,也饿不死你!”

梁宽看了戏园老板一眼,见他一副舍命不舍财的样子,知道这戏园是没法待了,对林世荣道:“荣哥,我现在就跟你走。我们先出去救人!”

就在两人商议救人的时候,李侠客已经骑马到了戏园子外面的黄飞鸿等人面前:“飞鸿,里面伤者不少,赶快救治一下吧!”

吴宗峻战战兢兢的抬头看向李侠客:“李大侠,这些贼人都伏法了吗?”

李侠客道;“伏法不伏法我不知道,反正留下的都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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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 大人英明

“你……你一人杀了这么多?”

听到李侠客的话后,提督吴宗峻声音都变了;“李大侠果然好本领啊!”

他眼角直跳,现在越看李侠客,就越像是一个绝世凶兽,似乎随时都能将自己一口吞掉一般,站在李侠客身边,吴宗峻又惊又怕浑身难受。

他不敢在李侠客身边多待,对李侠客等人拱手道:“诸位,今天事情不小,本官要回衙门调遣人马前来收拾局面,就不多陪诸位了!”

此时已经回过神来的众多洋人也纷纷提出告辞。

这些洋人陆续离开后,只有一名洋人没有走,他就是已经死去的美国商人积善的保镖,他看向李侠客,双目喷火,对着总督吴宗峻大声呵斥起来,一脸的激动与愤慨。

刚才李侠客用积善挡枪的行为,无论是总督吴宗峻还是坐在李侠客身边的黄飞鸿都看的清清楚楚,但是到了现在,却没有一人提及此事,这让这个保镖极为恼怒,因此特意向吴宗峻控诉李侠客的行为,要吴宗峻抓了李侠客,为积善报仇。

他跟总督吴宗峻说话用的是英语,满以为现场众人听不懂他说的什么,但是十三姨本就在外国留过学,而李侠客想当初也是有着八级英语水平的现代好学中国人,这名保镖说的话,被他听的明明白白。

“汤森先生,虽然我对积善先生的死感到很抱歉,但是他明明是死于歹徒枪口下的,关李侠客什么事儿?”

吴宗峻一脸同情的看向汤森:“汤森先生,我知道你很难过,但是事情我们要搞明白,积善先生的死,那是歹徒下的手,与李侠客没有关系啊!”

汤森大怒:“我明明看到是李侠客故意踢坏了积善先生的座椅,故意让积善先生为他挡枪。他这是可耻的谋杀行为!我要求你们政府对此人进行严惩!”

“严惩?怎么严惩?是不是要杀了我才行?”

李侠客策马走到汤森身边,低头看向此人;“差点忘了你这个漏网之鱼!”

他嘿嘿笑道:“亲爱的汤森先生,你知不知道有句话叫做死无对证?”

他这几句话那是用流利的英语说出来的,把吴宗峻与黄飞鸿等人惊的目瞪口呆,谁也没有想到,李侠客这么一个五大三粗的糙汉竟然还会说外语,这简直是画风不对到了极点,搞的众人都有点难以置信。

汤森则更是惊讶:“你会说英语?”

李侠客道;“会说英语很奇怪吗?死去的积善不也会说中国话么?”

他将自己手中的铁枪慢慢举起,枪尖对准了汤森的胸口;“你要不开口,我还差点忘了你这个积善的保镖!”

汤森大惊:“你要做什么?你这个卑鄙的中国人!吴大人,救命……”

“噗!”

李侠客长枪闪电般刺入汤森的胸口,随后猛然一抖,汤森整个人都被挑的凌空而起,飞向戏园之内。

“砰!”

从空中划着弧线洒出一溜鲜血的汤森落在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身子在地上滚了两滚,便即不动。

李侠客将长枪慢慢挂到鸟翅环上,看了看脸色发白的吴宗峻,笑道:“今天沙河帮的人勾结白莲教徒在戏园作乱,多亏了大人英明果断领导有方,才将这些贼人一举杀死。不过遗憾的是,美国商人积善以及他的保镖两人,却不幸遇难,大家都感到非常可惜。”

吴宗峻脸色急速变幻了几下,既感愤怒又觉的轻松,这汤森一死,剩下的事情就好说了,但李侠客如此行为如此说话,威胁要挟的味道十足,却又令他大感羞怒。

但是刚才李侠客跨马杀人,当真是心狠手辣到了极点,面对这么一个绝世凶人,即便他身为提督,也还是有几分忌惮,不敢撕破脸面。

他抬头看向李侠客,干笑道:“对对对,这件事就是沙河帮与白莲教勾结在一起,想要刺杀朝廷命官,本官虽然指挥得当,不过黄师傅与李大侠也是出力颇多!”

李侠客放声长笑;“提督大人英明!”

黄飞鸿与十三姨对视一眼,也都对吴宗峻道:“大人英明!”

吴宗峻脸色已经红润起来,抱拳笑道;“雕虫小技!雕虫小技!小意思!”

他狠狠看了自己身边的亲卫们一眼:“你们也看清楚了,刚才汤森先生不幸被一名幸存的白莲教徒杀死了,不是我们保护不力,而是事发突然,反应不及。”

几个亲卫面面相觑之下,同时道:“是!大人英明!”

即便是吴宗峻脸皮厚,此时听到“英明”二字,还是感到有些刺耳,对李侠客等人道:“本官这就去衙门调动人马,这救治伤员的事情,就有劳黄师傅和李大侠了!”

他拱了拱手,率众离去。

看着吴宗峻等人的身影渐渐远去,黄飞鸿转头看向李侠客:“侠客叔,这样不太好吧?他毕竟是提督大人,牧守一方,得罪了他,我们以后的日子恐怕就不好过了!”

李侠客看向黄飞鸿,叹道:“你知道你之前为什么一直被人欺负么?”

黄飞鸿问道:“为什么?”

李侠客道:“就是因为你太软弱!你是民团总教练,佛山几千民团子弟都听你的,你有这么大的底气,如果稍微露出点反抗的意思来,那么地方官府肯定会对你采取安抚之策,而不是打压之举。况且如今两广地区距离京城遥远,朝廷鞭长莫及,他们现在北方的烂摊子还没有处理好,哪里还有余暇管理南方?你在这个时候强横一点的话,整个佛山谁敢招惹你?”

黄飞鸿道:“阿叔,我只是开医馆的一个大夫,顶天了也就是一个民团教练,我又何必掺和朝廷这摊浑水?”

李侠客道:“时局如此,由不得你!”

此时林世荣的声音传来:“师公,师父,这些人都受伤了,咱们怎么处理?”

李侠客扭头看去,就见林世荣与一个青年人推着板车从戏园里走出,板车上躺着一个伤者,鲜血淋漓。

黄飞鸿道:“先给他止血!快,拉到宝芝林去!”

李侠客道:“我我也来帮忙吧!”

刚才只顾着杀人无暇救人,此时见戏园里伤者不少,李侠客也加入了救护的行列,与黄飞鸿等人一起对这些伤者进行简单的止血与包扎,然后拉到宝芝林进行救治。

宝芝林里,严振东自从体内的子弹被取出来之后,虽然失血过多,但是行走已然无碍,他刚从病房里走出来,就看到了林世荣等人陆续拉过来一群伤者,惊道:“这是怎么回事?哪里械斗了?怎么伤了这么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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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奴隶(第七更)

这次在戏园里受伤的人不少,将近二十来个,不过有轻有重,除了有一人死亡之外,其余的倒是没有生命危险。

黄飞鸿的宝芝林里有家传的疗伤白药,又加上及时救治,这些伤员的伤势基本上都稳定了下来。

李侠客有心跟黄飞鸿学医术,特意在院内帮忙,学习黄飞鸿的接骨手法以及对伤者伤情的判断。他现在已经修成真气,在这个世界已经勉强算的上是高手了,眼光毒辣,动手能力也超强,在辅助黄飞鸿医治外伤的时候,学到了很多东西。

黄飞鸿见他虚心学习,自然是倾囊相授,在医治病人的时候,只要伤情允许,他都会向李侠客讲解医治的方法以及为什么会这么医治的原因。

等到将院内这些伤者都包扎安顿好了的时候,李侠客对如何医治外科伤病也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概念。

其实中医的外科手法毕竟与西方的外科还是差了不少,一般都是治疗外伤之法,至于剖开人体进行开刀动手术,那就不是如今的黄飞鸿所能搞定的事情了。

在李侠客所知道的医道高手中,也就只有笑傲江湖中的杀人名医平一指可以为人剖腹治病,其余的江湖大夫都达不到他那种水平。

只是单纯的医治外伤的手法与用药,李侠客虽然只是帮着忙活一天,其实便已经学的差不多了,不过如何下药进行辅助治疗,这里面的学问就有点深了,绝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学会的。

忙活了整整一天,看看忙的差不多了,众人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到了这个时候,黄飞鸿才有机会询问李侠客:“侠客叔,今天在戏园里动手的人真的是白莲教的人吗?河沙帮的人我跟他们交过手,身手绝没有如此厉害,这些闹事的人里面,河沙帮的人或许有,但主力绝不是他们。里面有人用的是梅花拳,好像还有义和拳的人。”

李侠客笑道:“你也看出来了?不错,现场确实有义和拳的人,但这次的事情应该是白莲教做主导,义和拳的人做辅助,而河沙帮的人则起了纽带作用。”

黄飞鸿大为讶异:“那这就是三方面的势力啊,这些人在北方闹得还不够吗?怎么还跑到佛山来搞事情?”

李侠客道:“闹事难道还分南方北方吗?飞鸿,现在民团子弟已经被放了出来,你以后要多防备一下邪教妖人,这些人妖言惑众害人不浅,非常具有迷惑性。你得多让民团弟兄注意一下。”

“师父!师公!”

林世荣的声音从院子外面响起:“这里还有一个伤者!”

李侠客与黄飞鸿对视一眼:“怎么还有伤员?”

两人向院内走去,就见林世荣小车子上推了一个人急急忙忙的冲进了院子里,道;“师父,师公,这人是我在码头上找到的,我一开始还以为他死了呢,看了一下还有气,我就赶紧给拉回来了!”

李侠客想小推车上看去,只见躺在车上的人衣衫褴褛,披头散发,很难看得清楚年龄,但是个男人却是无异,有隐隐的恶臭正从他的身上发出,那是腐烂的气息。

见这人昏迷不醒,黄飞鸿将此人拖到院内,摸了摸脉搏,道:“脉象虽细弱,性命应该无忧。世荣,阿楷,你们把他抬到床上去吧,这个人只是昏迷了,你们喂他点水喝,应该很快就会醒转。”

李侠客拦住李世荣;“且慢!”

黄飞鸿疑惑道:“怎么?侠客叔,有什么不妥吗?”

李侠客不答,身子蹲下,循着腐烂的臭味伸手将此人的衣衫缓缓揭开。

腐烂的气息越发的浓烈起来。

黄飞鸿目光一凝,脸色阴沉下来:“这是什么伤势?这人是逃犯吗?”

此人的衣衫被掀开之后,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在他的胸部有一个被烙铁烫的一块块疤痕,此时这些烙印疤痕已经流脓腐烂,腐烂的气息正是从他的胸部发出。

李侠客面色阴沉,在此人身上仔细检查了一番,发现在他的手腕与脚踝处也都有烙印,脚踝上的烙印是一些阿拉伯数字,好像是某种编号,而手腕处的烙印则是几个英文字母,至于胸口处的烙印则应该是真正的烙铁刑罚留下的痕迹了。

“这是什么情况?难道这个人是囚犯?”

看到此人身上的伤痕后,黄飞鸿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人应该是从牢狱里受刑不过的逃犯,现在除了衙门还在用烙铁逼供犯人之外,别的地方已经很少见了。

“他不是从衙门口跑出来的,我已经知道他的来历了!”

李侠客指了指这人手腕上烙烫出来的字母,轻声道:“这几个字母是杰克森的名字,也就是之前刚刚被白亮教徒打死的积善的名字。”

林世荣道:“原来红毛鬼还有两个名字啊?师公,这人手腕上为什么要烙印上积善的名字?”

李侠客道:“杰克森其实与积善一个读音,只不过名字翻译过来不一样罢了,至于这个人身上为什么会烙印杰克森的名字,那是因为他本来就是杰克森的奴隶啊!”

“奴隶?这个人明明是咱们中国人啊,怎么就成了积善的奴隶了?”

黄飞鸿愣道:“侠客叔,我有点不太明白!”

李侠客道:“有什么不明白的,等把人救醒后再问也不迟!”

他摇头道:“别说你不明白,就连我也不明白这个狗日的世界啊!”

黄飞鸿见李侠客脸色阴沉,知道他心情不好,当下不敢多问,喊来林世荣等人帮忙打下手,为这个李侠客口中的“杰克森的奴隶”尽心治伤。

等将这人身上的腐肉切除清洗包扎后,天色已经黑了下来,黄飞鸿此时方有余暇询问梁宽的来历,对林世荣道:“世荣,这位小兄弟是干什么的?怎么称呼?”

他见梁宽今天陪着林世荣推车子救人,一脸的任劳任怨,对梁宽的印象极佳,在他看来,人的能力相貌都在其次,只要心地良善,人品好,那才是可交之人,也是可教之辈。

林世荣见黄飞鸿问起梁宽,急忙道:“师父,这个人就是我前段时间说的梁宽!他现在在戏班里已经待不下去了,准备跟着我卖猪肉,师父,梁宽非常仰慕你,一直想要拜你为师,你看你能不能收他当徒弟?这样一来,我有多了一名师弟!”

黄飞鸿看了梁宽一眼,见他一脸的渴求之色,笑道;“此事日后再说,现在咱们还是先照顾病人为主吧。这位梁宽小兄弟,你要是没什么事情的话,倒是可以在这里帮我们照料一下病人,宝芝林人多,再添上一副碗筷,倒也不算什么!”

梁宽大喜:“多谢黄师傅收留!”

黄飞鸿摆了摆手,眼睛看向刚刚包扎好的伤者,脑子里微微疑惑:“侠客叔为什么说此人是积善的奴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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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 金山过来的人

“师父,昨天那个昏迷的人醒了!”

在为病人治伤的第二天上午,正在检查病人情况的凌云楷跑到黄飞鸿的房间里:“那个身上被烙铁烙过的人醒了!”

“哦?”

黄飞鸿与身边的十三姨对视了一眼,随后起身道;“走,过去看看去!”

十三姨道:“要不要喊侠客叔过去?他好像对这个人也很在意!”

黄飞鸿道:“你去喊阿叔,我先去病房。”

李侠客进入病房的时候,那位病人正趴在床上向黄飞鸿磕头:“黄师傅?你是佛山宝芝林的黄师傅?”

他嗓音嘶哑有气无力,磕头磕了两个便再也没有力气,低头拱床不住喘息。

黄飞鸿急忙将他扶住:“大叔,你是哪里人?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

“我是从金山逃出来的啊,黄师傅。”

黄飞鸿身子一震,“什么?”

这段时间内,正个佛山兴起了好多去介绍人去金山的买办,他们在各个繁华地段不住打广告,一个劲儿的说美国金山有多么多么好,说金山遍地都是金子,吸引了不少人,不过想要去金山打工干活,必须得先交上三百块钱的介绍费才行,没钱根本就去不了。

可就是因为这些买办收钱,反倒增加了可信度,有些人咬咬牙,直接就变卖家产准备去外国搏一搏,到时候真能挣到钱了,也好衣锦还乡。

因此这段时间去金山做劳工的人非常多,每隔上十天半个月的,都会有美国海轮从港口拉上满满一船人开向美国金山。

就连梁宽前几天也动了去金山的心思,可是因为交不起劳务费便只得作罢。

那些买办们把金山描绘的犹如人间天堂似的,就连黄飞鸿也曾经在这些买办的宣传台前听过这些人的说辞。

现在听到眼前这个男子竟然是从金山逃出来的,黄飞鸿脸上变色:“大叔,你为什么要从金山逃出来?那里有什么不对吗?”

对面这名衣衫褴褛的男子躺在床上,双目中流露出极大的痛苦之色,眼泪不住流淌:“黄师傅,我们被人骗了啊!”

他声音嘶哑而低沉,脸色却是一片麻木:“我们这些人上了洋人的船后,被洋人关在底层如同猪圈里圈猪狗一样,连出去喘口气都不让出去,吃饭也吃不饱,喝水也和喝不足,很多人都在船舱内生了病。洋人害怕会传染,只要发现谁生病,就拖出去扔进海里,很多人半路上就没了命!”

“好不容易到了金山,我们才发现,原来大家都被那些中国买办给骗了,大家都签了卖身契,不知什么时候还欠了洋人不少钱,必须替他们打工还钱。还路费,还饭费,欠他们多少都算不清!他们还拿烙铁在我们身上打了记号,就像猪一样为我们编号,很多人想要逃跑,都被他们活活打死了!”

他说着说着,似乎想起了自己在金山的日子,身子禁不住的发抖:“我咬着牙从金山逃了出来,千辛万苦的才从这些人的船上逃到了佛山。黄师傅,我……我……”

他声音哽咽,身子瑟瑟发抖,已经说不下去了。

屋子里安静了下来,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

片刻后,林世荣大吼道:“我早就说过,那些红毛鬼没一个好东西!师父,我们现在就去把洋人的船烧掉,杀掉那些大鼻子红毛鬼,再把那些买办一个个挨个放血!这些人,死不足惜!”

在这劳工说话的时候,李侠客就坐在旁边,见林世荣怒容满面,真要出去杀人,嘿嘿笑道:“世荣,你觉得是你的拳头快,还是洋人的洋枪快?你挡得住洋枪的子弹吗?”

另一张病床上的严振东也对林世荣道:“不要冲动!洋人的火器厉害的很,你这么贸然过去,根本起不了作用!”

“那就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欺负我们的老百姓吗?被人骗过去,像猪狗一样使唤,那得害死多少中国人?”

林世荣大声道:“我们学武是为了什么?就只是为了忍气吞声吗?人家刀子都架在脖子上了,还要忍吗?这得忍到什么时候?”

黄飞鸿看了林世荣一眼:“世荣,你很能打吗?一会儿你跟我打一场,你打得过我,你就去闹事,打不过我,那就老老实实的待在宝芝林!”

他教训完林世荣之后,对病床上的劳工道:“大叔,你就安心在宝芝林养伤,回头我找人联系你的家人,送你回家。”

中年劳工感激的嘴皮子直哆嗦,又想起身给黄飞鸿磕头,被黄飞鸿拦住:“大叔,你身上有伤,不宜大动,你还是好好休息吧。”

他安抚好病人之后,与李侠客等人一起回到了大厅,把林世荣叫到自己身边来,低声呵斥道:“世荣,我说过你多少次了,遇事情一定要冷静!光凭热血冲动解决不了问题,反而事情会更麻烦!”

林世荣唯唯诺诺,低下头来不敢反驳。

这个时候是讲究尊师重道的,林世荣对黄飞鸿非常尊敬,师父说什么就是什么,他不敢有丝违背,虽然心中不赞同师父的忍让态度,但也只能暂时忍耐。

李侠客见林世荣这个样子,笑道:“世荣,听师公的,别听你师父的,忍无可忍,那就无需再忍!今天晚上,你跟师公策应一下,咱们都去洋船上玩一玩。”

黄飞鸿大惊:“侠客叔,洋人船坚炮利,咱们怎么对付他们?真要是惹出大事情来,那我们就是罪人了!”

李侠客道:“那如果不是我们惹事,而是洋人之间发生了火拼了呢?这应该就不是我们的事情了吧?”

黄飞鸿一脸迷惑:“洋人火拼?他们为什么要火拼?”

李侠客想了想,道:“那个,嗯,美国船长杰克森船上的一个船员勾引了英国船长威根思的女人,现在正好积善死了,威根思便想着将积善的财物据为己有,于是以此为借口,双方就打了起来,越打越厉害,双方就开始互相开枪开炮,啧啧,打了半夜,人死了一大半,最后中国政府出面调停。等进入积善的船上才发现了积善买卖人口的事情,到时候这件事就成了三国之间的纠纷了,要打也是他们两国人去打,清政府最多跪下喊谴责。这件事,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黄飞鸿道:“这个威根思船长的老婆,真的与积善的船员有染?”

李侠客哈哈笑道;“等我今天晚上就把威根思的老婆剥光了,往积善的船员室里一扔,这不就成了有染了吗?”

黄飞鸿:“……侠客叔,你这样很不道德!”

第一百三十一章 杀心沸腾

“道德?你跟人家讲道德,人家给你讲道德吗?”

李侠客见黄飞鸿到现在还如此不知变通,低声呵斥道:“自古做大事者不拘小节,你现在还如此的妇人之仁,日后有你受的!”

他伸手指向病房的位置:“你跟这些外国人讲道德,他们是怎么对付我们的?飞鸿,来中国的洋人,或许有好人,但超过九成都是坏人!他们死一个少一个,你又有什么不忍心的?”

黄飞鸿默然不语。

片刻后,问道:“那我们应该怎么做?”

李侠客见他意动,忍不住放声长笑:“不急,今天晚上我先去探探底,先搞出点小事情再说,等他们的矛盾真的被人发现后,咱们再来考虑下一步!”

李侠客说干就干,大白天便去洋人的居住区仔细查看了一下,等搞清楚英国船长威根思的老婆长得是什么样子之后,又特意寻找了一个在外国人眼中颇为英俊的美国船员,这才算是有了点准备。

也就是李侠客来自后世,对外国人的相貌有几点辩解能力,要是换成黄飞鸿与严振东等人,在他们眼中,这些外国人都是黄眉毛绿眼睛的家伙,看着一个比一个丑,怎么可能会找出英俊的洋人来、

此时因为昨天的袭击事件,这些外国人在他们专属的生活区里都有点忐忑,连有着枪支与火枪队的威根思等人也感到有点不安全,一个劲儿的向提督吴宗峻要求向他们的居住区派遣兵力,加强守卫。

那天刺杀他们的白莲教与义和团的疯狂行为,让这些洋人也感到吃惊。他们虽然有自己的武装队伍,但来中国毕竟不是为了战争,而是为了发财,谁也不想时刻处在朝不保夕的环境中。

因此向提督吴宗峻使劲施压,要求清政府抓住凶徒,给他们一个交待,毕竟上次他们虽然杀了不少匪徒,但是自己的人也被杀了十来个。

中国人的命不值钱,但是他们洋人的命却是金贵的很,死去一个,那都是重大的外交事件。

吴宗峻被这件事搞的焦头烂额,把原因全都推到了沙河帮的人身上,在向上面写奏折的时候,特意说明,这是“沙河帮人勾结白莲教邪教中人,意图对朝廷命官与洋人不轨,故意制造暴乱”造成的事情。

这样一来,沙河帮的人可就倒了血霉啊,帮主安广达被李侠客在水中斩杀,整个沙河帮少了一个领头人,等他们还在商议谁做老大的时候,官府的人马已经开始了搜捕。

吴宗峻毕竟是掌控一方的提督大人,真要是发怒之下,调遣的人马还真不少,此时的河沙帮又少了积善这个洋人的保护,顿时成了人人喊打喊杀的过街老鼠,又加上民团的帮助,短短两天时间,便抓住了三百多沙河帮的帮众。

李侠客去洋人居住地的时候,正好看到提督吴宗峻押着三百多个罪犯来给洋人赔罪,将这些人交由洋人处置。

“这些犯的罪再大,那也是我们中国人,凭什么要交由洋人处置?”

李侠客踢开拦路的提督亲兵,走到吴宗峻面前;“要处置也得本地官府处置,给洋人处置,算什么道理?”

吴宗峻一脸愧色:“李大侠,形势不如人啊!现在上面都说了,一切都要给予洋人方便,我身为朝廷命官,又怎么能违背上面的意思?再说了,这次白莲教与义和团袭击洋人,已经惹出了重大的外交事件,我们这次必须要平息洋人的怒火才行。这次把这些匪徒交给洋人处置,那也是上面的意思!”

李侠客道:“果然是好方法!”

吴宗峻脸色微红,只当没听见。

这些匪徒在交给这些洋人一个小时之后,便被集体带到了刑场,在几千人的围观之下,依次进行枪决,看到这些人被杀,围观民众叫好声不断。

李侠客看着这些人的笑容,听着他们的叫好声,总感觉刺耳之极。

他看了周边,发现林世荣与梁宽等人也在现场观看,兴奋的对着行刑的匪徒指指点点,待看到李侠客也在现场时,林世荣一脸高兴道:“师公,您也在看行刑啊?这些沙河帮的家伙,无恶不作,早就该杀了!”

梁宽也道:“是啊,是啊,我前段时间被他们追的无处藏身,差点被安广达把胳膊都砍掉了。这下好了,洋鬼子这次倒是做了一件好事,将沙河帮这些人全都杀了,起码佛山要太平好几年!”

李侠客定定的看了两人一会儿,看的两人都觉得浑身不自在的时候,方才点了点头:“你们高兴就好!”

林世荣与梁宽不明所以,不知道李侠客的脸色为何如此阴沉,两人面面相觑,一脸的摸不着头脑。

刑场上枪声接连响起,惨呼声、枪声、欢呼声、孩子的哭泣声、大人的呵斥声、还有卖东西的吆喝声,现场乱成一团。

即便是李侠客这段时间杀人如麻心如铁石,此时在现场也看不下去了,一股莫名的悲哀从心中升起,他忽然想起当初看过的周树人的写过的一篇文章,发现如今的场景与那篇文章里描绘的事情是如此的相似!

到了晚上吃饭的时候,林世荣与梁宽绘声绘色的向大家描述白天的杀人场景::“实在是太解气了!这沙河帮的人,作恶多端,这次终于得到报应了!”

黄飞鸿听罢,拍桌子大声呵斥道:“这有什么好高兴的?外国人杀了我们中国人,就值得这么高兴吗?”

林世荣还从来没有见过师父发这么大的火,吓的顿时不敢吭声。

黄飞鸿扫视现场众人,见李侠客的神情平淡如水,自始至终都没有半点变化,知道李侠客也为今天的事情气愤,当下轻轻问道:“侠客叔,你怎么看这件事?”

李侠客淡淡道:“我能有什么看法?平头百姓,再有看法,又能起了什么作用?”

黄飞鸿道:“阿叔,今天晚上,你要是有什么行动的话,咱们两个一起去吧,好歹有个照应!”

李侠客看了他一眼:“怎么?黄师傅也动了杀心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计划

夜色如水。

李侠客一身夜行衣,在黑夜中犹如一只黑色的幽灵一般,在墙角屋顶处若隐若现,快速的接近佛山的洋人居住区。

因为佛山港口的关系,有不少洋人在这里讨生活,时间一长,当地政府不得不划分出一块居住地专门让洋人居住,给予他们特殊的照顾,也省的出现什么不好的事情。

李侠客接近居住区的时候,这些洋人为了驱散这几天的紧张情绪,正在行政大厅里举办一场西洋舞会,而英国船长威根思夫妇也在其中。

李侠客在外面等了好长时间,方才在威根思的妇人,也就是那个金发大洋马离开众人视线的一刹那,一掌将她打晕,随后迅速装进麻袋里,呼吸间便离开了舞会现场,向大厅附近的一个房间里走去。

今天说来也巧,举办舞会的时候,积善船上的船员们也受到了邀请。积善与他的保镖这么一死,整个船就归大副来管理,而受到邀请来到舞会的人中,除了大副之外,还有几个有点身份的船员,李侠客之前看好的那名长相身材都不错的美国船员也在受邀之列。

李侠客扛着威根思的老婆进入附近的房间里之后,黄飞鸿从里面迎了出来:“侠客叔,没发生什么意外吧?”

他终于下定了决心,要跟李侠客一起做一些“违法乱纪,但是使人心怀大畅”的事情,这次李侠客说要挑拨陷害别人,黄飞鸿便跟了过来。

“我出手能有什么意外?”

李侠客将袋子里的大洋马扔到床上,对黄飞鸿道:“你好好看着她,千万别让她醒过来闹出动静,真要是被人发现的话,今天的事情可就搞搞砸了!”

黄飞鸿道:“侠客叔,我家有一种镇魂针法,等我用银针给她扎上,不拔针的话,她别想醒过来!”

他说话的时候,声音都在发颤,让他这么一个从小都是好孩子的人忽然做坏事,这份刺激就别提了,兴奋他身子都在微微颤栗;“绝不会出问题的!”

李侠客好笑的看了黄飞鸿一眼;“飞鸿,你太紧张了!放松点。”

他伸手指了指麻袋里的威根思的老婆:“这个大洋马也不是什么好人,你不必有什么心理负担!”

他拍了拍黄飞鸿的肩膀,闪身离去。

过了十多分钟后,又扛着一个麻袋来到了房间里,这次麻袋里装的是一个男子,正是积善船上的那个海员。

将这个海员从麻袋里抽出来后,李侠客冲黄飞鸿笑道:“飞鸿,我剥光他们的衣服了,你是正人君子,是看还是不看?”

黄飞鸿脸上一红,道:“阿叔,这件事还是交给你来吧,我实在下不去手。”

他立身正直,至今还是童身,李侠客要脱光这两个人的衣服,他无论如何做不来。当下将身子转了过去,道:“侠客叔,我来替你望风,这事情还是由你来做吧!”

李侠客哈哈一笑,倒也不勉强黄飞鸿,三下五除二,便将床上的两人剥的金光,嘿嘿笑道:“这俩人身上的体味真重!妈蛋,就这,熏也能把人熏死了!”

黄飞鸿大为好奇,转过身去,就看到了床上的两条白花花的身子,顿时眼红心跳,急忙低头,不敢再看。

李侠客在前世,早就看惯了中日欧美小电影,各种各样的光身子都见识过,面前这两个对他来说完全是小意思,根本就影响不了他的情绪。

他将这两个光身子的人用被子盖上,对脸色通红的黄飞鸿道:“飞鸿,现在就看你的了,你的镇魂针如果取下来的话,这人大概多长时间能够醒转?”

黄飞鸿道:“大概在一刻钟内吧。”

李侠客算了算时间,点头道:“那就好,时间应该差不多了!”

他说到这里,对黄飞鸿道:“开始吧!”

黄飞鸿从怀内取出银针,将两人的穴道给封住后,对李侠客道:“侠客叔,只要把这几根银针拔下来,如无意外,这两人在一刻钟之内定然醒来。”

李侠客摆手道:“好,你先回去,依计行事!”

黄飞鸿走后,李侠客盘坐在房内静静的打坐调息,很快物我两忘,进入了一个大寂静的境界里去。

天地间无边精气从不可测的虚空中垂落而下,丝丝缕缕的钻进了他的身体,本来封闭好门窗的房间里,忽然起风,门窗都在呼呼颤动。

李侠客每一次悠长的呼吸,门窗便随之颤动一次,整个房子似乎都在缓缓颤动,桌子上的纸片乱飞。

但诡异的是,李侠客身上的衣衫以及头上的长发,却没有丝毫变化,衣衫紧紧贴在他的身上,随着他的呼吸而发生轻微的起伏。

不知过了多久,李侠客缓缓睁开了眼睛。

喧闹声从远处传来,越来越近,渐渐的惊动了整个居住区的洋人,舞会大厅里的音乐声戛然而止。

牙擦苏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先生们,女士们,我们正在追捕一名逃犯,他已经逃进了你们的居住区,为了你们的安全着想,我希望你们能同意我们进去搜查一下。这个人极度危险,与上一次袭击你们的人是一伙人。”

牙擦苏是个结巴嘴,平常时候说汉语都是结结巴巴的,可是一旦说起英语来,却是一点都不磕巴,说的流利之极。

李侠客起身走到窗户旁边,就见到不远处,黄飞鸿、林世荣、牙擦苏、凌云楷等人领着民团一群人高举火把,站在了洋人的行政大厅外面。

李侠客笑了笑,伸手将床上威根思的老婆以及那名海员身上的银针拔掉,随后将面罩戴上,身子猛然向窗户撞去。

轰!

木质雕花窗户被撞的爆散开来,碎木四射迸溅。

在所有人惊讶的转身观看之时,李侠客猛然一声大喝:“无生老母急急如律令,赐我金甲身,专门斩洋人!”

一语未毕,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一般,迅速向洋人冲去。

不远处的黄飞鸿也是一声大喝,身子陡然前冲:“不要乱杀无辜!”

两人身法都极为迅速,不过黄飞鸿距离洋人比李侠客近得多,在李侠客还未冲到洋人面前时,便已经挡在了李侠客面前,身子腾空而起,对着李侠客快速踢来:“无影脚!”

嗖嗖嗖!

黄飞鸿双腿在空中连环飞踢,速度快到了极点,两条腿在灯光的照耀之下,竟然产生了重重幻影。

“好腿法!”

李侠客吃了一惊,身子倏然后退,他本来是前冲只势,但是说退就退,完全不符合惯性常理,在黄飞鸿双脚将要踢中他的时候,迅速拉远了双方的距离,黄飞鸿一向不曾失手的无影脚,今天第一次没能踢中敌人。

躲过了黄飞鸿的这一记绝招无影脚,李侠客后退的身体陡然停住,随后再次前冲,猛然一拳轰向黄飞鸿面门。

现场中的林世荣、凌云楷等人,见李侠客说进就进,说退就退,事先竟然没有半点预兆,全都惊得呆住了。

所谓行家看门道,寻常之人见到李侠客如此身法,可能会觉得奇怪,但并不能体会到其中的难度。

但是像林世荣等人,却知道李侠客这进退如电的本领是多么的惊人,这简直已经违背了武学的常理的,超出了他们对武学的认知。

黄飞鸿也是大吃一惊,见李侠客一拳轰来,势不可挡,只看拳势就知道自己难以招架,又是惊讶又是佩服:“侠客叔人虽然失忆了,功夫也比昔日下降了不少,但我依旧难以抗衡!”

不过李侠客这一拳虽然力大势沉,但是黄飞鸿时当壮年,正是处于武学巅峰之时,并不比李侠客差多少,当下身子微微闪动,躲过李侠客的拳头,猛然抬起右手,一掌向李侠客胸口拍去:“大力金刚掌!”

他向李侠客攻击之时,每处一招,都要把招式的名字喊出来,旁观之人都觉的有点怪异,但只有李侠客知道,他这是提醒自己,提前做好应对之法。

眼见黄飞鸿这一掌打出,掌风凌厉,只看威势竟然不下于自己刚才轰出的那一拳,当真是给人一种无坚不摧的感觉。

李侠客好胜心起,深吸一口气,再次挥拳前轰!

砰!

拳掌相交,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两人身子同时一震。

李侠客眼中露出讶然之色,借势后退飘飞;“好掌法!黄飞鸿果然名不虚传,领教了!”

他眼睛余光已经看到附近的几个洋人已经拔出枪来对准了自己,不敢过多停留,看了黄飞鸿一眼,低声笑道:“好小子,这一掌不懒啊!”

黄飞鸿也低声道:“都是侠客叔教得好!”

李侠客哈哈大笑,猛然俯身后转,右脚在地面上用力后蹬,地面上的几块红砖被他蹬的离地飞起,挂着风声砸向黄飞鸿。

就在黄飞鸿躲避飞砖之时,李侠客身子接连几个窜行,已经消失在夜幕之中。

直到此时,洋人的枪声方才响起。

第一百三十三章 深夜的炮声

在李侠客飞身后退之后,黄飞鸿追了几步便即停下,转身返回民团队伍里去,对牙擦苏道:“阿苏,告诉这些洋人,就说匪徒已经被我们打跑了,让他们安心就是。”

这些洋人里面有好几个懂汉语的,闻言不等牙擦苏翻译便已经鼓噪了起来:“这怎么可以?刚才的那个匪徒万一没走怎么办?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黄飞鸿一愣:“你们有会汉语的人?那更好了,不是我们不愿意帮助你们,而是你们洋人的住地,我们无权搜查,就算是想要搜查,那也得你们允许才行。”

他看向对面的洋人头领威根思船长:“威根思先生,你们在自己住区有自己的洋枪队,何不自己排查一下?我们民团只能管一时,不可能管一世,真要是想要安全的话,还得你们自己出人出力才行。”

当翻译将黄飞鸿的话翻译给威根思之后,威根思想了想,对黄飞鸿叽里咕噜说了一段鸟语,黄飞鸿听的一脸茫然。

牙擦苏对黄飞鸿道:“师父,威根思说了,搜查洋人居住地的事情,就交给他们自己的洋枪队来搞,但是我们现在也不能走,如果刚才的匪徒没走的话,还需要我们来协助抓人。等排查完毕没有危险后,再让我们走。”

黄飞鸿点了点头:“告诉他,我们民团也不是白干活的,维护地方平安,那是衙门的责任,今天我们来抓匪徒,乃是自发行动。现在匪徒走了,我们根本没有必要大半夜的在这耗时间,真要是感到不安全的话,让他们去找官府来帮忙就是了!”

翻译大急,对威根快速翻译后,威根思脸上微微变色,又叽里咕噜说了几句洋文,牙擦苏对黄飞鸿道:“师父,威根思说了,官府衙门不太可靠,还不如地方民团有能力。如果我们能维护他们的安全的话,他们愿意提供一点金钱上的补助,可以一天给我们一百块龙洋。”

黄飞鸿摇头道:“太少了,我们民团弟兄这么多人,一百块怎么分?告诉他们,少于五百,我们不会出人的。阿苏,这金钱的事情,你们跟他们谈,为师先回去了!”

他身为宝芝林馆主,又是广州民团总教练,自重身份,不想与这些洋人谈这种交易,因此交给牙擦苏全权处理。

等牙擦苏与洋人谈好雇佣贴补的金额之后,这些洋人的洋枪队开始在威根思的带领下在整个居住区开始搜查,而林世荣等人带领的民团弟兄则在外面等候。

这些洋人从行政大厅依次排查,等排查到了第三个房间之时,女子的惊呼声陡然在夜空中尖锐的响起,威根思气急败坏的咆哮声随后传出。

砰!

一名光着身子的白人男子惊慌失措的从房间里冲出,在地上打了滚后,双手捂着裆部弯腰前冲,在他身后,怒容满面的威根思拔出手枪来边骂边射击,势若疯虎。

正在搜查的一帮子洋枪队的洋人官兵们见此情况一阵骚动,更有低低的笑声夹杂其中。

一名民团的弟兄凑近林世荣:“荣哥,这是怎么回事?”

林世荣乐道:“还能是怎么回事?肯定是这个威根思船长被人给绿了呗!哈哈,没想到这个平日里吆三喝四的威根思也是一个绿毛龟!”

民团众人都是粗俗的汉子,听到林世荣的解释后,全都哄笑起来。

“没想到这大洋马给人戴绿帽子,也戴的这么疯狂!”

“怎么就看到了光身子的男的?女的呢?我还没见过光身子的外国娘们呢!”

“说的跟你见过光身子的中国女人似的!”

众人的哄笑声使得威根思更加疯狂,一口气将手枪里的子弹打光之后,整个人大喊大叫,夺过一名士兵的步枪,一声呼喝,领着这些兵士向前追去。

其余的一些洋人面面相觑,一名金发碧眼的洋婆子双手捂住嘴巴,眼睛睁大;“欧码噶,凯瑟琳这是怎么回事?刚才跑出去的好像是汉克先生!”

看着威根思领着人渐渐远去,一名弟兄问林世荣:“荣哥,咱们怎么办?”

林世荣道:“等呗!还能怎么办?看洋人狗咬狗其实也蛮有意思的!”

一群人全都哈哈大笑,都想看看这场闹剧要怎么收场,结果等了半夜也没见洋人有什么表示,一直到天明的时候,威根思的翻译才让人抱着一小箱银币给了林世荣:“威根思将军说了,希望你们能看守住整个居住区的人,无论是外国人还是中国人,只要有什么异常,都要提前告诉我们,钱,不会少给你们的!”

林世荣道:“放心吧,有我们民团弟兄在,什么都瞒不过我们的眼睛!”

在确定没有什么问题后,林世荣留下几十个弟兄协助洋人巡逻,剩下的则打道回府,回去歇息。

到了第二天,整个佛山都知道了英国船长威根思被人戴绿帽子的事情,洋人居住区就更不用说了,现在威根思与人交谈之时,都会感觉别人的眼睛里充满了好笑嘲讽的意味。

凯瑟琳被他毒打了一顿。

本来想要开枪杀了她的,但毕竟夫妻多年,终究是下不去手,况且这件事透着一股子蹊跷,当时光着身子的凯瑟琳的解释也充满了诡异的感觉,她反反复复就只有一句话:“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威根思有点怀疑起来,感觉这里面似乎有点问题,但是凯瑟琳与那个可恶的美国佬汉克在同一张床上压在一起的情形,却使得他很难冷静下来,整整一天都在烦躁的咒骂。

但就在事情发生的第二天夜里,威根思火轮船上的大炮被人点燃了,炮弹轰向了对面的挂着星条旗的美国商船,而那一艘大船正是死去的积善的船只。

在炮声响起的时候,积善船上的船员们在第一时间内就想到了,这肯定是威根思的报复!

此时船员汉克下落不明,威根思多次向船上要人,但是一直都没有结果,这些船员都觉得这是威根思恼羞成怒对他们展开了报复行动。

虽然明知汉克做的不对,但是威根思竟然用大炮轰他们的轮船,这就实在太过分了!

美国人不是挨打不还手的之辈,在挨了一发炮弹之后,也被激怒,开始向英国商船开炮还击。

一霎时,枪炮声响成一片,即便是在佛身城内也能听到这隆隆的炮火之声。

李侠客从商船不远处浮出水面,快速游到岸边,对岸边的黄飞鸿笑道:“好了,飞鸿,快去喊提督大人来看烟花!”

第二百三十四章 吃惊

提督吴宗峻来到港口的时候,英国商船与美国商船已经停止了互相射击,英国商船的船长威根思正在站在港口处等着吴宗峻,见吴宗峻来到后,威根思一脸的激动:“吴,你终于来了!”

他伸手指向美国的商船:“吴,我像你举报一件事情!这些可恶的美国佬正在你们中国做一些违法的可耻的事情!他们联合你们本地帮派,抓了不少女人送到了船上,准备送到美国贩卖,我作为大英帝国的男爵,必须要阻止这种丑陋行为的发生,所以我们才向美国佬这艘船开炮轰击。”

威根思看向吴宗峻:“吴,你应该感谢我才对!”

吴宗峻脸上变色:“什么?这是真的吗?”

此时黄飞鸿就在他身边,吴宗峻向黄飞鸿问道:“黄师傅,你听说过这种事情吗?”

黄飞鸿道:“积善生前与沙河的人走的很近,我今天才听说,原来沙河帮私下里也做着拐骗妇女的勾当,积善与他们走的这么近,威根思将军说的情况也有可能发生。”

吴宗峻犹豫片刻,向威根思道:“威根思男爵,积善船上的人呢?他们的大副怎么没有从船上下来?”

威根思抖了抖肩膀:“那些可恶的美国佬,或许都死了吧,谁知道呢?我选择了休战,他们也选择了停火,可是却没有一个人走下船来跟我商议损失的问题!”

吴宗峻想了想,对威根思道:“威根思先生,你先等一会儿,我要上船核实一下情况!”

他看向黄飞鸿:“黄师傅,要不咱们一起上去看看去?”

黄飞鸿道:“全凭大人安排!”

吴宗峻吩咐手下的士兵:“去上船喊一下船上的人,让他们的负责人出来,告诉他们,本官要上船搜查!”

几名士兵看着面前安静死寂而且还破破烂烂的美国船,都有点发憷。

这些美国英国商船上的船员蛮不讲理,前几天就因为菜贩们太过靠近他们的大船,这些水兵便开枪射击,打伤了好几个菜贩,因为这个,黄飞鸿还特意去找积善等人为菜贩讨回公道。

现在见吴宗峻让他们去喊美国船员下船,这几个士兵心里都极为抵触,但是大人有命又不敢不从,只得硬着头皮向美国商船靠近,两腿都有点发颤。

几个士兵壮着胆子在商船下喊了半天,船上一点动静都没有,跟一个死船一般,在黑漆漆的夜里,显得诡异而阴森。

吴宗峻感到有点不对劲,对黄飞鸿道:“黄师傅,有点蹊跷啊,这美国人为什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黄飞鸿道:“大人,飞鸿也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不过我们上去看看就知道了!”

吴宗峻犹豫道:“这天黑路滑的,前方黑漆漆一片,万一掉海里怎么办?本官不谙水性,还是不要冒这个险了。黄师傅,要不还是你带着人上去走一趟去吧!”

黄飞鸿见他如此怕死,也是无奈,道:“那大人稍等,我这就上去查看一下!”

他领着几个民团弟兄和几名官兵一起打开码头的木栅栏,顺着阶梯向大船上走去,刚刚接近海船,就闻到了一股血腥的味道。

黄飞鸿心中一紧,从一名民团弟兄手中夺过一根火把,快步走上大船。

在看到大船上的景象时,黄飞鸿身子一震,手一松,火把差点掉了下去。

在火把的黯淡的火光中,可以看到木制的被炮弹打出一个大窟窿的甲板上横七竖八的躺着一个个身穿海军服饰的美国海员。

只不过这些人已经不可能再像白天那样手持洋枪那么威风了,因为他们都已经死了!

鲜血从这些人的身上流出,染红了整个甲板,甚至还有一些鲜血顺着缝隙向船舱流去。

血腥味扑面而来,令人闻之欲呕。

这些人死的各种各样姿势的都有,有趴着的,有躺着的,有头朝下的,还有脑袋搁在船栏杆上的,千奇百怪不一而足。

似乎这些船员们正在与英国商船继续战斗的时候,忽然在船上出现了一个诡异的收割人命的怪物,在这些人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便开始了快速而有效的杀戮,他杀人的速度一定快到了极点,在英国火炮停止之后,再到枪声静止的这短短的时间之内,便将船上的人屠戮一空。

不然的话,光是船上船员的惨叫声也瞒不过英国商船上的人,可是威根思等人至今都还以为这些人都还活着。

“侠客叔!一定是侠客叔干的!”

看到船上这些人死的惨状,黄飞鸿瞬间便想起了李侠客。在这个世界上能有如此本领等人,非李侠客莫属!

便在他发呆之时,后面的跟随他一起上船的几名官兵也看到了甲板上的惨状,禁不住大声惊呼起来,有一个人吓的直接从梯子上滚了下去,爬起来后,疯狂的跑向吴宗峻:“大人!不好了,死人了!”

这名官兵被吓的鬼哭狼嚎,屁滚尿流:“死了好多人!一船人都死了!”

吴宗峻大惊:“什么?死了一船人?这怎么可能?”

他吃惊之下,已经顾不得许多了,径直向海船走去,而在他身边的威根思等人,脸色也露出诧异之色,互相对视了几眼,也跟在了吴宗峻的身后。

等众人来到了甲板上后,全都被甲板上的惨状惊得浑身发软,这些美国人横七竖八的尸体以及一滩滩的鲜血,产生了极大的视觉冲击力。

“欧码噶,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是撒旦来到了这个世界上了么?”

威根思看到这种惨状,眼睛瞪的溜圆,手指不住在胸口划十字:“愿天主饶恕我的罪过吧!”

他在第一时间便觉得这一点是自己船上的士兵干的,但随即反应过来,即便是大英帝国的火器再厉害,也不至于将满船人都杀掉,总不可能一下子杀了所有人。

此时吴宗峻已经从呆滞状态回过神来,看向威根思:“威根思船长,你们的英国人的战斗力这么强吗?”

他一脸的佩服之色:“竟然将一船的敌人都杀的精光?你们的武器高明到了这个地步了吗?”

吴宗峻说到这里,冲威根思拱手道:“原来贵国的战斗力高到了这个地步,吴某深感佩服!”

威根思长大了嘴巴:“吴,你不要误会!这些美国佬不是我们杀的!”

吴宗峻疑惑道:“难道是我们中国人杀的吗?”

第二百三十五章 医学交流会

“可能不是你们中国人杀的,但绝对不是我们大英帝国的人干的!”

威根思见到船上的惨状,努力解释道:“我们的炮弹可以打碎这艘船,火枪也可以射到这些海军,但是我们不可能将所有的船员都杀掉,也不可能做到!”

杀死几个美国人还好说在,现在积善的一船人竟然都死了,这可就成了大事情了。这种巨大的伤亡事故,就算是威根思也担待不起。

见威根思这么说话,吴宗峻一脸狐疑:“威根思将军,你看这些人,都是死于枪伤,绝不可能是我们中国人干的,我们不可能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杀死这么都船员!”

他轻声道:“威根思将军,你虽然痛恨积善船上的船员,但也没有必要杀死这么多人啊!”

威根思怒道:“这些人绝不是我们杀的!”

吴宗峻:“那最先开炮的人,总不会是美国人吧?”

威根思张口结舌。

过了好一会儿,方才气急败坏道:“不是我们做的!”

就在此时,船舱里黄飞鸿的声音响起:“提督大人,你来看!”

他的声音里传出来极大的愤怒之情,即便单单听声音,就可以想象出黄飞鸿怒容满面的样子。

吴宗峻心中一凛,顺着船舱的阶梯向下走去,就见创舱内昏黄的灯光下,或躺或站或跪的布满了白花花的事物,等到船舱底部才发现,这白花花的东西竟然是一个个仅仅穿着肚兜的女子。

“大人!”

黄飞鸿站在这些女子中间,怒容满面:“这积善的船竟然买卖中国妇女,拉到美国做娼妓!这些妇女都被船上的**害了!”

他怒极而喝,声音在船舱里嗡嗡回荡,震的吴宗峻耳膜剧痛:“这些美国人,果然是死不足惜!”

吴宗峻身子巨震,接连摇晃了几下,被黄飞鸿的声音震的脑子微微眩晕,差点摔倒在地,道;“真有这样的事情?”

沙河帮的人抓中国女人给美国洋人积善,再有洋人将这些女人拉到美国做娼妓,转手卖给他人。

只看这些女人衣衫不整的在船舱呢内的情形,就足可得知她们遭遇到了什么样的非人待遇。

这种的大批量走私人口的事情,在任何国家的明面上都是严格禁止的,现在的西方国家虽然都不要脸,但在国际上还是要稍微注意一下影响的。而清政府即便再软蛋,当地地方官员要是知道中国妇女被外国人买卖的事情,怎么也得尝试着阻止此事。

这也是事关脸面的事情,虽然现在清政府已经没有脸面了,但能捡回几分是几分。

黄飞鸿听到吴宗峻的话后,手指船舱内的妇女,大声道:“那还有假?”

船舱内的女子此时已经知道了吴宗峻的身份,全都向吴宗峻跪了下去,一名女子哭道:“大人,救命啊!我们都是广州的良家妇女,都是被人拐来的抢来的,大人,您行行好,把我们放回家去吧!”

脚步声响起。

威根思等人以及民团的一些弟兄也跟了下来。

当看到船舱内的景象后,威根思呼吸一滞,后面跟着的一批人忍不住惊呼出声,一大船舱的近乎脱光了的女人,这种景象,即便是在最大胆的青楼里,也不会看到。

黄飞鸿的声音继续在船舱内响起:“大人,飞鸿恳请大人,让我们民团弟兄去搜查沙河帮残余的帮众,黄某一定抓到他们,为这些受害的妇女报仇!”

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生出了这么大的杀心。

在看到这些受害的女人时,黄飞鸿第一时间想到了十三姨,想到万一十三姨也跟这些女人一样被关进了这船舱之内任意欺辱,黄飞鸿光是想想都觉得浑身冰凉,他第一次对沙河帮的人以及美国商船的这些人生出巨大的杀机。

也就到了这个时候,他才明白了李侠客为什么会把这一船人都杀掉了,他本来还对李侠客的心狠手辣不意外然,但此时去觉得只有将这满船的凶手全都杀掉,才算是除去了心头的一股恶气。

兹事体大,吴宗峻不敢怠慢,连夜将这些女子解救了出来,全都暂时安排到了府衙之内,到了天明便将整件事情告知了上级,之后便是英美两国的对峙,而满清却只能在美英两国之间的对话中发出弱小的抗议声,但是没人理会。

事情闹到了这个地步,就已经不是地方上所能管得了的事情了,不过在广州地界发生这样的事情,提督吴宗峻也有很大的责任,因此被上级狠狠斥责了一番,。

被拐骗的女子太多,在黄飞鸿的建议下,为了这些女子的名声着想,基本都是偷偷的将女子的家人叫来,让他们悄悄的接走,而不是大张旗鼓的将人送到家里。

如果真的大张旗鼓送人的话,基本上与杀人也没有什么区别了,这个时候对女子的贞操看的非常重,若是一个人女子遭遇到了这种经历,除死之外,就只能出家了,根本就没有第三条路可走。

这几天民团的弟兄们全都被黄飞鸿发动了起来,将潜藏起来的沙河帮众一个个全都揪了出来。

至于怎么处置这些人,那是朝廷的事情,已经与黄飞鸿等人没有什么关系了,在忙活了一段时间之后,宝芝林终于安静了下来。

“严师傅,你的身子已经大好了!”

宝芝林内。

黄飞鸿将严振东后背上的白布解开,笑道:“也就严师傅你练过硬气功,要是换成别人,没有二三十天,根本就不会好,严师傅不到十天,便已经痊愈,实在出乎我的预料。”

在黄飞鸿将白布解下之后,严振东跳到院内活动了片刻,一脸感激:“大恩不言谢,日后黄师傅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只管吩咐!李大侠呢?”

他的命是李侠客救的,如今已然无碍,自然要对李侠客表示感谢。

黄飞鸿笑道:“侠客叔正在读书呢!”

这几天李侠客的全部心思都沉浸在了宝芝林内的诸多典籍之上,这里面有《易经》,有医经,还有历代大夫所留下的有关医术的著作,这些书摆在他的面前,只要有空就摸出一本来看,看的乏了便去看黄飞鸿为人治病,有时候自己也会亲自动手为病人号脉瞧病,然后黄飞鸿在身后做补充。

短短的不到半月的时间里,李侠客的医术便有了长足的进步,像是针灸这种手法,他只是看过一遍便已经学会。其余的号脉以及下药的手法,还是不行,因此为了提高自己的医术,李侠客一有机会便翻看医书,理论结合实际,对比之下,医术才大有长进。

严振东听到李侠客在读书,笑道:“没想到李大侠还是文武双全的人呐,不像俺们,大字不识一箩筐,说起了让人笑话。黄师傅,是不是得先学会读书识字,功夫才能像李大侠这么高呢?”

他上次被李侠客所救,当时李侠客拔剑斩人的情形,至今还在他的脑海里闪现,他曾不只一日的回想当时李侠客出手的力度与速读,却发现在李侠客面前很难有还手之力。

黄飞鸿笑道:“这倒是不好说,不过不论练不练武,多认识几个字总是好的!学武最多也就能保卫自身,而读书读的好了,才真的能做到富国强民。咱们中国现在这个样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严振东道:“你说的这个俺都不懂,黄师傅,李大侠上次跟我说了,要成立一个什么侠客盟,俺觉得还有意思。现在国家这么乱,咱们成立一个帮派,兄弟们互帮互助的,行侠仗义,那才叫痛快!上次李大侠斩杀沙河帮的人时,那种威风,那种煞气,哎,我们一辈子都学不来!”

他说起李侠客的功夫来,脸上忍不住露出佩服之情:“严某生平很少服人,但是见识到李大侠的功夫之后,这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此时一名衙役从门口走了进来,将一个请帖交给黄飞鸿:“黄师傅,最近在广州有一场医学交流会正在举行,提督大人知道您最喜交流医术,因此特意为你报了名,大人说了,您要是感兴趣的话,不妨去广州与人交流一下,据说西洋医术与中国医术很不一样。”

黄飞鸿大喜,伸手接过请帖,道:“请转告提督大人,就说飞鸿十分感谢大人的美意,我正想见识一下西方医术的精妙,这次正是一个机会!”

此时李侠客捧着一本书从书房里走了出来:“中西医交流会吗?算我一个吧!我也想见识见识!”

他对黄飞鸿笑道:“我可是听说了,这白莲教在广州闹得越来越厉害,你这次要是去广州的话,十三姨就不要带着了!”

第二百三十六章 白莲

污污污!

火车在响亮的鸣笛声中,车身轰轰颤动,冒着一股股黑烟,慢慢加速,沿着黑漆漆的轨道,向前方缓缓驶去。

这是去往广州的火车,此时的黄飞鸿、十三姨以及梁宽,都坐在这趟火车上,在车身的颠簸中向省会赶去。

“师父,你说师公为什么不跟我们一起坐火车呢?”

将行李吭吭哧哧的放好之后,梁宽坐到黄飞鸿身边,身子随着火车的摇动而不住的微微左右摇摆:“火轮车可是比骑马要快了不少!”

此时的梁宽已经在李侠客等人的见证下拜了黄飞鸿为师,此次黄飞鸿参加广州中西医交流大会,便让梁宽随行,而林世荣与牙擦苏则守在宝芝林,而严振东则在李侠客的支持下,正在佛山偷偷组建“侠客盟”,黄飞鸿手底下的民团弟兄,也有十来个加入了其中,剩下的达不到要求,即便功夫再高,也不会录用。

因为这些人都有事情,梁宽这个刚刚收到的徒弟反倒一身轻松,于是便成了为黄飞鸿拎包打杂的家伙。

这个时代,师徒如父子,徒弟伺候师父,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梁宽被黄飞鸿点名陪同打杂,其实心中是极为高兴的,这种贴身伺候师父的差事,只有师父最宠爱的徒弟才有资格做,黄飞鸿让他当跟班打杂,可见对他极为重视。

只有随身跟着老师,才能随时得到师父的指点,梁宽对这次能伴随黄飞鸿外出的事情极为兴奋,更何况还有十三姨陪同。

因为这次的医学交流会里面有外国人,为了黄飞鸿能顺畅的与洋人交流,所以十三姨执意要去跟黄飞鸿做翻译。

按照李侠客原先的意思,黄飞鸿这次去广州,绝不能带十三姨这个累赘,但是自从李侠客骑马外出之后,在十三姨的软磨硬泡之下,终于迫的黄飞鸿不得不点头答应,让她以“翻译”的身份随自己同行。

听到梁宽询问,身子同样随着火车的颠簸而不断摇晃的黄飞鸿看了梁宽一眼,道:“你师公这个人做人做事都有点与众不同,他的思维跟我们大家都不一样,对很多事情的看法与理解也很奇怪,就像是……就像是……”

他说到这里,似乎对如何形容李侠客感动有点词穷,正苦思冥想之时,对面的十三姨笑道:“就像是超出了这个世界的人一样,他的思维天马行空,一般人根本就跟不上他的想法。”

黄飞鸿拍掌笑道:“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侠客叔虽然脾气不太好,但是他的一些想法与观点,却是发前人之未发,想前人之未想,有时候听着新鲜怪诞,但是仔细一琢磨,却发现其实很有道理。”

他对梁宽道:“你师公这次不坐火轮车而选择骑马,在我看来,应该是与最近闹腾的很厉害的白莲教有关系。”

梁宽对上次沙河帮联合白莲教、义和拳等人在戏园杀人的事情依旧感到心有余悸,闻言道:“难道师公是要追杀他们吗?”

黄飞鸿摇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最近听说广州的白莲教也闹腾的很厉害,大家到了广州的时候,都多多注意。”

就在黄飞鸿等人在火车上颠簸的时候,李侠客早已经骑马到了广州城内。

其实这个年代的火车并不比马儿跑的快多少,在李侠客看来,还不如骑马来的舒服。

佛山距离广州很近,骑马也就半天的日程,当李侠客进入城内之后,看到他挽着发髻的发型,路边行人无不注目,道路两旁的人纷纷对他指指点点。

敲锣打鼓声从前方传来。

一名男子在大街上高声吆喝:“白莲教要在街边开坛做法啦!大家快去看啊!”

李侠客坐在马上向前观瞧,只见十几名精赤着上身的白莲教徒抬着一顶白色大轿大轿前后左右都是举着长长白幡的麻衣教徒,最前面几个开路的教徒边走边将一张张黄符撒到空中,犹如家里有死人出殡发丧一般。

此时白顶大轿的黄色脚帘被里面的人掀开,一名头戴白色莲花冠的麻衣男子陡然一声大喝从轿中飞出,在空中接连翻了几个筋斗,向前方落去。

就在男子大喝声响起的时候,轿子前方并行的两个男子忽然分开,一匹厚厚的黄色绸布出现在两人中间,被两人绷的紧紧的,犹如一道平桥。

此时从轿子里翻滚而出的男子正好双脚落下,恰恰站在这黄色绸布上,整个人随着黄色绸布的不住晃动而上下起伏,大声喝道:“无生老母降凡尘,保佑百姓都翻身!灭掉洋人妖魔气,拯救华夏万万民!”

就在他叫喊声中,跟随轿子的一帮赤着上身的男子同时向地上翻滚,等站起来时,几个男子手中都多了一把钢刀,扫视围观群众,叫道:“尔等还不退开?我家卦长要开坛做法,焚烧洋人妖物,为我子民出气!”

在这些人的呼喝声中,一件件东西被抬着摔到了大街之上,这些东西都时些洋玩意,有留声机,有小提琴,有西洋画,有座钟,竟然还有一只西洋斑点狗!

敲锣打鼓声中,站在黄布上的中年男子喝道:“这些洋人来我中国,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一个个都该杀掉!现在我来设坛,烧掉妖物,消灭他们的气运,日后谁家再敢用洋人的玩意儿,我白莲教徒,把你们也要烧掉!”

他说到这里,右手一挥,道:“点火!”

火光熊熊中,这些台钟、小提琴、大提琴、钢琴、西洋画、留声机等东西全都被付之一炬,最后将斑点狗也要扔到火焰中的时候,李侠客实在忍不住了,仰天长笑:“这狗子怎么招惹你们了?你们为什么也要把它给烧掉?”

鼓声与锣声同时消失,正在“做法烧妖物”的一群白莲教徒全都扭头看向李侠客,一脸怒色。

站在黄色绸布上的卦长看向骑在马上的李侠客,大喝道:“你是什么人?这只狗身长癞癣,非妖即怪,自然要烧掉!你这人好大胆子,阻拦我教施法,定然与妖物是一伙的!拿下他!送到总坛处置!”

本来站在李侠客马前看热闹的人群轰然散开,十几名白莲教徒手持钢刀向李侠客跑来,刀光霍霍间,两个人腾空而起,砍向李侠客左右两肋,地上却有几个人打着滚儿的斩向马腿。

就因为李侠客的一句话,这些人便对李侠客起了杀心。

看着这些冲来的白莲教徒,李侠客叹了口气,腿上肌肉用力,挂在马背上重达三十多斤的铁枪陡然如怪蛇一般跳起,就在长刀砍来之时,铁枪已经被李侠客抓在手中。

第一百三十七章 卦长

“砰!砰!”

两名手持钢刀凌空对着李侠客凌空下劈的白莲教徒人在半空便被李侠客长枪打飞,惨叫着在空中翻滚,向街道一侧的墙壁撞去。

一枪将空中两名教徒扫飞之后,李侠客长枪在空中拐了一个奇怪的令人赏心悦目的弧度,眨眼间枪尖冲下,刺向马头前方几名在地上翻滚意图斩马的几名教徒身前。

在所有人都不曾反应过来之时,大枪枪尖陡然发出一声破空厉啸,地上的几名教徒长刀尚未斩下,人便已经被铁枪挑中,“噗噗噗”几声闷响之后,全都皮球般被铁枪拍飞,人在空中方才惨嚎出声。

就在这些人在空中惨叫还未落地之时,李侠客胯下红马猛然前冲,顷刻间便抵达站在黄绸布上发号施令的白莲教卦长身前,在此人脸上惊愕之色刚刚流露之时,李侠客铁枪前刺,直奔此人前胸:“死!”

卦长大惊失色,面对李侠客这突如其来的一枪,吓的想要闪身躲避,但是他脚下乃是黄布软绸,力从地生,他想要闪身躲避,也得双腿用力踩踏黄绸才行,当下脚下用力,准备翻身后退,可是脚下黄绸虚不受力,动作自然慢了半拍。

高手相斗,差了一丝也是生死之别。

噗!

就在此人魂飞魄散之时,被李侠客长枪贯胸破背而出,随后铁枪斜斜举起若挂高旗,在此人鲜血还未落地之时,抖了几抖,尸身从枪尖脱出,落在了旁边正在熊熊燃烧的火堆之上。

砰砰砰!

就在卦长的尸体落在火堆之时,先前被李侠客打飞的几名白莲教徒此时方才落地,口中鲜血狂喷,有的直接昏迷。

从卦长吩咐斩杀李侠客,到李侠客出枪还击,再到卦长被挑进火海,这期间其实也就几秒钟的时间,但就在这几秒钟的时间之内,李侠客跨马提枪,非但接连打飞五六名白莲教徒,就连当街做法的这名卦长也被他当街挑杀,尸身扔进了火堆中。

这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内,却已经发生了如此惊心动魄的血腥事件,很多人一辈子都忘不了这个惊人场景。

长街上惊呼声响起,围观的民众在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惊叫着四散而去。

李侠客跨坐马上,长枪斜指天空,看向面前一脸茫然的白莲教众:“邪魔外道,装神弄鬼!滚!”

对面的几十名白莲教徒脑海中还在闪现李侠客刚才那电闪雷轰的几枪,身子颤栗,魂为之夺,听到李侠客的大喝之后,全都肝胆俱裂,连抬着的轿子和手中的白幡也不要了,嚎叫着四散奔逃。

李侠客拖枪策马,路过卦长刚才坐着的白顶轿子时,长枪伸出,猛然一挑,偌大的轿子猛然飞起,从空中划过,落进了不远处的火堆里。

轰!

火焰滚滚而起,烟雾升腾。

已经化为焦炭的这位白莲教的卦长,恐怕至死都想不到,他本来是要焚烧洋妖魔物的,却不料自己也成了这堆愚氓之火的燃料。

大街上的人四散奔逃,在李侠客马前自发的分开一条道路,谁也不敢挡在他的马前。

此时街道上稀稀拉拉的散布着白色的经幡以及黄符纸,但刚才一直叫着“神功护体”的一群人,则早已经消失不见。

刚才的一切都像是一场梦境,只有不远处熊熊燃烧的火堆透露出几许真实的感觉。

李侠客将长枪收起,红马轻快的奔跑起来,蹄声“哒哒哒”的渐渐远去。

“这人是谁?好凶残啊!”

“刚才的日月卦长不是号称神功护体刀枪不入吗?为什么却被这个人杀死了?”

“日月卦长平时多威风,在整个省会,除了衙门之外,连洋人都不放在眼里,可是现在连这个凶人一枪都抵不住!”

直到李侠客走远后良久,街边方才响起轰然之声,到这个时候,众人方才回过神来,纷纷近前观瞧。

有几人凑近几个吐血的白莲教众:“教爷,您还好吧?”

躺在地上的白莲教徒有气无力的睁眼看了他们一眼,只是喘息,竟然连开口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闪开!闪开!”

几道悲愤夹杂这惊惧的声音从围观群众后响起,众人扭头看去,只见一行白亮教徒又抬着一顶白顶黄帘子的轿子走了过来,等走到火堆旁时,轿子里钻出一名与火堆里的日月卦长装束一样的中年男子。

一人惊呼道:“日月卦长死了,这个风雷卦长也来了!”

听到惊呼声,这名中年男子三角形的眼睛露出冰冷残酷之色,扫视街头众人,吓的众人全都后退,再不敢围着观瞧。

中年男子脸色铁青,看着火堆里日月卦长熊熊燃烧的残躯,呆呆站立片刻之后,忽然跪倒在地,大声道;“师兄,教主早就算到你今天就要借助强人之手飞升天外,今天你被烈火焚烧,烧掉凡躯,正好干干净净去见无生老母,参拜圣教弥勒!”

他扭头看向身后弟子,喝道:“日月卦长功成身退,灵魂已经飞升真空家乡,成为无生老母座前童子,日后在天界永享仙福,远胜在人间受苦!”

他说到这里,对众人道:“让我们恭送师兄一路好走,永享仙福!”

他说的情真意切,信誓旦旦,后面的教众在沉默片刻之后,便有人跟着喊道:“恭送师兄!”

“恭送师兄!”

“恭送师兄超脱苦海,回到老母座前!”

这些人的呼喊声越来越大,神情越来越坚定,脸上开始浮现出狂热的情绪。

为首的中年男子见众人都变得狂热起来,暗暗松了一口气,站起身来,对众人喝道:“虽然师兄今日命中有这一劫,毕竟是借凶手脱壳,杀他的人我们怎么也不能放过!”

当众吩咐起来:“你们给我查明凶手的来历,留下几个人将师兄的骨灰装好,带到朝天观供奉,其余的去寻找这个杀死师兄的凶手,我们一定把他千刀万剐,剥皮抽筋!”

几名教徒来到围观群众面前,喝道:“你们谁看到刚才是怎么回事?赶快说出来!”

见这几个教徒凶狠,围观群众不敢不答,都将所见所闻一一说给了白莲教徒。

听了众人的描述后之后,中年男子脸色大变,钻进白顶轿子里,吩咐道:“回朝天观,这件事还得禀告教主定夺!”

白顶轿子被几名教徒抬起,快速向前行去,走了好长时间,穿过几条街道,最后一个拐弯,来到一个道观门前,这个道观就是如今白莲教的总坛,教主九宫真人就在里面坐镇。

风雷卦长从轿子里走出,竖起手掌,将无名指与中指弯曲,做出一个火焰飞腾的手势,随门口站着的白衣门徒点了点头,这才向观内走去。

经过宽阔的庭院,穿过一株百年老树,风雷卦长迈过及膝高的门槛,走进烟雾缭绕的大殿。

此时大殿内原来的三清塑像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无生老母的塑像。此时在无生老母塑像前正摆着一个莲花宝座,莲花座内盘膝坐着一名手掐印绝闭目入定的男子。

这名男子面容沉凝,头戴白色莲花冠,两条黄色写满了符文的飘带从莲花冠上垂下,落在他白色的长袍上,在烟雾缭绕之中,产生了一种此人如同塑像神灵一般的虚幻感觉。

在此人的莲花座两侧,站着两名手持浮尘的白衣护法,一男一女。

见风雷卦长进殿,左边一名护法将浮尘一抖,喝道:“什么事情?”

风雷卦长躬身道:“弟子风雷,有要事禀告教主。”

听到大殿内的动静,正在打坐的男子缓缓睁开了眼睛,淡淡道:“风雷,有什么事情让你这么慌张?”

风雷卦长躬身道:“教主,日月师兄被人当街杀死了!”

白莲教主眼睛陡然睁大,喝道:“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活着回来了?”

他和一身暴喝,声音响亮之极,震的风雷卦长耳朵里嗡嗡作响,吓的他跪倒在地:“教主,不是我没有救助日月师兄,而是我得到消息的时候,日月师兄已经被人杀了!”

他将在大街上得到的消息事全都说了出来,最后道:“教主,这名骑马男子当街杀人,毫无半点顾忌,恐怕大有来头!”

白莲教主听完风雷卦长的消息后,深深吸了一口气,道:“我知道他是谁了!”

风雷道:“还请教主示下!”

他猛然一声冷哼,从莲花座上飘身而下:“他是李侠客!在佛山坏了我们的好事,没想到他还有胆子来广州!”

“传我令,全力搜查李侠客,见到之后,格杀勿论!”

他眼望大殿外庭院里的苍松古柏,面色森寒:“李侠客,佛山有黄飞鸿的民团,这省会可没有保护你的势力。”

“这次我让你来得去不得!”

第一百三十八章 陆皓东

前段时间李侠客在佛山港口的戏园内,杀了上百名白莲教徒,早已经与白莲教结下了生死大仇。

白莲教的人曾不止一次的想要出手报复李侠客,但是佛山是黄飞鸿的地盘,当地民团都听黄飞鸿的指派,而且提督吴宗峻与黄飞鸿走的也很近,在这种情况下贸然去招惹李侠客的话,肯定会引来黄飞鸿的怒火,甚至会引来官府的打击,殊为不智。

所以直到现在,白莲教的人都没有对李侠客进行过一次袭击,在白莲教主的心中,李侠客之所以还能活到现在,完全是靠着黄飞鸿的保护。

至于当时幸存教众所描绘的李侠客的惊人功夫,白莲教主却不以为然,一个人有多大本事,能杀死他们上百名教众?真以为此人是在世霸王不成?即便他真的是在世霸王,面对火器,照样也得被打死。

由于种种的主观原因,朝天宫的这位白莲教主一直都不李侠客太当一回事,此时听说他孤身来到了省会,顿时新仇旧恨加在一起,无论如何也要把李侠客在斩杀在省城之内。

李侠客挑杀白莲教的日月卦长之后,策马在街上缓缓行走,一脸施施然的样子,根本就看不出他刚才曾经杀过人。

一阵酒香传来,前面酒旗斜矗,一个两层高的酒楼出现在李侠客的视野之内,引的李侠客酒瘾发作,忍不住口舌生津,翻身下马之后,将马上铁枪拿在手中,猛然往地面一戳,“噗”的一声轻响,整个铁枪已经插入地面一截。他这一枪扎下,地面的青砖古道竟然没有半点碎屑迸出,似乎这地面如同软泥一般。

只是这一手,若是被黄飞鸿等行家看来,必然会佩服万分,但是现场的普通人,谁也看不出这一枪的厉害来,有人好奇的看了他一眼,随即走开,没人把他这一手当回事。

李侠客将马儿栓在铁枪之上,在店小二的引导下步入二楼,在靠窗的位置坐下后,要了几个特色小菜,自饮自酌,颇觉快意。

正喝的高兴时,一名长袍男子走到了他的面前,笑道:“这位仁兄,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李侠客闻言看向此人,只见此人一脸清气,瘦长的身躯上罩着一件青色长袍,整个人书生气十足,但眉宇之间也偶尔显出一股英气,可见此人并是单纯的书生这么简单。

李侠客点了点头,笑道:“兄台请便!”

对面之人被李侠客冷电般的目光扫视的身子微微颤栗,鸡皮疙瘩起了一片,感觉李侠客的目光犹如实质一般,似乎只是一眼便将自己里里外外看了个通透,这种感觉他还从未经历过。

他吃惊之下,勉强对李侠客笑了笑,这才坐了下来:“仁兄刚才在街上大展神威,击杀了白莲教的日月卦长,兄弟恰好路过瞧见。”

此人坐下之后,上身微微前倾,对李侠客低声道:“现在白莲教在省会闹得很凶,你又当街杀人,恐怕朝廷与白莲教都不会放过你。”

他看向李侠客,轻声道;“你在这省会已经很难立足了,还是早早离开吧,不然想走都走不了!”

李侠客看向此人,笑道:“怎么?兄台是专门来提醒我的么?”

青年书生笑道:“其实我是听说这天然居的美食可口,才特意来这里尝鲜,提醒仁兄也只是顺便为之。”

李侠客哈哈大笑:“你从我挑杀那位日月卦长之后,就一直在我身后尾随,如果这也是顺便的话,那天下就没有刻意这一说了!”

他招手喊过旁边的店小二:“小二,给我这桌添一副碗筷,再来一壶好酒!”

在店小二点头转身的时候,李侠客深深看了对面的男子一眼:“你这人很不错!知道我在这里处境危险,特意一路追赶来提醒我这个陌生人,就冲这一点,我就应该请你好好喝一顿。兄台,你怎么称呼?”

对面书生惊讶的看向李侠客:“大街上这么多人,我根本就没有看到你扭头,你是怎么发现我在后面跟踪你的?”

他问了一句之后,方才拱手答道;“小弟陆皓东,刚才见仁兄当街杀人,真是有古来豪侠风范,这还是我从所未见。白莲教在省城闹的非常厉害,我有点担心你的安危,这才专门过来提醒。如有冒昧,还请仁兄见谅。”

李侠客李侠客眼睛亮了起来,笑道:“原来是皓东兄,我可是久仰大名了!你说我是豪侠风范,这点我可不敢当,不过你为了我这个陌生人的安危,跟了我一路只是为了提醒我一句,就从这一点来说,你不比古时豪侠逊色多少。”

他向陆皓东道:“在下李侠客!”

李侠客少见的用了敬语,态度也端庄了不少。

这个陆皓东乃是孙中山的同乡同学,不止一次的为共和革命筹集资金,后来因为起义不成被逮捕入狱,在狱中依旧批判清政府的软弱无能,后来不幸死于清政府手中。

他是孙中山的好友,在他死后,孙中山不止一次的说他是“革命以来为共和牺牲第一人”,而且需要说明的是,国党日后的青天白日满地红的国旗,便是他设计出来的。

无论此人是何种党派中人,他这种为了共和革命至死不渝的精神,足以令李侠客这个来自后世之人生出敬仰之心。

在严刑拷打之下不屈服,在死亡的威胁之下毫不动容,这种事情说起来只当是故事听,真要是设身处地的想一下,就会知道需要多么坚强的意志才能做到。

关键他们不是为了自己,也没有什么私心,就只是为了推翻满清,建立共和,让中国改天换地,从而富强民主。

也就是这些仁人志士们前仆后继的流血牺牲,才让共和的种子在中国生根发芽,为日后中国彻底站起来打下了深厚的基础。

他们这种进步人士的牺牲与白莲教徒、义和拳民的死亡截然不同,白莲教徒与义和拳民的反抗源于生存,死也死在了愚昧与无知上。

像义和拳那种没有纲领没有纪律的反抗,可以称之为鲁莽和愚氓,而像陆皓东这种生活富裕的人家,却是为了一种解救苍生的理念而献身,他们知道自己做的是什么,也知道所要面临的风险有多大,但还是这么做了,这才是真英雄,真豪杰!

李侠客最佩服的就是这种人。

第一百三十九章 酒楼立威

“李侠客?李兄,你这个名字是源自于李太白的《侠客行》吗?”

听到李侠客的名字后,陆皓东讶然道:“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名侠气的名字,不过看你在大街上拔枪杀人的时候,睥睨众生,百无禁忌,确实是古来豪侠风范。”

李侠客笑道:“名字只是一个代号,又何必太过较真?我老家还有人叫做‘总统’‘司令’的人呢,也没有见他们真的就成了总统和司令。”

他说到这里,神情微动,看了陆皓东一眼:“有人来了!”

陆皓东心道:“这是酒楼,现在正是饭点,有人来有什么奇怪的?”

正想到这里,杂乱的脚步声从楼梯下响起,片刻后几个腰挎弯刀头戴大帽的清廷官兵从楼梯上走了上来,为首一人喝道:“所有人听着,都不要乱动,我们这次是来抓捕乱党的,谁敢乱动,谁就是乱党!”

二楼喝酒的酒客们瞬间安静了下来,全都看向李侠客。

如今的李侠客存在感极其强烈,在他进入酒楼之时,所有人都不自禁的将目光转向他,待见到他雄伟的体型和与众不同的发髻时,都感到吃惊不小,因此当这些官兵说要抓乱党的时候,满酒楼的人都以为这个乱党定然是李侠客无异。

为首的官兵头目在看到李侠客之后,神情一呆,他只看李侠客的气度,就知道此人不好惹,但是他今天并不是为了抓李侠客,因此一呆之后便即回过神来,径直向陆皓东走去:“陆皓东,你的事情犯了!提督大人现在满城搜索你们,你还敢出现在这里,真的好大的胆子!”

自从看到这些官兵之后,陆皓东脸上瞬间变得惨白,他之前手中还拿着一个小包裹,在看到这些官兵的第一时间里,便将这个包裹藏在酒桌之下,随后隔着桌面扔向对面的李侠客,双目之中流露出恳求之色,随后低下头来,生恐这些官兵看到自己说话,轻声道:“李兄,拜托了!”

他手中包裹内的东西实在是非同小可,这次拿着本来是想要藏在一个保险的地方,但是因为目睹了李侠客当街杀人的场面后,想要提醒李侠客一下,却忽略了官府也在缉拿他的现实。

现在竟然被这些官兵堵在酒楼里,陆皓东后悔之情无以复加:“我怎么这么糊涂!”

此时唯一的希望就是面前这个李侠客可以帮助自己,把这个包裹藏起来,这样一来,即便自己被清兵抓住杀死,也不会有更大的损失了。

因此这才将手中包裹暗暗递给李侠客。

李侠客感应到包裹从桌子下面递来,当下伸手接过,在陆皓东惊骇的眼神中放到桌面,随后笑道:“皓东兄,这些跳梁小丑又有何惧?来来来,咱们继续喝酒!”

他拿起酒壶为陆皓东满满倒了一杯酒,道:“我这人生平最佩服英雄好汉,在这个世界上被我佩服的人不多,黄飞鸿那小子行事太过中庸,而且还太被动,所以我就不怎么佩服他。”

此时官兵头目已经走了过来,腰刀蹡然拔出,“今天我们只抓陆皓东,与其他人无关,识相的快滚!”

李侠客充耳不闻,对陆皓东道:“但是皓东兄不同,你这人积极进取,胸襟也开阔,精神意志也是世间少有。日后共和大业,还得靠你们才成。”

他说到这里,笑道:“皓东兄,在这个世界里,我有好几个佩服的人,但你当排在首位!”

他说到这里,手掌轻轻一拍桌子,七八十斤重,压的酒桌吱吱呀呀的洗魔剑陡然从桌面跳到空中,恰好落在他刚刚伸出的手内,随后剑光似乎闪了一闪。

已经走到李侠客身边正想大声呵斥的军官,忽然感到头皮一凉,伸手向头顶摸去,却发现自己的帽顶不知何时竟然被人削断,就连头顶上的头发也被削掉,露出一块青色发涩的头皮。

“你……你是什么人?”

为首军官捂着头皮看向李侠客,一脸惊骇欲绝的神色:“你好大的胆子,敢阻拦官府办案?”

李侠客收剑回鞘,哈哈笑道:“官府?现在的官府也叫官府吗?”

他一剑削出之后,向对面的陆皓东道:“皓东兄,何必如此愁眉苦脸?你放心,就这些臭鱼烂虾,还不放在李某眼中。你这包裹,自然还是要你自己保管才是。该是你的,谁也拿不走!来来来,喝酒,喝酒!”

他拿起竹筷在瓷盘上轻轻敲击,且敲且歌:“三十年前立壮志,三十年后庸碌人。樊笼困住大鹏鸟,金枷锁定菩提心。茕茕孑立看孤影,长叹此身非我身。今朝梦醒拔剑起,自当催马斩红尘!”

李侠客饮酒敲碗,慷慨高歌,旁边这些官差站在他的旁边,想要呵斥捉拿却又不敢,更显得李侠客意气风发豪迈不羁。

对面的陆皓东被他引动豪情,知道在如此情况下,担心害怕也是无用,倒不如相信李侠客一次,反正再也没有比现在更糟糕的事情了,他端起面前酒杯,一饮而尽,对李侠客笑道:“李兄,你如此慷慨豪迈,若是生在唐朝,定然能与诗仙太白、贺知章等人成为好友至交。”

李侠客哈哈大笑:“可以成为酒友,却不可能成为诗友,我喝酒还行,其余不足为论。皓东兄,你我一见如故,不大醉一场,怎么能对得起这千载难逢的缘分!”

陆皓东被他情绪感染,一霎时抛去所有不安情绪,笑道:“好,那就大醉一场!”

便在此时,一直在李侠客身旁脸色不住变幻的军官猛然拔刀在手,一声大喝,向李侠客肩膀砍来。

在他身后的几名官兵也齐齐拔刀,将李侠客劈来。

李侠客手端酒杯,头也不回,右手挥动带鞘的洗魔剑,猛然向后扫去:“下去吧!”

他这洗魔剑重有七八十斤,比他的大枪都要重,此时虽然并未出鞘,但光是剑身的重量这些官差都吃不消,被他一剑扫出,最近的那名首领一声大叫,身子跌飞而出,顺着不远处的楼梯骨碌碌滚了下去,连带着旁边的两人也被他砸的摔倒在地。

剩下两个官兵见李侠客如此威势,手中腰刀还未砍下,便骇然收手不敢再砍,只是羞刀难入鞘,一时间呆在原地不知如何收场。

第一百四十章 人的名,树的影

李侠客一剑扫出之后,对身后的几个官差再也懒得关注,只是与陆皓东碰杯饮酒,似乎这酒楼上根本就不存在这些官兵一样。

这个时候满清武备松弛,地方政府中人也多是无能之辈,就连官兵捕头们也多是贪生怕死之人,如今见李侠客如此了得,这些抓陆皓东的官兵都感惊心,虽然此时站在二楼的还有十几个人,但再也不敢轻举妄动。

一群官兵在李侠客身后呆呆站立,脸色变幻不定,片刻后不知是谁第一个放下刀来,随后其余的人全都收刀入鞘,一言不发的转身下楼,连留下一句狠话的勇气都没有。

李侠客最喜喝的便是烈酒,这次让店小二端来的乃是西凤老酒,陆皓东酒量不大,连喝几杯之后,已然不胜酒力,身子摇摇欲坠,舌头都大了,眼睛斜睨李侠客:“李兄,我生平从未见过像你这么大胆子的人,也从未见过像你这么豪气的人,虽然我明知在这个时候跟你在这喝酒极为不对,可是我偏偏就相信你一定能解决面前所有的问题。”

他端起酒杯与李侠客碰了一下,一饮而尽:嘿嘿笑道:“我刚才听你唱的诗,确实很有道理。人生百年七十者稀,大多数人直到老死也都是庸碌之辈,只有少数意志坚定之人才会一直沿着自幼立下的志向一路追逐,最终功成名就,青史留名。但这毕竟只是少数,人生若朝露,来日苦无多。更多的还是被温饱缠身的普通人。”

李侠客笑道:“不错,人生百年,其实不过一瞬,从初生婴儿,到黄土一柸,也就一眨眼的事情。有些人还没活明白呢,大限便已经到了。”

陆皓东点头道:“是啊,人力有时而穷,寿命其也有定,所以当以有限之身,做无限之事,否则岂不是空来人世一回?”

他打了一个酒嗝,叹道:“什么是无限之事?在我看来救国救民就是无限之事!如今朝廷无能,满清的统治风雨飘摇,黎明百姓都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四周又是强敌环绕,若是此时我中国人再不奋起的话,恐怕真的会有亡国灭种之祸。李兄弟,你有这么好的功夫,何不为国家民族出上一份力?”

李侠客摇头道:“我来此地,一是为了有时间历练,二是为了弥补遗憾。救国救民,不是我一个武夫所能做的事情,我能杀几个人,救几个人,这已经算是尽力了。”

陆皓东面露失望之色,摇头道:“可惜,可惜!”

李侠客不再多说,埋头吃饭。

待到酒足饭饱之后,将长剑背在身后,长身而起:“皓东兄,咱们走吧,你要去哪里,兄弟我送你!”

陆皓东醉眼朦胧道:“最近白莲教闹得太大,我担心同人馆里的孩子们出问题,李兄可否陪我一起去看看孩子们?”

李侠客笑道:“好,我正想看看如今的孩子们。”

两人起身下楼,到了楼下,李侠客随手扔给战战兢兢的掌柜的两枚鹰洋,与陆皓东缓缓走出酒楼。

门外不知何时已经站立了上百名官兵,有几名官兵正站在李侠客插入地面的铁枪旁边不断摇晃铁枪,想要将铁枪拔出,但是尽管憋的脸红脖子粗,却依旧拔不出来,累的满头大汗。

拴在铁枪上的马儿早已经被人解开了缰绳,牵到了别处。

在这些官兵最前方,有一名青年男子负手而立,背对酒楼大门,在李侠客两人走出来时,缓缓转身,眼神冰冷:“陆皓东,我等你多时了!”

他虽然嘴里喊着陆皓东的名字,但眼睛却一直盯着李侠客,脸色由惊讶而吃惊,由吃惊而变得极为难看,失声道:“李侠客?怎么是你?”

这名青年男子一身官服,与佛山提督吴宗峻的服饰一模一样,但是整个人却比吴宗峻英气多了,他身材削瘦,面容坚毅,双目极其明亮,整个人犹如一杆标枪一般,站在当街,气度极为不凡。

不过现在却脸色大变,看着李侠客就如同看到了鬼一般,两眼瞬间睁大:“你还没死?”

李侠客微微眯眼,好奇道:“你认识我?”

青年军官如同炸毛了的野猫,浑身肌肉都紧绷起来,眼睛看着李侠客,身子却在缓缓后退,一脸的惊疑不定:“衙门里一直都有你的通缉画册,我曾仔细翻阅过有关前辈的事迹,自然认得你!”

他边说话边后退,同时一脸的迷惑:“十多年来,前辈风采依旧,连相貌都不曾有过变化,元述实在费解。”

李侠客眉毛一挑:“纳兰元述?你今天是来捉拿皓东兄的吗?”

纳兰元述眼中光芒闪动,道:“李侠客,你在江浙惹出大事情,但是这里可不是你撒野的地方,交出陆皓东,我可以做主日后不追究你的事情!”

纳兰元述乃是广州提督,武艺超群,在原来的故事中,堪称黄飞鸿的对手,不比严振东的功夫差,甚至犹有过之,但他是满人,屁股自然做在满清朝廷那一方在,与革命党人乃是天生的死对头,两者不可共存,最后与黄飞鸿一场大战,死于黄飞鸿之手。

李侠客没有想到这次刚到广州,便遇到了这么一个棘手人物,不过更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个纳兰元述竟然还认得他!

看来这又是自己在另一个时间线上做的事情了,可是如果自己在这个世界以前做出了很多事情,那现在的自己又算是什么?

这种事情李侠客想想就觉得头大,最后索性不想。

见面前这纳兰元述对自己如此的忌惮,李侠客嘿嘿冷笑,向前迈出一步:“那我要是不交呢?”

纳兰元述身子猛然后退,“杀!”

他竟然连让李侠客近身五尺的距离都不敢,见李侠客想要靠近自己,于是急忙后退,绝不敢与李侠客靠的太近。由此可见他对李侠客是如何的忌惮。

在他身后的兵士在他一声吩咐之后,齐齐大喝,手持长枪大刀向李侠客冲来。

李侠客哈哈一笑,洗魔剑出现在他的手中,长剑化为一道闪电,斩向旁边还在拔枪的两名清兵。在长剑眼看劈中这两名士兵时,忽然该斩为拍,“噗噗”两声闷响,两名士兵凌空飞起,人在空中便已经与昏迷。

两名士兵被拍飞的同时,李侠客已经将插在地面的铁枪拔出,一蓬泥土与几块青砖被铁枪带出,挂着风声罩向对面的兵士。

于此同时,李侠客撮口长啸,人群后面被牵走的红马一声嘶鸣,猛然挣开缰绳,向李侠客快速跑来,沿途几名士兵想要拦截,全都被红马踢飞。

堪堪红马到跑到面前,李侠客猛然伸手将陆皓东提在手中,将他仍在马背之上,叹道:“兄弟,你要是个女人多好!跟男人同乘一匹马,我实在有点不太适应。”

他顺手捋了捋红马的鬃毛,随后一掌拍在马儿背脊上:“皓东兄,你先骑马走吧,我来会会这些清兵!”

第一百四十一章 荒诞

“砰砰砰!”

几名扑来的清军士兵被李侠客手中铁枪扫的离地飞起,惨嚎着落向后方,将几名躲闪不及的清兵砸倒在地,引的一阵慌乱。

纳兰元述的身影忽然出现在李侠客的左侧,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根长棍,使棍犹如使枪一般,点向李侠客左肋。

他闷不做声的这么突如其来的一棍,明显是枪法而不是棍法,出手迅速之极。

枪为百兵之王,又为百兵之贼,杀伤力远超别的武器,不过枪法难练,有的人练一辈子都未必能掌握住枪法的要领。

可是这纳兰元述手中长棍当枪来使,竟然真的如一杆没有枪头的长枪一般,出手刁钻,快而且准,若是被他这一棍戳中,寻常人的身子肯定会被戳个透心凉。

李侠客眼睛亮了起来,他自从来到这个世界,这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高手笑道:“好枪法!”

他长笑之时,手中刺向清兵的铁枪陡然回缩,再刺出的时候,已经刺向了纳兰元述戳来的棍头。

一道裂帛般的声音响起,纳兰元述的木棍被李侠客长枪枪头一劈两片,枪尖余势未绝,直奔纳兰元述胸口。

纳兰元述大惊,他知道李侠客厉害非常,但是现在自己竟然连一招都撑不住还是出乎了他的预料,眼见枪尖来势奇快,他急忙低头闪身,随后头顶一震,官帽已经被李侠客长枪挑了出去。

李侠客一枪刺出,旋即枪杆回缩后刺,在他身后扑来的一名官兵还未反应过来便被李侠客一枪穿身,死于非命。

“纳兰元述,你们留不住我的!”

李侠客长枪斜指地面,看向已经重新站起来的纳兰元述,道:“李某今日喝酒喝的痛快,你懒得多杀人,你要是再来烦我的话,我这杆枪下恐怕又要多出一批亡魂了。”

纳兰元述冷哼一声,喝道:“李侠客,你十八年前击杀朝廷命官,杀我大清禁卫,犯了十恶不赦的大罪,现在还敢包庇乱党,你眼里就没有一点王法吗?”

李侠客摇头失笑:“王法?现在的王法只针对好人,普通百姓天天受王法欺凌,但是白莲教这些凶徒乱党,却没有见你们怎么处置他们。纳兰元述,真要是说起王法来,恐怕你自己都不信吧?”

纳兰元述闻言一滞,片刻后,方才道:“强词夺理!”

在他与李侠客说话之时,清军背后响起一阵脚步声,一队手持洋枪的火枪队快步走了过来。

弓箭与刀剑等冷兵器,李侠客毫不放在眼中。可是训练有素的火枪队以他如今的本领就不好对付了,眼见后面的清兵已经把火枪举了起来,李侠客一声长啸,身子陡然向附近的一个店铺射去。

纳兰元述见他逃走,从手下士兵手中夺过长枪,飞身跃起,向李侠客的后背刺去:“留下吧!”

哪知道李侠客本来正在前冲的身子忽然静止,身子回转,铁枪倏然后刺。

这一枪突兀之极,正是李侠客最近琢磨出来的回马枪。

纳兰元述人在空中,吓的浑身汗毛炸起,实在是避无可避,手中长枪在百忙之中改刺为扫,只求能格挡住李侠客这突如其来的要命一枪。

砰!

纳兰元述手中的木杆枪险之又险的扫中了李侠客的铁枪枪身,但是铁枪的力道实在太大,木杆枪瞬间断为两截,但是李侠客这铁枪的去势也被打偏,本来直奔纳兰元述胸口的一枪刺中了他的做左侧腰部。

噗!

轻响声中,李侠客收枪回身,更不回头,瞬间冲入了面前的店铺之内,在店铺里的人还未反应过来时,他铁枪前击,顷刻间刺出五六枪,将墙壁刺出一个大洞,随后穿墙而去。

而直到此时,纳兰元述方才大叫着跌倒在地,腰部鲜血喷溅出来,染红了官服。

“大人,你怎么样?”

几名士兵冲到纳兰元述身边,将他搀扶起来,为首一人道:“大人,您可伤的不轻,需要赶快包扎!”

纳兰元述疼的一头冷汗,深深吸了一口气:“我还死不了!你们几个留下陪我去医馆,其余的人赶快去追!通知下去,大搜全城!无论是这个李侠客还是陆皓东、孙文这些乱党,一个都不要放过!”

一名首领道:“大人,那洋人的领事馆怎么办?”

纳兰元述脸色愈发的阴沉:“领事馆先不要搜查,上面不要我们动这些洋人!”

他说到这里,脸色露出极度愤怒的情绪:“在我们的国家设立领事馆,我们竟然还不能随意搜查,我大清实在是把人都丢光了!”

几名手下身子一颤,谁都不敢接茬,现场一瞬间沉默了下来。

李侠客从店铺里冲出之后,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小胡同,他顺着胡同快速走了上百米后,身子猛然跃起,飘入附近的一家宅院,随后窜上房顶,沿着屋顶大步狂奔,向着刚才陆皓东骑马离去的方向跑去。

他此时已经练成了真气,提气奔行之下,整个人犹如奔跑在屋顶的猛虎,威猛无比,但又毫无声息,此时天色已经昏暗下来,寻常人根本就难以发现他的身影。

一路狂奔之下,李侠客已经听到了前方的马蹄声,低头观看,果然发现正在骑马奔驰的陆皓东的身影。

李侠客笑了笑,站在屋顶飞身下跳,如同飞将军一般落在了街心之内,此时陆皓东恰好跑了过来。

“皓东兄,你这是要去哪走?”

李侠客扶枪站在街心,看向马背上的陆皓东:“现在全省都在通缉你,你去哪里才算安全?”

“李兄,你怎么跑我前面来了?”

陆皓东看到站在街心的李侠客,又惊又喜:“我还以为你被清兵包围还未脱身呢!”

他拉住马缰,手指前方:“前面就是英国的领事馆,我准备去领事馆里待上两天,与一个朋友汇合之后,我再想办法离开!”

李侠客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就见前方不远处确实有一栋欧式建筑,白色的外墙,褐色的铁门前站了不少持枪的门卫。

李侠客叹了口气:“你们想要推翻清廷,想要驱逐洋人,但是现在却还得躲避在洋人的领事馆内,靠他们的保护,嘿嘿,这实在是太荒诞了!”

陆皓东策马缓缓前行,沉默片刻后,方才道:“要是有办法的话,谁想藏身在洋人的羽翼之下?”

“时局所迫,不得不如此耳!”

第一百四十二章 二郎真君

“哗啦!”

英国领事馆大门口的守卫看到李侠客与陆皓东的靠近,全都紧张的举起了步枪,对准了两人,一名守卫用英语叫道:“走开!”

陆皓东跳下马,对守卫笑道:“我是陆皓东,是你们参赞的好朋友,还请让我们进去。”

守卫上上下下的看了陆皓东与李侠客几眼,打开了铁栅栏的大门,让两人走了进去。

“李兄,你不如也在这里待上几天吧,你伤了那么多官兵,官府肯定要四处搜捕你的,在洋人这里还算是一个安全的场所,官府也不敢贸然搜查的。”

走进领事馆之后,陆皓东对李侠客笑道:“我与这里的参赞比较熟悉,李兄,要不你也在这里住上一晚吧。”

李侠客摇头道:“这些洋鬼子住的地方,我看着就烦,你们搞事情要靠他们的保护,但是李某却与他们势如水火,不杀他们就已经算对得住他们了!住在他们这里,这算什么事情?”

陆皓东:“……李兄,事急从权,你现在出去,岂不是自投罗网,官府是不会放过你的!”

李侠客啥哂然道:“区区清兵算的了什么?只要他们不动用大炮,就休想留下我来!”

他拍了拍旁边的红马,对陆皓东道:“我这匹马就交给皓东兄照看了,明日我再来取。”

陆皓东道:“你放心,我一定会照看的好好的!”

他说到这里,忽然眼睛一亮,向不远处走来的一人喊道:“逸仙,你怎么也在这里?”

李侠客扭头看去,就见灯火昏黄中,一名青年男子转过身来看向陆皓东,惊喜的叫道:“皓东?你让我好找!”

陆皓东哈哈大笑,大步向前走去,与这名青年紧紧拥抱,欢喜之极:“我还担心你呢,没想到你也来到这里了!”

他拉着这位青年的手,走到李侠客面前:“李兄,这是我的好友孙文,孙逸仙!逸仙,这是李侠客,刚才多亏了他,我才能从官兵手中走脱。”

他绝口不言正是因为自己想要提醒李侠客才被清军发现的事情,只是对李侠客大加称赞:“刚才李兄一人对峙数百官兵,英雄豪气无双无对,可惜逸仙你当时不在现场,你要是在现场的话,就知道李兄有多厉害了!”

被称作逸仙的青年看了李侠客一眼,拱手笑道:“李兄好雄伟啊!能被皓东兄称赞的人天下可是不多,李兄,看来你的功夫一定高的出奇,不然皓东肯定不会这么夸你!”

此人个子不高,长的瘦瘦小小,跟李侠客说话的时候,须得抬头才行,但是他个头虽矮,气度却是不凡,站在原地自然而然的就透出一股子不凡来,这人天然的便有一种领袖气质。

李侠客好笑的看了孙文一眼:“雕虫小技,何足挂齿?皓东兄也是过誉了,李某一介武夫,哪有资格称作英雄,倒是两位为大业舍生忘死,才是真正的英雄。”

李侠客面前的这个矮个子青年便是日后的国父孙文,只是此时的孙文还十分年轻,医术还未曾抛弃,只是四处演讲,还未曾真的纠集起人马来,距离国父的称号还远着呢。

他深深看了孙文一眼,拱手道:“两位,你们继续聊,我也该走了!”

陆皓东还想挽留,却发现李侠客已经转过身子,抄枪在手,大步向门口走去,丝毫不留恋英国领事馆这少有的安全之地。

孙文看着李侠客远去的背影,轻声问陆皓东:“皓东,这位李兄弟是什么来历?”

陆皓东道:“他在与我喝酒的时候,说他是宝芝林馆主黄飞鸿的师公,这次来省会,是陪着黄飞鸿来参加医术交流大会的。”

孙文笑道:“这么巧?我今天在交流大会上恰巧遇到了黄飞鸿黄师傅,他的针灸之术冠绝国内,当时把与会的西洋医生都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他说到这里,摇头道:“可惜白莲教忽然捣乱,杀了不少西洋医生,也是在黄师傅的保护下才离开了会场。这李侠客说是陪着黄师傅来省会,应该不假!”

陆皓东摇头笑道:“逸仙,你太小心了!这李侠客慷慨豪迈,一身正气,绝非宵小之辈,我敢保证他不会有任何问题!”

孙文叹道:“你这人啊,就是太容易相信人!咱们做这些事情,必须得随时注意自己的生命安全,留待有用之身,去做千古之事。”

陆皓东笑道:“好了,我知道了!”

他掏出怀表道:“来,逸仙,咱们对对时间。”

孙文哈哈笑道:“好,对对时间!”

互相拿怀表对时间,是两人之间的独有的交流方式,孙文是一点都不想浪费时间,他每天都有很多的事情要做,所以一直都在赶时间。

导致陆皓东也染成了这种习惯,总喜欢时不时的掏出怀表看上面的指针,每打开一次,就知道自己生命中的一段时间已经不知不觉的消失,这种感觉非常奇妙,越来越让他们感觉到了时间的紧迫性。

两人的怀表掏出来后,陆皓东笑道:“逸仙,你的时间走的越来越快了,我都赶不上你的脚步了!”

孙文大笑:“好了,别开玩笑了,现在事情紧急,我们先互相交流一下情报。”

在两人进入领事馆房间的时候,李侠客已经出了大门,走到了大街之上。

此时满大街的清兵都在搜捕乱党,同时一群群白莲教徒也在大街上抬着无生老母的牌位大喊大叫,神态疯狂。

整个街头群魔乱舞,混乱不堪。

天色已经黑了下来,李侠客不欲与这些人起冲突,躲过一批搜捕之后,准备找个地方休息一下,走了一段路,抬头看到一座道观,牌匾上写着三个字:朝天观。

“朝天观?怎么这么熟悉?”

李侠客站在道观门口,老是觉得这个道观的名字耳熟,片刻后想了起来:“这是白莲教的总坛啊,我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也好,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既然来到这里,也算是有缘,怎么也得进去逛逛!”

此时道观门口出来两人,看向李侠客,喝道:“什么人?朝天观前,不准外人停留!”

李侠客笑道:“我是什么人?”

他眼珠一转,长枪横在身前,大声喝道:“吾乃灌江口二郎真君是也!今日特来下凡收妖,快让你们教主小儿快快迎接法驾!”

第一百四十三章 谎言对谎言

“开什么玩笑?滚!”

见李侠客站在门口胡言乱语,门口的两位白莲教弟子又好气又好笑:“跑这里来装神弄鬼来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一名弟子“唰”的一声拔出背上单刀,对李侠客喝道:“滚!再敢胡言乱语,脑袋给你砍下来!”

他话音还未落地,李侠客已经走到了两人面前,铁枪横扫,“砰砰”两声便将两人打飞。

在两名白莲教徒惨叫之时,李侠客迈步前行,向朝天观院子里走去。

他刚才在门口的大喝已经惊动了观内不少人,当他进入院内时,有几名白衣教众已经从屋内走了出来:“你是什么人?”

李侠客懒得回答这些人的询问,手中长枪一抖,对面一名扑来的白莲教弟子应枪跌飞,“大胆九宫,竟敢亵渎圣坛,乱我法身,还不滚出来受死!”

此时天色已晚,李侠客这几声大喝,满院皆闻,正在主殿莲花座上打坐调息的九宫真人猛然睁开了眼睛,看向身边的两名卦长:“风雷、水火,去前院看看是怎么回事?”

他脸色阴沉道:“看一下,到底是什么人这么大的胆子,竟敢来我白莲总坛撒野?”

风雷、水火两名卦长依言起身,向九宫真人弯腰行礼:“是!”

也就在两人行礼之时,前院惨叫声响成一线,这声音如同一条长蛇一般,从前院快速游了过来,眼看就要到了主殿。

这朝天观是白莲教在南方的总坛,观里汇集了教内不少高手,若是有人在这个时候想要来朝天观闹事,那简直就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的。放眼整个广东,就守卫力量而言,这里应该是最强的。就连官府衙门与洋人领事馆都比不了。

所以听到前面的动静后,风雷、水火两名卦都长吓了一跳,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惊疑不定之色,就连九宫真人在莲花座上都坐不下去了,整个人从座上飘然而下,吩咐两名卦长:“点灯,升坛,迎敌!”

在他“迎敌”两个字刚刚说出口时,两位卦长眼前一花,大殿前方陡然出现了一名雄伟之极的束发大汉。在这大汉身后,惨叫声接连响起,夹杂着教徒的呼喊声:“这贼子向后面去了,教主小心!”

九宫真人心中惊疑不定,看向殿外的大汉:“你是什么人?敢闯我白莲教圣地?”

李侠客哈哈笑道:“吾乃二郎真君下凡,专门收拾你们这帮妖魔鬼怪,你们信奉魔神,烧杀抢掠,推我圣象,毁谤真言,今日我某家特来收拾你!”

听了李侠客的话后,九宫真人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

从古至今,白莲教就是装神弄鬼造反作乱的行家,自从白莲教这个教兴起之后,历朝历代就是造反专业户,从元朝到明朝,再到清朝,甚至在建国后,依旧有余孽横行,为社会造成了很大的隐患。

这些白莲教的高层人士,都精通装神弄鬼的把戏,以一些障眼的戏法来欺骗民众,神神秘秘的让民众以为他们真有本事,比如什么滚油取物啦,刀枪不入啦,吞火咬刀子啦,等等等等,全都是骗人的把戏,只要一揭穿,屁都不值。

李侠客在前世跟老师学梅花拳的时候,就说过以前义和拳玩的把戏,义和拳的人在表演火枪打不死的功夫时,都是把弹头去掉才敢表演的,但是吃瓜群众却是不明所以,都以为这真的是天神附体,义和拳师父有神功。

在这个时代的白莲教可能与民国时期的义和拳骗人的方法不同,但基本上是大同小异,反正都是装神弄鬼老一套。

白莲教这些人是骗人的行家,现在李侠客竟然骗到他们头上来了,这令九宫真人哭笑不得,但也觉得十分棘手。

如今白莲弟子大都是粗鄙之辈,对神仙妖魔之说深信不疑,如今李侠客说他是二郎神下凡,这九宫真人还真有点不好处置。

他能当一教之主,自然在武功智慧上高于常人,见李侠客自称二郎神,仰天笑道:“二郎真君下凡又能怎么样?我是无生老母亲传弟子,你区区灌江口杨二郎,也敢在无生老母座前放肆?”

此时整个朝天观都被惊动,一个个白灯笼相继被点燃,上百名手持兵器的白莲教徒全都涌进了后院,后面还有一些教众站在外面等候吩咐。

李侠客嘿嘿笑道:“假神跟真神怎能相提并论?”

他长枪缓缓举起,对准九宫真人:“你假借神明,妖言惑众,组织教众抢劫杀人,实在是死有余辜!我这次就替无生老母收了你这个假真人!”

九宫真人此时借着灯光已经看清了李侠客的样子,惊道:“你是李侠客?好大的胆子!竟敢冒充神仙下凡。”

他说到这里,手掌举起,身子快速后退,喝道:“拿下他!”

四周的教众早就准备好了,听到九宫真人的吩咐之后,发一声喊,全都向李侠客涌来。

能在朝天观入住的教众,都是被洗脑的弟子,悍不畏死,既然九宫真人说李侠客是假的,在他们看来,那就肯定是假的,假的自然要杀掉!

“滚!”

见这些人围了过来,李侠客手中长枪扫出一个半圆,将众人逼退,身子闪动间,向大殿追去:“哪里走?”

刚迈进大门,便见眼前白光闪动,风雷卦长与水火卦长一人一把单刀,分成两路,一砍他的脖颈,一砍他的双腿,这两配合极为默契,看来没少联手对敌过。

李侠客正在前冲的身子陡然停住。

他这一动一静,转化的极为突兀与不合常理,说停就停,超出所有人的预料,水火、风雷两个卦长本已经算好了李侠客的冲来的位置,出手的时候唯恐不狠,唯恐杀不死李侠客,因此双刀砍出之时,已经用了全力。

可现在向前疾冲的李侠客就在门口倏然静止,两人单刀全都砍空,这一下两人全都被自己的大刀带的脚步浮动,身子前倾,双刀慌忙回收。

就在此时,李侠客持枪大步走进了大殿,就好像两人故意收刀放他进入大殿似的。

这种对时机的把握,简直妙到毫巅。

九宫真人刚刚坐到莲花座上,还未坐稳,李侠客便施施然的走进了大殿,随后铁枪抬起,对着九宫真人倏然刺出!

他迈步进入大殿的时候,看不出速度有多快,可是出枪之时,却是快如闪电,九宫真人还未反应过来,枪尖已经到了他的胸口。

第一百四十四章 跪拜

眼见李侠客这一枪来势奇急,九宫真人吓的肝胆俱裂,身子拼命后仰,意图躲过这电闪雷轰般的一枪。

噗!

长枪枪尖穿过衣衫,紧紧贴着九宫真人的肚皮向前刺入,只差一点,就将他的胸腹洞穿。

“咦?竟然能躲得过我这一枪?”

李侠客双眼一亮,枪尖上挑,已然将九宫真人胸前的衣衫挑烂:露出了的九宫真人白白的肚皮以及肚皮上的一道红痕。

他刚才要是躲得稍微慢那么一点,那就是开膛剖腹之祸。

“很好!”

李侠客陡然收枪,眼睛看向九宫真人,但是枪尾却毫无预兆的刺向左边刚刚回过神来的水火卦长。

他这后撤一枪,突兀之极,已经成了他的杀手之一,之前连纳兰元述都差点被杀,这风雷卦长的功夫相较于纳兰元述简直不可以道理计,别说躲避了,直到枪尾刺穿了他的咽喉,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被杀了。

噗!

血花四溅中,李侠客抽枪继续前刺,“九宫,,再接我一枪!”

九宫真人此时已经跌落莲花座,刚刚在地面上狼狈爬起,李侠客刺向他的第二枪便已经到了。

九宫真人惊骇欲绝,大叫一声扑向左侧,但即便如此,还是慢了一步,右边腰部已然中了一枪。

在九宫真人惨嚎声刚刚响起身子还未站稳之时,李侠客的第三枪已经毒龙般刺出,这一枪九宫真人无论如何躲避不了,正正的从他的左肋穿向右肋,将他的侧身穿了一个通透,当即身死。

李侠客一枪得手后,迅速回收,枪尾后挑,恰好对准了水火卦长从背后砍来的长刀。

铁枪枪尾与长刀相撞,发出“蹡啷”巨响,水火卦长一声闷哼,湖口巨震,拿捏不稳之下,单刀已经被铁枪撞飞。

水火卦长反应极快,见势不妙,急忙闪身后退,想要跑出大殿逃命,但此时李侠客已然转过身来,一声长啸,大步前冲,刺向水火卦长的后背。

这些人与他正面对敌,尚且无人是他一合之敌,此时水火卦长背对李侠客,哪还有好?人还未跑出大殿的门槛,便被李侠客从后背刺死,趴着门槛上血流遍地。

大殿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从李侠客向大殿前冲到此时击杀三人,他自始至终都没有说出什么废话,举手不留情!

他在当初看这部电影的时候,这白莲教的做法最令他感到难以接受,这些人火烧同文馆,将同文馆教学的老师的人皮都剥了下来,挂在同文馆内,甚至连六七岁上学的孩子都要杀掉。就因为这些孩子接触了西方的文化。

“赶猪杀羊”是他们的口号,在这个口号下,穿西方服饰的十三姨也成了可杀的妖孽,同文馆那些教学的老师,学习的小孩子,也都是必须杀掉的妖物。

这种残忍而且丑恶的行径,是任何一个拥有现代思想的人都难以接受的,别说现代人,就连古代人都看不下去,所以才有了黄飞鸿怒闯朝天观杀死九宫真人的事情发生。

现在李侠客来到这个世界里,杀死白莲教弟子的事情,自然用不着黄飞鸿来出手了,有他一人足矣。

将九宫真人与两名卦长杀掉之后,李侠客扶枪站立在大殿门口,看向殿前呆滞的白莲教徒。

这些白莲教徒在李侠客一开始闯进朝天观的时候,一个个喊打喊杀,而等到李侠客闯进大殿与九宫庙真人交手的时候,这些教徒反倒是安静了下来。

在他们的认知当中,自家的教主刀枪不入,水火不侵,是无生老母座下亲传弟子,李侠客这么一个假冒二郎真君下凡的人,肯定会被教主九宫打死或者抓住,根本就用不着他们担心。

况且这道观大殿再大,也容不得几人进出,这些教众即便是想要插手李侠客与九宫等人的争斗,一时半刻也进不了大殿。

可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李侠客这个假冒的二郎神人竟然在顷刻间便杀死了教主九宫真人与两个卦长,李侠客杀人杀的如此利落与快速,这些教众在一霎时都难以接受。

说好的刀枪不入呢?

说好的无生老母亲传弟子呢?

当一个人用生命去维护的信仰被人摧毁的时候,那么这个人的心灵也会像被摧毁的信仰一样,处于崩溃的状态。

院子里所有的白莲教教徒看到大殿里的争斗结果后,全都呆滞了。

李侠客扫视院内众人,一声冷哼,长枪接连挥出,九宫真人与两名卦长的尸体全都被他挑进了殿外:“真神假神,一试便知!这九宫假冒无生老母弟子,妖言惑众,罪不可赦!我今天来,就是要杀掉这个妖孽,让你们知道他的真面目!”

他扫视众人,喝道:“我不是什么二郎真君,也不是什么神仙下凡!可笑你们为了泥胎打生打死,其实到头来也只是一个骗局!”

现场在短暂的静默之后,有人缓缓跪了下来,捶胸痛哭:“神功护体啊教主!刀枪不入啊教主!怎么都没用了?”

第一个人哭声响起之后,其余的教众也都相继崩溃,李侠客的到来,将他们心中的神话瞬间打破,这些人全都茫然失措,浑然不知道下一步将怎么走下去。

李侠客看着这些痛哭流涕的教徒,一脸感叹与悲哀。

这个时候的这些人,你根本没法给他们讲道理,他们也不明白什么大道理,只有宗教的力量才能暂时麻痹一下他们,至于革命什么的,想也不要想,他们哪里懂这个?

只有真正见到了这些人后,才知道革命先烈们当初的处境有多困难,在这么一个破败的中国,而国民又如此的愚昧无知,想要在这么一个国度推翻清朝改天换地,这里面的难度之大,简直不可想象。

见院子里的教徒在嚎啕大哭,李侠客站立片刻后,向外走去,沿途哭泣的教徒纷纷为他让出一条路来。

看着李侠客走出的身影,一名白莲教徒忽然跪地喊道:“恭送二郎真君!”

正在哭泣的教众猛然一静,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全都向李侠客的背影跪拜:“恭送二郎真君!”

李侠客闻言一个趔趄,转身看向众人:“我说了,我不是二郎神,我只是李侠客!别跪我!”

为首的一名教徒道:“真君!你要不是二郎真君的话,怎么可能杀的了我们的教主?”

他向李侠客砰砰磕头道:“真君,我们从今之后,只拜您的法身,再也不敢供奉无生老母。您有什么法旨,小人们全都听从。”

这些人在信仰崩塌之后,最急需的就是另外再找一个信仰来作为支撑,这对于已经习惯了信仰的他们来说,只有神灵才能让他们感到安全,而这位神灵到底是无生老母还是二郎真君,其实区别并不大。

现在“二郎真君”把“无生老母亲传弟子”给杀了,那自然就是二郎真君法力高,所以改信二郎神也没有什么心理障碍。

第一百四十五章 后手

李侠客站在朝天观内,将院内这些白莲教徒的神情全都收在眼中,瞬间明白了这些人的想法:他们要是没有一个信仰来支撑的话,恐怕连生活的动力都没有了!

现在他们拜自己,也是在失去信仰支撑后的一个溺水之人的选择————不管能不能救命,先抓住再说!

李侠客见他们一脸恳求之色,想了想,道:“既然你们想要拜我,那也行!”

他对众人喝道:“以后这白莲教的规矩全都得作废!不可随意烧杀抢掠,也不可无端端的杀与洋人相关的中国人!”

李侠客看向第一个向自己叩拜的人:“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磕头道:“真君,小人名叫魏子清!”

李侠客点头道:“好,魏子清,现在我任命你为我……那个……战神殿的大殿主!日后约束帮众,不可胡乱生事。杀洋人我不管,但是杀中国人的时候,必须查清楚这些人该不该杀才能动手,要是随意杀人的话……”

他看向众人,冷哼道:“我定会将你们的灵魂贬在九幽之地,每日用毒火焚烧,让你们受无穷无尽的大罪,永世不得翻身!”

院内众人闻言,身子齐齐一颤,全都低下了头来。

李侠客对魏子清道:“你跟我过来!”

当下将魏子清领到附近一个偏殿里,对魏子清道:“你脚步沉稳,看来功夫不弱,头脑倒也灵敏,第一个向我跪拜,知道凝聚人心。”

李侠客深深看了魏子清一眼,道:“身在乱世,功夫不高难以服众,今天后,我会派遣高手来教授你们硬气功,到时候有什么事情,都要跟那位师傅商量,行事不可张扬,绝不许滥杀无辜!”

他在偏殿内教了魏子清一夜,直到天色大明的时候,方才悄悄离开。

后来这一天又被战神殿的人称之为“祖师传法夜”,每到这一天,已经转变为一个武学门派的战神殿,都会举行隆重的庆祝活动。

李侠客离开朝天观,没花多长时间便来到了一家酒店门前,正是之前与陆皓东一起喝酒的酒楼。

这酒楼叫做天然居,乃是李侠客与黄飞鸿等人约好见面的地方,昨天李侠客在这里大闹了一场,估计黄飞鸿等人应该已经知晓了。

李侠客悄悄绕到天然居的后院院墙旁边,听了听动静之后,提气轻身之下,身子拔地而起,伸手在墙头拍了一下,身子打了个花,轻轻落在院子里。

常舒远虽然传给他的轻声功法只是平常的轻功,但是他口中的“平常”在一般人眼中,那都已经是极其了不起的功法了。

如今李侠客手持三十来斤铁枪,背背七八十斤的大剑,还能有如此轻灵的身法,这固然与李侠客本身的武学天赋有关,但更重要的还是这门轻功心法的非同寻常。

来到院内之后,李侠客迈步进入客房,耳朵动了动,便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师父,要我说啊,咱们现在还是赶快回佛山,别等师公了!师公闹了这么大的乱子咱们回到佛山之后,抓紧时间做好反抗清廷的准备,不然的话,万一被朝廷查到师公是我们宝芝林的人,到时候我们连反抗的力量都没有。您也别为师公担心,他老人家那么大的本事,谁能抓得住他啊?他不主动杀人,都算是好的了!”

李侠客笑了笑,转身左拐,在天字六号房前停下:“梁宽,你就对师公这么有信心?”

房间里的声音戛然而止,随后房门猛然被打开,梁宽的大头露了出来:“师公?您来了?”

快速的把李侠客让进屋内,对房间里的黄飞鸿与十三姨道:“师父,十三姨,我早就说了吧,师公肯定是没问题的!你看,现在这不是好好的过来了么?”

黄飞鸿与十三姨一起迎了过来。

十三姨长长的松了一口气:“阿叔,你还好吧?怎么刚来省会,就闹出这么大的事情来?”

他们昨天参加完医学交流会,刚返回天然居,就听到了李侠客做出的事情,三个人都吃惊不小,想要寻找李侠客,但茫无头绪之下,一时间不知从那下手,担惊受怕了一夜,一大早都起来了,就想要查探李侠客的消息。

李侠客看了三人一眼,笑道:“我没事。飞鸿,刚才梁宽说的对,你们现在赶快回佛山,把人都聚集起来,但是不要乱动,相信在这个时候,你有佛山精锐的民团子弟,不会有人动你。如果实在不行,看情形危险的话,那就让严振东先去香港找个地方落脚,提前准备好后路。”

他拍了拍黄飞鸿的肩膀,叹道:“飞鸿,我脾气不好,老是惹是生非,你多多包涵吧。”

黄飞鸿诚惶诚恐:“侠客叔,您可别这么说。您惹的事情虽然大,但基本上全都不是为了自己,要论当世大侠,您应该排在第一!你做的很多事情都是我想做而不敢做的,再说,您是我的师父,又是我的叔叔,有什么连累不连累的?”

李侠客点了点头:“好,我也不说什么矫情的话了,我昨天夜里去朝天观里杀了白莲教的教主和两个卦长,虽然白莲教的一些弟子已经被我收服,但九宫真人与朝廷还有牵连,他这么一死,这笔账肯定又算在了我的头上,你们省城不宜久留,现在就回去佛山吧!”

他看了黄飞鸿与十三姨一眼,笑道:“我现在要去办一件事,这件事如果办成了,那么今天可能就是我们最后一面。飞鸿,你跟少筠如果可以的话,赶快结婚吧,习武之人婆婆妈妈,算什么男子汉大丈夫?”

他将铁枪扛起,向门外走去:“喜酒我就不喝了,你们两个好好的,要是谁反对你们的婚事,让他来找我!”

在黄飞鸿与十三姨面面相觑之下,李侠客走到院内,依旧从院墙处跳出,须臾不见。

黄飞鸿与十三姨脸上通红,互相看了几眼,沉默了好一会儿,黄飞鸿方才回过神来:“阿宽,快收拾行李,咱们现在就回佛山!”

梁宽一直暗恋十三姨,现在见十三姨对黄飞鸿情意满满,一霎时伤心欲绝,听到黄飞鸿的吩咐之后,红着眼睛开始收拾行李。

十三姨奇怪道:“梁宽,你的眼睛怎么红了?”

梁宽:“……师公说离开就离开,我有点舍不得他!”

黄飞鸿笑骂道:“你师公是离开又不是死,你哭什么?好了,咱们现在就走,侠客叔果然是天杀星转世,刚到广州,就把官府、白莲教都给得罪了,现在就差洋人他没杀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我们浪费的时间实在太多了

从天然居离开之后,没用多长时间,李侠客便到了英国的领事馆内,守门的门卫对他印象深刻,根本就没怎么询问,就开门让他走了进去。

刚进领事馆,就听到一阵唱经声从里面传来,李侠客循着歌声进去,就看到大堂内正有一群孩子站在一个十字架前轻声吟唱,还有几个洋人手持乐器为他们伴奏。

陆皓东与孙文两人也站在唱诗班旁边观看,孩子们的声音纯净,歌声充虽然轻缓,但是很悦耳。

李侠客看着大厅正前方被绑在十字架上受难的外国神像,叹了口气,走到陆皓东旁边:“怎么?皓东兄也信这个?”

陆皓东正拿着怀表看时间,闻言抬头,一脸惊喜,轻声道:“李兄,你来啦?”

他左右张望了一下,对李侠客道:“来,咱们去旁边说话!”

李侠客跟他走到大厅的一个角落,孙文见状也随之跟来。

“我听人说,昨天有人怒闯朝天观,杀死了白莲教内的几个重要人物,就连教主都给杀死了。李兄,那个人是不是你?”

陆皓东看着李侠客,一脸的赞叹:“你叫李侠客,你做的事比古来的豪侠可要厉害多了!”

李侠客闻言看了旁边的孙文一眼,笑道:“我昨天夜里才去了朝天观,你们今天早上就知道了?没想到在朝天观内也有你们的人,嘿嘿,佩服,佩服!”

孙文被李侠客双目盯住,浑身都不自在,干笑道:“凑巧听说而已,李兄不要多想。”

李侠客嘿嘿笑了几声,不再纠缠此事,转头看向正在唱诗的孩子,向陆皓东问道:“皓东兄,你们也信这个?”

陆皓东摇头道:“逸仙信这个,至于我……”

他微微停顿了一下,道:“我以前心里是有一个神话人物的,但是长大后才发现,无论什么神话,都只是一堆谎话,嘿嘿,从那以后,我就不信神了。如果这个世上真有神灵的话,那为什么中国如此的多灾多难?帝皇奴役百姓,神灵奴役众生,嘿嘿……”

旁边的孙文皱眉道:“皓东兄,你有点偏激了!”

陆皓东看了孙文一眼,道:“逸仙,昨天有一位传教士很困惑,他对我说,他是来中国传播福音的,为什么中国人还要对他喊打喊杀?我对他说,如果他能让他们国家在中国的士兵收起洋枪与大炮的话,中国百姓自然不会对他们如此仇视。中国人有自己的宗教信仰,他们又何必以利益和大棒来传教?”

陆皓东说到这里,轻声道:“敌人不但奴役我们的肉体,甚至还在瓦解我们的文化与信仰,这才是真正的亡国灭种啊!”

李侠客似笑非笑的看了陆皓东一眼:“皓东兄,你说的这些话,恐怕孙文兄不怎么爱听啊!”

旁边的孙文尴尬的笑了笑,明智的不接这个话题。

李侠客看着这些跟着老师唱诗的孩子们,叹了口气:“皓东兄,领事馆里怎么这么多的学生?”

陆皓东道:“这些都是同文馆的学生,最近白莲教闹得厉害,我有点担心他们,昨天你走后,我就拜托领事馆的一些人把这些孩子接到了这里来,抛开立场不论,最起码这里还相对安全一点。”

李侠客点了点头:“现在白莲教的教主已经被我杀了,“赶猪杀羊”的口号让我消了,同文馆应该不会有问题。孩子们上学可以,但是请不要给他们强制性的进行宗教宣传,我们国人的孩子,是学文化的,而不是学宗教知识的。等他们长大后,有了自己成熟的世界观与人生观后,再让他们自主选择自己的信仰吧,现在还是别过多干涉!”

陆皓东若有所思:“是啊,我们同文馆是来学习知识的,宗教文化还是等孩子们长大后,让他们自己选择吧。”

此时领事馆外传来一阵喧嚣声,李侠客通过窗户向外看去,只见一群清兵站在大门外,带头的竟然是昨天被他打伤的纳兰元述。

此人倒也硬气,受了那么重的伤,现在竟然还能坚持领兵,倒也算是一条汉子。

“我们怀疑你们这里私藏乱党,希望你们能让我们进去搜查一下,或者你们自己把他们交出来!”

拍开旁边拦路的几个外国守卫,纳兰元述领着士兵大步走到领事馆大厅,对迎来的英国参赞道:“还请配合我们的搜查!”

一脸大胡子的英国参赞站在楼梯上,居高临下的看向纳兰元述,肩膀抖了一下,双手摊开:“很抱歉先生,这里是我们大英帝国的领事馆,你们没有权利搜查这里!”

纳兰元述紧紧盯住参赞的淡蓝色眼眸:“这是我们中国的国土,我们为什么不能搜查?”

参赞笑道:“你有什么不满,可以去找你们的政府投诉,请不要对我们发火。先生,对无辜的人发泄你的火气,这是很没有教养的表现!”

在他说话的时候,大厅里的一群洋人士兵纷纷从各个角落出现,抬起步枪,对准了纳兰元述等人,纳兰元述身边的十几名士兵见状,也全都抬起火枪,与这些洋人互相瞄准。

纳兰元述一脸严肃。

英国参赞则是满面笑容。

在两人互相对视中,大厅里慢慢安静了下来。

互相对视了片刻后,纳兰元述一声冷哼,冲手下等人挥手道:“咱们走!既然不能搜查,那就在外面包围领事馆!不要错过一个可疑人物!参赞先生,你最好让那几个乱党一辈子都不不要出来,出来一个,我们抓一个!”

看着纳兰元述领着士兵气冲冲的离去,英国参赞长舒了一口气,刚才直面纳兰元述的时候,他也紧张的不得了。毕竟他英国人再强势,可是在面对中国本土官员的逼迫时,那种压力也非同一般。

“陆先生还有孙先生,你们最好还是想办法离开这里,我们保护不了你们多久,你们国家这个新来的提督很强势,与之前的官员很不一样。”

英国参赞看向孙文与陆皓东:“这里只能作为临时避难所,你们不可能永远呆在这里吧?”

在纳兰元述带人走过来的时候,孙文与陆皓东的脸色都很不好看,现在听到了参赞的话后,两人更是脸色发苦,外面清兵要是真的长时间围困领事馆的话,那他们将会耽误很多事情。

“皓东,我已经买好了明天早上去香港的船票,从沙面码头上船,直接到唐家湾。”

孙文一脸苦涩的对陆皓东道:“可是今天这种情况,我们怎么能准时到达港口?”

陆皓东看向窗外,轻声道道:“纳兰元述是不会放过我们的,他们要是真的包围领事馆的话,我们确实很难走脱,除非……”

他抬头看向李侠客:“李兄,你能否护送我们两人离开这里?”

他打开怀表,再次看了几眼:“我们浪费的时间实在太多了!”8)

第一百四十七章 悄悄溜走

“护送你们出去倒也没有问题。”

听到陆皓东的请求,李侠客看向窗外正在包围领事馆的一群清兵,笑道:“无非多杀几个人而已!不过,皓东兄……”

他转身看向陆皓东:“你们老是这么躲躲藏藏的,能成事吗?”

陆皓东微微一愣,道:“今日不成,明日肯定成!”

他看向不远处刚刚唱诗完毕的孩子们,眼中露出希望之色:“纵然我们这一辈失败了,还会有他们站起来的!中国如今正遭逢五千年未有之乱局,是危机也是机遇,清廷腐败无能,外敌侵略寇边,这个时候正是我们推翻暴政的最佳时机。”

陆皓东说到这里,本来因为纳兰元述搜捕而显得难看的脸色迅速变得红润起来:“推翻帝制,建立共和,是大势所趋,历史走到今天这一步,变革已经无法阻挡,只是天下未尝有不流血的变革,我和我的朋友们已经做好了流血牺牲的准备。”

他看着眼前的一个个年轻的生命,轻声道:“我们或许会死于今天的黑暗之中,但是这些孩子们,一定能看到明日的朝阳。”

“李兄,我对中国的未来,还是充满希望的。”

李侠客笑道:“不错!中国的未来即便不是很好,也不会很差。最起码要比现在可要强多了!”

旁边的孙文道:“如果未来真的如李兄所说的那样,我们这些人死也瞑目了!”

陆皓东道:“但愿如此吧!”

李侠客笑道:“这样吧二位,咱们今天好好休息,等我明天一早,或者凌晨,我就把二位送到沙面码头去。如果让你们两人在我面前被抓的话,那我也太过没用了!”

在李侠客找地方吃饭休息的时候,孙文看向陆皓东:“皓东,这李侠客到底可信不可信?明天去沙面码头的人可不单单是我们两个人,还有十几个同志都在那汇合呢,这万一……”

“不会有万一的!”

陆皓东打断孙文的话:“能出卖我们的,只能是我们内部的人,而李兄这种人慷慨豪迈,不会是出卖朋友的小人,对于他的人品,我是非常有信心的!”

孙文见陆皓东神情坚定,倒也不好说什么,点头道:“皓东,我相信你!既然你相信他,那我也相信他!”

陆皓东笑道:“李兄不会让你失望的!”

虽然他与李侠客昨天才认识,但有的人与身边人相处一辈子都不一定能成为朋友,可有的人只是见过一面,就有可能产生过命的友情。陆皓东对李侠客之前斩杀白莲教徒以及威慑清兵的举动钦佩的无以复加,他还从未见过像李侠客这么肆无忌惮的人,这种人傲王侯,慢公卿,根本就不屑于出卖投缘的朋友。

陆皓东与李侠客一见如故,交浅而言深,他对李侠客有一种说出来的信心,坚信李侠客不会对他们有不好的举动。

到了晚上的时候,陆皓东将领事馆里避险的几十个孩子叫到面前,蹲在地上对他们轻声道:“老师这几天要暂时离开你们了,可能好几年不能见到你们,还有可能永远都见不上你们了。但是啊……”

他摸着面前一个孩子的脑袋,道:“你们要记住啊,你们是中国人,以后学好知识了,要为咱们的国家出力。你们现在为了躲避危险,不得已躲在了外国人的领事馆内,等你们强大了,我希望你们在中国的土地上,不再需要躲避任何人!”

面前的孩子虽然不懂陆皓东在说什么,但却都能从陆皓东身上感应出一种离别的愁绪,孩子们最为敏感,听老师明天就要离开了,有的眼圈都红了。

陆皓东站起身来后,眼眶也有点红,对李侠客叹道:“我是多想看着他们一点点长大成才啊!”

李侠客笑道:“你就算还是不看着他们,这些孩子该成才的,也照样会成才,皓东兄,何必如此伤感?”

陆皓东摇头笑了笑:“是啊,说不定以后还有见面的机会呢!”

三人各自休息,等到了次日凌晨的时候,李侠客将两人喊醒:“该走了!”

孙文与陆皓东一晚上都是和衣而睡,被李侠客喊醒了之后,匆忙起身,随他一起走出房间。

此时领事馆里一片漆黑,三人悄悄的走到围墙旁边,李侠客身子缓缓停了下来,耳朵动了动,细细的感应了一下外面的动静,对陆皓东小声道;“准备好,不要出声!”

在陆皓东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陡然肩膀一紧,身子已然腾空而起,眼前事物急剧变幻,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墙外,不远处就有两名监视他们的清军贴在墙壁上呼呼大睡。

陆皓东正惊疑间,李侠客的声音传来:“别愣着,快躲进前面的大树后面,我再把孙文拎出来!慢慢走,别发出声音!”

就在陆皓东悄悄的藏在树后时,李侠客返回墙内,如法炮制的将孙文也拎出了墙外。

两人汇合之后,孙文大拇指翘起,小声赞叹:“李兄,好功夫!日后我若是成事,定然会聘你做我的保镖!”

李侠客嘿嘿笑了笑:“保镖?让我救人可以,当保镖还是免了吧。”

他对两人道:“沙面码头离这里可是不近啊,你们两个先走,我去把我的马儿拎出来,让它托着你们走,也能快点到码头。”

陆皓东惊讶道:“李兄,你那红马至少有上千斤重,你怎么把它弄出来?”

李侠客道:“这有何难?你们先走就是了!”

他快步返回领事馆,走到自己的红马旁边,将马儿的四蹄用碎步裹住,把马儿的嘴巴也给箍住,随后钻进马腹下,双臂微微用力,便将这一千多斤的红马托了起来。

托起红马之后,李侠客大步向院墙走去,弯腰起跳,竟然托着红马跳出院墙,一溜烟的向陆皓东与孙文离去的方向追去。

等他抗着红马走到陆皓东与孙文面前时,两人惊讶的眼珠子都要蹦出来了,陆皓东结结巴巴道:“李……李兄,你扛着这大马跳了出来?”

李侠客将红马放在地上,笑道:“这马儿走路的动静太大,还不如我把它抗出来安静,好了,两位,上马吧,我这红马托你们两人,绰绰有余。”

孙文目瞪口呆了好半天,方才回过神来:“那你怎么办?”

李侠客笑道:“你们先走,我在后面为你们两人断后。”

孙文大受感动:“李兄,你为何对我们两人这么好?”

李侠客笑道:“如果别的中国人也有我相同的经历的话,相信他们也会对你们非常好的!”

他让两人爬上马背,轻声道:“走吧,好好保重自己,千万别死在变革的半路上,那损失可就大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 但愿朝阳长照我土

“李兄,你有如此本领,何必屈身江湖默默无闻?不如加入我们吧!”

孙文直到上马之后,才真正肯定了李侠客是真的诚心诚意在帮助他们,顿时生出了拉拢的心思:“你也看到了,我等如今势单力弱,不得不躲避朝廷的追杀,如果多几个像李兄这样的武林高手加入我们,相信能减少很多同志的牺牲。”

他一生都与帮派势力打交道,结交过不少帮派中人,李侠客如此人品与武功,他自然不想错过。

李侠客听到孙文的邀请,摇头道:“你们的事业,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单人的武力如果能救中国的话,那就没有别要学习文化知识了。二位,咱们还是赶快赶往沙面码头吧!”

陆皓东与孙文不敢耽搁,两人共乘一匹马,看了李侠客几眼后,崔动马缰,向前方走去。

李侠客在后面慢慢悠悠溜达,防止有人追赶这两个人。

他当初在看这部电影的时候,看到陆皓东在朝天观内面对疯狂的教徒一脸绝望的说出:“我们还能躲到哪里去?如果整个中国都是这个样子的话,我们国家已经没救了!”的话时,当时感受极为深刻。

因此这次来到这个世界里,与黄飞鸿认不认识倒是无所谓,救下陆皓东,不让他英年早逝,才是李侠客真正要做的事情。

只要能把这样的烈士救下来,他来到这个世界,才算是没有白来,学习医道功夫什么的倒在其次。

深夜之中,两人不敢让马儿跑的太快,等走到沙面码头的时候,东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陆皓东与孙文相继下马。

下马之后,孙文与陆皓东同时后望,却没有发现李侠客的影子。

“李兄果然是侠义之士,皓东,咱们把马儿拴在旁边,现在准备上船吧!”

港口如今可以开始上船检票了,孙文站在港口附近,看着身后这座被晨雾包裹安安静静的城市,叹道:“我们的国家如今就像是这座城市,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来。”

他掏出怀表看了看,道:“上船吧!”

此时在码头附近又陆陆续续的来了几个人,见到孙文与陆皓东之后,双方微微点头致意,一起踏上了过道。

陆皓东上船之后,还不住后望,孙文轻声道:“不知道李兄下一步将去哪里?”

陆皓东道:“我跟李兄前天在酒楼喝酒的时候,我听他唱的歌,似乎有出尘之意,他好像志不在红尘,但又不像是想要出家的人,他应该是在追求别的东西吧。”

孙文奇怪道:“哦?身在红尘,不追逐名利,又不是出家人,那只能算是隐者了吧?可你看他英风锐气不肯让人,哪里像是一个隐士?”

陆皓东笑道:“其实他应该是个侠士才对!”

便在此时,码头外面枪声响起,随后传来几声惨叫。

孙文与陆皓东心中一突,已经上船的几个人也都吃了一惊,发生了一阵细微的骚乱,一人走到孙文身前,小声道:“逸仙,这是怎么回事?”

孙文神情也紧张了起来:“这次集合,是不是有人泄密了?还有谁没来?”

一人道:“还有七名同志没来!逸仙,咱们要不要现在就开船离开?”

孙文一脸悲痛:“再等一等!如果他们错过了这趟船,恐怕都会有生命危险!”

有人道:“可是我们现在不离开,我们也会有生命危险!你看,清兵已经追过来了!”

码头上马蹄声响起,一队骑兵轰轰隆隆的从不远处奔驰而来,而在这些骑兵前方正有几人踉跄前行,有的跌倒在地后,直接就被后面的马儿踩死,再也不能爬起来,剩下的几人根本就不往码头上跑,而是向着侧方跑去,边跑边叫:“有叛徒!快走!”

砰!

一名高喊的男子一句话刚喊出,便被后面的骑兵开枪打死。

孙文不敢再犹豫了,低声喝道:“快让船长开船!”

陆皓东急道:“那这些兄弟们怎么办?就这么看着他们被杀吗?”

孙文道:“我们不走,大家都得死!”

陆皓东眼眶登时红了:“他们每死一个,那都是我们巨大的损失啊!”

旁边几个人开始帮着解开缆绳,与船员一起收锚,而此时岸边的骑兵已经向船上冲了过来,为首一人举枪对船上射击:“赶快停下来!”

正在收锚的几个人都愣了一下,转头看向孙文。

孙文喝道:“不要管他们!继续收锚!”

他大步向前,也加入了收锚的队伍之中。

砰!

枪声响起,一名收锚的青年人应声而倒。

旁边几个人吓了一跳,全都快速趴了下去。

孙文心中一沉,看着岸边举着步枪的一排清军,知道这个时候如果再有动作的话,恐怕自己这些人都将有被击毙的风险。

他站起身来,看向岸边,对陆皓东道:“皓东,如果跳下海的话,你能游多远?”

陆皓东知道他要跳海求生,笑道:“游上几里地是没有问题的。”

面对如此危急的关头,他反倒不怎么紧张了,心情放松了下来:“跳海也好,说不定还有活命之机……咦?李兄来了!”

李侠客的长笑声从这些骑兵身后响起:“只是解个手,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皓东兄,看来你们走的路,是步步惊心啊!”

他在长笑声中,铁枪挥动间,便已经一名骑兵刺于马下,随后拍马舞枪,向这些骑兵杀去。

他这出现的极为突然,,大笑声中,已经被他接连格杀三人。

反应过来的清兵纷纷的调转马头,将枪口对准了李侠客。

砰砰砰!

枪击声不断响起。

李侠客翻身下马,身子在这些骑兵下面快速游走,长枪抖动,每出一枪,便挑杀一人,这骑兵总共才二十来个,被他一口气杀死了七八个,剩下的吓破了胆,再不敢停留,哭爹喊娘的打马离去。

“一群怂货!”

李侠客站在岸边,看着逃走的骑兵,手扶铁枪哈哈大笑:“才死了这几个人就跑了?”

他转头看向船上还在发呆的孙文与陆皓东:“皓东兄,孙兄,李某送你们就送到这里吧,一路多保重!”

船上的十几个人互相对视一眼,并不急着开船走人,而是全都向岸边走去。

等走到刚才被杀的几名男子尸体前旁边时,有几个人低声哭泣起来。

等到李侠客承诺他们,会将这些亡者安葬的时候,孙文等人方才红着眼睛离去。

回到船上的时候,一群人全都沉默着看着轮船缓缓驶离港口,大家都失去了说话的兴趣。

过了好一会儿,陆皓东想起一事,他打开随身的包袱,将一面旗子抖开,递给孙文:“逸仙,这是我特意为咱们做的一面旗子,你看怎么样。”

孙文凝神看去,只见陆皓东手中的旗子上有着青天白日的样子,旗子被海风吹动,发出扑啦啦的轻微响声,抖动不休。

看着旗子上的太阳,再看看东方海面上一轮喷薄而起的红日,孙文的眼睛迷离起来:“但愿朝阳长照我土,莫忘烈士鲜血满地!皓东兄,青天白日的愿望虽好,但是要流血牺牲才能达成!最好还是能稍稍改一下,加上一个满地红吧。”

他说到这里,看向岸边跨马提枪的李侠客的身影,问道:“李兄刚才怎么说的?他愿不愿意跟我们加入我们?”

陆皓东摇头,一脸的茫然与疑惑:“李兄说,他的战斗在天外,而不是在这个世界!”

第一百四十九章 所有者

“你……你是什么人?”

在孙文等人离开广州后的第三天,刚刚起床还未出门的一名中年男子,被院子里突然出现的大汉惊动:“你怎么跑到我们家里来了?”

李侠客双手负后,抬头看天:“可是蒋俊凯?”

中年男子吃了一惊:“是……是我,你是干什么的?”

李侠客淡淡道:“在下李侠客,皓东兄让我替他们死去的同志向你问好!”

蒋俊凯脸色大变:“你……救命啊!”

他话音未落,李侠客身子一闪,已经到了他的身边,手掌举起,猛然下拍,“砰”的一声,已经拍在了他的脑门之上。

蒋俊凯一声闷哼,双目顿时僵直,就在他身子软软倒地之时,李侠客已经消失在庭院之内。

在护送陆皓东等人离开港口后,李侠客特意将几名牺牲的烈士一一安葬,将这些烈士安葬之后,他才开始了为这些人报仇的行动。

经过一番打探,终于探明了出卖革命军的叛徒蒋俊凯,李侠客这才特意赶来将其击杀。

他一生最恨叛徒,这次来此世界,虽然护送了陆皓东等人安全离开,但毕竟还有几人在他眼皮底下被杀,这让他心里很不舒服。即便是陆皓东等人没有让他为这些死去的同志报仇,但是李侠客还是自发的进行了报复行动。

如今杀了蒋俊凯之后,李侠客翻出宅院,陡然一声长啸,在长啸声中,托着铁枪的红马从不远处跑了过来,李侠客翻身上马,一声呵斥,红马四蹄翻飞,在清晨的街道上快速奔驰。

在经过朝天观的时候,李侠客跨马进入观内。

此时观内的一群教徒还未离开,早就听了他的吩咐,汇聚到了大院之内。

在李侠客骑马进入院内之后,院内众人齐齐跪了下来:“恭迎真君!”

李侠客看着院内乌压压的一地人头,微微叹了口气,喝道:“我今天尘缘已了,即将往生天外,日后尔等务必好好修行,保家卫国,不可滥杀无辜。若是修行到了,我自会派使者引渡你们!”

在院内众人抬头愕然不解时,李侠客崔动红马,猛然往空中一跳,一道白光从空中闪现,将一人一马托在半空,随后急速上升,须臾消失不见。

整个朝天观内的教徒全都目瞪口呆,好半天之后方才回过神来,全都浑身颤栗的对着李侠客消失的位置磕头,他们生平第一次遇到了这种神迹。

也就从李侠客当众飞天之后,“战神殿”这个组织才真正的凝聚了起来,这些人虔诚无比,以二郎真君为供奉对象,不过他们供奉的二郎神与传统的神像不一样,虽然也是眉心有第三只眼,可是相貌却是李侠客的相貌,最后与严振东、黄飞鸿等人发展出来的“侠客盟”有了交集之后,便直接将供奉的神像改为李侠客本人的名字,或者直接称呼为“战神”。

由此发展壮大,与侠客盟的人在反抗侵略时发挥了巨大的作用,这两个组织后来一个远赴海外,成为世界最大的帮派,另一个则成为中国合法的宗教团体,宣扬强身健体,保家卫国的理念,是中国所有宗教中最具有活力的新生宗教,甚至开始向国外发展,以抗击西方文化的侵蚀。

白光闪动间,李侠客已经来到了熟悉的青铜大殿,面前的镜面自从被他用铁枪搅动之后,一直就呈现出星团盘旋环绕图案,透着丝丝的神秘与难以言喻的美感。

在黄飞鸿的世界里,将陆皓东、孙文等人送离港口之后,李侠客一颗心终于舒爽起来,他在前世看电影的时候,看到陆皓东身死之时,心中曾经生出无尽的遗憾与感触,这次进入电影世界里,说什么也要将此人救下来,不然心中始终不舒服。

穿越各个世界,若只是单纯的学功夫找娘们,那有什么意思?只有“经历”本身才是最宝贵的财富,见识多了,眼光自然开阔,胸襟肯定会与普通人不同,要比常人要高出很多。

常舒远在传授李侠客武学心法之时,对他说过这么一句话:“一个人的武学修为,初期的时候,天赋占了一大半,但是一旦进入先天武者之后,那就要看各自的悟性了。武学中有知见障,懂了就是懂了,不懂怎么也不懂,这个时候悟性最重要。不过到了宗师境界之时,天资悟性都已经再其次了,因为能成为武学宗师的人,无一不是天资纵横之辈,到了那时候大家比拼的就是胸襟、气度以及眼光见识了!若是格局小眼光短的人,其武学之路必然有其极限。”

他当时对李侠客道:“你看儒道佛魔四大源流,儒家治国安民天人合一,道家的无为而无不为。佛家的普度众生,魔门的无法无天。这四大宗门都有自己的一套修行理念。这些理念的创始人,儒门的夫子,道门的道祖,佛门的佛祖以及魔祖等人,无一不是大气魄之辈,胸襟气度万古少见。有大气魄,大见识,才会有大成就!所以,只有见识多了,经历多了,才会找到自己的路。”

李侠客对于常舒远的这个说法到现在还没有体会得到,但是“多经历一些事情,多见识一些人物”这一点李侠客却非常认同。

人生在世,多见识一下别的风景人物,这样的生命才叫多姿多彩,而能穿越电影世界里消除前世的很多遗憾,那就更是令人舒爽了。武学修为的提高并不能使他有很大的成就感,多救一点人,多做一些事情,比如杀几个邪魔外道的小人,这才是真正的痛快。

如今救了陆皓的性命,又帮助他们诛杀了叛徒,李侠客在这个世界已经没有必要再待下去了,自然要离开。

他这人去留随心,说走就走,也不跟黄飞鸿等人告别,直接就在朝天观内“登天”而去。

现在看着面前如同星云般旋转的镜面,李侠客微微皱眉:“镜子,我知道你是活的,怎么我这几次去的世界都是低武世界?就没有高武的世界吗?我的实力就这么弱吗?有没有高武世界让我去?”

镜面微微荡漾,并没有什么反应。

李侠客大失所望:“我到现在,连先天之境都达不到,出去连自保都难,老是去低武世界有什么意义?没有对手,如何能提高功夫?”

他看向镜面,淡淡道:“我现在忽然有了个想法,你这个镜子是我当初买来的,那我就是你的所有人,你要是真的有灵的话,应该听我的才是。”

镜面急速抖动起来。

李侠客嘴角慢慢翘起,嘿嘿笑道:“我命令你,送我去一个高武世界!”

镜面不再抖动,渐渐的几个字出现在镜面之上:如你所愿!

第一百五十章 茫然

血衣头陀正在大漠中狂奔。

自从在得知草原金帐汗国密谋刺杀大帅龙淳的消息后,正在小西天修行的血衣头陀不得不中断自己修行的杀生菩提功,提前出关,来赶回中原示警。

此时中原王朝日薄西山,被草原金帐汗国连年攻伐侵略,眼看便到山海破碎国破家亡的地步,好在大帅龙淳横空出世,以不世的军事天才,率领龙家军接连大破金帐汗国的十三次入侵,很是振奋了中原百姓的士气,狠狠的打击了草原金帐汗国的嚣张气焰。

如今龙淳大帅已经率军与金帐汗国对峙了八年,在这八年之内,双方各有损伤,横扫整个世界毫无抗手的金帐汗国,在中原大夏王朝却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抵抗,十四年来被拒下阳关前不得寸进。

这十四年来,金帐汗国中的大小王族部落,在大汗阿木尔的影响下,做梦都想打破下阳关,杀进中原,抢掠中原的美女与财富。

现在对峙了这么长时间之后,大汗阿木尔为了祈求金顶圣山的国师出手,特意从金帐一步一匍匐,一路朝圣,跪拜匍匐五体投地,耗费一年时间,行进了八百里,赤脚走到金顶圣山请求国师呼罗跋出手对付夏国大帅龙淳。

金顶圣山震动,国师呼罗跋被阿木尔虔诚打动,当下飘然离山,向中原下阳关挺进。

呼罗跋乃是西域两大巨头之一,与战神腾格里齐名。

因为腾格里最近十多年参悟雷矛法印,一直不曾出关,所以阿木尔逼不得已,这才请求呼罗跋出手。

如果战神腾格里出关的话,根本就用不着请求呼罗跋这位草原的圣者国师。

草原人民信仰极其虔诚,呼罗跋乃是众多草原人民心中神一般的人物,他这次下山,顿时就惊动了无数草原人,金顶圣山上的金钟接连敲了三日三夜,方圆八百里民众都知道国师终于走下了三十年都不曾走下的大雪山。

血衣头陀是中原佛门排名第一的绝顶高手,他最近因为参悟佛门秘法特意去了西域小西天菩提园内,来探究佛门前辈的踪迹,看能不能从中找出一些真经法言以做参考。他修炼的是一证俱证的修行法门,讲究顿悟成佛。

或许机缘到了,在某个恰当的时候,能得到只言片语的启迪,就有可能使得自己霍然开朗,从而进入另一个从未涉足的天地。

但也就是因为身在小西天内,他才得到了国师呼罗跋下山要辅助金帐汗国斩杀大帅龙淳的消息。

血衣头陀听到这个消息后,正在参悟的杀生菩提功也顾不上没有修行圆满,便径直走出小西天,急匆匆的向中原赶去。

当时在小西天菩提园内还有别国的僧人在其内,草原金帐的僧侣也为数不少,血衣头陀这么突然离去,顿时引起了有些人的注意,也就在他离开后的第二天,便受到了来自草原各个部落的围追堵截。

金帐汗国不乏超级高手,尤其是马术射击之法,威震天下无双无对,本来以血衣头陀的本领,想要离开草原的话,在多人的都难以困得住他。武学修为到了他这个地步,如果他有心逃走的话,人数再多,也不可能拦得住他。

可是现在,不可能的事情偏偏却发生了!

自从他走出小西天菩提园后,每走一段路程,就会遇到一波草原高手的袭击,似乎他的每一步行进,都被人提前预料,一丝一毫都难以隐瞒。

在经历了几场厮杀之后,血衣头陀终于明白了一件事:自从他离开小西天之后,他与呼罗跋之间的交手便已经开始了!

呼罗跋精修精神秘法,传说已经达到了上天入地探究六道轮转的地步,血衣头陀在走出菩提园之后,心灵便已经被远在千里的呼罗跋以精神秘法锁住,因此他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呼罗跋的“眼睛”。

这种精神遥感的法门,血衣头自身也极为擅长,高手相争气机牵引,纵然千里之遥,也如在咫尺之地,这种感受,血衣头陀与同级别高手相争之时,也曾遭遇过,虽然了得,但也不足为奇。

可是万里草原,这呼罗跋竟然能以精神遥感之法通知沿途各地的草原高手来伏击自己,这等精神秘术已经超出了血衣头陀的认知。

高手之间有精神感应,那是因为彼此在心灵修养上已经达到了极其高深的地步,武道宗师将**的潜能开发到了极致的时候,为求突破,都要进军无上精神大道,所以高手相争,彼此精神纠缠,也是情理之中。

可是呼罗跋竟然与方圆几千里的草原的高手都能进行精神传感,从而让整个草原的高手都能在沿途自己最疲惫的时机对自己展开伏击,这种精神秘术当真是可惊可怖。

一路行来,血衣头陀已经经历了十几场杀伐,无论是体能还是精神,都已经快到了极限。

血衣头陀有一种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张无形大网中的游鱼,而如今这张大网正在一步步的收紧,在他的精神世界内,那一抹难以消除的精神印记的存在感越来越明显,这预示着这精神印记的主人距离他越来越近。

不过已经距离中原边关也是越来越近,血衣头陀有信心在两个时辰之内进入下阳关内,到那时回到中原国土,只需要一番静修,血衣头陀的武学修为定然会有一番进境,到时候再与呼罗跋交手不迟。

冷月之下,正在草原上闪电般穿行的血衣头陀的身子倏然静止。

他抬眼看向前方:“呼罗跋!”

在他面前不远处的一个遍布青草的小山坡上,一个身穿红衣的光头僧人无声无息的负手而立,正面血衣头陀。

山坡上的这名僧人一袭红袍,身材修长,两条腿立在地上似乎有支撑天地一般的力量,与普通草原上粗犷的汉子不同,这名僧人面容洁净光滑,脸上线条柔和,竟然是难得的俊俏。

他一双眼睛如同两片小小的深不见底的湖泊,似乎目光随时都会如同湖水一般从眼角处荡漾出来,撒发出如同阳春三月般温暖的力量。

一脸络腮胡子穿着邋遢的血衣头陀与此人相比,反倒显得血衣头陀是一名塞外草原众人,而这名僧人才是中原的饱学之士。

从血衣头陀此时的位置看去,天上的一轮圆月正挂在此人的脑后,如同石窟壁画上佛祖脑后的佛光。

在血衣头陀身子静止的时候,站在坡顶的僧人的一声叹息传来:“李兄,我发动整个草原的力量,竟然还是差点被你步入中原境内,中原佛门的杀生菩提功果然别有门道,杀生为救生,杀出菩提果。杀了这么多人,你竟然精神圆融,毫无波澜。这门心法源于魔门,而又合与佛法,佛魔合流,非常了不起!”

他的声音柔和悦耳,站在坡顶距离血衣头陀至少还有三里之遥,但是双方的声音与视线已经完全不受影响。

血衣头陀身子一震,眼中浮现出一丝诧异之色。

他出家之前乃是一家姓李的大户人家的儿子,只不过遭受一些惨事之后,才出家为僧,最后修行佛法武功,才成为了如今的血衣头陀。

不过这已经是一百多年前的事情了,连血衣头陀自己都已经忘了,没想到面前的这个“年轻”僧人竟然知道的一清二楚,可见金帐汗国在中原的情报收集达到了何种恐怖的地步。

被红衣僧人一言提醒,即便血衣头陀禅心永固,此时思绪也不自禁的飘到当初百年前的家变惨事之中,一霎时百年来的种种经历全都在脑海中浮现,纤毫毕现,无有一丝遗漏,似乎重新又经历了百年岁月,使得过往一切都出现在“眼前”。

当这种思绪浮现的时候,血衣头陀便知不妥,知道对面这红衣僧人正在以语言瓦解自己的心灵精神,以精神秘法引导自己的思绪。

可是明知不妥,却难以抵挡,他坐禅百年,心境何等稳固?可是这次的思绪却无论如何收拾不住,记忆不住浮现,甚至连娘胎时的经历记忆都出现在脑海。

血衣头陀知道,当自己的记忆回到最原始的无思无想之时,那将会迎来对面呼罗跋惊天动地的一击。

在自己心灵如此涣散的情况下,能不能接得住对方的一击,血衣头陀没有半分把握。

正在他竭力收拾思绪时,陡然一声马鸣传来,一名跨马提枪的雄伟大汉毫无预兆的出现在血衣头陀与坡顶僧人之间,阻断了呼罗跋看向血衣头陀的视线。

此时呼罗跋一直都在紧紧锁定血衣头陀的精神印记忽然产生了一丝松动。

血衣头陀的眼神瞬间恢复清明,一声长啸,身子化为一道红线,急速消失在现场。

站在坡顶的呼罗跋看向出现在现场一脸茫然的大汉,生平少有的动怒:“你是何人?”

他这一句话说出,已经动用了精神秘策中的六道沉沦法,遭受此术者,心灵将会沉沦不知处,无思无想,任人宰割。

坐在马上提枪的大汉被呼罗跋含怒一呵,身子狂震,眼耳口鼻瞬间喷血,陡然化为一道白光,在呼罗跋面前瞬间消失。

只有一杆铁枪落在了原地。

呼罗跋眼睛迅速明亮起来,站立在坡顶,看看天,看看地,随后走到刚才男子消失的地方,将铁枪捡起,闭目轻轻感应。

随后身子巨震,一跤跌倒。

第一百五十一章 救人

时至梅雨季节,在闽南之地,这雨水天天不停,一下就下好几天,弄得人浑身潮乎乎的,很是难受。

张广元家里因为储存的干柴不多了,今天好不容易遇到个大晴天,张广元便与女儿张小月一起走出家门去山上砍柴。

北方女子被缠足害的无法干农活,但是张广元他们地处闽南,女子帮助家里干活乃是习以为常的事情,因此这里的女儿家们都是天足,很少会进行裹缠,只有名门大户人家的女儿才会从小缠足以迎合不知从什么时候传下来的奇怪风俗。

父女两人一人砍了一担柴,挑着下山的时候,女儿张小月忽然发出一声惊呼:“阿爹,你看那是什么?”

张广元一愣:“什么?”

他顺着女儿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前方的一道小溪中趴着一个人,在此人身边还有一匹极为高大的红马,此时这红马正咬着这人的衣服往溪边拖拽,看样子是想要把主人拖到岸边,免得主人被淹死。

张广元吃了一惊:“战马?死人?”

他将一担干柴放下,对张小月道:“小月,你在这儿等着,先别过去,阿爹先去看看怎么回事!”

张小月小声道:“阿爹,这人是不是死了?”

张广元道:“我哪知道?看看再说!”

张小月站在路边不敢向前,眼看着张广元快步走到小溪边,龇牙咧嘴的将趴在溪边的人拖到一边,随后将其身子翻转,伸手探了探鼻息,又听了听心跳,扭头对张小月喊道:“还活着呢!”

张小月这才有胆子走向前,好奇的看向躺在地上的这个人。

这是一个极其长大的男子,即便是他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也能从他身上感应出一种雄壮的韵味来。

此人长方脸蛋,狮鼻阔口,两道长眉斜飞入鬓,即使他此时紧闭双眼昏迷不醒,可也能想象出他是一个何等英武的人物。

南人个头大都矮小,张小月还没有见过这么高大的人物,看了几眼,一颗心砰砰直跳:“阿爹,这人长得好高大!”

张广元也从未见过如此雄奇的人物,点头道:“确实高大,好像不是咱们这里的人。咦,他的头发怎么没有剃掉?”

到了这个时候,他才反应过来,地上昏迷的这个男子,发型服饰与如今的人都不相同,并不是如今满大街的马子盖大辫子,而是发髻高高挽起,用一根石簪固定,反倒与前明的服饰相同。

张广元看了片刻,身子紧张的微微发抖:“这不会是南明朱三太子的一脉吧?”

如今反清复明的组织在南方地区闹得很厉害,很多人组织起来与朝廷相抗,让当地的官员焦头烂额,连张广元这个小村子里的人也听说过他们的名头。

他左右看了看,对张小月道:“小月,来,咱们先把他藏起来,一会儿爹爹去通知少林寺的高僧,看他们怎么处置。”

他们所在的地方距离南少林只有两三里地,南少林的很多僧人都是以前反清复明的人士,张广元所在的小张村因为与莆田少林离得近,听到过不少这样的传闻。

现在见到眼前这男子的样子,立马就想到了一些反清组织成员,第一时间就是求助少林。

这要是被一般村民遇到,可能会选择报官,但是张广元是十里八乡少有的猎户,性格沉稳,私下里很是佩服反清的一些好汉,因此见到这个昏迷的大汉之后,第一个念头就是求助少林,而不是跑去报官。

“小月,你先回家,这件事谁都不要说,我现在就去少林寺告诉素正禅师,让他派人来查看。”

张广元的神情严肃起来,低声吩咐张小月:“快回家吧!”

张小月盯着地上的男子,呆呆道:“阿爹,咱们都走了,要是野狼把他咬了怎么办?”

张广元道:“胡说八道,大白天的哪有狼?”

张小月道:“那要是毒蛇把他咬了怎么办?竹叶青、五步蛇、小青龙都很厉害的,要是咬了他,他可就活不了啦!”

张广元又好笑又好气:“哪能这么巧?管这么多干什么?快回家!走走走!”

张小月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的扛着柴火向家里走去,不知怎么的,脑子里老是放不下这个昏迷的大高个。

她回到家后,将一担干柴放在屋里,拿着蒲扇坐在院子里呆呆出神,过了一会儿之后,咬了咬嘴唇,从家里拿出砍柴刀,重新向山上走去。

刚才的小溪边,那匹大红马还依旧站在那里,大脑袋在地上男子的身上拱来拱去,拱的男子的身子不住晃动,但就是不曾醒来。

张小月走到红马旁边,胆怯的伸出小手,小心翼翼的摸了摸红马的鬃毛:“马儿啊,这是你的主人吗?他怎么掉在小溪里了?是从你身上摔下来的吗?他为什么昏迷啊?是不是被人打的?”

红马喷鼻吐气,脑袋不住摇动,不知道是在回答她,还是根本就没有听懂她的话。

张小月也不在意,在红马鬃毛上轻轻抚摸了几下,蹲下身子看向地上躺着的男子,越看越觉得与自己村子里男人长得不同:“哎呀,你的眉心怎么有一道血痕?是被人刺的么?肯定很痛!”

她看到男子眉心的一道血痕之后,心中同情心大起,伸手在男子眉心轻轻摸了摸,随后舒了口气,手掌在小胸脯上拍了拍:“原来是个胎记啊,我以为是个伤口呢!”

虽然昏迷的男子并不能与她交流,但是张小月自顾自的说话,却是没有感觉有什么不对。

不远处脚步声传来,张广元领着两名灰衣僧人走了过来,看到张小月之后,轻声喝道:“小月,你怎么又回来了?快回家去,这没你的事儿!”

他说到这里,伸手指向地上躺着的男子:“大师,这就是我刚才说的那个人,你看你们认识吗?”

一名身材削瘦的中年僧人大步走到张小月身边,低头看了看地上的男子,脸上露出疑惑之色,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这是哪位朋友?”

他弯腰试了试地上男子的鼻息,发现还有呼吸,但是身子沉重,竟然很难扶的起来,这名僧人略感奇怪:“寻常两百多斤的稻米我都能轻易抗起来,这人怎么这么重?连扶起来都很吃力!”

另一个和尚道:“师兄,你看他的背部!”

中年僧人闻言看向男子的背部,发现一个剑柄从他右肩部伸了出来,看来背后应该背着一把长剑。

两人合力将男子翻转,中年僧人将男子背部的长剑解下,当他想要将长剑举起时,身子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长剑脱手而出,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连地面都在微微晃动。

中年僧人失声惊叫:“这是什么剑?怎么这么重?”

一百五十二章 落发

“这把剑好重!”

中年僧人手中长剑弄丢之后,一脸惊容:“这样的大剑,什么人能挥的动?”

旁边的青年僧人好奇道:“师兄,怎么了?”

中年僧人道:“德容,你来拎一下这把剑!”

德容闻言弯下腰想要将地上的长剑捡起,剑柄入手之后就发现了不对,叫道:“好重!师兄,这比我们寺内练习臂力的关刀都要重!”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彼此眼中的惊讶之色。

如今天下兵器都开始了追求小巧灵活,很少会有人练习重兵器。重兵器或许在战场冲杀之时占有优势,但是在单对单搏斗之时,就显得太过笨拙了,根本就是自找苦吃。但是地上躺着的这名大汉,身上背着的大剑却实实在在的是一个重兵器,而且他既然背在身上,可见他平时与人交手,用的也都是这把大剑。

两名僧人通过刚才的入手,已经知道这把长剑至少有七八十斤重,而这名大汉竟然用如此重的大剑做为随身兵器,臂力之大,简直惊世骇俗。

张广元看向中年僧人:“德胜大师,有什么不妥吗?”

德胜摇头道:“没什么,没什么!”

他仔细探了探地上大汉的脉搏,皱眉道:“此人脉象很乱,似乎心脉受损,应该是受了内伤才昏迷不醒。德容,来,搭把手,咱们把他接到寺内再做处置吧!”

德胜看向旁边站着的红马,向张广元问道:“广元居士,这匹马也是这位朋友的吧?”

张广元急忙点头,道:“应该是他的,这匹马好忠心,知道把这人从水里拖出来,还一直守着不离开!”

德胜笑道:“好畜生,有灵性!”

他与德容两人将昏迷大汉扶起来之后,一起用力,准备把大汉抬到马背之上。红马见状,急忙跪倒前腿,迎合两人。

这下众人齐齐惊讶,张小月笑道:“这马儿好聪明!”

张广元也道:“好马!”

德胜心中惊讶,更肯定这昏迷的大汉身份必然非同小可,这样的好马,放眼方圆百里,都找不出这样一匹来,而且这大汉背背重剑,功夫一定差不了,可即便如此还落得这步田地,可见之前定然经历了一番惊人的变故。

两人将大汉抬到马背之后,不敢怠慢,向张广元父女打了个招呼,便即牵着红马,匆匆离去。

见这大汉被抬走,张小月心中空落落的,说不出来的失落,问张广元:“阿爹,我可以去寺庙里看他去吗?”

张广元呵斥道:“萍水相逢,能救他一命就已经算是对得起他了,你看什么看?女孩子家,也不知羞!”

张小月低头,神情扭捏道:“这人好高大,我还从未见过这么高大的人呢!”

张广元见女儿神情娇憨,说话也莫名其妙,没好气道:“个头高有什么奇怪的?人高马大,吃的东西肯定多!一遇灾情,首先饿死的就是这种人。”

张小月吐了吐舌头,不敢再说,乖乖的跟着张广元转身回家。

她却不知道此时的张广元心中不住自责:“哎呀呀,小月都十六了,开始想夫君了,眨眼间这都到了嫁人的年龄了!看来得赶快给她找个婆家才是,明天就去找媒婆给说媒去!”

德胜与德容两人担心大汉被人发现,特意用僧衣将大汉盖住,牵马转到少林寺后山,将大汉从马上抬下之后,德胜径直从后门进入寺内,向大殿走去。

此时莆田少林寺的主持正是素正禅师,此人医术高明,佛法高深,在整个南六省武林都享有极高的声誉。

此时满清统一中原,北方反清的武林人士被杀的杀,逃的逃,已经很难形成规模性的团体,反倒是南方武林,因为满清的统治力相对薄弱,反倒是反清复明的组织一直不曾断绝,而这些组织的头领人物,基本上都是出身南少林,莆田少林寺已经成了南方反清人士的一个据点。洪熙官、方世玉、至善禅师、五枚师太等人的功夫,都是源自南少林,这些人暗中联络少林弟子,在南方一带,秘密做出了很多事情。

素正禅师虽然是方外之人,但是也对满清极为不满,因此对于少林弟子反清复明的行为睁一眼闭一眼,采取默许的态度。

这次听张广元说有前明装扮的人昏迷在外,素正禅师不敢怠慢,特意吩咐武僧德胜、德容一探究竟,把几位师弟也都叫到身旁,一起参详此事。

德胜进入大殿之后,素正禅师正在打坐,片刻后睁眼道:“德胜,人救回来没有?”

德胜合十行礼道:“方丈,人是拖回来了,但是至今未醒,好像受了很严重的内伤。”

素正道:“哦?可看出他的来历?”

德胜犹豫片刻后,道:“不曾看出。不过只看此人装束与武器,应该是非同小可之辈,一身武功也定然十分高明。”

他将昏迷大汉的情形一五一十的说给素正听后,道:“方丈,这人至今留有前明长发,我不敢抬他入寺,以防消息走漏,被清廷得知连累少林。”

素正动容道:“还有这事?”

在他旁边还有几名师弟、素方、素善、素月等五名师弟,在听到的德胜的话后,众人都感讶异,面面相觑。

素字辈的僧人中,以素善最有急智,沉吟片刻,吩咐德胜道:“德胜,你去取一件最大的僧衣,再拿一把剃刀来,等会随我与方丈一起去看看此人到底怎么回事。”

素正方丈眼睛一亮,笑道:“师弟,这倒是个办法!”

片刻后,德胜捧着一袭僧衣,僧衣上放着一把剃刀,跟随素善与素正两人,大步向后山走去。

等到了后山后,见到地上大汉的样子,素正、素善彼此对视一眼,眼神都很复杂,素善长声叹息:“阿弥陀佛,不曾想到了现在,竟然还有人坚持前朝正统,当真是出乎老衲预料。”

素正道:“有此装束者,恐怕只有南明后裔了。”

他为大汉摸了摸脉,道:“内伤还好说,算不得严重,但是他脉象如此之乱,这是心智受损之状。这可奇了,难道此人遭逢大变,悲伤过度才会昏迷不成?”

他让德胜、德容从寺内端来一盆热水,将大汉长发解开,用热水为大汉清洗了头发之后,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施主既然被我少林所救,自然是与我少林有缘,为求安稳妥当,老僧擅自做主,暂且为施主剃度削发,归入少林。他日缘尽,亦可自行离去!”

他伸左手为昏迷的大汉摩顶受记,右手剃刀挥动,刷刷刷几刀下去,大汉头顶三千烦恼丝,尽数随风飘去。

素善走到素正旁边,低头道:“方丈,还要不要为他烧疤?”

素正闻言笑道:“为他落发都已经是趁他昏迷所为,要是再为他烧疤,恐怕这位朋友非得大闹少林寺不可!”

就在此时,剃光脑袋的大汉忽然睁眼,翻身而起,随后摆出一个防御的动作,便即凝立不动。

素正禅师吓了一跳:“这位施主,老衲为你落发并无恶意,敢问你如何称呼?怎么落到这步田地?”

大汉一脸茫然,双目毫无焦距,一言不发。

素正接连问了几句,这大汉都毫无反应。

素善轻声道:“方丈,这人有点不对劲。”

他挠了挠脑袋,疑惑道:“他好像是在梦游一般!”

第一百五十三章 三目和尚

“这位朋友,你这是怎么了?”

无论素善与素正怎么询问,对面的高大男子都毫无反应,双目一片茫然,两只眼睛间或一轮,没有半点焦距。整个人痴痴呆呆,跟个毫无生气的木头人似的。

素善又问了几句,见对面的大汉还是这个木然的样子,忍不住叹了口气,对素正道:“方丈,看来此人应该是伤着脑子了,神智错乱,成了傻子。”

素正大为可惜:“阿弥陀佛,这么一条好汉竟然落到如今这番地步,可怜,可怜!德胜,德容,你们两个把他领到寺内暂且安顿一下吧,老僧给他开上几服药,吃上几天,看看有没有效果。”

德胜领命道:“是!”

他向素正问道:“方丈,要是师兄弟们问起这人的来历,弟子应该怎么说?”

素正沉吟片刻,道:“你看此人眉心有痕,好似第三只眼睛,暂且就叫做三目吧,你就说是从山下接回的武僧,脑子受了伤,如今在咱们寺内挂单。”

德胜双手合十:“是,方丈!”

当下便将这名大汉,也就是如今的三目和尚领进了寺内安歇。

到了次日,德胜跑到素正身边,诉苦道:“方丈,这三目太能吃了!一桶米饭都不够他吃的!而且他还护食,咱们寺内的僧人与他抢食,被他踢飞了好几个!”

素正奇道:“还有这事?”

他跟着德胜来到香积厨后,就见大厅里一片哀嚎之声,昨日所救的三目和尚正威风凛凛的站在大厅之内,身边放了一只装米饭的木桶,木桶旁边还有一大碗菜,此时他一脚踩在饭桌上,一只手端着饭碗,正不住的往嘴里扒拉饭菜,吃的狼吞虎咽,那叫一个香啊。

在他脚掌旁边,正有几名青年和尚抱着肚子不住喊痛。

见到素正到来,地上的和尚纷纷向素正告状:“方丈,这个挂单和尚太凶恶了,占着饭桶不说,我们想要吃饭,竟然还被他打了一顿,这人太不讲道理了!”

“太不像话了,在咱们寺内挂单,竟然还不让我们吃饭!”

“他就算是个傻子,那也不能这么做!”

素正问道:“他是怎么打你们的?”

一名青年僧人惭愧道:“我是被他一脚踢飞的!”

另一名僧人也道:“我也是被他踢飞的,这家伙好大的劲,我挡都挡不住!”

德胜喝道:“你们是护寺武僧,他是个痴呆之人,你们连他都打不过吗?”

几名受伤的武僧一脸惭色,一人小声道:“明明见他一脚踢来速度也不快,但是不知怎么回事,就是躲不开!”

素正看向正在往嘴里扒拉饭菜的三目和尚,温声道:“三目啊,你这是做什么?为何吃个饭都要出手伤人?”

一名僧人小声道:“方丈,他不是出手,是出脚!”

德胜狠狠瞪了他一眼:“混账,就你话多!”

正在吃饭的三目和尚听到素正的话后,迅速将饭桶挡在身后,一脸警惕的看向素正,如同护崽子的老虎一般。

他此时双目已经不再是没有焦距,但是依旧有点痴痴呆呆。

似乎是对素正还有点印象,三目紧张的神情很快就松弛下来,将饭碗递向素正,并不说话。

但素正与在场众人都明白了三目这个动作的意思,他是在邀请素正吃饭。

很多人事后想想都觉得奇怪,三目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也没有说话,可他本身的动作竟然不下于言语的表现力,令人一看他的动作,就知道他想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

似乎他的动作本身就是一个传递信息的语言,不言而言,一目了然!

素正看了三目几眼,呵呵笑道:“这可多谢你的美意了,这饭菜还是你自己吃吧。不过三目,我少林寺内不养闲人,你虽然神智不够清醒,但体力仍在,你食肠宽大,须得多干活才能对得起你的伙食。”

他想了想,吩咐德胜道:“德胜,最近香积厨舂米的活活计就都交给三目吧。”

德胜道:“是!”

他问道:“这三目打伤武僧,还要不要做一番惩处?”

素正笑道:“胡闹!他神志不清,如何能责罚他?你神智正常,怎么能跟他一般见识?”

当下对众僧道:“你们都不要招惹三目,他要吃饭,就由的他吃,多让他干活便是!”

吃过饭后,德胜走到身材高大的三目身边:“三目,方丈刚才说的你可听到了?现在跟我去舂米去吧!”

他目光扫向三目旁边已经被吃的干干净净的饭桶,眼角一阵抽搐:“好家伙,你一顿饭起码吃了我三天的分量。”

三目呆呆的看着他,并不说话。

不过德胜转身出去的时候,他倒也跟在德胜身后,犹如一头悄无声息准备捕猎的猛虎一般,九尺高的身躯在走路的时候,毫无半点声息。

德胜暗自骇然,他是寺内有名的武僧,在整个南方武林也略有些名头,一身功夫算不上出类拔萃,但起码也算的上是很不错了,可是这痴痴呆呆的三目和尚在他身后走动,他竟然一点都感觉不出来。

搞的他心中极为不舒服,每走几步都要回头看一下,不然总感觉背后有猛兽,随时有生命危险一般。

等到了香积厨的后院,德胜喊过做饭的几名师侄:“行可,行觉,这是你们的三目师叔,日后咱们寺内舂米的活儿就交给他了,不过你们也要多帮忙,不可让他一人干活!”

行可与行觉两人都已经知道了三目是何许人也,闻言对视一眼,都有点心惊肉跳:“师叔,万一三目师叔打我们怎么办?我们两人可打不过他。”

德胜道:“你不招惹他,他为什么要打你们?好了,把米仓里的米拿出来,我来教他一下。”

他将三目叫到身边,以木杵在石臼内示范道:“三目,你以后就在这里舂米吧!”

三目茫然的接过木杵,在德胜的示范下,使劲向石臼捣去。

砰!

一声巨响之后,石臼忽然四分五裂,木杵也断为两截。

德胜:“………”

行可:“……”

行觉:“……师叔,看来舂米不适合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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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四章 听经

人之生存,无外乎吃穿住用,少林寺内的僧人也是人,也离不开柴米油盐酱醋茶,因此在寺内僧人也分为好几种,一种是少林僧兵,也就是武僧,武僧主习武学,平日里虽然也参禅打坐,但对佛经的理解毕竟不够透彻,主要任务便是保卫寺庙。

而另一种僧人,则是熟读佛经辩才无碍的佛法高深的大和尚,这样的和尚才是寺内根本,也是真正的佛教徒。虽然少林寺内和尚都要习武,但毕竟侧重点不同,能在佛法上的修养与武学上的修养都达到高深境界的僧人,毕竟是少数。

除了以上两种僧人之外,还有一种杂役和尚,主要是负责僧人的衣食住用,这种活计一般都是由小沙弥与新剃度的僧人来做,很多加入少林寺习武的和尚,初期的时候都要经历一番挑水砍柴的阶段,等把身子打熬的有点结实了,这才又机会修习武学。

因此少林寺的很多和尚都是从杂役僧开始做起,等什么时候僧值见你表现的好,又是可造之材,这次会考虑传于武学。

三目和尚进入少林寺后,按照挂单的规矩,想要在少林寺内常驻,也得参与这种劳动才行。

不过自从他一木杵将石臼捣坏之后,寺内僧人便再也不敢让他负责舂米了,后来德胜想了想,便给了他砍柴挑水的活计,这么安排,倒是安排对了。

这三目和尚人高马大,力大无穷,虽然人看起来痴痴呆呆,但干起活来,当真是以一当十还不止,挑水砍柴从来就不知道累,能挑着两三百斤的木材在山路上健步如飞,寺内武僧中的几名好手都做不到这一点。

一开始大家都对此啧啧称奇,不过时间一长,也就习惯了,这三目和尚虽然吃得多,但他干的活也多,谁也不能说他是吃白食的。

再加上他为人木讷,从未开口说过话,不争名夺利,整天就是干活、吃饭、听经三件事,因此寺内僧众倒也不怎么讨厌他。

只是有一点不好,那就是这家伙极为护食,谁敢跟他抢饭他就揍谁,就连武僧教头衍武都被他拎起来打过一顿,导致衍武好几天都没脸见人。

在南少林内,武僧教头衍武与达摩院首座衍空,两人号称南少林的“龙虎罗汉”,一身功夫在整个南方武林都是数得着的,堪称是南少林的脸面。

北少林有七十二绝技,而南少林则有三十六房。

这三十六房功夫,每练成一门功夫,都足以行走江湖,横行天下,很多武僧终其一生也不能修成一门功夫,同修两房功夫的僧人更是少之又少,而衍武与衍空两人则是这少之又少的高手之一。

衍空精修大力金刚掌与流云飞袖,而衍武修习的则是金钟罩与大力鹰爪功,这两人功夫旗鼓相当,衍武的实力要略微比衍空高那么一点,但也高不太多。

两人中,衍空负责在外面调解武林纷争,交好各大门派,而是衍武则在寺内教导众僧少林本门功夫,已在外,一在内,将整个南少林的名头打的响亮无比。

可即便是衍武如此功夫,在与三目抢食的时候,还照样被三目掐着脖子扔出了香积厨,接连摔了好几次,被寺内众僧笑了好几天。

衍武第一次被三目扔出去的时候,还感到不服气,不过在挑衅三目几次后,终于不得不认清了一个事实,那就是他苦练三十多年的功夫,还比不过三目这个家伙的天生神力,这想想都让他感到沮丧,差点怀疑人生。

“方丈,这三目又在殿外听经了!”

这一天,寺内僧众在做早课的时候,素善走到方丈素正身边,笑道:“别看他痴痴呆呆,倒是与我佛有缘,每天我们诵经时,他必然准时来听。”

素正点头道:“此子天然一股佛性,正该来我寺内修行。我昨日入定之时,好像看到他脑后有五彩光晕,正是我佛门舍利子智慧光的样子,只是我入定不深,不曾看的清楚,但是三目天生与佛有缘,却是不假。”

他抬头看向大殿之外:“三目在旁边听经,衍武在他旁边这是要作什么?”

素善笑道:“衍武前几天被三目打了一顿,觉得三目应该是天生的练武奇才,正想法设法教授三目少林功夫呢!”

素正忍不住好笑:“三目神志不清,怎么学武?也罢,由他去吧!”

大殿之外,身材高大的三目和尚站在院内,光秃秃的脑袋在太阳下反射着淡淡的光,他此时正一脸木然的看着大殿内的佛像,好像是一个陷入深思的智者,只是双目毫无焦距,少了一股灵气。

在他旁边,站在一名黑漆漆矮胖胖的大和尚,这和尚相貌奇特,身材也极为奇特,整个人犹如一个立起来的石磙一般,光看他的身材,就能让人生出一种“这人好敦实”的感觉。

他的身材像石磙,也像水缸,但其实更像一口倒扣在地上的大铁钟,整个人结实、稳重、甚至还透露出一股子悠远的味道。

只有一双大大的手掌与他敦实的身材极不匹配,好像一双巨人的手掌安装在侏儒胳膊上一般,看着非常不协调。

这个长相身材都极为奇特的和尚便是南少林武僧总教头衍武,此时他正仰着脸与三目说话。

“三目,我给你讲,我一看你就是天生的练武奇才,只要你肯跟我习武,我保证你能成为打遍天下无敌手的绝世高手!衍空那小子眼高于顶,老是吹嘘他的大力金刚掌天下无双,如果你学会了大力金刚掌的话,一掌下去,衍空肯定被你拍扁!”

他站在三目旁边,一脸的苦口婆心:“兄弟,你不能光想着吃啊,吃吃喝喝有什么意思?只有练功夫才最有趣,我知道山下有个小姑娘好几次都偷偷的看你,但是兄弟啊,你脑袋不怎么灵光,怎么能娶人家当老婆?她愿意,她爹也不愿意啊!”

衍武叹气道:“唉,你要不是个傻子该多好!有这一身神力,再学会我少林功夫,放眼天下,谁还能是你的对手?”

他连连叹息:“可惜,可惜!”

旁边的三目和尚目视前方,对衍武的话充耳不闻。

衍武也不以为然:“到明天啊,你跟我去武房去一趟,我来教你我们少林三十六房的第一硬功,少林金钟罩!你要是学会这门功夫的话,啧啧,简直不能想象你将会有多厉害!”

他伸出宽大的手掌,想要拍三目的肩膀,但是身高不够,只能在三目腰部拍了拍,道:“明天咱们兄弟俩就试试啊,看你能不能学会这门功夫?咱们可说好了啊,到时候一定要去啊。”

三目依旧眼望前方,毫无反应。

衍武已经习以为常,对三目摆了摆手,道:“好了,我要去教习功夫去了,你也出去吧,外面的小姑娘等你好久了!哎,也不知道人家看中你什么了!”

大殿内的诵经声缓缓减弱停止,一群群僧人从大殿内走出,看到三目之后,都是一脸笑容的向三目点头,还有的嘻嘻哈哈跟三目开玩笑:“三目,是不是有小姑娘找你来啦?”

三目对这些人的调侃无动于衷,诵经声停止之后,他便呆呆转身,向庙外走去。

刚走到庙门外,张小月便蹦蹦跳跳的跑了过来:“大个子,大个子,快跟我来,帮我砍柴去!”

她瞪着乌溜溜的眼睛上上下下的看了三目几眼,笑道:“几天不见,你越来越像和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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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五章 寺内生活

“大个子,我听说他们给你起了一个法号,叫做什么三目,说是你有三只眼睛,他们才给你起了这么一个名字。以后我叫你三目哥哥好不好?我还没有哥哥呢!”

在一个山间的小溪边,张小月坐在青石上,手拿几个野果在溪水里洗了洗,“喀嚓”一口将一个野果咬掉一半,随后边咀嚼边将剩下的野果递给三目和尚:“来,你尝尝这些果子,酸酸甜甜,很好吃的!”

自从知道父亲救出来的男子成为和尚之后,张小月心中压抑不住的好奇,想要看看当初的高大男子成为和尚后,会是什么样子。因此特意跑到少林寺门口偷看出门砍柴挑水的和尚,结果还真的被她遇到了三目。

虽然三目有点痴痴傻傻,但是小姑娘依旧很喜欢,感觉有什么事情都能给三目说,而且还不用担心他说给别人,女儿家的心事也能有个倾诉的人。

而且三目和尚力大无穷,挑水砍柴是一把超级好手,张小月有时候出来砍柴的时候,都会让三目帮忙,很快就能搞好,而且还顺便能帮她把干柴挑进家里去。

一来二去的,小姑娘对这么一个呆和尚好感大生,时不时的便去找三目帮忙干活,她家就在山下,与少林寺的和尚都很熟,而且三目又是他们家救的,帮她们家干活,少林寺的和尚们自然也没有什么意见。

此时一担干柴已经砍好,张小月便领着三目到了小溪旁休息。

“三目哥哥,昨天隔壁村的媒婆要给我说媒了,说的是附近张大户家的儿子,哼,张大户家的儿子我见过,天天穿着长衫,连正眼都不看我们庄户人家,我才不稀罕嫁他呢!”

张小月将手里的果子递给三目后,抱腿坐在青石上:“你说为什么长大了就得嫁人呢?我才不想嫁人,我就想待在家里,想吃吃想喝喝,还没人说我。听说嫁出去后,婆婆一个比一个凶,我的一个堂姐都被她婆婆逼的上吊死了,太吓人了!”

三目充耳不闻,将手里的野果一嘴一个的吃进肚子里,依旧坐在溪边发呆。

张小月走到三目旁边,伸出小手轻轻抚摸三目的脸庞,轻声道:“三目哥哥,你要是个会说话的聪明人多好,你要是聪明人,我……说不定就会有人想要嫁给你呢!”

她轻声道:“嗯,你也不要太聪明,太聪明的人都不愿意待在村子里,他们都想挣大钱,当大官!可是我听说,邻村王廪生家里的老婆也不快乐,因为王廪生说有钱了还要娶一个媳妇,现在他老婆天天骂街。”

张小月边说话,边拿着小石头往水里扔,小溪水面荡漾出层层细小的涟漪,随后渐渐平复下来。

“三目哥哥,咱们玩捉鱼好不好?”

看着水面的涟漪,张小月兴致大发,拉着三目和尚的胳膊,卷起裤腿,一起来到小溪里:“你别看这小溪水浅,其实里面也有很多小鱼的,还有螃蟹,山鲶鱼吃起来很好吃的……哦,我忘了你是和尚啦,你们和尚是不杀生的……”

砰!

就在张小月的说话声中,三目和尚猛然一巴掌向溪水里拍去,拍的水花四溅,随后几条小鱼翻着白肚皮从水里冒了出来。

张小月一声欢呼,弯腰将这些小鱼扔到岸边,叫道:“再拍几下,再拍几下!”

她兴奋的双眼放光,喜滋滋道:“一会儿咱们做鱼吃!”

三目和尚虽然双目一直处于茫然状态,但是五感六识却远超常人,站在溪水里面,每一次拍击,都能震晕好几条小鱼来。

这些小鱼个头都不大,最大的也就巴掌大小,但是架不住三目和尚抓的多,很快就被张小月扔出几十条来。

“好啦,好啦,不要再拍了,够我们吃的了!”

她制止了三目和尚继续残害生灵的行为,道:“这些鱼我们一起拿家里去做,等吃完后你再回寺好不好?”

她找出好几根狗尾巴草,将这些小鱼从腮部穿过去,串了好几串,随后让三目和尚帮她挑着木柴,蹦蹦跳跳的向家中走去。

“唉,你这丫头,怎么又把他领进家里了?”

刚回到家的张广元看到三目和尚与张小月后,一脸无奈:“这大个子胃口这么大,几天都要把我们的米缸吃空了!”

张小月将几串小鱼拎到面前,笑嘻嘻道:“今天我们抓了好多鱼,阿爹,咱们今天吃小鱼吧!”

张广元看了看女儿,见她一脸笑容,满足之色溢于言表,忍不住摇头:“这小鱼有什么好吃的?这大个子一顿饭的饭量,足够我们吃三天的!”

他说到这里,眼睛忽然一亮,身子凑近三目和尚:“三目,你想不想学打猎?会打猎就能吃到肉,你想不想学?”

张小月道:“阿爹,他脑子这么笨,怎么可能会打猎?你这不是难为他么?”

张广元瞪了女儿一眼:“他会抓鱼就不会打猎?不试试怎么能知道?”

对于三目和尚这个家伙,张广元谈不上喜欢,但也谈不上讨厌,最近家里担柴挑水的活都是张小月拉着三目和尚做的,就连家里中的几亩薄田,都是三目和尚帮忙做的农活,要是三目和尚不是傻子,他还真有想将三目招赘的念头。

这个时代,农家人找女婿,都是找身强力壮能干活的人,长相什么的都在其次,长的再好看,不会干农活,那就是个废物。

只有有钱人家或者有权势的人,才会注重仪表相貌,底层农家人,看重的却是体力与勤劳。

张广元身为猎户,但是狩猎的本领却并不怎么高强,现在见到三目和尚竟然会帮女儿抓鱼,心中顿时有了主意,想要看看三目能不能帮自己打猎,这家伙这么大的力气,就算是遇到老虎也能拼一下了,最起码安全方面大有保障。

他想到这里,对张小月道:“明天早上,你把三目领过来,我们一起打猎去!”

张小月辩解道:“阿爹,他是和尚,不杀生的!”

张广元哈哈大笑:“还不杀生?这些鱼都是他抓的吧?再说了,这小子又不是什么真和尚,我们把他救起来的,我还不知道他的底细?好了,快去做鱼去吧!”

当三目和尚挑着干柴回到寺内的时候,都已经到了下午了,刚进寺内,衍武便走了过来,抓住他的手,叫道:“今天你怎么没去演武堂?害我等你半天,出去找也没有找到你……咦?你身上什么味道?你是不是吃鱼了?”

衍武伸出鼻子在三目和尚身上嗅了嗅,顿时又惊又喜,对着三目戟指大骂:“吃肉竟然不拉着我一起吃!枉我对你这么好!”

他鬼鬼祟祟的看了四周,小声道:“你从哪里吃的?是不是在山下小姑娘家里?啧啧,果然有娘们就是好,还能有肉吃!下次再吃肉的话,给我捎点!”

这三目虽然平日里痴痴呆呆,但是不知怎么回事,无论是衍武还是张小月等人,却全都不把他真的当成一个白痴,潜意识的就把他当成了一个正常人,有时候想想,自己都觉得很奇怪。

如果不是这样,他们也不会对着一个白痴说话,在他们的潜意识中,似乎这三目和尚真的能听懂他们说的话一样。

衍武对着三目嘀嘀咕咕好一会儿,才把太他拉进演武堂,道:“我修炼金钟罩已经三十多年了,不说刀枪不入,但是起码一般的刀剑我都不怎么畏惧,寻常人的拳脚根本就打不动我。可是被你的拳头夯一下,还是受不了!”

他兴致勃勃道:“我现在就教你金钟罩的修炼诀窍,你要是能修炼成功的话,嘿嘿,我少林寺里估计真的会出现一名护法金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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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六章 偶遇

“你看好了啊,咱们少林寺的金钟罩是分为内外两部分,咱们南少林的镇寺神功就是这金钟罩,三十六房里面,金钟罩最难练,但是如果练成了,那真的就是天下无敌了!”

在演武厅内,长得跟倒扣铁钟似的衍武和尚正在向三目和尚讲解南少林的镇寺武学:“天下功夫,只有北少林的七十二绝技与咱们南少林的三十六房的功夫为佛门正宗,别的门派的功夫可能也不错,但在内功心法上,能超出少林绝技的毕竟不多。特别是在南方武林,外面的功夫都是三十六房以外的功夫,威力差了很多。”

他站在演武厅内,对呆呆站立的三目和尚道:“金钟罩共分为十二层,是我们少林最上乘的内功心法,可是当今世界,武学衰微,别说练到十二层了,就连练到五层的人都少之又少,我练了三十来年,才将这门功法练到第四层,不过即便是练到第四层,也足以在江湖中行走了。衍空师兄的大力金刚掌虽然厉害,打别人还行,打我,哼哼,他根本就打不动我!”

“现在外面也流传有硬气功铁布衫,其实那只是锻炼外皮的外功,与金钟罩这种内功心法相比可就差多了!咱们金钟罩练到十层之后,那就是金刚不坏体,据说只有当初的达摩老祖以及有限的几个祖师才修行到十层以上的境界。”

衍武对三目说了好一阵子,这才开始教他功夫:“练习这门功夫,你得先练气,先练内功才行,你这样啊,你先将意念放在丹田处,存想在丹田内有一团热气,然后这团热气从丹田缓缓扩散,沿着带脉绕转周身,一路盘旋而上,最后汇集在头顶百会,然后再……咦?你怎么睡着了?”

只见三目和尚站在大厅之内,眼睛闭上,轻微的呼噜声从他鼻腔里发出,竟然站着睡着了。

衍武大为不满,叫道:“我好心教你功夫,你不好好学,竟然还睡觉?真是岂有此理!”

但是习武本就是一件你情我愿的事情,想要习武之人,即便是不教他们,他们也会求着着学,不想习武的人,用鞭子打,也未必肯学。

这就如同上学一个道理,私塾先生教徒弟,总有优劣之分,不可能人人都是天生喜爱学习。

三目为人痴呆,他不想学武,听不懂衍武说的话,这本就在衍武预料之中,因此见他站着睡着了,衍武骂了几声,也不生气。

但是这样一来,衍武传授三目功夫的想法可就要泡汤了。

衍武身为少林武僧总教头,终日里不是在寺内研习武学,就是监督弟子练功,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可供消遣的活动。

他不喜诵经参佛,因为之前曾打死过人,又被方丈勒令不得轻易出寺,因此不得不整日憋在寺内。

可他正当壮年,精力充沛,在寺内待的时间长了,整个人都不好了,有时候想要与人切磋武艺消遣作乐,可大家都害怕他的拳脚,都不敢与他切磋。

至于素字辈的老和尚,确实有几个功夫高明的,但是衍武总不可能天天与长辈切磋,万一打伤了他们,那可吃罪不起。

因此少林虽大,却根本就找不到一个志同道合的人,这令他极为苦恼。

现在好不容易来了一个不怕他的三目和尚,这令他如何不喜?

三目和尚虽然痴痴呆呆,但是力大无穷,一拳一脚打来,衍武都难以招架,而衍武作为武僧总教头,最喜当人师,见三目如此怪力,见猎心喜之余,自然而然的就生出教导三目功夫的想法来。

他倒没有什么目的,其实主要还是精力太过充沛,总想找点事情来做,所谓“不为无益之事,何以遣有涯之生”,而传授三目和尚这么一个傻和尚功夫,则就是衍武的“无益之事”。

“不是你学不会,肯定是我教授的方法不对!”

见三目和尚无法修习自己传授的金钟罩,衍武不责三目,反倒从自己身上找原因:“方丈说了,因材施教,一人一菩提,只要能开发本性,就连顽石都能点头。你不是顽石,你就是傻一点,没道理学不会功夫。”

他摸着肚子绕着三目和尚走了一圈,自言自语道:“方丈说你有慧根,那肯定是不会错的,有慧根的人哪能学不会功夫?一定是我教的有问题!”

就在他苦思冥想如何传授三目和尚的时间里,三目和尚都已经下山跟着张广元学会打猎了。

一开始张广元让三目和尚跟随自己打猎,只是一时突发奇想而已,并没有报什么希望,但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三目和尚似乎天生就是一个好猎手,弯弓射箭,箭无虚发,无论是兔子狐狸还是豺狼虎豹,只要出现在他的眼前,就绝无逃走的可能。

在短短几天时间内,章广元家里都堆满了各种野兽的尸体。

见到三目如此本领,张广元心中又生出招赘他当女婿的念头,但很快打消,他可不能因为一点小利便葬送了女儿一生幸福。

不过女婿是不用想了,但对于三目和尚在他家吃饭的事情,张广元不再有任何不满,三目和尚打的猎物中,除了偶尔留下一两头自己吃外,其余的都被他拉到集市上换成了铜钱以及盐巴、布匹等东西,家里的生活眼见着起了大变化。

三目和尚整日里跟着张广元打猎,少林寺也不管他,随他自生自灭,不过张广元倒也不小气,特意拿出一部分钱来捐给少林寺做香油钱。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去了,这一日张小月正与三目和尚一起挑着干柴回家,忽然马蹄声响,小路上跑来几匹快马,为首一名骑马青年看到一个和尚与一个少女并行,忍不住啧啧称奇,哈哈笑道:“有意思!南少林的和尚现在都时兴娶老婆了吗?衍空大师……”

他手持马鞭指向三目和尚:“这位大师傅也是你们少林寺的人吧?”

旁边一名骑马的僧人道:“张公子说笑了,我们少林僧众都是严守清规之人,可能偶有酒肉子弟,也可能有杀生之人,但是绝无犯了淫戒的僧人。”

长相俊俏的张公子哈哈笑道:“是吗?我却是不大相信!”

他策马走到三目和尚与张小月身前,仔细打量了两人一眼,赞道:“好漂亮的小妞!不曾想在这荒村野地里,还有这等姿色的小女子!”

他将马儿停住,对张小月笑道:“小娘子,我看你别跟这大和尚了,干脆跟着我算了,日后保证你吃穿不愁受用不尽!”

张小月吓了一跳,见此人色眯眯的看向自己,一脸轻佻模样,吓的快速躲在三目和尚身后,只有脑袋从旁边露出来:“三目哥哥,这是个坏人,你快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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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七章 衍空

“打我?小娘子,你怕是不知道我是什么人。”

马上的公子哥锦衣华服,头戴小帽,帽子前额正中镶嵌着一块碧玉,当真是衣衫华贵,潇洒风流。

他此时手摇纸扇一脸微笑,对身材高大站在面前的三目和尚毫不在意,跳下马来,向三目和尚身后的张小月走去,眼中都要放出光来:“这大光头有什么好?你还是跟本公子……”

砰!

在他经过三目和尚身边时,正挑着一担干柴的三目和尚陡然右手下拍,正中他的头顶,只一下,登时将他打的脑浆迸裂,吭都没吭一声,死于非命!

这一下变故实在太快,旁边几个骑士还都没有反应过来时,这青年公子的脑门便被打裂。

众人又惊又怒,纷纷跳下马来,向三目和尚冲去,为的一名和尚怒道:“你是哪一房的弟子?出手这么狠辣!”

这名调戏张小月的青年公子是福建青剑门的少门主,叫做袁飞青,江湖上有个绰号,叫做“七剑公子”,出手非常快,剑法惊人,连环七剑,少有人能躲得过。

袁飞青在调笑张小月的时候,后面的几个人都看得清楚,袁飞青嘴里调笑胡言乱语,但其实身体一直没有放松警惕,并不是一点都没有提防挑柴的大和尚。

可是谁都没有想到,这大和尚出手竟然如此快如此狠,一掌拍下,袁飞青连躲避都来不及,便被一掌拍死。

袁飞青虽然为人轻浮,但也确实有几分本领,此次随衍空大师来南少林做客的七人之中,他的功夫能名列前三。

可即便是他这般本领,却连面前这高大和尚的一招都躲不过,对方一掌拍下,便即将他打死,这份本领当真是可惊可怖。

余下六人纷纷下马,将三目和尚与张小月围在当中,为的和尚一脸惊怒的看向三目:“你也是少林弟子吗?”

这名和尚身材修长,长方脸上挂着一蓬黑色胡须,眼睛极大,眉毛斜斜上指,一袭红色僧袍罩在身上,项上挂着一大串黑色鸡蛋大小的佛珠,整个人站在当场,不怒而威,自有一股说不出来的宗匠气度。

张小月见三目和尚竟然将嬉皮笑脸的公子哥一掌拍死,也吓了一跳,惊叫道:“三目哥哥,你怎么把他打死了?”

她见对面的和尚问,急忙道:“三目哥哥本来就是少林寺的人,你们要是敢打他,少林寺的高僧们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本来已经将两人围包围的几人听到张小月的话后,都是一愣,全都将目光看向对面的红袍僧人:“衍空大师,您来定夺吧!”

衍空和尚看向三目,脸色森然道:“你叫三目?出家人慈悲为怀,刚才袁公子只是跟小姑娘开个玩笑,你竟然出手这么重?”

说话间迈步上前,伸手向三目和尚胸口抓去:“随我去戒律院!”

眼见衍空和尚只是伸手一抓,但是出手精妙法度森然,旁边几个人都看的心中一跳:“一直没有见过他出手,没想到这衍空这么了得,果然不愧为南少林的武学大师!”

但这个念头刚刚升起,便见对面的三目和尚猛然一拳轰出,正对上衍空抓来的手掌。

这一拳威势惊人,如流星击地,似撞城崩山,只看出拳的力道,就绝非众人所能抗衡。

衍空大惊,变抓为掌,一霎时手掌涨大了几分,硬生生的与三目和尚的拳头对击了一下。

砰!

两人拳掌交击,彼此身子都是一晃,三目和尚本来肩膀上还挑着一担干柴,此时身子晃动间,一担干柴已经炸的漫天飞起。

而衍空和尚则不由自主的蹬蹬后退,一连退后十几步后,方才拿桩站稳,眼中露出极大的惊骇之色:“这是罗汉拳?怎么这么大的力道?”

他是少林有数的高手,沉浸少林拳法三十多年,对少林拳法熟的不能再熟,只看对面这高大和尚出拳的力道与姿势,便知道这是少林寺最基本的罗汉拳。

这罗汉拳无论是南少林还是北少林,都是入门的拳法,甚至在民间也有不少人修炼,可谓是拳法中的最基本的入门功夫,极少拿来对敌。

刚才三目和尚打出的一拳最是平淡无奇,只是一招简简单单的黑虎掏心,这一招黑虎掏心,不但少林拳法中有,在别的门派中也都少不了这么一招,就如同横扫千军、力劈华山等招式一样,基本上所有的门派中都少不了这一招。

可是就这么一招再简单不过的黑虎掏心,被三目和尚打出来之后,法度严谨,气凝如山,力道之强,简直大的不可思议,连衍空和尚的大力金刚掌都难以招架。

在少林功夫中,大力金刚掌堪称三十六房最高深的武学心法之一,而罗汉拳则是最粗浅的入门功夫,如今三目和尚以入门功夫逼退衍空的顶尖武学,两人孰高孰低,在场众人一目了然。

衍空脸色涨的通红,胸口不住起伏,深深看了三目一眼:“这位师兄,你难道是北少林的高手吗?敢问怎么称呼?”

他不再上前捉拿三目和尚,而是伸手指向脑浆迸裂躺在地上的袁飞青:“这位袁公子乃是青剑门的少门主,你出手这么狠辣,打死了他,青剑门的门主袁十成绝不会善罢甘休,这个仇,我们南少林可担当不起!”

三目一脸茫然,对他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依旧一副木然的表情。

衍空大怒:“怎么?师兄这是看不起我们么?连说句话都不屑说出口?”

张小月从三目身后探出脑袋,道:“大和尚,我三目哥哥脑袋不灵光,连说话都不会,他根本就听不懂你说的是什么!”

衍空闻言一愣:“开什么玩笑!一个傻子有这么厉害?”

张小月道:“我没骗你,谁骗你谁是小狗!”

衍空不理会张小月,凝神看向三目和尚,见他双目毫无焦距,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就连跟自己打斗的时候,脸色的表情也不曾有半点变化,这一下顿时信了三成:“那他这功夫怎么练的?就算是是个傻子,杀了青剑门的人,那也得给人家一个交待!”

他这次与几个武林同道返回少林,乃是有大事商谈,没想到这都到少林寺门口了,却无端端折损了一人,杀人的还是少林弟子,这让他的脸面极为挂不住。

他深知这件事一个处理不好,恐怕与南方几个门派都会产生隔阂,双方的关系也会受到极大的影响。

当此之际,无论三目和尚是不是少林弟子,他都得先抓住再说,否则在少林寺前被杀了同道好友却不加处理,这要是传出去,少林千年声誉将会毁于一旦。

想到这里,衍空不再犹豫,一步步向三目和尚走去,沉声道:“你打死袁飞青,此罪不小,无论如何都得把你抓进戒律院处置!得罪了!”

他此时步伐沉重,与刚才身子疾冲的身法截然不同,但是一步迈出,地上便多出一个深达三四寸的脚印,随着他一步步向三目和尚靠近,在他身后留下一溜脚印,犹如雪地印痕一般,每一个脚印都是陷入地面几寸,印痕整齐,力道均匀。

见到衍空如此力,旁边四人各自心惊,至此才知道衍空和尚的内功到底有多么精深,远众人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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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八章 洪水猛兽

就在衍空一步步向三目和尚逼近的时候,站在三目身后的张小月紧张无比,对三目和尚小声道:“三目哥哥,你打死人啦,快跑吧!跑的越远越好!”

“跑?上哪跑?”

衍空耳朵一动,已经将张小月的声音听在耳中:“杀了人就想跑,那那么容易!”

他说话间身子陡然前冲,一双手掌较之刚才涨大了好几分,本来肉红色的手掌不知何时转化成了淡黄色,双掌交错,猛然拍向三目和尚胸口。

本来毫无表情一脸茫然的三目和尚,在衍空双掌拍击之时,陡然浑身一紧,伸手轻轻一拨,身边的张小月便被他拨的向旁边跌去,随后双臂举起,相对而击,正是罗汉拳中的双风贯耳。

三目和尚身材高大,双臂比寻常人要强的多,此时双拳合击衍空的脑袋,衍空双掌还未接近他的胸口,恐怕便要被三目将脑袋打烂。

衍空猛然一声暴喝,低下头来,双掌合十插向三目和尚腹部。

便在此时,三目和尚双拳陡然变掌,退步斜身,顺势下按,手掌按向衍空的背脊。这一招叫做退步伏虎,也是罗汉拳中的一个招式。

衍空吐气开声,身子滴溜溜转了一个圈子,瞬间转到三目和尚身子一侧,双掌一拍三目和尚软肋,一拍后腰,去势凌厉,破空声尖锐之极。

两人以快打快,片刻间便交手了十多招,旁边眼力差的人,根本就看不清两人是如何出招拆招,只看到一团灰气与一道红影在场中来回变幻,砰砰砰的气劲交击声不绝于耳。

与衍空和尚一起的共有七人,被三目和尚打死了一个后,还剩下六人,如今衍空与三目交手,剩下五人互相对视一眼,齐齐看向旁边呆立的张小月,心道:“抓了这个小娘们,不愁这和尚不就范!”

一名老者嘿嘿笑了笑,身子拔地而起,如同一只怪鸟一般向张小月扑去,只待落地,便可以将张小月抓住,好要挟三目束手就擒。

正在与三目交手的衍空眼睛余光已经看清此人所为,惊道:“不要啊!”

就在衍空惊声阻止声中,与他交手的三目和尚倏然后撤,脚尖一挑,刚才被他仍在地上的挑柴木棍腾空而起,迅速飞到三目手中。

三目木棍在手,气势陡然一变,一股极其惨烈的杀气从他身上轰然爆散开来,猛然一脚踢向衍空,另一边双手发力,手中木棍犹如一根长枪一般,刺向空中的老者。

“噗!”

一声闷响之后,空中的老者脸上笑容刚刚浮现,便被这木棍贯胸破背,挑在空中。

在这老者的惨嚎声中,三目双臂一抖,手中木棍后抽,棍尾闪电般点向冲来的衍空咽喉要害。

衍空一声大叫,凌空一个筋斗,方才躲过三目这突如其来的一棍。

“好枪法!”

衍空跳出圈外之后,一脸骇然的喝道:“且住!今天我不抓你,但你无论如何也得随我去寺内见方丈!”

三目一棍戳死那名老者之后,正欲继续前冲,听到衍空的话后,身子便即凝立不动,扶着手中木棍,站立当场一言不发,依旧是神不思属的茫然样子。

但是到了现在,现场众人谁也没了小看他的心思,一个个手心出汗,心脏砰砰乱跳,生怕眼前这个大和尚一棍戳出,将自己也给戳死。

地上被三目贯胸破背的老者一时不得便死,躺在地上鲜血横流,不住呻吟。可是面对如此凶恶的三目和尚,众人谁都不敢凑近查看他的伤情。

张小月哆哆嗦嗦的走到三目身边,颤声道:“三目哥哥,你又杀死一个人啦!这可怎么办?官府会抓你的!”

三目神情无动于衷,身子缓缓向前方走去。

衍空等人已经成了惊弓之鸟,见三目身子向前,吓的齐刷刷的后退,等发现他并不是向自己走来时,方才松了一口气,但随即反应过来,全都老脸微红,觉得自己实在是丢人之极,被一个傻和尚吓成这个样子。

可是面对这么一个洪水猛兽一般的家伙,放到谁身上谁都害怕,就连衍空都有点心惊肉跳。

众人见三目和尚弯腰将地上散落的木材一根根捡起,然后捆成两束,用木棍挑了,缓缓向前行走,全都屏气凝神,一语不发。

只有张小月焦急的声音在场中响起:“三目哥哥,这些干柴咱们不要啦,你快跑吧!杀了人会有人抓你的,呜呜呜……”

她还从未经历过如眼前这般惨烈的景象,身子一个劲的发抖,一心想要三目逃走。

对于张小月的哭叫声三目无动于衷,他对于杀人之事好像只是随手为之,完全不以为意。

就好像蚊子苍蝇近身了,随手便将它们捏死,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他将干柴收拾好后,伸手在张小月肩膀上拍了拍,大步向前走去。

张小月抹着眼睛,挤眼掉泪的追在他的身后,叫道:“三木哥哥,你等等我!”

她此时惶然无助,心中就想着回家,准备告诉父亲张广元,看他有没有什么办法解决这件事。

眼看着三目挑着干柴扬长而去,衍空等人谁都不敢阻拦,眼睁睁的看着两人离去,脸色都极为难看。

直到三目与张小月离开之后,现场众人方才向地上的两人走去。

“两人都死了!”

无人中唯一的一名少妇轻声道:“衍空大师,如今天下人都说少林功夫是武学源流,我一开始还不相信,没想到今天遇到一个神志不清的傻和尚都如此厉害,可见少林功夫果然名不虚传,小妹这次真的是领教了!”

衍空脸色难看,听她说话咬牙切齿,便知道她言不由衷,当下道:“刚才那个小姑娘说了,这三目也是我少林弟子,诸位放心,袁公子与张老拳师的死,我少林寺一定给各位一个交待!”

他扫视众人,轻声道:“不过我有言在先,今天这件事,一半怨三目和尚,但也有一半的原因出在我们身上。要不是袁飞青擅自调戏良家妇女,他也不会被三目打死,而张向功要是不想着劫持那位小姑娘,也未必会被三目戳死!”

今天一下子在山门前死了两个武林同道,衍空为了维护少林颜面,自然要给众人一个交待,但也不可能一味示弱,灭了少林的威风。

他吩咐道:“留下两人守住尸体,剩下的跟我回少林,这件事我要禀告方丈,让他老人家定夺!”

衍空说到这里,叹了口气:“诸位,以后行事还是收敛点吧,轻薄少女,挟持人质,这样的事情还是少做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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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九章 非想非想非非想

三目,衍空说你打死武林同道,肆意杀伤人命,这件事你有什么话说?

在南少林的戒律院内,一名白胡子老僧看向面前呆呆站立的三目和尚:我佛门弟子,最忌杀生,你身穿僧袍,在我寺内修行,那就是半个出家人,怎能大开杀戒,妄动无名?

白胡子老僧喝道:我罚你在少林寺内修行忏悔十年,不得擅自外出,你可心服?

老僧说到这里,看向旁边的方丈素正:师兄,你看我对他的处罚可好?

三目和尚昨天在山下打死了两名武林同道,这件事非同小可,在得到衍空禀告之后,少林寺方丈以及几位长老高僧全都被惊动,第二天就开始了对三目的审问与处罚。

这件事衍空和尚不敢胡说八道,而是如实禀告,没有夸张也没有隐瞒,毕竟事关少林声誉,即便他对三目有诸多不满,但也不得不将事情如实说给寺内老僧听,更何况还有其余四人在旁边看着,他更是要做到不偏不倚,才能显出少林处世的公正来。

素心师弟,如果这三目是我少林弟子,你这处罚未免过轻,但是这三目只是我等半路上救出来的一名施主,严格来说,并不是我少林弟子,其实我们无权处罚此人。真要是说起来,罚他在寺内修行忏悔已经是有点过分了!

这次戒律院审讯三目,十几名少林高僧以及衍空等几个与三目生冲突的当事人都在现场听审,素正方丈自然也在现场,甚至为求公正,把张小月也带到了寺内问询。

他听到素心问及自己,叹道:三目的情况,老僧即便不说,大家也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他为人神志不清痴痴呆呆,可是却一向安分守己,几乎不惹是生非,这次杀人,实则事出有因,并非他主动如此。

素正说到这里,看向旁边的衍空以及其余四名男女:诸位,这件事起因在于袁飞青临时起意调戏民女,这才引了三目杀人,而张向功意图挟持张小月,也被三目杀死。这两人之所以身死,都是因为做出了威胁张小月的举动,否则定不会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他看向站在衍空旁边的中年妇女:辛娘子,老衲问你,如果三目真的杀心大,你们几人有多大的活命之机?

青巾扎头的辛娘子闻言身子一颤,想到当时三目杀人的场面,她心里明明白白知道,如果当时三目和尚真的存心杀人,他们一伙人里,除了衍空可以逃走之外,其余之人恐怕皆非三目一合之敌。三目真想杀他们的话,谁都跑不了!

这种事情即便嘴再硬也不好说谎,辛娘子微微犹豫片刻,对素正道:如果三目和尚真的想要杀人的话,我们确实难以逃脱,不过他也未必能将我们全都杀掉,衍空大师可也不是摆设!

素正点头道:辛娘子,你能这么说,足见你也是女中豪杰,不屑说谎。

他叹道:实不相瞒,这三目乃是鄙寺僧人在山下救回来的,他当时昏迷不醒,等睁眼后就有点糊涂,一直到现在都有点难以唤醒。像他这种人,除非受到外来威胁,否则是不会主动伤人的。如果伤人,定然事出有因。

辛娘子旁边的一名中年男子道:受到威胁就出手伤人,没有威胁就是傻子?天下哪有这样的事情?我怎么知道他是不是装疯卖傻?

素正看了中年男子一眼:段世龙施主,你是五虎门的高手,不过不学佛法,不知我佛门经义,所以对三目如今的状态不太了然。

他扫视殿内众人,既是说给段世龙听,也是解释给现场所有人:在佛门坐禅有四禅八定之说,最高明的入定境界乃是‘观一切如如不动’,身心俱寂,体察周天,那是大涅槃的境界,一切僧众都难以达到。修成之后,便可破世间幻象,成就三藐三菩提,无余涅槃。修行到了这个境界,可以说是见性成佛,体察真如了。

见辛娘子与张小月等人一脸茫然,就连衍空衍武等武僧也都不尽了然的样子,素正微微摇头,接着道:我佛门最终目的便是成就无余涅槃,脱苦海。但是修行之时外魔太多,纷扰乱性,真正能达到涅槃境界的人,多年不见一人。而在涅槃境界之下,其实还有四个入定的境界,由易到难分别为空无边处定识无边处定无所有处定和非想非非想处定。

素正方丈说到这里,看向站在大殿中一脸茫然的三目和尚,赞叹道:其实世间学佛者,能达到无所有处定的人已经不太多,而能达到非想非非想境界的人更是少之又少,更不用说一直保持这个境界不动了。可是三目状态奇特,老僧一开始也以为他是神智受损才会痴痴呆呆,后来才现,原来他一直都保持在我佛门极其高深的非想非非想的入定之中,心中早就没了‘你’‘我’之分,但是身体还脱不了‘我执’,因此才会依着本性而行,饿了便吃,困了便睡,感到有威胁便出手消灭。这也是他为什么会出手伤人的缘故。

素正看向段世龙:段施主,老衲问你,三目杀的袁飞青与张向功两人,是不是先生出歹意才后被杀死?

段世龙道:这素正大师,你说三目和尚的这状态我不懂,但出家人修行入定,哪有故意杀人的?你这句话我不大信服!

素正道:段施主,其实杀死袁飞青与张向功两人的,是三目的‘执我’而不是‘本我’,他是身体感应到别人的杀意后,才会出手杀人的,并非是有心为之。

段世龙怒极而笑:那你干脆说三目没有杀人算啦!难道袁飞青和张向功两人是自己死的不成?少林寺就是这么处置门中弟子的吗?

素正也觉得自己这个说法有点站不住脚,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虽然事实就是这样,但在常理而言,三目确实是杀了人,再怎么解释,也掩盖不了他杀人的事实。面对这种情况,素正除了点明三目如今的状态之外,也并不多做解释,如果再多说的话,那就显得有点过度维护三目了。

就听段世龙叫道:我不懂什么狗屁四禅八定,可即便是真的像你说的那样,这个三目现在进入了什么狗屁非想非非想的境界,可是为什么受到威胁就要杀人?难道受到威胁就不会跑吗?非得杀人才成?你们当和尚的慈悲为怀,怎么这么大的杀性?

素正道:阿弥陀佛,每人的佛性都一样,但是执念各有不同,三目之所以会如此行事,想来跟他以前的行为有很大关系。可是三目到底是什么来历,老衲也不清楚,看他出手如此暴戾,应该造了不少杀孽。

他对段世龙道:段施主,三目不是我寺内弟子,他虽然杀了人,但是让鄙寺处罚他,毕竟不妥。可若是不处罚的话,你们又会说我偏袒于他,依老僧看来,还是让他在寺内苦修算了,日后不让他私自下山便是。

段世龙怒道:好好好!你们少林和尚杀人就不用偿命吗?原来少林寺是这样的少林寺!衍空大师,我看咱们之前说的事情,我看也不用商议了!段某告辞!

他怒冲冲的向门外走去。

辛娘子见段世龙离开,看了衍空一眼,也跟在段世龙身后快离去。

整个大殿内快安静了下来,剩下的几个老僧都是眼观鼻鼻观心,一语不。

过了片刻之后,衍空的声音响起:方丈,您对三目的处罚是不是有点过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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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章 金钟罩

我少林寺是修行之所,又不是官府衙门,怎么能私下处置别人?

听到衍空语气不满,素正看了衍空一眼,低声呵斥道:随你来的这几个人,一个个目光不正眼含杀气,不像是正道中人,衍空,你结交的这都是什么人?

衍空眼中怒色一闪,旋即收敛,垂道:方丈,这些武林同道在江湖上名声其实也不差,就是小节上有点不太注意,可罪不至死啊!

素正深深看了衍空一眼,道:三目杀人肯定不对,可是袁飞青当时对小月姑娘意图不轨,你们为什么不阻拦?张向功想要挟持小月的时候,你们又在哪里?自己立身不正,方才结下如此苦果。衍空,你身为少林弟子,结交匪类,行事不正,怎么可以服众?罚你面壁十日,好好想想自己这些年做的事情!

衍空道:方丈,这些人可都是反清复明的好汉,我好不容易将他们聚在一起

你闭嘴!

戒律院老僧素心勃然大怒:什么反清复明?我少林寺什么时候反清复明了?你再胡说八道,我定要打你一百僧棍!

衍空一句话说出便知不妥,虽然南少林弟子不乏反清人士,少林寺对这些弟子们的行为也是睁一眼闭一眼,但这种事情只能意会不能言传,绝不能在明面上出来,一旦说出来,那就是泼天大祸。此时自己一时激动,竟然把这个忌讳给忘了。

素心满面怒容,对衍空大喝道:身为少林弟子,竟然结交反贼,你好大的胆子!来人,把衍空送进面壁室,让他好好清醒清醒!没有我的吩咐,不许放他出来!

衍空一声长叹:师叔,是我口不择言,甘愿认罚。可是三目杀人这件事如果处理的这么草率,恐怕对我少林声誉有损。

素心喝道:处事不公才毁坏我少林声誉!今天这件事我少林处理的并无不妥,有什么可担心的?他们外面怎么说,那是他们的事情,只要我等行的正,坐得直,外人说什么,只管让他们说去!出家之人,要这些虚名做甚?

如今南少林与反清人士有所勾结的事情早就在江湖上传的沸沸扬扬,最近几年,素正方丈以及素心素善等人对此都大为忧虑,知道若是一个不好,南少林恐怕将会遭受灭门之灾。

可清廷无道,压迫汉人,剃易服大兴文狱,当真是令人指。

要想不理会反清人士,少林子弟又有点过意不去,因此只能对门人弟子做的这些事情睁一眼闭一眼。

可是随着这些反清复明的队伍壮大,素心等人现不知什么时候,一些阿猫阿狗也加入了反清复明的组织里,这些人行事无法无天,手段残暴,品行不端,在素正等人看来,实在是有不如无!

这次三目和尚打死了袁飞青等人,素心等人正好借这个机会与这些武林人物们做一个了断,省的日后出了事情,连累少林。

让这些人知道少林寺对他们的态度,想来他们自然会远离少林,也能使得少林不至于成为风暴中心,免得惹来朝廷的注意,为少林招来大祸。

衍空被领走之后,素心看向素正:方丈,衍空受罚,三目也不能脱得了干系,还请师兄让人把三目圈禁起来,免得他下山惹事。

素正点头道:正该如此!

他走到三目身边,轻声道:三目,你造下杀孽,其罪不小,日后就在劈柴院里劈柴吧,没有吩咐,不得外出!

三目依旧呆立大殿,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

矮矮胖胖的衍武和尚从旁边走了过来:方丈,让我令他去劈柴院吧!

素正点了点头:去吧!

就在衍武拉着三目要走的时候,素正想起一事,对衍武道:衍武,三目如今状态通神,你想要教他什么,直接对他念诵经文便是,他若是心领神会,自然而然的就会修行成功,若是身体排斥武学,那就无计可施了!

衍武大喜:是,方丈!我这就去试试!

看着衍武与三目的背影,素正叹了口气,对还在大殿内的张广元父女道:这次惊吓了小月姑娘,是我少林教徒无方,来人啊,将寺内的小罗汉丹取出一瓶来,送给张居士,算是鄙寺对张居士的一点心意。

张广元摇头道:方丈大师,我哪能要你们的东西?

不过他虽然拒绝,最后还是被塞进手里一瓶丹药,最后携着张小月下山而去。

劈柴院内。

衍武一脸兴奋的看着呆呆站立的三目和尚,激动的直搓手:啧啧,看不出来啊。原来你现在进入了非想非非想的禅定境界,这境界我听方丈讲经的时候说过,说是到了这个境界,心中念头若有若无,不是想又不是不想,在这个时候肉身主导一切,心无杂念,若是修行内功的话,将会事半功倍。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泛黄的小册子,上上下下的看了三目一眼,咳嗽了两声,道:我手里这本经文,便是金钟罩的修炼法门,我先念给你听,然后我再给你做一个示范动作来,你要是有心学习,就跟着我做。

他说到这里,抱着手中的小册子轻声念了起来,在他念诵这门功法口诀的时候,本来站在院内痴痴呆呆的三目和尚,身子忽然小幅度的颤抖起来,深深的吸气声从他鼻腔里传出,随后便是沉重的呼气声。

一呼一吸连续九次之后,轻微的噼里啪啦的响声从他体内传出,紧接着便从三目胸腹部传来嗡嗡嗡如同敲钟时的震颤声,他整个人都如同被敲击的铜钟一般微微的颤动,两只耳朵竟然反折向前,将耳孔遮住,就连鼻孔都闭合了起来。

随着震颤声的持续,丝丝白气从三目头顶上缓缓冒出,胸腹部波浪般起伏。

吧嗒!

衍武和尚双手一抖,手中的经文掉落在地上。

他眼睛瞪的溜圆,嘴巴张大,连小舌头都露出来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手指三目:见鬼啦!见鬼啦!

他矮胖的身子哆哆嗦嗦,话都说不连贯了:这怎么可能?我这经文还没读完呢,你第一层金钟罩就练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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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一章 小院成一统,八方风雨近

少林功夫中,最难练的最了不起的便是金刚不坏体。

这门功法到了最高境界之后,整个人刀枪不入水火不侵,浑然金刚之躯,所以才叫做金刚不坏体。

而金钟罩其实就是金刚不坏体的前期功法。

金刚不坏体共有十二层,前五层便是少林寺的外门硬功金钟罩,而从第五层开始,就可以称之为金刚不坏神功了。

这门功法堪称是少林寺的镇门功法,纵观历史,天下间能修成此功者,寥寥无几。

易筋经在少林心法中已经算得上极难修炼,可是跟金刚不坏体相比,那它就不够看了。易筋经好歹每过几十年就能有一人修成,可是金刚不坏体,能修到十层以上的人都少之又少,而达到十二层金刚大圆满境界的人屈指可数。

每年都有不少少林弟子修行金钟罩,可能达到第五层境界的人却是极少数,衍武和尚修行金钟罩三十余年,直到今年方才突破到第五层,但这已经是百年来进境最快的一位武僧了,到了这个境界,普通的刀剑已经很难伤的了他。

可是即便以衍武被誉为“两百年来资质最佳”的习武天资,在修习金钟罩这门功法的时候,光第一层他就用了一年多的时间才修成。之后的进境越来越慢,修行三十多年,人都四十多岁了,才堪堪将金钟罩练到第五层。这种进境跟少林寺内有记载的高僧自然没法比,但也足以傲视当代武林了。

虽然平时并没有因此而显出自负之状,但衍武心中其实也颇为自傲,感觉整个南少林中,单论武功的话,除了衍空之外,其余之人不足为论。

直到今天见识到了三目和尚的修炼速度。

他这里一本经文还都没有念诵完毕,三目便已经将金钟罩的第一层心法修炼成功了!

“兄弟,你该不会是达摩转世吧?”

看着三目和尚眼耳口鼻全都闭合,胸腹波浪般起伏,这正是金钟罩第一层圆满的迹象,衍武看的眼热心跳,一个劲儿的掐大腿:“我修了一年才修到了第一层,你只用了几个呼吸的时间?我跟你一比,三十多岁的年纪全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他一句话还未说完,就见眼耳口鼻已经闭合的三目和尚,忽然身子一震,耳朵与鼻孔重新恢复正常,就连腹腔内的震颤声也渐渐消失,可是整个人的身高却似乎是矮了一点,身上的筋肉开始有节奏的起伏,十根手指不住颤动。

“第二层也练成啦?”

衍武失声大叫:“阿弥陀佛,天呐,你是怎么做到的?”

他矮矮胖胖的身子犹如一个陀螺一般,围着三目和尚不住走动,心中惊骇之情溢于言表:“非想非非想的境界会有这么厉害吗?这金钟罩的修行,必须一步一个脚印才行,没有内功不可能修行这么快!”

衍武站在三目面前,看着三目上身不断抖动的肌肉,喃喃道:“除非你之前便怀有高深内功!不然境界再高,没有内功支撑,也不可能修行这么快!”

就在衍武惊诧的自语声中,一直呆呆站立的三目和尚缓缓动了起来,双臂缓缓上举,形成托天只势,身子缓缓下蹲,随后双手抱头捂耳,身子缓缓扭动,犹如缠丝绕线一般。

衍武看的清楚,知道这是金钟罩里面锻炼筋肉的招式,这些招式大有讲究,每一招每一式,都配合着独特的呼吸,气随身转,意领气行,每一个招式做下来,就能使得身体筋肉大受锻炼。

刚才衍武只是诵读了金钟罩的修炼心法,根本就没有做出这些示范的动作,但是三目和尚却无师自通,自然而然的就以心法推导出来与之配合的动作来。

在衍武看来,三目和尚做的这些动作与金钟罩秘籍上的动作似是而非,大部分动作都相同,可是在小动作上却有着细微的差别。他正想呵止三目的动作,忽然想到:“他此时境界通神,这些动作都是依照原本的内功心法由内而外推出,应该是最符合他修行的招式,反倒是秘籍上的招式只适合我这样的庸碌之辈。”

想到这里,衍武大为沮丧:“果然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跟三目一比,我连个屁都不是!”

现场中,三目和尚的动作越来越繁复,呼吸声时而轻缓时而粗重,动作也是时而快速时而缓慢,忽然身子一震,呆立不动,浑身肌肉齐齐抖动,片刻后平复下来,浑身汗出如浆,将整个衣衫都给湿透了,腥臭味扑鼻。

“直接就修炼到第五层了!”

衍武背靠劈柴院内的一株大树,看着静立不动的三目和尚,一脸呆滞:“我修行三十年,还不如你一朝悟道!”

他愣了好长时间之后,方才走到呆滞的三目身前,轻声道:“好了,别练了,你都练了半天了,先喝点水,休息一会后,你就开始干活吧!你劈柴的任务还没完成呢!”

在离开劈柴院后,衍武火速跑到了方丈室内,将三目修炼的异状告知了素正禅师。

“还有这事?”

正在打坐的素正禅师闻言又惊又喜:“难道我少林又会出现一名练成金刚不坏体的高手不成?”

他站起身来在室内来回走了几步之后,便即冷静下来,笑道:“我少林虽然是以武学闻名,但毕竟佛法为本,武学为末。三目有此进展,应该与他本身就带有的内功有很大关系,再加上他状态奇特,才会有如此惊人的修行速度。”

素正看了衍武一眼,吩咐道:“这件事不要告诉太多人,你自己知道就好。衍武啊,我佛门功法,只有佛法修养到了,修行武学才会事半功倍。你看三目,进入非想非非想的境界之后,修炼功法一日千里。可见佛法毕竟是我少林根本,武学只是旁支。只有境界到了,武学才能有更大的进展。”

衍武凛然受教:“方丈,我以前慢待佛经,现在才知道佛门根本,日后我会在佛法禅定上多下功夫的。”

素正叹了口气,知道他还没有领会自己的意思,挥手道:“好了,你去吧!”

自此之后,衍武在教授武僧习武之时,也开始了对佛经的钻研,闲暇之时便去观看三目修行金钟罩的进境。

金钟罩修行到了第五层之后,就已经是金刚不坏体了,前五层三目一日便可以修成,但是后面的进展便慢了许多,一直花费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才修行到了第六层。

而修行到了第七层的时候,半年时间便过去了。

等到三目和尚开始进军第八层金刚不坏体的时候,少林寺忽然发生了一件大事。

被送进后山石窟闭门思过的衍空和尚,在一个晚上忽然狂性大发,打伤看守的僧人,逃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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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二章 围剿少林

“衍空师弟竟然打伤看守他的师弟逃跑了!”

劈柴院内,衍武看着正在劈柴的三目和尚,满面愁容:“看守衍武的两个师侄,现在一个重伤,一个已经去了!”

他面容有点憔悴,长吁短叹道:“两个师侄中的都是大力金刚掌,骨骼断裂,脏腑受损严重,除了衍空之外,天下无人能有如此掌力。可是衍空想要逃走就是了,干嘛要杀害门中弟子?现在方丈已经派出戒律堂的十三名武僧去抓他,因为衍空的功夫太厉害,只有我出手才行,所以这次我要下山去了!”

衍武找了一个树墩缓缓坐下,轻声道:“三目,有时候我非常羡慕你,无思无虑,还能学会最高深的武学,不像我虽然出家了,但还是有很多烦心事。”

他从怀中取出几本卷册,笑道:“我这一去,总有不祥之感,下山之后,不知多久才能回来。金刚不坏体的功法我已经全都念给你了,现在我将大力金刚掌还有大力鹰爪功的功法也念给你听罢。希望你听完之后,能将这些功夫都修炼到最高境界。”

三目和尚手持斧头继续劈柴,喀嚓声不绝于耳,对于衍武和尚说的话无动于衷,但是劈柴的手法却发生了变化。

他本来劈柴的时候,都是老老实实的弯腰拿出一截圆木来,然后用斧头劈成几片就好,但是现在劈柴的动作发生了改变,在衍武的注视下,他抬脚在地上轻轻一跺,地面上一小截圆木被震的跳了起来,这圆木还在空中的时候,寒光一闪,便被三目手中斧头劈成两片。

而就在两片木柴即将分开落地的时候,寒光又是一闪,两片木柴变为了四片,这种劈柴的手法与力道巧妙之极,远超衍武的想象,忍不住鼓掌叫好。

他刚才说起衍空的事情时,还有点忧虑,但是见到三目和尚这凌空两斧之后,顿时双目放光,将一切都忘了,叫道:“这是怎么劈的?”

衍武是南少林有名的武痴,见到高深功夫都想了解一下,而且还好为人师,不然也不会主动教授三目这么一个痴痴呆呆的家伙功夫了。

现在见到三目这劈柴的手法之后,大感新奇,从三目手中要过斧子,叫道:“我来试试!”

当下学着三目的样子,也是轻轻跺脚,地面上一截圆木飞起之后,他举起斧头砍去,“砰”的一声,斧刃嵌入圆木之中,并不能将之劈成两片。

衍武不服气:“这只是木头而已,我速度不如你,力量不如你,但是凌空劈开一截木头应该不是多难的事情,一定是我用力不对。”

他想了想,将斧头递给三目:“你再劈一下让我看看。”

三目面无表情的接过斧头,依旧如刚才一样,将飞起的木头劈成四片,斧头在空中劈柴的时候,毫无半点动静,自然而然,一点破风之声都没有,在空中划动的轨迹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动人美感。

衍武看着三目劈柴,心中若有所悟,隐隐有什么念头从脑子里生出,但一时间却抓不住,想了片刻,只得作罢,对三目笑道:“等我先把这些武学心法念给你听,念完后,我再跟你学劈柴。”

花了一段时间将大力金刚掌与大力鹰爪功念给三目听了之后,衍武从附近又找了一柄斧头,跟着三目学起劈柴来。等他花费了半天时间,终于在空中能把一截圆木劈成两片的时候,忽然身子一震,想到了一件事:“衍空修行的大力金刚掌也还罢了,他功力不如我深厚,根本就打不动我,唯独流云飞袖难以抵挡,流云飞袖在空中变化多端,很难防备,又加上是软的,很不受力,要想破掉他的流云飞袖,非得以极大的准头与利刃发力配合才行。”而这劈柴之法,用来对付衍空的流云飞袖,倒是一个好办法!”

想到这里,衍武精神大振,看了旁边依旧面无表情的三目一眼,心中一动:“三目,你是不是故意做给我看的?”

三目依旧是神不思属面无表情,劈柴的动作都没有任何变化。

衍武问了几句后,见他没有反应,便不再问,但也不走,坐在旁边呆呆的观看三目将一根根圆木劈成一片片木材,越看越绝得滋味无穷,三目的每一次挥动斧头的痕迹,都充满了一种特殊的魔力,斧头的每一次劈斩,都在最为恰当的时机,劈在最为合适的一个位置,然后顺着纹理毫不费力的就将坚硬的木材轻轻劈开。

他这些动作似乎包含这一种说不出的道和理,似乎一切就应该是这样,木材就应该跳到空中,斧头就应该在这个时候劈斩,力道就应该这么大,所有的动作都应该这么连贯。

直到三目离开的时候,他的脑海里还在不断浮现三目劈柴的动作。

所以在衍武下山的时候,特意从寺内找了一把合手的斧头拿在手中,其余的兵器都不曾捎带。

在衍武离开少林之后,整个劈柴院比往昔都要安静,三目劈的干柴已经堆满了整个院落,足够少林寺烧上一年,已经用不着再忙活了。

于是三目不再去劈柴院,只在僧人们念经的时候去大殿内听经文,其余的时候便是在屋内呆坐,有时候也在院内漫无目的走动,整个人就如同游魂一般,成了少林寺内最奇怪的一个人。

在衍武离开少林一个多月后,忽然山下传来巨大的响动,一名僧人浑身浴血的跑进寺内,大叫道:“方丈,不好了!衍空勾结官府,说我们少林寺预谋造反,现在已经领着大批军队过来了!”

素正禅师走到院内,见这名僧人正是下山捉拿衍空的一名武僧,惊道:“衍武呢?他怎么没过来?”

这名弟子道:“方丈,衍武师叔在打伤了衍空之后,被他用计炸伤了左腿,现在正在一个山洞养伤。”

他急道:“方丈,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咱们快跑吧!再不跑的话,官兵可就要上山来啦!”

此时素心、素善几人也都走了过来,闻言都是大吃一惊:“这是怎么回事?衍空怎么如此狠毒?”

素正喝道:“素心师弟,你快去撞钟集合弟子,派出几人去山下探明情况,剩下的人准备分批离开。素善师弟,你们几个人快去藏剑阁,把里面重要的经文收拾起来,打包带走,领着寺内的孩子先跑到后山躲避……不行,后山也不能去,既然是衍空投靠了朝廷,后山的所有地方他都熟悉,藏起来也会被官兵找到。”

他说到这里,对素心道:“后院还有几匹马,你们快去把马车套上,坐车先去山下躲避,如果官兵真的围剿少林,那你们带着经书还有孩子们想办法躲藏起来,躲得远远的,永远不要再回少林!”

素心不敢怠慢,急忙领命前去套车找人,其余的几名长老也都在素正的吩咐下开始收拾东西准备跑路。

就在整个少林寺乱成一团的时候,张小月来到了少林寺,见寺内众僧这么慌乱,奇道:“哎,你们怎么这么乱?三目哥哥在哪里?我有事情跟他说!”

她挎着一个竹篮,笑嘻嘻道:“我做了一些包子,准备送给他吃,他在哪里啊?你们帮我找找他呗。”

因为张小月经常给三目送吃的,很多僧人都认识她,见她不声不响的来到寺内,一名僧人低声道:“小月,快走!这里很危险!”

便在此时,几名僧人凄厉的叫声传来:“官兵来了,好多人,他们还拉着一门大炮!”

轰!

巨响传来,大雄宝殿的屋顶顿时破开了一个大洞,随后一道声音从不远处响起:“放箭!一个都不能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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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三章 一轮明月照高楼

嗖嗖嗖!

箭矢破空声不住响起,一支支带着火焰的箭矢铺天盖地的射向少林寺内。

一支火箭穿过张小月怀中的竹篮,强劲的力道将她冲的一脚跌倒,竹篮掀翻,里面的包子掉了一地,随后被慌张躲避箭矢的僧众踩得稀烂。

此时少林僧众得到警示后,全都手持兵器准备迎敌,射来的火箭虽多,但却没能伤到几个人,大多数箭矢都被僧人用兵器拨打开去。

但是射到建筑上的火箭却一时间无法打掉,有些火箭直接就从窗户处射到屋内,接触了易燃物后,眼见着浓烟升腾而起,有些东西已经被点着。

“快走!”

旁边的一名武僧见张小月跌倒后,急忙将她扶起,呵斥道:“快去后院,从后门跑!这些官兵是来杀人的!”

张小月一脸慌张:“三目哥哥呢?他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这名武僧急道:“先别管三目了,你自己先跑了再说……”

噗!

一声轻微的响声之后,武僧的说话戛然而止,他脸上变了变,忽然身子前倾,将张小月猛然压倒在地:“快……快走!”

在张小月惊叫声中,空中又是一阵箭雨射来。

这次射来的不是火箭而是真正杀人的箭矢,射在附近的古树上噗噗作响,院内后撤的武僧有好多人都被箭矢射中,惨叫声接连响起。

张小月整个人都被吓傻了,躺在地上脑中一片空白。

趴在她身上的青年武僧,身子不住颤动:“这一轮箭射完后,你赶快往后面走,去……去演武厅,三目最近老是在演武厅里做一些奇怪的动作。让他保护你。”

青年武僧说到这里,声音渐渐低微,脑袋缓缓抵在张小月额头,再也没有了声息。

火焰从少林寺内急速蔓延开来,风助火势,一阵风吹来,整个少林寺都陷入火海之内。

素正禅师带领几个师弟从禅房向寺门大步走去,堪堪走到大门处时,一队官兵已然撞碎了大门,叫喊着向院内冲来。

“且慢!”

素正禅师一声大喝:“你们为何要火烧少林?”

一名身穿官服的中年男子排众而出,喝道:“现在查明,少林寺私通乱党,预谋造反,证据确凿,我奉命捉拿反贼,老秃驴,这就是你们少林寺做的好事!”

他说到这里,身子猛然后退,挥手道:“杀!谁敢反抗就杀谁!”

素正一声长叹,正想让众人放弃抵抗时,就见痴痴呆呆的三目和尚扛着一柄车轮大斧从旁边面无表情的走了过来,有两根箭矢歪歪斜斜的挂在他的衣衫之上,随着他的走动而不住晃动。

三目和尚身材高大,此时刚一出现就引起了现场所有人的关注,见他挡住去路,冲来的一名官兵一声大喝,手中单刀猛然砍向三目和尚胸口。

便在此时,寒光一闪,“砰”的一声巨响,三目和尚手中巨斧猛然下劈,只一下,将这名士兵连人带刀劈成两半。

三目和尚手中这柄车轮巨斧乃是少林寺内多少年前一位大力武僧练习套路的武器,重达一百多斤,当年那名武僧以大力闻名武林,手中一把开山大斧打遍天下少有敌手。不过他平时用的兵器要比这车轮巨斧小的多,这柄大斧只是平常练习臂力以及套路用的。

也不知怎么的,最近被三目和尚给捡了起来,打磨的锋利无匹,抗在肩头四处晃悠。

现在一斧子劈下,别说是这名普通士兵,就是一个铁人也照样得劈成两片。

见到这名士兵被劈死,现场官兵一阵大哗,为首的中年官员看的眼角直跳:“好啊,你们竟然敢拒不伏法!给我杀!”

三目和尚一斧子劈死士兵之后,迈步向前,手中巨斧寒光闪动,嗤嗤轻响中,面前官兵全都劈成两片,脏腑喷涌,血流遍地,现场惨不忍睹。

三目手中巨斧挥动,且斩且走,一路走一路血,片刻间便斩杀了十几人,而对于斩向他的刀剑连躲都不躲,他如今将金刚不坏体修到了第七层,眼看就要进入第八层,寻常利刃已经伤不了他。

见他如此凶恶,为首军官吓的肝胆俱裂,身子快速后退,口中叫道:“拦住他!别让他过来!”

寺内素正禅师也叫道:“三目,不要多造杀孽!停下罢!”

三目充耳不闻,挥动巨斧一路前行,但凡挡在面前之人,无一不被他挥斧砍死。

一直走到少林寺大门前,杀了几十人后,三目方才站在门口不动。

“这家伙是人是鬼?”

冲进少林的众多官兵死的死逃的逃,一直跑到大门口外的大队人马处方才停了下来。

这次奉命围剿少林的官兵共有三千多人,而且还抬来了一门火炮,只是如今的少林寺山门不大,进去的官兵只有一二百人,还未等后面的官兵杀进去,三目便杀了出来。

“给我抓住这个恶和尚!生死不论!”

领队军官衣衫不整的跑到后面的大队人马处,帽子都丢了:“都给我上!”

后面的士兵手持长枪大刀,发一声喊,全都向三目杀去。

砰砰砰!

噗噗噗!

三目站在少林寺大门处,手中车轮大斧挥动开来,但凡向他出手之人,无一不被砍成两段,穿着盔甲的官兵也不能避免。

这三目和尚的力气直似无穷无尽,一百多斤重的大斧子挥动如风,毫无半点费力的样子,似乎手里拿着的只是一根稻草一般。

斧光闪动,血花迸溅,片刻间,三目身前尸堆如山,现场兵士再想对三目出手,只能踏着这些尸体才能够得着三目和尚。

血腥气扑面而来,有些清兵忍不住干呕起来,逡巡不敢向前。

见到如此惨状,现场官兵无不心惊。

为首官员吓的腿都软了,不住嚎叫道:“这是人吗?这是人吗?这是杀神在世啊!用弓箭射他!用炮轰他!”

一名小校道:“禀大人,火炮现在就在庙门口,小的们想要将火炮拉过来,全都被这个恶和尚给杀了!”

他手指不远处的少林寺门,颤声道:“现在火炮已经被尸体给埋了起来!”

为首官员亡魂大冒,看向身边的一名心腹:“这可如何是好?”

他这名心腹此时也是吓的脸色发白,看着庙门口的三目和尚,一脸的恐惧之色,哆哆嗦嗦道:“要不,用弓箭试试吧!”

当下为首军官一声吩咐,残存的士兵汇集一处,张弓搭箭,箭矢飞蝗般向门口呆呆的三目和尚射去。

那只这些箭矢射在三目身上,竟然不能伤他分毫,近身之后,纷纷跌落。

但这些箭矢似乎激怒了站在门口的恶和尚,就见他微微屈身下蹲,随后身子陡然腾空而起,从庙门处窜到高空,整个人如同飞将军般向现场官兵冲来。

轰!

为首军官还未反应过来,便被凌空下落的三目和尚一斧子砸成肉泥,旁边几名小校也悉数身死。

“噫————”

将这些军官杀死之后,落地的三目和尚手中大斧挥动,口中发出深深的吐气声,曼声长吟:“昨夜念动欲行舟。”

三目和尚身法越来越快,斧影重重,席卷周边官兵,山路之上,这些官兵根本就跑不快,全都砍瓜切菜般被大斧砍杀。他身子急速闪动,一斧头劈下,便有一人变成两段。

“船至江心顺水流。”

一名手持长枪的士兵被他一脚踢到半空,随后大斧挥动,将其腰斩。

鲜血喷洒中,三目和尚的眼睛渐渐清明起来。

“滔滔江水流不尽。”

嗡嗡嗡!

密集的震颤声从三目和尚体内响起,随后周身皮肤不住紧绷起伏,如果衍武在旁边观看的话,就会知道,这是金刚不坏体第八层圆满的迹象。

“一轮明月照高楼!”

最后一个“楼”字出口,三目和尚手中大斧倏然飞出,将最后一名逃跑的官兵劈死,眼睛随之明亮起来。

本来杀声阵阵的少林寺前,此时猛然安静了下来,几百具分成两段的尸体躺在山上,将整个山门染成一片大红。

在死寂的山腰处,三目和尚仰首望天,静静站立,好长时间之后,方才吐出一口气来:“好厉害!好厉害!只是一声大喝,便把我的心神困住这么久!那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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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四章 准备下山

“看来我是被那面镜子给阴了啊!”

李侠客摸了摸自己的光头,扫视现场一片片尸体,忍不住破口大骂:“女人就是小心眼!就连一个成精了的母镜子都报复心这么重,妈蛋,差点害死老子!”

他在青铜大殿里,让镜子把自己放到一个高武的环境中去,没想到这镜子竟然把自己放到一个两大高手对峙的现场,自己还没反应过来呢,就被一个红袍和尚一声低喝一个眼神给弄成了傻子,差点当场挂掉。

“那红袍和尚到底是谁?简直厉害的不可思议!”

回想之前自己惊鸿一瞥看到的那个红衣和尚,李侠客兀自心惊:“那和尚的手段高深莫测,我现在就是想找回场子都难,不过无妨,只要我不死,早晚跟他做一场!”

他中了呼罗跋的精神秘法之后,整个人心神散乱,茫然不知东西南北,眼看就要沉沦不知处时,心灵处一道白光浮现,将他精神聚拢,使得他因祸得福进入了非想非非想的佛门禅定境界,一身武学修为进境奇快,非但将少林金刚不坏体修到了第八层的境界,就连三阳剑气都修到了五层,气达先天,三阳合流,真真正正的成了一名先天高手。

“没想到当初在冒险王世界里,那个三藏和尚,不对,应该是四不和尚,他给我的那道智慧光竟然有这种功效。若是没有智慧光的话,我估计再过几年也未必能醒转过来!”

当初他在冒险王的世界里打开过神奇宝盒,里面的僧人曾经给了李侠客一道智慧光,也就是这道智慧光起了作用,才能稳固他的心神,使他不至于被呼罗跋的精神秘法打成傻子。

激动了片刻后,李侠客收拾心情,皱眉看了看满山的死尸,哑然失笑:“没想到我即便心神被困也这么大的杀气,嘿嘿,活该这些清兵倒霉!”

他向前走了几步,弯腰将之前丢掉的车轮大斧捡起,抗在肩头向少林寺内走去。

此时已经有很多僧人在收拾大门口的死尸,有些僧人心志不坚,还未见过如此恐怖的场面,在收拾死尸的时候,不住干呕。

看到李侠客扛着大斧走了过来,门口僧众一片哗然,全都向寺内跑去,有人叫道:“三目扛着斧子上来啦,咱们快跑!”

“说什么呢?三目杀的是官兵,又不是我们,你怕他做什么?”

“他万一发疯,对我们出手怎么办?”

“应该不会吧?他在寺内住了这么长时间,也没见他对谁出过手啊,今天这些官兵要是不招惹他,估计他也不会杀人。”

“你们在这里等着他吧,反正我有点害怕,我还是躲起来吧!”

“躲什么躲?现在朝廷对我们围剿,少林已经待不下去了,咱们还是想办法逃命去吧!”

“那也得听从方丈的安排!”

就在这些少林弟子忐忑不安的交谈中,李侠客扛着斧头大步上山,沿途的少林僧人全都呆呆的看着他,不敢有只言片语,安静非常。

“三目,你造了好大的杀孽!”

李侠客刚刚进入寺内,素正禅师便走上前来,呵斥道:“你自己逃命便是,何苦杀了这么多人?”

李侠客将手中巨斧抛出,“砰”的一声响,巨斧砍进一株古松树干内,半个斧头都嵌入了进去,一霎时松针如雨。

在这些松针飘落之时,李侠客向素正和尚弯腰行礼:“李侠客多谢禅师搭救,今日少林有难,我挺身而出,自然义不容辞!”

他起身笑道:“方丈,现在清兵已经被我杀散,大家还是赶快逃命去吧,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少林弟子最好乔装打扮后,再行下山,先避避风声,日后在修建少林不迟!”

素正禅师又惊又喜:“你……你醒了?”

李侠客笑道:“我若不醒,少林此番劫难怕是躲不过去了!”

素正禅师一脸黯淡:“阿弥陀佛,虽然免了刀兵之灾,但火光之灾却还是躲不了。”

此时整个少林寺内火光冲天,浓烟滚滚,冲天而起,烈火蒸腾之下,极为老僧的胡子都有点蜷曲了。

这些多年古建如今全都在火海中变形坍塌,化为漫天烟尘。

旁边的素善等人老泪纵横:“祖宗几百年的家业,就此毁于一旦!”

李侠客道:“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几百年的产业算得了什么?几百年的传承才最紧要!只要人不死,少林便在,你们要是都死了,即便少林寺建筑安然无恙,真实的少林其实也已经不在了!”

素善等人悚然惊醒,“不错!存人失地,总好过存地失人!”

素正禅师道:“道理是这个道理,可是平白杀伤这么多人命,实在是有伤天和……”

李侠客打断素善的话:“老方丈,你也太迂腐了!难道不杀他们,等着他们来你们吗?少林弟子习武是为了什么?难道只是为了闭目等死吗?”

素正默然不答,片刻后,叹道:“好啦,这件事多谢你啦!”

他吩咐身边的师弟们道:“几位师弟,趁着现在官府还没有反应过来,大家领着一帮弟子们往各地逃命去吧,记得一定不要在一起,最好分散开来,走的越远越好!”

素善道:“师兄,那你呢?”

素正道:“我是少林方丈,你们可以走,我不能走。”

他双手合十,低头道:“阿弥陀佛,老僧这几十年来,一直都担心我少林会有血光之灾,提心吊胆了好多年,没想到应在了今日。今日大火一起,不知为何,老僧心中忽然轻松起来。”

他缓缓矮身,盘膝结印,笑道:“寺在我未来,我来寺已衰。而今寺当灭,我身心俱寂。”

一句话说完,他发出一声幽幽长叹,便即寂然不动。

李侠客吓了一跳,伸手探了探素正禅师的鼻息,却发现他竟然在这片刻间便撒手西归,圆寂了!

“方丈?方丈!”

素善等人见方丈圆寂,全都心中大恸,伏地痛哭。

李侠客大为遗憾,自己被少林僧人所救,还来不及向素正说感谢的话呢,这大和尚竟然就此圆寂了,使得他心中很不是滋味。

张小月不知何时出现在李侠客身边,随着众僧一起向素正禅师叩头,等她站起身来,怯怯的看了李侠客一眼:“三目哥哥,你好了?”

她小心翼翼的道:“你还记得我吗?”

李侠客低头对张小晚笑了笑,伸手拍了拍女孩的肩膀,道:“替我向张叔问好!”

在张小月点头的时候,李侠客走到素善等人身边,轻声道:“几位大师,敢问我的长剑还有那匹马儿现在哪里?”

素善起身擦泪道:“就在后院,三目,你要作甚?”

虽然李侠客已经说出了自己的名字,但是素善喊习惯了,还是称呼李侠客为三目。

李侠客道:“我准备下山,去出一口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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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五章 抗着大炮的和尚

“你难道还想下山杀人去吗?”

听李侠客语气不善,素善和尚惊道:“三目,今日这些清兵围攻少林,你为了保卫少林,杀死这么多官兵,老衲欣喜之余又感心惊,你造的杀孽实在是太大了,短短不到半个时辰,这少林古刹门前就成了修罗杀场!”

他叹道:“你好自为之吧!杀人放火,毕竟不妥。”

李侠客道:“杀生为救生,李某杀人又不是无缘无故。如果这次清兵不对我动手的话,相信我也不会动手。可他们惹我了,就得承受惹我的后果。”

他笑道:“如今清廷势大,南少林依旧敢于反抗清廷,这一点我是十分佩服的。不是因为你们救了我,我就会佩服,而是你们这种行为,我觉得很值得钦佩。近代以来,这个清廷最不拿主体民族当人,嘿嘿,不反它反谁?”

素善对李侠客的话半懂不懂,闻言道:“切莫胡说,我少林寺何时反抗过朝廷?以讹传讹,当不得真!”

李侠客哈哈大笑:“对对对,少林寺乃是佛门清静之地,哪里跟反贼有牵连!”

他问过素善之后,径直向后院走去,在火堆里找出了自己的洗魔剑,随后又将红马牵了出来:“几位大师,你们还是收拾东西,乔装改扮,逃命去吧。”

素善道:“逃?逃到哪里去?”

李侠客笑道:“去海南,要不去台湾,反正在内陆是不好混了,还是去清廷难以监管的地方比较靠谱!”

就在他牵着马准备下山的时候,张小月走到李侠客身边,一脸不舍:“三目哥哥,你要离开了吗?”

李侠客道:“是啊,我要没醒,还可以待在这里发发呆,但是既然醒了,总得找点事情做才行。衍武教了我不少少林功夫,你们又救了我的命,于情于理,这个人情我得还一下。”

张小月脱口而出:“那我宁愿你没有醒来!”

李侠客打了个哈哈,笑道:“孩子气!小月,好好在家呆着,找个好郎君,不过不要找读书人。嘿嘿,仗义每是屠狗辈,负心多为读书人!尤其是在清廷,负心的读书人更多!”

他想了想,问素善和尚要了一颗纯金佛珠,这佛珠乃是当初素善和尚为人治病时,一个大户人家的谢礼。

李侠客拿过金珠,对张小月道:“日后你要是有什么难处,就拿这这颗佛珠找少林弟子,但凡南少林弟子,见到这个信物后,必须鼎力相助!”

李侠客说到这里,看了素善一眼:“素善大师,我要这个承诺,不算过分吧?”

素善点头道:“这是应有之义!”

他将寺内众僧全都召集到身边,喝道:“日后但凡见到这颗金珠的少林弟子,只要金珠的主人有求,便是豁出命来,也要完成!”

寺内三百多名武僧齐齐点头:“是!”

李侠客笑了笑,双手捏住金珠微微用力,金珠便被他捏扁,上面指纹清晰可见。

他将这变形了佛珠递给素善,素善又将这金珠传给其余少林弟子,一传十,十传百,等众僧将这枚金珠记住之后,李侠客将金珠递给张小月:“日后有什么委屈,尽管去找少林弟子,见珠如见人,如果他们不帮忙的话,嘿嘿,我杀的了清兵,难道就杀不了和尚么?”

李侠客说到这里,不由自主想到之前那个只凭一个眼神一声低喝便打伤自己的红袍僧人,叹道:“不过有的和尚我还真杀不死。”

众人皆不解其意。

李侠客不再多说,牵马出寺,想了想,在少林寺的武器架子上选了一把花枪,随手一抖,“嗡”的一声响,枪尖化为一团幻影,随后“喀嚓”一声,寸寸断裂。

“唉,木柄果然不行啊,根本就没法用。”

李侠客扔掉花枪,向素善问道:“可有纯铁大枪?没有趁手的兵器,总觉得像是缺了什么似的。”

素善想了想,道:“后院豆腐坊倒是有个压槽的铁枪,有几十斤重,是以前一位前辈拿来练习套路的,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就取走吧。”

李侠客大喜,从豆腐坊里拿出一杆铁枪,笑了笑:“凑合着用吧。”

他不再犹豫,牵着红马,迈开大步,向山下走去。

在少林寺不远处的一个小镇上,浙闽总督李贺年正与神情委顿的衍空和尚商谈围剿少林的事情。

李贺年年过四旬,身材瘦小,留着一蓬长胡子,此时一身便服,手持折扇轻轻摇动:“衍空,此次围剿少林,你实在是立下了大功。若不是你主动告知,本官还不知道少林窝藏了这么多的罪犯。等这次将少林和尚抓住之后,本官自会奏明圣上,为你加官进爵,给你个富贵出身。”

衍空脸色有点灰败,闻言起身跪拜道:“多谢大人垂爱,小人实在是受宠若惊,日后大人如有吩咐,小人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李贺年手抚胡须哈哈大笑:“如今朝廷就缺你这样的人才,能文能武,又有这种大功劳,这次围剿少林,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他说到这里,示意衍空起身,沉吟道:“即便少林和尚再厉害,我这三千人马来此围剿,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了?你还让我拉了一门火炮过来!衍空啊,这是不是太郑重了?”

衍空垂手道:“禀大人,少林弟子功夫都极为了得,狮子搏兔也要拼尽全力,少林寺不乏高手,要是围剿的官兵太少的话,恐怕会有漏网之鱼。只有围剿的人多了,才能一网打尽!”

他眼中露出忌惮之色:“大人,在少林寺内有一名傻和尚,人虽傻,功夫却高。我下山之前,便听说他已经修成了金刚不坏体,恐怕一般兵器难以伤他,因此才提议大人用火炮攻打少林。”

他小声道:“整个少林,小人最担心的就是这个傻和尚!”

李贺年不以为然:“金刚不坏体?还真的金刚不坏不成?你们练武之人总是夸大其词,张口神功,闭口绝技,结果呢?遇到正规兵士,还不是杀的落荒而逃?嘿嘿,金刚不坏?吓唬谁呢!”

衍空默然不语,片刻后,方才施礼道:“大人英明!功夫再高,面对我大清官兵,也绝无活路!”

便在此时,外面一阵喧哗声传来。

李贺年眉头一皱,看向身边亲随:“怎么回事?出去看看!”

脚步声响起,一名亲兵快步走到李贺年身前,单膝跪地:“大人,外面有个高大和尚,扛着一门火炮走过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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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六章 开炮

“胡说八道!一门大炮少说也得四五千斤,谁能扛得动?”

李贺年站起身来,一脚踹倒报信小兵,怒气冲冲的向外面走去。

他身为闽浙总督,出门威风无比,这次来福建征缴少林,摆的场面极大,光是随身的护卫亲兵都有三百多人,而围剿少林寺的官兵,说是有三千,其实真正去的还不到两千,剩下的都在小镇外拱卫总督,愈发衬托的李贺年官威赫赫,与众不同。

也就在李贺年刚刚走出房门之时,便见到一名浑身浴血的士兵跑了过来,在李贺年惊讶的神情中,这名士兵跪地大哭:“大人,此次围剿少林,两千人马几乎被一个恶和尚杀光!就连千总曹和鸣都被他凌空砸成肉泥!”

他边哭边道:“没想到那个凶徒竟然跟了过来,大人,您还是赶快躲避一下吧,这个凶僧不可力敌啊!”

李贺年看向面前磕头痛哭的士兵,脸上露出匪夷所思的神情,又好气又好笑:“一个恶和尚,能杀死我两千精兵?你是疯了吧?”

他吩咐左右:“来人,先把他关押起来!随我出门查看一下究竟!”

当下两名守卫将这名士兵抓起来,准备送到外面绑上。

地上的士兵极力挣扎,大喊大叫:“大人,我说的都是真的啊,大人!外面那个恶和尚不刀枪不入,非人力所能抵挡的啊!”

李贺年眉头大皱,摆手道:“堵上他的嘴!”

他看向衍空和尚:“衍空大师,随我一起去看看如何?嘿嘿,一个人杀了我两千人?真以为是楚霸王复生不成?”

衍空自从听到这个士兵的汇报之后,脸色就极为阴沉,见李贺年让自己随着他一起出去查看,想了想,道:“大人稍等!”

他从屋里找了一顶帽子戴上,又找了一套士兵的衣服穿上后,这才跟着李贺年走了出去。边走边解释道:“大人,外面危险,小人想要贴身为您护卫,穿僧衣总是不好,还是穿士兵的衣服比较好。”

李贺年大为满意,点头道:“你倒是有心!”

此时外面的喧哗声越来越大,李贺年脸色变了变,大步向前走去:“怎么如此乱腾?”

他刚走出大门后,就看到长街之上,一名高大的白衣和尚,肩膀上扛着一个大大的火炮,正一步一步的向前走来。每走一步,地面上便多出一个深深的脚印。

李贺年看的目瞪口呆,喃喃道:“真……真的扛着一门火炮?”

他还道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之后,再看,就见这大和尚又向前走近了几步。

此时守卫的官兵们已经大声呵斥起来,不待吩咐,便有弓箭手手持将弯弓拉满,对准了缓缓走来的大和尚。

随着抗炮和尚的缓缓逼近,军中把总一声大喝:“放箭!”

一霎时箭如飞蝗,将这抗炮走来的和尚笼罩了起来。

但这些能将人钉在地上的强弓硬弩发出的羽箭,在射中这个和尚后,纷纷落地,这和尚连躲都不躲,挡都不挡,最多也就是见识射到面门时把脑袋低下来,直接将羽箭扎到他的光头上。

纷纷箭雨竟不能伤他。

现场官兵一阵大哗,李贺年此时已经回过神来,哆哆嗦嗦道:“这……这是人是妖?”

在他旁边的衍空和尚自从看到抗炮和尚的样子后,脑袋就嗡的一下,差点摔倒在地,一脸骇然:“他这是练到第几层了?”

他曾经见识过三目和尚的厉害,当时差点被李侠客一棍戳死,至今想起尤自后怕,不过自从他被关进石洞面壁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三目和尚,不过在前段时间与追杀他的衍武交手时,才从衍武口中得知三目和尚已经练成了少林寺最难练的金刚不坏体。

如今见到羽箭竟然射不穿三目的身子,一霎时前几天衍武与他交手的情景在脑海中浮现出来。

当时他正与辛娘子等人在酒店吃饭,少林寺内的十来个和尚便闯了过来,辛娘子与几个江湖人士当场便与少林和尚打起来了,而衍武就在门口等着他。

两人交手之后,初始之时不分胜负,但时间一长,衍空毕竟功力不及衍武深厚,互相过了几招后,即便衍空的大力金刚掌厉害,却还是打不伤练了金钟罩的衍武。好在他还有流云飞袖的绝学。

以前在寺内与衍武切磋的时候,每当衍空使用流云飞袖,衍武都会有点无可奈何的感觉,但是这次交手,流云飞袖刚刚飞出,便被衍武不知从哪里抽出的斧头给定住了,竟然直接就被他破掉了!

也就是衍空轻身功法高明,才能勉强脱身。脱身之后,使了个计谋,把衍武骗到一个死胡同用火药炸,方才把他炸伤。但是自己却也被衍武打了一掌,至今未愈。

当时两人错身而过的时候,衍武边咳嗽边道:“衍空,你可以用计伤我,但是你绝对伤不了三目。等三目下山找你的时候,嘿嘿,我看你往哪里跑?”

当时衍空不以为然,一个傻和尚功夫再高明又能如何?只是心中还有一点不安,现在这不安终于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跑!

在呆呆看着迎着箭雨缓缓行来的三目和尚,一个念头难以遏制的从心中升起!

他纵横武林这么多年,这是第三次生出逃跑的念头。

第一次是在与反清复明好汉们杀官的时候遇到了官兵,眼看着官兵将那些汉子杀了一批又又一批,衍空不得不跑。也就在那个时候,他才知道了官兵的厉害,一直心向往之。

第二次逃跑就是前段时间被衍武追杀的时候,打不过衍武,自然要逃命,但起码还交了一次手。

今天是他第三次想要逃跑,而且连直面敌人的勇气都没有,只是看了三目一眼,他就知道自己绝不是对手。

“大人,咱们还是暂时撤退吧!”

衍空看了一眼目光呆滞的李贺年,走到他身边扯了扯他的衣袖,轻声道:“事不宜迟,让这些兵士先挡着此人,大人还是安危重要!”

李贺年被眼前场景吓的六神无主,呆呆道:“跑?怎么跑?”

衍空不再多说,拉着李贺年退回院内,道:“咱们骑马,从后门离开!”

李贺年犹豫道:“这样不好吧?”

就在此时,就见外面的李侠客一声长笑,打开火折子将火炮上的引线点着:“你们射了老子这么多箭,也接我一炮试试!”

他即便是已经将金刚不坏体修到了第八层,但是被箭雨袭击外加扛着四千多斤的大炮,也还是感觉有点吃力,再说老是被打不还手,这也不是他的风格,当下便准备开一炮试试。

在火星嗤嗤啦啦的声音中,面前士兵一阵哗然,四散奔逃。

李侠客哈哈大笑,将炮口对准不远处的府邸:“看老子的火箭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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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七章 不可一世

轰!

粗大的炮筒中火光迸现,一个圆滚滚的炮弹胡陡然从炮管中飞出,以肉眼难辨的速度轰向前面的宅院,前面躲避不及的士兵当场被炮弹打爆,炮弹余势不绝触底反弹,继续向前轰去,沿途官兵俱都被打成两截。

最后铁球轰入宅院,将院墙轰塌,把房屋也轰出了一个大洞,爆散出漫天烟尘。

炮弹发出之时,李侠客一声大叫,仰天便倒,把肩头的炮筒都丢了下来。

这火炮的发射时的冲击力好大,直接就把他轰的一屁股蹲在地上,炮筒子差点砸在他的身上。

“厉害,厉害!”

李侠客头晕眼花的从地上爬起来,一脸的骇然:“果然功夫再高,也比不上高科技啊!金刚不灭体?嘿嘿,恐怕一炮轰来,老子照样也得被这大炮轰个半死!不过也不一定,这炮弹只是铁球,老子未必便会怕它。”

他想到这里,拇指压无名指摁在小指横纹处,食中二指并在一起,掐了一个剑诀,随后轻轻点地面的炮筒。

一霎时,食中二指一热,体内经脉陡然胀痛,“嗤”的一声,一道无形剑气从手指十宣**破空而出,正中炮筒的炮口处。

砰!

轻鸣声传来,铜铸火炮的炮口处忽然被切下了一小块,切口平滑,犹如利刃斩削。

李侠客又惊又喜:“三阳剑气!这就是三阳剑气的威力吗?无形剑气,当真了得!常大哥说他这门心法最多才六品上,那一品功法得有多厉害?”

他此时气达先天,三阳剑气终于初步凝结,直到这个时候,常舒远教他的三阳剑气的威力才慢慢显示出威力来。

李侠客凝神片刻后方才沉下心来,看了看前面慌乱的清兵,嘿嘿笑了笑,忽然打了一声呼啸。

“哒哒哒”。

红马从附近拉着一辆木车缓缓走来,车上放着的便是一颗颗炮弹与一包包的火药。

这些炮弹与火药都是清兵遗留在少林寺山门前的东西,当时还未来得及使用,便被李侠客杀的丢盔卸甲不成样子,结果反倒成了李侠客的战利品。

他走出少林寺后,看到这台火炮还有弹药,见猎心喜之下,便把炮架拆掉,让红马拉弹药,自己却扛着炮筒前来追杀清兵。

古往今来,如他这般彪悍之徒,前所未有。

此时一炮轰出之后,效果着实不错,李侠客心怀大畅:“咱们一报还一报,你们对我射箭,老子就对你们开炮!”

当下从马车里拿出一包火药塞进炮管里,捣腾了半天,才将炮弹火药装好,而此时,对面的官兵都冲了过来。

李侠客刚才不惧弓箭虽然神异,但总督在后面观看,又加上只有李侠客一人,这些士兵在短暂的惊慌之后,被军官一顿呵斥,终于还是硬着头皮冲了过来。

如果一千多人还要害怕一个人的话,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即便是一千条狗,估计也有勇气跟一头狮子干仗,更何况这还是一千来名手持刀枪的士兵。

“吆喝,还有胆子过来?正好再接我一炮试试!”

李侠客从车中取出铁枪,挥手赶跑拉车的红马,重新将炮筒扛起来,点燃了引信。

对面已经快冲到李侠客面前的士兵陡然止步,神情都惊慌起来,李侠客将炮管对准那个方向,那个方向的清兵都是轰然散开,片刻间,整个军队都散乱了起来。

李侠客哈哈大笑,将炮口对准了不远处一个竖着大旗的主帅位置,“擒贼此先擒王,先轰死领头的人再说!”

主旗下的一员大将吓的急忙跳下马来,向旁边闪避。

便在此时,火炮再次发威。

轰!

火光闪动间,炮弹急速飞出,沿途人马全都被打的血肉模糊,就连大旗都被炮弹轰断,跌落尘埃。

对面的清兵呆愣了片刻之后,一人喝道:“他现在没时间填炮弹啦,杀!”

“杀啊!”

“杀死这个恶和尚,赏银一百两!”

在现场军官们的叫喊声中,一群官兵手中长枪平举,对准了李侠客,快速刺来。

这些官兵毕竟受过训练,此时战斗起来,颇有章法,如果是面对起义的乱党匪徒,这种战斗方法定然能以一敌十,甚至可以以一敌百的杀伤对方。

可是他们如今面对的敌人,只有李侠客一个人,面对一个人,再好的军中杀阵其实也就这个样子,真正能攻击到李侠客的士兵也就是十来个,这还是他们手持长枪的情况下,若是用短兵器的话,能接触到李侠客的人撑死也就五六个。

面对这些人的攻击,李侠客不闪不避,手中铁枪横扫,身子陡然前冲。

“喀嚓!”

“砰砰砰!”

“噗噗噗!”

片刻间,兵器断裂声,长枪入肉声,惨嚎声,战马嘶鸣声,在整个镇子的长街之上,响成一片。

李侠客杀心涌现,手中铁枪横扫前刺,手下无有一合之敌,哈哈狂笑:“痛快!痛快!早就看你们这些清军不爽了,今日不杀你们一批,如何对得起被你们屠杀的无辜百姓!”

现场杀声阵阵,李侠客犹如一柄劈波斩浪的大刀,在人群中急速前行,沿途官兵无不一一中枪身死。

这些官兵也不都是贪生怕死之辈,见李侠客近身而来,全都舍弃长枪,挥动大刀盾牌迎向李侠客,但往往李侠客一枪扫来,这些人不是大刀脱手飞出,就是盾牌被打的稀烂,几十斤重的铁枪挥舞起来,连人都被打的高高飞起,当场骨断筋折。

这么一个人形怪兽在人群里横冲直撞,一开始这些清兵还有与之相抗的胆气,但是眼看李侠客刀砍不伤,枪捅不死,而他铁枪扫过来,这些人士兵却是一死就是一大片,犹如镰刀割草一般,绝无抗衡之敌。

胆怯的念头从一个个的兵士身上升起,恐慌如同瘟疫般在现场中急速蔓延开来,不知是谁第一个转身逃跑的,有了第一个便有第二个,最后一群官兵发一声喊,轰然散开,在小镇的胡同里四散乱窜。

而就在这些官兵围杀李侠客的时候,李贺年与衍空等人早就骑上了战马,李贺年在院子后门的街道上徘徊犹豫:“这和尚能有多厉害?真的能破掉我两千名精兵不成?现在镇上的兵士也有一千左右,就是撒豆成兵的神仙,也抵不住我上千人马啊!”

他看向身边一脸紧张的衍空,低声呵斥道:“要是本官带领的三千兵马被一个人杀败,我即便是逃出性命,也得被朝中大臣弹劾降罪,这也太过没用!”

衍空沉声道:“大人,你听!”

李贺年凝神听去,就听到前面大街上的杀声犹如一条长龙,正快速向自己所住的宅院逼近,竟然毫无半点迟滞。上千名官兵竟然不能抵挡冲来之人片刻。

“他……他冲过来?”

李贺年身子一颤,差点从马上摔下:“这怎么可能?”

衍空脸色阴沉,道:“快走!迟则不及!”

手中马鞭在李贺年战马屁股上使劲抽了一下,李贺年发出一声惊叫,被受惊的马儿不由自主的带着向前狂奔。

衍空也不敢迟疑,快马加鞭,向李贺年追去。

待到李侠客大摇大摆的走进宅院后,就发现偌大的宅院已经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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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八章 进益

“跑了?”

李侠客在大宅子里搜查了一番,发现人都跑的光了,倒也不以为意:“正好让他们回去通风报信,我也能替少林弟子们引开注意力。”

他此时还不知道衍空和尚也在这些人当中,否则的话,绝不会慢慢悠悠的杀了过来。

此次南少林被火焚,衍空乃是首恶,李侠客别的人或许能放过,但是绝不会饶了衍空和尚。

这次围剿少林的浙闽总督李贺年,李侠客有心放他一马,要不然早就跑进大院里杀大王了。

他逃走了,这些溃散的官兵还能慢慢聚集起来,若是被李侠客把他杀了的话,这些逃兵十有八九会成为土匪恶徒,反倒是少了整合他们的人。

杀人并不是李侠客这次的首要目的,他主要还是为了帮助南少林的僧人吸引一下注意力,省得这些人逃跑的时候还要被各地衙门围剿。

如今他这么一番大杀特杀,清廷第一个不放过的恐怕就是他了,至于捉拿少林和尚的事情,自然要往后放。

两三千的兵力,放到任何朝代,那都是一个极大的数目了,恐怕整个浙闽地区的所有兵力加起来,也未必能超过三万正规兵。浙闽地区自古兵力就弱,前几年因为闹天平天国长毛子的缘故,清廷从全国各地抽兵,浙闽地区的兵力更是空虚。

李侠客今日杀散的三千多兵力,恐怕是浙闽地区最大的一个成建制的军队了,相信这件事定然会震惊朝野,引起无数人的关注。

在院子里转了一圈,李侠客发现这院子里两大箱子的金银珠宝,应该是官老爷搜刮的民脂民膏,或者就是沿途官员孝敬给总督大人的诚意。

李侠客虽然不贪财,但是眼看着这么多的珠宝金银不能拿走,也有点不开心,想了想,伸手贴近一个珠宝箱子,念头转了转,手底下的大箱子倏然消失不见。

李侠客大喜:“好家伙,脑子里的青铜大殿竟然还能当储物的工具,这不就是传说中的空间神器嘛!”

他大为兴奋,念头转动间,眼前的珠宝首饰全都瞬间消失不见,虽然不能“看”到青铜大殿里的景象,但是李侠客却真真实实的感知到,这些珠宝确实都被存在了大殿里。

在短暂的兴奋之后,李侠客却又大为忧虑:“连青铜大殿这种东西都能制造出来的人,可见有多么恐怖。现在让我穿来穿去的,这大殿的主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他要是对我有歹意的话,估计一个念头都能杀死我了,所以应该不会有歹意。不过也说不定,或许还有一些我想不透的原因。”

自从穿越进入大周国又遇到这么一个诡异的青铜大殿与铜镜之后,李侠客虽然穿梭各界快意恩仇,实则内心一直都有一个极大的忧虑,那就是这能让自己穿梭万界的铜镜铜殿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东西就像是扎在心里的一根刺,一日搞不清楚,一日不得安眠。

如今发现这青铜大殿竟然如同一个随身空间一般,李侠客心中惊奇之时,自然难免又引起一番忧虑。

不过他是旷达之辈,短暂的忧虑之后便即将思绪抛开:“担心也没有鸟用,最重要的是要把握现在!这大殿或者铜镜的主人若是对我有什么图谋的话,早晚会暴露出来,到时候再考虑应对不迟!”

当下收拾心情,盘膝坐地,开始静静调息。

今日一天,他在少林寺山门便开始杀人,一直杀到现在,差不多半天时间都在厮杀中度过,无论是体力还是精力,都消耗巨大,刚才对敌之时还感觉不出来,此时放松之后,只感觉浑身疲惫欲死,真气也是若断若续。

在这个时候,必然不能睡觉休息,而是要以极大的精神控制自己打坐调息,这才能突破人体限制,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在李侠客打坐调息中,小镇上一直都不敢出门的原来的居民,此时开始小心翼翼的冒出头来,开始查看大街上的情况,随后惊呼声响起,夹杂着孩子们恐惧的哭声。

这些居民何曾见过这种尸横遍地的惨状?很多人吓的一天都不敢出门。

就在这些居民惶惶不安的情绪中,李侠客开始了来到这个世界后的第一次深沉入定。

三阳剑气乃是纯阳功法,就在他盘膝调息之时,丝丝白气从头顶袅袅升起,连绵不绝,形成一道白烟。每一次吸气,身子便会轻轻上浮,等到呼气的时候,身子却又缓缓下沉,整个人如同鹅毛飞絮一般,似乎没有了重量。

随着他的一呼一吸,整个房间里都充满了炽热的气息,李侠客整个人犹如一块烧红了的人形铁块,浑身上下散发着惊人的高温,穿在他身上的衣服渐渐的枯焦冒烟,随后寸寸断裂。

热浪在整个房间里不住涌动,屋檐下的麻雀都被热浪蒸腾的难以忍受,叽叽喳喳的飞到了别的地方,不敢再在屋檐下待着。

等到房间里的被褥床单都要被李侠客身上的热气烧焦的时候,一夜的时间便已经过去了。

李侠客缓缓睁开了眼睛。

入眼的一切东西似乎都比之前要清晰了很多,他可以看到窗外不远处的鸟雀的羽毛上的纹理,甚至连院内大树上的蚂蚁上的触须都看的一清二楚。眼前所见的一应事物似乎都多了一层难以言喻的含义,好像每一种事物,身上都有一种很难解释的“道”和“理”。存在,但是很难说出来。

李侠客目光一点点游弋,眼睛从远处的飞燕缓缓转回屋内的摆设,从调级上的花瓶到面前的古画,然后低头看到了自己毛茸茸的大腿……

“卧槽!我衣服呢?”

李侠客大吃一惊,腾空而起,身子在房间里闪电般转了一圈,随后倏然静止,看向地面上的碎屑:“奇怪,我衣服怎么烧成灰了?”

他一脸古怪的看了看四周,闪身走到附近的床头,撕下来一块布裹住了下半身,赤脚去别的房间走去。

在李侠客气达先天,斩杀清军两千人,成就赫赫威名的第二天,与后世传扬的伟岸形象不同。

他当时着急的不是去怎么杀人除恶,而是怎么才能找到一件合体的衣服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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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九章 三眼罗汉,杀生和尚

“那一天,在少林叛徒衍空和尚的带领下,三千官兵围剿少林,这三千兵马乃是浙闽总督李大人专门挑选出来的精兵强将,因为担心少林高手太多,所以这次抽掉的当兵的都是以一当十的精兵,而且在衍空的提议下,军队还拉了一门大炮!当时一炮轰出去,整个少林寺的和尚都吓了一跳,后来又是一阵箭雨,还有火箭夹杂在里面,不一会儿少林寺内便燃起熊熊大火!”

一名青年男子站在茶馆里口沫四溅,对四周的茶客摇头晃脑道:“这时候前面的官兵已经撞开了少林寺的大门,一窝蜂的杀进寺内,眼看就要将里面的和尚杀个干净,结果你猜怎么着?”

青年说书匠说到这里,特意停顿了一下,拱手道:“诸位,小人落魄江湖,只求一日三餐,还请各位施舍点茶钱饭钱。”

旁边一名壮汉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铜板扔出,怒道:“怎么这么啰嗦?快往下讲!再耍小聪明,老子脑袋给你拧下来!”

这壮汉骨节粗大,满面风扇,随身一把长刀,一脸的关切之色:“快讲!后面到底怎么了?”

附近的茶客们也稀稀拉拉的扔了几枚铜钱,纷纷叫嚷:“快讲!快讲!”

说书人不敢再吊胃口,正容道:“眼看少林和尚就要惨遭杀戮,一个高大和尚站了出来,这个和尚了不得!长得是身高丈二,虎背熊腰,一张脸黑中透亮,亮中透黑,眼赛铜铃,眉如板刷,眼赛铜铃,口似血盆,声如炸雷,好家伙,整个人如半截铁塔一般。更为神异的是,在他眉心有一道红痕,犹如第三只眼睛,非常奇特。书中交待,此人名叫三目和尚,来历成谜,在少林寺内修行的时候,一直都是痴痴呆呆,从来没有跟人说过一句话。可是在这少林最危急的关头,他却站了出来!”

说书人说到这里,自己也激动了起来:“这三目和尚出来的时候,肩抗一个车轮大斧,见他长相凶恶,为首官兵抽出大刀便向他砍去。谁知大刀还未砍下,三目和尚的大斧子便劈了下来,一斧子下去,便将这官兵劈成两片……”

此时距离清兵围剿少林已经过去了十多天,李侠客打杀清兵的事情如同瘟疫一般在整个福建地区轰传开来,引的武林侧目,官府震怒。

清廷在南方控制的力度没有在北方严格,在加上南方一直是反清的根据地,在李侠客的事情刚刚传出,就有一大部分反清志士将此事大家宣扬,有些说书人为了博取眼球,也将听到的事情加以传播,反正有人乐的听,他们就乐的说。

“少林寺里有一门绝学,叫做金刚不坏体,据说修炼到高深之处,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只是几百年来,几乎没人能够修成,没想到却被三目和尚不声不响的修成了!有了这门功夫,三目和尚手中大斧上下翻飞,围剿少林的三千兵马竟然都挡不住他,被他一个人杀了一多半,剩下的哭爹喊娘的四散奔逃,有的人吓的都尿裤子了!”

茶馆里一阵哄笑,刚才扔铜钱的壮汉笑骂道:“胡说八道,一个人怎么可能杀死这么多官兵?这件事我也听说了,说有一个少林和尚杀死了不少官兵,把总督李贺年都给吓的骑马逃走。我总绝得不大可信,除非撒豆成兵的神仙降世,否则凡人不可能有这种本领。要是真有这种人,当初满洲狗如何能夺取我大明江山……”

大汉说到这里,声音戛然而止,整个茶馆都安静了下来,茶客们面面相觑,同时将目光看向壮汉。

壮汉不敢多待,冲众人拱了拱手,起身走出茶馆,大步离开。

在壮汉走后好一会儿,茶馆里才重新热闹起来,说书先生接着道:“这三目和尚好大的杀性,杀死上千人都不带眨巴眼的,最近江湖上的人给他起了一个绰号,叫做三眼罗汉,杀生和尚!听说最近他正在咱们浙江地区游荡,毫不忌讳官兵,大摇大摆,无法无天,连官府都不敢把他怎么着!”

一名茶客“嘁”了一声:“天下还有不拍官的杀人犯?我却是不信!”

说书先生急忙弯腰点头:“是是是,我说的这只是一个故事,大家不必当真。”

就在这时,门口马蹄声响,一名大汉骑马而来,来到茶馆前将马儿拴好之后,低着脑袋走了进来。这大汉身材实在太过于高大,茶馆的大门又不怎么高,使得大汉想要进门还得低头才行。

“店家,给我来两盘点心,一壶清茶。”

在这大汉进门之后,整个茶馆都安静了下来,大家看着这大汉的样子,都是一脸惊骇之色。

这大汉长眉入鬓,虎目含威,光是身材便足够吓人一跳,但更令人吓一跳的是他头上短短的头发以及眉心的一道红痕,看到此人的模样,在想到刚才说书人说的故事,现场众人无不惴惴。

此人正是李侠客,他在击杀了一群官兵之后,极其高调的在福建地区来回溜达,根本就不怕人,为此引的各地衙门都出兵围杀了他嚎叫几次,结果全都被给反杀了,就连官府的官员也被他诛杀了好几名。

他下山之后,除了杀官兵之外,就是寻找衍武和尚的下落。

在整个少林寺内,与李侠客打交道最多的人便是衍武和尚,李侠客如今修习的金刚不坏体还有大力金刚掌,都是衍武和尚传授给他的,说他是李侠客的半个老师都不为过。

在得知他被衍空设计打伤的消息后,李侠客一直都在各地寻找他的踪迹。

后来遇到一名从少林寺逃出来的武僧后,才知道衍武躲在江浙地区养伤,但是具体在哪里,那名僧人也不清楚,李侠客无奈,只能慢慢找寻。

现在见到茶馆众人一脸呆滞模样,李侠客皱了皱眉头,轻轻拍了拍桌子:“茶水,点心,快点!”

他拍桌子的声音不大,却震的茶馆里人齐齐打了一个哆嗦,互相对视几眼后全都悄悄离去。

李侠客哑然失笑,伸手摸出一块碎银丢给脸上变色的店掌柜:“放心,我不吃白食!”

掌柜的哆哆嗦嗦道:“小人可不敢收您的钱啊!”

李侠客瞪了他一眼,道:“怎么?我的钱不是钱吗?”

店小二端过茶点后,李侠客静静喝茶,整个店里的茶客走的一干二净,众人如躲瘟疫一般躲避李侠客,茶馆里的掌柜小二也都贴在墙上一脸紧张的看着他。

李侠客对此视若无物,吃了几个点心后,忽然一愣,耳朵动了动,长身而起,向外面走去。

见他离开,掌柜的与店小二等人喜极而泣:“这一定是三眼罗汉!看着都吓人啊,吓死我了!”

李侠客走出茶馆之后,便听到打斗声从不远处传来,只听打斗之人的呼喝声与吐气声,便知道交战之人定然有少林弟子。他现在一身本领基本上都是源自少林,对于少林心法极为熟悉,自信自己绝不会听错,当下快步向前走去,转了一个弯便见到一名壮汉正与几个手持方便铲的和尚打斗。

这名壮汉骨节粗大,手中一把单刀呼呼挂风,刀法竟然不弱,而围攻他的几个和尚的功夫却也不差于他,几根方便铲闪闪生光,把中年壮汉围在当中,交替铲下,打的壮汉狼狈不堪。

“砰”

中年男子一个不注意,被一根方便铲拍在了肩头,身子一个踉跄,待到反应过来时,几根方便铲已经压在了他的身上。

为首的一名僧人喝道:“洪老三,快说,他到底在哪里?”

中年壮汉毫无惧色,破口大骂:“你们这些假和尚,吃喝嫖赌,奸淫掳掠,一个个都不得好死!”

为首僧人大怒,反手一巴掌狠狠抽打在壮汉脸上:“你有种!一会儿给你上刑,看你还嘴硬不嘴硬!咱们走……嗯?你是谁?”

几名僧人在这个时候才发现了站在不远处的李侠客。

李侠客一脸好奇的看向这几个和尚与中年壮汉:“你们几个和尚是少林弟子?怎么这么大的杀气?还有这位老兄,你们是因为什么起的冲突?我也勉强算是半个少林弟子,几位有什么矛盾的话,可否仔细给我说一下?或许我能帮你们出出主意。”

在看清了李侠客的样子后,几个和尚全都脸上变色,身子都在微微发颤。

被他们抓在手中的中年壮汉脸上却露出狂喜之色:“可是三眼罗汉当面?这些假和尚都是衍空的同党啊!他们在逼问我衍武大师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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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章 问询

“嗯?你们是衍空一伙的?”

李侠客看向对面的几名手持方便铲的和尚,脸色阴沉下来:“你们的少林功夫也是衍空教给你们的吗?”

几个和尚认出李侠客之后,全都紧张无比,互相对视一眼之后,为首的和尚抽出一把匕首架在身边壮汉脖子上,对李侠客叫道:“你不要过来!你再敢上前,我就杀了他!”

“你在威胁我?”

李侠客完全不把面前壮汉的性命放在心上,伸手从怀里掏出一把手枪,对准了面前威胁自己的和尚:“我数三声,你要是放了他,我还给你们留一个全尸,要是不放,嘿嘿,一……而……”

他随身这把手枪,少林寺的和尚们倒是都没有动,全都物归原主,连一颗子弹都没有少,李侠客怀揣手枪,为的就是以防不时之需。现在这个和尚以壮汉的性命要挟李侠客,李侠客怎么会吃这一套,手枪对准此人之后,“二”字刚喊出来,便已经扣动了扳机。

砰!

手持匕首的和尚瞬间眉心中弹。

在扣动扳机之时,李侠客身子已经倏然前穿,瞬间到了这些和尚面前,手枪回收,背上洗魔剑从剑鞘内弹出,飞到了手中,一道剑光闪现,两名和尚已经被他懒腰斩断。

“起!”

一剑挥出,李侠客伸手将壮汉扔了向半空,随后出手如风,一掌掌拍向面前的僧人。

他现在掌力何其了得,“砰砰砰”几掌拍出,几个和尚都被他将肩膀拍碎,打着旋扑到在地。

将这些和尚全都拍倒之后,被李侠客扔到空中的壮汉方才落到地上,落地之后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对李侠客跪拜道:“三目大师,真的是你?”

他脸上惊喜交加:“衍武大师没少在小的面前说过您,这次您杀了这么多清兵,衍武大师也很惊讶,说你一定会下山来找他的,还真让他说对了!”

李侠客弯腰将他扶起,问道:“阁下怎么称呼?衍武现在哪里?他还好吗?”

壮汉抱拳道:“在下洪三冬,是天地会分舵中人,衍武大师被衍空那个狗叛徒打伤之后,就一直被我们送到一个隐秘的地方照料,现在已经好了很多,大师想要去的话,我现在就领您去见他。”

李侠客点了点头:“这倒不急。”

他看向到底呻吟的几个和尚,问道:“这些光头又是怎么回事?”

洪三冬闻言看了李侠客一眼,心道:“你也是出家人,却为什么对和尚说话如此不客气?”

不过想到自古高人都有古怪脾气,顿时心中释然:“三眼罗汉这么大的杀性,自然不会把自己和尚的身份当一回事,我又何必大惊小怪!”

他不敢怠慢,解释道:“大师,这些和尚都是衍空那个败类私下训练的弟子,身手都很不错,前段时间我们天地会福建分舵的弟兄,都是被这些秃驴杀死的!大师,我不是说你!”

洪三冬一脸忐忑的对李侠客施礼道:“我是一时激动,不是有意冒犯大师。”

李侠客叹了口气:“秃驴就秃驴吧,反正说的又不是我!你说这些和尚都是衍空的徒弟?衍空现在去哪了,你们知道吗?”

洪三冬道:“小人还真不知道,不过可以问问这些假和尚。”

他说到这里,咬牙切齿道:“衍空不但出卖了少林,把我们这些反清复明的兄弟们也都出卖了个干净!早在官兵围剿少林之前,他便领着官兵杀了我们不少弟兄!这个败类,真是死不足惜!”

李侠客叹道:“也不知道衍空为什么要反出少林,和尚当的好好的,要是不想当的话,直接还俗就是,以他的修为,又有几个人能拦得住他?何必弄到今天这个地步?”

洪三冬道:“衍空在抓我们的时候,曾经当面对我们说过,荣华富贵,每个人都想的,他也不能免俗!”

他一脸愤慨道:“就为了荣华富贵,他就做出了这种欺师灭祖陷害同胞的事情来!”

李侠客道:“荣华富贵四个字,就已经足够了!谁又能在这四个字面前能站稳脚跟?”

他说到这里,走到一名僧人面前:“我问你,衍空在哪里?”

躺在地上呻吟的和尚闭目不答。

李侠客拔出长剑,一剑将其斩为两截,随后走到另一个和尚面前:“衍空在哪里?”

这一个和尚眼中流露出极大的恐惧之色,但还是不回答。

李侠客毫不犹豫,又是一剑斩下,将其也斩为两截。

他如法炮制的一连斩杀了三人之后,到了第四个和尚面前的时候,这名和尚终于崩溃了。

无论是洪三冬还是这些和尚们,从来没有见过像李侠客这样问话的人,连用刑都不用,真的就是一言不合拔剑便斩,干净利落的让人肝胆俱裂,连装一下硬汉的机会都不给,稍一犹豫便是被杀的下场。

别说是被问询的和尚,就是旁边的洪三冬都被吓的一颗心砰砰直跳,险些从腔子里跳出来。

“我说,我说!衍空大师,不,衍空和尚因为大师的缘故,早就躲起来了。临走的时候,让我们寻找衍武大师的踪迹,说是只要把衍武大师抓住后,您就能有点顾忌,不敢轻易杀他了!”

崩溃的和尚在李侠客面前磕头如捣蒜:“至于衍空和尚到底去了哪里,我们也不知道啊,他根本就没有告诉任何人,只是说他会亲自来找我们的,不用我们特意找他!”

李侠客嘿嘿笑道:“想要衍武来威胁我?李某生平从不受人威胁,衍武即便是在我面前被杀,我也绝不会让出半步,他死了,我为他报仇便是!想要威胁我?嘿嘿,异想天开!”

他看向洪三冬:“洪兄,这些和尚该不该杀?”

洪三冬道:“这些假和尚强抢民女,烧杀掳掠,一个个双手沾满了鲜血,全都该死!”

李侠客道:“那好,你杀了他们吧!”

洪三冬一愣:“我杀了他们?”

李侠客道:“废话,你既然说他们该杀,那就杀啊,客气什么?”

剩下的三名和尚吓的魂飞天外,一个劲的磕头,叫道:“饶命!”

洪三冬从地上捡起自己的单刀,高高举起,向一名和尚砍去,砍到一半的时候,忽然收刀,对李侠客道:“大师,杀没有反抗之人,我下不了手!”

李侠客皱眉道:“婆婆妈妈,能成什么事?大丈夫行事,要的快意恩仇!你面对仇人还犹犹豫豫,不忍杀他们,你还能干什么?怪不得反清总是失败,真是一群脓包!”

他说到这里,大剑横扫,三个和尚的三颗脑袋瞬间飞出。

在鲜血喷溅之中,李侠客负手前行:“带我去见衍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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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一章 铁猴子

衍武和尚并没有在这个城市里,在洪三冬的带领下,李侠客骑马前行,走了两三天后,一直到了温州地界,洪三冬方才道:“大师,衍武大师就在这里百草堂里养伤,我们担心有人对衍武大师不利,并没有几人知晓。”

李侠客道:“我说了多少遍了,我不是什么大师,我特么也不是什么和尚。我叫李侠客,你喊我一声老李或者李兄都行,老是大师大师的喊我,喊的我浑身难受!”

洪三冬不住点头:“是是是,大师说的是,小人老是记不住!”

李侠客叹了口气,懒得在纠正他的叫法,眼看温州城墙在望,两人跳下马来,缓缓前进。因为这次是为了寻找衍武,李侠客特意更换了衣服,找了一顶帽子戴上,把眉心的血痕也给遮住了。

在找到衍武和尚之前,李侠客不想多生事端。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

两人刚刚走到城门处,就被守门的两个兵丁叫住:“进城费知不知道?”

李侠客愣道:“进城还要交费?”

一名兵丁喝道:“怎么?你不想交?你还想抗法不成?”

洪三冬不想惹事,急忙道:“交,交,交,我们交!二位爷,我们应该交多少?”

守门兵丁道:“一人十文!”

洪三冬惊道:“怎么这么多?前几天不是才三文钱吗?”

兵丁道:“谁说不是呢,可是知州老爷嫌收的太少,他老人家说了,他有九房姨太太要养活,不多收点钱怎么养活这么多的人?”

李侠客笑骂道:“他妈的,这是温州知州是谁?连这点钱都要搜刮!”

守门的兵士喝道:“大胆,敢辱骂上官,你不想活了?”

李侠客大怒,还想说什么的时候,洪三冬急忙拉着他的手向城内走去,边走边对两名兵丁笑道:“这是我家公子,说话一向不注意,两位多包涵,多包涵!”

等进城之后,洪三冬劝道:“三目大师,这城里人多嘴杂,衍武大师又有伤在身,咱们还是收敛点好了。”

李侠客笑道:“好,都依你!”

两人刚刚进城,就见到一群巡捕在街上四处转悠,旁边正有一个人在耍猴,几个巡捕大步上前,喝道:“绑起来!”

耍猴的一脸懵逼:“几位大爷,我这保护费也交了,码头也拜了,小人也没犯什么事啊,您抓小人这是为什么?”

一名巡捕喝道:“知州大人有令,现在铁猴子越来越猖狂,现在市面上但凡带有‘猴’字的人,一律抓进衙门问罪!”

耍猴的难以理解,叫道:“铁猴子?我是耍猴的,跟铁猴子没关联啊!”

巡捕喝道:“少啰嗦!我们也是奉命拿人,来到温州地界,你们就自认倒霉吧!”

他们将这耍猴的绑上之后,一转眼看到一个人边打喷嚏边抓耳挠腮,顿时眼前一亮,叫道:“猴里猴气的,一定与铁猴子是同党!绑起来!”

打喷嚏的男子一脸妈卖批:“大人,我打个喷嚏不犯法吧?”

巡捕们喝道:“打喷嚏不犯法,但是你猴里猴气的就不行了,跟我们走一趟吧!”

李侠客眼看着这些巡捕把练猴拳的给抓了,卖猴枣散的给抓了,还有唱戏画着猴子脸谱的也被抓了,但凡与猴子有关的人被这些巡捕抓了一大帮子人。

李侠客越看越好笑,向洪三冬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与猴子有关的人都要抓进去?当官还有这么当的?”

洪三冬苦笑道:“在温州地界,这两年出现了一个叫做铁猴子的大盗,此人劫富济贫,经常与官府作对,时不时的就去偷盗官府老爷的钱财,从未失手过,自从知州郑八方上任以来,这铁猴子都没有消停过,官府衙门抓了他好多次,通缉告示贴了好多年,都没有抓的着他。说实在的,小人对这位铁猴子也是佩服的很!”

他叹道:“可能这次铁猴子把郑八方得罪的狠了,他才会这么抓人。”

李侠客闻言一愣,脑子瞬间清明,喃喃道:“铁猴子?原来是这个世界啊!我说衍空这个名号怎么一直都觉得耳熟,原来是这部电影的反派啊!”

就在他呆呆出神的时候,洪三冬道:“大师,百草堂就在附近,咱们一起去吧!”

李侠客回过神来,问道:“百草堂?这药铺的主人是不是叫杨天淳?”

洪三冬惊讶道:“原来大师您也听过杨大夫的名字?杨大夫医术高明,对江湖上的弟兄也十分照顾,有时候兄弟们手头紧了,他也允许赊欠,从来没有半句怨言,因此大家都很佩服他,一般情况下,有什么伤痛都会找他医治。衍武大师被火药炸伤了腿,我们就把他送到这里医治,现在想来应该恢复了不少。”

两人说话间已经到了一个药铺门口,大门上横着一个牌匾:百草堂。

洪三冬领着李侠客进入药铺之时,低声道:“大师,这个杨大夫性情有点古怪,给穷人看病,分文不取,可是给富人看病的时候,要的钱却贵的要命。可是他医术确实高明,所以很多人明知他要价高,也要让他看病。”

他对李侠客道:“咱们最好还是不要得罪他,免得他脾气上来赶我们走。”

李侠客看着这个药铺,似笑非笑:“放心,他一定不会赶我们走的!”

此时药铺里如同赶集一般,汇聚了不少人,药铺里看病的人只有一个坐堂的中年男子,还有一名长相姣好的女子,男子负责看病开方,女人负责抓药,两人配合的极为默契。

这中年男子看病开药,速度极快,为人号脉的时候,竟然两只手同时号两个人的脉,开药方也是两只手分别写不同的方子,竟然一心二用,左右开弓,这种本领,李侠客还是第一次得见。

当他进入药铺之后,正在为人瞧病开药的中年男子便发现了他,眼中顿时一亮,急忙起身拱手:“这位仁兄龙行虎步,威势无双,不像是有病之人,敢问来鄙号有何见教?”

他扫了洪三冬一眼,笑道:“原来是洪爷到了,您的哥哥伤势大有好转,现在就在别院休息,你要是看望他的话,直接去别院就是。”

洪三冬拱了拱手,感激道:“杨大夫费心了!兄弟感激不尽!”

他对这里熟门熟路,向杨天淳行礼之后,便领着李侠客到了药铺的一个别院,道:“大师,衍武大师就在里面养伤。”

李侠客笑道:“我已经看见他了!”

院子里,一名矮矮胖胖的中年男子正躺在一个躺椅上唉声叹气,正是衍武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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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二章 也是一伙人家

“衍武,你让我好找啊!”

李侠客大步进入跨院,来到衍武和尚面前,笑道:“堂堂少林寺的武僧教头,什么时候留辫子了?还别说,你这辫子挺别致的啊!”

躺在躺椅上的衍武和尚不知什么时候头上盘了一根小辫子,跟猪尾巴似的,又细又小,看着非常好笑,想来应该是洪三冬等人给他搞的假辫子。

不过这些人也粗糙,弄了这么一根小辫子,堪堪将衍武和尚头顶的香疤遮住,看着跟个瘌痢头似的,莫名的觉得好笑。

衍武听到李侠客的声音之后,吓的一个激灵,从躺椅上一跃而起:“什么人?”

待看清李侠客的模样后,又惊又喜:“三目,你会说话啦?”

李侠客脸一黑:“我本来就会说话!你的伤怎么样?”

衍武好像没有听到李侠客的询问似的,拉住李侠客的手不住嘟囔:“我没事,我没事!哎呀,你做的事情我都听说了,听着跟听评书似的!你真的杀了那么多……”

他鬼鬼祟祟的扭头看了看四周,道;“咱们屋里说话!”

其实现在这个院子里并没有别人,但衍武依旧小心翼翼,将李侠客带进屋里,道:“你真的杀了几千官兵?”

李侠客点了点头:“确实杀了不少。”

衍武眼睛亮了起来:“没想到金刚不坏体竟然这么厉害,连军队都不怕!”

他兴奋片刻之后,眼睛迅速黯淡下来:“方丈圆寂了?”

李侠客道:“不错,在清军围攻的第一天,素正方丈便圆寂了!”

衍武咬牙切齿道:“都是衍空这个叛徒告的密,要不是他,我少林也不会被烧,方丈也不会死,我早晚杀了他为方丈报仇!”

李侠客叹了口气,在衍武肩头上拍了拍:“杀衍空的事情交给我吧,你打得过他,也玩不过他!”

衍武道:“衍空卑鄙无耻,他要是跟我光明正大的决斗,我早就把他的脑袋给揪下来了!可是他竟然使诈,用火药炸我,卑鄙的小人,就知道使用阴谋诡计!”

李侠客道:“阴谋诡计有时候比单纯的武力可要强多了,诡计也是实力的一部分,你被他骗了,那就是技不如人。”

两人说了片刻之后,李侠客对旁边的洪三冬不住感谢:“洪兄,你们对衍武的救命之恩,李某感激不尽,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出力的事情,还请不要客气!”

洪三冬抱拳道:“大师客气了!我们天地会弟兄一心反清复明,而衍武大师也是我们的兄弟之一,救援衍武大师,是我们分内之事。”

衍武向李侠客解释道:“三目,洪兄弟可能不太出名,可是他的大伯洪大全却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人,我曾经与他大伯有过一面之缘,因此与三冬也见过一次,没想到一面之缘,反倒成就我一线生机。后来便加入了天地会,不过很少为会内出力。”

李侠客肃然起敬:“洪大全?可是焦亮焦先生?洪三冬,你是焦亮的侄子?你真名叫做什么?”

洪三冬道:“大师,小人真名叫做焦持,字守宁。”

李侠客道:“没想到你是焦亮的侄子,倒是有点慢待你了!”

洪大全原名焦亮,乃是湖南天地会的首领,曾建立招军堂,在地方上有极大的声誉,当时洪秀全太平天国起义,洪大全率众投奔,他在太平天国里位置极其重要,乃是头号军师,整个太平天国里,也就他的头脑最为清醒,在对时局的认识上,足以与曾国藩等人匹敌,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人物。

李侠客颇喜翻阅近代史上的大事情,对参与大事情的人物也有过几分粗浅的认知,在看太平天国起义的时候,这个洪大全引起他很大的注意,真要是论头脑清醒与对时局的认知,洪秀全、杨秀清、石达开等人全都不如他。

也就他敢犯言直谏,当面怼洪秀全,也就是因为他太出色,才被杨秀清嫉妒,将他囚禁了起来,后来太平天国初期兵败,洪大全被捕,在北京菜市口被凌迟处死。

在他死后,他的妻子许月桂带领招兵团继续反抗清廷,也可称得上是一个巾帼英雄。

其实洪大全这人牛不牛逼,看他的名字就知道,太平天国的领袖叫洪秀全,而他叫洪大全,在这个为尊者讳的年代里,焦亮敢自称洪大全,没有相匹配的本领与地位,谁也不敢叫这么一个名字。

“没想到大师也听过先伯父的名字!”

听到李侠客知道自己伯父,洪三冬叹道;“若是我伯父在遇害前遇到您的话,想来应该不至于惨死在清廷手中。”

李侠客对这个时代有头脑有抱负的人极为钦佩,闻言道:“你伯母可还健在?招兵团现在还在进行反清的事情吗?”

洪三冬道:“我伯母如今年迈,已经不在外面奔波,招兵团被我堂弟洪三生带领,关于反清复明之事,我等一日不敢忘!”

旁边的衍武和尚道:“阿弥陀佛,反清复明的事情还需从长计议,但是杀衍空的事情却不能耽搁,不杀这个叛徒,天地会的弟兄就难以安稳,衍空知道的事情太多了!”

他说到这里,对李侠客道:“这段时间,许老夫人特意让人送了我一份礼物,说是焦亮先生的遗篇,唉,看到故人逝去,遗作犹在,心里真不是滋味!”

他说到这里,取出一个卷轴摊开,对李侠客道:“这是焦兄临死时写的一首词,被许老夫人誊抄了下来,送给我做纪念,唉,可惜了他的大才!”

李侠客凑近看去,只见卷轴上写着一手不甚工整的毛笔字,字体架构很不得法,但是力贯笔尖,很有气势,写的是:

寄身虎口运筹工,

恨贼徒不识英雄。

谩将金锁绾冰鸿,

几时生羽翼,

万里御长风。

一事无成人渐老,

壮怀待要问天公。

六韬三略总成空。

哥哥行不得,

泪洒杜鹃红。

这首词文风朴实,气势颇大,远不是洪秀全写的歪诗所能相比。

在卷轴旁边还有一对条幅,上联:虽无半亩良田。下联:也是一伙人家。

颇有雅韵。

李侠客看罢多时,忽然笑道:“有此才不用,洪秀全怎么可能不亡!太平天国,太平天国,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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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三章 杨天淳

“你们天地会我是不会加入的,不过若是有什么为难的事情,我倒是可以出一把子力气。”

在屋内与洪三冬说了几句话后,洪三冬便趁机想要拉拢李侠客进入天地会,但被李侠客拒绝:“我只是世间一个过客,不小心才流落至此,捣乱杀人我还能做,加入一个组织的话,还是算了!”

衍武一脸赞叹:“三目,你果然深有佛性,不错,你我都是世间过客,眨眼间便成一堆枯骨。人生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我佛大沙门,常做如是说。”

李侠客:“……”

他对衍武道:“我说的好好的,你扯什么佛经啊?我真的只是这个世界的过客,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离开,懒得加入什么组织。”

衍武道:“对对对,生死无常,凡夫俗子,谁也不知道何时会离开这个世界。阿弥陀佛,三目,你果然不愧我能进入非想非想非非想定之人,随便一句话,就大有佛理。”

李侠客:“你闭嘴!”

这衍武那都好,就是有点夹杂不清,估计前段时间素正方丈让他参悟佛经给参悟的,搞的什么事情都往佛理方面联想。

见李侠客不想加入天地会,洪三冬很有点失望,神情黯然:“三目大师,现在满洲狗压榨我汉民百姓,当官的也一个个贪赃枉法,远的不说,你看这温州知州郑八方,穷奢极欲,欲壑难填!在他治下的百姓,每天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你看今天他就因为一个铁猴子,就抓了这么多无辜的人!”

“如果只是温州一个地方还好,可是现在神州大地,处处都是贪官污吏,这样的朝廷,别说是满洲狗统治我们,就是前朝皇帝坐金銮,大家该造反的还是要造反!”

洪三冬道:“大师,我言尽于此,日后你若是想要加入我们天地会,我们会内弟兄时刻恭迎,告辞!”

此人是一个血性男儿,见李侠客不想加入他们的会内,也不强求,冲李侠客拱了拱手,就此离开。

声音从外面传来:“大师,你被少林所救,现在少林被焚,你再不站出来的话,就不怕江湖中人耻笑吗?”

李侠客嘿嘿笑道:“难道不加入天地会就不能反抗清廷了吗?你不是说天下贪官污吏多吗,好,先干掉这些贪官污吏再说!”

“咦?洪兄你这是要离去吗?为何不多待一会儿?”

就在此时,院内脚步声响,一人好奇道:“洪兄,咱们也好久不见,今晚小酌一杯如何?”正是百草堂大夫杨天淳的声音。

洪三冬的声音响起:“杨大夫,下次再说吧,武大哥的伤势就多劳您费心了,这里有吴大哥的师弟照顾他,我明天再来!”

衍武听到院内的动静后,将画轴快速卷起放好,拉过李侠客,小声道:“我现在起了个假名,叫做武祖庭,一会儿你不要搞错,别在杨大夫面前露出马脚来!”

李侠客笑道:“好家伙,你这名字倒是挺大气!”

正说话间,杨天淳掀开了门帘,走了进来。

李侠客在药铺里看到杨天淳的时候,由于药铺人多,并未多加关注,此时见他走进来后,才发现此人身材颇高,长方脸蛋,剑眉薄唇,身上有一股普通大夫所没有的勃勃英气,眸子内蕴精光,往众人面前一站,不像是个大夫,反倒像是一个剑客。

不过他这种气势只是偶尔一闪,待到后背微微拱起的时候,顿时英气收敛,成了一个寻常的中年人,温文尔雅,神态平和。

如果不知道底细之人,绝对想不到这个闻名百里的百草堂的堂主,就是如今被朝廷追捕的大盗铁猴子。

当然,杨天淳更不会想到,面前的李侠客就是如今大闹福建,斩杀几千清兵的三眼罗汉,杀生和尚。

“武兄,你的伤势已然大好,用不几天就能恢复。不过最好三月之内不要用脚部发力,否则可能会有损伤。”

杨天淳走进屋内后,满面春风,对衍武笑道:“过上几天,你就可以离开这里自由活动了!”

他看向李侠客,拱手道:“这位兄台怎么称呼?”

李侠客笑道:“我是李侠客,我师兄的伤势多亏杨大夫出手才能医治的好,兄弟感激不尽。日后若是有需要的话,尽管开口。”

杨天淳笑道:“好说,好说!”

理想从怀里掏出一只赤金元宝递向杨天淳:“不敢说是感谢,我听我师兄说了,杨大夫为他看病,很是辛苦,区区心意,还请笑纳。”

杨天淳笑道:“这怎么使得?洪兄已经把医药费给付了,我怎么还能再收费。”

李侠客将金元宝执意塞给杨天淳:“杨兄,我也粗通医术,我师兄受的伤我知道有多难医治,现在他能好到这个地步,可见你真的费心不少,这点心意是你应得的。如果你嫌少,兄弟这里还有一点。”

他又从怀里掏出一只元宝递给杨天淳:“杨大夫,我可就这么多了!”

杨天淳苦笑道:“你这是做什么?好了,好了,这元宝我收下来了!”

他取了一只元宝,放在手里颠了颠,叹道:“你这一枚赤金元宝,足够我药铺一年的收入,你让我怎么收?”

李侠客笑道:“人命值千金,只要能救回我师兄的命,区区身外之物,算的了什么?”

杨天淳将元宝缓缓放进怀内:“有的人命值千金,但有的人却命贱如土,嘿嘿,李兄,你师兄弟不缺钱,自然不把这些身外之物放在眼里,可是普通百姓最需要的恰恰就是这些身外之物。”

李侠客道:“时局如此,天下何处无穷人?我见杨大夫妙手仁心,对贫困人家看病,从来不收诊金,兄弟十分佩服。其实这钱不单单是我师兄的汤药费,多出来的就当是那些百姓的诊金了。”

他将另一只元宝递给杨天淳:“杨大夫这么好的心肠,兄弟我也是行走江湖的人,自然不能太过落后。这些钱,就算是给穷人们买药的钱吧。”

杨天淳对李侠客肃然起敬:“李兄果然侠义心肠!”

他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忽然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人在院子里扯着喉咙喊道:“杨大夫,杨大夫,不好啦,有人在医馆调戏小兰姑娘呐!”

杨天淳一愣,猛然起身向门外走去:“是什么人,敢这么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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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四章 三眼神爷

“杨大夫,要是需要兄弟帮忙的话,尽管开口!”

李侠客见杨天淳急冲冲的出门,当下也紧跟着走了出去。

就见院内站着一个小孩子,一脸焦急之色。

杨天淳轻声问道:“小布,你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咱们边走边说!”

他在跟小布说话的时候,转身看向李侠客:“李兄,这是小弟的小事情,就不劳李兄费心了。”

李侠客笑道:“看看也是无妨!”

当下跟在杨天淳身边,一起向百草堂的大厅走去。

小布的声音响起,这孩子声音很是尖锐,语速极快,李侠客要是不凝神去听,根本就听不懂他说的是什么。

“小兰姐姐姐正在后堂熬药,大堂里忽然来了好几个人,一个男的说他是附近怡红楼的老板,说小兰姐以前就是从他们楼里逃出来的妓女,现在他想要把小兰姐抓进怡红楼,让她重新做生意!”

小布扯着杨天淳的袖子快步向前走去:“那个怡红楼的老板很不规矩,对小兰姐动手动脚的,大堂里的很多病人都看不下去了,有人跟他吵了起来,还被他打了一顿……”

杨天淳深深吸了一口气,大步向前,“小布,今天多谢你了,等下次叔叔做肉吃,一起来吃啊!”

他轻轻摸了摸小布的脑袋,笑道:“好啦,你先回去吧,别再被人看到是你通风报信的。”

百草堂距离衍武和尚居住的别院很近,转个弯就能看到医馆的门脸,但就在这短短几百米的路程里,无论是李侠客还是杨天淳,都已经从小布说的话里,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两人对视一眼,齐齐向医馆走去。

还未到医馆,就听到了一阵争吵声与叫骂声,还有痛苦呻吟声,甚至还有击打人体的沉闷噗噗声。

等走到医馆门口时,就见到一名头戴瓜皮帽,身穿锦绣长衫的高胖男子站在了医馆大厅里,一脸的趾高气昂。

在这在男子面前站着的是一名个头高挑的女子,这女子白巾扎头,外罩素白麻衣,一看就是在医馆里打杂的衣衫,只是容貌实在修理,眉若远黛,目含秋水,天然的一股风流气韵,便是长袍也阻挡不了。

此时这女子的下巴正被高胖男子一只手掌托着,脸蛋侧到一边,身子不断挣扎,但就是挣不脱高胖男子的手掌。

在他们旁边的地上,正躺着几个人,在地上蜷曲身子,不住痛呼出声。

“我在别的地方见过你,你在扬州妓院里挂的还是红牌,嘿嘿,在扬州做,在温州难道就不做了吗?装什么假清高?”

他伸手在对面的女子脸上摸了一把,扫视现场众人,嘿嘿笑道:“在整个温州城,大爷我想摸谁,就摸谁,你们这些贱人们也敢插手我的事情?打断你们的腿!”

他还想在说些什么的时候,忽然眼前一暗,随后脖子一紧,整个人陡然离地而起,一霎时呼吸困难,身子模糊。

“你是什么东西?也敢称大爷?”

李侠客将此人平举半空,如同雄鹰抓小鸡:“在百草堂里搞事情,你好大的胆子!”

此人被李侠客举在半空,双腿不住乱蹬,眼看喘不过气来,双眼翻白,就要死掉。

在他旁边两个护卫大吃一惊,猛然向李侠客扑来,但还刚刚扑出,就被李侠客一脚一个踢的高高飞起,落到了医馆外面的大街上。

“杨大夫,这人是杀是刮,你说句话,就算是现在灭了他的满门,那也算不上什么难事。”

李侠客将这高胖中年人举到半空,看向刚刚走进店铺的杨天淳:“杨大夫,你说句话就行,下面的事情自有我来处置!”

杨天淳慌忙道:“李兄,李兄,手下留情,先把他放下,再不放下,人都要死了!”

李侠客哼了一声,将手中中年男子丢在地上,一脸杀气,恶狠狠的道:“算你好运气,今天给杨大夫一个面子,我不杀你!若是在平常时候,见到你这样的恶霸流氓,老子非得灭了你满门不可!”

一股极其惨烈的气息从李侠客身上升腾而起,李侠客浑身杀气凝若实质,看了中年男子一眼:“滚!”

中年男子被李侠客摔在地上,打了几个滚,不住咳嗽,听到李侠客的话后,吓的浑身一个激灵,被李侠客气势所慑,当场屁滚尿流,哭爹喊娘的向门外跑去。

所谓横的怕楞的,楞的怕不要命的,李侠客如此凶恶,即便这中年男子是妓院的老板,自认有点人脉,但还是被吓的不轻。

在这个时代,就连鬼都怕恶人,何况是人。

见此人狼狈离去,李侠客拍了拍手,哈哈大笑:“就这废物也敢做恶人?”

杨天淳苦笑道:“李兄,你也太冲动了。这人叫汪东城,是温州地界最大的妓院的老板,跟如今的知州郑八方也有几分交情,你这么得罪了他,怕是日后不能在温州待下去了!”

李侠客笑道:“我倒是无妨,就是害怕连累杨大夫。”

大门外杂乱的脚步声响起,一群巡捕在为首一人的带领下风风火火的走了过来,为首的捕快长得极为敦实,眉心也有一道红色印痕,与李侠客的眉心有几分相似,人还未走过来,就已经吵吵起来了:“是谁在医馆闹事啊?这医馆是神爷我罩着的,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在我的地盘搞事情?哎吆,这不是汪东城吗?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吓成这样?都尿裤子了!”

他在大街上看了汪东城一眼,喝道:“这百草堂可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闹事的是不是你?你要敢闹事,神爷我立马关你进大牢!”

他狠狠呵斥了汪东城几句后,来到杨天淳身边:“杨大夫,我正在街上巡逻,就听人说,有人竟然敢在你的百草堂搞事情,不敢耽误,这才领着弟兄们前来。闹事的人呢?你们没有什么损失吧?”

杨天淳笑道;“多谢神爷挂念,刚才闹事的人已经被这位李兄打走了,就是那个汪东城,他对我的义妹图谋不轨,还打伤了好几个劝阻的病人,实在是太猖狂了。要不是李兄出手,不知会闹到什么地步呢。”

他伸手虚引,将李侠客介绍给捕头:“神爷,这位兄弟是李侠客,是我病人中的一个师弟,刚才就是他打跑了汪东城。李兄,这位就是我们温州城的捕头三眼神爷,查案做事,从来没有失手过!”

神爷脸色一变,双手乱摇,小声道:“嘘!小点声!现在千万别喊我什么三眼神爷!”

杨天淳楞道:“为什么?”

神爷四下看了看,神情颇有点紧张,道:“最近福建少林寺出现了一个大杀神,一个人杀了几千官兵,是个杀生大魔头!这个魔头的外号就是三眼罗汉,杀生和尚。你们要是喊我三眼的话,万一被他知道我给他同名,那还了得!”

他叹道:“咱们温州城内,虽然被铁猴子害惨了,但是铁猴子跟这个人一比,说实在的,还算是比较厚道了!”

ps:今天就这一章吧,明天得先更这本书了,不然老是卡壳。

另外,推一本书,书名《我的八零年代》,这本书在一开始的时候,把时代的数据搞的有点不对,但是改又没法改,除此之外,剧情算得上是比较合理了,嗯,大家都看看去吧。有人说是我开小号写的,我也觉得还是我开小号写的,就不知读者看出来是我写的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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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五章 锦衣夜行

“不是吧神爷?”

杨天淳听到捕头三眼的话后,一脸惊奇道:“铁猴子把你们害的那么惨,你还替他说好话?”

“此一时彼一时,杨大夫,你是有所不知啊!”

三眼将杨天淳拉到一旁,轻声道:“铁猴子虽然可恨,但是手里面却没有人命,有时候我们弟兄抓他的时候,最多被他打伤,却从未受过重伤。可见这铁猴子是个劫富济贫的人,一般不会轻易杀人。可是这个三眼罗汉杀生和尚就不一样了!”

捕头三眼说到这里,看了药铺的一群人,低声道:“据说这个三眼罗汉已经练成了金刚不坏体,官府火烧少林的时候,被他一人杀了两千多人,把总督李贺年都吓的不轻,提前溜走。后来这个恶和尚在福建省内大摇大摆的来回逛游,每经一处,当地的贪官污吏都会被他捉出来杀死,很多捕头拦他,也被他给杀死了!”

三眼一脸忧色:“唉,最近整个南方风声鹤唳,咱们知州大人吓的不轻,害怕三眼罗汉在这个时候找上门来,因此想要狠狠捞上一笔,赶紧拍屁股走人!”

杨天淳笑道:“没这么夸张吧?一个人再怎么厉害,他也不可能一个人直面整个军队。要是少林功夫这么厉害,天下谁还敢招惹少林?”

三眼道:“我一开始也不信呐,可是福建总督李大人在信中写的很明白,说他身高丈六,眉心生眼,浑然金刚之躯,刀兵难伤,乃是天降魔王杀星,非人力所能抗衡。”

他小声道:“连李大人都这么说,应该不会有假吧?”

杨天淳笑道:“朝廷官员素喜夸大之词,要是大胜仗了,肯定要夸对方的难打,要是打败仗了,那就更要夸大对方的战力,神爷,要我说,您不用当真,天下哪有这么厉害的人物?”

三眼道:“小心无大错,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以后你们都不要叫我三眼神爷了,省的冲撞了那位,被他随手捏死,那我可就冤枉了!”

他说到这里,向李侠客大模大样的拱手道:“杨大夫是我的朋友,你今天帮助杨大夫打跑了汪东城,做的很不错。不过你不要仗着自己人高马大就可以胡来!你要是犯事,我照样会抓你!”

李侠客看了三眼一样,笑道:“神爷放心,兄弟我是守法良民,绝不敢胡乱生事。”

“那就好,唉,说起来,这段时间知州大人因为我们抓铁猴子的事情,把我们的俸禄都快要罚没了,连受伤的汤药费都得自己掏钱。”

杨天淳对旁边的女子使了个眼色:“小兰,把咱们医馆秘制的跌打酒拿出一罐来,让神爷和其余的兄弟们回去自己擦一下。咦?外面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乱?”

众人凝神看去,只见大街上忽然有两帮人在打斗,一位青年男子正领着一个小孩子与十几个獐头鼠目的家伙打成一团。

“砰砰砰!”

大街上这青年男子拳脚如风,每一拳每一脚打出去,必有一人被打飞,只是片刻间,便有五六人被打的躺在地上不能动弹,而在他旁边一个八九岁的孩子也在出手与几个壮汉对打,身子灵活异常,手中拿着一个大大的雨伞当兵器,几个壮汉竟不能敌。

“这几个痞子又欺负外地人了,不过这次应该是遇到了硬茬!”

看到街上的打斗后,捕头三眼嘿嘿笑了笑,迈步走出医馆,呵斥道:“住手!光天化日之下,聚众斗殴,还在我面前捣乱,小心我抓你们进监牢!”

见巡捕说话,街上顿时安静下来。

正在殴打混混的青年闻言转过身来,向捕头三眼施礼道:“大人,这些人偷我的东西,还打人,小民为求自保,才会出手跟他们起了冲突,还请大人明鉴。”

三眼上一眼下一眼的打量了一下对面的青年,一脸疑惑道:“你身手不错啊,怎么称呼?”

长衫青年拱手笑道:“在下佛山黄麒英!”

“黄麒英?宝芝林的黄麒英?我听说过你!”

三眼喝道:“你真是黄麒英?你来这里干什么?”

黄麒英道:“禀大人,我每年都要来这里进药材,今天就是来取药材的,小民的宝芝林医馆,还指着这药材开药呢。”

三眼道:“不行,我得查一下你,最近铁猴子天天捣乱,你功夫这么好,十分可疑,你说你是黄麒英,可有人能证明你就是你?”

黄麒英苦笑道:“黄某每年都要来这个地方来收药材,同德堂药材铺的老板白锦曦是我的老熟人,他可以证明我就是我。”

三眼道:“好,咱们现在就去找他问清楚!”

黄麒英道:“大人稍等!”

他转身向身后不远处的小男孩招了招手:“飞鸿,你在这里等一会儿,不要乱走,爹爹一会儿就回来。”

小男孩点了点头,将自家的行礼箱子拎起来,道:“阿爹,你快去快回,我就在这等你。”

李侠客此时也走了过来,看向这名小男孩,笑道:“你是黄飞鸿?刚才那个是你爹黄麒英?”

黄飞鸿一脸警惕的看了李侠客一眼:“你是什么人?”

李侠客见这小子与以后的黄飞鸿的轮廓隐隐有三分相似,忍不住好笑:“小子,你可以喊我侠客叔,待会你们要是有什么事情的话……”

李侠客伸手向衍武和尚居住的别院指了一下:“……可以随时来找叔叔我!”

黄飞鸿小嘴一撇:“莫名其妙!我们会有什么事儿?”

李侠客哈哈笑道:“最好是没事!”

到了这个时候,李侠客才明白,当时在黄飞鸿世界里,黄飞鸿为什么会认识自己,原来根源出在这个时间线上。他不再与这个小孩子说话,转身向杨天淳拱了拱手返回衍武所在的院子。

李侠客洞悉人心,知道这个时候,小黄飞鸿的警惕性非常高,双方很难再次交流下去,真想要这小子没有戒心的与自己交流,那就只能先结识黄麒英再说。不

过结识一个人,总得有个切入点,现在贸然与人结识,反倒有可能弄巧成拙,倒不如先缓上几天再说。反正按照这故事发展的尿性,黄麒英与黄飞鸿这父子两人,完全就是事儿逼的体质,到哪里哪里出事。这温州城现在这么乱,他们父子两偏偏这个时候赶了过来,想不出事都难。

事实还真如李侠客所料,就在他走后不久,黄麒英连同黄飞鸿两人都被抓进了衙门,原因是在半路上遇到了县衙的师爷,这位师爷听到黄麒英功夫非常高之后,第一时间就认定黄麒英是铁猴子,若是黄麒英想要不是的话,就要交一百两银子,黄麒英说没有,安结果便被抓了起来,就连黄飞鸿也被牵连,一起投入了监牢。

到了晚上的时候,温州城的巡捕已经抓了几十个“嫌疑犯”,知州郑八方大为高兴,准备夜审这些“贼人”。

“三目啊,你可别再杀人啦!”

在衍武住着的院子里,衍武看着一身锦衣华服的李侠客,奇怪道:“你说你去州府衙门看看知州审案,你怎么不穿夜行衣?穿这么华贵的衣服做什么?”

李侠客笑道:“我这叫锦衣夜行!”

其实对于寻常高手而言,穿夜行衣是为了防范别人在夜间发现自己,可是李侠客艺高人胆大,此时的他对于夜行衣已经不再热衷了,在这个世界,能让他穿着夜行衣窥探的地方已经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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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六章 府衙内

“在你们看似老实的面孔下,一定藏着一颗丑恶的心!在你们当中,谁也保不准你们当中没有铁猴子!”

大晚上的,知州衙门里灯火通明,知州郑八方威风凛凛的坐在高堂之上,手中惊堂木使劲摔了一下,扫视现场众人:“你们给本官听好了,谁是铁猴子的话,赶快站出来,不然的话,所有人都打二百大板!”

此时堂下跪着一群人,有卖猴枣散的,有打猴拳的,有长得像猴子的,还有姓候的,里面还夹杂着一个耍猴的人。

黄麒英与黄飞鸿父子两人也和这些人一起跪在堂下,黄麒英一脸的莫名其妙,不知道这温州知州为什么这么荒唐。

在跪着的人群前面,耍猴人的猴子不住玩倒立,竖蜻蜓,猴屁股朝天,头朝下不住走动。

黄飞鸿还是一个八九岁的孩子,虽然在大堂下,但有父亲在身边,也没有觉得有多害怕,眼睛看着倒立的猴子,觉得非常有趣,忍不住嘿嘿直笑。

他这笑声在沉闷的大堂上极为突兀,黄麒英狠狠瞪了黄飞鸿一眼后,黄飞鸿这才止住笑声,但是满脸笑意怎么也忍不住。

“嗯?你小小毛童笑什么?”

听到笑声,郑八方看向黄飞鸿,一脸不善:“竟敢嘲笑本官,实在不成体统!”

旁边的师爷眼尖,一眼便看到了在地上竖蜻蜓的猴子,趴在郑八方耳边,道:“大人,堂下有只猴子在堂下露出下体!”

郑八方一愣,俯视堂下,正好看到那猴子正对着他的红屁股,当下怒道:“大胆,可耻疑犯,竟然用不文之物对我,真是有伤风化,侮辱圣堂!来人,把疑犯压下重重责打!”

两个衙役走了过去,将猴子牵走。

爷嘿嘿笑道:“大人,这次您有猴脑补身了!”

在一阵骚乱声中,郑八方呵斥道:“好啦,你们当中谁是铁猴子,赶快站出来!”

台下顿时寂然无声。

等了一会儿,见众人都一言不发,摇着纸扇的师爷狐假虎威道:“今天所有疑犯,要想离开也行,每人交公堂费五十两!”

台下众人大惊,寻常百姓一年下来都未必能存下三两银子,这师爷竟然要求他们交出五十两银子,这简直是狮子大开口,让谁谁也拿不出来。

此时在北方,一个人力车夫干一天,也就能挣一个棒子面的钱,有时候甚至还要饿肚子。一年能存下一两银子都算是非常不错了,只要不拉饥荒,那就是美好的一年。

虽然江浙地区普遍富裕,可普通百姓也少有闲钱,现在师爷竟然要公堂费五十两,打死他们也拿不出来。

郑八方看了自己的师爷一眼,喝道:“五十两?五十两怎么够?最少五百两!要是交不出来,那就全都抓起来,打烙印!”

几个衙役抬出来一个红彤彤的火炉,在这火炉里摆着一块块烧红的铁块,热浪逼人。

现场众人全都被吓的不行,纷纷磕头求饶,只有黄麒英摇头叹气,对这个知州的行为很不以为然。

“吆喝,我看你是很不满意啊!说的就是你!本官看着你这样的神情就有气!”

郑八方看着黄麒英摇头叹气,顿时大怒,伸手指向黄麒英:“来人,先从此人开始,用刑!”

两名衙役将黄麒英架起,一人小声道:“黄师傅,得罪了!官命难违!”

黄麒英双目喷火,正想说什么的时候,跪在地上的黄飞鸿见父亲被抓,急忙站起,对郑八方道:“大人,你们没有证据怎么可以胡乱用刑?”

郑八方脸色一沉:“小小孩童,竟然教我如何做官?真是好大的口气!来人,先把烙铁在这个小子脸上留一个记号!”

旁边站着的巡捕头领三眼见状急道:“大人,还请手下留情!这孩子太小,不适合用刑啊!”

“那我不管!快去行刑!”

一名衙役犹豫了片刻,被郑八方骂了几句后,方才用大铁钳子夹了一块烧红的铁块向黄飞鸿缓缓走去。

一霎时,整个大堂的人全都将目光盯住了衙役手中的铁块,眼看着铁块慢慢的向黄飞鸿的脸蛋靠近,很多人都闭上眼睛不敢再看。

李侠客背负双手施施然来到衙门口时,看到的就是面前这种情形,正欲出手救人的时候,忽感风声有异,抬头看去,只见屋顶上一个黑衣人悄无声息的潜伏过来,来人一双精光闪烁的眸子看到抬头观看的李侠客,吓的正在奔跑的身子倏然静止,竟然不敢再向前行,身子缓缓后退,眼中露出深深的忌惮之色。

此时的李侠客已经把假发摘掉,秃着脑袋一身锦衣,打扮的极不协调,但是毕竟武学修为已经登堂入室,整个人站在衙门口,渊渟岳峙,自有一股子宗匠气度。

屋顶蒙面人为李侠客气势所慑,逡巡不敢向前。

李侠客嘿嘿笑了笑,冲屋顶黑衣人摆了摆手,示意他继续,在黑衣人的惊讶目光里,身子倏然后退,眨眼间便远离衙门口,消失在夜幕之中。

屋顶黑衣人身子一颤,李侠客如此身法,令他震撼无比,深知对方如果想要为难自己的话,自己跑都未必能跑的了!

他呆愣片刻后,身子从屋檐处探下,将衙门中的景象全都看在眼里。

府衙大厅里,郑八方看着向一脸惊恐的黄飞鸿,口中啧啧有声,扫视四周:“铁猴子,你自命大侠,现在却连累这么多的百姓,你于心何忍啊?这小子以后脸被烫坏了,可都要记在你的头上!”

被押着的黄麒英勃然大怒,砰砰两脚踢出,便将两旁押着自己的衙役踢飞,正欲飞身解救黄飞鸿时,陡然门外一道寒光飞来,衙役手中的烧红的烙铁被一道暗器大打的脱手而飞,破空飞向郑八方。

郑八方大吃一惊,急忙低头躲避,旁边的师爷反应不及,被烙铁打在身上,顿时放声惨嚎,一股焦糊味随之飘散开来。

黑衣人从大门上头下脚上的弹探下身子,喝道:“狗官,不要冤枉好人!铁猴子在此!”

郑八方从桌子下钻了出来,嘎嘎笑道:“老爷这条计策,终于把你给引出来了!”

他说到这里,一声大喝:“抓住他,三军出动,猛火进攻!”

衙门后面脚步声响起,一群官兵手持洋枪跑了出来,边往外跑,手中的火枪便开始扣动扳机。

砰砰砰!

枪声大作。

一缕缕烟雾从火枪口中升起,使得整个府衙都黯淡了几分。

一排枪声之后,再无动静。

郑八方喝道:“怎么样啦?怎么样啦?死了没有?”

忽然眼前一黑,随即眼眉处一凉,黑衣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他的身边,一闪而过,喝道:“你这狗官,下次再敢这么做,要你的狗命!”

郑八方站起身来,喝道:“抓住他!”

旁边的捕头三眼看向郑八方,吓了一跳:“大人,你的眉毛被他剃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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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七章 要挟

“我正走眉毛运呢,他这一刮,我岂不成了倒霉运了!”

听到三眼的提醒之后,郑八方伸手在自己的眉骨上摸了一下,发现左边的眉毛确实没有了,吓的浑身一颤,随即骂道:“这次必须抓住他,别再让他跑喽!”

这次为了引铁猴子出来,郑八方特意从附近的火器营里调借了十来把火枪,而且故意让巡多抓一些无辜的人,就是为了引发铁猴子的侠义心肠,这些人因为铁猴子事情被抓,这铁猴子劫富济贫,一看就是个传说中的侠士,用这个方法来引铁猴子上钩,郑八方有很大的把握铁猴子能来。

但这个方法只能用一次,第二次肯定不好用,今天要是抓不住他,下次就要遥遥无期了。

衙门内藏着的衙役士兵们,在郑八方的吩咐下,全都往外面追去,但刚跑到外面,这些衙役们几乎还是齐齐放声惨嚎。

“地上有东西!”

“不要再往前跑啦!”

“是铁蒺藜!不要往上踩!”

一名衙役从府衙内部拿出来两根蜡烛来,此时众人才看到地面上不知何时已经布满了铁蒺藜,这铁蒺藜四个角,往地上一扔,就有一个尖头朝上,正是放在地面伤人的绝佳利器。

“一帮酒囊饭袋,贪官污吏,无法无天,郑八方,你要是再敢胡作非为,我下次削掉的就不是你的眉毛了!”

一人黑衣的铁猴子站在衙门大厅不远处的屋顶上,一阵冷笑:“告辞!”

便在此时,风声响动,刚刚挣脱了衙役的黄麒英从府衙内钻了出来,双脚一点地,旱地拔葱,身子瞬间飘到了屋顶上:“铁猴子,黄某为民请命,今天定然要抓你进监牢!”

黄麒英是个遵纪守法的良民,今天一进城就听到了大盗铁猴子的事情,他这人正义感十足,此时虽然痛恨官差是非不分,但对大盗铁猴子更是不满。

在他看来,铁猴子即便是劫富济贫,但也是不法行为,有钱人的钱也是钱,未必就该被偷盗,平民百姓真要是出问题了,那也是朝廷的事情,区区一个大盗能成什么事情?反而使得时局更乱,对国家百姓都没有什么好处。

此时挣脱衙役之后,见铁猴子语气猖狂,当即飞身上房,伸手向铁猴子抓去:“留下吧!”

他身法极快,铁猴子稍一大意便被他凌空近身,待到反应过来时,黄麒英的双手已经到了他的面门。

铁猴子大吃一惊,急忙伸手招架,意欲挡住黄麒英抓来的两只手掌,却没有想到黄麒英此时还有手镣在身,此时铁镣还锁在黄麒英的双手手腕。在铁猴子举手招架之时,黄麒英身子在空中猛然一转,铁镣便将铁猴子的双手缠住,随后人在空中,一脚踢向铁猴子前胸。

他这一下出手,极为突兀,铁猴子吓的浑身汗毛竖,当即一脚踢出,挡住黄麒英踹来的一脚。

两人双脚相撞,同时发出一声闷哼,屋顶承受不住这么大的力道,轰然崩塌,两人立足不稳,齐齐向下坠落。

就在两人身子下落之际,铁猴子的身子在空中急速旋转起来,待到黄麒英反应过来之时,只听到“喀嚓”一声,锁住两人的铁镣已经被此人在旋转之时扭断。

“好功夫!阁下是什么人?”

在铁链挣断之后,两人同时落地,身穿夜行衣的铁猴子看了黄麒英一眼,猛然跳跃而起,猿猴一般攀住屋顶横梁,身子在空中打了一个转,向外面飞去。

“在下佛山黄麒英!”

见铁猴子飞身而出,黄麒英紧追不舍,一掌向铁猴子后背拍去:“你好大的胆子,连府衙也敢闹!”

铁猴子人在空中更不回头,待到身子落在地上时,陡然右腿反踢,踢向黄麒英裆部,这一下来势奇快,黄麒英吃了一惊,身子陡然一个翻滚,躲开了这突如其来的一脚。

“好功夫!”

黄麒英面露讶色:“你有这么好的功夫,为什么做这等伤天害理的大盗?”

铁猴子一声冷哼:“伤天害理?我什么时候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黄麒英,你是非不分,功夫虽高,却是一个糊涂虫!”

黄麒英冷道:“糊不糊涂,黄某自有分寸,先拿下你再说!”

在说话间连出几脚,与铁猴子战在一起。

两人出手如风,黄麒英下盘极为稳重,每出一拳一脚都是厚重异常,拳脚极其沉重,但是铁猴子身子虽然高大,人却轻灵之极,窜高伏地,真的犹如一只猴子一般,围着黄麒英团团转,化为一团黑影,附近观看的衙役们,眼睛都花了。

“大人,现在怎么办?”

巡捕头三眼走到郑八方身边,问道:“这两人打成一团,我们根本就没法抓铁猴子!”

郑八方哼了一声,道:“开枪,两个人一起打!”

三眼一愣,叫道:“大人,这黄麒英是佛山非常有名,要是伤了他,恐怕不太好吧?”

郑八方怒道:“非常有名?还能有我有名吗?别废话,快开枪!”

黄飞鸿此时就在府衙之内,闻言大惊,趴到窗户旁向黄麒英喊道:“阿爹,这知州要火枪打你们两个,快躲开!”

黄麒英一愣:“什么?”

此时手持火枪的兵丁已经排好了架势,将枪口对准了两人,眼看就要扣动扳机时,场中的铁猴子对黄麒英低声喝道:“蠢货,现在还看不清这狗官的嘴脸吗!”

他陡然一拳打向黄麒英:“借力躲开!”

黄麒英心中一动,一掌拍向铁猴子打来的拳头,拳掌相交,两人借势飞退,片刻间已经后退了十几米。

就在这时,枪声响起,两人要是反应慢上那么一点,那就是乱枪打死的下场。

黄麒英向开枪的兵丁们怒目而视:“诸位,你们冲铁猴子开枪也还罢了,为什么向黄某开枪?人命在你们眼里,就这么不值钱吗?”

一名官兵讪讪道:“这是知州大人的吩咐,不得不这么做。”

黄麒英深深吸了一口气,不再理会什么铁猴子,向府衙内走去,大声道:“知州大人,这铁猴子已经出来了,现在已经说明我们是无辜的路人,可以放我没走了吧?”

此时铁猴子已经跳到屋顶,消失在黑夜之中,衙役们只当看不见,就连三眼都是视若无睹。他们一个是不敢抓,另一个则是不想抓。

这些人身子公门,但也是普通人,对于这个铁猴子又是佩服又是厌恶,佩服他的胆大包天,劫富济贫,但同时也讨厌他的做法,连累他们被大人训斥,连俸禄都快被郑八方给借故罚没了。

现在见他离开,三眼没有发出吩咐,这些衙役们便装作没有看见。

郑八方人在府衙内,就没敢走出来观看,根本就不清楚外面的事情,现在见黄麒英走了过来,但是铁猴子却没有擒住,顿时就明白过来,这个铁猴子又跑了!

这郑八方拿铁猴子无可奈何,但是欺负良民百姓却非常在行;“黄麒英,谁知道你是不是与铁猴子串通好了的?或许你们就是故意在本官面前演戏!”

他拍了拍桌子,嘿嘿笑道:“你既然有这么好的功夫,那本官就交给你一个任务,什么时候你能抓住铁猴子,你才能离开温州。”

他吩咐左右衙役:“把黄麒英的儿子给我抓起来,关进监牢,什么时候黄麒英把铁猴子抓住了,再把他儿子放出去!”

黄麒英双目喷火,见两个衙役把黄飞鸿抓了起来,犹豫了好几次,想要动手把儿子抢过来,但终究是忍住了,点头道:“好,我答应你,我去抓铁猴子!但是黄某丑话说在前头,我儿子要是在这里少一根寒毛,我血洗你们府衙,你们一个个,谁都别想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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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八章 窘迫

“吆喝,你还敢威胁本官?”

郑八方听到黄麒英的话后,脸上变色:“黄麒英,你好大的胆子,敢威胁朝廷命官,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抓你进监牢?”

黄麒英嘿嘿冷笑:“我不信!”

他对郑八方厌恶至极,但自古民不与官斗,有道是抄家的县令,灭门的知府,这郑八方虽然是温州知州,管不到广东,可是黄麒英依旧心有顾虑,不敢与他翻脸,可也不想再给此人面子。

当下懒得再跟郑八方多说,只是对黄飞鸿道:“飞鸿,孩子,你先受几天委屈,在这监牢里待上几天,等我抓住铁猴子后,咱们在一起回家!”

他在黄飞鸿头上轻轻摸了一下,轻轻叹了口气,随后转身离去,再不回头。

黄麒英此时已经打定主意,如果抓住铁猴子也就罢了,若是抓不住的话,那就只能想办法打进监牢,把黄飞鸿救出去,父子两人浪迹天涯算了。

黄麒英走后,府衙内被抓还未走的一群人顿时一阵骚乱,一人低声道:“这人怎么这样?连铁猴子都要抓!”

“这个黄麒英好赖不分,跟官府一个鼻孔出气,不是个好人!”

“不过他儿子被知州扣下,也是情非得已!”

“他情非得已?要是他把铁猴子抓了,我们才更倒霉!”

在这些人低声嘀咕中,郑八方大袖一挥,骂道:“都给我滚蛋!”

将这些赶走之后,郑八方把师爷与捕头三眼叫到身边,低声问道:“这黄飞鸿是什么人?他刚才威胁我的话,能不能当真?”

三眼犹豫了一下,轻声道:“大人,江湖中人,心狠手辣,你还是不要逼迫太甚,万一黄麒英发起狠来,恐怕又是一个铁猴子!刚才他跟铁猴子交手,两人棋逢对手,功夫相差不大,要是在这个时候他发起狠来不管不顾,大人……咱们还是小心为妙!”

郑八方犹豫了一下,神情有点慌乱,对三眼道:“把黄麒英的小崽子扔进监牢里去,别让他死就行了!哼,我堂堂的朝廷命官,他还真的把我怎么样不成?他以为他是三眼和尚吗?”

他说到这里,陡然打了一个哆嗦,看向三眼:“三眼,那个杀生和尚现在有消息没有?他有没有来我们江浙之地?”

三眼摇头道:“最近并没有此人的消息,或许他躲藏起来了呢,有人说他杀人太多,遭了天谴,被雷劈了!”

郑八方鼓掌叫好:“不错,这样的恶人,就该被雷劈!反抗朝廷,杀死朝廷命官,还敢杀军队官兵,这就是杀官造反的反贼,老天爷就该用雷劈他!”

三眼看了郑八方一眼,心道:“你还有脸说杀生和尚该杀,恐怕在如今温州,最该死的就是你吧。杀生和尚不是什么好人,你也不是好东西!”

但这个念头只能在心里转了几下,是决计不敢说出口的。

在三阳领命将黄飞鸿送进监牢的时候,郑八方看了师爷一眼:“你说,这黄飞鸿敢不敢对本官动手?”

师爷犹豫道:“应该不敢,这人啊,越是嘴里发狠的家伙,在行动上就越是软蛋,反倒是一声不吭的家伙最可怕!咬人的狗,从来不叫!”

郑八方心中大定:“给我看好黄麒英的小崽子,到时候用来威胁黄麒英,嘿嘿,就算是抓不住铁猴子,铁猴子应该也不会再出现了!”

黄麒英的身手不输于铁猴子,只要铁猴子不傻,这段时间他应该不会再现身了。

到了次日,黄麒英与铁猴子交手并承诺知州捉拿铁猴子的事情,便已经传遍了整个温州城,搞的百姓议论纷纷,对黄麒英破口大骂。

这几年,郑八方在温州城内横征暴敛,不断敲百姓的竹杠,很多百姓都难以存活,要不是铁猴子劫富济贫,时不时给穷人送点银两的话,恐怕将有很多百姓流离失所,死于非命。

因此铁猴子虽然是大盗,但是温州城的很多百姓却都非常感激他,很多人家里甚至都为他立下了神祠,天天祭拜感谢。

黄麒英承诺捉拿铁猴子,那简直就是与温州城的所有百姓作对,成了整个城市的敌人。

“黄师傅,我们客店小庙装不下大菩萨,你看,您能不能早些时日离开?”

在黄麒英回到客栈后,大清早一起来,客栈掌柜的便找上门来,陪着小心道:“黄师傅,您什么时候走?”

黄麒英奇道:“我还有事情没有办成,为什么要走?掌柜的,我又不缺少你的房钱,你怎么好像有点驱赶黄某的意思?”

客栈掌柜的陪着小心道:“黄师傅,您已经得罪了整个温州城的人,小人客栈本小利微,实在不敢让您住下去了,万一被人闹上来,我这客栈可就开不下去了!”

黄麒英一脸的莫名其妙:“黄某刚到温州,怎么可能得罪全城的百姓?掌柜的,您说笑了!”

客栈掌柜的一脸严肃:“黄师傅,我说的是真的!自从你答应知州大人捉拿铁猴子,您就已经成了全城百姓的敌人了!”

黄麒英哑然失笑:“我是替大家捉拿大盗,他们不感激我,还仇视我?这怎么可能?这些人都疯了吗?总不能是非不分吧?”

他摇了摇头,净面出房,对客栈掌柜道:“掌柜的,咱们也是熟人,黄某每次来温州进药材,都会在你客栈入住,咱们也算是熟人了,黄某是什么人,你应该也清楚,怎么能做出赶人之举?”

客栈掌柜一脸犹豫,最后咬牙跺脚道:“黄师傅,我知道你不是坏人,这客栈我可以让你住,但是你不能对外说是住在我这里的!”

黄麒英随口答应了,见这店掌柜一脸认真,觉得他有点大惊小怪,甚至还有点莫名其妙。

可是当他离开客栈出去的时候,才发现了事情的严重性,路人见到他后,全都用一种鄙视间杂厌恶的目光看着他,看的黄麒英很不舒服。

他本想在街上吃早餐,结果卖早餐的人见是他,竟然不做他的生意,根本就不卖给他,买别的东西也是,谁都不卖给他,有的人甚至还躲着他,如避蛇蝎。

“难道黄某的钱就不是钱吗?你的包子为什么不卖给我?”

已经饿了一天的黄麒英站在一个包子铺前,对卖包子的问道:“我的钱又不是抢来的,你为什么不卖给我?”

包子铺老板很是鄙视的看了黄麒英一眼,挺了挺肚子,道:“我就是不做你的生意,怎么着了?我愿意卖给谁就卖给谁,你管我?像你这种是非不分的人,饿死都不屈!”

黄麒英大怒:“我是非不分?我看你们全城百姓都是非不分才对!”

旁边的路人以及不远处吃饭的人,全都将目光看向黄麒英,这些人的目光犹如一把把小刀子,刺的黄麒英浑身难受,被众人看了几眼后,竟然止不住的心虚。

好像自己真的做错了什么似的。

他抬头看天,肚子饿的咕咕叫,一脸的茫然:“可是我并没有做错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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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九章 默然

“你没有做错什么?那为什么满城的百姓都不搭理你?”

就在黄麒英扬天感叹的时候,一名极其雄壮的大汉忽然从街角转了出来,手中酒坛子猛然向黄麒英扔来:“黄麒英,我敬你是宝芝林馆主,又是少林一脉,随我来吧!”

黄麒英吃了一惊,伸开双手向飞来的酒坛抱去,手掌刚刚接触到酒坛,身子就是一震,这酒坛上的力道大的不可思议,如同一个轰城巨锤一般,把他轰的双脚离地而起,人在半空中滑行了一丈多远,方才踉跄落地,随后又倒退了十来步,方才将酒坛上附着的力道全都消掉。

在这大汉出现的时候,黄麒英与其相距其实不到七尺,可如今为了化解大汉扔来的酒坛,两人如今相距起码有七八丈远,可以说,黄麒英是被对方用一个酒坛子硬生生的给打飞了这么远。

这一下高低立见,黄麒英眼中流露出极大的惊骇之情,抱着酒坛喝道:“是哪位前辈在跟黄某开玩笑?”

他是武学宗匠,不说是打遍广东无敌手,但能与他相抗衡的武林高手在整个南方却也不多,前天遇到了一个铁猴子能与交手不落下风,就已经使得黄麒英大受震动,但那也在情理之中,天下总不能就他一个武学高手。

可今天对面这位大汉,随手扔出一个酒坛就把他打飞,这可比铁猴子的功夫要高明十倍不止,换句话说,比黄麒英的功夫也要高出十倍不止,人家随手一扔,黄麒英就差点接不住。

看着不远处负手而立的大汉,黄麒英心中震撼之情,实在难描难绘:“前辈怎么称呼?”

大汉转身前行,头也不回:“我是李侠客!大家都是少林一脉,总不能看着你被饿死,随我一起吃点饭吧!”

黄麒英惊疑不定:“你怎么知道我一天没吃饭了?”

李侠客晒然道:“不是我一个人知道,估计全城人都知道你还没有吃饭,你也不看看,谁还肯做你的生意?”

黄麒英仰天长叹:“人情冷暖,是非不分,这些百姓竟然包庇猴子这么一个大盗,真是难以理解!”

李侠客道:“时局混乱,官不如盗,有什么好奇怪的?你说别人是非不分,难道你自己就分的很清楚吗?”

他边说话边大步前行,片刻后便到了一个宅院之内,也不回头:“进来吧!”

黄麒英微微迟疑,他与李侠客素不相识,此时竟然又领他进入这陌生的院落,不由他不心生防备,但这种迟疑只是维持片刻便已经反应过来:“凭此人的本领,想要伤我,即便是不用什么阴谋诡计,我也跑不掉!”

也就在他站在门外迟疑的时候,李侠客的声音传来;“怎么?还怕我对你有恶意?嘿嘿,李某说句不客气的话,我要向杀人,在这个世界,不会有人躲得过三招,你也不例外!”

黄麒英心下一凛,迈步进入院内,笑道:“前辈功夫高明,黄麒英自愧不如,可你说天下无人可以接得住你三招,这口气未免太大了吧?”

此时这个院子里已经坐了好几个人,百草堂的杨天淳以及打杂的贺小兰,还有衍武和尚,都在这里。

院子旁边一个木棚搭建的简易的木棚厨房里,贺小兰正在做饭,饭菜的香气飘散在整个院落,引得人食指大动,坐在院子里的衍武和尚不住的张口吸气:“香啊,香啊,快好了吧?”

贺小兰从厨房里露出头来,笑道:“还得等一会儿,李先生邀请的客人到了没有……这位就是李先生口中的贵客吧?”

她恰好看到黄麒英跟着李侠客进了院子,笑道:“这位先生稍等,先喝杯茶吧,饭菜还得等上一会儿!”

杨天淳站起身来,看向抱着酒坛的黄麒英,眼中露出惊诧之色,拱手笑道:“今天李兄说要请一位贵客前来吃饭,兄弟我还好奇到底是谁呢,原来是宝芝林的黄兄,来来来,快坐下,我对宝芝林的医术可是早有耳闻,恨不得当面请教,今日黄师傅大驾光临,兄弟这小院蓬荜生辉啊!”

今天下午,李侠客买了很多食材来,等到了百草堂即将关门的时候,李侠客把杨天淳与贺小兰请了过来,说是要小酌几杯,同时介绍给他们认识一个新朋友。

杨天淳推辞不过,反正是在自己的院子里,随便吃几口饭也没有什么大不了,便领着贺小兰来到了李侠客、衍武所在的院子里,满院子都是男人,贺小兰作为女子,自然不能闲着,因此自动请命为众人做饭。

这才刚刚开始做,茶水刚泡好,李侠客便领着黄麒英走了过来。

杨天淳便是铁猴子,在昨夜与黄麒英交手,自然认得黄麒英,心中惊讶非常,没想到李侠客竟然还认识这个多管闲事的宝芝林馆主,但是他为人老成,脸上毫无半点变化,笑道:“同台聚四方,南北一家亲!既然是黄师傅来了,兄弟我怎么也得露一手,做一份我们北方特色的面食请您品尝一番。”

他挽起袖子来,走到厨房,道:“我们北方有刀削面,今天我给诸位做一碗刀削面如何?”

李侠客大笑:“原来杨大夫还是个厨艺高手,好,既然这样,这茶水先不急着喝,一人做上几分拿手小菜算了,自己做饭,吃着也香!”

他看了一眼黄麒英:“黄师傅,你厨艺怎么样?”

黄麒英自从闻到饭菜的香味之后,腹内就一直响个不停,时不时的就把眼睛往厨房里瞄,恨不得从眼睛里伸出两只小手来,好把里面的饭菜端到自己面前。

现在听到李侠客的询问后,精神一振,急忙道:“黄某厨艺还说得过去,那我就做几份广东小炒请大家品尝一下。”

他走进厨房之后,接过贺小兰递过来的厨具,菜刀在案板上当当有声,片刻间便切出几份菜来,随后热油上锅,几番翻炒,不大会功夫,便端出来几份小菜,笑道:“广州小菜,献丑,献丑!”

杨天淳大赞:“花油鸡肝卷,黄金鸡球,糖醋咕噜肉,黄师傅好手艺,我们这次有口福了!”

李侠客挽起袖子走进厨房,道:“我也露两手,我是山东人,请诸位尝一下我们鲁菜的味道。”

杨天淳道:“鲁菜是宫廷菜,有胶州菜、济南菜和孔府菜之分,李兄擅长的是哪一种?”

李侠客笑道:“食材都已经买好了,杨兄见多识广,难道还看不出来吗?”

杨天淳恍然道:“我知道了,是九转大肠,糖醋鲤鱼,还有爆炒腰花!”

今天李侠客买了不少食材,其中就有鲤鱼还有猪腰子等东西,杨天淳还在纳闷怎么吃,现在终于明白了。

坐在旁边勾着脖子等吃的衍武一脸茫然:“你们这些人真会吃,这些菜我听都没听过!”

他之前很少下山,即便是偶尔偷吃点肉食,但是如何能跟这些名菜相比?也就受伤的这段时间吃的不错,但也算不上讲究,此时听到李侠客与杨天淳的对答之后,自然听不懂。

旁边的贺小兰笑道:“你们男人,做什么都比我们女人强,没想到就连做饭都比我们做的好。”

就在李侠客将三道鲁菜做出来的时候,黄麒英已经与杨天淳、衍武以及贺小兰等人熟悉了,待到杨天淳开始做刀削面的时候,众人已经开始举杯畅饮,谈笑风声。

“一削面,漫天神佛聚门前。”

正在做刀削面的杨天淳的声音传来,“二削面,天灾从此不出现!”

众人扭头看去,只见他出刀如风,一大块面瞬间被削掉一半,面条如同雨点般落入滚沸的热水中。

“三削面,国泰民安赛神仙!”

杨天淳手中菜刀不停,顷刻间一个面团便被削成一条条的削面,落在了锅里。

他削面的时候,身子距离大锅至少一丈多远的距离,可是削出的面条在空中排着队的下锅,却是没有丝毫散乱,待到最后一根面条飞出后,杨天淳将菜刀随手一扔,“噗”的一声轻响,菜刀平平的落到案板之上,一动不动。

众人轰然叫好,黄麒英心中讶异,只看这一手,就知道杨天淳功夫高明之极,力道拿捏的轻松自如,不比自己差。反倒是旁边的李侠客做饭朴实无华,看不出有什么高明的手法来,可就是这种返璞归真的表现其实更为惊人。

看不出来的厉害,才是真厉害!

除了李侠客与杨天淳之外,坐在他旁边的衍武也让黄麒英感到一阵的心惊肉跳,这衍武和尚矮矮胖胖,整个人如同半截金钟,两只手却大的出奇,如同蒲扇一般,与他的身子很不成比例,但是一手老茧,一看就是练过极其高明的外家掌法,刚才的酒坛,被他轻轻一弹,封泥便自动飞出,这一手,黄麒英自问再练十年,也未必能做得到。

一霎时,黄麒英心中念头百转,身子微微发颤:“温州城内,什么时候来了这么多大高手?这些人每一个拉到武林,都是响当当的角色,聚拢到这里,是要做什么大事?”

就在此时,便听到李侠客一声长叹:“杨兄削面之时,依旧不忘许愿,可若是许愿真的能行的话,也不会有如今的饥殍遍野了!”

他为黄麒英倒了一碗酒,道:“黄麒英,你只知道铁猴子是大盗,却不知他救了多少人!没有他,恐怕温州城方圆百里之地,死的人会更多。你以为你是在行侠义之举,嘿嘿,对百姓来说,却是在捉拿他们的保护神!”

黄麒英道:“家有家规,国有国法,铁猴子这种做法,黄某不敢苟同!”

李侠客问道:“现在还有国法吗?”

黄麒英一愣,想到知州郑八方的嘴脸,默然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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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章 我在等一个人

“如果国泰民安,天下百姓,谁也不会包庇一个大盗!”

李侠客看向黄麒英:“若是在太平时节,你这套好好先生的理念一点都没错,但是时局如此胡乱,贪官污吏横行,百姓民不聊生,很多人活不下去只能沦为贼寇。”

他嘿嘿笑着看了黄麒英一眼,随后目光转到厨房的杨天淳身上:“你行医治病,在乱世之中也有活命之技,可是普通百姓无田无地,他们将会怎么生存?铁猴子劫富济贫,惩治恶霸,救了不少人的命,温州百姓才会对铁猴子如此感恩。”

李侠客说到这里,举起酒碗道:“我来温州城也有两三天了,对于铁猴子的事情我仔细查了查。还真没有发现此人有什么恶迹,他偷钱偷的是贪官污吏的钱,救人救的是贫民百姓的命,而且我还从未听说此人杀过人,就凭这一点,就足以令人佩服。”

他看了旁边的贺小兰一眼,一脸的玩味之色:“小兰姑娘,来,咱们为铁猴子干上一杯!”

李侠客双目如电,贺小兰被他看了一眼之后,身子止不住的颤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只觉得在此人的目光之下,一切都无所遁形,心底的无数小秘密都悉数被他看在眼里,什么都难以隐瞒。

贺小兰心脏砰砰直跳,举起酒碗与李侠客碰了一下,低声道:“好,就为铁猴子干了这碗酒!”

黄麒英神情讪讪,端起酒来自己喝了一口,道:“小弟不胜酒力,就喝上两口意思意思吧,诸位不要见笑。”

他固有的思维还是很难理解大家对铁猴子的赞许,因此这碗酒说什么也喝不下去。

此时杨天淳端着刀削面走了过来:“是什么事情令诸位这么兴奋?来来来,主食上来了,大家赶快用餐吧!”

他笑着将面碗放到个人面前,随后举杯道:“一杯清酒遇知音,半生相知有几人?还请大家满饮此杯,不枉我们相识一场!”

李侠客嘿嘿笑道:“好,喝完这杯酒,咱们就开饭!”

他对杨天淳道:“杨兄,我们刚才正说起铁猴子呢,如今这铁猴子街知巷闻,闹得满城风雨,一点都不知收敛,连黄兄也因此受牵连,有家难回。”

杨天淳擦了擦手,坐了下来,看向黄麒英好奇道:“黄师傅,怎么回事?可否说一下?杨某在这温州城开设百草堂,也有些年头了,熟人还是也有几个的,若是有为难之事,我或许能帮上一把也未可知。”

黄麒英一想也是,他一个广东人在这里处处受制,但是杨天淳是百草堂的主人,与自己在佛山开设的宝芝林有异曲同工之妙,自己在佛山有很大的人脉,这百草堂应该也不会逊色自己多少,如果此人能帮忙的话,确实能好上很多。

黄麒英想到这里,对杨天淳功守道:“知州命我捉拿铁猴子,还把我的儿子扣押在监牢里,我一日不能抓铁猴子归案,官府一日不放我儿子!”

他说到这里,食欲全无:“我在这里有热汤热菜,他却在里面忍饥挨饿……”

正在喝酒的衍武和尚勃然大怒:“还有这事?要我说,现在冲进府衙,把这知州郑八方打死算啦!黄麒英,我现在功夫恢复的差不多了,我们现在就去监牢劫狱,把你儿子救出来!顺便杀了这个贪官,出这口鸟气!”

衍武这段时间被衍空打伤,目睹自己的同门被衍空打死了好几个,对清廷恼恨到了极点,说起清廷的官兵就有气,现在听到黄麒英也是被欺压的人,顿时就爆发了:“这样的狗官,不杀了还留着干什么?”

杨天淳急道:“武兄,你不要激动,小心被别人听到!传到官府耳朵里可就不好了!”

衍武酒意上头,喝道:“听到又怎么样?有我师弟在此,千军万马又能奈我何?”

李侠客笑道:“老武,你喝多了,不要乱讲话!杀了这狗官只是举手之劳,但是打草惊蛇,惊动了另一个人可就不好了。”

衍武道:“惊动什么人?这天下还有你害怕的人吗?”

李侠客道:“我是怕他害怕!他要是一害怕不来了,那可就那抓了!”

衍武忽然明白过来:“你说的是衍空?”

他咬牙切齿道:“衍空会来这里?”

“衍空?”

“衍空?”

听到衍空的名字后,杨天淳与黄麒英两人的脸色都有点变了,黄麒英低声道:“可是叛变少林,勾结官府火烧少林的衍空?这个老叛徒会来温州?”

杨天淳也问道:“南少林龙虎罗汉,衍武衍空,衍武大师不知所踪,衍空背叛师门,坏事做绝,我虽然是一个医馆,也听过不少江湖朋友说起过此人的事迹,李兄,你有把握他会来这里吗?”

李侠客道:“十足的把握我没有,但是六七层的把握还是有的。”

他叹道:“自我下山之后,这衍空便消失无踪,无论我闹出多大的动静,他就是不敢出面。此次我隐藏在暗处,守株待兔,就不信抓不住他!”

黄麒英也是少林弟子,少林寺被火烧的消息他也听说了,对衍空和尚也是恨之入骨,低喝道:“如果是这样的话,这次即便是抓住铁猴子后,我也不会离开温州,非得擒杀衍空不可!”

他说到这里,看向李侠客:“李兄,衍空和尚的大力金刚掌威震武林,流云飞袖冠绝天下,我听说他的罗汉降魔手也非常了得,你有把握抓得住他吗?”

黄麒英这句话一说出口,就知道自己说错了,之前李侠客表现的功力以及面前这个矮矮胖胖的武祖庭,这两人随便哪一个,他黄飞鸿都不是对手,有这两人出手,除非衍空有三头六臂,否则不可能逃脱。

李侠客笑而不答,举起酒碗对两人道:“喝酒吧,喝完这碗酒,杨大夫,你去衙门帮忙走动一下吧,最好能将黄兄的儿子从监牢救出来,而黄兄……你既然想要抓铁猴子的话,现在天色已晚,你就别浪费时间了,跟着巡捕巡逻去吧!”

杨天淳问黄麒英:“黄兄,你儿子叫什么名字?”

黄麒英道:“犬子黄飞鸿,有劳杨兄了!若是能把我儿子救出来,黄某感激不尽!”

杨天淳摇头笑道:“大家都是江湖儿女,何必如此客气?李兄,武兄,你们满用,我这就去衙门走一趟,衙门里的三眼神爷跟我关系不错,我找他要个人,应该还能办得到。”

他叹了口气:“衙门是不会照顾小孩子的,小兰,陪我一起去吧,我可不怎么会照顾小孩子。”

看着杨天淳与贺小兰离开的背影,黄麒英心中一动,随后否决了自己的想法:“这位杨兄光明磊落,不可能是铁猴子!可是看他的背影,与上次的那个铁猴子确实很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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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一章 疑惑

“三目,你说衍空真的会来温州?”

在众人都走后,院子里只剩下李侠客与衍武和尚,自从听到李侠客说衍空有可能来温州,衍武就一直处于极度愤怒的状态:“如果衍空真的过来的话,我一定将他打杀了为我少林弟子报仇!”

李侠客看了他一眼:“行了,别吹牛逼了,说的好像你能抓得住他似得!你这条腿怎么伤的,你难道已经忘了吗?这还没有好利索呢。”

衍武:“他那是耍诈!要是不用炸药的话,衍空根本就打不伤我!”

李侠客道:“生死相搏,有不是公平决斗,为了杀死对方,耍诈又有什么不好?你脑子不如别人好使,容易被人激怒,被衍空用火药炸伤,根本就不稀奇。你要是稍微冷静一点,就不至于被伤成这个样子。”

衍武有点不服气:“用火药埋伏算什么本事?外力伤人,平白让人耻笑!”

李侠客叹道:“死人是不会嘲笑人的!”

衍武闻言,沉默了下来,过了良久之后,方才轻声道:“我这段时间,一直都在想一个问题。”

他向李侠客问道:“衍空为甚么要背叛少林?”

不待李侠客回答,衍武便自说自话,将自己的疑惑说了出来:“南少林龙虎罗汉,他被人称为降龙罗汉,而我则被称为伏虎罗汉,要论在武林中的名头,他比我可要响亮多了!联络南方豪杰,共商反清复明的大业,他也是其中的关键人物,在外面交往了很多武林好汉。他比我聪明,在少林练功的时候,我只能练习最为笨重的金钟罩还有大力鹰爪功,而衍空却练习对悟性要求极高的金刚掌与降魔罗汉手。后来他又不知从哪里得来了崆峒派的流云飞袖,如此一阴一阳,一柔一刚,配合起来战力惊人,在南方七省闯出了极其响亮的名头。”

“如果是他想要名的话,他降龙罗汉的名头已经不小了,无论是北方高手还是南方高手,基本上都听说过他的名字。如果说是为利的话,反清好汉们其实也不缺钱财,大钱没有,小钱其实也够花的。他又有什么不满足的?”

衍武一脸痛惜之色:“我跟他同龄,一起入的少林,小时候我一直都不如他,直到最近两年我才在功夫上稍稍高出他这么一点,但也有限,我其实一直都很钦佩他的,没想到他忽然就打死看守他的同门弟子,后来还勾结官兵火烧少林,手段如此狠辣,跟忽然变了一个人似的,想起来就令人不寒而栗!”

他说到这里,眼眶都有点红了,转头问李侠客:“一个人为什么会变化这么快?怎么忽然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李侠客道:“或许他一直都在变化呢,只是伪装的好,你没有发现罢了。不过有时候遇到一些刺激的事情,人也会性情大变的。”

他眼神迷茫,看向夜空中的明月,轻轻道:“我在北少林的时候,遇到过一伙官兵屠村,看到他们杀人的情形时,当时脑子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杀了那些官兵。后来等我清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那些官兵死的死,逃的逃,而村民也没有救回来。那是我第一次杀人,第一次就杀了十几个”

李侠客嘿嘿笑道:“一开始杀人的时候还有点兴奋,甚至还有点恐惧,但是等我为了救徒弟,闯进城内杀了王仁则之后,忽然就想开了,杀人什么的对我来说,已经是个完全不用在意的事情了。妈蛋,想当年,我是多么尊敬守法的好青年,现在却沦落到混黑社会的地步,唉,堕落啊!”

衍武根本就没有听懂李侠客说的是什么,只是好奇的问道:“你还有徒弟?”

李侠客道:“是啊,我有两个徒弟,一男一女,我当时收徒之后,还跟秦琼、敬德两人交手过,跟秦王李世民也算是有点交情……”

衍武哈哈大笑:“你是不是又要变傻了?净说胡话!”

李侠客叹气道:“怎么说实话就没人信呢?”

两人正在说话的时候,院外脚步声响起,杨天淳从外面走了过来,一脸凝重:“我刚从衙门回来,黄麒英的儿子已经被我从监牢里要了出来,这孩子状态不太好,在监狱了被传染了瘟疫,现在已经昏迷不醒,我得为他烧上一锅热水,给他做一个药浴,发散一下他体内的邪气,不然的话,这孩子恐怕有危险!”

李侠客闻言一愣,起身道:“我去看看去吧,师兄,你来为孩子烧水,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他对杨天淳道:“我修有一种三阳剑气,在疗伤治病方面颇有效果,你带我去看看飞鸿这孩子,如今瘟疫横行,他一个孩子,身子骨不强,别出现什么闪失。”

等到了杨天淳的屋子里后,就见小号黄飞鸿正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嘴里一个劲的说胡话。

李侠客微微愣神片刻,伸手把了把脉,皱眉道:“怎么这么厉害?杨大夫,他应该是在府衙受审的时候被吓的不清,后来你又去衙门闹事,这孩子的爹有跟你交手,搞的他心神不稳,五气攻心,偏偏又感染瘟疫,才会这么厉害。”

杨天淳大吃一惊:“是你!昨天晚上的那个人是你?”

他昨天晚上大闹府衙的时候被李侠客吓的不轻,虽然大闹府衙的时候黄麒英给他造成了一点小麻烦,但这对杨天淳来说,算不得什么问题,黄麒英功夫虽好,却也未必能胜过他,可是他昨天见到的锦衣光头的男子却与黄麒英不同。

杨天淳在从府衙回到医馆之后,回想当时锦衣人的身法时,越想就越是后怕,只觉得对方身法快的不可思议,如青烟薄雾,比自己的轻功可要高明的多得多。有如此轻功之人,拳脚功夫肯定差不到哪里去,真想要拿他的话,他肯定没什么好下场。

因此黄麒英并不怎么被杨天淳放在眼里,只有昨夜神秘的锦衣人才是他心头的一根刺,一想起就后怕。

此时听到李侠客说起昨天在府衙的事情如同亲眼目睹,而且对自己是铁猴子的都是事情了如指掌,杨天淳顿时就知道了李侠客就是昨天晚上的神秘人:“原来昨天晚上去府衙的人是李兄!”

他目光闪烁,看向李侠客:“李兄,你知道我是铁猴子了,为什么不抓我?”

李侠客哑然失笑:“我抓你做什么?你做的这些事情也叫事儿?”

他说话间,忽然伸手,将掌心贴在了黄飞鸿的腹部,一股内气只直透黄飞鸿的丹田,由丹田缓缓过任督二脉,随后拦腰一条龙,在带脉行走运气,一直运行了三遍之后,李侠客方才拿开手掌,道:“差不多了,他体内的阴寒郁结之气被我逼出来了,等一会儿帮他擦擦身子,再为他药浴,效果最佳。”

李侠客运功的时候,杨天淳一直都在惊疑不定的观看黄飞鸿的反应,眼见黄飞鸿苍白的脸色慢慢变的通红,随后身上发出腾腾热气,汗水不住流淌,衣衫尽湿,发汗这么快,还是第一次得见。

现在听到李侠客的话后,急忙伸手摸了一下黄飞鸿的脉搏,惊道:“果然好了很多!李兄,你这到底是什么心法?这么了得?”

李侠客笑道:“雕虫小技,算得了什么?”

他擦了擦手,对杨天淳道:“黄麒英也是医道大家,他儿子生病了,你们可以好好交流交流。”

杨天淳见李侠客作势要走,好奇道:“李兄,你到底是什么人?天下像你功夫这般高明的人,可是不多。”

李侠客道:“我就是李侠客,这是真名。不过最近有人给我起了一个小小的绰号,我不太喜欢,就不告诉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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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二章 夜巡

“你说他到底是谁呢?”

直到李侠客离开之后,杨天淳与贺小兰两人都是一脸迷惑,到底没有猜出李侠客的身份。

杨天淳在温州行医多年,后来实在是看不惯贪官污吏的不法行为,这才铤而走险,做起了盗贼,日走千家,夜盗白百户,仗着自己是大夫,经常出入各大豪门宅院,对达官贵人的府邸布局极为熟悉,因此偷起东西来也极为方便。

别的盗贼为了偷东西还要特意踩盘子,而杨天淳这踩盘子却踩的无声无息不动声色,一点马脚都不漏,因此官府想从这方面入手调查的话,根本一点头绪都找不到。

他为人小心谨慎,胆大心细,又与本地巡捕头目三眼神爷交情极好,官府的消息从来就没能够瞒得住他,因此稍有风吹草动,他都能提前做好应对的手段,这两年盗窃财物,一次都没能失过手,与消息灵通不无关系。

但是今天,他的消息却不怎么灵通了,对李侠客的身份至今都猜不出来,眼见李侠客为黄飞鸿救治之后离去,杨天淳平添了三分忧虑。

“大哥,李侠客应该不是我们的敌人,他要是敌人的话,早就向官府举报我们了,再说我们将他师兄的腿伤医治好了,他总不能忘恩负义吧?我看他也不像是那种小人。”

贺小兰见杨天淳面现忧色,开导他道:“听李侠客言辞之间,对大哥你的作为其实是很赞赏的,他应该不会对您有恶意。”

杨天淳摆了摆手,缓缓在屋内坐下,低头沉思,手指不住轻轻敲击桌面,轻声道;“说起李侠客的师兄武祖庭,我想起了一件事。”

他自言自语道:“我听人说过,三个月前,衍空和尚反出少林,少林寺武僧教头衍武奉命擒拿衍空,最后被衍空用计炸伤了腿部,生死不明。而武祖庭来咱们医馆的时候,也是被火药炸伤了腿部,嘿嘿,跟衍武受伤的消息相差没有几天。”

杨天淳说到这里,猛然起身,笑道:“武祖庭,武祖庭,说的不就是少林寺乃是天下禅宗祖庭,武学源流的意思吗?这武祖庭定然是衍武大师无疑!”

他神情轻松下来,长舒了一口气:“如果他是衍武大师的话,我们就不会有问题了,他的师弟自然也不会对我们不利,怪不得他们说要擒杀衍空和尚,原来他们都是少林弟子啊。”

贺小兰也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没想到我们还救了一名少林高僧。黄麒英说他也是少林弟子,想来他纵然知道我们的身份,也不会为难我们了!”

杨天淳看了床上躺着的黄飞鸿,笑道:“就凭我们帮黄麒英救出黄飞鸿,黄麒英就不应该再出手对付我们。”

他叹了口气;“这黄麒英太过迂腐,有他在城内巡逻的这段时间,咱们还是老老实实的为人诊病开药吧!现在先把这孩子的病治好再说!”

就在他们医治黄飞鸿的时候,李侠客已经到了大街之上,身子忽而飞跃上房,忽而在地面缓行,在黑夜中行走一段距离后,耳朵动了动,身子陡然加速,利箭般射向前方,片刻后倏然静止,看向前方。

在前方的一条大街上,黄麒英正与几个蒙面人交手,地上还躺着两个人,一个死捕头三眼神爷,还有一个就是被裹在袋子里香肩半露的女子。

与黄麒英交手的几个蒙面人功夫不俗,身子窜高伏地,把黄麒英围在当中,每人手中都有两把短剑,一招一式阴险毒辣,招招要命,狠辣之极。

黄麒英与这些人交手虽然游刃有余,但是不施展辣手的话,想要生擒他们的话,还是有点难度,现场此时呈现胶着状态,不时有人被黄麒英一脚踢飞,但也不时有人向前阻挡黄麒英的下一步动作,砰砰砰的交手声不绝于耳,偶尔间杂几声闷哼。

“少林功夫?你们也是少林弟子?”

正在与几个蒙面人交手的黄麒英一声大喝,双脚交替飞踢,瞬间踢飞了三人:“你们的功夫是跟谁学的?你们都是铁猴子的同伙?”

一名蒙面人捂着胸口从地上爬起里,看着黄麒英,目光闪烁道:“你用的是少林洪拳?你是谁?不要坏我们的好事!”

黄麒英身子陡然前冲:“好事?你们做采花贼,还要绑架女人,黄某今天要为少林清理门户!”

他这番出手不再留情,拳脚比刚才重了好几分,一拳一脚下去,比有一人被他打飞,眼看现场十来个蒙面人都要被他打倒,忽然破空声响,一名女子突然出现在黄麒英头顶,手持长剑,凌空刺向黄麒英头部。

黄麒英闪身躲过这女子的凌空扑击,猛然一脚踢出,正中此女胸部。他这一脚凌厉之极,持剑女子被他踢的凌空翻滚,放声惨嚎,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后,竟然直接飞身逃走,只有声音从远处传来:“好厉害的无影脚!黄麒英,你等着罢,衍空师父会过来找你的!”

黄麒英本想追拿这个女子,但是地下还有几个被打倒的蒙面人,顿时感到分身乏术,不知道先抓哪一个好。

就在他迟疑之时,背后有声音响起:“你去追那个娘们去吧,这些蒙面人交给我便是!”

黄麒英大惊,他习武有成,耳聪目明,感官远超常人,可是这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时,他竟然提前没有一点感知,这还是从所未有之事。

他急速转身,在转身的时候已经做好了防御的姿势,生怕背后之人对自己出手,但转身后才发现,站在他背后的正是李侠客。

“还愣着干什么?追去啊!”

李侠客不无声无息的出现在黄麒英身后,一手拎着一名蒙面人,随手扔到街心,对黄麒英道:“这些少林败类,我来看着,你去捉拿那个女的去吧!”

黄麒英瞳孔微缩,扫视四周,只见刚才与自己动手的十几个蒙面人不知何时竟然被人堆在了一起,在街心形成了一个小小的“人山”,而自己竟然一无所觉。

他一颗心砰砰乱跳,身子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他是怎么做到的?”

李侠客好奇的看了黄麒英一眼:“黄兄,你的脸色有点不对劲啊?可是受伤了?”

黄麒英回过神来后,干笑道:“没事,没事,我这就去捉拿那个女子,这些人就麻烦李兄了!”

他转身飞跃而起,向刚才逃跑的女子追去,只是有点心不在焉:“这李侠客是什么人?他到底是干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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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三章 传武

在黄麒英走后,李侠客将被蒙面人打晕的神爷三眼救醒,与他一道将这些蒙面人还有那名被劫掠出来的女子送进了衙门。

被抓的蒙面人被衙役们绑起来之后,才发现竟然一个个都是大光头,头上烧有香疤,却是一个个僧人。

“好家伙,偷香窃玉的采花贼竟然是一群和尚!”

清醒过来的三眼围着被捆绑的一群和尚啧啧称奇:“你们也是少林和尚?他妈的,是谁把我打晕的?打的老子好痛!”

他吩咐手下巡捕:“什么都先不要问,先用刑再说!用完刑再审问!”

一名衙役问道:“不去告诉大人了吗?”

三眼道:“等把他们打个半死,替我出完这口气后,再告诉大人不迟!”

李侠客看着好笑,对三眼拱手道:“神爷,这些人就交给你了,不过他们的功夫还都不错,你们捆绑他们的时候,最好找一个稳妥的办法,否则被他们挣脱逃跑的话,万一报复你们,可就不好对付了!”

三眼吓了一跳,他之前与黄麒英遇到这群贼人的时候,本以为自己还能抓住几个人立功呢,结果却连一个人都打不过,几招下去便被打晕,因此对这些和尚的功夫深为忌惮,此时听到李侠客的提醒后,不再犹豫,喝道:“穿了他们的琵琶骨,千万不要被他们走脱!走脱了的话,咱们都承受不起!”

这个巡捕头三眼很有意思,说他贪赃枉法吧,他还真的会贪赃,倒是不怎么枉法,此人做人做事还有着几分底线,可以说是比较圆滑的一个人,有时候也会狐假虎威,但却很少欺负人,这在如今这个乱世,已经算是少见的好人了。

见三眼被自己提醒后,对这些和尚加倍的重视起来,李侠客哈哈一笑,转身离去。

刚出衙门口,迎面就看到黄麒英从不远处走来:“李兄,黄某惭愧,被那个女子逃掉了!”

他在惭愧之余脸上凝重:“那女子竟然会大力鹰爪功,剑法也有独到之处,听她的口气,好像一身功夫是从衍空和尚那里学的,她逃走的时候,说衍空不日即来,会替她报仇。”

李侠客仰天长笑:“好,就等他来!”

回到住处跟衍武说了此事,衍武大为兴奋:“到时候衍空真的要来的话,你不用出手,只要拦住他不让他跑便是,我要亲手清理门户!”

到了第二天,知州郑八方在三眼的提议下,将被抓的十几个和尚全都穿了琵琶骨,锁上大铁镣,关进了死牢,只等奏折上去,秋后问斩。

但是这些和尚却没有一个自认是铁猴子,黄麒英想要离开温州,郑八方说什么也不让,黄麒英无奈,他与铁猴子交过手,知道这些贼和尚还真的不是铁猴子,当下也不想着离开了,与温州衙役们一起巡夜,只盼早日能抓到铁猴子,顺便把衍空和尚也能够引出来,好杀了衍空为少林弟子报仇。

黄飞鸿的身体在杨天淳的医治之下,慢慢好转起来,黄麒英也是国手大家,在得知黄飞鸿生病后,又亲自我黄飞鸿诊断了一下,看到了杨天淳的药方后,大为赞叹。

两人一个南方宝芝林医术,一个北方百草堂的手段,虽然传承不同,但是殊途同归,两人谈及医学之道,都大有相见恨晚之意,他们商谈医道的时候,也不避开李侠客,有时候见李侠客有不懂的地方,便主动传授经验,这让本来就有点医学基础的李侠客受益匪浅。

在听了他们几天的讨论之后,李侠客有点过意不去,对黄麒英与杨天淳笑道:“听两位对于医学的解说,李某大有收获,来而不往非礼也,我别的不会,只有在武学方面稍微会点皮毛,两位要是不嫌弃的话,我这里有一些对武学方面的粗浅认知,想要跟两位说上一说。”

黄麒英与杨天淳都是大喜,两人对李侠客的功夫都是惊为天人,知道他口中谦虚,实则身负惊人艺业,若是有他这位高手指点一番的话,定然受益无穷。

“黄麒英,你的功夫不错,但毕竟是三十六房以外的功夫,自创的无影脚虽然有点意思,但毕竟不算正宗,如果对上三十六房的功夫,你要吃大亏!比如衍空的大力金刚掌,你不可能接的下。”

李侠客看向黄麒英:“自创功夫倒也不算是坏事,但你一个人的智慧如何能比得过少林千年以来无数武僧的智慧?你的无影脚对上别人也还可以,对上流传千年武学大派的功夫,就有点不够看。”

他嘿嘿笑道:“但是你的想法不错,也有勇气,比我可要强多了,我到现在都创不出适合我的功夫来。因为我连自己学的功法都达不到大成境界,那还有什么资格自创武学?真以为自创武学是说着玩的吗?”

黄麒英一脸羞愧:“黄某不知天高地厚,让李兄见笑了!”

李侠客笑道:“我刚才说的是肺腑之言,不是嘲讽你,你确实比我有勇气,最起码能自创适合自己的功夫,我到现在连适合自己功夫的方向都没有找到!”

他说了几句,转头看向杨天淳:“杨兄,你的是北派功夫,在身法上也有所创新,九节钢鞭刚柔并济,十分不俗,兄弟我也是十分佩服的。”

李侠客说到这里,嘿嘿笑道:“两位腿功都十分了得,不用我多说,但是在拳法掌法上火候似乎还欠缺了点,我这里有一门掌法,还请两位品鉴一下。”

他把院子里站桩的黄飞鸿叫到面前:“飞鸿,想不想学功夫?”

黄飞鸿闻言看向黄麒英,露出询问之色。

黄麒英急忙点头:“还不快谢谢李叔叔?你跟你李叔叔学功夫,那你就是他的徒弟,快跟李叔磕头!”

别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李侠客的厉害,若是黄飞鸿能跟李侠客学上一招半式啊,那可真是求之不来的机缘,说什么也不能错过。

黄飞鸿见黄麒英点头应允,急忙翻身跪倒,向李侠客行礼:“飞鸿拜见老师!”

李侠客哈哈大笑:“当老师就算了,你喊我一声叔叔也就是了。”

他摘掉自己的帽子,露出额头红印,笑道:“既然我要在这个世界传武,那我的名字你不可不知,你记住了,我是李侠客!”

他扫视众人,道:“也被人称为三眼罗汉,杀生和尚!”

黄麒英与杨天淳,脸上齐齐变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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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四章 备马

如今因为衍空和尚背叛少林,勾结官府,导致清廷火烧南少林,由此激怒了南少林一名不世出的绝顶高手,一个人杀死了几千官兵,把浙闽总督李贺年都给杀的落荒而逃。

这名少林高手杀死官兵之后,又大摇大摆的在福建省白日过街,冲撞县城,大白天的冲进衙门斩杀贪官,竟然敢跟官府硬刚,直接叫板朝廷,只是一个人,便杀的福建各地官府衙门人人自危,好几个贪官都被摘了脑袋,悬首城门,当真是凶威赫赫,不可一世。

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这名少林高僧才被江湖人士称之为“三眼罗汉,杀生和尚”,说他是三眼罗汉,那是因为他长得与众不同,身材高大,犹如金刚,眉心有一道血痕,状似竖着的眼睛,因此才被称之为三眼罗汉,但也有的人称之为三眼金刚。

而“杀生和尚”这四个字,说的却是这位高僧杀人盈野,手段狠辣到了极点,在他手下,一向没有活口,只要出手,便是一片腥风血雨,因为杀生无数,才被称之为杀生和尚。

对于武林中发生的如此大事,无论是黄麒英还是杨天淳都极为关注,南少林被烧,这是何等大事,但凡武林人物,就没有一个不受震动的,尤其是黄麒英,他本来就是少林一脉,因此对衍空和尚恨到了极点。

但是三眼罗汉如此大的杀性,如此不可一世的作为,还是令得知此事之人感动心惊,现在江湖上把这件事都给传疯了,清廷是忌惮与害怕,但是很多反清复明的志士却感到扬眉吐气,将他的事迹加倍的宣传。

到了现在,“三眼罗汉,杀生和尚”俨然已经成了降世杀神一般的大魔头,谁都忌惮三分。

听到李侠客自承身份后,黄麒英与杨天淳全都吃惊不小,一霎时连身子都在发颤,黄麒英对李侠客颤声道:“你是三目大师?”

李侠客在少林寺原来的法号,其实也有不少人知道,黄麒英曾对此事进行过查证,此事家里还藏着两名南少林避祸的僧人,因此对李侠客的情况知道最多,自然也知道李侠客原来在少林寺的法号。

“不错,我就是三目!”

李侠客看向黄麒英:“现在我的身份你已经知道了,你还要不要飞鸿跟我学功夫?”

黄麒英脸色变幻不定,片刻后抬头:“为什么不学?我本身就是少林一脉,现在飞鸿要是能学的我少林正宗法门,晚辈求之不得!”

李侠客哈哈大笑:“我还以为你迂腐到连我也要划清关系呢!”

黄麒英苦笑道:“我是少林弟子,怎么可能会背叛师门?清廷火焚少林,您诛杀清兵为少林报仇,这也是应有之义,麒英不敢置喙。”

杨天淳也道:“清廷火烧少林,居心险恶,衍空背叛少林,又杀害反清志士,全都该杀,晚辈倒是觉得前辈做的很对。贪官污吏,有不如无!”

李侠客目视两人,嘿嘿笑道:“你们能这么说,倒是有点出乎我的预料,我还以为你们对我的做法有意见呢。”

黄麒英与杨天淳对视一眼,齐齐道:“晚辈不敢!”

因为李侠客做的事情太大,又是出身少林正宗,黄麒英与杨天淳都自居晚辈,不敢在以同辈相称。

李侠客颇为无语:“你我年龄相仿,平辈相称吧,那还有什么前辈晚辈。”

他说到这里,将衍武喊了过来,对黄麒英两人道:“他是衍武,衍空的师兄,也就是你们口中的伏虎罗汉!”

黄麒英又是一番惊喜,反倒杨天淳早有所料,倒是不怎么惊讶。

双方熟识之后,李侠客道:“这段时间我要在这里等衍空,你们继续忙你们的就是不要把我的消息透露出去就行。”

黄麒英与杨天淳道:“晚辈决计不敢!”

一切又恢复了正常,黄麒英与杨天淳继续交流医术,李侠客则在旁边学习,然后李侠客则教导黄飞鸿一门掌法,到了这个时候,该轮到黄麒英与杨天淳来学习了。

如此一个月很快,有一天杨天淳对李侠客道:“大师,现在海宁闹灾,难民涌进温州城不少,知州郑八方连赊粥都不施舍,饿死了很多百姓,我准备想办法去骗一骗郑八方,好让他开仓放粮,救济一下难民百姓。”

李侠客笑道:“你做你的便是,这事那还用得着问我?我是客居于此,那还能管的了这些事情。”

几天后,杨天淳与贺小兰冒充钦差,从郑八方手中骗取了金银财宝一大箱,又以“朝廷嘉奖”为由,让郑八方开仓放粮,赈济灾民,将郑八方很是戏耍了一番。

到了这个时候,黄麒英已经知道了杨天淳就是铁猴子的事实,在这几天他已经见识到了贪官郑八方的嘴脸,对铁猴子的做法已经有了很大的体谅与认同,在这个时候再让他抓铁猴子的话,无论如何是下不去手的,但是他对杨天淳的做法却不太认同。

“杨兄,这次我不抓你,但是如果你一直这么做的话,早晚也会落到朝廷手里,到那个时候,恐怕你将性命难保!”

还是在衍武所在的院子里,黄飞鸿正在院子里练武,李侠客等人则在院内饮酒,黄麒英对杨天淳做出警告后,端起酒杯向李侠客与杨天淳等人道:“我再在这里等上三天,要是三天后衍空再不出来的话,我就要带着孩子会佛山了,我离开宝芝林这么久,已经耽误了很多事情。”

李侠客笑道:“我只知道衍空肯定来温州,但是他到底什么时候来,我也不是很清楚。这个人狡猾的很,守株待兔的法子还能等得到他,若是执意抓他的话,被他得到消息藏匿起来,那可就难办了!你有事,你先走,大力金刚掌的掌法我已经传给你了,以后由你教导飞鸿便是!”

李侠客看过铁马骝这部电影,知道衍空和尚最后肯定会作为钦差大臣来温州擒拿铁猴子,但什么时候来就不太清楚了,他可以等,但是黄麒英还有事情,自然等不了,见他有离去之意,李侠客也不阻拦,笑道:“这是我与衍空的恩怨,你们就不用管了……”

便在此时,大街上忽然响起一阵吹吹打打的鼓乐之声,铜锣声不断响起。

杨天淳讶异道:“鸣锣十三声,净街开道,这是钦差的气派啊,难道是真的钦差来了?”

李侠客眼睛一亮,陡然起身,向后院走去。

杨天淳好奇道:“大师,你要做什么去?”

李侠客道:“备马,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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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四章 闯府衙

浙闽总督李贺年自从火烧南少林之后,因为办事不利,被调入京都另行任命,而作为李贺年亲信的衍空也随之进入京城。

此时满清无人,衍空和尚别看是个和尚,却深谙官场之道,将四大明枪,四大暗箭用的极其纯熟,因此到了京都没多久,便结交了不少了京官好友,成了很多人家的座上宾。

何谓四大明枪?所谓明者,投桃报李、溜须拍马、标榜拉拢、结拜联襟,熟用这四大明枪,纵横官场自然无往而不利。

所谓暗者,指的则是造谣、排挤、栽赃、嫁祸,不过衍空初到京城,这四大暗箭暂且还用不着。

衍空久在南方武林活动,结交过不少官府中人,因此虽然是出家之人,却对这为官之道极为了解,在京城一番活动打点之后,恰逢温州盗匪铁猴子闹得极凶,地方官办事不利,又有三眼罗汉在福建公然杀官,朝廷震怒,继续派遣能人平息此事,因此便有人提议让衍空作为钦差,调遣兵马,由江浙而入福建,将铁猴子与三眼罗汉全都拿下,日后自然大有封赏。

杀生和尚在南方闹的这么大,清廷震怒不已,这次衍空离京之时,从全国各地调遣了上百名武林高手,又带领了上百名火器营的人跟随,而且还拉了三门大炮,可谓是武装到了牙齿上。

他搞这么大的阵仗,目的就是为了对付三目和尚,至于铁猴子这些小毛贼,对衍空来说,都是些跳梁小丑,不堪一击,只有三目和尚才是最难对付的人。

衍空想的很清楚,现在三目恢复神智,自己与三目之间的仇怨已经无法化解,不是三目死,就是他亡,已经没有第三种可能。

他现在食不甘味睡不安寝,每天最害怕的就是三目和尚找上门来将他杀死,因此现在有了清廷的支持,他自然大加利用,只要能杀的了三目和尚,那就是为自己除去了心腹大患,至于清廷官兵被杀,那就不是衍空所能关心的事情了。

不过他这次率领的武林人物,一个个都是桀骜不驯,一开始被衍空召集之后,谁都不服他,直到衍空亲自出手,以大力金刚掌当众打碎一块青石之后,这才慑服群雄,让他们不敢再起别的心思。

他出京之后一路向南,不敢太过招摇,毕竟如今衍空背叛天地会,火烧少林的事情已经尽人皆知,若是被武林同道得知他当了钦差的消息后,那他这一路将会走的极不顺畅,少不了有人会找他报仇。

如此静悄悄前行,直到靠近温州城之后,方才将仪仗打了起来,钦差行路,自然威风无比,鸣锣开道,喊威净街,无论大小官员还是平民百姓,全都慌忙回避,不敢挡路。

衍空直到此时方才体会到了当大官的妙处,坐在八抬大轿之内,感受着沿途百姓的恭谨,不觉心怀大畅,发现背叛天地会,火烧少林寺果然是值得的,只待杀了三目和尚,日后定然荣华富贵享用不尽!

队伍到了温州府衙门口之后,早就有十几名光头和尚单膝跪在前方,齐齐喝道:“叩见大人!”

这些和尚都是衍空这十多年私下训练的僧兵,功夫很是不凡,衍空在出京之前便派遣他们来温州捉拿铁猴子,只是非但没有抓住铁猴子,反倒是自己犯案,被李侠客抓了一批,此时还在温州监牢内扣押。

本来这些人还想搭救那些被抓的同门,但见识到李侠客与黄麒英的厉害后,众人都不敢轻易生事,只好等衍空师父来了再让他处置。

“很好!可有铁猴子的消息?”

衍空掀开轿帘,看向跪着的十几名徒弟:“都起来吧,有铁猴子的消息吗?”

一名僧人抬头道:“铁猴子很狡猾,弟子至今都没能找到此人!师父,我们的一些师兄弟被人抓进了监牢,穿了琵琶骨,到现在还没有放出来!”

衍空喝道:“还有此事?什么人这么大的胆子,敢抓我少林弟子?”

他说话间身子从轿子里陡然飞出,凌空扑向府衙,人在空中迈开大步,如同一朵红云一般飞到府衙正中的官椅之上,随后轻轻坐了下去,对左右喝道:“传知州!”

此时跟随衍空和尚的人有朝廷官兵,更有不少官府笼络的武林高手,此时见这正堂官椅距离府衙大门最少五六丈的距离,而衍空竟然可以轻松跨过,无不吃惊非常:“这衍空和尚大力金刚掌厉害我们是见识过了,没想到他的轻功也这么好!”

此时温州知州郑八方还在午睡,被惊醒后极为不耐烦,他前几天刚送走杨天淳假扮的钦差,此时听到又有钦差来府衙,当即大怒:“什么人敢假冒钦差?好大的胆子!”

等到进入府衙之后,就见道一名红衣大模大样的坐在了公堂之上,这下更是恼怒:“你是哪家的和尚?竟敢擅闯府衙!还敢坐公堂?本官定要把你拉进去坐牢,罚款封庙,让你做苦力赎身!”

一名一脸疤痕的侍卫喝道:“还不快参见钦差大臣!”

郑八方:“……嗨呀,又来了一个钦差?”

他与身边的师爷哈哈大笑:“骗人骗到官府头上了?你好大的胆子,这次要是没有拢账宝印,看我家大人怎么收拾你……”

砰!

这师爷一句话没说完,便被疤脸侍卫一脚踢飞,口鼻出血,倒地昏迷,眼见不活。

“好大的胆子,连钦差大臣都不放在眼里!”

衍空和尚掏出公文随手一扔,信封倏然飞出,正中郑八方的官帽,“嗤”的一声轻响,这软纸信封竟然嵌入了郑八方的官帽之内。

他这一手内功露出,旁边侍卫们尽皆喝彩。

郑八方不懂功夫,但跟着他来的捕头三眼却知道这一下的厉害,正要提醒的时候,就见公堂上的和尚喝道:“本官行事,先斩后奏!郑知州,这信封里面就是龙章宝印,你可要看清楚!”

郑八方见衍空如此凶恶,忍不住头上冒汗,哆哆嗦嗦的从帽子上摘下信封,抽出里面的信纸看了看,果然是钦差任命文书,盖的大印正是龙章宝印。

他到了这个时候才终于可以肯定面前钦差的真假,吓的跪地叩首:“下官无知,冲撞了大人,还请大人恕罪!”

衍空摆手道:“恕你无罪,不过本官驾到,还不为我洗尘!”

郑八方慌忙道:“对对对,我这就让人预备斋菜,为大人洗尘。”

一名面有胎记的女侍卫喝道:“我家大人修心不修口,不知斋菜,要吃大鱼翅!”

郑八方一愣,随即弓腰低头:“大人真会吃,下官这就让人预备。”

衍空大为满意,正欲起身,忽然听到府衙外有急促的马蹄声响起,这马儿穿街过巷,一路前冲,由远及近,片刻间一人一马便到达衙门口,竟不稍停,直接向府衙大堂冲来。

马上骑士一头短发,眉心一道血痕,面沉若水,手持铁枪,眼睛看向衍空,嘿嘿冷笑:“衍空!”

衍空脸色大变:“三目?拿下他!”

大堂内的侍卫们齐声暴喝,飞身扑向此李侠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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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六章 提枪

噗噗!

扑向李侠客身前的两名武者刚刚跳跃到半空,就见李侠客手中长枪一抖,寒光爆闪,下一刻两人胸口鲜血狂喷,身子在空中翻滚飞出。

李侠客纵马不停,刺死两人之后,马儿已经冲到了府衙大厅的一半。

此时两边又有人抽出兵刃跃起,向李侠客攻来,李侠客长枪挥舞,人马合一,沿途几个冲向他的人无不被他用铁枪抽飞,兵刃与人体全都变为两截,有的人被当场打爆。

红马已经穿越大半个府衙,公堂文案已然近在咫尺。

衍空和尚脸上难以自禁的流露出惊恐之色,陡然一声大喝,坐下官椅猛然爆碎开来,身子如离弦之箭,斜向后冲,一霎时便已经贴近后墙。

此时李侠客手中铁枪已然举起,枪尖对准衍空眉心。

红马一声嘶鸣,忽然跳跃到半空,在空中画出一道优美的弧度,向衍空飞来。

在红马起跳之时,李侠客手中铁枪的枪尖随着角度的不断变化而不断做出调整,枪尖自始至终都对准了衍空的眉心,不曾有一丝一毫的偏差。

衍空后背贴在府衙后墙之上,双目瞳孔缩小,在李侠客将枪尖对准他的一霎那,衍空浑身冰凉,眉心刺痛。

他眼前景物飞速四散开来,天地间不再有任何物体,只有空中李侠客刺来的铁枪枪尖,在这一刻,枪尖与他的眉心产生了一种奇异的联系,似乎无论他怎么挣扎,这刺来的一枪都能够洞穿他的眉心,不会有第二种结果。

“啊——”

巨大的恐惧感笼罩了衍空全身,他面对李侠客躲无可躲的惊天一枪,发出凄厉的嚎叫,被枪尖完全吸引住的全部心神竟然被他强行挣脱,但挣脱之际心神受损,空中鲜血狂喷,整个人的身子如同重锤一般撞向后墙。

轰隆!

府衙后墙被他撞出一个人形大洞,在烟尘还未爆散开来时,他的人已经飞向府衙后院。

空中的红马开始下落,前蹄已经触及到了公堂正中的文案,马上的李侠客发出讶然之声:“咦?”

他刚才提枪前刺之时,整个人忽然进入一种奇怪的状态,心神触感如同蛛丝般从枪尖发出,与衍空和尚的心神在刹那间连在一起,他能很清晰的感受到衍空的恐惧用户慌乱,以及他体内的真气的走向与发力的状况,在这种奇妙的境界内,他的枪尖自然而然的随着红马的飞跃而做出相应的调整,心神锁定之下,他这刺向衍空和尚的一枪,如同命运一般,难以抗拒。

这是李侠客从所未有的感觉,在这一瞬间,他终于意识到一件事,直到此时,他才真正的成为了一名先天武者,精神思感已经与武学结合到了一起。

只是这个念头生出来之后,心神顿时不纯,被衍空抓住时机,挣脱李侠客的气机锁定,逃向后院。

李侠客这状态奇异的一枪竟然出而无功。

“好!”

李侠客一声暴喝,声如霹雳,震的整个府衙都是一晃,屋顶灰尘簌簌落下。

在暴喝声中,李侠客双腿一夹马腹,红马刚刚触及公堂文案的前蹄猛然发力,一人一马再次腾空,向府衙后墙撞去

砰!

李侠客人在空中长枪化为一道幻影,眨眼间便将后墙打出一个大洞,一人一马从大洞中飞窜而出,追向逃走的衍空。

直到李侠客一人一马消失在大堂之后,府衙内站着的众多高手方才回过神来,一个个面面相觑,都看到了对方脸上难以置信的惊恐神情。

他们这些人自诩武林高手,虽然加入清廷,但是江湖习气仍在,能令他们真心佩服的人,不是高官而是高手,之前他们看不起衍空,但是衍空露出一手之后,便将他们折服,众人还从未见过像衍空这般功夫高明的人物,一个个心服口服。

可是现在,这名闯入府衙的骑士,功夫高到他们想都想不到的高度,虽然从府衙门口冲入府衙后院,期间也就一眨眼的时间,但却如同一道暴亮的闪电,虽然亮光已经熄灭,但是眼睛里依旧残存着那爆亮的瞬间。

面对满堂高手如入无人之境,纵马提枪,还未出手,只是气机交感,便把衍空压的喷血而逃,这种武学之道,已经颠覆了府衙众高手的认知,超出了他们的思维范畴。

整个府衙忽然安静了下来,一种叫做恐惧的气息开始在大堂内传染开来,有的人身子微微发颤,有的人则到现在还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但是府衙后墙上的大洞却在提醒他们,这一切都是真的。

“三目就是三眼!”

一道包含着极大恐惧味道的声音在府衙大堂内陡然响起,声音的主人因为恐惧而使得声线尖锐而凄厉:“他是三眼罗汉,杀生和尚啊!”

轰!

大堂里顿时一阵骚乱。

众人这次跟随衍空来南方办事,主要办的就是两件事情,一件事捉拿铁猴子,另一个则是擒杀三眼罗汉杀生和尚。

一路上众人曾不止一次的商讨过如何对付这两人的法子,铁猴子倒是无所谓,只是杀生和尚太过传奇,给人很不真实的感觉,大家都是武者,对杀生和尚杀掉几千官兵的事情都不相信,人力有时而穷,一个人怎么可能杀死这么多人?就是杀猪也杀不了这么多啊。

因此对擒杀三眼罗汉杀生和尚的事情,大家都很乐观,觉得衍空大师竟然还拉了三门大炮,实在是小题大做,太过谨慎。

刚才衍空让大家阻拦这闯入府衙的骑士时,大家都没有思考的空隙,本能地方上前阻拦,如今回想起来这人的相貌以及刚才衍空说的话,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刚才跨马提枪之人,便是三眼罗汉杀生和尚!

“二哥!二哥!你死的好惨啊!”

在人群骚乱中,一名男子跪在一具尸体旁边,嚎啕大哭。

他面前的尸体被李侠客铁枪扫中,竟然直接被扫为两截,腰斩而死,惨不忍睹。

大厅内其余几具尸体死状也极为凄惨,都是刚才阻拦李侠客被他随手诛杀之人,有几个也跑到尸体旁边,嚎叫起来,悲伤的气息与血腥气充斥了整个府衙。

回想到刚才三眼罗汉的雷霆一击,所有人都心神震颤,后怕不已。

“诸位,唐某家中还有要事,不便在此多待,若是回头衍空大师问起我来,麻烦转告大师,就说唐某有事需要处理,等私事处理完毕,我再为大师效劳!”

一名持刀大汉走出人群,向众人抱拳拱手,随后大步离开府衙,扬长而去。

“哼,说的好听,还不是因为怕死!”

一名老者哼了一声,手中铁拐在地上狠狠一顿,将地面顿出一个小坑:“待我抓他回来!”

这名老者说话间扶拐前行,向姓唐的大汉追去。

府衙内安静了片刻之后,又有一人道:“我也有点家事急需处理,诸位,少陪了!”

“在下内伤未愈,需要回去疗伤两年,两年后再来大师账下效劳!”

“我忽然想起,我在这温州城内还有一名朋友,待我把他找来,一起帮大人做事!”

“哎吆,我肚子疼!”

“我要拉稀!”

不一会儿,满堂高手便走了一半,剩下的一半,脸色也极为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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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七章 伏法

衍空从来没有像今天跑的这么快过。

他在少林习武多年,拳脚功夫近乎无双无对,在轻功上也有不凡造诣,曾与衍武一起在山间跳跃奔行,体会那种身轻如燕的感觉。

自从可以下山后,衍空便很少用到轻功,因为但凡与他交手之人,无不被他打败,便是连逃走的机会都没有,他一用不着追人,二用不着逃命,轻身功法对他来说,根本就没有多大的意义。

但是今天,轻功终于派上了用场,用在了最该用也最不想用的地方上,逃命!

纵横江湖三十多年来,衍空从来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会落到如此疲于奔命的田地,但是面对三目的追杀,他又不得不逃。

如果一开始的时候,他还觉得自己有杀掉三目的可能性,可是在见识到了刚才他刺向自己的一枪之后,衍空已经生出了一股明悟:“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无人能杀死三目了!”

这个感觉是如此的强烈,强烈到虽然还不曾得到验证,但在衍空心中便已经成了铁定的事实。

耳边风声呼呼,狂风挂面如刀,刑房、工事房、巡捕房等房间在他眼角旁边急速闪过,他的身法已经快到了极致,整个人夹风带雷,在府衙后院化为一道烟尘,顷刻间便跨过了十几丈的距离,后院小门近在眼前。

身后马嘶声响起,马蹄声雨点般向他快速接近,一股无形杀气从背后轰然升起,将衍空笼罩在杀气之内。

衍空肝胆俱裂,身子猛然跃起,向院墙冲去,只要冲出院墙,就能跑到附近的大街之上,那就有一线生机!

就在他人在半空之时,一道人影忽然从院墙上升起,一人大喝道:“老叛徒,休走!黄麒英等候多时!”

不就在衍空愕然间,黄麒英凌空飞击,双腿幻化成一团幻影,向衍空兜头踢去:“看我黄门的无影脚!”

衍空一声闷哼,正在上冲之势被黄麒英如此一阻,一口气顿时泄掉,身子一沉,落在地面,此时黄麒英双脚已经交替踢来。

感受到身后杀气越来越近,衍空勃然大怒,对面前的黄麒英恨到了极致,双掌轰然前抓:“死!”

砰!

黄麒英漫天腿影瞬间消失,一条腿躲闪不及,被衍空抓在手中,抡圆了摔向身后,只盼能阻挡三目和尚一时半刻。

他扔飞黄麒英之后,身子再次前冲,想要穿墙而过,便在此时,一道寒光亮起,杨天淳出现在墙头,手中九节钢鞭抖的笔直,鞭头点向衍空咽喉:“衍空受死!”

衍空大急,手臂挥舞,长袖忽然拉长,匹练般迎向杨天淳飞来的九节钢鞭,飞袖与钢鞭相交,发出击打牛皮一般的声响,随后钢鞭与飞袖缠在了一起,两人同时从空中落下。

“流云飞袖?果然了得!”

杨天淳落地之后,想要将九节鞭抽回,却发现鞭身已经被飞袖缠绕,竟然无法抽动,正欲发力之时,衍空猛然一声嚎叫,飞袖迅速回缩,将杨天淳连人带钢鞭全都扯的离地而起,向他飞来。

杨天淳大惊,人在空中急忙撒手,但是已然不及,身子不可控制的向衍空飞去,他人在空中并不慌乱,眼看接近衍空之时,双腿连环,踢向衍空胸部。

他自幼得遇名师,轻功卓绝,腿功更是出众,飞天腿天下少有,此次对衍空凌空下击,自认即便不敌,脱身倒也不难。

但是双腿刚刚踢出,就感觉右腿一紧,随后左腿又是一痛,眼前景物天旋地转,耳边风声呼呼,待到过神来时,才发现自己也如同黄飞鸿一般,被衍空随手扔出。

正在策马前行的李侠客叹了一口气,长枪伸出,在飞来的杨天淳腰部轻轻一挑,化掉了他身上的巨力,随后一抖,杨天淳身子一颤,踉跄落地。

此时黄麒英也是刚刚落地,两人对视一眼,都感心惊。

在面对衍空之前,黄麒英与杨天淳虽然碍于衍空的名头,对衍空极为重视,可他们自负平生,并不认为自己不如衍空,因此虽然重视,却并没有把衍空想的太高。

虽然衍武与衍空齐名,可是衍武性子好,不喜争斗,更不爱出风头,并没有展露出足以慑服他们的本领,因此黄麒英与杨天淳都不太了解衍空到底有多厉害。

直到此时与衍空交手,他们两人才知道衍空到底有多了不起,两人如此功夫,在衍空面前竟然连一招都难以接下,这固然与他们轻视有关,但最多的还是衍空的本领确实厉害到了他们难以企及的高度。

到了现在,两人才发现自己是如此的夜郎自大,草莽之辈与武学正宗传人,竟然有如此大的差距!

就在两人惊骇之时,前面的衍空和尚再次前冲,他这次学乖了,身子闪动,想要跳上房顶,但刚刚跃起,就听到房顶之上一声佛号传来:“阿弥陀佛!”

衍武矮矮胖胖的身子缓缓出现在屋顶,随后倏然下落,伸手抓向衍空头顶:“衍空啊!”

他两只手掌成鹰爪之势,下落的虽然很慢,但力道沉凝,引而不发,比刚才黄麒英与杨天淳华而不实的腿功可要厉害多了。

衍空心底一沉,浑身冰凉。

他倒不是害怕衍武,衍武就算是能打败他,也不可能杀了他,但是有衍武挡路,他再想跑已经来不及了,在众人包围之下,尤其是三目缓缓逼近,他生路已绝。

砰!

到了这个时候,衍空不再多想,伸出手掌与衍武相交,一声巨响之后,两人同时落地,衍武胖滚滚的身子在地上弹了几弹,微微叹息,神情复杂:“衍空,你背叛天地会,火烧少林寺,做了好大的孽!”

衍空仰天长笑:“地无界,天无法,我身在江湖,自然要无法无天!天地会一群废物能成什么大事?少林寺是清修之地,参与反抗朝廷的大事,被大火焚烧,又有什么不对?”

他神情疯狂,嘿嘿笑道:“修行,修行,修你妈的行!我是假和尚,你们也不是真修士!今天你们以多胜少,算什么英雄好汉?”

衍武向前走了几步,扫视李侠客众人:“这是我少林门内之事,我是少林武僧教头,奉命擒拿衍空,虽然方丈圆寂,但是法旨仍在,今天我要清理门户,你们都不要插手。”

李侠客笑道:“现场又有谁不是少林一脉?好,你先动手,杀不死衍空,我再出手杀他!这次他要是能从我的手中逃脱,我脸面何存?”

衍武双掌合十,口宣佛号:“阿弥陀佛,衍空,你出手吧!”

“装模作样,假惺惺,装什么慈悲!”

在衍武发话之时,衍空身子急速前冲,双掌交替,拍向衍武前胸,衍武并不后退,合十的双掌陡然分开,化为双爪,抓向衍空手腕。

两人一个修炼的是大力金刚掌,另一个用的是大力鹰爪功,都是少林三十六房顶尖的功法,此时打斗起来,威势当真了得,轰轰声不绝于耳,衍空整个人化为一条红龙,围绕衍武周身打转,掌出如风,整个院子里风声呼呼,烟尘四起。

衍武却是犹如立地金刚一般,身子几乎不怎么移动,拳来拳架,掌来掌接,偶尔一抓,便逼的衍空不得不后退自保,两人出手以快打快,气劲交击声不绝于耳。

黄麒英与杨天淳两人看的目眩神迷,心中惊骇实在是难描难绘。

杨天淳忽然叹道:“我到此时,才知道自己是如此的好运气,若是在偷窃之时遇到这样的高手,人家一招就把我打死了!”

黄麒英也道;“黄某昔日夜郎自大,现在想来,当真可笑!”

现场之中,衍空和尚越打越快,暴喝连连,衍武却是稳扎稳打,偶尔喊一声阿弥陀佛,声音充满了怜悯之意。

忽然一声巨响,整个院子都是一震,衍空与衍武陡然分开,各自静立不动。

过了片刻之后,衍武缓缓走到衍空身前,忽然放声大哭:“五十年来梦幻空,行凶作恶几多重。本来身在苦海外,而今偏向苦海行!师弟,你是何苦?”

衍空看向衍武,目露奇光,声音低沉道:“我去了!”

在衍武的大哭声中,衍空一声大笑,轰然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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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八章 事了拂衣去

“首恶已除,从犯也不能饶!”

看到衍空身死,衍武痛哭,李侠客陡然发出一声长啸,拨马回头,向来时的府衙冲去:“府衙内还有不少衍空的帮凶,这些人甘为清廷走狗,一个都不能留!”

见他催马离开,黄麒英与杨天淳方才被惊醒,杨天淳想了想,对黄麒英道:“咱们赶快离开,三目大师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但是我们两人不能被人看到,否则后患无穷!”

他们在来的时候早就商量好了,只在外面阻拦衍空,至于后面的一切事情则交给李侠客与衍武处理,毕竟两人有家有业,不像李侠客与衍空,两人无牵无挂孑然一身,什么事情都能够做出来,大不了拍屁股走人。

可是黄麒英与杨天淳不同,两天人可以在暗中做点不法的事情,可是在明面上还得维持住自己这守法良民才行。

就在两人商议之时,前方府衙处忽然惨叫声接连响起,被杀之人临死前绝望的嚎叫声不绝于耳,光是听这声音就知道前方一定发生极大的惨事。

黄麒英身子一颤,低声道:“快走!三目大师开杀戒了!”

他伸手去拉衍武:“衍武大师,此地不宜久留,快走,快走!”

衍武止住声,身子倏然站起,道:“走!”

三人不再犹豫,飘身上屋,接连跳跃奔行,一口气来到百草堂后院,这才跳了进去,贺小兰早就在院内等待,见三人返回,急忙迎了上来,低声道:“怎么样?”

杨天淳道:“事情成了!只要咱们好好在家里呆着,就不会有什么事情。”

旁边的黄飞鸿问道:“侠客叔呢?他怎么没跟你们一起回来?”

衍武低声道:“阿弥陀佛,三目杀心一起,佛陀也得让路,他正在超度一些武林败类。”

此时府衙之内,尸横遍地,李侠客横枪立马,在府衙之内来回奔走,手中铁枪每一次抖动,便有一人被毙命,只是几个呼吸间,便有十几人被他当场挑杀,剩下的武林人士吓的肝胆俱裂,四散奔逃。

噗!

李侠客一枪刺出,正在逃命的一个女子被他从后背刺穿,在惨叫声中,死于非命。

如果黄麒英在现场的话,他就会发现这名女子就是他上次在夜间遇到的那名女子,这名女子能在他手下逃脱,但是面对李侠客,却连一招都抵挡不住。

将这个女子杀死之后,整个府衙内已经没有一个活着的武林人士了,李侠客嘿了一声,催马走出府衙,向外面跑去,沿途逃跑的一些武林高手,但凡跑的慢一点的,都难免挨上一枪。

府衙内血腥气扑鼻,尸体躺了一地,由刚才的极度混乱在李侠客走后,变得极度安静。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一具“尸体”在地上动了动,抬起脑袋看了看四周,吓的身子一个哆嗦:“天呐,死了这么多人!”

他抬脚踢了踢身边的几具“尸体”低声道:“好了,都起来吧,人都走了,不会有事了!”

此人正是巡捕房的捕头三眼,刚才李侠客返回府衙之后,一枪挑死知州郑八方,随后出手如电,还在府衙内惊疑不定的一群武林人物被他顷刻间连杀数人,吓的旁边逃走不及的三眼急忙趴在墙角装死,为求逼真,还特意在地上弄了点血,在脸上抹了抹。

旁边一群衙役有样学样,除了个别的人仓皇逃命之外,其余的人都是趴在地上装死,直到三眼喊他们,这些衙役方才悄悄睁开眼睛,缓缓站起来。

“神爷,这人好凶恶啊!”

一名衙役吓的脸色惨白,手指被李侠客捅死的知州郑八方,颤声道:“他赶走钦差,连知州大人也给杀了,还杀了这么多的钦差守卫,这到底是人还是鬼,吓死我了!”

三眼也是心有余悸,一颗心砰砰砰的差点从腔子里跳出来,道:“他是三眼罗汉杀生和尚啊!杀个知州算什么?浙闽总督都被他杀的落荒而逃!”

他说到这里,对众人道:“什么都别说了,咱们赶快出去,晚上到我家商量一下咱们应付这件事,知州大人死在咱们衙门,还有钦差大人……天呐,我怎么把钦差大人给忘!走,咱们去后院看看去,瞧刚才三眼罗汉的样子,这个钦差大人估计也够呛!”

“完蛋了,钦差大人也死了!”

看都死在后院的衍空和尚,三眼身子一晃,差点摔倒在地:“兄弟们,知州死了,钦差死了,就连师爷也死了,这事情搞的太大了,咱们这次得统一一下口径,到时候上级追查下来,咱们也好说话!”

他想了想,道:“实在不行,咱们赶紧跑路,大家都先准备好退路,把家人都安排到别的地方,到时候逃跑也能跑的安心。”

几个惊慌失措的衙役们齐齐点头:“还请神爷吩咐!”

……

李侠客马踏长街,将大街上的武林人士杀的一个不见的时候,方才勒住马缰,在大街上缓缓行走,当路过杨天淳的百草堂时,李侠客大声喝道:“清廷欺人太甚,还敢找我的麻烦,待我杀上京城,斩杀八旗废物和慈禧老婊,还我大汉子民一个朗朗乾坤!”

言罢,长啸一声,红马陡然加速,向温州城远远跑去。

坐在百草堂内的几个人闻言全都身子一晃,黄麒英一脸骇然道:“他不会真的要杀进紫禁城吧?”

衍武道:“那谁能保得住?三目这家伙很邪门的,说不定真的会单枪匹马闯京城,这事情他又不是做不出来!”

杨天淳道:“他要真的杀掉慈禧的话,这颗把天都要捅个窟窿啊!衍武大师,三目大师要是这么做的话,恐怕整个清廷都要乱成一团啊!”

衍武道:“再乱还能乱到什么程度?阿弥陀佛,衍空身死,我要开始聚拢少林弟子,重修庙宇,再立金身。日后两位若是遇到少林弟子,还请照拂一二。”

黄麒英躬身道:“都是少林一脉,自然应该如此!”

杨天淳拱手道:“还请大师放心,日后少林弟子来我百草堂,杨某定会好生照看。”

衍武点了点头,向两人合十行礼,大袖飘飘,向李侠客追去,他准备劝阻李侠客,让他放弃诛杀清帝的想法,毕竟从古至今,还从未有人做过直闯龙庭斩杀帝王的行为。

他沿着大街一路狂奔,眼见李侠客一人一马跑出温州城,然后随着马儿的奔跑,他们的身影越来越淡,越来越淡,最后竟然化为一道虚影,缓缓消失。

衍武目瞪口呆,看看天,又看看地,走到李侠客一人一马消失的地方站立良久,方才大步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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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九章 老三

“你这镜子,是不是故意整我?”

光芒闪动间,李侠客一人一马来到了熟悉的青铜大殿之内,刚刚回到大殿,李侠客便飘身下马,来到铜镜之前,怒容满面:“我说想要去高武世界,你怎么把我扔到了两大高手交战的中间?你这是故意让我死吗?”

镜面之上星云旋转,光晕闪现,除此之外,再无别的动静。

“行,算你狠!等我弄清你的来历后,只要我不死,早晚收拾你!”

李侠客对着镜面说了半天,也不见有什么反应,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结果,心念一动,身子在大殿中陡然消失,眼前景色一变,已经来到了大周王朝福记药铺掌柜白云奇所在的院子里。

“这个穿越各界的手段到底是怎么回事?”

即便是已经来回穿梭好几个世界了,可是每次离开青铜大殿时,李侠客都会产生一种极大的迷惑与隐隐的恐惧之感:“到底是什么人造出了这大殿与铜镜?这样的人物为何会选中我?我这样来回穿梭各个世界,到底有什么意义?”

这种身不由己的感觉令他极为不舒服,但一时半会儿却想不到如何抵抗这种非人的力量,他在小世界里左冲右突,兴风作浪,无法无天,不拍挫折,也不怕伤痛,也不曾对谁服过软,只有在面对这铜殿铜镜时,才会生出一种无力感来。

他现在连这铜镜铜殿都搞不清楚怎么回事,就不用说要反抗制造这铜镜与铜殿的存在了,或许自己在这种存在面前,连蝼蚁的资格都算不上,但既然自己得了这个铜殿宝镜,那肯定有一定的缘由,只是这个缘由到底是什么,暂且还不能得知。

“算了,多想无益,不如练功!”

李侠客心潮起伏片刻,便即收拢了心神:“先把实力提升上去,这才是正理,其余的事情,想多了也没什么用!”

当下盘膝打坐,开始修行常舒远传授的三阳剑气,片刻后,身心俱寂,心神进入飘飘渺渺之中。待到再睁眼时,门口已经有脚步声响起,随后仆人开始敲门:“李爷,掌柜的让小的喊您吃早饭!”

李侠客推门而出,门外的伙计已经把铜盆、毛巾都端了过来,洗手净面之后,与白云奇等人一起用饭,之后一起来到了常舒远所在的房间。

昨天魔门弟子楚天舒虽然负伤而去,但是李侠客与药铺掌柜白云奇却不敢大意,两人只要有空,便守在常舒远身旁,防止有人再来袭击。

如果常舒远没有说错的话,那么最迟五日之内,十二连城将会有人来此地接他回山,只要捱过这几天,危机自然就会消失。

如此等了三天,三天之内,非但魔门中人不再有什么动静,就连十二连城的人也没有过来救援常舒远,李侠客还好,白云奇已经有点焦躁起来:“七爷在这里多待上一天,我们就多一分危险,不如这样,咱们先把七爷送到别的隐秘的地方,李兄弟你贴身照顾七爷,我带几个人在药铺门内来人,这样也安全一点。”

李侠客一想也行,当下吩咐一声,整个药铺的人都忙活起来,刚刚将常舒远抬到院内,忽然一股凉意从众人心底升起,一霎时似乎连灵魂都要被冻僵,李侠客扭头看去,只见一名白衣男子不知何时出现在药铺门口。

此人高高瘦瘦,相貌极其英俊,剑眉星目,鼻若悬胆,长发被一个黑色高古的发冠束住,两鬓略显花白,整个人散发出一股奇异的魅力,冰寒入骨能冻结人类心灵的寒意便是从此人身上发出。

“在下魔门薛傲,见过常兄。”

这名白衣人冲院内坐在担架上的常舒远淡淡道:“天舒好歹也是先天高手,竟然败在了常兄手底下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手里,薛某极为好奇。”

他说话时,目光向李侠客身上缓缓移动,面无表情道:“你是李侠客?”

在他目光看向李侠客时,李侠客浑身寒意大盛,似乎连血液骨髓都要冻僵,但是片刻后三阳心法运转开来,这股突入起来的寒意便被瞬间化去。

在这股寒意刚刚消失之时,李侠客往前迈出一步,淡淡道:“不错,我是李侠客!”

“咦?了不起!”

感受到李侠客体内的状况,薛傲眼中精芒爆闪,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好奇之色:“天舒说你本领低微,只会用暗器伤人,可是你现在明明已经气达先天,不逊色于他。难道昨日一战,你有了突破不成?”

此人站在李侠客面前就如同海面上的一座万载冰山,根本看不出深浅,光是露出水面的部分就足以令人绝望,更不用说埋在水底的部分了。

院子里的一群人在薛傲出现之后,全都身子僵直难以动弹,只是顷刻间,便有寒霜从他们头发、眉毛、皮肤上出现,一个个犹如雪天的人形冰雕,一动不动。

“魔剑薛傲?”

常舒远眼中露出惊讶之色:“你竟然也出山了?这紫竹剑图到底有什么重要的秘密,连你也惊动了?”

薛傲轻声笑道:“我学剑几十载,至今不得其门而入,紫竹剑图内的剑法对我有大用。”

他轻声叹道:“常兄,你堂堂十二连城的大高手,竟然被九娘暗算,可见你心慈手软到了什么地步。你如此愚蠢,死在我手里其实也不冤。”

在薛傲与常舒远说话之时,李侠客的右手忽然抬起,抬到肩头位置时,又倏然静止不动,但是背后的洗魔剑却如同活物一般飞到了他的手心里。

薛傲霍然转身,双目盯住李侠客的握剑的右手,目光中充满了好奇:“不错,你能有对我出剑的勇气,传到江湖上就足以自傲了!”

李侠客持剑大笑:“吹什么大气?你又算个什么东西?看剑!”

他说话之间,身子陡然前冲,洗魔剑化为一道闪电,刺向薛傲胸口。

面对李侠客电光石火般的一剑,薛傲好整以暇的一手背后,另一只手并指如剑,点向李侠客洗魔剑的剑尖。

砰!

李侠客身子一震,洗魔剑差点脱手飞出,一股寒气沿着手臂直直冲入心脉,瞬间便冻僵了他半个身体,整个人被真震的离地飞起,浑身难受之极。

薛傲身子也是一震,两根手指“喀嚓”一声轻响,竟然被李侠客一剑将他两个手指震断。

“你是妖兽的后代吗?这么大力气!”

李侠客的真气对薛傲来说根本就起不到什么作用,但是刚才李侠客洗魔剑上附着的力道竟然大的出奇,简直有万钧之力,以他如此高手也经受不住这股力道,始料未及之下,两根手指竟然被这股大力震的骨节错位。

“怪不得天舒会在你手中吃了大亏,原来你还有这般大力。”

薛傲轻轻弹指,两根手指瞬间恢复正常。

在李侠客的注视下,他两根手指缓缓提起,一道青色剑气从他指尖吞吐不休:“薛某闭关十载,创出九招剑法,李侠客,你能接我一招,我便饶你不死!”

便在此时,本来晴朗的天空陡然暗了下来,似乎有一片乌云毫无预兆的出现在众人上空。

李侠客与薛傲都感不妥,身子同时急速后退,随后抬眼观瞧,身子都是一颤。

只见天空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头遮天大鸟,这大鸟在云霞县城上空盘旋,竟然真的如同一块乌云一般,笼罩了小半个县城。

李侠客从未见过如此大的大鸟,即便是他胆大包天,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害怕,此时看到这个遮天大鸟,还是感到一心惊,甚至在某个瞬间,他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还是自己产生了幻觉。

常舒远的声音在院内轻轻响起:“原来是三哥来了!薛傲,你现在走还来得及,要是等我三哥出手,神仙也救不了你!”

薛傲眼望长空,满头长发无风自动,近乎咬牙切齿的喝道:“天剑袁飞!”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惊惶恐惧之情,刚才淡然高傲的神情瞬间消失不见,身子在院内倏然消失,下一刻已经出现在几十丈外的大街上。

天空中的大鸟背上响起一声冷哼,一名白衣剑士缓缓起身,长剑轻轻一抖,一道剑光飞出,如同天河倒泄一般向云霞县城落下。

薛傲凄厉的喊叫声在剑光落下时响起:“袁飞,你敢杀我?”

大鸟背上的白衣剑士嘿嘿笑道:“别说是你,就是你爹来了,照样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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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章 剑罩全城

在天上那道青色剑光向地面倾泻之时,李侠客浑身颤栗,头顶发麻,只觉得整个视觉内的空间里都充满了可以斩破万物的无穷剑意,这道剑意是如此之强,即便是隔着几条大街,依旧令李侠客心神颤动,难以自持。

他从未见过如此惊人的剑光,甚至想都没有想过。

天空之中,巨鸟背上的那名剑士,只是一个名字便将刚才眼高于天的魔剑薛傲吓的狼狈逃窜,此时人未露面,一道剑光飞来,便将薛傲斩的生死不知,这份威势当真了得。

“厉害,厉害!只有这样的人,才有资格被称为高手啊!”

李侠客看着天上展翼盘旋的巨鸟,向身边的常舒远问道:“常大哥,这人也是你们十二连城的人吗?”

常舒远笑道:“他是我三哥,江湖人称‘天剑’,曾经与魔门、道门的绝顶高手赌斗高低,最后虽然没有获胜,但也没有落败。”

他对李侠客道:“在我十二连城之内,要说治理门派,发展宗门,自然要数我大哥古拙龙,但是要说在江湖上名头最响亮的人,那就非我三哥莫属。我这三哥嫉恶如仇,死在他剑下的人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了,虽然为十二连城惹下了非常大的麻烦,但也打出了非常大的威名。天地人英杰榜内,他名列地榜前十,嘿嘿,你要知道,在千千万个武林高手中,能进入地榜百名之内的人便可以称之为武学宗匠了,能进入前十的人,无不是四大宗门或者世家传人里的高手,而我三哥是唯一一个十三剑派里的高手。”

此时天上的巨鸟在盘旋了片刻之后,一道白色人影从鸟背上缓缓飘下,如同冯虚御风的仙人一般,从天际落到人间,最后停在了常舒远的面前。

在他从天空下落之时,院内本来被薛傲以秘法冻僵的一群人,身上的白霜便开始融化消散,身子也恢复了暖意,待到此人双脚缓缓落地后,院内所有人都恢复了正常。

这是一名看起来很年轻的青年,白衣如雪,玉面朱唇,最引人注目的还是他那两道斜飞入鬓的白色剑眉。

此人生来异象,与众不同,站在院子里的时候,整个人便如同一把插天利剑,锋利、冰冷、难以接近。

但是当他微笑的时候,却如同冰山融化,满山花开,令人心中不自禁的生出一股暖意。

此时他正在向李侠客微笑:“我是袁飞!是常舒远的三哥,你一定是李侠客了!”

他对李侠客点头笑道:“你的作为对得起你的名字,很好!”

李侠客笑道:“袁三哥刚才那一剑吓坏小弟了,我从未想到,这世间竟然还有这么神奇的剑法!”

袁飞看了李侠客一眼,道:“想学啊?我教你!”

他竟然出乎意料的慷慨,见李侠客艳羡他的剑法,直接就承诺将剑法传授给李侠客,毫无片刻犹豫。

李侠客大喜:“多谢袁三哥,你要是能传我剑法,那再好不过了!”

他这人就佩服真有本事的人,这袁飞如此本领,在面对自己的时候,毫无半点轻视之心,为人痛快大气,这还是李侠客遇到的第二个如此干脆的人,第一个便是常舒远。

常舒远为人虽然有点妇人之仁,但是却绝不小气,行事堂堂正正,对李侠客也是推心置腹,传授功法时也绝不藏私,要论大侠,常舒远绝对有资格被称作大侠,而李侠客就不行了,他自家人知自家事,他的杀性太大,有时候难免会杀掉一些不该杀的人,因此可以把他列为侠义中人,但却没有资格成为大侠。

常舒远为人大方,行事中正平和,面前这个袁飞竟然也是痛快大气,远非寻常武者所能相比,一霎时李侠客生出极大的好奇心来:“这十二连城的人都是这种人中之龙吗?”

“传剑的事情咱们回去再说,现在先把眼前的问题解决掉。”

袁飞对李侠客微微点头,随后看向躺在担架上的常舒远:“老七,你越来越废物了!连天罗烟都能把你困住,估计江湖同道知道后,大牙都会笑掉!”

他说话间伸出手掌,掌心对着常舒远的面门,虚虚抓扯,常舒远身子一震,不由自主的扬起脑袋,嘴巴也随之张开,片刻后,七窍之内同时冒出细细的白烟,这些白烟被一股无形力道拉扯的急速向前,如同蚕茧抽丝般络绎不绝的从常舒远体内被抽了出来,渐渐的在袁飞手中汇成一团,如同棉花糖一般。

噗!

最后一道白烟被抽出之后,常舒远陡然站起,“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黑血,随即闭目运气,站立不动。

过来好长一会儿,常舒远睁开了眼睛,笑道:“三哥,你的剑法越来越来越厉害了,天罗烟竟然被你硬生生用一道剑气从我体内扯了出来,这样的剑法入微到如此程度,天下已经不多了吧?”

袁飞摇头道:“剑法比我高明的多得是,老大的剑法就不比我差,不过他现在改剑为锏,功法有了很大的改变,剑法到底到了什么境界,我已经看不出来了。道门的大周天剑气,佛门的红莲剑法,儒门的天河剑诀,哪一门不是绝世剑法?我这剑法,距离他们,差的还太远!”

常舒远笑道:“三哥,你为什么每次说话都这么认真?我还想夸夸你的剑法呢,没想到你竟然这么贬低自己。”

袁飞道:“自欺欺人有什么意思?我说的是事实,认清事实,才能使人头脑清醒!我现在剑法不如他们,但未必一直不如他们!”

他说到这里,对常舒远吩咐道:“让大家收拾东西,明天就返回山门。为了区区一个紫竹剑图,险些伤了我十二连城的一个兄弟,这件事我会亲自去找魔门还有长安剑派的人讨个说法。”

他说到这里,神情一动,两道白色眉毛轻轻扬起,陡然生出惊天杀气:“小小县城,竟然还藏了这么多的高手!”

他一句话还未说完,身子已经出现在高空之中,一把秋水般的长剑不知何时出现在他的手中,随后长剑一抖,便有一道剑气飞出,连抖八下,八道青色剑气笼罩整个云霞县城,随后化为青烟薄雾,细雨般飘洒而下。

剑雾下落之时,惨叫声从城内响起。

“袁飞,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也太霸道了!我们途径此地,并无恶意,你为什么对我们出手?”

“你真的要私吞紫竹剑图吗?”

“十二连城欺人太甚!”

听到这些人的喊叫声,李侠客与常舒远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的惊讶之色。

有这么多人潜藏在云霞县城之内,他们两人竟然一无所觉,连一点危险的感知都没有,可见这些人都是可以收敛杀气杀意的真正高手,若是没有袁飞的剑气笼罩全城,这些人估计还不会露出马脚来。

“今天在云霞县城的人,一个都不能走!”

袁飞剑气斩出化雾之后,身子悬立半空,竟然并不下落,冷声喝道:“紫竹剑图不再我手,但是一定在这县城之内!等我把剑图查出来之后,你们才能离开,否则的话,谁走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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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一章 迎刃而解

常舒远的遭遇,药铺掌柜白云奇早就在求援的书信里写的明明白白,因此袁飞对这件事知之甚祥,此时刚进城就遇到魔剑薛傲对常舒远出手,几乎就可以断定这紫竹剑图还未被魔门中人拿出云霞县城。

魔门中人自私自利,紫竹剑图这等秘宝,他们肯定是随身携带不会放心交给别人,薛傲既然现身城内,这剑图便应该就在城中,不会离薛傲太远。

紫竹剑图虽然珍贵,其实与魔门正宗的几门剑法相比,连提鞋都不配,只不过薛傲本领低微,才对紫竹剑图有觊觎之心,换成真正的魔门高手,估计看都懒得看,所以这次图谋紫竹剑图之人,绝不会有什么真正的武道高手。

比如袁飞,他心高气傲,眼高于顶,几千年前的风远山老人留下的紫竹剑图虽然了不起,但也不被他看在眼里,因为他并不觉得自己最后的成就会低于风远山,即便是得到了紫竹剑图,最多也只是参考一下而已,不会真的为了区区一个剑图花费太多心思。

像是九娘、薛傲等人境界未到,才把这剑图看的如此宝贵,其实在真正的大高手眼中,这剑图可能有点意思,可也不至于引动他们出手。

除非是四大宗门以及几个世家遗留的真正宝物,才会引起他们的兴趣,否则的话,没人会将时间浪费到这种无聊的抢宝游戏中。

袁飞此次来云霞县城,是为了救常舒远,至于紫竹剑图没有企图,不过这次的事情起因就在于这张图,而且这图严格说起来就是他们十二连城得到的东西,自己的东西,当然要拿回来!

刚才他以剑气劈斩薛傲之时,虽然没能杀掉薛傲,但已经在他身上留下了一股微不可查的独有剑气,现在剑锁县城,只需要细细感应,便能找到薛傲的藏身之地,到时候自然能找到剑图。

这个念头在袁飞向薛傲出剑之时便已经算计妥当,此时接连八剑斩出,人在空中扫视四方,忽然身子一闪,在天际倏然消失。

下一刻薛傲的惨叫声在县城一个边角处响起,夹杂几声恐惧的叫喊,但是这些声音只是响了片刻之后,便即戛然而止。

李侠客与常舒远面面相觑,不知袁飞到底是给什么人交手。

“常大哥,你这三哥做事一向这么霸气吗?”

这天剑袁飞,自从露面之后,就力压全城,整个人做事情就如一把利剑,锋利无匹,无人可挡。这种绝世风采,李侠客自愧不如。

“是啊,我这三哥做事,一向雷厉风行,从来不肯让人,好多人都怕他。”

常舒远感叹道:“他直来直去的,有时候连大哥都得让他三分,不过你们两个人的性格倒是有点相似,怪不得他开口就答应传你剑法,你要知道,这百年以来,我三哥的剑法可是从未传过别人。”

李侠客一愣:“是吗?袁三哥这么看重我?这我可真有点受宠若惊了!”

便在此时,一身白衣的袁飞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两人面前,相比刚才,他手中多了一个长条形的锦盒,另一只手中还拎着一名红衣女子,仔细看去,正是背叛长安剑派投靠魔门的九娘。

袁飞随后将九娘仍在地上,手中的锦盒抛给常舒远:“拿着,别再让人抢走了!”

他负手前行,向附近的一间房屋走去:“我在这里打坐一天,到了明天早上,咱们便回转山门,老七,你让这些人都准备一下,别到了明天再出什么差错。”

袁飞进屋之后,李侠客目瞪口呆的看向常舒远怀里的锦盒:“这不会就是紫竹剑图吧?为了这个剑图,咱们与九娘还有魔门中人打斗交手,九死一生,现在倒好,你这个三哥喘口气的功夫,就把剑图找出来了?连九娘都给抓了过来?”

常舒远也是一脸呆滞,喃喃道:“三哥出手,越来越厉害了!”

为了这么一个剑图,李侠客几次都差点死掉,常舒远被天罗烟搞的半死不活,九娘一条胳膊被李侠客斩下,魔门后起之秀楚天舒被打瞎了一只眼,除此之外,还波及了云霞县城最大的一个家族,家主都被楚天舒给打死了。

就因为这么一个剑图,已经死了很多人,而李侠客他们始终处于挨打不能还手的境地。

可现在,袁飞来了之后,一切事情都迎刃而解,这是真的迎刃而解,剑刃所指之下,挡着无不披靡,一会儿功夫便把剑图找了过来,事情的关键人物九娘也被他给抓了过来。

“不知道三哥有没有把薛傲杀掉?要是杀了薛傲的话,他爹薛情定然不会善罢甘休,倒是恐怕免不了一场大战。”

过了好好一会儿,常舒远方才回过神来,将手里的锦盒打开看了看,摇头苦笑道:“确实是紫竹剑图,唉,为了这么一个剑图,死了这么多人,这点值得么?”

李侠客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天下哪有什么值不值得的事情?你要杀我,我便杀你,就这么简单!”

常舒远点头道:“说的也是!”

他对李侠客道:“这张剑图我先拿着,等回山之后,咱们一起参研,到时候让三哥讲解一下,我们也能提升一下剑法。风远山被称为‘剑老人’,剑法出神入化,后来更是剑破虚空,飞升天界,堪称剑法大家。只不过这紫竹剑图是他青年时期观竹有感随手所画,所以这剑图只有剑意没有剑招,更无传承剑诀,算不得武学功法,真要是把剑图列入天下武学品类,最多能列到五品下。”

常舒远将锦盒重新包好,对院内众人道:“大家都收拾一下吧,明天咱们一起回山。”

福记药铺掌柜的白云奇一脸激动的走了过来:“七爷,刚才这位是三爷吗?没想到他老人家竟然亲自下山来了?这下好了,有他在此,天王老子也不敢为难咱们呐!”

常舒远笑道:“哪有这么夸张?白兄你也太看得起我三哥了!”

他说到这里,将地上的独臂九娘扶起,轻声道:“九娘,我们又见面了!你说你这是何苦,机关算尽,到最后却落到这个下场……嗯?我三哥废了你的功夫?”

常舒远眼角直跳:“我三哥出手就是狠,直接就摧毁了你的经脉丹田,你这辈子都不用想着习武了!”

九娘脸上铁青,双目之中尤自露出恐惧之色:“他就是天剑袁飞吗?果然不愧是天剑!我……我竟然连他看我一眼……都经受不住!这就是天剑吗?”

第一百九十二章 鸿鹄

“他没有杀薛傲,但也废了他的功夫,多情门的三个长老全都被他一剑斩杀了,到底是怎么死的,我到现在都想不明白。”

院子里的九娘声音低沉,形容大为憔悴,与之前媚视烟行的样子迥然有异,眸子里依旧充满了恐惧的神色:“紫竹剑图是薛傲藏起来的,到底藏在什么地方,连我都不清楚,但是他到了院内后,直接就打破院墙,从墙洞里把剑图给找了出来,连审问都没有审问,似乎一切都瞒不过他的感应。”

李侠客与常舒远都明白九娘口中的“他”便是袁飞。也不知袁飞刚才到底做了什么,把这个女人吓成了这样。

她说到这里,似乎想到了什么可怕的情形,猛然打了一个冷颤,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常舒远:“常大哥,你行行好,杀了我吧!”

她对常舒远恳求道:“我背叛师门,故意栽赃嫁祸,要是回到长安剑派,大姥姥会肯定会把我处置的生不如死,常大哥,你心眼好,是真正的有道君子,你大发慈悲杀了我吧!”

常舒远摇头道:“这件事闹得风波这么大,必须等到你师门来人,我们将这件事当面说清之后,解除误会,到时候再讨论如何处置你,现在你不能死,你要是死了,长安剑派与我们十二连城,还会掰扯不清。”

九娘一脸绝望之色,嘴巴张了张,想到即将面临的门内刑罚,忍不住浑身冰凉,面若死灰。

李侠客见九娘吓成这样,忍不住好奇问道:“长安剑派到底会怎么处置叛徒?这娘们怎么吓成这个样子?”

常舒远叹气道:“长安剑派以女修为主,这些女子被仇家俘虏后,下场一般都非常凄惨,因此他们对敌之时不择手段,功法也极为狠辣,尤其痛恨叛徒,但凡叛变的女弟子,若是没有被捉到,或者提前自杀了,否则的话将会承受魔火炼神之苦,痛苦无穷无尽,直到被魔火炼成飞灰,身死道消。”

李侠客吃了一惊:“还有这样的事情?不过叛徒嘛,就该是这种下场!敌人不可恨,叛徒才可恨!”

他弯腰将浑身无力的九娘拎起,吩咐众人把她捆上:“这个女人身份至关重要,都不要粗心大意,绑的结实一点!”

到了次日,白云奇将家人还有徒弟聚集在一起,随着袁飞一起向云霞县城外面走去,云霞城外有一座山,此时这座小山头上又多了一座白色“小山”,犹如雪花罩顶一般。

这座“小山”便是袁飞昨日称作的大鸟,通体雪白,朱睛巨翅,头上有青色长翎,这么一头大鸟,双翅展开,简直有小村庄一般大小,大的不可思议。光是身上的一根软毛都比一间屋子要大。

众人距离这巨鸟越近,就越是感受到这鸟有多么吓人,白云奇药铺的几个伙计还有家人,看着这巨鸟都是越走越慢,一脸忐忑,就连李侠客也是越看越是心惊,这巨鸟这般大,估计要是饿了的话,一个小县城的人都不够它吃的,自己金刚不坏体纵然达到了第八层,在这等神物面前,恐怕也不够看。

“这是鸿鹄!”

见众人惊疑不定,常舒远笑道:“几十年前,我三哥去冰山北极岛历练,恰好遇到有人争夺雪凰雏鸟,被他杀退那些人,救下了雪凰一家,这个鸿鹄便是雪凰大人送给三哥代步的宠物,整个山门之内,也就大哥、三哥有这待遇,其余的兄弟求了好多年,雪凰大人都不理会。”

李侠客楞道:“雪凰大人?这个世界真有凤凰?”

常舒远道:“凤凰是有的,不过尘世间已经难以寻觅,雪凰大人只是有着凤凰血脉的神鸟,但还当不起‘凤凰’的称呼。”

他说到这里,对众人道:“走吧,咱们上去吧,这鸿鹄师兄是雪凰大人的儿子,脾气不太好,大家在他背上最好都老实点,别乱吐乱尿,小心他把你们从空中扔下去。”

此时鸿鹄巨鸟一只翅膀从山顶耷拉下来,将满山的树木全都压下,翅膀的尖尖斜斜铺到众人身前。

常舒远当先踏上巨翅,李侠客也毫不犹豫的跟随过去,后面的白云奇等人犹豫了一下,最后抬着东西都走到了巨翅的翅尖之上。

等所有人都上去之后,鸿鹄的巨翅斜斜抬高,如同滑梯一般将众人缓缓滑到它的背脊之上。

在这鸿鹄巨鸟的背上有着一排矮矮的房间,如同船舱一般贴在毛羽之上,被巨大的绳索捆在鸟身上。

“好家伙,这才是真正的航空母舰啊!”

李侠客来到这些房间的空地之上,惊叹不已:“有这么一个坐骑,云游四海,往返八极,那才叫仙家气象。”

袁飞不知何时出现在鸿鹄的头顶,轻声喝道:“都进屋里去吧,一会儿飞到空中,天冷风大,一般人经受不住。”

李侠客将自己的养母送进屋内,让白云奇等人陪她说话,自己走出房门,来到飞鸟背部的空白区域,对跟随自己而来的常舒远道:“常大哥,兄弟我还从未坐过这等坐骑,这次我得看看新鲜。”

常舒远笑道:“我也只是坐过几次而已,平常的时候,鸿鹄师兄连碰都不让碰。”

就在两人说话之时,脚下忽然轻轻一震,眼前景色迅速变幻,待到视野中的景色都稳定下来时,两人已经到了高天之上,往下看去,云霞县城正在快速变小,福记药铺的院子已经微不可查。

李侠客大惊:“这鸿鹄的速度到底有多快?”

常舒远道:“鲲鹏展翅九万里,鸿鹄师兄虽然比不了鲲鹏的速度,但是展翅飞出几十里还是能够做到的。”

李侠客默然不语,他到现在才对这个世界有了点认知,就看这坐骑的本领,就可以模糊的推断出这好像是一个神仙遍地走的世界,就像之前袁飞剑锁小城,这已经不是普通人的手段,倒是有了几分仙家气象。

“那镜子上次阴我,把我送到一个高武世界,我差点被人弄成傻子,可是那个世界我如今所处的现实世界相比,看来还是有着极大的差距。别的不说,单只是这个鸿鹄巨鸟,当初那个打伤我的和尚都未必能打得过!”

第一百九十三章 基础剑法

长风猎猎,吹人衣衫。

李侠客站在鸿鹄巨鸟的背部,俯视身下山河大地,只觉得襟怀酣畅,豪气自生,像这般乘巨鸟,绝云气,负青天,在李侠客的认知里,这是神仙才能做的事儿,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也能体会一把。

他前世倒是做过飞机,也能体会在高空俯瞰大地的感觉,可是坐飞机与坐飞禽巨鸟的感觉截然不同,一个是工业化的产物,拘束而且危险,哪里比得上如今这般逍遥自在?

“小兄弟,你来一下!”

盘膝大作在鸿鹄头顶的袁飞漫步来到李侠客面前,笑道:“我听老七说了,他传了你三阳剑气,你才用了区区三四天的时间,便修到了先天之境,这种资质,万古少见,我只听说过上古时期有过这种绝世天人,但还从来没有见过,没想到今天竟然让我遇到了。”

他将李侠客带到了鸿鹄巨鸟的头顶上,轻声道:“老七说传你心法的时候,你体内还没有什么真气运行的法门,可是现在,你怎么有了一身佛门功法?三阳剑气倒也修行有成,不过佛门心法造诣也不算低啊?你是怎么做到的?”

李侠客见袁飞有询问之意,笑道:“袁三哥,这是我机缘巧合学来的功法,至于怎么学的,我就不跟你说了,有些事情很难解释,连我现在都摸不清头绪。有一点我要说清楚,李某不是什么门派的人,也是什么想要打入十二连城的奸细。”

本来一个只会外加功夫的人,忽然在几天之内就修行有成,成为了先天高手,这实在太过惊人,而且无声无息间便有了一身佛门功法,这太过蹊跷,换成谁都会问一下怎么回事。

听到李侠客的话后,袁飞哑然失笑:“像你这般资质的绝世天才,谁肯舍得让你当奸细?你这种资质要是说出去的话,恐怕儒道佛魔四大宗门也会派人争抢不可,怎么可能让你流落在外,当一个最没有希望的奸细?”

他负手而立,看向前方长空:“我六岁学剑,十四有成,三十岁得窥天人之道,可是直到现在还被困在天人境界不得提升。虽然剑法越来越高明,一声武力也越来越强横,可就是无法进入更高明的境界。你想跟我学剑的话,我的剑法未必适合你,所以我只教你最基本的剑法,天下万般剑法,都是从基础剑法衍生而出,再复杂高明的剑法,也脱不了这些范畴。”

“做什么都要有个基础,基础打得好,才能盖高楼。剑法的基础招式无外乎劈,斩,截,撩,挑,钩,刺,穿,抹,扫,点,崩,挂,云这十四个招式,但是如何能把每一个基础做到尽善尽美,全面发挥自己的实力,这里面大有讲究。”

袁飞在说话之时注视前方,双目精光爆闪,两道青色剑芒竟然从他眼睛内射出,吞吐不定,极为骇人。

此时在前方的高空中忽然多了一个小黑点,然后这黑点急速变大,片刻后,一艘朱红色的楼船出现在鸿鹄面前,相距不过百丈。

眼看这楼船就要与鸿鹄撞在一起,前面的朱楼忽然前飞,竟然与鸿鹄保持了同样的速度,双方相距百丈,不远不近。

“袁飞,紫竹剑图你拿走也还罢了,为什么要打伤我儿?”

一道阴沉沙哑飘忽不定的声音从前方楼船里里传来,相距几百丈的距离,入耳却清清楚楚。

常舒远急速来到两人身边,对李侠客道:“这是魔门云楼朱船,三哥打伤了魔门薛傲,又杀了那么多人,他们这是来讨说法来啦!”

他看向袁飞:“三哥,怎么办?咱们不能再杀了,要是真的与魔门结下大仇,恐怕我们十二连城将永无宁日。”

袁飞对常舒远的话无动于衷,淡淡道:“李兄弟,我刚才说到剑法基础十四式,这十四式基础剑法,要是能将每一招的精髓都能把握好的话,威力其实也是不俗。”

他伸出食中二指,轻轻点向前方楼船:“这是点剑式!”

嗖!

一道青色剑气从袁飞指尖发出,只是一闪便即消失,下一刻一声惨叫声从楼船内部响起:“袁飞!你……”

袁飞一脸淡然,手指轻轻一挥,又是一道剑气发出,这道剑气形如月牙,离手之后,陡然涨大,削向前方楼船楼顶:“这是削剑式!”

“欺人太甚!”

前方云楼朱船甲板上一名高大男子倏然现身,手中长剑陡然前斩,刀光如同匹练般破开袁飞发出的剑气,直奔鸿鹄而来:“袁飞,你也太横了!”

面对劈来的刀光,袁飞手指一转,又有一道剑气将劈来的刀光挡住:“这是截剑式!”

在他说话之时,前方楼船上的男子一声暴喝,长刀不住劈斩,刀光霍霍,席卷而来,往前看去,只见刀光如山,翻翻滚滚急速撞来,还未到众人面前,杀气已经席卷长空,牵动漫天风云。

“这是撩剑式!”

“这是刺剑式!”

“这是扫剑式!”

面对滚滚刀山,袁飞两根手指随意挥洒,戳戳点点之时,一道道剑光从指间发出,纵横交错,将前方男子发出的刀光一一破解,相比前方中年男子的暴喝连连,袁飞却是轻描淡写,随手为之,但是每一道剑气发出,便能非常巧妙的将刀光拦住,随后刀光剑气同时泯灭虚空。

能做到这一点,那就必须保证他发出剑气的威力与前面大汉的刀光一样才成,这等眼力与对自身力量的掌控,已经远远超出对面大汉的想象。

将十四招基础剑式一一演示之后,袁飞看向李侠客:“都看清了吗?”

李侠客一脸兴奋之色,但却不回答袁飞的问询,而是双目迷离,呆呆不动,只有双手不住抖动,指尖细细的剑气吞吐不休。

袁飞定定的看了李侠客片刻,笑道:“好家伙!这等悟性天资,竟然埋没红尘这么久?这是天之罪也!”

他看向前方,忽然一声长笑,十指剑气纵横,刹那间笼罩前方云楼朱船:“薛情,我今天饶你不死,下次再敢在我面前出现,定斩不饶!”

轰隆!

前方巨大的云楼朱船在剑光笼罩之下轰然解体,船上几百人一下子暴露在高空之中,齐齐惨叫,向地面下坠。

袁飞发出的剑气将楼船解体之后,竟不消散,陡然分化开来,将空中下坠的人悉数笼罩,略略打了一个旋转,这些人无论男女,身上衣服瞬间被剑气化为飞灰。

“袁飞,你敢……”

刚才出刀的男子一声惊叫,似乎被剑气封住了修为,身在空中连停滞片刻都不能做到,啊啊叫着化为一道声线急速下落。

此时下方是一块大湖,楼船上的众人光着身子如同下饺子般全都落进了湖水里,溅射出一朵朵小小的浪花。

袁飞哈哈大笑:“土鸡瓦狗,也敢拦我的路!薛情这人,这么多年无有寸进,难道他还以为我跟他一样么?这等蠢货,眼光还停留在几十年前,此人已经废了!”

第一百九十四章 道歌

李侠客进入了一种很奇怪的状态。

袁飞在像他演示基础剑法的时候,是以一种非常奇妙的道韵手段来演示的,以身演道,以心印心,旁观之人看懂了就是看懂了,看不懂就是看不懂,这是一种非常奇妙的传道方式,非“道友”不能传,非“同类”不能授,只有资质悟性与袁飞相仿或者超过他的人,才会看明白他剑法的妙处。

所以李侠客在看完袁飞的演示之后,心有所悟,进入极其奇妙的武道境界,而旁边的常舒远则没有什么实质上的感触。

但这并不代表常舒远的资质非常差,这只是说明常舒远的心境还有功法修行与袁飞不是一个路数,他少了袁飞这种随意挥洒百无禁忌的性格和无法无天的战斗精神。

常舒远的性格为人偏于中庸,而袁飞与李侠客则属于那种锐意进取无法无天之徒,所以袁飞的剑招剑意李侠客能领会,反倒武学修为高于李侠客的常舒远没有看的太明白。

此时的李侠客站在鸿鹄背上,抱元守一,内心沉浸在一个脑海中虚拟的空间之内。

在他的意念之中,本来漆黑的一片混混之内,陡然一道亮光博爆发开来,化为一点剑气,在一点剑气在混沌之中纵横交错,化为十四道截然不同的剑光,照亮整个混沌。

这些剑光划破混沌,斩破虚空,每一招每一式都在纵横交错中发生细微的变化与调整,渐渐的十四道剑光化为十三道,十三道化为十二道,待到最后十四道剑光化为一点剑芒之时,李侠客心中一动,脑海里刹那间响起之前在兽皮襁褓上“看”到的那个老道人。

当时那个老道人也是身在混沌中出现,且走且歌,最后一指点出,点开混沌,破开鸿蒙,那一指点出的韵味如果看成是一道剑招的话,也未尝不可。

这一道剑光若是能模拟出那我道人点开混沌的韵味来,那才叫真正的了不起,可是苦苦思索之下,几番操控,这十四道基础剑法合成的一道剑招,无论如何再现不了那位高古道人拿点出一指的亿万分之一的韵味来。

即便李侠客对于老道人的一举一动记得清清楚楚,但是就是无法在脑海里模拟出当时“看”到的场景,在这方面,似乎连思想都受到限制,记忆深刻,但是模拟不出。

就在他智慧穷绝之时,灵光陡然闪动,李侠客想到了当初那位在混沌中露面的场景,那位道人且走且歌,虽无道音却有道韵,飘飘大袖,逍遥之极。

李侠客调整身心,一点点的抬起左脚,竭力使自己的迈步的姿势、动作、力道、神情、韵味都向记忆中的道人形象靠拢,然后他张开嘴巴,连道人开口唱歌的样子也进行了模仿,心神凝聚,体察入微,连身上的每一寸肌肉,每一块肌肤都进行调整,竭力靠近道人的形象。

轰!

就在他努力调整自身与记忆中的道人形象契合时,一股冥冥中的庞然巨力陡然与他身体结合,方圆万里虚空便是一颤!

正在在鸿鹄背上负手而立的袁飞身子一震,急速转身,看向李侠客时,眼中第一次露出惊骇之情:“这是什么?”

“噫吁嚱!”

双目茫然一直呆立不动的李侠客,忽然口中出声,左腿极其缓慢的开始上抬,就在他缓缓上抬之时,本来晴朗的天空陡然凭空出云,几乎是眨眼间乌云密布电闪雷鸣,随着李侠客左腿缓缓上抬的幅度,天上降下无边雷霆,无数闪电化为雷雨,向空中的鸿鹄击来。

“天人交感,震撼虚空?”

袁飞看着缓缓调整姿势的李侠客,惊叫道:“这家伙到底悟出什么来了?他想一步成圣吗?飞白,快躲开!”

正在空中飞行的鸿鹄巨鸟发出一声长长的鸣叫,双翅一震,化为一道白色光影,飞向前方,瞬间飞出乌云笼罩之地,将空中的雷霆火柱抛在身后。

鸟背上的李侠客左腿仍在缓缓抬起,在他头顶上空不断有乌云齐聚,但是很快就被鸿鹄抛在身后,从下面往上看去,只见一道巨鸟划空而过,在这巨鸟身后则是一溜乌云带闪电,情形诡异之极。

“李兄弟这是怎么了?”

常舒远走到袁飞旁边,大声道:“三哥,李兄弟这是怎么了?”

袁飞看了不远处招风引雷的李侠客一眼,眼中神情极为复杂:“他悟道了!”

“悟道?什么道?”

“大道!”

常舒远一脸骇然,扭头看向李侠客。

便在此时,李侠客左脚已经抬到最高点,开始缓缓下落。

于此同时,一道苍凉古怪似乎沉凝在天地间亿万年岁月的歌声从李侠客口中响起,这歌声音律奇特,虽然从李侠客口中发出,却似乎是在众人心底升起,古朴苍凉道韵天成,好像这首歌早就在人体内潜藏了无数年无数代,直到今天才在众人体内释放出来。

天空乌云闪电汇聚的更急,万里长空一片漆黑,八方云聚,鸿鹄飞行速度虽快,但也飞不出这么一片空间。

李侠客的左脚开始落下。

随着他落脚之时,脚下鸿鹄陡然一沉,急速下坠,竟然有点托不住李侠客,李侠客在脚掌落下的这一刻,整个人忽然变得沉重了无数倍,似乎比万丈须弥山都要沉重,吓的这只巨鸟伸颈展翅,惊惶大叫。

袁飞在听到李侠客的歌声之后,身子接连巨震,脸上露出明悟之色:“原来如此!人体内竟然有如此伟力,今日方才知晓!”

看到鸿鹄巨鸟往下跌落,袁飞一声叹息,他此时听到李侠客的歌声之后,心头一点灵光闪动不休,只要在此时闭关潜修,定然能做出惊人突破。可是若是任凭鸿鹄坠落,恐怕这巨鸟背上的几十人一个都活不成,全都得被摔死,就连常舒远也未必能从这高空逃命。

袁飞牢牢铭记心头这一点灵光,一言不发,手一伸,一把秋水长剑已经出现在他的手中,正想斩断巨鸟背上的绳索,将鸟背上的房屋挪移到不远处山头时,正在高歌的李侠客忽然咳嗽了起来。

“咳咳咳!”

他身子摇摇晃晃,缓缓睁开了眼睛,看到鸿鹄正在飞速下坠,吓了一大跳:“卧槽!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下落的这么快?这是要自杀吗?”

袁飞长剑收回,看了李侠客一眼,如同看怪物一般,张口想要说什么,最终只是点了点头,道:“没什么,你很好!”

他对一脸呆滞的常舒远道:“我听了李兄弟的歌声,忽然心有所悟,这次要短暂闭关,不到山门,你不要喊我。”

看到袁飞低头沉思缓缓来到鸿鹄巨鸟头顶打坐调息,李侠客一脸的莫名其妙:“唱歌?我唱什么歌了?”

第一百九十五章 五楼十二城

“还有这种事情?”

听到常舒远说起自己刚才的举动后,李侠客有点惊疑不定:“就我还能引动天象震撼虚空?还有雷霆在天空追着劈打我们?这怎么可能?”

李侠客一脸的不信:“开什么玩笑?真当我是渡劫的仙人啊?就我这点道行还能引的天打雷劈?至于这么夸张么?”

他之前在心神之中模拟记忆中的道人,心与身合,身体也相应的做出调整,但是因为精神内敛,对外界失去了感应,因此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却是一概不知。

“兄弟,你觉得我有必要骗你么?刚才你确实吓着我了!”

常舒远直到此时还有点心神不宁:“天下悟道者数不胜数,但悟的都是小道,比如功法上的某个环节,修行上的某个契机,有的悟出适合自己的剑道,或者刀法,这都是悟道,不过这只是具体到某个修行方面的门道。”

常舒远对李侠客道:“可是你刚才不一样,以你刚到先天之境的修为,竟然引出如此天象,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一件事,可是如今这不可能的事情就这么发生了!只有体悟大道流转,引发天忌,才会出现这种天打雷劈的情况。”

他说到这里,一脸向往:“据说昔日道祖在书楼悟道,引的周天星动,天地三日无光,到了第三日,道祖劈开黑暗,打破鸿蒙,在青牛山下讲道三日,方才破空离去。当时道祖说了,天地困他三日,他便讲道三日,道破天机,为后世子孙留法。后来佛祖在大雪山上修成丈六金身,也是引动天劫,黑暗笼罩大地,是佛祖炼制了三盏灯,这才照破大千,洗除黑暗。之后的魔祖、夫子等人也都经历过类似的情况,这才开创了一脉源流。兄弟,你刚才引动的天象虽然跟这些传说中人物无法比拟,但也已经有了点体悟大道的气象了!”

常舒远目视李侠客,忽然哈哈大笑:“不曾想我竟然有幸结识了一位有可能成佛作祖的绝世人杰!”

李侠客至今还有点茫然,但见常舒远说的信誓旦旦,看来应该是真的。

他想了想,对常舒远道:“常大哥,我先回房静思一会儿,回想一下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咱们兄弟一会儿再聊。”

常舒远一脸紧张:“你可千万别再跟刚才一样了,我们这几十人的性命可都掌握在你的手里!”

李侠客哑然失笑:“要是真的像大哥说的那样,大道难悟,天心难测,我怎么可能随时就能顿悟?”

常舒远笑道:“说的也是!”

李侠客进入房间之后,缓缓盘膝坐下,想要推溯一下刚才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可是稍稍开动脑筋,就觉得头痛欲裂,整个人痛苦不堪,差点当场晕倒。

“坏了!我这是思虑过度,心神枯竭之兆!”

感受到自己此时的状况,李侠客不敢多想,急忙放空思维,默默搬运丹田真气,运转起三阳剑气的心法,一颗心活泼泼的体察周身,运转周天,渐渐进入修行状态。

待到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李侠客心中一动,推门而出。

一座大山迎面扑来。

即便是站在鸿鹄背上,面前的这座高山也还是显得极其高大,鸿鹄展翅高飞,距离地面其实已经有好几里地高,可是面对眼前这座大山,其实连山腰都不到。

这座大山巍峨大气,挺拔如云,山势连绵,远处的上峰有高有低,中间一座主峰拔地而起,四周群山拱卫。

在这主峰上,一座座山城依山而建,从上到下错落排开,粗粗数了数,共有十二座山城。而在这十二座山城之上,也就是主峰的峰顶,还有无座高楼,这五座高楼共分五色,矗立在峰顶的五个位置,造型各有不同。

这座山峰远看高大直插入天,待到鸿鹄展翅高飞,飞的越来越近的时候,就会发现这山峰比想象中还要高大巍峨,烟气白雾从这山腰升腾翻滚,一座座城池高楼在浓雾中若隐若现。

“侠客,这就是咱们的十二连城,也就是辛龙洲青城山!”

常舒远从不远处走来,对李侠客道;“当年大哥为了打下这座山,与虞渊的人打了三年,损失了不少人马,连二哥都被红日道人打伤,至今生死不明。五哥、六哥战死,八弟也重伤不治。死了这么多人,才打下了这片基业。”

他说到这里,情绪稍稍低沉,难以自禁的想起了以往的一幕幕惨事,随后摇头笑道:“以前的事情就不说了,这次来到青城山内,让你的养母在这城内颐养天年便是,我给你调拨几个仆人,让她们照料老太太。”

“在我们这十二连城,应该是天下间少有的安全之地,只要不是儒道佛魔这四大宗门攻打我们,那么我们这座山城将不会有陷落的一天。老太太以后住在这里,你也应该能安下心来了。”

常舒远看向李侠客:“侠客,现在既然已经到了山门了,我有一件事想要问一下你。”

李侠客已经猜到了常舒远想要问什么,笑道:“常大哥,你是不是想要问我,愿不愿意加入十二连城?”

常舒远笑道:“不错!兄弟,我这十二连城,兄弟们肝胆相照,大家不论功夫,而是论人品,武学修为再高,只要人品不行,我们山门也不会要。只有性格坚毅不拔,品性高洁之士,才有资格来我青城山内。”

他对李侠客道:“侠客,你习武的天资高的吓人,但我想让你加入我山门之内,却不是因为你的天资,而是你当初功力低微之时,甘愿冒险护送我这么一个废人,这才是真正的义气高深之辈。其实在你决定救我的时候,我就已经想着把你介绍进给大哥认识了!”

李侠客哈哈笑道:“常大哥,咱们相处虽然时短,但是一见如故,袁飞袁三哥英风锐气,龙肝虎胆,常大哥谦谦君子,待人仁厚,不说别的,单只是你们两位,便使我对十二连城生出向往之心,即便是你不说,兄弟我想要进城内求学问道,习武修行。”

常舒远大喜:“好!等咱们安顿一下,我便领你去见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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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六章 虞渊

鸿鹄巨鸟缓缓在青城山的山腰处一个巨大的平台广场处停下,鸟背上的众人顺着鸿鹄的巨翅依次滑到地面,等所有人都下来之后,袁飞解开鸿鹄背上的绳索,将上面的一排木屋尽数抛在广场边上。

在这广场四周排满了类似的小木屋,看来应该是别的飞禽背上也会用到的制式东西。

众人下了鸟背之后,在常舒远的安排之下,白云奇这个福记药铺的老掌柜一家人全都被安排在了最底层的一座山城之内。

而李侠客的养母则被常舒远特意安排进了广场附近的山城之内,选了一个宅院,让丫鬟仆人们好好照顾,忙活了半天之后,才与袁飞一起向山顶走去。

这青城山高大的不可思议,依山而建的十二座山城,每一座都不比李侠客前世地球上的三线城市小,如此十二座山城从山顶依次排下,雄伟壮观之处,着实难描难绘。

“侠客,我们这座青城山,以前叫做承渊山,被西方虞渊来人长期把持,这山上的十二座山城也是虞渊之人建造而成的,不过他们只建造了九座山城,其余的三座则是我们赶走虞渊来人之后,自己兴建的。”

在沿着石阶往山上攀爬之时,常舒远在沿途粗略的介绍了一下青城山的建筑还有一些建筑的来历:“当时虞渊来人行事越来越暴戾,引的百家门派齐齐讨伐,在这场大战之中,我们出力最多,又是第一个打入山城的门派,因此按照约定,这座大山才给了我们,不过当时有很多门派都反悔此事,大哥为此与人理论几十年,一直到现在才真正的安定下来。”

他边走边道:“当时我们十二兄弟结拜,后来伤亡惨重,有些兄弟不幸身亡,但是人死名号不能削掉,所以我大哥才增加了三座山城,以全我十二兄弟之义。将承渊山改为青城山,将我们的门派改为十二连城。”

李侠客见他言语间颇多感叹,情绪微微有些低落,看来应该是想起了当初一些事情,当下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问道:“常大哥,你说的这虞渊来人又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引的百家讨伐?”

走在最前方一直不曾开口的袁飞,听了李侠客的询问后,一声冷哼,身上陡然发出冲天剑气,负手望天:“虞渊?嘿嘿,虞渊!”

常舒远看了前方的袁飞一眼,对李侠客解释道:“虞渊在上古传说中,是太阳坠落之地,到底是不是这样,一直没有人能说的清楚,不过这些虞渊人到底什么时候出现在大陆上的,已经难以知晓了。这些人与我们长得不太一样,肤色发红,额头天生便有金色符文,一个个力大无穷,天生就会战斗,在之前曾帮助我们抵挡过不少野兽的袭击,据说第一个有记载的人类王朝便是在虞渊人的辅助下建立的。”

李侠客奇怪道;“那这些人是对我们有恩啊,为什么要跟他们动手?”

常舒远道:“以前以前这些虞渊人确实是对我们人族有恩,按说双方不可能发生冲突。我们与妖兽都能和平共处,与这些对我们有恩的虞渊人自然也能和平相处,成为朋友。可是在三千年前,忽然发生了一场变故。”

常舒远说到这里,一脸迷惑道“当时这些虞渊人居住的承渊山,也就是现在的青城山,忽然被一个血色巨茧笼罩,一直笼罩了三年之后,这个巨茧方才被人破开,随后这些虞渊人的性格忽然就变了。一个个变得疯狂嗜杀,在大地上造成了极大的杀戮,当时是大齐王朝统治大地,可这些虞渊人发疯之后,将整个大齐王朝都给硬生生的打残了,一直杀了亿万生灵后,这些虞渊人方才重回承渊山。之后每过千年,便会发一次疯,每一次都杀生无数,因为虞渊人发疯而被灭掉的人族王朝,最少有三个。”

李侠客吃惊不已:“还有这事儿?这些虞渊人到底有多少人?竟然打废了三个王朝?那得有多厉害?”“鼎盛时期的虞渊人应该有百万人口,不过因为发疯与人族争斗,人口持续伤亡,而他们好像根本就不能生育,因此死一个少一个,到了几十年前我们攻打虞渊的时候,整个山城的人其实不足万人。”

常舒远道:“可这上万人个个都是高手,随便一个人都有进入如今地榜的实力。”

常舒远说到这里,看向前方的袁飞:“三哥,这句话我没有夸大吧?”

袁飞道:“不错!这些虞渊来人个个都是绝世高手,要不是他们的实力日渐衰落,我们那一次围剿承渊山也未必能够成功。”

李侠客问道:“这虞渊人到底为什么发疯,现在也没有查出来吗?”

常舒远摇头道:“到现在都没有一个明确的说法!这些虞渊人在战败之时,有些人乘坐火鸦逃走,战死之人的尸体几乎都是诡异的化为飞灰,竟然没有留下一点痕迹。这也是至今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到现在为止,谁都说不清这些虞渊人到底是怎么了。有人说是受了诅咒,有人说是遭了天谴,还有说可能是感染了奇怪的跗骨剧毒,反正什么样的说法都有,至今都无定论。”

李侠客道:“难道这些虞渊人连交流都不能交流吗?为何当初抓一个试着不问问是怎么回事?”

常舒远摇头道:“你当我们没有试过吗?这些虞渊人其实并不是永远处在发疯的状态,可是当抓住一个询问时,每次他们开口想要说话的时候,整个人都会化为飞灰。似乎有一股极其诡异的力量藏在他们体内,连四大宗门的绝顶高手都难以压制。”

李侠客道:“那这应该是有人在控制他们无疑了!只是不知道凶手是谁而已。”

他看向前方的袁飞,好奇道:“袁三哥,你觉得是什么存在这么残忍,竟然对一个种族下如此恶毒的手法?”

袁飞依旧是负手望天的样子,轻轻道:“嘿嘿,能让虞渊的这么多高手变为野兽,此绝非非人力所能为也!”

李侠客心中一动,也随他的目光看向高天:“你这么看天,天上有什么?”

第一百九十七章 寒铁古城

“天上有什么?不上去看看,怎么能知道?”

听到李侠客的询问之后,袁飞笑道:“头顶的天空还有脚下的大地,都是我们现在难以认知的事物,我曾让鸿鹄带我飞上万丈高空,一直飞了十天,但却一直不能距离天上星辰更近一点,后来我又让鸿鹄带我在地面上朝着一个方向飞,飞了一年,也没有找到边际。”

他说到这里,叹道:“我老觉得这个世界有点不对劲儿,可是到底哪里不对劲儿,偏偏又说不上来,就像是心里面有根刺,一直在扎在哪儿,难以消除。”

李侠客心道:“这话怎么这么熟悉?好像在哪儿听过类似的台词?”

常舒远对袁飞笑道:“三哥,你就是想得多,就算是这世界不对劲儿,你又能做的了什么?”

袁飞摇头笑道:“我只是随便一说,你们随便一听就行,不要当真。”

三个人边说边往山上爬,这座青城山实在是太高,沿着台阶走了半天,方才穿过一座山城,他们是从山腰开始往上爬的,此时在他们头上还有五座山城,穿过这五座山城之后,才能到达山顶大殿。

如果是正常情况下,袁飞等人想要到达山顶,一般都是乘坐山上的飞禽白鹤做代步工具,就连门中弟子也鲜少会在石阶上步行上下。

这座山实在是太高了,单凭肉身往返上下,耗费的时间实在太多,因此青城山上特意养了飞禽白鹤,以供门中弟子骑乘,只有锻炼肉身或者观赏沿途风景的弟子们才会沿着石阶上下。

有的弟子从山脚走到山顶,差不多要耗费一个月的时间才能做到,反正沿途有山城可以提供休息,也可以在城市内游玩,倒也不显得太过无聊。

“兄弟,如果你是山门的贵客的话,我会派遣灵禽迎你进入大殿,可是你要是这几十年来第一个被我们邀请加入门中的兄弟,这座山道,你就有必要步行走一趟了!”

常舒远对李侠客笑道:“很多想要拜入咱们山门的弟子,第一关便是要从山脚爬到山顶,半个月之内爬上去,才有资格过去第一关。你是我们邀请的第一个兄弟,我们陪你一起走,一起去见大哥。”

李侠客大笑:“早知道我就从山脚下一步步上来了!”

袁飞道:“无需如此!规矩是规矩,但不是死规矩,如果做事都如此古板的话,那还有什么意思?咱们赶快走,大哥在大殿里等你。”

李侠客仰望高山,啧啧赞叹:“兄弟我也见过不少高山,可是我见过的那些高山跟咱们这座青城山一比,连个小土包都算不上!”

如此高山,即便是以李侠客如今的脚程,也是走了半天方才靠近山顶。

堪堪到了最上面一座山城时,就发现这座山城与前面的几座山城的风格截然不同,整座山城竟然好像是钢铁所铸,漆黑的城墙,墙壁上有着一道道金色的符文,就连地面都好像是黑铁铺就,古朴深沉,令人难以置信。

“你没看错,这座城市整个城墙还有里面的建筑都是寒铁所铸,当时要不是虞渊之人很奇怪的撤走,要想打下这座山城,不知要死去多少人。”

常舒远见李侠客看着面前的城墙发呆,解释道:“这样的寒铁山城,放眼大陆,自此一家,寒铁加上符文,坚固的难以想象,若是再配上机关家族的太元炮,嘿嘿,百倍的敌人也能守得住。我们到现在都不知道虞渊人从哪里找到这么多的寒铁来建造这么一座山城。寻常人的兵器中能掺杂一点寒铁就足以称之为利器了,虞渊人竟用来建城,这等手笔实在太过惊人。”

在常舒远的介绍中,李侠客眼睛扫视头顶整座寒铁古城,在他的目光注视之下,似乎这山城墙壁上密密麻麻的的金色符文忽然就活了起来,如同灵蛇一般在墙壁上来回穿梭,一股股厚重远古的气息从这座山城发出,眼前幻觉四起。

只见这整座山城在自己目光的注视之下,忽然拔地而起,散发着冲天火光,向着自己头顶轰然砸下!

李侠客一声大叫,身子一个踉跄,睁开了眼睛。

常舒远关切的声音传来:“兄弟,你怎么了?”

李侠客浑身上下汗出如浆,惊疑不定的看了面前的山城一眼,只觉得眉心一阵剧痛。

他看向常舒远,勉强笑道:“没事儿,不知怎么回事,刚才看到这座山城的时候,一阵恍惚,似乎这山城活了过来一般。”

常舒远惊道:“你的眉心怎么了?怎么流血了?”

李侠客闻言,抬手在额头摸了一下,只觉得额头湿滑,抬手看了看,竟然一手淡淡的血。

袁飞走了过来,一脸惊讶的看了李侠客一眼:“刚才你神思冥冥,似乎与这座山城产生了一种极其微妙的感应,李兄弟,你似乎与这山城很有缘分啊。”

李侠客笑道:“是吗?看来我不是跟这座城有缘分,而是跟这座山有缘分呐!”

常舒远道:“还好吧?可有什么不舒服?这毕竟是虞渊人的东西,说不定会有有什么古怪,兄弟,你不要大意!”

李侠客默默感应了一下自己的身体,除了感觉浑身出汗之外,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摇头笑道:“没事儿,这山城有古怪,咱们还是先上山再说,等我有空,我得好好的查探一下这座山城是怎么回事。”

“不对,你身上气息已经有了变化!”

袁飞眼中精光爆闪,目视李侠客:“刚才你的气息虽然张扬霸道,但是散乱不堪有失稳重,现在却忽然多了一种沉凝的气韵,好像有什么东西镇压统合了你周身气机,当真是古怪!”

他转身看向面前的寒铁古城,一脸惊喜:“有意思,有意思!走,咱们进城!有什么不对,侠客,你赶快告诉我!”

李侠客现在也好奇起来:“好,进城!”

这座寒铁城好大!

城墙高有十丈,道路宽阔,可并十辆马车并行,城内人来人往,住着的都是十二连城的弟子,城内的建筑倒是普通的房屋,只有街道上偶尔一座古殿坐镇旁边,那才是寒铁铸就。

进入这座山城之后,李侠客身子难以控制的莫名的轻轻颤栗,浑身血液加速,眉心肿胀难耐,可是伸手往额头摸去,却并没有什么异状。

只是眉心处偶尔有一滴黑色的血液流出,似乎中毒之人余毒未消,毒素被逼迫出来一般。

李侠客眼中露出迷惘之色:“这是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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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九十八章 山顶

从寒铁古城一路蜿蜒向上,李侠客刚才的幻觉不再出现,只是眉心肿胀难受的感觉一直不曾消失,眉心处的血色印痕愈发的鲜艳夺目,一滴一滴的黑血从这道红色印痕处偶尔汇集流出,就像受伤之人的小伤口一般。

自从李侠客眉心出血之时,袁飞就一直关注李侠客的周身状况,生怕他出现什么变故,但是气机感应之下,只感觉李侠客浑身气血充盈远超常人,比妖兽的气血都要充足,根本就不像是人族血脉,但是他偏偏就是人族子弟。

袁飞暗暗称奇,他还从未见过像李侠客这般体质的人,不过想到之前李侠客悟道产生的异象之后,倒也不以为意:“自古头角峥嵘之辈,又有哪一个不是异于常人?李兄弟有如此天资,要是与寻常人一般模样,那才叫不对劲!”

自从在几十年前打下承渊山之后,袁飞与大哥古拙龙不止一次的探查过这座寒铁古城,两人一直都觉得这座古城有古怪,但是到底古怪在哪里,但是到底古怪在哪里,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查探几次无果,也就此作罢。

今天看到李侠客竟然与这座古城产生了隐隐的感应,袁飞大为好奇:“难道真的只有绝世天资之辈,才能与这种古城产生感应不成?还是说李兄弟体质异于常人,才会如此?”

不过三人从古城中心一路向上,一直到穿过整座古城的时候,李侠客身上也没有发生过什么古怪的事情,就连眉心的黑血也不再流淌。

“算了,可能是李兄弟与这座山城的气韵产生了某种联系也说不定,不一定是山城有什么古怪。”

走出寒铁古城之后,袁飞笑道:“常有武道高手观山有感,观天顿悟,或许刚才李兄弟是看到这寒铁城后,心神产生悸动也未可知。”

李侠客舒了口气,笑道:“确实如此,兄弟我还真从来没有见过如此铁城,以前想都没有想过!”

出了铁城之后,再走一段路程,终于到达了青城山的山顶。

然后李侠客便看到了一个人。

这是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一身紫金色的锦绣华服,头戴紫金冠,用一根金色簪子穿过,脚踏黑色长筒绣金战靴,巴掌宽的红色的腰带上旁边挂着一根四尺长的瓦面四棱龙头银锏,此人站在山顶近乎广阔无边的广场之上,却不显得渺小,反倒好像这巨大的广场托不住他一个人一样,他就站在那里,似乎整座青城山之所以存在,就是为了托举此人一般。

无论是谁,只要到达山顶,第一眼看到的必定就是这个背负双手站在广场边上的雄伟男子。

他虽然站在广场的另一边,距离李侠客至少有几十里,但是李侠客却诡异的将此人看的清清楚楚,连他他一根根漆黑光滑的发丝都看的清清楚楚。

可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李侠客目力再强,也不可能看清楚这么远的距离,可现在偏偏就看的这么清楚。

在李侠客看清此人的第一时间,这名高大男子缓缓转过身来,笑道:“侠客,你来看!”

他手指山下一望无际的大地:“这大地无尽,天高难测,每次当我想到头顶的天空还有脚下的大地,就觉得自己是如此的渺小而无力。”

李侠客骇然发现,就在此人转身之时,自己竟然不知何时已经跨越了几十里的距离,来到了这名男子的身边!

直到这个时候,李侠客才看清了此人的相貌,他面容古拙,一张脸如同刀砍斧凿一般棱角分明,两道长长的淡金色的眉毛,目生重瞳,鼻直口方,下颚留着浓密漆黑足有半尺长的胡须,整个人站在这里,犹如上古神王俯视众生,天地间好像只有他才是唯一的主角。

李侠客站到此人身边,学他一样俯视群山,眼望远处大地,淡淡道:“人只有意识到了自己的渺小,才有奋发向上的动力,若是生下来就能万古长生,少了拼搏向上的过程,那生命本身又有什么意义?”

高大男子道:“不错!只有努力拼搏的人生才有意义,但是我辈武者拼搏的目的是什么呢?是好勇斗狠,还是行侠天下?还是王图霸业?等你将所有的经历都经历之后,你就会发现以前的追求都有一个顶点,追求达到之后,最初的新鲜感与兴奋的感觉便会消失,随之便是一种无穷无尽的空虚。只有探究天人之道,穷究古今,化有限为无限,才是我辈修士的最终追求。”

高大男子看向李侠客,笑道:“修行路上风险重重,因此我才与几个志同道合的兄弟在一起互相扶持,经历各种风险,修行自身,但是身在尘世,诸般烦恼不求自来,有人阻道,被我杀了,结果他的老师来找麻烦,他的老师被我杀了之后,老师的老师又来找我,如此打了大的来了小的,搞的我烦不胜烦,最后与诸位兄弟合计了一下,决定建立一个宗门,打下一片基业,培养点弟子门徒,然他们替我们处理一些莫名其妙的杂事。而且,若是我等以后不幸身死道消,最起码还有传承留给后人。”

他看向山下群山,道:“一个人的力量与智慧终究是太过微弱,昔日就算是是佛祖道祖,也不乏相扶持的道友,我打下承渊,改名十二连城,目的就是想要兄弟们齐心合力,为了各自的理想互相扶持,互相帮助。”

高大男子问李侠客:“侠客,你现在求的是什么道?”

李侠客笑道:“我没有你们那么高远的志向,兄弟我只想把握现在,喝点酒,杀杀人,我想要做一点对得起我名字的事情。”

“侠客?”

“不错,侠客!”

高大男子哈哈大笑,目视李侠客:“我是古拙龙!”

李侠客笑道:“我知道!”

古拙龙大笑,伸手拉住李侠客的手:“老七说他遇到一名豪气干云的侠义兄弟,我一开始还有点不信,直到老三也再夸赞你,我才有点信了,现在见面更甚闻名,来,咱们去议事厅,我带你见一下你的几个哥哥和姐姐!”

第一百九十九章 拜访

“铛铛铛!”

悬挂在青城山山顶的聚英钟在三十年后再一次被人敲响,钟声响遍十二连城,方圆千里之内,钟声浩荡,百邪辟易。

千里之外高空之上,一辆飞鸟拉动銮驾,銮驾之上坐一妇人,妇人两边前后站了十多名绿衣红衣的婢女,手持金瓜钺斧朝天蹬,又有人在旁边打着红罗伞,流苏飘洒,缨舞缨幡缨罩缨,前面更有十多名红衣女子跨坐红鸟之上排云开道,后面有一辆五色楼船缓缓跟随。

远远看去,当真是飘飘大袖,丝带临风,俨然仙家气派,好似神女出宫。

听到远处钟声响起,銮驾上的妇人稍稍起身,向身边的一名捧着长剑的红衣婢女问道:“红烛啊,这青城山好好的,怎么敲起钟来了?这是在迎接我们吗?古拙龙一向不近人情,这次对咱们可是挺客气啊!”

捧剑的红烛低头道:“姥姥,这是青城山内的聚英钟,只有聚集十二连城的十二个兄弟时才会敲响,这钟声已经三十年不曾响起了!这钟声向来不会超过十二下,今天竟然敲了十三下,小婢觉得,可能他们又要有一个兄弟加入了。”

“哦?十二连城的这些家伙,一个个眼高于顶,古拙龙更是连四大宗门都不大瞧在眼里,到底得是什么了不起的家伙,能被古拙龙这么看重?”

銮驾上的妇人面如满月,珠翠插头,两只凤眼又细又长,身穿百鸟朝凤百褶裙,红衣大袖,贵气逼人。

她手持一把圆月一般的团扇,轻轻扇动,看向另一名手捧碧玉箫的绿衣小婢:“绿影啊,你觉得这加入十二连城的家伙会是谁呢?”

绿影身子微微下蹲,施礼道:“姥姥,我好像最近江湖上出现的年轻俊杰,都不足以让古拙龙前辈青眼有加。天下英才虽多,但是几十年来,十二连城只收弟子不添兄弟,可见他们眼角何其高,今日竟然破天荒的鸣钟添人,那么他们这位刚刚加入十二连城的人资质悟性人品当为天下罕有,这样的人才,便是四大宗门也没有几个,小婢想了想,今天加入十二连城的人,应该不是如今江湖上的成名人物,否则的话,要加早就加入了,不用等到现在。”

贵妇人笑道:“小机灵鬼!你说的不错,这次被古拙龙看重的兄弟,一定不是江湖上的成名之辈,不过常老七与袁老三刚刚回到山门,便有人成为他们的兄弟,可见此人定然与九娘之事有关。”

她说到这里,看向红衣小婢:“红烛,伤了九娘救了常老七的人是谁啊?”

红烛低头道:“回禀姥姥,是一名叫做李侠客的男子!此人身高九尺挂零,狮鼻阔口,大眼浓眉,兵器是一把铁枪,另外还有一把大剑,曾与魔门多情派内青年高手楚天舒有过一次交手,以诡计暗器打伤了楚天舒的眼睛,当时内功差劲,只有力气奇大,肉身远超常人。不过后来又与魔剑薛傲试探过一招,竟然没有死在薛傲剑下,短短三四天的功夫,他便由一个不入流的莽夫,成了先天高手。这是小婢所知的,武学进境最快的一人。”

贵妇人皱了皱眉头:“哦?如此英才,竟然今日才知,如此野遗明珠,真乃天之过也!”

她问道:“这李侠客是哪里的人,为什么我们门下弟子都没有发现这么一位绝世天才?”

红烛道:“此人是翻梧州清河府清远县人,是被捡来的弃婴,自幼呆傻,蠢笨不堪,就在前几天与狗抢食之时,被当地的一名财主打了半死,结果忽然性情大变,恢复了神智,变成了如今模样。”

贵妇人笑道:“有点意思!看来这李侠客在出声之时,犯了胎中迷,转世出了错,才会搞成如此模样。啧啧,堂堂谪仙沦落到与狗抢食,可悲,可叹,可笑,可怜!”

红烛道:“姥姥法眼无差,小婢也怀疑这李侠客有可能是哪位绝世高手的转世之身。”

贵妇人笑道:“你也是个小机灵鬼!”

她伸出五根白玉般的纤纤手指,轻轻一挥:“通告一声吧!”

红烛与绿影对视一眼,齐声道:“是!”

此时銮驾随从上百人已经到了青城山前,十二连城之内已经有不少弟子门人抬头观看,不知这天上这么大排场,到底是什么大人物来造访青城山。

天空之中,在贵妇人发话之后,最前方乘坐飞开路的红衣女子齐齐当空顿住,雁翅排开,随后为首的一名女子排众而出,凌空站立,娇声喝道:“长安剑派,大姥姥公孙天翼率众前来青城山,还请诸位师兄通禀!”

此时在青城山的议事厅内,古拙龙正在为李侠客引见门内弟兄,大厅内除了常舒远与袁飞之外,还有两人,一男一女。

“这是你四哥火烧天!”

古拙龙领着李侠客来到一名身材粗壮红发红须一脸络腮胡子的中年男子身边,笑道:“你四哥脾气不太好,但是为人古道热肠,一声火云真气在天下间还算有点名头,他是第四层火云城的城主。”

火烧天大眼大嘴,身穿红袍,一眼看去,好像整个人随时都要燃烧起来一般,站在大厅之中,口鼻耳处不住冒出淡淡白烟,似乎他体内正有一口不断熊熊燃烧的洪炉,而他的耳口鼻则是冒烟进气的地方。

看到李侠客走来,火烧天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一个圆柱形的红色晶体递给李侠客,李侠客伸手接过,只觉得入手温润,仔细看去,只见这晶体圆柱里面似乎有金色云霞环绕舞动,外表好像有细密的符文在微微闪烁。

“这是天阳火晶,是纯阳之宝,随身携带,诸邪不侵,这不是天然产物,那是你四哥以火云真气凝聚而成,是他如今火云真气的最高成就。你若是对火云真气感兴趣的话,可以感受一下这这枚火晶的韵味,定会有所收获。”

古拙龙见李侠客面露好奇之色,笑道:“先收下吧,你四哥最近正处在闭关的紧要关头,不能开口说话,等过上一段时间,他出关后,咱们再痛饮一场!”

李侠客将天阳火晶收下后,对火烧天笑道:“多谢四哥的厚礼,等兄弟他日阔绰了,我也送四哥一件礼物。”

火烧天点了点头,伸出厚厚的巴掌在李侠客肩头拍了拍,冲众人点了点头,身子一闪,化为一道火气,瞬间消失在大厅之内。

古拙龙摇头失笑:“老四现在正在紧要关头,咱们就不要打搅他了,来来来,见过你九姐李苍梧!”

站在李侠客对面的是一名女扮男装的女子,这个女子身材高挑,凤眼长眉,身穿青色长袍,头扎白色头巾,背背长剑,腰悬玉箫,俨然是个修身博学的儒门书生。

她看了李侠客一眼,笑道:“这么多年,我一直问老大,我们是不是要再加入几个兄弟,老大说,我们要的是道友和兄弟,单单是兄弟,未免太过单薄,只有是兄弟还是道友之人,方才能入我十二连城。为等了三十来年,没想到等来你这么一个大个子。”

她手掌一翻,一只巴掌大小的青色玉瓶出现在她的掌心,递给李侠客:“我这有几粒丹药,在疗伤上面还有点作用。侠客,我俗家无人,我姓李,你也姓李,有了你这么一个兄弟,我心里实在高兴的紧。”

李侠客接过丹药,急忙道谢:“多谢九姐,这丹药光是瓶子都这么漂亮,丹药更是了不得。”

李苍梧看了李侠客几眼,嘿嘿笑了笑:“以你此时的修为,只要不死,吃了我的丹药,保你一时三刻便能活蹦乱跳。”

李侠客大为赞叹:“好厉害,天下竟然还有这种灵丹妙药!不用说,九姐那就是山门内医术最为高明之人了!”

李苍梧道:“最高明谈不上,不过大家的丹药都是我炼制的。”

便在此时,山门外长安剑派女子的声音传来。

大厅内众人神色不变,对外面的声音无动于衷。

古拙龙对李侠客道:“老十他们几个都不在山上,我送他们去了佛门、道门等地求学,至今还未归山,想要见他们的话,只能等上一段时间了。”

李侠客赞叹道:“我以为天下门派都是秘技自珍,原来还能进入别的门派求学。”

古拙龙等人闻言哈哈大笑。

李侠客一脸莫名其妙:“怎么?我说的不对吗?”

常舒远笑道:“侠客,你不会真以为老十他们是光明正大的求学去吧?当今儒道佛魔四大宗门,除了儒门之外,其余的宗门全都是法不传六耳,要想学习他们的功法,那就只能悄悄的学习,正大光明的去求,求来的只能是洋洋万字之策,却无一句真言。想学真传,只能真的成为他们的弟子才行。”

李侠客恍然大悟,也是哈哈笑道:“原来偷师学艺在哪都有啊!”

在众人大笑声中,古拙龙迈步出门,道:“走,咱们去迎接一下长安剑派的大姥姥,老七,你去把九娘押出来,紫竹剑图也一并拿来。”

几个人刚刚走出大厅,就见半空仪仗中为首的红衣女子喝道:“这就是十二连城的待客之道吗?古城主,你就这么看不起我们长安剑派吗?连见都懒得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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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位,支持一下吧。8)

第二百章 联姻

“好大的排场!好大的威风!”

李侠客走出大厅之后,便看到悬浮在半空的风车銮驾,眼角忍不住跳了跳,道:“这长安剑派的大姥姥还真把自己当成皇帝了?弄这么大的阵仗,跟帝王出行有什么区别?”

他嘴里虽然如此说,但是内心的震撼无以复加,眼前这些女子矗立虚空,风车銮驾,仪仗分明,与之前记忆中看到的敦煌壁画神仙图谱有着几分相似,看这些女子彩带飘飞,翩翩若仙,一个个仙气十足,当真与仙女无异。

李侠客一直觉得自己所在的这个世界是高武世界,现在看来,已经不止是高武这么简单,这好像与玄幻仙侠的没有什么区别了。

“在这么一个大世界内,我又为何还要去铜镜内的影视世界里历练?这这个世界里历练岂不是更好?不对,在这个世界里历练,自然是不错,可是小世界内也有好处,起码在小世界内修行,在时间上却极为充足,哪怕在小世界里修炼千年,在主世界内也不过一瞬,这才是铜镜大殿最可怕的地方!”

看着面前一派仙家气象的长安剑派大姥姥,李侠客心神震撼片刻之后,不由得生出一股豪情:“大家都是人,我还有铜镜在手,她们这些娘们都如此威风,我一个九尺男儿难道连她们也不如?早晚压她们一头!”

正思绪翩飞之时,就听到身边的李苍梧笑道:“长安剑派的大姥姥,自然是要排场大的,侠客,你有所不知,如今这位公孙天翼大姥姥本来是大周王朝的一位贵妃娘娘,后来因为失宠,被打入冷宫,侥幸逃生之后,拜入长安剑派,由此一路修行,经历了诸多苦难,才坐上了大姥姥的位置。她是真的了不起,性格坚韧,为人隐忍,在处理教派事情上,丝毫不逊色于男子。”

李苍梧说到这里,有点好笑摇头:“只不过她前半生在宫里待的时间长了,有些皇家习气却保留了下来,所以每次出门都要有很大的排场,也就是因为她,导致别的门派宗主长老出门之时,也都不好太过寒酸,现在也都讲起了排场。”

李侠客哈哈大笑:“果然宝马香车,那个世界都行得通!”

就在两人说笑之时,古拙龙站在大殿之外,放声笑道:“大姥姥大驾光临,十二连城蓬荜生辉,白鹤童子,还不出去迎客!”

当下青城山腰处,一片白云冉冉上升,却是几千名白衣弟子骑着一只只白鹤从山间飞出,顷刻间飞到凤车銮驾之前,随后白鹤一只只排在一起,在空中搭成三座白色的鹤桥,一直从空中延伸到了青城山山顶。

白鹤亮翅,头尾相顾,三座鹤桥在空中缓缓浮动,中间一道鹤桥最为宽阔,两边的鹤桥则站满了青城山中的弟子,夹道欢迎大姥姥来访。

公孙天翼坐在銮驾之上,缓缓伸出左右手臂,早有红烛、绿影两个小婢躬身将她搀起,下了銮驾,顺着中间的白鹤拱桥一步一步的走到古拙龙身前,人还未到,香风已至,笑道:“拙龙,你这迎客的白鹤童子越发有味道了!”

古拙龙笑道:“雕虫小技,不值一提!大姥姥,请入内一叙!”

公孙天翼点了点头,与古拙龙等人一起向大厅内走去,分宾主落座之后,公孙天翼忽然看向李侠客:“这便是李侠客吧?拙龙,恭喜你又有了一个人好兄弟啊!”

古拙龙面不改色,端起茶碗向公孙天翼示意:“姥姥请喝茶!”

他呵呵笑道:“要不是贵门惹出的这一番事,我也不会遇到我这位十三弟,说起来,我还得感谢九娘对我家老七出手,否则为岂能遇到侠客这个好兄弟?”

古拙龙说到这里,对李侠客都:“侠客,快见过长安剑派的大姥姥,以后行走天下,去长安城的时候,不妨去长安剑派走一趟,探望探望大姥姥。长安城方圆万里,可都是长安剑派的地盘。”

李侠客抱拳当胸,上前见礼:“见过大姥姥!”

公孙天翼轻轻摆手,赞道:“英气勃勃,慷慨豪迈,功夫虽然不高,但却真有男子气概!”

她想了想,掏出一柄红色的短剑,递给李侠客道:“姥姥身无长物,没什么好的礼物给你,不过这把小剑也还精致,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就收下吧。”

李侠客接过小剑,只觉得这把剑轻飘飘有如无物,但是真气灌注之后,立马就变得沉凝起来,似乎与之前从九娘手中夺到的那两把短剑有点相似,但是好像又有很大的不同。

他无暇多想,谢过公孙天翼之后,缓到了大厅最末的一把交椅之上。

在他走回自己座位上的时候,就发现大厅里的常舒远以及李苍梧等人看他的目光都有点古怪,好像是同情又好像是忍俊不禁,搞的李侠客一阵糊涂,心道:“他们为什么这么看我?”

李苍梧就坐在他的旁边,在李侠客坐下后,她凑过身子,努力克努嘴,用下巴虚虚点向李侠客手中的红色短剑,一脸忍不住的笑:“你就这么接下了?”

李侠客莫名其妙:“有什么不对吗?”

李苍梧支支吾吾道:“没事,没事,这把剑其实挺好!剑的主人其实也挺好!”

李侠客对李苍梧斜眼相睨:“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

李苍梧绷着脸,一本正经道:“哪有?不要多想,大家兄弟一场,岂能害你不成?”

李侠客将信将疑。

就在此时,就听古拙龙朗声笑道:“大姥姥,区区一副,如何能比得了咱们双方的交情,老七,把剑图取来,让姥姥观赏一下!”

常舒远闻言起身,将锦盒打开,轻轻一抖,顿时一卷画轴从锦盒飞出,飞向古拙龙。

古拙龙轻轻弹指,画轴凌空展开,悬浮半空,平铺在公孙天翼身前,笑道:“如何?”

公孙天翼细细的眼睛看向面前的剑图,看了片刻之后,摇头笑道:“不过如此!这里面的剑意还有点儿意思,剑法其实也是平平平,比我门中剑法还有不如。九娘舍本逐末,蠢到家了!”

她伸手将画轴轻轻一推,整幅画倏然合拢,向前缓缓飞去,此时长安剑派的九娘已经被常舒远带到了大厅之内,正浑身颤栗的跪在地上低头不语。

空中缓缓飞来的画轴在经过她身边之时,轻轻在她身上点了一下,下一刻九娘整个身子离地而起,无声无息的如同一个纸人一般向大厅外快速飘去,落在了大厅外面一群长安剑派的女弟子中间,被这些女弟子伸手接住,用绳子绑了。

空中画轴击飞九娘之后,又缓缓落到常舒远手中的锦盒里,“吧嗒”一声,锦盒盖上,整个大厅安静了下来。

片刻后,公孙天翼叹道:“九娘利欲熏心,自甘堕落,竟然做出如此不齿的事情,老身实在惭愧,倒是让拙龙你见笑了!”

古拙龙笑道:“九娘应该是年轻不懂事,多经历点事就好了!这件事我们也有不对的地方,我家老三出手有点重,实在是不该废了九娘的功夫。还请大姥姥见谅。”

公孙天翼摇了摇头,岔开话题,看向不远处的李侠客,笑道:“侠客这孩子,我越看越喜欢,我幼徒红绫年方二八,资质相貌无双无对,虽然顽皮了点,但人品却也说得过去。不如许给侠客如何?”

李侠客大惊,不待古拙龙说话,急忙起身道:“多谢姥姥美意,不过侠客我粗鄙武夫,不知怜香惜衣,我可消受不起贵派的二八少女。”

公孙天翼脸色一沉:“怎么?我公孙天翼的徒弟难道就配不上你这个十二连城的老幺么?”

李侠客道:“姥姥不要误会,不过这婚姻大事不可儿戏,咱们还是慎重点好。”

公孙天翼笑道:“你连文定之物都收了,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她起身前行,手一伸,常舒远手中的紫竹剑图倏然飞出,被她轻轻抓住,笑道:“你收了我的剑,我拿了你的图,咱们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了。明年八月中秋,是我红绫孩儿十七岁的生日,侠客,你去一趟长安城吧。”

李侠客一脸摸不着头脑,疑惑的看向古拙龙等人:“不是,这是几个意思?”

第二百零一章 我是大好男儿,何受此轻贱也

“长安剑派,有女红绫,生而神异,幼而聪颖,然则顽劣成性,闹得长安城内鸡犬不宁,后来长安剑派不堪其扰,咬咬牙将她被送进了长安书院,如今已经七年时间过去了,长安书院也被她折腾的够呛,很多儒生士子都被她戏耍的无颜见人,避之如洪水猛兽。”

在青城山上的大厅里,李苍梧忍着笑,对李侠客解释道:“不过这红绫姑娘虽然顽劣,但是资质悟性还有相貌确实是天下少有,这一点公孙天翼并没有说谎。你要是娶了她,好好调教一番,定然是一个贤内助。”

李侠客:“……这么说,公孙大姥姥给我的这把短剑,就是文定之物吗?”

他将刚才公孙天翼给自己的红色短剑在手中晃了晃,扫视大厅内众人:“你们为什么不提醒我一声?”

常舒远尴尬道:“在刚才那种情况下,提醒你有点不太合适。”

李侠客摇头失笑,将手中短剑扔向古拙龙:“我如今无心成家,这把短剑还是麻烦大哥归还给长安剑派吧,这么宝贵的东西,我要是不小心丢掉了,那罪过可就大了!”

古拙龙接过短剑,笑道:“侠客,其实我觉的红绫小姑娘跟你正是良配,小时候可能顽皮了点,但是长大了,懂事了,以后成婚肯定会端庄淑雅,成为贤妻良母,咱们青城山上又会多一番佳话。”

李侠客嘿嘿笑道:“良配不良配,只有天知道。漫说我没有成家的念头,即便是我要成家找老婆,那也得是我心仪之人才行,这般强行拉郎配,还是算了。”

古拙龙也不勉强,道:“也行,不过这件事只是口头约定,连婚书都没有,侠客,你也不用太过在意。他日路过长安城,跟大姥姥私下里说开了也就是了。”

李侠客摇头道:“不妥!婚姻大事岂可儿戏?万一到时候大姥姥把订婚的事情大肆宣扬的话,那该怎么办?我倒是无妨,可是对女方就有点太不公平了,我要到那个时候才去悔婚的话,那也太不像话!”

他对古拙龙道:“古大哥,这件事必须今早解决,越拖越容易出事情。”

古拙龙面现难色:“这……”

他看了看手中的短剑,对李侠客道:“侠客,如果你现在拒绝这件事的话,恐怕咱们跟长安剑派的恩怨可就有点说不清了。”

李侠客哂然道:“怎么?难道我自己的事情我还做不了主了么?”

古拙龙深深看了李侠客一眼,不再多说,手一扬,手中短剑化为一道红光,瞬间飞向山外。

扔出短剑之后,古拙龙叹了口气,挥手道:“好了,这短剑我已经还给了公孙天翼,她收到短剑,自然知道是什么意思。大家都散了吧,老七,你领侠客去藏经阁内挑一本《长河正气》给侠客,让他修行这本心法打牢基础,你的三阳剑气虽然不错,但是太过阳刚,最好还是用儒门心法中和一下才行。”

他说完这句话,迈步出厅,身子渐渐变淡,缓缓消失。

大厅里安静了片刻之后,常舒远走了过来,道:“侠客,你不用在意,大哥这个人有点霸道,但是却没什么恶意……”

李侠客扫视众人,忽然仰天长笑:“常大哥,道不同,不相为谋!李某生平做事,最受不得束缚,若是婚姻大事我自己都做不了主,那在这里待着还有什么意思?”

他对常舒远道:“兄弟我孑然一身,没有什么牵挂,唯独一个老娘难以照料周全,现在她老人家住在这里,常大哥,我娘就摆脱你照顾了!”

常舒远大急:“侠客,你这是做什么?”

李侠客嘿嘿笑了笑,对大厅内袁飞、李苍梧两人拱了拱手,转身向大厅外走去。

袁飞目光闪动,并不说话,李苍梧追出大厅,向李侠客道:“侠客,何必发这么大的火气?这婚事推都推了,你还想怎么样?”

“我是来交朋友,不是来当狗!”

李侠客看了李苍梧一眼,道:“我的事情,何须他人操办?真把我当成晚辈弟子不成?”

李苍梧笑道:“你这脾气也太大了,大家都是好意,谁也没有歧视你,你这反应也太激烈了!”

在她眼中,刚才的事情虽然有点戏耍李侠客的意思,但大家都没有恶意,李侠客实在不应该发这么大的脾气。

可是李侠客的感受却大不相同,他是对常舒远印象极佳,对袁飞也是佩服非常,这才在常舒远的邀请之下,决定加入十二连城。

可是他与古拙龙却只能算是有一面之缘,今天初见,便要做主安排自己的婚事,竟然把自己当做后辈儿孙看待,这李侠客如何能忍?

如果大家相处日久,当大哥的为自己的婚事操心,这是人之常情,倒也无话可说,可是今日古拙龙与李侠客只是初次见面,便想插手李侠客自己的婚姻问题,这也未免把自己的脸面看的太大了。

古拙龙本领再高明,名气再响亮,李侠客也不会将他放在眼里,他生平佩服的是英雄好汉,不是什么高手神仙,今天本来对古拙龙印象挺好,但是联姻这件事却让李侠客对古拙龙大为失望。

他是看在常舒远的面子上,才答应加入十二连城的,并不是那些慕名想要拜入十二连城的求学弟子。李侠客对十二连城一无所求,一开始护送常舒远,也只是单纯的侠义心肠发作,不求什么回报。

如今古拙龙虽然把他纳入十三兄弟,但刚才的做法,明显就是有点轻贱李侠客的意思。

可能古拙龙并没有这么想,但他的做法却让李侠客难以接受,心道:“我是大好男儿,何必受此轻贱?”

对于主世界,李侠客并不太了解,但通过路上与常舒远的谈话,李侠客也知道自己习武资质是何等的了得,这个世界先天高手虽然多如牛毛,但是像自己这般几天之内就能从一个平常人成为先天高手的例子恐怕并不会太多。

长安剑派大姥姥公孙天翼想要将门中弟子许配给自己,用意不言自明,自然是看重了自己以后的发展成就,而古拙龙想要自己应承这件婚事,恐怕也有希望两家联姻的意思在里面。

这两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从他们的角度来说,这件事对双方都有利无害,而且李侠客凭空得到一个身怀长安剑派秘法的小娇妻,从哪方面看,都是一个两全其美的事情。

但他们唯独忽略了李侠客本人的想法,这件事他们擅自做主,问都不问李侠客一句,在李侠客看来,这实在太过欺负人。

李侠客是什么人?

他一向心高气傲,自负平生,今天这件事,以他的性子,如何能忍得住,此时发作,自然也在情理之中。

“好了,苍梧姐姐,你不要多说了,我意已决,现在我便下山。我脾气不好,还请你们多多担待,他日小弟再来上山请罪!”

见他去意已决,常舒远与李苍梧面面相觑。

便在此时,袁飞出现在李侠客身边,将一本书卷递给李侠客:“这是《长河正气诀》,是儒门正统练气法门,你有空的时候可以翻着看看,应该对你如今的心法有所补益。儒门心法中正平和,修炼的时间长了,脾气也不会这么暴躁了。”

他轻轻推了李侠客一把:“你去吧!”

下一刻,天旋地转,眼前景象飞速变幻,待到李侠客回过神来之后,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然已经到了青城山下。

在他身边,正有几十名弟子跪在山门处恳求入门修行,浑然不知,在他们身边,正有一人主动舍了仙缘,离山而去。

ps:今天生日,更新要晚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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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二章 天河剑派

青城山下往来人,络绎不绝。

不时有不远万里前来求道的青年男女向山门处的弟子打探十二连城的事情,整个山门乱哄哄如同闹市一般。

李侠客仰面看了看高大巍峨几乎无边无际的青城山,嘿嘿笑了笑,大踏步向前走去,再不回头。

对于这青城山十二连城,他丝毫没有留恋之意。

道不同,不相为谋,既然不和自己的脾气,何必自找不痛快,走了便是!

有些事情第一步就不能让,更不能退,有了第一步,就会有第二步,然后便有第三步,第四步,最后你也不再是原来的你。

很多汉奸走狗卖国贼,贪官污吏犯罪分子,都是没有把持好第一步,然后才会一步步的陷落进去,最后变成了自己一开始最不愿变成的人。

今天李侠客如果同意了十二连城与长安剑派的联姻,那他就不是李侠客了。

“做人若是不能按照本心行事,不能快意恩仇,即便是能够长生久视,那又有什么意思?”

李侠客生平行事,追求的是快意恩仇,大丈夫行走天下,仰不愧天,下不愧地,做到这些这就足够了,至于以后将会如何,那是以后的事情。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自己努力拼搏,牢牢把握现在,那才是做人的态度。

相比古拙龙说什么追求天地大道,讲什么打破虚空,还有什么化有限为无限,在李侠客看来,那都是一个屁。

李侠客生平只是追求四个字,那便是“快意恩仇”!

做不到这四个字,当神仙也不快活!

古拙龙站在青城山顶,负手而立,俯视山下芸芸众生,刀砍斧削般的脸上毫无表情,狂风吹来,却不能掀动他一根发丝。

袁飞走到他的身边,与他并列站立,淡淡道:“你何必如此对他?”

古拙龙叹气道:“我没有想到他竟然如此火爆,一点情面都不顾及。”

袁飞道:“他一开始受伤,是受到老七连累的,后来老七也是他甘冒奇险救下来的,他不欠我们,反而对我们有恩。他一身佛门正法,即便是没有老七传他心法,人家照样也会成为武道高手。我们十二连城虽然名列十三大派之中,但在这种人眼里,人家根本就不稀罕!”

他看都不看古拙龙:“你越发的霸道了!这十二连城,你是老大,但是事情却不能都听你一个人的。”

袁飞霍然转身,双目剑光吞吐,看向古拙龙:“你膨胀了!也该闭关修行了!”

古拙龙一惊:“怎么?这是你一个人的意思,还是你们大家的意思?”

后面李苍梧与常舒远的身影慢慢出现,随后一道火气横空,火烧天也出现在众人身边,几个人站在一起,目视古拙龙,全都一言不发。

古拙龙点了点头,苦笑道:“我真的变了吗?”

众人一起点头。

古拙龙扫视众人,哈哈笑道:“看来我最近的心境真的出现问题了,那好,我现在就去闭关,好好体察一下自己的心境。”

袁飞将一部手册递给古拙龙:“这《长河正法》我给了侠客一本,现在我发现你好像也需要这么一本中正平和的心法,免得失了本心。”

古拙龙接过手册,笑了笑,道:“这长河正气是我从任道远那里学来的,这门心法也是我抄录在藏经楼里的,我还要什么手册?当真是多此一举!”

袁飞道:“你现在还记得这门心法怎么修炼吗?”

古拙龙哑然失笑:“我怎么可能会不记得……”

他说到这里,脸上忽然变色,变得极其难看:“咦?我怎么真的不记得这门心法了?”

袁飞叹了口气:“你不是记不起来,而是你主动选择遗忘,因为你想要开创出一门真正的一品武学心法,你不想别的心法污染你的心灵。”

他轻声道:“大哥,想要达到佛祖道祖的境界,已经是千难万难,想要超越他们,未免太有点自不量力。”

古拙龙身子微微发颤,沉默了好长时间之后,眼神渐渐清明起来,低声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他本来霸气非凡,整个人的存在感极其强烈,但是这种“存在”的气息忽然消失,虽然还是腰缠玉带,锦衣华服,但整个人却与刚才有了明显的不同,在气质上更有了几分出尘之意。

“我要闭关三年,三年后的今日,我来给你们讲法演武。”

古拙龙将腰间龙头锏摘下,递给常舒远:“老七,这根银锏是任道远送我的,现在我转增给你,你比我适合它。”

他拍了拍常舒远的肩头,笑道:“三年后,你把侠客喊来吧,一天的兄弟,也是兄弟。”

在古拙龙的身子淡淡消失之后,常舒远手捧银色四楞锏,看向袁飞:“三哥,你怎么知道老大的状态不对劲?”

袁飞道:“十年前,大哥在推溯武学心法之时,就已经预料到了他今天的状态。特意吩咐我,如果他神智起了明显的变化后,就送他一部《长河正气》,他就会慢慢恢复过来。现在的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大家都安心做事吧,三年后,我们门中,将会有一门最少三品的心法诞生,到了那时候,咱们才算是真正在十三门派中坐稳坐牢!”

他眼睛看向山下,眼睛似乎看到了什么人,笑道:“不过这次还真多亏了老十三,若不是他闹情绪,我还不能断定大哥的状态。”

正在山下行走的李侠客浑身一个激灵,疑神疑鬼的看了看四周:“怎么回事?怎么忽然打起冷颤了?”

因为十二连城的缘故,每天都有很多人上山拜师,时间长了,山下便渐渐发展出了一个小城,倒也繁华的很。

李侠客离开青城山后,在僻静无人处将自己的红马放出来,策马前行,没花多长时间便到了这个小城中,看看天色已晚,当即寻了一家客栈,将马儿交给店小二,自家走到客栈前面的酒楼里用饭。

这酒楼临近青城山,在里面用饭之人也大都是江湖中人,这些人大都是慕名前来十二连城求道之辈,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聚集在酒楼之内,倒也热闹的很。

李侠客刚刚从一个酒桌前坐下,就听到旁边一人大声道:“诸位,你们可知道今天十二连城钟响十三声的事情?我有过个表姐的叔叔的二大爷,是十二连城火云城的弟子,他说啦,今天敲钟十三下,是因为十二连城结拜的的几位前辈续了一名十三弟!”

他哈哈笑道:“我可是听说了,他们这位十三弟功夫不怎么高明,只是为人很讲义气,山上的前辈佩服他的人品,才邀请他加入十二连城。诸位,你们想不想成名?”

这名说话的大汉嘿嘿笑道:“若是咱们能打败十二连城的老十三,那岂不是能让咱们吹嘘一辈子?”

酒楼里的人哈哈大笑,有人笑道:“既然这位十三弟功夫不高明,你就算打败了他,又能如何?欺负弱小,算什么英雄好汉?”

先前的大汉道:“你们这就不知道了!咱们现在打败他,还有机会。等过段时间,这位十二连城的老幺学会高深武学了,咱们再想打败他,可就没机会了!如果这个时候能把他打一顿,等老的时候,能给后辈儿孙吹嘘半辈子!因为我曾经打败过十二连城的老神仙!”

酒客们轰然大笑。

李侠客也是大笑,端起酒杯与这位大汉碰了一下:“这位老兄倒是挺有意思,你要是打了这位十二连城的老幺,你觉得青城山上下会在旁边傻看着?到时候,你还能不能出了这青城山?”

酒楼里闻言一静,大家大眼瞪小眼,本来有些人还真的跃跃欲试,此时顿时打消了这个挑战十二连城小长老的念头。

“这位朋友,你不敢,就不要吓唬别人啊!”

一名青年书生摇着纸扇缓缓走到李侠客身边,仰天打了个哈哈,道:“我们正大光明的挑战,即便是打败了他们的老幺,难道十二连城还给我们穿小鞋不成?名门大派,要是连这些气度都没有,还怎么有资格称得上名门大派?”

李侠客道:“哦?看来阁下一定是名门正派的弟子了?”

青年书生折扇一收,顾盼自雄,笑道:“在下天河剑派白云生,见过兄台。”

酒楼内的众人全都一惊,瞬间安静了下来。

有人不清楚怎么回事,问道:“怎么了?这人是谁?”

有人答道:“天河剑派最近有位弟子在江湖上闯下了好大的名声,刚下山便打败了一个人榜高手,现在已经名列人榜之中,这个人就是这个白云生啊!”

酒楼众人看向白云生的目光中,全都露出惊疑不定之色。

跟随白云生一起的几个男女,见到酒楼内众人的反应,对视一眼,全都感到好笑,一人对白云生笑道:“云生,别闹了,咱们一会儿就要去青城山拜访几个前辈呢,你不要生事。”

白云生摆了摆手,道:“不急。”

他看向李侠客,目光闪烁,笑道:“兄台可听说过我的名字?”

李侠客连连点头:“好名字,好名字,不过我还真没有听说过。看来这天河剑派一定是名门大派了!”

白云生眼睛盯着李侠客,笑道:“不错!十三剑派,天河为首!我今天本来想要去十二连城挑战一下常老七,没想到还未上山,就发现了一位青年高手,现在正好拿这位高手练练手,打磨一下我的锐气。”

李侠客道:“哦?敢问这个高手在哪里?”

白云生道:“就在这里!”

他说话间,手中折扇轻轻向李侠客肩头点来:“看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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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三章 光明正大第一战

白云生手中折扇点向李侠客的一霎时,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在李侠客的眼中,天地间万物不存,只有扇柄一端在空间内划着极其玄奥的轨迹,向自己肩头缓缓点来,一点锋利无匹的剑意从扇柄上流露而出,凌厉雄浑。

虽然刺向自己的只是一把折扇的扇柄,但是剑意破空,威势惊人,已然不下于神兵利器,让人完全忽略了这只是一把折扇,而是下意识的觉得这是一把杀人利刃。

如此剑法剑意,如果是一天前的时候,李侠客面对这一剑,如果想要破解,就只能硬碰硬,单纯在剑法上比较,他肯定逊色不少。

可是经过在鸿鹄背上袁飞传剑之后,李侠客对于剑法的理解已经达到了极其高深地步,十四招基础剑法已然被他参悟的明明白白,单论在基础剑招的理解上,李侠客已经不比袁飞差多少,只不过如今功力不深沉淀不够,难以将自己对剑法的理解像袁飞那样展现出来。

但这已经是非同小可。

普天之下,能在剑法一道上达到袁飞境界的人,屈指可数。

袁飞被人称作“天剑”,剑气纵横三千里,抗手不过五六名,能值得他出剑之辈,天下已然不多,李侠客能在基础剑招的理解上直逼袁飞,这要是传出去,将会是惊天动地的大事情,可惜只有袁飞一个人明白李侠客的悟性可怕到了什么地步,但他不会对外面说。

以李侠客此时的眼光,白云飞刺向自己的这一剑,虽然招式凌厉,剑意无匹,但却也是是破绽多多,与袁飞的剑法相比,简直连提鞋都不配。

袁飞的剑法已经入道,而白云生的剑法还只是剑招,连剑法里面的“法”都没能把握住精髓。

眼看扇柄刺来,李侠客哈哈一笑,手掌在桌子上一拍,一双筷子倏然跳起,落入手心,随后筷子尖后发先至,迎上白云生点来的扇柄。

砰!

扇柄与竹筷向碰,李侠客身子一颤,“嗡”的一声,体内传来黄钟大吕一般的声响,浑身衣衫不住抖动,犹如风中旗帜。

白云生身子一动不动,但手中的折扇却当场爆散开来,化为一团碎屑。

站在白云生身后的几个青年男女本来一脸好笑的看热闹,现在见到现场发生了如此变化,脸上笑容瞬间消失,全都倏然起身,一脸惊疑不定之色。

李侠客收起筷子,看向面前一脸惊愕的白云生,嘿嘿笑道:“这就是天河剑派的剑法吗?不过如此!”

白云生脸上一会儿红一会白,眼中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阁下怎么称呼?”

李侠客并不回答,举起筷子虚虚对准白云生,笑道;“你也接我一剑!”

他这两根筷子对准白云生之后,整个酒楼陡然一凉,正在饮酒之人齐齐打了一个冷颤,随后他们发现这冷并不是气温下降,而是源于心灵上的冷,因为精神上感到了冷,所以身子也觉得冷。

白云生脸色大变,身子倏然后退,面对李侠客虚虚刺来的筷子,他竟然不敢招架,身子灵蛇一般在大厅内几个转折,化为一道幻影,退回了刚才的自己坐着的位置。

大厅之内的酒客们看到白云生露出这么一门心法,齐声喝彩。

对于刚才李侠客与白云生的剑法比较,很多人都看不明白,但是白云生这套轻身功法,却是人人都知道厉害。

“果然不愧是天河剑派的弟子,别的不说,单是这身法轻功,就非同小可。”

“是啊,名门大派的弟子,果然不凡。”

“不过跟白云生比试的这位大汉到底是谁?面对白云生丝毫不落下风,甚至还能将白云生逼退,他是什么来头?”

“可能也是大派弟子吧?”

“也可能是散修高手,散修中名列人人榜的高手,可是也有不少。”

在众人的议论声中,与白云生在一起的两男两女对视一眼,缓缓来到李侠客身边,个头最高的一名虬髯大汉伸手向李侠客轻轻拍去,笑道:“天元山韩奎见过兄台!”

李侠客手掌伸出,与他轻轻对了一掌,道:“何必如此客气!”

“砰!”

两人双掌相交,整个酒楼都是一震。

李侠客身子晃了晃,面色一瞬间变得通红,旋即恢复如初。

韩奎却是身子陡然后仰,凌空翻了一个筋斗,落地之时,将身下一张椅子坐的粉碎。

李侠客一掌拍出,更不犹豫,反手抓向身边走来的一名青衣少女:“想要找回面子是不是?”

青衣少女发出一声娇笑,身子微微摆动,躲过李侠客这突如其来的一抓,右手兰花般拂向李侠客前胸:“这位大哥怎么称呼?”

李侠客并不答话,一掌拍出,迎向青衣女子的兰花手,另一只手握拳轰向距离自己最近的黄衣大汉:“在下李侠客!”

他说话之时,掌拍青衣女子,拳打黄衣大汉,随后身子一闪,来到众人面前,脚踢另一个身材娇小的白衣女子,右肘撞向刚刚出手的虬髯大汉,片刻间拳打脚踢,与走来的四人都交了一次手。

“痛快!痛快!”

这四人每一个人武道修为都不逊色与李侠客之前遇到魔门弟子楚天舒,当时李侠客虽然取巧打伤了楚天舒,但要是论真实修为,其实是差了楚天舒不少。

可是今天他却能与这四人交手之时,却丝毫不落下风,可见他一身修为,比之当初可要高明多了。

其实想想也是,少林大力金刚掌与大力鹰爪功,那也是非常了不起的功夫,尤其李侠客还将少林金刚不坏体修炼到了第八层的境界,先天高手,再加上金刚不坏体,若是还不能比得过白云飞这样刚出山的青年高手,那才叫不对劲。

砰砰砰!

李侠客在酒楼之内大步前行,双掌接连劈出,一步一掌,一掌拍出,对面的四人便往后退出一步,这些人虽然也有高深内功,并不逊色李侠客,可是架不住李侠客一身蛮力和霸道的硬功,被他蛮牛一般的狠劈硬打,竟然一时间招架不住,不住后退。

“舒爽!”

将飞身扑来的白云飞一拳打飞,李侠客站在酒楼内放声长笑:“拿老子打磨锐气,当磨剑石?好大的口气!”

白云飞等人又惊又怒,他们自从出道以来,还从未被人这么压着打过,脸上全都变得无比难看。

白云飞还想再说什么,韩奎低声喝道:“不要多说了,咱们走!”

身边的青衣女子道:“此人内功真气不比我们高出多少,为什么要走?”

韩奎道:“你不看看,我们现在身在哪里?”

众人心中一惊,扫视四周,这才发现,原来已经被李侠客从酒楼内硬生生的打了出来。

大街上人来人往,很多人都好奇的看向五人,对五人指指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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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四章 点评

白云生一向眼高于顶,在门中修行之时,没少受到师门长辈同门的赞赏,下山后更是顺风顺水,第一战便击杀了一名人榜中的魔门高手,由此一战成名,被人誉为天河剑派新晋的后起之秀。

少年成名,又是名门弟子,自然处处受人吹捧,时间一长,就有点飘飘然,尤其是这几天结识了几个青年朋友,也都是大派子弟,一群人恨天无把恨地无环,在游历江湖之时,有人忽然提出:“天下十三剑派,别的门派位列其中都是名副其实,唯独十二连城,连几个像样的人都没有,却占据了青城山好大一处仙家福地,想想就让人不服气。”

韩奎道:“十二连城中,确实个个都是高手,古拙龙打遍天下未尝一败,袁飞袁冲霄剑法惊人,这是天下公认的好手,就连李苍梧也是阵法大家,一代医宗,这些人都是有真本事的人,唯独老七常舒远在当年围剿虞渊人的时候受了道伤,至今未愈,一身功夫十不存一,早就没资格代表十二连城了。”

白云生道:“既然如此,那就去十二连城挑战常舒远,让十二连城好好的丢一个人,告诉他们,青城山可不是他们这些草莽之辈能够守得住的!”

这几个人不知天高地厚,也不想想,这十二连城作为新兴门派,能屹立不倒几十年,这期间明里暗里不知道经过多少场大战厮杀,才能保持今天这十三剑派的地位,别说他们几个人,就是他们这些人的门派师祖,也绝不敢做出打上青城山的行为。

但是这些事情,这几个人却根本就懒得多想,仗着自己是后生晚辈,即便是做的有点出格,十二连城也不会把他们怎么样,因此这才兴冲冲的来到青城山下,准备上山挑战常舒远。

然后他们就遇到了李侠客,被李侠客毫不讲理的把他们从酒楼里打了出来。

“小小年纪,不知道天高地厚,还敢拿我当磨剑石?你们狂的很呐!”

李侠客站在酒楼门口,陡然一声长啸,身子一闪,冲到了众人面前:“既然如此,那我就磨磨你们!”

白云生等人站在长街之上,本来就惊怒交加很不服气,现在见他冲来,五人一声暴喝,也顾不得什么傲气脸面了,齐齐向李侠客出手,一霎时掌法、剑气、手指、长刀,同时向李侠客身上招呼。

李侠客怡然不惧,拳打脚踢,肘点膝撞,在酒楼门前,长街之上,与这五人战在一起。

“你们都是怎么称呼?”

斗到酣处,李侠客大呼过瘾,一掌逼退虬髯大汉韩奎,随后指尖剑气伸缩,点向白云生长剑的剑尖。白云生身子一震,长剑“嗡嗡”作响,身子急速后退。

一名黄衣大汉抽出背后的后背刀,斩向李侠客左肩,喝道:“在下雷元吉!”

李侠客不闪不避,一掌拍向雷元吉的刀背,笑道:“这些人中,你的实力最高!”

雷元吉身子如被电击,蹬蹬瞪接连后退十几步,方才拿桩站稳,深深吸了口气,脸色通红道:“李兄过誉了!”

此时李侠客化掌为指,点向一旁十指纤纤的青衣女子:“你呢?”

青衣女子双手合在一起,十根手指捧在一起,随后如同荷花一般绽放开来,迎向李侠客点了的剑指,笑道:“奴家问心斋肖彩玉。”

她接了李侠客一指之后,身子轻轻飘起,在空中缓缓转了一个圈,姿势美妙之极,娇喘微微,胸口轻轻起伏,嗔道:“李大哥好霸道的剑气。”

李侠客指尖剑气凌厉之极,但却被她双手接住,接着身法旋转,将剑气化解。

李侠客大赞:“你们这些人,若论轻功,你最为高明!”

肖彩玉娇笑着站在远处对李侠客轻轻一礼,道:“多谢李大哥夸奖!”

李侠客看向最后一名白衣少女:“你的真气很古怪,阴寒歹毒,催人心脉,你又是谁?”

这名白衣身穿白色长裙,眉心一点朱红,背后一把长剑,整个人长得明艳无比,偏又带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独特气质,令人沉迷其中,可又不敢过分靠近。

她刚才被李侠客踹了一脚,此时正在调息,脸色有点苍白,闻言羞羞怯怯的看了李侠客一眼,低声道:“雪花谷龙子琪见过李兄。”

李侠客深深看了龙子琪一眼,道:“雪花谷?雪花谷的内功心法怎么这么阴毒?缥缈难测,若虚若实,怎么跟魔门弟子的心法相似?”

他与这五人对敌,对他威胁最大的便是这个白衣少女龙子琪,此女看似羞怯胆小,出手看着也是有气无力,但是内劲实则阴险狠辣之极,刚才李侠客与她对了一掌之后,就感觉她这这道阴寒掌力在一瞬间便化为万千寒针,闪电般直逼心脉,要不是他三阳剑气至阳至刚,又兼金刚不坏神功阳刚浩瀚,否则非得着了这个白衣少女的道不可。

“若论阴毒,你们五人中,你当属第一!”

龙子琪虽然给人的感觉是美艳娇弱我见犹怜,一般男子见到这种女子,估计粗鲁武夫也会变得文质彬彬,不好意思太过无礼。

这是男性面对漂亮女子时通常的反应,一般都会如此。

可是李侠客铁血心肠,说话从不考虑这些,他对龙子琪印象极差,这个女人别看外表美丽,但是出手比谁都狠,内功心法还在其次,最厉害的还是她所挑选的时机,每一次出手,都是招呼在李侠客身上致命之处,这已经不是在比试,而是在故意杀人了。

这龙子琪正是李侠客最为讨厌的一类女人,这个龙子琪与当初的九娘颇为类似。

被李侠客如此评价,龙子琪泫然欲泣,低下脑袋,露出优美白皙的脖颈,即便是不能看到她脸上的表情,但是只凭她的动作,就令人不自禁的从脑海里浮现出她一脸委屈的表情。

此时众人都已经停手不打,经过与李侠客的一番交手之后,几个人都知道了李侠客的厉害,没想到白云生想要找个软柿子捏,却踢到了铁板,再打下去的话,即便是获胜,那也是合五人之力打败人家,那叫胜之不武,况且看情况,基本上就没有获胜的可能,见李侠客住手不打,众人也乐的如此,全都停了下来。

不过听到李侠客如此评价龙子琪后,白云生顿时大怒,对李侠客喝道:“李侠客,今日我们技不如人,甘拜下风,可你何必侮辱一个柔弱女子?算什么男子汉大丈夫?”

李侠客一脸玩味的看了白云生一眼:“怎么?看上人家了?”

白云生脸一红,大声道:“胡说八道什么?你这人怎么这么龌蹉?”

李侠客摇了摇头,转身向酒楼走去:“这个女人不寻常,你要是想要好好活着,离她远一点吧!你们五人中,数你眼光最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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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五章 长河正气

眼看着李侠客进入酒楼的背影,酒楼外白云生、韩奎等人的脸色都极其不好看,听到李侠客警告的最后一句话后,雷元吉、韩奎等人齐刷刷的将目光对准了龙子琪。

他们五个人都是在半路上遇到的,随缘结识,聊的投机这才走到了一起,其中白云生、韩奎以及问心斋的肖彩玉,三人都属于十三剑派的弟子,彼此见过几次,而雷元吉则是无门无派的散修,三人一开始并不认识,而龙子琪也是中途遇到的,白云生见她娇娇怯怯的一个女孩走江湖,同情心大起,这才提议让她跟随众人一起历练。

而这次来青城山准备挑战十二连城常舒远的想法,也是龙子琪第一个提出来的。她当时只是说想去青城山见识一下,绝口不提什么挑战的事情,但是神情仰慕,语气崇敬,惹得白云生几个男子好胜心起,都想在美人面前表现一下,这才提议来十二连城挑战一番,在美人面前露露脸。

现在听到李侠客对龙子琪阴险狠毒的评价,几个人心中或多或少的都生出几分怀疑来。

他们只是自大,而不是愚蠢,尤其是问心斋的肖彩玉,她身为女子,心思细腻,早就对自称是雪花谷传人的龙子琪感到有点说不出来的危险感觉,可又担心自己有点多疑,因此一直都没有对众人说出来。

此时见李侠客返回酒楼,肖彩玉美眸一转,向白云生等人笑道:“白大哥、雷大哥、韩大哥、龙小妹,彩玉今天才知道什么叫做人外有人,这次来青城山上挑战常七爷实在是不自量力的笑话,小妹不敢再上山自取其辱,咱们就此别过吧。”

她说到这里,冲众人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哎……”

见肖彩玉说走就走,白云生等人都有点意外,韩奎喊道:“彩玉,你何必这么急着走?咱们在一起,岂不是多点照应?”

肖彩玉的声音远远传来:“韩大哥,若是一路都有人照应,那还叫什么历练?他日有缘,咱们再会!”

看着肖彩玉离去的背影,背背厚背长刀的大汉雷元吉想了想,对白云生等人拱手道:“几位,我也要告辞了,雷某闲云野鹤一个人行走江湖多年,这段时间与几位在一起受益良多,他日江湖再见,咱们再把酒言欢。告辞!”

五人中,走了两人,现在酒楼门口就只有白云生、龙子琪与韩奎三人。

三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龙子琪委委屈屈道:“两位大哥,你们也怀疑我吗?”

韩奎晒然道:“单凭交手就能判断一个人的人品,这简直是在开玩笑,子琪,你不要多心。”

李侠客返回酒楼里面时,酒桌上饭菜都已经上齐了,这酒楼里可能见惯了打斗,掌柜的和店小二都不以为意,该怎么忙怎么忙,没见他们有多慌乱。

李侠客坐在酒楼自斟自饮,对大厅骚乱声无动于衷,眼看门口的肖彩玉与雷元吉两人向后离开,李侠客暗暗点头:“当断则断,说走就走,这个问心斋的肖彩玉不简单,雷元吉看来也是个老江湖了。这两人倒是有点意思。”

白云生三人返回酒楼后,再也不敢将眼睛瞄向李侠客,三人快吃快喝,将打碎的桌椅钱连同酒钱付了之后,转身离去。

三人离去后,李侠客也结账返回后面的客房里。

今日一战,他终于对自己的实力有了比较清晰的认知,现在的自己,若论武功修为,应该不低于这些下山历练的大派子弟,刚才听这个白云生好像进入了什么人榜排名,既然他能进入,自己自然也有资格进入这个排名。

总之一句话,他李侠客也是可以排名人榜的青年高手了!

在返回客房之后,李侠客盘膝床上静静思索,每天反省自身,这是李侠客近段时间养成的习惯。

今天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先是他在鸿鹄背上高空悟道,然后便是在青城山上与古拙龙撕破脸皮,然后便是在酒楼与白云生等人比试了一场。这一天过得当真是充实无比。

他将今天的事情从头细细捋了一遍,与白云生等人的比试的事情不值得一提,用不着多想,与古拙龙撕破脸皮愤然下山,这也用不着多想,十二连城名头再大,他也不稀罕,三观不合,强留无益。

但唯独有一件事值得重视,那就是自己在鸿鹄背上悟道的情形,必须得弄清楚是怎么回事。

按照常舒远的描述和解释,好像自己当时模拟脑海里的道人形象时,与传说中的体悟大道极其相似,但是李侠客可以肯定的说,什么大道他都没有悟出来,他当时只是在调整自己模拟襁褓兽皮上的道人形象而已。

“如果我体悟道人的形象,就是体悟大道的话,那岂不是说这个道人本身就与大道相近?”

李侠客想了半天,想不出个头绪,他如今的修行境界太低,别说什么大道了,就连武学修为还体会不深,对悟道什么的,自然也不明白。

但是不明白归不明白,李侠客却知道当时自己悟道的情形定然非同小可,不然不可能连袁飞都感到吃惊不小,甚至袁飞就因为李侠客的几句意义不明的道歌,就体悟到了以前不曾体悟明白的东西。

“这襁褓兽皮上共有九个图形,第一个道人的形象便如此了得,那么其余的八个图形又是什么?”

李侠客解下一直围在自己身上的兽皮襁褓,拿在手中仔细观看,只见这兽皮色做昏黄,与羊皮卷有几分相似,但是没有图像的一面却有着细密而柔软的毛,触手温暖。

他曾不止一次的端详过这个兽皮,但是除了当初第一次看到第一个道人图形之外,其余的图形一直都看不清楚,现在再次看去,连第一个道人的形象都淡淡的看不清楚了。

李侠客叹了口气,将兽皮重新裹在身上,取出下山时袁飞送与他的细细翻看。

这长河正气是儒门最为有名的心法,浩然正气,刚强不屈,修成之后,一身真气犹如天河流淌无穷无尽,实在是威力极其强大的一门心法,不过这门心法对于修炼之人的心境要求极高,只有心有决断,刚强不屈,心中有着一点浩然正气之人才能修行。

尤其是这长河正气不偏不倚,与任何真气都能相合,修成之后真气滋养全身,平衡五脏,梳理三焦,在养气功夫上也有极大的益处。

古拙龙与袁飞两人都看出李侠客性情暴躁,三焦不调,又加上三阳剑气推波助澜,才导致行事颇为暴戾,若是修炼长河正气平衡一下,对李侠客的好处自不用说。

对于这一点,李侠客倒也颇为感激,这古拙龙人虽然霸道了点,但是眼光却是非同小可,这本心法,正适合李侠客修炼。

当下将手抄小册仔细翻阅一遍后,闭目存想,依法修行,将心神与无穷空间相连,存想天河倒泄,直入顶门。

他打开书册的时候,已经是夜幕时分,而等到他开始修炼之时,悬挂在夜空中的一道天河里亿万星辰同时爆亮,照亮了整个夜空,一霎时,黑夜犹如白昼。

第二百零六章 难以消受

在夜幕天河爆亮之时,顿时惊动了无数人。

青城山上袁飞正在参悟剑道,他在白天听到了李侠客唱出的道音之后,有了极大的感悟。

李侠客当时虽然唱歌的时间很短,可是道韵天成,尤其是发音的方式令袁飞震撼莫名,当时李侠客虽然用嘴巴唱歌,整个身体却都在缓缓震动,声音是从嘴巴里发出,但道韵却是通过躯体的震动流露而出,进而与周天相合,这才引起天人感应,遂有天打雷劈。

袁飞本以为自己已经将自己的肉身调整到最为圆满的境界,直到今天见识到李侠客身体与天地交感的时候,才知道原来人身的潜力到底有多大,而自己却连肉身里宝藏的万分之一都未能打开。

他号称天剑,一向以剑法自傲,可是今天在见识到了李侠客悟道情形时,才明白原来自己的剑法还局限于小道之内,与大道无缘,等什么时候剑出天地动,那才是真的把握到了剑法的精髓,而此时自己其实也只是在剑道门外徘徊而已。

“天剑”这个称号,他实在是受之有愧。

有了这个认知之后,将李侠客退下十二连城,袁飞便返回院内静静感悟自身,准备调整身心,进行闭关修行。

然后他便感应到了天地间产生了一丝悸动。

这种感觉玄之又玄,似乎是天地间一根无形的弦被人不经意间拨动了,于是弦音响起,震颤八荒**。

袁飞瞬间走出院内,来到青城山顶,只见横跨整个天空的一道银河忽然如同活了一般,里面群星闪烁,一颗颗星辰散发出万道光芒,汇集成一道横跨天际的奇异光带,将黑夜照耀成了白昼。

身边波动传来,古拙龙、火烧天、李苍梧等人也相继出现在山顶,抬头望天,默默无语。

过了片刻之后,爆亮的银河渐渐黯淡下来,恢复了以往的模样,大地重新被黑暗笼罩,似乎刚才的景象只是一场幻觉。

“是谁勾动了天象?”

李苍梧声音如同梦呓:“五百年了,又有引发天象的绝世人物出现了!”

她抬望夜幕,轻声道:“以往有人修行,引动天象,最多也就是引动一两颗星辰发生变化而已,今天这个人竟然引发了一挂天河!”

常舒远道:“看天象应该是儒门弟子,恐怕只有绝世大儒圣贤才能引动天地长河,若是魔门天魔出世,那就应该是天血雨、夜鬼哭了。”

“本来乱世已经显现,现在竟然有圣贤出世,这是要重塑乾坤么?”

常舒远摇了摇头,转身返回自己的院落:“这种绝世人物出世,也不知是好是坏!”

古拙龙面无表情,默默站立片刻后,身子陡然消失。

袁飞心中一动,看向青城山下的小城,脸上浮现出又惊又喜又是难以置信的神色:“不会是他吧?”

于此同时,在大周境内无数存在都被惊动,高山、深谷、长河、大海之内,无数股强大的气息散发出来,全都将目光看向了高天。

这些存在几乎同一时间生出一个疑问:“到底是谁?”

李侠客从入定中醒来时,只觉得浑身经脉鼓胀欲裂,丹田气满,浑身酸疼,似乎自己已经成了一个被吹的胀大到了极限的气球,而头顶好像还有丝丝精气如丝如缕般从天际进入体内。

“卧槽,这儒门长河正气不是最为中正平和的武学心法吗?怎么修炼起来这么凶险?”

感受这体内惊人的变化,李侠客大吃一惊:“这要是天地精气一直灌注下去,老子早晚要爆散成渣。”

可是当此之时,他浑身息关大开,竟然一时间无法收功,体内真气鼓胀之下,已然难以控制,甚至浑身僵直,连一根小指头都难以动弹。

“好霸道的长河真气!”

感受着体内经脉被头顶精气毫不讲理的洗刷清理,李侠客大为赞叹:“常大哥的三阳剑气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剑气了,但是若论浑厚无匹,差了这长河心法不知多少个档次!”

在浑身几乎都快要炸开之时,李侠客心念动间,身子一闪,已经从屋内消失,再睁眼的时候,已经到了熟悉青铜大殿之内,刚才头顶精气连绵不绝进入体内的感觉终于消失。

李侠客松了一口气,不敢怠慢,将体内真气缓缓收拢,一直到完全平复下来才睁开了眼睛,“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血来。

“厉害!厉害!练功练到不能停的地步,估计我这应该还是独一份了!”

他站起身来,在大殿里走了几步,来到大殿里的铜镜前,想要跨步进入铜镜,忽然响起一事:“我的马儿还在外面呢!”

转念一想:“无妨,我现在有马无马差别不大,我那只红马已经难以驮的动我了,还不如我步行来的爽利。”

不再犹豫,收起将洗魔剑背在身后,穿戴整齐,向面前的铜镜走去。

既然有这么一个铜镜,那自然是要多加利用,争取尽快提高自己,顺便见识一下各个世界的风土人情。

他踏步走入铜镜之时,待到眼前熟悉的白光消失,忽然一脚踏空,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然出现在半空之中,身子正在急速下坠。

李侠客吃了一惊,双手陡然击打虚空,借着掌拍虚空的这一点点难以察觉的力道,身子腾空而起,人在空中缓缓旋转,将四周环境收在眼内。

他此时好像是在一座山林的上空,四周荒山野岭,羊肠小道在山上弯弯曲曲蔓延到了远方。

看清楚四周的情况之后,李侠客体内一口真气也即将耗尽,他长吸了一口气,双臂八快速摆动,双腿在空中大踏步前行,提起轻身之下,一连走了好几步方才渐渐下落,此时刚才的下坠力道早就消失,李侠客振衣之下,缓缓落在了一株大树顶上。

“常大哥说他传我的这套轻功不值一提,可若是没有他传我的轻身功法,我现在恐怕已经被摔死了!不过这镜子这是怎么了?怎么不按套路出牌了?上次把我扔到两大高手对决之处,这次竟然直接把我扔到半空,这是诚心要玩死我啊!”

李侠客从树顶落下之后,向刚才看到的山间小路行去,他到现在还不清楚自己这是到了什么世界,须得找人问问才是。

好不容易从树林里钻了出来,刚刚走到大道之上,就见路边树上跳下几个人来,为首一人手持钢刀,大声喝道:“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李侠客这还是第一次见到“正统”劫道的,不由得大感新奇,闻言好笑道:“我要不留财呢?”

一名喽啰晃着片刀喝道:“你要不留财,管杀不管埋!”

为首大汉道:“吆喝,还是个硬茬子?”

他将李侠客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待到看到李侠客背后巨大的洗魔剑时,脸上变色,后退几步道:“兄弟,你是哪条道上的?”

ps:那个,我在书评区搞了个影视作品楼,大家如果有兴趣的话,可以在这个影视作品楼里留言,把你们认为经典的武侠电影或者电视剧写在上面,可能我会考虑进入这里面的世界。

不过仅限于影视作品,武侠什么的一概不行,因为涉及到版权等原因,武侠的世界一概不能穿越,只能是动作影视作品,妖魔鬼怪作品也不限,大家感兴趣的话,可以在作品楼里留言。

第二百零七章 客栈

“我是哪一路人?”

郭大路看向对面色厉内荏的劫匪头目,哈哈笑道:“我是送你们上路的人!”

说话间身子闪动直冲劫匪头目,猛然一掌拍出:“趴下吧!”

他满拟自己一掌下去,这名劫匪当会应手而倒,却没想到对面的劫匪大惊之下也是一掌拍出,与李侠客单掌相对,“砰”的一声身子凌空飞起,撞飞了身后几个同伙之后,踉跄落地,气息顿时委顿下来,不住咳血。

李侠客吃了一惊:“一个小小劫匪竟然就有如此本领?这个世界的武力值不低啊,还是说碰巧这个小头目的功夫比较高明?”

他刚才出手,虽然没有用上全力,但是推掌而出,用的乃是大力金刚掌的法门,即便控制了力道,但是一般人根本就难以承受,如果放在铁猴子的世界里,恐怕黄麒英都未必能接的下他刚才这一掌,可是面前这小小一个劫匪小头领竟然都没能打死,这实在有点出乎他的预料。

他吃惊,对面的劫匪更是吃惊。

他们几个人在附近做没本钱的买卖,都做了好几年了,寻常武林高手,寻常富商马队中人,都不是他们的对手,只有大批人马在一起的时候,他们这些劫匪才不敢上前抢劫。

不过但凡对方实力稍微弱一点,他们就敢出手试探,只要探明虚实,他们的老大便会亲自率众前来劫掠,这里地处偏远,官府都懒得围剿。

本来今天打劫李侠客,只是临时起意,去没有想到这个锦衣华服的大汉竟然如此凶悍,只是一掌,便把小头领给打伤了。

“你……你是什么人?”

委顿在地的小头目哇哇喷血,已然不能说话,他身边被撞飞的一名劫匪灰头土脸的站起,一脸惊骇之色:“敢问好汉大名?”

李侠客懒得多说,大步上前,走到这名劫匪面前,喝道:“这是什么地方?”

劫匪大惊,想要后退之时,忽然脖颈一紧,人已经被李侠客拎了起来:“说,这是什么地方?”

这名劫匪被李侠客问的一脸懵逼,心道;“你走到这里来,你竟然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但此时不敢多想,急忙道:“这位大爷,这里是贺兰山啊!”

李侠客一愣:“贺兰山?我怎么来到宁夏来了?”

在这种问题上,这劫匪料想不会说谎,他将手中劫匪扔到地上,“刷”的一声,背上洗魔剑倏然跳到手中,扫视眼前的劫匪:“老子最烦你们这些劫道的,有这力气干什么不好,竟然学人家劫道!”

长剑挥动,将面前劫匪一挥两段,其余劫匪大惊,四散奔逃,李侠客追上几个挨个杀死,但是还有几个身法极快,扎入旁边的树林之中,已经难以找寻。

“连几个劫匪小喽啰都有这么好的身手,这个世界的武力值看来不低啊。”

李侠客在四周转了一圈,发现了几匹马儿,当下牵了一匹,辨识了一下方向,向东方走去。

他虽然没有来过贺兰山,却知道贺兰山的大致方位,只要顺着道路一路向东,肯定能回到中原腹地。

如此走了一天,在天色将黑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小镇,这小镇只有一个小小的客店,没有什么上房、下房,只有一个通铺,好多人人睡一个大炕。

李侠客很不适应,想要多花钱买一个单间,客栈掌柜的道:“没有单间,这里晚上寒冷,火炕费柴费火,一个通铺也就够了,要是炕头多了,小人连柴火钱都赚不到。”

李侠客无奈,只得与一群商旅睡在一起。

这客栈的通铺极大,与整个房间等长,足可以并排睡下十几个人,一群人山南海北萍水相逢,在初见的时候还有点拘束,等到一起躺在通铺上聊天的时候,慢慢的也就熟悉起来了。

在这个时代,出门在外的人一般有四种,一种是赶考的书生,一种是做生意跑长途的买卖人,还有一种是纯粹的游山玩水的旅客,不过很少,最后一种则是潜逃的乱匪。

在这个通铺上休息的十来个人中,有五六个都是赶着马队的商人,因为沿途有风险,都随身带着兵器。

这些人都很正常,唯独有一名男子引起了李侠客的注意。

此人身量中等,走路的时候脚下犹如安装了弹簧似的,很有一股力道,面色沉凝,从进入客栈之后,便很少说话,眼睛间或一闪,露出一抹凶光,不怎么像是善类。

“哎,你们听说了没有?”

一名行商的老者躺在大炕上轻声道:“我听说啊,京城出大事了!兵部尚书杨宇轩大人被杀了!”

大铺里一阵骚动,一名青年人霍然坐起,惊叫道:“杨大人被杀了?是谁干的?难道又是东厂那群阉……”

他一句话没说完,便被旁边的同伴捂住了嘴巴:“住口,不要乱说!朝廷的事情也是我们能谈论的么?”

青年怒道:“可是……”

“没有可是!快睡觉!明天咱们还要赶路呢!”

大炕上安静了一会儿,一人忍不住轻声问老者:“老丈,这是真的吗?杨大人戍守边关,多次与鞑子交锋,那可是大大的忠臣啊,怎么他也被杀了?”

老者叹道:“于少保都能被杀,何况区区一个杨宇轩!”

“是谁杀的杨大人?”

“好像是大太监曹少钦!”

一人道:“兵部尚书那可是一品大员啊,朝廷说杀就杀?这还有王法吗?”

“王法?东厂的人和锦衣卫那才是王法!”

“好了,都不要乱说了,朝廷的事情,谁又能说得清楚?还是赶快睡吧!”

“兵部尚书杨宇轩?曹少钦?”

听到这些人的议论声,李侠客心念电转,已经知道自己这是到了什么世界。

“这是龙门客栈的世界啊!”

“这个世界还不错,我倒还真想见识见识东厂之人的威风,还有曹少钦的手段!”

李侠客前世酷爱武侠,无论是武侠影视还是武侠,他都极为喜爱,对于一些经典的动作电影他曾经都看过不少遍,而《龙门客栈》这部电影,堪称是华人武侠电影的巅峰之作,李侠客看了至少有十来遍。

这部电影属于你看到后,就像一口气看完的作品,里面的风骚的女掌柜金镶玉、冷傲的邱莫言、城府深沉颇有侠风的周淮安,还有刀法出奇好的刁不遇,这诸多精彩人物,令人看完之后,很难忘记。

因此当听到“杨宇轩”“曹少钦”这两个名字的时候,李侠客几乎第一时间就确定了自己所在的世界。

“嘿嘿,龙门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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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八章 劫匪头目

大通铺里的人渐渐的安静下来,劳累了一天的商旅疲乏难当,即便是听到了兵部尚书被杀的消息后,也只是吵吵了一阵子,随后也都相继入睡。

此人的人作息都很规律,尤其是在外行走的人,都是讲究早睡早起,所谓鸡声茅店月,人迹板桥霜,这时候的路上很不太平,大多数出门在外的人都是早起赶路,天不亮就出发,刚到黄昏,就得寻找旅店住宿,至于半夜在荒山野岭、破庙古刹里栖身的事情,那是少之又少。

只有艺高人胆大的人,才敢一个人在荒山古刹栖身,一般人不是被逼到份上,谁也不想在荒凉之地过夜,即便是没有歹人害命,但也会有野兽出没的风险。

这些人都睡了,李侠客却感觉有点睡不着。

一个是因为这个大通铺里气味难闻,实在难以入睡,另一个则是知道了自己所处的世界后,他正在估算这个世界的武力值。

他一开始以为龙门客栈的世界里武力值比黄飞鸿铁马骝的世界高不多少,可是想起今天遇到的几个土匪之后,顿时推翻了自己的观点,那些劫道的土匪小喽啰都能接自己一掌而不死,那武林高手将会厉害到什么地步?

不过仔细想想,觉的也对,这个世界的功夫确实极为高明。

电影里邱莫言从山崖顶上可以凌空飞下,斩杀正在射箭的的一排骑马的箭手,这轻身功法比李侠客可要高明多了,而且东厂的几个大档头中,有人射箭时竟然还能让羽箭在空中拐弯,这种箭法,简直是神乎其技,李侠客现在也做不出来。

而且龙门客栈里刁不遇的刀法快到将曹少钦脚掌上的肉都剔完后,曹少钦才会感觉到了疼痛,这种刀法简直已经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

所以这个世界的人,武力值其实非常高,只不过自己一直没有仔细想而已,现在好好一想,才发现这个世界之人的武力惊人。

这也能解释的通为什么连劫道的小喽啰功夫为什么都不错了,但这些小喽啰再不错,那也是李侠客没有动用全力的缘故,若是他全力出手的话,甚至出手上三分力道的话,谁也不可能接得住他一招,现在一想,即便这个世界的高手功力再高,倒也不足为惧,他们功法再高,却也未必能破得了自己的金刚不坏体。

正在他细细盘想的时候,大炕上人影一闪,旁边火炕上一道人影悄无声息的跳下通铺,缓缓开门后,身子一闪,消失在了门外。

虽然屋内无有灯火,但是此时的黑夜已经无法影响李侠客的视力,这个走出去的人影,李侠客看的清楚,正是引起他注意力的青衣男子。

见此人出屋,李侠客好奇心起,本想跟着去看看这家伙要去做什么,但是转念一想,万一他是出去小便上茅厕,这要是追出去可就尴尬了,再说此人出去也未必就是为恶,自己也没有必要什么事情都要插手。

天下不平的事情多的是,不可能事事都让自己管,因此脑中念头转了几转,不再关注此事。

如此一夜无话。

早上简单的吃过早饭,李侠客问了一下路,继续向东方前行。

刚出了小镇没多久,就听到身后人喊马鸣,乱哄哄的向自己追来。

李侠客大奇,兜转马头,只见身后几十名大汉骑着骏马快速向自己靠近,这些马儿奔跑的极快,踩在地上犹如密集的鼓点,将地面才踏出滚滚烟尘,远远望去,虽然只有几十匹骏马,但却给人一种千军万马的感觉。

为首的是两个大汉,一名椭圆脸蛋,身躯粗壮,面黑无须,手持一把斩马刀。

另一个壮汉两颊凹陷,颧骨凸出,留着两撇鼠须,手里拿着一把长剑,双目微微暴出,黄面黄睛。

两人领着身后的骑士一直奔行到了李侠客身前,猛然顿住马缰,两匹马人立而起,前蹄腾空,放声嘶鸣。

“昨天可是你杀了我们的弟兄?”

没有胡子身躯粗壮的大汉在马儿前蹄落地之后,手中斩马刀指向李侠客:“我那几个兄弟学艺不精,你把他们打退了也就罢了,为何还要杀伤人命?”

在为首两人勒住马缰之后,他们身后的骑士几乎同时也勒住了马缰,胯下坐骑说停就停,如臂使指,骑术之精,还是李侠客第一次见到。

听到黑脸大汉的指责,李侠客恍然道:“原来昨天我杀的几个劫道的是你们的手下?打家劫舍,被人杀了,你还觉得委屈吗?你们做的就是刀口上舔血的买卖,被我杀了几个弟兄,何必如此大惊小怪?”

黑脸大汉闻言,脸色变得更黑:,手一挥,喝道:“杀!”

在他们身后,早就有十多名骑士弯弓搭箭对准了李侠客,在黑脸的一声暴喝之后,霎时间箭如飞蝗,向李侠客笼罩而来。

李侠客嘿嘿笑了笑,陡然夹马前冲,迎着箭雨向前冲去,手中洗魔剑爆散成一团白光,将飞来的箭雨悉数挡住,几乎是在片刻间便冲到了这群劫匪面前。

这些人没有想到李侠客竟然在这种情况下不退反进,还没有反应过来时,李侠客已接近了他们,剑光一闪,斩向距离自己最近的黑脸大汉。

黑脸大汉大吃一惊,手中斩马刀猛然挥动,迎上李侠客斩来的洗魔剑,“喀嚓”一声巨响,斩马刀被李侠客一剑斩为两段。余势未绝之下,继续斩向大汉腰部。

黑脸大汉身子一晃,危急之中反应极为快速,将手中断刀扔向李侠客面门,身子在马背上一个翻滚,滚鞍下马,落地后退。

而在此时,另一个时瘦小留着鼠须的汉子手中长剑化为一道寒光,无声无息的刺向李侠客后心。

李侠客哈哈一笑,洗魔剑倏然收回,点向鼠须汉子刺来的长剑,他这一剑如同背后长了眼睛一般,剑尖对准了剑尖,如同劈柴一般,将这鼠须汉子的长剑犹如劈柴一般劈成两片,直达剑柄。

鼠须大汉还从未见过这种情形,震惊之下,长剑脱手,双腿一夹马腹,猛然前窜,随后兜了个圈子,跑到马队中间,大喝道:“散开,点子扎手,不可近敌!用弓箭!石灰粉!”

这两人实战经验丰富的惊人,虽然修为比不上李侠客,但是应变极速,李侠客出手两次,虽然将两人打的心惊肉跳,但是他本意是一招就抓住两人,结果两次出手都是无功。

“了不起!”

李侠客收剑回鞘,看向面前散开的几十名骑士,哈哈笑道:“能在我手中这么干脆利落的脱身,你们两个功夫不错!敢问怎么称呼?”

两名大汉躲开李侠客刚才雷霆霹雳般的出手之后,此时犹自感到后怕,他们两人还从未见过像这般厉害的人。两人平时也自诩为武林高手,率领弟兄们打劫过往商旅,只失手过一次,其余时候,不曾落败,一直都觉得自己兄弟也可以算得上武林中的一号人物。

可是今天,连李侠客一招都不能挡住,差点被李侠客一剑斩杀,此时一颗心还在砰砰直跳。

听到李侠客询问,黑脸大汉喝道:“在下贺虎!”

削瘦男子道:“在下铁竹!敢问这位英雄怎么称呼?”

他惊疑不定的看向李侠客,心道:“听说东厂大太监曹少钦武功盖世,先天气功天下无敌,力压当世,不知道跟眼前这个大汉孰高孰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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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九章 大车

“铁竹?贺虎?”

李侠客听到两人自报姓名,微微讶异:“这名字有点耳熟啊!”

略一思考,便知道眼前这两个劫匪头领是什么人。

电影里邱莫言为了搭救杨宇轩的两个孩子,特意从江湖中找了不少帮手,其中这些江湖人的首领便是贺虎与铁竹。

这两人是贺兰山的大盗,贪财,但也有点义气,邱莫言花费重金请他们出来帮忙救人,后来协助邱莫言将杨宇轩的儿女救出,在龙门客栈大战中,被曹少钦的黑骑战队乱箭射死,不过临死的时候,却还知道将两个孩子压在身下,倒也不失为好汉行径。

“原来是你们两个!”

李侠客放声大笑:“果然强盗就是强盗,狗改不了吃屎!”

这两人再怎么讲义气,那也是土匪强盗,手底下肯定杀伤过不少人命,今日他们竟然追了李侠客上百里地,就为了给郭大路之前杀的劫匪报仇,可见有多么猖狂。

李侠客说话间策马前冲,挥动长剑,直取贺虎。

此时几十名强盗都已经见识到了李侠客的厉害,早就四散开来,与李侠客拉开了距离,见李侠客前冲,顿时齐齐呵斥,袖箭、飞镖、飞蝗石、石灰粉包,最多的还是射出的羽箭,一起飞向李侠客。

李侠客一声长啸,长剑挥动,将面前的暗器打飞,同时口中吐气,将飞来的石灰粉包吹飞,马儿前冲不停。

这些盗贼战斗经验竟然极其丰富,什么手段都会使用,连石灰粉都用到了,不过这也难不住李侠客,全都被他挡住。

眼看逼近一名劫匪身边时,忽然两名骑马的劫匪手持如同注射器一般的手臂粗的铜管,对准了李侠客,下一刻两股黑褐色液体直奔李侠客面门。

“这是什么东西?”

对于不明白的玩意李侠客不敢硬接,猛然举掌前劈,掌风呼呼,将喷来的液体拍成漫天黑雾,随后拨转马头,向侧避开。

下一刻,几根火箭被射了过来,火焰触碰空中的黑雾之后,呼的一声,瞬间将黑雾点燃,在半空中形成一团大大的火球,即便李侠客策马跑出两三丈远,也还是感到热气逼人。

“这个年代就有了汽油了吗?”

李侠客吃了一惊,驻马停身不再向前,对贺虎、铁竹等人喝道:“这是什么东西?”

贺虎、铁竹见李侠客勒马不前,这才松了一口气,刚才李侠客出手如雷轰电闪,威势惊人之极,给人喘口气的功夫都没有,让人毫不怀疑他杀人的实力与勇气。

现在见他停手,一帮盗匪中,一部分人勒马转身,快速后退,另一部分则弯弓搭箭继续对准李侠客,尤其是手拿铜管的家伙,又从后面多了两个,紧紧盯着李侠客,做出随时发射的动作。

身材粗壮的贺虎对李侠客喝道:“好功夫!阁下怎么称呼?”

李侠客道:“怎么?问清楚名字,准备以后报复吗?”

贺虎道:“不敢!这位英雄如此功夫,我等拍马不及,但是你想要杀了我们,恐怕也不是太容易。兄弟我这铜管里的乃是西域火油,在水上都能燃烧,沾染在人身上更是烧的厉害。你功夫虽高,却也未必能完全躲得开!”

贺虎旁边的铁竹道:“今天是我们鲁莽了,咱们就此作罢,我们兄弟劫道被杀,是他们学艺不精,我们认倒霉!”

贺虎点头道:“不错,江湖规矩,我们兄弟劫道,但你又何必斩尽杀绝?今天见识到了阁下的功夫,我们兄弟心服口服!”

他们两个见到李侠客刚才的手段,心下全都怯了。自忖即便是能打败李侠客,恐怕现场几十名兄弟也活不下去几个,更何况打败几乎是不可能的,最多只是逼退,若是被他暗中报复的话,谁也撑不住。

在这个时候,两人都有点示弱。

李侠客扫视两人,嘿嘿笑道:“要不是看在你们做人还有点良知情况下,今天非得杀光你们不可。今天先放你们一马,下次若是再敢如此猖狂,看我怎么处置你们!”

贺虎、铁竹两人虽然是强盗土匪,不过好歹还算是有义气,这两人劫道的时候,一般还能留几分余地,要是把他们杀了,谁也不知道下一波的土匪会是什么人,说不定还不如这两人带领的这些属下。

这个年代的强盗土匪杀是杀不干净的,将这一批人杀了,下一批照样会冒出来,其实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

但李侠客这种心思,贺虎、铁竹两人却不知道,见李侠客口风松动,两人以为李侠客忌惮自己的西域火油,这才口气弱了下来。当下借坡下驴,贺虎抱拳道:“多谢英雄手下留情,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

李侠客笑了笑,道:“你们放心,咱们肯定后会有期!”

贺虎、铁竹不再多说,冲李侠客施礼之后,缓缓策马后退,片刻后打马狂奔,滚滚而去。

这两人与李侠客交手之时,应敌对战之时的反应都极为迅速,实战能力极强,就连下属们的实力也都不弱,比昨天李侠客斩杀的那几个劫道的人要高出不少。

两人眼力也高,发现李侠客是难啃的骨头之后,当机立断,说退就退,做事果断之极,这一点大多数人都难以做到。

“倒还真是个人物!”

见这些人离开,李侠客摇头笑了笑,继续赶路。

李侠客在前世没有来过西北之地,此时单人独骑在这古代的西北地区前行,沿途景色大有可观之处,如此一路前行,走了几天之后,已经到了中原地区。

这一日正走到大同地界,忽然前方旌旗招展,鸣锣开道,一大队人马从大路上拥护着一辆巨大的马车缓缓而来。

这辆马车好大,足有一间房屋那么大小,六匹马拉着都有点费劲。这大道虽然宽阔,可也几乎被这马车全部占用。

前方骑马之人一色黑衣,外罩黑色披风,内衬却是大红,一阵风吹来,披风随风而起,红黑相间,好不威风。沿途行人纷纷闪避。

李侠客看着奇怪,心道:“好大的排场!这是什么大人物出行?自古帝王才能用六匹马拉车,莫非这人就是现在的皇帝?”

他不欲多事,从大路中间策马走到道路一侧,迎着这队伍前行,堪堪走到距离这队伍十来丈远之时,好奇的向面前的马车看了看。

然后他就看到前方的黑衣骑士齐刷刷停住,一群人摘下弓弩,全都对准了李侠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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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章 不期而遇

李侠客有点不懂古时候的规矩,在这个时候,大官在官道上行走之时,若是没有鸣锣开道,不打起来仪仗的话,普通百姓倒是可以与其并行于道,只要他们不呵斥你,一般都不会有问题。

可若是列出仪仗,鸣锣开道的话,别说普通百姓,就连级别稍微低一点的官员都得让开道路,甚至还得上前见礼,而若是钦差出行,就是二品大员也得让他三分。

若是普通人在这个时候不长眼的话,硬要与开路官员抢道,下场一般都不怎么美好,若是遇到帝王出行,稍一不慎,就是杀身之祸。

其实不要说是古代,就是在现代社会一样如此,国家一品二品大员去地方巡视,照样会开道戒严,不比古代人的威风少。

此时李侠客面前这一队人马,中间簇拥的这辆马车竟然有六匹马拉车,身份肯定是显赫尊贵到了极点,否则不可能敢用帝王的规格拉车。

这样的人,保卫力度之大,可想而知,李侠客这么大模大样的相对而行,竟然还敢抬头观望,怎么看怎么就是个居心不良之徒。

因此当李侠客与这路大军相对而行的时候,前面身穿黑衣的骑士全都警惕起来,此时见他肆意张望,当即拉开弓弩,对准了李侠客。

李侠客对这些骑士的举动无动于衷,他此时已经将全部心神放到了对面巨大的马车那里。

他一开始虽然对马车内的人感到好奇,但也仅仅是好奇而已,可是随着双方距离的不断拉近,一股微妙的感觉渐渐从李侠客心中升起,对面巨大马车里面,似乎藏着一头绝世凶兽一般,一丝微不可查但偏偏被感应到的危险气息正从里面散发出来。

这是高手的气息!

李侠客身体微微颤栗,一霎时将身体状态提到最高。

他在主世界与白云生等人交手的时候,也没有产生过这种危险的感觉,因为在他的直觉之中,白云生五人对他的威胁不大。

可是面前这个马车里的人物,却让他心中难以自禁的生出一种颤栗感与跃跃欲试的昂扬斗志。

就在前面这些骑士抬起弓弩的时候,巨大马车的车帘被里面一只白皙修长的手轻轻拉开,露出里面一个人物来。

此人端坐在巨大的马车之内,身材高大健壮,头戴纱帽,身穿蟒袍,面白无须,两鬓头发花白,坐在车子里不怒而威,一看便是身居高位手掌大权之辈。

在他掀开车帘之时,正在行走的马队随之停下。

马车中的蟒袍男子掀开车帘看向李侠客的同时,李侠客也看向了此人,两人目光相撞,脑袋同时小幅度的后仰,心中都是一惊。

“咦?天下竟有如此高手!”

坐在马车之上的蟒袍男子脸上变色,随后一脸惊奇的看向李侠客:“你是何人?也是来找咱家麻烦的吗?”

他声音轻柔而浑厚,一字一句说出来,语速缓慢,但沉稳有力,传到人的耳朵里后,天然的给人一种压力。

在看到此人的第一眼起,李侠客便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顿时大感惊奇:“曹少钦?”

他虽然知道自己早晚会与这个东厂督公大太监曹少钦对上,却没有想到这么快就遇上此人了。

看来前方这些黑衣骑士便是他手下的黑骑战队了,怪不得杀气腾腾,神情彪悍。

“大胆!竟敢直呼督公的名号,不想活了!”

马车附近一名绿袍男子喝道:“哪来的江湖匪类,竟然敢挡督公的路!”

曹少钦摆了摆手,淡淡道:“诶,常言笑,这可是一位绝世高手,你不可无礼!”

他看向李侠客,笑道:“阁下怎么称呼?”

李侠客笑道:“我是李侠客!”

曹少钦点了点头,扭头对常言笑道:“天下有如此高手,你们竟然一点消息都没有,回头自己领罚吧!”

常言笑身子一颤,弯腰道:“是!”

曹少钦看向李侠客,坐在马车里,上身前探,双目盯紧了李侠客:“阁下如此本领,流落在江湖实在可惜。不如加入我东厂如何?你若能来东厂,我让你当上二档头怎么样?普天之下,比这个位置再高的可已经不多了!”

李侠客摇头道:“在你手下干活,别人岂不是会说我也是太监阉党一派?这个名声我可担当不起。”

曹少钦叹了口气,一脸的意兴阑珊,身子缓缓后倚,轻轻摆了摆手:“杀!”

早在两人对话之时,整个车队马队的官兵全都紧张起来,眼睛盯着李侠客,手掌已经按在刀柄剑柄之上,弓弩手的弓弩对着李侠客就一直没有放松。

这些士兵厂卫们久在曹少钦手下做事,对督公的为人都有几分了解,他们还从未见过曹少钦这么郑重其事的称一个人为高手,就连这次想要对付的周淮安,对曹少钦来说,也只是“有点城府,老谋深算”,但也当不起“高手”二字。

如今竟然当面夸赞这个半路上遇到的大汉为绝世高手,神情郑重,不似作伪,这就不得不令这些厂卫官兵们感到紧张了。一个个屏气凝神,蓄势待发。

曹少钦口中“杀”字未落,这些黑旗军连同马车旁边的守卫,齐声大喝,先是一轮弓弩射出箭雨笼罩李侠客全身,随后马上骑士策马前行,马刀挥动,向李侠客斩来。

李侠客放声长笑,身子腾空而起,如同一块巨石一般,砸向前面的马车:“曹少钦,我不想欺负小儿辈,咱们两个过过手如何?”

他人在半空,手中洗魔剑倏然出现在手中,寒光闪动,斩向曹少钦。

曹少钦端坐马车,手一招,马车旁边一名护卫腰间长刀被他凌空虚抓到了手中,抽出刀鞘后,猛然一抖,长刀登时崩散成一块块碎片,漫天花雨般飞向李侠客,力道凌厉非常。

锵锵锵!

李侠客手中洗魔剑在空中画了一个圈,剑刃如同有磁力一般,将飞来的金属碎片尽数吸附在剑刃之上,随后也是一抖,碎片闪电般飞向周边护卫官兵。

噗噗声中,旁边几名守卫躲闪不及,被碎片穿身,眼见不活,但也有几个厂卫反应迅速,长剑舞动,竟然将李侠客崩飞的碎片挡了下来,不过也被震的虎口裂开,浑身酸麻,不住后退。

李侠客在空中只是这么一缓,马车旁边的常言笑已然飞身而起,手中长剑挑向李侠客胸腹:“大胆刺客,敢对督公无礼!”

李侠客洗魔剑倏然下落,与常言笑长剑相交,身子接力飞起,人在空中,依旧像曹少钦的马车冲去。

常言笑接了李侠客一剑之后,身子接连震颤,快速后退,一连撞飞了身后几个厂卫之后,方才将李侠客长剑上附着的可怕力道化解,停下身子后一连骇然。

除了督公曹少钦之外,他还从未遇到李侠客这般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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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一章 平分秋色

“可惜了大好的身手!”

看到李侠客飞身而来,曹少钦从马车里缓缓站起,一柄足有四尺多长的长剑出现在他的手中,在他起身站立之时,巨大的马车缓缓四分五裂,四壁连同顶棚全都飞了出去,只留下马车平平的车板,曹少钦手中长剑斜指地面,衣衫烈烈迎风摇摆,状若魔神。

锵!

在李侠客长剑刺来之时,曹少钦手中大剑倏然闪动,迎向李侠客刺来的剑刃,两人长剑相交,浑身都是一震,李侠客被一股大力震的犹如皮球一般,在空中翻番滚滚,一直飞出七八丈远之后,方才落到下面的官兵群中。

而曹少钦却是身子不动,脚下的马车车板陡然爆散开来,化为漫天碎屑。

碎屑四散当中,曹少钦的身子缓缓飞起,向后面的第二辆马车飘去,人在空中,口中喝道:“四大档头何在?拦住他!”

曹少钦这次出京,带来了三千精兵,三千精兵都是东厂花费极大心血培养出来的黑骑战队,个个都是以一当百的高手。

他在京城处死了杨宇轩之后,杀了杨宇轩全家,却故意将杨宇轩的一双儿女流放关外,为的就是将杨宇轩的心腹爱将周淮安引出来,到时候杀了周淮安之后,杨家军群龙无首,对他的威胁自然大大减少。

只不过周淮安工于心计,即便是想要搭救杨宇轩的两个孩子,那也肯定不会傻到直接现身救人,肯定会在私下里做出很多小动作来。

此人武艺高强,又在军队里有非常大的威望,曹少钦担心自己的几个属下对付不了此人,只得亲自出马,以外出狩猎的名义,一路西行,准备伏击周淮安一帮人马,将周淮安一网打尽之后,也算是除去了一个心腹之患。

其实真要是说起来,一个小小的周淮安根本就用不着他扯出这么大的阵仗,连兵部尚书杨宇轩他说杀就杀,周淮安一个禁军教头又算得了什么。

只是曹少钦此人执掌东厂以来,基本上都是在京城活动,一向少去民间,此时虽然对部下说是要斩杀周淮安,主要还是巡查天下,铲除异己,将自己的威风展露出来,省的一些狗屁文官武将老是跟他为难。

相比杀死周淮安而言,这一路西行,刺探官场,查访民情,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只是没有想到,今天刚到大同,半路上就遇到了李侠客这么一个高手,着实令曹少钦感到吃惊。

刚才他与李侠客对了一招,两人半斤八两,因为李侠客身子空中,发力不全,吃了点亏,才被他震的飞了出去,不过李侠客一剑的力道曹少钦也难以完全化解,脚下用力之下,将马车踩的四分五裂。

曹少钦身为东厂督公,上挟天子,下令百官,身份何等尊贵?

李侠客功夫虽高,但他也没有必要亲自与之动手,接了李侠客一招之后,便飘身后退,将捉拿李侠客的事情交给手下孩儿去做。

李侠客与曹少钦对了一掌之后,暗自心惊,他知道曹少钦武艺超群,可却没有想到竟然高明到了这个地步,自己已经达到先天境,在内力修为上,谁知道竟然比他还差了一点。

他落地之后,手中大剑横扫,斩断了几条马腿,再次冲天而起,飞扑曹少钦,非要与此人分个胜负不可。

就在这时,一声凄厉的破空声响起,一支羽箭毫无预兆的从空中出现,飞向李侠客左眼。

李侠客挥剑前斩,想要将这羽箭斩断,但这明明直奔左眼的羽箭忽然改变了轨迹,箭头急转而下,绕向李侠客裆部。

“咦?这就是凤尾箭吗?”

李侠客一剑挥出,竟然没有斩中,当下左手挥动,在空中猛然一抄,将这支羽箭抄在手中,羽箭入手之后,本来光洁的箭杆瞬间弹出一排锋利无比的倒刺,扎向李侠客手心。

噗!

李侠客手掌用力,将箭杆随手捏断,身子在一名官兵头顶踩了一下身子再次腾空,,笑道:“好家伙,这就是犬齿倒钩箭吗?”

一名身穿绿袍手持一柄大弓的青年男子喝道:“不错,这便是倒钩箭!再接我几箭!”

他说话之间,手中大弓的弓弦拉到最大,竟然一下子就发出了三根羽箭,这三根羽箭飞出之后,在空中如同灵蛇一般向李侠客游来,令人一时间很难看出箭头所取的方向。

李侠客大笑:“好剑法!曹少钦,你培养的好手下!”

他人在空中前扑的身子忽然停滞了片刻,随后一脚踩在一名官兵砍来的刀背上,借势后退,绿袍弓手射出三根羽箭虽然凌厉非常,但速度竟然还跟不上李侠客后撤的速度,待到力道稍稍变缓之时,李侠客洗魔剑微微一抖,将三根羽箭轻而易举的被长剑兜住,随后震的飞向旁边的几名官兵。

将三支羽箭抖飞之后,李侠客身子缓缓落地,他刚才后退的速度快到了极点,此时已然落到了队伍之外。

“曹少钦,今天我不杀你!”

李侠客身子一闪,打飞一名黑衣骑士,翻身落到这骑士的坐骑背上,对曹少钦喝道:“世人传你把持东厂,恶贯满盈,,还杀了不少朝中好官,不过我只是听闻,不曾亲见,这些事情都做不得真,待我赶到北京,将你的所作所为查探清楚之后,我再来找你比试!”

队伍中的护卫官兵们还要再向李侠客出手,曹少钦站了出来,摆了摆手,淡淡道:“先不急着动手,你们是留不住他的。”

他看向李侠客,伸手从袖子里掏出一块白绢擦了擦嘴巴,笑道:“你不杀我?你能杀的咱家再说这种大话吧。咱家体恤天家,忠心为国,若不是满朝文武,诋毁咱们,我的名声也不至于如此狼藉。你功夫不错,脑子也不错,若是想要在朝中担任个一官半职的话,咱家随时恭候大驾。”

李侠客嘿嘿笑道:“曹少钦,今天我们平分秋色,那是因为我不想杀你,我若想要杀你,你今天纵然不死,也得重伤。”

曹少钦奇怪道:“李兄,刚才咱们比试了一招,你的剑法比我稍稍高明了一点,但是内功却又比我低了一点。我现在有大军守卫,身边高手云集,你为何有这么大的自信?”

李侠客笑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他不再多说,兜转马头,沿着大军的边沿相对而行,对几千注视自己的官兵,视若无物。

常言笑走到曹少钦身边,低声道:“督公?”

曹少钦摆手道:“让他走,他真要是想走,咱们谁也拦不住。”

他看着李侠客缓缓走过的背影,脸上露出思索之色:“唔,此人看来不是周淮安一伙的,但是比周淮安可要危险多了,也不知是敌是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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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二章 一些消息

李侠客原来从盗匪手中抢来的战马已经被曹少钦手下的官兵射杀,此时骑乘的乃是曹少钦手下的坐骑,这匹马脚程还算是极快,可即便是这样,从大同到北京,也是非只一日,李侠客到了北京之后,已经是与曹少钦交手五天之后了。

他来到北京城之后,并不多说,找了个地方住下,在酒楼、街头巷尾侧面打听京城中的情况。

只是如今京城里面风声鹤唳,想要在街头上打听朝廷的事情,几乎不可能打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李侠客有点不耐烦,在当天夜里便进入了一个官员家里,那长剑横在那名官员脖颈上,询问了半天,终于对如今的朝堂有了几分了解。

原来此时已经不是李侠客印象中的景泰年间了,而是英宗在位,朱祁镇重新夺得了政权。

当年瓦剌寇边,宗皇帝朱祁镇听信太监王振谗言,率军御驾亲征,结果被也先大破土木堡,掳到北境,而大太监王振则被大将樊忠锤死。

英宗被俘之后,当时京城于谦等人拥立朱祁镇的弟弟朱祁钰监国,后来又被立为皇帝,改年号为景泰,朱祁钰便是景帝。

也先掳走英宗之后,本来想要勒索明朝一大笔东西,结果这边还未提出条件呢,大明的新皇帝便被立了起来,这一下英宗朱祁钰顿时成了鸡肋一般的东西,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后来通过与英宗旧臣一番交涉,便将朱祁镇还给了大明。

朱祁镇不来还好,他这么一来,搞的大明朝臣都很尴尬,不知道是让朱祁钰当皇帝好,还是让朱祁镇当皇帝好,后来商量了一下,觉得朱祁钰如今已经是皇帝了,再加上朱祁镇胡作非为,土木堡之变大伤国体,再说国家轻易不可换君,因此朱祁钰的皇帝便继续当着,朱祁镇被称为太上皇,关在冷宫里备受煎熬。

后来徐有贞等人发动夺门之变,将英宗迎回,把景帝囚禁,英宗重新坐上皇位。

纵观这大明朝天子朝臣,自从朱棣之后,几乎没有一个好东西,臣子废立天子,皇帝滥杀大臣,皇帝胡闹,臣子也跟着胡闹,只要能保证自己是既得利益团体便是。

抛却别的东西不谈,单论做皇帝而言,明朝的皇帝差清朝皇帝好几个档次,连给清朝皇帝们提鞋都不配。

单说这个英宗朱祁镇,在回归之后,竟然还不吸取教训,继续重用宦官,打压群臣,大臣于谦便是被他处死的。此人自毁长城,鼠目寸光,杀于谦,又给王振平反,各路王八蛋被他宠信了一个遍,唯独不宠信真正的栋梁臣子,实在是愚不可及。

东厂大太监曹少钦在这个时候便是被他宠信,命他执掌东厂,监察百官,有专权之能,所以曹少钦才能如此的专横跋扈,连兵部尚书杨宇轩都敢杀死。

李侠客一连抓了好几个官员,不断询问,一连问了好几天,再加上自己以前知道的一些历史知识,已经对如今的朝廷局面有了几分认知。

这个世界的历史与真实的历史有所出入,不太相同,本来历史上是太监曹吉祥与徐有贞等人合谋夺门之变,在这个世界,却变成了曹少钦。

历史上的曹吉祥为人不堪,现在这个曹少钦也不是个好东西,虽然执掌东厂也做过一些事情,但为了独揽大权,草菅人命也是少。

曹少钦比王振虽然要好一点,但也好不多少,而且种种迹象表明,他竟然还有阴谋篡位当皇帝的心思,这就有点匪夷所思了,一个太监竟然想要当皇帝,这实在是膨胀的不像话,但他既然有这个想法,可见应该还有几分把握,但这也说明,整个大明天下,已经很少有人能与曹少钦抗衡了。

“嘿嘿,一个太监也想当皇帝,是我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

将所有的消息的汇总之后,李侠客越想越可乐,忍不住哈哈大笑:“曹少钦也算是一个人物,怎会如此不智?不过这个想法如果改一下的话,其实也挺好,啧啧,我忽然有个大胆的想法!”

他将这个世界的事情全方面梳理了一番之后,对曹少钦还有满朝官员都有了一个大概的认知。

这大明朝满朝官员中,十之八九都是清谈之辈,最能夸夸其谈,实质上无论是风骨还是本领,全都是个屁,不过也有能干实事的人,但毕竟不是很多,而且还大都是底层地方官员,越是大官,似乎越能操蛋。

这些文官作为既得利益集团,尤其是江南利益集团,几乎没有一个屁股干净的,不少人到现在都还对元朝充满了怀念,因为元朝“取民最轻”,赋税也最低,元朝佃户法律地位视同奴婢,地主在法律层面对佃户有生杀之权。打死佃户只算私宰牛马,连一头驴都不用赔。

这是商鞅变法之后中国地主阶级得到的空前绝后的特权和优待。

也就是说,元朝汉人地主,是商代之后华夏人民所面临过的最残暴的剥削者。这些剥削者在被剥夺特权后不怀念前朝才奇怪,直到明朝持续统治百年之后,这种心思才慢慢淡了下来。

这就像李侠客前世所处的现代,还有不少读书人怀念民国,一个劲的鼓吹民国时代一样,屁股决定脑袋,一切都是利益使然。

现在因为朱元璋对天下士子“永不加税”,而对非士子的人则毫无怜悯之心,导致民不聊生,天下农民为了避税,好多都卖身与士子家中,宁愿为奴,导致土地兼并越来越严重。

士子们倒是对元朝的怀念越来越低,对本朝越来越认可,但也对自己的利益维护的越发小心,天子与士大夫治天下,圣天子垂拱而治,在这个朝代被发挥到了极致。

这个时候虽然没有什么东林党,但是江南文官集团的利益联系已经越来越紧密,在有些事情上已经有了点同气连枝的意思。

知道了大概情况之后,李侠客已经有了点想法:“朱祁镇不是个好东西,回头得想办法弄死他,但不是现在,曹少钦也不是好东西,也该杀,但这个时候若是死了的话,朝臣没有了制衡,也不成,老子早就对明朝的君臣看不惯了,这次得由着性子玩一玩,玩坏了的话,大不了跑到蒙古那里,杀掉草原的头目,让他们也乱一下,若是玩不坏的话,或许建立一个新势力也说不准。嘿嘿,想想还真有点小激动。”

“不过现在不能在京城多待了,须得去龙门走一趟,救下邱莫言,和曹少钦,邱莫言死了倒也没什么,曹少钦和他的几个档头下属若是死了的话,有些事情就不好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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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 龙门

李侠客离开京城之时,还有点担心自己追赶不上曹少钦,但是转念一想:“无妨曹少钦离开京城后,搞出这么大的排场,肯定走不快!只要不跟周淮安对上,他不会死。”

如果这个世界与李侠客记忆中的电影世界没有区别的话,以曹少钦此时的本领,天下已经很难有人杀得死他了。

天下高手中,贺虎、铁竹不值一提,金镶玉也差了很多,只有邱莫言与周淮安才能算是高手,但尤其以邱莫言功夫最高。

曹少钦手下四大档头,个个本领不凡,可是邱莫言一个人面对他们四个都犹有余力,可见功夫高明,而周淮安对上一个大当头贾廷也只是平分秋色而已,高不出贾廷多少。

不过邱莫言武功再高,面对此时的曹少钦也是不值一哂,他们这些人遇到曹少钦之前,个个牛逼哄哄,可再遇到曹少钦之后,却立马自顾不暇。

所以只要曹少钦不去龙门,没有遇到刁不遇,那他就不会有生命危险。

想明白这个之后,李侠客倒也不是很急,但也不敢太过乐观,这世界上什么意外都会发生,曹少钦万一作死直奔龙门,这可就有点麻烦了。做事情不能全凭运气,最好还是自己掌控才好。

他在京城这几天,因为自己的铁枪留在主世界,于是让铁匠给自己又搞了一杆铁枪,当做自己的武器。

人骑在马上,若是没有长兵器的话,总觉得很不舒服,马战用长兵器才是硬道理,只是没能找高人学习一下枪法,有点遗憾,只能以后看能否找到用枪的高人了。

他说走就走,来去如风,离开北京直奔龙门所在。

真正的战马一天能走两百里,那都是了不起的坐骑了,所谓千里马,那都是吹牛逼,能载人行走五百里的战马,史上就很少见,龙门客栈这个世界里,并没有很出色的坐骑,即便是有,李侠客此时也遇不到。

因此骑马前行,李侠客一天也就能走出一两百里地,再多就力有未逮。

不过曹少钦引领大军,在路上设伏,又要显示威风,只能更慢,一天能走八十里都算他厉害,因此即便是耽误了十多天,李侠客也有把握能追上此人。

他出京之后,一路向西,直奔龙门而去。

如此快马前行,沿途打探曹少钦的仪仗,一直走了十多天,等走到甘肃境内之后,曹少钦的队伍忽然消失不见。

本来曹少钦大张旗鼓的“出京狩猎”,所有踪迹只要打探就不可能找不到,可是到了甘肃境内之后,整个队伍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再想打探他们的行踪,竟然打探不到了。

“好家伙,这是埋伏起来了啊!”

李侠客在甘肃境内转悠了半天,寻人无果之下,不再打探消息,直奔龙门关而去。

龙门关地处荒漠,环境恶劣之极,在去龙门关之前,李侠客用羊皮袋装了不少清水,扔进了随身的青铜大殿里,就连铁枪大剑也都扔了进去,轻装简行,让坐骑少了至少一百多斤的负重,如此跑起来速度快了很多,后来到了沙漠边缘时,直接把马儿也扔进青铜大殿,从当地买了几只骆驼,向大漠里行去。

走了两天,在一片风沙之中,黄土砂砾堆砌而成的一排土屋出现在远方,土楼上酒旗斜矗,上写四个大字,道是“龙门客栈”,土楼顶上一个风车迎风缓缓旋转,在夕阳黄昏中,这个土楼别有一番意境。

李侠客笑了笑,崔动骆驼,缓缓靠近。

“哎呦,客观……这位老爷,您来了!”

见到李侠客靠近大门,从客栈里走出一名肤色黑黝黝的伙计来,冲李侠客低头哈腰道:“这位爷,一路辛苦,里面请,里面请!”

李侠客将骆驼缰绳扔给他,缓缓向客栈内部走去,伙计接过缰绳后,问道;“这位爷,您……咦,人呢?”

一抬头,李侠客已经进入客栈里面了。

牵着骆驼的伙计一脸茫然,“这人有点怪啊!”

李侠客身材高大雄伟,这龙门客栈的门脸不是很大,从他迈步进入客栈之后,便如同半截人形铁塔走进来一般,大厅里的空间似乎一下子就不够用了。

这客栈的大厅有点昏暗,因为地处沙漠边陲,为了防止风沙,窗户开的都很小,只有大门敞着,往里斜射着一抹亮光,但是现在,这抹亮光几乎全都被李侠客遮挡住了,整个大厅都是一暗。

本来喧嚣的客厅里陡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门口,等看到李侠客的样子后,大家都吸了一口凉气。

此时的李侠客锦衣华服,腰悬玉带,头戴软帽,完全一副富贵人家的装扮,面容沉凝,不怒而威。

众人为他气度所慑,一时间连话都不敢说了。

李侠客向里面一张桌子走去,这张桌子本来已经坐满了人,可是当李侠客走过去的时候,这满桌子人都如坐针毡,不约而同的站起身来,对李侠客点头致意,将桌子让给了李侠客。

一名身穿青色罗裙的风骚妩媚到了极点的女子正在与人客厅里的人说话,忽感有异,转身看到李侠客后,眼睛里顿时爆散出奇异的光,伏在一根厅柱上探头观望,一张俏脸生出一片淡淡的红晕,扭着腰肢向李侠客走来。

她走到李侠客身边,装出一副淑女的样子,笑嘻嘻道:“这位大人,您是要住店么?”

在这个朝代,无论穿衣服的规制还是颜色,都有着严格的规定,虽然这种规定并不十分严格,但是敢于突破这个规定的人并不是很多李侠客锦衣华服腰悬玉带,这是举人或者当官的人才有资格穿的衣服,而今他这么一声衣服,天然便带有威慑力,这风**子喊李侠客为“大人”就是基于这一点。

李侠客看了这女子一眼,手指轻弹,一枚碎银被他弹向女子:“给我一间上房。”

青衣女子手掌飞快的将碎银抓在手心,娇笑道:“奴家这里正好有一间上房,大人,现在正是晚饭时分,您不吃点别的么?”

李侠客看了女子一眼:“你是老板娘?”

青衣女子娇笑道:“小女子金镶玉,还请大人多多关照。”

李侠客点头道:“金碧生辉玉玲珑,好名字!”

他对金镶玉道:“一只烤羊腿,要现烤的。”

金镶玉目光闪动,站起身来向李侠客缓缓靠近,笑道:“大人,光吃肉难道不喝酒么?”

李侠客摇头道:“穷乡僻壤,大漠边陲,能有什么好酒?”

他手一翻,如同变戏法似的,掌心忽然就多了一个酒坛,将酒坛放到酒桌上之后,道:“我喝我自己的!”

他这张桌子上本来还摆满了不少没有吃完的酒菜,可是在李侠客将酒坛往酒桌上摆放的时候,这些酒菜盘碗如同长了翅膀一般,齐齐飞到了旁边的一张酒桌上。

而旁边坐着的几个人正是给他让座的人,几个人正心中懊丧,不明白何以自己见到李侠客会如此的胆怯无用,迷迷糊糊就把酒桌让给了李侠客,他们正想着抽刀找回面子呢,此时便见这些碗筷酒杯齐刷刷飞来,就连还未喝完的杯中酒全都一滴不洒的飞到了自己面前,顿时浑身寒气大冒,人人脸上变色。

金镶玉身子一僵,吓的差点蹦起来,她也是江湖中的高手,自然看出李侠客露出的这一手高明到了什么地步,震惊的差点脑子都不管用了,片刻后鼓掌娇笑,一脸崇拜之色,道:“大人好帅气的功夫!”

李侠客嘿嘿笑了笑,目光如同冷电一般扫视全场,随后看向金镶玉:“功夫不好,如何敢来龙门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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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老手

龙门客栈地处龙门关附近,龙蛇混杂,好人不多,坏人不少,有很多都是在中原发了事情想要逃到关外的罪犯,这些人中,打家劫舍的也由不少,刚才见到李侠客这么一身富家子弟打扮,有的不想招惹,但有的却对李侠客动了心思,起了歹意。

可是在李侠客露了这么一手之后,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一脸骇然之色。

这个时候别说对李侠客起歹意了,就是坐在客栈的大厅里都有点脖子发冷,浑身不舒服,生恐这位锦衣大汉对他们出手。

“金镶玉,你这个客栈里的人,一个个獐头鼠目,每一个好东西,今天某家心情好,懒得收拾你们,你们也直觉一点,不要惹我生气。”

李侠客伸手在面前酒坛子上轻轻一拍,“啪嗒”一声,坛子口上的泥封顿时被震的飞了出去,一股酒香随之喷薄而出,片刻之后,便弥漫了整个大厅。

李侠客性喜饮酒,每到一个地方,遇到好酒都会多喝几碗,自从发现随身的青铜大殿可以当存储空间之后,他每到一处,便会购买美酒放进大殿,以供随时饮用。

今天取出来的这一坛美酒乃是从主世界的酒店里买来的美酒,或许是因为世界等级的不同,这些美酒在主世界喝着味道虽然甘美,但也算不上顶级美酒,可是到了这个小世界之后,味道立马提升了好几个档次,说是甘露琼浆也不为过。

此时酒香飘出,所有人的鼻子都忍不住抽动了一下,脸上露出陶醉之色,喉结不住滚动,馋涎欲滴。

金镶玉就坐在李侠客旁边,被酒香熏了一下之后,脑袋顿时就有点晕乎乎的,只觉得酒香甘冽,沁人心脾,只是闻了一会儿便有了一丝醉意。

她惊讶的看向李侠客面前的酒坛:“大人,您这什么酒?好香啊!”

李侠客道:“这是玉露琼浆,整个大明朝,只有我这里有,皇帝老子也喝不着。”他说话间拿过桌子的酒碗,在酒坛子口处轻轻一晃,酒坛里一股清亮的酒液缓缓飞出,如同喷泉一般落在了酒碗里,大厅里酒香越发的浓烈。

金镶玉眼神迷醉,身子轻轻的向李侠客身上依偎,细声道:“玉露琼浆?大人,那你这是从那买的啊?”

李侠客不答,为金镶玉倒了一碗,轻轻推向金镶玉,笑道:“天涯漂泊,萍水相逢,见面即是有缘,我请你喝一碗!”

金镶玉大喜,伸手拿过酒碗与李侠客的酒碗轻轻触碰:“大人,这样的美酒在这里喝有点败兴,不如去奴家的屋里好好喝一顿如何?”

她双颊微红眉眼生波,看着李侠客,眼中似乎要流淌出水来一般:“大人,不知为何,喝了您的酒,奴家浑身发热。”

李侠客哈哈大笑,伸手在金镶玉胸口摸了一把:“是吗?我知道有个凉快的法子,你要不要试试?”

只觉得酥胸柔软,微微颤动,饱满结实。

他在前世也是欢场老手,虽然因为感情受挫不再恋爱,但是混迹酒吧舞厅,与他发生过一夜情的女子其实也有不少。

现代社会,固然有洁身自爱的女子,但也不乏荡妇**,大家互相看着顺眼了,找个地方胡天胡地各取所需,一夜之后再不联系,这种情况多的是。

李侠客也遇到不少这样的情况,对于男女那点事熟络的很,此时见金镶玉喝完酒后,人比花娇,风情无限,他又不是什么呆板君子,自然放开襟怀,上下其手。

他不弹此调已久,如今小试牛刀,只是一摸,金镶玉身子便软了下来,趴在李侠客胸口,嘴巴凑近李侠客耳朵,轻声问道:“大人,你说的方法是什么方法?”

李侠客将她抱在怀里,笑道:“一会儿去你的房内,我自然告诉你。”

金镶玉看着李侠客的脸蛋,感受着强烈的男性气息,眼中露出迷醉之色,但瞬间变得清明起来,身子一颤,从李侠客身上弹了出去,娇笑道:“大人,您的菜快要上来了,您先慢用。”

见她从怀里挣扎而出,李侠客不以为意,看了金镶玉一眼,笑道:“温香软玉,活色生香,金镶玉,你这名字实在好的很呐。”

金镶玉难得的脸色一红,白了李侠客一眼,嗔道:“大人,我看您一身正气,还以为是有道君子,没想到也这么好色。”

李侠客饮酒笑道:“但凡有道君子都是色中饿鬼,道学先生更是色鬼中的色鬼,表面道貌岸然,暗地里男盗女娼的人多了去了,我为何就不能好色?来,坐下来,陪我好好喝酒!”

金镶玉见李侠客步步紧逼,心中大为忧虑。

要是李侠客是普通的大明官员,那倒没什么,看他不顺眼的话,大不了直接剁了,做人肉包子,人不知鬼不觉的,死无对证,谁也查不到她头上。

可是李侠客刚才展露的这一手功夫,实在是可惊可怖,尤其是为人精明无比,对黑店好像也极为熟悉,吃羊肉不是吃成块的,而是整个羊腿,喝酒不喝客栈的,而是喝自己的,一看便是一个老江湖。

金镶玉这家黑店,经常以人肉来代替别的肉,肉包子更基本上都是人肉馅的包子,不知道规矩的人自然吃的喷香,但却很难瞒过老江湖的眼睛。

在黑店之内,对付李侠客这样的人最为头痛,人家要钱有钱,要势有势,要功夫也有功夫,而且还是个老江湖,这样的人最难满足。

“草他爹,大不了老娘委屈一下自己,陪他睡几夜算了!这人身材雄伟,长得也不难看,睡上几夜,老娘也不吃亏!”

金镶玉下定决心之后,对李侠客不再抗拒,缓缓走到李侠客身边,搂着他的脖子道:“大人,我可是卖酒不卖身,八方风雨,可都比不上我们龙门山的雨。”

李侠客微微一愣,旋即反应过来,将她搂在怀里,哈哈笑道:“是吗?龙门山有雨,雪原虎下山。我倒要看看你这龙门山的雨到底有多滋润。”

金镶玉眼中露出惊讶之色,低声道:“原来大人也是我们一条道上的人!”

原来她刚才说的是江湖上的切口,“八方风雨,比不上龙门山的雨”是上一句,下一句便是“龙门山有雨,雪原虎下山”,对的上就是熟悉附近地下势力的黑道兄弟,如果对不上的话,那要么是江湖新手,要么就是远来之客,分得清这个,金镶玉也能知道如何应对这些人。

可她无论如何没有想到,李侠客这么一个一身贵气的人,竟然连方圆百里黑道的切口也对的上,这下更是心惊:“此人到底是什么人?难道他不是官爷,也是走江湖的?”

李侠客见察言观色已猜出她几分想法,哑然失笑道:“你放心,我不会为难你,我现在也不是什么官老爷,你也不用害怕我,来来来,一起喝酒!”

金镶玉吃吃笑道:“为什么说现在不是官老爷?”

李侠客端起酒碗道:“因为过不多久,我就真的会成为官老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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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五章 苦命人

听李侠客的口气,对自己并没有什么恶意,金镶玉这才放下心来,坐在李侠客腿上,搂住李侠客的脖子道:“大人,你是从哪里来的?一路风沙,来这塞外边陲来做什么呢?”

李侠客搂着金镶玉柔软温热的身子,淡淡道:“女人话多,可不是什么好事。”

金镶玉干笑道:“人家这不是好奇嘛,您千金之体,来此黄沙绝地,肯定有事情对不对?”

李侠客道:“我在等几个人。”

“哦?”

金镶玉大感兴趣,端起一碗酒慢慢喂给李侠客喝,问道:“还有人让大人您来等?那是什么人?”

李侠客在金镶玉屁股上拍了一下,道:“有好人也有坏人,有奸佞也有侠士。我要在这里住几天,等你见到他们的时候,给我通报一声。”

金镶玉被李侠客打的身子一颤,晕红满面,身子在李侠客怀里如同蛇儿般扭动,嗔道:“大人,你不说他们长的什么样,奴家怎么认出他们呢?”

李侠客笑道:“等你遇到不正眼瞧你的人时,那就应该是他们到了!”

金镶玉胸脯一挺,娇笑道:“除了大人之外,奴家还从未见过不正眼瞧奴家的人呢。”

李侠客虽然在这里与金镶玉调笑说话,看起来香艳无比,可是金镶玉却看的明白,李侠客根本就没有把她放在眼里,他的举动虽然好色,但是眼中却毫无半点欲望流出,反倒是清明无比,抚摸自己就像抚摸一只猫儿一般。

这种情况金镶玉还是第一次遇到,以往那些那人,甚至现在在大厅里喝酒吃菜的这些男人,只要见了她,无一不是丑态百出,看向金镶玉的眼睛里都是赤裸裸的欲望和上床的渴求。

这种眼神从金镶玉十来岁的时候就已经习以为常,为了生存,她开始以自己的身体来向这些男人交换一些东西,比如金钱,比如武功,比如一些别的东西。

要想在这无情的大沙漠里生存下来,那就得舍弃一些对生命无用的东西,自尊自爱那是官家小姐们才有的东西,在大沙漠里,自尊的价值远不如一口清水,一张棉被以及一个燃烧的火堆。

她见惯了这个大沙漠中无情无义的男人,也见惯了这些男人们丑态百出的样子,渐渐的一颗心开始冰封,也如同这个沙漠一般无情,待到武功有成,人脉也打通了之后,这家龙门客栈便开了起来,笑迎八方客,翻脸不认人。

龙门客栈便如同这片沙漠一样冷酷,金镶玉除了偶尔点几根“蜡烛”之外,剩下的便是杀人越货,以及在众多不怀好意酒客之间的打情骂俏。

她长得娇俏迷人,但凡来到这龙门客栈汉子们,就没有一个不垂涎她美色之人,直到今天遇到了李侠客。

虽然李侠客神情动作比以前的酒客似乎更为急色,但一双眸子清亮亮的,根本就不是动情的表现。

金镶玉好色贪财,自诩对全天下的男人比谁都了解,但是面对李侠客的时候,却只有害怕,而没有别的心思。

她坐在李侠客的大腿上,感觉就像身在一个绝世凶兽的嘴边一般,一颗心七上八下,浑身汗毛都立了起来,可有不敢透露出害怕的神色来。

“不拿正眼瞧你?我现在看的难道不是你吗?”

听到金镶玉的话,李侠客哈哈一笑:“大漠千里风沙,只有你这一点春色,谁能舍得不正眼瞧你?”

在两人调笑声中,李侠客要的烤羊腿已经上来了,金镶玉趁机从李侠客身上跳下,伺候李侠客用饭。

整个客栈大厅里的一群酒客,不时的偷偷窥视李侠客两人,但却没有一个人敢正大光明的看,刚才李侠客露出的一手早就把他们吓坏了,谁也不敢招惹这个可怕的锦衣大汉。

吃喝完毕之后,李侠客面前二十斤装的酒坛子里,还剩下十来斤酒水,当下醉醺醺的全都交给了金镶玉:“给我存着,明天咱们接着喝,你可不许加料。”

金镶玉笑道:“老爷,奴家哪敢啊,再说我也舍不得啊!”

李侠客嘿嘿笑道:“是吗?”

金镶玉干笑道:“人家怎么也不敢骗你的。”

李侠客点头道:“你知道这‘不敢’两个字就好。”

他酒足饭饱之后,骑着骆驼在大沙漠里转了好半天,方才返回龙门客栈,等到了自己的房间准备入睡的时候,金镶玉端着油灯走了过来,手掌在胸口轻轻拍了几下,一脸的关心:“哎吆,老爷您终于回来了!这大沙漠里,晚上其实也很不太平的,奴家还担心老爷您会出什么事情,正准备出去找您呢。”

李侠客笑道:“是吗?我能有什么事情?”

金镶玉道:“大漠不比关内太平,乱的很呐,就算是老爷武功高强不害怕贼人,但是沙漠天气说变就变,有时候可不是单单功夫高明就能解决一切问题的。”

李侠客道:“所以你这龙门客栈的生意才这么火爆是不是?”

金镶玉袅袅婷婷的走了过来,伸手将李侠客身上的披风缓缓解下来,如同细心伺候丈夫的小媳妇,双颊红晕生出,动作温柔缓慢,将披风解下之后,脑袋贴在李侠客胸口,轻轻道:“老爷,咱们回房吧,奴家来伺候你宽衣。”

李侠客一声长笑,将金镶玉一把抱起,向楼上走去:“大漠荒凉,没想到还有你这般温香软玉!”

两人来到李侠客的房间之后,由金镶玉伺候着李侠客脱了外衣只剩下小衣,正想再脱的时候,被李侠客一把握住金镶玉的手,轻声道:“睡吧!”

搂着她躺在床上,和衣而睡。

金镶玉手足无措,趴在李侠客胸口,轻声道:“大人,您不让我侍寝么?”

李侠客看向金镶玉,眼神里怜悯之情一闪而过:“你也是个苦命人,李某又何必太过为难你?好好睡一觉吧!”

金镶玉身子一震,抬头看了李侠客片刻,眼圈儿慢慢红了起来,弹指点灭油灯,双臂死死箍住李侠客的身子,似乎要将整个身子都要融入李侠客身体里一般,眼泪不住的无声流淌。

李侠客虽然只是淡淡一句话,却勾动了她所有的委屈,心灵对人第一次不设防,所有的心酸在这一刻悉数从心头涌出,搂着李侠客低声啜泣,片刻间泪水在李侠客胸口湿了一大片。

在这无情的大沙漠里,所有人的相处,都是赤裸裸的利益交换,大家都戴着面具做事,金镶玉更是如此。

她能抵挡住寒风刺骨尔虞我诈,却难以抵挡李侠客只言片语内的淡淡温情,这个大沙漠,缺少的便是这种人情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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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六章 谈买卖

金镶玉从来没有像今天睡得这么踏实过。

从小她就是从颠沛流离中度过,见识了人世间的种种丑恶,一直都生活在朝不保夕的恐惧之中,因为她从来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看到明天的日出,有时候连好好活着,都是一种难以渴求的奢望。

等她后来建立了龙门客栈,成为了这家客栈的女掌柜的后,更要费劲心思应付来自四面八方走江湖的不良人。

有胆子来龙门客栈的人,除了一些真正过关的商旅之外,其余的人,几乎就没有一个好东西,其实就连路过这里的商旅也都没有几个良善之辈,金镶玉每天与这些人打交道,精神一直都处于绷紧的状态,从来就没有真正的放下去所有一切睡一个安稳觉。

可今天趴在李侠客这个只认识了一天的男人胸脯上,却是前所未有的安心,包裹在坚硬外表躯壳下的软弱全都展现在李侠客面前。

就像一只蜗牛,在李侠客面前露出了自己娇弱的身子,颤颤巍巍小心翼翼的探出头来观察外界,生怕受到什么伤害。

如今抱住了李侠客,才体会到了安稳的含义。

她这一觉睡到大天亮,连一个梦都没有做,口水与泪水将李侠客胸口的衣服湿了一大片。

等到天明苏醒的的时候,看着李侠客湿了一片的前胸,金镶玉满脸羞红,神情扭捏:“老爷,该起床了!”

李侠客起身之后,金镶玉当真犹如一个乖巧的小媳妇一般,伺候着李侠客穿衣戴帽,整个人柔情似水,与昨日神情大为不同,就连笑容也是那种发自心底的笑,而不是带着面具的程序化表情。

两人走出房间之后,金镶玉脚步轻快的走到柜台前面,精神抖擞的吩咐伙计们:“都给老娘我……都给奴家好好干活,算错一笔账,仔细你们的皮!”

她小心翼翼的偷看了李侠客一眼,见他没有任何表情,这才掐腰道:“都给我听好了,好好睁大你们的眼睛,发现有任何不对的人,赶快向老娘禀报!”

龙门客栈的账房是一名黑黑瘦瘦的中年汉子,闻言道:“掌柜的,来咱们龙门客栈的人,有哪一个是对的?好人会来咱们客栈吗?来到咱们这里的,不是土匪就是强盗,有时候还有好色的官兵。”

金镶玉闻言一愣:“是哦,老娘,不是奴家今天一高兴,把这个都给忘了!来咱们客栈的人,除了今天这位老爷是个好人,其余的没有一个好东西!”

她说到这里,看向李侠客,笑颜如花:“老爷,您说是不是?”

李侠客哈哈大笑:“也是,也不是!给我来一碗面条,一碟小菜,十香肉的包子还是算了吧!”

金镶玉一脸尴尬:“老爷,现在您来了,奴家这十香肉就不准备卖了!咱们也是正经生意人!”

正在大厅里忙活的账房还有几个伙计,闻言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一人低声喝道:“掌柜的这是怎么了?”

“一看就是发春了!”

“你怎么知道?”

“废话,你没见掌柜的跟这位大爷睡了一觉之后,就精神焕发,喜笑颜开?一看就是对这位大爷给驯服了!”

金镶玉见他们窃窃私语,时不时的拿眼睛瞟自己,掐腰怒道:“看什么看?你们又在说老娘的坏话是不是?”

几个伙计缩了缩脑袋,低声道:“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掌柜的竟然连十香肉都不想做了!这是要离开咱们准备做官老爷的妻妾么?”

“有可能!你看这位老爷气势不凡,威风八面,大官不敢说是,最起码是一个大高手,这样的人中之龙,老子一辈子都没有遇到过!”

在这些客栈伙计的小声议论声中,客栈里的住客相继下楼,用完早餐之后,有的继续留宿,有的直接走人,整个客栈人来人往,热闹非常。

只是有几个酒客想要调戏金镶玉的时候,看到李侠客坐在大厅里,谁都没有了这个胆子。

昨日李侠客露出的那一手,让所有人都感动心惊胆战。

“掌柜的在不在?”

到了中午时分,一名身穿青衣的中年男子走进客栈,粗声粗气的喝道:“好酒好菜,捡现成的都给我摆上来!”

他走进客栈之后,眼睛片刻后才适应了屋内的光线,然后便看到了坐在大厅一角的李侠客,登时脸上变色,对李侠客点了点头后,这才向旁边一张桌子走去,趾高气昂的态度瞬间消失无踪,声音也变得低沉起来,对账房道:“给我开一间上房,掌柜的在哪里?我有点是事情跟她谈谈!”

这名男子就是之前李侠客在一个小镇客栈里睡通铺时遇到的奇特男子,当时此人半夜鬼鬼祟祟的外出,李侠客事后还以为他是向铁竹、贺虎等人通风报信去了,不然很难解释为什么铁竹贺虎那么快就追到了自己。

不过现在见他竟然来到了龙门客栈,看来自己的想法应该有错,此人可能与贺兰山的盗匪不是一伙人。他应该听说了自己与贺兰山盗匪交手后的消息后,才对自己如此的惧怕。

金镶玉从不远处懒洋洋的走来,看了青衣汉子一眼,又看了李侠客一眼,娇笑道:“这位大客官,您有什么吩咐?是要吃的还是要喝的?吃的有咸菜、肉馒头,还有烤羊肉,炖羊汤,驱寒暖胃,滋味鲜美,您要不要尝一尝?小店里的烈酒也很有名,烧刀子,闷倒驴,十里香,啧啧,那可是方圆百里都没有的好东西啊!客官要不要尝一尝?”

青年汉子凑近金镶玉,低声道:“我想跟掌柜的谈一桩买卖!”

金镶玉顿时大为心动,只要一这种口气与她说话之人,基本上全都是有求于她的人,在这个时候自然是敲竹杠的好时机,能敲多少就敲多少,一本万利,每次都能赚上不菲的钱财。

现在见此人要跟自己谈买卖,金镶玉贪财的性子顿时发作起来,瞥了李侠客几眼,见他无动于衷,对青衣汉子脸色一板,道:“老娘在这里是做正经生意的人,你有什么买卖只管在这里说,犯法事情老娘可是不干!”

青衣汉子笑道:“金老板就不要开玩笑了,咱们这买卖只要谈成,在下保管不会亏待你!”

他说话间伸手向金镶玉的手上摸去:“咱们去隐蔽点的地方谈谈如何?”

金镶玉手一抽,笑吟吟的看了青衣汉子一眼:“你到现在还没有自报家门呢,藏头露尾,咱们怎么谈买卖?”

青衣汉子低声道:“在下人江湖人称一抹红!”

金镶玉讶然道:“哎吆,原来是你呀,我可是听人说了,你在山西做了好大一个案子,夜盗千家,采花百户,听说官府正在抓你呢。”

一抹红扫视四周,依旧低声道:“还请掌柜的给行个方便!我一定重重答谢!”

他将“重重答谢”四个字咬的很重。

金镶玉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想了想,道:“好吧,看在你这么诚恳的份上,老娘心有不忍,破例一下吧,走,咱们楼上谈!”

她领着一抹红向楼上行走的时候,对坐在大厅里的李侠客道:“老爷,奴家要上楼给这位客官谈点生意,谈好了后,一会儿再来伺候您!”

李侠客头也不抬,挥手道:“去吧,利索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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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七章 来人

因为龙门客栈地处龙门关附近,金镶玉这龙门客栈又有出关的迷密道,因此很多在中原犯了事情的家伙以及被通缉的罪犯,大都会求到金镶玉面前,以花钱买通出关的通道,金镶玉这家龙门客栈,真正的收入便是敲这些人的竹杠来的,至于吃饭住宿,那只是小头,可以忽略不计。

这些花钱买出关的罪犯们,几乎没有几个是好人,金镶玉看着有利可图,便送他们离开,看着是个大肥羊的话,干脆黑吃黑,杀人分尸,扔进厨房,让买来的鞑子刁不遇磨刀,剁成包子馅,用来包包子。

这次一抹红在中原犯了事,想要从这里出关,出价不菲,金镶玉自然心动不已,虽然有李侠客在大厅里坐着,她依旧难以舍弃这些钱财。

通过在江湖上混迹多年练出来的眼睛,金镶玉只是一看,就知道一抹红身上扛着的包袱里有不少银两,对于这种采花大盗,杀人越货的家伙,金镶玉向来是出手不留情,在决定将他引到二楼的时候,便已经起了杀心。

李侠客感应敏锐,对金镶玉的心思看的明白,这一抹红本来就该杀,他也不阻止,只要金镶玉不再继续搞这些人肉包子就行。

像一抹红这等武林恶徒,怎么处理都不为过,即便是金镶玉不出手,李侠客也不会放过他。

或许是因为在黄飞鸿所在的世界里呆的时间有点长,受到了黄飞鸿等人的影响,李侠客的行事方式已经远没有之前那么偏激武断,就像是之前遇到贺兰山盗匪的时候,他虽然杀了几个,但却没有斩草除根,遇到曹少钦的时候,也没有想过要立刻杀死他,好像心肠比以前软了一般。

但李侠客自己却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并不是心肠变软了,而是做事情考虑的多了一点,这不像是之前穿越的民国清末的世界,在民国和清末的时候,杀贪官污吏,杀日本人鬼子,杀无良洋人,那基本上都是不用考虑的事情,因为这些人作为侵略华夏的外族人,杀了他们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可是这个世界就有点不一样了,这是一个华夏人的世界,李侠客杀人也杀的都是中国人,别的不说,但就心理上这一关就不太舒服。

他杀外国人杀错了毫无心理负担,况且基本上不会存在杀错的情况,杀死侵略者,在谁看来,都不能算是错。

但在龙门客栈这个世界,发生的事情是兄弟们关起门来萧墙之内的问题,若是以对待外族人的手段来对付这些国人,确实有点很不妥。

杀日本人,杀西洋人,李侠客毫不手软,可是杀中国人的时候,若是不能确定对方该杀的话,动手难免会有几分犹豫。

这是人之常情,倒不是说他心肠变软了,而是有一种“物伤其类”的念头在作祟,李侠客又不是真的冷血动物,自然会受到影响。

也就因为此种原因,李侠客在这个世界出手的时候,就多了一番考量。少了几分快意,不过现在已经理清了一点头绪,在行事上正在慢慢调整。

吃完早饭之后,李侠客不再理会金镶玉,迈步出门,牵着骆驼向沙漠中行进,不久之后,这里肯定会发生一场大战,他准备提前熟悉一下大环境。

等到他返回客栈的时候,就发现走的时候还有点冷冷清清的客栈,不知什么已经坐满了人,这些人身穿盔甲,腰悬长刀,却原来是附近的驻守官兵,此时一个个头高大的中年军官正在大厅里追着金镶玉跑,淫词秽语不断从他嘴里冒出,一脸的急色。

在李侠客进入客栈之时,大厅里的官兵几乎同时扭头,有的直接就把手掌按在刀柄上,待看清李侠客的模样后,这才同时松了口气,不过却全都站起身来,不敢继续站着。

有明一朝,文官的地位极高,李侠客锦衣华服气度不凡,一看就是大有来头之辈,这些官兵们不敢造次,见了他连坐下都不敢坐了,很多人都将目光看向正在追着金镶玉调笑的军官,看他有什么指示。

感觉大厅气氛有异,中年军官转过身来,看到李侠客之后,微微一愣,“你是什么人?”

李侠客并不答话,走到一个酒桌之前,挥手赶走面前的官兵,对不远处的金镶玉道:“把我的酒拿来。”

金镶玉喜滋滋的跑到李侠客身边:“老爷,你终于回来了!我这刚给千户大人说我已经有了老爷,千户大人还不信,现在您来了,奴家这颗心也就放下来了!”

“哦?”

李侠客扫了眼前的千户一眼,淡淡道:“怎么?怎么称呼?”

对面的军官喝道:“我是这龙门关的千户,我姓闫,你怎么称呼?”

李侠客点了点头:“我是李侠客!金镶玉这几天要伺候我,你想要女人的话,去别的地方找吧,这个女人现在我包了。”

闫千户大怒,怒气冲冲的走到李侠客面前,喝道:“你敢跟我这么说话?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嗯?整个龙门关,方圆百里,都得听我的,你就是有功名在身,难道我就会怕了你吗?”

李侠客看了他一眼,笑道:“就是曹少钦都不敢在我面前自大,你又算是什么东西?”

他一反手,弹出一粒金锭,飞向闫千户胸口:“拿去给你的属下喝酒,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不要烦我!”

闫千户将金锭接在手中之后,气的胸膛高高鼓起,双目直欲喷出火来,将李侠客上一眼下一眼打量了半天,想要拔刀却又不敢拔,呆了半天,最后哼了一声,对着整个大厅的官兵们挥了挥手,大步向门外走去:“我们走!”

李侠客连曹少钦的名字都说了出来,口气如此之大,不由得闫千户心中不惊,但又不信眼前这人真的连曹少钦都不怕,要知道如今的东厂一手遮天,曹少钦权倾朝野,真要找一个不怕他的人,还真的很难找出来。

不过李侠客敢这么说,无论是真是假,这个闫千户都不敢冒险,这口气只能咬牙咽下,打定主意:“要是老子发现你骗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闫千户一声吩咐之后,大厅里一群官兵急忙起身,有的抱酒坛,有的收拾衣服,也有的付酒钱,一窝蜂的向大门口走去。

便在这时,从大门处来了七八个人,为首的一名男子长的丰神俊朗,玉面朱唇,有三分英气吧,七分俊秀,眉分八彩,目若朗星,站在众人面前,犹如一根出水的修竹一般,干净、挺拔,秀气。

在这名男子身后站了两个中年男子,一名削瘦鼠须,颧骨高耸,另一名则长得矮壮结实,肤色黝黑。

这两名中年男子一人背上一个大大的竹楼,而在他们身后还跟随了五六个劲装打扮的蓝衣人,一个个脚步轻盈,太阳穴微微鼓起。

闫千户此时正满腔怒火,看到进来的几人后,喝道:“他妈的,都别动!”

他从腰间革囊里取出几分悬赏的画影图形,冲走来的几个男子核对了一下,发现没有异常之后,这才怒气冲冲的去了!

李侠客目送闫千户离开,眼睛看向走来的几人,身子缓缓站起,嘴角露出笑意,对为首的男子道:“这位仁兄如同临风玉树,又似出水修竹,一看就不同凡俗,后面两位也算是,咱们也算是熟人。他乡遇故知,这是人生大喜事,来来来,李某请你们喝酒!”

背着背篓的两名中年男子闻言抬头,待到看清楚李侠客的样子后,霎时间如同一瓢冷水浇头,浑身打了一个冷颤,眼中露出吃惊之色:“他怎么也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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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八章 请喝酒

自从得到周淮安的书信,得知兵部尚书杨宇轩被杀,邱莫言震惊痛惜之下,便按照周淮安的吩咐,联系江湖高手,准备搭救被官差押送的杨宇轩的一对儿女。

只是江湖上讲义气有胆色的人并不是很多,有些人平日里豪气干云,看着义薄云天,可是一旦说起东厂的事情来,却人人变色,以往的义气和豪气顿时全都没了。

邱莫言在江湖上找了很多人,想要他们参加自己的救人行动,结果找了半天,竟然没有一个人愿意掺和这种事情。

不得已之下,她只好花重金在江湖上聘请黑道高手,请他们出手相助,这才打动了一些江湖好手,以贺兰山盗匪贺虎、铁竹两人为首的江湖汉子这才率众加入了邱莫言的队伍。

邱莫言出身官宦世家,后来她在小桃花源学艺,在江湖上游历之时遇到了周淮安,两人一见倾心,双方互有好感,若是不出意外的话,两人很可能最终会走在一起,结为夫妇。

不过后来风云变幻,兵部尚书杨宇轩被抓,作为杨宇轩的部下,周淮安也受到了牵连,不过周淮安武艺高强,杀出了重围,逃了出去。此人为报答杨宇轩知遇之恩,千方百计的想要救下杨宇轩的一对儿女,因此这才暗中联系邱莫言,组织人手,搭救两个孩子。

周淮安身为杨宇轩的部下,在军中威望非常高,他若是登高一呼,在军中肯定会引发一阵大乱,不然曹少钦也不会这么看重他。

因此为了自保,为了不引起东厂人马的警觉,周淮安本人故意在别处招摇,引起东厂番子的注意,而邱莫言则趁机救出了杨宇轩的儿女,躲过重重追兵,来到了龙门客栈。

邱莫言在之前早就与周淮安说好了汇合地点,那就是龙门客栈。

因此救了人之后,邱莫言这才与铁竹、贺虎穿过鸟不拉屎的沙漠戈壁,来到了这间在江湖中大名鼎鼎的龙门客栈。

这一路行来,邱莫言的精神时刻紧绷,此时刚到龙门客栈便被刚才的千户拿着画影图形核对了一番,在闫千户打量他们的时候,邱莫言随时都准备出手,生恐此人发现了自己等人的不对劲儿,打定主意,只要这个千户军官一有异常,自己立马斩杀此人,夺路而逃。

好在是虚惊一场,这千户刚走,她一口气还未松下来,便听到坐在酒桌的李侠客便对他们出口相邀,邱莫言本想要拒绝,但是却发现贺虎、铁竹两人的心跳声骤然加快。

邱莫言在门口缓缓前行,并不回头,低声对贺虎、铁竹道:“这个人你们认识?”

贺虎低头道:“他就是我们之前给你说过的李侠客!”

“哦?”

邱莫言一惊,她这段时间与贺虎、铁竹等人闲聊的时候,听他们说起过李侠客这个人,知道此人功夫了得,这一下平添三分忧虑,当下低声问道:“是敌是友?”

铁竹道:“不好说,这人很厉害!”

邱莫言想了想,缓缓走到李侠客身边,笑道:“久闻仁兄高义,铁竹、贺虎也时常说起仁兄,今日一见,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见面尤甚闻名,小弟邱莫言,见过李兄!”

李侠客看向邱莫言,目光闪动:“来,都坐下。”

贺虎、铁竹二人将背上的大竹篓小心的放下,缓缓坐在就桌旁边,对着李侠客微微点头致意,嘴角露出极不自然的笑容,眼中却露出惊疑不定之色。

他们刚坐下,就听到李侠客笑道:“这人最喜欢交朋友,尤其是真正的江湖义士和忠烈臣子。邱姑娘,李某早就在此恭迎大驾多时了!”

邱莫言大惊,刚刚坐下的身子倏然站起:“怎么?”

铁竹、贺虎几人越同时起身,一脸警惕的看向李侠客。

“别紧张,别紧张,都坐下,都坐下!”

李侠客扫视众人,笑道:“我对几位没有恶意,你们又何必如此紧张?”

邱莫言眼光变冷,紧紧盯住李侠客的眼睛:“李兄,你是什么意思?”

李侠客不答,只顾自道:“我来此界,在整个江湖朝廷中,我只佩服一人。”

他手指在酒桌上轻轻敲击,每一次敲击,便有一只酒碗从桌子上跳了起来,落到贺虎、铁竹等人面前,他连敲七下,便有七只酒碗落在酒桌的各个方位:“这次杨宇轩被杀,你们几个人为了搭救杨宇轩的子女,不惜得罪东厂中人,可谓是甘冒奇险,舍生忘死。”

邱莫言与贺虎、铁竹等人脸上变色,几乎同时将手放在了刀剑柄上,看着李侠客,随时准备出手。

李侠客不以为意,似乎没看到几人的举动,起身抱起酒坛,挨个向酒碗里倒酒:“不过你们这些人中,周淮安搭救这两个孩子,是为了报恩,这恩,有可能是知遇之恩,也有可能是救命之恩,或者是别的什么恩情,但不管怎么说,有了这些理由,周淮安才会出手搭救这两个孩子。”

李侠客说到这里,扫视一脸紧张的几人,摇头道:“因为要报恩,所以才会救人,这点我不怎么佩服周淮安。”

邱莫言冷笑道:“你有什么资格不佩服别人?”

她对周淮安钦慕已久,见李侠客在言语之间对周淮安颇有贬低之意,顿时心中火发。但同时也感惊心:“此人怎么对我们的行踪如此了解?他到底是什么人?”

李侠客不以为意,继续道:“铁竹、贺虎你们几个为了搭救杨宇轩的一对儿女,也算是豁出命了,倒也称得上是义士,从这一点还算有可取之处,所以上次我不杀你们。不过你们搭救杨宇轩的子女,前提条件是邱姑娘给了你们大批钱财,你们两人是为了财帛动心,这才兴起了救人的念头,所以对你们两人,我也不佩服。”

贺虎、铁竹等人面面相觑,只是尴尬点头,不好反驳。

邱莫言冷道:“李侠客,你这是在点评天下豪杰来了么?”

李侠客对邱莫言置之不理,笑道:“不过两位钦差大哥为了两个孩子无辜牵扯进来,到现在还没有什么怨言,你们是普通人,竟然能有这般胆气和胸怀,我倒是挺佩服你们的。”

他将酒碗推向两名身穿解差服饰的男子面前:“两位解差大哥,我请你们喝酒!”

这两位解差是在押送杨宇轩子女途中,被邱莫言等人劫持了过来的,跟着贺虎、铁竹等人一路前行,一起来到了龙门客栈。

这次遇到铁竹、贺虎等人,对两个解差来说,当真是无妄之灾,不过两人走到这里并没有怨怼之色,也没有想过逃走,而是跟随众人一起来到了龙门关,即便是可能身不由己的被带到了这里,但只看他们到了这个地步也并不显得慌张,这就值得赞赏。

要知道他们只是普通的解差,可能会点功夫,但是跟贺虎、铁竹等人相比,可就差多了,不值一提。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还能保持镇定,确实很不容易。

邱莫言见李侠客一开始口气这么大,大有指点江山,点评天下群雄的意思,连周淮安、铁竹贺虎等人都不放在眼里,却对两个钦差青眼有加,不由得大感讶异:“李兄的看法很是与众不同啊!”

李侠客笑道:“两位钦差大哥也还罢了,毕竟不是自由身,来此也未必是心甘情愿。”

他看向邱莫言,眼睛里流露出极为欣赏的光芒来:“唯独邱姑娘,不为名,不为利,只是为了心中一片侠义,远涉千山万水,以身犯险,虎口救人,这才叫当世大侠。”

“杨宇轩与你无亲无故,你甚至都不认识他,但是你还是甘冒奇险救人,不求回报,嘿嘿,当世大侠,舍邱姑娘其谁?”

他端起酒碗恭恭敬敬的站起身来,对邱莫言道:“请喝酒!我请你!”

第二百一十九章 笛声

在龙门客栈这个世界里,李侠客最为佩服的就是邱莫言这个江湖奇女子。

在所有人中,她是最为纯粹的一个人,周淮安是为了报恩,贺虎、铁竹等人是为了贪财,金镶玉是在最后关头发现属下被杀,才开始协助周淮安对付东厂,目的是为了报仇,他们这些人之所以跟周淮安站在一起,都有着各种各样的理由,唯独邱莫言没有什么理由。

可能一开始是为了情,但是当周淮安“移情别恋”跟金镶玉上床的时候,邱莫言在伤心之下,依旧是选择送孩子出关,而不是负气而走。

她在那个时候,依旧选择了侠义为先,个人感情放在了后面。

本来杨宇轩的两个孩子跟她没有半点关系,可她在对周淮安失望之后,依旧舍命护送出去,可见她的侠义心肠。

所以李侠客觉得邱莫言值得佩服,他不佩服邱莫言的功夫,而是佩服她的人品。

邱莫言李侠客口出狂言,看不起周淮安,又看不起贺虎、铁竹,反倒佩服两名解差,本就感到好奇,现在见他最佩服的人竟然是自己,这一下大出所料,脸上一红,神情微微慌乱,伸手接过李侠客递来的酒碗,低声道:“李兄谬赞了,我可担当不起!”

她本来对李侠客抱有极大的警惕心理,但是听了李侠客这番话后,对李侠客的敌意消散了不少,将一碗烈酒一饮而尽,哈了一口酒气,对李侠客笑道:“好酒!”

李侠客道:“本来就是好酒!”

此时金镶玉扭扭捏捏的走了过来,趴在李侠客背后,看向邱莫言等人:“老爷,这是您的朋友么?”

李侠客哈哈一笑,在金镶玉身上拍了一下,道:“也算是朋友吧,你可别打他们的主意,还有,快把菜端上来,人家风尘仆仆,累了一天了!”

他说到这里,对邱莫言等人道:“这样吧,几位如果不方便的话,那就把酒菜送到房间里去,省的在外面抛头露面被人窥视。如何?”

邱莫言缓缓点头:“有劳李兄费心了!”

李侠客道:“小事一桩,不用客气!”

他从怀里摸出两块银锭,递给旁边的解差:“两位解差大哥,趁着现在天还不晚,你们拿了银子,快点回家去吧。我在这里有几只骆驼,你们一人牵走一头便是,远离这个是非之地吧,离开的越早越好!”

两位解差一脸茫然,被李侠客带到客栈外面,一人送了他们一只骆驼,让他们离开了龙门客栈。

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还是尽量少死一些无辜的人,真要是乱起来,客栈附近恐怕会死不少人。

目送两解差离开之后,李侠客方才返回客栈,刚进门,金镶玉便迎了上来,悄声道:“老爷,原来这些人的头目是个女人,这女人是你的小妾么?”

她酸溜溜的道:“好像还有几分姿色呢!”

李侠客看了金镶玉一眼,弯腰将她抱起,笑道:“人家心有所属,你难道还看不出来么?”

金镶玉搂住李侠客的脖子,扭动身子道:“心有所属?除了老爷之外,她难道还能看上别的男人?”

李侠客在她身上拍了一下,道:“我区区一个武夫,有什么好看的?”

金镶玉咬着嘴唇道:“我看着哪里都好看!”

她说这话的时候,脸蛋微红,就连心跳都比平时快了许多,说完之后,搂住李侠客,将脑袋贴在了李侠客的胸口处,轻轻道:“在我眼里,你比谁都好看!”

李侠客笑了笑,将她轻轻放在地上,道:“陪我出去走走!”

两人走出客栈之后,李侠客手指蓝天大漠:“金镶玉,我早晚会想这大漠中的风沙一般,经过这里,但是最终还会离开这里,龙门客栈不是我最终驻留之地,我也不喜欢在沙漠附近生存。”

金镶玉笑道:“我知道!”

她抱住李侠客的虎腰,将身子依偎在李侠客怀中,轻声道:“这片大沙漠无情无义,从大漠里生存的人也都是无情无义,老爷,你是见过的最有情的人,因为你真的把人当人,而不是物品。”

李侠客叹道:“只有自己不是人的人,才不把别人当人。”

现场安静了下来,过了好一会儿,金镶玉才问道:“老爷,这个邱姑娘就是你要等的人么?”

李侠客道:“她是其中一个。邱莫言他们带来了两个小孩子,你让人好好照看一下,不要出什么事情。”

金镶玉吃吃笑道:“原来老爷跟这位邱女侠连孩子都生出来了!”

李侠客闻言大笑,旋即正色道:“此人是兵部尚书杨宇轩的一双儿女,邱莫言把他们从东厂人的手中救了出来,这样吧,你准备一下,送他们几个出关。”

金镶玉脸上变色:“兵部尚书?东厂?怎么牵扯到这么大的人物?”

龙门客栈地点偏僻,但是消息却很灵通,无论是中原还是塞外的事情,都能在客栈里打听的到,金镶玉对杨宇轩的名字并不陌生,也知道他被东厂陷害杀死的事情,当然,她对东厂更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就连龙门关的闫千户,平日里嚣张跋扈,可是一说起东厂来,也会慎言慎行,不敢多加褒贬,忌惮非常。

现在听到这邱莫言得罪了东厂,而杨宇轩的两个孩子就在客栈里,不由得金镶玉不紧张:“老爷,要不我现在就送她们离开算了!”

她这个时候倒没有想过对邱莫言黑吃黑,也不再想什么索要钱财敲竹杠,现在只想着赶快把这个麻烦弄走,省的为自己招灾惹祸。

李侠客见她这么紧张,好笑道:“你现在让她们走,她们也不会走。”

金镶玉好奇道:“为什么?有活路也不走?”

李侠客道:“因为他们的领路人还没来!”

金镶玉更奇怪:“他们的领路人是谁?”

李侠客道:“你会见到他的,若是我所料不差的话,他也快到了!”

此时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气温开始降低,这大沙漠,白天热的要死,晚上却又冷的出奇,越来越多的商旅们汇集进入了龙门客栈。

女扮男装的邱莫言不知何时走出了龙门客栈,来到了不远处的沙丘上缓缓坐下,一根笛子被她横放在嘴边,轻轻吹奏起来。

这笛声一般都是悠扬婉转居多,但是被邱莫言吹奏起来时,却流露出一股慷慨激昂的味道来,犹如沙场点兵,将军下令,当真有一种金戈铁马擒王杀敌的壮志豪情。

李侠客大赞:“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邱姑娘,这便是破阵子吧?好笛子!好曲子!”

金镶玉道:“好笛子?我看是人好,笛子才好吧?”

邱莫言看了李侠客一眼,懒得回答,放下笛子看向远方,期盼的神色从眼角眉梢里流露出来,就连一向冰冷的表情,此时也变的温柔了许多。

片刻后,笛声再次响起,这次却是吹的呜呜咽咽,悠扬婉转,如泣如诉,只是一根笛子,却好像被她吹奏出了万千中乐器才能发出的声响来,在这沙漠中听着这曲笛声,让人的心神都为之动摇了起来。

李侠客躺在沙丘上,金镶玉伏在他的胸口,邱莫言在不远处吹笛,更远处大漠无垠,长河孤烟。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就连龙门客栈里的商旅盗匪们也都变得安静,这笛声如同有魔力一般,如同一股清泉,灌注进了众人干涸的心灵,竟然让人一时间舍不得不听,就连吃饭的几个人都放下碗筷,呆呆而坐。

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等到夕阳即将全部落下的时候,隐隐约约的驼铃声从不远处的沙丘响起,邱莫言倏然起身,笛声随之断绝。

正在倾听笛声的一群人霍然惊醒,都好奇的看向门外,不知何人的笛声竟然如此美妙。

随着驼铃声渐渐接近,便看到一名男子骑着骆驼缓缓走来,在此人身后还跟着一匹骆驼,一看就是备用的坐骑。

只有懂得在大沙漠里如何自保的人,才会多预备几头骆驼以防不测,这名头戴斗笠的男子,对沙漠看来十分熟悉,最起码提前准备的极为充分。

在他刚刚出现在沙丘上时,邱莫言便已经站了起来,等到这名男子从骆驼上跳下的时候,邱莫言已经将笛子藏了起来,负手而立,看向缓缓走来的男子,嘴角慢慢露出笑容,如同等待丈夫回家的妻子或者等候情人到来的女孩。

金镶玉看到这里,对李侠客道:“老爷,看来人家是有夫之妇,没您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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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章 感应

从骆驼上走下来的这名男子长得极为英俊,长方脸蛋,剑眉薄唇,身材挺拔,神情潇洒,面容刚毅,他跳下骆驼之后,抬头仰望站在沙丘上的邱莫言,随后一步步的向沙丘上行进,邱莫言依旧负手而立,目光盯着来人,一动不动。

等到英俊男子走到邱莫言面前时,忽然笑了笑,伸手向邱莫言脸上摸去,眼中流露出丝丝爱意。

邱莫言不闪不避,一只手抓住男子的手,脸蛋在此人手掌上轻轻摩挲,眼睛一直盯着男子的双目,并不说话,此时此刻,说话对他们两人来说,已经显得多余。

这名男子正是从中原摆脱了追兵,绕道穿越沙漠而来的周淮安。

因为要施展疑兵之计,他特意出现在别的地方来吸引东厂的注意力,然后才给了邱莫言搭救杨宇轩孩子的机会。

直到现在,他方才摆脱东厂番子,来到了这塞外边陲的龙门客栈。

“好了,咱们走吧,人家这是在谈恋爱呢,咱们就别在这碍眼了!”

不远处的李侠客看到这里,将金镶玉抱起,向龙门客栈走去:“老爷我等的人已经来了一半,就看另一半什么时候来了!”

看到不远处的李侠客与金镶玉离开,正在与邱莫言在一起温存的周淮安,脸上露出好奇之色:“他们是什么人?”

邱莫言轻声道:“女的就是龙门客栈的掌柜的,叫做金镶玉。”

周淮安笑道:“那男的又是何人?我看他们两人可不怎么像是夫妻啊!”

他眼力高明,又是混江湖的老手,虽然只是粗粗一瞥,却已经看出李侠客与金镶玉之间的不像是夫妻关系。

邱莫言道:“男的叫李侠客,是一个大高手,千万不要招惹他!不过他好像对我们没有恶意。”

周淮安心中一惊:“大高手?有多高?”

他对群莫言的功夫极为了解,知道单打独斗的话,邱莫言还要胜过自己几分,连邱莫言都对刚才的锦衣大汉大为忌惮,可见此人厉害到了什么程度。

邱莫言道:“有多高?恐怕现在整个龙门客栈的人全都加起来都打不过他一个!我跟曹少钦交过手,感觉他比曹少钦还要危险好几倍!”

周淮安骇然道:“好家伙,什么时候江湖上出现了这么一个大高手!”

他此时已经顾不得与邱莫言温存,急道:“这龙门客栈是黑店,龙蛇混杂,什么人都有,多待一天便多一分危险,咱们能走的话,连夜就走!”

邱莫言道:“好,不过随我一起来的一位义士的手臂被东厂的箭矢射穿,那根羽箭上都是倒刺,很难去除,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医治?现在那根羽箭还插在他的手臂上呢。”

周淮安道:“走,咱们去看看!”

东厂在曹少钦的掌控之下,非但训练了令人闻风丧胆的黑旗军,更是日夜打造杀人利器,其中在弓弩上的改进,远超历代,威力极大。

这次贺虎、铁竹等人陪同邱莫言搭救杨宇轩的儿女,死在东厂番子刀剑下的弟兄不多,死在弓弩下的却占了一大多半。就连铁竹的手臂都被一根羽箭穿过,因为羽箭两头倒刺,不敢硬拔,直到现在还留在手臂上没有取出。

周淮安此人城府颇深,谋定而轰动,对东厂的杀人利器非常了解,远比邱莫言等人知道的多,这次铁竹受伤,邱莫言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周淮安,看他有没有医治的办法。

如果周淮安都没有好办法的话,那就只等把铁竹手臂上的断箭硬拔下来了,到时候恐怕铁竹的一条胳膊也要废掉了。

两人回到客栈之后,邱莫言将贺虎、铁竹等人引荐给周淮安之后,周淮安看了看穿透铁竹手臂的羽箭,叹了口气,道:“这是犬齿倒钩箭,里面有小巧的机关,射人之时倒刺不出,一旦入肉,方才有倒钩弹出,阴险之极,不懂其中机关的人,想要医治也很难下手。”

这羽箭与普通箭矢迥然有异,竟然如同芦苇一般是个中空的管子,里面好像有一些细小的铁制的两所结构,打造的精巧之极。

周淮安取出一根细细的木棍,沿着中空的箭杆轻轻一捅,“喀嚓”一声,箭杆外面的犬齿倒钩陡然回缩。

铁竹一声大叫,痛的身子微微发颤,倒刺回缩之时带动了他的皮肉,这番痛楚自然不轻,也就在他大叫之时,周淮安猛然伸手将短箭拔出,鲜血喷溅中,铁竹又是一声大叫,随后不再发声,咬紧牙关,痛的额头汗水滚滚而下。

周淮安接过邱莫言递过来的金疮药,为铁竹包扎之后,方才站起身来擦手道:“几位仁兄,这龙门客栈我们不能再待了,几位收拾东西,咱们现在就离开,迟恐生变。”

有李侠客在这龙门客栈,贺虎、铁竹两人时刻都感到心慌,周淮安的提议正合他们的心意,几乎都没带犹豫的,立即收拾东西,恨不得现在就走。

便在此时,忽然狂风大作,雷声滚滚,不一会儿瓢泼大雨猛然落下,将整个沙漠都笼罩在了暴雨之中。

这暴雨好大,从窗户向外望去,之间外面已然成为一片泽国,正个龙门客栈就如同一艘行驶在水面的船只一般,似乎随时会被狂风吹散,落入水底。

这风雨实在太大,龙门客栈的大门都被吹的咣咣直响,大雨顺着门缝往可客栈里流淌,雷鸣电闪不断,房屋里忽明忽暗。

周淮安站在窗口呆呆而立,对邱莫言等人叹道:“这么大的雨,走是走不了了,先住下,看天气再说吧!”

邱莫言道:“也只能如此了,希望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大厅里,金镶玉正在吩咐伙计们检查门窗:“都把门堵好,用桌子顶起来!把窗户给我用木板堵住,注意看着账本,别被雨淋湿了!沙漠也下这么大的雨,这两年世道乱,天象也乱,真是奇怪!”

李侠客身子二楼,对大厅里的事情不管不顾,站在窗口看向外面的世界,心神沉浸在心法运转之中。

他上次修行儒家心法天河正气的时候,因为修行过快,搞的喷血返回青铜大殿内躲避,在来到这个小世界之后,因为没有将这门心法揣摩清楚,也就一直不敢修习。

今天在电闪雷鸣之中,眼看瓢泼大雨,却忽然生出修习这门心法的念头来。

所谓灵机迸发,就在此时,李侠客不敢忽视,当下站在窗口,默运心法,只感觉漫天精气就如同这窗外大雨一般从自己头顶急速落下,而自己的丹田便如同一个储水池,容量有限,眼看雨水越积越多,堪堪水池水满之时,陡然一声惊雷响起,震的他周身窍穴齐动,丹田扭曲变形,等平静下来之时,丹田的容量似乎变得大了一点。

头顶精气下落不停,而天上每一次惊雷响起,李侠客的身子都会一颤,丹田随之发生变化。

“砰!”

他头顶的软帽忽然被一股起劲炸开,露出他一直遮掩的眉心血痕,身上衣衫剧烈抖动,犹如风中旗帜,发出扑扑啦啦的声响,异象惊人。

此时的李侠客似乎已经与外面的天象起了感应,外面每一声惊雷响起,他的身子便会随之一震,连带着他所处的房间也是一震,随后影响到了整个龙门客栈,每一次雷声过后,龙门客栈这个两层土楼都会颤上一颤,泥土簌簌落下。

这一下客栈里所有人都被惊动了,纷纷起身跑向大厅。

有人惊惶大叫:“快跑,地龙翻身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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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一章 东厂三大档头

屋外大雨犹如天河倒泄,而屋内李侠客头顶精气也犹如天河倒灌一般,从百会穴沿着任脉,过眉心下檀中,直入丹田,这精气哟如雨水,汇集到了丹田之内,渐渐丹田气满,忽然一声惊雷,将丹田真气震的突突乱窜,整个丹田要穴都为之发生变化,如果一开始就是一个小池塘的话,此时的丹田已经被接二连三的雷声震的快要成为一个小湖泊了。

“老爷,有人要欺负我……”

金镶玉从外面推门进入,正想说话,便看到了李侠客此时的异状。

如今的李侠客在窗户旁负手而立,背对房门,在雷光电闪中犹如一尊伟岸的魔神一般,浑身衣衫烈烈,透露出一股子威严、狂放、无法无天的惊人气息,在看到李侠客的一刹那,金镶玉甚至怀疑自己看到了神话传说中的仙佛神魔。

李侠客缓缓转过身来,他似乎将天上的雷电都烙印到了瞳孔之内,一双眼睛里好像有雷电闪现,发出的光芒比墙角的烛光还要明亮。

金镶玉惊讶的捂住了嘴巴,眼睛瞪的溜圆,刚刚想要说的话戛然而止,呆呆的看着李侠客,整个人都傻了一般。

“哦?是谁要欺负你?”

李侠客双目间的光芒渐渐暗淡,恢复了正常,看向金镶玉,笑道:“是大厅里的那几个家伙么?”

虽然被金镶玉打断了修行,但是李侠客如今的精神状态依旧达到了从所未有的巅峰,一身真气活泼泼的在经脉窍**快速流动,沉甸甸犹如水银,浑身感觉出奇的好,

他能听得到客栈外面的呵斥声与脚步声,还有客栈底部厨房内的切菜剁肉声,以及几个伙计的抱怨声,还有暴雨打在客栈大门的密集啪啪声,甚至能感应到楼下十几个人身上的阴寒气息与不低的内功修为。

金镶玉功夫虽然不错,内功也算是比较有造诣,但是跟下面的几个人一比,还差了不少,她说有人想要欺负她,说的应该就是下面几个气息阴寒的功夫高手。

至于邱莫言、周淮安等人,不在李侠客考虑之内,他们这些人绝不会闲的蛋疼来找金镶玉的麻烦。

“老爷,你没事吧?”

金镶玉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惊叫道:“你刚才的样子好吓人!”

李侠客笑道:“那是练功时的残影,你不要担心。来,咱们去会一会楼下这些人!”

两人从二楼往下走的时候,就见到楼道里周淮安、邱莫言几人正扶着栏杆向下观望,见李侠客走来,几人全都含笑点头,李侠客笑了笑,看向周淮安:“这位老兄龙肝虎胆,气宇轩昂,跟邱姑娘正是天作之合,恭喜二位有情人终成眷属。”

邱莫言俏脸一红,并不说话,周淮安抱拳拱手,笑道:“李兄说笑了。我前段时间路过山西,曾听人说,有人在大同府境内,与东厂督公曹少钦争锋赌斗,在几千精兵围攻之下,依旧潇洒离开,现在想来,应该就是李兄。”

他轻声道:“能在这么一个地方遇到您这么一位绝世高手,我等实乃三生有幸!”

周淮安说到这里,将目光转向下面正在喝酒的几个男子,笑道:“东厂的三大档头都来了,不知李兄如何处置?”

下面十几个人在大厅里的一片空地之上燃起了一堆大火,正在烤火,他们浑身湿透,衣服都贴在了身上,在火堆旁烤火的时候,身上不断冒出丝丝白气,有的人浑身都在微微颤抖,不时的端起一碗酒喝下。

沙漠地区晚上气温极低,这些人在暴雨中淋湿了身子,又被寒风一吹,内功高深的还好说,若是修为不足之辈,被冷水一激,又被寒风吹拂,身子便有点撑不住,因此在大雨中看到龙门客栈后,即便是客栈已经关门了,也硬要撬开大门,冲了进来。

刚才金镶玉对李侠客说这些人想要欺负自己,就是因为他们硬闯进了客栈,态度还很嚣张,虽然给了金镶玉一笔钱做补偿,但是金镶玉心里还是很不舒服,感觉这几个人都有点不怀好意。

这几个人进入大厅之后,第一时间便是烤火,人到了这个时候,才知道“温暖”二字是多么的重要。

听到周淮安的话后,李侠客嘿嘿笑道:“他们找的是你,不是我!这几个家伙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他们也绝不敢就带着这么几个人来找我的麻烦!周淮安,你想要利用我对付这几个档头的话,未免太过小瞧压李某。”

周淮安还真就是打的这个主意,被李侠客说中之后,干笑道:“李兄误会了,其实咱们现在与东厂都是敌人,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我想跟李兄联手对付这几个人……”

李侠客摆手道:“用不着!”

他对身边的金镶玉道:“咱们下去,我看这几个家伙谁敢欺负你!”

金镶玉从李侠客与周淮安的对话中已经知道了大厅里一帮人的身份,闻言小声道:“我说他们怎么不正眼看老娘一眼,原来是东厂的番子,还是档头太监!”

她自负貌美,平常在客栈里的男人就没有不对她垂涎三尺的,可是自从李侠客进入客栈之后,先是李侠客对她不怎么动心,今天周淮安进来之后,也对她不以为意,然后今天晚上砸门进入的几个男子也对她的长相毫不在意,看她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一般,这让金镶玉大受打击。

现在听到如今大厅里的几个人是东厂的太监时,金镶玉心里好歹舒服了一点,怪不得这些人不正眼看老娘,原来都是一些死太监!

她想到这里,心中一动,“老爷不会也不能人事吧?不对,我早上明明看到他身上好大一个帐篷……”

就在金镶玉胡思乱想的时候,李侠客已经走到了楼下大厅里。

其实自从他从楼梯往下走的时候,大厅里乱成一团的一帮人便开始骚动了起来,他们已经认出了李侠客。

这一批人正是听从曹少钦之命来追杀周淮安的东厂的几个头目,四大档头来了三个,老大曹廷,三挡头路小川,四档头曹添,只有二档头常言笑没有过来。

他们几个人在大同府官道上是见过李侠客的,当初李侠客在大同府单枪匹马挑战曹少钦,最后毫发无损的离开,这简直就是匪夷所思之事,别说东厂黑旗军的官兵,就连四大档头都吃惊无比。

事后曹少钦一再嘱咐他们:“有我在,你们做什么都不要有顾虑,但是如果遇到李侠客的话,千万不要鲁莽行事,能不得罪就不要得罪!”

连曹少钦都对李侠客如此忌惮,曹廷几人自然知道李侠客的厉害,只是无论如何没有想到,竟然在这个时候,这个地点遇到了李侠客这个最不想遇到的人。

当李侠客走到大厅的时候,现场正在烤火的十多个人全都站起身来,眼望李侠客,一颗心砰砰乱跳。

“很好!”

李侠客扫视众人,淡淡道:“你们很嚣张啊,连这里的掌柜的都敢欺负。”

大档头曹廷一头白发,身材削瘦,闻言急忙对李侠客行礼:“曹廷见过李少侠!若是知道李少侠在这里入住,打死我们,我们也不敢在这里放肆!李少侠,上次一别,我家督公时长说你,说你是当世绝顶高手,让我们见了您之后,一定要执弟子礼,不可对您不恭敬。”

李侠客摆了摆手:“免了,免了,曹少钦倒是培养出几个人才来。曹廷,你们在这里不要多事,这家客栈,现在我包了,谁也不能在这里生事。你们派个人去告诉曹少钦,我在这龙门客栈等他几天,准备跟他商量点事情,他要是不来的话,那我就去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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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二章 看箭

“李兄,我们奉督公之命捉拿钦犯,一直追寻到这龙门客栈,督公之命,我们不敢违背,您的话我们也不敢不听,只要这钦犯不在客栈中闹事,我们也绝不敢多生事端。”

见李侠客坐镇这家客栈,贾廷等人暗暗叫苦,李侠客的本领他们可都是见识过的,就是三人加在一起,也不够李侠客一个人捏吧的,在这个时候顶撞李侠客,极为不智,要是惹怒李侠客的话,别说捉拿朝廷钦犯了,恐怕直接就被李侠客活活打死在这里了。

贾廷老谋深算,做事情也极有章法,急忙对李侠客道:“李兄,您有什么事情,只管吩咐,想要见督公的话,其实用不着我们去给他老人家报信,若是我所料不差的话,他们现在已经在赶来此地的路上了!”

李侠客笑道:“是吗?那太好了,我正有点事情想跟曹少钦谈一下。”

贾廷也笑:“小人哪里敢欺骗李兄,我们的脑子可还想要呢!”

在李侠客与贾廷等人说话之时,周淮安、邱莫言都在上面凝神倾听,当听到曹少钦正在赶来的消息时,周淮安等人都感到惊心。

这个时候,外面天气如此恶劣,想走都难,曹少钦的黑骑战队要是真的在来此地的路上的话,到时候若是将龙门客栈包围,周淮安等人恐怕插翅难逃。

“莫言,这家客栈是黑店,金镶玉经常送人出关,那么就一定有出关的密道,”

周淮安对邱莫言等人打了一个招呼,将他们叫进屋内:“这三大档头急难对付,我们身边又有两个孩子,不宜与他们发生冲突。为今之计,就是找金镶玉问密道的入口,还有就是想办法拖住这东厂的三大档头。”

他脸色阴沉道:“若是曹少钦率领黑骑战队来到这里的话,我们一个都跑不了!”

邱莫言道:“我看那个李侠客与金镶玉关系不错,不如求一下他,看他能不能帮我们通融一下。”

周淮安摇头道:“李侠客到底是敌是友,我们到现在都难以得知,我们不要冒这个险,还是去找金镶玉问一下吧。”

邱莫言心道:“就凭金镶玉与李侠客之间的关系,你去问金镶玉与问李侠客有什么区别?两人中,一个人知道了,另外一个肯定知道。”

她不知道的是,自从刚才与李侠客对话之后,周淮安就有点不太敢与李侠客当面对话,他在潜意识中就把李侠客当成了一个巨大的威胁,因为刚才他与李侠客对话的时候,李侠客看他的目光很怪,眼睛锐利到了极点,好像一下子就把他看透了,周淮安内心的所有小计谋,小手段,所有想法,似乎全都在一瞬间被李侠客得知,搞的他就像是赤条条的站在李侠客面前,再无丝毫秘密可言。

这种感觉令周淮安心里很不舒服,谁也不想面对一个一眼就看穿自己的人,周怀安也是如此,因此他宁愿面对金镶玉,也不想面对李侠客。

于此同时,大厅中的贾廷、曹添等人也都被李侠客的目光瞧的心中打鼓,李侠客的目光犹如一柄利剑,直入他们的心灵,导致几人连谎话都不敢说,可真话也不敢说,难受之极。

来到大厅坐定之后,李侠客挥手让金镶玉离开,饶有兴致的看向这东厂的几个档头和他们的属下:“东厂的东西,别的也还罢了,这弓弩制造的可真是高明,等闲武林高手,根本就架不住你们东厂弓弩的一轮齐射。”

他好奇的看向几人中眉心有一个黑痣的青年男子,笑道:“曹添,上次你以弓箭来射我,用的那是什么箭法?竟然还会拐弯,实在是了不起!”

东厂四大档头中,曹添属于最为冲动也最沉不住气的一个,此时听到李侠客询问,哼了一声,脑袋转向一边,道:“那是我们督公亲自传授的箭法,叫做凤尾箭,李侠客,你问这个干什么?难道你还想学吗?告诉你,这是我们东厂不传之秘,你问也问不出什么来!”

贾廷吃了一惊,对曹添喝道:“老四,你这是怎么说话的?还不向李兄道歉!”

李侠客摆了摆手,笑道:“你们不要误会,我确实对你们的箭法感到很佩服,上次见识到曹添的箭法之后,给了我很大启发,这几天我一直在琢磨如何会让射出的羽箭拐弯伤敌,最近刚刚琢磨出了一点意思,曹添,你是箭法行家,你帮我看看如何?”

他说话间,手一翻,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中,掌心忽然多了一把长弓,随后将长弓缓缓拉开,也就在他拉开弓弦之时,右手忽然就多了一杆羽箭,简直如同变戏法一般。

李侠客拉开长弓,将箭尖对准曹添,笑道:“看箭!”

话音未落,已然松开了弓弦,羽箭倏然飞出,直奔曹添面门。

东厂众人大惊,没想到李侠客竟然在这个时候对他们出手,就在李侠客羽箭射出之后,贾廷等人齐声大喝,长剑出鞘,直扑李侠客。

贾廷距离李侠客最近,也就在李侠客松开弓弦的一刹那,贾廷的长剑便已经从腰间拔出,寒光一闪,刺向李侠客胸口。

李侠客一声长笑,手掌伸出,食中二指轻轻一夹,便将贾廷的长剑夹住,笑道:“坐下,坐下,不要着急!”

他两根手指轻轻一错,“喀嚓”一声,贾廷长剑剑尖已然斩断,化为一道寒光飞出。

而就在贾廷出手之时,旁边的三挡头路小川双手扬起,几根毒针已然发出,笼罩了李侠客全身,就在这些飞针飞向李侠客之时,贾廷断剑剑尖猛然飞到半空,在在空中划了一个圈,如同网兜一般,将这些飞来的毒针尽数兜住,余势不绝之下,飞向路小川胸口。

砰!

贾廷被一股巨力震的接连后退,不由自主的坐到了刚才的座位上,而路小川则狼狈后退,身子陡然拔高,躲过了飞来的断剑剑尖。

就在贾廷、路小川两人狼狈不堪的时候,曹添正在大厅里拼命躲闪身后一根羽箭,刚才李侠客将箭尖对准他的一刹那,便有一股惊天杀气从箭尖流露出来,曹添浑身冰凉,汗毛倒竖,待到羽箭化为寒光飞向他的时候,曹添一声大叫,两把长剑便已经出现在他的手中,双剑舞成一团寒光,便想着将飞来的羽箭挡住,但是双剑与羽箭相交之后,一股大力从箭矢之上发出,震的他浑身巨震,双剑脱手而出,而羽箭速度不减,依旧飞向曹添胸口。

曹添急速后退!

他在后退之时,身子接连闪动,但是无论他如何躲避,这支箭矢却如同跗骨之蛆一般紧紧咬着他不放,直到曹添仰卧在地上,双手合十,冒险一抓,才将这飞来的羽箭抓在手中,但是身子却被这羽箭带的在地面快速滑行,沿途撞断了好几根桌凳腿,一头撞在客栈的土墙墙根,痛的差点昏了过去。

直到此时,贾廷不由自主的坐回原地,路小川则飞身到了二楼,其余的东厂番子才刚刚反应过来,抽出刀剑向李侠客杀去。

从李侠客射箭,到三大档头各自狼狈逃窜,再到其余的番子冲向李侠客,这期间其实也就一眨眼的功夫。

但就在这一眨眼的时间里,李侠客箭射曹添,折断了贾廷的长剑,挡住了路小川的毒针,将这三人逼的狼狈不堪,几乎没有还手之力。

“好了,停下罢!”

见这些番子冲了过来,李侠客摆手道:“不要激动,我没有恶意。”

他看向远处刚刚贴着墙根站起来的曹添,笑道:“我这一箭,比你的凤尾箭如何?”

曹添又惊又怒,大声道:“力道是有了,但是射箭技巧,一塌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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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三章 山高还有天在上

被李侠客一根羽箭逼到这个份上,这是曹添生平未有之耻,但也是从所未有之险。

在此之前,他从未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然被一根箭矢逼到这个地步。

曹添身为东厂四大档头中的老四,平日里威风八面,别说东厂的诸多属下,就是整个大明的文臣武将,见了他都得小心翼翼恭恭敬敬的喊一声“曹公公”,谁也不敢慢待于他。

可在今天,李侠客只是射出了一箭,出了一招,便逼的他不得不拼命躲闪,险些命丧当场。

他们东厂四大档头,每一个都是当世了不起的高手,功夫高,胆子也大,对曹少钦也是忠心耿耿,生死之事早就置之度外。

现在既然李侠客对自己出手了,曹添哪里还能忍耐,虽然惊心李侠客的本领,但既然为敌,害怕也是无用,听李侠客询问箭法如何,曹添自然不会说什么好话,将李侠客的箭法贬的一无是处。

“原来这射箭里面的门道还真不少。”

听曹添把自己的箭法贬低的一文不值,李侠客也不生气,笑道:“我之前没有学过弓箭,虽然这几天一直都在琢磨箭法,毕竟时间尚短,你说我箭法不行,也有几分道理。”

他将手中的弓箭向曹添扔去:“来,你来射我一箭,让我感觉一下是怎么回事!”

此时贾廷已经从座位上起身,路小川也从二楼跃到楼下,两人看着李侠客,一脸惊恐之色,心脏砰砰直跳,其余几个手持刀剑的番子也都惊疑不定的看着李侠客,都不敢出手,但是脸上汗珠却滚滚而下。

见李侠客将弓箭扔给曹添,旁边这些人全都一脸茫然,不知道郭大路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说过我没有恶意。”

李侠客见他们惊疑不定,哈哈笑道:“你看你们紧张的,我即便是动手,也会跟曹少钦动手,欺负你们这些小儿辈,那也未免有点胜之不武。”

他摆手道:“都坐下,都坐下,我不会杀你们的,杀了你们,以后谁替我办事?曹添,弓箭我都给你了,你还犹豫什么?”

最后这句话却是给四档头曹添说的。

曹添看了贾廷等人一眼,深深吸了口气,弯弓搭箭,对准李侠客:“这可是你让我射的!”

嗖!

就在他说话之时,弓弦陡然松开,一点寒光直奔李侠客胸口,他箭射出之后,从箭壶里快速抽出三根羽箭,弯弓搭箭,对着李侠客再次射出,一连将箭壶内的羽箭全都射出之后,方才将弓箭扔到一边,呼呼直喘。

曹添在整个东厂里面,乃是箭法仅次于曹少钦的人,连珠箭、凤尾箭、狼牙箭等等箭法,全都精通。他在正面打斗之中,不如贾廷与常言笑,可是在远距离对战的情况下,贾廷与常言笑两人联手也未必能抵得住他射出的羽箭。

他们东厂四大档头,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东西,大档头贾廷功力高深,剑法已经得了曹少钦的真传,若论实力,自然是贾廷最厉害,二档头常言笑负责处理东厂文件,敢于隐忍,修炼的乃是太阴心法,很少会用到兵器,因为要负责机密文件的处理,常言笑这次便没有跟随他们出来,而是辅助曹少钦管理东厂事务,脱不开身。

至于老三路小川,则是飞针暗器,天下少有,剑法也是一流,四人各有其长,但也个有其短,唯独老四曹添脾气最爆。

因此李侠客让他射箭,他还真的就敢射,而且一口气就把箭壶里的箭矢全都射完。

这要是换成贾廷、路小川等人,绝不会如此。

对面李侠客见到射来的飞箭,坐在酒桌旁边不躲不避,甚至连眼睛都闭上了,手掌在身前身后左抓右抓,也不见他手掌探出的速度有多快,可是曹添射来的七八根羽箭却全都被他抓在了手心,成了一小捆。

将这些箭矢全都抓住之后,李侠客低头沉思,一言不发。

见他不说话,贾廷等人互相对视一眼,也都不敢多言,大厅内一时间安静下来,呼吸可闻。

周淮安等人在二楼将李侠客刚才的行为看在眼里,人人脸上变色。

“东厂三大档头,竟然被他任意戏耍,这人到底有多厉害?”

周淮安看向邱莫言:“莫言,那是唯一一个跟四大档头交过手,也跟曹少钦交过手的人,你觉得这个李侠客与曹少钦孰高孰低?”

邱莫言一脸凝重:“我与曹少钦只交手一招,但只是一招,我就知道绝不是此人的对手,因此便赶快离开,他也不把我当一回事,任由我逃走,我当时只是跟这四大档头挨个过招,这四人每一个人的功夫都不简单,尤其是大档头贾廷,剑法惊人,内力个高深,是个强敌。”

她说到这里,轻轻吐了一口气:“可是在四人与曹少钦的实力根本就没法比,曹少钦这个人如果是一座山的话,我可能只接触了山脚下的一块石头,至于这座山到底有多高,石头有多硬,那已经不是我能推断出来的事情了。”

周淮安道:“那你觉得李侠客呢?”

邱莫言微微沉吟,道:“如果曹少钦是一座山的话,那么李侠客应该是天。”

“天?”

“不错,山高还有天在上,李侠客就是山顶上的那片天,也是我们头顶的上的这片天!”

邱莫言看向周淮安等人:“你们还没有看出来吗?李侠客此人在这龙门客栈有恃无恐,他根本就不惧怕曹少钦,而且你还说他在大同与曹少钦交过手,当时曹少钦几千精兵在场,都不敢拿下他,反而让他扬长而去,这个人的可怕,你们现在还不明白吗?”

周淮安摇头道:“一人之力,如何能抵御万千兵马?要是天下间真有这一人抵敌国的事情,那还要军队干什么?莫言,你想的太多了!”

他笑道:“当时李侠客在大同府与曹少钦交手,我曾仔细打听过,据说是曹少钦有惜才之意,这才将他放走,不然的话,几千黑旗军一起出手,十个李侠客也被杀死了!”

邱莫言微微点头:“可能是我想多了,可是只凭刚才此人的手段,我们这些人全都加起来,也不会是他对手。我们已经有了东厂这个大敌了,绝不能再招惹李侠客。”

贺虎与铁竹等人深有同感,连连点头:“对对对,绝对不要招惹李侠客,这人比东厂的人还要可怕!”

大厅里。

李侠客缓缓抬头,眼睛慢慢睁开,忽然起身笑道:“原来如此!”

他向曹添伸出手掌:“曹添,把弓给我,咱们再来一次!”

曹添:“……李侠客,你不要欺人太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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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四章 给个面子吧

“这么大的人了,还发什么小孩子脾气?”

李侠客见曹添发怒,忍不住好笑道:“我真要欺负你们,你们一个都活不成!”

他手一翻,又有一张硬弓出现在了他的手中:“不过好在我存货还有不少,弓箭尤其多!”

自从知道自己随身的青铜大殿有储物只能,李侠客那还有什么客气的,搞了非常多的东西都放在了里面,吃的、喝的、穿的、用的、武器,等等东西,都放在了里面,就连坐骑都扔了进去,体会了一把在现实中玩网游的乐趣,一个随身空间,果然让人少了很多累赘。

就像这次,他在北京特意让人为自己铸造了一杆铁枪,又花大价钱买了一张硬弓,和不少羽箭,因为这东西是放在了随身空间里,心念一动,东西便会毫无预兆的出现在手中,在别人眼里,就如同玩戏法一般,透着一股子说不上来的诡异气息,上次在金镶玉面前拿出酒坛的时候,也是这样。

在贾廷、曹添等人惊讶的目光中,李侠客弯弓搭箭,对着三人闪电般射出三箭,“尝尝你们东厂自己的箭法如何?”

就在他张弓搭箭之时,贾廷等人浑身一凉,寒毛直竖,几乎是同时呵斥,闪身后退,然后便有三道寒芒幻影一般直奔他们胸口。

直到将这三支羽箭射出之后,利箭破空的凄厉声音方才响起。

贾廷、路小川、曹添三人惊骇欲绝,在客栈大厅的空间里不住窜高伏地,身子接连好几个转折,将一身轻身功夫施展到了极致。

但是无论他们怎么躲避,李侠客射出的三支羽箭却一直就跟着在他们身后,杀气越来越盛,在贾廷等人的感觉中,只要他们的身法慢上一丝,那便是被洞穿的下场。

一时间三人嚎叫不休,三道身影风一般的穿过大厅,飞到二楼,再从二楼飞到大厅的横梁之上,随后从横梁有飞到墙根,从桌底飞到桌上,几乎每个角落都被三人走遍,但是飞箭依旧在身后不曾减弱半分势道。

三人中,曹添的内功最低,又加上刚才已经被李侠客戏弄了一番,此时接连几个闪避之后,一口真气忽然猛然一滞,正在快速闪避的身子也是猛然停滞了一下,而此时箭头已经触及了他的后背。

“我命休矣!”

感受到箭尖触及后背衣衫,曹添脸色狂变,闭目等死。

但等了半天,身后的箭矢也没有穿透他后背衣衫,反倒是力道忽然消失,落在了地上。

曹添缓缓转身,看向李侠客:“你你怎么知道我真气在这个时候衰竭?你射箭的时候,连这个都预料到了?”

他浑身冷汗直冒,慢慢走到附近的板凳旁坐下,只觉得浑身发软,两眼发黑。

李侠客笑道:“我早就说过了,我不会杀你们,我只是想练练箭法,试试手。曹添,你觉得我这一手箭法如何?”

曹添缓缓点头,道:“神乎其技!比我刚才的箭法,可要强多了!”

此时贾廷、路小川两人还在大厅里奔跑闪避,身形如风,但是脸上惊恐之色却是越来越浓,在他们身后,一支羽箭紧紧跟随,毫不放松。

看向大厅里飞奔闪避的两人,问李侠客:“他们不会有问题吧?”

李侠客笑道:“你放心,死不了!”

就在两人说话之时,正在拼命闪避的大档头贾廷忽然转身,在这个时候才抽出了腰间长剑,劈向了身后的羽箭。

在刚才他被羽箭追射的时候,竟然连喘气拔剑都来不及,直到几个呼吸之后,方才有机会拔剑回头,斩向身后跟随的箭矢。

在感受到了射向自己羽箭的惊人力道与杀气,贾廷这回身一剑已经用了十足的力道,只盼能将这羽箭斩断,挡住这惊天杀气。

可是哪知道一剑下去,本来料想中具有无匹力道的羽箭,忽然力道消失,变成了一根浮在空中的普通的羽箭,即便是他不挥剑后斩,这羽箭也会自然落地。

砰!

普普通通的羽箭,被贾廷一剑斩为两段,但是他发力实在太猛,几乎是向空气出剑,这一下一剑斩空,身子在空中如同陀螺一般滴溜溜转个不停,发出呼呼风声,等到落地之后,猛然一口血喷了出来,浑身气机散乱,拄剑在手,单膝跪地。

与此同时,路小川发出了一声尖叫,人在空中接连翻了几个筋斗,踉跄落地,一屁股蹲在曹添面前,胸口不住起伏:“我死了!我死了!”

也就在几个呼吸之间,三大档头浑身虚脱的落在地上,差点被吓的走火入魔。

“曹少钦果然了得,他创出的这射箭的法门技巧,实在是威力不凡。”

李侠客冲三人摆了摆手,笑道:“我刚才用的便是曹添之前使用的箭法,不过曹添很难发挥出这门箭法的全部威力,好在我还能发挥出来。”

他说到这里,抬头看向了二楼:“周兄、邱姑娘,你们也都看够了吧?都下来罢,正好我有事找你们商量。”

贾廷、曹添等人胸口不住起伏,全都挣扎起身,看向二楼,心中暗暗叫苦。

他们早就发现了住在二楼的周淮安与邱莫言,只不过没有把握将这几个人一举成擒,又有李侠客这尊恐怖的高手在此,因此不敢贸然出手。

现在李侠客喊周淮安等人下来,贾廷等人被李侠客射箭惊吓,真气几乎耗尽,依然是强弩之末,如果这个时候周淮安等人向他们出手的话,那么东厂众人没一个有好下场!

贾廷擦掉嘴角的血渍,看向李侠客,惊怒交加:“李侠客,你不是说不跟我们为难吗?”

李侠客笑道:“放心,我不会让你们出事情的!”

他拍了拍桌子,淡淡道:“周兄,你还不下来?难道还让我亲自请吗?”

二楼的周淮安与邱莫言等人面面相觑,过来片刻之后,周淮安站起身来,缓缓道:“李兄稍等!”

邱莫言低声道:“真要下去吗?他万一对我们出手怎么办?”

周淮安摇头道:“他要是对我们不利,早就对我们出手了,现在不要激怒他,咱们一起下去,看他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邱莫言将手中长剑拿在手中,道:“一起下去!”

东厂贾廷这些人,此时一个个心中忐忑,就连周淮安、邱莫言等人也都将心神全都绷紧,就连下楼的时候,都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好像楼下有洪水猛兽一般,防备之情,溢于言表。

李侠客摇头失笑:“何必对我如此防备?周淮安,贾廷,我知道你们双方都不怎么对付,也清楚事情的所有来龙去脉。”

他右手食指轻轻点击桌面:“我在京城打听了一下杨宇轩被杀的案子,曹少钦私设公堂固然不对,但是杨宇轩是堂堂的兵部尚书,他东厂头子再厉害,想杀一个兵部尚书,没有皇帝的许可,那是万万办不成的。”

“曹少钦虽然不是个东西,可是杨宇轩好像也不是什么好人,在边关私下与瓦剌交易粮食,擅自杀掉守关大将,连请示朝廷都不请示,只凭这两点他就该死,曹少钦杀他,杀之后有理!他死的并不冤枉!”

李侠客叹了口气:“你是杨宇轩的部下,他做的这些事情,你难道还不清楚吗?曹少钦作威作福,挟天子令百官,不是个东西,但是你们兵部也没有多少好人,大家半斤八两,谁都别嫌弃谁!”

他对周淮安道:“大家都坐下吧,不如这样,咱们好好喝上一杯酒,你们带着孩子该出关出关,该隐居隐居,而东厂的这些人呢,也不再找你们的麻烦,大家相安无事,等雨过天晴,各奔前程如何?”

李侠客嘿嘿笑道:“给个面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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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五章 各自有理

“想不到阁下如此武功,如此豪气之人,竟然也是东厂的走狗!”

听到李侠客的话后,周淮安等人脸上变色,尤其是周淮安,脸色铁青,一字一句道:“李侠客,你名字还叫侠客,你对得起你的名字么?东厂番子无恶不作,屠杀君子,陷害忠良,搞的天下民不聊生,但凡有点侠义心肠之人,哪一个不对东厂恨之入骨?”

他看向李侠客,声音低沉:“太祖早就有遗训,宦官不能参政,但是现在呢,曹少钦一个太监,竟然执掌东厂,对天下百官生杀予夺,杀害了多少忠臣义士!你竟然站在东厂一边,你对得自己的良心么?”

李侠客摇头失笑:“周淮安,咱们说话就说话,何必如此激动?有理不在声高,别拿什么侠义心肠来糊弄人,我只问你一件事,你要如实回答我。”

他身子前倾,俯视周淮安,如同高高在上的神灵在俯视脚下的凡人:“杨宇轩到底有没有擅杀大将?有没有私下将粮食交易给瓦剌?”

周淮安胸口不住起伏,道:“我不知道!”

李侠客点了点头:“哦,你不知道啊。那好,我再问你,你说东厂陷害忠良,到底陷害了谁?罪名又是什么?”

周淮安道:“东厂害人何其多!杀害的忠臣良将难道还少吗?别的不说,于谦于少保是怎么死的?难道还不是东厂的人办的?”

旁边一直不说话的贾廷勃然大怒:“于少保之死,那是石亨、徐有贞进谗言,当今皇上自己也愿意杀他,这才顺水推舟将于大人杀了。他妈的,你以为我们愿意杀他吗,当时我们东厂的几个兄弟,还有锦衣卫的几个人,在查抄于大人家的时候,都哭成啥样,你知道不?这个黑锅,我们东厂不背!”

周淮安喝道:“大胆,连皇帝你也敢妄自评论!你这么不尊圣上,看来的曹少钦早就有谋反之心了!”

贾廷嘿嘿冷笑:“圣上?圣上就一定是圣明的吗?杀死于大人,是我们督公毕生憾事!但是曹吉祥、徐有贞几个小人力主杀人,当时督公职位卑鄙,连反抗都不能反抗,我们又有什么办法?”

周淮安骂道:“一派胡言!”

贾廷嘿嘿笑道:“胡言不胡言,你心里应该也清楚。我们当时查抄于大人的时候,他家里除了先皇赐予东西之外,只有一些书籍,除此之外,家徒四壁,我们也查过不少官员的家,那些官员无不是锦衣玉食之辈,俸禄明明不高,但是住的院子都是雕梁画栋,穿的是绫罗绸缎,一个个都阔气都很,唯独于大人家徒四壁,一点值钱的东西都没有!嘿嘿,看一个人是清官还是贪官,不用看别的,只看他家里的东西就能够看的清楚!”

他说到这里,看向周淮安:“而杨宇轩呢?我们查抄杨宇轩家里,一共查抄出黄金三千两,其余的珍宝、刀剑、古玩、拔步床、等等东西,合起来差不多有将近三十万两的款项。周淮安,这件事你不会不知道吧?以杨宇轩的俸禄,这些银两,他就是干上一百年,挣不来这么多钱!那他这些钱是怎么来的?天上掉下来的吗?”

周淮安道:“你们东厂,想要诬陷栽赃,那还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上下嘴唇一碰,好坏都是你来说!”

三挡头路小川伸出兰花指,尖声尖气道:“周淮安,是你傻还是我们傻啊?我们为了栽赃杨宇轩,难道还要自掏腰包,掏出三十万两银子?您也太看得起杨宇轩了!实不相瞒,我们督公早就盯着杨宇轩了,如果他没有犯错,那我们只能隐忍等待,可是他自己屁股不干净,自然就怨不得别人了!”

周淮安还想再说什么,被李侠客敲桌打断:“好了,你们各有各的道理,我懒得听你们瞎哔哔,我可以肯定一点,你们双方都没有说实话,杨宇轩被抄家,肯定有他的问题,但是杀于谦的事情,你们东厂也逃不开干系。”

他站起身来,轻声道:“周淮安,我为了查证曹少钦和杨宇轩的事情,特意在京城多待了几天,也查明了一些东西。杨宇轩的死跟于谦的死,那是两码事,于大人被杀,那是千古奇冤,简直跟岳爷爷一样冤,但是杨宇轩确实是该杀!曹少钦说他屯兵关外,图谋造反,这个罪名确实是诬陷栽赃,但是即便没有这些,就凭杨宇轩别的一些事情,他也难逃死刑。所以他死的一点都不冤。你把杨宇轩拿来跟于大人相比较,你也太看得起杨宇轩了!”

“你……”

周淮安身子微微发颤:“李侠客,你胡说八道!杨大人为官清廉,怎么会有如此不堪?”

李侠客淡淡道:“是非黑白,你心里其实也清楚,咱们心知肚明,就不要多费唇舌了。”

他不再理会周淮安,反而看向邱莫言:“杨宇轩该杀,但是孩子无罪,这两个孩子确实应该救出来的,等明天天晴之后,你们带着两个孩子出关去吧,我保证东厂的人绝不会拦截。”

李侠客说到这里,对邱莫言笑道:“邱姑娘,以后在做某些事情的时候,最好要先查探清楚,而不是只听别人一面之词,不然以后有你苦头吃!”

邱莫言冷笑道:“多谢提醒,我的眼睛现在还不瞎!李侠客,东厂作恶多端,你还为他们辩解?你算什么侠客?”

李侠客摇了摇头:“我觉得你还不如金镶玉的眼力高明,最起码她杀的人,都是该杀之辈,很少会出现误杀的事情,掌柜的,你说是不是?”

最后一句,却是跟一直在二楼栏杆处看热闹的金镶玉说的。

金镶玉闻言,娇笑道:“老爷,您真了解奴家。我们这龙门客栈,杀的都是朝廷钦犯,一般都是将钦犯的脑袋砍下来,送到附近县城换取赏金,还有一些人被杀,那就真的是江湖争斗了,他们死了,那就不关我的事了!不过奴家这里,可还真没有杀过一个好人,死的人都有取死之道。”

李侠客点了点头,好笑的看了邱莫言一眼:“我看你以后多跟客栈掌柜的学学也不错。”

在邱莫言冷笑之时,李侠客扫视众人,笑道:“那先这样,大家各自让一步,都不要动手。等明天之后,周淮安你们带着孩子走,贾廷,你们不能阻拦。”

贾廷道:“周淮安是朝廷钦犯,放了他,我们如何跟督公交待?”

李侠客道:“你们放心,曹少钦绝不会怪罪你们,我就在这客栈里等他,我亲自给他个交待!”

他负手看天,淡淡道:“我已经很久没有体会那种一人面对千军万马的感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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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六章 麻烦不小

次日天亮。

昨日的倾盆大雨已然停歇,客栈附近的沙坑处残存着一片片的小水坑,一些古怪的小鱼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正在小水坑里惬意的游弋,沙漠里竟然还有小鱼,这简直有点不可思议,但事实就是这样,令人不得不感叹自然的奇妙与造物的神奇。

吃过早饭,周淮安找到了金镶玉,经过一番讨价还价之后,最终掏出了五百两的银子,才让金镶玉勉为其难的送他们出关。

出关的密道就在龙门客栈的地下,周淮安与邱莫言等人在进入密道之后,就再也没有出来,就连金镶玉也都没有在客栈露面。

“老大,这情况不读劲儿!”

在客栈里,路小川找到贾廷,轻声道:“这都半天了,女掌柜的没有现身,金镶玉等人也都没有现身,难道他们真的已经逃走了?”

贾廷脸色阴沉,道:“应该早就走了!”

“那我们怎么办?追不追?”

“追?去哪追?你敢追吗?咱们这位大爷可还在这坐着呢,你敢不听他的话?”

路小川想到昨天李侠客的话,心中一寒:“难道就让他们这么离开?周淮安可是督公点名要的人,这次调动几千黑旗军,为的就是对付此人,现在在咱们眼底下逃走了,督公是要责罚我们的!”

听到“责罚”二字,贾廷的眼角抽了抽,眼中流露出恐惧之情:“有李侠客这个绝世高手挡路,相信督公会理解咱们的处境!即便是受责罚,那也比被杀了好!”

旁边的曹添低声道:“李侠客难道真的会像他说的那样,在这里等待督公的到来吗?”

贾廷一愣::“你的意思是?”

曹添道:“只有傻子才会在这里等咱们的大军到来,我恐怕周淮安等人走后,李侠客也会趁机逃走,说不定在走之前还要对我们出手,那时候我们可就危险了!”

贾廷摇头道:“如果李侠客想要对我们出手的话,恐怕我们早就死于非命了,他用不着这么麻烦。”

曹添道:“难道他真的就在这里乖乖等督公的到来?反正我是不信的,他肯定有别的想法。一个人敢硬抗咱们黑旗军几千精锐,我是不会相信的!”

贾廷沉吟片刻,道:“李侠客现在在干什么?”

曹添道:“好像是看人帮他切肉。”

“切肉?切什么肉?”

龙门客栈的大厅里,金镶玉手下的屠夫刁不遇正拿着一个形状古怪犹如斧头一般的菜刀,为李侠客剔除烤羊上的肉。

轻微的呲呲声从大厅里响起,刁不遇手中的菜刀沿着烤羊的骨骼筋肉如同水银泻地一般在羊身上游走,手中的菜刀在他手中如同活物,在烤羊身上游走不定。

李侠客坐在酒桌旁边,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刁不遇的拿着刀子的手掌,脸上流出惊叹之色,喃喃道:“庖丁解牛,游刃有余,直到此刻我才明白了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就在他赞叹之时,刁不遇已经收起了菜刀,对李侠客道:“老爷,我已经切好了!”

李侠客入耳不闻,眼睛盯着眼前的羊肉,心神已然飞到了别处,脑海里不住模拟刚才刁不遇切肉的动作与手法,越是琢磨越是觉得厉害,这切肉的手法自然而然,顺势而为,就像是水流前行,遇到障碍之后,自然而然的就会转到别的地方,然后寻找空隙,无孔不入,但凡有薄弱之处,便是突破之点。

其中道理,妙不可言。

“好刀法!神乎其技!”

李侠客呆坐半天,手一伸,将刁不遇手中的菜刀夺过,寒光一闪,斩想向了桌面铁盘上的羊肉。刀光霍霍间,已经被分割好了的一块块羊肉变成了更小的肉块,几乎是在几个呼吸之间,李侠客已经将这些肉块全部分成两半。

“我还是不如你!”

刀光消失,李侠客手持菜刀而立,摇头叹息道:“我做不到像你这般自然而然的手法,我太过刻意了!”

刁不遇憨头憨脑道:“老爷,恁这都已经不错了,我这刀法可是从小就开始练习的,到现在才学会了用刀。”

只看此人的神情举止,很难想象龙门客栈死去的人都是被他削肉剔骨给剁成了包子馅,这家伙估计生活的环境导致他并不觉杀人剁肉馅是什么恶毒的事情,在他眼里,砍人跟砍羊好像没有什么区别,都是肉,就是形状不一样而已。

“刁不遇,等以后我给你找个职业,你就专门杀猪宰羊,杀人以后就不要干了,杀人多了,等你老了,应该会有点不舒服的。”

李侠客看了憨头憨脑的刁不遇一眼,嘿嘿笑道:“我看你内功粗浅,轻功近乎没有,但却无师自通的琢磨出了这么一套刀法,真乃是绝世奇才。若论天赋,周淮安、邱莫言他们都不如你!”

刁不遇嘿嘿笑了笑,挠了挠脑袋,听的一脸茫然,李侠客说的话,他根本就没有听懂。

此时楼梯上脚步声传来,贾廷等人鱼贯而下,来到大厅之后,贾廷拱手道:“李大侠,我们要回禀督公,将您在客栈的作为转告给他,让他老人家定夺。您要是没有什么吩咐的话,我们这就要告辞了!”

李侠客见他们神情紧张,曹添、路小川等人的衣衫微微鼓起,一看就是真气运行到了极致,曹添的眼睛都要鼓起来了,紧紧盯着李侠客,身子在微微发抖。

“你们去吧。”

见他们紧张成这样,李侠客哈哈大笑,挥手道:“告诉曹少钦,我这里等他三天,三天内不来,我亲自去找他!”

贾廷等人拱手弯腰:“这句话,我们定然带给督公!”

从客栈走出之后,贾廷额头冷汗滚滚而下,环顾左右,低声喝道:“走!这李侠客竟然真的不杀我们,着实令人奇怪!”

路小川道:“他不会真的在等我们吧?”

曹添哼了一声,抽剑斩断一头骆驼的缰绳,翻身上了骆驼,喝道:“想那么多干什么?万一他想要留下我们,大家谁都跑不了!”

见东厂这些人离开,龙门客栈的一些伙计们都有点忐忑不安,账房先生走到李侠客身前,点头哈腰道:“老爷,这东厂的大军真的回来吗?”

李侠客看了账房一眼,道:“那就看曹少钦的心情了,他想要抓我,那肯定来,要是不想惹我,自然就不来。”

他嘿嘿笑道:“如果我站在曹少钦的位置上,我就不会来,区区一个狂徒,如何能劳动东厂督公亲自出手?多派几个手下来也就是了,千金之躯,坐不垂堂,根本就不值得亲自出手。”

账房和伙计们都松了一口气:“不来就好,来了我们的客栈肯定开不下去了!”

就在他们松口气的第二天,大地忽然震动了起来,客栈远处烟尘滚滚,如同起了沙暴一般,一片片乌压压的东西犹如蚁群一般,想着龙门客栈快速奔来。

李侠客来到了客栈前面的空地上,缓缓向前走去,还没有走几步,远处的“蚁群”已然近了几分,客栈的伙计爬到二楼向前观望,吓的肝胆俱裂:“骑兵!好多骑兵!大家伙快藏起来!跑啊!”

等李侠客来到客栈门前一个小小的沙丘之上时,一队黑衣骑兵已经到了他前方不远处,这些骑兵如同毫无情绪的铁人一般,在看到李侠客的第一时间,便已经拉开了弓弩,随后几百根羽箭同时向李侠客飞来。

噗噗噗!

李侠客不闪不避,任凭这些羽箭射在自己身上,身子微微摇晃,笑道:“好大的力道,黑骑战队,名不虚传!”

在这些骑士的惊讶神情中,李侠客慢慢前行。

十几名骑士停了下来,抽出长刀长枪,向李侠客杀来,更多的骑兵则如同流水一般直奔龙门客栈,有的骑士扔出飞爪,几根飞爪下去,便将客栈的门窗全都拉扯了下来,在门窗破裂的轰然声中,一群骑士万箭齐发,箭如飞蝗,射向了客栈内部。

自始至终,这些骑士们都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所有出手的动作都是在沉默中完成。

客栈里惊叫声响起,一些原本住在里面的客人纷纷中箭,不住哀嚎。

一缕火光从客栈里升起,然后浓烟就此生出,片刻之后,整个龙门客栈便被滚滚浓烟包围,再也看不清楚里面的事物。

李侠客背对冒烟的客栈,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去,但凡向他出手的骑士,无一例外的被他随手打飞,他整个人犹如江心的一块巨石,矗立水面,巍然不动,而且还迎着水流缓缓向前。

惊呼声从一些骑士口中响起,越来越多的骑士加入到了对付李侠客的队伍中,不住有人向李侠客发射冷箭等暗器,更多的则是弓弩的射击,可是此时的李侠客犹如一具铁人一般,这些人的伤害对他丝毫起不了作用,他对于射来的羽箭根本就懒得理会,只有骑士们手持兵器攻击他的时候,他才会出手反击。

凄厉的号角声响起,整个黑骑战队的骑士全都紧张了起来,纷纷勒马看向被围在骑兵中间的李侠客。

处在包围圈中心的李侠客缓缓而行,整个人犹如劈波斩浪一般,前行的速度没有发生什么变化,但是挡在他面前的一切事物都被他随手打飞,有几个骑士被他连人带马都给踹向了高空,情形骇人之极。

“督公!”

在一顶巨大的轿子里,曹少钦掀开轿帘,伸掌伸出,身边的贾廷急忙将一支千里望递给曹少钦,弯腰道:“李侠客正在跟我们的大军交手,此人似乎练就了绝世硬功,我们的弓箭,对他起不了作用!”

他一脸骇然道:“竟然一脚连马带人都给踢到半空,这个李侠客已然超出了人力的范畴!”

曹少钦接过千里望,缓缓看向前方,看了一会儿后,吩咐贾廷:“让孩儿们都加把力,尽量消耗一下此人的体力,好家伙,看到此人的本领,我忽然想起邵少林派的一门已经濒临失传的功夫来,希望不是这门功夫,不然的话,麻烦可就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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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七章 交手

呜!

就在曹少钦吩咐贾廷之时,被诸多骑士围攻的李侠客,忽然身子一闪,已然抓住了一条战马的后腿,随后猛然甩动,战马连同马上的骑士如同炮弹一般向远处的曹少钦轰来,破空之声清晰可闻。

曹少钦一声冷哼,双手在大轿上轻轻一拍,如同一间屋子大小的轿子在沙地上犹如滑车一般倏然后退。

轰!

大轿后退了几丈远之后,就在原来塔待着的地方,一匹战马连同一名骑士,同时砸了过来,将沙地砸成了一个大坑,战马与骑士同时骨断筋设,没了动静。

不远处的贾廷身子一颤,只觉得自己一颗心砰砰乱跳,手心不住出汗。

他在东厂为曹少钦做事,已经多年,几乎看遍了天下间的各种事情,可是像今天李侠客这等凶人,却还是生平第一次得见。

佛经中有佛祖掷象的说法,但那只是神话故事,说者无心,听者也不信,只是当着故事来听,但是今天,贾廷佛祖掷象没有见到,却见到了李侠客掷马,一两千斤重的战马连同马上骑士,竟然被李侠客如同扔玩具沙包一般给扔了过来,简直已经超出了众人的认知。

“这还是人吗?”

路小川拿着暗器的手都有点不稳当了,他在烟尘四起中靠近贾廷:“老大,我是不是在做梦?”

贾廷面无表情的看向不远处深坑里的战马与骑士,毫无情绪起伏的声音响起:“你说呢?”

此时退后的大轿在曹少钦的掌控下又闪电般来到了被砸出的大坑前,曹少钦坐在轿内,面沉似水,低头看了看沙坑里的战马与骑士,随后抬头看了看依旧不紧不慢向自己走来的李侠客,嘿嘿笑了笑,缓缓从轿内走出。

他似乎是在喃喃自语,又似乎是在说给贾廷等人听:“据说在少林寺内,有一门镇寺神功,叫做金刚不坏体,修炼到了大成境界后,刀枪不入,水火不侵,乃是天下硬功中最为了不起的一门绝学。只是这门功夫极为难练,多少年来,也没见有谁真的能将这门心法练成,没想到今日有幸,竟然见到了这门传说中的功夫!”

曹少钦在说话之时,手掌向身后伸出。

二档头常言笑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手中捧着一把极其长的长剑,缓缓走到曹少钦身边,将长剑剑柄送到曹少钦手边。

曹少钦轻轻抓住长剑剑柄,随后缓缓向前迈步,随着他的前行,长剑剑刃慢慢向外伸展,剑刃与剑鞘的轻微摩擦声持续响起。

“督公的九尺大长剑!”

看到曹少钦慢慢向外抽动的奇长无比的长剑,贾廷面露惊容:“督公什么时候把这把长剑也带了过来?这把剑在我印象中,只出手过一次,也就是杀曹吉祥那一次!”

此时路小川与曹添也都走到了贾廷身边,曹添失声道:“这把剑一出,督公最少要歇息三年才能恢复过来!”

贾廷喃喃道:“可是督公这把大长剑也未必能能挡得住李侠客的绝世神力啊!”

曹少钦对贾廷等人的议论声充耳不闻,就在李侠客手掷战马砸向他的时候,两人的气机便已经以一种难以言喻的方式连接了起来。

随着李侠客一步步的前行,李侠客的气势越来越强,杀气也越来越大,犹如大坝蓄水,水位越来越高,等到洪水冲破大坝之时,便是李侠客向他发出雷霆一击的时刻。

李侠客在蓄势!

以这些黑骑战队作为磨刀石,将浑身杀气积蓄起来,等到杀气沸腾达到顶点的时候,那将会发出石破天惊的一击。

曹少钦明白李侠客在干什么,因此才会走出大轿,化被动为主动,将自己的九尺大长剑拿来出来。

自从杀掉他的上级曹吉祥之后,曹少钦就再也没有使用过自己这把九尺大长剑,因为除了曹吉祥之外,天下已经没有了值得他动用这把长剑之人。

但是现在,李侠客出现了!

在曹少钦握着剑柄缓缓的一寸寸的向前走动的时候,李侠客则保持着之前的速度,不紧不慢的向这曹少钦直直走来,沿途黑旗军的刀光箭雨笼罩了他的全身,但只要他一挥手,便有几名骑士或者几匹战马被他随手拍飞。

他拍人拍马,竟然如同拍苍蝇蚊子一般自然而然,丝毫不费力气。,在大军围困之中,李侠客却正眼都不瞧这些对他出手的黑旗军,他的眼睛一直都在盯着一个方向,步伐坚定,神情木然,一步步前行,每一步都如同被尺子标注测量了一般,步伐大小还有行走速度,自始至终都没有发生半点变化。

而对面曹少钦往外拔出长剑的速度也是均匀的不可思议,长剑一节节一寸寸的从剑鞘内被拔出,随着长剑剑刃被拔出的越来越长,一股阴寒的气息从曹少钦身上升腾而起,站在曹少钦身边的贾廷等人被逼的身子接连后退,片刻间眼角眉梢都结了一层白霜。

正在一步步前行的李侠客,忽然加速,身子化为一道红色的闪电,直奔曹少钦。

而在同一时刻,曹少钦的九尺大长剑忽然完全出鞘,剑光闪动,化为漫天青光,将方圆几丈空间全都笼罩,迎上了李侠客。

轰轰轰!

两人这次交手,以快打快,出手毫无保留,剑气纵横之下,附近的黑气军和战马不时的被斩为两片,吓的骑兵们急忙后侧,不敢靠近两人。

现场两人已经化为两团光影,前一刻还在黑骑战队的前方,等到下一刻,两人已经到了半空之中,再到下一刻,忽然全都消失不见,然后地底轰然一声巨响,沙地里拱起一个大包,这个沙包在地下不住移动,最后轰然爆散开来,李侠客与曹少钦出现在地面之上,化为一道难以看清楚的龙卷风,翻番滚滚的向远处而去。

三千精兵连同四大档头和其余的一些官兵,在两人离去之后,无人发出半点声息,现场安静的有点吓人。

贾廷等人的嘴巴自从张开之后,便再没有合拢,任凭风沙吹了一嘴,但却毫无半点反应。

直到现在,现场众人还都在怀疑眼前的真实性,他们从未想到,人类竟然可以厉害到了这个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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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八章 大笑

“痛快!”

一道旋风从沙漠中旋转飞过,所过之处,飞沙走石,一道道剑气从这个旋风中飞出,斩在地面之上,便是一道道深达几尺的剑痕。

李侠客欣喜的声音从旋风中传来出来:“曹少钦,你这套剑法有意思!一般剑长三尺,你这把剑竟然有九尺长短,这还是我生平仅见!”

曹少钦冷哼道:“你这把剑也不错,我还从未见过像你手中这么重的长剑,大家半斤八两,谁都别说谁!”

李侠客手中洗魔剑大开大合,大剑犹如滚滚浪涛,席卷对手敌人,威势无双无对,但是曹少钦的九尺大长剑却好像一条在水中昂首前行的长蛇一般,迎着风浪蜿蜒游动,长蛇每次吐芯,便是一道剑气发出,角度刁钻,防不胜防,专门攻击人体薄弱之处,眼耳口鼻、下身要害,全都是这把长剑攻击之地。

“李侠客,咱们罢手如何?”

两人交手多次,曹少钦一身真气渐渐难以接续,大声道:“我封你做我们东厂的副督公,总管东厂所有事宜,怎么样?”

李侠客每一次攻击,就像是雷霆霹雳,如同天打雷轰一般,威力大的不可思议,两人一开始还有点势均力敌的意思,但是现在交手一炷香的功夫后,已然变成了李侠客追着曹少钦打的局面。

曹少钦渐渐的怯了:“李侠客,我是当今圣上的左膀右臂,监察天下百官,收取盐茶赋税都是由我们来完成的,你杀了我,那就是断了朝廷一臂,天下必然大乱,儒家小人将会以大义挟持君王,乱我大明。到时候大明灭亡,全都是你的罪也!”

锵!

李侠客一剑斩出,将曹少钦斩的踉跄后退,身子在沙地上不住向后滑行:“杀了你之后,自有后来人!曹少钦,你不要把自己看的太重!皇帝我也敢杀,何况你这这么一个太监!”

他说话间再次前冲,本来大开大合的剑法忽然就变得温柔细腻起来,如果之前的剑法如雷霆霹雳斩山断岳,那么现在的剑法就如同描金绣花一般,四尺长的洗魔剑在李侠客手中犹如一个小小的片刀,顺着曹少钦真气的脉络划出一道道奇妙的痕迹,向曹少钦斩来。

这正是李侠客刚刚从刁不遇的刀法中悟到的用剑之法!

刁不遇用的是刀,李侠客却将之转为剑法,刁不遇削肉剔骨,是顺着筋肉的脉络纹理而行,而李侠客长剑则是顺着曹少钦的真气招式的破绽而入,将曹少钦当成了一个可供练习剑法的对象,剑光霍霍之下,杀的曹少钦不住后退。

“这是什么剑法?”

李侠客剑法转换之后,曹少钦脸上再次变色,只觉得李侠客这套剑法处处克制自己,李侠客每一剑刺出,他的气息便不由自主的被剑意扰的发生迟滞,连身法都缓慢了下来。

在他的感觉之中,李侠客就如同的一个杀猪宰羊的屠夫,而他本人则是屠夫倒下的猪羊!

巨大的难以掩饰的恐惧从曹少钦心中升起:“李侠客,你不要欺人太甚!我死之后,天下的烂摊子你怎么收拾?”

李侠客长声笑道:“你死了算什么?就算是皇帝死了,这日子还不是照样过!”

曹少钦不再多说,手中长剑化为一道银蛇,向李侠客缠绕而来,剑气咻咻,破空声不绝于耳。

李侠客手中的长剑忽然消失不见,右手五指弹琵琶一般接连抖动,一道道剑气从他指尖发出,正中曹少钦长剑的剑脊。

“嗡嗡嗡!”

曹少钦手中长剑被这几道剑气打的不住颤抖,震颤之声犹如雷鸣,曹少钦身子微微颤抖,快速后退,震荡中的长剑犹如丝带一般在他手手中不住盘旋飞舞,矫若惊龙。

李侠客发出剑气之后,负手站在沙丘之上,俯视仍在挥舞长剑后退的曹少钦,笑道:“好了,坐下好好谈谈吧!”

曹少钦正在向后滑行后退的身子倏然静止,站在沙地之上,双脚脚面陷入沙层之内,道:“什么?”

李侠客负手扫视四方,淡淡道:“咱们聊聊吧!”

曹少钦惊疑不定的看了李侠客一眼,小心翼翼的一步一步的向李侠客靠近:“你想耍什么花招?”

李侠客晒然失笑:“我能有什么花招?如果我想杀你,曹少钦,即便是你在北京城内,东厂之中,我照样也能杀你。”

曹少钦点头道:“不错!阁下剑法内功无双无对,体力更是惊人,你要是想杀我的话,直接闯进府衙都没人能拦得住你!确实没有必要对我耍什么花样。”

他缓缓走到李侠客面前,抬头仰视李侠客:“你想要说什么?”

李侠客伸手指向茫茫大漠,轻声道:“你看着无边无际的大沙漠,我们矗立其中,是显得如此的渺小和微不足道。每次想到你我都是天地间的旗子,只能在棋盘里按照既定的命运与轨迹前行,曹少钦,你心中是不是也生出过一种无力感?”

曹少钦闻言,转头扫视四方,只见自己这次带来的几千精兵早就已经成为了一个黑点,难以瞧得清楚,可见他们且战且走,跑了有多远。

此时热风扑面,大漠苍茫,人处其中,确实有一种天地广大我如蝼蚁之感。

曹少钦愣神片刻之后,道:“人处天地间,无力又能如何?只求轰轰烈烈的活一场就是,哪来这么多感叹?”

他将长剑插在沙丘之中,嘿嘿笑道:“天地以我为棋子,我赖天地以存身,有什么可感叹的?有这抱怨的功夫,不如把握现在,做出一点轰轰烈烈的事情来!”

李侠客大笑:“好!说得好!你能当上如今的东厂督公,果然是有道理的!”

他手掌一翻,将一坛酒扔给曹少钦:“尝尝我的酒水如何?”

曹少钦伸手接过突然出现的一坛美酒,惊讶之色更浓:“这酒你是从哪变出来的?刚才你我交手,你不可能带着这么大的一坛酒!”

李侠客笑了笑,伸手虚虚一让:“尝尝味道如何?”

曹少钦破开泥封,撮嘴一吸,一道清亮亮的酒水被他吸入口中,随后眼前一亮,赞叹道:“好酒!比皇宫的酒水可要好多了!这酒水你从哪里弄的?等我回去,定让人每年进贡百坛,让大家喝个尽兴……”

他说到这里忽然想起此时身处之地,能不能活着回去都还两说,当下一句话没有说完,便即住口,随后轻轻叹了口气:“李侠客,天下想要杀我之人,多如过江之鲫,但是真正有能力杀我的人,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当今天子。没想到现在又多了你这么一个变数!”

“天子有能力杀你?”

李侠客看了曹少钦一眼,好笑道:“我可是听说,当今英宗早就被你控制住了,政令根本就出不了皇宫,连想要孩子,都难以生出来,是也不是?”

曹少钦默然不答。

过了片刻后,嘿嘿笑道:“原来你真的去京城打探我的事情去了,嘿嘿,我也不瞒你,自从皇上杀了景帝和于谦之后,我已经不把他当皇帝了!一开始奴才怕主子,那是因为打心眼里就害怕,可是一旦不害怕而且还对其仇视的时候,嘿嘿,你就会发现,原来皇帝也是人,也会拉屎吃饭,捅一刀也照样能捅死,嘿嘿,敬畏心一去,皇帝算个鸟!”

李侠客哈哈大笑:“他算个鸟?可是老兄,你偏偏就是没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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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九章 副督主

砰砰砰!

就因为李侠客的一句话,曹少钦与李侠客又打了起来,这一次曹少钦恼羞成怒,李侠客说他没有鸟,犯了曹少钦最大的忌讳,当下连杀身之祸也顾不得了,手持长剑,与李侠客战在了一起,打的烟尘滚滚,剑气四射。

“李侠客,你就算是能杀了我,也不能对我如此侮辱!”

曹少钦长剑洒出一片银光,将李侠客笼罩了起来:“你可以杀了我,但休想把我当狗一样使唤!”

李侠客并指如剑,剑气从指间伸缩不定,突出有一尺来长,不住击打在曹少钦的长剑之上,笑道:“杀了你又如何?杀了你之后,我照样可以与你的属下合作,你手下的几个档头应该非常乐意你死在我的手里,他们好趁机接手你留下的力量,架空皇帝,以令百官,岂不是比在你手下当差好多了?”

曹少钦身子倏然静止,长剑不再攻击,双目紧紧盯住李侠客,道:“怎么合作?你想干什么?”

李侠客背负双手,缓缓前行,悠悠道:“我不忍中原衰弱,国人遭受屠戮,这才来找你做一些事情,我要做的事情,相信你一定也非常乐意去做!”

曹少钦此时已然完全冷静了下来,其实他刚才恼羞成怒的样子也只是装装样子而已,九分是假,一分才是真。他能当上东厂督公,无论心机还是武功,都是上上之人,李侠客言语间对他的侮辱根本就不算什么,更难听的话他都听过,李侠客说的这些又能算什么?

此时听到李侠客确实对他东厂有企图心,心中暗惊之下,但也知道自己一时半刻生命无忧,他看向李侠客:“你要做什么?”

李侠客笑道:“你们东厂最擅长的是什么?”

曹少钦道:“那自然是刺探情报,抓捕杀人!”

李侠客道:“我想让你做的,就是杀人!”

曹少钦道:“杀什么人?”

李侠客笑道:“你不是最恨如今的诸多文官么?那就使劲杀吧!”

曹少钦眼中露出兴奋的光芒:“要是都杀了,大明朝也就完了!”

他虽然好杀,但还不至于达到疯狂的地步,知道如今大明王朝想要正常运转,就得需要这些官员来治理地方才行,不然的话,天下乱成一团,对他们东厂也没有什么好处。

李侠客淡淡道:“在大明朝,什么都缺,唯独不缺当官的!即便是把天下当官的全都杀完,又有什么可惜的?曹少钦,你身为太监,无儿无女,没有亲人,但也就没有什么负担,何不做一番前人从未有做出的大事情来?以后名标青史,被后人顶礼膜拜,岂不是好!”

两人在沙丘上商谈良久,方才一起返回曹少钦的大军之中,李侠客策马跟随。

后来这次商谈被后世之人称之为“沙丘定策”,一直影响了整个中国好几百年,造成了世界格局的巨大变动。

见李侠客与曹少钦联袂回到大军之中,东厂四大档头都有些惊疑不定,贾廷迎了上来,看了李侠客一眼,又看了曹少钦一眼,躬身道:“督公!”

曹少钦摆了摆手,漫不经意道:“我与李大侠相谈甚欢,发现李兄非但武功高明,就连治国安邦的道理都说的清清楚楚,嗯,我决定立他为咱们东厂的副督主,你们见了他之后,务必保持恭谨,不可失了礼数!”

贾廷几人面面相觑,有点不明白事情何以会变成这个样子。

刚才两人还打生打死,一副不杀对方誓不罢休的样子,现在忽然就成了同僚,李侠客还成了副督主,这实在让他们的脑子转不过弯来。

“这李侠客还未去势,是个正常男子,如何能当督主?不过他要是当副督主,也未尝不可,反正皇帝老子也得听督公他老人家的!”

贾廷一干人等浮想联翩,对于李侠客加入他们的事情又是惊讶又是疑惑:“刚才他跟督公两人,到底是谁胜谁败?这李侠客加入我们东厂,到底想要做什么?”

在东厂大小头目们的疑惑之中,曹少钦一声令下,黑骑战队收兵会营,不再追究什么周淮安、杨宇轩子女的事情,而是径直返回了北京城的东厂之内。

此时的曹少钦权倾朝野,携天子以令百官,就连很多官员的升迁罢免都要听他的吩咐,朝野众人无不对他恨之入骨,却又畏之如虎。

当曹少钦将李侠客举荐为东厂副督主的时候,几乎就没有掀起什么浪花,这件就这么定了下来。

在明成祖迁都北京之后,建立了一个由宦官掌领的侦缉机构,由于其地址位于东安门北侧(今王府井大街北部东厂胡同),因此被命名为东厂。

李侠客来到东厂府衙之后,发现这东厂府衙的布置比较有意思,大厅旁边的小厅里供着岳飞的雕像,厅右的影壁上刻着胰式芏案的故事。

历届东厂厂主的牌位,供奉在大厅西侧的祠堂里,堂前还有一座“百世流芳”的牌坊。

“曹兄,咱们厂子里既然有这么一座流芳百世的牌坊,那就得做一点流芳百世的事情来!”

站在东厂大院,李侠客手指高大的牌坊,忍不住好笑,对曹少钦道:“我还真没有想到,这院子里还有这么一番布置。”

曹少钦干笑了几声,随后脸色变得严肃起来,道:“岳爷爷是我们东厂必须祭拜的圣人,我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日后定要效仿岳爷爷,成为不二忠臣。这是皇上对我们东厂的训示!”

李侠客笑道:“好好好,那咱们还犹豫什么?直接做事便是!”

曹少钦点了点头,将四大档头叫到自己身边,吩咐道:“加紧训练黑骑战队,多扩招一点,花重金招募天下武道高手,让他们查探民情,查访民情,监督百官,把他们的一举一动都给我查的清清楚楚,若有谁私下串联,图谋不轨,直接斩杀便可。”

就在贾廷等人领命后退之时,李侠客招手道:“多派几个人去江南查探各个士族家族的具体情况,把他们做什么声音,每年能赚多少钱的事情都要查探清楚,有一两银子的出入,你们就提着脑袋来见我吧!”

曹少钦有点担忧道:“拿这些士族乡绅开刀,是不是不太好?万一他们闹起来的话,可也不太好收拾。”

李侠客淡淡道:“杀的多了,也就没人敢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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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章 曹少钦得了失心疯

“有些人,你杀了一个,他们就开始吵吵嚷嚷,杀死两个,他们吵嚷的更凶,可是当你杀死一百个,一万个,十万个之后,他们的嘴巴忽然就就会闭上,再也不敢说什么了!”

李侠客坐在东厂的大厅里,声音清朗而缓慢,毫无半点情绪起伏:“而且你会发现,越是平日里叫嚷着忠心为国之辈,膝盖就越是软,软到不可思议,甚至会软的令人震惊。”

李侠客嘿嘿笑道:“曹兄,你看满朝诸公,又有几个不是贪生怕死之辈?”

曹少钦有点不太相信李侠客的言论:“李兄,我也经手过不少案子,别的不说,有些读书人,确实是非常有骨气的,这一点,我还是很佩服的,你说他们都是孬种,这一点我是不太认同。”

李侠客笑道:“那是因为你杀的还太少,陷害的官员也太多!”

曹少钦嘿嘿笑了笑,低头不语。

他这几年为了独霸朝纲,很是罗列不少罪名,将大明朝的一些文臣武将,只要是屁股不干净的人,可杀可不杀之辈,全都打进了牢狱,有的更是百般折磨,严刑拷打,就为了让这些人屈服。

在他的抓捕当中,有的人屈服了,有的人则至死不曾低头,曹少钦对于这些人虽然生气,但内心里也实为佩服他们的硬骨头。

有一种人,即便是敌人,也会生出大拇指表示钦佩,现在的明朝虽然有点不像话,但也不乏真正有风骨有气节之辈。

“不要全都打压他们,现在有朝中有很多官员还想要依附于你,你不要拒绝他们,这些人只要投靠了咱们,帮助咱们对付其余的士子来,嘿嘿,恐怕是比我们东厂都要狠!”

曹少钦深以为然:“不错,叛徒对付起自己人来,那确实是比谁都要狠!”

李侠客的杀性之大,令曹少钦都感到心惊:“咱们让他们窝里斗这好办,可是将这些士子都杀了的话,国家会出大问题的。”

李侠客笑道:“慢慢来,不着急!杀的太多,杀的太快,不好收拾,但是只要按照这个思路一路向前走,嘿嘿,杀出一个盛世王朝应该不会有问题的!”

两人针对此事商议了十多天,将后续的事情,一一想好了应对之策,然后这才开始行动。

在李侠客的建议下,曹少钦控制了英宗,以英宗“抱病在身,难以主政”为由,开始了名义上奉皇帝命令,实质上却是实行自己主张的为官员道路,他一个权倾朝野专门诬陷栽赃的东厂之主,竟然提出来“改革吏治,刑赏予夺,秉持公道”的主张,惹得满朝文武不无骇然奔走,以为曹少钦得了失心疯。

这还不算完,在主张整顿吏治之后,曹少钦还提出了“丈量天下土地,无论朝野诸公,全部课以商税”的决定。

在这个时候,各地官员家属或则官员本身经商的不在少数,但是这些人的生意,基本上就不会缴纳什么税银,尤其是南方省份,盛产茶叶丝绸等大批货物的交易,几乎收不到什么税收,就连盐茶专卖的税收都近乎没有,少的可怜。

有明一朝,商税少的可怜,所谓藏富于民,地方富户乡绅一个个肥的流油,但是国库却空的连耗子都懒得的进。

农税反倒不低,但收的都是无权无势的平民百姓的赋税,地方大户人家的税收反倒是无法收缴,即便是收了,那也只是意思意思,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曹少钦提出“整顿吏治”的时候,文武百官没人有理由反对,可当他准备收取商业税和丈量天下土地的时候,立马就有很多人跳了出来,因为这极大的触及到了他们的利益。

在这个时候,就看到了身为一个奸臣权臣的好处了!

你不同意?那好,抓起来再说!

你反对?也把你抓起来!

还有反对的?给我打!使劲打!打得他们屁股开花,打的他们半年不能上朝!

而且谁反对,就先查谁,进入其家进行翻查,一旦发现家里收入与俸禄不对等,立马提到东厂审问,这几乎是一查一个准。

光打人抓人还不算完,曹少钦很是收拢了不少儒家不得志的子弟,在李侠客的指点之下,这些开始了对这些阻碍改革变法的官员口诛笔伐,一一列举他们的罪状,最后更是展开了轰轰烈烈的宣传活动,将这些反对变法之人的家底收入还有平素为人,全都宣传了出来,让说书先生编成段子,满天下传播。

在哪个时代都不乏仇富之辈,明朝百姓也不能免俗,虽然此时有着巨大的阶级差距,很多人都不敢对官员指指点点妄加评议,但也有不少百姓听了宣传之后,对本朝贪官切齿痛恨,私下咒骂。

“对于这些人,抓了他们,杀了他们,这都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只有搞臭了他们,他们才害怕,嘿嘿……”

在每天例行的东厂议会之上,李侠客坐在特意让人打造的大办公桌前,听取了属下们对于近期事件的汇报后,嘿嘿笑道:“这些道貌岸然的家伙,不是最要脸吗?现在我们把他们的面皮扯下来,让大家看看他们的真实嘴脸,啧啧,这一定很有趣!”

在东厂每天都要开例会,已经被李侠客定位定制,而且每工作十天,便休沐一天,也被李侠客定位惯例,就连东厂大厅这椭圆形的巨大的办工作,也是在李侠客的吩咐下,让木匠订做的。

东厂诸人,一开始很不习惯李侠客制定的这种会议方式,也不不敢与李侠客平起平坐,但是时间一长,大家也都习惯了,毕竟这会议桌上也有主位,倒也不能说是尊卑不分。

“咱们既然整顿吏治了,那就从自身开始吧,贾廷、路小川,你们几个人把自己贪污的银两什么的,也都交出来吧,还有曹兄,大家伙收到的银钱宝贝,都拿出来吧。”

李侠客坐在特意让人打造的圈椅上,扫视大厅里的东厂大大小小的头目:“你说你们都是太监,无儿无女的,要这么多钱干什么?孵蛋吗?差不多就行了!我给你们提高俸禄,保证饿不死你们,足够你们日常的开销,但想要大手大脚的,那是不可能了,除非你们想要跟我作对。”

李侠客将将一个酒坛拿出,为众人一人倒了一杯酒:“人活着一辈子,早晚是个死,富贵荣华你们也都享受过了,老是享受也没什么意思,不如干点实事。”

他轻声笑道:“我不让你们享受,你们也可以不让别人享受嘛,不过有一点,你们必须给我记住,在查案之时,不能再搞什么栽赃嫁祸的事情,也不要搞刺杀,实事求是,该是什么,就是什么,咱们做什么事情都得要堂堂正正,不能给咱们东厂丢人!”

李侠客将酒杯端起,对众人道:“你们要是能够做得到,那就满饮此杯!”

大厅里十来个人的脸色都不好看,就连曹少钦都是一脸肉痛的样子:“真的都交出来啊?”

李侠客道:“身外之物,要他们有什么用?”

曹少钦点头道:“说的也是!”

他将李侠客倒满的一杯酒一口饮尽,放下酒杯后自己先摇头笑了起来:“没想到我和我东厂的孩儿,还有做清官的这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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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一章 李砍头

此时的东厂藏污纳垢,几乎就没有一个手脚干净的,真要是一棒子打下去,按照刚刚确立的吏治条文,估计都得要杀头。

李侠客好歹也是后世在大天朝待过的人,对一些事情稍稍了解那么一点,在决定梳理天下的时候,就先准备在东厂搞一个自查自清的活动。

打铁还要自身硬,想要搞好做好吏治工作,东厂自己的人都得要做到不贪不腐才行,否则的话搞吏治就是一个笑话。

但是想让马儿跑得快,又要马儿不吃草,这个问题可就有点难以解决了。

好在李侠客上一世在传销团体里待过一段时间,后来因为吃的太多还没业绩被主管给请了出去,然后这些传销人员被李侠客恼羞成怒之下,全都关进屋子里,最后报警抓人。

多年后,拉李侠客进入传销组织的一个同学在聚会的时候,还对李侠客颇有怨言,吃他们的,喝他们的,睡他们的,到最后还翻脸无情抓他们……

有了这么一个在传销的经历,李侠客对于洗脑的手段就稍稍了解了那么一点,然后他决定在这个东厂里改头换面试验试验,成功最好,不成功再想别的招,反正多折腾一下,总是没有什么坏处。

然后东厂的番子们就绝望的发现,他们每天在公职之余,还要来东厂上课学习,听李侠客这个副督主说一些似乎有道理又似乎没道理的话,一开始大家都不以为然,可是架不住李侠客的说得多,渐渐的都变得狂热起来,都好像成了虔诚的邪教徒一般,做什么事情都充满了干劲。

上课、学习、批评与自我批评,对整个东厂进行整风,这是李侠客执掌东厂之后,开展的第一件事情,后果是导致很多东厂下属自发的将自己贪墨的银缴纳归公。

李侠客限期三月内全部清理自己的财务,三个月内自首缴纳赃款者既往不咎,三个月后便开始严肃处理起来。

东厂里的人根本就没有几个好东西,被李侠客这么一搞,搞的人心大乱,很多人都对李侠客产生了怨言,更有很多番子心怀侥幸,私藏银两,自以为没问题,结果到了三个月后,李侠客发了疯一般,竟然直接邀请锦衣卫和朝廷官员来对东厂的这些家伙进行排查审讯。

此时东厂与朝廷官员势如水火,与锦衣卫也是明争暗斗,现在对方将李侠客引狼入室让他们抓东厂的人审讯,那还有不尽职的道理?一个个瞪大了眼睛,生恐漏掉一人,只用了一个来月,便差点将东厂的人查出了一半。

然后等这些人准备看东厂狗咬狗的笑话时,李侠客忽然宣布:“东厂所有犯事人员,家产一律查封充公,但念他们昔日查案有功,特允许他们以戴罪之身,戴罪立功,以赎其贪赃枉法之罪!”

这一下看笑话的文武百官全都傻了眼!

他们再为东厂排查贪污渎职之辈时,唯恐调查的不清楚,唯恐罪名不够大,那几乎是将所有的屎盆子都往东厂的番子头上扣,把这些人的罪名坐实之后,故意来打李侠客与曹少钦的脸,看他们怎么下台。

却没有想到李侠客忽然搞了这么一个“戴罪立功”的手段,除了几个非常恶劣的人被午门斩首之外,其余的番子却全都被李侠客抬手放过,让他们“以戴罪之身,做有用之事”,开始了轰轰烈烈的排查全国吏治的行动。

如果说一开始东厂的番子们清查大明吏治的时候只是走个过场的话,那么现在却都几乎都是咬牙切齿的对朝廷官员进行清查,连他们家里的苍蝇蚊子都不想放过。

这些朝廷官员这回把东厂的番子们得罪的太狠了,简直是要置他们于死地,此时这些番子被李侠客放出来之后,对这些官员的仇恨可想而知。

而且里面因为锦衣卫也得罪了他们,这些番子把锦衣卫也给恨上了,在李侠客一声令下之后,东厂的一群人犹如脱缰了的野狗,四处撒欢,不将大明闹一个翻天覆地,誓不罢休。

到了这个时候,满朝官员人人自危,都在心里暗骂李侠客这个坏种,故意搞出这么一出戏来,害的他们本来还以为真的能伤一下东厂的元气呢,结果却等来了这么一个结果。

东厂番子这么一查,大明朝得有一多半的官员都成了犯案之人,这一下震惊朝野,成了自太祖以来三大案之后的又一大案,此案牵连之大,前所未有,光是犯案官员,便已经达到十万多名,几乎将正个大明的官员一网打尽。

为了防止有冤假错案,李侠客建议三堂会审,并不敢东厂一家独大,擅自杀人。

这一审就审了三年多,而在审问期间,各地官员都已经被有计划的换了新血,变成了东厂的自己人,这些“自己人”也没有多少好东西,但是最起码听话,两三年内应该不敢大规模贪污,等到两三年后,再查他们便是。

就像是李侠客说的那样,大明朝什么都缺,唯独就不缺想要当官的人,这十万犯罪的官员实在太多,有的地方甚至要这些官员带枷办公,不然朝廷政令不通,国家更是难搞。

一下子搞了这么多人,百官震怒,上奏天子,但是天子“因病无法出宫”,曹少钦代理监国,宦官的权势之大,前所未有,朝廷百官惊怒交加,却也无可奈何,很多人气的一病不起,或者为了自保,当成了早朝上的摆设,然后这个摆设一天天的开始减少,开始换人,等朱祁镇“病愈上朝”之时,却发现满朝文武似乎都变得陌生起来,以往熟悉的大臣几乎都见不到了,只有曹少钦与李侠客成了他最为熟悉的人。

而在这个时候,李侠客已然成为了锦衣卫的大头目,与东厂曹少钦互为犄角,司礼监太监代天披红,锦衣卫缉拿地方,将整个朝廷把持的风雨难进,时人称之为“祸国阉党,乱世锦衣”,对李侠客与曹少钦畏惧到了极点。

等到几年后,赋税可以正常收取,军部饷银已经足够,而将朝廷兵权也一点点收拢在手中之后,李侠客感觉下一步行动可以开始了。

当初被押送大狱的十来万名犯事官员,在三堂会审时,早就定了罪名,但虽然是死罪,却没有立刻执行,而是被相关人员押回当地游街示众,最厉害的是,不但在犯事官员的犯案地游街,更会在这犯官的老家召开批判大会,先毁灭其精神,再毁灭其肉体。

很多贪官在半路上就撑不住了,死于非命,有的贪官家里人因此被四邻欺辱,家破人亡,当时有多猖狂,被抓后便有多凄惨。

眼看时机成熟,李侠客与曹少钦商议之后,力排众议,将以前犯事的十多万名官员,全都拉到京都城门口,一一斩杀。

是日,血流漂杵,护城河都是红的,血腥气绕城三月不消,几十年后提及此事时,尤自令人惊心变色。

这也是李侠客在后世最为人诟病的一件事,他的杀性实在是太大了!

从此李侠客有了个绰号,叫做:李砍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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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二章 舍我其谁

李侠客此时虽然成为了锦衣卫的指挥使,但还担任了东厂的副督主,每天都是在上朝之后,在锦衣卫督抚衙门开会,然后又来东厂与曹少钦商议国事,晚上还要批改公文,听取属下汇报国事,每天都忙的脚打后脑勺。

直到此时,他才明白为什么自古昏君这么多,他还不是皇帝呢,这都要累死人,要是皇帝掌权的话,光是批改奏折,处理国事,就能把他们生生累死,几乎一点玩耍的时间都没有了。

当时他看史书,见满清雍正皇帝十三年不出深宫,星月批阅,无一日停歇,觉得有点夸张,可是现在李侠客自己与曹少钦掌控局面之后,处理的事情差不多就真的与皇帝本人没有差别,这才体会到身居高位之人到底有多累。

现在光是每天批阅奏章,都要耗费李侠客大把的时间,而曹少钦此人,在初始的激动与兴奋之后,已经没什么心思来处理天下间的事情了,他现在只想好好抓牢自己的东厂,至于处理天下大事,他懒得管,也没这个能力搞。

曹少钦虽然有野心,但是他这个野心只是把持天下的野心,而不是治理天下,匡扶社稷的胸怀,他只对权力有欲望,而对治理天下不感兴趣。

如今虽然在李侠客的鼓动之下,在大明搞起了改革,但是很快就兴致缺缺,后劲不足,开始懈怠了起来。

这样一来,基本上所有的事情都压在了李侠客的身上,也就李侠客修武有成,体力充沛,精神头足,天下奏折,事无巨细,他都会进行批阅指示,每天睡觉的功夫也就三四个小时,当着时夙兴夜寐,勤勉之极。

“要是老这样下去,老子非得被累死不可!我是来历练天下,行侠仗义的,怎么就当起了大官了?”

这一日,李侠客将批阅奏章的朱笔扔到一边,发出一声叹息:“这何时才是个头啊!”

在如今这么一个时代,想让大明发展成为自己想象中的朝代,天知道会花费多少时间。

可是做事情总不能半途而废,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了,那也只能咬着牙走下去。

门外轻快的脚步声传来,一名下属来到李侠客门前,轻声道:“大人,曹公公求见!”

李侠客站起身来,道:“让他进来!”

他来到门口的时候,曹少钦也恰好进来,李侠客点了点头:“正想找你,你这就来了!”

曹少钦脸色不太好看:“周淮安反了!”

“我知道!”

李侠客从桌子旁边抽出一份奏折密报,笑道:“今天早上就已经收到了飞鸽传书,嘿嘿,没想到周淮安还真的与杨宇轩的部下串联起来,想要搞事情。”

这段时间,李侠客因为忙于政务,对江湖上的事情渐渐忽略,对于周淮安、邱莫言等人也早就抛之脑后,直到今天收到了来自军部的奏折。

他来到大明已经三年,在这三年内,他改革吏治,变更赋税,成立军机处,将权力集中到了顶峰,名义上是集权于帝王,实质上是集权与自己。

尤其是他拿着天下乡绅士子开刀,毫不留情,得罪了无数利益团体,在此时的民间,口碑成了两级分化的状态。

一种是对他的极为崇拜,因为李侠客将宣传部门给搞了出来,几乎每年都要让人在全国进行宣传普及新法规,又找人书写戏曲,在全国各地演出,将当被杀的贪官贪婪嘴脸和贪污腐败的事情大肆宣传,时间一长,老百姓都对如今的官员痛恨无比,觉得李侠客果然是救民于水火,很多人都主动给他立下生祠。

而另一波人则对李侠客简直就是恨之入骨,时时刻刻都想着杀死李侠客,每年针对李侠客的刺杀,都有好多起,这些人大都是世袭贵族,有不少藩王都在后面支持刺杀李侠客的行动,在他们治下,对李侠客大肆污蔑,说他“把持朝纲,进献谗言,蒙蔽圣听,要挟百官”,是一个妥妥的奸臣贼子。

老百姓最容易被糊弄,很多人心中只有单纯的好人与坏人的概念,至于好人到底为什么好,坏人到底为什么坏,他们根本就说不清楚,因此对于李侠客的评价,有的人觉得是圣贤在世,有的人却觉得是妖魔当道,形成了两个极端的看法。

也就在这种情况下,昔日被李侠客放出关外的周淮安,回到中原之后,暗自串联杨宇轩的部下,又与南方一些家族势力进行联合,最后打出了“清君侧,诛侠客”的口号,从关外兴兵,图谋造反,此时已经到了山西境内,直逼大同。

周淮安是杨宇轩的部下,当初曹少钦之所以大张旗鼓的捉拿杨宇轩,担心的就是他跟杨家军汇合来找自己的麻烦。

没想到李侠客横空出世,把周淮安这帮人全都放走了,以至于现在成了祸患。

他这么一反,搞的天下蠢蠢欲动,很多地方都进行相应,就连京城都有了骚动的苗头。

“无妨!”

李侠客见曹少钦有点忧虑,笑着摆了摆手:“坐!让他们来!不打一场,如何能有借口杀人?”

曹少钦惊疑不定的看了李侠客手中的密报,他收到周怀安造反的消息后立即来找李侠客,却没有想到李侠客已经提前半天就知道了消息,这一下不由得他暗自惊心,短短两三年的时光,李侠客对天下的掌控已经比他还要厉害。

见李侠客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曹少钦小心翼翼的问道:“如何应对?”

李侠客笑道:“我本想在两军阵前将他活活打死,后来一想,还是算了,等过几天有人把他送过来的时候,咱们再做处置。”

曹少钦定定看着李侠客,过了好半天后,方才问出了压在心里好久的疑问:“李兄,我看你不是耽于享乐之人,也不像是喜欢掌控他人之辈,更不像是杀人魔王。你不近女色,不喜排场,吃穿用度都很寻常,锦衣玉食似乎都达不到,也就是普通士大夫的一般的用度,你做的一切好像都不是为了你自己。”

他好奇的问道:“难道你真的只是为了天下苍生么?世间怎么会有你这种人?”

李侠客慨然长叹:“你当我愿意这么做么?事有不巧,我偏偏落在这个世界里,在这个世界里,我要是不管不问,日后野人入关,杀我子民,剥我衣冠,奴役我族,羞辱儿孙,等等惨事,恐怕还是难以避免。”

他看向曹少钦,摇头道:“曹兄,你不懂啊!”

李侠客的声音渐渐豪迈起来:“挽狂澜之既倒,扶大厦之将倾,当今之世,舍我其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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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三章 空言匹夫

曹少钦很难理解李侠客的忧虑,见李侠客感叹良多,忍不住好道:“李兄,你说的这些,我怎么听不懂啊?”

李侠客摇头叹道:“是啊,你肯定听不懂,你要是能听懂的话,那才叫奇怪!”

曹少钦自然不会知道,大明朝自从朱祁镇土木堡之变之后,就急剧衰落,虽然有不少忠臣良将保家卫国,但国力依旧难以避免的衰弱下去,到最后被北方一个小小的部落将中国偌大的土地和人口征服,从此进入了被奴役软化的时期。

多年以后,华夏人一想起脑后那一条大辫子,就感到发自内心的屈辱,即便是往事已然过去百年,但是那种几乎深入灵魂骨髓的屈辱还是在影响着国民的待人接物与生活习惯。

李侠客在前世,每想到华夏受到的那两百多年的屈辱历史,就会感到说不出的难过,如今既然来到了明朝,只要有机会,他就想尝试一下改变历史的轨迹。

华夏这个多灾多难的国度,受到的苦难实在是太多太多,李侠客不希望她还要再承受一场充满了屈辱与血泪的痛苦。

因此在得知自己来到了龙门客栈这个世界之后,李侠客的目标便没有放在什么周淮安与邱莫言等人身上,这些人哪一个死了,对于如今的大明朝来说,都是无所谓的事情,无论哪一个死了,都对大局没有什么影响。

反倒是曹少钦不能死,他一死的话,朝廷肯定会出现大乱子,这是李侠客最不希望看到的。

前世看武侠的时候,经常看到一句话,叫做“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当时看到这句话,并不觉得有多难理解,可是自从到了这个世界之后,李侠客才知道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如果这龙门客栈不是李侠客知道的世界,他自然不会插手朝廷的大事情,继续自己的快意江湖行,可是作为一个中国人,不可能不熟悉明朝,也不可能不知道清朝,如今自己好巧不巧的来到了明朝时期,于情于理得做出点什么才行,否则的话,这恐怕将会成为自己一生的心病。

华夏民族,特别是汉族,受到异族统治的时期为数不少,但造成伤害最厉害的应该是两个时间段,一个是五胡乱华时期,那个时候汉人被杀了不知有多少,被吃了也不知有多少,那是人类与野兽之间的较量,最后野兽胜出,吃了无数汉人,只有南方还留点火种。

还有一个就是满清时期的统治了。

之前的元朝也是异族统治,但是时间有点短,对华夏文化的影响力不是很大,造成的伤害主要体现在躯体的杀戮之上,但对于文化传承上并没有进行灭绝性的打击,但是到了清朝就不同了,大兴文狱,剃发易服,对整个华夏民众进行了彻彻底底的羞辱,这在人类史上应该都是独一份。

他们剃去的不是头发,而是脊梁与膝盖,留下的是后人难以直视的耻辱与黑暗,一百多年都难以洗清。

李侠客身为后世之人,自然不愿意华夏民族还要再承受这样一场悲剧,想要改变这种状况,已经不是光靠他一个人杀杀杀能够解决的了的,

这时候就需要借助朝廷的力量了,而曹少钦恰逢其会!

现在有了曹少钦帮忙,李侠客在短短三年之内,便搞出了很多名堂,挟天子以令百官,废除士人的优惠制度,丈量天下土地,重新制定了盐茶商税。

虽然只有三年,可是在这三年之内,国库充盈,再也不是当初困苦的样子。

即便是当朝官员对李侠客恨之入骨,但也不得不佩服李侠客的手段,这李侠客霸道蛮横,肆无忌惮,但也确实能做事!

不过李侠客得罪的仇家实在太多,整个利益集团都被他得罪了一个遍,暗中反对他的人充盈朝野,就连曹少钦都有点对李侠客不爽,要不是知道李侠客的修为已然不是人力所能杀死,恐怕第一个跳出来跟李侠客作对的便是曹少钦本人。

“传令下去,密切注意叛军动向,通知京营七十二卫,都给我打好精神,把刀枪都擦干净,到时候大家一起露露脸!”

在大厅里与曹少钦商议片刻之后,李侠客喊来下属,吩咐道:“这次锦衣卫和东厂的兄弟们都要好好配合,发现有奸细啊,叛徒啊什么的,都给我提前控制住,走脱了一个,我那你们是问!”

将事情全都制定好了之后,李侠客对曹少钦笑道:“曹兄,等明天早朝,咱们去看一场好戏吧!”

周淮安反叛的消息,到了第二天早朝的时候才被曹少钦说了出来,一霎时整个朝堂乱成一团,一群官员惊慌者有之,暗喜者有之,恐惧者有之,忧虑者有之,种种情绪不一而足。

当天晚上,便有几个大臣夜闯禁宫,向朱祁镇进言,劝他杀掉李侠客与曹少钦,以平民愤,以安叛军,叛军师出无名,没有了大义,自然也就散了。

朱祁镇比这些大臣都想这么做,听了这些人的建议之后,大为兴奋:“你们谁肯为朕杀此二贼?”

正在劝谏的几名大臣闻言愣住,面面相觑之下,都沉默了下来。

等李侠客与曹少钦来到皇宫的时候,朱祁镇还在哭,哭的跟泪人似的,可谓是伤心绝望到了极点。

“儒生误我啊!儒生误我!”

他在皇宫里以头撼柱,“砰砰”作响:“一个个说的比谁都好听,事到临头,却无一人有操刀之勇!”

朱祁镇自从曹少钦把持东厂要挟皇宫之后,日子就不太好过,正想与大臣合谋诛杀曹少钦的时候,没想到来了一个更厉害的李侠客,种种手段,强横无比,比曹少钦还不是东西!

曹少钦最起码见了他还得下跪请安,而李侠客则对他理都不理!这简直是目无法纪猖狂跋扈到了极点,到了这个时候,朱祁镇已经不恨曹少钦了,而是将所有的恨意都集中在了李侠客身上,可是又不敢丝毫表露出来,朱祁镇总觉得李侠客不像是曹少钦心有顾虑,而是真敢杀他。

今天见到李侠客与曹少钦联袂而来,朱祁镇止住哭声,看向两人:“两位爱卿,深更半夜,来皇宫可有要事?朕已经准备入睡了。”

曹少钦弯腰施礼道:“皇上,奴才听说有歹徒夜闯禁宫,担心皇上龙体受惊,这才连夜赶来,失礼之处,还请皇上恕罪!”

朱祁镇见他神情淡淡,口里说着请“皇上恕罪”,但身子却早就挺立起来,一脸的不以为意,想到这几年所受到的屈辱,不知怎么回事,情绪忽然爆发,大声咆哮道:“失礼?你还知道失礼?你这些年失礼的事情做的还少吗?”

曹少钦身子一震,弯腰缓缓退后,不再说话。

李侠客走上前来,居高临下的看向朱祁镇:“你说什么?”

朱祁镇眼中露出惊恐之色,他对曹少钦还不怎么惧怕,唯独怕李侠客怕的要死,闻言两腿直抖,颤声道:“没……没什么!朕累了,要是没有什么大事,你们就退下吧。”

李侠客笑道:“深夜来宫,岂无大事?皇上,如今周淮安造反作乱,大军直逼北京城,今天晚上又有人歹人夜闯禁宫,意欲对陛下图谋不轨,可见非常时期,群魔乱舞,今夜来见皇上,就是想问一下如何处理这些事情?”

朱祁镇心道:“群魔乱舞?你才是那个最大的魔头!”

虽然李侠客从未对朱祁镇有过什么过激的行为,但朱祁镇就是怕他怕的要死,被李侠客目光注视之下,只觉得浑身难受,如坐针毡,片刻之后,额头便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道:“这样的大事情,朕也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还得仰仗两位爱卿出谋划策,以解危局。”

李侠客笑道:“皇上放心,臣等自当尽心竭力,为皇上分忧。”

他说到这里,问道:“刚才夜闯皇宫的几个人已经被抓住了,好像是朝中的几位老臣,皇上,咱们应该如何处置他们?”

朱祁镇想到刚才那几个文臣劝谏自己时的慷慨激昂,等被自己询问后的尴尬沉默,心中好似有一团火烧了起来,恨恨道:“一群酒囊饭袋,空言匹夫!随爱卿处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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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四章 还请静候佳音

“说别人是酒囊饭袋,却把自己当初被瓦剌俘虏的事情给忘了个一干二净!”

曹少钦与李侠客走出皇宫之后,嘿嘿冷笑:“当初作为一个帝王,被也先抓住之后,竟然在敌军的威胁之下开口叫守城官兵开门,这也是一国之主能做的事情?”

“他比他弟弟差远了!”

曹少钦说着说着,情绪有点低落,声音也低沉起来:“当年就因为他,景帝才被推为监国,后来做了帝位,在国事之上,也比他清醒多了,嘿嘿,到最后却落得个凄惨下场!”

他是景帝时跟随朱祁钰的太监,对朱祁钰有很深的感情,此时说起朱祁钰的时候感慨万千:“景帝只做错了一件事,那就是心太软,还不够狠!他要是当时直接把他哥哥赐死,也就不会有以后的多门事变,也没有这么多狗皮倒灶的事情!”

“从先帝死了之后,我就学会了一件事,那就是做事情要狠,要毒,要不择手段,也要不要脸!”

曹少钦与李侠客在宫门之外并肩而行:“这个世界,心眼好的,一身正气的,没有一个是好下场的!小人才能得志,奸臣才能上位,李兄,你我两人现在可也是被人称之为祸国奸佞啊!”

李侠客哈哈大笑:“是非功过,自有后人评说!奸佞不奸佞,他们说了不算,咱们说了也不算,等千百年后,让后世子孙评价去吧!”

曹少钦道:“只希望我在后世的名声不要太坏!”

如今到了李侠客与曹少钦这个地位,又做出了这么多的事情,历史上肯定会留有他们一笔,只不过这一笔到底是好还是坏,那就不得而知了。

两人走了几步,就看到了被锦衣卫押住的几名男子,这几个男子身穿素袍,有高有矮有老有少,见到李侠客与曹少钦走过来时,脸上齐齐变色,有两个年轻尚轻的男子,双膝发软,竟然缓缓跪了下来。

“如此良夜,如此星辰,几位大人兴致不减当年啊,这是一起出来赏月来了?”

李侠客扫视面前几人,哈哈笑道:“有雅兴!有意思!”

面前的几个男子身子不自禁的打颤,只有一名长须老者目视李侠客,厉声喝道:“李侠客,你这个奸贼!今天落在你的手里,老夫无话可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旁边的几名锦衣卫吓了一跳,纷纷喝骂:“住口!”

“我家大人也是你能骂的?”

“大人恕罪,卑职这就把他的嘴堵上!”

李侠客摆了摆手,低头看了看这名老者,轻声问道:“王大人,你说我是奸贼,我请问,我奸在哪里了?我是贪污了?还是受贿了?还是欺男霸女了?”

长须老者对李侠客怒目而视,大声道:“你这奸贼,软禁天子,代天披红,国家大事都被你一言而决,罔顾人伦,不念君恩,你不是奸贼谁是奸贼?”

李侠客点了点头:“那要这么说的话,也对,谁让我不姓朱呢,可是张大人,这天下不是一家一姓之天下,而是天下人之天下,李某做事情,为的是天下苍生,而不是区区一个姓朱的人家,你说我是奸佞,但我这个奸佞这几年做出来的事情,你们这些大臣又有谁能做得到?平生袖手谈心性,临危一死报君王?嘿嘿,这与废物何异?”

他摇头笑了笑,吩咐道:“来人啊,好好搀扶一下张大人,这大半夜的,别把张大人给冻着喽,如今国难当头,咱们朝中老臣可不能出事了,把张大人送到府上,好好的看着,千万别让他太辛苦!”

几名锦衣卫躬身领命,将长须老者架到附近的一辆马车之上,片刻后打马离去。

在李侠客与长须老者说话之时,其余的几名男子脸上都浮现出绝望之色,跪在地上的两名男子更是身子不住发抖,脑袋低垂,连抬眼看李侠客的勇气都没有。

长须老者张大人走后,李侠客看都不看身边这些人,负手离去,只有声音远远传来:“大难临头,还要做此举动,直到现在,还不明白我手中刀快不快?好好送他们上路几名锦衣卫同时应道:“是!”

被押着的几个男子同时绝望的喊叫起来。

到了第二天,得知李侠客杀了几个重臣之后,满朝上下连一个敢喘大气的人都没有了,历史上别的奸臣当道,也没有像李侠客这么的大的胆子,竟敢屠戮朝臣。

此时满朝大臣,无不盼望周淮安的大军早日到来,好攻破北京城,杀死李侠客与曹少钦,以恢复朝纲,还大家朗朗乾坤。

边关急报雪片一样来到朝中:

周淮安领兵与大同守将对峙,双方发生交战。

大同总兵被周淮安派人暗中刺杀,大同军心溃散,大同告急!

周淮安已然占领大同,太原将领请求调拨粮草。

周淮安领兵已达太原,正与太原城外屯兵驻扎,太原粮草不足,总兵告急!

周淮安已然占领太原,如今直逼北京!

周淮安讨伐大军已经距离京城不足三百里!

京营七十二卫,五十万大军已经在李侠客的吩咐下时刻待命!

这些事情一连串的发生,触动了京城所有人的敏感神经,待到周淮安率领大军距离北京城还有三十里地的时候,整个京城的人都慌张起来,就连一直与李侠客不对付的满朝官员也都来找李侠客商议如何防卫京城的事务。

他们也不都是傻子,到了这个地步,知道即便是把李侠客与曹少钦杀了,也是无济于事,人家周淮安既然已经起兵了,那目的根本就不是区区李侠客与曹少钦两人,试问到了周淮安这种地步,谁还关心李侠客与曹少钦?他们的眼睛里,早就是整个天下了。

到了那个时候,周淮安眼中到底还有没有他们这些朝中大臣,还有没有当今天子,这都是一件难以保证的事情,兵乱一起,什么都没有了保证。

在这个时候,最明智的方法就是找李侠客商议如何自保,至于投诚敌军,倒是有不少人生出过这种念头,有的还付之行动,不过大都被李侠客给揪了出来,关进了大狱。

这个时候,城内城外,早就断了联系。

“防卫京城?”

听到这些官员对自己提出的建议之后,李侠客摇头失笑:“防守有什么意思?要打就得主动出击!”

他不再理会这些朝臣,走出都督府之后,顶盔带甲,命人牵过一匹高头大马来,随后提枪上马,领兵打开了城门,对众人笑道:“现在朝阳东升,天朗气清,正是杀人好时机。你们好好守城,等黄昏之前,我把定然把周淮安带过来,让你们见识一下我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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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五章 好久不见

长辛店。

刚吃过早饭,周淮安便到军帐中与杨家军诸多将官议事,军帐中牛油大蜡烛一连点了好几根,照耀在众人的盔甲之上,反射着淡淡的光芒,将随军将士脸上的兴奋激动的神情全都映照了出来。

他们从关外一路向东,打下大同,再拿下了太原,短短不到三个月的时间竟然能逼近京城,这着实令他们自己也感到吃惊,当初兴兵之时,大家其实并没有多大的信心,但是随着李侠客对兵部的步步紧逼,边关将士都感到了自己脖颈上被套了一个无形的绳索,如今这个绳索正在一点点的收紧,最后等待他们的不是臣服便是灭亡。

李侠客执政以来,对兵部的控制越来越严厉,奖惩力度也越来越大,已经杀了不少军中大将,如今大明军中,几乎就没有一个人是清白的,吃空饷,杀良冒功,做的事情数不胜数,真要是按照李侠客颁布的发令来算,整个边关将领,有一个算一个,都是死罪。

到了这个地步,造反还有一线生机,不起事的话,几乎是十死无生,因此当周淮安去军营与这些将官说起此事时,大家不谋而合,几乎没有犹豫几天,便决定杀进紫禁城,最不济也要在城外耀武扬威几次,吓唬一下李侠客等人,让李侠客等人知道,他们这些将士们可也不是好惹的,最起码也能逼得李侠客收回成命,不敢对九边驻军逼迫太甚。

但是如今竟然真的就打进关内,直逼京城,到了这个时候,这些将士们的野心也越来越大,但也越来越兴奋。

周淮安却是感觉越来越不安。

他是见过李侠客的,也知道李侠客的厉害,自己兴兵来犯,李侠客竟然到现在的偶没有多大的反应,这明显就透着很大的不对劲,好像李侠客已经张开了口袋,就等着他们来京城似的。

李侠客当时在客栈里慷慨豪迈,一眼就能看穿自己的心思,这样的敌人,周淮安不相信他没有什么后手,相对于曹少钦而言,李侠客比曹少钦要难缠百倍。

此时见满帐将士一脸兴奋之色,似乎京城已经是囊中之物,周淮安暗自惊心,咳嗽了一声,对众人道:“咱们从关外一路东来,现在已经到了京城边上,这个时候不可有半点疏忽大意,京城七十二卫,四十七万精兵,那可是不是说笑,我们这次总共才多少人?”

一名大胡子武将哈哈笑道:“京城守军军备松弛,早就没有当年的锐气了,反倒是我们驻扎关外,一向没有少过历练,这次交手,我军肯定能胜,只是大胜仗容易,攻下京城可就难了!”

此时这名武将虽然野心膨胀,但是最基本的眼光还没有发生大的偏差,天下若论防御最为严密的城市,北京城当为其最,当初土木堡之变发生后,也先率领大军围困北京城,结果到最后却也只能无功而返。

这么一座大城,没有个一年半载,想要攻克简直就是白日做梦,现在的兵力补给也都难以支撑这么长的时间,京城重防,自然易守难攻,这比大同、太原那些城市可要难打多了。

周淮安看了这名大胡子武将一眼,点头道:“定远,难得你还保持清醒。不错,京城易守难攻,这次咱们只有十天的时间,十天之内,若是攻克不下,那就退兵言和,与当今陛下谈谈条件,最起码要杀了曹少钦,实在不行的话,改动一下李侠客颁布的发令,那也算是达到了目的。”

大胡子武将道:“为何不说杀李侠客,而只杀曹少钦?”

周淮安苦笑道:“曹少钦毕竟还是人,还能击杀,李侠客此人神秘的很,犹如天外飞龙一般,横空出世,一出世便是大手笔,想要反抗他还能做到,想要杀他,几乎不可能办得到。”

几位武将面面相觑,都是一脸不信之色,周淮安说的太过玄乎,他们都是从军多年,自信没有杀不死的人,李侠客再厉害,也不过是一名武夫罢了,刀砍枪扎,一样得死。

周淮安见众人不信,也不多说,叹道:“好了,埋锅造饭,好好休整一天,到明天咱们就度过永定河,直取北京城……”

便在此时,军营之外传来一阵骚乱,惊锣声被人急剧敲响,凄厉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有人袭营……”

周淮安一愣,惊疑不定的看了帐内众人一眼,道:“一起出去看看!到底来了多少人马,敢在这个时候对我们出手!”

就在他说话之时,惊呼声骚乱声从远处一路蜿蜒而来,犹如一道长龙一般,直奔中军大帐。

大帐内众人心中都是一突,刚才的大胡子军官喝道:“这是什么情况?敌人这么快就打进来了么?”

众人说话之间,走出大帐,一抬头就看到一名极其雄壮的盔甲骑士骑着一匹快马,在军营之内奔走如风,手中长枪闪电般抖动,在拦截他的兵士中犹如劈波斩浪一般,沿途兵士不是被他挑飞便是被他刺死。

被挑飞的兵士在空中手舞足蹈,犹如下饺子一般往地上跌落,此等情形骇人之极,如非亲眼的见,恐怕绝难相信。

这骑士的胯下是一匹红色的高头大马。

这匹马好快!

喷鼻吐气,跳跃如风,十几名军中大将刚刚看到这一人一骑,然后这一人一骑便已经到了他们面前。

马上骑士冷电般的眼睛看向中军帐前的众人,陡然仰天长笑,笑声未绝,提枪前刺:“周淮安!”

周淮安脸色剧变,腰间长剑陡然拔出,惊呼道:“李侠客?”

“正是某家!”

李侠客哈哈大笑,手中长枪闪电般刺向周淮安胸口,“砰”的一声响,只是一枪,便将周淮安长剑打碎,碎片四溅,如发暗器,周淮安身边几人躲避不及,有几人直接被碎片打中面部,顷刻毙命。

周淮安长剑爆碎之下,身子急速后退,还想张口说什么之时,就见李侠客双腿一夹马腹,胯下红马猛然前跃,已然到了他的面前,随后手掌伸出,轻轻一抓,便将周淮安的脖颈抓住,提到自己面前,笑道:“周兄,好久不见!”

他说话间手一伸,一条口袋出现在手中:“周兄,我准备斩杀几个首级装满我这口袋,你觉得我应该先杀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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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六章 马踏连营

周淮安到现在都没有反应过来。

他们从关外率领十万大军起兵回关,经过大同、太原几场战斗之后,又吸取了不少官兵,如今一路行来驻扎在长辛店,兵丁数量已经达到了惊人的六十万,而且一路行军,几乎没有遭遇过败仗,大军驻扎在距离京城只有几十里地的长辛店时,正是士气最高的时候,他刚才还跟几名将领在商讨如何攻打北京城呢,结果还没商量出个眉目来,李侠客就这么单枪匹马闯了进来。

如果李侠客率领大军与他们大战一场,攻营拔寨之下冲到他们的军营之内,周淮安也能接受,毕竟两军交战胜负难说,无论胜负都在常理之内,可是如今,李侠客竟然如同一个疯子一般,单人独骑马踏连营,竟然直接闯进军营,捉拿主帅,这已经超出了周淮安的理解范畴,也超出了所有叛军将领的想象。

你李侠客如今掌管锦衣卫和东厂,又把持朝纲喝令百官,权势滔天,身份可谓是至尊至贵,亲自率兵出战都算是冒险之举,哪有可能一个人就敢闯进军营之内?就算是说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

可李侠客偏偏就这么做了!

而且他还真的就做到了!

“你……你是人是鬼?”

周淮安被李侠客抓住后颈之后,只感觉一股真气沿着后颈大椎穴一路向下,瞬间将自己全身经脉都给给锁住,浑身上下再无丝毫力道,软绵绵的如同一个人肉口袋一般,被李侠客提在半空,心中惊骇之情,实在是难描难绘:“天下竟有如此人物!竟有如此武功……”

李侠客见他喃喃自语,一脸震惊之色,也不多说,嘿嘿一笑,将其横放在马背之上,大声喝道:“周兄,李某在龙门客栈助你逃脱性命,你不思感恩,竟然还要领兵作乱,真当我不敢杀人么?”

他说话之间,长枪抖动,每一枪刺出,便有一人倒地,在他面前的几个将领全都被他一枪刺死,当真是出手如电,等他长枪收回之时,这些被杀之人自己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刚才与周淮安在一起的大胡子将领还在大声呵斥:“你好大的胆子,一个人就敢闯我们的大营……”

他忽觉不对,低头下看,就见胸口不知何时已然多了一个血洞。

大胡子军官脸色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伸手指向李侠客,还要说什么时,却见李侠客陡然跳下马来,抽出长剑,身子快速游走,一个个军官的脑袋被他长剑斩下,快速装进了手中的麻袋里,随后翻身上马,一声长啸,兜转马头,向来时路上飞奔。

此时正个军营的兵士还都处于呆滞状态,直到李侠客兜转马头往回奔跑时,这些兵丁方才反应过来。

“大帅被这人抓啦!”

“张将军被他杀啦!”

“李将军的脑袋也被他砍掉啦!”

“他是李侠客!”

“我们要为大帅报仇!”

一霎时,所有人都红了眼,拼命向前冲,准备杀掉李侠客为众多将帅报仇。

李侠客放声长笑,迎着这些官兵直直前冲,丝毫没有畏惧之色。

“某家藏剑三年,每日案牍劳形,今日终于有了试剑之机,周兄,你且看我怎么杀出重围!”

李侠客手中长枪拨打左右,前挑后刺,左右横扫,沿途官兵,挡者披靡,竟然不能使他停留半步。

李侠客且杀且走,竟然还有余暇与周淮安说话;“周兄,严格说来,我对你还有救命之恩,你就是这么报答我这个救命恩人的吗?率军谋反,直入京都,你这是想要做皇帝呢!”

砰!

沿途一名大将手持狼牙棒向李侠客当头砸来,却被李侠客一枪将狼牙棒刺为两截,又一枪,正中此人咽喉,当即毙命。

周淮安身子仰躺在马背之上,眼睁睁的看着李侠客将他中军帐前的将官全都杀死,心中又惊又怒又是大恸,这些将领随他一路行来,出力颇多,可是如今却毫无预兆的死在李侠客手中,简直如同做梦一般。

他的心在流血,眼在流泪,只希望现在只是一场噩梦,等梦醒了,噩梦消退,自己还是中军帐内的统帅,而这些将领还是好好的……

可是眼前所见,耳中所听,鼻子内所闻的血腥气息,无一不在告诉他,这不是梦,而是血淋淋的现实!

李侠客真的一个人冲进了军营,杀光了他们的将领,现在正带着他这么一个反贼头领往军营外面冲杀,而且看情况还真的能杀出去!

“怎么?你在流泪?”

李侠客长枪后刺,一个回马枪,将身后一名追来的军官刺死,低头看了周淮安一眼,嘿嘿冷笑:“你有什么资格流泪?我正要重振朝纲,斩杀贪官污吏,你此时兴兵造反,当了反贼,我杀你们,理所应当,你有什么可委屈的?”

周淮安口中有鲜血汩汩流出,伤心绝望之下,浑身真气乱窜,竟然憋出内伤来,他脑袋朝下,凄厉大叫:“李侠客!”

他的身子随着红马的快速奔跑而剧烈抖动,嘴角的鲜血化为一道血线,淅淅沥沥不住流淌:“你杀死忠良,威胁皇上,荼毒百姓,危害苍生,我讨伐你,就是为了拨乱反正,斩杀奸佞!”

周淮安眼睛瞪的溜圆,露出刻骨铭心的仇恨:“你这奸贼,不得好死!人人得而诛之!”

“可笑!”

李侠客见他如此激动,摇头哂笑:“谁是奸臣,谁是忠臣,你自己难道就不知道么?还是说,你习惯了自欺欺人?”

噗噗噗!

几名官兵被李侠客铁枪扫中,脑袋都被打爆,鲜血迸溅开来,几滴血洒在了周淮安的脸上,还有一个眼珠子直接就落在了他的鼻孔上方,停了片刻后方才落地。

血腥气更浓,周淮安难以抑制的生出呕吐的感觉来,他即便是见惯了厮杀,心如铁石,但却从未像今天这么无力过。

几十万大军,竟然连李侠客一个人都挡不住,被他肆意冲杀,如入无人之境,不时有尸体和人头从旁边飞起,鲜血喷溅,躯体扭曲。

喊杀声,惊呼声,痛苦的嚎叫声,人喊马嘶,所有的声音与鲜血迸溅的场面组成了一幅幅扭曲而恐怖的画面,压的周淮安难以呼吸,难以思考,眼前幻觉重重。

“如果这个世间有地狱的话……”

他头脑越发的昏沉起来,嘴角鲜血流的更多:“或许这就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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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七章 这是什么妖法

“督公,现在咱们怎么办?”

长辛店在永定河的西面,周淮安率军驻扎长辛店,而就在他们一河之隔的对岸,京营七十二卫四十七万人马中,出动了十万精锐,此时早已经在李侠客的带领下穿过卢沟桥,抵达长辛店不远处,只是李侠客不知为何叫停队伍,竟然独自一人杀进了叛军军营,做出了让所有将官都难以理解的行为。

这次出兵,曹少钦也跟着来了,在李侠客单人独骑闯入敌营之后,现场众人便以曹少钦为主,此时听到身边贾廷询问,曹少钦坐在大轿之内,缓缓放下千里望,嘿嘿笑了笑:“还能怎么办?等吧!等李大人过了杀人的瘾头,咱们大军再去冲杀便是!”

神机营首领王鸿烈就在曹少钦不远处站立,闻言道:“督公,李大人这么胡闹您也不拦一下么?您就这么笃定他一定能从敌方军营里杀出来?”

曹少钦嘿嘿笑道:“鸿烈,你说我收下的黑骑战队战力如何?”

王鸿烈躬身道:“若论战力,督公亲自训练的黑骑战队当为天下战队之首,弓兵马步箭,天下无出其右者!”

他这句话倒不是拍马屁胡说,而是实情便是如此,在整个大明,若论轻骑兵而言,曹少钦手下的黑骑战队确实名列第一,无双无对,那些黑旗军的骑士们,每一个都是功夫高手,纪律严明,无惧生死,虽然只有三千兵马,但这三千兵马的战斗力比平常的三万兵马都要强大,只是花费的钱财实在太多,无法再增加人数。

“是啊,咱家一开始也以为我这黑骑战队天下无双,结果当时在面对李大人一个人的时候,照样被他弄的黑头突脸,嘿嘿,李大人现在浑然金刚之躯,除了刚研制出来的火炮或许能打伤他,其余的武器,想都不用想!”

他站起身来,扫视自己大军两侧,笑道:“让孩儿们都准备好,李大人一出来,等我命令,点火开炮!”

此时就在十万大军阵前,摆了一大排火炮,这是李侠客把持朝纲以来,扩大了神机营,集合全国能工巧匠做出来的神武大炮,一共有三十七门,在曹少钦等人看来,威力简直是大的不可思议。

这次为了迎战叛军也是为了试验一下这神器在战场上的威力,神机营便将这些人大炮推了过来。

对面敌营骚乱的声音越来越大,喊杀声震天,渐渐的越来越向营门口靠近,营寨的大门此时已经被叛军关上,众人只听到喊杀声,却无法具体看到里面的情形,一颗心都提到嗓子眼里了,不知道李侠客到底能不能出来。

轰!

便在众人担心之时,被关闭的营寨大门轰然爆碎,李侠客一人一马从大门处快速冲了出来,在他身后,无数叛军一窝蜂的嚎叫着狂追不舍,乱哄哄形成大股人流,喊杀声整天。

李侠客放声长笑,红马越跑越精神,顷刻间将追兵甩出几十丈远,便是弓箭手的箭矢射出去时也毫无力道可言,李侠客都懒得拨打。

他这匹马早就不是原来的战马,而是下面人进贡的汗血宝马,一日千里达不到,但是一日五百里却不怎么费力,现在跑发了性子,浑身流汗,奔跑起来的时候,两只前蹄竟然都高出了耳朵,速度快极。

即便是托着李侠客与周淮安两人,依旧是奔跑如风,片刻间便将后面的追兵甩出老远。

眼看李侠客从敌营跑出,对面的京营十万大军齐声欢呼。

他们从未想到李侠客竟然能做到这一点,单人独骑闯敌营,竟然还杀了一个来回,这时候士气攀升到了极点。

在奔跑归队之时,李侠客手中铁枪缓缓举起,京营卫的官兵欢呼声越发响亮。

等返回大队人马前面之时,将周淮安随手扔给跑来的小校:“这是叛军首领周淮安,好好看住他!”

说话间将手中麻袋扔在地上,道:“这是敌方将领的首级,都给我悬挂起来,让他们知道一下反叛朝廷的下场!”

两个小校急忙取出绳索将周淮安绑住,看向李侠客的眼神如看天神:“大人威武!便是项王复生,也不过如此!”

李侠客哈哈大笑:“传令下去,等敌军靠近百米之时,再行开炮!”

后面追逐李侠客的叛军因为少了统率,阵型已然混乱不堪,此时红了眼睛,只知道追杀李侠客,为自家将军报仇。

他们从大同一路打到太原,不说是百战百胜,但也算得上攻无不克,可是今天却被李侠客一个人闯进军营将大帅和重要将领杀死,这等耻辱使得他们惊怒交加,见将领身死,几乎是毫不犹豫的追杀李侠客,不过也有一部分被半路收编的官兵却犹豫起来,追杀李侠客的都是第一批跟随周淮安反叛的官兵。

李侠客手抄大铁枪,眼看着嚎叫着冲过来的叛军,摇了摇头,吩咐道:“开炮!”

传令官得令,举起小旗子对着神机营的炮兵们发出指令,片刻之后,大炮的药捻被炮兵点着。

轰!

轰!

轰!

火光迸现,地动山摇!

三十七门大炮接连发出震天般的巨响,圆圆的炮弹从炮口轰然射出,在叛军还未反应过来之时,便已经打入人群之中,巨大的力道当场将几个叛军打爆,余势不绝之下,一路前冲,如同犁地一般,将密密麻麻的叛军打出了一道道血色炮痕,沿途充满了破碎的人体。

接连三十多门大炮轰出去之后,无论是京营卫的十万大军还是冲来的几万叛军,忽然都安静了下来。

这大炮的威力与造成的惨烈景象,将双方人马都给吓着了,就连曹少钦都霍然起身,一脸震撼之色。

过了片刻之后,叛军中惨嚎声响起,如同没头的苍蝇一般四散开来,嚎叫着转身后退,乱成一团。

虽然火器从宋朝便已经有了,但是像这等火炮在此时还未曾在战场中出现,李侠客这次让工匠依照自己的记忆搞出来的火炮第一次搬上现场,威力如此之大,立时将这些叛军吓的魂飞魄散。

神话传说中的召唤天雷,五雷正法,等等念头一霎时从这些叛军脑中浮现,他们再也没有了冲杀的勇气,发一声喊,溃不成军。

李侠客叹了口气,抽出长剑,剑尖指向前方:“杀!”

京营卫早就等待多时,在李侠客一声令下之,齐齐发出暴喝,三千黑骑战队首先出动,箭如飞蝗,射向这些叛军,每一箭射出,必有一人丧命,当真是例不虚发。

在这些黑骑战队之后,一排排枪兵身穿轻甲,迈着整齐的步伐,在号令声中大步前行,犹如一排排人形墙壁,向前推进。

被五花大绑跪在地上的周淮安本来还有几分渺茫的奢望,当看到火炮的威力时,一霎时面若死灰,绝望到了极点。

他抬头仰视身边骑着红马上的李侠客,嘶声道:“李侠客,你用的是什么妖法?”

李侠客闻言一愣,俯视周淮安,想了想,道:“我这妖法叫做科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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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八章 回城

“科学?那是什么东西?”

周淮安双目无神,喃喃自语,他此次率军造反,虽然并不认为一定能成功,但是像今天这样一败涂地却也从来没有想过。

当时从关外兴兵打入关内之时,经过大同与太原的两场大战,很是坚定了周淮安大军胜利的信心,这次本来是想要在长辛店驻扎修整,以待后日攻打北京城,但周淮安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发展到这一步。

当初在攻克大同、太原之时,他也曾纠集了不少江湖人物刺杀官兵重要将领,成功了好几次,因此在攻打这些地方时才会如此容易。

可他杀人毕竟是偷偷摸摸的刺杀,好歹还在情理之中,但是今天,李侠客竟然毫不讲理极其蛮横的单人独骑马踏连营,直接就擒王杀帅,当真是百万军中取上将军首级,犹如探囊取物一般。

他在军中多年,还从未见过如此凶猛之人,据说当初李存孝率领十八人便能占领一座大城,但那只是传说而已,而现在李侠客却是真的只是一人,便将自己麾下的重要将领杀死,这已经不是传说了,而是实打实的事情。

在李侠客带着周淮安冲出军营之后,周淮安就知道自己的军队必败无疑,连自己这个主帅都被擒住了,其余几个重要将领也都被李侠客斩掉了脑袋,军心大乱之下,想要不败已然不可能。

到了这个时候,他心中还怀有一线希望,希望自己的大军不要败得太惨,最好还能有收拢起来的可能,但是当神机营的大炮轰出炮弹之后,这一线希望也随之消失。

在明朝之前,其实也有火炮,但是那种火炮很不实用,在大规模战斗中所起的作用有限,因此一直到现在,朝廷都不怎么重视这些火器,周淮安虽然在军中多年,对于这样的火炮还是第一次得见。

这等催城崩山般的威力,使得他精神恍惚,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若是有这样的利器守城,天下又有那支队伍可以攻陷北京城?”

他有点神不守舍:“李侠客,这样的利器是谁做出来的?”

此时京营卫十万大军已经出动五万追杀残兵败将,还有三万去收拾残局,剩下的一批人则并无变化,紧紧守卫在李侠客有曹少钦等人身边。

李侠客并未随军前行,只是骑在马上观看大军的厮杀,他已经出了如此风头,剩下的风头也该让手下的官兵出出了。

听到周淮安的话后,李侠客摇头失笑:“周兄,我要是说这大炮是我让人改进的,你信还是不信?”

“大炮?原来这东西叫大炮?你说的我信!在你之前,我从未见过这等利器,你掌管朝政之后,这种东西才出现了,可见这东西确实与你有关。李侠客,你有这等利器,为何不装备在九边要地?若是知道朝廷有这等利器的话,我也不会冒然起事了!”

周淮安脸色苍白,双目无神:“你是故意引诱我们过来好一网打尽么?”

李侠客嘿嘿笑道:“故意引诱你们?你们也配?周兄,你们起兵造反,其实对我来说只是疥鳞之疾,算不得什么事情,我只要有心,李某一人就能斩杀你们,不知你信还是不信?”

周淮安呆呆点头:“不错!以你如今的武力,一人独挡百万大军,未必能挡得住,但是诛杀将帅却是轻而易举,你确实应该看不起我们!”

李侠客道:“是啊,我在京城有这么多的事情要做,一直没有精力理会你们,没想到你们竟然得寸进尺,越来越把自己当回事了。说句不中听的话,周兄,你们这些反贼,在李某眼中,与土鸡瓦狗又有何异?”

他手中铁枪抬起,枪尖指向前方战场:“今天你们来了,也就不要想着走了,不把你们杀的屁滚尿流,如何能显出李某的手段来?”

前面的战场之上,简直就是一面倒的屠杀,很多叛军直接就扔掉了武器,抱着脑袋蹲在地上,然后被骑兵队伍践踏成了肉泥,还有的负隅顽抗,被乱刃分尸,局面早已经无法收拾。

李侠客的声音在周淮安的耳边幽幽响起:“我正发愁怎么将江南的一群士族一网打尽,没想到周兄你这么配合,在我最需要的时候,领兵造反,打入关内,嘿嘿,有这么一个借口,我杀起人来的时候,也好名正言顺。”

周淮安大惊,看向李侠客,嘴唇直哆嗦:“你……这才是你的真实目的?我这次起兵,与江南士族有什么关系?你不要乱杀好人!”

李侠客眼望前方,轻轻道:“周兄,咱们都是明白人,明人不说暗话,你这次起兵,军饷从哪里来的?军粮从谁来提供的?是谁在背后支持你这么做的?这些幕后人物,其实只要一查,根本就不用仔细查,就能查清楚到底是谁。”

“你们这次兵败,他们这些人一个都跑不了!不杀个人头滚滚,看来他们还是不长记性!”

周淮安大声道:“你就不怕天下大乱么?”

李侠客奇怪道:“难道现在就不是天下大乱么?你都说了,我是无恶不作的奸臣,身为奸臣,这天下大乱关我什么事情?”

周淮安:“……李侠客,你这是在羞辱我么?”

李侠客闻言更为好奇,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周淮安:“周兄,我当然是在羞辱你了,你跪了这么久,难道还没有反应过来?我就是在羞辱你啊!”

“你……”

周淮安怒火攻心,惊怒交加,瞪大眼睛看了李侠客几眼,忽然闷哼了一声,喷血倒地。

李侠客不以为然,摆了摆手:“来人,把周兄抬起来,好好照料,一定要吃好喝好,毕竟相识一场,不可虐待他!”

几个小兵跑来躬身行礼,佩服道:“大人,您好仁义啊!”

李侠客大笑:“去吧!好好照顾他!”

这场大战虎头蛇尾,从李侠客闯进军营斩杀叛军将领,活捉周淮安之后,叛军便败局已定,现在又被火炮接连轰击,早就失去了斗志,被京营卫的兵士们斩杀了两万多人,其余的全都做了俘虏。

这场大战,从李侠客单人独骑马踏连营到收拾战场返回京城,期间连一天的功夫都不到,到了夕阳西下天色黄昏之时,京营卫十万大军便簇拥着李侠客返回北京城。

到了北京城边,只见城门紧闭,城头站满了守军,见大军来到城下,城头上一阵骚乱,随后便是一阵箭雨。

第二百三十九章 精神锁

城墙上的箭矢射击的太过突然,刚刚走到城门口附近的一群官兵躲避不及,有一大部分人中箭倒地,惨嚎声随之发出。

李侠客脸色难看起来,看了身边的曹少钦一眼:“曹兄,你不是说可以控制好京城的局面么?怎么现在连咱们的老窝都被人端了,你都没得到一点消息?”

曹少钦脸色也不好看,抬头看向北京城高大的城墙,只见城头上站满了官兵,有的人弯弓搭箭,有的人则准备了滚木落石,还有人正在点火烧油锅,烧的浓烟滚滚,就等着下面人进攻,好直接往下倾倒滚油。

整个城头上的人,都做出了一副严防死守的架势。

一名红袍老者站着城头,低头大喝:“李侠客!曹少钦!你们两个狗贼,蒙蔽圣听,作恶多端,早就该凌迟处死!义军首领周淮安早就与老夫联系好啦,只要把你拒之门外,到时候他们大军一到,便可以将你们在这京城城墙之下,一网打尽!”

他哈哈笑道:“杀了你们两个狗贼,才能还我大明朗朗乾坤!看你们的样子,一定是战败了吧?啊哈哈哈,老夫早就知道这个结果。你一个草莽武夫,一个阉党奸佞,有什么打仗的本领?怎么可能是义军的对手!狗贼,等你被义军捉拿之后,老夫定然将你剥皮填草,传首九边!”

曹少钦看向城头老者,脸色变幻不定,淡淡道:“李兄,这件事透着一股子不对劲,短短一天便在城内发生了这种事情,你我连一点消息都没有得知,可见潜藏在京城的这股势力有多隐秘,力量有多强大,可是纵观天下,难道还有比我们更厉害的势力么?”

他对城头上老者的呼喝声不以为然,只是非常好奇,何以在短短的一天时间之内,北京城内便风云变幻,改天换地。

李侠客目光闪动,嘿嘿笑道:“是啊,我一直觉得京城里面暗流汹涌,但是一直没能查出来到底是何人,今天正好趁此机会,会会此人。曹兄,你猜这人是谁?”

曹少钦沉吟片刻,道:“除了定国公王府的人之外,谁还有这么大声威?”

李侠客笑道:“是啊,我也怀疑是姓徐的。”

中山王定国公徐达的后人,世袭国公,在兵部一直有很强的号召力,曹少钦与李侠客一直都不想动这位忠良之后,因此平常都是选择性的忽略,但是今天只是一天时间便控制了整个京城,想来想去,恐怕也就只有姓徐的人家才有这个本领了,当然,这里面肯定得有朱祁镇亲自出面才行。

只是估计这些人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李侠客此次率军出征,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便将叛军给杀的屁滚尿流,根本就没有多少人员伤亡,反倒俘虏了好几万人马。

“周兄,城头上的这位老先生,说我这次定然会在你手下吃败仗,看来你们早就秘密联系好了啊?”

李侠客命人把周淮安押到自己马前,哈哈笑道:“你到底是怎么跟他说的?你这么笃定我一定会败给你吗?”

周淮安哼了一声,脑袋扭向一边:“李侠客,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你又何必羞辱我?周某这次败的心服口服,你快杀了我吧!”

他在进攻北京城之前,便已经与朝中大官私下进行了联系,朝中很多官员早就对李侠客心生不满,双方一拍即合,就等着李侠客外出杀敌之时,京城的官员便会想办法控制北京城,让李侠客回不得城内,到时候周淮安率领大军,必定能把李侠客擒杀,也算是除去了一个心腹大患。

“现在看来,别说把他堵在城外了,就是把他包围在乱军之中,我们也杀不了他啊!”

在见识到李侠客的本领之后,周淮安心中已经生出了绝望的情绪:“所有的阴谋诡计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全都不堪一击!李侠客,他到底是什么人啊?”

城头上喊话的老者一脸胜利的表情,得意洋洋,似乎终于出了一口恶气,但是在周淮安看来,这简直是小丑一般的行径,可笑复可悲。

如今的李侠客已然非人力所能抗衡了!

见周淮安扭过头去,李侠客笑了笑,手一晃,一把强弓出现在他的手中,大弓出现之时,一根羽箭也同时出现在另一只手内,李侠客弯弓搭箭,对准了城头的老者,淡淡道:“张大人,打开城门吧,你说你这么大的年纪了,何苦来哉!”

他声音并不高,但是无论是城墙下的十万大军还是城头上的守城官兵,还有守城的几名官员,全都停的清清楚楚。

城头上的红袍老者自从李侠客将弓箭对准他之后,他整个人的身子就是一僵,一股直透骨髓的寒意瞬间笼罩了他的全身,使得他呼吸不畅,双目发黑,身子在城墙上摇晃了一下,竟然直接趴在了城头上,随后一声大叫,向城下跌落,摔成了肉酱。

这一下变故大出所有人预料,李侠客这弓箭还未射出,楼上的这位张大人便被吓到的从城头跌落,当场摔死,所有人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有曹少钦稍微明白了一点,他瞪大了眼睛看向李侠客:“这就是锁魂之法吗?李兄,你的武道修为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李侠客摇头笑道:“吹窥门径,不值一提!”

曹少钦已经听不到李侠客说什么了,他一脸震惊之色,喃喃道:“短短三年时间,竟然达到了这个地步?你是怎么做到的?”

武学高手,一旦修行到了先天之境,五感六识都会得到脱胎换骨般的加强,自然而然的就会生出一种奇异的精神触感,这种感觉在战斗中往往起到至关重要的地步,有时候与人对敌,这种精神直觉比耳听眼见都要真实,耳朵眼睛都有可能欺骗你,唯独这种精神感应却很难欺骗,除非遇到真正的精神大家,那才有可能一败涂地。

到了先天之境之后,武学高手都会自觉不自觉的向精神大道迈进,曹少钦也是先天高手,本以为已然到了武学巅峰,人体极致,后来与李侠客一战之后,才发现原来到了先天之境,才算是武道刚起步。

他现在刚刚对五感六识等精神有所了解,正准备再与李侠客较量一下呢,然后就看到了现在李侠客这射出的一箭。

这一瞬间,就如同冷水浇头,心中一片冰凉:“我这一辈子,也休想脱离此人手掌了!”

ps:今天有点忙,更新晚了,下一章别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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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章 进城

红袍老者摔下来之后,城头上便是一阵大乱。

“这李侠客会妖法!他用箭一指,张大人便摔下去啦!”

“快射箭!不要让他靠近!”

这些人对于刚才的一幕都难以理解,不知道何以李侠客弓箭未曾射出,张大人便衰落城墙,以他们此时的见识,只能往妖法上联系,否则难以解释为什么会发生这种状况。

城头上的官兵也是一阵大乱,在主将的吩咐之下,纷纷弯弓搭箭,向城下众人射来。

好在此时京营卫的官兵有了准备,倒是没有几个人伤亡,不过却又后退了几十丈。

“还敢反抗?”

李侠客看向城头的官兵,忍不住哑然失笑,当下吩咐手下传令官:“让神机营的人把咱们的火炮推过来!这个守城的人是故意搞笑还是诚心制造乱子?他就不知道咱们这火炮的厉害么?区区一个城门又如何能挡得住炮轰?”

曹少钦道:“或许是别有所图吧?”

李侠客笑道:“他图什么?只是觉得好玩么?”

在他的吩咐之下,神机营的兵士很快就将四十多门火炮拉到城下,将角度调整之后,大炮炮口有一部分对准了城头,还有一部分对准了城门。

城头上再次骚乱起来。

一名身穿盔甲的男子从城头上俯身喝道:“李侠客,你敢炮击京城么?你这与反贼有什么区别?你是出京平乱之人,难道现在自己也成了乱党了吗?”

李侠客哈哈大笑:“王延平,你好大的胆子,平日里见到某家每次都要下跪行礼,今天你腰板硬了是不是?当真是好大的胆子!周淮安的十万大军早就被我平了!可笑你们这些蠢货,到现在还以为某家打了败仗,你见过什么样的败军会有此时的风貌?”

他再次将弓箭取出,淡淡道:“我给你一炷香的功夫,你们打开城门,这件事我既往不咎,要是还执迷不悟的话,待我进城之后,我要好好的跟你们算这笔账!”

城头上顿时安静了下来。

站在城头上的一群人在这个时候才有时间仔细打量李侠客率领的军队,却发现这些军队纪律严明,行走有序,毫无败兵那种丢盔卸甲的模样,尤其明显的是,拉出去四十七门大炮,现在照样又拉了回来,连一门都没有少。

要知道这大炮一门最少两三千斤,在搬运的时候,都得用牲口拉着才行。如果双方交战,李侠客率领的军队战败了,逃跑的时候,是不可能顾得上这些大炮的。

城头上很多人可是都见到这些大炮被拉出去时的景象,知道这牲口拉大炮,走的很缓慢,而今连这四十七门大炮都完整无缺的拉了回来,可见李侠客等人与叛军交战,即便是战败了,也不会败的很惨。

而且看城下将士的士气,也不像是吃了败仗的样子。城头上的一排人都都有点惊慌,惊疑不定的互相看了看,带头的两名军官对视了一眼,一名一脸络腮胡子的男子低声道:“难道他真的打败了周淮安的叛军?”

另一名白须飘洒的老者哼了一声,“刷”的一下拔出腰间的长剑,也是低声道:“周淮安一路东来,是何等威势?大同、太原两个重镇都挡不住他,李侠客凭什么能挡得住他们?”

他说到这里,脸上阴沉道:“开弓没有回头箭,即便是李侠客真的打败了周淮安,我们也只能死守京城了,要是现在放他进城,咱们所有人都没有好下场……”

噗!

这老者一句话还未说完,陡然寒光一闪,下一刻他的咽喉处便多了一个血洞,老者手捂着咽喉,眼睛暴起,仰天便倒。

嗡!

寒光穿过老者的咽喉之后,直接钉在了城墙之上,仔细看去,乃是一根犬齿倒钩箭,此时整个箭杆都已经射入城墙,只有箭杆后面的白羽还在外面。

络腮胡子军官吓的魂飞魄散,猛然趴下身子,藏在了城垛之后,身子一个劲儿的哆嗦,嘶声道:“李侠客,你不是说给我们一炷香的考虑时间吗?你为什么现在杀了周大人?”

城墙下的李侠客将弯弓缓缓放下,淡淡道:“我改主意了!一炷香的时间太长,我懒得在外面等。要么你现在开门,要么被我杀死,两条路,你们自己选。”

他嘿嘿笑了笑,吩咐身后的一帮下属:“孩儿们,让城头上的这些大爷们见识一下咱们的箭法!”

把持朝纲的三年间,李侠客在锦衣卫和东厂里教出了不少好手,这些人无论是马上功夫还是步战功夫,本来就是一流,现在经过李侠客的一番教导,一身修为更进一步。

听到李侠客的吩咐之后,首先便是一百多名黑旗军大汉来到阵前,对李侠客俯身行礼,随后同时抬头看上城头,一百多人齐齐弯弓搭箭,射向城墙上的一群官兵。

一霎时破空声同时响起,发出极大的刺耳声,羽箭化为一道道幻影,直奔城头守军。

骑兵出手,难得的是整齐划一,这一百多名的高手从行礼到弯弓再到羽箭射出,都是如同锤炼了千百遍一般,动作整齐,无有丝毫偏差,看着就令人心惊。

此时他们身在城下,相距城墙上有着一段不短的距离,已经在城墙头上箭手的射程之外,而李侠客手下的这百来名箭手,想要在这种情况下将羽箭射到城头,难度可想而知。

在李侠客培养的高手中,能做到这个地步的人,也就眼前这一百来名,还有几个功夫高一点的,此时还都在京城之内观望,不过他们现在也该出手了。

噗噗噗!

城头上鲜血迸溅,不时的有人惨叫着从城头摔下,凄厉的叫喊声与惨嚎声不绝于耳,站在城头第一排的官兵,在李侠客下属这一轮箭雨之下,几乎没有一个幸存者,全都被利箭射穿,死于非命。

城头一阵大乱,后面幸存的官兵没头苍蝇般的左右奔跑,即便是有守将呵斥,依旧惊慌失措,难以平静下来。

有过了一会儿,城头上渐渐安静下来,一批箭手站在了城垛之后,开始向城下射箭,只是弓箭威力不大,射程不远,除了有限的几支羽箭能射到李侠客等人身前,其余的还不到目标便力道消失,纷纷坠地。

也就这些人紧张的对着城下射箭之时,“扎扎扎”的声音响起,城门上的吊桥在城头守军惊骇欲绝的神情中,竟然被人给放了下来。

十几名骑着高头大马,身穿绣花红袍的大汉从门洞中跑出,守在了城门两边,高声喊道:“请督公进城!”

李侠客哈哈大笑,长枪斜指向城门:“好啦,进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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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一章 刺客

眼见城门大开,城墙之下京营卫十万大军齐声欢呼,在李侠客的号令之下,向着城门蜂拥而去,顷刻间进了城,提刀捉枪,与守城之兵战在一起,喊杀声不绝于耳。

一直到城里的喊杀声越来越少的时候,李侠客方才跨马缓缓进城,到了城门口,发现打开城门的十几名大汉还在门口矗立,点头道:“不错!你们很好!”

几名红衣大汉受此一赞,激动的脸色通红,齐声道:“全靠主公栽培!”

李侠客摆了摆手,笑道:“走,咱们一起进城!”

本来陪在李侠客身边的一群侍卫自发后退,让这几个开门的大汉取代了他们原来守护的位置,这次京门打开,这几个大汉出力甚多,今天确实应该由他们陪伴护送主公返回。

“说一下吧,这城内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侠客身子随着战马的行走而缓缓起伏,眼看大街上尸横遍地,鲜血流了一地,眉头微微微皱起,轻声问身边的几个人红袍大汉:“王福、甲龙,到底是什么人作乱?”

王福是黄脸大汉,甲龙则是一个黑脸的壮汉,这两人是李侠客培养的爱将,这次率军出城,为了防止城内生乱,李侠客特意让他们隐藏在暗处,以防不测,果然起了重要作用。

听到李侠客的询问之后,王福、甲龙对视了一眼,最后由王福汇报道:“主公出城之后,便有一伙官兵行动了起来,他们来的好快,东厂内的兄弟还有锦衣卫的兄弟,有好多还都没有反应过来,就被这些人闯进大院乱箭射杀,幸存下来没死的,也被那些箭手抓走了!我们奉主公的命更换了衣衫,又是在外面街头,倒是没有受到波及。”

李侠客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很好!老丁呢?我让老丁负责全京城的消息打探,他就给我弄成这样?连敌人的一点动静都没有察觉?我要他有什么用?让他来见我!”

老丁是李侠客在锦衣卫都督府里负责情报的属下,名叫丁兴业,此人功夫高,为人也极为精明,堪称是李侠客的左膀右臂,这次京城事变,变化的如此之快,事先竟然没有半点征兆,李侠客决定好好惩罚一下这个属下。

因此说话之时,语气自然严厉了不少。

王福、甲龙两人身子一颤,全都地下脑袋不敢多说半句。

李侠客又问道:“老丁呢?喊他来见我!”

王福、甲龙还是不吭声。

李侠客微微一愣,片刻后眼中寒气大盛,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哦,老丁这是没了!”

王福、甲龙两人身子发僵,脑袋几乎都低到胸口了,连大气都不敢喘。

过了片刻之后,王福方才硬着头皮道:“丁大哥为了营救被抓的锦衣卫弟兄,一个不慎,被敌人用大批弓弩射杀,他……”

他说到这里,声音低沉,哽咽道:“……死得好惨!”

此时李侠客已经走到了城内大街之上,街道上血渍未干,正有人搬运死尸,打扫地面,现场乱哄哄一片。这些收拾街道的一群人见到李侠客之后,全都躬身后退,为他在街心留出一条路来。

便在此时,异变突生。

大街两侧的屋顶上忽然站起两排人,弯弓搭箭,对李侠客射来,还有人手腕翻动,一支支飞镖、一枚枚飞针、铁链子等暗器,一瞬间将李侠客笼罩。

王福、甲龙等人齐声暴喝,几乎同一时间从马上飞身而起,迎向射来的箭矢、暗器。

砰砰砰!

这些暗器虽然来的突兀,但是王福、甲龙等人都是万里挑一的高手,临危不乱,手中刀剑挥动,人在半空,便将这些暗器打飞,随后身子在空中一个转折,又落到了自己原来的坐骑之上。

这一手,当真是姿态潇洒,功力不凡,两旁打扫搬运尸体的官兵齐齐喝彩。

就在这些侍卫落到马上之时,李侠客脸色终于有点变了,暴喝道:“全都躲到街边!”

王福等人吃了一惊,来不及考虑李侠客为何会如此吩咐,但还是在同一时间呼啦散开,骑马跑到了大街两边。

这个时候,就在这条长街的街头,缓缓行来一辆四匹马拉着的红顶马车,就在这马车缓缓行进当中,车帘被人慢慢掀开,露出了一个黑黝黝的炮筒,正对准走在街心的李侠客。

车帘掀开的时候,可以看到炮筒后面点燃的嗤嗤啦啦冒火星的引线。

就在车帘被掀开的一刹那,火光一闪,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传来,整个马车的车厢轰然爆散开来,炮弹擦着拉车马儿的脊梁向李侠客破空飞来。

就在对面马车车帘刚要掀开还未掀开之时,李侠客便感到了一阵心悸,大声吩咐手下向街边靠拢之后,李侠客一声长啸,一人一马陡然拔地而起,胯下红马被李侠客带的侧飞向大街一侧的墙壁,穿过街边众人的头顶,一人一马在空中与地面平行,沿着大街一侧的墙壁、门窗急速向前奔跑,竟然不下落。

此时炮声响起,炮弹飞出,从李侠客刚才矗立的位置轰然飞过,砸向一直在后面跟随李侠客的曹少钦。

早在李侠客纵马飞跃的时候,曹少钦便觉察出不对,本来坐在大大车里面的他一阵心惊肉跳,不假思索的从大车厢内窜出,谁在一闪,便飞到了街道一侧。

轰!

他刚飞身而出,身后的大车连同拉车的几匹骏马便被飞来的炮弹打中,直打的粉身碎骨,血肉四溅。

曹少钦落地之后,回视马车,不由的一阵后怕,嘴皮子直哆嗦,尖锐的声音随之响起:“是谁?好大的胆子,敢炮轰咱家!给我搜!封锁城门,挨家挨户搜!”

曹少钦惊惶大骂只是,李侠客一人一马在墙壁上已然跑出三四丈距离,随后一个跳跃,落在了街心,在沿途官兵惊呼声中,靠近了装着大炮的马车。

一炮发出之后,这辆装着火炮的马车便已经四分五裂,只有一个残存的框架,而开炮之人也在点燃引线之后,翻身而去。

拉车的四匹马被炮声所震,全都受惊,暴跳着向前猛冲,李侠客一人一马落地之时,这四匹惊马已然到了李侠客面前,眼看就要与李侠客一人一马相撞。

李侠客一声冷哼,从马背上飘然而起,一个闪身便来到了四匹惊马身后,单手抄住马身上的绳套,猛然一拽!

唏律律!

四匹惊马同时人立而起,前蹄腾空不住乱动,但是身子却再也无法前行半步,四匹马的力道,还不如李侠客一只胳膊的力量大。

围观众人,尽皆呆滞。

将四匹惊马定住之后,李侠客深深吸了口气,喝道:“满城大搜!除了皇宫之外,其余的所有地方都给我搜!挖地三尺,也要把这些刺客给我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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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二章 禁宫

“这大炮乃是我神机营造出来的东西,总共才造出来多少?怎么会流落到外面?给我查!封锁京城,连一个耗子都不能出城!”

李侠客站在大街之上,脸色极为难看:“好家伙,连神机营都出现问题了!我差点以为我现在已经稳操胜卷了,原来私下里还有这么多的问题没发现!好好好,有意思!”

刚才面对大炮轰击,李侠客一阵心惊肉跳,虽然已经躲过了飞来的炮弹,但此时还是有点后怕。

他虽然已然达到先天之境,是天下少有的先天高手,而且还将少林金刚不坏体修到了第八层,等闲刀兵已然伤不了他,可是面对轰来的炮弹,却也还是不敢硬接。

先天高手再厉害,那也是血肉之躯,一般的伤害都可以抵挡的住,但是这等火器大炮却还是难以抵抗,这些东西已经是血肉之躯难以抵挡的东西了,就算是真正的铜铸铁浇的铁人,面对飞来的炮估计也会被轰成两截。

不过真正的先天高手五感六识远超常人,对危险的预感比寻常武者可是要强多了,一般的火器不等启用便能被他们得知,在有心躲避之下,除非是把他们放到绝地,否则很难用火器杀死先天高手。

可是若是正面硬抗炮弹什么的,什么先天高手也白给,能囫囵个顶住的人应该不会有。

李侠客刚才要不是反应及时,恐怕不死也得脱层皮。

曹少钦就更不用说了,正面对上打来的炮弹,他是必死无疑,再好的功夫也白搭。

“王福、甲龙,传我命令,好好保护皇上,不许任何人在皇宫进出,免得皇上被待人伤害!”

李侠客吩咐王福等人:“如有任何人胆敢无缘无故靠近皇宫,格杀勿论!”

王福等人知道李侠客这是要他们看好当今皇上朱祁镇,不让他与别人接触,听到命令后,向李侠客躬身行礼,随后抽出一批人马,向皇宫走去。

就在李侠客吩咐王福等人的时候,曹少钦也在吩咐手下的番子:“掘地三尺,也要把今天开炮的人,还有杀害咱们弟兄的敌人给我找出来,别管什么王府大院,就算是一个耗子洞,你们都得给我灌上水试试深浅!”

他这次被吓得不轻,可谓是惊怒交加,自从出道以来,这么多年,今天是他遇到的最为惊险的一次,反应稍微慢了那么一点,便会被炮弹打的粉身碎骨,因此也最为愤怒,盛怒之下,真气外泄,浑身衣衫无风自动:“没想到在咱们北京城,还藏着这么一批人马!”

李侠客嘿嘿笑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仔细想想,有这么厉害的人倒也在情理之中,总不能干什么事情都一帆风顺,那样老天也未免太过眷顾。”

曹少钦叹气道:“大意了!大意了!”

在李侠客的吩咐之下,京营卫的兵士将俘虏的叛军全都带会了军营安置,而神机营的所有军官都被留了下来,协助锦衣卫办案,以便查清这刺客手中大炮的来历。

“把周淮安好好看着,不要有什么闪失,过几天砍头的时候,不要让他太过狼狈!”

将一切事情都安排妥当之后,李侠客让人把周淮安拉过来,摇头笑道:“周兄,还真是多亏了你,要不是你,我还真不知道地下还潜藏了这么多的人跟我过不去!”

周淮安冷哼道:“只恨刚才的炮弹没有打中你!不然的话,也算是为天下杀了你这奸贼!”

他将刚才李侠客躲避炮击的情形也看在了眼里,对李侠客能够躲开炮弹深感失望:“只要天下仁人志士不灭,反抗你的人就不会消失,你等着罢,你如此倒行逆施,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李侠客看了周淮安一眼,笑了笑,不再理会此人。

转头对曹少钦道:“咱们去皇宫走一趟吧!”

曹少钦道:“走,现在就去!这件事,与他也脱不了干系!”

两人来到皇宫之后,面见英宗朱祁镇,曹少钦弯腰道:“恭喜比下,贺喜陛下,叛军周淮安的十万大军,如今已经被李大人率领京营卫的兵士打败,十万人杀了两万多,跑了三万多,如今俘虏了四万多,这一战,我军伤亡可以忽略不计,叛军却被打的烟消云散,这一切,全都是李大人之功也!”

朱祁镇自从李侠客与曹少钦进宫求见之时,就一直处于极大的惊慌之中,一副神不守舍的样子,此时听到曹少钦的话后,点头道:“哦,实在是辛苦爱卿了,这次你们平叛有功,寡人自有赏赐,嗯,等明日上朝,大家商议一下如何处理善后的事情吧。”

他说话之时,眼神飘忽,一直都不敢直视旁边李侠客的眼睛:“朕今天身体不适,两位爱卿要是无事,就退下吧!”

曹少钦阴恻恻道:“陛下,叛军首领周淮安已然被我们俘虏,敢问应该如何处置?”

朱祁镇身子一颤,脸上露出震惊之色,道:“周淮安……这么快就被抓了?”

曹少钦道:“不错,今天李大人单枪匹马杀入敌营,在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把周淮安那个叛军头目也给抓到手中,而且全身而退!要不是李大人如此神勇,我军也不可能取得如此大胜!皇上,这次平叛,李大人功劳可不小!”

朱祁镇道:“朕……朕记下了!这个周淮安你们随意处置吧!”

李侠客嘿嘿笑道:“周淮安叛乱朝廷,在其身后定然还有别的势力支持,等我将周淮安的同伙查出来,将他们一网打尽时,我再向皇上道喜!”

朱祁镇脸色发白,微微点头,道:“有劳你们了!”

李侠客不再多说,深深看了朱祁镇一眼,转身离去。

朱祁镇一直站在原地,目送两人。

直到李侠客与曹少钦走出大门,身影消失不见之后,朱祁镇的身子方才缓缓哆嗦起来,整个人软软的倒在圈椅之上,汗水滚滚流下。

他双目无神的看向门外,喃喃道:“徐公,这一次朕自己也自身难保了,更不用说保护你了!”

“你……自求多福吧!”

一名白发苍苍的老太监出现在朱祁镇身边,将他缓缓扶起,低声道:“陛下,咱们回去歇息去吧!”

朱祁镇轻声道:“歇息?我已经歇息够了!我在瓦剌歇息,被人羞辱,回到北京又被人软禁羞辱,好不容易不用看人脸色行事了,现在又再次被这两个奸贼……”

老太监悄声道:“陛下,小声点!当心外面的这些守卫,他们可都是李大人的手下!”

朱祁镇听到这里,眼中流泪:“这天下是朕的天下,为何这人都是李侠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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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三章 法场

“主公,全城都已经搜遍,没有搜到那些刺客的影踪,倒是刺杀督主的火炮来历已然查明,这门火炮是中山王府徐侯爷特意借去训练测试威力的,后来不知怎么的在军营里被人盗去,小侯爷担心这件事会受到处罚,因此一直没有敢声张,今天小人们陈述厉害,他才坦白了出来!”

“果然是中山王府的人!”

坐在大厅里听到属下的汇报之后,李侠客端起茶碗轻轻抿了一口,对旁边坐着的曹少钦笑道:“曹兄,这就需要你出面关照一下了!”

曹少钦哼道:“一门大炮都能在军营里丢失?骗鬼呢他们!我现在这就去中山王府问个明白!”

他说到这里,有点犹豫道:“这个人是杀不得的,杀了他们,对咱们一点好处都没有!”

李侠客道:“杀不了,那就囚!囚禁三十年,胆敢走出大门一步,杀无赦!”

曹少钦点头道:“也好!不这么做,显示不出咱们的手段!”

现在李侠客率领京营卫一日之间战胜十万叛军,还活捉了叛军首领周淮安,尤其是他单枪匹马闯敌营的事迹,更是在一日之间传遍了整个京城。

老百姓别的没有看到,不过李侠客骑马躲避轰向他的炮弹,单臂将四匹惊马扯住,这种情形却是被之前街道两侧的人看的清清楚楚。

一时间整个京城之人都对李侠客议论纷纷,说李侠客是天上星宿下凡,天生神力,有项布之勇,有四象不过之力,据说还会妖法,能呼风唤雨,召唤天雷,这才将叛军一举攻克,保住了北京城。

这个时候的人,别说是不识字的普通百姓,就是识字的读书人,也都笃信鬼神,一旦遇到自己解释不通或者有点超出常理的事情,便自然而然的往神仙妖怪上面联系,从而在心理上自己给自己一个恰当的解释。

李侠客一日之间大破叛军,单枪匹马独闯敌营,甚至还斩将擒王,这等行为充满了神话演义中主角的气息,不能不让人往未知领域联想。

李侠客今日一战,已然竖起了自己这个“星宿下凡”的身份,无论是京城百姓还是京营卫的兵士,还有满朝文武百官,都对李侠客升起了敬畏之心。

之前李侠客把持朝政,力压百官,大家对他最多的是恐惧,而这次平叛之后,大家在恐惧之中有多了几分说不出来的敬畏,一个能在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的人,那还是平凡人么?

现在即便是说他不是天上星宿下凡,都没人相信。

在这种莫名的光环笼罩下,李侠客在做一些事情的时候,就轻松了不少,就算是把中山王府的人给囚禁起来,也没有几个人敢为此求情。

在有心人的散布谣言之下,整个京城的老百姓都知道了当街刺杀李侠客的就是当今中山王府的人,因为只有中山王府的人才有机会从京营里弄出大炮。

所以在得知中山王府所有人都被囚禁起来时,大家都有一种原来如此的释然:“怪不得李侠客这么做,原来是中山王的后人先招惹的他!”

将整个中山王府的人全都囚禁之后,东厂一群人番子还有锦衣卫,在王府里搜查了半天,竟然一无所获,并没有发现可疑人物。

“算了,不要搜了!”

眼看一群手下在京城一连搜查了好几天,竟然一无所获,李侠客将王福、甲龙叫到身边:“那些当街刺杀我的人,一身本领都不错,他们要是想要藏匿起来,或者偷偷出城,那是非常容易的事情,现在看来,这些人应该都已经跑远了!”

他嘿嘿笑道:“不过无妨!咱们手中还有一个周淮安,如我所料不错的话,这周淮安应该是他们当中的重要人物,嗯,你们现在就去贴告示去,就说周淮安反叛朝廷,罪不容赦,三日后,午时三刻,将会在菜市口开刀问斩!”

他说到这里,对甲龙道:“甲龙,你身材与周淮安相差不大,到时候你假扮周淮安进入囚车,用头发将脸面盖住,在斩首之时,如有人搭救的话,你可以顺便抓人,如果无人相救,你再逃命不迟。嗯,以你的功夫,挣断绳索,在刽子手下逃命,应该不是问题吧?”

甲龙道:“只要主公不封我真气,一般的绳索是难不住属下的!”

此人修炼的是外家横练功夫,天赋极高,只是一开始练岔了,一直没能更进一步,直到遇到了李侠客之后,在李侠客的指点之下,一身横练功夫这才突飞猛进,在整个锦衣卫里面,足可以名列前十,伸手比周淮安只高不低。

由他来扮演周淮安,万一有人劫法场的话,到时候一定会有好戏看。

三日后。

在北京城菜市口,几辆囚车并成一排,监斩官坐在已经清理好的法场旁边的文案之后,静等午时三刻的到来。

在等待过程中,一名师爷走到台前,捧着一张文书大声宣告:“钦犯周淮安、王同林、何万年等人,图谋造反,作乱天下,使得天下大乱,死伤甚多,罪大恶极,法不容赦,本应凌迟处死,但经李侠客李大人求情,改为斩立决。午时三刻,便即行刑!”

无论哪个年代,都不乏看热闹的人,即便是杀头也有很多百姓来观看,看完之后,足可以吹上好长时间牛。这时候的人,胆子普遍大,看杀头完全不当回事,不像是后世,一个大小伙子,杀一只鸡都能吓的脸色发白,眼睛都不敢睁。

在监斩官面前的文案上摆着一炉燃香,在烟气袅袅中,时间一点点的过去,眼看着太阳快到了正当中,几个囚车相继打开,里面几个钦犯被刀斧手带到刑场中央,再次核对了一下姓名,几个刽子手各自喝了一口烈酒,将砍头的刀子喷了酒水,就等监斩官一声令下,这他们好手起刀落,赶紧交差。

也就在这些刽子手做准备的时候,看热闹的人群忽然骚乱了起来,随后几大包生石灰粉被人仍在半空,然后寒光一闪,石灰包凌空被斩为两半,生石灰面片刻间笼罩了全场,法场上的钦差还有围观的百姓,全都睁目如盲,惊慌失措之下,捂着眼睛乱撞。

就在这些人惊呼之时,几道身影凌空飞起,手一扬,一个个网兜飞出,将现场的几名钦犯罩住,微微一抖,这些网兜便已经收紧,随后这几道人影快速后退,奋力后扯,双臂较劲之下,网兜里的囚犯被甩的离地飞起,向远处的街道飞去。

此时远处的街道上奔来几辆马车,网兜里的钦犯被甩飞之后,恰好就落在这些马车旁边。

马车里有人飞出,伸手将这些钦犯接住,快速塞进马车,打马不停,每到一个街口便开始分开,不一会儿全都分散开来,向北京城各个大门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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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四章 武林门派

这些人劫法场的速度极快,可以看出事先不知排练了多少次,不然不会配合的如此默契。

“这些人个个伸手不凡,应该是来自江湖中的武林好手,有几个人与周淮安明显就是同出一脉,嘿嘿,我说这些人的来历我有点琢磨不透,原来有人借用了江湖的力量来对付我们!”

在法场不远处的一栋酒楼的三层楼上,李侠客坐在窗口附近,看着不远处乱哄哄的场面,对曹少钦笑道:“没想到江湖上的门派,也掺和进了朝廷争斗。这些人与周淮安关系匪浅,曹兄,你可知周淮安的师门所在?”

曹少钦端起一个酒杯,慢慢啜饮,思考了片刻之后,方才笑道:“周淮安一身功夫应该来自天山剑派,他的伞中剑攻守俱佳,藏威不漏,剑法峻峭,剑意深寒,虽然做了不少掩饰,但武学心法却瞒不了人。这几天我曾在监牢里试探过他的功夫,武学心法与天山剑派的寒冰真气如出一辙。”

李侠客点了点头,手指一弹,一个铁哨被他从掌心弹出,发出极其凄厉之极的破空之声,只是片刻之间,便已经飞向高空,声音犹如一道长蛇一般直穿云霄。

这铁哨的破空之声响亮无比,犹如空中响雷一般,大半个北京城的人都能听到,普通百姓只是好奇声音的来源,抬头看了看,没看出什么来,便该干嘛干嘛去,但是守城的官兵却都吃了一惊,急忙将城门落下,城门口早就埋伏好的官兵,几乎同时走了出来,手持长枪长矛,静静等候。

这一次为了引出这些劫法场的人,李侠客特意在北京城几个城门都安排了一班人马,随时从李侠客的号令,捉拿反贼同党。

今天只要有人劫法场,几乎就没有逃走的可能,如果再让他们逃走的话,这些官兵估计也只有自杀以谢天下了。

喊杀声从各个街头响起,马蹄声,惨叫声,痛骂声,各种声音此起彼伏,在北京城各个街道上演。

这些劫法场的人,功夫都不弱,面对围拢来的官兵,有心逃跑,但是在弓箭手的招呼之下,根本就不敢施展轻身功法,否则难免会成为弓箭手的箭靶子。

大街上的战斗声一直持续了将近半个时辰,方才渐渐消散。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酒楼内急促的脚步声一路向上,等到了三楼时,王福、甲快步来到李侠客身边:“主公,劫法场的这些反贼全都被我们擒获,共有三十四人,被我们打死了十六个,还有十八人活着,这些人功夫都不错,我们也伤了三个弟兄,不过都没有生命危险。”

李侠客看了为首的甲龙一眼:“甲龙,你的内息有点不太平稳,这是怎么回事?被人打伤了?”

甲龙弯腰道:“回主公,我冒充周淮安被人救出之后,当时把我放到马车的人是一个老头,功夫不赖,他驾车前行的时候,我在他后背印了一掌,没想到竟然没有把他当场打死,被他临死之时拍了我一下,肋骨断了几根。”

他一脸惭色:“属下在如此情况下还被人打伤,实在丢人现眼,还请主公责罚!”

李侠客站起身来,俯视甲龙:“怎么?你是不是在背后向那人出手的时候有点不忍心?是不是觉得有点胜之不武?所以你没有用上全力,然后才被对方临死一击,打成这个样子!”

甲龙身子一颤,抬头看了里侠客一眼,想要开口否定,但终究不敢说谎,低头道:“是!”

李侠客嘿嘿笑道:“你倒是很有英雄气概啊,可你对他不忍心,你有没有想到被他们杀死的兄弟?难道前几天这些人杀死咱们的兄弟,也给了他们公平决斗的机会吗?他们要是不放箭,不放毒,你们那么多的兄弟会被她们杀死?会被他们抓走?”

甲龙低头,默然不语。

“幸亏有王福在不远处照应,不然指不定你搞出什么事情!”

李侠客狠狠瞪了甲龙一眼:“罚你面壁三个月,什么时候洗清心魔,什么时候再出关做事情!”

甲龙低头弯腰,缓缓后退:“是,卑职这就去面壁!”

在仔细了解了刚才捉拿侵犯的情况之后,李侠客才知道这些搭救周淮安的一群人的武功剑法是什么样子,当下笑着看了曹少钦一眼:“曹兄法眼无差,这些歹徒确实是天山剑派的人。”

在这个世界待了三年多,李侠客对这个世界的武林势力都有着很详细的了解,对这些势力的武功剑法也知道不少。此时只是听到属下这些人的交手状况,就已经判断出了这些人的功夫来历。

他想了想,对曹少钦道:“剿灭天山派的任务就交给曹兄你了!”

曹少钦点头道:“好!这段时间我自感修行有成,正想磨磨长剑,这天山剑派来的正是时候!”

从酒楼下来,曹少钦直接就率领一帮人马准备讨伐天山剑派事宜,而李侠客则返回都督府,准备亲自审问这些劫法场的人。

三十四个人,被当场打死了十六个,剩下的这十八个人来到都督府内,见到李侠客,全都治理不跪,所有人都对李侠客怒目而视。

这些人有男有女,有高有矮,每个人都有一种自身特有的气质,看来平常时候,应该也算得上是门派中的大人物了。只是此时受了伤,气息委顿,不复昔日景象。

“你们好大的胆子,敢在京城劫法场!”

李侠客端坐大堂,看向面前站立的一群人,笑道:“江湖中人,忙活你们江湖的事情便是,瞎掺和朝廷的事情做什么?你们就不怕杀头吗?”

一名女子喝道:“我们门派众人,一向以除暴安良为己任,现在世间出了你这么一个奸佞,陷害忠良,蒙蔽圣听,人人得而诛之!周淮安为了清君侧,诛杀你们,那是大大的英雄,我们为了搭救他被你们杀死,死了也值!”

她昂首看向李侠客,一脸蔑视:“狗贼!你杀了我吧!”

李侠客饶有兴趣的看了此女一眼:“哦?你说我是奸佞,你能不能把我做出的坏事一件件的说出来?”

这名女子一愣,道:“你做的坏事那么多,一时间如何说得清?”

李侠客摇了摇头:“只要是我做的事,就没有道理说不清,你说吧,我到底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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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五章 天下英才尽在我手

“这位小娘子,你说我陷害忠良,乱杀无辜,你倒是说说看,我到底杀了那个忠良?杀了哪个无辜人士?”

李侠客看向面前的年轻女犯人:“你能说得清楚,我现在就放你们走,说不清楚,凌迟处死!”

站在大堂内的女犯人吓的身子一颤,想到凌迟处死的惨状,眼中露出恐惧之色,脸色微微发白,道:“你自己做过什么,你自己不清楚么?还需要我们来说?”

李侠客叹了口气:“姑娘,干什么都得有个理由才行,你们一个个把我看成了十恶不赦的坏人,可我到底怎么个十恶不赦?到底做了什么样的坏事?你们是天山剑派的人吧?你连这一点都弄不清楚,就人云亦云的说李某是奸臣狗贼,嘿嘿,你的脑子呢?这就是名门正派的手段?”

青年女犯人身子微微发抖,咬着嘴唇,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他们这些武林中人,对朝廷的认知,基本上都是从市井流言和长辈教诲中得知,长辈说什么就是什么,很少有人会有探明真相的耐心与想法,师门长辈都说李侠客是奸佞,那么李侠客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不是好人,就该杀!

这就是如今各大自诩正道的武林门派弟子的普遍想法。

“李侠客,你放了我这几个小徒弟吧!”

就在大堂内安静下来时,一名被穿了琵琶骨的老者缓缓走到李侠客面前,轻声道:“你说的没错,你到底做了什么恶事,我们现在连一件事都没有弄清楚,我们可能受了蒙骗,才有这等荒唐的举动,这些孩子们还不怎么懂事,搭救钦犯劫法场,都是老朽的主意,他们只是听从我的吩咐罢了!”

他屈膝跪地,将身子慢慢伏地:“李侠客,我知道你也是江湖出身,看在同为武林一脉的份上,你就饶过他们吧!”

李侠客不为所动,伸手从文案上取过一份刚刚得来的卷宗,缓缓翻开,淡淡道:“当今中山王本来有三个儿子,大儿子徐敬业,二儿子徐敬服,三儿子徐敬忠,这三个儿子中,老大徐敬业在活到十五岁的时候,骑马打猎,忽然在郊外摔死。”

跪地的老者身子一震,脸上变色,就连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

李侠客头也不抬,只是低头轻轻翻阅:“同一年,天山剑派内多了一名少年弟子,这个弟子也叫做徐敬业,天资不凡,智慧通达,十来年时间,便将天山剑派的功法修行到了极高的地步,后来成为了当今天山剑派的大长老,现在在整个天山剑派内说一不二,地位不下于当今掌门。嗯,这个徐敬业在多年前收了一个徒弟,这个徒弟叫做周淮安,后来不知怎么回事,成了杨宇轩的部下。”

李侠客每说一句,跪在李侠客面前的老者,脸色便难看一分,等到读完一段之后,李侠客抬眼看向地上的老者,轻轻鼓掌:“厉害!厉害!徐大公子,你们这些人,不但要掌控朝廷,竟然还想要掌控武林,这份野心……啧啧,果然是大手笔!”

地上跪着的老者身子缓缓站起,刚才惊惶的的神情慢慢消失,他目视李侠客,看了好一会儿,方才叹息道:“没想到你们东厂的番子、锦衣卫的走狗,竟然把这么多年的事情都查出来,李侠客,你果然很可怕!你要是不死,天下百姓必将陷于水深火热之中!”

李侠客好笑的看看了徐敬业一眼,笑道:“行了,行了,别说这些场面话了,你就是徐大公子吧?好好的侯爷不去做,偏要跑到穷乡僻壤去做什么江湖门派的大长老,嘿嘿,控制一个江湖门派能有多大用处?野心不小,能力太差!”

他是打了一个响指,将不远处的王福喊了过来:“王福啊,咱们这位徐敬业徐大长老,是谁抓住的?”

王福躬身道:“回禀主公,正是卑职出手,将他擒住的。”

王福道:“一共用了十九招,我们掌对掌,剑对剑,最后他被我一掌打中了肩头,卑职顺势把他剑放在了他的脖子上,嘿嘿,天山剑派威名赫赫,享誉江湖,卑职一直以为里面的人肯定都是绝世高手,没想到这个剑派的人如此不堪一击,说实在的,小人到现在都还有点想不明白,这个门派何以有如此大的名头。”

李侠客点头道:“王福啊,你要记住,不是他们不行,是咱们太厉害!在这三年之内,我教你们,那是白教的吗?”

王福低头躬身:“都是主公教导的好!卑职现在才明白,原来这江湖草莽,就是草莽,遇到咱们这朝廷正宗,只能束手待毙!”

李侠客笑着摆了摆手:“好了,忙你的去吧!”

王福躬身后退,退了几步之后,才敢转身回到原来的位置。

“看到没有?”

李侠客似笑非笑的看了徐敬业一眼:“你在天山剑派谋算几十年,可能还结交了不少江湖朋友,可这有什么用?你连我培养了三年的手下都打不过!就这点本事还敢在我眼皮底下搞事情?你的胆子可真不小啊!”

徐敬业一脸不信:“这个人你只培养了三年?我不信!我练了几十年的天山功法,还比不过他三年的修行?”

“那是因为你太蠢!”

李侠客确认了此人的身份之后,以往的很多难以弄明白的事情,现在已经有了点头绪:“天下英才尽在我手,我锦衣卫中选几个可造之材,教导三年,足可以抵得上你几十年的苦功!嘿嘿,一个小小的天山剑派,还想跟朝廷里的天才相比,简直是不知所谓!你也曾经是朝廷中人连这点都想不明白?”

不远处的王福听李侠客夸赞他为天才,高兴的合不拢嘴,对李侠客弯腰行礼,大声道:“多谢主公夸奖!”

徐敬业喃喃道:“我不信,我不信!就这么一个奴才走狗,修行三年,就能打败我?那我练武这么多年,图的又是什么?”

他自从被家人送到天山之后,就一直勤学苦练,这么多年来,一身修为已经远超天山派历代高手,在整个江湖之中,也是一流高手,可是这次在北京城中与围剿他们的锦衣卫交手时,却处处受制,跟王福一对一都难以招架,最后被王福一掌打伤,绑进了监牢。

直到进入监牢,徐敬业都难以相信自己落败的现实,他堂堂一个武林大派的一流高手,天山剑派的大长老,竟然在一对一的情况下败给了区区一个锦衣卫的奴才走狗,这令他一天都处于恍惚之中。

此时听到打败他的王福只是被李侠客指教了三年,便有如此本领,这一下更是难以接受,整个人都不好了。

第二百四十六章 江湖豪杰来相助

李侠客对徐敬业说只是指教了王福三年,便有如今的修为,这句话说对也对,说不对也不对。

他接手锦衣卫的时候,特意从全国各地挑选精英扩充人手,而王福、甲龙等人就是在那个时候被他挑中的,这些人在被李侠客挑中之前,每人便有一身好武艺,不过在被李侠客指导了三年后,俱都脱胎换骨,达到了今天的修为。

他们如果没有受到李侠客的教导,绝对没有今天的武学成就,可若是没有当初的武学基础,也不可能进步这么快,因此李侠客说教导他们三年固然不错,但却隐去了他们这些人之前的修为。

这一点,锦衣卫众人自然都清楚的很,可是徐敬业却不怎么了解,他已经被李侠客口中“你堂堂天山剑派大长老连我教导三年的属下都不如”这句话给震的不知东西南北,连精神都恍惚了起来。

就在他失魂落魄之时,大堂中跟随他来京城搭救周淮安的十几个钦犯脸上都极为不好看,直到现在,这些人才知道了徐敬业的真实身份,而之前大家都只知道徐敬业天山剑派大长老这一个身份。

这次营救周淮安的行动,全都是徐敬业一手策划,跟随他前来的这些武林人士中,除了几个天山剑派的好手之外,还有好多别的门派的高手。此时听到李侠客将徐敬业的身份叫破,这些武林人物又惊又怒,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大家都被徐敬业这老东西给骗了!

“徐敬业!刚才李侠客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是中山王府的大侯爷?”

一名浑身血迹的高大老者大步走到徐敬业身边,怒气冲冲的喝道:“你真的是中山王的后代?”

徐敬业扭头看向这名老者,干笑了几声,道:“车大哥,小弟可从未骗过你们,我确实是叫徐敬业啊!”

“那你为什么不说你是中山王府的后人?”

“你们也没有问过小弟的出身啊!你们要是问了,我自然会说,你们没有闻,小弟又何必特意说出来?说出去反倒显得徐某自抬身份,不会做人。”

“那我现在问你,你到底是不是中山王府的后人徐敬业徐大公子?”

“既然车老哥问了,小弟自然如实相告,不错,我确实是徐敬业,也确实是当今徐王府的徐敬业!”

徐敬业站在大堂之中,一脸淡然的看向身边的高大老者:“车大哥,咱们也是几十年的交情了,这次营救小徒累的你身陷囹圄,兄弟确实有点对不住你。可是咱们这次既然来到了京城,大家伙都是把命给豁出去了,兄弟跟你们一样尽心尽力,大家的下场也都一样,我隐瞒不隐瞒身份,又有什么区别?”

他说到这里,面对李侠客昂然而立,大声道:“李侠客,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今天劫法场的这件事,主谋是我,与他们都没有多大关系,你要杀要刮,随便你!只求你放过我的这些武林同道!”

李侠客笑道:“你是当今侯爷,家中有丹书铁券,我怎么敢杀你?啧啧,徐大公子用心良苦,李某深感佩服!今天这些人劫法场,搭救反贼,那自然是反贼一党,你放心,这些人我会将他们绳之以法,过几天就把他们的脑袋砍掉,嘿嘿,如此一来,你这徐公子的身份自然也就没人知道了,死人是不会说话的,是不是?来人啊!”

几个侍卫走到李侠客身边:“大人,卑职在!”

李侠客指了指徐敬业,吩咐道:“把徐公子送到中山王府,嗯,告诉老侯爷,李某是看在他们先祖份上,才网开一面,让他们好好看着徐大公子,不要再惹是生非了!”

徐敬业大惊,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早被一名侍卫往嘴里塞进了麻核桃,连拖带拽,向门外架去。

大厅里站着的十几个罪犯扭头看向徐敬业,一个个眼中都流露出刻骨铭心的恨意。

这次劫法场的事情,徐敬业是主谋,大家都是他召集过来的,但是现在事败被擒,所有人都是杀头的结局,唯独徐敬业这个主谋却能逍遥法外,的得全性命!

这种情况,放到谁头上都难以接受,一种被人背叛利用的感觉从众人心中难以抑制的生出,有几个青年人看着被拖向门外的徐敬业破口大骂:“徐敬业,就你好卑鄙!草你祖宗!”

刚才被徐敬业称之为“车大哥”的高大老者在大堂之中呆呆站立,陡然仰天长啸,啸声滚滚震动房梁,悲愤之情尽数蕴含在这啸声之内。

“徐敬业!中山王府!”

这高大老人脸上泪珠滚滚,大声叫道:“我们大家都被骗了啊!原来我们都成了人家的旗子!”

他看向李侠客:“李侠客,你可否给我三天时间?三天之后,我再来领死!我要把这徐敬业的真面目说给江湖同道得知,让他们知道我们这些人死的是多么不值!”

李侠客好笑道:“老兄,你当我这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是劫法场的囚犯,不日便要杀头,你还想让我放你出去?你脑子有病么?”

高大老者道:“我车文斗从来说话算话,也从来不怕死,但是这次被人利用,大家伙死的实在太过憋屈!等我把徐敬业的真面目告诉武林同道后,我再来领死,也死的安心!”

李侠客懒得跟他废话,吩咐手下道:“问清楚这些人的门派还有姓名,都一一记下,过几天让神机营的人出京,将这些门派一一剿灭,拆了他们的庙,烧了他们的房,让他们知道知道,跟朝廷作对的下场!”

一群属下将这些不断挣扎叫骂的武林人物拖走之后,李侠客将王福喊到身边,轻声道:“晚上在监牢里制造一起混乱,趁机把这些人放走几个。”

王福眼睛一亮,对李侠客躬身道:“主公英明!把这些人放走之后,江湖上很快就会知道徐敬业的真面目,到时候不用咱们出手,这中山王府的人也没有好日子过,光是来自江湖人的刺杀,就足够他们忙活的!”

李侠客摇头道:“岂能仅仅是中山王府忙活?恐怕别的几个王府大家族的人也会自顾不暇,嘿嘿,天山剑派有徐敬业,难道别的门派就没有张敬业、李敬业么?江湖各大门派的门主,只要不是蠢猪,肯定会在门中自查,到时候狗咬狗一嘴毛,啧啧,这里面一定有很多龌蹉的事情发生,然后各大世家与江湖门派定然成为最大的仇家,我敢保证,这些江湖门派清理门户的念头,比刺杀我的想法要强烈的多!”

他哈哈笑道:“这个徐敬业倒是解决了来自江湖中的隐患,嗯,有这些江湖豪杰来对付各大世家,咱们也轻松多了!”

王福低头哈腰,发自内心的佩服道:“主公,您圣明!”

第二百四十七章 大刀阔斧

即便是知道如今的权贵世家胃口不小,但是当见到徐敬业已然成为了天山剑派的大长老之后,李侠客还是暗自惊心,中山王府的人会想到把自己的儿子送到天山剑剑派,难道别的家族的人就想不到把门中子弟送到别的门派中去?

这些人不但想要把持朝廷,竟然还想把控制江湖,野心之大,比李侠客也不遑多让。

但现在既然已经知道了这些人的想法,那就好办了,只要把这个消息散播出去,不用李侠客自己出手,那些默默加入各大宗门的世家子弟肯定会受到来自武林各派门主的清查。

有徐敬业这一次利用众人搭救周淮安的例子之后,哪一个门派的掌门人都不可能忍受自己门中会有这种吃里扒外的东西存在。

况且这些世家子弟加入武林门派之中,绝无一个敢于雌伏之辈,定然会在门中想方设法的成为重要人物,在这期间,难免会用上一些不太拿得出手的手段,只要仔细查,基本上都能查的出来。

只要查出来,掌门人清理门户势在必行,而且对这些世家竟然偷偷向自己门中安插子弟的行为估计都难以接受,不过也不排除有的门派心知肚明的与各大世家合作,但绝大多数门派中人是都不想与朝廷世家有什么牵扯的。

江湖中人,行事都有一番规矩,即便是收的弟子是大家族的子弟,那也得明明白白的知道其身份与来历,否则隐姓埋名加入其中,这里面一定有鬼!

能当上一门之长的人,手段就没有一个差的,对于门内野心勃勃的世家子弟,没有谁能够容忍,结果自然就是清理门户,最差也得是驱逐下山。

但这只是最轻微的处罚手段,真正的武林大派,在震怒之下,难保不会派人去各大家族要一个交待,有的脾气不好的门主,可能会直接杀到那些大家族家中,展示一下武力。

很多江湖门派中人都是无法无天之辈,不然的话,这次徐敬业也不可能召集这么多的人来京城劫法场。

他们连法场都敢劫,连李侠客都敢刺杀,更何况各地世家的家主?

李侠客只要把个家族子弟渗入江湖门派的消息传播出去,可想而知,这些江湖门派的反应会有多强烈。

不过这件事不能由李侠客的口中说出来,他一说出来,事情就变味了,须得让他们的“自己人”说出来才有说服力。

于是到了晚上,关押这些囚犯的监牢忽然被人放了一把大火,来了几名江湖好手准备劫狱,结果劫狱的一群人一个都没活成,全都被守卫乱箭射死。

但毕竟还是有几个人闯入了监牢,打开了牢门后才被杀死,因此还是有几个人逃了出去,其中就有在大堂请求李侠客给他三天时间的高大老者车文斗,剩下的都被守卫击杀。

“一共逃出去几个?”

灯火昏黄中,李侠客看向前来汇报的王福:“手下兄弟们有没有伤亡?”

王福躬身道:“为了演的真实点,那些扮演劫狱的兄弟们,嘴里都含着血包,身上而已带着红水袋,大家交手的时候,都往事先说好的地方发力,除了一名兄弟被误伤之外,其余的兄弟都没有什么问题。”

他犹豫了片刻,道:“主公,咱们现在人手不是太充足,甲龙现在还在面壁思过,您看……”

“那就让张兴来暂代甲龙的职位!”

李侠客淡淡道:“你想跟甲龙求情?好大的胆子!他要是自己想明白了,自然就会出关,如果想不明白,三月后我放他回家,这锦衣卫他就不爱在做了!”

王福身子一颤:“卑职多嘴,请主公息怒!”

李侠客看了他一眼:“去吧!”

王福躬身后退,就在这片刻间,后背已然湿透。

李侠客的威严越来越重,现在很多下属在他面前连喘气声都不敢太大,就连曹少钦在他们身边都感觉极为不舒服,在李侠客面前,所有人都感到了自己的渺小。

将监牢的几个人钦犯放走之后,果真如李侠客所料,江湖上顿时乱成一团,在曹少钦带人剿灭天山派的时候,很多江湖门派中都发生了内乱,不少核心弟子都被掌门人揪出来杀掉,不过也有核心弟子或者长老合力将原来掌门杀掉取而代之的事情发生。

而在这些门派短暂的内讧之后,接下来便是针对大明朝各地藩王或者世家大族的刺杀行动,短短一个来月,便有大批皇家宗亲受到刺客光顾,死伤无数,无论是江南江北的文武大臣还是各地藩王,几乎无一例外的受到了或明或暗的刺杀,死了不少人。

受到刺杀次数最多的就是北京城内中山王府的人,整个王府的人差点比来自江湖各个门派的高手给灭了门,下毒的,放火的,偷偷潜入进去杀人的,等等手段不一而足,就连好几个监视王府的锦衣卫都遭了池鱼之殃。

面对这些情况,李侠客一直按兵不动,待到人死的差不多了,这才开始着手解决这些事情。

他不动则已,一动惊天!

此时勾结周淮安暗中支持周淮安的几个世家都已经查明,人马早就准备好了,由曹少钦率众清理各大武林门派,而李侠客则亲自出马,直奔江南,将参与谋反的三十多个世家名门全都灭了九族,之后转战山陕,又灭了十几个家族,当真是血洗天下,凶威赫赫。

在剿灭山西几大世家之时,正赶上瓦剌来边境试探,被李侠客率军直入塞外,花费三天时间,单枪匹马,斩杀了瓦剌几个首领,一时间名震塞外,被塞外各族奉为战神,好多年不敢主动靠近中原。

他这一番动作下来,天下万民噤若寒蝉,再无一个人敢生出反对他的心思。

到了这个时候,才算是时机差不多了,李侠客开始废除八股文选才之法,撤掉四书五经,重新整理教材,建立起一套与之前完全不同的取材手段。同时规范全国商税,将天下土地收归国有,然后均分给天下农民。

重视科技创新,将之前儒家门徒一直歧视的奇技淫巧之术列为一门学问,也被纳入教材之内。

最后全面开海,鼓励国人出海经商和开拓土地。

这桩桩件件,每一件事情都在颠覆大明无数人的传统观念,尤其是均分天下土地的行为,引发了上百场大大小小的暴乱,但最后全都压了下去,带头闹事者尽数诛杀。

等整个大明朝的百姓开始习惯这些改革后的成果时,十年时间都已经快要过去了。

在此期间,有不少亲近之人,都想要李侠客推翻朱祁镇,替代朱家,效法王莽,却一直被李侠客拒绝,很多属下都大为不解,不明白为何主公不在此时取而代之。

他曾对众人解释道:“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区区一个帝位算的了什么?李某还不怎么放在眼里!”

李侠客说这句话的时候,把持朝堂已经足有十年之久了。

第二百四十八章 皇宫侧室

“主公,皇上驾崩了!”

晚上,李侠客正在皇宫书房与几个大臣批阅奏折,一名锦衣卫急冲冲的跑了过来,附耳低声道:“刚才皇上咳血不止,一口气没倒过来,去了!”

“什么?”

李侠客微微一愣:“驾崩了?怎么说死就死?”

他站起身来,扫视书房内的几个大臣,低声道:“诸位,咱们一起去看看去吧!”

自从李侠客把持朝纲之后,英宗朱祁镇便一直郁郁寡欢,身子骨也一日不如一日,最近几年更是差的很,就一直没有断过药。

李侠客在这个朝代已经待了十年之久,平日里在治国之余,便是收罗医学经典,佛道经文,如今无论是在武学修为上还是医道修为上,都已经达到了极为高明的地步,在朱祁镇身体出现状况的时候,他也曾与一些太医互相探讨过此事,一致认定朱祁镇命不久矣,不出三年,必定身亡。

但现在出现了很大的问题,那就是朱祁镇或许是身体的原因,他一直无后,在位这么多年,有那么多的宫女嫔妃,却没能生出一个儿子来。可是国不可一日无君,朱祁镇若是身死,必须得有一人继承他的帝位才可,朝中诸臣有两种声音,一个是从各地藩王中挑选出一个合适的人来继承大大位,另一个则是由李侠客效仿王莽,代替朱家,改朝换代,朱家天下改为李家天下。

这两个方案中,第一个方案正在偷偷执行,这几年锦衣卫、东厂中人,都在密切关注各地藩王以及藩王本人,将这些人的处理事情的方法还平常的为人,都事无巨细的向李侠客汇报,由李侠客来亲自审定谁有资格继承帝位。

而第二个让李侠客篡位登基的方案被李侠客拒绝,他本来就对帝位没有什么野心,要不是为了以后的国人着想,早就走人了,皇帝这个天下间最辛苦的职业,谁爱做谁做去!

可是现在一切都还没有准备好呢,这朱祁镇就去世了,这就有点出乎预料。

李侠客与几个大臣来到深宫,宫中太监侍卫见到李侠客后,全都低头施礼,不敢多言。跟随李侠客入宫的几个大臣暗暗惊心,对李侠客的滔天权势更是有了极为直观的了解。

到了皇上安寝的院子里,就听到了几声压抑不住的哭声,众人进入房内,就见几个嫔妃正跪在地上不知所措,皇后趴在床上低声啜泣,身子不住颤动。

察觉李侠客等人进入房内,几个嫔妃与王后缓缓站起,向李侠客行礼,李侠客摆了摆手,走到龙床边上摸了摸朱祁镇的脉搏,叹气道:“陛下确实归天了!皇后娘娘,陛下临去之时,可有什么要紧的话嘱托?”

皇后双目红肿,抽抽噎噎道:“陛下说,他写了一封信给你。”

李侠客道:“哦?在哪里?”

皇后道:“就在隔壁房间的百宝箱里。”

她指向侧室,道:“里面的象牙箱子里面装的就是,妾身不敢私下打开,还请李大人亲自去取。”

李侠客点了点头:“难为陛下还想着老臣!”

他此时虽然依旧是青年模样,但心理年龄早就过了四十,又把持朝政多年,以“老臣”自称,虽然有点与年纪不符,但却也不算是太过突兀。

当下大步走到侧室,见墙角处有一樟木的架子,架子上摆放着一个装饰极其精美的象牙盒子,李侠客伸手将象牙盒子拿在手里,正想打开时,异变突生!

地面猛然一震,忽然有四面铁栅栏从天而降,随后上面有石灰粉轰然洒下,又有飞针飞箭从地面的小孔处射将上来,只是在这一瞬间,所有埋伏好的机关消息全被触发,在石灰从天而降之时,又有一股股黑色液体从墙角喷出,笼罩李侠客全身,火光一闪,已然将这些液体点燃,片刻间,李侠客成了一团火球!

惊呼声四起!

几名大臣中,有人喝道:“皇后娘娘,这是怎么回事?”

“谁在暗算李大人?”

“你们好大的胆子!”

“快看看大人怎么样了!”

“快救火啊!”

在这些大臣的惊惶言语之中,一名中年太监手持浮尘,缓缓从门外走来,笑道:“咱家钱运见过各位大人!”

一名大臣扯住钱运的袖子,急道:“钱运,快找人来救火!李侠客李大人现在已经火烧着了!”

钱运摇了摇头,轻轻将这位大臣的手掌拿开,一脸的志得意满:“晚了,王大人!”

他一只手摸着另一只手上的宝石戒指,笑道:“这西域火油是我花费了千辛万苦,让人买回来的,这火油遇火爆燃,连钢铁都能烧红,李侠客再厉害,那也是肉体凡胎,这会儿早就被烧焦了!”

几个大臣听到钱运的话后,脸色都是一变,慢慢冷静下来,一人厉声喝道:“钱运,这机关消息是你布置的?你要置李大人于死地?你好大的胆子!”

钱运脸上笑容消失,冷冷道:“温大人,你这是什么话?李侠客把持超纲,祸乱天下,挟天子以令百官,罪不容赦,早就该千刀万剐!我今日杀他,乃是为天下杀此贼!我有什么不对!”

他嘿嘿笑道:“这座侧室,从上打下,都是精铁所铸,是我们一点点一点点的偷偷搭建起来的,嘿嘿,花费了十年时间,方才将这个机关消息做好。李侠客本领再大,还能打破这些铁栅栏不成?即便是能够打破铁栅栏,那也得火油浇头,烧成黑炭!嘿嘿,此人一死,我大明自然能拨乱反正,走入正轨。”

一名大臣怒道:“你这狗东西,你懂个屁!现在有李大人坐镇朝纲,天下才能不乱,他若一死,你们所有人都死无葬身之地!”

他气的直打哆嗦:“无论是朝中朝野,还是军部各大将领,哪一个不对李大人又敬又怕?他若是死掉,天下必然大乱!到时候叛军四起,这紫禁城中,有一个算一个,谁都活不成!”

钱运一愣,微微眯起眼睛,冷笑道:“刘大人,你是不是有点危言耸听了?我杀了李侠客,你们竟然还不高兴?这是什么道理?你们忠的是皇上,还是李侠客这个奸佞?”

几名朝臣此时已经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彼此看了一眼,一人道:“钱运,你大大的错了!这天下是天下人之天下,非一家一户之天下!你这次杀害李大人,日后天下大乱,你就是罪魁祸首!”

在他们说话之时,有两人想要去侧室搭救李侠客,但是热浪滚滚,一时间难以靠近。

钱运见状摇头笑道:“现在还想去救他?烧了这么一会儿,就是大罗金仙也烧成灰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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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九章 世人皆不知我侠客也

“烧成灰烬?”

李侠客的轻笑声从侧室内的铁笼内传出,随后“轰”的一声巨响,火星四溅中,整个铁笼四分五裂。

一个火人从狼藉的铁笼中大步走出,他身上的火焰本来看着燃烧的非常厉害,可是随着他的走动,火势越来越小,等走到侧室门口时,身上的火焰已然尽数熄灭,露出了李侠客毫发无损的身躯。

“可惜了我这身衣服了!”

李侠客走到众人面前,低头看了看自己被烧焦的衣角,抬起腿来,轻轻弹了几下,笑道:“好在陛下留给我的象牙箱子还没有损毁。”

太监钱运以及房屋里的几位大臣全都处于呆滞之中,看着李侠客,一时间都难以说出话来。

李侠客不以为意,将手中的象牙箱子轻轻打开,发现里面有一把黄色绢布,当下将绢布抖开,只见上面写了一段话,正是朱祁镇的笔迹:

“你若活着,天下与你,善待子民!”

李侠客一愣,旋即笑道:“倒也算得上洒脱!”

他将朱祁镇的留言递给身边的一名大臣,道:“先帝倒也有趣,生前没有只言片语,驾崩后方才说出这番话来,就这还得试探一下我的能力,我若身死,这遗嘱自然无人可知。”

他说到这里,叹了口气:“天下!什么叫天下?还送给我?真当我喜欢管理天下么?”

在众人惊讶的脑中一片空白之时,李侠客大步向外走去,叹息声从外面传来:“给了你们这么长时间准备,就弄出了这么一点东西?陛下,你可真让老臣失望了!”

以李侠客如今的手段与权势,还有对皇宫的监视力度,太监钱运与英宗朱祁镇等人偷偷摸摸搞的这些小动作,李侠客怎么可能不知道?只是让这些人花费精力搞这么一个机关消息倒也有趣,李侠客倒要看看他们能搞出什么花样来。

像是钱运这些太监,在入宫之前,就是那江湖上有名的“巧手路班”,自从他自己阉割投入宫廷之后,李侠客就感到有点意思,对能令钱运自宫的势力则感到更为好奇,他非常想知道这些人到底是想要做些什么,因此对这些人在皇宫里的小动作特意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时候还特意让锦衣卫杀死几个鬼鬼祟祟的家伙,以显的更为真实一点。

这些小动作只要在自己的掌控之中,那就算不得小动作,倒也用不着过早的铲除他们,否则再来一波暗中捣鬼的人,反倒还得花费别的精力来监视别的人,还不如让他们这波人继续搞,时机到了,收网便是。

今日朱祁镇去世,皇后以先帝遗诏为借口让他踏入这个布置了十多年的机关里,李侠客也不以为然,他也好奇这机关的威力,当下便亲身体验了一把。

在这十年之间,他勤修武功,将金刚不坏体已然修到了第九层,眼看就要修到第十层,可谓是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小小机关消息对他来说实在可笑,尤其这段时间修行儒门正法长河真气,一身真气当真是如同天河之水,浩浩荡荡无穷无尽,护体罡气外放之后,天下能伤他之人已然不多,就是在主世界也能放开胆子浪上一圈了。

在这个龙门客栈的世界,更是连能接他一招的人都难以找到。

武道修为到了他这个地步,对这个世界的阴谋诡计都有点不太放在心上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都变成了可笑的东西。

机关消息各种暗器,生石灰粉,西域火油,精铁牢笼,这些东西对他已然造不成威胁,真气外放之下,这些东西根本无法对他造成伤害。

只是西域火油毕竟凶猛,一着不慎,真气流转不畅之下,还是烧焦了自己的一块衣角,让李侠客知道,自己的修为远远达不到圆满之境。

但他觉得自己的修为不圆满,在皇宫里几位大臣和现场的太监、皇后们看来,李侠客这已经是神仙手段了!

刀枪不入,水火不侵,这不是神仙是什么?

在他离开皇宫之后,太监钱运、英宗的皇后、还有参与谋杀李侠客的十几名太监与宫女,在绝望之后,悉数自杀。

此时的朱祁镇的陵墓早就修建完毕,在李侠客的建议下,让自杀的皇后宫女作为殉葬之人,随英宗朱祁镇一同掩埋。

将英宗埋葬之后,迫在眉睫的问题便是新帝登基,可是英宗的遗诏说的明明白白,只要李侠客能在他的机关内不死,天下便是李侠客的。

按照如今这些大臣的意见,那就是让李侠客来登基称帝,李侠客非常不乐意当皇帝,后来在他一再坚持之下,才找到朱祁镇的弟弟朱祁钰的儿子朱见济,也就是当初的怀献太子,让他登基做了皇帝,而李侠客自命丞相。

在怀献太子上位之后,在李侠客的辅助之下,发展农工商,重视科技,更改法律,尤其是废除了天下所有藩王,削职为民,不再享有特权。

同时鼓励去海外通商开拓土地,但凡在海外开拓的土地,拓荒者可以享有二十年的所有权,在这二十年之内,免除一切赋税。

中国人是农耕民族,对于土地的依赖性与感情,那是游牧文明都难以理解的,只要给华夏人民一块土地,他们就能踏踏实实的扎下根来,有田地,心里就不慌。

现在李侠客鼓励他们去开荒,很多人一开始都不想离开故土,但是随着一批有一批的人在海外取得大片土地的消息传来后,很多人都动了心思,准备去闯一闯。

与西方海盗性子的侵略不同,华夏民众到了某个地方之后,很快就能跟本地土著打成一片,虽然有时候也会发生冲突,但更多的则是和平共处,慢慢的就把那些土著转化为中国人。

眼看着国家日益兴隆,国力强横到远超历代之时,李侠客发动了战争,自北向南,从东到西,全都被他领着人梳理了一遍,就连远方的几个大陆,他都带领大明的军队耀武扬威了一番,同时将一部分汉人移民到了这些大陆中去,设立海外都督府,管理海外疆域。

等到一切都稳定下来,大明成为世界上最强横的国家之时,李侠客辞去了丞相一职,开始改革朝廷制度,实行了君主立宪制,每过十年,选出一名丞相,总理天下事务,朱家皇帝只管垂拱而治便可。

当时李侠客辞官不做之时,惊动了整个世界,当所有人都觉得他将成为东方最为伟大最为强势的君王时,他却将打下来的国土,尽数交给了老朱家!

在李侠客归隐之后,新的丞相被李侠客带到了台前,成为了管理中国的实权人物,延续了李侠客的治国方略,将他的治国理念奉行到底。

没人喜欢当狗!

尤其在尝试了当主人的滋味之后,那就更不能接受当狗的状态了,眼看着一个生机勃勃的国家被自己亲手缔造出来,李侠客在欣慰之余,也觉得自己应该离开了。

“侠客,侠客!嘿嘿,不知我这么多年的所作所为,到底称不称得上‘侠客’二字!”

站在丞相府的大院之内,李侠客眼望长空,一脸感叹,对身边白发苍苍的曹少钦道:“曹兄,你觉得我这些年的作为,可对得起我的名字?”

第二百五十章 送葬

“侠客?侠客这两个字如何能承受你的丰功伟业?”

院子里一头白发老态龙钟的曹少钦摇头笑道:“你一个人带动了我华夏几千年未有之大变化,国力之强横,远迈汉唐!秦皇汉武在你面前也黯然失色。岂能是区区‘侠客’二字能说清楚的?”

他叹息道:“转眼这么多年过去了,当时咱们在大漠边陲交手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就像在昨天似的!你当时跟我说要做出点事情来,我还以为你只是贪图权势,嘿嘿,眼看你一步步高升,掌控东厂,又掌控锦衣卫,挟持皇帝,喝令百官,改革吏治,诛杀天下不臣之辈,开疆扩土,征战八方,收拢万国,集权中央,我们当时就想啊,你也应该效仿王莽了!哪知你竟然退了下来!”

曹少钦说到了这里,一脸的惊奇与迷惑,这件事一直过了这么多年,他还是有点难以理解:“李兄,如果你当时顺势登基,成为帝王,估计整个天下人都会觉得是理所应当之事,谁也不敢反对,也不可能反对,可你偏偏退了下来!”

他啧啧赞叹:“面对如此大诱惑而不动心,放眼古今中外上下千年,恐怕也就只有你一人了!”

李侠客笑道:“无规矩不成方圆,凡事都得有规矩,我现在退了,那是给后人立规矩,让他们不敢犯规,也没有资格犯规!天下大势,民意滔滔,规矩定下了这么多年,再想改变它的话,困难程度不亚于我从一介白丁改天换地。可是日后小子,谁又能做到我这个地步?”

曹少钦道:“是啊,谁又能做到你这个地步?为天下立功、立言、立德,是为圣人,你开疆扩土,将我大明的天下扩展到了整个世界,这等功劳,比天都大!你又改革教材,有教无类,废除一切特权,发行报纸,刊发自由言论,此可谓是立言,而身居大位而不自傲,皇权在手而不心动,功成而身退,这等操守,古今罕有,说是立德也不为过。李兄,孔圣人只是有教无类罢了,他那个圣人有点虚,而你这个圣人可是实实在在的啊!”

李侠客哈哈大笑:“曹兄,你这话我可是当不起,古来圣贤,我可比不了!”

不远处脚步声传来,李侠客扭头看去,只见两鬓发白的王福与甲龙两人一起走了过来。

“查到了没有?”

见到两人,李侠客语气稍稍有点急迫:“可曾有点眉目?”

甲龙弯腰道;“回主公,前段时间有孩儿说是见过邱大人……夫人一面,但是等我们赶过去的时候,已然是人去楼空。”

李侠客默然片刻,有点意兴阑珊,摆了摆手,道:“好啦,你们都退下吧,她还是不想见我啊!”

他十几年前处死周淮安的时候,邱莫言曾因此对李侠客拔剑相向,要与李侠客决斗一场,她不说是为周淮安报仇,而只是说为了与李侠客做一个生死决斗。

早在周淮安起名造反之时,邱莫言便已经与他分道扬镳,两人一个江湖人,一个朝廷人,那是注定难以走到一起的。

况且周淮安大权在握之后,就犹如变了一个人似的,让邱莫言生出一种极大的陌生感,渐渐的由失望而变得绝望,进而悄悄离开,不再参与周淮安的任何事情。

但是李侠客要处死周淮安,邱莫言就算是作为昔日朋友,那也不能袖手不管,但是想要搭救周淮安其实已经没有什么理由了,李侠客的所做作为与周淮安的所作所为,两厢一比较,孰高孰低,一目了然。

邱莫言本来就是一个极为自主的女子,自从周淮安造反之后,她也学会了以另一种角度看待问题,然后就发现,好像李侠客才是一心为民为国,反倒周淮安的私心比较重,再想到自己当时竟然鬼迷心窍的喜欢上了这么一个人物,邱莫言羞愧难言,她口中说是解救周淮安,实则是想要死在李侠客手中,一了百了!

后来自然是没有被杀,被李侠客轻轻放过,甚至还聘她作为锦衣卫千户,有专擅之权,邱莫言倒也不负所望,以女子之身,统领锦衣卫,搞的也是有声有色。

两人上下关系维持了几年,在某一日与李侠客几夜缠绵之后,便即挂印离开,李侠客多方探寻,一直都没有找到她的踪迹。

“不见就不见吧,人活着就好!”

李侠客摇头笑了笑,对曹少钦道:“曹兄,我已经修好了我的坟墓,等我大限一到,你们便把我送到坟墓之中便是。”

曹少钦好笑道:“大限已到?这都几十年了,你还是当初的样子,可我们都老成什么样子了?恐怕我们这一批的老人都死绝了,你也照样活蹦乱跳!”

李侠客摇头道:“我自家人知自家事,我大限之日,就在这几天!把几个老朋友都喊过来吧,大家好好聊聊!”

三日后,大明原丞相李侠客召集旧部,在府内饮酒叙旧,放浪形骸,十日后,在院内长笑而逝。

他这一死,震惊全球,无数人汇聚京城,自发为他送行,天下学子、商人、官员、白人、黑人将整个北京城挤得水泄不通,哀声遍野,一片哭声。

当今天子与丞相罢朝三日,以示哀悼,最后依照李侠客生前遗嘱,将其葬于泰山。

恐怕也就只有这五岳之首,坐镇中原的巍巍泰山最适合当成李侠客的陵寝之地了。

在从京城发丧的路上,沿途无数百姓哭声相送,有不少人哭的晕厥在地,痛不欲生。

在通往泰山大道旁边的一座小山头上,一名妇人领着一个青年看着不远处沿着大路缓缓护送棺椁的人群,面现悲色,两人都是一身孝服,山风吹来,吹得孝服噗噗作响。

“娘,爹爹这是真的去世了吗?”

身穿孝服的青年对着远处的棺椁跪地磕了好几个头,站起身来看向身边的妇人:“我们为什么不去见他?”

妇人站在山头呆呆出神,直到儿子一连问了几遍后,方才回过神来,道:“见他做什么?你还想当皇帝么?”

她轻声道:“孩子,你不知道他的抱负,也不知道他的为人,他要是知道还有你这么一个孩子,恐怕他现在就不会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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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一章 他来了,他又走了

“说起咱们大明的历史,有一个人根本就无法绕过去,这个人我们大家都很熟悉,当然,一些国外的人也非常熟悉,毕竟当初咱们这位老祖宗可是差一点就统治力全球的人物。”

在中国的一座现代化教学楼里,一位大学历史老师正在阶梯教室里讲述中国的历史,今天讲述的历史人物是李侠客。

大屏幕的投影上显现出了李侠客的画像,那是一名一袭红袍端坐在龙书案前的魁伟男子形象,狮鼻阔口,虎目长眉,眉心一道血痕。整个人看起来极有威势。

“嗯,这幅画像是西方宫廷画师马克奇特意为李侠客画的肖像画,马克奇这个人身为宫廷画师之一,如实的记录了当时的很多重要事件,其中一个就是将当时重要人物的相貌都给画了下来,他与谢青山两人合成东西双杰,在中国的绘画史上占据一席之地,也就是有了这些宫廷画师们,才让我们这些后人有机会了解当时的人文形象与生活风貌。”

历史老师将激光笔点向李侠客的画像:“咱们现在关于李侠客的电影、电视剧多的不计其数,就连国外也有许多有关李侠客的传说,毕竟咱们国家在李侠客的带领下,占据了半个地球的疆土,这是历史上任何一个人物都难以比拟的手笔。他这么一个超越了所有传奇的伟大人物,已经成了历朝历代全球学者都为之着迷的研究对象。可是我们想要真正了解他,那就得从一个地方说起,那个地方叫做龙门,而在龙门关附近的荒漠中有一个客栈,就叫做龙门客栈,李侠客第一次被人所知,就是在这个地方……”

“老师!”

一名男生笑道:“您说的这些我们都已经知道了,现在龙门关的龙门客栈早就成了著名的旅游景点,当初与李侠客有着香艳关系的老板娘金镶玉的塑像我们也都看过,确实很漂亮!”

历史老师看了学生一眼,笑道:“金镶玉也是一个奇女子,前半生杀生造孽,后来见了李侠客之后,一见倾心,竟然为李侠客终身不嫁,后来还是李侠客的儿子李九州将她接到家中养老送终……”

“老师,你说的这些我们也都知道!”

一名女生笑嘻嘻道:“李九州是李侠客与民间女子邱莫言生出的儿子,后来在李侠客去世三年后,考入京都大学,在参观李侠客故居的时候嚎啕大哭,哭的太厉害,帽子都掉了,露出额头的红色印痕,这一下惊动了故居里的一群老人,细细询问之下,才知道他就是李侠客的儿子。当时把皇帝都吓坏了,亲自请他入宫详谈。这件事后来被编成了很多戏文,名字叫《脱帽认亲》还有《三回龙门》,说的就是李九州将金镶玉接回京城奉养的事情。现在以这两个故事为题材拍了不少电影电视,话说,我还特意看了一下邱莫言的画像和雕塑,真漂亮啊!怪不得李侠客会喜欢她!可是李家的基因也真强大,这么多年了有的人额头上还有红色的印痕,实在难以理解。”

历史老师的脸色有点阴沉,狠狠瞪了这名女生一眼,继续讲解道:“李侠客当时出现在龙门之后,便遇到了逃到龙门客栈的周淮安与邱莫言……”

“老师,周淮安我们也知道!”

一名胖男生说道:“当时周淮安与邱莫言为了解救被曹少钦杀死的杨宇轩的一对儿女,特意跑到了龙门客栈汇合,想要一起走出龙门关,结果却遇到了东厂的三大档头,嗯,话说当时的邱莫言与周淮安好像才是一对情侣诶,后来的李侠客怎么看怎么像是有点横刀夺爱的意思,有人说周淮安之所以兴兵造反,就是因为李侠客给他戴了绿帽子……”

他还想再说什么,可是看到历史老师面色不善,看向自己的目光犹如刀子一般,顿时不敢再说了,缩了缩脖子,干笑道:“老师,要不还是由您来继续讲吧!”

历史老师哼了一声,扫视现场学生:“你们知道的一些东西,有的是真实的历史,但是有的只是一些牵强附会的故事,有的根本就做不得真,我们学的是严肃历史,而不是戏文故事,所以还是都收敛一点吧,这关系到你们的学分!”

阶梯教室里顿时安静下来,大家都不敢再打搅老师的讲课了,没看到历史老师额头的青筋都起来了么?

“似乎是命运的安排,或者是一场有预谋的巧合,李侠客在龙门客栈遇到了周淮安与邱莫言还有金镶玉,而在几百里之外,还有已经掌控东厂权倾朝野的大太监曹少钦,而此时的大明内忧外患不断,景帝被夺门事变废掉帝位,原先造成了土木堡事变被瓦剌掳走的英宗朱祁镇又重新掌权,朝野不振,东厂一家独大。”

“李侠客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了!他的出身一直都是个谜,一直到现在都没能有一个定论,但他的武功一定高的不可思议,当时在龙门与曹少钦几千黑骑兵交手,单身匹马便降服了曹少钦,日后更是在百万军中擒拿了叛军头领周淮安,连蒙古族的瓦剌大军都在他面前不堪一击。也就是在降服了曹少钦之后,李侠客才由此进入权力中心,做出了影响整个世界走向的一系列举措,而这些举措,到现在我们都在受益。”

“李侠客之后,大明朝曾经软弱过一段时间,东南沿海暴乱,土著残杀中国人,有的岛国还要求独立。这个时候,李九州站了出来,恰好他担任了帝国的丞相,他认为只有铁与血才能维持帝国的强大,嗯,在他的授权下,当时杀了很多很多人,有几个种族已经在历史上消失了,可能跟历史上李九州的铁血手腕有关,他也因此被后人称之为铁血丞相。”

“李家人的基因很强大,族人能力也非常突出,几代下来,已经成为了帝国的绝对中枢,被人称之为‘朱家天下李家党’,到现在依旧在国际上起着巨大的作用。想要知道一个人是不是李侠客的后代,其实很简单,看他的额头就行,额头有天然红色印痕的人,那肯定是李家一脉,不过从多年前就有人开始在眉心故意纹上血色花纹,到处招摇撞骗,现在判断李家血脉已经不能光靠表面了……”

“诶,李小侠,你小子额头的红印记花了多少钱纹的?”

听到历史老师讲到这里后,刚才打搅老师讲课的胖子推了推身边呼呼大睡的室友;“你看我要是在额头上也纹一个红眼睛,是不是也很酷?”

李小白有气无力的看了他一眼:“死胖子,你还是别纹了!你这么难看的家伙还敢冒充我们老李家的人,要是被我大哥知道了,会活活打死你的!”

他擦了擦嘴角因为睡觉而流出的口水,叹了口气:“老祖宗的基因实在太强大了,非得给后人眉心盖了这么一个印记,好像生恐别人不知道自己姓李似的,这实在是太嚣张了!”

这时历史老师的讲课已经到了尾声:“他来的时候,帝国衰弱,人民困苦,周边谁都敢欺负咱们,而他走的时候,在整个星球上到处都有咱们昂首挺胸的中国人!”

“有人说他是成熟的政客,也有人说他是民主的先驱,但是更多的人则认为他是中国的圣人。我个人也倾向于最后这个观点!”

第二百五十二章 路不平有人踩

“几十年经历,犹如一场大梦!”

李侠客从棺椁里诈死脱身,返回青铜大殿,随后又青铜大殿返回现实世界之后。

回过神来之后,却发现卧室里一灯如豆,窗外夜幕在天,之前修行长河真气受伤吐得血还点点滴滴的洒在床边,回想自己在龙门客栈经历的种种事情就好像是黄粱一梦,顿时令人生出了恍若隔世的奇异感觉。

李侠客还从未在一个小世界里待过这么长的时间,在返回自己主世界居住的客栈房间后,闭目凝神想了好一会儿,才将自己如今的处境给弄清楚了。

他现在只是刚从十二连城出来而已,如今下榻的地方正是青城山下的一座小城,而在下榻之前好像还跟几个青年高手交过手,而且还挫败了他们。

这些事情在现实世界里只是过去了一瞬,但对李侠客来说,却已经过去了几十年,想要把现主世界的事情捋清楚的话,还真的花费点时间,一直等到天色大亮,他才将自己调整了过来。

“话说我这相貌怎么一直都没有什么变化?在龙门客栈的世界里,好歹也算是待了二三十年了,我怎么一点都不老?”

当店小二送来一盆温水让李侠客洗脸净面之时,看着水面上映照自己的样子,李侠客大为好奇:“这么多年我一直不显老态,到底是我家自己体质的原因还是青铜大殿的缘故?”

这个念头在脑中转了几圈后,便懒得多想:“多想无益,自己的实力到了,自然也就能明白了,此时实力不到,想什么都是错!”

当下走出客栈,牵回自己的马儿,准备离开。

在他走出客栈的时候,不少人看着他的目光都有点畏惧,上次他与天河剑派的白云生等人交手,早就传遍了整个客栈,在这个世界,武力就是地位,住店的一些人都对李侠客生出敬畏之情。

李侠客对此不以为然,毫不在意。

他执掌天下之时,见到的事情比别人十辈子见到的都多,被人瞩目也不是一回两回了,这种情况见的多了。

当下翻身上马,一路前行,他早就打探的清楚,如今大周境内共有三十三州,在三十三州之外,还有不少千奇百怪的地方,这块内陆面积之大,难以想象,据说是处在一只神龟背上的陆地,而大周朝的州郡划分,也是按照神龟背上的天然纹路来划分的。

对于这个说法,李侠客将信将疑,就连性子冷傲的天剑袁飞对此也没有什么非常合理的解释,曾对李侠客道:“若这方天地是建立在神龟背上,那么这神龟得有多大?简直难以思量!可对于这方世界的记载,儒道佛魔的几个祖师,对世人说的也是这个观点,或许我们真的是生活在神龟背上也说不准!”

李侠客对此极为好奇,他现在就想着游历天下,沿途看看这方大陆到底是怎么一个情况。一个人若是对自己所处的世界都不了解的话,那也太过无知,尤其是对他这种曾经掌控天下的人来说,熟悉所在区域的疆土人情,几乎已经成了生活习惯。

李侠客走出青城山下的小城之后,一路信马由缰的前行,沿途见识到了不少风情文化,但见到更多的则是劳苦百姓。

在青城山下方圆千里,民众的生活水平还算是不错,毕竟这些地方都属于十二连城的管辖范围,朝廷管不到这里,而十二连城的治理手倒也不差,很少有人吃不上饭。

可是一旦出了十二连城的管辖范围之后,一副凄惨的画卷便展现在了李侠客面前,不说是饿殍遍野,但也是饥荒遍地,好多地方的民众都一脸菜色,卖儿卖女之事屡见不鲜。

见此情形,李侠客暗暗叹息:“这大周朝治理的很失败啊,朝廷是干什么吃的?”

面对这种情形,李侠客也无能为力,救助一个还行,但是这么多的穷苦百姓,他一个人可是救济不了,这已经不是个人能解决得了的事情了。

天下大乱,盗匪自然蜂拥而起,李侠客一路行来,已经见到了不少盗匪,基本上只要他见到的,都被他杀的七零八落。

“李侠客,你何必对我们穷追不放?”

一名独眼女子站在一座山寨广场中,看着对面的李侠客,眼中露出恐惧之色,胸口不住起伏:“我们火龙寨的人已经被你杀了将近一百多个兄弟,你还想怎么样?”

李侠客跨坐红马之上,手中铁枪斜指地面,哈哈笑道:“我追杀了你们三天,总算是找到了你们的老巢!一个月前你们这些人竟然将一座山城的三万多人杀了将近一半,上千童男童女都被你们掳走,嘿嘿,手段当真是狠辣无比。那些百姓死后全都成了一具具干尸,身上的血液全都诡异的消失不见,这种杀人手法我还真想见识见识!”

他盯住眼前的女子,眼神逐渐变得冷酷:“路不平有人踩!你也是人,他们也是人,你们这么残暴的杀死他们,那么我也得用同样的手法杀死你们才行!”

独眼女子喝道:“你一个不入流的狗屁散修,也敢插手我们黄龙寨的事情?你活得不耐烦了么?连附近的几个修行门派都不敢过问,你算什么东西?”

这女子一身皮甲紧紧贴在身上,将火爆的身材纤毫毕现的勾勒出来,只看她白玉般的肌肤和前凸后翘的身材,就足以令人口干舌燥,小腹生火。

这名女子在十几天前的眼睛还是好好的,只不过在杀人的时候遇到了李侠客,在交手之时,被李侠客一枪挑出了一只眼球,就此瞎了一只眼。

她的武道修为极为高明,被李侠客挑瞎了一只眼睛之后,竟然还能在李侠客面前逃走,只是手下的上百名教徒却被被李侠客差点诛杀干净。

李侠客追了她半个来月,来回奔波了几千里,直到今天才在这大山深处找到了这独眼女子藏身之地,也就是如今的这个黄龙寨。

李侠客生平见过不少惨事,屠城的事情也见过不少,但是像黄龙寨的人这么杀人取血,掳走童男童女的做法还是第一次见到。

这些人杀了那么多人,又带走这么多的孩子,用屁股想也知道他们肯定干不了好事,为了帮那些被杀的百姓报仇,也为了解救被掳走的上千名童男童女,李侠客这才马不停蹄的追杀这帮凶徒。

现在终于追到了这些人的老巢,李侠客松了一口气,剩下的事情就好办了,杀光了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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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三章 弓手

蜂娘子此时又惊又怒又是惶恐。

即便是身边有几百名手下,她面对李侠客时,依旧是如坠冰窟,这些属下并不能为她带来哪怕一丝安全感,人虽多,但给她的感觉,却还是一人面对这个魔神一般可怕的男子。

她从未见过像李侠客这样执着的人,也从未见过这么爱管闲事的人,也没有想到天下还有这么死心眼的人。

前段时间血巢老人修炼混血魔功,让他们黄龙寨去杀人呢取血,还要一千个童男童女,蜂娘子与几个寨主不敢违抗,只得奉前行,可是要将十三血窟的血池装满,那需要的人血恐怕几十万人都不够,不过这次只是灌满一个血池,上万人也就够了。

这种事情,他们黄龙寨的人已经是轻车熟路,差不多每过两年都要杀一批人献给血巢老人,只是这种事情一旦做出来,就容易引发大宗门的注意,到时候带来的将会是灭顶之灾,因此在杀人取血的时候,一群人特意跑到了一个偏远的山城,看看没什么危险之后,这才动起手来。

黄龙寨的这些盗匪一个个凶悍无比,因为得到过血巢老人的亲自指点,武功修为都是不低,蜂娘子、申屠久一正一副两个寨主更是已经迈入先天的大高手,一般的武学高手根本就难以抵挡住他们两人的合击,而偏远小城根本就没有几个像样的高手,因此黄龙寨上千高手一起行动的时候,根本就无人可挡。

等将人杀了,孩子也都掳走了,只要把城里的死尸全都焚毁掩埋,这就算是大功告成,即便是有人好奇是怎么回事,也不可能查证出来。

天下这么乱,除了正义感极强的大派子弟外,其余的江湖人物根本就没有这个心情管这个,过不多长时间,便无人过问了。

可是今天他们偏偏遇到了李侠客。

一直到现在,蜂娘子都想不明白李侠客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那些被杀的山城人,与李侠客非亲非故,可就是因为自己杀了他们,李侠客竟然追杀他们上千里还不放过。

这在蜂娘子看来,这李侠客简直就是一个疯子,她实在难以理解李侠客的想法,一个人竟敢招惹他们有着大靠山的黄龙寨,这不是疯子是什么?

“李侠客,你这是自找苦吃!我们黄龙寨的事情,连方圆千里的几个大派都不敢管,你算什么东西?你知道我们老祖是谁么?惊动了我们老祖,就算你是十三剑派的弟子也不会有好下场!你……”

“聒噪!”

见蜂娘子喋喋不休,李侠客手中铁枪缓缓提起,一股无形杀气陡然升出,胯下红马在他催动之下闪电般前窜,铁枪如同一道雷霆,直击蜂娘子面门。

蜂娘子大惊失色,没想到李侠客说打就打,她这还想搬出身后的靠山吓一吓李侠客,哪知道李侠客根本就不吃她这一套。

在他眼中,不管这些人的后台有多大,师门有多硬,那都得死!

轰!

他这一枪刺出,声如雷震,震的整个空间都在颤动,手抬起,枪已到!

枪尖犹如从另一个空间出现一般,在李侠客刚做出前刺的姿势来,便已经到了蜂娘子眼前,空气被枪尖划出一道肉眼可见的白色印痕,还未点中蜂娘子的额头,光是气劲便将她头巾压的爆碎开来。

“啊——!”

奇迹牵引之下,蜂娘子只觉得浑身呼吸难为,就连思绪似乎都已经停滞,整个人浑身汗毛立起,在满头长发乱舞中凄厉尖叫,手中虎头双钩斩向李侠客的铁枪枪尖。

李侠客这一枪刺来的角度极为诡异,蜂娘子被他刺下了左眼之后,左边视野已然成为了一片盲区,而李侠客这一枪偏偏就是从左边刺来,这要是双目健全的高手,还好应付一点,可是对于瞎了一只眼的蜂娘子来说,角度却极为难测。

好在她也是先天高手,感应灵敏之极,凭着冥冥之中的感觉,斩出了自己的双钩。

砰!

火星四溅中,蜂娘子双钩陡然离手飞出,整个人犹如一个破风筝般喷血后退,独眼中难以自禁的流露出巨大的惊恐之色,人在空中凄厉大喝:“拦住他!”

寨子里一群人发一声喊,急速冲了过来,毫不在意,一枪刺出之后,催马不停,急速向后退的蜂娘子追去:“想跑?”

他手中长枪飞速挑动,每一枪刺出,便有一人倒地,眨眼间便要追上前面吐血落地的蜂娘子。手中枪尖已经对准了蜂娘子的胸口,气机牵引之下,这一枪下去,蜂娘子绝无生还之理。

蜂娘子踉跄落地,双腿一软,一条腿真气不畅,猛然跪了下去,抬头看向李侠客刺来的长枪,眼中露出绝望之色。

便在此时,李侠客的动作猛然凝固!

他本来是高速前冲,但是说停就停,连胯下马儿也是迅速停住。

如果李侠客只是一人的话,他能在高速运动中倏然静止,这对先天高手来说,虽然有点困难,但天资卓绝之辈也能做到,可是像李侠客这样,连胯下马儿也能控制的如他本人一样人马合一,这就令人感到恐怖了。

就在李侠客一人一马忽然凝固不动的时候,在他身后广场不远处的一栋房顶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

此人一身猎户装扮,面容奇特,双眼深陷眼眶之内,面黄无须,手持一张与他本人高度差不多的大弓,腰系虎皮裙。

此时他手中的大弓已然缓缓拉开,站在屋顶之上,面容沉凝,弓弦上足有六尺长的黑色羽箭箭尖,正对准了李侠客的后心。

在他将弓箭拉开的时候,正是李侠客提枪准备刺向蜂娘子的时候,时机把握的可谓是妙到毫巅。

此时李侠客一人一马忽然凝立不动,这名开弓的男子,手中弓弦也停止了拉动。

“还有这样的高手!”

李侠客感应到身后难以察觉但又阴狠凌厉的莫名杀机,不由得又惊又喜:“好好好,正想要见识一下这种级别的高手!”

他并不回身,手中凝固的长枪重新开始了前刺,只不过速度慢的吓人,缓缓刺向单膝跪地的蜂娘子胸口。

蜂娘子看向刺来的铁枪,独眼中惊恐之色更重,张口欲呼,却呼不出声,欲要躲避,但身子被一股起劲束缚,竟然动都不能动,眼看着枪尖缓缓刺来,却连躲避都无法躲避,一霎时,额头冷汗急速涌出。

而在李侠客长枪前刺之时,在他身后屋顶上的弓手的弓弦也重新开始缓缓拉动。

李侠客铁枪前刺的动作与弓手拉弓的手法在这此时忽然就保持了惊人的一致。

正在前冲的黄龙寨的盗匪们此时全都安静了下来,一脸惊容,现场生出一种难以形容的杀机,压的他们呼吸不畅,连动一个小指头都难以办到。

在他们的感觉中,好像李侠客与屋顶上的弓手同时陷入了一种莫名的韵律之内,似乎李侠客长枪枪尖触及蜂娘子的那一瞬间,也就是屋顶弓手将弓箭拉满之时。

而李侠客若是执意将蜂娘子一枪刺死,而他也难免被弓手射来的羽箭一箭穿心。

这种感觉玄之又玄,可是现场的一群盗匪却全都生出了同样的念头,并对这种感觉深信不疑。

李侠客铁枪枪尖距离蜂娘子的胸口越来越近,而身后弓手的弓弦也越拉越满,无形的杀气笼罩整个广场,空中飞过两只小鸟,忽然翎羽散乱,胆裂而死,尸体从空中坠落。

就在这两只小鸟即将落地之时,李侠客身子不动,手中长枪忽然闪电般一个吞吐,将蜂娘子贯胸而过。

在他身后,气机牵引之下,一支羽箭破开空间,如同地狱索命无常一般,射向了李侠客的后心。

一柄手掌宽的大剑忽然忽然出现在李侠客左手,大剑挥动,封向射来的羽箭。

砰!

羽箭射撞向大剑,爆散成千万点碎屑,震的李侠客手中长剑嗡嗡颤抖,良久方歇。

“好箭法!”

李侠客一人一马借势前冲跳跃,人马在空中一个回转,已然扭过头来,

直到此时,李侠客才有机会转身回顾,看到了身后弓手的真面目:“怎么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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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四章 申屠世家

在李侠客一人一马转身回顾之时,他身后屋顶的弓手已然抽出了第二根羽箭,当李侠客开口问询时,此人已经再次将大弓拉满,他深陷的眼窝中流出极大的诧异与忌惮之色,箭尖对准李侠客胸口,缓缓道:“我是申屠久!”

他身怀射箭秘术,但凡被他弓箭瞄准之人,无一不是饮恨收场,迄今为止,箭下亡魂不下百人,全都是颇有名气的高手,几乎没人能在他箭下逃生。

今天面对李侠客,这还是第一次失手。

“申屠久?”

李侠客双目陡然爆亮,喝道:“你是申屠世家的人?”

申屠久被李侠客一眼瞧来,如遭重击,上身猛然后仰,差点从屋顶摔落,双目中的忌惮之色已然变成了惶恐之情,竟不答话,身子顺着屋脊急速滑下,须臾消失不见。

他反应极快,在被李侠客以目击之法震慑之后,便知道自己绝无可能是李侠客的对手,刚才自己之所以能有机会把箭矢射出,看来是人家故意为之,估计是想要见识一下自己的本事,这才给了自己射击的机会。

原来人家一开始都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他是黄龙寨的副寨主,一身功夫比寨主蜂娘子只高不低,但是因为蜂娘子是血巢老人侍妾,这才被血巢老人钦定为黄龙寨的大寨主。申屠久即便是比蜂娘子厉害,但也只能让她三分。

也因为这个原因,申屠久见了蜂娘子就烦,不想服蜂娘子的管,但除了黄龙寨之外,还真没有几个好的容身之地,后来干脆不再理会山寨中的事情,一心在后山修炼家传箭道,只有山寨遇到危机的时候,他才会出面解决。

这次得到手下弟兄示警,申屠久不敢大意,一直到李侠客想要斩杀蜂娘子的时候,这才选择了出手时机。满以为可以将敌人一箭穿心,了却后患,却没有想到李侠客竟然如此恐怖,刚才让他出手只是想要见识一下他的箭法而已,对方要是真的想要躲避的话,根本用不着郑重其事的配合自己开弓射箭的节奏,直接杀来便是。

双方实力相差实在太大,李侠客这完全就是猫戏老鼠一般的行为,将申屠久当成了可以任意拿捏的小耗子。

在明白了这一点之后,申屠久骇然之下毫不犹豫,身子一闪,便滑下屋顶,拼命逃跑,连多看李侠客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想走?留下罢!”

李侠客见其从屋顶消失,放声长笑,笑声中手掌一翻,手中长枪巨剑倏然消失,变成了一把弓箭,当下弯弓搭箭隔着房屋对准了逃跑的申屠久,缓缓道:“我曾听闻,天下四大箭庄,申屠世家名列第三,箭法凌厉霸道,有裂云穿山之能,最高境界是不射而射,已达上窥天道之境。。”

在他说话之时,正在拼命往黄龙寨外逃命的申屠久陡然一阵心悸,身子倏然静止,不敢再行动弹,虽然在他与李侠客之间有三四重房间相隔,可是被李侠客的气机锁定之后,这几重房屋已然算不得什么阻碍。

感受着身后冲天而起的绝强箭意,申屠久慢慢回头,脸上既恐惧又兴奋,手中弓箭缓缓拉开,隔着房屋对准广场骏马上的李侠客,沉声道:“你也会用箭?”

李侠客手中弓箭微微颤动,似乎臂力不足随时都要放开弓弦一般,笑道:“初窥门径!正要见识一下这个世界真正的箭法!”

两人此时已然相隔几十丈,中间更有几重房屋阻挡,但对两人来说,与面对面其实并没有多大的差别,彼此说话,清晰可闻,如在眼前。

申屠久身子微微颤栗,整个人拉弓的姿势一动不动,但是身子却如同游蛇一般贴着地面悄无声息的缓缓向左侧游动,诡异的是,声音却还是从原来的方位发出:“好!请吧!”

他口中“吧”字刚刚出口,一支羽箭毫无声息的穿透几重房屋的墙壁,直奔李侠客胯下红马的马腹。

就在他拉弓之时,李侠客便已经将马儿缓缓崔动,待到这支羽箭破空而至之时,他已经催马前行,跳跃躲避。

本拟能将这支羽箭躲开,却没有想到这支羽箭穿透层层墙壁后,依旧气机不散,竟然还能拐弯,凌厉气息不减,依旧射向马身。

“厉害!”

李侠客大叫有趣,手一松,自己弓箭上的三根羽箭同时射出,一支飞向前面申屠久发声之处,一支迎向飞来的这支羽箭,还有一支则破空飞天,不知所踪。

砰!

申屠久射向红马马腹的一支羽箭被李侠客的箭矢迎上,箭对箭,申屠久的羽箭陡然爆散成一团粉末,但是李侠客这支羽箭却依旧完整,余势未绝,直入地面。

申屠久已然无暇关注自己射箭的成果,他一箭射出之后,身子瞬间化为一道黄色烟气,在几重房屋后面的空地上飞速游走,每更换一下位置,便有一支羽箭射出,眨眼间十三支羽箭尽数射完,以各种匪夷所思的角度射向李侠客。有的羽箭穿过屋墙直直飞出,有从墙壁内蜿蜒而出,甚至还有几支羽箭从地底窜出,还有的贴着地射出,最后如同蛇儿一般昂头前射,速度由慢变快,最后化为一道闪电魅影,直取敌人要害。

在申屠久身子游动的同时,李侠客也策马在广场上狂奔起来,马儿在他的操控之下,奔走跳跃,一会儿沿着墙壁飞奔,一会儿爬上大树,一会儿跳到屋顶,一匹马却如同一个会轻功的武林高手一般,窜高伏地,极尽能事。

在马儿飞奔之时,李侠客也是手中羽箭不停,一支支造型各异的羽箭连珠般从他手中倾斜而出,片刻间便将前面的几重房屋射出几十个透明的小孔。

羽箭破空之声不绝于耳,整个黄龙寨飞沙走石,烟尘四起。

待到两人将箭囊里的羽箭全都射出之后,现场陡然安静了下来。

轰隆!

矗立在两人之间的几重房屋轰然倒塌。

烟尘渐渐消散之后,露出了相对而立的两人。

李侠客端坐马上,看向申屠久,眼中流出敬佩之色:“申屠世家,名不虚传!”

申屠久定定看了李侠客一会儿,点了点头,将弓箭收回,缓缓挂在背上,随后仔细扯了扯衣衫,眼中露出怅然之色,缓缓转身,向黄龙寨后山走去。

他自始至终,不发一言。

再其身后,李侠客跨马不动,目送他离开,而原来广场上站立的两百多名盗匪却早已经千疮百孔,浑身上下都是大窟窿小眼睛,被两人乱箭穿身,死的不能再死。

在申屠久离开之后,这些盗匪如同风吹稻草人般,纷纷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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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五章 冷颤

时当正午,阳光照射之下,李侠客身边血腥气逼人欲呕,几百具千疮百孔的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鲜血依旧不住流淌,整个山寨在短短时间内成了修罗战场。

前方申屠久依旧缓缓向后山行进,已然快要走出山寨的后门。

李侠客轻声道:“申屠兄,那些孩子关在哪里?”

申屠久正在行走的身子微微一滞,随后抬起胳膊指向了黄龙寨东面百里外模模糊糊的一座山峰,之后继续缓缓前行。

向他头上看去,便可以看到一根犬齿倒钩箭从他眉心穿过,箭尖从后脑穿出,生机早已断绝,只是一股执念未消,生机未散,这才一时不绝,但也撑不了几天。

刚才两人比试较量箭法,在技法上他稍胜一筹,但是在力道上却逊色李侠客许多,两箭比不上李侠客一箭,又加上真气难以为继,气息只是稍微乱了一点,便被李侠客把握机会,一箭将他头颅洞穿,结束了这场战斗。

但就射术而言,李侠客确实不如申屠久。

不过两人已经不单单是箭术比试,更是生死决斗,申屠久现身之后,两人注定只能有一个人活着离开这里,而这个结果在申屠久现身时,便已经如同命运一般不可逆转,面对李侠客,申屠久只能死,他箭术再高明也得死!

能杀人的可不仅仅是箭术。

李侠客在龙门客栈的世界里待了三十多年,一身修为早就是深不可测,修行儒门天河真气勇猛精进,因为这门心法没有限制,没有品级,连李侠客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已经修行到了什么地步,但是一身真气浩荡磅礴,如渊如海,普通先天高手已然难敌他随手一招。

申屠久箭法虽高,但战力毕竟有限,死在李侠客手中不足为奇,不死才算是奇怪。

不过李侠客在龙门客栈修行武道间道几十年,一直觉得自己的射术已经到了人体的极限,却没有想到还是输给了功力不如他的申屠久。

“果然名门世家非同小可!箭术如此高明,不愧为天下第三箭庄,箭术着实了不起,若是这箭法被绝世高手用出,不知会是何等景象?”

这个念头只是在脑海里稍稍闪了一下便即收敛,来不及为申屠久感到惋惜,一人一马走出山寨,向百里外的那个模模糊糊的山峰奔去。

申屠久命不久矣,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到了这个地步,他应该没有心思骗人了,那些被黄龙寨抓走的孩子应该就在面前的大山中无疑。若是申屠久在这个时候还有心思骗他去险地的话,即便是吃了大亏,那李侠客也认了。

就在他往百里外的大山赶去的时候,万里之外的一处深山古村落的大院子里,一名中年男子急冲冲的走进大堂之内,向一名青年男子躬下身子,道:“老祖,小九儿出事了!”

大堂里的青年男子一袭青袍,长发披散,此时正站立在一座画案前执笔作画,他画的是一把弓,缓缓拉开的弓,还差最后一笔没有画完,恰在此时,中年男子闯了进来。

青年男子心绪稍稍一乱,这最后一笔按下时,便有了些许偏差。

轰!

桌上画纸陡然爆碎,一道惊天箭气直冲云霄,将屋顶撞出一个大洞,飞向万丈高空,倏忽一个转折,径直飞向东南方位。

青年男子呆了一呆,抬眼看了看屋顶的大洞,缓缓转过身躯,看向对自己躬身行礼的中年男子,微微叹了口气:“天意,嘿嘿真是天意!我刚才正进入悟道之中,眼看就要将箭法往前推进一步时,偏偏被你惊了一下!”

“无良啊,你这名字起的可真好!果然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说过多少次,没有我的吩咐,不可贸然踏入我的房间,你们都当成耳旁风了吗?”

他眼中有丝丝电光闪动,目光如同一支支羽箭一般,化为千百道细细的紫色电光虚影,在双目间吞吐不休,只是一瞬间便将中年男子刺成了人形筛子,当真是怒到了极点:“你干的好事!”

中年男子申屠无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身上鲜血犹如喷壶一般往外喷洒,顷刻间染红身下地面,叩头道:“老祖息怒!老祖息怒!”

青年男子虽然以目光箭气将他刺伤,但毕竟还是避开了要害之处,因此一身血洞看着凄惨无比,却并不致命。

但是高手悟道,实是非同小可,乃是可遇而不可求之事,尤其是申屠世家的这位老祖,一身修为已然到了不可测的地步,像他这种人,若是一朝悟道,那就是惊天动地的大事,足以蒙阴家族千年。可是现在却被申屠无良给破坏了。

这一下非但申屠老祖暴怒,就连申屠无良自己也难以原谅自己,以额触地,叫道:“老祖,无良罪该万死,您处死孩儿吧!”

申屠老祖静静而立,过了片刻后,自失一笑,叹气道:“时也命也,怨不得你!或许就不该我更进一步!”

他长长舒了口气,柔声道:“好啦,你也止止血吧,你刚才说小九儿出事了?”

申屠无良道:“是!精魂殿里,小九儿的魂即将熄灭,看来不日便即消亡。孩儿失态之下,这才来惊动老祖。”

申屠老祖点了点头:“小九儿虽然已然与咱们家断绝了关系,也被开除了族谱,但是毕竟还是申屠家族的人。我们家的人,我们杀可以,别人却不能动!”

他心中一动,想到自己画中的那道破空箭气的去向,略一思忖,已经有了几分了然,对申屠无良道:“小九儿应该是在东南方位出的危险,你带几个人去东南方向走一遭,我刚才那道箭气停在哪儿,他就是在哪儿出的事,你们去把他的尸体带回来吧!”

申屠无良叩头道:“老祖,敌人该如何处置?”

申屠老祖道:“有一个杀一个,与他死亡有关的人,全都杀了陪葬吧!”

申屠无良躬身后退,道:“是!孩儿这就带人出去找寻!”

在他后退之时,刚刚落在地上的鲜血竟然缓缓飞起,化为几道细细的血线,沿着身上的创口返回了自己的体内,本来失血过多而极为苍白的脸色又渐渐变得红润起来。

就在申屠无良躬身后退走出大堂之时,正在骑马前行的李侠客,忽然激灵灵打了一个冷颤:“咦?是谁想对我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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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六章 盘云山,滴血洞

武道修行到了一定地步之后,自然而然的就会生出一股超乎寻常的感应来,对敌意、恶意、危险的感知要超出常人很多,真正的高手心血来潮之下,就是千里之外的恶意也能感知。

而对于绝世高手来说,别说对他们有恶意了,即便是有人念诵他们的名字,那么无论相隔多远,他们就能感应得到。

所以对于真正的绝世高手,大家都不敢在私下里说他们的名字,你一说,他就能感应得到,所以很多高手都是不能说名字的存在,一旦说了,便会被其察觉。

李侠客虽然达不到这种高手的地步,但若是有了危及性命的强烈危险,他偶尔也能有点模模糊糊的感知,但都不大确定。

可是今天忽然浑身打冷颤,一阵心悸,这还是第一次遇到。

“好家伙,这是哪位高手对我动了杀机?”

李侠客骑在马上四下环顾,脸上神色惊疑不定:“是黄龙寨蜂娘子这些人被杀的缘故,还是申屠世家的反应?”

他浑身汗毛立起,呆立片刻后,见没有反应,微微思忖片刻,心念一闪间,将红马送进青铜殿内,自己两手空空,展开陆地飞腾术,向远处的大山赶去。

远处这座山并不算高大,但是云雾缭绕,五彩斑斓,阳光照耀之下,只能看到笼罩在山顶的五色云雾,但对于整座山的具体情形难以看清,只能看到模模糊糊的形状。

李侠客正向前奔走之时,就见到前方山峰外面的五色云雾忽然急速翻滚起来,犹如滚水开锅,在这浓雾之内,偶尔有几道明亮的闪电亮起,发出凄厉尖锐的破空声。

“这是剑光?”

李侠客身子停住,眼望前方不远处云雾剧烈翻滚的大山,惊诧无比:“好长的剑光!这山起码高有千丈,这几道剑光竟然占据了山体这么大一段距离,这用剑之人实在了得!这是有人在练剑还是决斗?”

他好奇心起,一步迈出,如同缩地一般,横跨十来丈的距离,然后又是一步迈出,又是十来丈的距离,顷刻间人影变淡,几里地瞬息而过。

李侠客在龙门客栈的世界里待了三十多年,这三十多年里,他除了处理国事之外,剩下的便是阅读天下佛经道藏,钻研易学经理,将之运用到自己的武功上面。

这些佛经道藏里并没有什么高深的武学心法,可是提纲挈领,讲的是生死大道,论的是天地自然,尤其是道藏中有不少练气修身之法,体察周身之术,不是武学,远胜武学,其中的一些修行理念更是让李侠客受益匪浅。

当初常舒远传授李侠客的轻功只是一般的轻身功法,算不得很高明,但是经过李侠客几十年来的揣摩以及与别人的交流,早就融入了自己的理念中去,形成了自己独有的身法,最终的设想是一步迈出,移形换位,咫尺千里!

虽然以他现在的修为还不能达到设想中的情形,但毕竟有了一个尝试的方向,而且现在推敲出来的身法便已经足够惊世骇俗了。

从远处看去,就发现李侠客前一刻还在十几丈外,但是一步迈出,身影便黯淡了几分,等到脚掌落地的时候,人已经成了一个小黑点。他脚步迈动的也不怎么快,如同正常人的行走一般,可是几步迈出,便消失在视野之内。

李侠客往前面山峰上奔走之时,前面山峰上的五彩浓雾翻滚奔涌的更加厉害,一道道剑光在浓雾中来回穿梭,发出剑啸雷音,在这剑光盘旋之中,还有一道赤红的血线在云雾中蜿蜒扭曲,与剑光不住碰撞,震的前面这座巨大的山峰都在轻微颤动,连带的地面也在轻轻震颤,落石不断,鸟雀惊飞,树叶飞舞。

李侠客身法渐渐慢了起来,仰望前面翻翻滚滚的山峰,心中越发的惊讶:“好凌厉的剑气!那道与剑光碰撞的血线是什么?”

正诧异间,猛然一声巨震,面前巨大的山峰似乎整个儿跳了起来,接连跳了几下,包围在这座山峰外面的层层五彩云气犹如被戳破的气泡一般,轰然破碎成丝丝缕缕的彩絮,狂风又山上发出,将这彩絮吹的四散飘飞。

眼前一直模模糊糊的山峰终于清晰的出现在李侠客面前。

李侠客还从未见过眼前这么古怪的山峰。

这座山峰远远看来,就像是一个横放的窝头一般,或者说,像是一定侧立的草帽,整座山峰高有千丈,通体五彩斑斓,就连山体上的草木也都是有着各种各样的颜色与千奇百怪的形状。

山腰处有一个占据了半个山体的大洞,就像是窝头上的小窝一般,但是这个“小窝”可真的不小,堪称是一个巨大的山洞,装进去一个小镇子都不成问题,此时正有红色的液体从这巨大的山洞中沿着石壁流出,而在山洞内部,依旧剑啸声不断,夹杂几声男子的怒叱。

刚才被吹散的五彩云雾吹到李侠客身前时,李侠客脑子猛然一晕,差点摔倒在地。

“这雾气有毒!”

李侠客下了一跳,心念动间,一股白气从皮肤上丝丝缕缕的冒出,将刚才侵入体内的云雾排了出来,同时由外呼吸转为内呼吸,屏气凝神,真气外放,感觉没有任何不妥之后,这才缓缓向前面这座“窝头山”走去。

到了这个时候,李侠客已然没有了“斩杀捉拿童男童女之人”的想法,如果黄龙寨的那些人抓走的小孩子都被送到了这座山中,以现在这山上之人展露出来的本领,李侠客绝非其敌手,贸然前去,与送死无异。

但是既然到了这里,这山上貌似发生了变故,不上去看一下,总觉得不甘心。

李侠客本就是胆大包天之徒,生平最喜冒险,别人不敢干,不能干,不想干的事情,他偏偏就想要尝试一下,在上辈子都被人称之为作死小能手,这种性格,到了这个世界依旧不曾有多大的改变。

此时好奇心上来,什么也顾不得了,就像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走了一阵子,已然走到了这“窝头山”的山脚,就见山下立一石碑,黑色的石碑,上写着鲜血淋漓的大字,写的是:盘云山,滴血洞,天无法,地无情,绝鬼神,通幽冥!

这几个字鲜血淋漓,现在竟然还在淌血,似乎是被什么高手以指头在石碑上硬生生的刻出来的,而这鲜血似乎流了千年都未曾流干。

李侠客看着眼前的石碑,略一沉吟,手一翻,洗魔剑出现在手中,寒光一闪,斩向这面石碑。

砰!

洗魔剑斩在黑色石碑之上,火星四溅,但却连一道印痕都没有留下。

李侠客将洗魔剑收回,抬望眼前高山,心中一阵踌躇:“这座山,不简单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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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七章 大仇

“这石碑的质地如此坚硬,可是还有人能以指力硬生生的在上面刻字,这份功力别说我比不上,就连常舒远常大哥也可能有所不如!”

李侠客看着面前的石碑,又是惊讶又是赞叹:“就连这碑文上流淌的鲜血都不简单,内涵阴气,普通人若是看上几眼,就难免心生幻象,吓也要吓死了!”

他在石碑前站了一小会儿,默默体察自身,发现浑身山下没有任何不妥之处,这才迈步前行,一步步的向山腰处的山洞接近。

随着他的靠近,山上兵器的碰撞声与呵斥声越来越清晰,感受到的山体震动幅度也越来越大。

等到靠近大洞边缘之时,陡然天崩地裂般的一声巨震,山体如酥,巨石滚滚,李侠客缓缓迈步,躲过从头顶落下的几大块滚石,继续向上走去。

山洞里的打斗声自此不复响起,整座山都安静了下来,只有洞口里的血色液体还在不住流淌。

李侠客愈加小心起来,将自己的呼吸心跳都压制到了最低点,迈开大步,无声无息的前行,走了一段距离后,终于来到了洞口处。

入目是一块极为平坦的巨大广场,广场上有一块大大的足有半亩方圆的血池,血池内血泡不住翻滚,一个个赤裸身子的孩童在水泡翻滚中载沉载浮,犹如滚锅中的水饺一般,挤满了整个血池,早就没有了生命气息。

这个血池中间矗立着一朵血色莲花,此时已然被一股巨力打残,只剩下两片一人大小的花瓣有气无力的耷拉在莲蓬下面。

血池的一边被斩出了一道口子,血色液体便是从这道口子缓缓流出,一直流到石洞之外的悬崖峭壁之上。

在这血池后面正有两名男子相对而立,两人彼此双掌相对,头顶雾气升腾,正在比试功力。

感应到李侠客从洞口出现之后,两人同时扭头看向李侠客,都是暗暗叫苦。

这两人形貌迥然有异,其中一个是一名老者,一身血色长袍,红色的头发乱糟糟的,在头顶形成了鸟巢模样,甚至连两只眼眸也是赤红之色,眼珠瞪着,浑身邪气四溢,就差在脑门上贴一个“我是坏人”的纸条了。

这老者小腹部被人插了一柄铁尺,正正的从脊椎骨处穿了过去,鲜艳的血水如同自来水管似的,从后背沿着长袍不住流淌,最后从双腿处流下地面,整个人如同一个血口袋一般,似乎储存了无数的鲜血,怎么也流不干净。

而另外一个则是一名中年男子,这名中年男子黄面金睛,留着短短的微黄色的胡须,一身紫色长袍,上锈铁尺飞鱼。

此时一柄漆黑的长剑插进了中年男子的胸口,直没至柄,剑尖从后背探出,血液从前胸后背不住滴落,随着血袍老者双掌力道加剧,中年男子胸口后背的鲜血流的更快,脸色变得更黄。

此时两人互相牵制,谁也不敢分神,正是生死的紧要关头,没想到李侠客从外面走了过来。

一霎时两人都紧张起来,眼睛一瞬不瞬的紧盯着李侠客。

这等时候,李侠客帮谁,谁就能赢,而另一个则要面对身死之局。

“比拼功力啊?”

李侠客扫视两人一眼,嘿嘿笑了笑:“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他对两人点头致意:“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李侠客!我是为了八百里外的上千名童男童女来的!”

血衣老者闻言身子一震,不住咳嗽,每咳嗽一声,便有一股鲜血从鼻腔里喷出,双目之中流露出惊慌之色。

黄面男子则松了一口气,集中精神,将内劲源源不断的冲向对面的血衣老者。

“这血池里面的血都是那些孩子们的血吧?啧啧,我见过很多残忍的手法,但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用童男童女的鲜血来浇灌一朵花的事情,这血池中的莲花就这么宝贵?难道非得用童男童女的精血才能把这样的花儿培养出来吗?花费如此大的精力,可惜功败垂成啊!”

李侠客看了一眼血池中的残破莲花,叹了口气;“两位,我给你们变个戏法!”

他说话之时,手一翻,眨眼间手中便多了一尊红衣大炮,“轰隆”一声,被李侠客放在了地面之上,随后微微调整了一下,将炮口对准了血衣老者:“这位老兄,你看你,长得獐头鼠目,贼眉鼠眼,一看就不是好东西!”

他摸出一枚炮弹,放进炮膛里,然后慢条斯理的将一包火药在炮膛里塞好,插进去一根引线,手指在炮筒附近轻轻一弹,一缕剑气飞出,斩在炮筒上,激起一溜火星,将引线点燃。

中年男子与血衣老者眼中都露出恐惧之情,虽然不认识李侠客搞出来的红衣大炮,但是武道高手所独有的对危险的感知,却令他们从这门古怪的东西上感受到了一股危险。

但在这个时候,谁也不敢收力,一旦收力,对方的真气立马就能冲进他们的身体,将对方身体打爆。

一时间,两人身上流血,脸上冒汗。

李侠客缓缓跨坐在大炮后面,木匠吊线似的一只眼眯起,在引线轻微的嗤嗤啦啦的声音中,将炮口稍稍调整了一下,对准了血衣老者的腰部:“你们两个的修为比我高那么一点,我想要杀你们任何一人,都得面临你们临死之时的反扑,弄不好就是我没把你们杀死,反倒会被你们临死之时的反击杀死。”

他调整完毕之后,从大炮上面跳下,身子缓缓后退,在经过血池的时候,伸手虚抓,血池中央的残破血莲花缓缓从血池里飞出,落在了他的手里,同时下面一支足有一人长的莲藕也被带了出来。

这莲藕样子极其诡异,竟然长得像是一个大胖小子,眉目宛然,似乎离开了血池之后,极不适应,脸上竟然还流露出痛苦的神情。

李侠客吓了一大跳:“这是什么妖物?”

吃惊之下一拳轰出,将这莲藕轰的粉碎,爆散成一团红色粉雾。

“不要啊!”

血衣老者见李侠客将婴藕打爆,顿时目眦欲裂,凄厉嚎叫,身子扭动,想要扑过来阻止李侠客。

轰!

就在他身子正欲跃起之时,红衣大炮轰然巨震,一枚炮弹飞出,正打在老者的腰部,将他整个人都打的飞了出去,空中带起一流血线。

就在血衣老者嚎叫之时,李侠客身子一闪,便已经出了大洞。

刚出洞口,便听到大洞里接连响起几声暴喝,气劲交击声不绝于耳,震的整个山峰都在晃动。

片刻后,一道红影从大洞内穿出,化为一道红线直入青冥,只有蕴含着刻骨铭心仇恨情绪的声音还在洞口处回荡:“李侠客!老祖记住你了!”

声浪滚滚,犹如雷霆,震的李侠客凌空翻了一个筋斗,才将这声浪的力道消掉。

等站稳之后,看着空中渐渐消失的一溜红线,李侠客一脸骇然:“好家伙,我这是招惹了不得了的仇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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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八章 高文洲

“切,会飞了不起啊?”

看到红色人影在天空消失,李侠客也只是惊诧了一两秒,随后便恢复如常:“无妨!他武道修为虽强,却也不可能一招就能把我打死,只要我有招架之力,他就杀不了我!”

他对自己得罪了这么一个仇家倒是不后悔,只是对于没能一炮轰死此人感到有点失望:“看来我带来的大炮威力太小,若是有机会的话,去哪个现代化世界里搞几门真正的大炮来试试,就不信搞不死他!”

他回过神来之后,小心翼翼的向洞口靠近。

血衣老人逃走了,这大洞里还有一名不逊色于他的高手,甚至有可能比这血衣老人的修为还要高明,此人到现在是敌是友一时间难以辨别,不由得李侠客不小心仔细。

他并不会天真的认为自己打伤了血衣老者,另一名与血衣老者对敌的人就会把他当成朋友。

人与人只将的交往没有这么简单,更何况还是在这个个人实力碾压熟识王法的主世界,实力才是一切的保证,毕竟像常舒远那么有君子风范的老好人可是不多。

李侠客还未走进洞口,之前与血衣老者比斗的紫袍黄面中年男子已然从里面走了出来,此人身材高大,比李侠客也只是矮了半头,他看了李侠客几眼,嘴角露出笑意,笑道:“血巢老人萧景宣,是血泉老怪的得意门徒,他们血河派的人最喜以人类精血修炼魔功,比魔门中人还要凶残,对敌手段更是阴险毒辣,逃命之术更是天下无双。”

他边说边走,走到洞口处,与李侠客并肩而立,看向远方天际:“萧景宣并不会飞,只是刚才被我打伤了心脉,五脏爆碎,六腑消融,不得已才以血河秘法刺激全身,飞空逃命。”

李侠客刚才在洞口前说的话虽然轻微,但已经被此人听在耳中,此时说话就像是在特意为李侠客解释血衣老者的修为:“他这血河秘法与魔门的自爆伤敌之术有点类似,都是耗费自身精血,刺激体内潜能,在一瞬间爆发出全身的力量,功力几倍甚至十几倍的增加,但是之后不是身死道消,便是功力大幅度消退。”

他说到这里,摇头笑道:“萧景宣这次亡命飞逃,并不能走转弯,只能在空中急速直飞,起码得飞出三千里才会耗尽精力从空中落下,如果空中没有东西也还罢了,若是冲撞了空中飞舟灵禽,恐怕我不杀他,他也真的要死了!”

这中年男子在说话之时,本来插在他胸口的那支漆黑的长剑却一寸寸的从他胸口被挤了出来,等最后一句话说完,整把长剑已然从他胸口飞出,带出一蓬黑色血滴。

中年男子一声闷哼,伸手将黑剑抄在手中,身子微微摇晃了几下,笑道:“要不是李兄弟出手相助,我今天与萧景宣一战,谁胜谁负还真难预料!”

他说到这里,转身看向李侠客:“我是高文洲!刚才多谢你出手相助,在下感激不尽!”

他对李侠客抱拳拱手,行礼道:“救命之恩,永世不忘!”

李侠客笑道:“高兄客气了!我这次来这座山,主要目的就是为了解救前段时间被抓走的上千名童男童女,顺便为被杀的上万百姓报仇,就算你不跟他动手,我也得想办法让这个血衣老鬼吃点苦头!”

高文洲心道:“这盘云山终年有五色毒云环绕,武道修行达不到一定地步之人,不等上山便会被毒气毒倒,即便是武道高手,想要跟斩杀血巢老人,那也必须得将满山的毒云打散才行,不然光是跗骨毒气便让人经受不住。你武道修为虽然不低,但是想要令萧景宣吃苦头,恐怕还难以做到。”

但是这句话他不好对救命恩人说出,只是装在肚子里,对李侠客笑道:“是啊,这血河派的人,几乎是人人得而诛之,让他们吃苦头还不够,斩尽杀绝,才能永除后患!”

李侠客见他说到这里时,一脸杀气,目光坚定,颇有一种“斩尽天下宵小”的豪迈气概,鼓掌叫好:“还是高兄有气魄!我一路行来,见到的官府中人,大都是无能之辈,没想到今天却遇到了高兄这么一个另类的衙门高手!你们巡捕房的人,若是都像你这么有本领,想必天下也不会如此动荡不安!”

因为之前见过大周朝的巡捕,对于主世界衙门里捕头的装扮李侠客还有点印象,因此在到高文洲一身装束后,李侠客一眼就知道了此人的身份,只是高文洲官服上绣着铁尺飞鱼,一身紫袍质料非凡,比地方上的小巡捕可要威风多了。

高文洲对李侠客认出自己的身份,也不以为异,他身穿官府,腰悬铁尺,本就是一身巡捕的标准装扮,李侠客能认出他不足为奇,若是认不出来,那才是奇怪了。

听到李侠客对大周朝廷的评价,高文洲也不恼怒,只是叹气道:“我只是一个小捕头,天下的的事情我也管不了,我只能管一下我眼前发生的事情。这次临潭山城被人屠城,我奉命追查此事,现在虽然没能把萧景宣抓进大牢,但也可以给州府大人们一个交待了!”

李侠客好奇道:“凭高兄的本领,为何还要混迹官府之内?天下之大,你何处去不得?为什么非得在官府中寄人篱下,看别人的脸色行事?”

高文洲一脸正色道:“李兄弟,什么叫寄人篱下看别人脸色行事?高某出身在平安府,身为平安府总捕头,捉拿匪类,剿灭奸徒,维护地方平安,我做这些有什么不妥?难道天下宗门内的弟子就不看别人脸色吗?名门大派,其实也就是另外一个朝廷罢了,与当今朝廷有什么区别?”

他脸上露出怒意:“江湖人行事百无禁忌,自以为潇洒,但到最后受苦的还是普通百姓。这些江湖门派,在高某看来,有不如无!朝廷中人即便再无能,但起码还有一个行事的章程,可是江湖中人,稍有不慎,便是血溅当场!别的不说,就看今天这血巢老人的所作所为,杀了那么多的人,就为了修炼血河真经上的功夫!他们比朝廷里的贪官更该杀!”

他看向李侠客:“李兄,我看你气度恢弘,龙行虎步,不是帝皇便是王侯,怎么说出这种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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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九章 量天尺

“高兄说笑了,我一个江湖漂泊之人,与帝王将相有什么关系?”

见高文洲眼力如此高明,李侠客微微一愣,他不欲拿自己身份说事,当下笑道:“看来高兄对如今江湖门派中人极为厌恶啊,不过据我所知,这天下名门大派中的子弟,下山斩妖除魔做功德的人也不算少,若是把他们都视为妖邪之流,未免有点太过武断了吧。”

高文洲摇头道:“名门大派却未必是名门正派!就像这血河派也是名门大派,魔门更是名门大派,但行事手段之毒辣,连妖魔鬼怪都逊色他们三分!这样的名门大派,有什么功德?”

他不想跟李侠客这个恩公争论,当下转移话题,对李侠客提醒道:“李兄弟,今天你帮助我对付萧景宣,已经成了血河派的死敌,你以后行事要多加小心,血河派的人行事极为阴邪,比魔门的有过之而无不及,手段冷酷残忍,令人极为难防。”

他从怀里掏出一柄小小的银尺,递给李侠客,道;“这是我们巡捕房的银尺令,你若是遇到危险难以抵挡的时候,可以凭借这把银尺令去各地官府衙门求救,一般情况下,当地巡捕是不会拒绝救援的。”

李侠客接过银尺,只觉得入手冰凉,仔细看去,只见银尺上雕满了奇怪的符文,只有在把柄处刻了一个小小的高字。

他大为好奇,将银尺在手中抛了拋,笑道:“据我所知,天下捕头共分为九品,其中按照功力高低,能力大小,又有金银铜铁的划分,高兄竟然手持银尺令,看来那一定是极为少见的银牌捕头了!不知高兄官居几品?”

高文洲道:“不满李兄弟,我在朝廷中,按照品级来说,是四品巡捕,总理州府案件,有专擅之权。”

李侠客大为赞叹:“好家伙,你这已经是职位不低的朝廷命官了!有如此品级,还能有勇气舍生忘死的捉拿妖邪,高兄,你这官职确实名副其实,对得起你的品级!”

高文洲摇了摇头,道:“李兄弟,我这次受伤非轻,须得好好疗伤才行,刚才的血莲花下的婴藕,你不该打爆的,那婴藕里面的血气精华,足可以令人一夕之间成为当世高手,却被你生生坏掉了!”

李侠客不以为然:“如果连这等妖邪之物也服用的话,那么我们与刚才的萧景宣又有什么区别?这血莲花我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也不想懂,但我知道,以万千婴孩的血液培养出来的东西,绝不能服用,必须毁掉!”

高文洲道:“事急从权,难道也不行么?”

李侠客摇头道:“事急从权?那只是借口而已,这等邪物,如果你真的服用有效果的话,那么有关此物的贪念便会在你心头一点点的生根发芽,然后在遇到类似的事情时,你便会自己给自己找借口,自己说服自己,最后慢慢的便会成为一个毫无原则的人。可能不会变成没有底线的坏人,但也绝对不是纯粹的好人,最起码意志已经被消磨了,锐气也会消失,你的尺子量刑法,量人心,量是非善恶,恐怕也量不准了!”

他对高文洲道:“我听说天下捕头中的铁尺又被称作量天尺,但是从古至今,却从未有一个捕头的法尺能达到这种丈量天地的层次,高兄,我希望你手中的这把尺子,能有朝一日成为真正的量天尺!”

高文洲闻言身子一震,沉吟片刻后,对李侠客躬身行礼:“李兄弟,我小看你了!你功力不如我,但是眼光见识我却不如你!”

李侠客站立不动,受了此人一拜,道:“你既然受伤,那就在这疗伤,你放心,我为你护法!”

高文洲摇头道:“这座盘云山滴血洞,是血河派的一个据点,我们不能在这里多待,这滴血洞里有洞穴直入地底,好像与地下魔灵有牵扯,保不准会有什么变故。血巢老人萧景宣以此地做巢穴,肯定有他的道理,在这里待的时间长了,总给我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此地不宜久留!”

他说到这里,从怀中摸出一个玉瓶,倒出一粒丹药服下,对李侠客道:“李兄,我得赶快觅地疗伤!咱们就此别过吧!我就在石洲平安府任职,你若是有暇,还请去平安府一叙,兄弟倒履相迎!”

高文洲一粒丹丸入口,气色好了几分,当下对李侠客拱了拱手,一声长啸,身子化为一道幻影,飞出滴血洞,人在空中迈开大步,眨眼间便是冲出上百丈远,随后斜斜向山脚落下,身影渐渐缩小,在淡淡的云雾之中缓缓消失不见。

“这么高的山,就不能好好走下去么?非得往下跳!这个世界的人脑子是不是都有病?”

李侠客将高文洲给的银尺收入青铜殿内,在洞口站立片刻之后,转身向洞内走去。

刚才的红衣大炮还静静矗立在山洞之中,李侠客随手将大炮收了,到这个时候,才有余暇观看这滴血洞的模样。

他之前刚进山洞,便被高文洲与萧景宣两人的拼斗吸引了目光,然后便是取出大炮开始轰人,在当时那种情况之下,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这两人身上,根本就不敢分心他顾,知道现在才算是没有顾虑的打量四周。

这个山洞大的出奇!

从洞口往里望去,只见山洞内十几里的深处似乎部别有洞天,隐隐约约可以看到里面有亭台楼阁,房屋建筑,甚至还有花草植被,枝蔓藤萝。

李侠客好奇心起,缓步向里走去,在路过血池之时,看到血池里浸泡的一个个婴孩,忍不住微微皱眉,心道:“这些孩子何其不幸,小小年纪,便被杀掉取血,成了培养血莲的养分!高文洲说的也有道理,名门大派并不等于名门正派,就像这血河派,名头不小,但都是恶名头,确实不是个东西,也怪不得高文洲对这些门派感到厌恶!我日后若是见到血河派的弟子,说什么也得杀一个乱纷纷!”

这些孩子的尸体浸泡在血池中实在不像话,所谓入土为安,死了也得掩埋起来才对,泡在血水里算怎么回事?

想到这里,伸手向血池虚抓,便要将里面孩子的尸体捞出来,气劲刚刚接触到一名孩子的尸身时,忽然血池中血水狂翻涌,猛然喷出一股血柱,如同喷泉一般,直达洞顶,随后一道血色怪物从血池里缓缓冒出,脑袋刚刚露出水面,便开口喝道:“萧景宣,我的血食呢……”

嗤!

迎接他的是李侠客的一道剑光!

第二百六十章 血魔

这从血池里冒出来的怪物,血淋淋的一个脑袋,似乎是个人的脑袋,但却没有皮肤,活脱脱一个剥了皮的人头,嘴巴奇大,一直裂到耳朵根处,露出一排锋锐的牙齿,此时双眼微微眯起,似乎不太适应外面的光线。

一种古怪的、阴冷的、邪恶的、充满了血腥味道的气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红彤彤的脑袋,将整个山洞都映照成了一片血红之色。

狂暴的气势升腾而起,血池里急速翻滚的血水在他的头颅冒出之后,陡然化为一层明镜一般的血色寒冰,一动不动。

当血池发生动静的时候,李侠客便已经感应到了不妥,心中危机大盛,他毕竟是先天高手,感应灵敏,当发现血池底部有一股恐怖的气息急速窜出之时,早就抽出长剑蓄势以待,待到发现有怪物从血池里冒出头来,哪里还有犹豫,直接便是一剑斩了过去。

噗噗!

怪物刚喊出萧景宣的名字,两只眼睛便被李侠客一剑斩中,直接从鼻梁处横斩了过去,将两只眼睛同时斩爆!

李侠客右手一剑斩出之后,左手一晃,一把铁枪出现在了他的手中,枪尖化为一道利闪,直接点中了这怪物的哽嗓咽喉。

他这出手实在太快,也太过突兀,这怪物似乎刚刚睡醒一般,反应有点迟钝,眯着的眼睛刚刚睁开,便挨了李侠客一剑一枪!

李侠客一剑一枪得手之后,更不犹豫,心念动间,铁枪长剑便从手中消失,身子急速后退,片刻间便退到洞口处,手一挥,一件衣衫从他手中飞出,迎着山风迅速涨大,向远处飘去,于此同时身子贴着洞口悄无声息的滚了下去,落下之时,如同壁虎一般贴在洞口下的石壁之上,屏气凝神,不敢稍动。

吼!

惊天动地的嘶吼声从洞穴中响起,随后一股血色气劲从大洞内陡然飞出,将李侠客扔出的衣衫凌空打爆,一道红色的巨大身影随之飞到半空,咆哮如雷,震的一山皆惊,冲天血气将天上白云扯成片片飞絮。

“我的眼睛啊!”

这道红色的人影独立虚空不住仰天嚎叫,双目鲜血淋漓,咽喉处更是有个血洞汩汩冒血,形状极其恐怖。

这个怪物长得极其凶恶,就像是被剥光了皮的巨人一般,身高丈余,红色的没有皮肤包裹的肌肉扭曲跳动,浑身鲜血不住流淌,整个人在阳光下冒着丝丝血雾。

天上的阳光似乎是他的克星,只是眨眼间,他便像是一个腊人一般有了一丝融化的迹象。

“到底是谁?”

这道血色巨人在空中不住咆哮:“萧景宣,你敢害我!”

他飞向高空,一双尖尖的耳朵不住抖动,手掌不住向山下拍击,掌风如雷,每一掌拍出,便打的山石崩裂,群山轰鸣。

李侠客身子紧紧贴在洞口下的峭壁之上,收敛全部精气神,就连眼睛都眯成一线,整个人犹如枯木顽石,再无半点生命迹象。

这个从血池底部窜出来的怪物实在太过恐怖,若不是他抢占了先机,打瞎了他的双目,恐怕此人只是一招,便能把李侠客打成重伤,甚至当场打死都有可能。

刚才高文洲与萧景宣两人互相争斗,展露出来的惊人武力便已经让李侠客大开眼界,但是这两人与这个无皮怪物相比,那又差了不少,最起码,李侠客可以肯定,高文洲与萧景宣两人合力,都未必是这个怪物的对手。

估计这怪物刚从血池里出来之时,太过大意了,才被李侠客乘虚而入,若是放在平常时刻,李侠客想要近他的身,根本难以办到。

这怪物在空中吼叫不断,双掌不住往下拍击,拍了片刻之后,忽然侧耳倾听,无皮的面部对向了山洞下面的李侠客,身上血气沸腾,染红了半边天空:“原来在这里!”

李侠客大惊,不明白这怪物何以在眼睛瞎掉的情况下还能发现自己,但这个时候已然无暇多想,眼看空中的怪物便要飞身而下,对自己出手,李侠客正欲翻身逃走之时,忽然一道箭气从远处高空急速射来,这空中血色怪物好巧不巧正好与这飞来箭气相撞,发出一声惨叫,当场被箭气打爆,化为漫天血雾。

这怪物若是还在原来的高度,或者是往上高飞一点,他就绝不会有这么一个下场,可他偏偏感应到了李侠客极其微弱但又确实存在的气息,而这股气息与刚才闪电般打伤他的人正是相同的味道,伤己之人就在眼前,他如何能忍耐的住?狂怒之下,向着李侠客拼命扑去,连对外面的感应都给忽略了。

然后他就被远处飞来的这道箭气凌空打爆,成为了一片血云,随后化为一团血雾,最后一阵风吃过,点滴不存。

这道突如其来的箭气将空中血怪打爆之后,余势不绝,又飞出几十里远,穿透了一座山头之后,方才在轰隆隆的巨响中消失不见。

李侠客身子贴在石壁之上,眼望长空,目瞪口呆。

任凭他脑洞再大,也想不到眼前会发生这种事情。这道惊天箭气好像不是为了击杀这怪物,似乎只是“路过”而已,可偏偏好巧不巧的,将这血色怪物打的死的不能再死。

“所以,这到底是附近的高手被妖魔惊动,出手降魔,还是纯粹的误打误撞,将这个怪物给杀死了?如果是第一种情况也还好说,若是第二种的话,这怪物那可真是倒霉到家了!”

这血色怪物从滴血洞中冲到半空时,冲天血气已然惊动了无数存在,就在他当空咆哮之际,无数目光已然从大陆各地“看”了过来,神识在虚空中不住波动。

“血魔的子孙怎么跑出来了?”

“是谁打开了血河封印?”

“是封印松动还是被这只小东西误打误撞的跳出来了?”

就在他们感到惊奇时,就“看”到了一道箭气飞出,将这只“小小”的血魔瞬间打爆。

一些存在都是一愣,片刻后一阵大哗。

“申屠老东西勇气可嘉!血魔的子孙竟然说杀就杀!”

“我倒是小看申屠世有情了,这老小子胆儿挺肥啊!难道这些年闭关有了突破?啧啧,好大的威风,好大的气魄!”

“厉害!下一次血魔破封的时候,申屠世家定然是抗击血魔的主力!”

“嘿,申屠有情这次做事挺有决断啊!”

与此同时,申屠世家的老祖申屠有情霍然起身,脸色狂变:

“怎么会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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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一章 滴血洞内,小阁楼中

看到半空中血淋淋的怪物被箭气打爆时,李侠客很是发了一会儿呆,脑海中不自禁的浮现出之前看过的一部电影来:“这怎么有点像电影里欧阳锋的飞天靴杀死王重阳的感觉?这哥们不会真的是凑巧被杀了吧?”

他身子贴在石壁之上仰望长空,待到半空中血雾被山风吹的一点都不剩的时候,这才放下心来:“看来是死的不能再死了!啧啧,也不知刚才这一击是哪位高手发出来的,这一手了不起啊!千里之外,一击毙命,这等手段,已经不是凡人气象了!”

李侠客看到刚才那惊天一击,虽然感到惊讶却不怎么害怕:“大家都是人,没道理他们这么厉害,我就达不到这个地步!无论是常大哥还是天剑袁飞袁二哥,他们都说我的资质天下无双,那我只要努力,日后武学修为达到这个地步,也未必有多大难度!”

他脑中念头百转,身子却轻飘飘的向山洞内飘去。

等再次回到山洞之中时,就见到刚刚蓄满了血水的血池已然干涸,血池的底部出现了一个大洞,血池的血水都顺着这个大洞流了下去,至于血池里的婴孩尸体早就被暴怒的血色怪物打成了碎粉,就连血池本身都已经被当场打爆,形成了一个大坑,坑底就是一个幽深的洞穴,丝丝阴寒且带有血腥味的气息从这洞**缓缓冒出,与刚才那名血色怪物身上的气息一般无二。

“这下面有什么?难道是刚才那怪物的巢穴么?”

李侠客好奇的看向大坑底部,脑袋刚靠近坑边,就觉得寒气大盛,血腥气扑鼻。

“这里面应该不会还有第二头怪物!”

想到刚才那只血色怪物刚冒出头时说的话,这下面的洞穴虽然阴森,但李侠客却不怎么担心:“那怪物刚才吵吵着说‘萧景宣,我的血食呢’,而不是‘我们的血食呢’足以说明这个怪物是萧景宣奉养的,因此与萧景宣极为熟悉。而若这洞**部还有另一只怪物的话,那么这个怪物就不会说是‘我’,而是‘我们’了!”

他心中想是这么想,但却不敢贸然走下去,这洞穴如此阴森,天知道里面会有什么东西,有可能血色怪物不会有了,但谁能保证除了刚才的血色怪物之外,就没有比的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站在大坑旁沉吟片刻,李侠客手掌微微一晃,一个密封的三尺高的木桶出现在他手中,然后轻轻一抛,一股柔劲发出,将这木桶缓缓的送进洞穴之中,就在木桶进入洞穴之内即将时,李侠客是指弹动,一缕剑气飞出,“嗤”的一声轻响,讲这木桶打出了一个小洞,一小股黑褐色液体从小洞内喷了出来,随后木桶缓缓落地,沿着洞穴不住往下滚,骨碌碌滚了好一阵子,声音越来越远,也越来越小,到了最后,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李侠客细细感应了一下,发现没有什么异常,当下取出一根火箭,用火折子点燃之后,将这支火箭扔进了洞穴之中。

他在统治大明南征北战之时,在西方海面与西方海军战斗之时,曾在西方的海战利器希腊火下吃了大亏,这“希腊火”就是之前铁竹、贺虎两人对付过李侠客的“西域火油”,这种东西在海面上都能燃烧,扑到哪烧到哪,当时让海军将士吃了不少苦头,到最后还是李侠客亲自出手,杀了地方头领,这才算是获得了胜利。

后来在李侠客的授意之下,东厂番子出手,见过一段时间的逼问,终于把希腊火的制作配方给逼问了出来,由此这项东西也成了大明朝海战中的利器。

因为看这东西威力不小,李侠客还特意往青铜大殿里装了几桶,刚才扔出去的木桶,里面装的便是这种火油。

现在火油已然随着木桶的滚动洒满了洞穴,李侠客火箭扔进去之后,“忽”的一声,火苗从洞内迅速升起,一霎时,整个洞穴里浓烟四起,火光熊熊。

这火油点燃之后,李侠客便不在多瞧,大步向滴血洞的里面走去,走了十几丈远,拐了一个弯子,眼前豁然开朗。原来在这滴血洞的后面竟然还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山谷,里面绿树成荫,藤萝在山石上交织盘绕,五颜六色的花儿开的正艳,溪流淙淙,花香袭人。

不远处有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建筑物别有自然风趣,可见设计者匠心独运,胸中自有丘壑。

“这建筑难道是血巢老人萧景宣自己建造的?如果是他自己本人建造的话,那此人的审美情趣不低啊!”

在这庭院小桥里转了一圈,李侠客大为惊讶:“能设计出这种建筑的人,应该是一位妙人才是,怎么回事萧景宣那个蓬头垢面邪气直冒的老东西?”

他一开始只觉得萧景宣残酷好杀,是一个神经病一般的家伙,但是看到眼前这些建筑物,才发现自己可能小瞧此人了。

这萧景宣心狠手辣,残暴冷酷,身上有一股邪气,但人坏并不代表没文化!也不代表没有审美情趣,有可能在萧景宣的才情还非常高,不然越不会居住在这等精巧秀丽的地方。

只是亭台楼阁漂亮归漂亮,但是打扫庭院的一群仆人弟子却全都死在当场,沿途有不少身穿血衣之人身首异处,只看伤口,便知道是高文洲的铁尺所为。

“原来高文洲是先进入这里,斩杀了萧景宣的门人弟子之后,这才与萧景宣在滴血洞内交手。”

看到这一路被杀的一群血衣人,李侠客这才明白高文洲是以什么手段解决萧景宣的。他应该是偷偷潜入了这后洞之内,以极其快速狠辣的手段将萧景宣的弟子门人们斩杀干净,然后才与在滴血洞内照料血莲花的萧景宣当面对敌交手。

高文洲在做出这些举动的时候,出手一定是快到了极点,因为有的身穿血衣的男女到现在都静静的或坐或站,三三两两的处在花园或者庭院之内,虽然早已记死去,但却还保持着当初的姿势。

只不过有的人额头多了一个血洞,有的人心脏被拍碎,还有的整个脑袋都被打入了腹腔之中,死状千奇百怪。

李侠客在这里转了一圈,发现一个活物都没有,不过他是见惯了生死之人,对这些不以为意,反倒是饶有兴致的在这亭台楼阁里转悠起来。

在这些庭院的最后面,有一株极其粗大的老树,这老树的直径足有五六丈,通体火红,无数虬龙一般粗壮树枝相互盘抱环绕,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血色鸟巢一般的形状,而就在这“鸟巢”之中,有一座小小的二层阁楼矗立其中。

李侠客沿着蔓藤缠绕而成的天然阶梯走入这血色鸟巢状的树枝,缓步进入这小巧秀气的阁楼。

进入阁楼之后,迎面火便看到红色的木质后墙上悬挂着一个女子的画像,这画像中的女子极其秀丽,蹲在一条小溪边正弯腰嗅着一朵小花,鼻头微微皱起,脸现梨涡,露出编贝似的几颗牙齿。

这幅画轻松写意,一片温馨恬静,可见作画之人在画画时,心中一定是平安喜乐,用笔也就轻快顺畅,将自己的喜悦情绪也融入进了笔锋之中。

这作画之人画功极佳,光看这幅画就能给人一种轻松喜悦之感,而画中女子更像是要从画里走出来一般,仔细看去,似乎这女子的呼吸声都能听到一般,再看下去,好像她的胸脯都要起伏起来。

“好画功!”

李侠客看了片刻,大为赞叹:“不知谁人有这种水准?”

他眼睛看向左下角,就见上有一行小字,道是:萧景宣为爱妻水柔柔题像。

李侠客一愣:“这是萧景宣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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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二章 这仇结大了

“还真小觑他了!”

李侠客看到画上的提名,又是惊讶又是好笑:“这萧景宣的才气不小啊?怎么自甘堕落,落得今天这个地步?”

他看了画像片刻,低头一看,就见画像下面的红木桌子上摆了一本厚厚的册子,李侠客手掌伸出,便想将这册子打开,手指堪堪接触书册时陡然凝住,心道:“不妥!这萧景宣如此邪门,他的东西岂能随便接触?万一这书册有毒怎么办?这种邪门人物用过的东西,一切都不可不防!”

想到这里,取出一副厚厚的手套和口罩,将口鼻手掌都护住,想了想,又弄了一副眼镜戴上,这才屏气凝神小心翼翼的打开书册。

他在大明朝待了这么多年,后世的一些小玩意儿能发明的全都被他发明了出来,口罩眼镜自不用说,自行车都被他搞了出来。

此时翻开书册之时,总算安心了几分。

这是一本日记,开头几个字便吓了李侠客一跳!

那是几行扭曲狂乱不合章法的疯疯癫癫的血红色字体;

“恨恨恨!”

“恨天无道!恨地不张!恨人心毒!恨爱不长!恨苦不尽!恨愿难成!恨道不昌!”

这一排排疯癫扭曲的血红色字体,刺激的李侠客双目眯起,浑身忍不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好家伙,七大恨啊这是!这萧景宣到底经历了怎么样的惨事,才会写下这恨天恨地的激烈言语?”

他将这一页轻轻翻过,就发现后面写的字体虽然扭曲,但已经不再像第一页那么疯狂了,可见写字之人的心情已经渐渐趋于平静,到了最后,血色的字体越来越规整厚重,用笔越来越讲究,法度森严,落笔刚劲,已经是难得的好字。

可是这些字体虽然法度严谨,但并不代表书写之人不再疯狂,而是将疯狂与扭曲蕴含在写字的精神意志之中,凝而不发,如同蓄水一般,有朝一日高湖决堤,那爆发的力道可想而知。

看了几页之后,李侠客已然知道了这书册是什么了。

这是一本日记!

血巢老人萧景宣的日记!

将这本厚厚的日记翻阅完毕之后,从日记里记载的一些言语之中,李侠客对萧景宣的身份已然有了几分了解。

此人是当初南吴国的太子,后来大周攻打南吴国,内奸趁机作乱,杀了他的父王,杀了他的儿女,一夜之间,几乎斩尽了皇家血脉,而萧景宣要不是妻子水柔柔舍命相救,他估计也难以存活。

当时水柔柔将他从南吴国救出之后,没多久便香消玉殒,被萧景宣装进寒玉棺内,埋了起来。

后来为了报仇,萧景宣染发涂须乔装打扮,四处拜师,但是他虽然才情了得,练武的资质却是不太好,虽然混入了名门大派之中做弟子,但却一直都只是在杂役院内干活,根本就没有机会修习高深武学,又经常被同门欺负,因此一怒之下,反出了师门,投靠了当初气焰嚣张的血河派。

萧景宣修习别的门派的武学心法,进展极为缓慢,可是一旦修行起血河派的血河真经时,却是进展神速,他似乎天生就适合修习这些邪门功法,在血河派修行了十多年之后,被血泉老祖看重,收为真传徒弟,由此真正获得了真传秘法,一身功力暴涨攀升。

他在修为小成之后,便返回旧时的南吴国境内,将当初杀害自己一家人的朝臣奸贼全都扒皮抽筋,以血河派秘法将他们折磨了三年,让他们日夜哀嚎,最后才将他们挫骨扬灰!

但是即便将敌人以最残酷的手段杀死,当初自己被杀的亲人也无法复活了,况且杀完这些叛徒之后,真正的大仇人,也就是大周朝的皇帝,当时如日中天,身边高手云集,别说了他,就是他老师血泉老祖也不敢招惹。

此种情况之下,萧景宣恨天恨地怒发如狂,可是又无可奈何,他的心灵开始扭曲,尤其是在得到了一个法器收魂铃和一部《洞幽经》之后,萧景宣已然完完全全落入了邪道,他准备依照《洞幽经》中的记载,复活他昔日的妻子水柔柔!

于是他依照经文记载,寻找到了连云山滴血洞这么一个奇特的山洞,依照其地理山脉汇集的阴脉气息,耗尽心血培育出了九子血莲花,又杀万千百姓,炼化其精血,培育血婴神藕,只待神藕成熟,血莲结子,将莲子配药,血神藕打入水柔柔体内化开,再配合收魂铃,便有希望将水柔柔复活。

他是南吴国的太子,与大周朝有亡国灭族之恨,因此杀大周朝百姓时,毫无半点心理负担,又加上他行事狠辣,性格暴戾,一些小宗门都对他极为畏惧,即便是见到他杀人,也都是睁一眼闭一眼,不敢真的阻止萧景宣。

这滴血洞内的巨大红色树木,叫做地元血巢树,据说是专供冥凰栖息的神木,这血巢数根系极为发达,据说一直连同九幽,有滋养躯体凝聚阴魂之效,萧景宣妻子水柔柔的遗体便被萧景宣藏进了这株大树的树腔之内,至今还在树液里浸泡。

近几年来,萧景宣已经将雪莲子培养的差不多成熟了,血神藕也即将成型,眼看就要将水柔柔救活,没想到功亏一篑,被高文洲与李侠客闯进了连云山,将九子血莲拔出,血神藕也被李侠客一拳打爆。

“这倒是一个情种!”

将整部日记翻阅完毕之后,李侠客大为感叹:“这哥们倒也算能豁的出去,花费了几百年的时间,杀了这么多人,就为了复活自己的老婆,嘿嘿,好毒辣的手段!可惜没有当场弄死他。这个仇可结大了!”

“咦?我的手套怎么变了颜色?”

他感叹了几句,忽觉不妥,低头看去,之间自己的手套不知何时已然变成了红色,有外面的丝线已然开始了腐化断裂,丝丝红烟正从手套上发出。

李侠客不敢怠慢,急忙将日记放回原处,身子一闪,退出阁楼,随后将两只手套轻轻甩飞,整个人后退了两步,已然从血巢里走出。

“嗤!”

一道剑气飞出,将空中的两只手套击落在地,李侠客用火折子将其点燃,烧成飞灰之后,这才转身向前面滴血洞走去。

他听常舒远说过,知道精通精神秘法之辈,只凭借一个人接触过的东西,便能通过冥冥之中的联系寻找到东西的主人,因此李侠客绝不会将自己的任何东西掉落在这里。

这血巢树内装有萧景宣妻子的尸体,此人绝对会返回此地查探究竟,若是被这么一个高手寻找到自己的方位,那可是大大的不妙,李侠客倒是不怕他,但有这么一个仇人的话,确实非常麻烦。

他走出后洞之后,心中还有一个疑惑不曾解开:“刚才萧景宣日记中说他结识了一名血魔族人,难道从地底钻出来的那个无皮怪物就是血魔族的人?这血魔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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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三章 战车

萧景宣在日记的最后几页,写了有关血魔族的事情,虽然寥寥几句,但却能从字里行间看出此人对血魔族的忌惮之情,但因为记载的语焉不详,李侠客到现在也没有弄清楚这血魔族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过萧景宣如此了得的邪道高手,在面对单独的一个血魔族人还这么小心翼翼,足以说明这血魔族人的不好招惹。

李侠客从只言片语中很难对这血魔有什么具体的了解,但之前那个血色怪物被他斩瞎双眼捅伤咽喉后,竟然还能飞出洞外活蹦乱跳的逞威风,可见这血色怪物的厉害。

要不是被一道莫名其妙飞来的箭气打爆,估计李侠客在面对那血色怪物之时,还真的难以招架,不过倒也不至于连一招都抗不住,毕竟他修行几十年的功力也不白给。

从滴血洞后面走到原来的血池所在之地,发现之前在洞穴深处熊熊燃烧的西域火油已然熄灭,洞口处依旧寒气逼人。

“倒是得看看这洞穴里到底有什么东西!”

李侠客想了想,取出一颗夜明珠,向血池中间的洞**丢去,这夜明珠在落下三丈左右之时,李侠客手掌虚抓,一股真气发出,将其定在空中不使其下落,随后整个人轻飘飘飞起,向这洞穴中落下。

在他下落之时,下面这颗夜明珠一直都被他用真气束缚,遥遥虚抓,一直让珠子距离他三丈左右。

他此时人在空中,一面施展轻声功法轻轻下落,一面又要遥控不远处坠落的夜明珠,还要分心注意洞**的未知危险,其中难度可想而知,但他做起来却是游刃有余。并无任何难度。

随着他身子的缓缓下落,可以感受到下面洞**的寒气越来越盛,通过夜明珠的淡淡青光,可以看到这个洞穴四周的石头都是血红一片,一直向下潜落五六丈之后,才算到了洞穴的转角处。

李侠客手掌在墙壁上微微用力,将下落的力道抵消,随后轻轻落地,抬头看向前方。

前方是一个一直向下的斜坡,李侠客遥遥控制夜明珠悬浮在身前三丈远处,精神状态提高到了顶点,四周所有动静,声音、湿度、气流速度,光线变化,全都映照在他的心灵之中。

顺着斜坡一路向下,寒气越来越盛,血腥气也越来越浓,一直走了好长时间,在李侠客感觉中,应该是走到了山根处时,一扇铜锈斑斑的大门出现在他的面前。

这大门极高极大,看材质是青铜说铸,不知被何人推开,而之前的寒气就是从大门后面的大殿内散发出来,而血腥气似乎从另一个方向传来。

李侠客站在大门处迟疑了一下,四下扫视,就见这青铜大门不远处有一道血色暗河,暗河里流淌的液体血腥气扑鼻,真如同血液一般,与之前被打爆的血色怪物身上的气息一般无二。

“看来那个血魔族的怪物,应该与这条河有很大的关系。可面前这个大殿是怎么回事?”

站在大门处仔细感应了片刻,感觉没有什么危险之后,这才一步步向大殿内走去。

这大殿极为扩大,在进入大门的一瞬间,李侠客甚至有了自己回到了体内青铜大殿的错觉!

眼前这大殿极高极大,大殿的顶部距离地面起码有三十多丈高度,通体没有一个支柱,似乎是直接从石头里面掏出来的。

在这大殿顶部用各种奇异的宝石镶嵌成漫天星斗云图的样子,此时顶上一轮黄色的明玉将附近群星的光芒压下,如同太阳一般,将正个大殿照耀的好似白昼。

地面上的每一块青玉般的石板都有一丈见方,严丝合缝的铺在一起,铺满了整个大殿。李侠客站在这大殿正中,就如同一个侏儒闯进了巨人的住所一般,显得极其渺小而无力。

若是一般的人进入这大殿之内,肯定为这大殿的规模与设计感到震动,但是对于见惯了自己体内青铜大殿的李侠客来说,眼前这大殿虽然不错,但无论是从气势还是神秘程度上,都差了自己体内的青铜大殿好几个档次,最多也就是一个山寨版本。

因此在经过踏入大殿初始的震惊之后,李侠客很快恢复过来,同时饶有兴致的扫视整个大殿,准备看一下这个山寨版本的大殿与自己身体内的大殿有没有相同之处。

第一个吸引的便是大殿正中的一个祭坛。

这是一个方形的祭坛,如同一个小山一般,高有九层,在第九层的祭台上摆放着一辆锈迹斑斑的铜战车,这战车顶上乃是青铜罗伞,两个轮子,两侧各突出一块铜板围栏,那是让随身护卫所站立之处。

在这战车之上,还斜斜的插着一杆黑面血字的大旗,此时还在缓缓飘动。

这战车远远看去,上面都生出铜锈了,但是却给人一种厚重与轻巧交织的矛盾感觉,气息晦涩而宏大,杀气内敛而深沉,只是一个工具而已,却给人一种绝世高手的感觉。

自从看到祭坛上上的青铜战车之时,李侠客的双眼便有点挪不动了,目光发直,如同入了魔一般,一步一步的向祭坛走去。

待到接近祭坛,双脚就要踏上祭坛的阶梯上时,一阵血腥气传来,将李侠客惊醒。

“这祭坛果然邪门!”

清醒之后,李侠客激灵灵打了一个冷颤,身子快速后退,一直退出十几丈远方才止住身形:“这战车有点意思啊!”

李侠客惊疑不定的看了祭坛上的战车几眼,不再多看,转而看向大殿四周的壁画。

这大殿四面墙壁之上都布满了浮雕壁画,画面中,一名身穿战袍手持长枪的威猛大汉,站在五龙拉着的战车之上,挥舞铁血战旗,率领属下群雄征战天地人三界,斩杀各种种族中的高手,这些被斩杀的高手中,赫然便有之前的血魔族人。

在浮雕结尾处的画面里,战车上的大汉征战八方无有抗手,到最后一统天下三十三州,接受万族朝拜,成了一代帝王。

李侠客对大周朝的历史一窍不通,根本就不知道这统一天下的大汉是什么人,也不知道这壁画上画的是什么时代的事情,但浮雕内这位大汉驾着战车征战八方的雄姿却非常合李侠客的胃口,感觉此人慷慨豪迈,不愧为一代帝王。

浮雕到了这里,后面其实还有几幅图案,但是已然被一道巨大的血色爪印拍碎,浮雕的内容已然无法看清楚。

想来之前在这大殿之内,应该发生了巨大的变故,而出手拍碎浮雕图案之人,似乎不想让人知道后面的内容,因此这才将之毁掉。

李侠客看了几眼青石墙壁上的血色爪印,只见这爪印之内有血色光泽闪动,似乎还有杀气未消。

李侠客取出一支羽箭往墙壁爪印上扔去,“噗”的一声轻响,爪印中红光微微闪动,飞向爪痕的这支羽箭在空中陡然爆散开来,化为一团粉末,紧接着粉末化外虚无。

李侠客看的眼角直跳,不敢再靠近这血色抓痕,心道:“这大殿的东西还有这里面面发生隐瞒的一些事情,远不是我这个时候能参与进去的,还是离开为妙。”

但是就此离开,终究心有不甘:“若是连观察整个大殿的勇气都没有,那我胆子也太小,还是先观察一下再说!”

想到这里,大步向大殿中间的祭台走去,在他行走之间,就可以看到这九层祭台下面有着好几滩鲜血,而在祭坛四周更是布满了人类骸骨,骸骨上布满了齿痕。

“这是被吃掉的人啊!”

看着祭坛下面的婴儿白骨,李侠客忽然想起之前血色怪物开口向萧景宣讨要血食的那句话,一瞬间明白了一件事:“这怪物口中所谓的血食,应该就是萧景宣奉养给他的人体,这个怪物平时里应该是住在这里,这些人的骸骨就是被他吃剩下的!”

“可是这个血色怪物为什么把这些骸骨都仍在祭坛下,而不扔到祭坛上?这祭坛可不像是最近有人上去过的样子!那现在只有一个推论,那就是这怪物上不去这个祭坛,或者还是不敢往祭坛上走,这上面一定有令他忌惮的东西!”

李侠客在祭坛下站了一会儿,不再犹豫,缓缓的沿着台阶,向祭坛上走去,一直走到九层祭坛的顶端,走到祭坛上这青铜战车旁边,也没有发生什么变故。

站在祭坛上呆立片刻,李侠客看向战车上斜斜插着的战旗,这战旗黑底红字,上写一个大大的“战”字,似乎是感应到了李侠客的靠近,这面战旗的抖动幅度越来越大,好像是在欢呼李侠客的到来。

李侠客犹豫片刻,伸手向战旗的旗杆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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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四章 大周不周

轰!

在李侠客将战车上的大旗拔下之后,一股莫名的气势从战车与战旗上陡然生出,整个大殿,连同地面上的连云山,甚至千里方圆的大地,还有万丈虚空,都是轰然一震,万里长空一片血红!

连云山甚至要整个儿跳起来一般,山底下的石碑发出巨大的轰鸣之声,将整座山又镇压了下去。

“血河车!”

“铁血大旗!”

“始皇帝!”

“天啊,这些东西怎么出现了?”

“那血与火的岁月啊,陛下,是您要归来了么?”

就在李侠客将战旗从战车上拔出来之后,弥漫周天的气息瞬间惊动了无数大人物!

在这一霎那,几乎世间所有老怪物都被惊醒,他们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连云山这里。

就连青城山上正在闭关的古拙龙、袁飞等人都被惊动,一纷纷出关。

“短短两个月时间,先是有人在修炼神功时惊起一挂星河,又有血魔子孙现世,现在竟然连始皇帝的东西都现世了!”

青城山顶的大殿之内,古拙龙对众人道:“真正的大乱就要开始了,一旦乱起,在深山躲清静那是躲不了的!诸天杀伐,只求一线生机,武道修行,不是闭门造车!乱世来临,正是匡扶正义的时候,让他们斩妖除魔,累积功德去吧!舒远,现在山上就由你来主持吧,我们几个都要闭关,以应付日后的大场面!”

古拙龙拍了拍常舒远,叹道:“你深受儒门教义影响,做事不偏不倚,又不冲动,在这个时候,最适合管理咱们十二连城的人也就只有你了!”

他说到这里,笑道:“告诉门人弟子,见到侠客,一定要行弟子礼!”

常舒远大为忧虑:“天下这么乱,侠客修为不高,他别出什么事情就好!”

古拙龙道:“仙人转世身,还能惧凡尘?你就不要多担心了!”

常舒远道:“希望如此吧!”

大周朝。

长安城。

这长安城地处三十三州中间的中州之地,自从始皇帝统一八荒六合之后,便将都城定在中州长安,自此以后十几万年,虽然朝代屡次更迭,但是都城的位置却一直都不曾有过变化,历朝历代的王朝,只要将三十三州统一了,那么他们的都城都无一例外的定在长安城。

这长安城经过历朝历代的加固维修,已经有了这个大陆上最为高大坚固的城墙,每一次的改朝换代,在攻打长安城的时候,几乎全都是内奸打开的城门,否者的话,这座城根本就难以攻克。

而比这城墙还要坚固高大的,便是一直矗立在城外的那足有百丈高的巨大金人,这金人共有十二个,每一个都如同小山一般高大,将整座长安城包围了起来。

这十二金人据说是始皇帝收集天下精铁,特意打造的守城卫士,在十几万年前,为守护都城,斩杀了无数来犯的强敌,杀的妖魔鬼怪都为之颤抖。

只是始皇帝消失之后,这长安城虽然还是长安城,十二金人虽然也还是十二铜人,但却已经失去了守城的作用,后人早就遗忘了驱动这铜人的方法了。

但是想要把这铜人销毁,想尽了一切办法,却连一块印痕都弄不出来,后来才知道,原来这十二金人乃是始皇帝当时的镇国神器,除非请来各大门派的镇门神兵,否则的话,根本就不可能伤动这金人分毫。

况且神器有灵,就算是真的请来绝世神兵,也未必能将这金人销毁,万一引来金人反击,长安城第一个便会被夷为平地,因为这个顾虑,日后历代王朝都不敢打这十二金人的主意,反正这金人也没有什么害处,有着十二金人环卫,反倒令城内之人有几分莫名的安心之感。

但就在今天,十几万年来一直都保持着一个姿势一动不动的十二金人齐齐仰天长啸!

啸声犹如滚滚巨雷,震的天空雷鸣电闪,狂风大作。

十二金人长啸声中,同时弯腰,方圆百里巨大的长安城,竟然被这十二金人硬生生的给抬了起来!

整个长安城中房倒屋塌,地面不住颤抖,城内无数高手齐齐飞空,惊疑不定的看向十二金人,全都震惊非常。

“陛下啊!”

十二金人将长安城抬起之后,大踏步的向东南方位走去,这些巨人身高百丈,一步迈出便有好几里地,在轰轰隆隆的巨响声中,片刻间便走到了长安城外百里远处的大周山前。

这大周山是当初大周朝开国皇帝周武烈从海外搬运过来的镇国圣山,用来镇压大周龙脉,因此被命名为大周山,寓意大周朝一直圆满无碍,国运绵长。

十二金人抬着长安城走到这大周山前,发现有山峰挡路,齐声吼叫,将长安城放到地面之后,同时对这大周山发出猛烈一击!

轰!

坐镇大周三千多年的大周山,被这十二金人合力一击,当场打爆了一座山头。

自此大周山变成了不周山。

在十二金人还要发出第二击之时,忽然那弥漫周天的宏伟气息陡然消失,十二金人同时随即恢复原状,一动不动。

可就在他们身后百里之地,多出了一个巨大的方圆百里的湖泊,而长安城竟然被他们抬着挪动了一百多里,沿途一路泥浆乱石,不知道踩死压死了多少普通百姓。

这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一场无妄之灾。

周帝周安平从摇摇欲坠的皇宫中大步走出,一脸惊容,环顾左右,喝道:“十二金人怎么会有如此异动?”

太师任道然道:“陛下,刚才有始皇帝的铁血大旗的气息出现,还有血河战车的气息,这十二金人应该是被战旗唤醒,才有如此举动。”

周安平问道:“那可如何是好?这十二金人若是造反的话,谁人能治?”

任道然默然片刻,道:“还是先派人查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咱们再做处置,当务之急是安抚百姓,免生事端……”

他话未说完,便见周安平身边的一个妃子急道:“太师,这十二金人如此可怕,万一再出现问题的话,我们岂不是坐以待毙?要奴家来说,为了陛下的安全,咱们还是迁都为好!”

周安平点头道:“不错!迁都远离这十二个家伙才好!万一他们再发疯,那寡人岂不是危险至极?”

任道然大惊:“陛下不可!迁都之事,事关国运民生,岂可如此儿戏?这件事须得从长计议!”

周安平身旁的妃子娇声道:“太师,您修为高深,天下无敌,这十二个大家伙要是发起疯来,你肯定能逃得脱,可是陛下久居深宫,武道修为不如你们,万一遇到险情,你们一走了之,那将置陛下与何地?”

周安平闻言,面露不悦,低头呵斥说话的妃子:“不可对太师无礼!太师忠于朝廷,岂会有如此想法?还不退下!”

任道然见周安平口中训斥妃子,眼中却对自己露出怀疑之色,忍不住一声长叹,拱手道:“陛下行事,事关万民,还请做任何事情的时候,都要三思而后行!更不要宠信奸臣,耽于美色,否则江山社稷,难免毁于一旦!”

周安平面色不虞:“太师!寡人自有分寸!你们都退下吧,先把今天的事情解决好,咱们再讨论迁都之事!”

任道然躬身行礼,起身后,深深看了周安平身边的妃子一眼,传音道:“贱婢!你要是再敢迷惑皇上,老夫绝不容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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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得请假

感冒头痛,还是不好,写不出东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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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五章 大王意气尽

任道然作为当朝太师,又是儒门大宗师,总理阴阳,掌控乾坤,武道眼力天下少有,周帝周安平身边的这名妃子一看便知不妥。

但这妃子是皇妃,他即便是当朝太师,也不好干涉皇家事务,在暗暗警告了这妃子之后,他对周安平叹道:“陛下,当今天下乱起,百,若是再搞迁都一事,必定劳民伤财,得不偿失,这件事还请陛下三思!”

周安平道:“寡人迁都,那也是为了整个京城的百姓着想,怎么能叫做劳民伤财?天天面对……”

他说到这里,抬手指向远处金光灿灿的一具巨大的金人:“……这十二金人!京城百姓如何能够安心?寡人又如何能处理政事?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老太师,您是三朝老臣,难道就舍得把整个京城百姓的安危放在这虎口之内么?”

任道然道:“陛下,这次十二金人有异动,那是因为始皇帝的宝物出事之故,等把这宝物拿在手中,这十二金人自热不足为虑。”

周安平大喜:“既然如此,还请太师将这宝物取回,咱们若是有了始皇帝的宝物,操纵十二金人,那么京城自然是固若金汤!”

任道然皱眉道:“哪那么容易?始皇帝万古一帝,他的东西岂能说碰就碰?那么大的因果,谁个敢接?老臣不敢,别人也不敢,只有无知之辈才敢起贪心!”

他想了想,道:“这样也好,有这宝物出世,江湖中自然要乱成一团,咱们的压力也小一点。”

周安平道:“太师,始皇帝的宝物我也听说过,血河战车,铁血大旗,当初征讨三界,每一个都是绝世神兵,就算你们不敢要,难道寡人也要不起吗?”

任道然很奇怪的看了面前的皇帝一眼,淡淡道:“陛下,放眼人族,除了我儒道佛魔四位教化天下的老祖,谁的功劳能比得上始皇帝?没有他的功劳,如何能控制住他的杀伐之器?即便是老臣把血河战车取来,咱们大周朝的气运也镇不住!”

周安平脸色有点难看:“怎么?太师的意思是,我大周开国皇帝比不上始皇帝么?”

任道然道:“陛下心中已知,又何必再问老臣?”

周安平面色阴沉如水,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他挥手道:“你们都退下罢!”

任道然与一帮臣子这才退下走出皇宫。

“老太师,老太师,您何必如此犯上?”

走出皇宫之后,吏部天官水云浦走到任道然身边,一脸焦急:“何必闹的这么僵?圣上年幼,不喜直言,咱们顺着他说话,办事岂不是好办一点?”

任道然道:“皇上年幼,可大周江山却不年幼了!自古忠言逆耳,但又不得不说!你不说,我不说,他又能知道什么?”

水云浦道:“太师,您也太过刚直,话说的太难听的话,即便陛下明知是对的,可他也未必听啊!”

任道然默然片刻,道:“儒门心法,一向刚直,我若圆滑,我便不是我!”

水云浦心中一凛,这才想起来,面前这位老太师可不仅仅是大周朝太师这么简单,他更是儒门当今门主,一代大宗师!

这种人物,成道之时的道心是怎么样,那他日后行事自然要按照道心来行事,任道然秉性刚直,宁折不弯,因此在朝堂上的行事也是直来直去,有什么说什么。

他要是改了行事方式,他也就不是他了!

水云浦在与任道然走出皇宫之时,周安平也已经回到了皇宫,一路上脸色阴沉的如欲滴出水来,之前任道然的话一直在他脑中回荡不休。

十几万年前,始皇帝秦政一统天下,成为了人族历史上第一个统治了三十三州的人族帝王,铁血大旗所到之处,天下无不臣服。

之后更是统一度量衡,统一文字,就连语言越给统一了。

也就是秦政之后,天下三十三州之地之人,才真正的有了“统一”这个概念,日后无论人族如何分裂,如何的闹矛盾,但就是因为有着始皇帝的影响,只要有皇朝建立,都无不是以“天下一统”为最高目标。

也因此,若论天下古今帝王功业,谁也比不上始皇帝!

历代帝王都清楚这一点,周安平年纪不大,但也不是蠢材,自然也清楚这一点。

但是清楚归清楚,自己清楚跟别人当着自己的面说出来,这两种感觉截然不同,前一种只是有点惭愧,后一种却是当众打脸的羞怒。

“老匹夫!”

想到刚才任道然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一点面子都不给自己留,周安平一双眼睛简直都要喷出火来,刚才在朝堂难以发泄,现在到了后宫,再也难以忍耐,恰逢一名小太监躬身迎接,当即被他一掌拍死:“都给我滚!”

走廊上几个迎接他的宫女、太监们吓的浑身发颤,低下头来,一动不敢动。

跟在他身边的妃子面色不变,拉着周安平的手安慰道:“陛下,您又何必与这些奴才置气?杀他们还不是脏了您的手?”

她对周安平笑道:“陛下,老太师是三朝老臣,说话难免不注意分寸,您又何必在意?当君王的,心怀开阔才是。”

周安平看了妃子一眼,怒火渐渐平息下来,叹道:“若是老太师能像少妤你一样通情达理,寡人得少生多少气?”

皇帝贵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但是最令周安平喜欢的就是眼前这位贵妃,这名贵妃是长桑洲顾家的女儿,名叫顾嫦姮,又名少妤,为人端庄大方,床底间又温柔多情,长得是肤若凝脂,骚魅入骨,周安平阅尽天下美色,但自从遇到嫦姮之后,其余的嫔妃宫女,都成了庸脂俗粉,难以再次亲近。

每当自己生气的时候,苦恼的时候,伤心的时候,总有这嫦姮在身边陪伴,若论亲近,比东西二宫的皇后都要亲近三分。

现在被嫦姮这么一劝,火气也消了不少,道:“是我有点失态了,太师说话难听,那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我父,我爷,都说他说话噎人,是头犟驴。唉,我到现在才明白为什么父王临去时再三嘱咐我要有容人之量!好啦,你也回宫歇息去吧,朕也要去调息一下。”

嫦姮一脸担心:“陛下,修炼武道,不要太过着急,治理天下,武道修为倒在其次,主要还是实施仁政,关爱百姓。”

周安平哈哈笑道:“爱妃说得对!可笑朝中大臣,都说你美色误国,他们哪知道你的贤惠?”

且不说这朝廷君臣之间的事情,单说李侠客。

在他将祭坛上的大旗拿在手中之后,便知不妥。

这个动静实在太大了!

整个大殿都在震颤,大殿顶部的“日月星辰”同时出现,发出耀目的的光华,祭坛上更是发出一股无形而巨大的波动,四面墙壁上的浮雕壁画竟然同时活过来一般,发出雷鸣般的叫歌声: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愿随大王,讨伐万界,开创太平!”

这些叫喊声慷慨豪迈,震耳欲聋。

这叫喊声不知持续了多长时间,震的李侠客三尺神暴跳,七窍内生烟,正想返回青铜大殿之时,却发现这歌声变得越来越少,似乎随着歌声的持续,唱歌的官兵越来越少,到了最后,叫喊声越来越稀,声音也越来越低,变成了呢喃声甚至痛哭声:

“大王意气尽,臣等何聊生!”

第二百六十六章 离开

“大王!”

“大王!”

“快醒醒,大王!”

“醒来吧!”

“大家都在等着您归来……”

一道女子的声音在李侠客耳边不断响起,初始清晰可闻,渐渐声音越来越低,似乎在哭泣。

李侠客霍然睁开了眼睛!

刚才的声音还在耳边回荡,但是说话的人却已经不见了。

回过神来之后,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坐在了请铜战车的车厢里,黑底红字材质奇异的战旗,此时正拿在自己手中。

他忽觉不对,摸了摸脸,发现不知何时,竟然泪流满面。

“真是咄咄怪事!我从三岁之后,就再没有流过泪,这次倒好,哭的竟然这么惨!”

李侠客刚才似乎沉浸在一种古怪的悲伤情绪之中,不由自主的流下眼泪而不自知,但到底为什么自己会哭,刚才自己到底经历了什么,脑中却毫无印象,只有一个女子如泣如诉的声音还在脑子里回荡。

李侠客微微诧异片刻,便不再多想,在这个时候,并不是刨根问底的时候,因为现场的这个大殿都在剧烈摇晃,四周的浮雕壁画开始崩裂脱落,巨大的轰鸣声从地底响起,大殿顶部的“日月星辰”忽然聚集到了一起,发出一束强光,对准了祭坛正中,将李侠客和战车、战旗,全都笼罩了起来。

随后一股波动生出,光束内的一切陡然消失。

也就在李侠客消失不久,连云山轰轰作响,眼看着向地底下沉,发出巨大的轰鸣声,周边几十里地的地面都如同波浪般起伏,飞鸟惊飞,野兽乱窜。

天地间一片混乱。

就在这烟尘四起的混乱场面中,几道或远或近的流光从远处依次飞来,待到在山顶停住的时候,就可以发现这是几名年龄不一的男女,每人脸上都露出一丝凝重,眼中也都冒出一团叫做贪婪的火焰来。

“抓住这座山,不要让它沉下去!”

“若是得到东西后,咱们怎么分?”

“你活这么大的年纪,都活到狗身上去了吗?东西都没到手,就想着分东西?”

“姓严的,你什么意思?这么多年不见,还想打一场吗?”

这些人在争吵声中,合力将下沉的连云山定住,随后一起发力,要将这座山拔起来,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儒门大宗师任道然不想要始皇帝的东西,其余的九宗十三派的大人物也都不想掺和这些事情。

始皇帝的东西谁都知道是好东西,可是东西虽好,因果实在太大,但凡有点见识的人,都不想与这些东西有什么纠葛。

天下宗门,每一个大的门派,都有自己的镇门神兵,威能并不逊色于始皇帝的神器,他们现在连自家的神兵都难以操纵的了,其根本就没有必要争夺始皇帝的东西,一句话,不差钱!

自己家底蕴深厚,自然就不用为了一两件因果这么大的东西与别人拼死拼活,不然的话,得不偿失。

可是这些大门派大世家心懒得掺和,却并不代表所有的门派世家不动心。

始皇帝是什么人?

那可是虎视六合,雄吞八方的无上帝王!

在其鼎盛时期,天上地下,八荒六合,几乎无有抗手!

虽然最后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陨落,但他当年征战八方的事迹一直在人族中间流传,也因此,大家都知道始皇帝最出名最厉害的象征便是血河战车与铁血大旗。

现在得知这两件宝物出世,这些人如何能忍得住?

在感应到这气息的一刹那,几乎连犹豫都没有犹豫,便循着气息赶到了连云山上,准备一探究竟。

只是片刻时间,这连云山上便汇集了几十号人,正当大家合力定住高山,准备拔出来探究之时,这连云山下的石碑陡然发出巨大的震荡声,石碑上一行血淋淋的十八个字,也就是“盘云山,滴血洞,天无法,地无情,绝鬼神,通幽冥!”这个字体上血迹忽然就多了起来,整个石碑迅速涨大,十八个字如同喷泉一般,喷出一股股的鲜血,随后鲜血化为血雾,迅速将整座山都笼罩了起来。

“这是什么?”

“小心!这雾气不简单!”

“啊!我的手!”

“不好,这雾气能消融肉身真气!”

“快走!”

“怎么走?雾气这么厚,根本就出不去!”

这血雾升腾而起之后,现场几十名好手都乱成一团,这血雾竟然能消融真气,浸染肉身,有几个人稍不注意,将血雾吸入腹内,很是受了一番苦楚。

等狼狈离开之后,或多或少的都受了点伤害。

这些人都是一门之主或者门派长老,武道修为全都不低,这血雾虽然古怪,却也难以将他们留住,不过若是长久的处在血雾之中,却也有点难以支撑。

也就在他们从血雾中出来之后,整座连云山轰然下降,整座山陷入地面半截之后,方才停止了下沉,而到此时的滴血洞的洞口已然与地面齐平,整个山都变了形状。

而就在这座山不再下沉凝住不动之时,李侠客忽然从一个地方显出了身形。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传送阵法?”

李侠客站在原地,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本以为主世界是一个高武,没想到竟然是个仙侠,而且现在竟然还掺杂了玄幻的味道:“这个世界的水很深啊!咦?我手里的战旗还有坐着的那辆战车怎么没了?”

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立身之地,竟然是在一个山洞之中,而之前身下的战车还有手中的战旗都已经消失不见。

“无妨!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没有就没有,光是这一次的经历和见识,都值一回票价了!”

若是寻常之人,眼看得手的东西却消失不见,光是那份得而复失的失落之感,就足以令他们心态不稳好多天。

可是李侠客却不是一般人,对于这些身外之物,能得到自然也不会推掉,得不到也不会感到失落。

神兵利器,武学秘籍,等等东西,在李侠客看来,那都是人搞出来的,既然别人能搞出来,没道理李侠客就搞不出来,没必要羡慕他们。

他回过神来之后,稍稍辨别了一下方向,迈步向山洞外面走去。

此时天色已黑,当他从山洞深处往外走的时候,就看到山洞外面正燃着几个火堆,一群人正围着火堆烤东西吃,嘻嘻哈哈,倒是挺热闹。

但片刻后,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齐齐抬头,看向从阴暗的山洞里走出来的魔神一般的身影。

“哇呀呀,劫镖的来啦!”

一名少女激动的从人群中跳了出来,正在烤架上穿着烤肉的一杆大铁枪被她从火堆里抽了出来,整个火堆轰然炸开,把旁边的几个男子烫的鬼哭狼嚎,急忙躲开。

“呔!看枪!”

这名少女大铁枪对着李侠客当胸刺来,当真是快如闪电,威猛之极。

不过枪尖刚抵达李侠客胸口之时,李侠客还未躲避,对方便将铁慌忙手扔出,手掌如被毒蛇咬了一口一般,边跳脚边对自己的手掌吹气:“哎呀,哎呀,烫死我啦!这铁枪都烧红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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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七章 天地人榜

“……”

看着面前扔掉铁枪抱着手吱吱乱叫的少女,李侠客一脑门子黑线,这尼玛画风有点不太对啊!

刚才这少女刺向自己的铁枪势道雄浑,枪尖上有光晕流转,明显是就是气劲内蕴,引而不发的状态,可见这少女内功修为已经达到了极高深的地步,虽然比不上李侠客,但也堪比当初在龙门客栈遇到的周淮安、邱莫言等武学好手。

李侠客这里还想与她交手一番呢,结果对方自己主动就扑街了,这种呆萌画风李侠客已经很多年没有遇到了。

他一脸好笑的看着对面的少女,站在原地也不动弹,任凭面前的十多个男女拿着兵器将自己包围。

对面的少女抱着右手又蹦又跳又吹气,好半天才安静下来,瞪着眼睛气鼓鼓的看向李侠客:“你是什么人?是想劫镖吗?”

眼前这少女约莫有十七八岁年龄,身材高挑,相貌秀丽,眼睛因为生气而睁的极大,青巾扎头,一身劲装,此时整个人如同一只张牙舞爪的小老虎,“虎视眈眈”的看着李侠客。

火光照耀之下,可以看出对面这少女惊人过人的美丽与少见的气质。

很难想象,她这么一个娇俏少女,使用的武器竟然是一杆如此大的铁枪,这把枪甚至比李侠客手中的大枪都要沉重。

李侠客看着面前的少女,还有围拢过来的十几名男女,笑道:“劫镖?你们是镖局的人?”

他扫视众人,哈哈笑道:“诸位,诸位,我没有恶意,我只是碰巧路过这里……”

对面的少女一脸“你以为我是傻子”的表情:“路过?用从山洞里面向外面路过的么?咦?你什么时候进入山洞内的?”

旁边十几个人这个时候也才反应过来,对面这个高大汉子并不是从山洞外面走过来的,而是从山洞内部走出的,而他们在进入这个山洞躲雨之前,明明去山洞内部看了看,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人迹。

“我一直在里面休息,是被你们的烟气熏醒才走了出来,明明是你们吵醒了我,现在却又对我如此无礼,这位小姐,你们是不是有点不讲道理啊?”

李侠客只看这些人的表情,就知道他们心中所想,嘿嘿笑了笑,毫不客气的向前走去,走到一个火堆旁,随手拿了一块石头当做板凳,缓缓坐下:“都坐下,都坐下,咱们无冤无仇的,何必动刀动枪?”

在他向前行走之时,众人为他气度所慑,忍不住纷纷后退,无一敢对他出手,直到李侠客在火堆旁坐下后,一群人才反应过来,悚然而惊;“如此气势,定然是江湖高手!”

刚才对李侠客出手的少女现在也反应过来,眼睛猛然亮了起来,走到李侠客身边,问道:“喂,你说你一开始就在山洞里?我们为什么没有之前没有发现你?你是不是故意把气息收敛了?”

李侠客道:“无可奉告!这位姑娘,你这连敌人朋友都没有搞清楚,就胡乱出手,这可有点不太对啊。”

少女道:“又没有打伤你,受伤的是我,我都不说了,你还好意思揪着不放么?”

李侠客:“……”

旁边不远处的一名黑须老者自从见到李侠客之后,脸色就有点紧张,现在见少女说话说得没心没肺,急忙道:“小茜,快向这位大侠道歉!你刚才出手这么鲁莽,还好没有伤到人,要是把人打伤了,看你怎么跟大当家的交待?”

少女哼了一声,道:“谁叫他这么鬼鬼祟祟的?他吓唬咱们一下,我吓唬他一下,我们这是扯平了,道什么歉啊?挺大一老爷们,我好意思道歉,他好意思接么?”

李侠客哈哈大笑:“有意思!”

他扫视身边众人,道:“我是李侠客,一介江湖草莽,现正在游历四方,不知各位怎么称呼?”

对面的何须老者对李侠客点头道:“这位大侠,我们是三合镖局走镖的,现在为了避雨,才来到这个山洞稍作休息,等天明雨停,我们就走。做饭烤火,烟气大了一点,熏醒了大侠,实在不是我们的本意,对不住了,对不住了!”

李侠客看了黑须老者一眼,大为讶异,他一开始并不觉得这老者有何特别之处,但是自从这老者开口之后,才发现此人竟然大不简单,整个人犹如一座沉默的火山一般,岩浆深埋,功力内敛,一旦爆发出来,那将会是惊天动地的一击。

单论功力深厚,并不比如今的李侠客弱多少。

此时就听这老者继续道:“在下郑南芳,是这次走镖的镖头,刚才小茜多有冒犯,还请李大侠不要介意。”

李侠客笑道:“无妨,这事也不怪你们,换成我,估计我也会有这种反应。”

众人见他虽然气度慑人,但交谈之际并没有什么架子,一颗心这才放了下来,互相聊了几句,慢慢熟悉起来。

而李侠客也对这十几号人的来历有了几分了解,同时也知道自己到了什么地方。

大周三十三州,每一个州府都有名号比较响亮的镖局,而在沙州府内,名声最大的便是三合镖局,三合镖局屹立千年,至今不倒,已然成为不逊色于名门大派的庞然大物。

而今三合镖局大当家的孙全周更是了得,号称“山海龙王”,打遍南方十九州,少有抗手,李侠客眼前遇到的这十几个镖师,便是三合镖局走镖的人。

黑须老者郑南芳是这次走镖的镖头,刚才毛毛躁躁对李侠客出手的少女,名为孙小茜,也是镖师,不过因为是第一次随车押镖,所以在遇到事情的时候,难免有点手忙脚乱。

郑南芳是个老江湖,说话滴水不漏,李侠客能知道的也就是这些信息,至于别的东西,根本就问不出来。

“李侠客?李侠客?我知道你是谁了!”

在李侠客自报姓名之后,不远处的孙小茜就一直处于思索之中,想了半天一直没有头绪,忽然想起什么来,从兜里摸出一本书册,快速查找起来,然后忽然站起来,咯咯笑道:“我找到啦!”

将书册映照着火光,大声念了起来:“李侠客,翻梧州清河府清远县人,少痴呆,尝于狗抢食,后被人殴,性情大变,转痴为智,不复前观。嗯,曾搭救十二连城常舒远,后与长安剑派九娘交手,三日内两次交手,第一次李侠客伤重欲死,第二次斩下九娘一臂,后又与魔门楚天舒交手,以古怪暗器打瞎了楚天舒一只眼睛。几天后,与魔剑薛傲交手一招,不曾落败。短短十日内,由痴呆之人,变为武道高手,古今少见。天机阁主有云:此必谪仙人也!”

孙小茜念到这里,奇怪的看了李侠客一眼:“喂,大个子,这上面写的是真的吗?册子上的这个李侠客是不是你?”

李侠客看向孙小茜手中的书册,好奇道:“你手上这是什么东西?”

“天地人武林高手榜啊,一个月更改一次,每个城市都有卖的,你这都不知道吗?”

ps:犯了选择困难症,不知道下一个影视世界应该去哪儿了,有兴趣的同学还请在章节说里留言,让我参考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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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八章 榜上有名

“天地人榜?”

李侠客大为好奇,看了孙小茜手中蓝皮书册一眼,道:“拿来我看看。”

孙小茜急忙把书册护住:“那不行!这书册是我们镖局内部用的,与市面上的天地人榜还不大一样,只能我们镖局内的人看,你不是镖局的人,我不能给你看!除非……”

她看着李侠客,嘿嘿笑道:“除非你拿出点辛苦费来,我就把这非内部人员不能看的册子让你瞄两眼!”

李侠客好笑的看向孙小茜:“哦?要多少才行?”

孙小茜伸出两根葱白如玉般的两根手指,对李侠客比划道:“二两……”

她想想不对,急忙将两根手指变为三根:“三两银子!给三两,这本书就卖给你了!”

李侠客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扔给孙小茜:“把册子给我,剩下的不用找了!”

孙小茜伸手快速接过李侠客扔来的银子,整个人笑的见牙不见眼,很是痛快的将手中的册子递给李侠客:“呐,交易成功,不带反悔的哈!”

她看着手中的银锭,一双眼睛明亮无比,,就差嘴里流出口水了,嘿嘿笑道:“没想到第一次跟镖,镖局里的钱没挣到,反倒在这上面挣钱了,嘿嘿,都比得上走一趟镖了!”

郑南芳嗔道:“你这孩子,就知道钱钱钱!一本榜单而已,李大侠想要看,你让人家看就是了,还要什么钱啊?”

孙小茜将银子揣进怀里:“郑叔,我这也要花钱好不好?总得挣个本钱吧?咱们这是正大光明做生意,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这钱挣得堂堂正正。”

她看了李侠客一眼:“诶,大个子,你说是不是?”

李侠客笑道:“对对对,孙姑娘说得对,这钱是我自愿掏的!”

孙小茜洋洋自得:“看到没有?人家受害者都不说话了,郑叔你就别替他抱不平了!”

她说到这里,将李侠客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几眼,道:“天地人三榜,只有进入先天境界才有资格进入人榜,而刚才我看了一下,你竟然名列人榜得五十六名,而且天机阁的阁主还下了批语,说你是谪仙人,潜力无穷,日后进入天榜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一件事。嘿嘿,是不是真的啊?”

李侠客笑了笑,懒得搭理这个脑子有点短路的家伙,低头看向手中的小册子。

这册子普普通通,淡蓝色的封面,翻开来看,就见扉页上写着一行小诗:

古今多少兴衰事,

英雄遍地如争舟。

万万千千说不尽,

摘取豪杰一两名。

再往下看去,写的便是这《天地人榜》创办时的动机与想法,说是为“天下英雄排名”“还古今豪杰面目”,是朝廷为了激励天下武学高手,而特意创办的一个榜单,榜单共分为天地人三个档次,每一个榜单里,摘取前一百名高手入榜。

只有被称之为大宗师的绝世高手,才有资格进入天榜,而武学宗师才有资格进入地榜,至于人榜,则是特意为青年高手设置的榜单,只有进入先天境界之后,才有选入人榜的资格。

不过如果有那位青年高手能够战败地榜高手,那他自然而然的便会升入地榜,成为江湖中最为瞩目的青年高手。

李侠客仔细翻看了一下,就见天榜上并列排着十名高手,分别是儒道佛魔几大门派的开创者,道祖、佛祖、魔祖、儒门的夫子,都在其中,而排在第十位的便是始皇帝秦政。

在这十大高手之后,才是历史上各大门派的开创者,以及各大世家的顶级高手。

整个天榜一百名高手中,前七十多名都是古时候的豪杰人物,只有八十名以后的高手才是如今各大门派的超级高手,而这二十来个高手中的名次,基本上都被儒道佛魔还有几大世家的高手包圆了,只有两名不属于大势力传承的高手名列其中。

一名是如今天河剑派的老祖苏天河,另一名则是三合镖局的总镖头孙全周。

苏天河在几百年前试剑天下,少有抗手,后来成立天河剑派,坐镇天星山,至今不曾败过,可谓是镇压一个时代的绝世人物。

而孙全周是在苏天河之后的人物,此人比苏天河狠多了,为了发扬光大自己的三合镖局,那简直是护镖如猛虎护崽,谁敢动他的镖,他就要谁的命。

就连当初大周朝的皇子都被他用铁枪挑死了三个,可谓是凶威赫赫,威震天下,如今三合镖局的镖旗插在哪里,哪里都得给他们镖局七分面子。

孙全周人送绰号“山海龙王”,水路陆路天下通吃,谁也不敢招惹他,就算是最为贪财的龙族,想要贪他的镖,他照样能把神龙扒皮抽筋,然后以龙皮当做对客户的赔偿。

除开这两人之外,近几十年来,再无一个高手能进入天榜之内,便是十二连城的古拙龙和长安剑派的大姥姥也没有资格位列其中。

但凡名列天地人榜中的高手,基本上都会有一个比较详细的描述,就连李侠客这个刚出道的家伙,人家都调查的清清楚楚,就连他在青城山下与白云生等人交手的事情,在这书中都写了出来。

“好家伙,搞这份榜单的天机阁真是了不起啊,我这还没出道多少天呢,他们就把我的老底都给翻出来了。”

李侠客将手中的书册翻看完毕,看向郑南芳等人:“李某初入江湖,没有想到你们三合镖局竟然有这么大的来头,真是失敬了!”

郑南芳笑道:“哪里哪里,我们保镖押货,也就是为了求一口饭吃,李大侠言重了!”

旁边的孙小茜得了李侠客三两银子,对李侠客印象极好,大大咧咧的走到李侠客身边坐下,用肩膀头碰了李侠客,好奇道:“你真是仙人转世啊?那这样说你前世一定很有名喽!不过这世间真的有仙人吗?不会是骗人的吧?”

李侠客摇头笑道:“无稽之谈!我是仙人的话,我怎么不知道?仙人很了不起么?”

孙小茜点头道:“对对对,我老爹也这么说!他说什么妖魔鬼怪神仙佛陀,那都是个屁,扎上一枪,照样得死!所以他最烦有人烧香拜佛了,看见有人跪地烧香就生气,说别人没种!哎呀,这老爹说话太糙了,神仙不都是永生不死的吗?要是能杀死的神仙,那还叫神仙吗?”

李侠客好笑道:“孙姑娘,你爹怎么称呼?他这个观点,怎么就这么合我的脾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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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九章 玉皇山庄

“我爹以前也是镖局里的镖师,现在年纪大了,就很少出门了,他脾气好凶哦,动不动就吹胡子瞪眼睛的,哎呀,吓死个人!”

听到李侠客询问自己的父亲,孙小茜扁着嘴道:“那老头很没意思的,不要说他了!我这次跟着郑叔出来押镖,都是偷偷跑出来的!他老说我功夫不到家,其实我功夫已经很不错了,一般人都打不过我的!”

李侠客点头道:“孙姑娘的功夫确实不错,尤其是刚才那刺向我的一枪,威猛无俦,法度森严,是我生平仅见的绝世枪法。”

孙小茜听李侠客夸赞自己,高兴道:“是吧?我就说我很厉害吧!要不是因为刚从铁枪被火烧热的话,我肯定能把你打的手忙脚乱,您信不信?”

李侠客嘿嘿笑道:“信信信,我信!”

旁边几个镖师面面相觑,有两名女镖师都忍不住捂脸埋头,都不敢听孙小茜的话了,越听越尴尬。

他们这些人久在江湖行走,武道修为虽然算不上十分高明,但眼力却是不差,即便没有看到李侠客出手,可是单看他本人的气度,就知道李侠客不是寻常之辈,更何况还是连天机阁的阁主都破例点评的人榜高手,那可比孙小茜厉害多了,恐怕连这次押镖的镖头郑南芳都不是人家的对手。

孙小茜这么牛皮哄哄的在李侠客面前显摆,她这个说的没什么,但是这些听的人却都觉得不好意思,都不敢正脸对着李侠客了。

李侠客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一个喜欢自吹自擂又爱钱如命的家伙,见她谈兴正浓,倒也不好意思打断她的说话,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她聊了起来。

这孙小茜除了喜欢自吹自擂见钱眼开之外,还是一个大嘴巴,不用李侠客问,她自己就把他们这次走镖的详细事情说了出来,从那接到的镖,要押送到哪里,以及这一趟的收入会有多少,等等东西,一五一十的都说给了李侠客听,一旁的几个人想拦都拦不住。

然后李侠客便知道了他们这一趟镖,是从沙州运到玉皇山庄的几箱礼物,原来几天后,是玉皇山庄的庄主张九峰的九十大寿,好几家与张九峰交好的门派弟子,都准备了不少贺礼为张九峰贺寿,但是路途遥远,世道又不太平,这些人不敢冒险,几乎是不约而同的把礼物送到三合镖局,然后让三合镖局的人帮她们把礼物送到玉皇山庄。

这样一来,非但减少了很多危险,还能一身轻松的赶往玉皇山庄。

三合镖局,孙全周的几个徒子徒孙与张九峰也有那么一点交情,因此镖局自己也略备一点薄礼,准备与这些礼物一起送到玉皇山庄,也算是有点表示。

现在距离玉皇山庄已经不足两百里地了,本来是预计天黑之前就会到达玉皇山庄的,谁知道中途遇到大雨,他们这些人才临时找了一个山洞来避雨,没想到李侠客竟然在山洞深处。

“我给就你讲哦,当镖师很有意思的,你在路上能看到很多你没有看到的东西,见识到很多你没有见识过的人,免费坐马车,镖局提供伙食,一路上游山玩水的,不知不觉的就把镖给送到人家手里了!”

孙小茜对李侠客不断夸赞镖行的好处,最后意兴阑珊道:“这押镖什么都好,就是太顺利了,一个敢劫镖的都没有!哎呀,这都走了两三千里路了,连一个试手的小毛贼都没有遇到,太让人失望了!”

李侠客笑道:“有孙全周这么一位天榜绝世大高手坐镇,天下又有几个人敢动三合镖局的货物?”

“嘁!没劲儿!”

孙小茜翻着白眼道:“老师押镖,竟然没人劫镖,那多没意思!哎呀,老是不跟人动手,我都担心镖局里的镖师们武学修为会退步的说!”

她凑近李侠客,神神秘秘道:“据说这次张九峰大寿,会有很多武林高手前去祝寿,可能会见识到好几个州府的青年高手,啧啧,到时候我一定要会一会他们,哼哼,看看是我的铁枪厉害,还是他们的刀剑厉害!”

她一脸肯定的神色:“你一定也是想要去玉皇山庄凑热闹的是不是?江湖青年高手,如果想要成名李万的话,在这样的大场合里露一露脸,肯定会打出名气来的,你肯定也是这么想的!别不好意思嘛,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有没有兴趣一起去凑凑热闹?”

李侠客:“……嗯——你真聪明!我确实就是这么想的!本来这次就是想去玉皇山庄见识一下的,结果天黑了下雨,又错过了宿头,这才在山洞里面过夜的。”

孙小茜拍手道:“哈!我一猜就是这样!”

李侠客:“……”

一夜无话,等到了天亮,李侠客与三合镖局的一群人从山洞里一起走出,准备跟随他们一起去玉皇山庄见识一下。

本来按照郑南芳的意思,李侠客来路不明,武功又这么了得,天知道他是干什么的,带着这么一个萍水相逢的人去玉皇山庄,总觉的不太安心,不过孙小茜却不以为然:“安啦,安啦,这个大个子一看就不是坏人,一脸正气,气度都要赶上我老爹了,你们什么时候见到过这种人物会做一些偷鸡摸狗的小事?”

她十分笃定道:“我爹说过,但凡这种骄傲的用鼻孔看人的家伙,根本就不屑于做小动作,他要是相对咱们不利的话,肯定会光明正大的对付我们,不至于私下里搞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小事情。”

听她这么说,镖局里的一群人自然不好多说什么,再说,就凭他们三合镖局的名号,也没有几个人有胆子真敢对他们做出什么来。

只是因为孙小茜身份有点特殊,大家才会这么紧张,若是在平常时候,这些镖师根本就不会想这么多,一个上人榜的高手而已,还吓不住他们三合镖局的人,即便是在转世仙人,也不足以令他们感到吃惊。

什么神啊仙啊的,当初镖局大当家孙全周闯江湖立名号的时候,杀的可也不少,区区一个李侠客,也算不得什么。

山海龙王孙全周,在他面前,神仙佛陀也得绕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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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章 佩服

玉皇山是宝鄞州极为有名的一座山,山上有景色颇多,松涛云海,山顶日出,是这座山最为有名的景色。这座山近乎是平地拔起,直插云霄,犹如一柄擎天利剑直指苍穹,若就险峻的气势而言,在宝鄞州里,此山当之无愧的被称为第一。

玉皇山庄就坐落在这座山的半山腰里,好大一片亭台楼阁铺设其中,瀑布松林掩映其间,距离此山还有十几里地,就已经可以隐约看出这山庄的规模了。

因为要随着三合镖局的人一起玉皇山庄,孙小茜见李侠客没有坐骑,还非常好心的借给了李侠客一匹骏马,供他骑乘,等李侠客跨上马背之后,才道:“朋友嘛,有来有往才能长久,我把镖队里最好的一匹马都让给你骑了,你难道就不表示表示?”

李侠客:“……”

掏出一个银锭给了孙小茜,把这姑娘乐的一口白牙一直露着,笑眯眯道:“李大哥,你也不要心疼你这些钱啦,我们镖局的龙马,一般人我都不让他们骑,让你骑都已经是破例了,哎呀,这次你赚大了!”

李侠客:“……”

他对孙小茜话已经学会了自动忽略,不过看着身下的骏马,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一锭银子没有白花。

三合镖局随行的马儿一共分为两种,一种马儿是拉车的马,这种拉车的马体型硕大,浑身筋肉凸起,力量极大,看着好像比大象的力气都要大,跟变异了似的。

还有一种马儿是专门供人骑乘的坐骑,这种马儿浑身细鳞,小头粗脖,简直如同没角麒麟一般,这看着已经不像是马儿了,说是麒麟都有人相信。

李侠客现在骑着的就是这种马,这马儿在奔跑之际毫无半点颠簸之意,李侠客两百多斤将近三百多斤的身子,平常骏马拖着他都很吃力,可是如今这胯下细鳞马儿驮着他却毫不费力,轻轻松松。

李侠客骑了这么多年的马儿,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可心可意的坐骑,坐上之后,那种顺畅感是前所未有的。

“这种马儿被人称作没角麒麟,是龙马的一种。”

见李侠客一脸好奇之色,旁边的郑南芳解释道:“当初镖局缺少马匹,我们大当家的亲自下海捉了几条身体健壮龙,来跟马儿配种,现在那几条龙还被压在镇龙石下,等什么时候马儿的血统不纯了,便会选出几匹好品相的马儿让这些龙交配,经过这么多年的培育,我们镖局已经分出了很多种类的马匹,有拉车用的,有骑乘用的,还有在战场上用的,还有一些肉马专供杀了吃肉。”

他说到这里,忍不住笑道:“我们三合镖局虽然已走镖为生,其实生意已经遍布了全国各地,尤其是三合牧场,处于三江交汇之所,沙州万里草原,都是我们牧马之地。现在就连朝廷用的官马还有各大宗门弟子的坐骑,基本上都是从我们牧场流出去的。”

李侠客听的眼皮子直跳,失声道:“就因为缺少马儿,孙老前辈就特意抓龙配种?这……这也未免太过随意了吧?难道龙族会任由他去捕捉?他们不会反抗吗?”

郑南芳淡淡道:“他们不敢!”

李侠客从未对人发自内心的佩服过,但在这一刻,听了郑南芳的话后,生平第一次对一个人产生了由衷的钦佩之情,孙全周行事无法无天,而又如此霸气无双,当真是令他佩服的五体投地。

郑南芳虽然只是淡淡的“他们不敢”四个字,可就在这四个字背后,不知道发生了多少惊天动地的大战,死了多少惊天动地的高手,经过了多少腥风血雨,才让那些腾云驾雾看不起一切的龙族生出“不敢”的心思来。

当初常舒远曾与李侠客说起过这个世界的大概势力分布,基本上就是人族与妖族生活在大地,大地上人族为尊,而水族则生活在江河湖海之内,以龙族为首。

龙族和妖族在历史闹出过不少事情,经常吃人杀人,以戏耍人类为乐趣,直到后来人族崛起后,这才将龙族驱逐出大地,将妖族赶回大山,可即便如此,龙、妖两族依旧难以招惹,特别是龙族,护短成性,又天生好淫,生出的后代数不胜数,打起架来一拥而上,谁也招架不住。

可是现在孙全周竟然肆意抓龙配种,如抓鸡杀狗,视若等闲,而龙族竟然连反抗都不敢反抗!

这代表了什么?

这说明整个龙族都对孙全周害怕到了极点!

由此可知孙全周可怕到了什么地步。

郑南芳见李侠客有点发愣,低声轻笑道:“李大侠,你是小老儿见过的最有潜力的青年高手,眼光自然不凡,您应该看出小茜的不凡吧?”

他看了一眼不远处哼着小曲骑在马上的孙小茜,眼中露出溺爱之色:“她就是我们大当家孙全周的幼女,我们大当家九个儿子,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平日了极为宠爱,这次还是她第一次跟随我们行走江湖。李大侠,我看你跟她很谈得来,还请你多陪这孩子开心开心,唉,这么多年来,这孩子都十六岁了,还是第一次出远门,我老是担心照顾不周,她会出啥问题。”

李侠客笑道:“原来如此!郑前辈,小茜姑娘说她是从家里偷跑出来玩的,孙全周老先生如此了得,怎么会让他的女儿出现危险?若是我所料不差的话,此时在暗中一定有高手尾随小茜姑娘,在暗中保护她。这姑娘的安危,你其实不用太过担心。”

郑南芳道:“话虽如此,如果可以的话,还请李大侠多多关照。”

李侠客道:“这是应该的!”

正说话间,远处的玉皇山已经迎面扑来,孙小茜骑在一匹小红马上不住大呼小叫:“快到啦,快到啦,郑叔,我们镖行的旗子要不要收起来?李大哥,咱们两个合力把今天来玉皇山的青年高手都打一顿怎么样?哎呀呀,我一想到我今天就要一举成名,打败众多高手,我就激动的不行不行的!”

李侠客面皮抽了抽,笑道:“是啊,我也非常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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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一章 张九峰

也不知这孙全周的这个女儿从小都经历了什么熏陶教育,搞的这姑娘一脑子的扬名立万找刺激的想法,而且还是一个财迷性格。

按道理说,以她的出身,可谓是要什么有什么,可她就是对钱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喜爱,李侠客还从未见过对金钱这么喜爱的家伙,一听到钱,双眼就放光。

现在都要进入玉皇山庄了,孙小茜第一个想法就是打败山庄里的青年高手,成为一个江湖上有名的“侠女”,然后再行侠天下,除暴安良……

“玉皇山庄的现任庄主张九峰,跟我三师兄有点交情,不过我三师兄现在都一百多岁了,长得还很年轻,这个张九峰才九十来岁,就老的不像样子了!”

孙小茜肩抗铁枪,威风凛凛,策马与李侠客并行,正在对李侠客详细解说他们这次来玉皇山庄的具体原因:“我三师兄说,张九峰这个人呢,好高骛远,好大喜功,本领是有那么一点的,但是他的本领配不上他的野心,老是喜欢以天王老子自居,得罪了不少江湖同道,早晚会闹出事情来。这次他九十寿辰,恐怕会有有人故意捣乱,这次三师兄送他点贺礼,其实就是警告一下江湖同道,让他们知道玉皇山庄与三合镖局的关系,替张九峰挡一下明枪暗箭,也算是不枉交情一场。”

她看着不远处越来越近的玉皇山,笑嘻嘻道:“这个张九峰我见过,胡子留的老长,穿的衣服比你都华丽,架子还很大,在我家的时候还知道收着,一出院子,那排场立马就大了起来,比州府老爷都神气!”

李侠客好笑道:“家大业大嘛,神气一下也是人之常情。”

他说到这里,压下心中惊讶之情,问道:“你说你三师兄都一百多岁了?这么大年纪了?他现在做什么?”

孙小茜道:“嗯,我三师兄现在就是掌握三合镖局啊,他现在就是我们三合镖局的总镖头,是个老古板,整天板着脸,我揪他胡子他都不带有变化的,无聊死了!他和大师兄二师兄三人一起为镖局出力,师兄弟三人中,就属他修为高,还最无趣!”

李侠客叹道:“管理如此大的镖局,要是整天嘻嘻哈哈的,根本就管不了,不严肃一点根本不行。你这三师兄在处置人的时候,一定也非常狠辣吧?”

孙小茜好奇道:“你怎么知道?我们镖局的人,最害怕的就是我三师兄了,他咳嗽一声,整个镖局的人一天都不敢吱声。谁要是犯了错,哎呀,他一点情面都不留!我爹爹当年的书童犯了错,也被他打个半死,就连我大师兄和二师兄都有点怵他!”

李侠客点了点头:“只有这样的人才能镇得住局面啊!”

两人策马走了一会儿,已然到了玉皇山下,早就有几名穿戴的干净利落的弟子迎了上来,为首一人拱手笑道:“贵客光临,有失远迎,小人张世通,奉命迎接各位朋友,恕小人眼拙,还不知几位怎么称呼?”

孙小茜跳下马,大大咧咧道:“我们是三合镖局的,人家托我们给你们玉皇山庄押送了几车贺礼,我们总镖头得知张九峰前辈大寿,也特意让我们捎来一份薄礼,以表心意。”

张世通大喜:“原来是三合镖局的朋友来了,快请进!快请进!”

他吩咐身边的师弟们:“快去通知老师,三合镖局的贵客来啦!”

见这些人满脸喜色隆重迎接,孙小茜得意洋洋的对李侠客显摆道:“有面子吧?我们镖局的人出来,就是这么威风!李大哥,你要不要加入我们镖局玩玩?反正你行走江湖也得有个落脚之地,还不如加入我们镖局当一个镖师,到时候行走江湖,报出三合镖局的字号来,谁都不敢轻视你。”

李侠客笑道:“容我考虑考虑再说!”

他对三合镖局大当家的孙全周虽然只是闻名,但光是听到的有关此人的只言片语,便已经生出钦佩之心,倒是非常想要见一见这位传奇人物。

但是佩服归佩服,加入镖局当镖师什么的,却不是李侠客的选择,他暂时不会考虑。

在玉皇山庄弟子们的引领下,李侠客一行人迈步上山,至于镖行的货物则由几个弟子们对账处理。

三合镖局这次虽然是来贺寿,但毕竟还连带着做押镖生意,这次押运的货物还得跟玉皇山庄的人当面核对一下才行,这是镖行的规矩,关系再好,也不能省略。

一行人顺着山路向上,不知不觉的就变成了以李侠客为首,郑南芳几个人左右拱卫的情形,而孙小茜则跟随在李侠客身边,提着大铁枪蹦蹦跳跳的,有时候铁枪戳中山体石阶,“砰”的一声,就就会戳出一个小小的石洞来,看的玉皇山庄的随行弟子眼角直跳。

“诶,注意点形象!”

李侠客看的哭笑不得,瞪了孙小茜一眼:“人家这石阶好好的,你就老师戳它干什么?”

“习惯!习惯!”

孙小茜嘿嘿干笑了两声,将铁枪抗在肩头,唉声叹气道:“我小时候跟我老爹学习枪法,铁枪太重,又是拎着上山的时候,就喜欢把铁枪在地上一扎一扎的向前走,当拐棍用,现在铁枪倒是觉不出有多重啦,这习惯却养成了!”

李侠客伸手道:“有多重?让我看看!”

孙小茜将手中的铁枪递给李侠客,道:“很重的哦,这是我爹专门给我打造的,特意拔了一根龙牙给我当枪尖,很锋利的。”

李侠客伸手接过后,手掌猛然一沉,这杆枪抗在孙小茜这么一个小姑娘身上,虽然看着有点怪异,但也使人生出“这枪一定不是很沉”的错觉,就连李侠客都下意识的生出了这种想法,现在这杆枪入手之后,才发现自己是大错特错。

这杆枪一入手,李侠客就吃了一惊,这最起码有两百斤重,拿在手中沉甸甸,枪杆上有着细密的古朴纹路,使得掌心与枪杆之间贴合的极为紧密,稍微一晃,整杆枪都发出轻微的嗡嗡震颤声,拿在手中说不出的舒服贴切。

“好枪!”

李侠客双目放光,将这杆枪拿在手中,爱不释手,对孙小茜笑道:“要是你爹能帮我打造一杆跟这把枪差不多的大枪,我可以免费帮你们押镖一年。”

孙小茜拍着小胸脯大包大揽,道:“这好办,等这次事情办完了,我就求我爹给你做一杆,我爹最喜欢有本领的人了,他要是看你顺眼,白给你一杆枪都不算事儿。”

李侠客问道:“那他要是看我不顺眼呢?”

“呃……”

孙小茜道:“可能会打断你的腿吧,应该不会打死你的。”

李侠客:“……”

便在此时,从玉皇山庄大门处走出几个人,为首的一名长须老者哈哈笑道:“原来是三合镖局的朋友们来了,郑老弟,您竟然亲自押镖,兄弟实在是有点受宠若惊,快请进,快请进!”

郑南芳拱手笑道:“张兄,听闻你九十寿辰,我们总镖头事务繁忙,难以亲自来此道贺,特命兄弟领着几个小辈前来祝寿,还望张兄不要见怪。”

长须老者笑道:“哪里哪里,孙兄能有这份心意,兄弟就已经是很满足了!”

他说到这里,眼睛不经意的一个扫视,第一眼就看到了身材高挑的孙小茜,吓的浑身一个激灵,胡子都炸了起来,激动的满面通红,身子发抖,颤声道:“孙……孙姑娘也来了?快快快,快请进!”

孙小茜笑道:“老爷子,几年不见,您还是这么硬朗,今天是你的大寿之喜,我祝你长命百岁,不是,那个,福大命大,也不对,那个多福多寿吧!”

长须老者尴尬的点头道:“多谢多谢,多谢姑娘的一番美意。”

李侠客直到此时,才知道对面这老者就是孙小茜口中的玉皇山庄庄主张九峰。

ps:卡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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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二章 大人物

张九峰身材高大魁梧,说话声音洪亮,行走之间,双腿矫健有力,完全不像是一个已经九十岁的老人,身上的气息如同松涛云海一般,难测深浅,整个人就犹如他们所在的这座玉皇山,拔地而起,气势惊人。

不过他这种气势在遇到孙小茜之后,忽然就变成了春风解冻一般的暖风和雨,甚至还隐隐多了一丝讨好惊喜之情,又是高兴又是惶恐。

他亲自将李侠客几人领领到山庄内部的大厅,一直陪着郑南芳说了好一阵子话,这才匆匆的向山下走去。

今天是他九十大寿,与玉皇山庄交好的几个大势力都派人前来送礼祝贺,每一个大势力他都要慎重对待,不敢过于无礼,他玉皇山庄虽然名气不小,势力也不小,但是跟一些大门派大世家相比,还差了不少,张九峰虽然为人狂傲,这一点却是摆的比较正。

本来在他出门之后,玉皇山庄的一些女弟子还有张九峰的女眷们都特意过来陪着孙小茜聊天,但是聊着聊着,天就被孙小茜聊死了,她说的一些事情,别人根本就没法往下接,一会儿就冷场。

“这些女人真没意思!”

孙小茜臊眉耷眼的走到李侠客身边坐下,对李侠客诉苦道:“刚才她们说她们玉皇山庄有好记匹骏马,跑的非常快,说要送给我,我说有三合镖局的龙马好吗?她们就不吱声了。还有个女的说,说她们山庄里的玉皇茶非常有名,天下少有,我说有三合镖局的龙凤团好吗?她们又不吱声了!”

她有点愤愤不平:“我就问这两句,她们就对我爱答不理了,真小心眼儿!”

李侠客心中暗笑,三合镖局家大业大,什么好东西没有?玉皇山庄的这些女眷在孙小茜面前显摆,明显就是脑子被驴踢了,不过张九峰应该没有孙小茜的真正身份告诉家人,不然的话,也不会闹出这么一个笑话来。

孙小茜说话间,吃了几口桌子上的小糕点,皱眉道:“一点都不好吃,还不如我自己做的呢,这玉皇山庄的厨子厨艺不怎么样!”

李侠客也觉得这山庄里的糕点不行,他毕竟是曾经把持天下的大人物,衣食住行再差,那也是天下一等一的好,无论是眼光见识还是胃口都已经是一顶一的高明,刚才吃了一口小糕点,便吃不下去了。

这玉皇山庄的大厅里待客的茶点,除了茶水还算是有点意思之外,别的一无是处。见孙小茜抱怨,李侠客手一翻,掌心多了一盒小糕点,递给孙小茜:“来,尝尝这个,看看口味如何?”

孙小茜惊奇的看了李侠客一眼:“哇,你是怎么变出来的?你已经到了虚空境了吗?自身都能开辟内天地了?”

李侠客愣道:“内天地?”

孙小茜道:“是啊,打破虚空,沟通内外,开启人体宝藏,在体内开辟内天地,这是武道高手修行到了极高明的境界才出现的情形,李大哥,你不会是扮猪吃虎,绝顶高手装老鼠吧?”

李侠客还是第一次听到内天地这个说法,笑道:“绝顶高手为什么要假扮老鼠?脑子抽了的家伙,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我有一件宝贝,可以装很多东西,这糕点就是从我的宝贝里拿出来的。”

孙小茜一脸狐疑:“什么宝贝?饕餮袋吗?噫————用饕餮的胃做的袋子,想想就恶心。”

她脸上露出嫌弃的表情,手倒是很麻利的接过李侠客递过去点心,解开包装绳之后,鼻翼微微抽动,等将糕点从盒子里拿出来后,眼睛慢慢的放出光来,轻轻的咬了一口,露出又惊又喜的表情。

李侠客看着好笑,问道:“滋味如何?”

“呜呜呜!”

孙小茜嘴里塞满了糕点,含含糊糊说不出话来,使劲点头。

李侠客笑了笑,递给她一个水晶小酒壶:“喝一口吧,别噎着!”

孙小茜接过酒壶,灌了两口之后,这才有时间说话:“哈,这糕点味道不错!你从哪买的?还有这红色的酒也不错,是什么果子酿造的?”

李侠客笑道:“你没有喝过葡萄酒?”

孙小茜迷糊道:“葡萄酒?什么是葡萄?”

李侠客一愣,此时才知道,原来这个世界没有葡萄这种水果,对孙小茜道:“嗯,这葡萄是在很偏远的地方才有的东西,等有时间了,我送你几棵葡萄树,让你见一下这葡萄是什么样子的。”

孙小茜大感兴趣,道:“那就说定了哈,我给你讲,我虽然不喜欢种花花草草的东西,但是我喜欢吃啊!到时候让别人帮我种上,他们种,我来吃,水果栽培的好不好,我一口就能尝出来!我这人非常有爱心的,就像我家养的小鸡小鸭子,我对它们都非常好,吃的时候,一点都舍不得浪费。”

李侠客:“……你爹是不是有时候见了你很头疼啊?”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现在就有点头疼!”

两人正说话时,大门外脚步声响起,张九峰陪着三名青年男女走了过来,一脸的兴奋之色。

跟随张九峰而来的这三名青年,一女两男,俩男的一个身穿黄衣,粗手大脚,另一个白衣飘飘,丰神俊朗,气度都是不凡,但最惹人注目的还是中年的妙龄女子。

这女子有十七八岁年纪,长得是明艳无比,犹如明珠垂露,好似小荷尖尖,整个人羞羞怯怯,娇娇弱弱,皮肤吹弹可破,双眸春水生波,当真是我见犹怜。

张九峰对众人介绍道:“诸位,这三位少年英杰,一个是天河剑派的弟子白云生白少侠,一位是天元山传人韩奎韩少侠,这位姑娘是雪花谷的龙子琪姑娘,没想到老夫只是过一个生日,大家伙这么给面子,九峰实在感激不尽!”

刚才李侠客等人进入客厅的时候,因为孙小茜的身份实在太过惊人,张九峰反倒不敢对众人介绍了,只是含含糊糊的说李侠客等人是三合镖局的贵客,具体身份都没有透露。

但是今天来的这三个青年人都是在江湖中历练出来的,自然无需避讳,现在把他们的身份说出来,整个玉皇山庄都感面上有光。

事实也是如此,当张九峰将白云生等人的身份说出来之后,整个大厅里都是一片安静,片刻后一片哗然。

如今天河剑派如日中天,位列天下十三剑派之首,一百年前,镇压血河道人,封印血魔族人,功劳之大,四大宗门都礼让三分,现在天河剑派弟子前来为张九峰贺寿,大厅众人自然感到惊讶。

相比白云生,天元山的韩奎与雪花谷的龙子琪的身份就有点不够看了,但即便如此,大家第一眼看到的人也还是龙子琪,而不是白云生。

现场众人也并不全是贪花好色之徒,可是这三人站在大厅的时候,大家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龙子琪,她身旁的白云生与韩奎不知不觉的就成了她的陪衬。

在看到龙子琪的第一眼时,正在与李侠客说话的孙小茜微微皱了皱眉,对李侠客小声道:“这个女人我不喜欢!”

李侠客笑道:“为什么不喜欢?”

孙小茜道:“她身上的气息很怪,臭烘烘的,阴冷的跟毒蛇一样。”

她挽起袖子,露出皓白的一截小臂:“你看你看,我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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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十三章 出事儿啦

张九峰领进大厅的这三人,正是李侠客在青城山下,十二连城下属的一个小城酒楼里交过手的人,当时白云生想拿李侠客当磨刀石,准备战败李侠客之后,便去十二连城挑战常舒远,结果五个人联手都不是李侠客的对手,被李侠客打的落花流水狼狈不堪。

李侠客事后想来,估计就是因为在酒楼的这一战,才引起了天机阁的关注,从而把他排在了天地人榜内。

当时与李侠客交手的人有五个,而现在问心斋的肖彩玉还有一个刀客雷元吉,这两人一战之后,便即离开,只有白云生、韩奎、龙子琪三人还继续走在一起,没想到现在竟然来到这玉皇山庄。

李侠客当初与五人交手,令他印象最深刻的便是龙子琪,其次便是问心斋的肖彩玉,肖彩玉暂且不说,功夫高明,心思敏锐,确实有名门大派弟子的风范;而雪花谷的龙子琪却有点神秘,出手阴毒,招式狠辣,当时要不是李侠客主动出手毫不留情,估计她未必会参与他们之间的打斗。

酒楼一战,距离现在,已然过去两个来月了,李侠客这段时间一直都是在江湖游历,追杀恶徒,没想到白云生等人也是四处逛游,双方在玉皇山上又遇到了。

孙小茜对李侠客说她很不喜欢龙子琪,应就是感应到了龙子琪身上散发出来的阴毒气息才会如此。

孙小茜说的没错,这龙子琪就像是一条五色斑斓的冰冷的毒蛇,外表鲜艳夺目,内里狠辣阴毒。

只是龙子琪与孙小茜相距这么远,而且内心邪恶之人,大都是道貌岸然之辈,心思不可能放在脸上,连李侠客当初都差点找了龙子琪的道,直到交手后才发现不对劲,可孙小茜现在只是看了龙子琪几眼,便说她不是什么好人,这种直觉简直能媲美佛家的他心通了。

“我给你讲,好人坏人,我一眼就能看的出来,在我们三合镖局,只要我不喜欢的人,无一例外的都是大坏蛋,我三师兄就因为这个,清除了好多心术不正的弟子。我爹爹说我心有菩提明镜,天生洞察人心,要不是,嗯,那个贪玩,早就修成高手了!”

孙小茜将自己的袖子扯上,凑到李侠客耳边,悄悄道:“这个女人给我的感觉太危险了,又冰冷,又邪恶,一定是个大坏蛋!”

这姑娘对李侠客好像没有一点防范心理,小胸脯都挨着李侠客的肩膀了,也不知道回避,反而无意识的蹭了两下后才反应过来,但也不怎么在乎,脸红都不红:“你一定要小心这个女人!我爹爹说过,长得好看的人,大多数都是废物,不是废物的便是坏人,只有一小撮人才是正常人,嗯,这个女人不是正常人呢。”

李侠客惊奇的看了孙小茜一眼:“原来你还知道防备人啊?我以为你对谁都不设防呢。”

孙小茜撇嘴道:“嘁,我又不是傻子,其实我非常聪明的,什么东西一学就会!我平常只是懒得动脑子罢了。”

虽然只有短短一天的相处,李侠客差不多已经对孙小茜有了几分认知,这家伙贪财,好玩,大大咧咧,喜欢自吹自擂,胆子倒是挺大,完全不像是一个正常的同龄女孩,三合镖局的教育方式估计有点不太妥当,这孩子现在已经长偏了。

此时张九峰将白云生三人在大厅里向众人介绍完毕,把三人领到李侠客几人旁边,笑道:“你们都是年轻人,彼此肯定有话说,互相认识一下,都是江湖儿女,日后行走天下,也能多几个朋友。老夫还有事要忙,你们年轻人多亲近亲近。”

他笑了几声,对孙小茜与李侠客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当白云生三人看清李侠客时,脸上都是微微变色,身子几乎同时停住。

片刻后,白云生拱手道:“没想到李兄也在这儿。”

李侠客叹道:“是啊,我也没有想到,在这里也能遇到你们三人,话说你运气不错啊,到现在竟然还没被人弄死。”

白云生哼了一声,道:“李兄不死,小弟怎么敢先行一步?”

身材高大的韩奎对李侠客点头道:“李兄,几日不见,一切安好?”

李侠客笑道:“非常好!我现在比两个月前可是要厉害多了,以前打败你们,需要几十招,但现在对付你们,只需一招便可。”

韩奎脸上一僵,仰天打了一个哈哈,笑道:“是吗?待会倒要请教一番!”

一身白衣宛若神仙中人的龙子琪缓缓走到李侠客面前,微微施礼,轻声道:“小妹见过李大哥,几日不见,李大哥越发的威严了!”

李侠客端起茶碗,淡淡道:“不威严不行,君子不重则不威,面对宵小之辈,不威严一点,他们怎么会感到害怕?”

龙子琪浅浅笑道:“李大哥说的是,小妹受教了!”

旁边的孙小茜睁大了眼睛,看向李侠客:“你们认识啊?”

李侠客笑道:“这都是我的手下败将。”

孙小茜忽然反应过来:“我想起来啦!天地人榜中记录过你们的事情,你们是在青城山下的天和酒楼交手的是不是?我说他们三人的名字怎么这么耳熟啊?原来我昨天刚看过有关你跟他们的事情诶。”

龙子琪笑道:“这位小妹妹怎么称呼?”

孙小茜哼了一声,抬头看天,道:“我不跟坏人说话!”

气氛顿时尴尬起来。

天又被孙小茜聊死了!

李侠客见状哈哈大笑,伸手拍了拍孙小茜的肩膀:“说得好!来,这瓶红酒是奖励你的!”

孙小茜伸手接过李侠客递来的红酒,眉开眼笑道:“不要钱吧?反正要钱也不给!”

李侠客道:“奖给你的,不要钱!”

对面的龙子琪缓缓落座,泫然欲泣:“不知道李大哥为何一直对小妹如此敌视?难道李大哥的师承与我们飘雪谷有深仇大恨吗?”

李侠客懒得搭理此女,只是侧头与孙小茜聊天,对于龙子琪视若空气,龙子琪接连开口几次,李侠客都毫不理睬。

他性格豪爽,但是心思缜密,修行这么多年,眼光经历远超常人,看人极准,像龙子琪这种女子,他虽然不知道她做出过什么恶事来,但也不想与此人打交道,就算她不是什么邪恶之辈,李侠客也不喜欢此女。

人与人之间很奇怪,有的人一见如故,有的人却是相见两相厌,天然的便是仇家,李侠客与龙子琪大抵如此。

白云生与韩奎两人见李侠客如此傲慢,都是勃然大怒,但畏惧李侠客的实力,却又不敢动手,直憋得胸口鼓起,双目喷火。

便在此时,大厅外轰然一声大震,紧接着一道人影从门外飞到大厅,当场砸翻了几人。

张九峰的怒叱声从门外响起:“你们是什么人?敢来玉皇山庄闹事!”

砰!

话音未落,张九峰一声惨叫,声音化为一道长蛇,向着大厅轰然撞来,将墙壁撞出一个大洞,碎片四溅中,摔在了大厅之内。

孙小茜嗷唠一声蹦了起来:“出事啦!出事啦!我的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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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四章 玉皇剑

早在张九峰怒叱之时,大厅众人都已经站起身来,待到他撞穿墙壁摔到大厅里时,已经有一批人冲出了客厅,来到了院子里。

这次来来玉皇山庄贺寿的人都是江湖子弟,实战经验丰富,反应极快,虽然有很多人因为贺寿的缘故,兵器给了山庄子弟暂时保管,但也有一批人兵不离身,此时吃惊之下,拔剑的拔剑,拔刀的拔刀,呛啷啷的声响中,相继起身观望。

孙小茜激动的吱哇乱叫,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的铁枪,一脸兴奋之色,对李侠客道:“还真让我三师兄说准了,今天还真的出事了!”

李侠客看了她一眼:“出事了你还这么兴奋?”

孙小茜干笑道:“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嘛,有点小激动!”

此时郑南芳快步上前,将摔在地上的张九峰扶了起来,轻声道:“张兄,你还好吧?”

张九峰挣扎起身,嘴角流血,闻言摇头道:“我无大碍,今天也不知什么厉害人物与我为难,为首一人向我出手,我竟然难以招架。”

郑南芳心道:“何止是难以招架,你是呼吸间便被人打飞了,你根本就招架不住!”

这句话只是在心里一闪,嘴里却道:“咱们一起看看去吧!”

他说到这里,看向李侠客:“李大侠,你跟小茜不要分开,万一乱起来,还请你多加照看。”

李侠客道:“好!”

孙小茜噘嘴道:“我也很厉害好不好?我可以自保的!”

众人说话间走出大厅,来到院内。

玉皇山庄的这个宅院占地极大,足有五六亩地,如同一个小广场一般,在院子两侧摆着兵器架子,架子上插着长兵短刃,中间是青石铺就的地面,干净整洁,偶有几株老树矗立其中,枝干虬结,别有意趣。

就在这老树中间,站立着二十多个人,为首一人戴着一副狰狞的青铜面具,身材高大,长发披肩,一身黑袍,在看到此人的第一眼起,李侠客的眼睛便眯了起来,两鬓发丝轻轻抖动,不由自主的功聚全身。

对面这面具人负手而立,整个人似乎从开天辟地之时就站在那里,并将永远屹立下去,直到天地的毁灭。

他身躯雄伟如山,气息如海如渊,站在院内,犹如一具从历史长河中走出来的魔神一般,俯视众生,无法无天,院内众人为他气度所慑,竟然没有一个人开口呵斥,一霎时,本来有点乱哄哄的人群,都安静了下来。

张九峰在郑南芳的搀扶下缓缓走到青铜面具人身前,惊疑不定的看向此人:“你们是什么人?为何来我玉皇山庄捣乱?”

青铜面具人负手看天,淡淡道:“张九峰,我听闻你门玉皇山庄得了一柄镇门神兵,叫做玉皇神剑,据说是上古时期玉皇大帝的佩剑,有开山斩岳之能。我今日来此,别无他求,只求张庄主将神剑割爱,让与我等。”

他的声音低沉悦耳,犹如敲钟鸣玉,众人听到他的声音之后,本来紧张的心情竟然不自禁的放松下来,有的人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再无防范之心。

李侠客心中暗惊,看向身边孙小茜,就见孙小茜也正抬头看向自己,亮晶晶的眼睛里露出诧异之色,对李侠客张嘴示意,可并不出声,李侠客光看其口型便知她说的是:“这人好厉害!”

李侠客笑了笑,示意孙小茜站到自己身后,收敛气息,身入枯木,看向前方的青铜面具人,一脸淡然。

对面这个青铜面具人,虽然气势极强,但还不足以令李侠客生出退避之心,他在龙门客栈的世界里待了三十多年,一身修为早就到了极其高深的地步,当初在滴血洞内面对血巢老人萧景宣与银尺捕头高文洲时,李侠客也不是毫无还手之力,他早已不是那个刚重生的傻子阿瓜。

虽然在主世界只是过去了两三个月,但对李侠客本人来说,却已经有了几十年的武道修为与实战经验,说他是武学宗匠也毫不不为过,一身修为远超先天。

天机阁的人把他排在人榜第七十八名,那完全是小觑他了。

此时张九峰听到面具人的要求后,一脸怒色:“胡说八道!我们山庄哪有什么玉皇神剑?简直是不知所谓!你们私闯民宅,肆意伤人,打伤了我玉皇山庄的弟子还不算什么,看不起我张九峰也没关系,但不把现场这么多的英雄豪杰放在眼里,也未免太过狂妄!”

他盯着面具的眼睛,朗声道:“今天天河剑派的弟子,三合镖局的朋友,天元山的朋友们都在这里,你当着他们的面还敢如此猖狂,你胆子可真不小啊!”

面具人一愣:“天河剑派和三合镖局的人也来了?”

郑南芳向前迈出两步,笑道:“三合镖局郑南芳,见过老兄。今天是九峰兄的九十大寿,阁下率众前来动手,未免有点过分,敢问怎么称呼?”

白云生见郑南芳站了出来,也随之走出人群,对面具人道:“我是白云生!”

韩奎紧跟着站了出来:“天元山韩奎!”

他们三人自报家门,每一个人背后都是一个难以招惹的大势力,天河剑派与天元山,都是十三剑派中的门派,三合镖局虽然不输于十三剑派,但若论行事方式,比十三剑派还要霸道,现在三派中人一起站了出来,等闲门派绝不敢不给面子。

面具人默然片刻,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视一下,点了点头:“我们这次倒是有点鲁莽了,没想到三合镖局与天河剑派的人竟然也来了,看来对这把剑有想法的人不少啊,连孙老先生和苏门主都动了心思。”

他笑道:“有三合镖局与天河剑派的人在此,这个面子那是必须得给的,不过张九峰,这柄与玉皇剑当初可不是你们发现的,而是玉皇山下一个村民的孩子从山洞里捡到的,当时宝剑旁边还带有一部玉皇剑诀。是你们张家的老祖杀了那个捡到宝剑的孩子全家,抢走了玉皇剑,参悟玉皇剑诀后,才建造了玉皇山庄。嘿嘿,有一件事你们不知道,当初得到玉皇剑的孩子并没有死,玉皇剑诀他也抄了一份,现在他的后人想要为祖先报仇,这才委托我们来警告一下你们。”

张九峰身子一震,须发皆张,喝道:“胡说八道!哪有此事!”

面具人道:“是与不是,张老先生自己最清楚!”

他转身挥手,吩咐身后的属下:“走,咱们回去!今天给江湖同道个面子,三天后,咱们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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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五章 惨叫

这面具人来的迅速,撤退的也快,说走就走,片刻间便走出院门,消失在众人视野之中。

张九峰在院内呆呆站立,也不阻拦,脸上神情不住变幻。双手微微发颤。

郑南芳走到他身边,道:“张兄,你还好吧?”

张九峰如梦方醒,勉强笑道:“没事,没事,今天多亏了郑兄你们几个站出来,否则我玉皇山庄恐怕真的要遭受一番劫难了!这为首的面具人,武道修为,高明之极,兄弟远远不如。”

郑南芳神情凝重:“你可知他们的来历?”

张九峰摇头道:“我这还是第一次遇到此种事情,这面具人我以前从未见过。”

郑南芳道:“那就奇了,难道他们还真的是为了什么玉皇剑?一把剑而已,何至于如此大动干戈?自古神器择主,若是玉皇剑真的是一把神器的话,嘿嘿,抢夺有什么用?”

张九峰脸色有点不自然:“哪有什么玉皇剑,郑兄不要听他们胡说!”

他说到这里,眉头紧皱,道:“这几个人说三日后还会来山庄找老夫的麻烦,到时候还请郑兄你们相助一二,否则我玉皇山庄上千名子弟恐怕性命难保!”

郑南芳低头微微沉吟,片刻后抬头道:“这件事我们三合镖局既然见到了,自然没有撒手不管的道理,但是九峰兄,所谓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若是不把根源解决,纵然三天后把这些人打退,难道他们以后就不会再过来么?”

张九峰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在他们两人商议之时,围观的宾客们也在窃窃私语,孙小茜凑到李侠客身边,神神秘秘道:“我想起来啦,据说这玉皇山是以前玉皇上帝修行之所,后来率众上天,将佩剑留在了人间,留下的这把剑便叫做玉皇剑,是传说中非常厉害的神器,哇,这玉皇山庄要是真的得到了玉皇剑,那真的是震动天下的大事情了!”

她眼睛里冒出亮光来,肩膀头碰了碰李侠客,小声道:“我怀疑玉皇山庄真的得到了玉皇剑,咱们晚上要不要偷偷的去找找看看?”

李侠客笑道:“怎么?你还想当小偷啊?”

孙小茜道:“偷多难听啊,江湖人做的事情能叫偷么?顶多算是借一下而已!再说了,我又不拿走,我就是想看看这玉皇剑到底长得什么样子,这么一件神器,玉皇山庄如果真的有的话,他们也一定藏的很严实,不会让我们看到的。想看只能偷偷看!”

李侠客摇头笑道:“有什么好看的?无外乎一把剑而已,刚才那面具人的话也不尽不实,没必要当真。”

此时张九峰已经恢复过来,对众人笑道:“出了点小意外,让大家见笑了,来来来,大家都回屋,吃好喝好,咱们继续!”

早有院内奴仆将大厅收拾干净,把墙上的窟窿找了东西堵上,将桌椅板凳,酒菜佳肴重新换了一遍,请大家重新入座。

但是有着面具人这么一闹,现场宾客起了各种心思,远没有刚才的热闹,就连张九峰也有点神不思属,在儿孙跪拜之时,一直不曾露出笑容来。

这场寿宴大家吃的都不怎么痛快,窃窃私语时不时的响起,很多人看向张九峰的目光都有点变了。

这些人或许是起了与孙小茜同样的心思,似乎都怀疑玉皇山庄真的藏有一把神器,有人眼中贪婪之色即便是隐藏的再好,李侠客也能从他们眼眸深处看出一点苗头来。

寿宴完毕之后,距离近的人纷纷离去,而像三合镖局的这些人,则被安排在别院住下,孙小茜是女孩,张九峰特意将小孙女的闺房腾出来让她居住,至于李侠客,则与白云生等人安排在了一个院子。

到了晚上,李侠客看了一会儿书,正准备熄灯睡觉之时,房门被敲响,开门后,一身夜行衣的孙小茜从外面鬼鬼祟祟的溜了进来:“我都打听过了,玉皇山庄有好三个禁地,一个是他们老张家的祠堂,还有一个是他们山后的藏骨洞,最后一个就是家主所在的书房,这三个地方,我都问清楚了,咱们要不要去看一看?”

李侠客好笑道:“你这夜行衣从哪弄的?”

孙小茜笑道:“我从家里跑出来之前,就让人帮我做好了,做了好几身呢!而且我还让人做了很多用得着的小东西,你看!”

她说话间从随身的小皮囊里不断往外掏东西,摆在了身前的桌子上:“这是小钩子,小挠子,小刀子,小钳子,小锯子,小剪子,铁丝儿,铁棍,铁片儿,铁坠儿,还有这飞爪,贴身水靠……”

她边说边拿,一会儿就从小皮囊里掏出很多小零件来,摆满了一桌子,得意洋洋道:“我准备的齐全吧?哎呀,夜探敌营的事情我都想了好多年了,今天说什么也要试一试!”

李侠客:“……合着你今天的目的不是找玉皇剑,而是要体验一下当夜行人的感觉啊。”

孙小茜嘿嘿笑道:“不要这么说嘛,其实玉皇剑也挺有吸引力的,据我推断,咱们今天这一夜根本就查探不出什么来,非得多探几次,才能有点收获……”

李侠客伸手把她往外推:“睡你觉去吧,整天都瞎琢磨什么!”

“你这人,真是一点意思都没有,连探宝都不敢探,白长这么大的个头了!”

孙小茜抓住门框死不松手:“我这好不容易遇到这么一个机会,你就陪我去看看嘛,回头我送你一匹龙马怎么样?绝对纯正龙种,跑的可快了!”

李侠客不为所动:“一边去!小年纪哪那么多事儿。”

孙小茜锲而不舍,双手抓住门框,脑袋在屋里,身子在屋外:“万事好商量嘛,买卖不成仁义在,抬头不见低头见……”

砰!

李侠客使劲将房门关上,把孙小茜使劲拍了出去:“好好睡你的去吧!”

孙小茜气鼓鼓的在李侠客房门上使劲踢了几脚,这才一脸遗憾的转身离去:“一点义气都不讲,看错你了!”

听到她脚步声渐去渐远,李侠客摇了摇头,哑然失笑,这姑娘简直就是一个好奇宝宝,初入江湖,什么都想尝试一下,好奇心旺盛的吓人,关键一点男女之防都没有,对自己一点都不防备,好像交往多年的老友似的,还是个自来熟。

她不考虑影响,李侠客却不能不考虑,深更半夜的,孤男寡女在一起,传出去很不好听,他倒是没问题,孙小茜才十六岁的小姑娘,名声可就坏了。

况且李侠客对这玉皇山庄的什么玉皇剑,那是真的没有什么兴趣,东西再好那也是人家的,偷窃之事,李侠客根本不屑一顾,他真想要什么东西,那也得堂堂正正来取,而不是偷鸡摸狗当盗贼。

孙小茜走后,李侠客收拾心情,开始盘膝打坐,搬运气息。

他这段时间并没有去小世界历练,而是一直在主世界进行修行,之前在小世界的修行进度有点快,真气不纯,到了主世界才发现了这个隐患,他这些日子,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调和自己的内息,纯化体内真气。

他有预感,待到自己真气精纯无垢,运转圆满无碍时,下一个真正的武学关隘将会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这一夜修行,等到黎明时分,方才缓缓吐气,睁开了眼睛。

本来漆黑一片的房间里,在他睁眼之时,如同一道闪电从屋内亮起,整个房屋在刹那间明如白昼。

也就在此时,一声凄厉的惨叫声从不远处的房间内响起,这道声音在安静的黎明显得突兀之极,划破夜空,一山皆惊。

听声音正是白云生所发。不知他经历了什么,才会发出如此凄厉的惨嚎,令人听到之后,不自禁的感到惊心。

此人就住在李侠客房间的斜对面,在惨叫声响起之时,李侠客已然推开房门到了院内,下一刻便一掌打碎了白云生的房门,向屋内看去。

房间内,白云生胸口塌陷,血头血脸面目狰狞,眼睛看向门外的李侠客,发出野兽般的嚎叫,声震庭院:“李侠客!”

他伸手捂住脖颈,另一只手在虚空中乱抓,还想再说什么,但是浑身的精力似乎在一瞬间被抽干,口中鲜血狂喷,整个人如同瘪了的气球一般,瘫在了地上。

此时破空声接连响起,几个人影几乎同时出现在李侠客身边,惊疑不定的看向了房间里的白云生,随后韩奎冰冷的声音在李侠客耳边响起:“李兄,这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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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六章 图谋

“你是在跟我说话吗?”

听到韩奎的质问,李侠客并不转身,淡淡道:“你是什么东西?也敢跟李某如此说话!”

韩奎大怒,正想开口呵斥,便听到李侠客猛然一声断喝:“滚!”

他这一声断喝犹如晴天霹雳,直震的韩奎浑身气息乱窜,眼前发黑,站立不稳之下,“噗通”倒地,待到爬起来时,看向李侠客,一脸骇然,再不敢多说半句。

他们几人在两个多月前与李侠客有过一次交手,当时李侠客虽然一个打五个,把他们压制的处于下风,但表现的远没有现在厉害,现在只是一声断喝,便把韩奎这名大派子弟震的浑身气血浮动,甚至摔倒在地,这差不多已经是宗师手段了。

“难道此人在当初与我们交手之时,故意隐藏了实力?”

韩奎看着李侠客,眼中惊疑不定,后颈直冒凉气:“当时他要是拿出全部实力的话,那我等岂不是毫无还手之力?”

一声断喝震飞韩奎之后,李侠客身子凝立片刻后,缓缓向白云生的屋内走去。

对面白云生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七窍流血,面目狰狞,血腥气早就充斥了整个房间。

李侠客走进房间,轻轻蹲下,仔细查看了一下白云生的伤势,发现此人胸口骨骼尽碎,喉结竟然软踏踏的,似乎也碎了。

除此之外,七窍内的鲜血仍在汩汩流出,好像全身的血液都涌到头部一般。

“好阴狠的手段!”

李侠客双手在白云生身上按了按,眼中露出惊讶之色:“整个腹腔都被打碎,而这白云生竟然还能支撑到看我一眼,出手之人对白云生的功力还有对自己功法的掌控,都到了一个极高的境界啊!”

就在他查看之时,脚步声接连响起,整个宅院的人陆续赶了过来,孙小茜也咋咋呼呼的跑了过来:“怎么啦?怎么啦?李大哥我听到有人喊你的名字诶!好恐怖!哇,死人啦?”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死状这凄惨的情形,吓的缩着脖子跑出了屋外,小脸煞白,手掌不住轻拍胸口:“好可怕,好可怕!”

李侠客无暇关心孙小茜,将白云生检查了一遍之后,缓缓站起身来,叹了口气。

此时玉皇山庄的庄主张九峰走了过来,喝道:“这是怎么回事?”

李侠客很奇怪的看了张九峰一眼:“什么怎么回事?你问我干什么?死人了,你自己看不到么?”

张九峰看清地上的白云生后,脸色一瞬间变得极为难看,身子微微发颤:“是谁杀了他?是什么人这么大的胆子,连天河剑派的弟子都敢杀!”

他看向李侠客,一脸阴沉:“刚才白云生为何会喊你的名字?”

李侠客道:“因为他最后看到的人便是我!怎么?你怀疑是我杀了他么?”

张九峰道:“不敢!只不过到底是怎么回事,还请李兄弟说个清楚。”

李侠客懒得理会此人,扫视四周人群,喝道:“龙子琪在不在?”

片刻后,龙子琪娇娇弱弱的声音从门外响起:“李大哥,你是在叫我么?”

人群分开,人比花娇的龙子琪缓缓走了过来,待走到门口,瞟向躺在地上的白云生后,惊讶的捂住嘴巴,眼睛睁得溜圆,惊呼道:“白大哥怎么了?”

李侠客道:“死了!”

龙子琪一脸的难以置信:“好端端的怎么就死了?谁杀的?”

她快步走到白云生身边,脸上露出悲伤之色,伸出纤纤玉手,在白云生身上轻轻按了按,低声道:“杀人者好狠辣的手段,白大哥的胸骨全都被打碎了!”

李侠客从她一出来就一直盯着她,眼看她神情悲切不似作伪,又见她在此时虽然还是一副娇怯怯的模样,但毕竟与孙小茜不同,查看白云生的死因时,毫不犹豫的伸手往死人身上按去,没有半点迟疑,这几个动作下来,才显出她江湖女子的气魄来。

她看向李侠客:“白大哥师承天河剑派,一身修为不低,在整个山庄里,能在短短时间内就把他杀死的人拢共也没有几个,但也不排除有外人潜伏进来故意杀人栽赃给我们的可能。李大哥,你说你是第一个见到白大哥出事的人,你刚才有没有什么发现?”

李侠客深深看了龙子琪一眼,淡淡道:“我听到叫声的第一时间,便到了门口,打碎了房门之后,便看到白云生站在房间里七窍流血,他喊我的名字,应该是想要告诉我什么,可惜没等说出来,人已经死了。”

张九峰道:“此言当真?”

李侠客眼皮子都不抬:“你可以当做是假的!”

这张九峰连续两次开口,都是对李侠客的质疑,这让李侠客对他极为不爽,在这个节骨眼上,张九峰作为庄主,最要紧的是稳住大家的情绪,集合所有人,不使他们外出,然后选出几个高手检查白云生的死因,而不是第一时间就把矛头指向某一个具体的人。

可张九峰一上来就对李侠客进行质问,言语之间充满了浓浓的怀疑,李侠客自然不会给他好脸色看。

“你……”

见李侠客如此傲慢,张九峰大怒:“你这是什么态度?”

旁边的韩奎大声道:“李侠客,你昨天在客厅就一副阴阳怪气的样子,对我们几人都很仇视,如今你杀了白兄,我也不会感到奇怪!”

李侠客淡淡道:“我要杀他,他不会有出声的机会!”

转身向门外走去:“这件事,我懒得管,也不想管,交由你们自己排查去吧。”

张九峰道:“怎么?这就要走么?不说清楚就要走?”

他伸手向李侠客肩膀按下:“留下罢!”

李侠客眼睛眯起,右手迎向张九峰按来的手掌,“砰”的一声闷响,两人身子同时一晃,张九峰脚下青砖陡然碎成齑粉,脸色瞬间变得通红,眼中露出骇然之色。

李侠客搓了搓手,嘿嘿笑道:“留下我?好大的口气!昨天面具人来捣乱,你连一个屁都不敢放,现在是看李某好欺负不成?”

他分开围观诸人,缓缓向院内走去:“我要是你,现在就封锁庭院,召集所有人一一核对,逐一排查真凶……不对!这时候不能召集所有人!这行凶之人可能另有图谋……我明白了,张九峰,你是不是真的有那什么玉皇剑?嘿嘿,人家已经出招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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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七章 神兵的气息

在走出白云生的房间后,李侠客在提醒张九峰时,忽然间就想明白了这件事的起因是什么。

“玉皇剑!这些人的目的一定是玉皇剑!如果我要想要盗取玉皇山庄的玉皇剑,那我肯定得先让玉皇山庄内部乱起来,只有山庄乱了起来,才能趁乱进入山庄,然后浑水摸鱼,伺机而动,将看守玉皇剑的人调动起来,才有机会将宝剑偷走。当然,顺便找个人来栽赃嫁祸的话,那就更完美了!”

李侠客思维快速转动:“整个山庄里的客人中,真正的高手虽然不少,但是毫无根基,毫无背景而偏偏实力不错的人中,恐怕只有我最为醒目了,而且我还跟白云生他们有过小矛盾,这就更适合做文章了!功夫不错,毕竟是人榜中的高手,又没有背景根基,死了之后估计也不会有人为我报仇,如果侥幸不死,那也能吸引众人的注意力,给他们偷窃的机会。嘿嘿,在整个玉皇山庄的人中,恐怕再没有人比我适合当这个冤大头了!”

他这个想法只是在脑中一闪而过,但已经将今天的事情看的通透,在提醒了张九峰一句之后,李侠客懒得多说,大步向前,准备离开玉皇山庄。

“你不能走!”

张九峰从白云生的房间里走了出来,喝道:“李侠客,刚才是老夫情急之下,口不择言,还请你不要见怪!不过白少侠死在了我们山庄,咱们所有人都有嫌疑,若不能弄个水落石出,天河剑派怪罪下来,在场诸位,谁都吃罪不起!”

他看向李侠客,声音不复刚才的盛气凌人:“李兄弟,刚才是我不对,但是这件事没查清楚之前,还请你暂且不要走开,咱们一起查看一下白少侠的死因如何?”

刚才他与李侠客对了一掌,本以为捉拿李侠客是手到擒来的事情,结果双掌对拼,却发现李侠客内力恐怖至极,自己竟然完全不是敌手!要不是李侠客内劲收的快,恐怕他当场就得吐血。

单论内劲的霸道,在张九峰的感觉中,并不逊色于昨天把他打飞的的青铜面具人。

也就在与李侠客对掌之后,张九峰才确定杀死白云生的人,绝不是李侠客,就像李侠客刚才说的,他真要是想杀白云生,白云生根本就不会有喊出声的机会!

见张九峰神态变的不再高高在上,李侠客笑了笑,道:“你们去查吧,我在房间里等着,等有什么发现,需要帮忙的话,告诉我一声,咱们有来有往,我也不会在你们这里白吃白住,”

他挥了挥手,返回了自己的居住的房间,对白云生的死不再掺和。

张九峰见李侠客如此行事,想要发怒却又不敢,最后点头道:“好,到时候就有劳李兄弟了!”

在李侠客返回房间时,孙小茜也跟了过来,脸上露出害怕的神情:“这白云生昨天还眼高于顶,吹嘘自己是天河剑派的弟子呢,现在就这么死了?到底是谁杀了他?”

李侠客看了孙小茜一眼:“你这胆子,还这么大的好奇心?”

孙小茜挺起胸脯道:“我胆子怎么了?我刚才只是第一次见到死人被吓了一跳,其实我平时胆子很大的好不好?”

她坐在桌子旁,以手支颐,眼睛看向李侠客:“李大哥,我发现好像有人故意陷害你诶!为什么偏偏是你第一个发现这白云生死的?为什么白云生要喊你的名字?还喊的那么凄厉?整个山庄的人都听到了!”

李侠客笑道:“你怎么知道我是被陷害的?说不定这白云生就是我杀的呢!”

孙小茜笃定道:“不会是你!你没有理由杀白云生,也没有必要去。”

李侠客笑道:“哦?为什么?”

孙小茜道:“哪……哪有这么多为什么?反正不可能是你!”

李侠客哈哈大笑:“你倒是挺信任我!”

他身子前倾,看向面前的少女:“想不想把真凶找出来?”

孙小茜点头与小鸡啄米,眼睛亮了起来:“你有办法找出凶手?”

她不自禁的压低声音,鬼头鬼头的看了看四周,凑近李侠客的耳朵:“你觉得谁最可疑?”

李侠客见她鬼鬼祟祟的样子,忍不住好笑:“你不是想要看玉皇剑吗?今天咱们可能有机会看一下了!”

孙小茜睁大了眼睛,一脸期待:“为什么?”

便在此时,天地间陡然一颤,一股弥天极地的气息忽然从玉皇山庄后山升腾而起,这气息是如此的强横,如同一座万丈高山压在了众人的心灵之上,压的李侠客神情呆滞,思维停止,大脑中一片空白,无感消失,六识不存。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直到一声惨嚎声传来,才将李侠客惊醒。

惨叫的是一名男子,他的声音远远传来,气息孱弱,时断时续,给人的感觉,如同随时熄灭的火苗,但又好像永远都不会熄灭:“玉皇剑果然名不虚传!张九峰,你这个废物,有如此神器不用,活该……啊!”

这说话之人似乎发生了什么惊人变故,声音戛然而止,而刚才生出的弥天极地的气息也随之消失。

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这就是绝世神兵的气息吗?当真了得!”

回过神来后,李侠客迅速起身,向门外走去,顺手把孙小茜拉出房门。

孙小茜此时脑子还有点迷糊,一直出了房门之后,神智才恢复正常,惊叫道:“有神兵!刚才一定是神兵的气息!那就是玉皇剑的气息吗?”

此时院子里早就沾满了因为人,很多人都被刚才的气息压制的神智不轻,到现在都不曾恢复过来,李侠客应该是满院子里第一个清醒之人。

此时孙小茜惊叫声将院内众人惊醒,功力最深的几个人首先恢复神智,张九峰放声大叫:“拦住他!有人偷盗神器!”

他神情忽然疯狂了起来,身子腾空而起,落在了屋顶之上,拼命向后山方向跑去,嘴里不住大叫:“有人盗宝!快拦住他!”

他声音凄厉,且跑且嚎,可见焦急到了什么地步。

院内众人互相看了几眼,到此时哪还不知道刚才的气息就是神兵所发,不知谁起的头,全都飞身上房,向张九峰追去,十个人中,有九个人的眼中,都露出贪婪之色。

现场只有寥寥几人不曾追出,李侠客与孙小茜也在其中,韩奎与龙子琪也不曾随着众人远去。

李侠客扫视院内众人一眼,眉毛一挑,走到龙子琪身前,好奇的问道:“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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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八章 神兵

“小妹不懂李大哥说的是什么!”

见李侠客询问自己,龙子琪一脸茫然:“还请李大哥对小妹说清楚,你这么突然一问,我实在不知道您这是什么意思。”

李侠客自从开口之后,就一直紧盯着龙子琪的眼睛,可是一句话问出之后,龙子琪的神情毫无变化,脸上茫然的样子不似作伪,李侠客虽然眼力高明,但还是难以看出她的心理活动。

“据说在四大宗门之内有一种观人之法,别人说的话是真是假,一看便知,可惜我不懂这种功法。不过这龙子琪能有如此表现,如果她是无辜的也还罢了,若是今天这件事真的与她有关的话,这女子倒也算是个人才!”

李侠客一时间看不出龙子琪的想法,心中暗暗称奇,笑道:“没什么,就是对龙姑娘的武学传承非常感兴趣,若是有暇,我倒真想去飘雪谷里走一趟。”

龙子琪笑道:“飘雪谷内女眷颇多,不收男徒,也禁止男性入内,李大哥想要去我们谷内,恐怕多有不便,不过若是李大哥能修成武道大宗师,打破虚空,立地成圣,我们雪花谷倒是可以让李大哥入内一叙。”

旁边的韩奎一声冷哼,道:“打破虚空立地成圣?嘿嘿,能做到这一步的人,哪一个不是打入天榜之辈?”

他瞥了李侠客一眼,一脸讥诮之色:“不过李兄天资绝顶,日后真的能名列天榜也未可知!”

李侠客淡淡道:“天榜地榜,上面的也是人,大家都是人,为什么就没有可能名列其中?你自己废物,就不要把别人都看成废物!”

“你……”

韩奎大怒,想要说些硬话,但终究不敢,咬牙道:“好,我就等着李兄位列天榜的那一天,可千万不要让我等太久,希望我有生之年还能有机会看到!”

李侠客摇头,哑然失笑:“你才多大年纪?连往上攀爬的勇气都没有了?连想都不敢想,日后还能有什么成就?”

他懒得与韩奎废话,对身边的孙小茜笑道:“走,咱们去后山瞧瞧去!”

自从张九峰向后山追击之时,孙小茜就跃跃欲试的想追出去看热闹,只是李侠客不跟着去,她也不想去,现在李侠客提议要去后山看看去,孙小茜顿时跳了起来:“还等什么呢,快走,快走!”

她将自己的大铁枪抗在肩膀上,飞身上房,与李侠客一起向后山跑去。

孙小茜个头虽然高挑,但是一个女孩子扛着一杆如此粗大的铁枪,画风总是有点不对,此时人在房上,一步跨出,便是五六丈的距离,眨眼间便跨过几个院落,向院外的山体上赶去。

李侠客见她迈步发力,整个人犹如一颗流星丹丸一般,在屋顶上飞快弹跳,气势惊人,人在空中犹如流星经空,一往无前,似乎面前的一切都能被她撞碎一般。

别人的轻身功法都是讲究飘逸灵动,唯独孙小茜这身法与“轻灵”二字毫无半点干系,这姑娘就像是一块被扔出的石头暗器一般,充满了惊人的破坏力。

李侠客在后面看的眼角直跳,他自己的轻身功法已然不错,可是相比孙小茜,还是差了不少,片刻间便被孙小茜拉远了几十丈。

若论内力修为,她差了李侠客好多,可是若论轻身功法,她比李侠客可要强多了。

“哎呀,你怎么这么慢?”

孙小茜站在屋顶,扛着铁枪转身回望,对李侠客招手道:“李大哥,你这轻功,嘿嘿,有点对不起你人榜高手的身份啊!要不要我传你一套轻功心法?”

别看她身子快如流星凶猛无比,但是人在空中说停就停,竟然毫无半点勉强,由极动而变极静,气息丝毫不曾散乱,单是这一手,便足以惊呆无数人。

李侠客哈哈大笑,几步迈出,来到孙小茜身边,问道:“多少钱?”

孙小茜眼睛弯了起来,笑嘻嘻道:“你带我在江湖上闯荡一段时间,等我感觉满意了,我就教给你,绝对包教包会,童叟无欺……诶诶诶,等等我!”

李侠客身子闪动间,当先飞出庭院,向不不远处赶去。

此时就在庭院外面不远处的山坡上,正有几人围着中间一人出手,呵斥声不绝于耳,打的飞沙走石,极为惨烈。

被围在中间之人身材削瘦,一身青衣,此时弯腰塌背,手中拎着一把金黄色的四尺长剑。

这把长剑剑尖朝下,扎入了青石之中,这青衣人不住发力,却不能将手中长剑拔出,而且似乎连甩脱都甩脱不了,几次想要挣脱,都难以做到,嘴里不住发出嘶吼之声,一脸恐惧焦躁神色。

此人应该就是之前出声偷窃玉皇剑之人,他修为极高,玉皇山庄围攻他的一群高手,几乎无人能经受的住他一拳一脚,就连张九峰面对此人时,也被他一掌打飞。

如果是正常情况下,以此人的修为,他要是想走,谁也拦不住他,可是他右手中的那柄金黄色的长剑落地生根,与山同化,黏住他的手后,他想走都无法脱身。

此时现场围攻此人的已经不单单是玉皇山庄的人了,很多追出来的宾客也加入了战团,以车轮战的方式围攻此人。

大家都已经看出了他的异常,发现他被手中长剑牵制的无法挪动地方后,都放下心来,这人修为再高,只要是无法移动,那就成了活靶子,任人宰割。

“这把剑有点邪门!”

在李侠客与孙小茜站在人群外观望之时,三合镖局的镖头郑南芳出现在李侠客身旁,低声道:“这把剑可能真的就是玉皇剑!自古神器择主,这名盗剑之人根本就得不到神器的认可,现在神器反噬,他已经凶多吉少。”

李侠客大感新奇:“难道这所谓的神兵利器还有意识不成?”

郑南芳道:“不错!每一件绝世神兵都是绝世高手的武道意志有一点点的灌输进去,从而使得神器有灵,使用起来得心应手,人与兵器配合一体,在战斗之中,只有兵器最值得信任,也最为重要。我们总镖头的天雷神枪,就是这么形成的!眼前这个盗贼竟敢偷窃玉皇佩剑,真是不知死活!也不想想玉皇是何等威严,他的佩剑,供奉可以,但是想要使用,就得看有没有这个资格了!神兵反噬,有他受的。”

李侠客叹为观止:“原来如此!那这么说,即便是绝世神兵放在眼前,也不能轻易触碰了?”

郑南芳道:“那也未必,所谓机缘巧合,最重要的还是机缘,有些神兵,即便是三岁孩童都能收到手中,有的神兵,即便是绝世高手都难以降服,一切都要看神兵的选择与个人的机缘。”

孙小茜瞪着眼道:“这把剑好漂亮!郑叔,你说我有没有这个机缘?”

郑南芳还未回答,就见前面被包围的青衣人陡然一声惨嚎,左手立掌如刀,猛然看向右手手腕,血光迸溅中,已然将手掌齐腕砍下。

一掌砍下之后,青衣人更不停留,化为一团幻影,向前方撞去,几名围攻他的宾客躲闪不及,被他当场撞的爆散开来,化为一团团血雾。

这人速度快到了极点,撞爆几人之后,向着山下急速冲来,迎面便是李侠客与孙小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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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九章 高手

砍断自己手掌的青衣男子势如疯虎,发力前奔之下,面前围攻他的几个人反应不及,当场被他撞的四分五裂,整个人化为一道幻影,向着山下飞奔。

他似乎是用了什么舍命的秘法,才从黄金长剑上面挣脱,但付出的待代价便是一只手掌。

围攻他的几十人本以为他不能动弹,众人车轮战耗也能耗死他,没想到此人竟然如此决绝,眼看事不可为,当机斩断自己的手掌,竟无片刻犹豫,断掌后急速逃离。

他功力虽高,可是被黄金宝剑抽去了不少精血,又断了手掌,受伤极重,即便是能杀掉现场所有人,但自己也未必能活下来。

而他逃跑的方向便是李侠客与孙小茜站立之处。

嗡!

在看到此人断掌之时,李侠客手中便多了一把长弓,而就在李侠客长弓拉开之际,旁边的郑南芳发出了一声暴喝:“小茜,快退!”

他在暴喝声中,身子前冲,手中两只判官笔一前一后,迎上了奔来的青衣男子。

“滚开!”

正在奔来的青衣男子身子不停,左手陡然前拍,正中郑南芳刺来的判官笔。

砰!

郑南芳身子一震,如遭雷击,不由自主的凌空飞起。

这青衣男子的掌力雄浑之极,郑南芳几十年的功力竟不能匹敌,人在空中猛然一个转折,借势后退,待到落地之时,已然到了李侠客与孙小茜身后。

青衣男子将郑南芳一掌拍飞之后,身子倏然停住,扭头看向弯弓搭箭的李侠客,脸上浮现出惊讶之色:“想不到在这玉皇山庄,还有你这么一位高手!”

李侠客道:“不敢!”

就在李侠客开口吐气之时,对面的青衣人身子爆闪,手掌化爪,带着凄厉的破空尖啸,向李侠客胸口抓来。

迎接他的是三支羽箭!

李侠客张弓搭箭,一次便射出三支羽箭,这三支羽箭射出之后,左肩轻轻一碰旁边的孙小茜,孙小茜一声惊呼,身子轻轻飘起,落地之时,已然到了郑南芳身边。

撞飞孙小茜之后,李侠客身子侧向而行,弓箭再次拉开,又是三支羽箭射出,在空中化为三道不同轨迹的淡淡黑影,将刚刚打碎了羽箭的青衣男子给笼罩了起来。

“噗噗噗!”

青衣男子手掌翻飞,一瞬间在身前化为一团掌影,将李侠客射来的三支羽箭全都打爆,身子前冲之势不停:“我看你有多少羽箭!”

他猛然一步跨出,十几丈的距离被他一步跨过,呼吸间便到了李侠客面前,单掌前推:“死!”

李侠客放声长笑,手中弓箭陡然消失,双掌提起,一掌迎向此人左掌,一掌拍向此人胸口:“好掌法!”

砰!

两人双掌相交,李侠客身子触电般急速后退,拍向此人的另一掌也就未能拍出,而就在李侠客身子后退之时,青衣人的身子也是一震,被砍断的手腕本来不曾有鲜血流出,与李侠客对掌之后,右手腕伤口处,鲜血喷泉般喷出,身子踉跄后退,发出一声闷哼,看向远处的李侠客,面上惊讶之色更浓:“怎么称呼?”

李侠客在后退之时,刚才的一副弓箭再次出现在他手中,逮到他静止站立之时,弓箭已然拉开,箭头再次对准了十几丈外青衣人,笑道:“某家李侠客!”

青衣人点了点头,面无表情道:“原来是谪仙当面,果然了不起!”

他面对李侠客,腿脚不动,整个人却犹如被狂风吹拂一般,脚尖贴着地面向一侧快速滑行,滑行之时,不断改变方向,却一直正面对着李侠客。

李侠客双目渐渐亮了起来,拉着弓弦的手掌慢慢松开复又慢慢拉紧,待到此人再次转折之时,李侠客手掌陡然松开,这次射出的不再是三支羽箭,而是一支。

这一支羽箭灌注了李侠客所有的精气神,箭矢穿过十几丈的距离,几乎没有消耗任何时间,弓弦松开,箭矢已到,

气机锁定之下,青衣人眼中难以自禁的流出惊慌之色,他已经感受到了这一箭的非同小可,当下脸色瞬间变得通红,左手猛然前劈,身子加速后退,后退之势,较之刚才快了十倍不止。

砰!

箭矢破开青衣人排出的掌风,穿过此人的掌心之后,余势不绝,又穿过他的左肩胛骨,破背而飞,直直射入不远处的一块青石之内。

李侠客一箭射出之后,只觉得浑身从未有过的疲软,体内空荡荡,真气点滴不存,差点当场软倒在地,但是呼吸之间,精力自生,丹田气海微微震荡,片刻后内气充盈,恢复了圆满状态。

对面的青衣人一声闷哼,口中鲜血狂喷,但李侠客羽箭上夹杂的足以震断他心脉的劲气也被此人以喷血的方式化解。

“好箭法!”

青衣人身子剧烈颤抖,眼睛死死盯着李侠客,缓缓后退:“李侠客,若不是我受伤在前,你伤不了我!”

李侠客道:“不错!咱们两人若是公平对决,谁胜谁负确实难说!”

青衣人嘿嘿笑道:“好!你能这么说,果然是本色男儿!这次偷剑,若是没有你这个变数,我即便受伤,也不至于落得这么惨!”

李侠客手中弓箭再次拉开,对准此人:“多说无益,一路好走!”

他手拉弓弦刚要松开,忽觉不妥,身子在刹那间移形换位,将弓箭收起,洗魔剑出现在他的掌心,闪电般刺向身后。

本来在李侠客身后空无一人的地面上,忽然就多了一名带着黄金面具的男子,青玉一般的手掌正缓缓按向李侠客后背,眼看触及后背之时,李侠客的身影忽然变淡,一把大剑斩向此人的掌心。

“不错!”

黄金面具男子轻声称赞,手指弹动,将李侠客斩来的大剑轻轻巧巧的弹开,轻笑道:“真是小看你了!”

他弹开李侠客的大剑之后,轻轻迈步,看着步伐也不如何快速,但是几步迈出,便已经到了那插在山坡上的黄金长剑之旁,一道剑气从指间发出,将长剑剑柄上青衣人的断掌打下,随后伸手握住剑柄,轻轻一提。

轰隆!

整个玉皇山都摇晃起来!

黄金面具人一声轻喝,满头长发陡然炸开,本来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黄金长剑,被他硬生生的提起。

玉皇山震荡不休!

“玉皇佩剑,倒也有几分脾气!”

将黄金长剑提起之后,黄金面具人呵呵笑了笑,抬脚一踢,之前青衣人留在剑柄上的断掌被他踢到青衣人面前:“没用的东西,这点事情都办不好!”

青衣人将断掌捡起,神情有点惶恐:“尊主,我……”

黄金面具人将玉皇剑拿在手中仔细端详,另一只手轻轻挥动,一道道剑气飞出,将旁边的几十名玉皇山庄的宾客打翻在地,随后发出一声轻轻的悠长叹息:“前人遗物,尤甚今朝!”

他来到青衣男子身边,回头看了看李侠客与不远处的孙小茜,随后又看向不远处的一个山头,低头笑了笑:“有三合镖局的高手在此,看在孙老先生的面上,这些人我就不杀了!”

他看向李侠客:“李兄,你有点多管闲事了!”

李侠客惊奇的看向黄金面具人:“你是什么人?好高明的手段!”

黄金面具人摇头不语,对身边青衣男子道:“走吧!”

众人为他气度所慑,尽皆不敢追赶,只有李侠客弯弓搭箭,想要试试此人有多厉害,但强弓刚刚拉满,面前两人已然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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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章 差距

“这是什么人?”

在黄金面具人消失之后,李侠客看向不远处的郑南芳:“这人本领不低啊!”

郑南芳浑身冒汗,手中的两根判官笔不住发颤:“何止不低!这人厉害的很!也不知道是哪一位地榜高手!”

他对李侠客道:“李兄弟,烦劳你照应一下小茜,我去看看张庄主他们这么样了!”

刚才黄金面具人手指剑气挥洒,现场众多宾客连同玉皇山庄的一群高手,全都被剑气所伤,此时都倒在地上不住呻吟。

郑南芳去察看伤者之时,孙小茜拖着铁枪来到李侠客身边,低声道:“李大哥,刚才多谢你了啊!”

刚才李侠客在与青衣人对敌之时,特意施展巧劲把孙小茜撞飞,为的就是把孙小茜送到安全的地方,孙小茜虽然有点大大咧咧,却不傻,反倒聪慧异常,她自然知道刚才李侠客那么做的意图,因此这才出言感谢。

“这有什么好谢的?我还等着你传我家传轻身功法呢,怎么能让你轻易去死?”

李侠客哈哈一笑,转过身去,看向不远处慢慢走来的两个人,笑道:“两位来的可是有点慢啊!”

这两人正是子天元山弟子韩奎与飘雪谷弟子龙子琪,现在大战都已经结束了,这两人才姗姗而来。

听到李侠客的问话,龙子琪低声道:“玉皇山庄高手尽出,小妹担心院内会有敌人来袭,因此不敢离开山庄,后来发现没有大碍之后,才跑来支援,不是小妹故意不来,李大哥不要见怪!”

韩奎冷哼道:“我们来早来迟,何须向别人解释?真把自己当大爷了不成!”

孙小茜跑到李侠客身边,掐腰帮腔:“李大哥肯定不是大爷,但偷剑的人却被被他打的落花流水,不像你们,贪生怕死,故意晚来!”

韩奎大怒:“你是什么东西?也配与我说话?”

孙小茜也是大怒,手中铁枪抄在前胸,枪尖对准韩奎:“你个臭鸭蛋,你又是什么东西?”

她娇喝道:“我三合镖局的人,怎么就没资格与你说话?你天元山很了不起么?改天我倒要让我师兄去天元山问问,看他们的弟子凭什么看不起我们三合镖局!”

韩奎吃了一惊,此时才知道孙小茜是三合镖局的人,他素知三合镖局的霸道,下山之时,师门长辈再三叮嘱,不要招惹的一群人中,三合镖局名列前十。

此时得知孙小茜是三合镖局的人时,本想骂人的话顿时收了回去,脸色涨的通红,却不敢再跟孙小茜顶嘴。

孙小茜见他如此,也不逼人,哼了一声,将铁枪收了,对李侠客道:“我最烦拿身份压人的了!好像自己的门派了不起,他本人也会非常了不起一样,这是什么道理?”

李侠客笑道:“你刚才可也是一身份来压人的啊,大家大哥不说二哥,都没啥区别。”

孙小茜气鼓鼓道:“那是他先看不起我,我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两人说话间,郑南芳已经扶起了几个人,之后又回到山庄叫人,把这家丁仆人什么的全都叫了出来,让他们把这些伤者抬到山庄之内,一一医治。

玉皇山庄作为武林一脉,自然少不了跌打损伤的药物,内服外敷的药物全都用上之后,很多人的伤势都稳定了下来,不过也有倒霉鬼,伤势太重,还不等上药便已经一命呜呼。

张九峰这个九十大寿,堪称是最为悲催的大寿,死伤了这么多人,把这些宾客也算是得罪狠了,结果自家藏匿了多年的绝世神兵玉皇神剑也被面具人抢走了,可谓损失惨重。

要不是人家看在三合镖局的面子上对他们山庄网开一面,光是那个黄金面具人,就足以将整个玉皇山庄给屠杀干净。

张九峰执掌山庄几十年,玉皇山庄在他的带领之下,日渐兴隆,又与本地官府交好,很是发展了不少生意与人脉,再加上一些人的吹捧,导致他越来越膨胀,绝得天下之大,这万里山河也应该有自己一份,因此平日里行事难免就张狂了一点,把自己当成了玉皇山方圆八百里的土皇帝。

可是今天,他才第一次清醒的认识到了一件所有人都懂得,他以前也懂得一件事:身在江湖,实力为尊!没有实力的话,人家想把你怎样就怎样!

他们祖传了几百年的玉皇神剑,就这么被人大摇大摆取走,甚至要不是三合镖局的人在场,那黄金面具人还想杀掉所有人灭口!

“我这一生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就是跟三合镖局的总镖头有了点交情!若是没有他们来人,我玉皇山庄恐怕要在江湖上除名。”

想到之前蒙面人的厉害,张九峰尤自后怕不已,对三合镖局的一行人千恩万谢,搞的孙小茜都听不下去了,觉得太过肉麻。

此时山庄里治疗伤者是一件事,玉皇剑被抢走又是一桩事,但还有一桩事也令张九峰感到愁眉不展,不知如何是好。

这件事,就是天河剑派白云生的死!

天河剑派作为十三剑派之首,他们门中的弟子竟然在玉皇山庄被杀,凶手到现在都难以查明,若是天河剑派的高手怪罪下来,他们玉皇山庄当真吃罪不起。

面对这种事情,臭媳妇难免在公婆,张九峰即便是再担心,也必须把消息传给天河剑派,天河剑派的人来的越早越好,现场这么多伤者还有三合镖局的人都可以作为证人,将这件事说个清楚,越是往后拖,越是难以说得清。

将消息传给天河剑派的人之后,剩下的只有等待,李侠客等人想要离开,张九峰执意挽留:“李大侠,郑兄,如今天河剑派的弟子死在这里,实在是非同小可,还有玉皇剑被人抢走,这件事情还需你们为我作证,不然的话,天河剑派来人,万一说不清楚,少了缓冲之人,我山庄怕是难以保存。”

孙小茜见他可怜,顿时心软了,与郑南芳说了一下,便在这山庄暂时住了下来。

这次的事情给了李侠客极大的冲击,面对黄金面具人时,李侠客深感无力,虽然他确定即便是出手对敌,这黄金面具人也未必能把自己打死,但自己最多也只能自保,想要获胜,近乎不可能。

两人之间差了一种东西,那种东西说不清道不明,但切切实实存在,两人功力相差不是很多,但是对方的真气运行更奇妙,出手更自然,天然的就对李侠客产生了压制。

李侠客知道两人之间差了什么,这是武学境界上的差距。

第二百八十一章 压日宝刀

李侠客再次来到了青铜大殿之内,眼前镜子里团团星系云团依旧旋转不休。

看着面前的大镜子,李侠客一阵头疼,这么一个神物,自己却无法掌控,每次进入镜子后,都不能选择自己想要去的世界,这种被任意摆布的感觉,当真令人心头不爽。

可是如今这镜子对自己还有大用,若是不用,实在太过可惜,不说别的,单单是小世界与主世界中时间流速的对比,就足以让李侠客难以舍弃。

他这段时间,先是在连云山上遇到血巢老人与高文洲,又遇到血魔族人,之后在这玉皇山庄又遇到深不可测的黄金面具人,这些人若论修为,每一个都比李侠客要高出一截,尤其是在面对血魔族人时,即便他出其不意的打瞎了对方的双眼,但依旧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要不是莫名其妙的飞来一道箭气把血魔凌空打爆,估计李侠客早就被躲进青铜殿内藏匿身形了。

接连遇到如此高手,搞的李侠客心中颇为不安,他倒不是怕死,他此时身怀神器,随时都能躲进青铜大殿藏身,性命肯定无忧,只是时不时的被人压制,这一点就让他感觉极其不爽。

其实以他苦练几十年的天河真气,再加上一再增长的惊人伟力,普天之下能打伤他的人也并不是很多,就连玉皇山庄出现的黄金面具人想要打伤李侠客,也不可能轻松做到。

按道理说,以李侠客此时的武道修为,足以在主世界行走江湖,闯下大大的名号来了,只是他天然事儿逼属性,遇到的对手几乎无一弱者,基本上都可以算得上是越级打怪,因此总觉得束手束脚,处处受到压制。

前段时间不进入小世界历练,主要是在主世界发现自己一身真气增长过快,暴露出一些问题,一直都在调整自己的身心,如今经过几次大战,一身真气已然打磨的如臂使指,

也确实到了再次历练的时候,因此再次来到了青铜大殿之内。

之前的红马还在大殿里溜达,见到他现身之后,冲上前来,喷鼻吐气。

李侠客在转身在马儿头上拍了拍,不再犹豫,向镜子里大步走去。

眼前五色光晕闪动,似乎过了好长时间,又似乎只是一瞬,李侠客再次睁开眼睛之时,便发现自己来到了一条小路之上,清风送爽,大感畅快。

看看左右无人,当即将铜殿内的红马招来,跨马而行,行不几里地,一个小村庄出现在面前,村头聚集了三骑士,骑士旁边,一名大汉正与几十名官兵厮杀。

那大汉手持一柄明晃晃的宝刀,几个围攻他的官兵,手中兵刃一旦与宝刀向接,便被斩落一截,有几名官兵反应不及,被大汉劈头一刀,连人带兵器,砍成两片。

一群官兵吃惊之下,都不敢向前,全都手持长枪长矛前捅,持刀大汉难以招架,一个疏忽,被一名官兵长枪贯胸,再一迟疑,又有两名官兵长枪捅出,将他捅的通透。

李侠客催马前行,走到村头时,正看到这大汉被乱枪穿身的情形。

几名官兵发一声喊,一起将长枪收回,持刀大汉一声大叫,仰天倒地,手中宝刀也被扔了出去。

当下一名官兵将宝刀捡起,其余的官兵回过头来,看向走来的李侠客,一名骑士喝道:“你是什么人?我们在捉拿反贼,一干人等,不许靠前!”

李侠客置若罔闻,看向到底的大汉:“怎么回事?死了没有?”

地上大汉气若游丝,呻吟道:“好汉救命,这些人要夺我的家传宝刀,我不给他们,他们就要抢夺……”

此人一句话尚未说完,旁边一名官兵喝道:“胡说八道!”

举起手中长枪,向大汉喉头刺去。

“砰!”

忽然身边人影一闪,这官兵长枪刚刚刺出,便被李侠客伸手抓住了枪杆,微微一抖,长枪断裂,持枪的这官兵陡然离地飞起,大叫声中砸向了旁边的一株大树树冠,挂在上面不知死活。

李侠客甩飞官兵之后,看向躺在地下的大汉:“兄弟,你伤的太重,我也救不活你了,你说这些官兵杀人夺宝,为得就是你手中的宝刀,那么你这宝刀叫什么名字?”

大汉眼睛里的光泽越发黯淡,轻轻道:“祖传宝刀,名为压日!好汉,你若替我报仇,这把刀送你了!”

李侠客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大汉道:“我都要死了,还骗你作甚?”

李侠客点头道:“说的也是!”

他说出“说的也是”这四个字时,第一个“说”字出口,手中陡然出现了一把铁枪,“的”字出口,铁枪化为一道寒光,将冲上来的一名官兵一枪贯胸,“也”字说出的时候,他手中长枪横扫,劲气发出,周围几名官兵同时被他削掉了脑袋。

待到“是”字出口之时,李侠客人已经重新返回战马之上,手中长枪斜指面前的几个骑士:“说吧,你们是谁的属下?为了一把刀子,竟敢草菅人命,你们是谁的兵?”

几名骑士见李侠客如此手段,吓的面色惨白,一人叫道:“朝廷禁军做事,你也敢阻拦,你……想造反了不成?你好大的胆子!”

“禁军?那这么说,现在是宋朝?”

李侠客看向前面的官兵,问道:“现在是哪一年?是谁在位?”

几个骑士哪有心情回答这个?

见李侠客如此凶恶,心下都自怯了,几乎同时提缰夹马,大喊大叫,向远处跑去。

李侠客叹了口气,取出弓箭,将逃跑之人一一射杀,最后长枪往地面上点动,将那把宝刀挑到手中,仔细看了看,但见刀身明亮,如一汪秋水,光可鉴人,随手一挥,一株小树便被挥为两段,果然是一柄利刃。

李侠客收了宝刀,叹了口气,将小村子里的人喊来,给了他们点银两,让他们把大汉掩埋,至于报官什么的,李侠客也懒得过问,既然已经杀了官兵,与朝廷作对,那时板上钉钉的事情。

只是他此时还有点搞不清自己这是到了哪一个世界,只知道宋朝有禁军,但是一宋朝为背景的动作电影多得是,一时间难以想起来,倒是中年汉子的这把被称作“压日”的宝刀让他有了几分熟悉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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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二章 八十万禁军教头

“无论哪个朝代,只要朝廷军纪散乱,兵不如匪,那这个王朝一定是到了日薄西山的时候。”

杀了几十名官兵之后,李侠客继续上路,心中思忖:“以此时的军纪军容来看,应该是北宋晚期或者南宋时期,就不知具体是什么年代。”

他刚才已经问清楚自己所在的地界,知道自己已经到了中原腹地,距离东京汴梁城也就是几十里地而已,因此不再犹豫,催马直奔汴梁城。

刚杀了几十名禁军,便直奔天子脚下的汴梁城,普天之下,估计也就李侠客有如此大胆了。

他胯下红马乃是当初在龙门客栈世界里,国外的一名国王进贡的一匹汗血宝马,一日千里有点夸张,一日能跑五百里却也不算是难事,跑的非常快,离开小山村也就半个时辰左右,便已经看到了远处汴梁城的城墙了。

正要催马入城,就见远处一队人马逶迤而来,几百名身穿盔甲的骑兵,簇拥着中间一名坐在滑竿上的白衣公子,向着城门口逼近。

李侠客不欲与这些人起冲突,当下拉着马儿退到一旁,想要等这些人过去后再进城内观瞧。

眼看着这队人马慢慢靠近,李侠客已然能够听到带头几人的说话声,即便是在马蹄声中,李侠客也能听的清楚。

就听被人簇拥在中间坐在滑竿上的青年男子不住喝骂:“林冲,你竟然敢打我!我一定要告诉我爹,让他好好时的收拾你!你是不是跟那个插翅虎有勾结,所以才将他放了?这次我被绑架,是不是你也有份?”

这青年男子不住对身边一名身穿盔甲的将领不住喝骂,丝毫不留半点颜面:“我告诉你,你这官是我爹给的,你这条命也掌握在我爹手里,他老人家只要一生气,你就小命难保!”

被骂的中年将领面无表情,对白衣公子的叫骂声置之不理,就当听不见,策马前行,无动于衷。

“那插翅虎绑架了我,明明就是一个破土匪,你又明明打败了他,为什么不杀他?林冲,我看你一定是跟那劫匪有联系!”

中年将领越是不理他,白衣公子就越是生气:“他妈的,我知道你看不起我,可是你看不起我又能怎样?我被绑架后,我爹一句话,你还不是得乖乖去救我?八十万禁军教头了不起啊?像你这样的教头多得是!你不要被人一夸就觉得自己天下无敌了,你再厉害,还不是归我爹爹管辖?”

白衣公子越说越兴奋,在经过李侠客身边之时,忽然看到了李侠客胯下红马,眼睛顿时一亮,叫道:“停!”

整个队伍缓缓停了下来。

白衣公子看向路边的李侠客:“喂,大个子,你这马儿不错啊!献给我怎么样?我告诉你,少爷我看上你的马儿,那是看得起你,一般人给我我都不要!”

李侠客在听到白衣公子喝骂中年将领时,就已经知道自己所处的到底是什么世界了,原来自己这是到了北宋末期的时候了,进入了水浒的世界!

而且还是以林冲为主的电影世界里。

李侠客在前世不止一次的看过《水浒传之英雄本色》,对电影里林冲这个角色印象非常深刻。

就整个梁山好汉中来看,只有林冲这个人是严格意义上的被逼上梁山的唯一一个人。

这人要是放在现代社会里,那就是典型的中产阶级,这一类人非常有意思,他们不姓赵,但有时候却自以为姓赵,因此看不起不姓赵的人,在受到委屈的时候,又不敢反赵,充分的体现了他们小资产阶级的软弱性。

林冲就是这么一个软弱的人,为人处世,一忍再忍,忍到老婆被搞,忍到兄弟被杀,忍到发配充军,被充军之后,竟然还是忍,当现实一点活路都不给他的时候,他才终于拔刀而起,风雪山神庙,当了一回真正的林教头。

这是一个纯粹的被现实逼迫的平常人,他不像鲁智深那么潇洒,也不像武松那么果断狠辣,也不像宋江吴用等人的腹黑,他只是功夫高强,但是已经习惯了安稳生活的正常人,武功高强,但性格懦弱。

李侠客通读水浒时,感觉在整部书里,有三个形象最为鲜明,一个鲁智深,一个是武松,另一个则是林冲。

这三人中,鲁智深可以称之为天神一般的人物,心有所想,便有所行,行侠仗义,抱打不平,李侠客之所以有行侠仗义的行为,受此人影响极大,而武松则是顶天立地的汉子,身上有几分匪性,但也有几分神性,说他是豪杰,也不为过。

唯独林冲这个人很奇怪,明明有一身绝世功夫,但却处处搜排挤,处处小心谨慎,但处处无人能容,是个人都能欺负他,他遵守世间的一切正常规则,但敌人却从来不按照正常规则来对付他,因此他只能被逼上绝路,逼上梁山。

但是在整个梁山好汉里,也唯独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李侠客在前世颇喜京剧,曾看过好几次《林冲夜奔》,这部戏把林冲穷途绝路逼上梁山的心境很传神的表现了出来,所谓“丈夫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说的便是这位八十万禁军教头,豹子头林冲!

他一忍再忍,到最后还是被逼上梁山,落草为寇。

此时对面的这位林冲,应该是刚刚从一名土匪插翅虎手中把高衙内救了出来,现在是率军把高衙内送进京城。

现在见这高衙内看上了自己的马儿,李侠客哈哈大笑:“你想要我的马儿?可以!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高衙内道:“什么条件?你尽管说!天下还没有我办不到的事情!”

李侠客道:“你给我跪下磕几个像头,再喊几声爷爷,我这马儿便是送给你这个孙子又有何妨?”

高衙内大怒:“你是不是在骂我?嗯?你是不是在占我便宜?”

他看向身边林冲:“林冲,他竟然敢骂我,还让我喊他爷爷!我喊他爷爷,那我爹不得叫他爹吗?他把我爹也给侮辱了!快帮我杀了他!不过人杀了没问题,千万别伤了马!”

林冲身材修长高大,一身盔甲罩身,面容沉凝,脸上颇有风霜之色。

早在李侠客与高衙内说话之前,林冲便已经注意到了李侠客的非同寻常。

寻常之人,若是见到大队官兵,都是躲之唯恐不及,只有胆大包天之辈,才会驻足停留观望,而这类人中,几乎就没有一个是善茬。

况且李侠客身高九尺,红袍罩身,俨然帝王气度,这种人,只要眼睛不瞎,就没有几个人胆敢招惹。

也就这个眼睛长到裤裆里的家伙,才敢得罪如此人物。

见李侠客面对自己这几百名将士而毫无惧色,又对高衙内毫无顾忌,林冲心中便是一突,想了想,催马上前,对李侠客拱手道:“这位兄台请了!在下林冲,敢问尊姓大名?我家衙内最喜胡说八道,还请不要见怪。”

他说到这里,吩咐属下道:“衙内累了,还不快把他抬到太尉府里歇息?还愣着干什么?”

高衙内大急:“我不累,我要这匹马……”

几名官兵飞快的将他抬离现场,不敢在李侠客身边多待,生恐出现意外,万一高衙内被杀,他们的麻烦可就大了!

“我是李侠客!”

李侠客对林冲笑道:“久闻豹子头林冲武功盖世,怎么被一个纨绔子弟骂的狗血淋头而不反抗?嘿嘿,这就是八十万禁军教头的威风么?”

第二百八十三章 松弛有道

“林某只是会一些枪棒耍子而已,至于什么八十万禁军教头,那只是别人给兄弟胡乱安的名号,怎可当真?”

见李侠客说话很不客气,林冲也不生气,笑道:“八十万禁军,里面的教头多了,有教拳脚的,有教刀剑的,还有教弓箭骑马的,兄弟也只是其中之一罢了,万万担当不起‘八十万禁军教头’这几个字。”

他对李侠客拱手道:“李兄,在下有公务在身,不便多聊,改日有暇,还请府内一叙,兄弟必定摆酒相迎!”

他是官场中人,眼力还是有的,李侠客一身贵气,气势压人,在林冲看来,不是王爷也得是自己不认识的高官显贵,对于这种人,他一个小小的枪棒教头可是招惹不起,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的好。

李侠客嘿嘿笑了笑,眼睛瞟向大呼小叫正被人抬着远离的高衙内,淡淡道:“刚才我途径一个村落的时候,遇到几个官兵斩杀无辜百姓,只为了抢夺人家的一把宝刀。我把那些人杀了,宝刀也被取了。”

他说到这里,将压日宝刀拿在手中,缓缓抽了出来:“这把刀据说有吹毛断发,切金断玉之能,我有点好奇他的威力,林兄,你想不想见识一下?”

林冲见李侠客眼睛瞟向高衙内,心中顿时紧张起来,抄枪在手,叫道:“李兄,你又何必多生事端?此人是当今太尉高俅的儿子高衙内,你要是打伤了他,即便你是王家千岁,也未必能讨得了好去!”

李侠客晒然道:“那我倒要试试!”

他手中压日宝刀猛然下劈,一道刀气倏然飞出,直奔不远处的高衙内。

林冲大惊,手中长枪抖动,也是一道劲气发出,奇快无比,竟然将李侠客劈出的刀气打散。

“好内功,好枪法!”

纵然知道这个世界的武力值远超普通的水浒世界,但是林冲长枪发出的劲气之精纯,速度之快速,还是超出了李侠客的预料,此人武功修为,竟然出奇的高明。

他一刀劈出之后,将宝刀收回,铁枪出现在手中,对林冲笑道:“林教头,你也会枪,我也会枪,就是不知道到底是谁的枪法高明,来来来,咱们比试一下!”

不待林冲说话,催马前行,铁枪化为一道乌光直奔林冲面门。

林冲不出手是不出手,一旦出手便少了很多顾虑,见李侠客长枪来的猛,手中长枪也是举起,劲气灌注之下,整条长枪嗡嗡抖动如龙,横架李侠客这刺来的一枪,准备拨打到一边,那只李侠客这一枪力道大的出奇,一拨之下,犹如蜻蜓撼柱,起不了丝毫作用,反倒身子被震的倾向一边。

林冲大惊,手中长枪用力,狠狠在李侠客的铁枪上用力,身子借势飞起,躲开了李侠客这威猛之极的一枪。

他人在空中吐气开声:“好大的力气!”

李侠客一枪刺出,便已经探出林冲几分虚实,此人内功不错,枪法也高明,但是在气力上却差了点,真要是对打起来,此人肯定不如自己,但是只凭他刚才拦截自己铁枪的这一招,这枪法倒有可取之处。

见林冲从空中落地,李侠客收起铁枪,嘿嘿笑了笑:“林教头果然名不虚传!”

林冲脸色涨得通红,叫道:“李兄好本领,林某自愧不如!”

如果李侠客与他平分秋色或者稍逊一筹的时候说出这种话来,那叫真正的佩服,可是一枪将自己打飞,还说出这种话来,那就是赤裸裸的嘲讽了!

林冲自从习武以来,生平未有一败,往日里行事,嘴里虽然不说出来,但心中难免有些自傲。但今日被李侠客一枪打飞,这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当着一众官兵的面,李侠客不欲过于折辱此人,拨马向汴梁城中走去:“林教头,今天我要杀高衙内,你不让欧文杀,日后你可不要后悔!”

“大人,就这么放过他妈?”

眼看李侠客催马向城内走去,一名军官走到林冲身边,问道:“此人对高衙内意图不轨,又故意对大人您出手,要不要兄弟们把他抓起来送进衙门治罪?”

林冲急忙摇头:“不可!此人武艺超群,真要是抓他,我们定然死伤惨重,得不偿失。为了高衙内一个纨绔公子,让弟兄们平白折损,未免有点不值。”

军官道:“就这么把他放了,小的心中总觉得太过丢人。”

林冲沉吟片刻,道:“刚才李侠客说,他在不远处的村子里遇到禁军杀人夺宝,被他杀了好几个禁军,这件事也不知真假,你领着几个人顺着他来时的路探寻一下,看看是不是真的有禁军被杀。若是假的,此事到此为止,若是真的话,那就赶快报官,通缉此人!”

副官领命找寻之后,林冲看着李侠客消失的方向,平添一番忧虑:“此人如此了得,要是在汴梁城内闹腾起来,不知会惹出多少泼天的事情来!”

且说李侠客进入东京城内,在城内花钱买了一个小小的宅院,安顿下来之后,便开始在东京城内游逛。

此时宋徽宗赵佶当政,童贯、蔡京、高俅等人辅佐,整个朝廷搞的乌烟瘴气,天下纷乱四起,辽国连年扣关,朝廷军备松弛,已经露出颓唐的光景来。

但在汴梁城中,却是歌舞升平,百姓官员全无紧张之色,毫无大厦将倾的感觉。

李侠客在城中游逛几日,发现这座城市颇为富庶,完全不亚于之前龙门客栈世界里的北京城,甚至犹有过之。

若论富裕程度,宋朝当为华夏历代之最。

在城内走了几日,便见到大街上贴了悬赏的告示,画的正是自己的样子,道是杀了禁军的反贼,百姓若是见了,赶紧通知官府。

好在李侠客入京之后,便遮住了自己的脸面,运功稍稍改变了一下相貌,因此倒也不虞被人认出自己来。

他对这个城市极为喜欢,好吃好喝的游览了好长时间,只顾享受。

从他穿越到了大周王朝之后,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此的放松自己。

天下无论干什么,都讲究松弛有道,李侠客之前都太过紧绷了,无论是在民国还是满清,亦或是在明朝,心情每一刻都在绷紧,在主世界的压力那就更大,几乎没有一刻松懈的时候。

现在到了这东京汴梁城内,他在自己的小院之内,终于松弛下来,进入了一种很松弛但又很通透的状态。

第二百八十四章 虞候陆谦

陆谦是一个很自律的人。

他不好色,不好钱,做事八面玲珑,轻易不敢得罪人,而且嘴巴还很严。

因此喜欢他的人很多,讨厌他的人很少,什么人都能跟他做朋友。

他平日里做事情也是公私分明,又是偶尔会因为一点人情对某些人加以照顾,但涉及到了底线时,也会据理力争,在外人眼中,他就是一个勤勤勉勉的一个老实人。

只是他出身太过卑微,虽然与林冲自**好,又进入军中当差,但在升迁之上,还是远远低于林冲这种有根有底的人。

他也知道自己出身卑微,因此为了有出息,自幼苦练武功,没有一天松懈,就想着有朝一日派上用场,博取一个功名出身,也不枉自己一身本领。

后来他加入禁军,被太尉高俅看重,将其提为虞候,随身办事,渐渐的成了高俅的心腹爱将。

前段时间高俅的儿子高衙内在外面调戏良家妇女,被一伙山贼绑了,本来他想要领兵杀掉山贼救回衙内,但是因为身份卑微,官职不够,最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好友林冲率领兵马前去剿匪。

如今林冲将高衙内平安带回,受到高俅看重,很是赏赐了一些东西,也使得他的名声威望又涨了几分。

陆谦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当晚在院子里狠狠地耍了一通刀法。

禁军之中,林冲枪棒无双,他陆谦的刀法也是天下少有,只是两人平常少有切磋,难断谁高谁高谁低。

陆谦有时候就很希望能与林冲较量一场,分出个高下输赢,只是这个念头也就是偶尔在脑中一闪而过,并不是多想。

尤其是现在,他更是无暇多想,一连串的事情正压在他头上,令他极为苦恼。

前段时间,就因为保护衙内不利,害的衙内被匪徒掳走,被太尉好好训斥了一番,后来他听说城外有人家里有祖传宝刀,恰逢太尉大寿之期快到了,为讨太尉欢心,他特意调动了一帮人马向人索要宝刀,不成想几十名官兵都被一个强人打杀,连压日宝刀也被那人得了去。

这一下弄巧成拙,还死了这么多的禁军,太尉勃然大怒,将他好好的训斥了一番,若不是看在他以往忠心耿耿的份上,恐怕早就将他下狱治罪了。

眼看太尉寿辰越来越近,陆谦心中越来越急,他一心想送太尉一个大礼,但天下好东西有数,想要找一件太尉看得上眼的礼物,着实不易。

也就因为这样,陆谦对上次抢走压日宝刀的匪徒恨得牙都痒痒。

这一日正闷闷不乐,便想着出去散心,他经常去的地方是护城河外一个小凉亭内,那是他幼年时期经常去玩耍的地方,后来年龄渐长,这地方也就去的少了,凉亭也变得有些破败,但是有时候心情郁闷的时候,在凉亭里坐上一阵子,看着河边流水,心情也就慢慢平复下来。

往日里这个亭子里很少有人,但今天走进亭子里,就见亭子里坐着一名锦衣华服的大汉。

这大汉身披红袍,头戴金冠,坐在凉亭之内,正聚精会神的看在旁边的水面,一只手对着河面不住虚虚划动。

陆谦见这大汉穿着富贵,不敢上前打扰,但心中好奇之下,还是慢慢轻轻前行,想去看个究竟,不知这大汉对着河面比划什么。

他走进凉亭,俯视不远处的河面,就见河水下面排着不少游鱼,这些游鱼在红袍大汉手掌的划动中游来游去,红袍人的手掌往东挥动,这鱼群便往东游弋,若是往西挥动,这鱼群便往西游动。

陆谦大惊,仔细看向水面,就发现河流中有好大一块水面平滑如镜,水波不兴,与附近的水流迥然有异,就好像一块透明的水晶扔进了河面一般,而红袍大汉遥控的鱼群,就在这方圆丈许的水里游动。

“天下竟然有如此神功!竟有如此高手!”

看到这里,陆谦已然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凉亭里这名大汉以惊人内功将河面定住一块,使得这一块河水无法流动,能做到这一点,那就已经是惊世骇俗了,可这红袍竟然还能控制鱼群在定住的水里游动,那简直就是匪夷所思了。

陆谦自忖若是拼尽全力,也能将一盆水定住片刻,但真气运行之下,水里的任何活物都会被自己的真气摧毁杀死,绝不会可能一边定住水流还一边能控制游鱼在水里游动,这是绝难做到的之事,想都想不到。

眼见这红袍大汉控制鱼儿在水里游了片刻,慢慢的安静的水面开始恢复了正常的流速,水里的游鱼也开始散开。

凉亭里的大汉缓缓收回手掌,对着河面轻轻招手,便有几条大鱼飞出,落到他身边的鱼篓里。

“还是差了点什么!”

红袍大汉将鱼篓提起,一脸思索之色,自言自语:“少了这一点灵机,总是不得圆满!”

他站起身来之后,陆谦才发现对方是如此高大,比自己搞出一头还多,身材雄伟,宛若天神。

这大汉看了陆谦一眼,点了点头:“内功倒还过得去,只可惜修行过于急躁,已然难以更进一步。”

陆谦身子一震,后背起了一片粟米大小的疙瘩,这红袍大汉只是看了他一眼,便将他一身修为看透,连自己修行过于急躁都能看得出来,可见眼里高明到了什么地步。

他对红袍大汉抱拳道:“小人陆谦,不知前辈高姓大名?多谢前辈提点小人武功,如若不弃,去小人家中一叙如何?”

“你是陆谦?”

红袍男子听到陆谦的名字之后,微微一愣,笑道:“原来是你!”

他哈哈笑了笑:“有点意思!”

陆谦诚惶诚恐:“前辈知道小人的名字?”

红袍大汉道:“知道,知道,好多年都知道了!”

他将鱼篓提在手中,大步向城内走去,边走边摇头轻笑:“有意思!怪不得!”

陆谦见他大步离开,喊了几声,却对自己置之不理,有心去追,却又不敢,若是这红袍大汉发怒,恐怕他根本就没有活命之机。

“这人到底是谁?京城之内竟然有如此人物,谁能睡得安稳?”

陆谦心中惊骇,实在难描难绘,同时还有几分好奇:“他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这红袍大汉正是李侠客,这段时间他看书写字,饮酒观花,享受了难得一段悠闲时光。

今日在河边揣摩运气外控之法,不成想却遇到了虞候陆谦。

感受到陆谦体内的蓬勃真气,李侠客这才知道了为什么林冲会栽在了陆谦手里。

但论真气修为,这陆谦丝毫不逊色与林冲,可若是论隐忍狠辣,人家可比林冲强多了。被这样一个人陷害,确实对得起林冲,这陆谦有如此修为,正是林冲的敌手。

他在明白这是一个什么世界之后,已然决定有几个人要杀,这陆谦就在他必杀之人的名单里,只是这几天揣摩武学,无暇出手。

今日偶遇,杀之不武,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其斩杀,才算是本领。

况且要论该杀,高俅才是真的该杀,相比高俅,这陆谦倒是无所谓了,杀他不急于一时。

第二百八十五章 鲁大师

李侠客离开凉亭,径直回转城内,将鱼篓里的鱼儿拿到一个酒店里,让酒家帮忙炖了,拿出酒坛饮酒吃菜。

这宋朝已经有了高度烈酒,但是价格昂贵,而且喝着口感不好,李侠客喝不惯这种酒水,喝的还是自己随身带着的好酒。

他这酒水,不是朝中贡品便是主世界酒楼里的美酒,随便拿出一坛来,都远超这个世界的酿酒工艺。

因此酒坛拍开之后,酒香袅袅之下,引的满堂酒客侧目,更有酒鬼闻到酒香,鼻头不住耸动,看着李侠客身边的酒坛,一脸的垂涎欲滴。

“好酒啊!”

一名胖大和尚恰好从酒店门口路过,本来大步前行,脚步匆匆,已经走过店门,可是闻到酒香之后,身子又退了回来,瞪大了眼睛,拖着禅杖走进酒店里。

这胖大和尚长得身高八尺,腰阔十围,面圆耳大,鼻直口方,腮边挂着一圈络腮胡子,整个人犹如半截铁塔相似。

他走到酒店里,将禅杖放下,叫道:“店家,快来筛酒!再切两斤熟肉!洒家几番路过这里,却不知你这里竟然有如此好酒!”

店掌柜见是个和尚,愕然道:“大师傅,你是出家人,怎么还要喝酒?不怕僧值抓了治罪吗?”

大和尚道:“治罪是以后的勾当,喝酒是如今的快活,先顾快活,哪管日后!休得啰嗦,快快筛酒!”

店小二见他凶恶,急忙打了两角酒给他盛了,端到大和尚身前:“大师傅慢用!”

庞大和尚一口喝了半碗,咂摸了一下滋味,骂道:“这般寡味,与店内酒香不同,你这店家,故意拿劣酒糊弄我,是怕我不给钱么?”

他手指向李侠客:“我要他喝的酒!”

店掌柜道:“大师,实不相瞒,这位客官的酒是自带的,小店并无他这般好酒,您花再多钱,小人也弄不来啊!”

大和尚一愣:“还有这个道理?”

他大步走到李侠客旁边,见李侠客衣衫华贵,贵气逼人,不敢唐突,施礼道:“这位兄台请了!”

李侠客看了庞大和尚一眼,起身还礼:“请坐!我这美酒多得是,大师要是想喝,尽管来喝,”

胖大和尚大喜,在李侠客对面坐下,道:“兄弟果然是个痛快人,那俺就不客气了!”

他将李侠客面前的酒坛拿起,倒了满满一碗,端起来,对李侠客道:“洒家名叫鲁智深,本在五台山出家,现再被老师发帖送我到了这大相国寺里当差,分管酸枣门外几十亩菜园,今日刚打飞了几个泼皮破落户,正想回大相国寺禀报,路过此地,闻到酒香,不请自来,本以为是酒店酒香,却没有想到是兄台自带之酒。”

他将一碗烈酒尽数倒入口中,身子一震,霎时间脸色涨得通红,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整个人闭上眼睛呆坐不动。

片刻之后,睁开眼睛,哈出一口酒气,大叫道:“好酒!痛快!”

李侠客平日饮酒下饭的白酒,酒虽好,但也烈,不逊色前世的烈性酒,这种酒喝进口内,犹如一道火线直入肠胃,一口喝下,便似一团火从肠胃里烧起,寻常人根本经受不住,就连李侠客平常饮用,也只是啜饮慢喝,很少像鲁智深这般牛饮鲸吞。

这样好酒,一碗便能放翻一个寻常人,鲁智深好酒,但酒量并不十分大,此时一碗酒下肚,脸上放出光来,对李侠客道:“兄台这般威风,想必来头不小,敢问尊姓大名,在何处公干?”

李侠客哈哈大笑:“鲁大师何必如此小心,我与你一样,都是江湖草莽,你的名号,兄弟是如雷贯耳,今日得见尊颜,当真是三生有幸!我姓李,叫做李侠客!”

他手掌伸出,在酒桌上轻轻拍了一拍,酒坛里一股酒箭飞出,落入他的酒碗之内,恰好与酒碗齐平,李侠客端起酒碗与鲁智深碰了一下,道:“兄弟生平绝少服人,但鲁大师除外!”

鲁智深眼睛瞪大,看了看酒坛,又看了看李侠客的酒碗,道:“好内功!李兄弟,敢问你是那个门派的人?这般本领,不该是无名之辈才对,我为何不曾听过?”

李侠客一口饮尽碗中酒,淡淡道:“过几天你就会听到了!”

他亲自为鲁智深倒酒:“鲁大师,在这个世界,若论英雄好汉,除你之外,再无他人。”

鲁智深笑道:“李兄,你这么夸我,我可有点受宠若惊!”

他本是军中提辖官,为救金秀莲父女,三拳打死了镇关西郑屠,惹下了人命官司,不得远走他乡,出家五台,现在辗转到了东京汴梁,京城规矩大,搞的他颇有点束手束脚,在大相国寺又遭人嫌弃,被赶到了菜园当了一个菜头。

他久不与豪杰说话,今天遇到李侠客后,感觉对方一言一行都与自己对脾气,忍不住心中高兴:“李兄,不瞒你说,俺也曾在军中当差,除了小种经略相公之外,我还从未见过像你这般出彩之人。”

他说到这里,慨然长叹:“可惜朝廷无能,百官贪腐,即便是小种经略相公,也难掩颓势,可惜了好大一个局面。”

李侠客笑道:“天下事,自有天下人管,他赵家人都不急,我们急什么?”

两人饮酒吃菜,越说越投机,十多斤的白酒,被两人喝的精光。

鲁智深已然有了七分醉意,起身道:“这酒好,劲头也大,李兄弟,他日有暇,还请到酸枣门外的菜园子一叙,你请我吃酒,我请你吃肉!”

李侠客大笑:“好,过几天我去菜园子找你去!”

鲁智深跌跌撞撞走出店门,道:“李兄弟,你内功如此了得,拳脚棍棒定然不差,明日咱们兄弟喝酒论武,那才叫痛快!我这就叫人置办牛羊,明日你可一定要来!”

李侠客笑道:“鲁大师有请,便是天上下刀子我也要准时赴会!”

到了次日,离开家门,施施然向酸枣门外行走,正行走在大街之上,忽听的远方有人叫道:“不好啦!花花太岁来啦!”

“天呐,快走快走!遇上此人,母猪也得颤上三颤!”

“小娘子,快快来我店铺躲避,迟恐不及!”

大街上一阵骚乱,街头巷尾之人四散奔逃。

远远的一名白衣公子在家丁左右拱卫之下,大摇大摆的走了过来,双手在胸前虚抓做势,眼中放光,口中嘿嘿淫笑;“咪咪,我要咪咪!我的咪咪哪去了?”

他忽然看到前方一名正在奔逃的少女,顿时来了兴致:“抓住她!我的咪咪一定藏在她身上了!你看她上身鼓起,分明藏了凶器,待我摸上两把查探仔细!”

第二百八十六章 高廉

这花花太岁正是高俅的儿子高衙内,此人贪花好色,强抢民女,最喜当街调戏妇女,因此京城人送绰号“花花太岁”,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净街虎,人一出现,满街大姑娘小媳妇都四处躲藏,生怕被他当街侮辱。

这一次高衙内被林冲救回京城之后,伤势养好,固态萌发,因为上一次被山贼掳走的缘故,这次吸取了教训,出门之时,特意多带了几个健仆家丁,后面又有陆谦远远跟随,这才壮了胆子上街撒泼。

此时看到面前这名神情慌张的少女,娇娇怯怯,虽无十分颜色,但也有六分风情,更兼体态婀娜,若随风杨柳,娇哭啼啼,似雨后小花。

高衙内色心高涨,让几个家丁抓住这少女之后,伸手在胸口摸了一把:“本少爷上街取乐,你胸怀两坨凶器,是何道理?难道是想谋害本少爷不成?”

少女惊叫,不住挣扎。

高衙内更是高兴:“你叫啊!你叫啊!叫破喉咙也没人理会!”

旁边几个家丁已经扯起围布,隔开好大一个空间,将高衙内与这少女围了起来,就如同四四方方一座围墙,隔开了旁人的观望。

这高衙内为人好色,当街白昼宣淫的事情都能做出来,身边家丁守卫都已经习惯了少爷的作为,见他意动,不待吩咐,便自发的扯起围布,围拢起来。

这围布里高衙内将少女仆倒在地,正欲脱衣,忽觉不对,抬头看来,只见扯围布的几名家丁一一离地飞起,惨叫着向远处飞去,撞到附近的墙壁屋角,登时脑浆迸裂,死于非命。

高衙内大惊,正欲呼喊,就见到一名极其雄壮的大汉走上前来,叉开五指,只是一抓,便抓住了他的脖颈,将其提在空中,对着地面轰然砸下。

这一摔之力好大,直将高衙内的身子整个儿摔爆,身子四分五裂,鲜血迸溅,成了一堆烂泥。

这出手的大汉正是李侠客,他将高衙内摔爆之后,将少女扶起,道:“快走!这没你什么事!”

少女先是被高衙内欺侮,又被李侠客摔高衙内一吓,脑子浑浑噩噩,站在原地只是发呆。

李侠客合手一推,这少女身子轻轻飞起,落到了附近一家店铺门口,兀自痴痴呆呆,直到自己挑担买菜的老父亲赶上前来,这少女方才嚎啕大哭。

“上次就不该饶你性命!”

摔死高衙内之后,李侠客看向旁边的十几名家丁:“为虎作伥,也是该杀!”

他此时已经恢复了原来模样,身躯雄伟犹如天神,眉心一道血痕更是平添了三分威严气象。

几个家丁健仆被他威严所慑,两股战战,竟不敢前,转身便逃。

只有一人远远站立,一动不动,面沉若水。

这人便是远处一直跟随在高衙内身后的陆谦。

有了上次高衙内被人掳走的事情发生,陆谦作为太尉府的护院,难辞其咎,因此这次高衙内出行,他不敢大意,特意在不远处跟随保护。

本来作为护院,在衙内身边护持才对,但是陆谦自诩高手,让他在高衙内这个废物身边贴身保护,他无论如何拉不下脸来。

况且凭他的修为,任何人想要对高衙内不利,他都有信心进行拦截,放眼天下,还真没有几个人被他放在眼中。

可他无论如何没有想到,这高衙内今天命撞杀星,竟然惹到了李侠客这等高人。

就在李侠客出手之时,陆谦眼角就是一跳,李侠客虽然变了模样,但他依旧认出他就是昨天自己在城外见到的那位恐怖大汉,当下便犹豫起来,当此情形,自己不出手,还有望全身而退,若是站出来为衙内报仇的话,恐怕比高衙内的下场也好不了多少。

李侠客见这些家丁健仆要逃,也不追赶,把手一晃,一副弓箭出现在手中,当下弯弓搭箭,一箭一个,一箭一个,将这些逃跑的家丁全数射杀,有一名家丁藏在树后躲避,被李侠客箭矢射穿树干,依旧将其杀掉。

满街百姓见状,不住惊呼,有的蹲在地上瑟瑟发抖,有的钻进路边小店,从门缝偷瞄。

将这些家丁都射杀之后,李侠客看向陆谦,淡淡道:“陆谦,我本不想现在就杀你,还想看看你是如何与林冲相斗,但是现在看来,却是我想错了。坏人嘛,早杀早清净,多留一日,都是个祸害!”

他将手中弓箭对准了陆谦胸口:“我射出一箭,你若是能躲得过去……”

陆谦被李侠客被李侠客用弓箭对准的一霎时,浑身寒毛直竖,身子都有点发僵,听李侠客说话似有转折,心道:“难道我躲过他这一箭,他就不出手了么?”

当下紧紧盯着李侠客手中的弓箭,缓缓问道:“若是躲得过去,将会怎地?”

李侠客笑道:“那我再补上一箭!”

陆谦:“……”

就在陆谦愕然之时,李侠客弓弦松开,羽箭犹如一道幻影,瞬间到了陆谦胸前。

刀光一闪,陆谦长刀在手,斩向飞来的羽箭,“砰”的一声巨响,长刀被羽箭崩的粉碎,但是羽箭也被长刀拦住,在空中寸寸断裂。

陆谦一声闷哼,身子踉跄后退,虎口处鲜血奔流。

“不错!”

李侠客见他挡住了自己射出的一箭,笑道:“再接我一箭!”

陆谦身上一紧,浑身被一股气息笼罩,待要挣扎,却难以挣扎的动,心中一凉,只得闭目等死。

便在此时,不远处有人大声喝道:“好大的胆子!天子脚下,有谁敢放肆?”

李侠客扭头观瞧,只见不远处一名中年男子跨马而来,看向一脸怒气:“天子脚下也敢杀人?好大胆的狂徒!”

这中年男子头上扎髻,一身黑袍,留着山羊胡子,背上背着一把长剑,三角眼灼灼放光,身后跟着上百人马。

他将李侠客上上下下打量了几眼,奇道:“咦?我从高唐州来时,刚收到一个海捕文书,说江湖盗匪李侠客,杀了几十名禁军,穷凶极恶,眉心一道血痕,最好辨认,这么说来,这李侠客就是你了?”

李侠客自从看到这个中年老者之后,心中警兆大作,只觉得这老者浑身阴寒,如同一块寒冰一般,向自己缓缓靠近。

他看向老者,手中弓箭不再对准陆谦,转而对准这名老者:“我是李侠客!你怎么称呼?”

老者眼睛微微眯起,喝道:“本府高廉是也!你这狂徒,当街杀了这么多人,真是罪该万死!左右,去把他拿下,送官府治罪!”

不远处的陆谦死里逃生,腿都软了,在看到高廉之后,脸上露出狂喜之色,急忙跪地磕头:“老爷,我是太尉府里虞候陆谦,这李侠客杀了高衙内,现在又要杀我,还请老爷抓他治罪!”

“什么?”

高廉吃了一惊:“阿兄的儿子被杀了?好泼贼!”

他回过神来,勃然大怒,将背后宝剑抽出,往空中一丢,道声:“疾!”

空中的宝剑化为一道寒光,直奔李侠客胸口。

这飞剑快的不可思议,李侠客还未明白过来,飞剑已经到了面前。

李侠客激灵灵一个冷颤,手中洗魔剑飞出,迎上这飞剑,奋力斩下,堪堪斩中,再慢一步,便被这飞剑插中胸口。

“砰!”

一声巨响,高廉这飞剑被李侠客远远的打飞了出去,只觉得这飞剑之上的力道也是不小,不过阴寒之气颇盛,但也不是不可匹敌。

坐在马上的高廉身子一震,脸上露出骇然之色:“好大的力气!”

他伸手一招,将飞剑召回,吩咐身边护卫:“快快摆下阵势,随我捉拿这个悍匪!”

李侠客还从未见过这种飞剑伤敌的骚操作,将高廉的飞剑打飞之后,看向对面的高廉,又惊又喜:“这是什么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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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七章 赴约

水浒这个世界里,有寻常武夫实打实的搏斗,却也有妖法邪术,武力值上限极高,不乏仙家手段。

其实确切的说,四大名著里的武力值上限就没有低的,都与神仙鬼怪脱不了干系,腾云驾雾都是小意思。

水浒世界里,会法术的人中,最有代表性的就是入云龙公孙胜,还有一个就是神行太保戴宗戴院长,这两人行事,已经超出了正常人的范畴。

戴宗还好说,他就会一个甲马绑腿,日行八百里的本领,就是跑得持久而已,单论速度,其实也不怎么快,难得的是他能跑好长时间不停,这才是牛逼轰轰的地方。

相比戴宗,公孙胜可就要强多了,人家可是能腾云驾雾呼风唤雨的人物,是梁上好汉中少数几个得以善终之辈。

而在这些会法术的人中,反派人物也不少,乔道清、樊瑞、高廉、马灵等人都是其中好手,尤其还有一个包道乙,玄元混天飞剑把武松的胳膊都给斩断了。

而这些反派法师中的高廉,一开始并不输于公孙胜,后来公孙胜的师父罗真人传了公孙胜雷法之后,公孙胜才胜过了高廉一头。

这高廉来路不小,是高俅的叔伯兄弟,因为高俅的缘故,做了高唐州的知府,上马管军,下马管民,颇有能力,尤其是会邪术,曾在高唐州打的梁山泊众人一筹莫展,最后还是请出了公孙胜才赢了高廉。

李侠客读过几次水浒,知道书中有高廉这么一个人,却没有想到,今日在京城刚杀了高衙内,就遇到高廉这个带蓝药的家伙。

刚才被高廉的飞剑差点击中,很是吓了李侠客一跳,他洗魔剑拿在手中,看向面前的高廉:“有意思!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妖法!来来来,接着来,我倒要看看,是你的妖术厉害,还是我的功夫厉害!”

高廉大怒,从马鞍下取出一个铜兽牌来,猛然敲动,片刻间大街上飞沙走石,出来一股妖风,蜘蛛、蝎子、毒蛇、蜈蚣霎时间布满了整个街道,铺天盖地的向李侠客身上冲去。

李侠客吃了一惊,他还从未见过这种局面,心惊之下,护体罡气发出,学自少林的金刚不坏体全力催动,迎着毒虫大步向前,直奔高廉。

这飞出的毒虫毒雾虽然厉害,却难以近的李侠客身子,打在他护身罡气之上,犹如雨打芭蕉,密如鼓点,响个不停。

高廉见李侠客如此凶恶,心中也是惊惧,发一声喊,瞪大了眼睛,将手中铜牌又是使劲一敲。

轰!

一股黑气从他背后冲出,将半条街都笼罩了,伸手不见五指,四下黑漆漆一团,又有毒虫在身周乱舞,扰乱五感六识。

李侠客功聚双目,依旧难以看的分明,当下不管不顾,提起洗魔剑,对着先前高廉所在的位置猛然下劈,这一剑劈下,已然用了全力,剑气如同匹练,斩破阴风鬼气,大有破开鸿蒙开辟宇宙之感。

这一剑下去,就听的不远处的高廉一声惨叫,霎时间什么毒虫猛兽,什么妖风邪气,统统不存,片刻间街道上又恢复了本来模样,只有一匹被斩为两片的马儿横在大街中间,坐在马上的高廉却已经不知去向。

李侠客扭转身躯向后看去,发现便是陆谦也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不见。

“本领不怎么样,逃的倒是挺快!”

见高廉与陆谦消失不见,李侠客身子离地飞起,跳上附近的房屋四下观瞧,看了片刻,一无所获,当下不再找寻,在屋顶接连跳跃飞腾,片刻后消失在众人眼中。

等到落地之时,已经到了酸枣门外的附近,这酸枣门附近有一座岳庙,供奉的是泰山之主,东岳大帝。在这岳庙邻近,便是一个大大的菜园子,周边以土墙格挡。

今日是上香的好日子,东京城内不少人家都来岳庙叩拜,摩肩接踵,犹如集市。

李侠客顺着人流前行,行走之间,相貌开始慢慢变化,等到了菜园子门口时,已然恢复了昨日相貌。

菜园子门口早就有人等着了,见到李侠客这么一名红衣大汉大步前来,急忙迎出,大老远的就喊道:“可是李大老爷?”

李侠客笑道:“是我,鲁大师可在里面?”

门子弓腰道:“在在在,就等着老爷您来了,牛羊已经烹煮,酒水也已备好,就等老爷您来了!”

李侠客哈哈大笑,道:“头前带路!”

这菜园子有几十亩上下,田垄相隔,阡陌交通,顺着小璐走了几步,就看到不远处一株老柳树下坐着几个人,居中之人正是昨日见到的大和尚鲁智深。

如今是三月尽头,酷热难当,李侠客身怀高深内功,不惧冷热寒暑,但是鲁智深却忍耐不住,此时已袒胸露怀,露出胸口一片护心毛来,正与旁边几个男子闲聊。

见到李侠客来了,鲁智深急忙站起,笑道:“李兄,你可来了!这几个破皮听我说了你的装扮,他们都说你是富贵人家,哪里肯跟咱们莽夫喝酒,我说李兄一看就是一言九鼎的人物,既然说来,那肯定就来,他们几个只是不信。”

他说到这里,对身边几个慌忙站起来的男子喝道:“你们几个破皮蠢货,李兄弟这不是到了么?以后休要拿小人还之心度君子之腹!”

旁边几个男子急忙讨饶:“师父,是我们错了,没想到这李大老爷与我们见过的官老爷不一样!”

李侠客摇头失笑,在院子里寻摸了一个平整的大青石放到众人面前,笑道:“这里没桌子,就拿这个石头当酒桌吧。”

他手一晃,一个大大的酒坛出现在掌心,随后放在青石之上,对鲁智深道:“知道鲁大师好酒,我特意又拿来了一坛。”

他拿来当板凳的石头,少说也得有一两千斤,但在他手中却犹如灯草枯木,丝毫不见费力。

这块石头已经矗立在菜园不知多少年,以前有人也动过挪动这青石的心思,挪了几下,实在太重,最后懒得处置,即便是种菜浇地,也都是绕过这块青石,不去惹它。

没想到李侠客随手一提,便将这庞然大物提到树下,当成了酒桌。

现场众人见他如此神力,俱都惊得呆了。

便是鲁智深也大吃了一惊,霍然起身,道:“李兄,你好大力气!”

第二百八十八章 寄生草

“只是一把子笨力气,可不敢跟大师相比。”

见鲁智深吃惊,李侠客笑道:“力大力小,有什么关系,兄弟今天是来吃酒,可不是为了显摆力气。”

本来这大树底下没有桌椅,鲁智深只是铺了一张芦席权当吃饭所在,吃饭时也都是盘膝于地围拢而坐。

李侠客就是不习惯这种吃饭方式,方才把大石搬来,充当桌子,还真没想过显摆力气。

在鲁智深面前显摆力气,那也有点太过无聊,李侠客自然不会去做。

但他越是自然而然不当一回事,就越是令人心惊,周边几个泼皮混混看的眼珠子都要蹦出来了,便是鲁智深也看的双目放光,道:“洒家以前跟随小种经略相公,也颇见识过几个豪杰,却还从未见过像李兄这般人物。”

他吩咐左右:“快快快,把肉端上来,我好与李兄弟下菜吃酒!”

为了款待李侠客,鲁智深特意让人杀了一腔羊,买了半扇猪,弄了些熟鹅、烧鸡,熟牛肉,让干活的道人早早的做了几个大菜,就等着李侠客过来享用。

此时一声令下,几个泼皮帮忙,端来两个大盆,几个盘子,行了礼,全都退在一旁随时伺候。

李侠客拍开酒坛泥封,对鲁智深笑道:“鲁大师,今天这顿饭丰盛的很呐!”

鲁智深笑道:“昨日你请我吃酒,可也不差,尤其是这等美酒,实是我生平少见,实不相瞒,今日盼你来,倒有三分是看在这坛美酒面子上。”

李侠客道:“等有余暇,我给大师送来几坛。”

鲁智深大喜:“送别的什么,洒家不稀罕,好酒却是来者不拒!”

两人边说边喝,谈论些各地风情,较量些枪棒武功,越说越投机,只是往往李侠客说得多,而鲁智深听的多,一坛酒堪堪喝了一半,鲁智深酒意上头,对李侠客佩服的五体投地:“李兄弟,我一向少有服人,今番与你相谈,才知道原来每一件事都有那么多的道理!枪棒之道,那是小道,不曾想李兄心怀锦绣,腹有乾坤,那才叫真有大本领的人。”

他对李侠客道:“昨日你说,你在这个世界里,最佩服的人是洒家,可知你也是洒家生平仅见的豪杰英雄!”

两人说到兴起,把几个泼皮也喊上了桌,让他们拿了碗筷,一起吃酒。

李侠客这酒香是香,但也真烈,一众泼皮喝了几盅,都有了几分醉意,都高兴起来,站在老树之下,也有跳的,也有唱的,好不热闹。

这些泼皮中有两个首领,一个叫做过街老鼠张三,还有一个叫做青草蛇李四,两人又跳又唱,乐呵了好一阵子,张三便对鲁智深道:“师父,您昨日大发神威,将我等打了一顿,今天无事,可否给弟子们展示一下一身本领?”

鲁智深也不推辞,先是在庭院里打了一通拳脚,当真是凝如山岳,动若狂风,一通拳脚下来,赢得众人齐声喝彩。

鲁智深返回树下,对李侠客道:“兄弟,你也出来耍耍罢!”

李侠客笑道:“我这点微末之技,就不敢在大师面前献丑了。”

鲁智深道:“忒不爽快!纵是不展示拳脚,好歹做做耍子,说个笑话来听,那也算过得去!”

李侠客道:“我倒是会唱一首曲子,唱给大家如何?”

鲁智深喜道:“那也成!”

当下李侠客手指在青石上轻轻敲击,唱出一首曲目来:

“漫搵英雄泪,

相离处士家。

谢慈悲,

剃度在莲台下。

没缘法,

转眼分离乍。

赤条条,

来去无牵挂。

哪里讨,

烟蓑雨笠卷单行?

一任俺,

芒鞋破钵随缘化!”

这首曲子一波三折,婉转悠扬,虽然精巧,但从李侠客口中唱来,却又多了几分英雄气概。

不过此曲虽妙,毕竟多了几分寂寥惆怅之意。

几个泼皮听了,不住鼓掌叫好。

鲁智深也曾听过几回曲子,但听的都是市井俚语之词,绝少阳春白雪之调,今天李侠客开口唱曲,他心中好奇之余也多了一分叹息:“果然他是大户人家子弟,虽然是大好男儿,但毕竟还藏有几分脂粉气!男子汉大丈夫,唱这软绵绵的小曲儿,能有什么意思?”

他心中本来有点不以为然,但是李侠客一开口,鲁智深便是一愣,只觉得这曲子虽然好听,却多了几分寂寥悲壮之意,尤其是唱词讲究,好像一句句都说到了自己的心坎里去了,一霎时,自己跟随老种经略相公前半生的事情一一浮上心头。

他自幼父母双亡,后来为了吃口饱饭,加入了军队,跟随种师道的种家军南征北战,立下不少功劳,后来竟然一路做到关西五路廉访使,那当真是威名赫赫,响彻一方。

只是后来误事,出了差错,官职一免再免,成了军营里的一个小小的提辖军官,跟随小种相公讨口饭吃。只是脾气暴躁,一直不曾收敛,更兼眼高于顶,傲气逼人,真要说朋友,简直一个也无!

倒是渭州城内见到的九纹龙史进算得上一个自己,但也就是与九纹龙史进还有李忠等人在酒楼饮酒,却引出了金翠莲父女被郑屠欺压的事情来。

他是嫉恶如仇的性子,当即找到郑屠,不合言,三拳打死了,最后只得卷包袱逃命,后来在金翠莲的男人帮助下,出家五台山,当上了和尚。

不过他在五台山上酒肉难戒,大闹五台山,醉打山门,推到了菩萨,打烂了金刚,将寺内宾客也吓走了大半,智真长老无奈,修书一封,赶他下了五台,来东京大相国寺讨个差事。

从五台山上走下之时,鲁智深心中实在悲凉,常人只看他撒泼打闹,怎知他心中苦闷?

后来在路上又多管闲事,瓦罐寺里差点被生铁佛崔道成和飞天夜叉丘小乙打死,后来多亏了九纹龙史进,两人合力之下,才打死一僧一道,火烧瓦罐寺。

他这一路行来坎坷不断,恰如他半生写照,无一刻是安顿时候,风波不断,险恶重重,孤孤单单,连一个诉说心事之人都没有!

李侠客这首曲子恰恰就是他这段时间的写照,即便是鲁智深为人粗鲁,胸无点墨,此时听了也是思绪纷纷,呆坐树下,沉默不语。

众泼皮见鲁智深神情有异,欢笑的声音渐渐放低,不知这豪爽的师父为何听到这个曲子后,一脸深沉。

鲁智深沉默片刻,只是喝酒,接连喝了几碗,一语不发。

便在此时,不远处一株绿杨柳上老鸹喳喳乱叫,扰的心烦。

鲁智深不在沉默,将思绪尽数收敛,抬头看向乌鸦群,骂道:“这贼鸟,聒噪的很,扰乱洒家清净!”

张三、李四等人道:“师父稍等,我等上树,把这些老鸹窝打下来便是!”

鲁智深站起身来,走到垂杨柳前,仔细打量一番,道:“哪那么麻烦?待洒家把它拔出来便是。”

张三道:“师父,你是出家人,不好说谎话。前段时间,我吹牛说能吃下两个西瓜,结果吃完两个,拉了三天稀!可见说大话不好收场!”

李四也道:“对,对,对,莫要逞强,伤了筋骨!”

鲁智深道:“拔棵树而已,有什么大话不大话?”

他在树下撸起袖子,弯腰塌背,双手一上一下将这株大树拢了,双臂猛然用力,身子抬起,便听的“扎扎扎”声响个不停,树下地面不住松动,树根断裂声不绝于耳,一株大树眼看着被鲁智深从地下生生的拔了出来。

现场几个泼皮混混看的目瞪口呆,禁不住双膝发软,跪地参拜:“师父,您是活佛在世啊!没有千万斤的力气,如何能拔起这株大树?”

便是在墙外也有人大喝出声:“好大和尚!好大气力!”

众人回头看时,只见一名汉子站在塌了一角的围墙处大声喝彩,现场泼皮混混都认识此人,知道他是林冲。

第二百八十九章 泼天大事

“你是何人?”

鲁智深将大树放下,扭头看向墙外的林冲:“是好汉的,过来一起饮酒!”

泼皮张三道:“师父,这人是八十万禁军枪棒教头,名唤豹子头林冲,枪棒使得好,京城无人不知。”

鲁智深一愣,道:“我少年时曾来过东京,听说过老林教头的威名,不曾想今日得见了小林教头,倒是有缘。”

他对林冲喊道:“林教头,还请下来说话!”

林冲闻言,纵身飞起,落到院内,对鲁智深拱手道:“今日林某随娘子来岳庙上香,在下等的烦闷,出来透气,却见到了大和尚倒拔垂杨柳,真是神力惊人,小弟忍不住喝彩,倒是惊扰哥哥了!”

他看向李侠客时,眼中露出异色:“这位哥哥好生面熟,不知怎么称呼?”

李侠客懒得理会林冲,对鲁智深道:“鲁大师,兄弟今天饮酒尽兴,这便告辞了!”

鲁智深奇道:“怎么这就要走?林教头也是军中汉子,咱们正好较量一下,交个朋友!”

李侠客道:“有的人,你把他当朋友,他却未必把你当朋友,嘿嘿,为人还是多几分心肠才好!”

林冲大怒:“你什么意思?我招你惹你了?”

李侠客不答,转身路过垂杨柳时,伸腿轻轻一挑,“噗”的一声响,本来歪在地上的大树忽然直立而起,根须重又扎入地底,鲁智深拔出之前是什么样,这柳树现在便是什么样。

待到柳树直立之后,李侠客伸手虚招,落在地上的乌鸦巢被他招在手中,轻轻一抖,鸟巢倏然飞出,直奔十几丈外的一株大树,落在了树杈之上,竟然不曾散乱。

“喝酒吃肉痛快,何须怪飞鸟聒噪?”

李侠客拍了拍手,也不回头,道:“诸位,告辞!”

一直等李侠客大踏步走出菜园后,院内众人方才反应过来,鲁智深吐着舌头道:“好厉害的功夫!这等内力,天下少有!”

林冲自从见到李侠客就一直觉得熟悉,现在见他如此了得,已经有了七八分把握,叫道:“我知道他是谁了!”

鲁智深问道:“你是他是谁?”

林冲道:“他就是在京城外面斩杀了几十名禁军,又要在城外想杀高衙内的悍匪李侠客!我前些日子还与他交过手,没想到他竟然变了模样,来大师这里厮混!”

鲁智深道:“可是现在满城张贴榜文捉拿的好汉李侠客?洒家也看过告示,看着长得不像啊!”

林冲道:“确然是他!他这般气度的人,天下少有,我刚才只是在疑惑,现在已经敢确定就是他!”

鲁智深道:“我可是听说,李侠客杀人,为的是禁军杀无辜百姓抢夺宝刀,他才出手杀人。他行的是侠义事,又不是腌臜人,林教头为何如此气愤?莫非你也在他中吃了亏不成?”

林冲道:“好叫哥哥得知,我们对了一招,却也不曾吃亏!”

他不敢在院内多待,对鲁智深道:“我是朝廷命官,见到这等贼人,不得不前去衙门禀告,好让人满城搜捕,免得被他走脱。大师,咱们来日再叙。”

鲁智深见他要走,顿时不高兴了:“久闻林教头是一个好汉,却原来这般没种!李侠客杀的该杀之人,这是好汉行径,你去报官,岂不是小人嘴脸?”

林冲道:“若是天下都是他这般人,想杀便杀,上下岂不是乱成一团?置朝廷法度于不顾,妄自杀人,这是悍匪行径,哪里称得上英雄好汉?”

鲁智深道:“怎么不叫好汉?若是没有禁军夺刀杀人,岂能有李侠客出手之事?我且问你,若是李侠客不杀那些禁军,这事情要是报到官府,官府又能把那些禁军怎样?估计屁都不敢放!也就是高高抬起,轻轻落下罢了!”

林冲默然,不知如何回答。

鲁智深道:“你也果然也是无言!”

他嘿嘿笑道:“洒家也在军中待过,官场里也厮混过,里面的龌龊事情,说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完,天下豪杰,除了秉性凶顽之徒,一般与官府作对之辈,哪一个不是被逼迫的?林教头,你要有心,这告官的事情,还是三思为好!”

林冲听了颇为惭愧,正想回话时,就听得菜园外有女婢小锦喊道:“老爷,不得了了,咱们快点回城去吧!”

林冲道:“怎么?”

锦儿道:“刚才有人说了,有悍匪李侠客,当街杀了高衙内,又把高衙内随身十几名侍卫也一一射杀,后来高太尉的兄弟高廉路过,做法术擒拿李侠客,反被李侠客一剑将马儿劈成两片,也受了伤,逃命去了!现在京城内禁军出动,满城大搜,城门都关了。所有人家乱成一团,夫人教我喊你回家,看看能不能回的城里去,若是去不了,须得趁早找地方安歇。”

林冲脸色大变,失声道:“还有这事?天子脚下,京城之内,这李侠客竟然做出这种泼天的事情来?他怎么这么大的胆子?杀人之后,竟然还敢来这菜园吃酒,全然看不出半点慌张模样,这人的胆子比天都大!”

鲁智深也是大惊:“怪不得今日赴宴来迟,却原来在京城内做了如此大事!”

他低声问身边泼皮张三:“这高衙内是个什么人?李侠客既然杀他,那必有缘故,你们是东京城内地头蛇,给我分说一下。”

张三道:“师父,这高衙内是高太尉高俅的螟蛉义子,最喜当街强抢民女,有时候性子来了,当街就敢脱衣淫乱,因此坏了不少好人家女儿的贞洁,人送外号花花太岁,因为有他爹罩着,衙门也难以处置。整个京城内的人,都怕他恨他,但也奈何不得他。不曾想,今天竟然被人当街杀了,连侍卫也没有放过!”

鲁智深道:“好痛快!好痛快!这高衙内如此作为早就该杀,那些侍卫为虎作伥,自然也该杀死!”

他听的血脉偾张,将青石上剩下的酒连喝几口,对林冲道:“林教头,像花花太岁这等人物,你说该杀不该杀?”

林冲道:“他爹是当朝太尉,位高权重,谁敢杀他?谁能杀他?”

鲁智深道:“这不就有人杀了么?”

林冲:“……这李侠客好大胆!惹出这等泼天大祸,怕是日后,难免被送到刑场受剐!”

鲁智深道:“就凭刚才李兄弟显露的本领,谁能抓得住他?谁又敢剐他?”

林冲想了一下李侠客的手段,忽然激灵灵的打了一个冷颤:“这等胆大包天之徒,武道高深之辈,身在京城之中,便像是猛虎入城,豺狼入屋,万一惹恼了他,他发起狠来,天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鲁智深道:“能做出什么来?他还能杀了皇帝不成……”

他一句话没说完,眼中露出骇然之色,看向林冲,林冲也看向他。

两人半晌无语。

过了片刻,林冲干笑道:“这怎么可能!”

鲁智深道:“洒家只是说笑!”

他接着道:“只是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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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章 祸乱东京城

鲁智深、林冲都与李侠客打过照面,虽然李侠客不曾露出半点凶神恶煞的样子来,但不知怎地,却给他们一种无法无天“做大事”的感觉来。

自来不为惊天动地之事,如何做惊天动地之人?

在两人的感觉里,这李侠客天生就属于那种早晚会成为惊天动地之人的家伙,这种人泼天的胆子,百步的威风,又兼如同妖魔般的武功,做出什么事情来,都不足以为奇。

因此鲁智深说李侠客会不会对皇上不利,林冲才会有几分忧虑。

在这个世界,莫说是寻常百姓,就是杀人如麻的豪强,也不没有几个敢动杀帝弑君的念头,对于君王的天然敬畏,使得他们心中虽有反抗朝廷的想法,却很少敢生出杀死皇帝的心思。

他们是贼,潜意识中,到底还是害怕官府,而且大都自卑,虽然占山为王,杀人劫货,却不敢反抗朝廷,即便是落草为寇之后,排起座位来,也还基本上是按照原本在朝廷中的官职大小与名声威望来排,至于能力如何,只是一小方面。

但是李侠客李侠客不同!

他给鲁智深和林冲的感觉,却是气魄大的惊人,浑然无半点草莽味道,反倒是一身贵气,气度恢弘,虽然两人没有见过皇帝,但却觉得恐怕大宋皇帝也未必能有李侠客这等威势。

这也是为什么两人都不明白李侠客的出身,却都下意识的认为他是高官大户人家的缘故。

两人在菜园子里说了几句李侠客,都是摇头,林冲不敢多说,对鲁智深道:“我家娘子还在外面,就不打搅哥哥了,咱们改日再叙!”

鲁智深道:“若是城门关闭,不妨先来我菜园里安歇一日,等明日城门开了,再进城不迟!”

林冲口中应诺,大步出门,与女婢锦儿一起向岳庙走去,汇合了自家娘子,一起向东京城内走去。

林冲这娘子二十来岁年纪,长得肤白貌美,别有一股风流,是京城张教头的女儿,两人成亲几载,虽然无有儿女,但夫妻恩爱,未曾红过一次脸,算得上家庭和睦,相敬如宾,林冲又身在公门做事,不知羡煞了多少人。

当下夫妻两人连同婢女走出岳庙,直奔京城,不久到了城门口,就见城门紧闭,不使人进出,城门外堆了不少欲要进城之人,叫苦连天。

有性子急的,在城下破口大骂,被守门的官兵举枪一阵抽打,再不敢乱骂。

林冲看了一阵子,对自家娘子道:“今天这城是进不去了,还是在城外找个地方安歇便是。”

林娘子道:“去哪里安歇?”

林冲道:“我刚认识了一名大相国寺的大和尚,为人仗义豪爽,我们先去他的菜园子里休息一晚,等到次日,再做道理。”

林娘子道:“全凭官人做主。”

两人正说话间,忽听得城内一阵大乱,画角声震,喊杀声隐隐传来。

林娘子大惊:“怎么在这天子脚下,还会有厮杀的事情?”

林冲脸色沉凝,对林娘子道:“定然是李侠客在城内闹起来了!”

林娘子道:“他一个人如何能在京城闹事?几万禁军难道还抓不住他?”

两人正说时,就听城外不远处也有呼喝声传来,转身望去,就见一大批人马从远处推着一块块奇石缓缓赶来,为首一名铁甲骑士纵马前行,到了城门口处,恰恰遇着林冲,喝道:“林教头,这是怎么回事?好好的城门怎么关了?”

林冲与这军官相熟,道:“张将军,你这是去何处公干?”

张将军道:“我奉命押运花石纲,从江南一路辗转,行了小半年才到京城地界,怎么刚到城门处,这城门就关了?”

他耳朵动了动,听到了城内的喊杀声,惊道:“里面何人作乱?怎么杀起来了?”

林冲道:“这几日京城地界,出了一个强人,名叫李侠客,前几日在城外杀了几十名禁军,今日有当众又把高衙内连同十几名侍从给杀了,就连高太尉的弟弟高廉大人,也被他打伤。现在城里暴乱,恐怕就是在抓他!”

张将军大吃惊:“什么强人敢坐下这等泼天大事?他有几个脑袋可砍?只他一人,这京城三万禁军,怎么到现在还抓他不住?”

林冲道:“张将军,你万不可小觑这李侠客,此人身高九尺,宛若天神,小弟与他做过一招,虽然不曾落败,但毕竟难以取胜,这等人物发起狠来,等闲人物抓他不住!”

张将军笑道:“胡说八道!便是项王重生,面对城内几万禁军,也只得束手待毙,这李侠客有多大本领,一个人就敢作乱?”

林冲道:“将军说的对!”

两人正说间,就听的喊杀声越来越近,竟然直逼城门处而来。

林冲脸上变色,拉了自家娘子的手,道:“这里不安全,快随我去远处躲避!”

张将军道:“有什么不安全?这反贼有多大本领?还能杀出城墙不成?”

林冲道:“这也不好说!”

拉着夫人婢女缓缓向后撤退。

张将军“呸”了一声:“都说豹子头林冲是条好汉,却原来如此脓包!”

话音未落,就听到城门里叫声不断,喊杀声如同一条长蛇由远及近,声势惊人。

有人在里面不住大叫:“休要走了悍匪!”

“快快守住城门,万不可使他走脱!”

“弓箭手何在?先射了他的马!”

城门处的百姓听到混乱声越来越近,唯恐波及自身,吓的四散奔逃,转眼间逃了大半,只有胆大的几个睁着眼在路边观瞧。

张将军抽出一柄大刀,喊来押运花石纲的两百兵士,吩咐道:“城中禁军何时变得如此脓包?大家伙都准备好,刀出鞘,弓上弦,万一城内歹徒出来了,咱们好抓他请功!”

一语未毕,猛听的轰然一声大震,这酸枣门陡然爆散成万千碎屑,烟尘之中走出一名骑士来。

那骑士骑着一匹血色大马,一身红色战袍,右手提着一杆大枪,左手却提着一颗人头。

这大汉大枪打爆城门之后,策马出城,放声长啸:“高俅人头在此!”

说话间将手中人头扔向高空,随后弯弓搭箭,一箭射出,将人头钉在横匾之上:“杀高俅者,李侠客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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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一章 李侠客单骑杀太尉,酸枣门高廉会英雄

李侠客自离开鲁智深的菜园之后,刚入京城,就被人团团围住,原来他在进城之时,面貌虽然做了改变,体型衣衫却不曾有什么变化,天下间像他这般英武之辈本来就少,整个人在街上行走,犹如鹤立鸡群,想不被人注意都难。

城内高衙内当街被杀,又死了这么多人,天子脚下,发生如此血案,顿时惊动了整个京城,就在李侠客进入城内之后,城门便被关了,城内官兵四处搜查,在路上正正撞上了李侠客。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当场便打了起来。

李侠客打翻了几个官兵,问明了缘由,知道是太尉高俅派来的人马,登时大怒:“我不杀他,他还敢撩拨我?”

当下问明了太尉府所在,催马舞枪,直入太尉府。

那太尉府里,一帮人正将铁锹铲来的高衙内尸身用水瓢舀进棺材里,每舀一瓢,高俅便哭上几声:“我的儿啊,你死的好惨!被那贼人摔成了这般肉泥!”

旁边脸色苍白的高廉劝道:“哥哥切莫伤心,待我回高唐州,把我三百下属喊来,配合我演道术,必然要将这贼人捉到手里,让他受千刀万剐之刑,也好为我这侄儿报仇!”

他在与李侠客交手之时,被李侠客一剑破了妖风,连胯下马都被斩为两片,要不是他躲得快,恐怕人也要被剑气劈开,但饶是躲得快,也还是被剑气斩中了右胯,屁股被切了一片,至今疼痛难忍。

高俅道:“这贼人杀了我儿,哪里还敢在京城多待?怕不是早就跑出了京城去了,你如何能捉拿的住?”

高廉道:“哥哥,我也有几个会道术的好友,也有会剑术的前辈,还认识几个精通测算的高人。只要求的他们起上几课,保管能算出贼人的方位来,到时候,管教他脱不得我手!”

高俅道:“既如此,还等什么?你这便遣人去找你的道友求助,钱财人马,只管开口,要多少有多少!”

高廉道:“待我伤势回转,我便去请高人相助,早晚抓了这贼子,剖了心肝下酒!”

院子里悲悲切切,咒骂声不断。

逃出性命的陆谦也在灵堂陪着哭,哭了一阵子,对高俅道:“太尉,您年纪大了,身子须得注意,还是暂且回房安歇,过上一阵子,再做计较。”

高俅此时年迈,精力确实不济,见陆谦来搀扶,当下站起身来,便欲回房歇息。

忽听到外面喊杀声响起,一道马蹄声由远及近,大门外守卫喝道:“什么人?敢擅闯太尉府!”

喊声未毕,惨叫声传来,马蹄声竟然不曾稍停,片刻间便有一名红衣大汉来到了大院之内,喝道:“高俅何在?”

看到此人之后,陆谦大惊失色,扶着高俅便走:“太尉快走!”

李侠客耳朵好使,听到陆谦的话后,一声长笑,催马跳到高俅身边,发出一掌,将陆谦打飞,随后一剑挥出,便将高俅脑袋砍下,顺手提了,兜转马身,冲出了太尉府,向外杀去。

他这般来去如风,院内众人还未反应过来,李侠客便已经跑远了。

直到高俅腔子里的血喷出老高,身子轰然倒地,府内众人才惊叫出声,乱成一团,便如没头苍蝇般乱撞。

可叹这高俅身居高位,位列三公,只因为教子无方,私德不修,方才惹出了李侠客这般狠人,被冲入府内摘了六阳魁首,死于非命。

他终日踢球讨的皇上欢心,不想今日自家脑袋也成了球,被强人拿走。

李侠客出了太尉府之后,收起洗魔剑,取出混铁枪,一路冲杀,犹如虎趟羊群,径直杀到了酸枣门处,全力挥动铁枪,只一枪,将大门打碎,走出了城门,顺手将高俅脑袋钉在了城门上的牌匾之上。

满城人见他如此行径,无不心惊,便是押运花石纲的张将军见他如此凶恶,也被吓的心肝直跳,脸上变色。

李侠客走出城门,见前面一名将军率领一二百人拦截,不由笑道:“你是谁?敢拦我的去路!”

张将军嘴唇发干,身子发颤,喝道:“李侠客!你好大的胆子,连太尉都敢杀!你忤逆上苍,就不怕天雷击顶么?”

李侠客哈哈大笑:“我杀了高俅就是忤逆上苍?那我要是杀了赵佶,岂不是要反了天?”

张将军呵斥道:“你这贼子,敢说这等大逆不道的话?你不知道天地纲常么?”

李侠客懒得跟他多嘴,催马提枪,向此人杀去。

张将军喝道:“放箭!”

身后几十名弓手早就拉满了弓弦,听到吩咐后,齐齐松手,一霎时,箭如飞蝗,将李侠客一人一马笼罩。

李侠客纵马前冲不停,手中铁枪化为一团黑光,将射来的弓箭尽数挡住,片刻间已然到了张将军身前,一枪刺出,将张将军挑落马下。

正待将面前两百多名官兵杀退之时,心中忽生警觉,正要翻身躲避,哪里来的急?只觉的后背一痛,一股大力撞来,直把他打的身子飞起,一口真气喷出三尺多远,浑身真气都被打散了。

若不是金刚不坏体修到了十重境界,这背后一击,怕不是要把他当场打死。

李侠客吃了一惊,落地之后回转身子,就见高廉站在城门之上,伸手召回刺向李侠客的飞剑,须发怒张,对李侠客戟指大骂:“你这泼贼,杀我侄儿不算,连我哥哥也杀了,你们有多大仇?你若不死,天理难容!”

李侠客手扶铁枪,当地站稳,对高廉喝道:“高俅父子不死,那才是天理难容!高廉,你这使飞剑的法门不错,从哪学的?”

高廉见他受了自己飞剑一击,竟然不死,大吃了一惊:“我这飞剑,铁甲都能穿透,你怎么不死?”

李侠客手中铁枪舞动,接连点死了几个围攻自己的兵士,笑道:“想要我死?你道行还差了一点!”

高廉大怒,吩咐身后几十名黄衣汉子:“都按方位站好,待我施法抓这狗贼!”

说话间,取出腰间铜牌,用手中长剑猛然敲击,只是片刻间,城门处起了一阵黄风,黄风中上百名黄衣神兵,各拿刀枪剑戟来战李侠客,更有各类毒虫,扑面而来,环身啮咬,凶恶非常。

李侠客看着稀奇,此时真气已然收拢,当下伸胳膊特意让一名黄衣神兵砍了一刀,只觉得这一刀力气不小,震的半个胳膊发麻,袖子被砍了一个大口子。

“这法术有点意思!”

李侠客重新上马,挥动长枪,点扎横扫,接连打死了上百黄衣神兵,但是越打越多,竟然杀之不尽。

“有意思!”

李侠客仰天大笑:“我从来只与武者交手,今天倒要会一会这所谓的法术神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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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二章 天下闻名

“这泼贼怎么这般了得!”

城门之上,高廉催动黄凤黑气,将城下李侠客包围其中,就连李侠客身边的一些官兵也被黄凤里的黄衣神兵打的半死,爬将出来,一身是伤。

原来高廉这黄凤里的力士不分敌我,只要被黄凤笼罩之人,便是这黄衣神兵的敌人,因此遇到活物,便只管冲杀。

黄风之中,李侠客纵马杀敌,左冲右突,但凡有黄衣神兵近身,便被他挺枪刺死,但是刺死一个,前一个又活了过来,依旧爬起来与李侠客交战,如此三番两次,杀之不尽。

“我就不信真的杀不完!”

李侠客杀了一阵子,心道:“天下绝无永远杀不完的东西,除非有人摆下大阵才有可能无法匹敌,否则单凭这高廉些微法力,不可能困得住我!这个世界修道之人,能有多**力?更何况这高廉也不怎么厉害!”

其实高廉这黄风力士并不能困的住人,只要李侠客想走,随时都能抽身,但是李侠客穿梭了好几个世界,会过不少敌手,却从未遇到过会法术之,此番见猎心喜之下,浑然没想后退,只想着见识一下这法术的威能。

因此身在黄风之中,并不惧怕,再出手时,一枪刺出,真气随之鼓荡开来,将一名黄衣神兵凌空打爆,化为一团黄雾。

城门上施法的高廉生出感应,忍不住脸上变色:“竟然坏了我的符纸!”

正惊疑间,便见李侠客在黄风中纵马来回奔走,每一次出手,必有一名黄衣力士被打的爆散开来,再无法恢复。

如此冲了一阵子,还能复活的力士,变得越来越少,只要被打爆,便再也无法复活,杀一个,少一个。

渐渐的黄凤也小了,毒虫也少了,现场只有稀稀拉拉几个黄衣力士还在与李侠客放对,被李侠客随手拨弄,尽数打爆。

城门处的兵士以及附近观战之人,见他如此勇猛,尽皆吓的呆了。

林冲与自家娘子与婢女锦儿并未走远,只在不远处观看,见李侠客在黄风里往来纵横,一人一马硬生生的打破了高廉的法术,惊的头皮发麻,身子微微颤抖,对夫人道:“我只道这李侠客比我稍强那么一点,不成想人家之前留了很多手段未用,可笑我还以为自己不逊色于他!”

林娘子看了害怕,对林冲道:“官人,咱们快走吧,这人好生凶恶,杀了这么多人!”

林冲见自家娘子脸色发白,知她害怕,急忙道:“好,外面血腥,咱们先躲一躲!”

正说话间,便听到身后脚步声响,扭头看时,便见鲁智深提着禅杖,领着二三十名泼皮大步走来。

林冲道:“哥哥,你这是作甚?”

鲁智深道:“我听到李兄弟在城内突围,便领了几个弟子准备前去帮手!”

他说到这里,抬眼看到城门处厮杀的李侠客,愣道:“怎么就出来了?”

林冲道:“哈,怎么出来了?他是硬生生的从城里面打了出来!太尉高俅的也被他杀了!你看城门牌匾上钉着的脑袋,就是高俅的!”

鲁智深大吃一惊:“这般了得?洒家还想助他一臂之力,不成想他自己出来了!他现在怎的还不走人?”

林冲道:“且看看再说!”

就见城门前的李侠客打破了高廉的法术,看向城门处的高廉:“高廉,你这门手段有意思,你从哪里学的?我一直想学些道术玩玩,只是苦没人介绍,你可敢说出你师承何人?”

高廉法术被破,心神溃乱,哪里还有心思回话?站在城门只是叫骂:“李侠客,你这泼贼,你今天破我法术,我门中师兄弟们,早晚替我报仇!你想学道术,容易的很,到时候我几个师兄长辈,定然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神仙手段!”

李侠客听他如此说话,摇头失笑:“好,我等着你的长辈找我报仇!”

当下取出弓箭,对准高廉,嗖的一箭射出,正中高廉脖颈,将他整个人钉在了门楼柱子上,一时竟然不死,嘴里嗬嗬出声,眼睛凸起,渐渐的死了。

城门楼子上一阵大乱。

就在李侠客与高廉相斗之时,东京城内三万禁军已然在城门口集合完毕,只因高廉做法困敌,这些禁军方才不曾出门,现在李侠客杀了高廉,破了高廉的法术,这城门处的禁军不再犹豫,在为首大将吩咐之下,发一声喊,冲了出来,要拿李侠客。

既然出了东京城,李侠客不想在多杀人命,懒得与这些官兵纠缠,收起弓箭,兜转马头,向外面跑去。

路过不远处的花石纲时,将旁边一名士兵提在手中,问道:“这一块块大石头是干甚么的?”

那士兵吓的魂不附体,结结巴巴道:“是……道君皇上的花石纲!”

李侠客一愣:“花石纲?从哪运来的?”

那士兵道:“奉蔡太师命令,我们从杭州城一路押送了过来,耗费了好大章程!”

李侠客点了点头:“好好好,今天只杀了高俅,却把蔡京给忘了!”

将兵士随手扔了,兜转马身,准备再进城去杀蔡京。

后面追来的几万禁军见他回转马头迎头而来,全都吓了一跳,本来快速追击之人禁不住的慢了起来,渐渐的停在城门前,不敢再往前走。

只李侠客一人,便将几万禁军吓的逡巡不前。

“你们这些脓包废物!”

李侠客坐在马上,对面前的追兵大喝道:“我今天杀人多了,不想再杀!你们回去告诉蔡京老贼和赵佶小猴子,赶快停了花石纲,要是再敢劳民伤财,不出几年,我便再来东京城内走一遭,将他们的脑袋悉数摘下当球踢!”

对面禁军头领与一帮兵士,听李侠客口出狂言,全都惊得呆了,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为首的将领将长矛举起,道:“杀!”

拍马舞枪,向李侠客率先冲来。

李侠客哈哈大笑,收起铁枪,掉转马头,一夹马腹,红马唏律律一声嘶鸣,迈开四蹄,向前跑去,霎时间跑远了。

后面的禁军没他马快,越追越远,追了有三五里地,早追的不见踪影了!

又追了一阵子,一名副官对为首的将军道:“大人,此人马快,再追也无济于事,不如暂且返回,将此时回禀皇上与老太师得知,且看皇上如何处置。”

将军道:“也只能如此了!”

当下率领几万禁军回转京城,将今天之事如实禀报了太师并大宋官家。

蔡京闻言大怒:“你们这些狗奴才,几万人连一个泼贼都拿不住,要你们有何用?太尉也被人冲入府内杀了,这般大罪,谁能扛得起?”

禀告了崇宁天子后,天子震怒,急令天下各州府缉拿悍匪李侠客,发下海捕文书,并各州府人马随时汇报动向,令蔡京主管此事,一个月捉不住李侠客,脊杖三十,两个月捉不住,脊杖六十,三个月捉不住,杖八十!

一时间天下轰动,都知道大宋境内,杀星降世,唤李侠客。

第一百九十三章 野猪林

却说李侠客杀了高俅高廉,大闹东京城之后,纵马前行,一溜烟的跑出几十里地,换了装束,收了器械,将马儿也收了起来,来到一个小镇上入住。

在镇上住了一日,第二天便有当地保正领着几个汉子在镇上四处询问,把李侠客的海捕文书贴了,敲起铜锣,在大街上叫道:“东京城内出了一个悍匪,唤做李侠客,此人身高九尺,膀大腰圆,是个多少年都见不到的狠人,他把高太尉都杀了!”

大街上三三两两的居民围拢上来,问道:“高太尉是啥官?杀了他又能如何?”

这些乡民,虽然住的距离东京城不远,但大部分人都不懂朝廷官员名号,所知者不过是保正、都头、提辖还有本地乡绅富户老爷等人,知县老爷便已经是心中最大的官了,至于皇帝老儿,那是金銮殿的事情,与他们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只能从戏文里知晓一点扭曲模糊的信息,知道皇帝老子干活用的都是金扁担。

便听保正道:“高俅太尉位列三公,是个极厉害的大官……”

又有人问道:“三公是个甚么东西?”

保正怒道:“恁多屁话!老子要是知道的话,老子也成了读书人了!你们知道一件事就成,这李侠客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君,杀了高太尉,京城三万禁军都抓他不住,最后被他生生打出城门,跑了出来,有神仙用仙法抓他,被他连神仙也给杀了!”

他说到这里,自己先打了一个冷颤,道:“以后你们谁见到了这么一个魔君,赶快报告官府衙门,若是能抓的住他,赏银千两万两!”

街上众人大哗。

一名大汉骂道:“抓甚鸟!这等魔君,三万禁军都抓不住,我等百姓怎么抓?你抓一个我看看!”

保正看了那大汉一眼,认得他是镇上的破落户,不敢与他放对,只是道:“这是朝廷的旨意,官府的吩咐,你要是不忿,找县太爷说去,我这只管告知大家!”

那开口的大汉道:“告知个鸟!这等人物要是来到镇上,只管好酒好肉的供奉,蠢猪才会捉他告官!我就问一句,若是真的把他的行踪告官,官老爷真的就敢抓么?”

保正含混道:“我又不是官老爷,你却问我!我上哪里得知?”

那大汉对着保正吐了口唾沫:“呸!你这说不如不说!真要是有腌臜蠢货见钱眼开得罪了这样的魔君,恐怕人家先杀的就是你们这些保正并三班衙役官府中人!”

保正听了这汉子一说,脸上便有点踌躇,心道:“这贼泼皮说话难听,但是道理不假!要是这李侠客真的来到了镇上,万一狂性大发,在镇上冲撞起来,谁能抵挡的住?我与衙门有牵连,怕是第一个便要拿我开刀!”

想到这里,没心思再宣扬此事,让人把铜锣也收了,只把李侠客的海捕公文贴在镇上显眼处,道:“这是官府的吩咐,大家多加防范,若是遇到此人,务必小心谨慎!”

街上众人面面相觑,彼此议论不休,有人不太相信此事,走到保正面前:“王保正,这李侠客真这么厉害?”

王保正道:“上面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写的,其余的,我却不知!”

这镇上因为此事议论纷纷,酒店客店里,也都谈论这件事的。

李侠客看着好笑,在镇子上吃了酒食,径直向北方行去,出了镇子,唤出红马,跨马前行。

走了一日,到的傍晚时分,就见到前方出现了好大一座树林。。

这林子好大,一眼望不到边,黑压压不见天日,阴森森令人胆寒,虽是六月三伏,却有阴风盘旋。

李侠客前世只在山区才才见过如此大的林子,不成想在如今的平原地带也能见到如此的密林。

“这林子好大,怕也就在这个年代才有!”

当下催马,顺着前人踩出的小路前行,走了一段路后,天色渐渐黑了,腹内饥渴,将马儿收回铜殿,取出酒桌板凳并一应酒食,吃饱喝足之后,收了东西,取出吊床,拉在树干中间,躺上床沉沉睡去,便是在熟睡之时,体内真气依旧缓缓运转。

约莫到了五更天,天色微明的时候,便听到不远处有喝骂声传来,将李侠客惊醒,略一凝神,就知道是三个人从不远处走来。

脚步声越来越近,一人粗着嗓子喝骂道:“你这厮,一步一挪,得什么时候才能到沧州地界?那沧州距离此地还有千里路程,照这般走,一年也走不到!”

便听一男声道:“两位老爷,小人昨天被你们用开水烫脚,如今一脚都是泡,磨烂了泡,脚疼的受不了,前日又被风吹雨淋,头晕眼花,实在难熬。”

这男声声音嘶哑,一听便是中气不足。

李侠客好奇心起,身子缓缓飘起,来到大树杈之上向下观望,就见两个解差押着一名青年男子一步一步的走了过来,刚才被骂的便是中间这名被押解的男子。

眼见这男子敢顶嘴,一名解差劈面一掌,将其打的原地转了一个圈,骂道:“直娘贼,还敢应口?我看你是故意作祟,不好好走路!”

青年男子被打的发昏章第十一,整个人不知东西南北,一脚跌倒在地,哼哼着起不来。

另一名解差低声喝道:“老七,手忒重了!”

打人的解差道:“早晚是个死,何必在意手脚轻重!”

先前的解差道:“好啦,给他个痛快吧,反正留他在人间也是受罪,不如让他去地下与家人早日团圆。”

那地上躺着的青年见不是个事,忽然坐起,叫道:“两位老爷,你们这是什么话?小人本来就是冤枉的,不幸吃纹双颊,又被发配沧州,已经是极冤枉的了,怎么两位还要取我性命?”

一名解差笑道:“我也不瞒你,我们哥俩在押送你之前,便已经收了郑大官人的银两,要我们务必在半路结果了你,消了你这个祸患。这个野猪林,正是你的好去处!”

青年男子闻言,双目泪流,叫道:“人都有恻隐之心,两位老爷,我本就是被冤枉之人,平白被陷害,现在你们又要杀我,于心何忍!”

解差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那管得了什么忍心不忍心!”

说话间,抽出腰刀,便要将这青年砍翻。

青年叫道:“且住!我有话说!”

拔刀的解差将刀子停在半空,问道:“还有什么话要说?”

青年道:“既然命该如此,我也只能认命。不过我死之后,两位万不可把我曝尸荒野。若是两位能把我好好埋葬,小人感激不尽。”

他对两个解差道:“我在一个地方,还藏了三百两银子,两位要是将我埋了,那银子便给你们。”

两个解差大为心动,一人道:“你且说,银子藏在哪里了?”

青年看向一名虬髯解差,道:“刘大哥在路上对我稍好一点,我只给你一个人说!”

那络腮胡子的解差看了身边的解差一眼,嘿嘿笑了笑,道:“倒也作怪,好,你说给我听!”

那青年道:“你且附耳过来!”

络腮胡子解差便将身子侧耳凑近,问道:“你说,埋在哪里了?”

就在他侧耳之时,青年男子一声暴喝,身子猛然跃起,弯腰躬身,将脖颈处的枷板狠狠砸向解差的后脑,一砸之后,并不停歇,在其将倒未倒之时,又用枷板一角对准其耳门猛戳,“砰”的一声,当即戳的迸红点点飞,桃花朵朵开。

不远处的解差正生气,猛见如此变故,吃了一惊,喝道:“你干甚么?”

青年男子道:“干你娘!”

在地上打了一个滚,来到这解差脚下,合身一撞,将解差手中腰刀撞飞,身子随之跃起,双腿张开,把双脚铁镣套在解差脖颈,人在空中一个转身,便将解差撂倒。

李侠客看到这里,忍不住暗暗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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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四章 厉害人物

李侠客初始时看这被押解的青年,见他动辄流泪,毫无半分骨气,以为他是脓包先生,软弱可欺,不曾想这一副软弱的样子竟是故意示弱伪装,到了生死关头之时,陡然爆发开来,却是难挡。

那两名解差一个被打的生死不明,另一个也被青年用脚镣缠住头颈,放倒在地。

那青年男子站在解差身旁,单膝下跪,以膝盖压砸解差头面,跪了几次,将那解差跪的满嘴牙齿飞出,鼻子歪斜,七窍流血,眼见不活。

青年气喘吁吁瘫坐在地,不住口的大骂:“直娘贼!老子一路上吃了你们多少苦!本想到了沧州再做计较,没想到你们敢如此对我!开水烫老子的脚,故意晒老子,故意让老子雨淋风吹,到了这里,还想杀老子!岂不知你们想要杀我,我也要杀你们!这野猪林我也听说过,不知被官差在这里坏了多少好汉的性命,当我不知么!”

他骂了几句,忽然呜呜哭了起来,哭了半晌,咬牙切齿望空恨道:“郑煜,郑志芳!你好狠毒!夺我家产,坏我父母性命,诬陷我杀人,到了这一步竟然还不罢休,还要杀我!还有那贱人,且等老子回去,剖了你心肝下酒!”

此人在树下歇息了片刻,从解差身上翻出钥匙,把枷板与铁镣打开,唯恐两个解差不死,当下捡起解差的腰刀,将两人脑袋砍下,方才真的放下心来。

取了一个好点的腰刀挂在腰间,扶着树木,一步一步的向前捱了过去,只是浑身力气将尽,又兼染了风寒,头重脚轻的走到一里多地,再也走不动了,躺在地上只是喘气,向天祷告道:“此时若有人来搭救于我,居不易定当结草衔环,甘愿当其牛马狗!只是要先报了大仇!”

一句话说完,眼前人影一闪,就见一名大汉来到身前,笑道:“你叫居不易?”

居不易还未回话,就听这大汉道:“有点意思!”

他说话间伸手虚抓,便将居不易抓了起来,抗在肩头,大步向外面走去,笑道:“小子,我看你也算是一条汉子,死了可惜,权且救你一命!”

居不易睁眼看时,就见身边树林急速后退,耳边狂风骤起,震的鼻子耳朵都疼,只是片刻之间,身后的野猪林便已经成了一个黑点,超出了视线之内。

居不易心中大惊:“这大汉是人是鬼?若是人,怎跑的这么快?”

脑子转了几圈,神疲力倦之下,渐渐的昏死过去。

待到再醒来时,就发现自己躺在了一个房间里,汤药的味道门口飘了过来,隐隐听到不远处有嘈杂之声。

居不易正迷惘时,便见先前抗自己出林的大汉走了过来,笑道:“醒了?”

他走到床前,伸手摸了摸居不易的脉象,翻看了眼皮,查看了舌苔,笑道:“再有半月,保你痊愈!”

他说到这里,起身道:“我从小不会伺候人,你且等一下,我让人喂你吃药!”

居不易挣扎起身,叫道:“恩公,我该如何称呼你?”

那大汉笑道:“我的名字,一般人不与人知,知道了便有大干系,等时候到了,我自告诉你!”

居不易起身在床上叩首道:“既然恩公不说,我也不问,且受小人一拜!”

这大汉便是李侠客,见他拜谢自己,也不阻拦,大喇喇的受了,笑道:“小子,我看你也是个人物,等你身子痊愈了,你倒是给我说一下犯罪来由。”

居不易道:“不敢隐瞒恩公,恩公尽管问,小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李侠客道:“好,你先歇着!”

转身去了。

过了片刻,一个丫鬟进来,服侍着居不易把药喝了。

居不易问了丫鬟一下,才知道自己此时身在一个叫做观城的小县城里,如今住的这个院子,乃是那大汉租赁的院子,丫鬟也是从市面上买来的,说好了,服侍好了居不易,便还丫鬟自由身。

因此小丫鬟对居不易百般照顾,生恐伤损了一根寒毛,便是半夜里来房间查探冷暖。

李侠客此时医理精通,看病把脉堪称国手,这居不易只是伤寒入体,又兼风波劳累,才会有如此模样,调理个十来天,也就好了。

这一日,李侠客正在大厅里坐定,居不易走到厅内,对李侠客磕头道:“恩公,我已经好了!”

李侠客挥手赶走身边丫鬟,笑道:“你起来,说一下你为何落到这番田地?”

居不易道:“正要告诉恩公!”

却原来这居不易是登封县城人士,二十来岁年纪,家有良田千亩,又有一片桑林,乃是十里八乡闻名的富户人家,父母在县城内还开了一个酒楼,专门招待往来豪杰并官府中人,在头面上,在当地算的上一个人物。

居不易结婚早,娶妻罗氏,生有一子,年方五岁。

前两年居不易因为有一笔生意要做,去了杭州城,后来因水土不服,在杭州城生了一场大病,花却不少银两,待到痊愈归家,已然将近一年时光。

等返回家后,却发现一切都变了,自家父母竟然亡故,这切不说,就连五岁的孩子也掉井里淹死了!

妻子罗氏也改嫁他人,成了昔日好友郑煜的妻子,连同家里的酒楼并田产桑林,都成了郑煜的。

居不易见得如此,如同五雷轰顶,一直诉状告到官府衙门里去,要夺回家产,要个说法。

那知道郑煜早就与县尉串通一气,金银使得勤,又纠集了三五十个打手,整日里在街头走动,吓的四邻不安,谁也不敢为居不易作证,状纸到了衙门出,县太爷问案之后,那郑煜就说居家的家产都是居老太爷在赌场输给他的,有画押签名的文书为证,

居不易的父母心伤家产输光,因此不到一年,郁郁而终,虽然道德上郑煜有亏,但终究不曾犯了律条,因此居不易这状也就白告了。

至于居不易妻子罗氏改嫁,则是居不易一去南方经年,音信全无,整个县里都传闻他已然遭了时疫,死在了南方。

罗家人心疼自己女儿,不欲她年轻守寡,因此私下做主,便将她许配了郑煜为妻。

桩桩件件,条列分明,不曾有半点差池。

只是居不易如何能信?

这里面诸般事情,未免太过巧合,自己家破人亡,昔日好友却抢了自己的家产,便是连妻子都霸占了,这里面若是没有事情,便是傻子也不信。

居不易身为大户人家子弟,经商做事,颇有章法,眼见郑煜势大,也不十分的告他,只把一腔火压在心里,明里认命不再纠缠此事,暗地里却是偷偷的寻人搜查证据,倒要将自家事情,弄一个明白清楚。

只是做事不密,不知怎地被郑煜知道了,忽一日去一个昔日家里的丫鬟问话时,却见丫鬟被人脱光了身子,死在了床上,一柄尖刀插胸,正是自己昔日所用之物。

正惊疑间,闯进了几条大汉,不由分说,把他绑了,送进了衙门,好一番拷打。

所幸有几个朋友在外面打点,使了金银,又兼此案颇多疑点,县太爷判了个误杀,刺配沧州。

居不易心知肚明,是郑煜害了自己,但是这些事情,桩桩件件,做的滴水不漏,想要翻案,苦无证据,又无人相帮,弄的个百口莫辩,昔日公子哥,成了杀人犯。

这次在押送路上,居不易心知不妥,因此一路小心。他在少林寺里学过几年枪棒,并非无用公子哥,只是少有人知。

这才在野猪林里杀翻了两个解差,逃的了性命。只是若无李侠客相助,生死还是难说。

将这件事诉说完毕,居不易放声大哭:“恩公,您是神仙中人,还请恩公出手,帮我查明我家这事情来龙去脉,还我一个公道,大恩大德,居不易永世难忘!”

李侠客听完此事,点了点头,道:“却是个厉害人物!”

他在屋内踱了几步,道:“好,我就陪你去登封走一趟!”

李侠客这一点头,引出了后面一桩事情。

有分教:纵使苍天不开眼,自有义士抱不平。

便是那郑煜做事密不透风,到最后也难免吃上一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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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五章 车船店脚牙,无罪也该杀

却说李侠客答应了居不易去登封县城后,也不犹豫,当下将丫鬟叫来,烧掉卖身契,让她恢复自由身,又把租的院子退了,买了一匹马扔个居不易,出了观城之后,取出自己的汗血宝马,向登封赶去。

李侠客马快,居不易马慢,为了迁就居不易,因此两人走到不快,一日只走百十里路,到的黄昏时分,贪恋山景,错过了宿头,眼看天色将黑,山路崎岖难行,居不易道:“恩公,今日只能在野外捱上一日了。只是天气炎热,蚊虫颇多,晚上又有猛兽,须得小心仔细。”

李侠客大笑:“我一路行走,杀人放火颇多,路途上却不曾吃苦。您放心,无论城内郊外,都难不住我!”

正说话间,便见前方一灯如豆,矗立了几间茅屋,隐隐看见酒招摇晃。

居不易大喜:“原来却是一个酒家。”

正要催马前行,忽然反应过来,道:“这荒山野岭的,矗立这么一个酒家,不是好路数!万一是家黑店,却是有点糟糕。”

李侠客道:“若是黑店,该当如何?”

居不易道:“若是黑店,便将店主一刀杀了,尸首扔出喂狗!”

两人来到茅屋旁边,喊了几声,从里面走出一条面黄肌瘦的汉子来,喊道:“干甚么的?”

居不易道:“深山野岭,错过宿头,今日且在你这里用饭,晚上还请店家容我等住上一宿。”

那黄面汉子睁眼看了两人一眼,看到居不易时倒不在意,待看到李侠客时,心中便是一惊,脸色变了变,道:“两位客官还请入内,吃些什么?”

李侠客道:“但有的都上来点。”

黄面汉子道:“只有卤牛肉与肥鹅,还有大肉包子!”

李侠客道:“尽管上来!”

两人进入屋内坐下,发现这茅草房有些低矮,李侠客入内时,须得弯腰,四面进风,八方虫鸣,修建的颇为草率。

不一会儿,一名矮胖女子走了过来,端来了一大盘卤牛肉,一只肥鹅,还有一屉包子,都放在了木棍扎成的简陋酒桌之上。

又要上酒时,被居不易阻拦:“今日不饮酒,酒水莫上!”

矮胖妇人睁眼道:“两位客官,我们这小店虽然草率,酒水却是自家酿的,滋味不赖,人喝了都说好,你们真不尝尝?”

居不易看向李侠客:“恩公,这酒咱还是不要喝了罢?”

李侠客大笑:“乡村野店,能有什么好酒?真要是想喝,我这里便有!”

说话间,从腰间摘下随身的一个酒葫芦,道:“我这葫芦里温养了几斤好酒,味道不错,前些时日竟然给忘了!不易,你且来尝尝味道。”

他这酒葫芦乃是当初主世界云霞县城福记药铺掌柜送他的,当时还送了他一部医书,至今让李侠客受用不尽,身上医术,大半都要归结到这部医书之上。

他在龙门客栈世界处理事情,带着酒葫芦多有不便,因此顺手藏在青铜殿内,后来便给忘了,直到今天方才想起,取出来挂在了腰间。

现在见居不易不敢喝店里的酒,便把自己这酒葫芦解下来,道:“我这葫芦酒是朝廷贡酒,滋味不错,你且喝一碗吧!”

居不易大喜,接过葫芦给李侠客倒了一碗,给自己倒了一碗,起身对李侠客道:“恩公,请!”

当下两人一饮而尽。

也不知这酒水是不是在铜殿里变了异,这一碗酒下肚,酒劲直上顶门,居不易浑身冒汗,刚把酒碗放下,便摔倒在地。

李侠客大奇:“这酒这般大劲,到底是葫芦的缘故还是铜殿的缘故?”

他喝了一碗后,脑袋也有点晕,但也喝出了香甜滋味了,当下不管居不易,自己且吃烧鹅牛肉,自顾自喝酒,对于旁边的肉包子却是一个不拿。

喝了有两斤酒,只觉得一股火气从丹田里升了上来,霎时间弥漫全身,连脑子也给淹了,眼前一黑,仆倒在地。

待到再睁眼时,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被脱光了放在了一个肉案之上,一名大汉正拿了一把剁骨刀在自己肚皮上猛剁,剁了半天,不曾剁的动。

“这人却是一个实实在在的滚刀肉!”

那汉子大奇,对身边两人叫道:“这却怪了!今日好容易捉了两只肥牛,想要剁了做包子馅,怎么就剁不动?”

一人道:“想是刀子没有磨!”

提刀汉子道:“放屁!我这刀子天天打磨,最是锋利,一刀下去,管教人身首两处!今天却是怪事!也罢,且把这条大汉扔了,把另一个脸上刺字的抬过来,不信这个也砍不动!”

正吵嚷间,李侠客已然醒了,翻身站起,将四肢绳索挣断,只是一拳,将提刀汉子脑袋打爆,又是一拳,另一人也被打死。

“好酒啊好酒!我生平从未醉酒,只醉这一次,却差点误了性命!”

打死了两个大汉之后,李侠客剥掉一人的衣服,将下体围住,赤着双脚向外面走去,

正遇到之前上菜的矮胖妇人,看到李侠客后,放声尖叫,声音刚出口,又被李侠客一拳打死。

外面有人听到叫声,提刀前来,正是先前面黄肌瘦招待李侠客两人的汉子。

看到李侠客后,这黄脸汉子吃了一惊,更不答话,恶狠狠挥刀斩向李侠客脖颈,早被李侠客抓住刀背,飞起一脚,将其踢出两丈多远,趴在地上只是干嚎。

李侠客且不理会此人,在附近房内找到自己衣裳缓缓穿了,来到居不易身边,伸手拍了拍他的脸颊,一股真气从掌心发出,沿着居不易几条经脉走了一遭。

居不易霍然睁眼,赤条条爬了起来,惊道:“这是怎么了?”

李侠客道:“穿衣说话!”

居不易方才反应过来,捂住下面,慌慌张张的去寻衣服鞋子。

李侠客走出房门,来到先前被踢飞的男子面前:“我问一句,你说一句,说的好,给你一刀痛快,说不好,剥皮抽筋,让你瞧瞧我的手段!”

那汉子讨饶道:“好汉饶命!”

李侠客道:“你叫什么?”

那汉子道:“小人张元!”

李侠客道:“这黑店开了多久了?”

张元道:“开了有三年了,因为地点偏僻,杀的人倒也不多。”

李侠客点了点头:“杀人后,怎么处理?”

张元道:“肥肉剁成肉馅做包子,瘦肉当做牛马肉买,骨头熬汤。”

李侠客大笑:“果然车船店脚牙,无罪也该杀!我自行走江湖以来,从未吃亏,不曾想今天着了你们的道,毁了我一世英名!”

轻轻弹指,一道剑气飞出,将此人头颅洞穿,转身对居不易道:“先在这住上一日,等天明再做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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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六章 葫芦

李侠客在前世观看水浒这部时,只是看个热闹,不曾往深处去想,但是如今身处其间,进入了这么一个世界,方才真正体会到了这方世界的残酷。

在这个世界,人命贱如草芥,处处都不安生,京城有泼皮无赖,城镇也有破落户坑害乡民,野外更不要说,打家劫舍,开黑店杀人者数不胜数。

李侠客行走江湖多年,遇到的黑店也就一个金镶玉的龙门客栈,不过金镶玉杀人好歹还有挑头,杀的都逃亡边关的通缉犯,算是有个底线,而今自己在这荒山野岭遇到的黑店,却是一个见人就放倒的地方,比龙门客栈还要黑上三分。

李侠客与居不易两人进入店内就发现了不太对,因此居不易才不敢喝这酒店的酒水,两人也不敢吃酒店里的肉包子。

李侠客仗着一身本领,却也不把这黑店放在眼里,只待这店家露出歹意,立时便结果了他们。

哪知道这开黑店的伤不了他们,反倒是李侠客自家葫芦里的烈酒,酒劲太大,两人不胜酒力,都醉了过去,这却是李侠客未曾想到之事。

他这人千杯不醉,一生下来,就从未喝醉过,前世如此,这一世也是如此,因此喝酒一向豪迈,没想到这一次自家把自家给灌醉了。

正所谓自己做的一手好死。

要不是李侠客功力深厚,一身真气即便是昏迷了也能运转不休,还真有可能被这开黑店的剁成了包子馅。

“我这葫芦酒了不得了!”

将店内的死尸扔进了山林,又重新打扫了一下地面,李侠客与居不易再次入座,将厨房里的牛肉肥鹅重新拿来,李侠客又取出一坛酒拍开,给居不易倒了一碗:“这次却是我大意了!”

他将自己的酒葫芦放在酒桌上看了又看,笑道:“从未想过,这黄皮葫芦竟然还是个宝贝!装进里面的酒水时间长了,却变的如此不同凡响。嘿嘿,我从来小心,就这一次稍稍放松,就差点死在这些无名小卒手里!”

居不易心有余悸,道:“恩公,您这酒是什么酿的,实在是太过霸道,我平日里也算是酒量不小,今日只是喝了一碗,便人事不知。”

李侠客道:“酒是寻常酒,只是装酒的葫芦有点门道!”

居不易不明所以,问道:“恩公,我却是不懂。这葫芦难道有什么古怪不成?”

李侠客道:“确然有点问题。”

他看向居不易,问道:“你现今身子感觉如何?”

居不易道:“小人现在一身轻松,感觉出奇的好,好像一拳能打死一头老虎!”

李侠客闻听此言,仔细体察周身,结合之前喝酒时的异状,已然明白了几分,笑道:“造化了你!我这葫芦里的酒,有脱胎换骨之妙,伐毛洗髓之功,你喝了我这一碗酒,日后耳聪目明,修炼武艺,进度远超常人。”

居不易大喜,跪地道:“多谢恩公赏赐!”

李侠客摆手道:“一碗酒的事情,算的什么?今天也是我大意,差点害了你性命,没有这碗酒,也出不来今天这险事。”

两人说了几句,各自安歇。

到了次日,一把火烧了这黑店,继续赶路。

走了有两日,登封县已然在望。

居不易找李侠客商议道:“恩公,这里很多人都认得小人,那郑煜耳目众多,若是知道我回来,定然再来生事,我须想个办法改头换面才行。”

李侠客笑道:“这好办!”

他取出一顶假发并一缕胡须,递给居不易:“我昔日微服私访时,曾让人做了不少走江湖改头换面的物件儿,假胡子,假头发,假痦子有的是,你把这些东西用牛皮胶粘了,保证变成另外一个人。”

居不易大喜,接过这些东西和李侠客递来的牛皮胶,转入树林里,接过李侠客送来的镜子,好生装扮了一下,再出来时,已然成了一个中年仆人模样,一圈络腮胡,嘴唇下好大一个痦子,再穿上麻布衣衫,登上草鞋,微微弯腰塌背,站在李侠客身边,果然就是仆人模样。

这居不易聪明伶俐,脑子灵活,扮龙像龙,扮虎像虎,略略凝神,便成了另一个人。

李侠客点头道:“小子,就冲你这份心思,不去招惹别人,别人都算是烧了高香,怎么就在登封吃了这么大的亏?”

居不易惭愧道:“变生肘腋,难以招架,那郑煜的心思不比我差,人头也熟,因此败在了他手!”

装扮完毕,看了看没有丝毫破绽,两人径直入城。

刚到城门口,就见门口处贴着一个大大的海捕文书画影图形,一群人正在那画像下观看,议论纷纷。

居不易凑近看了,咋舌道:“这李侠客好生厉害,竟然把高俅太尉都给杀了,他得有多大胆子,多大本领!”

这海捕文书上画的正是李侠客的模样,只是画的模样有点失真,把李侠客画成了豹头环眼,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只有额头一道竖纹不曾去掉。

李侠客看了一眼,忍不住好笑:“就这画像来抓,一辈子也休想抓住凶手!”

居不易好奇道:“恩公,你知道这李侠客?”

李侠客道:“我与他是娘胎里的交情,自然认得!”

居不易吓了一跳,道:“恩公,这人真的这么厉害么?”

李侠客看了居不易一眼,嘿嘿笑道:“怎么?你自己的事情还未处理完,就有心思关心起别人来了?”

居不易低头道:“恩公教训的是,咱们进城罢!”

两人离开,城门处不住有人惊叫出声,都道:“这李侠客是那来的杀星?天王老子不过如此!”

入城之后,一路上居不易睹物伤情,双目渐渐红了,待走到一栋两层高的酒楼时,对李侠客低声道:“恩公,这就是我以前的酒楼!”

李侠客笑道:“既然如此,那就去上面吃上一顿!”

居不易道:“怕里面熟人太多,认出小人来,反而不美。”

李侠客道:“那就等夺回酒楼之后,再光明正大的来此地吃酒!”

当下在居不易带领便,两人在城里找了一家客栈入住,将马儿给店家喂养,歇息了一日。

次日天明,居不易道:“恩公,我家的事情,清楚来龙去脉的人,怕只有郑煜还有罗家那个贱人知晓,其余的仆人丫鬟,应该也知道一点,我这次回来,便想着暗暗探访此事,将郑煜霸占我家田产还有我父母的死因弄个明白。到时候找到证据,去官府里走上一遭,务必洗去一家的冤屈。”

李侠客道:“你自去便可,万事小心,若是事有不对,我再出手。”

居不易自此早出晚归,在登封县城暗暗探访,查证自家事情始末。

李侠客却无心于此,他如今全部心思都系在手中的酒葫芦之上。

他当初走了眼,把这葫芦当成了普通的葫芦,但自从上一次喝了葫芦里的酒水之后,方知自己空有宝物而不自知。

他是先天高手,真气雄浑远超同侪,别说是酒水,就是毒药,一般的也毒不倒他,但是这葫芦里的酒却把他给轻易放倒了,当真是令他又惊又喜。

这两天,只是不住查探手中葫芦,想要看看这葫芦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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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七章 郑煜

“这到底有什么古怪?”

李侠客将手中的葫芦翻来覆去的看了半天,看不出有何不俗之处,想要砸开看看,又有点舍不得,最后忽然兴起了一个念头,“且用真气试试!”

当下念动气行,一股真气直直灌入这黄皮葫芦之中。

嗡!

真气灌入葫芦之后,这葫芦陡然一颤,发出轻微的震颤声,眼看着慢慢大了起来,葫芦表面浮现出一些不曾看过的符文。

李侠客大奇,真气不住输入其中,手中葫芦变得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沉,渐渐的长的有一人高下时,表皮上的符文,如同游蛇般电闪游动,乍明乍灭,光怪陆离。

这葫芦到了这般高大时,李侠客已然无法拿得动,只觉得这葫芦里好似装了五湖三江水,外加五岳十二峰,其重不可思量。放在房间里,单凭重量,便将地面压出一个大坑,眼看着向地下慢慢沉降。

李侠客吃了一惊,急忙收手。

便见这大葫芦慢慢缩小,又恢复了原本模样,猛然一跳,跳到半空,滴溜溜转了几个圈子,在李侠客面前载浮载沉。

李侠客伸手拿了,看了又看,看不出个高低好坏,心道:“是宝贝无疑了,只是不知道有什么用处,难道只能当一个酒器不成?”

把玩了一会儿,栓在腰间,走出了旅店,迈步奔向大街。

此时正是正午时分,走了一段路程,抬眼看去,一栋酒楼出现在面前,酒旗斜矗,大牌匾上写了三个字,倒是太白楼。

这酒楼正是居不易往昔的酒楼,现在却归了郑煜所有。

李侠客心道:“居不易这小子忒也废物,查了十来天,不得寸进,纵然真的查出什么了,也得半年光景,着实太慢。且看我的手段!”

当下上了酒楼,喊过茶博士,取出一罐茶叶,道:“拎一壶滚水来,就在这里为我冲泡一壶茶。”

茶博士急忙拎了一壶滚水,取出一个茶壶,李侠客撮了一小把茶叶扔了进去,道:“倒水!”

茶博士便倒水,冲了满满一壶。

片刻后,茶香四溢,邻近几桌客人都扭过头来看,有人喊道:“有这般好茶,怎么不给我们也泡上一壶?”

茶博士道:“这是客官自带的茶叶,不是店里的东西!”

此时旅客行走江湖,多有自带柴米干粮让店家帮忙生火的,自带茶叶也不少见,几个酒客听茶博士如此说,也就不在多问,有几人见李侠客衣衫华贵,气宇轩昂,看了几眼,也不敢多说。

喝了一杯茶水,李侠客唤过小二,问道:“小子,我问你打听一个人,你可知晓?”

小二肩上搭着毛巾,弯腰道:“客官,我家就在这登封县里住,但凡小事大事,官差老爷还有乡绅富户市井泼皮,不敢说全知,有名有姓的却也知道几个,不知客官问的是哪个?”

李侠客道:“居不易你可知道?”

小二吃了一惊,道:“客官,你问他作甚?”

李侠客道:“我昔日在江南结识了此人,算的上是一个朋友,今日路过东京,便想着会一会故人。”

小二惊疑不定的看了李侠客一眼,道:“客官,你却是见不到他了!”

李侠客道:“这话如何说起?”

小二道:“上一年,居不易犯了事情,杀了一个小婢,摊了人命官司,被县令一纸公文,刺配沧州去了,现在死活不知。”

李侠客问道:“还有这等事?那他高堂双亲可在家中?我既然来了,总得去他家拜访一下。”

店小二道:“客官,他父母你也见不着了!”

李侠客道:“为何?”

店小二道:“他老父亲好赌,将家产输的精光,气病交攻,已然死了,老夫人同天亡故,因此你见不着他!”

李侠客又问了几句,店小二都一一解答,与居不易先前说的一般无二。

当下脸上变色,道:“这事情颇多蹊跷,只是一年,如何就家破人亡了?他双亲与儿子也死的古怪,里面疑点重重,定有隐情!我今日倒要查查是个什么缘故!”

店小二脸色变了,道:“客官,你少管闲事!此事已有公论,都说居家行事不检点,平素里做事失德,才有这番报应,能有什么隐情?你是外来客商,何德何能,敢管本地闲事?”

李侠客闻听此言,叉开五指,劈面一掌,将店小二打的飞出一丈多远,撞翻了两张桌子,飞出几颗牙齿来,骂道:“你这撮鸟,老子行走江湖,还有我不敢管的事情?你这狗一般的东西,也敢给我脸色看?”

酒楼一阵大乱,几个伙计都冲了过来,喝道:“哪里来的泼贼,敢在太白楼闹事?你有几个脑袋?没听过郑大官人的名号么?”

李侠客道:“哪个郑大官人?休要说他,便是崇宁皇帝当面,又有甚鸟紧?”

几个伙计大怒,齐齐冲上前来,要揪李侠客,被李侠客飞起几脚,踢的滚地葫芦般,哀嚎阵阵。

不远处酒楼掌柜见不是个事儿,飞奔向后院,喊道:“大官人,不好了,有人在酒楼闹事。”

早惊动了一个人,从屋里走出,喝道:“慌什么?”

这人却是一个公子哥打扮,长得细眉细眼,一张白净面皮,身高七尺,一身白袍,文质彬彬。,

听到有人闹事,却也不慌,缓缓走出,手中泥金折扇轻轻摇动,吩咐身边人:“抄家伙,随我去酒楼!”

这后院里有个练武场,正有十来个光脊背的汉子拿着棍棒演练套路,闻听有人闹事,全都围拢上来,一人道:“哥哥,怎么处置?”

这公子哥道:“且随我来!”

领着十几个健壮汉子快步走上酒楼,就见二楼里坐着一个极其雄壮的大汉,头戴紫金冠,身穿百花袍,狮鼻阔口,剑眉虎目,坐在大厅如同一尊天神,便似这大厅似乎都容不下他的身躯。

白衣公子吃了一惊,上前拱手道:“这位哥哥,却是为了什么事情,发如此大的脾气?”

李侠客道:“你是谁?”

白衣公子道:“小弟郑煜,草字志芳,敢问兄台尊姓大名?”

李侠客道:“正想找你,你就来了!我问你,你是如何侵吞了居不易的家产?”

郑煜闻言,脸上阴沉下来,片刻后展颜笑道:“这位哥哥与居不易是什么关系?”

李侠客道:“在江南喝过几杯酒,算得上是朋友。”

郑煜笑道:“我看哥哥也是一条汉子,是讲理的人,居不易与兄弟之间发生了很多事情,且听兄弟一一道来,我若是无理,任凭哥哥处置,我若是有理,还请哥哥息怒。”

他说到这里,吩咐身边人道:“来人,收拾一下,为我这位哥哥上一桌好酒菜来,容我给哥哥解释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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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八章 开始

郑煜吩咐了一声,早有伙计赶上前来收拾大厅,打扫干净。

这边郑煜对李侠客笑道:“这位哥哥,还请雅间一叙!小弟与居不易大哥的事情,说来话长,咱们边吃边说!”

李侠客道:“谁稀罕你这鸟酒食!你现在就说!”

郑煜见李侠客如此态度,两道火气从脚底板烧到顶门,脸色不变,眼底深处却已经烧了起来,正想说话,旁边几个兄弟已经忍耐不住,一名高大汉子喝道:“贼厮鸟,郑家哥哥的酒楼也是你能够撒泼的?”

说话间手中长棍猛然一抖,点向李侠客咽喉,力道极猛,丝毫不担心出人命。

李侠客大怒,伸手一抓,将戳来的木棍抓住,随手一抖,将这使棍的汉子推的一个筋斗,径直从窗户处飞了出去,落到楼下,不知死活!

旁边几个人俱都大怒,各自提起枪棒来取李侠客,旁边郑煜闪到一旁,叫道:“快住手!快住手!休要伤了人命!这位哥哥,你还是暂且躲避去吧,我这几个兄弟脾气发作起来,我也难以拦得住……”

“砰砰砰!”

郑煜话未说完,几个兄弟去得快,飞的急,只在片刻,便被李侠客尽数打飞,一一跌到楼下。

郑煜脸上露出骇然之色,眼角跳了跳,对剩下几名不曾飞出的属下喝道:“瞎了你们的狗眼!我早说过不要这么冲动,早晚会吃大亏!现在怎么样?遇到高人了吧?还不向这位哥哥赔罪!”

他说到这里,手拿折扇对李侠客唱了肥喏,道:“哥哥息怒,这几个杀才太也莽撞,小弟未能阻拦的住,是兄弟的不是。”

他转身对身边的小厮吩咐道:“一会儿去柜上取一百两银子来,算是给这位哥哥的赔礼!”

李侠客哈哈笑道:“洒家稀罕你的银子不成?你只说,你到底如何抢占了居不易的财产?”

郑煜无奈道:“这位哥哥,你先入为主,一上来就认为小弟是抢占了居不易的家产,这让我怎么解释?你是讲道理的好汉,如何不听我的解释?既如此,小弟还说甚么?你只管在这里打杀了小弟便是!”

他这句话说完,手心里捏了一把冷汗,心道:“我以言语把他僵在这里,他若是自命侠义,应该不会对我出手。若只是闹事的,这可就有点麻烦,这人来头不小,武力惊人,只可智取,不能力敌!”

这个念头在脑海来闪电般转了一下,手指在折扇上微微用力,顿时从扇柄处吐出一根毒针来,悄悄拢在手中,凝神戒备。

便听李侠客喝道:“我今天若是打死你,你是不服了?”

郑煜硬着脖子道:“自然不服!你不分青红皂白便在我这里大闹,便是传到江湖上,也是被人耻笑!”

李侠客大怒,手掌在酒桌上重重一拍,轰的一声响,酒桌被拍的粉碎:“好,你说!到底怎么回事!若是不对,你便如此桌下场!”

郑煜眼角不住抽动,心肝都在发颤,道:“哥哥莫非是天神降世不成?这般武艺,不像是人间气象!”

他刚才看的明白,这酒桌粉碎之时,便是先前摆着的茶壶碗筷,也全都爆成粉末。

这等神功,郑煜可谓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一颗心吓的差点停跳,双膝止不住的发软,但终究没有跪下来。

李侠客见此人如此表现,心道:“果然是个人物,说话办事,滴水不漏,到现在都能沉得住气!”

当下喝道:“恁多废话,你快说是怎么回事?”

郑煜不再犹豫,道:“哥哥听小人解释!”

李侠客听他说了一通,与之前居不易说的相差无几,看来居不易对自己说起此事时,并没有多加夸大,也没有丝毫隐瞒。

他今天来这酒楼闹事,有两个目的,第一个就是看看居不易对自己说的事情到底属不属实,万一居不易在有些地方骗了自己,自己若是错杀好人,这可真就不好收场了。

第二个目的就是看看这郑煜到底什么样个人,居不易为人挺精明能干之人,怎么就败在了他的手里?

李侠客在前世见过听过不少冤假错案,在书上更是看了无数过于武断而带来的后果,因此在事情不曾搞明白之前,并不轻易相信任何人的说辞。

他毕竟在小世界里做了几十年的丞相,并不是没有脑子的人,对敌之时狂放,真要做起事情来,却也精细的很。

就见郑煜说完种种因由之后,惭愧道:“这件事其实小人也有很多不对,不该将居不易老父亲输给我的家产尽数收到手内,实在是应该给他家里留点东西才是。只是赌场无父子,输了就要认输,这是赌场的规矩,他输给我了,我就得要,若是不要的话,日后别人的我也难以下手!不过今天哥哥出面,小弟做主,将西门大街上的一个茶水铺子送给居不易的同房堂弟,算是我对他的一番补偿!哥哥你看如何?”

李侠客哼道:“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郑煜道:“句句属实,哥哥若是不信,可以询问街坊四邻,看看我说的可有半点不对!”

李侠客道:“你若是说谎,那便如何?”

郑煜道:“小弟若是说谎,愿受千刀万剐之祸!”

李侠客点了点头,道:“好,这句话你要好好记住!”

当下站起身来,大步离去。

身后郑煜急忙挽留:“哥哥,且用了酒菜再走不迟!”

李侠客嘿嘿笑了笑,手一扬,一枚银锭飞出,“夺”的一声,嵌入酒楼门柱之上,入木三分有余,道:“这是赔你们的医药费,多出的买张新桌子!我这便去访查一番,看你说的是真是假?”

一边说,一边大踏步的去了。

郑煜站在楼上挽留了几声,看着李侠客渐渐走远,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渐渐阴沉下来,喊过一名青衣男子,淡淡道:“老七,你今天晚上去张武、谢兰他们家走一趟,让他们嘴巴严实一点,多拿点银子,最好让他们离开登封!”

老七道:“哥哥,这个闹事的大汉怎么处置?”

郑煜负手看天,片刻后,道:“不可妄动,先摸摸他的底细再做计较!”

且说李侠客下了太白楼,在一处酒家吃了一顿酒,重新打听了一下居不易的事情,发现并无差池,这才相信居不易没有欺骗自己,当下返回旅店,正遇到居不易也从外面返回。

两人一起在房里坐下,李侠客问道:“不易,可查出一点眉目没有?”

居不易道:“我已经联络了几个好友,问了一下附近的赌徒,打听清楚,我父亲并未在郑煜说的那一天进入赌场赌博,这一点,已经有了人证。”

李侠客笑道:“好,你把你当初怀疑知道这件事的丫鬟、仆人、街坊四邻都给我说一下。”

居不易闻言大喜:“恩公,你要插手此事么?”

李侠客道:“闲的蛋疼,没有月票,没有打赏,只能以此事消遣一下!”

第二百九十九章 打草

张武之前是居大老爷家的长工,之前一直都在居家老宅子里随着下人们一起居住,后来居家老太爷和老夫人亡故之后,他忽然手头阔绰了起来,离开了居家老宅,在黄石街上买了一个小宅子,将家安在了县城中。

只是此人好赌,最近几天在赌坊连赌连输,输的焦头烂额,双目火赤,今天与一人对赌,把自己刚买的宅院都给输了出去,三天后,人家就要收回宅子。

恰在今日闷闷不乐之时,郑大官人遣人找到了他,说了几句话,给了他一锭银子,好好嘱咐了一番,方才离去。

张武得了银子之后,如蝇见血,紧紧的握在手中,哪里还能忍耐得住,送走来人之后,径直奔入赌坊,只想着以此为本钱,赌回自己的东西。

自古倾家荡产者,为赌而已!

酒肉女色,只能消磨英雄志,其中有个过程,唯独赌博能使人一夕之间落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越是输,就越是想回本,越是想要回本,就越是输!

张武也不能例外,这次收了郑大官人的银子之后,那消半个时辰,便将一锭银子尽数输了。

出了赌坊之后,张武神不思属,踉踉跄跄,寻了一个酒馆坐下,赊了一壶酒,一碟小菜,坐在那里长吁短叹,满面愁容,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好赌之人,在输光之后,往往立志不赌,可一旦钱财到手,那就什么都顾不得了,先赌上几局才叫开心。

此时张武在酒店之内,便是这种念头,心中自怨自艾:“输了家宅,便是连老婆都输了,这可如何是好?”

思量半天,不知如何应对。

正烦恼间,便听到旁边酒桌处一人低声道:“这人便是张武,兄弟可是记住了?”

另一人道:“记住了,待我明天结果了他!”

先前一人呵斥道:“小点声!你不想活了?掌柜的,可有雅间?我兄弟两个吃酒,要在雅间说话!”

掌柜的走了过来,将两人引进雅间不提。

单说张武,听了这只言片语之后,心中大惊,浑身微微颤栗,却是不敢回头,心道:“是何人要取我性命”

他呆然片刻,缓缓起身,对店掌柜道:“我去雅间里等一个人,若是来了,你便做菜,若是没来,那就作罢。”

轻轻走到另一个雅间里,高抬腿,轻落足,慢慢坐下,打足了十二分的精神去听,便听到隔壁雅间里一人道:“张武这厮,狗一样的东西,大官人给了他几次银两,尤自不满足,可见欲壑难填,早晚会出破绽。现在县城里来了一个大人物,是居不易昔日好友,性格暴烈,使得好拳脚,一门心思要为居不易报仇。此人是东京城内蔡太师的门客,说话得力,做事硬气,郑大官人如何招惹的起?”

另一人道:“惹不起便当如何?”

先前一人道:“惹不起东京来人,难道还惹不起咱们本县这些家伙么?昔日居家出事,张武谢兰等人都收了银子闭了嘴,现在为求事秘,还是让他们永世不能说话才好!”

一人道:“如何永世不说话?”

先前人笑道:“杀之便可!死无对证,这东京来人纵然强横,也只是太师门客,做不得多大的乱子,到时候查访了几次,查不得要领,自然也就懈怠了,等他一走,万事大吉!”

张武听到这里,一颗心砰砰直跳:“天可怜见,让我听到这两个强人的谋划!我若是听不到,怕死都不知如何死的!郑大官人好狠的心肠!”

听了几句后,不敢再听,屏气凝神,缓缓走出雅间,一溜烟的跑了。

他跑出酒店之后,不敢回家,在城外柴垛里睡了一宿。

次日悄悄返回城内,准备去找昔日居家丫鬟谢兰探听消息。

这谢兰当初在居家做丫鬟,后来居家败落,谢兰拿了钱财返回家中,嫁了一户开油铺文三郎为妻,日子过得倒也红火。

当初居家出事,张武与谢兰都曾知道点内幕,因此都得了钱财,闭上了嘴。

现在张武惶恐之下,便想去找谢兰询问究竟。

刚到文三郎的油铺,便听到杀猪一般的叫声传来,一名女子慌慌张张的跑了出来,叫道:“杀人啦!杀人啦!”

这女子头发散乱,神情惊恐,不住的叫喊:“有贼人,杀人啦!”

看其相貌,正是昔日居家丫鬟谢兰。

此时街上人多,都围拢了过去,有人问到:“怎么啦?谁杀人了?”

便听谢兰道:“有人要杀我!”

她手指自己头顶,道:“我刚才院子里正扫地,小腿有点痒,便低头挠了一下,就在低头的空,头皮一凉,一撮头发掉了下来,再看时,正有一个蒙面大汉手拿大刀,刚刚收回。刚才我要是不低头,脑袋都要被他砍下来了!”

众人看她头顶,果然少了少了一块头皮,血珠子一滴滴的渗了出来,将头发染的红了,颇为骇人。

有人问道:“那贼人呢?”

谢兰道:“被我一番大叫,跳墙跑了!”

张武在不远处看了,暗暗惊心:“郑大官人好狠!不但要杀我,便是谢兰也不放过!”

等到油铺里无人,文三郎出去时,张武方才进入油铺,左右打量了一番,对谢兰使了个眼色,道:“本想打油,却忘了拎罐子,明日再说吧!”

谢兰此时还有些惊疑不定,站在柜台后面脸色极差,见张武进来,脸色更是发白,道:“若是当紧吃油,我找人送过去便是。”

说话时,贴近张武,颤声道:“张大哥,今天来的人,是郑大官人派来的么?还是居家少爷的朋友?”

张武道:“是郑煜!他不但想杀你,还要杀我!这贼鸟心狠手辣,忒不是个东西!”

谢兰慌张道:“这便如何是好?”

张武道:“若想保命,只能逃走!”

谢兰道:“小妹一个女子,能跑哪里去?况且我有丈夫在家,如何能跑?”

张武道:“若是不跑,只能报官自首,祈求救命!”

谢兰道:“这登封县被郑大官人经营的密不透风,官府里都是他的人,报官岂不是死的更快?”

张武道:“却也未必!”

当下将自己听来的事情说了,道:“居不易东京好友来查访此事,若是求他,想必性命可保,只是要受监牢之苦。”

谢兰道:“这东京来人是真是假?即便是真的,能不能斗得过郑煜还是两说!为今之计,便是逃命要紧!”

张武道:“那就早做准备!”

当下谢兰悄悄收拾了细软,看看天黑,打开了大门,便想伙同张武跑路,丈夫家里也顾不得了。

刚与张武走出胡同,便见丈夫文三郎领着一伙人从转角处走了出来,破口大骂:“贱人,你做的好事!有人说你与张武私通,我还不信,你现在竟还卷了财物一同跑路!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说?且随我见官!”

第三百章 惊蛇

李侠客自从在太白楼闹了一番,返回客店后,便有不少人鬼头鬼脑旁敲侧击打探李侠客的消息,不知怎么的,就有人把李侠客“蔡京蔡太师府内门客”的消息传了出去,引的众人大惊,连带着县令温金涛也特意前来拜访。

李侠客大喇喇的接待了温金涛,取出一串指头大小浑圆的明珠给了温金涛做见面礼,把个温金涛惊得差点跌了一个跟头。

那珍珠颗粒浑圆硕大,乃是真真正正的走盘珠,单只是一颗珠子,便值几百两银子,这一串十二颗大珠子,至少价值三千两,却被这李先生随手就送了出来。

若不是东京蔡太师府内的门客,如何能有这般稀世珍宝?若不是太师府内的人,如何出手这般阔绰?

这李侠客随身所带的茶叶、酒水还有诸般不起眼的东西,全都显出一种极其奢华的贵气来,不是深门大户之人,绝没有如此物件。

虽然李侠客从未亲口说出自己是蔡太师的门客,但县令温金涛等人,却已经笃定了七八分。

为求稳妥,温金涛特意修书去京城朋友询问,只是路程有点遥远,一来一回,须得旬日时间方可。

李侠客身上的气质着实非同小可,一看就是位高权重之辈,虽然有人说李侠客是太师门客,但在温金涛眼中,便是太师本人也未必能有李侠客这般气势,只是这一身贵气,便使人生不出防范的心思来,谁也不会想他是骗子。

也就在县令与李侠客结识之后,温金涛三天两头的前来宴请,对于李侠客口中的朋友居不易的事情,也认真了几分,特意让本县孔目袁思堂将这件事给李侠客详细的说了一番。

这袁思堂极好刀笔,为人正直无私,当初要不是他一力周旋,居不易怕是早就被判了斩立决。

当天袁思堂见到李侠客与温金涛,不卑不亢,道:“居不易杀人,事情颇多蹊跷,根本毫无理由。他杀的女子,是他一力要找的人证,保护还来不及,如何将其杀了?”

李侠客问道:“人证?却是要证什么?”

袁思堂道:“居不易家产尽数归了本县郑煜,居不易绝得内有隐情,在县内查了一段时日,死的这个女子正是他原来府上的丫鬟,据据居不易说,她曾知道一点隐情,因此想找她作证,夺回家产。不成想却是被杀了!”

县令温金涛道:“杀死女子的刀子,正是居不易以前所用的刀子,还刻着他的名字,他又在凶案现场,自然就是他杀的!”

袁孔目道:“这却难说!”

正说话间,忽然有下人来禀报:“大人,附近文三郎的婆子与人通奸,卷了家里财物要跑,被文三郎率领众人捉拿了,现在押到了衙门前,请老大人公断!”

李侠客听到如此,笑道:“温大人,李某告辞!”

温金涛起身拱手道:“李兄慢走,下官公务在身,不便远送,祈请见谅。”

李侠客便走出县令家门,准备返回客店,走了没多远,袁思堂从身后追了过来:“李兄慢走,须得劳烦您去县衙走一趟,这两个通奸男女说要见你!”

李侠客哑然失笑:“两个通奸男女,与洒家有甚关系?”

袁孔目道:“他们说有关居不易的事情禀告于你,还请你为他们做主,做一个陪证。”

李侠客眉毛一扬,道:“还有这事?头前带路!”

当下进入登封县衙,便见到县衙大堂中间跪了一男一女两人,旁边也跪了几个男女,正前方文案上坐着县令温金涛。

见李侠客前来,温金涛急忙看座,对李侠客道:“李兄,这两个通奸男女,口口声声说要见你,说有话要说,本县不敢大意,特意请李兄旁听。”

李侠客坐在旁边,看向大厅里被反绑双手的一对男女:“你们两个是什么人?找我又有什么事?洒家是清白人家,如何认得你们这些通奸的淫邪之辈!”

被绑在地上的男女正是张武、谢兰两人,被文三郎抓住之后,将两人好一番捶打,如今鼻青脸肿,已然丢了半条命。

到了县衙之后,张武想的明白,这通奸可是重罪,尤其谢兰还卷了家里金银,这便是偷人又偷钱的大罪,若是被人抓住,当场打死都不为过。

现在进入县衙,若真的定为通奸,这杖脊刺配怕是难以避免,便是谢兰也少不了当众脱裤子晾晒下体,喊来四邻特意观看。这等羞辱,与死无异。

到了这个地步,两人已然无有选择,若想洗刷这个罪名,只能说清楚自己为何要跑,而要说清楚这件事,自然得从郑大官人的事情说起。

可如今整个县城都是郑大官人的耳目,只怕说出来死得更快,当此之时,只有一个指望,那便是“东京蔡太师门客、昔日居不易好友李大先生”。

有李大先生旁听,或还能有一线生机,因此两人来到大堂里,只是要叫李大先生前来。

李侠客到如今都不曾吐露自己姓名,只是说自己姓李,其余一概不提,因此别人都叫他李大先生。

现在见到李侠客当面,张武磕头道:“李先生,小人与谢兰乃是昔日居家的长工与婢女,知道一点郑大官人抢夺居家家产杀害居家老太爷夫妇的事情,现在您来盘查此事,郑大官人生恐走漏了消息,要杀小人与谢兰灭口,因此我们这才想着一起逃走避祸,却不是通奸逃走!”

李侠客霍然站起,喝道:“还有这事?郑煜当真是杀人夺产?杀了几个人?又如何夺的居家的家产?”

张武道:“只看到了杀人,夺产如何夺的,却是不知道。”

谢兰道:“是当初的居家娘子与郑大官人私通,两人暗地里篡改文书,骗了居老太爷摁了手印,居老太爷不识字,家里账目有时也要居家娘子打理,不疑有它,便摁了手印,因此才将家产给了郑大官人。”

李侠客道:“却怎么郑煜又杀了人?”

谢兰道:“他们两人私通,被老太爷发现了,想要抓郑大官人,却被郑大官人打死了,一不做二不休,把老妇人也给杀了,后来伙同居家娘子,将这件事压了下来,对外只说是气病交攻而死。给了我等一些银两,让我等乖乖闭嘴,不然便要打杀我们。郑大官人结识了不少打家劫舍的好汉,杀人不在话下,小人们都怕他,因此都只把话咽在肚子里,一向不敢多说!”

李侠客点了点头,大喝道:“天下还有这等泼贼?便是打杀十次,也不能消我心头之恨!”

他看向呆坐在大堂上的温金涛,喝道:“大人,这件事,你怎么说?”

第三百零一章 白首太玄经

“竟然还有这等隐情?”

县令温金涛听了张武、谢兰的供词之后,脸上变色,急忙命县衙两名捕头带领十几个人去抓郑煜来当堂对质。

两个捕头去不多时,回来跪禀道“大人,那郑煜事先闻着风声,逃跑了,只抓了一门丫鬟仆人还有他现如今的娘子罗巧女。”

说话间,十几个人被押了上来,为首的一名俊俏妇人跪地喊冤道:“大人,小女子好好的待在家中,怎么就被抓了过来……”

她一语未毕,看到大厅内跪着的张武、谢兰后,脸上变色,后面的话便没再说出口。

县令温金涛看了李侠客一眼,随后一拍惊堂木,喝道:“你这贼妇,伙同郑煜杀害公婆,谋夺居家家产,实在狠毒,现在张武、谢兰已然供述事情始末,郑煜畏罪潜逃,你还有何话可说?”

罗巧女跪地嚎啕喊冤:“民妇冤枉啊,这张武、谢兰昔日偷窃我家财物,曾被我着人打了一顿,现在定然是怀恨在心,恶意举报民妇!”

温金涛道:“还敢嘴硬,左右,给我打!”

当下棍子、夹板轮番使用,罗巧玉捱不过打,只得将其中缘故一一道来,果然是与郑煜通奸,只是发现的不是居老太爷,而是自己她五岁的儿子,为防止走漏消息,一狠心,将儿子推进井里淹杀,不曾想事有不密,被居家老太爷发现蹊跷,便前来询问,恰逢郑煜未走,当下一不做二不休,将居家老夫妇尽数在后院打杀,缓了几天后,先说孩子不慎掉入井里淹死了,又过几天,又说居老太爷夫妇心疼孙子淹死,忧虑儿子一年无消息,因此病倒,又过几日,对外只说是气病交攻一起死了。

至于居家家产,那是早就骗了居家老太爷摁了手印的,因此奸夫**一合计,只说是居家老太爷在赌场把家产输给了郑煜,有文书为证。

后院奴仆不多,知晓此事者只有张武、谢兰、以及同城的大夫周铭信,这周铭信三天两头假意去居家为两位老人瞧病,其实只是在后院与人吃酒,以此隐瞒伪装隐瞒消息。

这居家几个下人,全都被罗巧女慢慢替换了,换成了郑煜的几个兄弟属下,由此在居家府内肆无忌惮,便是谢兰、张武几个老仆人丫鬟也被赶了出来,一人给了一百两银子做封口费。

如今其几个仆人丫鬟害怕祸及自身,拿了钱财回到了乡下,不敢回城,只有张武、谢兰是登封城内之人,因此一直不曾离开。

至于居不易杀了昔日丫鬟,那也是郑煜得知居不易欲要找寻线索,与罗巧女商议了一番,决定先下手为强,栽赃嫁祸,事先杀了当初知道事情的丫鬟,就等着居不易上门,到时候一窝蜂的涌进去不由分说的抓了,扭送到了官府。

待到定罪刺配之后,便买通解差,在路上结果了居不易性命,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待到这妇人将此事详细说了,县令温金涛额头冒汗,吃了好大一惊:“好贱人!竟敢如此狠毒!”

当下将罗巧女下入死牢,又去将大夫周铭信抓来,一番拷打之后,不敢不招,果然与罗巧女所说无异。

次日又将昔日居家的老仆人与丫鬟一一找来当堂对质,果然事情不假,再去抓郑煜的一帮兄弟属下时,早已经晚了,一帮人等都随郑煜一同跑了,不知去向。

这等案子堪称惊人,县令温金涛有失察之罪,已然无法断案,只得交由上面府衙审问,登封隶属开封府管辖,由此将此事呈上东京开封府,由刑部老大人处置。同时发出海捕文书,四处通缉郑煜一伙罪犯。

待到忙完这些事情之后,三五天时间已然过去了,这一日李侠客刚从客店出门,便见本县衙役手持刀棍围拢上来,道:“李大先生,你的事情犯了!”

李侠客问道:“我有什么事情犯了?”

为首的捕头道:“你冒充太师门客的事情犯了!我家大人已然收到消息,蔡太师家中,并无你这等门客!现在着我抓你入衙门!”

李侠客哈哈大笑:“我何时说过我是蔡太师门客?”

捕头一愣,回想李侠客平时行径,确实没见他自承是蔡太师门客,众人得到的消息,皆是别人传言。

如此一想,整个县城中人,都被李侠客耍了!

捕头恼羞成怒,道:“大人请你,你敢不去?”

李侠客大笑:“头前带路!”

见几个衙役要绑自己,笑道:“你们敢绑我?李某也是你们能绑的?”

几个衙役畏惧他的威势,不敢造次,当下拥着直入县衙,衙内温金涛面沉似水,喝道:“姓李的,你究竟是何人?骗的本县好苦!”

李侠客道:“我何曾骗过你?”

温金涛一想也是,这李侠客从未说过自己是太师门客,倒是自己一厢情愿的觉得他是,要说骗,只是自己骗自己,与李侠客无关。

只是此人来到登封,翻了这么大一个案子,搞的惊动朝廷,自己这个县令出了好大纰漏,日后升迁,怕是无望,都是此人所害。

现在见他一脸无辜模样,温金涛一口气如何能忍?

当下喝道:“你一个白身,让本官施礼,竟还敢受下,堪称对朝廷命官无礼,藐视本官,戏耍衙门众人,这一顿板子却是难逃!”

温金涛说到这里,吩咐左右:“来人,把这厮拖下去,打上八十大板!”

大厅里两个捕头同时应声,齐便来抓李侠客。

李侠客嘿嘿冷笑,两脚飞出,将两名捕头踢飞,笑道:“咱们说归说,何必动手?真要是让李某动起手来,小小一个登封县城,算得了甚么?”

温金涛大怒:“你敢拒捕?”

李侠客大笑:“我便是拒捕,你又能如何?”

当下打翻了几个衙役与捕快,大踏步向县衙外走出。

温金涛道:“你到底是谁?”

李侠客笑笑,手掌一翻,一张白纸飞出,从县衙大门处一直飞到温金涛木案之上,“噗”的一声,正张纸入木三分,犹如利刃一般。

温金涛吓了一跳,摸了摸脖颈,道:“你会妖法不成?”

抬头去看李侠客,早就消失不见,

当下战战兢兢的将白纸从木案上缓缓抽出,只见上写几行字:

“孤身斩佞臣,

匹马出汴城。

若问名和姓,

白首太玄经!”

温金涛看罢多时,直吓的三魂直冒,七魄难安,身子后仰不住发抖,叫道:“竟然是他!”

第三百零二章 清风山

“大人,这人是谁?”

眼看李侠客旁若无人的离开县衙,旁边孔目袁思堂见县令温金涛如此吃惊,忍不住问道:“大人何故如此惊讶?”

温金涛脸色发白,将李侠客留下的纸张递给袁思堂:“你来看!”

袁思堂接过纸张后看了几眼,“呀”的一声惊叫,脸上变色:“他……”

他眼中露出难以抑制的恐惧神色,看向温金涛:“白首太玄经?李太白的侠客行!他是……”

“你不要说了!”

温金涛喝道:“他是谁与我等何干?”

袁思堂一愣,瞬间回过神来,拼命点头:“对对对,大人说的是,他是谁和我们没有半文钱的关系!我们……惹不起啊!”

温金涛将李侠客的留言从袁思堂的手中接过,哆哆嗦嗦的折叠起来,装进怀里,随后看向大厅里一辆茫然的衙役与捕快,喝道:“这个李大先生身份非同小可,他不是蔡太师府上门客,却比蔡太师的门客来头更大!今天这件事,都不要对外说出去,谁敢乱说话,本县要他好看!”

两个捕头与一班衙役都吓了一跳,齐声道:“大人放心,小人绝不敢乱说!”

见县令大人都对李侠客如此惧怕,几个衙役更是吃惊,尤其是刚才奉命抓捕李侠客的两个捕头,心中暗暗后怕:“这李大先生难道是东京城内的大人物?所以县令大人才如此害怕他?我们刚才对他如此无礼,他会不会记恨与我?”

这些人如何惊恐暂且不表,单说李侠客返回客店之后,客店掌柜的看他的眼神极为不对,凑上前来,问道:“李大先生,县令找您没事吧?”

李侠客大笑:“你放心,温金涛说洒家是骗子,现在一切都已经讲明,此事以后无需再提!”

客店掌柜见他直呼温金涛的姓名,丝毫不把县令放在眼里,登时吓了一跳,头垂的更低,道:“那就好,那就好!”

到了晚上,一名仆人来到客店之内,将一个礼盒递给李侠客:“李大先生,我家大人说了,您的礼物,原物奉还,恳请先生怜悯登封县城百姓!”

李侠客认得这是温金涛府内的仆人,笑道:“你回去告诉温金涛,他不惹我,我不惹他,他若惹我,我便打杀!”

仆人缩了缩脖子,磕了头,方才走了。

李侠客打开礼盒,发现盒子里放着自己向前送给温金涛的那一串明珠,除此之外,还有一锭锭黄金,看来这温金涛不想与自己扯上丝毫关系,但有不敢招惹李侠客,因此只能安抚这位瘟神,绝不敢多生事端。

李侠客哑然失笑,将这些东西顺手收了,心道:“若是居不易在这里,定然会大吃一惊!”

这几天郑煜带领一帮属下逃走,居不易难压仇恨,已然离开了登封城,四处打听郑煜等人的下落,因此并不曾与李侠客在一起居住。

对于居不易,李侠客也由得他去,他若是能找到郑煜或者进一步杀了此人,并报了大仇,也算是完成了李侠客对他的考验。

这居不易头脑聪明,为人谨慎,人品也过得去,倒是可以稍微调教一下,日后说不定能派上用场。

几天后,居不易返回客店,脸色极为苍白,竟然受了极重的伤势,不待李侠客询问,便跪地磕头道:“恩公,我追查郑煜一行人下落,一直追到青州府内,发现此人上了清风山,落草为寇,做了强盗。本想找个机会杀掉此人,却不慎被山寨中的强人发现,被我杀了几个喽啰,打伤了郑煜,却来不及杀他,便被一人打伤,好容易才逃出了性命。”

他对李侠客道:“恩公,我知道您本领不凡,还请您出手相助,帮我擒拿这郑煜,小人来世结草衔环,永不忘大恩大德!”

“哦?清风山是个什么所在?”

李侠客大为好奇:“这是郑煜为自己留下的后路么?”

居不易道:“在青州之地,有三个山头比较有名,唤做二龙山、桃花山、清风山,这三座山都是强盗土匪的窝,都有厉害人物把守,官府都难以奈何,郑煜投奔的便是清风山。”

他对李侠客回禀道:“这清风山有三个强人,一个唤做锦毛虎燕顺,一个叫做矮脚虎王英,还有一个叫做白面郎君郑天寿,这三人率领两百来个小喽啰,在附近打家劫舍,官府都管不了他们。这郑煜平日里喜欢与这些江湖绿林中人结交,与王英乃是旧相识,因此这次出事潜逃,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去清风山落草。”

李侠客一愣:“清风山?矮脚虎?嘿嘿,有意思!你来说说这矮脚虎是什么人?”

居不易道:“这矮脚虎王英,本来是车家出身,又一次见财起意,就势劫了客人,事发到官,越狱跑了,到了清风山投奔燕顺,做了第二把交椅,此人最为好色,但凡见了妇女就走不动路,不知侮辱了多少号女子,实在该杀!小人这一次受伤,全拜这王英所赐!”

李侠客听了,嘿嘿笑道:“在这个世界,果然是车家、船家、店家,这三家最易出杀人放火之辈,嘿嘿,车船店脚牙,嘿嘿,果然与文明世界不同!”

他看了居不易一眼,道:“事情一码归一码,杀郑煜不急一时,且把登封的事情做完再说!”

居不易此时对李侠客佩服的五体投地,前番他查证自家的事情,十多天不见成效,李侠客出手之后,不消三天,随手拨弄之下,便将自家的事情查探的水落石出,相比李侠客的绝世神功,居不易最佩服的却是李侠客这种掌控事情的手段。

他现在已经知道了自己家产被郑煜夺走的来龙去脉,对郑煜虽然仇恨,但最恨的却是自己的妻子罗巧女,这女人蛇蝎心肠,为了奸情不不被人知,连自己的孩子都肯下手杀掉,简直畜生都不如!

如今被李侠客提醒,急忙道:“是!须得看这贱人被剐了,小人才算是出了一半的恶气!”

当下随李侠客在这客店里住了下来,一边养伤,一边联系昔日好友,秘密回会见,打探消息。

过了半个多月,刑部向登封县衙传来批文,县令温金涛不敢怠慢,将一干人犯提了出来,写了犯由牌,对罗巧女写了一个“剐”字,当下四根长钉打入双腿,剥光衣服,骑了木驴,将其钉在木驴之上,敲响破锣,满街游走,一路行,一路嚷,到了街口,吃了一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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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三章 打虎青年

居不易站在街心,见罗巧女被一刀刀的剐了,脸上方才露出快意之色:“这个贱人,早就该这么死了!”

他说话间掉了几滴眼泪,低下头来:“可怜我五岁的孩子还有年迈双亲!”

李侠客道:“事已至此,多想无益,将仇家一个个的杀了,那才叫痛快,只是哭,屁用没有!”

居不易低头道:“是,恩公教训的是!”

就在凌迟罗巧女之时,其余的几个犯案人员,杀头的杀头,刺配的刺配,杖脊的杖脊,在县令温金涛的吩咐之下,一一判了罪,当街行刑,让众百姓知晓,更是让李侠客知道。

站在大街上,见这些人一个个受刑完毕,居不易对李侠客感激涕零:“恩公,便是来生做牛做马也报答不了您的恩情!”

李侠客道:“你这事情,我既然见了,自然要加以援手,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才是行走江湖的义士所为,不然学一身功夫,又有何用?”

居不易喃喃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在这世上,又有几个人能做到?”

李侠客道:“好多人都能做到,就在于敢不敢,愿不愿,不是能不能!”

他对居不易道:“登封城的事情差不多已经了断了,你准备准备,明天离开!”

居不易道:“是!”

此时官府已经将郑煜的家产查封,在李侠客的建议之下,送给了居不易的堂弟居不凡,居不易私下里已经居不凡接触过几次,将家产托给他管理,提醒道:“切勿多做手脚,这家产已经不是我的了,是李大先生的,你若是敢做手脚,且看郑煜下场!”

当下将一些事情安排妥当,到了次日,李侠客退了客店,跨马出城,居不易在身后紧紧跟随。

县令温金涛时刻注意李侠客的去向,听人汇报竟然离开了登封,禁不住喜极而泣:“恶龙总算是走了!吓的我这几天吃喝不好,睡卧难宁,生怕惹怒了此人,他冲进县衙把我杀了,现在终于走了,呜呜……走的好,走得好!”

孔目袁思堂听到李侠客离开的消息后,也是兴奋不已,接连几日酩酊大醉,与温金涛商议半天,决定对李侠客的身份假装不知。更不上报,只当李侠客没来过登封。

若是一般强人盗匪,官府定然兴师动众,前去捉拿,可是李侠客威风实在太大,单枪匹马闯进京城,斩了高俅父子,竟然又从京城三万禁军包围中硬生生的杀了出来,回转身,把高廉也给射死,此等行径,便是李存孝复生,楚霸王降世,也比不过他,

有句成语叫做有万夫不当之勇,本是虚指,可是放在李侠客身上,却是成了事实,这等强人,连东京汴梁都不放在眼里,区区一个登封县城又算得了什么?

因此温金涛看见也只当没看见,知道也只当不知道,装糊涂自保,绝不敢生事。

此时见李侠客出城,当真是有劫后余生之感,心道:“居家竟然与李侠客有关联,日后却是不能得罪,万一惹怒了这个杀神,我可只有一颗脑袋!”

登封县令等人暂且不表,且说李侠客与居不易离开登封之后,一路向北,因为居不易有伤在身,两人走的不快,一天也就一百多里,这一日走到了汝州鲁山之时,天色已晚,两人身在山中,已经错过了宿头,正想找个地方休息之时,便听的林中生风,虎啸连连,声震山谷。

居不易吃了一惊:“有大虫!往这来了!”

两人胯下马听到虎啸,一个吃惊嘶鸣,一个四蹄发软跪在地下。

李侠客看向前方山坡,就见风声之中,一头大虫跳了出来,夹着尾巴只是向前,对李侠客两人看都不看,急匆匆,慌忙忙,如同丧家之犬。

居不易惊道:“咦?这是怎么回事?”

正惊疑间,从林子里窜出人影来,直扑前面的大虫,伸手一掏,将大虫尾巴掏在手中,用力一扯,喝道:“起!”

这大虫跑的急,这人抓的力道大,一扯一拉之下,大虫身子腾空而起,放声咆哮。

这抓虎之人更不犹豫,抓住虎尾双手用力甩了起来,将老虎砸向了山坡上的一块青石。

“砰”的一声响,这老虎被摔的咆哮乱舞,回过头来,对着身后之人便是一口。

那抓虎之人抡起拳头对着虎眼便是一拳,一拳将这大虫打的一个翻滚,汁液四溅,却是把眼睛都打爆了。那大虫吃痛不过,身子一跃又想逃走,又被此人抓住虎尾又是一摔,这一下摔的不巧,手一滑,这大虫飞了出去,正飞向李侠客。

那抓虎的青年大吃一惊,急忙快步向前,喝道:“小心!”

李侠客见那大虫身子飞来,笑了笑,一伸手,抓住大虫的后颈,如同拎了一只猫一般,任凭这大虫咆哮蹬腿,却脱不了他手。

他跨坐马上,拎着不断咆哮挣扎的大虫,看向面前跑过来的青年,笑道:“小子,你好鲁莽!打虎也得看看四周,别伤了无辜!”

对面的青年一身猎户装扮,围着虎皮裙,头上挽着牛心发髻,用一根棍子当簪子,身高七尺有余,脸如生铁,浓眉大眼,约莫十七八岁年纪,此时正呆愣楞的看着李侠客,道:“你好大的力气!你叫什么名字?”

李侠客哈哈一笑,将手中大虫抛向这黑脸青年:“问这么多做什么?接着!”

那大虫在空中化为一道弧线,向那黑脸青年飞去,黑脸青年吓了一跳,急忙闪身避开,待到大虫落地之后,方才近身抓住大虫的背脊,将其肚皮朝上举过头顶,“忽”的一声扔向李侠客:“这最后是你抓的,给你了!”

李侠客伸手在空中虚虚一按,那大虫在空中猛然转向,再次飞向黑脸青年,道:“这是你追下山的,我要它何用?你还是收着吧!”

黑脸青年再次闪身避过,待到大虫落地之后,对着大虫的鼻子猛夯几拳,将另一只眼睛也给打爆,随后又将大虫的身子举起:“我不要!”

李侠客哈哈大笑,伸手接过大虫,抓住脖颈轻轻抖了一下,“咔嚓嚓”密入炒豆的声音响起,只在一瞬间,便将这大虫浑身骨骼抖散。

他拎着大虫饶有兴致的看向黑脸少年:“小兄弟,你怎么称呼?”

那黑脸青年脸上露出佩服到了极点的神色,道:“我叫牛臯!你跟谁学的功夫?刚才虚虚一拍,那是什么本领?”

李侠客道:“想学啊?我教你!”

旁边的居不易见两人互相扔虎如扔玩具,早已经看的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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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四章 天王老子

“你肯教我么?”

牛臯见李侠客抓虎如抓鸡,比自己抓虎可要轻松多了,不由得大为钦佩:“我抓老虎,得撵上半天,才能抓住它们,有时候还不一定能撵上,撵上了也不一定每次都能打死,这大汉却是了得,单臂抓虎,如同捉鸡,我生平还从未见过这等好汉!”

他见李侠客神力惊人,尤其是刚才手不挨虎,只是虚虚一拍,自己扔出的老虎便被李侠客打拍的飞到自己这里,这一手功夫当真是惊人,好像是传说中的内家真气。

他曾听说过武学高手,能打坐练气,练的厉害了,登萍度水如履平地,格栅打老牛也不在话下,因此见到李侠客刚才的本领,登时就想到了这样的传说。

当下看定李侠客,问道:“你真的教我功夫么?”

李侠客道:“你真的是牛皋么?”

牛皋道:“我真的就是牛皋,还能有假不成?”

李侠客放声长笑:“你若真的是牛皋,我就算是把毕生功夫传你,又算得了什么?”

牛皋一愣:“你为什么这么说?你认识我么?”

李侠客笑道:“我不认识你,但却听说过你!”

他说到这里,跳下马来,将老虎搭在红马背上,看了看天,对牛皋道:“今天我们错过了宿头,能不能在你家住上一宿?”

牛皋道:“你要是教我功夫,别说住上一宿,就是住上一年也行!”

李侠客笑道:“好,前面带路,今天咱们吃虎肉!”

牛皋道:“你们跟我来!”

居不易此时方才回过神来,凑近牛皋:“牛兄弟,你好厉害!一个人就能捉大虫!”

牛皋奇怪的看了居不易一眼:“我厉害?我能比得上你身边这位老师?他才是真厉害!我一直以为我在这鲁山没有敌手,几天才发现,原来是坐井观天!”

他叹了口气,看向李侠客的目光有点敬畏:“原来正在的高手是这个样子!”

牛皋从小就力大无穷,又跟村中老兵习武,年纪渐长,力气越大,渐渐的方圆几十里地,再无一个敌手,寂寞之下,便赤手空拳的去山中追赶财狼虎豹,以空手打死猎物为乐,有时候对镜自叹,难免生出英雄无敌的念头来。

他本来参军博取一个功名,只是要侍奉老母不敢远走,因此一直就在鲁山待着,以狩猎为生。

今日见了李侠客如此手段,禁不住目驰神摇,打心眼里佩服,见李侠客恳教自己功夫,着实高兴。

当下领着李侠客两人走了几里山路,到了一个茅草屋前,在那茅草屋不远处,正有一个坟头,茅屋前还有一个草棚,里面有锅碗瓢盆,用以生火做饭。

“这是我母亲去世后,我守孝搭建的草棚。恰好在这两天,三年时间到了。”

牛皋对李侠客、居不易道:“这里有锅灶,咱们现在这里煮饭吃,吃完饭,我再领你们去村子里住宿。等三天后,我再返回村子!”

李侠客点了点头,道:“在这茅草房里守孝三年,孝心可嘉。”

他将老虎从马背上拿下,扔给牛皋,道:“你来做,虎肉可是不怎么好吃!”

牛皋接了老虎,取出牛耳尖刀,将这老虎剥皮拆骨,最后先将几块肉扔进大过里烹煮,剩下的肉却被他抗进了不远处的村子里,道:“咱们三个吃一锅,剩下的我送村里人平分。”

等将虎肉送到村里再回来时,虎肉也煮的差不多了,捞出来吃时,又骚又糙,极不好吃。

李侠客吃了几口便不再吃,道:“这东西也就吃个新鲜而已,真要入口,滋味差猪狗牛羊差多了!”

居不易还未吃过虎肉,此时一吃之下,大失所望,笑道:“我还以为大虫的肉很好吃呢,却原来这么难吃!”

李侠客摘下酒葫芦,倒了三碗酒,对牛皋笑道:“我这酒水酒力极大,我喝上几碗没事,你们一人喝一碗吧。”

居不易心有余悸,道:“这酒我可否慢慢喝?”

李侠客道:“随你!”

牛皋见居不易对一碗酒这么畏惧,好笑道:“喝酒是好事,天下还有怕喝酒的人?”

他是这人生平最喜饮酒,此时闻到酒香,早就按耐不住,端起酒碗一饮而尽,笑道:“有什么好怕……”

“噗通!”

一语未毕,仰天便倒,倒地之时,犹自叫道:“好酒啊!”

李侠客哈哈大笑,端起一碗酒慢慢啜饮,他现在对这酒葫芦里的酒水也有几分忌惮,每天最多喝三碗,多了便不敢再喝,生恐喝醉。

这酒水功效奇特,即便是他如今已经是先天高手,依旧能感受到这酒对真气的补益之处,尤其是能疏通全身经脉,能在体内化为一团热气,然后从周身毛孔缓缓排出,带走体内的杂质。

单这一个功效,就堪比世间很多灵丹妙药,由此也能看出自己这酒葫芦有多么了不起,简直是化凡酒为灵药,化腐朽为神奇。

牛皋饮酒醉倒,居不易一碗酒喝光,也毫无悬念的醉倒,只有李侠客还保持清醒,但也稍稍有了点醉意,心道:“这酒葫芦据说是医家传人的东西,这医家的人都这么厉害么?随身一个酒器都如此了得!”

他只是听常舒远说过主世界的四大宗门十三剑派,但在四大宗门十三剑派之外,其实还有很多大的势力,其中医家、机关家、书画家、音乐家,等诸子百家,各有各的底蕴,只是这些势力无心江湖,因此在江湖中名头不显,但底蕴比十三剑派可要深厚多了!

其中医家便是这些大势力之中的一个门类,据说并逊色于四大宗门,只是医者父母心,很少与人争斗罢了,所以很多人都下意识的忽略了这些人的可怕。

“这样的大派宗门,有这样的宝贝葫芦,其实也不值得惊讶,但是能拥有这种酒器的人,地位应该不低,便是在大派宗门,好东西也不可能人手一个!”

李侠客一道真气发出,手中的酒葫芦一会儿变大,一会儿变小,最后跳到半空,围着他缓缓旋转,很是奇特。

但奇特归奇特,到底有什么用处,到现在还不得而知。

一夜无话。

到了次日,牛皋精神奕奕的爬了起来,对李侠客磕头道:“师父,你给我喝的酒是什么仙酿,我现在感觉两肋习习,浑身轻松,好像一跺脚就能飞起来一般!”

李侠客笑道:“你还没有拜师,怎么就喊我师父了?”

牛皋道:“我先喊着,省的有什么变故,万一您不收我了,那就麻烦了!”

李侠客大笑,将居不易叫到身边:“不易,我今天准备在此方世界收徒,你可愿意拜我为师?”

居不易大喜,声音都颤了,跪地道:“弟子愿意!”

他早就生出拜李侠客为师的念头,只是一直不敢提,现在见李侠客主动询问,哪里还敢多想,激动的只是跪地磕头。

李侠客看向牛皋:“牛皋,你愿意拜我为师么?”

牛皋道:“徒儿求之不得!”

李侠客笑道:“好!你们都起来了吧,入我门中,没那么多繁文缛节,好了,说一下你们两个谁大?这一次按照年龄排序,待到日后,便按照收徒早晚来排辈分!”

当下牛皋与居不易互相行礼,论了长幼,居不易二十六岁,牛皋十九岁,因此居不易为师兄,牛皋为师弟。

“你们既然入我门中,为师的姓名你们不可不知。你们记住了——”

李侠客道:“——为师名叫李侠客!”

听到“李侠客”这三个字时,居不易与牛皋同时惊呼出声:

“天王老子李侠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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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五章 真传一句话

自赵匡胤陈桥兵变黄袍加身,到如今的崇宁皇帝,大宋朝还从未出现过像李侠客这样一个单枪匹马闯京城的猛人,尤其是他不但斩杀了高俅父子,竟然还三万禁军的包围中一路杀了出去,而且还不是狼狈逃窜,只是“不愿多杀人”这才离开了汴梁城,而不是不敌逃走。

这件事亲眼目睹者极多,再加上朝廷满天下通缉,短短十来天的时间,便闹得全国皆知,别说是亲眼目睹了这件事,就算只是听,也足以令听者心潮澎湃热血沸腾了。

竟然直接闯进太尉府里摘掉了高俅的脑袋,还钉在城门上悬首示众,这等做法,这等武力,震动天下,人皆叹服。

能做出这种事情来,便是天王老子也不过如此,因此有人便给李侠客起了个绰号,叫做“天王老子”,不过也有人叫他“天打雷劈”,意思是说李侠客如同专劈恶人的雷霆一般,替天行道,劈杀恶人,也形容李侠客的勇猛,如雷霆一般突如其来难以抵挡。

如今李侠客的名字早就传遍了天下,大闹东京城的事情,只要不是消息特别闭塞,都能知道李侠客是什么人。

牛皋生平最佩服英雄好汉,对当朝朝廷官员早就有不满,但却从未生出过杀官的念头来,因此前几天得知竟然有人闯进太尉府把高俅给杀了,当真是惊得目瞪口呆,好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这才叫敢人所不敢,能人所不能,这才真的叫做好汉!

知道李侠客的事迹后,牛皋打心眼里就对李侠客佩服的五体投地,恨不得找到此人,为其牵马坠噔,小犬马之劳。

牛皋如此,居不易就更不用说了,他这几天跟随李侠客走了好几个地方,每到一地,都能听到谈论李侠客的声音,如今这李侠客就如同一道雷霆,震惊天下,无人不知,令人难以置信,心生向往之情。

现在见自己的老师便是这位轰传天下的李侠客,牛皋与居不易同时惊呼出声,又惊又喜又是惶恐。

牛皋道:“老师,你真的是李侠客?”

李侠客笑道:“我骗你做甚?”

牛皋道:“怎么没见你眉心血痕?”

李侠客笑了笑,运功将脸型缓缓恢复,又把额头处贴着的肉色贴皮揭下,笑道:“好了,这才是我的真面目。”

牛皋与居不易抬眼观瞧,就见面前这位老师,身高九尺,状若天神,头戴束发紫金冠,身穿描金刺绣百花袍,腰缠玉带,足踏长靴,长得是剑眉虎目,狮鼻阔口,眉心一道血痕,平添三分威严七分杀气。

两人见李侠客如此威严形象,全都拜倒在地,心中不胜之喜。

牛皋道:“老师,我自从听说你闯进东京城,斩杀了高俅之后,我时时刻刻就像见你一面,为你牵马坠凳也是甘愿,不成想竟然这般好福气,成了您的徒弟!”

他嘿嘿笑道:“老师,我日后能有你这么厉害么?”

李侠客看向牛皋:“你之前跟谁学过武?你现在先在我面前演练一下,让我看看你的本领。”

牛皋道:“我是跟村里以前当过兵的老人学的,后来老人去世,我便自己琢磨着来!”

他说到这里,当即收拾将一身衣服上下收拾好,伸胳膊抬腿没有迸挂之处,这才向李侠客抱拳道:“老师,这是我学的一套拳法,我打一遍,还请老师指教!”

当下拉开架子,在李侠客面前演练了一番拳脚,李侠客见他这套拳法直来直去,没什么花架子,来来回回就只有拳打脚踢几个架子,根本就算不得精妙,连发力的方式都不对,不过牛皋天生神力,虽然比不上李侠客,但也比普通人强多了,因此每一拳每一脚打出,都能打出脆响来,破空声不绝于耳,可见速度力量十分惊人。

旁边的居不易看的翘舌道:“师弟好大力气,出拳速度好快!”

待到牛皋一套拳法打完,李侠客点了点头,道:“你这拳法练的很熟,可见下过不少苦功,不过毕竟太过浅薄,又没有内功加持,因为你体质的缘故,才显得威力不下,其实一塌糊涂,连发力都不对。”

他说到这里,对牛皋道:“来,咱们就说这一招出拳的力道,拳头打出去,用的不是胳膊上的力气,而是腰部的力气,必须扭腰转胯,力从地生,从双脚起,一路过腰,最后从胯部将力道顺着胳膊打出去,这才能统合一身力气。你先按照你平常的力量,打一下这棵树!”

李侠客走到一株松树旁,对牛皋道:“打一下试试!”

牛皋知道老师这是在指点自己,当下走到树前,运足力气,对着树干一掌打出。

“砰!”

碎片四溅,树皮被他打崩了一块,露出里面的树干来,整颗松树不住摇晃,松针如雨飘洒下来。

李侠客点了点头,当下走到牛皋旁边,道:“你来看我这一拳!”

他使用的招式还是牛皋刚才的招式,站立原地,猛然一脚跨出,随后扭腰出拳,打向面前虚空。

“轰!”

一声巨响从李侠客面前空中炸开,犹如晴空起了一个霹雳,随后巨大的劲风以此为中心爆发开来,吹的牛皋站立不住,身子不住后退,居不易更是不堪,直接被这股劲风吹的滚地葫芦般在地上滚了两丈多远方才停下。

周边一排大树全都被这股劲风吹的不住颤动,如被飓风吹拂。

李侠客收起拳头,看向牛皋道:“这才叫发力,你刚才连本身两成的力道都没能发挥出来。”

牛皋被李侠客这虚空一拳惊的目瞪口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颤声道:“老师,这……这也是人能打出来的?”

李侠客瞪眼道:“你这是什么话?为师难道不是人么?”

牛皋呆呆道:“这与神仙手段有什么差别?”

李侠客喝道:“开什么玩笑!要是神仙就会这一点本领,也配叫做神仙?做不到拿山填海,摩弄乾坤,也配叫神仙?你把神仙想的太弱了!我这也就是一拳打爆空气而已,算的了什么神仙手段?”

他拿起一根棍子在牛皋身上抽了一下,道:“你再拉开刚才的架子,慢慢迈出去,对,就这样,左脚用力,慢慢的把力道传到腰部,对对对,就是这样,扭腰!好,转身,出拳!”

牛皋按照李侠客说的方法,迈步前行,转腰合胯,猛然出拳,这一拳打出,只觉得浑身上下说不出的舒畅,说不出的通透。

他这些年来,总觉得浑身上下有使不完的力气,可是这种力气总是难以完全的发挥出来,就好比坐拥金山宝库,每次花钱却只能拿出几个铜钱,多的根本就拿不出来一般。

此时在李侠客的教导之下,一拳打出,当真是酣畅淋漓,生平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发力。

“喀嚓!”

面前这颗刚才只能打碎外皮的松树,已然被他这一拳打的当场断为两截,轰然倒地,激起一片尘土。

所谓真传一句话,假传万卷书,如今这牛皋只是得到李侠客的教诲了几句,一身实力已然翻着跟头的暴涨开来。

第三百零六章 大树十字坡

这牛皋天生神力,平日里赤手空拳都能捉老虎,只是练功不当,不懂发力技巧,方才有力没出使,此时得了李侠客一言点拨,顿时如醍醐灌顶,想通了很多事情,转腰发力,整合全身,一拳打出,便将面前的大树打为两截。

只是树被打断了,拳头却也是鲜血淋漓,被树干震破,当下疼的龇牙咧嘴,又是兴奋又是手疼,对李侠客道:“老师,这发力好是好,就是不带手套硌手!”

李侠客大笑:“你这是没有修行内家真气的缘故,若是有真气护体,日后便不会轻易受伤,不过平常也得量力而行。”

他对牛皋道:“练习发力,主要是让你更好的将全身的力气用出去,而不是让你赤手空拳的打人!咱们是人,与动物最大的区别就是会制造使用工具,与人对战,最主要的还得依靠装备,没有装备与人对敌,那是无脑之辈才会做的事情,就算是神仙打架,也少不了兵器!不过最重要的还是强大自身。”

旁边的居不易见牛皋如此神力,进步如此快,忍不住艳羡不已,但是羡慕归羡慕,却也知道自己资质有限,牛皋能做到这个地步,那是人家天生了不起,自己只是寻常人,比不过这种奇才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人家干赤手空拳抓老虎玩,自己敢么?因此打内心里对牛皋这个师弟是十分服气的,并不多想。

牛皋听到李侠客说有练气之法,忍不住大喜,对李侠客道:“老师,还请您教我练气之术!”

李侠客笑了笑,道:“你们两个过来!”

居不易与牛皋跪在李侠客面前,道:“请老师传法!”

李侠客对两人道:“我与佛门有不解之缘,因此一身功夫有六成都与佛门有关……”,他说到这里,忽然想起随身兽皮襁褓中那个且行且歌开天辟地的道人,语速不减,继续道:“……不过对我影响最大的应该还是道门的高手,只是道难求,而佛易见,因此我会的佛门功法最多,牛皋,你来!”

牛皋叩头道:“老师,请您吩咐!”

李侠客道:“你天生神力,体质惊人,我便传你少林绝学,金钟罩神功,这金钟罩你若是能修到第八层,那便是金刚护体神功,练成之后,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只是十分难修炼,便是为师我,到现在也只是修炼到了第十层,不知何年何月能修行到十三层大圆满境界。”

牛皋大喜,道:“还请老师赐法!”

当下李侠客便将这门心法的第一层为牛皋细细讲解,并以自身真气输入其体内,沿着体内经脉走了一圈,让他记住这内功行走路线。

将这门心法传授牛皋之后,李侠客将居不易叫道面前:“不易,你天生体质不如你牛皋师弟,但是为人机警,身法灵活,手段也高,我便传你一门无影脚与少林内功心法,再传你一门少林棍法,用以对敌。”

居不易也是大喜,叩谢道:“多谢老师赐法!”

当下李侠客便将一门少林心法传给了居不易,让他好好修行,切莫着急,免得走火入魔,出了岔子。

这内功心法,最重要的便是内视自身,感应体内气感,只要第一部气感有了,能进行一次小周天搬运,以后的修行也就容易多了。

简短解说,李侠客一直在鲁山之地,传授两人武功心法一月有余,期间又传了牛皋枪法与箭法,又传了居不易轻身功法与一套少林剑法。

他此时依然是武学宗师,自然懂得因材施教,这两个徒弟,牛皋天生便是修行硬功的奇才,修炼的金钟罩心法属于苦修功法,一般人难以修成,只有心思纯净之人才能很快上手,居不易心思灵巧,念头颇多,因此不适合修行这等苦修之术,他适合修行的是真正的江湖常见的的功夫,那就是武侠中最为常见的步下短打功夫,比如剑法与轻功,因此李侠客才教居不易这两种功夫。

教居不易的棍法那是马上步下两种棍法,以防备与别人马战。

这功夫高手对敌,步兵与马兵对比,天然就弱了一个档次,因此马战才是真正的厮杀手段,什么高来高去,什么剑法通神,在面对功力相差无几的骑士时,那绝对是被人虐杀的份儿。

因此为了教两人马上功夫,李侠客又特意让牛皋出去买了一匹马,居不易原来就有马匹,倒是不用再买。

将马上战法传授给两人之后,差不多两个月都要过去了,天气不再炎热,却是已经到了秋天。

李侠客来到这个世界之时,乃是三月天气,正热的时候,后来大闹东京城,又去登封为居不易洗刷冤情,花了两月有余,再后来又传授这两个徒儿功夫,又是两月时间过去了,此时已经到了秋天,眼见的早晚时候都有点凉了。

这一天,李侠客检视了两个徒弟的本领之后,点头道:“进境都还不错,道明天收拾收拾东西,咱们该出发了!”

牛皋摩拳擦掌,道:“老师,咱们是要为师兄报仇去么?”

他这段时间与居不易吃住都在一起,已然知道了居不易以往的惨事,当时便想着跑到青州为师兄报仇,那清风山的几个山大王,居不易打不过,却不放在牛皋眼里,漫说他现在正在跟随李侠客修习高深功夫,即便是没有拜师李侠客时,天下也没有几个人被他放在眼里,几个强盗土匪而已,他伸伸手也就掐吧死了。

当初这鲁山之上也有一伙盗匪草寇,只是刚刚在山上落脚,便给他打跑了,因此听到师兄的仇人是几个草寇,颇不以为然,要不是李侠客阻拦,恐怕一个人就要把清风山给灭了。

只是李侠客先让他们两个稳定了内息之后,才准出手,因此牛皋只得压下脾气忍耐。

现在见李侠客吩咐他们准备出行,牛皋兴奋不已,摩拳擦掌,恨不得肋生双翅,去青州地界大闹一场,也学老师一样,留个名声。

居不易双手微微颤抖,仰视李侠客,问道:“老师,咱们就要出发了么?”

李侠客道:“不错,明天收拾一下,准备一应东西,后天咱们便去青州走一趟。”

居不易道:“好,我听老师的安排!”

到了次日,牛皋将自家的东西变卖了,又带了些熏肉干粮,将马掌重新修了修,钉上了马蹄铁,检查了马鞍马镫,又包了几身新衣服,检查了新作的弓箭长枪以及长刀短刀,等一切都收拾好之后,众人方才向青州出发。

行不一日,到了孟州道境内,三个人奔过岭来,只一望时,见远远地土坡下约有数间草房,傍着溪边柳树上挑出个酒帘儿,牛皋见了,指道:“那里有个酒店!”

居不易道:“咱们前去吃酒,只是万事小心,这路上黑店可是多得很,上一次老师都差点着了道!”

李侠客笑道:“怎么叫差点着了道?我是已经着了道,只是着了自己的道而已!”

居不易想到上一次两人差点被黑店张元等人杀掉,至今心有余悸,现在见了路上酒店就打足了十二分的精神,生恐着了道。

便听牛皋叫道:“这世上还有让老师吃亏的黑店?我却是不信!普天之下,还有让老师吃亏的人么?”

他声音响亮,震的旁边几个走路的侧目光瞧,便见其中一名高大头陀看了马上三人一眼,不住嘿嘿冷笑。

牛皋见这头陀冷笑,一脸的不以为然,忍不住大怒:“你笑什么?”

这头陀道:“怎么?我笑我的,还犯王法么?你还能不让我笑?”

牛皋道:“你笑你的,别对着我们笑!”

头陀道:“我偏要笑,你又能如何?”

牛皋勃然大怒,对李侠客请示道:“老师,待我打这头陀一顿出出气!这家伙相貌凶狠,一看就不是好人!”

李侠客看向这名头陀,只见此人身材削瘦,身高八尺有余,一头散发,头戴一个铁界尺箍紧了额头,背上两把镔铁长刀,脖子上挂着一百零八颗串珠,竟然是骨头磨成,李侠客见多识广,看了几眼,便知道这串珠乃是人的头顶骨磨制而成的。

这一百零八颗串珠,那就是一百零八颗人命,眼前这头陀看来杀人不少。

这头陀被李侠客看了一眼,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只觉得浑身上下都被面前这大汉看的通透,忍不住脸上露出骇然之色,看向李侠客,恭恭敬敬施礼道:“这位大人怎么称呼?小人铁生,见过大人!”

李侠客笑道:“你叫铁生?你身上杀气不小,若是降不住,怕是会有不测之祸。”

铁生道:“小人贱命一条,是福是祸,尽管来便是!”

李侠客深深看了他一眼,不再多说,对牛皋道:“我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多生事端,你这脾气,日后还得收敛!”

牛皋急忙道:“老师说的是,是我脾气又急了!”

他不敢再挑事,坐在马上问一个走来的挑夫:“老兄,前方那酒帘飘的是什么地方?”

那挑夫道:“那是大树十字坡!”

他看了李侠客三人一眼,面露不忍之色,走了几步,唱了起来:“大树十字坡,客人谁敢那里过?肥的切做馒头馅,瘦的却把去填河!”

唱了几句,快步走远了。

牛皋听到这挑夫歌声,脸上变色,喝道:“这前面还真是黑店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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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七章 牛皋发怒

“孟州道,大树十字坡?”

听到前面酒店地名时,李侠客已经知道是什么所在了,现在将牛皋一脸惊容,当下笑道:“黑店不黑店,看看便知道!”

牛皋道:“老师说的是,咱们先去看看,要是不对,把这些人都杀了便是!”

不远处的头陀闻言大大的吃了一惊,他正想去前方酒店吃酒,却没有想过询问这酒家是什么所在,此时听到“大树十字坡”几个字时,登时一股凉气从尾巴骨直入天灵盖:“好险!天下险恶之地,有十字坡、黄泥岗、蜈蚣岭、野猪林、飞云浦、秋林渡等地方,其中这十字坡排在第一位,可见这里的凶险!我正要去这酒家吃酒,却忘了问别人是什么所在,若是真的去酒店吃酒,怕是后果不妙!”

他正在沉吟间,便见李侠客等人催马前行,向前面那家酒店奔了过去。

这头陀想了想,也大步跟了过去,心道:“且看他们怎么处置?若是这酒店真是黑店,便是他们不杀,我也要杀!”

却说李侠客一行三人催马前行,还未走到酒家哪里,就先看到一株参天大树,这大树犹如一柄青罗伞盖,枝繁叶茂,笼罩了半亩方圆,树干几个人拉起手来也难以围拢的住,上面老皮皲裂,藤萝张挂。

在这大树后面,便是几个搭建的茅草房,茅草房一侧酒旗斜矗,前面的草棚下面摆着几张粗制滥造的硬木桌子。

李侠客三人到了这酒店旁边,跳下马来,一名小二闻听马蹄声接近,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边走边叫:“哎呦,客官来了?快请坐,快请坐!”

李侠客看看身边这株大树,笑道:“这树不错!”

居不易附和道:“是,如今这大路上难得看到这般大树!”

小二跑到三人面前,低头哈腰道:“三位客官准备吃点什么?”

李侠客看了这小二一眼,发现此人满脸横肉,虽然是弯腰陪笑,但是一双眼睛却将自己三人上下打量,好像在估摸身高体重,犹如屠夫在观察牛羊能出多少肉一般,完全就是一副打量猎物死人的目光。

当下嘿嘿笑了笑,问道:“你这里都有什么吃的?”

小二道:“俺们这里有猪肉牛肉肥鹅烧鸡,好就好肉,好大馒头!”

李侠客点了点头,让牛皋把马儿栓在前面的拴马桩上,大步走到草棚下面,道:“肥鹅、烧鸡给我来两只……”

他说到这里,想了想,嘿嘿笑道:“肉馒头也多来几个!”

那店小二笑道:“客官,不是小人自夸,本店的肉馒头大包子,方圆十里都是赫赫有名,保证客官您吃了还想吃!”

李侠客笑道:“是吗?那倒也要好好瞧瞧!”

过了片刻,高大头陀铁生也来到了草棚之下,对李侠客三人拱手道:“三位还有性子在这里吃酒?心可真大!”

他说到这里,抽出背上两把冷森森的戒刀,大踏步向酒店后厨走去,道:“且让我去后厨看个究竟,三位再吃不迟!”

李侠客叹了口气:“这位大师,你性子也忒急!算了,牛皋,你跟着这位大师一起去后面看看去吧!”

牛皋领命起身,拔出腰间的朴刀,也跟着铁生头陀向后面走去。

店小二正端着一盘肉包子和一个烧好的肥鹅从店里走出,眼见铁生头陀一脸杀气的走了过来,惊道:“你这头陀是干什么的?咱们生往店里闯?吃饭就吃饭,提刀作甚?”

铁生喝道:“我听说你这十字坡是有名的黑店,最喜杀人做包子,蒙汗药麻翻了不少好汉,我今天倒要看看到底是江湖传言,还是事实如此!”

这小二听了,脸色大变,将托盘中的肉包子连同肥鹅,劈面向铁生头上砸去,转身边跑,叫道:“掌柜的,不好啦,有人寻仇来啦!”

话音未落,已被铁生赶上前去,抡圆了双刀,噗的一声,斩为三截。

牛皋此时已经追了上来,见这头陀出手狠辣爽快,大声赞道:“好快刀!”

铁生哼了一声,大步向里面走去,走了几步,便见里面走出一个粗壮的妇人来,穿青挂红,大圆盘脸,眉毛又粗又浓,瞪圆了眼睛,骂道:“谁敢来老娘这里闹事?好大的胆子!”

铁生头陀更不答话,抡起双刀斩向这个妇人:“便是某家!”

那妇人大怒,闪身避开头陀的双刀,身子急速后退,双手不住甩动,一支支飞镖直奔头陀面门、胸口要害。

待到铁生双刀舞动将飞镖打飞之后,这妇人已经从后面取出了两把柳叶刀来,舞动寒光,向铁生杀来!

他们两人用的都是双刀,这双刀用起来,主要是在步伐之上,身法好,双刀就舞的好,因此两人在这店里你来我往,杀成一团,一会儿滚到东,一会儿滚到西,整个大厅里的酒桌都被打的稀烂,便是茅草房子也被拆的塌了架。

两人蹦出草屋,继续在外面相斗,乒乒乓乓,四把刀交击的声音不绝于耳,这两人正是棋逢对手,一时间难分输赢。

就在这两人缠斗之时,牛皋已经到了这酒店的后厨,只见这后厨的房子里挂着几具残缺不全的尸体,开膛破肚,如同猪狗,脑袋与五脏已然掏空,用铁钩钩了,选在木梁之上,正有两名大汉听到前面响动,提着两尺多长的剁骨刀往外便走,迎面便遇上了牛皋。

“好泼贼!真的敢吃人肉!”

牛皋见到厨房情形,忍不住勃然大怒,也不用刀,径直上前,只是当面一拳,将一人脑袋打扁,又是一脚,另一人被他踢的飞出了几丈远,撞破了草屋,落到了李侠客不远处,当即死了!

牛皋还不罢休,追出茅屋,大喝道:“畜牲一般的东西,竟敢吃人!”

身子化为一团旋风,直奔正在与铁生交手的妇人:“妖妇受死!”

铁生见他来势凶猛,吓了一跳,急忙闪身避让,那妇人也惊,双刀便来招架牛皋的朴刀,“砰”的一声响,这妇人两把柳叶刀竟然全都被牛皋打飞,虎口震裂,身子禁不住的后退。

牛皋红了眼睛,手中朴刀也不要了,丢了出去,挥动拳头,向这妇人恶狠狠的打去,只是一拳,将这妇人打的腾空而起,人在空中不住喷血。

牛皋大步向前,待到这妇人落下之时,抓住妇人双腿,大喝道:“老子撕了你!”

一声大喝,双手用力,将这妇人凌空撕成两片,脏腑奔流,落了一地。

铁生见他如此神力,吓了一跳,看向牛皋:“你是哪里的好汉!”

第三百零八章 死得不冤

将这开黑店的妇人撕成两片之后,牛皋扔掉尸体,呸了一口,骂道:“贱人,竟然敢在这里吃人!便是牲畜很少吃同类,你这贱人连畜生都不如!”

骂了几句,方才拾起扔掉的朴刀,看向那手持戒刀的头陀:“你倒动手停爽快,是条汉子,我是牛皋,是鲁山人,你叫铁生是不是?”

对面的高大头陀行礼道:“不错,小人铁生,因为专杀坏人,手中戒刀从不留情,因此有人给我起了一个小小的绰号,人称铁血罗汉。”

他刚才与这酒店妇人打了几十招不分胜负,心中虽然恼恨这妇人开黑店杀人,但对这妇人的一身武艺却是非常佩服,不成想待到牛皋出手时,未出三招,便将这妇人生生的给撕成了两半,直看的他心惊肉跳,眼角不住抽动。

刚才在半路上还敢与牛皋斗嘴,此时却对牛皋又敬又怕,态度上便先软了几分,把自己放的极低。

牛皋见他不复先前嚣张模样,笑道:“铁血头陀?你本领一般,人性格却不错,听到这是黑店,便想着过来杀人除恶,单是这份心思,却是好的。”

铁生闯荡江湖除暴安良,一向少逢敌手,今天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自己本领不行的,一霎时又是好笑又是惭愧,面对牛皋这么一个猛人,却也只能把“本领一般”这四个字认了,他在牛皋面前,还真的只能算是一般般,

此时居不易走了过来,对牛皋喝道:“师弟,你怎么这般鲁莽?杀了便杀了,怎么还把她撕了?血腥气这么重,还怎么吃酒?”

牛皋道:“你是不知道,你去这酒店后厨看看,保管你也会撕了这个贱人!”

居不易道:“后厨怎么了?”

牛皋道:“后面厨房里挂着的都是一块块人肉,如同猪狗一般被倒吊在铁钩上,脑袋都被砍掉扔了,只有躯体还在!你不信,你去看看去!”

居不易大惊:“这女子如此残忍?”

牛皋道:“师兄,你不信,自己去看!”

居不易听了,转身向这倒塌的茅草房后面看去,片刻后回转现场,脸色极为难看,道:“这妇人确实该杀!不过老师说了,杀人要见血,救人要救彻!我们再找找,看看附近还有没有漏网之鱼?找到了,全都杀掉,一个不留!”

牛皋道:“老师说的是,我这就四处搜一下!”

铁生在旁边道:“小人也帮着出把力如何?”

居不易拱手道:“有劳大师了!这牛皋是我师弟,脾气有点暴躁,若是有失礼之处,还请海涵!”

铁生笑道:“牛皋兄弟快言快语,正合小人的脾气,有什么失礼的?”

两人正说话间,就见不远处的大树后面转出一个中年男子来,此人须发怒张,手持一柄朴刀,眼睛通红,将手中朴刀高高举起,陡然跃到半空,向着离他最近的李侠客狠命劈去!

此时这十字坡的酒店之前,牛皋、居不易、头陀铁生,都在那妇人尸体前说话,只有李侠客一人坐在大树旁边的酒桌前,拿着葫芦饮酒。

他距离这转出大树的中年男子最近,因此此人出手第一个要杀的,便是李侠客,朴刀举起,毫不留情!

这手持朴刀的汉子刚刚从树后转出,铁生便已经发觉,惊道:“不好!”

身子闪动,直奔李侠客,眼见那中年男子朴刀已经砍到李侠客这名锦衣大汉头顶,忍不住暗暗叹息,知道自己晚了一步,已经来不及搭救此人了。

他正叹息之时,便见那喝酒的大汉,一只手拿着酒葫芦继续饮酒,另一只手漫不经心的向头顶伸去,屈指轻弹,“砰”的一声脆响,中年男子看向他的朴刀被他一指弹飞了刀头,只留下一个长长的木柄。

随后轻轻往后一抓,便将砍他的中年男子提在手中,扔在了地上,伸脚踏住,好奇道:“你是何人?为何要背后偷袭我?”

铁生看的心肝都在颤,呆立当场:“这……今天这一帮人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一个比一个厉害?”

他本来觉得牛皋都已经极其厉害了,却没有想到,这位一直喝酒的锦衣大汉比牛皋还要厉害三分,对面这手持朴刀的中年汉子身法快速,出刀凶狠,别说是在背后接招,便是正面对敌,铁生都没有把握接住此人这含怒一刀,却没有想到,这锦衣大汉如同拍苍蝇一般,一个弹指,外加一个虚抓,便将这持刀汉子摔在了地下,这等手段当真是匪夷所思,骇人听闻!

他张大嘴巴看向前方,就见牛皋跑了过去,喊道:“老师,你没事吧?”

李侠客摆了摆手,笑道:“能有什么事情?”

他看向脚下的中年汉子,饶有兴致的问道:“说吧,你是谁?”

被他踩在脚下的中年汉子又惊又怒,骂道:“你们这群贼人,杀了我的老婆,还问我是谁?老子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人家都叫我菜园子张青!”

李侠客点了点头:“这么说,这黑店是你们夫妻俩开的了?你老婆便是母夜叉孙二娘了?”

张青道:“不错!这酒店就是我夫妻俩开的!我老婆就是孙二娘!你们是什么人?不由分说,就杀了我的老婆!”

李侠客笑了笑,抬腿将张青踢非,踢到牛皋面前:“一起杀了!把他跟那个被撕了的妇人埋在一起吧,嘿嘿,让他们做一个同命鸳鸯便是!”

牛皋伸手将张青接住,拎着脖子将其拎到孙二娘的尸身旁,抽出刀来,看向张青:“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张青脸色发白,几番挣扎,如何能挣扎的出去,心下不由得绝望,喊道:“我今番是死在这里了!只是不知道死在谁的手里,我死不瞑目!”

牛皋道:“我也不怕告诉你,刚才你用刀从背后砍杀的人,是我老师李侠客!我是他的徒弟牛皋,旁边是我师兄居不易,这位头陀叫做铁生,号称铁血罗汉!”

张青叫道:“李侠客?是哪个李侠客?”

牛皋道:“天下还有几个李侠客?难道除了我老师,还有第二个大闹东京,斩杀太尉高俅的人不成?”

张青眼睛瞪大,转身看向坐在不远处的李侠客,叫道:“原来捉我的是李侠客!死在这等人手里,小人却也不冤!”

牛皋道:“好!既然如此,且送你上路!”

手中钢刀举起,噗的一声,砍掉了张青的头颅,一腔血喷出来,死的痛快。

牛皋将钢刀在鞋底擦了擦,走到李侠客身边,道:“老师,我已经把他杀了!”

李侠客摆了摆手,道:“挖坑,埋了吧!”

牛皋道:“是!”

当下与居不易一起去酒店里找出铁锹,开始在附近挖坑,准备掩埋今天杀的几个人。

旁边一直呆立的铁血头陀铁生,直愣愣的看向李侠客,缓缓走上前去,将李侠客上下打量,抱拳拱手,小心翼翼的问道:“阁下真的是大闹东京城,斩杀了高俅父子,大破三万禁军射杀妖人高廉,人称天王老子的李侠客?”

李侠客笑道:“我便是叫做李侠客,随手做了件事情,却没想都到被人加了这么一串绰号。嘿嘿,天王老子,我现在可当不起!”

铁生又惊又喜,跪地参拜道:“您当不起,还有谁能当得起?小人听到您在东京做的事情后,一连喝了好几碗酒,恨不得为您执鞭坠镫,做门下牛马!今日得见尊严,小人不胜之喜,还请受小人一拜!”

李侠客大笑,将其扶起,道:“杀了高俅一个废物,算的了什么?何须对我如此多礼?待我推平这万里江川,你再佩服我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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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九章 动如霹雳

“推平万里江川?”

听到李侠客的话后,铁生吓了一跳,失声道:“先生好大的志向!”

他看向李侠客的额头,疑惑道:“江湖盛传,您额头有第三只眼睛,能辨忠奸贤愚,能看阴阳两界,就是在官府的画影图形上,您的眉心也有一道印痕,怎么小人现在看不到?”

李侠客好笑道:“愚夫愚妇,最喜欢夸大其词!”

他伸手将额头的肉色贴皮揭开,露出眉心血痕,对铁生道:“眉心一道血痕而已,太过显目,便将她遮住了!”

铁生看了之后,不停的赞叹:“先生相貌古拙,分外与众不同,天日之表,龙凤之姿,所谓人中之龙,用在您身上最为合适不过!”

李侠客笑了笑,摆手道:“恭维的话就不要说了,现在这开黑店的夫妇杀也杀了,此事已然了结,老兄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铁生道:“先生若是不嫌弃的话,小人愿意跟随先生,执鞭坠镫,做手下小仆!”

这个世界很奇怪,江湖中人见到有名声的人,动不动滚鞍下马纳头便拜,甘愿为名声大者做门下走马狗,令李侠客颇为不解。

宋江、晁盖便是因为名声响亮,才被江湖传颂,然后便有很多人慕名来投,组成了日后的梁山一百零八将。日后便是因为这个名声,坐上了梁山泊的第一把交椅。

现在见这头陀铁生见了自己也是纳头便拜,李侠客好笑之余亦复吃惊,这个世界收拢小弟似乎是很简单的一件事,只要把名号亮出来,自然便有人前来投奔。

“让你这么一条好汉当仆人,实在是委屈你了,若是不嫌弃,便随我们师徒一起去青州走一趟如何?”

李侠客见铁生神态诚恳不似作伪,笑道:“我徒儿有个仇人在青州清风山上落草为寇,这次我们便是去青州走上一趟,让他们师兄弟去将那一伙土匪剿灭了,为为不易徒儿报仇!”

铁生愣道:“如今天下,还有人敢招惹先生的徒弟?”

居不易走过来,苦笑道:“那时候我还不是老师的徒弟!”

事情过了这么一段时间,居不易也已经看开了,对自己的事情不愿多提,只是对铁生道:“我老师说过,大丈夫行走天下,自当以侠义为主,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铲平人间不平事!这清风山上的盗贼如此蛮横,即便是他们与我没仇,我也会想办法踏平这个山寨!”

铁生道:“不错!我自幼父母被盗匪所害,是我老师把我救下的,因此我学成武艺之后,最大的想法便是荡平天下盗匪,我每杀一个人,便砍下他的头颅,将其头顶骨磨制成串珠,迄今为止,我已经杀了三百来人,只挑一百零八个有名气的硬茬的头骨做成了珠子,日后若是遇到更厉害的盗匪,我便会重新替换一颗,保持一百零八颗不变。”

他说到这里,将两把戒刀抽出,嘿嘿笑道:“这两把刀不知道是不是杀人太多了,一到半夜自己就会叫,十天不饮血,这两把刀便会不住自己颤动,嘿嘿,我这铁血头陀的绰号就是这么来的!”

居不易大惊,看了铁生一眼:“好家伙,你杀心竟然这么大!”

双方都认识之后,将这黑店里的尸体尽数埋了,又从店里取出卤鸭卤鹅,饱餐了一顿,牛皋待要放上一把火烧了这黑店,被李侠客制止,笑道:“不要烧,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留着给过往客商行人歇歇脚也好!”

他说到这里,手指轻弹,一道道剑气飞出,在不远处的大树上刻下了了一行字:牛皋、居不易、铁生、杀张青、孙二娘于此!

牛皋等人,见他真气外放嗤嗤有声,全都看的目瞪口呆,牛皋问道:“老师,这就是你说的剑气么?我以后也能做到这个地步么?”

李侠客摇头不答,拍了拍手,转身道:“好了!走罢!”

当下三人牵过马儿跨马前行,只有铁生在后面步行跟随,双方说好了,李侠客等人先行,到时候双方再从清风山相会。

按下铁生不表,单说李侠客师徒三人策马前行,非止一日,来到了青州境内。

这一日,翻过一座山坡之后,居不易指着前方的一座山头道:“老师,这便是清风山!郑煜便是上了这座山,投奔了矮脚虎王英,在这山上坐了第四把交椅!”

李侠客远看这座山,发现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吩咐两个徒儿道:“我教你们两个功夫,也教了两个来月了,这次来到此山,就看你们自己的本领了!不易,自己的仇,还是自己来报比较好,你的事情,你自己办!有什么为难的事情,且找你师弟牛皋便是!”

居不易道:“是!有牛皋师弟出马,这小小的清风山又算得了什么?”

走了一段路程,堪堪到了山下时,猛听的一声锣响,从山上斜刺里穿出一帮人马来,拦住了前方三辆马车,把这马车上的几个人吓的惊声尖叫,三个车夫从车辕上跳了下来,跑到路边蹲地抱头,一动不动。

拦截马车的一帮人中,为首的是一名骑士,骑着枣红马,手持一把长刀,赤发黄须,膀阔腰圆,瞪着大环眼,领着一帮喽啰在官道之上哈哈大笑:“打劫!”

在笑声之中,催马前行,手中长刀猛然下劈,只是一刀,便将一辆马车砍成两半,马车里的人也被他砍成两截。

他一刀砍下之后,并不停歇,纵马前行,对着第二辆马车又是一刀,“噗”的一声,将马车斩下一个角来,靠近车角的一个人中年男子一声大叫,死于非命。

从这人出现,到他纵马杀人,期间也就眨眼的功夫,可就在眨眼的功夫,马车里便至少丢了三四条人命。

只有第三辆马车,他不曾破坏。

前方这三辆马车距离李侠客三人差不多有一里多地,便是看到这些人杀人,也阻拦不及,眼见那骑马的强盗连斩了两辆马车,李侠客大怒,吩咐两个徒弟道:“去把这人给我杀了!”

牛皋早就按耐不住,一夹马腹,从鸟翅环上抄起铁枪,直奔前方,边跑边喝:“好贼子!打劫也就罢了,还要杀人!吃老子一枪!”

居不易也提起大棍,跟着师弟向前跑去。

前方那名持刀大汉刚要靠近第三辆马车,们听到马铃声响,有人喝骂,抬头便见两个骑士手持兵器赶了过来,不由得心中一突,喝道:“你们是什么人?清风山的人在此做事,你们少管闲事!”

牛皋骂道:“清风山?今天爷爷灭的就是清风山!”

骂了几句,一人一马已经到了这大汉面前,手中铁枪陡然前刺:“死!”

那吃到大汉见他来势凶猛,吓的一个激灵,手中大刀急忙招架,哪知道牛皋这一枪势大力沉,少数也有千斤的力气,他手中刀根本就拨不开,枪尖虽然被拨的斜了一点,但却未能完全卸力,“噗”的一声,左肩膀上早被牛皋一枪刺穿,猛然一挑,便将其挑在半空,复一抖,这大汉一条胳膊连同半个肩膀,都被他抖了下来,摔在地下,生死不知。

牛皋一枪刺出更不停歇,手中铁枪接连挑刺,沿途的一群喽啰沾着即死,碰着即亡,只是片刻间,便挑死了十来个。

此时居不易也赶了过来,手中镔长棍舞动如风,将路上喽啰连砸带挑,打趴下不少。

剩下的几十名小喽啰见势不妙,发一声喊,钻入了山林,逃之夭夭。

牛皋见这些人跑了,当即勒住马儿,回身看向李侠客:“老师,这些人都跑了!”

居不易回转马头,指着地上被牛皋挑飞的大汉,对李侠客道:“老师,这个人便是清风山的大头领锦毛虎燕顺!”

牛皋笑道:“我在山林了不知杀了多少头老虎,这人在我面前敢自称老虎,却不是找死么?”

李侠客策马缓缓前行,看了两人一眼,喝道:“愣着干什么?追啊!”

牛皋楞道:“老师,不是说逢林莫入么?”

李侠客道:“你是干什么的?如论在山林中行走的经验,这些人有几个人比的了你?再说这山上不是有小道么?直接顺着山路前行,抓个舌头问话,想要杀人,就得有霹雳雷霆般的气势!这么好的时机不利用,日后怎么冲城拔寨?”

牛皋与居不易对视了一眼,当即下马,一人提了一个小喽啰向山头跑去,一边走,牛皋一边道:“怪不得老师被人叫做天打雷劈,咱们现在跑到山上,估计那山寨的寨主都反应不过来是怎么回事!嘿嘿,果然是动若雷霆,说天打雷劈也不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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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章 侵略如火

在李侠客一贯的性格里,事情要么不做,要么就做绝!

不动若处子,一动若雷霆。

既然已经决定要挑了这清风山,那还有什么好犹豫的?杀了锦毛虎燕顺,还有矮脚虎王英与白面郎君郑天寿没有杀死,更重要的是,还有郑煜郑志芳这位居不易的仇人不曾杀掉,此时正是攻入山寨的好时机。

若是被小喽啰跑到山上,山寨中的人有了准备的话,再想攻进山寨,可就要多费力气了,因此李侠客便让这两个徒弟尽快尾随残兵杀进山寨,省的发生变故。

居不易、牛皋两人不敢违背师命,当下便向山上追去,只是追了片刻,两人的功夫高低便显现出来了。

牛皋是打猎出身,从小就在山林里乱窜,有兼之天生神力,捉虎抓豹子,越涯跳涧不在话下,如今又得蒙李侠客传授高深武学,一身本领更是如虎添翼,拖着几十斤中的铁枪,往山上跳跃如飞,顷刻间便跑出十几丈远,直逼清风山上的大寨。

而居不易毕竟是富户出身,从小娇生惯养,虽然也修习过拳脚,但是比常人确实高明不少,可要是跟牛皋这等天才相比,那就差远了。

因此即便居不易有一股狠劲,但是在体力上还是差了牛皋不少,这是天资所限,倒也不能怪他。

两人一前一后,直冲上山,待到居不易走到山寨大门时,便见到大门早被牛皋打碎,一阵风似的冲进了山寨,喊杀声不绝于耳。整个山寨几百人马,都被牛皋杀的七零八落,一群人鬼哭狼嚎的四散奔逃。

居不易手提大棍,站在大寨门口,堵住这些逃兵不使他们逃走,但有人来,尽数被他大棍扫飞。

正在殴打小喽啰时,便听到一人气急败坏的冲了过来:“你奶奶的,敢来爷爷这里闹事,活得不耐烦了!”

居不易打眼观瞧,只见来人五短身材,三角眼灼灼放光,手持一杆追魂夺命枪,恶狠狠的看向居不易,叫道:“我当是谁,原来是前些日子的手下败将!怎么?伤养好了?搬救兵来了?”

居不易认得此人,知道他便是矮脚虎王英,自己前些日子刺杀郑煜不成,便是被此人长枪刺伤,要不是跑得快,差点丢掉了性命。

此时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居不易提棍大喝:“王英,郑煜在哪里?”

王英笑道:“你还想杀我郑兄弟不成?上次让你跑了,今天却不能饶你!”

居不易恨道:“这次我不会再跑,就看你能不能跑的了了!”

他懒得废话,手中长棍抖动,直奔向前,点戳王英胸口。

王英见居不易说打就打,棍法如枪,戳点过来,凌厉之极,顿时吓了一跳,身子倏然后退,手中长枪拨打,将居不易点来的这一棍拨开,惊道:“几日不见,本领何以增长了这么多?”

居不易喝道:“那是你不知道我拜了一个多厉害的师父!”

他说话间长棍在手中抖动,棍头不离王英上半身要害之处,势如疯虎,风声呼呼,威力着实惊人。

王英与他对战几合,越战越是心惊,怪叫道:“古怪!古怪!你是不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了?上一次被我打的狗一般的逃跑,今番怎么这么了得?”

居不易紧闭双唇,一语不发,手中大棍不住横扫拨打,点戳砸压,将一根棍子使的如同一条活龙一般。

王英与他斗了一会儿,越斗越是心惊,又听到身后寨子里惨叫连连,心下已然怯了,又斗了几下,跳出圈外,转身便走。

居不易哪里肯放?大步上前,要报上次吧被打伤之仇。

此时牛皋已然在寨子里左冲右突杀了一阵,一个白面汉子手持吴钩剑冲出来与他对敌,被他一枪刺死,话都没来得及说得出口。

杀了此人之后,牛皋再无兴致出手,心道:“就这么一群废物也敢落草为寇?还混出了这么大的名声?连官府都治不了他们?这朝廷忒也无用!”

当下扛着自己的大铁枪站在寨子里喝道:“都住手!我这次只杀首恶,你们这些小喽啰都不要动手,谁敢再动,老子一枪把你们拍扁!不想死的,双手抱头,蹲地上别动!”

他这一声大喝,声如霹雳,半山皆惊,有的小喽啰胆子小,真的就抱着头蹲了下去,有的却径直往山下跑了,还有几个壮着胆子竟然还想与牛皋厮杀,被牛皋挥枪挑杀了几个后,终于死的死,逃的逃,都怕了他。

牛皋抄枪四望,便见一个矮子提着一杆枪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不由得大奇,将铁枪斜指此人,喝道:“你这矬子,想死是不是?怎么还不丢了兵器投降?”

王英生平最恨有人喊他“矬子”,闻言大怒,手中铁枪陡然刺向牛皋:“黑鬼,去死!”

牛皋手中铁枪微微一拨,便将王英手中长枪拨飞,随后飞起一脚,将王英踢到半空,手掌伸出,抓住他的脖颈,如同抓鸡,将王英拎着手中,大步走向居不易:“师兄,我抓了一个小矮子,这家伙本领不行,脾气不小,哈哈,回头把他仍在师父面前取乐,让他翻筋斗,竖蜻蜓,肯定非常有趣!”他看到这王英,顿时想到乡下戏班子里扮丑搞怪的侏儒,便想着让王英也学那些侏儒表演点东西,寻个乐子,好让老师开心。

他越想越乐,伸手在不断挣扎的王英头上拍了一下,喝道:“老实点!再敢乱动,头给你揪下来!”

王英害怕,登时不敢动了。

居不易看向牛皋手中的王英,眼色极为复杂,这王英在前两个月还把自己打的屁滚尿流,到了今天,短短两三个月就成了自己的手下败将,回想起自己当初何等狼狈的样子,心中禁不住五味杂陈。

有了今天这番变化,他才更能体会到李侠客的厉害,自己这位老师实在是有着惊天动地的本领,点石成金的手段!

他见牛皋擒了王英,道:“师弟,这便是我给你说过的矮脚虎王英,奸淫掳掠无恶不作,我上次便是被此人打伤的!”

牛皋一愣,道:“他就是王英?我还以为他有多大本领呢,结果就这么一个矬子?废物一般的东西,也能把师兄打伤?”

居不易尴尬道:“我没有遇到老师之前,本领比他还废物!”

牛皋干笑了几声,道:“师兄,既然这样,这个人是不能留了,干脆掐死吧!”

说话间,手掌用力便要把王英掐死。

居不易道:“且慢!”

王英也道:“好汉饶命!”

居不易扫视四周,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对王英喝道:“郑煜那个小人呢?他怎么不在山寨里?”

王英道:“八月十五快到了,他去青州城内玩耍去了,顺便要看看花灯,因此这几天没在寨子里!”

居不易深深吸了一口气,心中一阵热一阵凉,这次虽然破了清风山,但是最大的仇人郑煜却没能杀的了,却是只有三分快意,七分郁闷。

他看了王英一眼,道:“那既然如此,留你何用?”

牛皋闻弦歌而知雅意,见师兄恼怒,当即手掌用力,将王英掐死,随手扔到一边,向居不易问道:“师兄,现在怎么办?这清风山破也破了,三个臭寨主也杀了,就是没抓住郑煜,是个憾事。”

居不易此时已然冷静下来,对牛皋道:“你看着这些投降的家伙,我去山下请老师来!”

却说在清风山下的官路上,李侠客将马车里的幸存的人救了出来,发现只有两个女子存活,其余的男女尽数死了。

他看向两个女子,问道:“小娘子,你们是哪里人?”

为首的一名女子抽抽噎噎道:“奴家清远县人氏,这次来青州探亲,不成想一家人被人所害,还请英雄搭救奴家一下,大恩用不敢忘!”

李侠客又问道:“怎么称呼?”

为首女子道:“小女子高虹。”

她拉过身边的丫鬟,道:“这是奴家的丫鬟潘金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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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一章 画圈

“潘……潘金莲?”

听到高小姐对自家丫鬟的介绍后,李侠客很是吃了一惊,将高虹身边的丫鬟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果然见这丫鬟有六七分姿色,更兼有一股说不出的风情,从头看到脚,风流往下跑,从脚看到头,风流往下流。

纤腰细细,娇喘微微,低着头,小心翼翼看了李侠客几眼,随后耷拉下眼皮不敢再看,脸却渐渐红了,双手轻轻捏弄衣角,胸口缓缓起伏。

李侠客看了片刻,脑海中不时的响起“叔叔你若有意,还请喝了这杯残酒”这句话来,嘿嘿笑了笑,道:“好漂亮的小姐,好标致的丫鬟!”

他这句话其实三分赞叹,倒有七分好笑,他曾手握重权,天下角色见的多了,这高小姐与潘金莲虽然生的漂亮,但是跟一国之力选拔出来的美人儿相比,自然就差了几个档次,更比不上主世界扛着铁枪大大咧咧的孙小茜,

因此他这句赞语只是随口而发,其中多有对自己遇到传说中的风流人物的一种古怪情绪。

高虹小姐闻听此言,心中暗惊,心道:“可怜也,才出浪口又入虎穴,这大汉莫不是想要劫色?我身娇力弱如何能不从?话说,这汉子好生威武,便是从了他却也未尝不可……”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时,便见李侠客对二人笑道:“两位先在这稍息,等我徒儿平了这座山寨,再请两位小娘子上山歇息。”

高虹流泪道:“全凭恩公安排!”心道:“这山寨既然能称得上是山寨,里面定然有许多人马,他两个徒儿如何能平定下来,怕不是这大汉吹牛,可是刚才那两个汉子确实十分威猛,破了这伙强人的山寨或许也未必不可能。”

三人在山下等了一会儿,高小姐看到路边父母尸体,忍不住不断落泪,只感到孤苦无依,一瞬间成了没娘的孩儿,无根的浮萍。

李侠客叹道:“事已至此,哭的再伤心也是无用,小娘子且收拾心情,想想以后如何生存。”

三人在山下等了好一会儿,便看到居不易、牛皋二人从山上跑了下来,后面跟着几十个惊恐不安的汉子,牛皋尚未近前,声音便响了起来:“老师,这山上头目都死了,其余的喽啰跑的跑,降的降,天色不早了,咱们都去山上歇息去吧!”

李侠客笑道:“先把这些尸体掩埋了再说!尸横遍野,吓住了过往行人。”

牛皋道:“是!”

吩咐身后的几十名汉子:“还愣着干啥?快去将这些人挖坑埋了!”

当下这几十名喽啰回山取了工具,将官道上的人埋了,高小姐在父母的坟前好好哭了一场,人都哭的脱力了。

李侠客看了居不易一眼,道:“你来背高小姐上山!”

居不易一愣,道:“老师,这不太好吧?”

李侠客道:“有什么不好?人家一个落难小姐,你便是背一下还能辱没了你不成?”

居不易叹了口气,道:“老师,自从家里出事之后,徒儿心已成灰,实在不想与女子再有什么瓜葛。”

他为人聪明,只见李侠客的吩咐,顿时明白了老师的想法,知道他有心撮合自己与这高小姐,只是他遭遇到了家中惨事,实在没有心情再找女人,当下跪在地上明白的说给了李侠客听:“老师,徒儿着实没有这个心思。”

牛皋大怒,喝道:“师兄,老师怎么说,你就怎么做便是,你还敢忤逆老师不成?”

李侠客摆手笑道:“好啦,你不愿意就算了,牛皋,不要生气,事关个人终身大事,须得你们自己同意才行,当然了,还得人家女方愿意才算是一切都好。”

当下吩咐牛皋:“你把这高小姐背上山去吧。”

看向潘金莲时,潘金莲道:“小婢自己可以爬山,不用人背。”

李侠客点了点头,道:“好,山上去吧!”

牛皋是心思单纯之人,师父让他背人,他便背,不做他想,将高小姐背上山后,见她脸色发红,身体发热,心道:“这小娘们莫不是的了风寒?怎么就身子发烫?”

问了李侠客后,李侠客哈哈大笑:“徒儿,你且等上两年,我为你好好的觅一门亲事来,到时候你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牛皋脸腾地红了,终于知道了是怎么回事,干笑道:“老师,我去操练这些小卒子去了!”

这清风山被牛皋、居不易这么一闹,三个头目尽数被杀,小喽啰也被打杀五六十人,跑了有一百来人,如今投降还留在山寨里的小喽啰也还剩下七八十个,被李侠客挨个点了姓名,让牛皋进行操练。

他在传授牛皋功夫的时候,将后世的一些训练士兵的方法也传给了牛皋,这牛皋天生对行兵打仗有兴趣,现在收了这一群人当属下,顿时兴奋起来,在山上休息了一日,便开始对这些人操练了起来。

这清风山上的投降的人,大都是附近活不下去的贫困百姓,家中田亩被占,不得已才跑到了山上落草,成为了打家劫舍的一员。

在这清风山下其实还有几个村庄,现如今已经荒废了,便是一些田地也无人敢来耕种,都被清风山上的强人吓的跑了。

李侠客问清楚之后,吩咐牛皋道:“田地不可荒芜,让这些人不要耽误了种地,白天种地干活,晚上进行训练,打家劫舍不是办法,自力更生才是长久之道。”

牛皋道:“这种地倒还好说,寨子里牛马都有,只是若是种地,官府前来收租那当如何?”

李侠客道:“你的枪是干甚吃的?我让你训练这些人是作甚用的?”

牛皋道:“是,我明白了!谁要敢抢咱们的粮食,我就拿枪戳他们身上几十个窟窿!”

李侠客笑道:“也不要恶了官府,找人与当地官员商议一下,清风山可以保护方圆百里平安,若有盗匪,咱们便代替官府出面擒杀盗匪,但是官府也不能来这里收税。”

牛皋道:“这方法好是好,只是小小一个清风山不是练兵之地,也壮大不起来,老师,要想有前途,须得找个好地方。”

李侠客笑道:“不错,这清风山肯定不行,但可以暂且安身,且安稳两年,将这几个人训练出来时,再做计较。”

牛皋道:“老师,那什么地方才是好的所在?”

李侠客笑道:“还得放在济州才行。”

牛皋好奇道:“老师,为何是济州?”

居不易正在旁边,解释道:“济州是水陆要道,八面通商,大运河接连南北,尤其附近强人颇多,召集人马也相对容易,我还听说,在济州府下辖之地有个梁山泊,方圆八百里水泊,易守难攻,正是一个好去处。”

李侠客笑道:“不错!这次咱们先去青州捉了郑煜,便去梁山泊走一趟看个究竟。”

第三百一十二章 镇三山黄信

居不易已经从王英口中得知郑煜的下落,知道此人去了青州城内采购一应用品,同时订下酒店客栈,准备让三位头领去青州城内观赏花灯。

此时风俗,每到元宵佳节和八月十五的中秋节,各家各户都会点放花灯,便是皇帝也会出宫与民同乐。

这青州府内,要说花灯漂亮,自然要数青州城,这个年代娱乐方式贫瘠,花灯大会便可以算的上极为隆重的一件事了,因此每年到了这个时候,都有很多人涌进城里观赏各式花灯,猜灯谜,买东西,各样新奇物件都会灯会上出现,便是未出阁的大小姐,也会离开秀楼,到大街上观赏景物。

清风山的一众强盗,都是好动不好静的主,遇到这等一年一度的灯会,自然不想错过,这才让郑煜提前打好前站,到时候燕顺、王英等人便离山去城内观灯。

既然知道了这个消息,居不易如何能错过?禀告了李侠客之后,便想着去青州城捉拿此人,好为自己的父母报仇。

李侠客对他的本领不太放心,加上也想去青州城内看上一看,当下便安排牛皋在山上训练小兵,列下严苛的纪律,不准打家劫舍,不准拿群众一针一线,凡事必须听从吩咐,如有违抗,格杀勿论!

牛皋是一个实诚人,老师说什么就是什么,他天生就是带兵的材料,将李侠客的吩咐做的一丝不苟,谁敢违反纪律,便是一顿暴打。

这些喽啰都是散漫惯了的人,被牛皋一番训练,当天便偷偷跑了一波,第二天又跑了一波,跑的人牛皋也不阻拦,只有想要偷窃财物的家伙,才会一枪戳死。

如此过了几天,整个清风山上也就剩下了三十多个人。

牛皋大为沮丧,对李侠客道:“老师,这人也太少了,这样忒也没意思!”

李侠客笑道:“兵贵精不贵多,若是这五十来人每一个人都能有你三成本领,别说这清风山,便是整个青州也装不下你们!你暂且在这忍耐,你们人少,这山上的财物粮食足够你们受用一两年的。”

正在说话时,便听到山下有人喝道:“李先生在不在?牛皋兄弟可在?快来救我!”

李侠客耳朵动了动,惊讶道:“这是铁生的声音啊,这头陀惹了什么事情,竟然如此慌张?嗯?山下有人马,还有不少,至少五六百人,好家伙,这是怎么回事?”

他吩咐牛皋与居不易:“你们下去看看是怎么一回事?”

两人领命,拽了兵器,带着十来个小喽啰,往山下去了。

片刻之后,喊杀声大震,人叫马嘶,山下乱成一团。

又过了一会儿,只听得脚步声响起,牛皋提着一名将军来到了李侠客身前,跪地道:“老师,这个人领兵来抓铁生大师,被我擒住了!”

李侠客好笑的看了看眼前的铁甲将军,又看了看一身血迹狼狈不堪的大头陀铁生:“这是怎么回事?”

铁生唇干舌燥,先去厨房喝了一瓢水之后,方才对李侠客禀告道:“不瞒先生,我这次来清风山的路上,闻听青州知府慕容彦达为人昏庸,是个贪官,因此便想潜入其家杀掉此人,也算是为治下百姓出了一口鸟气,不曾想这慕容彦达家里有好几个虞候护卫,小人非但没能杀掉此人,反倒差点被抓,是我拼命抢了一匹战马,从青州城内闯了出来。”

他说到这里,看向被牛皋抓住的那铁甲将军一眼,嘿嘿笑了笑,道:“然后我就被此人领着一群官兵追了一路,我与他较量了几次,每当杀退他时,后面的官兵便涌上来围殴于我,因此不得不逃走。其实我若真的想逃,这些人决计抓不住我,只是我想这清风山定然缺少辎重,不如把这些兵马引到清风山,让先生将他们收了,也算是小人送来的一份贺礼。”

牛皋道:“你这贺礼,最后却得我来收拾!你这头陀忒不是东西!”

李侠客深深看了铁生一眼,淡淡道:“铁生,你倒是对我很有信心啊!”

铁生被李侠客看的浑身一颤,叩头道:“先生息怒,这次是我鲁莽了,只想着先生神威无敌,却有点擅自做主了!”

李侠客不语,伸出食指在面前的石桌上轻轻敲了几下,每敲一下,青石桌面上便有碎石坠落,在空中还未坠地,便爆散成一团粉雾,片刻之间,整个石桌已经成了一团齑粉。

整个现场安静了下来,铁生额头汗水不住滚落下来,将眼睛都淹了,便是被牛皋提在手中的铁甲将军也吓的不敢吱声了。

“不要再有下一次!”

李侠客看向铁生道:“这次就算了!”

铁生低头道:“是是是,下次绝不敢了!”

李侠客不再理会这个头陀,看向牛皋手中的铁甲将军,问道:“这位将军怎么称呼?”

牛皋见师父询问,当下便将此人扔在地上,喝道:“老师问你话呢,你好好回答!”

这铁甲将军有三十来岁年龄,相貌端方,身躯长大,长得倒是颇为威猛,此时被牛皋放下之后,当即整理了一下铁甲,对李侠客施礼道:“这位先生,小人乃是青州兵马都监,姓黄,草字一个信字。有好事的朋友,给我起了个诨号,叫做镇三山,其实言过其实,非我本意。”

李侠客眉毛挑了挑,笑道:“好大的口气!这青州三山,二龙山、桃花山、清风山、你能镇得住哪一个?”

黄信点头道:“是是是,这是外人给小人起的,却不是我的本意!敢问先生尊姓大名?小人先前也曾跟清风山上的三个头领交过手,却从未见过先生这等人物。”

李侠客懒得与此人废话,摆手道:“我今天不杀你,你回去吧!告诉慕容彦达,这清风山我还有用,权且住上一段时间,我不惹他,他也不要惹我!”

黄信见李侠客不杀自己,登时放下心来,单膝跪地,感谢道:“只是不知先生等人怎么称呼?小人若是回禀知府大人,也得有个说法。”

居不易喝道:“姓黄的,好教你得知,这是我老师李侠客!我是他的徒弟居不易,抓你的是我师弟牛皋!”

黄信身子一震,瞪大了眼睛:“李侠客?哪个李侠客?”

牛皋道:“普天下还有几个李侠客?”

黄信整个身子都在颤,抬眼看向李侠客,道:“天打雷劈……不是,晴空霹雳,天王老子李侠客?大闹东京斩杀高太尉的李侠客?”

李侠客摆了摆手:“好了,你回去吧,嗯,对了!你且稍等!”

他让居不易取出纸笔,将郑煜的样子画了出来,递给黄信:“这是原来清风山上的四头领郑煜郑志芳,我们杀了其中三个,这第四个逃走了,你回城之后,把他抓住杀了便是,这也算是你的一个功劳。”

黄信战战兢兢的接过画纸,不敢看李侠客的样子,道:“李先生,您……准备常驻清风山么?”

牛皋喝道:“怎么?你还想率兵来打么?”

黄信急忙道:“绝不敢如此!我只是想着回去给我们大人提个醒,好有个应对之法。”

他谢过李侠客不杀之恩,临走之时道:“李先生,小人此番回去,会称病不起,但是我的老师霹雳火秦明性如烈火,怕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若是冲撞了先生,还请手下留情,不要坏他性命,小人在这里给您叩头了!”

他说到这里,对着李侠客不住磕头,砰砰有声。

“霹雳火秦明啊?”

李侠客笑道:“我还真想见见他!”

第三百一十三章 居不易中秋节探青州,李侠客清风山小练兵

李侠客在前世观看水浒这部书的时候,最难以理解的一个人,便是镇守青州的霹雳火秦明,此时是青州兵马统制,一身本领极为高明,连他的徒弟黄信都敢自称镇三山,那他本人的战力自然更是了得。

因为他性如烈火,一点就着,领兵打仗,从来都是身先士卒冲锋在前,锐不可当,因此被人称为霹雳火。

可就这么一个人物,在原著中围剿清风山时,被宋江、吴用用计害了全家,最后被俘后竟然投降了宋江,死心塌地的为梁山卖命。

这一点让李侠客极不理解,若是秦明真的是霹雳火的性子,宋江、吴用如此害他,即便是用花荣的妹妹来赔偿他的媳妇,他也绝不会向宋江投降。

这牵扯到一个性格的问题,如此的暴脾气的一个硬汉,竟然会投降匪类,就这一下子,就把秦明这个形象给拉低了好几个档次。

若是秦明真是一条汉子,怎么也得找机会把宋江、吴用给干掉才是。

整个水浒世界里,宋江确实有黑道老大的心机与本领,口蜜心黑,对得起他第一把交椅的位置,但是吴用那是真的无用,完全就是一个废物,从来没见他有过什么真正有用的计谋,也就在阴人上面比较在行,可是一旦放到大场面国家战略层次来看的,他的所谓的小计谋,根本上不了台面。

不过他们毕竟比普通人有心计,而无论在哪个世界,只要是大队人马,当头领的反而一般都不是最能打的,武力超群的老大或者只是依仗武力的老大,都做不长久,正在厉害的是心胸与计谋。

可是以秦明的本领,无论这宋江与吴用再怎么有计谋,只要能让他近身,那几乎瞬间就能将两人暴杀,只要杀了这两人,自己大不了自杀完事,何必卑躬屈膝为杀了自己全家的人当狗?

况且秦明身为青州兵马统制,乃是正规军出身,在行军打仗方面不可能不如乱匪,没想到却被吴用极其幼稚的用兵手法给迷惑了,这简直是不可思议。若是中了梁山的反间计、美人计等等攻心之计也还好说,毕竟不是将军不给力,而是敌人太狡猾,这点还可以接受。

可他一个正规军的统制,却在行军打仗之际败给了人数相差无几的土匪,这完全对不起他这个正统武将出身的身份,他能败在梁山贼寇之下,李侠客想来想去,只有三个原因,一个是他本人太过废物,所以会败,一个是他手下的官兵太过废物,还有一个就是他手下的官兵和他都是废物。

不然根本就没法解释,这久经训练的正规军为什么会打不过没有上过战场的不成气候的乱匪。

所以要说李侠客在水浒世界里,最看不起的便是霹雳火秦明这个人。

要知道就连朱仝,还因为李逵杀了自己看着的小衙内而非要杀李逵报仇,甚至在梁山见了李逵还要拼命,一直到李逵磕头赔罪才算是完结,但也只是表面上不追究,谁都知道他对宋江、吴用有意见,但是宋江就是不敢动他。

李逵杀的是与朱仝毫无血缘关系的小衙内而已,朱仝便要如此拼命,而秦明被杀的却是全家人,就这他还不敢反抗宋江,不敢报仇,在李侠客看来,别说是霹雳火了,连个屁都不是。

秦明与朱仝相比,可谓是完败。

此时见到黄信说起秦明来,李侠客微微眯眼,笑道:“放心,只要是没有恶迹之徒,李某一般不会杀他们。”

黄信这才放心,千恩万谢的走了。

此人虽然自号镇三山,喜欢吹牛皮,但是为人却十分讲义气,在原本的世界轨迹中,就因为秦明的一句话,登时便扔下铁饭碗,加入了草寇之中。

目送黄信离开,居不易道:“老师,这山下还有上百名俘虏,咱们怎么处置?”

李侠客笑了笑,看了铁生一眼:“既然是铁生送来的礼物,咱们收了便是!”

牛皋大为兴奋,道:“我去把他们带上山来!”

他正愁山上认不够用,此时平白多了这么些官兵俘虏,心中很是高兴。

当下带着人去山下将尸体埋了,死去的盔甲剥下来,兵器也都收集起来,战马一一引到山上,仔细盘查了一下,共有将近二百名官兵,还有几十名伤员,此外还有战马五十多匹,算的上是大收获,还有十来匹死去的战马,当天便宰杀了,让山上的人吃了一顿好的。

李侠客留在山上,为伤员瞧了病,开了药,命几个小喽啰前去抓药。

等将这些事情忙完之后,李侠客唤过居不易来:“这山上缺医少药,不是个好地方,你过几天留意一下附近的单身没有家人的大夫,掳过来一两个,为大家瞧病。另外,草药也得多准备一点,免得人多,染了瘟疫。”

居不易道:“是!”

他向李侠客问道:“老师,我们什么时候去青州?”

李侠客笑道:“且等一会儿,看黄信回去后,能不能抓到郑煜,若是抓到了,倒也省了我们动手,到时候咱们直接去济州府。”

居不易道:“若是被青州官兵抓了,那自然最好,只是不能手刃仇人,心中颇不快意。”

李侠客笑道:“若是杀人只能自己动手,反倒是落了下乘,为师杀人喜欢亲自动手,其实只是个人爱好,但真正的杀人手段,是假人之手而为之,那才叫高明!”

居不易恍然大悟:“多谢老师教诲,徒儿明白了!”

自此不再焦急,过了几天,便有细作传来消息,说是郑煜已经被官府捉拿,被关押进了死牢,只等批文下达,便即处斩。

此时已然接近秋末,秋风肃杀,正是杀人的好时节,公文批复来到也快,估计中秋节之后,这郑煜性命已然难保。

居不易非要亲眼目睹这郑煜被杀才能心里安稳,因此得到消息之后,便想要去青州城内走一趟,李侠客不放心他一个人,把牛皋也派了出去,吩咐道:“进城之后,少喝酒,少说话,少惹事,看完郑煜杀头,赶快回山。”

两个徒弟齐齐领命,向青州城而去,牛皋极为兴奋,他很少去大城市游玩,这次能去青州城看花灯,实在是生平第一次,因此极为期待。至于师兄的仇人郑煜,在他看来,何必等着他被官府杀,直接冲进监牢把郑煜打死了便是,免得再多生事端。

两人走后,山上众人则交由李侠客操练,他与牛皋不同,只是往这些官兵喽啰身前一站,自然而然的便能将这些官兵镇住,尤其是得知李侠客的具体身份之后,所有人都是又惊又怕又是佩服,对他的命令绝不敢有丝毫违背。

便是铁生头陀,也被李侠客塞进这些受训的喽啰之中,接受正规的训练。

清风山练兵,这是李侠客在这个世界的第一次练兵,也是最后一次练兵,日后从这二三百受训的士兵里,出了不少名震一时的大将,个个都是战场好手,平南定北,立下了赫赫功勋。

第一百一十四章 不省心

且说居不易与牛皋两人下了清风山,直奔青州城,两人进了城之后,找了一个客店住下,第二天便去城内打探消息,问了一下,青州府衙确实抓了一个叫做郑煜的贼匪头领,当时还伤了几个官兵,在城里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打探清楚之后,居不易终于放下心来,对牛皋道:“中秋前后,不适合斩杀囚犯,一旦过了中秋,这郑煜必然要被杀头,这个贼人,当年与我称兄道弟,最后害我最惨的也是他!只恨我不能亲自动手杀他,为我父母孩儿报仇!”

牛皋道:“老师说了,手刃仇人最好,若是借助他人斩杀自己从仇人,其实也算是自己报仇了!”

两人累了一天,到了晚上各自烫脚睡觉,也就在半夜时分,忽然间脚步声起,一对人马包围了客店,灯笼火把将整条大街照的通亮。

牛皋早被惊醒,快速穿了衣服,将自己来时的铁枪抄在手中,对跳起来的居不易道:“师兄,有点不对劲儿!我们被包围了!”

居不易也已经穿好了衣服,拿起自己随身的长剑,低声道:“快走!看来是黄信出卖了我们!”

便在此时,就听到马蹄声响,一人在客店外面大声喝道:“居不易!牛皋!你们这两个清风山的贼寇,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还敢来青州城内生事!快快自缚双手,下来投降,若是胆敢拒捕,休怪某家出手无情!”

牛皋点开窗棂纸向外看去,只见客栈外面已然被一伙官兵包围,一名骑马的高大汉子,手提一根狼牙棒,矗立在客店门前,大声喝骂。

居不易随后也向外看了看,脸色凝重,对牛皋道:“师弟,这里官兵不少,一会儿你休要管我,自己逃命便是,我若是能逃得脱,咱们都回清风山汇合,若是我陷入敌手,你便去清风山请老师救我。万不鲁莽!”

牛皋道:“怕个鸟!我去把这带头的将领一枪戳死,再把这些人打散,咱们俩杀出去便是!几百个人,打甚鸟紧!”

居不易摇头道:“师弟,我不是你,你有万人敌的本领,自然可以杀进杀出,我对上十来个也还可以,多了便只能束手就擒,咱们两个在一起,反倒是那你的累赘,连累你也走不脱!”

他推了一下牛皋,喝道:“快走!你去后门,我往前门!”

牛皋是个有决断的人,道:“好!我这便走,师兄你若是走不脱被抓,我和老师再来救你,你若是被杀,我便杀这些人全家为你报仇!”

他这句话说话,却没有听从居不易的吩咐,而是直接从客店的前门走了出去,边走边道:“师兄,后门人少,你从后门走吧!”

一句话说完,身子陡然前扑,将客店两扇大门尽数撞飞,手提一扇门当做盾牌,另一只手拿着铁枪只是一扫,门口的几个官兵当场被他扫飞五六个,随后将木门猛然扔向为首的将军,喝道:“你是哪个撮鸟?”

那马上将军吓了一跳,手中狼牙棒陡然打出,将飞来的木门打的粉碎,身子在马上晃了一晃,喝道:“你是谁?可是牛皋?”

牛皋在木门飞出之后,身子紧随着扑了过去:“正是你爷爷!”

手中铁枪一抖,闪电般刺向此这将军胸口:“下来罢你!”

马上将军见他铁枪来势凶猛,不敢怠慢,手中狼牙棒猛然砸向刺来的铁枪,“砰”的一声响,身子一震,双手再也拿捏不住,狼牙棒挂着风声飞了出去。

牛皋身子不停,飞扑上马,将这将军一脚踢飞,自己跨上了战马,低腰探手,将刚被踹飞的大汉提在手中,笑道:“麻烦老兄送我一程吧!”

那大汉身子剧烈扭动,“喀嚓”挣断了铁甲丝绦,落地之后快速打了一个滚,爬进了周围的官兵群中,喝道:“杀!”

牛皋见他竟然在自己手中挣脱,忍不住大怒,策马前行,铁枪舞动,向这男子追去:“竟然还能从我手里逃了出去!你不要走!”

那大汉被牛皋一枪打的怕了,不敢与他对敌,身子在人群中急速后退,找到自己的狼牙棒后,在远处指挥呼喝:“不要与他近战!弓箭手,射箭!”

此时客店后面也骚乱了起来,牛皋知道,那是自己的师兄居不易也在往外闯围,他不敢再耽误,催马前行,向外面胡同杀去,冷不防被羽箭射来,射中后背,入肉一寸有余,咬主了肌肤,耷拉在了后背。

他修炼了金钟罩这门心法,虽然火候不到,但也起了很大的作用,等闲弓箭难以对他造成大的伤害。

牛皋吃痛,铁枪舞动如风,本来铁枪杀人只是用了七分力气,此时已然顾不得留手了,每一枪下去,必有死伤,有的官兵躲避不及,直接就被他用铁枪打爆了脑袋,情形恐怖至极。

如此来回冲杀之下,除了弓箭手在远处射击之外,别的官兵已然不敢拦截牛皋,被他策马逃了出去,一直跑到城门处,抽出随身腰刀剁翻了守城的兵士,直接从城墙上跳了下来,落进了护城河中,湿淋淋的跑了。

一群官兵在后面追了两里地,被牛皋反杀了十几个,登时不敢再追,急忙回城,关闭城门,不敢出来。

牛皋在城门口骂了一阵子,方才向清风山走去,心中窝囊之极,来时两个人,走时只有自己一个,却把师兄给留在了城内,着实令他难受。

打定了主意:“若是师兄有什么差池,定然要杀这青州知府全家!现在还是禀报老师再做定夺。”

且说居不易,在牛皋扑出客店之后,他也从后窗飞出,正好落在后方的官兵群中,当即与一群兵士杀了起来,毕竟他不如牛皋,牛皋可以从几百人中杀来杀去,居不易面对几百官兵,却是无法抵挡,杀了几个之后,便被一名官兵捅伤,随后一拥而上,把他绑了起来。

青州知府慕容彦达连夜审问,问清楚名姓之后,将居不易戴上铁镣,打了四十大板,打入了死牢,只等元宵节后,于闹市处斩。

居不易刚进入监牢,便看到了隔壁牢笼里的两个人,一个人正是被李侠客放走的黄信,还有一个正是他日思夜想,做梦都想手刃的仇人郑煜。

这两人就在他的隔壁,一左一右,听到响动都站起身来观看,隔着栅栏,在火光之中,彼此看的一清二楚。

郑煜看到居不易进入牢笼,嘿嘿笑了起来,声音嘶哑:“你终于来了!”

他嘿嘿笑道:“我被官府抓住之后,问了一下旁边这位将军的缘由,才知道原来竟然跟你有关,嘿嘿,我了解你,这次我被抓了,你定然要来青州亲眼看到我被杀才算是甘心,因此特意禀告了知府大人,让他们设计抓你,嘿嘿,这才几天,你就进来了!”

居不易怒满胸襟,忍不住暴喝吼叫:“又是你!郑煜,我这次要不亲手杀了你,誓不为人!”

他如疯如狂,向隔壁监牢冲去,撞在栅栏之上,砰砰有声,震的牢笼都在晃动。

看守监牢的几个狱卒吓了一跳,取出棍子来,进入牢房将居不易打了一顿之后,居不易方才冷静下来。

“嘿嘿,自身难保了,还大言不惭!”

郑煜躺在隔壁监牢,嘿嘿笑道:“我死了,还能拉你一起去,也是不亏!”

另一边的黄信趴在地上,对居不易道:“居兄弟,不是我故意出卖你们,实在是我刚进城内,便被知府大人绑了起来,一番拷打,经受不住,便将你们的相貌还有本领招了出来,就这还得在这里等候处置。至于抓你们师兄弟的事情,都是这个郑煜的点子。”

居不易趴在地上不住呻吟,闻言道:“好,黄将军,我不怨你。你放心,我老师一定会救我出去,到时候你若是想走,我带你一起走。至于郑煜……”

他嘿嘿笑了笑,低声道:“你不要高兴的太早,我早晚会亲手挖出你的心肝,祭奠我的父母孩儿!”

郑煜不以为然:“吓唬谁呢?李侠客真有这么厉害?他要是真有这么厉害,为何还要躲躲藏藏?救你?他一个人能有多大本事,能把你从青州府衙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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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五章 霹雳狂风

“不易被官府捉了?”

李侠客正在山上练兵,便见牛皋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当下耐心听牛皋说了在青州发生的事情,登时无名火起:“这慕容彦达,我不找他的麻烦,他倒来惹我!”

牛皋道:“老师,师兄被捉了倒也无妨,就怕那官府中人先斩后奏,不问流程,直接就把师兄给杀了,便是把青州府衙给拆了,也救不了师兄的命啊!”

李侠客叹了口气:“就这么一个小人物,追了一路,竟然杀不死?还把你师兄给陷进去了,嘿嘿,有意思!”

他将自己的马儿牵出来,问清楚青州的大概地形后,吩咐牛皋与铁生道:“你们两个在山上继续练兵,我去青州城内走一趟,先把你师兄救出来再说!”

牛皋愣道:“老师……你一个人去啊?”

李侠客道:“不然还能找谁?多一个人,便多一个累赘!”

铁生在旁边看的热血沸腾,颤声道:“先生,您这是要单枪匹马闯青州吗?小人可不可以随你出行?”

李侠客嘿嘿笑了笑,道:“你若是有我这二徒弟牛皋的本领,我便带你同去。”

铁生是见识过牛皋的本领的,自知比不过牛皋,听李侠客如此说,顿时失望起来:“那我还是不要去了,牛皋兄弟的本领,除了您之外,哪里还有敌手?”

李侠客笑道:“比他高明的有的是,只是你不曾见过罢了!”

旁边的牛皋好奇起来,一脸的跃跃欲试:“老师,你说是谁比我厉害?有朝一日,我还真想会会这些人!”

李侠客道;“比你厉害的人多了去了,你早晚能遇到他们!此时且不可骄傲自满,日后遇到他们,不要输的太难看!”

牛皋:“……我一准输吗?”

李侠客哈哈大笑,不再多说,牵着马儿下山,之后直奔青州城。

而在青州城内,青州知府慕容彦达正在与兵马统制霹雳火秦明商议如何处置居不易一事。

慕容彦达有个妹妹是当朝贵妃,因此背景深厚,才得了这青州知府这么一个官位,为官说不上有多廉洁,但也不能说非常的无能,只是中人之姿而已,来到青州之后,毫无建树,青州各地山头盗匪丛生,便与此人执掌青州脱不了干系。

此时慕容彦达正在府内与霹雳火秦明商议如何应对李侠客的事情,对面的秦明脸上多了一道擦伤,额头用一块白布包了起来,他昨夜被牛皋打飞之后,落在地上,额头撞了一个大口子,一边脸蛋也被擦掉了一块皮。

“秦统制,你说这李侠客真的这么邪门?”

慕容彦达坐在书房里神情阴晴不定:“他的名字我是听的耳朵里都起茧子了,城门口到现在贴着他的海捕文书!这人若是真有独闯京城的本领,咱们青州城恐怕也挡不住他。”

秦明笑道:“怎么可能?他再厉害,那也是血肉之躯。咱们提前布置好,布下天罗地网,就等着他来,他若是来,管教他来得去不得!”

慕容彦达道:“秦将军,若是能捉住这个反贼,下官一定如实禀报升上,一应封赏都少不了你的!”

秦明单膝跪地,道:“多谢大人栽培!这次擒拿李侠客,属下一定尽心尽力,不敢有丝毫疏忽!”

他在昨天晚上见识到了牛皋的本领之后,内心对一直素未蒙面的李侠客产生了隐隐的恐惧感:徒弟都如此了得,师父的厉害可想而知!

但是身为青州兵马统制,面对李侠客这么一个杀了太尉的凶徒,捉拿此人乃是本职所在,由不得他不做。

除非慕容彦达畏惧李侠客的名声而故意装作不知道有李侠客这么一个人,可是现在知府大人摆明了是想要擒拿李侠客,秦明也只能硬着头皮来做了。

他心中虽然紧张,但未免也带有几分不信:“这李侠客能有多大本领?京城三万禁军,便是一人一口唾沫,也把他给淹死了!他怎么可能一个人杀出京城的?里面定有诸多巧合,运气使然,才使得此人逃了出来!”

当下与慕容彦达商量好了之后,便将青州牢狱重新布置了一番,下面挖了坑,装了竹签,上面掉了铜网,网上挂了锋利的铁钩子,只要人触动机关,这铜网便会上下收拢,将人卷入铜网之内,到时候便是有天大本领,也不能逃脱。

这个铜网的布置,便叫做铜网阵,机关消息极其高明,曾捉拿过不少英雄好汉。

这次秦明特意让人尽快布置,就等着李侠客前来劫狱,好派上用场。

正所谓摆下金钩阵,专等神龙来。

几十人忙活了一天,将所有机关消息都安置完毕之后,天色已经黑了,秦明带着人在附近守到了深夜,也不见有半点响动,当下吩咐了几个官兵看守,他径直找了地方睡了过去,一夜无事。

“嘿嘿,这李侠客果然是过于夸大,我还以为他夜里来监牢劫狱呢,却连个屁都不敢放,到现在都没有露头。”

一大早,从监牢附近的房间里走出来之后,秦明身子上倚着狼牙棒,伸着懒腰打着哈欠,对身边众人笑道:“名不副实,名不副实啊!”

正说话间,便听到清晨安静的大街上从传来一阵马蹄声,片刻后,这马蹄声直接到了府衙监牢大院的一侧。

秦明听到响动,好奇道:“大清早的便有人骑马骑的这般快?是驿站的马儿么?”

一名属下道:“驿站官兵,也很少走这条路,他们都是走州城内最中间的大路,很少经过府衙监牢这里。”

秦明一个激灵,喝道:“不好!”

轰!

他话音未落,便见大院不远处的院墙轰然爆散开来,一人一马在烟尘之中急速靠近,马上骑士手中的大长兵器陡然晃了晃,已然到了秦明面前。

秦明大惊,手中狼牙棒急忙举起招架。

“砰”的一声巨响,连人带兵器,齐齐飞了出去,在落下时,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然到了府衙的屋顶上。

秦明神情骇然,浑身酸软无力,勉力向下看去,只见院子里的一人一马直奔监牢,到了监牢附近,并不进门,而是到了房屋的一侧,随后马上骑士长枪抖动,只是一扫,便扫塌了一房墙,随后马上骑士在红马背上陡然消失。

轰轰轰轰!

巨大的撞击声犹如一串火鞭相继响起,从监牢的东头响到西头,一排老房都在颤动,烟尘从门窗中弥漫开来。

秦明在屋顶上看的清楚,这马上骑士从马背上下来之后,整个人犹如一只攻城巨锤一般,将这一排牢房的侧壁都撞出了一个大洞,最后到了关押居不易的房间里后,更不稍停,手指挥洒之下,几道剑气飞出,已将居不易手脚铁镣斩断,提起便走。

居不易放声大叫:“老师,郑煜就在隔壁!”

李侠客微一愣神,一掌拍出,将栅栏拍断,把郑煜也抓到了手中,几个闪身,便回到了红马之上,手提两人如提鸡鸭,一声暴喝之后,红马嘶鸣,陡然前冲,兄来的路上跑了出去。

待到马蹄声从府衙外面长街上响起时,现场的官兵方才回过神来。

而他们之前准备的什么机关消息,什么铜网阵,什么天罗地网,什么陷马坑,什么陷人坑,统统都没起作用。

这名救人骑士从将牢狱门前的官兵打飞,再到撞烂层层牢房侧壁,再到救出两个囚犯,这期间也就一眨眼的时间,待到众人反应过来时,人家早已经远去了。

满院子官兵想到此人犹如霹雳狂风一般的手段,尽皆骇然。

自始至终,这救人的骑士一语未发。

但只是他展露出来的手段,比任何话语都令人吃惊。

秦明趴在屋顶上依旧浑身酸软,难以动弹,嘴里不住喃喃自语:“这便是李侠客么?这便是天王老子的威风么?”

“知府大人这次太莽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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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六章 一报还一报

且说李侠客手提两人,御马前行,清晨街道上行人稀少,毫不阻碍骏马快行,一溜烟的向北门跑了过去。

他是一大早从北门开门便进了城,此时从哪里来,便向哪里去,依旧向北门而去,沿途行人或者店铺伙计还未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呢,这红马早就一阵风的跑了过去。

到了城门处,李侠客速度丝毫不减,双腿用力,陡然一声大喝,战马腾空而起,侧着身子在门洞一侧的墙壁上快速奔跑,身子与地面平行,却不往下坠落。

刹那间沿着门洞内壁窜出,出了门洞之后,这红马方才身子侧翻,四蹄落地。

待到李侠客骑马走远之后,城门口的百姓与士兵才大声叫嚷了起来。

在他们的视野中,只看到一溜烟尘,至于刚才从他们头顶窜出去的到底是人是鬼,谁都没能看得清。

李侠客拎着郑煜与居不易两人,一直出城二十多里地之后,方才在一个树林里停了下来,随手将两人仍在地上,李侠客看向一直默不作声的郑煜,笑道:“我这徒儿为了杀你报仇,费了不少心思,却没有想到,到最后还是栽在了你的手里,郑煜,你很不错!”

他说话间,看向居不易:“不易,你脑袋不比他差,就是没人家狠。人家做事情,要么不做,做就做绝!心狠手辣,出手无情,这一点你是做不到的,败在他的手里,情有可原,也在预料之内。”

居不易踉跄起身,恶狠狠的看向躺在地上的郑煜一眼,对李侠客跪地磕头道:“徒儿感谢老师救命之恩。老师,您说的没错,我就是心太软,狠不起来,才屡次被此人得手。”

他冲李侠客磕了几个头,随后站起身来,对李侠客道:“现如今徒儿终于明白了症结所在,今天之后,不易绝不会再心慈手软,别人狠,我要比别人更狠!”

他向李侠客借了一把小刀,一步一步的向躺在地上的郑煜走去,脊背处被打的棍伤不住渗出血来,便是走路也是踉踉跄跄,一步步向郑煜靠近。

郑煜脸上终于变色,嘶哑道:“居不易,你要作甚?”

他身子极力挣扎,但是手脚铁镣都不曾取下,又被李侠客顺手封住了经脉,便是想动也动弹不得。眼看着居不易手持利刃步步逼近,郑煜脸上恐惧之色越来越浓:“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你不能杀我!”

居不易嘿嘿冷笑,一步步走到郑煜身前,缓缓下蹲,背部棒疮崩裂,鲜血不住流淌,情形颇有几分惨烈之状。

“你我平日兄弟相称,你若有事,我必倾力相助,我若有事,你也时长帮忙。”

居不易将手中的牛耳尖刀缓缓划破郑煜的囚衣,声音低沉,似乎是在向郑煜说,也像是给自己说:“不曾想我离家一年,却被你做出了好大的事情。”

郑煜嘴里嗬嗬有声,眼睛禁不住的睁大,紧紧盯着居不易搁在自己胸口的刀子,过度的恐惧使得他一句整话都难以说出来。

居不易不理会郑煜的表情,径直说道:“我前二十年虽然也跟人打过架,可从未出现过人命,后来被你逼近大牢,刺配沧州,为求自保,我杀了两个解差。”

他手中牛耳尖刀开始在郑煜胸口肌肤上划动,一个伤口眼看着出现在刀下,鲜血开始流了出来。

居不易继续发笑:“我被老师救下后,这些日子,日思夜想的事情,就是把你碎尸万段,剖出你的心肝下酒!我要看看,你的心到底是不是黑的?”

他握刀的手猛然用力,轻微的入肉声响起,郑煜一声大叫,胸口登时出现了一个大口子。

居不易口衔尖刀,双手探入郑煜胸腔,猛然一拽,将心肝拽了出来,血淋淋的放到郑煜眼前:“你看看,你自己看看,你的心肝是什么颜色?”

郑煜哪里还能说话,眼中露出极大的恐惧痛苦之色,气绝身亡!

居不易将这幅心肝扔掉,呆呆蹲了片刻,忽然嚎啕大哭,哭了好半晌方才止住哭声,擦了擦手,向李侠客拜谢道:“多谢老师出手救我,又帮我报了父母孩儿的血海深仇。”

他对着李侠客磕了几个头后,脑袋顶在地上,再不动弹。

李侠客仔细瞧了瞧,发现他已然昏死了过去。

应该是在青州府内被打了一顿,又饿了一天,外加情绪起伏太大,因此身体承受不住,这才昏迷了过去。

一直到李侠客将他带到山上,居不易三天后方才醒转了过来,脸上不再有昔日的阴郁之气,整个人都开朗了很多。

“把我徒弟害成这样,绝不能善罢甘休!”

见居不易好转,李侠客吩咐众人道:“今日便是中秋佳节,多买些酒肉,让山上孩儿们好好吃一顿,我去青州城内走一趟,会一会这个青州知府慕容彦达。”

当下径直下山,半日功夫已然到了青州城内,将坐骑收入青铜大殿,顺着人群在城内游逛了起来。

此时乃是中秋佳节,城内人数明显增多,不少附近的乡农都进入城内观赏花灯,有人为了看灯,甚至不惜步行跑几十里地入城。

李侠客见此情形,忽然想到自己上一世年幼之时,为了看一场电影,与几个小伙伴跋涉好几里地的事情,与此时观看花灯之人,都是一个性质,。

此时天色渐渐黑了起来,在城内大街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花灯,有大有小,有风景有人物,还有小动物,莲花灯、小桔灯、走马灯、八角灯,孔明灯,五花八门,样式繁多,将半个城市都照亮了。

按照规矩,这一天,皇帝也要与民同乐,各地官员也会在所辖之地与治下之民一起赏灯饮酒作乐。

只是今天这个赏灯会,慕容彦达却是没有露面,只安排了几个下属在观景台上表示了一下。

这等一年一度的灯会,吸引了不少人前来观看,其中便有一个附近二龙山的大头领邓龙,这次中秋佳节,邓龙等人在山中按耐不住,带了几个重要头领,一起来到了青州城赏灯。

他们是贼人,在这城内自然处处小心,每次经过专门为知府大人等官员搭建的观景台时,都禁不住的瞄上几眼。

在城内转了一圈之后,大头领邓龙心满意足,对几个属下笑道:“果然是青州大地方,灯会比乡下可是要热闹精彩多了!这慕容彦达恐怕做梦都没有想到,我们二龙山的好汉,就在城内赏灯吧,啊哈哈哈!”

几名下属也都笑了起来,自感在青州城内走上一遭,足够会山上吹嘘两年了。

正发笑时,一名兄弟的眼睛忽然直了,看着远方的观景台,眼睛越瞪越大,眼珠子都要蹦出来了,喃喃道:“那是什么?”

此时骚乱声忽然以观景台为中心响起,惊叫声一声接一声,正在赏灯的民众如同被火烧了的蜂群一般,四散奔逃。

邓龙等人看向不远处的观景台,只见在那观景台上,不知何时倒吊了一个身穿官服的男子,旁边一名大汉正手持皮鞭不住抽打那倒吊之官,边抽边喝:“我不惹你,你反倒惹起我来了!慕容彦达,你打我徒儿四十大板,那我便抽你四十鞭子,为我不易徒儿报仇!”

第三百一十七章 青州乱

ps:感谢流卍夜未央的打赏,本书有了第一个盟主,非常感谢。

另外,解释一下,其实我这两年写书,也在探寻适合自己的写作道路,作品里很少拍马屁的情节,倒是激烈的情节比较多,这点不太好改正,也没有准备改。

我曾用一个小号开了一本《我的八零年代》,想要改变写作风格,发现还是有很多难以消除的痕迹,而且三开根本就忙不过来,因此那本书只能缘更,有兴趣的同学可以去瞅瞅,不过追读要慎重。但是我真的在努力探寻适合自己的题材与写作方法。

当看清楚观景台上的情形时,二龙山的大头目邓龙失声惊叫:“谁人在鞭打知府?”

他手下几个头目也感惊心,面面相觑之下,声音都颤了:“大王,这人难道不是比知府更大的官么?不然的话,他怎么敢当众鞭打知府?”

邓龙喝道:“你傻啊?哪有在观景台上当众鞭打朝廷命官的?”

便在此时,就听到观景台上的慕容知府大声惨嚎:“李侠客!你敢殴打朝廷命官?你该当何罪?你就不怕王法么?”

李侠客哈哈大笑,手中鞭子甩动,“啪”的一声,正抽打在慕容彦达的嘴巴上,喝道:“我连高俅都能杀,鞭打你这个臭知府,又算得了什么?”

慕容彦达被抽的呜呜直叫,含混不清的讨饶:“莫打了!莫打了!饶了我吧!”

李侠客喝道:“这才二十鞭子,你就受不了了?你打我徒儿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今天?难道李某的名头这么不好用么?”

他说一句,抽一下,慕容彦达被抽打的只是求饶。

不远处的邓龙等人眼睛瞪大,身子微微发颤,便是说话也如同梦呓:“他是李侠客?他是大闹京城,斩杀高太尉的李侠客?”

邓龙喃喃自语数声,出神良久后,身子陡然一个激灵,喝道:“快走!”

几名属下还在呆呆观望,被他一声暴喝之后,齐齐回过神来,看向邓龙,脸上浮现询问之色。

邓龙喝道:“都别问,快走!迟恐不及!”

几个属下便跟着他向城门口跑去,就在他们发力奔跑之时,观景台上,李侠客已经结结实实的在慕容彦达身上抽了四十鞭子,只抽的他皮开肉绽,血肉模糊,整个人神智都已经模糊了。

台下一帮护卫不断呼喝,却没有几个胆敢上前驱赶李侠客,敢于上前的都被李侠客从看台踢了下去,不知死活。

最后一鞭打过,李侠客将皮鞭随手一扔,鞭稍如同利刃一般,直直刺入看台之上的挺柱之内,耷拉了下来后,犹如一条入洞长蛇。

他扔掉皮鞭,从高台之上一步迈出,人在空中竟然还能开口说话:“慕容彦达,这次我只是打你一顿,若是你下次胆敢故意冲撞我,某家定斩不饶!”

在空中大踏步前行,一连迈动七八步,已然横穿了整条长街,待到人落在屋顶之上时,也不回头,手掌向后挥洒,一道剑气从手指射出,“嗤”的一声斩断了吊着慕容彦达的麻绳:“慕容知府,后会有期!”

声音袅袅,人已然消失不见。

待到他消失之后,过了片刻,眼见真的是远去了,附近的官兵方才喧哗起来,急匆匆的上去将慕容知府扶起:“大人,你没事吧?”

慕容彦达有气无力的喝道:“狗才,你觉得我有没有事?”

过了片刻,霹雳火秦明脚步踉跄的走了过来,对慕容彦达单膝跪地,喝道:“大人,卑职救护来迟,还请责罚!”

慕容彦达呻吟道:“李侠客闯进我府里时,第一个打晕的便是你,你来的晚了一点,我怎么会怪你?”

他说到这里,忍不住涕泗横流:“本官一向不曾作恶,如今却被这悍匪当着满城百姓在观景台上吊打,我……我一世清明,毁于一旦!日后还有何颜面面见同僚上司?”

慕容彦达手掌在胸口猛擂,一脸的生不如死,嚎叫道:“此贼人如此羞辱我,我与他誓不罢休!我……我……”

他看向秦明,低声问道:“秦将军,你可能想出一个捉拿此人法儿?”

秦明脸色苍白,低声道:“大人,咱们还是先回府内养伤歇息吧。”

慕容彦达见秦明不回答,心中登时一凉,瞪大眼睛道:“难道我这顿打就白挨了?”

秦明只是道:“大人,咱们回府再做计较!”

当下名鼻青脸肿的护卫将慕容彦达架起,扶到轿子里,抬到了府内。

外面几个不曾受伤的护卫想了想,开始互相殴打,待到一个个都是鼻青脸肿之后,才敢进入府内。

若是被慕容彦达见他们完好无损的话,这些护卫怕是要吃不少苦头。

秦明命护卫将慕容彦达抬到府里之后,随后大步出门,吩咐手下兵士:“搜!满城搜捕贼人李侠客!”

一名下属闻言大惊:“大人,这……这便是搜到又能如何?真的要捉拿他不成?”

秦明副将喝道:“蠢货!谁让你们捉拿真的李侠客了?这整个青州城内,地痞泼皮有的是,多抓几个有名的便是,便说他们是反贼李侠客同党,谁又敢多半个屁!”

几名下属恍然大悟,道:“大人说的是,小人确实愚蠢!”

此时守城官兵得到消息,关闭了城门,许进不许出,青州府衙役连同本城官兵,开始挨家挨户的搜索全城,一连搜了一夜,还真搜出上百个贼眉鼠眼的家伙来,抓进衙门一顿夹板棍棒,尽数招供了身份,还真有好几个是附近山头的贼人,二龙山的有,白虎山的也有,唯独没有清风山的。

众人大喜,只要没有清风山的人,事情便好办了,当下将这伙人打成了清风山盗匪,伙同李侠客刺杀青州知府,后被秦明秦统制识破贼人行动,驱赶走了李侠客,率领手下官兵,捉拿了李侠客下属一百二十一名,由知府慕容彦达写明详情,上报朝廷,只待刑部公文批阅。

而青州知府慕容彦达为捉拿悍匪李侠客,被李侠客打的多处受伤,身体易燃难以支撑青州政务,只求皇上恩准告老还乡,以全性命。

等将这些呈文写好上报之后,已经是第二天的事情了,李侠客在青州灯会观景台上鞭打知府的消息早就不胫而走,一天差不多传遍了半个青州。

慕容彦达经此一事,对李侠客畏惧非常,再也不想招惹此人,可是如此一个大虫就在卧榻之旁,着实令人不安,正养伤时,便听到门子来报:“大人,刘高刘大人与花荣花知寨来探望您来了!”

慕容彦达一愣,道:“让他们进来!”

心中暗道:“都说花荣弓箭射击之术天下无双,武力也是高明,让他与秦明两人合力,是否能敌的过李侠客?便是正面打不过,暗中射他一箭,也算是为我出了一口鸟气!”

想到这里,又思忖道:“且让他们去埋伏李侠客,我却暂时出城躲避一下,免得没杀了李侠客,反倒被这强人再进城来打我!”

当下计议已定,脸上露出笑容,看向缓缓走来的一名青年将军,笑道:“花知寨来了?本府身体有伤,就不下床迎接了!”

青年将军单膝跪地,道:“大人,小人听说大人被悍匪所伤,星夜来州城探望,万幸老大人没出什么大事情,花荣这颗心才放了下来。”

慕容彦达道:“伤势好说,只是心病难治。”

花荣道:“大人,不敢请问,是什么心病?小人也颇认识几个名医,喊他们来为大人治病,也是一句话的事情。”

慕容彦达道:“我这个病,恐怕只有花将军能治。”

花荣闻言,身子一震,已然明白了慕容彦达的意思,犹豫片刻,惊疑不定道:“大人,那李侠客难道还没有离开青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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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八章 咱们与他们不一样

这青州清风寨有两个知寨,一个是文知寨,叫做刘高,一个是武知寨,叫做花荣,文知寨刘高也还罢了,为人最为贪婪,祸害一方,而武知寨花荣却是非同小可,长的是一双俊目,唇红齿白,细腰乍背,善骑烈马,能开硬弓,银盔银甲,手中一杆亮银枪,射术天下无敌,被誉为“小李广”,乃是一名了不起的少年将军。

此人祖上清白,功臣世家,年轻轻轻便做了一地知寨,可谓是意气风发,不可一世,为人极为骄傲。

这次青州知府慕容彦达受伤,花荣心中极其不屑,堂堂一个知府,竟然被一个强人吊起来当众鞭打,这青州城内的文武官员,可谓一把年纪都活到狗身上去了。若是在清风寨内,便是那李侠客有三头六臂,也休想完好无损的走进走出!

他这个想法,只是在脑中生出,却绝不敢向外吐露,便是手下兄弟也不曾知晓他的心意。

这次来到青州探望慕容彦达,只是听到慕容彦达开口几句话,花荣便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当下小心问道:“大人,这李侠客竟然还盘旋在青州城外不成?”

慕容彦达没想到花荣闻一知十,心思如此敏锐,暗暗吃了一惊,道:“那贼子被我着秦统制率人打跑之后,此时已然回到了清风山上,做了山大王,秦统制与他交手,被打的受了伤,难以招架,不过若是加上花知寨,对付此人应该多了几分把握。”

花荣沉吟片刻,道:“大人,这李侠客我久闻其名,也知道他的威风,既然秦统制与他交过手,且待小人与秦统制商议一下,再来回复大人如何?”

慕容彦达道:“好,你们商议好之后,即日出兵,替我将这反贼捉来,到时候我为你们勤工领赏。”

当下花荣径去找秦明,他深知霹雳火秦明的厉害,若论马上功夫,花荣其实略逊色于秦明,这次秦明都败在了李侠客手中,不由得他不吃惊,虽则打仗并不单纯依靠武力神勇,但对于此时州府之内的骚乱而言,个人武力确实是影响战斗胜负的关键所在。

若是李侠客真的英武无双,那就要多做计较才是。

他与秦明是旧相识,进入秦家大院之后,见了秦明,问及李侠客的本领时,秦明脸色极为难看:“花兄弟,不是我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且不说李侠客本人,便是他的两名徒弟,都难以招惹。这次知府大人要是让我们攻打清风山,根本就没有取胜的可能。”

花荣知道秦明的性格,此人性如烈火,很少服软,这次却对李侠客如此惧怕,可见这李侠客在他心中留下了何等不可磨灭的印象。

当下问道:“如今知府大人一心想要擒拿李侠客,命你我二人攻打清风山,秦兄,你有什么好的提议没有?”

秦明道:“去干什么?送死么?我如今内伤未愈,不可骑马作战,还请花知寨禀报大人,就说我难以出征。”

花荣笑道:“哥哥,难道让小弟独自一人面对这个强敌么?”

秦明道:“你最好也要托病不去为好,免得送了命。”

花荣道:“容我想想。”

当下回到慕容彦达府上,对慕容彦达道:“秦将军内伤未愈,不能征战,下官想了,若是想要对付清风山李侠客,须得我返回清风寨,率领我清风寨的兵马才行,而且这青州地面不止一处盗匪,为了免于这些盗匪沆瀣一气,互相串联,卑职认为,还是先清缴周边土匪才是,权当锻炼兵士,待到将周遭盗匪都评定了,再讨伐清风山不迟。”

慕容彦达道:“秦统制哪里我再催上一催,你想讨伐别的盗匪那也由的你,本府给你三月时间,只要你把这清风山打下,否则拿你是问!”

花荣无奈,道:“小人尽力而为。大人,这李侠客乃是圣上点名要抓之人,何不先奏鸣圣上之后再做定夺?”

慕容彦达道:“若是抓住李侠客后,再奏鸣圣上,岂不是更好?”

花荣不敢辩驳,只能告退。

慕容彦达吩咐下来之后,便即悄悄的出了青州城,去城外一处别院休息,暗地里请大夫治伤不提。

且说花荣回到清风寨后,点齐了兵马,让探马去各地查探了一番,第一个便想着去攻打二龙山。

这二龙山可谓是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上一次大寨主去邓龙率众去青州赏灯,结果因为李侠客鞭打知府的事情,差点被堵在城内难以逃出,回到山上后,惊疑不定,想要去清风山拜山,又害怕李侠客一枪把自己挑了,因此不敢贸然参拜,不过这些日子而已不敢多生事端了,让手下人都安分一点,更不要随意招惹清风山的人。

这里正准备在山上老实几天呢,不曾想花荣竟然率兵攻打二龙山,众人顿时慌乱了起来。

初始是尚且带领几百小喽啰与花荣战了一次,结果两军交战,只是片刻之间,这二龙山小喽啰便溃不成军。

邓龙大惊,急忙率众退守山寨,高挂免战牌,紧闭门户,只是不出。

这二龙山被邓龙打造的极为坚固,上下共有三道关,铁桶一般围拢,华荣兵马虽强,却一时之间难以攻破,攻打了几日,勉强破了第一关。

到了第二关的时候,更是难打,打了几日,一群官兵伤亡颇多,花荣发了狠,吩咐属下:“包围此山,一个都不许他们走,过不几日,粮草断绝,看他们能支撑几日?”

二龙山宝珠寺内也是人心惶惶,大寨主邓龙知道山寨早晚会被攻克,当下与手下商议道:“此时若想救命,非得清风山李侠客不可!为今之计,只能向他求救,便是把二龙山的人马交由清风山管辖,也是甘心!”

当下纠集了几十名好手,从山上滚石开道,护送几名好手杀出了花荣的包围,事出突然,却是一时间难防,真的走脱了好几个人,再想追,已然不及。

却说这几名好手下了山之后,昼伏夜出,一路风餐露宿,直奔清风山而来,几日之后,鬓到了山下。

牛皋收到手下喽啰汇报,急忙将这几个人引到山上,向李侠客说明情况。

“二龙山宝珠寺的人?”

李侠客听到汇报后,皱眉道:“徒弟,咱们此时占山为王,不服朝廷管辖,但你要明白一点,咱们不是盗匪,也不是打家劫舍的绿林好汉。”

他嘿嘿笑道:“咱们是有理想、有抱负、有追求、有行动纲领的革命队伍,咱们聚众占山的目的不是做贼,更不是为了搭救别的山头的匪徒。”

他对牛皋道:“官府虽然不是东西,但是这些打家劫舍的匪徒更不是东西,你说,我们为何要救他们?”

居不易道:“老师,兔死狐悲,唇破齿寒,若是不去搭救二龙山的人,怕是以后咱们在绿林还有官府中,都难以立足。”

李侠客道:“怕什么?难以立足?谁不让咱们立足?你们要记住,咱们的队伍,与他们是不一样的!”

第九百二十四章 不解

李侠客来到清风山之后,从未将自己当成土匪盗贼看待,他是现代人的灵魂,又曾总理阴阳掌控乾坤,胸中气魄自然与众不同。

无论是居不易还是牛皋等人,在清风山驻扎之时,都难免把自己代入到了“落草为寇”这四个字中,但是李侠客却从未把自己当成“寇”,而是把如今大宋朝廷当成了不合格的政权,他既然出现在这个世界上,那就要好好的处理一下这个不合格的管理人员。

因此他自始至终都把自己摆在了“正规军”的位置上,从不认为自己这些人与占山为王的草寇是同一种人。

虽然在外人看来,清风山的人就是一帮草寇,但是李侠客却知道自己训练的这群人绝非草寇所能相比。

这山上两百多人,李侠客全都传了他们最基本的少林心法,又挑出了几个会识文断句的人充当临时的教员,来教山上士兵学习文化知识,同时还要进行思想宣传教育,让他们不自禁的产生一种使命感。

强有效的体能训练与内功心法的普及,再加上文化知识学习与思想宣传的改造,这两百多名喽啰们,已经初步有了战队的雏形。

此时牛皋与居不易收到附近二龙山的求救之后,竟然还真的想去搭救,被李侠客好好训斥了一番:“我说过多少次了,我们是正规军,你们不能因为我们不是朝廷人马就把自己当成了贼寇一伙的!”

他拿着鞭子把牛皋与居不易狠狠抽了几下:“当今朝廷,赵佶昏庸无能,搞什么祸国殃民的花石纲,弄得百姓民不聊生,又有奸臣当道,把持朝纲,把全国弄得乌烟瘴气,乱糟糟的难以收拾。官员腐败,皇帝无能,如此用不几年,必定有亡国之恨,到时候贼子扣关入境,这大宋朝又有谁能抵抗外族入侵?大宋灭亡是迟早的事情!”

“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慢慢发展壮大自己,以待来日外族入侵,我等好趁势而起,收复河山,一统华夏!”

牛皋道:“师父,咱这比占山为王的盗匪还要生猛啊,别的盗匪充其量只是打家劫舍,祸害地方,咱们直接就是造反啊!”

李侠客骂道:“什么叫造反?我们这叫解救被奴役压迫的广大穷苦百姓!”

他对二人喝道:“到现在连我们的宗旨和行动纲领都没有领会,你们两个还得加强学习,改造自己固有的旧思想!”

当下狠狠的惩罚了两个徒弟,进一步加强了山上的思想文化教育,对于二龙山的求救,却是置之不理。

几个二龙山的好手见李侠客竟然一点义气都不讲,都有点难以置信,可又不得不信,无奈之下,只得下山,下山之后,几个人商议了一番,觉得二龙山是回不去了,可是去别的地方也难以安身,大家都已经习惯了刀口舔血的日子,真要是去别的地方生活,反倒是不太适应,再加上身无余财,若是想要生活,还得打家劫舍才行。

商议了一番,觉得反正到了清风山了,不如投靠李侠客算了,有这等英雄好汉镇守清风山,相信比二龙山可要稳妥多了。

这几个人投靠清风山时,李侠客倒也来者不拒,只要遵守山上的规矩,尽可以在山上居住。

而远在二龙山上的邓龙等人,无论如何没有想到,清风山上的李侠客竟然会见死不救,便是已经猜到二龙山向谁求救的花荣等人都感到极为奇怪。

他在攻打二龙山的时候,特意分出一队人马时刻防备清风山众人的攻击,不曾想如今都已经把二龙山攻破了,连邓龙都抓了起来,也不见清风山有什么动静。

“这清风山到底想要搞什么?”

花荣将二龙山的邓龙捉拿之后,装入囚笼,押送青州,一路上惊疑不定:“绿林中人,同气连枝,这清风山真的不管二龙山的事情?”

这次攻打二龙山,花荣从清风寨带来的人马,损失了不少,不过倒也收编了不少二龙山的盗匪,在兵力上,总体倒也没多大变化,

当下让副将带领属下返回清风寨,他则领着一帮人马亲自押送邓龙等几个二龙山的头目,直奔青州。

从二龙山去青州,这清风山是必经之地,路过山下之时,花荣打足了十二分的精神,生恐山上人下来为难自己。

正走着呢,见听到马蹄声响,从山上顺着山坡,跑下一匹红马来,马上骑士身材高大,一身红袍,从山上来到这押送队伍前方,喝道:“前面的,且让一下路!”

花荣还未说话,前面的一名小校便骂了起来:“瞎了你的狗眼!我们清风寨的人马,你也敢冲撞……”

话音未落,一人一马已经到了此人面前,马上骑士手中忽然多了一杆长枪来,微微一晃,便将说话的小校挑的高飞远走,尖声高叫着落到了路边大树之上。

这骑士纵马不停,手中铁枪连连挑动,在其面前的官兵无一不被挑飞,只是片刻之间,已经到了花荣面前。

花荣吃了一惊,手中银枪提起,对着来人分心便刺,银枪闪动,犹如闪电。

来人一声长笑,手中铁枪也是陡然前刺,枪尖对枪尖,正正刺在了一起,“砰”的一声响,火星四溅,花荣虎口破裂,银枪再也拿捏不住,瞬间飞了出去。

出枪骑士笑道:“不错,枪法还有点意思!”

二马交错,此人伸手一抓,便将花荣抓到了手中,喝道:“你是何人?”

花荣身子颤栗,欲要挣扎,哪里能够,闻言叫道:“我是清风山知寨花荣!”

这大汉笑道:“哦?你是花荣?为何挡我去路?”

花荣心道:“明明是你冲撞了我的队伍,我如何挡你的路了?”

当下答道:“我这次捉拿二龙山的盗匪,押送青州,路过此地而已,并非有意阻拦阁下。”

两人说话之时,这大汉一只手抓花荣,另一只手铁枪挑动不停,沿途官兵依旧难以阻挡,当场跌飞。

此时囚车上的邓龙已经看清了来人,忍不住大声呼叫:“李大侠!李先生,还请搭救小人一救!我是二龙山的邓龙啊,正要率众归顺清风山,不曾想被这花荣抓了!救命啊!”

这骑士正是李侠客,闻言看向花荣:“这邓龙该不该杀?”

花荣道:“此人作恶多端,杀了不少良善百姓,该杀!”

李侠客点了点头:“好!既然如此,交由你处置便是!”

说话间,手臂发力,将花荣陡然扔了出去,他此时已经冲出了清风寨押送囚犯的队伍,距离花荣之前的坐骑少说也有二十多丈远,可李侠客这一掷之力大的出奇,花荣人在空中只觉得劲风扑面,眼前景物飞速变幻,忽然身子微微一震,回过神来时,就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落在了原来的坐骑之上。

他骇然扭头,就见到李侠客一人一马渐渐在不远处缓缓前行。

花荣脸色通红,他年少轻狂,从未受挫,此时被李侠客当众随手拿捏,心中愤恨可想而知,当下从腰间摘下弓箭,弯弓搭箭,对准李侠客:“李侠客,且吃某家一箭!”

说话之间,弓弦松开,一支羽箭流星般飞出,直奔李侠客左肩。

远处的李侠客闻言回头,笑道:“射箭?我也会啊!”

他手中忽然多了一副弓箭,回头望月,也是一箭射出,嗖的一声,发出的羽箭带起一道凄厉声响,迎着花荣射来的羽箭飞去,在空中,箭头对箭头,将花荣的羽箭一劈两片,余势不绝,也是直奔花荣左肩。

眼见羽箭飞来,花荣大惊,俯身低头,想要躲避,纵然反应的快,肩膀上还是中了一箭,穿透铁甲,入肉盈寸,将他射的从马上飞起,撞到了几个兵士之后,方才落在了地上。

正惊骇之时,便见身边囚车里的邓龙一脸吃惊,外加不解,喃喃道:“江湖一脉,他如此了得,为何不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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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章 青面兽

“江湖一脉?你也配?”

花荣双手虎口崩裂,鲜血淋漓,忍痛将弓箭重新收好,看向囚车里的邓龙,冷笑道:“这李侠客人中狂龙,当世无敌,却不滥杀无辜,堪称大侠。你在他眼中,与蛆虫又有什么区别?他为什么要救你?”

邓龙本来是二龙山宝珠寺内的主持,后来带领僧众养发还俗,勾结地痞贼子打家劫舍,占山为王,成了二龙山的一霸,若论名声,比清风山也不遑多让,只是没有清风山的名声臭,毕竟清风山当初的三个头领,燕顺喜欢吃人心肝,王矮虎喜欢女色,只有郑天寿还算是有点正常,但也不是好东西。

在这青州地界,共有清风山、二龙山、桃花山三座大山,每一座山上都聚集着一伙强人,其中以清风山的名声最臭,桃花山其次,反倒是二龙山的邓龙的名声要好一点,论好杀,他不如燕顺、郑天寿,论好色,他不如王矮虎与桃花山上的周通。

因此真要是论起名声来,这青州三伙强人里面,还都数二龙山稍微要好一点。但也最弱。

花荣围剿盗匪攻打山寨,柿子先挑软的捏,因此第一个打的便是这二龙山,邓龙也明白这一点,这次被抓,心中愤恨不已,听花荣嘲讽自己,大怒道:“我在李侠客眼中如同蛆虫,难道你在他眼中就是个人物不成?”

他对着花荣狠狠的吐了一口浓痰:“刚才他是不想杀你,他若是想要你的命,随后手也就把你捏死了!在我看来,你在他眼中,连蛆虫都不如!”

花荣侧身避过邓龙吐痰,嘿嘿笑了笑,道:“死到临头,还敢如此多嘴!”

邓龙喝道:“老子几年杀人放火,日子过得舒坦,便是死了,也是赚的,有什么好怕的?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花荣懒得理会这个贼首,命令整个队伍原地休息,撕开了内衬衣服,将两手虎口包扎,同时询问下属伤势,却发现这些人都是跌了一跤,都不曾受伤,最多也就蹭破了点皮而已,只有第一个辱骂李侠客的家伙,此时人耷拉在一株高树的树杈之上,软绵绵的无法动弹,口中只会喊救命。

花荣让人把他摘了下来,仔细一看,发现四肢都脱臼了,因此不能从树上爬下来。

想到刚才李侠客将此人一枪挑飞,竟然顺手还把此人的四肢震的脱臼,这份功力,当真是可惊可怖,令人难以置信。

在众人原地休息之时,想到刚才李侠客一人一马如风似电般的出手,花荣犹自后怕:“此人恁地了得!看来当初斩杀高俅,大闹东京的事情,果真不假!也就这般的好汉,才敢当众鞭打慕容彦达。嘿嘿,慕容彦达让我捉拿此人,摆明了是让我送死,此事断不可为,嗯,须得早做计较,万一慕容彦达找我的麻烦,我也好有条后路。嗯,话说,这李侠客单枪匹马的,想要去干什么?”

且不说花荣,单说李侠客。

他这次下山,并不是专门羞辱清风寨的官兵,与花荣交手,其实也只是下山遇到了,才顺手试探了一下而已。

他今天下山,主要是想要去济宁府走一趟,看看如今的梁山泊是什么样子,至于青州地界的什么大小山头,他根本就懒得理会。

因此让两个徒弟和铁生三人好好在山上训练兵士之后,他本人则下山向济宁府而去,走了一日,遇到了一个山林子,就听到林中有打斗声响起,乒乒乓乓好不热闹,偶尔传来大树被打折的响动,可见动手之人功力不低。

“这世道可是真乱,走到哪里都能见到动手打架的!”

李侠客听到响动,好奇心起,当下收了坐骑与铁枪,只是背着洗魔剑向林中走去,走了几步,就见到在树林中正有两人翻番滚滚斗的正急,沿途的树木但凡阻挡两人的,都被两人随手打断。

这两人以快打快,身法迅速非常,在场中形成一团幻影一般,往来冲突,震的林中鸟飞,树叶簌簌落下。

李侠客看的清楚,这交手的两人,一个是用刀的高大汉子,长得是威武非常,左脸上一块巴掌大小的青色胎记,覆盖了眼帘到颧骨处,长相令人一见难忘。而与此人对敌的则是一个极胖大的和尚,此时天热,这和尚光着上半身,露出后背好大一团纹身刺绣,此时手中拿着一把水磨禅杖,与青面汉子打的正欢。

这胖大和尚非是别人,正是李侠客在东京城菜园子里一起喝过酒的花和尚鲁智深。

感应到有人靠近,场中正在厮打的两人同时住手,跳出圈外,眼睛齐刷刷看向李侠客。

李侠客看向鲁智深,笑道:“鲁大师,你怎么来青州来了?”

鲁智深见是李侠客,当真是不胜之喜,拖着禅杖冲对面的汉子道:“你这撮鸟,今天暂且罢手,我着好友来了,须得出去喝酒,咱们今天算是不分胜负。”

他走到李侠客身边,叹道:“李兄弟,你大闹东京城,杀了高俅,确实是大快人心,但也因为这个缘故,朝廷查到你曾在菜园子里与我饮酒,是老相识,因此便派人来抓我,若不是院内泼皮们来报,洒家还真有可能被抓监牢。”

他唉声叹气,道:“出了京城之后,左走左不是,右走右不是,如此随缘而走,走到孟州道十字坡的时候,看到了你在大树上的留言,说是杀了菜园子张青与孙二娘,因此洒家便想着投奔于你,刚到青州,就听到了你八月十五鞭打知府慕容彦达的事情,听的洒家热血沸腾,才知道你跑到了清风山落草。我正想去清风山找你,不曾想在树林里遇到了这位朋友。”

他说到这里,转头看向旁边并未退走的持刀大汉,笑道:“这位朋友见我一身花绣,非说我是淫僧匪类,我气不过,便与他打了一场,这位兄弟了不起,一身功夫不像是江湖的手段。”

他提高声音,向对面的汉子喝道:“阁下怎么称呼?”

那持刀大汉抱拳道:“在下杨志,你这大和尚莫非就是关西的鲁提辖不成?”

鲁智深道:“正是洒家!你说你是杨志?难道是武侯之家,杨家将杨老令公的后人杨志?怪不得如此了得,我便是在关西也曾听说过的你的名字,你怎么孤身来此?”

杨志道:“一言难尽!”

他看向李侠客,一脸询问之色:“我刚才听鲁提辖与先生的对话,莫非先生便是大闹东京城,斩杀高俅的李侠客?”

鲁智深道:“不是他还有何人?洒家被他害的好苦,这次便是要投奔于他,不曾想在这里遇到了!”

杨志闻言,对李侠客深深施礼,道:“李大侠,我也久闻您的威名!杨某这次落魄江湖,正想着寻一块落脚之处,前几天听到了您在清风山坐镇,因此也动了投奔的念头,天幸今天遇到了,若是先生不弃,小人愿借清风山存身,日后供先生任意驱使。”

李侠客大喜,道:“两位,清风山不是好去处,我正想去寻一个更好的适合常驻之地,你们若是有暇,还请随我去济宁府走一趟如何?”

鲁智深道:“去济宁干什么?那里有好地方么?”

李侠客道:“还真有一个。”

鲁智深问道::“哪里?”

李侠客笑道:“去了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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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一章 套路

李侠客只是想去梁山水泊走一趟,没想到半路遇到了花和尚鲁智深与青面兽杨志两个人,这一番交谈之下,两人决定与李侠客结伴同行,去梁山走一趟。

这两人中,花和尚鲁智深之所以落草为寇,其中有一大部分是自己作的,因为他敢于挑战规则,因此世间的规则容不得他,便是没有林冲的牵连,他早晚也是落魄江湖的下场,他的性格已经决定了他本身的命运。

而青面兽杨志不同,此人生于五侯之家,乃是名门之后,杨家将的后人,从小就在家人的教导之下学习十八般兵器,马上步下都是好本领,开弓射箭,上阵杀敌,长枪短刃无不精通,再加上世家显赫,天生便是极为风光之人,年纪轻轻便做了殿帅府制使,若论威风,花荣根本就及不上他。

只是在押运花石纲的途中,在黄河遇到风浪,翻了船,丢了花石纲,流落江湖,不敢返京,最后遇赦回返,想在东京某个职位,结果钱花光了,落得个当街卖刀的下场,哪知道卖刀也有人捣乱,泼皮牛二再三骚扰于他,惹得杨志性起,一刀砍翻了牛二,由此被刺配大名府。

此人本领出众,又是名门之后,到了大名府之后,被大名府留守司梁中书赏识,提拔他做了一个心腹,每日里都来召唤,按说到了这个时候,杨志的人生也算是柳暗花明了,可就是因为梁中书的信任,才让杨志为他押送给蔡京老岳父的生日贺礼,结果杨志一路小心,到了黄泥岗的时候,还是被人用蒙汗药麻翻,将生辰纲给劫走了。

到了现在这个地步,杨志已然是走投无路,只能落草江湖四海为家了,堂堂的三门将领之后,到了落魄江湖的下场。

在梁山众多人中,有人落草是被官府逼的,有人落草是自己行为不检点,有人落草是自己的性格所致,但无论怎么说,都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所致”,唯独杨志的落魄三分在人,七分怨天,此人堪称是梁山一群人中最大的倒霉蛋。

他这次在林中遇到鲁智深之后,之所以交手争斗,其实也是因为心中压着好大一团火,借故与鲁智深打了起来。

李侠客与两人同行时,互相谈论,方才知道杨志此时刚刚被人在黄泥岗里劫走了生辰纲,自觉无法向梁中书交待,只能落魄江湖,四海为家。

“那梁中书也不是个东西,杨兄弟为何生出愧疚之心?”

鲁智深见杨志一路上愁眉苦脸,忍不住劝道:“他是大名府留守司,不知搜刮了百姓多少钱财,才能送出这么多的金珠宝贝给蔡京,这么一个贪官,你便是丢了他的贺礼又能如何?要是以洒家的来说,这生辰纲只要出了大名府,你就应该自己把它给劫了,自己享用也行,送给穷苦百姓也可,为什么非得死心眼的要给这么一个贪官卖命干活?”

杨志依旧没有从正统官兵的身份中解脱出来,闻言道:“俺是清白人家,梁中书对俺有知遇之恩,劫他的贺礼,杨某做不来。”

鲁智深道:“什么知遇不知遇?贪官污吏对你的知遇,那算个屁!你替梁中书办事,那就是贪官的爪牙鹰犬,平白玷污了你老杨家的名声!”

杨志默然不语,片刻后道:“若不是梁中书,我怕还是在配军中受罪,无论如何,此人对我有恩,我不能对不起他!”

李侠客笑道:“杨兄为人仗义,李某是十分佩服的,只是朝中奸臣当道,百姓民不聊生,这梁中书是蔡京的女婿,与朝中奸臣们沆瀣一气,纵然对你有恩又能如何?大不了到时候救他一救便是。”

杨志道:“先生说的是!”

他可以不服气鲁智深,却不能不服气李侠客,因此李侠客说的,他不敢反驳。

如今的李侠客早就名震天下,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江湖好汉已然将其奉为祖师级别的人物,有不少占山为王的强盗土匪,都打起了李侠客坐下弟子的旗号,为的便是拉虎皮扯大旗,震慑一下官府。

杨志知道李侠客的厉害,对李侠客自然钦佩,又兼当初他之所以在京城受难,不不得已卖刀,就是因为高俅的缘故,才使得他不能在朝廷中做事,因此对高俅极为痛恨,李侠客杀了高俅,杨志在骇然之余也生出无尽的佩服之心,因此对李侠客的话非常看重,不敢过于反驳。

至于鲁智深,那是亲眼目睹过李侠客的威风的,自然也对李侠客佩服之极,流落江湖之后,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投奔李侠客,可见他对李侠客的看重。

三人走了一段路程,找了一家酒店好好喝了一场,也就慢慢熟络了,鲁智深对李侠客前去济州府一直很好奇,道:“李兄,我曾在江湖上听闻,在这济州府郓城县有一个人大大有名,被人称作孝义黑三郎,及时雨,呼保义,江湖上多有他的传言,你这次路过济宁府,可要拜访一下他?”

李侠客奇怪道:“宋江是干甚么的?他哪来这么大的名声?”

杨志道:“我也曾听过此人的名号,不少人都说他好,据说他是郓城县衙一个押司小吏,在郓城县甚至整个济州府都大大的有名!”

李侠客道:“他有多大本领,敢当得起‘及时雨’这个称号?他有多少钱财可以布施?他又救济过什么人?”

鲁智深与杨志对视一眼,道:“只是听过他的名声,其中详情却是不知。只听说江湖朋友有急事,无论是谁,只要找他,他定然不会不管,仗义疏财,扶危济困,因此大家都服他。”

李侠客嘿嘿笑道:“仗义疏财?他一个小吏能有多少钱财?扶危济困?他扶了谁的危,济了谁的困?天下设粥棚的财主多得是,修桥补路的员外也是有不少人,为何不见江湖上有传闻?怎么偏偏一个小小的押司,在江湖上就这么有名气?”

鲁智深挠头道:“这些我却没有想过,只知道他的名声。”

李侠客摇头道:“此人身为朝廷官员,却私下与江湖中人结交,而且还不论那些人是好是坏,单只是这一点,就知道他是个不安分的人,日后免不了流落江湖的下场。”

鲁智深道:“若是他真的流落江湖,洒家倒要看看他是什么人?有何德何能赚取了如此大的名声!”

杨志道:“先生这么一说,我也感到奇怪,我只是听过他的名声,却不知道具体详情,不知道何以如此大的名气,日后有机会,倒是要好好询问一番。”

两人本来对郓城县的宋江十分仰慕,现在听到李侠客的话语后,忽然就明白过来,原来自己只是听过宋江的名气,但具体他干了什么,大家却不怎么清楚。

就像李侠客说的那样,每个地方都不乏赊粥的财主,也不乏救人的员外,修桥补路的有钱人也多得是,这些人做的功德事情,比宋江可要高多了,却为何他们没有名气,偏偏宋江的名气这么大?

两人想了半天,都不得要领。

便听李侠客笑道:“我若是个小吏,若是想要名声,那我便多救几个唱戏说书的,多救几个妓女镖师,然后再给一些该当刺配的罪犯们一点钱财,嘿嘿,这些人山南海北的,那都有,不愁名声不显!”

“如此只花一点小钱,便赢取了大大的名声,何乐而不为?义气义气,恐怕只是些许小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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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二章 水泊梁山

李侠客一直对宋江这个人感到非常好奇,此人说白了,也就只是一个小吏而已,郓城县一个小小的押司,论钱财,他肯定不是很有钱,轮身份,他的身份更是没法提,在大宋朝,官吏官吏,吏天然的便比官矮了好几头,一旦为吏,终生为吏。

小吏是贱役,为士大夫所不齿,这宋江若是有真才实学,也不至于做县衙的一个小小的押司小吏,而且小吏这种身份一旦确定下来,别说他日后不能为官,便是他的子孙后代也难以当官,若这宋江有一点点压雄图大志,他也不可能做如此贱役。

以他这种身份,便是再有名声,也只是被人耻笑,而且你看他结交的都是些什么人?不是流氓就是土匪,几乎就没有一个清白人家。

当然,也可能真正的士子根本就看不起他这么一个小吏,而以他的身份,接触最多的便是各种各样吃官司的罪犯,而与这些罪犯打的交道多了,自然会有一两个罪犯朋友,渐渐的就成了“涉黑”中的一员,而且做事漂亮,偶有恩惠示人,自然会有人把他的名气给传播出去。

宋江这人救助的人都非常有意思,大多数都是走江湖的,其中有不少能说会唱的家伙,这些人行走天下,四处漂泊,天然的便是非常好的传播工具,因此山南海北的道上的人,便多闻“及时雨宋江”“呼保义”“孝义黑三郎”等等称呼,不知不觉的便在江湖上成了一号人物。

真要是论做的好事情,只凭他的能力,又能救助几个人?

关键这家伙的名气虽大,但真正与他有交集的人却很少,便是在郓城县内,真正认识他的人也就两条好汉,还都是衙门里的人,一个是朱仝,一个是雷横,其余的人,便是吴用也只是听过他的名字,不认识他这个人,便是阮氏兄弟也与他没有什么交集。

堪称宋江旧相识的人也只有两个,一个是晁盖,另一个是花荣,其余的人,认识宋江基本上都是生辰纲之后的事情了。

如此来看,这宋江虚有表,在江湖上的影响力微乎其微,真正在江湖上有威望的人还是晁盖,而不是什么及时雨宋江。

李侠客深信一件事,那就是事出必有因,这宋江一个小小的押司,能在黑白两道上有如此大的名气,其中自然有其道理,这里面恐怕与宋江有选择的救人也有几分关系。

江湖匪类嘛,义气倒在其次,真正在意的还是银子,有银子是弟兄,没银子便是仇人,而宋江作为官府中人,竟然还资助他们这些犯罪分子,这种身份落差带来的感官刺激,自然被他们大力宣扬。

宋江的名气应该便是这么一步步的被宣扬了出去,至于他到底做了什么,恐怕还真没有几个人能说出详细的事情来。

鲁智深与杨志两人都只是听过宋江的名字,但听是听了,却从未仔细思考其中的关节,此时被李侠客一语提醒,两人面面相觑,对宋江这个人登时不再有多大的兴趣了。

无论是鲁智深还是杨志,他们两人昔日的身份都比宋江的身份要高,小小一个县城的押司平日里根本就不被两人看在眼里,之所以对宋江感兴趣,那是因为久闻其名声而已,

但是现在被李侠客说了几句后,两人这才发觉,这宋江的名声有古怪,而且身为朝廷官员,却与盗寇地痞有勾结,这本来就是立身不正,就做官而言,他非常不尽职,可谓是勾结贼寇,堪称污吏。

“一个沽名钓誉之徒,嘿嘿,却把不少豪杰都给骗了!”

鲁智深回过味来之后,一拍大腿,哈哈笑道:“便是洒家也差点被骗了!我之所以混到如此地步,便是因为我打死了当地的一个泼皮头子,因此才被官府通缉,而这宋江私下里与贼人勾结,能是什么好东西?枉我听了他的名字好多年,却不曾往深处想过!”

杨志也道:“这宋江确实可疑,果然人言不可轻信。”

李侠客大笑道:“李某的名声也是虚的,两位为何就不怀疑李某?”

鲁智深道:“怀疑你作甚?你是实打实打出来的名头,天下谁敢不服?我在东京城内亲眼看到你打碎了城门,威吓几万禁军,这等本领,那可是做不得假!便是林冲林兄弟,也对你佩服万分,我这次离开大相国寺,还得多亏了他暗中帮忙,给了我不少银两。”

李侠客笑道:“林教头在东京城内不会有什么事吧?”

鲁智深道:“他一身本领,家世清白,能有什么事情?况且如今高俅身死,换成了别人执掌禁军,别管是谁,总比高俅要好的多,林教头当不会有事。”

李侠客道:“希望如此吧!”

吃喝完毕,三人结伴同行,一路上较量些拳脚棍棒,杨志与鲁智深都大有所获,对李侠客的武功佩服的五体投地。

鲁智深有倒拔垂杨柳之力,但是与李侠客比试力气的时候,却被虐的难以置信,因为李侠客这是一只胳膊,便能把一颗合抱粗的大树轻松拔起,力道比鲁智深大了不知多少倍。

杨志十八般兵器样样精通,但是与李侠客一比,却发现自己只是样样稀松,无论是拳脚还是兵器弓箭骑射,李侠客都比他高明的多得多。

鲁智深不止一次的惊叹:“洒家见识过不少武功高手,却从未见过像李兄如此厉害之人。”

杨志也道:“小人也颇认识几个高手,但是与先生相比,差了不止一星半点,便是铁臂膀周桐,与先生相比,也比不了!”

鲁智深道:“周老前辈功夫虽高,但毕竟有其极限,可是李兄的功夫似乎永无止境一般,两人高低可想而知。”

铁臂膀周桐是如今武林中公认的宗师级高手,因此鲁智深、杨志便拿此人与李侠客相比较。

“铁臂膀周桐?若是有暇,倒是想要见识一下此人。”

听到两人说起周桐的名字,李侠客饶有兴致,笑道:“这位老前辈的,我也是久闻其名了!”

三日一路前行,非只一日,早到了济州府内,因为三人都是被官府通缉之人,因此李侠客特意给了两人一套易容工具,让鲁智深戴上了假发,让杨志隐去了青色胎记,再将两人的兵器都收进了青铜大殿里,这才放心的进城打探消息。

刚进济州城,便听到了生辰纲被劫走的消息,闹得沸沸扬扬,街头巷尾,说的都是这个话题。

“那群天杀的,竟然把生辰纲的事情,全都栽到了我的身上,说我勾结了劫匪劫走了生辰纲!”

看到城墙上贴着的海捕文书,杨志怒火中烧:“生辰纲被劫走,大部分原因都出在哪个老虞候身上,现在反倒赖在了我的头上!有朝一日回到大名府,非得将这帮小人挨个诛杀!”

鲁智深道:“你久在官场,怎么连这点栽赃嫁祸的事情都不明白?你丢了生辰纲,又因为害怕跑了,这些人正愁没有借口找冤大头呢,偏偏你走了,他们不把脏水往你身上泼就怪了!”

李侠客笑道:“杨兄切勿生气,为这几个小人生气,不值得!”

三人穿过济州城,问明了路径,直奔梁山泊。

到了梁山泊的时候,但见这八百里水泊,烟波浩渺,芦苇成片,当真是一片大湖,飞鸟在湖面掠过,船上偶有小船经过,果然是一片水泽景色。

“这水泊可真大!”

鲁智深是北方之人,极少见过大河大湖,此时见到眼前水泊景色,不由得大喜:“这里水多,必然鱼也不少,且去前方酒家吃上几尾鲜鱼,过过瘾头!”

李侠客笑道:“何必去酒家找鱼?咱们直接去梁山上要鱼吃,岂不是更好?”

鲁智深手指水泊里远远矗立的一座山头,问道:“这便是梁山么?怎么过去?附近连一艘渔船都没有?”

李侠客道:“借一艘便是!”

当下引领两人到了梁山泊南边一的一个酒店旁,挑帘走入店内,对店掌柜的笑道:“你可是朱贵?”

这掌柜的形状古怪,,貌相魁伟,颧骨高耸,三缕黄须,是一条极为高大的汉子,此时听到李侠客询问,急忙起身道:“是,小人便是朱贵,不知先生唤我何事?”

李侠客点了点头,道:“我是李侠客。”

朱贵脸色闻言一愣,脸上瞬间变得苍白,惊疑不定的看了李侠客一眼,道:“李……李侠客?天王老子李侠客?您……有什么吩咐?”

李侠客道:“带我去见王伦!”

第二百三十三章 梁山

李侠客非常喜欢水浒这部书,翻阅过很多次,因此对里面的一些情节十分熟悉,在听到杨志生辰纲被劫走的事情日期之后,就知道这个时候,劫走生辰纲的七个人应该还没有上梁山,因为一路走来,并没有发现那里有通缉晁盖等人的海捕文书,由此可见,晁盖、吴用、阮氏兄弟都还不曾暴露出来。

那么按照这个时间线推断,这水泊梁山上的寨主,应该还是王伦。

而跟随王伦来到梁山水泊的人中,也就三个人比较有名气点,一个是叫做云里金刚宋万,一个叫做摸着天杜迁,还有一个叫做旱地忽律朱贵,这三人乃是首批占领梁山的盗匪,如果按照原本的故事线,不久林冲来投,之后晁盖等人也都来到这里,最后引发林冲火并王伦,奉晁盖为大头领,这便是第二任梁山之主,待到晁盖身死,宋江上位,那已经是第三任头领了。

而此时的梁山泊名气可以忽略不计,别说官府不怎么知晓,便是附近的几个有名的村寨都不把梁山当一回事,比如独龙岗的祝家庄、扈家庄,李家庄,这三个庄子便不把王伦等人放在眼里。

而王伦也乐的如此,只是偶尔打劫往来客商,以供消耗,而要想打劫,就得有耳目细作在外面才行,不然“肥羊”来了,也不会知道,官府围剿也不清楚,这就太过被动,因此王伦特别派了手下的朱贵在梁山泊的南边看了一个酒店,用以探听消息,查看往来客商。

这朱贵被人称作旱地忽律,本领不怎样,但是酒店却是家传的营生,因此开起来极为拿手,就算是不下蒙汗药蒙人,也能经营的不错。

李侠客熟知这梁山上的人物,因此第一个便找到了朱贵,让其带自己去见王伦。

这梁山泊里,最早来的人,是王伦与杜迁,之后的宋万、朱贵,都是过来投奔杜迁的,两人对于王伦这么一人落第的穷书生都不怎么看得惯。

若是王伦真的有心计,有见识,有才气,有胸襟,那么自然有人会服他,结果此人妒贤嫉能,心胸狭窄,做事情小家子气,让朱贵等人心中颇为不爽,不过他们这些人都是大老粗,根本就不会管理山寨,因此虽然王伦为人很有问题,可是三人也没有想过要取而代之的问题,毕竟这些人中,也就王伦有点领导能力,而且山上的小喽啰们,有一多半都是王伦的人,三人也无法在明面上与王伦抗衡,其实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真把王伦杀了,他们三人谁都不服谁,到时候还得互相火并,才能定下山寨之主。

这样一来,那就得不偿失了,反而不如维持现状。

三人都是武夫,有王伦居中平衡,倒也没有出现什么大的问题,不过毕竟是人心离散,只是抱团取火,对山寨算不上忠心。

如今这朱贵见到李侠客后,心下顿时怯了,见李侠客要见王伦,心中更惊:“这个杀星怎么来水泊里来了?这可如何是好?”

他心中踌躇,但又不敢不应,对李侠客点头哈腰道:“李先生且请稍等,小人这便让人渡你们上山。”

他看向鲁智深与杨志,问道:“两位壮士怎么称呼?能跟李先生在一起的人,那肯定也是了不起的英雄好汉!”

鲁智深道:“洒家鲁智深!”

他一指杨志,道:“这位是五侯之家,杨家将的后人,青面兽杨志!”

朱贵倒吸了一口冷气,心道:“李侠客斩杀高俅闹东京,鲁智深倒拔垂杨柳,杨志丢失生辰纲,还有李侠客赏灯会上吊打青州知府慕容彦达,这几件事最近在江湖上都传疯了,现在谁不知道他们三人的名字?他们若是来梁山泊,别说是王伦,便是皇帝老子在此,龙椅也做不安稳!”

他眼角不住跳动,神情越发的恭谨,冲三人跪下道:“原来是鲁提辖,杨制使,你们两位的大名,小人也早有耳闻,还请稍坐,小人为三位整治一点酒菜,吃饱喝足,再去梁山不迟。”

鲁智深道:“谁耐烦吃你的鸟饭!先将我我等送过去再说!”

朱贵不敢不听,当下取出弓箭,想着后窗水泊芦苇从中射了一支响箭,片刻后,划水摇船声响起,转出一艘小船来。

朱贵道:“李先生,鲁大师,杨制使,还请上船。”

鲁智深道:“你须跟我们一起上船!”

朱贵道:“小人这酒店只有一人看守,我若不再这里,怕是有人毁坏酒店的器物。”

鲁智深道:“一个破茅屋值得什么?你若不在船上,万一船到中途,有人捣鬼,故意翻船,洒家不识水性,岂不是任你们拿捏?”

朱贵无奈,只好随众人一起上船,正待吩咐船工开船之时,便见李侠客几步走到船头,衣袖向后轻轻拂了一下,一股强风陡然从他袖中生出,拍打的附近芦苇尽数倾倒,也就在狂风起时,小船如同离弦之箭般,急速向水中行去。

朱贵吃惊的长大了嘴巴,看向李侠客,只见李侠客站在船头,负手而立,身子不再动弹,但是身下这艘船却飞速前行,如同水底有巨大鱼怪托着行进一般。

鲁智深与杨志见到如此情形,大声喝彩。

鲁智深叫道:“李兄,我也修习过高深内功,前些时日与林教头曾比试过几次,他的内功比我还精湛精湛几分,但是与你相比,却不值一提!”

李侠客迎风而立,看向远处被水泊包围的梁山,笑道:“雕虫小技,何足挂齿!”

朱贵武功平平,虽然见多识广,却不明白李侠客这是什么本领,当下小心翼翼的看向杨志与鲁智深:“鲁大师,杨制使,李先生这是什么本领?”

鲁智深道:“说了你也不懂,李兄这是真气外放,以自身精纯内功,催动小船前行,这等本领,已经是神仙手段了!便是当初一苇渡江的达摩老祖,也不过如此!”

朱贵翘舌道:“我就知道李先生厉害,却原来已经是陆地神仙一般的人物!”

杨志道:“不然何以能斩杀高俅,单枪匹马闹东京?”

李侠客浑身内息犹如天河一般,浑厚无匹,绵绵不息,此时潜运内力之下,脚下这艘小船劈波斩浪,犹如一艘怪鱼一般,沿着水面飞速靠近水中的山头。

不一会儿,山头在望,朱贵指着山下与水交接处的沙滩道:“李先生,这是金沙滩,在附近有一个小码头,船可以停在那码头上。”

李侠客依言将船儿停到码头上,与鲁智深、杨志等人一起下船,径直向山上走去,顺手将两人的兵器取了出来,递给他们。

鲁智深接过禅杖,一脸纳闷:“李兄,你把这东西藏哪里去了?怎么说拿就拿,说收就收?”

李侠客哈哈大笑:“别人都说我是陆地神仙,我若是没有一点神仙的手段,如何能够对得起这个称呼?”

朱贵见他们拿朴刀的拿朴刀,拖禅杖的拖禅杖,而李侠客后背上的黑黝黝大铁剑尤为醒目,心中便是一凉:“不消说了,他们这三人上了梁山,便是十个王伦,也被砍翻了!”

有分教:水泊八百芦苇深,常为英雄洗凡尘。宛子城下三关开,引来惊天动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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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四章 商议

在朱贵的带领之下,一行人穿过大树成排的山道,,过了断金亭,又经过三道关卡,方才到了宛子城里的聚义厅前。

这山寨中的王伦等人早就得到了消息,如今已经引领山寨弟兄走出大厅,来到山道旁边相迎。

此时李侠客已然恢复了本来面貌,金冠束发,红袍罩身,眉心血色竖纹,平添几分大威严,刚到聚义厅前,便看到一名白袍书生带着两名下属与一帮小喽啰,胆战心惊的站在不远处,所有人都是神情紧张,身子微微发颤。

见到李侠客等人之后,尽数跪倒在地,为首的书生叫道:“小人王伦,拜见李先生!不知先生驾临梁山,不曾远迎,还请恕罪!”

他得了朱贵的通报,知道李侠客等人要上山来,登时吓的六神无主,不知如何是好。

这来的三人里,一个比一个猛,一个比一个狠,鲁智深与杨志也还罢了,虽然本领高强,但招惹的事情也还不算太大,唯独这个李侠客,做出了惊天动地的大事情,如今天下闻名,朝廷拨出十万雪花银,专门奖赏捉拿李侠客的人,直到现在,却没有一人敢接下这个案子。

原以为李侠客做了这等事情,怎么也会收拢爪牙潜伏一阵子,哪知道人家不知何时路过孟州道十字坡,杀了有名的开黑店的张青孙二娘夫妇,这还不算完,最后竟然去了青州,斩杀了清风山上的王矮虎、燕顺等人,占据清风山,扰乱青州府,又在八月十五夜,当众吊打青州知府慕容彦达,做出了泼天的事情。

这种无法无天的狂徒,便是听了都觉得害怕,现在竟然真人来到了梁山,别说王伦害怕,便是杜迁、宋万也是心惊不已,三人略作商议,都知道此人难惹,王伦道:“只暂且稳住他吧,好酒好菜的伺候,咱们偷偷的离开这八百里水泊,去别处谋生去吧!”

杜迁、宋万深以为然,道:“若是梁山泊里来了这么一个狠人,必然引来朝廷大队人马捉拿,势必连累我们,为今之计,走为上也!”

不是他们不想反抗,实在是李侠客的名气太大,震动天下,谁也不敢招惹,面对这么一个人物,要么归顺,要么逃走,要么就是死。

而王伦等人是山寨的头目,李侠客若是想要山寨,定然杀他们立威,别人可以归顺,唯独他们三人难以投诚。

李侠客见王伦等人对自己恭谨,笑道:“王先生何必如此客气?李某犯了事情,此时只想在这梁山泊里住上一段日子,若是有叨扰之处,还请王先生见谅!”

王伦身子一震,急忙道:“小人哪里敢?还请三位入内一叙!”

进了聚义厅,不待王伦谦让,李侠客便自己坐上了中间第一把交椅,笑道:“王先生,我等一路奔波,舟车劳顿,饥渴交迫,既然到了这里,还请管我们一些酒菜,酒钱不会少你们的!”

王伦见他大喇喇的坐在第一把交椅,直接就把自己当成了主人,不由得心中狂跳:“来了,来了!他这明摆着故意如此,我若是敢有半点得罪的言语,必然被他杀害!我还是早早的去罢!”

当下对李侠客等人陪着笑道:“我这就让人举办酒席,这就去!”

点头哈腰,三步并作一步,踉跄的走出聚义厅,径直返回屋内,简单收拾了金银细软,拿个包袱包了,急匆匆下山,来到金沙滩上,找到船工,道:“开船,送我上岸!”

刚要上船,便见到杜迁、宋万也跑了过来,喝道:“哥哥,你走的如此急,也不等等我们!”

王伦道:“李侠客上山,如火烧身,若是不急,必然落个身死的下场!这个狠人,连高俅都敢杀,连知府都敢吊打,我等在他眼中,有算得了什么?在他身边,早晚一个死!”

杜迁、宋万都道:“哥哥说的是!这李侠客胆大包天,肆意妄为,手段又狠辣,确实不能与他为伍。”

三人坐船靠岸,刚下船走了几步,迎面便看到七条大汉走了过来,为首一人身材高大方面大耳,目光炯炯,圈梁胡子,身边紧跟着一名手挽铜链的学究,身后跟着一名红头发的粗汉,一名道人,还有几名几个三条精壮汉子以及一些推车挑担的喽啰。

王伦见这六人气势不凡,不由得吃了一惊:“这六条大汉,却是干什么的?”

却说为首的中年汉子看见了王伦,问道:“这位兄台,前面可是水泊梁山?”

王伦道:“正是!”

那大汉问道:“敢问去梁山怎么走?”

杜迁道:“只能从水路过,坐船才行!”

大汉笑道:“多谢提醒,我见三位是从前面的方向而来,相比定是梁山上的人,小弟晁盖,想要投奔梁山寨主王伦,不知三位可否引荐一下?”

宋万道:“你前面这位便是王伦!”

晁盖吃了一惊,看向王伦,几名施礼道:“小人晁盖,见过寨主!”

王伦道:“我已经不是寨主了,你们想要去梁山,我管不着了!我劝你们也不要去梁山,如今哪里有个恶龙盘踞,早晚连累你们,不如不去!”

晁盖大奇:“还请王兄为兄弟解惑,这梁山为何不不能去?”

王伦也不隐瞒,便将李侠客的事情说了,末了道:“不是我胆怯怕死,实则这李侠客太过惊人,兄弟只得暂避风头。”

晁盖惊道:“李侠客竟然来了这里?他不是在青州清风山上么?怎么来水泊来了?”

王伦捶胸顿足道:“我又哪里知道?此人抢占我的基业,对我毫不客气,实在太过霸道!”

他说了几句,带领杜迁、宋万急匆匆的去了。

见三人离开,晁盖看向身边众人,问道:“如今怎么办?”

他们这六人,正是劫走了生辰纲的人,本来劫走生辰纲的有七个人,只是白日鼠百胜被抓进了监牢,一顿拷打,将晁盖等人给供了出来,幸亏宋江舍命通报,六人在跑了出来,略略商议,便准备来梁山投奔王伦,暂且存身。

只是无论如何没有想到,还没上山,便看到王伦被逼的弃山逃走,六人都是吃惊不小。

阮小七闻听李侠客的名字,大喜:“他竟然在这里?晁大哥,有如此英雄不投,还等何时?”

晁盖道:“我被人称作托塔天王,而这李侠客却被人称作天王老子,我如今投奔他,却是面上无光!”

旁边公孙胜道:“哥哥何必如此在乎这等小事?这李侠客的事情,我可是都听说了,当真是英雄了得,如今到了这里,不去拜见一下,如何过得去?”

阮小二道:“我听说杨志也在山上,被他们知道是咱们劫走的生辰纲,岂不是要跟我们拼命?”

吴用道:“他如今也是被缉捕的罪犯,大家一样人,又有李侠客在旁边,相信应该不会有大问题。”

阮小七性子急,道:“管甚么鸟?先上山再说!如今不上梁山,又能去哪里?咱们有不曾做过什么亏心事,道义上也是不亏,他李侠客还能杀了我们不成?”

便在此时,吴用道:“既然要上山,须得带些礼物才行!”

晁盖道:“咱们将生辰纲的金珠宝贝都给了他们,可不是礼物么?”

吴用摇头道:“这礼物诚意不够,须得加上三颗脑袋。”

众人闻听此言,面面相觑,片刻后,齐齐转身,看向已经走远的王伦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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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五章 见面

晁盖听吴用说要杀人献礼,他毕竟是忠厚之人,想了想,道:“不妥,这王伦,李侠客若是想杀,早就杀了,既然他没杀,自然有他的道理。咱们贸然出手,还未上山,便沾了一手血,怕是刚上山,就被人防备,反而不美。”

吴用道:“李侠客初上山,便杀了王伦这位寨主,应该担心吃相难看,传出去名声不好,也容易寒了手下弟兄的心,因此才不好意思出手。若是由我们代劳,他面上不悦,心中定然欢悦,也会对我们重视几分。”

晁盖晒然道:“他李侠客如此冲天豪气,还在乎这区区名声?王矮虎等人他杀得,这王伦他就杀不得?他敢抢占清风山,这梁山又算得了什么?”

他为人忠厚,下手颇有分寸,就像劫走梁中书的生辰纲时,若是他心狠手辣一点,将押送生辰纲的人全都结果了性命,保证死无对证,谁也抓不住他们。

就是因为有晁盖在,众人只劫财不杀伤人命,这才被人报官,抓住了白日鼠百胜,由此使得众人狼狈逃窜,成了如今这个局面。

从这就可以看出,晁盖这个昔日东溪村的保正,在做人上还有有着几分底线的,不像别的所谓英雄好汉,只知道杀人劫财,贪图美色金银。

别的不说,单说这次劫生辰纲的八个人里面,其实都不曾有过什么劣迹,也就阮小五喜欢赌博而已,其余的人或许是当地一霸,但也没有谁杀伤过人命,从本质上来讲,可谓是都是清白人家。

便是赤发鬼刘唐,那也是走江湖经商的人,也不是杀人劫道的强盗土匪。

也就是因为这些人的身份清白,又有几分本领,这晁盖才同意了八个人一起打劫生辰纲的事情,因为这件事一旦事发,官府查下来的时候,第一个盘查的便是以往有劣迹的家伙,因此绝不能找名声不行的人出手,只有平时看着蔫不出溜而心有猛虎之辈,才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晁盖这个人一点都不糊涂,在做事情的时候,从大方面看问题,比吴用的眼光要高。

因此闻听吴用建议追杀王伦等人,便直接阻止:“此事休要再说,我等本就是逃命之人,何必要多生事端?”

吴用道:“我们全听哥哥的,既然哥哥不许,兄弟们自然也不会去去做。”

当下七人领着几十名手下来到水泊旁边,所幸送王伦出来的船家并未远离,被几人喊到岸边,说明来意,晁盖道:“我等是走投无路之人,只求梁山泊里安身,若是李先生收留的话,愿意鞍前马后效劳,不敢有半点违背。”

当下由吴用从马腰间取出墨葫芦,拿出纸笔,写了一封拜见信,递给了船家:“还请兄弟上呈李先生,万望收留一下。”

却说李侠客与鲁智深、杨志三人,正在大厅用饭,就见朱贵走了过来,低声道:“李先生,我们寨主王伦、还有杜迁、宋万三人忽然下了山,登船远去了,留书一封,说是将这座山送与先生,只求先生善待山上弟兄。”

李侠客接过信封,哈哈笑道:“这王伦倒是个明白人,也罢,走便走了吧,山上喽啰,我也一并收了,只是要重新打乱,再做调整才可。”

他看了朱贵一眼,道:“朱兄弟,你也一起来吃酒吧,日后这山外的消息,还得你来打塔,只是不许你在外杀人。自保还好,若无缘故,不得动手!”

朱贵急忙点头,道:“先生说的是,小人其实在之前也不曾有过几次人命,大都是王伦吩咐王头领吩咐小人做的,既然李先生吩咐了,小人便绝了这杀人的手法罢!”

他心道:“这梁山好好的,只是这半天时间便易主他人,王伦他们倒是见机得快,直接便是跑了,若是不跑的话,怕还真的是有性命危险,我在梁山地位不高,这李侠客当不会杀我!”

他心中这般想,嘴里加意奉承,为三人端茶倒水,自甘为仆。

正吃酒吃的高兴,便听山下喽啰来报:“有郓城县晁盖、吴用等人来投奔梁山,乞求收留,现有书信呈上。”

朱贵接过信封,骂道:“怎么这般没有规矩!现在王伦头领已经下山,留书说明,已经把这山头送给了李先生。咱们这梁上第一把交椅,已经是李先生的了,你还不快叫大王!”

报信的喽啰目瞪口呆,片刻后翻身便跪,对李侠客道:“小人金桥,见过大王!”

李侠客哈哈大笑,摆手道:“什么大王不大王的,听着令人尴尬,你们以后还是叫我先生吧!”

他接过朱贵递来的信封,好笑的看了杨志一眼,笑道:“托塔天王晁盖?他的事情发了?”

鲁智深道:“托塔天王?此人我曾隐约听过他的名字,他这是要来投奔水泊了么?却是犯了何事?”

李侠客道:“喊来一问便知!”

当下命人以大船将晁盖、吴用、阮氏兄弟等人横渡水泊,引来上山。

这七人上的聚义厅时,李侠客等人早就用餐完毕,齐齐走出聚义厅来,迎接几个人来。

远远的便见七条汉子沿着山道盘行,等到了近前才看得清楚,但见为首之人身材高大,方脸浓眉,圈梁胡子,十分的有气势,旁边站着一名中年书生,长的是眉清目秀,面白须长,顾盼之间,眼神游弋,一看便是心思灵活之辈,旁边还有一名红头发脸上长有红色胎记的大汉,手持朴刀,相貌凶狠。

再往后,便是模样相差不大的兄弟三人,这三人酱紫色的皮肤,微黑的面容,雄赳赳,气昂昂,赛太岁,压金刚,更有一名道人在后面打量山头四周,这道人身高八尺,相貌堂堂,一脸的络腮胡子,背上背着一把松纹古剑,别有一番气质。

这几个人抬眼看到李侠客时,为李侠客威仪所慑,齐齐拜倒:“小人晁盖、吴用、公孙胜、刘唐、阮小二、阮小五、阮小七,拜见李先生!”

李侠客笑道:“何须如此大礼?且请里面坐!”

话音未落,便见杨志瞪大了眼睛,返奔入室,片刻后,手拿朴刀,大踏步看向面前七人,“好贼子!你们害的我好苦!”

晁盖等人吓了一跳,看向杨志时,都认得,正是在黄泥岗上打过交道的人,不由得暗暗叫苦:“苦也!他怎么也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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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六章 安排分工

Ps:(之前的情节稍微改了一下,去掉了上一章阮小二知道杨志在山上的对话。)

晁盖等人伙同白胜在黄泥岗劫走了杨志押运的生辰纲,当时他们八个人都曾与杨志照过而,而杨志丢掉生辰纲后,脑中曾不止一次的浮现出当初被蒙汗药麻翻的场景,便是在做梦的时候,都在后悔自己的粗心大意,若是喝那人药酒的时候,提前找个人尝一下,隔段时间再看,相信也不会出现如此大的失误。

这件事如同心中毒蛇,无一日不再折磨他,也因此对当初劫走生日贺礼的八个匪徒越发的痛恨,对于他们的样子一日都不曾忘却。

这次见到晁盖等人,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一腔火,从脚底板直窜入顶梁门,取出大刀,便要拼命。

而对于杨志,晁盖几人也都记得清楚,盖因杨志形貌雄伟,尤其是脸上有一个巴掌大的青色胎记,遮盖了小半边脸,令人过目难忘,在杨志认出他们的同时,晁盖等人也都认出了杨志,七人暗暗叫苦,阮小七更是叫道:“你这军汉,怎么也到了这里?”

吴用道:“且慢动手,有话好好说!”

刘唐道:“干鸟么,在李先生面前你还敢动手?”

公孙胜手中鳖壳扇子扇了几下,笑道:“杨制使,前日多有得罪,还请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日后若是都在山上为先生办事,总是冷眼相对,也是不好。”

杨志冷哼一声,将手中朴刀在地面上狠狠戳了一下,看向李侠客:“先生,这几个人便是我给你说劫了我生辰纲的贼人!要不是他们,我焉能落到今天这个地步!还请先生做主,替我杀了这几个贼子!”

李侠客笑道:“杨兄,你先不要发火,他们劫走生辰纲固然是强盗手段,但是在劫走如此大的财物后,竟然还没有杀人灭口,单只是这种行径,便看出他们与一般匪徒不同,况且梁中书梁世杰的生辰纲是送给蔡京奸臣的寿礼,乃是他在大名府搜刮的民脂民膏,这些东西,真要是送到蔡京府内,难道就是好事情么?”

杨志气咻咻道:“话虽如此,此恨难消!”

当场便有赤发鬼刘唐叫道:“杨志!我们七人劫走生辰纲,若不是大哥不让杀伤人命,你安能活到现在?你不知感激,还要对我们出手,是何道理?我们还怕了你不成?”

阮小七也扯着喉咙道:“你这狗官,与贪官同流合污,当人家鹰犬爪牙,也是贪官一伙的,奴颜屈膝之辈,摇尾乞怜之徒,还有资格说我们?你爷爷是响当当的汉子,还怕你不成?”

杨志大怒,挥动朴刀,便要劈斩阮小七,被鲁智深拦住:“杨兄,何必这么大的火气?既然他们上山,又不曾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依洒家来看,这件事,咱们还是听一下李兄的决断再说!”

杨志功夫虽高,性子却软,是个优柔寡断的人,他若是有李侠客三分威风霸气,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个地步。比如他在东京卖刀,连一个泼皮牛二都敢找他的麻烦,若换成李侠客,只是一瞪眼,管教把牛二吓个半死,面对李侠客,绝不敢放半个屁。

比如生辰纲的事情,若是李侠客来处理,直接就带着百来名属下,天天走官道驿站,看谁敢打自己东西的主意?

但杨志不是李侠客,此人做什么事情都束手束脚,唯独在战场上十分勇猛,因此弱点很多,与林冲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现在见鲁智深提到了李侠客,杨志心中便是一惊,心道:“这里一切有李先生做主,我如此激烈,倒是有点僭越了!”

从小接受的便是上下尊卑的教育,既然已经想要跟着李侠客,那便将李侠客看成了自己的主公,在主公面前任性无礼,这是做属下的大忌,当下身上出了一身冷汗,对李侠客单膝跪地,道:“杨志失态,胡言乱语,还请先生不要见怪!”

李侠客不答,俯视众人,将晁盖等人的神情以及杨志的表情都看在眼里,淡淡道:“都进来坐下说话!”

他虽然神情淡淡,脸上也无甚表情,可是简简单单一句话说出来,却使得对面这些人,人人心中惊惧,一股莫名的伟力从李侠客身上释放了出来,如同实质般压在众人心头,使得他们禁不住的弯腰低头,心中惴惴,不敢直视李侠客。

唯有公孙胜一人硬扛住了李侠客的威压,对李侠客弯腰施礼,轻声道:“李先生,我等是诚心投奔,并无异心,还请先生不要见疑。”

李侠客好奇的看了公孙胜一眼,笑道:“你倒是有点意思。公孙兄,我听说你的老师是二仙山的罗真人,不知你学了罗真人几分本领?”

公孙胜面皮一紧,心道:“他怎么知道我的师承来历?”

原来他修道略有小成,便不甘心隐居山林,因此在得知了梁中书的生辰纲之后,才找晁盖商议打劫一事,他之前与晁盖等人素不相识,便是合伙做出了大案子后,对自己的来历也是语焉不详,便是晁盖等人也不十分清楚,只知道他是修道之人,法号“一清道人”,名字叫做公孙胜,家在蓟州,如今还有一个老母在家,其余的事情,便都不十分清楚。

至于公孙胜的老师罗真人,众人更是一无所知了。

如今听到李侠客开口就说出了“二仙山罗真人”这六个字,公孙胜登时吃了一惊,对李侠客愈发恭谨,道:“我的老师是神仙一般的人物,小人只是跟他学了一点粗浅的道术,连皮毛都算不上,倒是让先生见笑了!”

李侠客笑道:“我在东京杀高俅的时候,正遇到他的弟弟高廉,此人会放风沙毒虫,拿着个铜牌,用宝剑在铜牌上一敲,便会起大风沙,黄沙扑面,毒虫遍地,还有黄色的力士持刀杀人,让我好一阵忙活。”

公孙胜面皮抽了抽,道:“高廉此人学的是旁门左道的妖术,但是本领也是非同小可,比小人只高不低。他那道术,施展起来,便是几千官兵都挡不住。李先生单枪匹马竟然单凭武力就破了他的妖术,当真是令小人心服口服。”

自古两军交战,道术只能由道术来破,凡夫俗子,**凡胎的,根本就无法与道术抗衡,而李侠客却生猛到连道术都不放在眼里的地步,简直是打破了这个天地的规则,不由得公孙胜不服气,他至今都想不明白,李侠客到底是怎么杀的了高廉的。

李侠客深深的看了公孙胜一眼,道:“都进来吧,我与话说!”

当下几人在大厅里坐定,李侠客扫视众人,道:“我梁山只收家境清白之辈,晁兄,你们几个人虽然劫了生辰纲,在朝廷看来是一件大事,但是在我看来,算得了什么?你们七个人在劫贺礼之前,其实并无什么恶迹,都算的上清白人家,而鲁大师与杨兄,你们两人都是军官出身,自然也是清白的人,虽然成了被通缉的犯人,可都不失为一条好汉。只要是好汉,李某这里便能相容。若是奸淫掳掠之徒,别说上了梁山,便是不上梁山,只要被我得知,也必然斩下他的头颅,为百姓除此恶徒!”

晁盖闻听此言,拱手道:“先生说的甚是,小人便也是这么想的,劫富济贫,替天行道,才是我辈男儿要做的事情,至于烧杀抢掠的江湖匪徒,打杀了便是!”

李侠客笑道:“既然如此,几位便留在山上吧,我这山上正缺人手,你们来的倒是巧了!”

他看了杨志一眼,道:“杨兄,以后大家都是吃一锅饭的人,看在我的面上,你跟晁兄他们几个人,将昔日的冤仇,都揭开了吧!”

有李侠客居中调停,又有鲁智深在两边说话,这杨志与晁盖等人喝了几天酒后,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以前的恩怨也就放了下去,共同为梁山做事。

在王伦走后的几天里,李侠客将山上的七八百名小喽啰都收了,交由杨志、鲁智深来带领。他们两人本来就是军官,领兵打仗是是他们的本职,杨志负责骑兵,鲁智深则负责步兵,至于晁盖等人,阮氏兄弟被李侠客任命为梁山水军都督,总管水军一切事宜,只不过此时手下只有二十来个水手而已,天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成为真正的水军头领。

至于刘唐,则被送进了鲁智深所在的步兵队伍里,当了鲁智深的副将,负责训练众人,而晁盖则当上了梁山的后勤总管,负责一应调度。

至于吴用,李侠客还让他做自己的本职工作,就是负责教导山上兵士们读书识字,学习文化知识,同时加深思想教育。

对于这个任命,吴用心中颇为不服,他被人称之为智多星,心思灵巧,最喜玩弄人心,本以为一身本领不下于孔明,智慧通达犹有过之,李侠客必然会重用自己,不曾想还是让自己当一个教书匠!

这令自视甚高的吴用如何不怒,他不敢当面对李侠客讲,只是给晁盖等人听,最后再由与李侠客谈论道术的公孙胜反应给李侠客听。

“吴用不想当老师?”

听到公孙胜的话后,李侠客奇怪道:“他不想当老师,他想当什么?他除了会给人当教书先生外,他还会干什么?”

第二百三十七章 分兵

吴用这个人,心狠腹黑,有诡计而无谋略,在做事情的大方向上没有任何前瞻性的目光,但是在搞一些阴谋诡计上却是无师自通,很有几分手段,只不过太过小家子气。

这样的人,如果仅仅让他当教书先生,确实有点屈才,但这种摇摆不定的墙头草类型的家伙,必须要好好敲打敲打才行,不能使他产生异心。

这家伙在原来的故事情节中,先是跟随晁盖,后来就慢慢变节,伙同宋江架空晁盖,导致晁盖气急败坏,攻打曾头市,因此被史文恭射杀,究其原因,与宋江、吴用也脱不了干系。

因此上山的这些人中,别人都无妨,唯独这吴用,必须好好磨磨他的性子才行。

即便是公孙胜向李侠客反应这种情况,李侠客也毫不更改自己的决定,对公孙胜道:“吴学究本来就是教书先生,让他在山上教授士兵学习文化知识,正是物尽其用,况且我制定的教育方案,对整个队伍都有极大的凝聚作用,他这个老师教得好,日后少不了他的大功劳。”

想要抓队伍,首先抓思想,李侠客特别写了思想教育的册子,让吴用精读,好以此来教育山上小喽啰。

如果这吴用教得好,李侠客自然有奖赏,若是能力达不到,这老师的职务,吴用也当不成了。

其实别说是山上的喽啰士兵,便是整个梁山的头领,每天都要在早上固定时间进行开会,总结每天的事情安排与处理发生的问题,然后再上李侠客的思想教育课与熟悉行动纲领与十年计划的内容,并以此来展开讨论,决定下一步如何走。

可怜晁盖等人,何曾见过这种场面,本以为落草为寇,便是大口喝酒,大块吃肉,日子肯定快活无比,却不成想,每天都不但要开会,汇报工作进程,还要根据李侠客的指示操练士兵,组织人改善环境,修建城墙山寨,打造兵器,统一准备一应生活事物,还特么要注意个人卫生。

在这梁山上待了将近一个来月,鲁智深、杨志等人还能忍耐,晁盖、公孙胜、吴用也还能支撑,剩下的刘唐和阮氏兄弟们,却实在有点撑不住。

这天操练罢二十来名水军之后,阮氏兄弟累的精疲力尽,齐齐跑到晁盖房内,阮小七睁着怪眼道:“天天开会,天天布置任务,每天累的要死,还不如以前打渔快活,干鸟么!哥哥,这山上不能待了,若是再待下去,早晚累干瘪了!”

刘唐也道:“我等要的还是大称分金,大口吃肉,老是操练这三五十个小兵,有个鸟用?便是操练的再好,也不够我一个人打的!尤其是每天还要上课识字,活活难杀我也!”

他对晁盖道:“哥哥,要不咱们这就收拾东西,早早的离开梁山罢!在这李先生手下做事,兄弟我浑身不自在,老是害怕被他训斥。”

晁盖看着几位兄弟,摇头笑道:“你们切不要抱怨,我只问你们一个问题,你们觉得李先生这练兵的法子,还有开会布置任务的做法,你们可是在别的地方见过?”

刘唐道:“在上梁山之前,便是听都没有听说过!”

晁盖道:“你觉得有用么?”

刘唐挠了挠脑袋,道:“或许有用吧,现在操练起来时,小的们倒是颇为齐整。”

晁盖笑道:“不光是训练手下弟兄,还是清理梁山,修建城墙,还有强制士兵保持个人为生,还有什么改动茅厕,修建兵房,甚至打造兵器,此等种种事情,都被李先生规划的井井有条,丝毫不见散乱。咱们初上梁山之时,这梁山的喽啰们还十分懒散,打起架来,毫无章法,如今被斩了几个闹事的后,再次训练,这面貌便有了大改变!”

他扫视自己的几个兄弟:“还有李先生写的战略指导思想和行动纲领,你们也都听到了,嘿嘿,这一桩桩,一件件,条理分明,哪里像是一个草寇的手段?吴学究一开始还不乐意当山上众人的老师,此时却是对李先生心服口服,因为李先生的每一项指令,都令人眼界大开,不得不服。咱们这梁山上,那里是土匪窝,明显就是一个小朝廷的雏形啊!”

众人闻言大吃一惊,阮小七叫道:“这便真的是要造反么?”

晁盖道:“这怎么能叫造反?按照先生的话来说,这叫解放广大被奴役的华夏民众,推翻腐朽的封建王朝,建立富强文明的新中国!”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都沉默了下来,过了良久,阮小七方才喃喃道:“这就是做大事的人的手段么?我只是想要打劫生辰纲,取点银子花花,怎么现在还参与到了造反的事情上来了?”

他颇有点热血沸腾的意思,喃喃道:“这真要是打下了天下,我还真的能当上水军都督?”

晁盖道:“不博一下,谁能知道?”

他对几个兄弟苦口婆心道:“且在山上好好做事罢,在这里,有李先生坐镇,谁敢来犯?若是去别的地方,又能安宁几日?”

当下几个人都不再多说,一口气也消了,各自无事。

如此忽忽过了两月,忽然有人来报:“先生,清风山上有人来了!”

李侠客急忙让人去接,带上来看时,却是铁血头陀铁生,见到李侠客后,单膝跪地:“先生,青州花荣围剿了两座山头后,开始围剿咱们清风山,但被牛皋兄弟一番冲杀,杀死了一半,其余的都抓到了山上,便是花荣也被抓住了,抽了几鞭,将他打服,不易兄弟让他当了弓箭兵的小头目,教练山上士兵射术。”

李侠客笑道:“好小子,做的不错!”

他这句话不知是夸赞牛皋还是居不易。

铁生继续道:“只是抓了花荣后,朝廷震怒,派了五千兵马,围剿清风山,又被牛皋兄弟率众打退,现在听说东京天子震怒,准备调拨三万大军横扫青州府,牛皋兄弟觉得难以招架,便让我来询问对策。还有就是,山上人马增多,花荣又将清风中的人马都引上了清风山,粮草已然快要支撑不住了。先生又不让去附近村镇借粮,不易兄弟、牛皋还有花荣等人都有点无计可施,让我来问先生对策。”

李侠客笑道:“无妨,你去传我口令,让牛皋、不易还有花荣,把清风山上的兵士们都迁到这里吧!”

当下写了一封信,交由铁生:“从青州来济州,路途不近,一定要维护好军纪,若是有私下抢劫、闹事者,格杀勿论!”

嘱咐了一番之后,铁生拿着信封急匆匆的去了。

李侠客又将晁盖等七人叫到大厅,笑道:“晁兄,你们几人在山上也待的烦闷了吧?”

晁盖道:“还好还好!”

刘唐道:“确实烦闷!两三月,都不曾出的梁山泊,憋也憋死了!”

晁盖喝道:“刘唐!先生面前,哪有你说话的份!”

李侠客摆手笑道:“无妨!我知你们有点憋闷,特有一件事要你们去做,需要长期在外活动,打通各地关节,不知诸位可有意愿去做?”

晁盖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李侠客道:“赴汤蹈火?那也不必!”

他对众人道:“我传你们晒制海盐之法,给你们三百精兵,前去来州府内,贿赂当地官员,拿下一片海滩,建成盐场,换取金钱。”

晁盖楞道:“晒盐?盐还能晒出来?”

李侠客笑道:“试试就知道了!到时候晒成之后,我在拨给你们人马,你们去长江以南,联系各地海上商人,售卖给他们,直接走海路去南方售卖。另有一路,可就近售往中原各州府。”

晁盖接过李侠客递来的晒制海盐之法,便听李侠客道:“这个法子,只能你们知道,若是传到第二家口中,我定不轻饶你们!”

晁盖道:“先生放心,只要晁盖还有性命在,这海盐炼制之法,绝不外传!”

李侠客摆了摆手:“去吧!”

待到晁盖等人率领三百精兵下山之后,李侠客喊来鲁智深、杨志:“两位,随我下山去吧。”

鲁智深道:“下山做甚?”

李侠客笑道:“山上人吃马嚼,粮草已然不多,且随我去附近采买点粮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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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八章 水陆之要冲

这梁山在王伦手里时,便有七八百名小喽啰,晁盖等人来到之后,又率领了几十名好手进来,最近又有附近不少人慕名前来投奔,粗粗算起来,人马已经上千。

以梁山上储备的粮草,供应一千人倒也不是问题,足够吃上一年半载的。

但若是清风山几千人马也都迁移到了梁山时,那问题可就大了,清风山上原本便有两百多人,牛皋又抓了花荣一千多人马,之后挫败了青州五千官兵的围剿,收了差不多两千多人,再加上附近饿的没着没落的饥民投奔,这人数衍空就要突破四千人马,若是与梁山上的兵马汇合,五千人马只多不少。

这五千人的吃喝用度,可真不是小问题,李侠客虽然是让晁盖管理后勤一应事物,但晁盖只是一个村里的保正出身,管理村里人还可以,但是管理这么多人的吃喝拉撒一应事务,却是有点手忙脚乱,每次开会都向李侠客汇报种种难题。

你让他聚众山林,在外奔走联络各地好汉,正是他的本领,可要他管理一笔笔账目开支,外加粮草分配等事情,确实不是他的长项,因此这次李侠客让他率众去莱州开辟盐场,打通关节,晁盖当真是不胜之喜,那才是他最擅长的事情。

此时李侠客梁山盘踞,若是依靠打劫为生,只要不攻打州府,这梁山众人都能好好的生活下去,可是若是消了打劫的心思,那就得正正经经的想办法挣钱买粮。

此时大宋虽然贪腐横行,朝中奸佞当道,天子昏庸无能,但还不到伤筋动骨的时候,李侠客想要起事,一个是时机不对,一个是人员不够,还有一个就是名声不够响亮,触手都未曾探出,与一般聚众闹事的盗匪没有多大的区别,因此他需要时间来发展,需要有一个稳定的发展地方,而这梁上便是最为理想之地。

只要梁山人马不聚众谋反,不乱生事端,相信济州府内也绝不会傻到一心与李侠客为难。

而要想埋头发展,无外乎钱粮人三要素,李侠客让晁盖等人去莱州开盐场,便是为了挣钱。

如今盐铁经营权,悉数归于朝廷,官府的盐,一般百姓很难吃得起,便是私盐,在普通百姓家中,也买的十分艰辛。

若是垄断了长江南北的私盐交易,年入白银百万,也只是小菜一碟。

只要有这私盐做的成,纠集人马,与地方官府合作,就不愁没有粮草,不过私盐只是一部分,日后烧酒作坊也得开起来,作为梁山发展的支柱产业,至于别的商业手段,一步步来便是,有钱有人有兵器,自然有人跟着干。

这济州府地靠大运河,有地利之便,若是把持的好,南到苏杭,北到大名府,南北通商,其中大有文章,以此为基础,将触角伸到全国各地,慢慢渗透,无须着急,时机到了,自然成事。

不过这是日后的事情,现在首要解决的问题,便是先把粮食买到手再说。

却说在距离梁山附近,有一个独龙岗,在这独龙岗上分布着三个村庄,分别是祝家庄、扈家庄、和李家庄。

这三个庄子极大,加起来有两三万人家,平日里经商种田,闲散时操练枪棒,三个村子立下了盟约,若有贼人来犯,便互相照应,共同应敌,堪称是地方上少有的豪强,便是与地方官府也有几分牵连,比如今的梁山的名气还要大。

李侠客带领鲁智深、杨志,率领上百兵士,下了梁山,走出水泊,早有朱贵从南岸酒店里迎了出来,道:“先生,若要买粮,须得去运河附近,哪里粮商遍地,商旅成群,要什么有什么。”

如今的济州乃是“东鲁之大郡,水陆之要冲”,因大运河之利,聚集了南北东西各地商贩,青楼酒肆沿河林立,繁华非常。

李侠客等人来到这里时,见此地繁华,都是赞叹不尽,当下众人来到一个酒楼处,这酒楼叫做太白楼,乃是当初李白饮酒之所,极为有名。

上了二楼,要了酒菜饮酒观景,便见不远处的运河之上,商船一字儿排开,不少人在码头装运货物,也有青楼画舫,琴曲隐隐传出,好一番繁华景象。

此时虽已到了寒冬时节,这码头水路依旧不减繁华气象。

鲁智深看了一会儿,道:“城外冻饿而死之人沿途可见,这里却是这般繁华,只是几里地相隔,便是天上地下!”

此时正是寒冬季节,山东境地寒冷难当,平民百姓又无御寒之物,又加之蝗灾旱灾交攻,即便是残存了半条性命,在这冬日里却再难支撑,因此冻死饿死无数。

李侠客皱了眉头,对杨志道:“回头让手下弟兄来济州府收拢灾民,把他们都接到梁山去,能救几个算几个。不分男女老幼,愿意去的便都拉上山。”

杨志惊道:“先生,这济州府里的灾民成千上万,咱们如何养得起?”

李侠客笑道:“不妨事!暂且养他们一冬天,也不白养,咱们山上山下,修建城池,洗衣做饭,都少不了人!”

鲁智深道:“若是这般花费,晁盖他们的十万贯生辰纲,怕是支撑不了多长时间!”

李侠客道:“该花就得花,这人该救就得救!朝廷不管,咱们梁山管!”

正商议间,便听的脚步声响,几名大汉走了过来,这几名汉子穿的是锦帽貂裘,一看便是富贵人家,被簇拥在中间的乃是一个青年男子,这男子生的好一张白净面皮,鼻直口方,双目斜飞入鬓,一双眼眸清凉如水,再其下垂手坐着一名中年男子,三十来岁年纪,三缕胡须,细长双眼,身材高大魁梧,虽然比不上李侠客雄伟,却也比鲁智深、杨志都高上半头,其余还有几个装扮的人,都在一张桌子上围定,点酒叫菜。

“好汉子!”

鲁智深看着几个大汉英武,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对李侠客赞道:“都是了不起的高手,尤其是这个青年与那个中年人,十分的了不起!”

那一桌上的人见鲁智深看他们,当下对鲁智深点头示意,微笑举杯。

鲁智深大喜,也举起酒杯,与这几个人虚虚行了一礼,喝完一杯酒,互相点头。

恰在此时,一名少年扶着一名妇人上了酒楼,轻声道:“娘,你慢点。”

那妇人道:“我儿,咱们家贫,吃饭只是在附近小店吃一口便是,来到这酒楼上做甚?”

那少年道:“当日先祖曾在此地饮酒作乐,现在酒楼还在,先祖人却没了,我想来这里看看!”

妇人道:“也好!就该多看看,不可忘了祖上的本领!”

正说话间,邻座上一名酒客喝醉了酒,踉跄起身,下楼时,一个趔趄,正撞向这名妇人。

少年吃了一惊,伸手轻轻一推,道:“去!”

那醉汉身子陡然凌空飞起,砸向最近的一个酒桌,正是向鲁智深把酒微笑的一桌人。

这醉汉飞来迅速,待到他们反应过来时,已然砸了过来。

桌上留着胡须的中年人伸手轻轻一抓,本欲将这醉汉抓住,不料“嗤”的一声,抓烂了衣服,这大汉依旧砸向桌面,将桌面上的酒菜全都砸飞,汤汁四溅。

几个人闪避不及,身上也被迸溅的斑斑点点。

居中的青年男子大怒,站起身来,大踏步向扶着妇人的少年走去:“小子,你怎么这么横?”

说话间伸手向少年肩膀抓去:“我替你爹教训教训你!”

那少年见他手掌抓来,当下一掌拍出,迎向青年的手掌。

“砰!”

双掌相交,两人身子同时一震,整个酒楼都晃了三晃,少年站立不动,那锦衣貂裘的青年男子反倒后退了两步,脸上猛然一红,露出骇然之色,看向扶着妇人的少年人:“好小子,你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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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九章 杨家

锦衣华服的青年男子从小到大,未曾有过一败,小小年纪,便已经名震江南,却不想今日却在一个酒楼里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毛头小子一掌逼退,心中这份讶异之情,当真是难描难绘。

他看向面前扶着老妇人一动不动的少年,喝道:“你老师是谁?”

那少年还未开口,少年身边的妇人急忙道:“这位公子不要见怪,是我儿无礼,不小心惹出了这事情,这……您的衣衫酒菜,该赔的我们一定赔,还请不要互相打斗,无论伤了谁,都不好。”

青年公子看了一眼妇人,笑道:“这位婶婶,你这孩子本领不赖啊!”

这妇人慌忙道:“公子,小二年幼,性格火爆,您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青年公子看向面前的少年:“小子,你是跟谁学的本领?好了不起!”

他身份非同寻常,年龄又比这少年大了不少,此时与这少年动武,无论输了还是赢了,面上都不好看。

况且以刚才两人交手的情况来看,自己可谓是输多赢少,实在没有必要与这少年交恶。

他是年纪虽轻,人却豁达,只是微微沉吟,刚才的一腔火气缓缓消失,他将自己外面的衣服随手脱掉,对少年笑道:“你出手这般鲁莽,砸了我的桌子,坏了我的衣服,你有什么话说?”

那少年本来一脸桀骜不驯的表情,此时听到青年公子的话后,顿时手足无措起来,看了自己母亲一眼,吭吭哧哧道:“我赔你就是了!”

青年公子身边的一名随从喝道:“赔?你赔得起么?光是我家公子身上穿的这貂皮大袄,就值得一百两银子!你怎么赔?”

少年叹了口气,看向自己的母亲:“娘,我闯祸了!”

妇人道:“我儿,我这还有一根碧玉簪子,抵一件貂皮大袄还是绰绰有余的,你不要担心。”

她正要从少年身上解下包袱取簪子,李侠客身边的杨志已经坐不住了,大踏步走到妇人身边,叫道:“大嫂!是你吗?”

那妇人一愣,抬眼看向杨志,片刻后,眼睛越睁越大,抬手指向杨志,叫道:“可是杨志叔叔?”

杨志慌忙跪地:“大嫂,真的是你?你怎么到了这里?满堂大哥呢?”

那妇人急忙伸手虚扶:“叔叔快请起!”

她扯了一下身边少年的衣服,道:“再兴,还不快拜见你叔父!这便是你爹爹生前常常说起的青脸叔叔!”

那少年看了杨志一眼,跪倒在地,“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道:“再兴拜见叔父!”

杨志将少年扶起,看向面前的妇人,惊道:“生前?我大哥去世了么?”

那妇人闻听此言,眼眶儿先自红了,道:“前些年得了一场大病,昔日伤势一并爆发开来,人眼看着就不行了,躺了没几天,人就走了!”

杨志心中大恸,将这母子俩引到李侠客等人面前,道:“嫂嫂,还请坐下说话!这是我们寨主李先生,旁边是鲁大师,都是自己人,再兴,你也坐下。”

他说到这里,起身对刚才与母子俩起冲突的青年公子道:“这位公子,刚才这孩子是我的小侄子,冲撞了各位,实在抱歉,你的衣服酒菜都算在杨某身上罢。”

那青年公子笑道:“一件衣服,值得甚么?你这侄子好生了得,使得是是家传功夫么?敢问阁下怎么称呼?”

杨志道:“在下杨士心,我在这里替我侄子赔不是了!”

他从褡裢里取出一锭金子递给青年公子:“区区心意不成敬意,污了公子的袍子,实在太不应该!”

青年公子并不接金子,摇头道:“老兄,这算的了什么?如若不弃,一起来用酒可好?”

杨志道:“兄弟还有要事,就不打搅诸位了,各位若是有心,可与我的两位哥哥结交一番。”

便在此时,鲁智深端着酒杯从旁边走了过来,笑道:“洒家鲁达,见过诸位英雄。”

那青年公子哥深深看了杨志一眼,又看了鲁智深一眼,嘿嘿笑了笑,低声道:“原来是鲁提辖和杨制使,小弟方杰,见过二位。”

鲁智深一愣:“你知道洒家?”

方杰笑而不答,旁边坐着的中年男子站了起来,笑道:“鲁提辖赫赫威名,倒拔垂杨柳,神力惊人,天下谁人不知?小人王寅见过大师!”

鲁智深脑子一阵糊涂,睁着眼道:“你们知道洒家的底细,我却不知你们的来历!你们是哪里人士?”

方杰道:“大师还请坐下说话!”

此时刚才砸了酒桌的醉汉已经爬了起来,也不敢吱声,悄悄的下楼溜走了。

方杰、王寅喊过店小二,将酒桌重新收拾了,请鲁智深坐下饮酒说话,而杨志则来到李侠客身边,道:“先生,我在这里遇到了大嫂与侄子,想要出去说话,却不能陪您饮酒了,且等处理完家事之后,我再上楼陪您!”

李侠客摆手道:“你自去,不要管我!”

杨志便领了母子二人出了酒楼,找了一处客店暂且住下,随后向自己的大嫂打探兄长的消息。

原来杨志出身天波杨家,但却不是嫡系传人,因此没有修习过杨家枪法,虽然十八般武艺都很精通,但最拿手的乃时一杆朴刀,并不是杨家枪法。

而杨家枪法到了九代孙杨满堂的时候,因为心伤家人战死无数,七郎八虎,七杆枪,两把刀尽数献了朝廷,到最后满门无一男儿,合家都是寡妇,朝廷又不对杨家有半点优待,因此在佘老太君去世之后,杨满堂便离开天波杨府,隐姓埋名,不再力保宋王。

他离开杨府之后,杨家枪法自此不在江湖出现。

杨志与杨满堂是堂兄弟,杨满堂临走时还曾提携了杨志一把,让他当上了军中制使,对杨志恩情不浅,因为当初经常走动,杨志自然也认识杨满堂的夫萧玉娇。

此时见了嫂嫂萧玉娇,杨志又是高兴又是伤心:“嫂嫂,我大哥怎么就去世了?”

萧玉娇道:“他之前冲锋打仗,中过毒,受过伤,一直都有隐患未除,后来巧妹得病去世了,他伤心之下,也得了病,就再也没有好过来!”

杨志知道萧玉娇所说的“巧妹”,乃是杨满堂的第二个夫人安巧妹,当初自己这两位嫂嫂也是女中豪杰,威震天下,做出过好大的事情,在不曾想却落到如今这个地步。

便听萧玉娇道:“满堂去世后,我在河东抚育再兴,后来河东受灾,我母子二人便想着来济州府投奔亲戚,没想到济州府也受了灾,亲戚找不到了,我想了想,准备去江南寻找生路,路过这里,再兴便想着来楼上看一看。你大哥当初路过此地时,可是每次都来饮酒赏景的。再兴思念父亲,因此想来这酒楼看一看,却是好巧,遇到了叔叔。”

杨志眼中落泪:“想我杨家满门忠烈,哥哥神勇无敌,临了却落得如此凄凉!”

他对萧玉娇道:“嫂嫂,这江南你还是不要去了,兄弟如今跟随李先生在梁山栖身,您若是不嫌弃的话,可随我一起去梁山居住。”

萧玉娇道:“叔叔,你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你丢了花石纲,又丢了蔡太师的生辰纲,如今已经成了朝廷要犯,你要我母子跟你去梁山,该不会是落草为寇吧?”

杨志道:“落草倒也算是落草,为寇倒是不能算寇,只能算是不服皇帝老子管的人罢!嫂嫂,你却说,去还是不去?”

杨志这一句话,引出了萧玉娇昔日豪情,当下道:“去!怎么不去?大宋姓赵的害我杨家不浅,便是不服他的管,却正趁了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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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章 交易

当年杨衮出世,挑战李存孝,硬接了李存孝一招,抱鞍吐血大败而走,竟然没死。

那李存孝生的金睛黄面板肋虬筋,力大无穷,被李克用收服之后,大闹河东府,雅观楼夺玉带,活擒孟绝海,马踏黄河岸,七昼夜取长安,逼死黄巢,在五代十国时期,可谓是威名赫赫,天下无敌,就没有能接得住他三招之辈,便是王彦章、高思继等人也是白给,照样被他完虐。

杨衮少年时期能接他一招不死,其实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本事了。

后来杨衮知耻而后勇,苦练本领,再出山时,已然是天下无敌,与刘知远、高行周八拜为交,结为兄弟,之后刘知远立国坐了皇帝,杨衮看着不爽,直立为火山王,不听皇帝老子的话,而高行周则成了后汉大臣,镇守高平关。

之后郭威灭汉立周,他最为头痛的便是高老鹞子高行周,逼赵匡胤攻打高平关,才引出了赵匡胤借头,逼死了高行周。但是郭威最后也被高行周的脑袋吓死。

杨衮得知高行周身死,大怒,兴兵讨周,世宗柴荣无奈,派赵匡胤迎战,后来收服了杨衮的七儿子杨业,而杨衮不想父子相残,便回转火塘寨,不掺和国家的事情了。

在杨衮之后,其子杨继业便是后来的金刀老令公杨继业,为宋朝立下了汗马功劳,最后金沙滩一场败,七子去六子还,七个儿子,最后只有老六杨延昭活着回到中原,而杨继业本人则碰死在李陵碑上,为国尽忠。

在之后,杨家七郎八虎,全都将性命给了赵官家,一门忠烈,几代英雄,死的死,伤的伤,到了杨满堂的时候,佘老太君身死,杨满堂再无保宋之念,离开了朝廷,隐姓埋名,不再关心朝政。

这杨家自杨继业以来,一直到杨志、杨满堂这一代,已经是过了九代,为大宋捐躯之人少说也有上百名,便是杨门女将也死了不少,千棺从门出,其家已然不兴旺。

而赵家人对他们却一直提防小心,如同夜壶一般,用的时候便想起来,不用的时候,放哪都觉得碍眼,因此使得杨家人心灰意冷,远走他乡。

萧玉娇作为杨满堂的夫人,昔日也是一员了不起的女将,现在见杨志请自己母子上山,也只是片刻犹豫,便已经做了决定,对杨志道:“叔叔,我和再兴上山可以,但是日后再兴若是有好的前程,你山上人可不许挡他的路!”

杨志道:“天下还有比跟随李先生更好的路么?嫂嫂只管放心,杨志绝不骗人,你们母子若是觉得山上不好,随时可以离开,我保证不会有人拦截。”

萧玉娇问道:“你开口李先生,闭口李先生,这李先生到底是何人?你如何就这么服他?”

杨志道:“不敢满嫂嫂,这李先生真名李侠客……”

旁边的杨再兴惊讶抬头,问道:“李侠客?难道是单枪匹马斩杀太尉高俅,箭射高廉,独闯东京,杀退三万禁军的天王老子李侠客?”

杨志笑道:“不错,正是此人!”

杨再兴眼睛登时亮了:“我这些天一路行来,听此人的名字听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听说他最近去了青州府,独占清风山,八月十五,吊打青州知府慕容彦达,单枪匹马,所向无敌!好像便是李存孝都没他这般威风。”

他说到这里,看向自己的母亲萧玉娇:“娘,咱们这就去梁山走一遭吧?”

萧玉娇道:“你也十来岁了,事关你的前程,你自己来定夺罢!”

杨再兴道:“我想见见李侠客是不是真的如此英雄?”

杨志见自己这侄儿年纪虽幼,意气却高,不由得笑道:“杨家枪法阵战无敌,可巧李先生用的也是铁枪,你要是上山,倒是可以跟他学学枪法。”

杨再兴哼了一声,道:“除了高家枪法,还有谁家的枪术比的过咱们杨家的?”

他从小就被灌输了杨家枪法天下无敌的念头,只是有点发怵高怀德一脉的枪法。

当初杨衮学了高家枪,却没有传给后人,传给自家儿子的却是自己创出来的杨家枪法,在枪法优劣上,杨家一直被高家压了一头,因此杨再兴才有这么一句话。

杨志摇头笑道:“李先生说了,功夫再好,那也得看谁来使用,高手出招,每一招都是高招,庸手打架,再好的功夫也用不上来。再兴,你又何必纠结什么高家、杨家?”

杨再兴道:“如何不纠结?心法有高低,招式有优劣,李侠客可以忽略这些,我不是高手,自然要一步步从家传功夫中练起!”

杨志一愣,道:“不错!李先生说的话,只符合他的境界,对我等却不适用,再兴,还是你看的明白!”

叔侄二人说了片刻,杨志对萧玉娇道:“嫂嫂,你们暂且在此安身,我们今天是来这里买粮,等买好粮食之后,便即回山,到时候你们随我回去便是。我现在先回去,给李先生通报一下。”

萧玉娇道:“叔叔自便,再兴,你去送送叔叔。”

杨志笑了笑,伸手在杨再兴头上摸了摸:“不要送了,在这好好侍奉你娘!”

当下转身出门,重回酒楼。

此时太白楼上,鲁智深正与方杰、王寅等人喝酒正欢,极为投机。

喝了一会儿,王寅眯眼看了靠窗独酌的李侠客一眼,对鲁智深道:“鲁大师,你何不介绍这位朋友给我们认识一下?”

鲁智深看了李侠客一眼,犹豫道:“这是我家主子,不太喜欢与陌生人谈话。”

王寅笑道:“你给引荐一下,不就认识了么?”

鲁智深无奈,走到李侠客身边,道:“李兄,这几位兄弟是南方来的人,来济州经商,贩卖些漆器米粮等东西,是江南的富商。我们聊的投机,他们想要认识你一下,敬你几杯酒水。”

李侠客笑了笑,起身来到王寅、方杰等人面前,看向方杰:“方小弟,你义父如今可还好?”

方杰闻言吃了一惊,睁大眼睛看向李侠客,道:“这位先生,认识我义父?”

李侠客淡淡道:“方教主名贯东南,天下谁人不识?”

方杰与王寅面面相觑,眼中都露出惊讶忌惮之色,王寅站起身来,端起酒杯,干笑道:“李先生说笑了,我家老爷哪里是什么教主?连地主都不是,来来来,兄弟敬你一杯!”

李侠客端起酒杯与他碰了一下,笑道:“今天也巧了,我们是来买粮食的,你们却是卖粮食的,咱们正好做个交易,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王寅惊疑不定的打量了李侠客几眼,似乎在脑子里思考李侠客是谁,嘴里却道:“那最好不过了!我等千里迢迢,前来卖粮,若是能找到大主顾,便是少赚些银两,也是甘愿!”

鲁智深听了李侠客的言语后,方才反应过来,原来这方杰等人还有别的身份,他为人脾气不好,但却是粗中有细,心道:“直娘贼,枉我跟你们谈笑投机,却原来你们连真实身份都不给我说,真是岂有此理!”

心里想,面上便有点变色,将酒杯在酒桌上顿了顿,道:“你且说你们有多少粮食吧?可能保证每月都有粮食运来?若是能,我们便一直买,若是不能,那就再做商议。”

王寅笑道:“江淮湖广,别的没有,稻米却是不少,若是你们能长期购买,我们便每月来送。”

李侠客道:“若是可以的话,每月可送来一千石,今年可用银两结算,下一年,你们若是乐意,我可以用精盐结算。”

王寅脸色变了变,俯下身子,低声道:“李先生,您有多少盐巴?”

李侠客笑道:“现在自己吃都不够,不过最晚下一年,我便在莱州海边建造几个盐场,你们若是有兴趣的话,咱们可以在海边交易,我们用盐巴和你们换粮食。”

王寅搓了搓手,勉强压住兴奋的心情,低声道:“若是先生有盐,粮食我们有的是!”

李侠客点了点头,道:“你们若是有意合作,可留下联系方式,我会在此地修建一座酒楼,到时候可作为联络之处。”

到了这个时候,大家都知道对方不是好东西,如此偷偷摸摸大规模的私下交易,其中定然有鬼,但只要各取所需,能互相利用,其余的,算得了什么?

第二百三十一章 争执

李侠客在听到了方杰与王寅的名字之后,再感应了一下对方的武学修为,便已经猜出了他们这一群人的身份。

方杰的年龄也就十七八岁,而跟随他的王寅,虽然留着胡子,但也就二十七八左右,都是青壮年人,内功修为都极为高深,较之鲁智深也不遑多让。

能有如此修为且名字也是如此熟悉,这些人的身份李侠客自然能猜的出来。

在原本的故事情节中,梁山接受招安,攻打方腊起义军,而方腊手下也有好多高手,其中最为知名的便是尚书王寅,南离大将军石宝、宝光如来邓元觉、皇侄方杰、小养由基庞万春等人,这几个人不比梁山的顶级高手差,除了卢俊义之外,其余的梁山好汉想要正面一对一的打败他们,恐怕难以做到。

尤其是王寅,当初两军对战,他一个人杀死了好几个梁山好汉,最后还是林冲与黄信等五六个人围攻,才将他戳死。若是一对一的与王寅对打,还真没有几个人敌得过他。

只不过此时与李侠客谈交易的王寅,一脸平和,正当壮年,虽然身材高大,但却没有彪悍之色,说话慢声细语,并不像是一个武者,若不是李侠客此时功力增长,感应细微,还真差点被此人给骗了。

而王寅身边的方杰却是另一种情形,长得极为英俊,面庞线条极为硬朗,细腰乍背,身高八尺有余,说话时目光明亮,咄咄逼人。

李侠客没想到竟然在太白楼竟然能遇到方腊身边的人,颇感有趣,没想到方腊在这个时候就已经开始了他造反大业的准备了,从南方往北方售卖粮食,怕是不仅仅是买粮,应该还有别的活动才是。

他们对李侠客以食盐更换粮食的交易极为感兴趣,这个时候,最赚钱的便是贩卖私盐,还有就是走私铁器,因此数来就有饿不死的铁匠这么一说。

在李侠客前世所看的一些穿越历史中,有很多主角发财的第一步就是晒盐,这是因为在这个时代,食盐确实是最为暴利的行业,最普遍的就是最合适的,李侠客并不想再搞什么过于复杂东西来赚钱,只是一个贩卖私盐,便大致的够他养活一大批人了。

在与王寅等人商谈好之后,众人吃饱喝足,便要下楼进行交易,此时脚步声响起,刚才被杨再兴打飞大醉汉领着几个差役模样的人走了过来,堵在门口,看着王寅、方杰等人破口大骂:“入你娘,打的老子好惨!”

他对身边的几个差役道:“哥哥们,我刚才就是被这个人打伤了的,这几个贼人身怀利器,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还请你们捉了他们送到官府,兄弟到时候请你们吃酒!还有个小屁孩,咦,怎么就不见人了?”

五六个差役嘿嘿笑了笑,晃了晃手中的铁链,一步三摇的向李侠客等人走来,为首一人喝道:“有人举报你们肆意伤人,且随我们去府衙走一趟!”

方杰一脸怒色,看了那领路的醉汉一眼,便要喝骂,被旁边的随从拉了一把,低声道:“少爷,老爷吩咐过,不许你惹事。”

王寅急忙向前,拉住为首差役的手,悄没声息的塞进了一锭银子,笑道:“几位大人,小人们只是酒喝多了,有点失态,可能刚才无意间得罪了这位兄弟,实在不是我们的本意,还请大人明察!”

为首的差役死死的攥住王寅递来的银锭,偷偷从指缝里瞄了一眼,心中大喜,装模作样的咳嗽了几声,道:“以后可得多注意,便是喝醉酒了,也不能胡乱打人!”

王寅低头哈腰,神态恭谨,笑道:“绝不敢了!大人您慢走!”

那领人来的醉汉见这些差役回转了身子便要下楼,登时有点反应不过来,叫道:“耶耶,哥哥,你们不抓他们了么?这就要回去么?”

为首的差役笑道:“人家又没犯法,抓什么抓?好了,跟我们下去吧!”

当下将这醉汉生拖硬拽的拉下了酒楼,渐渐去远了。

见这几个人走了,王寅叹了口气,看向李侠客:“贪官污吏,蛇鼠一窝,嘿嘿,宋王爷做的好皇帝!”

李侠客淡淡道:“你若是皇帝,你会如何治理国家?”

王寅一愣,笑道:“我只是随口一说而已,先生何必当真。”

李侠客道:“我也只是随口一问。”

王寅干笑了几声,道:“咱们去下面看看我们的货物如何?”

他抢步出门,领着众人下了酒楼,便要去河边去看他们船上的大米。

鲁智深喊来在楼下一直伺候着的朱贵,随着王寅、方杰等人到了运河边上的商船之上。

朱贵是开饭店的,对米面粮油的优劣,一看便知,当下查看了一番,与王寅等人讨价还价,以低于市场三成的价格,买了一千石大米。

方杰等人的船上的大米数量不够,凑到一起,方才五百石,因此只能付给方杰五百石的银两,其余的等运来以后,再行支付。

这大运河直通梁山泊,当下朱贵喊来附近的兵士,让他们撑船出来,将这些粮食装到船上,一船船的托到梁山下的金沙滩码头,再让山上兵士将这些粮食挑到山上存储。

如此一直忙活了两天,方才将这些粮食全部运回。

偏这几天,下起大雪来,雪花如同鸡毛一般,落在地上簌簌有声,当真是好大雪!

只是一夜间,淹没了百里方圆,足有三尺来深。

方杰与随从几十人,都不曾见过雪,今番见到大雪,极为讶异,很是兴奋。

“李先生,这粮食过运河,过黄河,官府卡税卡的厉害,因此粮价不低,若是走海运的话,能省下一大笔钱。”

将船舱内的大米尽数腾空之后,王寅对找到了李侠客,笑道:“若是可以的话,小人们还真想见识一下先生说的盐场。”

李侠客笑道:“今年是见识不到了,最迟也得明年。”

方杰道:“明年便明年吧,李先生,我久在江南少来江北,可否在这梁山泊附近游玩几天?”

李侠客笑道:“这有什么?若是几位想玩的话,我派几个人作陪便是!”

当下喊来公孙胜、吴用等人,陪同方杰等人赏玩雪景,打猎野炊。

而其余之人则被李侠客派遣了出去,去整个济州府救助灾民,拉到梁山泊附近暂且活命。

这一日,方杰与公孙胜等人,在独龙岗打了一只野兔,正想返回,却被几个猎户拦住,道:“这地方是独龙岗,兔子自然也是独龙岗的,人可以走,兔子得留下来!”

方杰大怒:“梁山泊附近,竟然还有如此恶霸?公孙先生,你们就没人出来管管么?”

那几个猎户都笑:“八百梁山泊,确实不小,可梁山里的盗匪却不怎么大,看你们的样子,定然是梁山贼人一伙的,且捉了你们,送到官府领赏。”

发一声喊,将众人包围了起来。

王寅看向身边的公孙胜:“公孙先生,此事如何处置?”

公孙胜叹了口气,看向一群猎户:“诸位,你们就不怕得罪我梁山么?”

为首的猎户嘿嘿笑道:“梁山贼寇能有几个能人?能比得上我们祝家庄么?”

第二百三十二章 自我认知

且说杨志向李侠客禀告了萧玉娇与杨再兴母子的事情之后,李侠客大为欣喜,让杨志赶快将这母子接到山上,好生安置。

杨志便将嫂嫂与侄子全都接到梁山泊,乘船到了山下,从金沙滩上一步步向山上迈进。

萧玉娇是见过大世面的女人,此时从山下行来,但见一路上兵士站岗放哨,上下操练,竟然极有章法,便是当初杨家军也不过如此,尤其是山寨诸多地方,修建的整整齐齐,不曾见有半点散乱肮脏之处,却是比附近城镇都要规矩的多。

萧玉娇本以为这落草之人没甚么见识,更没有什么手段,如今到了山上,却发现没有见识的是自己,没有手段的也是自己。

他走了一路,赞叹一路,问身边引路的杨志:“叔叔,这山上整治的好生齐整,却是谁的手段?”

杨志道:“这是李先生传下来的规矩,山上众人全都照着做了,若有违抗,轻则鞭打,重则杀头,因此人人遵守。”

萧玉娇道:“便是昔日咱们杨家军人,也无此等气象!我本以为李先生是落草强人,只是武艺高强,别的不值一提,却不料他心怀锦绣,自有丘壑,这等人物,其志向定然不小,日后少不得作乱天下,震动一方,我母子来此地存身,实不知是福是祸。”

杨志道:“到了咱们如今这等田地,便是再坏,又能坏到哪里去?”

萧玉娇道:“说的也是!”

他看向自己的儿子,温声道:“再兴,你可喜欢这里?”

杨再兴道:“孩儿刚到此山,谈不上喜欢不喜欢,不过这里干净整洁,比沿途城镇可要好了不少,看着舒服!”

母子两人来到山上大厅前面时,便看到一名红袍锦衣大汉从大厅里走了出来,笑道:“可是杨制使的嫂嫂侄子?快请进!礼数不周,万勿见怪。”

杨再兴抬头看向李侠客,问道:“你便是李侠客么?”

萧玉娇训斥道:“再兴,不得无礼!”

她向李侠客微微施礼,道:“未亡人杨门萧氏,拜见李先生!承蒙先生收留,感激不尽!”

李侠客正容道:“你们杨家满门忠烈,天下谁人不敬?你们母子能在梁山居住,李某与有荣焉!”

杨再兴道:“谁人不敬?哪个会敬重我们?若是真有人敬重,我和我娘,也不至于流落江湖,无处安身!”

李侠客笑了笑,道:“来到这里,便能安身。”

他见杨再兴年纪虽小,说话却是铿锵有声,英气勃勃,颇有气势,暗暗点头:“有此人入我山,我这又多了一员冲锋陷阵的猛将!”

他如今的徒儿中,居不易虽然不错,但也只能算是不错,与牛皋一比,却差了不止一星半点,毕竟天赋不同,居不易可以做文职调度,而牛皋就适合冲锋陷阵,今日率领清风山两百人马,大破几千官兵,由此可见他的威猛。

但在同时期中,牛皋的本领天资,便是连前十都比不了。

好几个英雄都比牛皋厉害,不要说什么高宠、陆文龙,便是张宪、徐庆等人,牛皋也比不了,而这些人里面,除了高宠之外,最厉害的大将便是杨再兴。

这杨再兴被岳飞收服之后,随军征战,曾在万军丛中单枪匹马独取金兀术,杀了半天没有找到金兀术,方才转身离开,当真是英雄了得,

到了后来,率军与金兵大战,挡者披靡,只是最后不幸被金兵包围,他率领三百军兵,与金人十二万大军厮杀,被敌人箭矢射中身体之后,便随手折断箭杆,继续拼斗,这一战,杀死了几千金兵,挑杀敌人好几员猛将,只是最后天降大雨,杨再兴人马视线不佳,误走了小商河,马陷淤泥,被金人乱箭穿身而死。

死后焚烧其躯,得箭簇两升。

遍观大宋,天下如杨公如此勇猛壮烈者,着实不多。

李侠客昔日听书,每听至此,便忍不住扼腕叹息,杨再兴之死,高宠之死,岳飞之死,每一人死去,都能令李侠客多日心怀不畅,胸中愤懑。

此时李侠客杨再兴来投梁山,自然是心中欢喜:“这个徒弟,无论如何得收下才是,只是他家传杨家枪法极为不俗,我的枪法还未必能比得过他们家的枪法,看来只能传他内功心法才行了。”

在这个世界,以李侠客此时的本领,其实并不能做到天下无敌。

别的不说,就说百年前的李存孝,掌中毕燕挝打遍天下无敌手,十八骑轻取长安城,把黄巢十五万大军杀的血流成河大败亏输。

单只是这份本领,便已经不输于李侠客,且是犹有过之,就算是日后杨再兴单枪匹马万军丛中捉寻金兀术,胆气之大,功夫之高,也不比李侠客逊色,因此李侠客虽然如今大闹东京城,斩杀了高俅,还能与三万禁军对峙,但也并不能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只能是一时无敌而已,他相比李存孝还差了点。

所以在这个世界里,李侠客并不敢轻视这里的功夫,他枪法虽然不错,但未必就高于杨家枪法,他力气虽大,武艺虽强,却也未必能比得过李存孝。

这个时代里,最厉害的不是什么梁山好汉,而是真正的将门虎子,英雄后人。

别的不说,就说林冲,他的枪法再高,功夫再好,也就是跟杨志相差不大而已,而杨志算不得杨家功夫的嫡系传人,功夫高明有限,若是让杨志对上成年之后的嫡系传人杨再兴,在杨再兴面前,应该就走不了几招。

而林冲、杨志却是在水浒里马上将前五名的人物,除了卢俊义,别人很难压的住他们。

日后杨再兴、牛皋、高宠、张宪、岳飞这些牛人若是成长起来,区区梁山泊,根本就不够人家玩的,什么一百单八将,什么天罡地煞,人家便是一窝端了,都不花不了多大功夫。

李侠客想要收杨再兴为徒,他想收,人家杨家人还未必愿意学呢,只能日后慢慢想办法。

这个世界并不是没有内功,相反,内功精深者多得是,李侠客在东京城外与林冲交手之时,林冲长枪抖动,劲气逼人,早就到了真气外放的地步,便是虞候陆谦,本领也非同小可,内功刀法,不逊色于林冲,原电影中,与林冲草料场一场大战,差点斩杀了花和尚鲁智深,是林冲以伤换伤,才将此人杀掉。

林冲、陆谦都如此了得,杨家将的嫡系传人人那自然不用说了,内功修为肯定也不会太低。

总的来说,这是一个武力值远远高于原著水浒的世界,但故事脉络却没有多大的变化,除了凭空多出了一个搅屎棍李侠客。

如此一来,李侠客收牛皋这个没传承的徒弟容易,但要收杨再兴这个世家子弟可就困难了许多,因为人家根本就不稀罕!

第三百三十三章 打出名气

将萧玉娇母子在山上安排好了之后,杨志径直来找李侠客,道:“先生,我这再兴侄儿长得好身骨,只是缺少名师教导,祖传枪法虽然不凡,但内功心法有所缺失,先生若是可以的话,还请您收他为徒,传授他一身本领,日后也好为先生出力。”’

李侠客笑道:“哦?杨家枪法阵战无敌,他有家传的本领,却为何还要拜我为师?”

杨志道:“人生在世,功夫再高,只是一介武夫,学会了三韬六略,胸有丘壑,腹有良谋,日后才有可能成为可造之材。先生大才,有掌控乾坤之心,总理阴阳之志,让再兴跟在先生身边随身服侍,那是他的造化。”

李侠客哈哈大笑,道:“好,我在此世界,只能收七个徒儿,现如今已经收了居不易、牛皋两个,尚有五个名额,这第三个我便给了杨再兴罢!”

他对杨志道:“且待几日,等我两个徒儿从青州率军过来后,再行拜师之礼。”

杨志大喜,道:“小人替我侄儿多谢先生提携!”

其实他想让杨再兴拜李侠客为师,固然是想要杨再兴学习惊人武艺,但还有一番计较,那便是萧玉娇母子孤儿寡母,在这梁山之上,势单力孤,只有拜李侠客为师,才能真正过上安稳日子,若是不然,终究是有诸多不便。

便在此时,鲁智深推开大门走了过来:“李兄,方杰、王寅他们在独龙岗打猎,因为一只野兔,与人厮打了起来,打伤了十几名猎户,之后又与附近祝家庄的人大战了一场,杀死了几十个庄丁,一路追到祝家庄附近,在庄口叫骂,后来祝家庄召集人马来战他们,他们不敌,一路逃了过来,此时正在山下休息。”

李侠客闻言又是吃惊,又是好笑,道:“就因为一只兔子,死伤了这么多人?”

鲁智深道:“也是一时口强,便厮打了起来,如今越闹越大,无法收拾。”

他拖着禅杖道:“如今祝家庄的一群人已经到了水泊旁边,不住叫骂,扬言要打上梁山,将我们捉了送官。”

李侠客道:“既如此,敲钟擂鼓,点起人马。”

他对杨志道:“杨兄,你这便领人把这些人冲走如何?都是附近庄户,不要多杀,撵走便是。”

正说着,便听到有人在门外道:“且不可大意!那祝家庄里也有高手坐镇!有一个叫栾廷玉的,铁棒好生了得,我无趁手兵器在手,竟然杀他不得,便是王叔也难以将其活捉。”

杨志扭头看时,便见方杰与王寅从外面大步而来,说话的正是方杰,此时这位一向整洁的青年人,却是有点狼狈,衣衫上污泥点点,皮袄也裂开了大口子,少了几分傲气,颇有点气急败坏。

他对李侠客行礼道:“李先生,方某无意间竟然惹出了这么一件事,心中不安,待我取出兵器披挂,你们再借我一匹坐骑,我定将这些村霸杀散,免得惊扰梁山。”

鲁智深见他口气甚大,忍不住嘿嘿冷笑:“难道我梁山就没有人了么?少了你,这祝家庄的人,我们便杀不退?”

旁边王寅急忙道:“鲁大师不要动怒,这场祸事是我们引出来的,自然要小人来承担,不然的话,若是因为我们的缘故,伤了梁山的弟兄,小人心中着实不安。”

杨志道:“你们是客人,我们是主人,出了事情,怎能让客人出面?传出去,我们脸上却是无光。还是我们下山,将这些村夫赶跑了便是。”

见他们争执,李侠客笑道:“杨兄,你和方杰两人一起去山下看看便是,先不要争斗,将这件事情向对方解释清楚之后,再做定夺,若是对方执意要战,那就杀一场,长长锐气!”

他说到这里,吩咐左右两个护卫:“去为方杰取一匹骏马来,久闻方教主神功惊人,方杰小兄弟也是人中龙凤,这次却要见识一下你们的手段。”

方杰心中一凛,不知李侠客为什么对自己的事情知晓的如此清楚,自己叔父行事周密,一向不显山露水,而这李侠客言语之间却十分了然,不由得他不心惊,心道:“早听说此人神勇无敌,不曾想消息也如此灵通,叔父听闻此事名字时,只说他是条好汉,却没有提及此人背后的势力,现在看来,叔父有点疏忽大意了!”

他心里想着,面色不变,抱拳道:“若论本领,小人不及先生万一,但若是对上这祝家庄的一群庄户,我还有几分胜算。”

李侠客点头道:“如此便好,杨志,你们两个率领两百兵士,穿戴整齐,去会一会这祝家庄的人!”

杨志得令,与方杰一起下山准备。

王寅生恐方杰有失,对李侠客道:“李先生,随我们贩粮的上百名弟兄也都是些好手,先生若是不怪罪的话,小人想要领着这些弟兄保护我们公子。”

见李侠客同意,王寅当即下山,将在梁山下做客的上百名下属纠集起来,从船舱里抄起兵器,跟随方杰等人,向水泊外面行去。

众人走后,李侠客将公孙胜喊到面前,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在如今的梁山里,最为神秘的家伙,便是这个公孙胜,此人被人称作入云龙,在整个梁山世界里,敢用“龙”字做诨号的人,可是不多,便是卢俊义也只是被叫做“玉麒麟”而已。

原著中的梁上好汉,到最后死的七七八八,可唯独公孙胜活得逍遥自在,不曾有半点伤损。

此人一开始参与了打劫生辰纲的事情,可是到了宋江上山之后,便执意下山,不再掺和梁山上的事情,在宋江打高廉的时候,千请万请,他才不情不愿的来到山上当助攻。

可就是这样,整个梁山上的人,谁都不敢小觑他,日后一百零八将排座次,他坐了第四把交椅,无人不服。

此次晁盖等人上山,之后白日鼠白胜也从牢里放出,李侠客指派了晁盖等七人去莱州海湾晒盐,却把公孙胜留了下来。

这公孙胜别的本领倒还好说,唯独一身道术十分令李侠客好奇,他是好学之人,虽然勤修武学,但对于道术却也想要见识一下,因此将公孙胜留在身边,早晚请教。

公孙胜倒也慷慨大方,李侠客问什么,他便教什么,却也不藏私,只是对李侠客道:“小道师从罗真人,本领其实有限,连天罡五雷正法都不曾学得,身上只是勉强有点道气而已,先生若是真心求道,小道可以将老师罗真人引荐于你。”

李侠客大笑:“你老是罗真人是顺天之人,若是见了我,不杀我已经是万幸了,他怎么可能会教我道术?”

公孙胜不解:“我老师修真了道,慈悲为怀,却为何会杀你?”

李侠客摇头不答,道:“不可说,不能说!日后你自会知道!”

话虽如此,公孙胜佩服李侠客侠气无双,并不多想,依旧陪在身边,为梁山出力。

这两天方杰、王寅等人出去赏雪,李侠客知道这两人不是简单人物,便派公孙胜作陪,至于别人,李侠客还真有点不大放心。

如今出事,李侠客自然要找公孙胜问个清楚。

公孙胜将这件事原原本本的说给了李侠客来听,末了道:“独龙岗上三家庄子,一个是祝家庄,一个是李家庄,还有一个是扈家庄,其中祝家庄最为了得,也最为猖狂,坐镇济州府,堪称地方豪强,与济州府官员互相勾结,势力极大,庄上有一千多能打的汉子,因此从未将咱们梁山看在眼里。这次当是他们故意挑事。只是方杰出手也忒狠,与祝家庄的人一场好杀,杀了几十口人,连累我也开了杀戒,不如此,冲不出包围。如此一来,这仇怨已经不可化解。”

李侠客坐在椅子上微微沉吟,手指在桌面轻敲,片刻后抬头道:“既然如此,那就打出名堂来!拿下独龙岗,收了这三个庄子!”

第三百三十四章 革命先锋

李侠客来到这个世界里,主要是想要占据梁山默默发展,争取突破自身所在的武学瓶颈,对于外界的事情,并不想多加理会。

在他看来,只要时机到了,缓冲的时间足够,势力发展之下,自然能将这方世界进行修整,减少这个世界华夏的悲惨命运。

他在主世界的时候,与争夺玉皇剑的黄金面具人交手,那面具人的内功修为,若是单论真气浑厚,并不如李侠客,但却本质上却高了李侠客一头,在对内力真气的运用之上,也比李侠客操纵的流畅入微。

那人已经是武道宗师的手段了,而李侠客相比此人还差了一点,可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就差了这么一点本质上的突破,才使得李侠客面对此人时,有点束手束脚,难以发挥出自己的实力,处处受制。

因此才让李侠客感到极不舒服,想要早日突破,也好有自保之力。

不过武道修行到了李侠客这个层次,想要百尺竿头更进一步,难度已经是非常大,并不是依靠勤学苦练就能达成的,可能需要一点点时间,一点点机缘,还有一点点运气,才有可能突破到另一个境界。

但对李侠客来说,机缘运气他一样不缺,缺的便是时间,这才穿越各种镜中世界,提升自己。

只是修行修行,修是一方面,行也是一方面,单纯的苦修并不足以成就宗师。

这也是李侠客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并不着急突破的缘故,武道修行到了他这个地步,刻意为之,反倒烟火气太重,不如从别的角度审视自身,总结不足之处,缓缓修整,自然会有突破的那一天。

他如今修行的内功,已经将常舒远传给他三阳剑气略略放下,转而以儒门心法长河正气为主,这门心法在修行之时,真气上引天河,下接地气,天地人三才合一,真气浩荡,不断洗刷冲击经脉肉身,只要持之以恒的修行,理论上来讲,早晚能成就神圣天人,超脱天地。

只是人力有时而穷,寿命有其极限,绝大多数修行这门心法之人还不等修行到先天之境,便已经垂垂老矣,即便是有机缘巧合之辈能修行到宗师之境,但若是在想要更进一步,脱胎换骨,证道长生,却也难以达成。

要知道儒门弟子是入世修行,在朝廷多居高位,事务繁杂,利锁名缰,红尘网内多生波澜,想要在红尘中打破虚空,成就神圣,这比佛道魔三家修士都要难得多得多。

因此虽然儒门高手如云,便是宗师级高手也有不少,唯独缺少突破天人大限的绝世大宗师。

偶尔有那么一个儒门奇才横空出世,但也会被天下宗门逼得不得不归隐山林著书立说,不敢插手人间事务。

盖因高手宗师,只能背后下棋,不得亲自出手,真若是亲自上阵,那天下各大宗门的老怪物全都走出来的话,那真的就是天下大乱,祸乱苍生了。

李侠客体质特殊,资质过人,心性纯正,是个大好男儿,与儒门正统心法正好相合,因此修行神速,只要他沉下心来一步一步修行,便是成就大宗师也是早晚的事情,只不过踏踏实实的修炼,最耗费的便是时间,而青铜大殿内的镜中世界却解决了这个大问题。

他占据梁山之后,只想着默默发展,并不想与人开战,潜移默化的吸收消化力量才是王道,打内战在他看来根本就没有必要,由内耗的精力,还不如留下力量对付外敌。

只是树欲静而风不止,他不想惹别人了,别人却来捋他的虎须。

独龙岗里的三个庄子,李侠客早有耳闻,在原著中,这三个庄子曾给宋江众人造成了很大的困扰,若不是碰巧孙立与解珍解宝兄弟投奔梁山,宋江还真未必能将这祝家庄打的下,而当时梁山里已经有了不少高手,杨志、林冲等人都在,拼命三郎石秀等人也都投奔了梁山,但还是闹得灰头土脸。

这要是放在李侠客前世所在的现代社会,梁山泊与祝家庄打斗,顶多也算是地方黑社会势力为了争口气争地盘火并,别说什么需要正部队出手了,但只是街道就能把他们分分钟灭掉。

所以李侠客从未将这什么独龙岗的三户村庄放在眼里,在他的预想之中,只要与附近的势力交好,双方多做点生意,多多接触,稍微用点手段,用不多长时间,就能把附近的地方势力收服。

却不曾想,他还没动手呢,这祝家庄的人倒先动起手来了。

听了公孙胜的禀告之后,李侠客笑了笑,吩咐道:“现如今杨志、方杰、王寅他们下山与祝家庄的人对峙,倒也可以看看祝家庄的实力。”

当下与公孙胜一起下山,找了条小船,迎风破浪,前去观战。

两人还未到岸边,已经听到人叫马嘶,画角声震,待到上了岸,便见到方杰胯下白马,一身披挂,手持方天画戟,正与一名中年男子杀成一团。

那中年男子身高八尺有余,手中一杆铁棒,使得泼风一般,棒影重重,隐带风雷,兜头盖脸,来打方杰。

方杰手中方天画戟左右遮拦,挑砸砍刺,威势不凡,与这中年汉子相斗,打的旗鼓相当,走马灯一般厮杀,两边鼓声阵阵,叫喊助威。

便在此时,对方阵中跑出一匹红马,一名青年男子手持银枪,端坐马上,冲上前来要助中年汉子双战方杰,旁边王寅大怒,急纵马上前,迎了上去,只一枪,将这男子挑在马下,喝道:“好不要脸,想以多为胜么?”

那骑马冲来的青年男子乃是祝家庄祝氏三杰里的老三祝彪,使得一杆好枪法,在三个兄弟里数他武艺最高,便是他老师栾廷玉也对他赞誉有加,不曾想刚出场,便被王寅一枪挑了,登时引的祝家庄众人一片哗然。

这次祝家庄领队人物便是栾廷玉与祝彪,栾廷玉久战方杰不下,此时祝彪又被王寅挑下马来生死不知,一霎时,一群庄户全都心生怯意,一阵骚动。

杨志见状,手中朴刀举起,喝道:“杀过去,今日便要拿下祝家庄!”

身后两百梁山兵士齐齐发喊,手持刀枪,向前便冲,恶狠狠的杀了过去。

祝家庄一千人马无有头领,被这些兵士一冲,抵挡不住,溃散开来,四处逃命。

与方杰打斗之人正是祝家庄的枪棒教头栾廷玉,此时见势头不好,一声大喝,大棒挥动,拼命扫向方杰,就在方杰方杰方天画戟招架之时,栾廷玉左手一动,袖中铁锤陡然飞出,砸向方杰胸口。

砰!

方杰反应不及,被一铁锤砸的凌空后翻,离开马背,一个筋斗落在了地下。

栾廷玉纵马挥棒直奔方杰顶门,眼看便要将方杰一棒打死,恰在此时,王寅铁枪伸来,将栾廷玉铁棒架住,喝道:“休伤我家公子!”

栾廷玉这一棒下砸之力威猛无比,却被王寅枪尖轻轻巧巧便将力道卸去,登时吃了一惊,知道此人了得,当下不敢恋战,拨马便走。

王寅在其身后紧紧追赶。

栾廷玉跑了几里地,忽然便见前方旌旗摇动,一分队人马缓缓走了过来,马上骑士盔甲鲜明,马后步兵精神抖擞,手持刀枪兵器,腰挎弯弓箭壶,精神面貌,与寻常官兵不同。

为首一名青年黑脸将军眼见栾廷玉近前,大声喝道:“什么人?怎么回事?”

栾廷玉叫道;“将军救命!我是此地本分人家,后面那些人是附近盗匪,要杀小人,还请将军搭救!”

少年将军闻言怒道:“梁山泊附近竟然还有强盗?简直岂有此理!”

跃马挺枪,拦住追来的王寅,喝道:“你是何人?要杀良民!”

王寅看见大军,发现盔甲齐整,纪律严明,心中便是一突,心道:“我只道梁山泊的士兵已然不错,却不料又遇到这么一队人马,比梁山泊的兵士还要厉害几分!”

他单枪匹马不敢与这么多官兵为敌,当下兜马转身,便要回返梁山。

却不料他青年黑脸将军纵马飞奔,将其拦截住,喝道:“你不要走!敢在梁山泊附近闹事,胆子不小!且抓你去见老师,让他处置!”

王寅大急,生怕身后官兵围拢,手中长枪一抖,寒光闪动,刺向黑脸将军哽嗓咽喉:“死!”

那青年将军手中铁枪举起,将王寅刺来的长随手枪拨开,喝道:“还敢动手?也吃我一枪!”

王寅见自己这十拿九稳的一枪被这青年轻描淡写的拨开,顿时大吃一惊,且这青年以守为攻,拨开王寅长枪之后,下一刻枪尖化为一流寒光,刺向王寅面门,枪尖未到,劲风已至。

“怎么今天这么多高手?”

王寅见这青年军官枪法威势无双,招式凌厉巧妙,急忙招架反击,不敢稍有分心,双方交手五十多合,不分胜负。

这黑脸将军越战越勇,王寅逢此敌手,也是越战越有精神,两人战成一团,那青年将军身后的队伍竟然站立不动,并不以多胜少。

两人交战百合,人越发精神,胯下马却不住打颤,四蹄发软,难以支撑。

“好本领!”

那青年将军陡然跳下马来,看向王寅,喝道:“且住!你有如此本领,为何做贼?何不随我上梁山,做一个革命先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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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五章 这天下姓甚名谁

“跟你上梁山?你是何人?”

王寅听前方黑脸将军话头不对,当即问道:“你是梁山李先生的人?我怎么没有在讲过你?”

黑脸青年将军闻言一愣:“你在梁山待过?你知道我老师?”

王寅一霎时明白了怎么回事,失笑道:“原来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识一家人!我是贵师李先生的客人,只因贩粮来到济州府,与梁山做了买卖,便在这里住了几天陪我家公子赏雪打猎,不曾想与附近恶霸起了冲突,打了两场。刚才那个逃走的便是附近祝家庄的枪棒教头栾廷玉,我本想抓他上梁山处置,却被你给救下了!”

他说话之时,心中暗惊:“我还以为梁山只有鲁智深、杨志这两个好手,余者不足为论,却没想到,在外面还有这么多的精锐人马,这些人兵甲齐全,训练有素,便是攻掠州府,坐镇地方,也是绰绰有余,怎么之前就没有听说过还有这么一支人马?”

略一沉吟,想起一事:“是了!我怎么把青州的事情忘记了!江湖传闻,李侠客在青州杀了王矮虎燕顺几条好汉,抢占了清风山,聚集过一批人马,看来这便是清风山上的人马了!”

王寅颇通文墨,富有谋略,乃是少有的文武双全之辈,在整个水浒世界里,都是响当当的人物。

若是按照原本的情节发展,他一人便能杀掉好几个梁山好汉,到最后被林冲等五大高手围攻,才将他杀死,若是单对单的拼斗,恐怕也只有卢俊义能稳赢他,其余之人,都是白给。

此时听到黑脸青年自称是李侠客的徒弟,王寅大为艳羡:“这青年好俊的功夫,此时年龄不大,功夫尚不纯熟,若是成长起来,便是我家公子日后也未必及的上他!”

他看向对面的黑脸小将,问道:“小兄弟,你怎么称呼?李先生教的好徒弟啊!”

那青年道:“我叫牛臯,你是何人?”

王寅笑道:“在下江南王寅!”

牛皋道:“我从未去过江南,不曾听过你的名字,但你能与我战成平手,想来一定不是无名之辈。只是你们到底是不是梁山的客人,不能凭你一言而决,你须得随我一起上梁山证实一下。”

王寅心道:“这小子好生霸道!”

他是有城府的人,不欲交恶牛皋,当下点头道:“这事容易,咱们一起上梁山面见尊师便可。”

牛皋见他神情坦然,心中已经信了七八分,顿时懊恼起来,心道:“刚来梁山,便放跑了自家的敌人,不知道老师会不会责怪?”

他在清风山挫败了朝廷几次围剿之后,收了小李广花荣,又收了朝廷几千兵马,已然名震青州,成了青州一霸。

只是清风山小,容不下四五千人马,人吃马嚼,粮草难以支撑,便是有居不易在其中调度,也还是维持不住,不得已派铁血头陀铁生向老师求救,后来得了李侠客的回信,这才率领居不易、花荣、铁生等人,带着手下四千来人马,套马拉车,穿州过府,直奔梁山泊。

像他这般几千兵马行军,早惊动了地方,沿途曾有人想聚众拦截,但是看到这支队伍的威势,登时就熄了心思,不敢再做打算。

这大军每过一处,路过村寨都心惊不已,偶有士兵野蛮性情发作,想要劫掠百姓,当即被抓了当众行刑,以安民心,以警队伍。

时值隆冬季节,要不是居不易提前准备了帐篷、棉服,又采购了棉靴,拉着粮草,这些士兵冻也冻死了。

这一路,当真是晓行夜宿,困苦不堪,好在与沿途百姓秋毫无犯,倒是积累了一点名声。

现在还未到梁山,却放走了一名敌人,令牛皋好生没趣。

此时居不易、花荣、铁生纷纷上前,询问究竟,与王寅见过礼之后,居不易道:“路途之上,不是说话之地,既然因为咱们,放过了仇家,待咱们去山上安顿好了之后,破了祝家庄,拿下栾廷玉便是!”

牛皋道:“也只能如此了!”

远处方杰率领一百多个属下小心翼翼的观望了一阵后,这才缓缓靠近,与王寅相见后,低声询问:“王叔,这是怎么回事?”

他被栾廷玉飞锤打了一下,受了点轻伤,神情略有委顿,之前还有的傲气全然消失,再不敢小觑天下英雄。

王寅将牛皋等人介绍给方杰后,双方汇合一处,回返梁山。

在路上,王寅见方杰精神不振,安慰道:“公子,你年龄还小,对战经验不足,才吃了这个小亏,日后勤加熬练,这区区栾廷玉算得了什么!”

方杰点头道:“王叔说的是,只是我以前的想法却是错了,本以为少逢敌手,却原来天下高手这么多!单只是梁山附近,便有如许高人,若是放眼天下,岂不是说高手如云?我真是坐井观天,夜郎自大!”

王寅道:“公子无须气馁,其实天下能有公子修为者,并不算多,只是这梁山泊实在有点古怪,附近几个高手都被咱们遇到了,你这才觉得这里高手多。”

他在劝慰方杰之时,自己也感到奇怪,他也算是有见识的人了,却在这梁山泊附近短短几天时间,便遇到这么多的好手,自己也感到惊心:“只知道南方多俊杰,哪成想北方也有蛟龙!”

一帮人行走不远,便看到了李侠客与公孙胜二人,居不易、牛皋两人急忙滚鞍下马,拜见老师。

铁生领着花荣也到了李侠客面前行礼。

李侠客看向花荣,笑道:“花将军,咱们又见面了!”

花荣惭愧道:“上次先生手下留情,小人感激不尽,对先生好生佩服,因此这才归顺先生,甘受驱使。”

他上次率军路过清风山,被李侠客单枪匹马冲了一次,尤其是李侠客以箭破箭,胜了他的箭法,这才使得花荣心服口服。他箭法高明,被人称作“小李广”,并因此自傲,但是面对李侠客的绝世箭法,却是自叹不如。

李侠客当时没有对他们施展杀手,花荣心中暗暗感激,因此在围剿清风山被牛皋俘虏之后,劝降一番,也就加入了清风山。

如今一家老小,都被他从清风寨里接了出来,此时正随军一起投奔梁山。

李侠客见花荣神情恭谨,哈哈笑道:“不打不相识,花将军何必如此多礼?来来来,都随我回山,山上早就修建好了房屋,准备好了酒食。”

一群兵士此时疲惫不堪,又冷又饿,闻听山上有吃有喝,又有房住,登时都欢呼起来。

当下梁山泊里大船开出,一直运了好半天,方才将这些兵士全数运到山上,之后犒赏三军,款待酒肉,对这些兵士好生安慰。

乱哄哄三日之后,才将这些人兵士安顿好,之后一番清洗检查,有伤治伤,有病看病,过了十多天,方才让这些兵士在梁山彻底安顿了下来。

李侠客安顿调整这些兵士的时候,并没有瞒着王寅与方杰,两人从未见过像李侠客这般治理方法,都觉得眼界大开,没想到属下还能这么管理。

王寅看的脸色郑重,心道:“圣公一心起事,私下里也训练了不少人教徒,可是跟李侠客的手段相比,这……差的实在是太远了!日后这天下,不是姓赵,也不是姓方,看来是应该姓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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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六章 济州府疲于应对,居不易 推掌连环

就在李侠客安排山上兵士之时,牛皋行军来梁山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济州府与青州府,这两地官员都自心惊,一时间不知如何应对。

尤其是济州知府,当得知牛皋率军直入梁山之后,禁不住感到心惊肉跳,哀叹连连,心道:“不消说了,这牛皋舍了青州清风山,而来到水泊梁山,那必有缘由。看来李侠客这条恶龙如今就盘踞在梁山泊里!我好命苦,先前在我治下失去了生辰纲,便已经受了太师责罚,便是查出了是谁劫了贺礼,却也被贼人走脱,眼看这官做不长久,如今治下又来了李侠客这等猛人,却如何是好?我是当做知道,还是当做不知?”

当下喊来自己门客私下商议如何处置梁山泊贼寇一事。

时有门客黄卫昌道:“大人,咱们济州兵马将不过五员,兵不过五千,而那牛皋在青州接连挫败几千兵马围剿,威震青州,无人敢惹,便是慕容彦达都不敢再行挑衅。他姐姐是皇妃,他都把这口气忍了,大人出身布衣,却如何能够与这些强人争斗?更何况牛皋都如此了得,李侠客更不用说了,三万禁军都拿不了他,咱们济州府又有多少兵力?惹怒了他,被他吊在城门抽打,怕是伤损了面皮,难以收拾。”

知府道:“依你便当如何?”

黄卫昌道:“以小人之见,且看这梁山贼寇是如何行事,若是不伤地方百姓,不犯上作乱,大人不妨睁一眼闭一眼,只当不知。”

知府道:“他们若是行事猖獗,兴兵作乱,却又如何处置?”

黄卫昌道:“小人已然询问了清风山匪徒一些作为,发现这些匪类与普通响马大为不同,从未下山打劫过东西,而且这深冬季节一路行军,竟然沿途城镇百姓秋毫无犯,极为奇特。这清风山兵卒有如此行为,小人料想,他们便是占据了梁山泊,也未必能做出烧杀抢掠的事情来。”

知府道:“这事我也知晓,但为防万一,若是他们忽然攻城借粮,那却如何应对?”

黄卫昌道:“若李侠客真的率兵来犯,咱们能做的,也就只能是飞马求救,避其锋芒了!”

知府哀叹:“我这般命苦!走了晁盖几个劫匪,却来了李侠客这等恶龙!”

黄卫昌道:“否极泰来,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大人不必忧愁,依小人来看,这李侠客未必就是心腹之患,相处好了,说不定还能成为助力。”

知府道:“我不要他助力,我只要他不作乱便可!”

且说这知府心惊胆战了半月有余,却不曾听到梁山泊里有什么动静,一颗心顿时活泛起来,急忙派人去打探消息,几日后消息传来,道:“梁山泊贼寇正在与独龙岗附近的三家庄子交战,三个庄子深受其苦,已经被骚扰一月有余,快经受不住了,正打算向老大人求援。”

知府心惊,正欲飞马求援,探子又报:“梁山有话让小人带给大人:祝家庄乃是当地豪强,欺压当地百姓,恶贯满盈,梁山人马替天行道,特诛杀这等不义之人,并无冒犯朝廷之意。”

这报信之人手提一个木盒呈给济州知府:“这是梁山上的强人,让小人带给大人的礼物!”

知府哆哆嗦嗦的打开木盒,就见木盒里有两个木格,一个装着金银珍珠,一个装着带血的匕首。

单看这里面的东西,明显就是让知府做一个选择。

知府看到这盒内礼物,登时松了口气,将金珠宝贝悄悄收了,对报信之人道:“告诉梁山众人,安分守己,本官便饶恕他们,若是胆敢放肆,老夫奏请天子,派来天兵,管教他们无有藏身之地!”

报信之人弯腰低头,径去梁山传信,知府却是安下心来,官匪勾结,互相谋利,正是他的拿手好戏,心道:“只要这李侠客不惹事,便是损伤了几个村庄又算的什么?青州慕容彦达能容得了清风山,难道我便容不得梁山泊?”

自此虽然对梁山泊日夜提防,却终究松了一口气,知道若无意外,梁山贼寇当不会做出大乱子来。

却说牛皋等人在梁山安顿之后,便率军去攻打祝家庄,捉拿栾廷玉,准备将功赎罪,减免自己放掉敌人的过失。

那祝家庄的栾廷玉与牛皋战了一场,自知不敌,拼命逃了回去,紧闭寨门,任凭牛皋叫骂,只是不出。

牛皋无奈,找来居不易、花荣商议:“敌人闭门不出,这却如何是好?”

居不易道:“此事说起来,是粮贩子方杰、王寅他们招惹出来的,我见这两人武艺精熟,非同一般,何不让他们二人充当先锋,试试他们的手段?”

牛皋便喊来方杰、王寅,道:“两位英雄,可有破敌之策?”

王寅道:“此事因我等而起,自然应该从我们手中了结,只需要牛将军将扈家庄、李家庄两庄人马拦住,再与我五百精兵,三日之内,定然将祝家庄拿下!”

牛皋便拨了一千兵马,交由王寅、方杰指挥,笑道:“这些兵士便如我的性命,若是有甚伤损,便是拿我性命做儿戏,还请二位多加看顾。”

王寅道:“绝不敢儿戏!”

他这几日早就让手下人探听明白了祝家庄的虚实,这祝家庄都是盘陀路,易守难攻,可若是知晓其中秘密,想要破开,却也算不得多难。

当下与方杰兵分两路,在黎明时分,悄悄翻进了祝家庄大寨里面,斩开了大门,率领大军前后掩杀,一夜之间,破了祝家庄,将祝家庄男女老少都抓了起来,只是跑了栾廷玉。

正欲洗了这庄子时,被居不易阻拦:“老师有令,不可杀俘,不可滥杀无辜,捉了首恶便是,其余村民,不可伤害。”

王寅摇头道:“李先生过于仁慈了!咱们与他们有你破家灭门之仇,若是不把这庄子灭了,终究会成祸患。”

居不易道:“无妨!祝家庄庄主也并非良善之辈,做事为人,并非所有人都服,杀了他们,另扶一房当庄主,这位新庄主自然能好好治理庄内庄户,成为我梁山之人。”

他笑道:“这新庄主为了坐稳位置,行事手段必然残酷,窝里少不了争斗,但却与我们无关,坏人他来做,实惠我们收,嘿嘿,有新的庄主挡着,老庄主一家又死了精光,时间一长,什么大仇,什么大恨,谁还能记得?”

当下一声令下,审查了祝家庄主父子所做的坏事,果然不少,合该受死,于是挨个斩杀,寻地埋葬。

又让剩下的祝家庄村民自己选了一个庄主,暂且管理祝家庄。

却说这祝家庄与附近的扈家庄、李家庄同气连枝,梁山人马攻打祝家庄,李家庄与扈家庄两路人马便来救援,却被牛皋、杨志分两路拦住,因此救援不得。

待到天光大亮,整个祝家庄已然换了庄主。

王寅、方杰对居不易的处置手法佩服无比,他们只知道攻城拔寨,斩杀敌人,对于如何处理一应后事,却从来没有想过。

今日见居不易略施手段,便减少了一个祸患,王寅、方杰都暗暗佩服,同时生出遗憾之情:“何以北人英杰如此多?偏我江南独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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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七章 煮雪烹茶

这王寅、方杰惊叹北地豪杰多,却不知居不易、花荣等人也对王寅、方杰极为赞叹,只觉得自己平日里坐井观天,小觑了天下英雄。

这祝家庄易守难攻,便是牛皋做先锋,真要是认真打下来,也得花费一番功夫,而这王寅、方杰竟然在短时间内就查探明白了祝家庄的路径,一夜攻下祝家庄,单是这份武勇,已然十分了不起。

因此双方各自钦佩。

将这庄子拿下之后,选的新庄主名叫祝田林,为人颇为精明仗义,简单收拢安抚了庄上庄户之后,便来求见居不易等人,道:“鄙庄无有长物,只有金银万两,粮食三十万石,情愿送与山上好汉用度,换庄上一个太平时日。”

居不易道:“我已经查明,你们庄上粮食共有五十万石,你若是送我三十万石,剩下粮草你们自用却也绰绰有余。”

祝田林心中一凛,跪地道:“将军,小人存了私心,谎报数目,还请责罚!”

居不易笑道:“你不用慌,这粮食是你们的,你们愿意给多少,我们绝不强求,如今肯给我们三十万石,已经是个大数目了,我也不白要,且给你们打一个借条,待到日后手头宽裕了,再还给你们!”

祝田林道:“绝不敢要将军打借条,只盼将军能坐镇梁山,保护周边安宁,小人便已知足!”

居不易要打借条,祝田林十分不肯,争执片刻后,旁边王寅笑道:“居兄弟,咱们替这祝家庄人除了村霸恶徒,他们便是取一些钱粮酬谢,也在情理之中。若是执意不收,却是有点见外,伤了感情,反而不美。不若暂且收了,待到下一次借粮时,再打借条不迟。”

居不易笑道:“若是我梁山上下度日糊口还要天天借粮,那我们太也没用,日后咱们生意来往,钱粮两讫,何须一个‘借’字?”

王寅抚掌赞叹:“居兄弟好气魄!”

居不易笑道:“这是老师说的,我只是复述一遍而已!”

那祝田林听居不易如此说,一颗心总算安定下来:“只要不年年借粮,我这庄子便可以支撑的住……不若直接并入梁山罢,也省了担惊受怕!”

他向居不易恳求道:“将军,我祝家庄、扈家庄、李家庄同气连枝,如今祝家庄情愿归顺,只怕另外两个庄主不认可小人,还请将军做主,派人坐镇此地,保全本庄。”

居不易道:“此事好说!”

当下与花荣、牛皋、铁生商议了一番,便将花荣、铁生留在了祝家庄,日后再与其余梁山首领调换,轮流镇守。

留下五百精兵之后,居不易、牛皋等人返回了梁山。

到了山上,王寅、方杰找到李侠客,告罪道:“就因为一只兔子,致使伤损了这么多的人马,我等心中不安。好在将功赎罪,配合高徒打下了祝家庄,小人心中这才稍稍安稳。如今太平无事,我等叨扰多日,也该返回江南去了。”

李侠客笑道:“便是要走,也不急一时。”

当下摆了筵席,为两人践行,一直送到山下,李侠客看向王寅、方杰,低声道:“江南富庶之地,日后不可多杀人命,若是事不可为,来梁山便是。”

王寅装傻充愣,只装作听不明白,笑道:“先生说话深奥,小人听不大懂,不过若是日后真遇到些难事,小人便来投奔先生便是!”

方杰只是沉吟不语。

将二人与其手下送走之后,李侠客叹了口气,这两人都是方腊最为亲近之人,若想收到自己麾下,难度实在太大,小恩小惠根本起不了作用,最多也只能互相交个朋友。

“可惜了两个人才!”

这方杰、王寅,在整个水浒里面,都是数一数二的汉子,在原著中,两人杀了不少梁山好汉,与石宝、邓元觉、司行方等人组成八大天王,毫不逊色于鲁智深、林冲。

只是这些人是方腊的心腹之人,李侠客想要收服,难度极大,指的暂时作罢。

送走两人后,居不易将祝家庄的事情详细禀报给了李侠客,李侠客想了想,问道:“如今扈家庄、李家庄是什么个样子?”

居不易道:“祝家庄被破,李家庄与扈家庄也都来相救,不过见我们势大,又都退了回去,坚守城寨,闭门不出。”

李侠客笑道:“无妨,却正好多了一个练兵之地,日后山上新兵来时,便以这两个庄子做讨伐之所,训练兵士对敌之法。”

原本梁山上的喽啰缺少上阵的本领,正缺历练,此时有了这么一个由头,正好磨磨刀,练练兵,在杨志、牛皋、鲁智深、铁生等人的带领下,这些小兵时不时的便去骚扰李家庄与扈家庄,只为了练兵。

那扈家庄与李家庄初始还能支撑,架不住梁山人马三天两头鏖战,搞的疲于应付,两庄人马都成了惊弓之鸟。

派人去济州城求救,济州知府只是推说兵力不够,冬天不宜兴兵,且让庄户支撑一段时间,到时候自然前来驱赶贼人。

眼看腊八节临近,新年不日便来,两庄人马都焦躁起来。

李家庄庄主唤做扑天雕李应,是个有本事的人,使得一杆浑铁点钢枪,背后五把飞刀,极为了得,前几天曾与居不易交战几十回合不分胜负。

此人惯会审时度势,最擅算计,将个李家庄治理的井井有条,钱财粮草,一应事务,安排的明明白白。

这一日,李应命属下鬼脸儿杜兴悄悄喊来扈家庄的庄主扈太公还有他的儿子扈成,两家商议如何应对梁山贼寇。

“这官府是指望不上了,面对如此强人,除了归顺,别无他法!”

扈太公在密室内说道:“人家连祝家庄都能打下了,我们两个庄子又如何能挡得住?我看这段时间,是人家故意拿咱们取乐,明里攻庄,暗里练兵,并不曾下过狠手,便是捉了咱们的人,也不没有杀掉,次日便送了过来。此等情形,好有一比。”

李应道:“怎么比?”

扈太公道:“猫戏老鼠——哄着玩!”

扈太公的儿子扈成叫道:“爹爹,如何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他梁山高人虽多,想要攻破咱们山寨,却也不是那么容易!”

李应叹道:“不瞒你们,我今日才知如今的梁山之主是何人,听了此人的名姓后,兄弟已然决定投诚,再不敢与其作对。”

扈成道:“李庄主,你平生英雄了得,到底是何人把你吓成这样?这人难道还是李侠客不成?”

先前从王寅、方杰手下逃得性命的栾廷玉也在旁边,闻言道:“不是李侠客却又是何人?”

扈太公父子大惊,扈太公道:“他……他怎么来济州来了?不是在占山为王么?却怎么到了梁山泊?”

李应道:“我已经找人打听了,这几日攻打咱们庄子的几个头领里,便有牛皋、居不易、铁血头陀等人,而这几个人正是之前清风山跟随李侠客的几个强人,尤其是牛皋、居不易,两人是李侠客的徒弟,手段非凡,这点做不得假。”

扈太公慌张道:“怎不见李侠客亲自出手?”

栾廷玉道:“若是李侠客出手,咱们庄子早就被破了!难道咱们庄寨还能比得上东京汴梁城?人家连东京都能破,何况咱们小小的村寨?”

他叹道:“我自认还有点手段,谁知这些时日接连战败,先前破祝家庄的两个男子好生了得,尤其是那个中年男子,我着实难以抵挡,之后又有黑脸小将,又把我打伤,人家梁山有如此人马,却不发力破庄,可见只是戏耍咱们,并无血洗之意。”

栾廷玉棍棒无双,素来为三庄人马敬佩,见他都如此说了,扈太公等人不再有异议,当下商议已定,准备杀猪宰羊,犒劳梁山兵马,归顺李侠客。

却说扈太公有一儿扈成之外,还有一女,名为扈三娘,长得是艳若桃李,灿似明珠,手中两口日月宝刀,杀气森森不让须眉,红棉套索,惯于马上拿人,因此十分的心高气傲,不肯低头。

见扈太公要投诚梁山,恼怒道:“打了这么时日,临过年了,却要投敌,脸面何存?便是真要加入梁山,也得露出点本领来,抓几个人打一通,也能出出气!”

当下披甲提刀,跨马出庄,一路向梁山奔来。

行到水泊旁边时,便见附近一个凉亭之上,一名极高大的红袍男子站在亭中负手赏雪背对众人。旁边一名白衣男子守候一红泥火炉,炉火烧的正旺,一只铁壶蹲在火炉上,白衣男子不住从旁边抓积雪扔进铁壶里,竟是在烧雪煮水。

扈三娘看的稀奇,悄悄走了过去,问道:“你们是什么人?大冷天的好有闲情雅致!”

煮雪的白衣男子抬头看了扈三娘一眼,笑道:“原来是扈家小娘子,怎的今日一个人出了庄子?你且稍待,我在为老师煮茶水,等我煮好了,咱们再说话。”

扈三娘看清了白衣男子面貌后,却是认得,正是这段时日经常领兵攻打山庄的白衣将军居不易,当下一股怒气迸发出来,抽出双刀,飞身而起,向居不易狠狠斩来。

恰在此时,亭子里的红袍男子转过身来,好奇的看了空中的扈三娘一眼,抬手虚虚一招,扈三娘手中双刀拿捏不住,倏然飞出,落在了男子手中。

就在扈三娘心惊之时,便觉得浑身一紧,整个人被一股无形巨力定在半空,竟不落地。

片刻之后,方才缓缓落在地上,站在了红泥火炉旁边,痴痴呆呆,便如在梦中。

对面的红袍大汉缓缓走了过来,在石桌旁边缓缓坐下,看着居不易将雪水用白布轻轻滤了一遍,然后才开始用另一个铁壶煮开,放了一撮茶叶后,茶香渐渐的弥散开来,白色的雾气从壶嘴咕嘟嘟冒出,一阵寒风吹来,烟雾散开,竟然别有一番意境。

扈三娘心惊之下,竟不敢稍动,眼见对面这个红袍男子剑眉虎目,眉心一道血痕,相貌十分威严,顿时知晓了此人的身份,心中惊惧:“天呐,怎么遇到了这个人!刚才他拿我双刀,用的是武功还是妖法?”

却见李侠客坐在桌边,让居不易将茶碗摆开,随后看了扈三娘一眼,笑道:“夜半读书,红袖添香,那是人间雅事,今天不读书,只在雪地凉亭喝茶,有红妆提水,却也有几分雅趣。”

他说到这里,指了指桌上茶碗,对扈三娘道:“倒茶。”

扈三娘委委屈屈,竟不敢违背,提起铁壶,往茶碗里倒了两碗茶水,随后乖乖站在旁边静等吩咐,不自禁的把自己当成了伺候人的丫鬟。

只是心中一个劲的暗骂自己:“我怎么这般没用!我为什么要听他的吩咐!”

第三百三十八章 惊喜

扈三娘身为女儿家,却有一身好本领,一向的心高气傲,便是对自己的未婚夫祝彪都有点看不上,曾把祝彪狠狠的打了一顿,只是如今祝家庄被破,祝氏三杰尽数身死,扈三娘也难免生出悲伤之意。

也就是因为这个缘故,扈太公说要投降梁山,扈三娘却难以接受,她虽然与未婚夫祝彪无甚感情,但祝彪毕竟是她的未婚夫,如今还未成婚人便身死,传出去,让她这个未出阁的女儿家情何以堪?

此时常有人说莫某女子有克夫命,因而引出不少女子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的事情,现在祝彪与她刚定完亲事人便被杀了,扈三娘也少不了落一个克夫的名声,因此对梁山贼寇极为恼怒。

这次在凉亭见到居不易,拔刀便要斩,却未想李侠客竟然也在凉亭之中,当场便让扈三娘惊得进退失据,不知如何面对。

如今李侠客的名字天下纷传,早就将他传说成了天神一般的人物,便是各个州府县衙的官员,听到这个名字之后,也感到心惊肉跳惊惧不安。

扈三娘作作为江湖儿女,对李侠客也是早有耳闻,尤其是前些日子青州灯会,李侠客吊打青州知府慕容彦达的消息传来之后,使得整个扈家庄的人兴奋不已,讨论了好几天,大家对李侠客已然静若天神,自然而然的从心中生出“此人不可力敌”的念头来。

此时的李侠客,早已经成了传说中的人物,没有人会觉得自己能与这种传奇人物打交道,便是扈三娘也是如此。

现在李侠客就在自己面前,扈三娘昔日的清高傲气登时消散的无影无踪,在这名伟岸的男子面前,被他气度所慑,不自禁的变得柔顺起来。

“你也尝尝这茶水的味道。”

喝了一碗茶后,李侠客见扈三娘站在旁边垂手而立,一脸的委屈,哈哈一笑,将一只空茶碗推向扈三娘:“小娘子为何如此仇视我徒?”

旁边的居不易顺手拎起铁壶,为扈三娘倒了一碗茶,笑道:“扈三娘,这茶叶是我老师特制的,一般人可没这口福,你且尝一尝。”

扈三娘哼了一声,心中稍稍安定下来,眼睛看向居不易,道:“居不易,你又要搞什么事情?姑娘落在你们手里,要打要杀,悉听尊便!”

她却是不敢直视李侠客,只敢对居不易说话。

居不易好笑道:“我们若真的想要对你们打杀的话,你们扈家庄、李家庄便是一天也支撑不住。你是扈家庄的女将,想必应该能看得出来。”

扈三娘道:“便是这样又能如何?我们好好的庄户人家,莫名其妙的便被你们这些匪徒围攻,打了这么多天,忽然说没有恶意,骗谁呢你们!”

居不易摇头道:“扈家小娘子,你是个聪明人,说这话就有点装傻了,我只问你一句,你们扈家庄真的就是个清白庄户人家么?”

扈三娘闻言,默然无语,不知如何反驳。

原来这独龙岗附近的三个庄子,无论是祝家庄、李家庄还是扈家庄,平日里虽然是农户身份,但也经商做买卖,垄断了附近不少的生意。

这三个庄子里有一两万能打能战的人,堪称一地豪强,便是在整个济州府里,也是数一数二的地方势力。

而三家庄子联手,坐镇济州府,期间做下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情,真要是说起来,这三个庄子与土匪强盗相差并不十分的大,不然光是全村子里,人人刀枪棍棒在手,每日里跟随教头操练武艺,单只是这项花费,每年没有万贯金钱往里扔,绝对难以支撑。

而他们庄户人家哪里来的这么多钱财?其来路定然不正。

扈三娘身为扈家庄顶梁柱之一,对庄子里的事情自然也十分清楚,被居不易这么一问,顿时问的哑口无言,过了片刻后,方才道:“可我们毕竟没有兴兵造反,违抗朝廷。”

居不易道:“你们跟本地官府一个鼻孔出气,有什么事情,官府都向着你们,你们自然不用兴兵造反。”

他嘿嘿笑道:“我梁山众人又何尝造过反?我们是本分人家,只求在济州地界存身,日后做生意种地,求一个清白出身,绝不做乱匪贼寇。”

扈三娘:“……你们攻打州府,杀退朝廷兵马,抢占地方,这还叫求清白出身?”

居不易笑道:“只要民不举官不究,清白不清白,还不是上下一张嘴的事情?”

他伸手虚让,道:“再不喝,茶水就要凉了!”

扈三娘低头端起茶碗,轻轻啜饮了一口,只觉得微带苦味,喝下去后,却自有一种特殊的茶香。

仔细看时,发现这茶汤清澈干净,与自家茶汤的茶叶沫子搅拌在一起的情况截然不同,只有几片舒展开来的茶叶,在红色的茶水里上下沉浮。

“天寒地冻,寒冬季节,喝点红茶还是比较好的。”

见扈三娘低头喝茶,李侠客笑道:“今日我与徒儿乘兴出门赏雪煮茶,却是这么巧,偏偏遇到了姑娘。一会儿我那牛皋徒儿打猎回来,小娘子不妨在这里吃杯酒再走!”

扈三娘看了李侠客一眼,地下头来,脸色微微红了起来,低声道:“全凭先生吩咐。”

居不易暗暗好笑,这扈三娘在两军阵前,与梁山兵马交手过好几次,英姿飒爽,不让须眉,便是好男子都比不过她。不成想今日在李侠客面前,却做了小女儿姿态,低眉顺眼,对李侠客的吩咐不敢稍有违背。

过了片刻,牛皋拎着打来的野兔野鸡走了过来,叫道:“老师,我抓了三只兔子,两只野鸡,只是怎么做来吃?咦?扈三娘?你怎么到了这里?”

李侠客笑道:“这是碰巧遇到了,来来来,咱们一起动手,且看为师为你们露一手厨艺来!”

居不易从附近的船里取出锅子调料等物,又从船舱里拎出几条鲜鱼,当下在李侠客的教导之下,牛皋与居不易将野味、鲜鱼全都处理过来,其余的便让李侠客掌勺做饭,花费了半个时辰,扈三娘等人茶水都喝了不少,饭菜终于齐当。

李侠客厨艺颇佳,又加上此时宋朝做饭比不得后世手法,因此虽只是几个小菜,却引的众人食指大动,吃的不亦乐乎,便是扈三娘也多吃了几口。

“老师,我也吃过不少酒菜,可是那些什么酒楼的酒菜,却全都无法跟老师这厨艺相比。”

牛皋吃的爽口,大呼小叫:“以老师的厨艺,咱们便是在外面开上几家酒楼,那也能养活一大批人了!”

几个人都吃的满意,便是扈三娘也喝了好几杯白酒,临走时,背着双刀,趴在马上歪歪斜斜的去了。

李侠客看的好笑,吩咐牛皋:“悄悄送她一程吧,别摔在雪地里,半路上冻死了!”

却说扈三娘回到家中时,正遇到哥哥扈成带人寻找她,见她醉醺醺的从马上踉跄下地,吓了一跳,忙喊丫鬟把她扶住,问道:“这却是去哪里了?怎喝了这么多酒?”

扈三娘道:“陪着李侠客吃了几杯酒。”

扈成一愣,道:“李侠客?你遇到他了?如何就陪他吃酒了?”

他又惊又喜:“你被他轻薄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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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九章 公孙胜山间传法,李侠客天雷击顶

扈家庄、李家庄正要归顺梁山,只是畏惧李侠客威名,生恐便是入了梁山,也未必会被李侠客放在眼里,得不到好位置,因此颇为踌躇。

扈成此时听到扈三娘竟然在外面巧遇李侠客,还陪他吃了几杯酒,顿时高兴起来,心道:“我这妹子花容月貌,又是清白人家出身,与那李侠客正是良配,今番他让我妹子陪他吃酒,便是有了几分意思在里面,我为何不趁机提亲保媒,成就了这一桩姻缘?如此一来,非但免了我扈家庄一场干戈,更得了梁山泊一个靠山。”

当下让丫鬟扶着扈三娘进闺房内歇息,扈成径直跑到扈太公屋内,叫道:“爹,好事来了!”

扈太公道:“有什么好事?”

扈成便将扈三娘陪李侠客吃酒一事说了,扈太公听了之后,点头道:“此事破多蹊跷,不过梁山众人对我庄子没有多大恶意,却是可以看清楚了。等明日好好计较一番,且派人去探探梁山李侠客的意思。”

却说这一日,李侠客正在山上向公孙胜请教道术秘法,公孙胜毫不藏私,对李侠客道:“李先生,贫道微末本领,道行不值一提,但却可以向先生演示一番。”

他与李侠客走出房门,来到一个僻静之处,当下收拾心情,步罡踏斗,将背后松纹古铜七星剑拿在手中,左手掐剑诀,右手舞长剑,走了一遍之后,陡然长剑前指,喝道:“疾!”

李侠客便觉得面前虚空一震,片刻后有长风出现,穿山过林,惊动飞鸟,吹落残雪,泼喇喇吹向八百水泊,将水泊码头处的船只吹的乱晃。

山下有人惊叫:“好古怪风!来的好生突然!”

李侠客默默感应了一番,十分惊讶,问公孙胜:“人借天力,如何借出来的?”

公孙胜道:“天地之力,何等伟岸,要想借力,便得沟通神仙,贫道借的便是太上道君的法力,施法之时,心中默默观想老君,运气与五脏六腑,身心与天地合一,借用道主之名,来驱使天地之力。”

李侠客问道:“若是不借助道君之力,只是观想自己,可不可以施展道术?”

公孙胜道:“若是不求道祖,单凭自己本领做法,那已经是陆地神仙的本领了,天下少有人能做到。”

李侠客兴致勃勃,笑道:“我来试试!”

他心道:“观想若是在心中观想道祖才能施法的话,我之前在襁褓兽皮上看的道人开天的形象却不比道祖的形象更为合适?我且观想这位道人试试!”

他想到就做,这些时日向公孙胜请教了不少道门术法中的施展法门,早就熟记于心,当下将背后的洗魔大剑抽了出来,也学公孙胜刚才那样,步罡踏斗,默想存神,使得脑海中那名且走且歌的开天道人的形象真实起来。

这脑中道人形象刚刚成型,这梁山上下左右,万里虚空便是一震,一股庞然大力凭空笼罩李侠客周身,顿时空中飞鸟定空不动,水里游鱼摇头难行,路上行人如雕塑,屋内帮众如泥胎。

这股大力涌现之后,李侠客身子不由自主的一路步罡踏斗踏行下去,走了一圈后,手中大剑猛然一挥:“疾!”

轰!

腊月天气,天空中竟然雷霆炸响,霹雳阵阵,眼见的点电闪银蛇,风动长空。

大风陡然而起,猛烈无比,只是一吹,便将李侠客身前树木吹的拔地而起,泥土迸溅,翻翻滚滚的吹到半空,咔嚓嚓被狂风搅的粉碎,一路向前,霎时间席卷八百水泊,将水泊上干枯芦苇吹的稀烂,风势不停,直吹上岸,席卷陆地,奔向前方独龙岗,卷起满山飞雪枯叶,片刻便到了附近村庄,眼看便是房倒屋摧杀伤人命。

祝家庄、扈家庄、李家庄的人抬眼看天,看到无匹飓风夹裹雷电,黑压压如会飞的山峰一般,向山庄压来,全都两股战战惊骇欲绝。

梁山山坡上,公孙胜站在李侠客不远处,看的目瞪口呆,浑身战栗,叫道:“先生,快收了神通吧!”

李侠客一剑甩出,只觉得浑身精气神全都被抽走了一般,身子酸软无力,差点软倒在地。

眼见自己做法,竟然有如此威力,李侠客也是心惊,呼吸为之停顿。

听了公孙胜惊叫,扭头问道:“怎么收?”

公孙胜一时无言,喃喃道:“呼风唤雨,只能停下来,却不曾听过如何收。”

李侠客焦急道:“这是什么鸟法术?能放不能收!如此大风,一路吹过去,不知要死伤多少人命!”

便在此时,头顶天空陡然明亮起来,一道闪电凭空出现,如同接天连地的白玉绳,直直打向李侠客头顶。

只是一击,打的李侠客真气狂喷,衣衫成灰,身子直挺挺的陷入山石之中,留下一个大洞。

看到李侠客被天雷击顶,吓的公孙胜惊叫连连,趴到洞口往下看时,只见李侠客身子夹在石头洞里,头顶直冒黑烟。

那天雷击打李侠客之后,天空又是一震,李侠客发出的狂风猛然停滞,片刻后消弭了力道,不再前行,风中夹裹的积雪、鸟兽、树木、落叶、乃至于湖水、游鱼,尽数噼里啪啦落在了地上,差点将半个独龙岗淹没。

祝家庄、李家庄、扈家庄等村人吓的浑身战栗,对天拜谢,半天后方才在庄主的吩咐下向村外查看,捡了鸟兽鱼虫以及树木无数。

却说李侠客做法,早惊动了梁山上几千人马,牛皋、居不易等人听到动静全都跑了过来,鲁智深跑到最快,托着禅杖满山乱跑,第一个找到了公孙胜,叫道:“公孙先生,刚才那道狂风好生吓人,洒家从小到大,从未见过如此好大风!你可知怎么回事?咦?这里怎么突然多了一个大洞?”

公孙胜叫道:“大师来的正好,刚才那阵风是李先生施法日做出的,只是风太大差点祸害苍生,引发天怒,天雷击顶,把李先生硬生生打进了这山体之内。”

鲁智深睁大了眼睛,叫道:“切莫说笑!哪里会有这般事情?”

公孙胜跺脚道:“贫道几时骗过你们?还不快想办法把先生救出来!”

鲁智深慌忙放下禅杖,探头向地上孔洞里望去,之间这孔洞恰可容身,洞内果然有人,只能看到头顶,此时这头顶还在冒烟。

鲁智深看了心惊,抬头看向公孙胜:“这里面真的是李先生?”

第三百四十章 照顾

李侠客被天雷击顶,打入地底的消息片刻后被吵的满山头领皆知,牛皋、居不易、铁生、杨志、鲁智深、公孙胜等人,围在李侠客陷入的洞口处乱成一团。

牛皋哭的眼泪红肿,趴在洞口不住呼叫:“老师,老师,你怎么了?”

喊了半天,地下李侠客只是无声,

公孙胜道:“如今只能开山凿石,开出一条道来,才能将先生救出来。”

居不易道:“半山腰里,如此一座山,想要凿开一条道来,怕不是得有旬日之功?老师哪能支撑的住这么长时间?”

公孙胜道:“不然,李先生天人化身,寻常之人,若是被天雷击顶,早就化为飞灰了,可是李先生却只是衣衫成灰,身子完好,可见他非是寻常之人,只要还有一口气在,支撑十几日的时间,当是无事。”

他还有一句话不曾说出口,那便是,即便他的老师罗真人也不敢直面天地之威,尤其是凭空天降雷霆,便是神仙也经受不住,而这李侠客竟然只是被打入地底,而不是当场身死,这等修为当真是可惊可怖。

从古至今,雷法都是天地间最为厉害的法术,至阳至刚,群邪避易,不但妖魔鬼怪害怕雷法,便是修道之人也对雷法充满了恐惧。

而修道之人有没有实力,衡量的标准便是看他会不会雷法,只有掌握雷法之人,才算是真的入了道门,否则只能算是徘徊在道门之外,尚不知道。

而雷法中最为厉害的便是五雷正法,修炼好了之后,施法念咒,可以将对手五雷轰顶,打为飞灰。

但是这五雷正法虽然了得,毕竟是人间手段,真正厉害的雷法,乃是天雷,也就是上天降下的雷霆,只有天地间出现了扰乱乾坤的妖孽,才会引动天地感应,从而生出雷霆,将这扰乱之物,当场击杀。

这是天地之力,非人力所能抗衡,便是神仙也得避让三分。

可是李侠客竟然遭受天雷击顶而不死,这已经超出了公孙胜的认知,他是修道之人,感应灵敏,自然能感应出地下李侠客的身体状况,发现他虽然人在地下似乎昏迷,但呼吸平稳,与常人无异,似乎正在酣睡,因此这才让牛皋等人不要担心。

牛皋、居不易等人听了公孙胜的话后,将信将疑,附耳听了一会儿,真的听到李侠客呼吸之声十分均匀,这才信了。

牛皋道:“便是老师此时还有呼吸,但也不能冒险,咱们一边开山,一边再想想,看看可有别的办法没有?”

众人尽皆技穷,实在想不出别的方法来。

便在此时,就听到旁边洞**李侠客的声音缓缓传来:“一群蠢货,用一人下来,把我拔上去不就行了?”

牛皋急转身,俯视洞内,便见李侠客抬起头来,露出漆黑的脸庞,犹如煤块成精一般,只有两只眼睛的眼白是白色的,对比强烈。

牛皋惊喜交加,哭道:“老师,你没事么?”

李侠客骂道:“你说我有没有事?我没事能到这里么?”

众人大喜,齐齐围了上来,按照李侠客的指示,取出一根绳索,绑住牛皋的双脚,将牛皋头下脚上的续进洞**,待到牛皋抓住李侠客的脖颈时,众人一起用力,往外拽牛皋,而牛皋双手牢牢抱紧了李侠客的脑袋,拔萝卜一般,把李侠客拔了出来。

待到把李侠客拔出来之后,只见李侠客赤条条的身无寸缕,头发枯焦迎风而散,蒲公英般飞向四面八方,浑身上下乌漆嘛黑,便如刚刚从淤泥里钻出来一般。

但是眉心的那一道血痕却变得极其鲜红,一滴黑血正从这血痕中缓缓渗出,情形有点骇人。

众人见他出来了,急忙取出被褥把他裹起,抬到屋内床上,看他有何吩咐。

李侠客浑身软绵绵的躺在床上,丝毫动弹不得,对众人笑骂道:“有人给我起了一个绰号,叫做天打雷劈,他妈的,这次我还真的被天打雷劈了!”

众人又是担心又是好笑,不过见他也还有心说笑,顿时一颗心都放了下来。

居不易道:“老师,你现在状况如何?”

李侠客叹道:“这天雷非同小可,生生打散了我的真气,震碎了我的骨骼,没有一年之功,我连起床都难。”

他这次受伤实在非常严重,一口真气无论如何提不起来,全身经脉时里似乎有无数细小的雷电胡乱窜行,刺激的浑身麻痒难当,如万千蚂蚁在体内啮咬一般,着实难受。

“看来日后无论修行什么,都不能在触碰脑海中那道人的形象了!什么事情一旦扯上这位道人,顿时就变得不受控制起来!”

李侠客回想起之前施法时的情形,心中也有点后怕:“刚才那一阵风若是吹了出去,不知道得吹杀多少人畜。只是好好的,怎么忽然就天降雷霆,劈我脑袋?这降下雷霆的到底是什么存在?也不知我那召出的那一阵风,有没有吹出去?”

他被天雷击顶,打入地底之后,当场便昏迷了过去,对于之后的事情已然不知。

床前的居不易舒了口气,道:“只要老师没有性命之忧,比什么都好!徒儿这便找寻几个丫鬟来伺候您!”

李侠客道:“这个不忙。”

他看向不远处的公孙胜:“公孙兄,我那场风,坏了多少东西?死了多少人畜?”

公孙胜道:“先生且放宽心,你召出的那一阵恶风刚刚吹出水泊,便被一股无形巨力给打散了,并不曾杀伤人命。”

李侠客面露惊容,问道:“何人破了我的风?”

公孙胜想了想,以手指天,并不言语。

李侠客呆然片刻,点了点头,笑道:“有意思!”

众人见他神情疲惫,各自问候之后,相继离去。

李侠客受了这天雷击顶,打的他瘫痪在床,吃喝拉撒都要人来伺候,急需仆人丫鬟照顾周详,好在高小姐与潘金莲也在山上,花荣一家人来到山上时,也带了几个丫鬟仆人,居不易做主,将潘金莲以及几个丫鬟都要了过来,专门伺候李侠客一人,随时随刻听从吩咐。

只是伺候了几日,几个丫鬟仆人都累的半死,各个难以支撑。

李侠客人高马大,身子沉重,这些女仆挪动他的身子都难,实在难以伺候。

居不易与牛皋只好亲自侍奉床前,不敢让老师有一丝不满,只是难免耽误了山上的一些事情。

况且这这男子伺候人,免不了粗手笨脚,李侠客实在有点难以忍受,因此两人少不了被李侠客骂上几句。

恰在此时,扈家庄来人,挑了礼物金银,说是新年将到,专门犒劳梁山芳邻,李家庄也有人跟着过来,运来了酒肉猪羊,只盼与梁山和解,情愿归顺。

那扈三娘也特意装扮了一番,随着家人一同上山,准备面见梁山大头领李侠客,商谈归顺事宜。

居不易、牛皋等人看到扈三娘后,都是大喜,心道:“老师面前正缺一个可心的人,偏巧这时送上们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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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一章 居不易两面用计,扈三娘一心投敌

欲要照料好瘫痪在床的李侠客,须得是一个极为细心之人方可,且必须为女性,男人粗手笨脚,别说伺候不好,就算是伺候好了,李侠客也不会感到高兴,须得女子才能趁了他的心意。

牛皋与居不易都知道须得是女子伺候老师才行,可若是这女子力气不够,便是再会伺候人,再细心,面对人高马大的李侠客,却也是难以做好。

如今这扈家庄扈三娘来到山上,居不易等人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

这扈三娘习练的一身好本领,日月双刀便是居不易都能以招架,红棉套索,惯会马上拿人,除了牛皋、鲁智深、杨志与公孙胜之外,其余的梁山将领,还真都不是她的对手。

由此可见扈三娘一身本领不凡,堪称巾帼英雄,如果让她来伺候李侠客的话,定然不会像别的丫鬟一样伺候不动,李侠客身子虽重,但对扈三娘来说,却也算不得什么。

当下居不易把牛皋唤到身边,低声商议:“师弟,我看着扈家小娘子正是照顾老师的合适之人,只是不得老师许可,我不敢擅自做主,你能不能去探探老师口风?不过你须得如此如此说,这件事才能成。”

牛皋是个实在人,最近天天忧心老师的病情,只盼老师早日康复,今日见到扈三娘后,却是与居不易不谋而合,当下不再犹豫,一面让公孙胜等人陪同李家庄、扈家庄的来人商谈,一边飞奔入后院去看望李侠客。

李侠客此时正在潜运真气,体察周身,发现自己经脉内被一股奇怪的力量占据,每一次运气,真气都如同刀子一般在周身运转,着实难以忍受。

但是每运行一次,身上的伤势便有一种微不可察,但偏偏又能感应出来的好转迹象,因此李侠客不敢怠慢,整日里便是练气存神,争取早日康复。

听到脚步声从门外响起,光是听脚步声,李侠客便知道是牛皋来了,睁眼看时,便见牛皋大踏步走了过来,道:“老师,扈家庄、李家庄的人此时都来到了山上,想要归顺咱们梁山。”

李侠客笑道:“他们提出什么要求没有?”

牛皋道:“只求我们能给他们庄子多留一点口粮,还有就是既往不咎,先前双方敌对各有伤亡,希望我们不要再行计较。”

他说到这里,低下头来,道:“为表诚意,这李家庄的庄主扑天雕李应,特意送来粮食一万石,黄金一千两,还有猪羊肉若干,日后再派遣庄上壮丁加入梁山受训,随时听调。”

李侠客点了点头,道:“扑天雕李应,本领一般,但却是一个极擅管理后勤的,你跟他商量一下,看他能不能亲自来山上入驻?你师兄现在一个人管理山上诸多事情,已经有点忙不过来了,正缺少帮手。”

牛皋道:“是,我一会儿就去问一下李应,看他是如何想的!”

李侠客道:“李家庄的态度是有了,然则,扈家庄又怎么说?”

牛皋低下头,不敢看李侠客,道:“扈家庄也是拿了金银和粮食上山,与李家庄相差不大。不过听到老师受伤行动不便,扈太公极为关切,便想留下女儿扈三娘照顾老师,只是害怕老师看不上,便先让徒儿问一下。”

李侠客大笑:“哦?那可就太委屈人家了!”

牛皋道:“扈太公说了,能伺候老师,那是他们的福分,哪里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

李侠客沉吟片刻,道:“也好,我现在正少人陪伴协助,扈三娘稍微会点功夫,确实比寻常丫鬟好上许多,让她来帮助我翻身起床,确实比较合适。”

牛皋大喜,转身向门外走去,道:“我这便给扈太公说清楚此事。”

与此同时,外面居不易正与李家庄庄主李应以及扈家庄庄主扈太公谈话,他是李侠客的首徒,此时李侠客受伤,自然要他出面代替老师掌控梁山,其余人只是在左首作陪,右首边则是两庄之人。

那扈太公问道:“小老儿听说这梁山之主,是李先生,不知是也不是?”

居不易笑道:“这梁山确实是家师的基业。前任寨主是白衣秀士王伦,只是老师来到这里后,这王伦自知德微福薄,比不得我老师天人化身,因此情愿将这梁山送与了老师,至今有赠书为证。”

扈太公心道:“我要是王伦,遇到李侠客上山,我也得写赠予文书!”

他神态恭谨的问道:“只不知令师今在何处?我两庄人都上了梁山,可否拜见一下?”

旁边的扈三娘耳朵瞬间竖了起来,要听居不易如何说。

便听居不易道:“实不相瞒,我老师前日修习道法,伤了身体,如今正卧床调养,因此不能见客。”

扈三娘急忙问道:“他怎么了?神仙一般的本领,也会受伤?”

居不易见她神情焦急,不似作伪,心中暗喜:“莫不是我要多出一个师娘来?”

当下向扈太公问道:“不知你们前些天可看到一股摇天动地的恶风?”

扈太公闻言,叫道:“我如何不知?前几天,那狂风遮天蔽日,摇动乾坤,一路摧毁了无数山林,眼看便要将我们几个庄子摧毁,却忽然停了下来,倒是落下了不少鲜鱼鸟兽,被附近村民捡拾,做了口粮。”

旁边李应也道:“说起此事,便是现在也感后怕,那狂风若是再前进一里地,对我们便是灭顶之灾!”

居不易笑道:“那阵狂风便是我老师召唤出来的!”

“啊呀!”

听到居不易如此说,扈太公与李应等人吓的霍然站起,惊叫道:“那恶风是李先生喊出来的?”

居不易道:“不错,老师见你们两家不明天时,不知进退,因此发怒,便要招引飓风把你们全都吹飞,省的看着碍眼。是我山上众人相劝,才让他收了神通。只是狂风太急,好放不好收,老师一不小心,伤了肉身元神,因此卧床不起。”

前几日狂风突起,吓的附近村民肝胆俱裂,偏偏在临近村子时陡然散了,至今村民议论不停,烧香摆贡,酬谢天神保佑。

这是众人亲身经历的事情,如今听居不易如此说,哪里还敢不信?

几人吓的脸色发白,身子发抖,说话声音都颤了。

扈太公擦汗道:“小人无知,冒犯仙威,如今已经知错了,还请禀告李先生,说扈家庄绝不再敢与梁山作对,日后梁山有令,小人绝不敢有半点违背!”

李应也道:“李家庄也是如此,只盼先生收了怒气,饶了我等无知之人。”

居不易笑道:“老师仁慈,不在追究,不然的话,当时狂风不停,尔等村寨性命早已不存。只是老师如今受伤,卧床不便,山上丫鬟伺候不了,须得有力气的女子贴身陪护,不知诸位可能找出合适的女子否?”

说话之时,眼睛只是向扈三娘身上看。

众人见此,哪里还不明白?便有李应笑道:“扈家小娘子习武有成,为人又极细心,最能疼人,不如便留在山上照顾李先生罢!我李家庄再送来十来个丫鬟,随时听候使唤。”

扈太公又是吃惊又是欣喜,看向女儿:“三娘,你可愿意留在山上照顾李先生?”

扈三娘脸蛋红了起来,低头不语。

居不易道:“好叫太公得知,小娘子在山上伺候恩师,绝不让她受半分委屈,我老师身边正缺少良人相伴,日后一好两好,岂不美哉?若是小娘子不肯,晚辈也绝不敢强留!”

扈太公看向女儿:“三娘,你留还是不留?”

扈三娘轻轻点头,声如蚊蝇,道:“看在前几日他请我喝茶吃饭的份上,我便留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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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二章 好奇

那扈三娘决定留在梁山之后,扈太公一家又是心酸又是高兴,心酸的是自己好容易养大的女儿,却要给一个土匪头子当贴身丫鬟,日后能不能提正都不敢说,高兴的则是,有了扈三娘与梁山这么一个纽带,最起码扈家庄与梁山的关系将会比其余的庄子要紧密的多,扈家庄众人也算多了一份保障。

有梁山这伙强人在后面撑腰,便是官府也得对独龙岗等人忌惮三分。

当下商议已定,扈家庄、李家庄之后便会抽出壮丁,参加梁山战士集训,将李侠客定下的纪律规矩一一传给他们,不得有任何违背。

同时两个庄子与祝家庄在居不易当和事老的情形下,再次联起手来,重新结成攻守联盟,只不过这次针对的不再是梁山盗匪,而是外面意欲对梁山不利的武装力量。

比如官府,要想对梁山不利,这独龙岗便是一个很难绕过的地方,人马开进,想要近梁山,一般得先经过独龙岗才是,如果不想经过独龙岗,那就得饶一个非常远的水路才行,那样非常不适合排兵布阵。

这独龙岗三家庄子联手,便是扼守了一个紧要地段,成了一个进攻梁山的缓冲,也成了梁山的耳目。

三个庄子和好如初之后,剩下的便是派遣人手来梁山接受训练,昔日三庄的教头铁棒栾廷玉,也随之上了梁山。

这栾廷玉手中一根铁棒,怀内藏着一柄飞锤,马上功夫了得,便是前些时日与方杰交战,连方杰都吃了他的苦头,居不易与他动手,战了几合,便有点招架不住,而牛皋出手之后,栾廷玉却立马不能支撑。

单就战力而言,这栾廷玉的功夫逊色与杨志、鲁智深,与花荣相差仿佛,可有明显低于牛皋,属于中上之人。

难得的是一腔正气,若不是牛皋向请,又搬出李侠客的名头来,这栾廷玉还真不一定看得上梁山众人。

他来到梁山之后,原本属于祝家庄、李家庄与扈家庄的兵丁,依旧交由他来训练,只是操练方式已经与过去截然不同。

李侠客定下操练规矩,一开始栾廷玉看的直摇头,很难接受这种后世队列操练,还要叠被褥,怕爬山训练,每天还要围着梁山负重跑三十里,之后还有器械训练,每天都安排的满满当当,比朝廷的正规军的训练都要严格。

“这哪是土匪啊,便是朝廷禁军也比不了啊!”

在山上看到居不易、牛皋、花荣等人各自操练的队伍后,栾廷玉眼角直跳:“这等气势,攻打州府恐怕也费不了多大力气。这李侠客到底想要干什么?”

他脑子里不可抑制的生出了一个大不道的念头,身子微微颤栗:“志向不小啊,可是真的能成么?”

在栾廷玉上山操练士兵之时,扈三娘也留在了山上,贴身伺候李侠客。

这扈三娘虽然是扈家庄大户人家出身,却颇通书文,虽然没有几分才气,却也算的上知书达理的姑娘,针织女红也都擅长,与人争斗,也不含糊,便是照顾起人来,也是极为到位。

自从见到了李侠客,了解他如今的伤势之后,这扈三娘每日洗手净甲,收拾的整整齐齐,将李侠客照顾的无微不至,有她在李侠客贴身照顾,另一个丫鬟潘金莲便轻松了很多。

只是潘金莲做的一手好饭菜,这一点扈三娘却是比不了,因此整个房间里,最为贴身照料李侠客的人,只有两个女子,一个是扈三娘,一个便是潘金莲。

相比前几日牛皋、居不易的照料,这女子确实要比男的好得多,李侠客终于不再骂娘。

如此修养了几日,眼见的身子好转起来,本来被雷劈的焦黑的身子,也开始了慢慢的蜕皮,慢慢的转白。

这些日子,除了扈三娘与潘金莲伺候李侠客之外,那杨家将嫡系传人,十来岁的杨再兴也时不时前来与李侠客说话,为李侠客解闷,有时候自家做了好吃的,也不忘端一碗送来给李侠客吃。

李侠客见他伶俐乖巧,又非常懂事,大为喜爱,对杨再兴道:“待我身子康复,我便收你为徒!”

杨再兴母亲萧玉娇听了,高兴不已,特地前来致谢,有李侠客这么一位老师罩着,她们母子两个在山上再无担心之地。

转眼到了新年时日,被李侠客打发去了来州府的晁盖、阮氏兄弟以及吴用等人,一起返回了梁山,来面见李侠客,回禀在莱州的成果。

当得知李侠客受伤之后,晁盖等人尽皆吃惊,一起前来探望。

他们七人到了来州府之后,找到几个熟悉的江湖弟兄,花了些钱财,疏通了关节,便在荒僻海湾之地,依照李侠客传来的法子,秘密开辟了盐场,初始时,晒盐晒不好,后来多琢磨了几次,终于晒出了第一场盐,上千亩地的盐池,雪白的冰块一般的大盐,把几个人的眼睛都要晃花了。

这晒盐之法如此管用,搞的众人都极为紧张,为此特意给那些干活的工人下了死命令,一个个问清楚了家庭住址,这晒盐之法若是被传出去,现场工人,有一人,算一个,全都诛灭九族!

也就是这个原因,才将这晒盐的法子保住了,没人敢外传,后来李侠客特意从梁山调拨五百兵士,专门去看守盐场,这才解决了他们人手不够的问题。现在这海盐经过二次加工,滤掉了杂质,变得雪一般白,便是宁夏的青盐都比不了。

如今朝廷断了与西夏的贸易来往,不再有人采购西夏青盐,而国内食盐产量有限,价格居高不下,老百姓吃盐十分困难。

晁盖小时候曾三个月没有盐吃,后来与好友偷了地主老爷一粒盐,两人将这大盐粒子轮流在嘴里含,当时舒服的浑身颤栗,麻酥酥的,汗毛孔似乎都要舒展开了一般。

那种记忆,一辈子都忘不了。

缺盐的滋味,富户人家难以想象,但对于贫困人家来说,便是一粒盐,也是奢侈之物。

如今见晒出了如此多的白花花的食盐来,晁盖当时便趴在地上大大的哭了一场,只是昔日幼年好友早就冻饿而死,再也没机会见到这些食盐了。

“先生,如今南方方杰、王寅等人已经与盐场开始了联系,第一批盐已经卖给了他们,日后咱们便用食盐换他们的粮食,还有其余财物。单只是这盐场,就足以养活我们梁山几千人马了!”

晁盖站在李侠客病床前,将盐场事宜一一汇报李侠客之后,小心翼翼道:“先生,小人八人,当初劫生辰纲,多亏了三位兄弟相救,才算是逃了性命,如今过年,我们几个想下山悄悄感谢一番,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李侠客笑道:“哦?是那三个人?”

晁盖道:“第一个便是郓城县宋押司,人称及时雨的宋江宋公明!第二个便是郓城县的马兵都头美髯公朱仝,还有一个便是步兵都头插翅虎雷横,多亏了他们三人,我们才能逃得了性命。因此十分的感激,如今安定了下来,便想上门亲自感谢一番。”

李侠客道:“我也久闻这宋江名姓,只是有一点不明,他这及时雨、呼保义等绰号是怎么来的?你们这次下山拜谢恩人,这是应有之义,不过为了安全起见,且让我徒儿牛皋随行吧,有他在,可保你们性命无忧。”

他笑道:“正好趁此机会,让我徒儿好好查询一下这个宋公明,看他具体都做过什么事情,才有如此大的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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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三章 投奔

且说李侠客听晁盖等人要去郓城县面见宋江致谢,当下也不阻拦,为求稳妥,特意把牛皋喊来,要他陪同众人前去,免得被人识破了行藏,到时候与官府做一场,也不至于被抓被杀。

此时临近过年,给山上兵士也放了假,只留下一些站岗放哨的,其余操练都松懈下来,山上栾廷玉听了众人要下山,十分的心动,也要跟着一同去,面见李侠客道:“小人是个生面孔,有不曾被官府通缉,做什么事情都比天王他们方便,随他们一同下山,却是正好帮忙。”

李侠客笑道:“栾教头愿意下山,最好不过,只是不要惹事。”

几人下山之后,直奔郓城县,晁盖等人去见宋江答谢,牛皋与栾廷玉却在郓城县内偷偷打听宋江以往事迹。

牛皋对栾廷玉道:“我老师打遍天下无敌手,斩杀高俅,大破东京,都不敢说名震天下,这宋江一个小小的押司,狗一般的东西,也能在江湖上有这么大的名声?他凭什么敢与我老师比肩!”

栾廷玉笑道:“将军息怒,宋江的名字我早有耳闻,都说他义薄云天,最能周济江湖朋友,因此人人传颂,说他是及时雨。”

牛皋呸了一声,道:“他一个押司,能有多少钱来周济人?资助三五个人,便也把他周济穷了!”

栾廷玉道:“这件事我早就想过,里面确实大有文章,咱们好好打听一番便是。”

两人在郓城县内悄悄住下,特意打听起宋江的消息来,不问还好,这么一问,满城都夸宋江仁义,只是如何仁义,做了多少仁义的事情,却都一个个含混不清,说不上来。

勉强有几个人说出来的,都是施舍给乞丐赌徒些许钱财而已,还有便是偶尔帮助被抓进牢笼里的囚徒传递书信,或者收受银两,为人减免罪责,从中牟利。

牛皋打听明白之后,笑骂道:“如此一个污吏,也配叫什么及时雨?他便是为老师提鞋都不配!”

栾廷玉笑道:“可笑江湖上多少好汉,都信他是一个仗义疏财,是条好汉。”

牛皋道:“此人身为官府中人,结交匪类,又沽名钓誉,做一分,便让人传唱成十分,虚伪奸诈,不是两忍。干脆我一拳打杀了他。”

栾廷玉急忙阻拦:“少将军,来时李先生可是说了,不要惹是生非,真要惹出事情来,咱们两个抽身便走,但是晁盖等人却难以脱身。”

他对牛皋道:“其实有这宋江也不是全无好处,晁盖与他联系起来,日后咱们梁山也派人与他联络,朝廷上下有什么消息,或者咱们有什么官面上的小事情,直接找他来办便是,也省的费劲拉关系。这大宋朝,像他这般的污吏,多如繁星,便是杀了他,有济的什么事?”

牛皋一想也是,道:“把厮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晁盖等人便是,当朋友还是当路人,随他们自己决定!”

两人远远看了宋江一眼,都感好笑,牛皋道:“这厮又矮又挫,又黑又胖,与我老师天神一般的仪表相比,便是蝼蚁比之神仙,根本没法比。实在搞不懂他怎么就这么大的名气?若是说他孝顺,天下孝顺的人多得是,别的不说,他能有我孝顺么?什么孝义黑三郎,屁都不是!”

牛皋是个孝子,从小到大,不敢对老娘有半分违逆,侍奉老母,十分的尽心,但却从未以此自傲。孩子孝顺父母,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又有什么好宣讲的?在他看来,这简直是莫名其妙。

两人远远的评价了宋江一番,这才返回客栈休息。

到了晚上,晁盖等人与宋江偷偷见了,送给了宋江百两黄金,以及一些珠宝,这才在宋江的催促下,出门与牛皋、栾廷玉汇合,在客栈里住了一晚。

牛皋便将自己打探的有关宋江的消息,都说给了晁盖听,末了道:“就这等污吏也配叫做及时雨、呼保义?”

晁盖苦笑道:“我与他相交多年,他的事情我也略有耳闻,不过身在官场,难免身上脏点,你说他沽名钓誉,但好歹也帮衬了几人,不能说他全都是骗人,这次与他相见,主要是感谢他救命之恩,明日再去见朱仝、雷横,也算是全了兄弟义气,日后我等便不再与他们联系,若有事情,直接派山上弟兄来便是。”

吴用笑道:“宋押司虽然位卑,但是观其言行,志向却高,只是不知他何日能达成所愿。”

阮小七道:“一日为吏,终生为吏,他还能有什么志向?便是子孙后代也没了志向!”

他是个粗鲁汉子,有啥说啥,听牛皋说了宋江平素的事情之后,已有三分不喜:“我等百姓,最恨贪官污吏,我只当是这宋江讲义气,却原来义气背后,还有这么多的东西!上次他通风报信,确实不错,但其平素为人若是真如牛皋兄弟所说,还是少接触为妙!”

次日天明,几个人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出了郓城县回到梁山泊,闷闷不乐。

牛皋将宋江的为人说给山上众人听,大家听了都笑,鲁智深道:“洒家早就说过,仁义不仁义,亲眼见了才知道!光听别人说,有个鸟用!不要听人说,只看他如何做!”

众人发笑时,只有花荣不笑,对众人道:“我与宋江哥哥是自小的交情,他身在公门,有些事情身不由己,这点还是体谅一下为好。”

大家碍于花荣面子,便不再谈宋江。

只有杨再兴听了宋江的事情时,叫道:“这样的小吏,一枪戳死算了!还留着他做什么?”

这件事吵嚷几天,随着新年到了,便也逐渐不再有人提及,只是宋江的名声,在这梁山上却是已经臭不可闻了。

时间飞快,新年过去后,转眼三月天气,李侠客被天雷劈击的身子,已经从漆黑慢慢变了回来,头发也缓缓长了出来,只是身子还是不大能动弹,特意让人依照他的指点做了一个轮椅,由扈三娘每日里推着满山转悠,成了梁山一景。

晁盖等人在开春之后,便再次返回了莱州,继续晒盐一事,这是梁山生存之基,几人不敢怠慢。

这一日,山下忽然来报居不易:“山下有一伙人要来山上投奔!”

居不易问道:“可问了铭心?”

小喽啰道:“好几个人,长相有点凶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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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四章 曾头市

“有人来投奔是好事,但是须得查明身份,看看是好人还是歹人?”

山下喽啰来报之时,居不易正与山上几位头目开会,闻言道:“大家谁去迎接一下?人家既然慕名前来,咱也不能给人冷脸去瞧。”

此时杨志、鲁智深、栾廷玉、李应等人都在屋内,听到居不易问话,鲁智深起身道:“洒家去看看是什么人来投奔,嘿嘿,敢于投奔梁山的,能有几个好人?”

扈成笑道:“只有被朝廷逼得无处容身之辈,才敢投奔梁山,只是这种人里面,十个有九个,人品堪忧。”

这些时日,附近也有不少人投奔梁山,这些人以为到了梁山就能大口吃肉,大碗喝酒,谁知到了山上才知道全然不是这么回事,梁山纪律森严,既然上了山,就得遵守规矩,若是违规,轻则喝骂,重则皮鞭军棍,有些人经受不住,想要逃跑,便被居不易按逃兵论处,就地处斩,好不留情,便是附近独龙岗的几个庄子里的庄户,有敢于违抗者,照样砍头。

因此如今梁山上,军队甚是严整,看的鲁智深、杨志等人啧啧赞叹,他们都是朝廷军中出身,自然明白军队好坏优劣,鲁智深曾对居不易道:“便是我在小种经略相公手下,也不曾见过如此强兵!”

也因为山上规矩严,来投梁山的作奸犯科之辈,不用官府出面,梁山自然便抓了起来,让祝家庄等几个庄户人家移交官府处置。

时间一长,梁山名声在江湖上变得极为不堪,此时说起梁山泊来,人人摇头,个个叹息,极尽污蔑之能事。

敢于投奔梁山之人,除了附近了解梁山的济州百姓之外,便是不信邪的一些外乡人,只是不知这次来的又是什么人。

鲁智深下山之后,众人继续开会,商讨处理每天发生的事情,待到会议开到一半时,鲁智深血淋淋的走了进来,喝道:“今天来投奔咱们的,是一群盗匪头目,杀了人一家老小,又抢了钱财,绑了一车妇女准备献给李先生,他妈的,被洒家几禅杖打死了两个,其余都跑了!”

居不易好笑道:“大师,这忒也冲动,这一番大杀不当紧,日后怕是再也没有人敢与投奔咱们梁山了。”

鲁智深道:“若是投奔的都是这种贼囚,不如不来!咱们山上,要的是顶天立地的汉子,不是为非作歹的奸徒!杀人不要紧,只要杀的是恶人,抢劫不要紧,只要抢劫的是赃物,江湖中人,也得讲究点道义!没有道义,乱杀无辜,肆意抢劫,这等人有不如无!”

他是刚烈汉子,心中自有一股正气,最是见不得奸邪之徒,因此做事情时,手段难免激烈,言辞中更是毫不掩饰。

杨志等人也道:“李先生早就说过,咱们梁山泊,不是盗匪窝,不能什么人都能进来,大师做的虽然激烈,却也不算有错。”

居不易点头道:“那日后定下规矩便是,让人在水泊码头附近立下石碑,刻字说明一下什么人才能上山,让这等腌臜东西见了后不敢投奔便是。”

当下便遣石匠刻了石碑,写了梁山收人的规矩,以警告想要投奔梁山之人。

这石碑推出之后,不几日,传遍了济州府,又几日,江北江南都传遍了,引的江湖人耻笑,朝廷中安心。

都觉得梁山泊一群人成不了大事,因此都不免看低了梁山。

虽然李侠客名声响亮,却让人看不出他有什么野心,因此济州府官员以及邻近县城,都舒了一口气。

他们却不知梁山中被培训过的一批人,早就沿着运河分布在了南北方各地,秘密发展成员,形成了一个个小小的点,只等着点化为线,线化为面,到时候均田免粮的口号一喊出来,早晚成事。

李侠客的伤势比他想象中要严重的多,本来预期一年能痊愈的伤势,直到三年后,方才恢复了过来,但就在这三年的时间里,梁山的人马已经增加了上万不止,晁盖等人已然悄悄的占据了来州府大片地盘,与来州府当地官员打成一片,几万亩盐田,每月十几万斤,每月获利便是几十万,光是这食盐一项,便足以养活几万人马。

之后在李侠客的指点下,朱贵、杜兴等人尝试酿造蒸馏烈酒,尝试了半年后,终于弄出烈酒来,虽然算不得十分甘醇,却是极为带劲,在济州府里开设了一个大大的酒坊,只用高粱酿酒,不用别的粮食,便是朝廷也不怎么多问。

以此等烈酒销售到北方苦寒之地,无论辽国还是西夏人,全都赞不绝口,虽然牟利比不上贩卖私盐,但也是一个极大的进项。

随着钱财增多,人手也随之增加,李侠客把吴用调到身边,不再负责盐场之事,而是让他组建了影卫营,专门负责打探消息,获取情报。

这吴用面厚心黑,为人最是阴险,让他来做细作特务头子,正是合适,这影卫营被他搞的好生兴旺,只是三年,便已经在北方各地都埋下了不少钉子。

却说这一日,李侠客身体依然恢复,正在山上教导小徒杨再兴本领,居不易来到面前,道:“老师,咱们山上从西夏买来的一百多匹战马,行进凌州西南,被一伙贼人抢了过去,咱们三十多好手与他们打了一番,只抢回来三十多匹,之后与敌军交战,他们人多,护卫队打他们不过,只能逃了回来。还请老师做个定夺。”

李侠客一愣:“你是山上统领之一,也知道咱们山上兵士的本领,这天下还有能经得住上百精兵围攻的盗匪?”

居不易道:“若是普通盗匪,便是一千军马,也比不过咱们梁山几十精兵,只是敌军人马实在太多,孩儿们方才抵敌不住,”

李侠客道:“区区盗匪,能有多少人马?”

居不易道:“少说得有一两万兵士,这才将咱们的人杀的大败亏输,不得不跑。”

“在这凌州附近,可不就是郓城县么?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伙强人?他们有多大本领,敢聚起一两万的兵士?咱们梁山水泊,八百里方圆,也才多少士兵?总共还不到三万!”

居不易道:“那个地方叫做曾头市,长官叫做曾弄,是大金国的人,年轻时来中原做些人参买卖,聚得数万贯家财。因有膂力,霸住村坊,改名为曾头市。曾弄系外国侨民,官府不敢得罪,因而曾头市势力越做越大,无人敢惹。之前咱们山上人与曾头市的人打过交道,有不少高粱烈酒,都是卖给曾头市,他们又把这些酒卖到金国,以此获取重利。”

李侠客道:“既然如此,应该是朋友才是,如何还强抢我们的战马?”

居不易道:“他们一直觊觎咱们高粱酒的秘方,几次三番想要求购,朱贵等人只不给他,因此恶了他们,想来此次出手为难,也是为了酒水的事情。”

李侠客摇头失笑:“这侨居之人,竟然在宋朝都成了官府不敢惹的存在,却原来我汉人逢人低头,便是从此开始么?”

他笑了几声,对居不易吩咐道:“点齐兵马,去打曾头市,我要你们一昼夜把这曾头市给平了,能不能做到?”

居不易道:“山中孩儿这两年操练的充足,正是效力的时候,别说一个曾头市,便是济州府,青州府,一昼夜也拿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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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五章 两大高手

如今梁山上的兵士,被牛皋、杨志、鲁智深、花荣等人训练的如臂使指,一个个龙精虎猛,随便拎出一个来放到江湖上,便可以称之为一条好汉。

尤其是李侠客当初在清风山上训练的第一批兵士,因为李侠客亲自教导,都传了武学心法,如今一个个修行有成,与人争斗鲜少落败,极其了得。

牛皋、鲁智深、杨志、栾廷玉、花荣,五个人手下各有五千人马,而这五千人马中的小头领,基本上都是原来清风山上李侠客训练的第一批人。

除了这两万五千马步兵之外,阮氏三雄手下还有五千水兵,其余还有两千海军在莱州湾操练,打造海船,与沿海城市做生意,跑的远的,直接跑到琉球等地,与土人交易东西,很是骗了不少银两。

这梁山泊在外人眼里看着也就是一伙盗匪,虽然有名满天下的李侠客坐镇,但毕竟是不成气候,只要李侠客不亲自出手搞事,却也并没有几个人太过把梁山放在眼里。

人类是一个善于忘记的动物,三年前李侠客大闹东京城,威震天下,可是三年沉寂下来之后,并不曾再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情,因此时人谈及李侠客时,虽然依旧赞叹无比,却也不把他当成一个威胁。

甚至有人传言,李侠客早就离开了梁山,进入深山老林修道,早已经不在红尘历练,还有人传言,李侠客杀死高太尉,犯了天谴,早就伤病缠身,死于非命。

种种传言,难以尽述,有人信,有人却是不信,梁山泊的威名已然比不上昔日。

这也是曾头市敢于抢劫梁山泊战马的主要原因。

但是外人不知,梁山泊内部人员却是知道如今的梁山泊是什么样子,只是短短三年时间,这梁山泊已经成了一个潜在水底的庞然大物,真要是做起乱来,几万兵马发作起来,便是东京汴梁也也给打下了。

只是李侠客定下的是高筑墙、广积粮的策略,行动纲领上写的明白,最少要发展十年以上,等到兵强马壮时机成熟之时,再论江山沉浮。

如今曾头市胆敢劫走梁山战马,有打死打伤了十几个弟兄,满山上下无人能忍,在李侠客一声令下之后,当即擂鼓聚将,派遣出来牛皋、花荣与杨志三人,率领一万五千兵马,走出梁山泊,在独龙岗修整一天之后,由探马引领,黄昏时分便兵分三路,向曾头市赶去。

军士每人只带一日口粮,粮草辎重,全都不要,轻装前行。

那曾头市距离梁山不远,也就八十多里地,这一万兵马一夜之间便赶到,到了村头时,正是黎明时分,牛皋领兵,速度最快,第一个到达曾头市,当下并不稍停,骂上笼头,人喊木棍,趁着士气正旺,轻快的来到一座大寨之前。

早有兵士挥动铁锹,抬起云梯,一道烟的爬了过去,钢刀举起,毫不留情,将寨墙上的守卫快速杀死,之后打开寨门,一声不吭的冲进去杀人。

一是黎明时分,人人迟钝,而是牛皋行军太快,所谓迅雷不及掩耳,这曾头市虽然抢了梁山的战马,却都想着,梁山如果来攻,起码要花费十天半月的时间纠集人马,准备粮草辎重,否则根本行不得军。

哪知道梁山反应如此迅速,只是一天时间,上万兵马便开了过来,如今轻入敌营,众人取出白布缠头,在夜间正好区分,牛皋一声令下,喝道:“这是第一次出山大战,咱们必须取得头功,万不可被花荣他们比了过去!”

兵士们再不迟疑,发一声喊,冲进寨内,一场好杀!

一名青年男子从梦中惊醒,手持长枪接连挑杀了几个梁山兵士,锐不可当,暴喝道:“是谁人来犯我曾头市?”

早被牛皋一枪穿胸透背,当场刺死。。

有探马道:“这死去的是曾弄的大儿子曾涂!只是曾头市最厉害的那是两个教习,一个叫做史文恭,一个叫做苏定,有万夫不当之勇,今番却不在这个寨子里。”

牛皋道:“管他娘的,先把这个寨子拔了再说!”

那消半个时辰,山寨内的人便被杀了一半还多,其余的捆绑起来,仍在地上,等候发落。

牛皋率军杀人之时,花荣与杨志也已经赶到,这曾头市被曾弄父子分成了五个山寨,牛皋拔了一个,花荣与杨志也一人选了一个寨子,急速攻打,只是片刻间,便打破了寨门,杀了进去。

单说花荣,刚刚杀进大寨,迎头便遇到了一名大汉,这大汉身高九尺开外,手中方天画戟,因为起的突然,来不及骑马,只是拿着画戟步行杀敌,接连七八个梁山兵士都被他打伤,竟然无人是此人一合之敌。

花荣吃了一惊,看看此人正与兵士缠斗,当下跨坐马上,弯弓搭箭,射了此人一箭。

那知此人在如此混乱场中,五感六识依旧敏锐,听风辩位,手中大戟随手一拨,便将花荣射出的箭矢拨开,随后大步前行,画戟扫开沿途兵士,向着花荣杀来,花荣更惊,拍马舞枪,来战此人,那人随手挥洒,战了几合之后,发现急切之间拿不下花荣,并不恋战,身子一闪,凌空踹飞了一名骑兵,身子落在战马之上,舞动画戟,冲出了包围,片刻后消失不见。

花荣对着此人接连射来几箭,都被此人拨开,便似后背长了眼睛相似。

眼见此人毫发无损的逃走,花荣一脸骇然,环顾左右,问道:“此人是苏定还是史文恭?”

有被擒获的俘虏道:“这便是本市教头史文恭!”

花荣心中忌惮,吩咐属下兵士:“列起战队来,不要乱了队形,将这山寨扫了再说,若是刚才摆起了长枪阵,这史文恭也不可能杀伤这么多人!”

众兵士不再散乱冲杀,在花荣的吩咐下,排成战队,向前推进,果然一路横推,再无人能挡住片刻。

待到他们将这座寨子打下之后,牛皋把第二座寨子也给打了下来。反倒是杨志在一个寨子前遇到了阻力,他来的稍稍晚了一点,待到牛皋大杀之时,早惊醒了附近寨子的人,因此都慌忙起身,戒备寨门,并非再无准备。

杨志攻打之时,有一名中年男子领着寨内人马,当先而出,手持混铁镗,来战杨志。

这男子三十五六年纪,身材高大,虎背熊腰,与杨志战了几十回合不分胜负,后来见梁山兵士厉害,山寨难以防守,虚晃一招,拨马便走,毫不迟疑。

杨志生恐前方有诈,不敢前追,只是命人收拾寨子,捆绑俘虏。

到了天明,曾头市五个寨子,已经被拿下了三个,剩下两个寨子里,人心浮动,都变了颜色。

牛皋与、花荣杨志汇合之后,谈到自己所遇的人物,花荣道:“这曾头市里,史文恭着实厉害,若是正面相斗,我不如他!”

杨志道:“便是另一个教头苏定,非常了不起,几千人围着,还被他跑了!”

牛皋道:“再厉害,也是个人,除了老师外,谁还能挡住咱们这么多大军?老师只给我们一天时间,军令状都立下了,若是不将曾头市全部拿下,有何面目去见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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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六章 天下震动

牛皋、花荣等人率军攻打曾头市,李侠客坐镇梁山本地,并不轻易出头,只是居中布局,安排政策方针,具体执行人员,则由下面的人去做。

却说这梁山之中,居不易身为李侠客的首徒,能力也是不差,因此当了梁山副寨主,平日里山上琐事都是由他处理。

这次攻打曾头市,他没有亲自出马,在山上颇有点坐立不安,处理完山上事情之后,特意进入后院,来请教李侠客。

刚进后院,就看到李侠客正院内练功,姿势舒缓,慢腾腾柔软无力,十分的古怪。

李侠客看了他一眼,动作不停,道:“不易,你有什么事吗?”

居不易道:“弟子可能小看曾头市了,这曾头市里有两名好手,一个叫做史文恭,一个叫做苏定,是曾头市请过去的教习,武功着实了得,苏定也还罢了,尤其史文恭,手中方天画戟,有万夫不当之勇,未尝一败。弟子担心牛皋师弟他们攻打曾头市,未必如想象中那么顺利。”

李侠客笑道:“若是事事一帆风顺,那做人未免也太容易了点!曾头市敢跟咱们叫板,那自然是有几分底气的,天下何处无高人?这一天,拿不拿的下曾头市,就看你师弟他们的本领了!”

在原著中,托塔天王晁盖,便是在曾头市被人射杀的,晁盖当时中箭之后,宋江等人的反应颇值得寻味,张顺绝口不提自己认识神医安道全,而晁盖临死时,却也不将梁山寨主的位置传给宋江,反倒说“谁能擒住史文恭,谁便是梁山之主”,可见晁盖压根就没想过把梁山交给宋江。

之后宋江装模作样攻打了一次曾头市,在吴用“服丧”的理由下,返回梁山,重长计议,然后便是邀请卢俊义上山当寨主,把卢俊义害的死去活来,后来借机攻打大名府,一打再打,终于破了大名府,抢劫钱粮无数。

但是大名府远在北方边关,距离梁山有千里之遥,而曾头市却在济州府内,几十里的路程,这梁山众人不去打曾头市,反倒莫名其妙千里迢迢去打大名府,其中道理,不得不令人多想。

一个曾头市再厉害,难道还比得过有重兵把守的大名府不成?舍易取难,简直违反常理。

最后段景住送到梁山的马儿再次被曾头市给抢了后,宋江方才勃然大怒:“前者夺我马匹,今又如此无礼!”因此这才决定攻打曾头市。

他再次攻打曾头市的原因竟然不是因为晁盖被杀,而是因为马儿再次被曾头市抢走了!

当初李侠客读此书之时,一直觉得非常奇怪,不明白宋江何以如此行事,后来想明白了,在宋江上梁山之后,晁盖的结局已经是注定了的,他便是不再曾头市被杀,也会在别的地方意外身亡。

他的位置决定了他必须得死。

不过抛去这些勾心斗角的事情之后,便会发现,单论实力,这曾头市确实了不起,人家光是能打的兵士都有两三万人,简直比一个州府的兵力都多,尤其是史文恭与苏定两个教头,都是文武双全之辈,又有曾弄的五个儿子,本领都是十分的高强,等闲人不敢招惹。

就算是宋江打足了精神去攻打曾头市,也花费了不少精力与人力方才攻下,而其中还多亏了卢俊义,才将史文恭擒住。

如今这个世界事情的发展,早就偏离了原来的轨迹,宋江等人不曾上山,晁盖等人还在莱州湾忙活,跟这曾头市都产生不了半点关系,现在曾头市虽然还是不可避免的招惹了梁山,但是此梁山非彼梁山,实力不可同日而语。

李侠客也不是宋江晁盖,牛皋率领的兵士可真的就是精兵良将,纪律森严,战斗力非寻常兵丁可比,再加上牛皋的本领,拿下曾头市虽然可能有点困难,但也不至于克服不了。

事实也确实如李侠客所料,牛皋与花荣、杨志等人花费了整整一天的时间,方才将这曾头市给硬生生的攻打了下来,这一战,曾家五虎悉数被杀,曾弄也悬梁自尽,牛皋单人独骑大战史文恭与苏定两人,将两人打的心服口服,清远归顺。大

整整打了一天,方才将整个曾头市收入囊中,所有兵马都累的难以支撑,在破败的曾头市修养了三天,方才恢复过来,当下安排两千人马驻守曾头市,剩下的便即将擒获的俘虏还有钱粮,运往水泊梁山。

这曾头市在曾弄的管控下,富得流油,光是粮食都有一百万石,战马几百匹,军械若干,黄金白银几十万贯,简直是富可敌国。

并从中搜出曾弄与大金国高官的来往通信,这曾头市果然是金国安插在大宋的奸细,怪不得每年与金国做生意都是如此的顺利,获利之大,便是梁山众人也感到眼红。

“本来只想着为下属报仇,却不曾想,这曾弄竟然是金国的奸细,这一家人死不足惜!”

牛皋看到这些来往书信之后,怒气勃发:“如今北方连年战乱,金国、辽国对中原虎视眈眈,这曾家人在此时里通外国,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花荣、杨志也是大怒,杨志道:“既如此,不如把这书信交给官府,让他们处置。”

花荣嘿嘿冷笑:“官府?官府若是想管,这曾头市是怎么出来的?杨兄,你到现在还对官府抱有希望,嘿嘿,看来你在朝廷里的苦头还没有吃够啊!”

杨志默然不语,自此不再提朝廷任何事情。

待到收兵返回梁山,将曾头市的东西全都搬回去之后,已经是五天之后的事情了。

对于这一战,梁山山下暴露了不少问题,平日里训练的杀敌本领,在战场上却连一半都发挥不出来,果然是缺少实战,训练的再好,一旦上了战场,便胆怯了不少。

在山上杀猪宰羊犒赏三军之后,牛皋将此事告知了李侠客,请教如何处置。

李侠客想了想,笑道:“想要实战?机会有的是!晁盖他们已经在海边造出了几艘大船,过不两年,便要下海航行,海上大的岛屿,咱们都要把他们拿到手中,免不了与岛上野人战斗,到时候让山上兵士轮流战斗便是!”

此时晁盖等人在李侠客的吩咐下,与南方港口不少能工巧匠,准备建造大船,只是还未建造成功,若是成功的话,到时候征战海域,少不了一番争斗,正是练兵的好地方。

牛皋不知老师还有这个安排,闻言道:“以后实战,毕竟太晚,这两年却如何操练他们?”

李侠客想了想,道:“先修整三个月,总结得失,三个月后,分批次的去剿灭各地土匪,搞小规模的练兵实战!”

就在他们师徒商议如何提高兵士战力之时,梁山人马一天便攻破了曾头市的消息,震动了整个济州府,之后更是江湖流传,不出俩月,全国皆知。

曾头市在江湖上都是大名鼎鼎的大势力,北方江湖中人,鲜有不知,很多人把曾头市形容成龙潭虎穴,曾弄父子隐然成为江湖上数一数二的头领。

便是方腊、王庆、田虎这些人,也不能压他们一头。

却不想,被梁山人马一昼夜给平了,曾家五虎,一个没跑,悉数被杀。

梁山泊竟然如此强横,行军打仗犹如雷霆炸起,霹雳经天,从曾头市招惹梁山泊,梁山泊将其剿灭,期间也就三四天的时间,令人思之心惊。

天下由此震动,李侠客的名字再次被人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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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七章 守法良民

且说牛皋等人打下了曾头市之后,将钱粮器物尽数运到了梁山,又派遣兵马重新将曾头市占据,坐镇此地,不让外人,继续经营。

这曾头市里的钱粮等物,足够梁山几万军马三五年的用度,可见打家劫舍进攻州府,果然是小团伙盗匪赖以生存的最佳手段。

土匪强盗们不事生产,自然要打劫财物,或者去附近县城借粮,这一个“借”字,里面不知包含了多少腥风血雨,死伤了多少条人命,才能将粮食“借”了出来。

不过如今的梁山在李侠客的领导之下,早就与普通占山为王的土匪截然不同,打家劫舍什么的,想都不要想,谁敢私下抢劫,立马军法从事,对于军纪方面,李侠客控制的极为严格,非但是对普通兵士,便是山上的一些提拔出来的小军官们,也查极严。

这些小头领们,在平时也有贪污渎职的行径,一旦查明,立时便要杀头,三军之内,无不骇然。

如此治军,有加每日宣讲政治课,这些兵士们已经是充满了激情与斗志,一些军人的荣誉感与使命感也被李侠客渐渐的培训了出来。

在攻打曾头市之后三个月,大军总结出得失之后,李侠客一声吩咐,沿途梁山泊分出去五千人马,连夜下山,出水泊之后,又化为十多股,向济州府各地呼啸而去。

如今梁山上的细作已经遍布各地,尤其是山东之地,无论是青州济州还是莱州,一直到东京汴梁,这北方各地,都在梁山监控之下,也因此对各地的土匪强盗也打探的极为清楚。

当今乱世兆头越发明显,各地土匪蜂起,占山为王的土匪各地都有,这些土匪那可真的就是土匪,打家劫舍,奸淫掳掠,无恶不作,恰逢梁山兵士需要实战经验,李侠客便让这些兵士分批次下山,去清剿这些土匪。

一是为民除害,而是为了练兵实战,还有就是打响梁山的名头,让人知道梁山与这些盗匪有本质上的不同,非但行事方法不同,便是战斗力也是天壤之别。

就因为李侠客这一个决定,导致梁山方圆三百里之内的土匪山寨,都倒了八辈子血霉,被梁山上的一群士兵扫荡开来,几乎无一能撑得住三天以上。

破了这些山寨后,该杀杀,该收收,留下一部分将士继续占据这土匪窝之后,剩下的土匪喽啰,则押送梁山收编,进行操练培训。

李侠客这么一搞,眼见的梁山队伍吹气球一般的膨胀起来,原来三万精兵,只是一年之内,便达到了十多万,剔除了一部分渣滓之后,也还是有十来万兵士。

这么些人养活起来,难度极大,在培养了训练一年之后,便分派开来,散到全国各地,让各个头领去组建根据地,在各地全面开花,便是在金国、辽国都安插了队伍,还有一部分则直接出海,探查近海各地,去琉球等岛国驻扎。

梁山成长到了这个地步,便是想瞒也瞒不住,只是李侠客等人结交官府,又不曾作乱,便是商税也不曾少,因此各地官员在心惊之下,也不敢多嘴,只有那耿直官员,才会将此时奏明天子,告知详细。

可是如今朝廷,奸臣当道,蔡京童贯把持朝政,对于地方上的作乱,并不理会,尤其是听到有李侠客镇守的梁山泊来,蔡京等人心中忧虑,不敢随意招惹,生恐李侠客一怒,便如斩高俅一般,把自己的脑袋也给斩了去。

因此各地雪片似的告急文书,尽数被压在了太师府内,并不上报,天子一直不知。

梁山如此势大,引的八方英雄来投,这几年间,有病尉迟孙立、母大虫顾大嫂以及与解珍解宝兄弟来投,有杨雄、石秀等人来,这些人都是犯了事的好汉英雄,虽然杀了人,但却是事出有因,梁山影卫查明之后,见不曾有什么劣迹,便即收录进来。

随着人员增多,李侠客特意设立了女兵营,由扈三娘与顾大嫂做头领,当初的高家小姐与潘金莲做副官,收拢天下灾民中的女性,组成队伍,日夜操练,传授救人包扎之法,作为随军医疗护士。

只是在当今之世,以女子作为兵士,当真是惊世骇俗之举,非但外界议论纷纷,便是梁山众头领也觉得不太妥当。

“妇女能顶半边天!”

面对众人质疑,李侠客大手一挥,道:“若论坚毅,女性不输于男子,若论本领,只要练得好,女子一样上阵杀敌!当初杨家将满门忠烈,已无男儿,还不是穆桂英挂帅,八姐九妹上阵?女子挂帅,古来有之,你们吵吵什么?”

杨再兴的母亲萧玉娇当初也是上过战场的人,领过兵,打过仗,听到李侠客组建女子军队,一百个赞成,特意要求也要成为女子队伍中的一名教官。

众人敬她是杨家遗孀,又是忠良之士,自然不好说什么,因此这筹建女兵的事情就此定了下来。

这一日,山下来报,江南方杰、王寅求见李侠客。

这几年内,江南方杰与王寅与梁山众人打的火热,他们卖的粮食,有一大部分都卖给了梁山,而梁山盐场的食盐,也有一半数量,卖给了王寅的船队,双方交易往来密切,俨然成了老友。

这次来见李侠客,自然不好不见,当下放话让他们两人进了大厅。

此时几年过去,方杰已然不复昔日稚嫩模样,脸上颇多风霜之色,身高腿长,走路挂风,极有气势,而王寅却还是当初模样,高高瘦瘦,像是一个饱学鸿儒。

两人见到李侠客,王寅示意李侠客屏退左右侍从后,方才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李侠客,低声道:“李先生,我家教主对先生仰慕已久,只恨教内事务繁忙,不能一叙,此次冒昧来信,实在情势紧急,逼不得已。”

李侠客接过信封,却不看信,笑道:“方教主行事不密,被人告发,这是要兴兵起事么?”

王寅脸色一变,低声道:“李先生,这事情您也知道了?”

前些日子,圣公方腊聚众商议谋反之事,却不慎被朝廷细作混入,当即告知了官府,当夜便有朝廷中人抓捕方腊等人,虽然不曾抓到教主,却抓了不少教徒。

方腊眼见不是个头,找了王寅等人商议,决定不能再等,只能趁机谋反,在起兵之时,考虑了天下势力,王寅便想着说服梁山同时兴兵,南北呼应,必然使得朝廷分身乏术,到时候方腊占江南,李侠客占江北,而朝廷兵力主在北方,压力最大的便是北方州府,梁山泊首当其冲,朝廷须得先灭了梁山,才能兵发江南。

而当朝廷拿下梁山之后,方腊等人也已经在江南做大,彼时以逸待劳,与朝廷残兵争斗,胜算极大,圣公方腊一统中原,指日可待。

他们这番算计,可是把梁山泊当成一块盾牌,专门吸引朝廷攻打,而他们则坐收渔利。

只是王寅刚一开口,便听到李侠客说出了方腊事泄的消息,心中便是一惊,急忙道:“圣公就等先生发话,只要先生与我们一起发兵,攻占州府,这天下便是我们的,倒是打下疆土,一南一北,划江而治,那也算是干了一件轰轰烈烈的大事情!”

李侠客嘿嘿笑道:“划江而治?我要的是整个天下,划什么江?况且我是朝廷良民,造反的事情,平日里想都不敢想,哪里还敢做?你们二位回去吧。告诉你们家教主,梁山泊的人都是守法顺民,不懂什么叫兴兵造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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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八章 起风了

有宋一朝,赋税极重,远超前朝,“恩逮于百官者,惟恐其不足;财取于万民者,不留其有余”,便是《朱子语类》中都有这么一句话,“古者刻剥之法,本朝皆备。”

连朱熹与其门徒都说了这种抨击朝政的话,可见宋末时期,赋税厉害到了什么程度。

如今奸臣当道,皇帝昏庸,在赋税极为严重的情况下,还要大动人力物力,搞什么花石纲,以至于耗费钱财人力无数,因为花石纲而家破人亡者不计其数,朝廷官员乘机收敛钱财,中饱私囊,下层官吏以此勒索百姓,从中取利。

由此造成了宋朝“民穷、兵弱、财匮、士大夫无耻”这种情形,后世文痞吹嘘弱宋,开口就来,无知者只知附和,简直不知所谓。

整个宋朝,在承平时期,大小起义不断,若是国泰民安,如何能有这么多的乱象?

如今赋税如此重,害的平民百姓不敢要孩子,生怕负担更重,由此民间发生了大规模的“杀婴”事件。

翻开宋史,其中有光华灿烂的一面,但也不乏黑暗的血淋淋的一面,很多人看到的都是文人的历史,而不是普通百姓的历史。

得国之易,莫过于宋,赵匡胤陈桥兵变,黄袍加身,欺负柴家孤儿寡母,收了天下,最后生怕别人效仿,因此打压武将,提拔文官,造成了文风极盛,武力积弱的局面。

在这个时代,出现了很多美好的东西,而这些东西都是士大夫、文人记载下来的,由此引的后人对这个朝代生出无尽遐想,产生极大的好感。

李侠客前世在现代社会时,曾经看到过一个节目,说的是国内一个知名媒体人去印度旅游,对印度的观感极好,走了一圈之后,盛赞印度人文明礼貌,高层人物都是高大上的感觉,待人接物,冰彬有礼,这位媒体人回国之后,对印度交口称赞。

可是当李侠客亲自去印度走了一遭之后,才发现那哥们又是一个“何不食肉糜”之辈,他所接触的一定都是印度的高层人物,自然衣着光鲜,谈吐得体,可是在其最下层走一遭就会知道这个国家的问题实在多多,底层人民的生活与上流社会,可谓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不可同日而语。

由此可见,小资文人害人不浅,他们看到的都是眼前的事情,对于视线以外的区域,他们不想或者可以避免去了解,因此留下的都是上流社会的莺歌燕舞,记载的都是纸醉金迷。

宋朝也是如此,太多人美化这个朝代了,以至于给人的感觉这宋朝就是国人的天堂一般,从而忽略了其中的流离与战乱,忽略了很多不正常的事情。

李侠客身处其间,便发现这个时代,并不如想象中那么美好,流寇四起,百姓贫苦,末世情形,与其他朝代并无什么不同。

一个朝代是否强大,不是看朝廷有没有钱,士族官员有没有钱,而是看最底层也是数量最多的农民,手工业者,商人,他们能不能吃饱饭,生活过的怎么样。

宋朝积贫积弱,冗兵冗员,打压武将,军事力量薄弱,这是不争的事实,在这种情况下,老百姓若是生活的非常好,那才叫见鬼了。

如果这是天堂的话,那应该是是大夫的天堂,与百姓无关。

现如今皇帝发动人力,全国搜寻奇花异石,来搞花石纲,而奇花异石多生南方,因此花石纲也都是从江南开发,不计成本人力再运到北方,送到东京汴梁,供皇帝朝臣玩耍取乐。

南方百姓深受这花石纲之苦,流离失所者众多,这才给了方腊吸收教徒的机会,如今方腊率领的摩尼教众已然有五六万之多,隐然成了一个庞然大物。

这段时间正准备起兵造反,却被朝廷发现,如今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在起兵之时,派遣了好几路人马去各地做说客,游说各地方首领在当地兴兵呼应。

除了派遣方杰、王寅等人来梁山之外,又派了几个心腹手下,去淮西找王庆,去了河北找田虎,共同商议兴兵之机。

如今山东李侠客、河北田虎、淮西王庆、江南方腊,已经被誉为本朝四大寇,其中李侠客名声最为响亮,但行事也最为怪异,只是热衷于做生意,却从未对州府百姓有过刀兵之举,令人在害怕之时,又有一种诡异的安心之感,似乎李侠客手下的梁山兵士,不会对地方产生杀伤之举。

而这些人之所以有此种想法,与李侠客亲自抓的宣传队伍密不可分,这些宣传队伍中的人,都是李侠客在兵士中挑选的头脑灵活之辈,口齿伶俐之徒,男男女女几千人,在接受了为期一年的思想培训之后,才放他们去全国各地做宣传,目的就是为梁山泊里的人竖立起好的形象。

所谓民心可用,远到南海,北到辽金,东到琉球,西到塞外荒漠边陲,到处都是宣讲李侠客仁义,梁山泊替天行道的事迹。

比起宣传包装来,一百个宋江,也赶不上李侠客的手笔,因此如今天下无人不夸李侠客仁义,只是江湖中人颇多怨言,因为李侠客手下二郎,专拿聚众闹事的山大王练兵,已经杀的方圆几百里内,无人敢占山称王,也由此济州府、青州府等几个州府,社会治安诡异的好。

梁山泊这种行径,搞的官府又恨又爱,但又不敢招惹,双方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和谐共生的局面。

但是与梁山泊不同,淮西王庆声势巨大,撼动地方,早就引起了地方官府的注意,已经与朝廷做了好几场了,一直不曾落败。

而河北王庆也是个猛人,率领属下,屡次杀官,地方抗衡厮杀,早已经入了朝廷耳目。

只有方腊,名声一直响在绿林,却从未被朝廷重视,直到这一次聚众谋反啊,被人上报,这才被当地官府发现。

如今为了自保,不得不提前发动起义,在李侠客看来,未免有点太过仓促,估计蹦跶不了两年就得被摁死,但如果河北田虎与淮西王庆都一起呼应的话,倒有可能撑上几年。

对于这种没有战斗纲领,没有长远计划,也没有核心思想,更没有长远准备的起义团体,李侠客懒得掺和,因此对于方腊写给自己的信,却是看都不看,直接推了回去:“这信我不用看了,方教主的意思,我不看信,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看向方杰与王寅:“缺乏战斗规划,只凭一时的血气,又不能严肃自己的队伍,你们的战斗性与持久度,以及忠诚度,都不太可靠,是不大可能成事的。”

方杰脸有怒色:“李先生,你身为武林第一人,坐镇梁山这好大的基业,却为什么长宋廷的威风,灭同道的志气?我家圣公,上承天命,下接黎民,只因当今朝廷无道,才怒而反之,民心在我,如何不能持久?”

李侠客摇头失笑,道:“这样吧,若是你们能撑住三年,我便出手把这朝廷灭了,若是连三年都撑不住的话。”

他想了想,道:“我这梁山便算是诸位的退路吧,到时候你们不敌朝廷时,可以暗暗逃到我这里,只要不是杀人无算之辈,都可以在我梁山安身。”

王寅一脸失望,叹息道:“李先生,你当初单枪匹马独闯东京,斩杀高俅,射死高廉的豪情去哪里了?为何今日畏畏缩缩,不复昔日气象?当初的天王老子,现在已经成了粪土朽木了吗?”

李侠客笑道:“王兄,你这激将法对我无用,李某一介良民,怎么可能参与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中去?”

他一脸正气道:“李某对着华夏大地,万里河山,可是热爱的很呐,岂能忍心践踏我土?两位请回吧!”

方杰恨恨道:“李先生,枉我对你如此钦佩,却原来你是这等没血气之人!告辞!”

当下与王寅拂袖而去,便是茶水也不喝一口。

两人走后,李侠客喊来居不易、花荣,吩咐道:“通知晁盖、阮氏兄弟,多多去南方岛国还有暹罗等地采购粮食,嗯,必要时,出兵把暹罗这些小国拿下也行,作为粮仓,嗯,这个法子可行,明天开会,大家讨论一下。”

居不易惊讶道:“老师,发生了什么事?”

李侠客道:“要起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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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九章 战争

方杰、王寅离开梁山不久,方腊便率领摩尼教众,在睦州帮源发动起义。自号“圣公”,年号“永乐”,设置官吏将帅,建立政权。周边各地纷起响应,人数迅速扩大到几十万,连续攻下杭州、歙州等六州五十二县,名震东南,朝野惊悚。

天子赵佶急忙任命童贯为宣抚使,率军十五万前去镇压。

也就在童贯率兵前去镇压之时,河北田虎,淮西王庆,同时起兵声援,由此天下呼应,眼见的天下乱成一团,朝廷手忙脚乱,疲于应对,各地州府只得纠集本地兵马,据守城池,不敢与贼兵交战。

时有宗泽奏起宋帝赵佶,提出“两浙赋税要地,钱粮之来源,方腊扰乱东南,动摇国本,须先剿方腊,后灭田虎、王庆。”

宋帝与朝臣商议之后,都觉此事可行,因此准奏,命宗泽前去江南,领兵一路,汇合童贯,共剿方腊。

至于田虎、王庆,只得令各地州府兵马围堵厮杀,暂且遏制其攻势,稳住战局,不可冒进。

在如今四面火起之时,梁山泊里,众人都是蠢蠢欲动,晁盖、吴用,阮氏兄弟,杨志、花荣、石秀、杨雄、以及史文恭、栾廷玉、苏定等人,全都是素有野心之辈,见李侠客在如此时机,竟然还是按兵不动,全都焦急起来,都提议在此时兴兵,夺取天下。

这一日早上,例行开会时,居不易代表众人,小心翼翼的询问李侠客:“老师,如今天下大乱,群雄并起,正是趁乱而起的时候,咱们为何还要按兵不动,错失良机?若是此时发兵,凭借咱们的本领,攻略朝廷,不在话下,到时候天下一统,老师做了皇帝,改革民生,匡扶社稷,收回幽云十六州,还我汉家山河,岂不美哉?”

杨志等人也都叫嚷道:“此时不发兵,更待何时?朝廷兵力空虚,正是一举攻占东京的大好时机。”

便是扈三娘也兴奋的脸色通红,道:“先生,大家都是此心,不如此时就反了吧!”

她现在早已经与李侠客有了夫妻之实,只是两三年来,不曾有孕,成为心中憾事。

如今见正是出兵良机,到时候梁山众人打破东京,李侠客面北朝南,自己便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当真是心中兴奋。

李侠客扫视众人,发现他们都是一脸兴奋之色,无不希望此时出兵,忍不住笑道:“现在还不是时候,咱们的发展规划你们难道都没有看么?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这才几年,你们就按耐不住了?我当初定的可是十年规划,如今也才几年?”

鲁智深道:“何必如此死板?该动手时就需动手,如今方圆三百里以内的盗匪全都被咱们清剿干净了,便是想要大杀一阵,都难以尽兴,不若取了朝廷,你当皇帝,洒家再去跟弟兄们去北方杀敌,多杀辽狗金狗,那才不枉为大丈夫!”

李侠客笑道:“既然如此,我便分派你们一些任务,省的你们筋骨生锈。”

居不易眼前一亮,道:“还请恩师吩咐!”

李侠客道:“如今咱们在全国各地都有根据地,你们这些人,离开梁山,每人领一千精兵,去各地驻扎,注意保护各地流民百姓,发展队伍,不过没有命令,不可生事。一应钱粮,兵器,山上划拨给你们一份,剩下的须得自己想办法。”

他看向众人,脸色严肃起来:“驻扎地方,兵士们在根据地里,必须严守纪律,与山上一样才行,谁敢违反,定斩不饶!”

他说到此时,便有人站起身来,问道:“无论谁违反纪律,是否该杀便杀?”

这问话之人,乃是新近投入梁山的,唤做铁面孔目,姓裴名宣,京兆府人,为人忠直聪明、分毫不肯苟且,因此在府衙内混的极不如意,闻听李侠客大名,又听到梁山泊行事,查探了好久,方才决定上了梁山,如今成了梁山的赏罚军政司总管,主责刑罚一事,整个梁山上的人都怕他。

如今梁山上的人,第一怕的是吴用这吴用得了李侠客的提点,成立了影卫,外查天下消息,内查梁山事务,谁有事情,谁有纰漏,全都瞒不过吴用的眼睛。

还有一个便是裴宣,此人铁面无私,做事情一板一眼,毫无通融的余地,谁触犯李侠客定下的律法,谁就会被他依法处置,毫不留情,最是令人讨厌,但更令人害怕。

现在闻听裴宣语气不对,李侠客点头道:“我定下的纪律,谁触犯了纪律,就得按照纪律处罚,该杀杀,该罚罚,谁都不能逃脱!”

裴宣道:“好!我现在要检举一人,此人贪污腐败,仪仗你的名声,横行不法,欺压良善,在南方根据地里欺男霸女,抹黑我梁山形象,依照律条,着实该杀!”

李侠客道:“你说的是谁?”

裴宣道:“不是别人,便是扈家庄扈太公的儿子,也是扈三娘的哥哥扈成!”

李侠客脸色阴沉下来,喝道:“此事当真?”

裴宣道:“我已查了多日,确然不假!”

扈三娘听到自己哥哥犯事,不由得大惊,起身向李侠客跪下,道:“先生,我哥哥做事一向有分寸,或许是一时糊涂也未可知,先生,此事还请仔细盘查,不要冤枉我哥哥!”

李侠客不理扈三娘,对裴宣道:“查!一查到底!有胆敢违法乱纪者,一概不容!”

裴宣道:“是!”

扈三娘大惊,知道这么一来,自己的哥哥真要是如裴宣所言,犯了事情,恐怕真的性命难保。当下跪在地上,只是哭泣哀求,为哥哥扈成求情。

李侠客叹息了一声,让人喊来潘金莲与其余女将,将扈三娘架了出去,目视众人,道:“天大地大,律法最大,扈成若是该杀,那便杀了,你们也都一样。”

一时间大厅里静悄悄,呼吸可闻,李侠客抓纪律抓到如此严苛的地步,众人无不心惊。

这扈成是山上派遣出去特意开拓根据地的人,不成想竟然在外面做出了如此事情。

过了几日,扈成被裴宣押进了梁山,李侠客不欲见他,查明扈成确实强抢民女,在根据地横行霸道之后,当下不再犹豫,任凭扈三娘百般哀求,依旧让裴宣带着刽子手,将扈成斩杀在山下金沙滩上。

此事一出,天下震惊,无数根据地成员还有梁山本地人马,全都战战兢兢,心中发冷。

李侠客连自家大舅子都是说杀就杀,更何况别人?因此人人惊惧。

杀了扈成之后,李侠客命培训组成调查组,影卫配合,调查梁山大小头目有无渎职之举,有无犯法之行,依法处置,并不容情。

一番自查自纠,斩杀了上百头领,简直是触目惊心。

“必须要开展整风运动了!”

李侠客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当下调换全国根据地头领,让他们轮流来梁山加强学习,也就在他们来学习的这段时间,正好由调查组调查他们的所作所为,若是做的不错,回去有升迁,若是犯了法,那就依法处置。

外面朝廷与方腊在打仗,而李侠客处理这梁山内部的贪腐的事情,也是一场战争,甚至在他看来,这场内部排查的行动,比外面的战争更为重要。

外面的战争的胜负,只是动摇了宋廷的国本,而梁山这内部的战争,却决定了日后天下的章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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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章 兴兵讨伐

排查梁山各头领个人问题,耗费了一年有余,但成效非常显著,整个梁山,从上到下,精神面貌又有新的变化,凝聚力远超以往,这李侠客不遗余力的宣传之下,便是全国百姓也知道了梁山泊肃清内部官员的消息。

这梁山泊众人,到现在还只是一伙占山为王的贼寇,至今不曾正名,但就是这么一帮贼寇,竟然在内部惩治起贪腐来,着实令人又吃惊又好笑。

绿林中人都感好笑,觉得李侠客有点小题大做,做强盗不就是为了大碗喝酒大开口吃么?不就是为了抢钱抢粮抢娘们么?要是连这些事情都要处理杀人,那当强盗土匪还有什么意思?

因此本来不少想要投奔梁山的江湖好汉,有一大部分都打了退堂鼓,不敢再向梁山投奔,害怕自己还没大碗喝酒呢,就被人抓进去定罪打死了。

这种情况,闹得天下皆知,平民百姓都只是当做一个谈资,但是朝廷里有识之士,却是大为忧虑:“这梁山泊虽是草寇,怎么却有了几分朝廷气象?”

只是如今方腊与朝廷交战正酣,无有精力再去招惹水泊,因此即便是心中忧虑,却也无法对梁山出手,只能眼看着梁山做大。

此时方腊接连攻占两浙地区,据守长江,与朝廷南北对峙,声势浩大,如日中天,童贯领兵与方腊交战,三战三败,损兵折将,由此不敢冒进,与方腊对峙起来。

若是按照原本的走向,童贯灭方腊,一年可平,但是这个世界里,因为李侠客与方腊的合作,贩卖私盐,积累财富,使得方腊兵精粮足,不逊朝廷,因此战力极强,并不比朝廷逊色几分,又有淮西王庆,河北田虎,在两方呼应,又有李侠客镇守梁山泊虎视眈眈,因此朝廷八面受敌,不敢全力应对方腊,如此一来,大战旷日持久,双方损耗极大。

最后还是宗泽率兵过江,一举破了杭州城,这让方腊吃了败仗,由此开始,一败再败,朝廷兵马乘胜追击,只三月,连胜十一场,方腊大败亏输,节节败退。

尚书王寅与皇侄方杰,夙夜难寐,向方腊进言,准备求救梁山。

方腊叹道:“梁山泊蓄谋已久,绝不会轻举妄动,求他们出手,万难请动。是我心急,起兵仓促,方才有今日局面。如今我军败局已定,回天乏力,便是求救梁山,也难掩颓势。”

他吩咐方杰、王寅:“你们两个与梁山最为交好,待我死后,你们便率旗下弟兄,一起投奔梁山去吧。李侠客城府极深,最能隐忍,若是我所料不错,待到童贯得胜之时,便是李侠客出兵之日,嘿嘿,我们忙了这么许久,却被李侠客坐收渔利!”

方杰大哭,不肯离开方腊,愿与摩尼教众共存亡,被方腊命人乱棍打出,将邓元觉、庞万春等人一发赶了出去,让他们与方杰一起投奔梁山,只有厉天闰、石宝以及国师包道乙留在军中,与方腊共存亡。

几日后,方腊兵败城破,自杀身亡,将军石宝重伤被擒,厉天闰不知所踪,包道乙被乱箭穿身,死于非命。

由此席卷了大宋东南的摩尼教众,尽数被歼灭,两浙之地,匪患终于清除。

且说尚书王寅、皇侄方杰,率领邓元觉、庞万春等人星夜赶奔梁山,等到了水泊之后,居不易亲自下山接应,李侠客却是托病不出。

王寅、方杰等人一再恳求李侠客出兵援救方腊,只是李侠客一直不曾与他们相见,居不易又做不得主,再三请示,不曾获得批准。

王寅、方杰心急若焚,正恳求间,梁山泊细作飞鸽传书,将方腊战死的消息传了过来,居不易将此消息告知方杰等人之后,王寅、方杰、庞万春等人泣不成声,在梁山搭建草棚,祭奠方腊等人,哭声震天。

此举惹得鲁智深大怒,冲入李侠客院内,咆哮大堂,争论良久之后,方才获准率领三千精兵与邓元觉、方杰、王寅、庞万春等人进发江南,一口气杀进敌营,将方腊尸体抢回,又将石宝救出,之后方杰马踏连营,要杀童贯,被宗泽将军弯弓搭箭射中臂膀,多亏了邓元觉、王寅、庞万春舍命救出。

之后众人不敢恋战,连夜从水路逃回梁山,将方腊骨灰在梁山安葬,众人大哭了一场,暂且在梁山存身。

却说那童贯率领大军平定了东南匪患,虽然损兵折将,但毕竟平乱有功,当下在军中大吹大擂,掠夺民财,犒赏三军,一直在江南徘徊,观赏美景,收缴军粮,三月之后,方才心满意足,搬兵回朝。

沿途百姓喜极而涕,抱头痛哭,自古贼过如篦,兵过如剃,童贯十五万大军在南方祸害之大,行事之酷烈,尤甚方腊,此时班师回朝,东南百姓,无不欣喜若狂。

童贯率领大军,渡过长江,放任兵士,沿途百姓无不受苦,大军开拔一个多月,这一日路过亳州时,大军依旧如同往日行事,受剐民财,祸害地方。

在亳州有个山庄,唤做飞云庄,庄主谢天亮,乃是这两年才在亳州安身,平日里周济灾民,与人为善,更兼最喜与人交谈,经常宣扬梁山英雄,与那亳州境内都薄有威名,家财万贯,堪称一地富豪。

童贯大军来到此地之后,分派粮饷,纵容搜刮,这飞云庄也难免被割了几刀,献出钱粮无数,若只是这样,也还罢了。偏巧这飞云庄主谢天亮有一个未出阁的大闺女,唤做谢宜芳,长的是千娇百媚,花骨朵一般,平日里不好红妆好武装,背上长剑,手中花枪,武艺出众。

这童贯大军上门催粮,一名军官不小心看到谢宜芳后,忍不住色授魂与,哪里把持得住?喊了一声,几个官兵跑来,把谢宜芳围拢起来,要抓她去房内享受。

那谢宜芳如何肯依,拔剑便斩,一口气杀了五六个官兵,其余官兵大惊,一窝蜂的跑了。

童贯闻讯大怒,派人去飞云庄抓人,抓了飞云庄上下一百三十余口,只跑了谢宜芳与两个丫鬟,便是庄主谢天亮也被抓进了军营。

童贯亲自喝问:“你这贼人,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杀我朝廷官兵,定然是叛军无异,便是诛杀你九族,也不为过!”

谢天亮破口大骂:“无耻奸佞,祸乱朝纲,与蔡京同流合污,欺瞒皇上,导致民不聊生,该杀的是你,不是我!”

童贯暴怒,吩咐众人:“与我杀了此人!”

谢天亮昂然不惧,大声道:“无耻奸臣,你便是杀了我,又能堵住天下悠悠之口?果然如李先生所言,这大宋满朝奸佞,如一滩污水,见不得半点清光!”

童贯道:“李先生又是谁?”

谢天亮道:“说出来吓死你!李先生便是独闯东京,斩杀高俅父子,独挡三万禁军,如今镇守梁山,有仁有义,爱护百姓的李侠客!”

童贯更是愤怒,“好贼子!竟然还是李侠客这逆贼的属下,果然该杀!”

不再犹豫,一声令下,将谢天亮满门抄斩,一家三十余口,死于非命。

这谢天亮是梁山众人在亳州发展的一个片区官员,此时被杀,震动亳州,当夜便有人飞鸽传书,报于梁山知晓。

李侠客闻讯大怒,不再生病,当街擂鼓聚将,召集大小头领吩咐道:“我等安分守己良民,替天行道,一向不曾为恶。今日童贯奸佞,沿途祸害百姓,害我梁山弟兄,是可忍,孰不可忍!”

“还请诸位早做准备,十日后,随我前去东京,找那赵家人要个说法!”

有分教:潜龙在渊收爪牙,默等飞天御雷霆。不是奸臣杀烈士,如何梁山破东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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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一章 兵不血刃

那亳州飞云庄的庄主谢天亮,乃是梁山安插在亳州的一枚钉子,平日里宣扬梁山泊的好处,发展了不少群众,能力极为出众,便是在李侠客随身的任命表上都有他的名字。

李侠客对此人寄予希望极大,正想发展提拔,却不想被童贯给杀了,着实令人心痛。

此时童贯刚刚平了方腊,损兵折将,人人懈怠,朝廷兵力不足,钱粮损耗极大,国库已然空虚,财力人力都难以维持,正是出兵的最佳时机。

李侠客埋头发展多年,布局天下,等的就是这个时机,当下将谢天亮的事迹向所有梁山下辖人员下发,让他们知道谢天亮为什么会死,杀他的是谁,而这凶手又做了什么。

宣传下去之后,十日之间,梁山泊兵马悉数齐备,山上五万大军随时听命,水泊外面,独龙岗、曾头市、登封、亳州、全国各地都有兵马驻扎,只等大军到达。

“当今朝廷无道,奸佞误国;贪官污吏横行不法,平民百姓无有活路;良善之辈沦为猪狗,邪恶之徒稳坐庙堂!外有异族虎视眈眈,屡犯边疆,内有奸臣作祟,坏我纲常。乾坤有倒悬之危,社稷有倾覆之险。赵家小儿,沐猴而冠,望之不似人君,无耻奸佞,狗仗人势,哪像忠良之臣?李某不才,秉承胸中正气,听闻百姓心声,愿提三尺剑,斩昏君奸臣,握手中抢,涤荡江山……”

这一日,李侠客焚香沐浴,祭拜天地鬼神,在众军面前宣读檄文。

当其下跪之时,天地震动,本来祭台之上的几个牌位轰然爆碎,只有天地两个牌位独存。如此神迹,震动三军,便是旁边的公孙胜都看的眼角直跳:“我这主公到底是什么命格?他这一跪,竟然只有天地才能承受的的住!”

李侠客此时金冠束发,玉带缠腰,一身红袍,脚下黑色长靴,眉心血痕鲜艳夺目,在阳光照耀写熠熠生辉。

檄文读完之后,三军沸腾,大将牛皋、杨志、花荣、鲁智深、史文恭、栾廷玉、铁生等人走上前去,听取李侠客安排,后面又有王寅、方杰、邓元觉、石宝等方腊旧部归顺梁山,也来听李侠客吩咐。

吩咐已定,李侠客一声令下,三军同时下山,出了水泊,各自在头领带领下,席卷州府,控制地方。

经过这些年的发展,整个山东地界,无论济州、青州、凌州还是莱州,都已经被李侠客布置下了不知多少人马,不少朝廷命官,也都秘密加入了梁山。

此时李侠客这么一发动,济州、青州、凌州,曹州、兖州几十个州府在一夜之间,便换了主人,兵不见血刃。

早就有准备好的官员替代原来的职务,将冥顽不灵之徒,悉数打入大牢,之后根据指示,把早就丈量好的土地重新分配,喊起了“均田减赋”的旗号,并让获得土地的百姓现身说法,告知远处亲朋,以证梁山泊做事不虚。

王寅、方杰等人,当初跟随方腊起事,经过好一番厮杀之后,方才占据了州府县城,每次攻占州郡,必定流血牺牲,这次李侠客发兵造反,众人都以为也会如方腊一般,四处攻占县城,都养精蓄税,准备一场好杀。

哪知道李侠客造反,竟然不用杀人,每到一处,便有潜伏在当地的梁山中人将城内抵抗官员绑缚,迅速接管当地政务,除了抓了几个官员之外,一切与往常并无什么区别。

城中百姓听闻梁山来人,夹道观看,虽没露出欢迎样子,却也没流出惧怕之情,看的方杰、王寅暗暗称奇,但同时心中凛然:“圣公起事,死伤不少教众,方才攻占了几个州府,可是这李侠客起兵,竟然兵不血刃,毫无阻拦的便拿下了这么些地方!”

石宝身为方腊昔日爱将,最能厮杀,此时见得城如此容易,简直难以置信,他看着大路两边观看的百姓,神情木然,喃喃道:“这般轻易便拿下了一座城?我……我刀还没拎起呢!”

想到跟随方腊起兵攻城,杀了不知多少人,方才攻占了城池,还要拼命维持城中秩序,可是如今李侠客兴兵,收取这些城池时,竟然连抵抗都没有抵抗,准备好的杀戮,却完全无用。

石宝想到昔日跟随方腊起兵时的辛苦,再看此时取城的容易,两相对比,忍不住坐在马上当街嚎啕大哭:“圣公若是有李先生一半手段,又焉能兵败身死?”

王寅劝道:“石将军,李先生计谋深沉,布局天下,胸中格局之大,你我不得不服,圣公虽然英明,但是与先生相比,确实差了不少。你不要再伤心了,日后若能取得天下,也算是秉承圣公遗愿,到时候再祭奠圣公不迟。”

石宝道:“我只是心痛当初的弟兄!若是当初收取城池也像这般容易的话,哪里会死伤这么多人?”

王寅、方杰闻言,都是心中发堵,虽然不愿承认,但方腊与李侠客的差距在这里体现的淋漓尽致,怪不得当初李侠客说方腊他们不能成事,怪不得人家一开始看不起咱们!

这种手段,这种计谋,这种种安排,人家李侠客甩了方腊好几条街不止!

梁山大军之中,像石宝、王寅这般惊讶的不在少数,便是杨志、鲁智深等人也是吃惊不小,攻城略地他们也都知道,造反起义他们也都有心理准备,可无论如何没有想到,竟然会如此顺利,着实出乎意料。

经过这将近十年的发展,几乎全国重要州府,都有梁山中人,此时梁山大军开拔,几乎每到一处,便有献城之人,旬日之间,从南方江浙之地,到北方大名府附近,几乎有一半州府,同时挂起来了梁山的旗帜,各地早就埋伏好的兵马迅速出击,占领城池,接管当地官员,管理地方,同时丈量土地,均分给百姓。

一时间天下震动,童贯大军还未到达东京,这告急文书便雪片一般飞到朝堂中来,满朝文武尽皆吃惊,蔡太师再也不敢隐瞒,急忙禀告崇宁皇帝,崇宁皇帝不听便罢,听完之后,惊厥在地,好半天方才苏醒,连夜召集老臣,询问对策。

满朝文武,俱都无言,蔡京献计道:“贼军势大,急不能退,为今之计,不若诏安罢!”

大臣刘韐怒道:“如此大贼,如何诏安?贼子志在江山,不在金箔,你拿什么平息干戈?封多大的官,那李侠客才能满足?如今勿要多想,只得死守而已!”

蔡京大怒:“梁山泊八面合围,困住京城,如何能守?还是诏安最为妥当!”

朝臣争论不休,多日不能定策,待到想要调动所有禁军准备突围之时,李侠客已然率领大军,来到了东京城,酸枣门下。

“诸位请看!”

李侠客跨坐战马之上,手指酸枣门楼,对身边众人笑道:“当日我在城内斩杀高俅父子,又射杀高廉于这城门楼上,出的便是此门。”

众人齐道:“先生威武!”

李侠客大笑:“我既然昔日是从此门杀出,那么今日便从此门杀入,诸位,且随我打开城门,去金銮殿上询问赵佶小儿,何得如此昏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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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二章 开门

这大宋朝崇宁皇帝,诗词书画,诸般皆能,独不能为帝。

这大宋朝自从他登基之后,搞的是乌烟瘴气,民不聊生,天下烽烟四起,百姓苦不堪言,又有蔡京、童贯、高俅等人祸乱朝纲,当此外忧内患之时,依旧耽于享乐,之后被金人抓去,肆意凌辱,也是应有之义。

且说李侠客来到东京城外酸枣门前之后,早惊动了守城官兵,一个个持刀持枪站在城墙之上,看着城下大军,吓的脸都白了。

如今天下反贼多得是,却从未有一个像李侠客这般狠,别人造反,都是提前扯起旗号,收拢灾民,之后再攻城破府,侵占疆土,但是李侠客率领的梁山众人,却事先毫无半点征兆,不曾露出反意,待到兴兵起事之时,忽然之间,便席卷了整个天下,不到半月功夫,小半个疆域,都已经更换了主人。

造反造的这么快,布置的这般深,规模这般大的贼人,可谓是史无前例,这梁山泊就如同潜伏在深水之中的庞然大物,一开始给人看到的只是它的一两根触须,因此给人的感觉毫无威胁,可当它整个身躯都显露出来的时候,那种遮天蔽日,充斥乾坤的庞大体型,足以震撼每一个看到他模样的智慧生命。

面对这么一个对手,不但皇帝朝臣心惊肉跳,便是守城的将士们也都身子颤栗,对能不能守住京城,没有丝毫把握。

李侠客起兵实在太快,快到连大宋朝的探子传回的消息并不比他们的行军速度快多少,等到皇帝知道李侠客兴兵起事合围东京的时候,李侠客已然兵临城下了!

“李侠客!”

今日临危受命守护城池的乃是大臣李纲,此人忠君节义,刚烈无双,如今站在城头之上,对着李侠客破口大骂:“你这反贼,大闹京城,斩杀太尉,圣上都不曾过于追究此事,怎么你不知感恩,还敢搅乱江山社稷,率兵造反攻城?你就不怕天打雷劈么?”

尚书王寅纵马出队,对李纲喝道:“朝天昏庸,奸臣当道,昏君玩物丧志,不知治理天下,花石纲索取无度,百姓流离失所,家破人亡者不计其数!李纲,我素知你清名,我且问你,这满朝文武,有几个不该杀?”

李纲闻言默然片刻,喝道:“天地君亲师,君主有过,奏闻圣听就是,如何敢反叛朝廷,做这种大逆不道的反贼?”

王寅道:“天下苦宋久矣!赵匡胤陈桥兵变,黄袍加身,欺负柴家孤儿寡母,有气节之辈,谁不唾弃?若论造反,得国不正,天下还有谁能比得上赵家人?”

他手持长枪,指点李纲,喝道:“昔日夏桀残暴,商汤代之,商纣王无道,武王伐纣,汉高祖斩白蛇起义,是为伐无道暴秦,唐高祖起兵,是为抗隋炀帝暴政,历代开国帝王,无不是收拾乱局,平定天下。唯独赵匡胤,黄袍加身,谋取柴家江山,得国不正,莫过于此!儒林中人,但凡有半点羞耻,也羞于赵家人为伍,尔等满口忠孝节义,我且问你,你忠的是身家性命,还是天下百姓?奴颜婢膝之徒,巧言令色之辈,你若真有忠义,何不把江山还给柴家人?”

大臣李纲闻听此言,掩面而走,竟不敢反驳。

这天下儒家,讲的都是忠孝仁义,侍奉君王,这等口号,放在哪个朝代都不算错,唯独放在宋朝,十分的不妥。

当初郭威起兵兴建大周,之后柴荣继位,治理天下,堪称一代明君,只是天不假年,壮年便即身死,只留下一个几岁的儿子和一个妻子,孤儿寡母,与朝臣治理天下。

这也给了赵匡胤取而代之的机会,不然若是柴荣不死,这天下根本就没有赵家人什么关系。

话说,赵匡胤欺负柴家孤儿寡母,得了皇位,这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站不住脚,因此为了堵住天下悠悠之口,方才有了“与士大夫共治天下”的说法,大力提高读书人的地位,同时为了防止军人兵变,再来一个黄袍加身的戏码,因此有宋一朝,都对武将防范的极为严格。

这种情形下,很多文人为了利益,转投了赵匡胤,成了宋朝大臣,一直到现在,已经很少有人来想这件事了,可是你不想,并不代表这事情没有发生过,真要是被人当面问起来,谁都没法反驳。

若是后周柴荣是个昏君还罢了,偏偏人家是一代明君,对赵匡胤也非常看重,否则赵匡胤也不可能身居高位,也不可能有兵变的可能。

真要是说起来,这赵匡胤可谓是不忠不信不仁不义,便是满朝文人为他洗刷,也洗刷不清。

此时王寅拿此说事,便是刚烈如李纲之辈,也难以自圆其说,也羞于为皇家辩驳,因此掩面而走,不敢久在城头。

王寅见李纲躲避,哈哈大笑:“如今外有辽国金人虎视眈眈,内有义军四处作乱,已然是亡国灭种关头,可笑昏君奸臣,依旧耽于享乐,不知死之将至。这天下有德者居之,有道者得之,我主李公,上承天意,下接黎民,万民敬仰,百姓拥戴,乃是如今天下正主,赵王无道,理当退位让贤,也免得大动干戈,死伤百姓。若今日开封血流漂杵,皆赵佶小儿之罪也!”

王寅此人允文允武,富有谋略,口齿伶俐,在城头上说走李纲之后,其余官员更是难以反驳,恼羞成怒之下,一声令下,城头上箭如飞蝗,射向王寅。

“好贼子!此时不降,更待何时?”

王寅手中长枪拨打,将射向自己的箭矢拨开,大喝道:“尔等助纣为虐,死不悔改么?”

喝骂了几句,纵马缓缓后退,对李侠客道:“主公,卑职无能,劝不开城门!”

李侠客笑道:“王尚书莫急,让我来!”

当下便见他催马上前,来到酸枣门下,大喝道:“还不开门投降,更待何时?”

城门楼子上,早站出来一名大汉,手中大刀刀光闪动,砍瓜切菜般将城头官兵杀死一片,喝道:“属下这便开门!”

这持刀大汉不是别人,正是昔日高俅府上虞候,陆谦是也。

此人自从李侠客斩杀高俅之后,受了牵连,被关进了大牢,是林冲花费钱财,又托了关系,方才救了出来。

之后鲁智深与林冲多有书信往来,梁山中人,又经常做思想工作,因此这陆谦一颗心早就归了梁山。这次守城,陆谦也在其中。

他是好名利辈,现在见李侠客在城下喊门,知道这是表现自己的大好机会,如何能够错过?当下奋不顾身,率领一群早就纠集起来的弟兄,杀上城头,要夺首功。

不成想城门处早就有人动了手,一名大将斩杀了守门官,领着一群兵士,大开了城门,高声叫道:“末将林冲,已然斩杀了守门官兵,还请先生这便进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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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三章 君王城内竖降旗

这林冲、陆谦都是大虫一般的人物,又加上梁山暗地里策反的将士,雷霆霹雳一般的斩杀突击,这守城官兵如何能挡的住?登时整个城门都乱了起来。

其实林冲如今虽然与陆谦交好,但是两人至今都不知对方都是梁山中人,这次李侠客率兵包围开封,城内细作用的也是单线联系的方式,让两人各率领心腹趁机开门,好迎接李侠客入城,却没有告知两人是一伙的事情。

这也导致两人互相防范,不敢站在一起,陆谦上城墙杀敌之时,林冲根本不知,而林冲去城门口冲杀时,陆谦也不曾知晓,但巧就巧在两人同时爆发,上下齐动,打的守城官兵毫无防备,轻而易举的便打开了城门。

“好!”

眼见林冲打开了城门,李侠客长枪前指,喝道:“冲!占领东京城,不要伤害无辜百姓!”

城外五万大军发一声喊,越过护城河,快速进入城内,那京城内的禁军如同废物一般,本来说有十万禁军守城,实则吃空饷吃的厉害,能有三万已经是了不起的数字了,更兼贪生怕死,极少操练,此时面对梁山泊实战多年的大军,哪里能工具抵挡,如同滚汤泼雪一般,霎时间跑的精光,未曾逃跑者跪地而降。

那崇宁皇帝此时在大内深宫坐卧不宁,长吁短叹,身边郑皇后哭泣道:“陛下,臣妾多年劝告,劝陛下不可大耗民工,只是陛下不听,如今大军围城,亡国之祸,迫在眉睫,臣妾不能不能为国出力,只能随陛下同生共死!”

崇宁皇帝道:“我城内有雄兵十万,那李侠客逆贼,只是带领了五万人,没有十倍兵力,如何能破的了京城?再说童贯大队人马就在附近,若是他们在外合围,与城内守军里应外合,这梁山匪徒,自然难以抵挡,皇后你又何必忧心?”

郑皇后道:“天下到如此境地,谁能不忧?”

两人正说话间,便听宫外一阵大乱,几名太监慌张跑来,叫道:“陛下,大事不好!李侠客攻入城内来了!”

崇宁皇帝吃了一惊,腿都软了,撅倒在地,挣扎不起,叫道:“这如何是好?却去哪里躲避?”

那太监道:“陛下,这满城都是梁山贼人,能上哪里躲避?”

崇宁皇帝道:“有!且去万岁山里藏身,那里有好几个山洞,极为隐秘,咱们且去里面躲藏几天!”

万岁山便是崇宁皇帝用花石纲堆砌而成的假山,又名艮岳,也称华阳宫,里面奇花瑞草无数,怪石林立,古树参天,修建之时,花费了不计数的人力物力财力,崇宁皇帝闲来无事,都是在这华阳宫里吟诗作画,与大臣徜徉其间,观看美景,对这艮岳上的一草一木,都极为熟悉。

现在无处藏身,第一个便想到了华阳宫。

他看向自己的皇后,道:“皇后,咱们一起去后院躲避一下吧!”

郑皇后一脸悲哀之色:“陛下,躲又能躲到哪里去?你是大宋皇帝,如今京城被破,你就应该站出去与士兵一起作战,激励兵士,舍生忘死,也不枉生在帝王家。现在藏匿,便且不说早晚会被搜出,即便你能乔装打扮跑了出去,又如何向列祖列宗交待?”

崇宁皇帝眼前一亮,不住点头:“对对对,乔装打扮!我怎么忘了这一点!”

当下脱了龙袍,打散了发髻,找了一身下人的衣服穿上,又找了些泥土在脸上抹了几下,揽镜自照,果然不复帝皇模样,对皇后道:“梓童,你也改换面貌,随我一起出宫躲避去吧!”

郑皇后摇头,眼中含泪:“陛下,你这一走,就不管妻儿了么?”

崇宁皇帝神情一滞,片刻后,道:“如今寡人自身难保,也顾不得这许多了!”

郑皇后淡淡道:“寡人,寡人,陛下,你如今真的成了孤家寡人了!陛下多保重,臣妾不再跟随陛下,还请陛下自己好好照料自己!”

崇宁皇帝一愣,道:“梓童,你这是何意?”

郑皇后不答,转回殿内,穿了凤冠霞帔,走入后院,投井而死。

在郑皇后投井之时,崇宁皇帝早等不及了,与心腹太监取了些金银珠宝,一道烟跑出了深宫,随着太监宫女,散了出去。

李侠客骑马在城门处呆立良久,一直到大军全都开入城中之后,这才与身边众人一起向城中走去。

走到城门处时,便见陆谦与林冲一人占据城门一边,陆谦正对林冲怒目而视,看到李侠客后,急忙单膝跪地,大声道:“末将陆谦,参见主公!祝贺主公一举破城,成就不世伟业!”

李侠客翻身下马,将陆谦扶起,在他肩头拍了拍,笑道:“咱们在京城有两面之缘,今天是第三次见面了,陆兄宝刀锋利更甚往昔,今日城门大开,不费一兵一卒,陆兄实在居功甚伟。”

陆谦大喜,诚惶诚恐:“全靠主公运筹帷幄,卑职只是听命行事,不敢居功!”

李侠客哈哈大笑,转身看向旁边的林冲:“林兄,一向可好?”

林冲抱拳弯腰,行礼道:“多谢先生关心,卑职一切安好!”

李侠客环顾左右,笑道:“豹子头林冲,名不虚传,今日率兵开门,功劳不小,侍卫官,将这件事记下了!”

旁边花荣道:“是!已然记下了!”

李侠客点头,对林冲、陆谦道:“两位,这几日就委屈两位把守酸枣门了,待到城中稳定下来,咱们再论功行赏。”

勉励两人几句,留下一队人马让两人带领,镇守城门,之后李侠客与众人一起向城内走去。

看到李侠客远去身影,陆谦一个劲自责:“我真傻!真的!我单知道只有我斩杀守门士兵,可以夺得献城首功,却没想到林冲这厮竟然也不知不觉的归顺了梁山,可怜我舍生忘死,计划的如此周详,最后却为别人做了嫁衣裳!”

想到这里,心如刀绞:“我的首功啊!林冲这厮,忒也好命!”

林冲见陆谦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关心道:“陆兄,你这是怎么了?可是受了伤?你脸色很差啊!”

陆谦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竭力收拾心情,咬牙切齿的笑道:“多谢林兄关心,我没事,只是刚才用力过度,伤了真气。”

林冲点头:“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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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四章 花开两朵

且不说陆谦与林冲,单说李侠客率兵直入东京城,在众人护卫之下,奔向赵宋皇宫,到了皇宫门前之后,早有一群下属列队迎接,先行官栾廷玉躬身施礼道:“主公,这赵宋皇宫里太监宫女俱都跑了,便是赵佶小儿也趁乱跑了出去,属下已经吩咐守城兵士,严守城门,不得放走任何一个可疑人物。”

李侠客点了点头,看向身边陪同人员,笑道:“诸位,千里奔波,且随我去这皇宫大内坐上一坐如何?”

众人轰然叫好,随着李侠客一起向皇宫里走去,一些不曾逃走的太监宫女战战兢兢,跪在地上迎接众人。

李侠客叹了口气,对栾廷玉道:“这都是些可怜人,不要为难他们,如果有人要走,任凭他们走,不过皇宫里的东西不能偷,偷的要留下来才行。”

栾廷玉道:“偷东西的宫女太监早就跑出去了,过不几天都能抓到,剩下的这些太监宫女都没有走,他们说了,娘家无人,出去也是个死,他们这一辈子除了会伺候人外,什么都不懂,因此想要在这里谋取个出身,主公若是仁慈,还能给他们一口饭吃。”

李侠客点头道:“这样啊,那就都留下吧!”

众人进入皇宫之后,沿途走了一遍,待到走到一处院落里时,栾廷玉低声道:“崇宁皇帝的皇后,郑皇后在这里投井死了!”

李侠客一愣:“自杀了?还有自杀的没有?”

栾廷玉道:“还有几个太监和宫女也自缢身亡了!”

李侠客叹了口气:“厚葬他们,记下名字,日后刻碑做记!忠贞之人,不可埋没姓名!”

栾廷玉低头称是,将一张白纸递给了李侠客:“主公,这是郑皇后临死时写的一首诗。”

李侠客接过来看了看,却是前朝花蕊夫人的诗作:

君王城上竖降旗,

妾在深宫哪得知;

十四万人齐解甲,

更无一个是男儿!

李侠客看了半晌,叹道:“可惜了一个好女子!”

栾廷玉道:“这郑皇后可是比赵佶小儿有气节多了!”

李侠客嘿嘿笑道:“但凡吟诗作画之人,多是贪生怕死之辈!嘿嘿,这赵佶连一裙钗都不如!”

他领着众人在皇宫之内转了一圈,命人好生打扫,仔细搜查,但不得破坏里面一草一木,否则就地处斩,就由栾廷玉监管此事。

吩咐已毕,不再皇宫停留,又走了出去。

众人大奇,王寅随身伴驾,颇为不解,大着胆子问道:“主公,如今咱们已经攻破东京城,这皇宫合该您来入住,却为何不在其中逗留?”

李侠客摇头笑道:“偌大的皇宫,如此奢华,我可是享受不起,还未立国,便要享受,那是昏庸之举。”

王寅叹服道:“主公高见!是我们短视了!”

此时兵士们已经全都入城,在方杰、王寅等人的指挥下,接管城内原来的部队,分派官员,接替原来的职位,大官换位,小吏依旧取用,暂代本职,且等一切平定之后,再来审查他们。

在这东京城内有太师府,太师蔡京等人已经被抓,暂且收押再监,大臣李纲自缢之时,被人救下,此时紧闭府门,全家不出,众人知他刚烈,也不去打搅,只把贪官污吏一一抓捕,素有清名之辈,让其暂代其职,日后再查其真实作为,再做衡量。

李侠客便与扈三娘几个丫鬟暂居蔡太师府上,其余等人,则在其余府邸暂且存身,有将军更是在街头搭建帐篷,与兵士同吃住。

不过此时更多的官兵则在街头随便找了地方躺着睡觉,绝不敢打扰百姓,看的屋里百姓心中怜悯心起,主动为梁山兵士送吃喝。

这京城百姓也曾见过不少兵士,但却从未见过如梁山这般纪律严明的队伍,见这些兵士如此辛苦,宁愿在外受冻挨饿,也不骚扰百姓,与昔日大宋官兵相比,差别不可以道里计。

百姓见此,哪有不爱戴的?多有人对门前士兵嘘寒问暖,送吃送喝,这梁山兵士一般不要,勉强要了,也会以钱粮补偿,都不敢白拿东西。

这样一来,百姓更是放心,对这才知道梁山兵士不是贼兵,而是堂堂正正之师,不做龌蹉之事。

这些兵士一直在大街上睡了三四日,方才撤出东京城,被安排到城外军营里,只留下一小批来维持治安。

这占领一座大城,特别是首都,善后的问题比攻城的问题还要麻烦,李侠客在蔡太师府内批阅文件安排职位,大会小会开了无数,方才将这座城市正式安顿下来。

也就在他治理东京城的时候,另一边,牛皋正率领五万大军,与童贯的五万大军打起了遭遇战,这一年,杨再兴已经是十八岁了,长得是身高八尺有余,胯下马,掌中枪,有万夫不当之勇,便是方杰、王寅、牛皋等人加在一起都战不过他,鲁智深等人见了也得让他三分,整个梁山里面,除了李侠客,数他本领最高。

这一次李侠客率众攻打东京城,却派他和牛皋师兄一起率兵去截杀童贯,把杨再兴兴奋的好几天都难以入睡,天天擦拭手中的铁枪,迫不及待的要大杀一场。

他这几年,跟随李侠客学习内功外功,一身金钟罩的修为,直追牛皋,浑身上下,刀枪不入,除了眼睛下阴之外,已然没有什么弱点了,曾跟随梁山士兵围剿过不少匪徒,胆气雄壮,不肯让人。

当与童贯相遇之时,就在宁陵一带,眼见的大军开来,当先一辆马车被多人围拢,十几名精兵良将领先前行,杨再兴大喜,对牛皋道:“师兄,马车之内,定然是童贯奸贼,待我拿下他取个头功!”

不待牛皋说话,杨再兴一夹马腹,拍马舞枪,向前方杀去。

那童贯好端端的坐在马车里,正琢磨如何回京面圣,便听到前面马蹄声响,惊呼不断,诧异之下,掀开车帘,探头前望,喝道:“怎么回……”

一句话未曾说完,眼前人影晃动,下一刻便被人从马车上拽了出来,只觉得耳旁生风,眼前景物光怪陆离,四周喊杀声不绝于耳。

待到回过神来之时,就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到了一对陌生的军队前方,对面正有两队人马厮杀,一面倒的杀人。

一个黑脸青年坐在马上,伸着大脑袋看向童贯,咧嘴笑道:“你是童贯吧?”

他跳下马来,上上下下打量了童贯几眼,忽然想起什么,猛然伸手向童贯的裆部摸去,只是一掐,已然明了,忍不住哈哈大笑:“果然是个没卵蛋的!师弟,你好威猛!两军阵前,单枪匹马,便抓了敌方大帅!”

另一名刚刚把童贯放在在地上的黑脸少年嘿嘿笑道:“都是跟老师学的!”

童贯好半天方才回神,尖声叫道:“你们是什么人?敢袭击朝廷命官!就不怕诛灭九族吗?”

黑脸少年杨再兴一巴掌拍在童贯头上,打的童贯一个趔趄,差点摔倒,笑道:“诛九族?你这死太监还想杀人啊?今天我先杀了你!”

牛皋拦住杨再兴:“师弟,切勿冲动,你手重,万一把他打死了,真成了死太监啊,那可就不好向老师交差了!”

童贯尖叫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旁边的病尉迟孙立,解珍解宝兄弟都站了出来,笑道:“童贯!好教你得知,你杀了我们梁山谢天亮谢先生,我们今天来报仇来啦!”

童贯一脸惊骇之色,转身看向厮杀声震天的战场,眼见的自己手下官兵节节败退,片刻功夫,便已经溃不成军,再回头看向牛皋、杨再兴,喃喃道:“就为了杀你们一个人,你们出动了这么多人来为他报仇?”

牛皋喝道:“我们不是单单为谢天亮先生一个人报仇,更是为天下千万个被你们祸害的百姓报仇!童贯,你的死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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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五章 对话

从杨再兴单枪匹马捉到童贯之后,这一场战争的走向已经非常明朗了。

万军从中取上将首级,那是关二爷的本领,如今杨再兴此行此举却也不逊色关二爷多少,直接就把这敌营首脑给抓了过来。

他这一抓,可想而知对方军队有多么慌乱。

主帅被人拿了,下属焉有不晃之理?

牛皋等人趁此机会,指挥手下兵士对着朝廷官兵便是一阵砍杀。

这一战,从上午一直厮杀到了傍晚,梁山士兵方才将童贯的这些属下杀退,杀的是血流漂杵,人头滚滚。

这童贯率领的军队毕竟是与方腊交过手的队伍,交战两三年,那也是流过血,杀过人的兵士,与东京城内一群废物禁军不可同日而语,即便是主帅童贯被抓,他们也不是慌乱的毫无章法。

见过生死的士兵毕竟与普通兵士不同,因此战斗意志与战斗能力也极为强悍,并不是一触即溃,而是坚持了很长时间才被杀败,即便是梁山上的兵士经过长时间的训练和实战演练,也还是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取得了胜利。

这场大战,虽然梁山取得了胜利,但却是兴兵以来损失最大的一次,待到汇报战果的时候,牛皋、杨再兴等人心疼的眼皮子直跳,牛皋瞪大了牛眼,看向被捆绑住的童贯,喝道:“你行啊你,一个太监,手下的兵还这么能打,你还真有点本领啊!”

童贯哼了一声,抬眼望天,不理会牛皋。

杨再兴看着童贯,啧啧称奇:“原来太监也长胡子啊!这家伙哪里像个宦官?简直就是一个大将军啊!”

原来这童贯虽然是个太监,却长得分外与众不同,此人资貌雄伟,钢筋铁骨,下颚下长着数十根胡须,十分的威严齐整。

更兼喜读兵书,行兵打仗,也是一把好手,战西夏,平方腊,皆是此人之力也。他虽然为人贪腐,率兵打仗,军纪散乱,但能力确实不小,绝非一般人所能比拟。

“这太监有意思,虽然不是个东西,但是行军打仗还是有点本领的,比沿途那些当官的强多啦!”

将战场收拾好了之后,牛皋命人做了囚车,在童贯囚入其中,押赴东京。

“这是去东京的路啊,这么说,这东京城也被你们攻下来了?”

被押送了一段路程之后,沿途休息时,童贯已然反应过来,看向旁边的牛皋、杨再兴:“你们这才多长时间,汴梁城就被你们攻下了?”

他自从被押上囚车之后,整个人都苍老削瘦了几分,眼角鱼尾纹愈发的明显,便是法令纹也明显了许多:“李侠客当真如了得?他武功无双无对,这是大家公认,可手下的军队是如何操练出来的?你们哪来这么多的钱粮?”

牛皋见童贯只是从押送他的路线,便能推测出东京城已经陷落,对他大为钦佩,当下为他松绑,特意请他从囚车下来用饭,笑道:“不瞒你说,三天前,我老师便已经率兵进入了东京城,如今京城早已经安定下来,只等过上几天,我们就能见到老师登基称帝,举行开国大典的仪式!嘿嘿,到时候我也能混一个大将军做一下!”

杨再兴急忙道:“还有我,还有我,我也要当大将军!”

牛皋哈哈大笑:“不错,还有我师弟,我们都是开国功臣,都少不得一官半职的。”

童贯脸色惨白,喃喃道:“如何这般快?自古兴兵造反,没有三五年,如何能造反成功?那一朝那一代,不是经过多年拼斗,才能开创王朝,为何你们速度这般快?”

旁边病尉迟孙立笑道:“你只看到我们如今兴兵迅速,哪里知道,我们家先生为了这一天,足足准备了七八年!在这七八年里,一直都默默积攒力量,操练队伍,积攒粮草,就为了一击而中,一举成功!”

“你只知道我们兴兵起事快,却哪里知道我们私底下为了这一天做了多少准备!”

孙立这段时间一直都处于亢奋之中,他本来就是朝廷官员,后来因为解珍解宝这两个兄弟犯事情,这才不得已与老婆顾大嫂一起劫狱救人,最后上了梁山泊。

身为官场中人,他对于李侠客一开始的隐忍态度不怎么了解,等时间长了,才发现了李侠客的大手笔,现在梁山十万精兵,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不飞则已,一飞冲天!

只是这短短几日时间,大半个疆土便已经兵不血刃的归顺了梁山。

孙立本来以为自己只能以盗匪的名义苟活于世上,运气好的话,能遇到朝廷特赦,或许能消减了罪名,重新做人,只是日后怕是断了前程。

却无论如何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能亲眼看到一个新王朝的建立,而且是从默默无闻陡然间席卷天下!

这种事情变化的实在是太过剧烈,对他心灵的冲击力着实太大,因此这几天整个人都极为亢奋,睡觉都睡不着,此时见童贯询问,当下便忍不住的把梁山的事情说给了童贯听。

其实别说是他,就是被李侠客收服的朱仝、雷横、还有秦明、黄信等人,此时也都有一种梦幻感,大家见李侠客率兵伐宋,只是几天时间,便已经天翻地覆改朝换代,他们虽然高兴,但心中更多的则是难以置信。

无他,只是速度太快,快的众人在心中一时间都难以接受这个现实。

童贯听到孙立解释之后,忍不住老泪纵横,看向牛皋:“这么说,圣上也被你们杀死了?”

牛皋道:“杀他做甚?赵佶小儿在我军入城之后,吓的东藏西躲,染发涂须,狼狈不堪,最后还是被我军给抓了出来,现在正囚禁在高俅当初的府邸里,跟蔡京那个老贼在一起呢!我老师说了,杀了他们,没什么意思,反倒不如利用一些剩余价值,让他们发挥余热,搞点书画作品来,也算是能为后世留点东西。”

他一脸的不解:“我这老师心就是大,他要了人家的天下,竟然还不杀他们,还要给他们官职,就不怕他们造反么?”

童贯眼睛眯起,点了点头,轻声道:“当初太祖夺了柴家天下事,也没有把柴家人一网打尽啊!这里面有很大的关节在其中,杀他们,用处不大,不杀才能获利最大!嘿嘿,都说李侠客一介武夫,哪知道他竟然如此工于心计,做事情滴水不漏,胸中格局,行事手段,你不服都不行!”

他看向牛皋,脸上路出笑容来:“牛将军,洒家这次被押送进京,是绝不会有性命之忧的,最多也只是与崇宁皇帝。蔡太师他们在一起终老,其余的却也不好说,只能看贵师怎么想了。”

他叹了口气:“在尊师眼里,赵家皇帝是不用杀的,不过也无需维护,蔡太师他也有可能不杀,但也会将其贬为庶民,嘿嘿,只凭蔡太师的名声,他一辈子都不敢出门的。至于洒家……”

童贯想了想,轻声道:“估计我还是脱不了当狗的命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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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六章 卖国之君

待到牛皋、杨再兴等人把童贯押送到了东京汴梁之时,东京城早就安定了下来,各个城市都在召开公审大会,昔日劣迹斑斑之人,全都被送到了审判台上,接受众人的拷问,贪官污吏进行抄家,将其财富收归国有,草菅人命者处以极刑,底层百姓长期以来被压制的愤怒之情,在此时终于爆发开来,不断揭发土豪恶霸贪官污吏的卑劣行径。

只是半月时间,便处置了不少人,不过被处以极刑的人却很少,以关押劳改居多,罪大恶极的人才会杀,一般的人达不到被杀死的地步。

不过处置前朝官员,都有一个衡量标准,依照律条处理便是,算不得多大的难事,唯独蔡京这个人不太好处理。

此人虽是奸臣,去是极有能力的,连王安石等人都对他极为钦佩,但是他做的坏事实在太多,空耗国力,不顾民生,天下很多不好的事情都与他有关,不杀此人,实在难平民愤,李侠客思考了半天,还是要杀。

这人影响实在太坏,有才无德,留着他终究不妥,只能斩杀。

童贯进京之时,正是蔡京赐白之时,毕竟此人身居高位,并非一无是处,李侠客并未给他斩刑。

蔡京之死,轰动全城,满城百姓往来奔走,一脸兴奋之色,赵佶此时并未被囚禁,可以自由进出府邸,这几日在街头巷尾走了几次后,才发现自己这个皇帝当的是如此不堪,若论名声不好,恐怕仅次于蔡京。

但是蔡京在他看来,一直都是笑容满面谦逊之辈,学富五车饱学之士,无论如何都难以与“奸佞”二字在脑海里联系到一起。

可是民怨沸腾,万民所指,说的事情桩桩件件做不得假,赵佶仔细想了想,发现导致民众愤恨的事情,好像还都是自己亲自下达的指令,但却怎么也想不到,简简单单一个指令,却能伤害了这么多人。

“蔡京误我!”

眼见的蔡京被李侠客赐白,要他自杀,赵佶在惊惧之时,却又极为愤怒,冲到捧着白绫的蔡京面前:“蔡太师,你……你骗得朕好苦啊!”

蔡京已是将死之人,颤颤巍巍的捧着白绫,耷拉着的眼皮微微翻开,看了赵佶一眼,哪还有心思搭理赵佶:“陛下,老臣都到了这个地步,你还不放过我么?我几时骗过你?我也只不过是投你所好罢了!”

他捧着白绫一步步向自己居住的房屋走去,入房之后,过了好久,才有板凳落地的声音,之后再无动静。

赵佶呆呆站立院内,心潮起伏难以自抑:“就……就这么死了!”

他这一生,掌控天下大多数人的命运,金口玉言,能死能生,大权在握,此时沦为阶下囚之后,却发现自己原来也是平常人,对死亡的恐惧无时无刻不在啮咬着自己的心灵,

现在虽然与蔡京一起被囚禁在这大院之内,心中其实还有几分奢望,期望有朝一日能有忠臣良将把自己从这里救出去,甚至可以东山再起,夺回江山。

可是想在眼睁睁的看着蔡京在房里上吊,自己非但无能为力,便是连替他求情,甚至是离开这个地方的能力都没有!

屋里屋外,屋里是上吊的蔡京,屋外是不知自己下场的赵佶。

一种巨大的难言的恐惧,在蔡京再无声息时,陡然笼罩了赵佶的全身,这是他第一次切切实实的直观的感受到了对死亡的恐惧,这死亡距离他是如此之近,这次是蔡京,或许下一个人便是他。

一阵秋风吹来,吹得院子里落叶纷纷,天气渐渐凉了,正是杀人的好时节。

赵佶终于知道了什么叫无助,什么叫无力,他现在连推开房门去看一眼蔡京的勇气都没有,他心中只有害怕。

急促的脚步声从他身后响起,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子从他旁边擦过,径直推开房门,走了进去,随后声音从屋里传来:“蔡太师!”

再过了一会儿,那高大的身影抱着蔡京的尸体走出了房门,来到院内,对赵佶施礼:“陛下,蔡太师亡故了,还请您多多保重!”

赵佶这才看清楚了这人是谁,登时睁大了眼睛:“童贯?爱卿你怎么来了?你……这是来救我的么?”

李侠客破城之后,赵佶便给安排在了高俅这原来的府邸里,他这段时间与蔡京在一起居住,偷偷商议之时,都把童贯当成了最后一线生机。

只要童贯能率军打败梁山贼寇,那他们就还有翻身再来的机会,因此赵佶无时无刻不在盼望童贯出现,好将自己救出。

只是此时一句话问出口后,便觉得不对,面前这童贯一身囚服,披头散发,怎么也不像是一个攻城胜利之人。

“陛下,老臣无能,非但无法搭救陛下,反倒被梁山兵马所擒,送到了这里。”

童贯见赵佶脸色初始惊喜,瞬间便转为呆滞,忍不住叹息:“回天乏力啊陛下!”

赵佶一脚跌倒,呆呆道:“回天乏力,回天乏力?难道朕要步入李后主的下场么?”

当年李后主被赵光义囚禁,伤春悲秋做了不少诗词,虽然对大宋无甚威胁,但最后还是被一包牵机毒药给毒死了,死状惨不忍睹。

如今自己也成了亡国之君,被李侠客囚禁如此,若是李侠客行事如赵光义一般,自己便是再小心谨慎,再痛哭流涕,恐怕最后还是难免一死。

一霎时,赵佶心中念头百转:“这就是报应么?我祖毒死李煜,而今我便要步入他的后尘?”

童贯见他失神惊慌,当下将蔡京放到旁边,劝慰道:“陛下,这李侠客本人行事暴戾,但在政事之上却处理的极有章法,您是前朝帝王,如非必要,他不会杀你。想要苟全性命,只要不惹他动怒便是。”

赵佶问道:“如何才能不惹他动怒?”

童贯道:“这李侠客现在最缺的是什么?”

赵佶道:“是什么?”

童贯很奇怪的看了赵佶一眼,解释道:“应该是一个名分!名不正则言不顺,他虽然破了东京城,又攻占了大部分州府,但如今赵宋才是正统。如果陛下写一份退位让贤书,通告天下,把这江山交由李侠客执掌,如此一来,李侠客也可名正言顺的接手江山,执掌山河,天下也少了动荡之事,李侠客对陛下自然也会保留三分情面,事情也不好做绝。”

赵佶迟疑道:“那我岂不是成了卖国之君?”

童贯道:“不是卖国便是亡国,陛下二取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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状态不佳,这几天都是这样,不知道乍回事,准备出去散散心,今天就一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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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七章 平天下

“主公,赵佶、童贯有事求见!”

花荣来到李侠客身边,低声道:“他们两人有东西献给主公!”

此时的花荣凭着聪明能干,又对李侠客忠心耿耿,已然成了李侠客的贴身护卫统领,负责李侠客一应安全起居,这次童贯与赵佶前来求见李侠客,自然也先知会他才行。

“哦?这童贯,我刚免了他的罪,他便把赵佶给引了过来。他们两个想要干什么?”

李侠客有点好奇:“让他们进来吧!”

花荣道:“是!”

片刻后,将童贯与赵佶应到李侠客面前。

两人对李侠客躬身行礼,赵佶不敢直视李侠客,战战兢兢的拿出一张绢布卷轴,低头缓缓走到李侠客面前,躬身弯腰,将卷轴递向李侠客:“罪人赵佶,宠信奸臣,治国无方,以至于天下大乱,民怨沸腾,百姓流离失所,官员欲壑难平,着实罪孽深重。今幸有先生横空出世,一扫污浊,匡扶社稷,另立乾坤。赵佶自知德不匹位,自愿将大宋江山送于李侠客,以求我华夏江山永固,万世昌隆!”

李侠客一愣,急忙站起身来,恭恭敬敬的将这卷轴双手接起,郑重的放在自己书案之上。

他可以看不起赵佶,可以慢待这个无能的皇帝,但却不敢慢待华夏这万里山河。

赵佶或者是为了活命自保,才把写了这么一个文书,把江山送给李侠客,但对李侠客来说,这就是一份“赠与书”,有了这份赠与书,这江山便是名正言顺的成了自己的了,无论是自欺欺人也罢,为脸上贴金也好,这都是一份让李侠客立得住脚的重要文献。

将这卷轴打开之后,入眼的便是赵佶极为漂亮的瘦金字体,这赵佶别的不行,书画一道当真是冠绝天下,当今书法有苏黄米蔡四大家,其中这个‘蔡’便是蔡京,可见奸臣也能写的一手好字,而在这四大家之外,赵佶的瘦金体也是其中名气极大的一种字体,便是在后世,也被很人称颂。

只是此时李侠客根本无心欣赏这字体好坏,只是将这《赵佶献宋国疆域与李侠客书》仔仔细细的看了几遍,忽然喊来花荣,吩咐道:“将这卷轴好生装裱,永世留存。另外,多誊写几份,昭告天下。”

花荣领命去了。

李侠客看向一旁神态紧张的童贯与赵佶,深深叹了口气:“两位,如果按照你们昔日所作所为,便是杀你们一百次也不能弥补天下苍生所遭受的劫难,但真要是杀了你们,怕是子孙后世,对李某也会多有苛责。这样吧,赐予你们两人府邸,你们带着家人安度晚年吧,好好过些太平日子,看看普通老百姓们都是怎么生活的。”

童贯大喜,低头谢恩:“多谢陛下慈悲!小人感激不尽!”

赵佶心中苦涩,与童贯离开之后,叹道:“我还以为他会封我一个安乐侯什么的呢,现在却只给了一个府邸,这……这让我日后如何生活?”

童贯安慰道:“陛下,他不给你封号,只赐给你府邸,这是好事啊!自古亡国之君,下场有几个好的?没有封号,就没有人惦记,性命却是无忧。至于如何过活,这点却是好办,陛下书画无双,只凭卖书卖画,足可以生活无忧。”

赵佶道:“我献出了大好江山,却落得个卖画为生?”

童贯道:“不然如何?陛下忘了李煜的下场了么?”

赵佶浑身一冷,终于明白过来:“是了,我能卖画为生,已经是不错了!”

其实他卖字画也没有卖多久,便被朝廷聘请为书画院的院长,传授学子们书画之道,后来李侠客率军南征北讨,把夕阳绘画艺术也引到了华夏,使得赵佶眼界大开,向多位外国画师请教,便是在西方绘画上也有了极高深的造诣,成了学贯中西的著名画家,在日后的世界绘画史上也占据了很大的地位。

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单说李侠客得了赵佶的献文之后,立即刊印天下,让各大根据地进行宣传。

此时天下大乱,边境陆续有人兴兵造反,要诛杀李侠客这反贼,解救宋帝崇仁天子,又有田虎、王庆等贼人与朝廷势如水火,占据地方,天下烽烟四起。

李侠客乃遣牛皋、杨志、林冲、史文恭等人分兵两路,去平田虎、王庆,一年内,擒杀两人,又兴兵扫灭四方匪徒,各地建立警察局,武警部队,以安地方。

两年之后,天下太平,使民有粮可吃,有布可穿八方安稳,李侠客方才舍弃东京,去了大名府登基称帝,国号为“华”,大封天下。

鲁智深、公孙胜不欲为官,祈求离开,被李侠客阻止:“辽国、金国虎视眈眈,东西南北尚有无数疆域,待到把这些地方平了之后,两位离开朝堂不迟!”

此时朝廷在民间选取良才为将,有大名府卢俊义应招,有燕青陪同,有打虎武松投军,又有张清、关胜等人归顺新朝,李侠客乃命、居不易、牛皋为帅,外出征战,与金国、辽国交战,互有胜败。

再此期间,李侠客收徒岳飞,加意培养,使其配合牛皋、杨再兴领兵与敌国交战,从中学习。

几番大战,华国与金辽议和,双方罢战。

此时大名府轰天炮凌振,被李侠客调入神机营,钻研改进大炮。

这凌振乃是这个世界里的火炮天才,他研制的大大炮,炮弹能打出十四五里地远,威猛无俦,堪称神技,被李侠客启发之后,所造大炮,威力更强,又造出地雷、手雷、火枪等物件,用以配备全军。

又五年,金辽开战,辽国不敌,向华国求助,华国置之不理,由此金国灭辽。

便在金国灭辽后的第一个月里,华夏陡然兴兵,在岳飞带领之下,一路强推,斩杀金兵无数,只用一年,灭了金国。

自此终于收复了五代十国时期石敬瑭割出去的幽云十六州,华夏版图稍稍恢复了一点,全民欢呼,百官称赞,称李侠客为圣明之君。

又过几年,岳飞率领牛皋、杨再兴追亡逐北,再次开拓疆域,收了沿途小国,直到人迹罕至之地,方才率众而回。

而在此期间,李侠客与皇后扈三娘陆续生下了一子一女,又娶了花荣之妹为妃,生下一子一女,自此朝廷诸位大臣一颗心方才安稳下来。

这个年代,君主有无子嗣,比什么都重要,不然将又会是一场大乱。

十年后,华国通商各国,开海各地,华人开拓各地,在各地设置官府衙门,成就前所未有之华夏盛世。

而李侠客一身儒家天河真气,似乎与外界功德有极大感应,将这天下平定之后,真气一直飞涨,直到这一日,一身真气再也压制不在,轰然爆发,终于冲破了无形屏障,进入了另一个境界。

浑身真气沸腾之下,忍不住仰天长啸,啸声如怒雷滚滚,一城皆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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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八章 出关

自古练气之辈,武学修为到了一定地步,便会渐渐与外界生出感应,尤其是真气沸腾突破关卡之时,五感六识远超以往,内天地与外天地之间偶尔便会产生交集之处,因此多有异状发生。

后世大儒王阳明夜半练气,一军皆惊,便是练气到了一定地步,内外交感而不自觉发出的异状。

李侠客在主世界修行,知道在武学修为上,其实还有着境界的划分,对于一般的武者而言,武学上只有后天与先天之分,概因人体在胎儿之时,便是先天之体,只凭母亲气血而存,一旦分娩生出,卤门被封,断了先天桥梁,被后天污浊包围,一声啼哭,自此成为后天躯体。

但凡修道练气之辈,无不是想要洗脱凡躯,回返先天状态,使得自身纯净,与道相合,最后得证不灭。

不过人类是练气达到先天,洗脱无垢,清净自身,而妖兽练气,则是一点点激发血脉中阴寒的传承,一点点向初祖靠拢,成为天地间的神兽,也能得证不灭。

只是人身最贵,与道相合,人类修行十年,兽类修行千年都未必能比得了,在修行一事上,上天独爱人类。

其余的即便是神龙凤凰等神兽,虽然初期十分的了不起,但人类出现之后不久,便有捉龙杀凤之辈,奴役灵兽之举,再无别类可以抗衡。

因此无论是在主世界还是李侠客所在的小世界里,掌控周天的生灵伟力存在,都是人类面目,而其余的妖魔鬼怪就算是再厉害,也只能被边缘化。

人类高手练气修行,气达先天之后,再想百尺竿头更进一步,那就资质悟性运气缺一不可,只有将自身打磨的晶莹剔透,一身真气雄浑到了极点,才能将人体内天地打开一个缝隙,使得内天地与外宇宙进行交流,从而内外交换,真气源源不绝,吸收天地精气,以外养内,坚固自身。到了这一步,在武学修为上,足可以被称为宗师高手了。

李侠客修行的乃是儒门正法,天下武学心法,若论阳刚浑厚,儒门心法天河真气当为世间第一,其余的什么道门佛门的心法,都较之儒门差了不少。

只是天河真气易学难精,自从儒门夫子创出这门心法以来,十来万年内,真的以此心法成就武学宗师的人,实在是寥寥无几。

其实这门心法上手极为容易,只要依照心法按部就班的修行下去,真气充盈,一层层的推进,早晚能修成正果,不先别的武学心法,还有层层关卡,以儒门心法的霸道浑厚,浩浩汤汤之下,什么关卡也不复存在。

理论上讲,只要修行这门心法之人,拥有无穷的寿命,他就能将这门心法修行到大圆满的境界,只是人力有时而穷,寿命有其极限,绝大多数人还未修行到先天境界,便已经老死了。

而即便是有天资横溢之辈,一路顺顺利利修行到了先天之境,可要再将真气积累到了打开内外天地之时,那又得耗费百年光阴。就算是有人活了这么长时间,但躯体也基本上衰朽了,已经难以支撑突破时的内外变化。

因此正宗儒门传人,修行天河真气的弟子,能修到武学宗师境界的少之又少,可若是真的以这门心法成就武学宗师,那这人同境界必然无敌,这已经是公认的,便是张狂如魔门中人,面对同境界的儒门弟子,也不得不退避三舍,夹起尾巴,不敢招惹。

这天河真气这门心法与别的武学心法相比,那就如同大鲸鱼与小虾米,这两者从一出生都相差悬殊,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差距将会越来越大,虽然是同样的寿命,但双方已经不具有可比性。

只是鲸鱼成长,需要的口粮也远远大于虾米,就如天河真气想要突破,就要比别人多积累一样,光是这真气积累与时间限制,就足以令无数人绝望了。

儒门弟子虽多,可真正有勇气来修行天河真气的却没几个,大多数修行的都是儒门诸子先贤根据这门真气创出的别的心法,虽然兼修天河真气,但明显有了偏离。

只有儒门正宗嫡系传人,才必须要修炼这门心法,承担儒门传承的责任,而总有一些天才,将之修到极高深的地步,威震天下,坐镇朝纲,便如主世界的儒门大宗师任道然。

鉴于儒门天河真气如此了得,无论是佛道魔门,基本上很多门派的老祖都与儒门中人有过交流,不少门派都从儒门取得过天河真气的修行法门,单从包容并蓄,对外开放这一点来说,儒门当之无愧是天下第一宗门,如今主世界哥哥门派都有儒家文化的影子,九宗十三八十一门,共尊儒门,这一点,自从夫子传道天下之后,便已经是注定了的。

就像在李侠客经历的各个小世界,也是三教儒为尊,便是李侠客前世所在的现代社会,其实从本质上也是儒家文化为主导,这是已经融入了血脉中的东西,想否定都否定不了,只不过里面又夹杂了道家与佛家的经义,估计再过多少年,西方宗教文化也会融入华夏文化里面,成为华夏文化的一部分。

主世界的儒门核心思想便是兼收并蓄,因此天河真气也是包容性最强的一门内功心法,李侠客当初进入十二连城时,古拙龙让李侠客修行儒家这门心法,就是源于此。

而李侠客修行这门心法几十年,上映周天银河,下接厚土地气,他本人性格,也与这门天河真气极为契合,体质又是极为不同,评定天下后,精神圆融内外交感,突破原有的境界,乃是理所当然之理。

此时一声长啸,振衣而起,推开房门,走出密室,便看到扈三娘与花束两人站在院内一脸焦急,此时见到李侠客出关,俱都大喜。

这花束乃是花荣的妹妹,许配李侠客为妃子,与扈三娘情同姐妹,一起伺候李侠客,率领宫中仆人,母仪天下,极为贤惠。

见李侠客出来,扈三娘道:“陛下,您已经闭关三天,臣妾心惊肉跳,可又不敢相扰,如今听到陛下啸声,这才赶来等候陛下出关。”

她问道:“陛下,您可是修为有成了?”

李侠客笑道:“侥幸突破,我如今心有所感,意欲放手朝政,明日传令百官,朕要传位太子,入山修行,这万里山河,让孩儿们自己掌管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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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九章 求道

此时李侠客的大儿子李承天已经十六岁了,平日里李侠客经常带着他出宫微服私访,让他了解一下老百姓真正的生活状态与具体国情,让他知道这国家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如今李承天年纪虽小,人却老成,一看便是个心机深沉之辈,以这小子的心理素质与行事手段,当一个好皇帝自然是绰绰有余,不过李侠客不是太喜欢这个儿子。

他本人虽然是开国帝王,但开国一部分靠的是心机,另一部分则是个人魅力与光明正大的行事方法,绝少阴谋诡计,做事情基本上都是堂堂正正,为人深沉却不阴沉。

而李承天却是喜怒不形于色,年纪虽幼,但行事远超常人,宫里宫外,除了李侠客等有限的几个人外,别人都有点怕他。

李侠客虽然不太喜欢这个大儿子的心性,但这小子有如此心性,也跟李侠客的教导脱不了干系。

反观另一儿子李承道,则是另一幅模样,这李承道飞扬跳脱,习文练武的天赋都极为高明,可谓是文武双全之主,便是对天文物理也有非常深刻的研究,堪称一个多面手,这种天赋,放在任何行业,都会其中翘楚。但这小子心地善良,不够狠,当一个闲散王爷逍遥度日可以,当皇帝就差了那么一点。

因此当李侠客召集群臣宣布退位修道之时,直接一竿子把这个二儿子李承道扔到了船队刚发现的一个大陆当王爷去了,同时拨给他一百万人百姓,随他出海,让他经营海外。

这两个儿子要是距离太近的话,估计用不多少年,李承天就有可能把李承道这个亲弟弟给弄死,否则的话,他这个皇帝就当着不舒服。

但也有可能是李侠客多虑了,皇太子李承天人虽然深沉无语,但兄弟之情还是有的,未必会做出自相残杀的事情来,可是李侠客不想冒险,觉得还是将两人分开为好,一东一西,估计一辈子也不会有多少交集了,谁想把谁弄死都不太容易。

将一切都安排好之后,尽管百官挽留,不少人以头撼地,但也没能阻止得了李侠客求道之念,几天后,与公孙胜等人飘然离去。

李侠客这种举动,使得他成为了华夏历史上最为特立独行的一代雄主,若论功勋,恐怕只有始皇帝才能比拟,若论霸道,天下已然无人可比,若论武力,应该是前所未有的武学大宗师,更兼诗词书画俱佳,堪称一个完人。

一个开国帝王,放着手中的万里江山不要,竟然说退位就退位,江山说扔就扔,就为了修那传说中虚无缥缈的道,当真是任性到了极点,但又令人敬佩无比,这才是真正有抱负理想之人,等实现了理想抱负之后,便抽身而走,毫不留恋。

按道理说,他修道之心这么虔诚,国家自然会把道教作为国教才是,但令人奇怪的是,李侠客在离开之时,特意吩咐李承天以及朝中大臣:“绝不能以任何宗教作为国教,信仰可以自由,但必须杜绝一神教,华夏的信仰是祖先,而不是佛道等教义。”

一个修道如此虔诚的人,却让子孙后代不要优待任何教派,这让后世研究李侠客的专家学者极为不解。

作为主人公的李侠客,对身前身后事却懒得理会,他离开京城之后,便直奔九宫县二仙山,去会罗真人。

这罗真人是入云龙公孙胜的老师,乃是神仙一般的人物,惯会呼风唤雨,善于降妖伏魔,一身法力深不可测,乃是这个世界里一等一的大人物。

李侠客这么多年来,一心匡扶社稷,重整河山,虽然早就想要会一会此人,却一来事务繁忙,没有空闲,二来对自己信心不足,生怕丢了面皮,也就一直不曾拜会。

这一次卸去了红尘枷锁,扯断了利锁名缰,方才一身轻松的去见这位在世神仙。

公孙胜在陪同李侠客一路前行之时,便觉得李侠客每一日都在发生一些细微的变化,就像一个穿着层层甲胄裹着层层布匹的人,正在一点点的将包裹自己身体与心灵的东西缓缓脱下,等到他走到了二仙山下时,整个人威严不减,但却少了诸多羁绊,浑身上下似乎都要冒出光来一般。

也就在李侠客来到二仙山山脚之时,山顶上忽然传来一道钟声,这钟声犹如一汪清泉,直直的灌入听者心灵之中,只是一瞬间,便使人俗念顿消,生出出尘之感。

李侠客站在山下,对身边的公孙胜哈哈大笑:“一清,罗真人果然了不起,我这还未上山,便已经被他知悉了!”

公孙胜道:“陛下,我这老师神通广大,能知过去未来,他能提前知道您来拜山,这点不足为奇。”

李侠客笑道:“说的也是!”

两人行到山上,便见两排道童迎了出来,为首一名道童对李侠客施礼道:“真人感知道友来访,不胜之喜,还请入观一叙。”

李侠客摇头失笑,大步向道观内走去,公孙胜也想一起进入,被道童阻拦:“师兄,真人说了,只能让这位道友一人进入。”

公孙胜无奈,只能在外面等,心道:“陛下说要来二仙山求道,老师郑重迎接也是应有之理,只是为何不让我进山旁观?我是入门弟子,按理说不应该有事情瞒我,却为何今日不让我入内观瞧?”

正沉吟之时,便听到道观内李侠客一声长啸:“罗真人,请!”

这“请”字刚刚出口,似乎整个二仙山都是一阵摇晃,震的众人立足不稳,几个道童发出惊叫之声,跌倒在地。

公孙胜正惊疑间,便见半空中一道雷光从天而降,直直劈向道观之内,但就在这亮光下劈之时,一个人影瞬间出现在半空之中,双手握住一柄大剑,剑尖与雷电相撞之后,持剑之人凌空下劈,如同操纵雷霆的雷神,浑身雷电缠绕,大剑吞吐这惊天雷芒,斩向道观之内。

“五雷天罡正法!”

在看到天上的雷霆之后,只是感受到了其中气息,公孙胜便知道这是道门不传之秘五雷天罡正法召唤的天雷,而整个二仙山内,只有自己与恩师罗真人有召唤天雷的能力,现在不问可知,这道雷霆便是罗真人召唤出来的。

而凌空持剑下斩之人,正是刚刚进入道观内的李侠客。

“他们两个怎么打起来了?”

公孙胜大吃一惊:“陛下不是说要来这里求道的么?怎么还要跟老师这般交手?”

他心中砰砰直跳,大步向道观内冲去:“他们两人,无论是谁受伤,那都是惊天动地的大事情!”

第三百六十章 法不传六耳

公孙胜还未冲进道观之内,便听到天崩地裂般的一声暴响,随后气浪翻滚,碎石四射,震的公孙胜血气浮动,身子不住后退,勉强睁眼看去,只模模糊糊看到李侠客与恩师罗真人的身子在院内化为一团幻影,半空中雷霆大作,映照半边天空。

“痛快!痛快!”

李侠客身在半空如同神龙般快速转折的身子,忽然在半空中凝住,面对虚空漂浮脚踏祥云的道人,笑道:“真人,你这腾云驾雾的本领是怎么练出来的?”

对面浮空踩云的乃是一个童颜鹤发的老道人,长的是仙风道骨,穿的是羽衣星冠,正是公孙胜的老师,二仙山修道的罗真人。

这罗真人能呼风唤雨,能派遣黄巾力士抓人,腾云驾雾更是不在话下,还能指物成人,原著中李逵夜里提着斧子偷偷斩杀罗真人,结果斩杀的这是一个葫芦,可见这道人在道术上确实有一手。

至于腾云驾雾,在这水浒世界里,好像只要是高明一点的修道之人,都有这个本领,便是被李侠客一箭射死的高廉,都会驾着黑云逃命,可见这腾云驾雾是修道高手的标配。

只是会腾云,并不代表战力高明,真要是实战肉搏,当初那高廉,别说面对李侠客,就是面对林冲、杨志等人,也打不过他们,不过是仗着道术厉害罢了。

这放在后世游戏中正是脆皮法师的设定,放大招杀伤力极强,但是本体防御却是不行,一招就能掉一半的血,碰上猛人,直接就能秒杀。

不过如今与李侠客对敌的罗真人可不是像高廉那样的低级法师,人家已经是满级状态的大法师了,已经超越了寻常的一般的高手层次,便是在实战交锋上,也是顶尖的高手。

要知道公孙胜可不仅仅是会法术,便是实实在在的打斗能力也是数一数二,而公孙胜的功夫便是罗真人传授的,由此可见这位罗真人有多厉害。

李侠客这次拜会罗真人时,对公孙胜说是要求道,这句话并未说假,只是求道也分好几种方法,有的人的道是练出来的,有的人道是悟出来的,而依照李侠客的脾气,他觉得自己的道应该是打出来的。因此来到这二仙山,才与罗真人动起手来。

这一动手,才知道罗真人的厉害,人家随手一招,便对李侠客来了一个天雷击顶,要不是李侠客修为大进,反应神速,恐怕第一招就要被这真人给打趴下了。

公孙胜做法的时候,必须要沐浴更衣,洗面洗身洗心,一系列仪式做完之后,才能行事道术法门,怎么也得有个前期准备才行。

可是这罗真人做法,却是毫无半点迟滞,心念一动,伸手一指,便有雷霆陡然显现,击打敌人,这可比公孙胜厉害的多得多。逼得李侠客不得不快速攻击,力求打断罗真人的集中力,不让他有机会对自己施展法术,却没有想到这罗真人的剑术也是极为了得,在李侠客贴身攻击之下,竟然有来有往,毫不示弱。

从公孙胜听到李侠客暴喝,到公孙胜冲进院内,这期间虽然只是几个呼吸的功夫,但李侠客已经与罗真人以快打快,交手了上百招,虽然是李侠客压着罗真人打,但只要让罗真人有一丝喘息的时间,那等待李侠客的便是铺天盖地的反击,李侠客见好就收,不想让双方闹僵,说了几句话,住手不打,人在空中缓缓下落。

罗真人见李侠客人在空中毫无凭借,竟然能开口说话,在开口说话之时还能凝在半空不动,心中也是骇然:“此人武道修为当真是惊天动地!”

他自家人知自家事,他们修道之人打坐练气,默念存神,练到一定地步的时候,练气炼神,便能呼风唤雨,腾云驾雾,但这只是外力借法,本体躯壳还是肉体凡胎,就连罗真人这等神仙一般的人物,想要浮空虚立,那也得踏空踩云才行,否则单凭肉身力量,并不容易做到。

而李侠客只凭体内一口真气,便可以在空中凝立这么长时间,这已经超出了寻常武道的范畴了,当真是可惊可怖。

罗真人见李侠客下落,人在空中收了祥云,深深看了李侠客一眼,笑道:“陛下好高深的内功,平道不及万一!”

他说到这里,大袖一甩,喝道:“力士安在?”

便见虚空之中陡然跳出几个身高丈二的黄巾力士来,这力士身披黄甲,手持长兵,一个个力大无穷,在罗真人一声呵斥之下,将道观内李侠客长剑斩出的大坑迅速填平,又在一声呵斥之下,消失的无影无踪。

眼见的道观又恢复了原来面目,不经历刚才那场打斗的人,根本就瞧不出这道观与之前有什么不同。

“真人真是好手段!”

看到罗真人召唤的黄巾力士,李侠客又是好奇又是吃惊,向罗真人问道:“这黄巾力士是如何召唤出来的?”

公孙胜跑了过来,对罗真人施礼之后,向李侠客解释道:“陛下,似这般的黄巾力士,有一千余员,都是本师真人的伴当,也会腾云驾雾,也能移山填海,乃是老师修成正果之后,点化出来的神怪精灵。一般没法力的人,绝难使唤的动。”

李侠客赞叹道:“果然是道法精微,难测深浅。”

他收了宝剑,对罗真人施礼道:“李某仰慕真人已久,如今推掉了皇位,一心求道,道兄若是不弃,可否传授这诸般道法神奇?”

罗真人道:“你是天外神龙,当今天子,如何能修成道法?自古帝王,何曾有一个修道有成的?你若是强行修道,必招天谴!”

李侠客道:“不试一下,如何甘心?”

罗真人沉吟道:“道友,我注意你好久了!自从你在此方世界现身以来,这天机便混乱不堪,以往诸般事情的走向,忽然就发生了变化,本来我这徒儿那是上应天星之人,当年一百零八妖魔被洪太尉从龙虎山放走之后,天下合该被这一批妖魔闹上一闹,坏了大宋的根基,以壮大北方天子气。可是你横空出世之后,这好好的走向顿时混乱起来,原本的一百零八妖魔被你杀的杀,收的收,眼见的龙气凝聚,天翻地覆,这中原当地竟然被你短短几年,经营的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一般,开几千年未有之盛世,老道至今不明白何以至此。”

他对李侠客道:“你要学道法,我不教你,但是我藏经阁里的一应典籍,你都可以观阅,只是法不传六耳,还望你遵守道门清规,不可在五更十分去东窗口听经,更不要点破窗棂纸,观我手决步伐。”

罗真人说到这里,拂袖转身:“贫道三日后,便在那东大殿内从头至尾,宣讲道经,你千万不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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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一章 自欺欺人

从古至今,练武的帝王多得是,修道的帝王也多的是,但却从未有一个修道有成的。

这跟修道帝王的资质其实也没多大关系,而是身为人间帝王,真龙天子,本身便已经掌控了人间无穷权力,堪称人王,已经是富贵到了极点,若是再要修行长生,那简直就是天地间的另类,道所不容。

因此即便是帝王修道,有道人将修道真法传于人间帝皇,他们一般也难以修行有成,有得便有失,哪有那么多的好事,你当了皇帝还能当神仙?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儿?冥冥之中的天意便会阻止帝王成道,因此历史上但凡修道练气的皇帝,就没有一个是好下场的。

但李侠客此时已经退位让贤,从走出皇宫之后,便成了一介白身,只是多了一个皇帝儿子罢了,这身份虽然还是皇家身份,但毕竟不是一国之主,在修道上的阻碍相对就少了一点。

如果李侠客是以帝皇身份来这九宫县二仙山,这罗真人根本就不会见他,大不了躲开李侠客便是。只是如今李侠客以白身求道,这就令罗真人颇为踌躇,这李侠客此时并未身在朝廷,已然不是帝王,修道练气,并无阻碍,只是毕竟做过人间帝王,真要是修道求长生,谁也不知道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

自古以来,还从未有像李侠客这般洒脱之人,帝皇至尊,说扔就扔,说来求道就求道,毫不拖泥带水。

前朝梁武帝出家为僧,那是自欺欺人的蠢货,搞的民不聊生,连带着把佛教也给搞臭了,但是李侠客出家求道,却与宗教无关,他求的道是大道,而不是道教,而且特意给儿孙留下嘱托:“后世子孙不可信仰任何宗教,不可优待任何教会,不可怪力乱神!”

他把自己求道一事,与宗教本身分的非常明白,并不因为自己求道,就让国民集体信仰道教,这是李侠客不能接受的事情。

而他的大儿子李承天本来就是权力欲望非常大的一个人,自然也容不得这个教那个教在华夏境内猖狂,他真正推行的是李侠客更改过的新儒学,无论是南洋还是漠北,亦或是黑人国度,让他们一律跪拜孔夫子。

后来,为了对抗当地的信仰,自然也会让佛教与道教子弟出去传法,潜移默化的影响周边国度的民众信仰。

几百年后,挽着牛心发簪的黑人,剃着光头的白人,在华夏统治境内屡见不鲜,但是一神教却几乎全灭,这就是李氏后人对宗教采取的应对后果。

罗真人是得道之人,自从李侠客从这个世界上出现之后,就引发了了他极大的兴趣,他是了达天机之辈,可自从李侠客出现之后,这方世界忽然就变得混乱不堪起来,就连昔日被洪太尉放走的一百零八妖魔也被李侠客杀了好多,可即便这样,李侠客也不曾遭受过什么天谴。

最多也就是被雷劈了一下,但也不怎么打紧。

似乎连这方世界中冥冥中的天道,都对李侠客这个横空出世的家伙忌惮万分。

修道之人为什么要顺应天道?

那是因为天机轮转,自有其序,谁要是想要打破这既定的顺序,那就是扰乱天机,扰乱天机的后果便是天发杀机斗转星移,神仙也跑不掉!

可是李侠客则不然。

自从他出世之后,原本合该出现的一百零八妖魔,被他杀的杀,收的收,不成良将便成好官,那天魁星宋江,如今已经成了济州府的知府,抓盗匪,杀江湖匪类,杀的比谁都狠,原本的天杀星李逵等人,便是被他亲手处斩的,这些妖魔被李侠客这么一搞,都改变了以往的命运,成了栋梁之才,着实令人吃惊。

这还不算,一百零八妖魔在大势面前其实可有可无,算不得什么了不起的存在,可是本来就应该注定灭亡的大宋王朝,忽然就兴盛了起来,而本来注定要崛起的北方王朝,却被李侠客砍瓜切菜一般的给灭了,整个天下走向都被李侠客给硬生生的修改了,这简直是前所未有之大变动。

这种变动的因果,便是大罗金仙也承受不起,恐怕早被人斩了顶上三花,削掉腹内五气,打入凡尘受苦。

可作出这一切的李侠客却是照样活蹦乱跳,天地都不曾为难于他,一任他行事,最后一盘乱棋,被李侠客拨弄了几年后,霍然开朗起来,天机重新变幻,显出华夏盛世绵延千古的光景来。

罗真人作为陆地神仙一般的人物,眼见这天机随着李侠客的变化而变化,心中惊讶之情可想而知。

自古天地为棋盘,众生为棋子,只有打破虚空跳出棋盘的神仙佛陀才能静观苍生落子布局,可是李侠客一介凡躯,身在棋盘为棋子,却不受棋手控制,一路的横冲直撞,竟然被他硬生生的杀出了一条与原本截然不同的血路来,这是前所未有之事,搞的天上人间都是一阵大乱。

可即便这样,李侠客依旧活得好好的,不曾有任何神仙佛陀敢于暗中算计他,这里面透露的信息实在太过惊人,罗真人也是大感悚然。

这次李侠客入山求道,便是打死罗真人,他也不敢传授李侠客道法道术的,他要是敢传法李侠客,那他就是李侠客的师父,可面对这么一个来历高深莫测的猛人,便是大罗金仙也未必敢当他的老师,因此罗真人不敢教他。

可是不教又不行,教了害怕沾染因果,不教有恐怕得罪惹不起的存在,因此便想了这么一个自欺欺人的法儿,我不教你,但我可以教我的徒弟,至于你李侠客会不会偷听,会不会偷看,那是你的事情,与老道我无关!

他便是学会了道法神通,那也是偷学的,不是有人教他的,这样两不得罪,也能求个心里踏实,因此罗真人才会说出那种奇怪的话来。

这罗真人说的如此清楚,李侠客哪还有不明白的?

当下点头笑道:“多谢真人慈悲,你讲你的道,我看我的书,我绝不捣乱!”

罗真人点了点头,笑道:“如此便好!一清,带李道友暂且歇息去吧!”

一清道人公孙胜便领着李侠客到了厢房安歇,之后接连三日,李侠客便去藏经阁翻阅道经,有不懂的地方便找一清道人请教,日子过得倒也充实。

到了三日后,五更时分,李侠客早早的起床梳洗,大踏步的走到观内东方大殿外面,就听到里面诵经声不断,片刻后,罗真人的声音响起:“我二仙山乃修真了道之地,诸位门徒修行,最重根基,今日我发慈悲,将这修行之道,由浅入深,一一讲明,也好让你等心中明白。”

他目光扫视殿内门徒,声音略略提高:“你准备好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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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二章 借山

当东大殿内的罗真人开始讲道时,李侠客整个人都安静了下来,一颗心活泼泼的,将罗真人说的每一句话都烙印在脑海之中。

他有过目不忘之能,连带着也有过耳不忘的本领,此时集中精神听讲,这罗真人的声音便如一道小溪一般,缓缓灌入他的脑海之内。

这修道之术,从道术基本用语到打坐练气,每一个阶段都有着极为繁杂的讲究,每一个修道用语都有着丰富无比的含义,这里面的种种隐喻,寻常之人根本就想不到其中还有这般道理。

李侠客这些年看过不少道门典籍,但也只是一知半解,明明已经了解了每一句话的意思,但总觉得自己的理解有点牵强附会,经文道藏里所隐藏的深层次的东西自己应该还没有参透,但是限于学识见识,这里面朦胧的东西无论如何未能清晰明了。

此时听到罗真人从最为基础的道藏讲起时,李侠客便犹如醍醐灌顶一般,昔日看过的道藏经文忽然便明白了过来:原来那些经文还有这种含义,自己当初的理解可是比经文的愿意偏差了太多!

这罗真人讲道之时,乃是从最基本的修道常识,修道基础,一点点的讲起,事无巨细,非但让窗外的李侠客听的眉飞色舞,便是大殿内听讲的弟子们也收获匪浅,昔日一直忽略掉的东西或者已经走偏了的修行,在此时又明白了过来,因此俱都对老师感恩不尽。

罗真人这一场讲道,一直讲了一个多月,只是到了后半个月的时候,已经不再东大殿宣讲了,而是去了后院的小殿里,讲道也不在白天讲而是换成了黑夜。

听讲的人也已经变成了寥寥几人,其余的弟子无资格得此真传,只有公孙胜与其余三个师兄弟才有幸听到真人宣讲勘破源流的大道。

所谓道不可轻传,法不可轻授,道门传法,更是极为严格,寻常弟子根本就没资格得传大道,不是真人不教,而是教了他们,他们也听不懂,反倒是害了他们。

所谓道化贤良释化愚,得道门真传的弟子,必须得天资不凡之辈才行,否则传也是白传,资质不到,反而白忙活一场。

因此这最后传法阶段,殿内殿外,也就只有李侠客与公孙胜有限的几个人。

讲了几天,渐渐的说起腾云驾雾的法门来,又说起五雷天罡正法来,罗真人走出殿外,亲自向自己的几个弟子示范。

李侠客见他外出,飞身上树,藏在树杈之中,仔细观看,而罗真人只当不知有人偷看,径自步罡踏斗掐诀念咒,将种种法门一一演示开来,最后道:“徒儿们,修道之人,主修自身,掐诀念咒主要是沟通天地鬼神之辅助,身与心合,心与天地合,自然能借助天地伟力,加持自身,涤荡外魔。若是修道有成,本身坚固,便是无需掐诀念咒,也能一念生雷霆!”

在他说话之时,陡然一道霹雳从天而降,直直劈向李侠客藏身的大树。

这道雷霆出现的是如此突然,正中李侠客脑门,打的他真气狂喷,双目冒火,七窍都冒出烟来,这雷霆之力大的惊人,直接就把他打入了树干之内。

被这雷霆打了一下,李侠客脑中一片混乱,罗真人说的一些东西便没有听清楚,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听罗真人的声音传来:“天地尚且不全,何况修道乎?本次开讲就此结束。日后成就如何,就看各自的造化罢!”

说话间大袖甩动,脚下白云升起,托着他升空而去。

公孙胜几个师兄弟也各自离去。

等他们全都走开之后,李侠客方才分开树干,从里面走了出来,吐了一口黑色烟气,心中大恨:“果然是法不可轻传!我这听了他几天讲道,还被他劈了这么一下!这要是寻常人,便是一雷也劈死了!”

当下身子闪动,一道烟的跑进了前面道观的厢房里,赶紧洗脸更衣打坐调息,疗养内伤。

次日天明,公孙胜来厢房探视李侠客时,不由得吃了好大一惊:“陛下,您这是怎么了?”

此时的李侠客脸色漆黑,头发枯焦,极为狼狈不堪,也怪不得公孙胜吃惊。

“大意了,大意了啊!一不小心,挨了一记落雷!”

经过一夜调息,李侠客内伤已然好的七七八八,但是被雷劈的印痕却一时间难以消除,此时见公孙胜询问,他也不好解释,只是含混道:“被雷劈了一下,无声大碍。”

公孙胜顿时明白了怎么回事,好笑道:“陛下,偷听传法真经,乃是天下秘传门派最为忌讳之事,我老师劈你一雷,已经算是从轻发落了,他若是真的下杀手,你也没道理怪他。”

李侠客笑道:“是啊,罗真人这是吃定我不好意思反抗啊,也罢,天下哪有白来的东西?我这些年来修行武道,也颇有些心得,待我在观内学道有成之后,我便留下一本武经,权做交换。”

公孙胜道:“陛下无需如此,这万里江山都是你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我们那里敢要您的武学传承,只求陛下给我们一处修行之地,不要俗人打扰,免得乱了观定道心。”

李侠客无奈:“这座山给了你们如何?”

公孙胜跪谢道:“小道不敢要,只敢借!”

李侠客问道:“借?借多长时间?”

公孙胜道:“小道斗胆,愿借五百年!”

李侠客微微一愣,沉吟片刻,道:“怎么?我这江山只有五百年的气运么?我借你八百年!”

公孙胜道:“八百年后,恐怕就不好借了!”

李侠客道:“好,那就五百年!五百年后,二仙山由借改租,地方上尽量优惠,旅游抽成不要太多。”

当下写了一个文书,签字画押,找来罗真人,将这文书给了他:“听道一个月,还你五百年,真人做生意也是一把好手啊!”

罗真人接过文书,吩咐公孙胜道:“一清,把这个文书给当今天子看一下,须得敲砖钉脚,不可有反复。”

他吩咐下去之后,方才对李侠客笑道:“法不可轻传!你来求道,便要有东西交换,你偷学道法,我便以雷霆劈你。一饮一啄,自然有因。”

李侠客说不过他,日后便不见他,平日里只是在藏经阁观阅道藏经文,体会典籍经义,待到他脸上被雷劈的黑色印痕全都消失之后,这才振衣而起,走出了藏经阁,手持长剑,雄赳赳气昂昂去找罗真人报一雷之仇,想要再跟他切磋一番。

到了后院转悠半天,没有找到,当下喊过公孙胜问了一下,公孙胜道:“老师见你恢复如初,便离开二仙山,出门访友去了!”

“跑的倒是挺快,这老狐狸!”

李侠客哈哈一笑,对公孙胜道:“既然如此,我去也!”

公孙胜道:“我送您下去!”

李侠客道:“我不下去,我要上去!”

言罢一朵白云从脚底生出,将他歪歪斜斜的托了上去,越升越高,到了半空中时,陡然一道雷霆从李侠客手中飞出,直奔二仙山后院罗真人住所,将大殿打碎了一角。

一声长笑从半空响起,李侠客的身影这才缓缓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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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三章 有马赤溜

在这个世界改变了历史走向,挽救了林冲等人的悲剧,又改写了岳武穆、杨再兴等人的命运,而且还跟这罗真人学了一身的道法神通,连腾云驾雾都学会了,李侠客已然是心满意足,决定返回主世界。

只不过有点美中不足的是,自己腾云驾雾的本领颇有点不顺畅,速度不怎么快,一去几十里,百来丈,有点太怂。

自古神仙,能朝游北海暮苍梧,一日之间游遍三山五岳,走遍五湖四海,那才是真正的腾云,如果按照菩提祖师给孙大圣说的话,李侠客这不过是爬云而已,属于弱鸡中的弱鸡。

这二仙山罗真人在传道之时,似乎有不少保留,他传的腾云驾雾的法儿就这么一个修炼方式,按照他的说法,等到修为高深了,一日内飞腾几千里还是没有问题的,但是李侠客总觉得这老道对自己留了好几手。

不过能学到道门秘而不宣的道术,这本就是一个大机缘,腾云驾雾、呼风唤雨这些小道倒还好说,李侠客真正的收获乃是这道门中对于大道的解读以及一些最基础的修道知识,这才是真正的大收获。

这解读大道的术语以及道藏中关于修道境界的描述,就如同一把开启道门的钥匙,有了这把钥匙,李侠客才算是有了上窥大道的机会。

若是不懂道门术语,不知修道本源,日后便是有修道良机,那也有可能会错过。

此时李侠客身在半空,看了身下万里山川几眼,奋力召唤一道雷霆,打向罗真人的住处,眼看打碎了罗真人大殿的一角后,心中才算是舒畅起来。

自此一声长笑,一念动间,返回了青铜大殿之内。

眼前还是熟悉的镜面,只是巨大铜殿里的雾气似乎向外散开了一点,视线所及之处,空间好像比之前开阔了不少,四周的浓雾向后面退缩了好大一段距离。

“难道我实力提升后,这雾气里面可视空间也会加大?”

发现这大殿里的变化,李侠客大为好奇:“这么说,我功力越高,这铜殿的真面目早晚会暴露在我面前?”

他眼睛在这变大的空间里扫视了几眼,忽然发现了不对劲:“咦?尼玛,我的赤溜马呢?”

李侠客在进入二仙山之前,便将自己的红马扔进了青铜大殿里去了,同时还扔进了不少草料,免得饿坏了自己的坐骑。

他之前骑乘的红马早就老死了,在水浒世界当了皇帝之后,西域有人特意进贡了几匹汗血宝马,其中最雄俊的一匹便做了李侠客的坐骑,这匹马名为赤溜,跟随李侠客南征北战十多年,立下了不少功劳,只是毕竟口齿大了,体力已然有点下降,李侠客念旧,一直不曾更换坐骑,于是便一直陪着李侠客。

这次从皇宫出来之时,李侠客骑着的便是这匹赤溜马,上二仙山求道时,随手就把这马儿扔进了大殿里,满以为不会有什么问题,结果现在竟然不见了!

“这家伙不会是跑到镜像世界里面去了吧?”

李侠客扫视四周,没发现赤溜马的影踪,不由得吓了一跳:“这马儿要是乱闯乱跑,跑进各个小世界里去,恐怕再也找不回来了!”

正纳闷时,便见眼前白光一闪,一匹马出现在了自己面前,仔细看去,正是自己的赤溜宝马,只是好像发生了一些说不上来的变化,似乎是高大了几分,红色毛发变得越发的鲜艳,如同火焰在躯体上燃烧。浑身上下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感。

这红马出现在李侠客身边时,一声嘶鸣,抬头看到李侠客,眼中竟然露出极为人性化的色彩,似乎有点激动,小心翼翼的凑近李侠客,伸过来脑袋在李侠客身上蹭了蹭,轻轻喷鼻吐气。

“赤溜,是你吗?”

李侠客伸手在红马的脖颈上捋了捋,发现这马儿的鬃毛竟然犹如绸缎一般顺滑,与往昔的手感大为不同。

李侠客愣了愣:“赤溜,你这是跑哪里去了?怎么你也学会乱跑了?”

赤溜马偷偷瞥了李侠客几眼,唏律律轻声叫了几声,大头使劲在李侠客身上拱,就连尾巴都摇了起来。

李侠客见它摇尾巴,忍不住哈哈大笑:“你又不是狗,摇什么尾巴?也不知你跑到那个世界里去了,竟然还能活着回来,而且还知道回来,嘿嘿,真有意思!”

他在赤溜的脑袋上拍了几下,笑道:“别我还没有修道有成,你先我一步成为妖怪了!”

李侠客仔细检查了一下赤溜马,发现并无什么极为明显的变化,当下不再多想,心念动间,人已经从大殿里消失,返回了主世界。

就在他离开之后,大殿里的赤溜马抬头看了看四周,唏律律叫了几声,鬼鬼祟祟扫视四周,见没有什么反应后,竟然慢慢人立而起,探头探脑的走向面前星云流转的大镜子,看了一会儿,猛然一跳,跳入了镜面之内,镜面翻起一丝涟漪之后,再无动静,整个大殿重又恢复了以往安静的状态。

且说李侠客返回主世界之后,天色依旧处于黑暗之中,而他出现的地方正是玉皇山庄内部的一个房间里。

直到在房间里待到天明,李侠客才想起自己如今身在何处。

他在小世界里生存的时间实在太长,又经历过诸多事情,对几十年前的记忆已然有了淡忘,从记忆力推溯好半天,才将自己如今的状态与之前在主世界发生的事情衔接起来。

他此时还在主世界的玉皇山庄,前些日子随着三合镖局的人押送礼物到了玉皇山,之后玉皇山上发生了凶杀案,天河剑派弟子白云生被杀,一群人都怀疑是李侠客做的,而后便是有人入侵玉皇山,黄金面具人抢走了神兵玉皇剑。

而因为白云生被杀,玉皇剑被抢,玉皇山庄的庄主张九峰生怕有人问罪,自己解释不清楚,便留李侠客与三合镖局的孙小茜等人暂住山上,为山庄作证,以免到时候被天河剑派怪罪,也让江湖同道知道玉皇剑被抢走了,这样也可减少被人觊觎闹事的风险。

自己应该是刚刚在玉皇山庄住下便进入了小世界历练,现在应该是发生变故后的第二天。

等他理顺思绪之后,看看天亮,当下稍稍修整了一下,推门而出。

迎面便看到一名少女蹦蹦跳跳走了过来,将手中不知从哪儿摘下的一朵递给李侠客:“呐,给你的,你闻闻,可香了!”

她看了李侠客一眼,大惊小怪道:“哇,你的衣服好华彩诶!是那家裁缝的针角?”

李侠客身为帝王,一身衣服自然是天下最有名的裁缝缝制的,针脚不凡,裁剪得当,材质更是绫罗绸缎、刺绣针织各样都有,有时候一件衣服都要耗费一个月才能做成,当真是衣衫华贵,与众不同。

尤其是上朝时的龙袍,一些刺绣大家耗费三年之功,也不过才赶制出一身衣服来,便是寻常时候穿的便衣,那也是极为讲究。

面前这少女惊叹李侠客衣衫的华丽,这不足为奇。

看着面前这瞪大了眼睛的少女,李侠客哈哈一笑:“你要是喜欢的话,回头我让人给你做几件衣服,送给你。”

他说话之时,手掌一翻,一个白玉盘出现在了手中,盘子里装了一大串紫色的大葡萄,上面还有白霜,一看便知是新鲜采摘出来的。

李侠客将这一盘葡萄递给少女:“孙小茜,知道这是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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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四章 甘龙池

当初李侠客请孙小茜喝葡萄酒的时候,孙小茜不知道葡萄酒是什么东西,等李侠客仔细一问,才知道这个世界里并没有葡萄这种水果,因此便答应有时间一定送给孙小茜一些葡萄种子。

后来进入水浒世界之后,李侠客想起此事时,便特意让人在皇宫后花园里种植了几颗葡萄树,后来葡萄长成了,李侠客便亲自采摘了不少葡萄,放进白玉盘内,收入了青铜大殿里,同时别的水果也放入大殿里不好,便是西瓜、石榴也收了少。

此时从小世界里走出来,出门看到面前这少女,忽然想起了自己当初答应她的事情,心念一动,便将一盘葡萄取了出来。

孙小茜看向托盘上的葡萄,眼睛登时亮了,目不转睛的看着葡萄,问道:“这是什么水果?看着好奇怪!”

说话间毛手毛脚的抓起一串葡萄,拎在眼前仔细瞧了瞧,露出极大的好奇之色,伸出小舌头在葡萄上舔了舔,随后喀嚓一口,咬下了一颗,在嘴里嚼了嚼,眉头随之皱了起来,“噗”的吐出两颗葡萄籽,叫道:“哎呀,又酸又甜!”

她吧嗒吧嗒嘴巴,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又咬下了一颗,看向李侠客:“李大哥,这水果叫什么名字?挺好吃的!”

李侠客笑道:“这便是我给你说过的葡萄,吃着味道可以,还可以用来酿酒,上次你喝的葡萄酒便是用这种果子酿制而成。”

孙小茜道:“真哒?哎呦,这种子我可不能丢了,等我回到家,就把这种子交给家里的仆人,让他们去种一下试试!”

她说话间,又有几颗葡萄被她吃进肚里,最后连葡萄皮也会吐了,只是吃了几颗,便已经吃的熟练。

李侠客见她一派天真,忍不住哈哈大笑:“慢点吃,我这里有的是!”

孙小茜又接连吃了几颗后,方才依依不舍的把剩下的葡萄放进了腰间的饕餮袋里,随后想起了正事,对李侠客道:“我估计今天,天河剑派的人便会到达玉皇山,来查探白云生的死因。你与这件事有很大的纠葛,万一天河剑派的弟子咄咄逼人的话,恐怕冲突在所难免,郑叔让我来找你,说你能否加入我们三合镖局?你要是肯加入我们镖局的话,那就是我们三合镖局的人,他们天河剑派便是眼角再高,对我们三合镖局也还得礼让三分。”

她说到这里,伸出手掌轻轻拉扯李侠客的衣角,一脸关切道:“李大哥,我们都知道杀死白云生的另有其人,可是万一天河剑派的弟子做事太过武断的话,那事情可就不好收拾了。郑叔说了,你也不是个好脾气的人,真要是跟天河剑派的人动起手来,只能牵扯更多。还不如临时加入我们镖局,免得受了委屈。”

孙小茜口中的郑叔,便是三合镖局的镖头郑南芳,此人江湖经验老道,做事情极为稳妥,之前与黄金面具人那一伙打斗,很多人都受了伤,唯独他丝毫无损,由此便可以看出他的滑不留手来,他此时想让李侠客加入镖局,恐怕是有两个原因,一个是可以帮助李侠客解决这个危机,能获得李侠客的好感来,大家交个朋友。另一个则是,可以趁机把李侠客吸收进三合镖局来,为镖局又拉入一个潜力无限的青年高手,一举两得。

“天河剑派?他们的人要来便来,有什么可担心的?”

李侠客看了孙小茜一眼,笑道:“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三合镖局有时间我一定会去,大家交个朋友,顺便帮一下你们押镖,这都没问题。不过加入的话,还是算了。李某无门无派,孑然一身,早就习惯了,我可是受不得约束。”

他笑道:“天河剑派的人,不可能都像白云生那么愚蠢,既然是探查真相的,自然会有点头脑,有头脑的人哪里会随便与人起冲突?但凡天下高手,又有几个是蠢货?”

李侠客说到这里,抬头看向不远处的高空,笑道:“这位仁兄,你说是不是?”

孙小茜见状,顺着李侠客看去的方向抬头观看,就见半空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只蓝白色的大鸟,这只鸟儿无声无息的在空中滑翔,身子与天空似乎已经融为一色,不注意很难发现头顶有这么一只飞禽。

听到李侠客的话后,那高空飞禽之上站起一个白袍男子来,一声冷哼之后,整个人从鸟背飘起,随后直直下坠,如同高空坠物,眼看就要落地摔成肉饼时,他下降的速度却是越来越慢,大违常理。

待到此人落在地上之后,孙小茜才看清了此人的模样,这是一名长脸的青年男子,双目狭长,大大的鹰钩鼻,薄薄的的嘴唇两侧是深深的法令纹,头戴青巾,背背长剑,此时白色的长袍随风舞动,面容极为冷酷。

“我是天河剑甘龙池!”

白袍青年站在院内,看了李侠客与孙小茜几眼,眼中精光闪了几闪,走到李侠客身边,淡淡道:“你是李侠客?”

不待李侠客答话,他又看向孙小茜:“你是孙姑娘?三合镖局虽然了得,但是摆威风也摆不到我们天河剑派身上!”

刚才孙小茜与李侠客的对话,甘龙池全都听在耳里,他并不怎么将李侠客与孙小茜放在眼里,说了两句后,吩咐李侠客道:“带我去见这里的庄主张九峰!”

李侠客一脸惊奇的看了面前的男子一眼:“你是什么东西?也配让我带路!”

甘龙池大怒,身子一闪,手指并起,陡然点向李侠客眉心,指尖青色剑芒吞吐,这一指似乎要把李侠客头颅洞穿。

“砰!”

他手指还未点中李侠客眉心,便觉得小腹一震,整个人离地飞起,浑身真气大乱,竟然再也无法运行,死狗一般摔在了地上,在地上滚了几滚,方才不动。

李侠客一脚将此人踢飞之后,很是奇怪的看向孙小茜:“就这玩意也是名门大派的弟子?苏天河门下的弟子都是这种货色吗?”

孙小茜惊讶的长大了嘴巴:“这个甘龙池我是知道的,是天河剑派外院弟子里面比较出名的一个青年高手,也是名列人榜中的人,比白云生可要厉害多啦,你怎么一脚就把他踢飞了?”

李侠客笑道:“腾云驾雾听说过没有?我都是会飞的人了,打这小子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他说到这里,叹息道:“看来这白云生在天河剑派不怎么受重视啊,便是前来查探的人也是个废物。”

李侠客说这句话的时候,忽然想到当初十二连城的天剑袁飞搭救常舒远时的情形,因为常舒远受伤,十二连城直接便出动了最为好战,杀性最大的老三袁飞,可见十二连城对常舒远的重视,而这天河剑派的白云生死了,天河剑派只是派了一个不入流的弟子来调查死因,这么一对比,便知白云生在门内的地位实在不怎么样。

但李侠客不知道的是,他之所以这么想,乃是他一身修为突飞猛进,因此才能一招打飞甘龙池,若是在他进入水浒世界之前,面对此时的甘龙池,就算能打败他,也不可能一招取胜。

不是天河剑派对白云生不重视,实则是李侠客的进步实在太快,才觉得这甘龙池不过尔尔。

可事实上,这甘龙池在人榜上的站立排名,比李侠客还高出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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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五章 宗师

武学修为突破先天武障,那便是过去了武道修行中的第一关,而天下习武之辈,能达到先天之境的人,万中无一。

待到气达先天之后,养精蓄锐感悟修行,便又有一个大大的关卡等着你,那便是开启内外天地,体内小宇宙与体外大乾坤产生感应联系,到了这一步,便可以称之为武道宗师,寻常武学,在他们眼中已经不再是什么秘密,与人交手,可谓是有了化腐朽为神奇的手段。

而又先天高手成长为武学宗师,又是万中无一甚至百万中无一的概率,武学宗师之后,还有一种境界,那便是将体内小天地与体外大天地全部打通,内外交换,使得真气无穷无尽,可以借助天地之力滋养自身,也可用天地之力与敌人争斗,真气无穷尽,有拿山填海的本领,几乎可以长生久视,堪称陆地神仙,这种境界便可以称之为大宗师。

但凡能成为大宗师之人,在道门称之为仙,佛门称之为罗汉,魔门称之为大魔,只有在儒门才被称之为大宗师。

这武学宗师与武学大宗师相比,就差了这一个“大”字,但就这么一个“大”字,十分了不得,寻常人物根本就当不起这么一个“大”,因此才称呼当官的为“大人”,了不起的男人为“大丈夫”,厉害的高手才能被称为“大神通者”,一个“大”字做点缀,意义大为不同,比如说“官”和“大官”,只看称呼,就知道那个厉害。

而在大宗师之上还有一个境界,被成为无上境,也被称之为无上大宗师。

无上无上,那就是已经没有什么还在他们上面了,不生不灭,永恒不动,早就另辟天地,跳出三界,不在五行。

只是要想成就无上大宗师,须得打破虚空,照见本人,破开体内鸿蒙,自成天地,神通广大法力无边,这才能有资格被称之为无上大宗师。

能成就无上大宗师者,多少万年来,都是寥寥无几,无不是开创一脉源流之辈,比如佛祖、道祖、魔祖以及儒门的夫子,这些人有着大气运大机缘大智慧的人,才有可能成就无上境。

这几个武学境界,一步比一步难,能成就先天之境就足够寻常武者吹嘘了,至于武学宗师?大多数武者虽然心存幻想,但却很少有人会真的以这个目标走下去。

比如在李侠客前世,西方国家有这么一句谚语“年轻时,我们都想当总统”,但等到成年后,又有几人真的还存在当总统的念头,并一直为之奋斗?

武学之道也是如此,很多武者在修行之初,想存了打破虚空成就无上大宗师的想法,但是随着时间的推延,以及接二连三的现实打击,越来越多的人认清了自己的潜力,被现实上了几场课之后,开始变得务实起来,再也不想着成就什么无上大宗师了,便是突破成为先天高手,对大多数武者而言,都是一种奢望。

李侠客能修成武道宗师,那主要还是依靠小世界的时间加持,以及青铜大殿的奇特修复能力,不管李侠客在小世界里待了多长时间,一旦回到大殿之后,身体便恢复到最佳状态,而之前修行的内家真气与武学境界却依旧保存。

可即便是这样,他还是在小世界里度过了几十年的光阴,才突破到了武学宗师的境界,现在这个天河剑派的弟子甘龙池对他出手,被他一脚踢飞,这其实是应有之义,不可能他修行几十年,还不如一个青年人,就算是这个青年人是名门大派的弟子,那也不够看。

在踢飞甘龙池之后,李侠客心念电转,已然想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心中大感好笑:“我在主世界被人追杀惯了,现在忽然能够打人虐菜了,一时间竟然还有点不适应!”

面对孙小茜表露的惊讶之情,李侠客嘿嘿笑了笑,看向刚刚爬起来,一脸骇然的甘龙池:“你们天河剑派的人都这么嚣张吗?苏天河的弟子都是这么一副德性?”

甘龙池白袍染灰,头巾已然被震飞,满头长发披散开来,眼中不自禁的露出惊惶之色,闻言看向李侠客,大声道:“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李侠客看了他几眼,微微摇头,对孙小茜道:“走,咱们去找张九峰,跟这个疯子没什么好说的!”

孙小茜鼻子皱起来,点头道:“嗯!这人没本事还这么大的脾气,讨厌死了!”

甘龙池羞怒交加,脸色涨的通红,却又不敢反驳。

他身为天河剑派外院弟子之首,平日里眼高于顶,除了对十三名真传弟子稍微恭谨之外,其余的人根本就被他放在眼里,而他也确实有眼高于顶的实力,三十岁便气达先天成就先天高手,剑法更是出类拔萃,直逼门中真传弟子,被门内长老称为外院剑法第一,闯荡江湖的时候,更是斩杀了不少妖魔邪道,被天机阁录入天地人榜中的人榜。

这次白云生被杀,甘龙池距离玉皇山最近,因此门中长老便派遣他来一探究竟,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想到他刚来到玉皇山,连庄主张九峰还没有见到,便被李侠客一招秒杀,这着实令他难以理解,惊惧之下,眼睁睁的看着李侠客与孙小茜一起离开,却不敢阻拦,甚至连硬话都不敢说,心中却是极为迷茫:“这李侠客到底是什么来历?便是我师父也不过如此……”

却说李侠客与孙小茜走出小院,让仆人喊来张九峰,将天河剑派来人的事情这么一说,张九峰吓了一跳,急忙去迎甘龙池,一脸的忐忑:“甘先生,张某不知您今日到来,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他说话之时,看向甘龙池,心中颇有点惊疑:“这甘龙池怎么好像被人打了一顿似的,脸色怎么如此不自然?”

此时甘龙池早已经重新收拾好了形象,只是脸上还难以自禁的流出一种受挫败后的一点点不自然,张九峰眼光毒辣,自然能看出其中的不协调来,只是他为人老道,心中虽然惊讶,却不敢表现出来,只是将玉皇山上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给了甘龙池听。

“白云生不会是李侠客杀的!”

听完张九峰的叙述后,甘龙池想到李侠客的本领,登时就把李侠客的嫌疑排除了:“他要是想杀白师弟,他绝不会有发出声音的机会!这里面肯定有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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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六章 你怎么看

江湖之中,生死寻常事,各门各派弟子行走江湖,难免出现各种矛盾,从而与人结怨,引发伤亡之事,名门大派弟子一样也会死,只不过因为传承高明,死的机会小了一点。

天河剑派立派千年,外出历练的弟子死在历练途中,这种事情屡见不鲜,算不得什么大惊小怪的问题,早就形成了应对此种事情的流程,其实各大门派应对此事的流程都大致相同。

无外乎查明死因,有仇便报仇,有恨便解恨,反正无论如何得有一个交待,不过若是杀死他们弟子的人来自更大的宗门,一般的小门派也只能忍气吞声,不敢再行多事,江湖上,凭借的毕竟还是拳头,谁拳头大,那就得听谁的,谁就有话语权。

在李侠客看来,这个主世界的一个个武学宗门,就如同前世现代社会的一个个国家,谁实力强,那么谁就嚣张一点。

比如玉皇山上的发生的事情,当初围攻抢夺玉皇剑的两人时,山庄上死了可不止一个人,前来为张九峰贺寿的一批人中,也被杀了好几个,但这好几个人死了也就死了,由张九峰自己出面也就能摆平了,至于这些死人的亲人朋友有什么反应?谁会在乎?

可是白云生死了就不同了,因为他是天河剑派的弟子,出身名门正宗,又是名列人榜的青年高手,那就相当于美国精英人士不明不白的死在了某个小国家,那就不由得这个国家的人不严肃对待。

如今玉皇山庄便是一个弱受小国,而调查问题始末的甘龙池则是大国派遣来的调查人员,玉皇山庄自然不敢怠慢。

听完山庄里发生的事情之后,甘龙池第一个就把李侠客的嫌疑排除,他是亲自领教了李侠客厉害的人,深知李侠客的恐怖,如果李侠客真的要杀白云生的话,以他的修为,足以隐瞒任何人,而白云生也不可能有呼救的机会。

白云生被杀之后,张九峰特意将其放入了冰块之内,屋内的血痕也没敢破坏,就等天河剑派的人前来查探,山上人或许查不出什么蛛丝马迹来,说不定天河剑派的人能发现有什么不对,因此张九峰不敢破坏案发现场。

甘龙池查看了白云生的尸体之后,深深出了一口气,扫视现场陪同的众人:“我在来的时候就想过这件事,发现杀死我师弟的人有三种可能,第一个可能是单纯的仇杀,可能我师弟与人结了仇怨,才被人偷偷杀死,但是真要是杀白师弟的话,在半路上杀他,可比在山庄上杀他风险小多了,尤其是……”

他说到这里,看了李侠客一眼:“……山庄里面还有李兄这等绝世高手,谁要想潜伏进山庄杀人还全身而退,那么这凶手起码得武道宗师的实力,可天下武道宗师,谁又会拉下身段去杀我师弟这么一个武学晚辈?况且他未必能逃得过李兄的感应。”

众人大奇,不知这白云生为何对李侠客如此赞许,好像此人对李侠客极为了解似的,只是拿武道宗师来与李侠客相比,实在有点太看得起李侠客了。

只有孙小茜暗暗好笑,知道这人是被李侠客打怕了的缘故。

便听甘龙池继续道:“第二种可能,那就杀人灭口,可能白师弟发现了什么什么秘密,才被人杀死。第三种可能……那便是声东击西栽赃嫁祸!张庄主,你说有面具人在你们山庄祖地偷走了玉皇剑,若不是李兄提醒,你们甚至都发现不了?”

他看向张九峰:“当时白师弟被杀,是不是整个山庄的高手都集中到了这里,而疏于防范祖地,玉皇剑这才被人轻易盗走?”

张九峰道;“不错!现在想来,白少侠被杀,似乎就是有人故意吸引我们的注意力,要不是当时李侠客李先生提醒,老夫还真一时半会儿联想到玉皇剑上,只是后来虽然发现了有人盗剑,可终究还是被人抢走了!”

甘龙池点头道:“是啊,由此可以看出,杀我师弟的人,与抢走玉皇剑的人,十有八九是一伙人!他们杀了我师弟,引起你们互相猜疑,甚至会动起手来,这样一来,他们盗取玉皇剑的时候,也能轻松不少。”

此人毕竟是大派子弟,非但一身武道修为高深,便是思维也极为清晰,在了解事情的始末之后,脑子里已经有了一些想法,却并不胡乱指责任何人,或许被李侠客一招打飞的缘故,此时身上的傲气也全都消失,剩下的便是实实在在分析问题的青年高手。

他说了几句,看向李侠客,请教道:“李兄,这件事你怎么看?”

如今在整个玉皇山庄里,武道修为最高的应该便是李侠客了,在李侠客面前,甘龙池做事不敢过于武断,又加上李侠客是这件事的第一个见证者,因此很有必要询问李侠客的看法。

李侠客见甘龙池询问,笑道:“这件事我已经想明白了,正好大家都在,咱们好好说道说道!”

甘龙池抱拳道:“愿闻高见!”

此时玉皇山庄一群没有离开的武学高手,现在都坐在了大厅之内,无路是三合镖局的人还是张九峰的客人,还有玉皇山庄内的侍卫,尽皆在此。

李侠客扫视四周,发现飘雪谷的龙子琪与天元山的韩奎也在,当下对两人点头致意,随后方才开口道:“白云生虽然本领不行,脑子也蠢,但寻常人想要伤害他却也不容易,整个玉皇山庄里的人,想要毫无动静的把他杀掉,人数绝不会超过五个,而要想杀完他之后,还能在我面前隐藏气息消失的话,山庄里的人,没有一个能做到!”

众人听他说白云生本领不行,都觉得李侠客太过狂妄,此时又听他说了这最后一句,更觉得李侠客这是狂的没边了,张九峰皱眉道:“李先生,难道昨天抢走玉皇剑的面具人也不能在不惊动的你的情况下杀了白云生?”

李侠客摇头道:“昨天那个面具人,当时境界比我高,但只要他有杀意,只要他在我居住的院子里透露出一丝杀意,就绝不会瞒得过我,这面具人只是比我境界高一点,但跟我当时差距并不是很大,他要杀人,是瞒不过我的!”

现场众人都是与黄金面具人交过手的人,几乎是被人砍瓜切菜一般杀的胆战心寒,李侠客当初与黄金面具人交手的情形只有郑南芳与孙小茜见到了,其余的人都没能看清楚,此时听到李侠客自吹自擂,便有一人叫道:“吹什么大气?你以为你是什么人?武道宗师么?那面具人如此高手,定然是宗师境界,他要杀人,谁又能发现?”

李侠客缓缓抬头,看了此人一眼,眼中精光爆闪:“我就能发现!”

对面叫嚷之人被李侠客一眼看来,如被无形利剑所伤,大叫一声,捂着双目向后便倒,他竟然连李侠客的目光都经受不住。

大厅众人见此,登时一阵哗然。

“目击之术!”

张九峰失声惊叫:“这是宗师的手段啊!”

李侠客笑了笑,不理会张九峰,也不理会众人的反应,继续道:“武道宗师一般是不会亲自杀白云生这样的小辈人物的,而他们就算是真要杀人,也瞒不过我。因此当天不可能有人对白云生动手。”

甘龙池愣道:“若是无人向白师弟动手,那他是怎么死的?”

旁边的孙小茜听的津津有味,跳起来道:“对对对,你说没人动手,那白云生是怎么死的?”

李侠客看向甘龙池,问道:“这个世上有很多阴狠的法门,比如武学高手,只是在别人肩膀上轻轻一拍,但是却可以让人几日后心脉断裂而死。还有用毒高手,偷偷下毒,致人死地,也屡见不鲜。白云生身死,未必是被人当场打死的,他应该是在进入玉皇山庄之前,便已经死了,只是他自己还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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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七章 背后的人

别说在如今武力值深不可测的主世界,就算是在武力值不太高的武侠小世界,想要杀人的话,也不仅仅只是面对面的出手搏杀,其实最多的还是暗杀或者背后设计,下毒、反间等等计谋之术,具体到动手之人,其人定然有出乎寻常的本领,比如武道高手只是在别人肩膀一拍,一股暗劲发出,就有可能使人悄无声息的死去。

高明的下毒之人更是十分的了不起,下毒之后,甚至可以控制你具体的死亡时间,有的猛人更是能控制你死亡的地点,比如施毒之后,中毒者一无所觉,依旧与平常一样,但是一旦到了某种特定的环境之后,身上累计的毒素便会陡然爆发开来,连施救缓冲的时间都没有,说死就死。

李侠客从政这么多年,思维缜密,分析问题自然非寻常人所能比拟,因此现场很多人都还局限在白云生被人打死的思维中时,他却早就从这个固定思维的圈子里走了出来,进而推出种种可能:“白云生有可能是中毒,但更大的可能则是中了别人的阴毒内功,附着体内,然后在特定时间爆发,毫无防备的惨死屋内。”

他看向屋内众人,嘿嘿笑道:“当然,还有一种情况,如果是白云生极为亲近之人,如果对他突施杀手的话,也能在他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将他杀死,而且修为不用比他高出多少就能办到。”

李侠客说到这里,看向不远处的韩奎与龙子琪:“两位,你们说是不是?”

韩奎大怒:“李侠客!你什么意思?你不要血口喷人!”

龙子琪一脸哀怨的轻声道:“李大哥,你是怀疑我们是杀害白大哥的凶手么?”

李侠客哈哈一笑:“真相不白之时,谁都有嫌疑,包括我!”

孙小茜蹦跳点头附和,道:“对,我也有嫌疑!”

郑南芳:“小祖宗,这有你什么事啊?您可别添乱了!”

孙小茜笑道:“郑叔,你也有嫌疑诶!”

郑南芳:“……胡说八道!这么严肃的场面,你捣什么乱啊?”

孙小茜还想说什么,忽然发现大家都将目光集中到了自己身上,立马怂了,一闪身,躲到郑南芳身后,干笑道:“你们聊,你们聊!”

甘龙池重重的哼了一声,对孙小茜极为不满,转身对李侠客道:“李兄说的是,只要白师弟的死因,一日不能查明,那么在座诸位都有嫌疑!”

他神情渐渐变得冷酷起来:“我天河剑派的威名,上通天界,下到九幽,又有哪个不知?真要是查不出来杀人凶手是谁的话,大不了我请示掌门,让他老人家把白师弟的幽魂拘回阳间,仔细询问便是。真以为能做到死无对证了么?嘿嘿,未免也太小看我天河剑派了!”

现场众人闻听此言,都是悚然一惊。

便是李侠客也脸上变色,向甘龙池问道:“怎么?你们还能去九幽要人不成?”

甘龙池道:“想要死人还阳的话,恐怕只有儒道佛魔四大宗门的大神通者能做到,但若只是找幽魂询问阳间事,对我们天河剑派来说,却也不怎么费事!”

他见李侠客脸上变色,心中颇为自傲:“就算你是武道宗师又能如何?你怎知我天河剑派的厉害?十三剑派之首,又岂是浪得虚名?”

李侠客心中吃惊,沉吟不语。

他对这个世界的武力高低有点一知半解,一直都有点模糊,只知道主世界似乎有神仙佛陀的踪迹,但却觉得即便是有,那也离着自己很遥远,想要触碰到这种境界的存在,必然有很长的路要走。

却不曾想今天便听到了超出武者范畴,听甘龙池的意思,这个世界竟然真的有幽冥鬼界,而且天河剑派的人还能从幽冥拘人询问,这简直已经是神仙的手段了,不由得李侠客不惊。

但是在心惊之余也不乏向往:“这样更好!一步步向上提升,早晚能接触到一些大人物,最好能找出一个回家的法儿,到时候回到原来的世界,那才叫好!”

他在主世界还有镜中世界虽然都过的十分潇洒,但真要是说起幸福安逸来,还是得说他前世在现代社会的生活才是,尤其是自己穿越这个大周皇朝的时候,父母双亲还在,想到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情景,心中难免悲痛。

对于甘龙池的话,大厅里其余几个人也极为吃惊,尤其是天元山的韩奎与飘雪谷的龙子琪,两人在一瞬间,脸色都变得极为难看。

孙小茜张大嘴巴,看向身边的郑南芳:“郑叔叔,天河剑派的人这么厉害吗?连幽冥界的人都有交情?”

郑南芳道:“幽冥之神,能有多大法力?但凡修为高深的武学大宗师,这幽冥界的生灵,都得给他们几分薄面,有精通道法之辈,确实可以与幽冥界生灵进行联系,只不过一般人不值得他们这么做。这白云生被杀,根本就用不着如此兴师动众,不值得一个武学大宗师拘魂询问,甘龙池这小子在吹牛!”

孙小茜兴致勃勃道:“人家天河剑派三界都有名气,咱们三合镖局怎么样?在幽冥界是不是也有几分面子?”

郑南芳犹豫道:“或许有吧?据说咱们镖局有大镖师曾经去黄泉路上压过镖,但我也只是听人说过,至于有没有这回事,就不得而知了。”

孙小茜眼睛亮了起来:“还有这么回事?我怎么不知道?”

郑南芳道:“或许还不到时候吧!”

在两人说话之时,甘龙池看向韩奎与龙子琪:“韩兄,龙师妹,你们两位与我白师弟一直在一起行走江湖,不知你们有没有招惹过什么厉害人物?”

韩奎道:“哪有什么厉害人物?沿途遇到的小贼,全都被我们杀了!只有在青城山下遇到了这个李侠客,当时我们与他起了冲突,双方打成平手。因此这次白兄被杀,我才第一个怀疑是李侠客下的手!”

甘龙池心道:“你们还想跟李侠客打个平手?他要真的对你们出手,一招也把你们打死了!”

当初李侠客与白云生、韩奎等五人在青城山下交手,这件事早就流传开来,也就因为这一次交手,天机阁的人才把李侠客列入人榜之中。

甘龙池在来玉皇山庄之时,便已经对此事有所耳闻,当时只认为李侠客本领不错而已,知道今天才知道人家何止是本领不错,简直是厉害的恐怖。

现在听韩奎说他们曾经与李侠客打成平手,甘龙池只觉得好笑,摇头道:“先不要说李兄,他要是真想杀白师弟,什么时候都能杀掉,不可能被人发现,没有必要惹这个麻烦。韩兄,或许你们在半路上曾招惹过厉害人物而不自知,连被人在身上动了手脚都不知道。”

韩奎道:“确实不曾招惹过厉害人物!”

龙子琪道:“甘师兄,您也认为白师兄是被人以绝顶内功暗算的么?”

甘龙池道:“也有可能是用毒!据我所知,在魔门有很多厉害的施毒高手,掌控生死,手段高深莫测。白师弟骨骼尽碎,五脏成粉,看着像是被武道高手以重手法打死,但也保不齐是被人以极猛烈的毒药毒杀的!”

他轻声道:“如果我是杀手,想要杀白师弟的话,肯定会一击毙命,没有必要将他全身骨骼震碎。高手杀人,只需一招,绝不会多出半分力气,震碎人全身骨骼的事情,只对生死大仇的敌人才会使用。白师弟与人无仇,那么凶手就不应该如此残忍,况且当时连李兄都没有感应到凶手的气息,那么只能有中毒或者被人附着内力这两种情况发生。”

甘龙池看着韩奎与龙子琪,淡淡道:“你们两个虽然与白师弟关系不错,他也不会对你们产生防范之心,但即便是你们两个对他偷袭,也不可能在片刻之间杀了他,所以你们两个应该不会是当面杀他的人。”

龙子琪轻声道:“甘师兄说的好有道理,小妹佩服之至!”

甘龙池话锋一转,道:“但如果是你们两个对他下毒的话,那就不好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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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八章 委托

“甘师兄难道怀疑我们故意下毒吗?”

听到甘龙池的话后,龙子琪脸色微变,还未说什么时,韩奎已经忍不住叫道:“我天元山与天河剑派一向交好,白师兄一路行来,对我们多加照拂,我们怎么可能会毒害他?况且他真要是中毒的话,那毒从何来?我可没见过这般古怪的毒,便是听都没听过!”

甘龙池淡淡道:“下没下毒,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

韩奎道:“那谁说了算?”

甘龙池道:“只要二位随我回山,让我山门长老询问辨别一番,到时候有没有下毒,自有分晓!”

韩奎怒道:“为何是我们两个?难道别人就没有嫌疑么?你单单针对我们两人,是何道理?就我们两人好欺负么?”

甘龙池叹道:“你们与白师弟相处时间最长,关系应该不差,就算是作为朋友,你们也应该去我师门解释一下,毕竟你们一路同行,关系最好,随我一起护送白师弟的遗体返回宗门,这应该不算为难二位吧?”

这句话说出来后,韩奎便是再生气,也不好说什么了,自己的朋友被害惨死,于情于理,他与龙子琪都应该护送白云生的尸身到天河剑派,这也算是给人家一个交代。

龙子琪轻声道:“甘大哥说的是,护送白师兄遗体回天河,我们确实义不容辞。”

甘龙池深深看了龙子琪一眼,点了点头:“好!你比有的男人还要有担当!”

韩奎脸色涨的通红,知道甘龙池是在嘲讽他,有心反击却又不知如何开口,重重的哼了一声,不敢多说。

李侠客在旁边看的有趣,这甘龙池虽然为人狂傲,但人却极为精明,除了一开始错判了李侠客的实力被李侠客秒杀之外,其余的事情都处理的极为漂亮。

果然不愧为名门大派的弟子,这次若是没有李侠客提前灭了他的威风,估计整个玉皇山的人都能被他震慑住。

听了龙子琪的回答后,甘龙池不再多说,转身看向张九峰:“张老先生,敢问那抢走玉皇剑的人到底是何来历?你们可有什么线索?”

他这次来玉皇山,查探白云生的死因并非主要目的,门内弟子死了,查出是谁捣鬼,到时候杀了便是,天河剑派想要杀人,便是四大宗门也未必能看护的住。

几千年来,天河剑派死的弟子多的是,白云生也不过是其中之一而已,算不得多大的事情,不足以令宗门震怒。

但是玉皇剑出世却非同小可,作为上古玉皇的随身神兵,这把神兵牵扯到很多惊天动地的大事情,据说与天地人三皇都有种种联系,关系十分重大,不由得天河剑派不重视。

上古有天皇、地皇、人皇,人皇之后便是玉皇,玉皇消失之后人间大乱,诸侯争霸,战火绵延千年不休。

就在这战乱时期,血与火的大地上出现了一大批神话人物,先有道祖堪破源流,在青羊山讲道三月,最后留书一卷飘然而去,后有夫子布道东奔西走,为人族定下礼仪纲常,又有佛祖悟道菩提,得证无余涅槃,成就佛陀正果。

后面又有魔祖杀佛,闯灵山道场,立下魔门十二道统,开辟无道山半天崖,成就无上大自在天魔。

这儒道佛魔四大道统之后,又有百家诸子阐述己道,在人间各个诸侯国开辟道统,留下传人。

当时为了道统之争,各国互相征伐,人族死伤惨重,外面妖魔趁机吃人,与人族争地,腥风血雨笼罩整个大陆,人族苦不堪言。

直到后来始皇帝横空出世,驾血河宝车,挥铁血大旗,吞并诸侯,横扫**,建立人族第一个大一统的王朝,自命始皇帝。

而始皇帝之所以能够成为第一个大一统的帝王,能够征战三界神鬼辟易,据说便与玉皇剑等神器有关,当时始皇帝消失前,腰间的佩剑便是这把玉皇剑,等他消失后,这玉皇剑也随之消失。

现在这玉皇剑竟然出现在玉皇山庄,早就引得八方云动,又加上前段时间始皇帝的神兵也有了复苏的迹象,此时已经有无数宗门的目光都对准了玉皇山庄。

在这种情况下,天河剑派死个外门弟子,已经成了微不足道的小事,甘龙池不敢掺和这件事情,只想获得最基本的消息,然后回禀师门,之后的事情便与他无关了。

他根本没资格也没胆子更没实力参与这种大事情,他只是个探路的。

张九峰见甘龙池询问玉皇剑,当下不敢怠慢,急忙道:“这玉皇剑是我山庄祖传的神器,一直不曾示人,也不知那些盗匪从哪得到的消息,知道了玉皇剑的事情,甚至连藏剑的地方都知道,宝剑被偷之时,在坐诸位都是人证,那盗剑之人,我等委实不知来历!”

他也知道玉皇剑牵扯重大,因此对于这件事不敢有丝毫隐瞒,稍有不对,便是灭门之祸。

这玉皇剑如果无人得知,张九峰自然是闷声发大财,绝不向外透露半分,但是既然暴露了,那就得赶快撇清全部关系,不然便是泼天大祸。

“这把剑我们山庄没福气镇压,如今被人抢走了,还请贵派苏真人为我们山庄做主!如果能有幸夺回,张某宁愿送给苏前辈做进献之礼!”

张九峰将玉皇剑消失的情形一五一十说给甘龙池之后,道:“我等大胆隐瞒神器踪迹,实在该死,只是世人皆有贪念,张某也不能免俗,这一点还请甘少侠体谅。”

甘龙池摇头失笑:“大家都是人,是人就有贪念,如果换成我得了玉皇神器,我也不会告知他人,张老先生哪有什么错?”

张九峰笑道:“甘少侠果然名门子弟,知道体谅人!”

关于白云生的死因,还有玉皇剑的事情,甘龙池一直在玉皇山庄查询了三天,看看查不出什么问题后,这才唤过自己的飞鸟坐骑,将自己查明的消息写成书信,让飞禽带回天河道场,自己却把白云生的尸身用棺材盛放了,运起阴寒真气,将棺材冰冻起来,准备从陆地运回天河道场。

而韩奎与龙子琪则要一路陪同。

这一日,甘龙池收拾好一应事物,喊来韩奎与龙子琪,便要离开玉皇山庄,忽然心中一动:“白师弟好歹是人榜高手,却被人毒害成这个下场,我虽然比他修为高出一截,但敌人如此阴毒,我难保不会着道,须得想一个稳妥点的法儿才行!”

他想到这里,一抬眼看到孙小茜蹦蹦跳跳走了过来,登时有了主意,对孙小茜喊道:“孙姑娘,我现在有一趟镖要托付,你们三合镖局接还是不接?”

ps:还在路上,手机码的,肩膀痛死了。

第三百六十九章 好算计

“你要托镖?”

孙小茜听到甘龙池要托镖,眼睛登时瞪大了,兴奋道:“接!肯定要接啊!”

她从小就对押镖极为向往,一心想要在江湖上扬名立万,这次离家出走,那也是特意跟着镖局的人赶路,为的就是想要感受一下押镖的乐趣,最好能遇到劫镖那才叫刺激,到时候就该是她孙家大小姐发威的时候了!

只是现实与她想象中不同,她跟随郑南芳等人一路押镖走到玉皇山庄,走了上千里路程,途中别说有人劫镖了,连一个说硬话的人都没有。

一路上顺顺当当就来到了玉皇山庄,要不是半路上遇到了李侠客,孙小茜简直都要闷死了,天天盼着有人来劫镖,可是偏偏没有人敢动三合镖局东西。

也就到了玉皇山庄之后,她才平生第一次感受到了江湖中血腥真实的一面。

这玉皇山庄因为玉皇剑死伤了不少人,虽然不乏惊险,但也真的刺激,当初与黄金面具人交手后,孙小茜兴奋的半夜都睡不着,感觉这才是真正的江湖。

她天生好动,最喜惹是生非,平时在三合镖局的时候,天天扛着自己的大铁枪四下里转悠,成天就想着跟人打架,只是在镖局的时候,她的师兄师姐都让着她,很是无趣,到了玉皇山后,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江湖争斗。

这几天玉皇山庄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三合镖局的人正准备离开,而李侠客也到了与他们分别的时候了。

只是孙小茜对李侠客有点恋恋不舍,舍不得李侠客就此离开,因此颇有点闷闷不乐。

这两天她一直缠着李侠客,一心想要李侠客加入三合镖局,软磨硬泡了几天,才让李侠客答应做了三合镖局的雇佣镖师,雇佣价格是一匹纯种龙马和三招孙家枪法。

与李侠客商议已定,孙小茜心情大好,雀跃不已,听闻甘龙池要走,便想着过来与他告别,毕竟大家都在玉皇山庄待了几天,也算是相识一场,送一送也是应该的。

没想到甘龙池竟然要托镖,她是无事还要生非的性格,这一下哪里有不答应的道理?

当下大喜,就差拍胸脯做保证了:“甘大哥请放心,天下没有三合镖局不能接的镖,也没有我们不敢走的路,你说吧,要托什么镖?”

甘龙池伸手一指身边装着白云生尸身的棺材,道:“我准备托的镖……便是这个!”

孙小茜顺着他的手指看去,不由得张大了嘴巴:“………押…押送棺材啊?不会吧?”

非但孙小茜吃惊,便是旁边的韩奎与龙子琪也都吃惊不小,两人面面相觑,脸色都有点难看。

三合镖局要是与天河剑派联手,便是四大宗门也得忌惮三分,两人在这之前曾想过甘龙池如何将白云生的棺材运回,私下里猜测了好几种法子,唯独没想到甘龙池竟然会托镖三合镖局,让镖局的人帮忙押送棺材到天河道场。

甘龙池见孙小茜吃惊,笑道:“据说上穷碧落下黄泉,三界六道就没有三合镖局不敢接的生意,当初孙老先生连天外天与幽冥界的生意都来者不拒,我这区区一副棺材又算得了什么?”

他看向孙小茜:“怎么?孙姑娘不敢接么?”

孙小茜道:“你这家伙肯定没安好心!你是不是想把暗杀危险转移到我们身上?哼哼,以为本姑娘是傻子么?”

她为人大大咧咧,人却极为聪慧,听到甘龙池的托镖请求后,只是片刻间,便想明白了怎么一回事:“白云生被人以古怪手段杀死,这甘龙池生怕途中有难以抵挡的风险,便想把危险转移到我们镖局身上,或者说让我们一起替他分担这种危险!这个细眉细眼的家伙,真不是个东西!”

只是三合镖局的旗号就摆在这里,为了镖局的名声,这趟镖就算是再恶心那也不容拒绝,这甘龙池是看准了这一点才会向他们求助。

孙小茜想到这里,对甘龙池道:“这件事我做不了主,你放心这镖我们肯定接,但是押镖的费用你得跟郑叔去谈!”

甘龙池见孙小茜如此明白,笑道:“孙姑娘好聪慧!还请你把郑镖头请来,我好与他好好商议此事。”

孙小茜道:“你且等一会儿,郑叔一会儿就来!”

她毕竟初出江湖,经验尚浅,最不服人,为了镖局的声誉,不得不答应接下这趟镖。

其实要是换成郑南芳来,直接就会拒绝,这种镖,接到手没一点好处。

一副天河剑派外门弟子的尸身而已,“定价”有限,几乎没有什么利润,喊押镖费用都喊不起来,这还罢了,关键这甘龙池明显的不安好心,以托镖之举,将未知风险转移到了镖局众人身上,杀了白云生的人,如果担心天河剑派通过白云生的尸体看出什么问题来,那么肯定会在半路上毁尸灭迹。

这样一来,押镖之人首当其冲,发生争斗不可避免,若是因为这么一具尸首再赔上镖局中人性命的话,那实在是得不偿失,注定是赔本的买卖。

孙小茜只想到维护镖局名声了,却忘了镖局也是做生意的,第一条原则便是不能赔本,而且名声再大的镖局也可以有镖不接,利润不够,不接你的生意便是!

这要是放在郑南芳身上,老头肯定会干脆利落的拒绝甘龙池,连讨价还价的机会都不给他。

可是甘龙池行事周全,偏偏找的是孙小茜,先用话头把镖局的后路给堵死了,激的孙小茜点头应承,孙小茜这一答应,郑南芳便是再不乐意,这镖也得捏着鼻子接下。

一开始镖局可以拒绝押镖,可如果已经是答应了的话,那就必须说话算话!

三合镖局,诚信第一!

既然说了接镖,那就不能推脱,便是郑南芳想要反悔也不可能。

甘龙池在原地等了片刻,便看到郑南芳急急忙忙走了过来,脸色极为阴沉,向甘龙池,目露凶光:“甘少侠,你好算计!天河剑派的人,都是这么工于心计么?”

甘龙池弯腰行礼:“晚辈迫不得已,方才出此下策,还请前辈见谅!”

他笑道:“三合镖局怕过谁来?前辈又何必担心?这次押镖,我也会随你们同行,便是韩奎兄弟与龙师妹也会在途中出力,咱们联手对敌,又有什么可怕的?”

他偷偷撇了不远处被孙小茜拉扯过来的李侠客,轻声道:“如果李兄也随队押镖的话,嘿嘿,武道宗师也得退避三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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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章 有来有往

李侠客被孙小茜拉扯到甘龙池与郑南

芳面前时,这两个人已经谈好了报酬,见到李侠客过来,郑南芳叹了口气,对李侠客道:“李先生,我这刚与甘少侠谈了一桩生意,准备押送白云生的遗体去天河道场,这件事说容易也容易。但是说难也难,如果不牵扯到玉皇剑,半点风险也不会有,可是如今就不好说了,保不定有什么人会在半路上对我们出手。”

他说到这里,看了一眼孙小茜,又看向李侠客:“小茜初出江湖,不知道人心险恶,她不是镖局的镖师,这趟镖不能让她参与,李先生,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李侠客道:“请讲!力所能及,绝不敢推辞!”

郑南芳道:“我想请先生护送小茜回到三合镖局,至于报酬……”

他一句话还未说完,旁边的孙小茜已经叫起来了:“郑叔,我不回去!我要陪你们去走镖!”

她一手掐腰一手扶枪,道:“这趟镖是我接的,押镖怎么能少的了我?再说了,我很厉害的,我爹都说啦,只要我胆子大一点,排到人榜中应该没问题!”

郑南芳摇头道:“功夫再高,如果没有江湖经验的话,比普通人也好不了多少!行走江湖,最重要的是避开风险的能力,其次还才是武学修为,没有江湖经验,少难免吃大亏!”

孙小茜看了李侠客一眼,道:“李大哥也是初出江湖啊,他行走江湖也就最近一两个月而已,难道就比我的江湖经验高很多?”

李侠客从一开始穿越苏醒,到青城山下与白云生等人交手,再到滴血洞里招惹血巢老人萧景宣,一直到现在的玉皇山庄,他在主世界待的时间,满打满算也就两个来月而已。

孙小茜说他江湖经验也不会很多,便是源自于此。

事实上,如果按照正常情况,他的江湖经验几乎可以无视。

但这世上,总有人不那么正常,或者难以用普通人的标准来衡量他们,李侠客便是其中之一。

“我的江湖经验可是一点都不低。”

李侠客笑眯眯的看了孙小茜一眼,笑道:“最起码我不会被人一激,就稀里糊涂的做成了一桩赔本生意。”

孙小茜闻听此言,如同被踩了尾巴炸毛的小猫,顿时张牙舞爪起来,怒视李侠客,气鼓鼓道:“这…这叫同情心好不好?我那个我……我这是念在大家都是武林一脉的份上,帮他一个小忙罢了,顺便收点报酬,一举两得,一石二鸟,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她越说越觉得这件事自己确实有点笨,颇有点恼羞成怒:“你就说吧,这趟镖你押不押?”

李侠客哈哈大笑:“押!怎么不押?能趁机见识见识大名鼎鼎的天河道场,便是不要报酬,我也得随着镖局走一趟!”

郑南芳大急:“李先生,押镖事小,小茜安危事大,这趟镖非同寻常,小茜不能随行!”

他说到这里,暗中传音李侠客:“小茜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便是天王老子也压不住老镖头的怒火,到时候天下大乱,你就知道厉害了!”

李侠客听的极为别扭,他在水浒世界便被人称之为“天王老子”,一言可镇天下,现在听到郑南芳嘴里说出这几个字来,感受极为奇特,“我要说我就是天王老子的话,是不是会被人打死?”

他心中暗暗好笑,看向郑南芳,笑道:“郑镖头,咱们借一步说话!”

当下两人一起走到一个无人角落,郑南芳问道:“李先生,你有什么见教?”

李侠客道:“第一件事,这个暗中传音的法门我不会,郑镖头可不可以指教一下?”

郑南芳:“……”

他大为惊奇:“以先生的修为,传音入秘这种小技巧你都不会么?”

李侠客老脸一红:“那个,小技巧嘛,一开始就没怎么注重学这个。”

郑南芳笑道:“也是,以你的眼光见识,这区区小技,确实用不着太过用心,功力到了,一学就会。”

其实他哪里知道,李侠客根本就找不到地方去学,看着高深莫测,实则在本世界的见识连孙小茜都比不了。

只是他修为高,行事又霸气,平日里一副高高在上智珠在握的样子,谁也不敢小觑他,自然而然就高看他一眼。

郑南芳也是如此,不然也不会称呼李侠客为“李先生”。

要知道,“先生”这两个字,可不是什么人都当的起的。

所以他无论如何想不到,李侠客竟然见识如此浅薄,此时见李侠客向自己请教传音入秘的法门,并不因此小看李侠客,只当是李侠客起点太高,平时不屑学习此种小道。

当下笑道:“我这个传音的法门有点粗陋,希望先生不要嫌弃。”

说话间将这传音入秘的法门一五一十的说给了李侠客听,末了说道:“这门传音功法,真正的高手可以做到千里传音,甚至万里之内如在耳边,更有甚者,据说能隔界传话,简直神乎其技,难以测度。我这传音之法,超过五丈就不怎么灵了。”

李侠客听完他这传音法门,闭眼思索片刻后,霍然睁开,笑道:“原来如此!”

他功力深厚,只是缺少行功法门,此时听完郑南芳的讲解,略一思衬已明其理,对郑南芳道:“传音远近,主要还在功力高低,关键在于各人的修为,郑镖头传音三五丈,其实已经足够用了!”

他这句话说的时候,就已经用上了这门技巧,在郑南芳听来,就如同李侠客凑在自己耳边说话一般,声音不大,却极为清晰,好似在自己脑子里响起一样,清朗柔和。

“只是听我说了一遍,便能运用到如此地步,李先生当真是武学奇才!”

感受到李侠客传音说话的分寸火候,郑南芳大为赞叹:“你要是随我们回镖局,我们总镖头见了你,一定十分高兴!”

李侠客笑道:“日后有暇,少不得去三合镖局拜访孙老先生!”

他说到这里,伸出食中二指,轻轻向地面虚点,道:“郑镖头,你看我这道剑气威力如何?”

话音未落,“嗤”的一声破空轻响,从他指尖发出一道无形剑气,将青石铺就的地面打出一个小孔,瞬间消失不见。

郑南芳见状,大声赞叹:“威力足以洞穿铁石,好厉害的无形剑气!”

便在此时,异变突生!

就在郑南芳脚尖处的青石地面处,忽然裂开,一道气劲倏然冲天而起,发出尖锐的破空之声,从郑南芳鼻尖擦过,直入青冥,消失在半空之中。

郑南芳吃了好大一惊,身子极速后退,惊道:“这是什么?”

李侠客笑道:“这是我自己琢磨出来的外放剑气之法,虽是雕虫小技,但也算有点用处,与人对敌,颇有奇效,郑镖头若是不嫌弃的话,我传你如何?咱们有来有往,你传我,我也传你,大家交个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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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一章

李侠客穿越多个镜像小世界,先后经历了几十年的光阴,东征西讨,平南定北,与敌交手的次数着实难以统计,实实在在的是拳头打出来的威名,后世儿孙评价他时,全都绕不开一个“武”字。

无论在那个世界里,他都是当之无愧的武学大宗师。

既然是大宗师,那自然不仅仅是能打,更重要的是能够推陈出新,创出与众不同的武功来。

李侠客在龙门客栈的世界里,就曾组建神武营,与曹少钦等东厂和锦衣卫高手创出不少的武学功法。

十八般兵器以及马上步下的发力技巧,他都曾亲自参与其中,经他之手修改的武学经典,在多年以后不慎流到民间,引发了武林上百年的腥风血雨。

后来在水浒世界里时,李侠客更是创建了不少皇家武学,几千年后,依旧威压全球,被评为“开发人体潜力最大的神秘技能”,因此称李侠客为“万古武皇”,关于他的传奇故事,三天三夜都说不完,全世界都有他的事迹流传。

从少林寺世界开始,李侠客就一直在摸索适合自己的武学,这么多年颇有收获,之前常舒远教给他的三阳剑气,就被他玩出了不少新花样,这次在郑南芳面前展示入地剑气,便借鉴了三阳剑气中的不少技巧。

但更多的则是他触类旁通自创的运气之法,可以说这是自己独有的一门功夫,这次郑南芳将传音入秘的法门传给他,李侠客便想以这门剑气与他交换。

“这……这可使不得!”

见李侠客竟然要传自己这等神功,郑南芳极为吃惊,双手连连摇动:“李先生,你这门剑气竟然能入地,还能遥控拐弯,这等运气法门,最少也是六品功法,我可不敢要!”

武学高手到了先天之境后,就可以做到真气外放,但是能做到并不代表会做,将真气放出来容易,但是想要把真气变换成威力极大的先天剑气或者凝而不散隔空掌力,这里面有着极大的难度,没有传承的话,光靠自己摸索,恐怕没有几十年的揣摩,根本就达不到想要的效果。

郑南芳也是先天高手,他也能做到真气外放,但却不会运用剑气之法,更做不到操控离体的真气,还可以让它拐弯,还能上天入地。

他是三合镖局的老人,但是因为自身功劳与修为的原因,一直不曾获得这进一步的修行功法,此时见到李侠客演法,说不心动,那是假的,但是天上从来没有掉馅饼的好事情,他并不认为“区区”一个传音入秘的小技巧,就能换来这么一门心法。

李侠客见他一脸的惊疑不定,想学而又不敢学的样子,哑然失笑,道:“郑镖头,这门心法是我独创,像这等斗战之法,我还有许多,算不得什么了不起的本领。”

他不待郑南芳说话,径直道:“这是这门剑气的搬运口诀,你好好记一下!”

说话间,将口诀说了一遍。

郑南芳又惊又喜,道:“这如何使得?这如何使得?”

但是听到李侠客念诵心法口诀,登时屏气凝神,不敢再有丝毫分心,只是默默往脑海里记。

李侠客暗暗好笑,当下放缓语调,慢慢的将这门剑气口诀说了一遍,笑道:“可能稍稍有点难,不过这次押镖,咱们一起前行,有什么不解之处,你尽管问我。”

郑南芳凝神默念了好一会,方才回过神来,看向李侠客:“李先生,你这功夫教也教了,现在可否说一下,你为何要让小茜一起随我押镖?这一路上的风险,你定然能猜得出来,却为什么不阻止小茜?怎么还赞成她参与押镖?”

李侠客道:“堵不如疏,你不让她参与。难道她就不参与了么?她要是这么听话,还能离家出走?”

他说到这里,抬头扫视四周,笑道:“孙姑娘的安危,你在担心,难道镖局里别的人就不担心了么?你怎么知道暗地里就没有别的人在偷偷保护孙姑娘?”

郑南芳一愣,随机回过神来,点头道:“是了,小茜离家出走,如何能瞒得过镖局里的高手?按理说,确实会有镖局的大高手暗中跟随。”

他说到这里,叹道:“可是万一没有人跟随呢?我可不敢冒这个险!”

李侠客奇道:“你不让她去,难道她就乖乖的不去么?她要是偷偷一个人在江湖上闯荡,难道就比跟着押镖安全?你让我护送她回镖局,你怎么知道我是什么人?你就这么放心我?”

郑南芳额头出汗,心道:“是啊,我怎么这么信任李侠客?我们明明才认识不久,他的底细我都没有摸清,奇怪,我对他怎么这么放心?我要是所托非人的话,岂不是故意把小茜推给了恶人?真要是这样,我……我的罪过可就大了!”

在这个世上,有一些人,在你第一眼看到他们的时候,他们就跟你一种很奇妙的信任感,就像李侠客,郑南芳在与他短时间接触后,便下意识的认为此人可交,非是奸邪之辈。

而且李侠客豪气干云,自带一股子傲气,这种人一般是不屑于做宵小之事的,乃是一言九鼎的人物。

郑南芳想要孙小茜返回镖局,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让李侠客护送,便是源于李侠客这种奇特的气质。

他做出这个选择,乃是自然而然的想法,自己并没有感觉有什么不对,如今被李侠客点明后,才发现了其中的古怪,当下看向李侠客的眼神都变了,惊疑不定道:“你………你竟能影响我的思绪!你连精神都能外放了?这是武道宗师的修为啊!”

武道高手,只有修行到先天之境,才会产生一种隐隐的精神感应,灵觉惊人。

气达先天之后,五感六识都被激发到从所未有的境地,肉身再想增强,除非能修习绝世练体功法,否则只能止步先天。

寻常高手到了这个境界,要想更进一步,就得从精神上下手,也就是进军传说中的无上精神大道,人力有时而穷,肉身也有其极限,但是精神却是无限,以有限之身,行无限之事,这才是大多数先天高手要走的道路。

精神修为,各有深浅不同。

传说中的神仙佛陀,一念之间,可生三千大千,可造碧落黄泉,这便是最为高深的精神大道,可以化虚为实,精神干涉物质,凭空造物,把念头转为真实。

不过先天高手只是初步探索精神运用之法,自然比不了神仙佛陀,但随着修为高深,自然有神异之处渐渐显现,尤其是到了武道宗师之境后,精神外放,不经意的便会影响身边的人,令人不知不觉便被其精神感染,难以对他们生出敌视之心。

郑南芳如此惊讶,便是因为此种原因,他知道李侠客了不起,但却没想到他竟然如此的了不起!

从李侠客出道至今,这才几个月的时间?竟然已经到了宗师境界!

这是修炼速度,当真是可惊可怖。

李侠客见他惊讶,笑道:“我也只是略窥门径而已,宗师我可当不起!”

郑南芳喃喃道:“你如此年纪,如此修为,你当不起,又有谁能当的起?”

他叹道:“怪不得你敢让小茜随我押镖,有你这个大高手坐镇,那确实用不着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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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一章 先天精神

李侠客穿越多个镜像小世界,先后经历了几十年的光阴,东征西讨,平南定北,与敌交手的次数着实难以统计,实实在在的是拳头打出来的威名,后世儿孙评价他时,全都绕不开一个“武”字。

无论在那个世界里,他都是当之无愧的武学大宗师。

既然是大宗师,那自然不仅仅是能打,更重要的是能够推陈出新,创出与众不同的武功来。

李侠客在龙门客栈的世界里,就曾组建神武营,与曹少钦等东厂和锦衣卫高手创出不少的武学功法。

十八般兵器以及马上步下的发力技巧,他都曾亲自参与其中,经他之手修改的武学经典,在多年以后不慎流到民间,引发了武林上百年的腥风血雨。

后来在水浒世界里时,李侠客更是创建了不少皇家武学,几千年后,依旧威压全球,被评为“开发人体潜力最大的神秘技能”,因此称李侠客为“万古武皇”,关于他的传奇故事,三天三夜都说不完,全世界都有他的事迹流传。

从少林寺世界开始,李侠客就一直在摸索适合自己的武学,这么多年颇有收获,之前常舒远教给他的三阳剑气,就被他玩出了不少新花样,这次在郑南芳面前展示入地剑气,便借鉴了三阳剑气中的不少技巧。

但更多的则是他触类旁通自创的运气之法,可以说这是自己独有的一门功夫,这次郑南芳将传音入秘的法门传给他,李侠客便想以这门剑气与他交换。

“这……这可使不得!”

见李侠客竟然要传自己这等神功,郑南芳极为吃惊,双手连连摇动:“李先生,你这门剑气竟然能入地,还能遥控拐弯,这等运气法门,最少也是六品功法,我可不敢要!”

武学高手到了先天之境后,就可以做到真气外放,但是能做到并不代表会做,将真气放出来容易,但是想要把真气变换成威力极大的先天剑气或者凝而不散隔空掌力,这里面有着极大的难度,没有传承的话,光靠自己摸索,恐怕没有几十年的揣摩,根本就达不到想要的效果。

郑南芳也是先天高手,他也能做到真气外放,但却不会运用剑气之法,更做不到操控离体的真气,还可以让它拐弯,还能上天入地。

他是三合镖局的老人,但是因为自身功劳与修为的原因,一直不曾获得这进一步的修行功法,此时见到李侠客演法,说不心动,那是假的,但是天上从来没有掉馅饼的好事情,他并不认为“区区”一个传音入秘的小技巧,就能换来这么一门心法。

李侠客见他一脸的惊疑不定,想学而又不敢学的样子,哑然失笑,道:“郑镖头,这门心法是我独创,像这等斗战之法,我还有许多,算不得什么了不起的本领。”

他不待郑南芳说话,径直道:“这是这门剑气的搬运口诀,你好好记一下!”

说话间,将口诀说了一遍。

郑南芳又惊又喜,道:“这如何使得?这如何使得?”

但是听到李侠客念诵心法口诀,登时屏气凝神,不敢再有丝毫分心,只是默默往脑海里记。

李侠客暗暗好笑,当下放缓语调,慢慢的将这门剑气口诀说了一遍,笑道:“可能稍稍有点难,不过这次押镖,咱们一起前行,有什么不解之处,你尽管问我。”

郑南芳凝神默念了好一会,方才回过神来,看向李侠客:“李先生,你这功夫教也教了,现在可否说一下,你为何要让小茜一起随我押镖?这一路上的风险,你定然能猜得出来,却为什么不阻止小茜?怎么还赞成她参与押镖?”

李侠客道:“堵不如疏,你不让她参与。难道她就不参与了么?她要是这么听话,还能离家出走?”

他说到这里,抬头扫视四周,笑道:“孙姑娘的安危,你在担心,难道镖局里别的人就不担心了么?你怎么知道暗地里就没有别的人在偷偷保护孙姑娘?”

郑南芳一愣,随机回过神来,点头道:“是了,小茜离家出走,如何能瞒得过镖局里的高手?按理说,确实会有镖局的大高手暗中跟随。”

他说到这里,叹道:“可是万一没有人跟随呢?我可不敢冒这个险!”

李侠客奇道:“你不让她去,难道她就乖乖的不去么?她要是偷偷一个人在江湖上闯荡,难道就比跟着押镖安全?你让我护送她回镖局,你怎么知道我是什么人?你就这么放心我?”

郑南芳额头出汗,心道:“是啊,我怎么这么信任李侠客?我们明明才认识不久,他的底细我都没有摸清,奇怪,我对他怎么这么放心?我要是所托非人的话,岂不是故意把小茜推给了恶人?真要是这样,我……我的罪过可就大了!”

在这个世上,有一些人,在你第一眼看到他们的时候,他们就跟你一种很奇妙的信任感,就像李侠客,郑南芳在与他短时间接触后,便下意识的认为此人可交,非是奸邪之辈。

而且李侠客豪气干云,自带一股子傲气,这种人一般是不屑于做宵小之事的,乃是一言九鼎的人物。

郑南芳想要孙小茜返回镖局,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让李侠客护送,便是源于李侠客这种奇特的气质。

他做出这个选择,乃是自然而然的想法,自己并没有感觉有什么不对,如今被李侠客点明后,才发现了其中的古怪,当下看向李侠客的眼神都变了,惊疑不定道:“你………你竟能影响我的思绪!你连精神都能外放了?这是武道宗师的修为啊!”

武道高手,只有修行到先天之境,才会产生一种隐隐的精神感应,灵觉惊人。

气达先天之后,五感六识都被激发到从所未有的境地,肉身再想增强,除非能修习绝世练体功法,否则只能止步先天。

寻常高手到了这个境界,要想更进一步,就得从精神上下手,也就是进军传说中的无上精神大道,人力有时而穷,肉身也有其极限,但是精神却是无限,以有限之身,行无限之事,这才是大多数先天高手要走的道路。

精神修为,各有深浅不同。

传说中的神仙佛陀,一念之间,可生三千大千,可造碧落黄泉,这便是最为高深的精神大道,可以化虚为实,精神干涉物质,凭空造物,把念头转为真实。

不过先天高手只是初步探索精神运用之法,自然比不了神仙佛陀,但随着修为高深,自然有神异之处渐渐显现,尤其是到了武道宗师之境后,精神外放,不经意的便会影响身边的人,令人不知不觉便被其精神感染,难以对他们生出敌视之心。

郑南芳如此惊讶,便是因为此种原因,他知道李侠客了不起,但却没想到他竟然如此的了不起!

从李侠客出道至今,这才几个月的时间?竟然已经到了宗师境界!

这是修炼速度,当真是可惊可怖。

李侠客见他惊讶,笑道:“我也只是略窥门径而已,宗师我可当不起!”

郑南芳喃喃道:“你如此年纪,如此修为,你当不起,又有谁能当的起?”

他叹道:“怪不得你敢让小茜随我押镖,有你这个大高手坐镇,那确实用不着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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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二章 大周行镖

郑南芳无论如何没有想到,李侠客竟然已经修行到了武道宗师的境界。

能被称为宗师的高手,足可以开宗立派,成为小门派的开山祖师。

便是在四大宗门十三剑派里,宗师级高手那差不多也是长老级别的人物。

就算是三合镖局孙全周的九个儿子,当初修成武道宗师时,也都是几十岁的年纪了,这还是孙全周刻意培养的结果,平日里灵丹妙药没少吃,即便如此,也还是几十岁后才感悟破关,成就宗师。

只有老九孙小舟与众不同,四十岁的时候,在魔门半天崖悟道,成就魔道宗师,引起好大一场轰动。

孙全周九个儿子,分别投师九大宗门,每一个人都称得上是宗门内的大高手,他们九个自幼修持,又被家里和门派两方面合力培养,才成为了武道宗师,而李侠客独自修行,在短短两三个月,便达到这个境界,当真不可思议到了极点。

“天机阁主说他是天仙转世,看来此言不虚,不是天仙转世的话,如何修行如此快速?只是不知他到底是哪位大人物转世重修?只看他这修行速度,当真了得!”

他得了李侠客所传心法之后,对李侠客又是忌惮又是佩服,看了李侠客半天,叹道:“便是我们老镖头,修行速度也没有你这般快!果然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李侠客笑道:“我是机缘巧合,才有如此修为,只不过运气好而已,郑镖头何必如此在意?”

郑南芳道:“运气才是真正的实力啊!有的人修行多年,可是就差那么一点点运气,就是突破不了!可有的人也不怎么见他们努力,人家就是福缘不断,轻轻松松就成了武道高手!”

他微微摇头:“天选之人,寻常人哪能比得上?”

他如今已然六七十岁,见过不少天才高手,深知造化弄人,有时候有些东西,并不是单靠努力就能得到的,最重要的还得是运气。

两人说了一会儿,郑南芳摇了摇头,恢复了精神,对李侠客道:“有你随行,押镖途中,即便有什么危险,相信也难不住你。我这便告知甘龙池,这单镖我们接了,就等他什么走了!”

李侠客问道:“甘龙池也会随行吗?嘿嘿,有点意思!”

他对甘龙池的印象,一开始非常不好,觉得此人太过狂傲,眼高于顶,行事莽撞,未免有点不自量力。

但是后来看到了他探查白云生死因,轻描淡写的便压住了韩奎与龙子琪,让他们无话可说,连反驳的理由都找不到,只能乖乖答应跟随他去天河道场,李侠客这才知道,原来无论是武功智慧,此人都是上上之才。

他之前刚到玉皇山庄,之所以行事嚣张跋扈,应该一开始打算以极其强横的姿态出场,然后镇压所有人,掌握主动,控制全场,这样一来,行事自然无往而不利。

只是他立威的对象选错了人,偏偏选择了李侠客,装逼不成反被艹,不得已改变策略,由威慑改为身份压制,以他天河剑派特遣弟子的身份与众人沟通,以理服人,将这件事处理的极为漂亮。

单凭此人在被李侠客打脸之后,竟然能如此快速的调节自己的心理,就足以看出他的心智,实非寻常人所能比拟。

尤其他将白云生的尸身托付给三合镖局押运,当真是奇思妙想,可谓是突如其来的一记怪招,超出了许多人的预料。

可见他机智灵活,善于利用身边一切可以利用的力量,这种随机应变的本领,才不枉他这名门大派弟子的身份。

其实大派子弟,几乎没有一个是易与之辈,就连死去的白云生,在寻常江湖人士眼里,那也是了不起的高人。

他在李侠客面前吃瘪,那是因为李侠客太厉害的缘故,并不是他真的一无是处,能有资格进入人榜的高手,都是人中龙凤,非同小可。

甘龙池若是只把白云生的尸身教给三合镖局的人来押运,而他自己则飘然而去,把危险留给三合镖局,那只能说他天性凉薄,只有小聪明而无大智慧,平白得罪了三合镖局这个大势力。

而他这次虽然托镖三合镖局,但自己也会押镖随行,这是做好了与镖局等人一同护送的打算,并不是甩手不管。

他托镖三合镖局,而不是恳请郑南芳等人帮忙出力,托镖后,又随镖局同行,不但保全了天河剑派的脸面,又令郑南芳等人不至于对他好感全无。

只要把押镖报酬提高到令人难以拒绝的数目,相信郑南芳等人的怒火将会渐渐平息,并不会把众人得罪死了。

他这种行事手段,令李侠客对他很是高看了一眼。

“名门大派,果然有他的道理!”

李侠客看向不远处站在棺材旁边的甘龙池,对郑南芳笑道:“走罢,且去看看甘少侠怎么说!”

两人还未走到甘龙池身前,孙小茜已经亟不可待的迎了过来,咋咋呼呼问道:“你们两个鬼鬼祟祟的,在商量什么?郑叔这趟镖到底怎么押送?”

郑南芳笑道:“怎么押送,这就要问问甘少侠了。”

他说到这里,看向不远处白衣盛雪的甘龙池:“甘少侠,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甘龙池道:“如果可以的话,越早出发越好!”

郑南芳点头道:“不错!越早越好,越快越好!”

甘龙池看向李侠客:“李兄,您若是没意见,我就斗胆做这个决定了,咱们简单收拾一下,今天就下山!”

李侠客点头道:“以防夜长梦多,确实越快越好!抢在暗中的敌人之前,快速到达天河道场,尽量减少不必要的伤损。等到了天河道场,一切威胁,都将消弭。”

他说到这里,扫视站在甘龙池身后的韩奎与龙子琪:“两位,你们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龙子琪笑道:“李大哥说的是!”

韩奎却只是哼了一声,并不搭理李侠客。

当下计议已定,众人各自收拾东西,与张九峰打了个招呼,便要下山。

张九峰见挽留不住,急忙将准备好的礼物送给众人,镖局众人都得了不少好处,尤其是玉皇山庄里特产的金丝狸猫,颇为可爱,张九峰特意送了孙小茜一对小的,把孙小茜乐的合不拢嘴,抱着两只小狸猫不肯松手,一直到山下,都在逗弄它们。

众人下山之后,郑南芳等人套好镖车,捆好棺材,几匹没角麒麟马,还有拉车的力马,都已经精神抖擞。

孙小茜喊过李侠客,将一匹细麟青马牵到李侠客面前:“李大哥,你骑这匹马儿。”

李侠客伸手抚摸马儿身上细细的鳞片,赞道:“不愧是龙种,筋骨好生强健!”

赞了几声,翻身上马,这青麟马颇为温顺,脑袋摇了摇,前蹄子在地上刨了刨,只等前行。

众人上马之后,一声吆喝,马儿们喷鼻吐气,风一般向前跑去,眨眼间将甘龙池等人甩出几十丈,大路上留下一路烟尘。

甘龙池与韩奎、龙子琪等人面面相觑,都有点呆了。

韩奎道:“这…跑的这般快,怎么追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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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三章 拉练

天下坐骑,三合为最!

自从孙全周执掌三合镖局以来,非但开拓了镖局的业务,更是跑去东海抓龙配种,繁衍马群,建立三合牧场,与天下各个门派合作,为他们提供坐骑。

就连大周朝廷的军队坐骑,有一大半都是由三合牧场提供的。

其实并不是朝廷不想买别的牧场的坐骑,实在是别的牧场主都没有孙全周的实力,谁也不敢抓神龙配种,便是想也不敢想。

要知道成年的神龙,足以媲美武道圆满的宗师高手,有的更是直接就是大宗师的境界,翻云覆雨,远盛神仙。

这龙族从太古到如今,一直是天地间最为强横的种族,一向不曾服人,孙全周竟然敢抓他们当做种龙,当真是无法无天到了极点,可他偏偏就敢这么做,而且做的光明正大,从不遮遮掩掩,龙族竟然不敢因此找他的麻烦,由此可见他到底有多恐怖。

纯正龙族实力惊人,生来强大,血脉中的力量最为了得,与之交配的骏马,其后代便是真正的龙种,有多种神异之处,踏山过河如履平地,腾空飞行也是寻常,堪称最适合人类的绝佳坐骑,单只是这种第一代龙马,就有不逊色先天高手的实力,有此等龙马骑乘,对骑士的帮助极大。

孙全周抓龙之前,龙种极为稀少,偶尔有人抓了一头,定然被人当成稀世珍宝,只有大人物才有资格骑乘。

孙全周抓龙之后,龙种虽然也很稀少,但是毕竟不再是难得一见。

三合牧场中不单单有龙马这一种坐骑,也有其余的龙种猛兽,尽皆非同寻常。

别人买了他们牧场的马儿,想要自己繁殖,结果公的都是阉了的,而母马与别的马儿生下的后代血脉只能越来越淡薄,最后沦为凡种。

因此大周王朝便是不想跟三合牧场合作都不可以,他们可以不要,但是万一别人要的话,那他们可就危险了。

上位龙族对下位龙族可是有着天然的等级压制,万一骑着不同血脉龙种的大军互相争斗,那么血脉淡薄的一方自然会落败。

有鉴于此,对于三合牧场,朝廷不得不与之合作,否则定然会出现大问题。

这次郑南芳等人押镖来到玉皇山庄,骑乘的马儿虽然算不上纯正龙种,但也是十代以内的血亲,负重万斤,日行几千里,非同寻常。

此时被李侠客、郑南芳等人催动,风驰电掣般向前赶去,将甘龙池等人远远的抛在后面。

郑南芳恨甘龙池不怀好意,又担心路上出现危险,因此打马如飞,想要远离甘龙池。

“三合镖局这些马儿,个个都是龙种,便是拉车的马儿也都如此了得!”

甘龙池看着一道烟般消失的镖局众人,笑道:“孙老先生好大的手笔!”

他看向身边的韩奎:“韩兄,我听说天元山中,最出名的轻功叫做千里一瞬间,练到极高深处,可以瞬息之间行走千里,只是不知道到底如何。”

甘龙池又看向娇娇怯怯的龙子琪:“飘雪谷最出名的轻功叫做雪神步,今日不知我可否见识一下?”

他说到这里,笑道:“两位,咱们的坐骑是无论如何都比不过三合镖局的马儿的,咱们只能在后面字体,顺便比一比脚力如何?”

说话之间迈开大步,向郑南芳等人追去。

韩奎与龙子琪对视一眼,也不多说,同时身子闪动,紧跟甘龙池。

三个人这么一跑,顿时显现出不同来。

甘龙池身子如同一把破空利剑,整个人气势惊人,给人一种可以斩开一切阻碍的奇异感觉,破空声尖锐而凄厉。

而韩奎的身子却是一闪一闪的前行,上一刻还在这里,下一刻便跑到了十几丈外,身子闪烁不定,竟然紧紧跟随甘龙池,并不十分落后。

而龙子琪的身法最为奇特,她整个人就如同一朵白白的雪花,跟在甘龙池身后,整个人被甘龙池带起的狂风刮的飘然而起,步虚踏空借力而行。

三人运起轻功这么一跑,一直跑了将近两个时辰,甘龙池身法一直保持匀速,并不稍停,而韩奎的头部则生出丝丝缕缕白烟,将他整个脑袋都包裹了起来,面目都变得模糊不清。

龙子琪的脸色变的煞白,本来身在虚空,只凭甘龙池带动的气流借力飘飞的取巧法门也难以坚持了,不得已,只能落到地上,老老实实跟着两人奔跑,脸色变得越来越白,没有半点血色。

前方正在奔跑的甘龙池倏然停住。

他说停就停,本来闪电一般快速移动的身子陡然静止,由极动变为极静。

在他面前,郑南芳等人的镖车就停在一株大树之下,旁边有个饭馆,李侠客等人都在饭馆里吃饭。

看到甘龙池三人跑过来时,郑南芳从饭馆走出来,埋怨道:“甘少侠,你怎么这么慢?不是说好的随行押镖么,你怎么打退堂鼓了?让我们好一阵等。”

甘龙池:“……”

他一口气没倒过来,差点抽过去。

尼玛还要不要脸?

这样的话也能说出口?

要不是你们跑的这么快,我们至于来的这么晚么?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勉强笑道:“是晚辈学艺不精,脚力太慢,才会来的这么晚,还请郑镖头不要见怪,只是下次赶路,能否不要这么快?”

郑南芳嘿嘿笑了笑,道:“好!一会儿再走,我让人特意走慢一点!”

简单吃过饭,马儿也都喂过草料,镖局众人继续打马前行,这次速度却是稍微慢了一点,但对于甘龙池等人来说,也就勉强跟得上而已。

如此跑了一天,到了晚上歇息时,甘龙池三人疲倦欲死,跟着镖局众人吃了点东西后,全都打坐调息,连与镖局等人说话交流的力气都没有了。

到了第二天,依旧如此。

如此跑了几天,甘龙池等人累的欲仙欲死,什么想法都没了,尤其是韩奎,每次捱到天黑时,人都像死狗一般,连小指头都不愿动弹了。

而龙子琪的脸色却变得越来白,似乎透明一般,便是十根手指都变成了青玉之色,整个人如同冰雕玉琢一般,几乎没有半点人气。

孙小茜见三人都累成狗,同情心打起,偷偷询问李侠客:“这样对他们是不是太不好了?”

李侠客笑道:“怎么不好?这几天累一下他们,你看谁还有精力搞事情?”

第三百七十四章 鱼目混珠

当一个人累到极限时,便是什么心思也不会有了。

白云生的死,郑南芳与李侠客一样,都怀疑与龙子琪、韩奎有关,但韩奎与龙子琪也都是正道名门子弟,没有证据胡乱抓人,毕竟说不过去,便是甘龙池身为十三剑派之首的天河子弟,也不好太过霸道,毕竟还要考虑天河剑派的名声。

郑南芳也是如此,虽然怀疑,却不好轻举妄动,但如果这两人押镖随行,却是大大的有风险,与李侠客商议了一下,便听从李侠客的建议,准备累一下龙子琪等人,让他们没精力在路上搞鬼。

甘龙池等人明知道他们故意为难,但毕竟有点对不起镖局的人,也就只能忍了。

只是甘龙池还好,韩奎与龙子琪就有点撑不住了,他们两人功力不够,短途奔行也还能够赶得上,可是镖局众人一跑就是一天,两人便有点吃不消。

三合镖局的马儿,毕竟是龙种,乃是真正的千里马,一日千里,两头见日。

几个人虽然都是先天高手,气脉悠长,但几千里地跑下来,真气在体内沸腾不休,经脉肿胀欲裂。

跑到第三日,韩奎第一个经受不住,跑着跑着便喷出血来,整个人摔倒在地,再也无法行走。

甘龙池回转身子,将韩奎扶起:“韩兄,你怎么了?”

韩奎气息萎靡,恨恨的看了甘龙池一眼,声音嘶哑:“甘兄,不用比了,在轻功陆地飞腾术上,韩奎甘拜下风!”

后面龙子琪也随之喷出一道血箭,整个人的脸色变得几乎真正的透明起来,骨骼肌肉似乎都能从外面看的到。

她额头细密的汗珠不断涌现,看向甘龙池,柔声细语道:“甘师兄,我们还是不要追追赶镖局众人了,他们骑的马乃是龙种,就算咱们运气轻功也跟不上啊!两条腿的,怎么能跑过四条腿的?对于师兄的轻功与内功,小妹十分佩服,单看师兄如此了得,足可以看出天河剑派的底蕴如何的深厚,师兄都如此了得,小妹已经可以想象贵派苏真人是何等风采。”

甘龙池哈哈一笑,道:“不敢!我如何能跟掌教真人相比?不过这次你们随我返回天河道场,应该机会见到我们掌教苏真人。”

龙子琪脸色有点不自然,道:“久闻苏真人大名,家师也对苏真人极为钦佩,小妹既然要去天河道场,自然会拜见苏真人!”

就在他们说话之时,前方李侠客已然发现不妥,当下喊停镖局等人,笑道:“大家都走慢点吧,后面的几位有点撑不住了!”

郑南芳低声道:“咱们这么对他们,是否有点过分了?”

李侠客道:“怎么过分了?咱们接镖接的是棺材,又不是甘龙池他们几个,就算他们在半路上死了,又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郑南芳苦笑道:“这甘龙池好歹也是天河道场的精英弟子,真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我还真担待不起!”

甘龙池身份地位非同一般,郑南芳不敢太大意,此时见到他们已经支撑不住,不敢再耍他们,兜转马头,向甘龙池走去:“甘少侠,你们三个上车歇息一下吧!”

镖局众人除了有几匹马外,还有三辆马车,车内装着干粮、盐巴锅碗瓢盆,还有帐篷、雨披、雨伞等东西,以备不时之需,也能在野外有个歇息之处。

此时将一辆马车收拾一下,让三人进去歇息。

“我没问题,主要是韩兄和龙师妹有点累,让他们两个上车歇息去吧。”

在韩奎与龙子琪两人上车之后,甘龙池的脸色陡然阴沉下来,他冲李侠客与郑南芳使了个眼色,三人走到一个僻静处,甘龙池轻声道:“这两人很不对劲!”

李侠客道:“为什么这么说?”

甘龙池轻声道:“我们一路奔行,这两人运功之时,呼吸极为奇特,尤其是龙子琪,运功到了极致时,脸色变得冰玉一般白,看着确实是飘雪谷的寒玉功,但是呼吸断续诡异,不是玄门正宗。”

“我曾见过飘雪谷传人,与她同游几日,因此对飘雪谷的心法还是有几分了解的,飘雪谷的寒玉功,修行的是寒冰真气,虽然阴寒,却堂堂正正,不带丝毫邪气。”

甘龙池说到这里,将目光看向不远处的马车:“但是这个龙子琪却给人一种奇怪的感觉,朦朦胧胧,难以看清她的跟脚,但是不经意间却流露出诡异的气息,好像是体内隐藏了一条毒蛇,伺机而动,择人而噬!”

李侠客笑道:“既然如此,何不抓来拷问?”

甘龙池道:“大家都是武林一脉,两派素有交情,我如何敢贸然行事?一旦弄错,我门中的惩罚我可吃不消!”

李侠客道:“你怎么就知道这个龙子琪一定就是飘雪谷传人?”

甘龙池身子一震:“你说她有可能是假冒的?”

李侠客淡淡道:“寒冰真气很稀罕么?”

他说到这里,伸手向不远处的一株大树遥遥虚拍,“砰”的一声闷响,那株大树微微一震,片刻后,树身之上便起了一层白霜。

这白霜初始只有巴掌大小一片,片刻后,极速蔓延开来,只是几个呼吸,这白霜就笼罩了整颗大树,枝干树叶也都被寒霜包裹,本来绿油油的大树,霎时间成了白色冰雕。

阳光照耀下,巨大的树冠寒气直冒,形成丝丝缕缕的烟气。

树上本来有几只小鸟,躲闪不及之下,也被寒霜浸染,登时身子僵硬,直挺挺的落了下来,冻得邦邦硬。

李侠客一击打出,看向甘龙池:“我修行的是天河真气,又有三阳剑气在身,但是我照样可以将真气化为寒冰。”

他嘿嘿笑道:“天下间最为常见的便是阴阳两种真气,这两种真气,最常见也最难练!”

甘龙池见李侠客一掌之力,威力竟然如此了得,惊的眼睛瞪大,呼吸为之停顿,喃喃道:“这便是武学宗师的本领么?”

郑南芳也是心神震颤,激动的手心出汗:“好厉害,好霸道的寒冰真气!”

就在两人惊讶时,便听到李侠客道:“只要是先天高手,都能将这两种真气模拟出来,区别只在精纯与否!这龙子琪为什么不能是别人冒充的?你真的确定,飘雪谷的弟子里,有一个叫做龙子琪的么?”

甘龙池好半天才回过神来,道:“不错!谁也不知道这个龙子琪到底是什么来历!她说的只是她说的,真假不得而知!是我先入为主了,一直忽略了这个最基本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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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五章 变化

甘龙池在玉皇山庄里,经过李侠客有意无意的提醒,早就对龙子琪与韩奎感到怀疑,但他只是怀疑白云生的死与两人有关,但先入为主之下,却从未有怀疑过两人的具体身份。

毕竟这两人一直与白云生行走江湖,给人的感觉,两人与白云生乃是至交好友,而白云生已经认定了两人的身份,使得众人很少会生出怀疑之心。

但是李侠客见惯了人世间的尔虞我诈以及勾心斗角,思维极为缜密,在他眼里,一个陌生人,无论说的多么动听,多么可信,但只要一日不能确定消息的真实性,那他一日就不能放下对此人的防备之心。

这龙子琪说她是飘雪谷弟子,但她说的只是她说的,难道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吗?

人在江湖,很容易对美貌女子产生防范之心,只有道心坚固之辈才会对美色不感兴趣,或者并沉醉其中。

但大多数人还是难以过了美色这一关,自古英雄豪杰,因为美色而废掉的人多不胜数,温柔乡是英雄墓,此言一点不虚。

这个龙子琪长得貌美如花,行走说话间娇娇怯怯,柔声细语,似水温柔,寻常男子如何能经受的住这种诱惑?自然是色授魂与难以自持,丝毫不觉危险。

但李侠客却是铁血男儿,见识也广,心肠也硬,皮囊美色已经难以吸引住他,因此面对女色心智一如往常,并不因为对方是女人就减少丝毫怀疑。

在青城山下与龙子琪第一次交手的时候,李侠客便发现了这龙子琪的不对,所用内功心法阴狠毒辣,内气飘忽难测,与玄门正宗截然不同,出手看似软绵无力,实则暗含杀机,异常阴毒。

也就是这一场交手,李侠客才看出这龙子琪的不对劲来,为此还特意提醒白云生,让他防备龙子琪这个小娘们,可是结果白云生很不以为然,方才造成了身死他乡的局面。

现在甘龙池前来查探白云生的死因,依旧不曾对龙子琪的身份表示怀疑,使得李侠客大为皱眉,知道此人可能忽略了这一点,因此这才提点一下甘龙池,让他从龙子琪的身份上入手。

“我这就向门内传书,让门内长老们核实一下这个龙子琪的身份,看她到底是什么个模样,是不是与马车里的这个龙子琪是不是一个人!还有这个韩奎,到底是不是天元山的弟子!”

甘龙池得到李侠客的提醒之后,已然顾不得对李侠客出手的惊讶,略略收拾心情,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巧的鸟笼,这鸟笼也就有拳头大小,异常的精致,以不知名的藤条编织而成,阳光照射之下,这鸟笼反射这淡淡的黄色光芒,如同被盘了多年的黄杨木手串一般,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此时这个小小的鸟笼里关着两只小小的犹如蟋蟀大小的金黄色鸟儿,这两个鸟儿正恹恹的在笼子里躺尸,此时见到光芒,登时有了精神,在笼子里上下扑腾起来,发出响亮之极的叫声,犹如雷鸣一般,如此小的鸟儿,竟然发出如此大的声音,实在令人难以想象。

“这是我们天河道场的雷云雀,极善飞行,力量却是极大,颇为凶悍,后来被我门中长老们驯养起来,成为了门中弟子用以传信的信鸟,非是重要信息,不可使用,只要有此鸟携信返回门中,门中法堂便会优先处置。”

甘龙池掏出鸟笼后,对众人解释道:“白师弟在门中排名不高,因此无法使用雷云雀,我也是在三年前才有幸被门中长老看重,赐予了这一对鸟雀做信鸟,以备不时之需。”

他掏出随身的文笔袋,将墨葫芦里的墨汁倒出一点,拿出毛笔,取出纸张,就在旁边的一块青石上写了一封信,写好之后,潜运神功,只是片刻,墨汁便已经干了,随后取出一个小小的竹筒,将信纸卷起,装进竹筒内封好,将之拴在一只雷云雀的腿上,道了声“去!”,伸手一抛,将鸟儿抛到半空。

这雷云鸟儿一声响亮之极的鸣叫,在空中化为一道金线,霎时间冲上高空,一头扎入白云之内,瞬间踪迹全无。

“刚才飞去的是雄鸟,我这笼子里的乃是雌鸟,等我门中回信之时,这雄鸟便会循着雌鸟的气息来寻我到时候这龙子琪身份的真假,自然水落石出!”

甘龙池将鸟笼重新揣进怀内,对李侠客与郑南芳笑道:“这几天咱们先防备一下这两人,严密监视,省的着了他们的道,也不让他们逃跑!”

李侠客对甘龙池身上的雷云雀极为感兴趣,道:“这两人不足为惧,真正担心的是他们身后的人。甘兄,这雷云鸟,你们天河剑派送不送人?”

甘龙池看向李侠客,道:“以李兄的本领,让我门中长老赠送一对信鸟来,应该不难。”

三人在后面说了一会儿,孙小茜扛着大铁枪又走了过来:“你们三个怎么老是鬼鬼祟祟的?是不是在商量咱们对付这车上的两个男女啊?要我说啊,只要是坏人,那就直接抓起来,然后让他们的师门过来赎人,到时候一手交人,一手交钱……”

她说到这里,眼睛里放出光来,叫道:“一个人最少要值一千两黄金,不,一万两黄金!”

她掰着指头算道:“再从他们身上套出他们的武学功法,然后可以再卖一笔钱!而且抓坏人卖钱,心里也没啥过意不去!”

李侠客见孙小茜越说眼睛里的光芒越亮,忍不住以手扶额,笑道:“孙姑娘,你就这么喜欢钱么?”

孙小茜一脸严肃:“不!除了钱之外,我还喜欢金子、玉石、珍珠、书画,反正什么名贵就喜欢什么!”

李侠客:“……”

郑南芳老脸有点挂不住,低声呵斥道:“小茜!怎么说话呢这是?大姑娘家,也不怕羞!”

孙小茜理直气壮道:“喜欢金银珠宝有什么不能说的?我又不偷不抢的,喜欢也不行啊?”

李侠客哈哈大笑:“孙姑娘心直口快,以口对心,确实没有什么不可见人的,这可比那些口中不说喜欢钱财,但是暗中却比谁都在意的口是心非之徒要强多了!”

他笑声未绝,声音陡然停住,脸上微微变色,看向不远处的一辆马车。

那辆马车上拉着的正是装着白云生尸体的棺材,但此时,拉着棺材的马儿有些烦躁,不住喷鼻吐气,四条腿不安的踩动,而马车上的棺材里面却传出了吱吱呀呀似乎是利爪挠木头的声音。

孙小茜顺着李侠客的目光看去,也看出了不妥,吓的吱哇乱叫,猛地跳到李侠客身后,从李侠客身侧小心翼翼的探出头来,哆哆嗦嗦的问道:“那是什么?”

第三百七十六章 往生枪

随着棺材里的响动声越来越大,马车前方的马儿越发的不安,刺耳的令人听着难受的声音在棺材里连续不断的传出,已经被粗绳结结实实的捆绑在马车上的黑色棺材,此时开始不住晃动,随后低沉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声也随之传来。

孙小茜嗷唠一声,扛着大铁枪的身子陡然飞起,旗花火箭一般,窜到了了附近一株高树之上,一直爬到树梢处方才有点安心,眼睛看向下面的棺木,身子瑟瑟发抖,颤声叫道:“鬼啊!这白云生复活啦!”

此时的李侠客早已经来到了棺材旁边,手指微微弹动,马套瞬间断开,正在不安踏动的马儿一声嘶鸣,猛然前窜,瞬间跑出了几丈远的距离。

砰!

随着马儿的离开,马车车辕处少了支撑,整个马车登时倾斜起来,巨大低沉的嘶吼声陡然响起,马车上捆绑棺材的粗麻绳寸寸断裂,整副棺材轰然爆碎,一道黑影从中而出,如同一道黑色闪电,扑向距离棺材最近的李侠客。

即便是这道黑影速度极快,但是李侠客还是看出了这个身影的具体样子,看其面目,正是白云生的样子,只不过此时脸色乌青,嘴巴张的极大,整个嘴巴张开的幅度,几乎要占据头颅的一半,牙齿变得极为尖利,浑身被冰霜覆盖,十根手指长出乌黑的几寸长的指甲,此时曲臂前扑,十根乌油油的指甲抓向了李侠客的脸面。

只看其模样,与传说中的僵尸相差无几。

“咦?有意思!”

李侠客见猎心喜,心念动间,洗魔大剑瞬间出现在了他的手中,大剑破空,平平刺向这僵尸的面门。

这僵尸前扑的速度实在太快,李侠客长剑前刺,它根本无暇闪避,只是一剑,便刺穿了这僵尸的头颅,剑尖从后脑勺穿了出来。

即便是长剑刺穿了头颅,这僵尸前扑之势依旧不停,双臂手指如匕首一般直直插向李侠客胸口。

“咄!”

李侠客一声轻喝,手中长剑陡然上抬,僵尸整个天灵盖都被李侠客这一剑掀开,黑色的不明液体急速喷溅开来。

李侠客一脚踢出,正中这僵尸胸口,只觉得如踢铁板,这僵尸的躯体竟然坚硬无比,犹如生铁一般。

但即便是铁人,也能被李侠客一脚踢扁,此时一脚飞出,这僵尸前扑之势立时变为后跌之力,当真是来的有多快,飞出时便有多快,轰的一声直直砸向旁边的一株大树,将站在大树上的孙小茜给震的哇呀呀的掉了下来。

那僵尸不能闻生人气,虽然没有了半个脑袋,却凶猛依旧,闻到孙小茜的气息之后,身子猛然跳起,十指如钩,抓向孙小茜肩头。

“啊呀呀!”

孙小茜吓的汗毛倒竖,满头长发倏然炸开,手中大铁枪化为一道黑光,直奔这僵尸的胸口,“噗”的一声扎了进去,随后传自三合镖局老当家孙全周的独有的第一刚猛内劲,在枪尖之上轰然爆发开来。

轰!

整个僵尸的身子猛然膨胀,瞬间爆散开来,化为一团黑雾。

孙小茜这一枪之力,将然将这生铁般的僵尸硬生生的当场打爆。

一枪刺出之后,孙小茜哇哇大叫,长枪抖动,猛然往上挑动,她这一挑,枪尖上自然而然的生出缠吸之力,将半空中僵尸爆散后化成的黑雾吸附在枪尖之上,形成一个黑色圆球。

下一刻,这黑色圆球直直飞起,在空中打着旋的飞向孙小茜刚才藏身的那株大树,“嗤嗤嗤”的轻微响声中,大树树皮开始脱落,整颗大树都变成了黑色,树皮化为了黑色碎末。

孙小茜长枪舞动不停,哇哇大叫,对这黑色的大树也不放过,长枪横扫,虚空生雷,枪身还未碰触到大树树干之上,这株大树便已经轰然倒地,化为漫天碎屑。

孙小茜身子闪动,躲开了大树的碎屑,手拄长枪,一脸的心有余悸:“吓死我啦!吓死我啦!僵尸好可怕!呜呜呜!”

她刚才这一连三枪,一枪比一枪精妙,一枪比一枪惊艳,枪法之霸道,气势之充足,当真有一种睥睨群雄,扫平六合的惊人气魄,枪法施展起来后,威猛无俦,简直有开天辟地之意,当真是可惊可怖。

李侠客是用枪的高手,对自己的枪法一向自傲,但此时见到孙小茜这一套枪法之后,只看得他眼热心跳,手心都要冒出汗来,大声叫道:“好枪法!好枪法!这便是孙老先生的往生枪么?”

三合镖局昔日的总镖头孙全周,人称山海龙王,胯下马,手中抢,挑山平海,追星逐月,一枪下去,必有人往生极乐,无论仙佛。

因此有人便给他起了一个绰号,叫做山海龙王,而他的枪法,便被叫做往生枪。

这枪法一旦展开,便自成规则,天地不存,诸天无道,只留一杆枪,天王老子面对这杆枪,身上也难免多一个窟窿。

只是孙小茜修行时日尚短,还不到先天之境,这套枪法的种种精妙威猛之处无法一一展现出来,但即便是这样,却已经让让李侠客震惊无比。

所谓窥一斑而知全豹,李侠客在看到这套枪法之前,从未想到,在天下还有这么一套枪法,大枪还能这么运用,孙小茜刚才刺出的这三招,每一招似乎都存有万般巧妙,有千种变化,随敌而变,随念而行,人枪合一,心中所想便是枪法所至。

李侠客心神颤动,忍不住大声喝彩,只是还未喝彩几句,便听到了孙小茜因为惊吓过度而发出的哭声。

李侠客:“……”

刚才这孙小茜枪法如此威猛,当真是威风无比,巾帼不让须眉,哪知道将这僵尸打爆之后,这姑娘竟然吓的哭了起来。

“呜呜呜,太吓人了!”

孙小茜倒拖长枪,挤眼掉泪,扁着嘴向李侠客走来:“李大哥,你太坏了,竟然把这僵尸往树上踢,你没看我就在树上么?吓死了我了!”

李侠客:“那个……这僵尸被你打死了好吧?”

孙小茜道:“我不管!这都是你的错!”

李侠客多年的经验告诉他,永远不要与女人争执,当下从善如流,道:“好好好,是我的错!一会我给你点好吃的东西好不好?”

孙小茜破涕为笑,抬眼看向李侠客:“什么好吃的?”

李侠客笑道:“水果、点心还有美酒,鸡鸭鱼肉,多得是,随你挑选!”

孙小茜闻听此言,登时满血复活,叫道:“还等什么?快点拿出来啊!”

李侠客正欲从青铜大殿里拿出一些吃的来,忽然神色一愣,看向不远处韩奎与龙子琪所在的马车,下一刻,他已经到了马车门口,掀开车帘看去,哪里还有人?

这两人竟然在众人被白云生化身的僵尸吸引之时,趁机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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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七章 血色

因为刚才白云生“死而复生”的情形实在太过骇人,李侠客众人的注意力全都被吸引了过去,自然而然的便少了对马车里韩奎与龙子琪的监控。

也就是在众人疏于防范之时,这两人才趁机跑了出去,当时李侠客震惊于孙小茜展露出来的枪法,心神大震之下,对这两人的逃走竟然没能察觉出来,但也由此看出,这龙子琪与韩奎两人,定然有一种极为神秘的脱身法门,不然不可能瞒得过李侠客这个宗师级高手的灵觉。

“真的逃跑了诶!”

孙小茜一道烟跑到马车前方,探头看向马车车厢,此时李侠客已经进车帘拽下,可以看到车厢里空空荡荡,先前上车的龙子琪与白云生全都消失不见。

甘龙池、郑南芳等人也都到了马车前,看着空无一人的马车,两人都感吃惊,甘龙池叹道:“跑的真快!我白师弟化为僵尸的事情,肯定与两人脱不了干系!李兄,你说他们能跑到哪里去……”

他一句话未说完,便看到李侠客面对不远处的一片树林,将手中的大剑猛然提起,随后双手握剑,向着前方陡然下劈!

在李侠客这一剑下劈之时,甘龙池心神一阵恍惚,只觉得胸口发闷,浑身真气乱窜,无形的压力从李侠客身上散发出来,压的他呼吸难为,正惊骇间,一道剑气已经从李侠客这大剑中劈斩了出去。

轰!

这一道剑气劈出之后,一霎时飞出十几丈远,犹如一条怒龙一般直直冲入远处的树林,沿途树木无论粗细的,但凡挡在剑气之前,俱都轰然爆散,一条剑气劈斩而出的长长的沟壑,就这么出现在众人面前。

李侠客一剑斩出,更不停歇,身子激射前方,脚下用力,整个人陡然跃到半空,双手握剑,再次高高举起:“想跑?接我一剑!”

话音未落,手中大剑再次下劈!

他这一剑劈出,方圆几丈空间都是一震,一道肉眼可见的青色剑气破开长空,闪电般扑向树林深处。

直到这剑气飞出几十丈之后,凄厉的破空声方才传到众人众人耳中,这一道剑气的速度,早已经快过了声音。

李侠客这一剑劈出,远处的树林轰然暴响,被剑气在一瞬间便开出了一大片的空间,十几棵大树被剑气劈斩的尖锐的夹杂着惊惶的声音从密林深处陡然响起:“李侠客!”

下一刻,从树林中飞出一只极为奇怪的血色鸟儿,这鸟儿从树林中上升时,竟然变得越来越大,待到离地几十丈时,已然膨胀的足有一间房屋大小,在这飞鸟双爪之下,拴着一个敞口木筐,此时木框里站着两个人,一个白衣,一个黄衣,正是龙子琪与韩奎。

“李侠客!你坏了我的好事!”

龙子琪站在木筐内,居高临下看向李侠客,一脸的气急败坏:“我记住你了!早晚有一天,我会让你落在我的手中,我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此时李侠客一剑劈出,人在空中停顿片刻之后,身子开始下落。

听到龙子琪的话语之后,李侠客勃然大怒:“贱婢!还敢威胁我?留下罢!”

他人在空中,双手掐诀,霎时间身下云气弥漫,一朵白云出现在他的脚下,托住了李侠客的身体,随后歪歪斜斜的向龙子琪所在的大鸟飞去。

龙子琪大惊:“腾云驾雾!你是在世仙人?”

李侠客不答,手中长剑再次高高举起:“吃我一剑!”

嗖嗖嗖!

他口中说的是一剑,却在眨眼间便斩出十几剑来,剑气纵横,天罗地网一般,向龙子琪所在的大鸟笼罩而去。

龙子琪心胆俱裂,伸手在大鸟双爪上急速拍动,这黄色大鸟一声响亮之极的鸣叫,双翅拍动,一霎时虚空风动,整个大鸟的身子闪电般前窜升高,李侠客这纵横几剑斩去,并未斩到飞鸟身上,恰恰斩向龙子琪、韩奎立身的木筐。

眼见剑气逼人,龙子琪惊声尖叫,手一伸,抓住了旁边的韩奎,在韩奎惊骇欲绝的神情中,将其扔出了木筐,迎向李侠客这一片剑气。

她扔出韩奎之后,巨大的血鸟蝙蝠一般的双翅连拍,搅动漫天风云,一瞬间已经飞出百丈多远。

噗!

迎向李侠客漫天剑气的韩奎来不及放声惊叫,便在一瞬间被剑气搅碎,真正的碎尸万段。

李侠客脚下白云托着他歪歪扭扭的向黄鸟追去,却是越追距离越远,眼看着对方远去,已然超出了剑气所能抵达的距离。

他这腾云之法实在是个鸡肋,身子倒是能够浮空,但是速度却慢的要死,并不比镖局的马儿跑的快,而且因为修行日短,便是想要安安稳稳的飞行都不能够,人在空中七扭八拐,好像随时都能从空中掉下来一般。

“李侠客!我此仇不报,誓不罢休!你等着吧!”

龙子琪站在木筐之内,尖声大叫:“得罪了我们,我让你日夜难以安枕,随时行走在恐惧之中……”

“难道我是吓大的么?剑气够不着,难道我就没有别的手段了吗?”

见龙子琪还在前方威胁自己,李侠客怒从心头起,心念动间,收起洗魔剑,脚踏白云,双手掐诀,看向远方的龙子琪,猛然一声暴喝:“雷来!”

轰!

霎时间半空里一阵晃动,一道粗大的雷霆陡然从空中显现出来,向着龙子琪直直劈了过去,雷电如龙,还未劈到龙子琪身边,她的满头长发都已经炸了开来,便是血鸟一身的细毛也瞬间膨胀开来,犹如斗鸡一般。

“啊——!”

看到虚空生雷,龙子琪凄厉大叫,真正的惊慌失措起来,一脸的恐惧之色,在她惊叫之中,雷电在空中曲折如意,转向黄鸟身下,正中她的头顶。

这天雷击顶,只是一击,将龙子琪打的衣衫成灰,瞬间成了光身子。

随后浑身皮肤变得焦黑起皱,整个身子都布满了蚯蚓一般的雷痕,情状可怖。

“李侠客!”

龙子琪发出一声嘶吼,双手陡然在胸口一撕,将皮肤瞬间撕开,随后从裂开的口子里窜出一个血淋淋的身子来,这身子好似被剥了皮的女子,一双纯白色的眼眸里露出一点血色瞳孔,恶狠狠的看了李侠客一眼,随后化为一抹血光,飞入血鸟体内。

血鸟在血光入体之后,瞬间变小,直入高空,化为一道血线,倏然消失在众人视线之内。

李侠客见此情形,吃惊不小,“这是个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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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八章 反应

在看到龙子琪化为血色身影消失,李侠客在初始的震惊之后,便想起了一事:“我前段时间在连云山滴血洞炮轰血巢老人萧景宣的时候,就在滴血洞内见过类似无皮血人,当时那个血人好生凶恶,即便是我现在,估计也难以是他的对手,结果却被远处飞来的一道箭气凌空打爆,死的干干净净。”

他当初在滴血洞内,协助平安府银牌捕头高文洲炮轰血巢老人萧景宣,后来萧景宣走后,他又遇到了一个无皮血人,后来血人被飞来箭气打爆之后,李侠客搜索后山,见到发现了萧景宣的出身来历,也知道了那无皮血人便是冥河血魔一族的魔灵,与人类乃是死敌,而萧景宣所在的血河派,其门中功法,便是借鉴了血魔族的许多能力,因此对敌手法极为狠毒,为正道所不容。

再后来李侠客顺着洞穴探寻,看到一座大殿,见识到了大殿里的一幅幅壁画,了解到了壁画中的一些历史,后来又见到了始皇帝的血河车与铁血大旗,最后在他踏上血河车之后,才被稀里糊涂的传到了一个陌生的山洞,由此才见到了山洞中歇息的三合镖局众人。

那滴血洞内的无皮血人,李侠客印象极为深刻,此时见到龙子琪撕开人皮,化为血淋淋的无皮人时,他初始惊讶之后,便已经可以断定:“这龙子琪定然是血魔族人披着人皮假扮的,只是不知它假扮人类,到底有什么图谋?”

他此时在半空之中,无暇细想,看着龙子琪消失的方向缓缓落地。

刚刚落地,就看到了甘龙池等人惊骇的目光,孙小茜长大了嘴巴,露出一口白生生的牙齿,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脸色由呆滞变为欣喜与好奇,蹦到李侠客身边,叫道:“哇,你竟然会腾云驾雾?这不是武学大宗师才能运用的本领么?”

她围着李侠客转了几个圈子,啧啧赞叹:“我爹爹说,道门之中有一门秘法,可以让大宗师以下的高手也能身轻如燕,腾云飞行,只是只有真传弟子才有资格得传此法,一般的弟子根本无缘得传。李大哥,你前世该不会是道门真传高手吧?还有刚才的招雷之术,那是道门不传之法,便是武学宗师也得通过门内考察之后,才有机会得传此道,你怎么轻轻松松的就施展了出来?”

孙小茜看着李侠客,一脸的狐疑之色:“你真的如天机阁主说的那样,是一名转世仙人?”

在水浒世界里,很多战斗力不怎么高的家伙也都会腾云驾雾的本领,比如被李侠客一箭射死的高廉,他不但会施展法术,召唤黄沙狂风,更能腾云起飞,恰如仙人降世。

公孙胜也会腾云,而且还能呼风唤雨,但是其战斗力也不是十分的高明,相比牛皋、高宠等人差了不止一点半点。

其实非但是水浒世界,便是在三国世界里,不会武功的诸葛孔明照样能借来东风火烧赤壁,打败了曹孟德八十三万大军。

在古典世界里,似乎道术法术的学习门槛不是很高,平常之人也能学习法术,但法术修行与体魄康健没有丝毫关系,很多会法术的人,面对真正的武将,几乎毫无反抗之力,只能等着被抓被杀。

而在这个大周主世界,好像只有武道修行到了极高深的地步时,才能做到呼风唤雨腾云驾雾的本领,而能做到这一点的人,最次也得是武学大宗师的的境界才行。

而只有道门子弟得传道门真法,可以在成就大宗师之前就能凌空飞行,普天之下,只有道门有这门秘法,其余的无论是佛门还是魔门,都难以推演出其中的道理,因此无法做到这一步。

而这也是孙小茜为什么说李侠客是道门子弟的原因,因为除了道门之外,其余各派的弟子都做不到这一点。

见孙小茜一脸怀疑之色,李侠客哑然失笑:“哪来什么道门弟子?我就是我,哪来什么仙人不仙人的?腾云驾雾的本领很稀罕么?”

他对孙小茜笑了几声后,脸色变得严肃起来,看向甘龙池与郑南芳:“刚才你们都看到了?”

甘龙池道:“看到了!”

李侠客道:“你可看清楚了?”

甘龙池道:“我修为虽低,但是目力还不错,刚才您出手的时候,我看的清清楚楚!那龙子琪竟然是一个浑身滴血的魔灵!我曾听门中长老们说过,在大地之下,有幽冥血河,血河中生有一种邪恶邪恶生物,最喜吃人精血,这魔灵外形像人,只是无有皮肤,因此在遇到人族之后,最大的爱好便是吞食人族的精血,然后剥下人皮做衣服,混入人间,乘机作恶。因此这种血河中的怪物,便被称作是血魔。这龙子琪刚才撕开人皮,化为无皮之人,与传说中血魔族的人一般无二,肯定是血魔族人无异!”

他说到这里,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幽冥血河在人间一共有六个出口,分别被几大宗门镇守,大轮寺内镇守一口,儒门白鹿学院里镇守一口,魔门半天崖也封印了一口,机关家用机关傀儡镇压了了一口,还有就是我们天河剑派也镇压了一口。这血魔族人与人类乃是死敌,在万年前,血魔攻占人间,人族死伤无数,是四大宗门与虞渊来人互相合作,才将血魔赶出人间,将他们封在地底,由各大宗门分别镇守。我们天河剑派作为十三剑派之首,镇守血魔义不容辞,因此也分担了一口。现在这世间竟然有血魔现世,可见封印定然出了问题,这件事非同小可,我得赶快告知掌门真人得知!”

郑南芳也是忧心忡忡:“我也看的清楚,这龙子琪确然是血魔族人,我们老当家的年轻时曾经借道半天崖,单枪挑血河,杀死了不少血魔中的高手。但是血魔族的高手实在太多,杀之不尽,最后老当家将血河打断,抽出一段血河做了自己的兵器,由此血河改道,水淹幽冥,惹出了震惊三界的大事情,死了很多大人物,但也杀了无数血魔族人。按道理说,没有几百年的休养生息,这血魔应该不敢现身人间才是,怎么好端端的就出现在我们眼前?”

他想了想,看向甘龙池:“甘少侠,如今你师弟白云生化为飞灰,我们这趟镖算是折了,但好在真凶已经露面,也不枉我们走了这么远的一段路程。血魔这件事,实在是事关重大,我必须禀告总镖头,看他怎么处置。希望不要把老当家的惊动,否则的话,不知道又会做出什么大事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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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九章 阿海

“哦?孙老先生当初还做过这等大事情?”

李侠客听到郑南芳的话后,眉毛一挑,大感惊讶:“要是有机会的话,我定然会去三合镖局拜访老先生,亲自向他请教前什么才是真正的枪法。”

他看到刚才孙小茜枪杀白云生所化的僵尸时,对孙小茜施展出来的枪法着实佩服,这孙小茜连先天高手都算不上,但是一套枪法施展出来,别说是先天高手,便是像李侠客这种武学宗师,也不敢说毫发无损的把她擒下。

在这个世界,所谓同境界无敌,指的便是各大宗门最为厉害的一门神功,这些神功心法,无不是厉害到了极点,已经达到了一个顶峰,后人再也难以超越,那才叫做同境界无敌。

这些绝世功法中,一个是儒门的天河正气,一个是佛门的丈六金身,还有就是魔门乱性之术,以及道门的剑和三合镖局的枪!

孙全周能以镖局弟子出身,一步步成长到撼动山河,三界闻名的地步,可谓是踩着尸山血海硬生生的打出来的威名。

李侠客没见过孙全周,却在之前听常舒远与袁飞两人提过孙全周的名字,知道此人极不好惹,便是天剑袁飞那么傲气的一个人,在说起孙全周的时候,用的也是敬语,称之为“孙老先生”,可见他对孙全周有多么钦佩。

此时看到孙小茜施展出来的枪法之后,李侠客终于对孙全周有了一点认知,光看其枪法,便知他有多么的了不起,刚才孙小茜虽然只是刺出三枪,但这三枪惊艳无比,大有气吞天下无法无天的味道,将白云生所化的僵尸三枪打成了虚无。

要知道此时的孙小茜连先天高手都算不上,却能有如此战力,可见她这套枪法有多么的不可思议。

而这枪法据说是孙小茜的师兄传授给她的,至于她的父亲孙全周,这老爷子已经上百年都不曾有传人了。

徒弟传授的本领都如此了得,孙全周这个当师父的本领还能差到哪里去?

李侠客是豪迈之人,又是用枪的高手,在见识到了孙小茜施展的枪法之后,便觉得这路枪法极合自己的脾性,他对郑南芳说有机会要去拜见孙全周的话,乃是发自肺腑,并不是什么场面话。

郑南芳见他言辞恳切不似作伪,笑道:“若是李先生真的有意,随我等返回镖局便是。”

李侠客道:“好,我一定回去!不过现在这事应该如何处置?是继续往天河剑派行走,还是打道回府,直接返回三合镖局?”

郑南芳踌躇片刻,看向甘龙池:“甘少侠,你怎么说?”

甘龙池道:“事关重大,这趟镖就算是贵镖局平安送达,甘某答应过的报酬定然会如数送到贵镖局,只是需要等我返回天河道场再说。”

他说到这里,对众人道:“发生了这等事情,我得赶快返回门中,禀告掌门,不知郑镖头可否割爱,让与我一匹龙马骑乘?此地相距天河道场至少九千里地,兄弟功夫浅薄,奔行又慢,万一在半路上遇到血魔同伙为难,怕是有性命之忧,有了龙马骑乘的话,风险应该会降低不少。”

郑南芳毫不犹豫,吩咐身边的镖师:“阿海,把你的青龙马牵过来!”

阿海是一名其貌不扬的中年男子,长得粗手大脚,浓眉大眼,是一个随车出力的家伙,平日里洗衣做饭,喂养马儿,都是由他来做,可谓是镖队专用的厨师仆从。

这阿海为人老实木讷,平日里很少与人交流,天天就只是发呆,一出神就是好半天,脑子反应非常慢,有些事情你说了一个时辰之后,他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因此成了整个镖局逗弄的对象,时不时的有人戏耍他,他也不生气。

在听到郑南芳的吩咐后,阿海将自己的青龙马牵了过来,憨头憨脑的问道:“把这马儿给甘少侠骑乘,我骑什么?”

郑南芳喝道:“这边不是还有马车么?你来驾车便是!”

“哦!”

阿海不再多说,将自己的青龙马的缰绳递向甘龙池,一脸的不舍:“我这阿青能吃酒也能吃肉,有时候还喜欢发脾气,甘少侠,你一定不要对它打骂,否则它会生气的,它要是一生气,你可就没法骑了。还有啊,你要天天给它洗澡,要用好好刷,最好是能让它跳进水里游几圈,这样它才会感到舒服……”

阿海喋喋不休,对甘龙池说了很多注意的事项,这才在郑南芳的呵斥声中一步三回头的走了过来。

甘龙池接过马缰之后,翻身上马,对众人抱拳拱手:“诸位,咱们后会有期!”

看到甘龙池将骑着青马一道烟的跑远了,阿海很是不舍,喃喃道:“也不知道这甘少侠会不会养马,万一照顾不好的话,阿青在半路上可就有罪受了!”

孙小茜笑嘻嘻的跑到阿海面前,道:“阿海,你不知道天河剑派的人最喜欢吃马肉的吗?我估计你的青马一到天河,就会被人家杀了煮吃了!”

阿海大惊:“真的吗?他们竟然吃马?这也太残忍了!不行,我要去追甘少侠,这马不能借给他!”

孙小茜哈哈大笑,笑的腰都直不起来了:“骗你的!咱们三合镖局的马儿,他怎么好意思吃了呢?再说阿青这么漂亮,谁舍得吃它啊?”

阿海登时放下心来,伸手拍了拍胸口,道:“吓死我了!小茜,你也学坏了,学他们来骗我!”

孙小茜笑嘻嘻道:“你就跟个面团似的,随人任意揉搓,要我说啊,你应该有点脾气才行,省的别人都欺负你!”

阿海挠了挠脑袋,憨憨道:“大家都是给我开玩笑的,没谁欺负我!”

他转身向旁边的马车走去,开始收拾东西,一转眼就把个你刚才的事情忘了。

孙小茜凑近李侠客,轻声道:“在我小的时候,阿海就在镖局里面打杂了,以前经常用刀子刻一些小木刀、木剑、小老虎什么的,对我非常好。唉,他就是人有点笨,脑子也不灵光,功夫不行,当不了镖师,只能有时候随镖队在路上打杂,大多数时候都是在镖局里发呆,要是没人管他,他能保持这个姿势一整天!”

她说到这里,做出了一个蹲在地上抬头看天的姿势,笑道:“就是这样!他能蹲着看天,一看就是好几个时辰!”

李侠客看向正在收拾马车的阿海,眼中露出奇异的色彩,笑道:“他叫阿海,又不叫阿呆,人家发呆或许是有心事呢。”

孙小茜笑道:“他还有心事?笑死人啦!他还能有什么心事?”

李侠客道:“可能是路走到了头,迷了方向吧!”

孙小茜闻言奇怪的看了阿海一眼,用肩碰了碰李侠客:“诶,你这话里有话啊!你该不会怀疑阿海是隐藏的武学高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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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章 反抗

“这阿海或许很不简单呢!”

李侠客见孙小茜一脸的不以为然,摇头笑道:“不过应该是我错觉,我这几天看谁都是不简单!”

对于镖队中的这个阿海,李侠客在进入水浒世界之前,并没有发现有任何不对劲之处,随着镖队众人走到玉皇山庄的时候,并不曾觉得阿海除了笨与傻之外还有别的特质。

但是当他在水浒世界里成就武道宗师之后,五感六识相比之前,灵敏何止一倍?精神感应,远远超出了他之前的状态,洞察力极为惊人。

以前郑南芳在他眼里难以测度深浅,但等他成就武道宗师之后,便对郑南芳的本领高低有了几分了然,知道在此人气满丹田,即将达到先天大圆满的状态,若是有机缘的话,有可能会突破桎梏,成就武道宗师。

只是他身上暮气过重,躯体衰朽,突破境界的可能极为渺茫,除非能有高手为他易经洗髓才能真正有突破的希望,若是单凭苦修,恐怕只能到此为止了。

而与郑南芳不同的是,孙小茜却是灵气逼人,潜力直似无穷无尽一般,而且再其体内好像潜藏着一股极其恐怖的力量,这力量如同沉睡的末日火山一般,只等主人将之唤醒,一旦唤醒,那将会是惊天动地的一场爆发。

李侠客怀疑这一股力量,应该是孙全周特意留在自己女儿体内的救命之法,遇到危险,这股力量自然就会爆发开来,若是没有危险,这力量也能缓慢的改变孙小茜的肉身经脉,加深她习武的根基。

但这只是李侠客的推测,至于真相到底如何,那就不得而知了。

可以说,这三合镖局的一干人众里,李侠客几乎都能看清楚对方的实力,唯独这一个阿海是一个例外。

并不是李侠客看不出阿海有什么不对,这阿海每天发呆出神,喂马劈柴,为众人做饭洗衣服,什么脏活累活他都会干,也乐意干,但即便是在干活的时候,他也是痴痴呆呆的样子。

他所有的表现都像是一个愚笨之人样子,并无不妥之处,行走之间并不拖泥带水,似乎有功夫在身,但也只是寻常功夫而已,就是一个粗通武学之人所应该有的表现,所有的一切都是正常的不能再正常,自然而然。

但是李侠客却觉得有点不对劲,这个阿海的存在感太弱了!

只有在镖局众人想到他的时候,才能看到他,而寻常时候,根本就没人对他关注,几乎全都是无视他,就当他不存在,可是一旦想到用他的时候,便发现此人就在自己身边。

比如你想让他洗衣服的时候,脏衣服脱掉之后,眼睛一撇,就看到阿海就站在自己旁边,你下马后,想要人把马儿牵走喂养的时候,然后就看到了阿海就在附近,当需要人烧火劈柴的时候,阿海又出现在你的面前,而且正提着一个劈柴的斧头,正等着你去吩咐他来做饭劈柴。

可是明明在上一刻你看到他还在远处发呆,下一刻他便好巧不巧的在最适合的时机出现在你的面前,然后很自然的成了被吩咐的对象。

这种情形,其实在任何世界都会出现,每个大人物身边都有几个随时听从吩咐狗腿子和仆人,不足为奇。

可是像阿海这种,你刚刚想到什么,思维中刚刚生出让他做事的时候,他就会恰到好处的出现在你身边,这就极为不正常了。

镖局众人吩咐阿海时间长了,都觉得阿海这人虽然有点愚笨,但却十分的有眼力劲,吩咐他的时候,从来不需要刻意寻找,一扭头就能看到他,吩咐了事情立马就去做,非常的可心。

因为这个,阿海没少被镖局的人夸赞,因此他虽然为人愚笨还有点呆,但镖局的管事依旧会多发点例钱给他,大家闹归闹,戏耍归戏耍,但在银钱上面,却从来不会欺负他。

天长日久,“阿海很有眼力”“阿海从不耽误时间”“阿海人虽笨,但是做干活没的说”等等印象便深刻在众人脑中,都觉得阿海不错,而且都已经养成了随时可以吩咐阿海的习惯。

因为是习惯,自然发现不了其中的奇异之处,无路是郑南芳和孙小茜等人,都没有觉察出什么不对来。

但是李侠客毕竟是武学宗师,经历过不少事情,心灵敏锐,一开始只觉得镖局里似乎有点不对劲,但却不知道到底是谁不对劲,直到后来从玉皇山庄下来,随众人押镖前行时,才将这个不对劲的感觉锁定到了阿海身上。

只是直到现在,李侠客也不敢百分之百确认阿海有问题,心中一直都存有一种迟疑之感,而且这几天老是想把阿海的不对劲说出来,可有好多次,话刚到嘴边,镖局里的人便会找他聊天,有的请教武学,有的借用东西,还有的没话找话,就是想跟他聊聊,被这些人一打岔,李侠客转眼之间便将刚才要说的什么给忘在了脑后。

李侠客生平除了恐高之外,再也没有感到过什么叫惧怕,等后来在少林习武,将恐高的心理也给打消后,这天下已经鲜少有令他感到恐惧的人和事了。

但是这个阿海却让李侠客大为忌惮,甚至生出丝丝惧意。

他每当夜间打坐调息时,便会将白天的事情从头到尾在脑中梳理一遍,看看有无不妥之处,每次在心中推溯之时,这阿海的样子便会在他脑海浮现,每次李侠客都想要在白天见阿海的不寻常说给众人听,可是每次一到白天就会忘得干干净净,然后每次到了晚上又会想起。

到了这个时候,李侠客哪里还不知道这阿海的厉害?

这种直接控制心灵的本领,李侠客简直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但有一点他已经意识到了,在他发觉出阿海的不对劲的时候,两人在精神意识方面的的交锋已经开始了!

其实这并不能算是交锋,只能算是李侠客片面的反抗。

阿海是不想让李侠客把他的不寻常之处说出去,而李侠客则是非要不吐不快的将阿海的不寻常说给众人听,两人一路行来,有好多次李侠客话到嘴边,都被镖局众人给硬生生的打断,然后干脆利落的忘记。

直到今天,李侠客打飞白云生所化的僵尸,腾云驾雾召唤雷霆,挟战胜之威,合心中杀气终于突破了一层无形的心灵封锁,对孙小茜隐隐指出阿海的不同寻常。

在他张口说出“阿海或许很不简单”这几个字的时候,总算是初步解开了心头无形的绑索,获得了一次小小反击的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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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三十九章 难堪

郭大路选演员,只选对的,不选贵的,也不刻意选择漂亮帅气的,他只是根据自己的影片需要而选择合适的类型演员,并不以貌取人。

但他也不排斥选用漂亮帅气的演员,只要故事本身需要,无论美丑,都有可能加入他的剧组。

但前提是,这个演员必须有表演功力,否则一切免谈。

也就是因为这样,郭大路才让整个演艺圈里的人大为佩服。

在这个看脸的年代里,郭大路依旧坚持拍电影的基本原则不动摇,而且还真的拍成了,这就真的令人不得不佩服。

臧青青长的其貌不扬,在别的导演眼中,也就是一个饰演路人甲的命,但在郭大路眼中,只要符合他电影中故事情节的需要,只要合适,他就会让他们加入剧组。

“我……真的是我吗?”

听到郭大路说起来自己的名字,臧青青一脸的难以置信:“郭爷,我也可以加入您的剧组?”

她是整个培训班里心态最好的一位,也是心理包袱最轻的一位,演员对她来说,就是一份职业,她只要做好自己的本质工作就行,反正即便是以剧组配角的身份出现,拍完后,工资也不少,比普通白领可要强多了。

臧青青很满意自己现在的状态,觉得现在这样就挺好,不愁吃不愁穿,基本上一直都能接到活,生活美滋滋。

至于成为大明星?

她根本就没有想过!

反正以她的形象,成为大明星的可能微乎其微,因此也就没有了什么形象包袱,完全就是原生态的生活。

其实她这种生活态度才符合一个真正演员的心态,演员只是一个职业而已,与剃头理发掏大粪的从本质上并没有什么区别。

如果演员能够认清了这一点的话,如今的演艺圈也不会这么浮躁了,在郭大路看来,现在的演员,出名太过容易,有钱可以使劲捧,使劲宣传,只要铺天盖地的宣传做出去,演员自然就会成名。

而像臧青青这样外形不佳的女演员,根本就没有宣传的必要性,她们能够依靠的,也只有自身的演技了。

臧青青又惊又喜的时候,郭大路选点演员后不再多说,端起眼前桌面上的一杯红酒抿了一口,砸吧砸吧嘴,对马成道:“这是什么玩意儿?色素兑糖精,连特么劣质葡萄酒都算不上!这批酒水是谁采购的?”

马成一愣:“是吗?我尝尝!”

在他品尝葡萄酒的时候,郭大路已经向外面走去,声音远远传来:“你这帮属下都清了吧!”

马成脸色变的极为难看,端起面前的红酒喝了一口,只觉得甜滋滋,有点涩,与自己经常喝的红酒没什么区别。

他这人喝白酒能喝出优劣,但红酒却喝不出个好坏来,也不喜欢这一口。

只是公司每次举办稍微有点档次的酒会,这红酒必不可少,这是业务需要,并不是单凭个人喜好。

采办酒水布置菜肴的都是天禧影视的老员工,而举报的酒店也是属于天禧集团内部的酒店,平常举办酒会的时候,基本上都是在这里举行,除非特别隆重的酒会,那就要去专门的私人会所了。

酒会酒会,虽然带着一个酒字,但重要的还是一个“会”字,没几个人真的是来喝酒的,大家重在交流,吃喝反倒是次要的。

参与之人真正想要的还是扩展人脉,与公司高层多多接触,至于酒水好坏,没有人会在乎,除了郭大路这么一个另类。

他来参加酒会,还真的就是来喝酒的,挑选演员什么的,只是顺手为之。

以他如今的身份地位,早已经不需要看任何人的脸色行事了,做事情单凭心意,很少注意形式主义。

别的人就算是喝出了现场红酒的不对,但也不敢真的说出来,毕竟是大煞风景的事情,而且还得罪人,马成面子上也过不去。

但郭大路那在乎这个啊?他是有什么说什么,不好就是不好,说出之后,直接走人。

看着郭大路离开了现场,马成脸色极为难看,端着酒杯扫视四周,目露凶光。

众人见他发怒,全都心中忐忑,说话声登时小了不少,现场渐渐安静下来。

“老姜,你找人把现场的红酒都撤掉,全都换成白酒!”

嘱咐了手下老姜之后,马成端起酒杯对现场众人笑道:“大家继续,不要为这点事情影响心情!”

现场安静了片刻之后,气氛又热烈起来,就好像之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在热烈的气氛之中,马成大步走出大厅,往外走的时候,还面带笑容,等出了大厅后,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起来。

他把老姜喊过来,几乎咬牙切齿道:“把侯成会给我喊过来!”

侯成会便是这次采买酒水的负责人,菜肴的置顶也是由此人来负责。

侯成会是一直跟随马成的老人,在马成进去天禧影视之前便已经跟随了他,因此马成对他极为照顾。

无论在哪个公司,采购都是油水最为充足的职位,但凡负责这个项目的人,基本上都是老板的心腹。

马成知道采购里面油水充足,他为了照顾侯成会,特意让他负责这一块,其实就是想让他趁机发点财,但更重要的是,这侯成会是他的心腹,做事情有分寸,应该不会太过分。

可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侯成会的吃相竟然如此难看,连最基本的遮掩都懒得理会,在如此的酒会上竟然也敢明目张胆的作假,还做到了郭大路的头上。

对于郭大路的品味,马成是发自心底的佩服的,别看郭大路长得虎背熊腰极为粗犷,但却琴棋书画诗酒花样样精通,在品酒品茶之道上,也是国内少有的大专家。

郭大路说这红酒有问题,那肯定就有问题!

不然他也不会当众治马成难看。

过了一会儿,大腹便便满面红光的侯成会快步走了过来,小心翼翼的靠近马成,脸色有点惊慌,低声道:“马总,您喊我?”

马成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侯成会:“猴子,你跟着我有多少年了?”

侯成会目光躲闪但:“有……有七八年了!”

马成道:“是七年零四个月!七年前,我在天禧集团做广告策划,在那个时候,你就开始跟着我干了!”

他说话的语气越来越好平淡,脸色越来平静,但是对面的侯成会却越来越害怕,他跟随马成多年,知道马成脸色越平静,怒气就越大,但像今天这般发怒,还是生平仅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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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二章天元山

李侠客看着面前模样大变的红马,脸上难以自禁的流露出诧异之色:“怎么成了这个样子?你这段时间跑哪去了?”

他当初从水浒世界返回青铜大殿的时候,就发现了红马的变化,当时就疑心这匹马在镜内世界乱窜,此时见面前这匹马儿越发的威武雄壮,以前的疑心变成了百分之百的肯定,“不消说了,这红马这几天,定然是跑进镜中世界了!不然不会有如此的变化。”

他看到赤骝时惊讶非常,对面的赤骝也露出惊讶之极的人性表情,它口中正衔着一枚似乎刚刚采摘的血色灵芝,此时正散发着丝丝缕缕的清香,在看到李侠客的面容后,赤骝马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口中灵芝随之掉了下来。

李侠客伸手虚招,将灵芝抓在手中,仔细看了看,惊讶之色更浓:“血芝?你这是从哪里采摘的?”

赤骝马琥珀色的眼睛里流露出极为紧张难舍之色,死死盯住李侠客手中的灵芝,随后撒欢的跑到李侠客身边,极为亲昵的以大脑袋来拱李侠客的身子,伸出舌头来舔李侠客的面颊,只是眼睛却一直没有离开过李侠客拿着灵芝的手掌。

李侠客看的好笑,伸手在马儿脖颈鬃毛上捋了捋,笑道:“你现在是不是可以听懂我的话?”

赤骝眼睛眨了眨,一副什么都听不懂的模样,耳朵却支棱了起来。

李侠客见状哈哈大笑:“赤骝,你是不是跑进镜中世界了?”

赤骝喷鼻吐气,只是用脑袋磨蹭李侠客的手掌,然后伸出舌头准备去舔李侠客手中的灵芝。

“哇!什么东西这么香?”

孙小茜的声音忽然从旁边响起,随后脚步声传来,孙小茜快步走了过来,一眼便看到李侠客手中的紫色灵芝,不由得又惊又喜,猛然蹦到李侠客身边,一把将赤骝马的脑袋推到一边,伸手将灵芝了过去:“血芝?哇!这么大个!”

她将紫芝搂进怀里,双眼亮的吓人:“从哪儿采的?这东西可值钱了!是固本培元的大药诶,送给我吧!”

李侠客见她将血芝护在怀里如同母鸡护崽,忍不住好笑:“好了,送你了!”

孙小茜顿时松了口气,咯咯笑道:“这血芝可是个好东西,卖给药门的店铺,能换好多的钱呢!”

她笑嘻嘻道:“等卖了钱,我分给你一半好不好?先说好了哈,我这不是占你便宜,我有个药门的好姐妹,这支血芝我可以卖个好价钱,你要是去卖,肯定卖不出高价,由我出手,分你一半其实也比你自己卖的多!”

李侠客笑道:“好,都依你!”

旁边的赤骝马闻言,眼中露出颇为幽怨之色,一脸的心痛外加舍不得。

孙小茜心满意足,扫视四周,便看到了李侠客身边的赤骝马,惊奇道:“咦?哪里来的马儿?好神骏啊!”

她走到赤骝马身边啧啧称奇,伸手在马儿背上拍了拍,又看了看红马的牙口,越来越惊奇:“这匹马不是龙种诶,怎么也这么神骏?”

她是家传的相马之术,对马儿的优劣一望便知,此时见到这赤骝马非是龙种,却比龙种宝马的气血还要强大,感到十分惊奇:“普通马儿竟然有如此筋骨?难道它也懂得修行不成?李大哥,你这匹马哪里来的?”

李侠客笑道:“你猜!”

孙小茜噘嘴道:“有什么好猜的?”

她见李侠客不愿多说,便不再多问,转而看向赤骝马,笑道:“这马儿这般强壮,是个当种马的料子诶!李大哥,等回到镖局后,你把这匹马借给我们牧场一段时间怎么样?”

赤骝马吃了一惊,吓的不自禁夹了夹两条后腿。

李侠客大笑:“好!到时候随你们借用!”

孙小茜笑眯眯的点了点头,不再多说,抱着手中的血灵芝向外面走去:“我先把灵芝藏起来!还有,阿海已经做好饭了,我是来喊你吃饭的!”

李侠客道:“我这就去!”

看着孙小茜走远,李侠客将赤骝马背上的一副弓箭取下,仔细看了看,大皱眉头。

他这把弓乃是高手匠人专门为他打制的铁胎硬弓,随身用了十多年,一直不曾出过什么问题,但此时从马背上取出来时,却发现弓箭之上已经是锈迹斑斑,似乎经过了十几年的时光一般,可李侠客明明记得,他当初把弓箭放到赤骝马上的时候,这弓箭乃是刚保养好的。

“你这夯货,定然是跑到别的世界浪去了,把我的弓箭也给弄坏了!你运气倒好,竟然没死在那些小世界里!”

李侠客拿着弓箭对赤骝马一阵喝骂:“下次再乱跑,看我如何收拾你?”

赤骝马底下脑袋,只是磨蹭李侠客身体,一副骚眉搭眼的样子。

“你撒娇打滚也没用!”

李侠客在赤骝马头上使劲拍了一下,喝道:“这次就不要回青铜大殿了,先随我在这个世界待上几天!”

待到李侠客牵着赤骝走到镖队众人面前时,郑南芳等人都是一脸好奇。

“我最近运气还真不错,只是出去逛了一下,竟然捡了一匹好马!”

李侠客对众人笑道:“自从遇到你们三合镖局,我的运气都变好了!”

郑南芳心道:“一匹捡来的马儿,还是如此雄俊的战马,会对你如此的温顺?简直是胡说八道!”

他心里如此想,却不好多口,笑道:“李先生好运气,荒郊野外也能捡到这么一匹好马!”

镖队众人都是啧啧赞叹,齐齐夸赞李侠客的好运气。

他们都是行走天下的老江湖,知道什么事该问,什么不该问,见郑南芳不多事,他们自然也不会多生事端。

到了第二日,李侠客不再骑乘镖局的马儿,转而以赤骝为坐骑。

这赤骝不知在哪个世界溜达了一圈,体力个头还有奔跑速度,远远超过了以前的状态,便是镖局的龙马也比它不过,看的镖局众人啧啧称奇。

如此走了几日,镖队经过一座山的时候,郑南芳找到李侠客,提醒道:“李先生,前面这座山,便是天元山,也就是韩奎所在的门派。前几日你杀龙子琪时,韩奎就死在你的手里,现在咱们镖队经过此山,还是小心为妙,免得生出事端来!”

李侠客道:“他们天元山的弟子与血魔发生了牵扯,小心的应该是他们才对,我为什么要小心?”

就在此时,一名黄衣大汉忽然从一株大树后面走了出来,冷声道:“哦?是吗?我天元山的弟子也是你能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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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元山

李侠客看着面前模样大变的红马,脸上难以自禁的流露出诧异之色:“怎么成了这个样子?你这段时间跑哪去了?”

他当初从水浒世界返回青铜大殿的时候,就发现了红马的变化,当时就疑心这匹马在镜内世界乱窜,此时见面前这匹马儿越发的威武雄壮,以前的疑心变成了百分之百的肯定,“不消说了,这红马这几天,定然是跑进镜中世界了!不然不会有如此的变化。”

他看到赤骝时惊讶非常,对面的赤骝也露出惊讶之极的人性表情,它口中正衔着一枚似乎刚刚采摘的血色灵芝,此时正散发着丝丝缕缕的清香,在看到李侠客的面容后,赤骝马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口中灵芝随之掉了下来。

李侠客伸手虚招,将灵芝抓在手中,仔细看了看,惊讶之色更浓:“血芝?你这是从哪里采摘的?”

赤骝马琥珀色的眼睛里流露出极为紧张难舍之色,死死盯住李侠客手中的灵芝,随后撒欢的跑到李侠客身边,极为亲昵的以大脑袋来拱李侠客的身子,伸出舌头来舔李侠客的面颊,只是眼睛却一直没有离开过李侠客拿着灵芝的手掌。

李侠客看的好笑,伸手在马儿脖颈鬃毛上捋了捋,笑道:“你现在是不是可以听懂我的话?”

赤骝眼睛眨了眨,一副什么都听不懂的模样,耳朵却支棱了起来。

李侠客见状哈哈大笑:“赤骝,你是不是跑进镜中世界了?”

赤骝喷鼻吐气,只是用脑袋磨蹭李侠客的手掌,然后伸出舌头准备去舔李侠客手中的灵芝。

“哇!什么东西这么香?”

孙小茜的声音忽然从旁边响起,随后脚步声传来,孙小茜快步走了过来,一眼便看到李侠客手中的紫色灵芝,不由得又惊又喜,猛然蹦到李侠客身边,一把将赤骝马的脑袋推到一边,伸手将灵芝了过去:“血芝?哇!这么大个!”

她将紫芝搂进怀里,双眼亮的吓人:“从哪儿采的?这东西可值钱了!是固本培元的大药诶,送给我吧!”

李侠客见她将血芝护在怀里如同母鸡护崽,忍不住好笑:“好了,送你了!”

孙小茜顿时松了口气,咯咯笑道:“这血芝可是个好东西,卖给药门的店铺,能换好多的钱呢!”

她笑嘻嘻道:“等卖了钱,我分给你一半好不好?先说好了哈,我这不是占你便宜,我有个药门的好姐妹,这支血芝我可以卖个好价钱,你要是去卖,肯定卖不出高价,由我出手,分你一半其实也比你自己卖的多!”

李侠客笑道:“好,都依你!”

旁边的赤骝马闻言,眼中露出颇为幽怨之色,一脸的心痛外加舍不得。

孙小茜心满意足,扫视四周,便看到了李侠客身边的赤骝马,惊奇道:“咦?哪里来的马儿?好神骏啊!”

她走到赤骝马身边啧啧称奇,伸手在马儿背上拍了拍,又看了看红马的牙口,越来越惊奇:“这匹马不是龙种诶,怎么也这么神骏?”

她是家传的相马之术,对马儿的优劣一望便知,此时见到这赤骝马非是龙种,却比龙种宝马的气血还要强大,感到十分惊奇:“普通马儿竟然有如此筋骨?难道它也懂得修行不成?李大哥,你这匹马哪里来的?”

李侠客笑道:“你猜!”

孙小茜噘嘴道:“有什么好猜的?”

她见李侠客不愿多说,便不再多问,转而看向赤骝马,笑道:“这马儿这般强壮,是个当种马的料子诶!李大哥,等回到镖局后,你把这匹马借给我们牧场一段时间怎么样?”

赤骝马吃了一惊,吓的不自禁夹了夹两条后腿。

李侠客大笑:“好!到时候随你们借用!”

孙小茜笑眯眯的点了点头,不再多说,抱着手中的血灵芝向外面走去:“我先把灵芝藏起来!还有,阿海已经做好饭了,我是来喊你吃饭的!”

李侠客道:“我这就去!”

看着孙小茜走远,李侠客将赤骝马背上的一副弓箭取下,仔细看了看,大皱眉头。

他这把弓乃是高手匠人专门为他打制的铁胎硬弓,随身用了十多年,一直不曾出过什么问题,但此时从马背上取出来时,却发现弓箭之上已经是锈迹斑斑,似乎经过了十几年的时光一般,可李侠客明明记得,他当初把弓箭放到赤骝马上的时候,这弓箭乃是刚保养好的。

“你这夯货,定然是跑到别的世界浪去了,把我的弓箭也给弄坏了!你运气倒好,竟然没死在那些小世界里!”

李侠客拿着弓箭对赤骝马一阵喝骂:“下次再乱跑,看我如何收拾你?”

赤骝马底下脑袋,只是磨蹭李侠客身体,一副骚眉搭眼的样子。

“你撒娇打滚也没用!”

李侠客在赤骝马头上使劲拍了一下,喝道:“这次就不要回青铜大殿了,先随我在这个世界待上几天!”

待到李侠客牵着赤骝走到镖队众人面前时,郑南芳等人都是一脸好奇。

“我最近运气还真不错,只是出去逛了一下,竟然捡了一匹好马!”

李侠客对众人笑道:“自从遇到你们三合镖局,我的运气都变好了!”

郑南芳心道:“一匹捡来的马儿,还是如此雄俊的战马,会对你如此的温顺?简直是胡说八道!”

他心里如此想,却不好多口,笑道:“李先生好运气,荒郊野外也能捡到这么一匹好马!”

镖队众人都是啧啧赞叹,齐齐夸赞李侠客的好运气。

他们都是行走天下的老江湖,知道什么事该问,什么不该问,见郑南芳不多事,他们自然也不会多生事端。

到了第二日,李侠客不再骑乘镖局的马儿,转而以赤骝为坐骑。

这赤骝不知在哪个世界溜达了一圈,体力个头还有奔跑速度,远远超过了以前的状态,便是镖局的龙马也比它不过,看的镖局众人啧啧称奇。

如此走了几日,镖队经过一座山的时候,郑南芳找到李侠客,提醒道:“李先生,前面这座山,便是天元山,也就是韩奎所在的门派。前几日你杀龙子琪时,韩奎就死在你的手里,现在咱们镖队经过此山,还是小心为妙,免得生出事端来!”

李侠客道:“他们天元山的弟子与血魔发生了牵扯,小心的应该是他们才对,我为什么要小心?”

就在此时,一名黄衣大汉忽然从一株大树后面走了出来,冷声道:“哦?是吗?我天元山的弟子也是你能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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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释一下哈

最近这几天,一直在路上,电脑也没有带,码字都是坐车上用手机码,码完后就总手机上传,有可能是手机信号不好,才造成了二次发布。

我很少用手机码字,很不习惯,老特么出错。

估计也跟劳累有关,昨天堵在高速上堵到凌晨,码字是在高速上搞得,眼都花了,发了就睡了,实在没精神。

好在重发的可以改正,改完后不会二次收费,这样还算是有改正的机会。

我以前不知道,问了别人才知道还能这样的骚操作,早知道的话,之前的一章也会修改的。

嗯,今天凌晨应该能到目的地,到时候发错的可能性应该不会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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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四章 拜山

前日天河剑派长老花云弄向天元山掌门魏无咎飞剑传书,责问韩奎与血魔族勾结一事,顺便将白云生被害,李侠客杀韩奎,赶走龙子琪的事情详细的写了出来。

这件事非同小可,引的魏无咎心神震动,特意招来几位门中长老商讨此事。

铁元春身为天元山长老,又是韩奎的授业恩师,这件事自然要让他第一个得知。

铁元春对韩奎这个弟子下了很大的心血,抱有极大的期望之心,此时得知爱徒身死后,又惊又怒,说什么也不愿意相信韩奎与血魔族人有勾结,为此还与掌门魏无咎大吵了一场。

他一腔怒气无处发泄,又不敢怀疑天河剑派的判断,心道:“我韩奎孩儿是被李侠客杀死的,待我我杀了此人为我孩儿报仇便是!”

他是威震天元山方圆千里的武学宗师,几十年来少有一败,十分的心高气傲,粗粗了解了李侠客的情况之后,便走下山来,在半路堵截三合镖局众人。

如果李侠客已然加入了三合镖局,他绝不敢如此贸然行事,谁也不敢无缘无故的招惹三合镖局。

好在李侠客只是与镖局众人同行,并未加入镖局,铁元春这才敢于半路搏杀李侠客。

只是他无论如何没有想到,这李侠客竟然是一名宗师级别的大高手,这一下大大的失算,心惊之下,被李侠客几招便将他擒拿,拎在手中如拎鸡鸭。

“大家都是武道宗师,差距怎么这么大!”

铁元春被李侠客拎起之后,惊怒非常:“此人内功之深厚,同境界中堪称无敌,他修炼的是什么功法?是了,定然是儒门天河真气!除了天河真气之外,世间绝无另一种功法可以如此恐怖!可他年纪轻轻,如何能修行到这个地步?他到底是谁?难道是儒门中暗中培养的种子高手?”

他在一瞬间脑子里心念百转,不知转了多少个念头,只觉得眼前的李侠客一身迷雾,实在难以看清楚此人根脚。

李侠客哪里还会在意铁元春在想什么,将铁元春抓到手中后,对郑南芳道:“郑镖头,我这便去这天元山问个究竟,你们不用等我,先离开这里!”

从铁元春挡路,到他被李侠客擒拿,期间也就几个呼吸的时间,郑南芳本来还想以三合镖局的身份对铁元春施压,结果刚张开嘴巴还未发声,铁元春就已经被李侠客拎在手中。

这变化实在太快,众人都有点反应不过来,一时间都呆在了当场。

等到他们都反应过来的时候,李侠客早已经拎着铁元春消失不见了。

山风凌冽!

铁元春被李侠客拎在手中,只觉得狂风刮面如刀,眼前山道上的石阶快速后退,眼看着李侠客从山脚一路窜行,大步流星向山上走去,转眼间便到了天元山的石门牌坊处。

“什么人来我天元山?”

牌坊后转出两名青衣男子,手持长剑看向李侠客:“敢问贵客来我天元山有何……师祖?你是什么人?”

两名青衣男子忽然看到李侠客手中拎着的铁元春,神色大变,一人抽剑指向李侠客,另一人放声大叫,快步向山上跑去:“不好了,有恶人抓了元春师祖!”

声音凄厉,响彻群山。

一霎时,惊动了整座山上的武者,一名长须老者从半山腰里的凉亭走出,喝道:“胡闹什么?谁能抓住元春?嗯?你是何人?快放了元春师弟!”

他虽然人在山腰,但目力惊人,即便是隔着几百丈的距离,依旧看清楚了李侠客手中拎着的铁元春,登时大吃一惊,说话间弹指一挥,一股劲气发出,射向身后亭子里悬挂的一口大铜钟。

“铛!铛!铛!”

大钟发出巨大的响声。

这老者虚虚一击,气劲堪比铁棒大锤,打的铜钟颤声不绝,一连串的钟鸣声急促响起。

他虽然只是一击,却在这一击的气劲中暗含了十几股力道,此时接连爆发之下,钟声一声接一声,一声比一声紧急,最后一声钟鸣响起之后,整口铜钟轰然爆散开来,化为上百块碎片。

长须老者气运丹田,大声喝道:“元春被抓,准备迎敌!”

他这一声爆喝,震的漫山鸟雀惊飞,山中树木无数树叶簌簌落地。

“好精纯浑厚的先天真气!”

李侠客听到钟声与长须老者的爆喝声后,大为赞叹:“天元山果然名不虚传,随便出来一名老人,便是宗师高手!”

铁元春道:“这是我师兄石元行,内力最是深厚,同境界中,少有抗手。”

他本来想说自己这位师兄功力高深,同阶无敌,但是想到李侠客的惊人内力之后,顿时把这句话咽了下去。

只觉得自己在李侠客面前越是吹嘘,就越是丢人,说了一句之后,不再多说。

李侠客嘿嘿笑了几声,看向半山腰处,朗声道:“李侠客前来拜山!”

他这道声音也不算大,但是绵绵然,淡淡然,整个天元山上的锅碗瓢盆铜钟大鼓都发出沉闷的嗡嗡声。

有点骚乱的天元山众人闻言一静,片刻后,山顶上出现了几名男女,为首一人冷声道:“有请!”

山道两侧涌出穿着各个衣衫的青年中年弟子,手持兵器站立两旁,对李侠客怒目而视。

山顶上走出一人,喝道:“有请贵客上山!”

山道两侧弟子刀剑出鞘,在空中虚虚劈斩,发出呜呜破空之声,齐齐喝道:“有请贵客上山!”

李侠客嘿嘿笑了笑,扔死狗一般,随手将铁元春扔到一边,大踏步向山上走去:“在下李侠客,初出江湖,一不曾杀害良善,二不曾为非作歹,三不曾勾结奸邪。自认生平行事以侠义为先,对得起天地良心。”

他迈步上山,一步走出,便是三丈高下,边走边道:“我今日路过天元,贵派铁元春无故拦截,杀我之心溢于言表,说是要为韩奎报仇。嘿嘿,我想请问诸位,这铁元春欲要杀我之事,是他自己行事还是诸位授意?”

山顶上沉默片刻,一人道:“若是元春私自行事,你待如何?”

李侠客道:“他要杀我,我便杀他!”

一人道:“若是我们大家的主意呢?”

李侠客道:“那便推了这座天元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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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五章 石阶之上, 半山腰中

“郑叔,你不是说这铁元春是宗师高手么?”

李侠客拎着铁元春上山之后,镖局众人方才反应过来,孙小茜舌头吐出老长,看向郑南芳:“怎么在李大哥面前没撑三招就被拿了?宗师与宗师之间,竟然相差这么大?”

郑南芳喃喃道:“同境界无敌!这是同境界无敌啊!他……他是怎么修炼的?他才多大年纪!”

武道宗师交手,只有胜负,绝少有分生死之战。

一旦到了宗师境界的大高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保命手段,战斗经验之丰富,临敌手段之灵活,早就超出了一般武道高手的认知,同境界的宗师交手,可以有胜负输赢,却很少有一方打死另一方的事情发生。

大家境界差不多,修为功力低相差仿佛,打败对方都不容易了,再想杀死对方,势所难能。

一个宗师高手想要杀死另一个同境界的高手,除非围攻才行,要么下毒或者设置各种陷阱,一对一的想要打杀同境界的武学宗师,难度极大。

但在这个世上,总有一些超出常理的人,这些人天赋异禀,天生的了不起,如果普通人只是一个澡盆的话,优秀的人则可以称之为池塘,再优秀的便可以称得上是湖泊,而真正的绝世天才,却可以称之为大海!

这种人,修行一年足可以抵得上别人十年,同境界中向无抗手,与同境界人交手,基本上都是摧枯拉朽的碾压,便是宗师境界也不例外。

李侠客在镜中小世界里修行几十年,功力何等深厚?

以前碍于境界不能完全发挥出自己的本领,此时成就武道宗师之后,身心合一,光是单纯的肉身之力已经惊世骇俗,再辅以惊人内功,果然是挡者披靡。

铁元春虽然厉害,但也只是寻常武道宗师而已,面对怪物一般的李侠客,却是毫无还手之力,只是几招之内,便被李侠客随手擒拿。

郑南芳身为三合镖局的镖头,博文广记,此时见到李侠客如此威猛,登时想起了传说中的那一撮人。

“当初老镖头也是如此威猛啊!”

他站在原地呆滞片刻之后,终于回过神来,转头对孙小茜道:“小茜,咱们走罢!”

孙小茜瞪大了圆圆的眼睛,道:“李大哥单人闯山,这么危险,我们就不去帮他一把么?就这么走了?这也太没义气了吧?”

郑南芳道:“不然还能怎么样?陪着他一起闯山?小茜,咱们做的是镖局生意,靠的不是单纯的打打杀杀,最主要的是跟沿途各地打好关系,而不是随意招惹强敌。”

他对孙小茜笑道:“你放心,虽然这天元山实力不弱,明面上有五六个大高手,可真要是面对面的对上李先生,却也未必能稳赢,除非他们山上还有隐藏的绝世高手……”

孙小茜道:“李大哥有这么厉害?也对,他还会腾云呢,打不过总能跑的了!”

她听到李侠客没有危险后,担心之情尽去,好奇之心生出,对郑南芳道:“郑叔,我想去山上看看去。”

郑南芳赶紧阻拦:“丫头,你就不要添乱了!这天元山几千弟子,真要是与他们发生冲突了,现场吃亏的还是我们!”

孙小茜一脸遗憾:“哎呀,真想看看李大哥打人时的样子!”

郑南芳:“……”

便在此时,李侠客拜山的声音从不远处的天元山脚响起,随后钟鸣鼓响,山上多人呵斥,气势惊人。

孙小茜听到动静,惊道:“他们难道要以多欺少?”

郑南芳道:“且看看再说!”

此时李侠客已经到了半山腰处,山顶上几名男女,听到李侠客的狂言后怒极而笑,一名中年女子咯咯笑道:“好狂的小子,你还要推了我们天元山?就凭你一个人?”

李侠客人在山道上迈开大步,向山头快速逼近:“不错,就凭我一个!”

山上一名红脸老者哈哈大笑,笑的眼泪都流出来了:“李侠客,你有多大本领,敢说出如此大话!”

他笑道:“我天元山自从天元祖师开宗以来,已然立派三千多年,经历风雨无数,会过无数高人,至今屹立不倒!你如此猖狂,就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吗?”

他说话之间,从袖内摸出一柄金光闪闪小剑,顺手字抛,小剑化为一道金光,直奔李侠客头顶:“你要推翻天元,且看你能不能上山!”

这小剑快如闪电,只是一闪便飞到了李侠客顶门。

李侠客正在极速前行的身子倏然停住。

半空中的金色小剑本来计算好了方位直奔李侠客头顶,此时李侠客忽然停住,那小剑随之生出感应来,在空中略微变更轨迹,依旧对准了李侠客的头顶。

“有点意思!”

在山顶老者放剑之时,李侠客便已经感觉到了对方隐隐锁定自己的精神之力,此时见到上空飞剑竟然能随机而动,心中微微惊讶:“这便是御剑之法么?相隔百丈竟然还能控制飞剑杀敌,这一手才算是对得起天元山的名头!”

李侠客现在距离山顶还有一二百丈,而山顶放剑老者竟然还能操控飞剑发生变化,这种本领确实很了不起,李侠客一时间也难以做到。

眼见金色小剑再次飞来,李侠客忽然“安静”了下来。

山道两侧本来还有不少天元山的弟子,但是在这一瞬间,李侠客在他们的注视下,似乎一下子变得飘渺起来,整个人失去了原本的存在感。

众人明明看见李侠客就在自己眼前,可在意识之中,又诡异的觉得眼前此人并不在眼前,这种极端矛盾的感觉,令人难受的直欲吐血。

嗡嗡嗡!

上空的飞剑顿时失去了目标,发出轻微的颤鸣。

山上老者脸色一瞬间变得极为难看,他已经失去了对李侠客的感应。

就在飞剑在空中凝滞的刹那间,李侠客伸向空中缓缓出了手掌。

手掌温润如玉,掌心正对着空中的飞剑,虚虚作势,向下拉扯。

空中的飞剑猛然一声低鸣,不由自主的飞向李侠客掌心,被李侠客抓住之后,这柄金色小剑犹如鱼儿一般,在李侠客手心不住跳动挣扎。

李侠客抬头看向山顶,嘿嘿冷笑,随后五指弯曲,猛然一握!

“噗!”

山顶红脸老者身子一震,大叫一声,口中喷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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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六章 砸黑砖

红脸老者的金色小剑材质极为奇特,李侠客一握之下竟然没能握碎,只是将其握的微微变形。

“咦?”

李侠客微微惊讶,“这金剑坚硬的很呐!”

他这副身躯颇为与众不同,自从他开始习武之后,似乎打开了这具身体的潜力大门,肉身的力量与日俱增,直到现在这种增长的势头依旧不曾停止。

有句话叫做人力有时而穷,是说人体潜力终有其极限,早晚有到达巅峰不能再进步的时候。

这几句话用在一般人身上并不算错,但是用在李侠客身上就有点不太适用。

他自从穿越来之后,肉身之力与日俱增,几十年来一日不曾停歇,反随着他功力的增长而愈发的强横。

到了现在,李侠客躯体之力何止十几万斤?

他在小世界时,为了测试自己的力量,曾亲自与大象角力,最后能一手托起一头大象,将两头大象抛向空中,连抛连接。

昔日李存孝有四象不过之力,但是与李侠客双手抛象相比,已然差了不少,现在李侠客的力量竟然还在增加,势头一直不曾减弱,潜力简直就是无穷无尽一般,李侠客有时候自己都感到心惊肉跳。

单凭他这种肉身蛮力,寻常武道宗师便已经难以抵挡,再加上他远超同侪的浩瀚内力,双向叠加之下,天下谁人能当?

现在将金色小剑抓在手心,满以为一握之下能将其抓坏,却不想这金剑只是微微变形。

但即便是如此,他这一握,一股沛然内力涌出,瞬间便将小剑内部红脸老者的精神印记打散。

山顶老者立生感应,心神受创之下,鲜血狂喷。

老者旁边的一名妇人见状大吃一惊,急忙扶住红脸老者:“元木,你还好吧?”

元木气息萎顿,本来红色的脸庞变得苍白无比,身子不住哆嗦:“还好,死不了!”

妇人点了点头:“死不了就行,看我给你报仇!”

元木大惊:“师姐,不要跟他交手!你打不过他的!”

那妇人哪里肯听?

伸手往腰间一拍,锦绣挎囊之内飞出一蓬金针,映日生辉。

这妇人猛然挥手,金针化为一蓬金色雾气,向着山道上前行的李侠客当头罩去。

正在向上奔行的李侠客看到金雾罩顶,面露讶色:“飞针?”

他身子不停,陡然张口吸气。

方圆几丈空间里,以李侠客为中心,忽然开始“坍塌”,巨大的诡异的吸力从中生出,山道两侧站立的弟子全都立足不定,身子踉跄着倒向李侠客。

就在他们惊声尖叫之时,李侠客胸膛高高鼓起,仰天长啸!

啸声如雷,一股白气从他口中喷出,直奔空中罩头的一蓬飞针。

飞来的一团金雾,在李侠客长啸之时便被震的有点散乱,此时这股夹杂着李侠客内力的真气迎向金雾时忽然涨大,化为一片白云,将这蓬金雾迅速兜了起来。

噼里啪啦一阵密集如炒豆般的声音在这团白云里极速响起,奔行不停的李侠客正到了这团白气下面,伸手一抓,空中这团白气瞬间凝实,落到了李侠客掌心后,白气消散,露出一根根三寸长短细如牛毛的金色小针。

“怎么?你们天元山上都是这些小零碎?”

李侠客轻轻一捏,上千根金针顿时被捏成了一根金条,随后右手一扬,金条化为一道金光,直飞山顶,奔向山顶处中年妇人胸口。

“好贼子,竟然这般了得!”

那妇人见李侠客轻轻巧巧便破了自己的蜂王针,不由得心惊,眼见金条飞来,当即抽出背后长剑,刺了过去。

“咔嚓!”

长剑刺中金条之后,中年妇人身子猛然一颤,如遭雷击,双脚离地而起,被金条撞的向后抛飞,手中长剑抖动不休。

而被她刺中的“金条”,在空中轰然爆散,竟然重新化为一蓬金针,向这妇人全身罩去。

这妇人一把金针威震江湖,都是别人被刺,这次却成了自己的武器反攻自己。

妇人人在空中难以闪躲,吓得魂飞魄散,她这金针极为歹毒,只要扎入人体,便会顺着血脉游动,没有相应法门,根本就取不出体内的金针。

眼见金针罩体,妇人只能闭目等死,深知这么多金针扎入体内,片刻之间,便会游入心脏头颅,便是双眼也会瞬间被刺瞎,想到自己竟然会死的如此凄惨,这妇人陡然生出悔恨之心:“昔日死在我手里的敌人,只怕也是我如今这般想法!难道就是因为我杀人歹毒,出手凶残,上天才给了我这么一个报应?”

“元英!”

适才第一个发现李侠客并敲钟示警的长须老者,忽然一阵风般的出现在妇人身边,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杆血红色的大旗,旗面上下翻腾舞动,将爆散开来的一大蓬金针挡住,口中爆喝连连,身子不住后退。

等他一连退出十来丈后,方才将飞针上蕴含的无匹力道尽数化解,“咔嚓”一声,背后一株大树已然被他撞碎,枝叶横飞。

山顶上共有四人,此时见到李侠客如此强横,俱都脸上变色。

挥舞大旗的老者站稳之后,手扶旗杆微微喘息:“好手法!好内功!好一个李侠客!”

此时李侠客已然在山道上加快了步伐,身子化为一道闪电,向山顶狂奔,身子将面前空气悉数压爆,造成滚滚气浪,山道两侧的天元山弟子被气浪席卷,如同风中落叶,不由自主的在气流中飞舞翻腾,撞得头破血流。

远远看去,便可以看到天元山的石阶大道中,一道白烟由下到上,快速向山顶曼延,眼看便要到达山顶。

便在此时,山道尽头忽然出现了一名青衣道人,这道人手持一块金砖,轻轻一抛,正中李侠客脑门。

砰!

李侠客快速逼近山顶的身子倏然停住,整个人被金砖打的凌空翻了一个筋斗,一口真气喷出三丈多远,顺着山路一溜翻滚,直达山脚。

李侠客被砸的头脑昏沉,滚到山脚之后,晃了晃脑袋,爬起身来,看向山顶处,又惊又怒:“竟然敢砸朕的黑砖!”

山顶砸砖道人满以为一砖下去,定然把李侠客的脑袋打的粉碎,没想到只把李侠客打的一溜筋斗,吐了一口白气便即没事,这一惊非同小可:“他便是铜浇铁铸的身子,我这金砖也能把他打扁,怎么他吃了我这一砖,只是翻了一下筋斗?”

第三百八十六章 砸黑砖

红脸老者的金色小剑材质极为奇特,李侠客一握之下竟然没能握碎,只是将其握的微微变形。

“咦?”

李侠客微微惊讶,“这金剑坚硬的很呐!”

他这副身躯颇为与众不同,自从他开始习武之后,似乎打开了这具身体的潜力大门,肉身的力量与日俱增,直到现在这种增长的势头依旧不曾停止。

有句话叫做人力有时而穷,是说人体潜力终有其极限,早晚有到达巅峰不能再进步的时候。

这几句话用在一般人身上并不算错,但是用在李侠客身上就有点不太适用。

他自从穿越来之后,肉身之力与日俱增,几十年来一日不曾停歇,反随着他功力的增长而愈的强横。

到了现在,李侠客躯体之力何止十几万斤?

他在小世界时,为了测试自己的力量,曾亲自与大象角力,最后能一手托起一头大象,将两头大象抛向空中,连抛连接。

昔日李存孝有四象不过之力,但是与李侠客双手抛象相比,已然差了不少,现在李侠客的力量竟然还在增加,势头一直不曾减弱,潜力简直就是无穷无尽一般,李侠客有时候自己都感到心惊肉跳。

单凭他这种肉身蛮力,寻常武道宗师便已经难以抵挡,再加上他远同侪的浩瀚内力,双向叠加之下,天下谁人能当?

现在将金色小剑抓在手心,满以为一握之下能将其抓坏,却不想这金剑只是微微变形。

但即便是如此,他这一握,一股沛然内力涌出,瞬间便将小剑内部红脸老者的精神印记打散。

山顶老者立生感应,心神受创之下,鲜血狂喷。

老者旁边的一名妇人见状大吃一惊,急忙扶住红脸老者:“元木,你还好吧?”

元木气息萎顿,本来红色的脸庞变得苍白无比,身子不住哆嗦:“还好,死不了!”

妇人点了点头:“死不了就行,看我给你报仇!”

元木大惊:“师姐,不要跟他交手!你打不过他的!”

那妇人哪里肯听?

伸手往腰间一拍,锦绣挎囊之内飞出一蓬金针,映日生辉。

这妇人猛然挥手,金针化为一蓬金色雾气,向着山道上前行的李侠客当头罩去。

正在向上奔行的李侠客看到金雾罩顶,面露讶色:“飞针?”

他身子不停,陡然张口吸气。

方圆几丈空间里,以李侠客为中心,忽然开始“坍塌”,巨大的诡异的吸力从中生出,山道两侧站立的弟子全都立足不定,身子踉跄着倒向李侠客。

就在他们惊声尖叫之时,李侠客胸膛高高鼓起,仰天长啸!

啸声如雷,一股白气从他口中喷出,直奔空中罩头的一蓬飞针。

飞来的一团金雾,在李侠客长啸之时便被震的有点散乱,此时这股夹杂着李侠客内力的真气迎向金雾时忽然涨大,化为一片白云,将这蓬金雾迅兜了起来。

噼里啪啦一阵密集如炒豆般的声音在这团白云里极响起,奔行不停的李侠客正到了这团白气下面,伸手一抓,空中这团白气瞬间凝实,落到了李侠客掌心后,白气消散,露出一根根三寸长短细如牛毛的金色小针。

“怎么?你们天元山上都是这些小零碎?”

李侠客轻轻一捏,上千根金针顿时被捏成了一根金条,随后右手一扬,金条化为一道金光,直飞山顶,奔向山顶处中年妇人胸口。

“好贼子,竟然这般了得!”

那妇人见李侠客轻轻巧巧便破了自己的蜂王针,不由得心惊,眼见金条飞来,当即抽出背后长剑,刺了过去。

“咔嚓!”

长剑刺中金条之后,中年妇人身子猛然一颤,如遭雷击,双脚离地而起,被金条撞的向后抛飞,手中长剑抖动不休。

而被她刺中的“金条”,在空中轰然爆散,竟然重新化为一蓬金针,向这妇人全身罩去。

这妇人一把金针威震江湖,都是别人被刺,这次却成了自己的武器反攻自己。

妇人人在空中难以闪躲,吓得魂飞魄散,她这金针极为歹毒,只要扎入人体,便会顺着血脉游动,没有相应法门,根本就取不出体内的金针。

眼见金针罩体,妇人只能闭目等死,深知这么多金针扎入体内,片刻之间,便会游入心脏头颅,便是双眼也会瞬间被刺瞎,想到自己竟然会死的如此凄惨,这妇人陡然生出悔恨之心:“昔日死在我手里的敌人,只怕也是我如今这般想法!难道就是因为我杀人歹毒,出手凶残,上天才给了我这么一个报应?”

“元英!”

适才第一个现李侠客并敲钟示警的长须老者,忽然一阵风般的出现在妇人身边,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杆血红色的大旗,旗面上下翻腾舞动,将爆散开来的一大蓬金针挡住,口中爆喝连连,身子不住后退。

等他一连退出十来丈后,方才将飞针上蕴含的无匹力道尽数化解,“咔嚓”一声,背后一株大树已然被他撞碎,枝叶横飞。

山顶上共有四人,此时见到李侠客如此强横,俱都脸上变色。

挥舞大旗的老者站稳之后,手扶旗杆微微喘息:“好手法!好内功!好一个李侠客!”

此时李侠客已然在山道上加快了步伐,身子化为一道闪电,向山顶狂奔,身子将面前空气悉数压爆,造成滚滚气浪,山道两侧的天元山弟子被气浪席卷,如同风中落叶,不由自主的在气流中飞舞翻腾,撞得头破血流。

远远看去,便可以看到天元山的石阶大道中,一道白烟由下到上,快向山顶曼延,眼看便要到达山顶。

便在此时,山道尽头忽然出现了一名青衣道人,这道人手持一块金砖,轻轻一抛,正中李侠客脑门。

砰!

李侠客快逼近山顶的身子倏然停住,整个人被金砖打的凌空翻了一个筋斗,一口真气喷出三丈多远,顺着山路一溜翻滚,直达山脚。

李侠客被砸的头脑昏沉,滚到山脚之后,晃了晃脑袋,爬起身来,看向山顶处,又惊又怒:“竟然敢砸朕的黑砖!”

山顶砸砖道人满以为一砖下去,定然把李侠客的脑袋打的粉碎,没想到只把李侠客打的一溜筋斗,吐了一口白气便即没事,这一惊非同小可:“他便是铜浇铁铸的身子,我这金砖也能把他打扁,怎么他吃了我这一砖,只是翻了一下筋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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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蛋

傻逼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重发章节,可我就是重发了!

靠!我的操作都没有问题,可就是重复了,现在编辑不再,等明天我问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武侠世界侠客行》麻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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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八章 花云弄飞剑传书,李侠客横推天元

“敲黑砖,打闷棍,果然是克敌制胜的好手段!”

李侠客将手中黑铁大棍收起,拎着被敲晕的黑脸道人,一步一步向天元山上走去。

这天元山的金砖十分的了得,李侠客单凭自身实力还真难以抗衡,但既然别人都用了这种疑是法宝的武器,李侠客还有什么客气的?

要论法宝,哪一件法宝可以比得上李侠客体内的青铜大殿?

他这大殿,无物不收,目光所及之处,只要距离不太远,都能收进大殿。

这天元山的打魔金砖虽然了得,但李侠客心念动间,依旧轻轻松松将其收入了大殿。

“我这大殿果然好宝贝!”

收了金砖之后,李侠客对体内的青铜大殿大为满意:“可惜不能收人,万一收进大殿里,给跑进镜中世界可就不好了……咦?其实也可以试试收人,打不过的直接流放小世界便是!”

他脑中一霎时转了几十个念头,但此时身在天元无暇细想,当下收拾心情,提着黑脸道人大步向天元山上走去。

既然前来拜山,怎么也得有个结果!

“快放了我们掌门!”

“李侠客,有话好看说,不要伤害我们掌门!”

“师兄,师兄,你怎么样了?”

看到黑脸道人被李侠客提上山来,与之前提着铁元春的情形一样,山上三人终于惊慌起来,齐齐向山下跑去,迎向李侠客。

手持大旗的高大老者,怒气冲冲第一个跑到李侠客面前,看向李侠客:“李侠客,你想怎么样?”

李侠客哑然失笑,将黑脸道人随手扔在地下:“两件事!”

他看向面前跑来的几人,问道:“第一,是谁告诉你们我杀了韩奎孩儿事情?”

高大老者极为关切的看了一眼地上的黑须道人,随后看向李侠客,道:“前几日花云弄飞剑传书,责问天元山教徒无方,同时告知了你杀害我门中弟子的事情。”

他说到这里,一脸愤然:“花云弄这娘们……这女人好毒辣的心思!她光说你杀了韩奎,赶跑了血魔族人,却没有说你是武学宗师,害我们平白做了小人,得罪了你这么一个大高手!”

他似乎对花云弄极为忌惮,此时虽然距离天河剑派少说也有上万里地,可他还是不敢对她不敬,稍有过分言论,立时改口。

李侠客闻言一愣:“花云弄是谁?”

高大老者也是一愣,道:“花云弄你都不知道?她是天河剑派的三长老啊!为人最是无法无天,昔日闯荡江湖,做出了很大的事情,与十二连城的天剑袁飞被人合称为天人双剑,是地榜中的大人物!这个疯婆子……疯女人仗着剑法高明,整天惹事生非,看热闹不嫌事大!我……我们天元山这次被她害惨了!”

李侠客嘿嘿冷笑,道:“你们要不是心怀不轨,如何能被人家利用?韩奎是龙子琪把他扔到我的剑气中,这才被剑气搅碎。杀他之人,龙子琪占一半,我也占一半,你们为什么不去捉拿龙子琪这个血魔族人,反倒拦截起我来?还不是欺软怕硬?我要修为低一点的话,是不是现在就被你们打死了?”

高大老者默然无语。

在其身后,那放飞针的红衣妇人叫道:“我们天元山的弟子,即便有错,那也得我们来处置,你有什么资格杀他?你杀我门中弟子,我天元山自然要报仇,这有什么不对?”

李侠客道:“那好,现在你们天元山要杀我,我反杀你们,自然也没有什么不对是不是?”

他对这天元山的人再无丝毫耐心。

这些人强横霸道,到了这个时候还要强词夺理。

他毕竟是当过皇帝的人,发起脾气来,天下都要禁声,此时听到红衣妇人的话语之后,忍不住勃然大怒,身子一闪,已经到了对方面前,单掌前推,一声爆喝:“死!”

那妇人大吃一惊,躲避不及,只好出掌相迎。

轰!

双掌相接,那红衣妇人身子瞬间抛飞,人在空中鲜血狂喷,还未落地已然昏迷。

李侠客一掌推出更不停歇,便掌为指,五指挥洒,一道道剑气从指尖飞出,直奔空中妇人的躯体,眼看便是剑气穿身之祸。

“剑下留人!”

旁边三名老人大惊,齐齐向李侠客出手,务求拦住李侠客。

他们几人一脉同源,心意相通,山门又有合击之术,此时一起出手,比之刚才威猛了何止几倍?

真气合流之下,化为滚滚波涛,铺天盖地般向李侠客拍来。

“好!这才够味!”

李侠客哈哈大笑,舍了红衣妇人,转身迎战三名老者:“你们全都上吧!”

他说话间双掌前推,毫不躲闪,硬碰硬的与最前方一名老者对了一掌。

轰!

此时这三人气息想通,三人如同一人,内力也是相互叠加,李侠客对上一人就是对上三人,内力相撞之下,现场轰然一声巨响,一大截石阶登时崩碎,三名老者连声大叫,身子全都陷入了山石之内,碎石迸溅之下,打的山道两侧树木砰砰作响,树干上瞬间多了不少透明的窟窿。

“这便是儒门天河正法么?这便是天河真气么!”

一名老者深陷山石之内,不住咳嗽,便咳嗽边吐血,看向李侠客时,一脸骇然:“你是儒门弟子?”

大家都是同境界的高手,这李侠客以一敌三,竟然毫不费力,依旧是完虐他们,这种差别简直令人难以置信,当真是可惊可怖。

天下同境界中,能有如此惊人内功者,非儒门弟子不可!

其余的道门、佛门、魔门弟子虽然也非常了得,但他们内力虽强,毕竟有其极限,唯独儒门天河真气,从未有过极限,理论上来说,只要修士不死,这真气便会一直加深。

昔日夫子布道天下,没少受过高手刁难,但都被他手持戒尺,一一打服,更有几个围攻他的天外魔头被他当场打死,大地染血。

同境界中的大宗师,夫子依旧是无敌天下,可以一个打十个都不落下风,书院成立之后,坐镇大地,谁都不敢捣乱。

好在夫子虽高,却不以武力显人,平生只论修身齐家,极少谈论打打杀杀,便是到了最后离开此界时,也不曾传出什么争斗之术,只留下一卷天河真气,给了自己的弟子作为修身养性之法。

只是天河真气易学难精,自夫子以后,儒门弟子多有修行,却极少有人真的修行有成,而真正修行成功的大儒,无一不是惊艳了一个时代的猛人。

此时李侠客一个人硬生生的挑了他们天元山所有,功力之深厚,武学之高明,令人第一个便联想到四大宗门的真传弟子,而在这四大宗门中,以功力见长者,便是儒门中人。

“不错!我修的确实是儒门正法天河真气!”

见对面老者吐血相问,李侠客也不隐瞒:“儒门正法浩然刚烈,正合我意,说我是半个儒门弟子也未尝不可。”

他向三名深陷山体中的老者缓缓走去:“我说过,我要推了你们天元山,李某说到做到!还请上眼!”

他心念一动,手中金光一闪,刚才收进青铜大殿的打魔金砖出现在了他的手中,笑道:“魏无咎以这块金砖砸了我三次,那我便砸你们天元山三处地方,以泄心头之恨!至于砸哪里,是你们选,还是我来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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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庸先生逝世了

我刚看到这个消息,感觉在意料之中,又在预料之外,不过比黄易先生的逝世少了点震撼性。

我是从小看金庸先生的书长大的,我写的所有武侠都有金庸先生行文的影子。

他对我们这一代的人,影响极大,可谓是贯穿整个一生。

我还记得在高中时期,王朔骂金庸先生,当时把我气的不行,要去杂志社写文支援金庸先生,后来看多了王朔的书,这才不好多说什么,但对金庸先生的尊敬至今不变。

虽然我上本武侠因为金庸先生的事情被封了,但自己立身不正,挨打要站好,其实我并无怨怼,一直对先生尊敬不变。

现在先生驾鹤而去,相信中国将会有很多人对此惋惜心伤。

中国新武侠的代表人物,开创了武侠潮流的老前辈,武侠史上的巅峰人物,最后还是到了落幕的时候。

忽然想起了令狐冲在恒山与方证等人在得知任我行死后,全都生出一个年头:“天下无论帝王将相,贩夫走卒,莫不有死!”

死亡是全人类共有的恐惧,金庸先生其实在书中早已经表达出来了。

我怀疑他就是看穿了人生苦短,如梦幻泡影,才会苦修佛法,成为一个家居士。

但终究还是去了,生老病死,自然规律,谁都跑不了!

在此只能以诚挚之心祭奠先生,愿先生一路走好!

尚飨!

第三百八十九章 飞剑书

“你……你知道我们天元山是什么来历么?”

听到李侠客要砸天云山,被李侠客打飞的红衣妇人在远处叫道:“你敢砸天元,就是打道门一脉的脸!你便是武学宗师,也少不了被道门高手抓了,压在紫气崖下受刑!”

她说到这里,忽然想起李侠客“儒门真传弟子”的身份,语气登时软了:“即便你是儒门真传,你也不能这么做!你真想挑起儒道之间的大战么?”

李侠客哑然失笑:“若是因为这么一点屁事,儒门和道门就会开战,那这儒道两门也未免太也沉不住气,早就灭了不知多少年了!”

他说到这里,大踏步的向天元山上走去,路过红衣妇人的时候,一脚踢出,将其踢出一丈多远,“滚!”

这妇人用金针伤人,手段歹毒,李侠客极为瞧不惯,若不是看她是正派子弟,天元山又少有恶名,此时早就一剑斩下她的头颅,省的看着就烦。

“李侠客,连受伤的女人你都打,你有什么资格称为侠客?你这名字,名不副实!”

见李侠客踢飞中年妇人,先前受伤嵌入山石的几名男子都是大怒:“你这行径算什么男人?”

李侠客大步前行,对身后男子的说法嗤之以鼻:“只有蠢猪才会将敌人分为男女!敌人就是敌人,哪有什么性别之分?”

他毕竟是帝王之尊,心如铁石,冷血杀伐,分外不同,在他眼里,敌人哪里还要分男女?

可笑之徒才会为美色所迷,愚蠢之辈才会因为敌人是女子而束手束脚。

李侠客懒得理会这几个已经没有了战斗力的家伙,踢飞碍眼的娘们之后,极速向山顶走去。

此时山上再也无人阻挡李侠客前行,山上弟子有骨头硬的,发一声喊,齐齐向李侠客冲来,誓死保卫山门,却被李侠客几声爆喝便震的站立不稳,真气散乱。

李侠客在镜中小世界里苦修多年的成果,终于在这个时候显示出威力来。

他的躯体本来就来历奇特,无论是力量还是体质都远超常人多矣!

说他是人形怪物也不为过,远远超过寻常人,潜力之大,天赋之高,万古难寻。

此时修成武道宗师,面对同境界武者,说他以一敌百并不为过。

天元山弟子虽然传承有续,修行也不算低,但是面对李侠客这等人形怪物,如何能够抵挡?

只是片刻之间,李侠客已然来到了山顶之上,上千天元山弟子尽皆不能挡。

刚到山顶,入目便是一座大殿,李侠客哈哈一笑,手中掐诀,脚下云生,歪歪扭扭的升到半空,将手中金砖在空中抛了抛,一股内力涌出,手中金砖陡然涨大,运足了力气,向天元山上这座大殿砸去!

轰!

这块金砖化为一道金光,正中大殿屋脊,一声巨响,大殿顿时被砸了一个大洞,烟尘四起!

一砖之后,李侠客人在空中伸手虚抓,一股真气发出,相隔十来丈的距离,便把殿内的金砖抓了出来,哈哈大笑:“好东西!好东西!日后用来伤人,最好不过!”

他之前还从未见过金砖这等奇怪的兵器,没想到此时真气涌入金砖之内,这金砖竟然出奇的好用,与自己的心神产生了若有若无的联系,用着竟然出奇的顺手。

“这天元山与道门牵扯极深,莫非这金砖便是道门高手炼制的法器不成?”

李侠客将金砖拿到眼前,爱不释手:“如果是法器的话,定然有御使之道,只不过我要是问天元山的家伙,他们肯定不会说,若是过于逼迫,反而不美,嗯,他们藏经阁内一定有修行御使之法,先去藏经阁里看看再说!”

想到这里,说干就干,人在空中四下观瞧,发现不远处就有一座藏经阁,当下足踏祥云,慢腾腾的来到藏经阁前,随后跳进阁子内,手掌一挥,藏经阁内所有典籍都被他收入青铜大殿之内,收完之后,转身便走。

走出藏经阁后,手中金砖再次抛出。将藏经阁一砖打成齑粉。

“这是第二砖,我说砸上三砖,绝不半途而废!”

将藏经阁砸碎之后,李侠客一声长笑,身子化为一道幻影,来到正殿不远处掌门居住的偏房之内,扫视四周,就见屋内方桌之上摆着一柄小剑,小剑旁边放着一张金箔,金箔上有字,取来看了看,却是天河剑派花云弄写的一封信。

信上将白云生身死,血魔族现世,李侠客出手杀死韩奎的事情说的详细无比,尤其侧重说了韩奎死的惨状,之后便是对天元山众人的问责,语气颇为严厉。

这封信初看并没有什么问题,但是仔细看了看,却发现这信中字里行间颇有挑拨天元山与李侠客关系的语句。

“要不是这花云弄多嘴,这天元山如何能这么快就与我发生冲突?就因为她这么一封信,搞得我与天元山结下了这般大仇!”

李侠客越看越怒,“早晚要看看这花云弄到底搞什么鬼!”

他想到这里,猛然一掌拍出,将这金箔拍的粉碎。

他这一掌,将桌上金箔拍碎,桌子却丝毫未损,若是被寻常武者看到,定然会惊掉大牙,但这对宗师高手来说,却也不是什么难事。

拍碎金箔之后,李侠客将旁边的小剑拿起,双掌夹拍,内力涌出,要把这小剑打烂。

砰!

一声巨响之后,李侠客双手触电般分开,怪叫一声,身子倏然后退,眨眼间便出了房门,刚才还在他手中的小剑,此时却浮悬在空中,发出嗤嗤声响,剑气纵横,笼罩了整间屋子,屋内桌椅板凳,全都被切的粉碎。

一道女子的的声音从悬空小剑内传出:“魏无咎,你何故损我飞剑?”

听到无人应答,她忽然间反应过来,咯咯笑道:“李侠客,是不是你?你都打到山顶了?魏无咎怎么这般没用?难道他没用上打魔金砖?”

她似乎对天元山与李侠客的实力了如指掌,因此心念感应之下,第一个便猜到了李侠客的身份。

“打魔金砖在此!”

李侠客毫不犹豫,手中金砖冲着桌上飞剑狠狠砸下,只是一砸,将飞剑内来自遥远地方,绝世高手的一丝精神印记全都打散了。

而在万里之遥的天河道场,一名绝色女在霍然起身,身上剑气升腾:“竟敢毁我神念,李侠客,你好大的胆子!”

第三百九十章 下山

“我在玉皇山上打了甘龙池,削了天河剑派的威风,估计是因为这样,花云弄才会故意挑拨天元山与我为难。”

天元山上。

李侠客一砖将花云弄的飞剑砸扁后,脸色露出思索之色:“她肯定从甘龙池口中得知了我的手段,知道天元山与我对上的话,基本上就是两败俱伤的下场。

如此一来,非但为甘龙池报了仇,也同时惩治了天元山,算是为死去的白云生也出了一口气。

嗯,她知道天元山上有打魔金砖这件镇山之宝,所以会判定最后逃走的应该是我。嘿嘿,她却不知道,天元山有打魔金砖,但我李侠客也有更了不起的法宝!”

他沉吟片刻之后,不再多想:“想多了没用,日后有暇,会一会这个花云弄便是!”

天河剑派非同小可,乃是十三剑派之首,门中高手如云,李侠客不想与这种庞然大物为敌,免得多生事端。

虽然这花云弄算计了自己一把,但也不算是非常过分,没必要太过较真,日后再找回场子就是了。

他砸坏花云弄的飞剑之后,这第三砖也算是打下去了,登时感到神清气爽,一声长啸,身子一闪,人已经到了半空之中,随后脚下云生,慢悠悠的向山下降落。

天元山脚下。

被李侠客一棍子敲晕的黑须道人,也就是如今天元山的掌门人魏无咎,此时已经从地上缓缓醒来。

李侠客出手颇有分寸,只是将他打晕,并不曾过多伤害,他功力又深,因此苏醒的极快,一声大叫,猛然跳起,一睁眼就看到了镶嵌在山体大坑之中的几个师弟师妹。

“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魏无咎头脑昏昏沉沉,踉跄走到一名老者面前:“元东,你还好吧?是不是李侠客做的?”

他脑子清醒过来,已然想起了自己昏迷前的事情,心中登时一凉:“李侠客现在在哪里?”

元木有气无力的抬起眼皮,连连咳嗽:“他说你用金砖砸了他三次,所以他也要用金砖砸我们天元山三次,以泄心头之恨。”

魏无咎大惊:“他现在人呢?”

旁边的红衣妇人咬牙切齿道:“早就上山啦!这个恶贼……这个恶贼,我早晚将他碎尸万段!”

她话音未落,便看到李侠客从山顶慢悠悠飘忽忽的踏云而下,不由得睁大了眼睛,一脸惊恐,尖叫道:“腾云驾雾!这恶贼竟然会腾云!”

魏无咎也看到了半空中的李侠客,吓得一个激灵:“他怎么还会这种道门秘传法门?他到底是什么人?”

正惊疑间,便见李侠客在半空中似笑非笑的看了红衣妇人一眼,道:“你要将我碎尸万段?”

红衣妇人愣了片刻,随后叫道:“不错!你如此辱我,我必将上禀道门前辈,捉拿与你,压在紫气崖下受刑!我要亲手把你挫骨扬灰……”

旁边魏无咎大惊:“师妹,不可胡说八道!你不想活了……”

他话音未落,便见眼前一道金光飞来,直奔中年妇人头顶。

轰!

地面轰然一震,在这妇人所在的位置上忽然多出来一个大坑,碎石迸溅,烟尘四起。

这妇人已然在坑底消失不见,当场被金砖砸成齑粉!

李侠客缓缓落地,将金砖收起,看了众人几眼,淡淡道:“没有实力还要威胁敌人,蠢猪也不过如此!你们天元山是不是一向高高在上习惯了?”

魏无咎心头大震,呆在当场不敢说话,旁边几名老者屏气凝神,看向李侠客,眼中露出仇恨之极的光芒,但却再也不敢张口乱说,生恐李侠客一个不爽,给他们也来一砖。

“嘿嘿,天元山!”

李侠客将众人的神情收在眼底,嘿嘿冷笑,片刻后,转身而去:“不过如此!”

魏无咎等人眼睁睁的看着李侠客离去,却不敢出言阻止,心中窝囊可想而知。

“李侠客!”

一直到李侠客走了好久之后,魏无咎方才大声喝道:“今日此仇不报,天元山上下誓不为人!”

他脸色阴沉,将几个师弟从山石之内“抠”出,沉声道:“此人不可力敌!如今只能暂避其锋,明日便派人去道门禀明此事,请当今道门宗主定夺!”

元东落泪道:“师兄,这李侠客出身来历成迷,你如何确定道门会帮我们报仇?”

魏无咎道:“咱们的打魔金砖还在他的手中,那是咱们祖师炼制的法器。祖师师出道门,法器都是在道院内炼制,如今金砖被抢,道门不能不管!”

他说到这里,想到李侠客刚才腾云的情形,心道:“天地人榜上,天机阁主说此人是天人转世,莫非他转世不止一次?不但修行过儒门正法,连道门功法也极为熟悉?”

魏无咎脸色不断变换:“如果他是几大宗门前辈的转世身,这个仇可就难报了……”

李侠客根本不知道魏无咎已经把自己脑补成宗门前辈,他打死红衣妇人之后,径直向山下走去。

这次与天元山凭空做了一场,着实不是他本意,他并不想在这个世界得罪太多人,毕竟以他如今的实力,在这么一个危险的世界里,面对小高手还行,若是对上真正的高手,保命都难。

但偏偏他又不是甘于忍气吞声之辈,性格刚烈,容不得半点委屈,而且不但容不得自己委屈,便是别人委屈他也看不下去,看见不顺眼的就会管上一管,以他这种性格,想不得罪人都难。

此时下了天元山,心中只有痛快之情,却无后悔之意,只有挑了这天元山,自己才能名振江湖,日后才能少了一些宵小之辈找自己的麻烦。

远远的,孙小茜看到李侠客走了过来,忍不住欢呼雀跃:“李大哥,你没事吧?”

她飞快的跑了过来:“你把天元山的人都打败了?”

李侠客笑道:“不错,都打败了!”

孙小茜鼓掌笑道:“打败了就好,跟我们一起回去吧……”

“咦?你手里是什么东西?”

她一转眼看到李侠客手里的大块金砖,眼睛顿时亮了起来:“金砖!这么大块!”

她飞快的扑到李侠客身边,一伸手将金砖抢到自己怀里:“哇!好大块!”

李侠客笑道:“这是天元山的镇派之宝,你玩玩可以,可不能占为己有。”

孙小茜眼睛更亮:“哇!镇派之宝啊?那更值钱了!”

她不由分说,将金砖扔进自己饕餮袋里,道:“以后他们天元山想要的话,直接去我们镖局里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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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一章 造谣

见孙小茜将金砖收进自己的饕餮袋里,李侠客深深看了眼前这姑娘一眼,轻声道:“小茜,这块金砖可是天元山的镇山之宝,非同小可,你要是把它收了,那就是引火烧身,为镖局引来无谓的强敌。”

“嗯……”

孙小茜歪着脑袋想了想,笑道:“没事儿,敌人可能是敌人,但强敌却算不上!到时候让他们直接来镖局赎宝就行了!”

旁边的郑南芳看的眼角直跳,想要阻拦孙小茜的行为,可李侠客就在这里,他却也不好意思说出口。

三合镖局虽然了得,但也没有必要无故树敌,尤其是天元山与道门颇有渊源,一个不好,就有可能直面道门高手。

虽然山海龙王孙全周无法无天,天王老子都不当回事,但郑南芳这个镖头却不敢轻易招惹是非,毕竟镖局押镖,靠实力也要靠人缘,没必要与沿途武林同道发生太过剧烈的冲突。

现在孙小茜大包大揽的吧李侠客与天元山的梁子接了过去,郑南芳当然很不乐意。

只是不乐意也没办法,孙小茜毕竟身份不同一般,她说的话郑南芳还真不敢太过反驳。

李侠客见郑南芳焦急之情溢于言表,忍不住笑道:“郑镖头,你不用担心,一人做事一人当,李某惹出的事情,岂能让你们镖局承担?这样吧,我随你们去三合镖局拜见了孙老先生后,我便继续游历江湖,绝不把麻烦带给贵镖局!”

郑南芳尴尬笑道:“那个……李先生,我没这个意思,您不要误会!只是镖局押镖,与做生意一样,以和为贵,最好不要招惹是非……”

李侠客笑道:“这些我都懂,郑镖头不用不好意思。”

他转身看向天元山方向,摇头笑了笑,道:“走罢!日后有什么事情,李某一力承担便是!”

郑南芳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终究没有说出口,叹道:“李先生,日后你要加倍小心了,这次你挑了整个天元山,过不几日,必定江湖震动天下扬名,到时候敢与你为敌之人,必然都是真正的高手,到甚至名门世家子弟也有可能与你为难。”

李侠客李侠客听他如此说话,登时引发胸中豪气,哈哈大笑,道:“无妨!不为惊世骇俗之事,如何做惊天动地之人?他们想要与我为难,尽数来找我便是!李某难道还怕了他们不成?”

郑南芳见他豪气干云,不以前路险阻为意,心中暗自叹服:“此人豪气,不逊色老镖头,日后若是不死,恐怕将又是一个大人物!”

自此不再多说,汇合了镖局所有人后,众人再次出发,向三合镖局赶去。

三合镖局地处沙洲,距离天元山还有六千多里,众人骑马驾车,一路前行,路上再无什么变故,只是李侠客的名气却渐渐大了起来,刚刚走到沙洲境内,天地人榜便发生了改变,李侠客在人榜上的排名陡然来了一个三级跳,直接跳过五十多个名字,一跃进入人榜前十。

这一下人人瞩目。

自古天地人榜,无论哪一个榜单,能排进前十名的人,无不是天姿、运气都远超常人之辈,这些人大都是名门大派子弟或者各大世家的传人,几乎没有一个从草莽之中崛起的。

大派子弟、世家传人,要功法有功法,要资源有资源,神丹妙药、绝世神兵,全都能从所在门派内获取,而且因为身后有师门或者家族长辈撑腰,这些人行走江湖,很少有人敢杀害他们,大都要给他们身后之人一个面子。

有些人未必就是怕了这些子弟,只是杀了小的来了老的,杀了老的来了更老的,名门世家,底蕴深厚,高手众多,简直就是杀之不尽,令人十分头痛,惹的对方祭出镇门神器来,大多数门派都挡不住。

也就因为这种缘故,很多人都不想招惹这些世家传人,这也养成了很多大派子弟飞扬跋扈的性子,仗着背后有师门撑腰,做事情一副鼻孔朝天的模样。

之前天元山那名红衣妇人,就是自恃天元山是道门别院,才在落败之后还敢威胁李侠客。

但她却没有想到,李侠客乃是当皇帝当久了的人,若论高高在上目无余子,谁又比的过他?

他压根就不吃这一套威胁,谁敢威胁他,他便打死谁,无论男女。

但世间如李侠客这般百无禁忌之人毕竟是少数,世家传人,大派子弟,行走天下,先天优势超过很多人。

这次李侠客以草莽之身,在如此短的时间之内,跻身人榜前十名,可谓是其中异数,极为少见。

也就在这个时候,更是坐实了他“天人转世”的传闻,不然何以只是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这李侠客就能从一个与狗抢食的傻子成为如今单挑天元山的大高手?

自古以来,从未有过像李侠客修行进度如此快之人,便是真正的转世仙人,为了夯实基础,也不会贪功冒进,强行提高修为。

现在李侠客在短短几个月就有如此修为,已然引起了很多人的疑心。

“李大哥,有人说你前世肯定藏下了神丹妙药,得到了绝顶修行之法,这才转世重修,现在江湖上都快传疯了!”

这一日,李侠客与镖局众人行到一座城池之内时,孙小茜在外面溜达了一圈,便急急忙忙跑到李侠客身边:“好多人都说啦,你肯定在这方世界藏了不少宝贝,抓了你,不但有神功秘籍,还有神丹妙药,更有神兵利器!李大哥,你这次可真的有点危险了!”

李侠客微微一愣,当即反应过来:“好手段!这造谣者好高明的手法,这是把我往绝路上逼啊!嘿嘿,这一手很不错,就不知出手的人是谁?”

孙小茜道:“咱们快点回镖局吧,在这路上多待一刻,就多一分危险!这造谣之人太坏了!一下子就把你推到风口浪尖上来,解释都没法解释!”

李侠客笑道:“还回什么镖局?现在跟你们去镖局,不是明摆着把祸水引到你们镖局里面么?”

他向孙小茜伸出手来,道:“把打魔金砖给我吧,我最近刚看完天元山藏经阁里的法门,对这金砖有了点认识,正好用来对敌。”

他嘿嘿笑道:“用板砖一路砸翻各路高手,想想就觉得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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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二章真当我好欺负?

“我不!”

见李侠客要把金砖拿回,孙小茜急忙护住自己腰间的饕餮袋,极为警惕的看向李侠客:“李大哥,你不要走!听我的,跟我们一起回镖局。只要到了我们三合镖局,什么麻烦都不会有了!我爹爹,我哥哥,还有我的师兄,只要他们发话,天下间绝不会再有人为难你的!”

在她眼中,她的爹和几个师兄,应该是整个天下最厉害的人,就没有他们解决不了的问题。

李侠客眉毛一挑,笑道:“李某本领虽然一般,却还用不着别人保护,小茜,你的心意我领了,投靠镖局的事情,以后不要再提了!”

他是帝王之尊,生性高傲,万事不求人,打掉了牙齿也是和血吞,怎么会做乞怜摇尾之举?

尤其他是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人,杀人无数,心如铁石,什么大场面没见过?区区江湖之事如何吓得住他?

孙小茜虽然是好心,却适得其反,反而激起了李侠客的傲气,淡淡道:“想要抓我拷问宝藏?嘿嘿,我正想会会这些所谓的高手,不多杀几个人,如何对得起我手中的洗魔剑!”

孙小茜大悔,知道自己弄巧成拙,小看了李侠客,当下急忙改口道:“李大哥,你何必跟这些人一般见识?儒家先贤有云,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你现在行走江湖,肯定是一步一坎,真要是大半个江湖中人与你为难,这些人便是排着队让你杀,你也杀不完啊!”

李侠客嘿嘿笑道:“小茜,我告诉你一件事情。”

他神情忽然变得冷酷起来:“如果你一开始只是杀了一两个人,肯定会有人找你报仇,如果你把报仇的人也给杀了,而偏巧死的这些人又是所谓的名门正派弟子,嘿嘿,那么以后在江湖上便会人人喊打。”

李侠客说到这里,走出客栈房门,来到小院子里,负手而立:“可只要你杀的人多了,杀了一千,杀了一万,杀了十万百万,到了那个时候,就不会有人再来招惹你了!”

他说这话时,身上散发出宛若实质的惊天杀气:“现在我让见识一下什么叫做杀人!”

话音未落,“锵”的一声,洗魔剑自己到了他的手中。

大剑在手,李侠客猛然挥动,一道青色剑气从大剑剑尖闪电般飞出,直直斩向院外的一株大树。

他这一剑斩出之后,并不停歇,随后又是一剑空斩,只是一瞬间,便一连十几道虚劈,一道道剑气怒龙闪电一般飞向四面八方。

在孙小茜还未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时,凄厉的惨叫忽然从院子四周响起,抬眼看时,便看到一蓬蓬血花从四面空中爆散开来,有的胳膊腿都在空中掉了下来,还有一个藏在树上的人,连人带树,都被李侠客的剑气劈成两片。

“李侠客!你好狠毒!”

一名黄衣老者挂着一溜血光从隔壁屋顶冲天而起,流星一般投向别处,空中一条臂膀掉落下来。

孙小茜没想到在自己居住的小院外面,竟然埋伏了这么多的高手,而自己却一无所察,直到李侠客剑气飞射之下,这些人才露出马脚来。

“想跑?”

见黄衣老者掉臂而逃,李侠客一声爆喝,身子一闪,已经飞到半空,手中多了一副弓箭,对准了远处的黄衣老者,弯弓搭箭,箭矢如流星,“噗”的一声,将那老者当场射杀。

他射出一箭之后,脚下云生,人在空中,弯弓不停,“嗖嗖嗖”一连几箭射出去,又射杀了几人,身子从云端消失,飞出院外。

直到他消失之后,孙小茜才反应过来,对郑南芳道:“郑叔,现在怎么办?李大哥一下子杀死了这么多人!这些人都是坏人么?”

郑南芳脸色凝重,将孙小茜拉进屋内,吩咐众人:“把咱们的镖旗挂在院内!”

几个人取出镖旗,找了一个长杆绑上,郑南芳伸手接过长杆,一声轻喝,将长杆一头戳进了院内青砖地面里,入地一尺有余。

难得的是,旗杆穿过砖块,却没有把青砖整个打裂,只是戳出一个小洞而已,其余并无伤损。

院内众人见他露出这么一手,忍不住齐声喝彩。

郑南芳摆手道:“不要叫好了,我这点本领,在李先生面前,根本不值得一提!”

他说到这里,声调忽然提高:“三合镖局众人在此,还请江湖同道卖给郑某几分薄面,不要再行窥视之举!”

四周静悄悄,并无丝毫反应。

郑南芳不以为意,对孙小茜道:“小茜,把刚才李先生给你的金砖准备好,等他来了后,把金砖还给人家!”

孙小茜颇为不愿,道:“郑叔,就不能帮帮李大哥么?”

郑南芳道:“小茜,在这个世界上,有的人遇到难事,希望有人能拉他一把,但是有的人却天生傲骨,从不求人,不接受别人的施舍,李先生便是这种人,咱们现在最好的应对方法就是离开!”

孙小茜一脸的担心和不舍:“可……我还没领他见过我父亲呢!”

郑南芳道:“李先生如此英雄,早晚有来咱们镖局的那一天,你又何必急于一时?”

便在此时,就听到院外一阵喧哗,惊叫声不绝于耳。

众人扭头看时,就见院门被推开,李侠客肩扛长枪,枪杆上悬挂写五六个人头,兀自滴血。

“小茜,把金砖给我!”

李侠客站在门口,并不进门,看向孙小茜:“待我杀了宵小之徒,便去三合镖局找你去!”

孙小茜看了看李侠客长枪上悬挂的人头,脸色发白,惊道:“李大哥,这都是什么人?”

李侠客笑道:“刚才在院外有几个人意欲对我不利,被我用我剑气斩杀了几个,还有几个跑得快,这便是那几个人的脑袋!”

孙小茜道:“大哥,你就不怕杀错人么?总不能看你一眼就杀了他们吧?”

李侠客道:“有何不可?这些人看我的目光有无恶意,难道还能瞒得过我的感应?有恶意的,比如此人,直接杀了便是!”

他说到这里,手中忽然多出一副弓箭,陡然转身后射,射向身后人潮涌动的大街。

大街之上一名低头行走的青衣男子,正快速向前行进,忽然身子一震,双脚离地而起,被李侠客一箭穿喉,将其钉在了一堵高墙之上,临死时,眼中露出难以置信的骇然之情,似乎想不到李侠客竟然能在大街上这么多人中,把他找出来杀掉。

李侠客射杀此人之后,收起弓箭,笑道:“不知死活的东西!真当武道宗师这么好欺负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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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三章 惊悚

武道修行到了先天境界之后,五感六识便已经远超常人,对于别人明显的恶意善意,已经能隐隐感知,尤其是对于危及自己生命的杀意,感应的更是敏锐,这也是很多先天高手在面对强敌时,有时候总能在不可能的局面中反败为胜或者逃的性命的原因之一。

而到了武道宗师之后,灵觉更是提升到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地步,虽然达不到佛门中的他心通的境界,但对于恶意杀气的感知,却已经到了神乎其神程度,尤其是像李侠客这种修行儒门正法的宗师中的宗师,他们甚至能通过一个人的眼神,一个细微的动作,就能推断出此人是善是恶,是敌是友,有句词叫做“见微知著”,武者到了宗师境界之后,就是对这个词语的最佳诠释。

李侠客未出院门,只凭着感应便以剑气斩杀了院外的一群觊觎自己“宝藏”的几个人,凭借的就是自己冥冥中的感应。

“我便是李侠客!”

他一箭射杀街头的那个青衣男子之后,陡然发出一声长啸,啸声滚滚犹如怒海狂涛,震荡整个小城:“谁要是对李某的宝藏感兴趣,尽管提着脑袋找我便是!”

“砰!”

李侠客一句话后,手中大枪猛然一甩,铁枪上悬挂的几个人头全都飞向半空,随后李侠客弯弓搭箭,一支支箭矢射出,将这些脑袋挨个的钉在了对街的高墙之上,与刚才的青衣男子钉在了一起。

墙上挂着一具尸体,尸体旁边又钉着五六个脑袋,此种情形当真骇人,大街上本来人流不断的百姓,早就被吓到四散奔逃,片刻间一道街都清了。

李侠客收起弓箭长枪,转身看向孙小茜与旁边几名三合镖局的男女:“诸位,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日后李某有暇,定当去三合镖局拜访孙老先生,到时候大家一醉方休!”

他冲众人点了点头,拔步便走。

孙小茜大急,急忙从饕餮囊中取出打魔金砖,向李侠客追去,喊道:“李大哥,金砖!金砖!你不要金砖啦?”

李侠客笑了笑,伸手虚抓,将孙小茜手中的金砖凌空收摄过来,对孙小茜道:“小茜,你这次返回镖局之后,好生修习家传神功,不到武道宗师,不达先天,暂且不要出家门了!”

他说道这里,手掌一翻,掌心多了一本书册,笑道:“我从一个小世界的道门里学得了一门腾云驾雾的法儿,便是凡夫俗子也能修行,最是容易不过。现在我将其中法门抄录成册,就算送你的礼物了。”

他手掌不动,但是掌心的小册子却缓缓飞了起来,犹如被一只无形的手掌托举着一般,向孙小茜缓缓飞去。

孙小茜大喜:“我学会了这门功法,也能腾云驾雾么?”

就在这书册将要飞到孙小茜手中之时,半空中陡然显出了一道幻影,伸手一抓,便将这书册捞在手中,速度并不稍停,化为一道烟气越过附近墙头,人在消失之前,手一抖,十几道微不可察的黑光直扑孙小茜等人。

李侠客吃了一惊,这人竟然能瞒过他的灵觉,骤然现身,从出现到翻过墙头,那真是要多快有多快,功力不够的人,连他的影子都看不到。

但此人拿走书册也还罢了,临走之时竟然还对孙小茜等人发射暗器,一看就是想要拖延一下李侠客的追击,可他发射的暗器实在太快,李侠客便是想要搭救孙小茜等人都难以做到,这半路抢走书册之人竟然是一个少见的宗师级别的大高手!

到了这个时候,孙小茜等人甚至都没有意识到书册被抢走了,更没有看到此人发射的十几枚暗器,既然看不到,那自然就谈不上躲避。

这就好像李侠客前世的现代社会发生的事情,被乱枪打死的人,根本就看不到飞向自己的子弹,等身子有所感应的时候,子弹早就穿透了他们的身体。

在子弹射出之后,基本上就没人能能躲得过去。

这个陡然出现的幻影就如同枪械中射出的子弹,从他出现抢走书册,到跃过墙头向镖局众人发射暗器时,镖局的人根本就一无所觉,他们根本就看不到这忽然出现的身影,对于他发射的暗器自然也难以看到。

所谓迅雷不及掩耳,众人一无所察,自然难以做出以应对之举,其实以这幻影出手的力道与暗器上附着的劲道,孙小茜等人即便是有所察觉,也绝难躲避。

武道宗师高手随意一招,寻常先天高手就难以招架,更何况此人还是一名非同寻常的宗师高手。

眼看众人无法躲避而自己又来不及救援,李侠客心中大急,念头一动,眼前的孙小茜还有郑南芳等人瞬间被他收入了体内青铜大殿之内,随后念动间,又将他们放到了自己身后不远处。

他这念动之间,比发射暗器的幻影的速度更是快了十倍不止,孙小茜等人在一霎那的时间里,进入青铜大殿,又被放出来,落地之后,他们都不知道自己其实已经更换了位置。

也就在镖局众人落地的一霎那,本来还在后院做饭的痴痴呆呆的阿海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众人原来所在的位置,他此时手中还拿着一个炒锅,双目茫然的看了李侠客一眼,随后缓缓向前迈出了一步。

轰!

虚空雷震!

刚才已经跃过墙头消失不见的那道幻影,忽然又在墙头出现,如同时光倒流一般,倒退着回到了刚才抢夺书册的状态,保持着快速奔跑抢夺书册的姿势,而他刚刚发射出去的一蓬暗器不知何时又回到了他的手中。

而本来被李侠客放在身后的孙小茜等人忽然又回到了他们原来站立的位置。

一切都恢复到了先前的状态,除了现场中忽然多了一名伸手抢夺书册的青衣人。

李侠客瞬间汗出。

他自认行走天下,无所畏惧,但此时见到如此诡异的情形,一颗心却还是忍不住砰砰跳个不停:“这是什么手段?这便是传说中的大宗师的非人本领么?”

“有人抢东西!”

孙小茜站在原地,看到面前抢夺书册的青衣人,勃然大怒:“竟然敢抢李大哥给我的秘籍!”

她身子飞射向前,一掌拍向青衣人左肋:“去死吧你!”

砰!

青衣人一声大叫,口中喷血,身子抛飞向李侠客,人在空中,眼中流露出骇然、惊惶、迷惘以及难以置信的神色,人在空中一个翻身,双脚落地,转身看向手持铁锅一脸茫然的阿海,又看向同样一脸惊容的李侠客,想要说些什么,但刚一张嘴,五脏六腑的碎片便从口中喷了出来。

在他意识即将消失之时,模模糊糊的听到了孙小茜的声音传来:“哇,我的掌力怎么这么厉害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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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四章 分别

看着面前这身穿青衣的青年男子喷血倒地,李侠客心中颤栗,头皮发麻,束发金冠轰然炸开,满头长发根根竖起,看向不远处抱着炒锅痴痴呆呆的阿海,心中翻起滔天巨浪。

“这是什么手段?这是什么手段?”

刚才这抢夺李侠客书册的青衣人,肯定是武学宗师无疑,而且必然是非常了不起的武学宗师。

此人敛息藏气之术竟然连李侠客的灵觉都瞒过了,直到暴起现身之时,才为李侠客察觉,此种本领,便是李侠客自己都很难做到,尤其是此人幻影一般的诡异身法,更是快的不可思议,以李侠客此时的修为,单论内力,或者长途奔袭,这青衣人决计比他不过,可是像刚才这般电光石火一般的身法,李侠客却难以做到,如果在闹市之中遇到此人,李侠客可以将其打跑或者打伤,但决计难以将其抓住。

此人的身法当真是超出了常理,在方寸之间腾挪如电如光,一如梦幻泡影,好似水月空花。

尤其是此人不但是身法诡异难测,便是功力也是极高,刚才发射暗器的手法也是高明之极,此人现身之后,其所做所行,展露出来的本领,完全对得起武学宗师的身份。

李侠客在天元山遇到的魏无咎等人,无一能比得过此人。

可就这么厉害的一个武学大高手,却死的不明不白,甚至是死的匪夷所思,死的莫名其妙,可谓憋屈到了极点,说他死不瞑目都不为过。

他刚才所做的一切都没有错,但却错在不知道在三合镖局众人里面,除了李侠客这位高手之外,还有一个痴痴呆呆的阿海!

阿海这个集伙夫、马夫、洗衣工等各种仆人身份于一身的下人,平常又是痴痴呆呆一脸茫然的样子,因此从未有人将他放在心里,便是踩盘踩点的时候,也不会正眼瞧他一下。

便是李侠客也是在跟随镖局等人时间长了,才发现这阿海的不对劲,而外面那些探听李侠客消息意欲对李侠客不利的家伙里,却根本没有机会也没有时间,更没有眼力瞧出阿海有什么不对,因此所有人都没把阿海当一回事。

可若是他们真的发现了阿海的不对之处,恐怕也没有胆子来对镖局众人不利了。

可怜这不知名的武学宗师,空有一身惊世骇俗的修为,空有绝世身法,到头来却死的憋屈无比,死在了孙小茜这个连先天境界都没有达到的菜鸟手中。

“小茜竟然一掌就把一名武学宗师打的五脏破碎,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看着青衣男子躺在地上,嘴角还有脏腑的碎片残留,李侠客颇为不解:“到了武学总宗师这个地步,已经是脱胎换骨一般的躯体,小茜连先天之境都不曾达到,怎么可能会将他一掌打死?除非他浑身修为不复存在……嗯,我明白了!此人在挨小茜一掌的时候,应该是全身公里都被废掉了,因此才会如同普通人一般,被小茜打的如此之惨!”

他越想越是吃惊,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他是怎么做到的?”

对面的阿海手拿炒锅,依旧是痴痴呆呆一脸茫然,似乎眼前发生的事情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一般,又似乎这对他来说只是随手为之,就如同顺手捏死伸手的一只蚂蚁一般,根本不以为意,连看都懒得看,更不用说关注了。

孙小茜一掌打死青衣男子之后,又是吃惊又是恶心,叫道:“我……我打死人啦!”

她胆子其实平时挺大,但此时首次动手杀人,还是第一次,难免有点不适。

李侠客见她神情略有惊惶之色,忍不住笑道:“江湖儿女,杀人寻常事,日后行走江湖,习惯了就行了,若是不习惯的话,还是好好呆待在镖局里过日子,省的在江湖上风餐露宿,掺和这么一大滩浑水。”

孙小茜对刚才的变化一无所知,闻言道:“可人家真的想做一名威风凛凛的女侠啊,就像天河剑派的江心月那么厉害!”

天河剑派江心月,乃是仅次于苏天河的绝世剑修,一身功夫半是自修,半是天授,幼年便有异象,在天河剑派修行之时,一日千里,多有奇遇,三十来岁的年纪,便已经是武道宗师,名列人榜第一,至今不曾有过改动。

便是长安剑派中女高手无数,却也难有一名女子能比得过她,不过最近长安剑派出了一名叫做展红绫的少女,也是剑术奇才,足可比拟少女时期的江心月,被誉为日后最有机会挑战江心月的女剑修,不过日后倒地成就如何,现在谁也不敢保证。

这江心月能以女子之身,稳坐人榜第一,足以令天下人瞩目,更是诸多习武少女们仿效钦佩的对象,孙小茜以此人为自己的目标,却也正常。

李侠客在江湖行走了这么一段时间,自然也听过江心月的名字,闻言笑道:“你便是想要做江心月,那也得先把自己的修为提高,什么时候气达先天了,再考虑随镖队历练不迟!”

他将青衣男子手中的小册子捡起来,在手中微微一晃,一股内力涌出,这小册子瞬间化为飞灰。

随后又取出一本差不多样子的小册子来,笑道:“幸亏抄录的时候,多抄了一本,现在正派上了用场!”

他将小册子亲手递到孙小茜手中,道:“这腾云的法儿用在争斗之中,用处不大,不过若是遇到险情时,比如从高出下跃,或者攀高爬低,倒也有点作用,你闲来无事,却也可以练着玩。”

孙小茜接过书册,看向李侠客,满眼的不舍:“李大哥,你真的要走啊?你什么时候去镖局看我?”

她对李侠客低声道:“我回去后,会把你给我的葡萄、西瓜种子种在后院里,嗯,我会亲自种下的,我希望西瓜、葡萄成熟的时候,你能来我们镖局,咱们一起吃水果!你……你不要忘了我!”

她说到这里,眼眶登时红了,将自己手中的大枪递向李侠客,盯着李侠客的眼睛道:“大哥,这杆枪是我爹爹从一头老龙嘴里拔下了一颗牙齿,做成的枪头,枪杆则是从通天神木上折下的枝条做出来的,极为坚韧,远非一般兵器能够比拟。大哥,我看你的铁枪只是凡铁铸就,与人交战,多有损伤,我这把枪,你拿去用吧!”

李侠客接过孙小茜的龙牙长枪,笑道:“你把兵器给了我,你以后用什么?”

孙小茜嘻嘻笑道:“大不了到时候让我爹爹再做一杆好啦!”

李侠客闻言放声大笑,“那可就有点劳烦孙老先生了!”

他不再多说,收起长枪,唤出赤骝马来,翻身上马,一声呼喝,赤骝撒开四蹄,沿着街道向前跑去。

一直跑出了街道,即将转弯时,回头看去,就见孙小茜手拿书册,依旧站在原地痴痴前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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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五章 九天十地十三人魔

一直到李侠客的身影消失了好长时间之后,孙小茜方才回过神来,轻轻叹了口气,脸色露出怅然之色。

等到清醒之后,扫视四周,便看到郑南芳与其余镖局众人正围拢在刚才被自己打死的青衣人身边,都是一脸的凝重。

孙小茜大感好奇,向众人走去:“郑叔,怎么了?这个死人有什么问题吗?”

郑南芳扭头看向孙小茜,沉声道:“小茜,你这次恐怕是杀了一个了不起的大人物啊!”

孙小茜一愣:“什么?”

郑南芳手指躺在地上死不瞑目的青衣男子,向孙小茜提醒道:“你来看看他的眉心!”

孙小茜依言看向这具尸体的眉心,只见在其眉心之上,有着十多个鲜红的小点子,犹如被针刺之后留下的痕迹一般,颇为鲜艳,红若朱砂,又如被蚊虫叮咬后的红点,只是红的发亮,虽然人已经死了,皮肤早已经变成了死灰色,但眉心的红点鲜艳依旧。

“这十来个小红点是什么?”

孙小茜看了几眼,不敢多看死人脸,抬头看向郑南芳:“有什么问题么?”

郑南芳道:“不是十来个红点,是整整十三个红点,不多也不少。”

孙小茜有点不明白:“那这又是什么个意思?”

郑南芳道:“小茜,你听说过十三人魔吗?”

孙小茜张大嘴巴,道:“十三人魔?这我肯定听说过啊,小时候咱们镖局的人吓唬小孩的时候,经常拿十三人魔来说事,说这十三人魔最喜欢挖小孩的眼睛来吃,有时候还吃心脏,喝血液,简直吓死人了!不过我师兄说了,这只是十三个魔道中人罢了,他们是不敢来我们镖局生事的,叫我不要怕他们!”

她说到这里,惊讶道:“不会吧?难道这就是十三人魔中的人?不是说他们都是宗师级的武道高手么,怎么可能会被我一掌打死?”

这十三人魔,又号称“九天十地十三人魔”,在江湖上成名许多年,大都是各大门派或者世家的叛徒,也有人本来就是邪道大能的传人,这十三人结为兄弟,纵横江湖,做出了很多惊世骇俗的大事情。

尤其是第一人魔左丘大道,据说已经达到了大宗师的境界,成就大自在天魔,威震八方六道,打死打伤过不少正道高手,后来倒了血霉,不知怎么的,在半路上遇到了天河剑派如今的掌教苏天河,被苏天河一招打伤,舍弃了一条臂膀方才逃的性命,之后隐匿江湖,不敢现身人间。

左丘大道隐匿之后,其余的人魔也都极少在江湖走动,特别是最近几年来,已经鲜少听到这些人的事迹了。

孙小茜的师兄还有几个哥哥,都是江湖中的大高手,有时候与孙小茜说起江湖高手邪门外道的人物时,也曾提过这十三人魔几句,因此孙小茜对这些人也稍稍知道一点。

这十三人魔,据说每一位的都至少是武学宗师境界的高手,行事诡秘难防,为人奸诈阴狠,极其难惹。尤其令人头痛的是,这十三人魔虽然恶贯满盈,但兄弟之间却是义气深重,如果打伤了他们其中一个人,那么其余的人必定会为受伤的人进行报仇。

十五年前,问天阁主的高手打伤了十三人魔中的老四阴风老魔司文凿,引发了十三人魔对问天阁的疯狂报复,这十多年来,不少问天阁弟子,都着了十三人魔的毒手,被奸被杀之人起码有十几个之多,而且这种报复至今都不曾停下,双方结成了血海深仇,导致了问天阁弟子下山时,从来都是成群结伴的外出,绝不敢单身行走,深恐遭受十三人魔的袭击。

一个武林大派被逼成了这个样子,可见这十三人魔无法无天到了什么地步,但也可以看出他们的厉害。

要知道问天阁主可是新晋升的武学大宗师,突破了天人大限,可即便这样,这十三人魔也样招惹,竟然毫不惧怕。

可这么厉害的邪门人物,却被自己一掌给打死了,这让孙小茜着实难以置信。

在现场,别说孙小茜难以置信,便是郑南芳等人也难以理解,如今的孙小茜连先天境界都不到,便是在理会,也会有其极限,如何能一掌打死一个成名多年的武学宗师?

孙小茜疑惑的事情,也正是他们想不通的事情。

“你看他手中捏着的这一把黑玉追魂针!”

见孙小茜不敢相信,郑南芳抽出长枪,扒拉了一下青衣人的右手,只见他右手里正捏着一撮细若牛毛的青黑色的小针,有一根针掉在了地上,巴掌大小的一块土地都变成了青黑色,这小针之上竟然附着极其厉害的剧毒,连土地都灸的黑了。

郑南芳之所以用长枪扒拉此人的手掌,而不是直接上手,就是担心此人身上有难以防备的剧毒或者什么阴毒东西,所以不敢有丝毫粗心大意。

他将这青衣人的手掌扒拉开之后,又将此人腰间的兽皮囊用枪尖挑出来,戴上手套小心翼翼的解开,从里面掏出了不少零碎东西,有金银珠宝,也有秘籍兵器,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待到拿出一块小小的黑玉人偶时,不由得长长的叹了口气,脸色极为难看,对众人道:“我知道他是谁了!”

郑南芳将手中的人偶举起来,道:“这是十三人魔中的老十二,幻影神魔游子山!此人的幻影身法举世无双,怎么连小茜的一掌都躲不过?难道是李先生刚才暗中出的手,已经提前将此人打成了重伤?所以小茜才这么容易杀了这个游子山?嗯,也就这么一个解释了!”

他将所有东西重新装进兽皮囊中,又取出小镊子,将游子山的黑玉追魂针一根根的全都夹起来,放进了一个小盒子里,尽数收拢之后,这才说道:“报官吧!这件事让官府来处理!”

他们镖局做的是正经生意,尤其是三合牧场与朝廷有着长期的合作关系,双方关系不错,现在有十三人魔的人与三合镖局的人为难,而且还死在了孙小茜手中,而且还是光天化日之下死在了繁华的大街之上,镖局的人于情于理都要给官府一个交代。

如果郑南芳不找官府说明此事,当地官府正乐的如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草草的问一下,这件事也就这么过去了。

可是这死的人乃是十三人魔中的大人物,又是朝廷中悬赏十万银两外五颗回天丹与一本五品武学秘籍的幻影神魔游子山,关系实在太大,郑南芳意欲让官府帮助孙小茜承担点干系,又想分担点利润,因此这才提议报官。

这本地官员昏庸无能,听说镖局等人杀死了朝廷悬赏榜单上的游子山,登时兴高采烈,本地城主吴意寇,不是儒门弟子,只是一个花钱捐出来的富家子,是个最为贪财的人,验明了游子山的尸身之后,对郑南芳问道:“是谁杀死的这个悍匪大盗?”

郑南芳道:“是最近在江湖上声名鹊起的少年英雄李侠客!”

旁边的孙小茜一愣,正想张嘴说什么时,被郑南芳狠狠的瞪了一眼,一句话便憋回了肚里。

吴意寇问道:“嗯?那这个李侠客如今何在?”

郑南芳道:“李先生杀了此人之后,已经离开了本地。他知道吴大人为人最是清廉,清如水明如镜,捉拿江湖悍匪,经常奋不顾身,令人肃然起敬,因此连朝廷赏银也不要了,全凭大人自行处置。他对大人的人品还是极为放心的。”

“啊哈!”

吴意寇大喜:“这李侠客果然是少年英雄!本官与诸位衙役舍生忘死,捉拿这悍匪游子山,多亏了李侠客鼎力相助,这才悍匪杀死,嗯,这次打杀悍匪,本官有六分功劳,那李侠客怎么也得有三分功绩!嗯,你们镖局的人也帮着出了一份力,待我写明详细,回奏朝廷,诸般赏赐,咱们大伙儿一起分了便是!”

郑南芳低首道:“小人惶恐,我们镖局的人只是在旁边呐喊助威,何曾出过什么力气?全仗着大人的指挥,这才打死了这个悍匪。”

吴意寇兴奋的脸上红光升起,连连摆手:“不要这么说,你们镖局好歹也是出力了不是?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的写奏章,该你们的赏赐,到时候陛下一定会一分不少的赏给你们镖局!”

孙小茜大怒,心道:“这游子山明明是打死的,要么就是我跟李大哥合力打死的,有你这个废物什么事情?凭什么赏赐都给了你?这家伙语言乏味,面目可憎,真不是个东西!”

她有心出言反驳,被身边的一名女镖师扯了扯衣袖,这才强自忍耐下来。

等郑南芳与吴意寇商议已定,走出城主府的时候,郑南芳低声道:“收拾东西,赶快离开此地,尽快赶回镖局!”

他叹道:“这个吴意寇,恐怕用不几日,全家老小就真的变成了无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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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六章 名次变化

“郑叔,你为什么要把李大哥杀人的事情说出去?这人明明是我杀的,关李大哥什么事?”

孙小茜随郑南芳一起走出城主府后,对于郑南芳刚才的行径极为不认同:“十三人魔出了名的残忍,你把杀人的事情都推到了李大哥身上,那他以后岂不是要面对其余人魔的追杀?这十三人魔每一个都不比李大哥本领差,你这么以来,岂不是把李大哥送到风口浪尖上?他如何能应对这十三人魔的追杀?”

郑南芳苦笑道:“小茜,这件事即便是我不说是他做的,别人也会自发的往他身上想,你看看,咱们镖局里这么多人,当时在现场中,唯一有能力杀死游子山的人,就只有李先生,其余的人,谁能对付的了游子山这等宗师级别的老江湖?难道让阿海来对付么?那说出去也得有人信啊!”

大步前行,边走边道:“这件事无论咱们说还是不说,别人早晚都会望李先生身上联想,而现在咱们把事情推到官府身上,这十三人魔首先报复的应该是官府中人,到时候惹怒了朝廷里的高手们,有朝廷帮李先生分担一下魔头们力量,他行走江湖的时候,也能减少一点压力。”

郑南芳对孙小茜叹气道:“再说了,李先生如果真是天人转世的话,他定然有很多自保的手段,其实单看他一人单挑天元山的本领,就知道他一身修为,早就超出了普通武学宗师的范畴了,十三人魔虽然厉害,也未必能把他怎么样。这幻影人魔被人称为十三人魔中行踪最为诡秘的魔头,还不是无声无息的就被他杀死了?”

他对孙小茜道:“小茜,你放心,只要不是第一人魔左丘大道亲自出手,李先生就不会有生命危险。”

孙小茜心中还是有点不舒服:“难道我们什么都不说不行吗?为什么非得告知官府?”

郑南芳道:“什么都不说,难道就能瞒得过有心人吗?到那时候,其余魔头来这里查询游子山的死因,肯定少不了要威逼杀人,到时候将会有不少无辜百姓被杀,而现在咱们将这件事推给此地城主,到最后受罪的只能是当官的,普通百姓却基本上不会被连累,咱们能做的也就是这些了,等回到镖局后,让总镖头来处理此事罢!”

其实还有一层意思郑南芳并没有说出来,那就是事关孙小茜的个人安危,为了分散其余魔头的注意力,郑南芳不得不祸水东引,找了此地城主当替死鬼,顺便把李侠客也牵扯其中。

有着两方面力量来吸引其余魔头的注意,他们才能更好的保证孙小茜的个人安全,在整个镖局队伍里,谁都可以出现危险,但孙小茜却不能有丝毫伤损。

这次为了保护孙小茜,即便是做法有伤天和,也颇有点对不起李侠客与这位城主,但事急从权,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他这番计较,孙小茜自然难以得知,听了郑南芳的解释之后,小姑娘怒火稍息,剩下的只是忧虑:“也不知李大哥准备去什么地方,万一遇到武林中的高手,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全身而退?”

此时的李侠客自然不清楚郑南芳等人做出的事情,其实即便是他知道了也会不以为意。

现在整个镖局的人,都不清楚阿海的不一般,这次死了一个宗师境界的绝顶高手,众人早晚会怀疑到李侠客身上,因为别人根本就没有杀死宗师高手的能力。

他离开之后,策马前行,赤骝马化为一道红线,沿着大道向前狂奔。

在赤骝奔行之际,李侠客将孙小茜送给自己的龙牙长枪拿在手中不住摩挲,越摸越觉得顺手。

这把枪重有两百来斤,对李侠客来说,稍微轻了一点,但是一股真气涌入枪身之后,就觉得自己与这把枪产生了一种奇妙的感应,似乎这杆枪成了自己肢体的延伸,轻重如意,甚至这杆枪都能给自己反馈一种诡异的触感。

枪尖划过空气的时候,那种破空分开气流的感觉,真的就如同人的肌肤一样,将这种感觉传到了李侠客的心灵感应之中。

“好一杆长枪!”

李侠客大喜,伸手一抖,枪尖上一道清光射出,无声无息的穿过了旁边一株大树的躯干,余势不绝之下,接连穿过了好几颗大树,最后才消失不见。

“有这么一杆神枪,我的实力起码能增加一倍!”

武道高手,自身修为固然重要,但一把好的趁手的兵器,也至关重要。

便是神仙佛陀,也少不了要炼制一把与人争斗的法宝,空手与人对敌,便是神仙也不多见。

孙小茜这把枪也不知是怎么打造出来的,在李侠客看来,说这把枪是绝世神兵都不为过。

他手拿此枪走了好长一段路,当真是爱不释手,过了好长时间方才将它收了起来。

“刚刚得了如此兵器,若是不发发利市,如何对得起我这杆神兵?”

李侠客收起长枪之后,找人问了一下方向,准备去大周的都城去看看,见识一下这个世界的王朝到底是怎么个样子?

他自从灵魂穿越到了如今这个身体之后,到如今也已经两个多月过去了,对这个世界好歹有了一些粗浅的了解,知道大周朝最繁华的城市一共有两个,一个自然是大周的都城中京城,另一个则是则是作为陪都的长安古城。

沙洲距离长安城与京城的距离相差不多,李侠客想了想,决定先去京城见识一下,至于长安城,李侠客很不想去。

那长安城里有一个长安剑派,里面的都是女弟子,长安剑派的大姥姥之前在青城山上为李侠客做媒,被李侠客当场拒绝,由此与长安剑派的人起了龌蹉。

李侠客因为这个原因,直接就想把这个城市避开,省的到时候遇到长安剑派的女修之后,双方都感到尴尬。

当下打定了主意:“先去这大周朝的京城里瞧瞧再说,顺便看一下这个世界的朝廷,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也就他跨马直奔京城之时,十三人魔中幻影什么游子山被李侠客杀掉的消息也在江湖上传播开来,李侠客在人榜上的名次,再次发生了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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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七章 杀他娘的罢

在大周这方世界里,像天元山这等大宗师开创出来的门派,放在整个江湖上,其实已经算的上非常了不起了,虽然比不上十三剑派这些庞然大物,但说一声“名门大派”,却也承受的起这几个字。

天元山上六位武学宗师,每一位都是硬生生打出来的名头,威震方圆几千里,尤其是掌门魏无咎,最为了得,手中打魔金砖打遍同境界高手,一向难逢敌手,差点名列地榜,成为地榜高手。

按道理说,武学修士,一旦成就宗师境界,在整个江湖中便已经成为了令人仰视的存在,普通武者见到他们之后,虽然不至于顶礼膜拜,但毕恭毕敬的姿态还是得有的,毕竟一万个武者里,也未必能有一名能成就武学宗师,这里面机缘、运气、传承、天资,缺一不可。

但凡能成就武学宗师的人,都是人中龙凤,别看魏无咎等人在李侠客面前被虐成狗一般,可在别的武学高手眼中,天元山六大宗师,早已经是高不可攀的存在,属于一辈子都难以企及的大人物。

可就这么几个“高不可攀”“难以企及”的宗师级武道高手,在六打一的情况下,依旧被李侠客打的毫无还手之力,而其中的一名女长老更是被李侠客用金砖硬生生给拍死了。

能在同境界中一挑六还稳稳胜出的高手,这在整个江湖中都极少会发生,能做到这一点的人,必定是儒道佛魔四大宗门中的真传天才弟子才行,其余的小门派的弟子根本就难以做到这一点,他们也不可能有机会修炼出超出四大宗门之外的武学功法。

而李侠客从傻子状态恢复正常之后,已经过了连三个月的时间了,可就在这么长的时间之内,他并没有与儒道佛魔产生什么交集,这足可以说明,他并不是儒道佛魔中任何一家门派的前辈先贤,如果真的是四大宗门的前辈转世重修的话,他为什么不与这些宗门中的人联系?有这些宗门弟子看护,岂不是多了更多了几分安全?

而他能在神志恢复后短短两三个月的时间里,修成宗师级大高手,而且还是单挑五六个同境界武者的高手,这要是没有吃过灵丹妙药,没有身怀秘宝,说出来谁也不信。

一个转世重修的天人,而且似乎还与四大宗门十三剑派没有任何联系的重修者,而且已经确定是身怀秘宝之人,这等人物出现在武林之中,简直如同童子持金过闹市,明摆着是给别人送菜,天下间除了四大宗门的弟子之外,又有谁不动心?便是一些武学大宗师,也未必经受得住如此诱惑。

因此当关于李侠客身怀秘宝的消息传出去之后,自然引发了一阵轰动,不管有没有实力的人,都动了几分心思。

可令大多数人都没有想到的是,这李侠客身怀秘宝,竟然还如此招摇,前脚刚挑了天元山,这后脚就打死了十三人魔中的幻影神魔游子山,若论天下最能作死也最能惹事的人,恐怕也就年轻时候的孙全周可以与之比拟了。

孙全周作唯一一个从草莽中打出来的绝世高手,凭着一杆枪,横扫六合,一步一血,踏着尸山血海,才成就了如此威名,此人年轻的时候,从不服软,骨头极硬,被人打碎了膝盖,依旧挺立不倒,不跪仙佛,不敬鬼神,只信自己。

但天下间不可能再出现一个孙全周,李侠客便是再厉害,也无法与孙全周这等奇才相比,所有人都不认为李侠客能达到孙全周的境界,也不认为他有孙全周一样的气运。

现在李侠客连十三人魔都敢得罪,在很多人看来,这作死已经作到了一定的境界,摆明了是要一心求死啊,那十三人魔也是他能招惹的?

但是连幻影神魔这号称行踪最为诡秘的邪门宗师都死在了李侠客手中,可见李侠客本人的厉害,一些本来想要对李侠客出手的武道高手,在得到这个消息之后,顿时熄灭了心思,再也不敢掺和这滩浑水。

“那天抢夺我腾云秘册的人是十三人魔里的游子山?”

李侠客后知后觉,直到往京城行进了几千里后,才别人口中得知当初死在阿海手中那位宗师的具体身份,当下又是好笑有是好气:“一个修为至少也是大宗师的家伙,杀了人后,这黑锅还让我这么一个不入流的人来背,这还有没有天理?若是这十三人魔都像游子山那般的本领,还真不太好对付!”

他对这所谓的十三人魔根本就没有什么概念,听到这些人的名字后,也不像这个世界的人一样,感到惊恐万分,反倒生出一股子战意来:“正缺少与这个世界高手对战的机会,这十三人魔却是个好对手!”

当初幻影神魔游子山抢夺书册的时候,便是李侠客在旁边都反应不及,眼睁睁的看着此人在光天化日之下,将自己的书册抢走,当时还真没有把握能把此人擒拿,光是游子山露出的这一手身法,就足以证明此人果然不是浪得虚名之辈,确实对得上他这“幻影神魔”的称号。

要不是手贱非要对孙小茜出手,还真的有可能被他逃出升天,难以追寻,可就是因为想要对孙小茜不利,才引出了阿海那个痴痴呆呆的家伙,借用孙小茜,毫无痕迹的便将游子山给秒杀了。

现在知道了这游子山只是十三人魔中的一员,而且是排行老十的家伙,李侠客大感兴趣:“老十都如此厉害,就不知道排行老大老二的那些魔头有多厉害,我这把洗魔剑到时候正派上用场!”

他对这十三人魔一无所惧,心中兴奋不已:“倒要看看他们有多厉害!”

这一日,在路上策马前行,眼前一座城池扑面而来,城门口处正有一群人马乌泱泱往外出,这群人年纪都是不大,一个个衣着光鲜,身上挎着弓箭,带着细腰犬,胳膊上架着一只只飞禽,还有人张着一面面大网,看情形应该是准备出城打猎,阵势不小。

看到李侠客策马前来,城门口的一群人俱都转过来观瞧,看看李侠客离城门近了,这群人呼啦一下,急忙为李侠客让出一条道来,一名青年公子哥见李侠客到了城门还不下马,对他们更是一脸无视,顿时面露不忿之色,手指李侠客,喝到:“你是什么人?好生无礼!到了城门还不下马……”

在他说话之时,旁边手持大网之人已经慢慢围拢过来,其余之人更是一脸紧张之色。

李侠客看了这呼喝的公子哥一眼,嘿嘿冷笑,陡然弯弓搭箭,嗖的一箭,正中此人面门,当即了账。

他开弓不停,手中羽箭流星一般嗖嗖射出,只是片刻之间,现场几十个公子哥全都面门中箭,纷纷落马。

“蠕虫一般的修为,也敢对我不利,当真是好大的胆子!”

他射死这一群公子哥之后,纵马直入城门,片刻后又跑了出来:“不割几个脑袋挂着,如何震慑群魔?”

快速跳下马,将现场公子哥的脑袋一一割下,用长枪穿糖葫芦一般,将这些脑袋穿了,这才扛着一溜脑袋策马入城,心道:“这一路万不可心慈手软,杀他娘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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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八章 无知者无畏

天下若论杀性之重,鲜少有可比拟李侠客之人。

他在少林寺世界里,功夫低微的时候,都敢单枪匹马挑杀王仁则,之后更是在精武门世界大开杀戒,杀死了不少日本鬼子,后来的小世界里,他照样杀性不减,当真是心如铁石,冷酷无情。

他又是当过皇帝的人,气度不凡,大权在握,极少有人敢冒犯于他。

这一次返回主世界之后,接连被人招惹,一腔怒火早就难以按捺,此时来到一个无名小城里,一些虫豸一般的家伙竟然也敢对他出手,这是把他当成了人人都能捏的软柿子啊!

李侠客对此如何能忍?

若是不施展一下霹雳手段,怎么能震慑宵小?

因此在城门口射杀了一群青年公子哥之后,将他们的脑袋尽数割掉,穿在长枪之上,这才策马入城。

城内百姓见他如此凶恶,俱都心惊,守门的护卫吓得痴痴呆呆,眼睁睁的看着李侠客直入城内,竟然不敢拦截,直到李侠客入城之后,这些守卫才惊叫出声,大声吆喝起来。

“杀人啦!”

“有狂徒杀人啦!”

城门口也有人看到李侠客射杀一群青年的情形,一窝蜂的向城内跑去,边跑边喊,而在他们后面,就是骑着红马缓缓前行的李侠客。

大街上的百姓见李侠客提头过闹市,俱都心惊,纷纷躲避,惊呼声不断。

李侠客对沿途百姓的反应无动于衷,坐在马上径直前行,待到走到城中一个十字路口时,手中大枪猛然一甩,大枪上穿着的十几颗头颅从枪杆上滑落,成品字形堆在了地上。

孙小茜赠给他的这杆枪水火不侵,杀人不沾血,枪杆上的头颅飞出之后,青黑色的枪杆光滑依旧,不见半点血迹。

李侠客横枪立马,扫射四周或好奇或惊慌而在不远处偷看的百姓,大声喝道:“某家李侠客!今日有人意欲在城门处对我不利,已然被我悉数斩杀!”

他说到这里,抬起长枪,以枪尖点向地面上的一堆人头:“这便是他们脑袋!我给你们一天时间前来讨要人头,若是今日无人讨要,某家便将这些脑袋砸碎了喂狗!”

他说到这里,控着马儿走到一个茶棚前,翻身下马,进入了棚内,扔给卖茶老人一锭银金子,吩咐道:“这棚子我买下了,你来给我泡壶茶,来一盘点心,之后便远远的走罢!”

卖茶老者接过金子后,又惊又喜又是惶恐,急忙为李侠客泡了一壶茶,上了一盘点心,对李侠客千恩万谢之后,这才急急忙忙的走了。

这卖茶老者走后不久,便有一帮人急匆匆的赶了过来,为首的是一名衣衫华贵的中年人,身材高大不怒而威,走到十字街头时,眼睛在地上的人头堆上扫视了几下,身子猛然一震,差点踉跄倒地,脸色一瞬间变得惨白。

“我的儿啊!”

这中年男子呆了半晌,忽然放声大哭,“你死的好惨呐!”

他哭了几声,看向坐在茶棚喝茶的李侠客,咬牙切齿道:“李侠客!是你杀了我的孩儿?他不懂事,你打他一顿便了,如何要杀死他?你这人如此狠毒,我岂能容你!”

李侠客嘿嘿冷笑:“你儿子是人,老子就不是人么?敢对老子动手,那就得有随时去死的觉悟!狗屎一般的废物,竟然也敢招惹于我,果然是不知死活!死了也好,省的日后惹到狠人,连累你们一家老小都被灭门!”

中年男子骂道:“你这个杀人犯!你又不是朝廷中人,如何敢私自杀伤人命?左右,给我上前,把李侠客这匪徒个给拿下了!”

李侠客“刷”的一声,将自己的洗魔剑抽了出来,狠狠的拍在茶桌之上,笑道:“拿我?谁敢?是谁给你们的勇气,连武道宗师都有胆子擒拿?”

中年男子乃是本地一霸,手下也有三五个打手,一向觉得自己了不起,欺压良善,祸害百姓,自以为老子天下第一,也听说过武林高手的传闻,但生平从未见过以一敌百的人,因此对所谓的什么武林高手一向嗤之以鼻,十分的不相信,自然也没有敬畏之心,其儿子便是受了他的影响,这才敢纠集城内练习枪棒的一群纨绔子弟出城伏击李侠客,结果被李侠客砍瓜切菜一般秒杀。

听到李侠客说什么武道宗师,这中年男子骂道:“什么狗屁武道宗师?难道你还能以一敌百不成?都给我上!抓住他的赏银一千两,死活不论!”

手下护卫听到一千两银子后,激动的脸色通红,各持刀枪棍棒,发一声喊,向着李侠客冲来。

李侠客放声长笑:“抓我只需要一千两白银么?这价格未免也太低了点!”

这中年男子自己不知江湖险恶,便是手下护卫也没有一个是真正走过江湖人,否则的话,这中年人也不会作死到如此地步。

当初李侠客于常舒远在云霞县城里还能遇到一名小家族的先天高手,本领很是不凡,可是在这个小城里,竟然没有一个武林传承子弟与门派世家,有的只是花拳绣腿的普通人。

这种情况大大出乎李侠客的预料,他本以为这个高武世界里,应该处处都有修行武道的武者才是,后来才明白了一件事,原来这个世界虽然是高武位面,但是各大世家还有武林门派中,对于武学传承却捂的极严,寻常百姓根本就没有机会修习真正武学功法。

武学功法被人分为一到九品,九品以下就是不入流的功夫了,可即便是不入流无品级的功法,寻常百姓也接触不了。

李侠客一路行来,接触的都是武道高手,因此产生了这个世界高手如云的错觉,实则在哪一个世界里,最多的永远是普通人,即便是高武世界,也不是人人都会功夫。

就算是儒门子弟遍布天下,可真的有资格修习真宗儒门武学的儒生其实也不是很多,十成中能有三成都算是不错了,大多数都是平常人,虽然有可能听说过武林中的传说,但真正的江湖却离他们十分的遥远,很多人终其一生都没有见过真正的武林人物。

因为无知所以无惧,所以才会出现有城主自愿顶上杀死幻影神魔游子山的黑锅,才会出现如今普通纨绔子弟也敢伏击李侠客的情形,而此时李侠客面前的这个中年男子也属于江湖以外的人物,现在竟然开价一千两让手下众人擒拿李侠客,而此人的手下的护卫竟然还真敢冲上来抓李侠客。

这件事这要是传到江湖中去,估计能笑掉很多人的大牙,可就这么发生了。

看着冲上来的一群人,李侠客又是好笑又是好气,他懒得对这些人动手,想了想,心念动间,轰然一声巨响,一尊大炮被他从青铜大殿里拿了出来,随后三阳剑气从指尖发出,点燃了引信。

在中年人的护卫冲过来的时候,大炮上的引信也嗤嗤拉拉的燃烧起来,李侠客一脚踏在炮筒之上,将炮口调了调,嘿嘿笑了笑,“诸位,给你们见识一个新鲜物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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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九章 交锋

“轰!”

在水浒世界里,在李侠客的指导之下,被轰天雷凌振特意改造过的大炮,此时被李侠客点燃之后,整座大炮的炮身猛然一震,火光一闪当中,炮弹以肉眼难辨的速度从炮管里射出,撕开了面前的虚空,向冲过来的护卫打去。

面前的一群护卫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正对着炮口的一名护卫当场被炮弹大的粉碎,炮弹余势不绝,打碎这名护卫之后,继续向前冲去,一连将几个人打成半截之后,这才在为首的中年男子面前爆炸开来。

一霎那,炮弹里面填充的铁钉钢珠轰然四面疾射,方圆几丈内,无论人畜还是砖墙,全都被蕴含有巨大动能的碎片打出了一个个或大或小的洞口,正当其冲的中年人和他的一帮护卫,当场就被打成了筛子一般,早就不成了人样。

便是李侠客也被四处疾射的钢珠打的护身罡气不住浮动,这炮弹碎片力道奇绝,以点破面,破坏力极强,即便李侠客身为武道宗师级别的高手,护身罡气也被震的荡漾波动起来。

“噗噗噗”

巨大的轰鸣声响起之后,大街上除了李侠客之外,早已经没有了活人。

只有一名残缺不全的护卫还贴在墙壁之上,面目模糊,鲜血不住从身上喷出,身子慢慢的向下滑落,早就没有了声息。

便在此时,远处又有一群人吵吵嚷嚷走了过来,走到近前,看到了眼前惨状,登时吓了一跳,全都面露惊容,不自禁的向后倒退,看向李侠客的目光顿时就变了,刚才来的时候还气势汹汹,现在却一个个脸上变色,浑身直冒凉气。

“怎么?你们也是来找我的么?”

李侠客看了看这一波人,根本不以为意,慢条斯理的取出一包火药填进炮膛里,又将一发炮弹填了进去,抬头笑道:“你们到底是来送人头还是拿人头的?”

“李侠客,你……你把我兄弟们怎么样了?这……这些人都是你杀的?”

为首的一名大汉听到李侠客说话,惊疑不定的看了李侠客一眼,喝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当街杀人!你知道我是谁吗?竟敢惹我兄弟!我就是人称……”

“轰!”

大炮轰鸣,迎接他们是又一发炮弹。

这一次炮弹飞出之前,李侠客早已经毫无痕迹的扭转了炮口,便是炮弹也换成了与之前不一样的类型。

就在对面这大汉恐惧的目光里,炮弹从炮管飞出,擦着对面大汉的耳朵飞向远处街道上的一株大树。

轰!

炮弹打在大树之上,当即将大树打成两截,随后炮弹里面的西域火油猛然喷洒,“蓬”的一声燃烧起来,只是一瞬间,半截大树都被大火笼罩。

“领教了!”

就在大树被炮弹打断燃烧之际,一道淡不可察的人影忽然从大树后冲了出来,带出一溜血线和火光,闪电般冲向远处。

早在炮弹打出之时,李侠客手中已然多了一副弓箭,弓箭在手,眼睛同时闭了起来,将自己的灵觉开到了最大,默默感应周遭一切最细微的气息。

他在与孙小茜分开之后,还没过两天,就感到了有一点不对劲。

这种不对劲很难用语言来形容,就像在你身后无声无息的潜伏着一条毒蛇,虽然它并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但你就是觉得有哪里不对。

李侠客江湖经验何等丰富?

他是杀人的行家,又是宗师级别的大高手,当有这种感觉之后,心中便是一凛,知道自己这是被同级别的高手盯上了。

他这一路之上几番感应,虽然在心灵之中映照出身边有危险潜伏,但潜伏的人到底在哪里,却一直无法确切的感应出来。

寻常高手根本不可能瞒得过他的直觉,只有与他相同境界或者略微超出他修为的人才能做到这个地步。

但李侠客修行的是儒门天河真气,同境界无敌,这暗中之人如果与李侠客同境界,那么他不可能在内家修为中高出李侠客,除非他也是修行儒门天河真气成就的宗师高手,但这简直是一件不可能事情。

不可能人人都像李侠客这样,天然是个开挂的。

而超出李侠客修为的人,那就只能是打破虚空花开见我的武学大宗师,但是大宗师真想要为难李侠客的话,也用不着躲躲藏藏,就像阿海那样的家伙,要是出手的话,分分钟也把李侠客掐吧死了。

所以只能有一个解释,那就是暗中之人,是一个身怀潜藏秘法而与李侠客同境界的高手。

以李侠客此时的修为,竟然还不能感应到此人的具体存在,足可看出此人的高明之处。

发现了有敌人想对自己不利,而又不能将这人给找出来,这种情形李侠客还是第一次遇到。

因此他这一路走来,心神不曾有半点松懈,一直有时候故意放松警惕,想要引诱此人现身,可是暗中潜藏的敌人竟然是一个极为高明的猎手,并不上当,就这么阴魂不散若有若无的吊着李侠客,耐心好的出奇。

李侠客虽然不惧此人,也有信心正面搏杀将其干掉,但是对方老是不露面,这就有点烦人了。

这一路上,李侠客想了很多引诱对方出手现身的法子,可全都没有效果,直到此时开炮轰杀大街上这些无知之徒,或许是为大炮的威力所惊,这潜藏在暗中的敌手心神波动之下,才露出来一丝与周遭环境不协调的气息。

虽然只是一丝极其微弱难以察觉的气息,但依旧被李侠客感知,从而确定了暗藏之人的位置,所以他才在开第二炮时候将炮口漫不经心的调整,随手换了一颗不同的炮弹。

他做这些动作的时候,自然而然,心中空明,不存半点杀机,无有一丝对暗藏之人不利的念头,也就只有做到这样,才能最大限度的瞒过对方的灵觉感应。

面对能瞒得过自己灵觉的对手,李侠客不敢有丝毫大意,一点都不敢小看对方,自从此人暗中尾随自己时,两人之间的交锋便已经开始了!

这种无声的交手,有时候比正面对敌还要凶险,稍有不慎,便是身死道消的下场,比拼的不仅仅是武学修为,更多的则是耐心与智慧的较量,还有随机应变的对敌本领。

如今一炮将此人打的受伤飞出,李侠客眼睛闭起,心神感应,将手中弓箭缓缓拉开。

刚刚从大树之下飞奔而出的淡淡人影忽然变得凝实起来,如同从一个虚幻的世界里陡然降临到了现实之中。

直到这个时候,他的面目方才显现出来。

这是一名身材削瘦矮小的中年人,面黄无须,青黑色的头发被一块青布包裹,眉毛淡淡似乎全都掉光,鼻子下面有着两道深深的法令纹,整个人散发出极为阴沉的气息,两只眸子精光四射,摄人心魄。

即便是被李侠客开弓搭箭以精神秘法锁住浑身气息,也不见此人在情绪上有任何波动。

只是被锁定之下,他身子再也不敢动弹,只有身上沾染的西域火油还在呼呼燃烧。

谁也不敢背对李侠客!

除非对方是打破虚空的武道大宗师!

此时这名中年男子在逃跑之时,恰恰背对了李侠客。

如今感应到李侠客开弓搭箭,他不敢再有丝毫异动,便是以真气灭火都难以做到。

只要他的气息有一丁点波动,迎接他的将会是李侠客倾注了全部心神的一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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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章 金砖

“鬼啊!”

在大炮轰断大树之后,街上一帮子想要捉拿李侠客的人俱都惊呆了,待到看见青衣中年人从大树下鬼魅一般的显出身影,这群人登时吓得屁滚尿流,发一声喊,四散奔逃。

现场顿时变得混乱无比。

就在这些人跑动的时候,背对李侠客的青衣中年男子也动了!

一名大汉恰好经过他的身边,此人身子再次变淡,瞬间贴在了这名大汉身前。

也就在此人贴近大汉身前的一刹那,李侠客已然松开了弓弦,一支青色的小箭陡然在空中消失,这小箭的速度是如此快,弓弦开,箭已到!

青衣中年男子的身子刚贴近那名大汉的身子,这支小箭已然穿透了大汉的胸膛,速度丝毫未减,直奔青衣中年人的咽喉!

但这青衣中年人的身子并未向大汉贴实,看着是贴向别人身子,其实只是一种身法造成的错觉,他在靠近逃命大汉的一瞬间,身子倏然转折,却是靠近了另外一名慌乱奔走的男子,下一刻又一个转折,却是再次离开这名男子,身子一闪,追向了另外一个人。

只是在电光石火的一刹那,这青衣男子便已经转折了十几次,接连靠近了十几个人,当真是犹如雷光电闪一般。

但他快,李侠客射出的小箭也不慢!

在一箭射空之后,这附着了李侠客精气神的青色小箭,在空中转折如意,如同活物一般在青衣人身后紧紧跟随,青衣男子接连更换了十几种身法,却依旧难以摆脱。

但接连不断的转折方位,小箭连续射穿十几个人的躯体,前进的速度毕竟还是有所衰减。

从此人身子闪动到李侠客开弓射箭,一直到青衣男子展开身法躲避,这期间连一眨眼的时间都没有,但是此人已经跑出了十几丈远,眼看着便要消失在长街尽头。

便在此时,极速逃命的青衣人听到了一声长长的吸气声。

青衣人大惊,吓得头皮发麻,知道这是高手发出奋力一击时的先兆,李侠客功力如此了得,若是运功提气发出全力,那必然是惊天动地的一击!

青衣人此时已经见识到了李侠客的厉害,哪里还敢怠慢?

当此危急之时,猛然咬破舌尖,浑身真气倒转,一霎时浑身肌肤变得火一般红,一口鲜血喷出,本来已经快若鬼魅的身子陡然快了十倍不止,化为一道若有若无的虚影,瞬间即逝。

在他身后的青色小箭,也随之消失,犹如跗骨之蛆,紧追不舍。

也就在他消失的一瞬间,一股巨大的足以笼罩整座城池的恐怖气息,以李侠客为中心轰然爆发开来,随后一块金光四射城门一般大小的金砖从李侠客手中轰然飞出,砸在了刚才青衣人消失的位置。

轰!

金砖还未砸下,下面的地面便已经龟裂开来,一道道裂缝四处曼延,旁边的砖墙在巨大的压力之下,流沙一般的倾泻倒塌。

待到金砖落地的时候,地面无声无息的多了一个大洞,随后地面如同波涛般起伏,地上的建筑相继倒塌,好在这是十字街头用刑之地,周遭建筑极少,先前的一群普通百姓早就躲得远远的,避开了此次争斗,偶有几个好奇心重的,也早就在第一发炮弹发射后被吓跑了。

金砖拍下之后,巨大的波动传开,整座小城都震荡开来。

“地龙翻身啦!”

感受到地面晃动,满城百姓俱都惊慌失措,纷纷跑出院子,呼喝不断。

金砖发出之后,李侠客一瞬间被抽去了一身真气,脸色变得惨白无比,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便是两只手都在发颤。

“怪不得天元山魏无咎打出金砖时,当兵器用而不是当法宝用!我当时奇怪他为什么不用操控金砖的法门打我,却原来他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李侠客感受着体内空空荡荡的经脉,忽然就明白了当时魏无咎操控金砖时的尴尬状态。

这打魔金砖乃是昔日天元山祖师炼制的镇山之宝,威力极大,只是这“威力极大”四个字得在大宗师手中运用才能体现出来,修为不到大宗师,根本就不能催动这金砖的真正威力。

不过只要修炼了天元心法,达到宗师之境,就能发挥出这金砖的一两层威力,也足以守护山门了。

估计这天元山的祖师也想不到日后的门人弟子会如此废物,魏无咎这些人虽然达到武学宗师境界,但内功却远不如前人深厚,再加上遇到李侠客这么一个怪胎,硬挨金砖而不倒,这才导致金砖易手,镇山之宝被李侠客抢夺。

李侠客从天元山抢走金砖,又抢了藏经阁里的传承典籍,一路翻看之后,才对天元山的武学传承有了详尽的认知,也知道了打魔金砖的运用方法。

此时见这青衣人要跑,李侠客还真没有把握追上他,这才动了用金砖降魔的念头。

只是没有想到这金砖的操纵竟然如此困难。

平日里只当一件兵器运用的时候,这金砖的威力也是非常大,也没有发生过什么不妥,可这才李侠客运用了天元山藏经阁里记载的操控法门时,一身内力竟然被这金砖瞬间抽取的干干净净,差点当场被抽成人干。

幸亏他内力深厚,才勉强将金砖祭起,玩命的打了出去,这才勉强躲过了一场劫难。

“这天元山藏经阁里记载的东西不尽不实,连运用金砖的禁忌都不曾记录,看来它们历届掌门应该都有口传心授的心法,不立文字,外教不传!”

这金砖打出之后,李侠客已然明白过来,自己这是太过相信藏经阁里的秘籍了,以至才有今天这番凶险。

如今内力耗尽,只觉得浑身酸软无力,立时便要跌倒,但是深吸字口气之后,真气流转之下,精力复生,大步前行,待到走到金砖砸出的大洞之前,整个人已然是神完气足,不见半点疲态。

“这青衣人到底是什么来路?”

李侠客看了看眼前的大洞,沉吟片刻,随后看向青衣人消失的方向:“他跑的倒很快!不过应该是运用了禁忌之法,才能达到这个速度,嗯,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敢纠缠我了!”

“噗!”

身前地面的大洞内忽然窜出一股泥浆,随后泥浆化为一道喷泉,水珠四溅,喷向四面八方。

阳光照耀之下,喷泉上多了一挂彩虹。

刚才发生的事情惊心动魄而又十分短暂,此时想来,犹如一场突如其来的梦境一般。

但做梦不会死人,此时的街头却横七竖八的躺了一排排的尸体,都是李侠客杀死的。

那逃跑的青衣人竟然自始至终,不曾亲手杀过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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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一章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好高明的手段!”

李侠客看向青衣人消失的方向,微微有点好奇:“竟然能将自身气息挪移到别人身上,这是哪一门的本领?”

他刚才箭射青衣人,青色小箭便是锁定了青衣人的气息而行,却没想到此人竟然会李代桃僵之术,身子接连闪动,将自身气息“感染”到附近逃跑的人身上,诱使青色小箭循着气息杀人,只是片刻之间,便将满街之人射杀。

虽然这些人都是找李侠客麻烦的人,便是没有青衣人出现,李侠客也不会放过他们,但自己主动杀跟被人诱导着杀,毕竟是两码事,不由得李侠客不动怒,只是他至今不清楚这青衣人的身份,便是想要报复都难以做到。

他“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毕竟太短,对这个世界的了解实在太少,对于天下宗门的修行功法与运功特点都不太清楚,因此无法从青衣人的身法中开出此人的身份来历。

如果是真正的有阅历有江湖经验的宗师级别的武道高手,眼力非同寻常,自然能看出点什么来,但李侠客这个宗师,在武学修为上是实实在在的宗师境界,可在主世界的眼光见识上,连先天高手都不如。

他在主世界总共才待了不到三个月时间,对这个世界不说是一无所知,但也是知之甚少,对天下武学门派,只是知道名称,却不成见识过这些门派的功法,会过这些门派的高手。

这种见识上的短板,不单单是武学高明就能解决的了的,主要还是历练上的不足。

李侠客自己也知道自己在这上面的缺点,既然看不明白这青衣人的身份来历,索性不再多想:“多想无益,若是再来搅扰,我接着便是!”

这青衣人这一次能在李侠客手中跑掉,靠的是三分运气七分实力,但若是下一次再敢对李侠客不利,若想逃走,恐怕就需要七分运气三分实力了。

有了这一次的交锋,如果再相遇的话,李侠客绝不会再给他逃走的机会。

将地底金砖收起后,李侠客唤过红马,耀武扬威绕城而走,在这座城池里转了一个大圈子,用完酒饭这才缓缓离开。

自古身怀重宝之辈,以及众敌环绕之徒,无不是隐匿藏形,活的是风声鹤唳战战兢兢,生恐有朝一日被人所害。

可是李侠客偏偏与众不同,你们不是觊觎我的“宝藏”么?不是想要抓我逼问所谓的神器、秘籍么?

那好,朕就让你们来抓,让你们来抢!

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双杀一双,来多少杀多少!

我曾一统天下灭国无数,手下将士杀敌何止百万?

杀一是为罪,屠万方称雄!

杀的九百万,方为雄中雄!

谁敢前来招惹,杀他娘便是!

李侠客杀人,从不曾心慈手软。

他在小世界里坐镇江山之时,还要衡量利弊得失,不敢肆意妄为,毕竟天家无小事,无心之举就有可能为人带去抄家灭族之祸,褒贬几句就有可能影响人的一生,因此一言一行,循规蹈矩,随意一句话都要三思才能说出口。

他本是豪杰之性,为人极为洒脱,可就是为了天下苍生才不得樊笼困心,深陷名缰利锁,将自己的本性压抑起来。

如今返回主世界的大周皇朝,这才释放了天然本性,做事百无禁忌无法无天,单凭心性而为。

寻常武道宗师,谁敢招惹有道门支撑的天元山?

就是一些武学大派,也有点忌惮天元山背后的庞然大物,不敢与天元山为敌,免得闹的太僵,日后不好收场。

但他们不敢,李侠客偏偏就敢!

他不但敢,还单枪匹马硬生生的把整个天元山给挑了!

甚至洗了藏经阁,拍死了女宗师,和天元山结下了生死大仇!

以他这种性子,如非必要,绝不躲躲藏藏,现在被人造谣陷害,明知前途凶险,却依旧光明正大前行。

在他心中,只有魑魅魍魉才会藏头露尾,他行的正,坐的直,为什么要隐藏自己?

昔日唐三藏西天取经,为什么要光明正大出行,而不是乔装打扮偷偷潜往大雷音寺,悄无声息的把真经取到手?

盖因修行之辈,须得勇猛精进,遇难而行,直面重重险阻,一步一步磨砺自己,降服心猿意马,打杀无数魔头,最终才能取得正眼法藏,得证金身正果。

唐三藏取经,是一场修行,如今李侠客单挑天元,匹马入京,何尝不是一场磨砺自己的修行之旅?

他本来那算去京城见识见识,毕竟在一个王朝内,只有在京城才更能对一个国家产生一个比较概念化的认知,李侠客想要了主世界大周王朝的一些事情,最好的方法就是去京城感受一下这个王朝的气氛与子民的心态。

但了解一个王朝,对于如今的李侠客来说,并不急于一时,这京城他其实可去可不去,反正如今是单身一人,无牵无挂,随便去哪儿都行,信马由缰方才是真正的潇洒。‘’

但既然现在已经决定了去京城,又被人暗中窥觑,换成别人肯定会更改行进路线,但李侠客偏偏不这么做,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他倒要看看这个世界里到底有多少人会向他出手,又有多少人对他的“秘籍、神兵、灵丹妙药”生出贪心。

离开这座小城之后,李侠客取出通天神树树枝为杆龙牙为尖的大枪,放在了红马的得胜钩鸟翅环上,又取出洗魔大剑背在背后,弓箭箭囊挂在马鞍桥上下,收拾已定,打足了精神,向着北方赶去。

他早已经问清楚了路程,知道自己距离中京城至少还有三万里左右,沿途穿州过府,没有两三个月时间,难以到达。

也就在离开这个城池之后,关于他做的事情已经开始向各个有心的组织传开了。

“唔,做事干脆利落,出手狠辣无情,并不将普通人的性命放在眼内,做事情百无禁忌,这个李侠客有点意思啊!”

在一座地下宫殿里,四周灯火通明,正中间一把普普通通的交椅上坐着一名白发苍苍面容模糊的老人,他的面容就好像一团飘忽的乌云一般,鼻子眼睛全都看不清楚,似乎脖子以上的部位,整个头颅都是一团烟雾所化,整个脑袋都没有具体的形态,只有苍苍白发在这团烟雾朦胧的脑袋四周轻轻飘动,就如同水底里那些轻轻摇曳的水草。

在这老者面前,站立着两排青衣人,这些青衣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僧有俗,男人一排,女人一排,安安静静的站在这位面容模糊的白发老者面前,屏气凝神,不敢发出丝毫声息。

之前被李侠客打魔金砖惊走青衣中年男子就在这些人里面,气息萎靡不振,面色极为苍白。

大殿里一直安静了好长时间,才有一道老掉牙的似乎经历过无穷岁月的叹息声从这面容模糊的老人身上发出:“好久没有出现过这等人物了!”

他呵呵笑道:“有意思!有意思!他要真的是从上面下来的,或许还是一名故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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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白零二章 源流

大殿里,面容模糊朦胧的老者似乎想起了一些往事,声音里多了一些唏嘘之意:“当初血与火的岁月里,有一名故人好像也是这般行事。”

站在他面前的两排男女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是不做声。

这老者感叹良久,自失一笑,吩咐手下众人:“随时注意李侠客的一举一动,不要太靠近,若有异动,随时来报!”

这两排男女中,为首一名僧人垂首问道:“宗主,这李侠客到底还杀不杀?”

老者笑道:“先不要杀,杀之无益,留着他满天下的跑才有意思!”

僧人道:“然则,怎么向左丘大道交代?”

老者笑道:“订金退回,就说这次任务取消,十三人魔与李侠客的事情,我们不再搀和。”

僧人有点迟疑,道:“那……左丘大人若是发怒的话……”

“无妨!”

老者的声音毫无起伏:“他若发怒,让他亲自来找我!”

僧人再无迟疑,躬身道:“是!”

僧人退下之后,老者坐在交椅之上,右手食指不断的轻轻的点击交椅的副手部位,微微沉吟:“他既然是转世之身,屈指算来,也就二十左右年纪,如何能有如此深厚的功力?难道他修行的真的便是儒门正法天河真气?”

他的声音里多了几分难解的情绪:“天河真气的修行,可是半点取巧不得,当今入门门主任道然,在八十多岁的年纪,才修成了宗师境界,被誉为儒门千年难得一见的修行奇才,待到辅佐三朝帝王之后,历经两百多年,这才成就了大宗师。这还是他出身正统,有掌门之利,化整个大周王朝的资源为己用,才能有如此成就。可见这儒门正法绝无取巧之道,只能一步一个脚印的前行,容不得半点马虎。他为什么就能从中取巧?真是奇哉怪也!”

现场众人知道,这老者口中的“他”,指的自然是李侠客。

这老者面前两排男女,男的为首的是一名血衣僧人,而女人中为首的却是一名身姿曼妙的绝色少女,听到老者的话后,上前一步,道:“虽说天下宗师难成,这李侠客修行速度令人震惊,但他也算不上孤例,天河剑派的江心月刚年过三十,便修成了宗师境界,真气剑法,在同境界中无双无对,未必逊色李侠客。”

交椅上的老者朦胧虚幻的脑袋微微摇动,如同青烟一般摇动变形,道:“你们不懂!那江心月来头不小,因此屡多奇遇,一身本领,一半天授,一半自修,又有苏天河这个眼高于顶的家伙悉心教导,才会有如此成就。”

他说到“苏天河”这三个字的时候,语调变得极为奇怪,似乎是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忌惮感,故意说的含混不清,一句带过,继续道:“别的武学心法,大都有速成之法,比如道门的金丹烘炉之法,服下大药金丹,把人当成丹药来练,只要境界到了,在烘炉之中,修为进境自然一日千里,而佛门的灌顶之法,能提三世身,三世修为合一,自然十分的了不起,就连魔门都能从魔门高手留下的精元神球内提取前人法力,成就自己的修为。唯独儒门弟子,子不语怪力乱神,不信来世,只修今生,讲究的是‘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因此他们的武学心法至阳至刚,宁在直中取,不向曲里求,修行全凭自身,从不借助外力。”

那绝色少女惊讶道:“这么说,儒门高手修为,都是一点一滴全凭自己修来的?”

老者道:“当今之世,儒门门主任道然,镇守京师,便是苏天河与孙全周都得让他三分,你道为何?还不是任道然一步一步修行到大宗师的境界,一路苦修参悟,基础打的坚实无比,修为高深,远超同侪,便是苏、孙两个狂人都不欲招惹于他。天河真气厉害就厉害在这里,不修成则罢,一旦修成,真气内功同境界无双无对,大家都得让他三分。儒门独断超朝纲,压服百家,固然与夫子的治国理念有关,但没有儒门正法压阵,儒门也成不了如今的儒门!”

现场众人听到老者如此说,心中俱都凛然,为首少女奇道:“既然如此,这李侠客如此年龄,为何能达到宗师之境?”

老者道:“这其中大有问题,我一时也想不明白。不过这段时间,你们不要再招惹李侠客,他若修行的真是儒门正法的话,你们都不是他的对手!”

绝色少女微微哼了一声,心中颇不服气,心道:“儒门那些书呆子,病秧子,有什么厉害的?再厉害能厉害到哪里去?有空倒要见识一下!”

面目模糊的老人“看”了少女一眼,暗暗叹息,对少女的想法心知肚明,他也不多提醒,杀手么,本身就是一个作死的行业,这少女真要是主动作死的话,就让她去,死了完蛋大吉,死不了自然知道厉害。

事关儒门这个天下第一宗门,老者很少见的多说了一些事情,这些事情,现场众人有知道的,又不清楚的,此时听了宗主的话后,以往模模糊糊的事情,终于变得清楚明白起来。

这是老者这两年为数不多的宣讲,虽然讲的不是武学修行,但众人一样不敢怠慢,有时候多知道一些事情,比修为提高更为实用。

老者将一些武林典故以及一些秘闻讲了一些之后,身子开始慢慢变淡,声音也变得飘渺起来:“前段时间天河异动,后面又有血魔一族现身,便是始皇帝的铁血大旗,血河战车,甚至十二金人都被激活了一次,异状频发,此乃大乱之兆,是挑战更是机遇,日后行事,务要小心在意,是生是死,往往就在一年之间!”

就在这天杀门的老者吩咐一帮属下之时,在中京城中,大周朝当今太师任道然正坐在书房里拿着一副书信微微好奇:“古拙龙将天河真气于青城山上传了李侠客,这才不到三个月,此人便达到了宗师之境,委实奇怪,看来他应该是误入了别的小世界里,才会有如今这番成就,此人好大的气运!”

对于别人来说,李侠客出身来历乃至于修行的武学心法,都是一个谜,但对于任道然这位儒门大宗师来说,却是如同掌上观纹,知道的一清二楚,即便是天下乱像频发,但以儒门的情报网来彻查一下李侠客,却也算不算有多难的一件事。

“不管如何,他既然修行了儒门正法,便是半个儒门子弟,若是他心性不坏,又有心朝政,倒是不妨把他叫到京城,给个一官半职,也能为我大周出力。”

第四百零三章 八方云动

“李侠客!”

在地下一条血色长河中,正有一个黑色的岛屿矗立其中,岛上遍布血色林木,在这些林木里一个个宫殿的房檐屋角若隐若现,在一个偏殿之中,血巢老人萧景宣正躺在一张血玉床上,一脸怒色,胸口不住起伏:“好好好,这小子竟然晋升到了武道宗师!我……我日后怎么才能报仇!”

他在连云山滴血洞内,被李侠客一炮轰飞之后,逼不得已,用了血河派自残的法门,才从高文洲与李侠客手中逃得了性命,后来偷偷潜伏到了血河派的一个秘密据点,投靠了自己的师妹血凝儿,住在了凝血岛上疗伤,他这师妹对他大有情义,只是萧景宣心中始终装着一个人,因此虽为邪道人物,杀生无数,但在感情上却极端保守,不敢与任何女性产生关系,因此明知血凝儿对自己有意,却也始终将其拒之门外。

但是在受到重伤之时,唯一令他感到安心的地方,就是血凝儿的这个凝血岛,在血河派几千弟子里,大家平日里互相倾轧,怜悯与同情等正常人类的感情已经很少存在这些血河派的弟子之中,也就萧景宣与血凝儿两人是例外。

萧景宣若是在重伤之时,投奔别的同门师兄弟那里去,他那些师兄弟们,绝对会在第一时间把他炼制成傀儡人偶,至于搭救与他,想都别想。

在整个血海派里,能够抱团取暖的也就萧景宣与血凝儿两人。

此时在养伤之际听到师妹说起了江湖上李侠客的事情,萧景宣勃然大怒,苍白的面色在瞬间变得通红:“当初在滴血洞里,他还只是一个先天高手而已,因为不敢与我接触,才用那个古怪的暗器伤我,现在他竟然能在如许短的时间里修成武道宗师,当真是奇哉怪也!”

他的愤怒只是持续了片刻时间,很快就收敛了情绪,面容重新变得古井不波,头脑迅速冷静下来:“他一个人竟然挑了整个天元山,这是什么修为?连我都不敢在天元山附近乱来,他一个刚刚突破武道宗师的人,是如何做到的?”

此时在他面前正站立着一名青色罗裙的女子,这女子面容姣好,只是气质高冷,如同万年寒冰一般,令人难以生出亲近之心。

而此刻这女子看向萧景宣的目光里,却流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温暖之色,轻声道:“这李侠客来历古怪,现在有传言,都在说他身怀秘宝,因此修为才能提高的如此快速。”

萧景宣摇头道:“秘宝提升功力,也不可能一蹴而就,便是佛门高手提取三世金身的功力,也非得几十年消磨不可,李侠客只是短短一个来月的时间里,就能成就宗师境界,你就有一个可能。”

青色罗裙的女子正是萧景宣的师妹血凝儿,闻言惊道:“莫非他真的是一朝悟道,凭借本身修成了武道宗师?世间如何能有这般年轻的大高手?”

萧景宣嘿然道:“如何没有?前有姓苏的,后有姓孙的,他们两个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么?”

血凝儿道:“便是孙全周老先生,也是三十多岁才修成宗师境界,那已经是千年难得一见的事情了,天河剑派的苏天河,在四十岁成就宗师,千年以来,仅次于孙老先生。只不过他后期远超同侪,修行速度越来越快,这才坐稳了掌门的位置。可这李侠客年不过二十,如何能有这般修为?况且他从一个傻子变为正常人,也就几个月的时间,一个人从一个比普通人还不如的傻子,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便成为了武道宗师,这等武学进境,便是佛祖道祖也比他不得。这里面要是没有什么宝物在起作用,谁能信?”

萧景宣想了想,道:“咱们同门的师兄弟们怎么说?”

血凝儿道:“有来信,想要喊我一起擒拿李侠客,逼问其武道进境的秘密,不过被我拒绝了!”

萧景宣嘿嘿冷笑:“宁愿跟别的门派中人在一起,也不要跟他们几个合作!”

他想了想,对血凝道:“先看看几大宗门对李侠客的态度后,你再决定怎么对付此人吧,嘿嘿,我一直以为此人是一个刚出江湖的愣头青,谁知道却是有可能是转世重修的大高手!伤在这等人的手里,却也不冤!”

他苦练百年,还不曾开悟,难以达到宗师境界,这李侠客年纪轻轻,年不满二十,就成就了宗师高手,萧景宣便是与李侠客再大的仇恨,此时也得好好掂量掂量。

“不过他现在八方为敌,无数人都对他虎视眈眈,我若是报仇,正是好时机!日后他若是被人杀死,亲手报仇自成空谈,他若是一路北行,满天下为敌还能不死,到那时,我的仇也不用报啦!咱们遇到他,有多远就跑多远罢!”

李侠客若是在众敌环绕之中,经历万千杀伐而不死,恐怕到了那个时候,早就磨砺出战天斗地战斗精神,其可怕程度恐怕已经不逊色于武学大宗师了,足以横推同境界无数高手。

萧景宣看向自己的师妹,轻声道:“到时候再想杀他,只能借用血魔族的高手了!”

血凝儿神色一紧,道:“师兄,你一定要把血魔给放出来么?”

萧景宣道:“我便是不想放又能怎样?五云老祖早已经与血魔族高手打成一片,血魔破封就在这十年之内,莫说是我,便是大宗师也挡不住!不然他们为什么只能将血魔封印,而不是斩尽杀绝?人间有高手,人家血魔族人里面也有很多了不起的存在!要不是忌惮四大宗门的附魔结界,那些高手早就跳出血河来到人间了!”

血凝儿默然不语,知道萧景宣说的确实是实情,自从几万年前血魔一族从地底钻出来之后,天生就是人类的大敌,为了剿灭血魔族人,大地之上万族合力,损失了无数人马,才将那些无皮怪物赶回了地底,因为血魔族人产自血河,只要他们还有一滴血尚存,把这滴血扔进血河之内,他们就能借助地下幽冥血河的力量获得重生,因此很难将这些魔头杀死。

直到孙全周横空出世,为救爱妻,独闯幽冥,路过血河的时候,抽出一段血河化为手中长枪,破了幽冥界,定住了六道轮,与幽冥之主做了好大一场,那场大战死人无数,血魔族人也遭了池鱼之殃,差点将被绝了种,这才吓的血魔一族百年不敢出世。

如今竟然又想兴风作浪,应该是它们当中又出现了绝顶人物,不然只要孙全周在世,他们不敢也不愿再现身人间。

而就在各方势力被李侠客惊扰之时,一名弓手已经踏上了追杀李侠客的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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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四章 申屠家的箭

申屠无良自从得了家门老祖的指示后,便顺着老祖的箭气一路寻找,去找寻自家那个被放逐的孩儿,也就是已经确定发生了危险的申屠久。

申屠无良虽然在申屠老祖面前诚惶诚恐,但出了申屠世家之后,却也是一副宗匠气度,眼高于顶,傲视群雄,根本就不把寻常武林人士看在眼里。

路上偶尔发生冲突,从来都是以他获胜而告终,他出手狠辣无情,败在他手底下的人,不是被杀,就是重伤,极少有全身而退之辈。

他就这么循着申屠老祖的箭气一路前行,在连云山附近停了下来。

不是他不想走,而是就在那连云山附近,不知有多少高手出没,有许多精于计算的术数高人,在那连云山附近不住推测方位,似乎在寻找什么陵寝一般。

当申屠无良路过此地之时,被其中一个老怪不由分说的便将他抓了过去,充当了开山的苦力,即便申屠无良自报家门,说出自己的来历后,人家依旧不怎么给申屠世家的面子,一名老者哈哈笑道:“申屠有情的子孙也来啦!杀了血魔族人之后,竟然还派来了后人前来察看,这申屠老东西还真有意思,啊哈哈哈!”

旁边几个老者都是大笑:“有种!申屠这个老东西看来是在修为上突破了不少啊,到时候血魔族破封之后,大家伙一定要让申屠世家的门人当开路先锋!”

他们都是被当初始皇帝的铁血大旗与血河战车惊动的隐藏高手,在李侠客从地下宫殿里被传出之后不久,这些老怪物便已经破空而来,准备从从滴血洞内进入始皇帝的地下大殿。

但谁知道他们刚到连云山,还未进入滴血洞,这连云山便整个儿沉降了下去,有几个老怪伸手想要把这座山拔出来,却不料山底下界碑上以鲜血写就的大字大放光芒,血气喷涌,将众人都笼罩了起来,形成漫天血雾,这血雾有溶血化骨之能,众人很是吃了一番苦头方才从血雾中脱身,一个个狼狈不堪。

待到合力将山下的界碑破去之后,又损伤了好几个老怪物,到了这个时候,众人都生出惧意,不敢亲自探险,而是抓了附近武林门派中的弟子以及身子强壮的村民前来发掘这座连云山。

申屠无良恰逢其会,便被抓了壮丁,便是连身上的兵器连同坐骑都被收了。

这些老怪物与申屠老祖都是老熟人,有的人的修为甚至比申屠老祖还要高明几分,面对这些人,申屠无良别说反抗了,便是喘气都不敢喘息的太重。

生怕人家不耐烦,随手就把自己给捏死了,这可都是不逊色申屠老祖的大人物!

申屠无良一直在连云山做了将近一个多月的苦力,顺着连云山的山脚一直挖到了地底百丈,也不曾看到有什么古怪之处,什么收获都没有。

现场十几个老怪互相商议了几句,知道神器有主,自有定数,自己等人这番努力,算是做了无用功,最后怏怏而返,俱都从连云山撤离。

临走之时,有一名少女模样的老怪物心中郁闷之下,一掌挥出,当即拍死了十几个做苦工的武林人士,申屠无良自诩心性过人,但是眼睁睁的看着身边一群熟悉的人被人一掌拍成齑粉,心中震撼之情可想而知。

一直在荒山野林里修养了三四天,才将心中的恐惧之情压了下去,等他恢复正常之后,终于找到了孤零零死在一个山洞之内的申屠久。

申屠久当初遇到李侠客,互相以箭法对决,最后李侠客仗着修为深厚,硬生生的将申屠久以绝世内功将其心脉震断,最后申屠久自己寻了一个山洞,静静等死,死的悄无声息。

申屠无良发现申屠久的尸身时,申屠久因为临死之时服下了护体剧毒,躯体得以不腐,狼虫虎豹乃至于苍蝇蚊虫,也不能近身,因此一直还保留着生前模样。

找到了申屠久的尸身,这申屠无良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一大半,下一步便是寻出杀害申屠久的凶手。

当初李侠客追杀血巢老人的时候,曾闹出过非常大的动静,申屠无良没费多大力气,便将李侠客给查了出来,当即沿途打探,开始找寻李侠客的踪迹。

他哪里知道李侠客已然从地下始皇帝的宫殿里被传到了万里之外,因此多番打探,都不曾打听出来有关李侠客的消息,正灰心丧气意欲返回申屠世家时,忽然从天机门的天地人榜中得到了李侠客的消息,发现他竟然跑到了万里之外的沙州境地,甚至单枪匹马挑了天元山,便是武道修为也达到了武道宗师的境界。

申屠无良又是惊讶又是愤怒,他为了李侠客这个杀害了申屠久的凶手,一路上饥餐露宿,又被人抓又被人打,还当了个把月的苦力,这其中苦楚,他便是一辈子都不曾经历过,现在倒好,他在路上吃了这般苦,这李侠客竟然在这段时间成就了武道宗师!

这两厢一比较,申屠无良当真是惊怒交加:“此人杀了我阿九孩儿,竟然还修成了武道宗师,我这孩儿却是成了他武道修行的踏脚石!”

“你便是成就了武道宗师,我也要杀了你!”

他是射术世家传人,最是擅长暗中杀人,单论远处杀敌之术,便是天杀门的杀手都未必能比得过他。

李侠客便是成就武道宗师,申屠无良也毫无惧怕,一心想要报仇,关键他要是杀不了李侠客这个杀人凶手,便无法回去向老祖交待。

当下怀着一腔怒火向沙州追去,待到追到沙州之时,却发现李侠客又已经离开了沙州,一路向北去了。

申屠无良接连几次扑空,胸中怒火越烧越旺,整个人便似要燃烧起来一般,打马狂奔,一路向北追去,脾气也越来越暴躁。

哪里知道李侠客胯下红马跑的十分快,申屠无良竟然难以追上,每次都是扑空,连个屁都闻不着。

这一日他正火急火燎的向前追,经过一处险要的山谷时,便见前方有一群面具人围着一名锦衣大汉,斗的正急。

那一群面具人一身血气,邪气四溢,化为一道道幻影,摆了一个奇妙的杀阵,将锦衣大汉围在当中,不时的化为一团血气,直扑过去,随后便被锦衣大汉一拳打飞。

这些人,单个对打,都不是锦衣大汉的对手,但此时结成阵势,却能与中间的大汉打的旗鼓相当,中间这大汉气势不凡,身处杀阵而面色不变,毫无半点慌张。

申屠无良暗暗称赞:“好一条大汉!这些围攻他的人,血气冲天,隐有腥臭,能迷人心智,当是血河派的弟子无疑,那这杀阵便是血河派的黑水杀阵了!只是不知这大汉是哪家的高手,竟然惹上了这些血河派的弟子……”

便在此时,那场中大汉忽然转过身来。

申屠无良看的清楚,只见这大汉剑眉虎目,狮鼻阔口,眉心一道血痕,犹如一只竖着的眼睛一般,更衬托的他威严无比,犹如上古天帝降世一般。

“李侠客!”

当看清这大汉的模样之后,申屠无良的脑子“嗡”的一声,顿时明白了这大汉的身份,怒火瞬间涌上心头,忍不住弯弓搭箭,运足了全身功力,对着场中的李侠客射出了包含自己所有怒气与杀气的一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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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五章 多谢出手,感激不尽

当申屠无良刚刚在远处出现,被困在黑水杀阵中的李侠客便已经发现了此人。

他这几日一路向北,不曾有丝毫掩饰,又兼他形貌奇特,长相与众不同,尤其是眉心一道血痕,最为引人注目,因此一路行来,行迹早就被人摸的清清楚楚,沿途针对他的人是一批又一批,但无一例外的,全都被他打杀。

随着死的人越来越多,李侠客的名头也越来越响亮,有胆子敢动李侠客的人中,虽然还有不少,但却已经不是什么人都敢对他出手了。

对付一只老鼠,出动一只猫就可以了,但对付一头雄狮,别说猫了,就是猎犬也瑟瑟发抖,只有真正的高手,对自己有着强烈信心的一群人,才会生出对付李侠客的心思来,寻常的武者已经不敢掺和这里面的事情了,宝藏虽然吸引人,但相比自己的性命而言,毕竟还是性命重要。

像之前那种对武林一知半解,自己修为一坨狗屎的家伙,竟然还敢找李侠客的麻烦,这种事情已经越来越少了,再敢与李侠客为敌之辈,都是对自己修为有信心的人,要么就是贪念作祟,胆大包天的赌徒。

秘藏壮人胆,财帛动人心,神功秘籍,谁都想要,李侠客无根无脚,却能修行如此迅速,天下谁不动心?

因此李侠客一路行来,当真是经历了不少阴谋诡计,发生了不少血腥战斗,一路走,一路血。

今日他刚刚踏入这山道,陡然一股红雾飞来,待到红雾散去之后,身周便无声无息的多了一群手持凶器的面具人。

李侠客登时兴趣大增,这群面具人的出场方式极为奇特,李侠客前所未见,虽然这些人的气息并不宏达,但就凭他们这出场方式,李侠客便已经舍不得一下子将他们杀死,他见猎心喜之下,与这群人对敌之时,并不下死手,一心想要看看他们到底有什么手段。

好战之人遇到稀奇古怪的敌人,不亚于吃货看到不认识的美食,酒鬼遇到没喝过的美酒,一番惊喜自然难免,自然要好好“品尝”一番。

围攻他的这些人,身形缥缈,能在瞬息之间化为一团血色幻影,身体时似虚似实,扑到李侠客身边时,即便不曾攻击到李侠客的躯体,但却产生一种诡异的缠吸之力,如同磁石吸铁一般,吸引的李侠客体内血液微微沸腾,似乎要从全身汗毛眼里飞出一般,与这些人交手之时,竟然出了一层细细的汗。

李侠客大为吃惊:“我如今的躯体虽然算不上金刚不坏,但是等闲之物根本伤不得,刀枪不入,水火不侵,这些人修为不高,竟然能动摇我体内气血,当真是有点古怪!”

这些面具人一身的阴风邪气,血腥气扑面而来,犹如从尸山血海里出现的鬼怪一般,出手如风似电,结成一个古怪的阵势,手持血色镰刀,几十人化为滚滚血浪,一波又一波的向李侠客奋力出手,整个过程中,不曾有一人发出声音,现场除了镰刀划破空气的声音外,就是李侠客挥拳打出的音爆声。

面对这群人的埋伏,李侠客根本就不曾动用兵器,便是赤骝战马都被他送进了青铜大殿之内,全凭一双肉掌与这些人对敌。

他一身功夫,有一大部分都是来自佛门,少林寺的降魔掌法,大力金刚掌,等等功法,俱都是降服外魔的法门,尤其是他体内的儒门正法天河真气,至阳至刚,浩然博大,正是邪魔外道的克星,因此即便是这些面具人体内气息练成一片,几十人可以化为一人,即便李侠客不用兵器,可照样能将围攻他的这些面具人打的狼狈不堪。

往往李侠客只要出手,现场围攻的面具人中,无人能硬接他一拳一脚,必须气息相连之下,才能抗的住李侠客的惊天神力与绝世神功。

为首的面具人首领越打越是心惊,他是血河派里有名的高手,率领手下的门人弟子组成黑水大阵时,向来所向披靡,从未有过对手,便是武学宗师面对黑水大阵,也只有逃跑的份儿,一个不好,就会饮恨当场。

血河派的镇派大阵是血河大阵,威力无穷,连大宗师都曾经被困在其中过,大阵一旦运转开来,能剥夺人的五感六识,能隔空将人体内的血液抽出,血雾弥漫之下,腐蚀人的躯体精神,使得被困在里面的高手,躯体朽坏,真气不纯,思维颠倒,神智不清,威力极大,也就是因为有这么一个大阵,才让血河派一直屹立不倒,一直不曾被人攻破。

而黑水杀阵便是血河大阵的简化版,威力虽然达不到血河大阵的程度,但是运转起来,一般高手也根本抵挡不住,鲜少能与之抗衡之人。

直到今天遇到了李侠客这么一个克星。

如今的李侠客非但内功同境界无双无对,便会肉身力量也是天下难寻,单单是他肉身之力,寻常高手都难以抵挡。

眼见他一拳轰出,便有催城崩山之势,连空气都被打的轰隆作响,气浪翻滚之下,黑水大阵制造出来的滔滔血气都被拳风震的飘摇四散,难以维持形状,现场血河派的弟子无不惊心。

只是如今势成骑虎,进退失据,打又打不过,逃又没法逃,只能在现场硬着头皮强撑,只盼李侠客真气耗尽,至不济也能让他萌生退意,众人也能见好就收,放他一马。

那知道李侠客无论是体力还是真气,直似无穷无尽一般,越打越是精神,越打手脚越重,有几名弟子躲闪不及,被李侠客一拳打爆,真真正正的化为了一团血雾。

众人正心忧时,忽见李侠客面露疲态,浑身真气如同泄气的尿泡一般,眼见的越变越弱,整个人连站立都不稳了。

为首之人大喜:“我说他怎么如此了得,原来刚才只是强撑而已,此人刚才必然是用了什么刺激功力的秘法,才会有如此重的拳脚与功力,如今秘法维持的时间到了,便急剧衰弱了下来。此时不抓他,更待何时?”

当下一声厉啸,心念动间,镰刀发出淡淡的光芒,第一个向气息萎靡的李侠客攻去,还未扑到李侠客身上,便见李侠客看着自己,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这名首领大惊,虽然不明白李侠客为什么要笑,但已知不妥,正想收势之时,陡然身子一震,一支羽箭闪电般穿过他的胸膛,带出一蓬血雨,余势不绝之下,又接连穿过几名黑水大阵中的弟子,这才消失不见。

这名首领中空中跌落之时,便听到李侠客放声长笑:“出手的可是申屠家的兄弟?多谢出手相助,李侠客感激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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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六章 三才箭法

以李侠客此时远超一般宗师高手的修为,在远处申屠无良现身之后,他已然能够感受到申屠无良行走的步伐以及呼吸心跳,还有其体内血液流动的声音,从而推断出对方的修为与其所擅长的心法本领。

而他之前曾与申屠家的申屠久比试过射击之术,对申屠家的高手有过几分了解,这申屠无良的修为虽然比申屠久要高出不少,但其武学心法与轻功法门却是师出一门,在传承上并没有什么大的区别,因此当李侠客感受清楚此人的武功路数时,第一时间就想到了申屠久。

而通过眼睛余光观察,虽然两人相隔两三里地,李侠客依旧能看清申屠无良的模样以及他背后背着的一把长弓。

到了这个时候,李侠客已经确定了申屠无良的身份,自己杀了申屠久,这申屠世家的人自然不肯罢休,这位刚刚露面的申屠家的高手,肯定不会是来感谢自己的,即便是感谢,那也得是用箭矢来表达谢意。

也就是判断出了申屠无良的身份之后,李侠客才故意装作真气体力不支的样子,从而引的伏杀自己的面具人动手,只有申屠家的箭法高手自然也不会错过这么一个重创敌人的机会,不出李侠客所料的射出了一支足以射杀宗师高手的一箭!

而就在申屠久向李侠客射击之时,正是面具人首领手持镰刀飞身砍杀之时,本来申屠无良这一箭射出时,已经特意避过了血河派的这位首领,但不知怎么回事,明明凌空扑向李侠客的面具人的身子在空中忽然就改变了方向,恰恰被申屠无良这一箭穿心而过,搅碎了心脉五脏,眼见不活。

“哈哈哈哈,申屠世家果然不愧为射箭世家正道中人!”

李侠客一脚将被射杀的面具人头领踢飞,看向远处的申屠无良,放声大笑:“申屠兄,剩下的这些人用不着你来出手了,小弟一人足可以应付得了!”

“原来是申屠世家的人!”

面具人头领人在空中,口中鲜血狂喷,双目都被震的突出了眼眶,拼着最后一口气,大叫道:“撤!申屠神射世家出手了,回去禀报祖师,让他为我报仇!”

他这句话说完之后,已然摔在了地上,身子瘫软成泥,死于非命。

远处的申屠无良心中一片冰凉,脸上忽青忽白,两只眼睛几乎要燃烧起来一般,对李侠客充满了无穷的恨意与怒气,手中的大弓不知何时已然被他拉开,这一次弓弦上装了三把箭矢。

这三把羽箭模样与一般的箭矢大为不同,寻常箭矢都是竹木为杆,铜铁为簇,尾部扎以鸟羽,但是申屠无良手中这三根箭矢却是古铜之色,整个箭杆似乎都是黄铜打造的一般,而在箭杆尾部插着的不是鸟羽,而是两片细细长长的绿色树叶,看着颇为古怪。

随着申屠无良将弓弦越拉越开,这三根箭矢便发生了变化,一支箭矢的箭头慢慢的泛起了微微的黄光,另一支羽箭的箭头却发出了淡淡的红光,而第三至箭簇却变成了漆黑的颜色,三支羽箭的箭簇,在申屠无良真气涌入之后,瞬间就变成了三个颜色。

这三根箭矢除了箭簇的颜色发生改变之外,就连箭杆尾部的绿色树叶也发生了改变与前面的箭簇保持了一致。

对面大笑的李侠客忽然停止了笑声,眼睛看向申屠无良手中的弓箭,露出惊讶之色,放声问道:“这三根箭是用什么做的?”

回答李侠客的是三道不同的光芒!

这三道光芒还未及身,李侠客心中便是一凛,大声叫好:“好箭法!”

他的“好”字还未说出口,三道光芒已然到了他的面前,李侠客身子一闪,已经贴近了不远处一名面具人,下一刻,一道黄光闪过,穿过了这名面具人的胸膛,带出了一溜血光。

在血光迸现之时,李侠客的“好”字才刚刚说出口。

这黄光射穿一名面具人之后,速度丝毫不减,陡然一个转弯,依旧对准了李侠客胸口,与此同时,另外一红一黑两道光芒也到了李侠客身旁,一道红光贴地而来,接近李侠客时,陡然抬头犹如毒蛇一般,直奔李侠客小腹,一道黑光飞入高空不见,再显现出来时,已经飞到了李侠客后心。

而此时李侠客的“好”字的尾音还未消失。

正在黄光下后退的李侠客,身子陡然一闪,又来到了另一名面具人身后,以人为盾,来作为缓冲,下一刻又冲向了另一名面具人。

这个时候,“箭”字才刚刚出口。

他此时所用的身法,正是上一次被他用打魔金砖惊走的青衣人所展现出来的本领,上一次青衣人以此身法,将自身气息“传染”给了别人,以别人为诱饵,诱使李侠客一箭射杀满街人,当真是神妙之极。

李侠客修为虽然高于此人,但在这般转折如意的身法与别的技巧上,却是远远不如了。

他一路行来,没少琢磨当初这青衣人的身法到底是如何运用的,倒也被他琢磨出了一些小窍门来,此时面对空中三道光芒紧追不舍,自然而然的想到了自己琢磨的“李代桃僵之术”,将自己的一丝气息,转移到了身边的面具人身上。

君凡高明的箭手杀人,必然会用精神锁定之术将敌人气息锁住,由此箭矢飞出之后,便会锁定这道气息紧追不舍,除非将敌人射杀或者被敌人消掉力道,否则这箭矢只有附着的真气消失后,才会停歇下来。

李侠客作为一名射术高手,自然深明其理,因此才能推出当初青衣人挪移自身气息的原理。

噗噗噗!

随着李侠客身子幻影一般在现场闪动,后面的三道淡淡的光华将这些面具人一一洞穿,力道竟然丝毫不减,直到接连射穿十来个面具人之后,李侠客“好箭法”中的“法”字体才说了出来。

这最后一个字吐出后,李侠客的身子再次闪动,却是已经出了黑水杀阵,站在了不远处山脚之下,整个人忽然收敛了所有气息,如同木雕泥塑一般,仿佛失去了在这世间存在的一切痕迹。

追向他的三道光芒,忽然在半空中凝滞下来,还原成了三支模样奇怪的箭矢,如同没头苍蝇一般在空中打起转来,发出巨大的震颤声。

看着面前这三道古怪的箭矢,李侠客眼中露出惊讶之色,向这三根箭矢缓缓伸出了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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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七章 一副弓箭

“嗡!”

凝滞在空中的三根箭矢在李侠客伸手虚抓之时,震动的更加剧烈,一根箭矢尾部的一片树叶陡然从箭杆上飞出,直奔李侠客的手掌。

树叶未至,一股极其锋利的气息依然割的李侠客手掌皮肤出现了一道白色的印痕,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体会过疼痛滋味的李侠客再一次感受到了一种灼热的刺痛感,这虽然只是一片树叶,却锋利的赛过一般的神兵利器,李侠客如今的金刚不坏体已然修到了第十一层的境界,根本不惧寻常刀剑,便是像天元山的镇山之宝打魔金砖也不能将他打伤,但是这一枚树叶,却令他生出了一种“若是被这片树叶靠近,手掌必然会被割伤”的念头,而且对这个念头深信不疑。

面对这射来的树叶,李侠客急忙缩手,同时身子倏然后退,在后退之时,洗魔剑已然出现在了他的手中,小心翼翼的向飞来的树叶挑去。

他面对这些面具人的黑水杀阵,没有运用自己的武器,面对申屠无良射来的三支箭矢也不曾运用兵器,可是在这片树叶射来的时候,却将洗魔剑拿了出来,由此可见他对这枚树叶的重视。

而就在他剑挑飞来树叶之时,远处的申屠无良脸上露出震撼之情,但手臂不停,再次将弓箭拉开,运气凝神,箭头对准了李侠客的哽嗓咽喉。

这次弓弦上的箭矢羽箭虽然远比普通羽箭制作精良,但也属于普通箭矢的范畴,与插着树叶的三根箭矢大不相同,在申屠无良松开弓弦之后,羽箭瞬间消失。

“砰!”

李侠客手中洗魔剑的剑尖正中这一片飞来的树叶,一霎时,一道极其阴寒的气息从剑身上传到李侠客的手臂,只是瞬间便传遍李侠客全身,李侠客周身寒气大盛,将李侠客整个儿笼罩了起来,身子陡然变得僵硬,正在倏然后退的身子在霎那间变得有点迟滞。

此时申屠无良的第二波羽箭已经射了过来,李侠客已然躲避不及,正中李侠客的脖颈,发出砰然一声闷响,巨大的力道将李侠客带的双脚离地,身子向后急速倒退抛飞,脑袋急速后仰。

在他身子后飞之时,身上瞬间笼罩了一层寒霜,被洗魔剑挑中的这一枚树叶不知何时已经贴在了洗魔剑的剑脊之上,源源不断寒气正沿着大剑传向李侠客体内,刚刚射中李侠客脖颈的羽箭也瞬间变白,外面笼罩了一层寒霜。

此时依旧凝滞在空中的三根羽箭,上面又有一枚树叶缓缓飘了下来,如同一片随风飘荡的羽毛一般,向着李侠客缓缓飘来,方圆几丈之内,猛然一凉,细细的冰晶从空中飘飘洒洒的显现,周遭空气在一瞬间化为浓稠的白雾,向李侠客身上缓缓汇集。

四面还幸存的几个伏杀李侠客的面具人,在这片树叶飘落之时,全都身子一震,僵立当场,眼见眉毛、眼睫毛、头发以及衣服之上都笼罩了一层白霜,瞬间成了一座座人形冰雕。

李侠客一声大叫,体内真气轰然爆发开来,将周身寒气逼退,同时长剑猛然一抖,将剑尖上贴着的树叶震飞,人在空中毫无凭借之下,转折如龙,电闪疾射,霎那间飞出十几丈远,人在空中闪动之时,手中大剑消失,取而代之的乃是一副弓箭,弯弓搭箭,箭矢闪电般射向缓缓飞来的一枚树叶。

从他剑挑树叶到被申屠无良一箭射飞,再到他逼退周身寒气,人在空中转折飞射,收剑取弓,箭射飞叶,这些动作都是在眨眼之间完成,直到一箭射出之后,李侠客的身子还飘飞在空中,不曾落下。

噗!

箭矢射在空中的飞叶之后,陡然爆散开来,化为一小蓬粉末,而被射中的树叶忽然在空中凝滞,一道绿色的暗淡的光芒在树叶边沿猛然亮了一下,随后整片树叶倏然回返,再次回到了一直凝滞在空中的箭杆之上,而被李侠客从大剑上震落的那片树叶,也已经飞回了原来箭杆的位置上。

直到此时,一直凝滞在空中的三根箭矢才开始向地面坠落。

“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李侠客身子一闪,跨过十几丈的距离,带起手套,将这三支箭矢抄在手心,打量了几下,眼中露出惊骇之色,抬头看向远处也是一脸吃惊的申屠无良:“你这三支箭从哪得到的?”

这三根箭矢乃是申屠无良在一座洞府的遗址之内得到的,当时他与几个好友一起探索一个上古门派的遗址,各自得了点东西,后来在分赃之时,因为申屠无良是一名弓手,便分了一副强弓与三根箭矢,他此时手中拿着的长弓便是与这三根箭矢便是在那时一起获取的。

当初在得到这一副弓箭的时候,申屠无良兴奋不已,自以为得了一把绝世神兵,但是在折腾了好长时间之后,却发现这副弓箭竟然平平无奇,与普通弓箭并无什么区别,无论是箭矢还是弓身,都没有什么特异之处,如果硬说有什么优点的话,那就是这副弓箭非常的结实,无论是刀砍斧削,都不能伤及分毫,就连弓弦都坚韧无比,刀剑难伤。

但也就这样了,除此之外,与申屠世家的弓箭相比,并没有任何拿出手的地方。

但是申屠无良自己却知道这副弓箭绝不普通,不说别的,就冲这副弓箭能在那上古遗址存放了几万年而不曾有丝毫损坏,天下间又有哪一件神兵能比拟?

为了探究这副弓箭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申屠无良便将其随身而带,作为自己的兵器,三支奇怪箭矢放在了箭囊之内,与寻常羽箭混在一起,想起了就射上几回,只是用了这么多年,也不曾发现有任何特异之处,一颗心也渐渐的凉了下来,不再抱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希望。

因为用的顺手,也懒得更换别的弓箭,就这么一直随身带着。

不成想这次无心之下射出了这三根箭矢,竟然发生了如此变故,非但李侠客感到吃惊,便是申屠无良也震惊非常,不明白何以出此变化,但一颗心却瞬间变得一团火热:“天可怜见,这副弓箭终于显露神异了!”

他目光灼灼的看向李侠客,正想开口说话时,就见李侠客的目光盯向了自己手中的长弓,问道:“你这把弓与这三支箭是不是一套?”

申屠无良闻言,激灵灵打了一个冷颤,忽然明白了李侠客这句话的用意,身子倏然后退,拔腿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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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八章 绝世宝弓

当李侠客被他意见射中咽喉而行若无事之时,申屠无良便知道了自己绝不是李侠客的对手!

自己全力一箭,射中李侠客的脖颈之后,只是把李侠客射的向后抛飞,但却不曾射破半块油皮。

他申屠世家是天下三大射术世家之一,箭法精深,破坏力极强,以申屠无良的本领,他这一箭射出,天下武道宗师也经受不住,被射中之后,也难免穿身之祸。

可是李侠客经受他这一箭之后,竟浑然无事,这种本领已然超出了申屠无良的预料,刚才看到自己的弓箭发生异变,心中只顾着耳热心跳,并未感受到李侠客的厉害。

可是当李侠客将射出的三根箭矢伸手抄住之后看向申屠无良手中的长弓时,申屠无良忽然反应过来:“三支箭矢比他得到了,他现在想要我手中的长弓!”

此时的他已经知道自己绝不是李侠客的对手,哪里还敢迟疑?反应过来之后,快速拉开弓箭,身子面对李侠客,倏然后退,如同蛇儿行进一般,之字形的向后闪动。

但他后退了没有几丈,身子便忽然凝滞起来,因为对面的李侠客也拉开了弓箭,一股熟悉而又陌生的被精神锁定的感觉陡然涌上了申屠无良的心头。

他出身射术世家,最擅以精神之术锁定敌人,修为高明者可以将精神修的若有若无,使得被锁定之人难以发觉,而待到箭矢及身之时,才能有所察觉,而到了那个时候,再想躲避可就晚了。

而最高明的箭术是不射而射的心杀射术,据说箭术大宗师可以将自己的精神力化为箭矢射出,直接射杀敌人的精气神,抹掉敌人的思维,心念动间,就可以无声无息的杀死敌人。

只是这种射术只存在传说之中,天下三大射术世家里,申屠世家、神箭山庄以及兵家神弓营,都在追求这种传说中的箭术,但至今能达到这个地步者少之又少,在漫长的时间长河中,似乎也只出现过几名神射大宗师而已,而至于传说中的箭神,几十万来,只有一人达到那个境界。

后来箭神射日破天,遁破大千,就连传承都是一分为三,便是如今的射术三大家,不过后世子孙无能,无论如何难以达到箭神的高度。

申屠无良身为神射世家弟子,自然明白什么是精神锁定之法,在被李侠客弓箭锁定的一刹那,他的身子便已经难以抑制的颤栗起来,使他害怕的不是李侠客的精神锁,而是李侠客弓弦上架着的那一支箭!

却原来李侠客不知何时已经将他手中抄着的三支箭矢取出了一根,放在了弓弦之上,对着申屠无良缓缓拉开。

这根箭矢随着他将弓弦拉开之时,箭头渐渐亮了起来。

就在这箭簇发亮的一瞬间,一种巨大的恐怖之情陡然从申屠无良心中升起,感觉浑身上下都被一股从所未有的杀气包围,整个人的身子都有些僵直。

眼看着李侠客的弓弦越拉越紧,申屠无良一颗心也越提越高,身子如同受惊的灵蛇一般越退越快,眨眼间便退后了几十丈。

便在此时,李侠客已经将弓弦拉到了最大,弓如满月,箭似流星,弓弦松开之后,方圆几丈虚空便是一震,飞出的箭矢如同从地狱里出现的追魂无常,在刹那之间,已经穿过申屠无良的胸膛,箭杆尾部的两片树叶在触及申屠无良的躯体之时,瞬间从箭杆脱落,上下翻飞,化为一团绿光,将申屠无良整个人笼罩起来,树叶如同世间最为锋利的飞刀飞剑,在申屠无良躯体内来回穿梭,也就在眨眼之间,两枚树叶又回归了箭杆之上,箭杆在空中一个转折,飞速回转到了李侠客手中。

在这道箭矢飞出之后的,李侠客手中的弓箭忽然整个儿爆散开来,成了一团粉末,这把硬弓竟然承受不住箭矢中所蕴含的反震之力,在箭身飞出的一瞬间,便已经崩散成粉。

看着手中的硬弓爆散,李侠客为之一呆,没想到射出的这根箭矢竟然如此霸道,寻常长弓,根本就无法撑得住,一击之后,便即损毁。

正呆愣间,远处的箭矢已经飞转了过来,如同活物一般围着他周身旋转,似乎颇为亲昵。

将这飞来箭矢拿在手中,李侠客仔细端详,脸色变得极为复杂,看了半晌之后,忽然叹了口气,抬眼看向前方呆呆不动的申屠无良,叹道:“果然好箭!申屠兄,这一副弓箭,我一定会好好保管,用以杀灭强敌,以泄胸中杀气!你,安心去吧!”

远处的申屠无良怒目圆睁,一动不动,一阵风吹来,他整个身子轰然如沙丘一般坍塌开来,化为一堆粉末。

刚才两枚树叶已经将他斩为齑粉,只有手中长弓完整依旧,被抛在了远处的一块青石之上。

李侠客大步上前,伸手将长弓虚虚抓起,拉起弓弦试了几下,只觉得轻重大小无不合意,弓弦拉力也是极为可心,好像这把弓天然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一般,今日出现,就为了等李侠客这么一个主人。

“好弓箭!”

李侠客将这把弓拉开放下,拉开放下,爱不释手:“好好好,有这把弓箭在手,若是再遇到刺客杀手什么的,休想再从我手中逃脱!”

将申屠无良挖坑埋葬之后,李侠客心念一动,将赤骝马儿从青铜大殿里召唤而出,只见面前红光一闪,赤骝马儿在前方人立而起,下体外露,臀部不住前耸,做交合状。

忽然发觉不对,看向四周,前蹄慢慢落地,看向李侠客的眼神中流露出极大的幽怨之色。

李侠客又是吃惊又是好笑,大喝道:“赤骝!你又跑哪去了?”

赤溜马闻言一个哆嗦,嘶鸣了几声,垂头丧气的走到李侠客身边,整个欲求不满的样子。

李侠客哈哈大笑:“你是不是找到了漂亮的小母马?那镜中世界有的还好,有的可能非常危险,你可别乱跑,小心被人抓住把你煽了,到时候你哭都没地方哭去!”

赤骝马身子一颤,双腿瞬间夹紧,尾巴都耷拉下来,使劲贴在后股中间,脑袋不住在李侠客身上磨蹭。

李侠客看的好笑,翻身上马,沿着小路向前方奔去。

在他骑马消失了好长时间之后,之前伏杀李侠客的一群面具人的尸体中,忽然有一具尸体慢慢睁开了眼睛,缓缓站了起来,待到清醒过来之后,扫视四周,踉踉跄跄的向远处走去。

“申屠世家!要不是他们,我们大头领怎么会死掉?这个仇,我血河派一定要报!”

他心中有一股火在燃烧,对申屠世家已经恨之入骨。

但他却不知道,远处的一个小小的坟堆之内,埋葬的便是射杀他们头领的申屠无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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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九章 不解

就在申屠无良被李侠客射杀的同一时间,申屠世家的魂灯殿内,一盏与申屠无良灵魂相接气息相连的魂灯忽然熄灭,早惊动了看守魂灯殿的守殿人,急匆匆的向家主禀报此事。

如今的家主申屠丛云闻言大惊,急忙下令,传唤家中长老商议此事,恰逢老祖申屠有情闭关,没有老祖指点,大家根本就难以知晓申屠无良到底在什么地方出了事情,好在魂灯熄灭之时,灯芯朝向正北,说明申屠无良就是在北方遇的害,申屠丛云只好派遣家中好手向北方探查此事,吩咐出去的几名好手:“无良修为不低,射术尤其不凡,寻常武道宗师都躲不过他蓄力一箭,能够杀害他的人,要么是修为绝代的宗师强者,要么就是受到了围攻,被人围殴致死,还有一种情况,那就是被人暗算而死。”

他脸上浮现出一层忧色:“当今世道不平,什么妖魔鬼都跳出来了,你们出门在外,务必小心仔细,不要胡乱惹是生非!”

这申屠无良平日里与老祖申屠有情走的很近,深受申屠有情宠爱,有时候对申屠丛云这个家主都有点瞧不起的样子,深为申屠丛云所厌,如今见他身死,申屠丛云伤心之意少而痛快之意多,虽然是在吩咐家中高手调查此事,但却并不十分的上心,只是吩咐查找申屠无良被杀的原因,却没有显露出一查到底为家中子弟报仇雪恨的话来。

上古传承来的世家,绝不乏门中内斗之事,申屠丛云与申屠无良之间的矛盾,家中高手尽皆心知肚明,不用申屠丛云吩咐,他们也知道怎么处理。

总之就是一句话,杀害申屠世家的子弟不能忍,必须要将凶手的身份查个清楚,申屠世家的尊严不容冒犯,但是申屠无良死了也就死了,报不报仇还得两说。

与此同时,一座血气隐隐的洞府之内,一名盘坐在蒲团上的白衣长眉老人缓缓睁开了眼睛,站起身来,从密室外走出。

这名老人身材高大,青发碧眼,目生重瞳,长长的白眉从眼角处一直下垂到嘴角位置,面容古拙,一脸清气。

密室之外站着两名青衣仆人,见到老人出来,急忙弯下腰来,齐声道:“恭迎祖师!”

白衣老人缓缓迈步,只是一步迈出,脚下的地面似乎忽然就发生了坍塌一般,方圆十几丈的地面全都浓缩在他这一步之内,待到他脚掌落地之时,人已经到了几十丈外的一处大殿之中。

大殿之内,此时已经聚集不少人,见到老人现身,全都行礼问候:“恭迎祖师!”

一名中年男子向前一步,禀报道:“祖师,出事了……”

老人摆了摆手:“我已经知道了,血厉孩儿没了!”

他看向对面的中年人:“血树啊,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么?”

这老人的声音微带沙哑,极富磁性,光听声音都能让人的心情变得愉悦起来。

但是血树的心中却只有恐惧,在感受到白衣老人注视自己的目光时,他忍不住身子微微发颤,道:“祖师闭关期间,江湖中出现了一个叫做李侠客的青年高手,据天机阁主猜测,应该是天人转世之躯。”

白衣老人道:“唔,天人转世?这几十年来,转世的天人可是有不少啊,也不知上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大变故!”

他轻声问道:“血厉为什么要招惹这么一个危险人物?天人转世,自然会留有不少好手,他们自己的宗门也会将其接引回山,血厉如何敢动这种人的心思?”

只凭血树的一句话,老人便已经知道血厉身死的事情,必然与这李侠客有关,只是微微好奇,天下间但凡转世天人,每一个都是老奸巨猾之辈,在确定转世之前,不知留了多少后手,这种人等闲之辈若是招惹他们,恐怕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便是一门宗主也不想沾染这种得罪人的因果,否则凭空树敌,极为不智。

血厉身为血河派的三代弟子,脾气虽然不好,但头脑却一向没有问题,如今竟然会因此事丧命,自然令老者微感惊讶,对血树道:“你接着说!”

血树低头道:“是!”

继续道:“这李侠客之前一直浑浑噩噩,是一个傻子,但是在几个月前,与狗争食,被一个财主打了一顿之后,忽然了悟前生,恢复了神智,讹诈了财主一批钱财,领着自己的母亲逃离了老家,在路上遇到十二连城的常舒远与长安剑派的九娘争斗,是他打伤了九娘,救下了常舒远……”

白衣老人听到这里,神情一动,插嘴道:“这李侠客打伤九娘时,距离他恢复神智已经过了几个月?”

血树道:“没有几个月,连一天的时间都没有!”

白衣老人一愣,微微沉吟,道:“你接着说!”

血树道:“李侠客救下了常舒远,在第二天又遇到了九娘,这一次与九娘交手,斩下了九娘的一只臂膀。”

白衣老人两条长长的白眉无风自动,问道:“只隔一天,他就能打伤了天河剑派的精锐弟子?”

血树道:“弟子怎敢撒谎?”

白衣老人道:“谅你也不敢!你继续说!”

血树道:“到了第五天,魔门多情宗真传弟子楚天舒前来为九娘报仇,被李侠客以暗器打瞎了一只眼睛,将其逼走。”

白衣老人道:“这事情不对!难道这李侠客刚恢复神智就是先天的巅峰高手吗?他如何能打伤楚天舒?楚天舒这孩子我是知道的,资质不错,年纪轻轻已经是先天高手,寻常武者不可能伤他。”

血树跪地叩头,道:“这是弟子从别处得来的消息,或许有不尽不实之处,请祖师息怒!”

老者摆手道:“你继续说,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血树不敢有丝毫隐瞒,将自己知道的有关李侠客的事情一五一十的都说给了白衣老人听,其中李侠客随天剑袁飞进入十二连城,之后战败白云生、韩奎等人,又有李侠客伙同高文洲打伤了血巢老人萧景宣,后在玉皇山庄大放异彩,与争夺玉皇剑的面具人相争,之后又揭露了龙子琪的真面目,单挑天元山,打跑天杀门的杀手等等事情,事无巨细的讲给了白衣老人。

白衣老人越听越惊,待到血树说起因为李侠客出世之后,并无宗门接引,这才引的江湖高手对其动了心思,而血厉更是率领门徒弟子前去伏杀李侠客时,白衣老人一声长叹,道:“这里面大有古怪,血厉孩儿招惹这么一个人,着实不智!”

他想了想,吩咐道:“传书各地,密切注意这个李侠客的行踪,同时查一下血厉孩儿到底在什么地方,是不是死在了李侠客的手里,都要弄清楚后,再做计较!嗯,李侠客现在到了什么地方?让距离他最近的几个人前去查探一下!”

李侠客离开后的第二天,血巢老人萧景宣便与师妹血凝儿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厮杀现场,几具残缺不全的尸体正在被野狼啃食,现场的血液虽然都已经凝固,血腥气却依旧浓烈,令人闻之欲呕。

萧景宣翻开一名面具人的躯体,仔细看了一下,脸色微微阴沉,对身边的血凝儿道:“回禀祖师吧,门中弟子说的没错,这确实是申屠家的手段,血厉师弟他们,不是李侠客杀的,反倒是申屠家的手笔!”

当白衣长眉老人听到萧景宣的汇报后,呵呵冷笑:“申屠家想要干什么?是向我血河派示威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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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章 白帝城内遇故人

对于江湖中人对自己如此强势的反应,李侠客虽然不能知晓,却能猜测的八九不离十,毕竟像他这般不要命的狂徒,在世间并不多见,被众敌虎视眈眈,依旧如此高调行事,无论是谁,能做出如此举动来,肯定是需要超出常人的勇气的,尤其是他一路杀来,手下基本上从无活口,则更引的人人侧目,仇家越来越多,可谓是自己将自己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杀的人越多,结的仇就越大。

他射杀了申屠无良之后,打马前行,心中颇为遗憾:“可惜不知道这位申屠家高手的名姓,人家送我如此一副弓箭,连名字都没来得及问,就把他给杀了,实在有点对不住他!”

他因为长相与众不同,颇为好认,因此一路行来,但凡知道点江湖消息的人,看到他时,都是一脸紧张之色。

这一日,正行走间,只见前方一座大城迎面而来,高大的白色的城墙,矗立在一座一片大山之下,落日余晖照耀在城池上空,映照着城后的巍巍青山,便如在画图中一般。

望山跑死马,纵马前行,一直走了几十里地后,方才到了这座城池的大门口,只见大门上一块长长宽宽的匾额,上写着三个大字:白帝城!

“原来这便是白帝城!”

李侠客看着这这座大城,忍不住啧啧称奇:“之前与镖局等人闲聊,郑南芳曾说在上古时期,有君王自号白帝,曾经带领人族战天斗地,成就了一世美名,只是昔人已去,空余白帝古城,不能见前人风采,空自令人叹息!”

李侠客也见识过不少大城,但像白帝城这般大城,却还是第一次得见。

但见这白帝古城,整个墙体高足有三十多丈,通体都是用纯白色的巨石堆砌,石头缝隙间浇筑了铁水铜汁,因为不知经历了多少岁月的侵蚀,这城墙上的白色石头已经微微泛黄发黑,透露出时间流逝的痕迹。

李侠客看了半晌,赞叹不尽,骑马向城内走去。

到了城门口时,便发现门洞的守卫看向自己的目光里透露出一股子奇特的意味,这种目光李侠客见的多了,但凡清楚他身份的人,看向他的目光基本上都会是这中神色。

不过在平时里,知道李侠客身份的人大都是江湖中人,像这种看守城门的普通兵士,一般都不会了解发生在江湖上的事情,便是普通官员都未必知晓武林中的事件,毕竟朝廷是朝廷,江湖是江湖,两者平时或有相交之处,但大部分时间,都是处在一张纸的两个面上,正面的是朝廷,背面的才是江湖。

“江湖”这个称呼,本来就是与朝廷相反的一个词语,两者互为表里,乱世时江湖是正面,盛世时,朝廷做主导,自古以来便是如此。

虽然现在大周朝乱象频发,江湖人物蜂拥而起,大周朝廷已经难以对江湖门派做出有效的约束,但一个看守城门的门卫也能知晓自己的身份,还是让李侠客感到好奇。

当下冲门卫点头示意,骑着马儿慢悠悠的向城内走去。

走了一段路之后,随手将红马收进青铜大殿,长枪、大剑也都收了起来,负手前行。

这白帝城相比李侠客沿途所见的城市,可谓是异样的繁华,正当晌午时分,赶上这城内一年一度的白帝庙会,大街上人潮汹涌,摩肩接踵,喧嚣声不绝于耳。

李侠客身处人流之中,心念动间,柔和的真气发出,将身前身后之人毫无痕迹的拨开,整个人便如一条在水中欢快游动的鱼儿,大步前行,毫无半点迟滞之处。

如此穿过几条大街后,忽然听到一阵吵闹声传来,夹杂拳脚破空之音,向前看去,只见不远处,正有两人在街心争斗,这两人中,一个是青衫白面的长脸公子哥,看模样有二十来岁,手持一把泥金折扇,一把扇子被他挥舞的如同翻花蝴蝶一般,煞是好看,破空之声不绝于耳,而与他对战的另外一人则一身黄衣,长得浓眉大眼粗手大脚,一身麻布衣衫,便如同一个老农相似,背回背着一把长刀,但此时却是弃刀不用,单凭一双肉掌与青衫公子哥战成一团,丝毫不落下风。

在两人不远处站着一名老妪,不住喊叫:“别打啦!别打啦!”

黄衣大汉喝道:“这小子如此辱你,不把他打一顿,如何消了这口恶气?”

老妪流泪道:“罢了,罢了,是老身我命苦,这位壮士你就别管我啦!”

黄衣大汉道:“不行!这件事我一定要管到底!小子,你连亲娘都竟然都不认,还百般辱骂于他,你还是不是人?”

他这句话却是向对面的青衫公子哥说的。

青衫公子哥一声冷哼,手中折扇挥舞的更急,却是不回黄衣大汉的话。

李侠客看的十分好奇,这现场中交手的两人中,黄衣大汉他却是认得,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在青城山下与李侠客交过手的雷元吉。

当初在青城山下的酒楼之内,白云生首先挑衅李侠客,后又有韩奎与李侠客交手,之后与白云生在一起的几个人被李侠客打出了酒楼,双方在街上比拼了一场,其中这五人之中,有问心斋的肖彩玉,有飘雪谷的龙子琪,有天河剑派的白云生,还有天元山的韩奎,还有一个便是无门无派的野生江湖人士雷元吉。

当时李侠客与五人一番争斗,特意对五人做了点评,雷元吉被他认为是五人中实力最强的一个人。

只是当初与五人争斗之后,李侠客点出龙子琪的不对之处,问心斋的肖彩玉便第一个离开,雷元吉也大感不妥,第二天向白云生辞别,最后只有白云生、韩奎、龙子琪三人走在了一起,而最后的结局便是白云生被杀,龙子琪被李侠客打伤,暴露了血魔一族的身份,而韩奎更是当了替死鬼。

可以说,若是没有李侠客的提醒,肖彩玉与雷元吉发生什么不可测的事情,都不足为奇。

李侠客没想到今日竟然在白帝城内遇到雷元吉这位故人,只是不知他为何与这青衫公子哥打了起来。

这雷元吉相比几个月前,功夫竟然大有长进,立掌如刀,一双手掌便如同两把大刀相似,一掌一掌向前砍出,力道之强,威力之大,完全不亚于真刀实枪,对面的青衫公子哥手中的折扇虽然用的漂亮,但面对雷元吉这一刀又一刀的狠劈猛砍,却是难以招架,一步一步的渐渐后退。

正当李侠客准备分开两人询问究竟之时,便听到与雷元吉打斗的公子哥厉声喝道;“姓雷的,你去死吧你!”

拿着折扇的手掌对着折扇柄部猛然一捏,陡然一蓬牛毛细针向雷元吉当面罩去。

双方距离如此之近,雷元吉如何能躲得开?眼看便是命丧当场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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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一章 狗拿耗子

“我今番死了也!”

当看到对面青衫公子哥以折扇发出的牛毛细针,雷元吉大吃一惊,已知自己绝难躲过,双手还来不及护住面门,这一蓬细针已经到了他的眼前。

就在这生死恐怖间,雷元吉的思绪在一霎时发生了奇妙的变化,精神高度集中之下,眼前的一切事物的运行轨迹都变得缓慢起来。

他可以清晰的看到面前这一蓬牛毛细针反射着淡蓝色的光芒,在空中划过一道道肉眼可见的白色轨迹,正一点点的逼近自己。

只看这细针的颜色,就知道必然是毒针无疑。

雷元吉绝望之下,忽然感觉自己的手在动。

他的腿在动,身子也在动,再后退!

本来毫无阻力的空气,在此时忽然变的如同粘稠的胶水一般,整个身子变得沉重无比,便是向后倒退一分,都要花费全身的力气,同时他的手也在极为艰难的缓缓的向上抬起。

只是相对面前缓缓飞来的毒针,他的动作还是慢了半拍,在刹那间,他产生了一种明悟:“待我手掌抬起时,这毒针必然已经刺入了我的面门!”

眼看着这一蓬毒针距离自己越来越近,雷元吉心中泛起绝望之情,身子不知又从哪里多了一份力气,再次加速向后退去。

嗡!

现场陡然生出巨大的破空之声,雷元吉感觉自己深陷泥潭一般,速度慢的要死,可是在看热闹的众人眼中,他的速度却是快的不可思议。

在青衫公子哥一声大喝,向他发射毒针之时,在众人的眼中,这雷元吉忽然化为一道幻影,闪电般后退,他后退的速度是如此的快,以至于在现场引发了一股狂风,吹得的现场围观之人身子禁不住摇晃,人人露出骇然之色。

噗!

雷元吉后退之势倏然停止,手掌前拍,一股极其刚猛夹风带雷的掌力陡然发出,将面前的一蓬毒针尽数拍飞。

毒针被这掌风拍击之下,忽然反转倒射,飞向了青衫公子哥,不过这掌力毕竟不是机括绷簧,力道分散,毒针倒射之下,速度并不是太快,青衫公子哥虽然无法收取,但却能够躲避,当下身子闪动,将飞来的毒针避开。

这一切发生的实在是太快,从毒针发射到雷元吉后退以掌风拍的毒针倒转,期间也就一眨眼的功夫,现场围观之人根本还未反应过来时,毒针已经向他们身上飞去。

雷元吉大惊,大声叫道:“快躲开啊!”

但那里能够来得及?现场百姓根本都没有看到飞向他们身上的毒针。

正当雷元吉担心之时,现场忽然出现了一名锦衣大汉,站在人群之中,大袖一挥,空中的毒针齐刷刷凝聚起来,在空中形成一小撮,凝滞在半空之中并不下落。

随后这大汉弹了一下手指,空中的这一束毒针陡然下沉,斜斜飞向地面,“噗”一声轻响,全都没入地面上的青石板内。

“李兄!”

看到毒针被大汉阻拦,雷元吉一颗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直到这个时候,方才认出了李侠客,大喜道:“你怎么到了这里?”

他这句话说出口后,忽然感到身子发软,体内真气点滴不存,整个人都要瘫软在当场。

“我这是怎么回事?”

他在身体软倒之时,心中兀自疑惑不解:“我怎么忽然没了力气?”

正疑惑间,便听李侠客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刚才你临阵突破,耗费了太多真气与体力,才会发生脱力的情况。”

随后一条胳膊伸来将雷元吉的身子扶住:“雷兄,恭喜你在武道修行上更进一步!”

雷元吉一脸茫然,不知李侠客此言何意,正想啦,开口询问之时,便感到李侠客的另一只手掌在自己身上后背大椎穴上轻轻拍了一下,一股浑厚阳刚的庞然内力在这一拍之下,瞬间传入了雷元吉此时空空荡荡的经脉之内,眨眼间充斥了他整个身体,刚才脱力酸软的感觉一扫而空。

雷元吉心中惊讶无比,身子挺立而起,扭头看向李侠客,眼中流露出惊疑不定之色,他从未想到一个人到内力竟然深厚但如此地步,气势磅礴如渊如海,只是不经意了流露出来到气势已经让人感到沛然难挡。

只是随手一拍,便能将自己全身真气补充圆满,当真是可惊可怖!

李侠客见他发愣,笑了笑,随手虚虚一抓,便将不远处手持折扇的青年公子哥摄到了手中,提到雷元吉身前,问道:“你跟此人是怎么回事?”

那青年公子哥大吃一惊,不明白自己何以忽然之间飞到李侠客手中,吓得在李侠客手中不断挣扎:“你是谁?你干什么?快放我下来!”

李侠客对此人的挣扎大叫无动于衷,一脸笑意的看向雷元吉:“你怎么跟这种人打起来了?”

雷元吉此时已然回过神来,看着李侠客手中不断挣扎的青年公子哥,脸上怒气上涌,从李侠客手中接过此人,提到自己面前,“啪啪啪”接连打了十几个耳光,大声骂道:“好贼子!你不认你亲娘,还要辱骂于她,我只是看不惯说上两句,你竟然还要打我!刚才要不是李兄出手,我非得被你用毒针杀死不可!”

青年公子哥被雷元吉打得满脸是血,兀自嘴硬,叫道:“这是我的家事,关你屁事!你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如此不知进退,我不杀你杀谁?”

雷元吉大怒,手掌举起,便要将此人打死,便听到不远处的老妪叫道:“恩公,还请留他一命吧,我……我给你磕头了!”

说着颤颤巍巍便要跪地运势向雷元吉磕头。

雷元吉怒火更炽:“他妈的,他要杀我你看到没有?这你还让我放过他?你们这破事,老子不管了!”

手一推,将手中的公子哥推到一边:“滚你奶奶的!”

那青衫公子哥踉跄后退,站稳后,看着雷元吉嘿嘿冷笑,最后哼了一声,转身而去。

雷元吉站在原地也不阻拦,脸色极为难看,直到青年公子哥的身影消失不见,雷元吉方才一声长叹,转过身来,对李侠客道:“李兄,上次一别,不过几月时间,兄弟却不时听到有关你的传闻,每听到你打败强敌的事情,我都忍不住多喝几碗酒,心中替你高兴!”

他挽起李侠客的手,好生亲热:“走,今日在这白帝城内相遇,兄弟请你喝酒!”

此时旁边的老妪已经跪在了地上,正向雷元吉磕头。

雷元吉看都不看她一眼,拉着李侠客大步前行,向附近的一个酒楼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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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二章 知书达理

李侠客虽然不太清楚雷元吉与这公子哥交手的具体原因,但通过现场的只言片语再加上察言观色,便已然对这件事的始末有了几分了然,如今见雷元吉对跪地磕头的老妪看也不看一眼,当即笑道:“清官难断家务事,雷兄,这世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你没来由的惹了这么一场事情,何苦来哉!”

雷元吉怒吼吼道:“刚才那个小子就是这磕头老妇的儿子,这老妇人含辛茹苦将他养大,结果他现在入赘了天雷门当了人家的女婿,因为嫌弃自己的出身,连亲生老娘也不认了,这老妇人千里迢迢找到他,让他回家,却被他当街大骂一脚踹倒。我看不过,准备出手教训一下他,让他低头认错,一言不合打了起来,要不是李兄出手,恐怕今天是难以收场了!”

李侠客闻言大怒:“有此等事情?这等不知孝道的东西,要他何用?你怎么不一刀把他劈了?留他在世上干什么?”

他怒气冲冲的对雷元吉道:“你且稍等,待我将此人脑袋揪下来,咱们再一同饮酒!”

李侠客生平最大的憾事就是未能与自己前世的父母养老送送终,自己正当壮年,便即穿越到了大周这个古怪的世界,恐怕在原来的世界里,父母已经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一想到父母伤心的样子,他心中都堵得慌,在小世界大权在握的时候,做皇帝的时候,脑子里就时不时蹦出来一个念头:“若是我父母双亲还在我身边,一家人安安乐乐,岂不是好?远胜如今这皇帝的位置百倍万倍!”

直到如今,他仍然没有放弃寻找回家的方法,即便是回到地球之后,父母早已经不在,但他还是想要回到自己熟悉的地球上看上几眼,以全自己思乡之情。

也因为自己欲要奉养父母而不能,李侠客对于那些不孝顺的子女便极为痛恨,如今听雷元吉说拿折扇的公子哥竟然是如此恶劣之辈,李侠客如何能忍?转身拔步,便要将那青年人斩杀。

正在叩头的老妇人大吃一惊,膝行向前,叫道:“这位壮士,你不要追啦,留他一条命吧!”

她一身灰土额头鲜血淋漓,可见刚才磕头用了多大力道,看向李侠客时,一脸焦急担忧之色:“权当我没生过这么一个儿子,他……他自己过得好就行!”

李侠客简直要气炸胸膛,叫道:“这等儿子有不如无!我替你杀了他便是,还留他做什么?”

老妇人跪在当场只是磕头,不敢多说。

李侠客见这老妇人当此之时,尤自维护自己的儿子,心中猛然一痛:“可怜天下父母心!我前世若是不穿越来此,无论做了什么,我的爸妈对我的维护恐怕不会比这老妇人要少!”

想到这里,怒火消散,脸色转温,走上前将老妇人扶起来,柔声道:“你这儿子你不认,难道你儿媳妇也不认你么?既然他入赘了大户人家,这大户人家想来教养应该是有的,儿媳妇定然是一个知书达理的人,你就真的不想见一下?”

老妇人眼中露出向往的光芒来,但是片刻之后,便黯淡下来,摇头道:“算啦,我还是别见了,我是贫苦人家的老婆子,人家是大户人家的女儿,娇贵的很,金枝玉叶,我还是不要给孩子丢人现眼了!”

李侠客道:“不见一下,如何能知?”

当下扭头看向雷元吉,问道:“雷兄,刚才这小子跑到哪里去了?”

雷元吉道:“向东面去了,那个方向正是天雷门的所在!”

李侠客道:“好,咱们这就去天雷门要一个说法!”

雷元吉道:“李兄,你刚才还对我说,不要管人家的家务事,如何现在你自己却要插手其中了?”

李侠客道:“此一时彼一时也!我生平最见不得不肖子孙,今日遇到这种事情,非要管一管不可!”

雷元吉道:“好,我带你去天雷门!”

李侠客正欲随雷元吉前行,忽然顿住,想了想,掏出一些银两递给老妇人:“你且先去在附近找个地方住下,今天看我怎么将你的儿媳带来见你!”

两人将这老妇人安顿好之后,这才一同向天雷门走去。

在路上,李侠客对雷元吉大为赞赏:“上次见雷兄与白云生那小子同行,我还以为你是个不痛快的人,却原来也是一个大好男儿!我走了这么多的地方,也就见雷兄肯管这些普通百姓的事情。别的武林人物,一个个趾高气昂,从不把普通人当人!”

雷元吉道:“我本就是农家出身,一身功夫也是机缘巧合得来的,如何敢看不起普通百姓?圣人之道,也不离日用常行,他们也是人,我们也是人,大家都是人,凭什么看不起人!”

李侠客抚掌赞道:“不错!大道不离日用常行!可笑武林中一群蠢货,自以为高人一等,平常都是以鼻孔看人,却不想想,除非打破虚空成就大宗师果位之外,他们与普通百姓又有何异?”

两人边说边走,正行走间,便见前方吵吵闹闹的来走来一群人,为首的乃是一个极其肥硕的妇女,如同一座肉山相似,这女子长着一张血盆大口,因为脸庞过于肥胖,五官已然变形,仔细看像是一个人,不仔细看,真如猪精在世一般。

他走起路来,浑身肥肉即便是隔着衣服也能看到抖动产生的波浪,每走一步,整个地面似乎都要晃动一下,在她身后紧紧跟随了一群女子与仆人,仆人们俱都长得精瘦干练,但是随行女子们,个个也都肥胖无比,虽然比不上为首的女子,但也远超普通的胖女人。

而刚才与雷元吉交手的青年公子哥,也在这些肥女人当中,众胖一瘦,极不成比例。

李侠客生平还从未见过如此肥胖的女子,看的他眼角直跳,啧啧称奇,对雷元吉道:“我生平也算是见过不少奇形怪状之人,但若论给人震撼最大的,还得数眼前这一位!”

只见对面的青年公子哥走到为首女子身边,手中折扇向李侠客与雷元吉指了指,道:“妇人,刚才便是他们打了我!”

那极其肥胖高大的妇女闻言瞪大了环眼,张开了血盆大口,手指李侠客与雷元吉,咆哮道:“好大的胆子,连我们天雷门的女婿都敢招惹,你们是不想活了么?”

雷元吉很是吃了一惊,对李侠客小声道:“李兄,若说这是大户人家的女儿,可能不假,可若说家教甚严知书达理,我怎么看着不像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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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三章 落雷山

“丫鬟们,给我打!”

那大胖娘们一声咆哮,手臂一挥,吩咐身后的一群胖丫鬟:“抓住他们后,任凭你们处置!”

在她身后的一群胖丫鬟闻言眼睛登时亮了,一名胖丫鬟上下打量了李侠客与雷元吉几眼,指着李侠客吃吃笑道:“我要这一个!这一个好生伟岸,定然是一位硬挺挺的大丈夫!”

旁边几个胖丫鬟也看向了李侠客,叫道:“好一条大汉,正好捉了暖被窝!”

忽然有一名丫鬟叫道:“这人好生面熟,似乎是在哪里见过似的?我想起来了,他是李侠客!”

这“李侠客”三个字出口之后,现场陡然安静了下来,几个胖丫鬟顿时止住笑声,便是为首的大胖娘们吃了一惊,看向李侠客的目光里流出忌惮小心之色。

李侠客发出一声叹息,看向面前的肥硕妇人,手指拿着折扇的公子哥,道:“你是……”

他说到这里,扭头问雷元吉:“这个不孝子叫什么名字?”

雷元吉道:“此人叫白元浪!”

“哦,白眼狼啊!这名字气的不好,怪不得会长成了这么一个不孝孩儿!”

李侠客大感好笑,对面前的胖女人道:“你可是这白元浪的妻子?”

对面的胖女人闻言,伸手将白元浪提到身前,道:“不错!我就是白郎的妻子!李侠客,我知道你!你最近自身难保了,竟然还敢大模大样的出现在白帝城内,你是活腻了么?不要以为你是武道宗师就了不起!我们白帝城内,有传承的门派,哪一门没有宗师高手?你想在这里撒野,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李侠客听她言语粗俗,举止不堪,皱眉道:“和白元浪是你的夫君,那你们两个便是夫妻了,你这当妻子的为何不去拜见一下自己的婆婆?”

那胖女人叫道:“婆婆?我哪来什么婆婆?你说的是那个乡下老不死的么?就她也配当我雷云凤的女儿么?”

李侠客深深看了一眼面前这个胖大妇人,缓缓道:“你看不起你婆婆,那就是看不起你丈夫,那你们夫妻二人在一起还有什么意思?”

胖大妇人道:“白郎自丛入赘我雷家之后,早就斩掉了过去一切痕迹,这是他入赘前说好了的事情,白郎,你说是不是?”

她最后这句话,却是低头问的白元浪。

白元浪急忙陪笑道:“是是是是,娘子说的一点没错,我早就不是原来的我了!过去的一切,与现在的我早已经没有了任何关系!”

雷元吉怒极而笑:“他妈的!这天底下还有你这样的玩意儿?我刚才确实应该一刀劈了你!”

李侠客懒得跟这胖女人多说,大步前行,对雷元吉道:“咱们去找他们的家长去,跟小儿辈有什么好见识的!”

大胖妇女见他迈步前来,喝道:“你要干什么?你敢动我一下试试!”

李侠客叹了口气,抬起手掌虚虚前拍。

一股庞然大力从他掌心发出,将这大胖娘们推的离地而起,撞翻了身后十几个仆人丫鬟之后方才落地,落地之后,又打了几个滚,方才铺在了地上,鬼哭狼嚎起来:“快去告诉我爹爹,李侠客来白帝城啦,他还欺负良家妇女!”

李侠客听的大皱眉头,脚下微微用力,一道劲气顺着地面发出,直接封了她的哑穴,现场这才消停了下来。

一群仆人见李侠客如此霸道,俱都心惊,眼见他大步前来,哗啦一下,为他让出一条路来,谁也不敢拦截。

雷元吉当先带路,两人一路前行,在他们身后,十几名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向地上躺着的妇人围拢过去,却是谁也不敢在李侠客身后跟着。

却说李侠客与雷元吉,两人大步前行,穿过了几条大街,便看到不远处好大一片建筑排山而起,从一座小山顶上一直排到山脚下,蔚为壮观。

“这白帝城内有一座山,叫做落雷山,便是眼前这座山!”

雷元吉手指前面的山头,对李侠客道:“天雷门便建门于此,已经传承千年不断,在整个白帝城内,那是数一数二的势力,连白帝城主都让天雷门三分,李兄,我听闻你曾单枪匹马挑了天元山,但你若是想要挑了这天雷门,恐怕难以做到,要我说,咱们这次只跟他们理论,不可轻易动手,免得平白树敌!”

李侠客笑道:“不错,咱们是讲道理的人,如果道理讲不通,那就再想别的办法!”

雷元吉道:“李兄,这几天我可是听说过不少有关你的消息,他们都说你杀人不眨眼,为人极为暴戾,堪比魔道中人,但我却不信这个,当初咱们在青城山下交手,兄弟虽然败在你的手里,但李兄慷慨豪迈,洒脱不羁的风范,兄弟我可是十分佩服的,因此我绝不是相信你是乱杀无辜之辈。”

李侠客道:“李某平生,不曾主动杀害过一个无辜之人,不过因我而死之人,却是数不胜数,要说是无辜,还真有不知多少无辜之人因为我而丢了性命!”

他说的是小世界的自己称帝平天下所发生的事情,每当改朝换代之时,必然就少不了流血牺牲,在这场改天换地的浪潮里,不知死掉了多少人,不知发生了多少可歌可泣的壮举,也不知发生多少惨无人道的惨事,到最后李侠客一统天下,这些惨事壮举,都得归结到了他的身上。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天下死去的几十万甚至上百万人,都与他脱不了干系。

但雷元吉哪里知道这个,闻言好笑道:“李兄说笑了,这怎么可能?”

李侠客也笑道:“说说而已。”

眼看就要到了前面山门的牌坊处,李侠客伸手在雷元吉的肩膀拍了一下:“雷兄,你姓雷,而这个地方叫做落雷山,这个名字于你大不利,今天这件事你不要插手,在外面等着我便是,万不可踏入天雷门山门半步,否则难免有血光之灾!”

雷元吉脸上变色,干笑道:“李兄,你可不要吓我!”

行走江湖之人,都是舔着刀口过日子的,平日里有着诸多忌讳,不少人都喜欢讨一个口彩,以做一个心理安稳,而对他们明显犯冲的地方,这些人都会特意绕开。

雷元吉姓雷,而面前这座山就叫做落雷山,与他的名姓极为不利,此时李侠客不让他前行,雷元吉还真有点迟疑,他为人虽然仗义,但对鬼神玄幻之说,却极为笃信,当下两条腿就有点迈不动了,对李侠客道:“那我就在外面等你!其实我也知道,我若陪你去里面,不打起来还好说,真打起来,我反倒成了你拖累!我进去不进去,也没多大意思!”

李侠客哈哈大笑,道:“雷兄说的不错!你且在这里等我一等,我去去就回!”

笑了几声,大步流星向前走去,转眼间过了山门牌坊,进入了天雷门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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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四章 拒之门外

李侠客边向前方走,边在脑子里回想自己所知道的有关天雷门的一些消息。

他在主世界行走江湖时,其实随时都在尽可能的收集一切有关这个世界的信息,而武学宗门的消息他尤其关注,与人聊天之时,平时询问的都是江湖中最基本的常识性的东西,当然也有一些秘闻。

之前常舒远与袁飞都曾与他仔细讲解过这个世界的势力分布,后来与三合镖局众人同行,郑南芳等镖师也曾给他说过不少这个世界一些宗门中的事情,尤其是郑南芳这些镖师,他们走南闯北,若论见识广博,便是各大宗门的真传弟子都比不过他们,又有孙小茜在旁边插科打诨,又将自己手中记录天地人榜的小册子给了李侠客,让他对这个世界的一些势力门派以及各大高手,都有了几分了解。

他刚来到这个白帝城时,脑中浮现的门派势力中,并没有天雷门的影子,虽然天雷门传承千年,之前也曾出现过武道大宗师,也算是底蕴深厚,但这并不能作为李侠客看重的理由,他进入这个城池的时候,李侠客真正在意的是如今白帝城的城主龚满学。

龚满学,九十六岁,白帝龚冶章的第一百三十六代孙,乃当世大儒,饱读诗书,在治理地方上政绩显著,如今白帝城如此兴旺,尽皆是他之力。

当今儒门门主也就是当朝太师任道然赞他:“学以致用,屡有施政良方,有宰相之才!”

可见此人能力极大,非如今一般的贪腐官员可比。

若这龚满学单单是治理地方能力大,李侠客对他只是敬重并不会忌惮,但此人与一般儒生不同,他是真正的从书院走出来的儒门真传弟子,虽然一生当中从不言武,也从未在人前显能,但从书院出来的博学大儒,又有几人没有修习过上乘武功?

儒家中人,讲究的是修身才能齐家,齐家方才能治国,治国之后,才能考虑平天下,这修身乃是儒门弟子修行的第一关,身为儒门弟子,身与心都要调整,知礼仪,知进退,行事不逾矩,不卑不亢,才能符合中庸之道,但做这些事情的一切前提,都得要有一个康健的体魄,便是当初的夫子提倡的君子六艺里,也有很多关于健康体魄的要求。

龚满学身为正统儒门传人,平生只讲礼仪功德,做事情也都是按照章程来做,从不夸显个人武力,但越是这样的一个人,就越贴近儒门中人追求的心境,子不语怪力乱神!

正统儒门弟子都不会把“怪力乱神”作为展示自己能力的方法,他们真正看重的是治理一地一城的手段,是放牧一方的施政理念,使治下百姓安居乐业,这才是他们真正的追求。

不过如今这种正统的儒家传人已经为数不多了,贪婪与自私才是官场的主流,这一点便是夫子重生估计也难以纠正过来了。

毕竟人非圣贤!

不过龚满学却在使自己努力向圣贤靠近,他不贪,不懒,不好色,也不好名利,只是在吃喝上有点讲究,但都是拿自己的俸禄买的,他一日三省自身,行事一向有度,松弛得当,深谙用人之道,又能体察民情,将整个白帝城以及白帝城下辖的州郡,都治理的井井有条。

李侠客一路行来,在靠近白帝城所辖的州郡时,就已经看出来这白帝城与别的地方的不同。

他是当过帝王的人,平生最为关注民生,从大周朝行进了这么长的时间,一路上看到的是饿殍遍野,地方上贪腐横行,强盗蜂起,民不聊生,鲜少有安乐之处。

但是到了这白帝城所辖之地,却发现这里的百姓虽然谈不上吃喝无忧,但也极少有冻饿而死之辈,基本上都处于可以糊口而不怎么有剩余的状态。

地方官员能做到让治下百姓有衣可穿,有饭可吃,在这个朝代这个大环境里,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手段了。

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李侠客在整个白帝城内,真正放在眼里的人,就只有一个龚满学,至于天雷门等什么武林宗门,对他来说,其实根本算不得什么。

他本来的打算,是进入白帝城之后,第一个便要拜访龚满学这一个老城主,至于其余的武林人物,李侠客根本就懒得理会。

但没想到阴差阳错之下,第一个便招惹了本地的武学宗门天雷门,当真是横生枝节,但这也是李侠客性格使然,他就是爱管闲事的性子,人家是见了麻烦就躲,他倒好,见了麻烦就上,脾气又不好,惹出事来正常,惹不出事来,反倒不正常了。

此时他脑中念头百转,脚步却不曾停下,从天雷门的牌坊前走过,堪堪走到大门前时,门口两个守门的青衣男子走了出来,一人问道:“贵客,小人有礼,不敢请问尊姓大名,来我们落雷山有何贵干?”

另外一名守门弟子却已经看清了李侠客的模样,登时吃了一惊,道:“可是李大侠当面?”

李侠客笑道:“不错,我是李侠客,带我去见你们的门主!”

两个门子畏惧李侠客的威名,不敢多问,互相对视一眼,其中一个留在原地不动,另一个则领着李侠客向山上走去。

李侠客如今威名正盛,又兼名声不太好,市面上流传的尽皆是他心狠手辣的传闻,此时见到李侠客前来拜山,不由的这些门子不惊。

一人将李侠客领到山腰处的一处大殿大门处,对李侠客道:“李先生,还请您稍等,待小的先去禀报我家老爷,到时候在唤你进来!”

李侠客闻言大怒,他是帝王之尊,这么多年都是别人等他,何曾等过别人?便是他现在的身份,虽然年幼,那也是一名实实在在的武学宗师,远非寻常江湖中人可比,单论如此身份,这门子就不该把他晾在门外。

“无妨,或许是他们天雷山的规矩大也未可知!”

李侠客怒气上涌,但在片刻之间已然平息下来:“我现在的身份又不是皇帝老子,何必计较这等小事情?且等上一等,看看再说!”

当下不再言语,负手站在门外,观看四周山景,由此山俯视四周,整个白帝城的景色都收入眼中,心怀大畅之下,万物不萦与胸,刚才门子对自己的无礼一霎时也成了鸡虫小事不值得一提,刚才上山时的一股戾气,也渐渐消散开来。

他在半山腰处赏玩了一会儿,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这才从新向大门处走去,门子早就在外面等着他了,见他过来,弯腰道:“李大侠,我家老爷说了,他正与人商谈要事,无暇与少侠会面,特意吩咐小的,如果您有什么事情,还请告诉小人,让小人明日转告给他便是。”

李侠客微微一愣,旋即点了点头:“好!好!好!雷震天的好大的架子!”

再也忍耐不住,一脚踢出,面前的一扇大门轰然脱落,挂着极其尖锐的破空声,向着院内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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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推感言

刚才想了一下,这一本竟然是第五本书了,吓了我一跳,难道我现在也成了传说中的老作者了?

其实第一本书只是写着玩的,而且是被人激将给激的出来写书,写到七十万字,一分钱没挣着,但当时只图着乐呵,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直到写第二本的时候,才将写作态度认真了起来,不过跟过来的老读者都知道,第二本以为涉金的原因被封了,之后便是第三本,写第三本的时候,我辞去了工作,准备好好的写一部自己想写的,但对我的打击最为严重,均订连两百都不到,一个月收入不到三百块,别说吃饭了,就连水电费都不够,因此只能重新工作,将写书的事情先放一放。

作者也是人,得先满足吃喝住用等基本生活需求之后,才能谈创作,谁也做不到饿着肚子写东西。

之后便是第四本,写第四本地时候,我离开了武侠,去了都市,好在第四本数据还行,还能顾得住吃喝,这对我来说,这就已经不错了。

但是我真心想要写的还是武侠系列,或者说是玄幻武侠系列,因此才会在上一本还未完结的时候,就来武侠再试着写一下,看能不能把自己想写的东西给写出来。

结果还不错,喜欢的朋友虽然不多,但也有不少,这就已经做够了,有人喜欢看,还能捎带着赚钱存老婆本,这对我说已经很不错了。

这本书这次上封推,最应该感谢的自然是读者的支持,对于演员们来说,观众就是他们的衣食父母,不过大多数新时代的演员对他们的衣食父母似乎都不太尊敬,但是网文作家不同,特别是我们这些底层的小作者,我们真的就靠着衣食父母们的订阅,才能维持住最基本的温饱生活。

所以在这里必须要感谢大家的支持。

其次便是感谢我的责编水墨,这本书能走到今天,能被大家看到,都多亏了水墨为我争取的推荐,这里要单独感谢一下他。

还有就是主编ZENK,每一个较大的推荐位,都是主编帮我们争取过来的,这本书的数据不是太好,能争取到这么一个大的推荐位,其实很不容易的。

但不管怎么样,总有一些读者偏爱武侠,武侠不死,自然有其道理。

这本书结束后,我会写一部真正的原创性质的,不那么玄幻的武侠,不过那都是后话了,只要大家愿意看,俺就努力写。

再次感谢大家的支持与编辑的厚爱,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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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五章 问画

“李侠客,你好大的胆子!你竟敢来我落雷山撒野?”

就在李侠客踢飞的大门向院内飞进去之时,陡然一股极其霸道嚣张跋扈的气息从院内升起,犹如一名苏醒的上古雷神一般,俯视苍生。

就在这股庞大的气息升腾而起之时,李侠客浑身气息便是一滞,只感觉丝丝肉眼难见的电气雷光将自己周身环绕,浑身毛发瞬间倒竖,衣衫扑啦啦快速抖动不休,如被狂风吹拂。

“好霸道的天雷正法!”

李侠客感受到绕身的丝丝真气,忍不住又惊又喜,放声大笑:“你便是雷震天么?你在我遇到的高手之中,足可以排名前十!可惜修为与私德不匹,算不得英雄!”

他大步向前,只是几步走出,便从大门处走到了大院之内,抬头看去,只见院内一座古朴厚重的青石大厅的大门前,正站着一名极其高大的红脸中年汉子。

这名大汉长的是豹头环眼燕颔虎须,一袭赤红色的长袍罩着丈二身躯,红色的络腮胡子圈了一脸,微微凸出的眼珠子此时正闪烁着丝丝电光,恶狠狠的盯着李侠客,喝道:“雷某算不算英雄,岂是你一个转世的废物所能置评?”

他看向李侠客,眼中露出不屑之意:“李侠客!我知道你!你不就是转世人仙么,有什么了不起?我不去找你,你反倒来惹我!现在竟然还来我落雷山撒野,你真当你是天地间的主角么?滚!”

说话间,人站在台阶之上,在距离李侠客五六丈远的距离便即双掌横推,虚空登时一震,一股绝大的力道从他双掌间发出,形成一股真气凝聚而起的墙壁,向着李侠客轰然撞来,力道还未及身,李侠客已然感到呼吸不畅,身如山压。

“好内功!”

李侠客自从水浒小世界里出来后,除了阿海之外,这大汉是他遇到的最为厉害的一个人物,见猎心喜之下,也不躲避,身子倏然腾空,人在空中双手盘抱,心念动间,一根无形气柱从他双手间瞬间生出,定海神针一般向红脸大汉捣去:“接我一棍!”

红脸大汉吃了一惊,没想到李侠客竟然能在自己排雷双掌的掌力笼罩之下还能腾空而起,实实在在的出乎他的预料。

他这排雷掌法打出之后,能生出前推后扯之力,寻常人在他掌风笼罩之下,根本就难以动弹分毫,只能硬接他这极其蛮横的掌力,但李侠客却好像丝毫不受他掌力波及一般,身死似游鱼,轻轻松松的便挣脱了他掌力的笼罩。

眼见李侠客身子空中盘抱气棍狠狠捣来,红脸汉子心惊之下,双掌变推为抽,硬生生的将自己拍出的“气墙”给横着抽回,如用盾牌一般,向李侠客捣来的气棍迎去。

轰!

现场猛然一声巨响,劲气四溢,红脸汉子发出一声闷哼,身子快速后退,每退一步,青石地面上便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看向空中,一脸骇然。

李侠客盘气成棍,以点破面,破了红脸汉子的气墙之后,人在空中迅速下扑,手指挥洒间,一道道三阳剑气从指尖发出,雨点一般向红脸孩子激射而去。

红脸汉子见他一记大招之后,真气运转外放,竟然毫无迟滞之处,心中更惊,“他怎么有这么深厚的内力?传言竟然是真的?”

心中震惊之下,不敢硬接李侠客的剑气,手拍腰间,一把竹节金鞭出现在他的手中,猛然挥动,化为一团金光,将李侠客射来的无形剑气一一挡住。

“噗噗噗”

剑气与金光相撞,发出密入炒豆一般的沉闷响声,红脸汉子身子不住后退,一直退到身后大厅的门槛前,脚后跟挨着门槛时,剑气中所含的无匹力道才被他化解。

“且慢!”

红脸虬髯见李侠客出手如大汉头皮发麻,叫道:“李侠客,有话好好说……”

而此时,李侠客的身子也缓缓落地,落地之后,并不稍停,迈步向前,右掌前拍:“好好说?打完再说!你再接我一掌!”

李侠客不出手是不出手,一旦出手,那就得打倒对方,不然为什么要出手?

住手不住手,那也只能由李侠客说了算,战败者哪有停战的资格?

红脸虬髯汉子说什么,李侠客都懒得理会,有话好好说?打翻你以后,再好好说也不迟!

对面男子见他这一掌拍来,圆转广被,力似苍穹,掌力将自己周身笼罩,竟然与自己刚才的排雷双掌的掌力有七八分相似,但却比排雷掌厉害多了,无奈之下,只能抬手硬接。

轰!

两人双掌相接,红脸虬髯大汉一声大叫,陡然弯腰低头,四肢收拢,化为一个“人球”,在空中猛然一个翻滚,从门槛前一溜滚了出去。

刚才李侠客这一掌虽是前拍,实则包含了多种力道,这红脸大汉以为李侠客只是前推,哪里知道李侠客化前推为后扯,瞬间后扯又化为上顶,最后又化为下压,只是心念动间,一身真气已经变幻了十几种力道,对面红脸大汉虽然武道高明,但哪里见识过李侠客如此手段?

一着不慎,被掌力压不由自主的弓腰低头,空门打开。

好在他反应极快,顺势收拢四肢,缩颈藏头,在空中一溜翻滚,躲开了李侠客后续的雷霆一击。

但这一下,顿时主客移位,变成了李侠客站在了大厅门槛之外,而红脸大汉落到了大厅外的空地上。

“嘿嘿,天雷门!这便是天雷门号称雷动九天的功夫么?不过如此!”

直到这个时候,李侠客才算是消了被拒之门外的恶气,转身向大厅内走去:“我今天不是来找你打架的,我另有……”

他进入大厅之后,话音戛然而止,身子倏然顿住,浑身汗毛倒竖。

只见空荡荡的大厅里摆着一个大大的八仙桌子,桌子两侧放着两把大椅,正中的墙壁上挂着一幅山水古画,而在这幅古画前,正站着一名身穿青边白色长袍,头戴四平方巾,白发萧然的老者,背对着李侠客,正捋着胡须,抬头观赏古画。

可李侠客自从进入这个大院之内,明明只感受到了红脸大汉的气息,并没有发觉这大院之内有第二个人的存在。

背对李侠客的老者似乎察觉了外面有人进来,缓缓转过身子,看向李侠客,目露奇光,微微笑了笑,伸手指向墙上他刚刚欣赏的古画:“李兄,你看这幅画,画的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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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六章 劝诫

面前这位老人,身材高大,面色红润,白发萧然,但却无有老态,整个人身长玉立,询询儒雅,看模样有七十左右的年纪,当真是腹有诗书气自华,俨然、宏然,恢恢广广、昭昭荡荡,一看便是位饱学宿儒、经术名家。

往这大厅里一站,便使得这天雷门的会客厅一霎时就成了书院学堂一般,似乎这老者一开口,说的便是圣人之道,先贤之言。

如此气度之人,李侠客生平从所未见,昔日十二连城的常舒远也有几分书生气,但却没有老者这等博学鸿儒般的泱泱气度,天剑袁飞虽然行事潇洒果断,却少了这老者的中正平和,遍观天下英雄,就李侠客所见之辈,能与这老者相提并论之人,也就十二连城的古拙龙了。

但是当初与李侠客相见的古拙龙,状态明显有点不对,当时李侠客只顾着生气并未多想,后来想了一下,才觉察出不对来,堂堂的十三剑派的大派之主,就不可能是一个简单之辈,说话办事应该不会如此不为人考虑,更何况自己还是他的“兄弟”,现在想来,定然是此人在心性方面出了什么变故。

武者修行到武道宗师之后,再想更进一步,一般分为两条道路,第一条路便是进军无上精神大道,提升自己的武道精神,最后以精神影响肉身,从而不经意间神通自显,五感六识大幅度提高,能有种种神异之处,如今的魔门的很多大神通都与精神秘法有关,当初魔祖在半天崖上立下道统之时,整个半天崖都被魔气侵染,白玉山峰,化为墨玉之地,魔祖已经达到了以精神干涉外界物质的地步。

佛门弟子也都擅长此道,佛门高手将精神修炼到了极致时,甚至能唤醒前世记忆,打破胎中之迷,追溯本源,了悟轮回,从而获得大体悟,大神通,有的厉害的,可借此跳出轮回,成就正果金身。

至于第二条路,便是专注开发人体肉身,一步步熬练躯体,因为人身自成世界,里面有大宝藏,每修成一个境界,神通自显,法力激增,异常了得,佛门的丈六金身,道门的不灭道体,都是其中代表。

除此之外,还有第三条路,那便是精神与躯体同时修炼的法门,但这条路实在太难,佛门、道门、魔门都没有齐头并进之法。

毕竟修行大道从来没有捷径,走捷径的一百个有九十九个都半路横死,剩下的一个到最后也得转投别的正法大门。

普天之下,只有儒家才有一个身心俱证的修行正法,但有勇气尝试者,寥寥无几,这条路着实太难,佛门还有提取三世金身的秘法,有了悟前生的取巧手段,魔门随心所欲,率性而为,身与心合,进境也是极快,道家最为了得,有祖师传法,有金丹玉符,遗世独立,自由自在,在修行上,也不落后其余宗门。

唯独儒门修行最难,要入红尘锻炼心性,又要规范自身,守规矩,立规矩,传道受业解惑,协助天子,治理万民,在这种环境中把持自己,使得本心不动,一路修持,那可比其余的佛道魔三门要难得多的多,而且丝毫不能取巧,靠的乃是水磨工夫与心中一股浩然正气。

儒门弟子修行如此不易,但一旦有成,却也十分了不得。

真正的绝世大儒,在修持有成之后,当真是丹心一片,气贯长虹,天下宵小,各大宗门都得让他三分,一声断喝,能止天地乱,能使鬼神惊,写祭文,九幽领命,书丹诏,天地动容,当真是威风到了极点,如此方为圣人之道。

这些大宗门都有成圣之道,有前人的经验可寻,可古拙龙身为十二连城的老大,一门之主,却是一步一步靠着自己的天赋才气硬生生修行到了一门宗主的修为,到了如今,应该是前路已断,逼不得已,只能自己摸索。

当初李侠客在青城山上见到古拙龙时,他应该是精神修行上出了点问题,才会举止有点异常,否则断不会如此对待李侠客。

但即便是精神状态不对,却依旧是一副宗匠气度,为常人所不及,而此时站在李侠客面前的白袍老者竟然有不逊色于古拙龙的气度,却又没有古拙龙的霸气逼人。

他看向李侠客时,眼睛温润明亮,如同多年好友一般,手指墙上挂着的山水墨卷,对李侠客笑道:“这幅山水画,叫做《万里河山图》,是昔日画师公羊普芳所画,画好之后献给了当朝天子,后来他路过白帝城的时候,天雷门地十六代门主宴请他吃了一顿白河象牙鱼,才让他重新画了一幅山河图,只是第二次画出来的时候,技法上是有了,却失去了原来的一些锐气。”

李侠客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只见墙上这幅古画,迎面扑来的便是一座大山,在这大山一侧,飞瀑流湍,古木参天,在看向远处,只见雾气蒙蒙之中,远处的一道长河,一片大山,再远处的一块平原,都历历在目。

李侠客功聚双目仔细看去,只见画中山峰距离自己越来越近,山上的雾气也越来越淡,片刻之后,瀑布湍流的声音从他耳边响起,水汽弥漫周身,鸟鸣林内,风动树冠,再仔细看去,飞瀑流湍迅速远离,整个人视线陡然翻过眼前这座大山,视线从山阴处滑过,只见山阴处也有树木丛林,丛林中也有溪流淙淙。

“这画师的画技当真了得,把这座山的背面也画了出来!”

这个念头刚刚生出,视线再次发生变化,山峦瞬间后退,远处草原的长河迅速拉近,河面水流湍急,时不时的有鱼儿在水底翻花上跃,大河两侧水草迎风摇曳,有渔船出没在风浪之中,一叶小舟在风浪中穿行,着实危险万分。

视线越过万里长河,再次向前延伸,来到一个广袤的平原,平原上沃野千里,村镇城郭星星点点,大路上有正在赶路的行人,田野里农夫正在收割庄稼,城里热闹非凡,游人如织。

只是刹那间,李侠客的视线不住变幻,呼吸之间,已经游览了万里方圆之地,高山流水,小桥人家,沃野千里,长河落日,见识到了万千景象。

到了最后,身子陡然一震,回过神来,骇然发现,眼前这画还是原来的那副画,自己还是站在原地保持着看画的姿态,旁边的白衣儒冠的老者正在缓缓说话:“这幅画是在一百多年前画的,那时候我还年幼,百姓们吃穿无忧,大周朝可谓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正当盛世,百姓衣食无忧,一片太平景象。”

他说到这里,叹了口气:“可惜到了如今,大周朝气数若断若续,出了极大的问题,苦了这三十三州的大小百姓!”

李侠客骇然之情未消,一时间不知如何接口。

便听老者继续道:“李兄,你有如此修为,如此豪情,眼看这万里山河沦陷,百姓生于水火,岂不痛哉?何不加入朝廷,谋一个出身,也好为民尽命,安顿一方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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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七章 群龙无首,上上大吉

“这是什么画技?”

李侠客不理睬老者对自己的奉劝,他的心神还处于观画后强烈的震撼之中,向老者问道:“竟然能将的精神吸引到画中世界,这幅画中附着的精神力量当真了得,这作画之人难道身怀佛道两家之长么?不然如何能有这般惊人的画功!”

白衣老者笑道:“公羊普芳是书画家一脉,他们自成一门,与天下几大宗门关系都很不错,不过终究还是儒门一脉的分支,与佛道两派走的近一些,但也与魔门有些藕断丝连的关系,不过总的来说,都是读书人出身,大都是书院走出去的,大节上一向不曾有亏。”

他叹气道:“你看这画中昔日一派繁华景象,正如梦里烟云一般,梦里千好万好,醒来一场空!繁华落尽,却转眼间成了如今这等境况!李兄,你主修我儒门正法,乃是镇教神功,现在竟然能修到如此地步,可见你的心性与我儒门正法十分契合,而但凡契合天河真气者,胸中必然有一股浩然气,有一副铁脊梁,还得有济世安民之心,才能将这门心法修炼的顺畅无比,否则的话,空修万载,也只成画饼。你既然有如此心性胸怀,加入朝廷,岂不正遂了心愿?”

李侠客摇头道:“大厦将倾,积重难返,大周如今这等局面,若是想重新收拾,确实有一个办法,你我心知肚明,嘿嘿,你觉得还有第二条路可选么?你便是知道,你又敢做么?”

儒冠老者眼中光华流转,深深的看了李侠客一眼,点了点头:“是啊,就只有一种办法啊,可是要死很多很多人呐!”

李侠客道:“现在死的人可也不少!”

老者摇头道:“便是另立帝王,改朝换代,日后又能维持多少年?”

李侠客道:“日后的事情,谁又能知道?”

儒冠老者不再讨论此事,转向李侠客看来,眼神极为奇怪:“李兄,我刚才观画之时,适逢李兄上山,一时技痒,想到李兄名姓时望天打卦,当时六爻皆动,卦象非常奇怪,显示的是群龙无首,上上大吉。有天子气,就起自落雷山下,白帝城中,令老朽很是吃了一惊!”

他摇头笑道:“李兄,我虽非阴阳宗人,但占卜星象本就出自儒门经典,若论经术,天下能过我者为数不多,但卦象像今日如此明了之情形,我还是第一次得见。”

李侠客一愣,旋即笑道:“望天打卦,哪有什么准头?若是事事都靠占卜,这天下不知道要乱成了什么样子!”

老者也笑:“是啊,怪力乱神,占卜打卦,只是推算之道,当不得真。”

他对李侠客道:“我是龚满学,李兄,我等你好几天了!”

李侠客也早已经猜出了龚满学的身份,倒也不以为异,笑道:“原来是龚城主当面,整个白帝城,恐怕也就龚城主才有如此宗匠气度,李某来此地之前,第一个想要拜访的便是龚兄,却没有想到,咱们第一次相见,却在这个落雷山上!”

两人正说话间,刚才被李侠客打飞的红脸虬髯大汉从外面小心翼翼的走了过来,喊道:“龚城主,这个李侠客无事生非,来我天雷山捣乱,你千万要小心此人,不要被他暴起打伤!”

龚满学摇了摇头,伸手虚抬,对李侠客道:“李兄,这位便是如今天雷门的门主雷震天,雷家世世代代掌控天雷门,坐镇白帝城,门下弟子众多,为维护白帝城的安稳,出了很大的力气,老朽可是一向十分感念的!”

李侠客嘿嘿笑了笑,冲雷震天拱了拱手:“久仰大名,今日一试,果然名不虚传!嘿嘿……”

雷震天的脸色本来就红,此时听到李侠客的话后,一张脸红的几乎要滴出血来,瞪大了眼睛,叫道:“你冷笑什么?你说话为什么要说半句留半句?好,我替你把后面的说出来!你是不是想说‘天雷门雷震天名头不小,原来只是一个不堪一击的草包,令人笑掉大牙,不值一哂’?”

李侠客笑道:“雷兄何必如此自谦?我刚才说过,在我生平所见高手中,你足可以排在前十。”

雷震天道:“前十有什么用?你不是说我不配称作英雄么?”

李侠客哈哈笑道:“不错!你教女无方,家教不严,为人又倨傲自大,确实算不得英雄!”

雷震天道:“我怎么教女无方了?”

李侠客道:“你女儿是不是一个叫做雷云凤的大胖娘们?”

雷震天道:“不错,雷云凤确实是我的女儿,她那不叫胖,我夫人说了,那叫丰满!我这女儿长得虽然不漂亮,但是知书达理,孝敬双亲,阖家上下,山门内外,有几个不说她好的?姓李的,你不要血口喷人,坏我女儿名声!”

李侠客道:“你入赘的女婿可是叫做白元浪?”

雷震天道:“不错!我这贤婿为人最为谦逊,对我一日三问安,晨起三叩首,最是孝顺不过,他又有什么问题?”

李侠客哈哈大笑:“雷震天,你这天雷门的门主是怎么当的?你连家都治不好,竟然还能镇住一个门派,当真令人不解!”

雷震天道:“你这句话什么意思?”

李侠客道:“什么意思?你可敢去跟我见一个人?”

雷震天道:“我如何不敢?你说吧,去见谁?”

李侠客道:“去见你的亲家母!”

雷震天一愣:“什么?”

他还道自己听错了,对李侠客道:“开什么玩笑?我这贤婿自幼父母双亡,飘蓬江湖四海为家,入赘到了我们天雷门之后,才算是安顿了下来,我哪里有什么亲家母?李侠客,你不要胡说八道!”

李侠客道:“你就说,去还是不去?”

雷震天脸上微微变色,迟疑道:“你此言当真?”

李侠客道:“一见便知!”

雷震天脸色阴沉下来,“好,咱们现在就去!”

李侠客看向龚满学:“龚兄,你去不去见识一下?”

龚满学好笑道:“雷门主,要我说,你还是不要下山了,直接把亲家母接到山上来便是,免得亲自下山,在人前人后丢了面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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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八章 羞愧

“丢面皮?我为什么要丢面皮?”

听到龚满学的话后,雷震天怒气冲冲道:“胡说八道,就算你是白帝城主,你也不要信口雌黄!”

他说刀此时,声音里已经带有了一点不确定性,嘴里虽然硬气,但心里已经有点迟疑了。

龚满学作为白帝城的城主,为人最为端方,乃是真正的道学先生经术名家,一生当中从未说过瞎话骗人,也从不对一件事轻易表态,如今连龚满学都站在了李侠客的一边,言语之间对自己的女儿女婿多有不屑之意,这令雷震天心中很不是滋味,心道:“难道我女儿女婿真的有事情瞒着我不成?”

正在他迟疑之时,李侠客已经从大厅里大步走出:“走罢!是真是假,一看便知!”

雷震天无奈,硬着头皮走出大厅,跟着李侠客一路向山下走去。

他今日因为龚满学的到来一事本就心中愤恨,此时又遇到这种不光彩的家事,心中一股火更是越烧越旺,在跟随李侠客下山途中,特意将自己的竹节金鞭抄在手中:“李侠客,若是真的如你所言,我女儿女婿为人不端,你放心,这事情不用你们来管,我自会打死他们!可若是你敢胡说八道,便是拼尽我天雷门上万弟子的性命不要,我也绝不饶了你!”

李侠客人在山路上衣带当风,飘飘然如仙人腾空一般,看似走路缓慢,实则快速无比,一步迈出,便是十来丈的距离,雷震天身法也不满,但相比李侠客的潇洒身姿,就少了几分美观,整个人如同一颗巨石一样,轰隆隆的沿着山道向山下狂奔,气势十分的惊人。

李侠客淡淡道:“你也配某家骗你?”

雷震天大怒:“你……”

两人刚走到半山腰,便看到雷云凤与白元浪夫妇带着一帮子丫鬟仆人迎面走了过来,雷云凤抬眼看到李侠客与雷震天一前一后飞速下山,大喜道:“快拦着这个三眼大汉,他一定是被我爹打败了,这才从山上逃了下来,我们拦他一下,好让我爹过来抓住他!”

白元浪道:“且慢,事情有点不对……”

一语未必,眼前猛然一花,李侠客已经到了他的面前,一脚踢来,将他踢的凌空飞起,顺势伸手,抓住了他的后脖颈,拎鸡一般拎在手中,继续前行,速度丝毫不减:“雷震天,这便是你的好女婿罢?”

雷云凤见李侠客掳了白元浪,登时大急,对赶来的雷震天叫道:“爹爹,李侠客把元浪掳走啦!你快救救他!”

雷震天脸色阴沉,一伸手将雷云凤的胳膊架住,喝道:“你们做的好事情!你跟我一起走!”

说话间,手上用力,雷云凤三四百斤重的身体被他轻而易举的架了起来,一路夹风带雷的向李侠客追去,大声叫道:“不错,你手中的确实正是小婿!李侠客,你也是武学宗师,还请你手下留情,不要伤他!”

旁边的丫鬟仆人被雷震天所带起的狂风吹得站立不稳,有几个惊叫出声,歪倒在山道之上,一路翻滚,摔的不轻。

李侠客在前方听到雷震天对白元浪如此关切,哈哈大笑,道:“你让我不要伤他?就这种货色,连死在我手里的资格都没有!”

雷震天冷冷道:“是啊,李兄眼角何其高也!”

两人边说边走,转瞬之间,已经行过百丈高度,山脚凉亭、牌坊瞬间到了眼前。

白元浪被李侠客抓在手中,整个身子一片酸麻,浑身真气乱成一团,勉强抬头,只觉得狂风劈面如刀,两只耳朵被吹的紧紧贴在皮肤上,耳膜鼓胀,吹衣欲裂,片刻后,连神智都昏沉起来。

正觉得难捱之时,忽感压力消散,风声消失,睁眼看时,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到了落雷山的山脚下,随后脖颈一松,身子落地,李侠客的声音传来:“小子,乖乖跟着,别耍什么鬼心思,胆敢搞事情,小心我阉了你!”

白元浪大吃一惊,双腿忍不住夹紧,惊惧的看了李侠客一眼,丝毫不怀疑李侠客敢不敢做这件事,心惊胆战的跟着李侠客一步一步向前走去,颤声道:“李……李大侠,你要带我去哪儿?”

李侠客不答,只是前行,前方正站着雷元吉,看到李侠客拎着白元浪而来,忍不住笑道:“李兄,你这……”

他刚开口,便看到后方风声大作,一路烟尘从山上滚滚而来,片刻后,雷震天托着雷云凤来到了他们面前,眼睛在雷元吉身上扫了一下,道:“你是谁?”

雷元吉笑道:“在下江湖无名小卒雷元吉。看前辈相貌威严,声若雷霆,已经是将雷霆真气修炼到骨头里的境界,遍观天下高手,也不出一掌之数,看来前辈定然是雷震天前辈了!”

雷震天哼了一声,道:“你是雷元吉?我听说过你!当初李侠客刚出名的一战,不就是跟你们交手的么?你们两个怎么又成了好友了?”

雷元吉道:“不打不相识!我虽然败在李兄手下,但是心里还是对他十分佩服的!”

白元浪见雷震天跟了过来,才心下稍定,脚步轻轻向雷震天挪去,叫道:“岳丈大人,快救救小婿,李侠客他把我掳来,肯定不安好心……”

雷震天瞪了他一眼,脸色阴沉:“瞎叫什么,跟着走便是!”

白元浪身子一抖,一种不好的感觉瞬间涌上心头,不敢再叫唤,只得硬着头皮跟着李侠客往前走。

走了半晌,李侠客在一座客栈前停了下来,目视雷元吉,雷元吉瞬间领悟,急忙进入客栈,将一名老妇人从里面搀扶出来,正是白元浪的生母。

看到老妇人出来之后,白元浪脸色大变,便是雷云凤的身子都颤抖起来。

雷震天身为一门之主,相貌粗豪,实则极为精明,之所以在山上对李侠客无礼,其实是另有缘由,并不是真的毫无心机,连李侠客这的青年俊才也敢故意得罪

此时察言观色之下,已经明白了七八分,脸色顿时阴沉的如欲滴出水来一般:“好好好,你们都很好啊!”

他大步来到白元浪母亲面前,一脸羞愧:“亲家母,我来晚了啊,让你受委屈了!”

他说话之时,一股暗劲从脚下发出,传到白元浪与雷云凤身上,震的两人立足不稳,“噗通”跪倒在地,随后一股大力涌来,把他们的脑袋向地面摁下,雷震天的声音在他们耳边响起:“你们两个狗东西!就这么对待父母么?”

为人父母者,从来就觉得自己的孩子最好,也总把种种好事往自己孩子身上贴,雷震天也不能免俗,其实别说是他,就是皇帝老子也是如此,大家都一个样子,区别就在于对自家孩子的了解与把握。

雷震天性格急躁,脾气不好,自己的夫人也是江湖儿女,不怎么会教育孩子,以至于养成了雷云凤如今的模样。

在明了事情的一瞬间,雷震天脸色极其难看,一会儿红一会儿白,手一晃,将背后的竹节金鞭抽了出来,对着身边的雷云凤的头顶狠狠砸下!

眼看金鞭就要砸到雷云凤头上之时,陡然停住,雷震天斜晲李侠客:“你为什么不拦我?”

李侠客奇道:“我为什么要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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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九章 处理

按照正常人的思维以及行事方法而言,面对雷震勃然大怒要打杀自己女儿的情形,但凡会做事有眼力劲的人,或者基于最基本的人族行为理念,站在李侠客的角度上,都会出手制止雷震天的这种杀女行径。

但是李侠客偏偏不这么做!

他的思维大异常人,心道:“你要是想杀你这女儿,我拦也拦不住,你便是不想杀,我劝你也不听,装模作样婆婆妈妈的有什么意思?”

因此对雷震天的一切行为都选择了冷眼旁观,不劝阻也不施压,成了一名合格的吃瓜子群众。

但雷震天不知道李侠客是这么一个心理状态啊,他本以为自己此时含怒出手,金鞭下砸之时已经用足了力气,李侠客作为这件事的见证者之一,于情于理也得拦截一下自己,却哪里知道李侠客根本就是无动于衷,对自己女儿的生死毫不在意。

也就雷震天本领高明,一身修为已然到了念动力生的地步,眼看不对,立马收手,这才勉强将金鞭定住,总算是救了自家女儿一条性命。

他这一生也遇到过不少危险,但最为惊心却是这一次,倘若他反应稍微慢了一点,功力达不到收发由心的地步,那么此时金鞭下面的雷云凤早就被他打成了一堆肉泥。

想到刚才自己的女儿命悬一线,雷震天又惊又怒,收起金鞭看向李侠客,怒道:“姓李的,你好狠的心肠!我这女儿最多也只是一个不孝顺公婆的罪过,非得死了才能如你的意是不是?”

李侠客好笑道:“雷兄,这准备打死你女儿的人是你,又不是我,你反倒现在指责我心思狠毒,你觉得这说得过去么?”

雷震天:“你……我……”

他怒视李侠客,张口结舌,一时间理屈词穷,羞刀难入鞘,举着金鞭不知如何是好,囧在了当场。

李侠客旁边的老妇人此时方才反应过来,怯生生的看向面容凶恶的雷震天,叫道:“这位老爷,您这是何故?老身有点不太明白!”

雷震天闻言,顺势收了金鞭,对身旁跪着的雷云凤喝道:“还不起来,扶一下你婆婆!”

雷云凤被雷震天刚才一鞭吓的魂不附体,此时兀自害怕,听到父亲的话后,急忙膝行向前,将老妇人搀扶起来,道:“婆婆,儿媳来迟,还请您……您老人家恕罪!”

旁边的白元浪猛然跳起,跑到老妇人面前,叫道:“娘!孩儿不孝,今日才敢带着儿媳来看您……”

老妇人慌慌张张,脑子瞬间有点糊涂了,如在梦中,畏畏缩缩道:“你们……你们都怎么了?我儿啊,你终于肯认你娘了?”

白元浪抢答道:“娘,是孩儿以前不懂事,鬼迷心窍,担心岳丈家里看不起咱们,因此不敢与您相认,现在岳丈亲自前来,可见天雷门下,并不以孩儿出身而看不起孩儿,如今自然可以与娘亲相认!”

旁边的雷元吉听着很不是味,对李侠客道:“李兄,这小子变脸可真够快的哈,听他这么一说,好像事情错就错在天雷门的众人身上,与他无关!他妈的,天下还有如此无耻之徒!这样的人,一刀剁了也不屈!”

李侠客也大皱眉头,道:“且看雷门主是如初处置吧!”

雷震天听到女儿女婿的话后,点了点头,对老妇人道:“亲家母,我这女儿刁蛮任性,不通礼数,害我到现在才知道您还再外面受苦,其罪不小,待我回去,定然好好责罚!”

他说到这里,扫视了一眼白元浪,温声道:“元浪,你过来!”

白元浪见雷震天神情温和,语气大异往常,顿时吓得头皮发麻,两腿战战只想逃走。

他知道雷震天平常说话都是粗声大气,很少温声细语过,如今对自己说话如此柔和,必定心中已经发怒到了极点。

但当此之时,即便是知道雷震天发怒,白元浪也没有逃跑的勇气,而且他也知道,自己也不可能在雷震天眼前逃走,只能乖乖听从他的安排。

当下低着头,战战兢兢的跑到雷震天身边,低声道:“岳父老大人,我……”

雷震天手掌轻轻排在白元浪的后背之上,柔声道:“男子汉大丈夫,又何必在意什么出身?自古雄才多磨难,从来纨绔少伟男!出身草莽又怎么了?天下草莽英雄多得是,远的不说,你看这位雷兄……”

他说着话,手指向雷元吉:“他也是出身草莽,不也照样成为了江湖上有名青年高手?还有这一位……”

他手指李侠客:“这一位更是了不起!出身赤贫之家,上无半片之瓦,下无立锥之地,前段时间还饿的与狗抢食,嘿嘿,可谓凄惨到了极点!李兄,我没说错吧?”

李侠客脸色瞬间变黑,点头道:“不错!雷兄,你可是一点都不吃亏啊!”

雷震天道:“彼此彼此!”

他看着李侠客嘿嘿冷笑两声,对白元浪道:“贤婿,即便向李兄这等出身的人,现在不也是成就了武林中的风云人物么?可见英雄不论出处,你又何必因为自己出身而自惭?”

他说到这里,一股内气从掌心发出,从白元浪大椎穴处沿着周身经脉闪电般转了一个圈子,白元浪只觉得身浑身酥麻无比,如在温泉洗浴一般,从骨头缝里都透露出一种舒爽的感觉来,神智一阵模糊,待到清醒过来时,只见自己毛孔里正有丝丝白气冒出,丹田里本来充盈的状态消失不见,再也感应不到真气流转。

白元浪心中一片冰凉,已经知道了这是怎么一回事,他躯体僵硬的看向雷震天,眼中流露出极度的哀求之色。

雷震天神色不变,继续柔声道:“天下又不是只有习武才有出路,当今之世,真正有出息的人还是读书人,十年寒窗苦读,也能换来锦衣玉食名扬天下!咱们如今的白帝城老城主龚满学老大人,生平从未显露过功夫,不也将这白帝城方圆千里之内,治理的井井有条么?由此可见,想要功成名就,也非只有习武一道。”

在他说话之时,白元浪的头顶也开始往外冒出丝丝白气,整个脑袋如蒸笼一般,如同在大冷天活动了一场相似。

片刻后,雷震天将手掌从白元浪的后背拿开,负手看天,淡淡道:“贤婿,你现在随你母亲一起上山吧,回山后,你一定要闭门思过苦读诗书,严守礼仪,不可再做出如此欺心之事!三年之内,不许下山!”

他自家人知自家事,知道自己的女儿虽然刁蛮,但却没有心机,很多事情都是要听白元浪的,如今发生了今天这种事情,是好事也是机会,现在趁机废了白元浪的内功,日后他即便再有心机,自己的女儿也不至于吃再大的亏,也不至于降不住他。

他说到这里,看向雷云凤:“风儿,你有婆婆而不知尽孝,当真该打!现在你婆婆年迈无力,日后上山下山,都得由你来背着上下,不许找别人替代!”

雷云凤胖脸上露出惧怕之情,点头落泪道:“是,爹爹!”

俯下身子,见老妇人背起来,与白元浪一起向落雷山走去。

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雷震天忽然像是苍老了十多岁一般,转身面向李侠客,嘿嘿笑道:“龚老大人说我下山必定丢面皮,说的真没错!李侠客,这件事,我感谢你,但也讨厌你!我这天雷门,永远不欢迎你!”

李侠客哂然道:“你欢不欢迎与我何干?我这次来白帝城,要见的又不是你!”

雷震天道:“那是谁?”

此时龚满学不知何时到了李侠客面前,笑道:“李兄,你是专门来见老朽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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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章 开讲

“龚大人真乃是我的知己!”

见龚满学从大街上出现在自己面前,李侠客暗自惊心,龚满学来的时候,他一无所觉,直到他说话之时,李侠客才发现他到了自己面前,事先竟然没有半点预兆!

他勉强压下心中惊讶,对龚满学笑道:“龚大人,您说的没错,我这次来白帝城,第一个想要见的人便是你,刚才在山上多有不便,如今雷门主的家事也已经处理妥当,李某正好有机会向龚大人当面请益。”

龚满学掀髯大乐:“李兄龙行虎步,慷慨豪迈,心中自有丘壑,老朽哪里敢指教于你,咱们有什么事情互相商讨便是!”

他说到这里,看向雷震天:“雷门主,令媛的事情,就到此为止吧,她虽然不孝,但罪不至死,稍微责罚一下也就算了。不过你这女婿有点不太对劲啊,眼光淫邪不正,真气孤阴不生,修炼的根本就不是正派的武学心法,反倒像是魔门中人,雷门主身为一代宗师,应该能看出其中不对来,也就不用老朽多言了吧?”

雷震天身为一门之主,武功见识也是不凡,刚才废除白元浪的功夫时,已经发现了有点不对劲,但恼怒之下不曾细想,又有李侠客在旁边看着,更令他难以沉下心来探究此事,如今被龚满学一言惊醒,顿时吃了一惊:“魔门?这小子怎么又跟魔门有牵扯了……不错!他的内力阴寒诡奇,确然不是正道心法,与魔门天邪道内功极为类似!”

他忽然反应过来:“龚大人,你是怎么知道的?你也是修行中人?”

龚满学自从六十多年前执掌白帝城以来,处理政事从来都是制定策略章程,让手下人照章办事,从来没有也没有必要在人前显露个人的武道修为,即便是偶尔发生了小小的暴动事件或者有悍匪入境,也自然会有附近大大小小的帮会门派主动接手此时,协助白帝城将暴徒擒拿消灭,完全用不着龚满学这位城主亲自出马。

这六十多年里,龚满学对外从来都是一副儒生模样,从来不曾与人发过脾气,也从来没有与人动过手,这么长时间下来,所有人都在脑海中形成了一个认知:

那就是龚满学这位老城主只是一名普通的儒门弟子,在个人修养与文史功底上,堪称一代大家,但并不是一个会武功的人。

可现在面前这个“不懂修行”的龚满学张嘴就说出了白元浪的武功来历,这不由得雷震天不惊,心念电转之下,终于反应过来:“这老东西瞒得我好苦!他是从长安书院走出来的儒门真传弟子,怎么可能不懂修行?为什么我这么些年都没有往这方面想?是什么力量在阻碍我往这方面想?”

他越想越惊,看向龚满学的眼光里露出极度的惊骇之色,“是他!肯定是他在对我做了手脚!”

龚满学依旧是一副饱学鸿儒的样子,见雷震天露出吃惊之色,笑道:“雷门主,你最好把贵婿好好询问一遍,看仔细了,别让他再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到时候恐怕不太好收场。”

雷震天道:“我现在就去问问他去!几位,告辞!”

他心中如有火烧,冲李侠客等人拱了拱手,转身大步向山上走去。

李侠客叹气道:“冲雷门主这脾气,这个白元浪恐怕这一辈子都浪不起来了!”

龚满学笑道:“这些魔门弟子,唯恐天下不乱,这白元浪被雷震天关在山上,对他对别人,都是一件幸事。”

李侠客笑道:“你就不好奇他们在图谋什么吗?”

龚满学叹道:“无外乎图谋天雷山的千年基业而已,估计魔门弟子看上了我这白帝城的繁华,想要暗中将天雷山控制起来,悄悄发展势力,待到时机成熟,自然要将我这个城主取而代之。”

他摇头笑道:“以前的魔门弟子,追求的是随心所欲,秉承心性行事,经过这么多年的演变,他们也已经发生了变化,对如今的世俗皇权也动了心思,唉,治国谈何容易?便是将一座好好的江山让给他们,他们又能治理得了么?赤天道却是想错了啊!”

赤天道便是如今魔门的门主,是当世少见的大宗师,只是极为神秘,当世很少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在两百年前曾经为祸天下,后来苏天河与孙全周出世之后,如今已经多年不曾现身江湖了,有人猜测他或许已经打破虚空离开此界了。

李侠客在江湖上闯荡了这么一段时间,对几大宗门的宗主的名字自然全都知晓,听到龚满学轻描淡写的评价赤天道,心中浮现出极其奇怪的感觉,似乎赤天道这一代魔门门主,捅破天的大宗师,在龚满学的心中,其实也不过如此而已。

他完全是站在平视的角度上来评价赤天道这个人的,并无丝毫恐惧、担心等等负面情绪,在他面前,魔门门主并不比普通百姓高出多少来。

便听到龚满学道:“这等邪门歪道,注定不能长久,不足为虑。怕只怕只是如今天下疲敝,苍生多难,若是安抚不好,必然会有大乱发生,到那时,地方势力趁势而起,星火燎原之下,可就难以扑灭了!”

李侠客笑道:“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盛久必衰,阴阳之道,又有哪个王朝能跳出这个轮回?”

龚满学道:“但若是亡在老夫这一代,如何能够甘心?”

李侠客道:“我只问你一句,如今这人皇可配得上他这皇帝的称号?”

龚满学沉默片刻,道:“望之不似人君!”

李侠客嘿嘿笑道:“道不行,乘桴浮于海!既然不值得保他,离开便是,何必如此纠结。”

龚满学摇头道:“天下百姓何辜?白帝城百万子民何辜?老朽舍得城主之位,却舍不得这满城百姓啊!”

他对李侠客道:“你修习儒门正法,虽然有成,但无人讲解其中玄妙,必然有不顺畅之处,今日你来的正好,随我一起回府,我好将这儒门正法浩然正气,一一说给你听。”

一阵风吹来,龚满学萧然白发随风飘荡,轻声道:“我轻易不开讲,不能白讲,听我讲道,你须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第四百二十一章 老十三

“哦?不知龚兄要我答应什么条件?”

听到龚满学说要为自己宣讲儒门正法修行之道,李侠客大为心动。

他自从在青城山上被天剑袁飞传给了自己儒门心法天河真气之后,所有的修炼都是自行摸索,后来在水浒世界稳坐朝纲之后,曾召集天下儒生来一起参详儒门经义。

小世界的孔夫子与这个世界创建儒门的夫子有异曲同工之妙,在生活轨迹上有很多相似之处,在阐发思想上也是不谋而合,唯一的区别就在于主世界的夫子武力值太高,而小世界的夫子虽然也“力能扛北门”,但毕竟与主世界的夫子没法比。

不过两人的理念却没有什么区别,虽然自身勇武,却不以武勇示人,他们真正在意的还是布道天下,收徒解惑,将自己的理念传播开来,以供天下人选用。

主世界的夫子开创的《天河真气》,又名浩然正气,里面颇多修身养性的儒门道理,不通诗书者根本就难以明了其中道理,对儒家典籍了解不够深刻的人,也难以真正了解其中深意。

即便是李侠客在小世界里,召集天下儒生编撰儒门经典,为先贤著作做注,但毕竟两个世界不一样,道理可能相通,但发生过的事情却不尽相同,历史进程也大相径庭,尤其是很多历史典故,两个世界截然不同。

如此一来,李侠客想要真正吃透这门心法,除非在主世界进行一番学习才可,否则的话,很难将修行进行下去,毕竟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袁飞给他的《天河真气》修行秘本,只有修行之法,并没有在书中注释,若是吃不透的话,可能会出大问题,虽然现在李侠客已经将这门心法的真气运行之道已经吃透,但是牵扯到里面更细微的部分,却不敢冒然修炼,要经过多方推敲,才敢缓缓试探着修行。

如此一来,功力深厚是深厚了,却缺少了发挥自己战力的一些技巧法门,在这方面李侠客只能依靠自己探索总结,使之完全符合

这就好比拦江蓄水,水越蓄越多,水位越来越高,但却缺少了一个畅通的宣泄渠道,没有儒门中高人讲解,因此李侠客一身功力,总不能尽情的施展开来。

虽然他从别的地方学了不少厉害功法,比如佛门的金刚不坏体,常舒远的三阳剑气,还有在水浒世界学到的道法神通,这些本领妙则妙矣,却都有其极限,不像正统儒门天河真气的无穷无尽,从来没有终止的时候,便是成就无上大宗师,依旧达不到大圆满之境。

苟日新,又日新,日日新,每天都有新的进益,这才是儒门心法的真意。

今日见龚满学想要对自己讲解儒门正法,李侠客又惊又喜,笑道:“我这次来白帝城,有两件事,一是要拜见龚兄,想要问一下龚兄是如何将这方圆千里治理的如此出色,兄弟仰慕已久,说什么也得前来拜见一下。其二便是听说龚兄是当世大儒,经术名家,兄弟学识尚浅,对儒家典籍认识不足,这次前来,便是想要向龚兄请教一下诸多不解之处。”

他对龚满学道:“只要不是十分为难之事,只要龚兄提出来,兄弟只要能做到,自然不会迟疑。”

龚满学笑了笑,伸手虚引:“走,咱们府内说话!”

白帝城的城主府几修建在白帝城的中心靠北的位置,三重大院,非常阔气,里面仆人丫鬟倒不是很多,不过伺候人却极为到位,极有眼力劲。

“这座府邸是先祖遗留,已然好多年了,每过百年,便修葺一次,如今又快到了修葺的时候了!”

龚满学领着李侠客在略显阴暗的大厅里坐下,笑道:“你在青城山下与白云生等人一战成名之后,老朽便已经留意上了你。后来你袁三哥传话长安书院,说你大哥古拙龙古城主已经将昔日任道远门主送他的《天河真气》秘策转送给了十三弟。我一开始还不知道十二连城的十三师是谁,后来才知道却原来就是李兄!这更令我感到好奇。十二连城的那几位当家的,眼光一个比一个高,脾气一个比一个大,而你竟然被他们一致认可,让你做了他们的十三弟,嘿嘿,世间英才无数,李兄当为其中魁首。”

李侠客心中暗自惭愧,心道:“当初我在青城山上,因为订婚的事情,很是驳了老大的脸面,搞的整个山上的人都十分尴尬,这里面固然有古大哥强迫我的缘故,但也跟我的性子太过偏激所致,当时若是与常大哥等人好好的解释几句,也不至于搞的如此尴尬!”

他当时在青城山上因为古拙龙擅自答应长安剑派大姥姥提议的婚约,因此与古拙龙针锋相对,闹得非常不愉快,逼得古拙龙将文定之物又送还了大姥姥,迫使十二连城与长安剑派撕破了脸面,埋下了很大的隐患。

这件事李侠客如今想来,颇有点遗憾,如果再让他做一次选择的话,他自然还会选择拒绝,但应该不会像当初那么强硬了,最起码也会给古拙龙留一点颜面,而且还会抢在古拙龙之前就就把婚约推脱,省的两个大派交恶,平白树敌。

至于后悔,倒也算不上,毕竟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当初古拙龙做的也确实有点过分,完全不考虑李侠客的感受,他正因此才怒下青城山,远离十二连城,行走江湖,也从不把自己与十二连城联系在一起。

“我不把自己当成十二连城的人,原来他们却还把我当做了十三弟!”

从龚满学口中听到这个消息后,李侠客心潮起伏,有点感动,也有点好笑:“这么说来,咱也是有组织的人了!嘿嘿,十三剑派,十二连城也属于其中,已经是数得着的名门大派了,我要打出来这个旗号,这天下敢为难我的人,至少要消失一半还多!”

天下武林门派,九宗十三派,八十一门,其中儒道佛魔四大宗门早已经渗透到了生活中的各个方面,而在这四大宗门之下的其余兵家、机关家、阴阳宗、农家、杂家也都与整个大地的人族息息相关,早就是不可撼动的庞然大物,谁也难以招惹。

而十三剑派则是仅次于这九大宗门的门派,即便十二连城是新兴的宗门,也不是一般势力能招惹的起的,若是被外人知道他是十二连城十三弟的身份,李侠客这一路北行,将会顺畅很多。

但他是刚强之人,心中只是稍稍感动片刻,旋即豪气生出:“我说这个作甚?打出十二连城的旗号,岂不是少了很多乐趣?我只有杀的人多了,杀的人怕了,日后被人说起十二连城的十三弟时,才不会有人说我只是一个充数的!”

他心中这么想,其实已经有点承认了自己这个十二连城十三弟的身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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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二章 此气曰浩然

“气以直养而无害,是故理直则气壮!”

在略略说了青城山上的人对李侠客的态度之后,龚满学不再多说,将李侠客引入府内密室,净手正衣之后,两人盘膝蒲团之上,两相对坐。

龚满学直接步入正题,面色变得严肃起来:“世人谈武道,先谈筋骨打熬,后学运气法门,唯独我儒门修行,须得先正心诚意,静以修身,只有心正方能气正。不得于心,勿求于气!”

龚满学的声音在密室里响起:“养气之道:以心志为本,尤其是修行儒门心法之人,须得立身正直,刚强不屈,才能在心法上有所成就,若是为人心思阴暗,做事畏畏缩缩,没有勇猛精进的心思,首先气便沮了,气沮则志不伸,志不伸则事难成,第一步没做好,后面的无论多少步,都难以弥补!”

龚满学端坐在蒲团之上,双目紧盯着李侠客,声音不大不小,语速不快不慢:“是故,欲养君子浩然之气,须得身正心正,之后气方能正!天地有日月,永放大光明,我心如日月,正气贯长虹!充塞天地间,沛然不可御……”

随着龚满学开口传道讲法,本来略有些阴暗的密室忽然变得明亮起来,四周隐隐有光影声音浮现,似乎有上古诸子在不可测的空间里吟诵华彩篇章,有绝世大儒呵斥阴邪,有正衣冠的大儒与人交战,有身穷志不穷的大儒安贫乐道悠然南山,又有正气满苍穹的书生提枪跨马千里拔剑,他们好像是隔着重重历史的时光向后来者阐述他们的道,他们的理,他们的追求抱负以及他们的精气神!

一开始只有龚满学一人的声音在密室里回响,后来忽然就多了好几道声音,这些声音有苍老,有清脆,有男亦有女,有著书立说之辈,亦有为官一方之人,有富户,也有穷人,有忧心忡忡的臣子,亦有花前月下的相公,有威严肃穆的老者,也有一团和气的中年,亦有英风锐气的青年人,凡此种种,不一而足,声音充塞了整个密室。

渐渐的虚空有感,天花乱坠,地涌金莲,一道白气从密室内破空而出,直直射向九天之外,直逼霄汉,气贯长虹!

而在城主府外的落雷山上,雷震天已经返回了天雷门,一脸怒气的将女儿雷云凤关进了后院,又将女婿白元浪抓到了刑堂里,连声喝问:“你竟然是魔门弟子!你来天雷山到底所为何事?嗯?你是不是想要图谋我天雷门千年家业,想把我天雷门也收归魔门?”

他越说越怒,一脚将白元浪踢飞,摔在地上,跌的头破血流:“说!你到底是魔门哪一派的人?”

白元浪脸色惨白,从地上挣扎爬起,一脸迷惘:“岳父大人,你说这些,小婿听不明白啊,我怎么又跟魔门扯上关系了?”

雷震天嘿嘿冷笑:“你这一身修为,是谁传授给你的?”

白元浪道:“家师人称开元道人,是一位游方道人,因为我一时心善,给他了一点银钱,道人说我有善心,因此特意传了我一身本领,后来老师病死,我将他下葬之后,便即漂泊江海,四海为家……”

雷震天笑了笑,问道:“你来我天雷门,接触的第一个人不是我的女儿,而是我门中的普通弟子,后来才有机会与我门中长老相识,最后也就是通过我天雷门的四长老,你才与我搭上关系,然后利用我对你的看好,一步一步的把我的女儿给引来出来,最后更是用了手段,把我女儿迷住,引诱我那傻女儿非要与你成亲!”

他在刑堂里缓缓坐了下来,目视白元浪,一字一句的说道:“我这个女儿又丑又肥,你竟然真的敢娶她,其实大家都知道你是想图谋我这天雷门的家业,不过这也是应有之义,你连如此丑妻都要,自然要一些附加的东西。我知道,所以我要补偿你!”

“我让你锦衣玉食,让你权倾白帝城,让你可以在天雷山所辖之地随心所欲,就是因为我女儿确实有点对你不住。”

雷震天坐在椅子上摇头叹息:“我一直以为你只是贪图富贵而已,这也没什么,算不得什么大问题,但我没有想到,你竟然还有另一个身份,嘿嘿,要不是龚满学提醒了我一句,我至今还反应不过来呢!”

白元浪本来惊惶的神情慢慢平静了下来,问道:“龚满学?龚城主?”

脸上忽然浮现出了巨大的紧张之情,似乎终于想起了自己一直忽略的一件事:“龚满学啊!我怎么把他给忽略了?我……我真该死!”

他轻轻整了整衣冠,仓皇之情尽数消失,忽然就显出一副不卑不亢的神情来,对雷震天弯腰微微行礼,笑道:“重新认识一下,小婿圣门无相道青袍使者白元浪参见岳丈大人!”

雷震天点了点头,眼中电芒闪动:“不错!这才有点魔门大宗门弟子的一点风范!”

他缓缓站起身来,俯视白元浪:“你之所以不认你的亲生母亲,一方面说明你心性确实凉薄,恐怕也是为了修炼你们魔门的斩俗缘吧!”

在如今的魔门的十二真传道之内,其中有几个派别极为残忍,要求门内弟子绝情绝性,斩断俗缘,而所谓的俗缘就是指的亲情之羁绊,为了斩断这些羁绊,有魔门中人收弟子的时候,直接就把弟子的亲人斩尽杀绝,而还有的则更为残忍,那就是让弟子故意折磨自己的亲人为乐,甚至会让弟子杀父杀母杀师杀朋,彻底扭曲其人性,恢复其“魔性”,充分挖掘出潜藏在人内心深处的“魔”来。

雷震天身为天雷门的门主,天雷门世代门主累积的知识传承以及经验教训,其实已经是非同小可,对于天下四大宗门以及各大门派都有很深刻的了解,魔门作为四大宗门之一,又是最大的反派,自然会更加注意搜集其中的消息,甚至门派之内也会共享情报,因此雷震天对魔门的一些功夫极为了解。

听到雷震天嘴里说出来“斩俗缘”三个字后,白元浪脸色微微一变,但旋即收敛,笑道:“你说是,那就是吧!”

他向雷震天道:“岳丈大人,如今天下不安,乱象四起,正是英雄拔剑而起的大好时机,我们圣门早已经结合了无数势力,便是十三剑派这等大派也有几个宗门想与我们一起合作,共襄盛举,到时候群雄合力,推翻这大周朝廷,另辟新天,造福天下苍生,才不枉来人间一场!”

“造福天下苍生?嘿嘿,恐怕是祸乱天下苍生吧!”

雷震天将背后的竹节金鞭一点点的抽了出来,缓缓向白元浪走去:“你不认你生母,罪不至死,我不杀你,你骗我女儿图谋我天雷门,我也不会杀你,但你是魔门弟子,竟然试图染指山河,祸乱天下,那我便不能容你!我天雷门,秉承雷神意志,修行天雷心法,乃是乾坤正道,岂能与你们同流合污?白元浪,白使者,你说出你的遗言吧!”

白元浪摇头失笑:“岳丈大人,你且息怒,杀我一个废人对你有什么好处?”

他轻声笑道:“天雷门千年传承,钱粮人马悉数具备,更兼掌控白帝城,已经是一方诸侯般的力量。”

他笑道:“便是我无相道不来天雷门,也会有别的宗门前来拉拢威胁岳父,实不相瞒,如今这白帝城内,我圣门弟子已然不下三万之众,便是天雷门内,也有不少我圣门弟子,而这些弟子们呐,手脚都不太干净,平日里在饭菜里下点毒啊,在房间里点上几根毒香啊,这都是保不齐能做到的。岳父老大人,你要是今天杀了我,恐怕整个天雷门的弟子都要与我陪葬了!”

雷震天微微一愣,随即面色转寒:“与虎谋皮,下场只能更惨!今日龚满学与我商谈天雷门为朝廷出力的事情,被我拒绝了,难道你们魔门的脸面比白帝城的城主都大?便是我天雷门一门死绝了,我们也绝不会也魔门同流合污!”

白元浪见雷震天竟然对满门安危都不在乎,终于慌张起来,叫道:“你要干什么?你不能杀我!你要杀我,整个白帝城都得与我陪葬……”

便在此时,半空中陡然一震,一股充塞天地的浩然气息从远处的城主府内轰然爆发,从刑堂大门向外看去,只见一道白气直冲高天,搅的周天雷动,龙蛇一般的闪电在这股白气周围蜿蜒游动。

白帝城城主龚满学的声音在整个城市内轰隆隆的响起:“吾素善养吾浩然之气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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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三章 大儒布道,涤荡群魔

当龚满学的声音响起之时,整个白帝城都是一震,随后高有三十多丈,上刻有无数复杂繁复花纹的白色城墙,忽然就发生了奇异的变化,本来已经布满了灰尘,已经被岁月打磨的失去了光彩的古老雄伟的城墙,在这个时候开始发出了明润的光芒。

城墙内外镌刻的复杂花纹也在同一时间亮了起来,一道道金色的光线在这些符文上飞速跳动游弋,如同活物一般,在整个城墙内外跳跃不休。

嗡!

城墙齐齐震颤,墙垛一直到墙根,都有白色的光芒流淌,随后这些白光直入高天,四面合围,形成了一个倒扣的白色穹顶,将整个白帝城完全笼罩了起来。

就在这白光穹庐将整座城池笼罩起来时,李侠客的声音也从城主府内响起,传遍方圆几里:“何谓浩然之气?”

龚满学道:“其为气也,至大至刚,以直养而无害,则塞于天地之间,合与道,合与义,光洁若日月,厚重若大地。刚强而不屈,百折而不挠,心若正,则气生,意若浊,则气馁!”

李侠客清朗的声音再次发问:“如此正气,如何修行?”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吐字一个比一个重,待到最后一个“行”字说出之时,简直就如晴空爆了一个霹雳,震的一城房屋都在轻微摇晃,有街上行人都被震的站立不稳,一脚跌倒。

城内的落雷山也被震的一山皆惊,山上碎石滚滚下落,树木簌簌摇摆,树叶四下飘飞。

站在天雷门刑堂的白元浪被这道声音震的心绪烦乱,五脏受损,不由自主的跪了下来,身子不住发颤,眼睛流露出极大的恐惧之情,嘶声道:“浩然正气!儒家的浩然正气!这是绝世大儒在布道传法啊!我……我怎么昏了头,要来这白帝城!龚满学这老东西,他怎么这么厉害!该死……”

他虽然嘴里不住的咒骂自责,但是身子去难以自禁的趴在了地上,对着城主府的方向,摊开双掌,五体投地,身子战栗不已。

雷震天看着远处城主府直达高天的一道白气,忍不住头皮发麻,便是身子也止不住的颤抖起来:“天河正法,浩然正气!这龚满学竟然修到了气贯长虹的境界!这……不是说当今之世正道衰微么,怎么出现这么一个绝世大人物?亏我一直觉得他只是一个普通老儒,心里对他一直不太尊重!他这是在干什么?是在布道传法?听道的是李侠客!”

雷震天身为天雷门门主,自然不算是孤陋寡闻之辈,虽然明白了现在是怎么回事,这可是绝世大儒在布道传法啊!

天下四大宗门,其中佛门功法宏大慈悲,救苦救难,功法浑厚而不霸道,道门功法精微,返照空明,虽然不乏凌厉之处,但也多有恕人之地,魔门则是潇洒随心,能做佛陀,也能化恶魔,全在一念之间,难以尽述。

唯独儒门的心法最为纯粹,至阳至刚,浩然广大,对邪魔外道的杀伤力最为巨大,而且儒门经过这么多年的传承,也分出了几个支脉,有一脉儒家弟子最为出名的便是“大复仇精神”,讲究以牙还牙,以血还血,有仇不报非君子!

昔日有人问夫子:“若是有人的父母被杀了,那将怎么做?”

夫子道:“睡觉不能睡在安适的地方,要睡在草垫上,躺在杂草上,时刻拿着盾牌兵器。仇没有报不能去当官享受,不能和仇人活在同一个青天下,如果在市集上碰到仇人连回去拿兵器都不用了,直接上去拼命!”

所谓杀父仇人,不共戴天,就是这么来的。

如果朋友被杀了,那也得随时带着兵器准备为朋友报仇,如果杀不了敌人,那就远离这个国家,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去生存,否则心怀不畅,难以为人。

这还只是夫子的言论,待到夫子之后,儒门弟子中有人更是将这一观点进行了深化,“吾今而后知杀人亲之重也,杀人之父,人亦杀其父,杀人之兄,人亦杀其兄”,你杀我父亲,那我便杀你父亲,你敢杀我兄弟,我便杀你兄弟,以牙还牙,以血还血!绝不有丝毫退让!

而后又有儒门弟子将之进一步深化:“家国之仇,虽百世犹可报也!”

如果是家国之间的仇恨,便是过了千百世,只要条件允许了,那也得进行报复!

到了如今的大周朝,如今的儒门中人更是提出了“父受诛,子复仇,推刃之道也!”,如果父亲无缘无故的被君主杀死了,那么他的儿子就得为父亲去报仇,手刃君王,为父雪恨!

总之一句话,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就算是天王老子,只要与我有仇,那我也得展开报复!

不把仇报了,念头就不通达!

因此若论天下刚猛勇毅之辈,胆大包天之徒,非儒门弟子不可,若论最难缠最难对付的,还是儒门弟子,与他们结仇结怨,那简直是一个高手最大的痛苦。

你杀了一个儒生,那么他的朋友就会站出来,杀了他的朋友,他朋友的朋友就会站出来,而且被杀之人的妻儿老小都会展开报复,典型的杀了一个人,站出来一大片!

不过如果你杀的儒生确实该杀,他们在查明之后,倒也不会进行报复,但也绝不会跟你做朋友,“见之则恶”。

如果只是这些事情还好,但是在面对邪恶势力的时候,更是了不起,讲究“杀身成仁!”“舍生取义!”“虽千万人吾往矣!”

就连魔门中人,对上儒门弟子都感到头痛,轻易不敢招惹,实在是因为这些儒门中人气性太大,简直是睚眦必报,几千年年前杀过一名儒生,好家伙,他们竟然还能记得!

遇到这种对手,脑仁都疼!

尤其是儒门心法至阳至刚,对一切阴寒诡异的内功心法有着天然的克制,天生就压制一切不服。

如今龚满学气贯长虹,浩然正气威慑群魔,所有在白帝城内欲要图谋不轨的魔门弟子,但凡修行了魔门心法之人,全都压的浑身酸软,真气沸腾,倒在地上痛苦的嚎叫不休。

这绝世大儒的浩然正气遇到魔门心法,犹如滚汤泼雪一般,几句话的功夫,便有不少魔门弟子经脉寸断,爆体而亡。

越是魔气深重的魔门高手,死的就越快,也越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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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四 一朵花开

“白帝城竟然有儒门大儒坐镇!他是谁?”

就在龚满学在白帝城气贯长虹为李侠客讲道解惑之时,生出的异象早就惊动了大地上的武无数高手。

在那极西之地,有一座墨玉一般的巨大山峰,这山峰似乎聚集了世间所有的阴寒与邪恶,连太阳的光芒都难以将其笼罩,它就如同一个幻影一般,矗立在白雪皑皑的群山之中,若有若无,一阵风吹来,甚至能将这一道幻影吹拂的摇摆不定,荡漾起从层层诡异的虚空涟漪。

而就在这巨大的不比须弥山小的山峰之上,分布着一排排高大异常的建筑,一排排身高三丈左右只露出两只血红色眼睛的黑甲护卫,正手持长兵器,在街道内无声无息的来回巡视。

一个个身穿白衣,衣服上绣着血色火焰的男女,就在山上跟随各院教习学习各样本领,演武场上时不时的爆发出一阵阵或强或弱的波动,那是弟子们比试闹出来的动静。

在龚满学白帝城讲道之时,黑色巨山之上的一座极为清澈的湖泊忽然无风起波,湖水中的一朵莲花骨朵渐渐摇摆起来,一片片花瓣缓缓伸展开来,发出了幽幽的香气。

就在湖水生波时,湖边便已经多了一名中年男子,片刻后,又有几人出现在了湖边,全都看向湖水里的白色莲花,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为首的白袍男子,身材高大,长脸细眼,长发披肩,整个人站在湖边,给人一种可以支撑天地的古怪威仪感,他站在山上,好像是他在镇压高山,而不是高山在托着他,山顶有风吹过,直接穿过他的躯体,就好像他本人已经成了虚空中的一部分,无有实质的形体,便是一根头发都不曾摇动。

“儒门,嘿嘿,儒门!”

这名中年男子看着清澈湖水里依旧缓缓舒展的白莲花,嘿然道:“空明池里每多一朵莲花,世间便多了一名绝世高手,嘿嘿,这池内莲花的一个花骨朵生出了五十多年,却是一直不曾盛开,我一直好奇这朵花到底应在谁的身上,却没有想到,却是花开白帝城!”

他转过身来,看向白帝城的方向,淡淡道:“知会各地道主,日后不要再去打白帝城的主意,白帝城方圆千里,不要再生事端!”

一名老者低头上前:“然则如今已经进入了白帝城的弟子,将如何安排?是不是让他们全都撤离?”

“撤离白帝城?”

为首男子哈哈大笑:“在绝世大儒显露神通之时,方圆百里万法不存,此时但凡进入白帝城内的弟子,有一个算一个,只要修行圣门心法之人,不会有一个侥幸存活!”

老者道:“大儒传法布道,确然了不起,但咱们门中弟子并不是毫无行动之力,直接冲出城池,也未必有身陨之局。”

为首男子道:“白帝城是什么地方,你难道忘了么?”

老者身子一震,忽然想起了什么,眼中露出骇然之色:“昔日白帝的帝都!难道护城大阵还能运转?”

就在这一瞬间,老者心中一片冰凉,他虽然嘴中询问,但心中已经不再抱有任何希望。他本人便是无相宗的宗主,暗中部署拿下白帝城的策略也是他出的,本以为能为门中立下一个大功,却没有想到竟然遇到了这么一个铁板。

白帝城内,被他派遣了将近三万精锐弟子,就想着一举成功,拿下白帝城,作为魔门众人的一个据点,也成为魔门一统天下的一个跳板。白帝城是水陆之要冲,天下兵家首占之地,进可以攻伐中原,退可以守城自保,扼守天下险要之处,方圆几千里地的区域,都在白帝城的影响之下。

无相宗主正是垂涎这一点,这才布局白帝城,想要门中弟子将这座城的城主以及各门派势力取而代之。

“门主,我要下山亲自会一会这一位儒门高手!”

这无相宗主心都在滴血,向为首中年男子道:“门中如许弟子,都在白帝城中,我……我要救他们出来!”

若是白帝城内的无相宗弟子全都死绝了,他这个无相宗主将会损失一大批人马,这对他将会是一个极其严重的打击,不由得他不急。

旁边几个男女看向这无相宗老者时,眼中都流露出幸灾乐祸的光芒,一名少妇忍不住娇笑起来:“任世飞,你们无相宗的弟子这一次恐怕要真的都变成无相了,被这大儒正法冲击,一个个都死于非命,爆体而亡,那可真的就没有相貌可言了!”

任世飞大怒:“白骨妙香,你想死不成?”

白骨妙香笑嘻嘻的白了任世飞一眼,娇滴滴道:“任宗主,奴家早就想死在你的怀里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这次奴家宽衣解带,在妙相堂里等着你,你可一定要来哦!”

任世飞须发怒张,便欲与白骨妙香理论。魔门十二真传,其中无相宗与妙相堂天生便是死对头,一个无相无影,一个千面万化,正是水花不容,明争暗斗了不知多少年,互有胜负。

“如今的白帝城水泼不进,谁都不要去,去了就是死!”

在任世飞与白骨妙香争吵之时,为首中年男子负手看天,淡淡道:“龚满学是儒门弟子,而且还是最为激进的一脉传人,杀伐之心,比我们都要强烈,此次利剑出鞘,自然要杀人祭剑,他养气百年,如今轰然爆发,我都得暂避其峰,嘿嘿,任道远布下好大一枚棋子!”

他低下头来,眼中精光吞吐不休,山顶八方云动:“启动天击计划,将龚满学列入击榜内,排在第七位!”

旁边一名黑衣仆人躬身应是,自去吩咐下去了。

旁边几名男女听到龚满学在天击榜上的排名后,俱都吃惊不已,任世飞惊道:“第七名?门主,你这么看重他?”

中年男子道:“任道远身为儒门门主,行事未免顾虑重重,但是龚满学不一样,别看他平素一副老好人的样子,人畜无害,那是你没有招惹他。如果真的激怒他了,嘿嘿,儒门杀伐一脉的弟子,天都能掀下来!”

他叹了口气:“大家都在布局,任道远还是棋高一着啊,一枚棋子,定住了白帝城。大家还是小看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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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五章 无父无母,是禽兽也

“砰!”

随着一道沉闷的响声,大街上一名倒在在地上的男子忽然一声凄厉的大叫,整个人陡然跃起,人在空中轰然爆散开来,胳膊腿都飞了出去,情形恐怖至极,惊得满街百姓惊叫不已。

本来城主府内白光冲天,龚满学的声音压盖全城,便已经使人心惊不已,现在竟然又出现了有人当众爆体的可怕情形,自然人人害怕。

在第一个爆体身亡的人之后,别的地方相继有人发出惨嚎,有人批命向城门处蹒跚跑去,但是跑着跑着,身体忽然就冒出熊熊的火焰,在哀嚎中化为一堆灰烬。

还有人站在大街上一动不动,整个人定在当地,成了一个人形的雕塑,触手深寒,眉毛头发上尽是冰霜,本来走的好好的,竟然在一瞬间便冻成了冰雕。

还有的人,忽然就倒在地上,无声无息的开始如同冰雪一般融化,化为一滩腥臭扑鼻的黑水。

还有几个人,在龚满学的声音之中,整个人都僵住了,眼看着身子快速缩水,片刻间,便已经成了一具具干尸。

城今天,是白帝城百姓最为惊悚的一天,也是几千年来,白帝城死伤人数最多的一天,哀嚎阵阵,死的人,死状千奇百怪,死的也是痛苦不堪。

城主府内,龚满学与李侠客的对答依旧继续,并不曾停歇,对城中发生的事情似乎一无所觉。

“唯有诚于心,不偏不倚,立身中正,身与心合,心与意合,方才能养气于体,养我浩然正气。大丈夫秉承天心,顶天立地,浩气自生。”

龚满学声音在白帝城内不住回荡,每一个字都如同千斤重锤一般,狠狠的砸在了城中魔门弟子的心头之上,每一句话说完,必然会有几名弟子被震的真气沸腾,走火而亡。

整个白帝城中,血腥气渐渐开始弥漫起来。

李侠客问道:“何为大丈夫?”

龚满学道:“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方为大丈夫也!”

李侠客的声音随之响起:“当今之世,富贵贫贱威武不屈之辈,非儒门一家,可也称之为大丈夫?”

龚满学道:“如今天下修行,言必称儒道佛魔,道门清静无为,避世潜修,神龙不见首尾,吾不敢判也。然则佛魔两道,出自人身而不认父母,生于家而出家,置亲朋于不顾,抛家舍业,不事生产,不敬双亲,可谓无父无母之徒。无父无母,是禽兽也!”

天雷山上,早就被无形巨力压的跪倒在地的白元浪,听到最后一句“是禽兽也”这等诛心之言后,心神激荡,瞬间想起父母过去养育自己的点点滴滴,而自己在习练魔门功法后的种种针对母亲的行径,忍不住额头冒汗,心若油煎,大叫一声,喷血而倒。

连他这一个浑身功力被废掉的人都是如此,白帝城中其余的魔门弟子的结局可想而知。

“无父无母,是禽兽也!”

这八个字,如同一柄柄开天巨斧,狠狠的,毫不留情的砍在了这些魔门弟子的心灵之上,砍在了他们的躯体之中,城中所有魔门弟子,同生感应。

这些魔门弟子讲究绝情绝性,违背人伦,有几个比较极端的门派中,要求修炼的弟子斩俗缘,斩杀好友,断凡尘,折磨双亲,由此才将一颗魔心引出,奠定了成魔之基。

但人之所以是人,就在于人有感情,有理性,知道是非善恶,要想将这些最基本的伦理道德尽数磨平,根本就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便是魔祖重生也做不到。

因此最高明的方法便是忘情,次之则是断情,再然后便是无情。

无情的境界最次,但也最容易达成,因此成了魔门很多宗门修行的手段,无相宗便是走的这种“灭情绝性”的路子,其门中弟子,都是无情冷酷之辈,对别人无情,对自己也无情,就像雷震天的女婿白元浪,因为图谋天雷门的产业,连三四百斤重的雷云凤他都能下得去手,而且还甘愿与其结为夫妇,这对自己的无情,可见一斑。这种狠人,对自己如此狠,折磨自己的老娘,自然也不足为奇了。

他们这种人,心灵扭曲,化身邪恶,最害怕的便是正直君子,得道高僧以及修行道人,其中儒门正气对这些人的伤害最大,一声暴喝就能震的他们真气岔道,走火入魔,甚至当场震断心脉而死。

如今龚满学以诛心之言,行杀伐之道,杀人杀心,音杀全城,整个白帝城内的魔门弟子几乎无一幸免。

便是功力最浅薄的一些魔门弟子,也被龚满学这诛心之言,震的痴痴呆呆,思绪不存,纵然性命可保,却也避免不了成为傻子的下场。

别说是这些魔门弟子,便是城内一座大寺庙内的僧人,也经受不住龚满学的诛心杀人之道,寺内钟鸣不断,但还是抵挡不住龚满学的道音,好好一座庙,上千名僧人,被龚满学这么一讲,禅定功夫化为乌有,都起了还俗回家的心思。

龚满学这番布道开讲,一讲便是两个时辰,期间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来讲,而是李侠客不住问答,两人一问一答,互相启发,非但李侠客深受教诲,便是龚满学也是受益匪浅。

龚满学本来是向李侠客传道,却没有想到到最后成了两人坐而论道了,李侠客来自异世界的一些奇思妙想,一些属于另外一种体系的哲学理论体系,让龚满学眼界大开,深受启发。

待到夕阳西下之时,龚满学的讲道方才结束,冲天白气在空中缓缓消失,雷霆在云中翻滚了片刻,也消失不见。

“李兄,若是你时常抱有敬畏之心,三省己身,将天下安危放在心中,一腔正气不曾消散,那么你这天河真气便永无匮乏之时。”

他拿起手中的戒尺,向密室外面走去:“天河真气的运行之法,我明日再与你讲解,现在你且随老夫出府一趟。”

李侠客此时还处于一种大开悟的状态,一颗心活泼泼的,只觉得看什么都能看出其中蕴含的道与理来,便是看到一截木头,也能看出这木头上的纹理与刀削斧砍的印痕,甚至能推断出这一截木头干湿程度与重量,连上面的斧凿痕迹都能看出轻重不同来。

此时被龚满学喊了一下,这才从这种状态退了出来,脸上神情不住变幻,似乎是回味刚才的状态,过了好半天之后,方才对龚满学弯腰深深施礼,道:“龚师!”

龚满学放声大笑,急忙将李侠客搀起:“李兄,咱们平辈相交便可,师徒对我们来说不合适,你我互相启发,坐而论道,我虽先行,但还不足为师。日后说不定还要你为我开蒙一次呢。”

李侠客也是大笑:“达者为师,日后还要向龚兄多多请教。”

他眼睛看向城主府外,眼光似乎已经透过重重墙壁,看到了城内的详细情形,摇头叹道:“龚兄,你这一番开讲,可是讲死了不少人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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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六章 黑云压城

早在与龚满学互相启发互相交流的论道之时,李侠客便已经感应到了龚满学声音中所蕴含的强烈杀意。

相比李侠客马踏天下,顺昌逆亡的霸王杀气,龚满学声音中所蕴含杀意则更为纯粹,他的声音就像是一道光,阳光出现之后,任何阴暗的负面的的东西,都要在光芒的照耀下灰飞烟灭,阴影必须消散,冰山也得消融,白帝城内所有与儒家浩然正气起冲突的气息,全都在龚满学的声音中一句句的被削弱,直至消散的无形无踪,而每消散一股气息,那就代表着一个人生命的结束。

龚满学这开讲传法,一讲就是两个时辰,在讲道之中,李侠客的精神与龚满学的声音产生了很奇妙的共鸣,整个人的精神抽离了躯体,顺着龚满学的声音笼罩了整个白帝城,子在他的精神感应之中,整个白帝城中,潜伏着一股股阴寒诡异的气息,每一股气息都如同黑夜中的灯笼一般醒目,与龚满学的气息毫不相容,便如水火一般。

而在这龚满学的音杀诛心之言里,这些“灯笼”相继熄灭,直到最后一盏“灯笼”熄灭,龚满学恰好将停住不讲。

李侠客当时沉浸在悟道开悟的奇状态中,并不曾感觉有什么不对,也没有产生好奇的心思,他当时只是一个“观众”而已,如今神智回到现实,一切都恢复过来之后,才反应过来龚满学到底在讲道之时都做了什么,一霎时,后颈的汗毛都竖立了起来。

他自认自己也是心狠手辣的铁血汉子,算得上干脆利落之人,可是跟龚满学这种音杀全城的手段相比,却是小巫见大巫,差了对方不知凡几。

“这龚满学平素笑眯眯的,一脸的人畜无害,没想到动起手来比谁都狠!儒门弟子都是这等狠人么?惹不起,惹不起!”

李侠客心中震惊不已,自然而然的便问了出来:“龚兄,这城内身死之人,都是什么来头?”

龚满学将手中的黄玉一般的戒尺在手心里轻轻打了两下,发出清脆的响声,笑道:“看其气息,应该是魔门弟子居多,也有可能还有别的邪恶之徒。李兄,这一次,你我论道,清空满城宵小之徒,我白帝城足可以保持三十年的安宁了!”

李侠客心道:“关我什么事?这人是你杀的,与我何干?”

便见龚满学一路向城主府外走去:“老朽身为白帝城一城之主,从未以武力显人,治理地方,与个人修为没有半点关系,一旦需要显露个人武力才能确保城内安宁的话,那么天下真的距离大乱不远了!”

李侠客道:“不错!为政之人,管理地方,要的是策略手段,而不是修为高低,若是连一城之主都要光膀子上阵,那就说明这个城池也已经到了最为紧迫的关头了,即便是消除了满城隐患,也不值得高兴!”

两人边说边走,走到府门口时,便见大门口站了好大一批人,为首的一名身穿盔甲的军汉见到龚满学后,单膝跪地,道:“大人,城中死了好多人,如今人心惶惶,乱成一团,卑职不知如何处置,还请大人明示!”

龚满学淡淡道:“近十多年间,白帝城有多方人马汇集,其中邪魔外道之辈尤其多,今日我与李兄开讲儒门经义,与天地交感,因此镇杀诸邪,这死去之人,尽皆是魔道一脉,你率领城中官兵,将这些人的尸体好生清扫一遍,告诉城内居民,不要惊慌,如今邪魔已然全灭,不会有什么事情了。”

龚满学身为一城之主,上马管军,下马管民,在整个白帝城内便是土皇帝一般的存在,此时一声吩咐,现场大小官员无有不从,又兼他刚才讲道传法,威震白帝城,众人都对他又惊又怕,哪里还敢有半点别的心思,当下行礼拜别,各自忙活自己的事情。

龚满学吩咐已毕,继续向前行走,边走边对李侠客笑道:“李兄,昔日佛祖成道,有域外天魔作祟,欲要阻他成佛,道祖悟道,天地有感,天血雨,夜鬼哭,天地相阻。魔祖在半天崖成就大自在天魔时,整座半天崖都被魔气浸染,成了不可名状之物,山上高天都缺了一块,因此才叫做半天崖。”

他说话之时,目视前方,手中的戒尺在手中轻轻敲击,大步前行:“但凡成道之辈,必有劫难相伴。道佛魔三门多有外魔阻道,是为天劫,魔劫,唯独我儒门子弟成道,却是以人祸居多。”

说话不急不缓,但走路却是快到了极点,一步迈出,便是十几丈的距离,李侠客单单是在后面跟随,便已经有了几分吃力。

一步十几丈,对李侠客来说,并没什么难度,但难就难在想龚满学这般行若无事,自然而然毫无运功的痕迹,似乎天生走路就是这样一般,李侠客却还是难以做到。

“我连腾云驾雾都会,这种身法上的运用却难以做到,简直是岂有此理!”

但是普天下岂有此理的事情多得是,龚满学能做到这个地步,那是百年练气,默默苦修,才能达到如今这种地步,而李侠客在主世界年不过二十,都已经能勉强跟得上龚满学的脚步,这真正岂有此理的人其实是他,而不是别人。

两人脚步如风,身后房屋街道快速后退,片刻后,便已经到了城门之处,此时这城门紧闭,一层白光形成的若有若无的光罩将整座白帝城笼罩起来,龚满学带这李侠客来到城头之上,手中戒尺在面前笼罩全城的光罩上点了几点,白光上顿生涟漪,慢慢的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门户。

龚满学笑道:“下去罢!”

两人相继穿过白光,从城墙上向外跳去。

龚满学从光洞内钻出后,一步踏空,人在空中依旧是迈步前行,大袖飘飘,冯虚御风,向着远处的一座大山行去。

在他身后,李侠客脚下云生,将他托在半空,晃晃悠悠的紧紧跟随。

龚满学扭头看向李侠客脚下的白云,眼中露出惊讶之色:“李兄竟然与道门也有渊源?”

李侠客笑道:“机缘巧合,修习了一点道门秘术。”

龚满学道:“腾云之术,可不是一点点的秘术,这可是道门的秘传啊!”

李侠客道:“这是小腾云,与道门真正的腾云驾雾不可同日而语!”

两人在空中一路前行,身后白光上出现的门户渐渐的合拢,待到全都合拢无有痕迹时,龚满学与李侠客已经落到了城外三十里外的一座山峰之上。

龚满学站在山顶,负手而立,笑道:“来了!”

他这“来了”两字刚出口,李侠客便感到眼前一暗,之间前方陡然生出一团黑云,这黑云初看只有手掌一般大小,但只是片刻之间,便化为漫天黑气,遮天蔽日,犹如滚滚浪涛一般,向白帝城迅速冲来。

而龚满学与李侠客所站立的山峰,首当其冲。

黑云还未近身,李侠客眼前便已经幻觉连连,耳边阴风鬼号之声不断,似乎要将他整个人的精神都拉进地狱深渊之内。

李侠客心中惊讶:“这是什么东西?”

ps:有点卡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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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七章 生猛

就在这滚滚黑云冲击而来之时,半天光辉都被遮盖了,迎接李侠客的是世间最为深沉的黑暗。

在黑色云气将李侠客包裹的一瞬间,李侠客五感不在,六识不存,非但眼睛里看不到任何光线,便是自己的精神心灵也都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与恐怖之中,整个人在与黑云接触的一刹那,别说外界的感知已经全都消失,便是自己的存在都有点感觉不到了,似乎自己的躯体正在与包裹自己的这些最深沉的黑暗正在融为一体,成为黑暗中的一部分。

“厉害!”

在感应到自身的异状之后,李侠客激灵灵一个冷颤,口中陡然出声:“咄!”

他心念动间,一块金砖出现在了他的手中,运气注入其内,金砖眼看着涨大起来,发出万道金光,将包裹他的黑云雾气全都逼退,现场以李侠客为中心,出现了一个方圆一丈左右的水泡一般的空间,在这空间外面,是毫无半点光亮的黑暗,巨大的足以撕裂普通人灵魂的,足以扑灭寻常人精神火焰的杂乱吼叫声从黑暗中传来,一个个变幻不定的古怪的没有形状的身影,在金砖发出的光幕外边不住撞击。

整个金砖形成的金色光泡在这些重重黑影的冲击下,不住的抖动,似乎随时都能破裂。

此时的李侠客已经感应不到了旁边龚满学的气息,他本以为龚满学这老头把他领到城外大山之上,是为了让他见识一下到底什么是成道大劫,但也只是见识一下而已,李侠客作为一个看客,是不需要参与其中的。

但事实让李侠客心中一阵骂娘,这黑云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来头,绝难招惹,龚满学竟然对李侠客毫无照拂,任凭李侠客暴露在这黑云之中。

但当此之时,多想无益,李侠客吗,没时间骂龚满学,刚刚学自龚满学的儒家浩然正气的运用之道被他施展开来,头顶一道白气直直向上,瞬间冲破金砖形成的金光,直达三丈高空,如同烧红了的刀子捅入了奶油中一般,轻而易举破开了头顶的无尽黑暗,黑暗中的嚎叫声越发的刺耳疯狂。

“必须想办法反击!”

虽然只是听了龚满学讲道两个时辰,但是这两个时辰比李侠客在小世界独自摸索几十年的收获都要大,所谓一法通而万法明,当此邪魔之术包围之时,对付这些黑雾的最佳手段便是儒门的浩然正气,这种源自于人的心灵间的气息,最能克制邪物,而若是吟诵儒门正气之士的锦绣篇章,则更能为自身正气平添几分威力,如果吟诵的诗篇正气冲天,杀伤力增加几倍也不是没有可能。

李侠客对主世界的儒门典籍以及诗词歌赋都不甚了然,但他来自异世界的灵魂,却学过不少儒家的经典诗文,知道不过不少壮烈的儒门士子,此时面对四周的黑暗,李侠客想起了一首振奋了万千国人的诗篇。

他张口吟诵,头顶白气吞吐不休;“天地有正气!”

轰!

这一句话说出口之后,李侠客头顶只有三丈来高的白气陡然大放光明,瞬间变得粗大起来,周遭的黑暗迅速后退,发出嗤嗤啦啦的响声,嚎叫声越发的刺耳。

李侠客手持金砖,在黑暗中迈开大步,口中吟诵不停:“杂然赋流形!”

四周的黑暗如同有活物一般,呈现出了一种畏缩恐惧的情绪来,剧烈翻滚。

“下则为江河,上则为日星!”

李侠客行吟不停,在他身周的黑色雾气快速撤离,四周的环境已经能够看的清楚了,在李侠客的视野中,他脚下的山峰早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片焦黑而平坦的土地,与他刚才所在的青葱的山峰截然不同。

在这黑雾袭之时,竟然不知不觉的把他挪移到了一个诡异而奇怪的陌生之地!

李侠客在看清四周环境的一瞬间,心中难以自禁的吃了一惊,以至于连吟诵的声音都弱小了许多,四周的黑色雾气有感之下,又再次向他包围过来。

但这瞬间的惊讶不足以使李侠客惊慌失措,他如今经历了不知多少征战杀伐,心神早就磨炼的坚定无比,只是短暂的惊讶之后,便即回过神来,吟诵的声音越发的清朗高昂,整个人便如黑暗中的灯塔一般,逼的黑雾不住后退。

“咦?”

一道惊讶声音从深沉的黑暗中响起,一股邪恶弥天极地的气息迅速向李侠客所在的位置靠近,随后一道漆黑的如同山岳一般大小的六指手掌向李侠客抓来,还未抓实,金砖所散发的金色光泡已然无声无息的崩溃,李侠客手中的金砖发出“嗡嗡”的巨大响声,似乎是在颤栗,又似乎是在害怕,被这巨掌激的自发生出反应,金光瞬间强烈起来,在巨掌的靠近中破了又聚,聚了又破,越发的凝实起来。

这金砖名叫打魔金砖,专门克制世间邪物,此时感应之下,自发退敌,比李侠客运功催动的威势可要强了不少。

这巨掌的力道虽大,但也难以在一时间将金光打散,诛杀李侠客。

况且这手掌能将金光一层层压破,但是对李侠客头顶的白气却难以磨灭,手掌下压之时,掌心竟然被白气顶的嗤嗤啦啦作响,眼见的将手掌灼烧出了一个大洞。

“好厉害的浩然正气!哪里来的儒家小子?”

巨大的手掌陡然后缩,轰轰隆隆的声音在黑雾中回荡不休:“龚满学,这是你的徒弟么?”

龚满学的声音似乎隔着万千重世界从极为遥远的之地传来:“风魔堂主,这位李兄弟乃是我的道友,而不是我的徒弟,你可不要小觑了他!”

“哦?是吗?”

黑暗中巨大的手掌再次向李侠客抓来:“有趣!难道又是一名孙全周不成?”

就在这大手抓来之时,李侠客吟诵已毕,头顶白气凝实如柱,身子猛然腾空而起,手中金砖高高举起,向着巨掌后面的模糊人形生物砸去:“着!”

轰!

虚空大震!

对面的黑影无论如何没有想到李侠客竟然敢主动对他出手,他的全部精力都集中在龚满学身上,李侠客表现的在出色,在他面前也不过是虫豸一般的存在罢了,他抓李侠客,也是逗弄的心思多而击杀的心思少。

却不料李侠客竟然如此生猛,竟然敢主动对他攻击,再加上李侠客手中的打魔金砖正是天元山的镇山之宝,最能克制邪物,面对这个黑影,不待李侠客自己催动,这金砖自个儿便铆足了劲向黑影砸来。

当下一道金光破开黑雾,正中黑影的口鼻,金砖内部镌刻的层层的道家诛魔真言咒语以及杀敌符文,在接触到了这黑影的一瞬,轰然爆发开来。

这一击,将这黑影整个脸面都砸的整个凹陷了下去,一口大牙四射而出,眼睛都凸出了眼眶,惨嚎着向后倒退飞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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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八章 算计

“打魔金砖!”

巨大的黑影被膨胀的金砖砸飞之时,发出了惊讶的怒吼:“我知道你是谁了!你是李侠客!”

他的身子止住后退之势,已经被金砖打的变形了的面孔扭曲而狰狞,伤口处肉芽不住涌动愈合,但是一道道金光在伤口处不住炸开,一股股黑烟不住从中冒出,使得伤口一直保持在想要愈合而难以愈合的状态。

此时滚滚黑雾已然淡薄了不少,李侠客真气涤荡之下,远处的巨大黑影已经出现在了李侠客视野之内。

那是一名如山一般大小的巨人,此时正发出愤怒已极的吼叫,整个人如同一根巨大的烟囱一般,脑袋上浓烟滚滚,有金光不住闪动,身子微带踉跄,不住后退。

“这人怎么这般长大?”

看清这巨人的模样之后,李侠客微微吃惊:“这到底是他的本体还是法身?”

他心中惊讶,反应却丝毫不慢,身子闪电般前行,手掌伸出:“回来!”

远处的金砖再次飞回,重新飞到李侠客手中,李侠客手持金砖一声大笑,再次向巨人砸去:“个头大了不起啊?照样板砖拍你!”

“李侠客!安敢如此?”

见李侠客竟然还有胆子对自己出手,对面的狰狞巨人一声怒吼,手掌快速伸出,向半空中的金砖抓去:“死!”

轰!

金砖砸在他的手掌之上,虽然将他的手掌打得变形,但却没有阻止住他抓来的势头,依旧山岳般向李侠客抓来,这一次它动了真怒,出手已然用了几分力气,手掌还未抵达,劲风便压的李侠客所在的地面轰然凹陷,成了一个大坑。

“厉害!”

感受到这股强力压顶,李侠客的身子陡然变得虚幻起来,下一刻,他的人已经到了这一个巨掌之上,沿着这巨人的胳膊向他的面孔跑去,他的身法快到了极点,修行几十年的功力在这一刻终于显现出来,上百丈的距离瞬间被他跨越,刹那间来到了这巨人的头颅面前,龙牙大枪出现在他的手中,下一刻,狠狠的捅在这巨人的眉心之上:“接我一枪!”

这巨人似乎被李侠客刚才一板砖打晕了脑袋,反应略有迟钝,竟然没能躲得过李侠客这一枪刺击,龙牙枪正中这巨人的眉心,在其恐惧的神色中,刺了进去,直没至柄。

李侠客一枪得手之后,身子倏然消失不见,在显出身形时,人已经到了巨人的下巴处,龙牙枪再次前刺,刺向了这巨人的咽喉。

一枪刺入之后,又是一闪,已经到了巨人的后腰,这一次不再出手,反而是飞速远离,不敢在靠近这个可怕的存在。

“孙老先生的龙牙枪!”

这黑色巨人口中惊叫出声,眉心一道黑光冒出,身子如同破了口起子的气球一般,快速的瘪了起来,不住缩小。

“李侠客,你到底是什么人?孙老先生与你是什么关系?”

这巨人被刺之后,虽然怒火冲天,但却诡异的不再向李侠客出手,定定的看向远处李侠客手中提着的龙牙大枪,扭曲的眼中流露出极度的忌惮之色:“你这把枪哪来的?”

李侠客手持长枪,脚下云生,站立虚空之中,笑道:“怎我这枪乃是一名朋友送的,怎么?有什么不对?”

黑色巨人胸口不住起伏,被李侠客刺中的哽嗓咽喉处也冒出了滚滚黑烟,嘶声道:“既然是孙老先生的龙枪在此,我暂且饶你一命,下次不要犯在我手里!”

便在此时,龚满学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天空一道黄光破开无尽黑雾,向黑色巨人打来:“风兄,远走不送!”

黑色巨人一声怒吼,身子再次彭航开来,双臂举起,向这道黄光迎去。

“啪”的一声,黄光毫无迟滞的打中了黑影的脑门,瞬间将黑色巨人打爆,形成了一股浓稠的黑雾。

龚满学高大的身影出现在李侠客的面前,半空中的黄光倏然变小,落入了他的手中,却原来正是他之前拿着的黄玉一般的戒尺。

“龚兄,风无影领教了!”

一声低成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刚才给予李侠客极大压力的一股气息瞬间远离,片刻后消失不见。

龚满学转身看向李侠客,目露奇光:“李兄,你很了不起啊!连魔门风魔堂的堂主的幻魔分身都能打败,果然是我正道青年中的佼佼者!日后除魔天地间,斩杀魔门高手,成为正道领袖,指日可待!”

李侠客:“……”

他隐隐感到不妙,看向龚满学:“龚兄,我什么时候成了正道中人了?我又何时要除魔天地间了?”

龚满学不待他多问,大袖一卷,道:“回去再说!”

一股大力涌来,将李侠客包裹其中,随后李侠客只感觉眼前一花,整个人的身子不断上升,眼前景色瞬息万变,光怪陆离,待到回过神来之后,却发现自己正在半空之中,身体正在快速向地面摔落。

下面不再是刚才漆黑的陌生地域,而是之前他立身所在的苍翠山峰,而他此时正在向下面的山峰上跌落!

可他刚才明明是感到自己的身体在上升,可在这一瞬间,却变成了下降,这种感官上截然不同的急剧改变,使得李侠客心中生出极为古怪的说不出的感觉,似乎正反高低在这一刻已经失去了意义,形成了一种奇怪的统一。

“正既是反,反也是正,阴阳转化,尽在其中,原来如此!”

感受这其中所蕴含的道与理,李侠客哈哈一笑,忽然明白了道家阴阳转换的一种理念,把握住了其中的一些关窍。

他之前在水浒世界跟随二仙山罗真人学习的时候,学了不少道门中的理念,但是有些理念罗真人并不曾仔细说清楚,颇有藏私,李侠客即便是熟读道藏,也还还是难以悟出其中的奥妙来。

比如道家中的阴阳转换的道理,虽然都说的头头是道,但要是将道理运用到武学与道法之中,这可就难多了,非得绝大悟性的人才能悟出其中关卡。

李侠客有时候也推敲过其中道理,也是一无所获。

直到今天感受到了这种感官与躯体急剧转变的状态后,这才终于明白了矛盾转换的道理,化生为死,化死为生!

龚满学大袖翻转之下,将李侠客从无间界内拉出,正想看一下李侠客身处半空中的反应,却见李侠客人在空中,脸上露出惊讶之色,但片刻之后,忽然放声大笑,身子在空中凝滞不动,随后倏然消失,再出现之时,已经到了龚满学头顶处,龙牙大枪出现在他的手中,枪尖抖动,点向龚满学头顶百会:“龚兄,你什么要算计我!”

第三百七十八章 不相与谋

龚满学之前在城主府里为李侠客开蒙讲道,将儒门的基础理论由浅到深,深入浅出的讲解了一番,然后以音杀之术,杀人诛心,将整个白帝城都涤荡了一遍,白帝城内的所有的魔门弟子,全都被他斩杀干净。

如果这些事情都是龚满学自己为之的话,倒也没什么,但倒霉就倒霉在,李侠客也被迫或者无意识的加入了其中,成了龚满学斩杀魔门人物的助力。

两人互相启发,一问一答,声音传遍全城,然后整个城市的魔门弟子尽数身死,可以说,这些人的死与李侠客有着直接的关系。

可是李侠客本来只是想要听道而不是想要杀人,杀死魔门弟子,李侠客没有什么心里负担,但是无缘无故的被人利用,就使得李侠客心中生出几分不快。

龚满学讲道杀人,绝对是早有预谋,否则不可能赶得这么巧,李侠客一到,他就开始杀人,自然而然的把李侠客卷入其中,毫无防备的成了魔门的对头。

这还不算完,斩杀满城魔门弟子之后,由此引起了魔门高手的震怒,想要对白帝城不利,龚满学迎战魔门风魔堂的堂主时,也把李侠客带了过来,使得李侠客与风魔堂朱风无影正面硬撼,打魔金砖将风无影的魔身打的半残,龙牙枪扎了他几个窟窿,最后被风无影给认了出来,使得李侠客与魔门为敌的事情坐实,再无转圜的余地。

李侠客一生征战杀伐,只要是不良之徒,遇到他,他确实会出手斩杀,绝不容情,但是他杀人有自己的原则,并不能因为一个人修炼了某种功法他就该死。

李侠客不太了解这个世界的魔门,对于魔门的理念倒是听人说过一两句,既然这魔门能被列为四大宗门,魔祖也开创了成道的法门,那就有他存世的道理。

魔门的名声虽臭,但李侠客也不好单纯以这个身份来杀人,有错的只是人,而未必是功法,这还是他如今的理念。

但这个理念到底还能不能在这个高武世界立得住脚,便是李侠客自己都没有信心,但无论如何,他想要做什么事情,都得是自己想要做,而不是被别人算计着做。

而龚满学这两次出手,都是故意将李侠客裹挟其中,使得他坐实了与魔门为敌的态度,这令李侠客如何不怒?

龚满学讲道之后,便带他与魔门高手对敌,时间实在太快,李侠客实在无暇多想,此时风无影被龚满学打败之后,李侠客人在半空,悟出了阴阳转换的妙理,头脑一片空明,瞬间想明白了龚满学算计自己的事情。

他是帝王之尊,最恨的便是被别人操控自己的行为,龚满学如此作为,他自然不能忍受,人在空中,龙牙枪已经抄在了手内,向着龚满学的头顶狠狠刺去!

感受到李侠客携带的无穷真气与一腔怒火的惊天一枪,龚满学笑了笑,收敛了浑身真气,毫不躲闪,坦然的面对李侠客这含怒一枪,闭目待死。

觉察出龚满学的异状,李侠客手中大枪倏然消失,整个人下扑之势忽然止住,缓缓落在龚满学身前,喝道:“为什么不还手?”

龚满学看向李侠客,呵呵笑道:“我算计了李兄,李兄要杀我,也是合情合理,龚某人又何必还手?”

李侠客大怒:“你当我真不敢杀你么?”

龚满学笑道:“老朽痴活百岁,便是死在你手,也是死得其所,只盼李兄日后勇猛精进,一身正气,涤荡乾坤,我便是死也甘心了!”

“老匹夫!”

李侠客眼中冒火,看向闭目待死的龚满学,抽出洗魔剑,放在他的脖颈处比划了几下,最终还是收剑回鞘,叹了口气:“你这样做有意思么?”

龚满学笑道:“不如此,如何能让李兄与魔门势如水火?若是有朝一日有魔女来诱惑李兄加入魔门,那岂不是魔门有多了一个主力军,我正道有少了一个青年才俊?”

李侠客骂道:“我自行我事,便是有朝一日加入魔门也未可知,关你屁事!”

他心中着实恼怒,但这龚满学虽然与他道友相称,可毕竟有半师之实,李侠客便是再怒,也不可能真的将毫不还手的龚满学杀掉。

当下沉默了片刻,转身向白帝城走去:“行,我干不过你!龚兄,你们儒门中人都说这么喜欢算计人吗?”

龚满学笑道:“李兄,你是天人转世,各门各派,谁不想让你加入他们?只是他们对你尚且还有点疑虑罢了,都想再观望一阵子,再与你接触。但我却知道,能将天河真气修炼到如此境界的人,就绝非阴险狡诈之辈,更不会是魔门中人。能将天河真气修到宗师境界的人,只能是正道中人,而只要是正道高手,那就是可用之才,老朽如何能错过?”

他叹道:“当今之世,乱象频发,灾荒连年,任道远门主向天发号,下地传诏,竟然都无有理会之人,天象变幻不定,天上星宿都已经发生了改变。”

龚满学抬头看天,脸上浮现出忧虑之色:“任门主一直都觉得将有大变发生,我也感觉到域外有一种古怪的气息在涌动,魔潮汹涌,正道消减。当此之时,正道有志之士,急需壮大力量,早做准备。李兄,你天赋才情,天下无双,我自然要将你拉入我儒门之中,免得日后走了邪道。”

李侠客摇头好笑:“我如何走路,还用不着龚兄安排!”

他向龚满学抱拳道:“今天这件事,到此为止罢,山高水长,日后我再来白帝城拜会龚兄!”

龚满学一愣,道:“我才开讲一日,三人才能将儒门修行的道理讲透彻,后面修行法门,你不听了么?”

李侠客迈开大步,头也不回:“有什么好听的?如今李某心有耿耿,如何还能听你讲道?龚兄,咱们两个走的路不同,道不同,不相与谋!”

龚满学眼见李侠客脚下云生,驮着他快速远去,忍不住摇头失笑:“你如此刚烈,日后遇到魔门高手,怕不是要再次打起来。到那时,你就会知道魔门弟子是多么的该杀了!”

李侠客行事如此果决,倒是颇为出乎龚满学的预料,就因为龚满学的作为引的李侠客不满,他连听道的机会都不要了!

这种做法,便是龚满学都有点难以预料,心道:“好大的脾气!但也好大的气魄!送上门来的大道功法都不要!”

他看向李侠客远去的身影,道:“李兄,我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老朽可还是没说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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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章 喷血的骑士

“无须说了,日后白帝城若是有难,我若能救,自然倾力相救,你若有难,我也会前来搭救,以报传道受业之恩,其余的要求,休要再提!”

李侠客听到龚满学的话后,并不转身,淡淡道:“龚兄,我很佩服你,但也很讨厌你,你应该不是儒门正统传人。我听说过一句话,子所不欲,勿施于人!看来你没有听说过,否则的话,当不会对李某做出这种事情来!”

龚满学站在山顶目送李侠客,神情萧索:“我不敢冒险啊李兄!”

自从在半月前接到了门主任道远务必让李侠客归入正道的传讯之后,龚满学便已经定下了如今的行事手段。

李侠客如此天资悟性,放在那里都是了不起的存在,非但正道人士对他生出拉拢的心思,便是魔道妖人也生出了“将其化为助力”的念头,在这个时候,龚满学不敢赌李侠客的道德人品,因此当机立断,使了个釜底抽薪的法子,将李侠客硬生生的架到火上烤,让他与魔门结下了不可化解的生死大仇。

三万多无相宗的弟子身死,又有佛门几千弟子还俗,再加上李侠客之前大闹天元山,抢了人家的打魔金砖,隐然与道门也接下了仇怨,儒道佛魔,四大宗门,李侠客一下子便得罪了三家,如今他若是想退,那就只有儒门才能收留他,其余三家不杀他都算是好的。

龚满学这一手玩的极为漂亮,待到李侠客明了之后,已经晚了。

“终日打雁,今番却被雁啄了眼!”

与龚满学分别之后,李侠客心中郁郁,极为不爽:“这件事他有心算无心,又用讲道开蒙之法蒙蔽我的思维,我若是不听他传法,自然不会中计,可一旦想听,必然难以避免,嘿嘿,龚满学这一脉的人都这么工于心计么?关键还这么好杀,出手果决,几万人说杀就杀了,连眼睛都不眨,几乎是魔道中人的手段了!”

但龚满学为他开启儒门正法修行之道,李侠客毕竟收获巨大,况且杀的又是魔门弟子,虽然算计了李侠客,但毕竟也是为整个白帝城的百姓做了一件大好事,粉碎了魔门的阴谋,保护了一城平安,这件事站在龚满学这个城主的位置上,他做的确实不错,只不过把一脸懵逼的李侠客裹挟其中。

“算了,多想无益!我昔日平定天下的时候,手下谋士的计策比他毒的多的是,只是用到别人身上感觉爽,被人用到自己身上,就格外的人受不住!”

李侠客在小世界平定天下的时候,手下谋士出的计策一个比一个狠,龚满学这种针对李侠客一个人计谋其实并不怎么高明,但是时机与地点把握的恰到好处,才将李侠客算计了进去。

可要是与李侠客手下谋士杀人全家,坑害一个国家的行径相比,还是差了不少,毕竟龚满学针对的只是李侠客一个人。

李侠客人在空中,腾云而走,清风拂面,站在高空远眺万里山河,胸怀一时大畅,怒火渐熄,将这件事抛到了脑后,一直腾云走了上百里地,方才从一个无人的地方停了下来。

“我这刚刚从白帝城学到了儒门正法,须得好好修行一下才是,这主世界太过危险,还是进入小世界走一遭罢!”

心念动间,身子瞬间从原地消失,下一刻,已经来到了青铜大殿之内,扫视四周,赤骝马果然不出所料不再殿内。

“也不知这家伙跑到哪里去了!”

李侠客看向面前的大镜子,注视着镜面内缓缓转动的星云状的东西,略感好笑:“这镜中世界,不但成就了我,可能连我的这匹坐骑都成就了!”

在他好笑的心思中,面前的镜面忽然荡起层层涟漪,随后光芒闪动一匹血红色的极其神俊的大马从镜子内跳了出来,来到了李侠客面前。

仔细看去,正是之前被李侠客扔进大殿里的赤骝马。

此时的赤骝马一身湿透,水淋淋的站在了李侠客面前,眼中露出恐惧之色,喘息如雷,似乎正在拼命躲避一场针对它的厮杀。

“咦?”

李侠客一惊,看向赤骝马:“你这是去哪个世界去了?这是有人在追杀你?”

赤骝看向李侠客,大脑袋不住点动,身子陡然一动,一身的水汽全数被它抖飞,皮毛瞬间干燥,竟然在这一抖之间,便已经将浑身的水渍抖完,但是这一手,便已经超过一般的武道中人。

李侠客更是惊讶:“嘿!你现在这么厉害了?可你这么厉害,还是被人追的如此狼狈,看来追杀你的人很了不起啊,竟然把你逼到这个地步。”

李侠客越发的好奇赤骝马去了什么世界,可惜这马儿不能开口说话,只能徒呼奈何。

待到赤骝马平静下来之后,李侠客去过鞍具,在马儿身上套好,当即收拾兵器,跨坐其上,笑道:“走罢!随我一起去一个新鲜的地方瞧瞧去!”

赤骝自从见到李侠客之后,便已经平静下来,如今听到李侠客的吩咐之后,猛然一声嘶鸣,身子快速前冲,一人一马化为一道流光,穿过了镜面,瞬间消失。

熟悉的白光亮起,此时的李侠客不再是睁目如盲,眼睛看向包裹自己的白光。

轰!

在他的目光接触到了白光之后,只觉得白光中蕴含的无数道和理,无穷无尽的知识,然后这些道理和知识在这一刹那,顺着他的目光,疯狂的向他的心灵注入。

“不好!”

李侠客大惊,只觉得自己的精神在这庞大的知识洪流中,犹如怒涛中的小舟,随时都有倾覆之危。

可当此之时,面对这庞大的知识洪流,李侠客便是想要不接受都不可得,大脑在瞬间乱成一团,万万千千种图像、符文、直达世界本源的知识,全都向他的心灵中灌入,狠狠的击打在李侠客早就磨炼的坚韧之极的心灵中。

噗!

就在李侠客经受不住喷出一口鲜血之时,眼前景色忽然发生了变化,白光倏然消失,一股糟乱的声音与污浊的气息在同时间包裹了李侠客的身子。

李侠客跨坐马上,向四周看去,入目的是一条狭窄的人流不断的街道,此时正是黑夜,街道两侧的店面灯火辉煌,霓虹灯不住闪烁,组成一个个广告字体,远处高楼大厦林立,一股现代化的气息扑面而来。

街边大排档里坐着三三两两的酒客,醉了的人在语无伦次的高声喊叫,食物的香气隔着老远就能闻得到。

“我……我这是回到了现代社会么?”

李侠客跨坐马上,口中鲜血喷出之后,擦了擦嘴边的血迹,心中一片慌乱:“难道我回来了?”

也是上许多人都将头扭了过来,一脸惊讶的看向忽然出现在街心的古装骑士,不知这家伙是干什么的。

“喂,老兄,你这是拍电影的吗?”

一名黄毛青年拎着啤酒瓶来到李侠客面前,叫道:“怎么还吐血了?你演的是反派还是正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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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一章 不容易

“拍电影?”

李侠客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黄毛小子,脸上露出惊喜交加的神情,陡然翻身下马,问道:“这是哪里?”

“喂,你有没有礼貌?要喊东哥知不知道?你这样问,我要是回答你,我会很没面子的!你不要以为你个头高,就能吓唬人,我跟你讲,东哥在影视公司也有很多熟人好不好?”

李侠客跳下马来,要高出这个黄毛一个头还多,肩宽背阔,相貌威仪,站在黄毛面前,如同天神一般,目光如刀如剑,看的黄毛心中难以自禁的生出惧怕之意,额头大汗直流,瞬间酒醒,不住后退,说话越来越虚。

李侠客见他惧怕,伸手将他提到自己面前,问道:“这是哪个市区?”

黄毛被他提在手中,双脚离地,不住乱蹬,吓的哇哇乱叫:“快放手!你不知道东哥我的厉害么?整个尖沙咀,有谁不认识我?你敢对我出手,小心我兄弟们砍死你!”

李侠客一愣:“尖沙咀?”

他将黄毛扔到一边,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这里是香港?”

激动之下,声音中不自禁的带出了一点内力,对面的黄毛身子一震,双脚离地而起,向后方快速飞去,砸翻了旁边的一张大排档的桌子,当即昏迷了过去。

李侠客一呆,感应了一下,发现此人只是昏迷并无大碍,当下便不在意,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在脑海里翻腾:“这里是香港啊!是现代社会啊!难道我真的回到了现代社会?”

他心中颇为激动,现代社会的一切都令他感到亲切,虽然面前这只是一条烟火气极浓的一条街道,但依旧使得李侠客激动不已。

他迈步上前,在附近的一个大排档的桌子前缓缓坐下,在他身后,赤骝马紧紧跟随。

“老兄,现在是几几年啊?”

李侠客勉强压下心中激动,看向坐在旁边的一名酒客:“我现在脑子不太清醒,不知道是什么时间了?”

对面是一名秃顶老头,此时看着李侠客,脸上露出紧张之色,低声道:“小子,你惹大麻烦了!连疯狗东都敢招惹,你不想活啦?还不快跑!”

旁边被李侠客震飞的黄毛旁边,十来个小混混都围拢了过去,有人伸手指向李侠客:“东哥就是被他打晕的!砍死他!为东哥报仇!”

一群人发一声喊,一人拎着一把砍刀,向李侠客围拢过来。

李侠客对面的秃顶老者大惊,拔腿就跑:“跟我没关系啊!我不认识这个拍戏的!”

一溜烟的跑没影了!

“喂喂喂,你账还没结呢!”

一脸油腻,大着肚子的大排档老板,肩膀上搭着一条毛巾,嘴里叼着一根烟,飞快的从店里走了出来,看向跑远的秃顶老者,叫道:“老吴,你可不能欠账啊!”

他吼了几句,这才转身看向围拢过来的几个小混混,眯了眯眼:“小武,小明,用不着这么紧张吧?都是街坊邻里的,给个面子好不好?这条街可是龙哥罩着的,打打杀杀的,对谁都不好。”

他叼着烟眯着眼看向李侠客:“兄弟,你出手有点不知轻重啊,把人打成这个样子,也不太好吧?身上有钱没有?有就留下一点,请兄弟们吃一顿饭,再给东子一点医药费今天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他看向几名神色不善的小混混:“这样行不行?”

为首的一名光着膀子胸口绣着带鱼的大汉叫道:“李大嘴,没你什么事啊,你不要自找不痛快!兄弟们,动手!”

十几个混混高举砍刀,向李侠客扑去。

砰!

一名小混混还未靠近李侠客,便已经被旁边的赤骝马尥蹶子踢飞,腾云驾雾一般向远处飞去,胸口明显的塌了下去。

另外几个混混还未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只觉得眼前红影闪动,随后身子如遭巨锤轰击,全都离地飞起,一直到昏迷,都没有反应过来,是被什么打伤的。

李侠客对红马打飞小混混的情形并不在意,看都没看,径直向旁边的大排档老板李大嘴走去:“这位老兄,今天是几几年几月几号了?这是什么地方?”

李大嘴眼看着红马将所有混混踢飞,眼角直跳,看向李侠客的眼光中已经有了几分恐惧之色,道:“这是新世纪两千年啊,兄弟,你不会真的是从古代走出来的吧?今天是农历四月初九!我们这里就是尖沙咀啊!”

他对李侠客叫道:“你这马儿哪里买的?太凶猛了吧!打人太厉害了!你快走吧,不要以为你很能打,就能惹得起这些黑社会!”

李侠客笑了笑,道:“给我做几份招牌菜吧,嗯,再拿几瓶啤酒,有烤串吗?水煮花生,毛豆,都给我来一点!”

李大嘴看了李侠客一眼:“兄弟,你还不跑路?这些人你惹不起的!烂东算不上什么东西,但是他后面的人你可招惹不起,你还是快跑吧!”

李侠客摇了摇头,叹道:“好长时间没有喝过啤酒,吃过烧烤了,这次说什么也也好过过瘾头!老板,你尽管上菜就是,后面出现什么事情,我担着!”

他说到这里,手掌一翻,一块金锭出现在他的掌心,随后扔向李大嘴:“这是十两黄金,你先收着,足够你做出一桌子好菜了吧?”

李大嘴伸手将金锭接过,就着灯光看了看,掂量了两下,惊道:“不会吧,老兄!真的是金子啊?”

他一脸的惊奇:“你该不会真的是从古代走出来的吧?现在买东西,谁还用金子啊!”

李侠客笑道:“你收不收?”

李大嘴急忙把金锭收起:“收!肯定收啊!不过我告诉你,你这金子,我不会按照市价给你算的,肯定要便宜点的,要不旁边就是金店,你也可以卖给他们去。不过来历不明的金子,金店给的价格也不会很高。”

李侠客道:“一事不烦二主,这金子就给你了,给我上点酒菜,剩下的你再找给我点钞票,这也就行了!”

李大嘴顿时热情起来,不一会儿就为李侠客摆满了一大桌子的酒菜,道:“兄弟,我这是最后一次劝你,你要是再不跑,可就来不及了!”

李侠客摇了摇头,拎起一瓶啤酒,大拇指一翘,便将瓶盖顶飞,一口气将一瓶酒灌入口中,哈了一口酒气,闭眼沉醉了好一会儿,方才叹道:“不容易啊!这么多年,终于喝上了一口熟悉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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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二章 这世界有点乱

李大嘴从来没有见过像李侠客这样的怪人。

他当初也是跟着坤哥混日子的老人,后来厌倦了江湖厮杀又受了点伤,这才从坤哥的帮派中退了出来,用剩下的钱开了一家大排档,好在生意还不错,兄弟们也都极为照顾,日子过得还可以。

他这种人,眼光极为毒辣,一个人只要跟他照面,他几乎立刻就能将对方的身份、职业、地位都能判断个八九不离十来。

但是看向李侠客的时候,李大嘴就有点拿不准了,眼前这一位给他的感觉非常奇怪,似乎真的像是从古画里走出来的帝王一般。

面前这个人身材高大,狮鼻阔口,方面大耳,穿着一身做工精致到了极点的红色刺绣长袍,头顶束发紫金冠,腰悬玉带,脚踏长靴,虽然只是坐在街边大排档上的板凳之上,却给人一种天子坐金銮的古怪感觉,使得李大嘴在看向他的第一眼时,就生出了一种跪地磕头口喊万岁的奇怪冲动来。

李大嘴经历的多了,知道有些人天生就带有一种“大哥气质”,就像是坤哥,从小就有点与众不同,一群人站在一起,大家第一个看到的必然是坤哥,而不是他李大嘴。

但是像面前这名古装的大汉这般强烈存在感的人,李大嘴还是第一次得见,也就是因为这样,他才主动出来为李侠客阻挡这些小混混的出手,虽然到最后这些小混混都被这大汉身边的古怪马儿踢飞,但李大嘴已经将自己的态度表露了出来,然后他还真的就赢得了古装大汉的好感,随手就扔给了他一枚金锭,这少说也有几万块钱到手了。

看着这锦衣大汉坐在酒桌前,敞开了肚子喝啤酒吃烧烤,李大嘴挠了挠脑袋,一时间不知道他是什么来路。

他平常也见过一些主动挑衅黑社会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青年,但是那些小家伙一个个张牙舞爪,七个不服八个不忿,比黑社会的人还要狂,还要不讲理,把“嚣张跋扈”四个字差不多都写到脸上了,一看就是一群愣头青,做事冲动不考虑后果。

他们挑衅黑社会,就单单是为了满足那种虚荣感与好胜心,追求的只是一些无聊的刺激,但内心里还是对黑帮人员忌惮的很。

但是面前的这位古装华服大汉,却像是对几个小混混的死活根本就不在乎,甚至是直接无视,似乎在他眼中,这一群小混混连一瓶啤酒都不如。

在注意到这华服大汉的神情之后,李大嘴瞬间就明白了一件事:“这个大汉比烂东他们可要可怕多了!”

李侠客一连喝了十多瓶啤酒,风卷残云一般吃了一桌东西,这才心满意足的站起身来,对李大嘴笑道:“手艺不错!”

李大嘴还未见过吃饭这么快的家伙,看的目瞪口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点头哈腰道:“过奖了,过奖了!”

他急忙跑到店铺内,取出一沓钞票递向李侠客:“呐,我这店里就这么多的现金了,全都给你,你金子我留下了。快走吧,快走吧,再不走的话,就来不及了!烂仔东的手下去喊人去了!”

李侠客笑了笑,伸手接过李大嘴递来的钞票,道:“你这人心眼儿还不错,放心,不会有事的!”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远处脚步声传来,大街两端出现了两帮手持砍刀的小混混,前后包抄,一个个目露凶光,缓缓的向李侠客所在的地方挤压了过来。

大街上吃饭的人轰然起身,纷纷向店铺内躲避,偶尔有孩子的惊叫声响起,但瞬间被大人制止。

一股无形的压力在街道上弥漫开来,大街上的喧哗声越来越小,渐渐没有了什么动静,只有杂乱的脚步声与呼吸声从街道两端,向中间慢慢逼近。

“黑社会?”

看到街道两端向自己缓缓逼近的小混混,李侠客心中生出极其失望的念头:“我如果已经回到了前世的地球国度里,九七年的时候,香港便已经被收复了,如今都是两千年了,街头竟然还有这种肆无忌惮的黑社会组织,看来我所在的地方应该是在香港,却不是我以前生活的世界的香港!我应该是到了与地球以前的世界是平行空间的小世界里面来了!”

只是刹那间,李侠客已经知道自己刚才的激动,只是瞎激动一场,现在自己所在的地方并不是上辈子生活的世界,而应该是一个平行的空间而已。

在意识到这种情形时,李侠客瞬间变得意兴阑珊起来,深深叹了一口气,连教训这些小混混的想法都没有了。

身边的赤骝马似乎感应到了主人的情绪,大脑袋伸到李侠客胸口,轻轻磨蹭。

李侠客轻轻拍了拍赤骝马的大头,轻声叹道:“赤骝,你会不会也像我一样,会时不时的想念自己的家乡?”

赤骝马愣了愣,正在磨蹭摇晃的脑袋顿时停住了,随后有气无力的耷拉了下去。

“看来你也想家啊!”

李侠客笑了笑,对有点发呆的李大嘴挥了挥手:“老兄,你人挺不错,有缘再会!”

在两侧的小混混冲上来之时,李侠客已经翻身上马,赤骝马一声嘶鸣,化为一道红线,向前方直直冲去。

砰砰砰!

前方手持刀棍的小混混还未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便已经被身子跌飞,昏迷了过去,眨眼间,人群中便出现了一道缺口,空中多了十来个飞人。

待到空中那些口鼻喷血的家伙落地之后,现场的这些小混混方才感到了害怕,一霎时都安静了下来。

“鬼啊!”

也不知是谁第一个大叫出声,一群小混混哗啦一下,四散开来,人人脸上都浮现出惊惧之色。

众人一起向远处看去,却发现那奇怪的一人一马早就消失不见了。

“快把东哥送进医院!”

“这家伙到底是谁啊?”

“这个时候还有人骑马?什么时候的老古董啊?”

“快去报告老大,就说尖沙咀出现了一个奇怪的古装高手,坐骑是一匹马!”

……

……

李侠客一人一马离开夜市之后,赤溜马被李侠客随手收回大殿之内,身子几个转折,便已经穿过了几条大街,来到了一家酒店门前,抬眼看了看,叫做皇宫大酒店。

“这个世界太乱了,比大周世界也好不到哪里去,为今之计还是先找一个地方住下再说!”

当下大步向前,进入酒店之内,在前台招待的惊讶眼神中,李侠客将李大嘴给他的一沓钞票甩了过去几张:“一间上房!”

前台模样俏丽的女招待一愣:“上……上房?先生,您是不是说要一间豪华套房啊?”

此时正有一名女孩陪着一名中年男子从中经过,听到李侠客的话后,忍不住捂嘴笑了起来:“哈哈,爸爸,这人说话好逗!穿的也好奇怪,这是在拍电影吗?”

中年男子喝道:“灵儿,不要没礼貌!”

在这中年人身后,跟追着一名十二十来岁的小青年,留着一头非主流杀马特的头发,上身小背心,下身牛仔裤,眼神颇为深沉而倨傲,在前面父女两人说话的时候,这名杀马特小青年向李侠客看了一眼,随后脸上瞬间变色,身子一闪,已经到了父女两人的前边,背对父女俩,伸开双臂拦截住他们,道:“后退!这人很危险!”

李侠客好奇的看向这名神情紧张的青年,笑道:“小兄弟,你怎么称呼?”

对面的杀马特青年在李侠客看向他的一刹那,身子猛然后仰,快速之极的做出了防守格斗的姿势,脸上神情紧张之极,道:“我是王小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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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三章 两个选择

“王小龙?”

李侠客看着面前的小青年,点了点头:“你气血旺盛,身法灵活,有点意思!”

他说到这里,看向王小龙身后的那对父女,笑道:“你是他们两人的保镖?放心,今天我没兴趣杀人,我只想好好的睡一觉!”

李侠客脸上露出几十年来都不曾被人见过的疲惫神态:“我已经好久没有好好的休息过了!”

他想了想,对王小龙以及他身后的中年男子道:“一看你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身上的血腥气是怎么洗也不可能洗干净的,不过好在没有邪气,我不杀你们,但你们也不要招惹我!”

王小龙被他气势所慑,身子紧绷到了极点,紧紧盯着李侠客,额头不住冒汗,越是高手,就越能感受到来自李侠客身上的巨大压力,在他的感官之中,站在他面前的李侠客就像是一座巨大的不可思量的火山,里面酝酿着足以毁灭世界的可怕能量,似乎随时就能爆发出来一样,令人毛骨悚然,心底发凉。

在这股气势的压迫之下,王小龙几乎连开口说话的勇气都没有了,除了在十多年前对火云邪神惊鸿一瞥之外,他从未见到过如此可怕的人物!

但是旁边的少女却没有感受到来自李侠客身上的压力,听李侠客说话如此不客气,顿时怒道:“诶,你这人怎么这样?有你这么说话的么?”

李侠客看了少女一眼,摇头笑了笑,道:“小姑娘,何必自欺欺人?这两位是干什么的,你真的不清楚?”

对面的少女脸上一红,强自争辩道:“你说什么啊?我听不懂诶!你……你不要血口喷人!”

李侠客哈哈大笑,懒得跟这少女辩解,向前台问清楚自己的房间后,大步向酒店里面走去,与王小龙擦肩而过之时,低声笑道:“有趣!有意思!”

王小龙寒毛直竖,脖子僵硬的看着李侠客从自己身边擦过,身子微微颤抖,几次想要出手,最终还是不敢。

李侠客消失之后,中年男子脸色阴沉下来,低声询问王小龙:“这人很可怕?”

王小龙浑身大汗淋漓,如同从水坑里爬出来一般,一脸的心有余悸:“很强!强的可怕!坤哥,咱们快走!这种人,我们千万不要距离太近,否则一旦出事,都是难以控制的!”

中年男子是看着王小龙一步步成长起来的,自然知道王小龙的本领,如今的王小龙身怀丐帮绝技降龙十八掌,一身本领极为高明,放眼整个香港,甚至是全世界,能令王小龙感到紧张的高手也没有几个。

可是如今这么一个古装打扮的大汉却让王小龙紧张成这个样子,深知王小龙厉害的中年男子自然也感到惊心,问话的时候,自己的声音都在微微发颤。

“不错!非常可怕!”

王小龙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对中年男子道:“以后千万不要招惹他,记住了,千万别招惹他!这个人非常危险!”

中年男子问道:“有多危险?”

王小龙道:“跟罗刹门一样危险!”

中年男子脸色剧变,拉起女儿的手,低声道:“走!快离开这里!”

他是多年的老江湖,嗅觉极为灵敏,听到王小龙的话后,心中登时生出了不好的念头,如此一个危险人物来到了香港的地头上,这里肯定会成为一个漩涡的中心,天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如今还是赶快避开为妙。

这些人的动静都没有瞒得过李侠客的精神感应,对此他毫不在意,他现在就想好好的休息一会儿。

接连几个世界的征战杀伐,使得他心中总是紧绷绷的,即便是在别的小世界里做了皇帝,却依旧给他一种不真感。可是如今到了这么一个现代气息浓厚的世界里,虽然这个世界看样子越很危险,但是李侠客的精神却异常放松,困意上涌之下,就想着好好休息。

到了自己的房间之后,李侠客洗刷完毕,往床上一趟,当即沉沉入睡。

在睡梦里,之前在传送白光里获取的无尽的知识和道理,都在无声无息分门别类的融入了他的认知之中,潜移默化的成了他的本能记忆。

之前龚满学向他讲解的儒门浩然正气的修行之道,也在他的意识深处不断的回响,慢慢的全都消化吸收,完全成为自己的东西。

万千种知识,无数的道理,还有种种符文,都在他的脑海里闪烁,等待他去甄别,参悟,理解。

他的人虽然已经进入了沉睡,但精神却不断凝聚,越来越活跃,人在沉睡之时,头顶上却渐渐的冒出白色的烟雾来,这是他心神高速运转之下才发生的异状。

次日清早,李侠客的精神从深层次的梦境中缓缓抽离,思维的亮光从黑暗的精神海洋中渐渐的浮出水面,随后意识清醒过来。

他觉得自己的头脑似乎获得了什么了不起的知识,但仔细想了想,却又想不出来有什么收获。

正感到怅然若失之时,便听到放门外杂乱的脚步声响起,正快速的向自己的房门逼近,片刻后,“轰”的一声巨响,房门被人从外面踹的飞了起来,直直的砸在了大厅里,一帮身穿白衣的混混手持刀棍,呼啦一声全都闯了进来,为首的一名中年男子看向躺在床上近乎赤裸的李侠客,手中砍刀举起,骂道:“妈的,阿东是不是你打伤的?害的老子找了好几个地方才找到了这里来!”

李侠客伸手一招,将此人手中的砍刀虚虚摄到手中,随手拿了浴巾将自己下身包裹,赤脚站在地毯上,看向大厅里的一群小混混,皱眉道:“两个选择,一个是跪在地上磕三个头响头,然后滚蛋,另一个就是……”

他说到这里,手掌一挥,轰然巨响中,一尊古代的青铜大炮忽然出现在了他的身边,炮筒正对着大厅里的一帮混混:“要么就接我一炮试试!”

说话间,伸手一招,一名混混被李侠客遥遥抓了过去,摩挲了一下,掏出一包香烟,随后屈指轻弹,香烟顿时被点燃。

李侠客将香烟抽了两口,吐出一连串的烟圈来,眯眼笑道:“准备好了吗?”

手中香烟触向大炮后面的引线,难引线都是事先准备好的,此时刚被燃烧的香烟触及,便嗤嗤啦啦的冒起了火星,快速燃烧起来。

现场大厅的几十名混混见到这种情况,全都呆滞起来,身子都僵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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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四章 初来乍到

“位于香港繁华街头,比较出名的皇宫大酒店,在农历四月初十这一天早上,忽然发生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一件事。

一名身穿古装的高大男性房客,如同世间最为魔幻的魔术师一般,将一尊大炮弄进了房间里,随后与冲进房间的白狮帮众人发生了剧烈的冲突,脾气暴躁的房客直接点燃了那尊古代的大炮,在震耳欲聋的炮声之中,巨大的带着强烈动能的炮弹将房间里正面炮管的一群人白狮帮帮众轰成碎片。”

几十年后,曾经在皇宫大酒店担任过服务生的著名作家白世峰在自己的纪实作品《侠客传说》里,专门记载了四月初十那天早上发生的哪一件事。

而在写这部作品的时候,白世峰子专门接受了一次记者的专访。

“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天早上发生的事情!”

脸上已经浮现了老人斑的白世峰在面对记者的镜头时,虽然那件事已经过去了几十年之久,他回想起来的时候,脸上依旧露出惊惧不安以及迷惑的神情:“那时候的香港很乱!乱到什么程度呢?大白天的就有会有人在大街上进行火拼,然后大街上的警察都只是象征性的阻拦一下,根本就不敢管他们,黑帮猖獗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

他对采访自己的漂亮女记者道:“我那时候家里穷,又找不到什么好工作,便在皇宫大酒店里当服务生。一开始的时候,我听前台樱花姐说,有一个怪人进入了酒店,说那家伙穿着一身古代的衣服,连发型都是古代的发型,好像是一个拍电影的演员,长得很威武,而且还很神气。”

“我当时听到后,虽然感到很奇怪,但也没有怎么在意,你们也知道,香港嘛,各地的人都有,难免遇到一些脾气性格都极为古怪的人,尤其是那个年代,各种非主流的人多的要命,各大帮派的弟子们,几乎也都是一副非主流的打扮,我给你讲啊,那时候都人,比现在的小青年都要疯狂,什么都敢尝试!”

白世峰说到这里,发现自己话题岔的有点远,急忙回归正题:“当时大家听了有怪人住店后,好奇了一会儿,就各忙各的了,然后到了早晨的时候,事情就发生了!”

“白狮帮的人一大早就闯进了酒店里,上百名身穿白衣的男子,手拿这砍刀还有军刺等杀人放血的武器,气势汹汹的冲进了昨天那个怪人居住的房间里。当时我们都吓坏了,白狮帮的人做事非常凶狠,杀人放火做了不少坏事,看那一次的阵势,大家都知道,恐怕香港将会再次发生一起人命案件了。就在我们都感到害怕的时候,我们听到了一声巨响!”

白世峰脸上露出惊惧迷惑的表情:“当时整个酒店都是一震,三楼的墙壁忽然就蹦碎了一大块,随着碎石块飞出来的还有一块块人的肢体,胳膊腿都有,场面非常血腥,有几个女服务员看到这种情形,当场就昏迷了过去。”

“后来我才知道,那一声巨响是开炮的声音,白狮帮的人被人家用大炮轰了出来,一屋子人几乎都死绝了,仅剩下几个人,精神也都有点不正常了。”

“那天死了好多人,流了好多血。我胆子大,神智当时还算清醒,趴在地上抬头看的时候,一个异常高大的古装男子从楼梯间走了出来。”

白世峰眼神模糊,思绪似乎又回到了从前,脸上露出赞叹与谦卑混杂的神情,喃喃道:“那是我第一次见到李侠客,而当时我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只觉得他好高大,好威严!”

……

在房间所有混混因为震惊而躯体僵硬之时,大炮后面的引线已经燃尽,火光一闪,整尊大炮轰然一震,一枚炮弹闪电般飞出,将阻拦在面前的几个小混混当场打爆,余势不绝之下,接连轰穿了好几面墙壁。

“还挺带劲!”

李侠客将香烟重新叼在嘴里,看向面前已经缺了一半的白衣人,道:“还是刚才的提议,要么磕头,要么就接我一炮!”

本来站的比较密集的一群小混混,此时已经缺了一大块,剩下的人,身上全都被迸溅了一头鲜血,有几个被炮弹破空的巨大声音当场震毙,还有几个人,耳朵都被震聋了,坐在地上,痴痴呆呆,已经没有几个正常人了。

在李侠客的声音响起后,这些活着的人方才回过神来,嚎叫着向门外跑去,吓的屎尿齐流。

李侠客皱了皱眉,慢条斯理的穿上衣服,结束完毕,方才出了房门。

此时整个酒店内惊叫声四起,男男女女的声音此起彼伏,一个比一个声音大,乱成一团。

李侠客从楼上走下,到了大厅的时候,便看到几个服务生抱头蹲地,身子都在微微发抖,听到李侠客的脚步声后,一名青年服务生抬头看了李侠客一眼,脸上露出惧怕的神色。

李侠客笑了笑走出大厅,向外面走去。

只见大街上也乱成了一团,不远处的一群人正驻足观瞧,对皇宫大酒店指指点点,不知道酒店里的巨大响声是怎么回事。

“打伤东哥的就是这家伙!”

此时酒店大门口还站了好几个白衣青年,李侠客走出来时,第一时间便被他们看到,一名小青年伸手指向李侠客:“大红哥他们刚才去酒店找的就是他,他怎么跑出来啦?快拦住他!”

几个小混混迟疑了一下,一人问道:“真的假的?这家伙这么大的个头,我们打得过他么?”

为首的小青年道:“打不过也要打!拖住他就行,一会儿大红哥他们出来,自然有人对付他!”

后面的小混混道:“喂,大红哥他们没事吧?刚才酒店里声音那么大,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么?”

“管那么多干嘛?先把这古怪的抓住再说……”

“你们想要抓我?”

李侠客身子一闪,已经到了为首的白衣男子身前,伸手将他提到半空:“是为昨天那个小子来找回场子吗?”

他一脸好笑的摇了摇头:“现在的涉黑团伙都这么厉害了吗?光天化日之下就敢这么横?”

他这青年随手一扔,此人登时远走高飞,被他扔到了附近五层酒楼的广告牌上,腰带挂在了广告牌的一角,身子摇摇欲坠,吓的没命的大叫。

剩下的几个白衣小混混,见李侠客如此神力,俱都惊呆了。

李侠客看向几个呆滞的小混混:“带我去见你们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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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状态出问题了

思维僵化,情节不畅,洒家卡文卡的厉害,得好好琢磨一下剧情才行,更新最近快不起了。

《武侠世界侠客行》最近状态出问题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四十五章 白狮帮

“你们是哪个帮派的?”

“白……白狮帮!”

“带我去见你们的老大!”

“……是!”

在李侠客的威慑之下,面前的两个白衣小混混吓的面无人色,乖乖的配合,李侠客问什么,他们就说什么。

还有几个小混混见势不妙,撒腿就跑,如今早就不见了踪影,应该是回去通风报信去了。

李侠客对此不以为意,若是一个小小的帮派他都收拾不了,那他也没脸被人叫做武道宗师了。

前面两个小混混心惊胆战在大街上带着李侠客向前走,街道上不时的有人好奇的看向古装扮相的李侠客,不明白拍摄古装戏的演员,为什么要来到现代化的大街上。

路过一个报刊亭的时候,李侠客随手从报刊亭里拿出了两份报纸,看了前面的小混混一眼:“你来付钱!”

“是!”

前面的小混混身子一抖,急忙掏出零钱来,给了报刊亭老板。

“哎吆,我可不敢收几位大哥的钱,这报纸你们随便拿,随便看,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报亭老板见白狮帮的小混混今天一反常态的竟然掏钱给自己,登时“受宠若惊”,说什么也不敢要他们的钱:“以后还得多麻烦帮里的大哥照顾小弟的生意,这几份报纸算的了什么?”

李侠客喝道:“给你你就拿着,那那么多的废话!”

报亭老板吃了一惊,这才大着胆子将钱收了。

李侠客随手看了一下手中的报纸,便看到了一篇篇很是奇特的新闻报道;

《白狮帮与南城朱连会发生大规模械斗!》

《日本罗刹门暗中操纵全球黑道交易!》

《龙虎门决定再招收一批新学员。》

《最近香港走私集团越来越猖狂!》

“龙虎门?罗刹门?”

看完报纸上的一篇篇文章之后,李侠客脸上露出诧异的神色:“我这是到了龙虎门的世界了?是电影世界还是漫画世界?”

他对《龙虎门》的这部电影还是比较熟悉的,但是对港漫世界就有点不太明白了,不过在李侠客前世,他的同学中,有非常喜欢的港漫的家伙,曾经给他说过龙虎门港漫里的人物,因此李侠客知道在港漫的龙虎门世界里,有很多非常牛逼的家伙,甚至毁天灭地的人都有,连死去多年的达摩都能重新复活。

这里面的武力值简直就没有上限了,乱的一塌糊涂,本来只是小混混大混战,最后竟然发展到了神仙打架的层次,武力值几乎都没有上限了。

如果是电影版本的龙虎门,李侠客倒没有多大的压力,可要是港漫版本的话,以李侠客如今的修为,还真不一定能横的起来。

“无妨,这里面的人功夫再高,难道还能高的过主世界的大周朝不成?越是高明,就越是有意思!”

李侠客又是好奇又是期待:“倒要看看这是什么样的一个世界!”

跟着两个白衣小混混走过了几条大街,最后在一栋大楼前停了下来,不停下不行了,因为在这大楼下面站了好大一群人,一个个手持兵器,严阵以待,早就等候李侠客多时了。

“兄弟们,皇宫大酒店里死的兄弟就是他杀的,给我砍死他!”

在看到李侠客出现的一刹那,为首的一人伸手指向李侠客,发一声喊,旁边上百名青年男子全都向李侠客冲来,手中钢管、砍到在朝阳下熠熠生辉。

这个世界的科学技术发展的极为迅速,在皇宫酒店发生的事情,在第一时间就有人通知给了白狮帮的大小头目,因此现在大家都知道了李侠客的难缠与心狠手辣,在李侠客几人向白狮帮逼近的是,这白狮帮的人便已经准备好了,都是杀人的行家,也不废话,直接就开干。

就在楼下这些人向李侠客冲过去的同时,大楼的窗户被一一打开,手持冲锋枪和步枪的男子从窗户处露出头来,枪口全都对准了楼下的李侠客。

也就在他们的枪口对准李侠客的一刹那,刚刚到达楼下的李侠客忽然消失!

上百名手持砍刀钢管的混混正在前冲,忽然发现他们要砍的人不见了!

喊杀声刚刚响起,便开始消失,众人面面相觑,心中寒气大冒,一个大活人忽然就在大家面前消失,简直如同白日见鬼一般,即便这些小混混胆大包天,此时也感到了一股寒意。

白狮帮的老大是一名身穿白色西服的中年男子,嘴里叼着一支刚刚点燃的雪茄,站在六楼的窗口处低头俯视下面,当发现李侠客在原地消失后,这名中年男子脸上一变,雪茄从嘴里掉在了地上后也顾不得了,慌忙吩咐身边的众人:“不好!快走!”

在他旁边围拢了不少心腹,闻言都是一惊,不敢多问,护着头领便向后退。

但就在他们转身的时候,眼前一暗,就发现房间里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个人,刚刚还在楼下的李侠客,竟然在转眼间到了他们所在的房间。

“行了,别装了,好好聊聊吧!”

李侠客看着面前一脸紧张的中年男子:“你是白狮帮的老大?怎么称呼?”

中年男子脸上露出惊骇欲绝的表情,喃喃道:“罗刹门!你一定是罗刹门的高手!兄弟,不是,大哥,我不是故意要杀你啊!我以为你只是一个普通的江湖人,我这才敢……”

“哦?不是普通人的话,你就可以为所欲为的杀人了?这个世界现在这么疯狂么?大白天的,黑社会就敢杀人?”

白狮帮老大闻言一愣:“你不是罗刹门的人!罗刹门的人绝不会这么说话!”

李侠客叹了口气,将对面的白狮帮的老大提到半空:“我只不过是在街边打了一个小混混而已,你竟然派人追到我酒店里,还想砍死我!你很了不起啊!”

他随手一扔,大厅里的窗口忽然自动打开,白狮帮的老大整个人从窗户处被扔了出去,发出一溜惨嚎,随后一道沉闷的响声传来,下面乱成一片。

“你,你,你!”

李侠客将白狮帮老大扔出高楼之后,扫视大厅中惊骇欲绝的几个人:“两个选择,一个是从这窗户中跳下去,另一个就是被我扔下去,给你们十秒钟的时间。”

他负手而立,从窗户处向下看去,只见楼下的广场上,白狮帮的老大大头朝下摔在了地上,早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一名被这背包的金发青年正站在死尸旁边,感应到李侠客的目光后,这少年抬起头来,看向楼上,在阳光的照耀下,可以清楚地看到他左脸颊上有着一道长长的疤痕。

“这人是你杀的?”

那少年看向李侠客:“你怎么这么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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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六章 石黑龙

“残忍?”

听到楼下金发青年的说话,李侠客摇头失笑:“你看他们现在死的确实很惨,那是你没有见到被他们杀死的人有多惨。残忍二字,对于这些黑帮成员来说,是不存在的。”

楼下的小青年说话的时候,要扯着嗓子喊,才能确定被李侠客听到,但是李侠客说话,却是正常语气,音调也不高,可是全场人却全都听的清清楚楚。

金发青年在感受到这一点的时候,脸上就微微变色,叫道:“你内功不错啊!你说这些人都是黑帮成员?那你一定是来除暴安良来了?”

他身子一闪,到了一名白狮帮众的面前,问道:“老兄,你们真是黑帮分子?好家伙,老巢都被人端了哈!”

被他询问的这名白狮帮的弟子,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呆滞了片刻后,骂道:“滚你奶奶的!臭小子,你想死不成?”

叫骂声中,手中的砍刀向金发青年头头上劈了下去:“死吧你!”

金发青年身子一闪,躲过这名帮众的劈砍,叫道:“啊哈,你们还真的不是好东西!”

他飞起一脚,将砍他的这名帮众踢飞,抬头对楼上的李侠客道:“对不住啦,是我多管闲事,这些人你继续杀吧。”

他向李侠客摆了摆手:“后会有期!”

胳膊举起还未放下之时,这金发青年脸色猛然一变,身子陡然前翻,就在他前翻的一瞬间,在他之前站立的位置处,忽然就多了一个弹坑。

随后枪声传来,看来是白狮帮的枪手们看他不爽,对他出手了。

“尼玛!”

金发青年躲过枪击之后,站起身来,一脸怒色:“连我也要杀?特么的,果然黑帮没有一个好东西!”

他本来背后背着一个双肩包,人在前翻之时,右手已经从包里掏出了一个双节棍来,身子猛然前冲,双节棍挥动如风,如同小电扇一般,向现场中的白狮帮弟子扫去。

这金发青年不出手则已,一旦出手,竟然凌厉凶猛之极,手中双节棍甩开,现场竟然无他一合之敌,每一棍子甩下,便有一人被他敲晕,不会断胳膊就是断腿,下手非常重。

估计是担心楼上枪手的射击,此人在动手打人的时候,身子不住闪动,从不在同一个位置多待片刻,时刻都在移动,有时候贴近对手的时候,直接便是一个过肩摔,手法快捷已极。

李侠客在前世乃是一个健身房的教练,对武术以及别的格斗手段也都颇为了解,因此在看到这金发青年的打人手法时,登时便认了出来:“这小子竟然还会日本柔道?柔道本来是低武世界的手段,在这小子的手中,杀伤力竟然这么强?有意思!”

双节棍这种武器,还有非常厉害的柔道手段,在加上此人脸颊处的长长的疤痕,李侠客已经知道了对方的身份。

如无意外的话,这人应该在原著中被称之为“柔道磨童”的石黑龙。

石黑龙出生在国外的唐人街,后来修炼柔道,成为柔道高手,成名绝技便是自创的追魂十五滚与落魂桩,刚才躲避枪击的身法,应该就是追魂十五滚里面的招式,果然是有点意思。

此时他的双节棍舞动起来,现场上百名白狮帮的帮众竟然难以招架,被他打的落花流水,惨嚎声不断。

也就在他打人的时候,李侠客已经将楼上的白狮帮众全都扔了下去,运气好的残废,运气不好的便被当场摔死。

只看这些人的作风,李侠客便已经断定了这些人没一个好东西,打死也不屈。

楼下石黑龙在大打人的时候,还要时刻注意天上掉下来的“飞人”,颇有点气急败坏:“喂喂喂,注意点好不好?砸死这些黑帮的人没关系,你别砸我啊!”

他在说话之时,手中双节棍舞动不休,并不稍停,在他们面前的白狮帮的人已经没有几个了,不是逃跑了,便是被打趴下了。

当现场最后一名帮众被打趴下之后,李侠客从楼上一步迈出,身子凭虚而立,如同在世神仙一般,缓缓落到了是黑龙面前,上上下下看了他几眼:“你是不是叫石黑龙?”

石黑龙一愣:“你认识我?”

李侠客笑了笑:“还真的是你?”

他不再多问,对石黑龙点了点头,道:“柔道功夫还行,棍子耍的还差了点。多努力,我看好你!”

石黑龙:“……你谁啊?说我不行,要不比划一下?”

李侠客看了他一眼,伸手一抓,将他手中的双节棍抓到了手中,“哗啦”一下抖开,笑道:“你这棍子的材质不怎么样啊!”

石黑龙大惊失色,刚才李侠客从他手中夺取双节棍的时候,他竟然毫无反应,直到双节棍到了李侠客手中之后,他才反应过来。

“这……”

石黑龙惊疑不定的看了李侠客一眼:“你是怎么做到的?”

李侠客笑道“你自己的武器都抓不好,我说你双节棍不行,你还不服气?谁给你的底气?”

石黑龙脸色一黑,叫道:“刚才是我大意,你有点趁我不备的意思,你把棍子给我,咱们再试试看!”

在他说话的时候,忽然感到手掌一紧,低头一看,刚才还在李侠客手中的双节棍,竟然不知什么时候又回到了他的手中。

就在这一刹那,石黑龙整个人都变得僵直了,备受打击:“这是什么手法?你还能厉害到这个地步?”

他深知,从一个人手中夺取兵器,与不知不觉将兵器塞到别人手中,这两种手法的难度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对面的这个古装大汉,竟然能不知不觉的将自己的双节棍还给自己,自然也能不知不觉的把刀子插进自己的咽喉。

自己在面对这种高手的时候,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除了闭目等死之外,别无他法。

他本来就是游历天下,准备见识各路好手的,现在见到李侠客如此厉害,登时起了拜师的心思,看了李侠客几眼,越看越觉得李侠客像是一名独立特行的世外高人,不然的话,为什么会穿这种古代的衣衫?

好像只有传说中的高人才有这种装扮上的怪癖啊,普通人谁会这么穿衣打扮?

脑子里各种念头闪动不休,石黑龙行动极快,对着李侠客翻身跪倒,叫道:“老师,请你教我功夫吧!”

李侠客一愣:“还有这样拜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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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七章 韩元

“老师,还请传我功夫吧,我一定用心学习,将您的功夫发扬光大,除暴安良,成为当世大侠……咦?人呢?”

石黑龙跪在地上之后,嘴里念念有词,果然是一副访名师学高艺的态度,他这人游历江湖,目标很明确,那就是向真正的高人讨教真正的本领,尽最大的可能来提升自己。

以前学柔道是这样,后来学两节棍也是这样,而如今看到李侠客出手如此了得,自然而然的又生出了拜师学艺的心理,因此毫不犹豫的向李侠客下跪请教。

正常情况下,无论是谁,遇到这么一个拜师的人,要么是答应,要么是拒绝,要么就是随口指点几下,无论怎么样,这对石黑龙都没有什么坏处,最坏的可能也就是人家不收他这个徒弟罢了。

但是这一次到了李侠客这里,却令石黑龙大为愕然,他这还磕头说话呢,李侠客却早已经消失不见了!

“我去!”

石黑龙直起身子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到李侠客去了哪里,当下悻悻的站起身来,很是郁闷的收拾起东西,一脸的不爽:“受我一拜竟然玩消失!这高人的脾气正是与众不同!”

他扛起自己的双肩包,抬脚踢飞一名正在努力爬起的白狮帮的帮众:“去死吧你们!最烦你们这些混黑帮的家伙了,右手手脚的,干点什么不好!”

他手中的双节棍甩了一个棍花,随手插入腰间,眼睛望向远处的长街:“可惜这么一个高人,当面错过了!不过我听说这里有一个龙虎门,传授的功夫也都是真功夫,倒是可以去看看,他山之石可以攻玉,说不定会对我的修为提高有很大的帮助。”

……

…………

且说李侠客从原地离开之后,找了一个金店,正准备掏出点金子多换点现金时,忽然脚步声响起,几个蒙面劫匪走了过来,有拿着枪的,也有拿着匕首的,呼啦一下,对准了金店里所有人。

“打劫!”

“不许动!”

“谁动打死谁!”

金店里的女售货员吓的惊声尖叫,随后在这几个带歹徒的逼迫下,闭上了嘴巴。

李侠客大感有趣,顺手拉了一个椅子做了下来,看着这几个劫匪到底要如何行动。

一名劫匪直接跑到了青年老板面前,手中匕首贴在了老板的脖颈上,叫道:“打开防弹玻璃,把里面的金子取出来!”

“哎呀,凉凉凉!”

在劫匪把匕首放到老板的脖颈上之时,这年轻老板顿时大呼小叫起来:“太凉啦!快拿开!快拿开!”

劫匪:“……尼玛!”

“少废话,快把玻璃柜打开!”

这青年老板个头不高,穿着一身白色休闲服,瞧模样有二十来岁,一头碎发,乍一看,是一个十分英俊的青年,可是仔细一看,就发现他眼光黯淡,颇有点无精打采的样子,跟常年嗑药的人十分相似。

此时被歹徒将匕首架在脖子上,他似乎也不怎么害怕,竟然还嫌匕首太凉,他这种反应极为奇特,李侠客大感有趣,不知道他接下来将会怎么办。

只见这小青年从腰间取出钥匙,伸向玻璃柜子的钥匙孔,就在钥匙即将插入之时,忽然手一抖,掉在了地下。

无巧不巧的是,这金店营业的时间太长了,而地板又没有经过修葺,地下已经裂开了不少缝隙,这枚钥匙正丢进了一条地板的缝隙之内。

青年老板吓了一跳,摊开手掌,对挟持自己的劫匪叫道:“兄弟,今天可能不是抢劫的好日子,要我说,你们还是走吧,我这金店里就这么点玩意儿,你们抢了也发不了大财,要真想干一票的话,去附近的银行啊!那么多的国外大银行,抢一票,足够你们逍遥一辈子的!”

“废话,我们这不是人手不够么!”

抢劫的劫匪竟然还是个话痨:“抢劫大银行,风险太大,还是你们这些金店比较安全!别哔哔了,快把钥匙给找出来,不然可别怪我心狠手辣!”

青年老板只得弯下腰去地面的缝隙内捡取钥匙,结果吭哧吭哧好半天,也没有把钥匙拿出来,劫匪顿时失去了耐心,一脚将青年老板踹飞:“去你奶奶的!”

他踹飞小青年之后,吩咐身边的一名劫匪:“你来拿!剩下的看好这群人,谁敢乱动,直接开枪!”

他吩咐几个劫匪之后,一抬眼看到大模大样坐在椅子上的李侠客,忍不住又好气又好笑:“嘿,你倒是心大啊!现在还能坐得住!你就不害怕么?”

李侠客笑道:“你们打劫的又不是我,我害怕什么?”

劫匪头目点了点头:“说的也是!不过你可不别多管闲事,小心我们的子弹不长眼!”

李侠客笑道:“我要是你,现在就赶快将金器抢走,绝不浪费一秒时间。”

劫匪头目嘿然一声,不再注视李侠客,目光看向正在从地底掏钥匙的同伙:“老三,快点!”

而被他踹飞的青年老板在地上滑行了一段距离之后,在一名穿着连衣裙的少女面前停了下来,然后面孔朝上,似乎没有力气起来。

身穿连衣裙的少女很是热心的将他扶了起来,一脸的关心:“你没事吧?”

白衣青年:“没事没事!”

少女:“真的没事?”

白衣青年:“真的没事!”

“看见是什么颜色的吗?”

“白色的……不是,你听我解释~”

“啪!”

白衣青年脸上登时多了一个鲜红的手掌印。

连衣裙少女一脸的怒色:“臭流氓!”

白衣青年捂着脸干笑道:“我这又不是故意的,赶巧了,赶巧了!”

劫匪头目见他们两个人竟然还有心在打情骂俏,忍不住破口大骂:“他妈的,发骚去别的地方去!严肃点,我们这打劫呢!”

现场的几个被挟持的顾客忍不住要笑,可是又畏惧面前的刀枪,又笑不出来,憋的脸都红了。

李侠客却不管这些,忍不住放声大笑:“有意思!”

他看向金店的青年老板:“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白衣青年捂着脸道:“我叫韩元,估计是我的名字太衰,从小到大,干什么事情都不顺利,上学被人打,找工作没人要,二十多岁了,连女人的手都没有牵过,现在刚刚接管了老爸的金店,今天就遇到了打劫的,唉,你说我衰不衰?”

他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身子陡然暴起,旁边一名劫匪反应不及,手中的枪瞬间到了韩元手中,此人一枪在手,竟然毫不犹豫的扣动了扳机,“砰砰砰”一阵点射,现场的五六名劫匪全都是胳膊中枪,手中的武器尽数掉在了地上。

韩元点射之后,顺手扔掉手中的枪械,身子一闪,已经到了劫匪头目身边:“妈蛋,我都这么倒霉了,你们还忍心打劫我的金店铺子?你们还有点人性没有?”

说话之间,伸手一轮,已经将劫匪头目轮过头顶,“咣”的一声,摔在了地下,一脚踢飞:“滚!再敢来这里闹事,一枪打死你们!”

李侠客好奇道:“你为什么不抓他们报警?”

韩元撇嘴道:“报警?要是报警有用,还会有这么多的黑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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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八章 龙虎门

“你对现在的警务部门这么不信任?”

见韩元对这个世界的警局不以为然,李侠客大为好奇:“这种持枪抢劫的恶性案件,警局的总不会不管吧?”

韩元撇嘴道:“管?谁来管?现在这个社会,黑帮一个比一个猖狂,抓了这一波还有下一波,香港又不是大陆,在大陆的话,谁也不敢炸毛,可是在这里,又有几个人警员愿意与这些不要命的狂徒为敌啊?”

他叹了口气:“今天这几个劫匪还算是比较仁义,并没有提前杀人,最多我就是吃了一惊而已,用不着把他们送进警局的,反正就算是送进警局,他们也不会被判死刑,能判上十五年牢,也就顶天了!”

李侠客笑道:“刚才开枪的时候,为什么不打他们的脑袋?”

韩元一愣,看了李侠客一眼,道:“喂喂喂,我可是守法良民啊,我打伤他们都已经是心惊肉跳了,你还要我杀人?杀人啊老兄,一枪下去会死人的好不好?我可不敢杀!我在家杀鸡都不敢!”

此时店里的几个顾客终于回过神来了,这才惊叫出声,大呼小叫的向门外跑去。

“喂,小心点啊,别被车撞了!”

韩元见这些顾客跑的这么快,连路上的车子都顾不得了,当下颇为关心的喊了几声,这才回过头来,看向李侠客:“您也是想买首饰的吗?”

他手一翻,一串钥匙出现在掌心里,进入柜台后面,将防弹玻璃柜打开,取出一串大金链子,道:“这位大哥,您看气宇轩昂,长得如临风玉树,又好像古柏苍松,整个人气势惊人,乃是大富大贵之像,这种大金链子最为适合您佩戴!小弟这金链子全都是老手艺人手工打造,十足真金,童叟无欺,你看这造型,你看这色泽,在所有的同行里面,你不可能再挑出第二条比我们更完美的黄金饰品,这一条金链我不多要钱,为了弥补您刚才被劫匪打劫的惊吓,小弟决定咬牙跳楼给您一个吐血价,您掏五万块钱,这条纯金项链您拿走,随时可以更换,随时可以清洗……”

李侠客笑道:“刚才你这钥匙不是掉进地板缝隙里面去了么?”

“我是骗那些傻家伙的!”

韩元嘿嘿笑道:“不分散一下他们的注意力,我哪有功夫反击啊!”

他将金链子推到李侠客身前,转头看向旁边气鼓鼓身穿白色连衣裙的少女,脸上浮现出亲人般的微笑,嚷嚷道:“哇,美女,你好漂亮!是第一次来我们小店吗?快请坐,快请坐,您需要什么首饰?尽管说出来!”

连衣裙少女脸色涨的通红:“流氓!”

韩元脸色不变,干笑道:“美女,刚才不是误会么?我也是身不由己是不是?”

少女哼了一声,转身甩头,大步向门外走去。

韩元看着少女的背影,眼睛登时亮了起来,脑袋直摇,口中啧啧出声:“竟然还是一个翘臀大美女,啧啧,真是少见啊!”

旁边的一名女售货员走了过来,没好气道:“老板,你口水都流出来了!”

韩元闻言一惊,急忙在嘴角擦了一把:“哪有?开玩笑,我会流口水?这骗人的套路也太幼稚了!”

女售货员“嘁”了一声,懒得理会自己的老板,径直忙活去了。

李侠客嘿嘿笑了笑,将柜台上的金链子回推道韩元身边,道:“我今天不是买东西,我是卖东西的!我这有点金子,准备换点现金花花,你收不收?”

韩元一愣:“卖东西的啊?”

他一脸神神秘秘的凑近李侠客,低声道:“抢来的?”

李侠客摇头失笑:“不是抢的,是我自己的东西,现在缺钱用,才准备卖出一点。”

韩元一脸失望,热情大减:“你这要是抢的偷得捡的,我都能赚一笔,可要是你自己东西,我的利润可就不大了!”

李侠客道:“我给你赚钱的空间,只要你开价不要太狠就行!”

他伸出手掌,虚虚前推,本来空无一物的掌心里,忽然就多了一个金丝楠木的盒子,将盒子放在玻璃柜上之后,轻轻打开,便可以看到里面摆满了一枚枚的赤金元宝。

这些元宝排列的整整齐齐,一束灯光打在上面,反射着淡淡的光,旁边几个惊魂未定的销售员都将目光挪了过来,呆呆的看着李侠客手中的小木盒,呼吸都变得轻柔缓慢起来。

韩元一脸激动的接过盒子,挨个的将元宝在手中过了一遍,道:“好家伙,你这是祖传的好东西吧?品相这么好,排放的这么整齐,这已经可以当成古董去卖了,如果当成单纯的黄金来卖,你可要吃亏的!”

李侠客手中这木箱虽然不大,但装的毕竟是黄金,少数也有一百来斤,可韩元一只手就能将其轻轻松松的托了起来,竟然毫不费力,可见他臂力强劲,绝非一般人可比拟。

李侠客笑道:“你就按照如今的黄金价格就行,你买了之后,就是你的了,你可以当成文物卖给别人。”

韩元不再多说,将赤金元宝一枚枚的称重,判断成色,忙活了好半天,才计算出了价格,最后对李侠客道:“现场黄金的市场价格是三百八一克,我也按照这个价格回收,你这一箱黄金,应该是一千零九十三万,不过我看你这装金子的盒子挺好看,也能值个五六万,这样吧,连金子带盒子,我算你一千一百万吧。不过我们没有这么多的现金,只能从卡上转给你了。你给我卡号,我这就转给你。”

他开的毕竟是金店,底子厚,上千万的现金流水,竟然说转就转,眼睛都不带眨巴的,从这也可以看出,此人对自己的专业水准非常有自信,在鉴别黄金的专业能力上,不觉地自己会出错,因此这才这么痛快的说要为李侠客转账。

“我没有银行卡!”

李侠客看向韩元:“我也没有身份证!”

韩元一愣:“你要现金?老兄,我上哪去给你弄这么多的现金?去银行取也取不了这么多啊!超过五万都要预约的好不好?”

李侠客笑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个世界,不记名的银行卡有的是,你给我办一张就是了,把钱打到这个卡上。”

韩元无奈,找员工去附近银行办了一张卡,有将一千多万转入卡内,这场交易才算是完成。

“好!做的不错!”

李侠客将银行卡收起,对韩元笑道:“那么,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知道龙虎门在哪里吗?”

韩元听到“龙虎门”三个字后,脸上神色一变,上上下下打量了李侠客几眼,一脸警惕之色:“你问龙虎门做什么?”

李侠客道:“我久闻龙虎门在江湖上赫赫有名,门主王降龙武艺高强,人品也端方,恰好我如今无处容身,便想去龙虎门谋一个差事,看他们要不要功夫教习,如果要的话,我可以在里面负责教授学生武功,也算是能暂时安稳下来。”

“真的假的?”

韩元将信将疑:“我给你讲,龙虎门的人很厉害的,王降龙老师傅的本领非常高的,你去里面当教习?你过的了王老师傅的考验么?”

他在说话时,一脸仰慕渴望之情:“龙虎门非常难进,你知不知道?他们收徒弟很严格的!你想要当教习?恐怕希望不大!”

李侠客:“你就说知道不知道吧?知道的话,麻烦告诉我一下怎么走?”

韩元想了想,将黄金全都锁好之后,对李侠客道:“我知道龙虎门在哪里,我带你去!”

原来这龙虎门距离韩元这金店并没有多远,两人根本就没有乘车,直接穿过几条街,再绕过一栋高楼,眼前已经出现了一片参差不齐的破旧民宅区,而在这片区域中,一个高高的牌坊极为显眼,青石雕琢的牌坊上已经有点斑驳的岁月痕迹,上面写着三个大字:龙虎门!

“这就是龙虎门!”

韩元带着李侠客穿过牌坊,来到一个武馆门口,道:“王降龙老师傅就在这里面……”

“韩元,你怎么又来了?”

武馆门口一名身穿练功服的青年看到韩元后,笑道:“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我们老师是不会收你当徒弟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韩元陪笑道:“黄师兄,我是诚心来学武的,你就通融通融吧,再给王老师说一声好不好?”

这个被韩元称为黄师兄的青年摇头道:“师父说过,你身怀大仇,这仇人你惹不起,我们也惹不起,传你功夫,只能是让你送死,而且还会连累龙虎门,因此不能收你。韩元,你好好的当你的富二代多好,干嘛整天想着报仇呢?”

韩元依旧陪笑:“王老师那是开玩笑呢,我哪有什么仇家啊?我看他就是嫌我太笨,看不起我,才不收我当徒弟!师兄,您受累,再通报一下吧!”

他说到这里,伸手一指李侠客:“这位大哥说,他也想加入龙虎门,只不过他是想应聘教习,不是当徒弟,是要当老师。”

黄师兄早就看到了李侠客了,只是不方便问,闻言楞道:“没听说老师要招收教习啊,这位老兄,你没有搞错吧?”

李侠客笑了笑,缓缓抬腿,随后又缓缓落地。

轰!

就在他脚掌落地之时,地面轰然一震,面前的龙虎门偌大一块地面陡然震荡起来,如同地震。

武馆内部一阵慌乱,惊叫声大作。

片刻后,一道微微沙哑的声音从武馆里面缓缓响起:“不知哪位高人路过龙虎门?快请进!”

李侠客迈步上前,朗声道:“我是李侠客,早就听说过龙虎门威名,知道门主王降龙武功见识以及人品,都是上上等,因此不忍阁下横死,这才贸然来此,愿在贵门当一个教习,以便到时候能为保住龙虎门,免得被人摘了牌匾。”

他边说边走,片刻后,已经到了武馆的大院之内,看向院内站立的一名瘦高的老者,道:“你是王降龙?你的祸事到了!”

第三百四十九章 相术

“哦?我有什么祸事?”

站在李侠客面前的这位高瘦老者,身穿老式练功服,双鬓成双,两颊微微凹陷,上唇留着浓浓的黑白相间的八字胡,面如金纸,似乎大病未愈,只有一双眸子莹然生光。

此时这位老者看向李侠客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郑重与不解,抱拳道:“李兄,不知你何出此言?”

李侠客笑道:“龙虎门惩奸除恶,门下弟子多为正道中人,而如今正不压邪,正道武学衰微,势力大减,龙虎门下弟子难免招惹到强敌,一般的黑道中人也还罢了,若是招惹到罗刹门的话,怕是你这龙虎门将有覆灭之危。”

旁边的韩元听到“罗刹门”三个字的时候,脸色瞬间变得通红,极度仇视的神情从他脸上浮现而出,但瞬间敛去,随后急忙低下头,生恐被别人看到。

“罗刹门?”

对面的老者笑道:“我龙虎门一个小小的武馆,有什么资格招惹罗刹门?人家是横跨全球的大组织,我们怎么敢招惹人家?”

他虽然口中这么说,但心中却大为忧虑,龙虎门自从建立以来,风头就十分强劲,在江湖上竖立了不少敌人,他的兄弟王伏虎就是嫉恶如仇得罪了白莲教的高手,最后与东方无敌交战,落得个生死不明尸骨无存的下场,这是王降龙毕生恨事,至今与白莲教不共戴天,若不是舍不得龙虎门这一摊子基业,王降龙早就跑去韩国与白莲教的高手放手一搏了。

光一个白莲教都让王降龙心有余而力不足,不知道如何才能破掉白莲教为自己的兄弟报仇,现在李侠客竟然又提及了罗刹门,即便王降龙不信李侠客的说辞,但也难免顾虑重重:“如今罗刹门确然已经将势力发展到了香江地区,我门中弟子若是不经意招惹到了他们,还真有可能为我龙虎门招灾引祸,此事不得不防!”

李侠客察言观色,已知王降龙心中所想,当下笑道:“王兄,人无伤虎意,虎有伤人心,只要你龙虎门的招牌一日还在,就难免会成为香江各大帮派的眼中钉,肉中刺,你不招惹别人,难道还能架得住别人招惹你们么?”

王降龙一声冷哼,淡淡道:“想要招惹龙虎门,怕是没有那么容易!”

他深深看了李侠客一眼:“阁下容貌清奇,王某前所未见,我这龙虎门庙小,容不下您这位大神,况且我这龙虎门还没有想过要招什么武学教习,您请回吧!”

他对李侠客的来历摸不清楚,但刚才李侠客脚踏地面,震的整个武馆都在摇晃,这等功力,即便是降龙伏虎气已经修炼到了大成境界的王降龙也自愧不如。

面对这等高手,他自然不敢轻易让其加入龙虎门,万一对方起了歹意,恐怕无人能治,因此绝不敢让李侠客在门中担任什么教习。

“既然王兄不愿意李某担任教习,那我也不勉强。”

李侠客见王降龙拒绝自己,他也不生气,笑道:“王兄日后不要后悔就好,对了,临走之际,我免费给王兄算一算命。”

他嘿嘿笑道:“我这人略微懂一点相术,今日一见王兄,便看到你绿云罩顶,面泛死气,后院家宅更是直冒绿光,隐隐然成绿帽子状,啧啧,这等局面,我还是第一次得见,简直是兄弟不睦,身死道消的命格啊!”

王降龙大怒,须发怒张:“混账,安敢如此!”

猛然提膝前扑,双掌横推:“留下罢!”

他这一声大喝,犹如凭空打了一个霹雳,震的整个龙虎门弟子都是脑子发晕,有修为浅薄的弟子,直接就摔倒在地。

双掌夹风带雷,推向了李侠客胸口。

李侠客哈哈一笑,笑声之中,身子倏然后退,王降龙双掌打出的时候,已经快到了极点,但是李侠客的身法更快,只是一瞬间,便已经退到了龙虎门的大门口,对王降龙拱手道:“实话不好听,但毕竟是实话,王兄,你发怒之前,还是先看好自己的家宅吧,面得被狗子撞倒篱笆墙,偷了荤腥!”

不待王降龙说话,也不见提腿作势,整个人忽然向后倒飞了出去,须臾不见。

早就惊动了满院弟子,全都跑了出来,七嘴八舌的叫嚷:“这是哪里的狂人?敢来龙虎门撒野?”

“师父,要不要我们抓他回来?打烂他的臭嘴!”

“腿也得给他打折!妈的,三只眼睛就了不起啊!”

王降龙低声喝道:“都回去好好练武,这没你们什么事!”

一帮弟子吓了一跳,不敢多说,全都乖乖的返回了练武场。

此时韩元还站在原地发愣,王降龙瞪了他一眼:“滚!”

韩元打了一个哆嗦,对王降龙干笑道:“王师傅,我跟这个人不熟,您可千万别把我跟他联系到一起……”

“滚!”

“诶,好,我这就滚!”

韩元点头哈腰,灰溜溜的夹着尾巴向大门口跑去,一脸的蛋疼:“妈蛋,这次被这姓李的害惨了!”

韩元走后,只留下王降龙站在原地发呆,心道:“李侠客无缘无故的来我龙虎门,还如此的侮辱我,他到底想要干什么?如果是踢馆的话,他早就对我出手了,凭他的本领,我未必是他的对手,可若是对我没有恶意的话,他为什么会对我说这种话?”

正沉吟间,大门口走来了一男一女和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王降龙抬头看去,正是自己的三弟王海蛟和老婆李淑琴以及儿子王风雷。

王海蛟身材修长,白净面皮,一双桃花眼,穿着一身得体的白色西装,此时手中拎着几包衣服,对王降龙道:“大哥,我们回来啦!这是给你买的衣服,我刚才看到一个三只眼睛的家伙,长得很怪,看到我时,还嘿嘿冷笑,大哥,那人你认识么?”

王降龙压下烦躁之情,笑道:“没事,只是一个狂人罢了,不用理会他。你们东西买好了?”

他伸手将自己的儿子王风雷抱起:“风雷,你们今天都去哪里玩了?”

王风雷道:“去吃饭,玩大船,我在船上玩,娘和叔叔去买衣服去了,买了好长时间!”

王海蛟笑骂道:“买衣服能花多长时间?还不是你在游乐场玩疯了?要不是等你,我们早就回来了!”

王风雷奶声奶气道:“我还在游乐场等你们好长一会儿呢,我都急哭了,你们还没回来找我!”

王海蛟与李淑琴对视一眼,两人都有点尴尬,李淑琴笑道:“你这臭小子,买衣服不花时间啊?一会儿买的新衣服我可不给你穿啊!”

王风雷大急,叫道:“我要新衣服,我要新衣服!”

王降龙笑了笑,道:“逛一天,也都累了吧?老三,都歇息会儿吧。”

王海蛟道:“好,我把这些东西送回去后院,一会儿就监督弟子们练武!”

旁边李淑琴似乎走路时间长了,双颊微红,晕透两腮,虽然是四十多岁了,但是逛了一天街,却依旧是明艳无比,风情无限。

她走到王降龙身边,一脸关切,低声道:“你没什么事吧?脸色怎么这么不好看?”

她靠近王降龙之后,一股香水味道直扑鼻孔,王降龙微微皱眉:“上午出去的时候还没有喷香水,怎么回来的时候又喷了这东西?你不知道我哮喘么?”

李淑琴一愣,旋即笑道:“我这不是走了一天么,身上出汗了,这才喷了点香水。你不喜欢啊?不喜欢,我这就洗洗去!来,儿子,咱们回后院!”

看着李淑琴拉着王风雷扭着臀部向后院走去,王降龙脸上露出狐疑之色:“李侠客说我绿云罩顶,家宅不宁,难道他真的意有所指?还是胡说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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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章 缺钱花

李侠客虽然没有看过龙虎门的漫画,但却听自己的大学同学说起过漫画里的内容,他一开始还不能判断这龙虎门世界到底是电影版本的世界还是漫画版的世界,因为如果按照电影世界里的情节发展,这个王降龙的本领其实是非常弱的,当初火云邪神在杀掉王降龙之后,曾对罗刹女道:“龙虎门没有一个人能杀死棍妖和老妖,因此老妖他们只能是王小龙杀的!”

由此可以看出,电影世界里的王降龙虽然看着比较厉害,把石黑龙玩弄于股掌之间,但其实连罗刹门的棍妖、老妖都打不过,甚至有可能连罗刹女也比不了。

可在李侠客如今所在的这个世界,因为李侠客之前已经见过王小龙,感应到了王小龙的大概实力,而再与如今龙虎门的王降龙相比,明显的就可以看出,王降龙的气息比王小龙高出不致一筹。

而通过这种对比,就足以令李侠客知道,这个世界应该不是电影版龙虎门的世界,但到底是不是漫画世界,多看看也就知道了。

而在原著中,王降龙因为忙于经商打拼,就未免冷落了娇妻,导致三弟王海蛟与老婆李淑琴偷偷搞在了一起,最后东窗事发,王海蛟直接领着李淑琴和王风雷跑路了,一路跑到了韩国,创立了邪拳道场,成了邪拳道第一任的场主。

后来王降龙去韩国找寻妻儿,被王海蛟施展辣手,将他与李淑琴全都杀死,只有王风雷得以幸存,再后来王海蛟因为练功走火入魔,受了内伤,才被王小龙给杀死。

李侠客今日一见王降龙,便想起了这件事,因此在出门之时,特意加以提点,只盼他能听在耳中,多加防备。

其实这王降龙的三弟王海蛟不学无术,一虽然学武的资质比谁都好,但却最不愿吃苦,也就是与嫂嫂的奸情被发现之后,在逃亡海外的时候,才意识到武学的重要性,这才奋发向上,终于练成了邪道杀拳,成为了一门宗主。

要不是他练武心切走火入魔,王小龙还真的未必能杀得死他,可见此人天赋之高,可惜没有用到正经地方。

从龙虎门离开之后,李侠客还没走几步,韩元便从后面追了过来,叫苦连天道:“姓李的,你可把我害苦了!我本来就很难拜入龙虎门学功夫,现在被你这么一搞,王师傅连带着把我也给恨上了,日后我再想去龙虎门拜师学艺,基本上就没有希望了!你可是害人不浅啊你!”

他对李侠客大为不满,几乎要破口大骂:“一开始或许还能有点希望,现在被你这么一搞,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李侠客笑道:“你就这么想入龙虎门?就这么想学功夫?”

韩元道:“整个香江,就只有龙虎门这么一个门派称得上名门正派,其余的都是混社会的,要是你,你会跟谁学功夫?跟黑道人物学吗?跟他们学,就得为他们办事!这些人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给他们办事,只能越陷越深,最后成了阴沟里的老鼠,一坨臭狗屎!”

他说到这里,咬牙切齿道:“混黑帮,就是混的再好又能怎样?混的越好,就说明你的手越脏,也就越该死!我不想我变成那个样子,所以我只能恳求龙虎门的人传我功夫。”

李侠客沉默了一下,看着大街上脚步匆匆的行人,以及来来往往的车辆,问道:“那么,你为什么想学功夫呢?”

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已经动用了一丝精神之力,到了他这个境界,已经开始了参悟精神大道的,正在一点点的摸索精神力量的妙用。在说活中声音中夹杂一点精神诱导之力,随手为之,算不得什么技巧。

但对韩元这样的人,却已经足够了。

“我要报仇!”

听到李侠客的话后,韩元的情绪忽然失控,一霎时面孔变得扭曲而疯狂:“罗刹门杀了我一家人,我学好功夫后,第一个要杀的但就是罗刹门的人!”

李侠客点了点头:“怪不得王降龙不敢收你为徒,原来他是担心招惹罗刹门啊!也对,就算你在龙虎门学会了武功,练的比王降龙还厉害,你也绝不是罗刹门高手的对手!到最后也只能是白白送死,教你还真的不如不教!”

韩元说完这些话之后,身子一个激灵,忽然反应了过来:“咦?我怎么对他说出这种话来?我这疯了么我?”

正懊悔之时,便听到李侠客道:“罗刹门的人为生要杀你的家人?”

韩元身子一僵,刚才悲愤的神情忽然又浮现了出来:“因为我家因为是开金店的,钱财还有一点,曾经买过一根千年人参,据说还是长白参王,罗刹门觊觎我们家的宝物,想要买走,被我家人拒绝,因为他们想把那参王留给我奠基用。结果到最后不但没有保住参王,连性命都搭进去了!”

他这句话说完之后,又清醒过来,心中惊惧难言:“我……我这是怎么了?这是鬼上身了吗?怎么他问什么我就答什么?”

他抬手刚想擦掉眼角的泪水,此时李侠客的声音再次传来:“哦?原来如此?杀你家人的是谁,你可知道?”

韩元脸色一变,愤怒的神情再次浮现:“是千变棍妖!肯定是他!我这么多年一直在打听谁是凶手,现在百分之百的确定就是他!”

他说完这句话后,浑身出汗,呆呆的看着李侠客,脸上露出惊恐之情,猛然一声大叫:“鬼啊!”

转身向后面疯狂的跑去,简直是肝胆欲裂,屁滚尿流。

李侠客摇头笑了笑:“原来如此,这小子也这能忍,这么大仇,竟然能撑到现在,也是不容易!”

他来这个世界主要是为了修行天河真气,这个世界虽然混乱,他却暂时不想插手其中,毕竟龙虎门这个世界他又不熟悉,很难分清楚谁好谁坏,不想之前的世界,他不用调查都能知道谁是反派谁是正派,直接抡起拳头干就是,保证杀不错人。

可是这个世界的人物太多,高手层出不穷,他又不熟悉,很难判断出谁是谁非,倒不如找个地方好好的参悟自身功法,起码也得经过一段时间的了解,才能决定下一步怎么去做。

若是贸然出手,说不定弄巧成拙,误伤好人,还是静观其变为妙。

韩元虽然身世凄惨,李侠客此时也无心为他出头,他毕竟不再是当初热血中二的莽撞大汉,而是经过不少世界历练的高手,连皇帝都做过,大臣也当过,要城府有城府,要手段有手段,早就不那么冲动了。

即便是偶尔冲动的行为,那也是深思熟虑之下的故意为之,绝非是头脑发热之举。

见韩元被自己吓的离开,李侠客不以为意,继续前行,在附近找了一个房产中介让他们给挑了一套房子,这香江的房价贵的不可思议,李侠客手中的一千万元钱,竟然只能够买一套一百来平的房子,还是简装的。

这令李侠客有点始料不及:“这破地方真的是寸土寸啊,房价这么贵,这开发商比黑社会都赚钱!”

买了房子之后,手头已经没有多少钱了,李侠客无奈,只能再拿出了一颗夜明珠去了拍卖行,委托拍卖行进行拍卖。

这颗夜明珠倒是价值不菲,被拍出了五个亿的高价,这一下,李侠客顿时有钱了,但麻烦也来了。

就在拍卖行向他转入现金后不到一个小时,就有一帮人找到了他居住的地方,手持砍刀钢管堵住了房门:“雷吼啊,唔好意思,李老细,兄弟们缺钱了,想揾你借点钱花花,”给个飞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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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章 五狮堂

“这打劫打到我身上来了?”

看着倚在门框上手拿砍刀恶形恶状的杀马特造型男子,李侠客哭笑不得:“想要钱啊?容易得很!”

李侠客伸手指向楼顶:“从楼顶往下跳,落到地下就能拿到钱了,去吧,都往下跳吧!”

“哦!”

站在门口的十几个黑帮马仔双目瞬间变得茫然,齐齐转身,干脆利落的离开了李侠客的房门,大步向楼顶走去。

李侠客所居住的这个地方是一栋综合性的商业大楼,高有三十来层,五层以上是居住区,五层以下是商业区,超市、电影院、饭店等休闲娱乐的区域,都集中到了一到五楼。

此时在楼下超市门口附近,停了几辆汽车,几个人倚在车门上吞云吐雾,手中的烟头在暮色中时不时的亮起,随后便是一股烟气从鼻孔或者嘴巴里冒出。

“海哥,你说这个李侠客会不会乖乖的把钱交给我们?”

一名花衬衫光头小青年对面前的一名大梳着大背头的中年男子道:“这次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那梳着背头的中年男子,一身得体的西装,脚下皮鞋擦的锃亮,完全一副商界成功人士的打扮,手中正夹着一根雪茄,目光深沉;“李侠客这个人出现的很蹊跷,似乎是一下子就从香江钻出来一般,他拍卖的那颗夜明珠应该是撞了狗屎运不知从什么地方得到的,这种人无权无势在香江又没有任何熟人,是我们最好的‘客户’,真正麻烦的是那些过江龙,不过如果真的是过江龙的话,他也根本就用不着拍卖夜明珠来获取钱财了。”

花衬衫小弟大为钦佩:“海哥英明,这一次要是能从这人手中要出几个亿来,堂主一定会对我们刮目相看!”

被称作海哥的中年人笑道:“其实我们动手还有点太着急了,毕竟没有仔细排查过这李侠客的底细,不过就算这李侠客来历惊人,在咱们香江这块地盘上,他就算是龙,也得盘着,是虎,也得卧着,这个地盘,没他们外人猖狂的份儿!”

正说话间,便见不远处气喘吁吁的跑来了一个人,人还未到便叫了起来:“海哥,海哥,堂主让我们先不要着急动手,这个李侠客有问题!”

这是一个十六七的小青年,跑到海哥身边,语速极快的说道:“堂主专门查了此人,发现他有可能就是前几天灭掉白狮帮的神秘古装大汉!叫我们千万不要急着动手!”

海哥大惊,一下子从车门旁跳了起来:“真的假的?”

轰!

他刚刚起身,便听到身后轰然一声巨响,震的附近的汽车吱吱乱叫,警报声此起彼伏。

响声来自他的身后,海哥骇然转身,便看到自己的汽车车顶已经被楼上的抛下的高空坠物压的深深凹陷了进去,而这高空坠物其实是一个人,可能跳下之前是活人,现在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如同肉口袋一般整个人都被摔爆了,已然扭曲变形。

“这……这是怎么回事?”

海哥看着面前一坨血肉模糊的人体,吓的身子发软,整个人都呆在了原地。

旁边的几个小弟也都呆住了,有人叫道:“这个人好像是黑皮……”

话音未落。

轰!

又有一人从上面跳了下来,正正砸在这说话的小弟头上,两两相撞,都成了肉袋。

随后楼上如同下饺子一般,不断有人往下跳,海哥等人就在他们落地的范围之内,即便是没命的乱窜,也还是难以避免被砸死的命运,楼上跳下来十六个人,不但这十六人全都摔死了,就连楼下等着的七八个人也都被砸死了,只有一个花衬衫小混混因为要给老大去买烟,而逃过了这一劫。

在香江地区,跳楼自杀不稀罕,每年总得死那么几个,但是像今天这样组队的跳楼,一死就是十来个,而且临死的时候还拉着这么多人来垫背,却还是第一次发生。

楼下行人见此血腥情形忍不住骇然大叫,奔走躲避,附近店铺的顾客也吓的不敢出门,最后倚在墙壁上缓缓挪动,不敢再到空地之上,生恐再被高空坠人砸死。

“据悉,今日下午六点左右,在多宝大厦发生了一起集体跳楼事件,十六名黑帮分子不知什么缘故,竟然组团去了多宝大厦楼顶,相继从楼顶跳下,当场摔死。而刚巧在楼下还有十多名黑帮分子,正好被他们砸在了身下,也被天降飞人砸死。具体情况,还请看现场记者的报道……”

在香江的一栋别墅里,一名白发老者看到电视上的新闻之后,脸色极为难看,“李侠客!好狠的手段!”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喊过身边的护卫,吩咐道:“通知十八血魔,让他们准备一下,去探一探这个李侠客的底细,我不管他们怎么做,三日之内,我要见到李侠客这个人的项上人头!”

护卫领命,将这个消息传了出去。

三天后。

还是同一个房间,还是同一个时间,还是同一个新闻节目。

“据悉,今日凌晨三点时分,在多宝大厦又发生了一起组团跳楼的诡异事件,十八个穿着怪异的男子再次结伴从多宝大厦的楼顶相继跳下,救护车到达的时候,这些人早就没有了生命体征。现在这十八人的身份来历还没有弄清楚,相关部门正在调查取证中。”

女主持人在直播间露出微微骇然的表情:“在同一座大厦里,相继发生两起大规模自杀事件,使得多宝大厦的居民与工作人员惶惶不安,现在正商议集资请法师做一个法事,看能不能清楚妖气,杜绝这种诡异事情的发生……”

白发老者坐在沙发上,呆呆的看着面前的电视,手中的铁核桃已经被握的变了形:“好手段!”

他激灵灵一个冷颤,站起身来,对身边的护卫道:“小程,通知五狮堂所有堂口的兄弟,全都撤回长洲,不要在港岛逗留,立刻,马上!”

而与此同时,多宝大厦的一个房间里,李侠客正在翻阅香江地图:“这长洲五狮堂是个什么组织?胆子不小啊!”

他这几天被两拨人连续骚扰,当真是有点烦不胜烦,在打发走十八名想要杀他的家伙之前,李侠客已经问清楚了这针对自己的人,到底来自哪里。

原来在香江这巴掌大的一个地方,竟然还有好多家大大小小的帮会,其中五狮堂就是比较出名的一个帮会,这堂口共有五个派系,分为青狮、白狮、黄师、黑狮、红狮五个派系,而之前被李侠客灭掉的白狮帮便属于五狮堂的一个分支,上次准备勒索李侠客钱财的,则是红狮帮的人。

这一下新仇旧恨连在一起,怪不得对方死咬着不松口。

“看来有必要去长洲走一趟了,不弄死几个人立立威风,日后恐怕还会有人来找我麻烦!”

李侠客放下手中地图,凭窗远眺,看向远处的一个岛屿:“一家人,最主要的是整整齐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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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二章 我本楚狂人

李侠客是个行动派,说杀人就杀人,仇不隔夜。

以他的脾气,这五狮堂的人如此得罪与他,说什么也不能忍,如今既然已经知道了对方的老巢在那里,自然要前去报复。

真正的儒门弟子讲究的是以德报德,以直报怨!

你怎么对我,我就怎么对你!

这些五狮堂的人一而再的招惹李侠客,便是泥人也有三分火气,更何况李侠客的脾气本来就留不好,瞪眼就要杀人。

此时下了决定之后,待到天色已晚,当即从楼上跳下,运气腾云驾雾的法门,整个人飘飘荡荡,向常州岛飘去。

他如今对这腾云之法已然有了几分了解,在运用之时熟练了不少,人在空中虽然做不到风驰电掣一般的速度,但却已经不再像当初那样歪歪斜斜一副随时都要掉下来的样子。

人在空中御风踏云而行,向长洲岛快速飞去,到了长洲岛上空之后,李侠客曼声长吟:“我本楚狂人,偶入三界中。弹剑笑夫子,挥刀斩豪雄。”

在他长吟声中,一岛皆惊,此时天色刚黑,大街上还有不少行人,在听到李侠客的声音之后,纷纷抬头,然后便看到了半空中踏云而落的一个高大男子。

“神……神仙?”

大街上有人惊叫出声,有人呆若木鸡,眼睁睁的看着李侠客来到了岛内五狮堂总部上空,差不多集体失语,头脑一片空白。

李侠客与五狮堂的人接触几次,早就对这些的人的功法气息了然于胸,此时循着气息来到五狮堂的总部之上,打魔金砖瞬间出现在手中,在昏黄的夜幕中大放光明,随后轰然涨大,化为一道金光,向下面砸去。

五狮堂总部的白发白眉老者在听到李侠客的声音之后,迅速跑到院内,大声喝道:“什么人?来我五狮堂撒野?”

话音未落,李侠客的打魔金砖已然落下。

轰!

一声巨响,碎石迸溅,烟尘四起。

整个五狮堂的总部瞬间被摧毁,本来的别墅庭院,已然化为一个大坑。

这总部聚集了五狮堂的不少人马,此时已然化为齑粉。

李侠客一砖砸下之后,人在空中吟诵不断:“马踏人间世,提枪扫不平。”

他伸手将金砖召回,随后手指挥洒,一道道剑气发出,将附近幸存的一些五狮堂的人也尽数杀死:“胸中怀日月,剑气破长空。”

将这些人杀死之后,李侠客踏云的身子倏然上冲:“时有惊人举,长做侠客行!”

留下一声长笑之后,李侠客身子快速升腾,片刻之间,已经消失在夜幕之中。

直到此时,岛上众人方才反映过来,齐齐向五狮堂所在的地方看去,待到看清五狮堂所在的大坑时,全都心惊不已。

“这是天谴啊!神仙都对这五狮堂的人看不下去了,亲自上来除恶来啦!”

“天呐,这世上原来真的有神仙啊!”

“我可怜的孩儿啊,你死的好惨啊!你也没有做过多大的坏事,怎么就被神仙杀死了呢?贼老天,我不服!”

这常州岛本来就不大,五狮堂的创立者白眉狮王,本来就是常州岛的人,这五狮堂的主要骨干力量都是本地选拔培养的,这些人与本地居民都有着或多或少的血缘关系,现在被李侠客一砖头拍死了,这岛上的百姓又惊又怒又是害怕,有对李侠客磕头请求恕罪的,也有大骂老天不公神仙也好坏不分的,但大多数都是嚎啕大哭之人,伤心无助,不知如何是好。

其实五狮堂做的事情,这些人也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一开始可能在心理上有点担心害怕,可是做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出过多大的事情,大家对五狮堂的做法反倒是不觉地如何,有时候在外面与别人闹矛盾的时候,也经常把五狮堂的名号打出来给自己撑腰,俨然就是五狮堂的一员。

直到此时李侠客踏云取命,众人方才发现,原来做坏事真的会有报应的。

将五狮堂的这些人杀掉之后,李侠客顿感胸怀大畅,看着远处滔滔水波,向着自己的住处快速飘去。

眼看就要出岛之时,忽然感应到不对,身子陡然凝滞在半空,看向常州岛屿临海处的一块礁石:“是哪位道兄在此?”

礁石上此时正站立着一名大手大脚身材高大的白发老人,满头白发迎着海风不住飘动,在李侠客开口说话之际,此人仰面朝天,双腿陡然发力,身子如同旗花火箭一般一般直冲高空,双掌排云,拍向李侠客:“阁下好狠的手段,接我一掌!飞龙在天!”

他双掌拍来,整个人犹如神龙一般在空中游弋,身法快到极点,掌力雄浑之极,双掌还未近身,已然将方圆几丈的空气压成了薄饼一样,向着李侠客胸口拍来。

李侠客人在高空,距离海上礁石少数也有几十丈的高度,但此人一冲之下,竟然瞬间与李侠客高度齐平,而且还能在空中向李侠客出手,这份本领,便是在主世界,李侠客都不曾遇到过。

只看他双掌拍来的势头,就知道威力定然不俗,李侠客见猎心喜,也不躲避,伸掌相迎:“好掌法!”

轰!

两人双掌相交,空中音爆声陡然炸开,李侠客脚踏祥云,如在滑板之上,身子迅速后退,而向他出手的老者却在空中翻翻滚滚,身做龙形,竭力化解李侠客打出的巨力,直到飞出百丈的距离之后,方才在空中稳住身形,不住咳嗽。

“好深的功力!”

这老者人在空中,看向李侠客时,一脸骇然:“你修炼的是什么功法?”

他惊讶,李侠客比他还惊讶。

即便是经历过好几个世界,李侠客也见识过不少高手,可是像今天这个老者出手如此刚猛之人,这还是李侠客还是第一次遇到,尤其是此人掌力之刚猛,更是李侠客生平仅见。

若是单论功力深厚,这老者远不如李侠客,可是要论掌法的精妙与刚猛,李侠客却是又不如此人。

“再下这点修为不值一提,兄台如此刚猛的掌法,还是我生平仅见。”

他看向对面的老者,脚下白云忽然消失,与白云同时消失的还有他的身体,下一刻,人已经到了老者面前:“你也接我一拳试试!”

嗡!

他这一拳打出,直奔老者的面门。

在李侠客出拳的一刹那,这老者的视野一切事物都已经消失不见,眼中只有一个充塞天地的拳头。这个拳头似乎充满了无穷无尽的吸引力,使得老者的全部精神都集中在这拳头之上,忘记了抵抗,忘记了身在何处,忘记了自己的存在。

眼看拳头就要打在他的面门上时,这老者方才艰难的将自己的精神从这只拳头上抽离回来,发出一声怪叫,左脚前踏,空中的空气登时被他踩爆,随后腿部微屈,右掌陡然前拍,拍向了李侠客轰来的拳头。

轰!

李侠客人在空中不动,对面的老者被打的怪叫飞出,再也无法在空中停留,狠狠的砸向了海水之中,发出轰然巨响,水花四溅。

片刻之后,一股水浪冲天而起,这老者站在浪头之上抬眼看向李侠客,喝道:“这是什么拳法?”

李侠客笑道:“这是在下创出的一套拳法的第一招,叫做开山式,还是第一次拿来对敌。道兄能接我一拳而不死,当真了得!不敢问高姓大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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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三章 洪帮主

“我是丐帮洪东!”

那站在浪尖上一直不曾下沉的老人抬头看着李侠客,喝道:“你又怎么称呼?这五狮堂的人虽然做事鲁莽,但也不是个个该杀,却将他们全都杀了,真是好冷血手段!”

“丐帮洪东?”

李侠客听这老人自报姓名,方才知道此人的具体身份,拱手道:“原来是洪帮主当面,那么刚才你用的那一套掌法,看来就是天下第一刚猛掌力降龙十八掌了!”

这洪东在原著中算的是比较厉害的角色,日后王小龙的降龙十八掌就是跟他学的,此人功力极为高深,降龙十八掌,打狗棒法,还有醉八仙的功夫,都是顶尖的手段,堪称是江湖上有数的高手。

不过后来与火云邪神西域勇一战,还是逊色不少,被西域勇废掉了双臂,不得已将功力传给了王小龙,最后收了义子铜猩,隐居了起来。

此人为人正直,性格刚烈,可以算得上是当世大侠,只是不知何故来到这长洲岛上,而且见到李侠客能腾云驾雾,竟然还敢出手挑战,别的不论,但说胆识,就已经是远超常人了。

李侠客踏云当空,负手而立,看向洪东,笑道:“洪帮主,鄙人李侠客。这五狮堂的人三番五次来骚扰于我,又兼行事不正,颇多恶迹,李某为民除恶,也算是做了一桩好事,你又何必对我出手?”

洪东此时嘴角已经有鲜血流出,闻言喝道:“杀人只诛首恶便是,你怎么把这些人的都给杀了?难道这五狮堂的人都该杀吗?”

李侠客道:“原子弹下无冤魂,黑帮成员又有谁是无辜的?加入黑帮,就得有横死的觉悟!你又怎么知道他们不该杀?”

洪东道:“混黑的,头目或许该杀,小喽啰未必就一定该死,你杀了这么多人,你也忍心?”

李侠客哈哈大笑:“李某手下早就尸骨成山,杀死一帮黑帮人物,还能有什么忍心不忍心?”

在大笑声中,浑身的气势陡然放开,一股极其强横气息从他身上升腾而起,一霎时,方圆十几里内的高手全都心头一滞,胸口发闷,顺着冥冥中的感应看向了香江长洲岛方向,那里有使他们心悸恐惧的危险源头。

洪东本来身在浪头之上,但李侠客笑声响起之后,虚空中陡然生出一股压力,将他的身子压的不住下沉,再也维持不住端立浪头之上的姿态,整个人如同被大锤夯砸的大钉一般,一点点的向海面靠近。

洪东大惊,伸手一招,先前被他插在远处礁石上的棍子忽然从石缝里飞出,来到了他的掌心。

洪东一棍在手,豪气陡生,内气运转之下,身子迎着无莫名压力一点点的升空:“李侠客,你会腾云驾雾,却不一定有神仙手段!更没有神仙心肠!洪某倒要领教一下阁下的高招!”

他在说话之时,长棍挥动,向李侠客恶狠狠的扑来:“且接我一棍!”

李侠客哈哈一笑,身子倏然前冲,举臂挥拳,从上而下轰向洪东的头顶:“咄!”

轰!

他这一拳打来,洪东上扑的身子忽然在空中凝滞,手中大棍被李侠客一拳轰的粉碎,随后整个人闪电一般钻入了海水之中。

李侠客一拳打出之后,身子后虚虚后退几丈,随后脚下云生,缓缓向香江飘去,边走边赞叹:“好棍法!好修为!洪东,你身为丐帮帮主,少有恶迹,我不杀你!不过你最好管一下你们帮中弟子,若是日后我遇到丐帮的作奸犯科之辈,李某绝不容情!”

等他走远之后,洪东的身子方才从海底浮了上来,看向李侠客的背影,高声叫道:“你这一招叫做什么?也是你创出来的吗?”

李侠客的声音遥遥传来:“第一招是开山,这一招便叫做击地!洪兄,我这平天九式,刚刚创了出来,你是第一个见识到的人,还请问,我这两招威力如何?”

洪东大口吐血,道:“好拳法!好内功!果然有五丁开山之力,流星击地之威,洪某对你的拳法心服口服!只是对你的做法,却不怎么佩服!”

李侠客淡淡道:“李某一生行事,何须别人评论?”

洪东在海面上凭空而立,看着李侠客的身影渐渐消失,呆呆不语,良久之后方才咳嗽几声,身子佝偻起来,喃喃道:“李侠客?这人是谁?如此惊天动地的本领,却为什么一直声名不显?他到底是正是邪?”

猜测了半天,方才踏浪而行,向香江走去:“我手中的棍子乃是千年寒铁木磨制而成,比钢铁都硬上三分,却被他一拳轰碎,这人力道之大,拳法之刚猛,简直是匪夷所思。若是他修行了我丐帮的掌法的话,天知道能发挥出多大的威力!”

他这次来长洲岛,就是因为五狮堂最近搞出的事情,这么多人被杀,又接连的有帮众跳楼而死,搞的香江人心惶惶,早就引发了香江政府的极大不满。

上面下达指令,非要解决这种事情,将所有矛盾都得压在地下暗中,不可把江湖恩怨带到明面之上。

洪东身为丐帮帮主,门下弟子众多,又与政府方面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更兼早就看不惯香江本地黑帮的做法,因此便想趁此机会来长洲岛警告白眉狮王,若是白眉不听的话,他自然会施以重手,杀死几个头目来威慑五狮堂,逼他们必须老实。

可是令他没有像想到的是,他来到长洲岛还没动手呢,李侠客便腾空而来,将五狮堂的人一砖撂倒,杀的个底掉精光,出手之果断,手段之狠辣,简直是前所未见。

他虽然也是江湖中人,但毕竟是侠义心肠,见这么多人被李侠客这么一个腾云驾雾的家伙杀了,虽然明知李侠客不好惹,但还是对李侠客出手拦截,准备要个说法。

现在只是接了李侠客两招,便被打的吐血,这还是李侠客手下留情的后果,洪东又惊又怒又是好奇:“这人到底是哪一家的传人?怎么这般厉害?只盼他不是邪道妖人,否则将又会是一场大乱!”

且说李侠客在离开长洲岛之后,很快就返回了多宝大厦,他今日杀人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反倒在半路上遇到的洪东引发了他的兴趣,心道:“现在洪东出现了,竟然还会降龙十八掌,刚才的棍法应该是打狗棍法了,确实很精妙。洪东既然出现了,恐怕后面将会有不少高手现身,据说在这个世界里还有重启宇宙的绝世功法,万一遇到这种牛逼人物,却是难以应对。”

他坐在屋内仔细想了一下,又是兴奋又是好奇:“难道还真有重启宇宙的功法?那得强成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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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四章 龙虎门变

原著龙虎门中,黄玉郎将武功的设定玩的飞起,开头也就是普通小混混打打杀杀搞帮派的事情,后来搞着搞着,就有点不受控制了,写的越来越海,连毁天灭地的功夫都出来了,什么九阳神功,练到第几层的时候,出手相当于几颗原子弹爆发的威力,甚至还能打爆太阳系云云。

这里面的功夫厉害的匪夷所思,比修仙都要修仙,厉害的没朋友。

李侠客对这里面的剧情不太清楚,但对里面的功夫却是有点了解,这还是受到了以前的好友影响,那哥们是个漫画迷,尤其痴迷中华英雄、龙虎门、风云等暴力漫画,经常给李侠客讲漫画里的故事,是以李侠客虽然没有看过漫画,却也稍微知道一点这里面的情节。

“这已经不是低武世界了,说是高武世界也不为过,便是主世界的一些高手也未必能比得过这个小世界的高手。”

回到住处之后,李侠客想到这个世界里高手的设定,又是兴奋又是怀疑:“这个世界要是真的有一出手就相当于核爆的人,那么整个地球早就被打没了!这应该是吹牛的成分大,不可能有如此的本领。按照原著的设定,降龙十八掌其实也非常厉害,但对上我的平天九式,不也是差了那么一点么?可见传言多有夸大,无须在意!”

他虽然想着无须在意,但毕竟还是留了几分警惕,不过他来到这个世界主要是修行为主,与人交手倒在其次,因此在与洪东动手之后,便很少再去招惹别人,而是买了很多儒门经典,以及诸子百家的书籍,闭门读书,静坐养气。

但他是安静下来了,江湖上却是一片沸腾。

香江五狮堂,在整个香江都是赫赫有名的黑帮,不然行事也不会如此猖獗,这个帮派若是放到国际上去,肯定算不得什么,但是在香江这一亩三分地上,却也是称王称霸的存在,与湾仔七虎,北角七罗汉,油麻地十三龙,柴湾四鳄,等几个帮派瓜分了正个香江的地盘。

这小小的黑帮,在李侠客这等平天下扫六合的帝王眼里,屁都不是,但在附近的江湖人士眼中,却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势力了。

而就这么厉害的五狮堂,却在一夕之间,被人连老巢都给端了,直接就是夷为平地,鸡犬不留!

上千好手毫无反抗的就被人取走了性命,就是老大白眉狮王都未能幸免,直接被砸成了齑粉。

这件事震动天下,别说香江本地帮派大吃一惊,便是日本、韩国、东南亚等国的势力也被惊动,这五狮堂平时没少与各地帮派合作,最近几年更是声名鹊起,做出了不少事情,却没想到落得了这么一个下场。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香江这一亩三分地上。

香江政府也是十分震惊,一下子死了这么的人,在哪个国家都是大问题,便是想要隐瞒都瞒不住,最后只能对外界宣城遭受了恐怖袭击,具体原因还在调查之中。

而亲眼见证此事的洪东越没有对政府说实话,只说五狮堂招惹了绝世高手,才被人家一夕灭掉,至于高手的来历与名姓,却不建议政府去调查,这种高手已经超出了普通人的范畴,已经不是普通忍能够对付得了的了。

但有人却不能只听洪东的建议,他们也有他们的行事准则,此时已经开始了调查行动,在香江地区,政府也不是没有高手,只不过很少插手江湖中事。

但是这次,发生的事情实在太过密集,死的人越太多,坐镇香江的几名高手现在也坐不住了,开始在香江进行了排查。

他们倒不是想要捉拿凶手问罪,在李侠客与洪东交手时展露的气息,已经使得这些高手知道了李侠客的修为到了何种境界,这远不是他们能招惹的起的,如今他们排查凶手,其实最想要的是弄明白这位高手到底是谁,以便能做到心里有底,防止出现不可控的事情发生。

这一日晚上,李侠客正在屋内读书,忽然就感应到不远处龙虎门所在的位置陡然绽放出一股极其惨烈混乱的气息,随后王降龙的声音在夜幕中轰然响起:“老三,王海蛟!你出来!”

这一声大喝之后,声音忽然减小,气息也随之收敛,就好像刚才的那一声怒吼就是幻觉一般。

在这声音响起的一霎时,李侠客的身子瞬间在屋内瞬间消失,手中拿着的书本还在原来位置,但人已经消失不见。

下一刻,他人已经出现在了龙虎门上空,向龙虎门后宅看去,只见后院之内乱成一团,王降龙站在院内呆若木鸡,头发冲天竖立,当真是怒发冲冠,愤怒到了极点。

而在他对面的一个房间门口,则站着一对衣衫不整的男女,正是他的三弟王海蛟与李淑琴。

“老三,你很好!”

王降龙看了两人半晌,点了点:“真好啊!我天天为了龙虎门打拼,从不敢有任何懈怠之处,你们很好!竟然在这里做出了这种丢人现眼的丑事!”

王海蛟赤着双脚,畏畏缩缩的躲在李淑琴身后,脸色惨白,低着头不敢看王降龙,只是发抖。

反倒是李淑琴不怎么慌乱,也只是片刻惊惶之后,便即镇定下来,叫道:“王降龙,事已至此,我也不解释了,要杀要剐,全凭你处置!”

她掀开上衣领口,露出雪白的胸脯,挺胸闭眼,对王降龙道:“你杀了我吧!”

“你……你这贱人!”

王降龙大怒,举起手掌就要把眼前这妇人打死,但想到年幼的儿子,以及夫妻昔日的恩情,这一掌无论如何打不下去。

李淑琴睁眼道:“好!你不杀我是不是?那就是要放我们走了?”

她回过身来,伸手抓住王海蛟:“海蛟,收拾东西,咱们走!”

王海蛟身子一哆嗦,抬头看向王降龙,嗫嚅道:“大哥,我……”

王降龙脸色铁青,喝道:“滚!”

李淑琴昂首挺胸,道:“滚就滚!王降龙,你眼里就只有龙虎门,却从来没有我!老娘早就受够你了,几天一了百了,你不杀我们是不是?你是大英雄,大好汉,今天既然放了我们,那以后就不要再来找我们两!”

王降龙一个踉跄,站稳后,缓缓闭上了眼睛,淡淡道:“你们……”

他握紧双拳,一字一句道:“我给你们十分钟的时间,十分钟之后,再不离开龙虎门的话,就不要活着离开了!”

李淑琴哼了一声,对王海蛟道:“快去收拾啊,一起走!”

王降龙站在原地,不敢睁眼,但两行眼泪却是难以自抑的流了出来。

他生恐自己一睁眼就要忍不住把这两个无耻的贱人打杀,可这两人一个是自己的接妻子,一个是自己的亲兄弟,他残存的理智告诉他,这两人不能杀,真要是杀了他们,恐怕自己会后悔终生。

耳听着两人返回屋内窸窸窣窣的穿好衣服,然后搬了行李箱拉着往院外就走,竟然毫无半点留恋之意。

身后王风雷的哭叫声传来:“妈妈,我要妈妈!”

但很快有人将王风雷抱住,走到了王降龙身边,低声道:“大伯,就这么让三叔和婶……和她走了?”

王降龙依旧闭着眼睛,道:“小虎,大人的事情,你别管,让他们走吧!不然还能怎样?”

问话的青年正是王降龙从大陆寻亲过来的侄子王小虎,有十七八岁年纪,一米七八的个头,极其健壮,功夫在整个武馆的年轻一辈里,堪称翘楚,便是王海蛟这个三叔都不比他强多少。

王小虎嫉恶如仇,最是看不惯人间不平事,此时看着三叔与李淑琴两个狗男女走出院外,眼中直欲冒出火来:“这么走,太便宜他们了!打断了他们的腿,也算是一个交待!”

“打断腿?”

一道声音从上空传来,李侠客倏然出现在院落之中,笑道:“是第五肢吗?”

他伸手虚抓,将已经走出大门的王海蛟虚虚摄到手中,掐着后脖颈拎在半空,道:“需要我帮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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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五章 十几层楼那么高

“王兄,我的面相准不准?”

李侠客现身之后,将王海蛟拎在手中,对王降龙哈哈笑道:“我前几天就说你绿云罩顶,如今这不就出事了?”

他将王海蛟随手扔向王降龙:“你这三弟心底险恶,手段狠毒,你若是今日放了他,恐怕日后你将有殒命之灾,早晚会死在他的手中!”

在原著中,王降龙就是被练成邪道杀拳的王海蛟杀死,一同杀死的还有陪同王海蛟跑到韩国的李淑琴。

本来这种戴绿帽子的破事,李侠客根本就懒得管,这是人家的家事,他一个外人也不好插手其中,但是如果按照命运的轨迹来看,这王海蛟私通大嫂也就罢了,事发后,还把大哥王降龙的儿子王风雷和大嫂一起带去了韩国,到最后竟然还把李淑琴和王降龙夫妇尽数打死,这等行径当真是猪狗不如。

李侠客这人最见不得如此惨事,因此才想着管上一管,不然的话,要只是寻常的扒灰偷情,他是帝王至尊,懒得管这些鸡虫小事。

但是他横空插手,王降龙却一点都不领情,自己的老婆与弟弟私通,这本就是一件丢人现眼的事情,最怕被别人知道,知道的越多,就越丢人,现在李侠客这么一个外人突然出现插手此事,王降龙越发的恼怒:“李侠客,我们家的事情,管你何事?这里不欢迎你,请!”

李侠客摇头失笑:“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王兄,这是你们的家事,按理说我不该管,可是你这三弟,你要是今日就这么放他出去,那总有你后悔的时候!”

王降龙怒道:“你难道让我杀了他们不成?他是我三弟,从小就惯着他,这是把他给惯坏了,练功不好好练功,上学不好好上学,文不成武不就,才落得今天这种下场。他做出这种事情来,我这当大哥的也有责任。淑琴,你这是铁了心的要走,我也不拦你。你说的没错,这么多年,我一直专心发展龙虎门,未免有点冷落了你,你有怨言也是难免。只是做出了这种事情,咱们夫妻之间,再也没了情分。你们走吧!走的远远的,日后别再来香江!”

王海蛟脸色不住变幻,刚刚冲进来的李淑琴也呆立不动,嘴巴张了几下,终究不知说什么是好,脸色终于浮现出惭愧之色,低下头来,不敢看人,掩面而走。

王小虎怀里的王风雷不住喊叫:“妈妈,妈妈,我要妈妈!”

李淑琴不敢回头,越走越快,片刻后,消失在众人视野之内。

“好!你可真是一个好人啊!佩服,佩服!”

李侠客鼓掌叫好:“王兄,我可真佩服你!这样的事情也能看得开!只要你日后不后悔就好!”

王降龙不领情,李侠客自然也不会做什么烂好人,这种事情他是不忍王降龙身死,才主动插手其中,现在人家苦主都不在意了,他又何必多余操这份心?

王降龙身边的王小虎见李侠客说话阴阳怪气的,登时火往上撞,大伯家里发生这等丑事,三叔如此不争气,早就使得王小虎憋了一肚子火,刚才王降龙放王海蛟离开时,他就已经想着暗地里揍三叔一顿,就算是打不过,最不济也能弄一个两败俱伤,怎么也得给他个教训,否则心中这口气无论如何不能顺畅。

他之前并没有见过李侠客,但是见李侠客如此态度,一腔怒火终于找到了发泄的目标,将怀里王风雷往地上一放,忽然跨步向前,一脚踢向李侠客面门:“滚!”

呜!

空中响起极其凌厉的破空之声,王小虎这一脚踢出,竟然踢出了极其明显的音爆,裤腿在前踢之时,已经被压成碎片。

右脚如同大斧一般,砍向李侠客胸膛。

他修为不俗,在李侠客出现之时便已经知道李侠客是一名高手,一脚踢出之后,根本就没有指望能将李侠客打倒,因此出脚如风,一脚飞起之后,另一脚又随之而出,如此连环相踢,祖传的降龙十八腿被他接连踢出,不敢有丝毫停歇。

他这降龙十八腿在与人对敌之时,往常只是一招,就能将敌人打趴下,鲜少有能撑得住他三腿之人,可是今天一套腿法十八招全都踢出之后,竟然连李侠客的衣角都没能粘上。

王小虎心中大寒,最后一腿踢出之后,身子借势后退,喝道:“你为什么只躲避不还手……咦?人呢?”

在他面前,空空荡荡的一个院落,除了王降龙等人在旁边一脸焦急的看着自己,哪里还有李侠客的身影?

王小虎脸色大变,看向王降龙:“大伯,他……他身法好快!一下子就不见了!”

旁边的一名光头弟子叫道:“什么一下子不见了?在你提腿出脚的时候,这个怪人就已经出了院子啦!你竟然对着空气踢了一套腿法,把我们吓了一跳,师父想要阻拦你,结果喊了几声,你都没有反应,大家都很担心,不知道你怎么了。”

他叫道:“谢天谢地,你终于清醒了?”

“光头星,你说我一个人对着空气踢了半天?”

王小虎心中一凉,头皮都发麻了:“我踢腿的时候,这人已经不在院子里了?那为什么在我的感觉里,他一直都在这里,而且还在很吃力的躲避我的踢腿?”

那光头的弟子叫陈星,绰号光头星,是王小虎来到香江后认识的第一个朋友,见王小虎如此惊讶,当即问道:“怎么?你在踢腿的时候,没有感觉到这个姓李的不在身边吗?”

王小虎:“若是知道他不再我面前,我会对空气出手吗?”

光头星一脸纳闷:“你是不是最近没有休息好,出现幻觉了?”

王降龙脸色郑重,喝道:“人家这是大高手!已经达到用精神影响对手五感六识的程度了!这是绝顶高手才能达到的境界!”

光头星叫道:“高手?有多高?有两三层楼那么高吗?”

王小虎此时已然明白了几分,道:“恐怕得有十几层楼也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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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六章 骇然

“这事情好没来由!我管这事干嘛?这王降龙死,那是他活该!”

离开龙虎门之后,李侠客想了想,自己也觉得好笑:“何必趟这浑水?提醒了之后,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不然还能怎么样?我还真能杀了王海蛟不成?杀了王海蛟的话,肯定与王降龙成为生死大仇,结果人没救成,还成了仇人,我这何苦来哉!”

他这人热心肠,转好抱打不平,最喜多管闲事,这种性格放在江湖之上,自然堪称是侠义行为,可是如今在这么一个现代化的世界里,侠义的存在感给大幅度的弱化,特别是涉及家庭伦理的事情,具有极大的私密性,李侠客再要插手其中抱打不平,这已经不符合现代社会的道德观念了。

在古代,遇到这种私通的事情,尽可以召集宗族长老,将奸夫**捆了浸猪笼,便是打死都没有多大的干系。

可是在现代社会,男女私通,根本就不再法律的条文之内,即便是被抓住了,最多也只是道德上的批判,了不起丢人现眼。可若是被捉奸之人打的太狠,政府部门都会插手其中,禁止事情扩大化。

李侠客身在古代时间长了,虽然对现代的一些事情极为清楚,但毕竟行为模式已经偏于古代,在他眼里,通奸之人,便是被人打杀了,也是活该,可是在这个世界里,法律条文与李侠客这几年经历的大相径庭,他这种行为就有点不怎么妥当。

但稍稍纠结了片刻,随即不以为然:“老子管闲事与他们有什么关系?依着官法打杀,依着佛法饿杀!这种屁事有什么好顾虑的?我连五狮堂上千人都能灭掉,早就不是遵守现代社会规则之人,我为什么在龙虎门就要束手束脚?”

李侠客本来就是洒脱之人,回到住处后,收拾心情,不再关注龙虎门的事情,王降龙是死是活,都与他无关,他当务之急是龚满学传于他的儒门修行经义从头至尾的捋一遍,并结合自身所学,将之改动成符合自己的理念与功法。

同样一套心法,不同性格的人修炼,心胸不一样的人修炼,威力与气息也大不相同。

像是龚满学,他修行儒门天河真气百年之久,气息沉稳,凝而不发,从不以武力显人,但是一旦爆发出来,便有惊天动地的威力,足可以令山河变色,气贯长虹。

可是李侠客却与龚满学不同,李侠客做事从来不遮遮掩掩,行事向来光明正大,从来不隐忍,报仇不隔夜,与龚满学简直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性情。

两人修行了同一种心法,却是不同的两条路。

其实这也不足为奇,历代儒门高手,有喜爱功名坐镇朝堂之辈,也有隐逸深山,不愿供人驱使之人,大家都是儒门一脉,却也是各有所求,未必一定要为朝廷效力。

当初夫子创立儒门,对国家的效力也不怎么大,他也还是传授了一批好学生而已。

虽然儒门有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理念,却也不一定要门人弟子全都遵守,人各有志,不可强求,只要心中正气不失,做人的品格还在,就算得上是儒家门徒。

若是心怀不轨,做小人行径,失去了君子坦坦荡荡的风范,那么注重心灵修养与品性打磨的儒门心法则难以更进一步。

因此但凡儒门高手,绝少心术不正之徒,心不正则理不直,理不直则气不壮,自然难以进步。

李侠客做人,最是理直气壮,生平不做亏心之事,即便以前因为鲁莽做了一些颇为偏激的事情,但却绝不后悔,从来没有失去了本性。

也就是他这种勇猛精进之人,才将天河真气修炼到这个地步,而且还修行出了自己独有的精气神。

正统儒门中人讲究温润君子,谦谦如玉,但是李侠客却是霸气无双,从来不知道谦虚是何物,可这也是儒家弟子中的一种精神,不失君子之风。

他从龙虎门回到住处,刚走到楼下便已经觉察住不妥,神情顿时一变,刹那间整个人化为一道虚影,旗花火箭一般直直上升,呼吸之间已经到了自己的楼层,片刻后已经到了楼道之内。

此时楼道之内,正站着两名身材高大修长的黑衣人,一人正在楼道放风,而另一人则正拿着一把钥匙准备开李侠客的房门。

李侠客站在两人身边就这么看着两人小心翼翼的打开了自己的房门,缓缓的走了进去,而两人对于他却视而不见,即便李侠客站在他们身边,他们也一无所察。

李侠客从他们两人身边擦身而过,大马金刀的坐在客厅沙发上,随手打开了客厅的电视。

当电视开启之时,进入房内的两名男子同时变色,身子倏然后退,一人在后退之时,口中喝道:“可是李先生在家?”

在两人的感觉之中,他们向后飞退,应该瞬间就能退出门外,但身子在后退之时,两人同时恍惚了一下,再看眼前时,却发现两人不知何身子已经变成了面向大门所在,身子却正向阳台方向后退。

“这……”

两人大惊失色,身子踉跄停住,头皮发麻,扫视四周,还是向前之人问道:“李前辈,我们两个绝不是成心冒犯。只是您在长洲岛做的事情让我们十分难做,这次前来面见前辈,想要请前辈去我们局内走一趟,倒是后,我们局长倒履相迎!”

“哦!”

李侠客坐在沙发上的身子在两人面前一点点的显现了出来,就如同隐身解除了隐身状态一般,情形诡异到了极点。

到了这个时候,两人的五感六识才感应到了李侠客的“存在”。

“擅入我门,还说不是故意冒犯,这话也能说的出口?”

李侠客看了两人一眼,忽然轻轻吹了一口气!

呜!

客厅里忽然起了一道狂风,直接将两人卷起,随后阳台处的窗户猛然错开,这两人被这一道狂风卷起,从窗户处鱼贯而出,向楼下摔去。

“啊————”

两人从楼上摔下之时,头脑一片空白,吓的在空中放声尖叫,声音化为一道直线,直直的向楼下飞去。

眼看就要落地之时,两人的身子陡然在空中凝滞了一瞬间,随后又是凝滞了一瞬间,接连在空中凝滞三次,下坠的力道便已经消弭了一大半。

噗通!

到了这个时候,两人方才狼狈落地,鼻子朝下,“喀嚓”一声,鼻梁已经被摔断,一嘴牙齿也飞出了好几颗,嘴唇都摔烂了。

“我们……竟然没死?”

一人从地上屁滚尿流的爬起来,含糊不清的嚎叫道:“我们没死!”

另一人也呆愣愣的爬起来,一脸的不可思议,呆呆不语,片刻后方才惊叫出声,都带了哭腔:“呜呜呜,这么高的地方,竟然没有被摔死!”

“两个死扑街,嚎什么嚎?”

旁边商铺的人见这两人在旁边搂在一起又跳又叫,从商铺里探出脑袋,骂道:“滚蛋!别妨碍我们做生意!”

两人愣了一下,慢慢冷静下来,齐齐抬头向楼上看去,脸上已经露出了骇然之色。

一人颤声道:“他是怎么做到的?这种人,怎么可能会主动去我们局里去?恐怕首长都请不动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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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七章 见证者

“局长有请?就是总统也不能随意撬老子的门!”

将两个疑似政府部门的家伙从楼上扔出之后,李侠客嘿嘿笑了笑,根本就不以为意:“就冲香江这么乱,足可以看出这个香江的负责人就是一个废物点心!要是老子掌管这里,分分钟将这些闹事的帮派人物弄死!”

他对这负责香江治安的人极为看不起,作为一个政府职能部门竟然让黑帮人物在街面上横行,可见这些当官的是何等废物。

到了第二天,李侠客本以为会有人来找自己通话,说一说香江治安的问题,结果等了半天,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使得李侠客大为失望:“连见我都不敢见,就这么点胆子,怪不得香江乱成这个样子!”

如果是一个正常的政府,在辖区里出现了不可控的人物,肯定会有相关部门的人进行约谈或者严密监视,唯恐对方做出什么灾难性的事情来,但是在香江这个地界,当地负责人似乎已经知道了李侠客的厉害,竟然连见李侠客一面的勇气都没有,似乎已经在暗中默认了李侠客的存在,就连监视都不敢监视他。

李侠客也乐的如此,他已经好长时间没有这么轻松了,武道修行也得松弛有度,他是武道宗师,自然知道这一点,来到了这个世界之后,他的心态已经趋于非常放松的状态,平日里读书写字,浇花养草,钓鱼遛鸟,兴致来了,也回去电影院里看一看电影,倒也颇为有趣。

这一天,刚从电影院里出来,感觉腹内空空,当下找了一个比较出名的酒楼,迈步走了进去。

他这人在吃穿上从来不委屈自己,又不是没钱,何必过的这么苦哈哈?因此是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穿衣也是穿最为舒服美观的衣服,每一件衣服鞋子都极为考究,所谓人是衣裳马是鞍,不说他自身所携带的威严气势,单单是他这一身衣服再配上做工精致的鞋子,一看就是身居高位非富即贵之辈,因此来到香江这么多天,从来没有遇到对他不尊敬的人,当然,黑帮分子除外。

此时进入的这家酒楼叫做龙凤酒楼,里面的大师傅做的一手好粤菜,李侠客吃了几次,变成这里地方常客。

进入酒楼大厅,一个人也懒得要包间,就在大厅里找了一个地方坐下来,点了几个招牌菜,要了瓶烈酒,自斟自饮,自得其乐。

正自舒爽之时,附近的一个酒桌上忽然就闹腾起来,几个身穿皮马甲,光着胳膊的青年围着吃饭的一家三口,不间断的大声嘲笑。

“哎吆喝,有钱吃饭,没钱还账啊兄弟!”

一名流里流气的小青年看向面前的一名男子,下身却冲男子身边的老婆不住做耸动的姿势:“你要真没钱,可以考虑把嫂夫人抵押给我们也行啊,爽一次一千块怎么样?实在不行,一千五也行啊!好歹能换点钱呢!”

这一家三口中,男的西装革履,衣冠楚楚,女的穿着也极为得体,便是他们的孩子也是干干净净,一看就是家庭条件不错之人。

只是面对现场的几个小混混,这名男子已经失去了文质彬彬的模样,脸上露出慌张之色:“几位大哥,我的合伙人卷钱跑了,他借的高利贷该他还啊,你们找我有什么用?我又不欠你们什么?”

为首的混混道:“谁叫你们是合伙人啊!挣钱一起挣,赔钱自然要一起赔喽!”

男子的妻子怒道:“你们还讲不讲理?我们也是受害者!这件事我们已经报警,警方正在全力调查此事,你们真要是想要钱,你们去找向你们借钱的人啊,我老公又不是你们的债主,你们凭什么要跟我们要钱!”

“那我不管!谁叫你找了个不靠谱的生意伙伴呢!谁知道你那哥们跑到什么地方去了,警察都找不到,难道我们就一定能找的到?反正我们的钱不能白白的没了,必须得有一个还债的!”

为首青年看着中年男子妻子的胸脯嘿嘿淫笑:“这样好不好?你把大嫂给我们玩几天,我做主,给你宽限一段时间好不好?啊哈哈哈哈……”

这几个混混恶形恶状,大厅里正在吃饭的酒客们看着情形不对,全都起身结账,迅速走人。

酒楼经理一脸无奈,走到几个小混混面前,道:“几位大哥,我们这酒楼开门做生意,很不容易,再说了,逢年过节,也没有少孝敬兄弟们,今天这件事能不能不在这里闹?这样很影响生意的!”

几个混混看了经理一眼,为首的骂道:“滚!没看见我们在办事吗?这人欠的可是蛟哥的钱,我们要是追不回来,到时候受苦的可是我们,怎么,到时候蛟哥怪罪下来,你替我们顶着吗?”

饭店经理脸色一变:“翻江蛟?”

他一脸怜悯的看了坐在酒桌前的一家三口,道:“你们怎么跟他牵扯到了一起了?那也是你能招惹的起的?”

他说到这里,看向面前的小混混:“别给脸不要脸!我们做生意的,和气生财,绝不主动生事,但也不怕事情!这里是龙凤酒楼,就连马坤都不敢在这里放肆,你们算是什么东西?有什么事情,去外面解决,再敢在这里闹事,信不信腿给你们打断!”

一帮小混混一愣,为首的骂道:“你连蛟哥的面子都不给吗?我看你这龙凤酒楼能开多久?”说话间猛然一掀桌子,将整个桌面都掀了起来,桌面上的酒杯盘子乱飞,汤水四溅,有一个汤碗翻着跟头向李侠客飞来,汤水也泼向李侠客的头面。

李侠客轻轻叹了一口气,这尼玛没招谁没惹谁的在这吃饭,竟然祸从天降,遭了池鱼之殃。

看来这香江的治安,真的成了大问题,令李侠客极为恼怒。他本就打算好好的修养一段时间,沉淀一下自己所学的本领,这些人却街二连三的招惹他。

就在他叹气之时,向他飞来的汤碗以及迸溅到半空的汤水都在空中凝滞了起来,随后空中的汤水迅速的向碗里汇聚。

与此同时,被掀翻的桌面也迅速回归原地,飞出的盘子杯碟,都返回了原状,就连迸溅出去的汤汁也都回到了碗内。

就在大厅众人被这种魔术般的情形震惊之时,李侠客缓缓站起身来,走到这一群小混混面前,道:“你们老大在哪里?”

几个小混混的眼中瞬间变得一片茫然,为首之人脸上露出极为挣扎的神色,呆呆道:“好!”

他的心中震惊到了极点,头脑也清醒无比,但是身体却不受控制,站起身来,向酒楼外面走去,道:“我们老大就在不远处的洗浴中心。”

李侠客嘿嘿笑了笑,手一晃,洗魔大剑出现在了手中:“前面带路!”

因为李侠客最近成了龙凤酒楼的常客,这经理已经认识了李侠客,此时见李侠客出面,忍不住吃了一惊:“李先生,这……”

李侠客长剑在手,身上气势陡然便是一变,整个人便如同一柄足以开山裂地的神剑,又如同高高在上俯视人间的神王,显露出一股子大威严来。

他看向这位酒楼经理,道:“小董,今天你们将要见证一件事!”

小董一脸的震惊,从未想到李侠客竟然忽然之间就变成了这般模样,但还是大着胆子问道:“要见证什么事?”

李侠客道:“你们将见证,从今天以后,香江再无黑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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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八章 平天九式

翻江蛟正在洗浴中心享受来自泰国按摩女郎的按摩。

他身材极为高大健壮,此时即便是趴在大床上,也能看到背部圣诞树一般肌肉,两条健壮的胳膊如同孩子的腿一般粗细,透露着爆炸般的力量。

此时在他背上正骑着一名泰国女郎,双手在其背部缓缓推油,手法熟练,力道何时,一番按摩推拿下来,翻江蛟身心俱爽,等到按摩女将他的背部推拿完毕后,刚刚把他背部的精油擦掉,翻江蛟便即赤条条的翻过身来,面朝上,双手枕在脑后,对按摩女郎吩咐道:“坐下,自己动!”

一霎时,整个房间里女子的喘息声开始响起。

而在外面,在龙凤酒楼里走出来的一名小头目正大步向洗浴中心走来,步伐坚定,一往无前,但是脸上却露出惊骇欲绝的神色,比死了老娘都难受。

“到……到了!”

穿过一条街,这个胸口纹了一条带鱼的家伙在一家洗浴中心门口站住了,扭头对李侠客道:“我们老大翻江蛟刚才就在这里!”

然后他便看到李侠客在他眼前忽然就消失了!

就如同鬼魅一般,瞬间就没了!

洗浴中心门口人来人往,所有人都没有觉察出异状来,门童走到小混混面前,嬉笑道:“陈哥,你来啦?是来找老大的吗?他人还在上面做马杀鸡呢!今天账要的怎么样?”

小头目脸上神情变幻不定,痴呆了片刻后,方才有点回过神来,看向面前的门童:“阿丁,你有没有看到刚才站在我身边的人去哪里了?”

门童一愣:“站在你身边的人?你身边没人啊!你大老远的走过来时,我就看到你了,你身边没有人啊!”

小头目闻言浑身冰凉,身子在一刹那变得僵直,额头汗出,心道:“刚才难道是我出现的幻觉?可为什么那么真实?”

他越想越错乱,整个人都变得恍惚起来,感觉眼前一切都变得不真实起来,身子一个踉跄,头晕目眩,在门童的惊叫声中,跌倒在地。

而在另一边,李侠客早已经进入了洗浴中心内部,虽然里面人来人往,但是李侠客就在这些人面前经过,他们也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五感六识,全都被李侠客屏蔽。

远处翻江蛟房间里的喘息声即便是隔着好几米远都能听到,女子失神浪叫的声音令几个路过的女子低头红脸,快步走了过去,不敢看人。

“战况很激烈啊,啧啧!”

李侠客将手中洗魔剑缓缓抽出剑鞘,大步向前面的房间走去,同时气息在瞬间绽放开来。

轰!

巨大的恐怖的气息犹如一颗核弹在大楼里爆炸一般,在李侠客展露自己气势的一瞬间,整个楼层的男男女女同时心神悸动,双腿发软,从内心里生出一股难以抵抗的大恐惧,无形的压力压在了他们的心灵之中,使得他们在同时跪倒在地,眼前幻觉重重,思维抽离了自己的躯体,进入了梦幻之中。

这是李侠客自创的平天九式里的一招,叫做地狱行。

他如今在武学上已经到了极高的境界,出手已经不仅仅是拳脚争锋,而是配合自己在精神上的修为,精神武道相结合,才能达到最大的战力。

平天九式,分别为开山、裂海、击地、破空、不动、斩念、神行、无间剑、地狱行、平天下。

这九式集李侠客这几十年来,武学之大成,将儒道释三教心法全都融合其中,拳脚剑法以及精神运用之道,全都在这九式里体现了出来,只是因为是初创,未免有点粗糙,在运用之际,少了一点精细入微。

这平天九式里面,地狱行这一招乃是唯一一招不用拳脚兵器,而纯粹是以精神力量克敌制胜的法门。

此时被李侠客运用出来之后,只是片刻之间,整座洗浴中心的人都被勾动心魔,幻觉不断,便是在睡着的人,也会进入无法醒来的噩梦之中,难以挣扎的出。

走廊过道里的人全都在一瞬间软倒,神情恐怖,身子不断抽动,却难以从噩梦中醒来。

前面刚才还浪叫声不断的房间,忽然没了动静。

李侠客手中洗魔剑剑尖对准了门口,忽然一抖,一道剑气瞬间从剑尖飞出,射穿了木门,直入房内。

轰!

一声巨响传来,房间内真气波动,陡然爆发,房门在一瞬间被震成了万千木屑,向着四面八方迸溅开来。

随后一声厉啸从屋内响起,片刻后,飞快的向房外窗户处消失。

一道极为强横的气息,竟然在躲过了李侠客这一剑之后,迅速打碎窗户,向楼下坠落,不曾有半点犹豫。

“不错!竟然这么快就能从我制造的精神幻觉中清醒过来,还能躲过我一道剑气,果然不愧为翻天蛟!怪不得有这么大的威风!”

李侠客站在被撞碎的窗口前,看向往楼下远处坠落的一个赤身男子,摇头失笑,一把大弓已经出现在了他的手中,随后李侠客弯弓搭箭,对准了已经落在了地面赤脚狂奔的男子。

那名疯狂逃跑的男子身上只有一个小裤衩,从洗浴中心的房间里窜到大街上之后,没命的在大街上狂奔,口中嚎叫不断。

就在他准备扎进一辆奔驰的公交车上时,身子陡然一震,胸口忽然多了一支羽箭,带出了一蓬血雨,穿过了他的胸膛,直入地面。

大街上顿时乱了起来,惊叫声不断,这男子正好趴在了马路中央,路上的车子都停了下来。

李侠客一箭射出之后,便不再看,这一支羽箭从他的弓弦上飞出之时,大街上的翻天蛟便已经死了,根本就不用看。

将弓箭收起之后,李侠客施施然从原路返回,来到洗浴中心的大门处,将仍然精神恍惚领路过来的小头目抓了起来,笑道:“翻江蛟已经死了,你带我去另一家黑帮!最近的一家在哪里?叫什么名字?”

这小头目好不容易脑子有点清醒了,如今竟然又看到了李侠客,禁不住头脑发晕,方才知道刚才并不是做梦,自己确实被眼前这个诡异的人给控制了。

“蛟哥被你杀了?”

他一脸骇然的看着李侠客,噗通跪倒在地:“饶命啊,大侠!我可没有杀过人啊!你可别杀我!”

李侠客道:“这里除了你们,附近还有哪一家黑帮?”

小头目道:“还有油麻地十三龙!”

李侠客道:“带我去找他们!”

小头目道:“大爷,我带你去,您能不能饶我性命?”

李侠客道:“谁知道呢,赌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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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书《我的八零年代》

推一本都市小说《我的八零年代》,作者磨刀堂主。

哎呀呀,写的实在是太好了,我越看越喜欢,越看越觉得好像是我写的一般,大家有兴趣的话,都去支持一下呗,不过这本书是缘更,估计下一年的更新就会加快了,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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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九章 油麻地十三龙

就在李侠客让小头目带路之时,因为翻江蛟趴在地上离奇死亡,早就使得对面的大街上惊叫声不断,汽车喇叭声,行人叫骂声,哭泣声,充斥了整条大街。

“走吧,还愣着干什么?”

李侠客拍了拍小头目的肩膀:“怎么称呼?”

小头目浑身直哆嗦,道:“我叫陈……陈末!”

“沉默?这个名字好!嘴巴严实的人活的就长,大嘴巴的家伙,很少能寿终正寝!”

陈末:“……”

他想纠正李侠客,说自己是陈末而不是沉默,但却不敢,只能战战兢兢的默认了李侠客的叫法,在这个时候,活命要紧,至于其余的什么东西,都无需在意。

在李侠客的吩咐下,他如同扯线木偶一般,跟着李侠客一起打车去了油麻地,从出租车里出来之后,李侠客笑道:“这油麻地十三龙是干什么的?放债、贩毒、逼良为娼、还是收保护费?”

陈末道:“都,都干过!”

李侠客点了点头:“说的也是,涉黑的人,这种事情是你们的标配,做过不稀奇,没做过才令人难以置信!”

陈末额头出汗,道:“大哥,大侠,大爷!我可真的除了逼债之外,再也没有做过别的坏事啊!”

李侠客嘿嘿笑了笑:“是吗?那我以后可得好好查证一下才行!”

他说话间从兜里掏出一沓钞票来,在手心里甩了甩,问道:“那里是这十三龙的地盘?”

陈末道:“整个油麻地都是他们的地盘,在这块区域,就是马坤都得给他们几分面子,蛟哥……翻江蛟也不敢轻易招惹他们。这十三人打起架来不要命,特别是大龙头修炼的大力金刚功,力大无穷,就是翻江蛟的的五毒赤练手都很难取胜,坤哥眼馋这块地很久了,就因为十三龙,才一直不敢动手。”

两人边说边走,此时已经到了一栋大厦下面,陈末抬头看向大厦,道:“这栋楼,下面一到十三层,都是十三龙的,其余的才是正常的住户。门口的安保很严格,大爷,我尿急,咱们能不能别进去?我……”

“请问您怎么称呼?”

大厦的保安看到李侠客两人走来,急忙上前热情询问:“这位大哥,您是来找龙哥的吗?还请您出示请柬,大家都在上面聚会呢,就等着你们几位了!”

李侠客穿着体面,气势不凡,这保安第一眼看到李侠客时,就感到心中忐忑,差点就要下跪,正赶上老大今天要举办聚会,因此第一时间就把李侠客当成了参加聚会的黑帮大哥。

“哦?今天还有聚会?”

李侠客大为好奇:“这是要商讨什么?”

他对着保安摆了摆手,道:“继续看你的门,你什么都没有看到!”

对面的保安一愣,精神一阵恍惚,瞬间将李侠客两人忘记,继续看自己的门,对两人视而不见。

陈末见这保安的样子,吓的头皮发麻,心道:“刚才龙凤酒楼的经历叫这人李先生,这姓李的难道会妖法不成?刚杀死了蛟哥,现在又来找十三龙的麻烦。他会操纵人的身体,还能操控人的精神,这到底是什么妖法?太特么邪门了!”

他心中念头此起彼伏,脑子里乱成一团,但脚步却一直不曾停下,呆呆的随着李侠客走向专用电梯,一起向十三楼走去。

走廊两侧的人以及看守电梯的保安,都对两人视而不见,没有一个人发现他们,自然也就没人对他们拦截,所有人都把两人当成了空气。

这种情况越是诡异,陈末就越是害怕,不明白何以会出现这种情况,待到电梯上升到了十三楼时,巨大的恐惧与难以理解的诡异情形,吓的他头发都竖起来了。

从电梯里走出来,迎面便是一个大厅,此时大厅里已经坐满了人,当李侠客走过来时候,大厅里所有人都扭过头来,看向李侠客,脸上露出疑惑之色。

这些人中,为首的是一个筋肉虬结的大汉,光光的脑袋没有一根毛发,蒜头鼻子,大嘴巴大眼睛,此时看向李侠客,问道:“你是谁?我好像不太认识你,我给你发请柬了么?”

李侠客手中的一沓钞票一直都没有放回兜里,此时听大汉询问,当即将手中的钞票在大汉面前甩了甩,笑道:“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你们是谁?敢问诸位,你们可是号称油麻地十三龙的几个当家的?”

为首大汉道:“不错,是我们!你是什么人?”

李侠客嘿嘿笑了笑,道:“要你们命的人!”

他手一扬,手中的钞票倏然飞出,本来软软的并无异常的钞票在一瞬间化为无坚不摧的暗器,向大厅众人飞去。

为首的大汉一声怒吼,身子陡然涨大,将上身衣服涨的炸裂开来,露出一身腱子肉,挥拳向飞来的钞票打去:“一起上,杀了他!”

大厅里的一群人都是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对敌经验极为丰富,在看到李侠客这个陌生人的第一眼起,都已经觉察出了不对,此时见他出手,在大惊之下,全都前冲,力求将李侠客留在这里,看看到底是何人,敢来他们总部搞事情。

“噗!”

为首大汉一拳轰来,非但没有将飞去的钞票打飞,反倒被灌注了内劲的钞票将整个拳头劈成了两半,这钞票如同一把神兵利器一样,将此人的拳头剖开后,余势不绝,向其手腕臂骨削去,眼看就要将他整个手臂劈柴火一样劈成两片。

这中年光头大汉嚎叫暴退,手臂接连甩动,另一只手一掌拍下,终于将射中手臂的钞票的力道打消。

他站稳之后,一脸骇然的看向李侠客:“你是何方高人?我十三个兄弟,到底怎么招惹你了?”

他在说话时,眼睛扫视四周,吓的一个踉跄,心中一片冰凉,绝望的情绪瞬间笼罩了他的心头。

此时整个大厅里,就只有他一个人还能站着,其余的人全都没有躲过李侠客这一沓钞票,一个个尽数被钞票穿身透体,死于非命。死状惨不忍睹。

“不是你们十三龙得罪了我。”

李侠客走到这光头大汉身边,抓着他的脖子将他拎到窗户边上,淡淡道:“是你们香江的黑帮惹了我!”

他推开窗户,把这光头大汉顺手扔向楼下,道:“陈末,下一家应该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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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章 挑战全世界

马坤站在中环广场的最顶层,狂风吹来,吹的他衣衫烈烈作响,头发狂飞乱舞,整个人犹如这栋香江百米大厦建筑上的一个雕塑,充满了张扬狂野的气息。

“每当站在高处,看着一望无际的大海和无尽的星空,我都感到了自身是多么的渺小无力!”

他扶着面前的扶手,看着黄昏下远处波光粼粼的海域,对身边不远处站着的王小龙道:“小龙,你说人这一辈子,区区几十年,相比时间的长河而言,又算得了什么?我们这么辛辛苦苦的拼搏到现在,又是为了什么?到头来还不是一抔黄土!”

王小龙长发凌乱,迎风飞舞,淡淡道;“坤哥,你又有什么想法了?”

马坤伸开双臂,做出拥抱整个世界的姿态,高声道:“我今天终于得到了罗刹令!日后整个亚洲的走私生意将全都是我的!什么十三龙,什么七罗汉,什么十五鹰,都统统靠边站!”

他双臂极力伸展,狂态毕露:“从今天起,整个香港的地下势力,将全都归在我的名下!”

王小龙看着马坤的狂妄姿态,叹道:“坤哥,你都说了,人生百年,不过一抔黄土,你还要这么多的地盘干甚么?要这么多的钱干甚么?”

马坤哈哈大笑,道:“大丈夫生在世间,若是不留下一点痕迹的话,哪岂不是白来一趟?再说了,小龙,走到这一步,你觉得我们还能退吗?前进一步,荆棘遍地,但是后退一步,便是万丈深渊!好多人都在暗地里恶狠狠的看着我们呢!”

王小龙叹了口气,对马坤道:“退出来吧!我今天刚拜了一名老师,是丐帮的大人物,足可以庇护你们父女俩,有他们出面,不会再有人对你们展开报复的!”

马坤脸色迅速阴沉下来:“用不着你教我!现在有罗刹门在我们后面撑腰,谁敢动我们!”

他还要再说什么,忽然兜里手机声响起,接听之后,就听到一名小弟惊惶的声音传来:“坤哥,出事了!”

马坤心中一凛,急忙向楼下走去,边走边道:“怎么回事?来楼上说话!”

他与王小龙从楼顶来到中环大厦的第三十三层,推门进入一个大厅,早就有一名小弟在大厅里等着,见到马坤与王小龙过来,这名小弟急忙迎了上来,都:“坤哥,出大事了!”

他额头冒汗,一脸惊惶:“蛟哥被杀了!”

翻江蛟是马坤的头号马仔,一身本领极为高明,五毒赤练手少有人敌,在整个香江横向霸道惯了,一直无人能奈他何,很多脏活烂活,很多马坤这位“坤哥”不太好亲自出面办的事情,都是让翻天蛟领着人去做。

对于马坤来说,王小龙是他的保镖与心腹,是可以托给身家性命的人,而翻江蛟则是他专门培养的打手,是一条见人就咬的恶犬,也是他最为倚重的得力干将。

此时听到翻江蛟竟然死了,马坤大吃一惊:“怎么回事?是谁干的?”

面前的小弟道:“现在还不清楚杀他的是什么人。今天有人闯进了蛟哥的洗浴中心,整个洗浴中心的人全都在同一时间昏迷不醒,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很多人在昏迷的时候屎尿齐流,现在整个洗浴中心比茅厕都要臭。”

王小龙低声喝道:“说重点!翻江蛟是怎么死的?”

“是,龙哥!”

这小弟吓了一跳,都:“蛟哥是在洗浴中心遇到了杀他的人,然后从洗浴中心里跳楼跑了出来,结果跑到大街上之后,被杀手用弓箭在背后一箭穿心而死。”

“弓箭?不是刀剑?也不是火枪?”

王小龙与马坤对视一眼,两人都感不解,王小龙脸上浮现出疑惑神色:“现在社会,用弓箭的高手可不多了!难道是通天教的人?”

如今现代社会,真正的杀人利器乃是火枪,只有高手相斗才会用上冷兵器,一般的人,用上火枪差不多也就能对付了。而即便是高手相斗,用的也都是刀枪棍棒等冷兵器,弓箭这种兵器,在江湖上已经很少有人用了。

据王小龙所知,也就泰国通天教的几个人擅长使用弓箭,而在香江地区,他还真没听说过有谁喜欢用弓箭杀人。

只是翻江蛟本领确实不错,便是王小龙在遇到丐帮帮主之前,对上翻江蛟都难以取胜,而如今却被人一箭穿胸而死,不由得王小龙不惊心。

马坤脸色极为难看,看向王小龙:“小龙,你说会是谁?”

王小龙摇头道:“现在不好多猜测,洗浴中心不是有摄像头么,去找人把监控视频拷贝出来,自然就会知道了!”

不用马坤吩咐,对面的小弟立即道:“我这就找人去做!”

便在此时,大厅旁边的一个房子又走出了一个身穿职业装的中年女子,叫道:“坤哥,出大事啦!”

马坤心烦意乱,见这娘们一脸的慌张,都快撞到自己才知道停下来,忍不住骂道:“他妈的,还能出什么大事情?阿蛟都死了,还有比阿蛟的死更大的事?”

这中年女子道:“坤哥,这件事真的比阿蛟的死还要大!”

马坤的脑袋“嗡”的一声,呼吸都变得急促了,喝道:“说,怎么了?”

中年女子道:“我这是刚刚得到了消息,蛟哥被杀之后,那个杀死蛟哥的人又直接去了别的帮派驻地,在杀死了蛟哥之后,油麻地十三龙全都被他杀死,沙田三豹也都被杀,还有慈云山的七鹰,都在今天被杀了。”

“什么?”

“什么!”

王小龙与马坤同时惊呼出声,脸上浮现出难以置信的神色,对这个消息实在难以接受。

别看香江这块地不怎么大,但是帮派却是不少,不但有本地的势力,还有大陆的势力,不但有大陆的势力,还有国外的势力,日本的罗刹门,泰国的通天教,韩国的白莲教,原始门,广法堂,都在香江派人驻扎。

香江的本土势力能在这种强敌环伺之下,不但能守住家门,还能这些人有来有往,并不是他们真的很强,而是一些势力需要他们的存在做一个缓冲,否则几大教派明刀明枪的对上,那可就无法善了了。

这就如同大国博弈,两个国家不好直接对上,都是找自己的代言人当小弟,来守住地盘,他们只在幕后操控。到时候出了事情,也好能有个退路,否则两个大国直接交锋,谁也扛不住。

这香江的很多帮派,背后都有大势力支撑。

现在竟然被人在一天之间就把给灭掉了这么多,这简直是要与整个世界的黑道势力作对,到底是什么人这么疯狂,敢做出了这种事情?

这简直是要挑战全世界啊!

大厅里安静了好一会儿之后,马坤方才打了一个激灵,道:“不好!这个人如此疯狂,下一个目标可能就是我们!”

他从怀里摸出一个造型古怪的纯金令牌,看向王小龙:“你说我把罗刹令亮出来,这个凶徒还敢不敢对我们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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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一章 连杀

李侠客来到中环大厦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下了,华灯初上,大街上的人来去匆匆,估计是听到了黑帮仇杀的事情,很多人脸上都露出来焦急紧张的神情,连街边闲聊的人都少了不少。

此时李侠客已经将整个香江地区差不多转了一遍,有陈末那个黑社会的小头目带领,整个香江黑社会的带头人,基本上都没能幸免,除了有些外出的人之外,剩下的人全都被李侠客毫无顾忌的斩杀。

带着李侠客的陈末从未见过这么多死人,也从未想过一个人竟然如此的铁血冷酷,几百人的黑社会社团,李侠客说杀就杀,丝毫不心慈手软,什么白莲教、什么通天教、什么原始门,无论什么帮派的旗号,在李侠客面前都不好使,说出来威慑李侠客,只能死的更快。

等到了中环大厦的时候,死在李侠客手中的人已经不下于三千人了,而见证了李侠客杀死这么多人的陈末,整个人都已经变得痴痴呆呆,看向李侠客的目光里充满了深深的恐惧,这简直成了他一生的噩梦,即便是几十年后,回想起这件事的时候,也还是脸色大变,浑身发抖。

“马坤就在这上面吗?”

李侠客浑身杀气冲天,背上洗魔剑不住颤动,发出低低的颤鸣,犹如活物一般,李侠客身上的杀气,已经引的这把大剑蠢蠢欲动,似乎随时都要自行飞出剑鞘杀人。

“是,平时坤哥就在这上面吩咐我们做事情,不过现在天已经黑了,到底他还在不在这里,我也不十分的清楚。”

陈末见李侠客询问,急忙回答道:“李……李爷,我能不能回避一下?我事蛟哥手下的人,而蛟哥又是坤哥手下的人,现在我领您来这里找坤哥,未免有点太过二五仔,传出去,被道上兄弟听了,我就没法在道上混了……”

“你觉得从今天以后,香江还会有黑道吗?”

李侠客哈哈大笑,道:“滚吧!日后再敢混黑,我定然将你抽筋拔骨,大卸八块!”

他说话间,一脚将陈末踢了一个筋斗,大笑一声,向大厦里面走去,门口的保安想要拦他,被他一声咳嗽,全都震晕。

中环大厦三十三层。

王小龙坐在中间的大厅里,右手食指在宽大的太师椅的扶手处不住轻敲,身子仰坐,眼睛微闭,在他身后,站着几十名荷枪实弹的属下,一个个神情紧张,把枪口都对准了大厅的入口。

“坤哥现在到哪了?”

在太师椅上闭目养神了好一阵子,王小龙抬眼看向身边的一名小弟:“他来信息没有?”

“坤哥说,他已经到了一个很安全地方,叫我们不要担心。”

旁边的小弟拿出手机,看了看,对王小龙道:“马小姐说,你要多加小心!”

王小龙点了点头,忽然脸色一变,站起身来,道:“来了!”

众人向前看去,便听到了电梯轻微的开门声响起,随后一名身材高大背背长剑的男子出现在大厅门口。

这名男子身穿一身极为合体的休闲装,脚踏一双锃亮的黑色皮鞋,长长的头发在头顶挽了一个道髻,上插了一根铜簪。这就像是一个从古代走出来的剑侠一般,百步的威风,千步的杀气,冷电一般的目光在大厅里扫视一下,众人无不遍体生寒。

“是你?”

王小龙看到李侠客之后,认得他就是那天自己在皇宫大酒店里见过的男子,当天白狮帮的人,十有八九就是他杀的。

“王小龙?哦,你是马坤的保镖!”

李侠客看了一眼王小龙,边向前走,边问道:“马坤呢?他在哪里?”

随着他的逼近,王小龙浑身汗毛直竖,喝道:“翻江蛟是你杀的?十五鹰他们也是你杀的?”

李侠客叹了口气:“看来马坤不在这里了,你们这是要准备伏击我么?”

他缓缓提起拳头,“既然这样……”

拳头在提到胸口之时,陡然向前打出:“都死罢!”

李侠客将拳头提起之时,现场众人全都感到心神一阵恍惚,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到了李侠客的拳头之上,就好像这个拳头有着无穷无尽的魔力,能将人的所有精神都不由自主的灌注进去,视野里,五感六识中,就只有这么一个充塞天地的巨大拳头。

平天九式第一式,开山!

他这一拳打出,当真有着开山崩城之威,此时一拳下去,面前众人躯体还未垮,精神便已经垮掉了,他这一拳打出,不由自主的将自己宗师境界的精气神灌入了进去,无双拳意配合开山的大威势,拳头还未触及众人,便有一人被拳风当场打爆。

他李侠客当初创出这套拳法的时候,便是在主世界陪同镖局的人行走时琢磨出来的,尤其是见识到了镖队里阿海的厉害之后,激发的他不得不想尽一切办法提升自己。

孙小茜曾见他试拳,问清楚他的拳法名字后,当初笑嘻嘻的问道:“为什么叫平天九式而不是开天九式?或者破天九式?要不战天九式也比平天有气势啊!”

李侠客笑道:“我修行之法,讲究天人合一,天就是我,我就是天,天地与我归一,万物与我并生。我破天干甚么?战天又要干什么?人在天地内,犹如笼中鸟,实力到了,展翅高飞,逃走了便是,何必要反天逆天?老天得罪谁了?”

孙小茜当时长大嘴巴道:“不是很多青年高手都说要逆天而行吗?听着就很有气势!”

李侠客哈哈大笑:“想要逆天?首先得有与天同高的实力!空言大话之徒,又有几个成就高手的?”他对孙小茜道:“别说破天逆天了,我便是能做到平天下,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因此李侠客这一套自创的拳法,便叫做平天九式,而不是什么开天逆天等嚣张的名字,因为这些名号,李侠客如今根本就做不到。

但他的人谦虚,这拳法可不谦虚,反而霸道之极,刚猛凌厉,便是宗师高手也难以轻松的接住他这开山一拳。

对面的王小龙一头杀马特长发轰然炸开,发出一声嘶吼,左腿微屈,右掌划弧,拼尽了全身功力迎向了李侠客打出来的这一拳。

轰!

下一刻,王小龙整个飞起,炮弹般向身后射去,接连撞坏了好几堵墙壁,最后撞穿了大楼的外墙,向楼下摔去。在空中留下了一溜血线,人在空中大口喷血,已然昏迷。

李侠客一拳将王小龙打飞之后,陡然一声低喝:“爆!”

整个大厅轰然一震,现场几十名枪手刚刚扣动扳机,便觉得眼前一黑,心脏陡然停跳,剧痛瞬间传到脑海,所有人都捂着胸口,缓缓倒地。

他们已经被李侠客这一声低喝,尽数震断了心脉。

将这些人震死之后,李侠客不再停留,身子从窗户处窜出,准备将摔出楼层的王小龙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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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二章 主角模板

“接掌!”

李侠客刚刚飞出中环的大厦,身侧便是一声大喝,一股极强的掌风随着大喝声,向他的腰间拍来。

“洪东?”

只是感应到这一掌的威力与身侧之人的气息,李侠客就即便是不扭头观看,也知道这是丐帮帮主洪东向自己出手。

当下掌法对掌法,双掌相接,将洪东一掌打飞,喝道:“怎么?丐帮也与这黑社会同流合污了么?”

洪东人在空中翻翻滚滚,撞碎了一块广告牌之后,方才在大楼的一个窗台上站稳,骇然之色一闪而过,喝道:“李侠客,你造下了好大的杀孽!”

李侠客虚空凝立,目览十方,随后便看到了大街上被人抬着疾走的王小龙,身子陡然下沉,十指挥洒,一道道剑气发出,向楼下大街上的王小龙射去,同时一拳轰向飞来的洪东:“你想救王小龙?”

刚扑过来的洪东又被李侠客打飞,身子嵌在高楼的墙壁之上,胸口不住起伏,叫道:“李侠客,你当真要赶尽杀绝么?这王小龙是我刚收的徒弟,他本性不坏,只是欠了马坤的人情,才一直违心的帮助马坤做事,其实他从未杀过一个好人!老夫这次听说有人在香江大开杀戒,这才舍命前来搭救我这徒弟。李侠客,别的人你都可以杀,我绝不敢管,这王小龙还请你饶恕他吧。”

“除恶须得尽,杀人要见血!王小龙为虎作伥,也是该杀!洪东,你敢再拦我,我连你也杀!”

李侠客看了墙上的洪东一眼,身上杀气犹如实质:“香江如此乱,你是丐帮帮主,号称大侠,你又起了什么用?废物一般的东西,也敢在李某面前叫嚷?滚!”

他一声冷喝,一拳虚虚打向洪东:“再接我一拳!”

洪东大惊,身子一闪,竭力向旁边躲开,可是即便如此,身子还是被拳风擦了一下,半边身子登时麻木,毫无知觉,体内真气瞬间凝滞,整个人都向着楼下摔去,直到另一只手扣住大楼的窗户缝隙后,这才止住了下滑之势。

而被李侠客掌力所覆盖的大楼墙壁上,已经多了一个拳头形状的大洞,一阵狂风吹过,将里面的纸张吹出,漫天乱飞。

李侠客人在空中,哼了一声,身子急速下沉,等到了大街之上时,王小龙的气息竟然诡异的消失了,现场只有几个受伤的丐帮弟子,那是被李侠客刚才的三阳剑气所伤,而他们刚才抬着的王小龙却已经消失不见了。

“咦?”

李侠客微微一愣,他如今已经是宗师境界,感应灵敏之极,刚才虽然有洪东阻挠,但王小龙的气息一直不曾在他的感应中消失,可是就在他向洪东出打出最后虚虚一拳的时候,感应中的王小龙的气息忽然就消失了。

就如同黑夜中的一盏明灯忽然熄灭,瞬间消失不见。

“这是什么手法?有意思!”

李侠客站在街头慢慢感应,只是感应到王小龙在附近有过短暂停留的痕迹,但是他的气息却在短暂停留之后,就如同被人在虚空中用橡皮擦全都擦掉了一般,不再有生命的痕迹。

这种情形李侠客还是第一次遇到,不由得大为惊奇:“这到底是一种功法还是一门隐藏的技巧?很了不起啊!”、

找了半天多没有找到王小龙的存在,李侠客摇了摇头,哑然失笑:“算这小子命大!果然不愧是主角模板,竟然在我的追杀之下还能逃得性命,可见气运之说,也绝非空谈。”、

在原著中,虽然第一主角是王小虎,但是王小龙的戏份也不少,龙虎三皇,王小虎、石黑龙、王小龙这三人都可以称之为主角,倒也不能说谁是主角,谁是配角,各自的戏份都很多。

这王小龙在李侠客的追杀之下,几乎是十死无生的局面,但是先有马坤的枪手之前面好费点时间,又有洪东在外面拦截,最后又被一群丐帮弟子抬了一路,经过这么一番耽搁,一个重伤垂死之人,竟然硬生生的在李侠客的眼皮底下逃走了。

既然没有找到,李侠客也不气馁,他这次最重要的事情是血洗香江,将整个香江的黑社会全都清扫个干净,什么狗屁五狮堂,什么十五鹰,在李侠客面前,统统都是个屁,全都被一扫而光。

整个香江号称大侠的人不少,洪东算是一个,龙虎门的王降龙也算是一个,可是他们的存在对整个香江的治安并没有多大的帮助,还有香江政府负责管理江湖中事的单位,也都是一坨屎一样的废物,被李侠客深深的瞧不起。

一个如此繁华的城市,却有着这么多的黑社会,治安如此的不好,本地官员应该负主要责任。

这次黑社会三番两次的招惹李侠客,正好给了李侠客清扫香江的机会,被他这么一通好杀,这香江最起码三十年内,黑社会团体都难以起来。

当他从中环大厦离开之后,一直到后半夜里,才有一个女子将浑身气息全无的王小龙从下水道的下面一个秘密的小黑屋里背了出来。

这是一个身穿白色露肩装的长发女子,容貌俏丽,体格风骚,行走之间顾盼生姿,令人一眼望去,便小腹火起。

她将王小龙一路背到了一个日本会社的房间里,把王小龙缓缓放在了榻榻米床垫上,轻声道:“怎么招惹了这么一个恐怖的高手?你先不要急,刚才我喂你的是罗刹门的活死人丹,人吃了之后,虽然神志清醒,但却气息全无,身子僵硬不受控制,便是眨眼都难以做到,因此才被叫做活死人丹。就算是吃了解药,也得好十来分钟才能恢复过来。”

这女子说到这里,脸上了露出震惊之色:“那人实在是太恐怖了!我在教主身边都没有感到过这么害怕过!好像那人杀我就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毫不费力。小龙,你怎么招惹了这么厉害的人物?”

王小龙呆呆的看着面前的女子,却是无法开口,便是眼珠子都难以转动。

“不过功夫再高,也怕暗招,你说我偷偷的给这个人下毒怎么样?在他最喜欢去的饭店里下毒,只要他此出来吃饭,那就有动手的机会。”

这女子兴致勃勃道:“我们罗刹门的毒无色无味,再厉害的高手也难以察觉出来,等到感觉不妥的时候,便已经晚了。到时候再对他们动手,肯定手到擒来!”

“要不就用炸药炸他?”

这女子说到杀人的方法方式时,兴奋的脸蛋发红:“只有杀死真正的高手,才有发自内心的成就感啊!你说是不是,小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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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假

头疼眼胀,请假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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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三章 准备

李侠客在香江这么一场好杀,直杀的人头滚滚血流成河,黑道白道无不震动,香江本地政府官员再也坐不下去了,死的人实在是太多,比一场现代小规模战争都死得多,消息不可能压得住了。

况且因为李侠客杀死的一批人中,有好多都是境外的黑道势力中人,日本的罗刹门,韩国的白莲教,泰国的通天教,原始门,以及欧洲的黑暗教廷,这些组织的成员都有在香江地区驻扎,结果却被李侠客不分青红皂白的一场杀,只要是黑帮众人,无论男女,无论老少,无论哪种肤色的人,全都被李侠客当场打死,这一下子,就把整个世界的黑暗势力都得罪了。

就在香江政府焦头烂额之际,全球各地高手却已经开始将目光看向了香江的位置,更有一些脾气暴躁的高手,在得到手底下人被杀的消息后,直接就登上了赶往香江的飞机。

到了现在,李侠客的名字已经哄传宇内,成为了江湖上风头最响亮的一个狠人,被人称之为绝世魔头,短短几日时间,香江所有与黑道相关的人都撤离了香江,就连一些大富豪以及政府内部的官员都提交了辞呈,跑路走人。

香江股市狂跌,人心惶惶,很多富豪都不敢在香江逗留,生出了离开的心思。

也就在李侠客扫除香江黑帮的三日后,一名陌生中年男子前来拜访李侠客,此人身材修长,两鬓斑白,整个人都像是一杆标枪一般,站得笔直,露出一股极其锋锐的气息。

“我是邱正刀,也是香江地区的治安负责人!”

来人进入李侠客的屋内之后,并不坐下,对李侠客道:“李先生,您这段时日的所作所为,让我们很为难。现在香江地区人心惶惶,就连国际上都知道了在我们这里发生如此大的伤亡事件,这对我们香江的形象很不利……”

“难道这些人活着就对香江很有利么?”

李侠客打断此人的话,摇头失笑:“我只是一名想要在香江地区好好生活的普通的普通人,闲来无事读读书,看看报,养养花,钓钓鱼,这才是我这段时间追求的东西,可是就这么一点简简单单的愿望,在这里都实现不了。我在香江这短短的时间里,都遇到了什么?挑衅、勒索、殃及池鱼的打斗!这就是你们一力维持的香江治安么?在我看来,你们这些管理治安的人都是一坨屎!”

他伸出手来,向面前的邱正刀抓去:“我不跟大便说话!”

邱正刀大惊,见他伸手抓来,忍不住一声大喝,浑身衣衫陡然鼓胀,真气瞬间遍布全身,同时举掌格挡,身子迅速后退。

他这一退一挡,有个名堂,叫做“如封似闭金刚锁门”,乃是他门中传下来的防守绝技,号称能锁住闭住天下一切招式,邱正刀自从与人对敌以来,很少用上防御的招式,但只要这一招用出来,便已然立于不败之地,而他有个绰号叫做“不动金刚”,便是从这一招过来的。

此时他大惊之下,不假思索的用了这么一个防御的招式,可见对李侠客忌惮到了什么地步。

就在邱正刀手掌举起之时,身子还未退远,李侠客的手掌已经伸到了他的面前,猛然一抓,抓住了此人的脖颈,将其拎在半空,道:“以后不要来烦我,再敢多事,一掌拍死你!”

他这一抓,邱正刀什么如封似闭,什么金刚锁门,一点作用都没有起到,李侠客甚至都没有感觉到他在防御,将其拎在了窗前,打开窗户,道:“从这以你的本领,从这跳下去,应该死不了。”

邱正刀被他抓住脖颈,浑身酸麻,已然无法动弹,勉强从喉咙里发出声音来:“李侠客,你……你这是跟政府作对……”

“说的好像那些黑帮分子就不跟政府作对似的!”

他说话间,掌心内劲发出,将邱正刀的整个身子震出了窗外,“慢走,不送!”

邱正刀被摔出之后,只觉得耳畔生风,眼前景物飞速变幻,心道:“我要死在这里了!”

忽然感到体内被封住的真气陡然活泼起来,登时大喜,竭力运转内气,一声暴喝,身子在空中腰部发力,毫无凭借的一个转折,向大厦的墙壁靠近,待到临近墙壁之后,双手前抓,指尖用力,已然插入了墙壁之内,“喀嚓”一声,右手的指骨折断,但下落之势却得到了消减,当下运起壁虎游墙之法,整个人犹如一只大壁虎一般,下楼而去。

“邱长官……”

楼下等着他的一帮人见他下楼,急忙围拢过来,一人问道:“长官,这杀人狂魔怎么说?他肯配合我们吗?”

邱正刀心道:“我连两句话都没有说完就被扔出来了,根本就没有说到正题上,谁知道他配合不配合?”

但这种丑事自然不欲多说,对众人道:“此人态度十分恶劣,完全不把我们放在眼里,我与他说了几句话后,他便对我施展杀手,我不想与他过多纠缠,对了几招,便即返回。”

他想了想,道:“此人极度危险,为求安全起见,这段时间大家不要招惹他!”

一人问道:“那就让他一直在这住着么?那万一有人找他寻仇,双发打起来的话,恐怕会殃及无辜,整栋楼上的人都有可能受牵连。”

邱正刀道:“那就只能将整栋楼的人员进行安排撤离了!要不就让他去别的偏僻地方居住,不要在闹事区与人动手。”

一名下属道:“他要是不听怎么办?”

邱正刀脸色一黑,心道:“我怎么知道怎么办?”

刚才李侠客虽然只出手一招,却已经吓得他肝胆欲裂,深知李侠客的可惊可怖,绝无胆气第二次面对李侠客。

正在踌躇之时,便听到李侠客的声音从高楼上传来:“你们给我提供一套别墅,我这个房子你们再帮我处理掉,只要有新的住处,我便搬过去,省的你们为难。”

李侠客所在的楼层是三十多层,此时声音传来,就如同在耳边响起,不急不缓,众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邱正刀闻言大喜,仰头叫道:“好!我们现在就去给你准备住处,你现在这所房屋,我们会按照市价回收,还请李先生言而有信,不要是我们难做!”

对于政府部门而言,几所房屋算不得什么,只要李侠客愿意搬出这个闹市区,便是给李侠客一栋楼,也不是什么难事。

政府部门不做事的时候效率慢的要死,但真要是开动起来的话,却也极为迅速,只是一天时间,便将一套别墅给李侠客准备好了,更有仆人厨师随时伺候,尤其是书房很大,装了不少古板书籍,笔墨纸砚悉数具备,李侠客看了一遍,大为满意,将管家喊过来,笑道:“让厨子们还有仆人都暂且离开吧。”

这管家也是香江政府人员,脚步稳健,太阳穴高高鼓起,内功修为不低,闻言道:“好!”

他竟然什么都不问,李侠客说什么就是什么,这令李侠客更为满意,解释道:“我感觉到了,有好几股很不友善的气息,虽然很弱,但却很邪恶,对你们来说,却又很强大。等他们过来的时候,小心别误伤了你们。”

管家脸上微微变色,道:“我这就让他们离开!”

就在这些仆人纷纷离开之后,李侠客哈哈一笑,走到大院门前,手一晃,洗魔大剑出现在手中,随手一划,剑气发出,在门口三丈外划了一道几丈长的小小沟壑,随后指尖剑气纵横,在附近一块青石上刻下了一个一行大字:过线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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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四章 读书待客

(刚发现章节错了)

在看到李侠客以真气在青石上刻字之时,身边的管家震惊无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要知道,高手修为有成,即便是能做到真气外放,那也只能是发出剑气或者掌风而已,绝无人能像李侠客这样,将一股真气凝成犹如实质一般的刀剑,操控真气竟然如同使用真正的长剑,真气本来是有形无质之物,现在却在李侠客手中成了实质般的存在,这已经颠覆了这名管家对武道的认知。

他是政府部门特意派遣过来的,随时监控李侠客的动向,以便香江政府好及时做好准备。一个不受控制的绝世高手,对于任何政府而言,那都是巨大的隐患,因此香江政府才对李侠客如此重视,甚至是恐惧。

而这个管家虽然在此时是李侠客别墅的管家,在政府部门真正的身份却不亚于安全局的邱正刀,本来监视李侠客的事情应该由邱正刀来做,不过邱正刀被李侠客吓破了胆,说什么也不愿意接近李侠客,因此只能由此人暂代邱正刀,来到了别墅侍奉李侠客。

李侠客见他吃惊,笑道:“这是真气凝集之法,非功力身后者不能为之,以你的修为,怕是终你一生,也无法修炼到这个地步,倒是洪东那个乞丐头的功力还可以,他应该能学会,可惜今天他不在,而且我要杀他的徒弟以正视听。倒是有点可惜了。”

管家听他口气如此之大,连丐帮帮主都不放在眼里,心神大震,低头道:“洪帮主乃是人中神龙,若是连他都学不会李先生的本领,我这稀松平常的修为,那就更不用说了!”

李侠客笑道:“若是有暇,我倒是可以指点你一二,不过我感觉这几天将会有几场争斗,你现在还是离开这里吧,三天后,再来。”

管家低头退出,片刻后,整个别墅空无一人。

其实以李侠客此时的修为,在与人交手的时候,完全有把握能够控制武功力道的余波,不至于殃及无辜,即便是遇到比他强大的高手,他也能在第一时间判断出来,然后冲到无人之处与人交手,基本上不会殃及普通民众。

只是为了保险起见,毕竟这个世界的功法非常奇特,破坏力强到爆表,要是按照原著上的说法,光是一个九阳神功,修炼到九阳境界时,出手一击,就相当于九颗氢弹爆炸的威力,就这种本领,以李侠客如今的本领也不可能做得到,除非他晋升武学大宗师,打破虚空,认清本我,才有可能拥有这般的破坏力,否则的话,即便是他手持打魔金砖,也不过是一个人形炸弹的威力,根本就达不到核弹的破坏力度。

一开始李侠客对这种功夫非常期待,十分的想要见识一下,后来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如果这世上真有这等神功的话,那特么整个地球早就灭亡了,这些功法创建了几百上千年,这些功夫高手在千年的时间里,不知经过了多少打斗,若是真的有这种破坏力的话,整个地球早就被打的千疮百孔了,那还有现在这种生活环境?

由此可见,什么一出手就有氢弹的破坏了力,完全就是吹牛逼,顶天了,也就是本领不错,别说出手有氢弹的威力了,就算是一掌能打塌一栋楼,这就算他们本领不错了。

原著中丐帮帮主洪东,在武道修行中也是数一数二的高手,最强状态下能与火云邪神西城勇掰腕子而不落下风,直到最后才被西城勇废掉了双臂。

而火云邪神乃是这个世界最为厉害的大BOSS之一,能跟这种人交手,足可以看出洪东有多么厉害。但即便是洪东,在面对李侠客的时候,也有点束手束脚,根本就难以抵挡李侠客的奋力一击。

与洪东交手之后,李侠客已经对这个世界的功夫体系有了大致的认知,可能以他如今的修为境界,在这个世界不定是最强的,但也绝不会没有自保之力。原著中描写的武功太特么夸张了,简直比主世界的战力都要高明,李侠客是无论如何不能相信的。

将别墅里的人全都赶走之后,李侠客坐在书房,平心静气,开始读书。

他如今读的大都是从主世界收拢过来的书籍,因为主世界印刷术还不曾得到过改进,因此主世界的书籍价格不菲,就连纸张在一些人眼里都是极为神圣的东西,容不得亵渎,大多数人都对文字有一种敬畏心理,能读书识字,就已经是了不起的一件事了,倒是与中国古时候相差无几,但还是有所区别。

据三合镖局中的人说,在上古之时,先人发明的文字并不是如今的这种文字,而是一种隐含了大道韵律的符文,一个字就是一种力量,写出代表水含义的符文,那么这个符文便会有控水、生水的能力,写火,火便凭空而生,写金,便有五英之气聚拢,这些符文直指大道核心,当真是神奇到了极点,所以这符文创造出来之后,才有天雨血,夜鬼哭的异状,那些上古大圣们,将这些文字的力量发挥到了极致,一言可镇天下,一字可封万物,那时候才是人族最为昌盛的年代。

那时候只有人道,没有什么天道,也没有什么佛道魔道,人体生来神异,自小神圣,后来据说经过了一场惊天大变,人族犯了大错,被人以大法力削其神通,日夜消磨之下,后代一代不如一代,最后血脉淡薄,沦为平庸。

对于这些传说,李侠客只当做奇人异事的故事来听,并不当真,不过也还保留了一分怀疑,万一这事情是真的呢,反正多知道点事情没坏处。

人丑就要多读书,就算是不丑也能通过读书来增加见识,而李侠客如今最缺少的就是对主世界的认知,因此特意买了很多书,都仍在了青铜大殿里,只要有暇,就拿来翻阅,倒是收获匪浅,对主世界的一些事情最起码从侧面了解了不少。

这次来到龙虎门这个世界之后,他也买了不少书籍,准备好好看看这个世界的发展脉络到底是怎么个样子,毕竟这与李侠客印象中的现代社会有很大的差异,不但在文化行为上有差异,就连科技发展上也有着很大的不同。

而就在他于屋内读书之时,一名筋肉虬结的大汉已经到了别墅的门前,而在同一时间,一名身材削瘦,手持一根奇怪棍棒的白发男子则来到了别墅的后院。

“擅入者死?”

门前大汉看到李侠客在青石上刻着的大字,嘿嘿笑了,完全不以为意:“好狂的口气!真以为自己是天王老子么?”

他迈步前行,右腿从李侠客划出的剑痕中迈过,左腿正欲收起之时,地上的剑痕忽然一震,一道剑气冲天而起,将其从裆部到头部,直接劈成了两片。

李侠客藏在剑痕中的剑气,在此时竟然依旧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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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五章 剑气纵横

在雄壮大汉的身子被劈成两片之时,李侠客隐藏在剑痕里的冲天剑气终于爆发出了凌厉至极的锋锐气息,破开大汉的躯体之后,如同蛟龙一般冲天而起,片刻后竟然又回归剑痕之内,蛰伏其中,一切又都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除了原地多了一个被劈成两片的尸体之外,这李侠客划出的剑痕还是老样子,剑痕旁边的青石也还是那块青石,一切都没有什么变化。

当剑痕内的剑气冲天之时,手持一把奇特棍子的白发削瘦中年人已经越过了别墅的后墙,来到了院内,恰在此时,别墅前门,剑气冲天而起,感受到前方无匹剑气的厉害,这白发中年男子心神摇动,头皮发麻,手中棍子一点地面,身子借势飘起,就要倒退回院外。

恰在此时,朗笑声从中间的屋内响起:“有一首歌的歌词不知道你们听过没有?朋友来了有美酒,若是那豺狼来了,迎接他的是猎枪!就不知今天来的,到底是朋友呢,还是豺狼呢?”

在这道笑声响起时,本来矗立在白发中年人身边的一棵大树忽然一震,随后大树枝叶摇动,一蓬树叶忽然离开了树枝,闪电般向中年人射来,发出尖锐凄厉的破空之声。

这中年人本是上升之势,身子就在这大树之下,如今树叶下射,他身子上窜,看起来就像是自杀一般,情形说不出的诡异。

感受到这一蓬树叶飞来的劲道,这中年男子肝胆俱裂,正在上升的身子在不可能中陡然一滞,手掌猛然一抖,手中握着的长棍发出清脆的响声,“哗啦”一下,整个长棍变成了好几节,随后被他提在手中挥动如风,将飞来的几十片树叶挡住。

“砰!”

当这多节棍与树叶相撞之时,这白发中年男子人在空中再也无法凝滞,被一股大力撞的凌空飞出七八米远,手中的棍子都险些拿捏不住,发出一声怪叫,向地上的草坪落下。

就在他即将落下之时,草坪上本来随风摇曳软软的青草,在一霎时变得笔直坚挺,草**直如剑,如同万千小剑对准了这从空中落下之人。

白衣中年男子眼见如此情形,手中软棍又是一抖,复又恢复长棍模样,点向地下的草坪,同时口中叫道:“罗刹门内堂护法入江幸则拜见李先生!”

嗖嗖嗖!

就在他开口说话之时,草坪上的青草全都离地而起,向他飞来。

入江幸则大惊,手中长棍点在草坪之上,再次借势飞起,喊道:“鲁莽之处,还请先生勿怪!”

从他刚才越墙而入,到吃惊后退,再反复接力,到了此时,内劲已经到了极限,只能把身后的罗刹门搬出来,只盼李侠客能对罗刹门忌惮一点,好手下留情,饶过他一次。

“怎么?你这是故意拿罗刹门来压我么?”

听到入江幸则自报门户,李侠客喝道:“别人怕你们罗刹门,难道寡人也怕么?取你一臂,回头给你们教主报信,告诉他,别人的地盘我懒得管,日本随便他祸害,就是把日本人都祸害绝种了,那也算是他的本事。但是罗刹门不能来中国的地盘,有胆子敢来,那就做好必死的觉悟吧!”

在他说话之时,一片草叶闪电般飞出,只是一闪,便将入江幸则的右臂斩下:“拿着你的胳膊滚蛋,去见你们教主,让他看一下你的断臂,他看完断臂若是还有胆子来,那才算是我的对手,若是没把握来,那就好好的在日本待着,别来烦老子!”

入江幸则一声闷哼,伸手接住被斩落的右臂,道:“我定然会将先生的话原封不动的禀报我们教主,只盼李先生一直在香江居住,不要更换地方,免得我们教主到时候找不到阁下!”

李侠客哈哈大笑:“看来你对你们的教主的本领很有信心呐!滚!下次再见你,定斩不饶!”

他这一声暴喝,震的入江幸则浑身颤抖,“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再也不敢逗留,硬话也不敢说了,拾了手臂,翻墙而走。

而此时在别墅的大门处,又小心翼翼的来了几个人,当看到地面上剑痕旁边的尸体时,全都脸上变色:“杀人王?他怎么死在了这里?”

那被剑气劈成两半的肌肉男乃是泰国最为著名的杀人机器,被称作杀人王的便是,此人打遍了泰国,少有敌手,与他对敌之人,从未有一个活口,死在他手中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因此得了一个绰号,就叫做杀人王。

但就这么厉害的一个杀人王,却无声无息的死在了这道剑痕之上,尸身分成两片,分布在长长剑痕的两边。

“真的是擅入者死么?”

看到杀人王的尸体之后,这几人都是一惊,面面相觑,全都心底发寒,一人道:“杀人王如此了得,怎么无声无息的就死在这里了?杀他之人真的便是李侠客么?他有这么强?”

另一人道:“杀人王虽然厉害,但毕竟是孤身一人,但咱们圣教五行阵法合击,杀人王也是白给!李侠客能杀的了杀人王,却未必能奈我们何!”

他们一共是五个人,略作商议之后,一起小心翼翼的靠近李侠客先前划出的剑痕处,也是刚迈过剑痕,剑气便即升腾而起,向其中一人狠狠斩去。

第一个跨过剑痕之人还没反应过来,便即被斩为两片,身后四人骇然后退,一人惊呼出声:“剑气?”

另一人惊叫道:“大哥!”

他们后退之后,便看到为首之人的尸体跌倒在地,脏腑喷涌,死的不能再死。

“他杀了大哥!”

一人嚎叫道:“给这个魔头拼了!”

话音未落,剑痕中冲天剑气,在空中陡然一个转折,直奔他们四人而来,那喊着要跟李侠客拼命之人跑的比谁都快,一溜烟的向后面跑去,其余三人也急速后退,四人合在一起,组成阵法,共同抵挡这道飞来剑气。

一层若有若无的金钟笼罩在了他们四周,剑痕里的剑气斩来之时,正中这若有若无的金钟之上,发出“嗡”的一声颤响,剑气瞬间崩散,但是这金钟也被斩的消失不见,金钟笼罩下的四个人,身子齐齐一震,不约而同的喷出一口血来。

“快走!”

四个人大惊失色,边吐血边转身奔逃,不敢在这别墅前面有片刻停留。

“咦?这个阵法很有意思啊!”

别墅内,远远操控剑气的李侠客看到四人阵法露出的异象之后,大感好奇:“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金钟罩?”

第四百六十六章 血流不止

将剑气收回之后,眼看着四个人亡命逃窜,李侠客并未做阻拦,而是陷入了沉思:“这四人组成的阵法竟然能够花形,当真古怪?刚才这阵势组成的金钟模样,看来就是金钟罩了,还真特么形象,金钟罩,金钟罩,真的就变成了一个罩在体外的金色罩子!简直不知所谓!”

李侠客刚开始学艺,学的便是少林功夫,后来又到了机缘,学习了少林寺的绝学金刚不坏体,而金刚不坏体的前六层心法,便是金钟罩。

这金钟罩修行到高深处,寻常刀剑难伤,筋骨强健,运气于内,皮肤坚韧无比,乃是一门极为笨拙的心法,难修炼,更难有成,非大智慧大机缘之辈能修成。

其实这金钟罩的名字只是一个形容词而已,比喻修炼了这门心法之人,如同金钟罩体,刀枪不入,这只是虚指,并不是真的有一个金钟罩在体外。

可是在这个世界里,刚才那四个人组成的护体阵法,却真的具象了一个隐隐约约的金钟罩在了他们的体外。

这令李侠客非常不解,心道:“难道在个世界里,内家真气还能变化出实实在在的形象?这成了什么样子?真气还真能化形不成?”

且不说他暗暗好奇,单说入江幸则被他斩掉臂膀之后,当即快速返回住处,准备包扎好伤口,返回日本,将自己的遭遇如实的汇报给自家的教主。

可是返回住处之后,才发现了一件令他极其恐惧的事情,即便是他用内劲控制住了肩膀上的血液流动,但他的伤口依旧血流不止,用什么包扎都不起作用!

就算是用一根绷带把整个肩膀处都捆绑起来,却还依旧有鲜血一滴滴的往下滴落,不曾有丝毫停歇。

入江幸则亡魂大冒,吓的浑身颤栗,陡然想起了一件极其可怕的事情来。

当初罗刹门的老教主老邪神与小剑仙天下无敌交手之时,被东方无敌在额头上留下了一道难以磨灭的伤痕,至今都难以恢复。本来以老邪神西城望的修为,别说一道伤痕了,就算是手脚断了,也能运功续上,可是对于东方无敌留下的这道疤痕,西城望却毫无半点办法。

因为天下无敌留下的不仅仅是一道普通的伤疤这么简单,这更是一道蕴含了他武当心法拳意的一种道痕,一日达不到天下无敌的境界,老邪神西城望就难以将这这道疤痕磨灭。

入江幸则有个绰号,叫做千变棍妖,乃是罗刹门内务府的高手,是教内的元老级人物,因此曾听老邪神身边的仆人隐晦的提过这种事情,至今记忆犹新,每次看到老邪神额头的伤疤,心中就生出对天下无敌老祖宗的恐惧之情。

可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老邪神遇到的事情,现在自己竟然也遇上了,而且比老邪神的状况更吓人,更可怖。

“走,赶快返回东京,去找教主!”

回到住处之后,入江幸则脸色的惨白的吩咐随行的几个仆人:“快去给我买几份血浆,要是我伤口的血止不住的话,流血也把我流死了!”

可即便是有血浆吊命,入江幸则从飞机上下来的时候,也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状态,臂膀伤口处,鲜血把纱布都浸透了。

等将他送到罗刹门之时,罗刹门现任教主火云邪神西城勇闻讯赶来,揭开纱布之后,又将入江幸则的断臂拿来,对着伤口处仔细观看,越看越惊,忍不住额头出汗,向入江幸则问道:“这是李侠客亲自用剑斩断的?”

入江幸则摇头道:“他根本就没有出屋,我的臂膀是被一株小草斩断的!”

西城勇脸色变了变,道:“你把详细情况给我说一遍!”

听完入江幸则详细述说之后,西城勇站立半天,沉吟不语。

过了好长时间之后,方才吩咐道:“告诉教内众人,最近不要再踏入香江半步,违令者斩!”

他浑身衣衫不住抖动,满头乱发如同风中乱草,浑身战意喷涌:“真是一个好对手!”

就在他说话之时,随手一抛,将入江幸则的断臂抛开,道:“你这臂膀被剑气侵蚀,早就废了,扔了吧!”

入江幸则:“……教主,我这伤口怎么办?还在流血啊!”

西城勇道:“我今日见到你伤口处的剑意,忽然心中有所触动,须得闭关一段时间方可,等到我破关而出之时,我再为处理伤口附着的这道剑气。”

入江幸则:“……”

他一脸绝望的看向西城勇:“教主,不知您闭关需要多久?”

西城勇道:“少则一月,多则半年。你多坚持一段时间便可。”

入江幸则:“……”

我坚持你麻痹!

我从香江坚持到日本,我都差点没有坚持下来,你还让我坚持个一年半载?等你出关,估计我尸骨无存了都!

入江幸则又惊又怒又是恐惧,到了这个时候,才终于明白了李侠客到底有多强。

火云邪神西城勇,修炼易筋经功法,已经到了极为高深的地步,火云掌天下独步,无相神功,六神诀更是超凡入圣,已经有了叫板天下无敌的资格,堪称武林中不世出的奇才。

可是即便西城勇如此了得,在面对李侠客在入江幸则身上留下的剑痕时,还是一筹莫展,丝毫没有抹掉其中剑意的把握。

“教主,我尽量撑到您出关吧!”

入江幸则声音低沉了下来,一脸的绝望之色:“我这一生,杀人放火,死在我手地下都人数不胜数,今番死在李侠客这等绝世高手手中,也算是死得其所,对得起我这一生所学了!”

西城勇淡淡道:“你先尽量撑着,却也未必能死的成!”

他吩咐人把入江幸则送进医疗室之后,脸上神情阴晴不定,眼中充满了欣喜、恐惧、向往、以及跃跃欲试的种种情绪:“李侠客!你到底是从哪里来的?怎么之前毫无半点存在感?忽然就出现在了世间!难道这就世上还真有世外高人不成?不可能!无论什么高手,都必须经过实战历练才行,不然即便是修为再深厚,那也只能是一坨废物!不经过历练,没有杀过人的高手,算什么高手?”

他脸上疑惑之情更重:“看他的手段,完全就是一个老江湖,那是一定在江湖上走动过的,可为什么之前毫无此人的资料信息?当真古怪!”

就在他疑惑之时,而远在香江的李侠客的别墅前面,已经多出了几十片的高手尸体,全都是被剑气所斩。

李侠客附着在剑痕中的一道剑气,其实最多也就能撑上一天时间而不散,过了一天之后,就只剩下剑意而无有剑气了,想要伤人,李侠客只能在暗中操纵才行,到了后来,前来别墅区的高手越来越多,李侠客终于有点不耐烦。起身出屋,拔出长剑,一道剑气扫出,将所有人都斩为两截,这才得了清净。

但也以为他出手如此狠辣,被江湖上的人起了一个绰号,叫做“断尸老魔”,因为他喜欢把人斩为两段,要么就是切成两片,就得了这么一个绰号。

在见识到了李侠客如此厉害之后,一些势力开始撤离香江,不敢再行招惹事情,李侠客也终于有了难得的清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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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七章 就这么死了?

“师父,还请你收下我吧!”

一大清早的,李侠客所在的别墅面前,就跪了一个小青年,这青年李侠客认识,正是之前开金店的韩元。

自从上一次被李侠客吓跑之后,这小子已经好几天没有露过面了,这次不知从哪里打听到李侠客在香江大杀四方的事情,顿时动了心思,想要拜李侠客为师,好为自己的父母报仇。

他的父母因为得了一株千年参王而被千变棍妖入江幸则杀死,而入江幸则乃是罗刹门的高手之一,便是龙虎门的王降龙都不敢招惹,因此韩元想要拜师龙虎门,却一直被王降龙拒绝,韩元一度充满了绝望之情,深感单凭自己的力量想要为父母报仇,已经是不可能了,因此才会在金店里消极过日子。

此时忽然闻听李侠客做的一系列大事情,他特意跑到龙虎门向王降龙请教此事真假,王降龙虽然对李侠客颇有成见,但毕竟是正道中人,不屑说谎,对韩元道:“李侠客此人,武功深不可测,而且最喜欢管闲事,他做出这种事情一点都不稀罕,看到事情不管才对不起他的名字!”

:他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这个家伙连我家的私事都要管,更何况外面的这些腌臜事情?”

李侠客有多爱管闲事,只凭他肆意插手王降龙带绿帽子的事情就可见一斑,至于他本领有多强,只看他最近做的事情便知道,整个香江黑帮,几万人的规模,竟然被他一个人差点全给杀光了,这简直就是杀人狂魔在世,从古至今,即便是再邪恶的大魔头,手底下也不曾有过这么多条人命,能杀死几百人,在武林中便已经可以称之为魔头了,而像李侠客这样一杀就杀上万人的行径,那简直就是魔王中的魔王,令人不敢相信这是人类能做出来的事情。

因此当李侠客“断尸老魔”的绰号传到王降龙耳朵里时,他甚至觉得这个绰号不太贴切,这李侠客便是被称之为万魔之主都不为过!

从古至今,除了战争的伤亡之外,还从未听说过一下子伤亡这么多性命的事情发生,可如今却实实在在的被李侠客做到了,不由得人不心惊。

李侠客这种行为,便是一些自命侠义的白道众人也接受不了,这些白道中人的行事理念,也只是做有限的侠义行为,事情发生在自己眼前,才会伸手去帮一把,若是眼不见,则心不烦,很少有人会多事,像洪东那样还准备教训五狮堂的行为,已经是白道高手能做到的极限了,因为他们的顾虑太多,现实社会让他们很难放得开。

谁都有妻儿老小,谁都有亲人朋友,若是真的与邪恶势力为敌的话,天知道那些人会不会因为自己的缘故报复自己的亲朋,因为这个原因,所有人都顾虑重重,不敢过多的插手黑帮中的事情。

但是李侠客却与他们不一样,他是个纯粹的自了汉,在这个世界无亲无故孑然一身,什么事情都靠自己,谁的人情都不欠,毫无牵挂,偏生武艺高强,最要命的是,他还喜欢管闲事,路见不平,立马就将反派给弄死,行事嚣张跋扈,无法无天。

这些黑帮人物做事情已经算得上是嚣张了,可是与李侠客相比,他们还差的太远,李侠客那才叫百无禁忌,那才叫随心所欲,谁的面子都不给,他就是喜欢管闲事,看香江黑帮不爽,然后他还真的就杀了,一杀就是上万上万的杀,武林大魔头跟他一比都自惭形秽,大感不如。

王降龙既厌恶李侠客的无法无天张狂霸道,却有佩服他的豪气干云,说干就干,一个人就敢挑战一个世界高手,当真是英雄虎胆,锐气英风,在胆识与武道上,整个龙虎门差李侠客差的太远。

因此当韩元向他问及李侠客时,王降龙便对韩元道:“当今天下,有能力硬撼罗刹门的人,超不过一掌之数,而这李侠客就是其中之一,而且还是最为多管闲事的家伙,你要想报家仇的话,拜此人为师还能有点希望。”

韩元信以为真,当下一脸热切的来到了李侠客的别墅里,跪在在门前,恳请李侠客收他为徒。

李侠客现在根本就没有心思收徒弟,见这家伙每天磕头哀求,大为心烦,心道:“这家伙真他妈聒噪,干脆一剑杀了算了!”

他生平最烦这种跪地求师的废物,你想要学艺,起码等拜师之后,才行礼不迟,可是这么跪地磕头的恳请人家传授本领,这就有点自甘下贱了,人家愿意收你,便是不跪下磕头,也会教你,不愿意教你,就算你把脑袋磕碎了,人家也不会当成一回事。

难道跪地的时间越长,就越显得你的诚意?关键你拜师的诚意与老子何干?谁规定有诚意拜师的人,就一定能拜到老师?

所以李侠客最看不起的就是这种动不动就跪下的人,若是这韩元不跪下,他兴许一高兴,传给此人一招半式的,但是韩元这么一跪,却将本来有可能得到的传承给跪没了。

“滚!再敢在这里吵吵,寡人一剑劈了你!”

见这韩元这都好几天了,还跪在门前求师,李侠客大为恼怒,猛然一声低喝,将韩元震的如同滚地葫芦一般,向外面滚去,等到他回过神,再爬起来时,已经到了别墅的大门外。

正沮丧之时,忽然眼前一花,一名青年人忽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笑道:“想要进去啊?”

韩元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想!”

这名青年人长得极为英俊,神采飞扬,道:“好!咱们一起进去!”

当下迈开大步向别墅走去,至于别墅外面写的“擅入者死”四个字他根本就没有看在眼里,等走到李侠客划出剑痕的地方时,这青年脸色方才露出讶然之色:“了不起!剑气竟然能附着在剑痕上,此时已然不曾消散,李先生,你的剑法果然是出神入化,内功更是惊世骇俗啊!”

就在他感叹之时,脚下的剑痕忽然一亮,剑痕内的剑气陡然飞出,闪电般向他斩来。

这青年一声长啸,右手陡然握拳前击,如同一个大钉子一样砸向了这一道飞来剑气,“砰”的一声巨响,这青年身子巨震,双脚如同铁犁一般,深入地面,快速后退,在地面上犁出了一道深深的沟壑。

“李先生,你这道剑气我已经破解了,不知道我是否有资格进入院内与你一叙……”

这青年话还没有说完,就见不远处青石上刻着的“擅入者死”四个字忽然像是离开了青石一样,每一笔一划都像是刀枪剑戟一般,发出刺骨寒意,化为一道道剑气,向他笼罩而来,这青年一声大叫,躲避不及,被这几道剑气穿身而死。

死之前看向身边的韩元,道:“记住我的名字,我叫神武英杰,若是有人来问你我的名字,你告诉他们,为我报仇!”

韩元呆呆的站在旁边,“就这么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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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八章 变化

这神武英杰来到快,出手快,死的也快,刚才还信心满满,风度翩翩,下一刻便被剑气穿身,死于非命,充满了反差的喜剧性。

韩元呆呆的看着躺在地上死不瞑目的神武英杰,脑子里一片空白。

刚才这个英俊的青年高手还与他有说有笑,下一刻便被剑气穿身死于非命,死的那叫一个痛快,说死就死,都不带喘气的。

“神武英杰?这名字倒是很有意思啊,这是日本的高手?也不怎样啊!”

别墅门前的神武英杰被杀死之后,李侠客听到他自报姓名时,微微一愣:“据说神武家族英才辈出,我将此人杀了,不知道能引来多少高手?不过来的越多越好,我也能杀个痛快!”

他对这个世界的高手越了解,就越看着不顺眼,在别的武侠世界里,好歹还有一部分武道高手来维护正义,最起码还能有几个人堪称是当世大侠,在武林中还有那么一两个道德标杆,正义一直不曾倒下。

可是这个世界不同,这个世界完全是混乱的,几乎就没有一个堪称侠义之士的人,别说如今洪东率领的丐帮了,就连龙虎门的人也不能算什么好东西。自命侠义中人却不为侠义之事,贪生怕死,做事瞻前顾后,即便是杀坏人,那也是好勇斗狠或者为了报仇才与反派决斗,而不是为了侠义之举。

就冲这一点,李侠客便是把这个世界的所有的功夫高手都干掉,也没有一点心理负担。

这个世界的设定完全不符合他的道德观,其实如果把这些江湖中人的行径放到古代社会,比的不提,就算是放到主世界大周皇朝,李侠客也不会觉得有多么的看不惯,但这个世界偏偏就是一个充满了现代气息的世界。

作为对印象中极为安定祥和的现代社会的李侠客来说,像是香江这种乱象就让他难以接受,这都是现代社会了,而且还是在中国的地盘,这些黑道人物还如此的猖狂,这是甩脸子给谁看呢?

不把这些人灭了,就对不起李侠客记忆中的和平社会!

韩元在见识到了李侠客的杀人手段后,整个人失魂落魄,在别墅外面呆立了好长时间,才缓缓离去。

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已经离开了别墅的管家领着人默默的把神武英杰的尸体收了,对李侠客居住的地方弯腰施礼后,这才领着人退了出去。

他们都是官方背景的人,自从李侠客住到这个地方后,就一直在附近守着,充当了洗地的角色,只要李侠客不做吩咐,他们就不敢多事,只是默默的帮助李侠客清理别墅四周的死尸,其余的事情都不敢多做。

“长官,今天这已经是第七十八具尸体了!”

把神武英杰的尸体抬到殡仪车上之后,一名小青年凑近管家身边,低声道:“这个李侠客的杀性太大了!胆子也是少有。这神武家族我可是知道的,这可是日本的武道家族啊,高手数不胜数,李侠客杀了此人,那就是捅了马蜂窝,不但他自己会有危险,还得连累我们香江,万一神武家族来到我们香江,到时候造成破坏的话,谁来收拾?”

“管家”喝骂道:“怎么?他日本神武家族有多厉害?再厉害他们还能把香江给平了不成?小程,你这口气很不对啊!神武家族怎么了?难道我们就必须要怕他们么?我们背后有大陆支撑,怕什么?政府官员还能拍这些黑社会?传出去,还不够大陆的同行们笑话的!”

刚刚说话的小青年缩了缩脑袋,小声道:“我们之前连咱们本地的黑帮都掌控不了,难道面对国际黑帮组织就能对付得了了?”

“管家”低声喝道:“那就是你害怕的理由吗?有几个黑帮成员敢杀害政府人员?以前的黑帮好歹是中国人,现在来到香江的都是外国混蛋,你们一定不要怕他们,不能给香江人丢脸,不能给中国人丢脸!”

几个属下见他神情严肃,语气严厉,都吓了一跳,唯唯诺诺,不敢反驳。

这几个人虽然是在距离别墅十几丈外说的话,但却没能瞒得过李侠客的耳朵,听到这管家说的话,李侠客倒是高看了此人一眼:“这小子本领稀松,倒是性情不错,还能算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儿。身为政府官员,连这些国外的黑帮都怕,那也太过丢人,就这胆子还当什么官?在自己的地盘上还要怕外国洋鬼子,真是奴才到家了!”

李侠客生来就为人硬气,平生最看不起的就是怂包废物,听到这些人的对话之后,对别墅的管家印象不错,对于管家身边的一群人却是大大的看不上眼:“若是香江政府人员都是这么一坨屎的话,也怪不得会乱成这个样子!”

在他斩杀了神武英杰之后,又有好几波人马前来他别墅探寻,结果十成有九成都留在了别墅外面,不是被劈成两片,都是被斩为两截,基本上就没有囫囵尸首的,而随着死人的增多,李侠客的名气也越来越大,“断尸老魔”已经不足以形容他的邪恶与危险程度了,好事之徒便重新给他起了一个绰号,叫做“血手人魔”,极言李侠客出手的残忍与杀人之多。

李侠客在这别墅里一待便是一年,这一年下来,读书、行文、饮酒、杀人,日子过得当真是不亦乐乎,当初龚满学启蒙的儒门修行之道已然尽数参悟明白,只觉得一颗心活泼泼的,隐隐然到了一种极为奇怪的超脱境界,行事随心所欲而不逾矩,做什么都是信手拈来,随着自己的性子去做,却又控制在合乎道德范畴之内,已然有了几分大儒的风范。

也就到了此时,他终于参悟明了少林金刚不坏体的最后一层心法,将十二层的金刚不坏体,推到了大圆满的地步。

也就在刚刚修成之时,异象出现,整个人忽然就泛出淡淡的金光来,如同佛陀行走在世间,便是一头长发都开始收缩,有化为团团肉髻的征兆。

李侠客吃了一惊,正诧异间,忽感身上一热,急忙将贴肉围在腰间的兽皮小襁褓解了下来,凝神看去,只见这兽皮襁褓之上的一副图画忽然就变得清晰起来,刚才发热的便是这一副图形。

李侠客自从得到这个襁褓之后,因为事关出身来历,又兼这兽皮质地奇特刀枪不入,因此一直都随身裹在腰间,睡觉时便塞进青铜大殿之内。

他闲暇之时,经常将这兽皮拿到手中查看,总想从这襁褓上看出点什么来,这兽皮上一共有九幅图形,第一个图形自然就不用说了,乃是一个开天辟地的道人,那道人当初只是在李侠客的恍惚精神内抬手一指,便点开了李侠客眉心的一道血痕,至今不能恢复。

这第一个图形的威力太大,来头也太神秘,李侠客便是想要观想都不敢观想,生恐弄出什么事情来,因此坐拥宝山,不敢进入。

这兽皮之上,第一幅图都如此了得,其余的八副图形即便是比不上第一幅,恐怕也不会差的太远,因此李侠客对其余的图形非常感兴趣,只不过花费了很多心思,却一直不曾看的明白。

不曾想今日,自己这金刚不坏体刚刚圆满,便引的这兽皮襁褓上的第二幅图为之感应,发生变化。

功聚双目,向这第二幅图形仔细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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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九章 摩顶受记

轰!

当李侠客凝神向兽皮襁褓上的第二幅图画上看时,陡然间天旋地转,整个人的精神一阵恍惚,待到反应过来时,便发现眼前金光闪动,无尽虚空之中,端坐着一尊弥天极地的金光大佛。

这大佛坐镇虚空,万古不动,便是无尽虚空中奔涌翻滚的地水火风也被他压制的无有半点动静。

似乎是感应到了李侠客的来到,这大佛闭着的双眼缓缓睁开,目运金光,盯着李侠客,随后左手缓缓伸出手指,指尖指向天空,宏大的声音响彻虚空,震的无尽虚空狂暴抖动,霹雳雷霆爆闪:“天上——”

他盘坐的身子慢慢站起,整个虚空大放光明,这大佛迈步前行,一步迈出,脚下金莲生出,托住他一双五色赤脚,一步一莲花,口中宏大的声音一直不曾断绝:“——地下——”

这大佛左手指天,右手指地,东西南北各走七步,立定之后,说出了最后四个字:“——唯我独尊!”

这“天上地下唯我独尊”几个字说完之后,这大佛盘坐虚空,袒露有胸,右臂抬起,伸出摩天巨掌,向李侠客头顶缓缓覆来,呵呵大笑,声振寰宇。

李侠客被这大佛的笑声震的浑身发颤,金刚不坏体的心法不由自主的运转起来,却在这巨掌停留在头顶之时,本来流畅的心法忽然发生了改变,行功路线一变再变,变成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运转法门。

比他之前修炼的少林金刚不坏体更为奇妙,已经超出了中土佛门的心法范畴,而是直接从三脉七轮中开始运转气息,七轮俱动。

从头顶顶轮开始,忽觉的顶门大开,有智慧光从顶门生出,化为一珠,镶嵌在头顶处,随后有光如线,化为三十二道气脉,以光珠为中心,如同雨伞一般,向四周蔓延分布,笼罩头顶。

随后双眉之下眉间轮动,双目内浑浊之气为之一清,神清而目明。之后又有喉轮转动、心轮发红、脐轮承上启下,周连全身,海底轮更是照亮污秽之所,清除一切秽气,清净自身。

待到这六轮齐齐运转之时,李侠客浑身一震,六轮气息相连,陡然从头顶发出一道金光,在头顶三尺处凝结成空而不空之窍穴,大放金光。这金光与头顶顶轮相接,形成三道气脉,催动顶轮气息沿着脊椎出的左中右三脉径直向下,直达海底轮。

这头顶虚空处的光点,便是三脉七轮中的梵穴轮,又叫做虚空轮,按照道家的说法,那就是三花聚顶之穴,五气朝元之所,冥冥渺渺,若有若无,能巩固住这个地方,才能夯实成道之基。

在佛门来说,这梵穴轮更是了得,只有修行到了甚深般若境界的大能,才能打开梵穴轮,内外交感,修持金身。

李侠客在修行佛门心法之时,对这个体外窍穴一直十分好奇,很难理解为什么会在人体之外还有一个穴轮,也曾探索过一番,却是难以感应得到,有时候似乎是感应到了,知晓了有这么一个存在,有时候又失去了踪迹,难以锁定具体方位,很是奇特。

不曾想现在被大佛伸手摩顶,竟然一下子打开了三脉七轮,定住了体外窍穴,一霎时头脑空明,之前来到龙虎门世界时,从传送白光里获取的无穷无尽的知识竟然有了几分感悟,脑后出现了一个淡淡的光圈,正是昔日在冒险王世界四不和尚送给他的一道智慧光。

当这智慧光闪现之时,那虚空大佛的手掌已经贴近了李侠客的头顶,随后一阵禅唱声随着大手贴近李侠客头顶时,直达他的身心,一霎时,身与心俱寂,心中是佛,眼中是佛,耳中是佛,自身也是佛。

佛有清净身,佛有庄严像,佛有不垢不净体,佛有大寂灭,三藐三菩提。

这大佛为李侠客摩顶受记,使得他心无所住而常驻,金刚体坐镇恒常,如如不动,心中生出大欢喜来。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李侠客缓缓睁开了眼睛,入目所见,但见四周污秽不堪,亿万万灰尘微物在身侧不住沉浮,如入茅坑之内,污秽海中,浑身上下都围满了了不洁之物,只有双手中的兽皮襁褓干净异常,发散出极其强横的波动来,更有无尽光华闪烁,犹如一张方形的小太阳一般。

李侠客吃了好大一惊,仔细看了看兽皮襁褓,发现第二幅图上的金光大佛却已经看不到了,但整张兽皮却依旧清净放光,神圣非常。

他想了想,依旧将兽皮贴身裹好,默察自身,就发现体内的真气已经发生了神奇的变化,本来的少林金刚不坏体心法,却已经变成了另外一套心法,三脉七轮齐动,周身气息浑然的,虽然不知道这心法的名字,但只看运转方式,便知道是佛门心法无疑。

“这图案中作证虚空的金光大佛到底是谁的留影?当真是可惊可怖,看神通不比第一幅图画中的道人差!”

李侠客感受到体内的气息变化后,神色不定,心中惊讶:“单凭一个残影,便传了我这么一套心法,果然有不测之能!”

他忽觉有异,揽镜自照,便发现自己身上已然发生了诡异的变化,头上生出肉髻,长发变为螺发,皮肤变成了黄金色,莹然生光,双眸淡然,相貌威严,粗粗一看,俨然佛陀菩萨在世,一种大庄严感从他身上散发出来,便是自己看自己,也生出一种“自给自洽圆满无碍”的感觉来。

“传我佛门功法倒还罢了,竟然还改变了老子的形象,这大佛未免太过霸道,果然就该一棒打杀了喂狗,从此天下太平!”

看到自己变成了这个样子,李侠客大为恼怒:“既然佛本无相,又为何带此庄严相?”

心念动间,儒门天河真气运转开来,一股无形精气从头顶窍穴直入百会,犹如长江大河,浩浩汤汤直奔丹田,沿途任何心法,全都被这股真气冲的七零八落,瓦解冰消,本来已然形成的肉髻螺发也在这儒门正法的冲击之下,渐渐的变化成本来模样。

只是外在发型变了,体表淡金色的皮肤却没有恢复原来样子,整个人正如同金子铸就的一般。

李侠客大为头痛:“这是什么心法?何得如此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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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章 立枪门前

“先是一个开天辟地的道人,又是一个坐镇虚空的佛陀,每一个图形都是一脉源流之祖,都是大神通者的残影图像。”

在初始的震惊之后,李侠客渐渐冷静下来,对蕴含着自己出身来历的兽皮襁褓越发的好奇:“这襁褓之上竟然有这等大人物的影像存留,我这具身体的到底是何等的来历?平白受了这么大的好处,若是这世间有因果的话,恐怕这因果比天都大!”

他思忖半天,心中颇有疑虑:“我这身体到底是什么来头?连佛道二祖都有印记在襁褓留存,日后若是对上这具身体的双亲家长,被他们知道了自己鸠占鹊巢的事情后,恐怕免不了做上好大一场!”

此时李侠客早已经看的明白,非但这襁褓上的图形来历不小,便是这兽皮襁褓本身也是一件了不起的至宝,可谓是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在眉间轮运转之下,就可以看到这兽皮襁褓放射出无尽金光,当时珍宝无异。

其实不开眉间轮,李侠客也能猜出这兽皮襁褓的不同凡响来,不然一般材质的兽皮,如何能承受的住这道人与佛陀道韵的图形?恐怕便是儒家宗师的丹心铁卷都难以将这等大神通者的影像存留。

因为有了这等变故,李侠客需要潜心思索,看看自己这凭空得来一套武学心法到底有什么威力,当下将外面的管家喊来,吩咐道:“我要闭关几日,不得有外人打扰。”

他说到这里,手一晃,如同变魔术一般,掌心多了一杆黑色大枪,随手一抖,大枪化为一道虚影,飞到别墅门外,插入了地面半截,只余下枪杆直挺挺的朝向天空。

李侠客随手将大枪扔出之后,道:“日后若有武者来别墅找我,且让他们将这杆枪拔出来再说,拔不出来的,便没有资格来挑战我!若是拔不出这杆枪,还想硬闯进来,我便灭他满门!”

管家一脸讶异,不知李侠客是如何将一杆丈二长枪藏在身上的,但即便是惊讶,却也不敢询问,道:“好!下次再有人来这里生事,我便替先生告诉他们这个规矩!”

李侠客摆了摆手:“去吧!”

在这管家躬身后退之时,李侠客想了想,对此人道:“我这杆枪内藏了我一股真气,等闲人经受不住,看好你们的人,不可触摸这杆枪,否则将有性命之忧。”

管家道:“多谢先生提醒,我一定告知他们!”

这管家离开之后,不敢大意,他深知李侠客的特意之处,更知武道高手有不测之能,既然李侠客说这大枪不能触碰,为求安全,他当即将别墅四周的一群下属全都召集到身边,警告众人:“李先生刚才仍在别墅大门口的这一杆枪,大家千万不要触碰,先生说了,这杆枪非常危险,大家以后都注意点!”

里面一名新来的青年人笑道:“大枪?这枪插在地上,又有什么危险?难道还通着高压电不成?”

他本是说笑,却发现身周无一人在笑,全都一脸看傻逼的样子看着他,眼神中充满了关爱智障的味道。

一名同事叹道:“人家光是在地上划了一道剑痕,就已经斩杀了那么多的高手,如今把一杆真正的兵器插在了大门口,你觉得相比他随手划出的痕迹,哪一个危险?”

这名青年讪讪笑道:“开个玩笑,开个玩笑!”

但是虽然他口中这么说,心中却十分的不服气,“一杆枪有什么了不起?碰一下又能怎样?”

他是刚刚来到这里的一名警员,虽然听说过李侠客的厉害,但却一直不以为然,在他眼里,即便是再厉害的武道高手,也不可能挡得住炮弹炸弹等热兵器,什么武道高手,什么神仙魔怪,面对如今高科技下的先进武器,也只有低头受死的份。

因此此时见自己的上级特意提醒自己不要触门口的大枪,心中便十分的不服气,“你不让我摸,我偏要摸一下,试试手感!”

于是到了晚上之时,他趁着无人注意之时,特意向别墅门前插着的丈二大枪跑去,白天不曾仔细观看,如今走到别墅大门处,在门口灯光的照耀之下,才发现这杆枪的不俗之处。

之间这杆枪如同旗杆一般笔挺的插在别墅门前的一块假山石上,枪杆在灯光的照耀下反射着幽蓝的光泽,离得近了,就可以看到枪杆上有着细细的若有若无的鳞片,一阵风吹来,这杆枪似乎在随风摇曳,便如一条蛟龙一般,给人随时都要冲天而起化为神龙的错觉。

“好枪啊!”

这名青年虽然不懂冷兵器,但见到这杆大枪,还是感到了大枪的不同凡响,如同着了魔一般,伸手像这枪杆摸去。

就在他手掌即将触摸到这杆大枪之时,忽然眼前一花,随后一道声音在他面前响起:“咦?这杆枪不错!是李侠客的吗?”

这青年向前看去,只见自己面前不知何时站了一名中年男子,这男子梳着大背头,身高过人气势豪迈,看也不看身边的青年,眼睛只是盯着这杆大枪,不住口的赞叹:“好枪!好一条大枪!”

他赞叹几句,嘿嘿笑了几声,伸手向这大枪摸去:“这杆枪不错,归我了!”

轰!

就在此人手掌裹住枪杆之时,这杆枪陡然发现一声轻鸣,枪杆上幽蓝色的光芒一闪而过,这中年大汉的整个手掌便爆散成了一团血雾。

这大汉大声痛嚎,身子飞速后退,在他后退之时,整条手臂如同被点燃的鞭炮一般,从手掌开始,一节节的相继爆散开来,在空中留下一团团血雾。

“李侠客!”

这大汉凄厉长嚎,眼中露出极大的恐惧之情,另一完好的手掌抓住右臂猛然一扯,便将受伤的手臂整个撕下,快速扔了出去,在空中如同鞭炮一般,轰然炸开。

“好厉害的真气!龙贯天领教了!”

大汉撕下了右臂之后,发出一声闷哼,快速逃离现场:“李老魔,你这是什么功夫?”

他一边惨嚎一边向外面飞逃:“道经一脉,与你不死不休!”

声音凄厉,越来越远,渐不可闻。

刚才还想触碰大枪的青年男子目光呆滞,站在原地呆立了良久之后,方才一声大叫,飞快远离了这一杆枪,一脸惊恐之色。

他这才反应过来,刚才自己与死亡已经是擦肩而过,要不是那叫做龙贯天的大汉抢先一步,恐怕爆成一团血雾的人就是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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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一章 开启

“龙贯天?道经传人?”

正在揣摩新近得来的佛门功法的李侠客感应到别墅外面的动静,晒然一笑,不以为然:“怎么这个世界的人都这么会打嘴炮?自己废物,还敢威胁我?这脑子是怎么长的?”

这龙贯天其实本领已然不错,只不过因为一时大意,不知李侠客这龙牙长枪的厉害,才会枪杆内李侠客留下劲气侵袭,伤了躯体,留下了一条胳膊,其实真要是与人争斗,此人已经算得上江湖上的高手了。

自从龙贯天试枪之后,前来李侠客别墅前闹事的已经越来越少了,香江这块地已经成了黑帮的禁地,再也没有什么小混混乱收保护费了,也没有几个人干成立帮派了,当真是海晏河清,治安好的本地居民都有点不适应,直到此时才真正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太平景象。

李侠客虽然被武林中人称之为血手人魔,但在香江普通百姓眼中,却能是一个真正的大侠,做的都是大快人心的事情,比香江政府有本事多了。

本来龙虎门还被香江地区的人们誉为白道精英典范,可是龙虎门的所作所为,跟李侠客相比,双方简直就不在一个档次上,因为李侠客的刚毅勇猛,才凸显出了龙虎门的懦弱无能。

“大伯,我想拜李侠客为师!”

这一日,王降龙正在大厅里用茶,王小虎走了过来,道:“我到现在才知道了什么才是侠义中人!之前我们一直瞻前顾后,不敢与本地黑帮动手,现在李侠客一来,就将这些人杀的干干净净,整个香江地区忽然就变得太平起来,太平的我都有点不适应!”

他对王降龙道:“现在晚上半夜,都有女人敢在大街上行走,以前呢,一到天黑,就再也没有女人敢在大街上出现,除非是某一个大佬的女人,或者自己有武功在身,否则定然会遭遇不测。可是现在,被李侠客这么一场好杀,所有的黑帮都被清理了一遍,这才是当世大侠的气魄和手段,咱们跟他一比,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王小虎说到这里,脸上露出激动之色:“只有这样的强者,才是我一直以来的追求!我们学这一身功夫,难道只是为了强身健体么?还是与人争夺地盘?与李侠客相比,我们实在是太懦弱了!之前的五狮堂、白狮帮那些黑帮组织,其实我们完全有能力消灭他们,可却一直都没有做,任凭他们胡作非为,可是现在李侠客出现了,再也没有个黑帮敢露头了!”

王降龙哼了一声,道:“你以为这是好事?李侠客这是闯下了弥天大祸而不自知,他杀的这些帮派众人,有那一个是没有背景的?白莲教、罗刹门、通天教、广发堂,这些组织,有哪一个是好惹的?李侠客就算是浑身是铁,又能打几根钉?他再厉害,还能一个人面对全世界的黑帮不成?小虎,你太冲动了,我们龙虎门现在的力量,完全不足以跟这些黑帮组织抗衡,贸然出手,只能自取灭亡!”

王小虎道:“那就眼睁睁的看着这些黑帮人物作恶吗?”

王降龙默然不语,良久方道:“除非有十足的把握胜过他们,否则还是隐忍为好!”

王小虎道:“若是待到十足把握才能出手救人的话,那还算什么大侠?”

他这人在平日里看到老鹰捕食鸟雀时,都能为鸟雀鸣不平,非得阻止老鹰不可,现在从大陆投奔香江龙虎门,却被王降龙一直压着不要多生事端,此时早就难以忍耐了,被李侠客的事迹激起了心中豪情,便想要离开龙虎门,拜李侠客为师,以后好除暴安良,斩杀邪恶。

王降龙见他意已决,忍不住长声叹息:“你拜此人为师,也不知是福是祸,李侠客此人有大本领,但也能惹出大事情,日后你真要拜他为师,无论如何,得多保重自己,莫要一时冲动,遭了别人的毒手!”

王小虎不再多说,简单收拾了一下,驱车向李侠客所在的别墅赶去,等到了别墅前,首先看到的便是插在别墅前面的一杆大枪,随后便看到了站在大枪附近的一名金发青年。

这青年正在别墅大门前直挺挺的跪着,口中不住喊叫:“师父,你就收我为徒吧,可怜可怜我好不好?我本想去龙虎门拜师的,结果听到了您做的事后,我发现还是您做事更符合我的脾气啊!别人说你是魔头,可我知道你是大侠,你杀的都是该死的人,这些人作恶多端,死有余辜,杀了他们,正好天下太平!”

王小虎走到这青年身边一看,发现此人自己认得,前几天还遇到过此人,而且还互相切磋了一下,彼此修为都差不多,不过此人的双节棍非常了得,王小虎引以为豪的腿功却难以将此人战败。

“石黑龙?你怎么也在这里?”

王小虎走到此人面前,惊奇道:“你这是要拜李先生当老师么?”

这金发青年正是石黑龙,闻言抬头,叫道:“王小虎,你来这里做什么?是想挑战李师傅么?我可劝你不要作死,李师傅一根指头都能饿摁死你!”

王小虎笑了笑,“噗通”一声,与石黑龙并排跪下,叫道:“李师傅,我是龙虎门的王小虎,我十分仰慕你的功夫和人品,因此离开了龙虎门,特意来拜您为师,还请您收下我这个徒弟吧,我功夫有成之后,一定学习您的做法,除暴安良,惩奸除恶!”

石黑龙一愣:“不会吧?你也要拜师啊?”

两人正彼此好奇之时,别墅内的李侠客举着筷子看着餐桌上的几盘菜发呆,他手中的筷子一挨着盘中的菜肴,就生出一种极为危险的感觉来,拿开筷子后,这种感觉便小了好多。

“这酒菜里的被人下毒了!”

李侠客第一时间便意识到了这一桌酒菜里有毒,但是这毒竟然能让他的灵觉感到危险,可见有多猛烈。

“奇怪,这个世界还有下毒的高手不成?到时要见识见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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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二章 罗刹女

以李侠客现在修为,少林金刚不坏体已经修炼到了大圆满的境界,甚至就因为修炼到了大圆满,才引发了兽皮襁褓上的图形,莫名其妙的将金刚不坏体往上推了一大步,变成了另外一种更奇妙的心法。

金刚不坏体修炼到了大圆满之时,便已经是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口服烈性毒药而若无其事,据说达摩修成之后,曾被人烈火煅烧,刀斧加身,灌入穿肠毒药而面不改色,最后被人埋入地底无百日后,依旧活蹦乱跳,由此可见这金刚不坏体是如何了得。

连金刚不坏体都如此了得,李侠客如今比金刚不坏体神功跟厉害的心法的威力,自然可想而知。

可即便是这样,面对餐桌上这几盘菜肴时,李侠客依旧是感到危险异常,可见这里面的毒药有多么的猛烈。

偏偏如此猛烈的毒药,却是无色无味,即便是现代化的仪器都查不出有什么不妥来,这下毒之人的手法确然高明之极。

“管家,你过来!”

李侠客手中暗劲发出,将面前的菜肴轻轻前推,将旁边一直站着随时听从吩咐的管家叫了过来,“这顿饭是谁做的?”

管家一愣,往日李侠客吃饭,从未问过厨师的事情,最多只是夸赞一下厨师的厨艺,却从不关心厨师到底是谁,现在见他询问,这管家心中一突,直觉就感到不对,急忙道;“这是局里刚刚调换的新厨师,先生,有什么问题么?”

李侠客面无表情,道:“喊他过来见我!”

管家不敢再问,道:“您稍等!”

当下拿起腰间的对讲机,吩咐道:“把新来的厨师叫过来,李先生要见他!”

另一边的人急忙应是,过了一会儿,略微有点焦急的声音传来:“新来的厨师不见了!不在厨房,我们找遍了整个整个别墅区,都没有找到!”

管家脸上顿时变色,抬眼看向李侠客,道:“先生,这个厨师可能有问题!”

李侠客叹了口气:“你这些下属都是一坨屎吗?或者说,,整个系统都是一坨屎?别人都下毒下到我这里来了,你们竟然一无所知?告诉你的属下,没有吃饭的,现在千万不要吃东西,便是一滴水都不能喝!已经吃过东西的,就看各自的运气吧!”

管家大惊:“这厨师给我们下毒了?”

李侠客没有回答,起身迈步前行,一步迈出,已经出了厅堂,再一步迈出,已然到了不远处的厨房之内,他扫视了厨房片刻,缓缓闭上了眼睛,一霎时,厨房内所有存留的气息都明明白白的出现在他的五感六识之中,片刻之后,他已经辨别出一道与别墅所有人迥然有异的气息。

这别墅里一共三十二名男女,李侠客早就熟悉了他们的气息,因此稍一感应,便分辨出来有陌生的气息存留在这里。

“据说真正的武道高手,在别人一开始对自己动了杀心之时,便能提前感应得到,便是相隔万里,也能分辨出对自己不善之辈。相比他们,我连这下毒凶手上门都不自知,当真是相差不可以道里计!”

在感应到这陌生气息的第一时间,李侠客霍然睁眼,走出厨房,轻喝道:“我去杀人,你们将这这地方好生清理一番!”

管家:“……”

一直在别墅内监控同时也服侍李侠客的警员,闻言全都走到院内,便看到李侠客大步向别墅外走去,到得门口,伸手一招,龙牙枪已经被他抄在手中,在门口王小虎与石黑龙的惊讶神色中,李侠客迈开大步,一步便是十数丈,须臾间便消失在两人视野之中。

“他这是要去干什么?”

石黑龙呆愣愣的站起身来,看向李侠客消失的方向:“喂,你有没有感到他身上有一股杀气?”

王小虎道:“你没有听到么,他说他要去杀人!”

是黑龙道:“怎么又去杀人?谁又招惹他了……”

别墅内的管家出现在两人身边,沉声道:“两位小朋友,你们还是赶快离开这里吧,李先生在这里的时候,大家在这里,都不会有什么危险,现在他出去追凶,这地方已经没有高手坐镇,万一再来了黑道高手,恐怕你们两个自身难保,还是先撤离为好!”

李侠客离开别墅区之后,扛枪前行,片刻后,已经到了闹市之中,大街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李侠客扛枪而行,却无人能看得到他,一直到几天后,香江政府排查摄路边监控摄像头时,才发现了神奇的一幕:视频中的李侠客如同会缩地成寸的神仙一般,不紧不慢的前行,步伐也不快,但是速度却快到了极点,上一秒还在这一条街的街头,下一秒他已经到了大街的另一头,再下一秒,已经穿过街道,来到了对面大路的另一端,整个人便如同一个幽灵,无声无息的穿梭在香江的高楼大厦中间,一直相机场方向行进。

罗刹女从李侠客别墅的厨房内下毒之后,极其迅速的悄然离开,在一块石头后面快速更换了装束,不到一分钟,便已经从一个胖胖的胡子拉碴的中年男子变成了一名身材削瘦背着双肩包的精干青年,待到走下别墅群的山坡之后,走入附近的小树林,待到在走出来时,已经变成来一名头戴鸭舌帽的小胡子,从别墅区,到机场,她一直变幻了五六次相貌,一直到登机之时,变成了一名肥胖的妇女,这才停止了变化。

她身为罗刹教的罗刹女,以罗刹来命名,足可见她在教内的身份地位,若论修为,便是罗刹门两大护法都未必是她的对手,尤其是她执掌罗刹门的药王殿,下毒的手段天下无双,门中很多人都对她极为忌惮。

此女就像是一条五彩斑斓的毒蛇,外表越是亮丽,手段就越是毒辣,很多罗刹门元老都对她唯恐避之不及。

但即便是像她这样毒辣的女子,心中也有一块柔软的地方,也会在不知不觉中动了春心,待到发现之时,早已经情根深种,难以自拔,而她喜欢的人正是王小龙。

因此李侠客打伤了王小龙之后,最为愤怒的便是她,王小龙此时武功尽废,经脉寸断,罗刹女不得已只要交给丐帮洪东照料,据说洪东认识一名惊天动地高手,有办法解决王小龙的伤势。

将王小龙送丐帮之后,她便动了替王小龙报仇的心思,因此乔装改扮,杀了政府人员派遣的厨师,李代桃僵,潜入了李侠客的别墅内,伺机下毒,为王小龙报仇雪恨。

她深知武道绝顶高手的厉害,这些若是中了毒,也不会立即死掉,临死之前的反扑,将会有惊天动地的威力,若是不曾中毒,那将更为可怕,只怕第一时间就能锁定凶手,当场斩杀。

因此在酒菜里下毒之后,她根本就不敢在别墅内等待结果,第一时间便跑了出来,接连变幻身份,就是为了摆脱可能会有的追踪。

飞机票是她提前买好的,掐好了时间,到了机场,过了安检,待到坐到飞机上,感受到飞起起飞时的失重感觉,她颗心才终于有点安稳下来:“终于安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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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三章 快看,有人在飞

待到李侠客提枪来到香江机场之时,入目的便是一架已经升入高空的客机,此时这客机已经冲入了云层深处,隐约不可见。

在看到这架飞机的一瞬间,李侠客便可以肯定,那在自己别墅下毒之人就在这架飞机之上!这是一种极其玄妙的感觉,不用核对,也不用感应任何气息,但他的心灵之中就这么自然而然的知道那下毒之人就在那里,玄之又玄,妙不可言。

“想跑?坐飞机就想跑了么?难道我就不会飞?”

见那飞机直冲云霄,李侠客冲入机场大厅,几个闪身,便已经到了停机坪处,随后脚下白云升起,整个人如同火箭一般直冲天际,向那空中的客机追去。

机场的地航人员在看到李侠客的一瞬间,便要张口呵斥,结果他们刚刚张开嘴巴,声音还未发出,便看到这一名怪人如同传说中的神仙一般,腾云驾雾而起,向天空飞去。

现场所有看到李侠客的人几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看着李侠客直入高天,一群人呆滞了好半天之后,方才聒噪起来,一阵哗然。

“这是什么?”

“这人怎么飞起来了?”

“他想干什么?”

“这可是机场,往来飞机这么多,万一撞上怎么办?太危险了!”

“快通知各个机组,飞机不要急着降落!现场出现了特殊情况!”

“天呐,这个人好像是在追赶刚刚飞走的客机!”

“神仙还是妖怪?”

塔台工作人员此时已经注意到了李侠客,都吃了一惊,地面负责人急忙道:“快警告5121班机,后面有人在追它们,注意规避!”

塔台工作人员看了台长一眼,一名女子有点犹豫:“台长,这应该怎么说?”

台长道:“怎么说?如实说啊!我们不管这到底是人是鬼还是神仙佛陀,他已经严重扰乱了我们机场的安全,我现在就得报警,申请出动警力人员,来处理此事,同时向开往日本的5121航班机长发出通知,提醒他们注意此事!”

此时李侠客身形如风,人形火箭一样向天上的飞机追去,他如今的修为越来越高,对于腾云之术的钻研也越来越透彻,如今飞行起来,已然不是当初歪歪扭扭的样子,而是真的有了几分仙家气象,速度也是极快,奋力直追之下,竟然不输于飞机飞行攀升的速度。

狂风迎面吹来,却诡异的从他身上穿过,并不成吹乱他的一根长发,便是衣衫也不曾有大幅度的抖动,整个人并没有给人丝毫破空飞行的感觉,但他确实在空中急速飞行,快速到脚下踏着的白云都似乎难以支撑,在空中急速变幻形状,似乎随时都要化为丝丝碎絮,消散无形。

面前的飞机越来越近,破空的巨大声响滚滚传来,淡蓝色的尾气的味道已经传了过来。

李侠客手中长枪缓缓举起,如投标枪,在举起之时心念动间,长枪倏然消失,身子却再次加速,从飞机的侧面向其尾部靠近。

此时的5121次航班班机机长和驾驶员们,收到了来自地面塔台的诡异信息,一名女性工作人员战战兢兢的声音传到了他们耳中:“2121客机人员请注意,或许你们不相信,但我要提醒你们,我现在说的句句属实。”

这名讲话的女性工作人员,在停顿了片刻之后,方才继续说道:“你们后面,正有一个奇怪的人,手持一把奇怪的长条兵器,初步估计是一把古代的长枪,嗯,他正在你们飞机身后急速追赶,似乎要对你们不利,请务必保持镇静,尽量甩开此人。”

正当机长等人面面相觑难以明白之时,便听到女工作人员声音尖锐起来:“再说一遍,在你们飞机后面,正有一人试图接近,请务必保持警惕!务必保持警惕!我不是说胡话,也没有神经错乱!真的有人会飞!”

机长脸上变色,一种巨大啊荒诞感觉涌上了他的心头,他看向身边的飞行员:“我没有出现幻听吧?”

一名飞行员道:“应该没有!集体出现幻听的概率很低!”

“你们相信真的会有人会飞?”

机长瞪大了眼睛:“你们觉得会有人在空中追赶我们吗?她就算是说有导弹在追赶,我都相信!人在空中飞,算是怎么可能……”

就在此时,他忽然感到正在飞行的飞机猛然一震,飞行的速度似乎缓了一缓。

就在他惊疑之时,便看到机舱前面的玻璃上忽然多了一个人!

此人诡异的贴在驾驶舱前,一脸的严肃,随后开口说话:“快点返航!不然,打爆你们机舱!”

此时已经到了三万英尺的高度,飞机飞行的速度又是如此的快速,人要是在空中开口,飞机的加压舱内不可能听到外面的声音的,可是驾驶舱前的这人说话之时,机长等人全都听的清清楚楚,无有半点遗漏。

“这……”

在看到驾驶舱前的人时,机长与驾驶员的脑子都是一片空白,即便是以他们这种人的心理素质,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震惊与难以置信的荒诞感,这尼玛真的有人会飞!

李侠客身子倒退,还要保持与飞机通同速,颇感吃力,索性站在了机头之上,见机舱的驾驶员发呆,喝道:“返航!听不懂人话么?”

机长与飞行员这才反应过来,都是一脸的慌乱,完全知道如何处理此事,片刻后,机长战战兢兢道:“我们这就返航!这就返航!”

飞行员也是一脸懵逼,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急忙联系塔台:“5121有紧急情况汇报,飞机被一名空中飞人拦截,要求返航!我再说一遍,空中怪人挡在了飞机前,要求我们返航!对方十分不友善,为了安全,我们申请返航!”

此时地面塔台的工作人员都已经有点麻木了,急忙配合:“地面批准返航!请注意与对方的沟通方式,不要激怒对方!初步怀疑,此人是一名传说中的神仙!”

神仙你妹!

你见过这么凶狠的神仙么?妖怪还差不多!

飞行员与机长听着塔台传来的声音,再看向站在飞机机头的李侠客,又是恐惧又是好奇:“这世上真的有神仙?”

就在飞机准备返航之时,机长按照规矩,通知了空姐,然后让空姐对机舱的乘客全部通知一下。

听到通知的乘客都是一惊,不知出现了什么故障,飞机刚起飞便要返航,纷纷吵嚷起来。

罗刹女听到通知后,心中一突,一种不好的感觉油然生出,正想询问空姐是怎么回事时,就听到不远处一个靠近窗户孩子对身边的母亲奶声奶气道:“妈妈,我刚才看到了一个叔叔在空中飞!他还对我笑呢!”

一股凉意登时从罗刹女心中生出:“是他么?他竟然会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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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四章 一拳打爆

就在罗刹女心惊肉跳之时,5121次航班的客机,已经准备开始掉头,返回香江机场。

眼看飞机就要掉头,罗刹女再也忍耐不住,身子从座位上弹起,如同青烟一般急速前行,片刻间便到了驾驶舱附近,手掌挥动间,掌心便多了一柄小小的牛角弯刀,对着舱门猛然一划,“嗤嗤”声中,已然被她划开了一个大口子,随后掌心发力,推开了舱门,走入了驾驶舱内。

她刚一进驾驶舱,就看到了站在飞机机头上正面玻璃窗口的李侠客,登时吃了一惊,在一霎时,便是呼吸都停顿了下来。

即便她刚才已然生出了几分对李侠客的猜测,但此时见到站在飞机外面的李侠客,依旧难免生出惊惧之意:“他真的会飞……”

在罗刹女出现在驾驶舱的一瞬间,李侠客便已经知道她便是自己一直追踪的下毒之人,因为气息不会作假!

“咄!”

几乎是在看到罗刹女的第一时间,李侠客便发出了一声低喝,震的整个飞机都震颤起来,机舱里的乘客惊吓之下,放声尖叫,仍处于震惊之中的罗刹女,在李侠客的低喝声中,眼睛猛然一黑,整个人瞬间瘫软晕倒,便是驾驶舱里的机长与驾驶员也都被李侠客这包含了冲天杀气与决定的呵斥声给震的晕了过去。

虽然李侠客并不只是在针对他们,但光只是余波,这些人便已经经受不住。

“嗯?”

李侠客吃了一惊,他人在空中与飞机相持,发力传功未免不够圆融,若是在平地之上,即便是相隔几百米,他也能只震晕罗刹女一人而不会影响其他人,但此时身在高空,又有飞机相阻,却是出了一点小小的纰漏,把这开飞机的也给整晕过去了。

“这尼玛……”

少了驾驶员的控制,这飞机明显的飞行不稳,眼看着就要侧翻过来,机舱内的乘客东倒西歪,放声大叫,便是空姐们也都吓的花容失色,不知如何是好。

当此之时,李侠客不敢犹豫,飞身来到飞机之下,掌心运起缠吸之力,贴紧了飞机外壳,硬生生的将这飞机定着在半空,随后不管这飞机的发动机还在轰鸣,便将其拖着向机场飞去。

远远看去,天地间一小人,竟然在半空中扛着一架飞机,向机场飞去,塔台上的工作人员看到这个图像之后,俱都惊得目瞪口呆。

将飞机拖到机场停机坪上空时,李侠客人在空中,舌绽春雷:“这飞机往哪放?给我清出一片空地来!”

塔台众人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急忙调度飞机,为李侠客清出来一个场地来,只是不知道如何与李侠客沟通,毕竟李侠客身上有没有通话器。

其实当此之时,无需沟通,李侠客便已经看到了适合停放飞机的地方,当下拽着飞机,将其缓缓放在地下,对迎来的机场人员喝道:“这飞机的发动机还未关闭,上去个人,把发动机关掉!飞行操作人员都已经昏迷了!”

到了此时,飞机内部的空乘也已经反应过来,有的空乘受过培训,眼见飞机安稳落地,第一时间便跑进了驾驶舱,将飞机的发动机停了下来。

感受到飞机不再有什么动静,李侠客方才放下心来,来到飞机入口处,让空乘把舱门打开,这才进入驾驶舱内,把罗刹女拎了出来。

“先生,您严重扰乱了机场的秩序,按照规定,您应该随我们去警局走一趟!”

一名机场保安走到李侠客身边,叫道:“神仙也得遵守我们的规矩……”

李侠客懒得理会此人,伸手一撕,便将罗刹女面部的皮肤撕开,露出其真实面目,再一抖,这个本来是看起来臃肿肥胖的女子,转眼间便成了一个艳丽无双的俏佳人。

罗刹女受此一激,缓缓睁开了眼睛。

“你是谁?”

李侠客将她高高举起,喝道:“为何要对某家下毒?”

罗刹女心神剧颤,欲要不答,但嘴巴却已经不受控制了,道:“李侠客,我是罗刹门的罗刹女,你敢伤我,我们罗刹门不会放过你!”

“罗刹门?我不惹你们,你们还敢招惹我?当真是好大的胆子!”

他懒得多问,随手将罗刹女扔到半空,一拳打出,将其凌空打爆,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人已经在原地消失。

刚才还说要李侠客跟随他去警局的保安吓的一屁股蹲在地上,浑身发抖,屁滚尿流:“鬼啊!”

却说李侠客将罗刹女一拳打爆之后,心中杀意不减:“罗刹门好大的胆子,一而再,再而三的招惹我。真当某家不敢杀人么?”

当下也不返回别墅了,架起云头,径直向日本赶去。

他不知道罗刹门到底在什么地方,却知道罗刹门的总部设在日本东京,知道这个消息也就够了,不愁找不到地方。

就在他腾云赶往日本之时,有关他在空中拖拽飞机落地、凌空打爆罗刹女的视频已经在全世界都流传开来,那用的了一个小时,便被全世界各个部门与各大势力得知,便是日本的罗刹门也得知了消息。

此时火云邪神还在闭关,千变棍妖也因为断臂之血难止,已然死掉,只有老邪神西城望坐镇罗刹门,而且因为李侠客的缘故,罗刹门已经将香江的势力全都撤回,不敢再生事端。

只是他们却没有想到,罗刹女竟然这么大的胆子,私自行动,把闭不出户的李侠客给惹了出来。

“不好!”

西城望看到属下传来的视频之后,脸色剧变:“这李侠客打死的确然是罗刹女!她到底做了什么,让他如此恼怒?传令下去,所有人分成六路,赶快离开总部,三月后,如无意外,再行回归,若是总部不存的话,你们务必要埋头发展,不可再行招摇!”

罗刹门两大护法还有众多教众都是不解:“教主,这是何意?难道我们这么多人,还不是这李侠客的对手么?他要是胆敢来日本,我们定然将他斩杀在樱花树下!”

西城望看了众人一眼:“你们谁会飞?谁能把一架飞机扛进飞机场?”

现场顿时安静下来,谁也不敢说话了!

西城望叹了口气,对身边的老妖道:“告诉政府警卫厅,说有妖魔李侠客要来日本生事,让他们注意防空,防止此人进入日本凌空领土杀人!”

老妖不敢怠慢,急忙去通知日本军方,临走时道:“门主,你怎么办?”

西城望额头上一道深深的疤痕此时愈发的醒目,他身子在大厅里缓缓走动,嘿嘿笑道:“我不走!我要在这等着他!我自从败在天下无敌手中之后,还未有过第二次败绩,我倒要看看今天这李侠客到底有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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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五章 是谁干的?

“有魔头李侠客来我们国家生事?还会飞?”

当日本政府收到罗刹门传递的消息之后,迅速调查起来,很快就将李侠客在香江肩抗飞机,凌空打爆罗刹女的视频,都是吃了很大一惊。

“这便是李侠客么?他为什么要来我们国家?难道是我们国家的人得罪他了?是罗刹门吗?”

在看到李侠客杀人的视频之后,日被警卫厅相关人员便已经搞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警卫厅长怒道:“罗刹门自己惹出的事情,凭什么要政府给他们做帮手?”

这警卫厅里也不乏罗刹门中之人,闻言道:“若是这李侠客私入我们领海领空,我们当如何处置?装作看不到么?”

警卫厅长道:“每年偷偷入境的人还少么?怎么就单单说起李侠客来了?他是江湖中人,杀的也都是黑道中人,随他去杀,不用管他!”

其实这警卫厅长说的也没错,因为日本黑帮势力极大,尤其是罗刹门,已然发展成了整个亚洲最为强大的黑帮,便是日本国会议员和首相都与罗刹门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早就已经尾大难除,令一些传统的政界人士,对这种情况大为不满,但又无可奈何。

如今罗刹门招惹了李侠客这么一个煞星,对警卫厅长来说,巴不得李侠客与罗刹门两败俱伤,最好能把罗刹门给灭掉,这样政府也可以乘虚而入,夺回真正属于自己的职能部门。

警卫厅长便是这种传统的政界人物,此时得到了李侠客来日本的消息后,不惊反喜,意识到这正是借助外力消耗罗刹门的好机会,因此对于下属所说的李侠客要来日本的事情不做理会。

见警务厅长竟然对李侠客的事情不管不问,罗刹门内的几个官员都是一脸焦急之色,偏偏又不敢违背上级的命令,只能选择服从,并找机会将此等情况通知了罗刹门的门主护法等人。

且说李侠客离开香江之后,腾云驾雾,直奔日本岛国,这是他第一次踩着云头赶长途,体验却是极为新鲜,眼看着群山后退,大海翻腾,身在云端当真是有了冯虚御风之感,极目远眺,便见海天一色,心胸为之一宽,当此之时,身融天地,无拘无束,终于体会到了一种挣脱一切束缚的大逍遥的意境来。

心神有感之下,脚下白云飞速变幻,整个人在空中忽然就变得模糊起来,似乎整个人都要融入空间之内,物我同化,天人合一。

“噫吁嚱——”

在他的脑海中再次出现了当初在襁褓上所看到的那个开天辟地的道人,那道人从无尽混沌处缓缓走来,身影由模糊到清晰,无论是他的相貌还是毛发,甚至是道袍上的褶皱的摆动,都带有一种奇怪的道韵,他的一举一动相貌身形,全都是“道”的体现。

脑海中这道人且走且歌,每走一步,无尽混沌虚空便生出一番变化,虽然只是平平常常的迈步,却是道韵天成。

李侠客不由自主的生出敬畏之心与效仿之意,缓缓抬腿,学着道人的步伐,向前迈开了一步。

轰!

他这一步迈出,万丈虚空陡然一震,雷霆闪电凭空而生,海面之上陡生巨浪,空中李侠客的身倏然消失,整个人如同一道流星一般,向着日本东京撞去!

此时日本自卫队防空雷达卫星都已经感应到了空中的异常,卫星成像系统第一时间将李侠客高速飞行的照片传给国防部。

“有不明物体正在快速飞向我们领空!”

“速度非常快,初步判断是一枚小型导弹!疑是从香江地区发出!请赶快做出应对指示!”

日本空军中将浅草金泽看到这个消息之后,脸色大变,只看这“导弹”飞来的速度,请示任何人都来不及了,是拦截还是任期为之,全都由他来做出决定。

看着画面中已经进入日本领空,正在快速向东京逼近的不明物体,浅草金泽不敢再做犹豫,喝道:“传我命令,出动拦截者导弹,将这不明物体击落在半空,不能让它抵达我们地方国土!”

“哈依!”

“哈依!”

收到浅草金泽的命令之后,日本防空组急忙出动导弹卫队,在一名炮弹军官的指挥下,向飞来的不明物体发出了拦截导弹。

此时的李侠客依旧对外界无知无感,整个人都陷入了悟道的大欢喜之中,对于飞向自己的导弹,他虽然精神依旧沉浸在道韵之内,躯体却自发感应,在导弹逼近他身体的一霎时,他整个人便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头顶肉髻生出,螺发盘旋,体表金光大放,转眼间便成了菩萨佛陀形状。

也就在他的躯体变成佛陀形状之后,李侠客脑海中正在行走的道人似乎洞穿了李侠客身上发生的一切变化,忽然止住歌声,哈哈一笑,伸出手指点向李侠客眉心。

李侠客大吃一惊,一声大叫,陡然醒来,双目瞬间恢复清明,然后便看到了已经冲到了自己面前的导弹。

“卧槽!”

李侠客吓的浑身金光大放,正欲闪身躲避,但无奈此时速度实在太快,他一时间还没有明白自己现在的飞驰速度,也就在心念动间欲要躲闪之时,身子已经撞向了飞来的导弹。

轰!

巨大的爆炸从李侠客眼前升起,似乎无穷无尽的光和热在他面前绽放开来,来自现代科技武器的惊人威力,震的李侠客浑身金光乱冒,气息紊乱,身子如同狂风中的落叶,被震的灰头土脸的向后倒飞而去。

“好大的威力!”

李侠客被震的浑身发麻,真气一时间都难以提的起来,翻着筋斗的向后抛飞,颇有点晕头晕脑,向着海面轰然砸去。

一直到了与海面接触之时,李侠客才终于收拢了气息,缓过劲来,顺势向海面下沉,以消掉这凌空下坠之力,激起了好大一片水花。

好半天之后,李侠客方才从这片海域中浮出水面,手中托着一块金砖,一脸的气急败坏:“是谁干的?竟然敢用导弹轰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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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六章 地狱十八层

李侠客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还从未吃过这么大的亏,杀了这么多的黑道高手,都不曾损伤一根毫毛,没想到这次还没到日本,便被一颗导弹给放翻了。

被高手打伤倒无所谓,与人交锋有输有赢,这是常理,大不了努力修炼,早晚找回场子,但是被导弹这种现代武器给打了,却令他极为郁闷,科技的兴起对于武者来说,那就是一个灾难,在这个社会来说,更是如此。

在李侠客的上一世,他村里曾经有一个练武的高手,祖传的心意六合拳,极其了得,称霸地方好多年,待到后来热武器兴起,给那家人极大的震动,于是开始钻研如何破解火枪,如何躲避子弹,最后还真的研究出了成果,用以对敌,颇有奇效,主要拼的就是反应能力与出手速度,因此面对火枪也能逃跑。

后来出现机枪的时候,这家武者已经无法做到反击了,只能研究躲避逃跑的套路,后来听说有原子弹出现了,这习武传家的人终于绝望了,面对这样的武器,便是想跑都跑不了,最后开始教导后人以学文为主,武功只能算是辅助。

李侠客跟随这一家人习武之时,那老师某次喝酒喝多了,哭的那叫一个绝望啊,祖师爷传下来的杀敌本领,到了这个年代却连体面的生存都保证不了!

但是在龙虎门这个世界,虽然科技的力量也取得了飞跃式的发展,但并未将武学全面压制,毕竟这个世界的功夫比李侠客前世所在的世界高明多了,一般的热武器并不能对功夫高明的武者产生什么致命的威胁,而杀伤力太大的武器根本就没法对单独的个体使用,况且武学修为到了一定地步时,耳聪目明,智谋深远,很多武者本身便是政府中的高官,手握重权,私下也掌握了不少高手为属下,甚至集合众人之力揣摩武学经义,总结前人所学,修炼出最为契合自己的武学功法。

因此在这个世界,科技虽然在飞跃式的进步,但是武学却也并没有落下太远,武学心法也随着时代的发展而产生这样那样的变化,并非止步不前。

也就是因为如此,东方的罗刹门、白莲教、原始门、通天教以及西方的上帝会,一直从古代流传至今,非但没有衰落,反倒是越发的兴旺起来。

李侠客这段时间已经习惯了与武学高手交手的方式,却没有想到自己在悟道之中,被一枚导弹给打的如此狼狈。

他是何等蛮横之辈?

自从气达先天之后,已经鲜少吃过如此大的亏,从海水里钻出来之后,忍不住勃然大怒,心念动间,打魔金砖已经抄在了手中,气势汹汹的向日本领土杀去。

他此时形象大变,肉髻螺发,体冒金光,整个人愤怒的佛陀菩萨一般,急速飞向日本东京。

这日本防空组在将李侠客击落之后,军事卫星便开始了对爆炸现场的监视,当看到李侠客从水中冲天而起之时,整个防空组的人都惊呆了。

这个世界的科技极为发达,卫星图像可以清晰的将将地面上报纸的字迹拍摄出来,而李侠客这么大一个活人,自然瞒不过卫星的拍照,因此李侠客的身形显露在日本防空大厅的大屏幕上时,所有人都惊呆了!

“这飞来的是一个贤者啊!是一尊活佛!”

日本人虽然以神道教为国教,但是佛教对日本人的影响力其实比神道教都要巨大,即便是现在的日本政府可刻意打压佛教,但佛教在日本的信徒依旧很多,因此很多日本国民都对佛教中的佛陀菩萨极为了解,有的还非常虔诚,如今竟然见到一个真正的“佛陀”向日本飞来,这种震撼性可想而知。

“天呐,我们刚才用导弹打的竟然是一尊佛陀!”

“他是来惩罚我们来了么?”

“他手上拿着的是什么?好像是一块金砖!”

“我们激怒了一尊佛陀!”

当看清了大屏幕上的图像时,防空大厅里所有人都被惊动了,纷纷起身,惊叫声不断。

浅草金泽中将看着一块块大屏幕上受托金砖怒气冲冲的李侠客,不由得头皮发麻,浑身都颤抖起来,近乎嚎叫的喊道:“传我命令,继续发射导弹,锁定此人,空军,空军!防空自卫队紧急集合,不惜一切代价,将此人拦截在国土之外!”

一名老年军官叫道:“将军,这……”

浅草金泽摆手打断了此人的说话,沉声道:“你看他的态度,我们还有退路么?”

老者道:“可若是万一我们拦不住他,那将如何是好?”

浅草金泽道:“我会自动领罪,在他面前自杀谢罪,如果他真的是一名贤者的话,我相信他一定会宽恕我们的!”

老者叹了口气:“将自身的命运寄托在敌人的怜悯之上,浅草金泽将军,你已经不是合格的军人了!”

他虽然如此说浅草金泽,但也没有说出什么反对的话来,事实就如浅草金泽说的这样,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没有退路。他们如果一开始没有对李侠客动武,还能有商量的余地,可导弹都已经怼过去了,看如今李侠客气势汹汹的样子,肯定不能善了,在这个时候,恐怕只有硬肛了,打一场再说!

但是凡人竟然想要跟神仙佛陀出手,这对任何人来说,都有一种极大的心理压力,同时也有一种亵渎神灵的莫名快感,有些人身子兴奋的浑身发抖,紧握双拳,睁眼看着大屏幕,嘴里喃喃自语。

正在往日本领土飞行的李侠客,忽然就发现自己腾云的速度竟然莫名快速了很多,如果之前的速度都能赶上客机的速度了,那么他此时腾云的速度,估计已经达到了超音速飞机的速度了,只是心中有感而悟道,便有了这么大的进步,李侠客又是惊讶又是喜悦,同时也多了对脑海中那个道人的敬畏之心:“这道人到底是什么人?我只是‘看了’他一眼,便有如此收获,他本人将会有多么厉害?难道真的有开天辟地之能?”

正沉吟间,便见前面光点一闪,又有一枚导弹向自己飞来。

李侠客大怒:“还敢用导弹打老子?”

当下手中金砖云足了力气往前一抛,一道金光闪过,轰的一声巨响,金砖化为门板大小,只是一击,便将这导弹打成了渣渣,便是引爆都没有来得及。

将这导弹打爆之后,李侠客怒火喷涌,收了金砖,加快速度,飞向东京城。

一路上导弹不住飞来,全都被他用金砖凌空打爆,再也没有出现比导弹炸的灰头土脸的情形。

如此一路砸一路飞,堪堪快要到了日本本州岛附近时,一架架的日本战机黄蜂一般飞来,片刻后,子弹、导弹、如同雨点一般向他袭来。

李侠客越发的愤怒,几步迈出,便到了一架飞机之下,手一伸,将飞机尾巴抓住,随后抡死狗一般,向附近一架飞机抡去。

轰!

两架飞机登时四分五裂,爆散开来。

打爆两架飞机之后,李侠客双手掐印,陡然一声低喝:“无间!”

他这一招正是平天九式里的地狱行,本来只是一招,但最近修行有感,又被他将这一招地狱行给分出了十八重变化,与传说中的十八层地狱相对应,纯以精神力量取胜,而非是武道拳意。

第一招便是无间地狱!

之所以要将这一招完善到这个地步,一方面是为了在面对多名敌人来袭时,此乃群战之妙招,另一方面则是为了报仇!

他曾在一个陌生的世界,被一个红衣僧人一声断喝,封了五感六识,若非有四不和尚的智慧光护持,估计整个人的精神都会被打入不可描述的轮回之中,可即便是有智慧光相护,他还是便成了痴痴呆呆,由此进入了铁马骝的世界,大闹了一场。

这是李侠客平生之恨,他虽然被人打伤过,却从来没有如此狼狈过,竟然被人一声低喝给震成了傻子,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想起来就觉得窝火。

由此心结之下,他在如今武道有成之后,方才对精神之道大加推演,就盼着有朝一日再入那个世界里,与红衣僧人分一个高低。

如今这地狱行中的无间地狱被他施展出来之后,方圆百丈虚空,有一个算一个,所有的飞行员同时身子一震,精神顿时进入了极其恐怖的场景之中,如入无间地狱,遭受不可思量之苦,双目圆睁,浑身上下竟然多出了一道道的伤痕,他们精神世界中遇到的事情,竟然真的反应在了躯体之上。

一霎时,飞机如同下饺子一般,向下面摔去。

李侠客一招得手,发出一声长啸,冲入后面的机群,左手又掐了一个奇怪的印诀:“冰山!”

嗡!

十多架飞机登时乱了,飞机上的飞行员体表瞬间结出了一层寒霜,竟然在机舱内生生的给冻死了。

地狱行一共十八式,一式一地狱,每一式都是对敌人精神上的极大摧残,别说是这些普通人的飞行员,便是先天高手,受了李侠客这一招一式,也难以经受不住。

毕竟精神之法,乃是武学中最为诡秘莫测的修行之道,防不胜防,实难抵挡,如今李侠客牛刀小试,果然显露出了惊人的威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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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七章 战东风

将所有对自己开火的飞机打落之后,李侠客怒火更炽,先被导弹轰,又被飞机打,换成谁都受不了,更何况李侠客这蛮横的性子,因此越发的恼怒,一掌拍出,将正在下落的飞机拍的粉碎,李侠客人在虚空放声大喝,响彻长空:“是什么人?胆敢用对我不利?”

他抬头看天,已然感应到在头顶上空正有人在注视自己,瞬间明白了这是卫星在监视:“你们是日本的防空自卫队么?我来日本杀黑社会报仇,关你们鸟事?竟敢对我动手,反了你们了!”

李侠客内力充沛,声震长空,如同滚滚巨龙响彻四面八方,方圆几十里内,尽皆听的清清楚楚,远处还有飞机不曾到达他的身边,飞行员闻听此言,在心惊之余,急忙向上级汇报,请求指示。

“他只是来杀黑道人物报仇?”

听到飞行员传来的汇报后,浅草金泽一愣,脑子旋即活泛起来:“既然他是来找黑道人物报仇,那就说明他不可能是神仙佛陀,他应该是一名传说中的绝世高手,虽然本领高强,但只要是人,就有杀死的可能性,不过看其本领,若是不动用终极武器,怕是难以将他杀死了!”

到了这个地步,骑虎难下,虽然知道了李侠客来日本没有恶意,可是现在已经得罪他了,到底是向他表示善意,还是继续攻击?

是打还是和,这是个问题!

防务大厅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浅草金泽身上。

浅草金泽脸色不断变化,抬头看向大屏幕上飞来的李侠客,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诸君,与此人为敌,事关国运,我不敢擅自做主,你们有什么建议?”

众人无不心中大骂,刚才你做决定的时候谁都不询问,现在知道问大家了,尼玛,打都打了,这还怎么收场?现在谁也不敢保证此人到底会不会对日本产生威胁,若是让他进入日本境内,以此人的破坏力,无异于引狼入室,恐怕无人能制。

可是若是不让他入境,此人如此本领,真要是硬生生的打了过来,恐怕破坏力将会更大,到时候便是浅草金泽自杀谢罪都未必能平息此人的怒火,是打还是和,确实难以做决定。

“这等高手,如今是正大光明的过来,才被我们发觉,若是他偷偷潜入,谁又能够发现?他真要是想对大日本帝国不利,又何必如此光明正大的过来?晚上偷偷潜入不比现在的举动更为隐秘?”

刚才的老者叹息道:“不要再打啦!让人家好好的过来吧,这是武道高手之间的事情,现在军部都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我们养了这么多的武道高手,也是时候出来做事情了!”

浅草金泽哼道:“军部的高手?若是军部有高手的话,何至于让罗刹门坐大?”

老者道:“每一个传承几百年或者千年的宗派,其实力与触须都是难以预料的,也是难以根除的,浅草将军,有些势力的能量不是你我能想象得到的。”

他手指大屏幕上飞来的李侠客:“就像这个可怕的高手,我们怎么对付他?他们是超脱与红尘之外的人,我们在他们眼里只是蝼蚁,他们可能有时候会杀了我们,但大多数时候,其实是懒得对我们出手的,因为毫无快感,也太过无聊!”

浅草金泽瞪大了眼睛:“野田君,你为什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野田君淡淡道:“这你就不需要知道了!浅草将军,下令让士兵们退下吧,不要再做无所谓的牺牲了!”

浅草金泽犹豫了片刻,深感野田说的极为有理,面对李侠客这等超出俗世力量的所在,对他们擅自出手开火,实在是一件极其不明智的事情。

只是野田明明就知道这个道理,却在一开始不说,非得到了这个地步才说出来,明显不怀好意,到时候这个可怕的敌人追究起来,他浅草金泽恐怕难逃一死。

“野田君,你好卑鄙!”

浅草金泽怒视野田:“八嘎,你为什么不早说?”

野田一脸无辜:“浅草将军,我是想说,但是你已经下令开火了啊,我是想说,但已经晚了!”

他叹息道:“当务之急,您还是撤销攻击的命令吧!”

浅草金泽双目喷火,看了野田几眼之后,这才下达了停止攻击的命令。

李侠客在空中继续前行,片刻后,就发现远处的飞机不敢再对自己出手,便是导弹什么的也不再出现,登时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但是对方不攻击自己,李侠客却不能放过对方,无缘无故的被轰了一顿,换谁都会心情不爽,心道:“不弄死几个,如何能消掉心中恶气?”

当下加快速度,向冥冥中感应之地飞去,等到了海边不远处的一个城市之后,已经发现了一个军用机场,那还有什么好犹豫的?手中金砖呼啸飞出,将机场砸了一个稀巴烂,随后再次飞出,将发射导弹的导弹基地又狠狠砸了几砖,这才腾空而起,向东京飞去。

“舒爽!”

李侠客砸了几个军事基地之后,顿时神清气爽:“杀什么人都没有杀日本人爽!”

他来到东京上空之后,落到一栋大楼之上,忽感不对,取出一面铜镜揽镜自照,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然又变成了肉髻螺发的佛陀之状。

“晦气!怎么又变成了这个样子?看来面对强敌之时,只要运起佛门心法,这模样就难以避免了!须得想个法门把这佛陀功法斩去了方可!万一修行日深,我真的变成了和尚那可麻烦了!”

李侠客再次运起儒门心法,恢复本来模样,为求稳妥,又将自身所学的道门心法也运行了几个周天,这才吐出了一口气,伸出手掌,对天上监视自己的卫星比划了一个中指之后,方才身子闪动,下了高楼,落入了东京街道之内,进入人群之中。

既然到了东京,那也没有什么好犹豫的,在大街小巷走了片刻,随手抓了一个黑社会的小喽啰,略一询问,便知道了罗刹门的所在。

当下嘿嘿冷笑,抽出龙牙枪抗在肩头,无匹杀气从他身上生出,一霎时,方圆几里之内,所有人都感到难以形容的压抑之感,呼吸不畅,心惊肉跳,有绝大恐惧从心中生出,不少人都手捂胸口缓缓倒地。

于此同时,在东京郊外的罗刹门内,老邪神西城望霍然睁眼,头顶红云生出,激动的身子微微颤抖:“果然是绝世高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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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八章 一击而走

当西城望感叹李侠客气势磅礴之时,正扛枪而行的李侠客心有所感之下,也扭头看向东京城的城郊之外,似乎是隔着几十里地,隔着重重高楼大厦,李侠客依旧能够“看”到西城望的具体情况,甚至连西城望的身高相貌都在他的心湖中映照出来。

而相比李侠客,西城望能感应到的,就只有李侠客的惊天杀气与庞然气息。

李侠客在大街之上大踏步前行,看着步伐不快,实则速度快到了极点,每走一步,身上的杀气便凝实一分,手中长枪之上淡蓝色的光华不住流转,枪尖上劲气不断吞吐伸缩,发出“嗤嗤”的响声。

他到拖着的枪尖随着他的前行开始缓缓向上提起,每迈出一步,枪尖上光芒便闪烁一次,待到他穿过大半个城市之后,枪尖已经完全提起,宁而不发,手中握着的长枪已经不再是一根长枪的模样,而是一道不断变换似乎随时都能破空而飞的雷电飞蛇,蕴含着似乎能让整个世界破灭的力量!

而在他手中大枪将气势凝聚到最巅峰之时,恰恰是他到达罗刹门之时,枪尖对准的便是站在罗刹门大门处的西城望。

此时的西城望站在门口,状若魔神,满头长发无风自动,犹如狂风中不断挣扎的杂草,在其头顶,正有一大片血色红云凝聚在半空,一股极其惨烈的杀伐之气,便从这红云之中散发出来,这红云中的杀气与西城望身上散发的杀气相结合,登时形成了一股血色龙卷风,在罗刹门大门前呼呼作响,而就在龙卷风达到最猛烈之时,李侠客也正好提枪到了西城望面前。

“西城望!”

李侠客提枪在手,看向西城望,哈哈大笑:“有点意思!”

西城望身处血色龙卷风中,须发皆赤,双目如同两盏血色明灯,极其冷酷的看向李侠客,淡淡道:“李侠客!”

“正是李某!”

李侠客手中长枪轰然一震,犹如手中一道蜿蜒游动的雷霆陡然炸开,直奔西城望胸口。

西城望仰天长啸,空空的双手中忽然多了一把赤色长剑,这长剑出现之后,漫天红云连同围绕他疯狂旋转的血色龙卷风,全都在一瞬间被这把长剑吸入剑身之内,随后正把长剑化为一道血色雷霆,斩向李侠客刺来的长枪。

轰!

龙牙长枪的枪尖正好对上了血色长剑的剑尖,发出一声极其沉闷的响声,李侠客一枪刺出,身子倏然后退,手中长枪如同灵蛇一般蜿蜒游动,发出嗡嗡的震颤之声。他身子在后退出十几丈后,转身便走,更不回头。

西城望手持长剑,须发皆张,站在原地一步都不曾后退,双目圆睁,一动不动。

待到李侠客后退转身之时,西城望方才轻声问道:“这是什么枪法?”

李侠客重又将大枪抗在肩头,背对着西城望大步而行,道:“这是我自学枪以来,创出的一路枪法,共有三十六招,这一招叫做千层浪!”

西城望点了点头:“不错!一枪刺来,蕴含的力道犹如怒海生波,层层叠叠,我只抵挡住第三十三波冲击便承受不住,嘿嘿,你这一招之内真的有千层力道么?”

李侠客边走边道:“没那么多,只有九十九层而已,若是有人能挡得住我这九十九层力道的连番冲击,那么再加几波力道其实也没什么用!”

西城望抬头望天,沉声道:“说的也是!只是不知这个世界还有没有人能抵挡住你这一招的威力,可惜啊,我已经看不到了!”

他说完这句话后,手中的血色长剑忽然寸寸断裂,整个人轰然倒地,再无丝毫气息。

在他身后,方圆十几亩地的罗刹门爆散成万千粉末,庭院巨石,小桥流水,连同里面的几百口罗刹门的门人,全都被一股巨力震成齑粉。

李侠客并不转身,取出随身的酒葫芦灌了几口烈酒,叫道:“好酒!好酒!”

也不知他说的是酒好还是西城望的功夫好。

传承千载的罗刹门,如今被他一枪夷为平地。

在西城望身死之时,正在某一个隐秘所在闭关的火云邪神西城勇在密室里霍然睁开了眼睛,随后缓缓起身,眼中神色复杂:“好霸道的功法!”

当感受到这轰然爆发的惨烈气息时,西城勇便已经知道了父亲西城望的下场,若是西城望获胜的话,火云神功的气息必然大涨,但是如今却是急剧衰落,甚至完全消失不见,这代表着西城望已然在不存于世间了。

西城望是西城勇的父亲,也是罗刹门的老门主,在感受到西城望的气息消失之后,西城勇脸上难以自禁的流露出悲伤之色,西城望毕竟是他的父亲,虽然这个父亲只是西城勇的养父,但毕竟父子情深,西城望抚养了西城勇这么多年,感情自然是有的,如今西城望被李侠客打死,西城勇自然伤心。

但即便是再伤心,他也不能出头为李侠客报仇,在李侠客展露出自身的杀气之后,几乎整个日本的所有高手,都知道了李侠客的可怕,尤其是刚才与西城望交手时爆发出来的绝强气息,更是震动了无数高手的心灵。

到了这个时候,这些高手才终于明白,到底什么才是真正强者的气息,之前神武家族的神武英明兄弟,以及西城家的西城望父子,每一个都是人中龙凤,气息盖压当世,率领罗刹门威震整个亚洲,只有白莲教的东方家族敢于抗衡。

可如今这威震亚洲的老邪神在面对李侠客这个恶人时,竟然有萤火相比皓月,双方简直没有可比性,只是一招,便即分了生死,这让无数人心惊肉跳,人人自危,便是西城勇都不敢站出来为老父报仇。

在一击杀死西城望之后,李侠客本想将整个日本的黑帮全都清扫了一遍,转念一想:“这个国家人的安危关我屁事!黑社会越猖獗越好,狗咬狗,一嘴毛!何必如此多事?灭了罗刹门,也算是出了一口恶气,别的暂时不做考虑。嗯,也不对,既然这个世界有江湖,那就得有武林盟主,现在我来了,这个武林盟主舍我其谁?嘿嘿,以盟主的身份,获得一点高能武器拿回主世界对敌,想来应该会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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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九章 震动

罗刹门乃是这个世界最大的黑道门派之一,能与罗刹门抗衡的也只有韩国的白莲教而已,但是一直到现在为止,白莲教虽然能够与罗刹门抗衡,但毕竟还是稍低一筹,就整个亚洲而言,罗刹门说是第一黑道势力也不为过。

但是黑道归黑道,也就只能在地下称雄,要是跟中国大陆境内的武学门派相比,比如少林、武当、峨眉等武学大派,这罗刹门还不够瞧。

单只是武当派的一两个叛徒,便足以在江湖上搅动一番风云了,更不用说这个世界武力值最高的两个人也都是武学大派出身,一个是活了三百多年的空我和尚,还有一个就是出身武当的天下无敌小剑仙老祖宗练斌,这两个才是真正的绝顶人物,都是中国大陆出来的真正高手。

可是不管怎么说,罗刹门的老门主西城望毕竟是一名真正的武道高手,生平少有敌手,只是与天下无敌交手时,被其在额头留下了一道永难磨灭的印痕。

现在他被李侠客一击打死,在武林中引发的震动可想而知。非但日本高手人人自危,就算是全世界的高手也都惊骇莫名。

之前李侠客在香江杀人无算,被武林中人视为一个大魔头,为此还有不少人香江别墅向他挑战,虽然向李侠客挑战的人几乎没有一个活口留存,但是大家对他却也并不是十分的畏惧,很多人都觉的李侠客之所以如此猖狂,那是没有遇到真正的高手,否则的话,只要这些高手中随便一个出手,那就没有李侠客猖狂的份了。

但是这一次,李侠客飞空杀人,单枪匹马将日本的整个空军防卫部队给挑了,硬撼导弹而不死,最后更杀到东京,将老邪神西城望一击打死,这一系列的事情发生后,大家这才知道了李侠客到底达到了什么地步。

也就在李侠客打杀了西城望之后,在一座深山的草庐之中,一名白发老者缓缓睁开了细长的眼睛,从草庐之内慢慢走出,看向日本东京城的方向,脸上露出诧异之色:“咦?这是哪家的高手?”

在他的草庐前面有一块空地,空地上摆着一块青色巨石,而在这巨石之上,正插着一柄又细又长的古朴长剑,这把长剑连剑带这剑鞘,全都插入了青石之中,就如从石头里长出来一般,古色古香,透着一股子奇妙的道韵与隐隐的邪气。

此时这把长剑正在不住颤鸣,声音凄厉之极,似乎正在为失去的同类哀伤痛痛苦。

“竟敢连西城望的火云剑都打碎了?”

见青石上的长剑凄厉长鸣,这白发老者愈发的惊奇:“好刚猛的手段,连神兵都能打碎,就不知他手中的兵器又是什么。”

他负手而立,身子慢慢腾空,两只眼睛越来越亮,浑身战意勃发:“这种高手,世上可是不多了啊!”

而与此同时,在内陆一座不起眼的小城中,一名身穿百纳服的白眉老僧正在街上缓缓行走,李侠客打杀西城望之时,这老僧脖颈上悬挂的一百零八个佛珠登时响成一团,便是他身上的百纳服都如同风帆一般鼓胀了起来。

“阿弥陀佛!”

这老僧吃了一惊,白眉飘动,看向日本方向:“人间何得如此高手?”

且说李侠客打杀西城望之后,径自来到日本国民自卫队内部,将一应的飞机大炮、导弹、机关枪等以军火库里杀伤性武器好生收了一批,这次心满意足的离开。

这个世界的科技出乎意料的发达,比李侠客前世的科技都要高明,热武器的威力也是非同小可,别的不说,光是冲锋枪、机关枪这些热武器的威力都不可小觑,武道高手中,没有达到先天之境之人,面对这等武器还真难以抵挡,特别是这种武器还被同境界的高手使用,那就更难抵抗了。

这热武器的威力,李侠客可从来不敢小觑,一般武者的攻击力根本就比不上一般枪支的威力,没有修行过硬功的武者,也难以抵挡子弹的破坏力。因此对于普通武者而言,使用枪械,才是保命的正途。

况且比枪械厉害的还有大炮和炸弹等东西,这些武器若是对准了目标进行攻击的话,便是先天高手也经受不住,就连宗师高手面冷不防的被这些武器打一下,估计也得被打的翻几个筋斗。

李侠客与人交手,最喜欢的便是速战速决,只要能把对手打死就行,至于用什么武器,那倒是没有一定之规。

只有面对真正的高手,而他又存心立威或者追求武道的进步,这才会用本身的武道修为与人交手,其余时间杀敌,却是怎么简单怎么来。

他这种行为,要是给正统武者看到,定然会大为不耻,在这些武者眼中,与人动手就得正大光明的以本身所学武功杀敌,若是使用热武器的话,那就显得太过无耻,借用外力对敌,即便是胜了,那也是胜之不武。

但是李侠客却不管这一套,他本来就不是一个纯粹的武者,他只是一个爱管闲事的家伙,在他看来,只要是除暴安良,只要能杀死恶徒,至于用什么方式来杀,大可以忽略。

大侠不是背上一把剑就是大侠,其实提着一把机关枪来拯救弱小,对抗邪恶,这样的人,照样也能称得上是一代大侠。

“舒爽!”

在这些日本军人的嚎叫声中,李侠客收完武器之后,身子一闪,已经离开了军事基地,潜藏如深山密林之中,便是天上的卫星也难以锁定他的位置,因为李侠客之前袭击军事基地的缘故,日本军部本就把李侠客列为第一要犯,进行通缉捉拿,现在更是愤怒,整个军部培养的武道高手全都被惊动,联合起来,准备与李侠客死拼到底,否则整个日本国家的脸都要丢光了。

待到李侠客返回香港的别墅之后,别说是武林之中,便是在寻常百姓之中,也都被惊动了,毕竟他先出现的地方乃是香江机场,那么多的见证者,又有视频录像为证,自然做不得假,又加上日本东京又有人在远处拍摄李侠客摧毁罗刹门的视频,现在视频已经上传到网络之上,引发的轰动可想而知。

只是一天之间,“有绝世大魔降临人间”的说法甚嚣尘上,震惊了无数人。

李侠客对这些却不管不顾,回到香江别墅之后,吩咐一脸诚惶诚恐的管家道:“你给大家伙通知一下,就说从下月开始,我要周游全球,会一会天下所有的高手,特别是黑道上作恶多端之徒,到时候要么他们打死我,要么我把他们全都干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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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章 挑战全球

“您要挑战全球的高手?”

听到李侠客说的话后,管家一脸的难以置信,声音都颤了:“先生,现在日本政府已经对我们中国有意见了,您已经成了日本国家在全世界通缉的要犯,本来就令我们感到很为难,您在这个时候还要……还要……”,他本来想说“还要惹是生非”等事情,但畏惧李侠客的威严,因此一时间不敢说出来。

李侠客察言观色,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哈哈笑道:“好了,我不让你们为难了,明天我就离开香江,省的你们睡觉都睡不好。”

管家干笑道:“还请先生理解我们一下,其实我们现在也很难做,日本政府要我们交出你来,我们自然是不会同意的,可是您做的事情实在太大,搞的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了你做的这些事情,现在整个世界都快要沸腾了,政府面对您这样的高手,其实非常为难,不知道应该如何处理。”

李侠客摇头笑道:“那是因为我不怕炸弹,还会飞,不然的话,你们想要处理一般的武学高手还不容易?只有面对你们奈何不了的高手,你们才会感到为难。”

管家干笑了几声,不敢多说。

李侠客乃是帝王之尊,对于政府的态度自然了解的很,面对像李侠客这种超出了常理的武道高手,政府肯定会感到很矛盾,这种绝世高手根本就不受政府控制,就像一颗定时炸弹,你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就会忽然爆开,也不知道他到底会做出什么难以控制的举动。

对于政府部门而言,这种超出人间力量的武者,足以令所有统治者食不甘味了,即便你表现的对自己的国家非常具有倾向性,但照样也会令统治者不喜。

任何一个统治者都不会喜欢一个不受控制的高手,就连李侠客自己,扪心自问的话,如果他做皇帝的话,他也不会喜欢一个控制不住地角色,除非能保证这个角色不对自己产生威胁,否则他心中也会不舒服。

因此他很理解如今香江政府的难处,也知道这个世界对他们这些高手的态度。

见管家一脸尴尬,李侠客嘿嘿笑了几声,也不再多说,屏退管家之后,独坐屋内,开始一点点的调息,同时内省自身。

自从他飞空悟道之后,便发现自身的真气运转越来越快,身子似乎也越来越轻,整个人轻飘飘的如同一个气球,好像随时就能飘到天空一般。

而当他运起脑海中那尊大佛传给的佛门心法时,整个人的形象将会发生很大的改变,肉髻螺发,俨然佛祖菩萨,果然是佛门大德高人。

而运转起儒门心法之时,所有的异象便全都消失,返本还源,还是原来他原来的模样,除了内心一道血痕与众不同之外,再也没有了什么超出正常人的外在表现。

“果然还是儒门心法最为适合世俗之人修炼,子不语怪力乱神,嘿嘿,果然不会将武力值形之于外,这才叫做人。”

将发生在自身上的变化以及新近学来的心法完全熟悉之后,李侠客轻声叹了口气:“我这一身所学,威力最大的功法都是前人所创,虽然前人一个个都是了不起的存在,终我一生也未必能超过,但无论如何,与人交手,还得有自己的东西才是。万一日后与佛道门徒对上了,我如何与他们动手?以道门所传打道门弟子,或者以佛门功法胜佛门传人,这未免也有点对不住向我传法之人!最好还是能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武学功法,到时候也省的束手束脚!”

他本就是宗师高手,而其早已经自创了几套功法,无论是平天九式,还是刚创出的三十六招枪法,都是他一生所学的体现与总结。

在与人对敌的同时,他也能总结自己这些功法的不足,全面提高自己对所学所用的认知。

在别墅内静坐一夜之后,李侠客霍然睁眼,迈步走出大门,跨过街道楼层,片刻后,便已经离开了香江,踏波而去。

当别墅内的管家将李侠客要挑战全世界的打算传出去之后,整个武林高手都是又惊又怒又是惶恐,惊的是李侠客早已经在日本摧毁罗刹门一战中显露了绝顶高手的风采,天下无不震动,怒的是,大家与李侠客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李侠客却上来就跟他们分生死,上来就要挑他们的场子,这令他们如何不怒?

但更多的则是惶恐,当初罗刹门威震亚洲,在全球都是数一数二的黑道大派,却被李侠客一个人给挑了,可见李侠客厉害到了什么地步,现在他竟然要挑战全世界,还要诛杀黑道高手,这令整个黑道上有名有姓的大人物都感到心惊肉跳,不知如何面对。

在李侠客离开香江之后,第一站到达的便是泰国,登时惊动了泰国无数高手,泰国原始门首当其冲,门主蚩尤,被李侠客一拳轰杀,其余成员死的死,逃的逃,只是一天之间,偌大的原始门便分崩离析,烟消云散。

随后便是泰国的广法堂,李侠客携击杀原始门高手之煞气,又只是一拳,将广法堂的堂主白无涯以及两大护法当场轰杀,只有少堂主白俊不在堂内,幸免于难,其余高手基本上全都被杀。

在灭掉广法堂之后,李侠客脚步不停,直奔泰国最大的教派通天教。

通天教教主老天尊铁万豪亲自出战,李侠客见他年迈,作恶不多,饶了他一命,只是斩断一臂以作惩罚,但是对于他门下教众却甄别好坏,该杀的杀,毫不手软,最后更是逼着通天教改名,尤其是这通天教内的教徒,竟然真的按照封神榜中的神话人物来起名,这些成员的名字也真敢起,有叫广成子的,也有叫姜太公的,连叫闻太师的都有。

李侠客听着这些人的名字就来气,觉得他们这些人是对神话人物的侮辱,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们当真是好大的胆子,连这等名字都敢取,真把自己当成了万劫不灭大罗金仙不成?”

将通天教的一应高手击杀几名之后,李侠客看向被斩断一根手臂的铁万豪:“你还通天教主?你通天?你通的什么天?你真以为你是开天辟地的大教主么?”

他嘿嘿笑道:“这通天二字,别说你们,我都不敢应承!别说是我,便是比我强多少倍的高手,又有哪一个敢说自己能通天?就你们这点本领,也敢说通天?通马桶还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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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一章 神官

李侠客虽然为人狂傲目无余子,但他这种狂是建立在自己武力基础上的狂傲,而且并不是没有极限的骄傲自大,他毕竟还有敬畏之心。

就像他自创的平天九式,只起了一个“平天”,而不是什么“破天”“战天”“惊天”“翻天”等名号,他此时毕竟还生存在苍穹之下,以天地为存身之本,身在天地竟然还要破天、翻天,那未免也太过好笑,自不量力到了极点。

但是这个世界里,却是有很多教派无法无天,什么名号都敢起,什么名字都敢叫,尤其是这泰国的通天教,狂言通天,连门中高手都以上古金仙的名字做代号,可谓是狂傲到了极点,连李侠客都得甘拜下风。

“嘿嘿,弹丸小国,井底之蛙,一个比一个狂,连原始门、通天教都敢应承,你们也能受得起?连罗刹门也只敢叫‘罗刹’二字,你们还不如罗刹门,口气却比罗刹门还要狂,当真是可笑之至!”

李侠客将通天教上下全都打服之后,这次转身离去:“日后谁再敢大言不惭的叫什么通天、原始、太上老君的,老子见一个打一个!”

通天教主铁万豪等人面面相觑,这才知道自己等人到底怎么招惹了李侠客。

“做人果然不能太狂傲啊,出头的椽子先烂,古人诚不欺我!”

在李侠客走后,铁万豪看着死去的一批教内元老,忍不住老泪纵横:“他杀人杀的有理有据,这些兄弟们死就死在作恶太多,若是平日里约束自己的话,如何能有这般下场?”

他吩咐左右道:“日后咱们通天教改改名字吧,嗯,教内人员也不要以神仙命名了,免得日后再招惹出什么是非来!”

也就从此以后,整个泰国的黑道势力都是一蹶不振,便是通天教也改名为自然门,再也不敢狂言通天。门中弟子也都收了狂傲之气,开始遵守起了新门规。

且说李侠客那用了一个月时间,就在整个东南亚走了一遍,一路行来,当真是如同虎趟羊群一般,无人能是他一招之敌。

最后更是直接杀往澳洲,干翻一切不服,所过之处血流漂杵,每离开一个国家的时候,都会被该国定为危险通缉犯,对他进行全球通缉,只是胆敢真的捉拿李侠客的人迄今为止,还没有一个。

待到他从澳洲走了一遍之后,亚洲与欧美诸国的高手们,都变得忐忑不安起来,所有人都知道,李侠客下一步将要挑战或者说打死的人,便是亚洲与欧美的高手了,至于黑非洲?根本就不予考虑,这个大洲根本就没有成气候的高手与世界排名的组织,估计李侠客根本就懒得去非洲,怕丢人。

“李先生,这里是美国,还请您遵守我们的法律,我们严肃的警告你,我们国家反对一切暴力行为,更反对无辜杀戮,对所有的暴力屠夫都给予最严厉的谴责!”

这一日,李侠客在灭杀墨西哥几万黑帮成员之后,刚踏进美国国境时,便有一群人迎了过来,为首之人一脸正气:“我们反对一切偷渡入境的行为,您是我们国家最不受欢迎的人,还请您离开这个和平的国土!”

“和平的国土?”

李侠客哈哈大笑:“这个国家每年因为枪击、斗殴、吸毒、性、死去的有多少?你们挑起的战争又有多少?”

他说话间,伸手虚推,将面前的白人男子轻轻推开:“不要试图阻止一名修炼提升的武者,尤其是像我这样的人!”

为首男子被他虚虚一推,毫无还手之力的便被推的凌空飞起,一直飞出五六丈之后,方才踉跄倒地,落地后一脸骇然之色:“李侠客,连你们国家都不敢在我们这里乱来,你想要挑起战争么?”

李侠客哑然失笑:“我就是把你们全都当场打死,再打死几万人,这场战争也不会爆发!我只是挑战武道高手,这是武林中的事情,关你们政府鸟事!”

只凭对面这男子说话的语气,李侠客便已经猜出了对方的身份,一般人根本就不会有这种语气,只有政府人员才会有这种官方的说法。

“哗啦!”

后面一群人见李侠客竟然对他们的长官出手,几乎是不约而同的掏出枪支,对准了李侠客,不远处的大车里更是探出了一根根粗大的枪管,在更远处的军用卡车上,还有不少人正扛着火箭筒,瞄准了李侠客所在的位置。

“你们这是铁了心要招惹我么?”

李侠客脸色转冷,陡然一声暴喝:“滚!”

轰!

随着他的一声暴喝,整个地面都如同波浪一般起伏起来,现场众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被震翻在地大口吐血,瞬间昏迷。就连在远处的一帮人,也都神情呆滞,被李侠客灌注了精神力量的一声断喝,震的精神与肉身脱离,进入了错乱状态。

“是谁给了你们这么大的胆子,敢对我出手?”

将这些人震翻之后,李侠客嘿嘿冷笑,懒得杀他们,迈步向前走去。

也就在他刚刚迈步之时,在远处的一个山坡之上,忽然隐隐传来一道声音:“主说,要有光!”

轰!

一股庞然大力陡然从虚空之中落下,直直打向李侠客头顶,还未及体,已经将地面压出了一个大坑。

“早就等着你出手了!”

李侠客哈哈大笑,浑身战意勃发,龙牙大枪瞬间出现在他的手中,整杆长枪化为吞吐扭曲不断改变形状的闪电,向天上落下的这一道劲气打去。

轰!

强猛的气流轰然爆散开来,李侠客一枪击出,破了这凌空压向自己的劲气,身子陡然一个闪动,倏然上窜,手中长枪如同一杆标枪一般被他投了出去,直奔远处站立在山坡上的一名红袍金发的老者。

“神说,不可违逆神的旨意!”

那名红袍神官咏叹调般的声音再次响起,手掌迎向李侠客投来的长枪:“束缚!”

噗!

就在他手掌与长枪相接之时,这杆龙牙枪身所蕴含的劲气轰然爆发,瞬间粉碎了他的手掌,余势不绝之下,穿过了他的胸膛,破背飞出,飞向一株大树。

砰!

大树被长枪洞穿,一名红衣神官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跌飞了出来,整个人陡然爆散成了一团血雾。

下一刻,飞出的长枪无声无息的消失,再次出现在了李侠客手中。

他一脸惊奇的看向远处的两个神官:“这本领不错啊!还能远程攻击!你们是什么人?”

第四百八十二章 上帝会

李侠客在踏入美国领土之前,还从来没有与西方高手交过手,就在前天,他还打杀了上万的墨西哥黑帮人物,但杀的都是毒枭等罪犯,可罪犯并不代表是高手

虽然这些大毒枭们有着自己的军队,也有着不逊色于政府的兵力,甚至坦克、机关枪等热武器的配备都不逊色政府武装,但这改变不了他们只是寻常人士的事实。

面对这些墨西哥政府都处理不了的黑帮人物,李侠客在动起手来的时候,却没有多大的难度,也就短短几天时间,便将这些臭名昭著连政府都无可奈何的黑帮组织整个儿给干掉。

这些黑帮中,固然有一些还算是有点武力值的所谓高手,但在李侠客面前却完全不够看,也都是一招秒的命,也就因为这个原因,李侠客对西方世界颇为失望,同时也感到奇怪。

在这个世界上,东西方武力值应该一样才对,否则以华夏高手的尿性,就不会有西方国家的存在,一群武学高手早就把白人世界给灭了。

直到现在,他才见识到了西方世界的真正的高手。

刚才对他遥遥出手的白人红袍神官,出手的方式极为玄妙,竟然是操纵一股冥冥中的力道从天而降的对李侠客轰击,这股力量在爆发之前毫无半点预兆,待到爆发之时,瞬间便将李侠客锁定,威力巨大,难以躲避,实在是古怪之极,堪称李侠客生平之仅见。

若是面前的神官内功高深,已经达到了武学宗师之境,他能做大凌空发力,身子将自身劲力曲直如意的操控,李侠客还没有如此惊讶,但是面前这个神官在李侠客的感应之中,内息远远达不到武学宗师的高度,若是跟这个世界的高手相比的话,就连丐帮帮主洪东都大有不如。

可他的气息不如洪东深厚,出手的威力却是极其了得,比洪东的降龙十八掌的威力都要大,逼得李侠客只能硬碰硬,硬撼这突如其来的一击,最后才投枪杀敌,一枪两命。

他击杀这一明一暗的两个红袍神官之后,手拄长枪环顾四周,低声喝道:“都出来吧!你们是什么组织的人?本领不错,可惜脑子不行!”

在一阵诡异的安静之后,四周的山坡或者大树、巨石后面,缓缓冒出了一群人,这些人肤色有黑有白,有身穿红袍的,也有穿黑袍的,也有一身现代服装西装革履的,此时俱都面色严肃,一脸深沉的看着李侠客,有人眼中更是流露出悲伤与恐惧之色。

他们都知道李侠客厉害,但却没有想到竟然这么厉害,在众人有预谋的合力埋伏之下,竟然还被他一招打杀了两位高阶神官,这等实力已经超出了他们最大的预料。

为首一名头戴海螺软帽,身穿大红色金丝绣边长袍的白须老者,手持权杖缓缓向前走了几步,碧蓝色的眼眸看向李侠客,轻声道:“上帝的归上帝,凯撒的归凯撒,李侠客,你是暗世界的人,为什么要非要在主世界兴风作浪?”

李侠客哈哈大笑:“暗世界?什么暗世界?老子行不改姓坐不改名,生平不做亏心事,有何事不可对人言?为什么要偷偷摸摸?暗世界?这是你们自封的世界么?”

他手中长枪斜指天空,一股铁血杀伐的惊人气息瞬间笼罩了方圆几十丈内,尤其是额头血痕发出红艳艳的光来,犹如上古执掌杀伐的神灵在世间行走,充满了一种大威严,令人不敢直视,不自禁的要低下头来。

感受到李侠客身上的惊人气息,为首的老者脸色大变,陡然张开双臂,声嘶力竭的叫道:“主啊,我念你的名,必有应,我祈求,那邪恶的终将消散,那虚伪的终将无形!”

随着他的念诵,一道白光从他身上升腾而起,附近的几十名神官模样的人也同时念诵祈祷,脸色浮现出虔诚狂热之色,身上都浮现出莹莹白光,一股神圣的气息从他们身上发出,随后连接在一起,共同对抗来自李侠客身上的威压。

在几十人的气息连接到了一起时,为首的红袍老者将手中的权杖遥遥点向李侠客胸口:“主说,剥夺你的你的光明,因为光明源于主!”

一股无形的诡异的力量瞬间包围了李侠客的全身,随后李侠客眼前一黑,视力陡然下降,如在黑夜之中。

“咦?这是什么本领?”

李侠客摇了摇脑袋,天河真气运转开来,头顶精气冲击而下,瞬间便将体内的诡异力道冲散,视力顷刻间恢复清明。

但虽然将这股力道打散,李侠客却更为好奇,他还从未见过争斗的方式,在他的经历中,与人交手,凭借的就是武力值的高低,功力的深浅,以及战斗经验的丰富与否,反正最后拼的就是自身的修为。

但是这些神官的攻击方式却是很奇怪,修炼的方式也很奇怪,他们好像修炼的是一种精神秘法,以精神来激发躯体的力量,反过来又以躯体来巩固精神,出手的方式更是奇怪,居然能调动自然的力量,来对敌人进行攻击,这里面已经有了一点规则的意味在其中,很是玄妙。

刚才那手持权杖的神官指向李侠客的时候,李侠客清清楚楚的感受到了一股力量,尤为奇妙的是,这股力量竟然不是来自外界,而是来自自己体内,似乎自己体内一直潜藏的一股力量被这神官唤醒,而且还能被他所用,因此才能将李侠客的视力封住。

感受到这种古怪的力量,李侠客又惊又喜:“天下竟然还有这种战斗方式?果然东方有高手,西方也有高人啊!”

他哈哈大笑,见猎心喜之下,舍不得把这些人杀死,当即收了龙牙枪,握拳在手,猛然前轰:“接我一拳!开山式!”

轰!

他这一拳打出,整个虚空都被打爆,拳头还未及身,无形的气浪便将一群神官呼吸不畅,身体后仰,有的人帽子都被气浪掀飞,同时还有几人却是低头前伏,不自禁的低头。还有的人却向一侧后退。

李侠客这一拳打出,竟然包含了前推后拉左右撕扯好几种力道,只是一拳,便将这些合在一起的神官硬生生的给的散乱起来。

手持权杖的老者再次举起权杖,高声喊叫:“抽掉你的肋骨,那是神的手笔!”

李侠客浑身真气陡然一乱,左肋忽然痛了起来,右手一拳便没能尽力打出,可即便如此,前面几个神官依旧承受不住,被他当场打爆了两个,余波之下,旁边几个也成了滚地葫芦。

李侠客收拳后退,气息流转之下,左肋的疼痛登时消失,他愈发的惊喜:“这手段有意思啊!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要是作恶不多的话,我可以考虑不杀你们,但是你们的修行之法得让我看一下!”

他看着手持权诈的老者,大声赞叹:“了不起!实在是了不起!到底是谁创出的这这种修炼法门?”

那手持权诈的老者见自己这连番的出手,李侠客竟然浑然无事,忍不住惊骇欲绝,往日他只要以主的名义出手惩罚罪人,从来就没有用过第二招,却没有想到,对李侠客却丝毫不起作用,他惊讶之情,可想而知。

现在听到李侠客的询问,当下毫不犹豫道:“这是主传下的苦修之术,李侠客,即便是我们上帝会被你杀绝,我的神术也不会告知你这个来自东方的魔鬼!”

第四百八十三章 西方战技

“上帝会?”

听到手持权杖老人说的话后,李侠客微微一愣,旋即明白过来,笑道:“我听说过你们这个组织!在西方国家,有两个势力,一个是上帝会,另一个是魔鬼党,与我们东方的武学门派一个样,听说你们上帝会的头目叫做亚当,自命为神灵之下的第一人。而魔鬼党的老大叫做撒旦,与地狱中的魔王同名。”

他嘿嘿笑道:“我来西方,本来以为最紧张人应该是魔鬼党的人才是,却没有想到竟然是你们上帝会的成员,啧啧,这就有意思了!”

李侠客一脸好奇的看向面前的的老者:“你们上帝会到底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才这么防备我的到来?嗯?”

他说到这里,背脊微微张开,再次握拳于胸,浑身杀意沸腾:“无论如何,今天是你们先动的手,不把你们杀光,如何能显出李某的威风!”

在他说话之时,身子陡然腾空而起,人在空中挥拳虚虚轰向对面的几十名红衣神官:“再接我一拳!”

这一拳那是平天九式中的第三招,击地!

天下之间,若论厚实稳重者,非大地莫属。

安忍不动,静虑深藏,世间再无比大地更为安稳之事物,李侠客这一招叫做“击地”,便是存了击破大地的念想,虽然名字起的狂妄,但威力也确实十分的巨大。

平天九式中的第一招开山,只是力道凝聚在一起,如同巨斧长刀一般,力道集中,以点破面,穿透力极强,覆盖面却极小,因此每当李侠客出手杀敌之时,也就只是凌空打爆一两个人而已,而这第三招击地,却力似苍穹圆转广被,一拳打出之后,方圆三丈空间都被他这一拳的劲力笼罩,如同一口无形的大锅,向着面前众人狠狠的扣下!

手持权杖的白人老者伸开双臂,脑袋后仰,向天发出了快速的祈祷声调:“神说,那不洁的,必须净化!”

嗡!

一股巨力凭空生出,撞向李侠客一拳打出的拳风,竟然与他这一拳的力量平分秋色,即便是弱,也没有弱了多少,如此两两抵消,竟然以力破力,破了李侠客这惊天动地的一击。

不过在李侠客这一拳被破之后,对面手持权杖的老者“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瞬间委顿在地,在其身后的几十名长袍神官,也各自站立不稳,踉跄后退。

“原来是集合众人之力来抵挡我的力道,虽然有点取巧,但这份本领却是不俗,罗刹门的人都比不过你们!”

李侠客此时已经看出了对方出手的一点门道,发出一声长啸,人在空中还未落地,忽然右手食中二指并在一起,向着前方猛然一划:“裂海!”

一道剑气从他指尖发出,化为煌煌闪电,斩向对面的红衣神官。

那本来气息委顿的老者,不得不再次站起身来,手中权杖往地上猛然一顿,急促的声音从他嘴边响起:“主啊,降罪于他吧,用天雷击杀他吧!”

轰隆!

虚空惊雷响起,一道闪电凭空生出,直直打向李侠客的头顶。

“还能招雷?”

李侠客更是吃惊,没想到这上帝会的家伙手段还不少,而且跟东方的道术神通竟然有异曲同工之妙,但是施展的手法与功法的修炼,却是大相径庭,当真是令李侠客眼界大开,果然是不可小看天下英雄,东西方都有能人啊!

感受到头顶有雷霆来击,李侠客乃是被天雷击打过好几次的人物,早就对天雷失去了敬畏之心,更何况这道雷霆还是对方这红袍神官召出来的,能有多大威力?

当下并不当成一回事,手指剑气继续前斩,另一只手挥拳上举,轰向天上的落雷。

轰!

巨大的响声传来,李侠客一声大喝,身子陡然变化成肉髻螺发的佛陀之像,浑身金光闪烁,电光乱窜,而对面被剑气斩中的五六名神同时寂然不动,随后变成了两片,便是手持权杖的老者,其手中的权杖也被李侠客的剑气分为两段。

李侠客发出的这一招乃是平天九式中的裂海剑气,是他根据常舒远传给自己的三阳剑气以及自己在武学上的感悟之后,结合自身所学推敲出来的一招剑气法门,这一剑厉害的不是剑气本身的破坏力,而是剑气中所蕴含的武道精神以及剑法中的剑意,若是不能化解他这一招中的剑气精神,那么敌人被他剑气所伤之后,伤口永远就不会愈合,以剑气斩开水面,便是水流都能被他一剑斩断,因此才被称为裂海剑气。

他这一招剑气发出之后,对面的神官已经减少了一半,而被斩断权杖的金发老者发出一声惊讶之极的怒喝,然后扭头就跑!

在李侠客惊讶的眼神之中,这老者比春天的兔子跑的都快,一眨眼就跑出了十几丈远。

李侠客还以为这老者对他们的主很虔诚呢,谁知道死到临头,也是会吓的尿了,屁滚尿流,夹着尾巴狂跑。

“这老兔子!~”

李侠客看着远去的红袍老者,忍不住哈哈大笑,取出弓箭来,瞄了瞄,随后开弓如满月,箭出如流星,“嗖”的一声,幻影一闪,便将远处的老者一箭穿心,身子挣扎了几下,随后趴地不动。

“一直都觉得东方武学高明,却原来这西方的战斗方式也是别有途径啊!”

李侠客见这老者跌落尘埃之后,收起弓箭,脸上浮现出向往之色:“一个上帝会都有这般的跟领,与他们对立的魔鬼党相信也会有不凡的手段,这次来西方还真的来值了!”

他这次来到龙虎门这个世界,主要就是想要消化主世界龚满学传授他的儒门修炼心法,另一个目的就是想要提升一下自己在武学上的感悟,当然,如果能顺手过一把大侠的瘾头,那就更好。

如今他在儒门修行中已经有了颇多的感悟,还莫名其妙的学会了一门佛门功法,在武道修行上可谓是顺风顺水,如今最需要的就是对各种武学上的见识了,现在刚刚踏入美国境地,就遭遇到了上帝会的人,还遇到了这种稀奇的攻击方式,顿时就激发了他强烈的兴趣:“这种会稀奇古怪技能的高手,打着才过瘾啊!”

第四百八十四章 雪山

“唔,相比东方武道而言,这西方修炼者似乎一开始修炼的就是有关规则的东西,刚才那红袍老者说什么‘要有光’“束缚”什么的,颇有点言出法随的神通本领,他说抽出我的肋骨,我的肋骨还真的就痛了起来,这还幸亏我修炼了佛门固体心法,五脏俱牢,骨骼坚朗,因此没大事,若是一般武者面对这老者的本领,还真有可能被毫无预兆的把肋骨给抽了出来!”

李侠客将围攻自己的一群上帝会的神官挨个打杀之后,站在尸体旁边微微沉吟:“他们这种攻击方式极为新奇,竟然能调动敌人本身的气息来伤害他本人,还能与自然感应,召唤雷霆巨力,与道门的功法有类似之处,但在本质上还是大相径庭,差别甚大。”

即便是他见多识广,在面对这上帝会众人的攻击,也还是难以摸得清头绪,一时间想不出对方到底是怎么修炼的,又是以什么样的方式驱动外力伤敌。

李侠客本就是好武之人,如今见到了自己从未见过的战斗方法,那就好比老饕遇到了美食,酒鬼遇到了佳酿,岂有不动心之理?

当下也不管这些死去的上帝会成员了,大步前行,将不远处的一辆汽车里的人拽出来扔掉,随后驱车前行向最近的城市驶入。

待到美军反应过来进行搜捕之时,李侠客早就进入美国境内的大城市之内,他神通广大,出手又极为狠辣,但凡被他遇到的黑帮成员或者犯罪分子,基本上都是随手秒掉,搞的整个美国都人心惶惶,政府部门更是宣布李侠客为行走在人间的恶魔。

“这是一场战争!”

现任美国总统在电视前声嘶力竭情绪激动道:“这是一个人针对一个国家的战争!我们伟大的美利坚难道连一个凶恶的罪犯都抓不住么?这是军方的无能!我们一定在一个与时间,把李侠客这个暴力罪犯抓到或者击毙!”

但即便是总统阁下说的信誓旦旦,却没什么鸟用,对于像李侠客这样的高手,寻常的手段已经无可奈何他了,除非使用核弹,否则的话,有不如无。

轰!

在一栋大楼内,李侠客冲天而起,接连撞破了好几层楼房的楼板,一直飞到楼顶方才停止了上升的势头,手持一封羊皮手卷,哈哈笑道:“这就是犹大之书么?魔鬼什么时候与犹大成了一个党派了?”

这栋大楼便是美国魔鬼党的大本营,在李侠客斩杀了上帝会的成员之后,碰巧遇到一名偷偷观察的魔鬼党成员,因此被李侠客抓了舌头,如此一级抓一级,终于被他找到了魔鬼党的总部,一番冲杀之下,斩杀高手无数,更是将魔鬼党的圣物《犹大书》给抢了过来,这才心满意足的准备离开。

他干翻了魔鬼党还不算,最后更是顺藤摸瓜找到了上帝会的驻地,毫无顾忌的把上帝会夷为平地,最后更是把上帝会的修行秘书《圣典》给抢到手中。

这一下,黑白两道都给他得罪完了,连各国政府都把他视为威胁最大一个罪犯,可是偏偏杀不死李侠客,而且随着李侠客出手的次数越来越多,做的事情也越来越大,等他跑到英格兰挑战圆桌骑士的时候,天下已经没人胆敢对他生出不利的念头了。

此时的李侠客天下皆敌,但又天下无敌!

当一个人强大到没有敌人的时候,他已经不是人了,自然而然就会被人奉为神仙一般的存在,再也难生出与他对敌的心思。

在西方走了一遍,夺了不少西方的修行秘法之后,李侠客忽然就在世间消失了!

消失的毫无预兆,就像他忽然出现在这个世界一般。

就在天下人感到奇怪并且四处找寻之时,李侠客却来到了中国的昆仑山脉,在一座大雪山上开始了闭关修行。

这一次挑战全球,李侠客收获极大,他见识了以前从未见识过的武学,一些自己都没有想到的奇思妙想,令他大开眼界。

到了最后,他心有所感之下,循着昆仑祖脉,来到大雪山中,将自己生平所学从头至尾的归纳整理,梳理自己的功法以及以往与人动手时的不足,整个人陷入了一种奇怪的思绪之中,无知无觉的漫山遍野的乱跑,时而踏雪而走,时而踩着树顶飘飞,有时候甚至御风而行,整个人在天上飘飘悠悠,犹如纸人。

到了最后,这大雪山上忽然发生了一场大雪崩,将李侠客整个儿掩埋在了乱石积雪之下,枯叶断木之中。

李侠客却是无知无觉,开始躺在地上呼呼大睡。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一组登山客千里迢迢来到了大雪山上,人人背着包裹,开始了他们口中“征服自然”的活动。

这些人中,有三人是同班同学,两男一女,其中一男一女是男女朋友,另一个则是他们两人的共同朋友,一开始是一男一女两人想要一起登山探险,后来一名男生不放心他们两个,这才主动跟了过来。

这三人中,是男女朋友的,男的叫做王鲁,女的叫做沈冰,男的帅气,女的漂亮,确实还是天作之和,而跟随他们一起来的男生叫做孙达人,生的五大三粗,浓眉大眼,是王鲁与沈冰的好朋友。

只是每每看到王鲁与沈冰在一起亲热的模样,孙达人都暗暗叹息,眼中露出微微的哀伤之色。

登山运动,尤其攀登的是大雪山,这其中的危险之大,不是专业人员根本就很难理解。即便是这次探险的小组成员都有丰富的登山知识,可是攀登到了半山腰的时候,还是有点难以为继,眼看天色渐黑,登山队长不敢再耽误了,叫道:“赶快找个背风的地方扎营,先休息一夜再说……”

便在此时,“喀嚓”一声轻响,正在路边行走的沈冰身子陡然下滑,向一个冰窟里掉下。在她的惊叫声中,孙达人急速伸手,抓住了她的背包,咬牙切齿硬生生的把她拎到了身边,低声道:“我在前面走,你们都小心点。”

旁边的王鲁松了一口气,脸色苍白,道:“吓死我了!”

他搂住沈冰的肩膀,好生安慰:“好了,好啦,别害怕,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沈冰轻轻点头,抬头看向前面探路的孙达人,道:“这次幸亏孙达人跟来了,不然这次真的就危险了!”

两人话音未落,便见前方的孙达人身子一晃,眼看着向旁边的深坑滑下,王鲁距离孙达人最近,猛然一抓,抓住了孙大人的背包带,但是王鲁力气不大,体重也轻,竟然被带的整个人像前滑了好几步方才定住了身子。

沈冰吓了一跳,对王鲁道:“快放手啊!别把你也给带下去了!”

深坑边沿正在挣扎的孙达人闻听此言,一霎时面若死灰,只感觉整个大雪山的积雪加在一起,都没有沈冰这一句话更令他发冷。

他为了沈冰,不辞辛劳的陪他们登山,一路上买吃的,定宾馆,找车子,搞装备,都是他一人完成的,刚才更是救了沈冰一命,没想到现在却听到了这么一句话。

正在他感到绝望时,便觉得背包一松,眼前景色飞速变化,身子快速向深坑底部坠下,在下坠之时,似乎还听到沈冰对王鲁说的话:“你还好吧?为什么不早点放手?”

第四百八十四章 有一种狗

感受着耳边呼呼风声,孙达人脸色阴沉,心若死灰,知道自己下一刻就会跌到冰窟之内,摔的筋断骨折,然后血管被摔爆,五脏六腑都有可能摔的从口腔或者肛门里喷出来,孙达人见过跳楼自杀的人,知道有的人死的惨不忍睹,屎尿都摔出来了,鲜血与污秽掺杂在一起,死的极其没有尊严。

但是这又能怎么样呢?

相比沈冰的足以毁灭人灵魂的话语,死亡已经不足以令孙达人感到恐惧了,甚至是他此时想到的最好的解脱方法。

当一个人付出了如此多的心血后,换来的却是对方在关键时刻的放手,这种打击对有些人来说,比死亡更令他们感到绝望。

看着直扑入眼帘的茫茫白雪与,孙达人闭上了眼睛,哀莫大于心死,他觉得自己已经死了,既然如此,再死一次又算得了什么?

嘭!

与预料中砸到乱石堆或者冰块上的感觉不同,孙达人就感到自己跌入了一个极其柔软又极其坚韧的气球上一般,急速下坠的身子砸在这“气球”之上后,又被反弹上天,随后又跌落下来,在他的大呼小叫声中,一直跌落反弹了十几下后方才停顿了下来。

回过神来的孙达人悄悄睁开了眼睛,骇然发现自己正趴在半空之中,身下是距离地面他十几米高度的断木乱石,左右两侧都是悬崖峭壁以及皑皑白雪,而他自己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托举在半空之中,不得下坠。

“这是什么?”

孙达人大难不死,心思有活泛起来,小心翼翼的伸手向身下摸了一摸,就发现触手之处温润坚韧,看不到但却能感受到,好似一个有质无形的气罩笼罩了整个小小的山谷,而自己就趴在了这个气罩之上。

“难道就像武侠中写的那样,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还能在悬崖下捡到绝世神功秘籍,吃到奇花异果?”

感受到身下的异状,想到电视电影以及武侠中的情节,孙达人一颗心登时砰砰跳了起来,心道:“难道我也是这天地的主角不成?”

正又惶恐又惊喜之时,便听到下方山谷之内传出来一声长长的叹息声:“青荷白藕同仁义,修心炼体无偏差。三教原本同一体,金丹舍利放光华!”

在这叹息声中,孙达人便看到山谷之下的乱石断木忽然被一股莫名力量缓缓分开,随后从地下走出一个披头散发的高大男子来。

这人从地下走出之后,抬头看了看上面的孙达人,笑道:“小子,是你吵醒的我?”

不待孙达人说话,这人随手一挥,孙达人只感到身下支撑自己的无形气罩倏然消失,整个人不由自主的发出惊叫之声,向地面急速坠落。

随后忽然身子一震,待到睁开眼时,便发现自己已经被这长发男子掐着后脖颈拎在了半空,随后脚踏实地,被此人随手放在了地下。

这高大男子披头散发,胡须乱糟糟犹如杂草,犹如一个野人一般,只有两只眼睛清亮清亮的,如同两个清澈的深不见底的湖泊。

他肩宽背阔细腰乍背,孙达人本人一米八多,个头已然不矮,平时也是学校篮球队的主力,但是面前这个男子却比他还要高出一个头来,双腿修长有力,似乎有支撑天地的力量,顾盼之间,威严自生。

这男子饶有趣味的看了孙达人一眼,笑道:“我看你心事重重,精神起伏很大,这其中惊吓之意虽有,但伤心之意更浓,可你面相刚毅,不像是想不开自杀之辈,,当真是古怪稀奇,你是怎么落下山崖的?”

孙达人本来还在吃惊这野人的忽然出现,现在被这野人一言相问,顿时忘记了身处何地,也顾不得面前这野人的奇特了,只觉得悲从中来,难以自抑,这个一米八多的彪形大汉,忍不住嚎啕大哭!

他不知怎么的,虽然不认识面前这个彪形大汉,但却潜意识的认为对方不会对自己生出加害的心思,只凭这野人的本领,他如果对自己有恶意的话,孙达人便是想跑都跑不了,况且对方说话之时,自然而然的就让人生出一种莫名亲切感,使人生出毫无防备的信任之情。

因此孙达人再也难以忍耐,情绪一下子爆发出来,在这大雪山的山谷之内,痛哭失声。

他边哭便将自己的遭遇说给对面的男子听,不求对方安慰,也不求对方能够理解,他只是想要痛痛快快的说出来,将压抑在心底三四年的心里话说给对方听。

“我从大学开始的时候就喜欢上了沈冰,追求了她一年,给她买各种好吃的,买手表,买首饰,买化妆品,早上给她买早点,晚上陪她出去散心,我把能做的全都做了,但是最后,她喜欢的却是另一个人!”

孙达人席地而坐,任凭眼泪在脸上流淌:“我自认做的已经足够好了,在她与王鲁在一起的时候,我虽然伤心,但也只能乖乖退出,没办法,谁让王鲁长得比我帅呢,人家嘴也甜,也更能懂得女人,败给这样的男生,我还能说什么?”

他说到这里,声音低沉下来:“这次爬雪山,我非常不建议他们来,但是沈冰坚持要来,她说她要征服大自然。我不放心他们,便跟随了过来……”

孙达人将自身的遭遇一五一十的说给了对面的大汉听,也不做任何掩饰,都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没有必要为自己脸上贴金。

孙达人对面的这个野人一般的大汉,正是李侠客。

他在陷入悟道状态之后,被雪崩掩埋,于是倒头便睡,身心一体,与天地合一,儒道释三家心法在体内流转不休,条理分明又互相补充,和谐统一,整个人进入了一种极其玄妙的境界。

在这种境界之下,李侠客全身息关大开,天上地下无穷精气全都顺着他周身窍穴丝丝缕缕的灌注了进来。他如今状态特殊,思维内敛,一身功力增长之下,难以收束,自然而然的散发开来,形成一个巨大的罡风气罩,将他完全包裹起来。

若是让他这么一直睡下去,估计几千年后,一觉醒来,估计能直接睡成佛陀金仙。

但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连天地尚且不能圆满,何况人乎?

因此孙达人无巧不巧的便从山崖摔落,正摔在了李侠客的罡气罩上,将沉睡的李侠客惊醒。

好在此时的李侠客刚刚有了三教合一想法,心态趋于平和,杀气减了不少,有点恢复前世人畜无害的样子,因此对孙达人破坏了自身的修行也不以为意,能在雪山悟道,还能有此时的收获,李侠客已然感到收获巨大。

此时听到了孙达人的哭诉,李侠客摇头失笑:“小子,在人类社会中有一种动物你听说么?”

孙达人红着眼抬头道:“什么动物?”

李侠客道:“那是一种狗,你跟那种狗的结局很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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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六章 因果缠身

“这种狗叫做舔狗!”

李侠客看着面前一脸悲伤的孙达人,笑道:“他们在遇到自己喜欢的异性或者上级领导时,本来好好的人,忽然就变成了一条吐着舌头摇尾乞怜的狗。他们天天摇着尾巴,就想在领导或者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乞求领导好心,给他们一根骨头来啃,或者希望异性对他另眼相看,最好能走到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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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八十七章 位面之子

有时候你不得不承认,在这个世界上是真的存在着一种幸运儿的,这种人天生就有好运气,一路勇猛精进,心想事成,少有波折,当真可以称得上气运之子,位面之王。

有句老话叫做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说的就是人的运气有高有低,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起起伏伏乃是正常现象。

可是这一句话若是用在普通人身上也还好,若是用在这种幸运儿身上,却不太合适,对于这种人来说,他们经常遇到的便是“时来天地皆同力”,而不是“运去英雄不自由”,这种人老天都偏爱他们,一生中好运气不断,撒泡尿都能泚出狗头金来!

就像历史上的每一代开国帝王,都是这种大运气的代表人物,很多时候眼看就是必死的局面,连后来之人都觉得他们在那种情况下也是无解,但偏偏在这最紧要的关头,他的敌人忽然就脑筋不清楚起来,要么就是忽然出现了什么变故,反正不管发生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这些开国帝皇总能活蹦乱跳的从必死的绝境里走出来,而且大都是毫发无损。

很多人运气好的简直不讲道理,反正无论遇到什么情况就是不死,就算是炸弹落到面前,都不会爆炸,敌人从他身边经过都会无意识的忽略,各种匪夷所思的事情都集中在这些绝大运气的人身上。

而在李侠客的眼中,这个孙达人也能称得上气运无敌位面之子。

在整个大雪山致中,山谷多的是,他偏偏就坠落在掩埋李侠客的山谷里,而李侠客所在的山谷谷底面积不小,李侠客无意识中真气外放形成的罡气罩,其实并没有太大,也就一间房子大小而已,可孙达人无巧不巧的,就落在了李侠客的罡气罩上,而且弹跳了几次,都没有从气罩上跌落,从那么高大悬崖上跌落,却是毫发无伤,这种运气哪个能有?

况且李侠客乃是将要修成大神通之人,若是无人打扰,恐怕天地间真的就多出了一个武学大宗师,但偏偏就被孙达人这个普普通通的小子给打断了修行路,坏掉了唾手可得的宗师果位。

按道理说,别说是一个普通人,便是一个宗师级的武道高手,想要打断李侠客的修行那也几乎不可能,武道修行到了李侠客这个地步,神思冥冥,躯体自身便会产生一种模糊的意志,对危险的感应敏锐之极,在感应到危险之后,能自发的进行反击。

因为是躯体自己的攻击,没有思绪,不会控制力道,只要出手,便是全力,而在这个世界,能经受得住李侠客全力一击之人,估计并不存在,因此从理论上来讲,是不会有人打断李侠客的修行的。

可是这孙达人从山崖下坠落之时,根本就毫无恶意,自然也就激不起李侠客躯体的反击,如此跌落在罡气罩上,一番大呼小叫,终于把李侠客从悟道的沉睡中惊醒,断了他的修行。

这要是按照李侠客昔日的脾气,醒来之后,早就一巴掌将这小子拍死了,可如今偏巧李侠客悟道之后,认识到儒道释三家修行法门的共同之处,一颗心圆融无暇,杀气不显,了悟天机流转,知道了这孙达人便是自己的人劫之主,杀了他也无济于事。

但放了这小子,李侠客也不乐意,即便是孙达人是无心之失,但毕竟是断了李侠客修行的罪魁祸首,死罪可免,活罪难饶!

李侠客想了想,便生出了借他之手,遥控天下武林的想法。

本来以李侠客如今的本领与威望,他若是想当武林盟主,普天之下还真没有几个敢吭声的,估计一个反对的的人都不敢,毕竟李侠客凶名在外,乃是祸乱苍生的绝世魔君,无法无天,一个人敢挑战整个世界的猛人,对于这种人,他要当盟主的话,众人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但李侠客却觉得没啥意思,即便是他当上了武林盟主,能够约束天下群雄,可是等他离开这个世界之后,到时候天下武林恐怕有会恢复到混乱无序的状态。

而要想解决这个问题,最好的方法便是寻找一个传人,让自己的徒弟代替他继续镇压天下,干翻一切不服。

如今天上掉下了一个愣小子,李侠客在掐此人后脖颈时,一股气息顺着他的大椎穴瞬间抵达全身,已然发现孙达人资质绝佳,正是一个习武的好材料,如此天时地利人和,不收他当徒弟,连李侠客自己都觉得对不起这一番巧合。

“什么?当武林盟主?”

听到李侠客的话后,孙明达失声惊叫:“现在这个时候,还有武林盟主这一说?这是现代社会啊,哪有什么武林盟主?毕竟不可能是个人就是李侠客!”

如今李侠客杀人如麻,狂战天下,别说武林中人人知晓,便是全世界的普通百姓也都对他的名字耳熟能详,

虽然现在李侠客已经莫名其妙的突然消失了好几年,但实在是李侠客做事情太过张扬,百无禁忌,政府便是想要捂盖子都捂不住,因此李侠客这种绝世高手才被大众熟知,偶尔谈及恐怖分子时,必然少不了要说一下李侠客。

只是对于江湖中事,普通民众也还都是一知半解,因此孙达人才会如此说话。

“我就是李侠客!”

李侠客看向孙达人:“怎么?有问题吗?”

孙达人张大了嘴巴:“……”

他无论如何没有想到,面前这个蓬头垢面如同野人一般的大汉,竟然就是前几年惹出无尽风波的李侠客。

李侠客不管孙达人的惊讶之情,嘿嘿笑道:“小子,我最近悟出了一门武学心法,威力应该不小,我现在便将这门心法传授于你,然后你出去后,打出我的旗号,去江湖上历练一番便是,不论如何不能坠了我的威风,否则我打断你的狗腿!”

孙达人回过神来之后,叫道:“前辈,我只会打篮球,不会功夫啊!你说的什么江湖武林的,不懂啊!”

李侠客道:“不懂没关系,有人自然会让你懂的!”

他却说到这里,伸出手指向孙达人眉心轻轻一划,“嗤”的一声轻响,孙达人便感觉眉心一凉,随后几颗血珠从眉心落下。

他伸手将血珠擦拭后,一脸茫然的看向李侠客,不知他这是何意。

便听到李侠客嘿嘿笑道:“我在你眉心留下了这一道血痕,日后但凡是武林中人,必定对你血痕感兴趣,嘿嘿,只要询问,就少不了冲突,小子,江湖冲突非死即伤,你要是不想死的话,乖乖的跟老子学点保命的功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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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八章 侠客传人

孙达人:“……”

感受到李侠客在自己额头上做的手脚,孙达人又是害怕又是迷惘,同时还夹杂着几分跃跃欲试。

他毕竟是还未毕业的热血青年,平日里未尝没有几分走马江湖快意人生的梦想,此时逢高人当面,虽然嘴里说不能完成李侠客说的条件,实则心中也不是完全没有想法。

谁还没有一个当英雄的童年呢?

李侠客见他如此表情,哈哈大笑:“小子,你也是个有野心的人啊!连舔狗都有雄心大志,啧啧,这个世界是怎么了?”

孙达人红着脸道:“前辈,你就不要说舔狗的事了!我知道自己错了,以后绝不会当傻子了!”

李侠客笑道:“这是你一生的污点,日后少不了被人哄传,这也是给你提个醒,日后不要再低三下四委曲求全,那也是另一种形式的天后,下场未必能有多好!”

孙达人道:“是!当狗,当一次也就够了,谁也不想当第二次!”

李侠客点了点头,缓缓向前迈步,一步迈出,满头乱发忽然就变得柔顺起来,脸上胡须相继脱落,在空中爆散成一团粉末。

第二步迈出,他身上皱巴巴的衣服也变得平滑起来,浑身尘土尽数消失。

到了第三步迈出的时候,青玉簪子已经被李侠客插在了头顶,整个人形象大变,与刚才迥然有异,往那一站,当真是眉透英风虎目含威,果然是与众不同,高手气象。

孙达人见他迈步之间改变形象,心中正惊讶间,便听李侠客道:“我最近挑战全球高手,心有所感,遂至雪山悟道,创出了一些小小的修炼法门,儒道佛魔四家尽有,东西方各自贯通,这些法门虽然算不上神功绝技,但也有健体强身杀敌自保之能。”

他看向孙达人:“我这里有四套修炼法门,儒道释各一套,西方修炼之法也有一套,你想学哪一套?”

孙达人一脸茫然,不知选什么是好,正迟疑间,便听李侠客道:“给你十秒时间选择,好好想想吧!”

孙达人:“……就十秒时间,我还好好想想?”

他想了想,问道:“前辈,大家都说你是大魔头,但也有人说你是大英雄,但好像整个世界的政府都说你是大魔头,空穴来风,未必无因,想来您在魔道上的修为定然不差。”

李侠客似笑非笑:“所以……”

孙达人:“所以我想学您在魔道上的功法。”

李侠客哈哈大笑:“好,那我便传你一套魔道功法!”

他伸手一招,将孙达人拎到自己面前,手掌贴到对方大椎穴上,道:“小子,我曾与魔门高手对决,见识过一些魔道手段,又跟罗刹门、原始门、通天教相斗,他们也是魔门功法,我与他们动手,对他们的心法略知一二,由此推出了了这个世界的魔门功法的本源,得了一套心法。”

他在说话之间,一道沛然真气沿着孙达人的大椎穴直入督脉,径下尾椎,随后散入奇经之中,过带脉绕腰而行,通达四肢,一个周天运转之后,竟然绕过了丹田,与整个武林中绝大部份心法迥然不同。

李侠客如今的修为见识已经到了极其高深的地步,之前挑战天下,见识百家功法,由此雪山悟道,明了儒道佛三家合流的要旨,至于魔门的手段,他虽然知道,毕竟不曾修炼过绝顶魔功,不敢说深明其中精义,但也有了几分猜想。

尤其是这个世界的功法都是魔道居多,修为高明之辈大都身怀魔功,李侠客与这些人动手,洞若观火,对他们的功法早已经有了几分了然,因此在对魔功的认知上也是远超常人。

孙达人因为李侠客的名头,下意识的便觉得李侠客魔功深厚,因此方才想要李侠客传他魔道心法。

但他那里知道,李侠客行事虽然激烈,手段虽然狠辣,但却是个地地道道的正道中人,儒道佛三家功法融于一身,英风锐气,气贯长虹,本身绝无半点魔气。

不过李侠客现在悟道雪山,魔道功法也有极其高深的见识,现在见孙达人要学魔功,他好笑之下也不拒绝,略一沉思,已然生出几个想法,此时真气运转,便为孙达人打通了修行经脉。

“小子,我这套功法叫做……嗯,叫做天魔战体,内外同修,威力无穷,修炼到高深地步之时,天下无敌!”

他嘿嘿笑道:“你好好记住这真气运行的路线,日后存想修炼,就按照这条路线修炼。用不多长时间,真气渐生,骨骼健朗,力道大增,方才看出这门功法的厉害!”

他说到这里,手掐印诀,陡然一声低喝:“咄!”

他这一声低喝,声音不大,飞鸟不惊,整个山谷里都没有引发什么动静,但听在孙达人耳中,却是犹如雷震,震的他浑身发颤,脑中一阵轰然,也就在此时,李侠客的形象忽然出现在他的脑海中,手持长枪,长发乱舞,神态狂放无比。

“小子,这是我第一次意念传法,你要是运气好,应该能学点东西,要是心智不坚,嘿嘿,被冲击成白痴也有可能。到底下场如何,那就看你的造化了!”

在孙达人的脑海里,狂放异常的李侠客缓缓开口,声如雷霆:“我有一套枪法,阵战无敌,我有一套拳法,天下无双,我这便传与你,你要好生参研,以便自保。”

就在他轰轰隆隆的讲话声中,手中长枪抖动,施展出了一套枪法,一条大枪犹如狂龙一样在他手中上下翻腾,产生种种变化,或威猛,或细腻,过快如闪电,或慢如老牛,种种变化,不一而足。

一套枪法演练之后,便是拳脚功夫,这一套拳脚演练完毕,脑海中的李侠客发出一声长啸:“枪法名为烈火,拳法名为战天,魔门中人无法无天,战天斗地,这套功法配合天魔战体,天下绝少扛手!”

“小子,功法无善恶,善恶在人心,你学我功法,杀敌报国,斩杀武林恶徒,手段任你选择,可若是胆敢放纵自己,杀害好人,我必然取你性命,将你剥皮拆骨,贬入九幽深处,永世不得翻身!”

这“永世不得翻身”几个字说出来之后,孙达人脑海中的李侠客消失。

孙达人随即睁开了眼睛,环顾四周,发现自己面前的李侠客已然不在,整个山谷里,并无一个人影。

刚才发生的一切,都犹如在梦中一般。

以手扶额,但觉额头微痛,看了看手指,发现有些淡淡血渍,刚才发生的事情历历在目,又不像是假,孙达人瞬间有点糊涂起来。

是耶?非耶?梦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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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新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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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九章 大魔传人

“……我这怎么出去啊?”

回过神来的孙达人站在原地环顾四周,顿时变得一脸愁容:“这雪山山谷如此深,连攀援之处都没有,我这如何才能上去?”

他经李侠客传法授道,早就没有了求死之心,有的只是对以往行为的惭愧以及强烈的求生欲望,而且还夹杂着一点点野心的萌芽。

平白得了李侠客的传承,换成谁,谁的心态都会发生一种奇妙的变化,孙达人正当青年,一腔热血仍在,虽然当了两年舔狗,但舔狗也是有梦想的人,现在因祸得福,乃是距离自己梦想最近的时候,在这个时候,自然不会轻易言死。

在山谷里转悠了半天之后,发现这山谷四面陡峭,难以攀援,仔细想了想,忽然提气轻身,向头顶的一块巨石飘去,“呼”的一下,身子陡然拔高,竟然超过了这块巨石的高度,在孙达人的惊叫声中,轰然撞向了山崖石壁。

砰!

这一下撞的孙达人头晕眼花,哇哇大叫着跌落下来,在地上打了几个滚,伸手一摸,头上起了好大一个包。

孙达人又惊又喜:“我竟然能跳的这般高?”

李侠客刚才为他打通经脉之时,在他体内特意留下了一股真气,足可以令他自保,况且这道真气还是孙达人如今真气诞生的源头,与他本身经脉心法相合,因此运转起来毫无迟滞之处,如臂使指,圆转如意。

在李侠客看来,他留在孙达人体内的这一道真气微乎其微,不值一哂,但他是何等的修为?这点真气他不放在眼里,但对于孙达人来说,却无异于凭空得了寻常江湖中人的百年功力,助力之大,难以尽述。

孙达人从地上爬起来之后,花了好大一会儿工夫方才将激动的心情平静下来,随后盘膝而坐,静静沉思,将之前李侠客传授他的内功心法的运转之道,以及脑海里李侠客传授他的拳脚功夫、枪法轻功等等武学法门,全都在心里过了一遍。

如此耗费了一夜时间,方才彻底捋清了头绪,睁开眼睛之后,陡然发出一声长啸,身子倏然跃起,整个人犹如一只怪鸟一般,向附近的悬崖峭壁飞去,待到靠近悬崖之时,伸手在凹凸不平的石块上一拍,身子再次腾空上升,待到上升到了一定高度身子下坠之时,伸手又是在石壁上抠了一下,用力拍出,于是身子再次上升。

如此连拍连升,身子不停,待到他感到心慌气短气息紊乱之时,忽然眼前一亮,整个人已经到了悬崖边上,顺势飘飞,身子缓缓落在山峰之上,双脚踏入积雪之内,放眼四周,正是之前自己跌落之处,自己红色的登山镐就被仍在了路边。

孙达人缓缓前行,将路边的登山镐拿在手中,心中百感交集,这登山镐是他与沈冰、王鲁三人一起采购的,如今却只剩下自己的这一把。

“嘿嘿,老师说的不错,舔狗的下场果然一般都不怎么好啊!舔到最后,也不过是一场空!”

孙达人将登山镐拿在手中,随后转过身来,大步走到悬崖边上,俯视山底,“噗通”跪倒悬崖边上,接连磕了几个响头之后,这才转身前行,顺着来路,向雪山下面走去。

此时正当严冬,寒风入骨,刮面如刀,孙达人却没有感到丝毫寒冷,只是心中激荡不休:“等我下山之后,我一定要将这个贱人……可是他们见死不救,虽然恶心人,却并不犯法,我若是真的把他们都打死了,我反倒成了罪犯!”

他是刚强之人,只是之前被爱情冲花了眼,脑子也变得不清楚起来,成了只会感动自己的爱情舔狗,如今经过生死之间的巨大变化,心态已经完全改变,昔日喜欢的发疯了的沈冰,在此时的心中,已经完全成了一个陌生人,甚至已经算得上是恩将仇报的仇人了,蛇蝎心肠的狠毒女子。

如果杀人不犯法的话,他第一个要杀的便是沈冰,而至于关键时刻没能拉他一把的王鲁,孙达人倒是不怎么痛恨,毕竟趋利避害人之常情,自己体重这么重,王鲁的身子又这么单薄,想要把自己从悬崖下拉上去,确实风险很大,稍有不慎,恐怕王鲁自己都有被拽下去的危险,因此王鲁最后对自己松手,孙达人虽然心中恼怒,但还是有几分理解。

他也知道,并不是天下所有人都像他这么热心肠,都像他这么敢于冒险救助别人,王鲁能在第一时间拉了自己一下,就已经是做的不错了。

只是如今人在山上,回归现实,心中一股恶气着实难出,孙达人越想越是窝火,可又不知如何处理这种事情,人家救自己那是人情,不救是本分,谁也说不出什么不是来。

至于孙达人之前对沈冰与王鲁的好,那是孙达人自愿的行为,谁也没有逼着他当狗,他自己非要当,又能怨得着谁来?

“我可真是比猪都蠢啊!”

一路之上,顶风冒雪,孙达人越想越是羞惭,越想觉得丢人:“是不是每一个全心全意喜欢别人的人,都会变成蠢猪一般的生物!”

等他走到山下之后,便看到了几辆消防车与几个穿着登山服的消防官兵,自己的父母站在消防车旁一脸伤心,旁边站着的便是之前在一起的登山队员,王鲁与沈冰站在自己父母身边,正在小声的安慰。

“阿姨,是我们不好,没有看好孙大哥,他实在是太好强了,非要为我们带路,后来冰路塌陷,他忽然就掉下去了,我们都来不及救他。”

沈冰在一旁红着眼睛抽抽噎噎的对孙达人的母亲道:“阿姨,您就别难过了,以后我和王鲁会经常看望你们的,孙大哥要是还活着的话,越不会希望你们这么伤心的……”

“不错!我肯定不会希望我爸爸妈妈这么伤心!”

孙达人快步来到消防车前,对沈冰、王鲁嘿嘿冷笑:“你们真行啊,我救了你们的时候,没见你们感谢,等我掉落山崖的时候,却连拉都不拉一把,沈冰,尤其是你!老子平常对你怎么样?关键时刻,竟然让王鲁不要救我!草拟吗!”

他越说越怒,大步上前,伸手便向沈冰脸上抽去,眼看就要抽到沈冰脸上之时,孙达人忽然收手,哈哈大笑:“我平生不打女人,尤其是你这种贱婢,打了你,反而脏了我的手!”

他走到一脸狂喜的父母面前,猛然跪地磕头:“爸,妈,我没死!以前不懂事,害你们操心了!”

他磕了几个头之后,扶住自己的父母,道:“咱们回去吧!”

孙达人的父母又惊又喜,附近的登山队员也是一阵欢呼,便是消防官兵们也都松了一口气,随行的还有一名记者与摄像师,看到孙达人出来之后,穿着羽绒服的女记者走到孙达人面前,兴奋的问道:“孙同学,我听你说的话,好像与之前你两位朋友说的不太一样啊,难道你坠落悬崖的事情,不像有人说的那么简单?还有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孙达人正想回答时,便听到那记者惊叫道:“你眉心的这道血痕是划伤的吗?可是我怎么感觉这么眼熟啊?好像之前也有人在眉心有这么一道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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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章 大魔天尊

前几年李侠客打遍天下各国高手,闹出了很大一场风波,一直持续到现在,无数高手与政府高层,一谈到李侠客时,依旧脸上变色。

而李侠客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他的长相自然为各界人士熟知,虽然李侠客是东方人种,却是身躯伟岸不输西方,方面大耳,狮鼻阔口,尤其是眉心的一道血痕平添三分威严七分杀气,令人一见难忘。

而孙达人平日里在学校里是篮球队的主力,身材也是颇为高大,如今眉心也有了这么一道血痕,粗粗一看,竟然真的与李侠客有那么几分相似,尤其是孙达人摆脱了沈冰对自己的心理影响之后,恢复了昔日大学之前的意气风发,又加上得了李侠客山谷传法,心态自然有了几分改变,多了点俯视苍生潜龙在渊的味道,更与李侠客的气质有了几分接近。

因此在观察到孙达人眉心上的血痕之时,所有人的脑海里都生出了一个人的名字:“李侠客!”

现场采访孙达人的记者也是如此,在问及孙达人眉心血痕时,特意笑道:“孙同学,你这次从雪山坠落,竟然大难不死,还能从山底走了出来,简直是令人难以置信,你是不是有了什么奇遇,才能从如此险恶的环境中生存了下来?否则的话,真的很难理解你一个人是怎么在这么恶劣的条件下存活的。”

孙达人心中一突,李侠客的大名与影响力他可是十分清楚,若是真的让外人把自己与李侠客扯上关系的话,恐怕立马就会大祸临头,现在无论如何不能把李侠客的消息透露出来,否则遗祸无穷。

在李侠客失踪的这几年,因为他失踪太过蹊跷,忽然就消失了,毫无半点征兆,令天下所有人都难以索解,本来以李侠客当时的本领,已经是天下无敌,世间已经没有多少人能够对他造成伤害了,世俗中威力最大的核武器倒是可能把他给灭了,但是任何一个政府也不会用核武器来对付单独的个体,最多也就是从空中进行军事打击罢了,可是李侠客本人竟然会飞,而且五感六识已经超出了众人所能了解的范畴,每每想要对他进行精准的空中打击时,都会被他提前感应的到,进而摧毁官方的无人军事飞机,最后顺藤摸瓜找到凶手,直接开杀。

几次三番下来,各国政府都对李侠客又惊又怕,都不敢轻易招惹,而在李侠客忽然消失之后,世界上各个势力各个国家的人都极为关注,纷纷猜测他消失的原因,有神论者大都认为李侠客这是恶贯满盈遭到了天谴,但更多的人则认为在李侠客身上应该是发生了某种变故,所以才会忽然消失。

而李侠客在消失之前,可是抢夺了不少东西方大小宗门的武道密集,收刮了很多黑道门派的金银珠宝,刨除武道修为不论,单就钱财而言,他就已经是一名活着的金光闪闪的人形宝藏了。

现在他人虽然消失,但是他身上的巨大的财富与众多的武道秘籍,都成了全世界最为关注的事物,所有了解李侠客的人都知道,从李侠客身上随便掉落一件东西,那都足以令所有人打破脑袋的去抢。

但最令人动心的还是李侠客本身的功法传承,此人横空出世,一出世便是石破天惊,做出的事情桩桩件件,无一不是惊世骇俗之举,而他到底是如何修成如此本领,到底师承何人,一直到现在都是一个谜,若是能得到李侠客的功法传承,想想就令人激动,自从李侠客消失之后,怀着得到李侠客传承之心的武道高手数不胜数,很多人都怀疑李侠客是受了重伤或者走火入魔不得已潜伏起来,不然无法解释他风头正盛时的忽然消失。

现在孙达人从雪山必死的环境中活着走了出来,而且眉心还多了一道血痕,意态豪雄,颇有李侠客三分气韵,不由得众人不联想到与李侠客有关的消息。

“哪有什么奇遇啊,我只是落在了半山腰里,那里有好大一堆积雪,我一路滑了下去,只是侥幸没死,最后凭着背包内的巧克力等高热量食物才撑了这么长时间。”

孙达人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道:“滑落下去时,额头碰到了一个石块,留了好多血,当时就晕了,要不是醒得快,估计现在已经被冻成僵尸了!”

他脸上显出不耐烦的表情,不再理会记者的提问,汇合了父母与消防队员,一起返回附近的城市。

这件事在当地引发了不小的轰动,一群大学生胆大包天去攀登雪山,还有人不幸坠崖,最后又峰回路转,坠崖的人竟然没死,活着走了出来,尤其这里面还夹杂了恩怨情仇,忠诚与背叛,舔狗与被舔,顿时引发了很多人的好奇,好多记者都特意寻找到孙达人,当面采访,询问根由。

面对这种事情,搞的孙达人烦不胜烦,他最害怕自己有曝光率,结果事与愿违,却成了一个十足十的话题人物。

然后就如李侠客所说的那样,他眉心的血痕引发了越来越多人的关注,无一例外的将这道血痕联想到了李侠客身上,又兼孙达人年轻,做事虽然小心,但毕竟不够老道,在修炼之时被人窥破,当场就发生了一场血战,结果是孙达人轻伤,而对他出手的武道高手却被他一拳打死。

这一下事情闹大了,再也无法隐藏,孙达人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逃!

于是一场追杀与反追杀开始上演,将孙达人这个青涩的大学还未毕业的学生,磨砺成了一杆锋锐无比的大枪。

之所以说他是一杆大枪,那是因为他的兵器真的就是一杆长枪,长枪平日里分成三节,在使用之时能够瞬间变为丈二大枪,施展出李侠客传给他的烈火枪法以及天魔战体,大战各路群雄,当真是一路走一路血,杀心之大,手段之凌厉,直追昔日的李侠客。

而且更为有意思的是,他昔日追求的女神沈冰,却被西方一个教派看重,收入门中,成了门内的神女,后来这个门派与孙达人发生冲突,是沈冰亲自带人抓了孙达人的父母,威胁孙达人交出得自于李侠客的心法,孙达人不从,于是沈冰当场杀死了孙达人的父母。

也就在这件事发生之后,一直在孙达人心中紧绷着的一根线,断了!

孙达人心入魔道,彻底疯狂!

李侠客传于他的“无法无天,战天斗地”八个字,他一直未能完全领会,却在父母身死之后,神智入魔,明白了其中的道理,由此化身为人间魔王,屠戮众生,当真是无法无天,杀人绝不留情,整个江湖中继李侠客之后,又迎来了一场浩劫,而且这场浩劫比李侠客还要大,因为孙达人不仅要杀人,而且还要夺权,他直接就成立了魔门,盖世魔威,威震天下。

到了他亲自斩杀沈冰,挑其头颅祭奠双亲之时,他成立的魔门已然成为了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宗门,而孙达人更是顺势成为了全球第一代的武林盟主。

而也就他武林称王之时,一名老僧来到了魔门之内,将孙达人一招击败,强令他解散魔门,废除修为。

“你是空我神僧?”

被打败的孙达人看向面前的老僧,口中不断吐血,脸上却是极为欢畅:“你以大欺小,算什么本领?欺负我没有老师么?”

空我长长的眉毛忽然飘飞起来,浑身金光大作,抬头看天,只见远处天际一片血云陡然生出,轰轰隆隆的向魔门驻地飞来,还未到达魔门上空,便有弥天极地的杀气隔空而至,随后一道声音从极其遥远的地方响起:“是哪位高手,欺负小徒?”

空我白眉飘动,脸上变色,喝道:“大魔天尊李侠客!你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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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一章 童子拜佛

自从孙达人在江湖上成名之后,早就引起了很多厉害人物的注意,只不过到了后来,这些厉害人物也被被孙达人一一打死,只有真正的绝顶人物,才懒得与孙达人交手,孙达人即便是再厉害,那对他们来说,也不够看,这些人真正在乎的还是李侠客。

当初李侠客大闹天下,惊动了明面上暗地里无数高手,俱都败在了李侠客手中,最后一些隐世高手自知不敌,思量了一番,便即继续隐居不出,免得被李侠客挥拳打死。

李侠客的无双气势与惊人手段,但凡见识过的人,俱都心神剧颤,甘心雌伏,不敢出头,可以说,李侠客一个人,便压了天下好几年。

等到了孙达人出世之后,虽然在气势上比李侠客还要显得厉害,但是在武道修为上,其实相差甚远,对于空我神僧以及小剑仙等人来说,还完全不够看,因此不把他当一回事。

也就是孙达人成立魔门一统黑道之时,眼看这魔门成气候了,空我这才按耐不住,向孙达人出手,将其打败,令其解散魔门,恢复武林的旧有秩序。

这天下间,真正厉害的势力其实还是华夏境内的几个大的武学门派,尤其是少林与武当这两个大门派,每一个都是横跨全球的庞然大物,之前罗刹门再厉害,也只能在别的国家猖狂,却从不敢去中国内陆,一些西方黑道势力也很是了得,却也是有意无意的避开中国这个古怪的国家,这里面的深层次的原因,就是中国的武林门派传承悠久,底蕴惊人,远不是一些黑道势力能够招惹的起的,尤其这些门派中的隐世高手,绝非一般门派能抗衡。

孙达人成立魔门的时候,也只敢在国外以及香港地界发展势力,直到最近功力大增,体悟了魔功经义,这才大着胆子来到了中国境内,将魔门总坛安在了中国,但他这么一来,却是触动了中国武林门派原本的利益,本来已经且分好的蛋糕,因为魔门势力的崛起而面临着重新洗牌重新瓜分的局面,这对一些武学门派来说,自然是不能忍,这也是空我出手教训孙达人的主要原因。

但是空我千算万算,却还是忽略了一件事,他没有想到,这孙达人传说中的老师,大魔天尊李侠客竟然还活在世上,非但还活着,竟然越发的恐怖了。

眼看着远处天空中一片血云翻滚,瞬间抵达魔门上空,即便是以空我三百多年的禅定修为,却依旧是感到一阵的心惊肉跳,脸色变色:“李侠客,你还活着?”

“你们这些老家伙都没死,凭什么我就得先死?”

在一道清朗的声音之下,漫天红霞由远到近瞬间席卷长空,随后陡然收缩成一团,汇聚到一人的手掌心之内,空中云气消散,一人出现在半空之中。

这空中出现之人犹如飞将军临世一般,陨石天降,轰然落地,恰恰落在了空我面前,极大的威压从他身上轰然爆散开来,把空我震的身子难以控制的斜斜后退,将青石地面划出了一道深深的沟壑,碎石四溅。

感受到这如海如渊的威严气息,所有魔门弟子包括孙达人在内,俱都单膝跪地,喝道:“恭迎老祖!”

空我双目精光爆闪,胸口微微起伏,双腿陷入了青石地面之内,直没至膝,他看向前方这忽然出现之人,只见对方面大耳,狮鼻阔口,龙眉入鬓,虎目含威,眉心一道血痕犹如一枚竖着的眼睛,愈发显得威严无比,状若天神。

只看这模样这气势,这当真是李侠客无疑了,寻常人也不可能有如此的手段,也不会有如此的威势。

“大和尚,你都活了三百多岁了,却以大欺小,打伤我的小徒,这便是你这前辈高人的做法么?”

李侠客俯视面前的空我,淡淡道:“你这前辈高人,也就这么点出息?”

他自从孙达人走出大雪山之后,便开始游历世界,学习各国语言以及了解各国的文化风情,见识到了各种各样的人,也遇到了各种各样的事情,真气伪装之下,倒是无人能发现他的具体身份。

他在游历世界之时,只把自己当成了一个普通人,从不与人动手,即便是遇到黑社会交战,也会如同普通人一样批命逃跑,并不与人死磕,他体验的是一种普通人的感动与害怕以及希望与梦想,以自身经历来印证白帝城内龚满学所传的儒门修行正法,果然是大有裨益,收获良多。

这开创儒门一脉的老夫子,生平不语怪力乱神真正在乎的是礼义廉耻忠孝节义,最为排斥武力行为,平生极少与人动手,可就这么一个君子表率,万世师表,却传下来一套威震三界,力压百门的儒门正法天河真气,这简直就没地说理去。

他不注重武力偏偏又创出最大的武力,不喜欢暴力,偏偏要门人弟子有面对暴力解决暴力的能耐,所学所说所做充满了一种和谐的矛盾,所以才“不如守中”,虽然不喜欢与人动武,但也不排斥在紧要关头与人交手,这其中的火候分寸,非常难以把握,若是理解其中精义,自然能在修为上取得大的突破。

武道修为到了李侠客这个境界,想要突破的话,已经不是勤学苦练所能达到的了,最重要的便是积累与机缘,但最重要的还是积累,而对于李侠客来说,真正的积累就是了解各国的风俗文化以及风土人情,主要是还是各国的神话故事与一些文化理念。

如今遨游世界之后,刚回到中国境内,就遇到了空我打伤孙达人之事,当下见猎心喜,禁不住千里传音,为求效果,还特意用上了罗刹门的火云功法,放开本身气势,引发漫空红云,生出一股异象,再配合腾云驾雾的法门,果然一出场就收到了声光效果,震慑了无数高手。

空我见真是李侠客当面,心中暗暗发苦:“要是知道这李侠客还活着,我何苦出这个风头?”

他三百年功力精修童子功,已经达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自衬天下少有抗手,便是对上天下无敌小剑仙也有一战之力,但百年童子气不可全力出手,若是全力出手的话,自信能打败一切高手,但对自身的损害也是非常巨大,他三百年的修为,也只能有三次全力一击的机会,三次之后,功力将会大幅度锐减,因此这老和尚最怕遇到同境界的高手。

现在面对突如其来的李侠客,空我心中暗叹一声,运足了功力,浑身衣衫鼓起,双掌合十,对着李侠客缓缓躬身,这正是童子功的第一招,也是起手式,却也是威力最大的一招:礼敬三宝,童子拜佛!

在他下拜之时,李侠客脸上也是微微变色,身子一震,瞬间变化成了佛陀菩萨模样,肉髻螺发,体泛金光,对面向他躬身下拜的空我和尚在此刻竟然真的就如同拜佛的童子一般,缓缓弯下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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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二章 空我

在空我躬身下拜之时,方圆十几丈内,一切事物都被一股莫名大力凝滞住了,便是空气似乎都凝固了,旁边不远处的魔门中的长老弟子,全都被这股大力压的不由自主的趴在了地上,呼吸不畅,内息紊乱,只有重伤吐血的孙达人还在现场站着,但也不得不快速后退,不敢面对这一股庞然巨力。

空我修行少林童子功,苦修了三百多年,如今凝聚百年功力而发出这全力一击,威力之大已然到了不可思议之境地,别说孙达人了,便是李侠客都不敢小觑,佛门功法对佛门功法,显出了佛陀金身,全力应对。

此时的李侠客变幻成佛陀金身之后,身高九尺九寸九厘毫,似乎随时都能达到周天圆满之境,但却总是差了那么一点,体泛金光,手掌宽大,想着面前的空我和尚缓缓拍下。

空我的个头其实已经极为高大,可是面对变成佛陀金身的李侠客时,却犹如沙弥童子礼拜如来,无论身高还是气势,都低了不止三分。

轰!

空我双手合十,精修三百多年的童子气离体飞出,正撞向李侠客伸出的金色巨掌,力道相交之下,现场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暴响,下一刻,空我的身子轰然下沉,整个人都趴了下去,五体投地,将地面砸出了一个大坑,整个魔门总坛方圆三百多米都被震的瓦砾爆碎,墙倒屋塌,成了一堆废墟。

附近的魔门弟子有的被震飞,有的被震晕,还有的被余波震的哇哇吐血,身受重伤,现场不亚于发生了一场重火力打击。

“在我面前搞童子拜佛这一招,嘿嘿,真当我受不起么?”

李侠客看着趴在大坑里对自己五体投地的空我,淡淡道:“你是少林弟子,我昔日也受到过少林恩惠,与少林有几分香火情缘,今天我不杀你。”

他脚下发力,将大坑中半昏迷的空我震的站立而起,道:“这魔门也算的上是我传下来的一脉源流,若是作恶多端,你们可以出手毁灭,可若是不曾有过天怒人怨之举,谁也不能动它!空我,你今日灭魔,私心远比公心要重,并非是一心想要降妖除魔,因此你活该被我打,没打死你,都算你运气好。”

空我从大坑中站起来后,一脸的狼狈不堪,看着面前李侠客的模样,双目露出骇然之色,叫道:“你是哪位佛门大德转世?如何会有这佛陀相貌?不证佛陀果位,怎么能有这般威严肃穆之形?”

李侠客此时相貌庄严,眼神淡远,自有一股佛门高僧大德的气象,闻言笑道:“我曾得佛陀传法,修得丈六金身,虽然不曾功德圆满,但也略有小成,空我,你是佛门弟子,我也是半个佛门弟子,但若论修行,你不如我!”

他说话间潜运神功,散了金身法相,恢复本来面目,对空我哈哈笑道:“我虽然杀人放火无数,却不曾偏离佛性,你虽然救人不少,平日里也是自律甚严,但却在佛门修行上不得进展。空有神功而无佛法,算什么佛门弟子?空我,空我,你空什么我?连我是谁都不知道,你空什么空?”

空我身子一震,回想起自己修行以来的点点滴滴,发现自己自从习武之后,对于佛法便懈怠起来,随着武学上的修为越来越深厚,在佛法上的修行就越来越倒退,到了最后,更是将全部精力放到武道提升之上,对于佛门弟子真正的重视的佛门正法却是不再参研,懈怠了佛门正宗,走上了邪道。

思及至此,空我额头大汗淋漓,此时方才如梦初醒,看向面前的李侠客,喃喃道:“我这几百年的修行,难道一开始就错了么?”

李侠客嘿嘿冷笑:“你说呢?昔日释迦牟尼佛在菩提树下悟道,传下清净涅槃超脱妙法,让后世子孙修行参悟,禅定为主,修身修心,何曾以武力神功示人?佛经有云,以神异神通示人,是为邪道,不是佛门正宗。越是正教弟子,就越是平凡普通,从不在人前显露神通。况且佛门修行,从来都是以参研佛法为主,武功神通只是旁支末端,你功夫再高明,又能如何?不证三藐三菩提,永远成不了正果金身,最后不还是坠入轮回,难以超脱?”

这个世界里,无论哪个门派的弟子,都是以武学为第一追求,反倒对于宗门正道不怎么在意,无论道门弟子还是佛门门徒,都以好勇斗狠为立身之本,这让李侠客越看越觉得别扭。

要知道无论佛道,其修行真意绝非是武力为主,即便是开山祖师传下了修行的神功妙法,那也只是降妖除魔以及自保修行时所用,其余时间还得专注修行自身,清净身心,专研教内经文,参悟佛法道法,修持自律,这才是真正的修“道”,至于武道修行,那是护法自保所用,其实对修道而言,作用其实不大,有时候反倒成了修行障碍,容易令人走向魔道。

就像空我,一心专研童子功,自以为天下少有抗手,傲视同侪,威风八面,反倒是失去了佛门弟子的修行本性,已经偏离了修行要旨。

今日被李侠客一番嘲讽之后,空我方才如同醍醐灌顶,忽然明了自身,不由得神色大变,浑身出汗,喃喃道:“错了!这些年我一直都错了!老僧争强斗狠之心日盛,反倒越发的偏离了佛性修行!”

他站在原地呆立半晌,对李侠客躬身而拜,他这一拜也是刚才童子拜佛的姿势,却是不曾用丝毫内力,对李侠客是诚心礼拜,真的犹如拜佛。

“李大侠心性光明,光风霁月,身之所行,便是心之所想,杀人放火全无挂碍,这才是直指本心的佛陀心性啊,有如此心胸者,如何能是魔头?”

空我面对李侠客匍匐于地,五体投地:“真佛当面,还请受弟子一拜!”

李侠客哈哈大笑:“佛魔本就一体两面,只是修持不同,空我,你去吧!”

空我缓缓起身,低头道:“是!”

转过身来,对站在一边的孙达人合十行礼:“孙居士,老僧莽撞出手,还请勿怪!”

孙达人道:“区区小事,大师何必在意?”

空我不再多说,对众人一一行礼,最后长叹一声,大袖飘飞,转身离去。

“这和尚若是日后潜心修道,未尝不能成为达摩一样的绝顶人物,达人魔门弟子日后还是少跟少林起冲突,免得两败俱伤,便宜了外人。”

旁边孙达人急忙点头应是,道:“老师,这空我神僧算是悟道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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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七十二章 不管三七二十一

瑞虎网的负责人其实也知道郭大路不指着青云社吃饭,但是他担心的是,要是把青云社里的相声段子,尤其是郭大路的相声段子传到网上去,那观众们要是都熟悉了这些作品,剧场可就不好开了,后世儿孙也难以为继。

他这种想法是很多人的想法,更是很多老艺人的想法,敝帚自珍是几乎所有艺人的想法,尤其是相声与话剧等团体人员,对自己的节目看守的极为严格,轻易不让人拍摄视频,因为有些东西若是提前曝光了,在现场就达不到那种表演效果了。

相声演员也是如此,有的相声演员自己有几个拿手的绝活段子,基本上就靠着这几个人段子过活呢,这这要是被拍了视频上传到网上的话,那就等于断了他们的活路,不给你拼命才怪。

因此对于郭大路说的要将社团里自己的相声上传的提议,这瑞虎网的负责人就有点犹豫。

“行了,你就别犹豫了,老子会的相声段子没有两千也有三千,就是说上一年,都翻不了头,每个段子都能在现场进行修改调动,同一个段子在不同场合不同时间说出来的时候,都不会一模一样。”

郭大路见这经理犹豫,笑道:“你不懂!现在市面上的相声段子每一个都是私下彩排好了的段子,一个字都不敢改动,而且都是卡着时间来说,太过死板,但是剧场相声不同,演员可以根据自己的身体状况与现场的状态进行调整,可以说短也可以说长,全场的节奏都由演员自己来掌控,灵活性可比电视相声大多了。”

他拍了拍这个经理的肩膀:“只有相声传到网上,才能被跟多人熟知,至于后世子孙,他们能不能吃这一碗饭,就看他们自己的能耐了,他们要是有能耐,就算是我把现在的老段子新段子都说完上传网上,他们照样能混的风生水起,自己就能出许多新段子,他们要是没能耐,我就是给他们留下几千个段子,他们也不可能靠这个存活卖票。”

见郭大路这么说,这瑞虎网的负责人还有什么好说的?当下不再多劝,第二天便派人去了青云社为郭大路、田忠池两人的相声录视频。

碰巧这段时间郭大路对影视圈的工作腻歪了,反倒是对传统曲艺节目有了很大的兴趣,在加上他脑子里的相声段子多得是,田忠池又是一个好捧哏,每次上场表演,两人都非常过瘾,他们过瘾了,台下的观众们更过瘾,毕竟像他们这么说相声人,大家还是第一次见到,现场发挥这么好的相声组合,大家也是第一次见到,尤其是现场效果好的惊人,但凡进入剧场听郭大路相声的人,几乎就没有说不好的。

之说以说“几乎”,那是因为还真有一些人对郭大路的相声段子进行了抨击,当然,对郭大路进行抨击的人,大多数都是在网上进行谩骂,真正有勇气实名实姓的与郭大路叫板的人已经没有几个了,实在是很多人都怕了郭大路这个净街虎,轻易不敢招惹他。

只有相声界的几个领军人物,在华夏文工团里挂上号的几个相声界的“大佬”,才敢在媒体面前批判郭大路的剧场作品,说其太过低俗。

“那么多的相声前辈,花费了十几年的心血,才把相声从小剧场里拉上来,结果却被郭大路一夕之间给恢复到了原来的情况,使得相声又沦为了下九流的低俗节目!”

如今主流相声界的扛旗人物唐大忠对此现象极为愤慨,在媒体面前痛心疾首道:“郭大路是有才,也确实有本事,这点我承认。可是相声不是拍电影电视,也不是写画画填词,相声是一门独有的艺术形式,有其内在的艺术规律,尤其是随着现代社会的进步,人民生活的提高,国民的艺术欣赏水平也大幅度的提高,以往的剧场里靠这低俗卖笑的民间曲艺,在如今失去了它的市场,郭大路现在开设青云社确实闹的挺大,也挺红火,但是他的剧场到底能撑得住多少年,谁也保不住!”

唐大忠非常愤慨:“关键无论郭大路多有才,多有本领,但他不是我们相声圈子里的人啊,他连个老师都没有,就敢自称相声演员,他也太不把相声界百年来的规矩放在眼里了!就像是喜欢唱京剧的票友,就算他们唱的再好,只要是没有正式拜师入行,那他们一辈子都是票友,绝对算不上京剧演员!”

这唐大忠说的正是郭大路的致命弱点,相声界就是这么一回事,只要你没有师承,谁都不会承认你是相声界的一员,而没有师承的相声演员则被人称之为海清,而郭大路便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海清。

这在相声这个行当里,是谁也不会承认他的身份的。

若是换成一个明白人或者真想在相声圈子里混的艺人,为了堵住大家的嘴,也为了自家这班社的发展,到最后肯定会拜一名相声界里的老艺人为师,从而使得自己名正言顺,成为地地道道的相声界的一员。

但是郭大路偏不!

他如今是什么身份?那可是华夏武林界里的武学大宗师,当今的武林盟主,海外三十六门的总瓢把子,十几家大型公司的董事长,国内真正的首富第一人!

以他这种身份,如果拜师的话,谁敢收?谁又能受的起?即便是有人受得起,郭大路也不拜啊!

现在的郭大路天老大地老二他老三,能让他跪下磕头的人,除了父母双亲,还真找不出第三个人来,便是郭开明也难以让他一跪。

以他这个脾气,他这一辈子也别想成为相声圈子里的一员,只能成为一个没有师承师门的海清。

当看到唐大忠的采访之后,田忠池来到后台,向郭大路道:“小郭,咱们相声界确实有这么一个规矩,没有师承的话,确实容易给人攻击对方借口,你看咱们这样行不行?”

田忠池道:“好歹我也是有传承的人,改明儿我发邀请函,代师收徒,让大家都见证一下,让你成为我的师弟,这样一来,咱们也算是把这个短板堵上了,省的他们老拿这个说事!”

郭大路却不管这个,闻言道:“怕个鸟!当初第一个说相声的人难道也得有师承吗?洒家不吃这一套!我管他们乐不乐意,咱们只管说,等几百段相声说出去了,听的人多了,影响也上去了,我倒要看看,谁才是真正的相声演员?你看看到时候,大家到底认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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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四章 前尘旧恨

当李侠客踏空而去之后,一直过了好久,在魔门总坛附近才出现了一名身材高大的白发男子,此人背背长剑,白眉入鬓,来到李侠客端坐传法的蒲团旁边,抬眼看向李侠客消失的方向,脸上露出极为复杂的神色。

在此人现身之后,孙达人登时一惊,急忙迎上前去,道:“敢问前辈怎么称呼?来我总坛有何见教?”

这白发男子抬头凝望长空一语不发,对于孙达人的问话充耳不闻,只是满头杂乱的长发却犹如风中乱草一般不住起伏飘动,整个人似乎是一柄开天利剑,气势升腾而起,引的长空云动。

“好厉害的李侠客!”

这白发男子凝望了好半天之后,方才叹了口气,转身而去,只有长叹声悠悠传来:“十几年前我曾在暗中见过他的出手,自知不敌,于是远赴深山苦修神功,如今出关之后,自觉可以与他争雄,却不料他竟然早已经不是以往的李侠客了,愈发的难以揣度,修为如海如渊,已经到了不可测的地步,嘿嘿,可笑我还想跟他分个输赢,当真是井中之蛙,不知天地广阔!”

孙达人见其离开,高声道:“前辈到底何人?可是天下无敌小剑仙老前辈当面?”

远处的白衣人大步前行,并不回头:“天下无敌?自从你这老师李侠客横空出世之后,这天下无敌的称呼便已经不属于我了!”

孙达人笑道:“前辈何必自谦?家师对前辈也是一向佩服的很呐!”

在李侠客之前,这个世界的真正的第一高手便是天下无敌小剑仙练斌,此人身怀绝世神功,行走天下奇遇连连,一身本领惊天动地,尤其是一手飞剑绝技无人能敌,打遍天下无敌手,因此最后得了一个绰号,叫做天下无敌小剑仙,行走江湖未尝一败。

此人与空我和尚号称这个世界最顶尖的两个高手,即便是后期的龙虎三皇也比他们不过,但是自从李侠客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这天下无敌的风头便没有练斌什么事了,相比练斌,李侠客比他还要狂,还要肆无忌惮,还要无法无天,尤其是李侠客一身修为当真是惊天动地,练斌曾经因为李侠客斩杀了昔日的老邪神西城望而在暗中观察了李侠客的出手,只是看了一眼,便知自己不敌,于是闭关苦修,一直到破关出来之后,才有信心来挑战李侠客。

那知道前天刚到魔门附近,就听到了李侠客这盖世魔尊讲法,练斌身为绝世高手,李侠客讲法传道,他反倒是收获最大的几个人之一,越是听讲,就越是对李侠客佩服,他发现李侠客已经走到了自己难以了解的一个武学境界。

李侠客离开之时,他正在揣摩李侠客所讲的一些修行理念,因此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直到李侠客离开之后,他方才回过神来,于是来到李侠客离开的地方凝望沉思。

到了这个地步,他已经知道了自己与李侠客之间的差别,听到孙达人询问,自然不敢把自己与李侠客相提并论,“天下无敌”这个绰号,那是说什么也不敢自称了。

要知道刚才李侠客端坐传法,练斌自己也是受益匪浅,可以说,此时已经成了李侠客的半个徒弟,如今哪还敢对李侠客不敬?因此言语之间傲气全消,不敢自傲。

孙达人见他离开,长舒了一口气,他可是知道练斌的厉害,刚才空我都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高手了,但是相比练斌而言,还差了那么一点,在李侠客之前,这练斌是名副其实的天下无敌,而且杀心之重天下少有,面对这等人物,即便孙达人身为如今的魔门门主,也是压力巨大,心下惴惴。

此时见他离开,终于松了一口气,喊来门中弟子,吩咐道:“赶快把这地方修整一下,此乃祖师传道之地,不可慢待,要找能工巧匠,为祖师修建金身庙宇,立碑做传,将祖师生平事迹一一录入,也算是为我魔门正本清源,留下传承脉络,省的后人不知!”

孙达人在成立魔门之初,便将李侠客奉为大魔天尊,作为魔门的老祖进行参拜,如今李侠客传法弘道,乃是真真正正的成了一脉祖师一般的人物,留下了魔门道统,不但惠及魔门,便是现场还有不少别的门派的高手也在不远处听道,俱都受益匪浅。

李侠客此举,可谓是有教无类,无有门派之别,如此大手笔大心胸,孙达人自然要将今日的盛事让人记录下来,以便后世子孙知道魔门老祖的事迹与来历以及魔门中人的心胸手段。

也就是因为李侠客此次的讲道传法,才使得不少人对魔门生出好感,不再是人人厌惧,而是试着与魔门弟子交往,从而让魔门一步步坐大,成了武林中最大的一个门派,便是少林武当都略有不如,最后爆发冲突的时候,魔门一家便能整个世界的门派相抗衡。

直到几百年后,有高手混入魔门内部,挑拨离间,使得魔门分成了南北两派,这才让魔门衰弱下来,但即便是衰落,却依旧是旁听然大物,不输入天下任何宗门。

不过这是后事,此时不比细表。

且说李侠客讲道传法之后,心有所感之下,破空而去,这一次乃是真正的离开了这个世界,心念动间,整个人化为一道白光,瞬间来到了青铜大殿之内。

看着面前巨大的旋转星云一般的镜面,李侠客轻轻叹了一口气,眼神变得极为复杂。

他的修为越是提高,就越是对自己体内的这个青铜大殿以及面前的这面镜子感到心惊,这种穿梭万界化虚为实的能力,恐怕是传说中的大罗金仙都难以做到,而这面镜子里面却存在无数个这样的世界,想想就令人心中发寒,实在难以想象,到底是什么高手,能制造出如此神器来!

李侠客在铜殿之内站立半天,正想闪身回归主世界,忽然想起一事:“我昔日在一个陌生的小世界内,被一个红袍僧人一声断喝,精神差点坠入六道轮回之内,害的我兵器丢失,沦为白痴,在少林寺内修行了好长时间方才缓过神来。这等大仇,不可不报!我如今也算是对精神秘法略有了然,无论如何也得会一会那个红袍僧人,否则念头如何通达?”

“择日不如撞日,今番先不回主世界了,且去这个世界耍一耍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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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五章 屠城

“镜子,我知道你能听懂我说的话。”

李侠客站在青铜大殿之内,看着面前不断旋转变化的镜面,轻声道:“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我应该是你的主人,你应该一切都得听我的,只是我如今修为不够,难以将你掌控,因此你才对我爱答不理。”

他说到这里微微叹了口气:“但是工具就是工具,制作出来就是让人用的,不是让你发脾气的。”

李侠客看着面前的镜子,脸色沉静,不怒而威:“你应该一直都在监控我的一言一行,这样也好,上一次我进入一个世界,刚一露面就被人打成了白痴,现在我武道修为有所提升,准备进入那个世界报仇雪恨,你把我送到那个世界去吧!”

他说完这句话后,便见眼前的巨大镜面飞速转动起来,丝丝缕缕的银色光絮形成一团旋转的星云,虽然没有发出半点声音,却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瑰丽美感。

李侠客点了点头:“我就当你是听懂我的话了,我一会儿就进去,到时候希望你能把我送到我上次受挫的那个世界!”

他说到这里,陡然一声暴喝:“赤骝!”

镜面忽然一震,片刻后,红光一闪,一批火焰一般的红色大马瞬间从镜面内浮现,随后落在了李侠客面前。

李侠客自从进入龙虎门的世界之后,骑着赤骝没几天,就把它送入了大殿之内,真要是说起来,一人一马已经十几年不曾见过面了,但这只是李侠客的感觉,而到底对于赤骝来说,它有多少年没有见过自己的主人了,那就不得而知了。

这赤红色的大马落到李侠客面前时,如同人一般露出惊愕之情,随后目光一凝,看到了面前的李侠客,登时激动起来,裂开了大嘴,稀溜溜叫了起来,大头前拱,向李侠客拱去。

李侠客哈哈大笑,取出鞍具:“赤骝,又到了咱们并肩作战的时间了!嗯?”

他向这赤骝马身上看去,只见这马儿浑身火一般红,这还不算稀奇,唯独四条腿的关节处竟然多了一块龙鳞一般的鳞片,尤其是在这些鳞片当中,还多了一根短短的倒刺一般东西,看起来极为奇特。

“我在进步,原来你也没闲着啊,你这是要向化龙的方向发展了么?”

李侠客看向赤骝马的四肢关节,呵呵笑道:“不过这才对,你若是一直都驽马凡躯,如何有资格成为我李某人的坐骑?”

他说话间,将鞍具在赤骝马身上套好,随后提枪上马,一提马缰,喝道:“驾!”

赤骝马喷鼻吐气,陡然前冲,化为一道红色虚影,向面前旋转的镜面撞去。

轰!

熟悉的白光亮起,李侠客身处白光之内,此时不敢再看周身白光,生恐被白光内蕴含的无尽知识将自己的心灵撑爆,就像上一次他进入龙虎门世界的时候,就因为好奇传送白光,注目观瞧之时,差点白光中蕴含的无尽知识灌输的精神错乱,头脑爆炸,即便是反应及时脱离的快,那也是吐了好几口血方才缓了过来。

如今他已经知道这白光的不凡,远不是此时的自己能够触及的领域,恐怕只有只有在精神修为上达到极其高深境界之人,才有可能从这传送白光中领略出非常高深的知识,否则的话,境界不到,看一眼估计就死了。

这就像西方神话传说中的那样,不可直视神灵!但凡直视神灵的行为,都是对神灵的亵渎!因为神灵本身,便是知识与道理的集合!

就像李侠客脑海中的那个道人,其形状是道人,但更是“道”的体现,本身就代表了“道”的运转,以及另一幅坐镇虚空的大佛,那也是“佛”的具现,他本身就代表着佛家的最高成就与佛门的一切道理,观想他们,就等于与佛道二祖对面谈话,相当于二祖对面演法,这其中所代表的东西令人思之心惊。

李侠客也是最近几年才明白了这个道理,此时被白光包裹传送之时,已经不想多生事端,这白光里蕴含的知识虽多,但再多,也不是李侠客此时的精神境界能够承受的住的,真要是想要了解其中秘密,日后修为提高之后,再看不迟!

在他有意识的收拢目光时,眼前白光消失,随后叫喊哭泣声传来,震耳欲聋,血腥的气息以及屎尿的气息扑面而来。

李侠客神情一凝,跨在马上扫视时四周,就发现自己身处在一座城市的街道之内,不远处烟尘四起,火势冲天,一名名骑在马上身穿软甲的其实,手持长枪长矛,在大街上来回冲突,手中长枪一挑,便有一名老人长枪穿透躯体,挑在了半空,眼见不活。

大街上哭泣求饶声不断,无数难民如同没头苍蝇一般在街道内乱跑乱窜,哭嚎不停,不时有人被骑士用长枪刺死或者纵马踩死,还有一些女子被一些骑士当众剥光了衣服,随后拖进角落里肆意发泄兽性。

眼前完全就是一副地狱般的战乱景象,这些骑兵好像是在屠城。

李侠客脸色阴沉下来,手掌伸向半空,龙牙长枪瞬间出现在了他的手中,随后一夹马腹,红马前窜,一人一马化为一道红色虚影,向大街上的骑兵杀去。

李侠客虽然刚到这个世界,虽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更没有对这个世界的归属感,但是只要他是李侠客,只要他还有动手之力,他就会出手阻止这种野兽行径。

他也在别的世界做过天子,但却从未让属下做过屠城之举,他虽然在古代生存了不少时间,但毕竟还是现代人的灵魂!

如今面对这屠城的暴行,李侠客如何能忍耐的住?跨马提枪,直冲上前,只是一枪,便将一名顶盔掼甲的骑士刺死,随后走马不停,沿街冲杀,一路之上,但凡遇到皮甲骑士,便是一枪刺去,一枪便是一条命。

如此行走如风,只是几个呼吸间,便冲杀了半条大街,待到杀到大街一头转过弯时,便迎上了一队刚刚进城的人马。

“大胆!”

“什么人?”

“保护巴彦图将军!”

对面大队人马在看到李侠客之后登时一阵紧张,十几名骑士片刻间便冲到前面,将为首之人掩护在身后,这大街虽然宽阔,也只能容下十二匹马并行,但这十来名骑士却在骑着大马在大街上跳跃奔跑,换位前行,丝毫不减散乱费力,胯下马儿如臂使指,显现出了高深的骑术功夫。

李侠客勒马不动,脸色古井不波,看向前面被掩护在十几名骑士身后的为首中年男子,淡淡问道:“为什么要屠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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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六章 南朝

“你是何人?”

在看到面前突兀出现的骑士之后,巴彦图心中一突,浑身发寒,多年的战争生涯养出来的惊人直觉告诉他,眼前这名骑士极度危险!

自从十多年前金帐汗国与南朝对峙冲突开始,巴彦图就一直在草原为大汗效力,由一个普通的士兵一步步的晋升为十夫长,百夫长,一直到现在的千夫长,期间不知经历过多少杀戮,斩杀过多少南朝士兵与平民百姓,才获得了如今的地位。

只是南朝夏国竟然也有能人,尤其是大帅龙淳训练的龙家军,纪律森严,战斗能力极强,又加上南朝人有不少能工巧匠机关高手,发明了不少守城利器,金帐汗国攻打南朝下阳关,一直攻打了十多年,都不曾攻克,反倒折损了不少人马,双方对峙这么久,都有点精疲力尽。

前几年为了尽快攻克南朝,金帐大汗阿木尔亲自朝圣金顶雪山,求得草原圣师,金帐汗国的国师呼罗跋下山,准备亲自出手击杀南朝大帅龙淳。

结果却是十分出人意料,国师呼罗跋在草原堵截中原高手血衣头陀之时,竟然出了一场诡异的变故,最后导致国师功败垂成,非但让血衣头陀逃出了追捕,还被一名莫名其妙出现的骑士搅动了禅心,竟然半途回返金顶雪山,不再插手两国事务,只是吩咐大汉阿木尔:“几年之后,当有天外来客来此世界搅扰,若是见到有生出三眼的威武大汉现身之时,当是他走出大雪山与此人交手之日。”

呼罗跋圣师的这个吩咐有点莫名其妙,众人都感到非常的难以理解,但既然是国师圣喻,众人自然不敢怠慢,平日了没少注意有没有生出三只眼睛的南朝人,结果一个都没有见到,渐渐的也就不甚在意。

在呼罗跋圣师返回金顶圣山之后的第三年,草原战神腾格里终于将雷矛印法参悟透彻,走出闭关多年的金水湖,回到了阿木尔大汗身边。

腾格里出关之后,来到的第一站便是南朝的下阳关前,手中长矛只是一击,便将南朝大帅龙淳贯胸破背打成重伤,最后还是南朝随军的几名宗师级高手合力出手,才将腾格里的长矛打偏,消掉了长矛上的不少雷霆真气,才使得大帅龙淳没有当场身死。

但战神腾格里这一击之威已经足以令所有人感到了惊惧,极大的提升了草原士兵们的斗志,更令南朝高手惊惧难安。

当时腾格里站在下阳关前,并不曾面见大帅龙淳,距离下阳关内的龙淳相隔至少有两三里地,可就在这两三里地之外,腾格里便向空扔出了他从军中随手拿来的一根长矛,随后长矛破空,将两三里地之外大厅里的龙淳打成重伤。

这等绝世神功震慑了天下无数高手,中原佛门第一高手血衣头陀在龙淳重伤之后,曾在深夜挑战腾格里,最后也被腾格里一矛刺成重伤,最后挣扎回到了中原后,便即圆寂归天。

龙淳重伤昏迷之后,南朝军心涣散,金帐汗国趁机攻打下阳关,接连攻打了十个日夜,杀气似乎连太阳都遮盖住了,终于攻破了十多年都没能打破的城池,由此长驱直入,一直杀进了中原腹地,攻城略地,杀到如今,草原大军已经基本上将整个南朝都攻占下来了,只有龙江之南的一块区域还苟延残喘,一直在做无谓的的对抗。

南朝国境广阔,南北环境不同,交通工具是南船北马,草原骑兵面对这种水道城池很难适应,因此折损了不少人马。

但南朝人胆子小,懦夫多,即便一开始难以攻克,可是围城时间长了,便会有很多人出城投降,甘愿献出自己的妻子女儿,只求留下性命。

草原出身的巴彦图很不明白,明明城池都没有攻破,而且城内的粮食足够城内人吃上好几年的,这些人明明可以抵抗的更久,可他们偏偏选择了投降,结果最后妻女都成了草原兵士的奴隶,自己一家人也都被杀光。

在巴彦图的眼中,这些南朝人一个个都是蠢猪一般的东西,都杀了也都不可惜,倒是南朝的女人是个好东西,皮肤细滑,容貌秀丽,按在床上或者院子里时,体软身酥,令人极为愉悦,一时间都舍不得立马杀掉。

不过南朝人也不都是蠢猪,也有可怕的人物,大帅龙淳是一个,前几年主动投降金帐汗国的张奉节也是一个,如果没有他,金帐汗国也不可能这么快速就攻破了中原的城池,也不可能对南朝的防护力量这么熟悉,甚至这张奉节还特意为金帐汗国设立了刑罚律条,制定了官员品级,最近更是当上了金帐汗国的第一个宰相,堪称是南朝人在金帐汗国的第一人。

对于张奉节这样的南朝人,巴彦图也很佩服,觉得他不比南朝的龙淳元帅差,只是在内心里总是有点看不起此人,连草原的孩子们都知道要保护自己的牧场,这个张奉节却向金帐汗国打开了自己的国门,虽然他已经成了如今金帐汗国的宰相,巴彦图也还是有点看他不起。

或许如张奉节所言,金帐汗国乃是天命所归,江南地区虽然水域众多难以攻克,可是战斗胶着到了今日,还是被巴彦图率众趁机攻破了其中一座名叫红龙镇的县城。

因为这桌城池久攻不下,反倒死了不少草原战士,巴彦图恼怒之下,便决定三日不封刀,任凭属下战士在城内活动,烧杀抢掠,一概不问。

今天是第二日,巴彦图方才率众入城,准备享受一下胜利的战果,整座城最美的南朝女人,还有最多的金银珠宝,都给他这个将军留着呢。

然后他刚刚进城,就遇到了面前这个横枪立马的红衣大汉。

在看到这大汉的第一眼起,巴彦图就知道对方肯定不是草原人,虽然对方越骑着高头大马,但他没有身穿皮甲,反倒穿着一身百花战袍,头戴紫金冠,脚下黑色战靴,一身衣服做工精致华丽,便是阿木尔大汗身上的衣服都不如此人华贵,只看这身装束,就不是草原上的人,尤其此人高大威猛,不怒而威,比寻常草原武士都要雄伟,浑身杀气升腾,绝不是普通人,一看便是南朝的武道高手。

在身边守卫将他快速护在身后的间隙里,巴彦图已经看清了对面这个大汉的容貌,最后将目光凝聚到了这大汉眉心处的一道如同竖眼的血痕上,神情微动,总觉得有点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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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七章 问话

“你是……”

在看清对面红衣大汉的相貌之后,巴彦图心念电转,总觉得此人似曾相识,但偏偏急切间想不起来,只是此时大敌当前,容不得胡思乱想,尤其是对方还是一名南朝的武道高手,巴彦图更是不敢怠慢,在十几名精骑身后喝道:“红龙镇抵抗草原天兵,死不悔改,城内居民人人有罪,自然该杀!你竟然还问为什么屠城,简直可笑!左右,与我杀了他!”

在巴彦图的呼喝声中,前面十几名草原中最为优秀的骑兵战士同时前冲,手中长矛举起,齐齐向前面的大汉刺去。

李侠客眼神一凝,他在刚才的大街之上杀死了不少骑兵战士,但是那些骑兵相比现在冲来的十几名战士而言,在实力上却是差了很多,这是李侠客迄今为止见识到的最为精锐的骑兵战士。

即便是在当初龙门客栈的世界里,他曹少钦一起训练的黑骑战队中的骑兵,也不比不上面前这十几名面容粗犷的骑士实力。

他在刚才与大街上的士兵交手之时,就已经发现了这些士兵实力极强,每一名骑兵都是精锐之士,寻常的武学高手也不过如此,只是李侠客如今实力大增,精神圆融真气直似无穷无尽,每一次出手都有石破天惊之势,又加上躯体神力惊人,一座小山都能拔起,这骑士们虽然实力不俗,但在李侠客面前,却还是难以撑得住他随手一击。

不过现在冲来的这十几骑倒是颇为了得,人马合一,冲来之时速度快极,犹如一道道旋风一般向李侠客快速接近,在奔跑之时,这些骑士们手中的长兵器俱都抬起,长矛矛尖对准了李侠客的身躯,杀气弥漫之下,整条大街似乎都瞬间一冷。

在巴彦图身后,还有几名骑士并不曾前冲,而是从身上摘下了长弓,弯弓搭箭,对准了远处的李侠客,精气神合一,长长的与南朝中原地区样式不太相同的长弓已经被他们缓缓拉成了满月之状,下一刻,箭矢将会从弓弦上发出,射杀面前的大敌。

在自己这十几名草原最为精锐的部下出手之后,巴彦图已经不再考虑自身的安危问题,他身为金帐汗国的千夫长,作战勇猛之极,手段也极为狠辣,在所有金帐汗国的中层军官中,他是杀死南朝人最多的一批人之一。

即便是有着宰相张奉节的再三约束,来自草原的将领们依旧热衷于屠城杀人,烧杀抢掠,但凡高于车轮的南朝人,他们都不会放过,巴彦图便是这些屠城将领中的一员,而他下属便是最热衷于杀伐一批草原武士,仅次于大汗身边的金帐护卫。

这几年来,因为巴彦图的心狠手辣,杀害了太多夏朝人,导致南朝大夏不少江湖高手义愤填膺,曾发起过不少次偷袭埋伏巴彦图的攻击,最后全都被巴彦图粉碎了他们的图谋,最后斩掉了他们的头颅,悬挂在了马车尾部当成了功勋战利品。

现在跨马提枪站在巴彦图不远处的这条大汉虽然气势不凡,但在巴彦图心中已经成了一名死人。

虽然只是十来名骑士进行冲锋,但现场的长街之上却流露出极为惨烈的气息,十二匹战马分成前五后七的阵势,街道上尘土飞扬,马蹄声震耳欲聋,便是两侧街道的墙壁都微微晃动起来。

在这十二名骑兵向他发起冲锋时,李侠客胯下的红马也动了起来。

它不动则已,动辄惊天!

整匹马犹如一道火线一般,从大街的尽头轰然燃烧起来,瞬间就烧到了大街中间,硬生生的迎上了冲锋过来的骑兵洪流。

砰!

第一个接近李侠客的骑士连人带马都被撞成了一团血雾,便是手中长枪都寸寸断裂。

砰!

第二名骑士也没有躲开被撞爆的命运,一人一马当空爆散。

在撞爆了第二名骑士的一瞬间,李侠客长枪挥动,只是一个吞吐,与其并排的两名骑士同时被他长枪破体,左右两肋同时多了一个贯穿的大洞。

砰砰砰砰!

李侠客策马不停,硬生生前撞,如同一名从地狱出来的钢铁猛兽,将面前的一切事物都撞成粉碎。

一名名的骑士相继被杀,一团团的血色雾团在大街上成串的形成,如同虚空中盛开的诡异血花。

只是一眨眼的时间,李侠客一人一马便已经从街头十几丈远的距离冲到了巴彦图身前三丈处,十二名草原精锐战士都在一瞬间便被他杀死,连阻拦他一个呼吸的时间都不能够,从他纵马前行,到杀死十二名骑兵,来到巴彦图面前,这期间其实也不过一眨眼的功夫。

巴彦图一眨眼,李侠客已经到了他的面前!

在李侠客接近他的一瞬间,巴彦图浑身一颤,吓的满头长发都爆散开来,陡然一声怪叫,手中长矛倏然举起,对准了李侠客。

就在此时,刚才拉弓对准李侠客的弓手方才射出了弓弦上的箭矢,但是箭矢射出的时候,李侠客还在十几丈远的街头处,等箭矢飞出之后,李侠客已经到了他们面前。

“死~”

李侠客陡然一声暴喝,手中龙牙长枪的枪尖在他的暴喝声中劲气吞吐,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形,扫向对面的巴彦图以及几名草原神箭手。

“噗!噗!噗!”

对面的几名弓手脸上惊骇之情刚刚流露,便已经被李侠客这一道劲气斩为两截,真气余势不绝,将这些弓手身后三丈之内的兵士也尽数腰斩。

只有巴彦图在紧要关头反应过来,手中长矛与李侠客长枪劲气相交,借势飞起,虽然被劲气震的人在空中大口吐血,但总算是躲过了腰斩之危。

这次随着巴彦图进城的队伍共有三千多人,个个都是能征善战的骁勇之士,眼见主帅势危,后面的骑士全都喧哗起来,有人拔出佩刀敲击随身盾牌,纵马前行,向李侠客快速冲来,弓箭手即便是在拥挤狭窄的长街上,也齐齐弯弓搭箭,一霎时箭如飞蝗,射向李侠客。

巴彦图人在空中落地之后,恰好落在了一名骑兵战马之上,将这名骑兵撞飞,便是胯下的战马也被他下坠巨力压的长声嘶鸣,四条腿开叉,差点真的变成了名副其实的一字马。

“这人到底是谁?是哪位南朝的宗师高手?”

巴彦图一提缰绳,将快要趴在地上的战马一把提起,看向快速冲来的雄伟战神一般的大汉,脸上露出惊骇欲绝的神色:“我这草原健儿,每一个都不下于中原高手武者,尤其是弓马娴熟,便是在街巷之间,也是难有抗手,就算是南朝的宗师高手,也不敢单人独骑面对五十名以上的草原精骑,可是这人怎么这么厉害……”

他思绪未毕,便见前方红色血雾接连爆散,对面的大汉如同一尊从地狱里走出来的恶魔一般,轻轻的分开人体爆散形成的血雾,极其突兀的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你叫什么名字?”

李侠客将沿途骑兵尽数打死之后,瞬间来到了巴彦图面前,两马错蹬之时,轻舒猿臂,将巴彦图提到自己面前:“你们是什么人?我所在的地方是哪个国家?你又是哪一方的势力?”

“……”

巴彦图一脸震惊与茫然,呆呆的看着面前的李侠客,不知道李侠客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你都杀了我们这么多人,你还问我是那方势力?

第四百七十八章 仇人是谁

“这里是南朝夏国境内江南地区的红龙镇,我乃是金帐汗国的千夫长巴彦图……”

在李侠客蕴含神光的双目注视之下,巴彦图本想硬气点宁死不屈,就算是这南朝大汉对他施展重手,他也不打算配合此人的说话。

他自家人知自家事,在整个金帐汗国内,他是杀死南朝人最多的草原将领之一,如今落到南朝武道高手手中,无论是投降还是不投降,结果只能是一个死,语气这样,还不如硬气一点,也好能为自己保留一点最后的尊严。

但这个念头在李侠客双目的注视之下瞬间瓦解,嘴巴忽然就不受脑子控制了,明明心里不愿意开口,不想回答对面这可怕高手的任何问话,可是在对方开口询问时,却不由自主的进行回答,事无巨细,竹筒倒豆子一般,将草原金帐汗国与南朝夏国两个国家的历史以及如今国家的体制与重要人物,只要是自己知道的,全都说给了李侠客来听。

他嘴里说个不停,脸色却越来越白,眼中流露出无尽的惊骇之情,心中不住狂叫:“魔鬼!这人一定是魔鬼!只有魔鬼才能潜入人的心灵,操纵人心!”

李侠客在他说话之时,纵马前行,手中长枪丝毫不停,吞吐如电,眼前的骑兵如被收割的稻草一般,相继身死,只是草原骑士骁勇非常,虽然李侠客展现出了无匹的武力,这些人依旧是悍不畏死,拼命前冲。

现场出现了奇怪的一幕:一名骑着红马的持枪大汉正面硬撼两千多名草原骑兵,右手长枪吞吐如电,劈波斩浪一般,如入无人之境,而他左手拎着的千夫长却聒噪不休,自从被他抓到手中之后,嘴巴就没有停下来过,把南朝与草原金帐汗国的事情,将自己所知的全都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巴彦图在说话,李侠客在杀人,对面的骑士在冲锋,然后一片片的死去。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现场忽然一静,喊杀声,兵刃碰撞声,马蹄声,马鸣声瞬间消失,巴彦图扫视四周,心中一片冰凉。

只见此时的李侠客早已经杀出了红龙镇,沿途与他交手的骑兵全无他一合之敌,两千多名草原金帐汗国的精锐之师,竟然被他一人杀了大半,其余的即便是再彪悍,再悍不畏死,也已经吓得屁滚尿流,早就四散奔逃,再无一人有抵抗之心。

巴彦图生平见过不少武道高手,但却从未想到有朝一日,竟然见到有人单枪匹马对战上千骑兵的情形。

这天下武道高手虽然厉害,但也毕竟是**凡胎,也怕群殴,便是宗师级武道高手也不敢独自面对千军万马,尤其是草原金帐汗国的骑兵天下无敌,纵横万里灭国杀敌,从未听说过有那一名武道高手能独自应对五十名以上的草原精骑,但是现在捉拿自己的这个魔神一般的大汉,却硬生生的把两千多精骑杀散了!

便是草原圣师呼罗跋和战神腾格里都恐怕都难以做到这一点啊!

“原来是这么回事!”

听完巴彦图的解说之后,李侠客仰天长笑:“呼罗跋!看来上一次出手伤我的人一定就是你们的国师呼罗跋了!”

他看向巴彦图:“你们金帐汗国的骑兵很不错,杀这一两千人,连我都感到有点吃力,确实了不起,难怪能灭掉那么多国家。”

他也曾直面很多国家的兵士,单以战斗力而言,今日遇到的草原骑兵堪称第一,今日连杀上千人,比他在别的小世界杀上万人都有点吃力。

但也只是如此罢了,且不说他一身天河真气直似无穷无尽,单说他肉身的力量,便已经是惊世骇俗,一座小山他都能拔的起来,这些骑士再厉害,在他面前也比蚂蚁强壮不了多少,只是在感觉上要比别的世界中的兵士要强。

“有点吃力?杀了我草原上千精锐,只是有点吃力?”

巴彦图心中愈发惊骇:“你到底是什么人?”

“杀你的人!”

李侠客说到这里,陡然一声暴喝:“既然话已说尽,你这便去吧!”

他手掌猛然一甩,巴彦图的身子倏然飞出,脑袋却留在了李侠客手中,一腔热血从无头的脖颈中喷了出来,染红了好大一片地面。

此时李侠客正在红龙镇的城门之外,将巴彦图的脑袋揪下来之后,随手后抛,随后将夺自巴彦图的长矛也扔向身后。

砰!

长矛飞出,穿过巴彦图头皮,将其钉在了城门顶上。

他虽然与巴彦图无仇无怨,与这些草原骑士也没有冤仇,但他最看不惯的就是这种屠城的杀戮行为,无关乎立场,而是李侠客本性就是如此,这种屠杀的行为,是他最看不惯也最讨厌的军事行为之一。

两国交战,斩杀士兵是可以的,毕竟是在战场上,甚至有人冲动之下杀俘,那也有可以理解的原因,只有真正上战场的人知道丧失同伴亲友的痛苦,但是屠城就无法原谅了。

就算是这个城市里的居民协助守城官兵对抗攻城的军队,那也是人家为了自保才做出的行为,毕竟谁也不愿意自己的家园被敌人占领,特别是在李侠客所处的现代社会,身为真正的统帅,高瞻远瞩,是绝不允许手下进行屠城行为的,否则整个世界都会对这个国家进行抵制。

可能在古代,这种行为司空见惯,但对拥有现代人思维的李侠客而言,那是绝对不能够容忍的,谁敢屠城,他就杀谁!

在屠城的军队中,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

“草原圣师呼罗跋,金帐汗国的战胜腾格里,还有中原夏国的第一高手李自然,魔门宗师杨轩干,还有死去的佛门高手血衣头陀,大帅龙淳,中原也有不少高手啊,嘿嘿,这个世界有意思!”

想到刚才巴彦图对自己说的有关草原与夏国的一些事情,李侠客登时大感兴趣,当然,他最感兴趣的还是草原圣师呼罗跋。

“金顶圣山?金帐汗国的国师?嘿嘿,这呼罗跋好大的一个人物啊,既然你在草原雪山,那我就去雪山找你去!”

弄清楚当初对自己出手之人的身份之后,那还有什么好说的?自己来这个世界就是为了报仇的,如今仇人的身份姓名都清楚了,根本就不用犹豫,略略辨明了方向,当即催马前行,向北方赶去。

如今夏国几乎四分之三的国土都被金帐汗国占领,只有龙江以南河道最多的区域尚未被占据,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地方早晚也会落入金帐汗国手中,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大夏国大厦将倾,如无意外,灭国是迟早的事情。

李侠客现在所在的红龙镇距离草原金顶圣山,最少得有一万多里,他此行要去金顶雪山的话,必须要横跨金帐汗国万里疆域才行,途中少不得也与这个帝国的武装力量发生冲突。

但李侠客那管这个啊,他来这个世界就是为了报仇,既然知道了仇人的来历,哪里还忍耐得住?

当下快马加鞭直向北行,离开红龙镇也就三四里地,在路边一株大树之上,忽然凌空扑下一人,手中长剑化为一道寒光,直奔李侠客脖颈。

这出手之人速度极快,竟然是一名高手,还未及身,真气已经笼罩了李侠客全身:“草原鞑子,快来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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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九章 义军小头领

“砰!”

在劲风临头之时,李侠客不闪不避,手掌伸出,食中二指轻轻一夹,便将削向自己的长剑夹住,顺势一抖,已然将持剑之人抖飞:“叛徒?”

李侠客跨坐在马上,看向被甩飞的白衣人:“小子,你是什么人?眼瞎啊?”

这对他出手之人一身青衣,拢发包巾,被李侠客甩飞之后,身子在空中接连几个翻滚之后,方才落在地上,落地之后踉跄后退两三丈,方才立足站稳,看向李侠客之时,脸上浮现出惊骇之色。

此人看年纪有三十多岁,身材削瘦,五短身材,面黄微须,双颊内陷,颧骨高高耸起,看着如同一个生病多年未愈的病痨鬼一般,但刚才出手之时却是又快又狠,老辣非常,一看便是江湖老手。

“你到底是什么人?”

这青衣人抬头看向跨坐在马上的李侠客,已然意识到了自己可能闹了一个乌龙,大夏国虽然有不少叛变到金帐汗国的武道高手,但在他记忆之中,却从来没有像李侠客这般模样的人。

他一开始见李侠客衣衫华贵,贵气逼人,又是从红龙镇方向走出来的人,因此第一时间就判断此人一定是夏国叛变到了金帐汗国的大家子弟,否则绝不能从红龙镇里毫发无损的走出来,因此这才出手搏杀。

但是现在被李侠客一招夺走长剑,随手甩飞之后,他又惊又怒之下,亦复惶恐,“这人是谁?我在江湖中的修为已然不低,虽然算不上一流高手,但是寻常人物也不被我放在眼里,却被他轻描淡写的随手一招就夺了兵器,这天下除了武学宗匠之外,一般高手绝难做到!”

看到对面这男子脸上神情不住变幻,李侠客催马缓缓前行:“小子,你为什么要对我出手?”

青衣男子一个激灵,身子飞速后退,喝道:“前辈,你到底是投降金帐汗国的高手,还是我们夏国之人?”

“我不是夏国人,也不是金帐汗国的人,我只是一个复仇之人罢了!”

李侠客叹了口气,手掌前伸,一股劲气发出,将前面的青衣人瞬间笼罩:“你身手还行,我正缺了一个仆人,今日你对我出手,我大发慈悲不杀你,罚你当我一年的仆人如何?”

青衣人大惊,在劲风扑面之时便想逃走,但是心念刚动,身子便已经被这股大力笼罩,随后离地飞起,被凌空摄到李侠客马前。

“你应该是巴彦图所说的夏国武林高手吧?”

李侠客将此人摄到马前后,笑道:“我刚从红龙镇里杀了出来,正想北方草原一行,可巧就出来了一个带路的。”

青年人惊惧不安,叫道:“你认识巴彦图?你还刚从红龙镇杀出来?金帐汗国的骑兵天下无敌,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李侠客懒得回答此人,淡淡道:“哪来这么多废话?我欲要草原一行,你且为我头前带路,等出了中原地区之后,我便放你回去!”

青衣人心中绝望,知道反抗不了,只能乖乖为李侠客引路,但是心中却是一百二十个不信:“此人本领高明,但是牛皮吹的更加高明,巴彦图手下两千精骑,个个有以一当十之能,便是武学宗师面对这些铁骑也不敢直面相对,他竟然说是从红龙镇杀出来的,嘿嘿,我看是逃出来的才对!不过能从巴彦图两千精骑大队里逃出来,也足以说明此人的本领了,他要是不是说谎的话,那就应该是我们的盟友才是,就是行为忒霸道了点!”

在这青衣人不情不愿的带领之下,两人一路向北,走了三五里地之后,李侠客已经知晓了此人的身份,知道他叫周元庆,乃是南朝夏国雷元门的一名弟子,如今更是夏国义军的一名小头领。

南朝夏国面临灭国之危,皇帝与一帮大臣尽数逃奔南方,将北方大好山河拱手相让,连抵抗的念头都不敢有了,只知道偏居一隅,苟延残喘。倒是民间有不少义士暗中组织起来,聚集一起,形成义军,共同抵抗草原金帐,为金帐汗国带来了不大不小的麻烦。

周元庆身为义军安插在南方的小头目,平日里除了联系各地义军头目与发展成员之外,便是搞刺杀草原将领与夏国叛徒,同时担任着收集敌方情报的职责。

今日红龙镇被攻克,他已经率领一帮弟兄提前从红龙镇撤了出来,只是心有不甘之下,这才决定在路边设伏,准备杀几个鞑子出一口鸟气,不曾想倒霉催的,遇到了李侠客。

这些事情本是义军的机密事情,正常情况下,周元庆就是被人打死都不会对外说出,但是在李侠客询问之时,他却不由自主的全部说了出来,李侠客问什么,他就说什么,脑子丝毫管不住嘴巴。

“我怎么全都说出来了?”

等将李侠客问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出来之后,周元庆浑身发颤,心中惊惧难安,忽然想到门中前辈说的有关武学上一件事:“武学高手一旦到了先天之境,肉身宝藏的开发几乎到了极致,要想极尽升华的话,就只能从精神上入手,只有进军无上精神大道,才能以精神反哺自身,从而化有限为无限,抵达天人之境,最后勘破最后一着,跳出棋盘。”

在这个世界,先天高手都不很常见,周元庆生平所接触的先天高手都不会超过一掌之数,对于先天之上的境界根本就难以理解也不太相信,世传草原圣师呼罗跋精修精神秘法,变天击地,上感九天下探轮回,有鬼神莫测之能,即便如此,周元庆还是有点不太相信,感觉精神之说太过扯淡。

但是现在被李侠客一番询问之后,周元庆终于对精神大道有了新的认知:“这人刚才问话之时,肯定动用了精神秘法,才令我身不由己的回答了他!先天高手,他一定是先天大高手!而且还是进军精神大道的绝顶武学宗师!”

有了这个认知之后,本想找机会逃跑的周元庆登时熄灭了这个心思,他深知一名绝顶武学宗师的厉害,在这种人面前,以他的本领,如果想要逃走的话,几乎是没有任何机会,反倒会引发对方的反感,结果不会太美妙。

两人一路前行,走了三十多里地之后,周元庆额头见汗,以他的轻身功法,三十里地本来不算什么,但是赤骝马跑的太快,周元庆一路狂奔,又加上还要回答李侠客的问话,气息便不平稳,如今已经难以支撑。

便在此时,前方出现了一座小城,李侠客笑道:“好了,咱们进城休息一下吧。”

周元庆如蒙大赦,急忙点头:“是!”

前方这座小城叫做泗水城,李侠客跨马入城之时,城门守卫见他贵气逼人气势不凡,竟然不敢阻拦,也不敢收入城费,就这么让他们两人一起进入城内。

周元庆心中生出极不舒服的感觉:“我们想要进入鞑子所在的区域,必须要乔装打扮一下才敢入内,此人倒好,大模大样,没有丝毫顾虑,他到底是敌是友?”

他本来觉得李侠客定然是夏国武道高手,现在见李侠客入城之时没有丝毫不安,于是又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了。

“天色不早了,你且找个地方用饭。”

李侠客端坐马上扫视四周,但见城内身穿长衫之人都面有悲色,脸上少有笑容,真正趾高气昂的却都是一些穿的乱七八糟的蛮人,这些人腰间配着或长或短的刀剑,头发扎成各种各样的辫子,也有不炸辫子直接用一根绳子拢在一起的,还有披头散发的大汉,在大街上横冲直撞,喝的醉醺醺的。

整座城都有点死气沉沉,墙上还有未曾擦掉的血迹,应该是不久前才被草原人攻破。

“前辈,这泗水城内有一个得意楼,里面的河豚乃是天下一绝,您若是来到此地,不吃河豚的话,那就太遗憾了。只是兵荒马乱的,也不知道这得意楼还开着没有?”

听到李侠客的吩咐之后,周元庆急忙道:“前辈要是有意的话,小人这便为前辈指路。”

李侠客深深看了周元庆一眼:“头前带路!”

周元庆在李侠客看向自己的时候,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被看的清清楚楚,心中止不住颤栗,硬着头皮领着李侠客到了一座酒楼前。

虽然刚刚经历过战火,这座得意楼却照常做生意,酒楼内坐的都是些草原大汉,,在李侠客与周元庆进入酒楼之后,整个酒楼内的人都扭头看向了他们,一霎时整个酒楼都安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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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章 酒楼内

被酒楼内几十名草原大汉齐刷刷注视,即便是周元庆厮混江湖多年,此时也还是感到有点头皮发麻,鼻翼两侧一瞬间生出细密的汗珠来。

在这个被金帐汗国占领的城市里,夏国人乃是最为低贱人种,除了一些叛变的大家族子弟之外,其余的夏国人是没有资格也没有金钱来酒楼消费的,大多百姓的家产早就被乱兵抢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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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一章 兄妹

周元庆来到大厅里时,便发现李侠客正坐在酒桌前与旁边的一男一女聊天:“两位小朋友,我跟你们打听一个人,有一个叫做草原圣师呼罗跋的人,你们知不知道?”

与李侠客相对而坐的青年女子笑道:“小朋友?我看兄台年龄也不大,为何如此老气横秋?呼罗跋乃是我们草原上的无上圣师,精修精神秘法,乃是天人一般的人物,但凡草原子民就没有不知道的。兄台,您为何要询问他的消息?”

李侠客笑道:“几年前,偶入此界,刚到一个草原上,就被一名红衣僧人以精神秘法打成了白痴,勉强逃得性命后,花了好几年时间方才恢复过来,最近自感修为有成,这才重新回来找当初的红衣僧人算一算老账。”

他说到这里,叹了口气:“关键一开始我连打伤我的红袍僧人是谁都不知道,好在我在红龙镇里杀了一些草原鞑子,抓了一个叫做巴彦图的家伙,仔细问了一下,这才弄明白当初仇人的身份,原来当初打伤我的和尚就是你们的草原圣师呼罗跋,嘿嘿,当初只是一声断喝,就把老子搞成了白痴,这草原圣师几个字倒也算是名不虚传!”

对面的女子闻言脸上变色,急道:“你是从红龙镇过来的?你抓了巴彦图?他现在人呢?”

李侠客嘿嘿笑道:“你是说脑袋啊,还是身子?脑袋被我钉在了红龙镇的城头之上,身子随手就扔了,嗯,他倒也不算寂寞,还有一两千骑兵陪着他,死的倒也算是值了!”

旁边的虬髯青年闻言又是吃惊又是好笑:“巴彦图手下两千多精锐骑士,攻城略地屡建奇功,别说是武道高手了,就是夏国人五千精锐兵士,都不可能是他们的对手。何况巴彦图自己的本领也不差,一般人想要在重重守卫中抓住他,还真不太容易。前辈,您真的是从红龙镇杀出来的?”

他说这句话时,充满了浓浓的怀疑味道。

他本来见识了李侠客的本领之后,对李侠客极为畏惧,身子一直高度紧张的绷着,此时已然变得放松起来,一个喜欢吹牛的高手,即便武道修为再高,那也有其极限!只要性格上有弱点,那就有突破的机会。

李侠客抬眼看了青年一眼:“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虬髯青年笑道:“晚辈赤木合,今日刚到泗水城,听闻得意楼河豚美味做得好,又有夏国历来名士来此饮酒赋诗,留下不少风流佳话,因此也想来此附庸风雅,凭吊古人,不曾想古人风流不曾了解,倒是遇到了兄台这等万军辟易的绝世高手,这一趟倒也来的值了!”

李侠客哈哈大笑:“这话我爱听,小子,你是草原上的汉子,去越来也这么会拍马屁。”

赤木合笑道:“兄弟说的这些话乃是实心实意,绝不是拍马屁,句句都是肺腑之言。”

李侠客闻言大喜:“小子,你很不错,果然有眼光!”

转头看向对面的青年女子:“小娘子,你叫什么名字?”

赤木合急忙道:“这是我妹子,名叫华盖,兄台,我看你龙行虎步英气勃勃,身手如此高明,当不是无名之辈,不知尊姓大名,仙居何处?”

赤木合说话的时候,对面的华盖公主的耳朵都已经竖了起来,对于这突然出现的李侠客,他们兄妹二人都极为好奇其来历,因为李侠客身材高大,相貌粗豪,不像是南朝夏国人,反倒有点像草原金帐汗国的高手,只是装束却像是夏国贵族,因此赤木合与华盖两人也有点搞不清李侠客的身份,都有点疑虑。

李侠客笑道:“我名李侠客,你们之前应该没有听过我的名字。不过等我与呼罗跋做上一场后,你们应该就知道我是谁了!”

华盖眼波流转,见李侠客虽然刚才出手气势汹汹,实则对两人并没有多大的恶意,不然的话,早就对他们出手了,绝不会等到现在还与他们说笑;又见他喜欢吹牛,还喜欢听人奉承,这武学宗师的威严感也丧失殆尽,因此一颗心便活泛起来,对李侠客越发的不怕。

此时听李侠客口气甚大,要与呼罗跋为敌,华盖笑道:“李兄,我们圣师精修精神秘法,年轻时纵横草原无有抗手,据说与战神腾格里也曾暗中交手不曾落败,三十岁之后便无敌草原,四十岁后,重回金顶雪山,不再过问世俗之事,也就五年前下山一次,之后又返回了圣山,不再现身。李兄,你年龄不大,怎么与圣师结下了仇恨?”

李侠客叹道:“那时我还年幼,本领不济,阴差阳错之下,不知怎么的,就被呼罗跋一声断喝,差点打入轮回。我也没招他,也没惹他,却差点被他打死,这个仇无论如何都要报,不报此仇,念头不通达!”

华盖又是吃惊又是好笑,呼罗跋在草原乃是神明一般的存在,别说普通牧民,便是金帐汗国的贵族甚至国王阿木尔,见到呼罗跋都要行跪拜之礼,乃是所有草原人士的精神信仰,现在李侠客竟然说年幼之时被呼罗跋打伤过,这如何能令她信?

李侠客看起来不过三十许人,若是说年幼,那就是十来岁的时候了,可呼罗跋身为金顶圣山之主,草原圣师,怎么可能会欺负当年一个小小的孩童?

此事断然不可信,这李侠客不是吹牛,就是脑子有点不正常。

她看向李侠客的目光里已经多了几分玩味之色,笑道:“原来是这样啊,李兄,你要是想要找圣师报仇,最起码要走上万里的路程,才能抵达金顶圣山,万里迢迢,出行大为不易,不若这样,我们过几日就要返回盛京,你不如与我们一起北上,到时候少了通关文牒,也无人为难,方便不少。你到了盛京后,再去草原不迟。”

李侠客看向身边的周元庆:“那个,盛京在哪儿?”

便是周元庆此时也觉得李侠客神智有点不正常,见他连盛京都不知道在哪里心中愈发的感到晦气:“这家伙竟然连盛京都不知道,该不会是一个疯子吧?”

但是李侠客问他,他又不能不答,低头道:“盛京原来是夏国北方的重镇,最近已然被草原武士占领,距离咱们这里,至少有两三千地。”

李侠客点了点头,笑道:“原来如此,好,那就去盛京走一趟!”

便在此时,楼下马蹄声响,一众人马将酒楼迅速包围,为首一名铁甲骑士面沉似水,抬头看向酒楼二楼处,双目精光爆闪。

听到楼下响动之后,赤木合的神情也发生了细微的变化,长身而起,对李侠客笑道:“李兄,楼下是兄弟的护卫,你要不要认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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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二章 生变

李侠客在进入酒楼之后,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头绝世凶兽一般,使得赤木合与华盖兄妹二人一直心中惴惴不安,生恐他会突然暴起对自己出手,那时候可就危之极矣。

尤其是华盖,在与李侠客说话之时,虽然嘴角含笑,实则心中极为不安,面对这么一个神智似乎有点不正常不知道是敌是友的高手,换成谁都不会掉以轻心。

如今听到楼下人喊马叫,终于放下心来,如今镇守泗水城的人乃是金帐汗国极为有名的高手莫离不花,有此人出面,便是李侠客本领再高明,也不可能威胁到他们兄妹二人了。

刚才李侠客将他们的护卫踢飞,这些人肯定是来这里解救他们的。

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赤木合方才如此兴奋,听到动静之后,便即起身对李侠客笑道:“李兄,楼下兄弟的朋友来了,你要不要认识一下?”

他说到这里,上身靠近窗户,微微外探,叫道:“莫离兄,这里!”

楼下领着一众骑兵的铁甲将军此时正抬头看向二楼,见赤木合探出头来说话,知他无碍,也是松了口气,哈哈笑道:“赤木合,你小子怎么来这里来了?这南朝的饭菜你吃得惯么?”

他在大笑声中,眼中精光一闪,弯弓搭箭,“嗖”的一声,对着赤木合身边的李侠客便是一箭。

此时李侠客刚刚站起身来,对赤木合似笑非笑道:“哦?你的朋友?也是一个废物么?”

砰!

楼下将军利箭射出之后,闪电般穿过窗户下面的墙壁,瞬间到达李侠客的面门。

于此同时,酒楼的楼顶轰然炸裂,一道人影在碎屑四溅中化为一团幻影,直奔李侠客头顶,手中一道寒光陡然爆散开来,化为朵朵寒星,瞬间笼罩了李侠客上半身,尚未及身,寒光罡气已经压的整个二楼的空气为之凝滞,下面的酒桌板凳在巨大的压力之下,寸寸断裂。

赤木合与华盖兄妹二人心有灵犀,几乎在同一时间便分成两个方向急速后退,只是眨眼间便退出了一丈多远。

只有周元庆停留在原地一脸懵逼的样子,他到现在都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便与李侠客一起被降落下来的寒光笼罩,只觉得肌肤刺痛,双目难睁,巨大的恐惧真气一瞬间便充斥了他整个心灵。

“我这番死了也!”

就在他心生绝望之时,便听到了李侠客的一声长笑:“哎吆,本领不坏啊!”

随后笼罩周元庆浑身上下的惊天杀气倏然消失不见,只有一声闷哼在他耳边响起。

周元庆打了一个激灵,睁眼观看,便见身边的李侠客还站在原来的位置,但手中却多了一个人。此人一身青色衣服,短衣襟小打扮,浑身上下收拾的利索无比,只是此时脸色差了一点,一脸的惊骇之色,嘴角鲜血直流,肩膀上却多了一支羽箭,直没至尾,差点将他身子完全穿透,可即便如此,此人手中握着的一把长剑却依旧不曾掉落。

“这是……”

周元庆惊疑不定的看了李侠客手中拎着的男子一眼,随后将目光移动到李侠客身上:“刚才从屋顶下来的人?”

李侠客不答,将手中的中年男子举到面前,看向撤退到远处的华盖:“小姑娘,我可没有想过杀你们啊,你为何要指使他们对我动手?人命在你们面前,真的就一文不值?”

华盖俏脸发白,勉强笑道:“李兄,这些人对你出手,跟小妹有什么关系?我又不认识他们,这或许是你昔日的仇家也未可知。”

见李侠客不但躲过了楼下莫离不花的惊神箭,竟然还把屋顶偷袭的高手一招擒获,以此人挡住了莫离不花突如其来的一箭,自身却毫无半点损伤,华盖心中更惊,在娇笑声中身子加速后退:“李兄,你既然能在红龙镇里大杀特杀,杀死了我草原好多大好男儿,现在我们对你出手,可有什么不对么?”

别人不知,她却是知道莫离不花的惊神箭法极为出名,几乎可以与中原神弓三大世家的箭法相提并论,而相比中原的箭术,莫离不花的箭法少了很多花哨手法,粗暴、激烈,直至核心,更像是在战场上与敌搏命的箭法,充满了极其惨烈的气息,两军阵前,死在莫离不花箭下的南朝高手不下百人。

而从屋顶上对李侠客出手的中年男子也是大大的有名,乃是中原血狼帮中的上位杀手,名叫司空烈,暗中杀敌手段千变万化,从未失过手。

在金帐汗国与南朝交战之初,一直处在塞外与中原交界处活动的血狼帮便投靠了金帐汗国,成了汗国最为出名的暗杀组织,因为华盖与赤木合两人身份的缘故,这次血狼帮特意派遣了司空烈追随两人,以防不测。

可如今莫离不花与司空烈这两名高手,一明一暗的对李侠客出手,非但没有成功,反倒使得司空烈一招成擒,华盖这才知道李侠客到底可怕到了什么程度。

面对如此高手,什么阴谋诡计都不管用,最好的活命方法,就是不要有任何犹豫,赶紧逃跑!

而不远处的赤木合也是同样的心思,他比华盖的反应还快,身子后退的速度一直没停,在楼下莫离不花拉弓射箭之时,他便已经飞速后退,等到李侠客将司空烈抓住当盾牌的时候,他已经撞破了酒楼的墙壁,整个飞了出去。

“想跑?接我一掌再说!”

在赤木合飞出酒楼之时,提着司空烈的李侠客哈哈大笑,忽然伸手向赤木合遥遥拍了一掌:“我不杀你,但活罪难逃!”

赤木合在空中的身子陡然一震,狂喷鲜血,向外面加速摔去,砸翻了楼下好几名骑兵战士。

李侠客一掌拍出之后,随手一抛,便将手中的司空烈从窗口扔了出去,正对准了楼下的莫离不花:“看暗器!”

“呜——”

巨大的人体破空声响起。

楼下莫离不花刚才那一箭,很是费了一番真气,稍稍恢复之后,方才拉开了第二箭,他此时已经听到了酒楼中发生的变故,如同目睹,因此颇为紧张赤木合与华盖两人的安危,拉开强弓之后,箭尖第一时间对准了感应中的李侠客,正准备射出之时,便见到一个极为长大物体从二楼飞出,如同攻城巨石一般向他轰然砸来。

莫离不花大吃一惊,端坐在马上的身子飞速后跃,在后跃的同时,弓弦松开,第二只羽箭便又射了出去,直奔二楼的李侠客胸口!

李侠客见他射箭,哈哈笑道:“跟我玩箭法?小子,你这是挑衅我么?”

他在笑声之中,手中忽然多了一副强弓,微微一抖,便将莫离不花射来的羽箭用弓弦接住,随后弓身在空中画了一个圆,将这一箭的力道顺势转换了过来,随后弓弦拉开,这一箭倏然飞出,飞出时比来的时候速度更快。

此时被他扔出去杀手司空烈已经砸到了莫离不花的马上,一人一马轰然爆散开来,化为一块块包含着无匹劲气的碎肉,射向了四面八方。

噗!

噗!

噗!

方圆三丈以内的骑兵,无论人马,全都被这些碎肉穿透了身体,当场死掉。

莫离不花还在后退。

然后他便感到了胸口一凉,低头看去,却发现胸口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前后贯穿的小洞,从前胸通过这个小洞看去,可以看到后面骑兵们一脸惊愕的表情。

他在空中奋力扭头,便看到了一支带血的羽箭插在了十几丈外大街上的青石牌坊之上,直没至尾,此时正有一道血痕从箭尾处缓缓流下。

“好箭法!”

眼前一黑,嘴里却大声赞叹:“南朝竟然有如此神箭手!可是江南神箭莫玉生?”

酒楼上,李侠客闻言一愣,看向身边还在呆滞的周元庆:“这莫玉生又是谁?”

第四百八十三章 效率

“这……”

周元庆听到李侠客的话后,到现在方才反应过来,结结巴巴道:“前……前辈,你杀了莫离不花?”

他喃喃道:“这可是莫离不花啊,这人可是金帐汗国派遣到南方的一名大将啊,此人箭法通神,曾经射杀了我国不少高手,这箭法也还罢了,真正厉害的还是此人领军打仗的本领更厉害,在大破江南一役中发挥了很大的作用,咱们现在所处的这泗水城,便是此人率领骑兵打下来的。”

李侠客哑然失笑:“我生平杀的什么将军啦,高手啦,到底有多少,我自己都记不清楚了,这莫离不花又算个什么东西?我说元庆啊,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刚才这莫离不花临死时,说的莫玉生又是什么人?”

周元庆努力收拾心情,道:“莫玉生是江南最为有名的神射手,江湖人称江南神箭,嗯,是我们义军中的头领之一,我也有幸见过他老人家两次。”

他此时对李侠客的武道修为以及身份来历再次有了猜测:“这李侠客一定不是金帐汗国的人!箭法对箭法,将莫离不花一箭射杀,非武学宗师没有这种手段!”

周元庆想到这里,对李侠客道:“前辈,您现在杀了莫离不花,下面这么多的官兵,肯定要为他们的将军报仇,咱们现在便是想要逃走都难了!小人贱命一条,您不用管我了,自己撤退便是。”

“逃?为什么要逃?”

李侠客哈哈大笑:“就这么点人,也想把我吓跑?我上午刚在红龙镇里杀了一批鞑子,却没想到,下午还要大开杀戒,嘿嘿嘿,看来这个世界,走到哪里都不太平啊!”

周元庆暗暗腹诽,心道:“就凭您这行事风格,没事也要搞出事来啊!”

正感叹今日便要身死时,便看到李侠客猛然一拂袖,在他们面前的地板上忽然就多了几个大箱子,随后箱子一一打开,露出了里面一些造型奇怪的事物。

周元庆又是吃惊,又是好奇:“这些东西从哪里来的?”

李侠客从箱子里面拿出几个小棒槌一样的东西递给周元庆:“拿着!”

周元庆一脸迷糊的伸手接过,道:“这是什么?”

李侠客不答,又拿出了一个造型奇特好几根铁管子绑在一起的奇怪东西,这东西很像是一个变形了的笙,也是好几根管子,只不过这些管子是铁铸的。

楼下嚎叫声响起,一支支利箭从窗户外雨点般射了过来,那是楼下的士兵悲伤将军身死,开始了对酒楼的攻击。

李侠客轻轻挥袖,射来的羽箭被一股大力席卷,尽数倒卷而回,从那射来的,又回到了哪里去,楼下瞬间响起痛嚎之声。

将这一波箭雨打飞之后,李侠客手中不停,继续捣鼓手里的东西,

他把这奇怪的铁笙拿出来之后,又取出来一大跳如同暗器插袋般的事物,将这“插袋”的一头续入“铁笙”之内,另一头斜挂在了肩头,又拿了几颗小甜瓜一般的铁疙瘩放在了窗台之上。

做完这些之后,李侠客这才转身看向周元庆,哈哈笑道:“元庆,你见过最厉害的暗器是什么?”

周元庆一愣,心道:“在这种危急关头,你还有心情问这个?”

便在此时,楼下楼梯上有了响动,几个人高马大的士兵从楼梯上快速爬到了二楼,手中弯刀高高举起,向李侠客与周元庆冲来。

李侠客随手从身边的箱子里取出了一把曲尺状带着铁管的东西,对周元庆笑道:“有时候杀人其实很简单的,只要暗器造的好,没有高手打不倒!”

在他分心向周元庆说话之时,第一名冲来的草原武士已经到了李侠客面前,眼看着弯刀就要劈中了李侠客的面门。

“砰!”

火光一闪,伴随着一声突如其来的响声,李侠客对面的草原大汉前冲的动作忽然静止,高举的弯刀再也没有力气斩下,整个人呆立在原地片刻后,方才软软倒地。

在他倒地之前,周元庆看的清楚,在刚才的响声之后,这草原武士的眉心忽然就多了一个血洞,似乎是被强力的暗器打破了头颅。

“这就是手枪!”

李侠客一枪打死第一个草原武士后,连续扣动了扳机,“砰砰砰”的响声接连响起,随着响声过后,冲上二楼的四名武士全都被一枪爆头。

连开四枪之后,李侠客将手枪扔给周元庆:“这是军用手枪,一共有二十发子弹,你先拿着试试手感,用法很简单,枪管对准敌人,只要扣动扳机就行,扣动一次,便有一发子弹射出去,嘿嘿,一般人想躲都躲不了!”

他在龙虎门世界待了好多年,在那个现代化的世界里,被他弄了不少现代化的武器,别说枪支弹药了,就是飞机、炸弹、大炮等东西都被他弄了不少,甚至连美国的核弹头都被他偷出两颗。

与一般的武者不同,有的武者觉得使用热武器杀人不是高手行径,但李侠客却不这么想,他从来没有把自己放在传统武者的位置上,他是一个实用主义者,杀人讲究的是效率,而不是什么狗屁高手风度。

李侠客若是兴致来了,也可以与人正面交手,以武者的身份进行决斗,但大部分时间,他主要是路见不平而要杀人,对于一些该杀之辈,一些江湖匪类,杀他们难道还要讲究什么武者风度不成?

在他看来,哪来难么多顾虑,遇到这种人,一枪打死便是,省的舞刀弄枪浪费力气。

现在面对楼下冲来的一群草原兵士,李侠客懒得真刀真枪的杀他们,再加上身边还有周元庆这个累赘,因此便动了使用火器的念头。

此时开枪将上楼的四名武士打死之后,李侠客拿出一颗手榴弹,对拿着手枪一脸迷糊的周元庆笑道:“小子,这叫做……嗯,五雷开花弹,乃是群战利器,我来教你怎么使用!”

他拉开弦之后,随手往窗外丢了出去,笑道:“这东西丢出之前,一定要拉线,拉完之后赶紧扔出去,不然的话,几个呼吸之后,它自己就要爆炸,到时候可是连你也会炸伤的!”

轰!

丢出去的手榴弹刚刚落到楼下,便即发生了爆炸,弹片飞射,登时炸死了好几个五十。

“你看,杀人就是这么简单!”

李侠客转身看向窗外,几支羽箭射到他身前三尺左右便即纷纷坠落:“有时候随着社会的发展,科技的进步,就连杀人也提高了效率。”

他说话间,将身前的加特林拎在了手中,枪管对准了楼下的草原骑士:“等到热武器兴起后,这些草原人最大的特色已经不再是侵略了,而是变得能歌善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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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四章 不对等的武器

“在这个时期,野蛮的民族往往能摧毁一个文明的国度,最终导致历史发生倒退。在冷兵器时期,文明反倒很难与野蛮抗衡,除非这个世界里有超出人力的本领与压倒一切的武力。”

李侠客站在酒楼的窗口,将加特林枪管对准了楼下冲来的草原骑士,对身后发呆的周元庆淡淡道:“但是这个世界好像很少有那种碾压一切的高手,即便是有,他们也不会参与世俗界的纷争,因为这些人已经达到了超脱的境界,看不上世俗间勾心斗角的事情了!”

在他身后的周元庆已经没有心思听李侠客说话了,此时二楼楼梯上又出现了三名草原武士,长刀劈斩,向李侠客与周元庆冲来。

此时周元庆手中正拿着李侠客扔给他的手枪,不待李侠客吩咐,便将枪口对准了冲来的武士胸口,毫不犹豫的扣动了扳机。

“砰!”

一声枪响,对面的大汉胸口当即迸溅出一蓬血花来,一声闷哼,踉跄倒地。

周元庆一枪建功,登时放下心来,枪口转动,对准后面的一名大汉,再次扣动了扳机。

接连三声枪响,三名大汉都被他开枪打死。

“这是什么暗器,制作的如此精巧,威力却又这般大!便是唐家的暴雨梨花针也比不过这手枪啊!”

将三名武士杀死之后,周元庆看着手里的手枪,又惊又喜:“若是我义军兄弟,人手一支手枪,这金帐汗国的骑士又有何惧?”

但这个念头只是在他脑中闪了一下便即消失。

像这等杀人利器,万金不易,别说义军兄弟人手一支,便是各个头领也不可能做到一人一把,唐门的暴雨梨花针还有霹雳炮,都是镇门宝器,根本就不外传,只能唐门弟子才有资格使用,而李侠客这“手枪”在精巧与威力上,并不比唐门的宝器差,如此暗器,造价肯定高昂,根本就不具备大规模普及的条件,

但这种失落之情在周元庆心中也只是一闪而逝,瞬间回归到现实中来,正想跟李侠客说些什么时,便听到了一阵密集的充满了爆破力的响声,就如他手中手枪发出的响声相仿,但是声音更大,也更密集。

周元庆转身看去,只见李侠客手中奇怪的铁笙正向外喷射出一串火舌。

“哒哒哒哒!”

李侠客紧紧扣动杰特林的扳机,站在酒楼的窗口向下面的草原骑士不住扫射,一枚枚弹壳噼里啪啦下雨一般从机枪尾端落下,而机枪对面的草原骑士便如同被收割的小麦一般,齐刷刷倒地,鲜血狂喷。

只是短短几个呼吸时间,酒楼前的骑士便已经死了一大片,整条大街都空了,鲜血染红了整个地面。

侥幸不死的一群骑士全都骇然失色,不待主将吩咐,便已经拨马转身快速逃离。

“长生天啊!”

一名骑士在远处看到自己的战友一茬茬的翻倒在地,吓的浑身发抖,看向得意楼二楼窗口的李侠客时,眼中已经充满了恐惧:“这一定是魔鬼的手段!”

赤木合此时已经被手下骑兵救起,倚在街头一辆马车旁不住吐血,华盖出现在了他的旁边,急忙掏出一个玉瓶,倒了一粒丹递给赤木合:“哥哥,这是老师给我的伤药,你吃一粒吧。”

赤木合口鼻都在喷血,用力压制了片刻后,才接过丹药一口吞下,片刻后,脸色稍缓,胸膛不住起伏,抬眼看向一脸焦急的华盖,轻声道:“好多啦,应该死不了。楼上这李侠客好厉害的掌力,隔空一掌就差点把我打死!”

华盖道:“等抓到此人后,我一定抽他三百鞭子,为哥哥报仇!”

赤木合摇头笑道:“这等高手,很难抓活的,恐怕我们抓到他之后,就只剩下尸体了。”

华盖道:“可惜了莫离不花将军,竟然被一着不慎,被他给杀了!”

两人都是经历过战争的人,深知自家草原骑兵的实力,这李侠客虽然武道修为高深,可是如今前来包围酒楼的差不多有上千人马,而且此时全城戒严,不少高手也都正在赶来的路上,李侠客便是再厉害,也不可能走的出这泗水城。

便在此时,两人都听到了得意楼上接连不断的枪声,也看到了酒楼前骑兵们一茬茬摔倒在地的惨状。

“那是什么?”

华盖长大了嘴巴,看向李侠客手中喷射火舌的加特林机关枪:“这也是夏朝人做的暗器么?怎么这么厉害?”

赤木合也大吃了一惊:“这是什么武器?怎么从来没听说过男超人还有这种可怕的暗器?金狼卫是干什么吃的?怎么就没有上报过有关这武器的消息!”

眼看着李侠客手中机枪扫视不停,片刻间便将大街上的骑士一扫而空,赤木合与华盖兄妹二人大脑一片空白,有那么一瞬间,两人都不知道如何是好。

“不要跑,继续上前,用火箭射他们!”

见有的骑兵被吓到四处乱窜,华盖回过神来之后,吩咐身边将领:“这酒楼上的恶人,他手中的暗器再厉害,那也有其极限,肯定有打光的时候,多派盾兵冲击,务必要把此人擒获,死活不论!”

在赤木合兄妹心惊肉跳之时,李侠客停止了机枪扫射,拿起一枚手雷丢向了不远处的楼梯口。

此时楼梯上正有几个武士爬了上来,这枚手雷正好落在了他们的脚下。

轰!

火光一闪,这几个武士全都被炸的飞起,跌落到了一楼,眼见不活。

“看到没有?这叫做科技的力量!”

李侠客扔出一枚手雷之后,对周元庆哈哈笑道:“小子,你知道什么样的战争最爽么?”

不待周元庆回答,李侠客自己便说了出来:“像这样用热武器来对付冷兵器时代的不对等战争,才是真的爽啊,哈哈哈哈!”

他一边笑,一边向楼下扔手榴弹和手雷,“轰轰轰”的爆炸声响个不停,本来跑到一楼的兵士全都被这一波爆炸给炸死。

本来手雷、手榴弹从楼梯落下,只能落在楼梯下的一小块地方,但是李侠客内劲巧妙,扔手雷的时候是以扔暗器的手法扔出的,手雷、手榴弹在半空中如同活物一般,拐着弯的就往楼下的士兵身上飞去,几乎无人能躲开。

周元庆站在楼梯附近,看的眼热心跳,他手中手枪的子弹已经全部打完,好在手中的手榴弹还在,也学着李侠客往下扔了两颗手榴弹,大呼过瘾:“李前辈,您这些东西打哪来的?若是我夏国百姓人人都有如此武器,草原鞑子又算得了什么?便是金帐汗国的腾格里、呼罗跋也未必不能打杀!”

“大言不惭!”

一声冷哼从酒楼一楼响起,随后周元庆脚下的地板轰然爆碎,一个人影从一楼硬生生的撞破了地板,窜到了二楼,身子化为一道幻影,向周元庆咽喉抓去。

周元庆“啊”了一声,身子快速后退,但是已然躲避不及,正惊惶间,陡然身子一轻,眼前一花,不知何时却到了李侠客身边,被李侠客拎着脖颈放到了一旁。

那出手之人一抓未中,身子并不停歇,又是一声冷哼,继续前抓,这一次抓的对象却是李侠客。

“给你!”

李侠客拿起一枚手雷快速塞进此人伸来的手掌中,顺手拉开弦,一脚将其踢飞:“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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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五章 正义与邪恶

轰!

被李侠客踢飞的这名武道高手,人在空中还未落地,手中的手雷便已经爆炸开来。

当初李侠客刚出现在主世界的时候,便用精武门世界的手榴弹炸伤了魔门先天初期的一名青年高手,虽然当时有点出其不备,但能把先天高手都给炸伤,可见这热武器的厉害,那还是民国时期的武器。

而今李侠客手中的现代化武器比民国时期的厉害了不止一倍,如果当初他有这样的手雷的话,估计那位年轻的魔门先天高手将会受创更重,甚至当场炸死都有可能。

而现在被李侠客踢飞的这名高手,虽然在这个世界也算得上一名高手了,但也要看跟谁比,他这种高手,也就在这个世界还能有资格称得上高手,要是放在主世界的话,分分钟就有人教他做人。

此人气达先天,眼高于顶,这几天待在泗水城内,本来是想着在泗水城内捉拿义军乱党,今日遇到李侠客在得意楼闹事,这才单身前来,准备斩杀这闹事之人,也好算是自己为金帐汗国立了一功。

但他无论如何没有想到这酒楼之上的李侠客竟然如此了得,非但有威力巨大的暗器,更是有着惊天动地的修为,青衣仆人也还罢了,那高大男子却是厉害的吓人,自己还未看清楚他的长相,便被他一脚踢飞,然后还未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就多了一个东西,然后便是爆炸!

再然后便是彻底失去了知觉。

便是先天高手在被手雷近身爆炸时,也是难以幸免,他们毕竟也还是血肉之躯。

李侠客一脚踢飞这名从地板上穿出来的高手之后,对尤自心惊肉跳的周元庆笑道:“小子,反应快一点,修为不到,空有利器也杀不了人啊!”

他说话间,眯眼瞧了瞧远处冲来的一帮草原便士兵,摇头失笑:“这群士兵的指挥官估计以为我武器有限,体力也有限,靠人命堆也能堆死我,嘿嘿,他们哪里知道老子的手段!”

周元庆此时方才回过神来,叫道:“前辈,难道咱们还能从这里脱身不成?如今满城高手和士兵都齐聚于此,便是武学宗师也难以脱身,除非是黑榜上前十的高手才有可能藏匿起来偷偷溜走,如果硬抗的话,水库也撑不住!”

李侠客大笑:“那是因为你没有见过我这样的高手!”

他在大笑声中迈步下楼:“你不是说没有敢硬抗这些草原兵士么,现在就有!”

周元庆大吃一惊:“前辈,您真的要直面这些兵士?您如此高手,何必做如此意气之事?留待有用之身,做有用之事岂不是好?”

李侠客淡淡道:“金帐汗国攻打南朝我不管,这是国与国之间的战争,我初来乍到难分正邪,本来不该出手偏帮,可是这些草原人竟然杀人屠城,而且屠城还不是一次两次,竟然做了狠毒几次,这就不能忍了。战争没有不是人的,但是屠杀平民百姓,足可以判定他们的身份了。”

他说话间已经走到了得意楼的大门口,对周元庆道:“既然这些兵士屠城,那我就屠他们!倒不是说要为百姓报仇,而是单纯的看他们不爽!”

周元庆热血上头,道:“前辈,我陪你一起!您不怕死,我们义军也不怕死!”

李侠客仰天大笑:“好,你就站在我身后便是,随我一起会一会这草原精锐!”

他将加特林递给了周元庆:“刚才我怎么使用,你应该看到了吧,想要杀人的时候,直接扣动扳机便是,只是这里面子弹有限,不要太过浪费。”

周元庆接过加特林之后,只感到入手沉重,差点一下没能拿起来,他见李侠客拿着若无其事,犹如灯草一般,却没有想到竟然如此沉重。好在他本来也是修为不错的武学高手,稍一提气,便稳稳的拿在手中,对李侠客道:“前辈如何使用,小人已经知道了!”

李侠客点头道:“那就好,到了如今这个地步,想要不被杀,只能杀别人!”

在两人说话间,大街上的步兵已经慢慢围了过来,因为大街上尸体太多,骑兵无法自如前行,能够前行的只有步兵,但是这些步兵中也有弓箭手,见两人竟然站了出来,当下箭如雨发,向两人笼罩而来。

嗖嗖嗖嗖!

一支支羽箭射在李侠客身上,全都被一层无形罡气弹飞,以如今李侠客的修为,护身罡气早就能外放出体外几尺,有兼之修行了佛陀金身法门,不说是金刚不坏,但是一般的武器早已经不能对他产生伤害了。

连导弹他都敢硬接,这些弓箭手的弓箭算得了什么?

因此这些箭雨在李侠客面前,真的就成了“雨”,对他产生不了半点威胁,他不躲不闪,就这么迎着漫天箭雨向对面的步兵走去,只是肩膀上忽然就多了一个火箭筒。

“轰!”

火箭筒杀伤力更大,一枚火箭弹打出去,对面其实登时死了一大片。

随后一枚枚手榴弹出现在李侠客手中,全都被他扔了过去,“轰轰轰”的爆炸声响个不停,一个个弓箭手相继身死,密集的箭雨只在瞬间便变得稀稀拉拉,李侠客这一波攻击,对面的人几乎在呼吸间便伤亡了七八成,无论是远处的赤木合与华盖,还是站在李侠客身后的周元庆,俱都看的呆了。

这泗水城头的兵力虽强,但满打满算也就四五千人,现在经过李侠客连番出手,已经死了一千多了,而且看李侠客的状态,他有可能继续杀人,再来两三千人,恐怕还不够他杀的,远处的赤木合与华盖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恐惧之色。

“他是人还是鬼?”

看着缓缓走来的李侠客,赤木合浑身颤栗,头皮一阵阵的发麻:“什么人能硬抗我们箭手的齐射?还有,他手中的兵器到底是什么东西?”

华盖见哥哥有点失神,当机立断道:“撤退!让士兵撤出泗水城!此人不可力敌!回去请教圣师和咱们的老师!”

她说到这里,忽然“啊”了一声,叫道:“我知道他是谁了!哥哥,你注意这李侠客的眉心没有?他眉心的那道血痕像不像一枚眼睛?”

赤木合身子一震:“难道他就是圣师要找的哪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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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六章 求助

几年前,草原圣师呼罗被金帐汗国的大汉阿木尔的诚意打动,亲自走下了金顶圣山,准备协助草原人击杀南朝大帅龙淳,却不料在半途中遇到了血衣头陀,最后更是遇到了一个神秘高手,使得呼罗跋精神受创,不得不退回草原,重回圣山修炼。

之后更是向整个草原金帐汗国的人传下了圣喻,让大家多多注意一名三眼大汉,说此人是天外来客,与他有莫大的关系,若是发现此人后,务必及时汇报金顶圣山,到时候呼罗跋会再次下山,与此人了却一段恩怨。

当初这个圣喻下达的时候,很多草原兵士以及各层军官,都特别留意了一下,毕竟圣山无小事,圣师智慧通天,学究天人,从未做过徒劳之事,既然他让大家注意某个三眼大汉,那肯定有他的用意。

只是这么几年过去了,对于所谓的三眼大汉,谁也没有见过,慢慢的大家也就淡忘了,直到现在,看到李侠客面对几千草原兵士去依旧是摧枯拉朽,赤木合与华盖方才想到了这么一件事情。

“怪不得圣师这么在意他,这李侠客竟然这么厉害!”

赤木合看着慢慢走来的李侠客,只感到一阵心惊肉跳,再也不敢犹豫,对华盖道:“快走!这件事已经不是我们能掺和的了,咱们快点离开泗水城,把这个消息禀告老师和圣师!”

华盖也知道事情紧急,但是这泗水城刚刚打下来没几天,现在竟然要被李侠客这么一个人就要把他们驱逐出去,这种事情着实令她难以接受,心中窝火之极,但现在对方如神如魔,已经非人力所能抵挡,她即便是再不甘心,这个时候也只能选择撤退。

在他们兄妹二人撤退之后,城中与李侠客相斗的草原战士也开始了撤退,这些兵士既然撤退了,李侠客便不再追赶,但是周元庆却是恨极了这些草原的鞑子,他的父母还有一个妹妹都是死在了这些鞑子手里,此时见他们撤退,依旧拎着加特林机枪,对着这些兵士不住扫射。

加特林机枪射速快,射程也不近,比草原弓箭手的射程可是要远的多,周元庆每一次扫射,便收割了一大批生命,这一次要论杀人,杀人最多的反倒是他而不是李侠客。

“他们终于怕了!他们也知道害怕!”

周元庆抱着加特林,看着撤退的草原兵士,一脸狂热,嘴里不住喃喃自语:“原来你们也知道害怕!都说金帐汗国的士兵悍不畏死,这一次不也是吓跑了!杀杀杀!杀光这些狗鞑子!”

这两年因为大帅龙淳被重伤,整个南朝的江山都要完全陷落在这金帐汗国手中,虽然义军们一直在反抗,但是绝望的气息早就在全国蔓延,大家对于金帐汗国骑兵的实力都是以讹传讹,也不知夸大了多少,导致夏国普通百姓一听到草原兵士,就将他们与强大、悍不畏死等词语联系起来,还未开展,己方的锐气便已经消磨了不少。

可是现在,这几千草原士兵,却被李侠客杀的丢盔卸甲狼狈逃窜!

一个人杀退几千兵士,这在整个人类史上都是前所未有之事,至于周元庆自己,早就把自己的作用剔除了,要是没有他这个累赘,估计李侠客将会更加轻松一点。

“看到没有?”

见周元庆一脸狂热,似乎情绪有点失控,李侠客轻轻在周元庆肩膀上拍了一拍,笑道:“都是血肉之躯,他们受伤了也疼,吃饱了撑,一梭子子弹下去,也会死!害怕了也会跑!”

被他这么一拍,周元庆瞬间回过神来,看着已经跑远了的草原人,他抱着手中的加特林忽然嚎啕大哭:“若是我大夏有此神兵利器,如何能沦落到如今这山河破碎的地步?”

李侠客叹了口气:“哭什么?今日杀了这么多人,也算是夺下了这泗水城,歼灭敌人上千,应该算得上是一场大捷了,有什么可伤悲的?”

周元庆起身擦泪,道:“不错!这是大捷,而且我还亲自参与了其中,我不该哭,该高兴才是!”

他说到这里,忽然翻身跪倒,对李侠客砰砰磕头:“前辈,您之前说自己是从红龙镇杀出来的,还说杀了巴彦图和他手下的上千士兵,我当时不信,现在我信了!”

周元庆大声道:“如今咱们夏国山河沦陷,百姓流离失所,每次草原鞑子攻城,占领城池之外,城内百姓百不存一!前辈,您有如此神兵利器,又有这等惊天本领,还请您为我们这些没爹媚娘的孩子做主,杀了这些草原狗鞑子,为百姓们报仇!”

李侠客哈哈大笑:“想要报仇?你们自己的仇,要自己报才是,我一人难道还能灭一国不成?”

周元庆不住磕头:“还请前辈发发慈悲,救我们一救!”

他之前听李侠客说杀了上千鞑子,只觉得李侠客吹牛,如今陪同李侠客从得意楼一直战到现在,眼见李侠客手中火器不断,护身罡气连草原人射来的羽箭都穿不透,竟然在漫天箭雨中犹如闲庭信步,直面几千强兵。

到了这一步,周元庆已经把李侠客当成了神仙一般的人物,如今义军已经快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大夏国眼看就要亡国,即便是有一线希望,周元庆都不愿放过,此时他已经把李侠客当成了可以拯救大夏的救星,因此跪在李侠客面前哀求不已。

李侠客见他心诚,忍不住叹了口气,轻声道:“起来吧,先随我走一走,无论什么事情,都得等我与呼罗跋做上一场再说!”

他说话之时,也不见他作势,便有一股真气从身上发出,把周元庆托了起来,道:“且随我一路北行,先见识一下这个世界的高手,至于为南朝百姓报仇?那也容易,咱们一路北上,但凡有屠城之举的草原军队,那便直接杀了!若是没有屠城,只是正常战争,那就放过他们,留给你们去解决。”

周元庆惊喜交加,道:“一切听从前辈吩咐!”

李侠客笑道:“那好,这得意楼的河豚我还没吃呢,反倒杀了这么多人,当真晦气。你且找人把这城市清扫一遍,我先去得意楼用饭,明日咱们便出发,去下一座城池!”

此时这泗水城内隐藏少量的义军,这几天金帐汗国的高手来泗水城,目的便是捉拿这些人,结果还未把这些人捉到,便被李侠客一个人把整个城市都端了。

李侠客与草原兵士交战之时,这些人就在不远处观瞧,眼见的李侠客如此勇猛,所有人都看的热血沸腾,恨不能自己就是李侠客,自己就是杀退这些鞑子的绝世高手。

因此周元庆稍一联系,这些人便齐齐现身,准备面见李侠客,愿意为李侠客效犬马之劳。

“行了,我也不缺属下,这些人我就不见了。”

李侠客懒得见这些义军,他来这个世界的目的是报仇,倒不是想要成为什么首领,他连皇帝都当了一两回了,实在懒得再搞什么争霸的事情,这个世界的南朝虽然岌岌可危,但毕竟不是李侠客的立身之地,他倒没有太多的代入感,为了这么一个陌生的国度而率领义军抵抗金帐汗国,李侠客实在是兴趣缺缺。

如今这个大夏国,几乎已经被金帐汗国灭国,李侠客若是想要帮助南朝复国,这其中的难度实在太大,而且义军只是义军,并不是南朝皇帝旗下的武装力量,真要是想要与金帐汗国交战,首先就得弄死这南朝剩下的一群人,否则名不正言不顺的,早晚出问题。

先内讧争老大,然后再杀外敌建国,这桥段历史上层出不穷,李侠客实在懒得这么搞,可若是不这么搞的话,还真不好弄,因此他非常不乐意参与什么组织,老是阴谋诡计的斗来斗去,实在没有什么意思。

可他的名字叫做“侠客”,本性最好打抱不平,如今草原金帐汗国欺凌弱小,手段又如此毒辣,他要是不出手的话,心里也有点过不去。

周元庆带来的人李侠客不想见,但毕竟也不能一点都不理会,见面前的周元庆一脸忐忑,李侠客笑道:“这样吧,这泗水城和红龙镇,就算是我送给义军的礼物了,你们若是人多的话,那就先把这两个城占了,当做根据地,慢慢的发展吧。”

周元庆闻言大喜,随后沮丧道:“草原雄兵百万,我们义军兄弟在暗地里捣乱还成,若是正面与他们作对,恐怕这泗水城与红龙镇,我们根本守不住。”

李侠客道:“若是连一个根据地都没有,只在暗地里活动,那能成什么气候?这样的义军,有个屁用!”

周元庆低头道:“若是有前辈手中的这些火器的话,相信我们一定能守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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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七章 点石成金法

“哦?你还想要我这些火器?”

李侠客看了周元庆一眼,嘿嘿笑道:“小子,你胃口不小啊!”

周元庆见李侠客脸色阴沉下来,顿时知道自己刚才说的话有点过分了,这前辈手中的神兵每一个都是千金不换的宝物,若是让他提供给义军使用,想想也不现实,扪心自问之下,若是自己站在李侠客的角度上,也不会把这些强大的火器送个别人的,况且威力这般大的神器,制作一定困难无比,珍贵非常,也不可能具有普及性,只是自己心忧国事之下,口不择言,说话实在太过唐突了。

见李侠客面色不虞,周元庆心中咯噔一下,暗自后悔,他见机极快,立即跪倒在地,对李侠客磕头道:“前辈,小人口不择言,说话不过脑子,一时糊涂才说出这种话来,还请前辈责罚!只是我南朝几千万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小人心如火焚,才会有此言语。”

李侠客上一眼下一眼看了周元庆几眼,干巴巴道:“小子,有一个故事你听说过没有?”

他不待周元庆说话,径直说道:“有一名修道之人修成了神通,有点石成金之能,他昔日故友与其相见之时,闻听有此仙法,便求他给个一生富贵。”

此时两人正在泗水城内的一家大宅院之内,这家宅院的主人早就不知所踪,院内空无一人,不是趁乱逃走了,便是被草原士兵所杀,义军众人见识到了李侠客的手段之后,不敢怠慢,眼看天色已晚,便将他请到了这个地方稍作安顿。

此时周元庆跪在李侠客面前一声不吭,只有李侠客的声音在大厅内响起,传遍了整个院落,几个义军中的小头领此时都毕恭毕敬的站在院门前不敢进入,但是李侠客的声音却传入了他们的耳朵内。

“那修士心念昔日情分,便施展点石成金之法,将一块巨石化为黄金送与老友,以做家用。”

李侠客说起这个故事的时候,声调并不大,但是声音清朗,自有一种吸引人去听的奇怪韵律,令人一听凝神,不自禁的想要听下去。

“谁知他这朋友收了黄金之后,却是还不满足,对修士道;‘不求黄金万两,但求阁下手指。’那修士大怒,拂袖而去。”

李侠客说到这里,看向周元庆:“元庆,你还想要我的手指不成?”

周元庆急忙抬头道:“前辈,小人绝无这个意思!”

李侠客嘿嘿笑了笑:“是吗?嘿嘿,这故事里修士的朋友何其愚蠢!点石成金的源头在于修士的术法,与修士的指头有什么关系?真要是想要的话,直接求点石成金的法子不好么,反倒局限与一根小小的指头。这等蠢货,杀了也不为过!”

周元庆额头大汗淋漓,道:“前辈息怒,晚辈一时猪油蒙了心,才敢有此等奢望,还请前辈责罚……”

李侠客不再言语,大袖一挥,周元庆身不由己的飞了起来,直直的摔出大厅,待到落地之后,已经到了大门之外。

他踉跄落地之后,看了看旁边站着的几个义军小头领,暗叹一声,想了想,在大门口跪了下来,如今李侠客已经成了他们义军的希望,刚才自己说话唐突,也就只能下跪请认错了。

几个义军小头领见他如此,都有点不知所措,站在旁边呆呆的看向周元庆,一人道:“头儿,我们是不是也要陪着您跪下?”

周元庆低声呵斥,道:“你们快去禀报大龙头,告诉他,这泗水城还有红龙镇,李前辈已经送给我们了!里面的草原兵士早就被李前辈杀退,此时正是我们接管之时,若是能将这两个城市守住,慢慢扩大地盘,未尝不能与草原人抗衡!”

对面几个小头目对视了几眼,都看到彼此脸上的震惊之色,一人惊道:“红龙镇的鞑子也被杀了?”

李侠客杀退草原鞑子的情形,乃是这几个人亲眼所见,早就把李侠客当成了天人一般,不是神仙下凡就是杀星降世,反正不可能是凡人。此时听周元庆说附近的红龙镇也被李侠客清了一遍,哪里还有怀疑?

当下不敢怠慢,略略商议了一下,便即派了一人前去汇报,剩下三人依旧留在泗水城内,准备随时听从李侠客吩咐,随时伺候。

在见识到了李侠客的惊人武力之后,不但是周元庆,便是他们也将李侠客视为南朝夏国的救星,还有什么人比李侠客这个神仙更厉害?不求神仙还能求谁?因此全都不敢离开,只盼李侠客大发慈悲,能指点他们一二,就算是不留下什么神器,便是随便传一点仙法,他们也是受用不尽。

到了第二天,李侠客推门而出,看了跪了一夜的周元庆,吩咐道:“继续赶路,随我一路北上!”

周元庆摇摇晃晃起身,道:“是!”

他跪了一夜,即便是有内功在身,也还是颇为疲倦,但是李侠客有吩咐,他却不敢有丝毫怠慢,生恐再激怒李侠客。

当下用过早饭,李侠客跨上赤骝马,周元庆也寻了一匹草原骏马,陪同李侠客一路前行。

泗水城内的草原兵士被杀退之后,因为走得匆忙,遗留下来不少东西,其中便有不少军马,这些马儿那是南朝义军最为缺稀之物,周元庆挑了一匹最好的,剩下的便让人圈了起来,等待义军兄弟接收。

只是他挑选的马儿即便是再神俊,在李侠客的赤骝马面前却吓的四条腿发颤,要不是李侠客呵斥了赤骝,恐怕周元庆的马儿连站立都站不稳。

这赤骝马也不知在青铜大殿里经历了什么,躯体愈发的健壮,神骏非常,当真是陆地神龙一般,寻常马儿在它面前只有瑟瑟发抖的份儿,之前李侠客与金帐汗国的骑士交战之时,若是放赤骝马出来的话,可能立生奇效。

两人一路北上,周元庆的马儿只敢在赤骝马后面缀行,绝不敢靠近三丈之内。

两人离开泗水城后,走了没有三五里,便看都一个村庄,放眼观瞧,只见这村子已然化为一片废墟,被人一把火烧成了灰烬。焦臭味令人闻之欲呕。不少尸体被掩埋在废墟之内,烧的枯焦。一个小小的尸体被劈成了两片,仍在了路边。

李侠客脸色阴沉下来,只看这种情形,便知道是兵患所致,周元庆来到村头观察片刻,忍不住破口大骂:“天杀的狗鞑子,又杀了我们这么多的百姓!日后若是有机会,定然将这些草原鞑子一刀刀的刮了!”

李侠客站在附近默然不语,良久之后方才淡淡道:“这些兵士应该是被我赶出泗水城后,便杀这些村民泄愤。虽然这些村民是鞑子杀的,却也与我有点关联。”

他对周元庆道:“我昨日讲的那个故事你还记得么?”

周元庆急忙道:“记得,记得!”

李侠客轻声道:“那修士的朋友想要黄金,最好的做法自然不是求得修士的手指,而是求得点石成金的术法才对。”

他看着尚在冒烟的村子,面容变得冷酷起来:“你不是想要我的神兵利器么?枪炮这些东西我是不会给你,但是制造枪炮的法子我可以传给你们。面子是自己挣的,仇也得自己报才算是痛快!若是你们收了我制造枪炮的法儿,还不能抵挡这些草原人的话,那我便杀了你们的头领,再去杀金帐汗国的大汗。南朝人不比金帐汗国的人少,也不是没有守城利器,却还是被人家打到亡国灭种的地步,当真是一群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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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八章 查探

李侠客本就是帝王之尊,多次率领中原王朝抗击异族侵略,对于侵略民族的一贯作风十分清楚。

烧杀抢掠已经成了这些游牧民族骨子里的东西,从古至今,中原之地都处于防御状态,长城是怎么来的?还不是为了防止这些游牧民族的南侵?

从华夏历史上来说,每一次草原民族的兴起,就是农耕文明的劫难,这种劫难一直到了热武器的兴起。等到热武器兴起之后,昔日凶狠的游牧民族摇身一变,成了能歌善舞的草原朋友。

但是在李侠客如今所处的世界里,还处于科技不显的古代,游牧民族的战斗力远远高于中原农耕民族,因此在面对这些草原人时,这个叫做大夏的王朝难以支撑,已经到了灭国的地步。

但是在李侠客看来,以此时南朝夏国的富裕程度,只要军民同力,未尝不能与金帐汗国进行对峙,甚至给个十来年的发展时间,进行反攻草原也不是不可能。

既然先前的大帅龙淳都能够在下阳关前与金帐汗国的人互有胜败,那就说明夏国完全有草原人战斗的能力,最起码在防守上应该能镇守的的住。

可是在龙淳被重伤后,这才两三年,整个夏国的疆域几乎全都被金帐汗国给端了,可见这个国家有多废物。

李侠客乃是统一过全球的绝世霸主,一向看不起软弱之辈,这个夏国在短短几年时间便沦落到了这个地步,他自然瞧不起。

只是金帐汗国的人如此凶残,却也着实令李侠客大为恼火,而这这个南朝又这般软弱,义军也不成气候,李侠客若是不帮上一把,估计还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因此看到眼前这村子的惨状,他才准备把制作热武器的方法告知周元庆等人,也好给他们一点助力。

“前辈,您要将制作神器的方法传授小人么?”

周元庆站在李侠客身边,又惊又喜:“只要前辈传给我们,只要我们能造的出来,何惧鞑子不灭!”

李侠客嘿嘿笑道:“你想的倒是很美!以此界的条件,别说机枪了,便是土炮都难以制造,我便是传你们制造之法,你们也难以造的出来!”

这个世界还处于科技发展的黑暗期,在冶炼与天文历法上面搞的还不错,但是在其余的方面就差了很多,南朝文风颇重,却对科技极其鄙视,觉得这是奇技淫巧之术,比不了圣人之言,因此真正有制造才能的人几乎都被扼杀了。

在这种情况下,即便是李侠客告诉南朝人制造火器的方法,他们也不可能生产制造出来,能搞的也只能是最原始的土炮和土枪,但如果这些东西能够大规模应用到战场上的话,那也足以自保了。

李侠客心中的想法周元庆自然不得而知,他如今已经沉浸于巨大的惊喜之中,喃喃道:“大夏有救了!大夏有救了!”

李侠客看傻子一般看了周元庆一眼:“哪那么容易?一个国家自己不自强,光靠武器能起多大作用?人心齐,有斗志,文官不贪财,武将不怕死,这才能真正的凝聚力量对抗外敌,否则早晚也是个亡国灭种的下场!”

周元庆急忙点头:“是是是,前辈说的是,其实我们义军上下纪律严明,兄弟们齐心协力,再加上前辈传给我们的神器制造的方法,日后自然能有战胜敌人的希望。”

李侠客淡淡道:“希望如此吧!”

他说话间,右手一晃,手心忽然就多了一块金灿灿的板砖来,对着前面的村中猛然一掷。

轰!

一道金光闪现,随后便是一声巨响,震的周元庆胯下马唏律律嘶鸣,受惊之下,人立而起,差点把周元庆掀了下来。

待到他从马上跳下之后,便看到村子的空地上忽然便多了一个大坑。

“把这些人都葬了吧,免得尸体被野狗吃了,死无葬身之地!”

李侠客说话间,手中金砖接连抛出,“轰轰轰”接连三声巨响,现场尘土飞扬,一些还在燃烧的建筑也被震的倒塌了下来。

他砸出三个大坑之后,伸手虚抓,将废墟中的尸体一一放进了大坑之内。

周元庆见李侠客手中竟然有能大能小的法宝,一法宝下去,便将地面砸出了这么大一个坑,登时对李侠客神仙的身份确信无疑,若不是神仙下凡,焉能有如此神器在手?

有了这般想法,即便是李侠客以真气虚摄尸体入坑,在周元庆眼里也是理所当然之事,神仙嘛,做出这种事情来自然不足为奇。

待到两人将村里的尸体埋葬之后,这才继续前行。

行了一路,沿途所见村庄有不少都被毁灭,活着的人百不存一。

李侠客不再管这些事情,这么多的难民,他一个人便是想管也管不了,只能随他们自生自灭。

面对如此情形,周元庆主动向李侠客请示道:“前辈,这些幸存的百姓,我们义军准备将他们收拢到一起,一方面壮大队伍,令一方面也给他们一条活路。这些人与鞑子都是血海深仇,日后与鞑子开战,也最为卖力。”

李侠客淡淡道:“这是你们自己的事情,何必问我?只要不耽误我前行便是,其余的事情随便你们。”

从泗水城离开之时,虽然只是周元庆陪同李侠客,其实在后面还有几个义军小头目远远跟随,随时听从李侠客的吩咐,只是生恐李侠客见怪,不敢相距过近。现在见到这种屠村惨状,便有人开始聚拢灾民,等待义军人马前来接手。

这一日,来到一个村寨,这个村子里的人虽然死去了大半,但也有一小部分人存活了下来,周元庆将这些人聚集在一起,给为首之人写了一个条子,让他拿着这个条子去泗水城避难,但是天色已黑,众人行走不便,只能暂时在残破的村寨内歇息。

李侠客也不阻止,径直找了一个地方,支起帐篷,打坐调息。

也就在三更天时分,正在打坐的李侠客倏然睁眼,从帐篷中走出。就在他刚刚走出之时,便看到空中正向他飞来的一个人影。

这空中的人影做梦也没有想到,李侠客竟然在这个时候走出来帐篷,此时人在空中毫无凭借之处,但却硬生生在空中一个转折,如同一片树叶一般,飘飞出去两三丈远,方才落地。

寻常武者本领再高,若是想在空中毫无凭借的转身改向,绝难做到,只有真正的气达先天的高手才能凌空换气,改变行进方向。此人既然能空中改变方向,足可见其功力不凡。

他落地之后,对着李侠客抱拳行礼,笑道:“血狼帮曹天野,拜见李先生!听说李先生单人独骑,杀了金帐汗国几千兵士,帮主感到好奇,特遣小人前来查探……”

他一句话还未说完,便见对面的李侠客在两丈之外便向自己伸出了手掌,随后脖颈一紧,眼前景物飞速变化,再回过神来时,便发现自己已经被李侠客拎在了空中。

“血狼帮?”

李侠客将曹天野提到自己面前,好奇道:“血狼帮是干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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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九章 何必多问

被李侠客掐住脖子的曹天野惊骇欲绝,他是血狼帮中排名前十的高手,比跟随赤木合兄妹的司空烈要高明不少。

在泗水城中的得意楼上,司空烈为了保护赤木合、华盖二人,粉碎楼顶偷袭李侠客,结果被李侠客拎着,当成了挡箭牌,非但挡了莫离不花一箭,更是将其扔出窗外,内劲迸发之下,炸的粉身碎骨。

可谓是死无全尸,惨不忍睹。

这件事在赤木合等人撤离泗水城后,很快就被血狼帮众人知晓,听闻此事者无不大怒,至于李侠客单人独骑杀退几千官兵的事情,血狼帮上下没有一个人相信,都觉得这是草原人的夸大,估计是自己被赶出来了,特意夸大了敌人的武力,为了面子,这才将李侠客说的厉害无比。

但无论如何,无论这李侠客有多厉害,按照血狼帮的规矩,既然有人杀了他们的兄弟,而且死去的还是帮内的一名好手,这个仇必须得报回来,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曹天野便是血狼帮对李侠客展开报复的一员,在得到帮主吩咐之后,便即从江南别的城市赶到泗水城,随后从泗水城一路向北追赶,一直到了今天晚上才追上了李侠客一行人,他知道李侠客了得,因此一直藏匿在村外不敢露头,甚至都不敢使劲看李侠客,生怕激发李侠客的感应。

武道高手感应灵敏,即便是有人在背后盯着看,也能生出一种奇特的精神感知,曹天野作为血狼帮里有名的杀手,精通潜杀之道,深知高手的可怕,因此在行动上加倍的小心,生恐露出马脚来。

也就到了三更十分眼看就要到了四更,他才运起轻身功法,悄无声息的向李侠客所在的帐篷逼近。

他轻功极为高明,便是相比帮主也相差无几,因此底气十足,当此夜深人静之时,便想着潜到李侠客帐篷处,以暗器射杀此人,好为司空烈报仇,他无论如何没有想到,李侠客竟然如此可怕,只是随手一招,便将他抓在了手中,虚虚擒拿之下,自己竟然毫无反抗之力。

李侠客身材高大,拎着曹天野如同拎鸡,笑道:“血狼帮是干什么的?你叫曹天野?为何要拜访我?”

曹天野欲要挣扎,但是一股大力从大椎穴处直达其全身,封住了他所有经脉,别说挣扎了,便是一根小指都难以动弹。

他眼中流露出极大的恐惧之色,但随即平静下来,对李侠客道:“李兄,我们帮主闻听有一位兄弟死在了你手里,因此特意遣我找李兄核实此事,不知道此事是真是假?”

李侠客似笑非笑,随手一甩,将曹天野扔在了地上:“我想起来了,在得意楼的时候,曾有一人对我出手,被我凌空打爆,他的功法与你很像,现在看来,那个人便是你们血狼帮的成员了。嘿嘿,真是好大的胆子,金帐汗国的人最近都不敢来找我的麻烦,你们倒是成了急先锋!”

血狼帮威震天下,非但在南朝武林赫赫有名,便是在金帐汗国是令人闻之色变,这是草原上最大的一股马贼,纵横草原,无有抗手,在关外之地名声极大。便是在关内中原之地,也照样有着很大的影响力,一般情况下,他们想要杀的人,都难以逃脱性命,有时候杀了中原高手之后,直接就潜回草原,中原高手想要报仇的话,只能去草原寻找真凶,这样一来,难度极大。

在中原地区,自然是中原武林为主,可是一出关外,很多人就得看血狼帮的脸色行事,如今金帐汗国入侵南朝,血狼帮成为了主要帮凶,与中原武林在私下展开了大大小小几千场战斗,凶威赫赫,堪称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曹天野本拟说出自己的身份后,李侠客会因此顾虑三分,却怎么也没有想到李侠客竟然对血狼帮一无所知,而且看情况还完全不把血狼帮放在眼里!

这一下大出所料,曹天野愈发的恐惧,叫道:“李兄,我们血狼帮,帮众不下万人,便是中原武林都不敢与我们抗衡,你怎么就敢杀我们兄弟?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若是有误会的话,兄弟我回去一定禀明帮主,陈说详情……”

李侠客懒得理会这种帮派人物,看了曹天野一眼,将不远处惊醒的周元庆叫到身边,指向曹天野,道:“这人说他叫曹天野,是血狼帮的人。我说元庆啊,这血狼帮是什么来头?”

周元庆脸色微微变色,道:“前辈,血狼帮是关外的一个大帮派,几十年前名声不显,直到十多年前,金帐汗国与咱们夏国交战之时,这血狼帮的名头才忽然响亮起来,其帮众与草原鞑子沆瀣一气,杀了我不少武林同道,便是我们义军兄弟,也有不少死在这些人手里。”

“唔!”

李侠客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他看向周元庆:“看来此人便是你们的仇人了,现在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才是,那就别犹豫了,杀了他便是!”

“啊?”

周元庆闻言一愣,呆呆道:“前辈,您就不审问一下他么?”

李侠客道:“这有什么可问的?我只问你,此人该杀不该杀?”

周元庆道:“该杀!”

李侠客道:“那就杀!知道血狼帮这个名字就行,日后待我与呼罗跋了却一段事情之后,将这血狼帮灭了便是!”

周元庆:“……”

曹天野大惊:“李侠客,不能杀我!便是金帐汗国的人都不敢轻易招惹我血狼帮众,你就不怕我们……”

“聒噪!”

李侠客一脚踢出,将曹天野踢的凌空飞起,将一颗大树撞的哗哗作响,枝叶飘飞如雨,整个人落地之后,便即大口吐血。

他踢飞曹天野之后,看向周元庆:“还等什么?杀啊!”

周元庆从来就没有见过像李侠客这般痛快的人,若是按照正常人的思维,既然抓到了这么一个心怀不轨的敌人,那怎么也得审问一番再做处置,问一下他们为何要来,身份地位,以及身后的组织什么的,事关生死,问的越细越好。

可谁知李侠客的思维大异常人,他根本就懒得多问,这曹天野不是血狼帮人么,那好,我先杀你,日后再把血狼帮灭掉便是,何必询问那么多?统统灭掉就是了!

周元庆此时已经明白了李侠客的想法,心中敬畏又多了几分,心道:“恐怕也就他有这般大的气魄,寻常武林人士别说要灭掉血狼帮了,便是血狼帮中随便一个成员,大家都招惹不起!”

他心中暗叹,动作却不停歇,反手将自己背上的长剑抽了出来,一步步向躺在地上的曹天野走去。

曹天野越发的惊骇,叫道:“你要作甚?你也敢杀我?”

周元庆不答,走到曹天野身边,剑尖对准了他的咽喉,喝道:“我义军弟兄,死在你们血狼帮手中的,不下百名,曹天野,今日我便斩你头颅,祭奠我死去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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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章 夜幕

“噗!”

周元庆再不犹豫,手腕抖动,只是一剑下去,便将曹天野的脑袋斩下,鲜血喷涌,染红了地面。

他收剑回鞘,转身看向李侠客,单膝跪倒:“多谢前辈成全小人,让我杀了血狼帮的这名高手,为我死去的兄弟们报仇雪恨!”

血狼帮高手辈出,这段时间在中原武林闹出了很大的乱子,令很多人闻之色变,因为义军抵抗金帐汗国的缘故,导致血狼帮的不少好手频繁刺杀义军头领,这些人一击之后,远遁千里,无论成不成功,都会急速逃走,绝不给人擒杀的机会,因为轻身功法高明,飘忽不定,犹如鬼魅,给义军造成了很大的损失。

周元庆早就听说过血狼帮的厉害,今天却是第一次知道血狼帮的人到底是什么模样,更是第一次杀掉这种人。

杀死血狼帮众,这对整个义军来说,应该都是第一次,也怪不得周元庆对李侠客这般感激,若是这个消息传出去,定然令义军士气大振,被血狼帮暗杀了这么多长时间,总算是杀了他们一员了,也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无妨!一个杀手而已,死了也就死了,何必如此激动。”

见周元庆下跪行礼,李侠客也不管他,径直转身进入帐篷:“血狼帮,塞外马贼,中原武林,还有什么朝廷、义军,嘿嘿,这个世界越来越有趣了!”

而就在周元庆斩杀曹天野的时候,远处一座城池的府邸内,一名肤色黝黑,深目高鼻,头缠白布的枯瘦老者正坐在大厅里,向赤木合了解李侠客有关的消息。

赤木合对这名老者极为尊敬,对于自己见到的有关李侠客的事情事无巨细的说给了老者听,对于自己被李侠客赶出泗水城的事情也不曾有丝毫隐瞒。

枯瘦老者听完之后,黄褐色的眼眸缓缓转了转,手中的蛇头杖在大厅的地面上轻轻点动,低头沉吟:“李侠客?难道真的就是圣师口中的那个天外三眼大汉么?赤木合,你也是学武的,当知道人力有时而穷,一个人便是再厉害,那也是血肉之躯,无论如何不能与大军抗衡。若是天下真有如此人物,也应该不理会凡尘之事才对。”

随着他舌头木杖的轻轻点动,大厅里回荡起来一声声诡异的声响,震的地面都在缓缓晃动,大厅里烛光摇曳,如被风吹。

整个大厅里的人听到这敲击声音后,俱都感到呼吸不畅,心跳不自禁的加速,胸口发闷,额头青筋条条绽出,一身真气都变的混乱起来。

赤木合又惊又怒又是好奇,面前此人乃是呼罗跋圣师的大徒弟安图南,有着西域人与草原人的血统,是呼罗跋圣师的五大弟子之首,精修精神秘法,讲究精神驾驭肉身,力求从精神上超脱躯体,能忍受人体的极限。

曾经被几十枚铁钉穿身,又埋进土里三日夜,依旧生龙活虎,不曾有丝毫损伤,便是被铁钉穿透的躯体也不药而愈。

相比呼罗跋修炼的六道轮回秘术,安图南已经走出了与自己老师截然不同的路子,呼罗跋的修行是探究自身与宇宙的神秘联系,而安图南追求的则是精神超脱躯体,他虽然比不上自己老师的学究天人,但也算是走出了自己的路子。

赤木合兄妹从泗水城逃离之后,便知道李侠客已然非人力所能抗衡,因此第一时间便联系到了在中原武林寻找高手切磋以求突破自我的安图南。

听闻李侠客的相貌,事关老师呼罗跋,安图南第一时间便赶了过来,大半夜的便将赤木合叫起来,询问消息。

此时赤木合见安图南以手杖敲击地面,震的自己头脑都产生晕眩的感觉来,便知道他已经运起了精神秘术,只是不知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好端端的便做出了这种举动。

正在疑惑之时,忽然便听到一道沉闷的吐气声从大厅的屋脊上响起,随后一个身穿夜行衣的人影从屋顶掉落,摔在了大厅门前,手捂胸口,嘴巴大张,如同跳出河岸的鱼儿,努力要吸口空气而不可得,看向大厅中坐着的安图南,眼中露出惊骇之色,伸手指向安图南时,手抬到一半,便即无力地垂了下去,缓缓瘫倒在地。

也就在这个时候,赤木合几个人方才发现屋顶有人,人人脸上变色。

“此人趴伏在屋顶有半个时辰了,功法是南朝佛门功法,应该是血衣头陀一脉的传人,赤木合,你把他绑了吧,我要问他一点事情。”

在屋顶之人瘫倒之时,安图南低沉沙哑的声音在大厅里响起,他轻声叹息道:“老师说的不错,这南朝还是有些底蕴的,高手众多,文化昌盛,可惜朝廷软弱,给了我们草原可乘之机。若是大帅龙淳不受伤,可能我们至今还被拒之门外,难以挺进中原。”

赤木合脸色一黑,旋即笑道:“成王败寇,大势如此,师兄,你的精神秘术终于修至大成了么?门外这一位,修为可是不低啊,胆子也不小,连这里都敢来。”

安图南并不以自己震伤敌人而自傲,神情淡淡,面色沉静:“我也只是趁其不备,方才将其精神扰乱,若是正面对敌,我未必能将他擒拿。”

赤木合笑道:“师兄过谦了,此人既然躺在这里,自然是他远不如师兄的。”

他转头向院内喝道:“把此人抓起来,用铁链绑上,问清楚他的来历,日后发兵征讨,剿灭其山门宗派!”

“是吗?不知赤木合王子到底怎么剿灭我们中原门派?”

在赤木合话音未落之时,院外一声长笑,一名白衣男子陡然出现在大厅门口,瞬间将瘫倒在地的男子抱起,身子如同一道游移不定的幻影,眨眼间便飞身上屋,笑道:“呼罗跋高徒,果然名不虚传!”

本来坐在中间大椅上的呼罗跋倏然起身,低声喝道:“止!”

已经飞上屋顶的白衣男子身子一晃,差点从屋顶摔下来,但一口气吸入,旋即站稳,笑声停止,低喝道:“精神秘法?了不起!”

在他说出“精神秘法”四个字的时候,本来静止的身子复又前窜,等到“了不起”三个字说完之后,人已经消失在整个大院,落入了夜幕之中。

安图南脸上露出讶异之色,从大厅里迈步前行,在满厅烛光的映照下,可以看到他竟然没有穿鞋子,赤着双脚。此时一步迈出,便到了庭院之内,第二步迈出,人已经到了屋顶之上。

他看向白衣人消失的方向,眼中似乎有淡淡的火焰燃烧:“杀生菩提功!血衣头陀嫡传么?上一次我师与血衣头陀不曾正式交手,看来这战要从我们身上延续下来了!”

此时抱着好友奔逃的白衣人,脸上露出凝重之色:“安图南竟然也来了,难道呼罗跋也要下山不成?他若是下山的话,与腾格里两人联手,恐怕天下再无抗手,大夏真的危矣!”

他在奔跑之际,身子陡然一僵,只觉得一双无形的眼睛正从自己身后遥遥注视着自己,似乎潜入了自己的心灵,抓住了自己的气息,无论如何摆脱不掉。

“精神锁?嘿嘿,竟然已经修行到了这个地步?也好,我师与你师之间的争斗,就由咱们继续罢!”

白衣人一声长啸,身子再次加速,跑到城墙之时,几个闪身,便到了墙头,沿着笔直的墙壁一路奔跑,竟然如在平地上一般,待到守城官兵反应过来时,此人早就消失不见。

片刻后,呼罗跋的身影出现在了城墙之上,他深陷的眼窝砸火把的映照下闪烁着淡淡的猫儿一般的绿光:“此人是谁?血衣头陀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一个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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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一章 战斗的延续

几年前,血衣头陀从小西天菩提园内动身,准备去中原示警,提醒大帅龙淳注意防范呼罗跋,最后引的呼罗跋在千里之外与其精神交锋,最后要不是突然出现了一个奇怪的人,血衣头陀恐怕要被呼罗跋重创,根本就没有机会提醒大帅龙淳。

但那一次交手,呼罗跋占据地利之便,又派遣了无数草原高手对血衣头陀进行拦截,消耗了他不少精气,最后才以逸待劳,堵住了血衣头陀,可谓是有点胜之不武。

所以在血衣头陀返回下阳关,向大帅龙淳示警之后,便即闭关修炼,寻求突破。

他与呼罗跋虽然没有拳拳到肉的交锋,但只是在精神上的对决,便已经使他受益匪浅,因此在出关之后,杀生菩提功终于到了大成之境。

只是刚刚出关,便发生了腾格里遥击大帅龙淳的大事情,为了托住腾格里,给下阳兵士争取时间,血衣头陀不得不与六名宗师级武道高手,深夜奔袭金帐汗国军营,与腾格里进行交战,最后虽然将腾格里重创,但他们这些人却也有三名高手被敌人包围,力竭而死,还有两名在大军中消失不见,只有血衣头陀与好友陆天林逃了出来。

后来血衣头陀返回大林寺内坐化,陆天林也消失无踪,整个中原的宗师级高手经此一战,伤亡惨重,几乎无一生还,由此高手凋零,中原武林式微。

血衣头陀等人与腾格里之间乃是两军相争,事关国运,腾格里并没有按照武林规矩与他们单对单的决战,而是直接调动军队绞杀几人,血衣头陀等人因为寡不敌众,这才死的死,伤的伤。

但是血衣头陀与呼罗跋却不同,两人都是佛门中人,呼罗跋是西域金顶圣山的圣师,而血衣头陀则是中原佛门大林寺的第一高手,两人之间的争斗不单单是他们个人的较量,更涉及到西域佛门与中原佛门之间的道问题。

血衣头陀本来想与呼罗跋相争,结果却不幸早死,他这一死,日后中原佛门与西域佛门的道统之争,自然而然的便落到了他传人的头上。

从呼罗跋与血衣头陀开始,中原佛门与西域佛门维持千年的较量,就此拉开了序幕。

而现在,这场争斗,正从安图南与抱人远去白衣人身上开始了延续。

在安图南来到城墙上时,白衣人早就消失在了夜幕之中,但是在安图南大精神感知中,却能模模糊糊的感应到白衣人的大致方位。他在看到白衣人的第一时间内,便将自己的精神种子“种”在了此人身上。

如今这颗精神种子正在白衣人的心灵上艰难的“生根发芽”,给了安图南模模糊糊的一点感应。

他这种精神种子乃是他“精神超越躯体”修行之法的一种运用,用精神锁住对方的气息与心灵之后,只要不出意外,一般情况下,对方都难以逃出感应。

只是在城墙上稍一停留,安图南便即迈步走下城墙,手中蛇形木杖在笔直的城墙上点了几下,整个人与城墙成直角,与地面齐平,就这么一步步的向城墙下走去。

而在远处的一条大道上,被白衣人抱在怀里的黑衣人缓缓睁开了眼睛,此时月色正浓,黑衣人微微凝神,便即看到了白衣人的模样,轻声道:“师兄?”

这黑衣人说话的声音娇美清脆,竟然是一个女人。

白衣人此时仍在快速奔行,整个人如同轻纱薄雾一般,两侧的树木飞一般的倒退。

见怀中女子醒来,当即笑道:“师妹,你醒了?”

他不待女子询问,继续道:“咱们现在是在中宝城的外面,你刚才被呼罗跋的大徒弟以精神秘法震晕了,现在我已经把你从那座院子里救了出来,咱们正在逃亡路上。”

黑衣女子“啊”了一声,挣扎着便要下地。

白衣人笑道:“你现在精神不佳,头脑混乱,还是不要下地为好,嗯,前方便有咱们的人接应,你不用着急,管保你没事。”

两人正说话间,前方马蹄声响,两匹快马从淡薄的雾气中快速跑了过来,白衣人正在快速奔行的身子倏然停止。

他奔行极快,但是说停就停,由极动而变得极静,给人一种极其诡异的感觉,但也展露了惊人的武道修为。

前面两匹马上,一名骑士见白衣人停下了身子,当即勒马低声问道:“是宫白羽先生么?”

白衣人笑道:“是我!”

马上骑士松了口气,道:“尊主知道宫先生来这中宝城救人,大为吃惊,嘱咐我们,一定要为先生做好接应,天幸先生无恙,否则中原武林又得遭受重创。”

宫白羽哈哈大笑,将自己的师妹托起,送到一名女骑士身前,道:“你们带我师妹快走,后面正有大敌追来!”

女骑士接过宫白羽的师妹,道:“若是一两个人来追,咱们打发了他便是!”

她是中原武林中有名的青年高手之一,一向眼高于顶,倒也有资格说出这句话来。

宫白羽笑道:“后面追来之人大有来头,那是呼罗跋的大徒弟安图南,手段极为高明,两位还是赶快带我师妹离开,不然的话,一会儿交手的话,我恐怕难以顾及大家。”

青年女子脸上变色,失声道:“呼罗跋的大徒弟?西域尸僵安图南?他怎么来了?”

西域圣师呼罗跋名贯天下,一开始中原武林只知道他,直到后来金帐汗国南侵,呼罗跋三个徒弟随之南下,大家这才知道西域还有这三名难缠的好手。死在三人手中的中原成名高手至少有几十名,使得三人早就打出了极其响亮的名号。

尤其是安图南,形如传说中的僵尸一般,白布缠头,手持蛇形杖,阴气森森的,挑了不少武林门派,凶威赫赫,名震中原。

现在听到安图南竟然现身中宝城,不由得这青年女骑士不惊,她即便自忖功夫高明,却也自知不是安图南的对手,此时听到宫白羽的话后,再也不敢废话,抱着宫白羽的师妹,勒转马头,一道烟的向来时路上跑去。

她旁边的男骑士惊道:“安图南竟然来到了江南?难道西域国师呼罗跋要亲临江南之地么?这件事非同小可,我得尽快禀明尊主,以便做出应对。宫先生,前面还有一匹马在路上,你随我前行,一起乘马离开吧!安图南再厉害,还真能追上战马不成?”

宫白羽摇头道:“我已经被他精神锁定,跑是跑不了的,况且我与他渊源颇深,早晚要做一场,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先见识一下呼罗跋大徒弟的本领其实也好!”

他对青年骑士挥了挥手,笑道:“韩兄,你先回去吧。”

韩姓青年犹豫片刻,道:“这样吧,宫先生,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咱们两个一起迎战这个安图南吧。”

宫白羽摇头道:“他快来了,你快走!”

便在此时,“笃笃笃”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初听还在三四里之外,片刻之后,便已经到了一二里地,再几个呼吸的时间,这种敲击声已经到了几十丈外,远远的便可以看到大路上一道枯瘦的白色人影在薄薄的雾气中渐渐的清晰起来,手中木杖在地上轻轻一点,便发出“笃”的一声闷响,身子飘飞而起,瞬间飞出七八丈距离,眼看离他们越来越近。

马上青年骑士只是听到木杖敲击地面的声音,便已经经受不住,人在马上一个恍惚,便已经滚落在了地上,只觉得心口发痛,呼吸不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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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二章 争斗

“快走!”

在青年骑士摔落在地上的时候,宫白羽一脚后踢,将其踢的飞了起来,轻轻巧巧的落在马儿背上,随后另一股暗劲发出,打在马儿背上,白马吃痛,一声嘶鸣,转头狂奔。

宫白羽做这些动作的时候,并没有转身,一直面对快速走来的安图南,精神凝聚,眼中有光芒微微闪动。

安图南虽然距离他还有十几丈的距离,但是产生的一种无形的压力,已经压的他不得不小心对待,心神不敢有丝毫散乱。

“很好!”

安图南手中木杖轻点地面,倏然前飘,落到了宫白羽身前三丈距离处方才停下,沙哑低沉的声音随之传来:“中原佛门杀生菩提功,乃是中土佛门高手血衣头陀老前辈的独门心法,这位朋友,你这身功夫是怎么来的?与血衣头陀是什么关系?”

他在说话之时,两只绿油油的眼睛在月光下愈发的明亮,似乎瞳孔里正有两个绿色的能牵引人心神的漩涡在缓缓旋转,浑身上下透露出一股诡异的气息。

宫白羽与他目光相接,心神便是一震,随即精神微微变得模糊了一下,于是便有了一刹那的放松。

也就在这一刹那的时间里,安图南一声暴喝,如同天雷炸响,大步前行,一步迈出,便到了宫白羽身前,手中蛇形木杖化为一道残影,点向宫白羽胸口。

本来眼神已经有点迷离的宫白羽,在木杖即将触及胸口之时,陡然恢复清明,当此之时避无可避,忽然撮唇吐气,一道白气从他空中喷出,化为一道利箭,直奔安图南面门。

这道真气乃是宫白羽一身精气的全力一击,比安图南点来的这一杖还要迅捷三分,在木杖还未触及他胸口之时,这道白气已经到了安图南的鼻翼处。

“了不起!”

安图南正在奔行的身子倏然凝滞,手中木杖不再前点,侧身避过宫白羽吐来的真气,笑道:“好凝练的真气!阁下怎么称呼?”

宫白羽一口真气吐出,身子已经闪电般后退了几步,伸手在腰间一摸,白光一闪,一柄软剑出现在了他的掌心,剑尖如同灵蛇一般扭动不休,发出嗡嗡颤鸣,一波波真气以剑尖为中心,化为道道涟漪,将他面前的空间尽数封住。

到了这个时候,宫白羽方才敢开口说话,笑道:“在下宫白羽,乃是血衣大师的俗家弟子,安兄,你好了不起,只是一个眼神,便让兄弟吃了这么一个暗亏。”

他知道安图南厉害,却没有想到对方竟然这么厉害。

人的精神修炼一般都会集中在眼睛与声音上,精神大师在对敌之时,也会在目光与声音上做文章。

宫白羽师承血衣头陀,在精神上的修为也极为高明,安图南过来之时,他第一个防范的便是对方的眼睛与声音,自忖以自己的修为,足够应付。

可没想到,只是初次交锋,他便差点着了道,要不是反应迅速,多年的禅定功夫打下了深厚的根基,恐怕他第一时间便会被安图南重伤。

到了这个时候,他才明白了老师血衣头陀当初面对呼罗跋时的感受,连安图南都如此可怕,可想而知他的老师有多么可怕。

“原来是宫兄!”

安图南手中木杖在半空凝住不动,眼眸渐渐亮了起来:“宫兄这套剑法可不像是佛门的剑法啊,好像是陆天林老先生的连天剑诀,宫兄却原来是两位老先生的共同传人,难怪年纪轻轻,便有如此修为!”

宫白羽暗暗惊讶,手中软剑的颤鸣声渐渐变弱,剑身上却凝聚出一道白光来,在剑脊上来回游动,犹如活物:“安兄好眼力,兄弟也曾在陆先生门下学剑三年,受益匪浅。”

安图南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两人在说话之时,双方之间一丈空间里,忽然有一股气旋生出,地面上的泥土慢慢龟裂,大路两侧的野草不断崩散开来,无声无息的化为粉末。

片刻之后,安图南一声闷哼,身子倏然后退,安图南手中的木杖顺势前点,快的不可思议,瞬间赶上宫白羽,木杖再次戳了过去。

砰!

宫白羽在身子退后之时,手中软剑却如同灵蛇吐信一般,剑尖划出一道奇妙的轨迹,正正的点在了安图南木杖的杖头之上。

安图南身子一晃,宫白羽却如遭电击,满头长发都飘散起来,鞋底陡然爆散成一团碎屑,他竟然将安图南这一击的力道尽数转到了双脚脚心,倾泻到了地面之上。

“柳家的转轮之术?”

见安图南将自己的力道全数化掉,安图南更是惊讶:“怎么宫兄连柳家的功法也会?”

宫白羽脸色微微发白,笑道:“安兄有所不知,兄弟也曾在柳家待过一阵子,学了点柳家功法的皮毛。”

安图南呵呵低笑,手中木杖化为漫天杖影,在眨眼间便笼罩了宫白羽的全身:“中原武林竟然抛却了门派成见,共同培养了宫兄这样的传人,当真是出乎我的预料。宫兄在中原地面,像你这种背负几家传承的青年高手还有几个?”

宫白羽手中软剑化为一团光球,守住门户,与点来的木杖不住交击,却是不发一言,免得气息外泄,被安图南找出破绽。

他在城内看出安图南的身份之后,一路出城时,便曾在脑中推算与安图南交手的各种方法与应对方式,自觉还有几分胜算。

但是直到与安图南真正交手之时,才感受到对方的厉害,若是单论武道招式与对敌之法,双方其实势均力敌,但宫白羽如今只有三十多岁,真气即便是再纯,资质即便是再好,但毕竟无法与安图南六七十年的修为相提并论,如今每与安图南的木杖交击一下,宫白羽手中的长剑便是一颤,如同丝绸一般抖动不休,发出嗡嗡长鸣。

安图南攻势如同雷霆一般,猛烈之极,口中说话却是缓慢低沉:“宫兄身怀几家传承,看来中原武林已经意识到难以抗衡我草原雄兵,已经开始了培养种子的想法,想要把各家的武学传承下去,嗯,宫兄年纪轻轻便有如此修为,果然是绝世奇才,只是天不假人,可惜了宫兄良才美质!”

砰!

宫白羽手中软剑轰然炸开,在不可能的情形下,将安图南手中的木杖逼退,侧身闪入路边的树林之中,在后退之时,身上白袍瞬间脱落,化为一块充满了劲气的奇特武器,向安图南头顶罩来。

“五行宗的假代之法?”

安图南轻“咦”了一声,木杖上点,灌注了宫白羽劲气的白衣被他一杖点的凌空爆碎,随后身子飞起,落到了身前的大树树梢上,向安图南逃离的方向看去。

只见安图南白衣脱下之后,里面却是一身黑色夜行衣,几个闪身,便融入了夜幕之中。

安图南轻声低笑,从树上飘身而下,落到了树林之中,缓缓闭上了眼睛,在默默的感应之下,他种在宫白羽心灵内的精神种子如同夜空中的火把,虽然不太清晰,却完全感应得到。

有这精神种子在,宫白羽没有可能逃脱得了他的手心。

虽然是在树林之内,安图南却依旧行走如风,前方的枯木荆条,完全不能阻挡他的脚步,整个人如同一道白色的幽灵,无声无息顺着感应前行。

他手中的蛇形木杖已经被他收在了背后,整个的气势发生了诡异的变化,再也不是刚才那种存在感极其明显的样子,而是一下子化为难以让人感知的状态,似乎一下子就失去了身为活物的存在感。

前方一座小山迎面扑来,感应到精神种子越来越清晰,安图南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背后木杖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了他的手中,随后被他灌注了真气,甩向了前方的目标。

噗!

一声沉闷的响声传来,安图南精神大震,轻笑道:“宫兄,可惜了你一身修为,事关国运,为兄不得不下重手,你若泉下有知,还请见谅……”

他走了几步,笑声戛然而止,脸色瞬间变得阴沉。

在他对面的一个小坡上,正有一只肥大的野兔被木杖钉在了地面之上,半截身子已经崩散开来,脑袋消失不见,只有后半截身子还在。

“竟然能把我的精神种子转移到一只野兔身上,好了不起的本领!”

安图南伸手将插入地面的木杖隔空收回,眼中露一丝狂热的情绪:“这才有意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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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三章 种子高手

在周元庆杀掉血狼帮的曹天野之后,到了次日,将人头交由一名义军青年,让其提头返回义军总堂,交由尊主处理。

而李侠客则与周元庆继续北行。

在周元庆等人眼中,南朝夏国被金帐汗国逼的山河破碎,百姓死伤惨重,可谓是国仇家恨凝聚在一起,对金帐汗国的痛恨之情,可谓是到了极点,但同时也害怕到了极点。

偌大的夏国,竟然在短短几年时间便被金帐汗国打到这个地步,着实令人难以置信,如今无论是武林还是朝廷,都对草原人产生了恐惧之心,周元庆等人也是如此。

但与一般胆小的人不同,周元庆等人虽然害怕,却还是懂的反抗,这就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一批人了。

不知道害怕的人,只是莽夫,一味的害怕而不敢反抗人,那是懦夫,只有虽然害怕,但还咬着牙进行反抗的人,才是真的英雄。

周元庆虽然武功低微,但就冲他在这个时候敢反抗金帐汗国的精神,李侠客便高看了他一眼,虽然说嘴里说要让他当自己的仆人,实则与上下级的关系没什么区别,至于和周元庆平辈相交?恐怕李侠客想这样做,周元庆自己都受不住。

就冲李侠客之前展露的本领,周元庆已经把他当成了陆地神仙一般的人物,平常在李侠客身边,那是毕恭毕敬,从不敢有半点不恭。

现在李侠客杀了几千鞑子兵,做出了如此大事情,竟然还大摇大摆的一路北上,穿城过河,毫不害怕,周元庆心中虽然有点担心,但更多的则是一种分说不出来的自信,这种自信源自于李侠客:“以李前辈如此本领,沿途鞑子虽多,但又有谁能伤的了他?跟着这么一位大地游仙,有什么好担心的?便是真的不幸身死,能与一位陆地神仙相伴一路,那也值了!”

两人一路北上之时,李侠客开始向周元庆打探起中原与塞外的武林人士与势力分布来,他来到这个世界,虽然主要目的是与呼罗跋算一笔旧账,但既然来了,就不能光是报仇,怎么也得顺手做点什么,也不枉自己来这一趟。

“前辈,自从血衣老祖他们与腾格里在下阳关一战之后,中原高手宗师尽数凋零,便是咱们大夏的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龙淳大帅,也被腾格里遥遥一击,打成重伤,至今不知被救到哪里去了!”

听李侠客询问武林中事,周元庆不敢隐瞒,将近几年武林中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尽数说给了李侠客听:“中原各家各派为了保存道统,也为了抗击草原高手,据说早在三十年前,便已经培养了一大批种子高手,这些传人都是天资纵横之辈,资质非同小可,可以看成是中原武林的火种与未来的希望。”

他说到这里,对李侠客小心翼翼道:“要是这些人能有幸得到前辈您的指点,相信他们一定会搜易匪浅,更有机会在这种乱世中把道统传下去,而不至于横死江湖。”

周元庆这句话当真是有感而发,在跟随李侠客的这短短几天时间里,只是李侠客只言片语的流露,便使得周元庆所获匪浅,往日武道修行中的难关卡,却在听了李侠客短短几句话,便即豁然开朗,明白了症结所在,眼前出现了一片从未见过的武学新天地。

只是只言片语便有如此效果,若是李侠客有心授徒的话,那将会是何等天地?周元庆已经不敢往下想了。

如今中原朝廷废弛,武林式微,李侠客已经成了周元庆心中救命稻草一般的存在,有什么事情都希望李侠客能够插手,但又害怕惹怒了李侠客,因此只敢小心翼翼的试探,而而不敢自作主张。

李侠客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哦?中原武林竟然抛开了门户之见,看来身在乱世,便是武林宗门也知道难逃大劫,在这个时候却也懂得抱团取暖。”

周元庆干笑道:“前辈法眼无差,金帐汗国如此凶残,中原武林宗门俱都心惊,为求道统不失,这才不得已而为之,合力教导徒弟,以求在乱世保全性命,留下点传承。”

李侠客点了点头,眼睛看向前方树林处,笑道:“你说这些种子高手俱都是青年俊杰,资质无双?”

周元庆道:“这是一定的了,若是资质不高,品性不端,各大宗门高手,岂能收这种人为徒?”

此时两人正行走在一条山路中间,两匹马错了一个身位,在山路上缓缓行进,当此时节,夕阳斜照,天色黄昏,两侧矮小的树丛上偶有不知名小花开放,散发出青幽幽的香气。

就在两人说话之时,从李侠客目视的矮树林中,忽然走出了一名黑衣男子来,此人出现的突兀之极,上一刻路上还什么都没有,下一刻路中间却忽然多了一个人,当真犹如大白天遇鬼一般,令人毛骨悚然,惊骇莫名。

周元庆啊呀一声,吓得浑身一个激灵,差点从马上跌落下来,叫道:“你是何人?到底是人是鬼?”

人吓人吓死人,倒不是周元庆胆子小,实在是此人出现的太过突兀诡异,不由得人不吃惊。

黑衣人听到周元庆的话后,扭头笑道:“是兄弟的不是了,这位大哥怎么称呼?”

他虽然是在问周元庆,但眼睛却看向李侠客,越看越惊,只觉得觉得面前这条大汉雄伟如山,气势不凡,如海如渊,如此气度竟是生平从所未见,当下笑容收敛,老老实实的冲李侠客躬身行礼:“小弟宫白羽,刚才鲁莽了,还请先生见谅!”

“宫白羽?金榜提名宫白羽?”

周元庆闻言大惊:“原来是宫少侠当面,小人周元庆,见过宫少侠!”

他向宫白羽见礼之后,这才对李侠客解释道:“前辈,这宫少侠乃是我们义军中的高手,本来是一名金榜题名的状元郎,刚考上状元,就发生了金帐汗国攻击大夏的事情,他在面见当时天子时,当堂进献平戎册,劝天子与龙淳大帅意见统一,以免君臣不合,给敌人可乘之机,最终得罪了皇帝,被贬回乡间,永不录用!”

周元庆说到这里,脸上露出钦佩之色:“后来这宫少侠也不知得了谁的传承,庙堂之上去不得,竟然浪迹江湖,成为如今了不起的青年高手!”

“哦?原来还有这等来历?”

李侠客看了宫白羽一眼,笑道:“连昔日状元郎都落魄江湖,可见朝廷无能到什么地步!”

宫白羽被李侠客一眼看来,直看的心惊肉跳,似乎自己周身上下都被看的通透,对方只在一刹那便对自己有了极其清晰全面的了解,便是灵魂都要在此人的目光注视下颤栗!

就在他想要说什么时,便听到这红马上的大汉好奇发问:“小兄弟,你好像精神有点问题,是什么人打伤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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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五百一十三章 种子高手

在周元庆杀掉血狼帮的曹天野之后,到了次日,将人头交由一名义军青年,让其提头返回义军总堂,交由尊主处理。

而李侠客则与周元庆继续北行。

在周元庆等人眼中,南朝夏国被金帐汗国逼的山河破碎,百姓死伤惨重,可谓是国仇家恨凝聚在一起,对金帐汗国的痛恨之情,可谓是到了极点,但同时也害怕到了极点。

偌大的夏国,竟然在短短几年时间便被金帐汗国打到这个地步,着实令人难以置信,如今无论是武林还是朝廷,都对草原人产生了恐惧之心,周元庆等人也是如此。

但与一般胆小的人不同,周元庆等人虽然害怕,却还是懂的反抗,这就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一批人了。

不知道害怕的人,只是莽夫,一味的害怕而不敢反抗人,那是懦夫,只有虽然害怕,但还咬着牙进行反抗的人,才是真的英雄。

周元庆虽然武功低微,但就冲他在这个时候敢反抗金帐汗国的精神,李侠客便高看了他一眼,虽然说嘴里说要让他当自己的仆人,实则与上下级的关系没什么区别,至于和周元庆平辈相交?恐怕李侠客想这样做,周元庆自己都受不住。

就冲李侠客之前展露的本领,周元庆已经把他当成了陆地神仙一般的人物,平常在李侠客身边,那是毕恭毕敬,从不敢有半点不恭。

现在李侠客杀了几千鞑子兵,做出了如此大事情,竟然还大摇大摆的一路北上,穿城过河,毫不害怕,周元庆心中虽然有点担心,但更多的则是一种分说不出来的自信,这种自信源自于李侠客:“以李前辈如此本领,沿途鞑子虽多,但又有谁能伤的了他?跟着这么一位大地游仙,有什么好担心的?便是真的不幸身死,能与一位陆地神仙相伴一路,那也值了!”

两人一路北上之时,李侠客开始向周元庆打探起中原与塞外的武林人士与势力分布来,他来到这个世界,虽然主要目的是与呼罗跋算一笔旧账,但既然来了,就不能光是报仇,怎么也得顺手做点什么,也不枉自己来这一趟。

“前辈,自从血衣老祖他们与腾格里在下阳关一战之后,中原高手宗师尽数凋零,便是咱们大夏的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龙淳大帅,也被腾格里遥遥一击,打成重伤,至今不知被救到哪里去了!”

听李侠客询问武林中事,周元庆不敢隐瞒,将近几年武林中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尽数说给了李侠客听:“中原各家各派为了保存道统,也为了抗击草原高手,据说早在三十年前,便已经培养了一大批种子高手,这些传人都是天资纵横之辈,资质非同小可,可以看成是中原武林的火种与未来的希望。”

他说到这里,对李侠客小心翼翼道:“要是这些人能有幸得到前辈您的指点,相信他们一定会搜易匪浅,更有机会在这种乱世中把道统传下去,而不至于横死江湖。”

周元庆这句话当真是有感而发,在跟随李侠客的这短短几天时间里,只是李侠客只言片语的流露,便使得周元庆所获匪浅,往日武道修行中的难关卡,却在听了李侠客短短几句话,便即豁然开朗,明白了症结所在,眼前出现了一片从未见过的武学新天地。

只是只言片语便有如此效果,若是李侠客有心授徒的话,那将会是何等天地?周元庆已经不敢往下想了。

如今中原朝廷废弛,武林式微,李侠客已经成了周元庆心中救命稻草一般的存在,有什么事情都希望李侠客能够插手,但又害怕惹怒了李侠客,因此只敢小心翼翼的试探,而而不敢自作主张。

李侠客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哦?中原武林竟然抛开了门户之见,看来身在乱世,便是武林宗门也知道难逃大劫,在这个时候却也懂得抱团取暖。”

周元庆干笑道:“前辈法眼无差,金帐汗国如此凶残,中原武林宗门俱都心惊,为求道统不失,这才不得已而为之,合力教导徒弟,以求在乱世保全性命,留下点传承。”

李侠客点了点头,眼睛看向前方树林处,笑道:“你说这些种子高手俱都是青年俊杰,资质无双?”

周元庆道:“这是一定的了,若是资质不高,品性不端,各大宗门高手,岂能收这种人为徒?”

此时两人正行走在一条山路中间,两匹马错了一个身位,在山路上缓缓行进,当此时节,夕阳斜照,天色黄昏,两侧矮小的树丛上偶有不知名小花开放,散发出青幽幽的香气。

就在两人说话之时,从李侠客目视的矮树林中,忽然走出了一名黑衣男子来,此人出现的突兀之极,上一刻路上还什么都没有,下一刻路中间却忽然多了一个人,当真犹如大白天遇鬼一般,令人毛骨悚然,惊骇莫名。

周元庆啊呀一声,吓得浑身一个激灵,差点从马上跌落下来,叫道:“你是何人?到底是人是鬼?”

人吓人吓死人,倒不是周元庆胆子小,而是对方出现的实在是诡异至极,几乎不像是人类,倏忽出现,形如鬼魅,不由得人不惊。

这黑衣人听到周元庆的声音后,扭头看向周元庆,笑道:“兄弟正在躲避一名大敌的追杀,身法有点特殊,要是吓着老哥了,还请见谅!”

周元庆在此人转身之时,才发现对方原来是一名极为俊俏的青年男子,剑眉星目,英气逼人,看模样也就二十七八岁,但是微笑之际,眼角细纹堆叠,给人一种苍老与青春矛盾统一的奇怪韵味。

此人虽然嘴里说自己被人追杀,却完全没有那种普通人被追杀的狼狈感,反而气定神闲,不像是被追杀的人,倒像是出来郊游的公子哥。

周元庆看到此人模样,忽然想起记忆中的一个人来,嘴巴张了张,试探的问道:“可是宫少侠当面?”

黑衣男子一愣,看向周元庆:“兄弟正是宫白羽,这位老哥怎么称呼?”

周元庆又惊又喜,惊道:“真的是你?金榜剑客宫白羽!您不是一直在南海诸岛活动么?什么时候到了江南?小人周元庆,见过宫少侠!”

他得知宫白羽的身份之后,对其极为恭敬,转头向李侠客解释道:“前辈,这宫白羽少侠,乃是昔日状元郎,文采风流,一时无双。后来金帐汗国入侵大夏,宫少侠当殿向国君进献平戎册,恳请皇上与大帅龙淳齐心合力对抗草原,不要君臣不睦,以免被人利用,伤了国本。最后得罪了皇上,被贬为庶民,永世不得录用。”

李侠客听的津津有味,“好家伙,这状元郎后来又怎么成了宫少侠了?”

“这个世界的侠客,文凭都得这么高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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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四章 踏破铁鞋无觅处

在周元庆与李侠客说话之时,对面的宫白羽的目光也盯住了李侠客。

他是血衣头陀的这等宗师级的高徒,又是状元之才,无论是武功还是心智,都是上上之选,眼光更是极为毒辣,看人极准,对自己的眼光一向自信。

此时看向李侠客时,越看越是心惊,只见对面跨坐在红马上的大汉,人如天神,马似神龙,气势极其不凡,一身气息如渊如海,难以测度。

宫白羽生平见过不少奇人异士,便是宗师级的武道高手也见过不少,皇帝老子也曾接触过一段时间,但却从未见过像这条大汉一般的雄俊人物。

当下不敢怠慢,向周元庆点头致意,道:“原来是义军火部的周兄。”

随后看向李侠客,毕恭毕敬的问道:“不知这位仁兄怎么称呼?”

周元庆见宫白羽竟然知道自己的名字,大感欣喜,此时见他看向李侠客,急忙道:“宫少侠,这位乃是李侠客,李前辈!你可能有所不知,他老人家武功法术,无双无对,南边的红龙镇,还有泗水城内的草原鞑子兵,全都被他老人家单枪匹马杀退,金帐汗国的巴彦图与莫离不花也被李前辈擒杀!”

宫白羽脸上变色,失声道:“此事当真?”

他这几天心忧师妹安危,潜入敌军城中,不敢过多与外人联系,因此对最近发生的一系列大事情并不知晓,对于李侠客一人赶一城的事情,今天还是第一次听到。

周元庆道:“这还有假?小人虽然武功低微,却一向很少说谎!”

宫白羽道:“周大哥小弟还是信得过的!”

他嘴里说是信得过,但是脸上却流露出浓浓的怀疑之色,对李侠客行礼道:“李先生,兄弟我现在正在躲避一个大敌,就不与两位多亲近了,日后待我脱身活命,兄弟再来给两位哥哥赔罪!”

周元庆叫道:“宫少侠,你如此本领,这天下又有谁能伤的了你?况且即便是真的有大敌在后面追寻,现在到了李前辈面前,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要我说,你就且随我们一起北上,只要李前辈在这,谁也动不得你!”

他对李侠客极有自信,深信天下绝无一人能是李侠客一合之敌,便是这个世界所有高手加起来,恐怕也难以撼动李侠客这等陆地神仙一般的人物。

但是他虽然信得过李侠客,宫白羽却不怎么信得过,即便是李侠客气度恢弘,高深莫测,但气度再好,那也不能当饭吃,也不能杀人,天下饱学之士多是气度不凡,但一旦遇到不讲理的暴徒,不凡的气度立马就会消失,关键时刻,起不到半点作用。

宫白羽自己的性命安危,自然不会轻易交到李侠客这个陌生人手中。

他懒得听从周元庆的建议,心道:“西域尸僵安图南是何等绝世人物,中原武林中能与其相抗之辈,除了有限的几名老派宗师之外,恐怕再也无人是他的对手。李侠客看着气度不凡,谁知道他到底怎么样?”

当下冲李侠客与周元庆拱手笑道:“二位,咱们后会有期……”

李侠客看了宫白羽一眼,笑道:“小子,你身上这伤势可是不轻啊,精神受创,气血浮动,咦?好像是硬生生的将自身精神扯下了一块,好家伙,这手段不错啊!但是本源巩固,不曾伤了底蕴,嗯,这应该与你所学的佛门功法有关。你学的很杂啊,佛魔合流,竟然还有一丝出尘之气,竟然还有道门的功法在身,啧啧,了不起!也难为你能将这些功法统一到一起,颇有我年轻时候的风范。”

李侠客如今修为日渐高深,天河真气每日都在增长,似乎永无止境,使得他自己都有点担心,不明白儒门心法何以如此了得,好像一身真气真的要化为一挂天河一般。

到了他这个修为进境,眼光自然超越了许多高手,在周元庆向他介绍面前的宫白羽时,李侠客便已经将对面这青年的里里外外看个通透,便是其所学的武学功法也能看出个七八成来。

宫白羽听他这么一说,霍然抬头,看向李侠客的目光里已经充满了惊骇诧异之色,他是师从血衣头陀,后又在百家学艺,而血衣头陀的杀生菩提果便是佛魔合流的高深功法,平常时候根脚不显,便是很多中原好手不知道他的师承来历,只有像安图南这种师承呼罗跋的大高手,才能从精神感应中感知出他的功法来。

现在李侠客只是看了他一眼,便能看出他的功法特质,说的丝丝入扣,宫白羽如何不惊?

也就在这个时候,他才真正的明了眼前这条大汉的不凡之处,苦笑道:“先生法眼无差,我前天与呼罗跋的大弟子安图南交了一次手,功力不敌,只能逃命,只是此人专修精神之法,感应敏锐,我逃了上千里地,依旧难以将其摆脱,现在我可以感应到,他距离我已经越来越近了。”

李侠客微微凝神,道:“呼罗跋?他的大弟子?好好好!终于找到与正主有关的人了!”

他这一路行来,目的便是找到呼罗跋,好与他算算当初的旧账,只是走了这么几天,草原人倒是见了不少,却没有一个是与呼罗跋有关联的,早就有点不耐烦了。

今天从宫白羽口中听到了“呼罗跋大弟子安图南”这几个字时,当真是不胜之喜,仰天大笑:“正缺一个传信的,如今可不就来了?”

大笑声中,李侠客手一伸,对面的宫白羽陡然拔地而起,不由自主的落到了他的手中,正一脸懵逼骇然之时,便听到李侠客喝道:“小子,你刚才说与安图南交手,只是功力不敌,可见在招式对拼之上,你对安图南还是不服气的。那好,我现在修复你的精神,提升你的功力,你在与他战一次,看看谁高谁低?”

宫白羽心道:“精神受损,非一年潜修不能回复,功力提升,更是需要一步步的苦修,如何能一下子提升?”

这个念头刚刚生出,便看到李侠客手掌缓缓按向自己的头顶,随后一道浩瀚无匹的真气如同天河倒泄一般,以百会穴为突破口,直直向他体内经脉内倒灌进来,只是片刻之间,便将其经脉尽数打通,任督二脉交界的会阴处,也被这股大力轰然冲开,只是这一刹那,便即龙虎交汇,阴阳二气交融,自身真气运转,再无迟滞阻碍。

任督二脉被打通之时,宫白羽浑身一震,体表的肌肤一会儿紧绷,一会儿松弛,如此接连好几次后,一股真气如鲠在喉,忍不住仰天长啸,啸声滚滚如雷,响彻群山。

周元庆座下马儿被啸声所惊,不自禁的发颤,不安的抖动喷鼻。

李侠客胯下赤骝却是一脸不屑,对于宫白羽的啸声颇为看不起,等了片刻后,见这小子长啸不断,叫起来没完没了,便即裂开马嘴,猛然发出了一声嘶鸣。

正在吐气长啸的宫白羽顿时一滞,一口气再也无法顺畅吐出,打了一个激灵,迅速睁开了眼睛,露出茫然之色。

在其睁眼之时,李侠客伸手掐诀,一声低喝:

“咄!”

宫白羽脑袋猛然后仰,整个人如遭雷击,身体飞速后退,在后退之时,脑中纷纷扰扰,千头万绪,似乎在一瞬间充斥了无数不断争吵的小人,种种千奇百怪的声音与稀奇古怪的场景不断在脑海里显现,使得他精神混乱,浑然不知身在何处。

正在烦乱难忍之时,忽然金光一闪,一尊大佛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之内,这大佛坐镇虚空,出现之后,脑海里的万千念头如同滚汤泼雪一般,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一股大清净大寂灭的感觉油然而生,一时间充斥了宫白羽的整个心灵。

宫白羽正在后退的身子倏然站稳,缓缓睁开了眼睛,之前隐藏在眼眸深处的疲惫不堪已然尽数消失,目光明亮,体内气息不再有丝毫紊乱。

只是衣衫无风自动,如同挂满了风的船帆一般,真气外放之下,衣服鼓起成球,看着极其诡异。

宫白羽感应到体内发生的惊天动地的变化,心神大震,对着李侠客翻身跪倒,叫道:“多谢前辈出手相助,晚辈感激不尽!”

李侠客摆手道:“你且稍稍适应一下真气的变化,省的不清楚自己的功力高低,到时候与人交手,再出现什么笑死人的小问题。”

宫白羽低头道:“是!”

他默默后退到路边,盘膝而坐,准备运转真气,体会体内翻天覆地的变化,只是遭遇到了如此事情,一颗心无论如何不能快速平静下来。

寻常武道高手想要提升真气与自身精神,唯一的方法便是苦修,资质好的,功法好的,那么提升的速度便会快一点,资质差的,功法差点的,提升的速度自然也会慢一点。

所谓功法有优劣,资质有高低,在修行上,功法与资质缺一不可。

但无论修行进度是快还是慢,却从从未听说过不用修炼就可以假手他人提升修为的事情,但今天这不可能的事情,却偏偏发生了!

别说是宫白羽吃惊,便是旁边的周元庆也大感惊讶,心道:“若是李前辈轻易便能提升一个人的功力,岂不是随手就能造出一批大高手来?到时候成千上万的高手出马,这金帐汗国又算的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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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五章 我也很想念他

李侠客出手为宫白羽打通任督二脉之后,顺手治好了其精神上的伤势,便端坐马上,不再言语。

宫白羽则盘膝坐在山道一侧的一块青石上寂然不动,默默运转体内真气,熟悉刚刚凭空获得的内力。

周元庆见两人都不说话,他也不敢多说,只是心中好奇之心实在难捱,不知道宫白羽是不是真的功力大进,还是只是单单恢复了伤势。

刚才李侠客只是一个虚抓,便将宫白羽抓到手中,随后便是一拍,最后是一声低喝,这些动作加起来,也就是几个呼吸的时间,周元庆实在难以想象,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宫白羽的功力到底能提高多少。

要不是对李侠客“陆地神仙”身份的迷信,周元庆连刚才李侠客的出手都会产生怀疑,就像宫白羽一样,他生平从未听到竟然还能人为的提升功力的事情。

此时他眼看着宫白羽闭目运气,衣衫鼓胀,头顶白气升腾,气息越来越强,即便是相隔几丈,也能感到一股压迫感,可见他功力真的有所增强,而且还不是一点半点!

感应到这种情况,周元庆对李侠客佩服的五体投地,同时也对宫白羽羡慕非常,他跟随李侠客这么几天,也没有让李侠客如此对待,而宫白羽只见了李侠客一面,便被治伤传功,两人的待遇天差地远,着实令周元庆郁闷。

但他片刻后已然清醒过来,心道:“我能跟随李前辈随身侍奉,这已经是天大的福分了,如何还敢有这么多的非分之想?他老人家许诺给我制造火器之法,这可比提升武道修为强多了!”

现场安静了一会儿,宫白羽终于安定了下来,运转自身真气,使得体内小天地与体外大宇宙相互沟通,渐渐的对脑海中出现的金光大佛的形象有了几分体悟,浑身真气不再沸腾。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宫白羽缓缓睁开了眼睛。

眼前的一切都发生了奇妙的变化,视野中的一切事物都变得更加清晰与立体起来,便是身边的一枚树叶,似乎都透露出一种奇妙的韵味来,这是他之前从未注意到的细节。

宫白羽一脸震撼之色,将目光转向李侠客,只见李侠客跨坐在红马之上,浑身上下无一处不完美,无一处不协调,不类凡俗中人,更像是天神下凡,便是胯下红马都如同一条红龙一般。

“你醒了?”

在宫白羽睁眼的一瞬间,李侠客便已经知晓,他并不转头看宫白羽,目视前方,淡淡道:“在三里之外,有一个人正向这里赶来,气息亦正亦邪,功法很是奇特,应该便是你口中呼罗跋的大弟子安图南了。”

宫白羽起身道:“前辈,我从未像今天这样对自己的状态充满了信心。待晚辈再次会一会安图南,等有了结果之后,再来叩谢前辈!”

就如同他说的那样,宫白羽还从未有过如今这种精气神圆满无碍的状态,似乎一拳下去,一座小山都能打爆一般,虽然自己知道这只是一种功力提升后的错觉,但只要弥补了自己功力不足的短板,他在与安图南交手,即便是不能取胜,也绝无败亡之理。

此时“笃笃笃”的声音从不远处的山林中响起,片刻之后,一道白色人影出现在了山道一侧的岩石上。

安图南白布缠头,深深的眼窝里,褐色眼珠转动了一下,便即看清了站在大路中央的宫白羽,脸上露出愕然之色,他此时已经感应出了宫白羽身上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气息比之前交手时,提高了不是一点半点。

“看来宫兄的气息增加的如此明显,看来一路逃亡中,应该是有了很了不起的奇遇,连精神都变得圆满起来,当真是令人不解。”

安图南站在一块青石之上,居高临下的看向下面众人,目光扫过李侠客时,惊骇之色一闪而过,笑道:“我说怎么不继续逃了,原来宫兄还有如此厉害的帮手,这位兄台,不知如何称呼?我与宫兄决斗,事关两地传承,还请你不要插手其中,以免招灾引祸,反而不美。”

他最后一句话却是说给李侠客听的,宫白羽能看出李侠客的不凡来,安图南眼力也不差,自然也能看出李侠客的厉害来。

在他的感应中,山道中间这个跨马的大汉竟然不可测度,生平所见之人,恐怕也就自己的老师呼罗跋与草原战神腾格里才有资格与此人相提并论。

因此在发觉李侠客是如此不凡之后,即便是以安图南阴沉高傲的性子,此时也隐隐产生怯意,把自己的师承来历都说了出来,就差把自己的老师呼罗跋也说出来了,目的只是想让这名大汉产生顾虑之心。

李侠客见这安图南装扮的跟印度阿三一般,说话又如此的色厉内荏,忍不住哈哈大笑:“你是安图南?下来罢!我与你师有旧,这次北行,目的便是与呼罗跋做上一场,你放心,我不欺负你这等小辈!”

安图南见李侠客口气如此大,一脸的惊疑不定,仔细看了看李侠客的容貌之后,身子陡然一震,已然明了李侠客的身份,颤声道:“莫非前辈便是家师口中的天外来客不成?”

呼罗跋在当初被李侠客搅扰了与血衣头陀的战斗之后,返回金顶雪山时,把李侠客丢掉的长枪也给带回了金顶大轮寺,供奉在大殿之内,日日参详,后来才确定了李侠客的身份,下了圣喻。

这件事,呼罗跋并没有对自己的徒弟隐瞒,安图南也知之甚详,现在看到李侠客的相貌之后,立时便知晓了李侠客的身份,这让他如何不惊?

当即从山坡青石上跳到李侠客面前,躬身行礼道:“呼罗跋门下弟子安图南,见过前辈!家师非只一日说起过您,只是至今不知前辈名姓,颇感遗憾。”

李侠客大笑:“我也是非只一日想念令师啊!”

他伸手指向旁边的宫白羽,道:“你们两个不是要动手么?那就别犹豫了,我来做一个见证人,看一看西域佛门与中原佛门的道统传人,孰高孰低?”

安图南道:“在您面前,晚辈如何敢擅自动手。”

李侠客笑道:“不妨!你们交手便是,我谁都不帮,只做一个见证!”

安图南此时已经明白宫白羽为什么会功力大幅度提升了,心道:“你这还谁都不帮?这短短几天,宫白羽都跟变了一个人似的,肯定是你出手了,不然难以解释他会有如此大的变化!”

但是想归想,他却不敢说出来,只是对李侠客道:“有前辈在此,晚辈如何敢出手?宫兄有前辈教导,小晚辈自认不如,这场决斗,晚辈认输便是!”

李侠客似笑非笑,“你也不用如此,尽管比试,既然遇到了,不分个高低,如何对得起你一路追杀?”

安图南叹了口气,道:“既然如此,晚辈这就献丑了,学艺不精,还请前辈不要笑话晚辈!”

他转过身来,向宫白羽走去:“宫兄,你好大的机缘,竟然遇到了这位前辈,有他垂青,你日后必然成就不低。今日前辈想要让你我交手,为兄不敢留手,若是不慎伤着你了,还请不要见怪。”

宫白羽手中软剑缓缓抽出,笑道:“好说,好说!”

在他长剑抽出之后,安图南手中的蛇杖已然点了过去。

相比上一次出手,安图南这一次不再有任何留手,在李侠客这位“天外来客”面前,安图南给自己老师丢人,因此出手之时,全力以赴,绝不敢有丝毫大意,此时一杖点出,当真是疾如闪电,快似雷霆,身子却又是凝立如山,尽显高手风度。

砰!

宫白羽软剑迎风抖动,剑尖一闪,恰恰点中了安图南的蛇杖杖头,随后剑身如同蛇儿一般快速扭曲抖动,将安图南这一杖之力尽数卸掉。

这一招做不得丝毫取巧,完全是硬碰硬的打斗,一招之后,两人的身子同时一晃,各自后退了两步。

安图南手中蛇杖凝立不动,脸上惊讶之色更浓:“宫兄功力何以进展如此快速?难道都是这位前辈的出手造成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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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六章 送信

砰砰砰!

在两山相夹的山路上,一白一黑两道人影化为一团幻影,气劲交击的声音不绝于耳,碎石四溅,树叶乱飞。

周元庆看着面前交手的两人,紧张的双拳紧握,鼻尖冒汗,眼睛一眨不眨,过了好半天之后,方才看向李侠客,轻声问道:“前辈,他们两人,谁能取胜?”

宫白羽虽然被李侠客临时提升了功力,但是安图南毕竟是呼罗跋的大弟子,纵横草原大漠,鲜少败绩,等来到中原之后,也是从无敌手,名头实在是太大,不由得周元庆不担心宫白羽的安危。

如今中原武林式微,高手凋零,像宫白羽这样的白道侠士已然不多,尤其是宫白羽身份复杂,在整个夏朝都有很大的影响力,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的话,将会是对中原武林的又一场打击。

周元庆看不清前面两人的动作,但这两个人的交手,在李侠客的眼中却是清清楚楚,不曾有丝毫遗漏。

此时场中宫白羽与安图南可谓是势均力敌,宫白羽机智多变,剑法极为了得,尤其手中软剑,使得如同活物一般,招式狠辣,出手迅捷,而安图南则是招式古拙,大巧不工,无论宫白羽的剑法如何了得,身法多么出众,安图南都不会改变自己的战斗节奏,只是一步步推进,并不急于求成,但是只要一杖点出,必定使得宫白羽变招自保。

因此这两人交手,看似宫白羽剑法滚滚,攻击不断,占据主动,实则是被安图南压制的不得不以攻代守,以求自保。

李侠客虽然提升了他的功力,也治好了他的精神创伤,但他的对手毕竟是纵横天下多年的呼罗跋的大弟子安图南,无论是武学修为还是个人智慧,都是世间一等一的存在,在资质上并不输于宫白羽,甚至犹有过之。

因此无论宫白羽在中原有多么大的名头,老师有多少,在面对安图南这个可怕对手的时候,他毕竟还是欠缺了不少东西。

“用不了十招,宫小子就要败了!”

见周元庆询问,李侠客摇头笑道:“这小子虽然资质尚佳,但毕竟欠缺了不少东西,若是与安图南游走争斗,谁胜谁败犹未可知,可是如今正面相斗,互不取巧,他还是不如安图南功力深厚,出手老道。”

李侠客刚刚说完这句话,便见安图南陡然一声暴喝,手中蛇杖轰然前点,只是一下,便将前面的宫白羽一杖点飞,身子在空中翻翻滚滚,直到砸断了一颗大树之后,方才止住身形,踉跄站立。

安图南身子摇晃了一下,旋即站稳,苍白的面容上红光猛然闪动了一下,片刻后重新恢复惨白,转身向李侠客行礼道:“我与宫兄只是点到为止,此时就当是平局吧,晚辈修为尚浅,学艺不精,还请前辈指教!”

李侠客哈哈大笑,抚掌赞叹:“果然名师出高徒!呼罗跋不愧是我的对手,他的徒弟要是本领一般,我都会怀疑我来这个世界的意义,只有真正的高人,才能成为某家的对手啊!”

他跳下马来,走到安图南身前,点头道:“你很好,看到你,就足以猜出令师的本领了!”

他说到这里,伸手在安图南肩头拍了拍,叹道:“回草原,告诉呼罗跋,昔日那个被他一言击伤的人回来了!”

安图南见李侠客手掌伸来,本想转身躲避,但身子刚要转动,便感到肩头一沉,李侠客的手掌已经按在了他的肩头,随后一股热流从肩头生出,瞬间进入他的体内,只是片刻之间,他刚才与宫白羽交手而消耗的真气便尽数恢复。

“这……”

安图南又是骇然又是惶恐,李侠客这种手段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便是他的老师呼罗跋也不可能有这种本领。

在微微愣神之后,他方才对李侠客行礼道:“多谢前辈!晚辈一定将前辈的话带到金顶圣山,若是没有什么吩咐的话,晚辈这便返回西域,告知老师。”

李侠客摆手道:“去吧,告诉令师,让他把我当初的铁枪拿来,上次我的兵器丢了,这次我要把它捡回来!”

安图南面对李侠客慢慢后退,道:“是,晚辈绝不敢有丝毫遗漏!”

他此时见到了李侠客的手段之后,心中惊惧难安,这才知道当初自己的老师为什么对此人这般重视,为了寻找此人,竟然不惜下达圣喻。现在看来,果然还是老师厉害,早就洞察了此人的不同凡响,最近闭关不出,恐怕就是为了应对此人的报复。

安图南后退几步后,抬头看向李侠客,恭恭敬敬的问道:“前辈,敢问您尊姓大名,如何称呼?待我见到老师时,我也好告知他您的名号!”

李侠客笑道:“某家李侠客!告诉呼罗跋,我在中原地区等着他,他要是不来,我便去草原找他去!”

安图南不再多说,再次向李侠客行礼之后,转过身子,蛇杖轻轻点动地面,片刻后,便即消失在山间小道之中。

在见到李侠客之后,就算是李侠客不让安图南通报消息,他也会想方设法把这个消息告诉自己的老师。他这次来南方,就是听到了赤木合兄妹说的的消息,此时自己亲自面见了李侠客,自然再无怀疑之处,只盼早点将此事告知老师,以防不测。

在安图南离开之后,周元庆小心翼翼的向李侠客问道:“前辈,这安图南杀死了我夏朝不知多少武道高手,您这就把他放了?”

李侠客皱眉道:“怎么?你有意见?”

周元庆吓了一跳,急忙翻身跪倒,道:“前辈息怒,我只是随口一说,绝不是有意指责前辈行事!”

李侠客一声冷哼,不再理会周元庆,转头看向一脸惭色走过来的宫白羽:“小子,功力我给你提升了,伤势我也给你治好了,怎么到了最后,你还是败在了人家手里?这就是中原各大门派培养的种子高手么?简直是莫名其妙,一塌糊涂!”

宫白羽脸色通红,对李侠客道:“前辈教训的是,晚辈平日里太过骄傲了,只觉得自己了不起,却原来对上真正的高手,却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他是状元之才,平日里持才傲物,在书院里远超同侪,后来投身江湖,也在短短时间内,便成了有名的青年高手,心中傲气可见一斑。

之前便是被安图南追杀的狼狈逃窜,他也没有觉得自己不如安图南,这觉得安图南比自己修行早,占了年纪的优势,若是自己修行比他早,跑路的就该是他了。

但是这次,李侠客提升了他的功力,治好了他的伤势,可他还不能胜过安图南,这才终于使他清醒了过来。

他宫白羽是中原资质好的天才武者,难道草原圣师呼罗跋收的徒弟都是废物不成?

他们中原的这些种子高手,在平日里,也太过高看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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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七章 兴尽而返

无论是中原武林还是南朝夏国,在与金帐汗国交手之前,所有人都沉浸在天朝大国的美梦之中,自以为天下之中,礼仪之邦,文化源头,所有人都沉浸在四海升平海晏河清的美梦之中不可自拔,最后被金帐汗国的铁骑打破了这种梦境。

只是武备废弛已久,面对金帐汗国的侵略,夏朝人虽然人人鼓吹自己是天朝上民,最后却被少量骑兵打的节节败退,若不是大帅龙淳横空出世,夏朝早就被草原金帐占据了大好河山。

宫白羽作为夏朝子民,即便是在国破家亡的关头,这种天朝上人的思想也还根深蒂固,并不曾看清自己的处境,毕竟如今的义军们还有残存的夏国军民,都对他极为钦佩,每到一处,知道他是前朝状元郎,几乎没有不佩服的,单从声望来讲,一般的义军小头领都不如他。

在此种情况下,宫白羽即便是心思清明,也难免有几分洋洋自得之感,春风得意,挥斥方遒,似乎几十万草原兵士可随手而绝,好像收复河山只在顷刻。

如此心态一变,自然傲气生出,恭谨不存,行事也就多了几分张狂,别人看他冰彬有礼,行事尽显君子风范,实则他心中十分的傲气,自负平生,目无余子!

直到今天,遇到了李侠客,才开始教他做人。

他受了伤,李侠客给他治伤,他功力不足,李侠客给他提升功力,你不是说只是功力比不上安图南么?那好,我现在提升了你的功力,你就去跟他打,伤也给你治好,你认为的所有短板,我都给你补上,看你还有什么话说。

现在宫白羽与安图南交手之后,最终还是落败,终于使他认识到了自己到底有多大的能力。

“嘿嘿,中原武林有武学宗师,难道西域就没有能人么?他们国家的军队能够把你们的国家打成这个样子,难道他们就没有武学高手么?”

李侠客看了失魂落魄的宫白羽一眼,嘿嘿笑道:“草原圣师呼罗跋,金帐汗国的战神腾格里,这两个人中,中原有几个中原武者是他们的对手?到现在还妄自尊大,果然是不知死活!若是整个夏国人都是你这样的心态,合该你们被杀被抢!”

宫白羽身子微微颤抖,低头道:“前辈说的是,是晚辈太自大了,一直都小看了天下高手。本以为自己比不上呼罗跋这等绝世高手,起码还能跟呼罗跋这些人的弟子相抗衡,没想到我连他们的徒弟都有所不如!”

李侠客淡淡道:“高手也不单单是中原才有,天才也不是中原独存,人家凭什么就不如你?”

宫白羽默然不语。

周元庆见现场情形尴尬,急忙出声化解,向宫白羽询问道:“宫大侠,自从几年前令师率领中原高手偷袭腾格里之后,许多高手都失去了消息,只有令师与陆天林前辈返回了武林。现在尊师不幸亡故,而陆天林老前辈也不见踪迹,你可知晓他老人家现在何处?”

宫白羽看了李侠客一眼,轻声道:“陆老师最近正在寻找大宗师连天壁老前辈,如今天下大乱,群魔乱舞,恐怕也只有连云虚老前辈能震慑群魔,守护华夏了!”

“连云虚?他老人家还在世上么?”

宫白羽道:“陆天林老师曾在三十年前,于莫达山逍遥谷内见过连老前辈一面,后来便再也没有了他的消息。这几年中原武道高手凋零,陆前辈便想着请连前辈出山,以便对付西域来的武道高手。”

周元庆点头道:“若是连云虚老前辈还在世间的话,有他镇守中原,西域的武学高手确实不足为虑。”

李侠客大感好奇,伸手把周元庆唤到身边:“这连云虚又是何人?”

周元庆奇道:“李前辈,连云虚您不知道么?他在几十年前便已经被人称之为陆地神仙一般的高手人物了,其自幼习武,生平未尝有败绩,十七岁之后,纵横天下,无有抗手,足迹踏遍天下,无论是中原西域还是海外诸岛,会过了无数高手,却连一个能当他对手的人都找不到,最后返回中原,隐居潜修,说是要准备突破天人之道。”

他说起连云虚这个人来时,脸上露出兴奋的光彩来,看来没少听过有关此人的传说:“连云虚老前辈曾经亲自登过西域金顶圣山,也与腾格里的老师交过手,甚至与天地相抗衡,落雷加身而无恙,沉入海底行走万里而不死,被朝廷封为护国天师,只是他不愿接受这个封号,从未进过朝堂。”

李侠客越听越惊讶:“这个世界还有如此高手?倒是要见识一下!”

周元庆道:“可惜这位前辈早已经不再世间出现,有人说他早已经羽化成仙了,也有人说他正在坐死关,已然去世了,至于到底如何,就看陆天林老前辈能不能得到准信了。”

李侠客点了点头:“能硬接雷霆而无恙之辈,已然是能打破天地束缚之人,这是真正的武学宗师啊,若是能见到如此人物,也不枉我来此一趟!”

他没有想到这个世界竟然还有如此高手,若是周元庆所说为真的话,这个连云虚怕不是早就成了宗师高手,而这个武学宗师指的乃是主世界的那种武学宗师,而不是低武世界的那种种宗师高手。

李侠客自己就硬撼过天雷,被天雷击顶,差点把人都给打焦了,虽然不曾身死,但受伤颇重,将养了好多天方才恢复过来。

天地之间,雷霆的力量最大,李侠客是修成了金刚不坏体后,才能在雷劈之后,得以不死,而这个世界的连云虚竟然也能硬捱雷霆击打而活了下来,甚至还能在海底行走,这已经超出了人类体能的范畴了,不比李侠客差多少。

“与呼罗跋交手之后,怎么也得见识一下这等绝世高手!”

在感叹片刻之后,李侠客不再多想,对周元庆道:“这次既然遇到了呼罗跋的弟子,有他传信,咱们倒是用不着继续前行了,元庆,你随我来,这几天我将火器制造的法儿传给你,至于你们能不能造出来,能不能成为攻城利器,这就看你们自己的本领了!”

他这次来,就是想要跟呼罗跋算一笔旧账,现在有安图南传讯,他也就没有必要一路北行了,便想着把答应周元庆的事情处理好,便独自游历一下,见识一下这个世界的风情。

周元庆又惊又喜:“前辈,您这就要教我火器制作之法?您不继续北上了?”

李侠客笑道:“乘兴而来,兴尽而返,有什么好惊讶的?我会在中原等上一段时间。”

他眼睛看向西北方向,淡淡道:“只希望到时候,这个呼罗跋不要让我失望!”

第五百一十八章 准备



就在李侠客看向西北方向时,远在西域的一座大雪山上,一座宏伟寺庙的秘殿之内,身穿黄色便衣的呼罗跋忽然从最为深沉的禅定中苏醒过来。

他所处的这座大殿,建造在雪山山腰之处,依山而建,气势恢宏,整座寺庙外面都贴有金箔,在阳光的照耀之下,金光闪闪,映照的山顶积雪都是一片金黄。

此时的呼罗跋面容削瘦,额头宽广,双目明亮而淡然,浑如两潭小小的胡泊,在睁开眼睛时,温润的目光似乎随时都要从眼波里流淌出来一般。

他睁开眼睛之后,面露笑容,缓缓走出了秘殿,来到圣宫的大殿之中。

就在他来到大殿之内时,一名白衣赤脚僧人缓步迎了上来,低头行礼:“老师,大师兄有紧要消息汇报,当初您发圣喻要找的三眼大汉,出现在了南朝夏国境内,对方叫做李侠客。老师在找寻他时,他好像也在寻找老师您……”

呼罗跋轻笑着摆了摆手,道:“诸般缘由,我已知之,你无需多说。”

他说到这里,转身看向大殿正中香案上摆着的一杆铁枪,眼中露出极为奇怪的神色,似乎是欣喜,又似乎是害怕,又好像是充满了向往,种种情绪不一而足,片刻后,低沉而充满磁性的声音在整个大殿内响起:“三日后,我便下山,赶赴中原,会一会这位李先生。”

他伸手轻招,几丈外的黢黑铁枪倏然飞起,落到了他的掌心之内。

呼罗跋将这杆长枪放在眼前仔细端详,笑道:“这杆铁枪虽然材质精良,但却算不得神兵,只是杀气实在太重,上面似乎有万千亡魂,可见它的主人是多么的残忍好杀,死在这杆枪下的亡魂至少上万。我生平踏遍西域各地,年少时因为中原大宗师连云虚的缘故,也曾去中原游历,但却从未见过如此凶器。这位李先生在当初与我相遇之时,武功低微,气息弱小,但杀气已然有摇动星斗之势,现如今过了这么几年,他既然敢来找我,可见他是有着十足的信心而来。”

他说到这里,转身看向身边的白衣僧人:“安托儿,我这一去,生死难料,但无论是生是死,我都不会再返回转轮寺,这大雪山寺主的位置,你来做吧!”

安托儿大惊:“老师!”

呼罗跋摆手道:“不要推辞!我生平所收四徒中,你大师兄安图南老练深沉,但是为人阴郁,做事情颇有点不择手段,做不得雪山之主。你二师姐白玉莲是女人,无法服众,三师兄普古三彩为人勇猛精进,最能降魔护法,但却不适合为一山之主。”

呼罗跋看向安托儿,笑道:“只有吾关门弟子安托儿为人聪慧沉毅,心中自有沟壑,有恢弘之气,亦有求道之心,遍观草原英豪,也就徒儿你最为适合成为我这大雪山的主人呐!”

安托儿不再推辞,弯腰行礼道:“既然如此,日后徒儿行事,还请老师不要生气。”

呼罗跋微微一愣,片刻后已然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叹息道:“若是日后你大师兄惹是生非,你便废了他的功夫罢,不过可囚不可杀!圣山之上,不可做杀伐之事!”

安托儿低头道:“谨遵恩师教诲,日后师兄作乱,徒儿便留他一命。”

呼罗跋暗自叹息,道:“好,你去敲钟召集僧众,三日后,我要传位于你!”

他四个徒弟当中,大徒弟安图南与小徒弟安托儿两人,都是野心勃勃之辈,但是安图南太过阴沉,日后行事难免失之冷酷,而安托儿则做事果决,为人多谋善断,最重要的还有极为坚定的求道之心,资质更是一等一的惊人,呼罗跋最看好的就是这个徒弟,如无意外,安托儿日后的成就不会输于他,甚至会犹有过之。

这一次他将山主之位传给安托儿,大徒弟安图南肯定会生出事端,安托儿也知道安图南的心情,这才隐晦的向呼罗跋点明此事。

呼罗跋一听便知,淡淡吩咐了几句后,不再多说,此时见安托儿离开后,忍不住仰天叹息:“只盼金顶雪山日日夜夜大放光明,无有黑暗笼罩之时!”

他对这一趟面见李侠客的之事颇为向往,但又间杂了一些忧虑:“难道天外也不是金土么?还是说,这李侠客根本就不是天外之人?他难道还另有来历不成?”

几年前,因为李侠客的横空现身,搞的呼罗跋精神受扰,跑了血衣头陀,引的呼罗跋大怒,以六道沉沦之术,伤了李侠客神魂,导致李侠客化光离去,只留下大枪一杆。

后来呼罗跋心惊之下,将这杆铁枪拿起后,仔细感应,却被枪身上所携带的信息冲击的差点当场变成白痴,他似乎在这杆枪里,“看”到了诸天万界的生灭,看到了万千种族,看到了无尽星空和漫天神佛,以及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世界,最后所有世界都化为一面铜镜,镜子里正有一人冲了出来,看模样,正是当初吐血化光的乘马大汉。

也就在那个时候,呼罗跋才对李侠客的身份有了几分猜测,因此才称呼李侠客为天外来客,这种种因由,尽皆是当初那场与血衣头陀的争斗引起。

在呼罗跋沉浸在昔日与李侠客相遇的情形时,**寺内的钟声忽然响起,一声接一声,竟然毫不停歇,登时惊动了整座山上的人,甚至连山下虔诚朝圣的草原居民都被惊动,不知圣山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

在寺内所有僧众聚集到了大殿之后,呼罗跋便即宣布传位安托儿,他是圣师,宣布的事情自然无人敢于违抗,别说是传位安托儿了,就是随便传位一个刚捡来的小孩子,众人也都不会有什么异议。

草原人的虔诚,远不是中原人所能理解的,很多东西在中原看来不可能的事情,在这里却是天经地义。

在传位安托儿之后,呼罗跋于雪山之上坐禅三日,三日后,飘然下山,不知所踪。

而在呼罗跋传位之时,中原之地的李侠客正指导周元庆如何制作火药,以及铸造最原始的火炮。

这火药还好说,铸造却极为困难,以夏国如今的条件,想要浇筑一门火炮,实在是困难无比。

即便是有炼钢之法,铸造之术,李侠客也没有耐心一步步搞出来,他直接就把附近城市镇河的一头铁牛给拎了出来,硬生生的用手掌的力道,把这尊铁牛给捏橡皮泥一般,捏成了火炮的模样,最后胳膊伸进粗糙的炮管内搅动了几下,这才将这门大炮放在了院子里,对早就痴呆的众人道:“看到没有?以后按照这个模型做火炮便是。”

周元庆呆呆道:“前辈,我们可捏不出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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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九章 遥击



“想什么呢你?你还想学我一样,捏出一门火炮来?”

李侠客见周元庆一脸震撼,笑骂道:“铸造这火炮的方法我已经写成了册子,也详细说给了你听,日后按照我说的去做,威力极大的火炮可能铸造不出来,但是颇为粗糙的火器应该没有多大的问题。”

他伸手拍了拍身边刚捏出来的铁炮:“我捏的这门火炮,只是一个模型,日后你们铸造之时,就按照这个样子来做便是。怎么?你还想学我,用手捏出一门大炮来么?”

周元庆此时已然回过神来,诚惶诚恐道:“小人绝不敢如此想!除了前辈你这样的陆地神仙一般的人物,天下又有谁能捏铁如泥?”

此时宫白羽也在旁边,也从失神中清醒过来,惊疑不定的看了李侠客一眼,心中震撼之情实在难描难绘:“他到底有多高深的功力?竟然把这铁块如同捏泥巴一样拿捏,这等手段,别说天下武学宗师都做不到,便是大宗师连天壁都未必能做到!这李侠客到底是什么人?”

他在被李侠客治伤传功的时候,就已经对李侠客惊为天人,因此虽然在败给安图南后,受到了李侠客的责怪,但也毫无怨怼之心,只想着多跟随李侠客几天,看有没有机会多学点东西,也能随身服侍李侠客,以感念李侠客对他的传功提点之恩。

如今见到李侠客手捏铁块如捏胶泥,这种手段他是从所未闻,平常便是自己想都想不到,不自禁的就把李侠客与连天壁做起来比较。

连天壁现在已经被大夏朝野之中传为了神仙中人,有种种不可思议之能,此人所做的一些事情,已经超出了正常人的认知范畴,说他是陆地神仙一点都不为过。

因为在江湖与朝廷中影响实在是太大,有时候大家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时,第一个念便会生出“若是连天壁老人家在此的话,这件事一定是手到擒来”等等念头,下意识的便把连天壁想象成了神仙一般的人物。

此时李侠客有如此本领,宫白羽自然第一时间就联想到了连天壁身上。

他没有见过李侠客当初使用热武器时的威风,在现场沉默片刻之后,眼睛看向院内的铁炮:“前辈,这便是你们口中的大炮么?威力有多大?”

周元庆急忙答道:“宫少侠,你可不要小看这门武器!当初李前辈拿着比这还小的几件武器,便杀了无数鞑子兵,当真是威力无穷,绝非人力所能相抗!”

他说到这里,从腰间拔出当初李侠客送给他的那把手枪,打开了保险,对准了不远处大树上的一个小鸟,略一瞄准,扣动扳机,“砰”的一声响,书上的鸟儿应声而落。

周元庆收了手枪,道:“你看,这还只是手枪,这么小的武器,这大炮比手枪大多了,威力肯定比手枪要厉害的多!”

宫白羽暗自心惊,这手枪子弹打出之时,以他的目光都难以看得清楚,若是对自己出手的话,估计也难以躲避,尤其是威力不俗,只是一枪,便将鸟儿打死,子弹余势不绝之下,把一根树枝都打的断裂开来,可见力道不小。

当下又惊又喜,赞叹不已:“周兄,这是哪里来的暗器?是唐家新近做出来的么?”

西南唐家的暗器天下闻名,因此他见这暗器如此犀利,第一时间便往唐家人身上想。

周元庆摇头道:“这便是火器,是李前辈送我的,之前还有比这厉害多的一把神器,打开后,暗器如同飞蝗,顷刻间便打出成百上千发,杀敌犹如割草一般,当真是可惊可怖!”

宫白羽将信将疑:“竟然如此厉害?”

周元庆道:“这还有假?实不相瞒,在泗水城中,若论杀敌最多,兄弟杀的人比李前辈都多,用的就是当初的一把厉害的神器,不过李前辈却说那是火器,不是神器。”

宫白羽的眼神顿时热切起来,看向面前的这门大炮,喃喃道:“若是真的有如此厉害的话,何愁鞑子不灭!”

李侠客哈哈大笑:“这门火炮只是最为粗浅的火器,笨重无比,威力有限,单凭此对敌,根本就奈何不得草原兵卒。你们若是想要打败他们,光靠兵器之利,永远做不到!”

周元庆恭恭敬敬的问道:“前辈,以您之见,我们该当如何,才能打退鞑子兵?”

李侠客摇头道:“这是你们考虑的事情,与我无关。元庆,我将这火器制造之法传于你了,答应你的已经做到了,咱们也到了分别的时候了!”

周元庆一惊,道:“前辈,我……”

李侠客摆了摆手,迈步前行,一步迈出,便出了院落,瞬间从周元庆面前消失。

周元庆张大了嘴巴,与宫白羽大眼瞪小眼,一时间都有点发呆。

过了好大一会儿,宫白羽方才摇头苦笑道:“李前辈可真是洒脱,说走就走,不带半点犹豫!”

周元庆叹道:“他杀人的时候更是洒脱,说杀就杀,毫不手软!”

……

李侠客离开这个院落之后,放出赤骝马来,一路漫无目的,随意前行,沿途遇到草原人欺负夏国百姓时,便即出手相助,往往隔空一掌,便将那些将士拍成了肉泥。

他这般不掩饰身份,一路大摇大摆的前行,早就引的金帐汗国的高手注意,在游逛之时,沿途没少有金帐汗国的高手对他出手,光是埋伏杀他的事情便发生了几十起。

但是无论这些人修为有多高,刺杀的本领有多强,埋伏的有多隐蔽,最后无一例外的都被李侠客杀死,死得干脆利落,基本上连反抗都做不到。

随着他杀的人越来越多,名气变得越来越大,慢慢的轰动了整个朝野,无论是金帐汗国还是夏国苟延残喘的一帮君臣,亦或是中原武林中人,都知道了有这么一个三眼大汉横空出世,一路横行,杀人无算,金帐汗国无数高手都不是他的对手。

由此引发了武林中极大的轰动,义军火部小头领周元庆更是打出了李侠客仆人的身份,对外宣扬李侠客天人下凡的事情,将李侠客的种种作为大加宣扬,当众人听到李侠客单骑破城,斩杀几千草原鞑子兵的消息后,都是将信将疑,直到后来红龙镇与泗水城残存的百姓进行作证之后,大家这才相信了李侠客的所作所为。

在这个世界里,绝大多数人都笃信鬼神之说,李侠客竟然有如此本领,这不是天人下凡还能是什么?

这一下天下震动,老幼妇孺俱都将李侠客视为降世神仙,为的就是拔苦救难,大发慈悲,不少人都给他供上了牌位,日日跪拜。

对此李侠客并不知晓,他这段时间与草原高手交战之后,很是见识了这些人的手段。

相比中原武林的细腻功夫,这些草原高手的武功心法则更为直接,更为暴烈,也更有爆发力,如果但单对单的与中原高手交锋,一般的草原高手很难取胜,可若是群起而战的话,中原高手的打法就有点不太适应了,必败无疑。

“砰!”

赤骝马猛然人立而起,前蹄迅速踢出,将一名从地面窜出的持刀男子踢飞,随后四蹄乱撅,在林中乱蹦,原本埋伏在周围的几个人蒙面人全都被它踢成重伤。

“一群废物,连我的马儿都比不了,还想埋伏我?不知天高地厚!”

看着赤骝马将这些人踢飞之后,李侠客哈哈大笑,手指挥洒,一道道三阳剑气从指间射出,被踢飞之人尽数被剑气透体,死于非命。

也不知怎么回事,这段时间对李侠客出手的人越来越多,明知是前来送死,还是如此做了,就好像有人在背后驱赶他们一般。

特别是最近这几天,李侠客住宿时,客栈里必然会发生问题,要么失火,要么死人,吃饭时,饭菜一准出问题,基本上都是有毒之物,根本就无法下口,就连喝水的时候,井水都被人提前下了毒。

吃饭,喝水,睡觉,没有一样不出问题的,出手之人好像就是故意使让他精疲力尽,消耗他的精神与气力,无时无刻的不在折磨他。

若是他到了城池之前,必然会有大片的士兵迎上来与他厮杀,到最后即便是李侠客杀退了这些兵士,但又被消耗了很大气力,等打破城门入城之时,就会发现还是没有吃的喝的,就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就算找了一个地方入睡,也会有人时不时的捣乱,就是不让他睡好觉。

“有意思!”

杀死了这些埋伏自己的武者之后,李侠客摇头失笑:“这出手对付我之人,身份地位非同小可,只是他哪里知道,我想吃东西,随时都有,想喝东西,美酒多得是,便是想要睡觉,在荒野之中也能歇息,这人想要一这种疲兵之策来消耗我的体力,怕是打错了主意。”

“不过这个法子若是用来对付普通的高手,还真是非常奏效,当然,若是这个高手故意隐藏自己的话,这法子就屁用没有。也就是看准了老子不屑隐藏,这才针对我用了这个法子。”

李侠客骑在马上静静思索,“这幕后之人,到底是谁?”

而在距离他十几里地的一个山坡上,一名大汉正负手看天。

这大汉长发披肩,身上穿着草原人最为常见的劣质皮甲,肩宽背厚,双腿修长,两臂过膝,浑身上下充满了一种极为宏大暴烈的气息。

在他立足之处,他便是整个世界的中心,所有靠近他的人,似乎都得以他的意志来运转,在他抬头看天之时,万丈高空正有乌云凝聚,形成漏斗之状,而漏斗的根部,正对准了这大汉的头部。

轰!

乌云里电光一闪,霹雳雷霆陡然响起,声震长空。

在电闪雷鸣的一瞬间,这大汉缓缓低头,露出刀削斧砍岩石一般古拙的面容,缓缓伸出手掌,对不远处一名捧着长矛的男子道:“矛来!”

青年男子正是赤木合,急忙将手中捧着的长矛递给大汉,抬眼看时,便看到这大汉双目精光爆闪,正如天上的霹雳雷霆。

大汉接过赤木合递来的古铜色的长矛,静立片刻后,身子陡然飞起,瞬间便冲入天上的乌云之内。

下一刻,无边雷霆从乌云中闪动,大汉的长啸声从乌云中响起,便是雷声都被他压了下去。

轰!

长啸声中,大汉的身子从乌云中快速下落,浑身电光缭绕,整个人犹如传说中的雷神一般。

他人在下落之时,手中长矛倏然举起,随后猛然抛出!

古铜色长矛在这一刻急速明亮起来,瞬间化为一道雷霆,消失在天幕之中。

而就在这大汉投出长矛的同一时间,李侠客心有所感,猛然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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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章 草原战神

此时已近黄昏,夕阳恹恹的收了火气,缓缓下沉。

飞鸟还巢,风动树林。

李侠客单人独骑行走在这林荫道上,放眼四方,陡然生出一股孤单凄冷之意,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这是他不止一次的感受到了属于自己独有的孤独与寂寞。

然后他就感应到了来自远方的一股杀气!

本来黄昏的天空,忽然间就明亮了起来。

一道闪电横跨长空,携带着无双威势,似乎凝聚了整个天地间的磅礴力量,向着李侠客快速飞来。

就在他抬头观看的一刹那,这道闪电便已经到了他的胸前。

李侠客脸色露出惊讶之色,有人对他隔空出手,他竟然没能提前感应得到,这还是最近几年他闯荡江湖以来的第一次。

在这道闪电映入他的眼帘之时,他已经看清了这道闪电的本来面目。

这是一杆长矛!

青铜色的被闪电包裹着的一杆威力无穷凝聚了出手之人精气神的一件兵器!

这杆长矛挟带着滔天凶威,似乎从地狱中出现一般,透着摄人心魄的奇特魔力,穿过虚空,直奔李侠客胸口!

李侠客缓缓抬起了手掌。

相比这杆长矛如同闪电一般的速度,他这只手掌抬起的速度却是慢的吓人,如同蜗牛老龟,慢腾腾的足以令性子急的人急死。

但就是这么慢的速度,却超越人类感官一般,神奇的挡在了这杆电光长矛之前,五指并拢,迎上了矛尖。

轰!

当李侠客手指握住这杆长矛的矛尖之时,矛尖上蕴含的巨大的雷电之力轰然爆发,一团电光炸开,将李侠客与他胯下的赤骝马瞬间包裹了起来,空气中响起噼里啪啦的声音,赤骝马放声嘶鸣。

李侠客的身子在这股大力的冲击之下,飞离马身,急速后退,手上电光闪烁,半边身子都被雷光笼罩。

“好功法!”

李侠客在后退之时,身子陡然大放光明,头部迅速发生了变化,肉髻螺发,体泛金光,整个人瞬间变成佛陀模样。

他人在空中一直后退了几十丈远,方才将这电光长矛上的巨大力道卸掉,待到落地之时,长矛矛尖已经刺破了他的衣襟,堪堪顶住了心脏部位的皮肤。

但也就到这里了,在长矛挨着肌肤之时,已经无法突破李侠客手掌的掌控,再也无法寸进,但劲气从矛尖溢出,却刺中了李侠客的胸口。

一声巨大的犹如敲钟般的声响从李侠客身上发出,在这道声音之下,两侧大树上的飞鸟被震的惊叫飞起,树叶摇落如雨。

“竟然把我的金身都逼了出来,了不起!”

李侠客落地之后,将青铜长矛拿在手中,大声赞叹:“好矛!好本领!对某家出手之人,便是金帐汗国的战神腾格里么?”

能把李侠客的金身法相给逼出来的东西,也就是在龙虎门时,被导弹直接对上的时候,其余时候,李侠客还真没有遇到把自己逼到这个程度的高手。

这飞来一矛的威力竟然不下于一枚导弹,而在单纯的破坏肉身的破坏力上,这长矛更甚导弹一筹。

这等手段,李侠客便是在主世界也没有经历过几次。

他地面站稳之后,身子凌空飞起,直冲云霄,朗声大笑:“腾格里,难道就只会暗中出手么?”

几里地外的挥出电光长矛的雄伟大汉此时已经落到了山头之上,落地之后不发一言,对旁边的赤木合低声喝道:“走!”

他说话之间,手掌伸出,将赤木合夹在肋下,迈开大步,只是眨眼之间,便已经下了山坡,消失在密林之中。

他这一矛借用了天地巨力,引导雷云电火杀敌,乃是他所修雷矛印法中最为霸道的一击。

这一击已然超出了人间的力量的极限,也是腾格里发出最强一击,这一击之后,生死立见分晓。

若是一击必杀,那自然一了百了,敌人已然被杀死,根本就没有查看的必要,而若是敌人躲过了这必杀的一矛,或者挡住了这必杀一击,那么这个敌人已然不是腾格里所能对付得了的了,那他自然更没有必要查看对方的生死了。

况且高手出手,立生感应,他在长矛飞向李侠客的一刹那便觉察出不对劲来。

他在远处遥击李侠客,为了避免引起李侠客的注意,不敢在抬头观看李侠客,更不敢丝毫露出高手的气息,而是一直将自身的气息与山川草木结合,一切自然而然,整个人都融入了自然之中。

直到引动周天云气,以云气来酝酿出雷电之后,他才飞身上天,搅动乌云,以天地伟力加于自身,最后用长矛将这股雷电巨力倾泻了出去,射向远处的李侠客。

可即便他将手中雷电长矛射出之时,他的眼睛依旧没有看向李侠客所在的方向,而是循着自己冥冥之中的灵觉,以一种超出感官的直觉,发出了这惊天动地的一击。

一击之后,远遁千里。

腾格里就如同草原上最为凶残的野狼一样,远远的盯着猎物,伺机而动,一有风吹草动,立即远扬千里,绝不容自己暴露在危险之下。

他这长矛发出之后,便已经觉察出李侠客身上升腾出来的惊人气息来,那股气息是如此的宏大,如此的威严,如此的令人绝望而敬畏,在感受到这股气息的一瞬间,腾格里差点精神混乱,本来圆满无暇的心灵也被震的差点出现了破绽裂痕。

此时他已然知道了李侠客的恐怖,一击之后,落地不再犹豫,夹着赤木合迅速离开。

在李侠客升空高喝之时,腾格里已然带着赤木合隐身与山川之内,隐藏了所有气息。

“跑的倒是挺快!”

李侠客在空中扫视四方,竟然没有发现半点异常,对他出手之人,他竟然不能够感知出来,这对他来说还是极为少见之事。

“越来越有意思了!”

李侠客又惊又喜,这个世界有些事情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料,有些高手的武道修为与精神境界,竟然连他也不能全然尽知。

他本以为这只是一个中武世界,即便是武学昌隆,但也有其极限,不可能有人能威胁到他的安危,但在见识到了这飞来的电光长矛之后,李侠客已经不敢再小看这个世界的武者了。

“果然在哪个世界都有天才横溢之辈啊!”

李侠客将手中拿着的青铜长矛横放在眼前,眼睛微微眯起,无形的精神触角已然触摸到了这杆长矛上自带的气息,在他的感知当中,这杆长矛充满了雷光电芒,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任何人的精神痕迹与独特的气息。

在这长矛被电光包裹之时,所有的气息都在电光中被迅速抹掉,不留半点痕迹。

“手法奇妙,对敌老道,不愧是草原战神!”

李侠客手持青铜长矛,哑然失笑:“腾格里如此有趣,就不知那呼罗跋是不是也是这般妙人?”

第五百二十二章 一人一国

随着金帐汗国入侵南朝,将南朝夏国的疆域拿下了一大半,金帐汗国大汗阿木尔也进入了中原之地,占据了夏国京都,随后大封天下,让草原皇族统管各地,同时派遣骑兵部队,在中原各地驻扎,以防中原人作乱。

而且为了防止这种暴乱,阿木尔决定收缴中原百姓手中的铁器,别说铁制兵器了,就连菜刀都不允许百姓持有,有时候一个村子里只准保留一把菜刀,合村共用。

如此严厉的措施,确实收到了很大的效果,而且这些草原人不拿中原百姓当人看,各地皇族子弟在进入中原驻扎之后,无不横征暴敛,对当地百姓根本不管不顾,无论死多少,都没人关心。

这一次腾格里对李侠客隔空出手,当真是惹恼了李侠客。

他是何等蛮横之人?

生平绝少吃亏,即便是当时吃亏了,事后也肯定会找补回来,否则的话,他也不会特意来到这个世界找呼罗跋报仇了。

现在腾格里对他出手,他如何能忍?

想了想,便决定拿这些草原皇族开刀!

这段时间,与周元庆等人一路同行,再加上他亲眼目睹了这些草原人的横征暴敛之后,李侠客对这些草原人再无丝毫好感,绝得虽然全杀了可能不妥,但是杀掉四分之三,绝对不会有漏网之鱼,尤其是金帐汗国的皇族子弟,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该杀

此时乘马前行,片刻后,已经到了一座城池的大门之前,李侠客跟不在犹豫,催马前行,在红马向前飞奔之时,他已经弯弓搭箭,相距几百丈的距离,便将手中箭矢射了出去。

以他如今的修为与眼力,以及射术上的本领,当真是箭无虚发,一箭一个一箭一个,将城门口所有守军尽数射杀,尸体从墙头上跌落下来,引的城门处的行人放声尖叫。

在一片混乱之中,李侠客胯下马儿急速奔行,瞬间逼近城门,随后高高跃起,如同神龙一般,跨越了十几丈的距离,从城洞内贴着洞顶,横穿而过,待到落地之时,便已经到了城内的大街之上。

“唏律律!”

赤骝马落地之后,继续飞奔,窜高伏地,时而在地面奔跑,时而飞身上墙,沿着笔直的墙壁快速奔行,身子与地面几乎平行,有时候甚至直接窜到屋顶,沿着屋脊快速奔跑,单论奔行速度,已经不逊色宗师级的武道高手。

这马儿似乎是憋了一肚子火,根本不用李侠客吩咐,已经明了李侠客的心意,直接就往这座城市最为阔气的宅院跑去。

砰!

赤骝马猛然落到一个大院之内,终于停止了奔跑。

院内一个个守卫以及奴才仆人和宅院的主人俱都被惊动,纷纷出屋,向外观看。

一名头上梳着各种小辫的老者大步从屋内走出,骂道:“谁闹出的动静?拖出去,斩了!”

一语未必,便被李侠客隔空一掌,当场打死,在院内众人惊呼声中,李侠客手中出现了一杆长枪,枪尖抖动,劲气四射,宅院的护卫相继被他杀死,只有一些孩子与被掠夺的丫鬟奴仆保全了性命。

将这些人悉数杀死之后,李侠客以尸体为笔,鲜血为墨,在大院内的写下了几个大字:杀人者,李侠客是也!

写完字,匹马出城,如入无人之境,沿途百姓纷纷躲避,俱都心惊。

如今心中恼怒,杀心自起,李侠客以前还不怎么理会这些草原皇族以及各地官员,此时被腾格里激起怒火来,再不留手,一路向北,杀向了昔日夏国的都城,汉金城。

他做事情一向高调,从不遮遮掩掩,这次一路奔袭,由南向北,行进轨迹几乎成了一道直线,目标很明确,就是直奔王城,就像他说过给鞥背离的那样,一定要去汉金城,斩杀金帐汗国的大汗阿木尔,同时沿途斩杀草原兵士,算得上是除暴安良,行侠仗义。

他修为深厚,本领高强,虽然早已经引起了金帐汗国的注意,但是他实在是太猛,连过十几个关卡,斩杀了上百名将领,打败了沿途阻挡他的几十股军队,如同一个不会疲倦的钢铁怪物一般,以不可匹敌的气势,直直向北方杀去。

一开始的时候,草原众人闻听李侠客单枪匹马要来京城斩杀大汗,俱都哑然失笑,觉得此事实在太过好笑,他们金帐汗国兵强马壮,纵横天下,从无敌手,灭国无数,而今却有一个狂人,竟敢口出狂言,要杀他们的大汗,这简直令人发噱。

因此谁都不以为意,平时谈论此事时,都当成了一个笑话。

可是随着李侠客向北方一步步的接近,沿途杀官放粮,一路突进,声势越来越大,一向不曾有败绩,这一下,所有人吃惊起来,心中都生出了难以招架的惧意。

汉金城的皇宫大殿内。

一名头发蜷曲,身材粗壮的中年男子正在一脸怒容的大声咆哮,当真是愤怒已极:“本王自出生以来,南征北战,期间经历过不知道多少艰难困苦,也被敌人追赶的落荒而逃过,也曾被人俘虏过,但不论那一次受挫,对手都是一个个或大或小的势力,而不是单独的个人!”

此时在这中年男子身前站着一名长发披肩的大汉,正是草原战神腾格里。

见中年男子如此恼怒,腾格里叹气道:“大王,这李侠客当真是非同小可。有万夫不当之勇,更有杀敌擒王的本领。若是被他真的杀入汉金城来,大王的安危还真的难以保证!要我说,还是避开一下为好。”

这名粗壮男子正是如今金帐汗国的大汗阿木尔,他听到腾格里的话后,一脸的恼怒,大声道:“难道我一代草原可汗,手下几十万精兵强将,却连区区一名武道高手都抵挡不住?被硬生生的逼得不得不离开皇城藏匿起来!这是何等的荒诞!”

阿木尔实在是难以接受这种情况的发生,盯着腾格里道:“你被尊为战神,却也挡不住这个李侠客么?”

腾格里老脸微红,惭愧道:“我曾暗中对他出过手,知道他的厉害。大汗,面对此人,最佳的方法就是躲避,否则的话,早晚一个死!此人已经超出了普通武道高手的范畴,到了另外一个不可揣测的境界,实在非人力所能抵抗!”

阿木尔道:“难道他一个人,就能把我们几十万兵士,整个金帐汗国杀的不得不退回草原?”

第五百二十三章 联袂询问

在距离汉金城一百多里的一座城池内,李侠客又一次见到了风尘仆仆追来的宫白羽和周元庆。

这两人如今都是义军中的小头领,尤其是周元庆将李侠客传给他的火器铸造之法带进义军内部之后,立功极大,如今已经成了义军五行部中,火部的头领,如今制作火药,铸造枪炮都在暗中进行,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造出有威力的成品来。

宫白羽与他一起进入义军南方大营后,没过几天,便听到了李侠客沿途斩杀草原兵士的消息,两人闻言都是吃惊。

当初李侠客虽然杀人,但毕竟不是逢人便杀,只要无人招惹他,他一般也不会轻易出手,而如今竟然主动一路向北厮杀,着实令两人不解,不知道这是金帐汗国的谁招惹了李侠客,惹得他发这么大的火。

义军大尊龙承海闻讯大喜,觉得这是反攻金帐汗国收拢夏国残兵的好机会,当即安排人手,跟在李侠客身后。

李侠客在前方杀死草原皇族与地方官员,他们这些义军便在后面趁机占领城池,收拢百姓,收复失地,做的很是欢快,基本上就没有遇到抵抗的,因为这些人都被李侠客吓破了胆,以为这些义军与李侠客就是一伙的。

只是义军捡人头捡的这么欢快,如此的坐收渔翁之利,做的实在太不地道,龙承海生恐惹得李侠客动怒,想了想,便派遣周元庆与宫白羽两人来找一下李侠客,说一下如今的情况,以免李侠客大怒之下,把矛头对准了义军,那时候谁都撑不住。

周元庆与宫白羽两人,紧赶慢赶,快马加鞭,就这么还是花了好几天时间,方才追上了李侠客,不过直到李侠客将这座城池的守军以及皇族子弟尽数杀退后,他们两人这才敢露头与李侠客相见。

李侠客跨马杀人之时,宫白羽与周元庆都在不远处观瞧,直看的热血沸腾,两股颤栗,尤其是宫白羽,脸色都吓白了。

他一直觉得自己也算的上年轻一辈的高手了,等闲十几名草原战士根本就不被他放在眼里,自从中原与草原鞑子开战以来,死在宫白羽手中的草原高手已经不下百人,也就是因为这个,才竖立了中原第一青年高手的形象,宫白羽平日里也因此而自傲。

可是今天,在潜入这个乱成一团的城市内,看到李侠客骑在马上砍瓜切菜一般的杀人,宫白羽震撼莫名,第一次知道原来一个人可以厉害到了这种地步。

在这个世界,当武道修为到了一定境界之后,与之交手,普通人数的多少已经没有多大的意义了。

但这种情况只是在普通人围攻下才能成立,若是面对一群与自己相差无几的高手,或者与军队硬抗,即便是修为在再深厚,也到最后也会力竭而死。

即便是世间最为顶尖的武学大宗师,也不敢与成千上万的兵士在战场上对敌,毕竟人力有时而穷,总有耗尽的时刻,但是一般的武学宗师都不会让自己处于这种境地,基本上一有风吹草动便即溜之大吉,就算是在战场上,他们也能迅速脱身,从来没有一个武道高手像李侠客这样,一个人攻打一座城,而且还是光明正大的攻打,简直已经超出了正常人的思考范畴。

眼看着李侠客劈波斩浪一般,在万军从中取上将首级,宫白羽震惊的差点走火入魔,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站在原地,良久都不敢动弹。

直到李侠客将满城兵丁杀退之后,来到他们面前,宫白羽方才回过神来。

周元庆对李侠客敬畏非常,躬身行礼,好奇道:“前辈,鞑子人多,您真的要一直杀下去么?”

“我或许不能将所有金帐汗国的人杀光,但我能杀光这些草原人的头领啊!”

李侠客哈哈大笑,收起长枪,对两人道:“走,找个地方做一下。你们两个不是去江南义军那里了么,怎么又跑到这里来找我来了?”

他当街杀人之后,行若无事,带领宫白羽两人一起来到一个就楼前,喊开大门后,进入酒楼内坐下,看向面前两人:“到底有什么事情,值得你们两个千里迢迢一路追赶?”

宫白羽犹豫了一下,一时间不知道从何说起,生怕一个不巧,激怒了李侠客这个可怕的高手。

周元庆却是没有多想,他早就把李侠客视为神仙中人,因此不曾有半点犹豫,便将义军大头领龙承海的意思传了过来:“前辈,我们龙尊说了,您在前方杀敌,我们义军战斗力不强,唯一能帮前辈的也就只能是在后面收拾城池,聚拢百姓了。只是不能为前辈助力,我们只能坐收渔利,龙尊实在有点过意不去,因此命我们前来,看前辈可有什么吩咐,我们也好为前辈效力。”

“龙尊?好大的口气!”

李侠客听到周元庆对龙承海的称呼,顿时就有点不爽:“我纵横周天,杀人如麻,也只敢应承一个‘侠’字,你们这个首领却被人称为‘尊’,好大的口气啊,他还真把自己当成了尊者不成?”

周元庆一愣,急忙解释道:“前辈,我们首领在您面前自然不敢称尊,只是我们弟兄称呼惯了,并不是自高自大,实在是教义中,龙头老大就是被称为尊者,我们首领姓龙,因此被叫做龙尊。”

李侠客嘿嘿笑了笑,道:“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还敢称尊做祖?嘿嘿,称王都已经了不得了,还敢称尊,你说你们教义如此,那我问你,你们教的历代教主,可有一个善终的?”

周元庆闻言脸上变色,迟疑道:“这……我们历代教主,确实没有一个寿终正寝……”

李侠客冷笑了几声,不再谈这个话题,对两人道:“明日我便要杀进汉金城,看能不能斩杀大汗阿木尔。我这一战,目的只是逼腾格里出面,好报一矛之仇。待我杀了腾格里之后,便即离开汉金城,静等呼罗跋的到来。”

他看向对面两人,淡淡道:“等我与呼罗跋交手后,我便会离开这个世界,若是到那个时候,你们义军还不能收拾河山的话,那与废物何异?”

宫白羽低声道:“若是金帐汗国的大汗与国师、战神都被前辈斩杀的话,他们定然士气不振,我们若是不能趁机收复失地的话,确实太也无能。不过我们龙尊智慧过人,富有谋略,定然能把握机会,将这些草原鞑子驱逐出境,还我河山!”

李侠客不再多说,起身向外面走去:“希望如此吧。若是我走之时,你们还不能将这烂摊子收拾好的话,那你们的龙尊就洗干净脖颈吧!”

与此同时,在汉金城内的皇宫大殿里,腾格里腰缠金丝带,头绑红布条,身穿皮甲,手持长矛,对大汗阿木尔躬身道:“大王,腾格里别矣!”

第五百二十四章 你会的我也会

四月初九。

晴。

汉金城外。

李侠客骑着红马,沿着宽阔平坦的官道,由南而北,向着汉金城的南门缓缓行进。

往昔人来人往络绎不绝的汉金城,此时却大门紧闭,沿途无有一个人影,附近窝棚,茶棚里的人也消失不见,好像在旦夕之间,汉金城方圆几里内,已经成了一片荒郊野地。

李侠客身子随着赤骝马的行进而微微摇晃,心念动间,腰间的酒葫芦缓缓飞起,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掌托举一般,直接就飞到李侠客面前,随后酒葫芦的塞子飞出。

李侠客撮口长吸,一股酒箭从葫芦嘴里喷出,被李侠客吸入喉咙内,一阵风吹来,酒香四溢。

“好酒啊,好酒!”

李侠客饮完一大口烈酒,伸手抓住面前悬浮飘动的酒葫芦,轻轻向左侧甩下。

便在此时,左侧路边的地面上,浮土分开,一道人影无声无息的从地下穿出,手中一柄细细长长犹如毒蛇一般的漆黑长剑,化为一道若有若无的影子,刺向李侠客的左肋。

就在他剑尖就要触及李侠客衣衫时,一个黄皮酒葫芦忽然就出现在了此人面前,犹如天雷轰顶一般,撞在了剑尖之上。

噗!

一声闷响传出,黑色长剑的剑身瞬间弯曲,随后剑身倒飞,挣开了持剑人的手掌,剑柄撞向了此人心口,随后穿透了躯干,飞向远方。

李侠客手中酒葫芦砸向这名偷袭者之时,右手食指伸出,一道剑气飞出,凌空飞射,直入苍穹。

此时正有一名青衣人从路边一株大树上飞身而下,如同蝙蝠一般,在上空盘旋,手持一个奇怪的铁筒,对准了李侠客一人一马。

在李侠客剑气射出之时,此人已经按动了铁筒上的机括,一蓬蓝汪汪的牛毛细针化为漫天飞雨,当头笼罩下来。

噗!

上空盘旋下落之人被李侠客剑气透胸,人在空中便即身死,但是一蓬毒针却被发出,已达李侠客面门。

李侠客不管不顾,也不躲避,长长吸了一口气,发出一声暴喝:“爆!”

半空中已经将一人一马笼罩住的千万根毒针,在大喝声中陡然一凝,随后轰然爆散成粉末,随风飘散而去。

前方路面开裂,一个侏儒从中滚出,手持小斧,风车一般跑向赤骝马前,手中小斧化为一溜寒光,向赤骝的一条前腿砍去。

正在缓缓前行的赤骝马勃然大怒!

这矮子着实不讲道理,得罪他们的是自己的主人,有什么事情找主人便是,我只是一匹马而已,我招谁惹谁了?前面有腾格里雷电加身,将自己最引以为豪皮毛给电的蜷曲了不少,如今这个小矮子竟然也敢对马爷出手,真不拿马爷当人看啊!

就在这侏儒手中小斧刚刚挥出,赤骝马陡然前冲,前蹄急速抬起,瞬间踏上了侏儒的脑门,猛然一踩!

砰!

这名侏儒比常人略大一点的脑袋轰然炸开,身子直接被踏入了地底,直没至颈。

将这侏儒踩死之后,赤骝马化为一道红色闪电,向前方快速奔行,前方仍有阻拦之人,但不待李侠客出手,早就被红马撞飞,或者踢飞,骨断筋折,眼见不活。

“好家伙,赤骝你这是吃春药了么?”

李侠客见胯下红马,犹如癫狂的白额虎,又似疯狂的独角龙,杀气腾腾,奔跑如电,沿途埋伏的高手尽数被它踩死,忍不住好笑:“这些人到底怎么着你了,使得你发这么大的火!”

赤骝马仰天嘶鸣,喷鼻吐气,如今已经发了性,对李侠客也爱答不理了,只顾前行杀人,但凡挡路之辈,尽皆被它踩死。

远处一座高大雄伟的城池随着红马的奔行,扑面撞来。

城墙高有六丈左右,十分的高大,城门楼子上遍布甲兵,手中兵器紧握,弓箭在手,一副随时对敌的架势。

而在城门之外,汇集了万前名草原精锐骑士,人披挂,马上甲,长矛在手,铁盔罩顶,面向南方,严阵以待。

正在快速奔行的赤骝马在看到眼前这些兵士时,身子倏然静止。

由极动而变得极静,转换间毫无半点吃力,便是寻常武学宗师都做不到这般地步。

李侠客大声赞叹:“好!”

他勒马抬头,看向城门楼上站着的一名长发披肩的大汉,眼睛微微眯起,喝道:“腾格里!”

城门上站着的大汉,看向李侠客,如同刀削斧砍一般的面庞上露出一丝笑容,微微点头:“李兄,我恭候你多时了!”

他双目精光爆闪,右手举起,随后指向李侠客,陡然一声大喝:“杀!”

城下几千兵士同时大喝,勒马前行,如同洪流一般向李侠客涌去。

李侠客打马上前,放声长笑:“你不敢下了么?好,我就打到你下来!”

本来还站在城头上的腾格里,在李侠客迎向城下骑兵之时,倏然消失。

等他再出现时,人已经到了城墙的另一边。

一把朴实无华的长弓出现在他的手中,弓弦拉开,箭尖对准了城下冲向李侠客的一名士兵。

高手对杀气的感应极为灵敏,甚至连对方有人对自己产生杀心都能感应得到,因此腾格里根本就不敢直接拿弓箭对准李侠客,而是将杀意倾泻到了一名距离李侠客较近的骑士身上。

在弓弦拉开之时,腾格里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全身真气都灌注进了特制的羽箭之内,随后猛然松开了弓弦!

嗡!

在弓弦剧烈回弹之时,羽箭已经化为一道流光,瞬间穿过了城下骑兵的耳朵,直奔李侠客的眼睛,左眼!

自从上一次雷电长矛都难以伤害李侠客之后,腾格里已经知道了李侠客的厉害,因此这一次不敢再对李侠客的躯体出手,只能针对李侠客的弱点。

而人身最为脆弱的便是双眼,然后才是下阴与耳鼻,特别是双目,最为难练,便是武学大宗师的眼睛,也禁不住孩子拿一根针来扎。

武道修为再高深,也不可能练到眼睛上面去,除非此人已经超出了武者的范畴,达到了另一个脱俗的境界。

但武道高手即便是无法修炼双眼,却有护身罡气,一般武器根本就无法破开高手的外放罡气,无法近身,自然无法伤害到本人。

腾格里作为武学宗师,草原战神,自然明白这一点,为此特意特制了几根破罡羽箭,箭头乃是玄铁所制,专破内家真气。

此时眼看角度刁钻合适,一箭射出,正对准了李侠客的左眼。

噗!

弓箭射来,李侠客身子微微一震,眼前陡然显出一道幻影,破开了他的外放三尺的真气,瞬间到了眼前。

李侠客吃了一惊,左手上抬,食中二指探出,轻轻一夹,将箭头硬生生夹住。

正在急速射来的羽箭倏然顿在半空,下一刻,整个箭杆爆散开来,化为一蓬碎屑。

“好箭法!”

李侠客将箭簇扔掉,身子冲天而起,如同旗花火箭一般直入高空,人在空中,手中已经多了一杆青铜长矛。

他身子还在上升,眼睛已经看到了城墙一侧松开长弓的腾格里,手中矛尖在上升过程中,对准了腾格里的胸口。

在他上升到最高点之时,他的高度已经超过了城墙,在上升到了最高点时,李侠客手中电光闪现,天空中乌云瞬间聚拢,长矛完全被闪电包裹。

“你会的,我也会!”

李侠客一声长啸,长矛化为一道闪电,飞向城墙:“还给你!”

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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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六章 宝贝

“咣咣咣!”

李侠客骑在红马之上,手中龙牙大枪在巨大的城门上轻轻敲击,虽然看着用力不大,却发出极大的声响来,整个城门连同一面城墙都在轻轻震动,灰土簌簌下落。

城门上连同城外的一群人士兵全都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刚才李侠客一击杀死腾格里的情形,震惊了无数士兵,此时众人对李侠客又是惧怕又是仇恨,想要冲上前去与李侠客拼命,可想到刚才李侠客召唤雷霆犹如天神下凡一般的模样,所有人都没了与他为敌的勇气。

但即便是对李侠客极为害怕,却也没有人敢真的为他主动打开这扇大门。

李侠客敲了几下之后,不耐烦起来,手中大枪抡圆了猛然前砸。

“轰!”

汉金城高大厚实的城门被他一枪砸的轰然爆碎开来,碎屑四溅,城门上的牌匾都被震的掉落下来。

城内传来一阵惊呼。

李侠客一枪砸下之后,人马合一,快速前冲。

门洞内本来还有不少守军,但此时已经被碎屑打的死的死,伤的伤,已然无法对李侠客做出有效的抵挡,赤骝马沿着门洞一侧的墙壁,如同壁虎游墙一般,快速爬行,一直跑到门洞外面,方才四蹄着地。

“今日李某特来汉金城内报仇,腾格里已然被杀,若有胆敢阻拦某家者,杀无赦!”

李侠客入城之后,放声长啸:“金帐汗国不过如此!阿木尔到底身在何处?快来受死!”

早在李侠客靠近汉金城的前几天,这座都城内便已经是风声鹤唳,人人心中忐忑。

实在是如今的李侠客恶名太甚,被传扬魔神一样的家伙,有人说他最喜吃小儿心脏,吸食脑浆,杀人之后,更是制成人皮灯笼,还有说他是草原金顶圣山上压制的魔头,不小心逃了出来,前几年圣师呼罗跋圣喻上要寻找的那个三眼大汉,就是这个李侠客。

而圣师之所以要找寻李侠客,就是因为他是从圣山跑出来的魔头,因为魔头被压在了金顶圣山之上,所以对草原人极为仇视,这才大肆杀戮金帐汗国的子民,为的就是报被镇压之仇。

这个说法不知从哪里传出来的,草原军民对此深信不疑,草原金顶圣山对他们来说,一直都有一种奇特的神秘感,只要与圣山有关,无论发生了什么,他们都会深信不疑,即便是有些地方很不合逻辑,这些草原人也会自行脑补,自己帮自己把这不合理的地方弥补起来,根本就用不着别人多解释。

但是这样一来,虽然解释了李侠客为什么这么厉害,但也加深了大家对他的恐惧,在得知李侠客一路攻城拔寨前来时,整个汉金城内早就说人心惶惶不可终日,不过毕竟还有草原战神腾格里坐镇,大家心中好歹还能安泰一点,如今连腾格里都被李侠客一击杀死,整个城里人的精神都崩溃了,夏国百姓欢呼雀跃,草原兵士却是失魂落魄。

此时李侠客长啸大喝,声震全城,城内虽然也有兵士对他出手,但只是零零散散几百人而已,还不够赤骝马踢打的。

“既然你对这些草原人如此痛恨,这些人就交给你了!”

见胯下马儿似乎也沾染了自己的杀性,四蹄飞起,马踏敌人,连踢带撞,杀了不少拦截的兵士,李侠客哈哈一笑,飞身离开马儿,任凭赤骝马在城内纵横,他本人却在大街上负手而行,浑然不将城内人看在眼里。

但他的精神却是分散开来,整个人的心池明镜将整个汉金城内的一切事物都映照在心灵之中,城内一缕缕或高或低的气息,都在他的感应之内。

“咦?这座城内的高手不少啊!”

李侠客略一感应,顿时面现惊讶之色,这汉金城内高手气息竟然出奇的多,有正有邪,有强有弱,李侠客在这个世界行走这么长时间,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多高手都集中到一个城市的情形。

“毕竟是帝都所在,果然不可小觑!”

这汉金城一开始便是夏朝的帝都,后来金帐汗国占领后,又成了金帐汗国的临时都城,作为都城,自然是集中了整个王朝最为精锐的力量,武学高手汇集于此,自然也在情理之中。

李侠客略一思忖便即明白过来,摇头失笑。

他走了几步之后,身子缓缓停下,一脸好笑的看向前方。

在他前方正站着一名身穿白衣的青年女子。

这名女子赤着双脚,左脚脚脖处用红线拴着一个小小的铃铛,行走间,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令人第一时间便会注意到她的双脚。

在阳光与墙壁所形成的阴影中,可以看到对方嫩生生脚丫上,露出十根涂成红色的脚指甲,嫩白的脚掌不染纤尘。

当目光顺着她的脚掌处向上游弋的话,就可以看到对方半截晶莹白净的小腿被遮掩在白色罗裙之下,在往上瞧,便发现对方盈盈一握的腰身以及凹凸有致的身材,在往上看,便可以看到白天鹅一般修长的脖颈与美的惊心动魄的脸庞。

这个女人眸如秋水,眉若远山,肤若凝脂,玉手纤纤,神情端庄,却又带有几分媚意,行走间优雅动人,微微一笑,有倾国倾城之美。

此时这个美的惊心动魄,又令人觉得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女子,正双手轻轻提着裙摆,轻轻迈步,向李侠客缓缓走来。

不远处正有一队人马准备向李侠客冲锋,结果看到这名女子之后,众人都感到了

“好相貌!这便是西域大合欢术么?”

李侠客看的双目发亮,笑道:“你这本领不错,竟然将魅惑之术修炼到了这种地步,肉身布施,一副悲天怜人样子,好像真的如同菩萨下凡一般,嘿嘿,你这套功法有意思,是呼罗跋传给你的么?”

白衣女子闻言微微低头,青丝长发随风轻飘,对李侠客行礼道:“呼罗跋圣师驾下白玉莲见过李前辈。”

她一副玉洁冰清的表情,脸上去露出两片淡淡的红晕:“老师说了,他不日便从草原赶来,这些日子若是腾格里前辈不幸战死的话,还请前辈善待草原子民。前辈是天外神龙,何必在此界大生波澜。”

李侠客笑道:“说的也是!”

他说到这里,似笑非笑的看向白玉莲:“小姑娘,腾格里被我一击杀死,你比腾格里还要厉害么?敢对我动用魅术!”

一柄黑色长剑出现在李侠客手中,他将长剑横在面前,微微眯眼“来来来,我给你看个宝贝!”

不要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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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七章 破功

“前辈……您这是……”

看到李侠客手中的洗魔大剑后,感应到李侠客身上传来的惊天杀气,白衣赤足的白玉莲面露惊讶之色,但即便是惊讶之情却依旧美丽的令人窒息,浑然不似红尘浊世的女子,浑身上下仙气十足,俨然广寒仙子下凡,月中嫦娥临世。

她捂嘴惊呼,莲足轻抬,身子缓缓后退,在后退之时,缠绕在两臂的白色丝带如同两条长蛇一般抬起头颅,对准了李侠客的胸腹处:“……这把剑便是您的宝贝么?”

李侠客手中长剑微微一抖,一道剑气匹练般发出,直奔白玉莲哽嗓咽喉:“不错!”

他这随手一道剑气,却如光似电,凌厉无匹,剑气纵横之下,似乎连空间都要被破开。

白玉莲心神剧颤,手中丝带波浪般起伏,化为两道白色毒蛇,咬向飞来的剑光。

“噗!”

两条丝带被剑气斩成漫天碎片,白玉莲灌注了全身精气的软带,在面对李侠客随手发出的一道剑气,竟然毫无抵抗之力,瞬间被破。

白玉莲吓的魂飞魄散,再也保持不住刚才的安舒模样,面容沉凝,身子快速后退,手腕上戴着的一只白银镯子倏然飞出,正中飞来的剑气。

“砰”

银镯又被剑气崩散成一团碎屑,剑气依旧不曾消散,还是指向了白玉莲。

白玉莲眼眸深处终于流露出极度恐惧不安的情绪来,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做绝望与恐惧。

她曾参拜过战神腾格里,当初在面对腾格里的时候,因为腾格里修炼的是雷矛印法,秉承雷电法印,至阳至刚,最是不惧魅惑之道,白玉莲媚功虽强,却不能对腾格里影响分毫,反倒被腾格里吃的死死的,但只是气息便压制的白玉莲难以承受。

可虽然如此,腾格里却对白玉莲的功法大为赞赏,称其为呼罗跋门下弟子最为危险的一个,媚功大成之后,进军天人之道,有可能真的会开创出一门威力极大的左道功法来。

便是呼罗跋也对白玉莲给予了极大的期望,希望白玉莲能真的走出自己的道路来,最好能走出金顶圣山功法的范畴,找到属于自己的道路。

武学修为以及眼光见识到了腾格里与呼罗跋的地步,他们关注的已经不是白玉莲以媚功害死多少人的问题,他们真正看重的是白玉莲在功法上的天分以及这门功法的潜力,至于死在白玉莲裙下之人,死就死了,不足为奇。

在这个世界里,武学修为到了宗师的境界之后,在往上突破的话,就只有进军天人之道,无上精神法门,也就是神秘莫测的天道。

一旦参悟天道,很多人心态便即会发生极大的变化,名利之争对他们来说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事情了,这些人真正在乎的乃是自身的突破以及对天道的认知。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对于这些追寻天道的武者而言,王朝兴替,百姓存亡,早已经不在他们的关注之列,他们真正在乎的还是自身的突破。

若非对自己的出身还有就几分在意的话,估计这些高手连国家之间的冲突都懒得过问,武道修行到了这个地步,他们真正在乎的早已经不是红尘网内的事情了。

所以呼罗跋与腾格里才只会对白玉莲的功法感兴趣,而不在乎她到底以媚功杀过多少人。

相比他们,李侠客却更像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他有自己的是非理念,有自己的判断标准,从来不把自己当成凌驾同类的存在,看到有高手做坏事,他拔剑便斩,看到有普通人做坏事,他依旧会拔剑斩杀。

他斩的是天下不平,抒发的是胸中豪侠之气,而“侠”这个字,是一个携带武器的人,这使得李侠客从来就是把自己当成一个人,是人就有好恶,就有自己的是非善恶评价标准。

而白玉莲修行媚功,而且修行到了大成境界,这种旁门左道的功法,不知道杀了多少人,引诱过多少高手,采补过多少男子,才达到如今的这种境界。

李侠客生平最恨荡妇**,白玉莲这种肉身布施,魅惑天下的女子,正犯了他的忌讳,在他眼中,只有敌人和朋友,并没有男人和女人,这白玉莲既然找造下过如此大孽,他自然不能放过她。

因此拔剑便斩,毫不留情。

白玉莲自负媚功惊人,在她的绝世容颜之下,天下间敢直视她的人都不多,而面对她能做到心如止水之辈更是少见,折损在她手中的高手极多,这也造成了她心高气傲的性子。

因此虽然明知道李侠客能一击杀死了腾格里,自己绝对不是他的对手,但还是止不住好胜心与好奇心,对李侠客施展了魅惑之术。

谁知李侠客心智坚如铁石,白玉莲区区媚功根本不能动摇李侠客分毫,却引起了他的怒火,媚功施展之后,结果却换来了一道剑气。

李侠客这一道剑气简直就是无坚不摧,白玉莲的天蚕丝带被剑气搅的稀碎,追魂镯也被斩为齑粉,虽然速度稍稍变缓,但是剑气凝而不散,依旧直直向前。

到了这个时候,即便是白玉莲后退的再快,也不可能躲得过剑气穿身之祸,当下只能闭目等死。

“嗡!”

剑气抵达白玉莲胸口之时,忽然散开,化为了一股清风,扑入了白玉莲体内,如同流水灌溉旱田一般,剑气化为丝丝缕缕的劲气,沿着白玉莲周身毛孔,汇集到了她的奇经八脉之内。

白玉莲的身子剧烈颤抖起来,头顶白雾升腾,耳朵眼里都有烟气冒出,好似体内五脏六腑都着火了一般,她整个脑袋都被笼罩在烟气之内。

片刻后,一阵风吹来,将白气吹散,白玉莲的模样忽然发生了极其诡异的变化。

她之前还如同仙女下凡一般,看模样有十七八岁,光彩照人,艳绝天下,但是此时却忽然就老了几十岁,本来青春美貌,变成了橘皮鹤发,鼻梁塌陷,老眼昏花。

便是双手的皮肤也变得褶皱四起,驼背弯腰,犹如七八十岁的农家老妇人。

刚才还是一位明艳的绝世美人,如今眨眼间便成了一个橘皮老妪,这种变化,比世间最为神奇的戏法都令人吃惊不信。

“我这一剑,不斩你的性命,只斩你的修为,破了你的媚功,免得你仗之害人,成为一代女魔头。”

李侠客随手抖出一道剑气之后,便不再对白玉莲感兴趣,转身便走:“呼罗跋的弟子,我见过两位了,修为还算是不错,但是性格却都有点问题,嘿嘿,看来他武道修为不低,但教徒弟的的本领却不怎么高明呐!”

第五百二十八章 弯弓射箭

“你杀了我吧!”

看着李侠客大踏步的走远,因为功法被破,先天真气焕然一空,已经变成了橘皮鹤发老妇人的白玉莲眼神中流露出极大的绝望:“你身为武林前辈,却对我一个晚辈出手!”

她声音沙哑,就连转身都有点蹒跚:“你好狠!”

李侠客仰天大笑:“小姑娘,若是按照我以前的脾气,你不但会被我废掉真气,便是性命也不可能保存!我叫李侠客,行侠仗义的侠客!对事不对人,该杀之辈,自然要杀,该打之人,必然要打,与辈分无关!”

他是打抱不平的性子,虽然不曾亲眼见过白玉莲杀人,但是修炼媚功之辈,无一不是心思歹毒之人,况且白玉莲虽然表面上神情端庄,如仙女下凡,但是毕竟有一股煞气凝于体内,那是手中冤魂才出现的一种情况。

只是因为白玉莲是武林中人,李侠客不清楚死在她手中的人到底是江湖高手还是普通百姓,因此才网开一面,只是破掉功法,而不是斩杀其性命。

“你的功法被破,但是见识仍在,若是日后洗心革面,真的钻研佛门功法,体悟佛经真意,未来未尝不会成为一代女宗师。”

这白玉莲能以女子之身,创出了这么一套功法,倒也算得上一名奇才,李侠客破了她的功法之后,这才多说了一句。

但也就因为他这一句话,使得白玉莲大受启发,回转金顶雪山之后,专研佛经,体悟世尊之道,乐善布施,行走天下,治病救人,最后终于修得圆满无碍,得证菩萨道。

这是后话,暂且不提,却说现场的白玉莲听到李侠客的话后,嘿嘿冷笑了几声,驼背弯腰,缓缓向前走去:“李前辈,您如此行径,就不怕同道们笑话么?”

李侠客不答,继续前行。

对他来说,这白玉莲只是生命中的一个过客,遇到了,出手惩罚便是,惩罚后,便即懒得理会。

喊杀声从不远处的街道上传来,夹杂着一阵阵的马儿的嘶鸣,那是赤骝马正在疯狂的与草原战士进行搏斗,这马儿受了一肚子鸟气,今日终于在汉金城内爆发出来,如今看着那个草原人都不是好东西,它速度快,力量大,四蹄翻飞,尥蹶子踢人,威力极大,现场几乎没有一合之敌,上百精兵强将,都打它不过,被杀的落花流水,尸横遍地。

李侠客感应到这种状况之后,哑然失笑:“我这马儿的杀性倒是不小,是不是跟着我学坏了?”

他大步向前,明明看着不是很快,可是一步迈出,便已经到了几十丈外,下一刻便到了另一条街道之上,如同影视作品中的快进镜头,充满了一种打破常规的诡异感。

只是这种情况一般人根本就看不到,真正能看到的人已经死了。

李侠客用了一盏茶的功夫,便将整个汉金城走了一遍,偌大的汉金城,便是有人骑马穿城,也得大半天,但是李侠客却只用了这么一点时间。

“草原大汗阿木尔果然不在城内,便是草原的皇族中人也没有剩下多少,倒是跑的挺干净!”

在城内转了一圈之后,李侠客已经明白了整个汉金城内的情况,看来腾格里明知必死之局,却还是在汉金城等待李侠客的到来,不过在李侠客到来之前,他已经利用他草原战神的身份,提前安排阿木尔等金帐汗国的重要臣子与黄金血脉子弟,尽数远离了这座城池。

李侠客想要斩杀阿木尔的想法,在这个时候却已经难以实现。

“嘿嘿,真以为我没有办法找到他们么?”

搞明白这件事之后,李侠客嘿嘿冷笑,径直走入皇宫,找了一件阿木尔的御用金刀,随后飞身上了皇宫最高的一座殿堂屋脊,将金刀拿在手中,闭目静静感应。

当初呼罗跋手持李侠客丢下的铁枪,竟然可以感应到李侠客的来历,而如今李侠客精神强大,比当初的呼罗跋犹有过之,此时凝神感应,已经感应到了这金刀主人的大致方位。

但是在感应到这金刀主人的气息之后,李侠客同时也感应到了一件属于自己的物品。

“那是我当初丢下的铁枪!”

在感应到这股熟悉的气息之后,李侠客心念电转,已然明了:“我当初被呼罗跋一声低喝,重伤之下,喷血而走,只把铁枪丢在了当地。据说那杆铁枪被呼罗跋放在了金顶雪山的大殿之内。现在铁枪就在千里之内,看来呼罗跋已经来了!”

“好好好,果然是我的知己!知道我此次前来,便是要找回场子,夺回自己的武器,他倒是专门拿了过来!”

李侠客终于兴奋起来,得自主世界的那把奇特的硬弓倏然出现在了他的手中,弓弦发出嗡嗡震颤之声。

李侠客双手弯弓,深深吸气,一只纯钢铸就的箭矢出现在了他的手中,随后弯弓如满月,箭出如流星,只是一闪,这杆箭矢便即消失在虚空之中,

片刻之后,方才有凄厉之极的破空声传来。

一箭射出之后,李侠客体内一阵空虚,这一箭已经耗去了他一身的精气神,打坐了好一会儿方才恢复过来。

远在千里之外的一座小镇上,骑着千里快马逃出汉金城的阿木尔一行人,在大路口遇到了一名身穿红袍的僧人,正是草原圣师呼罗跋。

“圣师,救命!”

看到身材修长缓步前行的呼罗跋,阿木尔几乎喜极而泣,翻身下马之后,对呼罗跋行礼道:“圣师,祸事来了!”

呼罗跋微微一愣,便即笑道:“大汗,何事如此惊惶?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阿木尔双目落泪:“圣师有所不知,你当初要找的那个人出现了!他叫李侠客,可怕至极,单人便可屠城,胯下马,掌中枪,无人可敌,便是腾格里也奈何不得他。如今他逼近汉金城,腾格里让我等先行撤退,躲避李侠客,他亲自断后,准备正面会一会李侠客。”

他说到这里,一脸悲伤:“可怜我草原黄金家族,纵横天下,未尝一败,今日却被李侠客一个人打的丢盔卸甲,弃城而逃,后人若知,恐怕我等将成千年笑柄!”

旁边跟随阿木尔的一帮子女中,赤木合与华盖兄妹最为出彩,见阿木尔落泪,华盖劝道:“父王,或许李侠客已经被老师斩杀了呢,就算是老师不幸战死,但是我们已经离开了汉金城,那李侠客再厉害,也不可能对我们产生威胁了。”

阿木尔收起悲伤之情,点头道:“说的也是,如今咱们与汉金城相隔千里,那李侠客便是本领再大,也不可能危及你我性命……”

便在此时,呼罗跋忽然一个激灵,“有人在窥探我!不好,大汗,你们快散开!”

阿木尔等人一愣,不知呼罗跋此话何意。

华盖瞪大了乌溜溜的眼睛,道:“圣师,何出此言?”

便在此时,赤木合心有所感,抬头看向身后的虚空,惊道:“那是什么?”

第五百二十九章 千里一击

呼罗跋自从拿到李侠客留下的一杆铁枪之后,精神遨游虚空八极,虽然遭受过一次重创,但也从中获益匪浅,自身修为已经超出了雪山精神秘策的范畴,达到了一个前人不曾到达的高度。

也就是因为如此,他的心灵圆融无碍,心池明镜映照大千,感知敏锐之极,在李侠客在千里之外以精神秘术感应阿木尔的位置时,精神触角不经意间便触及到了呼罗跋手中的铁枪,由此惊动了呼罗跋。

他是草原圣师,一生苦修,专研精神秘术,若论在精神上的修为,堪称当世第一,李侠客精神修为虽强,但因为缺少一种真正的有传承的精神秘术,都是自己悟道琢磨出来的,斧凿痕迹难消,做不到过不留痕的境界,因此在李侠客感应到自己铁枪的一瞬间,便即惊动了呼罗跋。

在感应到了李侠客的精神触角之后,呼罗跋同时也明了李侠客心中的杀意,这种杀意即便是相隔千里空间,却依旧不曾减弱半分,这才使得呼罗跋脸上变色。

他当初在草原上与血衣头陀暗中交锋之时,曾以心灵传感之术影响千里草原,令草原高手对血衣头陀围追堵截,消耗血衣头陀的精气神,那种手段已经可以称得上是通天彻地了。

但是现在的李侠客,精神力无远弗届,比他霸道多了,虽然只是精神触角的一个擦边,便引的呼罗跋心惊肉跳,大叫不好。

也就在他吃惊之时,抬眼看天,便看到一道流星天火,划破虚空,向他们飞来。

“快散开!”

呼罗跋大袖甩动,一股劲气发出,将面前的阿木尔扫了一个筋斗,翻翻滚滚的飞了出去。

那空中的流星天火本来是飞向了华盖、赤木合等人,如今阿木尔被呼罗跋打飞,这天火流星飞来的方位旋即发生了些许的改变,小幅度的调整了方向,飞向阿木尔。

还未击中阿木尔,劲风已经将方圆几丈内的空间笼罩,阿木尔周身衣衫尽数化为碎片,头发胡子寸寸断裂,看着飞向自己的天火流星,发出了绝望的嚎叫。

便在此时,呼罗跋迈步前行,来到了阿木尔身子前方一侧,手中拿着的铁枪猛然斜刺,正正点中了飞来之物。

轰!

巨大的响声从中传来,巨力震的地面龟裂,一股气浪将发呆的阿木尔当场掀飞,赤条条的摔在了地上。

巨响声中,呼罗跋倏然后退,手中大铁枪被巨力所震,抖动成了一团幻影,发出嗡嗡之声。

一直退后了几十丈之后,呼罗跋方才停住了身子,手扶铁枪,胸膛微微起伏,抬头看向虚空之时,面露茫然之色。

到了他这个修为境界,生死早已经置之度外,寻常事物已经不可能令他感到害怕。这凌空一箭虽然来得诡异,来得蹊跷,威力也大的不可思议,却也不足以令他产生畏惧之心。

只是他想不通的是,若是李侠客远在千里之外的汉金城内,他是如何对千里之外的人发出如此惊天一击的。

要知道人力有时而穷,肉身总有其极限。

生而为人,必然会有最基本的需求,吃喝拉撒睡,人之本欲,绝大多数人不可能超越肉身的需求,累了就得休息,困了就睡,饿了便吃,渴了便喝,这是人之大欲,最基本的生存方式,谁也做不到不吃不喝不睡不休息,只要是人,就得有这些需求。

而武道修为到了一定地步之后,可以有短暂的辟谷行为,也可以几天不眠,但这也只是暂时而已,做不到真的屏蔽这些最基本的生活需求。

同理,武者修行,即便是功力再高,但是受于躯体限制,总有其极限,你可以一拳打碎一块巨石,却绝对不可能打塌一座山峰,也不可能截断河流。

武者不是神仙,只是高于一般人,但还是人,是人就有限制。

只有精神才不受任何束缚,有无限的能力与变化,因此武者到了修行的尽头之后,便即转为精神修行,进军精神大道,化有限为无限,以求超脱。

可精神力道再强,也终究只是虚无之物,可以影响人的思绪,甚至可以千里杀人,但这些只能在精神层次上进行,并不能作用于肉身。

呼罗跋可以在千里之外与人精神交锋,却不可能在千里之外,向敌人发出源于肉身的攻击。

这种情况,自古以来便是如此,即便是再厉害的高手,也超脱不了这个范畴,呼罗跋一直深信不疑。

但是今天,来自千里之外李侠客的凌空一击,打破了他对这件事的固有认知。

人家李侠客就是在汉金城内对他们遥遥出手,箭矢化为天火流星,跨越千里空间,循着阿木尔的气息,破空而至。即便是穿越了千里之地,威力依旧不减,要不是呼罗跋插手相救,此时的阿木尔早就成了一个死人,而且尸骨无存!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呼罗跋站在原地,眼中茫然之色越来越重:“一个人怎么可能有这般深厚的功力?千里之地,一击而达,这已经是传说中天神的手段了!几年没见,李侠客已经成长到了这个地步了么?”

他所不知道的是,李侠客如今修行天河真气,真气充盈之下,远超同侪,如果别人是一的话,那他最少得是五十,甚至随着肉身的种种神奇渐渐显现出来,他比同境界的修为可能更高。

只是以他如今的修为,便是比同境界的人要高出几倍,也还不足以箭射千里伤敌,真正令他发出这千里一击的,乃是他手中的那一把得自主世界申屠无良的绝世神弓!

这把神弓威力非凡,种种奥妙李侠客功力尚浅,还不能一一开发,但即便是现在呈现出来的功用,已经令李侠客惊奇不已了。

一箭射出,远达千里,在配上李侠客的武道精神锁定,这使得李侠客已经有了千里杀敌的手段,而通常情况下,在主世界里,也只有打破虚空的武学大宗师才有这种本领。

只是李侠客毕竟修为不到,千里一击虽然发出,威力却是不大,不然的话,呼罗跋也不可能接的下。

若是真正的大宗师发出千里一击的话,一击之下,便是一座山也给打爆了,呼罗跋等人不会有半点活路之机。

在呼罗跋惊讶茫然想不通的时候,汉金城的李侠客已经来到了皇宫正殿之内,坐在了龙椅之上。

曾经的帝王生涯,使得他来到皇宫之后,看见龙椅便想着坐在其上,只要他在这个世界,就不想让别人坐在那里。

“难道在这个世界,我还要过一把当皇帝的瘾?”

第五百三十章 会面

“不知听谁说的,人随着年纪的老迈,经历的事情多了,因此对一切都看淡了。m”

李侠客坐在龙椅之上哑然失笑:“这句话一定不是身居高位之人说的!人越老,权力**就越重,根本就不存在什么淡泊明志之辈!即便是神仙佛陀,也会争一炷香的香火!”

他是做过帝王的人,自然知道位高权重之辈的普遍心理,人越老,放不下的东西反倒是越多,想要权力,想要财富,想要一切,想要长生不老!”

“昔日本来不怕死的人,在即将老去的时候,也会变得害怕起来。一开始说不怕死的年轻人,他们之所以说不怕死,那是因为他们距离死亡还有点遥远,要是真的与死亡只有相隔几天的话,看看他们还能不能说出这种话来!”

李侠客心有所感,坐在龙椅之上,宽大的右手在龙椅负手上轻轻拍击:“只有体力与精神不断衰朽之下,他们的**才会降低,才会被迫变得淡泊一切!如果一个帝王的体力无限,生命无限,精神无限,那么他的**只能越来越强,而不是逐渐减少!这个世上,真正能拥有超脱一切的存在,恐怕没有几个,便是圣人也未必就是无欲无求,或许他们求的更多,更大!”

在他的轻微拍击之下,整个龙椅连同整个大殿都在微微震颤,屋顶上的灰尘簌簌落下,但是下落到李侠客的头顶之时,却犹如遇到了一个无形的气罩,无法近李侠客的身。

“不过我来这个世界,主要目的其实是要找回场子的,并不是为了当皇帝的,这个念头想想便是,难道我还真的要再次争夺天下不成?搞来搞去,无外乎争权夺利,东征西讨,其实也没啥意思!”

坐在大殿内想了半晌,李侠客终究还是起身离开,向外面走去:“这个世界有它自己的运行轨迹,我还是不要乱掺和了!如今腾格里已死,偷袭之仇已报,我还是离去为好!”

他是个干脆之人,有了这个念头之后,便即离开皇宫,向汉金城外走去。

当他从汉金城外走出的时候,赤骝马正将大街上最后一批草原士兵赶出了城门,见到李侠客后,赤骝马急忙迎上前来,前蹄跪倒,将李侠客托起之后,缓缓向城外走去。

“这一对魔头就这么走了?”

其实在这汉金城内除了草原兵士之外,更潜藏着不少武道高手,之前白玉莲被李侠客一道剑气破功,吓的整座城的武道高手都是心惊肉跳,战战兢兢。

白玉莲身为呼罗跋的唯一女弟子,精修绝世媚功,一言一行都有绝大诱惑,乃是一个无比可怕的美女蛇,深为城内高手忌惮,可是就这么一个媚功大成的女高手,被李侠客一道剑气就给打回了原形,不由得城内高手不惊。

其实在李侠客以雷电长矛杀死腾格里的时候,城内高手便已经知道了李侠客的可怕,一代草原战神,都不能挡得住李侠客一招,可见李侠客到底有多恐怖。

可是腾格里与李侠客有仇,才被李侠客击杀,这点大家还能理解,可是白玉莲与李侠客无冤无仇,却也被李侠客废掉了修行多年的先天气功,这就令大家感到恐惧了。

当一个高手从你身边路过时,你可能崇敬,可能敬畏,但还不至于恐惧,可当这个高手拥有喜怒无常性格的时候,恐怕没有任何人会感到安心,大魔头李侠客的作为,令这些昔日自认为了不起的高手们,都意识到了自己是多么的弱小与无力。

原来他们在面对这般强者的时候,比一般人也强不到哪里去!

如今见李侠客骑马出城,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这个杀星终于走了!

唯一的能震慑群雄的强人离开,留下的只是一座没有战斗力的空城,一切都进入了无序状态,在李侠客离开后的短短三天内,汉金城便已经乱了起来,烧杀抢掠的事情一起接一起,本来被草原人欺负多年的百姓也变得暴戾起来,为求自保,也开始操刀杀人。

整座城市,在李侠客进城之后并没有遭到多大的损失,反倒是李侠客的离开,成了城市乱象的主要原因。

这种暴乱持续了短短三日功夫后,便即被凑准机会进城的义军给平息了下来。

最近因为李侠客单枪匹马横推千里,挡者无不披靡,后面的义军占了大便宜,一路毫不费力的占领了李侠客打下的城池。

如今更是一路北上,将汉金城也收在了手中。

这汉金城那是昔日夏国的都城,最后却被金帐汗国占领,剩余的夏**队与皇帝大臣不得不继续南逃,将这座都城拱手让给草原人,最后更是将万里山河,一块块的割让给金帐汗国,蜗居东南,不敢北上。

现在义军竟然将昔日都城给收复了,意义十分重大,虽然是借了李侠客之力,但毕竟是收复了,光凭这一点,就足以振奋士气,令整个中原百姓看到了义军的声势与收复中原的希望。

而在义军收复汉金城的时候,李侠客已经在汉金城外几十里地的一座小山上搭建了一个茅草屋,平日里静坐烹茶,钓鱼捉虾,颇有雅趣。

这一日,他正坐在茅屋前的小溪边钓鱼,便看到一名红衣僧人一步一步的沿着溪水从向他走来。

溪流淙淙,清可见底,水草摇曳,游鱼四下游弋,清风吹来,水波微兴。

而就在这溪面之上,一名红衣僧人正踏着水面从溪流下游缓步走来,芒鞋踩在水面之上,荡起一圈圈的涟漪,但也只是如此了,整个人并不下沉。

这僧人步步生莲,轻轻来到李侠客不远处,看向垂钓的李侠客。

李侠客也抬头看向了他,两人二目交接,都是哑然失笑。

“我纵横天下,虽然战败多次,也曾被人打到重伤垂死的地步,但那些毕竟只是正常交手,没有什么出奇之处。”

李侠客手中钓竿放下,缓缓起身,看向面前的红衣僧人:“但唯独败在你的手中,令我记忆深刻,也最为特殊,我当时甚至都没有看清楚你的样子,便被老兄一声低喝震的吐血而逃,而且精神受创之下,脑子浑浑噩噩,当了三年白痴。”

他说起此事,不胜唏嘘:“当年一败,败的莫名其妙,败的窝囊至极,已经成了我的心魔,若是不能找出昔日败我之人,报却一喝之仇,我这念头无论如何不能通达!”

对面的呼罗跋温润的眼睛此时已经亮了起来,好奇道:“李兄,你到底来自哪里?为何当初能化光而去?”

第五百三十二章 苦海沉沦

身处尸山血海之中,呼罗跋忘记了自己是谁,忘记了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整个心灵都被恐慌与茫然占据,只知道躲避血海中浮尸的追杀,还有就是游出血海,逃出生天。

他这般在心灵中的挣扎与恐惧,外人却不得而知,内心沉浸幻觉之中,却并没有形之于外。

在篱笆院内的宫白羽与周元庆眼中,这具有通天彻地神通的草原圣师呼罗跋,自从李侠客一声暴喝之后,便即变得安静下来,站在原地,呆呆不动,双目失去了焦距,充满了茫然之色。

刚才呼罗跋对李侠客展开攻击之时,力道外泄,宫白羽、周元庆受到波及,眼前幻觉四起,差点走火入魔。

但是当李侠客出手对呼罗跋进行反击之时,平天九式中唯一一招纯以精神取胜而不动用武力的地狱行,瞬间便将呼罗跋的精神扯入李侠客精神营造的地狱苦海之中。

他这一招精神凝练,力道圆融,宫白羽两人在旁边根本就感应不出什么异状来,不觉得李侠客这一招有多厉害。

但这正是李侠客的高明之处,呼罗跋刚才精神外泄,那应该是他在面对李侠客时,巨大的压力使得他将自身的精神提升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但是因为陡然提升了精神,反倒使得他难以掌控,运转生涩,这才有余波泄露,殃及外人。

与呼罗跋相比,李侠客对自身精神力的掌控,却是毫无生涩,虽然他对精神一道了解的不太多,这一招地狱行更是全凭自己摸索而来的,但架不住他精神力强啊!

即便是呼罗跋精修精神秘策几十年,本人的精神已经到了上天入地探寻六道轮回的地步,但与李侠客的精神强度相比,却还是相差甚远,说是天壤之别也不为过。

两人精神相争,呼罗跋胜在技巧,而李侠客却是胜在强横。

如果呼罗跋的精神秘法是穿针引线刺绣拼图的话,那么李侠客的地狱行便是刀削斧劈,硬拼硬打,强行把敌人的精神力拉入自己创造的幻境之内,野蛮强横到了极点,但是简洁有效,在面对精神力量不如自己的敌人时,往往一击功成。

但若是对上了主世界中像三合镖局的阿海那样的高手时,李侠客这点本领就不够看了。可是即便是在主世界里,像阿海那样的高手,恐怕也不会有多少,白帝城几万年底蕴,才出来了一个儒门大宗师龚满学而已。

以李侠客如今的修为,已经很难遇到可以一击将他打败的高手了。

只是呼罗跋无论如何没有想到李侠客竟然如此强横,本来只是比赛针灸刺穴,到了李侠客这里,却画风突变,变成了刀具斧凿,完全出乎呼罗跋的预料,这才被李侠客硬生生的拉入精神幻境之内,根本就来不及抵抗。

“前辈,这呼罗跋是怎么了?”

眼看着李侠客转身回到小溪边继续垂钓,而呼罗跋却一直站在原地不动,宫白羽与周元庆对视一眼,两人缓缓走到李侠客身边,小心翼翼问道:“他这便败了么?”

两人中,周元庆修为不到,也就宫白羽稍稍明白点高手相争,精神对决的厉害,但他也只能看出呼罗跋的状态不对,明显落败,不过到底如何,那就不得而知了。

李侠客将手中鱼竿的鱼钩抛到水中,微微一扯,便有一条小鱼飞出,落进了旁边的鱼篓里,眼睛抬也不抬,道:“他的精神已经被我囚禁,无法对外界做出反应了,所剩下的就只有吃喝拉撒这些人类最基本的本能了!”

宫白羽惊道:“这与白痴又有何异?”

李侠客淡淡道:“确实与白痴没有多大区别。”

宫白羽默然不语,又是吃惊又是无语,看向旁边呆呆站立的呼罗跋,脸上露出惋惜之色,这么大的草原圣师,一代武学宗师,精神秘法大师,威震天下的绝世高手,今天竟然被李侠客一声暴喝之下沦为白痴!

这种结局,恐怕便是世间最为灵异的算命先生,也不可能卜算出这种下场来。

“昔日草原圣师与草原战神,威震金帐汗国,名盖中原山河,光是听到他们的名字,都能使得高手止步,狂徒收手。却没有想到,今日在前辈面前,竟然如此的不堪一击,转眼间便被打成了一个白痴。”

周元庆喃喃道:“可惜他不明天时,明知前辈法力无边,却还敢不自量力的挑战前辈,活该他落得这个下场!”

他早就把李侠客视为陆地神仙一般的人物,无论他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周元庆都能找出说服自己的理由。

此时眼看李侠客眨眼间便摧毁了呼罗跋的神智,他也不以为异,李侠客连一个国家几十万大军都能驱赶出去,早就超出人类的范畴,能一击杀死腾格里,如今将呼罗跋打成白痴,自然也算不得出奇。

更兼此时中原大乱,山河破碎,俱都是因为金帐汗国侵占中原所致,而呼罗跋就是金帐汗国的绝世高手,他今天落得了这步田地,周元庆心中只有大仇得报的舒畅。

相比周元庆,宫白羽则心中五味杂陈,他是状元之才,离开朝纲后曾拜师血衣头陀,后来又在中原几大宗师门下接受过点拨,当时他在见识到几位武学宗师的手段之后,惊为天人,自感这些宗师们已经修行到了人体的极限,天下不可能将有超过他们的高手了。

然后便是血衣头陀在呼罗跋手中落败了一次,草原战神腾格里隔空投矛,重创大帅龙淳,之后就是中原几大宗师刺杀呼罗跋,相继战死,便是血衣头陀在返回中原后,也坐化大林寺。

从那以后,宫白羽才知道原来塞外也有高手,而且这些高手比中原高手的本领还要高明,人人心中都升起草原高手不可力敌的念头来。

由此斗志大减,锐气尽失,整个中原武林人人惊惧,便是在战场上的士兵也随之胆怯起来,不能形成战斗力。

这种情况在李侠客横空出世之后,方才发生了变化,经过李侠客一番或有意或无意的冲城杀将,搞的中原人士热血沸腾,一改先前颓势,似乎有了主心骨一般,无论是义军还是南朝旧部,俱都士气大涨,有了与金帐汗国争锋的勇气。

现在只是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的里,腾格里被杀,中原山河收复近半,金帐汗国的大汗阿木尔逃回漠北,如今草原圣师呼罗跋也成了白痴。

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是由李侠客一人造成的。

人可敌国!

在李侠客之前,宫白羽从来没有想到,个人的吴勇竟然能厉害到这个地步!

一个人就能掌控一个国家的命运!

一个人就能面对千军万马,战而胜之!

一个人,光是他的名字,就足以令天下群雄束手!

“前辈,您才是是真正的圣师啊!”

宫白羽看向李侠客,一脸敬畏之情:“您就是武道圣师!”

“才是中原战神!”

周元庆也回过神来,道:“不错!腾格里、呼罗跋这些人大言不惭,自命什么圣师,什么战神,可哪能比得过前辈您一根毫毛?要说战神,要说圣师,又有谁能比前辈您更合适?”

李侠客哈哈大笑:“只是几日时间,你们两个怎么也学会拍马屁了?”

他伸手指向呆呆站立的呼罗跋,吩咐宫白羽道:“白羽,你帮我办一件事,就是把这位道兄安然无恙的送回金顶雪山,不可有丝毫闪失!你可能做到?”

宫白羽疑惑道:“前辈,这呼罗跋乃是您的敌人,又是草原圣师,现在败在您手,却为何不趁机击杀,反倒要送回雪山?这岂不是让亲者痛仇者快么?”

李侠客淡淡道:“小子,我更正你一句话,我只是这个世界的一个过客,既不是草原人,也不是中原人,我与呼罗跋也只是有一番因果要了解,而不是一定要取他性命。”

他叹了口气,看向面无表情的呼罗跋,摇头笑道:“你们不要看他如今已成白痴样子,可若是等他从我的地狱行中挣脱出来时,那么这块大地上将会出现一名真正的绝世高手!”

“不过他要是不能超脱自己,得见真我,那他就只能沉沦苦海,永世不得超生了!”

李侠客说话间,伸手将呼罗跋手中扶着的铁枪召回,轻轻抚摸枪身:“老伙计,我终于把你找回来了!咦?”

第五百三十三章 不立文字,烙印传承

“咦?”

当铁枪入手之后,一种奇怪的感触瞬间从掌心涌上李侠客心头,这杆昔日被他丢在这个世界的铁枪,似乎发生了一些奇怪的变化。

“有意思!”

感应到其中的变化之后,李侠客大为好奇,心念动间,精神瞬间将手中的铁枪包裹,随后便发现了这杆铁枪的特异之处。

“金顶雪山的精神秘策?”

在精神的触须触及到了铁枪之后,李侠客的脑海里瞬间就映照出了其中藏着精神烙印。

那是呼罗跋的精神烙印!

烙印的是一门武学功法,以及精神秘法的修行与自身对武学的见解与探索,这烙印中包含的信息,不要说对普通武者,便是对李侠客来说,都是受益匪浅。

“这应该是呼罗跋自己对精神秘策的理解,已经不单单是金顶雪山中原本传承的精神秘策了,而是有所超出的修行之法!”

在“看”完了铁枪中蕴含的精神信息之后,李侠客闭目凝神片刻,默默推演,良久之后,方才叹了口气:“了不起啊,竟然能在武器上留下精神烙印,可以将自己的秘法不立文字的传承下去,这种本领,便是我都难以做到!”

他看了面前依旧痴痴呆呆的呼罗跋一眼,笑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将自己的修行法门烙印在这铁枪上,是想我把这杆枪送回金顶雪山,连同你的尸体一起送过去,也算是为金顶雪山留下一个传承神器,作为交换的东西,便是你烙印在枪身的精神册秘法。嘿嘿,看来你来之前,便已经做了必死的准备了!”

呼罗跋依旧呆呆站立,不言不语,双目呆滞,一动不动。

李侠客笑了笑,将手中铁枪递给宫白羽:“这杆枪非同小可,蕴藏了呼罗跋一生的武学感悟,你在护送他返回西域的时候,若是有暇,倒是可以好好感应这杆枪里的精神烙印,若是机缘到了的话,当有不小的造化!”

宫白羽好奇的接过铁枪,发现这杆枪除了是又长又粗又重之外,并无别的出奇之处,但是默默感应之下,却能感觉到这杆枪散发出来一种奇怪的韵律来,但到底这种韵律代表了什么,他却是一时间难以了然。

只是听李侠客说的郑重,他才知道这杆铁枪竟然牵扯到呼罗跋的衣钵传承,这就非同小可了。

他是中原佛门血衣头陀的亲传弟子,而呼罗跋则是西域佛门大宗,此次若是将呼罗跋的西域道统参悟出来的话,恐怕日后中原与西域佛门道统相争,中原佛门将会立于不败之地。

明了这一点后,宫白羽心中一片火热,但转瞬间反应过来一件事;“前辈,您既然与呼罗跋有过节,这次又结下了如此大仇,却为何还要将其传承送回雪山?如此一来,怕是后患无穷。”

旁边的周元庆倒是看的明白,道:“区区一个雪山传承如何能奈何得了李前辈?呼罗跋一代大宗,都不是前辈一招之敌,他的传人又能比他高到哪里去?难道还能威胁到前辈不成?”

李侠客笑了笑,看了宫白羽一眼:“无论是西域佛门还是中原佛家,都是佛门传承,各有所长,也各有所短,但若是想要彼此兴盛,最好还是有争斗才好。有争斗才有活力,才有压力,一家独大反而不美。这杆铁枪送到大金顶雪山之后,告诉如今的雪山之主,就说这杆枪里藏着呼罗跋自身的武学传承,让如今的雪山之主好生参悟,十年之后,可以来中原印证佛法,交流所得。”

宫白羽脸色变了一变,有心反对,最终还是低头道:“是!晚辈定然将此事办的妥当。”

当下不敢怠慢,也不敢再问了,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即带领着呼罗跋向山下走去。

这呼罗跋痴痴呆呆,宫白羽喊他,他便走,让他吃,他便吃,让他睡他便睡,默默无言,如同木头人。

这一路风餐露宿非只一日,宫白羽除了照顾安顿呼罗跋的起居之外,闲暇时刻便是参悟李侠客让他护送的铁枪。

他本就是佛门功法打的底子,与呼罗跋的西域传承有异曲同工之妙,一路参悟下来,已经隐约与这杆铁枪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应,金顶雪山的精神秘策他还没有从烙印中得到,但却得到了呼罗跋自身对武道修行上的感悟。

他每日里横枪打坐调息,实则与每日里听从武学宗师传道无异,而且由于这铁枪内蕴含的是武道精神烙印,与枪为伴,甚至比听高手听高手讲道的效果都强。

这也是为什么李侠客说这杆枪非同小可的原因,只要有这杆枪,那么西域金顶雪山的传承就不会断绝,只要后人资质悟性到了,自然就能得到这铁枪烙印里的传承。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杆铁枪的传承意义比呼罗跋本人都要强,当然,如果呼罗跋能够从李侠客的地狱行招式中挣脱出来的话,那就另当别论。

他能挣脱出来的话,那就说明他自身实力有了巨大的提升,那么这杆铁枪的存在与否,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到时候再搞一把传承神器便是。

但是看如今呼罗跋的这种状态,恐怕挣脱心灵苦海的希望极其渺茫,宫白羽不认为呼罗跋有段时间挣脱的能力,甚至长时间也未必能破除魔障,得见真如。

而在这个时候,这杆传承铁枪的重要性可想而知。

在护送呼罗跋去西域金顶雪山的路上,宫白羽脑子里一度生出想要独占铁枪,同时斩杀呼罗跋的念头,脑中天人交战了好几天,直到进入草原之后,眼见天地辽阔,胸怀为之一放,终于想明白了自己应该怎么做。

“李前辈之所以让我把呼罗跋送到金顶雪山,可能目的就是想要为我中原武林树敌,确切的说,是为中原佛门传承树敌,只要西域佛法昌盛,那么中原佛门就不敢懈怠。日后双方少不了道统之争,有此大敌,谁也不敢掉以轻心,便是中原武林人物也都不敢自高自大,如此一来,倒是可以激励人人自强,不敢妄自尊大。”

“至于后患?我今有缘参悟铁枪内的精神烙印,以西域修行之道,结合中原佛门心法,东西一统,取长补短,若是还输给了西域佛门,那还有什么好说的?低头认输便是!”

他想到这里,豪气顿生,不再犹豫,领着呼罗跋大步向金顶雪山走去。

草原广阔,人烟稀少,宫白羽吃了不少苦头之后,方才看到了大雪山。

站在远处观望,只见高山巍峨耸立,山腰处一片金顶辉煌的建筑,阳光照金顶,反射的金光将山顶积雪都染成了金黄之色。

看到这种情形,他才知道了金顶雪山的由来。

“这得用了多少黄金,才铸就了山腰处的这片寺庙?”

宫白羽大为赞叹:“这金顶雪山好大的手笔!”

他观看赞叹良久,方才举步前行,走了一日夜,方才走到了雪山脚下。

入目只见山脚处几千草原牧民匍匐朝圣,一步一跪,叩首前行,络绎不绝的向山腰的寺庙行去,有的牧民已然衣衫破烂,气息奄奄,却还是咬牙前行,只为朝见圣人之所,佛陀之居。

宫白羽悚然心惊:“这些教徒可是要比我中原的弟子虔诚多了!可也未免太过虔诚,有点舍本逐末了!”

他是儒家学子,考上状元之后,方才拜师血衣头陀,学了佛门的功法,但毕竟还是儒家的思想,中原佛门虽然不乏信徒,但毕竟温和,而且信仰大多不坚,拜佛烧香都是为了自身利益,捐点香火钱,那也是为了自身或者子孙,大都是求个心里安宁。

这些信徒,意志不坚定,明天信佛,后天就可信老君,也有可能信邪神,反正“从一而终”者少之又少,对社会生产无甚影响。只有大规模的“佛祸”才会造成极其不好的后果,不过自从武帝灭佛之后,千年以来,佛门便不再像当初那样发展信徒了,而是吸收了道家的无为思想,收敛了不少。

但是今天,宫白羽看到金顶雪山下这些牧民的行为后,颇有点不寒而栗:“若是天下信徒如此疯魔的话,不是好事!”

他学的是佛门功法,得到的也是正统佛家传承,讲究人人有佛性,呵佛骂祖,无法无天,修行佛门功法,不求泥胎,只求真如。

所以宫白羽虽然得了佛门功法,但却不是虔诚的佛教徒,总体上还是以儒家思想为主,家国观念远远超过对佛祖的信仰。

也就因为如此,在看到这些贫穷牧民朝圣时的情形,才越发的感到震撼:“日后这草原若是归附中原的话,一切都好说。可是若是这金顶雪山之主有反意的话,那将会有不测之祸!”

到了这个时候,他忽然又后悔刚才的决定了,看了看手中烙印有呼罗跋精神传承的铁枪,脸色浮现出纠结的表情:“这金顶雪山得了这等传承,对我中原是祸非福!”

正在纠结间,便见山腰处一阵大乱,片刻后,一名白衣包头,手持蛇杖的中年男子大步从山腰转出,颇显慌张之色。

在其身后,正有一名白衣少年僧人缓步追赶,叫道:“大师兄,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偷咱们的镇寺功法!你人可以走,把精神秘策留下来!”

宫白羽定睛观瞧,便见前方奔跑之人正是自己的老熟人,呼罗跋的大弟子安图南,而后面那位白衣赤足的少年僧人,安图南却并不认得,但是他既然称呼安图南为师兄,想来应该是呼罗跋一直名声不显的关门弟子了。

无论中原武林还是塞外高手,都知道呼罗跋有四大弟子,其中最为出名的便是大弟子安图南与二弟子白玉莲,至于二三弟子普古三彩,乃是雪山护法,负责保护寺内安全,因此足不出金顶雪山,少有人提及。至于最后的关门小弟子,因为年岁太幼,不曾打出旗号,一向不为人知。

但是眼见后方这名少年僧人大袖飘飘,几乎有冯虚御风之能,宫白羽瞳孔微缩:“这小和尚厉害的紧呢!何以塞外多俊才?独我中原无人乎?”

此时正在急速奔跑的安图南,身子倏然顿住,站在宫白羽身前,面露惊骇之色,身子止不住的发颤,随后缓缓跪倒,看向宫白羽身后的呼罗跋:“老师!”

第五百三十四章 强横的没道理

烈烈寒风吹衣衫,山道上的朝圣者俱都抬头,呆愣愣的看向前方站立的安图南,而安图南则呆呆的跪在地上,一脸恐惧的看向呆呆站立的呼罗跋。

而宫白羽也是呆立在现场,脑袋有点不怎么够用,心道:“这金顶雪山上,难道发生了内讧?这安图南见到呼罗跋时,这么恐惧,想来一定是他做了对不住金顶雪山的事情,不然不至于见到呼罗跋后这么害怕!”

他知道这是呼罗跋积威深重,安图南一见到呼罗跋后,便即吓的跪倒谢罪,根本就不敢,也不会兴起试探老师的念头,自然也就不知道此时呼罗跋所处的诡异状态。

但在后面追赶安图南的少年僧人则与安图南不同,在安图南看到呼罗跋的时候,这位白衣赤足的少年僧人也看到了木然站立的呼罗跋,他脸上本来已经浮现出了惊喜之色,但转瞬之间便即成了疑惑之情,身子倏然挺立,眼中露出探究的目光。

宫白羽在刹那间便已经将两人的表情动作收在眼中,心中一动:“既然金顶雪山发生了内讧,我倒不如趁机搅和一下!”

他想到便做,当即对跪在地上的安图南道:“安图南,令师呼罗跋挑战李前辈时,神智受损,此时已然变成了痴呆之人,李前辈不欲杀他,反倒命我护送令师返回雪山,你现在跪他,他是不会有反应的!”

安图南一愣,本来恐惧的神色转换为惊喜之情,来不及验证此事的真假,当此之时,稍一犹豫便是杀身之祸,容不得迟疑,当机立断,陡然一声长啸,身子拔地而起,斜刺里向山下冲去:“老师,师恩深重,徒儿来世再报!”

他终究是担心宫白羽骗他,便是逃跑之时,也是远离了呼罗跋,斜斜的下山。

后面的白衣僧人大惊,身子倏然一动,便即跨过了五六丈的距离,大喝道:“安图南,你在老师面前还敢跑!没见老师动怒了么?”

安图南充耳不闻,流星跳丸一般向山下逃去。

少年僧人追了几步后,便即停下不追,冷哼一声,转过头来看向宫白羽:“阁下怎么称呼?我老师到底怎么了?”

宫白羽见这少年僧人虽然年幼,但是身高腿长,气势不凡,尤其是刚才展露出来的身法,已经是天下少有的轻功,心下暗暗喝彩,道:“我叫宫白羽,小师父,你可是呼罗跋老前辈的关门弟子?”

“宫白羽?你是血衣头陀的亲传弟子?中原十大种子高手之一?”

这少年僧人在听到宫白羽的名字之后,瞬间便明了了他的身份:“不错,我就是老师的关门弟子,我叫安托儿!”

他看向宫白羽,眼含杀气:“宫师兄,你刚才故意在我大师兄面前喊破他老师如今的状态,导致大师兄有胆子逃走,使得我金顶雪山镇寺绝学被盗走。你这等作为,便会中原高手的风采么?”

宫白羽见他竟然对自己的消息知之甚详,不但知道自己是中原的种子高手,连服侍过李侠客的事情都知道,心中大感凛然,脸上却是露出惊诧之色,叫道:“小师父何出此言?我是听从李前辈的吩咐,特意护送令师上山,刚才遇到了你大师兄,他是呼罗跋老前辈的首席弟子,我岂能不告诉他令师的真实情况?你责备于我,好没道理!”

安托儿自从被老师将雪山之主的位置传给自己后,便提前布置了种种手段,生恐雪山生变,毁了自家门派的根基,乱了人心。

但最终还是与安图南闹翻,被安图南将雪山秘传的精神秘策盗了出去,本来他还有捉拿安图南的机会,可是现在被宫白羽这么一打岔,良机消失,以后再想捉拿安图南可就不太容易了。

“跑了也好!我正好趁机发出圣喻,捉拿叛徒安图南,也好使得我将这雪山之主的位置坐正,日后名分定下来了,少生了不少事端!至于大师兄,虽然修为高深,但是胸怀不够,成就毕竟有限,不出五年,我必能反超于他,到时候擒来雪山便是!”

安托儿心念电转之间,已经有了计较,将师兄盗经的事情暂且放下,快步走到呼罗跋身边,扶住呼罗跋的一只胳膊,抬眼询问:“老师,你怎么了?”

呼罗跋神情呆滞,不发一言。

安托儿心中一凉,知道宫白羽所言不虚,自己的老师如今真的已经与白痴无异,再没有昔日智珠在握胸有成竹的仪态了。

他自幼便给呼罗跋收养,两人名为师徒,实则与父子无异,此时见老师竟然被李侠客打成这般境地,忍不住心中大恨:“日后若是修行有成,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但思及老师惊天动地的神通都难以是李侠客的对手,自己想要超越老师都已经难以做到,而想要超过打败老师的李侠客,这简直就令人绝望。

“大家都是人,凭什么他李侠客就这么厉害,凭什么我就达不到他的境界!”

安托儿先是心中生出绝望之情,片刻后,胸中豪气生出:“昔日我以老师为目标,今日为什么不能以李侠客为目标?不管成与不成,大仇报与不报,拼上一场修行,却也不枉此生!”

他心中有了决断,当下拉着老师呼罗跋向寺内走去:“老师,您千里跋涉,一定累了,我先带您去您以前的禅房休息,日后弟子随身服侍你便是。”

他拉着呼罗跋走进了寺庙大门,转回首一看,发现宫白羽也随着走了进来,不由得对宫白羽怒目而视:“宫先生,我们这里不换欢迎你!”

宫白羽叫道:“安托儿,你懂得待客之道么?老子千里迢迢的将你老师护送来到雪山,你连一个谢字都不说,竟然还要赶我走!小子,你就这么对待你老师的恩人么?”

安托儿嘿嘿冷笑:“我们大雪山不欢迎居心叵测之人!”

他伸手指向门外,道:“慢走,不送!”

宫白羽气极而笑:“小子,你确定赶我走?”

安托儿正想说出“确定”两个字的时候,忽然发现宫白羽貌似愤怒,实则在眼底深处压抑着极其兴奋情绪来,这一句话便没有说出口来,微微沉吟片刻,问道:“宫兄,你这次来我雪山,李侠客只是让你送我老师回山么?他还有没有别的吩咐?你是不是还漏掉了什么?”

宫白羽本打算趁机离开,只要这安托儿把自己赶走,那么这杆铁枪将会被他心安理得的收于囊中,也算是断了金顶雪山的传承,现在见这小子忽然冷静下来,顿觉不好。

安托儿既然询问,宫白羽就不能不答,当下将手中铁枪扔给安托儿:“李前辈说了,这杆铁枪非同小可,事关金顶雪山的武道传承,不容有失。因此在命我护送你老师的时候,特意吩咐我将这杆铁枪一起送到你们手中!”

他说到这里,只感觉手中铁枪被扔出后,心中怅然若失,莫名心痛,不想在寺内停留,抱拳拱手道:“告辞!”

安托儿将铁枪接在手中,登时神情大变,虽然一时半会儿没想明白这杆铁枪的重要性,但是能令宫白羽都吭吭唧唧准备暗中留下而不肯给的东西,那一定是了不起的宝物,况且此时铁枪在手,瞬间就能感应到枪身上传来的莫名韵律,即便是没有宫白羽的传话,他也能察觉出这杆枪的了不起来。

当下满面堆欢,对宫白羽笑道:“宫兄,刚才只是玩笑之言,你不会当真吧?为送老师千里奔波,舟车劳顿,若是来我雪山我还不款待于你,这要是传出去,置我雪山众人于何地?来来来,还快请入殿一坐,且品尝一下我这大雪山的玉龙茶!”

宫白羽:“……小子,你这变脸的本领是跟谁学的?”

而就在宫白羽护送呼罗跋返回雪山时,李侠客却已经带着周元庆开始了在这个世界的游玩之旅。

打败呼罗跋之后,李侠客只觉得襟怀舒畅,念头通达无比。

更兼得了呼罗跋修行的雪山精神秘策,对精神修行之道终于有了成熟系统的了解,好过他独自揣摩百倍。

其实以他如今的精神修为,比这精神秘策中最高一层的心法都要高出不知多少倍来,但是坐拥宝山而不自知,他虽有强横的精神力道,却难以有系统的锻炼方式与伤敌技巧,因此在运用之时,全凭蛮力。

就像与呼罗跋交锋之时,直接就是以自己比呼罗跋强横百倍的精神力进行了碾压,硬生生的把呼罗跋的精神给封锁了起来。

严格来说,呼罗跋之败,不在呼罗跋太弱,而是李侠客实在太强,譬如猛虎,虽然不懂武道,但只是纯粹的本能力量便能杀伤人命,这是天生的强大,没道理可讲。

李侠客也是如此,他也是没有道理的强横,强横到同境界的人都难以理解。

现在又得到了金顶雪山的精神秘策修行之法,愈发的强横,那是一定的了。

于是李侠客想要找个地方闭关,而临去之时,发现周元庆伺候自己劳苦功高,便准备传授他一点本领,也算是对这小子这些天的酬劳,同时顺便游历天下,寻找名山大川,准备闭关参悟体悟自身。

这一日,来到了北方一座叫做首阳山的地方时,便看到两名中年男子从树林里缓缓走出,这两人身材俱都极为高大,为首面露病容,身形枯瘦,可即便如此,依旧是带有三分威仪之感,令人一见侧目。

另一人面容清隽,五缕长髯飘洒胸前,背背宝剑,眼眸开合如电。

山林之中亦有龙蛇,半路遇到高人也不是稀奇的事情,李侠客本来不以为意,看了两人一眼便准备继续前行,忽感不对,扭头看向为首的病容男子:“你什么时候遇到腾格里的?竟然被他伤而未死,当真古怪!”

第五百三十五章 大帅龙淳

“你能感应到我的伤势?”

听到李侠客的话后,对面这名极有威仪的病容中年男子愕然看向李侠客:“你还能感应出是腾格里伤的我?你是何人……胯下红马,眉心血痕,身材高大,红袍罩体,嗯,你是李侠客!”

中年男子目光转到李侠客眉心血痕之上,瞬间明白了李侠客的身份:“我当是谁,原来是李先生当面!”

他笑道:“我最近一段时间,便是在荒山野岭之中,也能听到不少有关先生的传闻,便是山村百姓也都传颂你的名字,说你是天杀星降世,专杀草原鞑子,还说你人可敌国,单凭一人之力,便将金帐汗国给打回了塞北,都将你传成陆地神仙一样的存在了。李兄,我一直都想见你一见,不曾想竟然在这荒山野岭遇到了你,缘分一说,果然妙不可言!”

李侠客笑道:“缘分不缘分,只有天知道!据我所知,腾格里手下绝少活口,而你竟然能在他的手下逃生,可见修为也是极其高深,绝不是无名之辈。敢问兄台怎么称呼?”

他这句话说出来之后,忽然想起一事情,抚掌道:“我知道你是谁了!”

病容男子长眉一挑,笑道:“哦?先生以为我是谁?”

在他身侧面容清隽的男子本来在李侠客说话之时,便已经功聚全身,浑身杀气毕露,双眼紧盯着李侠客,不敢稍有松懈。

直到病容男子说出了李侠客的身份之后,他方才松了一口气,看向李侠客的目光中充满了好奇之色:“你就是李侠客?杀死了腾格里,大败呼罗跋的那个李侠客?”

周元庆在旁边叫道:“不是他老人家,又能是谁?如今天下间还有敢冒充他老人家的人么?”

李侠客笑着摆了摆手:“元庆,说话不要太夸张,没的让龙元帅笑话!”

周元庆愣道:“龙元帅?哪个龙元帅?”

面容清隽留着五缕长髯的中年男子喝道:“天下又有几个龙元帅?”

周元庆身子一震,失声惊呼:“难道是龙淳大帅?”

中年男子胡须飘洒,喝道:“不是他,又能是谁?”

周元庆呆呆愣愣,片刻后方才反应过来,声音都颤了:“竟然是龙淳元帅当面!”

他看向一脸病容的中年威严男子,脸上露出崇敬之色,喃喃道:“您真的是龙元帅?”

对面为首的男子笑道:“我是龙淳,早就不是什么元帅啦!现在只是一个半死不活的病夫而已!”

他看向李侠客,一脸好奇:“李兄,你是如何猜到我的身份的?”

李侠客看了龙淳身边的清瘦男子一眼,笑道:“除了大帅龙淳之外,谁还能有这么大的面子,竟然让一名武道宗师当护卫?”

龙淳笑道:“李兄,你可能搞错了,我身边这位陆兄,乃是我的救命恩人,那里是我的护卫?陆兄一代人杰,岂能甘于人下?谁又敢请他当护卫?”

李侠客道:“别人不可以,你可以!”

他摇头叹息:“当日腾格里对大帅隔空出击,以雷矛印法与十几里外重创大帅龙淳,只是大帅受伤之后,便即没了消息,到底是生是死,至今没有定论,从中原几大高手同时出关刺杀腾格里为大帅报仇的行为来看,龙淳的伤势定然不轻,这是下阳关为什么轻易被攻下的原因。”

李侠客说到这里,呵呵笑道:“一开始我还真以为龙淳元帅已然不幸身亡,今日才知原来大帅尚在人间,只是看情形,身子骨好像有点不妙。”

龙淳苦笑道:“李兄法眼无差,小弟自从被腾格里宗师以长矛贯胸破背之后,要不是血衣大师和陆兄他们出手救治,恐怕早就死无全尸了!”

他说到这里,伸手虚引,指向身边留着胡子的清瘦男子,向李侠客介绍道:“李兄,这位是陆天林陆兄,我这些日子,多亏了他,方才得以不死。”

李侠客对陆天林点头道:“我知道你!宫白羽那小子对我说过你,说你是昔日刺杀腾格里一行人中唯一的幸存之人,后来消失不见,据说正在寻找大宗师连云虚的踪迹,准备请他来对付西呼罗跋和腾格里。”

陆天林道:“不错!我确实是在找寻连云虚前辈,也存了请他出山对付西域武学宗师的念头,到这都不是当务之急。”

他对李侠客道:“我找连云虚前辈,最主要的还是想要求他为龙元帅治伤,连前辈精通百家之学,医道尤精。龙元帅被腾格里重创之后,心脉被震断,胸口前后贯穿,伤口难以愈合,我们想了不少法子,都不能将元帅的伤势逆转,最后只剩下连前辈这一条路了!”

李侠客笑道:“这么说来,连云虚就在这首阳山中么?”

龙淳叹道:“我们这也是刚刚确定了连前辈具体所在的地方,却原来他已经在这首阳山中闭隐居十多年了!只是我与陆兄找了两个来月,都不曾发现半点踪迹。”

他说到这里,苦笑道:“再过几天,即便是找到了连前辈,恐怕我也没有机会见他了!”

他脸上黯然之色一闪而过,旋即恢复正常,笑道:“不过临死之前能见到李兄一面,却也是一件幸事。”

李侠客眉头微皱,走到龙淳面前,忽然并指如剑,向龙淳胸口虚虚划去。

他手指并起之时,指尖便有剑气发出,吞吐不休,待到向龙淳胸口划下时,指尖三尺剑气凝若实质,轻轻一下,便将龙淳的几层衣衫划开,露出里面的肌肤来。

旁边的陆天林又惊又怒,背后长剑出鞘,扑向李侠客:“你干什么!”

龙淳摆手道:“陆兄,且慢动手,李兄没有恶意。”

他随手将上身衣衫撕开,笑道:“李兄,你要看我的伤势,说一下便可,何必坏我衣服?我不通针线,这缝缝补补,可比什么都难。”

李侠客大笑:“不错!缝补浆洗衣服,比什么都令人头痛!”

江湖中人,衣衫破旧之时,难免缝缝补补,最起码穿久了也得洗上几水才行,即便是李侠客亦复多得是,但也不可能穿一件仍一件,衣服穿的破了、旧了、脏了,也要好好洗一下才行。而李侠客生平最烦的就是洗衣服刷鞋子,如今听到龙淳的话后,顿时大生知己之感,笑道:“没想到龙元帅也有这个烦恼!”

龙淳也是大笑,道:“听李兄的意思,也是有此种烦恼了?”

在他仰天大笑之时,李侠客已经看到了他上身的伤口。

那是一道从前胸直达后背的透明窟窿,在这个窟窿附近,一颗鲜红的心脏正在慢慢跳动,伤口处的血肉缓缓蠕动,似乎是想要愈合,但却被一股奇异的力量阻止住了,无论如何,这血肉都无法连接到一起,伤口处一片鲜红,却诡异的没有鲜血流出。

旁边的陆天林一脸木然,看来早就对龙淳身上的伤口有所了解,周元庆却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可怖的伤口,惊声道:“龙元帅!你……你怎么这么重的伤?都看到心脏了!这可如何是好?”

他一转眼看到了身边的李侠客,“噗通”跪倒在地,道:“前辈,您是陆地神仙,您一定有办法救大帅是不是?十几年前,若是没有龙元帅镇守下阳关,恐怕我中原早就遭受这些草原带鞑子的劫难了,现在他受了这等重伤,前辈,您救救他罢!”

第五百三十六章 天人呼应

“区区道伤,算得了多大事情?”

见周元庆向自己跪拜求救,李侠客看了看龙淳胸口的那个前后透亮的大洞,忍不住啧啧称奇:“龙兄,这样你都死不了!心脉被震断还能活这么多年,当真是世所罕见!不过为了延长你的性命,这位陆兄看来付出不少啊,堂堂武学宗师,如今却是精气散乱,根基摇晃,可见为你消耗了不少精气。”

龙淳看了身边的陆天林一眼,叹道:“陆兄,着实辛苦你了!”

他不待陆天林回话,便即向李侠客道:“李兄,我听你口气甚大,难道你可以为我治伤不成?”

李侠客笑道:“这有何难?你身上致命之处不是这个雷电长矛扎出的窟窿,也不是被震断的心脉,而是盘踞在你伤口上的一缕武道精气。”

他说话间,伸出手掌,向龙淳的胸口大洞上按去:“这武道精神意志化为的真气,你一日不能除去,伤口便一日不能好转。”

随着他手掌轻按,龙淳身子一震,发出一声闷哼,随即一股血箭从背后伤口处喷出,远射几丈,一棵大树被血箭射中,噗的一声清响,树身已然被血箭洞穿。

这一道血箭射出之后,龙淳脸上露出如释重负之色,伤口处的血肉眼见的蠕动起来,片刻之后,便即将这被雷电长矛打出的血洞弥合完整。

“李兄,你当真是好手段!”

龙淳默默运气片刻,脸上多出一丝血色,对李侠客佩服万分:“我这伤势,在刚被腾格里打伤之时,昔日血衣大师与陆兄他们商量了半天,都找不出好的医治方法,最后只能带我躲到深山老林,来寻找连云虚老前辈救命。只是连前辈神龙见首不见尾,我们两个寻了五六年,都未能找寻得到,若是再过几个月还不能找到这位前辈的话,我恐怕再也支撑不住了,必然身死。”

李侠客笑道:“谁知你运气好,恰恰遇到了我!”

龙淳道:“不错,有时候你不得不赞叹命运的奇妙,似乎我就是命不该绝一般,眼看就要身死之时,就遇到了你这么一个贵人!”

李侠客道:“吉人自有天相,或许真的是你命不该绝也未可知!”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大笑,只是短短几句话,都生出知己之感。

旁边的陆天林与周元庆眼见李侠客举手之间便将龙淳伤口中附着的一股诡异真气“拍飞”,使得龙淳终于有机会以自己的修为慢慢调养将息,只要他伤口处没有这诡异真气捣乱,无论是心脉被断,还是肉身损伤,以龙淳的修为,都能够慢慢恢复。

别人不知,陆天林却是知道,天下都说武林中的武道宗师极为了得,实际上大帅龙淳也是一名武学宗师,只是领军打仗时,不显个人武勇,一向少有人知。

如今见李侠客随意挥洒,便即为龙淳消去了心腹之患,陆天林又是高兴又是吃惊,高兴的大师龙淳终于保住了性命,吃惊的是李侠客不经意间展现出来的修为。

他在前几年护送龙淳寻找连云虚的时候,并不曾听说过李侠客的名字,也就是这几个月来,才知道江湖上出现了李侠客这么一个神奇人物,只是愚夫愚妇所传之言,自然不可当真,别说是他,就连龙淳都不以为然,大家都不认为这个世上真的会有那种一人敌一国的事情发生。

只是最近李侠客的名头实在是太大,两人便是久在山林转悠,也听这个名字听的双耳都要起了茧子。

也就是刚才龙淳在看到李侠客的第一眼起,便知道了李侠客身份的原因。

一开始陆天林以为是中原无宗师,遂使竖子成名,李侠客或许修为不错,但也不至于有传说中的那么厉害,他们听到的消息都是几个月前的消息,那时候的李侠客还没有击杀腾格里,也还没有战败呼罗跋,所作所为在外人听来,根本就不像是真的。

若是陆天林听到了李侠客后面的所作所为后,他自然不会质疑李侠客的手段,不过现在看到李侠客挥洒之间大显高手气度,陆天林还是心中震撼:“这人到底是何来历何以有如此高明的手段?”

旁边的周元庆却没有这么多的念头,此时见李侠客挥手之间,便将龙淳大帅那么重的伤都给治好了,对李侠客神仙的身份更无怀疑,对李侠客连连磕头道:“多谢前辈慈悲!多谢前辈慈悲!”

李侠客哈哈大笑:“好了,举手之劳而已,何必行如此大礼?没的让人家笑话!”

龙淳笑道:“对李兄来说只是举手之劳,对龙某来说,却是被救了一条命。救命之恩,岂敢不报?李兄,大恩不言谢,日后若是有用得着小弟的地方时,尽管吩咐!”

李侠客摆手道:“何必客气?日后的事情,日后再说!”

此时龙淳心腹之患一朝消散,心中畅快可想而知,便是陆天林、周元庆也是高兴不已,四人在附近镇上找了一家小酒店,要了几个小菜,李侠客坐主位,龙淳、陆天林坐客位,周元庆负责斟茶倒酒,几人谈天说地,说些武道修行妙理,俱都收获巨大,周元庆更是听的入神,好几次都忘记了为众人续水。

李侠客修为高深,眼光过人,看问题高屋建瓴,评论事情一针见血,无论是武学修行上,还是治国强军上,俱都有不凡言论,奇思妙想,却又不是不能实现,令龙淳惊奇不已,连呼高人。

当谈及龙淳治伤寻医之事,李侠客好奇道:“这位连天虚,他的名字我可是听说过不少次,都把他传说成陆地神仙一般的存在。他若是在世的话,以你们二位的消息来源,如何能找他不到?”

陆天林道:“李兄有所不知,这连前辈孑然一人,独来独往,只有晚辈,没有亲人,他平时便是隐居闲游状态,行踪就少有人知,特别是最近几年,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少,再想找寻他的踪迹,已是难上加难。我和龙帅两人找到现在,才从他昔日一名棋友那里得知了他闭关的消息。”

李侠客道:“那为何还没有找到?”

龙淳道:“首阳山方圆八十多里,我与陆兄几乎每一个山洞都找了,每一个庙宇都问了,来回奔波十几遍,却是一无所获。我还道之前那人骗我,又找他询问了一番,那人信誓旦旦,说连云虚老前辈肯定就在首阳山,月圆之夜,三星交汇,便可以看到连老前辈。只是时机不到,我们无缘拜见而已。”

他说到这里,面现疑惑之色:“他若是真的在山中的话,我们怎么也该找到他了才是!我与陆兄私下曾商议此事,觉得之前那人有可能故弄玄虚,连云虚老前辈早已经去世了也说不准,如果真的斯人已逝,我们也就不用再耗时间了。只是找了这么长时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总是有几分不甘。”

李侠客想了想,问周元庆:“元庆,今天是几月几日?”

周元庆急忙道:“今天是七月初五,再过一个多月,就是中秋月圆之日了!”

“中秋月圆?”

李侠客嘿嘿笑了几声,道:“谁懂风水堪舆?到时候定一下位便知道他闭关之所!月圆之夜,三星交汇,嘿嘿,这连云虚竟然能上映天象,这么了不起么?”

第五百三十七章 山形地貌

“风水堪舆?”

听到李侠客的话后,龙淳的眼睛忽然明亮起来:“李兄,你的意思是说……寻找连前辈的关键在于风水定位么?月圆之夜,我若是没有理解错误的话,那就是中秋月圆的时候,那个时候,月亮最圆。而三星交汇,这一点我和陆兄都不怎么理解了,这到底是星相学中的三星交汇,还是首阳山中有这么一个三星交汇的地方?”

李侠客道:“既然龙兄与陆兄已经在这首阳山上来来回回找了不少地方,若是真有与三星有关的地点,一定瞒不过你们的眼睛,而到现在都没有发现有这么一个地方,看来这三星交汇之地只能是星相堪舆上的事情了。”

龙淳道:“可惜之前中原战乱,有名的堪舆风水大家都提前隐藏了起来,暗中保全性命,我便是想要找到这些风水高人都难以做到。此时金帐汗国既然被李兄赶出了中原,这些风水大家应该不再会刻意隐藏自身了,倒是可以派人找寻一番。到时候让他们前来协助,自然便知道咱们猜测的对不对。”

按理来说,龙淳如今被李侠客拔去了腾格里留在他伤口的诡异真气,只要留点时间容他恢复,用不了一年时间,他就能恢复如初,根本就没有必要在寻找连云虚,即便是找到了,也未必能有什么收获。

可是这几年间,他与陆天林找了连云虚这么长时间,结果连一根毛都没能找到!

为了寻找这么一个唯一的希望,两人跋山涉水,饱受风霜之苦,虽然不曾见到连云虚,但找到连云虚,却已经成了他与陆天林的执念。

这一次虽然被李侠客消去了心头之患,但这连云虚却还是想要见上一见,不然的话,多年寻找一场空,总感觉心有不甘。

即便是对连云虚已然无所求,但还是要见上一见,才算是没有遗憾。

“龙帅,小人的叔叔在风水一道上颇有造诣,您若是不嫌弃的话,我可以请我叔叔出山,为大帅寻龙点穴,辨明方位。”

“周山动?一阳道人周山动?他是你叔叔?”

龙淳笑道:“我之前曾派人找过他,却收到了他退隐山林的消息,找寻无果,只得放弃。却不料今日遇到了他的侄子,当真好巧!”

周元庆恭谨道:“家叔在前几年云游四海,向无定踪,也就在前段日子给小人来信,说是暂居于西南龙安寺内,信中对小人教诲不少。只是龙安寺距离首阳山有三千多地,小人若是请他前来,恐怕要耗费不少时日……”

“无妨!”

李侠客打断周元庆的话,道:“我把我的坐骑赤骝借给你,我这马儿非同小可,日行三千不在话下,你骑着去西南便是,等到了西南,找一辆结实的马车,拉着你叔叔前来。马车可以一天一换,拉烂了再买,如此一来,不出七日,差不多便能做到一个往返。”

周元庆微微迟疑,道:“前辈,您的坐骑可是有点凶,我若是骑乘它的话,怕还没上马,都被它踢死了!”

李侠客胯下赤骝马,声名远播,当初在汉金城内大杀四方,早就被天下人所熟知,因此周元庆对这匹马十分的敬畏,平常根本就不敢太过接近,生恐惹怒了这马儿,被它尥蹶子踢飞。

“有我的吩咐,它不敢对你怎样!”

见周元庆对自己的坐骑害怕,李侠客好笑道:“有赤骝马与你一起走,路上保你太平无事,便是遇到武道宗师,也奈何不得你!”

李侠客对赤骝马的实力十分的了然,自己这匹马差不多已经成了精,也知道它在青铜大殿里的时候,跑去过什么样的世界,到了什么奇遇,但是一身实力却是实实在在的暴涨,以李侠客观之,便是对上这个世界的武道宗师,这赤骝马也不遑多让,甚至犹有过之。

所以让赤骝马托着周元庆找人,路上即便是有了什么突发的事情,它也完全应付的来。

众人做事都是雷厉风行之辈,说做就做,当下李侠客将赤骝马喊来,仔细吩咐了一下之后,将马儿送到周元庆身边:“去吧,快去快回!”

周元庆不敢耽搁,冲赤骝马拱手道:“马爷,对不住了,这一路就恕小人冒犯了,还请您多多照拂!”

赤骝马看向周元庆,目露不屑之色,过了好久之后,方才喷了一下鼻子,点了点头,缓缓来到走到周元庆身前,歪了歪脖颈。

虽然它不会说话,但是大家却能明显的看出它这个动作的意思来,那意思就是让周元庆上去,好驮他离开。

看到赤骝马这么人性化的一个动作,龙淳与陆天林惊奇不已,两个人都没有想到,李侠客的坐骑竟然这么通人性。

龙淳赞道:“李兄,你这马儿好聪慧,竟然如同人一般!”

陆天林也道:“这等聪明的马儿,又是千里良驹,翻遍历史也不多见!”

在两人赞叹声中,赤骝马猛然前窜,低头复又抬头,便将周元庆挑到背上,随后从李侠客点了点头,翻开四蹄,快速前行。

只是眨眼之间,这一人一马已经远遁百丈之远,几个呼吸之间便已经消失在视线之内,只有一条滚滚烟尘形成的土龙在小路上翻翻滚滚,向远处不断蔓延。

陆天林面容变色,惊道:“竟然跑的这般快?便是绝世高手的轻身功法也不过如此!若是这马儿能一直保持这个速度,别说一日千里,便是一日五千里也不在话下!”

他向李侠客道:“刚才你说你这马儿一日可行三千里,我还不信,现在却是有点信了,李兄,你从哪里找的这等宝马良驹?若是日后配种的时候,可否给我们留个种儿?我们中原若是有这等好马儿,再配上龙元帅的龙家军,天下间又有什么势力不可灭?”

龙淳也大为惊讶:“李兄,你这马儿若是能留下种来,对我们中原助力之大,不可言喻!”

中原与塞外之人争斗,最大的障碍便是坐骑上的差别,中原骑兵极为稀少,一直形成不了规模,而且缺乏宝马良驹,形成不了战斗力,因此一直在骑战中被异族打压。

历代中原帝王都想获得一些宝马良驹的种子,以便培养出自己的骑兵力量,只是努力改良了这么长时间,依旧比草原良驹差了点意思。

现在见到赤骝马如此了得,陆天林与龙淳都大为心动,他们都是心系国运之人,此时不约而同生出为这马儿留种的想法来。

李侠客摇头失笑:“留不留种,这得问一下赤骝自己,这点我不可强迫它,随它自己的意思。”

龙淳讶然道:“一匹马而已,你还要询问它的意见?”

李侠客笑道:“你都说我这马儿聪慧了,简直成精了一般,我自然要问一下它的意见。”

龙淳与陆天林啧啧称奇。

且说周元庆跨马离去之后,李侠客等人便在小镇上住了下来,龙淳正好趁机修养,治疗伤势,陆天林也在努力恢复自己受损的功力,至于李侠客,却是每日里游山玩水,查探这座首阳山的山形地貌,推测连云虚最可能闭关的地方。

他在各种小世界里纵横这么多年,其实并不是只顾着个人的武道修行,其实涉猎甚广,琴棋书画、医卜星象、架鹰斗狗,无所不通。

本来若是这个世界与他熟悉的世界的星图一样的话,他自然能凭借对星相的了解再结合风水堪舆之道,将连云虚闭关的方位找出来。

只是这个世界的星空与他之前经历的世界截然不同,李侠客又不曾专门抽出时间来熟悉这个世界的星相知识,因此空有屠龙之技,短时间内也无法运用。

不过经过这几天在首阳山上的游逛,他倒是通过地理山川的走势,圈定了一块感觉极为古怪的地方。

那是一座陡峭的山峰,断崖一面有瀑布流淌,水势惊人,轰轰作响,水下深潭汇成一片湖泊,这湖泊不大,可深不见底,无论瀑布水流有多大,这潭水不多也不少,不满不溢。

这等情形本也不足为异常,但是这水里透出来的一股气息却是令李侠客大为诧异,这股气息极为渺茫难查,但又似乎极为宏大久远,浩然无极,透露出一股超出这个世界的意味来。

李侠客微微皱眉,目运精光,看向水潭底部,只觉得水潭底部隐隐绰绰,好像有一个庞然大物潜藏其中。

第五百三十八章 马魔王

以李侠客如今的修为,无感敏锐,目力惊人,功聚双目之下,几百丈外的蚊虫翅膀与腿足都能看的清清楚楚,但是此时望向深潭之时,却很难穿过这百丈深潭,看清湖泊下面的事物。

这胡泊的水层太深,李侠客本想以精神力量探出触角,来感应其中的具体情况,但是这深水之处似乎有一股力量在克制精神力的入侵。

“竟然这么古怪!”

李侠客大为惊奇,他如今身为真正的武学宗师,肉身不断增强的同时,精神力量也在飞速增长,平天九式里的地狱行运转起来时,足以影响方圆三里之内的一应事物,精神力的强大已经到了他这个境界极其恐怖的境界。

当初呼罗跋如此人物,精修精神秘法几十年,与他对决之时,却还是被他一声低喝,便将其精神拉进了幻境之内,封锁了整个心灵。

这还只是他没有对精神力进行有章法修行的结果,而当他获得了呼罗跋留在铁枪内的精神烙印后,呼罗跋在精神修为上的理解以及金顶雪山的精神秘策,全都被他消化吸收,这几天依法修行,推陈出新,整个人的精神修为又有了极大的提升,与前几天几乎不可同日而语。

可即便是这样,以他此时的精神修为,却还是难以用精神力量获得对这湖泊水底的感知,心灵之中不能清晰的映照出湖底的具体情形,只觉得一片模糊,影影绰绰。

只是略一感应,李侠客便已经看出了这个地方的其奇特,在这个世界里,竟然还有这么一个可以杜绝李侠客探查的所在,这着实出乎李侠客的预料。

“这湖泊底部这么古怪,难道与连天虚有关?”

李侠客站在瀑布旁边默默感应片刻,一脸古怪:“难道有人还能把闭关之地设到深水之下?当真是咄咄怪事!”

不过想到在主世界连云山滴血洞自己当初所遇到的始皇帝大殿,当初的铁血大旗与血河车的形状依旧历历在目,当初滴血洞下有莫名大殿,这湖泊底部或许真的别有天地也说不定。

在这瀑布水潭附近查探了片刻,越看越觉得这方地势透露出一种人力故意为之的淡淡痕迹,只是天长日久,岁月风化,使得李侠客也不敢断定自己的感觉是真是假。

他离开这座深潭之后,次日又在首阳山别的地方进行探查,发现别的地方或许景色幽奇,别有雅趣,但却远没有瀑布深潭给他的奇怪感觉。

他在山下小镇上住了几天,对于首阳山也有了几分认知,这座山在整个中原的神话传说史上,都有着极为浓重的一笔,有不少神话传说,神仙故事,发生的地点,都在这座首阳山上。

“或许每一段神话传说,都有其来源,都有其原型也说不准!”

随着见识的增多以及眼界的变化,如今的李侠客对于鬼神之说,对于神仙佛陀都已经不再抱有怀疑态度,但也没有多少畏惧之心,但也不敌视他们,只是单纯的感到好奇,不知道这些传说中的神仙佛陀到底有多厉害,能不能有机会跟他们做上一场……

首阳山如此奇特,自然而然便引发了李侠客对神仙传说的联想,以这个世界所展露出来的武道境界,或许真的有那种挣脱一切束缚的绝代天骄也未可知。

李侠客与龙淳等人在小镇上一等就是半个来月,在这半个月的时间里,龙淳的伤势已然恢复了不少,后来李侠客见他好的这么慢,干脆取出随身的酒葫芦给龙淳倒了一碗酒,让他一口喝了。

这一碗酒下去,龙淳整整昏睡了两天,到了第三天睡醒后,伤口结痂脱落,身体恢复如常,便是连疤痕都不曾留下半点。

龙淳大为惊叹,为陆天林也求了一碗酒,陆天林饮下之后,昔日因为每天为龙淳输入真气吊命而造成的真元不稳也很快恢复。

“我一直都觉得灵丹妙药都是骗人的说法,却没有想到,这世间竟然真的有这般神奇的事物,可以生死人,肉白骨,提升功力,涤荡全身经脉!”

龙淳在恢复之后,对李侠客深深叹服:“李兄,你莫非是神仙下凡不成?不然何以有如此神奇的酒水?便是玉露琼浆,恐怕也不过如此!”

李侠客哈哈大笑:“神仙又有什么了不起?神仙也是凡人做,只是凡人心不坚!若是能做出一番伟业,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万世开太平,那岂不是在世神仙?恐怕便是千百个神仙都修不出这等大功德!我这几口酒水而已,算不得什么!若是龙元帅能追亡逐北,开拓八方,为中原谋万世基业,我便是送你几十斤酒水尝尝!”

龙淳大喜,道:“便是为了李兄这几碗酒,兄弟也要做出一番事情来!”

陆天林插话道:“李兄,你这一葫芦酒水,恐怕能培养出几个武学宗师来!”

李侠客摇头道:“真正的武学宗师那里是用外力培养出来的,如果只是依靠外力修行,可能内功修为是到了,但是心境见识以及经验,都完全不足以称之为宗师。”

陆天林道:“确然如此!”

半月后,周元庆终于赶了一辆马车缓缓驶来。

他走的时候赶时间,骑着赤骝而去,但是在回来的时候可就不敢再对赤骝无礼乐了,这赤骝马给他的感觉就像是一名前辈高人一般,武功高强,性如烈火,周元庆可不敢随便招惹。

于是回来的时候,特意另外找了两匹拉马儿,拉了一辆马车,而赤骝马却只是在马车旁边随行,如同押车的保镖一般。

适逢乱世,人心鬼蜮,周元庆往返几千里地,沿途遇到不少土匪强盗以及乱兵,最后只得打出义军的旗号来,才没有多少人敢招惹,但没人是没人,一旦有人敢对他动手,那就不是一般的势力了。

期间周元庆曾一度遭受到来自塞外血狼帮杀手的伏击,还有南朝旧部一些高手的追杀,他虽然因为李侠客的指点,本人已经到了一流高手的境界,但是面对一些层出不穷的刺杀,也还是感到难以应付,到最后还是得赤骝马出来镇场子。

也就直到李侠客的坐骑出来之后,这才震慑了沿途一切敌,李侠客如今威震天下,名播九州,便是坐骑赤骝马都被传成了神兽下界,专吃恶人。

在汉金城里一场厮杀,让所有人都知道了李侠客胯下坐骑有多凶残,简直就一条马形恶龙一般,凶残到了极点,杀人无数,人称马魔王。

如今马魔王现身周元庆身边,自然吓坏了无数人,且不说李侠客,单是马魔王本身,就注意令所有人望而却步。

所以当周元庆带着一名长须老者从马车里走出来时,那名老者在下车后,第一个便是向赤骝马点头示意:“劳烦一路护送,马爷辛苦了!”

第五百三十九章 别有洞天

“马爷?”

听到这长须老者对赤骝马的称呼,刚刚走出院门的李侠客哑然失笑:“我这马儿什么时候成马爷了?”

此时龙淳与陆天林都已经走了出来,周元庆低头哈腰向众人介绍身边的老人:“龙元帅,陆前辈,李前辈,这位便是小人的叔叔周山动,小人找到他的时候,他老人家听说是龙元帅和李前辈找他,当时便推掉一切事情,前来面见龙元帅和李前辈!”

李侠客看向周山动,只见这老者有六十来岁年纪,身材削瘦,长眉细眼,五缕胡须飘洒胸前,背背长剑,手拿罗盘,见了李侠客与龙淳后,躬身行礼:“周山动见过龙元帅,见过李前辈!”

龙淳急忙伸手搀扶:“周兄,你可让我们好等!快入内一叙!”

几人进屋之后,周元庆向李侠客道:“前辈,小人这一路奔波,见到了不少惨事,前辈要是不怪小人多嘴的话,我想跟你说一下如今中原的形势。”

“中原的形势?什么形势?”

李侠客一愣,旋即回过神来:“怎么?金帐汗国的人刚撤回中原,义军就跟南朝旧部还有别的势力打起来了?”

周元庆微感愕然,片刻后,生出无尽的佩服之情:“这您都猜到了?”

李侠客晒然道:“这有什么不好猜的?最大的敌人已经没了,剩下的多是无主之地,谁不眼馋?金帐汗国他们打不过,但是打一下自己人的勇气,他们还是有的!嘿嘿,有此良机,谁能忍得住?”

周元庆道:“不错!自从您老人家将金帐汗国的人驱逐出北国之后,义军顺便接管了北方不少地盘。后来您打伤呼罗跋,游历天下,将汉金城也交给了我们义军弟兄,这样一来,无论是从大义上,还是实际控制上,整个中原已经成了我义军的天下。可是就在前段时间,龟缩在南海的南朝旧部,忽然发兵向北,争夺我义军的地盘,如今中原重燃战火,百姓遭受第二遍荼毒,生灵涂炭,民不聊生!前辈,若是您和龙元帅同时出山的话,相信定然能一呼百应,天下景从,能尽早结束这场乱局!”

他向李侠客跪下磕头,道:“小人恳请前辈出山平乱,不是为了义军,也不是为了个人,只是一路行来,眼见白骨千里远,夜夜无鸡鸣,实在痛心我中原百姓!”

李侠客脸色阴沉下来,道:“且过几天,去收拾他们!”

龙淳在旁边叹气道:“我只是一个领军打仗的,打金帐汗国的鞑子好说,可是跟自己人动手,这算什么事儿?没有看出谁是天下明主之时,我是不会出山的!”

他在民间的威望太大,发一声喊,定然是应者云集,光是打出他的名头,都能聚集起一票人马,龙淳也知道自己在民间的威望,那是前朝皇帝都比不了的名声,因此他不敢轻易出山,也不敢轻易表露态度。

但是李侠客却不会考虑这些问题,因为天下间所有问题,放在他眼里都不是问题,他能单枪匹马赶走金帐汗国的几十万大军,自然也能一人一马震慑天下,斩尽宵小之辈。

龙淳出山,只能是聚集人马,收拢旧部,但是李侠客若是出山的话,他说什么,天下人也只能听什么,连反对的力量都没有!

在如今这个世界人的眼中,他已经是只手遮天,摩弄乾坤的不可抗力了。

因此在听到李侠客答应出山平定山河时,周元庆兴奋异常,道:“只要前辈出面,保证南朝旧部,连同儿皇帝和一些朝臣,全都会偃旗息鼓,不敢再行挑衅。”

李侠客摇头道:“我只管杀人,可不单单是前朝旧部,义军要是出现问题的话,我也会一起杀!”

周元庆笑容一僵,随后道:“我义军军纪严明,相信不会有做出不法之事!”

李侠客嘿嘿笑了笑,不再多说。

周山动到来之后,第二日便拿着风水罗盘,与周元庆叔侄两人开始在首阳山内查探风水龙脉,观察周天星相,也就五六天时间,便返回了小酒馆,对众人道:“老朽如今已经定下了一个地方,测算了几次,方位应该不会有差错,只是位置是对了,那里却不像是闭关之地,十分的古怪。”

众人跟随他走上了首阳山,当周山动在一个地方停下来的时候,李侠客看的明白,正是自己之前所感受到古怪的瀑布深潭的位置。

“天上三星,指的是天狼,天狗,天雄三星,而在这三星交汇之地,便是这个地方!”

周山动手指瀑布下的深潭,一脸疑惑道:“这里位置是一定没有错的,但这根本就不像是闭关修行的场所,连云虚老前辈若是在这里修行的话,总不能在这深潭下面吧?”

龙淳扫视四周,皱眉道:“周老先生,您确定是这里?”

周山动道:“老朽再三测算,确然是这里!”

龙淳叹了口气,道:“这就奇了,难道这瀑布后面别有洞天?还是说深潭底部另有奥妙?这等地方,如何藏人?”

周山动老脸微红,道:“可是经过老朽推算,就是这里啊!”

其实到了这个时候,他对自己的推算也有了几分怀疑,同时对龙淳等人说的什么“三星交汇,月圆之夜”感到怀疑,怀疑两人说的这消息不太对劲儿,不然也不会令自己找出这么一个地方来。

非但周山动对自己的推算结果有点动摇,便是龙淳与陆天林两人也都感到有点尴尬,两人都觉得自己可能是被人骗了,就凭这么模棱两可的一两句话,就把周山动请来,如今人家根据要求找到了地方,可是明显看着不对,这就十分的尴尬了。

正相对无言的时候,便听到李侠客道:“这地方确实有古怪!”

见众人都看向自己,李侠客目视深潭,随后抬头看向不远处飞流急湍的瀑布,笑道:“这里气息很不一般,与寻常瀑布湖泊大不相同,虽然我现在看不出端倪,不过如今距离八月十五也没有几天了,到时候在月圆之夜,你我再来探查,能不能发现什么不对,到时便知!”

周山动听到李侠客如此说,终于松了一口气,大声道:“李大侠说的是,老朽也是这么认为的!”

龙淳几人面面相觑,片刻后,龙淳笑道:“那就等几天再说,其实连云虚老前辈如同云中神龙,难见鳞爪,真要是找不到他,也在情理之中,找到了,反倒是不可思议!”

周山动点头附和:“是是是,连云虚老前辈或许早已经得道飞升了,咱们真要是找不到的话,那也算不得什么!”

当下几人离去。

又过了几日,八月中秋便到了,就在月圆之时,龙淳等人拜月之后,这才与李侠客一起上山,再次来到上次的瀑布旁边。

此时圆月当空,四野俱寂,只有风吹树林,夜鸟啾啾,天上群星都被圆月压住,只有三颗明星斜在半空,发出惨白的光。

众人在瀑布旁边站了一会儿,李侠客眼睛忽然眯起,手指前方,喝道:“你们看!”

龙淳等人顺向抬头,只见在圆月之下,三星汇聚之地,瀑布下的深潭中忽然有亮光从水底传出,片刻后,一截假山一般的青石柱子从水底缓缓冒出,到了超出水面九尺高度时,便即凝住不动,青石四周缀满了各种各样的发光的宝石,在明月之下,熠熠生辉。

李侠客心中一动,瞬间从原地消失,下一刻,已经到了青石柱平坦的顶部。

石柱顶端刻有有花鸟鱼虫,诸般奇花异草,怪异飞禽野兽,最中心的位置有一块铜镜大小的白玉凸起,月光照在上面,可以看到白玉上布满了古朴的纹路,以及排成圆形的最为原始的八卦符号。

月光下,白玉上七彩光晕流转,映照十方。

李侠客定定的看向白玉,想了片刻,手掌对着白玉平台虚虚按下。

轰!

白玉凸起猛然下陷,整个胡泊猛然一震,不远处正在流动的瀑布随之发生了变化,一道石桥从瀑布后面探出,横跨深潭,直达水岸。

龙淳与陆天林等人一脸惊骇,满然的看着面前的石桥,不知为何会生出如此变故。

李侠客身子闪动间,已经到了石桥之上,笑道:“有意思!诸位,咱们一起去里面看看去罢!”

他当现代路,大袖飘飘,分开瀑布,向山体内部走去:“嘿嘿,瀑布之内,别有洞天,莫非是水帘洞不成?”

第五百四十章 奇怪的状态

龙淳与陆天林毕竟不是普通人,周山动与周元庆叔侄两人也算是见多识广之辈,在初始的震惊之后,很快就缓过神来,互相对视了一眼,便即抬腿迈步,向石桥上走去。

待到穿过瀑布时,众人便看到瀑布后面果然别有洞天,石桥的一头便是一座山洞,洞口似乎是刚刚打开,竟然无甚潮气,洞内石壁两侧抖镶嵌有夜明珠以及会发光的诸多宝石,照耀的整个山洞都毫无阴暗之处。

周山动胡须抖动,走入山洞之后,身子便颤抖起来,激动道:“仙人洞府啊,这一定是仙人洞府啊!”

龙淳与陆天林虽然震惊,但还保持了几分理智,见周山动如此激动,龙淳笑道:“神仙一说,缥缈无凭,这山洞石桥,建造虽然极为巧妙,但也不过是机关之术高明罢了,与神仙佛陀有什么关系?”

周山动道:“龙元帅,你不懂机关土木,才会如此说,机关之术老朽也略知一二,却从未见过这等巧夺天工的手段,这等设计,实非人力所能为之。”

陆天林低声道:“先进去看看再说!”

几人快步上前,向前面的李侠客追去,只觉得这山洞一直通向大山内部,走了上百丈的距离之后,忽然曲折向下,盘旋往复。

这石洞高有三丈,宽也有三丈左右,四周光华整洁,也不知是怎么开凿出来的,竟然毫无半点陈旧痕迹,就连灰尘都没有半点。

龙淳等人越看越惊,这么深的完全是人工痕迹的山洞,已经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转了约莫有三五里地远,便看到李侠客站在了前面的石洞内不再前行。

众人走到他的面前,就发现几丈方圆的洞口已经到了尽头,前面有巨石挡路,似乎是石洞开凿到了这里时,忽然就不再继续开凿,整个石洞到此已经无法前行。

“前辈,这是已经到了头了么?”

见李侠客站在石壁前沉吟不动,周元庆低声向李侠客道:“前辈,咱们要回去么?”

李侠客抬头看向前方的石壁,笑道:“回去?这才哪到哪?等这扇门打开后,咱们还得继续前行。”

周元庆一愣:“这扇门?哪里有门?”

话音未落,便听到“扎扎扎”声音从前面石壁上响起,然后石洞前面挡路的石壁眼见的开始向下沉降,渐渐的从石洞顶部降落下来,最后渐渐的向地底缩回。

周元庆看的瞠目结舌,面前这石门已经不能称之为石门了,称之为断龙石也不为过,整个石门得有一丈多厚,就是一整块巨石,被一股莫名力量塞在了石洞内,充当了闸口一般的门户。

这扇石门沉下去之后,李侠客毫不犹豫的继续前行,又行了几十丈,前面又有一道石闸,片刻后,又沉降了下去。

如此一路向下,石门不断出现又不断沉降,龙淳心细,一直都没有忘记观察石门的大小多少,在经历十八道门户之后,众人的脚步同时止住,齐齐抬头看向前方。

在他们正前方,出现了一个极其广阔的大殿,从前方洞开的大门向里面望去,便看到大殿里空旷无比,整个大殿里没有一个供以支撑的柱子,似乎是直接从巨石地心里掏出来的空间一般。

几人从大门处缓缓进入,便感觉到从顶部投下来的淡淡光辉,抬眼看去,便看到大殿上空上百丈高的殿顶处镶嵌着一副远古的与当今星空不一样的星图,在这星图中间,便是一块圆形的如同太阳一般的黄玉,此时发射出淡淡的黄光来。

这大殿如此之大,就好像是天神的住所一般,完全超越了正常人类的建筑需求,使得众人如同进入了巨人国的小矮子一般,凭空生出自身渺小之意。

“你们看前方,那里有字!”

陆天林手指前方大殿的石壁,叫道:“这些字好高,这里又没有攀援之物,石壁……”

他大步走到石壁之下,抽出长剑向石壁斩去,结果长剑都被磕了一个豁口,火花四溅,而石壁却毫无半点损伤:“这里的石壁这么硬,这些字到底是怎么刻上去的?”

众人此时并没有对他的话有什么反应,大家都将目光注视到了石壁上的一行大字: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这几个字每一个都有三丈方圆,一笔一划苍劲有力,气势非凡。

若是平常时候,在书册上,或者在一般的地方看到这名一行字,并不会觉得有多大大的感触,可是在这么一个空荡荡的大殿里,就只有这么一行大字,却令人生出了一种醍醐灌顶直达心灵的震撼感。

这几个字似乎是一名顶天立地的巨人书写出来的一般,每一笔,每一划,都如同写在了观看者的心灵中,看完这一行字后,除了李侠客之外,其余之人无不心神颤动,跪倒于地。

从这一行大字里,他们终于感受到了自身于天地间的渺小以及无力,古往今来,帝王将相,贩夫走卒,莫不有死!

无论你成就有多大,功劳有多高,名声有多响亮,但是在天地面前,你与别人并没有两样,与草扎的草狗,与一坨屎,一棵树,一块石头,没什么区别!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龙淳、陆天林、周山动等人心神震撼莫名,面对着面前的一行直击心灵的大字,缓缓跪了下来,表达他们对天地的敬畏和对自身渺小的认知。

李侠客对这么一行字却是不以为然,他这一生,除了父母长辈之外,还没有跪过别人,这一行大字虽然比较有震撼性,但却无法撼动李侠客的心灵。

“大丈夫行走天下,求的是轰轰烈烈,做的是快意恩仇,管什么天与地,想什么草与狗,活在当下才是正理,你们跪什么跪!”

李侠客一声低喝,将跪地的众人喝醒:“一群废物,刚进大殿里,膝盖就软了,后面还怎么继续?”

龙淳等人缓缓起身,面面相觑,相对无言,同时生出几分羞愧。

他们也都是一时俊杰,平日里威风八面,却没有想到,在面对天地人的究极问题时,还是被震撼的跪了下来。

只有在这个时候,他们才意识到自己终究只时一个凡人,只是血肉之躯,在天地自然中,并不比别的人好上多少。

凡人在面对天地伟力时,终究还是难以避免的生出恐慌畏惧之心,无论他们平日里多么的意气风发,多么的威严有度。

对于这些人的心理活动,李侠客懒得理会,他在进入这座大殿之后,对墙壁上“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这些废话根本就懒得看,真正吸引他的是大殿深处一个圆形祭坛上方的一团阴影雾气。

这团雾气扭不定,散发着令李侠客都感到心惊肉跳的气息,时强时弱,如同一个扭曲的人影,烙印在了祭坛的上空。

李侠客走到祭坛附近,凝神望去,发现这团阴影还真的就是一个人形物体,不排除是一个活物,只是这人形物体此刻的状态极为奇怪,他身上拥有者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气息,可是又有一部分还带有这个世界的韵味,整个人好像是处在两个世界之间,联通了不同的世界,因此不断扭曲,而且一会儿变得虚幻,一会儿又变得凝实起来,极为古怪。

等这道身影变得凝实起来的时候,李侠客看的清楚,原来竟然是一名长须长袍面容清隽的老者,在看到李侠客之时,这老者张口欲呼,但身子瞬间又变的模糊起来,化为一团幻影。

看到这老者如此模样,李侠客忽然明白了一件事:这哥们应该是被卡住了!

第五百四十一章 喝问

李侠客在前世习武之时,最大目标也就是能单人放翻五六个人,能应付住突如其来的街头暴力,而可以称之为奢望的目标,就是在能做到空手夺白刃,能以空手应对手持利刃的敌人,这已经是他习武之后最大的追求了。

至于武侠小说,武侠影视中的种种匪夷所思的功法与能力,李侠客虽然也曾在脑海里幻想过,但却从来不认为现实中真的能有那种夸张的本领,因为那不科学!

可是自从穿越到了主世界之后,再进入了青铜大殿穿越各个小世界,李侠客经历的几乎全都是“不科学”的事情。

往昔不认为会有的武学功法,不认为人力能达到的破坏力,不认为会出现的各种神功秘法,都在他这些年的经历中缓缓展现。

也就是在主世界的时候,他才知道原来武学修为到了极高深的地步时,可以有翻天覆地的本领,移山填海的神通,甚至大宗师还能达到超脱世界破碎虚空的境界,成仙作祖,逍遥无极。

李侠客对于成仙作祖没有什么想法,他这人行事,最爱打抱不平,生平做事,求的是快意恩仇!武道修行的高低他十分在意,不想在这一方面落后于人,但是与别的追求天道,追求超脱的人不同,李侠客求的只是一个爽快!做人要是不爽快,念头不通达,当神仙他也不开心!

因此他对什么破碎虚空的超脱之法并不感兴趣,他只在乎强大与否,只在乎自己还有没有保持自己的初心。他修习武道,成就武学宗师,追求的并不是力量本身,而是力量能让他做出一些自认为快意的事情,比如斩杀奸佞,消灭盗匪,刺王杀驾,为民除害!

可不感兴趣并不代表不了解。

李侠客虽然自身从来就没有想过可以成为通天彻地超脱天地的大宗师,但他作为一名武道宗师,毕竟也接触了一些主世界的武道中人,甚至不乏高手,又加上买了不少主世界的书籍,也能从侧面了解到绝世武者的风采,因此对一些武学高手的境界与修为也有了比较清晰的认知。

武学中人,在经过修行之后,若是天赋高,用功勤,机缘又极为深厚者,便有可能将自身修行到先天之境。

先天与后天,乃是习武之人之间的一道鸿沟,只有气达先天才有可能在修行上更进一步,才能有继续提升的潜力。

并不是成为先天高手,就一定能打得过后天高手,很多先天高手在真气浑厚程度上和战斗经验上,未必就真的超出普通高手多少,甚至一时不慎也会死在后天武者手中。

先天指的是一中状态,指的是武者的身体变得纯净,真气由后天污浊化为先天纯净,整个人可以与天地生出模模糊糊的感应,可以封闭全身毛孔,进行内呼吸,而且躯体的力量与经脉的强度都能够一步步提升,有着极大的潜力。

而没有修成先天之境的武者,潜力已然到了顶点,即便是再提升,也有其极限,气达先天,才算是初步奠定了向前发展的基础,这个境界就是一个分水岭,修不成先天之境,高手终生无望!

而到了先天之后,随着修为的提高与见识的增多,武者一路苦修,一路争斗,便会遇到一个巨大的关口,这个关口过不去的话,修为只能止步于此,修行不得寸进,而一旦跨过这个关口,那便是会成就武道宗师。

李侠客现在便是一名武道宗师,而且还是同境界里最猛的一个。

在武道宗师之上,便是大宗师。

大宗师百年难遇,无不是天纵之才,非大机缘大造化之辈不能成就,这些人突破天人界限,打破虚空,得证自我,都是寻找到了自己道的人,虽然不能说是已然得道,但却都看到了自己的“道”,知道了方向,明了了怎么走。

到了大宗师的境界,移山填海,只是小道万里杀人也算不得什么本领,他们很多人都已经遁走大千,寻找别的机缘,等闲不会惹是生非,但也有不少大宗师留恋凡尘,难以舍弃过往的一切。

就像是儒门弟子,他们都是朝堂之人,要么就是学院教师,因此不想离开,还有很多道门高手,他们成为大宗师之后,便是凡人口中的仙,而仙这个字,就是一个人加一个山,因此他们当中也有很多不曾脱离人间,只是隐逸世间,少履红尘。

还有就是佛门弟子,这些佛家弟子在修行有成后,直接就上了西方大雪山,参拜世尊如来,不听天帝差遣,也不服人王管辖,自成一界,不假外求。

除了这些人之外,其实还有不少高手与妖族行走在人间界中,只是寻常人难以得见。

李侠客在主世界的时候,通过孙小茜已以及三合镖局的一些人,已经对武道修行的境界与各派高手的最终成就都有了一个明确的认知,同时对自己的修为也有了比较清晰的定位,自己应该就是同境界无敌的那种绝世天才,又加上有不少武器在手中,同境界的武道宗师根本就不用放在眼里!

但面对大宗师的时候,他就没有这种底气了。

当初三合镖局的阿海,只是一个眼神,就搞的李侠客精神恍惚,难以张口,暗中反抗了好长时间,方才真正的夺回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权。

之后在白帝城遇到儒门大宗师龚满学,更是见识到了龚满学杀人诛心之术,大宗师下棋落子,涤荡群魔,与李侠客这个小宗师简直不可同日而语,也就只有这等高手,才有着打破虚空遁走大千的本领。

这样的大宗师,李侠客本来以为别的世界不会再有,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今天,就在这么一个地底的青石大殿之内,又感应到了那种令人心惊的气息与超脱的韵味。

只是面前这一个超脱之人,状态有点奇怪,似乎是功力不够,积累不深,并不足以从这个世界破入另外一个神秘的不可描述的世界。

他就像是被卡在了两界之间,身子忽虚忽实,但是透露的气息却极为惊人,方圆三丈之内,整个虚空都变得一团混沌,只有他的身影若隐若现。

李侠客眼中精光闪动,目光犹如实质一般,从双目内射出,看向了混沌虚空内的这个身影。

在李侠客的眼中,一股奇怪的无边无际的庞大能量已经与混沌中不断扭曲的身影结合,但是双方结合的似乎有点小瑕疵,以至于这道身影体内还有一股属于这个世界的“味道”不曾被化去,也就是因为这股“味道”,才使得此人不曾完全与虚空中的庞大力量结合。

李侠客眼中光芒愈发亮了起来,在这道身影由虚幻开始变得凝实起来时,低声喝道:“你可是连云虚?”

第五百四十二章 小开天

那在一团混沌气息中开始凝神的老者,在听到李侠客的低喝之后,眼睛瞬间睁大,张口叫道:“是我,你……”

他只说了这几个字,身子再次扭曲变形,化为一团幻影,明灭不定,在众人的感觉中,他似乎随时都要脱离这个世界,可总有一点羁绊在牵扯着他,使得他脱身不得,难以进退。

即便是周元庆这等功力浅薄之人,也能体会到这名老者所处的这种极端痛苦的状态。

“他难道就是连云虚老前辈?”

龙淳走到李侠客身边,看着面前一团翻滚不定的混沌气团,竭力想要看清气团里的那道模糊的身影,惊道:“他这是怎么了?”

周山动一脸凝重,低声道:“你看他被束缚在这方圆混沌之内,进退难为,应该是出了极大的变故!只是何以会出现如此状态,小人着实难以明白!”

陆天林目视前方,缓缓道:“据说绝世高手在先天之境,便开始致力追求超脱之道,而超脱之法,就是破碎虚空,遁破大千。但是从古到今,多少能人志士,多少绝世高手,都难以做到这一点,连云虚前辈身为武学大宗师,学究天人,以他的天赋才情,想要勘破天人之隔,这好像也在情理之中。只是好像出了点小状况……”

李侠客笑骂道:“小状况?你说这是小状况?这哥们破碎虚空,能力不足,被卡在两界之间,这叫小状况?”

陆天林嘿嘿干笑了几声,不敢再说,心中却是震撼莫名:“原来武道高手真的能破碎虚空遁破大千而去!传说竟然是真的!可是李侠客为什么知道这些东西?是了,他可是比连云虚老前辈都要可怕的大高手啊!他能知道这些情况,自然也说得通,不知道才不正常!”

龙淳心中震撼,轻声问李侠客:“李兄,凡人真的能从这个世界超脱而去?”

李侠客嘿嘿笑了笑,道:“你面前这一位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

龙淳叹道:“我一直觉得超脱飞升是无稽之谈,今天才发现传说也未必是空穴来风,竟然真的有人能勘破天人之隔,跳出天地棋局,得证逍遥自在!”

他说到这里,看向面前状态奇特的连云虚,目光幽深:“我们和连前辈不是一路人啊!他追求的是自身超脱,而我们追求的却是国富民强,一在红尘,一在天外!但是能见到今天这种情形,也算是不虚此行,让我知道这世间竟然真的有此等惊人之事。”

陆天林道:“现在连前辈这种情形,我们怎么帮他一把?我看着好像不大妙……”

李侠客道:“不是好像不大妙,是确实不大妙!”

陆天林看向李侠客,“李兄,你可有解决之道?”

众人闻言,俱都看向李侠客。

如今所有人都知道高深莫测,非但武学修为高到不可思议,便是见识谈吐也是高明之极,远不是众人所能比拟,满天下若是能找出一个能解决连云虚问题的人来,那么这个人肯定是非李侠客莫属。

若是连李侠客都没有办法的话,那么就真的是没有办法了。

连云虚这种奇怪的状态,李侠客也是第一次见到,颇感新奇。在他的灵觉之中,包裹连云虚的这一团混沌气息十分的危险,稍有不慎便能伤人。

李侠客屏退众人,小心翼翼的向这团混沌气息靠近,手掌缓缓伸出,一点点向这团气息探入。

轰!

在他手掌刚刚触碰到这团气息之后,这团气息轰然爆发开来,瞬间便将他整个人笼罩起来,只是电光石火间,李侠客身周便已经被这些混沌气包围,外面衣衫在片刻间便已经变得虚幻起来。

也就在这些气息将李侠客笼罩起来之时,李侠客的身子陡然一震,变成了佛陀真身,肉髻螺发,体泛金光,将这气息挡在了身外。

同时头顶白气如柱,直冲高天,冲破混沌气,直达大殿顶部,散发出镇压天地一般的惊人气息,震的龙淳等人呼吸不畅,飞身后退。

之前站在混沌气外,李侠客只觉得这团混沌气只有三丈方圆,等他被这团混沌气包围之后,才赫然发现,原来这混沌空间大的不可思议,怕不是有百里方圆,以为近在咫尺的连云虚,其实距离他十分遥远,气息宏大之极,远不是在外面看到的黯淡形体。

李侠客丈六金身明灭不定,皮肤有若针刺,只感到四周压力越来越大,当下不敢犹豫,心念动间,向远处的连云虚急速飞去,包围他的混沌气犹如波开浪裂,被他硬生生的分出来一条的道来。

在虚空非了片刻之后,李侠客额头冒汗,只觉得浑身真气难以为继,另外还有一股虚空大力想要把他吸入另外一个空间一般,使得他真气消耗极大,这还是他自从修行儒门天河真气之后前所未有之事。

以往李侠客与人争斗,从未有过真气不足之虞,使得李侠客一度认为自家真气绵延不绝,不会有枯竭之时,直到今天他才发现,原来自己的真气也有极限。

就在感觉自己真气枯竭正欲想办法离开这混沌气时,忽然头顶一热,原本从头顶冲出混沌气的真气白柱倏然回收,瞬间返回李侠客体内,夹杂着包裹着李侠客身周的混沌气,一起进入了李侠客经脉之内。

轰!

李侠客脑子轰然一震,脑海里忽然浮现出的兽皮襁褓第一幅图中,无名道人开天辟地的情形。

此时此刻,他身处之地,正与那道人身处混沌虚空中的情形一般无二,这一霎时,李侠客福至心灵,当即调整自身,使得自己与脑海中的道人相契合,肉髻螺发顿时消失,束发青巾炸的粉碎,整个人披头散发,随后迈步前行。

脑海中的道人边歌边走,李侠客也随着开口唱歌,边唱边走。

轰!

随着他的走动,身周混沌虚空陡然暴乱,随后清者上升,浊气下降,雷霆四起,阴阳分化。

外面龙淳等人看的心神颤栗,目瞪口呆。

过了片刻之后,周元庆咽了一口口水,喃喃道:“李前辈这是在开天辟地么?”

第五百四十三章 变故

当李侠客在混沌空间内迈步走动之时,整团混沌气都暴动起来!

雷霆凭空显现,清浊自此分开,阴阳二气盘旋,日月星三光隐现,整团混沌气团在刹那间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隐隐然有化为一个小世界的趋势。

李侠客人在混沌之中,大袖飘飘,且歌且走,道音嘹亮,声振寰宇,包裹他的混沌气被道音所震,已然全都有了化为实质的趋势,翻翻滚滚,上升下降。

远处被夹在两界之中的连云虚一脸惊骇之色,连自身所在的状况都忘了,眼见李侠客越来越近,忍不住叫道:“道兄!你如何能有如此神通?难道你是上界前辈?”

李侠客哈哈大笑,也不回答,径直到了连云虚身边,心念一动,龙牙大枪出现在了他的手中,随后枪尖光芒吞吐,刺向连云虚头顶虚空。

他眼光毒辣,感应灵敏,知道连云虚之所以与不知名虚空相连接,就是因为心神感应冥冥空间,身心洞开,将自身与感应的空间相契合,这才能做到物我同化,进入感应中的那个神奇空间。

想要将他从这种状态解救出来,最好的方法就是封印他的五感六识,同时断掉他与外界沟通的渠道,而这个渠道就是他的头顶百会穴。

面对连云虚勾连的不知名虚空界,李侠客也不敢大意,他不敢用肉身试探冥冥中的那股空间巨力,但只是空间泄露出来这种混沌力量,都足以令李侠客应付的极为吃力,真要是与整个空间向对抗,李侠客可是没有把握能够硬抗。

但是包裹着连云虚的这股大力是如此巨大,即便是李侠客手持龙牙枪,也没有把握将这股力量与连云虚分开。

可李侠客也不是没有办法,当初他在观看兽皮襁褓中的第一个图形时,那图形带的李侠客自发观想,有一道人念动开天,破开混沌,可怕到不可思议,而且那道人在出手开天之时,还曾向外面点出了一招剑指。

也就是因为那存想中道人点来的一指,才点开了李侠客的眉心,造成李侠客如今眉心的一道血痕,至今不能消去。

脑海中那道人的凌空一指,李侠客绝不敢忘,后来得到十二连城老二天剑袁飞的指点,他才明了剑法精髓,懂得了当初那道人点向自己的一指,也算得上是一招剑法。

这么多年来,李侠客一直都想将脑海中道人的这一招剑法施展出来,但是无论是自身修为还是肉身强度,都难以承受这一招的威能,因此这一招只能封存在李侠客的脑海之中,无法在外界展露。

但是就在这个小小的混沌虚空之内,李侠客模仿脑海中道人开天辟地的样子,且行且歌,自然而然的就身怀道韵,与道相合,似乎在瞬间超出了混沌空间,躯体似有形,似无形,整个人没有了内外之分,天地之力即是他之力,身融天地,却又超出天地。

在这种情况下,李侠客可以用到的力量,已经不单单是他自身的力量,他躯体已经与混沌内外相合,不增不减,不伤不损。

于是李侠客终于可以将封存与脑海内的一招剑法用了出来!

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

这一招剑法封在李侠客脑海内何止十年?三十年也不止!

在这混沌空间之内,李侠客手持长枪,以枪为剑,如同当初的开天道人一般,将手中的龙牙长枪划出一道合乎天地道的轨迹,点向连云虚头顶的虚幻空间。

轰!

枪尖点中虚空之后,爆发出无穷无尽的光热来,只在刹那之间,整个混沌空间都爆炸开来,处于奇异状态中的连云虚一声大叫,被从束缚巨力中甩了出来,身子炮弹一般向大殿石壁上撞去。

李侠客手中龙牙枪发出低沉的鸣叫,枪尖白光清气缭绕,发出嗡嗡颤声,李侠客身子忽而虚幻,忽而凝实,最后终于被一股大力推出了天人合一的状态,一声闷哼,被打出混沌气团。

但是从李侠客枪尖处发出那一道剑光,却是在斩破了笼罩连云虚的空间之后,直接飞入了那个奇妙的空间。

砰!

李侠客被震的飞出混沌气后,整个人在地上一个翻滚,将青石地面砸出了一个大坑,碎石四溅,待到从地上爬起来时,撞入大殿石壁内的连云虚也已经将身子从石壁内拔了出来,飘然落地,向李侠客抱拳行礼:“多谢道友出手相助,若不是你冒险出手,老朽实在不知得什么时候才能从两界之间逃出来!”

他心有余悸道:“生死之间固然有大恐怖,但是在勘破生死之时,也是有着大恐怖啊!”

李侠客不答,站起身来后,眼睛紧紧盯着刚才被破开的一团混沌气息,只见对面的这一团混沌气翻滚不休,内中雷霆隐现,如同心脏一般膨胀收缩,如同活物一般。

“啊——”

一道惨叫声从混沌气内气急败坏的传来,震的整个气团翻滚膨胀,瞬间变成了方圆几十丈的圆球,将现场所有人都逼的踉跄后退。

“是谁?是谁在暗算我?”

这道声音从混沌气团内响起,似乎与众人相隔了无穷远的距离,但只是听到这道声音,众人脑中立时便幻觉四起,似乎在一瞬间便已经经历了生存与死亡,经历了种种自己不曾经历过的人生,甚至在这一瞬间,感觉自己变成了狗,变成了鸡鸭,变成了蝴蝶,变成了大树,变成了游鱼,变成了飞鸟,体会到了之前想都想不到的生命经历。

这人只是一声低喝,便使得众人在瞬间便经历了百事轮回,除了李侠客之外,所有人都呆立当场,双目茫然。

“道兄好剑法!”

那道声音继续在混沌气息内传出:“只是我好端端的在洞内修行,你却为何对我出手?一出手就如此狠辣,斩我门人,破我洞府,还毁了我的小世界。老夫千年修行,毁于一旦!有了今番这个因果,我与你不死不休……”

随着这人的话音传来,整个混沌气团越来越大,随后两颗磨扇一般的眼球从混沌气团内浮现出来,从里面看向外面的世界,第一时间便盯住了站在气团旁边的李侠客,轰隆隆的声音从眼球内传出:“是你对我出的手?”

李侠客大为头疼,没想到自己为了救人,发出的剑气竟然打伤了别的空间的高手,此时见苦主询问,也顾不得这两颗眼球古怪了,淡淡道:“是我出的手,并不是针对阁下,只是为了救人,可能剑气飞出,误伤了道兄!”

“误伤?”

混沌气团内的两颗眼球蹦蹦跳跳:“毁我洞府,杀我门人,还废了我千年苦功,一个误伤就想算了吗?”

李侠客自感有亏与人,问道:“那你说怎样你才能满意?”

气团内两颗眼球在虚空中滴溜溜乱转,似乎在思考什么东西,片刻之后,轰隆隆的声音再次响起:“打破这团混沌气体,让我进入你们这个世界看一看,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李侠客沉吟片刻,道:“你的话语中包含了极大的恶意,而且你的声音中充满了邪恶阴沉的味道,我不能放你出来。”

第五百四十四章 我诅咒

在这两个磨盘大小的眼睛出现之后,李侠客浑身寒毛直竖,后脖颈一阵发凉,面前混沌气中的这个奇怪的生物,给了极其危险的感觉。

一股隐隐的邪恶感觉从这两颗眼球中散发出来,虽然这位主人竭力隐藏他自身懈怠的恶意,但是李侠客作为早已经进军无上精神大道的武道宗师,心灵圆融无碍,心湖明镜映照十方,这种恶意却瞒不过李侠客的感知。

如今听到这个生物要求自己把它从这混沌气中放出来时,李侠客已经有了几分猜测,当下嘿嘿笑道:“老兄,你是想入侵这个世界么?”

在他说话之时,一把长弓已经出现在了他的手中,随着长弓出现的还有四根模样极为奇怪的箭矢。这四根箭矢的箭杆后面各自有两枚颜色不同的树叶,每一根箭矢都散发出淡淡的光芒,好像是一颗会发光的小树一般。

现在已经有两根箭矢被李侠客搭在了弓弦之上。

李侠客弯弓搭箭,对准了混沌气中的两颗眼睛,喝道:“滚!”

混沌气团中的两颗眼球陡然涨大,声音猛然拔高:“这是什么?”

轰!

它的声音凄厉,贯脑而入,本来就已经呆滞不动的的龙淳等人齐齐闷哼,眼耳口鼻中都喷出细细的血线来。

只有刚刚被救出来的连云虚还保留几分清醒,一脸惊骇的叫道:“这是什么东西?”

他从未想过,自己悟道修行,破碎虚空之后,竟然还能遇到这种匪夷所思的情形,但他毕竟是在世人仙,虽然因为特殊情况不曾破碎虚空离开人间,但修为摆在那里,这古怪生物的声音虽然具有很大的魔性,但还不至于能够影响到他。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与这古怪生物都是处于一个层次上的存在,只是修为有高下而已。

李侠客不再犹豫,手一松,两枚箭矢瞬间从弓弦上消失,分开混沌气,射向两枚大眼球。

砰!

砰!

两枚巨大的眼球当场被射爆,爆散成两团墨绿色的烟雾,发出了惊天动地的惨叫。

本来已经涨大了的混沌气团,在这两颗眼球爆散之后,迅速萎缩坍塌,变成了原来的大小。

“这是什么神兵?”

一股隐隐的意识波动从混沌气团内发出,虽然没有声音,但却令李侠客瞬间明白其意:“下界生灵,如何有如此神兵利器?”

这意识内充满了极度的惊讶与不信,也充满了气急败坏的挫败感:“你又是谁?”

此时射爆眼球的两枚箭矢倏然回转,分开混沌气团,瞬间返回到李侠客手中。

李侠客将箭矢收回,盯着混沌气不敢稍有放松,面容瞬间发生变化,骨架也发生了改变,只是片刻之间,便已经变成了主世界见到的三合镖局的阿海的样子,喝道:“大丈夫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我是阿海!”

“好,阿海!我记住你了!我诅咒你早晚落到我的手中,让你尝尽炼魂之苦,让你永生永世遭受魔火炼魂的折磨,直到你灵魂成灰,烙印不存!”

这个充满了恶毒的意念在李侠客脑海中轰隆作响:“我诅咒阿海你永世不得超生!我诅咒阿海你,世世代代都会遭受无尽的痛苦!”

这里面的邪恶怨恨之情,使得李侠客听的毛骨悚然,嘿嘿笑道:“好,你诅咒吧!尽管诅咒便是,老子还怕你不成!”

此时主世界中。

孙小茜等人已经返回了三合镖局,正在向自己的爹爹讲述自己一路上的见闻,叽叽喳喳好不兴奋:“爹爹,我把你给我那杆枪送给李大哥啦!你有空再给我做一杆呗!”

她伸手扯了面前一名长须老者的衣袖,撒娇道:“我那杆枪太丑了,回头你再给我一杆漂亮点的吧!”

这名长须老者身材高大雄伟,锦衣华服,青冠束发,玉带缠腰,长眉入鬓,凤目含威,白玉般的面庞,青黑色的胡须,站在鱼塘旁边迎风而立,当真是英风锐气,潇洒风流,不逊少年。

他便是将三合镖局打出了名头,威震三界的山海龙王孙全周。

没有见过孙全周的人,都以为他一定是豹头环眼的粗壮汉子,决计想不到他竟然是一个如此英俊儒雅的中年儒生。

此时见自家女儿撒娇,孙全周轻声笑了笑,抬眼看向无尽虚空,柔声道:“小茜,这个李侠客,最近做了不少事情,他还是青城山十二连城的老十三。从青城山力敌五名人榜少年高手之后,又追杀血河派的高手,打伤萧景宣,闹翻连云山,玉皇山与武道宗师过手,灭了天河剑派的威风,之后更是抢了天元山的打魔金砖,与道门结下了因果。”

他说到这里,捏出一把鱼食洒向鱼塘之内,笑道:“这还不算,前段时间他被人追杀,竟然一路横推,进入了白帝城内,与儒门大儒龚满学坐而论道,涤荡群魔,杀人诛心,非但灭杀了不少魔门弟子,便是连城内的佛门弟子也被他们破了修行心,纷纷还俗。嘿嘿,这小子自从入世以来,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几乎所有名门大派的人,都被他得罪了一个遍,有意思,有意思!”

孙小茜道:“得罪了这些人又能怎样?他不是还跟龚满学老先生关系不错么?不然也不可能联手除魔,成为忘年交诶!”

孙全周哈哈笑道:“我刚接到情报,说李侠客与龚满学在白帝城外与魔门高手相斗,后来魔门高手被李侠客金砖牵制,龚满学趁机出手,将魔门高手打成重伤,待到魔门高手败退之后,李侠客与龚满学也随即闹翻。”

孙小茜:“……”

她呆愣愣道:“怎么李大哥人缘这么不好?在十二连城与人闹翻不说,竟然跟龚满学老先生也闹翻了?他如今被众敌环伺,岂不是危险之极?爹爹,你来帮帮他吧!”

孙全周淡淡道:“帮?怎么帮?一入江湖,身不由己!他既然这么狂妄,自然有狂妄的手段!嘿嘿,转世仙人?我倒要看看他这转世之人有多大的本领!竟然连我女儿都敢欺骗!”

孙小茜大急,脸色羞红,跺脚道:“爹爹!你胡说什么呢!”

孙全周笑了笑,正想取笑女儿时,忽然一愣,看向不远处倚在栏杆上痴痴呆呆的阿海,眼中露出惊诧好笑之色:“怎么还有人敢惹他?”

这阿海自从回到镖局之后,就一直跟随着孙小茜做跟班,孙小茜走到哪里,他就跟到那里,今日孙小茜与老父亲说话,他也呆愣愣的尾随其后,孙全周父女间说话,他便静静的倚在鱼塘边上长亭栏杆上神游四海,不发一言。

但此时几十年都不曾有过变化的面容,忽然就发生了一丝细微的变化,他的双目在一瞬间变得清明无比,与刚才呆滞无神的样子截然不同,在孙全周目光扫向他的身体时,他已经低下头来,向地面看去,似乎在一霎时,目光便已经贯穿无尽虚空,看到了无尽深远之处。

然后他缓缓伸出了左手,轻轻的向面前的虚空抓去。

他的半截手臂忽然消失,似乎被一个无形的怪兽吞没,又似乎插入了无尽虚空之内。

而于此同时。

身在大殿之内的李侠客,正准备再次弯弓射箭,对混沌气中的存在出手之时,忽然便看到一只模模糊糊的摩天巨手陡然出现在混沌深处,这只手掌在无尽深远的虚空中只是一抓,正在大声诅咒阿海的莫名存在忽然停止了诅咒之声,爆发出极度惊惶绝望的情绪:

“不!——”

轰!

混沌深处轰然一震,刚才杂乱的邪恶的混乱无比的意念,倏然消失,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整个大殿猛然安静下来,只听到龙淳等人粗重的喘息声。

第五百四十五章 奔逃

在龙淳等人沉重的喘息声中,李侠客呆呆的看着面前这一团混沌气,脸色不住变化,即便是以他泼天的胆子,在看到刚才的一幕之后,也感动头皮发麻,一阵的心惊肉跳。

之前出现在混沌气团中的古怪生物,在李侠客的感应之内,就已经是极为强大的存在了,就算是李侠客运用自己得来的神弓,再加上打魔金砖在手,也没有感到丝毫取胜的把握,可就这么一个厉害的生物,在说出“诅咒阿海”几句话后,忽然就被一只摩天巨掌抓在了手中,只是轻轻一捏,便即捏爆当场,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强横气息。

刚才那个生物虽然看着两只眼球出现在混沌气团之内,但是李侠客明白,他的本体应该距离自己有着不远的距离,否则真要是真身降临的话,估计也用不着李侠客出手,他自己就能撕破这混沌气团,从未知空间里走出来。

但即便是如此,也是强横的令人吃惊,逼得李侠客不得不拉弓射箭,主动出手。

可这么厉害的一个存在,竟然被一只手轻轻松松的就给捏死了,连一点反抗的力量都没有,那只巨手只是一抓,那只嚣张狂妄的生物就这么死了!

狂妄的邪恶的意识似乎还在李侠客心灵处回荡,但是发出意识的生物已经烟消云散,死的不能再死。

连云虚浑身战栗,死死的盯着混沌深处的无尽虚空处,一直呆呆的站立好久,方才语气干涩的询问李侠客:“那是什么?”

李侠客深深吸了一口气,将手中的弓箭收起,重新变回自己的本来面目,淡淡道:“高手!那就是绝世高手!”

连云虚继续问道:“到底是什么样的高手,才能有如此神通?”

李侠客道:“大宗师!”

连云虚喃喃自语,双目失神:‘“大宗师?那是什么样的一个境界?”

李侠客不再理会连云虚,只是盯着面前的混沌气团呆呆出神:“刚才那人是谁?是不是阿海?难道他有这么厉害么?竟然能从一个世界干涉另一个世界?这便是大宗师的本领么?”

他刚才变换成了阿海的模样,其实也只是临时起意,觉得不应该把自己的样子与姓名暴露在敌人面前,而他熟识的人,在他潜意识里最为深不可测的高手便是三合镖局的高手阿海,因此不假思索的便伪装成了阿海的模样。

现在看来,效果好的出人意料,不但掩饰住了自己的真实身份,甚至还引出了绝世高手的反击,只是一抓,便将那名邪恶的存在当场捏死。

“如果刚才那只手的主人是阿海的话,那么我所在主世界的水,到底有多深?”

李侠客心中悚然,对主世界的认知又加深了一层:“看来大宗师绝不像我想象当中那般容易,也不仅仅是只有移山填海的本领!他们应该比这更强!”

在原地沉吟良久之后,李侠客方才回过神来,与连云虚一起把昏迷的龙淳等人救醒。

“好厉害!好厉害!”

陆天林清醒过来之后,脸色惨白,惊魂未定:“那是什么人好生了得!李兄,那就是传说中的上界仙人么?”

龙淳也是心潮起伏,低声道:“仙人?仙人就这么一副德性?妖魔鬼怪还差不多!”

他看向李侠客,轻声问道:“后来怎么了?那人走了吗?”

李侠客取出随身的酒葫芦,为众人灌了几口酒,沉声道:“这件事不是你们能插手的,就不要多问了!你们各自调息一下,咱们一会儿就出去!”

连云虚手指前面的不断收缩膨胀的混沌气团,道:“这东西如何处置?万一真有无上高手从这里为通道,来到这个世界的话,那恐怕将会带来无穷后患!”

李侠客想了想,道:“无妨,我有办法!”

他心念动间,眼睛看向面前的混沌气团,手掌轻轻一挥,面前的混沌气团倏然消失不见,却是被他收入了体内的青铜大殿之中。

他体内的青铜大殿可收万物,这混沌气团虽然可以算得上是一个连接一方世界的同道,但只要是存在于世间的东西,青铜大殿都能收走,无论是精神上的东西,还是物质上的体现,都逃不脱被大殿的吞收之力。

将这团混沌气收走之后,李侠客看向大殿众人,吩咐道:“走罢!”

众人呆呆愣愣,不知道李侠客这是用了什么手段,竟然将这一团混沌气收走,但却明白这种手段的了不起,识趣的不敢多问,互相对视几眼后,龙淳低声道:“好,咱们回去!”

连云虚道:“咱们所在之地是首阳山下的龙门关,十年之内,只能洞开一次,而且还是借助水底潮汐之力,各种力量集中到了一起,方才能打开断龙石,露出门户通道。每次开放,也就只有半个时辰,如今你们进来多长时间?再不离开,恐怕我们都出不去了!”

龙淳等人脸上变色,虽然他们不清楚从进来到现在到底用了多长时间,但想到刚才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外加他们的昏迷受伤,这半个时辰的时间怎么也该用光了。

周元庆叫道:“快走,迟恐不及!”

众人心惊肉跳,齐齐向来时路冲去,刚刚冲出大殿,便听到轰轰响声从地底传来,来时路上已经陷入地底的石门开始快速上升,片刻间便已经将整个洞口堵住了一半。

李侠客身子一闪,已经到了快速上升的巨石之前,双手扳住青石顶部,猛然一声暴喝,双臂用力。

轰!

正在上升的断龙石竟然被他硬生生的按了下去!

连云虚与龙淳等人看的目瞪口呆,呆滞在了现场。

李侠客骂道:“呆什么呆,还不走!”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施展轻身功法,向外狂奔。

其中以连云虚的身法最快,他见周山动叔侄俩修为低,干脆一只手拎着一个人,化为一团幻影,当先冲了出去。

这条石洞曲折漫长,少说也得有七八里地长短,寻常人要想跑出这么长的距离,又要一路向上攀爬,少说也得要多半个时辰才行。

可是龙淳等人俱都是当世修为最为高深的一批人,如今全力奔跑之下,只是几个呼吸,便已经跑出了百丈距离,但毕竟还是晚了几步,前面又有断龙石开始升起,堵住了去路,这一次堵的更彻底,眼看就要与山洞顶部接壤,将整个山洞堵死。

最后还是李侠客飞身上前,将这块巨石再次硬生生的按了下去。

这断龙石的升降乃是潮汐之力带动了地下河道,然后地下河道的水流带动了机关消息,这才将这石门带动。这等力量,少说也得有十几万斤,可竟然被李侠客一人之力给按了下去,但凡明白这一点的人,无不心中惊骇。

众人一路前行,每次都是险之又险的从中逃生,到了最后一堵石门前时,众人终于不再前行,因为这扇门已经彻底将通道堵死了。

龙淳看着面前堵住道路的巨石,轻轻叹了口气,看向李侠客:“李兄,难道天要亡我们不成?”

李侠客笑道:“之前我以力按石,是不想破坏前人的心血机关,如今既然前进无路,那就只能打出一条路了!”

他说话间,手中光华闪动,一杆长枪已经出现在了他的手中,枪尖对准了面前的巨石,轻声道:“诸位,你们觉得某家这杆枪如何?”

第五百四十六章 积累不足

当看到李侠客手中出现的龙牙长枪之时,连云虚瞳孔猛然一缩,不自禁的向后退了一步。

之前李侠客手持长枪,在混沌气团内如同开天辟地的原始大神一样,脚踏混沌,怀抱阴阳,搅得混沌暴乱,最后便是以这一把大枪,点开了与他周身气息纠缠的另一个空间的通道。

当时这一杆枪所展露出来的威力简直大的不可思议,在连云虚的意识之中,那一枪简直有开天辟地之能,也就是因为这一枪,劲气余势不绝之下,才斩伤了另一个世界的强者,引的对方前来问罪,要不是有高人出手,说不定真的引动上界之人下凡,为这个世界带来不可测的大灾难。

刚才发生的惊险事情,俱都是李侠客全力一枪引发出来的,现在见他竟然又把这杆枪拿了出来,连云虚自然心惊。

也就到了此时,他才想到了一件事情,看着手持长枪的李侠客,小心翼翼的问道:“李兄,你有此等神枪在手,按理说刚才那混沌气内的生物,是经受不住你一枪之威的,你只要再用上一招在混沌内的枪法,估计再多的高手,也禁不住你那开天辟地的一招枪法!”

李侠客微微低头,俯视连云虚:“老兄,我要是还有发出之前救你一枪的本领,我至于伪装成别人让那家伙诅咒么?”

连云虚:“……”

他现在才明白李侠客原来并不能随意发出之前那惊天动地的一枪,当下讪讪道:“原来如此,也是,那种惊天动地的枪法,真要是随时随地都能施展出来的话,估计一座大山也要被打崩了!”

李侠客手中龙牙长枪发出嗡嗡颤鸣,罡气笼罩身周方圆三尺之内,将旁边众人都逼得连连后退,笑道:“便是用不出刚才那一招来,打碎一座小山也算不得多大的的难事!开!”

他话音未落,龙牙长枪闪电般刺向前方的断龙石!

轰!

一声巨响传来,碎石四溅,整个地下石洞都在剧烈摇晃,碎屑簌簌下落。

龙淳等人被震的连连后退,心中难以自抑的生出惊恐的情绪:“这山洞若是塌了,我等十死无生!”

正心生大恐怖之时,便听到碎屑烟雾之内,李侠客哈哈大笑:“好啦,走罢!”

龙淳等人凝神看去,只见前方堵路的断龙石早已经消失不见,只有一个豁豁牙牙的不规则的洞口出现在原地。

众人一阵心惊肉跳,安安静静的踩着满地乱石,穿过门洞,一路向前。

这一扇石门被打碎之后,前方一片坦途,一群人在李侠客的带领之下,快速前行,蜿蜒向上,待到走到通道尽头时,又有一扇石门挡路,到了这里,众人已经听到了外面的急湍水流之声。

“我们现在已经到了瀑布下面,只是前面的石桥已经收回,同道重新被巨石堵住了。”

李侠客站在通道最前方,伸出手掌,缓缓插入前方的石头之内,将面前的堵路巨石硬生生的分成两半,露出一个可容一人进出的门户,道:“走吧!”

门户外面水流如布,水汽瞬间弥漫过来,使得众人浑身一凉,脑子清醒了不少,在李侠客第一个跨步走出之后,其余之人鱼贯而出。

这里的出口正是瀑布里面,从出口到水潭对岸,少说也有几十丈的距离,李侠客可以一步跨出,连云虚也能瞬间抵达,但是龙淳等人却没有如此修为,只能踏波而行。

而周山动叔侄俩却没有这份能耐,从洞口出来之后,瞬间掉入湖内,一阵狗刨之后,方才游上岸边,浑身**的好不狼狈。

从这走出来的方式,众人的修为高下立分。

此时圆月西斜,薄雾罩山,平添三分孤冷之意,龙淳等人站立岸边,恍若隔世,片刻之后,周元庆浑身湿哒哒的走了过来,向李侠客问道:“前辈,咱们是不是应该回去了?小人身上害冷,有点撑不住!”

李侠客哈哈大笑,伸手向周元庆与周山动身上各自虚虚拍了一掌,道:“好,回去!”

周山动两人只感觉李侠客掌风及面,燥热非常,正惊讶之时,忽感浑身一热,湿哒哒的衣衫瞬间便的干松起来。

在两人惊讶的低头查看衣衫之时,李侠客陡然一声长啸:“赤骝!”

远处红影一闪,赤骝马飞奔而来,来到李侠客身边时,倏然顿住,动静之间,转换的极其突然,但却毫无难度。

连云虚面露惊容,赞道:“好神俊的马儿!”

李侠客收枪跨马,对众人拱手笑道:“诸位,我先走一步!待到明日,咱们再详谈此事。”

一声呼啸,一人一马迅速离去,须臾不见。

连云虚赞叹道:“雷厉风行,真乃有古侠士之风也!诸位,这位侠客兄英风锐气,神通广大,到底是何来历?老朽闭关之前,可从未听说过江湖上有这么一号人物。”

龙淳道:“这位李兄横空出世,我们也不知道他的具体来历,只知道他极其雄壮,伟力惊人,连前辈,说句不中听的话,似乎您的修为在他面前都差了一点。”

连云虚道:“何止一点?十点百点都不止!奇怪,以他的修为,完全可以从这个世界离开了,他为什么还要留恋红尘不走?”

周元庆在旁边道:“李前辈说,他来此界,主要是为了报昔日被呼罗跋打伤之仇,现在大仇已报,他可能真的要离开了。”

“呼罗跋还打伤过他?开什么玩笑?昔日我独上金顶雪山,别说呼罗跋了,就是他们所有金顶雪山的高手加起来,都不曾放在连某人眼内。如今几十年不见,那呼罗跋即便是再厉害,也不可能是侠客兄的对手,他又如何能伤的了李兄?”

周元庆诺诺道:“这是李前辈亲口说的,小人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是他跟呼罗跋有旧怨,这点绝对做不得假,几年前的时候,呼罗跋还特意在草原下达圣喻,要求金帐汗国的人查探有关李前辈的消息呢。”

连云虚微微感愕然:“这就奇怪了,难道李兄在几年前的时候,修为不如想在高明,连呼罗跋都比不了?可这怎么可能?一人的武道修为如何能提高的这么快?”

周元庆道:“这小人就不清楚了!”

在众人眼中,李侠客浑身都是谜,不知其出身来历,也不知其目的立场,不知道他追求的到底是什么,但是见识之广博,修为值高深,却是前所未有。

此时连云虚问及李侠客时,龙淳与陆天林也感疑惑,两人也都看不透李侠客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等众人返回客栈的时候,李侠客早就坐在客栈的大堂处,摆好了酒菜,招呼众人道:“来来来,都坐下,连兄,我有点事要问你。”

他招手将连云虚喊到自己对面坐下,问道:“你是怎么被卡在了两界之间的?”

连云虚一愣,片刻后苦笑道:“想来应该是积累不足的缘故罢!”

第五百四十七章 中原战火

“积累不足?”

听到连云虚的回答之后,李侠客哑然失笑:“我听说但凡能超脱世界飞升而去之人,只要境界到了,感应到飞升之所,当即便能离开,何曾有积累不足这一说?”

连云虚一脸迷惘之色,似乎也对这个问题困扰了好久,道:“若不是积累不足的话,我又如何能被卡在两界之间?当初我自感修行到了顶点,已经到了人体的极限,无论是真气还是肉身,都不能再前进哪怕一点点,因此只能进入精神修行之道,为此还特意去佛道两家求取佛门正法与道家典籍,甚至进入金顶雪山强取精神秘策。最后更是周游世界,去远方的黑人与白人国度,寻求超脱之道。”

他脸上露出回忆往昔的神色,缓缓道:“直到我感到自己进无可进之时,才按照之前得来的一个地图,来到首阳山下,寻找了前人修建的地宫,开始闭死关。在地宫内的第三年,我才勘破最后一着,身子与天地同化,感应到冥冥之中的另一个空间之后,才奋力一跃,向那个空间靠拢。谁知道沪忽生变化,在我跳入那个空间的一刹那,另有一股力量从虚空传来,拉扯住了我,导致我停留在两界之间,进退难为。若是没有李兄出手相救,怕是老夫还得被一直卡下去。”

李侠客虽然对破空飞升不感兴趣,但是既然身为武者,以他的修为,恐怕早晚得要面对这种情况,未雨绸缪之下,眼前有这么一个差点就飞升的高人,他自然想要多了解一下。

听到连云虚的经历之后,李侠客微微沉吟片刻,笑道:“连兄,你当初是不是感应出错了?”

连云虚摇头道:“李兄,你可能没有经历过那种悟道状态。在那种情况下,人心即天心,修行之时的灵觉极为灵敏,我感应到的超脱之地,绝不会错,那种感觉极为强烈。”

李侠客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那就可能在半途出现了变故,至于到底有何等变故,那就不得而知了。”

连云虚叹道:“或许是吧,这种事情谁又能知晓?”

他看向李侠客,一脸疑惑不解:“李兄,你的修为远胜连某百倍,武功见识,也是远超于我,连我都能感应到另一个时空的存在,你如此修为,怎么还停留在人间?难道你感应不到来自另一个时空的气息么?”

李侠客摇头道:“实不相瞒,李某本来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来此界,也只是为了了解一段恩怨的,我有我自己所处之地,至于你说的别的时空,我并没有什么兴趣。”

他们两人说话,并没有撇开龙淳等人,此时众人都坐在旁边围听,听到李侠客自承不是此界中人,所有人都悚然心惊,齐齐变色。

只有周元庆还好一点,他早就认为李侠客是仙人在世,此时虽然惊讶,却也没有太过激动,但是龙淳等人却俱都难以保持镇静,不由自主的站起身来,一脸惊骇。

虽然神仙之说自古都在流传,可是众人身为武道高手,随着对人体对自身的了解,很多人都认为神仙之说本是虚妄,都是无稽之谈,以凡人之躯,想要打破虚空,超脱而去,无疑是痴人说梦。

这个念头一直到龙淳等人进入地宫之前,还都深信不疑,直到见到了被困在两界中间的连云虚时,这个念头才被推翻。

原来神仙之说,真的不是空穴来风!

在李侠客出手相救连云虚的时候,大家对他的来历都有了隐隐的猜测,等到他以神力按住断龙石,又打碎石门冲出山洞时,众人对他的来历就更是有了诸多猜想。

但是猜想归猜想,此时听到李侠客自承自己来自另一个世界,龙淳、陆天林等人还是感到了难以置信。

便是连云虚都吃惊了好一阵子方才回过神来,点了点,道:“这就说的通了!若是李兄不是上界中人,如何能解救的出在下?”

李侠客有心解释自己不是他口中的“上界”中人,但想了想,发现这不是一句两句能解释的清楚的,当下笑道:“我也不是上界之人,但也不是这个世界的,连兄,你不要误会。我只是修为比你稍微高点而已,其余并无不同!”

他虽然是这么说,但连云虚等人哪里肯信?李侠客的修为手段,众人都已经见识过了,试问,除了神仙佛陀之外,谁能有李侠客这般神通?连云虚都差点飞升而去,而李侠客比连云虚还要厉害,他要算不得仙人,天下还有谁有资格是仙家之人?

李侠客见众人看向自己的目光中已经多了几分敬畏与向往之情,忍不住好笑,他也懒得再费力解释,笑道:“好了,这一次首阳山之事就此了结,如今中原战乱,到得明日,咱们一同出山平乱去罢!”

众人齐声道:“是!谨遵前辈吩咐!”

李侠客:“……”

众人的态度转变的如此之快,使得李侠客极不适应。

由此可见李侠客这么一个“上界仙人”的身份是多么的骇人。

到了次日,众人一起离开了首阳山,向外面走去。

到了此时,众人已经隐隐然以李侠客为首了,无论是连云虚还是龙淳,两人的命都是李侠客救下来的,此时返回尘世,自然一切以李侠客马首是瞻,至于陆天林与周山动叔侄俩个,早就对李侠客敬畏异常,也是乖乖听命,不敢稍有违背。

几人出山之后,行进山外百里,便见到城市破败,死人遍地,村寨十不存一,饿殍遍野,人与狗争食。

相比之前被金帐汗国霸占的时候,此时的中原百姓似乎比那个时候活的更惨。

周元庆在路上随手抓了几个士兵,询问了一番之后,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原来此时义军正与南朝旧部战火正酣,各自征兵征粮,在中原各地争斗,互有胜负。

义军龙尊龙承海此时已然在汉金城内登基称帝,国号大炎,传令天下,自认乃是收拾河山的正统,而南朝旧部,只是龟缩南国,将大好河山拱手让给金帐汗国,不顾百姓死活,天人共愤,实乃亡国之君。

南朝旧部则说龙承海的义军是祸国民贼,乱世盗匪,祸乱中原,沐猴而冠,草莽小民,望之不似人君。

双方互相斥责,进而刀兵相向,如今中原大地重沦战火之中,百姓十室九空,无论老弱,尽被抓了壮丁。

“咱们去汉金城!”

问清楚原因之后,李侠客脸色颇为阴沉:“看看这龙承海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周元庆心中一凛,现在普天下都知道李侠客的暴脾气,那可是一言不合便要杀人,若是义军表现不好,恐怕这天下又要死不少人了。

“龙尊啊,您可不要做糊涂事!”

周元庆心中暗暗着急:“您要是处事不当,死的可不止是您一个人啊!”

第五百四十八章 散乱

李侠客穿越过各个小世界,见识过不少战乱国家的状态,本身更是重新收拾过几次旧山河,从而登基为帝,或者成为独掌大权的权臣,对江山社稷的了解比任何人都深刻,也比任何人都明白如何战乱状态下老百姓最需要的是什么。

他本以为因为他出面驱敌之后,这些义军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接管了大半个中原的城镇,日后治理天下,恢复民生肯定不在话下,却没有想到,这只是短短两三个月的时间,中原战火重燃,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百姓又一次遭受了战争的苦难。

“这场战争要是再持续下去,整个中原估计都要被打残了!”

龙淳一路行来,看到沿途百姓惨状,又通过一路询问后,忍不住摇头道:“大敌刚走,自家人便闹了起来,但是这两方面的人,军纪都不怎么严整,大军过处,百姓遭殃。这要是再打下去,恐怕十年的休养生息都未必能恢复过来!”

李侠客道:“这义军的龙承海是干什么吃的?一副好牌打的稀烂!义军几十万众,怎么挑了这么一个废物当头领!”

周元庆解释道:“前辈,我们龙尊当初在教内乃是一等一的高手,更兼义薄云天,为人慷慨大度,这才赢得全教上下佩服,因此才奉他为一教之主。之后我们兴兵抵抗金帐汗国,龙尊理所应当的成为义军大头领,真要是论做人的话,我们龙尊应该不会有问题,不然也不会引的八方英雄来投。”

陆天林在旁边点头道:“龙承海这个人我是知道的,修为不错,行事颇有章法,当初还曾找过我一同抗击金帐汗国,算的上是一条汉子。”

李侠客冷笑道:“当老大可不仅仅是因为武功好,志气高就行的,心狠手黑,口蜜腹剑,洞彻全局,多谋善断,这才是作为帝王的条件。你们口中说的什么武功人品,在武林中或许有用,但是放在朝堂上,放在王朝争霸,治国平天下上,却是屁用不中!”

陆天林楞道:“若是人品不行,如何为帝?”

李侠客哈哈大笑:“若是人品太好的话,那才更不适合为帝!”

见陆天林露出疑惑不服的神情,连云虚轻笑道:“陆兄,你看历来王朝,但凡为帝之人,有几个是优柔寡断之辈?有几个是慈悲之人?为了帝位,父子相残,兄弟相杀,诛杀忠臣良将,无情无义的事情,哪一个开国帝王没有做过?但是这些帝王人品不行,当皇帝却还当的不错,对兄弟姐妹以及王公大臣,有可能是一场灾难,但是对底层百姓来说,却是百姓之福!”

龙淳似乎被这句话勾起昔日在朝中的经历,涩然道:“不错!最是无情帝王家!当皇帝,越是有情有义,越是死得快!”

他在镇守下阳关时,当时的夏朝的光帝对他推心置腹,十分的信任,将整个镇守塞外的要紧关口放心的交给了他,更是一年一大赏,对龙淳极为宠爱,倚为国之重臣。

但是光帝为人太重感情,以至于养虎为患,使得自己的弟弟暗中蓄力,发动政变,一夜间推翻光帝,诛杀光帝全家,第二天便接管朝政,总览大权,自号明帝。

明帝与光帝不同,光帝信任龙淳,明帝却是对龙淳极为忌惮,生恐龙淳拥兵自重,于是暗中削弱龙淳的兵权,以至于君臣失和,军心散乱,这也是龙淳被腾格里打伤之后,为什么兵败的如此迅速的主要原因。

而今听到李侠客等人论历代帝王心术,龙淳想起昔日光帝对自己的恩情,忍不住心中大恸,对众人道:“有情有义又有能力平衡各方势力的帝王,几千年来又有几人?我不知道这义军统领龙承海是什么样的人,但是如今的南朝旧部,龙某绝不与之同流合污!”

周元庆大喜:“龙元帅,您这是要协助我们义军么?您看,您姓龙,我家龙尊也是姓龙,五百年前是一家啊,您来辅助我们龙尊,我们义军打败南朝,看来是板上钉钉啊!”

龙淳摇头道:“龙某孤身一人,身无长物,暂且不想涉足军务,还是跟随李兄一起去汉金城看看去吧,其余的事情,以后再说!”

周元庆知道龙淳这是跟李侠客是一个意思,想要看看自己家的龙尊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良禽择木而栖,若是龙承海不是那颗梧桐树,龙淳这只凤凰自然不会协助龙承海,若是龙承海真有帝王的气度,说不定真的能引来龙淳元帅的投靠。

想到这里,周元庆心中更是焦急:“若是龙尊真有帝王气度还好说,若是行事糊涂,利令智昏,这一次非但大业难成,便是性命都难以保全!”

他虽然心中对龙承海十分的佩服,但更知道李侠客的厉害,大帅龙淳也还好说,就算龙承海做事昏庸,他顶多也就是转身离去而已,可是李侠客就不同了,以李侠客的脾气来看,龙承海真要是行事不端,恐怕项上人头都难以保得住。

周元庆越想越是担心,有心在暗中给龙尊传递消息,好让龙尊做好准备,可是想了半晌,终究是没敢行动,“龙尊若是有帝王命格,不用我提醒,自然也会龙虎交汇,天地同力,若是没有这种气运的话,我便是提醒再多,也于事无补!”

随着众人一路前行,见到的惨状也越来越多,寻到一些残存的百姓问了问,就发现,原来这种惨状大都是义军所为。

现在的义军已经不再是以前的义军了,军纪散乱,烧杀抢掠,百姓闻风而逃,多有远遁深山之民。

李侠客的脸色愈发阴沉,在靠近汉金城的时候,想了一想,便即改换了装束,收了赤骝马,藏了剑与枪,寻了一头寻常马儿,与众人向汉金城慢慢靠近。

还未到汉金城,便被一队官兵围住,为首军官大喜:“好运气,半路上捡了几个家伙,还白捡了几匹马儿!小的们,把他们给我带走,人充军,马进营!”

连云虚大怒,他是破碎虚空的武道大宗师,生平何尝受过这等慢待?眼见这些官兵不善,当即伸手一挥,十几道剑气从指尖发出,一群官兵当即跌倒,不省人事。

“只看这官兵的作为,就知道他们头领是什么样的货色!”

连云虚将这些官兵打倒之后,对李侠客道:“李兄,这就是现在的义军么?依我看,也不比金帐汗国的军士好多少!”

李侠客淡淡道:“无妨!只要不好,杀了便是!我能杀金帐汗国的兵士,难道就不能杀这些废物么?”

第五百四十九章 大哭

当“杀了便是”这句话从李侠客口中说出来之后,众人全都悚然而惊。

这句话要是别人来说,那只能算是狂妄之言,但是从李侠客口中说出来,那就大不一样,以李侠客此时的修为与火爆脾气,再结合他单人独骑攻城拔寨的过往,这句话可不仅仅是件简单的一句话,而是代表着很可能有千万人头落地!

周元庆结结巴巴道:“前辈,或许这只是龙尊手下个别军官军纪不严,其余的军官应该不会有大问题!”

李侠客淡淡道:“咱们一路行来,你可见到义军中有几个纪律严明的?”

周元庆嘴巴张了张,有心为义军辩护,可是想到一路所见所闻,几乎没有一处义军是好的,便是想要辩护都做不到,登时默默无言。

连云虚对李侠客的态度很奇怪,好奇道:“李兄,你本上界仙人,何必还要管这红尘琐事?尘世间尔虞我诈,王朝兴替,与你我何干?”

李侠客看了连云虚一眼,笑道:“天下无不忠不孝的神仙,更没有不在乎黎民百姓的高人!你是中原出身,而今中原战乱不定,你不思平定天下为国出力,反倒是独善其身,不理红尘,你算个什么武道宗师?你连一个小兵都不如!”

连云虚身子一震,心道:“我这几十年来一直追求天人之道,想要超脱而去,却没有关心过黎明百姓的死活,这天下是谁当了皇帝,百姓过的怎么样,我一概不管,只是想要突破自己,破碎虚空,生恐自己的念头不纯。难道我真的错了么?”

便听到李侠客继续道:“自古神仙佛陀,你看那一个不是有着慈悲心的?无论是佛门还是道家,成仙作祖之人,哪一个不是怀着济世救人的心肠?没有公德,还想成仙?你凭什么成仙?就凭你修为高深吗?修为高了不起啊?你能比老子还要高吗?”

连云虚额头汗水滚滚而下,喃喃道:“难道我被卡在两界之间,超脱不成,就是因为此等缘故么?”

李侠客道:“你说呢?就连道祖成道离去之时,还知道留下三千真言,以启后世子孙,你呢?你有什么功德可以成仙?就凭你这浅薄的修为么?”

当今普天下,估计也就李侠客有资格说连云虚修为浅薄了,面对一个险些破碎虚空的大牛人物,众人敬仰还来不及,谁还敢说他修为不够?但是李侠客就说了,而连云虚还就得听着,连反驳都反驳不了,因为他跟李侠客相比,确实差多了。

在这个世界的武道宗师,即便是修为达到破碎虚空的程度,其个人实力也有其极限,也不可能做到像传说中的仙人那样移山填海,分江划河,更没有什么法宝神通,最多也就是有着超出常人的武力而已。

而主世界能够破碎虚空的大宗师,无一不是真正的神仙中人,举手之间,山河破碎,即便是李侠客这种刚刚触摸到武道精神的小宗师,其破坏力也是非同一般,催城崩山也不是太大的问题。

世界不同,武力值也就相差悬殊,连云虚在这个世界的修为可以破碎虚空,超脱而去,但是在李侠客所在的大周主世界,充其量也就是一个修为还不错的武道宗师而已。

因此李侠客才对此人不怎么瞧得起,空有一身修为,却不想着为国为民做点事情,这一身修为又有什么用处?这种人活该不得飞升!

他这几句话对连云虚打击甚大,失神良久之后,方才回过神来,轻声问道:“难道欧文一直以来都做错了么?”

他似乎是在问众人,又似乎是在问自己:“难道不是我积累不足,而是我功德不够?”

龙淳见他一脸茫然,叹了口气,道:“前辈,历来神仙谱中,又有几个神仙不是济世救人的?或许您真的应该关心一下红尘百姓的事情了,中原与金帐汗国开战,事关国运,天下苍生遭劫,若是您当初站出来出手阻拦,你觉得事情能到了今天这步田地么?”

连云虚道:“我不知道!”

李侠客道:“那是你不想知道!因为你不知道,所以你不知道!”

这句话说的极为拗口,但是连云虚却明白了是什么意思。

李侠客口中的第一个“不知道”,说的是他不知道天下百姓苍生,不懂救治百姓。而第二个“不知道”,却说的是他不懂大道,不明修行真义,所以不知“道”。

连道都不明,空言什么天道,那就是一个笑话,自然难以超脱此界。

非但连云虚明白了李侠客的意思,便是龙淳、陆天林等人也都明了此意,众人心中一阵感叹,连云虚如此修为,如此才情,竟然还“不知道”,由此可见天道难求。

一霎时,几乎所有人都失去了求道的心思。

他们之前在看到连云虚卡在两界之间的情形时,知道了破碎虚空不是虚妄,有这亲眼可见的情形,登时就激发了他们每个人的求道之心。

毕竟神仙谁都想做,他们几个人天赋才情都是一等一的,除了周山动叔侄俩个,其余的都是武学宗师,还真都有向上一步的可能,便是龙淳都大为心动。

可是现在被李侠客一打击,众人才真正明白其中的难度,他们比连云虚可是要差远了,现在连云虚都难以明白自身的道路,他们这些后来者就更不用说了。

与其追求虚无缥缈的天道,还不如以有用之身,来做有益之事。

李侠客说话虽然难听,但却有振聋发聩之效,不但骂醒了连云虚,就连龙淳等人也被骂醒,都断了不切实际的想法,便是连云虚也知道自己以往不曾注意到的问题。

众人一路默默无言,等靠近汉金城之时,方才回过神来。

还未进城,便看到几名士兵在路边撕扯一名妇女,那妇女喊叫的声嘶力竭,沿途却无人敢近,几名士兵衣衫不整,淫词秽语不断,围着中间的妇女上下其手,丑态百出。

周元庆再也忍耐不住,拔出长剑,挺身而出,骂道:“混账东西,你们在作甚么?”

几名士兵听到呵斥,齐齐转身,一为首一名小军官喝道:“混账,我们火部兄弟正在捉拿女奸细,无关人等快滚!你就难道跟这女奸细是一伙的不成?”

那名女子在几个士兵手中不断挣扎,叫道:“救命啊先生!这些当兵的都是禽兽!他们要把我抓到军营做军妓……”

身边小兵反手一掌,打在了女子脸上,骂道:“贱人!哪有你说话的份儿!”

那女子被打嘴角绽开,鲜血直流,呜呜直叫,还想说什么的时候,被旁边一名军人挥动拳头,一拳打晕。

周元庆勃然大怒,身子一晃,剑光霍霍,斩向这几名兵士。

他本来修为就不低,不然也不可能成为当初义军的小头领,这段时间一直在李侠客身边随身服侍,有时候李侠客也对他指点几句,使得他如今的修为大超往昔,简直不可同日而语,一跃成为一流武道高手。

此时暴怒之下,剑下无情,这几名官兵只是呼喝了几声,便即被他斩杀当场。

将这些官兵斩杀之后,周元庆长剑再也拿捏不住,坐地大哭:“这才短短几天时间,怎么成了这个样子?龙尊干什么去了?说好的驱除鞑虏恢复河山呢?”

李侠客道:“只要进城,一看便知!”

第五百五十章 骑马坐轿

男儿有泪不轻弹!

周元庆虽然平时在李侠客身边甘当奴仆,一副伺候人的下人模样,实则此人心中自有抱负,骨头极硬,不然也不会加入义军反抗金帐汗国,而且还成为了义军五行门火部的一个小头领。

他要是不是胆色过人,也不会在当初的红龙镇外对李侠客动手,要知道当时的红龙镇可是已经被金帐汗国的兵士包围了好多天,中原百姓早就逃的逃,藏的藏,在那个时候对金帐汗国的人出手,冒的险可想而知。

可即便如此,周元庆当初还是选择对李侠客出手,可见他一腔热血,悍不畏死的劲儿有多大。他后来对李侠客极为恭谨,以仆人自居,并不是贪生怕死,更多的则是对李侠客的钦佩与崇拜,同时还有一种将“驱除鞑虏”的希望放在李侠客身上的奇特心理。

因为李侠客所作所为太具有震撼性,杀人如杀鸡,单人独骑,横推城池,这已经是不属于人间的力量了,又加上李侠客展露的英豪风采,自然带有慑服人心之效,周元庆由此甘当李侠客的马前卒。

除了李侠客之外,能够折服周元庆的人,也就两个了,一个便是义军龙尊龙承海,另一个便是大帅龙淳,其余的人他即便是佩服,也不可能纳头便拜。

可就是这么一个汉子,如今见到汉金城外义军的作为之后,却是痛哭失声,坐在地上毫无形象,涕泗横流。

可见他委实伤心到了极点。

李侠客见他嚎哭,喝道:“哭什么?这些士兵早就该死,与你有什么干系?”

周元庆抽泣道:“我哭的不是这些兵士,我哭的是我以前的义军兄弟,当初大家意气风发,一同反抗金帐汗国,为的便是平定天下,四海升平!没想到才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军纪竟然散乱到了这个地步!”

“我哭我义军龙尊大人御下不严,以至于民心大失,百姓离德,好好的王者之师,变成了如今这等贼兵匪寇!”

“我哭我以前战死的弟兄,现在义军成了这个样子,怕是他们死不瞑目!可怜我等一腔热血,都成了后狗屎!义军,义军,现在还有什么资格叫义军!叫贼寇还差不多!”

周元庆嚎啕大哭,好半天方才止住悲声,从地上捡起长剑,擦掉眼泪,对李侠客道:“前辈,我来带你们入城!”

他收拾衣裳,整理仪容,当先向汉金城内走去。

等到了城门口时,早有守军挡路,周元庆骂道:“瞎了你的狗眼,连我也敢拦?我乃是火部副统领周元庆,今日返回都城,你敢拦我?老子斩了你的狗头!”

守门兵丁大惊,缩手回身,连忙行礼陪笑:“大人,请恕小人眼拙,一时间没认出来,只是入城须得有令牌……”

周元庆从腰间褡裢里取出自己的铜符,扔给对面的兵士:“睁开你的狗眼看准了,再敢啰嗦,掌嘴一百!”

那士兵将铜符看了几眼,如火烧身,吓了一跳,急忙将铜符还给周元庆,点头哈腰道:“周大人,小人不知是您,恕罪,恕罪!快请进!”

周元庆一声冷哼,抬脚踢了对面小兵一个筋斗,这才哈哈大笑着向前走去,叫道:“几位前辈,且随小人来!这几个家伙不长眼睛,你们不要跟他们一般见识!今日咱们舟车劳顿,好容易返回都城,必须得一醉方休!”

说话间仰天大笑,状甚欢畅。

但李侠客等人却看到他在大笑之时,正有滚滚热浪流淌,可见对如今汉金城的义军已经失望到了极点。

龙淳叹了口气,对周元庆道:“骄奢淫逸,人之大敌,或许你们在一开始反抗金帐汗国的时候,都不曾有享乐之心,可是如今占据了都城,称王为帝,一系列大诱惑下来,也就忘了初心。”

周元庆不答,一直走过了一条长街之后,方才点头道:“龙元帅,您说得对,他们这些人,应该是忘了初心了!”

他带领众人一路前行,行了三五里地,走到一栋小院门前,正准备开门时,里面迎来一个满面皱纹一身华服的老人,抬眼看到周元庆后,大喜道:“老爷,您终于回来啦!大王早就为你新换了一处府邸,我去看了,好生华丽!还赏赐了您不少美女歌姬,都在那个府邸里养着,就等着老爷前去宠幸她们。老奴担心老爷返回找不到路,一直在这里等你回来。”

他说到这里,兴冲冲的向院内喊道:“阿光啊,你们几个都赶快出来,快备轿,抬老爷去新居!”

几个年轻后生听到呼唤,急忙从院内走出,向周元庆叩头行礼,不待周元庆吩咐,便即从院内抬出来一顶大轿,对周元庆道:“恭请老爷上轿!”

周元庆一脸茫然,看向对面的老仆人:“老邢,这是怎么回事?我骑马惯了的,坐轿子算怎么一回事?”

这老人是他以前的仆人,义军占领汉金城之后,分给了周元庆一个小院子,这仆人便被周元庆安顿到了这个院子里。

没想到几月不见,这老仆人也跟变了一个人似的,身穿绫罗绸缎,一副员外爷的架势,满面红光,昔日唯唯诺诺的形态不在,反倒是多了颐指气使的气派,俨然一位官老爷。

见周元庆疑惑,这老仆人瞪大了眼睛,道:“老爷,您不知道么?您已经被皇上封为了安定侯,成了侯爷啦!赏赐您府邸一座,歌姬几十名,允许您带刀入宫,见官不拜!在咱们整个大烈国中,皇上对您最好,一有好东西,都赏赐给您一份,别的官员,羡慕的眼睛都红了!”

周元庆默然半晌,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我知道了!”

他看向李侠客等人:“几位前辈,还请入小人的院内稍坐,我这就去面见龙尊问个明白!”

那老仆人道:“老爷,您现在可不能再喊大王龙尊啦,您要喊他陛下才行!据说前几天有人口误,当众称呼皇上为龙尊,皇上大怒,让人打了他四十大板,屁股都打烂了,好不凄惨!您可得注意,不要再激怒皇上了!”

周元庆深深吸了口气,道:“好,我知道了!”

他领着李侠客等人进入院内,为几人沏茶倒水之后,弯腰行礼道:“几位前辈,龙元帅,你们暂且再此等候,小人这就去面见龙尊,问个明白!”

李侠客想了想,道:“你骑我的马儿去吧,若是你家龙尊要杀你时,也好有个帮手!”

周元庆身子一震,语气干涩:“应该不会!”

李侠客不管他怎么说,心念动间,将赤骝马放了出来,吩咐道:“好好看着元庆,带他去皇宫,别让人杀了他!”

说话间大袖一甩,一股劲气发出,将周元庆推到马上,赤骝马一声嘶鸣,霎时间冲出院门,向皇宫方向走去。

老仆人在后面焦急喊道:“轿子,轿子啊!老爷,您如今可是侯爷啊,入宫面圣,怎么能不坐轿子?咱现在跟以前不一样啦!”



第五百五十一章 下驾

周元庆走后不久,李侠客叹了口气,手一晃,龙牙长枪出现在他的掌心,随后寒光闪动,长枪被他仍到了院门之外,轻声道:“诸位,准备杀人吧!”

龙淳愣道:“何至于说这等话?周兄这次面见龙承海,难道还真的会有生命危险不成?况且有李兄坐镇在此,天下又有谁敢冒犯你的虎威?”

李侠客冷笑道:“不敢?做皇帝的人有什么不敢的?自古布衣天子做的长的又有几个?大多数起义军的首领,可能在一开始为人不错,明白天时地利,知道与人相处,可是随着地位的变化,以往的敬畏之心将会渐渐消失,若是有种种诱惑侵袭,大都会变得骄奢淫逸起来,少有保持清醒之辈。”

他说到这里,伸手指向正在院内吩咐下人干活的周元庆的老仆:“看到没有?这老仆昔日受苦之相尚未消失,如今便已经变得颐指气使,俨然身居高位之人,高高在上,面目可憎!”

“窥一斑而知全豹,由此仆人,便可看出这义军中大多人的变化!”

李侠客走出房门,来到院内,负手看向院外,淡淡道:“人心不足蛇吞象,人的欲望是无有止境的,随着身份地位的不断变化,想法自然也在发生变化。龙承海如今从一介草民登基称帝,却又难以约束自己的属下,军纪不整,法纪不严,依旧是草台班子的念头,以至于比金帐汗国的兵士还要不堪。这种人,心态基本上已经扭曲了,自以为天王老子,做出什么事情来,都不足为奇!”

龙淳等人跟随他一起走到院内,听到李侠客的分析之后,俱都默默无言,好半晌之后,龙淳方才点头道:“不错!我读史书,布衣之辈称王,几乎没有长久之人,总是会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从古至今,真正以布衣起家称帝之人,少之又少!”

他叹道:“不是我看不起布衣草莽,实在是他们这些人太多小人得志便猖狂之辈,稍一顺势,便即少了恭谨之心,历来草莽绿林,皆是明证!这龙承海刚刚占领汉金城,便迫不及待的登基称帝,却又如此纵容下属,律法不张,不思以后,完全不像是长期为政之人,依旧是当初暂居的做法,十分的不可取。只是以李兄的神通与威望,他即便是再狂妄自大,也应该不敢得罪你才是,今日周元庆或许有点小伤,但是我等应该无碍!”

陆天林附和道:“李兄,你单枪匹马,横扫六合,以一己之力将金帐汗国的人赶出中原,只要这龙承海不是猪油蒙了心,蠢到了极点,他就不应该敢得罪你!”

李侠客嘿嘿笑道:“身居高位而不自省,哪一个不是猪油蒙了心的家伙?这个时候你还希望他们能保持理智?”

龙淳道:“即便是再不理智,难道还能冲撞您不成?”

李侠客看向插在院门外青黑色的龙牙长枪,道:“那就等着看吧!”

两个时辰后,院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随后院内老仆人的惊呼声传来:“老爷,您这是怎么啦?是不是对圣上不敬了?怎么这一身血啊!”

众人走出房门,便看到被几名兵士用担架抬着的周元庆,此时的周元庆浑身浴血,趴在担架额头汗珠滚滚,对老仆人道:“我没事,死不了!”

他声音沙哑干涩,吩咐抬着他的几个人道:“把我抬到卧室里,你们就走吧!”

几名军汉点头称是,将周元庆抬到卧室之后放好,躬身而退。

这些军汉走后,周元庆埋首痛哭,听到李侠客等人赶来,抬眼道:“我入宫面见龙尊,发现他跟变了一个人似的,我向他说出军纪不严,应该整顿义军,诛杀不良,如此才可顺应民心,一统天下。他却说我妖言惑众,夸大其词。着人重打我三十大板,要我回家反省。”

他说到这里,对李侠客道:“后来我对他说前辈您也随我一同来到了汉金城内,龙尊方才脸上变色,说先让人把我送回家,他明日便来拜访前辈。”

李侠客笑道:“皇帝主动拜访某家,这叫做皇恩浩荡,我可承受不起!”

周元庆轻声道:“他不是皇恩浩荡,他是担心您让他浩荡不起来啊!”

他一脸的伤心:“为何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一个人变化这么大?权力的魔力就这么强?”

“权力的味道肯定诱人啊,不然为何千古以来,世人都在争权夺利?被权力冲昏头脑的人数不胜数,龙承海只是其中一个罢了!”

李侠客手掌一翻,手中已经多了一个酒葫芦,为周元庆倒了一杯酒,道:“且饮下这杯酒,待到明日伤势痊愈,随我一起迎驾!”

他说到“迎驾”这两个字的时候,咬字极重,一脸好笑:“我当日来汉金城的时候,金帐汗国的大汗阿木尔提前三天便逃了出去,可谓是望风而逃,闻风丧胆!今日倒好,龙承海知道我来这里,竟然还要等到明日才来拜访,当真是好大的架子!这中原半个江山都是我一人打下的,你们也就是捡个便宜罢了,现在还真以为这天下是你们自己打下来的?”

周元庆面有愧色,道:“可是现在他们真的都以为自己是收复河山的主力人物!”

李侠客道:“等明天他们的脑子就会清醒了!”

他这随身的酒葫芦非同小可,也不知怎么回事,随着李侠客的修为日益高深,这酒葫芦的功能也愈发强大,里面的空间越来越大,而且还能分出不同的区域,不同的美酒装进去,可以分开来装。装入之后的时间越长,这酒水的功效越强,甘醇无比,饮用之后,几乎有活死人肉白骨之效,寻常伤势,一杯酒下肚,第二天便能结痂痊愈,内伤外伤,俱都能治。

周元庆一杯酒下肚,周身气血沸腾,头顶白雾升腾,那用的一天,下半夜便即好转,天亮之后,精神奕奕,功力提升不少。

众人虽然都已经喝过李侠客葫芦里的美酒,此时见到效果如此之强,依旧惊讶非常,不住口称赞:“好酒!似此等仙酒,才可称得上是琼脂玉浆啊!”

正在称赞之时,门口长街之上传来吹吹打打之声,片刻后,一名尖声尖气的太监手持浮尘,走到院门出,尖声叫道:“圣上出宫,下驾安乐侯府,汝等还不上前跪迎,更待何时!”



第五百五十二章 火炮

“轰!”

就在这太监刚刚说出要众人跪迎的话时,陆天林便已经忍耐不住,怒睁双目,伸手向前虚拍:“竖子安敢如此!”

他是当世武学宗师,与当初的血衣头陀齐名,乃是一等一的江湖高手,放在武林中,那可是老祖宗级别的人物,姜桂之性,老而弥辣,何曾受过如此羞辱?

现场中无论是李侠客还是龙淳、连云虚,都是极其了不起的存在,可能会自重身份不与这太监一般见识,但是陆天林却没有这么多的顾忌,一听到这太监的话,立马就炸了,一掌横推虚击,一股劲气发出,即便是相隔两三丈的距离,依旧把那说话的太监当场打飞,口喷鲜血,生死不知。

陆天林一掌打出之后,飞身出屋,站在院子门前放声长啸,声若滚雷,震动长街:“龙承海,你摆什么臭架子!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在我们面前拿大!还让我等跪迎?我们跪下来,你受得起么?”

大街上本来是吹吹打打的极为热闹,便如一个戏班子当街卖艺一般,此时听到陆天林的长啸之后,登时一静。

片刻之后,便有人回过神来,齐齐暴喝:“大胆!竟然敢对陛下如此说话!”

“你这匪徒,好大的狗胆!拿下他!”

“不必留活口!”

一霎时乱成一团,随后便是利刃破空声响起,众人走到院门前时,陆天林已经与一群侍卫打了起来,人影横飞,血溅当场。

他是武学宗师,修为当世少有,这些侍卫们虽然功夫了得,但是与他相比,毕竟相差太多,几十名侍卫只是片刻之间,便被打的飞来出去。

“路前辈何必这么大的火气!”

陆天林打飞一人之后还待出手,便见眼前人影一闪,一名黄一男子出现在了他的面前,抱拳行礼道:“小人崇山时,见过陆前辈!”

他站在陆天林面前侃侃而谈:“陆前辈,如今陛下来安乐侯府,拜见李侠客李前辈,您是中原之民,如何敢冒犯天颜,做出如此冲动之举?圣上……”

“滚!”

陆天林大怒,猛然一声暴喝,如同平地响了一声霹雳,直震的对面的黄衣男子离地飞起,人在空中便已经鲜血狂喷,落下之时,砸翻了街头一片甲兵。

“你是什么东西,也敢这么跟我说话!”

陆天林右手向天缓缓举起,背后长剑倏然出鞘,落入他的掌心,他剑尖斜指长空,一步一步向街心走去:“龙承海,你好大的排场!陆某在你眼中算不得什么,难道龙元帅在你也不看在眼里么?便是龙元帅你不放在眼里,难道连云虚老前辈,李侠客李先生,你也敢不放在眼里?”

此时长街之上,已经站满了官兵,持枪持刀,虎视眈眈,在这些官兵围拢的中间,停着一座三十二人抬的大轿,这轿子好大,填满了整个长街,几乎有半间房屋大小,四面垂缨,上贴金箔,厚厚的黄绸子遮住了门帘。

整个轿子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奢华到了极点。

在这轿子两侧站着一排手持金瓜钺斧的武士护卫,俱都身材高大,盔甲罩身,看着威武非常。当真是金瓜钺斧朝凳,缨舞缨幡缨罩缨,整个队伍气派非常,果然帝王气象。

在这些官兵前方,还有几辆奇怪的马车,被红布遮住了,分列大街两旁。

李侠客看到这里,轻轻叹了口气,对众人笑道:“穷人乍富,莫过于此!嘿嘿,这般大的排场,这是向我示威么?”

龙淳脸色沉重:“果然帝王气派,只是如今天下不平,饿殍遍野,身为帝王,不思为民解忧,反倒将心思花费在这无用的物件上,唉,主次颠倒,轻重不知,可惜了!”

他颇有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之意。

本来义军取得半个天下,全赖李侠客之功,如今李侠客来到汉金城,无论是在情理上,还是为了自身着想,这龙承海就应该第一时间面见李侠客,态度恭谨一点,姿态放低一点,以后学晚辈的身份请教,这或许还能为自己挽回点好感来,但他如此猖狂自大,非但恶了李侠客,便是连云虚等人也被他得罪了,当真是愚蠢至极,不可理喻。

当街上,随着陆天林一步一步向大轿靠近,附近的官兵齐齐将长枪长矛对准了陆天林,面露紧张之色。

“龙承海,你还不出来么?”

陆天林双目紧盯贴满了金箔的大轿,喝道:“就冲你这般奢靡无度,你也当不成一个好皇帝!你出来!”

便在此时,抬轿子的三十二名轿夫同时一声大喝:“来人止步!”

就在他们大喝之时,大轿前方两侧的马车忽然掀开了蒙着的红布,露出里面奇怪的事物来。

这马车上的事物乃是青铜所铸,有着长长的铜管,如同象鼻,后面则是粗大的如同纺锤一般的躯体。

陆天林不认识这些东西,但是不远处的周元庆却惊呼出声:“火炮?现在已经铸造出来了?”

他自从得到李侠客传授的火器制作秘法之后,便即将这个法子告诉了五行部火部的兄弟,将之献给了龙承海,当时龙承海大喜,虽然不曾见过火炮,但只是听到周元庆的描述之后,便兴奋异常,急命火部众人极力赶工,铸造炮身和调配火药。

周元庆离开火部的时候,无论是炮身还是火药,都还没有造出来,没想到再返回汉金城时,这些东西竟然都已经做了出来,而且看情况都已经试过炮了,可以用到战场上杀敌了,不然也不会拉到这长街之上用以护驾。

此时这些青铜火炮后面正有官兵开始点燃引信,将炮口都对准了陆天林,嗤嗤啦啦的声音响起,眼看便是一触即发。

陆天林虽然不认得大炮,但他身为武道宗师,对危险的感应极为灵敏,当这些炮口对准他之时,他登时浑身寒毛直竖,一阵心悸,当下再不犹豫,长剑前斩,身子却是倏然后退。

轰!

轰!

轰!

就在他后退之时,火光闪动,随后巨大的响声传来,一发发实心炮弹从炮膛里打出,轰向了陆天林刚才的位置,其中一发炮弹与他发出的剑气相撞,轨迹发生变化,轰向了旁边街道的墙壁。

实心炮弹打在地上之后,接连几个跳跃,将附近几名官兵打的粉碎,爆散成了一团血雾,有几发更是飞向李侠客等人。

这些炮手在对陆天林开炮之时,竟然连李侠客等人都不放过。

眼看这些炮弹及体,周山动与周元庆两人俱都惊心,正想俯身躲避,便看到李侠客之前插在院门前的铁枪陡然爆散出惊人的杀气,从地面倏然飞出,如同一道闪电一般,刺向了飞来的炮弹,“噗”的一声清响,长枪将炮弹穿透,从空中划了一个弧形,斜斜的飞到了李侠客面前。

李侠客伸手将长枪接住,把实心炮弹从枪上摘下,眯眼看了看前方,将炮弹在手中掂量了一下,对身边的周元庆笑道:“元庆啊,想不想刺王杀驾?”

他将长枪收起,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把黑黝黝的大剑来,递给周元庆:“来,这把剑你拿着,替我把前方轿内之人抓过来!”

李侠客嘿嘿笑道:“用我的秘法来对付我,嘿嘿,我还是第一次吃过这等大亏!元庆,你要是不动手的话,等到我动手,这些人可是真的要死无全尸了!”



第五百五十三章 一坨屎而已

“我来出手?”

周元庆接过李侠客递来的洗魔剑之后,一脸茫然震惊:“前辈,我本领低微,如何能刺王杀驾?况且龙承海是我们义军的首领,以前对我不不薄,他现在又是帝王至尊,我现在抓他,太过不妥……”

“砰!”

李侠客一脚踢出,将周元庆踢的凌空飞起,“废什么话!这样的人不抓来杀掉,还要留着他过年么?”

周元庆身子一震,眼前景色飞速变化,等到回过神来时,已然双脚落地,长在了长街官兵队伍之前,手中洗魔剑剑尖斜指,对准了一名官兵的心口。

那官兵大惊,长矛挥动,矛尖前刺:“安乐侯,你要造反么?”

周元庆手中长剑轻扫,“噗”的一声,刺来的矛尖已经被斩断了一截,他是实战高手,经历过战场之人,一剑横档之后,身子顺势滑行,已然逼近对面的官兵,大剑化为一道寒光,斩向此人脖颈。

便在此时,满街官兵同时大喝,周元庆身侧官兵同时踏步前行,手中长枪大矛齐齐抬起,向周元庆刺来。

这长矛有丈二长短,此时同时前刺,瞬间笼罩了周元庆上下左右所有的空间。

当此危急关头,周元庆那还有什么妥当不妥当的念头,手中大剑绕身舞动,霎时间形成一团光球,将自己周身笼罩,随后身子高高跃起,向前面的大轿撞去:“龙尊,你就这么绝情么?”

对面的大轿自从横在大街之上后,就不曾发出半点动静,即便是前方乱成一团,轿内之人也没有任何表示。

直到周元庆身子抵达大轿门帘前时,这四面都贴着金箔的大轿内方才传出一声幽幽的叹息:“安乐侯,你太暴躁了!”

在这道声音响起之时,门帘已然被掀开,露出里面一名身穿绣金龙袍的中年男子来。

这男子身躯极为高大,紫红色的方脸膛,浓眉犹如墨染,淡黄色的眼眸深处透露出一股子睥睨天下的意味,他的身躯极为高大,这顶大轿虽然有半间屋子大小,但此人坐在里面却好像将整个轿子都撑满了,犹如一尊庙堂里的泥胎圣象。

周元庆一眼看去,看到大轿内坐着的龙袍大汉,果然便是昨天自己参见的昔日义军统领龙尊,今日大烈国皇帝龙承海!

只看这大汉展露出来的气势以及一双淡金色的眼眸,周元庆刹那间心念电转,已经知道了一件事:“金晶火眼!他竟然将教内最高圣火心法修炼到大圆满境界了!怪不得敢这么大的架子,原来是仗着自己修为高深,所以不惧李前辈!昨天我为什么没有发觉这一点?是了,他修行到了这个地步,想要在我面前隐藏自身的修为,自然容易的很,而我想要发觉他的修为却难以办到!”

周元庆昨去皇宫面前龙承海时,自始至终都是在大殿之内交流,当时的龙承海高坐在龙椅之上,与他相隔至少有一丈多远的距离,又加上殿内光线昏暗,他竟然没有龙承海的异样。

“只是龙尊啊,你完全想错了啊!”

周元庆心中暗自叹息,人在空中,收起长剑,抱拳躬身:“龙尊,你清醒一下罢!”

他长剑收掉之后,对于身周刺来的长枪长矛已然没有了防护,眼看便是乱枪穿身之局。

但他却对这些毫不在乎,人在空中,双目紧紧盯着坐在轿内的龙承海,脸上露出恳求之色:“尊主,你醒醒吧!”

噗!

一支长枪穿透了他肩膀,坐在轿内的龙承海面沉似水,毫无半点波动。

噗!噗!噗!

十几杆长枪分别从左右肋部前胸后背,刺入了周元庆的身体,乱枪穿身之下,将他如同刺猬一般,定在了半空。

周元庆依旧保持着双手抱拳的姿势,在乱枪穿身之下,对轿内之人轻声道:“尊主,你清醒一点好不好?”

整个长街都安静了下来,四周官兵的呼喝之声渐渐消失,所有人都将目光看向被串在大轿半空的周元庆,一种奇怪的感觉从众人心中升起,似乎是敬佩,又似乎是震撼,亦或是惊心,就连刺中周元庆躯体的十几名护卫都下意识减少了长枪上的力道。

远处的李侠客长叹了一声,对身边的龙淳道:“元庆这孩子,倒也真算得上是一名忠义之辈。”

龙淳道:“李兄,你忍心让这等忠义之辈身死?”

李侠客双手拢袖,笑道:“若是在我面前,元庆都能被人杀死,未免也太小看我的本领了!”

龙淳心道:“现在周元庆都已经被乱枪穿身了,难道这还能不死?”

他这里还在心里嘀咕,旁边的周山动已经嚎叫起来,拔步前冲:“我的孩儿啊,你死的好惨……”

连云虚伸手将其拉住,喝道:“周兄,不要急,令侄体内有一股李兄的真气,现在虽然乱枪穿身,但只是皮肉之伤,危急不了性命!”

周山动将信将疑,扭头看向连云虚,随后又将目光转向李侠客:“李先生,真的是这样么?”

李侠客轻笑道:“你接着看便知道了!”

大轿前被乱枪举在半空的周元庆,开始有鲜血从他身上流出,顺着几杆长枪的枪杆蜿蜒向下,浑身衣衫尽被鲜血染红,凄惨无比。

坐在大轿内的身披龙袍的中年男子脸上怒色一闪,大轿门帘如被风吹,飘荡如迎风旗帜,斜斜的抖动向天。

“安乐侯,你这是在逼朕么?”

他长长的吸了一口气,缓缓从座位上起身,迈步走出大轿,看了周元庆一眼,摆了摆手,吩咐左右护卫:“扔出去!”

几名护卫齐齐呼喝,长枪抖动发力,将周元庆扔了出去,摔在了街道一边的高墙墙壁上,擦着墙壁落在了地下,在墙壁上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

龙承海对周元庆正眼也不瞧上一眼,目不旁视的大步向前,双手抱胸,哈哈笑道:“从昨天都知道李先生来汉金城了,有心当天拜访,一则是怕耽误先生休息,二则是朕事务繁忙,抽不开身子,直到今天方才抽出空来,探望来迟,恕罪恕罪!”

随着他的大步前行,两侧看守火炮的兵丁也扭转了炮口,对准了李侠客一干人等。

“这几门火炮乃是先生传给朕的秘方,如今朕按照先生传的方法铸造调配,果然做了出来,威力当真惊人!”

龙承海扫视左右火炮,意气风发:“有如此神兵利器,便是武道宗师又有何惧?百炮齐发之下,便是神仙佛陀也给打死了,你说是不是李先生,啊哈哈哈!”

他说到这里仰天长笑:“可笑南朝旧部,还以为朕不能将他们怎样,他们哪知道我的志向?等我这些火炮推到战场之后,管教他们闻风丧胆,落荒而逃!到时候谁才是中原正主,不问可知!”

他看向李侠客等人,负手而立,淡淡道:“诸位,你们也见识到了刚才这些大炮的威力了,你们觉的朕说的对不对?”

李侠客叹道:“在我面前,你也就是一坨屎而已,你还要问我对不对?”

他脸上露出嫌弃厌恶之色,对身边的连云虚道:“连兄,今天麻烦你当一回铲屎官吧!”

第五百五十四章 纠正错误

“铲屎官?”

虽然有点不明白李侠客口中这个词汇的名字,但是李侠客的意思连云虚明白的很,他也早就看龙承海不顺眼了,在李侠客吩咐之后,更不犹豫,身子一闪,便已经到了龙承海身前,伸手抓向龙承海胸口:“可笑!”

龙承海大惊,他如今将教内圣火心法已然修至大成,成就武学宗师,完全不输于陆天林等人,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会如此猖狂,自忖自身修为加上几门大炮辅助,对上天下任何人都是轻而易举,便是李侠客他都能与之互较长短,丝毫不惧。

周元庆、陆天林等人都认为他太过狂妄,不知天高地厚,敢如此慢待李侠客一行人,简直愚蠢至极。

但是对龙承海自己来说,他觉得自己完全能掌控住局面,犀利的火炮,外加自己武道宗师的修为,这天下间他已经无可畏惧。

可是这种自信心在连云虚向他出手的时候,忽然就被打击的荡然无存!

连云虚对他胸口处这轻轻一抓,看似平平无奇无甚高明之处,可是龙承海心中却一霎时涌现出躲无可躲避无可避的惊恐念头,连云虚对他只是前抓,但是他的身周四面却同时凭空生出拉扯挤压的庞大力道,使得他身子僵硬,真气凝滞,难以动弹分毫。

噗!

一声轻响之后,龙承海身子一震,已经被连云虚提着胸口提在了半空,随后一股大力从他掌心吐出,封住了龙承海周身经脉,这才一声轻喝,随手一抖,将其扔到了李侠客脚下的地面:“李兄,此人我抓来了,至于如何处置,我不敢擅专。”

李侠客双手拢袖,低头看向龙承海,面无表情的抬起一只脚,然后猛然下踩!

砰!

龙承海整个人都被他踩爆!

鲜血四溅,死无全尸。

“啊!”

“不要!”

“手下留情!”

现场众人惊呼出声,谁都没有想到,李侠客出手如此果决。

他根本连问都懒得问,甚至正眼都不瞧一下龙承海,说杀就杀,毫无半点迟疑,只一脚,便将这龙承海当街踩死。

可怜这龙承海,身为百万义军的大统领,如今的大烈国的开国皇帝,一代武学宗师,今日去被李侠客一脚踩死,如同蛆虫蝼蚁!

李侠客一脚将龙承海踩死之后,迈步前行,缓缓开口:“我是李侠客!”

他的声音听着不大,但是浩浩荡荡绵绵不绝,犹如长河流水,大海生波,片刻间便传遍了整个汉金城。

“龙承海御下不严,骄奢淫逸,难以为君,现已经被我诛杀。”

他边说边走,伸出手指点向路边摆着的一门门火炮,但凡被他点中的火炮,都在转瞬之间消失在原地。

现场官兵无不惊骇,两股战战,不敢向阻。

待走到周元庆身边附近时,李侠客伸手虚抓,将起摄到手中,一股内劲发出,封住周元庆浑身伤口,又灌了他几口酒,这才重新将他抛在地下:“也是迂腐之徒,活该你受罪!”

他扔掉周元庆之后,依旧迈步前行,随着他的前进,面前龙承海乘坐的巨大金轿也消失不见。

龙淳等人看的眼角直跳,在他身后缓缓跟随,眼见他一路向前,连云虚好奇道:“李兄这是要去哪里?”

龙淳道:“这是去皇宫的方向啊,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李兄这是要去皇宫走上一遭了!”

他是昔日镇守下阳关的大元帅,没少受到夏国皇帝的召见,当时的夏国都城也是在汉金城,皇宫便是如今的皇宫,因此只看李侠客前进的方向,龙淳便猜出李侠客这是想要如今的皇宫走上一遭。

李侠客前行之时,继续开口说话:“李某自南向北,斩杀金帐汗国兵士几十万,单枪匹马夺城上百座,只因无心朝纲,不曾接手城池,遂使得义军坐收渔翁之利,占领了某家打下的半壁江山!”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在整个汉金城回荡不休。

“而今义军军纪散乱,百姓离心离德,纲纪不存,山河摇动,乾坤有倒悬之危,社稷有倾覆之险!可见我所托非人,以至于酿成如此大祸。而今李某决定重整河山,收拾乾坤,血洗天下!”

他说到这里时,浑身杀气腾空而起,引的天象大变,有滚滚乌云从起上空凝聚,道道雷霆闪电在乌云中穿梭,雷声震耳欲聋。

轰!

一道道闪电在李侠客头顶劈落,巨大的乌云在其身后缓缓跟随。

整个汉金城内突然出现了一幕惊人的景象。

以李侠客为界限,再其身后,有滚滚乌云翻滚,雷霆交加,缓缓跟随。

而再其身前,却是晴空万里,阳光普照。

李侠客便犹如从上古时期走到现实的可怕魔神,浑身上下透露出惊天动地的气息,似乎要带着滚滚乌云,摧毁整座汉金城。

待到他走到汉金城的皇宫大门前时,守门官兵吓的心胆俱裂,兵器离手,匍匐在地,不敢稍有不敬。

李侠客乃缓步如宫门,向皇宫大殿里行走。

此时皇宫内已经乱成一团,太监宫女惊声尖叫,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又似没头的苍蝇,慌张之极,却又不知逃往何处。

汉金城内还有不少义军的军官统领以及如今的王公大臣,这些人中,有的在沿途准备拦截,但是李侠客只是随手一指,便有雷霆从空而降,将其劈成齑粉。

到了李侠客如今这个境界,他学自道门罗真人的五雷正法终于可以运用自如了,操控雷霆闪电,已然变得得心应手,雷法之为威,世间第一,如今雷劈敌人,当真是威猛无俦,挡者披靡。

周元庆一直将李侠客看成仙人在世,便是龙淳等人也把李侠客看成是仙界中人,但是李侠客却从未在他们面前表现过仙家手段,使得众人暗中也未尝不嘀咕几声,怀疑李侠客到底是何来历。

直到今天,李侠客才终于动用了武学范畴之外的神通手段,呼风唤雨,召唤雷霆,果然是道术惊人,仙人降世。

连云虚眼见李侠客掌控雷霆,呼风唤雨,心神巨震,喃喃道:“这才是仙家手段!这才是仙家法术!原来李兄果然是上界神仙,他之前还不承认!”

李侠客一路前行,一直走到皇宫大殿之内,坐在了龙椅之上时,滚滚乌云已经笼罩了整个汉金城,雷霆之声震耳欲聋,完全一副末日景象。

在这种可怕的雷霆乌云威压之下,似乎随时随刻,整个城市便毁于一旦,城内百姓居民无不心惊,俱都跪地求饶,生恐李侠客降罪。

李侠客坐在龙椅之上,扫视大殿左右,只看见龙淳、连云虚、陆天林三人,至于周山动则照顾周元庆,并不曾跟来。

“今日我当为帝,替百姓收拾这破烂山河!”

李侠客的声音从皇宫深处传出,将漫天雷霆的声音都压了下来:

“谁有异议?”



第五百五十五章 问道

经过一路上的所见所闻,李侠客早已经明白了龙承海所领导的义军是一伙什么样的货色。

这伙义军就如同千百年来历史上勇于反抗压迫,竭力求生存的农民队伍一样,充满着浓郁的反抗精神,但也带着愚昧状态下的种种恶习和残忍。

因为少了纪律的约束与精神道德上束缚,这些人由最底层民众聚集起来的队伍,一旦残忍起来,不会比金帐汗国的兵士好到哪里去。

这些人用好了是精兵良将,用不好就是土匪恶霸,他们这些人可能会席卷中原一时,但只要没有一个具有前瞻性目光的首领进行指导改变,那么他们的败亡将会是迟早的事情,最多也只能在史书上留下“某某作乱”这么一笔,但也就这样了,绝对成不了事情。

最后总会被一些有计谋有胸怀又有手段的另外的队伍击溃,进而成为历史上的过眼烟云,销声匿迹。

也就是见识到了这一点后,李侠客才觉得自己一开始想的太过简单了,他本以为自己一个人便将草原人赶出了中原,而这些义军有兵不血刃的顺势接手了这么多的地盘,有人又有地盘,只要不是蠢猪一般的领袖,在如今众望所归民心思安的形势下,都能组建成一个管理天下的朝廷来,统一全国简直是轻而易举。

可令他没有想到是,周元庆口中英明神武的龙尊龙承海,竟然在掌控山河的最后关头,为权势地位所迷,蜕变成了现在这种不可理喻的样子。

在意识到并且确认了龙承海的疯狂之后,李侠客当即生出了消除这个错误的决定。

以他的脾气,这个世界的事情他既然已经掺和了,那就要负责到底,龙承海烂泥扶不上墙,那他就只能自己亲自下场了。

对于做惯了皇帝的李侠客来说,做皇帝对他而言,完全是轻车熟路,算不得什么大问题,虽然他一开始并没有染指这个世界的想法,但如今中原战火熊熊燃烧,每多耗一些时间,就会有不少人多遭受一些苦难。

在这种情况下,李侠客决定改正这个错误,不再耽搁,而第一个错误便是对龙承海过于看好,才导致了如今这种情形的发生,因此他才会当街踩死龙承海,直入皇宫大内,坐在了龙椅之上。

当李侠客坐在龙椅之上宣布自己要做皇帝时,跟随他一同进入宫殿的龙淳、连云虚几人都大感愕然,大家都觉得他只是有了杀人之念,却没有想到他竟然有了称帝之心。

但是转念一想,在这个时候,普天之下最有资格称帝登基之人,还真是非李侠客莫属。

要知道放眼天下,李侠客可是凭借一人之力,将整个金帐汗国赶出中原的猛人,龙承海麾下的义军为什么能收复河山?还不是沾了李侠客的光?

就像李侠客之前在城中说的那样,他横推天下,义军坐收渔翁之利,现如今义军腐化变质,引起李侠客强烈不满,所以这才“清理门户”,干脆自己来坐江山,当皇帝!

这大半个江山都是李侠客打下来的,他凭什么不能当皇帝?

天下还有比他当皇帝更理直气壮的么?

李侠客若是当上皇帝的话,那就堪称古往今来得国最正的一位帝王了!

这些念头在众人脑海里只是闪电般转动了一下,最后都化为一种理应如此的感觉来,龙淳第一个从大殿一侧走向正中,就像他十几年前面见帝王一样,微微低头,躬身道:“陛下若是为帝,天下无不叹服,龙淳愿为陛下一尽绵薄之力,重整河山,洗刷乾坤!”

陆天林犹豫片刻后,也走上李侠客前方,沉声道:“李兄,你若是做皇帝,我没意见,只是陆某乃是一介闲人,不懂朝廷事务,恕我不能在你身边陪同了,待到汉金城平定之后,我便返回宗门,潜心修行……”

李侠客大笑:“陆兄,何必如此急着离开?如今天下尚未平定,若是收拾山河,须得龙元帅登高一呼,聚集人马才可,否则的话,单靠李某一人之力,不知要多久才能完全平定下来。龙元帅身边不能没有守护之人与亲近之辈,你与龙元帅乃是生死之交,当此之时,怎能离开?”

陆天林看向龙淳,目光中流露出问询之意。

龙淳点头道:“陆兄,李兄的为人我还是信得过的,这个皇帝他若是想当,恐怕早就当上了,只是因为所选非人,这才不得不挺身而出,掌管大局。为帝着不贪恋权势,只是为天下社稷苍生着想,方才担任如此大位,这样的人,龙某有何理由不尽力辅佐?”

陆天林一想也是,以李侠客的本领,他要是想要做皇帝,想要权势,这天下谁人能挡?现在杀了龙承海之后,才来到皇宫夺权,一看就是存了收拾烂摊子的心思。对于这种人物,确实不能以普通的眼光来看。

他沉默片刻之后,抬头对李侠客道:“好,我就再陪龙元帅一段时间,也正好看看李兄你是如何收拾这大好河山!”

李侠客坐在龙椅之上,手掌在龙椅的扶手上轻轻拍了几下,笑道:“当皇帝,我可是专业的!”

一旁一直沉默的连云虚好奇道:“李兄,你本是上界仙人,如何还要贪恋红尘权势?道心蒙尘,武道念头不纯,日后还能跳出这个世界么?”

李侠客从龙椅上起身,笑道:“连兄,你追求的是超脱,是离开此界,追求天道奥秘,但是李某一生所求,却时快意恩仇,行侠仗义!”

他来到大殿门外,看向远方,伸手虚虚画了一个圈子:“这万里河山,生灵涂炭,民不聊生,当此之时,个人武力又算得了什么?江湖中侠客君子,能救得了一个人,一群人,难道还能救得了千万个灾民么?侠之大者,为国为民!这个世界既然我来了,我看到了,那剩下的便是征服它!收拾它!改造它!”

他负手而立,脸上露出怅然之感,“你们不知我的经历,又怎知我的抱负?别人当皇帝是为了权势,李某却是为了心中侠义!待到天下收兵,四海平定之后,那将是我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了!”

连云虚问道:“这无边权势,富贵荣华,你当真说扔就扔?你真舍得么?”

李侠客哈哈大笑:“我舍弃的早就不是一次两次了!富贵于我如浮云,快意恩仇才是真!”

他转身看向大殿里的几个人:“那么诸位,且先随我一起收拾这帮乱匪吧!”

连云虚脸上露出犹豫之情,但是想到自己这条命都是李侠客救的,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当即笑道:“闯荡江湖百年,还从未在朝中任职,这一次倒也可以陪李兄见证一下争霸河山的过程。”

李侠客道:“连兄,我敢说,你日后见证的不止是过程,更是奇迹!”

第五百五十六章 见证奇迹

整个皇宫在极度的骚乱之后,终于安静了下来。

能跑的早就跑了出去,但是一些年迈的太监与宫女,还有龙承海掳来的嫔妃女仆却没敢往外逃,在这个兵荒马乱的年月里,这些女子孤身跑出去,下场一般都不会太好。

反正出去也是一个死,留在皇宫里面反倒有一线生机,不管哪个人当皇帝,他们总得需要伺候他们的下人与奴仆,作为伺候惯人的仆人们,他们什么谋生技能都没有,就会伺候人,出去反而不如留在皇宫内安稳,一般人也不会对他们进行处罚。

逃走的都是新近入宫的,留在皇宫里的都是一些老人与头脑清醒的家伙。

“喊一些人过来吧!”

在皇宫一侧的房间里,李侠客看向龙淳:“如今城内混乱,急需安抚,龙元帅,你是不二人选,安定京城,收拾人心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龙淳大帅威望至今不减,由他出面安抚人心,效果比李侠客都要好上不少。

听到李侠客的吩咐,龙淳也不推辞,笑道:“我尽力而为,只是需要借用李兄的坐骑与兵器。”

他微微叹气道:“我的长矛与坐骑,在当初下阳关内,都被腾格里一矛打碎,至今找不到顺手的兵器与可心的坐骑。”

李侠客大笑:“好,我这就把兵器与坐骑借给你,龙兄,我这杆枪乃是一位朋友相送,马儿已然通灵,智慧不逊色成人,这两样东西无法送你,只能借给你使用,他日有空,我找匠人专门为你打造出一把兵器来,坐骑也为你挑选出一匹!”

龙淳笑道:“好,我等着李兄的这番心意!”

当下李侠客唤来赤骝马,拿出龙牙枪,一起交给了龙淳,让陆天林陪同他一起走出了皇宫,向外面军营进发。

“连兄,龙元帅与陆兄修为虽然高深,但毕竟不是万人敌,为防出现什么变故,还得麻烦你在远处照应一下。”

龙淳与陆天林走后,李侠客将连云虚也派遣了出去:“有连兄在暗中保护,足可以做到万无一失!”

当所有人都走出参政大殿后,李侠客坐在龙椅之上叹了口气,闭目养神,脑中却在思索一些问题:“这个世界也算得上是中武世界了,竟然连破碎虚空的武者都有,虽然无法与主世界的高手相比,但也不可小觑。别的不说,金顶雪山的精神秘策,就使我受益良多,精神修炼之法已然成了一个体系,这可比我自己摸索要强多了!”

“而这个世界可不仅仅只有金顶雪山这么一个武学圣地,中原的大林寺,几大门派,传承下来的武学世家,肯定都有镇门绝学,所谓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一人计短两人计长,日后多收集一下这个世界的武学,进而推陈出新,开拓眼界与思路,定能受益匪浅!”

他首先是一名武者,其次才是一名帝王,他对武道的追求,对自身的提高,已经成了修行的本能,如今刚刚决定收拾山河登基称帝,第一个念头想到的不是如何平定天下,反而是如何收集武学心法与提升自己的修为境界,恐怕应该是这个世界古往今来的第一个这样的君王了。

有龙淳出面,整个汉金城的军队很快就平定了下来,期间也有不服之人,想要对龙淳动手,直接被陆天林当场击杀,之后的事情就好办了,当龙淳表明身份之后,义军中的一些军官相继拜倒在地。

大帅龙淳的名头在这个世界是在太大,无论朝野中人,都听过他的事迹与名声,现在还有不少人在民间传扬他的事迹,很多义军统领都是听着龙淳的事迹长大的。

现在他真人来此,又保证李侠客不对他们追究前事后,这些小统领们纷纷归顺,也就在一昼夜的时间,驻守在汉金城附近的几支军队全都被龙淳收服,到了次日,便有几名统领入宫面圣。

李侠客闻讯大喜,当此之时,民心思安,为了大局着想,只能答应龙淳的恳求,对这些军人的行为既往不咎,但是必须得在战场杀敌获取军功相抵才行。

也就用了三日时间,便已经平定了汉金城,又用了十多天,李侠客发出文书,龙淳也召集旧部,放出了出山辅佐李侠客的消息。

这消息一出,天下震动,一是李侠客之名,威震天下,而是大帅龙淳名冠中原,这两人合在一起,别说普通百姓了,便是义军中的统领与军人们也都敬服不已。

由此各路豪杰纷纷来投,便是义军中也有不少队伍进行倒戈,来投李侠客。

李侠客乃命龙淳为帅,整顿军纪,制定章程,要求对百姓秋毫无犯,违令者斩,当月便斩杀上千不守军纪的兵丁与小统领,由此万人敬服,号令之下,莫敢不从。

此时李侠客身边只有可用之兵,却无治理官员,因此只得在汉金城内寻觅良才,进行考核。龙承海登基称帝之后,已经组建了一个松散的朝廷班子,李侠客进行筛选之后,留下了一多半人进行治理汉金城,之后收拢汉金城方圆千里官员,进行考核分派,暂且制定了简单的刑罚制度与管理要求,只是过渡。

待到秋收之后,粮草丰实,军队也已经训练成了样子,这个时候,李侠客方才发出圣旨,劝依旧在南方活动的南朝旧部归降朝廷,双方合在一起,对方官员可以酌情录用,便是南朝天子也可以凭借自身学识在朝廷任职,言辞恳切,昭告天下,只盼归降。

南朝旧部由此发生动乱,有一部分人认为应该归顺,另有一部分保皇派坚决反对归顺,觉得他们才是王朝正统,李侠客草莽出身,做不得天下之主。况且草莽之徒,杀性太大,若是皇帝投诚归顺,少不得一杯毒酒的下场。

因此这一部分人坚决不降,由此南北僵持,迟迟不向李侠客归顺。

李侠客大怒,派遣精兵良将,携带火炮百门,只是一昼夜,便将南朝大门打破,三日之间,便将南朝境内推平,俘虏皇子皇孙宫女仆人几近万人,王公大臣合计上千,俱都押往京师,待李侠客处置。

“败亡之君,将大好河山拱手相让,尤自穷奢极欲,连逃命都带着这么多的宫娥奴仆,他们不亡国,谁家亡国?”

李侠客看到这些俘虏之后,哑然失笑,想了又想,终究是没有将这些皇子皇孙处死,而是削职为民,赶出京城,在全国各个城市内给分散开来,各凭本领吃饭。

自古改朝换代,无不流血牺牲,血流漂杵,唯独在李侠客这里却是温和的多,除了南渡一战之外,其余的时候,绝少杀伤人命。

待到南北统一之后,李侠客终于开始了他的大手笔的行动。

那就是均分田地,皇权下乡!

由此引发了一波乱潮,各地乡绅叫苦不休,称李侠客为在世暴君,不通情理,

收到这些奏折之后,李侠客哈哈大笑,在上朝之时吩咐左右道:“清查天下,丈量土地,若有不服者,尽数按照律法处置!”

他对如今的国师连云虚笑道:“连兄,见证奇迹的时候到了!”

第五百五十七章 武皇帝

在这个世界的历史上,基本上每一次大规模的起义与造反作乱,那些组织的头目都会打出“均田免赋”的旗号来,而每一次都不会兑现,即便是夺取天下成功的王朝,也会在即将成功改变这种口号,开始沿用了以往的赋税制度,最多也就是在律法上宽松一点,不至于对百姓逼迫的太狠。

而只要经过几代帝王的发展之后,朝廷中的赋税便都会逐年增加,最后土地兼并,贪官横行,百姓难以为继,最后铤而走险,起义不断。

自古以来,历代王朝尽皆如此,你方唱罢我登场,一代代轮番上演类似的情形,不知多少人说过读史可以知兴替,结果自己的王朝还是走上了前人覆灭的老路。

翻开这个世界的历史,就可以看到,每一个王朝从兴盛到灭亡的过程,几乎都是惊人的相似,没有任何一个王朝能跳出这个循环来。

直到李侠客来到这个世界,这才有了跳出循环的可能,因为他真的能把自己的施政方针贯彻下去,真的敢这么做,而没有任何顾虑。

不像是有的王朝,说一套做一套,即便是皇帝想要搞什么均田免粮的做法,各路王公大臣也不会同意他这么做。

大家伙辛辛苦苦拼死拼活的推翻了前朝,不就是为了富贵荣华么?富贵荣华靠的是什么?不就是土地田园么?这要真的让老百姓平均土地,他们这些人吃什么喝什么?

就连皇帝都是既得利益者,一旦站到统治地位时,也开始从内心里排斥这种口号,毕竟这只是一开始蛊惑民心的手段,谁也不会当真。

但是李侠客却当真了!

虽然他自始至终都没有说出过什么均田免粮的口号,更没有说过什么世界大同的话,但是对于李侠客来说,但他偏偏就要做这种丈量土地的事情。

“陛下,国家之道在于田地,若是耕者有其田,则置天下读书人与何地?置文武百官与何地?若是天下田地交公,怕是江山不稳,百姓离心离德啊!”

当李侠客宣布进行平均土地之时,便有一名旧朝宰相在大殿里撼门痛哭:“陛下,还请三思啊,望收回成命,恢复旧制!”

李侠客高做龙椅之上,嘿嘿冷笑:“满朝文武?这天下是我一人打下来的,满朝文武有何功勋?舔着脸在我这里要俸禄,就已经是天下奇谈了,你还给我说恢复旧制?朕一人建国,何来旧制?”

这名宰相登时无言以对。

以一己之力建立了一个王朝,就是翻遍史书,也从来没有见过像本朝这般奇特的事情。

那一次改朝换代,不是血流成河,不是英雄蜂起?哪一个朝代的建立,不是一帮人合力打天下的结果?

从来就没有一个人,也不会有一个人就能打天下的事情发生,是个人都知道这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可是就在这一朝,就这么诡异的令人难以置信的发生了!

李侠客真的就凭借一人之力,单枪匹马,赶走了入侵中原的金帐汗国兵士,杀掉了义军统领龙承海,又逼得南朝旧部不得不投诚,由此建立新的王朝,国号大汉。

现在组建的大汉王朝,朝堂内站立的文武百官,除了龙淳与陆天林、周元庆等有限的几个人之外,其余的官员,可以说无丝毫功劳可言,有的还是义军旧部,有的是南朝旧部的官员,本身就是李侠客的对头,而如今李侠客胸怀宽广既往不咎,让他们继续在朝为官,凭心而论,这些人都有点惭愧。

但是这次李侠客要平均土地,这是要动这些人的根本,即便他们明知自己没有底气,却还是要据理力争,虽然这“理”也不怎么站得住脚,但是若是身为高官,不能享受荣华富贵,没有良田千顷,这还叫做官员么?

“当初金帐汗国南侵之时,你们都去哪里了?他们的兵士杀戮中原百姓的时候,你们去哪里了?”

李侠客看向满朝的文武百官:“现在朕要平均土地给百姓,你们倒是站出来反对了,你们学的圣贤之道,就是这种吗?若是圣贤之道教的都是自私自利之徒,那圣贤有何资格称圣人贤人?”

现场百官俱都默默无语。

他们一开始都以为李侠客是一介武夫,虽然武道高明,惊世骇俗,未必就懂得治国之道,结果投奔李侠客之后,才发现李侠客为人精明无比,对于朝堂的事情,比他们任何人都熟悉,当皇帝当的熟极而流,好像之前就做过很多年的皇帝似的,甚至有些朝堂的规矩,比这些大臣都懂,这简直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现在他们来反对李侠客的均分田地给百姓的政策,心里的小九九直接就被李侠客看破,现在被他这么当场嘲讽,所有人都面皮发红,不敢再言。

大厅正中的临时宰相窘在了当场,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进退失据,不知如何下台。

李侠客挥手让他退下:“朕的话,就是旨意,日后不允许你们反驳!日后我说什么,你们照做便是,做的好了,有赏,做的坏了,有罚!”

他淡淡道:“这个天下,朕说了算,哪有你们这些废物说话的余地!”

见李侠客发怒,文武百官俱都心惊肉跳,不敢多言。

说也奇怪,自从这些官员归附李侠客之后,虽然李侠客并没有实行暴政,也不曾无缘无故的斩杀官员,可这些官员就是对李侠客发自内心的害怕,这种害怕甚至贯穿了他们的灵魂,就是在睡梦之中都保持这对李侠客的敬畏。

他们哪里知道李侠客这一位武道宗师的厉害,这些官员之所以对李侠客保持敬畏,乃是李侠客精神力量运用的成果。

在得到金顶雪山的精神秘策之后,李侠客的精神修为有了巨大的提升,现在已经开始潜移默化的影响这些官员的心灵了。

史书记载:帝从南方来,武力冠绝当世,单人独骑收复河山,赶金帐汗国于漠北,杀战神腾格里与京城,让山河与义军,飘然而去,放身心与山河。

后承海昏庸,帝怒,协同龙淳、连云虚、陆天林。周山动、周元庆五人入京,杀承海于长街,径入皇宫,当日坐殿称帝。

上暴躁,然聪慧绝顶,重修圣人之言,改革科举之道,划分天下,设立乡长,均分田地,万民咸服,兴修水利,重视农商,帝国由此大兴。

整个史书都对李侠客评价极高,之后千年,也没有说他不好的,但只有一点为后人诟病,那就是“乾纲独断,不听人言,视百官如无物,观旧制如粪土,辱骂朝臣,喜好征战。”

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他被后世尊为武皇帝,又叫做汉武大帝。

第五百五十八章 你行你去

“陛下,如今国富民强,兵强马壮,又有新式火炮火枪铸造成功,全军配备。”

这是在李侠客建立大汉帝国后的第二十个年头,三军统帅龙淳在金銮殿上启奏李侠客:“现在天下一统,万民赞颂我皇,只是漠北隐患未除,塞外风霜依旧,我大汉子民屡遭劫掠,无辜百姓多受杀伤,边塞之人对草原金帐恨之入骨,商旅也是难行。”

他向李侠客提议道:“如今粮草充足,弹药齐备,正是解决这外患之良机,臣愿披肝沥胆,兵发塞北,报前朝被辱之仇,消子民屠戮之恨!到时候宇内一统,以全微臣平定四海之志,以报吾皇知遇之恩!”

大汉王朝经过二十来年的修养生息,又加上均分田地,皇权下乡,科技发展迅速,农业商业繁荣异常,早已经有了盛世的气象。

军事上,通过李侠客的指导,枪炮这些物件全都被铸造了出来,就连蒸汽机车也都被铸造了出来,整个国家面目一新,变化之大,远超历代任何王朝,实力之强横,也是前所未有。

承平日久,人心思动,也就是在这种情况下,龙淳方才顺势提出北伐的请求。

塞外边陲之地,一直都是中原王朝的心腹之患,几乎每一次中原式微,都少不了这些塞外游牧民族的侵略,历代王朝都因为这个焦头烂额,即便是最为强横的朝代,也不能毕其功于一役,无法做到一劳永逸的解决这个问题。

金帐汗国的大小王族被李侠客赶出中原之后,虽然伤亡惨重,但是依旧是一个庞然大物,他们不敢南侵,可是却势连东西,一路向北,打下了好大一片疆域,放牧诸国,依旧称王称霸,猖獗异常,便是边疆的游牧之人,一时兴起,也会在中原边疆劫掠一番呼啸而去。

现在大汉朝虽然建国才二十来年,但是国力之强,简直是匪夷所思,龙淳做梦都没有想到,经李侠客之手,竟然能打造出这么一番盛世来,便是兵力也是历朝之最。

经过这么多年的准备,北伐已经被提上了日程,龙淳今日上奏,就是为了在朝中预热。

“陛下,万万不可!”

听到龙淳提议北伐金帐汗国,旁边一名大臣急忙站出来反对:“我大汉乃是天朝上国,理应以有上国气度,这金帐汗国乃蛮夷之地,不曾开化,我等宜派遣天使宣告上国律条,使其收拢牧民,归于王化,不可擅动刀兵,损我大国形象!”

李侠客看了这名大臣一眼,点头道:“爱卿所言甚是!”

这名大臣听到李侠客夸赞,登时大喜,骨头都轻了三分,激动道:“这只是微臣浅薄之言,当不得陛下谬赞。”

李侠客笑道:“怎么能是谬赞?我看爱卿此法十分可行啊!这样吧,这宣扬律条,使其归于王化的重则就交给你了!朕给你随从百名,大汉律一部,你可以此向金帐汗国之人宣告我朝律法,温言善语,劝其改过自新,归于我土。若是此事能成,朕给你记上一功!”

“这……”

这名大臣瞬间额头出汗,不知如何接话。

金帐汗国的凶残,帝国年轻人或许不知道,但是对于他们这些老人来说,二十年前金帐汗国入侵的事情依旧如在眼前,当时的金帐汗国屠城灭门的行径数不胜数,可谓是凶残之极,现在李侠客竟然让他带领百名随从当做天使,前去宣读大汉王朝的王法律章,这简直就是一个自发找死的行为。

别看他口中“天朝上国”“大国形象”说的挺溜,可真要他去塞外边陲走一趟,给他一百个胆子他都不敢。

“陛下,老臣年迈,眼花耳沉,从京城去塞外,千里迢迢,微臣虽有报效之念,怕是身体吃不消,耽误了正事。此时还是交由年轻人为好。”

这位大臣吭哧半天,方才推辞道:“非不为也,实不能也!”

李侠客面容转冷:“此乃国之重事,你如何能推辞?如今铁路已经修到塞外下阳关,你乘坐火车去便是了!难道你还要抗旨么?”

这大臣两股战战,浑身战栗,低头道:“是,微臣接旨!”

这“微臣接旨”四个字说出来时,已经带了哭腔。

等这位大臣退下之后,金銮殿内所有人再也不敢说出反对出兵的话来,这个时候,谁都知道了皇上下定了决心要出兵,谁敢反对,前面这个倒霉蛋便是他的下场。

龙淳看的暗暗好笑,他早就对如今的文臣看不惯了,一个个尸位素餐,口中仁义道德,暗地里龌蹉不堪,一个比一个废物,只有有限的几个老臣算得上比较有能力,其中周元庆便是其中之一。

如今朝廷正在用人之际,即便是这些人是庸才,李侠客也不得不暂且用之,待到经过改良教育培养出来的新一代起来之后,这些老人的所有势力所有人脉,少不了被李侠客全部清洗干净。

现在很多好苗子都被安排在帝国的各个岗位与阶层,只是还有成长的空间,没到推出来的时候,等到这些人成长起来后,大汉将会又一次发生巨大的变化,只是这种变化还需要一段时间的酝酿。

十日后,反对龙淳对塞外出兵的老臣,在一家人哭哭啼啼中,一脸悲壮的踏上了北去的火车,然后在一个月后,对塞外一众骑兵宣读大汉律章时,被当场斩杀。

消息传到汉金城内,李侠客勃然大怒,令龙淳为帅,召集十万大军,兵发塞北,出兵草原!

只是十日时间,便有十万大军称作火车聚集到了下阳关内,随后扛枪拉炮,向着草原进发。

三月时间之内,便即将金帐汗国杀退三千里,俘虏人丁几十万,牛马不计其数,杀的金帐汗国大小王族一路北迁,过大漠直入远方。

万里草原尽归大汉国土,将这区域打下来之后,有朝臣建议草原区域太大,中原管理不便,不如弃之,专心发展中原,然后被李侠客直接打出金銮殿,发配到草原任职,就像之前反对出兵的大臣一样,既然你反对,那你就亲自去体验一下。

之后工业兴起,全国通商,工业化进程加快,草原已经成了大汉王朝的畜牧肉奶的大基地,在文化与经济的双重交流之下,草原民族终于变得人畜无害,放下了刀枪,变得能歌善舞起来。

而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是大汉王朝建国五十年了,一大批老臣已然渐渐老去,便是龙淳等人也垂垂老矣,只有李侠客与连云虚两人精神依旧。

但随着帝国发展的越来越昌盛时,众人都知道,李侠客离开的时间也快到了。

第五百五十九章 逝者如斯夫

大汉开元六十年。

李侠客一身便服,头戴软帽,遮住额头血痕,来到了汉金城内的一栋酒楼之内。

包厢里早就坐满了人,龙淳、陆天林、连云虚、周山动、周元庆、宫白羽都身在其中,见到李侠客进门,俱都站起身来,轻呼陛下。

“好啦,大家都坐下吧,这一次咱们只谈以前,不论身份!”

李侠客扫视四周,看到众人模样,不胜唏嘘:“都老了啊!”

此时的大帅龙淳已经百岁高龄,纵然身为武道宗师,此时也还是难以抵挡岁月的侵袭,白发萧然,额头起皱,虽然依旧坚朗,但是毕竟衰老不少。

旁边的陆天林比龙淳还要大上几岁,更是老的厉害,牙齿都要掉光了,好在养尊处优,包养得当,又勤修武功,却也康健。

他们两个都是如此,周元庆的叔叔周山动则更是不堪,这个昔日的风水大师,现在眼花耳聋,老态龙钟,连拐棍都拄上了。

只有宫白羽与周元庆两人容貌未改,依旧是昔日模样,只是两鬓微白,多了些风霜。

这两人受到李侠客教导不少,各有际遇,如今早就成了大汉国的绝代高手,一代武学宗师,在武林与朝堂之内,都有着极大的名声。

“陛下,也就是你和连前辈音容不改,我们其余的人都老了啊!”

龙淳见李侠客感叹,也是叹道:“转眼几十年便过去了,想来宛若一场大梦!”

他起身为李侠客斟酒,手掌依旧稳健有力,笑道:“纵观历朝历代,绝无任何一个朝代能比得上咱们大汉帝国,也绝无一个帝王有陛下功业之万一!书同文,车同轨,统一度量衡,连乡间都设立了乡长村长,义务教育,广开言路,嘿嘿,我做梦都没有想到咱们大汉能到如今这个局面!”

周元庆附和道:“龙元帅说的是!自古以来,历朝历代,绝无像咱们大汉如此强盛之王朝,也从无像陛下如此英明之帝王!”

宫白羽笑道:“是啊,如今朝阳升起之处,便是大汉国土,在咱们大汉,太阳永不坠落,此等疆域,六十年前,我便是想都想不到!”

李侠客哈哈大笑:“好好的故友聚会,怎么成了拍马屁的了?白羽啊,我听说你这几天要跟安托儿进行一场比斗,此事是真是假?”

宫白羽自从上次送呼罗跋返回金顶雪山之时,便已经与呼罗跋的幼徒安托儿结下了梁子,之后双方游历修行,总是阴差阳错的发生矛盾,最后不得不诉诸武力,彼此争斗,互有胜负。

他们两人,一个是西域金顶雪山,现在是大汉西域的神僧传人,雪山之主,一个是中原佛门嫡传,身怀百家之长,尤其是还得到李侠客的亲自指点,可谓是福缘深厚,修行精深。

如今两人都到了修行的瓶颈,又加上每十年一次的佛门大会即将开始,两人为求突破,这才约定在大会之上进行一场决斗。

这件事自然瞒不过李侠客的耳目,今天见了宫白羽后,因此发问。

宫白羽笑道:“没想到我们两人的比武,竟然惊动了陛下。安托儿绝世天才,佛法精深,精神秘策更是被他推行到了极致,武道修为也是惊天动地……当然,跟吾皇还是没法相比,但以我看来,应该已经不逊色于他的老师呼罗跋了,甚至犹有过之!”

他说到这里,身上涌现出极大的自信来:“但也就如此了!咱们中原变法,陛下收集天下武学,成立武道馆,讲解武学之道,我也时常聆听教诲,自认武道修为绝不逊色安托儿,明日一战,我必然战而胜之!”

李侠客登基以来,除了治理国家之外,最大的爱好便是收集百家武学,自己开办了讲武堂,为立下功勋的军官或者武林高手讲解修行之道,同时著书立说,阐发武道基本。

宫白羽曾经远涉重洋,辅助大汉国开展贸易,刺探情报,诛杀敌军首领,立功甚多,因此得蒙李侠客指点多次,修为水涨船高,已经超出了寻常武道宗师的范畴,进入了一种极其特殊的境界,特别是这十年间,纵横天下,再无一合之敌,因此培养出极强的信心。

“无论西域中原,都是我大汉疆域,安托儿败了也好,正好从他下手,收拾草原信仰,免得多生事端。”

李侠客食指在桌面轻点,想了想,道:“明天让连兄为你们压阵,免得出现什么意外。”

宫白羽笑道:“求之不得,让陛下费心了!”

众人说说笑笑,说起昔日事情,犹如在眼前一般,一顿饭下来,宾主尽欢,在一起走出酒楼时,李侠客负手前行,淡淡道:“下一年的二月初二,朕便要离开此界了,诸位若是有暇,还请在首阳山中送我一程!”

众人闻言,俱都一惊,所有人的身子都是一僵。

周元庆失声惊道:“陛下,您要离开了?”

李侠客笑道:“我当了六十年的皇帝,古往今来,应该算得上在位最长的一位了,如今这大汉没了我,已经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了,该做的事情我都做了,我又何必贪恋这红尘权势?”

周元庆道:“陛下,太子、娘娘他们可已经知晓?这天下您由您镇国,才会如此兴盛,您若是突然离开,怕是会出现大乱子。”

李侠客哑然失笑:“这天下还有你和龙元帅,只要你们不乱,谁还敢乱?”

他负手向皇宫走去,片刻间已经走远:“太子他们,我早已经告知,你们也提前做一下准备吧!”

李侠客一开始并没有想过要在这个世界结婚生子,可是当他做了开国帝王之后,这娶亲生子的事情就不是他一个人的事情了,而是事关天下安危的大问题!

大汉朝前所未有的疆域,前所未有的人口,以及前所未有的武力,若是没有钦定好人选接手,没有储君继承,到时候李侠客不在,天知道会乱成什么样子。

因此在李侠客登基之后的第三年,朝臣便集体恳求李侠客大婚,同时恳求他选取天下美女,召到皇宫为嫔妃,早生龙子,早定下太子储君,以安民心。

但是李侠客迟迟不愿意成婚,一直到大汉帝国建国十周年的时候,几百名大臣在金銮殿以头撼地,哭着恳求李侠客大婚选妃时,李侠客方才同意选妃成婚。

成婚之后,当年便生出了几个男孩女孩,之后在这些孩子二十多岁的时候,李侠方才立下储君,到了现在,这储君太子都已经六十岁了,连孙子都有了,却还是没能等到李侠客退位,这孩子都等的绝望了,感觉恐怕就算是自己死了,李侠客这个皇帝老子也会在金銮殿内坐的好好的。

第五百六十章 送行

在听到李侠客不日便要升天的消息之后,当今太子李阳峰又惊又喜又是惶恐不安,心中五味杂陈,实不知如何表达自己的情绪。

翻开史书,从未有他这般长久的储君,但也从未有李侠客在位这么长的帝王!

李侠客九子七女,这些孩子当中,以李阳峰最为聪慧早熟,文武双全。

这些皇子公主,在出生之前,便被李侠客在娘胎给打下了根基,一出生便是先天高手,百脉剧畅,后天泥丸天然的没有,因此身强体健,聪慧异常,与普通人迥然有异,但也比普通人的**强烈。

这些孩子在七八岁左右,李侠客便时不时的带着他们去民间走动,或者让连云虚、宫白羽等人带着他们游历山川,体察民情,探知民间疾苦,与历朝皇子们迥然不同。

无论是习文还是练武,这些孩子都比普通人家的孩子强了百倍不止,任何一个人放到前朝夏国,都必然是一国之君。

为了培养这些孩子们的能力,李侠客特意把他们下放到基层,隐姓埋名,从底层官员做起,一步步向上攀登,李侠客很少给他们资源倾斜,干的是好是坏,全凭他们的本事,不过在关键时刻的提拔也难以避免,毕竟皇家子弟不同一般百姓。

经过从基层到高层的锻炼,这些孩子的能力自然非同小可,即便是再不成器的家伙,也起码有总督之才。

要从这些皇子公主中只能出现一位继承人,竞争之残酷,可想而知,不过好在太子李阳峰更为突出,这么多兄弟姐妹当中,也就他能镇压住他们,这也是李侠客定他当太子的缘故。

其实如今的李阳峰早已经建立了自己的班底,从二十年前便已经开始处理政务,只是最终还需李侠客进行批阅,指出其中不足之处。虽然他顶着太子的封号,但整个国家的权力李侠客已经慢慢的转交给了他。

但别说李侠客开始放权给李阳峰,就算是李侠客把整个帝国都交给他,可只要李侠客一日不死,他这个太子就形同虚设!

就算是他登基当皇帝,可只要李侠客愿意,只是发一句话,就能将他废掉,而天下人绝无任何异议!

实在是李侠客对整个大汉帝国的影响太大了,整个帝国是他一手缔造的,又是以如此传奇的方式建国,之后更是进行了一系列令人眼花缭乱高深莫测的变革,使得整个帝国飞速发展到如今这个令人瞠目结舌的程度,这在大汉帝国的百姓中,李侠客已经是神灵一般的存在了。

所有人都对李侠客有一种神灵一般的崇拜,就连佛道两家,都专门为李侠客在供奉大殿上加了一个位置。

道家叫做“开天辟地拔业斩魔大教主”,号“无量天尊”,专门开了一个大殿,将连云虚、周元庆、龙淳等人都供奉了起来。

佛家尊称李侠客为“无量劫佛”,说他主管大地上一切众生,但凡默诵他名,便即能超脱轮回,往生极乐,是为万佛之主,也是无量劫中慈悲主,也是另开一殿,专门供奉。

佛道两家都是如此,民间更是大行其道,为李侠客立生词的村镇数不胜数,虽然被李侠客严厉禁止,但还是又不少人建造,而且香火极为旺盛,即便是千年之后,依旧香火不断。

在此种情况下,李阳峰这个太子当的是没滋没味,好在李侠客与他们父子情深,每年都要大摆筵席,父慈子孝,其乐融融,勾心斗角的事情全都被李侠客杯酒化解,谁也不敢咋炸毛。

现在得知父王真的要退位离开了,李阳峰在惊喜之余,还有几分惶恐,这大汉帝国如日中天,堪称历代最强,若是在他手中出现什么差池的话,那他可真的就成了千古罪人了。

李侠客在,他这太子只要不作死,就能当的稳稳当当的,而且诸多事情都有一个主心骨,若是李侠客不在,他瞬间就了解了当这么一个大国的皇帝有多大的压力。

别看李侠客当皇帝当的轻轻松松游刃有余,甚至还时不时的休假游玩,简直不要太惬意,可那是李侠客,不是别人!

换成任何一个人都做不到像李侠客这般轻松。

只有真正接近王权的人才知道当一个皇帝有多么的操劳,而太子李阳峰作为世间最高权势的继承人,比所有人都明白这一点。

在李侠客做出离开这个世界的决定后,整个皇宫都乱成一团,虽然李侠客都已经为她们的以后做了安排,可是这些女人依旧是哭哭啼啼乱成一团。李侠客两个皇后几个妃子都是佛道两派中的高手,平日里飒爽英姿,听闻李侠客要走,毕竟还是难以舍弃,都恳请李侠客带她们一起离开。

“我在上界自身都难以保全,被人连番追杀,狼狈不堪,如何能带你们回去?”

这些嫔妃们方才不敢多说,只是随着离别的日子到来,宫内少了点欢声笑语。

等转过年来,过了元宵佳节,李侠客跨马出宫,一路向首阳山而去,在其身后,大队人马紧紧跟随,宫白羽等人都在其中,便是金顶雪山之主,如今被朝廷册封的安托儿也在这大队之中。

到了二月初一,大队人马抵达首阳山,大队人马都在山下安营扎寨,只有李侠客率领子女嫔妃与昔日的几名老友,来到了首阳山顶。

二月初一龙睁眼,二月初二龙抬头!

次日天明,李侠客端坐马上,仰望长空,身周长风烈烈,云飞雾走。

轰隆!

虽然艳阳高照,但却突然传出了雷声。

雷声隐隐,似乎发自无尽大地的尽头,一声接着一声,一声比一声响亮,渐渐的震耳欲聋,远处天边,黑压压的一道乌云快速碾来,好似一双无形的巨手将这乌云推了过来。

雷声越来越响,传遍四面八方,无远弗届。

远在西域的金顶雪之中,贴金的青铜大殿之内,被山上众僧供奉在中央供桌上的一杆铁枪忽然发出嗡嗡颤鸣,一直在大殿内痴痴呆呆的呼罗跋,身子也开始了颤动,与不远处铁枪交相呼应。

随着身子的颤抖,呼罗跋的眼神渐渐的复转清明,诧然之色从他脸上升起,他看了颤动的铁枪一眼,随后转身出门,站在大雪山上眺望中原,眼中露出无尽的向往与遗憾:“你要走了么?”

在隐隐雷声传遍大地之时,呼罗跋忽然想起了当初自己在圆月之夜交手血衣头陀的一幕,那个突如其来的大汉,出现的是如此突兀,消失的又那么诡异,带给了他无尽的疑惑与期盼。

现在这个人,来了,又要走了。

他却无法送他一程。

第五百六十一章 思索

轰!

乌云漫卷,长风呼啸,在李侠客全面展开自己的气息之后,天地有感,而生异象,乌云漫卷西风,从远处急速接近首阳山顶。

看看乌云来的近了,李侠客跨马提枪,催动战马,来到了山顶一处悬崖之上,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催动战马,向山下跳去。

赤骝马在空中划出一道用言语都难以形容的绝妙姿势,飞向了高空。

在一人一马跳跃到最高点正要往下降落之时,远处蕴含着无匹闪电的乌云已经呼啸而来,瞬间到达一人一马之下。

赤骝马落在了乌云之内,一整片乌云忽然化为淡淡的白雾,随后白雾陡然分开,露出一条模糊的道路来,李侠客一人一马的身影便出现在这小道之中。

红色的马儿,锦衣华服的李侠客,淡白色的雾气,以及模糊的小路,在半空中呈现出一种诡异而又协调的画面。

哒哒哒!

赤骝马在模糊的道路上飞快向前,越走越远,马蹄声也越来越轻,最后一人一马都被白雾笼罩,消失无形。

随后一阵风吹来,吹散漫天浓雾,眼光普照之下,众人眼前已经是首阳山下一望无际的田野,远处一块块天地纵横交错,再往远处看,便可以看到百里外的一条曲曲折折的长河。

刚才李侠客纵马跳跃消失浓雾中的情形,恍然若梦。

众人站在山头之上,眼前发生的一切带给了他们无穷的心灵震撼,以至于很多人身子都僵直起来,思绪一片空白。

过了良久之后,诸多皇子公主这才反应过来,向着李侠客消失的方向跪地磕头。

现场众人中,不乏丹青妙笔的好手,但若论画功最好非是别人,那是当朝国师连云虚。

在李侠客跨马踏云而去之后,连云虚连夜作画,画出了一副《武帝登天图》,之后将这幅图送给了当今天子李阳峰,随后便即飘然而去,三年后,在首阳山山下的地宫中勘破最后一着,破碎虚空。

而他留下的这幅《武帝登天图》则成了日后研究李侠客飞升的重要文献,尤其是这幅画还蕴含有连云虚一生的武学修为,很多天赋极高的武者,在看过这幅画之后,都受益匪浅。

就因为这幅画,引发了很多血腥的案件,最后李家王室只得将这幅画收起来,不再让外人观看,十年方才展出一次,形成了一个十年盛典。

后来有悟出连云虚功法的武道高手,自以为天下无敌,夜探皇宫,当日便被打死在皇宫之内,尸体被悬挂在午门之上,警示天下。

也因为此人的夜探皇宫,引发了当时李家皇室的暴怒,围剿了整个大汉的绿林道上的好手,处决了几万品性不良之徒,史称“血月之乱”,搞的武林元气大伤,当时的武者倒了八辈子血霉,差点被朝廷把整个门派都给端掉。

这件事之后,绿林中人方才真正的清醒了过来:即便是他们修行了连云虚的的武学功法,即便是他们武道修为高深,可是在人家李家人面前,也完全不够看!

因为人家的传承更高明!人家的老祖宗是李侠客!

那是比连云虚更为可怕的存在,武道大帝,活佛在世,道尊下凡!

可以跟李家人比文化,比艺术,什么都可以比,就不要比武功!因为人家家传的武功,天下无敌!集合了一国之力修炼的皇家高手,也是天下无敌!

多年之后,围绕这些事情,不知创作了多少文学作品,拍摄了多少影视作品,但是李家皇族的人,却一直都如同一团迷雾一般,永远难以让外界理解,但是也一直长盛不衰。

白光闪动中,李侠客又回到了熟悉的青铜大殿之内,面前的星云状的大镜子旋转依旧,一切恍若昨日,百年沧桑,繁华若梦。

“嘿嘿,果然往事随风,犹如过眼烟云,黄粱一梦不过如此!”

李侠客跨马铜殿之内,不胜唏嘘,默默站立了片刻之后,方才回过神来。

之后在铜殿之内大作运气,体会自身的修为与武道成果。

他这一次一连穿越了两个世界,一个是龙虎门的世界,另一个则是连云虚所在的中武世界。龙虎门的世界也还好说,虽然战力高强,但是在武道精神上对李侠客没有多少裨益,真正给李侠客带来收获的,还是呼罗跋、龙淳所在的世界。

这个世界里,金顶雪山的精神秘策,草原战神呼罗跋的雷矛印法,中原武林大林寺的佛门功法与道家的一些武道真经,全都被李侠客收集到手中,给予他极大的启发。

在这个世界中,李侠客非但本身的天河真气有了极大提升,就是自己的平天九式也有了非常大的变化,运转之间精细入微,威力与昔日不可同日而语。

“这么多年过去了,朕武道修为也就提升到如今这个地步,距离大宗师似乎还有一段遥不可及的距离,可是为何别人都修行这般快?我看龚满学顶天也就一二百岁而已,怎么就这么厉害?我这资质难道还不如他?可是当初在青城山上,天剑袁飞袁二哥,和常舒远大哥,他们都夸赞我的资质好,那为什么我用了比龚满学还要多的时间,却达不到他的修为?”

在青铜大殿之内,李侠客思索半天,有点想不明白,“难道是主世界比小世界的灵气多?不然没法解释这件事!”

这种情况困扰了李侠客很长时间,一直都难以有一个清晰的答案,现在有了一点猜测,但也无法肯定。

“何必想这么多?船到桥头自然直!”

在殿内调息打坐片刻之后,李侠客神完气足,心念动间,已经出了青铜大殿。

等他闪身出现在一条山道上之时,他才发现原来自己处在一处荒山野岭之中,只是事隔百年,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以及当初为什么要走这条路,李侠客一时间都有点恍惚了。

“是了,我在白帝城与龚满学论道之后,镇杀无数魔门子弟,之后又随他一起迎战魔门高手,被他利用之后,与他闹翻。嗯,应该是这样,我原来是想要干什么来着?哦,想起来了,我是想要去大周朝的京城去走一趟,见识一下的,因为路过白帝城,才有了与龚满学论道的事情发生。”

李侠客想了半天,才想起自己之前在主世界经历的事情,忍不住哑然失笑:“这么多年过去了,有些事情差点都忘记了,嗯,我似乎还有些事情没想起来,算了,想不起来就想不起来罢,且往前走一段路再说!”

想到这里,顺着山道跨马前行,也就走了不到十里路,便已经感应到了前方一股淡薄的若有若无的杀气。

第五百六十二章 响彻群山

“有人想要杀我?”

在感应到前面若有若无的杀气之后,李侠客微微愣神:“是什么人?是魔门的人还是申屠世家的?还是说以前被我打伤的杀手?”

李侠客念头急转,一霎时便将自己主世界的敌人都想了一个遍,“前面这些人修为不错,也不知有什么手段?”

他此时在主世界树敌无数,刚穿越到这个世界,就与长安剑派的九娘结下了大仇,之后更是打伤了血河派的血巢老人萧景宣,然后在玉皇山上得罪了神秘面具人,之后更是揭穿了龙子琪的真面目,得罪了血魔一族,在与三合镖局一起返回的时候,又替阿海接下来斩杀九天十地十三人魔的大仇,又打伤了一名极为厉害的杀手,最后更是在龚满学的算计下,与魔门彻底对上了,打魔金砖打伤了魔门长老风无影……

“不想不知道,一想吓一跳!我在主世界的时间算起来总共也就几个月而已,可是就在这几个月的时间里,我竟然得罪了这么多的势力与高手?”

李侠客越想越吃惊:“何以这么凑巧?我就这么事儿逼么?”

他在这主世界几个月做下的事情,比寻常武林人物一辈子做的都多,招惹的敌人更是一个比一个强,尤其是魔门那是天下四大宗门之一,李侠客以前就跟他们有点龌蹉,这一次更是在龚满学的算计之下,把魔门得罪的死死的,想要缓和都难做。

“人死鸟朝上,不死万万年!怕什么?大丈夫做事,要的是快意恩仇!敌人这么多,正适合我施展手段!”

种种念头在李侠客脑中一闪而过,片刻之后,便收拾心情,胸中豪气迸发:“好久不曾动手杀人,也不知我这骨头生锈了没有!”

他端坐马上,策马缓缓前行,想了想,手一晃,一个火箭筒出现在了他的肩头,略略感应了一下之后,李侠客嘿嘿一笑,调整了一下火箭筒瞄准的方向,然后猛然扣动了扳机!

“喀嚓!轰!”

反坦克火箭弹屁股漏风冒火,化为一道火光,直奔前方路边一侧的草丛树林之中。

来自异世界的热武器,虽然出现在这个世界中有点画风极为不对,但奇怪的画风丝毫不能减少它的威力。

轰!

在火箭弹打中目标的一刹那,爆发出一大团的光和热,包含着巨大力道的碎片向四面八方迸射,突如其来的bào zhà声惊的飞鸟成群飞起,碎片打在山石树木上,击起一点小小的碎片烟尘。

在火箭弹发射bào zhà之后,一块块人体碎片被炸了出来,一条胳膊被炸的断掉,落在了李侠客的马前,手指还在弯曲抖动。

李侠客看向前方,火箭弹bào zhà时带出一蓬血雾此时刚刚升腾而起,在阳光下形成一种诡异的红色。

bào zhà之后,现场有了短暂的平静,一切都安静了下来,似乎前方成了死寂之地。

但是在片刻之后,巨大的包含了无限恐惧愤怒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声音凄厉,犹如野兽吼叫。

“天杀的李侠客!”

乱糟糟的草丛树林中,几名身穿血红色衣衫的男子气急败坏的跳了出来,手中弓箭,手弩,一起对准了李侠客,“混蛋,去死吧你!”

这些人狼狈不堪,有好几个人胸腹间都有着肉眼可见的窟窿,肠子肚子都流了出来,鲜血喷涌,眼见不活。但即便如此,却依旧悍勇非常,临死之时,也要对李侠客出手攻击。

一霎时,暗器如雨,挂着凄厉的破空之声,向着李侠客飞来,阳光的照耀之下,可以看到飞来箭矢上反射着蓝幽幽的光,一看便是喂了剧毒。

李侠客面如古井不波,在这些暗器飞来的的一霎时,一人一马忽然消失在了原地,待到再出现的时候,他已经后退到了几十丈之外,依旧保持着跨马前行的姿态,就好像刚才他并没有到达刚才的位置,而是正在远方缓缓行来。

这种诡异的视觉变化,使得现场一群血衣人都为之一愣,心中生出一种光怪陆离难以描述的古怪感觉,似乎他们刚才集体做了一场噩梦,在李侠客还未到达他们面前时,都已经对着空气出手了。

就在这些人微微愣神之时,李侠客肩头又多出了一个火箭弹来,对准了面前的一群人,再次扣动了扳机。

轰!

火箭弹再次在这这些人群中炸开。

弹片飞射,bào zhà的冲击波将仅剩的十几个人又给打死了一半,还能够站着人已经只有五六个了。

“一群蠢货!”

李侠客哈哈大笑,手中火箭筒发射器瞬间消失,双腿一夹马腹,一人一马倏然前行,眨眼间便跨过了几十丈距离,来到了这些人的面前。

龙牙长枪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李侠客手中,枪尖在接近前面这些因为bào zhà而略带慌张懵逼的红衣人前时,化为一道道幻影。

赤骝马速度不减,瞬间掠过这仅剩的五六名狼狈的血衣人,急速远去。片刻间已经消失在百丈远处。

现场再次安静了下来。

风吹过,依旧呆呆站立的几血衣人身上忽然喷出一股股的鲜血来,全都仰天倒地。

知道这时,才看到他们胸口处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前后通透的大洞,鲜血正是从这个大洞中喷了出来,心脏早就被洞穿,死的不能再死。

李侠客在小世界的几十年中,身为帝王,对别人生杀予夺只是一句话的事情,在位六十年,都不曾亲zi shā过几个人,尤其是后面的几十年内,杀人哪里还用得着他动手?他只要一句话,推平一个国家都算不得什么大问题。

因此稳坐帝位几十年,除了处理政务,琢磨武道之外,便是陪后宫家人搞一些琴棋书画的文雅玩意儿,动手杀人已经完全用不着他了,况且身为大地上最大帝国的统治者,他若是再如同蛮夫一般动手杀人,传出去,对他的形象也不太好,因此李侠客只能刀剑入鞘,马放南山。

此时刚出主世界,就迎来这么一场热身战,杀了这么几个人,李侠客只觉得襟怀舒畅,快意无比。

对于这些暗中埋伏他的人,李侠客已经懒得询问,无外乎就是以前的那些仇人,即便是问了问不出什么来,最好的办法就是杀到他们颤栗,杀到他们腿软,杀到他们听到自己的名字就打颤,到了那个时候,敌人就只能蛰伏,再也不敢对他出手了。

“舒爽!”

李侠客策马飞奔,风驰电掣,一人一马在山道上化为一道幻影,带起滚滚烟尘,急速前行。

“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知道你们在哪里等着我!”

李侠客跨坐马上仰天长啸:“你要战,那便战!尽管来吧!”

他哈哈大笑:“你们不来,我就放马过去!”

他的声音滚滚如雷,响彻群山。

几十里外山头上站着的一名红衣老者面露惊讶之色:“只是几日时间,这小子好像又厉害了好多!”

“他是怎么做到的?转世仙人都如此了得么?”13

第五百六十三章 好箭法

就在远处血衣老者惊诧自语之时,策马狂奔的李侠客已经生出了感应。

他子啊小世界里盘踞百年之久,无论是精神还是肉身亦或是内家真气,都已经到了惊天动地难以揣测的程度,几十里外的动静已经不能瞒得过他的心灵,尤其是一些对他生出恶意的高手杀意,更是犹如黑夜中的火山一般,想不注意都难。

刚才斩杀那些人其实一个个修为都不错,不然也不可能被人派来伏杀李侠客,只是杀李侠客之人,没想到短短几日之间,李侠客的修为又有了翻天覆地的提升,因此难免落入被动。

其实刚才李侠客斩杀的一群血衣人都是一流的高手,最为擅长隐匿之术,刺杀之道,这一次为了伏杀李侠客,一下子汇集了十几个人,已经是对李侠客极为重视了。

可惜重视的程度还不够,当李侠客发觉这些人之后,第一时间便以精神秘法动摇了他们的心智与判断,不然单凭区区火箭弹,未必能将这些人轰杀。

但是被李侠客以精神秘法干扰了这些人的五感六识之后,才使得这些杀手没能反应过来时,便被火箭弹干掉了一大半,剩下的也是个个带伤,被李侠客顺势击杀。

这一战,若是从武者角度上来说,毫无半点可圈可点之处,以李侠客此时的修为,即便是单枪匹马与这些人正面相斗,也能在短时间内解决掉他们。

可李侠客偏偏不与他们正面为敌,堂堂武学宗师,在斩杀这些不如他的杀手之时,竟然还有脸用诡异的暗器杀人,实在是有损李侠客这武道宗师的面皮。

不过李侠客并没有这个觉悟,他的目的这是杀人,又不是与人比斗,如何有效率的快捷斩杀对手,才是他所追求的东西,至于面对面的的与这些伏杀他的杀手对阵?在李侠客看来,那是蠢猪才会做的事情。

我有火箭弹,有冲锋枪,我还要扛着铁枪与他们正面对打?我吃饱了撑的我?蠢猪才会如此!

有着现代人思维的李侠客,根本不理会这个世界所谓的武道规矩,在他看来,杀人便是杀人,用枪杀,用火箭弹杀,都没什么两样,本质都是消灭敌人。

既然都是消灭敌人,那自然是越快越好,越省事越好,越不费力越好,因此热武器自然成了最佳选择。

杀掉这些人之后,引发了李侠客一腔豪情,纵马前行之下,精神已经提高到到极点,方圆百里之内的动静都映照在他的心灵之中,远处山头的红衣老者同样也被映照其内。

“是个高手!”

李侠客吃了一惊,精神迅速内敛,不敢继续关注此人,武道宗师的精神感应十分的敏锐,他能感应到别人,别人未必就不能感应到他的精神波动。

李侠客收摄心神,平静的心湖平滑如镜,将周遭一切都倒映出来,远处的红衣老者就在心湖水面之上。

对于一个高手,若是以目光直视,定然会引发对方的警觉,可是李侠客此时身融天地,心化天湖,倒映世间万物,在这种情形下,李侠客将心神集中在这红衣老者的倒影之上,已经绕过了对方的心灵防御,使他难以生出感应来。

远处的红衣老人在看到李侠客斩杀自己的下属时,也只是手持一面镜子,偷偷的映照远方,而不是以目光直视李侠客。

即便如此,他也就是看了片刻之后,便将镜子收回,不敢再看,心中已经生出了退缩之意:“这小子如此诡异,实力如此强劲,此时对他埋伏出手,即便是杀了他,恐怕我也难以桃得了他舍命一击。不如暂且退下,日后再做计较!”

当下轻轻叹了口气,转过身子,便要下山。也就在此时,忽觉不妥,心灵之中,泛起极大的不安来。

这老者乃是久经沙场磨砺之人,对危险的直觉远超常人,在感应出不妥的一刹那,没有片刻犹豫,身子已然化为一道红光,向山下狂奔!

而在百里之外策马奔驰的李侠客,已经取出了一把长弓,缓缓拉开了弓弦,在弓弦之上,搭着一根古怪的箭矢。

这一根箭矢如同刚从一棵大树上折断的新鲜树枝一般,只是粗糙的削制成了箭矢模样,在这根光溜溜的“树枝”尾端,还嵌着两枚绿油油的树叶。

这根“箭矢”看起来是如此的粗糙可笑,就如同幼童玩耍时所用的粗糙的手工玩具,可就是这么一根箭矢,在李侠客将弓弦拉满之后,却有一层淡淡的光芒从强弓上浮现出来,这层光芒出现之后,瞬间覆盖了整个强弓,随后蔓延到了箭矢之上,箭矢尾端的两根本来耷拉着的树叶忽然支棱起来,整根箭矢愈发的翠绿起来。

远处的血衣老者仍在亡命奔逃!

在李侠客默观心湖倒影之时,这老者并没有感应出有什么不妥来,但是当李侠客拉开弓箭对准他时,立时便引起了他的警觉。

可是等他感应到不对时,李侠客的弓弦已经拉满,精神锁定了老者的气息。

他从来就没有这么惶恐过,他知道这危险是来自李侠客,但到底是什么样的危险,李侠客到底会怎么对他出手,他却是一无所知。

若是只凭刚才那奇怪的威力不凡的暗器针对他,那完全不会令他生出危险的感觉来,因为那种暗器的破坏力,完全不足以对他产生威胁,既然现在危险感是这么强烈,强烈到他的头皮都在发麻,这肯定不是刚才奇怪的暗器了。

他为了躲避来自远方李侠客的遥遥一击,身子从山顶飞速下坠,就如同一块巨石从山顶坠落一般。

等他跑到山腰时,他所在的位置与李侠客已经是层层山峦阻隔,只要他跑到山下的山谷里时,即便是李侠客再厉害,也不可能对他造成威胁了。

红衣老者微微松了一口气,正想继续下行之时,一声弓弦的响声从他耳边响起。

远处的李侠客陡然松开了手中的弓弦,翠绿色的羽箭化为一道绿光,瞬间穿过眼前的重重高山,直达李侠客精神锁定之处。

当这羽箭洞穿百里山脉,从红衣老者背后穿过之时,弓弦的响声才从这老者的意识深处响起。

箭矢从后背穿过,破胸飞出,尾端的两枚树叶却脱落了下来,化为一团纵横交错的绿线,将红衣老者瞬间切割成一团血雾。

“好箭法!”

这名老者最后留给世间的只有这叹息般的低语,随后风吹过,再无一丝痕迹。

第五百六十四章 瘟神

“这副弓箭了不得啊!”

看着远处穿过百里群山的一个细细的小洞,李侠客脸上露出惊容,“申屠无良的这弓箭到底是什么来历?”

自从斩杀了申屠家的高手申屠无良之后,李侠客便得到了他身上的这副弓箭,因为这副弓箭的威力实在太大,李侠客在小世界百年时光,都不曾全部动用过,只有在千里击杀金帐汗国大汗阿木尔时,才用了一下手中的神弓,但却没有舍得用四根原配的箭矢,生怕自己掌控不好,给丢了。

可即便如此,凡铁铸造的箭矢依旧被这神弓射出了千里之外,当时若是没有呼罗跋阻挡,还真的就把阿木尔击杀了。

自从射出那一箭之后,李侠客在大汉国建立几十年中,虽然也曾多次外出狩猎,但用的都是朝廷匠人打造的弓箭,虽然也算是的上是精良,但与他身上这副绝世神弓不可同日而语。

今日来到主世界之后,先斩杀了准备伏杀自己的一群杀手,此时又以神弓之利击杀远处的大敌,李侠客心中畅快不问可知。

“这红衣老者若论功力,差我不少,但若论境界,他也不输于我,也算得上是一名宗师级别高手了,却依旧被我一箭射杀。这固然是他修为不如我,但更重要的还是我这副弓箭的之功!”

李侠客一箭射杀血衣老者之后,又惊又喜又是疑惑:“我这副弓箭好生了得!日后须得藏好喽,做一个杀手锏罢!”

也就在他念头转动之时,绿光一闪,刚才射出的箭矢重又返回他的手中,箭矢尾端的两枚树叶苍翠欲滴,滴血不沾。

李侠客将这箭矢与神弓看了又看,叹了口气候,这才收入青铜大殿之内:“这神弓若是无主之物还好,可偏偏是申屠世家的宝贝,看来日后少不了因为这副弓箭与申屠世家的人大起干戈!”

他收起弓箭之后,车马不停蹄,对于血衣老者的身份已经有了几分猜测:“这老头一声血气,与当初的血巢老人萧景宣一看便是同门,只是听说血河派的人薄情寡义,鲜少有人会顾及同门之谊,这老者伏杀我,应当不是为了替萧景宣报仇,那他是为了什么?嗯,是了,我怎么忘了我如今在大周王朝里的身份了?我可是短短几个月时间便修成武道宗师的转世仙人啊,杀我之人固然有为同门朋友报仇的,但更多的则是为了我身上子虚乌有的神通秘籍和宝物啊!”

李侠客在小世界待的的时间太久,主世界中发生的一些细节问题难免遗漏,如今短短时间之内,便出手两次,杀人见血,终于使他重新认清了自己如今所处的位置。

“我现在是童子捧着金元宝过闹市啊,而且还是一个要饭童子!嘿嘿,自然人人心动,都想分上一杯羹!”

想明白了这种问题后,李侠客哈哈一笑,“不杀的人头滚滚,如何能显出我的手段来?”

他这一路疾驰,没用半天时间,便已经穿过群山,来到人烟密集的平原之地。

此时的赤骝马的脚程极快,一日万里或许没有,但五六千里已然没有多大难度,穿山越岭远超以往,出山之后,依旧奔跑不停,直到天色渐晚,这才缓缓停下,找了一个城市暂且休息。

在进城之前,李侠客想了想,还是拿出了帽子把额头的血痕给遮掩了起来,虽然他不惧敌人来犯,但也十分的怕麻烦,遮住额头血痕,起码能清净一会儿。

将红马扔进青铜大殿之后,李侠客迈步进城,找了一家客栈入住。

在酒店大堂吃酒之时,便发现白帝城的事情已经传了过来,大堂内不少人都在议论此事。

在如今这个世道,外出住店之人,不是武林中人便是商旅书生,普通百姓绝少外出之辈,寻常人最多也就是外走几十里就算是出远门了。

因此酒店大堂之内,以江湖人与商人居多,偶尔夹杂一些游历的儒门学生。

“听说没有?白帝城城主龚满学老先生,竟然修成了武学大宗师!当日证道之时,杀人诛心,将白帝城几万魔门子弟尽数诛杀,连城中的一帮秃驴和小尼姑都被老先生一通说教,起了还俗之心,哈哈,想到这,老子心里就痛快!”

一名大汉坐在酒店大堂内口沫横飞,与酒桌旁几名同伴叫道:“哥哥我去过白帝城,也有幸见过龚满学老先生!当时老先生斯斯文文,看着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头,却没有想到,他老人家竟然隐藏的这般好,竟然是一名武道大宗师!”

他说到这里,叹道:“可恨我当初没想到向他老人家请教武学难题,不然的话,我这功夫怎么也能提高两三层!”

旁边一名同伴笑道:“何止三层!有大宗师**的话,便是突破一个境界也不足为奇!”

大汉叹道:“是啊,可惜龚前辈与李侠客在白帝城论道之时,我没在白帝城,否则的话,单听两人论道之言,我也能受益匪浅啊!”

一人道:“不错!据说当日龚老前辈与李侠客论道,声达全城,魔门弟子悉数被镇杀,反倒是正道弟子受益匪浅,尤其是在白帝城内的儒门学子,修为更是暴涨,有些人在当天就突破了修为境界。”

大汉道:“可不是么?大宗师演法,那是何等的机缘?只恨我当初不再白帝城,错过了这一场福缘!”

听到这大汉谈论此事,整个大堂里的江湖豪客俱都露出兴奋之色,一人高声叫道:“这位兄台,你说白帝城的儒门学子受益良多,但又如何比得上亲自与龚老先生论道的李侠客?”

“李侠客”这三个字一出口,整个大堂中人都是一惊,顿时安静了下来,片刻之后,那首先开口的大汉方才干笑道:“诸位,喝酒喝酒,这等人物咱们还是不要提了!”

“对对对,江湖险恶,言多必失!”

“吃饭,吃饭!店家,再来一坛好酒!”

…………

整个大堂内的人,似乎都对李侠客这个名字忌讳莫深,竟然都不敢过多谈论。

在李侠客酒桌对面坐着一老一少两人,老的乃是一名干瘦老者,一脸褶子皮,皮肤黝黑,双眼深陷,一脸愁苦之色,一双虎头钩就横放在双腿之上,即便是吃饭时也随身携带。

在这老者身边是一名红衣小女孩,约莫与十三四岁,长得是粉雕玉琢,虽然尚未长开,便已经有了几分明艳姿色,长大后定然是一名少见的美女。

刚才大堂内众人说的话,小女孩听的津津有味,此时见众人冷场,忍不住大为好奇,轻声问身边的老者:“阿爹,这些人怎么不说话了?为什么一说起李侠客,这些人都变成这个样子了?”

老者低声呵斥道:“你这丫头,问这些干什么?江湖路险,在这客栈里,多吃饭,少说话!李侠客那等人物也是你能说的?”

他说到这里,抬眼看了看对面的李侠客,嘴角扯了扯,露出一丝笑容,冲李侠客点头致意:“这位兄台,小女说话口不择言,还望不要见笑!”

李侠客好奇道:“老兄,这我就不明白了,令爱也只是提了李侠客的名字而已,如何就算是口不择言了?这李侠客这么横?连名字都不让人提了?”

老者脸色一变,俯下身子,靠近李侠客,低声道:“兄弟,你不知道么?李侠客在白帝城外与魔门风魔堂主交手,又招惹了天杀门的杀手,据说连申屠世家也被他得罪了,还有血河派,九天十地十三人魔,好家伙,当世最不能招惹的一帮人,全都被他招惹了一个遍!”

他扭头扫视四周之后,方才轻声道:“关键他心狠手辣,杀人毫不留情,就连天元山这等道门源流分支的门派他都敢单枪匹马给挑了!这样的绝世凶人,几百年都出不了一个来,谁敢乱嚼他的舌根?”

李侠客哭笑不得:“就因为这个?他李侠客也是人,你们也是人,怕他作甚?他还能因为这个杀人不成?”

干瘦老者道:“那谁能说得准?如今他正在被各方势力追杀,脾气肯定不好,杀性深重,一言不合肯定杀人,这时候谁敢招惹他?万一他就在我们身边,胡乱说他,岂不是自讨苦吃?”

第二章明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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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五章 惊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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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六章 云水宫

“他怎么来的这么快?宫主说他最少要三日之后才能抵达砂纹城,怎么现在就到了?”

从李侠客所在的客栈里走出来的上官师兄,额头冒汗,跨马飞奔:“好悬!好悬!我要是当面把他的身份叫出来的话,恐怕当场就要被他杀了!”

在他身后,十几名小弟骑在马上快速跟随,一名小弟在他身后高声叫道:“师兄,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在那客栈里看到什么了?”

“看到什么了?”

上官师兄一提缰绳,让马儿的速度慢了下来,道:“我看到了李侠客!”

身后几名师弟叫道:“李侠客?真的假的?他就在客店里吗?那我们为什么要跑?直接抓他进……”

“蠢货!就算他真的是李侠客,你真的敢抓么?”

上官师兄看了十几个师弟一眼:“别说是咱们下院的人,就连咱们云水宫的上院子弟,又有谁是李侠客的对手?几大长老出面都未必能奈何得了此人,我们几个上去,那就是找死啊!”

他说到这里,心有余悸道:“咱们在人前装装样子也就是了,真要遇到这种狠人,有多远就跑到远!”

他看向身后的十几名师弟:“你们谁要是想去立功的话,现在就去抓李侠客,为兄我一定将这件事汇报给大长老,让他为你们记上一功!”

十几个师弟的脸色此时也都变得苍白,这才想起来李侠客的厉害,他们又不是傻子,李侠客单枪匹马挑了天元山,打跑了血巢老人,杀死了十三人魔中的一位,最后更是连魔门风魔堂主都给打伤了!这种宗师高手,那里是他们能够够得着的?之前在客栈里人五人六的吆喝,那是笃定李侠客不在现场才会如此,若是真的知道李侠客在那里的话,他们比谁跑的都快!

“师兄,咱们还是赶快回山吧,把这件事赶快回禀宫主,让他老人家定夺!”

“对对对,禀告宫主之后,剩下就没有咱们什么事了!”

“快走,快走!万一那李侠客追过来的话,你我都不得好死!”

这些师弟们哪还敢动捉拿李侠客的心思,焦急道:“赶快回山,不要耽误了性命!”

上官师兄道:“回山肯定要回,但怎么回去,这里面大有说道,你们附耳过来,咱们得好好商量一下,到时候回山回禀此事时,须得显得咱们不那么废物才成,不然的话,少不了一顿责罚……”

李侠客端坐大堂之内,眼见那些人走远了,也不去追,摇头笑了笑,对那大汉认出自己的事情不以为然。

他进入砂纹城之时,并没有改变自己的相貌,只是将眉心的红色印痕给遮掩住了,这样一来,别人只要看不到他眉心的血痕,自然难以将他认出来,但刚才那云水宫的上官师兄,手中拿有李侠客的画影图形,即便是李侠客眉心没有血痕,他也能通过画图将李侠客给认出来了。

好在此人聪明胆小,脑子转的快,竟然当场就跑了,不然的话,他真要是当众喊出李侠客身份的一瞬间,他们来的这一帮人将都会吃上大苦头。可能李侠客不会杀他们,但是废除他们的功力,或者羞辱一番是免不了的。

现在那个叫做上官师兄的大汉竟然怂成这个样子,倒是大出李侠客所料,见他离开,倒也懒得拦截。

只是之前那大汉的表现都被夏长阳看在眼里,见李侠客竟然能把云水宫的大汉吓退,登时吃了一惊,他有点敬畏的看了李侠客一眼,小心翼翼的问道:“李兄,这人为何这么怕你?这可是云水宫的人啊!”

之前李侠客与他交谈,只说自己姓李,并没有说出自己的全名,因此夏长阳并没有被他往“李侠客”这三个字上面联想,毕竟谁也想不到事情会这么巧,真的就会遇到李侠客。

见夏长阳询问自己,李侠客笑道:“我也纳闷呢,怎么这小子一开始盛气凌人的,一看见我就吓的魂不附体了,当真古怪!不过夏兄,兄弟我初来砂纹城,这云水宫我今天才是第一次听到,你正好要去云水宫,那肯定是对这个地方熟悉了,不知可否为我讲一下?”

夏长阳疑惑的看了李侠客一眼,道:“李兄,云水宫虽然不能进入九宗十三派,但毕竟也属于八十一门之中的上三门,你身为江湖中人,怎么会不知道云水宫?”

李侠客颇为惭愧:“实不相瞒,兄弟出道不久,又没有老师,自己也只是机缘巧合学了点防身本领,对于江湖上的门派还真的不太清楚。”

夏长阳一脸不信:“李兄,我看你龙行虎步气宇轩昂,实在是一表非凡,怎么看也不像是初入江湖之人。”

李侠客笑道:“之前兄弟都是在别的地方混口饭吃,这几天因为有事要去京城,才路过这砂纹城,因此对这附近的门派还真不太熟悉,你都说了,九宗十三派八十一门,这么多的门派,兄弟如何能记得全?”

夏长阳道:“好,那我就献丑,给兄弟说一下这云水宫是什么地方。”

他说到“云水宫”这三个字时,脸上露出怀念、温馨、痛恨、惭愧等等诸般情绪,但旋即收敛,对李侠客解释道:“天下宗门,习武之辈,基本上不出儒道释魔这四大源流,而在江湖上的门派来说,却被人分成九宗十三派八十一门。九宗十三派咱们就不用说了,那都是庞然大物,就连十三派中成立最晚的青城山十二连城,那也是底蕴深厚,远不是我等能够踏足之地。”

他叹了口气,道:“只有十三剑派下面的八十一门,才是一般武者可以拜师学艺的地方,而在这八十一门中,又被人分为上三门、中三门、和下三门。上三门说的是四大源流的分支门派,一般都有极高明的传承。而中三门则一般都是一些古老世家的传承,至于下三门,则是一些做下三滥勾当的门派,鸡鸣狗盗,拐卖妇女幼童,这些门派便被称之为下三门。”

李侠客点头道:“原来如此!你说这云水宫属于上三门之列,那他们又是哪一家的传承?”

夏长阳脸上露出恐惧与愤怒交织的神色,道:“刚才那些人的蛮横你也看到了,能有这般作风的门派,自然是魔门传承啊!”

他对李侠客道:“李兄,这云水宫背后有魔门高手撑腰,谁又能惹得起?”

李侠客道:“那也不见得!”



第五百六十七章 长街杀手

与夏长阳聊了一会儿天,天色渐晚,两人各自返回客房安歇。

熄灭客房里的油灯之后,李侠客盘膝打坐,继续百年来一直勤练不辍的气息搬运之法,儒门天河真气。

以他此时的修为,落花飞叶都难以瞒得过他的感知,虽然是在修炼之中,反倒是因为身与天地合,感应周天星海之力,五感六识越发的灵敏,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的感知。

之前那云水宫的上官师兄一般人,虽然识破了李侠客的身份,可是一以李侠客对这些人的了解,给他们十个胆子,他们都不会真的过来招惹自己,他们要是真的有胆子,也不会在第一时间跑路了。

所以如无意外,今天晚上当不会发生任何问题,真正出问题的时间应该是明天。

今日这几个离开之人,必然会将自己的行踪汇报稿给云水宫中,而这云水宫要是真的想对自己不利的话,恐怕第一时间就会来围追堵截自己,因此到明天或许将会有一场恶战。

这云水宫是魔门分支,又是上三门中的武学门派,应该会有些底蕴,最起码不会比天元山弱,只能比天元山强,否则的话,若是连之前的天元山都比不了的话,他们也没有这个底气敢招惹自己。

想到自己手中来自天元山的打魔金砖,李侠客其实颇为期待这云水宫有没有什么镇宫之宝,到时候说不定又能得到一件宝物。

他此时刚刚运功调息,就感应到了这个世界与镜中小世界的不同!

此时他早已经是武学宗师中的大高手,对于气机的感应细致入微,这次在主世界这么一修炼,就发现这个世界的天地灵气与小世界的截然不同,不但充沛到了极点,就连其中的韵味也大不相同。

他此时修炼,体内经脉吸收的是分布于天地间而肉眼不可见的天地精气,这一番感应之下,便发现这主世界的天地精气就如同无边无垠的虚空大海,而各个小事讲的灵气却只能算是涓涓细流。

“怪不得!我也算是修炼百年的武道高手了,一直纳闷我为什么修炼这么长时间都不能突破成武道大宗师,却原来根结在这里。果然环境才是制约一个成长的最大因素啊!”

“不过我虽然修行进度慢,但是我的基础打的牢稳啊!若论根基雄厚之人,恐怕数遍天下也找不出第二个人了!”

仔细的体会了一下主世界与诸多小世界的区别之后,李侠客终于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修为一直都在增加,却一直没能突破大宗师的原因。

但是他没有考虑到的是,在修行儒门天河真气之时,他的体质分外与众不同,同样的真气修为,别人早就修行到了顶点,因此不得不寻求境界的突破,而李侠客虽然这么多年来,内功修为一直在进步,却从来没有感到自己到了瓶颈时候,其实以他此时的内功修为,便是一百个武学宗师加起来都没有他的深厚,可是这一点却被李侠客忽略了。

别人都是在自身修为达到了顶点,已经进无可进之时,才会选择突破,但是李侠客却远远没有感受到自己已经修行到了必须突破的地步,只有在真气肉身到了人体极限的时候,才是尝试突破的最佳时机,而李侠客估计还得再修行一段时间才行。

次日天明。

李侠客梳洗已毕,开始用早饭,吃喝完毕,便即唤出赤骝马来,跨马提枪,向砂纹城外走去。

可巧夏长阳领着自家闺女也要出城,便想随着李侠客一起出去,被李侠客拒绝:“夏兄,实不相瞒,我有几个仇家就在城外,你们跟我在一起,只能受我的连累。还是不要在一起行路了,免得发生什么事端。”

夏长阳脸上变色,急忙道:“原来如此!李兄,你修为高深,远不是兄弟能比,我这就不做你的累赘了,兄弟这便离开,祝你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他说完这句话,冲李侠客一拱手,催动马儿,一道烟的走了。

马上的小女孩声音隐隐传来:“阿爹,咱们为什么不帮一帮李叔叔?”

夏长阳道:“你这李叔叔很厉害的,用不着咱们帮,咱们要是当烂好人,反倒成了他的拖累……”

马蹄声远,渐不可闻。

李侠客哑然失笑,骑着马儿沿着长街缓缓前行。

此时天色刚明,街道上行人稀少,只有打更的,挑粪的,挑担子卖早点的人三三两两的路过。

一个挑着担子卖早点的小贩在刚刚经过李侠客身边时,忽然身子一震,一挑子锅碗瓢盆倏然飞出,向着李侠客劈头盖脸的飞了过去。

李侠客一声长啸,赤骝马猛然前窜,这一挑子东西瞬时打空。赤骝马儿前窜之时,两只后蹄狠命踹了出去,正中那小贩胸口,“喀嚓”几声响,那小贩离地飞起,口喷鲜血,眼见不活。

与此同时,街边一个打更的手掌梆子猛然一晃,便有一蓬飞针罩向李侠客一人一马,另一个街边卖早点的摊子上,摊主一脚踢出,一锅热油便飞了起来,向李侠客泼去。

整条街道的行走之人,只在瞬间,便化身为一群杀手。

“好!”

李侠客哈哈大笑,在笑声中,手中长枪陡然前刺,正对着他的更夫顿时被他一枪贯胸,梆子里射出的一蓬飞针也被长枪顺势打飞。

一枪刺死更夫之后,李侠客长枪后缩,枪尾回缩如电,正点中一名早点摊主的咽喉,当即了账。

此时一锅热油已经当头罩下,却被李侠客笑声所激,竟然倒卷而回,踢出油锅之人脸面罩住。

“啊!”

滚油泼面之后,那男子放声惨叫,眼见的面皮焦烂,皮肉不存,瞬间便看到了白骨,只是叫了几声,便即没命。

“好家伙,这滚油里面竟然还有腐骨剧毒!”

李侠客眼见这一锅滚油竟然如此了得,喝道:“这便是魔门一脉的手段么?”

他一人一马飞驰如电,这长街虽然不甚宽敞,但这马儿却上蹿下跳,灵活之极,犹如一名武学高手一般。

这长街之上总共也就十多个人,李侠客来去如风,只是呼吸间,便将这些人一一刺死。

当最后一名杀手倒地之后,李侠客收起长枪,随后取出一把冲锋枪来,对准了不远处屋顶上站着的几个人。

这几个人此时正弯弓搭箭对准了李侠客,只是刚才李侠客一人一马变换位置太快,这些人生怕误伤自己人,因此不敢放箭。

如今等到李侠客将大街上的杀手全都杀死,他们这些羽箭也还都没有射出去。

“区区弓箭算得了什么?让你们看看老子这暗器!”

李侠客端坐马上,哈哈大笑,手指扣动冲锋枪的扳机,开始扫射四周屋顶,一霎时,“嘟嘟嘟”的机枪扫射声不绝于耳。

第五百六十八章 粗鲁汉子

“嘟嘟嘟!”

李侠客手中的冲锋枪在昏暗的黎明冒出长长的火舌,急促不停蕴含着巨大力道的响声在长街上连续响起,埋伏在附近屋顶墙头或者树冠上的一个个杀手悉数中弹,身上血花迸现,如同被镰刀收割的小麦,齐刷刷落地。

来自小世界的热武器,向这个世界人展露出了它惊人的群体杀伤力。

也就这是眨眼之间,附近准备埋伏刺杀李侠客的一群人尽数中弹,这些埋伏李侠客的杀手们,虽然修为都不错,但能气达先天之人毕竟不多,连先天高手都难以躲避冲锋枪射出的子弹,更何况这些未达先天之境的武者了。

“云水宫就这么点本领么?”

李侠客骑在马上,手中冲锋枪枪口朝上,扫视四周:“都出来吧,早点送你们上路,不要耽误我的行程。”

他哈哈笑道:“如果你们就这点能耐的话,还是趁早夹着尾巴逃走算了,省的出来丢人现眼!”

此时一声女子的娇笑声从砂纹城外传来:“李侠客,少逞口舌之利,你出城罢!”

这道声音飘飘渺渺,若断若续,令人忍不住想要凝神倾听,可是一旦凝神去听,反倒越发的听不清楚了,越是听不清楚,就越是想听,如此以来,足以搞的倾听之人心神失守,真气紊乱。

李侠客此时还在砂纹城内,距离出城起码还有三里行程,这说话之人能相隔这么远传音入耳,还展示出这么一手魔功,武道修为着实可怖。

“好功法!”

李侠客听到此人断断续续的谈话,大为赞叹:“这便是魔门的摄魂魔音么?果然了得!不知这位大娘怎么称呼?”

轰!

李侠客这一句话说出口,砂纹城外一瞬间便即有冲天气息绽放开来,可见对方极为恼怒:“大娘?李侠客,你这么说话,令奴家好生伤心。真要是按照辈分而论,你应该叫人家小妹妹才是!”

她一怒之后瞬间收敛情绪,继续娇笑道:“听说你是转世天人,那要是说起来,你可比奴家年长多了!”

这女子说话的声音极为奇怪,一会儿在城东响起,一会儿又在城南,方位变幻不定,令人难以确定出她真正的说话方位。

“那好,我就喊你干孙女吧!”

城外那名女子的气息瞬间又难以控制的绽放开来,这一次却是已经更换了方位,似乎只是瞬息之间,便即挪动了几百丈远。

李侠客嘿嘿一笑,纵马飞奔,片刻之间,便已经到了城门口处。

正想从城门的门洞处走出去时,忽然改变了想法,一勒马缰,赤骝马放声嘶鸣,从内墙一跃而上,沿着阶梯向墙头走去。

“哎哎哎,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闯入城墙……”

守城官兵大哗,手中长枪举起,不由分说,向李侠客一人一马捅去,却是捅了一个空。

只见这一人一马跑到城墙墙垛旁边,红马猛然起跳,越过墙垛,向城下飞去。

这马儿飞出城墙之后,四蹄踩在笔直陡峭的外墙壁上,大头冲下,如同巨大的壁虎一般,向地面冲去。

只是一瞬间,便即到了城外护城河旁,又是一个起跳,几丈宽的护城河便被马儿越过,停在了不远处空地上几十名白衣人之前。

这一群白衣人中,为首的乃是一名身量高挑的女子,纤腰一束,袅袅婷婷,眼露秋波,粉面含春,当真如同画中走出来的仙女一般。

此时正愕然抬头,看向李侠客,脸上露出惊诧之色。

她们这些人在得到李侠客驻留砂纹城的消息之后,连夜便赶到城外,提前做了布置,只待李侠客出了客栈,便即对他展开一连串的伏杀。

只是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李侠客竟然比传闻中更要厉害,埋伏了一条街的几十个高手竟然被他几个呼吸斩杀殆尽。虽然这些人本来就是准备牺牲掉的死士,毕竟想要对付一名武道宗师,不死几个人根本就不现实。

可是这些人死的是如此之快,还是出乎她们的预料,即便如此,也还没什么,若是李侠客按照常人的思路,从城门口走出的话,那么早就安排在城门中的机关毒药等东西将会派上了用场,到那时,就算是李侠客不死,也得脱层皮。

但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李侠客思维大异常人,或者是他对危险的感知惊人的敏锐,竟然不走寻常路,直接骑马从城墙上跳了下来!

还有一点,那就是刚才发话的云水宫的女子,用的乃是魔门秘法,寻常高手根本就不可能循着声音和气息确定她的位置,不虞李侠客能第一时间找到她。

这种奇怪的应敌方式,正常人根本就难以预料,是以当李侠客策马越过护城河来到众人面前时,所有人都难以避免都的生出惊讶之色。

“李侠客!”

对面的白衣女子在初始的惊讶之后,瞬间镇定下来,笑道:“果然不愧为打伤风魔堂主的宗师高手,竟然这么快就确定了奴家的位置……”

“废什么话,打啊!”

李侠客跃马来到这女子身前,更不答话,龙牙铁枪一瞬间出现在手中,对着这名女子的前胸恶狠狠的刺了过去:“死!”

对面女子大惊失色,怎么也没有想到李侠客说杀便杀,竟然连一点缓冲的时间都没有,这与他们这之前遇到的敌人截然不同。

李侠客这说动手就动手的性子,再次出乎了她们的预料。

面对李侠客这突如其来的一枪,对面的白衣女子身子急速后仰,同时闪电般后退,不敢直面这威猛无俦的一枪。

但饶是她反应迅速,也还是没有完全躲过这一枪,“噗”的一声响,头顶带着的一朵珠花被李侠客一枪挑落,在空中爆散成一团烟雾。

白衣女子倏然退出十几丈外,方才迅速站立,头发已然披散开来,厉声叫道:“好一个粗鲁汉子,一点都不知道怜香惜玉……”

话音未落,便见李侠客身子一闪,人已经到了她的头顶,长枪闪电般下刺,对准了这女子的头顶:“蠢货!”

白衣女子身子激灵灵一个冷颤,一柄短剑出现在了她的手心,身子急速闪避,短剑削向李侠客长枪枪尖。

砰!

长枪与短剑相交,女子身子一震,短剑脱手飞出。

李侠客枪尖一抖,笔挺的长枪忽然弯曲若龙,枪尖猛然转弯,刺向女子的小腹。

“噗”的一声,已然刺入体内。

第八百六十九章 语重心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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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七十章 将军令

“傲雪她们小看了李兄,白某却不敢有丝毫小觑于你!”

白玉京听到李侠客的话后,哈哈一笑,手中玉笛横放到嘴边,笑容收敛,整个人的气质陡然一变,淡淡道:“小弟近年来闭关修行,偶又所得,创出一曲笛声,还请李兄品鉴!”

李侠客点了点头:“正要领教!”

他想了想,跳下马,收起长枪,在赤骝马身上拍了一拍,道:“且出去躲避一下!”

赤骝马迟疑了片刻之后,方才撒腿跑了出去,一直跑出两三里地之后,方才停下脚步,回首看向来时路。

此时一道低沉几不可闻的笛声开始响起,这笛声如情人花间低语,又似痴人梦呓,只听了一个开头,就能深深体会到这笛声中所蕴含的相思之意,这相思之意十分的强烈,别说是人了,就连赤骝马听了,脑海中都禁不住浮现出与自己好过的小母马来……

这笛声开始就很低,随后不见高亢,反倒是越来越低,越来越低,气若游丝,好像随时都会消失,但偏偏就还能隐隐约约听到一点,使得赤骝马不得不凝神其中,竭力想听清楚,又过片刻,这声音越发的低了,赤骝马两只耳朵不住抖动,也难以听的清楚。

这使得它心中陡然生出极其失落的焦躁之情,忍不住向来时的路上奔去。

刚跑了几步,便听到李侠客的呵斥声从它心灵中传来:“回去!跑远点!”

这一声轻喝犹如雷霆在赤骝马心中炸响,瞬间炸飞了它焦躁不安的情绪,使得它顿时清醒了过来,发出一声嘶鸣,飞快的掉头跑远,直到再也听不到笛声之后,方才停了下来。

而在现场,赤骝马跑出去的时候,李侠客看的明白,白玉京一开始是吹奏玉笛出声,最后却是玉笛不再发出声息,真正的响声已经变成了精神回响,白玉京以极其高明的精神修为,在人的心灵深处投射出一缕笛音。

这种精神影响而产生的错觉,真要是功聚双耳去听,那根本就听不到,可是在心灵深处却清清楚楚的意识到是有这么一曲笛声,似乎只要努力一点,就能听得到,可是无论怎么凝神,就是差了那么一点点。

这种诡异的情形自然而然的会引发听众情绪上的不适,进而生出焦躁之情,只要妄动无名,那么自身的情绪就会被笛声引导,免不了沉沦其中,难以自拔。

李侠客胯下坐骑赤骝马,在小世界中多有奇遇,本领十分不凡,即便是先天高手也不是它的对手,便是武道宗师一对一的,也未必能奈何得了赤骝马,可就这么一匹马儿,有着不同于人类情感的动物,在面对白玉京的笛声时,竟然也难以招架。

连马儿都如此,寻常人类高手就更不用说了,即便是武道宗师在面对白玉京的笛声时,若是没有维持心神的宝物,恐怕也难以抵挡。

但是李侠客除外!

他是什么修为?身兼儒道佛三家传承,融会贯通,修成了丈六金身法体,练就了腾云驾雾神通,更兼将儒门天河真气修到了同境界前无古人的地步,无论是心智还是武功,亦或是精神修为,都可以说是同境界无敌,白玉京虽然也是魔门正宗,武道宗师,但是与李侠客相比,还是差了不止一筹。

他这笛声有个名字,叫做六欲沉沦,开头只是柔柔一曲,引起无限相思,之后便会越来越剧烈,勾起人的七情六欲,精神沉沦,难以自拔。

寻常心志不坚之人,一旦被催动魔心,几乎都难以自持。

但李侠客所学功法之中,儒门浩然正气,最是刚烈,道门清幽,最是清净,佛门功法更讲禅心,全都对这等邪魔之法有着天然的克制,任凭白玉京魔功深厚,却也难以撼动李侠客的心灵。

“听”着白玉京无声的吹奏,李侠客颇感无聊,停了一会儿,困意生出,不耐烦道:“老兄,你干横着笛子不出气,这是几个意思?一人独奏何其无聊,不如我为你合奏一曲如何?”

白玉京闭关十年,方才悟出魔门音杀之道,出关之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去找昔日一名大敌报仇,那名大敌与他仇深似海,但因为手段高明,两人僵持几十年,争斗上百次,都是势均力敌,谁都奈何不得对方。

但是白玉京这六欲魔笛修成之后,再与昔日大敌交手之时,却不曾耗费多大气力,便将其斩于剑下,由此可见这魔门音杀的厉害,因此他才信心满满的想以此曲试探李侠客的本领。

在他的预料之中,即便是李侠客再厉害,听了他这魔笛之声后,那也会七劳八损,十成功力能剩下六七成就不错了,到时候即便自己不敌,那也有抽身而走的机会。

哪知道自己这六欲魔笛吹了半天,李侠客竟然毫无反应,白玉京心中便是一凉,此时听到李侠客说要与自己合奏一曲,忍不住将玉笛收起,问道:“什么?”

李侠客笑道:“你这首曲子没意思,听着不过瘾,软绵绵,跟娘们似的,毫无半点男儿气概!”

他说话之间,探出两只手掌,向着空中虚虚拍击:“你以为就你懂音律么?这都是李某玩剩下的!”

随着他手掌的拍击,面前虚空响起了“咚咚咚”的响声,犹如擂鼓一般。

李侠客双手在空中缓缓拍下,笑道:“吹奏笛子,搞什么精神秘法,遇到高手,有个屁用?真要是论音杀之道,还得看寡人的将军令!”

话音未落,李侠客便以虚空为鼓,双手为鼓槌,在虚空之中敲击起来。

“咚咚咚!”

“咚咚咚!”

随着他手掌的拍击,虚空大震,发出一声声闷雷般的鼓点,一首慷慨激昂的《将军令》就这么被他奏了出来。

这鼓声每一次响起,都如同雷霆在虚空爆响,震的虚空生波,地面龟裂,四周花草树木一颗颗相继爆炸开来,爆散成漫天碎屑。

咚!

咚!

咚!

这虚空鼓声越来越响亮,威力越来越大,如天神大将在发号施令,号令天兵天将,斩妖除魔,涤荡乾坤,每一个鼓点,都是这天神大将的号令,杀气腾腾,弥天极地,妖魔辟易!

而现在白玉京就是这将军号令中需要斩杀的“邪魔外道”,这一通鼓声响起之后,白玉京的脸色已然变了,接连几道鼓声之后,白玉京浑身气血沸腾,再也难以坚持,身子不住后退。

李侠客每敲一次“鼓”,白玉京便会后退一步,待到一曲将军令敲完之后,白玉京已经退后了两三里地。

最后一道鼓声响起之后,白玉京手中的玉笛“噗”的一声化为齑粉,整个人如遭重击,凌空飞起。

待到落地之后,陡然看到眼前一物,却正是李侠客的坐骑红马。

他正惊骇间,便见赤骝马后蹄子猛然后踢,正中自己的胸口,这一踢好不厉害,如同一柄铁锤相似,狠狠的夯在他的胸口,将他再次踢飞,人在空中忍不住喷血,心中一阵错乱:“我竟然被一匹马给打伤了?”



第五百七十一章 十三幺

砰!

白玉京被赤骝马重重一踢,身子在空中飞出几丈远之后,方才摔到地上,余势不消之下,又在地面滑行丈余距离,方才止住身形。

“这畜生竟然如此了得!”

白玉京在地上不住咳血,挣扎抬头看向赤骝马,脸上露出惊骇之色:“这马儿一击之力,竟然不下于武道宗师!到底是何等洪荒异种?”

他却不知道赤骝马近水楼台先得月,经常被李侠客扔进青铜大殿里藏身,却也因此机缘巧合之下闯入镜中世界,得了不少奇遇,已然生出智慧,成了马妖一般的存在。

白玉京六欲魔笛吹奏之时,竟然连赤骝马也着了道,这让它如何不怒?如今见到白玉京被震飞到自己身边,哪里还能忍得住,尥蹶子就是一蹄子,总算是报了被笛声迷惑之仇。

“云水宫,嘿嘿云水宫!”

李侠客收起双掌,负手前行,饶有趣味的看向白玉京:“白兄,打架就是打架,玩这么多花样做什么?你以为这个世界,就你一个人懂音律么?就你一个人修行精神秘法么?”

他缓缓走向白玉京:“我发现你们这些人,总是低估某家的本领,每次都会成为我警示别人的道具!”

他说话之间,龙牙长枪忽然在他掌心出现,枪尖一抖,分心便刺,将白玉京狠狠钉在了地上:“本以为你出场如此有派头,应该是个高手,却原来也不过如此!”

这白玉京虽然与他之前并无恩怨,但此时既然已经对上了,那就不用考虑留情了,武林中人,生死寻常事,有时候毫无道理可言,既然是敌人,那就杀了好了,谁也不想留下什么后患。

尤其是像李侠客这等人,心狠手辣,出手无情,从不知妥协与让步,这云水宫的人既然想要杀他领功,那就得有被他干掉的觉悟。

“我们确实都小看了你啊!”

白玉京被长枪贯胸,挣扎了几下,知道自己已然无法幸免,心中生出极大的懊悔之情:“他这般狠人,连天云山都敢挑了,一路得罪了这么多人,却依旧能活到现在,由此可见他的手段,我云水宫好好的,何苦招惹这么一个煞星?”

李侠客对白玉京眼中的祈求懊悔之色视若无睹,一枪刺出之后,旋即拔了出来,带出好大一蓬鲜血:“白兄,一路走好!我这便去你们云水宫内走一遭,让更多人一起陪你上路!”

他收了长枪,跨马前行,对身后地上挣扎的白玉京看也不看一眼:“李某一路走来,一路坎坷,喝不完的杯中酒,斩不完的仇人头!白玉京,你不是是在我手中的第一个武学宗师,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红马一声嘶鸣,正准备离开之时,便听到远远的传来一道男子清朗的声音:“云水宫诸位,还请不要大动干戈,免得与我十二连城伤了和气!”

这男子初始声音似乎响在几里地之外,但片刻之后,便已经到了几十丈外,再几个呼吸之后,便见到一只白鹤从空中飞来,迅速向李侠客接近。

这白鹤极大,双翅展开一丈有余,通体雪白,只有头顶红彤彤的,细脖长颈,双腿收拢,展翅之间,狂风大作。

在这白鹤之上,跨坐一人,乃是一名男子,一身青衣,长发飘散,长的是剑眉凤目,玉面薄唇,整个人便犹如观音坐下散财童子一般,说不出的俊俏,潇洒风流。

待到白鹤离地有丈高距离时,这青年男子缓缓迈步,足登虚空,如同踩着一道无形的阶梯,一步步的走到了地面,落在了李侠客马前。

“侄儿孙博达,拜见十三叔!”

这青年男子落地之后,对李侠客躬身便拜:“自从十三叔下了青城山之后,老师日夜挂念,近日来多闻十三叔在江湖的消息,山上几位师伯师叔颇为担忧,特命小侄与一帮兄弟下山协助十三叔,以免十三叔众敌环伺,一路树敌。”

他说到这里,眼睛扫视四周,已经看清了现场的情形,脸上变色道:“十三叔,您……您又杀人了?这白玉京老前辈也被你杀了?”

李侠客一脸纳罕:“小子,你是谁?”

孙博达急忙道:“十三叔,小侄乃是青城山七老爷常舒远的徒儿,只是您在青城山上只待了一天不到便即离开,小侄无缘拜见,今日才得见十三叔的绝世风采!”

李侠客一愣:“常大哥的徒弟?你是常大哥的徒弟?好家伙,我看你此时的修为,已经不下于常大哥了,常大哥收的好徒儿啊!”

在孙博达遥遥说话之际,李侠客便已经感应到了他的气息,只觉得此人内息绵绵不绝,竟然是一名少见的青年俊才,丝毫不比天河剑派的甘龙池差,自有一股独特的风采。

听到李侠客夸赞,孙博达躬身道:“好叫师叔得知,我老师之前曾经受过重伤,因此功力倒退,最近几日重修儒门心法,已然在慢慢恢复,据三师伯讲,老师只要能够恢复修为,必然能成就武学宗师。”

他说到这里,从怀里取出一块金牌,双手捧了,恭恭敬敬的献给李侠客:“自从上次十三叔走后,几位师伯都觉不妥,尤其是掌门师伯,因为修行出了点小问题,才导致处事不当,实非大家本意。听到十三叔马踏江湖,试剑天下,一路很是涨了咱们青城山的气势,几位师伯都感欣慰,又感担忧。因此这才命弟子们下山走动,协助十三叔,避免一些不必要的争斗。”

他将手中的金牌递到李侠客面前,道:“这是几位师伯特意联手铸造的本命金牌,十二连城里的十二位当家的,人人都有一块。现在又多了您十三叔,因此又特意为您铸造了一块,嘱咐小侄在见到十三叔之后,一定要将这块金牌交给您,说您已然是青城山的老幺了,没有身份金牌太不像话,这块金牌您必须得收着。”

“我老师还让小侄给师叔说,老太太现在住在青城山上,每日里有丫鬟仆人伺候,不说是锦衣玉食,但也可以称得上是享了清福,老师给她老人家吃了点伐毛洗髓的丹药,现在老太太的身子骨好的很。只是她一人在山上总是冷清,每日都在唠叨十三叔的名字,十分的想念您,希望您早点返回青城山,好母子团圆。”

李侠客沉默片刻,伸手将金牌接过,就见这金牌造型极为奇特,竟然是一座大城的模样,正是青城山上上寒铁古城的样子,城墙砖块都显示的清清楚楚,细致入微。

背面有着“十三”的字符,正是李侠客在青城山上的身份。

孙博达见李侠客接了金牌,喜道:“老师说了,十三叔您为人刚强不屈,最不能受气,但也最能惹事情,因此特意嘱咐我们,为各大门派发放拜帖,言明十三叔的身份,勿要再生事端。”

他说到这里,瞅了一眼旁边还未断气的白玉京,一脸苦色:“小侄紧赶慢赶,还是迟了一步,这云水宫乃是魔门分支,白玉京老先生功力深厚,乃是一名了不起的武学宗师,手段高明,尤擅音之道。小侄本来还担心您会在他面前吃亏呢,结果他却被您给杀了!”

他言语之中,充满了震惊不信之意,似乎无法接受眼前这一幕。

如今满青城山,都知道十二连城十二兄弟结义,同生共死,异体同心,乃是铁一般的交情,十二人共掌青城山!结果最近又后续了一个李侠客,成了老十三。

青城山满山弟子凭空矮了一辈,无缘无故多了一个师叔,心中都极为不舒服,尤其是其中修为高明的青年俊杰,那更是心中不服,这次集体下山,虽然是奉命协助李侠客,但有的人也未免会生出一种“一定叫这李侠客难堪”的想法。

孙博达作为青城山中极有名气的青年高手,也会生出这个念头来。

无路是谁,对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年轻当自己的叔叔,心里都会生出几分抗拒之感,越是优秀的青年,就越是如此。

可是今天见到连白玉京都被李侠客打死了,孙博达一腔傲气顿时冰消瓦解,心道:“这才过了几日,他就这么厉害了?”



第五百七十二章 杀人要见血

李侠客崛起速度实在太快,从一开始的默默无闻,忽然就名动江湖,引的八方云动,这种事情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发生过了。

只有五百年一出的绝世人物,才会闹出这般动静来,而每一个闹出这般大动静的家伙,只要不死,都将会成为惊天动地的大人物。

比如天河剑派的苏天河,三合镖局的孙全周,以及十二连城的古拙龙,这些人在刚刚出世之时,便已经头角峥嵘,每一个人的名气都是硬生生的打出来的,打的同辈低头,打的天下侧目,这才坐稳了武学大宗师的名头。

李侠客的崛起竟然比这些人还要快,还要暴戾,无法无天,百无禁忌,行事大气,从不低人一头,当真是骨头铁,脖颈硬,连四大宗门的人物都对他产生了好奇之心。

而李侠客之前已经答应做了十二连城的老十三,虽然当初一怒之下下山走人,但毕竟与常舒远、袁飞的交情仍在,现在他在江湖上打出了极大的名气,但也惹出了无尽的麻烦,每一个麻烦都足以令一个中小门派灭门。

作为十二连城中的老幺,他惹出了这么多的事情,青城山上众人自然要为他收拾烂摊子,一个是兄弟情义摆在那里,另一个则是为了他们十二连城的面子。

李侠客脾气再不好,做事再欠考虑,但毕竟是他们青城中的十三爷,代表的是他们十二连城的门面,有人敢动李侠客,那就是打青城山的脸!

因此在得知李侠客惹出了这一些列事情之后,青城山上的古拙龙、袁飞、火烧天等人,一起商议了一下,便各自派遣弟子,拜访各大宗门,告知他们李侠客已经成为十二连城最小兄弟的消息,以此来减少武林中人对李侠客的为难。

天下宗门,九宗十三派八十一门,十二连城虽然作为十三剑派之末,但毕竟也是了不起的名门大派,现在他们出面来保李侠客,足以令无数英豪却步。

孙博达作为常舒远的弟子,是最早下山的一批人,他骑着白鹤,走遍百家,一路行来,拜访了不少宗门,在交往之中,很是隐晦的提出了李侠客的事情,不经意的将李侠客在青城山的身份给透露了出来,由此引起不少门派的震动,有些人的有些想法也就此熄灭。

毕竟如今江湖传闻,李侠客乃是上界天人转世,必定有宝物随身,成道秘法自然也不会少,如今刚刚觉醒,正是虚弱之时,若是乘虚而入,未尝不能将李侠客控制住,从而得到他转死之前为自己安排下的种种宝物大药以及神兵法宝。

自古清酒红人面,从来财帛动人心,这个消息传出来之后,江湖人自然人人心动,这才是李侠客为什么一路坎坷的最主要的原因,否则的话,以他武学宗师的修为,谁也不敢轻易招惹。

现在十二连城依然对外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承认了李侠客是青城山上的十三爷,如此一来,顿时吓住了不少人。

在青城山派遣弟子下山之前,便是八十一门中,上三门的不少门派,都对李侠客动了心思,直到青城山弟子拜访了他们宗门之后,这些宗门方才一阵后怕,不敢再对李侠客动心思。

只是天下宗门太多,青城山下山的弟子虽然也不少,但是沿途拜访之下,再加上自己的历练,时间上就耽搁了不少,未能阻止有些门派对李侠客的为难。

还有就是,李侠客当初在连云山滴血洞的地宫之内,不小心接触了血河车与铁血大旗,一下子就被传送了上几万里之遥,距离青城山实在太远,他又一个劲儿的往大周的京城跑,准备去看一看这个世界的京城风物,而这青城山与中京城正好南北相望,李侠客距离中京城越近,那么他距离青城山就越远,这些青城山的弟子就更难与他相会。

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孙博达一路紧赶慢赶,骑鹤飞行几万里,才到了砂纹城附近的云水宫中。

他刚到云水宫,便得知了这些人准备伏杀李侠客的消息,这才前来阻止云水宫众人,生恐李侠客出什么问题。

在他的认知当中,自己这个十三叔,即便来头再大,但毕竟修行时间有限,修为总有其极限,而云水宫主白玉京,却是一个响当当的武学宗师,精神秘法极其了得,李侠客对上此人,凶多吉少。

可如今见到被一枪钉死在地面上的白玉京之后,孙博达才知道自己大错特错,自己这个十三叔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甚至越远远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短短一年不到的时间,便已经有了轻松斩杀武道宗师的能力,这简直颠覆了他的认知。

当初天元山被李侠客挑了,很多人都觉得是李侠客机缘巧合之下,抢先夺走了天元山的镇山之宝打魔金砖,所以才能把天元山给推了,否则的话,天元山五六个宗师,绝不至于这么弱。

但是现在,孙博达并没有见到现场有使用法器的痕迹,由此可见,李侠客乃是凭借真才实学,干翻了白玉京。

“十三叔的修为越发的高深了!”

看清楚现场一切之后,孙博达收敛一切情绪,对李侠客拜服道:“小侄还以为十三叔不是这白玉京对手呢,却原来是我相差了,十三叔,你可比当初下青城山时厉害多了!”

李侠客摇头笑道:“雕虫小技,何足挂齿!我这点萤火之光,如何比的过山上的几位哥哥?孙博达,你是常大哥的徒弟,我不能白让你喊我叔叔,我这里有点小玩意儿,你拿着玩儿去吧!”

他说到这里,从怀里掏出一把左轮手枪,打开保险之后,对着地上还没死透的白玉京“啪啪”打了两枪,顿时打出了两个血洞。

李侠客掏出子弹示范了一下装子弹的方式,随后将手枪扔给孙博达:“小子,我这火枪最能防身,日后若是遇到什么危急之处,或许能有点用处。”

孙博达大喜,接过左轮手枪之后,爱不释手:“十三叔,我早就听老师说了,说你有很厉害的暗器防身,便是先天高手,若是出其不意,也能打伤打死,原来便是这个样子!”

李侠客扔给他几盒子弹,笑道:“不错!这便是我的防身暗器,现今已然用不着了,便送与你了!”

孙博达搞清楚这手枪怎么用之后,又对着白玉京开了两枪,看到鲜血流出,喜道:“果然好用!”

白玉京:“……尼玛!”

李侠客哈哈大笑:“好!救人须救彻,杀人要见血!既然这云水宫敢主动招惹我,自然要让他们付出代价!小子,你做事情可比你师父痛快多了!”



第五百七十三章 心有千千结

孙博达做事雷厉风行,杀伐果断,既然这云水宫的白玉京已经被李侠客打成了这样,结下了如此大仇,那自然没有留下他性命的道理,否则定然是一个针对李侠客的祸患。

而李侠客是十二连城的老十三,李侠客的仇人,那就是十二连城的仇人,也就是他孙博达的仇人,既然如此,那就得一劳永逸,将这白玉京干掉,省的以后再出什么乱子。

所以才在试枪的时候,对白玉京开了几枪,一是向李侠客表明态度,二是消除这个潜在的威胁。

“好好好!”

李侠客对孙博达的行事风格大为满意:“这才是大好男儿的做法!常大哥为人宅心仁厚,但是做事情未免有点迂腐,却不想教出了你这么一个好徒弟!”

孙博达轻笑道:“十三叔,我老师是端方君子,儒家门徒,小侄我读书少,在外野惯了的人,做不到像老师那般有涵养,让十三叔见笑了!”

李侠客哈哈大笑:“行走江湖图的是什么?不就是行侠天下快意恩仇么?”

他发出一声呼啸,将红马赤骝唤到身前,翻身上马,对孙博达道:“你可知云水宫的方位?”

孙博达笑道:“小侄这便为十三叔带路!”

李侠客道:“好!咱们这就走!”

当下孙博达骑鹤而上,在半空中为李侠客引路,李侠客跨马而行,在路上紧紧跟随,一路直上云水宫而去。

“可惜你这马儿不能飞,若是能飞天的话,我们也不必辛辛苦苦在地上吃土了!”

李侠客骑在红马身上,抬望孙博达骑乘的白鹤,颇有点羡慕:“看来日后得回青城山要一只灵禽才行,否则就算马儿跑的再快,也不如骑着一只鸟儿威风!”

赤骝马听的双耳竖立,登时生出一种要被抛弃的不妙心理,发出一声嘶鸣之后,喷鼻吐气向前飞奔,化为一团红色幻影,沿着大路嗖嗖前行,瞬间将空中的孙博达抛出几里地远。

“好神俊的马儿!”

孙博达人在空中见到赤骝马如此神俊,忍不住大声赞叹,对胯下白鹤笑道:“白鹤童儿,你还没有一匹马儿速度快么?”

白鹤发出一声轻鸣,双翅展开,排击虚空,霎时间便飞出了几十丈的距离,眼看便要追上了地上奔跑的赤骝马。

赤骝马大怒,再次提升速度,化为一道红线,在整条大道上铺开,瞬息远去,见树过树,遇河跳河,穿山岳林犹如平地,只是一顿饭功夫,便已经跑到了一片大湖旁边,不远处一座极为宽大的瀑布从悬崖出垂下,水势汹涌,发出轰隆隆巨响,水汽弥漫,在阳光照射之下,形成一道彩虹。

就在这瀑布不远处的一座山上,有着一排排的建筑,依山而建,层层向上,一直蔓延到了山顶。

这座山算不得极高,但却被云气笼罩了半截,寻常人的目力,根本就不能透过迷雾看到山体建筑,也就是李侠客目力惊人,能破开雾气,直达山体。

“云水宫,云水宫,怪不得叫做云水宫!”

红马的速度慢了下来,李侠客看着面前的滔滔水汽,笑道:“此地有山有水,有花有石,当真是一个好地方!”

此时孙博达也骑鹤飞了过来,闻言道:“十三叔,这里是魔门分支所在,咱们杀人可以,地盘却是不能占据,否则将会有很多麻烦。”

李侠客笑道:“我要这地盘有甚么用?孤家寡人的,便是给我我也不要!”

两人一在天上,一在地上,边说边行,赤骝马与天上白鹤奋力前行,到最后还是赤骝马跑得快,领先一头,穿过山下的青石牌坊之后,飞速上山,一直跑到山腰处的大门处方才止住了脚步。

这云水宫的大门好不气派,大门口白玉为石,奇兽守门,正有几名白衣弟子手持长剑,守在门口轻声攀谈,忽然抬头看到一人一马出现在面前,俱都大惊。

一人喝道:“什么人?”

话音未落,便看到这跨马之人竟然毫不停歇,手中陡然出现了一把长枪,“嗖”的一声跃门而入,随后马蹄声化为一线,直入大院。

正在几名守门弟子惊骇之中,便觉得天空一暗,一人骑鹤而来,猛然跳下,手中长剑一闪,几名守门之人脖颈一凉,当即身首分离。

孙博达杀了几个守卫之后,让白鹤腾空,迈步进门,向里面缓缓走去,心道:“我这十三叔脾气可是暴躁的很呐,连一个战贴都不下,就这么硬生生的闯进来了,一点宗师风度都没有……”

正想到这里,便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子惊叫声:“什么人……”

“好贼子!竟敢闯我云水宫……啊!”

“不好,他是李侠客!”

“李侠客杀过来啦!”

“快去通禀长老!”

“请法宝捉拿!”

“快跑,这厮好厉害!”

惊呼声,惨叫声,奔跑声,马鸣声,兵器入肉声,鲜血喷溅声,全都在大院深处响起,但是片刻之后,便即消失。

孙博达还未走进院内,便见李侠客兜转马身,走了过来,道:“走,去另一座院子!”

孙博达骇然道:“十三叔,你把他们都杀了?”

李侠客道:“血腥气重的,尽数杀了,普通弟子,打晕了便是!”

孙博达舒了口气,道:“其实杀了也无妨,魔门弟子,鲜少有好人,便是全杀了,也算不得什么!”

李侠客怫然不悦:“岂能以门派出身论人品好坏?”

孙博达心中一凛,道:“是,十三叔教训的是,侄儿受教了!”

李侠客跨马出门,继续向山上走去:“有时候敌人未必就是坏人,就像这云水宫中之人,尽皆是我之敌,但却未必全都该杀,因此只杀身上血腥气重的人,这种身上背负多条人命,杀了也就杀了,反正混迹江湖,早晚有这一天,怨不得别人。”

这云水宫依山而建,好大一片建筑,赤骝马一路攀爬,又到了一座大院门前,此时李侠客已然惊动了整座山上的人,在他刚刚现身之时,便有上百名白衣弟子齐齐呼喝,一霎时,飞刀、飞镖、毒针、飞蝗石、跗骨毒水、等等可以远射伤人之物,尽数向李侠客飞来。

李侠客晒然一笑:“雕虫小技,也能伤的了某家……咦?”

他忽然心有所感,抬头看天,便见到天空不知何时多了一张大网,将方圆百丈空间都给笼罩了起来,这网儿几近无色,下落之时也是无声无息,什么时候被人在空中展开的,李侠客竟然没能提前察觉,直到大网展开后下扑,他才反应过来。

“好家伙,这还什么东西?”

李侠客直觉这张大网非同小可,急忙回身一掌,将后面过来的孙博达打出山门,一路翻滚向下,躲过了这大网笼罩的范围。

他将孙博达打出之后,本人却不躲避,身子一闪,长枪化为一团幻影,将这些云水宫弟子射来的事物尽数打飞,来的多快,回去的便有多快,一霎时哎吆声不绝,所有人都受了重伤。

他拨飞这些暗器之后,人已经到了大院门前,当下迈步进门。

此时天空的大网已然开始下落。

嗤嗤嗤!

这大网下落到院门门顶之时,竟然毫无阻碍的切割了下去,根根网线犹如神兵利器,木块砖瓦,根本不能阻挡分毫,只是一瞬间,便已经穿过树木花草、屋顶瓦块,将方圆百丈一应事物,尽数笼罩。

李侠客大惊,身子闪动,再向前行之时,已然不及,只觉得身子一紧,已然被这大网盖了起来。

随后这大网倏然收拢!

网格之下的上百名弟子瞬间被网线割成一块块碎肉,花草树木,土木砖瓦,也悉数被割开。

最后收缩成一团,将李侠客整个包裹起来,使劲收拢,想要把李侠客也给切成碎肉。

嗡嗡嗡!

这大网收拢之后,力道大的惊人,每一根网线都犹如一条巨大的蟒蛇,发出惊人巨力,缠绕在李侠客身周,只缠的李侠客浑身金光直冒,衣服片片破碎。

“这网子好生厉害!”

李侠客挣了几下,竟然无法挣开,整个身子发出锵然响声,犹如金铁交鸣,虽然把网线挣的松了松,但也只是松了一瞬间,之后勒的更紧。

“嗨呀,了不起!”

李侠客挣了几下,大为惊奇,抬头看向面前的大殿:“这位兄台,你这是什么法宝?”

一名青年文士从大殿里缓缓走出,喝道:“李侠客,你好大的胆子,连我云水宫也敢硬闯!你那里知道我云水宫的底蕴!这是我镇宫之宝,唤做心有千千结,又叫做情丝深缠,最能捉人!你既然被这网子网住了,休想逃脱!”

他拔出腰间长剑,一步步走到李侠客面前,脸上露出讶然之色:“好强的身躯,竟然能硬抗我这龙筋网线!”

这文士将手中长剑对准了李侠客的眼睛,倏然前刺,笑道:“你躯体坚不可摧,难道眼睛也是如此么?”

“心有千千结?这名字不错,一定是个女子炼制成的法器!”

李侠客侧身后退,躲过了这文士一剑,笑道:“好宝贝,归我了!”

说话间,脚下云生,陡然腾空而起,直飞高天,哈哈笑道:“今番人也杀了,还凭空得了这么一个宝贝,果然没来错!”

那文士大急:“贼子敢尔!还我网来!”

他急忙掐诀运气,外放精神,准备将这网儿收起,去发现这网线被李侠客紧紧抓着,竟然无法收回。

这一惊非同小可,当下气急败坏飞身追赶:“李侠客!你妄为武学宗师!竟然要偷我镇宫之宝!传到江湖上去,也不怕别人耻笑!”

“兄弟,有话好好说,你杀我门人之事,咱们一笔勾销如何,只要你把网儿还我!”

“天杀的李侠客!我的网儿啊!”

眼看李侠客飞身天外,对他理也不理,这文士捶胸顿足破口大骂:“怎么招惹这个魔头?他简直比我魔门更像是魔门弟子!何苦来哉!何苦来哉!”

第五百七十四章 金身丈六

“好东西!好东西!只是怎么才能取下来?”

李侠客身子腾空而起,快速离开云水宫,只是呼吸之间,便已经飞出了云水宫所在的山脉,随后身子下落,停在了一座山峰顶上。

他脚踏实地之后,便想将缠着身子的网子取下,但是几番挣扎,只觉得这网子越来越紧,紧贴皮肤,将衣服都给寸寸割裂,风吹来,片片飞出,犹如蝴蝶般飘飞而去。

片刻间,李侠客已然成了光身子,只有腰部被兽皮襁褓包裹之处并未损坏,勉强算是当了一个围裙。

李侠客大囧,急忙招来云气,将周身围绕,随后掏出一身衣服将身体裹了起来。

“这可如何是好?”

这网线贴肉生根,李侠客挣了几次,只是没用,不由得焦躁起来。

“大大大!”

他运起佛门功法,陡然间化为佛陀金身,变成了身高九尺九寸九厘毫,肉髻螺发形态,将这网线使劲往外撑。

嗡嗡嗡!

金身皮肤与网线相触,发出沉闷的响声,网线与皮肤相接之处,金光直冒,收缩之力越发的强大。

但李侠客这毕竟是金刚法体,非同小可,虽然挣不脱这入肉网线,但也割不破李侠客的躯体,被这法身外撑,撑的网线越来越细,但也越来越锋利,使得李侠客周身皮肤隐隐作痛。

“小小小!”

李侠客一声轻喝,身子急速缩小,在缩小的空隙里,双臂忽然如同无骨蛇一般,瞬间上提,抬到肩膀处,从网格里探了出来。

此时网线从新收缩,将李侠客再次缠了起来。

“可惜我丈六金身还没能修成,如今连十尺的高度都修不到,若是突破十尺的话,力量大增,即便是这网格再坚韧,也难以将我困住!!”

李侠客双臂从网格里伸出来之后,身子已经恢复本来相貌,稍稍松了口气,好在能自由活动,只是身上裹着一张渔网般的东西,着实不雅。

他从兽皮襁褓中第二幅图的镇压虚空的大佛处,学会的佛门功法便是丈六金身,只是如今修为尚浅,无法修行圆满,全力运转之下,体型也就是九尺九寸九厘毫,无限接近于十尺,但就是不到十尺。

若是有朝一日他的金身法体能突破十尺的话,那就说明他已经勘破了内外之别,成为了武学大宗师,到那个时候,这丈六金身才真的显露出威力来,只是能超过十尺还不算太难,若是能修到丈六高低,那就非是一般人能做到了,自从佛祖传下这门心法以来,成佛做祖的佛门高僧出现过不少,却鲜少有人能将这金身法相修行到这个地步。

这些高僧修行成佛之后,即便是能变成千丈法体,但那只是别的神通所为,非是丈六金身的法门,三丈四丈都好修行,唯独一丈六最是难人,达不到成佛境界,想都不要想!

李侠客虽然天资绝顶,又在其它小世界里待了这么多年,但还是没有将这法体突破到十尺。

这丈六金身的修行,靠的是水磨工夫,绝非什么一招顿悟就能修行成功的,须得一步一步来,一步一步夯实,非但花时间,更是花费精力,而且非天资出众之人不能修行。

可若是修行有成的话,当真是威力无穷,李侠客几次遇险,都是这门神功护体,才免于遭受伤害。

这一次被大网笼罩,他金身法相若是突破十尺高度,撕破这大网未必能做到,但是从身上撕下来却肯定是轻而易举,因为到时候,他的力量已经非人。

现在力量也已经是非人了,但毕竟做不到移山填海,分江划河,距离撕扯开这心有千千结的网线,还差了那么一点。

“须得想个办法才行!”

李侠客站在山头出神片刻,忽然发现身上的异常:“咦,我这腰间这兽皮襁褓很厉害啊,这网线竟然都不敢靠近!”

他低头看向包裹在自己腰腹间的襁褓,只见这心有千千结的网线距离兽皮襁褓还有一指头距离时,便不再靠近,似乎这兽皮襁褓之上有一股奇怪的力道在发挥了作用,使得这网线难以靠近。

“这是我这具身体随身之物,当真不凡!”

李侠客又惊又喜,伸手将兽皮轻轻解开。

随着兽皮襁褓的离体,襁褓外面的网线也随之往外膨胀,始终距离兽皮有一指距离,不敢靠近。

李侠客想了一想,嘿嘿一笑,将兽皮襁褓贴身缓缓上提,一直提到头顶,终于将上半身从这网眼里挣脱开来,随后又将这兽皮下移,把下半身也解放出来,登时成了光溜溜的一条好汉。

恰在此时,一声鹤鸣响起,孙博达骑鹤而来,落在李侠客身边,高声叫道:“十三叔,那老家伙追上来啦!”

李侠客喝道:“怎么这般没用?他在地面,你在高天,何必怕他?”

孙博达道:“飞禽也怕弓箭啊!这书生应该是云水宫中前宫主公孙网,成名多年了,我还以为他死了呢,没想到竟然还活着,越发的厉害了!十三叔,你拿了他的网子,这公孙网不与你善罢甘休!诶?话说,十三叔,你怎么周身云雾缭绕的?可是出了什么问题?”

李侠客骂道:“老子脱裤子换衣服,难道你想看么?”

孙博达顿时尴尬起来,支支吾吾道:“十三叔,这可是在云水宫外啊,你这般行事,岂不有伤风化?”

李侠客骂道:“你当老子愿意?我这刚解开这千结网线,浑身衣衫尽数撕裂,我要不换衣衫,难道光着身子与人交手?刚才我要是不把你打飞,你小子恐怕破碎的不仅仅是衣服了,早就成一滩碎肉!”

孙博达急忙应承:“是是是,十三叔说的是!”

便在此时,那公孙网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李侠客!李兄弟!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

他的声音从山下快速接近,可见速度快到了极点:“只要你把我这网儿还我,你我之间的仇恨,一笔勾销如何?”

随着他的话音,一道羽箭破空而至,直入云天,来到峰顶,射向李侠客。

李侠客散去周身雾气,伸出食中二指,轻轻一夹,便将这羽箭夹住。

“噗”的一声,手中羽箭瞬间爆散成一团烟尘。

“箭法很不错嘛!”

李侠客居高临下,看着向山顶飞奔的公孙网,掌心陡然出现了一块金砖,在掌心掂量了两下,开口喝道:“老匹夫,快说,这千千结是如何操控的?你要告诉我还则罢了,若是不告诉我,看到我手里这块金砖没有?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哈!”

他哈哈笑道:“敲闷棍,砸黑砖,某家好多年没干过这种事情了,想想还真有点小激动!”

第五百七十五章 惹是生非

“打魔金砖?”

正在向山顶飞奔的公孙网抬眼看到山顶李侠客手中的金砖,登时吓了一跳,“姓李的,你还真的偷了天元山的打魔金砖?”

他大声叫道:“原来你真的是一名惯犯!”

这些时日,江湖上已经传遍了李侠客有关的消息,其中最令人瞩目的便是天元山的镇山之宝打魔金砖被李侠客给抢走的事情。

天云山隶属于道门分支,在整个白道武林中都是响当当的一派,在千年以内,这一脉降妖伏魔,很是做了不少事情,尤其是历代掌门持有的打魔金砖,镇杀了不少妖魔鬼怪,威名赫赫,至今为不少魔门中人忌惮。

也因为这打魔金砖是如此的重要,直接关系到天元山一脉的气运,也就导致了很多人难以相信,李侠客竟然真的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夺走天元山的这等降魔利器,要知道这可是道门一脉的宝物,等闲人绝不敢动贪念。

在道门的诸多法宝之中,金砖、宝印、钟、鼎、镜、鞭,都是杀伐宝器,其中钟鼎尤其厉害,寻常之人不敢铸造,可一旦铸造出来,那就是了不起的神器,之后便是宝印,尺子,剪刀,镜面,金砖等物,越是日常之物形象的法器,就越发的厉害。

这金砖虽然在神器之中排不到前几名,但好歹也算是位列前茅的法器,打魔降妖,十分的了得,等闲魔物根本近不得身。天元山的这块打魔金砖,乃是他们的开山祖师炼制而成,威力无穷,不知镇杀过多少高手。

当天云山传出打魔金砖被李侠客抢走的消息后,基本上就没有几个人相信,都觉得这是天元山故意坑李侠客,况且李侠客也绝没有这么大的胆子,敢与道门结下如此大的恩怨。

公孙网之前也是这么认为,直到现在才知道自己是大错特错,这李侠客手中竟然真的有天元山的这块金砖!

金砖的样子可以作假,但是散发的气息却骗不了人,尤其是公孙网本来就是魔门中人,天然的便被这金砖克制,感应到金砖的气息后,更是心惊肉跳:“这此人竟然真的抢了天元山的镇山之宝!”

这金砖李侠客虽然不怎么会使用,但威力摆在那里,当初在白帝城外,连魔门风魔堂主都给一砖头打的满脸开花,由此可见这法器的厉害。

越是魔门高手,就越是对这种法器忌惮,公孙网更是如此。

风魔堂主可以挨一砖头不死,那是因为人家是武学大宗师,魔功深厚,自然能扛得住,可他公孙网说破天也就是一个武学宗匠而已,单论修为都比不上李侠客,再加上镇宫之宝心有千千结的大网被李侠客给抢走,如今对上李侠客手中的打魔金砖,下场可想而知。

“姓李的,你杀我云水宫上百名弟子,又夺走了我的网儿,难道还要对我赶尽杀绝么?”

公孙网止住前行步伐,抬望李侠客手中的金砖,身子缓缓后退:“这千千结的法罗神网,那是我上古圣门前辈的一件遗物,干系非同小可。你若是敢把这神网据为己有,恐怕我圣门将与你不死不休!”

“聒噪!”

李侠客懒得听他废话,手中金砖猛然抛出,飞到空中陡然涨大,化为一道金光,向公孙网狠狠拍下。

公孙网肝胆俱裂,吓的放声尖叫,一道烟的向山下退去。

但哪里还来得及?

轰!

一声巨响之后,山峰一震,烟尘四起,碎石迸溅开来,发出嗤嗤破空之声,山道上瞬间出现了一个大坑。

李侠客哈哈大笑,飞身而下,将金砖收回,之间大坑底部横躺一人,出气多,进气少,正是公孙网。

用脚尖扒拉了几下,发现这公孙网还没死,李侠客舒了一口气,喝问道:“公孙老兄,你这法罗神网到底是怎么用的?有没有什么真言法咒什么的?或者是精神操控秘法?”

公孙网脑袋都被砸扁了,呻吟道:“李侠客,你……你休想从我身上获得这神网操控法门!”

李侠客嘿嘿笑道:“是吗?小弟最近刚修习了一门精神秘术,最擅操控人心,只是一向不曾在人身上用过,今番你运气好,将会成为第一个受用之人!”

公孙网有气无力的抬起眼皮,看了李侠客一眼:“你……你好大的胆子,就不怕魔尊怪罪么?”

李侠客知道他口中的魔尊,便是如今魔门之主洪烈长天,此人惊才绝艳,领袖魔门百年,一向不曾有敌手,传闻也就在苏天河与孙全周面前吃过瘪,但也不算有多狼狈,堪称近年来最为了不起的武学大宗师。

“若是洪烈长天本人在此,我二话不说,立马跑路,可惜他本人并不在此,你只是说出他的名字来,吓不住我!”

李侠客笑了笑,伸手食指,化为剑指,猛然点中公孙网的眉心:“咄!”

公孙网身子一颤,登时安静了下来。

李侠客轻声询问,每问一句,此人便会乖乖回答,非但将操控法罗神网的操控之法告知了李侠客,便是云水宫的武学心法,也被他详细的说了出来,没有丝毫隐瞒。

等将想要问询的事情问出来之后,李侠客默运心神,暗使法门,伸手一招,便将法罗神网收到手中。

“公孙兄,多谢了!”

将法罗神网往一块巨石之上一抛,“嗖”的一下,便将巨石包裹,随后李侠客心念动间,巨网猛然收缩,将巨石分割的整整齐齐。

“好东西,日后捕鱼捉虾,是个好器具!”

李侠客将神网收起,扔进青铜大殿之内,哈哈一笑,长身而起:“走罢!”

他看了地上的公孙网一眼,笑道:“公孙老兄,多谢赠宝!兄弟感激不尽!日后若是再有什么宝贝,可再去找我,兄弟定然倒履相迎!”

旁边的孙博达伸手做势,轻声道:“还要留他活口不成?”

李侠客道:“废了他的功力便是,像他这般高手,在世仇家有哪一个是平凡之辈?若是知道他魔功被废,你且看吧,不出一月,整个云水宫定然成为一片废墟!”

孙博达道:“十三叔说的是!只恐魔门来人,接手云水宫,到时候反倒成了后患。”

李侠客道:“那又如何?我现在杀缠身,什么后患前患,一并灭掉便是!”

孙博达不敢多说,只是附和道:“师叔,您好大气魄!”

李侠客哈哈笑道:“若无这点气魄,如何能与天下宗门为敌?”

孙博达心道:“若是人人学你这般惹是生非,怕是天下要多出不知多少武林人士的尸骨!”

李侠客这等手段,即便是一向杀伐果断的孙博达也看的眼皮子直跳,心道:“我若是跟随十三叔走在一起,怕是活不过三个月,恐怕不到两个月,早就被人打死了!”



第五百七十六章 初讲

“好了小子,你回去吧!”

得到云水宫的法罗神网之后,李侠客从青铜大殿里放出红马来,对孙博达道:“回去告诉常大哥,就说我长则三年,断则半年,必定返回青城山与他们一同饮酒,告诉……嗯,告诉老妇人,我在外面好得很,让她不用挂念!”

要说李侠客在主世界最对不起的人中,那就是自己这具身体的养母了。

若是自己这具身体还像当初那般浑浑噩噩,那还好说,还能喊她一声娘,可如今被李侠客灵魂附体之后,带有前生地球记忆的李侠客,在面对老太太的时候,无论如何喊不出这个“娘”字来。

无路是谁,就只能有一个娘,李侠客上辈子就一个母亲,也从来就没有认过干娘什么的,让他认一个陌生老太太当娘,他实在是喊不出口。

可是这老太太何其无辜?当时心善,从河河水里救下了一个小孩,独自抚养大,虽然这孩子有点傻,但好歹听话,会做一些体力活,好歹有个依靠,老来老来,也能有个挖坑埋尸的。

可是如今李侠客穿越到了这个世界,虽然对老太太不错,青城山更是让老太太锦衣玉食,吃喝不尽,但这这一切对老人来说,未必能及得上自己的傻儿子在身边。

李侠客在这个世界,可以拍着胸脯说,不愧对任何人,但这老太太除外。

“无论放在哪个世界里,我这恐怕都要背负一个不孝的名声吧!”

想到这具身体的养母,李侠客一阵惭愧,他取出一大箱各式糕点以及糖果,拎到孙博达面前:“博达,这些糖果糕点,都是我从别的地方定制的,你若是回山的话,就把这些东西带给老太太,就说阿呆现在不傻了,人已经变聪明了,这是我特意给她买的礼物,让她放心吃,开心的吃,以后多的是!”

他说到这里,心中一痛:“这个世界的养母我还有机会尽孝,我这突然穿越到这个地方,那我前世的父母又有谁来管?”

孙博达接过大箱子,不敢多问,道:“十三叔放心,小侄一定将这些礼物亲自交给老夫人。老夫人现在身子好着呢,吃了师伯的三返火丹,整个人都年轻了不少,白发转黑,皱纹减少,身子骨坚朗的很呐!”

李侠客点头道:“倒是有劳几个哥哥了!等回去后,替我向他们问好!”

孙博达冲李侠客行礼之后,骑鹤上天:“小侄一定将师叔的话带到,几位师伯说了,若是十三叔在外面倦了,不妨暂且返回青城休息,若是遇到强敌,打出我十二连城的旗号来,也好更有周旋余地。”

他人在空中,随着白鹤亮翅,越来越远,身影模糊,只有声音渺渺传来:“十三叔,你仇家太多,黑白两道都有,还望你多加保重……”

李侠客站在原地呆立片刻之后,方才摇头轻笑:“这小子聪明的很呐,让他走他便走,连说要伺候我的客套话都不敢说,看来是害怕我连累他啊!”

他转身看向身边站着的赤骝马:“赤骝,之前是不是吓了一跳?”

赤骝马颇为幽怨的看了李侠客一眼,大头蹭了蹭李侠客的手掌,喷了喷鼻子。

之前李侠客被公孙网以法罗神网套住之时,李侠客当时还骑着赤骝马,在感应到大网临身的最后关头,李侠客才把赤骝马给收入了青铜大殿之内。

当时他要是反应慢上一点,赤骝马就是被切割成碎肉的下场,但是可是把赤骝马吓得不轻,差点都吓尿。

在被李侠客扔进青铜大殿之后,二话不说,直接一头扎进了一个小世界,来安抚自己受伤的心灵。

“你看,若是你有我这般的修为,便是遇到神兵利器你也不用怕不是?偏偏你只是一匹怂货,一旦用到你的时候,你就没用了!”

李侠客拍了拍赤骝的脖颈鬃毛,笑道:“赶路,我会腾云驾雾,杀敌我有宝剑长枪,暗器我有弓箭火器,钱财,我富可敌国。赤骝,你若是一点实力都没有,我要你何用?”

赤骝马的两只耳朵登时竖了起来,眼中流露出紧张之色。

李侠客说的都是实情,如今随着他修为的提高,腾云驾雾的本领也愈发的高明起来,一日几千里,自然不在话下,而且比骑马可要快速多了。

这一点上,赤骝马可是比不上腾云驾雾。而李侠客与敌人作战之时,前几年赤骝马还算是有点助力,如今随着李侠客的敌人越来越厉害,手段越来越强,赤骝马的作用已经无限变小,在大多数情况下,已经成了累赘。

这赤骝马早就通灵,最怕的就是这件事。

人换坐骑,天经地义,坐骑不好用了,自然要换更好的,可若是李侠客这个主人不要它了,赤骝马当真是舍不得。

现在听到李侠客言语之间不要它了,赤骝马顿时双目无神,耷拉下了脑袋。

李侠客见状,哈哈笑道:“无需如此,赤骝啊,你如今跟着我,危险太大,不如去镜像世界里面历练一番,争取把实力提高一点,到时候我若是在紧要关头,你也可以帮我一把。”

赤骝马闻言,脑袋耷拉的更低,大大的眼睛里流出泪来。

李侠客笑道:“何必如此伤心?又不是没有相见知日。”

他说到这里,忽然心有所感,对赤骝马道:“我今日不知如何,心中灵机迸发,怕不是有悟道之状,我这有平天九式,儒道佛魔四家修行法门,今日便讲给你听,能得多少,且看你的机缘罢!”

赤骝马止住眼泪,看向李侠客,不知李侠客何意。

便见李侠客跏趺而坐,朗声笑道:“天下宗门,儒门为尊,佛门是空,道门是无,魔门是性,唯独儒门真实不虚。赤骝,你且听真,我这平天九式,分为开山、裂海、击地、破空、不动、斩念、神行、无间剑、地狱行、平天下!”

他轻声道:“这平天九式,前五式你或许可以学得会,至于后面四式,限于你是坐骑,而非人类,怕是不能修行。但既然今日灵机迸发,正是讲道之时,我也一一为你演来!”

当下潜运神功,将自己历年来所学,从头梳理了一番,开始讲起自己的修道法门来。

他这一讲,便是三日夜。

从头到尾,儒道佛魔,四家尽数梳理了一遍,讲的兴起,便起身演练,弥补当时招式的不足。

赤骝马不敢合眼,强行记忆,生恐漏过只言片语。

只是它毕竟只是一个牲畜,灵智已有,但道心未开,只是在第一日记住了平天九式的前五式,之后再过于高深的武道理念与真言法咒,已经不是它能理解的了。

李侠客讲道之地,虽是荒山,但也不乏山中行走之人,李侠客这番讲道,不拘于种类,万物生灵,只要道心开发,灵智已有,尽皆可以前来聆听。

附近樵夫,行人,商旅,路过此地时,被他道音所感,悉数前来,聆听妙旨。

李侠客却也不管他们,径直演法说道,说到高深处,天地有感,第三日时,狂风突起,黑云压天,吹倒大树无数,吹走不少人,最后只剩下一名赶考学子,一名樵夫与一名昂藏大汉,还有一匹红马。

第四日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射下来之时,李侠客睁开了眼睛,一声长笑,振衣而起:“赤骝,咱们暂且作别,你且修行几年!”

心念动间,赤骝马便被他收进了大殿之内,随后脚下云起,身子腾空,喝道:“你们三人,得我法门,日后不可行凶作恶,若是胆敢作恶,我便将你们贬入九幽之地,永世不得超生!”

地上三人诚惶诚恐,齐齐跪倒:“多谢仙师传法,弟子绝不敢作恶!”

李侠客哈哈大笑,不再多言,须臾不见。

这三人面面相觑,一人道:“仙师名姓还没留下呢?”

“我等算是那一脉传人?”



第五百七十七章 爷会飞

“快哉,快哉!”

李侠客经过一番讲道之后,道心通明,以往自己不曾注意到的问题,困扰了许久的问题,在讲道之时,豁然贯通,终于明了自己前方的道路。

要知道他如今可是儒道佛魔四家功法同修,以儒门正气,培育精神,以道门心态,平静自身,以佛门功法锻体,以魔门性情做事,当真是做到四家合流,融于一身。

只是这四家修行之法中,却有魔门心法这么一个短板。

李侠客如今所修行的功法中,对他影响最大的便是兽皮襁褓中的第一幅图,也就是那个开天辟地,分开混沌的道人。

那道人虽然只是一个意念图形,但却能显之于外,精神世界一个剑指,便点开了李侠客眉心的一道血痕,破开污血,开启心智,算是打开了李侠客肉身宝藏的第一步。

之后李侠客每观想这道人一次,便会使得自己身与道合,进入悟道状态,每一次都受益匪浅,真要是说起对李侠客的影响来,这道人图形当属第一。

其次便是佛门功法。

李侠客穿越的第一个世界便是少林寺,他上一世学习的拳法,也是少林拳,因此佛门心法对他影响深远,之后连番几次穿越小世界,修行的都是佛门心法,金刚不坏体更是令他受益良多。

之后解开了兽皮襁褓中的第二幅图的端倪,看到了镇守无尽虚空的金光大佛,由此得传佛门心法丈六金身,他有之前金刚不坏体的底子,又加上处于悟道状态,很快就将这佛门功法修到极高境界,之后每当遇到大敌时,他便会显出佛陀法相,以御外敌,由此可见佛门功法对他的影响。

之后便是儒门心法天河真气,这三门心法中,尤以儒门心法最是霸道,浩然正气至阳至刚,神鬼辟易,连佛道两家,都得为这门心法让路,因此李侠客虽然所学颇杂,最后还得以儒门心法为主,是为正宗。

这儒道佛三家心法,都是开创一脉源流的祖师割界传法,不留文字,那是再正宗不过的修行法门,凡人能得一门,便有成道之机。李侠客得了这三门,可谓是福缘深厚,远超常人,便是大罗金仙也没有他的运气好。

可是天下四大宗门,儒道佛魔,李侠客修行了三家真传,唯独魔门心法不曾得传正宗。

他虽然也在小世界中得到过不少自诩魔门的门派,也借阅过不少“魔门秘法”,但都是极为粗浅之功法,根本不是正宗,因此儒道佛魔,李侠客魔功最低,这也成了他的短板。

这一次大破云水宫,从云水宫老宫主公孙网口中知悉了云水宫这魔门分支的修行法门,李侠客只是粗粗运功,便发觉这魔功大有道理,与自己一身所学,正是互补。

也就是因为如此,方才产生悟道之感,由此坐地**,明悟自身。

“我现在自身最大的短板就是魔门心法,这云水宫的魔功秘法虽然不错,但按照品级而言,撑死也就三品,绝不能达到二品。而我所修行的儒道佛三家功法,都是超一品的绝世功法,这云水宫的心法根本就没法与之相比。”

李侠客身在高空,腾云驾雾,脑中一片空明:“我若是能得到魔门最高传承,那就如同补全了漏水木桶的最后一个短板,到时候大宗师指日可待!”

想及自己得到的这些心法中,佛道两门都是出自于自身襁褓,李侠客心中一片火热:“突破之机,当在我腰间兽皮襁褓!事关成道机缘,倒是要好好专研一下才是!”

他这具身体来历成迷,非同小可,别的不说,光是随身襁褓都是一件了不起的宝物,当真是水火不侵,无物可破。

这还罢了,关键是兽皮上所带的九副图画,当真是有着惊天动地的来历,随便一副图,都能震惊天下,轰动大地。

李侠客平日里没少思考过自身来历,只是碍于眼光见识,一时间难以考虑周全,只待日后知道的消息多了,再做分析。

没想到现在连自己突破的机缘,到最后还得归结到幼年时期的襁褓之上,当真是令人意想不到。

李侠客在之前的小世界内,几十年来,从未在人前显露道术,今日收了坐骑,改换腾云,人在空中,当真是襟怀舒畅,心胸为之一宽。

“一路行来,遇到不少高手,只是跟我比还差了一点。不过我有大机缘,一路开挂,别人未尝没有大机缘,也是挂逼转世,倒是不能太过大意,日后进入中京城后,还是要小心谨慎才是。”

他如今腾云速度飞快,一路风驰电掣,一日之间,便即行进三千多里,待到从云头上落下之后,已经到了一座大城之中。

这几天他要钻研兽皮襁褓,懒得惹是生非,少见的安静了下来,除了赶路之外,就是捧着兽皮仔细观看,想要看一下第三幅图案到底绘制的是什么,是不是自己推测中的无上真魔心法。

只是无论他如何研究,却是一直都看不清楚上面的图案到底是什么,一连搞了几天之后,李侠客终于失去了耐心:“看来时机火候不到,若是真的机缘到了,自然能看的到,现在越是焦急,越是失了分寸。”

等明白这一点之后,李侠客将兽皮重新缠在身上之后,不再多看,反正看了也是白看,不如多干点别的事情。

他这一路飞行,不走陆地水路,这一下就减少了无数麻烦,整个大周皇朝,想要对他动手的高手,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若是李侠客再次骑马招摇,定然少不了连番恶战。

可是如今他这么从空中飞过去,这些人却也只能徒呼奈何,除了九宗十三派的高手之外,其余的门派,根本就没有多少升空作战的本领,想要在空中拦截李侠客,根本就做不到。

“还想要埋伏我?不知道爷爷会飞么?一群蠢货!”

在一个酒馆里,李侠客听到一群人正在密谋伏击自己时,忍不住哈哈大笑,拔剑斩杀几十人之后,抽身便走:“你们若是真想会一会某家的话,便去京城找我去罢!”

如此一路北上,行侠仗义,除暴安良,一路飞行,一路杀,半月之后,终于接近了大周京都,中京城!

这一日,李侠客御空而行,便看到眼前金光闪烁,仔细观瞧之下,便见到前方一座极其巨大的城池矗立在群山环抱的平原之上,在这巨城之外,站着十二尊接天连地的金身巨人,一个个筋肉虬结,形如山岳,光是看其体型,都给人一种拔山断岳的感觉来。

“这便是镇守中京的十二金人罢!”

李侠客第一次见到如此巨人,心中震撼之极:“好家伙,这般高大,一个金人就是一座山啊,也不知怎么铸造的?”

就在他看到这些金人的第一眼时,便发现远处的十二具金人齐齐抬头,目运金光,向他看来。

第五百七十八章 太师

轰!

远处本来一动不动的庞大如山岳的十二金人,在感应到李侠客的气息之后,忽然就有了动静!

他们齐齐抬头,巨大的双目中发出金光来,一起看向李侠客。

二十四道巨大的金光犹如跨海天柱,齐齐汇集到李侠客身上,将他照射的内外通透,便是每一根毛发,身体内的每一颗细小的分子,都暴露在强光之下。

“这……”

此时的李侠客虽然看到了十二金人,其实人还在距离中京城的千里之的半空之中,只是因为这十二金人实在太过高大,犹如山岳耸立,金光直冲霄汉,便是想不注意都难。

但他无论如何没有想到,自己只是远远的看了这些金人一眼,竟然就引的这些金人有了动静。

这十二金人乃是当初始皇帝收集三界精金,命机关家无数成员炼制了九年方才炼制成功的镇国神器,以之征战万界,横扫虚空,打出了赫赫威名,之后更是成了镇守都城的无上神器,在当初发生的倾覆山河一战中,发挥出了惊人的力量,打杀了不知多少神仙妖魔,血染苍天,保住了这座中京古城。

一直到现在几万年,因为有这十二金人坐镇,中京城依旧完好无缺,不曾出现过大的灾难,无论是水火之灾还是地龟翻身,都不曾将这中京城造成多大的破坏。

李侠客虽然在主世界待的时间不长,不是十分的了解的这个世界的事情,但对于这始皇帝“销锋镝,铸十二金人”的事情却也是有所耳闻,知道这十二金人的厉害。

他这次来中京城,其中一个原因,就是想要见识一下这传说中的十二金人到底是何等模样。

始皇帝征战三界,横扫**的事情,至今流传,其中他最为出名的神器有三套,一个是镇守中京大地的十二金人,一个是驾驭长空的血河车,还有一件便是凝聚三军气血的铁血大旗。

这三件神器在当时横扫诸天,讨伐天下,大地苍天都为之颤抖,后来始皇帝陡然消失,铁血大旗与血河战车随之消失不见,只有十二金人依旧守在中京城外,一直等待主人的归来。

李侠客当初在连云山滴血洞的地宫处,曾经见到过血河车与铁血大旗,但当时虽感惊讶,却没有觉得那两件神器有多厉害,可是这次赶往中京,只是远远看到矗立大地直插云霄的十二金人,便能感受到这金人庞大的震撼力。

而今这十二金人眼中金光尽数汇集到李侠客身上的一瞬间,正在飞行的李侠客陡然凝滞在半空之中,就如同被凝固在透明胶水中的昆虫一般,不能动弹分毫。

“嗡嗡嗡!”

在金光笼罩李侠客身子的一霎时,一股惊天动地的波动从李侠客身上陡然散发出来,一股精气狼烟从李侠客头顶直贯高空,在这股气血形成云气之内,一辆古朴厚重的青铜战车的虚影载沉载浮,战车一侧,斜斜矗立一面血色大旗,烈烈招风。

随着对面十二金人气息的增强,这战车与大旗的虚影越来越凝实起来,似乎随时都能从莫名的虚空中显现出来。

吼!

看到李侠客头顶精气狼烟中的虚影之后,十二金人同时仰天巨吼,震的虚空碎裂,雷霆漫天,整个中京城外的天空犹如破碎的冰面一般,布满了道道裂痕。

“陛下啊!”

镇守东方的一名金人放声长啸,身子一晃,便要迈步前行,方圆千里之地登时一阵动荡。

“哎呀我去!”

李侠客此时也感应到了自己头顶精气中载浮载沉的血河战车与铁血大旗,嘴巴大张,惊骇莫名:“这两件东西什么时候跑到我身上的?”

他当初只是在血河车上站了一下,摸了一下铁血大旗,之后便被传送了出去,等到莫名其妙出现在一个山洞之中,便已经是双手空空,无有一物,这导致他一直以为自己当初应该是触动了神器上的某种禁制,才会被随意打发走了。

但无论如何没有想到,这两件神器竟然一直都藏在自己身上,平日里自己竟然一无所知!

当看到前面金人暴动之时,李侠客心中一紧:“不好!这要是被人感应到始皇帝的宝物落在了我的身上,怕是要引起泼天的麻烦!”

“给我收!”

他震惊之下,念头急转,便想将血河车与铁血大旗收入青铜大殿之内。

“大风——”

“大风——”

头顶的战车在空中不断旋转,铁血大旗呼呼生风,竟然能抗拒李侠客体内的青铜大殿的吸力,隐隐约约的雄壮非常的战歌从中传出。

这还是李侠客第一次遇到青铜大殿收取不了的东西。

眼看远处十二金人的目光越来越亮,一名金人的手掌已经缓缓举起,就如同即将恢复行动的僵尸,李侠客大急:“这要是引的十二金人暴动,不知要出现多大的乱子!”

他这人无法无天,就算是自己身怀异宝的消息传出去,他也不会感到担忧,但是远处的十二金人若是暴动起来,稍微一动,便是地动山摇,不知要伤亡多少无辜百姓,这却不是李侠客想要的,因此才感惊心。

“给我收啊!”

他精神陡然内敛,沉浸到体内莫名虚空之内,把握到了青铜大殿所在的方位,一霎时精神凝聚到极点,灌入形状模糊的大殿之内。

轰!

头顶的血河战车与铁血大旗发出一股晦涩难明的波动,幻影瞬间变淡,最终消散无踪。

感应到李侠客身上的气息消失,对面的十二金人愕然止住身形,缓缓恢复了原来的姿态,双目神光内敛,暴涨的气息缓缓收缩。

李侠客松了一口气,不敢在半空停留,身子一动,快速向地面坠落。

这种异变从一开始到结束,其实也就一两呼吸的时间,短到很多人在金人吼叫之声传入耳内时,才被惊动,纷纷抬头观看。

轰!

轰!

轰!

就在李侠客身子下坠之时,中京城内陡然生出上百股强横无匹的气息,一道道精气狼烟,犹如擎天巨柱,直插云霄,无数高手的精神外放,查看金人关注的方向。

大周太师任道远正独坐书房批阅公文,感应到金人异动之时,下一刻便到了一尊金人肩头,看向李侠客所在的半空。

但还是迟了一步,并未看见是何人引动如此大变。

“太师!”

片刻后,几名儒生与中京城内几家大派高手,纷纷浮现在任道远身后,各自脸上难掩震惊之色。

任道远负手而立,面北背南,沉默片刻之后,方才淡淡道:“最近有高手进京,可能会引发十二金人暴动,其乱不小。诸位,近期还请好生注意京城来往高人,不可有丝毫懈怠,有什么风吹草动,及时汇报朝廷!”

“是!”

几十名高手齐齐躬身:“谨遵太师吩咐!”

任道远叹了口气,看向不远处的已经残缺了一块的大周山,脸色露出极为复杂的神色:“大周山,大周山,嘿嘿,如今大周不周,神兵异动,真的要变天了不成!”

身后几十人闻言身子一颤,俱都不敢接话。

任道远身材雄伟,鼻直口方,五缕长须飘洒胸前,一身青色便服,足踏软靴,整个人虽然站在这金人肩头,却好似金人是他的奴仆一般。

当真是:仪表堂堂,力压天下真君子,一腔热血,掌控阴阳大宗师。

此时他萧然两鬓白发,随风轻轻浮动,目光巡视中京城方圆千里,却是没有发现什么端倪。

“好了,都散了罢,回去各自小心!”

任道远挥手驱散众人,重回太师府,公文也不批了,沐浴更衣,换了一身道袍,独自进入静室,吩咐众人道:“今日我要向天打卦,推溯大周百年气运,三日之内,便是有泼天的事情,也不要打搅我!”

他是儒门大宗师,经学名家,天下卜辞多半都是出自他手,若论推溯之道,便是阴阳宗的高手也逊他三分。

这次感应到金人异动,有莫名杀机潜伏,任道远心湖起波,老觉得会发生大问题,这才决定闭关三日,卜问前程。

这大周乱象频发,便是他这名大宗师,也是精疲力尽,有点难以掌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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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七十九章 鱼蓝灯会

李侠客的身子刚刚落地,便已经感应到了中京城内爆发出的上百股强横之极的气息。

在感应到这些气息之后,即便是李侠客自负平生,此时也禁不住脸上变色。

这些散发出强横气息的高手,竟然没有几个比李侠客弱的,有的气息晦涩难辨,有的气息恢弘大气,有的阴沉莫测,有的煌煌若骄阳,有的冷清似明月,无一不是强横无匹,李侠客与这些人相比,单从境界上来,就差了不止一筹。

“好好好,这才能称得上是京师重地,果然是龙虎汇聚,高手扎堆,确确实实配的上这天下第一都城的称号!”

片刻的惊讶之后,李侠客忍不住大声赞叹:“这一趟我果然没有来错,光是这十二金人,便不枉我万里迢迢,一路杀伐!”

落地之后,发现自己所处之地正在一片树林,当下分开树丛,来到了大路之上,辨明了方向之后,向中京城走去。

别看他刚才被十二金人目光定在半空,似乎与十二金人相距挺近,其实他现在距离中京城至少得有千里之遥,只是这点距离,对于社稷神器来说,已经不算是距离了。

但对于普通人来说,千里之遥,其实已经算是比较远的距离了,只有能凌空飞度之人,才会不将距离长短当成一回事。

中京城乃是天下之中,八方汇集之所,方圆千里,条条大路通中京,只要方向不错,沿着大路一直走,肯定能走到中京城。

“这路修的不错!”

李侠客走在大路之上,发现这大道宽有九丈左右,通体碎石铺就,大道两旁植有大树,大树外侧便是排水沟。

这般宽阔的大路平坦非常,少有土坑泥潭,马车行走在这等大道之上,尽可以放开了跑,不虞颠簸之苦。

看着一辆辆马车从道路上轻快远去,尺寸规格相差不大,李侠客大为赞叹:“这是车同轨啊,始皇帝功劳不小!”

恰在此时,一队马车从李侠客身后络绎而来,为首的马车敞开了车篷,车中坐了三名女子,其中一名女子听到了李侠客的自言自语,笑道:“汝何人?胆敢评价始皇帝?”

李侠客扭头观瞧,只见这辆马车上,三名女子,一穿白衣,一穿鹅黄,俱都是十**岁年龄,只有最小的一个女孩稚气未脱,有十三四岁模样,年方及笄,穿着一身翠花衣服,也是一个美人坯子。

开口说好的是其中的一名身穿鹅黄衣衫的女子,此女面容姣好,目若点漆,未语先笑,温婉可人。

在李侠客看来,这女子的模样虽然算不上十分的好,但是这么一笑,登时便加了三分,本来是七分模样,现在也变成了十分了。

当下笑道:“小娘子为何发笑?”

女子道:“始皇帝千古人君,一统大地,威慑群山,划分尺度,权衡量具,这是村野之人也都知道的事情,公子一表非凡,为何还有如此赞叹?”

在她说话之时,赶车的车夫适时的让马儿放缓了脚步,停在了李侠客身侧,以方便女子与李侠客交谈。

李侠客笑道:“知道归知道,但若是真的见识到了,也还是忍不住赞叹几声。”

他大步前行,与马车同步:“你看这大路,平整宽阔,路基修的也好,排水设施也很巧妙,两侧植被也有巩固水土之效。我现在虽然还没有走入中京城,但只看这修的大路,便足以想到昔日始皇帝是何等的雄才大略。”

车上女子掩嘴笑道:“原来公子是第一次去中京,这还只是大路,若是你进入中京城内,那你就更要赞叹万分了!光是十二金人,就足以令公子说不出话来。”

李侠客道:“是啊,十二金人厉害的紧呢,非但可以令人目瞪口呆,他们的眼睛还会放光呢!”

黄衣女子笑道:“放光?应该还是反光才对,十二金人金光闪闪,能晃花人的眼睛。”

她说到这里,好奇问道:“这位公子,你参加鱼蓝灯会,为何独自前行,连一个玩伴都没有?”

李侠客一愣:“鱼蓝灯会?那是什么东西?”

黄衣女子也是一愣:“你不是观赏灯会的?”

旁边的白衣女子笑了起来:“这位公子,你竟然连鱼蓝灯会都不知道吗?你是从哪里过来的?中京城方圆万里,哪个不知道鱼蓝灯会?”

李侠客道:“我是从玉皇山而来,距离中京,十多万里,一路行来,确实不知什么是鱼蓝灯会。”

白衣女子道:“原来公子距离中京这般远,难怪不知。中京城内,鱼蓝仙姑庙十分的有名,每年三月十三,便是灯会举办之时,到时候全城都是各种灯具,便是皇帝也会出宫,与民同乐。鱼蓝灯会之后,便是组诸子讲道,各大书院传人都齐聚京师,以文会友,饮酒作诗,之后便是潼湖论道,百家门派传人,都可以在潼湖中心的岛内比试修为,互较高低。”

李侠客恍然大悟:“怪不得大路上马车一辆接着一辆,原来这三月份竟然有如此热闹的事情。嘿嘿,这整个三月,这么多的事情,估计中京城内当差的都能累死。”

他冲车上女子拱手答谢:“多谢小娘子为我解惑,李某感激不尽,这鱼蓝灯会,我既然知道了,自然是要看一下的。”

黄衣女子点了点头,扭头对车夫道:“走罢!”

车夫鞭儿一甩,马车登时远去。

李侠客心中一动,喝道:“几位小娘子,你们是那家弟子?”

黄衣女子的笑声传来:“负心郎,连我长安剑派的人都不知道了么?我小师妹今番也要来中京比剑,李侠客,你害的九娘身死,羞辱长安剑派,害的红绫哭了大半年,这大半年的眼泪,我看你怎么还她?”

李侠客吃了一惊:“你们是长安剑派的人?九娘身死与我有干系,那我也认了,可是你小师妹跟我又有什么干系?”

那白衣女子的声音传来:“你在青城山上干的好事!当着众人的面,拒绝了大姥姥的联姻,害的小师妹被人取笑,终日以泪洗面,李侠客,这尽皆是你之罪也!”

李侠客这才想起,当初自己在青城山上,长安剑派的公孙大姥姥曾向自己提亲,说要将幼徒许配给自己,也就是因为古拙龙强行答应了联姻,才激怒了李侠客,当场翻脸下山,连一杯热茶都没有喝,搞的双方极为难堪。

没想到这次来中京城,竟然半路上遇到了长安剑派的女人,却是令他意想不到。

“这好没来由,只是拒婚而已,怎么就害的小姑娘哭了大半年?这小姑娘是水做的不成?”

第五百八十章 中京城

“刚才你们感应到了没有?十二金人异变,中京南方血杀之气冲天,天下间非是神器不能惊动金人,诸位,你们有什么想法没有?”

“上半年十二金人暴动,硬生生抬着中京城向南方整个迁移百里,撞塌了大周山的一角,好容易控制他们返回原地,没想到它们竟然再次有了变化,诸位年兄,天下间除了始皇帝的血河战车与铁血大旗之外,又有什么神器能引动十二金人?”

“不错!古往今来诸多神兵,也就只有与十二金人同宗同源的血河车与铁血大旗才能将它们引动。难道这血河战车与铁血大旗现在就在中京城附近不成?”

“却也难说,前段日子就有人感应到了血河战车的气息,几大宗师都曾前往连云山查看究竟,结果却发现了血魔一族的踪迹,始皇秘宝却没能找到。”

“按道理说,这血河战车和铁血大旗的气息,老太师应该能感应到才是,他为什么不说?”

“始皇帝秘宝出世,对天下苍生是祸非福,更能引起当今天子猜疑,不说还好,说出来的话,嘿嘿,以当今天子的昏庸程度,恐怕又将是一番大动作,到时候遭殃的还是黎民百姓和咱们这些门派中人。”

“这是天家之事,我少说为妙,不过若是这始皇帝的秘宝在中京城外还好说,若是忽然出现在中京城内,怕是要发生一场惊天浩劫啊!”

“诸位,我等回去,一定要严查城内匪徒,不要放任何一个危险人物进京!”

“若是可以的话,最好将监天司的照妖镜请到南大门,管教匪徒不得入内!”

“京都各大门派武场,都要密切注意各种闲杂人物,必要时驱赶出城!”

在老太师任道远返回太师府后,之前出现在十二金人肩头的一批儒门宗师以及各大门派的掌门长老,相继落地,但却没有散去,在一起商议了好长时间之后,方才一脸忧色,返回各家。

如今玉兰灯会开办在即,整个中京城内人潮涌动,每天都会涌进来不少人,客栈几乎住满了,便是城内名居也都出租了不少,甚至城外的小镇上也有不少人入住。

这么多人入京,中京城内官府压力巨大,当差的忙的不可开交,最后还是各大武场与宗门派遣弟子前来相助,这次维持住了京城内的秩序。

最近这些日子,每天都有打架斗殴事情发生,每天都有杀伤人命,若是没有宗门弟子相助,寻常官差还真未必能摆得平。

“咦?这大周山怎么塌了一角?”

在李侠客快接近中京城的时候,一座黑黝黝的高山迎面而来,这高山本来是环绕中京城的环形山脉,本来山上有修好的山道,此时却凭空而断。

环绕中京城的山脉,犹如一个巨大的澡盆,此时这只“澡盆”的一边,却忽然出现了一块短板,整座山出现了一个大大豁口,正对着中京城的南门。

“据说这大周山是我大周的龙脉之地,群山环绕,取的是周天圆满之意,如今凭空缺了一块,大周山变成了不周山,这恐怕不太妙!”

一名老者站在巨大的豁口之前,摇头叹息:“这天下,恐怕是要乱了啊!”

李侠客闻言好奇的看了这老者一眼,发现这老者面容清隽,一身青色长衫,手中拄着一根藤杖,杖上挂着一个葫芦,很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样子。

发现李侠客看他,这名老者本来不以为意,但瞬间觉得不对,脸色一变,将李侠客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越看脸上惊讶之色越浓,叫道:“这位小哥龙肝虎胆,贵气逼人,不知怎么称呼?你这眉心血痕我好像从那听过,哦,你是李侠客!”

他将李侠客看了又看,手指不住掐算,忽然打了一个喷嚏:“奇怪,我刚才忽然觉得你与这不周山有极大牵连,现在怎么反而推算不出来什么了?”

话音未落,又打了一个喷嚏,这一下不知怎么的,一个喷嚏打出,竟然崩飞了一颗门牙。

“厉害!厉害!”

这老者大惊失色,将飞出的门牙捡起,抬头看了李侠客一眼,如同遇到鬼一般,不敢再行掐算,手扶藤杖转身便走,几步迈出,便即消失不见。

李侠客又是吃惊又是好笑,对老者身上的变化不明所以:“这老者好惊人的修为,身法更是了不起,我竟然没能看到他是怎么消失的!只是他为什么看我几眼便要跑路?真要是打起来,我未必是他的对手!”

他想了半天,不知这老者是何意,心道:“这大周山变成不周山,与我有什么干系?这老头胡说八道!”

沉吟片刻之后,继续前行,走了没有多远,视线陡然开阔起来,一座城池出现在了他的前方。

身高千丈,接天连地的十二金人就守卫在一座极其雄伟的城池周边。

这座城池,城墙高有百丈,通体巨石堆砌,浇以铁水铜汁,巨石上遍布奇特的符文,一枚枚符文如同蝌蚪灵蛇,若断若续,很是奇特。

李侠客生平见过不少大城,第一个令他感到震撼的,便是青城山上的寒铁古城,当时常舒远等人说那座城池乃是虞渊族人建造而成,极其雄伟坚固,透着一股子神秘的韵味,令李侠客一见难忘。

之后见到的第二座震撼人心的古城,那便是之前绝世大儒龚满学所在的白帝城,那白帝城通体以白色巨石堆砌,城墙上自带上古符文杀阵,在当时龚满学讲道之时,曾以之困住了魔门不少高手,最后被龚满学杀人诛心,斩杀于白帝城中。

这白帝城也令李侠客赞叹良久,在他身处小世界的时候,也曾想在那些世界中建造出这么一座大城来,后来一想,建造这么一座大城,除了劳民伤财之外,一点好处都没有,因此只得作罢。

现在摆在李侠客面前的便是第三座令他感到震撼的巨大城池。

在见到这座大城时,李侠客在一瞬间生出了一种自己来到了巨人国的错觉。

巨大城墙,巨大的城门,巨大门洞,以及悬挂在城门上的一面巨大的铜镜,所有的事物都在向来往之人表明了这中京城最大的特色,那就是“大”,什么都是大的!

就连房屋都比别的地方的房屋要高大不少,甚至这里的居民的个头都比一般地方的百姓为高。

“好一座巨城!”

李侠客站在中京城外打量城池,如同一个没有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一般,不住赞叹:“十二金人环卫四周,城墙内外又有符文杀阵,这等城池,易守难攻,怪不得每次改朝换代,都是从中京城内发生暴乱的,否则的话,要想从城外攻入城内,比登天都难。”

又走了好半天,方才到了城门处,便见三五成群的商旅,游历的书生,江湖豪客,全都在城门处汇集,在城门处两排官兵的呼喝之下,缓缓入城。

在这城门之上,悬挂有一块门板大小的铜镜,镜面正对着门口的来往众人。

“咦?这镜子有点不一般啊!”

李侠客抬眼看了看上面的铜镜,冥冥之中感应出这镜子极为不凡,但却不知到底有何功用。

正揣测时,便见这铜镜忽然发出了一道白光,正正笼罩了进城的一名女子。

那女子放声惨嚎,身子不住扭动,想要逃走,却被白光定住了身子,无法挪移。

片刻后,身上黑烟滚滚冒出,一张人皮脱落下来,露出了里面的血淋淋的一具无皮躯体,随后这躯体在白光中不住嚎叫,但却无法挣脱,慢慢的血气升腾,在白光中化为了一堆白灰。

第五百八十一章 照妖镜

“血魔族人?”

看到那女子在白光笼罩之下,人皮脱落,化为飞灰,李侠客吃了一惊:“竟然还有血魔族人混入了人族?”

他当初第一次遇到血魔族人,实在连云山滴血洞的洞窟之内,当时那血魔异常了得,若不是李侠客抢先出手,废了他的眼睛,恐怕第一时间便被此人打死,后来那无皮血人被一支莫名其妙的天外来箭凌空射爆,算是解了李侠客的危险处境。

他第二次遇到的血魔族人,便是那自称雪花谷传人的女子龙子琪,后来被李侠客识破身份,打的现出原形,仓皇逃命。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李侠客才从天河剑派与三合镖局等人的口中得知了血魔族人的来历。

原来这个世界上竟然还隐藏这种危险的生物,不但有妖魔鬼怪,便是连血魔这玩意儿都有,着实令李侠客感到惊讶。

现在在这大周都城中京城外,南大门处,竟然再次看到了混入人间的血魔族人,李侠客又是吃惊又是好奇:“据说血魔人通往人间的同道,如今已然被几大门派镇压,天河剑派镇守了一口,大轮寺镇了一口,机关家镇守了一口,白鹿书院镇守了一口,魔门半天崖上也有一口,以这几家的实力,绝不至于让这些魔物逃到人间来,恐怕血魔中人已经打出了另外一个出口了。”

他看着面前已经成为飞灰的血魔族人,沉吟片刻之后,抬望城门处悬挂的青铜大镜,愈发的感到好奇:“这是什么镜子?竟然能感应到血魔族人的气息,要知道,这血魔族的人,便是我现在都没能感应出与正常人的区别,这一块镜子却能感应出来,当真是了不起!”

“发现血魔族人一名!”

在这名血魔族人身死之后,城门口的一名官兵急忙向远处一名同僚叫道:“照妖镜发现异常,血魔族人想要混入城内!”

哗啦!

城门口两侧的官兵同时抽出刀枪兵刃,对准了门口排队入城的众人,叫道:“休要慌乱,依次入城!胆敢冲撞官府者,格杀勿论!”

城门外一阵骚乱,有些人脸上难掩惊惶之色,毕竟眼看着一个妙龄女子在面前化为一蓬飞灰,寻常百姓就没有不吃惊的。

在这些官兵的呵斥之下,入城之人,都得在上面的铜镜之下通过才行,在李侠客看来,这铜镜就如同李侠客前世的安全监测仪器一般,有着分辨邪魔的气息。

正行走间,李侠客便发现自己前方不远处的一名青年男子的脚步迟疑起来,站在长长的队伍之中,犹如河水中矗立的石块,别人都在缓缓前行,唯独他站在原地不动。

旁边一名官兵看出不妥,手中长枪提起,枪尖对准了这名青年:“小子,你为什么不往前走?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话音未落,便见到这名青年男子身子一闪,已经脱离了人群,随后转身向后跑去,竟然不敢再行入城。

“这家伙要跑!”

眼看这名青年向外跑去,几名官兵登时聒噪起来,有两名枪兵追了几步,见这青年男子速度极快,轻功好的出奇,便知道自己不可能追的上,当即大喝道:“拦住他!后面人拦住这个家伙!否则以同党论处!”

那奔跑的青年反手从背后抽出一柄明晃晃的长剑,浑身杀气腾腾,见此情形,普通百姓谁敢相拦?

众人发一声喊,纷纷躲避。

李侠客长叹一声,迈步走出人群,拦截在这青年身前,准备出手将其擒获。

便在此时,城门之上,陡然一声暴喝响起:“大胆贼人,还敢跑?”

呜!

一道黄光从城门之上流星击地般飞下,正中这奔跑的青衣男子后背,“噗”的一声闷响,将这奔跑的青年打的凌空翻了一个筋斗,嘴巴磕在了地面上,正正趴在了李侠客面前。

李侠客脚尖一挑,将其挑的飞了起来,随后抬脚上踹。

砰!

他这一踹之力好大!

这青年男子被他踹的倏然上飞,挂着风声,炮弹一般向城门楼上飞去。

中京城的城墙,说有百丈高低,那是夸大之言,但是三四十丈的高度肯定是有的,换算成李侠客前世的长度单位来,少说得有百米高度。

可李侠客一脚踢出,就将这青衣男子硬生生的踢的飞到了城门楼上,引的现场一阵惊呼。

城门楼上一名铁甲将军,手中长戟一挑,便将飞来的青年钩到了身边,拎起来查看一下,探头向下,看向李侠客,哈哈大笑:“老兄,好本领!踢了这么高,竟然还没有把他弄死,了不起!今日兄弟当值,抽不出空来,他日若是有暇,定然请你喝上几杯!”

他说话间,伸手一招,刚才打趴下青年男子黄光再现,飞向了城头,回到了他的掌心:“不知兄弟如何称呼?”

李侠客看的清楚,这黄光乃是一柄小小的莲花铜锤,有二尺长短,如同未开的莲花花骨朵,上面布满了细小的符文,光晕流转,很是华彩。

听城头上大汉相问,李侠客哈哈笑道:“不才李侠客,见过将军!”

那城头上的将军一愣:“李侠客?这名字好熟悉!哦,原来是青城山十二连城的十三当家的来啦!”

他哈哈笑道;“怪不得有如此惊人巨力,原来是李兄来中京城了!李兄,你且入城,兄弟有空,便去请你吃酒!”

李侠客笑道:“好!正要领略中京风物!”

两人相距百米高低,普通民众抬头观望,连城头上有没有人都看不清,但是李侠客与这铁甲将军却是如同常人聊天一般,闭上眼睛来听,根本就听不出这是相隔百米距离之人的谈话。

如今李侠客名震江湖,朝野之中,鲜有不知,听到李侠客自报姓名,城门处的一群人全都扭头看向李侠客,露出讶异之色。

现在江湖上都知道李侠客招惹不少门派高手,近乎人人敢打,仇人遍地,这要是正常人的话,都是先躲起来避避风声再说,可他倒好,竟然来到了中京城!

中京城内鱼龙混杂,高手遍地,又逢玉兰灯会与诸子讲道,还有百家比剑,正是高手入京的月份,李侠客偏偏挑了这么一个时间段入京,说他胆大包天都难以形容他的胆子。

李侠客对众人的注视无动于衷,他是帝王之尊,昔日万人瞩目,他也只当是清风扑面,明月照江,根本就不当一回事。

当下哈哈一笑,缓步入城,前方众人纷纷让路,竟不敢挡。

李侠客走到城门铜镜之下,抬眼观瞧,啧啧称奇:“原来这便是照妖镜啊!不知照在我身上,能否照出什么猫腻来?”

第五百八十二章 仙凡之别

嗡嗡嗡!

在李侠客经过照妖镜时,本来悬挂在城门上一动不动的铜镜忽然急速颤动起来,发出一阵近乎畏惧的颤鸣来。

守门官兵大惊,手中长枪同时举起,枪尖对准了李侠客,每个人脸上都露出忐忑之色。

若是李侠客这么一名十二连城的老十三也成了邪魔之流的话,那可就真的是震惊天下的大事情了。李侠客有问题,就代表整个青城山都有可能出现问题,这将会引起一场巨大的动荡,重演当初激战青城山的局面。

“李兄的修为竟然这般高明?竟然连我朝工部的照妖镜都能引动?”

城门楼上刚才与李侠客对话的的铁甲将军再次探头看向李侠客,对城门下的官兵们喝道:“无妨,这是照妖镜遇到修为高深之士子的反应,李兄本人不是妖邪一流!”

他说到这里,心中也是奇怪:“工部这块照妖镜,乃是机关家协助朝廷打造的神器,鉴别妖邪,感应高手,世上无出其右者。只是只有大宗师方才能引起这照妖镜的震动,李侠客顶天了也就是个武学宗师,他为什么能引起照妖镜的异动?除非他真的如同传说中的一样,身怀绝世神器!嗯,也就只有感应到神器之后,照妖镜才会有如此反应!”

“这家伙好大的胆子,身怀重宝也敢来到京师重地,鱼龙混杂之下,到时候遇到一个贪心点的大宗师,嘿嘿,少不了一场劫难!”

这铁甲将军很是奇怪的看了李侠客一眼,笑道:“李兄,你好大的胆子!你仇家这么多,就不怕有人找你麻烦么?”

李侠客哈哈大笑:“若是我在京师重地也能被人找麻烦,兄台,要你们城卫军是干什么吃的?我既然入京,生死安危可就交给你们了!”

铁甲将军:“……”

他愣了片刻之后,方才回过神来,苦笑道:“李兄,你也真瞧得起我们!”

如今天下高手齐聚中京,别说他们这些城卫军,便是儒门大宗师任道远和别的门派的宗主,都不敢说能保护所有人的平安,李侠客当众这么说话,登时让这位铁甲将军不知如何回答。

“李兄身为武学宗师,又是十二连城的十三当家的,功力深厚,艺业惊人,天下又有谁敢触犯于你?快请入城,休要挡住后人入城的路!”

李侠客见他顾左右而言他,忍不住笑道:“诸位守城辛苦,我这便告辞了!”

当下不再啰嗦,迈步入城。

这中京城的城墙不但高的吓人,便是厚度也是李侠客前所未见。

他进入门洞之后,一直走了足足有五十多步,方才穿过门洞,进入了城内。

若是这般算来,这城墙的厚度至少有十多丈,这已经超出了李侠客的认知。

“好家伙,这般厚的城墙,在当初也不知是怎么修建完成的。”

李侠客啧啧称奇,进入城中之后,也不急着找客栈,而是先四处游逛起来。

虽然如今整个大周朝日薄西山,各地灾荒不断,但却远远没有影响到这中京城附近,这里的百姓虽然比不上白帝城的百姓富庶,但也是衣着光鲜亮丽,说话声音洪亮,与其余乡村县城的人物大不相同。

集市上买卖极为兴隆,卖花草的,卖骡马的,打把势卖艺的,卖书的,卖布的,卖瓜果梨桃的,整个中京城内光是买卖家都有千八百样,五行八作,干什么的都有,时不时的有大队官兵在街道巡逻,整个城市生机勃勃中夹杂着一股子严肃的劲儿来,给李侠客的感受极为奇特。

在城内逛了半天,他才找了一家客栈住下。

京城物价高,住宿费用可是比别的地方要高了不少,李侠客在客栈里住了两天之后,感觉很不随便,便萌生了购买一处院落的念头,有了自己的一个小院子的话,住着也舒服点,省的看别人眼色。

这中京城这般大,要想游览一个遍,没有十天半月的根本做不到,尤其是城外外面的十二金人,更是李侠客感兴趣的所在。

也不知道是他的错觉还是怎么回事,自从他进入城内之后,便感觉到有一双双眼睛在暗中看着自己,可到底观察自己的是什么高人,李侠客打坐调息之时,没少感应四周,却是无法查出令自己不安的源头。

好在他心大,知道能暗中观察自己,还能让自己感应的到而又不让自己找出位置的人,必然是大宗师层次的高手,绝非他现在所能抵抗,也就只能听之任之。

李侠客虽然狂傲,却知道自己与武学大宗师之间的差距。

这种差距,绝非是在称呼是多了一个“大”字而已,而是全方面碾压式的差距,李侠客可以在同境界做到无敌,但是在面对武学大宗师,这种超出普通生命范畴,打破内外界限的高手时,却是根本就不够人家瞧的。

武学宗师与武道大宗师,双方称呼上虽然只多了一个“大”字,却有仙凡之别。

像李侠客如今武道宗师的境界,基本上已经达到了人体修行的极限,所谓人力有时而穷,说的就是道理,除了极个别的锻炼肉身的功法外,其余的武道宗师如果想要更进一步的话,只能从精神上入手,打破虚空,了悟自身,从而打通内外之隔,身与道合,破碎虚空。

能修炼到这一步,那就是传说中的武道大宗师,也就是在世仙人,三界随意纵横,天地任意往复,说一句神仙根本就不为过。

大宗师与宗师,虽然一字之差,却是仙凡之别,两者简直就没有可比性。

李侠客平生就见三个大宗师,最神秘的就算是三合镖局的阿海,在李侠客的感应之中,那个痴痴呆呆的阿海,最起码也得是一名武学大宗师,甚至有可能是超越大宗师的可怕存在,至今回想起阿海这个人来,仍旧觉得难以索解,不知高低。

他见过的第二个大宗师便是白帝城的城主龚满学,这龚满学当时与李侠客坐而论道,以儒门天河真气,化为镇魔道音,杀人诛心,白帝城内几万魔门弟子,全都被他用言语镇杀,便是别教高手也被他说的道心涣散,难以修持。

白帝城尼姑和尚们,在听了他的话后,都起了凡心,纷纷还俗。儒家的高手之厉害,行事之激进,那还是李侠客生平所见。

第三名见过的大宗师,便是当初与龚满学在白帝城外一同对抗的魔门风魔堂的长老,此人还被李侠客用打魔金砖乎在了脸上,鼻子都砸歪了,牙齿都打飞了好几颗,算是最为狼狈的一名大宗师了。

李侠客见过的这三名大宗师中,阿海最神秘,也最可怕,龚满学根基最深,平日里谦谦君子,真要是行动起来,下手比魔门都狠,只有风魔堂主稍逊一筹,虽然看着气势汹汹,脑门上似乎都刻着“我是坏人”,但毕竟比不了龚满学与阿海,无论是心机还是修为,明显的差了一点。

不然当初也不会被李侠客砸了黑砖。

但即便如此,此人也不是李侠客所能匹敌的,当初袭击白帝城的只是风魔堂主的分身,而不是真人到来。只是一个分身都如此了得,可见真身若是降临的话,那该有多么可怕,恐怕一个指头下来,就能把李侠客打个半死。

李侠客看似狂妄自大,平日里也不拘小节,但实质上却是精明无比,更是对自己的实力有着清醒的认知,他知道武学大宗师的可怕,也知道自己暂时无法抗衡,因此如非必要,他是不会招惹这些存在的。

这次被人暗中观察,犹如在大街上脱光了衣服一般,李侠客心中暗怒,但去没有表现出来,只当不知,只是心中暗暗发狠:“这道气息我先记着,等日后我若是证得大宗师的话,早晚要报这个仇!”

这一日,他游逛了半天,准备找几个合眼的宅院买下,却是没有一个满意的,只得怏怏而返。

刚到客栈里,店小二便迎了上来:“李爷,这里有您一封信。”

李侠客一愣:“什么人给的?”

店小二道:“是一名美貌女子。”

李侠客大奇:“美貌女子?”

他忽然间想到来时路上遇到的长安剑派的女子,当即接过信封,返回客房,心道:“难道真是长安剑派的女子所书不成?她们找我有是什么事情?”

第五百八十三章 买房子

打开信封,将信纸抽出来之后,就发现这是一张泥金的信笺,写的字倒是不错,力透纸背,颇有章法,只是太过硬朗,银钩铁画,过于追求险峻,反倒是失了其中韵味:

久闻君名,未尝一见,今日特备薄酒,约李兄今夜三更,斜月赌坊,云三娘子处一会,届时八方英杰,俱都在场,届时当为君荐。

落款是:封无尘。

李侠客看完整张信笺之后,一脸纳闷:“这封无尘是何人?为何约我赴会?老子又不认识他,凭什么他约我我就去?”

若是别的好奇心重的江湖人士,在接到这种邀请函之后,肯定会前去一会,尤其是像李侠客这般胆大包天之辈,自然不会有什么顾虑。

这在外人来看,只要李侠客收到这封信,便会准时准点的赴会,但他们却没有想到,李侠客看着胆大包天百无禁忌,实则精明非常,保命存身的之道,比谁都精通。

如今中京城即将开始鱼蓝灯会,之后又有接连几场大会将要召开,为了保障京城安全,如今整个中京城内高手遍布,每天都有武者率众巡逻,一旦发现异状,当即便会集中力量进行擒杀。

在这个特殊的关口,别说是李侠客这个武学宗师了,就是武道大宗师也不敢翻出什么花来,真要是激怒了中京城内的众多高手,恐怕便是大罗金仙也能被打成飞灰。

而现在竟然有陌生人来邀请李侠客夜半三更前去相会,那李侠客说什么都不会去的。

他在主世界可谓是仇家遍地,得罪的黑白两道的人物数不胜数,暗中想要对他出手的人肯定很多,若是有人搞一个请君入瓮的把戏,让李侠客往里钻,那李侠客可就危险了。

敢在中京城内搞事情的家伙,那就绝没有一个省油的灯,明知李侠客是一名同境界无敌的武道宗师,这些人还敢围攻他,那肯定有把握无声无息的将李侠客给灭掉,或则能短时间内将李侠客制服,若是没有这个把握的话,这些人是绝不会对李侠客出手的。

毕竟这可是中京城,外面十二金人合围,内力几十名大宗师坐镇,便是孙全周苏天河等人来了也得掂量几分。

这种念头只是在李侠客脑中转了一下,便即有了决定:“大半夜喊老子集会,鬼鬼祟祟,不用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真要是想跟我交朋友,白天难道不可以?真以为我会按时赴约?且等着吧!”

他本来以为这封信是长安剑派的一帮小娘子写给自己的,毕竟自己来到中京城之后,能有点牵连的一群人,也就只能是长安剑派的人了,谁知道却是一个叫做封无尘的陌生人。

打定主意之后,李侠客照常饮酒用饭,一如往日,到了晚上也是继续打坐调息,并不外出。

等到了次日,他再次出了客栈准备游玩的时候,便见到一名青衣男子走了过来,点头哈腰道:“这位爷,可是李侠客?”

李侠客将这名男子四十多岁,长得极为富态,保养的极好,细皮嫩肉的,一看便是富户人家出身。这种人平常应该是颐指气使之辈,但此时却是愁眉苦脸,站在李侠客面前极为恭谨,小心翼翼的问道:“小人闻听李爷欲要购置宅院,可巧小人家中有一宅院正要出手,不知您可有兴趣?”

李侠客看了此人几眼,笑道:“哦?敢问兄台贵姓?你是从哪知道我是要购买房产的?”

这中年男子低头道:“小人魏多才,乃是城中开典当行的,那个,昨日与朋友闲聊,从他们口中得知李爷想要购置宅院的消息,小人恰恰有那么一处宅院想要出手,因此这才特意赶来找李爷询问。”

李侠客嘿嘿笑了笑:“是吗?那倒是要看看去!”

魏多才松了一口气,急忙道:“请随小人来!”

他身后就是一辆马车,当下请李侠客上车,车夫马鞭一挥,车轮转动,沿着长街向城西跑去。

中京城中,南穷北富,东贱西贵,这若是说低端最好的地方,便是城西的一片宅院。这里山清水秀,又有湖泊相连,堪称绝佳的风水子之地,诸多达官贵人以及商贾富豪,都在此地置办了住宅。

李侠客这几天已经打探清楚了这种情况,知道这里寸土寸金,而中京城的面积从几万年前便是这么大,自从始皇帝建成以后,几万年来,谁都没有办法进行扩大,因为整座都城都与外面的十二金人息息相关,想要改变京城的大小格局,就必须要改变十二金人方可。

可是几万年来,再无一个帝王能达到始皇帝当初统治天下的盛况,也没有那一朝的精英人士能赶得上始皇帝那时候的高手如云。

在始皇帝一统天下之时,正是百家争鸣的时间段,诸子百家,风云际会,那是一个极其灿烂的时代,无数天才齐齐涌现,如同天上的群星,照亮了后世几万年的历史,至今后人还生活在这些前人的余晖之下。

也只有那么多的才智高绝之士,那么多的武学大宗师,那么多开创一脉源流的人物汇集在一起,才会打造出十二金人这种惊天动地的神器,才能炼制出中京城这般大的城池。

当那个时代谢幕之后,后世再也没有任何王朝能够有么多的英才涌现,再也没有那么强的国力。之后的王朝,能守住中京城,便已经是不错了,能与十二金人生出感应并能微微操控,那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手段了。

在这种情况下,中京城这座都城的格局,谁也没有能力进行更改,也不敢随意进行破坏重建,毕竟谁都不知道这座城的布局是不是每一棵树都有讲究,万一破坏了整座城市的格局,或许就会惹出天大的麻烦。

这也导致了整个中京城内的地皮价格极高,而且谁都不能擅自动土,想要修宅院的话,必须得提前向官府报备,不然将会受到严惩。

这魏多才将李侠客领到西城一栋靠近小湖的大宅前停了下来,毕恭毕敬道:“李爷,这便是小人准备出售的宅院,您要是觉得不错的话,随便赏小人点钱也就可以了!”

李侠客见这宅院好阔气,入门之后,发现竟然是三进院落,一侧还有花园凉亭,甚至还有一口小湖,占地少说也有五六亩,这在整个中京城,都算得上一座比较好的宅院了。

“这院子你也舍得卖?”

李侠客看完之后,啧啧称奇:“兄弟,你这是不过了?这院子你也舍得卖?”

魏多才低头道:“这是小人祖宗传下来的宅院,本来是不想卖的,只是小人最近债务缠身,不得不脱手卖出,只要李爷能给小人百两黄金,这所宅院就是您的了!”

李侠客道:“百两黄金哪里能够?我给你一千两!”

说话间,手一挥,拿出一个木箱来,递给魏多才:“魏兄,只是一千两的金子,足金足两,童叟无欺,你先拿着。”

在魏多才将黄金接到手之后,李侠客嘿嘿笑道:“魏兄,你是不是这两天忽然间就欠了很多债?然后有人给你指了一条路,就是将这宅子卖给我,然后凑钱还债?”

魏多才一愣:“李爷,您怎么知道?”

第五百八十四章 十二哥

“你先别说,让我来猜一猜啊!”

李侠客看了一脸惊讶的魏多才一眼,缓缓走向院子里的一个水塘连廊处,负手而立,抬望远方挺立在半空的一尊金人,笑道:“你是做生意的,能有如此宅院,想必家境一定宽裕的很。”

魏多才在李侠客身后躬身跟随,点头哈腰道:“不瞒您说,小人的布号,在整个中京城也算是大大的有名,很多人做衣服,用的都是小号的买的绫罗绸缎,不说是日进斗金,但也算是薄有财产。”

他说到这里,眼中流露出愤怒与恐惧之色:“可就在前两日,小人被一个朋友领着去斜月赌坊里去赌两把,一开始手气很好,不说是把把赢,但十把总有七八把是赢的。”

“斜月赌坊啊?”

李侠客点了点头:“然后你再赢了几把后,便开始大把大把的往外输银子是不是?”

魏多才语气低沉道:“是!一开始我把把赢,等到后来,就开始把把输,越输就越是想捞本,越是想捞本,就越是输!我在赌坊里玩了一夜牌,到了天明的时候,不但将整个家产都输光了,还倒欠了赌坊一千两黄金。”

他说到这里,身子微微颤抖,眼睛已经红了:“后来我将店铺里的布匹抵债后,还剩下五百两黄金的缺口。斜月赌坊的人心狠手辣,催债催的厉害,官府也不管他们,真要是还不上的话,说拖延一天,就看断一肢,第一天左手,第二天右手,手脚砍完了就砍小头,小头没了就砍大头……”

李侠客哈哈大笑:“还要砍小头?这斜月赌坊的人难道是宫中出来的不成?啊啊哈哈,有意思!”

魏有才尴尬道:“李爷,这些人穷凶极恶,小人虽然也与官府有点来往,但却不敢与他们抗衡,有心还他们赌债,但是亲朋好友在此时却没有一个肯帮一把手的。”

他脸上浮现出悲凉愤慨之色:“果然是世态炎凉,人心不古,以前那些亲戚朋友,他们向我开口的时候,我从来没有拒绝过,现在倒好,我落难了,竟然一个搭把手的人都没有!”

李侠客道:“你成了赌徒,输掉了如此产业,谁又放心借钱给你?你自己立身不正,做事不行,就不要怨恨别人了。”

魏有才低头道:“是是是,是小人偏激了!”

李侠客道:“是谁告诉你我要买宅院的?”

魏有才道:“昨天下午,斜月赌坊的云三娘子说要给我指条明路,她说李爷您是一个大人物,不缺银两,恰好需要一处住宅,我若是想要筹钱的话,便可以将这所宅子卖给李爷,到时候钱非但能筹齐了,还能有点盈余,说不定成为日后翻本的本钱。”

“小人将信将疑,但是又不敢不信,这便一早就去拜访李爷,没想到您如此痛快,一千两金子说给就给,当真是解了小人的燃眉之急,小人实在是感激不尽……”

李侠客摆了摆手:“做买卖么,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你也不用感激我!若是在平时,恐怕一千两金子你也不会将这宅子卖出去,真要是说起来的话,赚的人是我!”

等找来三名证人,官府也来了一名,四方作证,方才将这房契合同给签了,这宅子也就正式属于了李侠客。

“李爷,这宅子里的仆人丫鬟,都是我以前的老人,您要是不嫌弃的话,还请给他们一碗饭吃,别赶他们走,这些人做事手脚利索,从不偷奸耍滑,您要是再找新的,未必有他们合用。”

魏有才出门的时候,颇有点恋恋不舍,将这所宅院看了又看,最后对李侠客道:“李爷,这些人,工钱您随便给点,饿不着他们就行。”

李侠客笑道:“看不出来啊,你还是个情种啊,你倒是讲义气!好,这些人就留下吧!”

魏有才千恩万谢的走后,李侠客暗暗沉吟:“须得去斜月赌坊走一趟了!这魏有才明显就是被人算计的,斜月赌坊的人知道我准备买宅子,就把宅子让他卖给了我,这是变相的给我示好呢!这背后之人到底是谁?”

想了半天,想不出头绪来,当下收拾心情,让丫鬟仆人将房间收拾了。

到了晚饭时分,门子来报:“老爷,有人送了一封信给您!”

李侠客问道:“人呢?”

那仆人不知李侠客这新主人的脾气秉性,面对李侠客时极为忐忑,道:“那人把书信给了小的,转身就走了,我喊了他几声,他都不答应。”

李侠客接过书信,抽出看了看,竟然还是上一次给信人的笔迹,道是:恭贺李兄乔迁之喜,兄弟上次鲁莽,贸然相邀,确实不该,明日午时,还请到移贵步,道依人楼九楼雅间一会,兄弟绝无恶意,还望勿要爽约。

落款还是那个封无尘。

李侠客将书信收起,心道:“大白天的倒是无妨,酒楼闲杂之地,来信之人若是真有恶意的话,我也不怕!便是武道大宗师亲临,也休想一个照面将我困住!只要我还有念头思维,那就不会有殒身之危!”

一夜无话。

到了次日正午,李侠客施施然向依人楼走去。

这依人取的可不是小鸟依人的“官人”,指的乃是十二金人中的金人。

酒楼处于中京城正西方,距离城墙已经不是太远,正处于一尊金人的手掌之下。

那金人身高千丈,比一般的山岳都大,手持一面大盾,当胸横放,一手持矛,矛尖向上。

依人楼便建立在这尊金人的盾牌下面,楼层极高,足有九层,站在九层高楼处,便可以看到城外金人的躯体,抬头也可看到巨人手中的盾牌,震撼之感,无一伦比。

更兼依人楼旁边还有一湖泊,名为镜面湖,传说是十二金人用来当镜子用的,这依人楼位置绝佳,已经成了中京城十二景之一。每日里的宾客络绎不绝,生意极为兴旺。

李侠客来到酒楼之后,径直向上,等到了九楼时,店小二迎了过来:“是李爷么?封捕头早就在房间里候着您了!”

“封捕头?”

李侠客一愣,“竟然是六扇门的人?”

他推门进入一个包厢之后,便看到了一名红衣男子正站在房间的窗户处,负手远望,背对房门。

“你来啦?”

当李侠客关闭房门之后,背对他的男子缓缓转过身来,轻声笑道:“老幺,我是你十二哥!”

第五百八十五章 快意恩仇

“十二哥?”

李侠客闻言一愣,看向对面的红衣男子,心念电转之下,已经知道了此人的身份:“你是十二连城中的十二哥?”

红衣人笑道:“不错!我便是你封十二哥!”

此人枣红色的面皮,一袭紫红色的长袍,脸庞削瘦,细眼长眉,两鬓略有斑白,看头发得有六七十岁,但是看面庞的话,也就三十岁左右,整个人犹如一杆铁尺一般,站得笔直,方正端庄,颇有气势。

他看了李侠客一眼,摇头笑道:“我自从半年前得知山内竟然有多了一名弟兄,当时就极为好奇,不知是何等惊才绝艳之辈才能被山上兄弟看重。没想到只是短短半年时间不到,老幺,你就惹出了这般大的事情,如今名贯天下,哄传十三洲,连我在中京城,都时不时的听到你的消息。”

李侠客嘿嘿笑道:“那是我不知天高地厚的鲁莽之举,有什么看可夸赞的?”

他手掌一翻,亮出了属于自己独有的身份金牌,道:“青城山,十二连城李侠客!”

对面的封无尘见李侠客拿出了金牌,也不敢怠慢,从怀中也掏出一枚金牌,道:“十二连城封无尘!”

两枚金牌形状大小相同,正面都是寒铁古城的浮雕图案,但在背面却迥然有异,李侠客背面刻着十三的字码,封无尘的则是十二。

两人同时运功,真气输入手中金牌之内。

嗡嗡嗡!

两枚金牌同时升空,爆散出一团金光,金光中飞出一架金桥,将两枚金牌连接到了一起。

李侠客与封无尘两人对视了一眼,俱都哈哈大笑,各自将金牌收回。

李侠客躬身施礼:“侠客拜见封十二哥!”

他在青城山上与常舒远等人聊天之时,袁飞与常舒远都曾告诉过他十二连城一些兄弟们的事情。

除了几个兄弟当年战死之外,其余的兄弟姐妹们,老三天剑袁飞,老四火烧天,老七常舒远,老九李苍梧,李侠客都见过,至于李苍梧下面的几个兄弟,却是连名字都没有听说过,更不用说见过他们了。

当时古拙龙等人只是说将老十、老十一还有老十二,都送下了山,去别家求学,至于名姓与性别却是并没有告知李侠客。

没想到这次刚到中京城,便见到了其中一位。

身份姓名可以作假,十二连城的身份金牌做不得假,操控方法也做不得假,若是不懂其中门道,便是得了这块金牌,也不会操控。

十二连城的每一枚金牌,都与各自修行的武道心法有关,因为李侠客修行了三阳剑气,又修行了儒门心法,再加上他对敌时展现的道门手段与佛门神通,因此火烧天在为他锻造这份身份金牌时,便结合了他的功法特性,只有身儒道佛三家心法的高手,才能激发金牌内的阵法。

别的兄弟也是如此,每一枚金牌都与各自的心法相合,不是本的话,基本上没有本领激发身份金牌内的法阵,况且这金牌内部还附着有古拙龙的一丝气息,这乃是大宗师所留,独一无二,谁也无法伪造,也不敢轻易激发,否则被大宗师感应出来的话,那将是不测之祸。

因此面前这封无尘确然是十二连城的老十二无疑,这一点,李侠客还是能保证的。

封无尘见他施礼拜见,急忙回礼,将李侠客搀起,大笑道:“自家兄弟,何必如此客气?”

他拉着李侠客一起来到窗户处,手指内城中的一排排的房屋建筑,道:“侠客,你看中京风物如何?”

李侠客道:“京师重地,天子脚下,自然与别处大不相同,繁华的紧呐!”

封无尘叹道:“繁华众将落幕,兴亡只在旦夕,如今大周朝外忧内患,狼烟四起,也不知眼前这幅繁华景象还能维持多长时间!”

他说到这里,双手扶住窗台,道:“我当年从青城山下来之后,便即投身公门,做了六扇门中的捕快,之后一路向上,从地方到京城,三十年的时间内,做到了如今京师的金袍玉尺捕头,位列四大捕头第三。”

李侠客赞道:“十二哥果然了得,兄弟我一路北上,别的不知道,但是京城四大名捕的名气我却是听说过的,端的是威震江湖,令群雄束手,这开始实打实打出来的名声,容不得半点作假,没想到十二哥竟然还是其中一位!”

他这句话还真是发自真心,并不是违心之言。

要知道这京师四大名捕威震江湖,办过不少惊天动地的大案子,无论是哪一门弟子犯了法,不管是哪一个世家子弟,只要犯了大罪,这四大捕头便绝不姑息,该打杀便打杀,该治罪便治罪,就是京城府尹都不太敢得罪他们。

江湖上为非作歹之徒,听到这四个人的名字就害怕。

李侠客没有想到封无尘便是这四大捕头之一,确实心中讶异:“这么说来,十二哥,你便是如今号称冰封千里的封无疆了?”

封无尘笑道:“不错,我就是风无疆!身在官门,名字最好还是要改一改,不然传扬出去,十二连城的兄弟竟然做了朝廷的走狗,专门对付武林同道,怕是与我十二连城的名声有损。”

李侠客正色道:“为朝廷办事,为百姓主持公道,这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只要秉承胸中正气,对得起天地良心,谁又敢看耻笑咱们?”

封无尘手掌在窗台上重重一拍,道:“不错!我也是这般想的!大哥他们好生经营青城山,守护青城山方圆千里百姓安危,扶危救困,不失侠义本色。但毕竟江湖上还有不少我龌蹉事情,大哥他们却不方便出面。反倒是我身在公门,依法办事,谁触犯律条,我就抓谁,谁该杀我就杀谁!师出有名,堂堂正正,虽然身在公门,但却比在青城山轻松多了!”

“在青城山上,我还不能随便抓人,随便处置别的门派子弟,一个人不好,甚至还能给十二连城惹下仇敌,落得一个多管闲事的名声。可是在这大周的官府内,只要有人犯法,我就能抓,抓了也能杀,报复我也不怕!这般行事,比在山上可是要快意多了。”

李侠客道:“不错!真要是说起快意恩仇来,似乎身在朝廷,比在江湖更是合适!”



第五百八十六章银袍捕快

身在公门好做事!

在如今的大周主世界,各种山头林立,每一个宗门都是一股势力,这些势力有大有小,在互相交往之时,都有约定俗成的规矩。

身在其中其实并不能做到潇洒自在无拘无束。

有些门派弟子,在外行事时,因为有了门派束缚,做事情的时候,就不能不考虑自己的做法门派的影响。

如果遇到有人做恶,倘若此人是自己门中交好的门派弟子,这时候要不要管闲事,要不要斩杀此人,就颇费思量。

可若是公门中人便没有这番顾虑,就像封无尘,他作为一名捕快,遇到行凶杀人的事情,直接就可以抓人,若是拘捕,打杀了便是。

公门中人,暴力机构成员,斩杀正在做恶的江湖匪类,天经地义!

江湖中人可以展开报复,但面对的将是整个朝廷势力,一般来说,还真没有几个门派敢硬杠朝廷。

大多数都是贿赂办事官差,以金钱等方式挽救门人,而不是真的就没脑子的冲击官府。

毕竟儒门中人可大多数都在官府之中,兵家高手如云,机关家也有不少好手在朝廷,别说小门派了,十三剑派也不敢轻举妄动。

可以说,除了四大宗门之外,朝廷便是最好的保护衣。

相对于门派之中的顾虑重重,反倒是官府容易做事情,一来名正言顺,二来保护伞够大,只要想做事情,有能力做事情,在法度规矩之内,尽可以施展的开。

李侠客听到封无尘的言语,已经知道了怎么回事。

只凭封无尘说的话,便知他热血不减,侠义为先。

只是做事有点随意,为了给自己弄一套宅院,或者说见面礼,便设计了魏有才,害得他倾家荡产,不得不变卖家产,此等手法未免有点下作。

似乎知道李侠客的想法,封无尘笑道:“那个魏有才休妻别恋,抛弃妻儿,生意场上坑了不少人,好多人被他坑的妻离子散。偏偏他没有触犯王法,我也没法抓他。这次兄弟来京师观灯,我正好做一场局,一是哥哥身无长物,只能借他人之手,送你一套宅院,二是教训一下这个魏有才,让他也尝尝被人设局的滋味!”

李侠客摇头道:“话虽如此,毕竟不太妥当。”

封无尘道:“一报还一报,天公地道!除此之外,我还真想不到别的好办法。”

李侠客不再多说,笑道:“喝酒,喝酒,今日的见十二哥,一醉方休!”

封无尘哈哈大笑,双目直视李侠客:“老幺,你惹下了这么大的麻烦,竟然还敢来京师招摇过市,你真不怕有人出手抓你么?”

李侠客笑道:“有十二哥在这里,谁敢为难我?”

封无尘摇头失笑:“你之前又不知我在京城,怎么会由此想法?”

他说到这里,面色变得严肃起来:“侠客,京师重地,藏龙卧虎,可不比普通的江湖门派。在这座城中,各方势力交错,无数高手在其中厮混,便是大宗师都不在少数。你招惹了道门分支,又与魔门高手为敌,甚至成了满天下高手围剿之人。在这个时候你来京师,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不待李侠客回答,继续道:“我已经为你安排好了,你现在须得好好隐藏一下身份,改变一下模样,明日随我进入府衙任职。我已经为你安排了一个银袍捕头的位置,对外就说是我安排在武林中的习作捕头,如今返回了京城任职,量他们也不敢说三道四!”

李侠客略有不悦,心道:“这老十二霸道的很呐,都不跟我商议一下,就擅自替我做主,果然像极了老大古拙龙!但他毕竟也是一片好心,为了自己的安危也算是煞费苦心,若是贸然拒绝的话,颇为不妥,有伤兄弟情义。既然如此,那就暂且入公门待上一段时间便是。嘿嘿,估计谁都想不到,我来到京城之后,竟然摇身一变,加入了官府之中!”

况且他、封无尘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为自己安排了一重身份,而且竟然还是银袍捕头,那是六扇门中极为尊贵的存在了,可这些事情封无尘一言可决,可见他在官府中的威风。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觉得京师重地危险重重,甚至连他都保护不了李侠客,可见这京师是多么的危险。

当下点头道:“全凭哥哥安排!”

封无尘大喜:“好!我还以为你会因为我擅自为你安排会不高兴,没想到侠客你脾气比三哥他们说的可要好多了啦!”

他虽然身在中京,其实一直没有断了与青城山的联系,其中李侠客在青城山上的表现,全都传到了他的耳朵里,因此对李侠客的脾气秉性知之甚详。本来他也不想私下替李侠客做主,但是事急从权,中京城内险恶重重,为了李侠客的安全着想,他只能提前做出安排。

至于李侠客自己的意见,他是完全顾不得了。况且兄弟之间,这点事情若是不能体谅的话,那也太过小看十二连城的兄弟情义了!

果然李侠客并没有令他失望,虽然对他的安排有点不乐意,却也并没有反对这个提议,这可比当初在青城山上置古拙龙难堪的时候要强多了。

这件事谈妥之后,封无尘终于放下了一桩心事,与李侠客推杯换盏,颇为高兴:“侠客,咱们兄弟当中,当初要说最能惹事的,便是四哥火烧天,他修炼的本来就是火系功法,性格暴躁到了极点,当初我们十二人中,因为他的缘故,与别人打过不少架。后来占据青城山时,打走了虞渊族人,二哥、五哥、六哥还有十哥,他们不幸战死,七哥也被人废了功力。从那之后,四哥变得沉默寡言起来,闭关修行,只求突破大宗师,否则绝不离开青城山。”

他说到这里,笑道:“但是即便四哥再怎么惹是生非,却还是比不上你!这才多长时间?你差点就把整个武林都得罪光了!就惹事的本领来讲,咱们四哥也得甘拜下风!”

李侠客一脸无辜:“十二哥,我只是依照本心行事,如何叫做惹事?凡事必有因果,我又岂是无理取闹之人?我杀人,只因此人该杀,我打人,只因此人该打!我这一生,就活四个字,那便是‘快意恩仇!’若是连这一点都做不到的话,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快意恩仇……”

封无尘沉默了片刻,轻声道:“快意还好说,恩仇就难讲了!”

李侠客道:“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又有什么难讲的?”

封无尘道:“说的也是!”

两人吃吃喝喝,几杯酒下肚,之前的淡淡的疏离感已经消失不见,到了这个时候,才算是有了几分兄弟情义生了出来。

到了次日,李侠客在封无尘的建议下,运功改变了相貌,向中京府衙走去,准备开始他身为捕快的第一天。

第五百八十七章 府衙之前

中京城内的府衙处于城北偏中,李侠客还未走到门前,便已经看到门口小广场上竖立的一杆大旗,大旗迎风招展,在大旗之下,站立了好大一群人,大家都在围观官府衙门在广场上行刑。

李侠客分开人群,向前望去,只见在广场的中央并排竖立着几根木架,架子倒吊着几名大汉,一名衙役正拿着沾了水的皮鞭,往这些人身上狠狠抽打。

倒吊之人衣衫几乎被扒了一个干净,露出光溜溜的上身与毛茸茸的大腿,皮鞭抽在他们身上,发出响亮之极的响声,一鞭下去,身上便是一道血痕,惨叫声不绝于耳。

那衙役每抽打一下,人群中便响起一阵叫好声。

李侠客看向身边的一名叫好的青年:“兄弟,这是怎么回事?”

青年男子看了李侠客一眼,道:“这位老兄,你一定是刚来京城,不知道这些罪犯的身份。”

他解释道:“这群人是最近闹腾的最厉害的一群盗匪,日走千家,夜盗百户,偷走了很多人的财物。这还不算,谁家闺女长得漂亮,他们也不会放过,生生糟蹋了不少好姑娘!朝廷抓了好几次,都没能抓到,最后还是叶云神捕亲自出手,才将这群人给抓了起来,现在正抽打示众呢!”

大周四大神捕,叶沈封杨。叶是叶云,沈是沈天长,封是封无疆,也就是青城山十二连城的老十二封无尘,而最后一个姓杨的则是杨铁城。

这四大神捕威名赫赫,一般人根本就不值得他们出手,一旦他们亲自出手抓人,那肯定是惊天的大案子,官府压都压不住,而本地捕头又无能无力之下,只能厚着脸皮上报朝廷,请求支援。

只有到了逼不得已的时候,才劳动四大神捕亲自出手,若是连他们都束手无策的时候,那就需要儒家弟子知会江湖各大宗门,对犯案之人进行围剿,一般到了这个地步,那些犯事之人要么隐姓埋名改头换面,要么就是被抓的命运。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打破虚空,照见真我,成为武道大宗师,到了那个时候,只要不是犯了滔天大罪,基本上就不会有人死缠着不放了。

一位武道大宗师,已经是仙佛一般的存在了,打伤容易,生擒活捉的可能性极为渺茫,除非四大宗门中元老亲自出手,否则根本就难以奈何的了他们。

当初三合镖局的孙全周,孙大当家的便是如此,他在中京城踢死太子,打死娘娘,夜闯皇宫,戳死了当朝最为有名的大太监安云镜,之后闯出中京城,扬长而去。

这件事比天都大,引的大周皇帝震怒,派遣了无数高手对他追杀,谁知道孙全周越战越猛,将大周朝的高手挨个击杀,后来儒门高手出面,还是不敌,最后引的大宗师亲自出手。

孙全周也就是在与大宗师交手之时突破了天人之限,成就了一名震动武林的大宗师,一成大宗师,几乎便是同境界无敌。恨天无把恨地无环,打败了追杀他的大宗师之后,一直杀到中京城外,耀武扬威了三天,方才离去。

只是像孙全周这种猛人万年难得一见,杀了皇帝的老婆和儿子,竟然还敢在跑到京城显露威风,估计也就他能做得出来,根本不具有代表性。

别的人就算是成就了大宗师,也不敢如此猖狂,但毕竟是身份不同了,之前所犯过的事情,朝廷也就睁一眼闭一眼,不再追究了。

但这毕竟只是少数,绝大多数犯事的高手,都是隐姓埋名,不再露头,剩下的则落得个被朝廷关进监牢,菜市口处决的下场。

李侠客面前的这几名罪犯被叶云神捕抓到之后,估计鞭子抽打完毕,剩下的就是游街示众,之后斩首处决了。

“奇怪,这几个家伙都是朝廷要犯,怎么只是给他们带了铁镣,并没有穿琵琶骨?万一他们震断了铁链,逃跑了怎么办?这中京衙门的人连这一点都想不到?”

面前广场上倒吊的这五六人,既然能劳动叶云神捕亲自出手抓捕,可见他们的修为不低,为人肯定呀奸诈非常,按理说,这种要犯被抓到之后,必须得铁链穿过琵琶骨,同时打碎丹田,金针封穴,这才能关进大牢等待判决。

可是面前的这六个倒吊男子只是用麻绳捆绑,虽然看着五花大绑,倒吊木架之上,身上也是鞭痕累累,可这点小伤对于真正的武道高手而言,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李侠客在发觉异常之后,略略感应了一下之后,心中更是惊讶:“这几人丹田只是被封住了,并没有打碎,气息看在衰弱,实则内蕴精气,这到底是谁的手笔?他想干什么?”

正沉吟间,广场上的衙役已经将这些人轮番抽打了一个遍,在抽打的同时,还有一名嗓音响亮的衙役,站在广场上向围观气众人宣布这些人所犯的罪行与这些人的名字。

待到持鞭衙役开始抽打第二遍的时候,几辆囚车赶了过来,随车的官兵将囚车打开,取出枷板,来到了广场一侧。

将这六名罪犯抽打完第二遍之后,持鞭衙役擦了擦汗,威风凛凛的喝道:“诸位兄弟,把他们放下来,装进囚车,游街示众!”

当下跑过来十来名官兵,七手八脚的将这六名囚犯放了下来,押着他们一瘸一拐的向边上的囚车走去。

也就在这六名囚犯刚刚接近囚车之时,围观民众中陡然响起一声暴喝:“动手!”

几名身穿青衣的男子猛然上跳,越过人群,落到了囚车旁边。

正在走向囚车的六名囚犯身子倏然顿住,为首的一名囚犯哈哈狂笑,身子陡然涨大了几分,双臂筋肉突突乱动,猛然一分,“喀嚓”一声,已然挣断了手上的镣铐,两脚分开,脚镣也被挣断。

随后身子一闪,便将刚才鞭打他们的衙役抓到了手中,破口大骂:“打老子打的很过瘾是吧?”

那持鞭衙役大惊失色:“你……”

还待挣扎时,被那大汉一拳下去,打塌了半边脑袋,红的白的全都迸溅出来。

与此同时,其余几名囚犯也是放声大叫,挣脱了锁链,发疯一般向附近的官兵杀去,手中铁链反倒成了他们的武器。

砰砰砰!

几名官兵躲闪不及,直接被铁链抽爆了脑袋。

从人群中越众而出的几名青衣中,一人喝道:“快走!不要惹事!”

六名囚犯新中国凛然,急忙停住身形,向外面杀去。

此时现场已经乱成一团,围观之人无论如何没有想到,在这京师重地府衙正前方,竟然发生了劫囚的事情,这一下变故陡生,俱都有点反应不及,待到反应过来时,纷纷惊叫奔走,如同没头的苍蝇一般。

几个囚犯冲过来时,这些人也不知道躲避,直接就被一名囚犯用铁链抽死了几个。

好巧不巧,在几个人冲来的方向正是李侠客所在的位置,在一群人嚎叫奔走的时候,只有他如河水中的中流砥柱,一动不动。

他这番异于常人的举动,被为首的青衣人看在了眼里,登时生出不好的念头。

十多人眼看就要冲到李侠客身边时,一名囚犯手中铁链展开,犹如一条黑色灵蛇一般,向李侠客脖颈绕去:“滚!”

为首青衣人喝道:“不要招惹他!”

但是已经晚了!

第五百八十八章 出手

铁链幻影一般来到了李侠客面前,向着他的脖颈缠来。

李侠客站在原地并不曾动弹,只是张开嘴巴,吐出了一口淡淡的白气。

这一口气吐出之后,如同利箭般射向飞来的铁链。

砰!

飞来的铁链从头部开始寸寸断裂,如同一串被点燃的鞭炮,飞速向后面蔓延,瞬间便蔓延到出手囚犯的掌心,随后这名囚犯的手掌陡然炸开,白骨露出,一股劲气从掌心到手腕,使得他整条胳膊也一路炸开,鲜血爆散成一团团的血雾。

旁边的一名青衣人一脸骇然,手中长刀忽然下斩,将这名囚犯的臂膀整个儿斩下,一刀下去之后,手中单刀猛然一震,急忙撒手仍掉。

嗡!

单刀凌空之时,忽然弯曲变形,发出巨大的颤鸣声,刀把与刀身分离,落地之后,已然不成样子。

与此同时,被一刀斩断的臂膀已经完全爆散开来,在空中便化为一团齑粉。

这等诡异变故,只发生在眨眼之间,待到出手囚犯的臂膀被斩下来之后,现场的囚犯与劫囚之人方才反应反过来,看到这等情形时,俱都惊得呆了。

在他们呆滞之时,李侠客缓缓迈步,一步踏出,已经到了向自己出手的囚犯面前,淡淡问道:“你为什么要对我出手?”

他脸上露出疑惑之色:“你要逃走,直接绕过我便是,为何非要出手杀我?”

对面的囚犯瞳孔微缩,惊骇欲绝,他从还从未见过像李侠客这般恐怖的高手,即便是抓他们的叶云捕头,在与他们交手的时候,也没有展露过如此暴烈如此惊人的手段。

刚才他的同伴若是不出刀砍断他的臂膀,恐怕他整个人都被炸成一团血雾。

“……前辈,我只是顺手而为……”

这名囚犯在面对李侠客时,不敢直视李侠客,被齐肩斩断的臂膀鲜血直喷,但人却不敢有丝毫异动。

“原来只是顺手而为啊!”

李侠客点了点头,手掌伸出,轻轻印在了此人的胸口:“果然死不足惜!”

对面的囚犯被他一掌拍的离地而起,向着最近的一名同伴撞去。

这时候,一群人都已经反应过来,同时飞速前窜,当见识到李侠客出手的威力之后,所有人都知道了李侠客的手段,不敢再做逗留,分散开来,向四周跑去。

“想跑?”

李侠客站在原地,扫视急速逃窜的一群人,面无表情的举起手掌,单手掐诀,低声喝道:“定!”

正在快速逃亡的十来个人,身子同时一震,陡然停了下来,眼中浮现出巨大的恐惧之色,身子止不住的颤栗,身子却是再也难以活动。

这一招正是李侠客平天九式中的地狱行。

自从他在小世界获得了呼罗跋雪山精神秘策之后,本人在精神修行上已经有了巨大突破,如今这一招纯精神力量的地狱行施展出来之后,顿时就引发了这些囚犯内心深处无尽的恐惧,使得他们精神内敛,沉浸入突然出现的幻境之中,对体外的一切再也感应不到。

砰!

被李侠客打飞的囚犯落在了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身子陡然四分五裂,死状惨不忍睹。

当这名囚犯落地之后,为首的青衣人忽然清醒过来,眼神清明之后,瞬间明白了自己的处境,脸上露出惊惧之情,额头瞬间出汗。

他猛然抬头,发出一声长啸,声震长街:“快醒来!”

此人修为高深,早就达到了武道宗师的境界,生平绝少遇到强敌,目无余子,一向猖狂惯了的。不然也不会敢来中京城劫法场。

按照他的想法,只要将这些弟兄从这里救出来之后,分散跑出城外,只要小心一点,定然能逃出生天。

至于官府中人,他们没少打交道,基本上都是酒囊饭袋,很少有敢于拼命之辈,逃出去之后,众人找个地方隐居一段时间,再过几年出山,就又是一条好汉。

但是他无论如何没有想到,这次刚刚将这些兄弟救出来,便遇到了李侠客这般惊人高手,人家只是一声低喝,便将他们所有人都定在了当场,连他这名武道宗师都未能幸免。

这一惊非同小可,脑子里霎时间浮现出一句话来:“京师重地,高手无数!”

他们行动是如此突然,基本上是毫无预兆,可这还能遇到这等可怕的高手,由此可见中京城中果然是高手遍地,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此人这一声长啸之中,已经施展了独门心法,混合了精神力量在其中,顿时将这些被李侠客定住的同伴唤醒。

他长啸不绝,身子倏然后转,向身后的李侠客扑去:“前辈,晚辈只是想把自己的兄弟救出,对前辈并无恶意!还请前辈放晚辈兄弟们一条生路!”

他口中虽然是这么说,但是手中长剑却化为匹练般的一道白光,将李侠客全身笼罩,叫道:“还请前辈慈悲,放我们一马!”

李侠客叹了口气,食中二指并起,轻轻前点。

一道剑气从他指尖发出,正是常舒远当初传给他的三阳剑气,相比他当初刚刚能运用之时,这道剑气可是要凝练多了,宛若实质,从侧面就能得到。

本来剑气无形物质,现在竟然凝实到了这个地步,若是被常舒远看到这一幕,恐怕也会吃惊不小。

砰!

剑气撞向剑尖,青衣头领的长剑被激的向外荡开,本来笼罩李侠客全身的剑光豁然消失。

青衣人手中长剑差点拿捏不住,只觉得一股大力从长剑上传来,震的他半边身子酸麻,真气乱成了一团。

“三阳剑气!”

这青衣男子惊叫出声:“你是十二连城的常七爷?你的修为恢复了?”

李侠客默然不语,食中二指再次向前点出,对准了青衣人的眉心。

青衣人大惊失色,身子飞速后退,在后退之时,手中长剑横档在前,将李侠客发出的剑气挡在了外面。同时身子向后飘飞,人在空中,鼻孔中便已经喷出血来。

李侠客这剑气中蕴含的力道实在是太过惊人,他只是挡住了李侠客两剑,便已经经受不住。

“这般雄浑的内力,莫非他是一名大宗师不成?”

这青衣人头领人在空中,心中生出绝望之情:“只是劫法场而已,怎么就这么倒霉,一惹就惹出了一名大宗师!”

第五百八十九章 大捕头

在青衣头领喷血倒飞之时,刚才被李侠客定住的几名匪徒已经被青衣头领的啸声惊醒,心胆俱裂之下,快速向四周跑去。

李侠客再次右手掐诀,低声轻喝:“咄!”

这一声低喝之后,正在奔跑的十来名匪徒再次被他定住了身子,难以行动。

只有人在空中的青衣头领有了防备,虽然口中喷血,受伤极重,但却布下了层层精神网,挡住了李侠客这攻心一喝。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脑中一阵迷糊,落地之时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李侠客一指点出,剑气飞射,正中此人丹田要穴。

青衣头领一声大叫,翻身栽倒,身子不住抽搐,浑身息关大开,白气从他的汗毛孔中络绎不绝的散发出来,将他整个身子笼罩,如同刚刚出锅的人形馒头一般。

李侠客这一道剑气发出,已然打碎了他的丹田气海,化去了他多年功力,将他打成了普通人,终生不能运气。

从这些囚犯暴起伤人,到李侠客与他们交手,再到李侠客将这青衣人首领废去功力,这期间也就几个呼吸的时间,可就在这短短的时间之内,这些囚犯已经打死了十多名普通民众,同时也有一名囚犯被李侠客杀掉。

短短时间内,便死了这么多人,事情发生的快,结束的也快,快到令人喘不过气来。

刚才的衙役与押车的官兵直到此时方才缓过劲来,惊惶之情稍减,迟疑了半天,方才向李侠客走来,看向李侠客的目光中充满了惊疑不定与深深恭谨之情。

到了这个时候,对面府衙里也走出了十几名衙役来,为首之人腰挎长刀,面如生铁铸就,下颚微须,身材修长挺拔,约莫有四十来岁年龄,领着一群人从府衙走出,刚刚跨出大门,便即大声喝道:“怎么回事?怎么这般乱糟糟的……”

他话音未落,便已经看到了广场上的情形,脸上登时变色:“这……怎么死了这么多人?”

他一抬头看到站在场中的李侠客,“刷”的一下,将腰间长刀拔出,喝道:“好大的胆子,这些人是你杀的?”

李侠客迈步前行,一步步的从他身边走过,向府衙内走去,对此人视若无睹,似乎把他当成了空气一般,便是对他的问话也好似没有听到。

这为首的衙役脸色涨的通红,眼看着李侠客从自己身边擦过,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手中长刀陡然化为一道寒光,斜肩带背,向李侠客砍去。

能在中京城做到衙役首领的位置上,这名衙役手上功夫自然不低,但他这不低要看跟什么人比,可能与一般江湖认识或者官府中人,他的修为已经算是不错了,可是在李侠客面前,他跟一坨屎也没有什么区别。

就在刀光即将斩中李侠客的肩膀之时,一道洪亮之极的声音从府衙内部传了出来:“住手!还嫌不透丢人么?”

这名衙役吃了一惊,刀光立即顿住,随后收刀回鞘,脸上露出惊惶之意,看向府衙大门处,垂手而立,低头道:“大人卑职我……”

李侠客止住步伐,看向府衙大门,想了想,再次迈步前行。

此时府衙门口出现了一名白衣男子,此人矮矮胖胖,挺着大肚子,如同一个大皮球一般从府衙内慢慢“滚”了出来。

他的脖子是决计没有的,脑袋好像在出生之时遭受过重重一击,顶门整个都凹陷了下去,拉扯的面部变形,五官都挤在了一起,就如同包子褶一般,拧巴在了一起,两只绿豆小眼睛,成了两条细缝,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到他眼皮下面的眼眸,狮子鼻,大嘴巴横向后扯,差点都到耳朵根上了,大腹便便,小短腿倒腾的倒是不满,几步便走出了大门,来到了石阶之上。

李侠客生平也见过不少奇形怪状的人,自认为见多识广,此时见到这位的尊荣,竟然也生出了诧异之情:“我也算是见过不少难看的家伙了,现在看来,尤以此人为甚!只是不知他到底是那位大高手?”

出来这人虽然模样古怪可笑,可是气凝如山,渊渟岳峙,走到台阶上只是那么一站,威严自生,令人瞬间便忘掉他可笑的模样,心中自然而然的生出肃穆之情,不敢生出小觑之心。

这名胖矮男子看了李侠客一眼,笑道:“无疆昨日还对我说,他手下一名暗捕要京城当差,我当时对他言道‘京城居,大不易,若是没有点真才实学,即便是来京任职,恐怕也难免受夹板气,不如不来。’无疆对我说‘叶兄,这位捕头可是非同小可,绝非一般人能比,无论修为手段,还是心智计谋,都不比我们差。’”

他看着李侠客,呵呵笑道:“当时我还不信,天下若是有如此人物,岂能委身做暗捕?没想到今日一见,李兄,你却是比无疆说的还要了不起啊!”

李侠客拱手道:“不敢!”

他看了这名肥胖男子一眼,问道:“可是叶兄?”

矮胖男子哈哈笑道:“不错,我是叶云!李兄弟,快请进去!封兄弟等你多时了!”

中京城内,四大神捕,叶沈封杨,这“叶”指的便是叶云,四大神捕之中,他排名第一,从来没有争议,由此可见他的手段。

可是令李侠客没有想到的是,这名满天下的四大神捕中的老大叶云,竟然是这么一副尊荣,着实令他吃惊不小,心道:“人有古怪貌,必有古怪才,这叶云正应了这句话!也不知他长成这样,是如何进入官府的?”

朝廷官员也是讲究出身外表的,若是气宇轩昂大丈夫,唇红齿白少年郎,到哪里都会格外受用,反观相貌不端之人,想要更进一步,难如登天。

这叶云以此等容貌而位列大周捕头之首,可见此人武功手段,俱都是上上之选,否则根本就做不稳如今这个位置。

李侠客向府衙大门迈步之时,便见叶云看向刚才向自己出刀的衙役首领,冷声喝道:“贾老六,你做的好事!今天这伙囚犯,若不是你在里面动了手脚,如何能惹出这么大的乱子?这般重犯,连琵琶骨都不穿,只用麻绳捆绑,你想干什么?这些囚犯给了你多少好处?”

贾老六脸上变色,噗通跪倒在地:“叶大人,冤枉啊!小人可是什么都没做啊!我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叶云嘿嘿冷笑,粗粗短短的手臂猛然一挥:“来人,把他给我绑了!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在背后搞事情,连我抓的罪犯都敢动手脚!真的就不怕王法了吗?”



第八百九十章 任务

今天这起突发事故,在李侠客看来,其中定然有诸多猫腻。

若是官府重视这几个罪犯的话,按照正常程序将这些罪犯穿琵琶骨,打碎丹田气海,相信即便是有人劫法场,也不至于闹到现在这个地步。

穿了琵琶骨,打碎丹田气海,这几个罪犯虽然一时不会死去,却终生不可习武,这在武林同道眼里,已经与废物无异。

没有几个人会为了几个废物特意劫囚,大闹府衙。

更何况这还是在中京城,天子脚下,高手如云,一着不慎就是灭门的下场,在这里劫囚,当真是要豁出去身家性命以及灭九族的勇气,才敢有冲击官府的动作。

而现在这几个青衣人胆敢如此行事,自然是这几个罪犯有极大的营救价值,而官府在一些事情上没有做到位也为他们提供了这种便利。

其实这件事发生之后,李侠客便已经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推敲了一遍,大致知道了是怎么一回事:

定然是这伙悍匪暗中勾结官府中人,让这些官差暗中放水,并没有对这些罪犯施以重手,依旧保持着极强的战力,一切安排妥当之后,便借着囚车解押的当口,劫囚之人与被押解的囚犯同时发力,事发突然之下,只要他们跑的快,就能快速改装,冲出中京城。

而等到出城之后,投奔到哪一个大势力,或者改头换面隐匿不出,说不定就能逃脱追杀,得享余生。

中京城内,很少发生过这种事情,准备不足之下,还真有很大的可能成功。

只不过这件事最重要的一环,就是官府中人的配合,否则将会难以施展,营救几个废人逃出中京城,对于这些劫囚的人来说,根本就没有这个能力。只有这些囚犯本身好好的,才能一起逃命。

李侠客能想到这一点,作为天下第一捕头的叶云自然也能想到这一点,因此第一时间就将目光锁定到三班衙役的头领贾老六身上,在这中京府衙,有能力又方便做手脚的人,第一个怀疑对象就是这个贾老六。

随着叶云一声暴喝,十几名官兵从附近走了过来,将贾老六团团围住,长枪长矛对准了贾老六的前后左右。

贾老六一声叹息,将手中长刀扔掉,眼睛闭起,向叶云弯腰行礼,道:“大人,这帮匪徒暗中绑架了卑职的妻儿老小一家人,要我为他们做事,卑职无奈,不得已才做出这种事情来!”

叶云点了点头:“好,这件事我已知晓,你的妻儿只要现在不死,我便将他们救出来!”

贾老六翻身跪倒,对着叶云磕了几个头后,不再多言,被几名官兵押解进监牢之内,等待知府大人判决。

叶云看着被押走的贾老六,微微皱了皱眉头,招手喊来一名干瘦的老人:“金昌,你去仔细问一下贾老六,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问清楚之后,赶紧动身,把他的家人解救出来!”

金昌躬身道:“是!属下这便去!”

直到金昌走后,叶云方才对李侠客笑道:“李兄,快请进!快请进!”

李侠客笑道:“叶兄,这中京城的官府衙门,兄弟还是第一次来,不知礼仪,还请见谅!”

叶云笑道:“江湖中人,哪来这么多繁文缛节?不妨事的,老封估计在里面都等不及了,走走走,咱们一起进去!”

他拉着李侠客的手,好生亲热:“无疆这家伙轻易不举荐人,这次举荐你来中京当值,应该是担心最近的几场盛会上会出事情。如今哟了你这位生力军,我们也能轻松一点。”

李侠客笑道:“叶兄太看得起我了!李某何德何能,能受叶兄如此谬赞?”

他跟随叶云一路前行,穿过大门,进入一个院落,只见封无尘早已经站在一所大堂前等候,见李侠客前来,招手道:“行道,你来!”

此时的李侠客早已经改换了面目,名字也由李侠客改成了李行道,取替天行道的意思在其中,提前与封无尘商议好了,便以这个名字示人。

封无尘将李侠客领到大堂之内,便见大堂内横放着一张条案,条案之后端坐一人,见到封无尘领着李侠客进来,此人抬起眼皮看了李侠客一眼,慢条斯理的问道:“无疆,这便是你举荐的李行道?行不行啊他?”

封无尘笑道:“韩大人请放心,李兄弟武功高强,为人胆大心细,做事情勇往直前,从不知畏惧为何物,正是我们刑部捉拿匪徒的最佳人选!”

他向李侠客介绍道:“行道,这是刑部天官韩天寿韩大人。”

李侠客拱手见礼:“韩大人好,行道这厢有礼了!”

他这是第一次向一名官员见礼,感到极为别扭。

这么多年以来,都是官员向他见礼,这次让他向别人行礼,当真是说不出来的不舒服。

不过他如今的身份只是一名暗捕而已,见到刑部天官,行礼是理所当然的一件事,这是最基本的官场规矩,由不得他。

但他是什么人?虽然改换了相貌,但是做皇帝多年以来养成的尊贵气势却是难以掩饰,走路龙行虎步,行走之间气势逼人,往大厅里一站,自然而然的便会成为整个大厅的焦点,存在感远远高于别人。

韩天寿见他对自己行礼,只觉得一阵心惊肉跳,比李侠客还要别扭,急忙起身道:“好了,好了,免礼免礼,都是自家人,没这么多规矩!”

他书写了一份文书,加盖了自己的印章,递给李侠客:“拿着这道公文,去刑部走一趟去吧。”

李侠客接过公文,看了看,笑道:“如今我也是银袍捕快了!”

韩天寿缓缓点头:“行道,你这职位关系重大,乃是正四品的官员,非同小可,还望你多做善事,忠心为国,以报天家!”

李侠客道:“为民办事,自然尽力!”

他在这里只说是为民做事,绝口不提大周朝的皇帝。

韩天寿不觉有异,点头道:“希望你说到做到,不要辜负了浩荡天恩!”

他对李侠客勉励几句之后,方才挥手道:“你去罢!让无疆带着你熟悉一下京城,省的闹出笑话。”

封无尘与李侠客走出大堂之后,一直出了院门,封无尘方才解释道:“韩大人之前是中京府衙的知府,后来屡立功勋,升为了刑部天官,执掌天下刑部。这座院子乃是他当初所居之地,大人念旧,经常来此小住,有时候处理政务也在这里处理。”

李侠客道:“然则置如今中京府尹于何地?他一个刑部天官,却在府衙内院另辟居所,这中京知府难道就没有半点不悦之情?”

封无尘道:“便是恼怒又能如何?”

李侠客道:“说的也是!官大一级压死人,若是后台不硬,确实是无计可施!”

两人走出府衙之后,由封无尘带着李侠客在刑部熟悉了大小官员,领取了官服兵器,便将李侠客领到他麾下听命。

因为李侠客初来乍到,短时间内并无事情可做,只是翻阅大周朝历来的卷宗,有时也跟随封无尘一同较量武功。

封无尘对李侠客的修为大为赞叹:“侠客,怪不得三哥他们说你天资之高,古来少有,却原来是真的!这才多长时间,你就有了这等修为!现在连我都不是你的对手了!”

李侠客心道:“我在其它小世界待了那么多年,方才有如今这番修为,有什么脸面自认天资高明?”

但是这种事情根本无从解释,当下只是笑道:“我有这般修为,只是侥幸而已!”

如此忽忽过来几日,中京城内人越来越多,突发事故也突然增多,李侠客终于也开始插手其中,解决城中闹事之人。

这一日,叶云来访,将李侠客与封无尘叫到身边,低声道:“三日后,皇上要到鱼蓝仙姑庙内上香,你们两位随我一起护驾,务必万无一失!”

封无尘一愣:“皇上怎么忽然想要去庙内上香?鱼蓝仙姑也就只是一名大宗师而已,有什么资格受人王跪拜?”



第五百九十一章 鱼蓝仙姑

主世界与其它小世界不同,在李侠客经历过的其它小世界里,若是真的有参悟天道破碎虚空的事件发生,那么破碎虚空的的高手肯定会被尊为生生仙佛一流,从而进行祭拜,香火不是一般旺盛。

但是在主世界不同,小世界里天道不彰,成就有限,导致几千年都为未必出现一名参悟天道的高手,即便是修为强横,但也有其极限。

就好比大帅龙淳所在世界,武道修为最为高深的连云虚,在破碎虚空的时候还状况百出,竟然被卡在了两界之间,进退难为,要不是李侠客出手相助,估计他再过几千年也未必能逃出生天。

可即便如此,连云虚也已经成了那个世界陆地神仙一般的人物,纵横天下,无有抗手,要不是李侠客横空出世,他这天下第一高手称号名副其实,无人可以撼动。

连云虚的实力在小世界堪称绝顶,但是放到李侠客所在的主世界中,却是不怎么够看了。

他在主世界中,充其量也就是一名稍微高明点的武道宗师而已,比前段时间李侠客打废掉的云水宫前宫主高明不到哪里去,虽然也算得上是一个人物,却肯定达不到他在小世界的高度。

就像李侠客,在小世界中称王称霸,等到了主世界后,却也束手束脚,难以施展手脚,毕竟这个世界的武力值实在太高,连李侠客都有点不够瞧。

九宗十三派八十一门,几乎每一个大宗门都有大宗师坐镇,其余的武道小宗师更是不知隐藏了多少,有的宗门与世家传承十几万年不倒,底蕴深不可测,谁也不知道他们背后还有多少老怪物。

在这个世界,破碎虚空的大宗师并不少见,儒道佛魔四大宗门中高手无穷,大宗师也屡见不鲜,便是朝廷中不少担任要职的儒门弟子也都是武道高手,太师任道远更是一名大宗师,掌握阴阳,坐镇乾坤。

所以大宗师虽然厉害,但在主世界来说,却也并不是没有,地位虽然高,却还不够资格让当世人王祭拜。

因此当封无尘听叶云说皇上三日后要去鱼蓝仙姑庙进行祭拜时,实在难以掩饰惊讶之色:“鱼蓝仙姑何德何能,敢劳驾当世人王参拜?她算是个什么东西?破碎虚空的一名大宗师而已,九宗十三派,哪一门没有大宗师坐镇?皇上用得着祭拜她么?她也配人王祭拜?”

叶云叹道:“这件事我也想不明白。鱼蓝仙姑庙由来已久,几千年前便已经在城中建成,日后香火鼎盛,成了很多百姓参拜之地。后来太祖敕封鱼蓝仙姑为慈悲仙姑,她这庙宇的香火才真正的旺盛起来。”

封无尘道:“是啊,这鱼蓝仙姑庙还是大周太祖敕封过的庙宇,要拜也得鱼蓝拜人皇才对,怎么成了人皇拜鱼蓝?当初始皇帝战天斗地,自命人王,是何等的英风锐气?现在倒好,人王被削去王号,改为天子,成了天的儿子,这已经是我人族万世之耻,怎么到了当今圣上这里,他竟然还要亲自祭拜鱼蓝仙姑?他疯了不成?”

他说到这里,心中一动:“叶兄,老太师难道没有出面阻止么?若论天下大宗师,这鱼蓝仙姑给太师提鞋都不配!皇上真要是想要参拜圣贤,第一个参拜的应该是任老太师才对,怎么会拜这等淫祠?”

叶云道:“老太师自从前几天十二金人异动之后,便闭关不出,说是要推溯大周国运,至今都不曾现身。”

封无尘点了点头:“若是太师在的话,陛下也不敢这么做!到底是谁鼓动陛下去鱼蓝庙祭拜的?梦常在还是安飞天?”

他毕竟身在公门,虽然极少上朝参拜国君,但对于朝廷形势却是洞若观火,看的十分清楚,如今大周朝朝廷混乱,贪官横行,要不是老太师任道远坐镇京都,这天下恐怕早就乱成了一锅粥。

当今皇帝宠信贵妃顾嫦妲,荒淫无度,不理朝政,更有宦官梦常在与奸相安飞天狼狈为奸,蛊惑当今陛下周安平,使得周安平不知民间疾苦,不懂真假丑恶。

太师任道远几次想杀这两人,都被周安平保了下来,后来为了不至于君臣失和,任道远只能让这两人位列朝纲,每日上朝参拜,却不让他们有奏本的机会,如此一来,憋的两人无计可施,只能交好宫内,与贵妃顾嫦妲沆瀣一气,祸乱朝纲。

现在周安平竟然要去祭拜鱼蓝仙姑,这里面肯定与安飞天、梦常在有关,甚至顾嫦妲也脱不了干系。

“据说是顾贵妃的意思。”

听到封无尘询问,叶云道:“顾贵妃自幼笃信鱼蓝仙姑,平日里每隔一个月,便去鱼蓝庙内进香,是鱼蓝仙姑信徒中的大师姐,这次陛下祭拜鱼蓝仙姑,十有八九便是她的主意!”

李侠客觉得很有意思,笑道:“这鱼蓝仙姑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在这中京城内为她修建庙宇?她何以有如此大的名声?”

叶云道:“据说这鱼蓝仙姑是一名散修,在几千年前的时候,中州大乱,血魔族人裂地而出,冥河血水漫灌,水淹中京。当时空有十二金人,却无人懂得操控之法,无法退掉这些冥河血水,死伤了无数百姓。到最后还是鱼蓝仙姑出面,以水晶瓶收了万里血水,红绣球震飞血魔族人,随后封掉了地底裂缝,将血魔一族赶回了幽冥血河。后人感念她的恩德,这才为她修建庙宇,焚香膜拜。”

“原来如此!”

李侠客想了想,问道:“若是此事为真,难道当时水淹中京的时候,整个中京城只有鱼蓝仙姑一名大宗师?就没有第二名高手守城?”

叶云道:“或许有吧,此事太过久远,已然不可考证!”

李侠客笑道:“这就有意思了!偌大的中京城,不可能只有一名大宗师镇守,莫说是幽冥血魔,就算是各大世家宗门,想要攻陷中京,恐怕也得付出极高的代价才行。血魔族人去什么的地方捣乱不好,为何偏偏就要啃中京城这块硬骨头?”

他饶有兴致道:“尤其是中京城与血魔族的这一战,别的高手都没有留下名姓,只留下鱼蓝一人得配祭祀,号称仙姑。难道当时与她并肩作战的一些高手都突然消失了不成?不然为何就只流传她一人的事迹?”

叶云与封无尘两人对视一眼,这才觉察出对劲来:“是啊,若是血魔围攻中京城之事为真,为何只有鱼蓝仙姑一人的事迹流传?别的高手呢?为什么没有他们的消息?中京城在什么时候都不会只有一名大宗师的!”



第五百九十二章 闯府

这鱼蓝仙姑庙得享千年香火,中京城中,很多人都习惯了这座庙宇的存在,尤其是鱼蓝庙会这种祭拜活动,传承了千年,大家都已经将祭拜鱼蓝仙姑当成了一年中难得的一次盛会,至于一些有关鱼蓝仙姑的传说,也少有人真的会追究此事的真假,毕竟这已经是千年之前的传说了,没有谁会对传说较真。。

即便是当朝太祖敕封鱼蓝仙姑时,也都是按照传说中的事迹进行褒扬,至于到底有没有这么一回事,皇帝都不在意,其余的官员与普通百姓那就更不不在意了。

这其实已经成了很多人的思维盲区,大家都知道鱼蓝仙姑的传说肯定有夸大之处,用不着太过较真,况且千年之前的事情,又没有史书做记,文献不存,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已经没有人能说得清楚了。

反正这也只是一座庙而已,每年的庙会还成了中京城一景,朝廷也乐的有这么一个节日,让附近百姓一起乐呵乐呵。

叶云与封无尘这两个捕头平日里常驻中京城,对于鱼蓝庙会也都是熟悉的很,每当庙会开始的时候,就是他们最为忙碌的时候,就像现在,随着京师人流量的急速增大,中京衙门以及御林军还有京城护卫军都被调遣到了城中维持秩序,生恐出现什么大问题。

以前在怎么忙碌,叶云与封无尘都没觉得压力有多大,可是现在,大周皇帝周安平竟然要亲自去鱼蓝仙姑庙进香,这实在出乎他们的预料。

若是儒道佛三教之主,皇帝进行祭拜的话,那也是应有之义,特别是儒门老夫子,无论那一朝皇帝登基,都少不了祭拜,不然光是儒门这一块就过不去,其余的道门老祖,百家诸子,若是有必要的话,皇帝也可以进行参拜。

在这些人都是古来圣贤,有传道受业之功,有开启民智之举,大多数都已经飞升天外,成就神圣。

这些圣贤们,历代帝王进行参拜的话,他们尽皆受的起,无论是从哪一方面来说,都算不得突兀,也是应有之义。

可是像鱼蓝仙姑这等人物,正史不载,无功德与万世,最多也就是留下了一段真假难辨的传说故事,这等人的庙宇,只能算得上是淫祠邪庙,落入旁门左道之中,算不得正统!

就算是大周太祖亲自敕封,将其列入正统官庙之中,但鱼蓝仙姑毕竟不曾立功立德立言,无论如何算不上正统。

而天下之间,最为正统的便是人王,因此正统大位的人王绝不会去祭拜像鱼蓝仙姑这等旁门左道,最多也就是追敕一下名号而已,祭拜那是万万不可的。

而今周安平却突发奇想要去鱼蓝仙姑庙,足以震惊大周无数人。

“陛下,万万不可!”

得知周安平要去祭拜鱼蓝仙姑的消息后,吏部天官水云浦大惊失色,闯入皇宫,面见周安平,极力反对此事:“陛下,您乃一国之主,天之骄子,古称人王,一举一动影响深远。这鱼蓝仙姑何德何能,能受得起人王大礼?”

周安平笑道:“爱卿息怒,这鱼蓝仙姑有功于社稷,当年救助过中京城内无数百姓,收取冥河血水,封印地底血魔族人,功劳极大!所以太祖圣皇帝这才敕封她为官庙正统,以成正神。”

他问道:“我去祭拜一位正神又有什么不对的?”

水云浦道:“陛下,我人族皇帝只拜圣贤,不跪神魔!无论正神还是邪神,都非是帝王之尊可以参拜的,只有立功立德之辈方才有资格受帝王供奉,这鱼蓝仙姑正史不载,言语不详,只有荒诞不经之传闻,何以成为仙姑?又何以受陛下祭拜?”

周安平面色不愉:“水爱卿,我大周先祖敕封仙姑之时,并无一人阻拦,怎么到了现在,你反倒阻拦起朕来了?”

水云浦道:“这岂能同日而语?太祖那是敕封鱼蓝,您却是祭拜鱼蓝,这岂能混为一谈?陛下,您怎么敕封鱼蓝都可以,但是想要祭拜,却万万不可!”

但是无论他如何劝阻,周安平只是不听,君臣二人不欢而散。

水云浦出宫之后,面色沉郁,心道:“此事非同小可,定然是嫦妲贱人蛊惑君心,又有梦常在与安飞天从中附和,方才有今日局面。陛下是铁了心要祭拜鱼蓝,我是劝阻不了了,只能去请老太师出马了!”

当下吩咐车驾,直奔太师府。

等到了太师府前时,下车询问了一下,管家任行道:“水大人,老太师正在密室闭关,说是要推溯我大周气运,吩咐小的,便是有天大的事情也不要惊动他老人家!水大人,您要是有什么事情,暂且告诉小人,待到太师出关,我便立即报与他得知!”

水云浦问道:“太师可说他什么时候出关?”

任行答道:“老太师说了,短则三五日,多则一两月,朝中诸事就要劳烦诸公了!”

水云浦跺脚道:“这都火烧眉毛了,怎么能等?你让开,我去太师的密室隔门给他说一声便是,说完我就走!”

任行急忙道:“大人,万万不可!老太师说了,他这次耗费十年寿元,问天打卦,推溯大周前程,任何人都不得打搅!否则功亏一篑,谁也担待不起!”

水云浦伸手将任行推开:“你让开!”

将任行推到一边,大步向太师府内后花园走去。

他与太师任道远同朝为官,彼此亲近,知道任道远闭关清修之地便在后花园的竹林小屋之内,当下迈开大步,走进后花园。

进入后院之后,便将修竹成林,只有一条歪歪斜斜的石子路铺就的小路向里面蜿蜒深入。

他正想迈步前行,任行已然从后面追了过来,拉住他的衣袖,睁着眼,喘着气,厉声叫道:“水大人!你可千万不要鲁莽!若是误了太师的大事,你可吃罪不起!”

水云浦手指轻弹,将任行整个人弹飞:“若是耽误了朝廷大事,你更吃罪不起!”

他站在后花园的门口,运足了功力,大声叫道:“老太师,不好啦!出大事啦!”

第五百九十三章 神通不敌天数

水云浦身为当朝二品,又精修儒门练气之术,修为极为高深,此时他身在太师府的后花园内,放声大喝,功力运转之下,震的院中竹林如被狂风催动,枝叶乱摇,竹叶簌簌飘落,如同下了一场急雨。

而在后院的密室之中,太师任道远正在室内缓缓踱步,自身成阴阳,双脚走八卦,精神参五行,虽然身子不断踱步前行,精神却已经进入了一种冥冥之中的命运长河之中,精神不断向前迈进,捕捉命运长河中的一幕幕画面。

他本人已然是少有的儒门大宗师,少有奇遇,神通无敌,坐镇大周天下三百多年,历经三代帝王,被称为大周的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当朝一品,三朝老臣!

在神机门搞出的天地人三榜中,任道远在天榜之中,即便是与历代大宗师相比,他还能位列前百名,仅次于三合镖局的孙全周,与如今的天河剑派苏天河不分高下。

他有如此修为,又精通占卜之术,天下诸多卦辞大都出自他手,若论占卜问卦,当今天下,无人可及。

只是儒门弟子,讲究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敬鬼神而远之!

因此虽然修习易经,极擅阴阳,任道远却是很少为人卜算过前程,更没有为一国气运做过占卜,他会这个,但却不怎么相信这个。

他真正相信的,却是事在人为,虚假的占卜只是占卜,真正起作用的还是自己本身才是,自强不息,方为君子之道。

只是在短短一年时间,中京城外十二金人接连暴动,始皇帝的神器屡屡现身世间,中京城外的大周山竟然被十二金人打破了一个缺口,成了不周山,天下动荡不安,天灾连年不断,邪魔妖道不断涌出,种种迹象表明,这已经是大乱的先兆,大周朝看似平静的表面,暗中激流汹涌,随时都要爆发出难以收拾的大事情。

特别是十二金人的第二次异动,使得任道远心血来潮,坐卧不安,总觉得大周朝最大的敌人已经出现了,看恐怕国祚不长,灭亡只在旦夕,可是到底会怎样,却是前路茫茫,不可辨识。

因此在这种情况之下,任道远心忧国事,这才宁愿耗费十年寿元,自身精神进入命运长河之内,看看未来到底有什么。

随着他在室内的不断行走,他整个人的身子都变得虚幻起来,身与道合,万物与我归一,天地与我共生!

以自心体悟天心,精神不断凝聚,一颗心活泼泼的,体悟天心流转,烙印一线天机。

轰!

随着他身体全部虚化之后,整个大周朝境内陡生狂风,巨大的雷电长蛇从九天之上蜿蜒而出,向着中京城猛然撞来。

任道远眼中出现了一幅幅光怪陆离的景象,难以辨识,难以理解,难以琢磨。

在他的思维感觉中,也不知多了多久,眼前忽然出现了一副可以理解的画面:

一名三眼神人忽然出现在天地之间,驾血河战车,抖铁血大旗,战天斗地,拿日追月,手中长枪刺破高天,刺入大地,万里山河一片血红。

最后太阳被打爆,月亮被打残,那三眼神人跳入虞渊,摸出一轮太阳,重新挂在高天,而在其战斗之时,身后便有十二金人紧紧相随,为他开山分海,扫除一切敌。

在这三眼神人脚下,便是破裂的大地,焦土万里,天地间裂痕无数,血与火的气息笼罩了正片大地。

“咦?”

那正在与大敌征战的三眼神人忽生感应,三眼神光冒出,看向了无尽虚空之处,看向了身融天地的任道远。

“儒家高手的韵味?哦,原来是任老太师!”

这顶天立地的三眼神人脸上露出惊讶之色,轰隆隆的声音犹如雷霆一般在天地间响起:“原来如此!之前听说你耗费十年寿元体察冥冥中的天机流转,却原来是在看某家行事!”

他站在血河战车之上,身上红色战袍如同血染,他抬眼望天,笑道:“老太师,可惜今日这番景象你无法记住,否则的话,也可以能多做点准备,也能多活一点百姓。”

任道远顺着他的目光向高天望去,只见高天已经裂开了几道口子,正在熊熊燃烧,而在高天之下,大地也在燃烧,几座巨大的城池正浮在半空之中,围绕着几座山峰缓缓旋转,下面大地开裂,无皮血人四处游荡嚎叫。

“天地也有其寿元!”

这名三眼神人目运神光,声音化为滚滚雷霆:“天地衰败,人道尽矣!万物生灵,尽在争取一线生机!老太师,可惜你死的早,不然咱们倒是可以联手共抗灭世大劫,打出新纪元!”

他嘿嘿笑道:“日月灭,我不灭,天地朽,我不朽!可惜到了现在,道友们也所剩不多了!”

他长枪斜举,刺向空中陡然间出现的一名奇怪的生物,将其一枪刺死:“史前存在僵而不死,也来作乱!”

“老太师,我多想你能记住现在这一幕,也好能让大家提前做好准备,减少伤亡,可惜啊,可惜……”

任道远心中一痛:“这是多少年之后的事情?原来在哪个时候,我已经死了么?”

他有心想问,只是他此时状态奇特,犹如做梦一般,可以看到梦中发生的事情,却难以与“梦中”人物发生互动。

正在此时,便听到一声巨吼传来,一名长须老者手持长枪,枪尖捅破大地,挑起一条血河,搅了几搅,血河中亿万生灵登时化为齑粉。

“跟一个死人费什么劲!”

这长须老者生猛非常,一枪灭掉血河众生之后,手指高天,叫道:“且把这高天掀开,看看上面有什么……”

这长须老者任道远认得,正是三合镖局的大当家的,山海龙王孙全周!没想到他竟然生猛到了这个地步,地底的血海冥河,被他一枪就搅碎了,亿万生灵说杀就杀,当真是可惊可怖到了极点。

他还想再往下看时,忽然精神一阵模糊,知道自己的精神已经撑不住了,当思绪如电,准备“返回”。

只听到那三眼神人叹道:“可惜了任老太师,倘若……”

任道远此时已然感觉自己的精神正在快速下降,那三眼神人的声音已经听不清楚了,同时自己刚才看到的画面也快速的从精神内剥离,越来越淡,即便是他竭力记忆,也只是勉强记住了几个画面。

待到睁开眼睛之时,便听到了水云浦蕴含了功力的巨大叫声:“太师,不好啦!出大事啦!”

任道远身子一震,很吃了一惊,心道:“短短几日,能有什么大事?”

只是这一惊,这一分心转念,刚刚记住的几个有关未来的画面忽然就给忘记了!

第五百九十四章 怒气冲天

太师府的后花园内,水云浦刚刚吐气开声,便看到竹林深处的一间小木屋陡然爆散开来,形成一团烟雾,一股夹杂着极端愤怒情绪的骇人气息升腾而起,引的天地变色:“水云浦,你干的好事!”

任道远的身子从烟雾中腾空而起:“你好大的胆子,竟敢闯我府邸!”

轰!

便在此时,九天之上一道电光雷龙直直的向太师府冲来,搅动漫天风云,雷龙距离地面还有百丈,太师府后花园内便已经被一股大力压的凹陷了下去,满园竹林尽皆倾倒折断。

水云浦在巨大的压力之下一声闷哼,身子不住倒退,一直退出后花园之后,压力方才减少。

他抬头看去,只见一道龙蛇一般的雷电接天连地,向着太师府后花园内扑来,犹如一根巨大的电光长矛,携带足以击穿大地的威势,向地面击来。

“这是天雷啊!老太师到底做了什么事情,竟然有天谴神雷!是了,刚才管家任行说老太师正在问天打卦,推溯大周气运,难道这便是窥视天机的下场么?还有,刚才老太师为何发这么大的脾气?我难道真的坏了他的事情?”

种种念头在水云浦脑中一闪而过,正吃惊不解之时,便看到任道远一声长啸,身子腾空而起,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杆大笔,这大笔长有三尺,古朴陈旧,粗看就是一杆年代久远的老物件,并无出奇之处。

可是当任道远手持大笔凌空挥毫之时,这大笔的笔尖便喷洒出丝丝金光,在空中化为一个玄奥异常与当今大周所学截然不同的大字。

这空中出现的大字,便是水云浦这个人称博学的吏部天官都没见过,更没有学过,但是在看到这个大字的一瞬间,却能知道这字是什么意思。

定!

就是这个字的含义。

这个金色大字凌空出现之后,方圆百丈之内,所有一切都凝固了起来,便是太师府内一切人等,都被一股莫名大力定在了当场,一动不动,便是水云浦也不能幸免。

除了思绪还能转动之外,他在整个人都难以动弹分毫。

“这是上古神文啊!老太师竟然还会这种文字?”

看到任道远在半空中书写的这一个大字,水云浦更是吃惊:“据说在上古时期,有人族大圣体察天地,感悟阴阳,创出了三千大字,每一个字都能勾起一丝本源道力,每一个字威力无穷,厉害的先天神圣,一个字就能封天印地,一个字就能超拔众生!这种字被称之为神文,在人神杂居之时,很多人族都曾修习。但是后来天树被伐,天人之道断绝,绝天地通,这神文也被天帝削去,人间不存,再也无人能够学会。怎么老太师这是从哪里学的?”

任道远人在空中,将这个“定”字书写完毕之后,定住了四方虚空,便是空中这道天谴神雷也被定在了半空,凝住不动。

“小气!”

任道远抬头望天,摇头笑道:“只是想推溯一下未来之事,竟然就要降下雷霆打我!天界中人什么时候这么多事了?”

他大袖挥洒,将手中大笔轻轻点向凝在半空的百丈雷霆,如同要为雷龙点睛一般,在笔尖触及雷龙的一霎时,整道雷霆倏然缩小,长龙吸水一般,被吸入了大笔之中,化为了一道雷电印痕,烙印在笔杆之上。

这雷电长龙,便是一座高山也能劈得粉碎,但被任道远这么随手一个字,外加笔尖点了一下,便即化解无形。

水云浦在地面看的惊心动魄,到了这个时候,才知道了老太师任道远到底恐怖到了什么地步。

任道远坐镇大周三百来年,一向不曾与人动手,便是当初三合镖局孙全周大闹中京城的时候,他也只是拿出一根戒尺打了孙全周三下而已,并未将其斩杀。初次之外,天下能劳烦他动用戒尺的人几乎没有了。

时间一长,满朝文武都只记得这老太师治国有道,威严有加,却很少有人对任道远的修为有清晰的认知,便是水云浦也不清楚任道远的实力如何。

这不是任道远故意藏拙,而是儒门弟子讲究“不语怪力乱神”,很少将个体的力量作为真正努力的方向,治国齐家才是这帮儒生的追求,因此越是修为高的儒生,就越是很少人前显圣,极少动用神通。

任道远更是两三百年来,都不曾展露武功。

直到今天占卜被打断,天谴又来,才激起了老太师的一腔怒火,忍不住提笔定天,挥手破雷。

这道雷龙从天而降之时,惊动了一城百姓,便是李侠客等人也被惊得飞空而起,顺着雷霆,看向了太师府。

“好家伙,这便是当朝老太师么?”

李侠客升空而起,当看到任道远大袖飘飘,轻而易举的便将这天降雷霆收了,登时吃惊不小:“这雷霆如此了得,却被这老者顺手收了,这手段当真是可惊可怖!”

叶云和封无尘也都升空来看,听了李侠客的话后,两人都是默默无语,直到落地之后,叶云方才叹道:“刚才这一道天雷,简直有灭世之威,却被老太师反手收了!以前一直听说老太师坐镇大周,魑魅魍魉尽皆不敢生事,我还不信,现在却发现我等果然是井底之蛙,不知天地高远。”

封无尘道:“儒门大宗师岂是说笑?儒道佛魔,四大宗门,儒门为尊,这可不是单单依靠朝廷力量就能排名次的。真正的儒门大宗师封天印地,口吐真言,那是何等威风?这点天雷算得了什么?”

他当初可是参与过夺取青城山的一战,当初九宗十三派八十一门,共伐虞渊族人,血战长空,儒道佛魔四大宗门也各自派遣高手助战,当时的儒门高手给封无尘的印象十分深刻,尤其是最后天外飞来一根戒尺,将虞渊首领红日道人打的吐血遁逃,令封无尘记忆犹新。

而那飞来的戒尺,便是太师任道远的法尺,丈量天地人心,无物不打,红日道人当初力敌天下精英高手,连道门的混元鼎与佛门的降魔杵都能硬抗,却禁不住任道远在远处隔空一击。

从那时,封无尘便知道了老太师任道远的可怕。

现在看到他挥手间收了天谴神雷,叶云与李侠客都感到吃惊,唯独封无尘觉得很正常,要是这点雷霆都能伤了老太师,那才叫不正常。

且说任道远收了雷霆之后,手掌轻轻上抬,将凹陷的地面重新拉起,倒地的竹丛也恢复了原状。做完了这些之后,他才出了后花园,来到水云浦身前,喝道:“水云浦,你好大的胆子!连我的闭关都敢打扰!你说,到底是什么事情,使得你前来找我?”

水云浦将任道远满脸怒色,哪里还不知道自己闯下了大祸,当下心中一紧,急忙将周安平欲要祭拜鱼蓝的事情说给了任道远听。

“毛头野神也敢让人王祭拜?当真是好大的胆子!”

任道远闻言大怒:“待我下书,将鱼蓝招来一问,她要真敢接受人王祭拜,即便她是九天仙姑,我也饶她不得!”

第五百九十五章 三花聚顶

儒门子弟一向坚持正统,坚持“礼不可废”,只有礼仪周全了,仪式感有了,一切事物才会遵守法度与道德,才能“不逾矩”,不会超过做事的基本底线。

而“人王自重,不跪仙佛”乃是儒门中人最为重视的一点。

当朝帝王,一国之主,当世人王,完全不用跪拜任何存在,一举一动,都代表整个国家的人族。

人族可以祭拜天地,因为万物生灵,“赖天地以存身”,没有天地就没有人族,因此帝王每年都要祭拜天地,这是理所应当之举。

可是仙佛不同,无论神仙佛陀还是妖怪大魔,都没有资格承受大地人王的祭拜,况且神仙也是人来做,其根源就在于人族,他们有什么资格接受人王朝拜?这与理不通,于理不合。

鱼蓝仙姑虽然被封了神,建了庙,但了不起也就是一名大宗师而已,在任道远眼中,其实也就那样。

任道远吧本人便是大宗师,而且还是儒门门主,少见的儒家大宗师,那是站立在群雄之巅的存在,鱼蓝仙姑虽然厉害,但在太师眼中,也不过如此。

如今他闭关占卜被水云浦打搅,本就一肚子气,此时听到了周安平要祭拜鱼蓝仙姑的事情之后,忍不住勃然大怒:“大胆的毛神,竟然敢蛊惑人君!”

他怒气冲冲,迈开大步,走到大院之内,吩咐管家任行:“取我文房四宝来!今日我要对天下诏,拘问鱼蓝!”

水云浦还从来没有见过老太师发过这么大的脾气,听他竟然要发文拘拿鱼蓝仙姑,惊的眼珠子都要蹦出来了,叫道:“老太师,这鱼蓝仙姑乃是成名几千年的上仙,您也能喝令她么?”

任道远道:“上仙又如何?上仙也是人修的!大胆鱼蓝,竟然敢让人君祭拜,别说她是上仙,就算她是大罗金仙,我也能焚香上表,请诸子先贤将她擒拿!真以为人家无人了吗?”

水云浦暗自骇然:“早就听说过绝世大儒一怒山河动,落笔鬼神惊,上可焚表参天帝,下能下诏通幽冥。只是听说,却从来没有见过,难道老太师真的要行书发文拒捕鱼蓝不成?”

他正吃惊之时,就见管家任行命人抬来了书桌,以及文房四宝,全都摆在了大院之内。

任道远走到书桌前,喝道:“云浦,你来帮我研墨!”

水云浦一愣,随即道:“是!”

快步上前,拿起墨锭砚台,放了清水,开始研磨。

任道远站立书桌之前,尝尝吸了一口气,默运存神,渐渐的头顶一股白气盘旋而上,初始只有一线,片刻后变成茶杯粗细,又片刻,化为一道接天连地的光柱,直直射入九天之上,接天连地,映照十方。

这道浩然正气上通天界,下达九幽,煌煌然,恢恢然,广广然,昭昭然,荡荡然,威震诸天。

此时水云浦研墨已成,任道远乃挽大袖,挥长毫,书写拘文敕令,文不加点,片刻而就,书写完成之后,取出儒门大印,重重盖上。

随后收起纸笔,将敕令文书拿起,吩咐左右:“备轿!去鱼蓝庙!”

当下八名轿夫将轿子抬到大门口,任道远乃正衣冠,舒广袖,迈方步,进入轿内,轿夫们一声吆喝,向鱼蓝庙走去。

水云浦一颗心砰砰乱跳,不知道老太师到底要如何处置此事,当下在轿后快步跟随,堂堂吏部天官,这次却在大街上奔走。

路上遇到有认识水云浦的,禁不止指指点点,惊讶非常:“嗨嗨嗨,快来看呐,现在满大街跑天官啦!水大人这是要在做什么?怎么不骑马也不坐轿,光着两腿就走起来了?”

有人认得太师府的轿子,惊道:“瞎说什么,前面可是老太师的轿子,水大人估计恶了老太师了,这是罚他小跑呢!”

刚才太师府的异状整个京城的高手都感应到了,偏偏普通百姓反应慢,待到反应过来扭头观望时,异象早就消失了。

因此很多人都觉得有点不对劲,但是到底如何不对劲却说不上来,此时见到太师出行,也都纷纷观瞧,不知道老太师要做什么。

当任道远散发浩然正气直贯日月之时,李侠客与叶云、封无尘同时生出感应,便是李侠客自己都被引的浑身真气蠢蠢欲动,头顶三花聚起,腹内五气翻腾,惊道:“这便是任道远老太师么?果然是惊天动地的修为!”

封无尘与叶云也都惊讶非常,但更多的则是对李侠客修为的惊讶,看到李侠客头顶三花齐绽,在头顶虚空载浮载沉,封无尘惊叹道:“行道,你好高深的修为!三花聚顶,五气朝元,若是更进一步,那就是大宗师的境界!了不起!了不起!”

叶云更是惊讶:“行道,你这头顶三花竟然颜色不同,一白一青一金,当真少见,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头顶三花也有不同颜色的!”

原来寻常高手,在修为高深到了极点之时,功聚全身之下,自然而然的便会出现三花聚顶的异象。这三花乃是人的精气神的外在表象,三花越是凝实如真,就越说明此人功力深厚。

叶云号称天下第一神捕,其实也才只修成了顶上的一朵花,其余两朵却是未能修成,还差了不少磨炼与感悟以及机缘,可能终生无望。

修为能达到三花聚顶境界的人,无一不是人中龙凤,修行到了这一步,只要按部就班的积累修行,几乎百分之百的能成就大宗师。

三花聚顶,三花聚顶,那是精气神全都圆满之后才能展现出来的异象,寻常武道高手,能修成一朵,便是旷世难逢的机缘了,能修成两朵,那就堪称是绝世天才。而若是能修成三朵的话,就是五百年一出的圣人也不过如此。

李侠客如今三花聚顶,凝实不虚,只要日后不死,那铁定会修成武学大众宗师,甚至日后机缘巧合,气运无双之下,可能会成就无上果位。

在这不怪叶云与封无尘吃惊。

两人平日里也都是自负平生之辈,鲜少有入眼之人,这次看到李侠客头顶三花之后,心中俱都难以自禁的生出惊骇之意:“难道我们面前这一位竟然是未来的圣人不成?”

不过自古以来,无数高手的顶上三花都是一个颜色,到了李侠客这里,却是化开三朵,各不相同,封无尘与叶云都不曾听说还有这种事情。

李侠客却是心知肚明,笑道:“红花绿叶白莲藕,三教原本是一家!我修行驳杂,三家同修,所以才有如此形状,两位哥哥何必如此吃惊?”

封无尘与叶云对视了一眼,俱都无语,

封无尘道:“你连顶上三花都修成了,哪里还叫驳杂?修不成,叫做杂而不精,你修成了,那叫一通百通!行道,看来日后我若修行不成的话,还得劳烦你度我一度。”

叶云道:“且看各自造化罢!若是日后行道真的成道的话,还请千万度我等一下!”

李侠客笑道:“两位哥哥太高看我了!成道不成道,那是日后的事情,兄弟以后还得多仰仗两位哥哥照拂。”

他说到这里,起身道:“老太师正气贯日月,挥笔动苍穹,今天连番出现异象,必有大事发生,我等最好还是出门看一下才是。”

叶云与封无尘两人道:“不错,正要出去看一看!”

李侠客道:“那就不要去别处了,跟着老太师的气息走便是。”

三人出门之后,来到太师府前,问了一下门子,才知道任道远去了玉兰仙姑庙,三人俱都吃惊:“老太师竟然去了鱼蓝庙?他要做什么?”

第五百九十六章 发现

李侠客与叶云、封无尘三人顺着大街前行,走了好一段路之后,前面一片建筑映入众人眼帘。

好大一座庙宇!

这庙宇正建造在一座小山上,从山顶上最大一座建筑开始,一排排的宫殿依山而建,顺势向下,几乎将整座小山铺满。

山上游人络绎不绝,从山顶一直蜿蜒而下,如同下雨天搬家的蚂蚁一般,密密麻麻,放眼过去,全都是人。

三人走到山脚处,便看到山下牌坊上写着三个大字:鱼蓝山!

叶云皱眉道:“这座山原本叫做天印山,乃是当初始皇帝剖玉制印的地方,怎么现在改成了鱼蓝山?”

封无尘也奇怪道:“是啊,上一年的时候,这座山还叫做天印山呢,怎么现在成了鱼蓝山?这件事我们怎么不知道?”

李侠客笑道:“咱们身为刑部捕快,关心的都是刑事大案,这等事情地方官管辖的,无需经过我们。咱们不知道,也没有什么可奇怪的。”

他嘴里虽然这么说,心中却知道这件事非同一般,在京城之内,天子脚下,竟然把一座山的名字都给改了,这要是没有天子的允许,京城的官员也不敢乱来。

“走,上去看看!老太师估计已经到了庙里了!”

叶云沉吟片刻,对李侠客与封无尘道:“老太师来到鱼蓝庙,肯定是因为天子要来拜祭的事情,估计今天将有大事情发生,无疆,我们最好将这山上的香客们疏通一下,免得出现什么变故……”

他一句话尚未说完,便听到鱼蓝仙姑庙内的陡然一声大震,随后一张文书从庙内缓缓升起,上升过程中越来越大,文书上一个个大字青光流转,巨大的压力随着字体的流转迎头压来,众人呼吸同时一滞。

正当李侠客惊讶之时,便听到庙内一声朗喝:“今日我要拘拿鱼蓝问罪,这鱼蓝庙今日便要拆掉!山上香客信徒,且都下山去罢!”

在这道声音响起的同时,山上络绎不绝的香客信徒以及前来赏景的游客们,同时身子一僵,眼睛一花,待到反应过来时,就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何时已经到了鱼蓝山下。

这山上怕不是有七八千人之多,但却同时被一股巨力给不知不觉的挪移到了山下,连一点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平民百姓还好,都觉得这是神仙显灵了,至于这神仙到底是不是鱼蓝仙姑,其实大家都不怎么在意,只要有神仙就行,哪怕这个神仙把鱼蓝仙姑给打死了,只要他能显灵的话,众人改成祭拜他也是可以的。

在这个世界里,狂信徒虽然有不少,但因为私心而前来烧香请愿的人则更多,反正大家祭拜神灵,就是一个利益交换的事情,我给你拎猪头肉,给你烧香上供,你受了我的香火,那你得帮我干事,不然的话,我为什么要拜你?

我有这闲钱闲工夫,我自己吃点喝点多好,你要不灵,我干嘛要拜你?我吃饱了撑的么?

这就是大多数大周朝百姓们的信仰,没几个坚定的家伙,基本上全都是为了利益而当上了信徒。

与这些普遍百姓不同,这山上游客中不乏武林高手,这次因为鱼蓝庙会以及中州比剑等盛事即将召开,不少武林高手都提前来到了中京城内,准备熟悉一下京城风物,而鱼蓝庙大大有名,来到中京城内,这鱼蓝庙自然要逛一逛才行,不然的话,总算是一种遗憾。

可谁知今日刚到鱼蓝庙内,就遭遇了生平未有之奇事,这些武者尽皆大惊,相顾失色。

发一声喊,四散逃开。

李侠客在远方看的啧啧赞叹:“好大的手笔!好厉害的神通!几千香客,转念之间都给挪移到了山下,这等修为简直是惊天动地!这是老太师出手了吧?”

叶云肥胖的身子如同皮球一般弹起,炮弹般向山上冲去,人在空中,沉声道:“老太师神通广大,这点事情算是什么?”

他身子前冲之势极猛,但是落地的时候却忽然变得轻盈如羽毛一般,飘然落地,连一点响声都不曾发出。

李侠客赞道:“叶兄好轻功!”

叶云看了李侠客悬空的身子,摇头笑了笑:“行道,你这是在嘲讽我么?我的轻功好,能比得上你这悬空之术?”

旁边的封无尘身子化为一团飘散不定的幻影,紧紧跟随:“先去庙内看一看到底是怎么回事!老太师行事,原本不该我们插手,只是京师异动,我等身为刑部捕头不得不前来查看,若有冒犯,只能向太师当面请罪了!”

李侠客看了封无尘一眼,嘿嘿笑了笑,知道他这句话并不是说给他和叶云听的,实际上是说给庙内的太师任道远听的。

以任道远的修为,三人从山下赶来,自然瞒不过他的感应,此时封无尘主动点名自己的身份,任道远听到之后,若是想让他们进庙,那自然不会阻拦,若是不想他们上山,那也会有所表态,无论如何,比贸然上山可要好多了。

“我这十二哥虽然为人颇为霸道,行事也有点不择手段,但在心机与应变之上,果然还是有超出常人之处。”

李侠客对封无尘暗自赞叹,发现青城山上十二连城的兄弟们,果然没有一个是易于之辈,便是老十二也是有胆有谋之人。

封无尘一句话说完,便听到山上老者的声音传来:“刑部的捕快?好了,你们上来吧!”

众人身子陡然一紧,全身猛然僵直,眼前画面飞速变幻,等到回过神来时,就发现三人已经来到了一座庙宇的大院之内,一位紫衣老者正背对他们站在了一座神殿门外。

刚才挪移他们的这股大力实在是太过突然,等他们反应过来想要抵抗之时,便已经到了这古庙之内,这一切发生的实在太快,快的他们连反抗的意识都没有。

“如果我的敌人是这等高手的话,恐怕只用一招,就能将我打死了!”

李侠客因为随身有一座青铜大殿,因此对什么高手都不害怕,自衬就算是遇到大宗师也无需担心,自己打不过,总能逃的脱。

可是今天却对这个想法有了动摇,原来真正的高手竟然这么恐怖,想要杀人的话,自己连躲进青铜大殿的念头都来不及生出,就会被人一招打死了!

背对他们的紫衣老者再将众人挪移到了庙内之后,忽然转过身来,眼睛神光暴涨,看向李侠客:“咦?小子,你体内有东西!”

第五百九十七章 一纸诏书

听到这老者的问话之后,李侠客大惊失色!

他体内怀有青铜大殿的事情从来没有泄露给任何人知,从他穿越来到主世界之后,也从未有人看出他身怀重器。

无论是古拙龙还是天剑袁飞,亦或是别的武道高手,都没有看出他体内之物,可能当初三合镖局痴痴呆呆的阿海看出来了李侠客与众不同之处,不然也不会故意以精神修为来试探李侠客,但他到底有没有看出李侠客体内怀有神器的事情,他不说出来,李侠客也无从得知。

当面说出他体内怀有重宝之人,也就只有面前这位紫衣老者了。

这老者身材高大,竟然不逊色于李侠客,相貌威严,鼻直口方,五缕长髯飘洒胸前,负手而立,气度不凡,一看便是文道宗主,经学大家。

“这便是老太师任道远了,果然是可惊可怖!”

即便是没人告诉李侠客此人的身份,此时李侠客也已经确定了对面这老人的身份,之前他在远处惊鸿一瞥,便已经看清了任道远的身形衣着,此时见到本尊,自然知道了对方是谁。

见任道远双目精光暴涨,似乎要将自己看个通透,李侠客也不惊惶,笑道:“晚辈只是有点奇遇罢了,机缘巧合之下,得了一件宝物,却没有想到,却还是瞒不过老太师的眼睛!”

任道远看着李侠客,定定看了好一会儿,方才道:“你说话不尽不实,不过你竟然将儒门天河真气修炼到了这个地步,足见你品性纯良,修行上的机缘那是你的事情,说与不说也全在你,这点无人苛责。”

他说到这里,越看李侠客就越觉得眼熟,心道:“难道我在哪里见到过他不成?不然为何生出如此熟悉之感?”

任道然如今乃是儒门大宗师,有过目不忘之能,若是他真的见过某一个人的话,那么就不存在忘记的可能性,可是面前的李侠客他虽然觉得熟悉,却无论如何想不到在哪里见过。

“是了,我肯定见过他!应该是被莫名巨力将我的记忆给消去了,但却还是留下残余的印象,因此我才觉得熟悉。而能削去我记忆的存在,三界六道也没有几个……我知道了!定然是我刚才问天打卦之后,在推溯以后光阴幻影时见过他!”

“好家伙,能在以后的光阴中,光凭这股气息竟然都给我如此强烈的印象,这小子了不得啊!连命运长河的伟力都消减不掉他烙印在我心底的印象,此人日后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李侠客此时遁入公门,改名为李行道,便是相貌也改了不少,不过一身气息却没有收敛,也就是因为如此,任道远却觉得莫名熟悉,他毕竟是看到过未来的片段,李侠客留给他的记忆十分深刻,因此虽然经过光阴的消减,他心头依旧残留了对李侠客的几分印象。

此时感应到李侠客的气息,审视自身之后,瞬间就明悟了是怎么一回事,知道了李侠客在未来肯定是一名十分了不起的存在。

现在李侠客因为被任道远差点看穿自己而吃惊,而任道远却因为推敲出李侠客在未来的重要性而惊心,两人各有心肠,一时间都默然不语。

现场诡异的安静了下来。

“今日事毕,你去太师府找我!”

任道远正在沉思片刻之后,终于想起现在还有正事要办,当下对李侠客道:“你叫什么名字?”

李侠客道:“小人李行道!”

“行道?不知你行的是什么道?是儒道还是佛道还是道门之道,或者说魔道?”

任道远笑道:“你可能回答我?”

李侠客道:“自然是人道!”

他说到这里,忽然觉得这句话有歧义,急忙解释道:“人定胜天之道!”

任道远大笑,转过身子,看向鱼蓝仙姑庙的大殿,嘿嘿冷笑三声,迈步前行。

李侠客与封无尘等人面面对视,想了想,也在后面跟随。

就见任道远来到大殿之后,看向正中摆着的一具彩妆女神像,喝道:“鱼蓝,你好大的胆子!你何德何能,敢让人王祭拜?”

他手指泥胎,大声道:“你不是想要人祭拜么?好,我就满足你的愿望!你让人王拜你是不是?那好,人君未达,臣子先行,我也来拜一下你!”

任道远说到这里,双手拢在一起,向面前的彩妆鱼蓝仙姑神像深深下拜:“鱼蓝仙姑,请受儒门门主任道远一拜!”

轰!

他这一拜之下,对面的泥胎瞬间炸开,凌空化为齑粉。

这还不算完,这一个泥胎就如同被点燃了的鞭炮引线,在它爆散之后,旁边的一群泥塑木雕竟然也相继爆散开来,噼里啪啦响成一片!

这泥胎炸开之后,便是整个鱼蓝庙都摇晃起来,片刻后整座山上联排庙宇,从山顶到山脚,轰隆隆一阵响,全都倒塌,烟尘四起,砖瓦全都成为齑粉。

任道远那是如今儒家一门之主,又是一名武道大宗师,经学名家,当世大儒,总理阴阳,掌控乾坤,这鱼蓝仙姑可能受得起人君祭拜,但任道远是何等厉害?

一百个鱼蓝也受不起儒门门主这躬身一拜!

别说是她,就是大罗金仙面对任道远这一拜,那也得打个哆嗦,赶紧还礼,否则大罗金仙也禁不住。

任道远躬身之后,待到站起身来,整片鱼蓝仙姑庙已经分崩离析,化为齑粉被风吹去,消失的干干净净无影无踪,就如同之前没有存在过这个庙宇一般。

李侠客与封无尘等人看的目瞪口呆,遍体生凉。

他们第一次见识到了这位儒门大宗师发怒之后的手段!

任道远一拜之后,并不停歇,站直了身子,从怀中掏出来之前写就的诏书,迎风一晃,这一纸诏书登时化为一团火光。

任道远手指轻弹,道了一声“去!”

这团火光登时直入高天,瞬息不见。

“鱼蓝,你还不出来见我?”

片刻之后,任道远从袖内抽出一把长长的竹戒尺来,喝道:“再不下凡见我,我必拘你去地府受罪,斩去你顶上三花,削去你腹内五气!”

李侠客看了封无尘一眼:“老太师这是要干什么?他还要惩戒神灵不成?”

第五百九十八章 鞭打鱼蓝

“可能老太师要拘拿鱼蓝仙姑吧?”

封无尘毕竟是十二连城中的弟兄,虽然出了李侠客之外,都数他最小,但他也是六七十岁的人了,在主世界知道的东西自然要比李侠客要多的多。

此时见到任道远拜倒鱼蓝庙,又向天发诏,喝问鱼蓝仙姑,已经猜出了几分,对李侠客解释道:“上古时期,人王连天帝都能册封,后来百家诸子见人王权势太大,因此削去了九九至尊,改为九五之尊,限制了人王的权利。后来儒门独大,绝世大儒不亚于当初的人王,一纸诏书,上通天界,下彻九泉,除非跳出三界之外的存在,其余的生灵,都脱不得他们的手!”

封无尘说到这里,对李侠客轻声道:“老太师身为一门之主,当朝太师,又是一名儒门少见的大宗师,以他的道行,一纸诏书发出,等闲仙佛都禁不住他的拘拿。”

李侠客心中暗惊:“我还道这个世界中,仙佛一流才是最为高明的存在,却原来大地之上的高人并不逊色与苍穹至上的仙佛,甚至可能犹有过之!”

此时任道远再次大喝:“鱼蓝何在?还不现身!”

轰!

随着他这一声喝问,天地变色!

巨大的雷霆从天际显现,一片火光在半空中升腾而起,瞬间弥漫半边天空,染得长空万里一片通红。

一道惊叫声从天际隐隐传来,化为滚动在人间的雷霆。

“是哪位道友在召唤奴家?”

一张庞大之极的女子脸庞出现在了中京城上空,巨大的眼眸看向城内任道远站立之处,尖声叫道:“谁敢毁我庙宇坏我金身?”

李侠客抬头看去,只见上空这女子的面孔大了极点,几乎涵盖了整个中京城,口若血盆,眼似湖泊,整个脸庞出现在高空之上慢慢俯下低,给人一种极大的压迫感,散发出惊人的气息,就如同蝼蚁被巨人俯视一般。

这种被俯视的感觉令李侠客心中极为不舒服,他一贯的无法无天,一向的不弱于人,这次被这个女人的面庞俯视,登时生出一股杀意来:“若是我拿出神弓射她一箭,不知能否将其射杀?”

他觉得不舒服,任道远更是不舒服,陡然伸手抓向高天,随后向下拉扯:“下来!”

说也奇怪,他站在山头之上,距离这俯视中京的巨大女人面孔少说也得有百丈距离,可是他这么一抓一拽,这高天之上的巨大面孔忽然变色,惊声尖叫:“你是谁?竟敢对我出手……”

在她尖叫声中,脸庞猛然变形,被一只摩天大手掐住了脖颈硬生生的拽了下来

这巨大的面孔在下落之时不断缩小,惊叫声化为一线雷霆,向着李侠客等人急速坠来。

等李侠客回过神来之后,就发现任道远手中已经不知何时多了一名女子,正被他掐着脖颈凌空提在身前。

看着女子的面容,正是刚才那在高空俯视中京的女子,只是此时脸上再也没有了高高在上的神色,而是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惶之情。

“这怎么可能?”

这女子身穿白色束罗裙,金钗插头,容貌极为俏丽,尤其是气质空灵,给人一种似乎身不在此界的诡异感觉,似乎随时都能化为白云清气消散无踪。

看其模样,正与鱼蓝庙中的鱼蓝仙姑有九分相似。

这要是在平时里见到的话,心志不坚之辈定然难以自禁的跪倒在地,膜拜这下凡仙姑。

可是此时此刻,这位仙姑却在任道远手中不断挣扎,凄厉大叫:“这怎么可能?人间什么时候有了这般大神通者?你是谁?你是谁?敢拘拿九天仙人,就不怕天谴么?”

任道远从怀里取出一张纸来,拿出大笔在纸上写了一个“定”字,贴在了这女子的额头,挣扎的女子顿时无法动弹了,一霎时场中安静了下来。

任道远将手中的女子扔到旁边的一尊石雕猛兽之上,喝问道:“你便是鱼蓝?”

这女子身不能动,口却能言,闻言叫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你如何敢拿我?你可知道我是什么人?我……”

“聒噪!”

任道远皱了皱眉,从怀中掏出一根黑黝黝的皮鞭来,扫视眼前众人:“这女子不知礼仪,如今被我拘来,竟然还敢聒噪生事,果然是蛮人一个。这几日更是让信徒蛊惑人君祭拜,其罪不小,该当严惩。你们谁来帮我抽她五十鞭子,以儆效尤!”

叶云与封无尘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彼此眼中的惊骇之色,当此之际,即便他们再不相信,也知道了面前这个被任道远所擒拿的女子身份。

这可是鱼蓝仙姑啊!

被无数人祭拜了几千年的鱼蓝仙姑!

中京城最近最大的一场盛事便是鱼蓝灯会,为的就是祭拜这位仙姑。

可如今,这位被祭拜的神仙中人,九天仙姑,却被任道远如同抓鸡一般,给从高天抓到了凡间,现在竟然还要惩罚于她,要抽打她五十鞭!

这可是仙姑下凡,若是行刑抽打她,其中因果可就大了去了,封无尘与叶云两人哪里敢接任道远的鞭子?齐刷刷向后倒退,不敢沾染这份因果。

便是水云浦与一帮轿夫护卫,也都后退了几步,不敢接鞭。

水云浦更是叫道:“老太师,你呵斥几句也就算啦,何必还要打她?她是天上仙姑,你若抽她,天帝面色须不好看,日后降罪与你,也是不好!”

“却原来儒门大宗师竟然如此厉害!这鱼蓝仙姑破碎虚空成就仙人,起码也有几千年的时间来,修为道行自然是深不可测,可是如今在任道远面前,却连一个婴儿都不如!抓她如同抓鸡!”

李侠客看的热血沸腾,见众人不敢接老太师的鞭子,他当即迈步上前,高声叫道:“老太师,我来帮您行刑,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娘们!”

任道远看了李侠客一眼,哈哈大笑,将手中皮鞭交给李侠客,问道:“行道,他们不敢接我的鞭子,你为什么敢接?”

李侠客道:“刚才这娘们身在高天俯视众生,似乎将中京城内所有人都视为蝼蚁一般,我也成了这蝼蚁中的一员。令我十分不舒服!她是人族成道,却在成道之后,又蔑视人族,当真可恶,就冲这点,我就不能忍!”

他接过任道远的皮鞭之后,轻声“咦”了一声,只觉得这皮鞭入手沉重,鞭子身上星星点点似乎有群星闪烁,粗看不以为异,越看越觉得这鞭子非同小可。

任道远见他观鞭好奇,笑道:“这是我幼年成道之时,斩了东海恶龙,剥了龙皮之后,做成的鞭子。用此鞭抽打,凡人立成齑粉,便是天仙大能,也经受不住几鞭,每一鞭下去,便能削去他们百年修为。”

他对李侠客道:“这次鱼蓝竟敢打大地人王的主意,我便打她五十鞭,削去她五千年的道行!”

李侠客拿着鞭子又惊又喜:“还有这等宝物?老太师,我将这鱼蓝抽打之后,你这鞭子能否借我一用?”

任道远看了李侠客一眼:“这是儒门门主惩戒妖邪之物,你要有本事当上儒门之主的话,自可以拿去!”

李侠客讪讪一笑,手持皮鞭来到鱼蓝面前:“鱼蓝,我生平行事,只杀女人,不打女人,今日却要破戒,打一打你这不安分的九天仙姑!”

鱼蓝惊叫道:“你敢?你一个小小的武道宗师,有多大本事?打我的罪过你担得起么?”

李侠客大怒,手持皮鞭猛然向鱼蓝抽去:“到这个时候你还敢威胁我?李某是吓大的不成?别说是你,便是大罗金仙,只要犯了罪,某家也照打不误!”

一鞭下去,“啪”的一声响,将鱼蓝束罗裙抽裂,露出雪白肌肤上的一道血痕来。

鱼蓝惊声惨叫,周身毛孔涌出一股烟雾来,身子似乎变淡了几分。

第五百九十九章 削却道行五千年

听到李侠客说“大罗金仙犯罪,他也敢打”这句话后,任道远微微皱眉:“你说这个干什么?大罗金仙那是接近无上的存在,岂能随意说出口?不说无事,说出来便会有事情!”

只是李侠客此时正运足了气力持鞭抽打鱼蓝,任道远虽然觉得李侠客有点口不择言,这个时候也不好多说,心道:“这李行道铁骨铮铮如此硬气,也难怪将我儒门心法修行到了这个地步!只是他如此修为,为何先前名声不显?须得查上一查!”

他是何等眼力?

李侠客虽然在同阶之中修为无敌,但在任道远看来,还是有诸多不足之处,甚至有些方面都已经练岔了,出现了不少失误。

可修为只是小事,只要李侠客得传正法,有名师传道授业解惑,用不几天便能修正过来。

真正令任道远惊叹的是李侠客的气势与胆识:“此人龙行虎步,气度非凡,俨然帝王之姿,刚强不屈,宁折不弯,放在我儒门之中,至少也是门中护法一般的存在,可惜他四门同修,儒道佛魔四家心法杂合在了一起,其中儒门心法虽然浑厚,却失之偏颇,过于散乱,佛门倒是真正脱身法门,十分的了不起。道门心法若有若无,最是难察,但他本身就有道韵在身,可见身合于道,不修自成,应该是有道门绝世高手开了他的道心,才有如此情状。”

任道远越看李侠客越觉得吃惊:“儒道佛魔四门心法中,除了魔门心法算不得正宗之外,其余的心法无一不是直达本源的无上正法!这人到底是何来历?竟然有如此大的机缘?以他的修为本领,不做正官而为捕快,他到底有何图谋?”

李侠客身怀重宝也就罢了,竟然还修行了四大宗门的绝世心法,而且还修行到了这个地步,着实令任道远不解:“他是怎么修炼的?”

不过李侠客毕竟是以儒门正宗为主,若是心志不坚品性不良者也不可能修到如今这种境界,任道远倒是不担心李侠客成为一个祸害。

看了半晌,心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这小子看来是想要百家同修啊,就看他日后能不能走出一条路来?只是恐怕他心大而力不足,可惜了一颗好苗子!”

在任道远观察李侠客之时,李侠客手中的皮鞭正使劲抽动,抽的这鱼蓝仙姑惨叫连连,一朵朵的白色烟气从她周身上下升腾而起,头顶三花齐现,口鼻七窍被抽的三昧真火冒出三尺多远,这龙皮鞭子厉害无比,已经伤及了她的本源。

众人脚下这座山本来被任道远将山上庙宇摧毁的一干二净,整座山都变得光秃秃难看无比,可如今这鱼蓝生身上冒出的白色烟气散发出来之后,整座山上残留的花草树木登时疯狂的长高变粗,肉眼可见的抽枝发芽,只是几个呼吸间,整座山都变得葱绿起来。

这白色烟气弥漫开来,山上的封无尘与叶云等人被烟气近身之后,全都精神大震,这烟气就如同世间最不可思议的灵丹妙药一般,每吸一口,功力便有肉眼可见的增长。

这鱼蓝仙姑在几千年前便已经成就大宗师果位,之后破碎虚空直达天界,成为九天仙姑,修行从未断绝,更是到了不少机缘,便是在天仙之中,也是极有名气的存在,道行极为高深。

她身上散发出来这些白色烟气,便是被龙皮鞭子抽打出来的本源修为精华,不亚于灵丹妙药,寻常武者吸上一口,足以抵百年苦功。

叶云与封无尘等人算是赶上了今日这场大机缘,在感受到这烟气中蕴含的精华力道之后,一群人全都凝神运气,大口呼吸,不肯错过这等福缘。

唯独任道远负手而立,对这精华烟气无动于衷,而持鞭抽打鱼蓝的李侠客也对这些烟气不以为然。

他也感受到了这烟气中蕴含的本源精华,对武者的修行极为有利,但是吸收一个人体内散发出来的精气作为提高修为之法,李侠客总觉得不对劲,他也不屑于以别人精气填补自身所需,因此叶云、封无尘乃至于水云浦等人都不肯失去这等机缘努力修行,李侠客却不怎么当回事,继续向鱼蓝身上抽打。

既然任道远说过要抽打鱼蓝五十鞭,那他就抽五十鞭,一鞭不多,但也一鞭不会少。

只是这鞭子用起来极为费劲,每挥动一鞭,非得李侠客调集全身气力,方才能挥舞的动,而且一鞭比一鞭难抽,本来李侠客一身惊人怪力,自信便是一座小山都能搬得动,却没想到,这小小的一根鞭子自己却难以挥舞的起,每一鞭下去,他都得凝聚全身气力才行。

前面几鞭子还好说,并不如何耗费气力,可是到了后面,李侠客每挥动一下,都得调动全身气力,头顶三花都累的冒了出来。

他和鞭子挥舞的吃力,打在鱼蓝身上却也是一鞭比一鞭重,直打的鱼蓝皮开肉绽,好好的一具仙灵之躯被抽的破破烂烂,整个人都变得跑气冒烟,眼见的身子变淡,竟然如同一个透明的水晶人一般,透过她的身子,都可以看到她身后的石雕塑像,甚至五脏六腑都能隔着皮肤看到。

李侠客每一鞭下去,这鱼蓝仙姑便感到自己虚弱几分,随着李侠客的抽打,眼见的几千年的修为便要化为流水。

到了这个时候,鱼蓝终于害怕起来。

她之前还威胁任道远与李侠客,口口声声说两人担待不起抽打她的因果,言语极为傲慢,但是现在却吓的魂不附体,不住哀求:“这位少侠,这位老大人,还请饶了鱼蓝吧!可怜我几千年修行,今日却毁于一旦。老大人,鱼蓝知错了,还请您高抬贵手,饶恕奴家吧!”

任道远无动于衷,李侠客也充耳不闻,继续抽打,到了最后几鞭子时,李侠客累的浑身直颤,如举泰山,每打一下,都要歇息半天。

他一直打够了五十鞭之后,方才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擦了擦额头的汗,冲任道远叫道:“老太师,你这鞭子实在是太沉,我都差点挥不动!”

任道远深深看了李侠客一眼,笑道:“可你还是挥动了。我这鞭子,莫说是武道宗师,便是等闲武学大宗师也难以连续抽打五十下,这鞭子一鞭比一鞭重,消耗的气力也成倍增长,行道,你非但武学修为高深,便是体力也是惊人啊!便是那些天生神魔在你这年龄时也不过如此!”

他接过李侠客递来的龙皮鞭子后,走到身影已经变淡了的鱼蓝面前,对李侠客道:“看到没有?这鱼蓝飞升天界,因为不修肉身,因此到了天界之后,还得在化仙池内浸泡,转换为仙灵之体,否则躯体将难以承受自身法力神通。”

“现在她道行大退,躯体几近消散,这便是进入化仙池的坏处,不过好处也多,只是我儒门弟子不取!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无论如何不能损坏,化仙池虽能省却炼体之苦,却也限制了修行之路。”

李侠客知道任道远这是在指点自己,当下点头道:“日后我若是有机会飞升天界的话,这化仙池我不去便是!”

任道远笑道:“你如今修行的炼体之法乃是佛门不传之秘的丈六金身,那化仙池对你无丝毫作用,你若是真的破碎虚空,成就大宗师果位,去不去天界其实意义不大。”

李侠客心中暗惊:“他竟然连我修行的佛门功法都看出来了?”

却见任道远拿了一张纸出来,走到鱼蓝身边,喝道:“鱼蓝,你到底是如何想要蛊惑人君的,你如实道来!这有纸笔,你细细写出,若是所说是真,我饶你一次,若是故意欺瞒,且看我的手段!”



第六百章 虚影

“老大人,我实在是不知此事啊!”

鱼蓝仙姑见任道远要自己说出为何蛊惑人君祭拜之事,忍不住叫道:“奴家正在天界宦明池中与道友赏花论道,谁知道一眨眼就被拘到了凡间!我这什么都不知道呢,就被打了五十鞭,莫名其妙就被削了五千年的道行!奴家实在是冤枉啊!”

任道远大怒:“还敢狡辩!若不是你从中指使,陛下如何会生出祭拜你的念头?”

鱼蓝仙姑挣扎道:“老大人,奴家真的不知啊!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天界修炼,甚少关注过红尘之事,只是偶尔才会感应一下尘世,给信徒们一个回响,大多数都实在修行中度过……”

“你说的是真是假,待老夫抽出你的神魂,一问便知!”

任道远打断鱼蓝辩解的话语,对着鱼蓝虚虚一抓,鱼蓝身子猛然一颤,一道神魂虚影被任道远从她的体内抓摄了出来!

也就他将鱼蓝的神魂刚刚抓到手中之时,忽然天地间陡然一震,李侠客就见头顶上空犹如水波一般起了层层涟漪,一霎时,光线全无,眼前一片漆黑,而任道远的暴喝声便在这一片漆黑之中响起:“什么人?”

李侠客在眼前变黑之时,激灵灵一个冷颤,身子瞬间变成了肉髻螺发的金身形态,心念动间,得自云水宫中的千千结的法罗神网被他祭了出来,迅速张开,向面前的虚空罩去。

他心思转念极快,感应到环境发生变化的时候,第一时间就猜出天象变化肯定与这鱼蓝有关系,因此直接将法罗神网祭了出去,先把鱼蓝困住再说,至于会不会把老太师困住,这根本就不在李侠客考虑之内。

这法网要是能把任道远也给困住的话,那任道远也太废材了,完全对不住他这儒门大宗师的身份,更配不上他刚才拒拿鱼蓝的威风。

也就在他将法罗神网祭出去之时,便感应到了一股极其强大的气息在前方陡然爆发出来,这股气息弥天极地,冰冷阴森,带着似乎将人灵魂都要冻僵了的巨大威能,向李侠客压迫而来。

“咄!”

李侠客吃惊不小,龙牙qiāng瞬间出现在了手中,功聚双目,看向漆黑的前方;“什么人?”

便在此时,一点黄光从他的眼前亮起,初始如同米粒大小,片刻后已然如同一轮太阳一般膨胀开来,然后这枚“太阳”化为一道长长的戒尺,向前方虚空打去。

在这戒尺前方,正有一道扭曲不定的虚影,滔天的恐怖气息便是从这道虚影身上散发出来的。

手持戒尺的正是老太师任道远,他此时面容威严,神情肃穆,手中戒尺缓缓向前面这道扭曲的虚影敲下,就如同书院里的教书先生教训不听话的学生一般。

他手中戒尺虽然向下打的慢,但是对面的虚影却难以躲避,正正的被这戒尺敲在了头上,直敲的整个虚影都爆散开来,化为一团黑气。

恰在此时,李侠客祭出去的法罗神网飞了过去,将这团黑气笼罩了起来。

这法网虽然是网,但毕竟还带了一个“神”字,只要被网住的物体有气息、有精神波动,都难逃法网!

因此虚影被任道远一戒尺打爆之后,还未反应过来时,便被李侠客被收在了网内。

面对这等高手,李侠客可是不敢怠慢,法网网住了之后,打魔金砖便被他抓在了手中,对着网内的虚影便是一砖头砸了下去。

轰!

这虚影刚被法网困住,正要挣开,李侠客这砖头便到了。

打魔金砖,专克妖魔,这一砖下去,非同小可,虽然比不上太师人任道远的戒尺,却也非比寻常,只见金砖化为一道黄光,正中这团黑气,当场便将这黑气打的四散溅射,眼见的变淡了不少。

“打魔金砖?这小子是李侠客?”

任道远在看到打魔金砖飞出来的第一时间内,便想到了李侠客的身份:“好家伙,刚到京城便混入了公门之中,十二连城的势力不小啊!这才开山几十年,便发展到了这个地步,古拙龙很了不起啊!”

他是当朝太师,智慧远超常人,只是一瞬间便想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也知道了李侠客委身公门的意思:“来到京师之后,竟然进入了公门,这倒是有点出人预料,果然能减少不少麻烦!”

自从李侠客出世之后没多久,便引起了任道远的注意,当时还特意与白帝城主龚满学说起来李侠客这个人,让龚满学多加留意,这也是龚满学为什么在白帝城对李侠客如此重视的原因所在,若不是有任道远对李侠客的看重,龚满学可能会在有些事上照拂李侠客一二,却绝不会传授李侠客儒门修持正法,更不会与他坐而论道。

关键当初青城山上李侠客得到的儒门天河真气的修行秘诀,便是当初任道远送给古拙龙的那一本,可以说,自从李侠客下了青城山,他就与任道远结下了冥冥之中的一番因果,这种事情李侠客不知道,但是任道远却十分的清楚。

当李侠客修行儒门心法同时对外展露时,他就已经猜出了几分,在联系到了上一次天河异动的景象,正符合初次修行天河真气的情形,虽然那种情形十分的惊人,一个人在修行之时,竟然引动一挂星河,当真是令人难以置信。

算起来那个日子,正是李侠客从青城山下来的那一天,应该是他在青城上得到了天河真气的修行秘籍之后,当天夜里便开始了修行,因此引发了奇异的天象。

这些事情零零总总的汇集到了一起,任道远很快就推断出了李侠客便是那晚引动了一挂星河的绝世天才。

也就从那时候开始,他就对李侠客十分的关注,对这个号称天人转世的青年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只是李侠客到底为人如何,一时间还能下结论,任道远倒是不急见他。

却没有想到,这李侠客竟然不知不觉来到了京师重地,还假扮了朝廷捕快,就在自己身边!

老太师又吃惊又好笑:“好小子,倒要看看你有多大能耐!”7

第六百零一章 水深

李侠客在见识到任道远的修为神通之后,便知道自己的身份肯定瞒不过这位老太师,他倒也光棍,也不故意隐藏自己的身份,面对这突然出来的敌人,直接就毫无保留的将自己随身最强的武器拿了出来,丝毫不担心自己暴露身份之后,任道远会为难他。

他将打魔金砖打出去之后,身子随之前行,手中大枪前刺,刺入了面前的黑色虚影之中,努力搅动了一下,将这黑影搅的更加黯淡。

随后才将武器收起,身体也恢复了原来李行道的模样。

任道远看了李侠客一眼,伸手将法罗神网抓在手中,把网内的虚影硬生生的拽了出来,轻声喝道:“你是谁派遣过来的?”

这道虚影在他手中不断挣扎嘶吼,言语含糊,充满了极其邪恶诡异的韵律,李侠客只是听了几句,便感到颇有些烦躁不安,这虚影的声音具有极大的诱惑性与魔性,好像随时都能勾出人的心魔来,若是普通人听到这虚影的声音,恐怕会瞬间就疯掉。

“心魔分身?”

看到手中这虚影,任道远脸上露出诧异之色:“鱼蓝的背后有绝世大魔?到底是魔门的还是魔界的?他们要干甚么?”

他沉吟间,手掌用力,“噗”的一声,将手中虚影捏爆,化为无形。

李侠客看向他另一只手:“老太师,鱼蓝的神魂呢?”

“就在这心魔分身出来的时候,便在我手中自爆了!”

任道远抬头看天,右手轻轻捋了捋胡须:“这等手段不像是人间气象,他们上面这些人到底想要做什么?真当大地无人了么?”

“自爆了?”

李侠客吃了一惊:“这鱼蓝在老太师您的手中,也有自爆的机会?”

任道远继续抬头望天,淡淡道:“我又不是无上境界的大宗师,这心魔分身出现之后,只是略有分神,便被她找准了机会自爆了,她倒是干脆利落!虽然这缕神魂自爆,但她应该还有不少残魂在别的地方凝聚,可能还会重生,行道,日后你们若是遇到她的时候,务必小心!”

“神魂自爆还能重生?”

李侠客楞道:“都魂飞魄散了还能重新凝聚?这么厉害么?”

任道远道:“每个大宗师都有自己保命的法子,谁都会留下一点后手以保不灭,鱼蓝成就大宗师几千年,保命的法子肯定是有的。我又不是无上境界的大神通者,对于她的后手也是难以奈何。”

他与李侠客说话的功夫,刚刚漆黑一片的天空重新恢复了正常,叶云与封无尘、水云浦等人的惊呼声刚刚传来,这里的异变已然结束。

“这件事肯定还有后续。”

任道远望空站立,轻声问李侠客:“行道,你说,如今线索已断,若是想要排查这祭拜鱼蓝的事情,应从哪里入手?”

李侠客道:“既然人君被人蛊惑,那自然是要从宫廷入手,血洗宫廷,斩杀奸佞,肃清天下,自然妖孽难以滋生!”

任道远:“……”

“胡说八道!”

老太师看了李侠客一眼,笑骂了一声,脸色慢慢阴沉下来:“不过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陛下既然生出祭拜之心,这定然与他身周的嫔妃宠臣有关系,否则的话,他就久居深宫,连鱼蓝仙姑是谁都不会知晓,如何会生出祭拜鱼蓝的心思来!”

他沉吟片刻之后,吩咐众人道:“你们各自回去安抚百姓,就说鱼蓝邪神作乱,如今已然伏诛,不要让百姓惊惶。叶云,无疆,你们知会中京府衙,封锁九门,严查鱼蓝庙的信众,分辨一下,看有没有邪教中人,若有异动,先拿下再说!”

“水云浦,你现在就带他们去布置此事!李侠……行道,你留下!随我去皇宫走一遭!”

李侠客:“……老太师,没有皇帝召见,我如何能进入大内?这于理不合啊!万一皇帝找了个由头,把我给斩了,我岂不冤死?”

任道远大笑:“放心,死不了!”

李侠客还是不想去:“皇家的事情,小人一个小小的捕头,还是不要掺和了,搞不好,就是杀身之祸!”

任道远奇道:“你还怕杀身之祸?这天下还有你怕的?”

李侠客讪讪笑道:“老太师说笑了,这普天下能让我害怕的事情多了!比如我站在老太师面前,我就有点心惊肉跳的感觉!”

任道远摇头笑道:“你要真是怕我,你也不会说出如此的言语了!”

见李侠客真的不想去,任道远也不勉强,吩咐自己的几个轿夫:“下山!备轿!去皇宫!”

与任道远等人在山下分开之后,叶云擦了擦额头的汗,长长的吁了一口气:“老太师着实生猛!成道几千年的天仙说拘就拘,说杀就杀!我一直以为成就大宗师,飞升天外就能得享大自在,却原来就是成了仙,也逃不脱老太师这等宗主的手掌啊!”

今天这件事让他们都受到了极大的震动,谁都没有想到,关于皇帝祭拜鱼蓝这件事,任道远竟然直接就从源头上开始解决问题,直接就拿鱼蓝仙姑说事!

皇帝不是要拜你么?

好,我直接就弄死你!

把你弄死了,再毁了你的庙宇,抓了你的信徒,将与你有关的事物一网打尽,皇帝不是三日后来祭拜么?那就让他来拜!看看到时候他能拜出什么名堂来!

这件事做的绝到了极点,但也霸气到了极点!

九天仙姑说抓就抓,说打就打,甚至是说杀就杀,没有丝毫顾忌,也没有丝毫犹豫,好像对于任道远来说,像是鱼蓝这等几千年的成道之人,在他面前只是土鸡瓦狗而已!

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李侠客直到这个时候,才真正对这个世界有了一个真实的了解,知道了这天下四大宗门的实力到底有多么的恐怖!

他一直都陷入了一个思维误区,就好像武道高手只要成就大宗师飞升天外之后,就会成为仙人,超脱凡俗,得享大自在。

可是他却没有想到,原来这大地之上是高手并不比天界的高手差,甚至是犹有过之。

听刚才这鱼蓝仙姑的话语,她在天界几千年,也算是有不少道友了,结果任道远一纸诏书说拘就拘,直接就把它从九天之上给拘到了人间界内,随意打杀,毫不留情。而天界中人竟然没有一个敢插手此事的,由此可见这儒门不但在大地上是百家正统,威慑天下,便是在天界也是照样威风无比,无所畏惧!

“是我疏忽了!据说佛祖根本就不曾离开过大地,便是道场都修建须弥山上,不归人王管辖,不听天地符诏。佛门如此,魔门好像也是如此,还有不少万古世家,都是隐藏在大地之上,并没有上天做神仙。”

“看来这大地上的水,比天界要深的多啊!”

第六百零二章 肉娃娃

鱼蓝庙的变故早惊动了中京城内无数人,只是感应到了老太师任道远的气息之后,这些人没有得到允许,不敢擅自接近,同时也因为任道远拘拿鱼蓝,将这些中京城内的高手惊的头皮发麻,知道这件事非同小可,有可能牵扯到极其激烈的势力角逐,他们虽然自视甚高,但在此等大事面前,都不想掺和进去,因此都选择了装聋作哑。

直到任道远下山直奔皇宫之后,这些人方才壮着胆子相继来到山顶之上,看到满山狼藉,草木葱茏的样子,俱都吃惊不小。

似乎此次已经荒废了千年之久,连断瓦残垣都难以看得到,一排排的花草树木将整个山头都盖满了,郁郁葱葱,有的竟然还在抽枝发芽,眼见着一节节的增大。

“好浓郁的天地精气!这鱼蓝几千年的修为都反哺给了山上的一草一木,日后这里说不定会有山精野怪滋生!”

一名老者站在山头,轻声道:“不过也难怪太师发怒,这鱼蓝竟然敢动大地人君的心思,别说是削了她几千年的道行,便是打死也不屈!”

旁边一名中年男子道:“只是削了道行吗?刚才天黑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这鱼蓝到底是被太师放了,还是被打杀了?”

众人面面相觑,俱都一脸疑惑。

刚才中京城内忽然一片漆黑,一股惊天力量笼罩了方圆百里,屏蔽了众人的感官,等到黑幕消失天色转明后,鱼蓝仙姑的气息已经消散无踪,剩下的便是任道远捏爆了心魔分身的场景,搞的众人都不知道这鱼蓝是死是活。

只是任道远少见的发了这么大的脾气,这些人都是心中惴惴,连问都不敢问,便是李侠客等人他们也不好询问,这一问,就说明他们袖手旁观,不协助太师捉拿妖邪,少不得被记上一个大过。

因此面对满山抽枝发芽的花草树木,这些京城各个门派势力的高手,只能凭空猜测鱼蓝的下场,并不敢深入其中的了解。

都是多年的老狐狸,知道有些事情不是他们能够打听的,知道的越多,死的就越快!

且说李侠客与叶云、封无尘下山之后,便吩咐属下安抚京城百姓,同时与中京城衙门的差役加上驻守京城的兵士开始关闭九门,大搜全城,极力排查鱼蓝仙姑的信徒,看他们是否有别的异常举动。

这一查不要紧,竟然发现整个中京城内的百姓,有将近一半的人都是鱼蓝仙姑的信徒,不过大都是人云亦云的家伙,见别人信了,他们也就跟着信了,虔诚之心近乎没有。

但是有一部分人却是真真正正的鱼蓝信徒,从这些人身上可以感应到一股奇妙的波动,说不上来是正是邪,反正感觉很不对劲。

有些信徒竟然还会一些诡异的法术,有不少官差都吃了苦头。

“鱼蓝仙姑法力无边,你们竟敢抓仙姑的仆人,就不怕仙姑惩罚吗?”

在一个宅院之内,一名赤脚白衣的男子信徒手中拿着一个小纸人,对着捉拿他的一群士兵喝道:“缚!”

几十名手持兵刃的士兵身子同时一滞,全身发紧,四肢如同被一道无形的绳索绑住了一般,竟然无法行动,眼睁睁的看着这名白衣信徒带着一群人向门外走去。

“有意思!”

李侠客在不远处看的极为好奇:“这不像是道术,反倒像是一种民间巫术,有点意思!”

他身子一闪,来到这白衣男子身边,伸手向他肩膀抓去:“你这是什么手段?”

砰!

在他手掌触及这男子肩头的一瞬间,一道金光从这男子身上陡然发出,将李侠客的手掌隔离在外。

这金光竟然极为坚韧,如同高手发护体罡气一般,将这白衣信徒全身笼罩,受到外力打击便自动激发了出来。

李侠客更是好奇,手掌猛然用力,将这护体金光瞬间抓破,将此人抓的凌空而起,双脚乱蹬:“这是什么法门?”

“你……你是谁?怎么可能会破了仙姑的法术?我不信!我不信!”

这名白衣赤足男子见李侠客竟然破了自己的护体金光,不由得惊惶大叫:“仙姑赐法,你怎么能破?”

他声音中充满了惶急之情,难以相信自己的护体金光竟然被李侠客随手就能破掉。

“仙姑赐法?鱼蓝还能给你们赐法?”

李侠客不理会这男子的扭动挣扎,将他的身子倒过来,抓住他的脚脖子一通抖动,“扑扑啦啦”一阵响,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从此人身上掉了出来,纸人纸马还有纸船,以及一些奇奇怪怪的纸符,还有一个背后背了一个包袱的小人。

李侠客大奇,伸手将地上的一个小人虚虚抓到手中,看向面色苍白头朝下的白衣信徒:“这是什么玩意?”

白衣信徒大口喘息,胸膛不住起伏:“罪人!罪人!你会受到惩罚的!你会受到惩罚的!”

李侠客掌心劲力吞吐,将此人的经脉封住,随手扔到一边,把手中的小人举到眼前看了看,只见这小人没有五官面目,只有脑袋和四肢,也看不出性别来,但是质感非常奇怪,就如同将一块肉雕琢成人形一般,尤为古怪的是,这小的胸膛竟然还微微起伏,似乎是一个活物,透着一股子诡异的气息。

这小人背后还背着一个小小的包袱,李侠客将这小人背后包袱解开,发现在这包袱里包裹着一排细细的小针,还有一个朱红色的小笔,小笔旁边还有一个小小的刀子。

“好家伙,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打小人?”

李侠客饶有兴致的将这小人看了看,向地上的白衣男子问道:“这玩意儿怎么用?”

白衣赤足男子脸上露出紧张之色,看得出来,这小人对他极为重要:“你……你不要动它!会死人的!动了它会死很多人的!”

李侠客笑道:“死很多人?打小人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他说话间,功聚双目,向这小人看去,登时眼前景色一变,无边血海从他眼前浮现出来!

血海之中无数淡淡的若有若无的丝丝气息混在在一起,一粒粒微小的符文与这些气息结合在一起,组成一个个近乎透明的灵魂。

血腥之气与阴沉的味道从这血海之中散发出来,似乎感应到了李侠客的注视,血海登时翻滚起来,血浪滔天,凄厉的呼啸相继响起,震的李侠客浑身一颤,不由自主的收回目光,精神回到了现实之中。

“好邪门的东西!”

李侠客将这肉娃娃拿在手中,脸色变得慎重起来:“这玩意儿来历不小啊!”



第六百零三章 皇宫内

李侠客自从穿越到了这个主世界之后,基本上还没有怕过什么,他这人胆大心细,看事情看的又开,天生的就将生死置之度外,放在和平年代就是潜在的暴徒。

平时安分守己,一旦触犯了他的逆鳞,那就会做出无法无天的大事情来。

在他上辈子的时候,因为社会稳定,甚少杀戮,基本上大家日子都过的比较踏实,即便是有些拌嘴动手的事情,那也就是打一场架就完事了,而每次打架的结果都是李侠客赢,这倒是不会对他产生多大的刺激。

可到了主世界之后,见识到了主世界的种种残忍之后,李侠客潜在的天性就被激发了出来,无法无天,快意恩仇!

生平就没有感到害怕过,也没有怕过任何人,最多也就是之前见到太师任道远出手的时候,被惊了一下,除此之外,这天下间还没有令他感到害怕的存在。

可是就在他拿到这鱼蓝信徒手中不满一尺的肉娃娃时,功聚双目之下,却看到了令他毛骨悚然的一幕景象。

这肉娃娃就如同一个未满三朝的婴儿,只是混沌没面目,可是体内却另有乾坤,里面似乎存在一片血海汪洋,在这片血海之中,混在了无数人的微弱气息,似乎只要这血海发生变故,海面上的无数生人气息将会瞬间被血水吞没。

李侠客虽然不明白这血海是做什么的,但却能感应出血色汪洋的可怕与诡异,他只是用用精神“看”了一眼,便有点经受不住,整个人后脖颈都在发凉,一阵阵的心惊肉跳。

“这东西你是从哪得来的?”

李侠客将手中的肉质小人拿到白衣信徒面前:“这是干什么用的?”

他这句话说出之时,已经运用了精神秘法。

以他此时的精神修为,别说是一般的武道高手,即便是武道宗师,毫无准备之下,被他这么一声大喝,恐怕也得神智错乱一会不可。

面前这位鱼蓝仙姑的信徒,虽然也算是有点诡异的本领,但在李侠客面前完全不够瞧的,此时听到李侠客这蕴含精神力道的询问,眼神登时变得迷茫起来,喃喃道:“这是仙姑赐予我的法器,让我每日在城中游走,只要遇到一人,便暗中靠近,这人偶就能摄取这人的气息。摄取的气息越多,这人偶的力量就越强。”

李侠客问道:“摄取人的气息有什么用?”

这名信徒喃喃道:“仙姑说,只要人偶摄取了人的气息之后,就能慢慢的将他们感化,成为仙姑的信徒。”

李侠客再问,这白衣赤足信徒翻来覆去就这么一句话,看来就知道这么多。

眼看问不出什么来了,李侠客叹了口气,将其拎着扔给了手下几个差役,自己却拿着手中的肉娃娃向太师府走去。

直觉告诉他,他手中这个肉质小人的来历非同小可,令他如此胆大包天的人都感到一阵阵心惊,要知道他可是武道宗师里面顶尖的大高手,绝非一般高手可比。连他都对这个肉质小人的气息感到心惊,可见这小人有多么的不同寻常。

对于这样的东西,他不敢擅自做决定,还是找一个明白人处理一下比较好。

现在整个中京城内谁是明白人?自然是老太师任道远,况且李侠客来到京城之后,见到的人中,能称得上高人的也就任道远了,其余的十二哥封无尘还有叶云,虽然也都算是人中英杰,但是比李侠客还差了那么一点,李侠客不至于小瞧他们,但也不会对他们生出佩服之心。

此时出现了这种状况,李侠客不认为他们能将解决得了,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太师任道远。

等来到太师府,仆人任行将李侠客接进院内,道:“李大人,老爷已经入宫面见皇上,至今未归,他已经吩咐了小人,若是您来到府内,还请稍等一会儿,您先用茶!”

李侠客问道:“不知老太师去皇宫所为何事?”

任行道:“老爷的事情,小人却是不知。”

李侠客无奈,只能在客厅饮茶等待。

且说太师任道远摧毁鱼蓝仙姑庙之后,下了山,径直走入皇宫。

他是三朝太师,托孤老臣,有擅入皇宫之权,无须通报,便来到了皇宫大内,求见皇帝周安平。

周安平听到太师求见,吓了一跳,他这几天有祭拜鱼蓝仙姑的念头,就是因为任道远闭关不出的缘故,想趁着任道远不曾出关,到时候祭拜鱼蓝仙姑,少了老太师阻拦,木已成舟,任道远即便事后发怒,那也是无可奈何了。

却没有想到任道远竟然在这个时候出关了,大出周安平所料,登时就慌张起来,环顾左右,问身边嫦妲:“爱妃,这可如何是好?老太师来了!”

嫦妲道:“陛下,您是一国之主,何必如此害怕太师?况且您是圣明君主,主政不曾有过错,老太师来见你,你见他便是,何必如此怕他?”

周安平道:“你不懂!老太师乃是三朝老臣,我父王临去之时曾对我言道,老太师忠君体国,是国之栋梁,朝中之事尽数听老太师的便是,不可妄加干涉,同时又给他一条鞭子,上打君王,下打奸佞,故而我有点怕他!”

嫦妲道:“竟然还给他鞭子?老皇爷也忍心?”

周安平道:“且不要说了,这已经是好的了!你有所不知,当时老太师向父王要的不是鞭子,而是一把斩龙剑,说天子昏庸,他便斩杀昏君,另立明主!父王再三劝阻,方才改成了一把鞭子,约定了一件事,那就是可以打,不能废。爱妃,你说我如何能不怕他?”

嫦妲道:“自古以来,哪有臣子打君王的?你便站在这里,看他敢不敢打?忤逆天子,就是大罪,他若是敢鞭打天子,就不怕上天责怪么?”

正在这时,便听到外面脚步声响起,任道远已然闯到院子里,高声叫道:“陛下,老臣有要事禀报!”

周安平慌忙起身,吩咐身边太监:“朱喜尔,你出去看看,看太师手上有没有鞭子?若是有的话,就告诉他我今日身体微感不适,若是手中没有鞭子,脸上也无怒气,那便请他进来!”

朱喜尔抖擞精神,壮了壮胆子,手持浮尘,缓缓向外面走去,等到了院外,见任道远空着手,不曾拿鞭子,这才放下心来,急忙施礼道:“老太师,劳烦等待片刻,小人……”

话未说完,便被任道远扒拉到了一边:“休得聒噪!”

他大步上前,走入大殿之内,一根鞭子从袖内钻了出来:“陛下,还认得这根鞭子么?”

第六百零四章 毁容

“太师,有话好好说!”

周安平看到任道远袖中露出来的鞭子之后,下了好大一跳,真的跳了起来,叫道:“老太师,您何故要拿这条鞭子?”

任道远手中的这根鞭子,乃是金丝缠就的软鞭,鞭子犹如灵蛇一般在他袖内盘旋往复,犹如活物,此时鞭梢翘起,犹如蛇儿昂头,对准了周安平,意欲择人而噬一般。

任道远施礼道:“陛下,这条鞭子,放在老臣手中三十多年,一直未曾动用,今日携带此鞭来此,陛下可知老臣用意?”

周安平两股战战,努力平复心情,道:“太师,快请坐!您来皇宫见我,何必拿此凶器?”

任道远哼道:“皇宫妖孽滋***佞横行,老臣来此,不得不拿此防身!”

他说到这里,对周安平道:“陛下,今日城内出了一档子大事,不知道你得知?”

周安平道:“老太师可是说今日天色忽然变暗一事么?刚才不知怎么的,天色一下子就暗了下来,不见天日,伸手不见五指,但也就是那么几个呼吸的时间也就好了。寡人正欲派人询问监天司的人呢,不想老太师您先来了!”

任道远道:“老臣就是为了此事。”

周安平奇道:“太师,这天象到底是怎么回事?”

“刚才是有妖人作乱,才导致了京城无日,白天转黑。”

“哦,京师重地,竟然还有妖孽做乱?敢问太师,那妖孽是何来历?”

“那妖孽与鱼蓝仙姑有关!老臣出关之后,发现鱼蓝仙姑不知天高地厚,竟然想让君王朝拜,因此发文从九天之上,将她拘来,打了他五十鞭子,削去他五千年道行,正欲审问她背后之人时,忽有魔头捣乱,转白为黑,导致老臣失手,打死了鱼蓝,虽然将魔头斩杀,却也没有审问出鱼蓝背后之人!”

周安平大惊失色:“老太师,您打死了鱼蓝仙姑?这怎么可能?”

任道远道:“鱼蓝也就是一名破碎虚空的大宗师而已,在老臣眼中,如土鸡瓦狗尔!”

周安平震惊非常,声音都颤了:“那鱼蓝仙姑成道几千年,老太师如何能拘的住她?这等玩笑话,咱们君臣之间私下说说也就罢了,可不要传扬出去,损了太师的脸面!”

任道远道:“区区一个鱼蓝,还损不了老臣的脸面!”

他手中金丝软鞭不住抖动,轻声道:“老臣刚一出关,便闻听了陛下欲要祭拜鱼蓝之事,便想拘问鱼蓝,询问此事可是她授意信徒所为,却不料鱼蓝背后还有高手,以至于杀鱼蓝灭口,也不让她说出幕后指使。陛下身为人王,九五之尊,祭拜天地尚可,祭拜祖先也可,但唯独不能祭拜仙佛!仙佛也是人来做,你是人王,如何能祭拜他们?他们前来觐见陛下才是正理!”

任道远说到这里,大声道:“陛下,这鱼蓝居心叵测,想要人王祭拜,若是陛下真的祭拜她的话,那就是开了一个祭拜淫祠的先河,日后人族帝王见神便拜,逢仙便跪,尽皆陛下之罪也!”

旁边的嫦妲说道:“老太师,人神有别,凡人祭拜仙佛,又有什么不对?”

任道远看了嫦妲一眼喝道:“大胆!你乃后宫一嫔妃,如何敢置喙君王大事?”

他说话之间,手中的鞭子已经高高扬起,不由分说的便是一鞭子抽了过去,嫦妲不防,正被抽在了脸上,登时被抽出了一道鞭痕,从眉梢斜斜直到眼角,斜跨了整张脸。

抽的嫦妲身子斜斜飞起,滚落在地,放声惨叫。

任道远还要再抽打,周安平大惊,飞身拦住任道远,张开双臂将嫦妲拦在身后,叫道:“老太师,不可动粗!看在寡人面前,饶了她罢!”

“陛下,老臣不敢请问,这祭拜鱼蓝的事情可是她向你提议的?”

任道远收起金丝软鞭,向周安平道:“陛下,后宫不能干政,此乃千古帝王训,历代王朝引以为戒。这嫦妲本事后宫之人,却插嘴君王之事,这是何居心?”

周安平看着趴在地上捂着脸痛哭的嫦妲,忍不住心中痛惜,脸上怒色上涌,道:“太师,她是寡人的妃子,偶尔涉及与寡人有关的事情,却也不算是僭越吧?”

任道远道:“这如何不是僭越?陛下,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后宫不得干政,历朝历代都如此,那是到了重大教训之后,定下的规矩!非是前人愚蠢,而是前人将前人的经验进行了总结,不想让后面的帝王走歪路!史上后宫干政,引发的乱象还少吗?以史为鉴,避免以前的教训,这是古之明训,陛下,你万不可逞强好胜,将这些金玉良言当做耳旁风!”

周安平脸上露出刚愎自负的表情来:“前朝是前朝,后世是后世,前朝之事与本朝的事情一样么?本朝遇到的问题,难道前朝也遇到了?若是前朝有种种好,如何还有改朝换代的事情发生?老太师,因时而变才是正理啊!不知变通,才是灭亡之道!”

任道远怒道:“自始皇帝一统天下,天下王朝兴衰交替,虽然朝代年号不同,但也只是换了一家姓名而已,其余的又有什么不一样的变化?先人几万年来总结经验教训,一代代前辈先贤的智慧结晶,岂是我们能够比拟的?陛下,因时而变是不错,但这种变化在前面早就有种种应对之法,我们现成的方法不用,现钟不打要去炼铜,岂不是愚之极矣?”

他敦敦教诲道:“先人的智慧未必比我们强,可是那么多先人累积起来的经验校训却一定有他的道理,后宫不得干政,便是其中一个教训,这一点还望陛下三思!”

任道远收起鞭子,再次问道:“陛下,老臣请问,这祭拜鱼蓝的事情,是何人撺掇陛下的?是这嫦妲,还是别的人?”

周安平见他面沉似水,看着趴在地上的嫦妲,眼露杀气,忍不住心中突突乱跳,生怕任道远真的要把嫦妲给杀了,当即道:“寡人只是每年听闻这鱼蓝庙会,因此对这鱼蓝仙姑好奇,又遣人收集了鱼蓝仙姑平生事迹,发现这仙姑对人族贡献极大,功德不小,又兼之成为女飞仙,香火又这般旺盛,可见十分灵异。因此方才准备祭拜仙姑,求她赐福大周,保我大周千年气运!”

任道远道:“陛下,求神莫若求己!泥胎木雕又有什么用?一个仙姑又有多**力?还赐福大周?别说是她,便是天帝,也做不到大地人族的主!你是人王,拜她有什么用?如今天下大乱,民不聊生,干戈四起,妖孽重生,陛下还需自强不息,重整朝纲,才能挽大厦之将倾啊!”

周安平道:“太师说的什么话,如今海晏河清,天下歌舞升平,如何就天下大乱了?”

任道远一声长叹,不再多说,向周安平深深施礼,迈步出宫。

待到出宫之后,心中思忖:“这嫦妲修为浅薄,不像是妖邪一流,我这次又在她的脸色抽一鞭,毁了她的容貌,日后皇上自然会将她冷落,一旦冷落下来,另有新欢,这嫦妲已不足为虑,真正可虑的还是鱼蓝幕后的黑手,不知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第六百零五章 打小人

任道远回到府内,便见到李侠客背负双手在客厅观看自己的书画,从背后看去,只见李侠客形如古柏苍松,自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泱泱气度。

“当今皇上若是有此人一半气度,我大周朝也不会落到如此局面!”

只从背后来看,就能看出李侠客的不凡来,任道远暗暗赞叹,笑道:“行道,你来啦?今日搜拿鱼蓝余党,可有什么发现?”

李侠客转过身来,笑道:“正有事情禀报老太师!”

他说到这里,将之前得到的肉质娃娃拿到手中,递给任道远:“老太师请看,这是我从一名信徒手中得来的东西,极为古怪,依我看,来历非同小可,我不敢擅动,特来找太师明示。”

李侠客将这小人取出来之后,任道远的脸色已经变了,一开始他还道自己看错了,随后反应过来,这天下还能让自己看错的东西的存在已经不多,面前的李侠客绝没有影响自己精神的能力。

这一下吃惊不小,叫道:“打小人!怎么还有这种东西存在?”

他一把将这小人拿在手中,目运金光,看向小人内部,在他目光所及之下,这小人陡然涨大,只是一瞬间,便有成人大小,混沌没面目,四肢俱在,背后的包袱也成了正常大小,便是随身衣服也随之变化。

一股诡异的充满了血腥气的气息从这具躯体上散发出来,令李侠客一瞬间便感觉到了死亡的味道。

“这是什么?”

李侠客见到这种变化,大吃了一惊:“老太师,这东西好生邪门!”

任道远面色凝重,对李侠客道:“这叫做血河人偶,又叫做摄魂小人,是上古巫门中的一种法器。”

他说到这里,大袖一挥,李侠客只感到眼前景色一花,下一刻,两人已经到了中京城外的不周山上。

“上古巫门手段极为残忍,最擅炼制魂魄,提符下咒,便是你有通天的本领,只要被他们摄取了一丝气息之后,他们便会以种种秘法,对你下咒,一旦中咒,下场将惨不忍睹!”

任道远站在不周山上,将面前的人偶轻轻放在了面前一块青石之上,一根瓦面金装锏出现在了他的手中,这才是他真正的随身兵器,之前的戒尺啊,鞭子啊,都是儒门门中的法器,只有这根瓦面金装锏才是他自幼伴身的神兵。

这根金锏被拿出来之后,一层莹莹黄光在锏身上浮现出来,上面符文流转,任道远已经功聚锏内,缓缓将金锏举起,对准了面前这人偶的头部,脸色极为凝重:“李侠客,我知道你是李侠客!这血河人偶非同小可,被那鱼蓝信徒收取了无数生人的气息在其中,若是被巫门中人得到,只需要施展巫术,便能将这些生人咒杀,无形无影极难防备。若是遇到大巫施法,便是大宗师都能以防备!”

他对李侠客道:“你先用法罗神网将这小人包裹住,免得它跑掉,待我将其打爆,毁了这巫门的法器!”

听到任道远的这句话,对面的人偶身子不住颤动,似乎想逃,但是一股大力将它定住,却是难以逃走。

“竟然有了神智!”

任道远惊讶万分:“这人偶不知经过了多少岁月,才诞生了灵智,只是这等邪物,越有神智,就对生民危害越大,此时消灭,算是除了一个大患。否则的话,若是被大巫得到这个法器做法,恐怕将会死去十几万人不止!”

对面的人偶颤动的更是厉害,一层层的白色的水滴从它额头急速冒出,似乎是被下的出了一头汗。

“竟然被吓的出了汗?”

任道远大奇:“这东西成精了耶!”

手中金锏高举,便要打下。

李侠客心念动间,法罗神网飞出,将这人偶罩住,好奇道:“老太师,这人偶除了将它毁灭之外,还有没有别的方法消除它的隐患?”

任道远道:“要么就是把此物送到与此界隔绝的其余世界,要么就是抹去这人偶体内摄取的生人气息,否则的话,隐患实在太多!若是抹去人偶体内的气息,实在太麻烦,不如毁了省事!”

任道远话音未落就见这人偶头顶忽然裂开了一道小口子,随后从这裂口里白气升腾,夹杂着丝丝血气,直冲高天。

轰!

这道红白气柱冒出之后,天空忽然感而生雷,一道道雷霆陡然出现在半空,向这人偶击打下来,人偶头顶的这一道道烟气全都被雷霆打灭,最后一道道雷光将这人偶包裹,惊天动地的声音不断响起,碎石四溅。

片刻之后,雷霆消失,现场只留下一个焦黑的人形物体。

“好家伙,竟然将它体内的气息全都释放出来,引的天雷击顶,倒是抹杀了他体内的生人气息!”

任道远看着面前的这个人偶,无限惊奇:“如此一来,这人偶倒是不用毁灭了,只是它毕竟是巫妖之物,若是被邪魔之流得到,这将又是一个凶器!”

他说到这里,将这人偶拿在手中,微微一抖,将这人偶体内的劲气收回,只是片刻之间,这人偶已经恢复了之前巴掌大小的形状。

“这人偶你拿着吧,算得上是一件防身之物!”

任道远将人偶递给李侠客:“你将此物炼化之后,他便会变成你的模样,日后若是遇到大难之时,他能替你一死。若是遇到强敌之时,只需摄取对方的气息,然后用这小人包裹内的针刀对付小人,对方便会有相应的地方不舒服。比如你以小针扎这小人的胳膊,那么你对手的胳膊便会出现针孔,你若是你扎小人的脑袋,则敌人脑袋上也会出现针孔,只是这种方法恶毒无比,若是遇到强敌咒杀不成,反噬也是极为厉害,你要慎重使用!”

李侠客笑道:“老太师,你就不怕我以此物作恶么?”

任道远道:“你虽然惹是生非,但是品性纯良,绝不是为非作歹之徒,这小人给你,算是给你的一件法器,遇到强敌时,也好能多点活命机会。”

他说到这里,对李侠客道:“你们这次还要搜查京城各处,但凡鬼祟之人,全都亲自盘问,勿要让妖人漏网!巫门竟然还有传承,还与鱼蓝仙姑搞到了一起,这京城竟然真的乱成了这个地步?”

第六百零六章 百宗源头

“这好像与民间的打小人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威力大了点!”

李侠客将手中的小人翻来覆去的看了看,发现这小人变小之后,与刚才涨大之时相比,非但体型有了巨大的差别,就连气息也不一样了,刚才好像还如同活物一般,诞生了神智,可是现在又变得死气沉沉,成了一个死物。

任道远看到了李侠客手中人偶的样子,也感到有点奇怪,沉吟片刻,道:“你输入一点真气试试!”

李侠客依言而为,掌心真气微吐,输入这人偶内部,便见这人偶迅速涨大,吹气球一般变成了成人大小,一种“活着、有灵性”的感觉随着这人偶的增大,慢慢透露了出来。

“咦?古怪!”

任道远见到此种情况,已然明了是怎么一回事,抚掌笑道:“老夫也是生平第一次见到这种人偶,平常状态的时候如同死物,一旦输入真气之后,他才能恢复灵智,复活过来!这巫门的东西果然稀奇古怪,乱七八糟!”

李侠客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东西,又是惊讶又是好笑:“这东西可是古怪的很呐,老太师,这巫门到底是什么门派?竟然有如此诡异的东西。”

任道远沉声道:“巫门乃是上古时期先人们修行的法门,那时候巫道横行天下,只是手段过于残忍,道祖降世之后,吸取巫门精华,改良成道法,佛祖降世后,改良巫术为佛门功法,只有夫子对巫门手段深恶痛绝,对巫术一点不沾,独创了天河真气,独立佛道两家,是为功法正宗。这巫门的手段大多数都是阴邪无比,残忍无比,动辄杀人做祭,是为君子不取。这巫门被历代诸子接连打击,如今已经将其势力连根拔起。却没有想到,竟然还有遗孽存在,还想兴风作浪!”

李侠客这是第一次知道这个世界还有巫门的存在,闻言沉吟片刻,道:“如此说来,这巫门乃是百宗之祖啊!即便是行事残忍,却也未必不能改良,为何要将其赶尽杀绝?”

任道远道:“侠客,你这么说,那是因为你没有经历过那个巫门统一大地的时代,感受不到那个时代里的残酷与朝不保夕,大巫高高在上,王族统治百姓,奴役万民,一个奴隶连艺一束蚕丝都比不上!杀人殉葬,以人头骨为酒杯,放人血为湖泊,祭祀天地,烧烤敌方人肉为食,种种残忍不忍言之事,尽皆是当时的常态。”

他轻声道:“儒道佛魔四大宗门,其根源都在巫门,但却已经摒弃了巫门种种残忍之事,化死为生。道祖定下道德,百家诸子削去人王大巫的九九至尊,改为九五之尊,由此给了天下百姓一线生机,王族虽然还在,但王权毕竟有了限制,道祖给了道德,佛祖给了慈悲,夫子给了仁义,由此定下人伦,方才有今日局面!因此巫门虽然是百家源头,但这源头却与如今的道德极不相合。”

“况且如今儒道佛魔诸子百家可以说都源于巫门,但早已经变化成了各种模样,我们并没有灭掉巫门,只是改良了巫门巫术,使之更符合人伦道德,不至于落入魔道。”

任道远说到这里,看向李侠客:“这人偶你也见了,这乃是上古正宗的巫门傀儡小人,且不说威力如何,但是其诡异邪恶之处,比如今魔门的手段都要厉害几分,就连幽冥血河血魔一族都比不过他们的手段。你难道还同情这些施法者不成?”

李侠客点了点头,道:“我只是好奇巫门为何灭绝,却原来期间还有这么多的事情,这么说来,如今的儒道佛魔的功法,都源于巫门,但又有所偏重,或者说创新发展,但在根子上,也与巫门脱不了干系?”

任道远道:“也可以这么说,但此时百家宗门的行事风格与理念,早就与原始巫门天差地远。”

李侠客道:“是啊,人类初始的时候,没有道德约束,少了人伦之礼,确实有点与野兽相似,从这点来看,巫术确实残忍。”

他在上一世的世界里,也曾了解过那个世界人类发展的历史进程,知道原始社会时期,人类与野兽没有多大的区别,手段极其残忍,也就是随着社会的发展精神生活与物质生活的极大丰富,人类才讲起了道德礼仪,若是有朝一日社会动荡,人类将会向野兽的方向退化。

因此他对任道远说的上古巫门的行为倒是没有任何怀疑,只凭这血河人偶,就可以看出这巫门的手段有多么的诡异邪门,确然不是正道所为。

任道远见他神色缓和,知他已然想明白了这件事,当下道:“上次你在白帝城中与龚兄产生了一些误会,龚兄都给我讲了,是龚兄太过心急,才把你推了出来,这点是他不对,但是如今世道大乱,妖魔四起,龚兄也是担心你误入歧途,这才为你讲道,又带你迎战魔门高手,将你推到台前。”

他对李侠客道:“侠客,你那日在白帝城内,与龚兄论道,他只是讲了大道总纲,却没有细说修行要旨,因此你如今儒门心法虽然浑厚无匹,却失之精纯,这点是龚兄之过,我是儒门之主,他的过错,就应该我来弥补,你且随我回府,我替龚兄,将这儒门修行之法讲给你听!”

任道远不待李侠客回话,大袖一摆,下一刻已经带着李侠客来到了太师府内,笑道:“法不传六耳,你上次与宫兄论道,满城皆知,镇杀无数魔头,但那是儒门大道总纲,不怕人听,各大书院里面也都有讲解,但是具体修行之法,却不能随意透露,你从青城山上得到的天河真气秘籍,里面只有修行经文,却没有注解,只能算是一个残本,若是无人讲解,难免出现谬误。”

“想我儒门正法,乃是无上证道法门,若是人人能看懂,人人能学会,那如何能被称为天下第一修行秘法?也有不少高手得到过天河真气的修行法门,但也只能从中悟出别的道理来,不成正宗。但凡能修行有成的魔头,也就不成魔头了,不然如何能修成浩然正气?”

任道远将李侠客引到密室,竹戒尺忽然出现在手中,对着李侠客的头顶猛然一击:“咄!且听我为你讲解这修行要旨!”



第六百零七章 儒道佛魔

“嗡!”

这任道远突如其来的一击,直敲的李侠客脑子嗡的一声,百脉俱颤,浑身都在颤动,四肢百骼都震荡不休。

他如今儒道佛三家同修,尤其是佛门的炼体之法,丈六金身的修行已经达到了极高深的地步,五脏俱牢,身如金钟,被任道远这么当顶一敲,当真是如敲金钟,竟然发发出“嗡嗡嗡”的震鸣之声。

“好家伙!”

听到李侠客体内传出的响声,任道远啧啧赞叹:“佛门至高修行秘法丈六金身,果然不凡!也难为你小小年纪,竟然将这锻体之法修行到了这个地步,伐毛洗髓五脏皆牢,便是佛门须弥山上的金身罗汉,也未必能及得上你!”

在他赞叹的时候,李侠客身上的震鸣声慢慢消失,双目明亮,面容沉静,大脑前所未有的清明。

“侠客,刚才我敲你这下,在佛门叫做当头棒喝,在道门叫做灭魔清音,儒门则是正心诚意法!”

任道远收起敲打李侠客的戒尺,负手看向窗外竹林:“若论修行之道,当以道门为先,道祖勘破天人之秘,以身合道,跳出三界外,不在红尘中,终于由棋子而成下棋人,因此道门理念功法堪称打破红尘第一妙诀,又因为道祖提出了‘修道’的理念,导致以后百家诸子祖师在参研修行法门的时候,都称之为‘悟道’。修道,悟道,参悟大道,种种术语,都是源自道家。”

“之后佛祖雪山悟道,修成丈六金身,立下慈悲心,占了须弥山,打造西天三千小诸天,创建佛门。佛门功法虽然说肉身只是累赘,不灭的只有精神,但奇怪的是,越是注重精神修行的佛门,反倒在肉身的修行上最为了得,佛祖的丈六金身就不消说了,单单是佛门四大护法金刚的金刚不坏体,就是世间一等一的锻体法门,单论锻体而言,佛门堪称第一!”

任道远这番讲解可是比白帝城主龚满学要详细多了,他直接便从四大宗门开始讲起,阐述各门功法优劣:“当初佛祖修行之时,抢占了须弥山,而须弥山原来的山主乃是净王国的王子,佛祖本来说借须弥山十年,后来见这须弥山实在是天下太过重要,因此在在借条上的‘十’字上加了一撇,变成了借山千年。他那借条极为长大,字体之间的间隔也大,后来佛祖成道之后,又在‘千’字后面加了一个‘亿’字,变成了借山千亿年。”

“净王子勃然大怒,找佛祖理论几百年,官司打到了天帝面前,也没有打赢,由此净王子对佛门恨之入骨。他也是天下大智慧之辈,被佛祖诓骗了之后,一心求道,要压佛门一头,因此走遍天下三十三州,求取成道法门,在道门求过道,在佛门也听过经,还这事啊修成了大自在天魔,成为天地间第一尊大魔。”

李侠客此时脑子空明,只是静静的听任道远说,却不插嘴询问,现在是听讲的时候,并不是发问的时机。

不过听到佛祖为了得到须弥山,竟然如此无赖,李侠客大感好笑:“如今这些和尚最喜欢打机锋,钻空子,恐怕根子就在这里!不过魔祖在当年竟然还有如此的憋屈往事,却也是天下奇闻。”

就听任道远道:“魔祖在半天崖上成道之后,魔威盖世,魔气浸染之下,将半截山头都化为魔界之物,半截山头在魔界,剩下一半在人间,因此被称为半天崖。那里环境极为奇特,你日后若是去魔门的话,一定多加小心,否则将会有不测之祸!”

任道远似乎年轻的时候曾经去半天崖大闹过一场,此时说起半天崖来,脸上露出回忆过往的神情,笑道:“半天崖上的魔甲护卫非常厉害,那是机关家的高手所为,每一尊都堪比大宗师,只是神智不全,只能守山,而不能出山作恶,否则的话,天下将又是一场大乱。”

他呵呵笑道:“这魔祖成道之后,一度闯进须弥山,打伤罗汉比丘无数,一路打到八宝功德池,与佛祖在菩提树下论道,因为佛祖有金莲菩提树加持,魔祖当时还未有法宝护身,因此又输了佛祖一次。魔祖恼羞成怒,大闹灵山,将佛祖的十二片金莲打下了三片,又拔下了一株菩提树,这才闯出须弥山,在山下叫骂,堵住灵山三百年,逼的佛祖给了他炼制好的三十三诸天世界,才让魔祖作罢,返回了半天崖。”

任道远说到这里,叹息道:“世人都说魔门中人阴邪无道,但就超脱而言,这魔门也是天下正宗,只是手段毒辣,行事猖狂,与昔日巫门极为相似,因此天下共讨之。可是毕竟也算是一脉源流,超脱的大道法门,不可小觑!”

他说完佛道魔三家宗门之后,最后话锋一转,说到了儒门:“这四大宗门的祖师中,我们儒门夫子成道最晚,也最为艰辛,求学各地,辗转奔波,最后才传道受业,收弟子,做经文,成立儒门。四大宗门中,别的宗门的宗旨都是为了超脱,唯独儒门却是为了守护,因此历代儒门弟子,都需在红尘修持,为民办事,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夫子传道,只传道理,从不阐述暴力鬼神之道,‘子不语怪力乱神’,可是也奇怪,就是这么一个不语怪、力、乱、神的老夫子,却被他悟出了三界六道中威力最大的修行法门,天河真气!若论真气浑厚,威力最大,儒道佛魔中,儒门心法,当世第一!”

任道远说到这里,脸上露出傲然之色:“儒道佛魔四大宗门,为何儒门排在第一?主要便在于这门心法,天下至阳至刚的功法,便是我儒门浩然正气!真气若天河浩荡,正气充塞宇宙乾坤!只是可惜的是,人有贤愚之分,天资悟性不同,愚者修行百年,不如智者悟道一天!不然的话,若是人人都能修行我儒门这浩然心法,天下如何能有妖孽横行?”

“可惜自从儒门创建书院几万年,真正能修行天河真气的儒生也没有多少,大多数修行的都是历代儒门大宗师另创的心法,唯独天河正宗,修行者少,修成者更少!侠客,今番既然有此机缘,还将天河真气修行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是千古少见,便是我,也差你三分!”

他将一本兽皮古册拿在手中,缓缓掀开第一页,轻声念诵:“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侠客,我且给你说一说这里面的道理!”

李侠客凝神静听,不敢稍有分神,他知道,知道任道远终于开始为自己讲解真正的修行大道了!



第六百零八章 宗师大圆满

“《易》有云,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礼义廉耻忠孝节义,此乃君子行事之道也!”

“君子之道,在善养浩然之气也!”

“其身也正,其气也刚,其形也直,其人也方,君子端方,然后刚强。”

…………

………………

在密室之内,任道远化身饱读诗书的绝世大儒,手持戒尺,端坐在李侠客身前,将儒门修行精要一句一句的吟诵给了李侠客来听,这些语句平常时候若是被李侠客在书中看到,其实也能理解其中的意思,但由任道远说出来之后,这些句子却是在声音中陡然变成了另外一层更深的含义,本来只是修身的道理,陡然变成了修行的具体法门。

一开始觉得普普通通的一句话,却原来蕴含了好几层含义,其中便有修行之道。

但这种蕴含的深层次的含义,却绝非李侠客看书就能够看出来的,也不是朗诵就能明了的,而是必须由儒门大宗师亲自吟诵,将这先贤的语句一句一句的念出来,在念诵之时,将自身的修行感悟蕴含在声音之中,传给李侠客。

就在任道远吟诵儒门精要之时,李侠客脑子一阵恍惚,依稀看到了一名博学大儒正在布道的情形,种种明悟不自禁的从脑海里涌出,以往不明白的地方,在这个时候却全都明了悟出,脑后当初四不和尚送给他的智慧光陡然显现出来,将他的领悟力推到了最高点。

任道远每吟诵一句,李侠客的身子便随之一颤,随着任道远念诵不停,李侠客的身子也震动不已,全身七百二十多个穴道同时震动不休,之前学过的天河真气在这一刻沸腾如岩浆一般,好似一道火线,在既定的经脉内快速运转。

这浑身真气运行到了极点之后,李侠客只觉的浑身经脉鼓胀欲裂,整个人都膨胀了几分,身子变得越来越高,体型越来越大。

这种极度膨胀的感觉使他产生了一种随时都要爆炸的错觉,如在平常时刻,以李侠客的定力修为,定然能收摄心神,引起归元,将体内的真气安抚平稳。

可是现在不同,外有任道远朗声送念天河真气的修行口诀,以音传意,以意带气,内有真气失控,游走全身,内外交攻之下,李侠客已经失去了对体内真气的控制。

体内真气运行的越来越快,李侠客的身子也不断膨胀开来,渐渐的身高达到了九尺九寸九厘毫,正是他如今修炼丈六金身所能达到的高度,到了这个高度之后,无论真气如何凝聚运转,就是不能在高处那么一毫。

似乎天地规则就是这样,差之分毫谬以千里!

没有这一毫的高度,李侠客永远也达不到周天圆满的境界,而只有达到周天圆满的境界之后,太才能将自己如今武道宗师的境界修行到了极点,等到再做出突破,肉身超过一丈的高度时,那就是大宗师的境界了!

在身体无限的膨胀但却似乎无限的靠近极限而又达不到极限的时候,李侠客体内开始有雷霆一般的声音在响起,这雷声从脚底板响起,一路向上,汇集于丹田,后又从丹田向上,沿着脊椎这条大龙,爬天梯,过夹脊,进入风池风府两大穴位,盘旋一阵子,最后直冲头顶百汇!

轰!

真气冲到百会穴时,李侠客头皮一紧,身子巨震,头顶三花齐齐浮现,而在这三花中间,一道白气如柱,冲破密室,直直飞上高天。

李侠客不由自主的张口长啸,啸声滚滚如雷,声震中京。

此时大周各地英豪,九宗十三派的高手俱都汇集京师重地,却不料今日变故连连,先是鱼蓝仙姑的庙宇被毁,之后便是仙姑下凡,在中京城上空浮现面孔,在之后便是乍暗乍明,天象大变,便是各派好手也暗自心惊,不知道京城为何会出现如此变故。

现在本以为一切都平定下来了,没想到又有人开口长啸,声震中京。

李侠客这啸声在普通百姓耳中只是稍微大了一点而已,但是在京中高手的感应之中,却是犹如怒海狂涛,一重又一重,整个中京城内的水缸水桶碗碟,都被这啸声震的嗡嗡作响,便是长明灯的火焰都被啸声震的小了几分,几处寺庙道观里的铜钟木鱼也都自发颤鸣。

一霎时,全城皆动,种种异响同时发生。

“有高手在此时突破!”

在听到这啸声之后,但凡有传承的武道高手都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这是高手突破之时才会发生的异象!

待到看到太师府内直冲天际的一道白气如柱时,众人登时明白了高手原来是太师府内的人。

“不知是儒门哪一位高手在这个时候突破了!瞧着气势,已经超出了寻常武道宗师的修为,可是却又达不到大宗师的境界,当真是有点古怪。”

“奇怪,最近没听说有这么一位儒门高手啊!”

“好足的气势,好纯正的天河真气!”

“这一次论剑中京城,若是有这么一位高手参加,儒门将又是一枝独秀!”

李侠客这啸声越来越响亮,裂帛停云,经久不息,一直持续了一盏茶的功夫,方才渐渐停歇下来。

整座中京城内的高手,无不心惊。

“这为儒门高手气脉竟然如此悠长,中气充足到了这个地步,古来罕见!”

“这难道是将武道宗师突破到了极致的高手?这等高手,可是百年难得一见啊!恐怕也就儒门才能培养出如此弟子!”

在京城高手心惊乱猜之时,李侠客吐出胸中最后一股浊气,缓缓睁开了眼睛,笑道:“儒门正法,果然了不起!老太师传法的手段更是超出我的预料,竟然能在在声音之中蕴含修道之法,这是我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手段!”

他向任道远深深施礼:“多谢太师传法之恩,李侠客感激不尽!”

任道远笑道:“我传法于你,也算是为我儒门多了一个根苗,凡修行我儒门功法之人,不管是不是儒门学院中出来的,但都算的上是半个儒门中人。侠客,我也不让你为我儒门效力,只盼你在正道不昌儒门衰弱之时,能出手帮上一把,也就不枉我今日为你开讲传法。”

李侠客点头道:“好,日后若是儒门有难,我出手便是!”



第六百零九章 震慑

得了这任道远传法之功,李侠客修炼的丈六金身终于突破到了一丈高度,修的周天圆满,在锻体一道上已经达到了这门功法的极限,若是再进一步,那就是向大宗师境界的肉身靠近了。

而在听法过程中,非但是锻体之术得到了提升,收获更大的还是有关儒门天河真气的修行。

当初李侠客修行天河真气的时候,得到的只是一册修行秘籍,李侠客完全是依靠秘籍上的修行之法进行修炼,很多地方都是以他本身的学识来揣摩秘籍中语句的含义,但他毕竟不是绝世大儒,又不是这个主世界的人,对于这个世界的儒门经典并不熟悉,因此在心法运转当中,难免失之粗糙,做不到圆转无碍,没有瑕疵。

李侠客自己其实也知道这种情况,但他为人胆大,知道儒门功法的修行最重品性,修行之法虽然粗糙但却不会有害,顶多就是少了细腻之处,但却不会对身体有什么害处。

而李侠客为人刚强,正与儒门心法的刚直相合,因此一路修行下来,即便在真气运转之上有点粗糙,但却不失浑厚,光是这一点就足以碾压所有武学心法了。

尤其是这种功法上的“粗糙”,只是相对天河真气这门心法而言,而与别的门派的功法相比,已经是入微境界的传说功法了!

因此对于李侠客来说,如今这门心法对他来说,完全足够,再加上在白帝城中,与龚满学有过论道的机缘,他早已经将这门心法重新进行了打磨,虽然还有不少谬误,但实在他这个境界中,已经完全够用了,若是再细腻入微,他也难以做到。

这次任道远为他开讲修身法门,却是由浅入深,打破源流,从头开始,为李侠客的修行心法,从头到尾梳理了一遍。

他是武道大宗师,还是大宗师中的顶尖存在,由他他演法讲道,乃是极其了不起的福缘,寻常高手,便是穷尽一生,都未必能求得任道远为他们讲道一次。

而这次李侠客听法,却是任道远主从为他宣讲,可见人与人之间,果然是没法比,人比人,气死人,同样是人,李侠客可是比寻常江湖中人的面子大多了!

“侠客,我查过你的来历,知道你如今年方十八,未及弱冠,体尤未壮,与你同龄之人,除却几个身份来历惊人的小辈外,应该算的上是修为最高的一位。”

任道远待到李侠客调匀气息之后,便领着他走出密室,在院内竹林里散步:“最近可能是天数有变,各派之中接二连三的出现不不少青年高手。”

他伸手一招,一片竹叶飞到了他的手中,任道远拈着竹叶,继续前行:“天河剑派的江心月,长安剑派的公孙红绫,佛门的七宝佛子,道门的萧剑童,还有魔门展天一,以及我儒门的袁太刚,这几个年轻人都很不错。”

任道远神情专注的看着手中的枯叶,叹气道:“乱世方才英雄起,我本来还觉得再过百年,天下才会乱成这样,没想到现在已经有了这个苗头了!”

李侠客知道任道远身为儒门门主,眼光智慧心胸,都非同寻常,能被他看在眼里的青年高手,那可真的是高手,绝不会有假,他说的这些青年高手,应该就是如今九宗十三派里最厉害的一批青年人。

当下将这几个人的名字牢牢记住,抬头对任道远笑道:“老太师,如今天下大乱,几乎已成定局,我虽然不太懂天下大势,但如今天灾连连,民不聊生,却不见朝廷为民生着想,救苦救难,如此一来,民怨沸腾,即便是官府力量再大,恐怕也难以压制的住!”

任道远将手中竹叶随手一抛,转身看向李侠客:“对如今这形势,你可有什么解决的方法?”

李侠客道:“如今大灾之年,自然要赈灾放粮,稳定民心,同时监察各地,惩治贪官污吏,任用贤人,打掉宵小之辈,如此一来,这个朝廷方才有救。”

任道远摇头叹息:“赈灾放粮?嘿嘿,哪里还有粮食可放?”

李侠客一愣:“竟然到了这个地步?”

任道远不答,伸手推了李侠客一把:“回去罢!过不几日,中京比剑即将开始,你到那个时候,务必注意京城安危,我会派遣各大门派弟子与你做帮手,共同维护京师。”

李侠客被他这么一推,不由自主的身子离地而起,待到反应过来时,却发现已经到了太师府的大门外。

“这任道远好厉害的本领,若是想要杀我,只是一招便能取我性命!”

被任道远推出府门外,李侠客又是惊讶又感沮丧:“我这么多年,一直觉得自己修为有成,也能算得上一个人物,却原来在这等高手面前,却连一个屁都不是!”

他这个念头刚刚生出,转瞬间便即消失,重新变得斗志昂扬起来:“他能修到这个地步,难道我就不能么?达者为师,他先走一步,他比我高明,若是我有他的机遇,却未必不如他们!此时与他们差了一个境界,却是无从比较,带到我也成就大宗师后,在与这些高手们论个高低!”

就在他迈步离开太师府,准备回转自己宅院时,他却不知道,刚才任道远随手扔出的一枚竹叶却陡然飞向高空,一分二,二分四,转眼间便化为八八六十四片,一部分飞向高空,一部分飞向城内,还有一部分飞向城外的不周山上。

这竹叶飞出之时无声无息,高手不察,待到飞到面前时已经来不及应对,被这些竹叶径直贴在了双目与眉心处,登时封住了全身气息,变成了凡人一个。

李侠客在太师府内突破修行障碍之时,早就惊动了京城内外无数高手,有那些无法无天的主儿,直接就把神念投入到了太师府内,想要观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有高手飞到高空,准备居高临下,瞧个究竟,便是城外的高手们,也都纷纷登上不周山,遥遥看向中京城太师府,好奇张望。

但太师府是何等所在?岂容他们随意窥探?

任道远这一枚竹叶发出之后,顺着窥探之人的神念与目光,迅速定位找到了他们,贴在了他们双目与眉心,封住五感六识,瞬间将他们打落凡尘。

站在山上和院内窥视太师府的人还好,最多成为一个瞎子待在原地无法动弹,可是飞天升空的一些高手却倒了血霉,人在空中真气不继,如同流星一般向地面坠落下来。

李侠客这还没有走几步,便发现天空竟然开始下起了人来,如同下饺子一般,向地面撞来,有一名老者头下脚上的正撞在了他面前的地面之上,将地面砸出了一个大坑,半截身子都扎了进去,两条腿露在了外面。

“哎呦,这可奇了,天上竟然下起人来了!”

李侠客来到这老者旁边,伸手扯住老者一条腿,将他拔了出来:“老兄,你真想死的话,撞山头啊,撞地面算是怎么回事?我要多走几步,岂不是就被你从天落下给砸死了?”

他说到这里,已经看到了这老者双目与眉心贴着的竹叶,瞬间想起了刚才任道然扔出竹叶的那一幕,心中一惊,已然猜出了七八分,嘿嘿笑了笑,又将这老者重新插到了地下:“你在这好好栽着吧,多浇点水,说不定过几年就开花结果,结出一条好汉来!啊哈哈哈……”



第六百一十章 种人

如今中京城临近鱼蓝庙会,中州比剑的日子也快到来了,因此有不少门派高手携带弟子晚辈前来中京城内长见识,凑热闹,在这些前辈高手中,不乏地方上的小门小派出身之人,因为久在一个地方待着,见识到的高手有限,眼光阅历都有待提高,因此来到中京城后,依旧如在地方上一样,嚣张跋扈,无法无天。

也就因为这种人多了,一个个七个不服八个不忿,彼此相遇,冲突在所难免,这次才搞的最近中京城内争斗不断,短短半个月的时间里,便死伤了上百人,每天都有打架斗殴的,屡禁不止。

而这些门派中其实也不乏宗师高手,这次进入中京城后,有点不太懂规矩,或者还是对自己的修为有信心,成心想要挑衅一下中京城的规矩,秀一下自己的肌肉,因此当李侠客在太师府内突破武道宗师大圆满境界时,有相当一部分人,将目光与精神头向了太师府。

这一次任道远飞叶封人,这等手段简直骇人听闻,被封住五感六识的一群人,连这种手段听都没有听说过,被竹叶贴在额头双目处,整个人都变成了木雕泥塑一般,除了会呼吸,其余的什么都难以做到。

尤其是飞到空中砸落地面的十几个武道高手,半截身子都栽在了地下,全都是头下脚上插进地面,只有两条腿露在了外面。

这些高手被栽在地上之后,其所在门派的弟子门人,想要将其拔出来,却无论如何难以做到,似乎这些人落地生根,已经与整个中京城的地面融合到了一起,除非有掀翻一座山的神力,否则就不可能将这些人从地上拔出来。

而遍数整个中京城,倒也有不少这样的高手,可是这些栽在地下的高手,都是任道远的手笔,身在中京城,便是到四大宗门的大宗师都不敢不给任道远面子,其余的大宗师谁又敢招惹任道远?

明白人都知道这是任道远给众人的一个警告,警告大家要遵守中京城的规矩,否则真要是惹得他亲自出手,到时候丢了面皮,怕是不太好。

不明白的人,也没有能力将这些人解救出来,只能干着急,便是官府也对这种情况不闻不问,就当没看见。

于是这些插在地面的十几个人就成了京师新出现的一景,沿途百姓见到无不啧啧称奇。

“栽活人看到没有?啧啧,听说啊,往这些人身上浇点水,明年就能开花结果,结出果子来,果子裂开,就能跳出一个小娃娃!”

“哈哈哈,愚夫愚妇,懂得什么?吆喝,这不是火山派的大长老吗?裤腿用的是火蚕丝剪裁出来布料,一看就是大长老才能穿的衣服,怎么今天被栽在地上了?怎么?火山派难道学会了种人的法子吗,准备重出几个大长老来?哈哈哈哈!”

“嘿呦,这一位不是天剑门的宗师万老前辈吗,怎么也被插在地上了?我可认得您这把剑啊,当初这把剑在我身上留下了好大一个疤痕,至今未消,没想到你也有今天!”

“大长老,您看您能不能想出个办法,把老师给拔出来,让这么多江湖同道们看笑话,我们的脸都给丢尽了!”

“开什么玩笑!这可是老太师对老三的惩罚,谁敢放他出来?他自己不知天高地厚,窥探太师府,活该他有今日之羞!”

“啊哈!这是怎么了?几年不来中京城,现在怎么兴起大种活人来了?是谁干的?好大的手笔!”

自从有了这些插在地上的人当成京城一景之后,来到京城的武林人士,在初始的好笑之后,便是凛然心惊,各自心中忐忑,行事俱都收敛了不少。

要知道这些被“种”地上的一群人中,绝大部分都是武道宗师,而且不乏成名多年的老牌宗师,平素里在江湖上也是有着极其响亮名号的人物,却没有想到,来到京城之后,竟然被人头下脚上的插进了地面。

这番情形令人又是好笑又是吃惊,最后便是毛骨悚然。

到了这个时候,他们才知道中京城这个京师重地,果然不是他们能作乱的地方。

这些人一直被任道然封了七天七夜,方才解除了封印,一片片竹叶化为飞灰,让这些人恢复了原本的状态,灰头土脸的把自己的半截身子从泥土里拔了出来。

此时这些人哪里还有脸面在京城待着?几乎是不约而同的掩面而走,终身不履中京城。

本来这段时间不少人来中京,就是为了参加鱼蓝庙会,却不料只是一日之间,鱼蓝仙姑的庙宇消失的干干净净,树木葱茏,遍布全山,就好像没有存在过一般。

这一下,鱼蓝庙会可就办不成了,连一个祭拜的庙宇都没有了,那还怎么办庙会?

任道远也考虑了这个问题,直接将鱼蓝庙会,改成了夫子庙会,宣告鱼蓝乃是邪神,不可祭拜,天下庙宇中,除了儒道佛三家祖师以及其余百家诸子之外,不许祭拜别的淫祠邪神,否则被官府知之,定然要捣毁淫祠,捉拿信徒,严格处置。

鱼蓝庙会改成了夫子庙会,令一些人颇感诧异,但大多数人参加庙会都是图一个热热闹闹,至于祭拜的人是谁,那倒是无所谓,只有九宗十三派这等大门派,才知道这里风云激荡,潜流暗生,绝不是单单摧毁鱼蓝庙宇这一件事这么简单。

好在无论鱼蓝庙会还是夫子庙会,在普通百姓看来,那都是一个庙会,只不过祭拜的不是一个人罢了,只要热热闹闹的,那就行,因此奇怪归奇怪,倒也都没有闹出什么动静来。

这场夫子庙会,举办的极为隆重,任道远身为儒门大宗师,又是当朝太师,竟然协同当今天子周安平与一众大臣一起前来祭拜夫子,京城放灯三日,天子与民同乐。

这场庙会持续了三日,中京城内的大小衙役们累成了狗一般,便是身为银袍捕头的李侠客,也感到了一丝压力。

这次中京城内聚集了天下将近一半的高手,稍有不慎,那将有可能引发一场大风暴。

好在任道远提前立威,震慑了无数人,这场庙会倒是没有发生什么乱子。

庙会结束后第七天,中州比剑大会即将开始,各家各派来到京城的弟子俱都蠢蠢欲动。



第六百一十一章 嚣张的捕快

“张屠,你来!”

李侠客一身官服,上绣赤龙纹,腰悬铁尺,提着一名中年男子,如同拎鸡一般,拎到了中京城内一条街的路边摊前,将这中年男子“砰”的一声仍在了肉案之上,对一脸茫然的张屠道:“把这个闹事的家伙,给我切下三斤肥肉来,细细的切做臊子,一丝瘦肉都不要!”

这张屠本来就是一名市井奇侠,为人仗义疏财,在小井胡同内最能为人解忧,一身本领也是不错,李侠客最近办案,与此人打过不少交道,一来二去的,也就熟悉了。

别人嫌弃这张屠出身卑鄙,不肯与他交往,李侠客眼中却无高低之分,这张屠为人仗义,正合他的脾气,平时有空,也会把他喊去吃酒,了解一下京城地界底层发生的事情,倒也快活。

封无尘一度很不理解李侠客这种行为,一个卖猪肉的有什么好交往的?堂堂青城山十二连城的老十三,那可是与各大掌门都平辈的人物,何必与这些市井小民瞎搅和?

这张屠即便为人仗义,但毕竟言语粗俗,远不如名门正派的弟子,李侠客可以与这种人交往,封无尘素有洁癖,却不喜欢与这种市井之徒,觉得双方没话可聊。

一个人有一个人的想法,封无尘看不起市井之人,李侠客倒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名门正派的弟子嘛,眼角高那是一定的,他们不作恶,行善事,只是不想跟底层人交往,这只是他们的行事方式,也不能就因此指责他们,相比他们,李侠客才算是一个另类。

张屠知道李侠客是京城的大捕快,银袍捕快,那可是正四品的大官,有杀伐决断职权,便是四品以下的官员,银袍捕快也是说抓剧抓,无需任何令信。

现在见李侠客提了这么一个人放在了自己的案板上,张屠一个激灵,心道:“这位爷这是要做什么?真要大宰活人么?”

不过李侠客乃是思品的银袍捕快,位高权重,他既然发话了,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当下从肉案上取出一把体骨钢刀,向李侠客问道:“李大人,是要将他杀了再割肉,还是活着割一块?”

李侠客道:“你杀猪的时候怎么搞,现在就怎么搞!”

张屠呆呆道:“哦,明白了!”

当下将剔骨刀换成一把牛耳尖刀,只是一挑,便将这肉案上中年男子胸口的衣衫挑破,取了一盆冷水,往他胸口上浇了浇,做出一副恶狠狠的样子,对对李侠客道:“人心最热,我用凉水这么一激,散了血气,到时候一刀下去,挖出心脏,爆炒起来,又香又脆,正好下酒!”

李侠客抓的这名中年男子乃是今日在城中闹事的一名武道高手,别的闹事人员都被衙役官兵们给抓了起来,唯独此人负隅顽抗,打伤了少官兵,若不是李侠客亲自赶来,还真有可能被此人给跑了出去。

因此李侠客将此人抓住之后,便想效法任道远,也给这些人来一个下马威,省的他们一个个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老是惹是生非。

他拎着这个男子走来时,身后已经跟随了好几个武林中人,威胁者有之,恳求者有之,利诱者有之,种种手段齐出,目的无非就是让李侠客放人。

李侠客充耳不闻,就把他们当做空气一般,待到将这中年男子放到肉案之上后,这些忍依旧喋喋不休,但是眼中都流露出恐惧之色来,这个时候,他们都惊惶起来,万一这中年男子被张屠在肉案上给宰杀了,那可就无法挽回了。

“聒噪!”

李侠客扫视身后众人,喝道:“此人打伤人后,竟然还敢拒捕,当真是无法无天!今日我倒要看看,他这心到底有多大,竟敢在中京城内撒野!”

旁边张屠将一个牛耳尖刀对准了中年男子的心口,对李侠客暗中传音道:“爷们,我这一刀下去,若是没人拦的话,这家伙可真就会我弄死了!”

李侠客笑道:“演戏要演足,放心,会有人出面的!真要是没人拦着,我拦着便是!”

张屠不再多问,身上杀气涌现,大声道:“官爷,且看小人为您挖出这汉子心脏,为您做一碗醒酒汤来!”

手中牛耳尖刀化为一道寒光,直直向案板上汉子的心口插去!

围观百姓俱都惊声尖叫。

“且慢!”

就在张屠这刀尖堪堪触及汉子心口肌肤时,陡然一声暴喝从远处响起,一股大力凭空而生,将张屠硬生生的定在当场,整个人保持着尖刀下插的姿势,却是难以动弹分毫。

李侠客扭头向人群中观瞧,只见一名白发白眉的老者分开围观众人,越众而出,向李侠客走来,脸上怒色涌现:“这位官爷,我这师弟即便是犯了京师律条,那也罪不至死,你为什么要将他当众剖腹挖心?若是官府众人都是你这个样子,哪里还有我们武林中人的活路!”

“罪不至死?你是什么东西?”

李侠客手指案板上躺着的中年男子,喝道:“此人在闹市与人斗殴,打伤了五名男女,有一名伤势严重,心脉被震断,已经撑不住多长时间了。他打伤人后,竟然还敢拒捕,打伤官差十一人,其中重伤者三人,其余之人也有不同程度损伤,单凭他做的这些事情,当场打死都不为过!”

他看向对面的老者,问道:“你说罪不至死,就罪不至死么?你是什么东西?你是刑部天官还是一品大员?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天下如何会有法外之地?他犯罪,我抓他,天公地道,你说他无罪,凭什么?”

“就凭老夫这身本领!”

对面老者听李侠客说话如此无礼,勃然大怒,欺身向前,身子一闪,已经到了李侠客身边,陡然伸手向李侠客胸口抓去,喝道:“跪下!”

他手掌刚刚抓到李侠客的衣襟,便觉得脖颈猛然一紧,随后身子不由自主的离地而起,回过神来时,就发现竟然不知何时被李侠客掐着脖颈,给拎到了半空。

“还敢对本官动手!”

李侠客将这老者拎在半空,喝道:“身在京城,你们就得遵守京城的规矩!若是不守规矩,别说是你,便是武道大宗师,那也扛不起!”

话音未落,这老者已经被他掐着脖子向地面砸去:“这便是榜样!”

轰!

他这一砸之下,地面轰然大震,烟尘四起,当场被砸出了一个大坑,这白眉白发的老者一声都没来得及吭出,便被摔的骨骼尽碎,半条命已经没了。

李侠客抬脚踩在这老者头上,扫视四周:“我最近很没有耐心,你们这些江湖中人,比武就比武,游玩就游玩,但谁都别惹事。惹出事来,跑得快算你们有本事,若是被我抓住,哼哼……”

他看了脚下的老者,又看向案板上的中年:“这便是你们的下场!”

“是——吗?”

李侠客话音刚落,就听到一声轻笑从耳边响起:“这位官爷威风的紧呐!”

这声音飘飘渺渺,似乎是响在耳边,又似乎还是响在心田,竟然模糊了人的五感六识与内外之别,当真是可惊可怖。

“大宗师!”

李侠客心中一凛,扫视四周,却没有发现传话之人,忽然脚下一松,低头一看,被自己踩在脚下的老者不知什么时候已然消失不见。

他急忙转身看去,却发现刚才放在肉案上的中年男子,也不见了踪迹。

第六百一十二章 挑衅大宗师

“也就只有大宗师有这等手段了!”

李侠客眼眼见自己脚下的老者以及肉案上的中年在一瞬间消失不见,心中微微吃惊,心道:“之前见老太师反掌之间便将鱼蓝仙姑制服,还以为大宗师即便了不起,我也未必不能有一拼之力,但是现在看来,是我想多了!就以刚才这人的手段,我恐怕也难以招架一两招!”

只是此人虽然在他脚下救出白发老者,定住肉案旁的张屠,但其手段毕竟有迹可循,在动手后的一瞬间,便被李侠客感应出来,只是晚了一步。

面对这样的高手,李侠客自然不是此人的对手,但却没有像面对任道远时的那种绝望感。

在面对任道远的时候,李侠客除了在一开始就逃入青城大殿的小世界逃命之外,再无任何逃生的手段,但是在面对刚才这个出手之人,李侠客却有信心与其正面相斗,支撑个三两招完全没问题。

这是他身为大圆满武道宗师的惊人直觉,到了他这一步修为的,对自己的战斗直觉一向深信不疑。

“咦?”

远处出手之人对于李侠客反应如此之快,也感到了一丝惊讶,轻笑道:“京师重地,果然名不虚传!连一个银袍捕快都有如此修为,倒是少见!”

这说话之人似乎人在几十里外,但声音却集中在李侠客附近方圆几丈之内:“小大人好重的官微,大家都是武林一脉,何苦做的如此绝情?且看老夫面,就放过我这几个晚辈如何?”

“大宗师了不起啊?”

李侠客收起惊容,叉腰仰天,叫道:“你在本官面前显摆什么?有本事去太师府显摆去!一介草民,还要我给你面子?你有多大的品级?本官可是正四品的皇差,你低于三品,在我面前就没有面子!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两人犯了罪,就得依法处置!”

他将腰间铁尺拿在掌中,扫视四周:“大宗师也不是法外之人!只要敢在京师闹事者,无论修为如何,无论门派大小,无论品级高低,一律依法处置!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李侠客在说出这句话之时,潜运神功,声音如同滚滚雷霆,在整个中京城内隆隆响动:“别说是大宗师,便是大罗金仙,在中京城内,那也得遵守中京城的规矩!”

他这一番义正言辞,惊动了整个中京城,城中无数高手齐齐心动,将目光投射到李侠客所在的长街之上。

刚才发话的大宗师大感尴尬,一声冷哼:“无知小儿,不知天高地厚!以后千万别落在我的手中!”

李侠客毫不示弱,对着地面狠狠吐了口唾沫:“呸!本官还怕你不成?我也告诉你,你小心以后也别落在本官的手中!到时候将你打板子,上夹棍,脱光衣服鞭打示众,让你知道知道本官的威风!”

此时围观众人不乏武道高手,见李侠客这么一个银袍捕快,竟然横到这种地步,悍不畏死的跟一个大宗师硬刚,无不吃惊,心道:“这是哪一位捕快?这家伙怎么这么大的胆子?连大宗师都敢呵斥,他不知‘死’字怎么写的么?”

这些人在惊骇之中也夹杂着一丝佩服之意:“也就是此人了,普天之下,恐怕也就他这么大的胆子了!果然铁骨铮铮大好男儿,只可惜是一个朝廷鹰犬!”

那名隐藏在暗中的大宗师见李侠客这一个小小的银袍捕头竟然这么的嚣张,当真是怒火冲天,恨不得一伸手将这小子捏死,但此时身处中京城内,李侠客又惊动了满城高手,他要是这个时候敢对李侠客出手,恐怕第一时间就会被京中高手围堵打杀,绝没有半点活路。

一名大宗师想要杀死另一名大宗师,几乎没有可能,可若是十几名大宗师围攻一个,那么除非是孙全周与任道远这等奇才,其余的连逃都逃不脱。

当下只能将这口气忍了下去,呵呵笑道:“黄毛小儿,乳臭未干,老夫不跟你一般见识!”

李侠客叫道:“老匹夫,本官却要跟你见识见识!你有种你站出来!看我不削你!”

他笃定这出手的大宗师绝不敢对自己出手,因此说话毫无顾虑,只盼把这大宗师给激怒,只要他敢对自己动手,到时候京城高手群起而攻之,定然能将这大宗师当场打死。

杀一个大宗师来立威,保证这中京城内定然再也没敢惹是生非之人。

但是能修行到武道大宗师的高手,哪一个不是千古人杰?谁也不傻,在经过李侠客连番挑衅之后,这出手的大宗师登时回过味来了:“我怎么这么手贱?这小子分明就是引我出手啊!我要出手,恐怕立马便成为杀鸡儆猴的那只鸡!任道远好大的气魄,前几天封印那么多同道高手不说,这次竟然还想拿大宗师立威,厉害,厉害!”

他不信就李侠客这么一个小小的捕快,竟然有胆子叫板大宗师,这背后一定有厉害人物撑腰,而这中京城内,最厉害的人物自然就是老太师任道远了。

想明白这个道理之后,这名大宗师不再跟李侠客较劲,呵呵笑了几声,再无声息。

李侠客等了半天,见无人应答,知道这出手之人已经怂了,嘿嘿笑了笑,喝道:“我乃中京城李行道!替天行道的行道!胆敢有触犯王法之人,某家定不轻饶!”

他喊过几名跟来的属下,吩咐道:“把刚才那被强人救走的两个人画出图形,发海捕文书,通缉天下!真以为救出去就没事了么?想得美!”

围观众人见他连大宗师都敢硬碰硬,俱都心惊,人群中一名青年书生抚掌赞叹:“威武不能屈,果然大丈夫也!”

他走到李侠客面前,微微行礼:“小弟袁太刚,见过李兄!”

李侠客看了这青年书生一眼,只见这书生身材修长,相貌虽然算不上十分的英俊,但是眸正神清,鼻直口方,仪表堂堂,自然而然的显出一身不凡的气度来,令人不敢小觑。

他一身青衣,腰间悬着一卷经文,可见平时是手不释卷之人。

这人的名字李侠客早有耳闻,前几天任道远口中说出的青年俊杰,便有袁太刚的名字,李侠客正想见一下到底是什么样的青年才俊,才令任道远都为之赞叹,却不成想今日便遇到了一位。

见袁太刚跟自己打招呼,当下还礼笑道:“袁太刚?你是儒门的袁太刚?”

袁太刚道:“不错,正是小弟!李兄,小弟也见过不少捕快,但是像你这样为正律法,为抓罪犯,竟然敢与大宗师对峙的捕快,小弟还是第一次遇到!”

他对李侠客笑道:“小弟今日要去赴几个朋友的宴会,参与宴会之人都号称是当代俊杰,他们是不是俊杰我不敢说,但是见李兄今日作为,定然是俊杰无疑。若是不嫌弃的话,小弟想邀请李兄屈尊,去依人楼赴宴,也好让一些朋友知道,江湖草莽称侠义,毕竟比不得我朝廷名正言顺!”

李侠客哈哈大笑:“好说,好说!某家正想见识一下如今江湖上的青年俊杰,以便日后他们犯事了,也好捉拿。你说好时间地点,我换了衣服便去!”

第六百一十三章 依人楼下

中州论剑,是轰动整个江湖的大事情,每年鱼蓝庙会结束后一个月,中州论剑便会如期举行,便是乱世之中,却依旧不会有什么变化。

乱世乱的是百姓,是朝纲,各大门派与世家却不受其影响,或者说受到的影响非常小,天下大灾大乱,也乱不到他们头上,受苦的只是百姓,大不了改朝换代,万年的世家,流水的朝廷,可能有世家门派会受改朝换代的影响,但对于真正的大宗门,这种影响却是微乎其微。

因此大周王朝虽然已经到了日暮西山的境况,这大周武林宗门却依旧兴致勃勃参加这场中州论剑大会,这每年一次的盛会,使百家门派展示门派实力的机会,但凡有点抱负野心的门派,都会参加这个大会,即便是不能活得好名次,那也能增加见识,多交一些朋友,总归没有什么坏处。

不过这些参与盛会之人也分三六九等,名门大派的子弟,眼中也就只有同样出身的大派中人,别的小门派的弟子想要与这群人交朋友,一般都够不着,除非你足够优秀,否则人家看不都看你一眼。

尤其是各大门派的后起之秀,这些青年高手盛气凌人,眼角何其高,等闲之人根本就入不得他们的眼睛。

这次中州论剑,各大门派的英才们,关系好的,自然也会私下聚一聚,交流一下感情。毕竟大家都是大派弟子,日后少不了打交道,趁此机会多交流交流,多亲近亲近,这也是来中京城的主要目的之一。

当今天下,除却魔门人人喊打之外,其余的大宗门之间,关系倒也不能算差,最起码能维持表面的和平,就像儒道佛三家弟子,以及十三剑派的高手,相互之间都算是有点交情,彼此很少会发生大的矛盾。

上一次十二连城与长安剑派发生冲突,那还是因为九娘改投了魔门,想要击杀常舒远,双方这才闹僵,搞的大姥姥公孙天翼不得不亲自拜访青城山,甚至主动向青城山联姻示好,目的就是想要化解九娘造成的后果。

一个门派就好比一个小朝廷,在人际关系处理上,尤其是与对等势力之间的关系,各派中人都极为重视。

袁太刚身为当代儒门中呼声最为响亮的一名青年高手,他这次从寒山书院下山赶赴京师,就是代表整个儒门青年一代高手来与同龄高手论道比剑,互较高低。

九宗十三派八十一门,儒门一向力压百门,作为儒门中风头最响的一名青年弟子,袁太刚的压力极大,不过他自信同阶无对手,虽然压力有点大,却也无惧任何对手。

此次来京,已经约好了几名好友,准备在依人楼内小聚一场,到时候论高低不散交情,免得中京论剑之后,彼此再成了仇家。

没想到刚进中京城,便遇到了李侠客这名银袍捕快在抓罪犯,这捕快好大的官威,为人更是刚直不屈,连大宗师都敢叫板,当真是铁骨铮铮,千古少见,更重要的则是这银袍捕快展露出来的本领十分惊人。

他抓住的第一个中年男子那是凤凰山展翅崖的三堂主谢长达,这凤凰山是中三门中的门派,武道修行有其独到之处,这谢长达手中一对凤凰双翅刀舞动起来,鬼神难近,十分的了得,突破先天境界很多年了,也算是威震一方的高手,没想到却被这银袍捕快拎鸡一样给拎到了肉案之上。

这还罢了,之后出手的白须白眉老者,便是凤凰山的山主王白石,那可是一门之主,可能要突破武道宗师的大高手,却没有想到,被这银袍捕快一招便制住了,摔了个半死。

就这一手,袁太刚便发现自己绝难办到,他虽然在同辈高手之中,算得上修为高深之辈,但毕竟刚刚成就武道宗师,比王白石肯定是高明了不少,但也做不到一招制敌。

这银袍捕快名声不显,年纪又轻,竟然如此了得,明显就是武道宗师宗师的修为,这令袁太刚心惊不已,他是儒家门徒,自幼学习圣人之言,家国之念深厚,素来不喜武力乱法之事,这李行道行事颇合他的想法,登时便生出了结交的心思。

于是便邀请李侠客参与他们举行的宴会,以李侠客如今的修为与年龄,自然是有资格与他们这些人平辈论交的。

“李兄,今日酉时,依人楼顶楼包间,兄弟在那里恭候大驾!”

袁太刚说了时间地点之后,便即抱拳告辞,他初到京城,第一时间是要拜访门主任道远,其余之事都要押后。

“依人楼啊?那地方我熟!”

看着袁太刚远去的身影,李侠客哈哈大笑:“好,今天晚上,倒要会一会你们这些大派精英!”

他挥手将看热闹的一群人驱赶了出去:“看什么看?都散了,都散了,打打杀杀有什么好看的!”

与一群下属分开之后,李侠客返回自己的宅院,更换了衣衫靴帽,看看天色晚了,这才向依人楼走去。

他上次与十二哥封无尘便是在依人楼会的面,之后当上了银袍捕快,言情同僚之时,也大都在这楼中请客,因此对这地方极为熟悉。

到了楼下,刚要上楼,便听到一声鹤鸣从空中传来,只见半空中一人骑着一只仙鹤向依人楼的楼顶飞去。

“这人怎么这么熟悉?好像是我那孙博达侄儿!”

李侠客看了那骑鹤之人一眼,虽有仙鹤遮挡目光,却还是能感应到这骑鹤之人的气息:“他怎么也来京师来了?莫非他也是袁太刚这些人的朋友?这些小辈们相聚,我一个长辈何苦要参与?”

李侠客想到这里,登时兴趣缺缺,他是十二连城里面的兄弟,那是与各门各派掌门同辈之人,这次参与袁太刚他们的宴会,本来只是有点好奇这些所谓的青年才俊到底是什么德性,此次将孙博达竟然也成了宴会中的宾客,登时就不想去了。

“我是这小子的师叔,现在改换了头面,他是不认得我的,到时候与我兄弟相称,那成了什么样子?”

在酒楼门口仔细想了一下,心道:“既然来了,就没有不上去的道理,他们要是问及我的身份,就说我是李侠客的结拜兄弟便是了!”

思绪已毕,迈步上楼,刚进楼,便见到一名大和尚领着一名小和尚跟酒楼掌柜的争吵,那大和尚长得极为高大,比李侠客还要高出一个头来,浓眉大眼,又粗又黑的胡子围着两腮炸开,豹头环眼,声若洪钟:“你这厮鸟,洒家都说了,要吃素斋,你如何就敢往我的碗里放猪油?毁了俺三年苦修!”

他伸出舌头在唇边舔了舔,道:“倒是鲜美的紧,你若是有赔我的诚意,就拿出好就好肉,洒家吃的高兴,饶了你也未尝不可!”

第六百一十四章 七宝和尚

“大和尚,这里可是依人楼!你不要胡来!”

见到这高大和尚吵闹,依人楼掌柜的颇有点不耐烦,叫道:“我这又不是专门做素斋的地方,我这可是酒楼!酒肉之地,哪里有什么全素的吃食?你休要闹事,你们这顿饭钱我免了就是!”

这极高大极肥胖的和尚闻言大怒:“洒家为了戒除口腹之欲,一连三年都是吃荷叶莲子为生,今日刚到你这里,便被你们破了三年的修行,你光是免了饭菜就行了么?想的美!”

他举起醋钵大的拳头挥舞了几下,喝道:“我也不难为你,既然洒家已经破了荤腥,那就只能放开肚皮了,你只要好酒好菜赔罪,我便饶恕了你!若是不然,哼哼……”

这大和尚抬眼看了看柜台,发现上放着的一个小秤,那小秤那是称量金银的工具,平时酒客结账,用银票铜板者倒还罢了,看好了便收,可是用金银付账时候,便得用这小秤来称量轻重了,小秤旁边还得有一个小刀子,用来切分金银。

这和尚伸手将小秤的秤砣拿在手中,猛然一攥,小小的秤砣登时被他捏的四面开花,爆散成一蓬铁雾。

“你的脑袋可有这秤砣硬么?”

这大和尚瞪着牛眼狠狠盯住依人楼掌柜:“洒家也不是没钱,但你破了洒家的修行,你就得赔罪!”

这依云楼掌柜的也是市面上有眼色的主,本来一开始就不敢把这和尚使劲得罪,现在见对方如此了得,哪里还敢多说话,急忙点头不已:“好好好,就依大师所言,小人这便吩咐后厨,为您做一桌招牌酒菜!”

胖大和尚这才心满意足:“你早答应俺的要求,岂不是省了不少口舌力气?聒噪!”

酒楼掌柜不敢还嘴,唯唯诺诺道:“是是是,都是小人的不是!”

那胖大和尚身边一名七八岁的小和尚此时开口道:“法名,你脾气怎么还如此暴躁?你若是在吃饭之时多闻一下,多看一眼,又怎么可能会被一碗面给破了功?今天这件事,七成责任在酒楼,但是三成责任却在你身上。”

这小和尚面容稚嫩,看样子也就七八岁而已,长得粉雕玉琢极为好看,没想到说起话来,却是老气横秋,俨然七八十岁的耄耋老人。

高大和尚听到小和尚的训斥之后,慌忙低头道:“是,是我莽撞了,还请师兄责罚!”

小和尚点了点头,微微哼了一声:“今番既然破了戒,也该着你享用,这店家既然答应你陪你一桌酒菜,你吃便是了,只是不要发酒疯!”

法名大喜:“多谢师兄慈悲,师弟一定少喝酒,多吃肉!”

小和尚双手合十,口宣佛号:“罪过,罪过,法名,也不知你何时能够开窍!”

他叹息了一声,吩咐道:“你且你在这里享用,师兄这便上楼,会一会当今的几个朋友。”

法名坐在酒桌前,对小和尚道:“师兄自去,我在这里等着你便是!”

他瞪大了眼睛,不住拍桌子,叫道:“上酒,上菜,鸡鸭鱼一样不能少,但凡庙里不让吃的,都给我摆出来!”

小和尚摇了摇头,迈步向楼上走去。

李侠客在看到这小和尚的是,目光便是一凝,酒楼内,别人都被法名和尚吸引住了目光,可是李侠客却能够感应的到,这法名虽然躯体强横,也算是一名高手,可是与小和尚相比,可是差了太多。

这小和尚相貌虽幼,蕴含在体内的气息却是庞大的惊人,小小的躯体内,就好像藏了一名顶天立地的巨人一般,一股庞大到了极点的气息正潜藏在他体内,引而不发,若是一旦宣泄出来,便是李侠客也没有把握能接得住这股力道。

“这小和尚了不起啊!”

这小和尚虽然将气息隐藏的十分巧妙,但是还未能瞒得过李侠客的灵觉,他也是佛门高手,非但开了七轮三脉,便是丈六金身都修行到了小成境界,以他这种修为,对于同属佛门的高手,自然比寻常人的感受更为直接入微。

这小和尚外表看着人畜无害,内中着实可怖,令李侠客吃惊不小:“他小小年纪何以有如此惊人修为?”

此时酒楼掌柜的看到了李侠客,急忙迎上前来,低头哈腰道:“李大人,您来啦?想要吃点什么,小人这就跟你吩咐下去。”

李侠客笑道:“我是来应邀聚会,朋友就在上面。”

他说话之时,手掌伸出,缓缓内握。

随着他双手缓缓握紧,刚才被法名握成铁粉的秤砣,竟然缓缓向他手掌中凝聚起来,本来飘向四面八方的铁粉,全都被一股莫名吸力给吸引到了李侠客掌心,片刻之后,一个暂新的秤砣出现在了李侠客掌心内,到了秤砣成型的时候,李侠客正好将其握在了手中。

法名和尚将一个秤砣给硬生生捏爆成粉雾,就已经惊世骇俗的本领了,却没有想到,李侠客竟然反其道而行之,将法名握爆的秤砣竟然又给恢复了原状。

但即便是傻子也知道,他这恢复秤砣的手法,可要比法名破坏的手法要难的多得多!

“这位朋友的酒菜我请了!”

李侠客将手中成型的秤砣扔给酒楼掌柜:“这大和尚的花费,都记我账上!”

他露出这一手之后,立时惊呆了整个一楼的酒客,高大的法名和尚看的目瞪口呆,便是正要迈步上楼的小和尚也转身回头,定定的看着李侠客,一脸动容。

“你这人……厉害的紧呐!”

大和尚法名呆呆站起来,瞪着眼睛冲李侠客叫道:“你这是什么本领?能不能教我?我可以拿金刚龙象功跟你交换……”

“师弟,休要胡言乱语!”

那小和尚对着法名一声怒叱,喝道:“这位大人龙行虎步,俨然帝王气度,哪里能看的上我们这三脚猫的功法!现在罚你一个时辰内不许说话,只许吃饭喝酒,不许与人交谈!”

法名吓了一跳,急忙闭嘴坐下,再也不敢张口讲话。

看来他对着小和尚怕的厉害,竟然连一句话都不敢反驳。

“大人好修为!贫僧法性见过大人!”

那小和尚呵斥了法名大和尚之后,走到李侠客面前,双掌合十见礼:“不知大人如何称呼?刚才见大人出手之间,隐然带有佛门功法气息,难道大人也是佛门一脉不成?”

“本官李行道!”

李侠客深深看了这小和尚一眼,笑道:“本官儒道佛三家同修,却不是三家中人,我只是一个捕快罢了!咦?你叫法性?我想起来了,难道你就是被称为七宝和尚的法性大师?你年龄怎么这么小?是不是还没有换牙?”

法性:“……李大人真风趣!”



第六百一十五章 七宝佛子,丈六金身

李侠客来到这个世界也已经差不多一年时间了,早就不是之前两眼一抹黑的“外乡客”了,他在主世界闯荡了这么长时间,如今又在中京城内当差,接触到的人和事比之前可要多的多,对于江湖与朝廷上的事情,知晓的比寻常江湖人都要多,尤其是几乎天天与十二哥封无尘交流,得到了自己以往根本就不知道的很多事情。

封无尘本来就是青城山十二连城的兄弟,位高权重,修为高深,见识也高,现在又在中京城内成了四大神捕之一,更是接触到不少朝廷与江湖中的秘闻,这些秘闻他除了憋在心里之外,就是暗中向青城山发密报,向古拙龙等人告知自己所知的一些消息。

除此之外,所有的事情都只能憋在心里。

这一次李侠客来到了中京城,封无尘总算有了一个可以倾诉的人了,因此在中京城内的这段时间里,封无尘几乎天天来找李侠客喝酒,天天与他谈论天下大势,分析各门各派的理念以及功法优劣,同时将自己知道的事情一股脑的全都说给了李侠客听。

有这么一个十二哥为他提供消息,李侠客武功修为不说,单单是这份见识,就已经比入京之前要强多了。

他知道最近在儒道佛魔四大宗门以及十三剑派中出现了不少了不起的青年高手,天赋才情远超以往,有的四五十岁便成就了武道宗师,着实令人难以置信。

这些青年高手说是青年,其实真要是说起年龄,就没有小于四十岁的人,不过能在四五十岁就能成就武道宗师,那已经是历代少见的武学天才了,一般情况下,绝大部分门派弟子,在三十岁之前能突破先天境界,就已经算是不错了。

可是最近十多年来,一个个青年高手相继出世,震惊了不少武林前辈,便是任道远也是吃惊不小,也就因为这个原因,他才觉得情况不妙,越是乱世来临,就越是群雄并起,如今天下忽然就多了这么多的英才,在他看来,是祸非福。

这些“青年高手”中,自然是四大宗门弟子最为出名,儒门的袁太刚,道门的萧剑童,佛门的七宝佛子法性,还有魔门的展天衣,这四人被人称之为青年魁首,日后朝廷兴衰天下大势的走向,基本上就要看这四个人的举动了。

李侠客对四人也是早有耳闻,白天他已经见过儒门的袁太刚了,发现果然是名不虚传,那袁太刚中正平和,谦虚内敛,但行事潇洒大方,并不因为自己是一名捕快而看轻气自己,单凭这一点,这袁太刚就不愧为儒门中青年一代中的代表人物。

只有心胸气度到了,那以后才能有更高的成就,武道修行一旦到了宗师境界之后,根骨天赋已经不再是最主要的东西了,达到宗师境界之后,若是想要更进一步,破碎虚空,达到大宗师的境界,真正考验的则是个人的悟性与积累。

而成就大宗师之后,一个人的成就高低,将不再被天赋拖累,真正影响一个人成就的则是心胸气度与机缘了。

无论什么修为,都缺少不了相应的心胸气度,以及那种经过磨炼而形成的心境。

袁太刚为人不骄不躁,中正平和,正是将儒门理念以身行之的最佳方式,这种言行合一的修行境界,便是李侠客都有所不如。

袁太刚如此,那么与他齐名的其他高手,自然也不会相差多少,比如佛门的七宝佛子法性,就应该是一副得道高僧的模样才对。

但是李侠客无论如何没有想到的是,这个七宝佛子竟然是一名七八岁的幼童模样,着实出乎他的预料。

不过想到这个世界里,好像连妖魔鬼怪都有,这七宝佛子是童子模样也就不以为奇了,不就是侏儒么,有什么好惊讶的!

“我师兄这是在修炼我们大轮寺的镇门功法,佛祖的丈六金身,因此才会这般矮小,其实他还在长个,十年就能长一尺,待到五六十年后,我师兄就能将这门功法修到宗师圆满境界啦!”

那法名和尚见李侠客看着师兄的目光很奇怪,当下打着嗓门解释道:“到时候放眼天下,同境界之人,谁也伤不了他!”

他说完这句话后,忽然反应过来,刚才师兄已经禁止自己说话了,急忙低下头来大口吃菜,再也不敢抬头。

“哦,丈六金身啊?”

李侠客更是惊奇:“难道佛门中人修行丈六金身法,就是这么一点点的‘长’出来的?怎么跟我得到的修炼法门不一样?”

他却不知道,当初佛祖修成丈六金身之后,本想将自己的这套功法传给弟子,却无人能够依法修成,原来佛祖资质惊人,天赋才情,放眼天下,也就魔祖堪堪与之比拟,其余之人都逊色他几分,便是智慧资质都极高的几个弟子,也都比不上他。

这门心法他能修成,他的弟子无论如何不能修成。

佛祖无奈,只能将这门心法拆解开来,分成十六层境界,佛门弟子修炼这门心法时,初始体型只有三尺高下,但是每修行十年左右,便会长高一尺,等到七八十年后,便能将这门锻体功法修到宗师圆满的境界,无惧刀兵,便是神兵法器也难伤分毫,这是真真正正的水磨功夫,容不得半点心焦,法性现在身高四尺还多,已经是进度惊人了,从这点来说,他这个佛门青年高手第一人当之无愧。

不过李侠客从兽皮襁褓图形中得到丈六金身锻体功法,却是当初佛祖没有拆分的修行之法,与法性的修行方式大不相同,因此他才感到十分的好奇。

不过气息感应之下,确实是同门同宗,这点做不得假,法性也是感应到了李侠客身上的修行气息,刚才才会询问李侠客的师承。

李侠客能感应到法性体内蕴藏的宏大力量,可人家法性也不白给,佛门高手,五感六识强于他人,在法性的感应之中,面前这位朝廷命官,体魄强健到了极点,单单是迈步跨行,两只肩膀一抖,就似乎能将空间都能搅动,体内气息亦正亦邪,古怪到了极点,但是神正眸清,绝非阴邪之辈。

像这等高手,还是法性生平仅见,不由的暗自惊心:“这到底是哪家出来的高手?怎么气息这般古怪?”

他狠狠瞪了师弟法名一眼之后,方才对李侠客笑道:“李大人,小僧要去楼上与朋友一会,若是大人有暇,不妨随小僧一同前行,相信我那些朋友,一定对大人十分的感兴趣。”

李侠客嘿嘿笑了笑,从腰间拿出一副铁镣在手中把玩:“本官正要去楼上查看一番,有你带路最好不过,由我监察你们,相信你们定然不敢在这里惹是生非!”

法性见他如此模样,不由得暗暗后悔:“我邀请他作甚?有这么一个官差坐在那里,大家伙说话都不爽利!”

第六百一十六章 江心月

法性虽然有点后悔邀请李侠客上楼,但是话已出口,以他如此身份,自然绝无反口之理,当下站在楼梯处冲李侠客微微点头致意,两人一起迈步上楼,向这依人楼的顶层走去。

就在两人上楼之后没多久,便有一名身材削瘦的青年道人出现在依人楼门口,待到进入楼内之后,第一眼便看到了伏案大嚼的法名和尚,忍不住哑然失笑:“大轮寺的和尚现在都不禁口腹之欲了么?”

法名闻言抬头看了这道人一眼,有心与他辩论,但是一看到这道人的眼睛,不知怎么的,心中先怯了三分,整个人身子陡然后仰,差点仰面摔倒。

法名勃然大怒,跳起身来,便要动手,忽然眼前一花,那青年道人竟然消失在了原地,不知所踪。

“你这和尚,不受清规戒律,一点都不像是出家之人,大轮寺现在的弟子都成了这般样子了么?”

那道人虽然人已经消失,声音却在法名和尚耳畔回荡:“看在法性的面上,我也不难为你,但你若是不能收敛六欲,日后怕是难以修成正果。”

法名恼怒不已,扫视四周,眼中凶光闪烁,将身边一杆鹅卵粗细的禅杖拿在手中,胸口起伏不定。

便在此时,法性的声音从楼上传来:“善哉善哉,原来是萧兄到了,我那师弟憨直可爱,一片天真,日后成就怕是比小僧要高得多,萧兄,你不是我佛门弟子,不明佛修之妙,就不要给我这师弟开玩笑了!”

那道人的笑声传来:“法性,出家之人,戒律森严,你让你师弟纵容心性,日后他少不了惹是生非!有口欲便有贪欲,有贪欲便坠红尘,身入红尘,还想清净?法性,你这师弟日后必然要惹出大乱子来,有你焦头烂额的时候!”

此时这道人已经来到了李侠客与法性面前,他本来一脸笑容的与法性对答,待看到李侠客时,脸上忽然变色,露出惊容:“这位兄台好气势!不知如何称呼?”

李侠客见这道人一身青色道袍,背后背剑,腰悬玉箫,面如冠玉,双眸如星,当真是好卖相,就如同出一根出水修竹一般,透着一股子出尘之气,令人一眼看去,便觉得他定然是有道之士。

“我是李行道,是这中京城的一名捕快!”

李侠客看了这道人几眼,笑道:“你是萧剑童?我可是久闻大名了,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

道门萧剑童,佛门七宝佛子法性,儒门袁太刚,魔门展天衣,乃是最出风头的几个青年俊杰,李侠客只看这道人的修为年龄,又听到法性喊他“萧兄”,便知这定然是道门的萧剑童无疑了。

“不敢!今日见到李兄,我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小弟跟李兄相比,简直不值一哂!”

法性能看出李侠客的非同寻常,萧剑童眼力自也不差,都是名门大派弟子,都是出类拔萃之人,都不是草包,自然不是莽撞之辈,因此萧剑童在感应到李侠客的强大之后,态度十分的谦逊,说话也不再有先前挑衅法性的那种语气。

法性见他难得的谦逊,呵呵笑道:“萧兄,你一向嘴里不饶人,今番见了李兄,却是怎么了?”

萧剑童晒然一笑:“在李兄佛子面前,岂有小弟说话的份儿?”

李侠客哈哈一笑:“走,去楼顶看看去!”

说话间迈开大步,只是一步迈出,便越过了十几层的楼层,到了这依人楼的顶楼。

在他身后,法性口宣佛号,身上金光一闪,瞬间消失,待到身影再出现时,已经到了顶楼,于此同时,萧剑童脚下云生,托着他直上高空,与法性不分先后的来到李侠客身后。

腾云驾雾这种本领,在这个世界里,只有大宗师才能够运用,李侠客在天元山一战之后,曾显露过这等本领,也因此被誉为天人转世之身,而且与道门定然有极大渊源,否则绝不能会如此秘法。

现在这萧剑童也就是武道宗师的境界,距离大宗师还有很大一段距离,可他竟然也会这腾云之法,这还是李侠客第一次见到主世界中别人施展这种道法,忍不住眉头挑了挑,心道:“好家伙,名门大派真传弟子,果然不同凡响!”

三人刚到顶楼,对面的一个包厢的房门便缓缓打开,待到萧剑童与法性站稳身形之时,这房门恰巧完全打开,露出房间里的两男一女。

这两男一女中,为首男的长身玉立,一身书卷文气,乃是一个饱学书生,正是儒门袁太刚,再其身边的一名男子的气质与袁太刚有六分相似,只是脸上线条硬朗,双眉斜飞入鬓,多了几分肃杀之气,正是李侠客的师侄,常舒远最为得意的弟子孙博达。

第三名则是一名白衣女子,这女子长相绝美,星眸含云,气质冷冽,犹如深山流淌出来的一股清泉,又似水中冷月,徒然难捞,整个人给人一种不在此界的虚幻感。

在包厢门还未打开的时候,李侠客便已经感应到了此女缥缈难测的气息,这股气息与之前鱼蓝仙姑的气息有几分相似,由不得李侠客不紧张。

这房中之人操控房门打开的手法,以及三人的呼吸心跳与极为细小的动作,都没能逃出李侠客心灵的感应,现在房门大开,看清了屋内这名女子时,李侠客紧张之情稍缓,惊讶之色浮出:“这女子是谁?”

他虽然不好女色,但平生着实见过不少女子,尤其是当过几次皇帝,三宫六院嫔妃无数,自认阅女无数,但此时见到这名女子时,也还是生出了惊艳之感:“好女子!”

在他生平所见的女性之中,也就三合镖局的孙小茜可堪与面前这女子相比拟,但是孙小茜虽然天真浪漫艳丽无双,与这个女子相比,却多了几分青涩,却少了几分睿智大气,终究还是逊色一筹。

“李兄,法性大师,萧兄,原来是你们到了!”

袁太刚迎上前来,放声笑道:“来来来,我给三位师兄引荐一下。这位是青城山常舒远前辈的高足孙博达孙兄,这位是天河剑派的江心月江师姐,江师姐,这便是我刚才给你说的李行道李兄!法性师兄和萧兄就用不着我介绍了吧?”

江心月对法性与萧剑童微微颔首,并不说话,眼睛一直盯住李侠客,片刻后,清冷的声音响起:“在大周王朝,之前根本就没有李行道这个人!你这个名字是假名字!”

她淡淡道:“以你如此修为,既然身在朝廷就绝非无名之辈,但之前却从未听说过有你这一号人,你肯定还有别的身份。我刚才听了袁小弟对你的描述,忽然想到了一个负心汉,此人也是姓李,最近闹出了一连串的大事情,但是到了京城之后,忽然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紧紧盯着李侠客的眼睛:“你是不是哪个人?”

第六百一十七章 负心薄幸

“负心人?什么负心人?”

听到江心月的话后,李侠客心中一突,笑道:“这位妹子说的话,令人好生费解。”

他来到京师之后,有封无尘为他提供的身份,等闲绝不会露出马脚来,除非他自己主动暴露自己,一般情况下,是不会有人查出他身份的不对来。

但那是一般情况,真要是有大势力的有心人想要清查他这个“李行道”的来历,即便是有封无尘为他做掩饰,也不会起很大的作用。

这也是李侠客之前为什么会主动在任道远面前暴露自己身份的缘故,因为对于任道远这种大人物来说,只要他想要了解李侠客的身份,那么李侠客绝对隐藏不了,而同样,九宗十三派这二十二个门派也有查清李侠客的能力。

封无尘给李侠客这个身份,目的是让他在中京城暂避风头,免得再惹出什么泼天的大事情来,也没想过李侠客这捕快能一直做下去。

但令李侠客没有想到的是,袁太刚与法性等人都没有看出自己身份有假,这天河剑派的江心月反倒发现不对之处了。

“费解?姓李的,我曾阅遍门内宗卷,来中京城前又特意让人把中京城内的大小人物录了一个名单,天下高手,但凡实力达到宗师境界的高手,尽皆为我所知,但这些人中,唯独没有李行道这个名字。你有如此本领,却不显露于外,这本身就不可能……”

“那我要是朝廷隐门中人呢?”

李侠客哑然失笑:“江心月,你好大的口气,天下宗门的所有高手你都知道他们的名姓?我看不见得吧!哪一家那一派会没有点后手?你们天河剑派暴露在外的高手难道就真的是外界知道的那些数字么?李某身为朝廷命官,蒙老太师垂青,让我与几位同僚负责京师安危,若是我身份不对,难道还能瞒得过任老太师眼睛不成?小姑娘,你想事情未免太过理所当然了!”

旁边的袁太刚急忙道:“江师姐,李兄确实是任老太师亲自安排负责京城治安的捕头,现在已经与我大周四大神捕品级相差无几,乃是从地方暗部调到京城的高手,江师姐,你怕是认错人了!”

江心月将信将疑:“这是任老太师安排他做的捕快?”

袁太刚笑道:“那还有假?我今日下午入城之后,第一个拜访的便是老太师,他老人家还让我以后与李兄多多亲近,说我们都是一家人。连他老人家都这么说了,李兄自然不可能是歹人。”

江心月道:“不是歹人,却未必不是负心人!我这几天与长安剑派的极为师妹一起游览京都,听说了一件事情,令我气愤不已。”

此时萧剑童与法性等人都一一进入屋内,李侠客最后一个进门,他叹了口气,审后的房门随之关闭。

众人见他只是一声叹息便将房门毫无痕迹的关上,毫无烟火之气,无不吃惊:“他到底是谁?”

就这一手,在坐众人,几乎无一人能够做到。

现场微微安静了片刻之后,众人的脸色方才恢复正常,萧剑童为人最为外向,也最为好奇,听到江心月说起长安剑派的事情,忍不住心中一动,问道:“怎么?长安剑派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令将江师姐都如此气愤?”

江心月看了李侠客一眼,淡淡道:“今年上半年,武林中出现了一个青年高手,唤做李侠客。”

“李侠客”这三个字出现之后,众人无不动容,袁太刚道:“江师姐说的可是那位天人转世的李侠客?据说此人中了胎中之迷,一直痴呆了十多年,直到十八岁的时候方才觉醒前世,自此一发而不可收拾,短短一年时间不到,便已经成就了武道宗师,做出了许多惊天动地的大事情,难道这李侠客连长安剑派也招惹了不成?”

萧剑童一声冷哼:“此人树敌无数,竟然把我门中分支天元山给推了还抢走了打魔金砖,之后更是杀了十三人魔中的一位人魔,又杀了申屠家的高手,甚至就在最近,连魔门的云水宫也被他给灭了!嘿嘿,果然是威风八面,无法无天!”

他说到这里,抬眼看向一旁的孙博达,嘿嘿笑道:“孙兄,我可听说,你们青城山十二连城的城主们,结拜兄妹一共十二人,今年后续了李侠客,因此这李侠客便成了十二连城中的老幺,按辈分来说,你应该叫他十三叔才是。日后若是有暇,你见了你十三叔,告诉他,道门萧剑童早晚要领教一下他的本领。嘿嘿,天人转世又能如何?真当我们道门无人了么?”

孙博达脸色沉凝,淡淡道:“萧兄说的没错,李侠客就是我的十三叔!不瞒诸位,前些日子,我十三叔灭掉云水宫的时候,小弟就在现场,说句不客气的话,萧师兄,你虽然修为高深,小弟远远不及,但是想要跟我这位十三叔比斗,还差了那么一点!”

萧剑童眉毛轻轻挑动,背后长剑陡然发出轻声颤鸣:“哦?是吗?那我更要见识一下你这位十三叔的本领了!”

孙博达道:“你若是能经受得住法罗神网的束缚,能扛得住打魔金砖的夯砸,还能躲得过天杀门的追杀,到那时,你或许有资格与我师叔一战。”

萧剑童脸色微变,低下头来沉吟不语,片刻后,道:“这么强么?”

江心月道:“强又能怎样?长安剑派大姥姥亲自登上青城山,向这负心人提亲,愿意将门中幼徒公孙红绫许配给他,当时连青城山掌门古拙龙都亲自点头答应了,却不料这李侠客竟然事后反悔,拒绝了这门亲事,搞的长安剑派颜面大失,大姥姥闭关三月不好出门,害的红绫妹子被人耻笑,终日以泪洗面,憔悴了不少。你们说,像这等负心薄幸之人,便是修为再高,又能如何?李侠客,李侠客,光凭这一件事,他就不配‘侠客’这两个字!”

众人大哗,袁太刚道:“还有这等事?若是双方已然订婚,这李侠客无故悔婚,确然不是君子所为,但是其中是否有别的隐情?据我所知,这李侠客为人虽然狂傲了一点,但是嫉恶如仇,英雄虎胆,不像是这等嘴脸之人。”

江心月道:“怎么不是?他既然同意了这门婚事,那就不要反悔!若是之前不愿意,为何要同意?同意了又返回,那便是反复无常,他这么做,将女儿家的声誉置于何地?”

孙博达见此,急忙为自己的十三叔解释道:“江师姐,你有所不知,当时我那十三叔并没有同意这桩婚事,乃是我大师伯替他做的主,他就是因为这桩婚事,当天便下了青城山,与我几位师伯翻了脸,至今不曾踏入青城山一步!你误会他了!”

江心月道:“我怎么误会他了?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古拙龙是他的大哥,所谓长兄为父,自然能替他做主。他又接了大姥姥给他的文定之物,那就是同意了这场婚事,如何还要当场反悔?”

孙博达默默无语,不知如何反驳。

在这个世界,男女成亲,还得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交换文定之物,交换生辰八字,经过三姑六婆双方亲友的见证,那才算是成了夫妻。

至于没有经过父母亲人同意的女人,那算不上明媒正娶,天然就低了别人一头。

就如同水浒中的宋江,他当初对阎婆惜给他戴绿帽子的事情虽然气愤,但也不至于怒火攻心,那就是因为这阎婆惜不是“明媒正娶”之人,大不了休了便是,根本不当回事。

可若一旦是明媒正娶的妻子,那就非同一般,便是要休掉,那也得找来双方见证,说明一切,方才能写下休书,不能轻率行事。

这个世界与水浒世界虽然不尽相同,但毕竟有相通之处,其中这订婚的事情便极为相似,李侠客拒绝了长安剑派的联姻,这件事对他无所谓,但是对长安剑派的公孙红绫却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女儿家脸皮薄,受此羞辱,自然羞愤难当,江心月说公孙红绫终日以泪洗面或许有点夸张,但对李侠客产生了怨恨之心,当是不假。

“姐姐,不要再说了,是我命苦,怨不得别人!”

正在孙博达无言以对的时候,一名红衣少女推开了房门,轻声道:“长安剑派公孙红绫,见过几位哥哥姐姐!”

第六百一十八章 一向不弱于人,偏爱红鬃烈马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没有三媒六聘,没有互相交换文定之物,我这怎么就算得上是负心薄幸了?简直是莫名其妙!”

李侠客听到这江心月的话后,简直是一头雾水,摸不着头脑:“之前长安剑派的几个女子说老子负心薄情,老子忍了,现在这个小娘皮也说老子是个负心薄幸人,他妈的,我在小世界内倒是负心薄幸了几个好女子,在这个主世界内,我可没有对不起过任何人!”

他在小世界内,因为自身的缘故,不敢带那些与他相好过的女子一起来到这个世界,对其子女最后也放任不管了,但他离开之后,妻子儿女都不会有后顾之忧,况且大都是死遁而走,其实也算不上负心薄幸,跟他好过的那些女人,也没有一个人恨过他,便是他小世界的子女也都觉的父皇乃是天人转世,只有仰慕,没有抱怨。

但李侠客作为一个拥有现代人灵魂的人,却多多少少的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有点对不起那些女人,有时候回想起来,也觉得有点惭愧。

不过他毕竟是帝王之尊,男女之间的事情并不能成为他的羁绊,他这人慷慨豪迈,义气当先,再加上这么多年的经历,阅女无数,早就不将男女之情放在心里了。

如果一个人活了几百岁,还想少男少女那样对男女之间的感情充满了极大的激情与得失之心,那才叫不正常。人过百岁,他当过宰相,做过帝王,闯荡过江湖,成为过草莽,历险无数,杀人无数,但也活人无数,一颗心早就锻炼的百毒不侵,些许男女之情,已然难以撼动他的心灵,以他如今的心境来看事情,虽然觉得以往有点冷血,但也并没有觉得自己对哪个女子有多大的亏欠。

他连小世界的妻儿都没有觉得有什么亏欠,这区区长安剑派的公孙红绫的事情,对他来说,那更不值得一提。

当初在青城山上大姥姥公孙天翼向李侠客提婚,古拙龙答应,但这只是初步达成了一个意向,还没有三媒六聘的正式定下来,便被李侠客直接就拒绝了,这种事情按理说,只要不宣扬出去,对长安剑派并不会造成什么影响,公孙红绫自然也不会遭受别人的嘲笑。

只要是一个思维稍微正常点稍微聪明一点的人,都不会将此时说与外人听,只要压下去了,这事情慢慢的也就没人提了,自然太平无事。

就像青城山,对于李侠客悔婚这件事,几乎无人再提,便是知晓此事的人都不多,即便是孙博达也是在下山之时被常舒远叮嘱了一番,让他不要得罪长安剑派的人,并将其中缘由说给了孙博达听,孙博达这才知道当时青城山顶发生的一些事情。

像青城山的这种做法才是正常人的处理方式,李侠客实在难以理解,这长安剑派为什么还特意宣扬此事,连江心月这天河剑派的女弟子都知道了,并且她又说给了更多的人知晓,这是唯恐自己丢人不够大啊!

他这里正为长安剑派的举动感到好奇呢,没想到说曹操曹操到,正主儿公孙红绫竟然推门进来了。

这是李侠客李侠客第一次见到长安剑派的公孙红绫,他之前根本就没有把这个名字放在心上,也就这几天才知道这个女孩是长安剑派最为出类拔萃的一代传人。

这公孙红绫一身红色宫装,长袖宽带,俨然飞天仙女,整个人像是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便是脸蛋都红扑扑的起了一层红色云霞。

她这一身装束,一看就是受到长安剑派大姥姥的影响,否则武林中人,免不了打打杀杀,穿一身宫装实在累赘的很,大多数女子穿的都是比较简单的精简的衣裳,以免与人动手时碍手碍脚,但是长安剑派的大姥姥公孙天翼乃是昔日大周的一名嫔妃出身,行事改不了她以前的宫廷做派,因此非但出行时排场极大,便是穿衣吃饭也极为讲究,门中女弟子穿衣服也尽皆是宫装打扮。

看这公孙红绫的模样,其实还是一个孩子,也就十六七岁的年纪,小胸脯虽然努力挺起,也才刚刚有了苞蕾形状,不堪一握,只是眸含秋水,眉若远山,年纪虽幼,却也有了几分惊心动魄的姿色,美人坯子绝然无疑。

“公孙红绫,见过几位哥哥姐姐!”

这红衣姑娘推门见礼,目光从众人身上扫过,最后盯住江心月,轻声道:“**姐,红绫的事情您就不要在费心了,是我命不好,怨不得别人!”

江心月看了李侠客一眼,哼道:“这里正有一个疑似你那个负心人的人,要不要姐姐给你试探一下?只要我出手,十招之内,定然知道他的来历师承!”

李侠客极为不爽:“江小娘皮,你说的这是李侠客的事情,跟我李行道有什么关系?你想对我出手是不是?来来来,本官倒要看看你这位号称天河剑派千年不出的女剑客到底有多么了不起!”

他说话之间,食中二指并起,虚虚点向江心月,一道剑气如同灵蛇一般在指尖吞吐不休:“我一向只杀女人,不打女人,小娘皮,今天我就破破例,让你知道本官生冷不忌,便是红鬃烈马也能降得住!”

江心月大怒,本来就缥缈的气息更是缥缈了几分,面罩寒霜,淡淡道:“倒是要见识一下官爷的厉害!”

她在说话之时,一道白气从口中飞出,闪电般奔向李侠客眉心。

李侠客指尖上挑,剑气飞出,将这白气截住,两者相交,发出“砰”的一声脆响,整个包厢劲气四溢,形成一股狂风,向四面八方压去,门窗都被震的剧烈抖动。

李侠客将白气截住之后,对着江心月屈指轻弹:“无知村妇,修为不错,不过比本官还差点!”

他这一指弹出,指尖真气竟然化为一道小小的箭矢,向江心月射去:“吃我一箭!”

这一箭射出,竟然直入虚空,似乎穿到了另一个空间之内,空中并无小箭的破空痕迹,待到这小箭再次显形时,已经到了江心月心窝处,几乎就要贴近了她的衣衫,眼看便是贯胸破背之局。

在坐众人没想到两人说动手就动手,待到反应过来时,两人已经交手两招了,眼看李侠客这一箭如此了得,众人一颗心登时提了起来。

“这李行道要把江心月给射死了,怕是要惹出泼天的大事来!”

第六百一十九章 修为

就在众人心惊不已,李侠客发出的气箭即将穿透江心月的心窝之时,便看到江心月一声冷哼,胸口处忽然出现了一团圆月一般的光华来,这一团光冷灼灼,白森森,正如天上的月亮出现在她胸前一般,将李侠客发出的气箭挡住。

气箭毫无阻碍的穿入这团光芒之内,将这一团白光穿出一丝涟漪之后,便如同泥牛入海,再无丝毫动静。

这团光芒将气箭收了之后,瞬间从江心月面前消失,出来消失,快速之极,使得刚才的情形如同梦境一般不现实,就好像李侠客并没有对她出手一般。

“好厉害的神兵!”

现场众人,恐怕也就李侠客能看清刚才出现在江心月胸口的那一团光芒,便是他也忍不住开口赞叹:“果然名门大派,底蕴深厚,这是什么宝贝?”

在李侠客的眼中,这一团光,真的便如同一轮圆月相似,并且这圆月似乎并不存在于江心月面前,甚至都不存在于他所在的这个世界里,而是与众人相隔了无穷远的距离,好像在另一个世界存在一般,江心月面前出现的这一团光辉,就像是这存在于另一个空间的“月亮”投影一样,并没有实体。

这应该就是李侠客的气箭射入这团光芒之内并再也无法感应的缘故,不然的话,即便是相隔百丈,李侠客也能将自己这发出的气箭控制的灵活自如如臂使指,绝不可能瞬间失去了感应。

江心月收了李侠客这一道气箭之后,一脸诧异的看了李侠客一眼,神情郑重很多:“气箭?天下三大神箭世家,你是哪一家的子弟?我看你这箭法隐然与申屠世家的箭法有几分相似,难道你是申屠世家的人?”

李侠客嘿嘿干笑了几声:“我出身何门何派,与你有什么干系?无知村妇,我不问你,倒是问起我来了!本官乃朝廷命官,负责京城防务,你现在来到京师重地,以后行事最好小心一点,否则的话,一旦发生什么伤亡事件,且看本官怎么收拾你们!”

他说到这里,一声冷哼,掏出锁人铁链,“哗啦”一声扔在了面前的酒桌之上:“自以为有点三脚猫的功夫,就了不起了么?别说你只是天河剑派的区区一个弟子,便是你们的掌教苏天河来到中京城,那也得遵守我大周律法,老老实实的当一个良民!”

旁边的公孙红绫此时才反应过来,看向李侠客,娇声道:“这位师兄,您是哪一门派的师兄,小妹怎么没有见过您?江师姐因为我才会误会了你,您万勿见怪,小妹替江师姐向您赔罪了!”

她说到这里,冲李侠客盈盈一礼,道:“师兄,您就不要与江师姐动手了,真要是伤了谁,大家都不好看!”

李侠客慌忙还礼,笑道:“好,今天就看在公孙姑娘的面子上,我不跟她一般见识!我这次来此,乃是受了袁兄的邀请,本来是想要多认识几位英雄俊杰的,却没有想到,刚进屋,就被人审讯了一番。嘿嘿,一向都是我审问别人,今天倒好,却被一个娘们盘问了一番!”

“你……”

江心月看了李侠客一眼,手中白光再次闪现,还要再动手,被公孙红绫劝阻:“姐姐,你还没有给我介绍这些师兄呢!咱们不要动手了好不好?”

江心月这才止住火气,将袁太刚与孙博达等人一一介绍给了公孙红绫。

当公孙红绫听到袁太刚是青城十二连城的弟子时,忍不住鼻子皱了一下,发出一声冷哼,连点头问好都懒得做了,扭过头去,不再理会孙博达。

孙博达好生尴尬,还是袁太刚救场,这才缓解了气氛。

“诸位,还有几天,便是论剑之期,袁某此次邀请几位前来,倒也没有什么想法,只是想让大家提前认识一下,互相交个朋友,论剑归论剑,交情归交情,输赢是一码事,交友又是一码事,不能因为比武就影响交情。”

他端起酒杯,笑道:“相聚便是有缘,咱们满饮此杯!”

众人互相看了几眼,都端起酒杯。

李侠客也端起酒杯,笑道:“我身为朝廷官员,就不参与你们的论剑比武了,到时候我在外面为诸位叫好便是!”

袁太刚点头道:“到时候辛苦李兄为我等肃清麻烦了!”

李侠客道:“好说,好说!”

正在此时,敲门声响起,一名小二端着托盘走了过来:“几位少侠,我们掌柜的知道诸位俱都不是凡俗中人,特意给你们加了几道拿手菜,这些菜算是赠给诸位的,不要钱!若是觉得合胃口,下次再来照顾小店便是!”

公孙红绫就在门口处,闻言起身感谢道:“店家有心了,多谢,多谢,小二哥,你把这些菜放在这桌上便是。”

店小二点头哈腰:“是!”

当下规规矩矩的将几盘小菜放在了酒桌之上,最后将一壶酒轻轻放在了桌子正中。

就在他将酒壶放稳之后,异变陡生。

酒壶的壶盖陡然炸开,一股酒水化为几道酒箭,激射向众人的面门!

与此同时,这名店小二托盘上的牙签瞬间飞起,漫天花雨一般向众人当头罩下。

袁太刚一声怒叱,飞向他面前的酒箭与牙签瞬间定在了空中,再也难以前进分毫。

江心月却是吐了一口白气,这白气化为一团雾气,将飞来的酒箭牙签全都困住,而法性则是一声佛号:“善哉善哉,善哉善哉,施主是谁?”

这和尚身高不过四尺,在说话之时微微低头,便到了酒桌下面,轻轻松松的便躲了过去。

反观道门弟子萧剑童,却是腰间玉箫飞出,在空中打了一个转,发出呜咽之声,那射来的酒箭牙签,全都随着玉箫转动了一圈,随后缓缓落在了桌面之上。

在场众人,只有公孙红绫修为最差,临敌经验不足,如此变生肘腋,差点反应不及,不过她毕竟是名家高徒,修为毕竟不凡,发出一声怒叱,一个小小的短剑出现在她的手中,在空中画了一个圈子,一股吸力陡生,将飞来的酒箭牙签全都吸附到圈内。

便在此时,那店小二瞧出了孰强孰弱,一声长啸,身子凑近了公孙红绫,手掌向公孙红绫的胸口抓去。

公孙红绫此时心神全都集中到酒箭牙签之上,再想躲避,已然不及。

也就在这个时候,李侠客面前桌面上的铁镣灵蛇般飞出,向这店小二的脖颈飞去:“定!”

第六百二十章 名不虚传

嗡!

李侠客口中“定”字说出口后,整个包厢内的几个人同时身子一震,脑子不自禁的感到一阵眩晕,修炼丈六金身的法性更是夸张,整个身体都发出了洪钟大吕般的回响,嗡嗡颤鸣,良久不绝。

他们这些被波及的人都是如此,被李侠客针对的正主,也就是这个对众人出手的店小二更是感受深刻。

在李侠客的呵斥之下,此人的身子陡然凝滞起来,犹如透明胶水中的小虫,摆出了一个手掌前伸的动作,脸上难以抑制的露出惊骇之色,姿势可笑。

此时李侠客的铁镣已经飞到了此人身后,犹如活物一般,绕颈合拢,紧紧勒住。

李侠客伸手抓住铁镣尾端,猛然后扯:“你是何人?”

他这一扯之下,一股真气沿着铁镣直达这店小二的脖颈,满拟能将此人控制住,随意拿捏,却不料真气刚刚抵达这人脖颈肌肤,便见此人的脖颈忽然变得粗大起来,将铁链的空隙挣大,随后脑袋竟然急速缩小,变得又细又长,如同面条一般从铁链的空隙中退了出来。

李侠客这平天九式中的定身之法,一向不曾失手,这还是第一次被人破解。

砰!

这店小二从铁链中逃出之后,身子陡然散开,化为一团烟雾,向门外冲去:“厉害!你是何人?”

李侠客嘿嘿冷笑,对外逃的这团烟雾理都不理,抬手向公孙红绫一侧虚虚抓去:“想跑?”

此时一道人影在公孙红绫身侧倏然显现,身子扭了一下,从李侠客手掌发出的无形力场中挣脱而出,随后身子如同孔雀开屏一般,化为七道幻影,冲向整个包厢的四面八方,如同化身亿万的神魔一般,多出了七个化身。

从此人出手攻击众人,到他现在分身化为七个幻影,这期间其实也就一眨眼的时间,但就在这一眨眼的时间里,现场众人除了李侠客之外,都处于被动防御的状态,一直到他见势不对准备逃走时,袁太刚等人方才腾出手来。

“幻魔身法?你是魔门中人?”

袁太刚绽春雷,伸手抓向面前的一道幻影,陡然大喝:“是哪位道友?”

噗!

这道幻影在袁太刚手中发出一声轻微的响声,犹如水泡一般瞬间破裂消失

江心月等人也是纷纷出手,每人都击中了一道幻影,结果全都碎裂消失无踪。

轰!

公孙红绫旁边的地面忽然出现了一个大洞,一道声音从楼下响起:“不知刚才那位穿百花袍的道友怎么称呼?”

这声音阴阴测测飘忽不定,说出第一个字的时候,人还在楼下,第二个字传来时,便已经到了依人楼外的空中,待到整句话说完时,人已经遁出了两三里之外,身法之快,骇然听闻。

只是他说话只是,气息不稳,想来刚才在李侠客手中吃了不小的亏,否则也不会显得有点中气不足。

想来李侠客的修为手段给他留下极其深刻的印象,即便是人逃出了依人楼,却还是不免好奇的询问李侠客的身份。

李侠客此时金冠束发,玉带缠腰,身披百花长袍,脚蹬薄底快靴,坐在整个包厢内,不威严肃穆,犹如坐镇虚空的天帝神王,自带一股常人难及的气势,那人在一开始对众人出手的时候,竟然下意识的不敢招惹李侠客,他对所有人都出手了,唯独不敢对李侠客出手。

即便如此,还是在李侠客手下吃了好大一个亏,飞身出了酒楼之后,落在了一只黑鸟鸟背之上,迅速远离依人楼:“圣门展天衣,见过几位道友!”

李侠客哈哈大笑:“本官李行道!你便是展天衣?好高明的身法,竟然能逃出我的手掌心,很是不赖!”

“李行道?你是朝廷命官?”

展天衣身子愈发远离依人楼:“李兄,展某生平见过无数高手,但是大宗师以下的武者中,你堪为当世第一!”

李侠客笑道:“第一不第一,谁也不知道。展兄,你若是前来中京论剑,我不抓你,你若是敢在京城捣乱,恐怕下次就不会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展天衣放声长笑:“是么?咱们走着瞧!”

众人来到窗口望去,之间刚才那店小二打扮的展天衣此时骑在了一只飞禽之上,直入高天,须臾间出了中京城,已然难以追上。

“魔门中人的手段当真高明!”

看到展天衣离去,李侠客大为赞叹:“此人修为一般,但是机巧百变,手段百出,我竟然没能抓的住他,实在是了不起!”

袁太刚等人听他如此说,俱都默默无言。

这展天衣施展了魔门变化之术,伪装成了依人楼的店小二,竟然将现场所有人都给骗过了,最后更是主动对所有人出手,当真是胆大包天到了极点,但只是这份胆识,已经不是常人能及。

而且这么多人在场,还是被他给逃走了,现场众人都觉得面上无光。要不是李侠客出手将其打伤,今天这件事要是传出去的话,这丢人可是丢大了!

现在安静了片刻之后,法性叹道:“善哉善哉,这魔门展兄果然了不起,武功胆识,天下少有,刚才那一手,如雷轰,似闪电,现在想起来,依旧令我心惊肉跳!”

萧剑童冷哼道:“魔门就这种诡诈手段多,简直烦不胜烦,其实刚才他并未露出杀意,主要还是存了戏耍我们的念头,若是心生杀意,绝然不能瞒得过咱们的感应!只能说此人胆大包天,明知我们这么多人在一起,竟然还敢出手试探,这份胆识,我不能比!”

袁太刚道:“他敢过来,能过来,还能逃走,这已经是了不起的本领了!”

江心月淡淡道:“过几天论剑,找回场子便是!”

在场众人都是一时俊杰,虽然这展天衣出手戏耍他们还全身而退,但他们也不会因此诋毁展天衣,反倒是对展天衣的本领赞誉有加,对他的胆识武功,俱都佩服之极,但也不会就此妄自菲薄,以为自己不如他。

现场中,只有公孙红绫与孙博达修为略低,孙博达还好,他刚才距离展天衣稍远,躲过酒箭牙签之后,便即无事,待到功聚全身准备反击时,展天衣已经遁逃而去,自始至终,只是略略受了一点惊吓。

只有公孙红绫在刚才真的遭遇到了极大的危险,她修为不足,临敌经验也少,而展天衣距离她也近,若不是李侠客出手相救,她恐怕真的要落入了展天衣手中,到时候那事情可就大了。

堂堂长安剑派的天之骄女,竟然被魔门小魔头掳走,长安剑派的脸估计都要丢尽了。

“李大哥,这次多亏了你出手相助,不然小妹恐怕真的要遭了这魔头的毒手!”

公孙红绫回过神来之后,起身向李侠客敬酒道:“若是李大哥不弃,明日我长安剑派定当宴请大哥,重礼相谢!”

李侠客笑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正要谦虚几句时,便听到楼下传来哀嚎声:“哪一个天杀的,把我的楼板给打破了?要打架出去打,毁我的楼算什么本事?”

第六百二十一章 看不透

楼下骂声不绝:“这是什么地方?这是依人楼!想打架,去龙凤湖打去啊,在这里逞什么威风?”

这骂声出自一个女人之口,在李侠客等人欲要下楼观看之时,“呼”的一声,从包厢裂开的大洞下面窜出一个人来。

此人青花碎布扎头,一身束罗裙,丹凤眼,吊梢眉,眼含春水,面带桃花,行走间摇曳生姿,人还未到,香气已至。

所谓徐娘半老,风韵犹存,说的便是这种女人,浑然多刺玫瑰,天生一股风流,此时一手拿着账本,一手拿着算盘,从地板下来到包厢内后,叉腰站在众人面前,扫视现场,最后将目光定在了李侠客身上:“原来是李大人在这里?小女子开酒楼不易,每天伺候人唯恐惹人生气,一向和气生财,就算是这样,也还是免不了凭空破财。你看看,你看看,这么大的一个洞,这得多少银两才能填上?”

她手指刚才展天衣撞出的大洞,叫道:“还有没有天理?还有没有王法?我这酒楼,小本生意,本就难做,你们自诩名门正派,怎么也做出了这种没品的事情来?李大人,您素来刚直,打烂了地板,总不能不赔钱吧?”

这女子李侠客认得,知道她是这家依人楼的主人,唤做软香玉,李侠客这段时间在这喝酒的时候,漫红尘曾亲自出面向李侠客敬过一杯酒,因此认得。

这软香玉李侠客一直看不透,也就不敢小觑,她是之前街头杀猪卖肉的张屠的表妹,这依人楼的猪肉,基本上全都是张屠提供,也就是因为张屠,这软香玉才敬了李侠客一杯酒,当时说是敬给哥哥朋友的一杯酒,冲的却是张屠的面子,对于李侠客这个银袍捕快的身份却是只口不提。

现在见她上楼,李侠客起身道:“名门正派弟子,如何敢毁坏软大姐的酒楼?实不相瞒,这地板上的大洞,正是魔门弟子所留,此人装扮成你们依人楼的小二,意图刺杀我们,刺杀不成,便破楼飞出,软大姐,这个黑锅,我们可是不背。”

“嗯?是魔门弟子所为吗?就是刚才骑着鸟儿飞走的那个人吗?这个龟孙,好大的胆子,连老娘的东西都敢损坏,也不知道留下包赔的银子!魔门做事,越来越不讲究了!”

软香玉嘟囔了几句,将目光转向李侠客:“他走了,你们还在这里,说吧,怎么赔钱?我这地板可是千里迢迢从云巅峰上运来的铁桦木,又坚硬,又能散发出一股香气来,最是名贵,赔少了我可不愿意!”

旁观的公孙红绫轻声道:“老板娘,我们包赔便是!”

“啊哈!”

软香玉的脸色登时春风解冻,犹如变了另一个人似的,双眼都放出光来,将手中的小算盘晃了几下,摊开账簿,将算盘珠子噼里啪啦拨打了一番,嘴里喃喃自语:“刚才你们吓跑了下面整座楼的客人,有的家伙没结账就跑了,这都得算在你们头上,十三座酒席加起来,就算三十六两银子,四舍五入,算是四十两,凑个整!这楼板的木头连工带料,外加运费,以及这个包厢闭门的损失,怎么也得五十两银子,五十加四十,那就是九十两,凑个整,算是一百两,便宜你们了!”

她向公孙红绫伸出纤纤玉手,手指甲上的红油隐隐闪着光:“拿来吧!”

公孙红绫听的目瞪口呆:“还有这么算账的?一百两?这也太多啦吧?”

软香玉叉腰道:“多?这还叫多么?江湖儿女,哪一个人出手不是三五十两?一顿饭低于十两银子,你们也好意思叫做江湖儿女?况且你们还是名门正派的弟子,身份高贵,修为不俗,更是要十分的注重门面,我要是给你们要钱要少了,哪能对得起你们的身份?”

公孙红绫还要再理论,被李侠客阻止,他拿出一张银票扔向软香玉:“一百两就一百两,软大姐,这钱我付了,但是罪魁祸首你你怎么处理?人家打烂了你的楼板,却是我们来包赔的,这要是传出去,你这依人楼的名声可也不不好听啊。”

软香玉咬牙切齿道:“你放心,回头我定然要这小子十倍百倍的赔偿我!”

李侠客哈哈大笑:“钱也赔了,给我们换一间房子吧!”

软香玉拿着银票眉开眼笑:“换换换,肯定要换!贵宾房就专门为你们留着呢!”

只是被展天衣这么一搅和,众人都没有了饮酒的兴致,换了一间屋子后,草草喝了几杯酒后,袁太刚道:“诸位,最近京师暗流汹涌,李兄作为京师捕快,想来深有体会。老太师特意告诫小弟,说身在京城,可能比在别处更加危险,稍有不慎,可能便是殒身之祸,诸位这几日无务必小心在意。就像今日这展天衣的作为,他日未必不会重演,尤其是红绫师妹,你江湖经验稍浅,这次返回门派驻地,还是与江师姐一起走吧,互相之间也能有个照应。”

江心月淡淡道:“京师重地也这么危险了么?那要这些吃皇粮的人有什么用?”

李侠客见她意有所指,嘿嘿笑道:“中京鬼魅多,却也不见几个正道高手出手清除,可见有些剑派的人也是虚有其名,当不得剑侠这两个字。”

江心月哼了一声,却是不再反击。

她是真正的有根脚之人,三十多的年岁,便已经成就武道宗师,尤其剑道惊人,单论在剑道上的见解,已然赶超了天河剑派的很多长老级别的大人物,成为天河剑派最为出色的弟子,没有之一。

可即便以她的修为,却还是难以看清对面这个李行道的深浅,刚才交手几招,竟然落在了下风,在应对魔门展天衣的时候,唯独李侠客挥洒自如,不受半点影响,打伤了展天衣的也是他。

这些还不足以令江心月感到吃惊讶,真正令她感到吃惊的是,刚才那展天衣向众人试探出手时,唯独将这李行道给遗漏了,竟然在下意识的便知道这李行道的不好惹,这就像是野兽捕猎,只敢狩猎不如自己的猎物,对于真正的大妖魔兽却是退避三舍,连凑近都不敢凑近。

因为一旦凑近,那便成了别人的猎物。

这才是真正令所有人吃惊的地方。

这李行道竟然能隐隐影响身边的敌人,使得敌人觉险而避,不敢招惹,这已经是有了几分大宗师的威势了。

第六百二十二章 练功.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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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三章 他是谁

“门派,门派,有门有派,大家真正在乎的还是自己的门户,想发展自己,壮大自己,那才是首要的事情,王朝兴跌,其实与武林大派们关系不大。大家在乎的是各自的传承,而不是天下朝廷。他们不为祸天下,那就算是不错了,若是还能保一方平安,那就算是真正的名门大派了,至于心忧国事,为国为民?恐怕也就只有我儒门一直这么做了!就这还被人笑话,说我们儒家书生,贪恋红尘权势,嘿嘿,却不知为保天下太平,花费了我历代门徒多少精力!”

听到李侠客的冷嘲,袁太刚深有同感:“当今天下,只有十三剑派以下的宗门才会对朝廷恭谨有加,这些门派的不少弟子都投身公门,十三剑派以上的大宗门,着眼点已经不是王朝交替和百姓死活了,他们想到的是超脱,是逃离,是长生久视!有些人更是将滚滚红尘视若洪水猛兽,根本就不敢涉足期间。”

他叹气道:“好在他们也不生事,也不坏事,只当看客,倒也不怎么影响大局。”

现在包厢里只有他和李侠客以及孙博达,在听到袁太刚的话后,孙博达朗声道:“袁兄,你这话说的有点过了,我不太认同!天下百家,自古相承,各大世家也是如此!在朝廷还没有出现之前,便有了门派,而在门派还没有出现之前,便有了世家。之前成立王朝的都是世家子弟,一直到始皇帝一统天下之后,屠戮把持天下的世家,这才有了诸子百家的兴起,和诸多门派的诞生。当时百家门派齐尊王庭,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可是自从始皇帝崩殂之后,王朝覆灭,百门分裂,一直到现在,都是各家顾各家,从未有一个门派完全效忠于朝廷,便是你们儒门,也是门派为重,国家在其次。”

孙博达笑道:“袁兄,只是您们儒门老夫子要求门人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你们深入红尘,一则是教义使然,修行之法决定了你们必须如此,二则是心怀天下,确然有忧国忧民之心,三则,恐怕把持朝纲,掌控天下,才是儒门真正不能割舍的东西吧?辅佐人王,不为帝王,要做帝王师,嘿嘿,这也是你们儒门弟子的真正追求吧?”

袁太刚脸色微变,沉吟片刻之后,方才看向孙博达:“人都有私心,圣人也不是无私,你说我们把持朝纲,为何不说我们是在维持朝纲?‘把持’‘维持’,虽有一字之差,含义天差地远。孙兄,你可能误会我们了!”

孙博达道:“袁兄,我是直性子,若是你觉得刺耳,兄弟我收回刚才的话,但是天下没有大公无私的人,更没有大公无私的宗门。老夫子创建儒门,一心为天下想。他老人家虽然不谈神鬼怪力,但是他却传下了修行卫道之法,而且越是口中不注重武力,武力就越是强的不可思议,四大宗门,谁不知道儒门的修行功夫天下第一!”

他嘿嘿笑道:“兄弟我曾经进过夫子庙,看到过老夫子的画像。画上老夫子拱手行礼,谦逊温良,果然是文质彬彬,然后君子。他老人家虽然面带笑容,可腰间还挂着宝剑呢!”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他老人家也是先礼后兵之人呐,先讲道理,道理讲不通,那就亮剑罢!这才是他老人家给人家跟别人讲道理的真正底气啊!”

“袁兄,我们十三剑派虽然管不了朝廷的事情,但是找我们的一亩三分地上,方圆千里之内,却甚少生活困苦的百姓,这一点你不能否认吧?你们儒门的‘剑’太锋利,兄弟惹不起,但你也不能如此小看我们十三剑派!改朝换代,维护一方平安,我们青城山可是比如今大周地方官府做的好!”

袁太刚有点无言以对,急忙道:“是我说话偏激了,九宗十三派,八十一门,既然存在,那就有存在的道理,兄弟我也是有点想当然了,孙兄弟,还请你不要在意!”

他是儒门俊杰,虽然待人端方,但毕竟是心存傲气,看着对谁都谦逊,但是内心其实谁都有点看不起,儒门镇压天下,天才独尊,现场众人虽然不乏高手,除了李侠客能让他感到高深莫测之外,其余之人,并不能让他感到佩服。

现在被李侠客一句话,就把他心底的想法给引了出来。

直到向孙博达道歉时,袁太刚才霍然心惊,终于反应过来:“不对!我怎么说出刚才那种得罪整个武林的话来?那种言论,别说是我,就是老太师也不敢说!天下宗门,九宗十三派,那是何等的力量?我这一下子把他们都得罪完了!此事大大的不对,定然有人暗中对我施展了手段!”

想到这里,孙博达不敢在这酒楼多待,额头瞬间出汗,对李侠客与孙博达拱手道:“李兄,孙兄,少陪了!改日咱们再聚!”

他离开依人楼之后,急匆匆向太师府走去,刚才毫无疑问,是有人在他的心灵上动了手脚,不然他也不会说出那种不得体的话来,作为一个儒门的后起之秀,若是这番言论被外人所知,不知会惹出多大的乱子来,他必须要去找当今门主也就是老太师任道远禀报此事,让他老人家定夺。

待到面见任道远,将此事一一说给了他听后,任道远哈哈大笑:“无妨!这一定是行道搞的鬼!好家伙,你的精神修为如此凝练,竟然还被他暗中影响了,这小子的精神修为当真惊人,以他的本领,若是参与这场论剑的话,嘿嘿,你们这些人,全都白给!”

他连连赞叹:“了不起!了不起!太刚,你这次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了吧?你可知道,这李行道的年龄,比你要小了十多岁,但却能将你耍弄于股掌之间!”

袁太刚心中骇然:“还有这等天才?门主,此人到底是什么来历?”

任道远摇头道:“你不要问了,他的身份,早晚会被人知道,现在还是不要被人知道的好!”

“是!”

袁太刚心中纳闷,但不敢再问,只是心中实在好奇:“他到底是谁?”

而在依人楼的包厢内,袁太刚走后,李侠客看向孙博达:“孩儿,你可知道我是谁?”

ps:这几天越写越卡文,等我捋一捋大纲哈,这主世界的主体走向,我都设定好了,但是怎么串联在一起,却有点吃力。

第六百二十五章 雷

与孙博达分别之时,已经将近半夜,李侠客特意在酒楼里灌了一葫芦美酒,在返回宅院的路上,不时的打开葫芦,灌上几口酒,颇有熏熏然的感觉。

他手中这酒葫芦非同小可,直到现在他都没能搞清楚它的来历,随着他功力的增长,就愈发的发现这酒葫芦里另有乾坤,里面的空间庞大之极,且有温养之效,无论是美酒还是药材,只要装进这酒葫芦里,放上几天时间,美酒便甘冽清醇好几倍,口味绝佳,灵气逼人,堪比大门派中增长功力的灵丹妙药。

若是有药材放入其中,时间一长,药材药效翻倍,药力比之前的药力要前横好几倍。

这还不算,若是将真气注入这葫芦之内,整个葫芦立马就能涨大许多,也变得沉重许多,好像没有极限一样,似乎功力到了,整个葫芦便是化为一座巨山也不足为奇。

李侠客平常喝别的酒水不过瘾,只有喝这葫芦里的酒水才感到什么叫做甘醇,什么叫做回味悠长,更重要的是,也就只有这葫芦里的酒,才能让他有真正的喝酒的感觉,熏熏然,浑身一股热气,说不出来的舒服。

此时走在长街之上,几个巡夜的差官对他急忙行礼,李侠客摆了摆手,不以为意,他毕竟是一个四品的官员,一般的官差自然要给他见礼。

等与几波巡夜官兵错过之后,李侠客距离自己的宅院也已经不是很远了,只要穿过一截安静的胡同,他就能返回家中。

在他进入面前的胡同里时,忽然感觉了身体有一点不对劲,似乎自己的四肢有点不受控制了,十根手指头以及胳膊大腿都在慢慢变得僵直起来,行动也在慢慢变缓。

在感受到这种情况的一刹那,李侠客还以为自己喝酒喝多了,因此四肢才有这般异常,但片刻间已经反应出不对劲来,喝酒喝多也绝不是这种感觉。

“有敌人!”

只是在刹那之间,李侠客气转酒醒,陡然发出一声长啸:“有刺……”

最后一个“客”字还未说出口,便有一股庞然大力压至他的面前,硬生生的将他压的声音难以发出,身子也难以动弹。

便是他之前发出的声音也被一股大力束缚在半空,难以传递出去。

随后一名带着黄金面具的紫袍男子出现在了李侠客面前,伸出一根食指点向李侠客眉心,悠长的叹息声随之响起:“真是小看你了!功力这般深厚!”

砰!

这一指点中李侠客的眉心之后,在这紫袍男子的预料之中,只需一指,便能将李侠客的额头洞穿一击便能毙命。

可这一指点中李侠客之后,他便觉察出不对来,面前这李侠客的脑袋实在是太硬了!

就在他手指触及李侠客额头的一瞬间,李侠客体表陡然散发出淡淡的金光来,随后脑袋后仰,整个脑袋拉扯着身子如同流星一般向后面撞去,在后撞的过程中,李侠客已经变身成了肉髻螺发的佛陀形象。

轰!

他身子在后飞之时,将一株粗大的柳树撞成了齑粉,余势未绝,继续后撞。

“丈六金身?”

黄金面具人吃了一惊,缓缓抬脚,一步迈出,待到脚掌落下之时,已经到了李侠客正在后飞的身子上空,手掌伸出,向李侠客的脖颈抓去:“佛门真传弟子?”

李侠客被此人一指点中额头之时,脑中轰然乱象,神智一片错乱,但在瞬间便已经恢复了过来,真气流转之下,已经恢复了正常,只是额头眉心处疼痛难忍,剧烈的疼痛之下,却也使得他精神高度紧张,五感六识提升到了生平从未达到的顶点。

“大宗师!”

在这面具人伸手向他脖颈抓来之时,李侠客正在飞速后撞的身子在空中陡然停住,一杆;龙牙长枪出现在了他的手中,枪尖化为一道寒星,直奔面具人的哽嗓咽喉。

他无论如何没有想到,今天竟然会有大宗师对自己出手,而且还是暗中埋伏刺杀,简直超出他的预料,此时惊怒之下,奋力还击。

在惊怒之时也生出几分对决大宗师的颤栗之感:“倒要看看大宗师有多大本领!”

他这一枪突兀之极,再一次出乎黄金面具人的预料。

“咦?”

黄金面具人大感惊奇,伸出两根手指,轻轻一拈,便将李侠客这刺来的枪尖拈住:“竟然还有力气出手?”

下一刻,他拈的龙牙大枪倏然消失,被李侠客收到了青铜大殿之内,几颗闪光弹出现在李侠客手中,被他抛向了这个面具人。

感受到两指一空,被自己拈住的长枪竟然消失了,黄金面具人更是吃惊,他是武学大宗师,天下少有,能从他手中夺走东西的人,只能是同境界的大宗师才能做到,现在却被面前的银袍捕快做到了,当真是不可思议。

但他是大宗师心境,虽然感到惊讶,却也引发了更大的兴趣,若不是时间地点不允许,他还真想好好的盘问一下李侠客,这小子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但是身在中京内,对李侠客这么一个银袍捕快动手,一旦惊动了镇守京师的绝世高手,即便是面具人的修为,恐怕也难以逃脱,因此只能速战速决,将这李行道斩杀当场,好引发城中乱局。

“可惜了!”

他压下心中微微泛起的情绪,目光一凝,两道剑光从他眼中发出,射向李侠客双目。同时食中二指伸出,两道剑气从他指尖发出,射向李侠客两个鼻孔。

丈六金身乃是佛门的镇门功法,虽然现在李侠客并没有修到大成,但也达到了小成之境,这黄金面具人知道丈六金身的厉害,只是经过刚才一击不成,便知道了李侠客躯体凝实,急不能伤。

因此当即改变了攻击方式,改成了从李侠客的七窍入手,剑气纵横,直灌七窍,准备摧毁他的脏腑。

身为大宗师,无路是实力还是头脑都是世间一等一的厉害,这面具人在瞬间便改变了出手方式,可见他战斗经验之丰富,远超李侠客之前遇到的任何对手。

他在剑气发出之后,尤有余暇将李侠客扔出来的闪光弹定在空中,同时另一只手发出一股劲气将李侠客抓到了身前,欲要发力破了李侠客的丈六金身,将他当场打死。

噗!

李侠客双目剧痛,两股血线从眼角出喷射而出,同时腹内雷鸣,这面具人发出的两道剑气剑气已经顺着他的鼻孔进入他的体内,在他的胸腔腹腔内犹如两条蛟龙,翻江倒海,摧毁他的五脏六腑。

一股股血水喷泉一般从他的鼻孔耳朵以及嘴巴里喷了出来。

也就在这时,被面具人定在空中的闪光弹陡然爆炸开来,一霎时,剧烈炽热的光在安静的街道内亮起,如同闪电一般,照亮了四周。

即便是以黄金面具人的修为,也被这强光闪了一下。

闪光弹爆炸之时,双目失明五脏皆损的李侠客喷出一口血后,轻声喝道:“雷!”

轰!

一道巨大的雷霆在空中陡然显现,如同一道雷电长矛,刺向面具人头顶。

这一道雷霆接天连地,照亮了夜空,惊动整个京师。

无数高手同时睁开了眼睛,来到了半空。

第二百六十六章 释放

李侠客这一道接天连地的雷霆,惶惶然,恢恢然,震撼苍穹,照亮了中京城的夜空,惊动了无数高手。

“不好!”

黄金面具人大吃一惊,他为了击杀李侠客,连大宗师的脸面都不要了,直接就是在暗中伏击,而不是当面击杀,就是担心一不小心泄露出气息来,惹出中京城内的大高手来,到时候就难以收拾这烂摊子了。

之说以击杀李侠客,也因为这明面上的李行道乃是银袍捕快,算不上金金袍捕快,在所有人的认知当中,他的实力自然也是低于金袍捕快的,而偏偏都数他蹦跶的欢。

实力不行还这么喜欢出风头,俨然成了如今整个中京城内官差中最能闹腾的主,那么只要把他击杀,自然能引发一阵骚乱,对于这些黄金面具人等人来说,正是最适合击杀的切入点。

如果按照正常的思维,这想法原也没错,可是只要什么事情一旦牵扯上李侠客,那就有点不符合常理了,这黄金面具人无论如何没有想到,这区区一个银袍捕快的实力竟然这么强!

就像李侠客无论如何没有想到,竟然真的会有大宗师对自己出手,而且还是准备埋伏击杀自己!

在双目被黄金面具人的目光击瞎之后,李侠客虽惊不乱,若论战斗经验,他并不比这黄金面具人差多少,也就在双目刺痛之时,学自道门的落雷之术被他用了出来,精神高度集中之下,上与天合,阴阳交集而生雷霆,在闪光弹爆炸之时,这雷霆正好被他召唤出来,给黄金面具人来了一个天雷击顶。

这道雷霆刚刚出现,黄金面具人便知大事不妙,他倒不是惧怕李侠客召唤出来的这道雷霆,他害怕的是这道雷霆引发出来的动静。

“竟然还会道门的落雷之术!”

黄金面具人又惊又怒又是不解:“李行道到底是哪家传人?”

到了这个时候,再不离开便不会再有逃走的机会,这与他想象中轻松击杀李行道后飘然而去的情形大相径庭。

这个时候别说飘然离去了,能做到抱头鼠窜都是好听的。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李侠客的反抗所致!

黄金面具人心中杀机迸现,在雷霆还未落到他的头顶之时,一把又细又长的漆黑的长剑出现在了他的手中,随后破开了空间,刺入了李侠客的眉心!

噗!

李侠客眉心一开始就被这黄金面具人点了一指头,此时被点出的伤口正在流血,现在黄金面具人长剑前刺,顺着一开始的伤口直入李侠客颅内。

也就在这长剑刺入李侠客眉心的一瞬间,一种难以形容,无法描述的大恐怖从这黄金面具人心头升起,仿佛灭世一般的气息在一瞬间笼罩了他的心灵。

黄金面具人大惊失色,正要首剑撤身,便看到一道浓稠的红光从李侠客的眉心处流淌了出来,自己的黑色长剑在接触到这股血光之时,从剑尖到道剑柄在瞬间便崩散开来,血光如水,如电,如猛如幻,将这黄金面具人笼罩起来。

“好痛啊!”

正在吐血的李侠客在空中倏然静止,脑袋缓缓上抬,两只被剑气刺瞎的眼睛里血水沿着两腮不断流出,天上月光映照在他的脸上,他的面容痛苦而扭曲,无尽疯狂的气息从他的身上轰然爆发开来。

一道蕴含极端毁灭气息的红光从他的眉心之中喷射而出,在中京城上空形成了一挂血色长河,无尽的血腥绝望以及泯灭一切的气息传遍了整个中京城,便是城内的大宗师在感受道这股气息之后,也难以自禁的产生一种发自心灵深处的敬畏与恐惧,这一刻,已经来到中京城上空的武道高手们,身子俱都不可抑制的颤栗起来。

李侠客双目已盲,但眉心却有一颗眼睛缓缓浮现,这颗眼睛似乎是一个无边无际混乱世界的“窗户”,从这“窗户”处可以看到这颗眼睛里面蕴含的无尽混乱的一个混沌虚空,单只是这个世界从李侠客这颗眼睛透出的气息,便压制的这中京城内人人气息不畅。

黄金面具人首当其冲!

李侠客此时的意识已经陷入了混乱,他此时只感觉到了无尽的疼痛与混乱充斥了整个身体,同时从他体内生出了难以描述无法形容的巨大力道,这股力道是如此的巨大而混乱,将他的思维碾压的点滴不剩。

“好痛啊!”

巨大的咆哮声从李侠客的口中发出,在他身边的树木、街道、墙壁、地面瞬间化为齑粉,而别血光笼罩的黄金面具人也感到难以动弹,李侠客就如同一只来自上古的无上凶兽,赫赫凶威连这黄金面具人也感到了头皮发麻,真气别压制的难以运转。

“死罢!”

李侠客的身体陡然间涨大起来,衣服爆散成粉,巨大的手掌带着血光向身前的黄金面具人抓去,手掌还未触及黄金面具人的身体,前面的虚空便已经被他打爆,形成层层涟漪。

黄金面具人发出一声凄厉之极的长啸,奋力挣开身周血光的笼罩,脸上的面具轰然炸开,露出一副清隽的中年男子的面容。

他此时双眼里充满了惊惧之色,满头长发爆散开来,功力提升到了极点,双掌前推,迎上李侠客抓来的手掌。

噗!

三掌相接,黄金面具人当场爆散成一团血雾,片刻之后,血雾凝聚,此人的身子出现在几十丈外的一条街道之内,大口喷血。

“这是个什么东西?”

这黄金面具中年人心胆欲裂,化外一道阴影,贴着墙角树木的阴影处向中京城外遁去。

他这次明明只是要斩杀一个银袍捕快罢了,却不知怎么的,竟然招惹出了这么一个存在,连他这么一名大宗师都难以招架。

“我好像闯了弥天大祸!放出了一个了不起的存在!”

这中年男子心中惊惧交加:“这李行道到底是什么?”

看到李侠客的异状,他下意识的已经不把李侠客当成人类来看了。

就在他遁逃离开的时候,任道远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李侠客身前,待到看清面前李侠客的形状时,任道远也是霍然心惊:“你是何人?咦?你是李侠客?”

第二百六十七章 天雨血

“好乱啊!”

面对任道远的询问,李侠客无动于衷,不住喘息,眉心眼睛射出的那一挂血河陡然收缩回拢,长鲸吸水一般,全都收入眉心的眼睛之内。

随后他身子又涨大了几分,整个人变成了三丈高下的小巨人,全身衣服爆散成粉,只有腰腹间的兽皮襁褓依旧包裹这他一部分躯体,一如往常。

一道道虬龙一般的筋肉布满了李侠客的躯体,似乎有千万条小龙在他的皮肤下面盘旋摆动,暴戾强大的气息一涨再涨,最后化为一道巨吼,从李侠客喉内发出,响彻京师。

“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任道远对李侠客此时的状态也感心惊:“侠客,是谁招惹了你?”

李侠客眉心的哪只眼睛充满了大寂灭大混乱大毁灭的韵味,即便是以任道远几百年的定力,在看了几眼之后,也还是生出惊心动魄之感,这李侠客的这只眼睛似乎通向了一个无尽混乱的世界,若是意志不坚定之人,只是看上一眼,恐怕整个人的精神都会这种混乱的气息感染,瞬间被摧毁神智,成为傻子。

任道远是儒门门主,见多识广,再加上儒门传承有序,十几万年的传承,留下的典籍浩如烟海,每一位儒门门主在继位之时,都会去门内金箔玉书内接受历代祖师留下的见识传承,这种记忆只有种种见闻与值得留意的东西与事情,相当于一个博物游记,并不带有任何人的主观念头,只供后来人获取这种传承知识。

其实其余传承几万年的大宗门的传承之法都相差不多,他们很少在修行上留下意识传承,却都不约而同的将自己的经历见识留给后人,这是因为见识游历等东西具有很大的参考性,是已经存在的事物,用处极大,这是增长见识之术,对任何人都是有益处的。

而修行之道全在个人,老师也只能教,而不是将自己的感悟传给弟子,如果真的传给弟子的话,那么这个弟子将会完全走上老师的老路,永远摆脱不了老师的影响,这对一些大宗门来说,极为不可取。

但是对于一些出过大宗师的小门派来说,却是一个培养弟子的绝佳方法,一位大宗师留下的修行经验与阅历见识,足够使得一个门派支撑千年而不倒。

作为天下第一宗门的儒门,传承之多,之丰富,当世不做第二家想,任道远自然也成了最为博学多才的一名大宗师之一,此时见到李侠客如此境况,已经隐隐猜出,这李侠客体内应该是封印了一股惊天动地的力量,而这股力量倾泻的出口便在李侠客的眉心。

此时不知是何人对李侠客出手了,攻击的位置恰恰便是李侠客的眉心,这才将李侠客体内的巨大力量释放了出来,引出来这场变故。

“好强大的力量!这李侠客到底是什么大人物的转世?”

以任道远的修为,此时面对李侠客也感到有点难以承受的感觉,他不敢怠慢,手掌一翻,一只大笔出现在他的掌心,随后凌空画符,向李侠客眉心点去,口中朗声喝道:“封!”

就在他掏出大笔之时,对面的李侠客忽然动了!

身子陡然冲天而起,直入青冥,随后一副弓箭出现在了他的手中,弓开如满月,箭矢如流星,一只翠绿色的箭矢破开虚空,向中京城外射去。

即便是在极度混沌极度混乱的状态里,李侠客依旧保持着以牙还牙以血还血的做事风格,他此时全身力量高涨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刚才向他出手的黄金面具人的气息根本逃不脱他的感应,因此躯体在有意无意之间,单凭肉身的战斗意识,便开弓射箭,箭射那刚刚逃出城外的黄金面具人。

便是在极度混乱神志不清的时候,也不能放过自己的仇人!

李侠客就是这么一个人!

他直冲高天弯弓射箭,却也躲开了任道远的画符封印。

任道远在李侠客射箭之时,登时一阵心惊肉跳,李侠客手中的这副弓箭散发的气息强大无匹,透露出一股沧桑古朴经历过无穷岁月的苍老气息,弓箭在拉开之时,整个中京城方圆百里之内的灵气被抽取一空,整座城的人同时心中发紧。

随后箭矢发出,裂开长空,似乎进入了另一个空间,待到再出现的时候,已经插入了那逃走的中年男子的胸口。

噗!

中年男子毫无预兆的便炸成了一团血雾。

随后一条淡淡的虚幻的身影出现在几百丈之外,慢慢凝实起来,露出中年男子惨白惊惧的面孔,刚才那一箭实在太过突兀,直到箭矢插胸之后他才反应过来,好在他修为与众不同,大宗师的境界滴血都能重生,这箭矢力道虽强横到了极点,却也没能将他杀死。

他凝实了身躯之后,惊惧之极,展开身法,一步迈出,便已经到了百里开外,身子遁入虚空,只想离这中京城远一点。

迈出几步之后,已经到了千里之外,这才吁了一口气,落在了一个山峰之上,转身看向中京城的方向,忽感不对,就见两片翠绿的树叶从自己的头顶缓缓落下,在他惊骇欲绝的神情中,这两片树叶陡然化为两道绿光,射穿了他的躯体,随后如同两片锋利至极的刀片一般,急速旋转,将他的身子搅的粉碎,再次将他打成一团血雾。

两边树叶在旋转之时,树叶边缘长出了一根根细小的根须,根须将这团血雾快速的吸收一空,这一次,中年男子的身子再也没有出现,两片叶子显得愈发青翠欲滴。

轰!

天空陡然有雷霆接连炸响,电蛇狂舞,半边天空忽然就变得血红,阴风怒号,血染苍穹,一滴滴的红色雨滴从天空降落,一股莫名的悲伤气息传遍了方圆千里,似乎连苍天都在为这中年男子的消失而感到悲痛。

“天雨血!有大宗师陨落了!”

整个大陆上的高手在天象变化时,全都被惊醒,无数目光投向中年男子陨落之处。

京城内的任道远身子一僵,看向李侠客的面色极其难看:“这小子打杀了一名大宗师!”



第二百六十八章 第一次展翅

武道修行,一旦破碎虚空,成就大宗师,那便已经脱离了人身的限制,成了另外一种超出人类范畴的存在,无生无灭不老不死,长生久视,所谓仙佛,说的就是他们。

修行到了这一步,已经成了绝大多数修士的终点,互相之间,功力高低,得道有先后,但是除了极个别的同道之外,同等境界的大宗师实力相差也不会太过悬殊。

一个大宗师想要打败另一个大宗师,这算不得多大的难事,可要是想要击杀对方,这可就难上加难了,别看任道远击杀鱼蓝仙姑的时候,轻描淡写,似乎毫不费力,但要知道,他可是儒门一门之主,修为深厚,当世无匹,又加上秘法惊人,这才杀鱼蓝如屠猪狗,换成别人,别说杀鱼蓝仙姑了,不被鱼蓝杀了都算是好的。

可任道远乃是儒门一门之主,天上地下四大宗门的头面人物,其余的佛道魔三家门主,其实也有他这种手段,只是可能要稍逊任道远一筹。

但他们都一门之主,也都是大宗师的境界,能做到这一点,固然令人吃惊,却也对得起他们门主的身份,否则也难以压服门内之人。

可是现在,李侠客以武道宗师的境界,竟然真真正正的击杀了一名大宗师,这令人任道远如何不惊?

虽然面前的李侠客发生异变,滔天气焰从体内喷薄而出,力量足以撼动周天,但他的力量再大,修为境界却依旧是武道宗师大圆满的境界。

只不过暴露出来的力量已经远远超出了武道宗师的修为,便是寻常大宗师也难以比拟,任道远自忖单论修为,也未必比此时的李侠客高明多少。

但这也不是李侠客能够击杀一名大宗师的主要原因,连任道远击杀鱼蓝,也只是击杀了她的一部分躯体而已,并没有完全将其毁灭,可李侠客这一箭射出,竟然从本源上就把那名大宗师灭杀了,从这个世间硬生生的抹去了他所有存在的痕迹!

只有一名大宗师彻彻底底的陨落了,连灵魂都不复存在的时候,天地方才有感而发生异象,天雨血,夜鬼哭!

这种彻底抹杀一名大宗师的本领,在任道远的见识中,除了上古巫门与魔门之外,已经鲜少有人会这种阴险歹毒的法门了!

“到底是这副弓箭的威力还是这小子本身蕴含的气息作怪?”

任道远看着弯弓射箭后身子开始下落的李侠客,脸色凝重,手中大笔凌空虚点:“定!定!定!”

半空中正在下坠的李侠客,身子陡然凝固在了空中。

任道远不敢怠慢,迈步上天,瞬间到了李侠客身边,伸手轻轻前推:“去!”

吼!

李侠客感受到被一股巨力束缚之时,陡然仰天长啸,眉心的眼睛处血光喷薄而出,瞬间便挣脱了任道远的束缚。

就在他挣脱巨力束缚的一刹那,人已经被任道远推到了中京城外几百里外的一座荒山之上,下一刻,任道远也跟了过来。

“李侠客,还不醒来!”

一根黄竹戒尺出现在了任道远的手中,向着李侠客的头顶敲来:“侠客,你到底是怎么了?”

李侠客此时神志不清,感应却灵,眼见任道远戒尺敲了过来,本来暴躁的情绪更加暴躁起来,手中那副弓箭收起,一杆长枪出现在了他的手中,枪尖一抖,刺向任道远的胸口,这一枪恢弘大气,气镇山河,人虽然神志不清,枪法却是丝毫不乱,宗匠气度一览无余。

“好小子!”

任道远大声赞叹,手中戒尺下压,轻轻一拨,将这一枪拨开,喝道:“好大的力道!这枪是孙全周送给你的吗?”

李侠客嘶吼连连,手中长枪化为道道闪电,将任道远笼罩起来,长枪威能爆发开来,搅的一团虚空成了混沌。

任道远手中戒尺左拨右挡,将李侠客的铁枪一一拨开,不住赞叹:“好枪法!小子,这套枪法是你自创的么?”

李侠客接连百枪刺出,都奈何不得任道远,愈发的焦躁起来,陡然长枪收起,挥拳轰向任道远,嘴里含混不清:“开山!”

这是他平天九式中的第一招,开山式!

从李侠客开始修行以来,一直到现在,这平天九式乃是集李侠客这么多年来武学之大成,也是现阶段自身武道修为之巅峰,此时第一招开山式一拳打出,配合如今浑然不似人间气象的混沌巨力,面前的虚空当即被轰成一片混沌,虚空震荡生波,拳头未至,一股大力已经将任道远笼罩起来。

任道远霍然心惊:“好拳法!”

他是儒门大宗师,一向刚直,在大地之上,生平少有对手,此时见李侠客这一拳来的凶猛,招式力道从所未见,不由得见猎心喜,也是挥拳上迎。

轰!

拳头对拳头,修为拼修为,两拳相交,虚空生雷,两人之间的一片虚空被打成了一片混沌,地水火风从中奔涌闪现,但在瞬间之后,便即消失。

任道远与李侠客同时一震,身后虚空荡起层层涟漪。

“好小子!”

任道远身子晃了晃,吐出一口浊气:“这便是开山式么?”

他话音未落,便见对面的李侠客右臂举起,化拳为掌,向自己切来:“裂海!”

这一掌前切,划破虚空,如同一道开天辟地的利剑,当真是有着斩破大千的气势,手举起,掌已到!

瞬间劈到了任道远面门。

任道远身子不动,双目陡然爆亮,手掌轻轻抬起,五指合拢,抓向李侠客劈来的手腕。

嗤!

他毕竟是威震三界的大宗师,功力深厚,秘法过人,此时全力前抓,李侠客这一掌虽猛,却也难以逃脱他这一抓,手腕一紧,下劈之势,登时止住。

但手掌止住,剑气不止,嗤嗤嗤破空声动,接连破开了任道远体外三重真气,直到接近任道远衣襟处,方才消散开来,化为虚无。

不过还是有半截袖子被剑气割断,落入虚空。

任道远眼角直跳,抓住李侠客的手腕正要用力,便发现李侠客的身子忽然变得虚幻起来,下一刻竟然从他手掌中抽出,到了任道远的身后。

平天九式,神行!

任道远并不转身,手掌反拍,愈发的惊讶:“这是什么身法?”

他这一掌满拟能拍中李侠客,却忽然发现自己的神智稍稍的模糊了一下,也就模糊了这么一瞬间,李侠客已经接近了他的后背。

平天九式,斩念!

任道远这才真正吃了一惊,头顶一股白气陡然生出,瞬息间笼罩全身,身子并未作出后转的姿势,却成了面对李侠客的状态,手中戒尺向李侠客头顶敲去。

“咄!”

这一声轻喝,他已经用上了儒门清心法音,对面的李侠客身子一震,眉心眼睛一阵模糊,身子也迟滞了一下。

高手相交,便是慢了一刹那,那便是两个结局,任道远轻喝之后,右手戒尺下敲,左手结印:“定!”

李侠客的身子又慢了一下,被任道远正正敲在了头顶,一身狂暴的气息登时散了几分。

任道远一击得手不敢怠慢,手中戒尺收起,换成一杆大笔,在空中连连画符,一道道金光尽数打入李侠客体内,眼见的李侠客周身气息慢慢收敛,便是眉心的眼睛也缓缓合拢,形成一道血色印痕。

他的身子也在慢慢缩小,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先前两只被刺瞎的眼睛似乎已经恢复了过来,人刚落地,便看到他眼皮抖动,欲要睁开。

第二百六十九章 太师威武

李侠客感觉自己似乎是从一个极其深沉混乱的梦中醒来,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只觉得双目剧痛,虽然只是夜晚,外界的光线并不强烈,但仅仅是星月之光,他的双目便有些经受不住,只感觉刺痛无比,眼泪止不住的涌出。

但眼泪刚刚涌出,眼睛由刺痛而转为酸麻,随后一阵清明,已然恢复了过来,同时也看清了面前站立的任道远。

在看到任道远的一瞬间,李侠客心念电转,已经将自己昏迷前遇到的事情想了起来:“我是在从依人楼回家的路上遇到了大宗师对我的伏击,然后我被那黄金面具人将双目刺瞎,眉心好像也中了一剑……嗯,后面的事情好像脑子一片混乱,应该还发生一些事情,却一时间想不起来了,看来是我之前召出的天雷惊动了老太师,是他将那面具人惊走了!”

想到这里,李侠客隐隐觉得有点不对,但是到底是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似乎自己的记忆缺失了一块。

这种思绪只是瞬间的事情,在他念头急转之时,身子已经站了起来,轻声问道:“老太师,那个面具人逃走了?”

任道远见他睁开眼睛之后,双明清明,之前混乱的气息不复存在,暗自舒了一口气,问道:“面具人?什么面具人?之前与你动手的人还戴着面具?”

他说到这里,伸手指了指李侠客的身体:“先找件衣服穿上!”

李侠客低头看去,只见自己正清洁溜溜的站在荒山野岭中之中,那话儿肆无忌惮的暴露在外,冷风出来屁屁凉,竟然不知何时已经成了光溜溜的状态。

这一下吃惊不小:“卧槽,那哥们还好这个调调?我不会被侵犯了吧?”

任道远哈哈大笑:“现在谁还敢侵犯你?你不侵犯别人,那就是别人烧高香了!”

李侠客默默感应,发现身体没有异状之后,这才安下心来,取出一件衣服穿了,笑道:“好在现在是在荒山之中,无人得见,否则晚辈这脸可就丢大了!”

任道远心道:“此时整个大地的上无数高手的眼睛可都在盯着你看呢,你这脸早就丢到十万八千里外去了!”

他与李侠客刚才那一场打斗,引发了无数高手的关注,见到李侠客竟然与任道远打的有来有往,无不心惊,直到李侠客被任道远以秘法封住气息恢复正常,这些老怪物的目光依旧不曾散去,个个神情凝重,对于李侠客的来历各有猜测。

任道远如此修为,在面对李侠客时竟然还有点手忙脚乱,若是他们对上的话,一个不好恐怕便是殒身之局,只这一战,令所有老怪物都记住了李侠客这么一个人。

任道远对于这些投射而来的目光自然感应的到,不过倒也无须提醒李侠客,免得他过于尴尬,恼羞成怒之下,万一再爆发开来,那就难办了。

却见李侠客换了一身衣服之后,对任道远道:“老太师,我怎么到这里来了?之前不是在中京城内么?”

任道远看向李侠客的目光极为奇怪:“侠客,你一点都记不得了?”

李侠客道:“记得什么?我只记得被一个戴着黄金面具的高手伏击,差点将我当场打死,在最后关头,我用了五雷正法道门神通,召出雷霆,劈击敌人,之后好像被那人用兵器刺中了眉心,后面的便不知道了!”

他说到这里,伸手向自己的眉心摸去:“奇怪,我明明记得双目都被刺瞎,眉心也受了伤,现在怎么一点伤都没有……”

任道远见他摸向眉心,登时吓了一跳,功聚全身,生恐他这么一摸再把眉心的眼睛撑开,到时候恐怕又免不了一场恶战。

李侠客指尖触及眉心时,却是摸到了几滴鲜血,再摸,并无伤口存在,这才舒了一口气,奇怪道:“我的身体可能有古怪,刚受了重伤,怎么现在就痊愈了?”

任道远眼角跳动了几下,心道:“以你刚才的修为与力量,什么伤势好不了?大宗师都能滴血重生,更何况你当时的气息,十个大宗师都比不了,区区一点伤,算得了什么?”

但是李侠客身体的异变,任道远一时间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此时不欲过多谈及此时,生恐触发李侠客的感应,再次变成刚才的模样,当下笑道:“佛门丈六金身是何等功法?白骨生肉也算不得什么!”

李侠客将信将疑:“白骨生肉?那不是大宗师境界才能达到的么?”

任道远道:“你岂能与一般人相比?”

李侠客哈哈大笑:“不错!我确实比一般人强点!”

他听到任道远有夸赞自己的意思,即便是他心境超凡,此时也极为受用:“这老太师一向目中无人,却原来还是知道我李某非同一般啊!”

当下向任道远行礼感谢:“多谢老太师搭救,若不是你出手,恐怕我早就死在那面具人手中了!只是我一个小小的银袍捕快,何以引的一名大宗师的对我出手,这件事当真古怪!我无论如何没有想到,竟然有大宗师会对我出手,而且还是背后伏击!”

任道远此时已经确定,之前李侠客弯弓射杀的那名大宗师便是把李侠客打成重伤之人,心道:“你无论如何没有想到有大宗师会伏杀你,估计那位伏杀你的道友,也无论如何没有想到,竟然会死在了你的手中!”

他对李侠客刚才拿出的那副弓箭兀自心惊,此时人多眼杂,不好过问,只是对李侠客道:“那名伏杀你的大宗师已经死了!”

任道远说到这里,手指长空:“你看,苍天染血,血雨纷纷,这名道友已经神魂俱灭了!”

李侠客抬望苍天,果见半边天幕都成了血红之色,星月都被血光浸染,本来是晴空,却下起来血雨,此等情形,确然是大宗师陨落的景象。

“老太师威武!”

李侠客对任道远佩服万分:“那面具人如此了得,却还是没有逃出老太师的手掌心,竟然被您打的魂飞魄散了!前辈的手段,晚辈佩服万分!”

任道远:“……”

他深深看了李侠客一眼,道:“那人不是我杀的!”

李侠客惊道:“竟然还有如太师这般的高手?不知是哪一位?我要当面向他拜谢!”

任道远叹了口气,大袖一挥,迈步前行:“走,回去再说!”

李侠客眼前一花,被一股大力卷住,睁眼看时,却发现已经到了太师府内。

“你暂且休息一下,一会儿把你刚才遇到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给我听!”

任道远将李侠客带回太师府中,吩咐李侠客道:“你现在当务之急,是平心静气,感应自身,看看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第六百七十章 神文三千

“不错,我确实要体察周身,看看可有哪里不妥!”

李侠客听到任道远的提议,正合心意:“先不说身体有没有内伤,先换了一件衣服再说!”

他之前在荒山野岭之中,全身上下就围了一块兽皮襁褓,当时换衣服的时候,也是匆匆忙忙在体外随便披了一件长衫,实际上四处漏风,赤脚光腿,极其不雅。

如今到了太师府上,就他这身打扮,怎么也得算一个失仪之罪!

这要是放在皇宫大内,就现在这幅扮相,起码也得挨几十大板,落得个发配的下场。

在任道远返回书房之后,李侠客找仆人要了一间厢房,里里外外重新更换了一身衣服,之后又洗脸盘发,捯饬了好一阵子,这才盘坐调息,体察全身内外。

“咦?”

只是静下心来微微感应,李侠客便吃了一惊,只觉得浑身真气浩浩汤汤,犹如长江大河奔流不息,体内诸般要穴犹如一个个湖泊,真气如水,全都串联了起来,念动而气生,浑身真气陡然增加了十倍不止!

尤其是这些真气增加这么多,却没有任何不适应之处,并没有说难以控制,反倒是一颗心活泼泼的,真气运转毫无迟滞。

非但真气提升了十多倍,便是他这幅肉身似乎也发生了一些自己不知道的变化,体力与强度有了明显的的增强。

李侠客被这种变化吓了一跳:“古怪,我怎么提升了这么多?”

他摊开手掌,猛然握拳!

呼!

单是这小小的握拳动作,便将房间内的气流带动,全都向向他的掌心汇集,屋内瞬间风起,门窗齐动,糊窗的白纸尽数破碎,化为漫天碎片。

他这只是纯粹的依靠肉身的力量,而没有用半点的真气,却没有想到,竟然有如此惊人的力量。

“好家伙,我昏迷前到底经历了什么?”

李侠客又惊又喜:“只这昏迷片刻,足以抵我几十年苦修!难道这是老太师出手帮了一把么?”

在他认识的高手中,恐怕也就任道远有这个提升他实力的本领了,其余之人根本就不会有这种手段。

他在见识到了任道远的神通本领之后,现在身上发现了难以解释的奇怪事情后,第一时间就往任道远身上联想,毕竟任道远老太师是他生平所见的第一个令他震撼的大高手。

在静室内平复心情之后,他才向任道远书房走去。

刚到书房门口,任道远的声音便传了出来:“进来吧!”

李侠客推门而入,便看到任道远站在书房的画案之上,正在一张白纸上缓缓写字,李侠客进屋之后,任道远也不抬头,手中书写不停,眼睛盯着画纸上,淡淡道:“感觉怎么样?”

李侠客:“感觉前所未有的好!我如今肉身的强度与力量,还有真气,全都提升了十倍不止!老太师,您的手段当真是高深莫测,您是怎么做到的?”

任道远哭笑不得,看了李侠客一眼:“小子,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么?”

李侠客一愣:“记得什么?难道还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任道远目运金光,将李侠客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摇头道:“现在没事了!”

他将白纸上最后一个字慢慢写完,随后拿起这写满大字的白纸抖了一抖,这张白纸登时化为一卷长轴,任道远将这长轴用一根金绳系好,递给李侠客:“侠客,你或许不知,在你体内封印着一股绝世力量,极难降服,以我观之,本来你这股力量应该会随着你自身修为的提高而逐渐解封,但也有可能一辈子都沉寂不动。可是好像有无上高手在你额头开了一个口子,成了这股力量宣泄的门户,日后你修为日深,从这口子内溢出的力量将越多,慢慢的就会将你的身体改造提升,日后成就大宗师,绝无门槛可言!”

李侠客一脸愕然:“还有这种事情?”

他想到当初自己第一次在兽皮襁褓上看到的那个开天辟地的道人,也就是那个图形中的道人对自己点了一指,自己的眉心才多了一道红色印痕,难道任道远说的无上高手就是那个道人?

他一直都觉得自己这个躯体极其的与众不同,无论是体力还是真气以及修炼的速度与对天地的感应,都超出了一般天才的范畴,但却一直搞不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此时听到了任道远一席话后,方才了悟:“原来我体内还封印着一股绝世力量!怪不得我老觉得身体有古怪!不过这股力量到底谁封印的?难道是我这具身体的亲生父母吗?还是别的存在?”

李侠客脑中念头急转,却一时间千头万绪,想不明白。

他伸手接过任道远递过来的纸卷,好奇道:“老太师,你给我这个作甚?”

任道远道:“我在这张纸上写了三千个上古神文,每一个神文,都代表着一股力量,这是我儒门不传之秘,等闲人无缘得见。而你体内巨力潜藏,犹如火山岩浆,一个不慎,便有可能忽然爆发,到时候怕是会引起一番大乱。这三千神文,内蕴三千道理,你若是能将这些神文参详仔细,或许有朝一日,能掌控体内的力量也未可知。”

他说到这里,挥笔在空中划了一个李侠客从未见过的字体,但古怪的是,李侠客在看到这个字的第一眼,就明白了这个字的含义,这个字叫做“封”。

“封!”

空中字体成型,任道远一声轻喝,这字体陡然向李侠客罩下。

只在一刹那,李侠客便感动五感六识尽数不存,听不到,看不见,整个人就如同置身于无尽沉寂冰冷的黑暗之中,难以挣脱,难以醒来。

似乎是过了无数年,又好像只是一瞬,所有的感知有悉数回到李侠客身上,他的眼睛终于看到了东西,听到了动静,身子也感应到了温度和自身真气的运转,好像刚才只是出现了一刹那的幻觉。

“厉害!”

李侠客失声叫道:“这便是上古神文?厉害!厉害!只是一个字,就有如此威力,简直不可思议!”

任道远心道:“我之前封印你的时候,何止用了一个字?便是一千个也用完了!”

任道远道:“我功力不够,修为不深,这神文因此威力不显,中古诸子,上古神圣,他们在用这些神文时,只是一个字,便能号令三界,一个字,就能敕令天下,一个字,就能分开阴阳!那才是真正的大神通啊!”

李侠客听他如此说,忍不住心生向往之情:“前辈先贤竟然如此了得?那么当初创出这些字的人岂不是更了不起?”

任道远笑道:“这三千神文,乃是天地自身显化的符文,被先天神魔拓印下来,方才流传开来,并不是某人创出来的。其实这神文与其说是文字,不如说是符。侠客,这三千神文我送与你好生参详,务必参悟其中道义,巩固自身。有这神文自保,便是一般的大宗师也难以伤的了你,若是伤不了你,自然也就出不了大乱子了!”

即便是以任道远的修为,对于李侠客之前的异变也感到十分棘手,当时李侠客对他并无杀意,只击杀了对他动手的黄金面具人,若是他当时弯弓射箭,箭头对准的是任道远,恐怕以任道远的修为,也会受点小伤。

他现在将李侠客带到府内后,思来想去,觉得只有提高了李侠客的实力,让他自保有余,这样一来才能不会被人激发他体内的力量,也省的再闹出大乱子来。

因此才传了李侠客这三千神文,让他自悟。

不过他这么做,最重要的原因还在于,当时李侠客都已经异变成了那个样子,依旧不曾殃及无辜,极度混乱状态下的出手,也只是击杀敌人,而不杀任道远。

由此可见李侠客道心之稳固,心性之光明,世所罕见,这才是他将这三千神文传给李侠客的真正原因。

他此时已经有心让李侠客做入门的护道之人了。

第六百七十一章 往事

天下四大宗门之中,都有护道之人,这些护道之人几乎全都是当世高手,这些人身份隐秘,平常很少与门内之人联系,但却在暗中负有保护门派传承的责任,他们可以在门派遇到为难的时候挺身而出,也会在门派传承断绝的时候站出来,做传功长老,重续门内传承,也会在宗门走向邪路的时候,带领门中弟子讨伐掌门,拨乱反正。

因此无论在哪个宗门,这护法护道的之人都是极其重要的角色,基本上除了掌门与几个重要长老之外,都不为外人所知。

任道远善观人相,知道李侠客不是甘伏人下之辈,若是日后让他加入儒门,恐怕时间一长,将无人可制,说不定这小子会觊觎儒门门主的位置,贸然把李侠客引进宗门,未必是好事情,再说了,瞧李侠客这做事的风格,他也未必稀罕加入儒门。

而护道护法不同,根本就不需要加入门中,最多也只是一个与宗门交好之人罢了。

担任这种护道护法的高手,往往在外人看来,都是与宗门没有大关系的人,这样才便于保密,免得在发生了难以抗拒的剧变时受到牵连。

李侠客如今是以李行道的身份在中京城内做银袍捕快,他本人李侠客的身份却一直不曾暴露,现在任道远与他多加亲近,送他一点人情,以李侠客的性子,在儒门出现祸端的时候,决计没有不帮忙之理。

只是现在时机还不成熟,让李侠客做护道人的念头只在任道远脑中徘徊了几下,却还不到当面明说的时候。

见李侠客要把纸卷打开,要看纸上的神文,任道远急忙呵止:“现在先不要打开,先收起来吧,等过几天你收摄心神调息运功之时,再打开观看罢!”

李侠客不不明其意,但任道远既然这么说,那定然有其道理,当下也不多问,依言将这纸卷收入青铜大殿之内。

就在他将纸卷收入大殿的一刹那,任道远双目陡然明亮起来,这亮光温润广被,似乎能将周天一切事物都能映照出来一般,李侠客在他目光的注射之下,只觉得任道远在刹那间便对自己有了极其深刻的了解,种种念头,现时修为,都暴露在任道远的双目之内。

嗡!

在任道远的注视之下,李侠客身子一震,就觉得潜藏在自己身体内部的青铜大殿忽然震荡了一下,殿内的镜面之上冒出层层光华,一霎时亿万万景象在镜面上闪现。

任道远一声闷哼,目光随之黯淡下来,闭眼片刻之后,两行清泪流了下来,轻喝道:“厉害!侠客,你体内这东西了不起!”

他闭着眼睛,身子微微颤动了几个呼吸的时间之后,方才将双目缓缓睁开:“侠客,你到底是什么来历?有人说你是天人转世,在老夫看来,完全是一派胡言!天人,嘿嘿,天人算得了什么?单只是你体内潜藏的这件神器,大罗金仙也比不上!”

李侠客见他双目受创,松了口气的同时,也对潜藏体内的青铜大殿多了几分信心,以任道远的修为都看不透自己的青铜大殿,日后自己行走江湖,倒是不用担心被高手识破自己这作弊神器了。

其实通过之前他射杀黄金面具人的一战以及与任道远的交手情形,只要他现在以李行道的样子出现在江湖之中,几乎就没有几个大宗师再敢招惹他。

毕竟昨天他与任道远交手的情形几乎全都被大地上的这些老怪物看在了眼里,甚至连苍天都被惊动,保不齐有天界高人俯视人间,瞧一下到底是哪个狠人连大宗师都给灭杀了。

现在京城银袍捕快李行道的样子已经被这些大宗师们知晓,连任道远他都能打的有来有往,这些大宗师们哪里还敢招惹他?所以只要李侠客以李行道的身份在江湖行走,几乎不会出现大敌故意针对他。

不过这种事情李侠客并不知晓,任道远也不点明此事,反正时间一长,李侠客自然知晓,到那时候,估计少不了恼羞成怒的事情发生,任道远此时自然不想遇到这种尴尬事情。

不过此时任道远对李侠客的来历越发的好奇,也越发的看不透,以他的修为见识,其实什么天仙转世,什么罗汉重生,在他眼里统统都是个屁,再怎么仙人,再怎么罗汉,也不被他放在眼里。

鱼蓝仙姑成道几千年,任道远也是说拘就拘,说打就打,百无禁忌,因此对他这种高手而言,无论谁谁转世,都不会令他们感到敬畏。

可是从李侠客身上表露出来的本领,却令他捉摸不透,李侠客身上绽放出来的气息,充满了毁灭一切终结一切的大破灭韵味,以任道远多年修为,也还是感到一阵阵心惊。

这种毁灭一切的狂乱气息,任道远还从未遇到过,但他觉得隐隐有些熟悉,似乎多年前发生过暴乱的虞渊一族有一点相似,但又比虞渊人要强横多了。

当初虞渊一族常驻青城山,固守寒铁古城,有大功于人族,之后全族人忽然发疯,暴戾异常,杀死了无数人族,嗜血杀戮,残忍至极。

也就是因为这个缘故,才引起了百门讨伐,任道远作为儒门门主,他就是主事人之一,当时虞渊族人被他们尚未发疯的族长带走了一批,其余之人却是固守寒铁古城,与人族高手相争,后来不知怎的,古城内的虞渊人一夜暴毙,只有一名红日道人不曾身死,但也处于半疯状态,即便如此,实力依旧强横无匹,斩杀了九宗十三派无数高手,最后还是任道远隔空出手,戒尺击打了红日道人的头部,将他打了一个筋斗,脑筋越发的糊涂,嚎叫离去。

若是从历史长度的目光来看,虞渊族人功劳极大,当初寒铁古城降临青城山之时,人族困苦无依,被天神盘剥搜刮,犹如猪狗。

还是虞渊族人的高手出面,击杀天神,解救人族,之后传授人族文字与生存知识,在他们的帮助下,人族方才一步步的走出了自己的道路。

就连任道远传给李侠客的三千神文,也是当时虞渊族的高手从天神手中获得又传于人族的,可以说,若是没有虞渊族人,恐怕如今的大地依旧是一副蛮荒景象,人族存在不存在,都还难说。

就大数而言,以虞渊族人的功劳,他们本不该灭绝,但偏偏他们集体发了疯,成了嗜血杀人的魔怪,越杀实力越强,逼得任道远不得不与九大宗门的门主商议应对之事,各自向天询问祖师,就连天上祖师们都难以做出决定,最后还是儒门做了决定——擒而不杀!

结果一个虞渊族的人都没有擒获,除了红日道人之外,所有人都死了。

这件事虽然是为人族大局着想,不得不做出此等应对方式,但是就这件事本身而言,天下九宗十三派,人人有罪!

作为儒门门主的任道远更是罪不可赦!

这是任道远心中一道迈步过去的坎儿,有时候想起来此事就感到不安,一直不知道自己当初所为是对还是错。

现在感应到了李侠客身上的气息之后,他虽然对李侠客体内的力量感到吃惊,但是更吃惊的还是李侠客的来历。

若是李侠客真的与虞渊有关的话,便是舍了自己的性命,他也不敢让李侠客受一点损害。

第六百七十二章 红日

在一处血色空间之内,一片无边无际的血海的正中,矗立着一座葱翠挺拔绿意盎然的岛屿,在这海岛之上,树木葱茏,飞鸟瑞兽时而出没,灵芝瑞草,随处可见,仙鹤展翅,神鹿衔药,当真是一片盛景,仙家气派。

在这岛屿正中的一座山头之上,有一道观,大殿之内坐一道人,这道人高坐法坛之上,正在讲解经文,讲的是那末法之道,超脱之术。

他开口宣讲,不立文字,口出声音,声音化为道韵,只是一说,听着立即明白其意,其中道理,玄之又玄,与当初任道远向李侠客讲解儒门真传修行法门时颇为相似。

在这道人面前端坐三十二名弟子,分为八排,头三排弟子身穿道袍,与人类无异,后面几排弟子却是模样古怪,有披鳞的,有长角的,有人身兽头的,有人头兽身的,但是更多的则是浑身皮肤不全破破烂烂的似乎被剥掉了一块块皮肤的无皮血人。

这道人讲道之时,天花乱坠,地涌红莲,道音从大殿内传出,化为模糊的吟唱,岛内群生但凡道心开发者,无不聚集山中静静聆听,便是岛屿外面的无尽血海也在微微生波,血水中冒出无数古怪生灵,对岛上的道人聆听叩拜。

红日当空,洒下一片血光。

在这一片安静的环境里,陡然一道青光划破长空,落在了道观大门之外,落地后化为一名胖胖的老者。

这老者挺胸叠肚步履蹒跚,人走路之时,人未到,肚子先到,此时胖脸皱成一团,心急火燎,迈步便向道观内闯。

这道观门口正有两只三丈长短,一丈高低的血麒麟把守,见这道人要硬闯道观,急忙相拦,左边公麒麟怒睁双目,抬起左爪,喝道:“洞冥,你要作甚?祖师正在**,你敢硬闯?”

洞冥子急得跳脚:“大事不好,老七被人打死啦!我要向祖师禀告!”

“洞阳死了?他竟然还能被人打死?”

母麒麟叫道:“我不信!他是大宗师的修为,谁能杀的了他?难道是祖师口中的四大宗门之主出手了?”

公麒麟道:“便是洞阳死了,你也不能擅闯道观!待到祖师讲道完毕,你再入内禀报不迟!”

洞冥子咆哮道:“洞阳死了,那是何等大事?你两个憨货竟然还敢拦我?耽误了事情,小心老师扒了你们的皮!”

且说大殿内正在讲经的红衣道人忽然闭口不讲,叹气道:“让老三进来吧!”

门口血麒麟这才放行。

洞冥子整顿衣衫,恭恭敬敬跑到大殿之内,向道人叩首道:“老师,洞阳在人间界中京城内,被杀了!”

“嗯?”

红衣道人闻言,眼睛豁然睁大,这方圆千里的岛屿陡然震动起来,发出隆隆声响,万里血海起了波涛。

“老七没了?”

这道人缓缓站起,随着他的起身,远处血海波涛更剧。

他挥手喝退殿内听道的弟子,看向洞冥子:“是怎么没的?”

洞冥子被祖师看的身子一颤,急忙道:“老七本打算在中京城内杀几个人,搞乱中京,以便完成祖师的训示,使得中京乱,各家互相猜忌,也好乱中取胜,浑水摸鱼。只是老七这次看走眼了,本来他要杀的是中京城内的一名银袍捕快,这名捕快如今中京城炙手可热,得罪了不少武林门派,若是杀了他,定然能加深官府与门派之间的矛盾,到时候再杀几名门派弟子,不愁他们不乱。”

红衣道人默默沉吟,想要推算有关这银袍捕快的事情,却感到天机模糊,难以推测,忍不住皱眉道:“事情就出在这银袍捕快上了?他叫什么名字?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

洞冥子道:“这捕快唤做李行道,来历成谜,据说一开始是刑部的暗捕,近来中京城内要开鱼蓝庙会,还有中州论剑,因此从地方上抽了不少捕快维持秩序,这李行道便是其中之一。此人在中京城内铁面无私,抓了不少犯事的武林中人,他又是一个银袍捕快,修为自然不会很高,偏偏张扬无比,因此七师弟才选定了他,准备击杀此人,搅乱中京。”

红衣道人问道:“在此人身上发生了身边变故?”

洞冥子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变故,弟子无从知晓,只知道七师弟在晚上对此人出手之后,不知怎么的,这李行道受伤之后,忽然就发了疯,狂暴无比,只是一掌,便将七师弟打成重伤,后来与任道远交手的时候,犹有余暇,向七师弟弯弓射箭,只是一箭,便将老七磨灭了!”

“他竟然跟任道远对峙时,还有时间击杀老七?”

红衣道人一向平静的脸色终于有了变化,充满了难以置信与不解:“天上地下,能有资格跟任道远对峙的人,也不过两百之数,这两百人中,还在人间的屈指可数。这李行道这般了得?”

他是亲身领教过任道远本领的人,深知任道远的厉害,现在听洞冥子说,这发疯的李行道竟然能在与任道远对峙的时候,还有余力射杀自己的弟子,这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对洞冥子的话产生了几分怀疑:“你亲眼目睹他与任道远交手了?”

洞冥子道:“他与任道远在中京城外千里之地的荒山上交手,很多人都看到了,弟子也曾暗中观察了一阵。后来那李行道还是比不过任道远,被他以秘法封住修为,慢慢的恢复了正常。”

红衣道人点头道:“原来如此!他若是真的发了疯,真的有资格与任道远为敌,应该在城内交手才是,若是到了城外,定然是任道远运用手段将其带出去的!嗯,这李行道的身份来历有古怪,但比任道远还差了点!”

他只是听洞冥子这么一说,便如同亲眼目睹当时的情形:“这是任道远不想伤他,才与他了手。不过由此也可以看出任道远对这李行道的重视,看来其身份来历非同小可,日后密切注意!”

他说到这里,脸色凝重起来:“只是一箭便将老七硬生生磨灭了痕迹,这等手段天下难寻,老七的死,连我都没有觉察得到,这李行道不是手中弓箭古怪,就是手段高明,你们以后不要再招惹他!你把当时的具体情形给我说一说!”

洞冥子低头道:“是!”

因为当时洞阳子伏杀李侠客的时候,洞冥子就在中京城内,虽然他不敢暴露自己的气息,但是在混乱之中观察发生的情况却也难不住他,当下便将当时李侠客的异状以及与任道远交手的情形仔仔细细说了一遍,不敢有丝毫隐瞒。

当红衣道人听到洞冥子说李行道眉心生出眼睛,眼睛内红光迸现,射出一挂血河时,脸上当即变色,厉声喝道:“他当真是眉心生了一只眼睛?你可看清了?”

洞冥子跪地道:“老师,弟子绝不敢欺瞒,我当时看的清清楚楚,这李侠客眉心确实生就一颗眼睛,眼睛里蕴含难以想象的力道,我只是感应了一下,便心中生出大恐惧来!当时中京城内外,大地之上无数人都看到这等情形,非是弟子一人所见!”

红衣道人眉心陡然裂开,一只眼球突然从裂缝中露出,红光爆闪,血光弥漫,喝道:“可是我这样的眼睛?”

洞冥子跟随老师几十年,还从不知道老师竟然还有第三只眼睛,不由得吓了一跳,道:“和老师的眼睛极为相似,却又有所不同!那李行道的第三只眼睛流露出来的气息,似乎比老师的更加暴戾。”

红衣道人又惊又喜,双手微微发颤:“好好好!密切关注这个李行道,日后杀谁都可以,却是不能向他出手,他若有难,你们须得帮他,不要让人伤他!”

他低头在大殿里踱了几步,吩咐道:“中京乱的计划继续,再加上一件事,不可伤这李行道的性命,同时暗中保护他!”

洞冥子惊道:“老师,他刚杀了七师弟!”

红衣道人脸色一沉:“怎么?你不乐意?”

洞冥子登时感到一股凉气从顶门直入尾椎骨,浑身冰凉,叩首道:“老师恕罪!老师恕罪!是弟子僭越了!”

红衣道人手指微微弹了一下,一道红色的小火苗从他指尖飞出,飞到了洞冥子身上,只一瞬间,这火苗便将洞冥子全身点燃,将其包围在熊熊火焰之内。

洞冥子一声闷哼,却是不敢喊叫,只是咬牙硬撑。

“且烧你七日,给你长个记性!”

红衣道人长袖甩动,向大殿外走去,脸上露出兴奋不信之色:“我竟然还有族人在世?”

第六百七十三章 兄弟

且说李侠客拿了任道远送给自己的三千神文之后,又将黄金面具人伏击自己的事情讲给了任道远听之后,两人分析了半天,都难以搞清楚是那一股势力对李侠客出的手,就连那个被李侠客射杀的黄金面具人,任道远也从未感应过他的气息。

“当今天下,传承下来的门派繁多,不说是九宗十三派八十一门,实际上并没有把那些上古传承下来的世家计算在内,还有不少隐藏在暗中的门派也没有列入其中,真要是算起来,潜藏在暗处的高手数不胜数,便是天界所有高手加起来,也没有大地上的老怪物多!”

任道远一时间难以捋清头绪,索性不再多问,端茶送客,对李侠客道:“你先回去罢,这一次保证不会有人对你出手了!”

李侠客笑道:“莫非老太师要派人暗中保护我?”

任道远摇头道:“你现在已经不用人保护了,大宗师绝不敢招惹你了,而和你同境界的高手,根本就不是几合之敌,绝对伤不了你。你放心,日后只要你不自己作死,绝对不会有人不开眼的来杀你!”

李侠客有点不明白:“这是为何?”

任道远笑道:“因为他们现在都在怕你啊!”

李侠客再问,任道远便不说了。

见他端起茶水来,李侠客只得离开,出了太师府之后,心道:“这老太师也会打哑谜了,怎么就没有人敢招惹我了?我一个小小的武道宗师,在武林同境界中还能逞威风,要是跟大宗师相比,还是不够瞧啊。怎么可能大宗师会还怕我?这不合常理啊!”

思及之前黄金面具人对自己出手的情形,李侠客兀自·心惊:“大宗师果然不愧为大宗师,我自负平生,当时面对此人出手时,竟然连还击都不能,只是瞬间便被此人以剑气刺瞎双目,搅碎内脏,差点当场惨死!也不知老太师到底用了什么法子把我这么严重的伤都给治好了,这等手段,当真是不可思议!”

他到现在,还以为自己的伤势是任道远治好的,除了任道远之外,他实在想不出还有谁能有如此手段。

此时天色未明,李侠客走在安静的长街之上,总觉得有不少眼睛在偷偷的窥视自己,可是仔细感应之下,却又难以感应得到,心念电转之间,已经知道了是怎么一回事:

“大宗师!有大宗师在暗中窥视我!竟然这么多!”

即便是他胆大包天,此时也忍不住寒毛直竖:“不就是死了一个大宗师么,至于这么关注我么?打死那个大宗师的人又不是我!”

他正在行走的身子倏然停住,站在阴暗的大街上扫视四周,低声喝道:“滚!再敢窥视老子,小心我日后找你们算账!”

呜!

就在他这句话说出口之后,平地起风,刚才还在窥视他的目光瞬间消失殆尽,被人窥视的感觉终于从他心灵中消失。

“这么听话?”

感应到这些目光的消失,李侠客又惊又喜又是疑惑:“我只是随口一说,过过嘴瘾,这些人竟然真的好像挺怕我似的,当真古怪!”

他想了半天,不知是何缘故,当下不再多想,向自己宅院走去。

刚进院门,就发现了封无尘正坐在门洞偏房内等自己,见到李侠客后,紧张的神情倏然消失,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起身正要说话,李侠客道:“走,进屋再说!”

两人来到李侠客的书房之后,封无尘有点迫不及待:“到底怎么回事?是什么人对你出手了?”

他修为有限,只在城中感应到了李侠客爆发出来的气息,却是难以发现对李侠客出手的大宗师的气息,只知道李侠客有难,却不知具体情形如何,等他出门查探之时,任道远已经将李侠客转移到了中京城外,已经不是封无尘能够感应到的范围了。

当时李侠客与黄金面具人之间的交手其实也就是在刹那之间便分出胜负,城中高手根本就来不及反应,也就他用五雷正法召唤出雷霆之后,才使得一城皆惊,引起了高手们的注意。

但也就是在这些高手们将目光投射到他身上时,那黄金面具人已经被李侠客一击打爆,再后来就是任道远亲自出手,将李侠客挪移到了城外的事情。

中京城内大宗师以下的高手就来不及查探,李侠客便已经消失在了城中。封无尘虽然修为高深,但毕竟不是大宗师,他能感应到李侠客出事,便已经算是及修为不浅了。

他知道自己修为不够,李侠客闹出如此大的动静,自然会有绝世高手收拾摊子,因此也不逞强,径直来到了李侠客的宅院之内,静静等待。

对于他来说,连李侠客都应付不了的事情,他更插不上手,盲目活动,不如待在李侠客的院内等待消息。

“只能无奈的等待结果”,这是他身为一名武道修行者最大的悲哀。

如果他是武道大宗师的话,自己的兄弟出事了,他自然能帮上一把,现在却只能焦急等待,着实难熬。

好在青城山上古拙龙在万里之外与他心灵传感,告诉他老十三无事,让他无需担心,他一颗心方才放了下来。

但他依旧选择等待李侠客的归来,作为李侠客的兄长,他就应该这么做。

见他如此,李侠客心中一暖,凭心而论,他在青城山中,一见如故的人是常舒远与袁飞,至于其余的人都有点疏离之感,总觉得差了点意思,但是既然被称为兄弟了,那他这兄弟之情自然要顾及,只是心中那种兄弟姐弟的感觉不怎么深厚。

但是今天,封无尘横剑膝前,盘坐门洞厢房默默等待他的情形,却是令李侠客感到了一种温情,他到了这个时候,才对青城山有了几分归属感。

此时见到封无尘询问,也不隐瞒,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

“有大宗师伏杀你?”

封无尘一向冷漠的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你竟然还能逃出性命,还还击了几招?老幺,你到底有多少后手啊?”

李侠客嘿嘿笑了笑,装模作样的从怀里掏出几个闪光弹递给封无尘,又掏出一些手榴弹,机关枪:“我这有一些比较稀奇的东西,颇能扰乱心神,十二哥,这些东西都送给你了,明天我教你怎么使用。”

封无尘摇头道:“即便是再厉害的暗器,那也得看是什么用,单凭这些小玩意,绝不能伤得了大宗师。大宗师的修为我知道,他们真要是像你出手的话,你若是没有真才实学,单凭这些外物,不足为凭!”

他将李侠客递过来的东西全都收了:“别的事情我也不多问,只要你没事就好。时间不早了,你也快点休息罢,过几天便是中京论剑,到时候有的忙的!”

第六百七十四章 态度

相比于李侠客被人伏杀闹出的动静而言,有些人被杀就显得没有那么具有轰动性了。

就在李侠客被刺杀的同一时间,魔山派的一名真传弟子在返回门派的路上被杀,死的悄无声息,死之前连一点动静都没有闹出来。

但这名魔山派的弟子当真是非同小可,天地人榜中,乃是排名地榜中三百名以内的好手,也是这次魔山派前来参加论剑的最为优秀的一名青年高手。

魔山派也是十三剑派之中的大门派,其渊源可以上溯到几十万年前百家诸子争锋的时代,并不比儒道佛魔四大宗门晚上多少,传承到如今,早就是庞然大物,其势力盘根错节,上至朝堂,下至黎民,庙堂江湖,尽皆有他们的弟子,便是在十三剑派之中,也是前八名的存在,底蕴深厚,不可测度。

李侠客所加入的青城山十二连城,在外人看来威风无比,其实在十三剑派之中,乃是排名最末的一个剑派,无论是自身底蕴还是门派子弟以及修行功法,都比这魔山派差远了。

连青城派都将封无尘安排进了朝堂,当了金袍捕快,势力都发展到了中京城,那么传承了几十万年的魔山派,其势力大小可想而知。

现在他们门中最有希望在论剑天湖中一鸣惊人的种子高手,竟然被人杀了,这魔山派如何肯善罢甘休?

次日清晨,发现这名弟子无声无息的被人击杀在茅厕之后,魔山派三长老唐无病又惊又怒,急进官府报案,同时传书魔山,告知弟子被杀之事,随后气冲冲直入刑部大堂,咆哮公堂,要求刑部派人协助捉拿凶手。

整个刑部大院一大清早便乱成了一锅粥。

且说李侠客与十二个封无尘在宅院内相见之后,封无尘要回自己家中,却被李侠客留在府内,命人置办了酒菜,兄弟两人开怀畅饮,吃酒吃到天明,这才整顿衣衫,一起上刑部值班。

刚到刑部大院门口,就听到里面一阵咆哮声,两人对视一眼,都感讶然。

李侠客皱眉道:“什么人这么大的胆子,竟然咆哮刑部公堂?不想活了么?”

封无尘脸色严肃起来,道:“这咆哮之人中气充足,气息凝而不发,在我感应之中如渊如海,绝非寻常武者。咱们且去看看再说!”

李侠客晒然道:“便是大宗师又能如何?他们还真敢在这里撒野不成?”

他听过昨天与黄金面具人的一战,已经发现了一个问题,就像武学宗师在同境界之内,会有高低之分,高者与低者的实力相差悬殊,在大宗师的境界内,也有修为高低不同的事情。

就像任道远,他也是大宗师,但是他这名大宗师却是比同境界的人高得多的多,鱼蓝仙姑那么大的一个女仙,成道几千年,却被他一纸诏书随意拘拿,杀刮存留,全凭一念,这鱼蓝竟然毫无还手之力!

而别的大宗师的手段虽然也算是厉害,跟任道远相比,却是差的太多了。

任道远若是想要杀李侠客,估计也就是一念之间的事情,连思考反应的机会都不会留给李侠客,而昨夜向他动手的黄金面具人虽然强大,却还不至于让李侠客连逃跑的念头都来不及生出。

在昨夜他遭遇黄金面具人的时候,其实完全可以一走了之,但是他内心深处总有一种迎战大宗师的跃跃欲试的心理,又加上笃定任道远等人绝不会袖手旁观,因此这才敢跟黄金面具人动手,而不是第一时间选择逃跑。

不过更重要的是,他没有想到大宗师的修为竟然如此厉害,算错了一步,这才惹下了长剑穿颅之祸,若不是他眉心另有蹊跷,恐怕真的会遭到黄金面具人的毒手。

这要是别人,昨天刚经历过一场死劫,肯定会产生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恐惧心理,对大宗师级别的高手自然而然的生出畏惧之心,但是李侠客偏不!

他已经见识到了大宗师的厉害,也被黄金面具人打的差点死掉,可是经过昨夜的一场爆发,他的实力却是陡然提升了几倍不止,这个时候信心爆棚,自忖若是再对上昨夜对自己出手的黄金面具人的话,自己绝不至于在两三招内落败,实在不敌的话,有青铜大殿在身,随时可以躲避,因此说话间底气十足,对于大宗师也少了几分敬畏之心。

封无尘见他口气如此之大,忍不住摇头道:“老幺,你万不可自大,天下习武者众,但真能成就大宗师的人又有几个?这些人,哪一个不是天资纵横之辈?你是武道宗师不假,可是人家在几十年前,或者几百年前就是武道宗师了!”

李侠客道:“本领高低,不在年高!一头猪活一百岁,也只不过是一头一百岁的老猪!”

他当先跨门而入,刚进院内,便看到一名身穿黑袍长发披散的男子正在呵斥刑部众人,大捕头叶云被这老者训斥的低头哈腰,竟然不敢反驳半句。

这黑袍老者长得又高又瘦,黑袍大袖,长发披散,腰间挂着一柄小小的短剑,剑鞘乌黑,剑柄也是黑色的,他整个人的皮肤也是黑色,因此整个人站在当地,犹如一截烧成炭的木桩一般。

站在这老者面前的叶云却是又白又胖又矮,两人站在一起,简直就是人类形状的两个极端表现。

那老者说话阴沉,极为蛮横,对叶云喝道:“叶云!我知道你的名头,也听说过你的手段!你的师承我也知道!这次我门中弟子被杀,我们魔山自然会派人彻查,但是你作为京师捕头之首,我门中弟子被人所杀,于情于理你也得帮我们查出真凶!不然的话,便是你老师的面子也不怎么管用!”

叶云如同一个笑面老佛,憨态可掬,道:“唐长老放心,这事情既然发生在京师重地,那就是我们刑部的事情!火岩兄弟我是见过的,修为高深,剑法无双,更难得的待人豪爽至诚,乃是少见的青年高手,却是没有想到竟然遭了毒手。这件事即便是唐前辈不来找晚辈,晚辈也会亲自上门查访真凶,为我火岩兄弟找出真凶!”

黑衣老者面色稍缓,哼道:“最迟三天,给我一个交待!”

叶云道:“晚辈敢不尽力?”

两人正说着,便见到李侠客与封无尘大踏步走了过来。

叶云看了李侠客一眼,目光露出诧异之色:“行道,你昨夜没事吧?我怎么听说你昨天遇到了茬子,跟人动起手来了?”

李侠客深深看了叶云一眼,笑道:“我昨天跟一名大宗师交手,后来那名大宗师不敌,逃走了!”

叶云打了个哈哈,笑道:“行道,你又说笑了!没事就好,来来来,我给介绍一下,这位是魔山派的唐无病唐老前辈。”

他说到这里,面容一整,低声道:“魔山派的火岩凌中,在昨夜被人刺杀身亡了!”

封无尘闻言一惊:“魔山派的弟子也遭遇刺杀了?”

叶云苦笑道:“可不是么?唐老先生一大早就来到刑部说了此事,兄弟正要派人去现场查探呢,可巧你们两位来了!”

他转身看向唐无病:“唐前辈,这是晚辈的同僚,这位是封无疆封兄弟,这位是李行道李兄弟,这两人查案的本领比我只高不低,现在我就让他们二位去贵派所在之地查探一下现场如何?”

唐无病自从李侠客进入院内之后,脸上便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一直默默不语,现在见叶云要安排李侠客与封无疆去查探现场,不由得生出几分紧张的情绪来,叫道:“这个封无疆跟我回门中驻地,至于行道小兄弟就不要去了,这等事情如何能劳烦你!”

“行道小兄弟?”

叶云听到唐无病的称呼,差点怀疑自己听错了,看了唐无病一眼,又看了李侠客一眼:“那个,前辈,您太抬爱他了!我们都是晚辈,如何敢跟您兄弟相称!”

唐无病冷声道:“我称呼我的,跟你有甚么关系?你还要管老夫的事情不成?”

他呵斥了叶云几句,待到看向李侠客时,一张老脸陡然春风解冻,露出亲人般的笑容:“小兄弟,原来你在这里当值啊?我是魔山派唐无病,他日若是有暇,不妨去我魔山派多走动走动。老夫多年不下山了,没想到世间竟然多了你这么一个英才!”

第六百七十五章 案情

“……”

看着面前前后脸色变化巨大的唐无病,李侠客大感讶然,心道:“我区区一个银袍捕快,这老儿为何对我如此看重?脸色变化如此明显,怎么一点大宗师的涵养气度都没有?当真古怪!”

他在这大周朝待的时间已经不短,收集到的信息也越来越多,知道这魔山派乃是十三剑派之一,传承久远,门内高人辈出,底蕴之深,绝不是青城山十二连城可比。

按道理来讲,这种门派的高手长老们,完全不用在乎官府内的小小差役,毕竟能成为一个大门派长老的人,基本上都得有大宗师的境界才可,否则难以服众。以大宗师的眼光气度,等闲官府中人根本就不会被他们放在眼里。

就像叶云,叶云乃是大周四大神捕中排名首位的朝廷金袍捕头,威震天下,慑服群雄,一向的眼高于顶,极少服人。可是在这位唐无病面前,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由此可知魔山派这长老的身份之重。

可是唐无病对叶云疾言厉色毫不客气,训斥他如同训斥孙子一般,待到看到李侠客这个银袍捕快后,态度却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春风解冻,竟然还透露出几分慈祥的味道来,对李侠客好一番夸赞,与对待叶云的态度,完全两个极端。

“唐前辈谬赞了,我一个小小的银袍捕快,哪里敢担得起天才这两个字!”

李侠客虽然不明白唐无病为什么对自己如此客气,但也不至于因为他的态度而受宠若惊:“我还以为只有晚辈昨夜遇到了袭击,却没有想到连魔山派的兄弟也遭到了刺杀,当真可恨!唐前辈,排查京城要案,是我等分内之事,事不宜迟,咱们一起去贵派驻地看一下现场如何?”

唐无病叹道:“我那凌中徒儿比不得你,你能从刺客手下逃脱,还能反杀刺客,我那孩儿别说反杀了,便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发出,就那么死在了茅厕里!”

他情绪微微有些低落,但瞬间恢复如初,淡淡道:“江湖子弟江湖老,我这孩儿身死,一则时候敌人阴险毒辣,手段过人,二则是我这孩儿本领不济,修为不深,方才遭了毒手。他死了我们为他报仇便是,江湖中人,打打杀杀,又不是什么稀罕事!这一次我来刑部,就是给你们说一下此事,后续的事情你们能查就查,不能查的时候,告知我们便是。我们魔山派的传人,还从未死的这么憋屈过,这件事不查出个水落石出,我们整个魔山派有何面目去见武林同道?”

李侠客道:“这件事官府衙门也有责任,唐前辈,咱们这就去看看现场如何?”

唐无病道:“随我来!”

当下李侠客紧随唐无病出了刑部大院,沿着长街向魔山派驻地走去,封无尘却是留在了院内,处理别的事情。

魔山派的驻地是在城南的一家武馆,这家武馆的主人李侠客认识,也算是京城里面武者中的头面人物,名叫谢天珏,是成名多年的武学宗师,据说他这家武馆父传子,子传孙,穿了至少三百多年,到现在依旧屹立在中京城内,不曾关闭。李侠客一开始还奇怪,一个武馆竟然能传承这么长的时间,当真是有点不可思议。

现在才明白了,原来这家武馆背后的势力是魔山派,有魔山派这个庞然大物支撑,别说传承三百年了,恐怕三千年也不是问题。

谢玉珏身材不太高,但是粗矮壮实,酱油色的面皮,塌鼻子,浓眉大眼,整个人站在那里,好像一个大水缸相似,但是双手与身体不成比例的修长白净,在大厅里站着的时候,渊渟岳峙,自有一股气度。

在武道修为上,能达到宗师境界的人,都有自己的特殊之处,这谢玉珏也不例外。

“李兄里面请!”

简单寒暄几句,谢玉珏将李侠客引进武馆后院,在院内的一张青石条凳上,一具尸体躺在那里,白布蒙面。

李侠客不用问,便知道这定然是火岩凌中的尸体了。

他如今身为中京城内的银袍捕快,对于天下武学宗门中的高手大都知晓,尤其是这次参加论剑的青年俊杰,他更是要密切关注,魔山派身为十三剑派之一,他们来京论剑的弟子,李侠客自然要了解几分。

火岩凌中在十三剑派的青年弟子当中,也可以算的上一名了不起的高手了,单论个人实力的话,并不比儒道佛魔四家弟子差多少,尤其是一手魔山剑法,少有敌手,长安剑派的公孙红绫等人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便是江心月与袁太刚等人,想要打败火岩凌中,那也得耗费一番力气才行。

却没有想到,此人刚到中京,还未曾参与天湖论剑,便即被人杀死,当真是令人惋惜惊讶。

不过想到连自己也差点被杀,李侠客倒也不觉地很惊讶,这火岩凌中确实有修为不低,但与他相比还差的远,连他都差点被杀,何况这小子。

不过这凶手竟然能在这武馆内瞒过大宗师的感应而将火岩凌中击杀,这等修为,应该也是大宗师的手段,不过也不排除极其高明的宗师级别的刺客。

他来到青石条凳之上,看了唐无病一眼:“前辈,火岩兄弟伤在哪里?是一击毙命吗?”

唐无病道:“伤在后心,确实是一击毙命!脏腑被一股巨力震碎,脑子也碎了!”

李侠客掀开蒙在尸体上面的白布,身手按了按火岩凌中的胸腹,发现确然是脏腑碎掉了,再看他的鼻孔,脑子都从鼻孔里流出来了,不消说,都震成浆糊了。

“这一手真气好阴狠!”

李侠客微微皱眉:“这等阴损内劲,魔门中人修习最多,但是别的门派也有不少高手擅长此道,单凭内劲,不能断定出手之人的身份。”

唐无病道:“这我岂能不知?”

李侠客又将尸体反了过来,只见尸体后心处有一道细小的伤痕,这道伤痕直通心脏,应该是被一柄又长又细的利器贯穿,翻开伤口看了一下,已然确定这是一柄剑痕。

剑痕与刀痕完全不同,李侠客作为捕快,封无尘教给他不少查案的方法与一些案情的分析,这种最简单的伤势区分,他自然不含糊。

这道剑痕直接贯穿后背,触及心脏,但就在贯穿心脏的位置处便停了下来,并没有穿过胸前皮肤,可见这凶手出手精准,并不曾耗费半点不必要的力气。

“好!好剑法!”

李侠客看完剑痕之后,叹道:“能在唐前辈的眼皮底下杀死了火岩兄弟,力道还掌握的如此精准,这出手之人无论是心性还是武功,都是上上之选!唐前辈,你是大宗师,修为高深莫测,火岩兄弟被杀的时候,您难道没有一点感应么?”

唐无病心道:“老子当时全部心神都放在你身上了,哪有余暇感应别的?”

不过这件事不好就此说出来,当下含糊道:“昨夜中京城乱,我心神外放,倒是忽略了院内的事情,直到今日凌晨感应到了死气,方才察觉不对。”

李侠客还要询问,忽觉有异,身子倏然后退,于此同时,唐无病满头长发炸起,一柄长剑瞬间出现在了他的掌心。

两人目光全都看向条凳上的尸体。

就见一直僵直的尸体忽然有了动静,身子微微颤动,缓缓睁开了眼睛。

第六百七十六章 又是这小子

死尸复活,这已经是李侠客见到的第二次了。

第一次见到死而复生的事情,是在当初从玉皇山上下来后,被龙子琪害死的白云生便是在押送过程中破棺而出的,然后被吓坏了的孙小茜拿着铁枪一顿猛戳,直接给打成了齑粉。

其实当时白云生那种情形,最多只能算是僵尸,与死而复生没有半点关系。

现在这个魔山派的火岩凌中在被人杀了这么长时间后,身子竟然有了动静,李侠客惊讶之下,闪身便退。

这是他多年的战斗经验所致,以他的江湖经验,无论遇到什么突发问题,退后一点总不会有什么害处。

就像他当初向敌人扔手雷、闪光弹之类的东西时,若是及时躲避的话,基本上不会有人受伤,若是选择硬抗的话,那结果就不好说了。

但是他可以躲避,唐无病却没有这个顾虑,他毕竟是武学大宗师,修为高深,火岩凌中的尸体变化再大,也不足以令他产生躲避的心理,在李侠客后退之时,唐无病长剑在手,剑尖抖动,只在一瞬间便发出上百道剑气,剑气纵横之下,将火岩凌中尸身方圆一丈之内的空间全都笼罩在内,形成了一个由剑气形成的牢笼。

“好家伙,竟然能将剑气烙印在虚空之中一时半会不会消散,这唐无病在剑法上的造诣当真惊人!也不知道二哥袁飞,是不是也有这种本领?”

剑气烙印虚空,是剑法与功力都修行到极其高深的境界之后才能达到的一种用剑之道,据说有绝世剑客,一道剑气发出,劈山分海,剑气能够烙印虚空几十万年不散,犹如实质一般。

唐无病虽然与传说中的绝世剑客无法比拟,但他能将自身剑气运用到这个地步,那就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存在了。

青城山上十二连城,老三天剑袁飞,持剑横行天下,少有对手,在剑道上的天赋远超同侪,因为剑术高明已极,这才有了“天剑”的称号。

李侠客一直都对袁飞的剑法极为佩服,但是现在见到唐无病随手挥洒,便在虚空之中布下层层剑气牢笼,登时心中一惊,自然而然的便将袁飞拿来与他比较:“也不知袁三哥与他相比,两人的剑法孰强孰弱!”

这个念头也只是一闪而逝,他站在远处,真正关注的还是被囚在剑气牢笼内的火岩凌中的尸体。

此时火岩凌中的眼睛已经完全睁开,在双目睁开之时,他整个“人”便已经从青石条凳上直挺挺的站了起来,意义不明的含混嘶吼声从他的嘴里传出,七窍中的黑血在嘶吼声中不断流出。

“这是血魔一族的手段!”

李侠客看到这熟悉的场景,与之前白云生破棺而出的情形做了一个比较之后,基本上可以断定,这火岩凌中的状态与白云生当时的状态相差无几,当即喝道:“唐前辈,火岩兄弟应该是遭到了血魔族人的毒手,才会有此变化!”

唐无病脸色阴沉,眼睛看着面前躯体僵硬一步步向自己走来的活尸,眼中露出极度愤怒与惊讶的情绪:“我知道!血魔啊,多少年没有跟他们打过交道了,没想到他们竟然来到了中京城内!还杀了我门中弟子!”

在他说话声中,正在向前迈步的活尸慢慢停了下来,随后它缓缓抬手,一道有气无力不成样子的剑气从他指尖发出,射向唐无病。

这道剑气刚刚触及唐无病布在空中的剑气,便即消散无踪,随后整个剑气牢笼陡然爆发开来,化为无数气剑,向中心的活尸压去。

噗!

现场只传出一道轻微的响声,这具活尸便被无穷剑气消磨正了一团血雾。

唐无病一指点出,一道阴寒内劲发出,血雾凝在空中,喝道:“血魔族人的功法诡异莫测,被血魔所杀之人,往往会异变成活死人,身上往往带有尸毒,对付他们最好的功法就是纯阳功法,行道小哥,你若是修炼了纯阳功法,还请你把这团血雾炼化一空!”

李侠客道:“好!”

他丝毫不敢耽误,陡然伸手前指:“咄!”

轰!

他话音刚落,天空陡然一震,一道水桶粗细的雷霆从天而降,正正劈在这团血雾之上,只一击,便将这团血雾打成一片虚无。

余势未绝之下,雷光直入地底,片刻后,一股水流喷出,竟然被他打出了一口喷泉来。

唐无病心中凛然,叫道:“好雷法!这是道门的不传秘法,心道,你是道门弟子么?”

李侠客这召唤落雷竟然是念动雷生,从他开口到雷霆下击,中间几乎没有耗费半点时间,这等本领别说一名武道宗师了,便是道门操控雷霆的大宗师也不过如此!

要知道用雷法对敌,可不比高手使用兵器杀敌,武者修行到了一定境界,出手可以快到极点,刀剑等兵器完全可以做到念动剑出的地步,可是雷法却不同,首先召唤雷霆就得需要一定的时间,有的人还需要掐诀念咒才能引动雷霆。

而雷霆凭空生出,这又得耗费一段时间,除非正赶上雷雨天气,那时候召唤天雷就省力不少,但若是在青天白日之下,光是雷霆凭空生成,就得耗费极大的精力与时间间隔,因此道门一些雷法高手在与人对敌时,基本上都不敢让敌人近身,为的就是留出一个缓冲的时间。

只有将雷霆道法修炼到了骨子里后,成就大宗师,那才能做到念动天雷生,挥手风雷动,到了那个时候,才显出道门雷法无边神威来。

只是李侠客不过是一名武道宗师,连大宗师的边儿都没摸到,便能做出大宗师才能修成的手段来,唐无病见了自然心惊。

尤其是李侠客召来的这道雷霆,力道猛烈之极,雷霆还落下之时,唐无病须发尽皆飘起,浑身皮肤都是一阵刺痛,这股力量连他都感到了威胁。

“是了,以他的本领,别说召唤天雷了,就是毁掉中京城也不是没有可能!”

唐无病惊讶片刻之后,便想起昨夜李侠客射杀一名大宗师与任道远交手的情形,登时将这一切视为理所当然:“他连大宗师都能一箭射杀,现在念动雷生,又算得了什么?”

雷法本就是天地间最为阳刚的道法,一切魑魅魍魉在天雷之下,都难以抗衡,尤其是一些阴暗生物,更是被天雷克制的死死的,比如这被血魔族人搞出来的活尸,便是天然的被雷霆克制。

因此在雷霆的击打之下,当场化为虚无。

李侠客这一道雷霆,惊动了京城不少高手,一群大宗师神念纷纷投来,待到“看”清李侠客的模样后,全都吃了一惊:

“怎么又是这小子!”

第六百七十七章 锁城

“唐前辈,伤及火岩兄弟遗体,绝非晚辈所愿,只是雷霆之威,一向霸道,晚辈也难以控制,若是有冒犯之处,还请魔山派众多道友不要见怪!”

在降下一道雷霆将火岩凌中所化的雷霆打成虚无之后,李侠客急忙向唐无病道歉:“一时手重,还请勿怪!”

在这个世界里,最恶毒的诅咒人的话,就是将某某某挫骨扬灰,现在倒好,这火岩凌中的尸体不仅仅是被挫骨扬灰,连骨灰都没有了,被李侠客一道神雷直接打成了虚无。

这种下场比挫骨扬灰都严重,虽然是唐无病让李侠客出手的,但是李侠客觉得自己还是态度鲜明一点比较好,免得激起魔山派众人的敌视,多了无谓的敌人。

“没事,此事不在你,是我让你出的手,对于被血魔族高手打死的人,必须都要以烈火焚烧才行,不然的话,尸毒散开的话,遗祸无穷!武者还好,普通百姓可是经受不住这种尸毒的,一旦被染上尸毒,慢慢的就会变成活尸。”

“真正可怕的不是死人,而是会慢慢的死人,有些人是一步一步的变成了活尸,最后才丧失理智,嗜血为生。几千年前,就是因为对尸毒的不重视,才导致无数百姓身死,一个王朝都因此断送了!”

唐无病脸色凝重,对于火岩凌中被打成虚无的事情丝毫不以为意:“血魔族人混入人间倒还罢了,现在竟然连十三剑派的弟子都敢杀,丝毫不怕被发现,这其中定然有重大阴谋。这件事非同小可,李兄弟,事不宜迟,我们还是将此时告知任太师才是!”

李侠客道:“好,这就去!”

当下唐无病喊来魔山派众人,吩咐道:“真凶的身份已然查明,从现在起,各自小心,不可有独自一人的情形发生,即便是睡觉也得三人在一个房间里睡,夜晚外出,也不能少于三人,便是上茅厕,也得三人一起去!”

这次为了中京论剑,魔山派来了二十多人,除了火岩凌中之外,还有不少青年高手,此时听到唐无病的吩咐后,各自心中凛然,齐齐应是。

唐无病吩咐完毕,这才与李侠客一起向太师府走去。

血魔族人现世的事情,其实各大高手都已经发现了苗头,唐无病在当初申屠世家误射滴血洞血魔时,也分神感应到了,知道有血魔族人可能突破了封印,潜入了人间,但在他心里,这种突破封印的血魔族人,应该只有零星几个,大猫小猫两三只,不足为惧,闹不出多大的风浪来。

可是现在这些血魔族人竟然连杀他们魔山派真传弟子的胆子都有,而且还有这个能力,那就说明这些血魔族人从封印中逃出来不少,而且还出来了不少高手!

他们能有胆子杀魔山派的人,就有胆子杀其它剑派的人。

这种事情若不能提前预警的话,恐怕将有更多门派的弟子遭此毒手,他毕竟是正道中人,分得清主次轻重,在意识到此事的重大之后,不敢怠慢,第一时间就想到告知任道远。

任道远是儒门门主,九宗十三派,儒门为尊,又加上他还是当朝太师,这件事最好还是交给他来处理。

“有这事情?”

太师府内,任道远正要上早朝,听到李侠客与唐无病的说的事情之后,讶然道:“难道是哪一家道友看管地窟封印出问题了?”

他早朝也不上了,默默感应片刻,低声喝道:“诸位道友,速来老师府内,随我一起斩妖除魔!”

李侠客站在太师府内的大堂之上,将任道远对空低喝,心道:“他这是做什么?喊人么?”

这个念头刚刚生出,便觉眼前一花,一道人影陡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对任道远施礼道:“天山派吴云冲见过老太师!”

又有一人出现在大厅之内,施礼道:“灵霄洞飞灵子,见过太师!”

又有一人现身,叫道:“无量派钱在成,见过太师!”

“天河剑派何定初见过太师!”

“贫道元木见过太师!”

“我佛慈悲,贫僧苦禅见过太师!”

大厅内人影闪动,见礼声不绝于耳,只是片刻之间,便有二十多名高手汇聚在任道远面前,待到最后,便看到一道火气与一道青烟来到大厅之内,化为一男一女两人,同时向任道远行礼道:“青城山十二连城,火烧天,李苍梧,见过老太师!”

李侠客心中一热:“四哥?九姐?他们也来了?”

正惊讶间,便听任道远道:“刚听到消息,血魔族人在京城现身,刺杀了魔山派的弟子火岩凌中,当此论剑之期,血魔如此猖狂,断然不能含糊。诸位,还请听老夫差遣,把守中京门户,待老夫施法,将这些妖魔擒拿!”

现场这些人都是各大门派的顶尖的高手,刚才不是身在中京城内,就是在中京城外不远处,听到了任道远的召唤之后,便即火速赶来,听从太师吩咐。

当听到血魔族人现身的消息后,俱都脸上变色。

唐无病越众而出,将自己魔山派弟子被杀的事情说了一遍,众人听了再无怀疑,其中火烧天脾气最暴躁,喝道:“太师还不吩咐下来,更待何时?万一走漏风声,被血魔妖人跑了,岂不是功亏一篑?”

任道远道:“那好,还请诸位道友听我吩咐!”

“元木师弟,你去把守东门,苦禅师兄,你去把守西门,火烧天,你和李苍梧师妹,嗯,还有李行道和唐兄,你们一起去把守南门。何兄,你和飞灵道兄一起看守上空……”

任道远吩咐众人时,毫无半点迟滞,现场每一个人的能力他都极为了解,安排的井井有条,中京城的格局奇妙,东方是道观,西方是禅寺,北方夫子庙,南方人王殿,每一个高手都能在其中借力,只有南门的任务最重,他却派了青城山十二连城的三人和唐无病一起把守。

将众人安排之后,任道远大袖挥动,喝道:“去罢,十个呼吸之后,我将祭起照妖镜,锁死中京城!”

ps:第二章要晚一点了。

第六百七十八章 市井高人

在任道远吩咐之后,众人不敢怠慢,瞬间从太师府消失,有的化为一道白光,有的化为一道烟气,眨眼间便来到了任道远指定的位置。

李侠客却是足下云生,腾云驾雾,飘飘然的向城南飞去。

所有人中,就他的速度最慢,但也最为潇洒。

火烧天与李苍梧两人来到南城门处,回头看到腾云而来的李侠客,忍不住好笑,火烧天嘿嘿笑道:“老幺倒是张扬的很呐!腾云驾雾,道门的手段的他都学会了!”

李苍梧轻声道:“这等手段也还罢了,关键他在他竟然有资格进入太师府,被任太师看重,这才是真正的了不起!任太师身为儒门之主,眼角之高,天下不做第二人想,竟然还如此高看侠客,可见侠客果然不一般。”

两人身为青城派的高层,自然知道李侠客化身银袍捕快李行道隐入朝廷的事情,只是此时人多眼杂不好相认,只能装作陌生人,不过从任道远将李侠客与他们安排在一起镇守南门的事情来看,估计老太师已然知晓了李侠客的身份。

此时魔山派唐无病来到两人面前,笑道:“火兄,李师妹,你们这是说什么呢?”

火烧天笑道:“我们再说李行道,这小子腾云驾雾的本领不错!”

唐无病回身看向后面飞来的李侠客:“是啊,小小年纪,竟然有如此道行,日后大宗师指日可待!”

就在三人说话之时,李侠客已经来到三人近前,从云端缓缓落到城门楼上,拱手道:“几位前辈,李某有礼了!”

三人同时笑道:“好说好说,李兄弟何必客气!”

此时十个呼吸的时间已经到了,一直悬挂在南城门上的照妖镜忽然大放光芒,发出“嗡嗡”声响,缓缓升空。

在上升的过程中,这面铜镜急速变大,只是一眨眼的时间,便涵盖了整个中京城的上空,与此同时,京城四面城墙上的符文陡然亮起,一道道光幕升腾飞空,汇集到了空中的铜镜之上,形成了一个倒扣铁锅般的光幕,而照妖镜便是“锅底”,将中京城上下全都笼罩起来。

任道远的声音从城中响起:“大家休要慌张,不要胡乱走动,只因城中出现妖孽,老夫特意祭起照妖镜,捉拿妖邪,清白世家无须惊惶,待我擒拿妖邪,还京师太平!”

就在他说话之时,天空中的照妖镜大放光芒,一道白光直射城内,笼罩了中京城。

惨叫声传来,城中一股股血色烟柱陡然升起,随后一道道红色的冒着烟的身影在城中嚎叫不休,乱跑乱窜,有的影子对着行人只是一扑,便即进入了行人的身体,隐于其中,吞噬了精血,只留下一张人皮在外。

只是这人皮在照妖镜的白光之下,也坚持不了多长时间,滚滚血气还是难以抑制的冒了出来,在白光中蒸腾成烟柱,嗤嗤的消散。

“好家伙,这么多的血魔!”

李侠客看清城中情状之后,惊道:“这少说也得有上千名之多!”

这些血魔在白光下犹如没头的苍蝇一般,乱跑乱撞,有不少家伙顶着浓浓血气,飞到了南城门处,想要破门而出。

李侠客放声长笑:“雷来!”

轰隆!

天空雷霆闪现,巨大的雷霆一化为二,二化为四,瞬间化为十几道雷柱,向飞来的血色人影劈去。

砰砰砰!

接连几声巨响,有几个血影被天雷劈中,当场化为飞灰,剩下的血影发出凄厉的尖叫,拼了命的前冲,眼看便到了众人面前。

这些血影的嚎叫声别有门道,直入脑际,搅乱心神,李侠客听了之后脑袋微感晕眩,但也就是如此了,这声音虽然刺耳难听,却也难以对他造成实质的影响,但他不准备再出手了,身边这么多人,这风头不能让他一个人都出了。

此时残余的十几道血色人影已经接近了南城门。

火烧天鼻孔哼出一道火线,这道火线在空中闪电般穿梭,只是一瞬间,便穿透来五六个血魔,这五六个正在前窜的血魔身子一颤,忽然僵直不动,片刻后体内火生,整个人犹如火炬一般熊熊燃烧,呼吸间化为灰烬。

李苍梧最为优雅,从腰间解下了一个青玉葫芦,往空中一抛,几个血魔不由自主的腾空飞起,被吸入了葫芦之内,随后葫芦飞到李苍梧手中。

“这些血魔身体奇特,或许是一种少见的药材也说不准!”

李苍梧将青玉葫芦拿在手中把玩,眼中露出兴奋好奇的神色:“我出生晚,还从来没有见过传说中的血魔是什么样子,这次正好仔细切开看看,看看他们到底跟我们有什么不同。”

旁边的唐无病见李苍梧一脸狂热的样子,忍不住心中一寒:“这个疯婆子,在她看来,天下好像就没有不能入药的!”

李苍梧是医家传人,生平最喜欢钻研丹药,只要看到什么奇怪的没有见过的东西,第一个念头就是“能不能入药”,什么都要试一试,祸害了不少天地间不少生灵,名声在外,响亮之极。

唐无病对李苍梧极为忌惮,不敢再看她的表情,身子一闪,已经来到城内,长剑在手,刷刷几道剑气,将剩下的几个血魔困住,剑气纵横之下,几名血魔很快被磨灭成灰。

“都是些小喽啰,杀的不过瘾!”

李侠客清理了飞来的这些血魔之后,对众人道:“我去城内看一下,别让这些血魔狗急跳墙,杀死太多的百姓!”

他身形如电,第一个去的地方便是张屠的肉摊,这张屠夫与他有旧,李侠客生怕他被血魔所害,因此第一时间便来到他的肉摊处,防止他出现什么意外。

当他刚落到街头看向张屠所在的肉摊时,就见张屠正拎着一只羊缓缓走向一个陶盆,在他身后竟然诡异的跟着十多个血魔,一个个低头俯身,四肢不断挣扎,正如同张屠手中那只羊一个样子。

李侠客本来看到这些血魔就在张屠身边,还大吃一惊,但瞬间就感到了不对劲,当下没有靠近,只是远远观望。

只见张屠将手中的山羊的脑袋按在陶盆上方,从腰间拔出一把牛耳尖刀,对着羊的脖颈只是一捅,再拔出来时,鲜血已经喷了出来。

就在他将尖刀插入羊的喉咙时,在他身后伏着身子的十几个血魔同时一震,脖颈处齐齐出现了一个刀口,正如山羊脖颈上的伤口一般无二。

山羊脖颈喷血的同时,这些血魔脖颈上的伤口也同时喷出血来。

山羊在张屠手中不断挣扎,这些血魔也如同濒死的山羊一般,也随之挣扎,好像在此时此刻,他们都成了张屠手中正被宰杀的牲畜。

张屠将山羊的脖颈按在陶盆上空好一会儿,随后又拎起后退控了控,看看羊血差不多流尽了,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在他拎起山羊后腿的时候,身后的这些血魔也同时倒立起来,咽喉处的伤口,鲜血喷涌的更快。

前面的张屠依旧继续自己宰羊的动作,将羊血控干之后,他将山羊挂在了铁钩之上开始开膛破肚。

当他一刀下去将羊皮剥开时,身后十几个血魔腹部同时出现伤口,随后身上鲜红的肌肉被缓缓的分开,露出里面的脏腑。

张屠将羊心、羊肚、大肠、小肠一件件扯出来的时候,这些血魔的脏腑也都随着流淌了出来。

他做的这一切动作,都是有条不紊,就和平常的屠夫杀猪宰羊一样,并没有什么不同,但是配上他身后这十几名血魔的异状,却令李侠客心中寒气大升,他还从未见到过这种神奇的手段!

张屠将整个山羊的腔部全部处理干净之后,一抬头看到了李侠客,笑道:“呦,李大人?您怎么来了?我这正好杀了一只羊,一会儿我送您府上送点羊心羊肝,保证新鲜味美,还请您一定笑纳。”

他只说杀羊,似乎对身后十几个挣扎着还未断气的血魔一无所知,好像一直都没有看到他们一样。

但他越是这样,就越是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压力。

李侠客激灵灵打了一个冷颤,笑道:“好,张兄杀的羊,我怎么也得尝尝滋味!”

第六百七十九章 遁逃

李侠客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闯荡江湖将近百年,经历的事情不在少数,也见识过不少神奇的手段,但是像张屠这般杀血魔如屠猪狗一样的手段,却还是第一次见到。

“这种手段倒像是任太师说的巫门的手法,以一种诡异的心法将人变成了扯线木偶,和打小人有异曲同工之妙!”

他虽然不明白张屠这种神通手段到底是源于哪一门,但第一时间却联想到了巫门的手法,张屠展示的这种杀敌技巧,确实与巫门打小人的手法极为相似。

“功法无善恶,善恶在人心!只要这张屠不做坏事,即便他是巫门传人又能如何?就算是魔门也不都是该杀之辈!”

李侠客心中念头急转,见张屠绝口不提身后血魔的事情,当下他也不提,只是笑道:“老太师现在正在捉拿妖邪,有些妖魔可能要狗急跳墙,张屠,你还在大街上杀羊杀猪,最好还是自己小心点!”

张屠举起手中牛耳尖刀,叫道:“我不怕!真当我这些年杀猪杀羊是白忙活的么?什么妖魔鬼怪,来一个我杀一个,剥皮拆骨,让他们尝尝我剔骨刀的厉害!你信不信,我这把刀连大魔王见了都怕!”

李侠客笑道:“我信!我信!既然如此,兄弟这便告辞!”

张屠有如此本领,已然用不着他来担心,当下身子闪动,离开了张屠肉摊所在的街道。

目送李侠客离开之后,张屠叹了一口气:“这小子倒是心大,对老子竟然一点都不怕!”

他说话间,身后的十几个血魔砰然爆散开来,化为一团团的血雾,随后在照妖镜的白光之下,化为一片虚无。

“任道远啊任道远,还是你厉害!一个人就能祭起照妖镜,不过你能让镜光笼罩整个中京城,难道你还能笼罩整个大周不成?嘿嘿,妖魔蜂起,大乱将至,凭你自己一击之力就想要挽大厦之将倾?恐怕有点难啊!”

他抬头看了看空中大放光明的照妖镜,笑着摇了摇头,重新看向被挂在铁钩上的山羊,哼唱道:“案牍劳形怎比得了杀猪宰羊?你是朝廷一品,却免不了四更起,五更站朝堂,我乃市井屠夫,却是心无牵挂一梦到天光……”

歌声粗犷,倒也别有一股豪气。

且说李侠客在城中有点交情的,除了张屠便是依人楼的老板娘软香玉了,张屠这里用不着他来操心,那软香玉既然是张屠的表妹,连张屠都不管她,可见软香玉也不是一个简单的人,李侠客也就不再为软香玉担心。

至于十二哥封无尘,他与叶云等人都在刑部之内,每个人都有自保的手段,以这些血魔的实力,还不足以对封无尘等人造成威胁,除非像上次他在滴血洞遇到的那种实力的血魔,才会真正的对封无尘造成一定的危险。

他在大街上奔行,身形如风似电,但凡感应到血魔的气息,便即飞身前去,将血魔击杀,救下了不少百姓。

但是真正出手的还是城中大宗师们,特别是站在中京上空的飞灵子等人,手中剑气纵横,道符纷飞,基本上每一击都能杀死十几个血魔,救下了很多人。

李侠客手段虽然高明,但毕竟还是比不过这些大宗师,这次锁死中京,清理妖孽的主力还是这些大宗师,李侠客充其量也就是个跑腿的小喽啰。

“舒爽!”

他在进入中京城后,多日未曾杀人,今天连番击杀血魔,只觉得心情畅快无比:“只有像今天这般斩妖除魔,才不枉我习武一场!”

别的武道修士,求的大都是超脱,或者是出人头地,博取功名,还有的就是单纯的想要自保,种种想法不一,但真正想的是为国为民行侠仗义的,却不怎么多见,但也不是没有,就像青城山十二连城的这一帮人,大都是抱着这么一个理念。

而李侠客的想法更是与众不同,他这一生,追求的就是一个舒爽,一个痛快!

要的便是快意恩仇!

九尺身躯手中枪,何不跨马斩魔王。

白骨如山枕尸眠,不枉豪杰梦一场!

他身上既有草莽侠气,又有帝王贵气,还有几分饱读诗书的文气,但是更多的咋则是宁折不弯的硬气!

当此妖魔乱中京之时,他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因此一路杀伐,毫不停歇,只求多杀几个妖魔,也好过过手瘾,顺便多救几个人。

正奔走间,忽然一股极强的血腥气息从他不远处升腾而起,随后嘶吼声传来,李侠客扭头看去,只见一名血魔出现在不远处的院落之内,身子正在急速膨胀开来,已经变得有三丈高下,半截身子从墙头处露了出来。

几名穿红挂绿的女子手持长剑,正围绕这个体型巨大的血魔上下翻飞,剑光霍霍,在血魔体表留下一道道深浅不一的伤痕。

但是这血魔身上的伤口刚刚出现,便即迅速愈合,这几名女子的出手,并不能令这血魔受到重大伤害,反倒刺激的血魔吼叫连连,如同拍苍蝇一般拍飞了两名女子,眼见的喷出血来,受了重伤。

这头血魔与李侠客之前见过的大不相同,穿着一身赤红色的甲胄,手持长刀,身手高明之极,完全就是一名武道宗师的水准,甚至比寻常武道宗师都要高明几分。

天上照妖镜的炼魔白光对别的血魔伤害极大,对他却不怎么起作用,只见他手中长刀挥舞,迈开大步,轰隆一声,撞塌了一栋房屋,在烟尘四起中,向着院外跑去,手中忽然多了一面盾牌,上下左右遮挡,当当当响声不绝,将追赶他的女子的攻击尽数挡住。

天上一名大宗师也已经感应到了这血魔的气息,随手一道剑气发出,直奔血魔头顶,却被血魔举起了盾牌挡在了头顶。

嗡!

剑气与盾牌相撞,发出巨大的颤鸣声,声波大的惊人,将几名女子震的凌空抛飞,撞向了四面的建筑墙壁。

这血魔却是晃了晃脑袋,竟然没有遭受多大的力道。

“好宝贝!”

李侠客在看到这血魔的第一眼时,就知道这血魔虽然本领高强,但比自己还差了不少,这次之所以能抗住天上大宗师飞来一剑,主要还是他手中的盾牌强大,余者不足为论!

因此在发现这盾牌了不起的一瞬间,他已经迈步来到了这头血魔身前,猛然暴喝:“雷来!”

轰!

雷霆落下,直奔这血魔头顶。

却见这血魔一声嘶吼,手中盾牌举起,挡在了头顶,李侠客这神雷的威力惊人,但是打在盾牌之上,却只是打的盾牌竟然如同水波一般荡漾起来,却是无法击碎。

就在这血魔举起盾牌的时候,李侠客双手前刺,一杆长枪已经出现在掌心,刺向这血魔的胸口。

眼看这血魔就是长枪贯胸之祸,就见这血魔的身子倏然缩小,李侠客这一枪竟然刺空。

“咦?”

李侠客吃了一惊,这血魔之前身体变大的时候,是慢慢涨大,现在变小却是一瞬间变成了常人大小,在李侠客抽枪再刺之时,这血魔竟然还在变小,只是一瞬间,便已经变成了不住一尺的小人,在地上一个蹦跳,躲过了李侠客飞来一枪,猛然取出了一个尖尖的红色帽子来,头上脚下向地面扎去。

噗!

李侠客一枪刺出,正中这小人的左腿,当场将他的小腿斩断,那小人顾不得腿断,身子如同陀螺一般猛地旋转了一下,直入地底,须臾不见。

“嗨呀,有趣!”

李侠客枪尖猛然变化,顺着这小人扎入的孔洞直直贯入,却感觉地下坚硬如石,竟然没有这小人钻过的痕迹。

“这是什么本领?”

李侠客俯身看向地面,默默感应,却是没能感应到地下有任何气息,心中更是惊讶:“难道还真有土遁之术?”



第六百八十章 飞灵

砰!

李侠客长枪直刺,半截枪直入地面,猛然一掀,半个院落的地面都被他掀开,在翻滚过程中,巨大的土块粉碎性的爆散开来,形成一团巨大烟尘。

但是这烟尘之中毫无半点血魔的气息,似乎在他钻入地底之后,便已经与土地融化在了一起,完全的消失在李侠客的感应之中。

“古怪!”

李侠客收起长枪默默感应,神念深入地底几丈之内,却也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的气息,当真是惊讶非常:“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土遁么?”

他在水浒世界中,就听罗真人说过五行遁术,但是这种遁术涉及到极为高深的道理,便是罗真人也不曾领会。别看他会腾云驾雾,也能召唤黄巾力士,法术也算得上十分高明,但是在遁术上面却还无法领悟,或者说有修行的法门,但他修为境界不够,因此不能修炼。

腾云驾雾虽然了不起,赶路速度快,逼格也高,但真正涉及到修行深层次的赶路之法,还得说五行遁术。

只有真正掌握五行遁术的人,才算是对道法有了一个极其深刻的了解与体悟,同时修为上也一定到了极高深的地步,否则也不可能入水不溺,入火不焚,穿金石而无碍,过土木而无损。

对于这种遁术李侠客只闻其名却从来不曾见过有人施展过,直到今天这血魔从地底消失后,他才想起了这门传说中的手段。

不过这血魔施展的到底是不是遁术,这还有待求证,不过他的气息全都消散了却也是事实。

只有被斩下的一条大腿和盾牌还遗留在现场,血腥气弥散四周,令人闻之欲呕。

此时天空一道白气落下,化为一名道人,正是灵霄洞的洞主飞灵子,这道人落到地面之后,伸手向地上的盾牌拿去,笑道:“造化!这血魔竟然还有这等神兵!”

他一股劲力发出,地上的盾牌微微颤动,向他掌心飞去,眼看就要飞到他的手上时,陡然一个大枪横档在前方,将这盾牌挡住。

李侠客清朗的声音传来:“飞灵道长,这是我的战利品!”

飞灵子大怒,扭头看向李侠客:“李行道,这怎么成了你的东西?若不是我在上空斩了这血魔一道剑气,你岂能将他打伤!于情于理,这东西就该归老道所有。”

李侠客对他理都不理,枪尖一抖,被吸附在枪身上的盾牌倏然后飞,被他抓在手中,轻轻一抖,盾牌上的烟尘血气尽数消失。

飞灵子虽然口中不忿,见李侠客来拿这盾牌时,却也并不阻拦,他毕竟见过李侠客昨天与人争斗的情形,心中还是存了几分畏惧,并不敢十分的得罪李侠客,见盾牌被李侠客拿在手中,忍不住面皮抽动了几下,冷哼道:“小心别烫着手!”

李侠客哈哈大笑:“放心,这盾牌清凉的很,一点都不烫!”

飞灵子三角眼中目光闪动,嘿嘿笑了笑:“李小弟,人太过贪心,未必有好下场!”

李侠客叹道:“是啊,人要是太贪心了,连别人的东西都要抢的话,这样的人,确实不会有好下场!”

便在此时,之前与血魔交手的几名女子齐齐走来道谢,为首的女子一身素白,蜂腰一束,玉指纤纤,姿色极佳。

李侠客却是认得她们几个,原来是他在进入中京城之前曾经见过的几名长安剑派的女弟子,当时她们几个称呼李侠客为“负心郎”,对李侠客大为不满,但是心肠却也不坏。

那为首女子冲李侠客与飞灵子微微行礼:“多谢道长和李大人出手相助,三娘与几位师妹感激不尽!”

李侠客最近在中京城内招摇过市,大多数门派弟子都认得他,很多人都对他这么一个朝廷鹰犬极为鄙视,发自内心的厌恶李行道,

飞灵子哼了一声,道:“你们是长安剑派的弟子?你们门中几个姥姥呢?怎么任凭你们几个小辈在外面应对?”

三娘道:“几位姥姥正在门中炼丹,这几天走不开,本来七姥姥在城中和我们在一起,但是门内好像出了事情,她连夜赶去了青埂峰,至今未归。”

飞灵子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听说你们门中有一个叫做公孙红绫的女弟子,天姿卓越,悟性过人,乃是不世出的天才弟子,你们谁是?”

三娘道:“小师妹正在天河剑派江师姐处做了,没有和我们在一起。”

飞灵子点了点头,还想再问时,空中一名大宗师喝道:“飞灵,啰嗦什么?还不上来帮忙!他妈的,这么多年,你贪小便宜不出力的毛病还没有改过来!快点回来帮忙,小心老太师抓你填海眼!”

飞灵子老脸一红,知道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都被众人看在了眼中,当下不敢逗留,身子化为一道白光,重新回到空中搜寻敌人,清除隐患。

此时照妖镜洞彻全城,一切妖魔鬼怪都露出了原形,非但是血魔被映照了出来,便是一些魔头级的强者在照妖镜下也无所遁形。

现在已经不单单是斩杀血魔的问题了,有好几个被列入通缉榜上的老家伙竟然也潜伏到了城中,这些人比城中的血魔可要难对付多了。

这些人修为奇高,手段更是诡异莫名,等闲高手竟然一时半会擒拿不住,更有几名老魔拼命前冲,竟然硬生生的冲破护城光罩和几名大宗师的追杀,留下半条老命,突围而去。

任道远这次突然祭起照妖镜锁死中京城,令所有人都感到突然,都有点突如其来的感觉,还来不及做出应对,照妖镜的镜光便已经锁定了他们,随后几名大宗师循着镜光杀来,令这些魔头措手不及,当场便被打死了几个,死的颇为憋屈。

但是这些人临死前的奋力一击,却也难以招架,有几个大宗师都受了不轻不重的伤,飞灵子之所以来到李侠客面前夺宝,看到盾牌起了贪心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是想要躲避这些老魔的还击,保留实力。

他这点小心思岂能瞒得过别人?能成就大宗师的人,就没有一个傻子,全都是玲珑剔透之辈,见飞灵子如此的贪生怕死,众人都暗暗好笑,有脾气大的人,直接就破口大骂,将飞灵子骂的狗血淋头。

惹的道门几位高手都大皱眉头,这一次,飞灵子算是丢尽了灵霄洞的人,连带着道门几位高手都面上无光。

飞灵子初现身时,李侠客本来是想问血魔刚才的手段到底是不是遁术,可是后来见到此人这番嘴脸,登时便熄了询问的心思。

此时见他遁走,心中兀自不解:“就这等心性之人,也能成就大宗师?”

第六百八十一章 梳理

在李侠客的认知中,武学修为到了宗师境界以后,限制一个人再进一步的因素已经不再是资质天赋了,更多的则是胸怀格局和气度。

只有胸怀宽广,气度恢宏的武道高手,才能真正的认清自己的道路,更容易的突破现有的境界。

胸怀气度与道德品质无关,魔道高手一样有着极大的胸怀抱负和宏大格局。

因此无论正邪都会诞生出厉害无比的大宗师,而一个人若是目光短浅,难辨自身,根本就不可能打破虚空明悟真我,成就大宗师。

可是这个灵霄洞的飞灵子为人贪图小便宜,欺软怕硬,毫无半点面皮可言,竟然也能成就武道大宗师,这就令李侠客难以理解了。

“我明白了!”

他思索片刻,已经知道是问怎么一回事,应该是灵霄洞内有前辈高手留下了个人的修行体悟,后人只需接受这份记忆传承,自然而然地便会在武学认知上达到大宗师的高度。

不过这种传承有很大的弊端,记忆传承只能用一次,第二次再想继承的话,那份记忆烙印将不再完整,用的次数越多,烙印将残缺的越多,除非无上大宗师烙印下来的传承才能永恒不变。

这还只是其中一个弊端,还有一个就是,接受传承的弟子即便眼光见识到了,也未必有修成大宗师的运气与底蕴,有的连接受到的记忆都难以理解,甚至会被前人烙印冲坏大脑,当场发疯。

因此除非迫不得已,没有几个大宗门会让门下弟子接受这种传承,九宗十三派这些大宗门在教导弟子时,更不会如此。

只有门派传承即将断绝,面临极大危机时,才会让弟子接受前人精神烙印。

这飞灵子如此德性,他能成就大宗师,自然与传承烙印脱不了干系。

“看来这灵霄洞一脉的传承将要断绝了!”

李侠客见微知著,只从这飞灵子的表现,便看出灵霄洞已然日薄西山:“嘿嘿,自己宗门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这飞灵子竟然还不想着结交各派高手,反而贪生怕死,见财眼开,令众人生厌,日后灵霄洞式微,尽皆此人之罪也!”

在他面前,长安剑派的几个女子见飞灵子被同道高手呵斥,竟然丝毫不留情面,都是面面相觑,没想到飞灵子这么不受人待见。

现场安静了一会儿,李侠客方才道:“你们是随我去衙门暂且安置,还是自己找地方……”

他一句话还未说完,便听到一声暴喝从城中响起:“任太师,你真的要赶尽杀绝么?”

这一声暴喝犹如晴空巨雷,震的整个护城光罩都微微晃动,一座座宅院屋顶的瓦片乱飞,爆散成漫天碎屑。

一名披头散发的老者站立在半空之中,与几名围攻他的大宗师打成一团,他一人应战几名大宗师竟然还能支撑的住,当真是实力惊人,边打边在空中飞来飞去:“任太师,我知道你的本领,你也了解我的手段!今天这个亏,我们认了,你要是赶尽杀绝的话,冯某那就拼一个鱼死网破!”

他这几句话轰轰隆隆如巨雷经空,所有人都听在了耳中,李侠客在听到此人的声音后,就知道今天之事将要结束。

大宗师级别的高手,真要是拼命,自爆之下,足以拿好几个人垫背。

之前的几名被杀的大宗师,那是出其不意攻其无备,才被迅速围殴而死,但是既然天象未变,就知道他们只是损失了一具化身,顶多算是伤筋动骨,却没有一个人真正陨落。

大宗师毕竟非同小可,打伤他们都很困难,更要说彻底杀死他们了。

其实到了这个时候,任道远立威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再打下去,这里可是京师重地,再闹出大乱子来,反而得不偿失。

几名大宗师真要玩命的话,中京城恐怕将损毁大半,这个后果,任道远也承担不起,反正威也立了,人也打了,血魔也清除了,借坡下驴才是明智之举。

否则一拍两散,两败俱伤,这种结果,并不是任道远想要的。

也就在这空中老者发话之后,任道远的声音从城中缓缓响起:“冯兄,放你们走不是不可以,不过你们得立个誓,从今以后,不可踏入中京城。”

那冯姓老者道:“好!”

当下几人一起对心魔盟誓,终生不履中京城,任道远这才松口:“诸位道友,放冯兄他们去吧!”

各门派的高手这才散开阵势,放他们一一离开。

对付同境界的高手,光靠围殴不足以发挥出威力,也难以留住他们,只有组成大阵,才能发挥出几倍的力量,困住炼化他们。

这种伏魔大阵,几大宗门早在几万年前便已经磨合成了,基本上大宗师境界的人无有不知,因此稍微磨合一下,便即可以对敌。

此时阵势散去,看着几个邪道妖人狼狈离去,现场二十多位大宗师无不心中生出怅然之感,这几个老魔头,若是单打独斗的话,现场除了四大宗门的高手外,没有几个敢夸口言胜,但是今天,却被众人逼到这个地步!

只是大宗师合力对敌的事情,只有在儒门门主的号召下才能成为现实,否则平常情况下,这些大宗师一个个傲气十足,都讲究宗师皮肤,绝少会拉下脸来联手对敌,很少有围殴之事发生。

“任太师,这次我们认栽!不过临走前我有一良言相告。”

那冯姓老者离开中京城时,看向太师府的方向:“这大周日薄西山,覆灭只在顷刻,老太师精通易经,最知天命,你还是早点抽身为好,免得深陷泥潭,千年道空!”

任道远淡淡道:“多谢冯兄提醒,任某自有主张,不送了!”

冯姓老者一声长叹,不再多言,化虹而去。

任道远这才解了护城光罩,照妖镜却没有收起:“诸位道友,还请清查京都,勿要放走一个血魔族人!”

他操控照妖镜,普通篦子篦头发一般,将中京城里里外外梳理了一番,果然又发现了几个漏网的血魔,当即被众人斩杀。

一直到中午时分,方才将中京城内清理干净,只有皇宫不曾梳理。

第六百八十二章 天湖

按照常理,任道远祭起照妖镜排查全城,自然是一个地方都不能放过才是,但毕竟皇宫大内非同一般,任道远身为当朝太师,即便修为再高,本领再强,那也不能随便查探人王居所,做这等大不敬之事。

他是可以鞭打君王不假,那是在君王犯错的时候才能动手,平常时刻,他只是当朝太师,治理天下的朝臣,冒犯君王的事情绝不能做。

有句话叫做天家无小事,君王的一举一动都足以影响无数人的命运,但在这个世界,儒门门主的行为那才叫无小事。任道远作为九宗十三派八十一门中的顶尖大人物,他要是敢对君王不敬,那么普天下的儒生以及各门各派的门主弟子自然也会效仿,如此一来,君王威信扫地,朝廷尊严不存,天下势必大乱,重演上古惨状。

因此任道远虽然身为天地间少有的大宗师,却是谨言慎行,绝不敢出丝毫差错,这次清查中京,对于皇宫大内,他须得禀报过皇帝,在皇帝同意之后才能行事,否则的话,只能暂且避过,以待来日。

不过即便是绕过皇宫,此事没有做圆满,但是今天能有如此战果,已然是极为可喜之事,任道远倒也不怎么遗憾。

从任道远祭起照妖镜封锁京城,到他梳理京城内外,几十名大宗师斩杀妖邪清理血魔,再到事情平息,京城恢复正常,这期间耗费了将近半个时辰的光景。

可就在这半个时辰之内,有六名大魔头被围殴打杀,即便是从留下的后手中复活,在短时间内也不可能再出来搞事情了。

这些魔头的仇家众多,在他们本源严重受损的情况下,只能选择潜藏起来,否则若是现身世间,很快就会陷入极大的危险之中。

其余几个老魔也受到了很大的伤害,就像魔门的几个长老,即便是任道远放他们离去,没有个三年五载的时间,他们在今天所受到的伤势也绝难痊愈。

只这一战,便削弱了邪道好大一块实力,堪称是最近几年来正道中人的一次不大不小的胜利。

在几个老魔头被放走之后,任道远的声音传来:“诸位道友,还请来府中一叙。”

见这些大宗师们纷纷赶往太师府,李侠客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和他们掺和在一起为好,自己一个武道宗师,跟这些大宗师站在一起,修为摆在那里,肯定受气,看得起自己的不会有几个。

因此想了想,便不打算去了,待到自己不声不响的成就大宗师之后,再参与这些事情不迟。

他是有这么一个不出风头的打算,但是任道远却不这么想,神念动间,已经“看”清了李侠客的举动,传音道:“侠客,你也过来,今天你功劳不小,不比他们差,况且还是朝廷中人,太师府内不能缺少你!”

李侠客无奈,只得向太师府内走去,心道:“要我去有什么用?的你们一个个神仙商量大事情,我一个凡人能干什么?”

待到走到太师府中,在管家任行的带领下来到大厅,就发现大厅内一群大宗师各自论修为身份高低进行排座,只有最后一个椅子空着,不用问,自然是留给李侠客的。

他是这群人中唯一一个不是大宗师的武者,也是来的最晚的一个。

在他前面的一人便是灵霄洞飞灵子,看到李侠客优哉游哉迈步前来,登时怒道:“小子,你好大的架子,让我们这么多人等你一个!”

李侠客嘿嘿笑道:“哎呦,飞灵道长就在我前面啊?看来咱哥俩果然有缘,日后定要亲近亲近!”

飞灵子大怒,若是在平常时刻遇到李侠客,定然要将面前这小子打的魂飞魄散,只是此时乃是在太师府中,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放肆,重重的哼了一声之后,扭过头去,不再看李侠客,省的越看越火大。

任道远坐在正中,见李侠客也到了,点头道:“好,人都到齐了,咱们说一下今天的事情。”

他扫视四周,对众人道:“诸位道友,我这有几瓶正气丹,最能治伤,诸位协助中京涤荡群魔,老夫没什么好东西相赠,只有几瓶丹药送给诸位,聊表谢意。”

说话间几名婢女端着托盘来到众人面前,每一个托盘之上都放了三个清玉小瓶,小瓶有三寸高低,造型美观,透着隐隐寒气,表面有淡淡的光华流转。

现场都是识货之人,都知道若论天下丹药,当然首推医家无常丹,能生死人肉白骨,李代桃僵,以丹换命,神奇无比。

排名第二的丹药便是道门的混元火丹,能锻炼躯体,令人脱胎换骨,重塑筋骨,也是轻易不流入江湖。

排名第三的便是儒门的正气丹。

这正气丹号称无所不治,内伤外伤真气受损,根基不稳,走火入魔,尽皆可医,炼制之时殊为不易,常人能得一枚正气丹,不亚于多了一条命。

因此虽然久仰大名,真正有资格有机会得到这种丹药的人却是少之又少,便是儒门内部弟子也极少有机缘获得,却不料任道远今天如此大手笔,二十多名大宗师,竟然一人送了一瓶,便是以众人的心性也感到一阵眼热。

李侠客伸手拿过侍女端来的药瓶,只觉得触手清凉,整个玉瓶呈现出青色的半透明状,隐隐约约可以看到瓶内有三粒丹药载浮载沉,犹如活物一般,竟然不曾沉底。

且不说这丹药的珍稀程度,单单是这玉瓶本身就已经价值不菲,以李侠客的如今的见识眼光看来,光是这玉瓶,放到民间,至少价值千两白银。不过现场众人,除了任道远与李侠客之外,其余的人都不怎么关心世俗钱财,到了他们这一步,考虑的都是超脱之法与修行之道,至于钱财、银两这些“小事情”,早就不在他们的思考范畴之内了。

“十日后,天湖论剑即将开始,还请诸位好生调养,各家各门弟子奋勇争先,看看今年能有几位青年才俊,成为改写天地人榜的位置。”

任道远见众人收了丹药之后,笑道:“今日肃清宵小,全赖诸位道友之力,今日老夫略备薄酒,诸位且在这里痛饮一番。”

不多时,仆人婢女将酒菜上来,大厅内觥筹交错,慢慢热闹起来。

酒足饭饱,各自起身离开。

李侠客留在了大厅没走,知道任道远还有事情吩咐。

“侠客,随我去天湖看一看!”

将众人送走之后,任道远带着李侠客走到院内,身子飘然而起,向空中飞去,

中京城外站着十二金人,其中东方有三个金人的造型乃是手拄长枪头顶承露盘的造型,任道远带着李侠客飞去的方向,便是这名金人所在的位置。

这十二金人身高百丈,身高大小尽皆相同,其余的金人都是手持斧钺刀叉之类的兵器,唯独东方三名金人却是合力顶着一个巨大的金盘,这金盘巨大无比,足有方圆千丈大小,李侠客在中京城内行走之时,不止一次的观望城外这十二尊金人,尤其对这东方三名金人感兴趣,不知道当初始皇帝搞这么一个承露盘有什么用。

以始皇帝当时横推三界的霸气,这承露盘恐怕不会是为了承接仙露,毕竟所谓的仙人也只不过是大宗师的境界而已,而大宗师修为的人,在始皇帝面前根本就不值一哂,这承露盘的功用自然不是为了接引仙露。

但是到底有什么用,李侠客却是难以索解,不过到了现在,这承露盘却有了一个用处,因为它还有一个名字,叫做天湖。

中京城内天湖论剑的天湖!

第六百八十三章 秘闻

因为十二金人本身便是镇国神器,威能爆发之下,惊天动地,自带一种神器本身就有的威严感,再加上历代帝王对始皇帝的敬畏与钦佩,因此对于十二金人,都有专门的人来看守,不允许平常人轻易靠近,不过武道高手例外。

只要能不凭借任何外力和工具就能飞到金人身上的高手,看守金人的军队便对此不管不问,没本领想要从地面顺着金人的脚掌攀援而上者,除非君王特许,否则一律不让靠近。

这十二金人本就是中京城最为著名的景点,官府也不禁止游人观看,但是身高百丈的巨人,靠近观看反而不美,远远观望方才能够体会其中宏伟之处,因此游人只能止步金人脚下,不能真的靠近金人,更不会让人随意触碰。

以任道远的身份,自然随时随刻都能去金人附近,但以他的修为完全没这个必要,想要查探金人状况时,单靠神念感应便已经足够,平时里根本就用不着亲身查看。

不过眼看田湖论剑之期已经到来,任道远为示郑重,这才特意带着李侠客这么一个捕快亲自查验金人附近有无隐患。

为了照顾李侠客的好奇之心,任道远带领李侠客向金人飞去之时,特意飞慢了不少,几乎是晃晃悠悠的从城中升起,慢慢落到了三名金人抬着的承露金盘边上。

李侠客在前世曾见过不少高大的石像,乐山大佛他也曾前去瞻仰过一番,当时便已经心生震撼之情,感叹先辈的大手笔,可是乐山大佛与眼前的十二金人相比,却是差了好几倍。

乐山大佛也就七十来米的身高,可是这十二金人每一具都身高百丈上下,比乐山大佛可是要高出不少,简直就是十二座人形高山。

尤其是东方三名金人抬着的承露金盘,奇大无比,方圆千丈大小,遮天蔽日,着实令人惊叹不已,便是此时的李侠客远远看过多次,此时缓缓接近之下,还是难免生出震撼之情。

这金人通体金红,呈现出一种在极其厚重的岁月感来,身上的甲胄,内里的衣衫,乃至于皮肤毛孔都历历在目,如果将这些金人缩小到正常人的高度,当真与真人无异。

“果然是鬼斧神工,不愧为始皇帝当初的镇国神器!”

李侠客身在空中大声赞叹,对任道远笑道:“老太师,也不知这十二金人被唤醒之后,到底有多大战力。”

任道远道:“十二金人合力,便是无上大宗师也不愿意轻易招惹,你说这金人有多大战力?”

李侠客惊道:“这般了得?真若是有这般战力,始皇帝怎么就忽然消失无踪?有这十二金人相护,天下还有能伤他之人么?”

任道远淡淡道:“无上大宗师只是不愿意招惹,又不是招惹不起!”

李侠客心中更是惊讶,听任道远这句话的意思,好像当初始皇帝的陨落竟然与无上大宗师有关!

其实想想也是,以当初始皇帝的威势,横扫三界,傲视**,天上地下唯我独尊,能够与他抗衡的势力几乎没有,真能对付他的,恐怕也就只有传说中的无上大宗师了。

据李侠客所知,武道修行,成就大宗师道果之后,再想更进一步,难上加难。

修为可能一天天加深,功法威力也能一天天加大,但是想要从本质上改变自己,突破到下一个境界,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大宗师便已经与仙人无异,只要不出现大的意外,说他们与天地同寿,与日月同庚也不为过,人到了这一步,无论是从精神还是躯体,都已经有了最为本质的改变,成为了你另外一种超出人类范畴的存在。

这本来已经达到了人类修行与思维积累的极限,想要在此基础上再进行突破,没有大机缘大气运与大悟性的话,基本上没有可能,从古至今,开天辟地以来,能成就无上大宗师境界的生灵,也是屈指可数。

恐怕也就是儒道佛魔几家源流之祖方才有可能达到这个境界,其余之人都差了不少底蕴与机缘,终生无望。

武学大宗师乃是打破虚空体悟真的境界,而无上大宗师则是在体内另立世界的存在,一个破坏,一个重建,其中难度不可同日而语,神通手段更是难以揣测。

对于大宗师的境界,李侠客还有一些模模糊糊的了解,深信自己早晚也能得证大宗师果位。

但是对于无上大宗师的境界,以李侠客如此心高气傲之辈,也是没有丝毫把握。

以当初始皇帝的威势,能使他陨落的高手,恐怕也就只能是无上大宗师一般的存在了,否则的话,单凭一般的势力,根本就不可能是始皇帝的对手,更不用说摧毁他了。

只是此事太过惊人,估计任道远也深深忌惮,他可能知晓一点中古时期的秘事,但却无法说得出口,有些大事情,不说还好,一说出来,就有可能引起莫名存在的注意,给自己或者别人引来巨大的祸患。

李侠客也深知这一点,知道这个时候自己不能多问,问了任道远,人家也有可能不说,即便是说了,他身为儒门门主,危险不大,但是自己这么一个小喽啰知道的越多,反倒是越危险。

这种种念头在李侠客脑中一闪而过,他已经有了决定,有些事情自己现在还是不要掺和为妙。

当下闭口不言,将注意力集中到了面前的三尊金人上面,笑道:“这金人身上的花纹好生奇怪,与老太师传我的上古神文倒是有几分相似。”

任道远深深看了李侠客一眼,嘴角溢出一丝笑意,点头道:“不错,这十二金人身上的符文应该就是上古神文转化而来的,没有神文作为核心,这金人也不会有此等威力。可惜,始皇帝殒身太早,否则的话,以他的资质,修成无上大宗师之后,再一统天下,横扫**,到时候谁还能挡?他太着急了!”

李侠客对中古之事不太了解,也不好对始皇帝多加评价,将太师露出遗憾之情,他也无法安慰,叹气道:“成王败寇,此事可为后者之鉴。太师,这承露盘好深!”

此时两人已经到了承露盘的边沿处,慢慢落了下去。

这承露盘的边沿从远处看只是薄薄的的一道金边,但是如今亲身来到上面,才知道这边沿到底有多大。

光是宽度得有三丈多宽,而在正东方还有一处探向中心的金色栈桥,栈桥抵达承露盘的中心位置时,形成了一个圆形的如同祭坛一般的平台。

向承露盘内部看去,只见波光粼粼,水深不见底,方圆千丈水面,有一半都种有荷花,风吹湖面,微微起波,荷花随风摇摆,花香飘散四方。

“看到中间的平台没有?”

任道远抬手指向前方栈桥尽头的平台:“那里便是论剑之地,日后论剑之人,须得踩着水面过去,才有资格参与论剑,否则的话,不过是自取其辱。”

他说到这里,抬眼望天,心念动间,天空一只飞鸟不由自主的落在了他的手心,任太师拔下飞鸟一根羽毛之后,将飞鸟放走,来到水边。

“你来看!”

他将羽毛轻轻扔到水面,只见这羽毛竟然直直下沉,连一点上浮的力道都没有表现出来,毫无半分迟滞的沉了下去。

“这水乃是弱水,寻常之物根本就不能浮在其上,能踩着弱水到达湖心平台,才有资格成为论剑之人。”

任道远负手远望,笑道:“你可要试试这水如何?”

第六百八十四章 人才

“好!”

听到任道远让自己试一试这天湖弱水,李侠客也不推辞,他本身就对着弱水有着极大的好奇心,即便是任道远不说让他尝试的事情,他也会自己找机会看看这弱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还是第一次遇到弱水这种东西,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脑海里想到的却是《西游记》中流沙河的河水,那流沙河畔立有一个石碑,叫做:八百流沙界,三千弱水深。鹅毛飘不起,芦花定地沉。

现在看来,这承露金盘内的弱水,与流沙河中的弱水有异曲同工之妙。

李侠客站在天湖边缘,轻轻迈步,一步迈出,已经到了几丈开外,脚掌向水面踏下。

在脚掌刚刚接触水面的时候,他便觉察出了有点不对劲,他在此之前曾在别的小世界里多次尝试过踏水而行,只要提气轻身,脚掌踩在水面之上,便能借助轻微的浮力使自己稳稳的站在水面而不下沉。

在主世界他也在河面尝试过,只不过如今他道术有成,腾云驾雾已经成了他的赶路的首要选择,跋山涉水的情形已然越来越少,自从来到主世界之后,他还从来没有踏波而行过。

此时双脚踏在弱水表面,就感觉如同踩在空气中无甚差别,正常的那种水的浮力,在这里完全没有。

“有意思!”

李侠客好奇之下,身子凝立空中,手掌虚虚一捞,便从捞起来一捧水花,凑近看了看,只见这弱水在掌中如同流动的雾气一般,刚到掌心,便四下散开,化为袅袅水汽,慢慢的倾斜向下,与天湖之水融为一体。

“这弱水化为的水汽竟然不向上飘而是下沉,当真古怪!”

李侠客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出这弱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只觉得这弱水像水又像是雾,几乎没有半点浮力,不过这对他根本就没有影响,他连腾云驾雾都会了,凝立虚空自然也不在话下。

但是一般的武者可就没有他这种修为了。

武道修为达到宗师境界的武者,短时间的滞空是能够做到的,就算是他们不会腾云驾雾,但在真气带动之下,凭借空中空气的浮力,也能短暂的漂浮空中,甚至能与人在半空交手而不下落。

可是放眼天下,四十岁以下,武道修为能达到宗师境界的青年高手其实少的很,九宗十三派八十一门,所有的青年高手加起来,估计也就几十人而已,封无尘甚至怀疑连五十名都没有。

就像长安剑派的公孙红绫,年纪虽小,修为却高,但是她这个“高”,也只是先天境界而已,与宗师境界还有一段漫长的距离,但是即便如此,便已经成为江湖中少见的天才了。

在四十岁之前,能突破先天,成就先天高手,就已经是极为了不起的武学天才了,至于武道宗师?一般小门派的弟子,根本就想都不敢想!

即便是几大宗门的弟子中,也就真传弟子敢往这个境界上努力,至于其他的弟子们,大都还在为突破先天境界而勤学苦练。

能成就先天高手,在江湖上便算是有了立足之地,至于武道宗师,那是可以开宗立派的大人物,等闲江湖人根本就不敢奢望。

别看李侠客一路行来,遇到了不少武道宗师,便是大宗师也见过好几回,但他遇到的这些高手,基本上都是九宗十三派这些大门派的人,就算是云水宫和天元山,那也是魔门与道门的分支门派,都有各自的底蕴传承,这些门派其实都已经算是八十一门中上三门中的大门派了。

就像当初天河剑派的白云生,境界也就是个先天高手,便已经算是江湖上青年才俊中排的上号的人了,当初李侠客与他们交手而获胜,都引起了不大不小的轰动,可见便是先天高手都足以令人侧目了。

只是先天高手比斗,便能引发不大不小的轰动,李侠客横空出世之后,遇到的都是强敌,一直都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了不起,反倒是一次次受打击,感觉自己一日不成大宗师,就一日不能出头,否则的话,永远只是一个任人欺负的小辈。

但是他却不知道,现在的他到底在江湖上有多大的名声。

自从他离开青城山之后,试剑玉皇顶,横推天元山,抢了打魔金砖,搬走了藏经阁的典籍,打伤天杀门的杀手,替三合镖局的阿海背黑锅“杀死”了十三人魔中的老十幻影人魔游子山,在路上又干掉了申屠世家的申屠无良,到了白帝城后,与儒门大宗师龚满学论道,之后更是助龚满学共同抗击魔门风魔堂堂主的袭击。

而风魔堂堂主本身便是一名武学大宗师,却被李侠客一砖头砸在了脸上,打的满脸桃花开,成为最为耻辱的一件事。

这还不算,他最近在赶往中京城的路上,更是掀翻了云水宫,枪挑云水宫主白玉京,打死老宫主公孙网,连人家的镇宫之宝法罗神网都给抢了过来。

这桩桩件件,每一件事都足以震惊江湖,引发腥风血雨,现在这么多事却全都集中到了李侠客的身上,可见他闹出了多大的动静。

现在若论风头之胜,名声最响的青年高手,那是非李侠客莫属。

他现在若是露出真名实姓在中京城大摇大摆的出现,恐怕想杀他的人没有一万也得有八千,而且都是高手。

这也是为什么封无尘非要给他准备了一个捕快的身份,他若是以本来面目住在中京城内,天知道会引发多大的乱子,反正封无尘是绝对没有能力为他收拾这烂摊子的,恐怕真正的大宗师,也难以保全住李侠客的性命,也就只有加入官府这条路走得通。

只是现在的李侠客对自己的身份地位的认知有点偏差,他这几天遇到的高手太多,他又是青城派十二连城的老幺,身份地位比寻常人都高上不少,严格说起来,那是可以与任道远平辈论交的人,喊任道远一声“道友”,他也有资格喊出口。

可是空有被辈分而无与之相匹配的修为,这令李侠客极为尴尬。

在见识到任道远的神通本领与遭受到黄金面具人袭击之后,李侠客此时早就收了傲气,不说是夹紧尾巴做人,但也变得谦逊好学起来,眼角虽高,却也不敢太把自己当一回事。

他在水面停留片刻之后,便即转身回到任道远身边,笑道:“老太师,这弱水有点意思,便是我在先天境界的时候,想要轻松的踏波而行,也得费点力气,不过江湖上高手何其多,九宗十三派八十一门,能踏过弱水进入平台的人,估计应该也不会少。”

任道远看了李侠客一眼,叹气道:“若是这次有本领跨过千丈弱水而达到中心平台青年高手,能超过一千名,那就是我人族幸事了!”

李侠客有点不信:“这么少?这怎么可能?”

第六百八十五章 湖底

李侠客在主世界待的时间总共还不到一年,还没有真正建立起对大周王朝真正详细的认知,再加上他自从重生之后,刚到这个世界,就遇到了常舒远、九娘这样的高手,之后遇到的高手更是一个比一个强,先天之下高手都极为少见,特别是最近,他的敌人最次也是武道宗师级别的武者,甚至大宗师级别的高手他都领教过。

这给他造成了一个错觉,总觉得这个世界里高手如云,先天境界的高手已经不算什么,便是武道宗师那也随处可见,也就大宗师才能真正抖一抖,余者不足为论。

现在听到任道远说能跨越千丈距离弱水的青年高手连一千名都未必有,顿时令李侠客感到了吃惊与难以置信:“天下这么多门派,这么多的高手,连一千名青年高手都找不到么?”

任道远道:“若是单指能做到跨越千丈弱水的高手,放眼天下,别说一千名,便是一万名也能轻易找到。但是侠客,我们说的是论剑的青年高手!这天下间低于四十岁的武者,能轻松做到踏空而行的人,必须得是武道宗师才行,而能做到横跨十丈距离的都必须是先天高手。而先天高手中,能跨越百丈距离的,只能是天赋异禀修为深厚的大门派弟子,至于千丈远近,侠客,在你未到武道宗师境界的时候,你能行走多远?”

李侠客想了想,道:“我未成就武道宗师的时候,在这弱水中踏行千丈距离应该也不是问题。”

任道远:“……算了,这件事不能问你,你跟大多数人都不一样!”

他摇头笑道:“你不能以你自己的修为进境以及眼光见识来衡量别人,否则将得不到真实的结果,徒惹人笑!我幼年跟随老师学习的时候,总觉得大家都怪怪的,明明很容易的问题,一看就能明白,偏偏他们就理解不了,明明习武练气一学就会,偏偏有的人练了好几年,连一点气感都没有。”

“我当时年纪小,不明白大家何以如此,因为有些道理在我看来,非常浅显直白,一看便知,有些武学心法,一练便会,几天时间也就能达到小成了,可是别的学童有的学习两三年了,却还是无有寸进,简直不可理喻!”

任道远想到自己幼年时期的事情,忍不住摇头失笑:“那时候我一度怀疑我身边的那些同窗都是不正常的家伙,知道后来,我老师对我说,他说;‘你跟别人不一样!’‘你不能用自己的体会来衡量别人!’‘你是天才,他们是平常人,不能以天才的眼光来要求平常人!’”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才发现,原来整个学院里,最不正常的人是我,而不是别人!”

任道远说到这里,看了李侠客一眼:“你现在就有点像是我小时候那样。你觉得很正常的事情,做的很轻松的事情,但是放在别人身上,却有可能是一辈子都做不到的事情。譬如富豪之家的公子,自小锦衣玉食,若是不出宅院的话,可能会觉得大家吃的都跟他们一个样子,可是他们不知道,平常他们眼中习以为常的一桌饭菜,普通百姓别说吃了,有可能一辈子都没有机会见到过!”

李侠客一愣:“老太师,您谬赞了,我这那里能算的上天才?我现在若不是隐姓埋名,我连自保恐怕都难以做到!”

任道远哈哈大笑:“你觉得自己无能,那是因为你心高气傲不屑于与同龄人比,你眼中只有老夫与几大宗门的门主!恐怕别的门派的宗师长老等高手,也没有被你放在眼里吧?你现在眼中能看到的,恐怕也就只有大宗师境界的高手了!”

李侠客一想也是,自己真要是跟同龄人相比,放眼天下,恐怕还真没有几个能与自己相比拟的,恐怕也就只有儒道佛魔几大宗门的青年高手还能望其项背,其余的二十岁左右的高手,别说武道宗师了,恐怕连先天境界都没能摸到门呢。

“如此说来,我岂不是成了传说中的何不食肉糜?”

听完任道远的话后,李侠客一阵惭愧:“是我先入为主了!我只道主世界高手如云,却原来主世界高手虽多,但却都是老家伙,青年一代的高手中,能达到宗师境界的已然少之又少,而且有的不乏诸多奇遇与机缘才能修成宗师境界。由此可见,即便是在主世界,武道宗师也是少见的高手了!”

其实这种事情他也不是不懂,只是他在主世界遇到的高手实在太多,下意识的就造成他判断的失误,总觉得天下高手层出不穷。

他也不想想,自从他横推天元山之后,天下但凡敢向他出手之人,哪一个不是修为高深之辈?否则的话,谁又敢对一个无法无天的武道宗师出手?

“三天之后,这天湖论剑开始筛选名额。”

任道远迈步前行,来到天湖湖面,一步步丈量湖水,神念四散开来,查探四周有无异常:“各派弟子将在城外的试水湖上比较高低,那试水湖中的湖水便是从天湖中挪一过去的弱水,天下各派高手子弟,若是想要参与天湖论剑,第一关就得要试水湖上试一下自己有没有资格。侠客,三日后,你带一批人去是试水湖维持治安吧。咦?”

他脸上露出诧异之色,低头看向天湖湖底,随着他眼睛下望,在他目光的注视之下,湖水如被无形的力道分开,露出湖底的白沙,随后白沙又被分开,露出承露金盘金灿灿的盘底。

任道远分开水面,向水底行去。

李侠客见他神情凝重,登时吓了一跳,急忙跟随其后,一同来到了湖底。

“你来看!”

任道远站在湖底,两侧湖水化为悬崖峭壁一般,形成一个水中峡谷。

李侠客顺着任道远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前方承露金盘的盘底处,写着三个血红色的大字:杀杀杀!

这三个“杀”字,竟然是用上古神文写就,正是任道远传给他的那种神文。

以李侠客的修为,这种神文,他想要写出一个字来都极为困难,因为这已经不仅仅是写字了,而是要精神与天地合,如同道家画符一样,精气神凝为一体,以心合道,方才能写出这种神文来。

而且写这种神文极为耗费功力,一般高手若能写出一个字来,那就算得上上修为深厚了,况且这神文的载体也极为重要,必须是特制的兽皮或者龟甲、石板才行,像是任道远这种能在虚空画符的人,普天之下也没有几个能做到。

这些暂且不论,真正重要的是,还是如今这神文的传承断绝,天下间懂得这种上古神文的人,屈指可数。

可是现在,竟然有人在承露盘的盘底,也就是天湖的湖底用神文写了这三个杀气腾腾的字来,用心不良,一眼可见。

“这是谁写的?”

李侠客看向任道远:“老太师,这三个字若是到时候被人以真气激活的话,能有多大威力?”

任道远定定的看着面前的三个“杀”字,淡淡道:“神文的威力高低,取决于写文之人的修为境界,若是书写这三个字的人修为境界只是一般大宗师,到时候最多也就是把湖面上比武的人抹杀罢了。可若是此人的功力要更高一点的话,嘿嘿,神通爆发之下,别说湖面上的人,便是湖边的人恐怕也要被波及!”

他手掌前伸,虚虚一抓,写在湖底的三个神文登时离开了湖底,慢慢缩小,飞到了他的掌心。

任道远另一只手晃了晃,旁边飞来一小股湖水,飞到空中化为一面冰块,任道远将三道神文尽数打入冰块之内,递给李侠客:“送给罢,日后遇到强敌,这三道符文,足可以保全性命。”

他脸上露出极为复杂的神色:“写这三个字的人,修为不比老夫低多少,嘿嘿,红日,没想到你竟然还活着!”

任道远负手站在水底,抬头仰望长天:“你想要干什么?来报仇么?”

第六百八十六章 一段历史

“红日?”

李侠客听到任道远的喃喃自语,好奇道:“这三个字是红日写的?红日又是什么人?”

任道远意味深长的看了李侠客一眼,轻声道:“是一位故人!”

李侠客被任道远这一眼看的浑身不舒服,问道:“此人修为如何?”

任道远道:“三十年前,他不如我,至于现在,只看他写的这三个神文,便知他不知得了什么奇遇,修为已然不下于我。嘿嘿,虞渊之人果然还是有气运,昔日他癫狂如魔,我本以为他已然身死,却不料非但没死,修为还提升了这么多!”

任道远说到这里,叹息道:“此人来历非同小可,他若是前来闹事,却是不好应付。他族人当初对人族有教化之功,亦有拯救之德,他来闹事,最多只能擒而不杀。可是以他的修为,只擒不杀,放眼天下,怕是无人能做到。侠客,此事你不要管了,三日后只管试水湖的事情便可!”

李侠客心中暗惊:“还有功力堪比任太师的高手?听老太师的语气,这红日道人似乎与他还有什么牵连,即便是抓住也不能杀,莫非是老太师的亲戚朋友不成?这红日道人到底是什么人?怎么好像江湖上名头不显,回去倒要查上一查!”

刑部专门有记载江湖高手的宗卷,便是天地人榜都是官府中人进行排行的,李侠客想要知道这红日道人是什么人,只需在在刑部让人查询江湖宗卷便可。

他知道这种牵扯到了大宗师之间的争斗,已经不是自己这么一个小小武道宗师所能掺和的了,因此在任道远说出不让他管的话后,李侠客毫不迟疑的便离开了承露盘,返回了刑部。

只有任道远独自站在承露盘上,面容沉凝,静静思索一些问题。

这种事情,掺和的越多,知道的越多,可能死的就越快,李侠客他好不容易在中京城内安下了心,这段时间只想好好修行,同时仔细了解一下这个世界,实在不想再生出什么波折来。

因此李侠客赶快溜之大吉,不想过多的掺和这种事情。

待到回到刑部之后,吩咐几个下属,让他们翻看三四年前的武林高手记录,查一下有没有名字叫做红日的高手。

他现在好歹也是个正四品的官员,权力极大,除了兵马司等一群守城将领之外,京城内发生的大小事情,他都有权力插手,如今在朝中的身份算得上炙手可热,属下差役在他恩威并施之下,全都对他服服帖帖,现在他一声吩咐,几个人便即点头哈腰的应是,跑到宗卷库里翻看三十年前的江湖宗卷。

也就喝茶的功夫,便有下属文案将卷宗呈给了李侠客:“大人,三十年前前后的宗卷属下都已经查阅完毕,这里有三名叫做红日的人,一个叫做红日法王,一个叫做东方红日,还有一个叫做红日道人。只有这三名称得上是高手,其余的基本上都是普通武者,不足为虑。”

李侠客接过宗卷,挥手道:“去吧,辛苦你了,这次做的不错!”

这位文案大喜,得到李侠客这一句夸赞,只觉得骨头都酥了几分,颤声道:“为大人做事,这是小人的福分,辛苦一下算得了什么?大人谬赞,小人日后定然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李侠客哈哈大笑,挥手让他退下。

身在官场,他见过的拍马屁的官员多了,比这过分的有的是,他早就见怪不怪了,只要这家伙用心做事,拍马屁倒也没什么。

这名下属走开后,李侠客打开宗卷细细查询,翻开了一个叫做红日法王的资料,仔细看了看,却是佛门的一个高手,三十年前纵横一时,是血衣门的三长老,三十年前便是一名武道宗师,不过三十年后,还是武道宗师,并没有突破境界,成就大宗师。

“此人绝不可能是太师口中的红日,他还不够资格成为太师的对手!”

李侠客仔细看了之后,将这红日法王排除,以任道远的修为,在两百年前便已经成了大宗师,能作为他对手的人,只能是大宗师的境界,而且还是手段极其高明之人才行。

这红日法王完全不可能是,再看那个叫做东方红日的宗卷,却发现原来这东方红日是前朝的一名大太监,成立了一个葵花门,专门收留被宫中驱除的太监做弟子,现在这个葵花门的总部就在中京城内,本身就是守护中京城内的一团势力。

“东方红日倒是成就大宗师了,修为也算是不错,但是跟任太师相比,却是差了太多太多,双方实力完全不对等,他还没有滞资格做太师的敌人!”

这东方红日的身份也被李侠客排除了,现在剩下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红日道人。

“看来应该是这一个红日道人了!”

对于能作为任道远的对手,李侠客极为好奇,想要多了解有关这种人的信息,提醒自己,若是日后遇到这个人,能跑则跑,千万不要招惹。连任道远好像都对他有点头疼,他李侠客一个小小的宗师高手,恐怕还不够人家一把捏的。

卷轴被轻轻展开,有关红日道人的描述慢慢的呈现在李侠客面前。

“青城山,虞渊族人的二首领?”

当看到关于红日道人的身份描述之后,李侠客吓了一跳:“竟然是虞渊族人!那岂不是十二连城兄弟们打下的青城山么?哦,我想起来了,这红日道人袁二哥和十二哥跟我说过他!”

寒铁古城据说都是之前的虞渊族人修建的,只是虞渊族人发疯,才被九宗十三派联合围剿,最后古拙龙大哥他们赢取了青城山,开宗立派,成就了十二连城。使得十二剑派,多了一门,变成了十三剑派。”

他如今对青城山十二连城的来历,以及其余十二家剑派的来历都已经十分清楚了,尤其是青城山的来历,了解的更是详细。毕竟封无尘与他相处这么多天的时间里,已经向他说过当初开宗立派的事情。

封无尘是亲身经历过讨伐虞渊族一战的人,也曾对李侠客说起过当时虞渊族的高手,其中十二连城的老二,老五,老六,都在青城山一战中身死道消,老大古拙龙最大的心愿就是成就无上大宗师,将自己死去的兄弟复活,重聚灵魂,再造肉身,这个目的难以实现了。

当初十二连城的兄弟汇合天下各派高手,攻打寒铁古城,对他们造成最大伤害的便是这个红日道人,被红日杀死的大宗师都有七八个之多。那是真正的打杀,彻彻底底抹杀了一个大宗师存在世间的一切。因为当初的那场大战实在太过惨烈,又有自己的兄弟惨死当场,封无尘在给李侠客讲起以前的事情,基本上都只是淡淡提了几句,具体的细节方面并不多说。

这也导致了李侠客知道的不太全面,只知道青城派是夺了虞渊族的领地,占领了寒铁古城,才最终开宗立派的,其余的外延的细节,他已经不太了然了。

今天翻开了这卷有关红日道人的宗卷,他才知道当初在青城山的那一战是多么的惨烈。

虞渊族三万人齐齐发疯,另有三千人被他们的大首领带走,说是要找一个地方医治,却是一去不回,杳无音信,最后发疯的虞渊人冲出寒铁古城,下了青城山,四处杀人吃人,才引发了人族的反抗,由此开始讨伐虞渊族,攻打寒铁古城。

宗卷里写的清楚,三万虞渊族人最后全都发疯而死,但也杀死了无数人族高手,二首领红日道人更是杀红了眼,力敌儒道佛魔上百家高手而不退,硬生生的撑了八天九夜,打死上百名高手,大宗师都被他炼死了好几个。

七僧八道魔门高手,连同儒门几个大宗师,全力与他对敌,竟然也只是平手之局,最后还是坐镇中京城的任道远打了红日道人一戒尺,打在了他的头顶上,将他打的翻了一个筋斗,滚落青城山,又被十几名大宗师全力出手,将他打成了齑粉,化为一道血光嚎叫奔逃,不知所踪。

以红日道人当初的混乱状态和耗费的精气,众人都猜测他已然坐化,应该不可能有生还的机会,因此卷宗上也给他批了一个“亡”字。

“就是他了!”

李侠客看到宗卷上记载的有关红日道人的事迹,忍不住心神激荡:“也就只有这样的人物,才配称得上老太师的对手!”

“如果知道他现在竟然还活着的话,不知道当年向他出手的人会是什么表情?”

第六百八十七章 变色

“原来这红日道人如此了得!”

这红日道人的卷宗,李侠客越看越惊讶,他到现在才知道这红日道人是如此了得。

一人力敌十多个大宗师的围攻,依旧不曾落败,最后还是挨了任道远一戒尺之后,才被打趴下,冲出重围,踪迹不见。

“当日此人遭受如此重创,现在竟然又敢来承露金盘留字,颇有点挑衅老太师的意思,他能这么做,自然是有一定底气的,底气是什么?面对一名大宗师中的绝对高手,只有实力才能算是应对的底气!看来这红日道人应该是有了直面太师的实力后,才会做出这般举动!”

李侠客掩卷沉思:“他选择在这个时候湖底留字,目的是什么?是报仇还是示威?或者说是警告?”

“若是这样的高手在中京城内一场大闹,那麻烦可就大了!”

李侠客越想越惊,这红日道人的本领他是不知道的,但是任道远的神通手段,李侠客却是见识过几次,若是这红日道人真的有不输于任道远的本领,那就相当于任道远要祸乱中京城,以他们的神通手段,天知道会闹出多大的动静来!

“这中京城没法待了!”

李侠客想明白这个问题之后,心中生出了离开中京城这个大漩涡念头:“不过还有几日便是中京论剑,现在京城中高手云集,光是大宗师都有二三十名,只要这个红日道人不傻,他就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闹事,否则的话,他要面对的便是现场几十名大宗师的怒火!但这种身怀大仇的人,心性已然难以琢磨,行事往往出人意表,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离开为妙!”

他虽然为人豪爽,却也知道明哲保身,这红日道人留字,明显的就是要搞事情,眼看这中京城大风欲起,在这个时候,于这中京城多逗留一天,就多几分危险!

可是就这么一走了之,危险倒是减少了,但却少了那种为国为民的侠士气概,不符合李侠客的本心。

若是连本心都动摇了,那还练什么武,修什么道?

“看来只能硬抗一场了!希望我想错了,这红日道人不应该如此疯狂!”

李侠客想了良久,还是决定留下:“在其位谋其政!我既然身为大周银袍捕头,现在这大周王朝虽然腐朽,但是任太师对我不错,别的同僚也不是贪官污吏,况且中京百姓何辜,真要是出了问题,我能救几个是几个罢!不过还是要提前做好一些准备。嗯,这些事情我能想得到,没道理任太师想不到,只希望他能将问题解决在萌芽之中。”

他将宗卷让人放回原处之后,便即返回自己的住处。

待到进入自己的宅院之后,管家李通急忙迎了上来:“老爷,有两位访客正在大堂等您!”

李侠客点头道:“待我换身便服,便去见他们!”

此时上门的访客,李侠客不问也知道是谁,等换好衣服之后,来到大堂,便看到火烧天与李苍梧两人正在品茶聊天。

看到李侠客出来,火烧天放下茶碗,嘿嘿笑道:“李大人好大的官威啊,刚才我与九妹两个草民,竟然有一种见了九天帝王一般的感觉,被你威仪所慑,连打招呼都不敢打了!”

李侠客第一次见到火烧天的时候,是在青城山上,当时的火烧天一身红袍,口鼻冒烟,便是头发都是火焰形状,整个人看起来就如同时一只熊熊燃烧的火炬,古拙龙说她当时正在修炼的紧要关头,因此才有异象表露。

现在的火烧天也是一身赤红,脸色红润,但是七窍正常,再也没有烟气冒出,看情况应该是修行有成,之前的异象也就不再显露。

而李苍梧依旧是一身青衣,头戴儒巾,腰悬玉箫,做男子装扮,当真是玉面朱唇,不知道的真的会把她当成一个漂亮公子哥。

之前李侠客与他们一起驻守南门,因为事发突然,双方都没有机会交流,直到此时清理完妖邪之后,火烧天与李苍梧才来到了李侠客的宅院见一见李侠客。

“四哥,九姐,你们来啦?”

李侠客哈哈大笑:“没想到四哥这么爱开玩笑,十二哥还在刑部布置事情,一时半会儿走不开,他托我告诉你们,今天晚上,他再来拜见四哥和九姐!”

火烧天笑道:“老幺,这才多长时间?你现在竟然成长到了这个地步!我和大哥他们在山上没少听到你的消息。什么今天杀了几个人啦,明天推翻哪座山啦,斩妖除魔,抱打不平,果然不愧是大好男儿!”

他大拇指一挑:“我当初也算是喜欢闹事的人,但是跟你一比,还是差了几分!老幺,你现在的修为还卡在宗师境界,便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这要是成就了大宗师的话,那岂不是把天都给掀翻喽?”

李苍梧眉眼含笑:“掀翻天就掀翻天!咱们十二连城的兄弟,怕过什么?只要行的直,站的正,做事对得住自己的心,便是掀翻天的事情也要做!”

她虽然是女子之身,却有不输于男儿的豪情:“老幺,等论剑过后,你随我们一同回青城山罢!上次匆匆一别,大哥、二哥都很挂念你。你现在惹下了这么大的事情,处境很是不妙,不如回山好好修行一段时间,巩固一下境界,到时候再来与世间好手抗衡,好好的打出自己的名头来!”

火烧天道:“不错!你回山之后,我把我的天火真经传给你,老大最近已经悟出了地级的修炼功法《万象天经》,很是了得,他再把他的这部功法传给你,还有二哥的剑法,老九的医家本领,你都学一下,对你日后闯荡江湖有很大的好处!”

李侠客笑道:“好!这次事毕,我便跟随四哥、九姐回山。顺便探望一下我的老母亲!”

火烧天与李苍梧道:“正是此理!我们你可以不挂念,但你的老母亲你怎么能不挂念?你要再不回山,少不了也落一个不孝的名声!”

李侠客在更衣的时候,便已经吩咐厨子开始做饭,等到了天黑的时候,封无尘方才赶来,当下酒菜流水般摆了上来,四人开怀畅饮,互相诉说几年来的经历。

此时青城山中,常舒远的伤势已经恢复,现在正在坐关。

三十年前,常舒远亲自参与过攻打寒铁古城一役,曾被红日道人隔空一指打伤,一身功力全部废掉,本来他的修为远超李苍梧,直逼火烧天,只是受伤太重,本源受损,这才差点成了废人。

在遇到李侠客的时候,他本身修为连宗师境界都还没到,连长安剑派的九娘都敢挑衅他,当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不过他为人洒脱,凡事看得开,倒也能沉得住气,这要是放在李侠客身上,早就气伤了。

好在此时古拙龙悟道有成,替他消去了红日道人留在他体内的武道真意,他这才有了恢复的希望。

“嘿嘿,又是红日道人!”

李侠客听到连常舒远也被红日道人打伤过,沉默了片刻,淡淡道:“四哥,九姐,十二哥,我今天与太师去天湖查探,在湖底看到了有人以上古神文写的三个‘杀’字,太师说这三个字是红日道人写的。”

他这句话说完,便看到三人的脸色全都变了。

第六百八十八章 损坏酒楼的后果

“红日道人?”

“他还活着?”

“什么?”

当听到红日道人竟然还在世间的时候,火烧天、李苍梧和封无尘三人同时变色,震惊的无以复加。

他们当初都是经历过寒铁古城那一场恶战的人,都知道红日道人到底可怕到了什么地步,当时若不是任道远隔空出手,恐怕还得损失几名大宗师,才能将青城山拿下。

红日道人一人足以匹敌十几名大宗师,此人是虞渊族人二首领,这个名头,在现在听着没什么,可在三十年前却是大大的有名,天下各门各派,有一个算一个,都得给他三分面子。

这不单单是因为虞渊族人对人族有教化之功的缘故,而是这红日道人的另一个身份也不简单,他乃是当初在道祖身边听过道的存在!

昔日道祖成道,曾在青羊山玉竹崖讲道三日,这红日道人曾在玉竹崖前听讲,成为道祖不记名的弟子之一,因此他道法高深,身份尊贵,道门弟子见了他都得行大礼。

在攻打寒铁古城的时候,道门总门的高手一个都不敢去,只有道门分支的一众高手才敢与红日作对,在动手之前还得先叩头谢罪。

只因为这红日道人的辈分实在太高,与道门的关系也实在太密切,甚至与整个人族都有极大的因果,若不是虞渊族人做的实在太过分,谁也不敢兴起攻打寒铁古城的主意。

最终动手的时候,红日道人也展露了符合他身份地位的实力,那是完全不逊色于任道远的修为,打死无数武林好手,杀的血流成河,白骨如山。

可以这么说,攻打寒铁古城的一众高手,在与虞渊族人动手的时候,只不过折损了四分之一,但是与红日道人动手的时候,却是一下子被灭了四分之三还多!

如不是任道远在远处全力一击,将会死伤更多。

现在得知红日道人竟然还存活世间,无论是火烧天还是李苍梧,都感到寒毛直竖,心神剧颤。

“红日竟然还活着!这怎么可能!当时将近二十名大宗师,合力一击,他又耗费了本源与我们拼命,又中了魔门的几种祸心剧毒,还有佛门的三生三世轮回大咒,其余种种大宗师的歹毒手段,几乎都打在了他的身上,按照当时的情况,他是必死无疑的!怎么现在又活过来了?”

火烧天站起身来,双目之中火光爆闪:“这件事非同小可,老九,你到明天就返回青城山,将此事告知大哥和二哥!”

他想了想,又道:“山上下来的几个孩子,别让他们来中京了!孙博达既然来了,就留下吧,其余的弟子不要进京!你带他们返回青城山。”

李苍梧道:“回去跟大哥怎么说?”

火烧天道:“备战!”

李苍梧道:“好!不用等明天了,我现在就离开!”

她说走就走,跟李侠客打了一个招呼之后,身子化为一道白光,直入青冥,瞬息不见。

这三人的动作与对话,李侠客看的一脸震撼:“四哥,这红日道人这么恐怖?”

封无尘沉声道:“老幺,你没有经历过当时的大战,根本想象不到红日道人的厉害,那可是不比任道远差的一个高手!”

火烧天有点心烦意乱,轻声道:“好了,这事今天先不说了,本来是来找老幺聚一聚的,却被这事打搅了兴致。”

于是三人绝口不提红日道人的事情,只说各自经历见闻,同时较量一些各自对武道修行上的认知。

他们三人中,火烧天修为最高,天火心法已经被他修至大成境界,满身火气,可以随聚随散,他在武道上的见识自然不低。

但是李侠客也不差,他身兼儒道释三家之长,又对魔道功法也有几分了解,在一些武学上的见解便是火烧天都感到新颖。

只有封无尘大为感叹,他修为最低,以前还觉得自己本领还可以,现在李侠客这个老幺出现后,他压力陡然增大。

三人吃喝完毕,火烧天与封无尘当晚便在李侠客的宅院内住下了,兄弟三人秉烛夜谈。

到了次日天明,李侠客与封无尘各自去刑部做事,火烧天自去拜访老友。

他是十二连城的老四,身份非同小可,正好趁此机会与各家门派的长老护法们熟络熟络,同时看看任太师到底有何应对红日道人的方法。

且说李侠客刚到刑部,就见一名属下飞身来报:“大人,南城门出事情了!”

李侠客叹了口气:“这才刚肃清妖孽,怎么又出事了?说,什么事情?”

这名下属道:“南城门上悬挂了一人,我们都摘不下来!”

李侠客有点好奇:“看看去!”

等来到南城门下,抬眼观瞧,只见城门的拱圈上挂了一名几乎一丝不挂的男子,这男子除了身上有一个裤衩外,其余的地方全都裸着,双臂伸展,将身体摆成了一个十字,紧紧的贴在了拱圈上面,在其身上被人贴了一张大大的纸条,白纸黑字,被写了几个大字:“打穿我地板,悬挂你半天!”

李侠客皱了皱眉,飘身而起,准备把这男子摘下再说,但是身子刚刚接近这男子,便发现这男子身上的纸条大有古怪,他伸手拉着这男子的胳膊往外拽了一下,却是纹丝不动。

李侠客此时何等巨力?

便是一座小山他也能挥舞的起,可是这被人挂在城墙上的一个人而已,他却无法拉扯的动。

“咦?”

李侠客伸手还想再拽,对面的被悬挂的男子急叫道:“别拽!别拽!我这是被定山符给定住了!身子与整个中京城墙合在一起,你现在拽我,就等于拽整个中京城的城墙!李兄,你有多大法力,能撼动城墙?”

李侠客看了看面前这男子,疑惑道:“你认得我?好家伙,你是魔门展天衣?谁把你弄成这个样子了?”

他一开始并没有认出这男子是谁,但是现在见他认识自己,微微回想之下,已经感应到了这男子身上的气息,心念电转之间,已经想起了这股气息在哪里见过。

这人竟然是魔门青年高手展天衣!

这展天衣在依人楼里装成店小二戏耍袁太刚与江心月等人,最后被李侠客凌空打了一掌,负伤而去,修为堪称青年一代中的翘楚。

没想到今日却被人剥光了衣服,给挂在了城墙上,供来往行人观看。

“对我出手的是一个疯婆娘!他妈的,我根本就不认识她!昨天晚上李兄你打我的一掌,我刚刚消去劲力,正想潜入城内再领教一下你的本领。谁知道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个疯婆娘,一把把我抓到了这里,非说我打坏了她家的地板,让我赔钱!我就说了一句‘莫名其妙’,就被她拎到这里,贴符挂在了墙上。”

他说到这里,脸上露出又惊又怒又是羞愧的神色:“真是见鬼了!”

第六百八十九章 开端

“这女人好像是符门的高手,她凌空画符,就把我定在城墙之上,这个符文我虽然不认得,却听说过,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定山符。”

展天衣看向李侠客:“李兄,除非有大宗师亲自出手,才能将我放下来,你力气再大,不到宗师境界,不能勘破某些道和理,是无法破解的。”

李侠客听展天衣说了对他出手女子的样子,已经知道那女子的身份,不由得暗暗好笑:“展兄,京城之内,多有龙蛇盘踞,你以后行事还是不要太猖狂为好,不然的话,别说这位女高手要挂你半天,便是我也绕你不得!”

他仔细查过展天衣这人的宗卷,知道此人虽然是魔门一代高手,却是鲜少有恶迹,虽然杀过人,但是杀的都是江湖中人,并未对普通人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情。

从这一点来看,与普通的江湖武者无甚区别,只是有一点与众不同,就是喜欢做冒险刺激的事情,别人不敢为,不想为的事情,他越是做的兴高采烈,置生死与度外。

就像上一次他在依人楼装扮成店小二对李侠客等人出手挑衅,这要是换成一般的武者,知道依人楼上有袁太刚、七宝和尚、萧剑童、江心月等青年一代高手中的高手,那是说什么都不会靠近他们的,展天衣倒好,他竟然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非要玩一把刺激的,而且还真让他玩成了。

当时若不是有李侠客镇场,恐怕他戏耍众人之后,会毫发无损的离开,从这点来看,此人天性中就应该有一种疯狂的特质,否则不会这么喜欢在险中行事。

如果他恶名昭彰,李侠客此时就会将他干掉,既然他恶迹不显,李侠客倒也懒得向此人出手,江湖中人,杀人寻常事,真要是说杀人,李侠客比谁杀的都多,因此他倒是没有对展天衣出手的想法,但也不想救他。

这小子上一次嚣张之极,这一次被挂在城门上,就得灭灭他的威风。

李侠客计议已定,身子凝滞空中,哈哈笑道:“展兄,你先在这多待一会儿,我去找高人帮你解开!”

他说到这里,人在空中,转身看向围观之的人群,大声喝道:“诸位,看到没有?这位是当今魔门青年一代高手展天衣!一身魔功惊天动地,同境界少有抗手!据说天下见过其真面目的人没有几个,现在快来看哈,这就是他的真面目!现在不看,以后可就没机会了!”

展天衣:“……”

“姓李的,你想要干什么?”

展天衣没想到李侠客竟然会来这么一招,登时羞愤欲绝,“你是官差,你这样做,有点朝廷的体面吗?”

“现在的朝廷还有什么体面?”

李侠客哈哈大笑:“展兄,你现在身上好歹还算是有一个裤衩,你说我要是把你的裤衩给他脱下来,大家会有什么反应?”

“你……你敢!”

“你猜我敢不敢?”

展天衣顿时软了下来:“李兄,李大人,李大爷,爷爷!上次是我错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给兄弟一条活路吧!”

“我好歹是魔门嫡传,门中第一,你若是这般羞辱我,那就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情了,便是我老师都不会放过你!”

展天衣一脸恳求:“抬抬手,抬抬手,放兄弟一马!我就老实挂在这里好不好?您就别添乱了!”

李侠客大笑:“好,这可是你说的!不是我想救你,是自己自愿在这里挂半天,是不是?”

展天衣点头与小鸡啄米:“是是是,是我自愿如此!”

“那就没话说了!”

李侠客飘然下城,落到地面之后,对围观众人喝道:“看归看,别挡路啊!谁敢挡住城门,鞭打三十!”

围观民众登时轰然散开,留出了一条路。

李侠客种种哼了一声,挺胸凸肚,装出一副恶狠狠的样子来:“看可以看,不能捣乱,不能堵住城门,否则本官饶不了你们!张永、刘全,咱们回去!”

张永、刘全是李侠客身边两名得力干将,武道修为不是很高,但是脑子灵活,做事情颇有章法,被李侠客给他们两个灌了点随身葫芦中的酒水,此时两人的修为已经被几天前深厚了不少。

由此这两人对李侠客大为感激,现在对李侠客忠心耿耿算不上,但却十分听话,让干什么干什么,这对李侠客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大人,咱们就这么一走了之?这样不太好吧?”

张永凑近李侠客,低声道:“这家伙还在城门上挂着呢!”

“挂就挂着呗!人家乐意被人这么挂着,又不碍事,咱们操这个闲心做什么?走,陪我去依人楼走一趟!”

张永与刘全两人面面相觑,不敢反驳之下,只能跟随李侠客向依人楼走去。

李侠客大步流星,来到一人楼下,站在门口叉腰看向里面,喝道:“软香玉,你给本大人出来!你的事犯了!”

酒楼老板娘的脑袋从二楼的窗户处探了出来:“哎呦,是李大人啊,今天这是怎么了?一大早的就发疯,怎么来我这里吵嚷起来了?”

李侠客抬头喝道:“本官怀疑你私自伤人,行为不法,你下来,跟我去衙门走一趟!”

软香玉马上变了脸色,小手在胸口上拍了拍:“哎呦,吓死我了!大人,您可别开玩笑了,我这小女子,还打人?被人欺负还差不多!”

李侠客进入楼内,便见软香玉一步三摇袅袅行来:“大人,您可不能冤枉好人,这每月的份子钱,我可是都交齐了的,从未少交过,您可不能吃干抹净不认账啊……”

李侠客哭笑不得:“你这都什么什么啊,别把话说得这么暧昧。”

他屏退左右,凑近软香玉,低声道:“姐姐,出口气,差不多得了,这小子身份来历非同小可,你本领再高,能高的过魔门门主?你势力再大,能大的过魔门的势力?吊那小子一阵子,差不多得了,您还真想跟魔门对上啊?”

软香玉眨巴眨巴眼睛,一脸不解:“李大人,您越说,奴家就越不明白了,什么出气不出气的?我今天心情好的不得了,不需要找谁出气啊!”

李侠客道:“是啊,您把人打了一顿,又给吊在了城门外,自然心情好啊!”

他在听到展天衣的描述之后,便知道出手惩戒展天衣的必然就是依人楼的老板娘软香玉。

自从昨天见识到了张屠的本领之后,李侠客对软香玉的修为也有了几分猜测,张屠如此了得,软香玉作为他的表妹,自然也差不到哪里去,没道理表兄强的一塌糊涂,表妹却是一个弱鸡。

这次他来依人楼,其实就是想劝告一下软香玉,这展天衣他敢招惹,那是因为他如今底气足,有朝廷这个靠山,而软香玉即便修为了得,表哥张屠也手段惊人,但是跟魔门相比,自然还是不能比,最好还是收敛一下,别搞得太僵。

大宗师欺负宗师,惩戒一下还好,太过羞辱的话,怕是魔门高手也不答应。

“李大人就知道说笑!”

软香玉白了李侠客一眼,纤纤玉手在李侠客胸口轻轻推了一下:“好啦,奴家知道了,您请回吧!您可要打足了精神,最近事情多着呢!”

李侠客被她轻轻一推,不由自主的向后退去,眼前猛然一花,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然到了南城门的上空。

正诧异之时,就发现自己右手忽然不受控制,五根手指在空中快速划动,一道带有古怪气息的符文在空中迅速成型,随后飞向挂在了城门上的展天衣。

砰!

这光符飞到展天衣身上之后,此人身子迅速下坠,发出了一声惊叫,待到落地时,方才反应过来。

于此同时,李侠客的身子也落到了地面上。

展天衣从地上爬起,一脸骇然的看向李侠客:“你……你连定山符都能解开?李兄,你既然有如此本领,刚才为何不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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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九十章 八方龙蛇

“……”

“你管着么你?把你放下了就不错了,你哪那么多废话?”

看着展天衣一脸骇然不解之情,这个时候的李侠客自己也感到惊心:“我知道这软香玉厉害,却没有想到她这般厉害!一股劲力发出之后,竟然还能让力道存在我的体内,把持我的手指画符!不过刚才那符文倒是有点意思!”

他刚才不由自主的凌空画符,虽然心中震惊,但因为这符文是他用手指的画,那就相当于有人手把手的教他怎么运气作画,几个符文画完之后,那种韵味、精髓、气息的运转方法,全都被李侠客牢牢记住。

“这个人情大了!”

以软香玉的修为,她如果想要将展天衣放下的话,只需要念头转动的功夫,便能隔空将展天衣身上的定山符破掉,完全用不着把李侠客扔过来,再借其手,画符破掉。

李侠客这么一画,已然对符文一道有了几分了解,他本就是武道宗师大圆满之境界,对于大宗师的境界已经隐隐有了几分揣测和想法,甚至万变不离其宗,修行到了大宗师的境界后,就有一点殊途同归的意思。

成就大宗师,那就是证道,就是打破虚空,就是成就仙人!

但是就如同武道宗师一样,武道宗师之间,不同人的修为差距天差地远,就像是李侠客,他如今这种武道宗师的修为,等闲几十个大宗师合力出手,都未必能把他怎么着。

他内外兼修,无论是肉身还是精神,或者是内功,在同境界中都是顶尖的存在。

以他此时的修为,同境界的武道宗师,别说把他打败了,就是李侠客站在那里让他们打,不还手,这些人也不会对李侠客造成什么样的伤害。

当初在天元山他与人对敌时,被天元山的高手用打魔金砖打了几下,最多也就是把他打了一个筋斗而已,前几天被黄金面具人伏杀,就连黄金面具人那个大宗师出手,都不能把李侠客奈何,最后还是从李侠客的五官七窍入手,才把李侠客打成重伤。

连大宗师对他都有点棘手,普普通通的武道宗师就更不用说了。

武道宗师之间力量相差悬殊,放在大宗师的境界内,其实也是如此。

如果根基不牢,功法不全,悟道体悟不全,日后在成就大宗师之后,在修为方面也相差甚远。

最明显的例子就是任道远和红日道人。

红日道人乃是昔日道祖面前的弟子,活了不知多少万年,功力不可谓不深,而任道远修行也就二三百年,但是双方在战力上,却已经相差无几,甚至红日道人在对决任道远的时候,还要逊色三分。

这就是功法、悟性、天赋、机缘等等方面的差距了,但真正重要的还是功法与天赋,任道远修行的是儒门正法,而红日道人毕竟不是道门嫡传,虽然听过道祖讲道,但他听的只是大道真言,修行功法却是自己结合自己以往的功法进行改良的,因此与道门真传一脉还是有点差别。

道祖讲道,讲的是修行大道,不是具体的修炼法门,因此当初听道之人各有所悟,红日道人只能算是其中有“有所得”的一员,却也算不上佼佼者。

真正的厉害的大人物,早就自辟洞天不在人间行走了。

可红日道人再不怎么厉害,那也是实实在在的上古道门先贤,任道远“小小”年纪就能与他平分秋色,而别的大宗师,几十名加在一起,都比不过他们两人。

远的不说,就说那鱼蓝仙姑,也是成就大宗师几千年的大人物了,可任道远只是一纸诏书,便能把她从九天之上拘来,任意鞭打,鱼蓝连反抗的力量都没有!

从这就可以看出大宗师之间的差距犹如鸿沟一般,根脚高深者,与根脚浅薄者,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李侠客基础打的深,悟性也高,刚才被软香玉借着手指画了几个符文之后,只是一瞬间,便已经体会到了符文是怎么画的了,对于其中精髓,暗暗记在心中,准备择日实验一下。

因为大部分精力都维持着刚才在对画符的体验上,李侠客没有耐心跟展天衣说话,挥手将他赶走:“滚滚滚,你要不嫌丢人,就在这站着,要是还要点脸的话,穿衣走人!”

展天衣如梦初醒,这才反应过来,他此时依旧是光着身子的样子,刚才只顾着震惊不解了,却把自己的狼狈模样给忘了。

当下一声大叫,身子化为一道幻影,直入城中,须臾不见。

李侠客大为赞叹:“魔门身法果然不凡,光身子施展出来,别有一番韵味!”

话音未落,就听到身边传来一名女子恶形恶状的笑声:“啊哈哈哈,笑死人啦!这就是中京城吗?难道这里还有这种风俗?在城门口脱衣服跑步么?哈哈哈哈……”

李侠客听着声音熟悉,扭头一看,只见一名绝美少女,肩抗一杆大铁枪,跨在马上笑的前仰后合:“哎呦哎呦,不行了,笑死我了!刚才那人就是魔门青年一代的第一高手?魔门的人都是这么好笑吗?哈哈哈哈……”

这少女一脸娇憨,身材高挑,手中大铁枪威风凛凛,与她这少女的样子极为不符。

她胯下的马儿通体雪白,说是马,倒不如说是麒麟,浑身上下布满了鳞片,四条腿的关节处还有骨刺倒立,两只眼睛却是淡蓝色的,犹如海水一般。

“这丫头怎么来了?”

李侠客看到这少女之后,微感诧异:“她这也是要参加论剑的?”

这少女非是别人,正是三合镖局老当家孙全周的女儿,孙小茜。

自从在阿海杀了幻影人魔之后,李侠客便与他们镖局的人分道而行,如今已经有段时日了,没想到在这个时候又看到了他们。

只见此时的孙小茜坐骑旁边,依旧站着一名痴痴呆呆的青年,不是那个神秘的阿海还能是谁?

在孙小茜坐骑后面,还有几个骑着神俊坐骑之人,为首一名中年男子黑面长髯,蓝袍披身,跨在一头墨麒麟上,德胜钩上插着一杆青龙戟,背后背着一双龙头竹节鞭,面容沉凝,不怒而威。

见孙小茜发笑,这中年男子凤眼微微抬,轻声喝道:“师妹,不要调皮!”

孙小茜“嘁”了一声,催马前行:“别人脱衣服乱窜都没人说,我笑笑就不行啊?真是的,没意思,老是管我!”

李侠客见孙小茜还是如此跳脱的样子,忍不住摇头失笑,但是孙小茜跳脱,她身后的这几个人却非同小可。

阿海就不要说了,李侠客至今怀疑阿海的实力不逊色于任道远。

而在孙小茜后面的黑须中年人,以及中年人身后的十几名男女,一个个英气勃勃,法度森严,竟然没有一个弱者。

这些人中,随便拎出一个来,都不比常舒远的徒弟孙博达差,甚至是犹有过之。

“看来这便是三合镖局年轻一代的高手了!这孙全周当真了得,镖局的青年高手丝毫不逊色几大门派的弟子。这个黑须中年人也是了不得,嘿嘿,京师重地,果然八方龙蛇汇聚!越来越热闹了!”

他此时不欲多生枝节,看了孙小茜一眼后,便即转身向城内走去。

谁知他看向孙小茜的时候,孙小茜也正看向他,这姑娘看清楚李侠客的模样之后,眼睛登时瞪圆了,露出极为惊讶的神情:“耶耶耶?”

她翻身下马,几步来到李侠客身边,拿肩膀撞了撞李侠客的肩膀,神神秘秘的小声问道:“李大哥,你怎么变样子了?还成了一个捕快?”

李侠客这次是真的吃惊了:“我变成这样,你都认得出来?”



第六百九十一章 试水湖

“我不是给你说过嘛,我是天生的五感敏锐,对人的善恶好坏,不用看就能感应出来,嘿嘿!”

见李侠客吃惊,孙小茜一脸满足和得意,令李侠客吃惊,令她很有一种成就感:“我刚才一看你的眼睛,就想起你来啦!你的模样改变啦,但是眼睛还跟当初一样!”

她神神秘秘的低声问道:“我最近还担心你出问题呢,没想到你竟然乔装打扮当上了捕快,还是一个不小的官!看你这身衣服,你这是银袍捕快吧?正四品的大官啊!啧啧,当官的滋味怎么样?过不过瘾?其实我有时候也想过一把当官的瘾!”

孙小茜认出李侠客之后,整个人都变成了一个话篓子,身子贴着李侠客,喋喋不休,似乎要把这段时间憋在心里的话全都说给李侠客听。

“我给你说哦,我家最近又添了一头小马驹,是蓝色的样子,更蓝宝石一样,可漂亮了!是一头龙驹,刚生下来就会跑,马倌花了好大功夫才把它抓住了,我准备把它留着给你,以后就成了你的坐骑了。”

“后面那个黑脸长胡子的是我三师兄孙敬孙钟维,,他现在就是我们镖局的总镖头,唉,他这张黑脸就没笑过,脸一黑,所有人都怕他!”

“后面那几个是我的徒孙,嘿嘿,他们是来参加这次中京论剑的,我正好也闲得慌,也想试一试我有多厉害,就央求三师兄,跟他们一块来了。其实呐,我就是想看看你在不在中京城,上次你都说啦,你要来中京看一看,长长见识,我这次一是也想长长见识,二是有点想你了……”

孙小茜有什么说什么,站在李侠客身边叽叽喳喳,嘴巴就没有停下来过,不过在说出“有点想你了”这五个字的时候,女儿家天生的羞涩之情还是让她在说话时,语速有点放慢,声音也低了下来,脸上微微发红,瞄了李侠客一眼,轻声问道:“李大哥,你现在还好么?”

孙小茜说话的时候,李侠客一直含笑在听,此时听她说有点想自己的时候,说的是情真意切,相思缠绵,竟然有点情根深种的意思,登时悚然一惊,身子僵硬了片刻之后,方才看向孙小茜,只见孙小茜脸若朝霞,红唇欲滴,当真是明艳不可方物,年纪虽幼,却已经有了几分风情。

李侠客看了她几眼,又是温馨又是感动,同时也有几分措手不及,他是情场老手,此时对男女之情早已经不怎么看重了,但见孙小茜竟然这么想着自己,他还是感动一种说不上来的滋味。

他想了想,对孙小茜笑道:“你们先去找地方住下,等我忙完了事情,就去拜访你们。”

孙小茜道:“那你一定要来啊,我们在中京城也有镖局的分号……”

就在此时,在他们身后的黑面长须男子催动胯下墨麒麟,来到两人身边,看向李侠客,一脸的不善:“小子,你敢打我师妹的主意?”

李侠客拱手道:“见过孙当家的!”

孙敬哼了一声:“藏头露尾!为了苟全性命,连真名实姓都不敢让人知道,算什么男子汉!当初我老师被千人追杀,却不像你这般躲躲藏藏。小茜一直说你勇武,现在看来,不过如此!”

刚才孙小茜与李侠客的对话他都听在耳朵里,自然知道了李侠客的身份,此时越看李侠客越觉得不顺眼:“李侠客,听说你是天人转世,一大把年纪,还想勾引小姑娘么?”

李侠客老脸一红:“孙兄,说话归说话,你诽谤可就不行了!李某行的直,坐得正,什么时候勾引过姑娘?你莫要血口喷人!”

孙敬嘿了一声,看向孙小茜:“小茜,跟我走!先安顿了再说,不要打搅李大老爷的差事!没看人家正忙着吗!”

孙小茜嘟起嘴吧,一脸的不情愿,对李侠客道:“李大哥,你一定要去镖局找我去啊!我先跟师兄走了哈!”

孙敬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啰嗦什么,走!”

这三合镖局一群人的坐骑一个比一个生神俊,不是麒麟就是龙马,龙威深沉,在路上行走之极,无论人畜尽皆心惊,乖乖的给他们让出一条道来。

他们这一走,在人潮涌动的大路上,登时就有一种劈波斩浪般的气势,威风无比。

“三合镖局的家伙,还是这么嚣张!”

一名武者让开道路之后,又是羡慕又是不爽:“坐骑好了不起啊?有本事真刀真枪的干一场!”

“真刀真枪?你确定真刀真枪能干的过三合镖局的高手?”

“干不过也得干,老子看他们不顺眼!”

“行了,别吹牛了,有本事现在就去干他们啊!”

“卧槽,老子过过嘴瘾都不行?”

……

…………

三合镖局的队伍一路前行,引发的骚乱不断,令人又是羡慕又是羞怒,但是三合镖局的人看来是霸道惯了的,对众人的反应丝毫不以为意。

“三合镖局啊!”

看着孙小茜与孙敬两人渐渐走远,李侠客微微叹息:“了不起!”

也不知他说的到底是孙全周了不起,还是孙敬了不起。

京城事务繁忙,待到李侠客处理完手头的事情之后,便已经到了下午,他想了想,准备去三合镖局拜访一下,毕竟答应了孙小茜要去看她,总不能食言。

三合镖局在中京城内也有分号,负责这家分号的人叫做孙海川,乃是孙小茜的亲二哥,李侠客在上任之初,便曾拜访过此人。这孙海川形貌端庄,个头高大,据说他惯用的兵器乃是一杆长矛,平常时间坐镇镖局,轻易不出中京,基本上都是手下的镖师、趟子手们行鏢,只有真正的大镖,他才会亲自出马。

此人平素沉默寡言,不好出门,很少掺和中京城内的事情,存在感很低,在李侠客看来,乃是一个典型的百年老宅男。

当时李侠客上任之后,在封无尘的带领下,拜访京城百家高手,来到这个三合镖局的分号时,孙海川也只是淡淡的聊了几句,陪李侠客喝了几杯茶,之后便端茶送客,对李侠客不冷不淡,不亲近,但也不疏远。

可是这一次,李侠客再来拜访镖局的时候,孙海川却是连见都不见他,只是让门子传话给李侠客:“姓李的,你要再敢打小茜的主意,老子腿给你打断!”

李侠客听的一脸无辜,他不跟这门子一般见识,问道:“你家姑娘现在何处?”

那门子道:“去试水湖啦!论剑大会快开始了,要想进入天湖论剑,这试水湖便是第一关,我家小姑奶和几个师兄一同去了。”

这门子说到这里,鬼鬼祟祟的看了看四周,凑近李侠客,低声道:“姑奶奶说了,您要是来找她了,就让您去试水湖东方的凉亭处找她。”

李侠客嘿嘿笑了笑,这门子一看就是被孙小茜买通的,当然,也有可能是被逼迫当了“奸细”,专门负责传递消息。

“好,本官这便去试水湖走一趟!”

李侠客拍了拍门子的肩膀,大步向中京城外走去。

这试水湖在中京城外东面,也就三里多地,与承露金盘相差无几,就连里面的水都是特意从天湖里挪移过来的弱水。

想要去天湖的武者,第一关就是要跨越千丈距离,来到这试水湖的湖心小岛,若是到不了,那自然就没有资格参加后面的论剑,只有登上湖心亭,那才算是初步过选。

李侠客到达试水湖的时候,便看到湖边围满了人,四周有官兵把守,有几个大嗓门正在附近唱号:“青砀山的朋友,该你们上场啦!这试水湖里的水乃是弱水,先说一下哈,若是真气不足落入水中,想要打捞救治的话,须得一百两银子!”

“我们的打捞船乃是龙鳞凤羽所制,耗费人工物力无数,才打造了这么一艘,因此谢绝还价!”

“一百两?你怎么不去抢啊!”

“嘿,这位大爷,您这就不对了!是一百两银子重要,还是你们的命重要?钱没了可以再挣,命可只有一条!”

整个湖边乱成一团。

李侠客皱了皱眉头,踱步来到湖边。

便见一名青年掏出一张银票递给看守是试水湖的小吏,随后深深吸气,身子飘然向前,直奔试水湖心。

这试水湖方圆千丈,这小子修为也算不低,那是武道先天境界,这境界放在武林中其实已经不低,但在这试水湖畔却是不够瞧。

他人在空中借助前窜的力道,倒是向前飞出十几丈的距离,以他的功力而言,已经算得上是超常发挥了。

待到气力耗尽的时候,此人双足踏上了湖面,风车一般快速捣腾起来,前行速度倒也没怎么放缓,只是千丈距离实在太远,他费尽吃奶的力气,也只能前行几十丈,之后真气耗尽,再也无法前行,身子倏然下沉,竟然连呼救的时间都来不及。

不过湖中一艘小船的速度更快,在这青年刚刚下沉之时,就见这艘月牙小船闪电般贴着湖面窜行过来,一个大腹便便的胖子手拿长棍,棍子前面做了一个网兜,只是一捞,便将这青年捞起,笑道:“小子,这一百两花的值吧?”

“一百两银子,买一条命,你赚翻了!”

那青年躺在船上胸口微微起伏,叹道:“真要是赚翻了,还得是大人您呐!”

这胖子哈哈笑道:“只是赚个辛苦钱,见笑见笑!”

此时另外一边又有一名青年在中途落水,这胖子却是看都不看一眼。

那青年的门派中人大急:“快救人啊!”

胖子眼睛一翻:“不救!哪有这么好的事情?不给钱就想使唤人?想得美!真想要救人,一千两银子!少一个子儿都不行!”

李侠客睁眼看去,发现这胖子正是京城四大捕头中为首之人,叶云。

“怪不得今天一天,在衙门里都没看见到他,原来跑这里来赚钱来了!”



第六百九十三章 天牢

“刚才不是说救人一百两银子么?”

“一百两?那是没落水之前!现在落水了,自然要水涨船高!你就说给不给吧?我可告诉你,这弱水非同小可,若是灌入体内的话,不消一会儿工夫,就能令人皮肤肿胀,眼瞎嘴斜,可能他能在湖底走出来,但是一身功力那是肯定要被废了。”

叶云老神在在的坐在船上,先将船上刚刚救出的青砀山的青年送到岸边,然后方才慢悠悠的催动小船向远处落水青年飘去:“想好了没有?没有想好的话,你们再想想!”

能有资格在试水湖试水之人,基本上都是各大门派中的青年才俊,潜力天赋都是一等一的好,不然的话,也没有脸面敢在这万众瞩目的地方露怯,那样丢人就丢大发了,因此那落水青年的师门虽然抠搜,但是事关人命,他们自然也不敢多耽误,只是沉默了片刻,便即喊道:“好好好!一千两就一千两,还请大人赶快出手搭救!”

便在此时,一道青色人影出现在了试水湖半空,人在湖面上向着水底轻轻一抓,便将落水的青年摄入手中,随后掐着脖颈猛然一甩,便将这青年甩出到了湖畔。

“官府现在这么缺钱么?堂堂中京第一捕快,现在竟然做起了打捞的买卖,叶兄,你什么时候才能长进一点?”

这站在空中的青衣男子将湖中青年扔出之后,凝立空中,看向小舟上的叶云:“叶兄,你一向可好?”

自从青衣男子出现在空中之后,船上的叶云脸上已然变了,他缓缓从船上站起,双手负后,淡淡道:“乔旭!你成就大宗师了?”

青衣呵呵笑道:“大宗师?我现在可不敢想,不过最近倒是有点小小的突破。”

叶云冷哼道:“能凝立空中,如踩实地,这份本领确实不是寻常大宗师能做的到的。乔旭,你这是来显摆你的本领的么?”

乔旭大笑:“叶兄误会了,兄弟此来中京,主要是想要见识一下如今京城的风貌,顺便也想要在天湖上会一会同境界的高手,或许能得到几分机缘也说不定!”

他嘿嘿笑道:“不过京城物价贵,兄弟初来中京,囊中羞涩,今天一是见到叶兄,忍不住想打个招呼,二则是准备赚点零花钱。”

他说到这里,扫视试水湖四周,低声喝道:“五十两银子!那位青年才俊落入湖中后,五十两银子,乔某便将其救出。本小利微,概不赊欠!”

现场登时一阵大哗。

谁都没有想到,这个突然出现的青衣人,竟然跟朝廷官员杠上了,公然跟叶云抢生意。

现场的大多数都是武林中人,无法无天惯了的,见这乔旭主动生事,全都又惊又喜,纷纷叫喊,鼓噪不休。

叶云脸色眼见的沉了下来。

这试水湖中救人,本就是朝廷给监督现场官吏的一个捞钱的机会,往常时候,只是一天的功夫,就能赚取上万两的白银,即便是拿出一半交给朝廷,剩下的也够他们这些人几年的花销了。

这种情形属于朝廷默许,寻常武林人物倒也不太当成一回事,毕竟这弱水之上的舟船确实非同小可,朝廷中人拿钱救人,谁也说不上什么,一般的大宗师更是晒然一笑,不把这种事情当回事。

可是现在乔旭这么一搞,很明显的就是针对叶云,让叶云难看,当然也不排除此人对朝廷不满,故意生事。

“姓乔的,别太把自己当成一回事!”

叶云看向空中的乔旭:“你这是想要改朝廷的规矩么?你有多大本事,敢搅乱试水湖?”

乔旭笑道:“我有多大本领?叶兄试试不就知道了?”

他人在空中,身子倏然前行,闪电般落到叶云的小船之上,手掌前拍:“下去!”

叶云大惊,没想到乔旭说打就打,当着现场这么多人的面,竟然敢跟自己这么一个朝廷命官出手,当真是胆大包天到了极点!

他惊怒之下,伸出胖胖的手掌,与乔旭对了一掌。

砰!

双掌相交,两人脚下的小船陡然一震,随后沿着水面急速滑行。

叶云身子如同不倒翁一般,晃了几下之后,方才站稳,心中一阵骇然:“十年未见,他功力何以提升的如此快速?”

他与乔旭乃是多年的对头,虽然说不上是生死仇家,但彼此也有不少龌蹉,十年前这乔旭与他交手,被他一掌中后背,负伤而去,自此再无踪迹。

叶云还道他死了呢,却没有想到今日卷土重来,却是功力大进,比自己都高明了几分。

乔旭一掌打出之后,更不停歇,狂笑道:“叶兄,再接我一掌!”

叶云喝道:“来,怕你不成!”

砰砰砰!

两人交手不绝,气劲交击声不绝于耳,片刻,一道肥肥的人影陡然从船上飞出,口喷鲜血,向湖中跌落。

这飞出之人正是大捕头叶云。

两人交手,他终究是输给了乔旭。

就在他身子向湖面坠落之时,一道人影从远处踩着湖水急速奔来,千丈远的距离,此人跑完之后,叶云的身子也就刚刚触及水面,可见其速度之快。

来人伸手一抄,将叶云抱住,看了乔旭一眼后,竟不说话,身子一个转动,向来的方向返回。

乔旭一愣,须臾间反应过来,嘿嘿笑道:“你是封无疆!金袍捕快,你名列第三是不是?你不想替你同僚报仇么?”

封无尘一言不发,抱住叶云踏波而行,也不回头,速度却是又快了几分。

今天的事情透着一股子不对劲,正常情况下,即便是大宗师也不敢在中京城附近挑衅官府,而这乔旭一个武学宗师就敢如此大胆惹事,这其中定有缘故。封无尘为官多年,见多识广,深知在这个时候救人要紧,还是不要与此人多啰嗦为好。

因此抱着叶云一言不发,全力向岸边跑去。

在他怀中的叶云边吐血边低声道:“这乔旭来意不善,怕是另有图谋!”

此时站在船上的乔旭陡然一声长啸,身子从船上飞起,人在空中几个跨步,便已经飞出几十丈远,伸出右手,向着封无尘遥遥抓来:“封兄,何必着急走?”

他这便手掌刚刚抬起,远处的封无尘身子便是一僵,正在奔跑的身子陡然凝滞了一下,双腿瞬间没入水面。

速度登时慢了几分。

乔旭嘿嘿笑了几声,身子加速,右手成爪,向封无尘的肩膀抓去:“留下……”

他一句话还未说完,陡然便觉得眼前人影一闪,下一刻脖颈一紧,便已经被人掐着脖子拎了起来,随后一股大力从大椎穴处进入他的体内,摧枯拉朽一般,封住了他所有的经脉。

“你……你是谁?”

乔旭大惊失色,他此时只有眼皮与嘴巴还能用,其余的部位都无法动弹,但是眼中惊讶之情却是难以掩饰。

“李兄,你可算来了!”

被封无尘抱着的叶云咳嗽了两声,喷出一口血来,笑道:“你要是再不现身,这次咱们刑部的人,可就丢大了!”

来人正是李侠客,他在叶云与乔旭动手的时候便已经站在了岸边,正是这叶云与他关系不亲密,就像那天夜里,李侠客受到伏击,封无尘连夜探望,等了他一夜,而这叶云到了白天的时候,也只是打了一个哈哈,不咸不淡的问了一句,其余再无表示。

因此李侠客对此人的死活并不放在心上,准备等叶云被人打的快死的时候,再出手帮忙。

可是等到封无尘出手之后,李侠客就不能在旁边观看了,这毕竟是他的十二哥,他若是受辱,那就相当于李侠客受辱,因此他才在第一时间站了出来,将这乔旭一招擒拿。

“我是李行道!”

李侠客将乔旭拎在手中,如拎鸡鸭,森寒的目光在乔旭身上打量了一下,道:“你今番故意招惹叶云,肯定另有所图,你的目的是什么?”

乔旭笑道:“原来是最近风头最亮的李行道李大人!我与乔旭乃是多年的恩怨,这一次我只是想要报复他一下罢了,能有什么图谋?李兄,这里可是中京城,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在这里耍什么阴谋诡计!”

李侠客淡淡道:“你不要辩解,等把你送进天牢,不愁你不乖乖吐真言!”

他在说话之时,另一只手已经拉住了封无尘的肩膀,一股真气发出,封无尘体内真气登时运转开来,身子闪了一闪,重新在水面上奔跑起来,片刻后,将叶云送到了岸边。

李侠客也拎着乔旭来到了两人身边,对两人道:“多喊几名弟兄来,准备好屠神弓弩,谁要再捣乱的话,格杀勿论!”

叶云道:“咱们一起回城,把这乔旭送进监牢好好审讯,看他到底意欲何为?”

两人入城之后,李侠客先把叶云送到刑部医馆医治,之后拎着乔旭大步走向中位于中京城西面的天牢。

自古西方那是庚金肃杀之地,监牢多设置在这个方位,而这中京城的天牢更是非同一般,据说在建造的是,直接被高手铭刻了地狱黄泉的符文,勾引黄泉阴气,汇集在监牢之内,使的里面的罪犯饱受折磨,关上三天,任你是大宗师,也得脱一层皮。

李侠客将乔旭送到天牢之后,吩咐狱卒道:“把他扔进天牢,等什么时候他开口想要招供了,你们再来告知刑部!”

这天牢的牢官是认得李侠客的,闻言低头哈腰道:“李大人放心,有小人照拂,管教他三日内,必吐真言!”

他说到这里,有点好奇道:“这几天不知怎么了,每天都有不少高手被送进监牢,真是奇怪了!往常天湖论剑,闹事的人也有,却没有今年的人这么多!”

李侠客微微一愣,他初到中京,便是这个捕快都是暗中当上的,自然不明白往年闹事的人有多少,此时听到牢头这么说,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可具体说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他想了一下,吩咐道:“这段时间不能出任何事情,这些罪犯一定要看好他们!”

吩咐几句后,这才离开。

只是总觉的自己忽略了什么事情。



第六百九十四章 血云

“这事情有点不对劲儿!”

李侠客离开天牢之后,越想越不对劲,他如今已经是武道宗师的境界,五感六识远超常人,直觉惊人。

既然潜意识的觉得这天牢的事情有点不对劲,那其中肯定有问题。

只是在这个时候,没有任何证据,就说天牢有问题,未免显得太过武断,也不会有人听他的。

“先去查一查这天牢到底是什么样的所在,查清楚了,真要是出什么事情了,自己也好能提前做好应对。”

他返回刑部之后,直接派遣人手去城东试水湖边增援封无尘等人,防止出现暴乱,同时喊来身下属,让其取出有关天牢的宗卷让自己阅览。

将宗卷看完之后,李侠客才知道中京城的这天牢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所在了。

据说当初始皇帝修建中京城的时候,曾经准备锻造五方神器,第一个便是守护京城的十二金人,第二个便是血河车,第三个,便是铁血大旗,第四个则是固守河山的万里连城,第五个便是天牢大狱。

这五方神器中,十二金人、铁血大旗、血河车,都被造了出来,而万里连城据说曾经也已经制造完成,但却不知为何,在始皇帝消失后,它也随之不见。

只有天牢大狱没有完工。

始皇帝手段极为强硬,为人冷酷无情,他横推三界,涤荡五行,抓了不少绝世高手,有些人他能杀死,但是有些人的修为实在深厚,急不能伤,因此只能镇压到一个地方,慢慢熬炼、消磨,时间一长,这些人也就慢慢被消磨掉了。

天牢就是因为这个才建造的。

但是建造天牢,需要引出九幽冥河的冥河水,又要从炼狱火界抽取三昧离火,如此水火相激,才能发挥天牢最大的威力,将那些杀不死的老怪物们一步步的炼化,否则的话,一般的手段根本就无法对这些人造成伤害。

只是还没等天牢打造完毕,始皇帝便出了事情,与天外势力打了起来,一打就是十多年,十多年后,天外势力被始皇帝屠杀殆尽,但是始皇帝的军队也伤亡惨重,在之后,始皇帝消失,万里连城也随之不见,只有十二金人日日夜夜守护在中京城外,等待皇帝的回归。

始皇帝这么一消失,天牢大便少了主事之人,这件神器便无法继续打造了,本来始皇帝要求是打造十八层,结果却只建造了九层,其余的层数没来得及建造,天下便再次进入了混乱之中。

后来天下一统,这天牢大狱便为新王朝所用,新的王朝都没有始皇帝的魄力与手段,吆喝笼络不了那么多的奇人异士,因此这天牢根本就没法继续打造,经历了几十万年,百代更迭,这天牢依旧是当初的的模样,后世王朝没有哪一国的国力能将这天牢打造完成。

可即便这天牢只是打造了一半,威力却依旧惊人,寻常高手被扔到第一层,便难以经受的住,武道宗师也未必能在第五层活过三个月。

一旦过了第七层,就连大宗师都难以消受,以此类推,到了第九层,时间长了,大宗师也会骨肉化泥,形神俱灭。

这才只是第九层,而当初始皇帝想要建造的却是十八层,天知道他到底想要关押什么了不起的存在,竟然要打造成十八层的天牢,来镇压他们。

这天牢,自从始皇帝之后,历朝历代的帝王,都严禁狱卒进入七层以下的牢房,而在始皇帝之后,其实官府抓到的高手也就是大宗师的层次,而且几千年都未必发生一次,因此第七层以下的牢房基本上就用不着。

自从始皇帝之后,这第七层到底还有没有关押的罪犯,那是谁都说不清楚的事情,李侠客在宗卷上也看不出什么头绪来。

“这天牢的来历不小啊!”

看完天牢的宗卷之后,李侠客默默沉思一会儿,有点不解:“刚才我抓的那个乔旭,以他的修为,也就是被扔进天牢第一层罢了,即便是他想要在天牢内部捣鬼,那也得他有这个手段才行。这天牢虽然没能打造完成,算不得镇国神器,但好歹也算的上一件半神器。以乔旭的修为,把他关押进去,估计连动弹都动弹不了,他又怎么能搞鬼?”

想了半天,百思不得其解,为求心安,他喊来刑部的一名小吏,吩咐道:“你去查一下,看看这几天有多少人被押入天牢。”

小吏道:“大人,这天牢非同小可,只有修为在宗师以上的武者才能关押进去,要么就是四品以上的官员犯法,还有穷凶极恶之徒,才有资格入狱啊。小人卑微,怕是不能盘查此事。”

李侠客一想也是,道:“说的也是,此事还得我去查探!”

当下亲自来到天牢,准备找牢头询问,但以他的品级,能见到的只有第一层的牢头,想要见第二层的牢头,却得需要刑部天官亲自画押提人,第三层,第四层的牢头,那可都是大周皇朝中的高手,想要见他们,须得任道远才有资格传讯。

而第五层以下的地方,只进不出,无论是牢头还是罪犯,在进入天牢之后,除非发生预料之外的事情,无路是牢头还是罪犯,都不会再走出天牢。直到那罪犯被水火交攻消磨殆尽,那看守他们的牢头才有出狱的机会。

其实这些看守天牢三层以下的牢头,也都是戴罪之身,有的是犯事的朝廷命官,有的是造反的皇族子弟,也有犯了大错的将军,这些人名为牢头,实则与罪犯无异,都是犯下过重大过错之人。

让他们看守罪犯,等什么时候这些罪犯被水火炼死了,那么也就到了他们出狱的时候了。

有些看守监牢的人都有可能是前朝,甚至是前朝的前朝的人,此时若是打开牢笼的话,怕是这些人跳出来后,便不服本朝王法了,到时候恐怕会再闹出风波来。

因此想要进入第四层的监牢,就必须要经过重重审核才行。到了第七层,谁都不许下去,便是皇帝都无权打开牢房。

第七层那可是十恶不赦的大魔头,不生不灭,只要给他们一点逃出的机会,那就会引发谁也预料不到的灾难。

李侠客到了此时,才真正了解这天牢的可怕,他既然无权进入天牢,便想着禀报太师任道远,让他定夺。

当下离开天牢,便向太师府走去。

刚走出没几步,天地间陡然一震!

李侠客心中一动,身子倏然升空,向南看去,只见南方无尽远处,一朵红云冉冉升起,瞬间染红了半边天空。

中京城内无数高手大叫出声,一名老者大吼道:“血云!血魔族破开封印啦!南方是哪一家看守血窟的?出大事啦!”



第六百九十五章 通道

太师府中。

任道远自从在承露金盘上看到红日道人的留字之后,不敢怠慢,传音京城各大宗师,齐聚太师府,商议对策。

此时中京城汇集的大宗师越来越多,九宗十三派八十一门,几乎悉数到场,就连魔门中人也来了不少。

天下魔门分为两派,一门是有情宗,一门是无情派,有情宗的人与人正常门派无甚区别,追求的天道超脱,功法自成一路,堪称旁门正宗。

而无情派则讲究绝情绝性,玩弄人心,残忍好杀,以释放人“心性中的恶”为主要手段,行事无法无天,单凭心意,将终生视若刍狗,只把自己当成存在世间的唯一。

这有情宗与无情派,在魔祖消失之后,便开始出现,双方理念不合,悟出的功法也迥然有异,因此矛盾重重,从上古时期,历经十几万年,一直争斗到了现在。

魔门有情宗与江湖各门各派还能保持一定的联系,与儒道佛三家宗门虽然也发生过龃龉,但毕竟还没有到欲灭之而后快的地步,因此双方有时候也会走动一下。

历届论剑天湖,有情魔宗的人基本上都会携弟子参加,众人也都承认他们魔门的地位,对其也不好可以针对,因此有情魔宗的人还能在中京城内现身。

这次红日道人显露踪迹,任道远将魔门中人也一起喊进了太师府。

毕竟当初天下百门围攻太师府,魔门中人也是出了力气的,现在红日道人意图明显,任道远有必要告知所有人。

“什么?红日道人还没死?”

听到任道远说出红日道人还活着的消息,进入太师府内的各门宗师齐齐变色。

当初攻打寒铁古城,最大的阻碍便是这红日道人,他一个人竟然抗住百家高手八九天的时间,当真是战力无双,天下独步。

那一场大战,死了很多很多人,便是大宗师也陨落了好几个,堪称最近几百年内最为惨烈的一场大战,很多人依旧记忆犹新。

现在听闻红日道人竟然还存活在世,所有人都感到一阵阵的心惊肉跳。

这一下人人都紧张起来,他们本来是陪着弟子们来中京城参与天湖论剑增长见识的,顺便保护弟子们的安危,尽量让门中弟子在这次论剑之中大放异彩,也好为门内争光。

可是现在听闻红日道人的事情之后,这天湖论剑便已经成了微不足道的小事情了,如何应付即将现身的红日道人,这才成为摆在众人面前的大问题。

“红日道友既然在天湖留字,那就是在告诉我们,他不日便要现身,当初三万与原族人尽数身死,虽然死因是发疯力竭而死,但与我们也有莫大的关系,这一次红日现身,非同小可,还请诸位道友做好准备,不要掉以轻心。”

任道远坐在大厅正中,扫视四周:“这红日只能擒不能杀,实在是棘手的很,适逢中州论剑,为求稳妥,诸位道友还是谨慎为好,大家互相照应,随时监听中京城内外的动静,一有不对,立刻警示。”

众人都道:“事关红日道人,怎么谨慎都不为过,就依太师所言!”

任道远当即布置起来,以众人所居之地为中心,每人负责一片区域的动静,若有感觉力有未逮者,可提前将门中弟子撤出中京城,返回山门,以免遭遇不测。

但是话虽然这么说,当着这么同道的面,谁也做不出撤走门人弟子的决定,若是连中州论剑都没有胆子参与了,那脸面丢的也忒大了。

因此商议之后,决定天湖论剑照常进行,不能因为红日道人自乱阵脚,否则的话,对自己的士气打击太大。

现场众人毕竟都是修行几百年的老怪物,天仙一般的人物,虽然对红日道人极为忌惮,但还不至于闻风而逃。

计议已定,任道远道:“既然如此,日后多加注意便是,咱们……”

他说到这里,声音戛然而止,脸上露出愕然之色。

众人大为不解,不知太师何以露出如此表情,但也就刹那时间,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在他们的感应之中,大地的正南方,一股阴邪的气息陡然喷薄而出,邪异而强大,充满了冰冷无情的血腥气息。

“血云窟!”

灵霄洞飞灵子失声惊叫:“镇守南方的是哪一家?血魔族竟然又打出了幽冥界,开辟了另外一条通道!”

现场众人年龄久远,几乎都经历过血魔乱世,此时只是感应到远方这熟悉的气息,便想起了当初血魔族打开地狱门户,闯入人间的惨事。

其实血魔一族作乱的时间并不长,几万年前,很少有人知道在九幽冥河还有血魔一族存在,直到六千年前,有血魔打出了一个通往人间的大洞,造成无边杀孽,那时候众人才知道原来地底还有这种妖魔,于是百家宗门与朝廷合力,将这些血魔围剿,那时候寒铁古城的虞渊族人都还未曾发疯,他们也是消灭血魔一族的主力。

将这些血魔灭清除之后,人族损伤极大,后来查出血魔钻出的洞穴,便开始派人驻扎,同时施加封印,将洞穴封住。

自从第一次血魔大乱之后的千年左右,这些血魔又从别的地方开辟出来一个通道,继续危害人间,在他们第一次出现人间的六千多年里,相继有六个洞穴被他们开辟了出来,每一次多一个洞穴,便有无数人族死伤。

这六个洞穴,此时分别被道门、儒门、佛门、魔门、机关家、天河剑派镇压封印,每年都有高手对封印进行加固,

这些血魔族人开辟的同道,好像有个规律,就是每过千年,便会有一条新的通道被打通,此时距离上一次被打通的同道还有五六百年,在众人的预料之中,还有几百年的准备时间,但是令所有没有想到的是,这一次血魔族人的进度竟然提前了。

竟然就在中州论剑的这个敏感时刻,再次开凿出了一条通向人间的同道,而且是在大陆的南方。

南方是蛮荒之地,兽族与人族混杂,里面各各族形成一个个部落,战力虽然很强,但是跟整个人族的高手相比,还是差了不少。

除非火凤一族出手,否则的话,一旦被血魔族占领南荒,问题可就大了。

“南荒没有宗门,只有世家,申屠世家的神箭山庄就建造在南荒之地,还有巫族的乌涂世家也那里!”

一名大宗师看向脸色变得沉凝的任道远,轻声道:“希望这两家人能扛得住第一波血魔族的攻击!”

“太师,当此之时,即便南荒再乱,你也得坐镇都城,不可离京啊!”



第六百九十六章 南荒

任道远已经二百多年没有离开过中京城了!

自从他成为儒门大宗师,接手儒门门主的位置之后,便开始从中州书院来到了中京城内,之后成为当朝太师,权倾天下,总理阴阳,掌控乾坤。

昔日的儒门门主任道远,在中京城内慢慢的成为了任太师。

中京城内形势复杂,各种势力盘根交错,激流暗涌,各种各样的人物都潜藏在中京城内,连任道远都难以搞清楚这个古老的城市之内,到底潜藏了多少势力,多少高手。

自古天下乱,中京先乱,他作为当朝太师,为朝廷出力那是一方面,真正的抱负却是为国为民,作为儒门大宗师,他对过往几十万年的历史都有着深刻的了解与体会,知道一旦天下大乱,最受苦的还是底层百姓,前朝皇族可能会遭受灭顶之灾,但是诸多世家却是两头下注,最后新的王朝成立之后,这些世家依旧是把持朝廷一部分权力的权贵世家。

大家族的潜力不可想象,即便是改朝换代,他们也会浴火重生,跟底层民众的无力挣扎不可同日而语。

任道远出身贫困之家,自幼跟随老师苦读诗书,兼修武道,老师对他期望甚大,当时的大周王朝已经呈现颓势,因此老师为他起名叫做任道远。

任道远,任道远,任重而道远!

他昔日的老师为他起这么一个名字的同时,也给他肩膀上放了一副沉甸甸的担子,这担子一头是儒门,一头是江山!

在任道远成为大周太师的两百年内,他夙兴夜寐,每日操劳,只为了使得大周江山稳固,社稷平稳。

哪知道结果并不如人意,辅佐的三代人王,一个比一个昏庸,到了现如今,这大周皇帝周安平,愚蠢无能,贪花好色,好像整个锦绣江山不是他他的一样,肆意践踏,使得天下哀声四起,任道远只能再其身后查缺补漏,为他收拾残局。

为了大周的安稳,为了中京的太平,任道远从不敢离开京城半步。

别人知道他的本领,他更知道自己的手段神通。

有他坐镇中京城,即便是天下再乱,各地官员心中依旧安稳,任太师一日不倒,大周朝一日不灭!

而若是任道远离京,那么潜藏在京师暗处的激流说不定就会激荡起来,万一在城中兴风作浪,恐怕整个中京将会陷入混乱之中。

因此任道远从不敢离开中京半步。

可是如今南荒生变,血魔族竟然在南荒打出了一条通道,这一点委实出乎任道远的预料。

在他本来的安排中,这血魔族的通道即便是再被开辟出来一条,那也得几百年之后,而这几百年的时间,人族将会涌现出更多的高手,到时候积蓄力量,在血魔族露头的前几天,对其进行反击,只要这次血魔族的实力与以往相差无几,他就有把握在三天之内将其清除干净。

只是无论何没有想到,这通道竟然提前了这么多年便被打通了,着实令任道远有点措手不及。

南荒之地只有两个世家,还有几个小宗门,在面对这血魔族开辟的通道时,恐怕难以阻挡。

南荒毒蛇猛兽众多,瘴气惊人,若是被血魔族人占领,日后恐怕将难以收拾。

任道远站在大厅之内,眼睛望向南方,目光似乎已经穿过重重建筑,穿过几十万里的空间距离,看到了一口新的血窟从地面显现出来,血云蒸腾而起,弥漫万里长天。

“几位道友,你们务必联系门中同道,准备合力消灭南荒这刚出现的血魔罢!”

火烧天在人群中道:“对付血魔族人,我等自然义不容辞,可是老太师,那南荒是兽族的地盘,瘴气瘟疫四起,咱们现在去迎战血魔,那些兽族也未必乐意我们相助,若是我们去了南荒,一面要剿灭血魔,一面还要应付兽族的突袭,这可就损失大了!”

任道远道:“当不会如此!”

他想了想,道:“这次围剿血魔族,还是以道门宗主逸尘兄为首便是,诸位在青岩山紫竹崖汇合之后,可以去南荒边境先观看情况,若是兽族能有力量灭掉血魔,那样最好,若是灭不了的话,大家再出手不迟。”

一名老者嘿嘿笑道:“坐山观虎斗,等到这些兽族死的差不多了,咱们再出面相助,到时候兽族实力大减,它们还得感谢我们,日后它们少不了向南方收缩,我等倒是可以趁机多占据一些地盘。南荒虽然危险,不适生存,但好东西可也不少!”

被这老者一提醒,众人这才发现,似乎这血魔族的血云窟出现在南荒之地也不全是坏事,若是这些血魔与兽族争斗,两败俱伤之下,众人再行出手的话,反倒是一举两得,不但得到了兽族的地盘,还能以最小的代价,消灭血魔族人。

这么一想,很多人都兴奋起来,反倒觉得这是一次机会。

任道远叹息了一声,道:“各位道友,兽族虽然凶恶,但毕竟不是天性凶恶,若是能救,还是救一下罢!”

他是儒门门主,此时说出话来,众人自然给他面子,都道:“就依太师之言,能救则救!”

任道远目光看向南方:“希望申屠兄和乌涂道友不要损失太大。”

在他叹息之时,南方申屠世家的神箭山庄里,早就乱成一团。

因为地处南荒,距离中京实在太远,申屠世家的箭法一向秘不示人,因此虽然中州论剑极其有名,申屠世家的子弟们也懒得不参与比试。

他们世家传承久远,从人类开始狩猎之时,申屠家的老祖就已经以箭法著称,之后将自己总结出来的经验传给了自己的后人,由此一代的相传,待到人族武学诞生,申屠家族有人拜师学艺,修成武道高手,再结合自家传下来的箭法,一代代的进行改良,传承了几十万年,才成为了如今的神箭山庄,申屠世家。

若论传承久远的话,除了屠宰行与杀手行,应该就是申屠家这种早期的猎户传承下来的世家了。

因此申屠世家的人一向眼高于顶,除了四大宗门之外,其余的门派他们都有点看不起,中京论剑虽然热闹,申屠世家也不觉地有什么了不起,严禁家中子弟参与此事,免得暴露出自家箭法的弱点。

“箭法是用来杀人的,又不是用来比试的!”

这是申屠老祖申屠有情经常说的一句话。

但是今天,在面对远处无穷无尽的赤红色人影组成的气势惊人的浪潮时,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箭矢有点不够用了。

书客居



第六百九十七章 血潮

那红色的浪潮是由一个个赤红色的人影组成的。

这些赤红色的生物,一个个像是被剥光了皮肤的无皮人,浑身血淋淋的不断往地面滴落红色的不明液体。

这些红色的身影对于皮肤有着极度的渴望,当他们经过南荒无边无际的森林时,有无数动物被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血腥气息惊的亡命飞奔,野猪,老虎,豹子,财狼,等等动物全都拼命逃窜。

这些血色人影在追到这些动物之后,红色身影一闪,便即扑入它们体内,下一刻这些动物的血肉便被吞噬一空,随后这些动物便人立而起,发出响亮的欢呼声。

“我们有衣服了!”

“真舒服!”

“这就是人间啊!”

“拿下这个地方!”

“比我们所在的地方好的太多!”

“饿啊!饿啊!快点找吃的!”

种种杂乱的兴奋的念头从这些血魔族人心头生出,给远方站立的申屠有情一一感应出来。

“血魔族人竟然在这里开了一个血窟!”

身为申屠世家的老祖,他经历不知多少历史上的大事情,自然明白这血魔族人的厉害,上一次他误杀了一头从滴血洞内跑出来血魔,便大皱眉头,不是他畏惧血魔,而是一旦与血魔结下大仇,这些血魔族人疯狂的反击一般人都经受不住。

申屠世家没有必要与这种恶势力成为敌人,这对他们世家的传承没有任何好处。

但是血魔族与人族,甚至所有的大地上的生灵,天然的便是生死仇人,这些血魔没有皮肤,来到大地之上,第一个渴求的便是能获得一张皮子,一遍包裹住他们血淋淋的躯体,否则的话,在太阳的照射之下,所有血魔都会如同烈日下的寒冰,被灼烧的慢慢融化。

天下间的酷刑中,估计没有再比剥皮食肉更残忍的事情了,这些血魔族人天生的就是最残忍的刽子手,无论是人族还是兽族,都是他们天然的猎物,其中人族首当其冲,是他们最为中意的猎物。

因此大地上的生物,与这些血魔完全没有和解的可能,双方只要相遇,必然会以一方完全被消灭结束,丝毫不存在缓和的余地。

申屠有情知道这些血魔的德性,更知道他们的厉害,在感应到这些血魔冲出地面之后,他第一时间对家族众人下达了撤离南荒的决定。

但是有很多人,舍不得或则不认为有必要躲避血魔,以申屠世家几十万年的传承,便是大周朝也能晃动几分,血魔族人虽然厉害,申屠世家也不是毫无反抗之力。

申屠有情便将不想撤离的家族子弟带到身边,一同南行,诛杀血魔。

申屠世家几十万年的传承,光是大宗师都有几十名,武道宗师反倒不是很多,也有几十名,这是因为武道宗师寿命有限,突破不了大宗师境界的话,只有三百年左右的寿命,大限一到,便即身死。

而大宗师境界的武者却是可以永寿,除却有几名飞升天外,其余的大宗师一般都隐藏在家族密室内坐关苦修,寻求突破。

有些老怪物在血魔尚未乱世之前,便已经开始了坐关,有的更是主动休眠,把自己当成是申屠家的底牌靠山,以便在家族危急时刻挺身而出,力挽狂澜。

这些人,今天这血魔出现之后,全都被申屠有情唤醒。

“太祖,你说这血魔不足为惧,还请你老人家出手炼魔,守住我们身后家族的妻儿老小!”

申屠有身上斜跨神弓,站在一座高大之巅,眼睛望着下面的滚滚血潮,对身边几名男子淡淡道:“这些几位老祖,还请你们出手降魔!”

他身边的几个人都是当初坐关的老祖,有的甚至是活了几万年的老怪物,在被申屠有情吵醒之后,大发雷霆,认为区区血魔不足为惧,而抛弃几十万年的家业撤出南荒,简直荒谬之极,因此对申屠无情大加训斥。

申屠有情心中大怒,但是对老祖宗又无可奈何,索性带着他们来到南荒,让他们亲眼见识一下血魔的厉害。

这几个老祖修为高深,眼力都在,自然看出这血魔的不好惹,几个人脸色都变了,一人道:“这是什么怪物?”

一人道:“管它做甚,杀便是!”

说话间抬手前指,一道道箭气从他指尖发出,射向前方血色浪潮之中。

砰砰砰!

几名正在奔跑的血魔瞬间被箭气射爆,箭气余势不绝,化为几道血色闪电,在血魔群中转折如龙,只是几个呼吸的功夫,几百个血魔便被杀死。

申屠世家作为上古传承下来的世家,杀敌手段自然不缺,箭手最是不惧群战,尤其是击杀远方敌人,更是得心应手。

这位老祖发出的箭气便是群战之法,箭气可以吸收被杀敌人的精血来壮大自身,而且吸收的精气越多,箭气的威力就越大。

看着在血魔群中翻腾转折越来越粗的箭气,这名老祖嘿嘿笑道:“不过如此!什么血魔族,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也不过是土鸡瓦狗而已!”

话音刚落,前方血色浪潮中陡然生出一股弥天极地的残暴气息,随后嘶吼声传来,一名身高百丈的血色巨人出现在远方,张开大嘴,撮口长吸,申屠家的这位老祖发出的箭气被他一口吸入腹内。

箭气入腹之后,这血色巨人的胸膛高高鼓起,腹内犹如雷鸣,陡然胸口瘪下,张口吐息,竟然将刚刚吸入的箭气重新吐了出来。

箭气如龙,直直射向申屠老祖所站的方向,血色箭气经空,染的半空一片鲜红。

申屠无情眼睛眯起,身子倏然后退!

几名老祖却是大剌剌的站在那里,还是刚才出手的老祖,笑呵呵的伸出双手,向射来的箭气虚虚抓去:“这大个子血人倒是不赖!”

砰!

血色箭气被他双手环抱,正欲发力磨灭之时,这道箭气轰然炸开!

这位老祖发出一声尖叫,身子被炸的猛然向后飞出,一直撞穿了两座大山,方才止住身形。

在他被炸飞之时,刚才吐息的百丈血人化为一道赤练,瞬息之间,便到了申屠家几位高手所在的山头,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三股叉,向一名老祖恶狠狠刺去!

被针对的这位老祖须发皆张,发出一声暴喝,双目箭光吞吐:“好本领!阁下可有名姓?”

“吾乃血河乌可查!”

砰砰砰!

血光四溢,地动山摇!

就在申屠世家与血魔族人对敌之时,中京城内的李侠客正向太师府走去,天牢的事情非同小可,他必须要禀报任道远。

书客居



第六百九十八章 李侠客三游太师府,孙小茜持枪上天湖

且说李侠客离开天牢之后,便感应到大陆南方发生了变故,他不知这是血魔族冲出地表的异象,但是中京城中不乏有见识之人,因此“血魔族破开封印,重新降临人间”的说法便不胫而走,只是在恨短时间之内,便被武道修士所知,至于普通百姓,却是感应不到天象异常,最多只能看着南方出现了红霞,却不会想到这是有恐怖生物降临人间。

“血魔族人降世?”

李侠客站在中京城的十字街头,脸上浮现出忧色:“不是说还有五六百年的缓冲时间么?怎么在这个时候就开凿出了新的通道了?”

他自从在连云山滴血洞遇到第一个血魔开始,就对血魔一族十分留意,在成为捕头之后,更是特意找了有关血魔一族的宗卷查询,因此对血魔族的习性与本领都知道不少,按照以往的经验推断,这血魔族想要开凿出新的通向人间的通道,怎么还得有三五百年的缓冲时间,而到了那个时候,人族积蓄的力量也应该不少了,有心应对之下,应该很快就能灭掉一批。

可是想是这么想,哪知道这血魔竟然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李侠客也大为惊疑:“到底血海幽冥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提前这么多的时间?”

这个问题自然没有人能够回答他,再说如此大的事情,也不是他一个小小的银袍捕快能够插手的,当下收拾心情,继续走向太师府。

到了太师府门前一问,管家任行道:“李大人,老人刚才与十几名老祖商议完大事之后,便急匆匆的备轿赶往皇宫去了,您却是晚来了一步,不能见到他了。”

李侠客问道:“敢问老太师去皇宫为了何事?”

任行笑道:“军国大事,小人如何敢置喙?”

李侠客怏怏而返。

到了次日,再去太师府,却被告知,老太师在皇宫一夜没回,说有要事与天子相商。

“这说的应该便是血魔族的事情了!”

李侠客听到这个消息,便知道老太师定然是与皇帝商议如何应付血魔族人的出现,这是历年来的规矩,九宗十三派八十一门的子弟们出手对付血魔族,但是朝廷也得在一些物质与人员给予最大的方便,同时收拾摊子的事情也得交给朝廷官员。

这里面牵扯到中各种各样的事情,想要全都捋顺的话,没有个三五日不能安排清楚,真要是发兵南方,从开始到整个国家运行起来,没有一两个月根本就做不成。

李侠客是做过帝王的人,他发动的战争没有一万场也有五六千次,知道想要动员一个国家的军队前去打仗,从后勤到战略部署,再到人员配备和个地方军队的调遣安排,种种事情,最少也得耗费半个月的时间,这还是他统一天下之后,以最为现代化的思维组建的部队。

而如今的大周朝军纪涣散,朝廷腐败,军事动员能力肯定不会高到哪里去,即便是任道远有手段让这些军队以最快的速度集结,恐怕也得耗费一段时间才行。

而如今大周朝本就是日落西山的局面,再遇到血魔族的侵袭,当真是雪上加霜,整个王朝的命运已经如同风中残烛,随时面临着熄灭的风险。

他是帝王之尊,看问题从大局入手,看的十分清楚,而任道远作为当朝太师,眼里与智慧自然不会比他差,但是当此之时,想要为朝廷节省兵力都不可,只能先消灭对方在说,至于军队受损之后的事情,只能走一步说一步了。

不出李侠客的预料,待到李侠客第三天再去找任道远的时候,却被告知,任道远已经去了城北军营,与兵部的大将商讨去南方的种种部署,因为时光机密,又在如此紧要关头,老太师无暇面见李侠客。

这一次又是徒劳无功。

眼看这天湖论剑便要召开了,李侠客去了三次太师府,却都没能见到太师,自然也无机会向他陈述天牢的事情。

再过几日,天湖论剑便开始了

在试水湖试过水的一群少年英杰,在各自门派长老的带领之下,来到中京城外三尊金人的脚下,各自使出浑身解数,向天湖上攀登。

这十二金人一个个身高百丈上下,承露金盘又被他们双手托举,举在头顶,这高度已经超出了百丈,怕是一百二十丈也有了。

这种高度在李侠客这等武道宗师眼中不足为道,但是对于先天高手而言,想要一口气攀登上去,却是有着极大的难度。

而独自攀登百丈金人,到达承露金盘,便是在试水湖之后的第二次考验。

这一天,论剑开始,李侠客作为中京城内赫赫有名的银袍捕头,铁面无私的名声已经打了出去,因此特意被委派监督这些青年高手有无舞弊行为。

在这个世界里,比武较技,其实也不乏舞弊之辈,比如有的青年在升空之时,特意去道门求取几道飞空灵符,又有人会高价购买机关家的飞禽小鸟,暗藏在身上,以此作为飞空凭借。

反正种种不可思议的作弊手法着实令人大开眼界,每年都能查出来不少。

不过也有不少漏网之鱼,毕竟有不少督官与一些门派都有或多或少的牵连,人情堆砌华之下,也就只能睁一只闭一只眼了。

反正这只是第二关,多几个少几个没大关系,真正决定名次的还是在天湖上实打实的比斗,那才是一个人真正实力展现。

但是,这对于一些小门派来说,他们的弟子能通过第二关的考验,能攀登到百丈金人的承露金盘之上观看当世高手的比斗,那已经可以算得上是可以吹嘘一辈子的事情了。

九宗十三派的这些大门派对于这种升空爬高的本领不屑一顾,但是对于下面的小帮派而言,却已经算得上是了不起的本领了

因此才会想方设法的贿赂督官,好让他们的弟子有机会去天湖上见识一下。

但是这一次督官成了李侠客,谁家的脸面都不好使,在他的监督之下,没有一个作弊的人能逃出他的眼睛,查出之后,便即进行驱赶,丝毫不给这些门派任何脸面。

被他这么一查,后面本来打算作弊的一群人登时胆怯了,不敢再做出这种举动,乖乖的退出。

“哈,你们这些丢人像样的家伙,比试升高竟然还要作弊,我说你们羞不羞?”

看到一个个作弊的家伙被李侠客驱赶之后,排在人后的孙小茜扛着铁枪趾高气扬的走到了李侠客面前,笑嘻嘻道:“李大哥,你帮我一把呗,直接把我扔到天湖算了,我懒得在往上爬了!”

李侠客脸色一沉,喝道:“胡说八道!有本事就自己上去,没本事就在下面观看!”

孙小茜道:“你真不帮忙啊?”

“不帮!再聒噪,直接把你驱逐出去!”

“嘿嘿,那你可别后悔!”

孙小茜嘿嘿坏笑,身子陡然拔高升空,如同一颗流星一般向不远处的金人撞去。

这三合镖局的轻功当真是别出一格,别人家的轻功讲究的是“轻”和“灵”,但是孙家的轻功却是犹如投石击地,流星经空,竟然充满了一往无前的气势,不像是轻身功法,反倒像是撞墙、撞树、撞山自杀一般。

在现场众人的惊呼之中,孙小茜的身子快速靠近了一尊金人,眼看脑袋就要触及金人的躯体时,她手中长枪倏然刺出,正中金人的躯体,随后“砰砰砰”的敲击声响成一线,孙小茜手中铁枪化为一团幻影,枪尖在金人身上每一次点击,她的身体都能借力升空十多丈,枪尖接连十几次的快速点刺之后,孙小茜一声轻笑,身子在空中一个翻滚,如同一只鸟儿一般,咯咯笑着扑向了承露盘的边沿。

哗!

围观众人一阵大哗。

“还有这种攀登的法子?”

“她这算不算作弊?”

“这算不算故意毁坏神器?”

“蠢货,神器要是这么容易被损毁,她还能叫做神器?”

“这么说,那我们也能效仿了?”

“可以一试!”

人群中骚乱不休,许多人都拿出了随身兵器跃跃欲试。

李侠客见到这种情况,登时头疼起来。

之前因为武林中人对十二金人这种神器天然的敬畏,没有人敢动在金人身上借力的念头,可是在孙小茜却是无法无天,对神器并没有什么敬畏之心,因此她才敢借神器的身体为跳板,从而攀登上了承露金盘。

现在被她这么一带头,下面众人方才如梦初醒,一个个都动了心思。

旁边的李侠客登时变得头疼起来:“这丫头搞事情的能力不比我差啊!”

第六百九十九章 裁判群英

十二金人的个头虽高,但如果只是攀援而上的话,别说是武道宗师,便是先天高手,甚至是一般的武者,也都能攀爬上去,而且不会耗费多大力气。

在李侠客的前世,就有很多攀登高手,徒手攀爬高楼大厦和陡峭的悬崖峭壁,这十二金人虽然高大,但是并不比悬崖峭壁与高楼大厦难以攀爬,如果这一次人人都效仿孙小茜这样借助十二金人的躯体来上天湖的话,基本上现场所有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有爬到上方的可能。

李侠客作为这一次的督官,自然不会允许有这种现象发生。

“这是本次大会设想的不够全面,三合镖局的孙姑娘倒是为本官提供了杜绝后人钻空子的思路,所以这一次,孙姑娘上天湖我无话可说,但是后面的规矩我得好好的改一改。”

李侠客在短暂的考虑之后,挥手制止了面前所有蠢蠢欲动的青年高手:“从现在开始啊,想要上天湖,只能在金人身上借力三次,高于三次之人,直接走人便是,低于三次者,我做主,可以让你们在天湖边上停留观战!”

之前的青年武道高手欲要飞上承露金盘,都是绞尽了脑汁,最普遍的做法,就是身上携带着一些树叶或者纸张,人在空中的时候,将树叶、纸张抛出一页来,以这些纸张、树叶等可以短暂浮空的东西作为登空的“梯子”,一步一步的向空中上升。

还有南方养虫的高手,甚至直接带着一窝马蜂,让马蜂在空中排梯队,以供他们落脚前行,这些小小的助力,也属于武者本身的能力之一,倒是不禁止他们使用。

但是有的饲养飞禽的门派,却是禁止他们乘坐大型飞禽升空,否则的话,这大会也不用开了,大家伙都骑鹤上天湖观光得了。

不过即便是借助这些纸张、树叶等东西作为空中的踏板,功力浅薄之人,也难以一口气飞出一百多丈的高度,便是普通的先天高手也难以做到。

李侠客这次允许他们在金人身上借力三次,可以说是放宽了不少,有些人忍不住欢呼出声,本来没有多大希望能上天湖之人,此时也平添了几分勇气。

在一阵喧嚣之后,众人在李侠客的监督之下,继续排队上天湖。

至于孙小茜取巧升空的事情,却是没有人多说什么,那毕竟是三合镖局的姑娘,据说还是孙全周的女儿,谁敢多说半个字来?

三合镖局的霸道,天下无人不知,惹了皇帝老子都不一定死,惹了三合镖局,便是上天入地都跑不掉。

据说当初有大宗师劫了三合镖局的镖,被孙全周追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连天庭与地狱都不敢放他进去,生恐孙全周抓住了把柄,大闹一场。

因此三合镖局凶威赫赫,等闲江湖中人决计不敢招惹。

况且李侠客因为这个还特意放水,众人还有什么可说的,反倒是很多人对孙小茜充满了感激,若不是孙小茜取巧,他们也不会省去这些力气。

可即便李侠客放水,现场能够凭借自己本领登上天湖的高手,也是为数不多,总共加起来也就不到七千名而已。

而这些人还是李侠客放水之后的结果,若是不放水的话,恐怕还得刷下去十分之一。

在这个时候,李侠客才想起前几天任道远说的话了:“如果参加天湖论剑,能进入湖心亭比武的人达到一千名,就已经算得上是我人族之大幸事了!”

当时李侠客还感到非常惊讶,直到此时才体会到任道远说这句话时的感触,只是百丈的高度,便难住了人族这么多的青年,而大周朝这么多宗门,这么多武者,就只有这么一点人,着实令人高兴不起来。

要知道在大地之上,可不仅仅生存了人族这一种动物,在南荒还有兽族和飞禽一族,在海里还有海族,就连在长江大河之内还有水族一类的生灵,这些生物虽然远离人族,绝少出现在人类世界,可不代表他们就不存在,若是有朝一日他们想要染指人类疆土,到时候就凭这仨瓜俩枣的,能起多大的作用?

即便是他们都成就武道宗师,在面对一个种族或者是一个帝国的侵扰时,又能发挥多大的作用?

任道远当时说的话,李侠客只看到他在叹息,却是不知道为何叹息,现在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站在他的位置上想一下,如果每年的青年高手都这么一点点,而且还不怎么高明,确实也令人感到心焦。

不过好在九宗十三派的弟子还不错,每过一段时间就会出现几个惊才绝艳的小家伙,等这些人成长起来之后,倒是在守护人族上面有着极大的改善。

在这个高武世界,强大不在与低端武者的数量,而在于高端武者的数目,如果人族在大地之上有无上大宗师坐镇,恐怕谁也不敢多生事端,便是地底血魔族人也不敢破开地表来到人间。

等所有小门派的弟子都上了天湖之后,儒道佛魔九宗十三派的种子高手们方才最后出场。

儒门袁太刚与道门萧剑童携手而来,两人对李侠客点头施礼之后,袁太刚迈步缓缓向上,就如同空中有一道无形的阶梯一般,他就沿着这无形的阶梯不急不缓的向上攀爬,看似缓慢,实则极快,转眼间便走出几十丈的高度。

而萧剑童却是哈哈一笑,左手掐诀,道了声:“起!”

登时脚下云生,在围观之人的惊呼声中,腾云驾雾,直入青冥,至于天河剑派的江心月,则看了李侠客一眼之后,背后长剑出鞘,她飞身来到长剑之上,脚踩飞剑,向上而去,这几个大宗门的弟子各显绝学,纷纷升空。

尤其是长安剑派的公孙红绫,本来她年纪幼小,还不足十六岁,真气浑厚不如袁太刚等人,但是她两条水云长袖快速舞动起来,竟然在她脚下化为一团红云,在快速舞动之中,把她托上天空,飞临天湖边上。

就这些攀登天湖的方式而言,还就属她身姿最为曼妙,也是出了孙小茜之外最能取巧之人,但流云长袖也是一门功法,谁也说不出不对来,围观众人叫好声不绝于耳。

这些青年高手之中,若论功力深厚,那便是袁太刚与七宝和尚,若论道法手段,自然要说萧剑童,江心月的剑法李侠客虽然不知道,但是看她脚踏飞剑凌空飞行的本领,看来也是不差。

他们几个这么一动身,登时就看出之前那些小门派的差距了,果然大宗门的子弟非是寻常气象,一出手便看出不同。

小宗门的弟子与他们根本就没法比,两者之间,几乎有着不可逾越的天堑鸿沟。

待到最后一名青年高手升空之后,李侠客大模大样的走到金人脚下,作为这次的督官,他也得上去督战,同时做一个裁判。

按道理来说,裁判比斗之人必须都是大宗师境界的高手才能胜任,否则的话,遇到宗师级别的名门大派弟子比试,一般的人根本就无法分开他们,只有大宗师才能以碾压性的实力,将这些人分开,防止双方打出真火,失手杀人。

本来以李侠客的境界,是没有资格做裁判的,但是最近因为南荒的事情,京城不少大宗师被派往南荒截杀血魔,作为裁判的人中,可巧少了一人,在选定人手的时候,几名大宗师一致选李侠客做这个临时裁判。

因此李侠客此时非但在下面是监管督官,到了天湖上,也是一名裁判。

这在几千年的中州论剑的历史中,由宗师境界的人做裁判,这还是第一次。富品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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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七十章 装逼行为

“咦?李大人也要上天湖观战么?”

“他刚才说话牛皮哄哄,说我们实力不济,没本事,这次倒要看看他要怎么飞上天湖!”

“嘘!小点声,小心被他听到!”

“被他听到又能怎样?朝廷鹰犬,我还怕他不成!”

如今留在现场的这一批人中,有一大部分都是被刷下来的青年高手,这些人平日里在自家门派之中,都是目无余子之人,也是被门中同辈吹捧惯了的,来到中京城之前,一个个信心满满,都觉得自己是天地间的主角,可是到了中京之后才发现,原来天下俊才如此之多!

自己这点本领,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面算得上是出类拔萃,可是与整个大周朝的青年高手相比,却原来狗屁不是。

比他们高明的同龄青年高手简直不要太多,这些人的傲气顿时收敛了不少,待到见识到了真正的大宗门的弟子之后,他们的傲气消失,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种自卑,这种自卑在升空被刷下来之后,便化为一种羞怒,而这种羞怒大部分对准了李侠客。

因为李侠客是这次的督官,若是他能放水的话,众人说不定就有机会飞上高空,参与天湖论剑,所以有一部分人就觉得,他们之所以被刷下来了,与李行道这个督官也有很大的关系,因此将一腔怒火全都对准了李侠客。

此时见他好像也要升空观看论剑,自然心有不忿,一群人鼓噪不休。

李侠客对这些人的心理活动知道的一清二楚,这些废物,自己技不如人,只会把原因归结到别人身上,从不不在自己的身上找原因,这种人一辈子也就这点出息了,李侠客连对他们动怒的心思都没有。

这些人还不值得他动怒,以他此时的心境修为,一般的高手已经完全不被他放在眼里了。

他来到金人脚下之后,嘿嘿笑了笑,头顶陡然生出一道白气,这白气直入高天,直达承露金盘的边缘,随后就此凝住不动,如同一道从金盘上下垂的白柱。

这道白气抵达承露金盘之后,从李侠客头顶弥漫而下,将他全身包裹,随后白气向上回缩,李侠客的身子随之向上而去,,就如同有人以白练把李侠客向上拉扯一般。

现场众人一阵大哗。

能有资格参与这次天湖论剑之人,修为最差的也得是先天高手才行,否则的话,连先天境界都达不到,根本就没有勇气与人攀谈,当然,人家也懒得搭理你。

因此这些修为不够,但是眼光还是有的。

李侠客头顶白起直冲霄汉,众人知道,这白气不是别的,乃是李侠客外放出的先天罡气,可是先天罡气极其难以修成,一般的先天高手中,十个人里面,能有三个能做到罡气护体,真气外放就已经是非常大的比例了。

只有武道宗师才能完全做到先天罡气护体,念动而气生,寻常刀剑根本就破不了他们的护体罡气。

这也是为什么武道宗师这么厉害的缘故,一般的先天高手与武道宗师动手,便是使出吃奶的力气来,都未必能伤的了他们,光是先天护体罡气,就足以令许多先天境界的武者束手无策了。

但是即便是武道宗师的护体罡气收发由心,但其罡气外放也有距离限制,能将护体罡气外放三丈远近,都已经算得上是了不起的修为了,超出十丈距离的人从古至今,好像都不曾有记载过。

可是现在李侠客在做什么?

他的护体罡气竟然化为一道精气狼烟,直入高天,一百多丈高的承露金盘他都能够得着,当真是令人难以置信,甚至是匪夷所思。

眼看着他操控百丈高低的护体罡气如同操纵绳索,曲折如意,犹如实物,现场所有人都看的眼热心跳,话都说不出来。

在李侠客之前,他们从来就没有想到过,一个人的内功修为竟然能深厚到这种惊世骇俗的地步,简直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恐怕只有内外相合的大宗师才能有这般深厚的功力了,而李行道这个银袍捕快竟然能有如此功力,那么京城四大神捕,这四个金袍捕快得有多厉害?

难道这是京城四大神捕都是大宗师的境界?

不然的话,没法解释李行道为什么仅仅是一个银袍捕快而不是金袍捕快!

叶云等人不知道的是,就因为李侠客这一次装逼的行为,导致现场的武林人士对他们京城四大神捕的修为高估了不少,日后他们好几次都差点死在了敌人手中。

直到李侠客的身子在空中消失之后,金人脚下的这些人,才慢慢的骚乱起来,大家都看到彼此脸上的惊容。

“这李行道到底是哪家的弟子?”

“他这一身功力到底是怎么修炼的?”

“他真的只是武道宗师的境界?”

“武道宗师都这般恐怖,那大宗师到底有多厉害?”

到了这个时候,他们才体会到了李侠客的恐怖修为,先前看不起李侠客,说李侠客是朝廷鹰犬的几个青年高手,脸色都变得极为难看。

在众人还在议论纷纷的时候,这几个嘴贱的家伙已经偷偷的向外面走去,他们准备逃离中京城,趁着李行道在天湖上观战无暇顾及他们之时,走为上计。

且说李侠客来到承露金盘上面,只见金盘四面八方都坐满了人,而在金盘的真北方的位置,却空了一块,虽然有位置,却没有人敢在哪里坐下。

仔细一看,这正北方的座椅却是皇家的制式,却原来是给当今天子周安平留出来的位置。

自古天子面南背北,正北方的位置给他留着,确实没有什么不对。

“李大人,等你多时了!”

火烧天在附近看到李侠客之后,笑道:“这些孩子们早就来到了天湖边上,你这个裁判却迟迟未到,这让他们怎么开始?”

李侠客嘿嘿笑道:“让他们先度过千丈弱水再说比试的事情,若是连这千丈弱水都不能跨越的话,还用得着裁判督官么?直接灰溜溜的滚蛋便是!”

他边说话边向一个方向走去,正好是孙小茜所在的方位,孙小茜见他走来,好奇道:“李大人,你这是来做什么?你也要跟我们比试吗?”

李侠客笑道:“我要看着你们比试!”

“为什么?”

“因为我是你们的裁判!”

“你在下面是督官,来到上面还是裁判?”

孙小茜大喜,挤眉弄眼道:“都是熟人,能不能给点面子,照顾一下我啊?”



第六百七十一章 清场

“瞎说,本官为人素来清正,对任何人都不会多加照顾,你若再敢胡说八道,本官直接取消你参与这场比赛的资格!”

李侠客听了孙小茜的话后,挺胸凸肚,做出了一副威严的样子:“不消说了,再敢乱说话,官法不饶!”

在孙小茜身边做的是她三个孙海川还三师兄孙敬,两人听到李侠客这句话后,不约而同的哼了一声,脸色都沉了下来,孙敬嘿了一声,道:“依着佛法饿杀,依着官法打杀!我三合镖局什么时候畏惧过官法?”

孙海川也道:“小子,你敢凶我妹妹?好大的胆子!今日天湖论剑,我不跟你计较,到了晚上,你不要走!我倒要看看你这在世仙人到底有多厉害!”

前几天李侠客一箭射杀黄金面具人,之后与任道远动手的情形,都被孙海川与孙敬两人看在眼中,两人曾暗暗比较了一下,发现如果跟发疯的李侠客争斗的话,他们两人还真不是对手,但两人战斗经验丰富,见识阅历也是十分的惊人,只是通过任道远与李侠客的战斗,便知道李侠客当时的状态不对劲。

只要不过度刺激李侠客,以如今李侠客武道忠实的修为,却能被两人随意拿捏,本来他们还对李侠客印象不错,但是一旦涉及到孙小茜,知道这李侠客与孙小茜关系不错后,顿时看李侠客那那都不顺眼。

这两人眼色不善,说话也这般难听,这要是换成别的大宗师,早就被李侠客硬怼了过去,在此时的李侠客心中,虽然保持着对大宗师的敬畏感,但还不至于见面就跪舔。

大宗师只是一个武学境界而已,在别人眼中觉得了不起,但是在李侠客眼中,却仅仅还是一个近境界,只要给自己充足的时间,他日后成就大宗师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因此他对如今的大宗师,并不怎么惧怕,但是孙海川与孙敬两人却是不同,这两个人,一个是孙小茜的哥哥,一个是孙小茜的师兄,李侠客别人的面子不给,孙小茜的面子却要照顾一点。

当下嘿嘿干笑了几声,不敢回这两人的话,径直向前方走去。

孙小茜见他灰溜溜的离开,忍不住哼了一声:“没胆鬼!”

李侠客只当没听见。

孙海川大皱眉头,对孙小茜道:“看到没有?一点男子汉气概都没有!连这点担当都没有,日后遇到事情时,他能有什么用?小茜,你以后不要再跟他来往!”

孙小茜“嘁”了一声:“那是你们是我的哥哥和师兄,要是你们跟我没关系,你看他有没有男子汉气概?”

不远处的火烧天呵呵笑道:“海川兄,钟维兄,年情人的事情啊,还是让年轻自己处理吧,咱们这些老骨头,何必要掺和?没的到头来出力不讨好,落得个埋怨!依我看,这我李大人就与小茜姑娘很般配,真乃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璧人,两位兄台何必非要从中作梗呢。”

火烧天之前便知道李侠客与三合镖局的人有过接触,但却没有想到他竟然与三合镖局孙全周的掌上明珠孙小茜关系这么好,他是青城山十二连城的四当家,平日里考虑事情,多从十二连城的整体利弊出发。

此时见到孙小茜好像对李侠客有点情意,登时大喜,这三合镖局凶威赫赫,在武林中虽然不属于九宗十三派中的门派,但是自成一家,单论实力,不输于上古传下来的几大世家,可能在底蕴上比不过四大宗门,但是在实力上,却并不比几大世家弱,即便是十三剑派跟三合镖局相比,也得是前五名的剑派才有资格与他们相提并论,至于十二连城这种新兴的的剑派,无路是功法还是高手上面,都差了三合镖局不少。

因此十二连城迫切需要与其余几个大势力联合在一起,形成裙带关系,由此利益相连,双方结成同盟,共同抵抗未知的风险。

而形成联盟最好的办法就是联姻,现在发现孙小茜对李侠客大有情意,火烧天自然不愿意放过这个机会,因特意出声撮合两人。

孙海川看了火烧天一眼,哼道:“火烧天,你想的美!我这小妹,岂能嫁给这等缩头缩脑的家伙?你少为他说好听的,小茜的夫婿,她自己未必做得了主。当今天下,人面兽心的多得是,谁知道这位李大人到底是什么德性?”

火烧天笑道:“这位李大人我虽然与其接触不多,但却也知道他实乃是响当当的大好男儿,且天资不凡,日后必成大器。两位兄台,孙姑娘与他正是天作之合,委屈不了孙姑娘。”

孙海川对李侠客的身份心知肚明,心道:“他是你的兄弟,你当然也为他说话。不过话说回来,李侠客这小子只要如有不死,确实是前途无量。他又是十二连城的老幺,日后的成就确实难说。不过他身体内存有隐患,却是不可不防,小妹嫁给这样的家伙,少不了担惊受怕,还是及早断了念想为好!”

他看了一眼孙敬,发现孙敬也正看向他,两人目光相接,都明白了彼此的心意,知道对方都是打的一个主意,不想李侠客与孙小茜再接触下去,否则两个人真要是做出什么事情来,那就难以收拾了。

只不过此时人多嘴杂,在这里商谈两个人的事情不太恰当,孙海川淡淡道:“此事容后再提,且看小辈比试!”

此时一批青年高手都已经来到了天湖边上,十二连城的孙博达也在其中,旁边督官一声令下,众人身子陡然闪动,全都向湖心岛冲了过去。

这一下高低顿显,谁的轻身功夫高明,谁的拙劣,谁的功力深厚,谁的浅薄,一眼便知。

千丈宽的水面,功力高明之辈,只是呼吸间便跨越了大半距离,功力浅薄者,却是犹如老牛破车,拼命前追,怎么也追不上,反倒是距离越拉越远。

“何必这么麻烦,去湖心还不是照样比试高低?”

忽然间一名正在湖面奔跑的男子一声长啸,身子倏然拔高:“不如痛快一点,大家先清一下场子!”

这男子正是前几天被悬挂在中京城南门的展天衣,此时的他早就恢复如初,他不知从哪里取出一张铁筝来,抱在怀中,嘿嘿笑道:“我又一曲,送于诸位同道,还请品鉴一二!”

说话之间,双足踏空,手掌在铁筝上猛然一划,一道巨大的响声从他怀内铁筝上传出,杀伐之气,笼罩全湖。

距离他比较近的几名青年高手,被他筝音一激,真气登时散乱起来,“噗通”“噗通”纷纷落入湖中。

随着展天衣筝音的急促响动,他脚下弱水生出一股水柱,将他缓缓托起,整个天湖水面起了层层波浪。

远处的萧剑童哈哈大笑,腰间玉箫飞到了他的手中:“我来与展兄合奏一曲!”

呜呜咽咽的啸声在片刻之后,便即传了出去,与筝音互较高低。

江心月一声冷哼,背后长剑出鞘,发出阵阵轻鸣,竟然不弱于萧声与筝音。

已然步入湖心亭的袁太刚哑然失笑,从腰间解下书袋,摸出一本书来,人在亭子里缓缓踱步,摇头晃脑的读起了圣贤文章。

唯独七宝和尚长叹一声,老老实实的盘坐虚空,在湖面上当了一个合格的听众。

而年龄最小的公孙红绫却是身上红绫如同灵蛇一般绕身盘舞,拉开了距离,笑道:“小妹为几位哥哥姐姐跳舞助兴!”

只是片刻之间,这些人便展露出了各自的修为,整个湖面波翻浪滚,无数正在奔向湖心亭的青年高手,如同下饺子般纷纷落水。

孙小茜扛着铁枪,在湖边不住叫好,却是没有往湖心亭里跑。

李侠客对她斜眼相睨:“这么热闹,你怎么不去?”

孙小茜笑嘻嘻道:“等他们玩累了,我再去不迟,反正没有谁规定必须多长时间到达湖心亭是不是?”



第六百七十二章 群殴

“……”

“你这如意算盘倒是打的好!”

李侠客看了孙小茜一眼,笑道:“这般闹的比试,你若是不去参战的话,首先气势便沮了,心中生出怯意,若是想要与他们争夺名次的话,气势上就被他们压制住了……”

“我又不准备争取太过靠前的名次!”

孙小茜嘿嘿笑道:“我是女人,又不是男人,干嘛要跟他们打打杀杀的?大家伙一起当朋友处,岂不是好?我这次就是想来见识见识,本来就没想着打打杀杀,拿什么名次。狂沙文学网”

李侠客大拇指一挑:“年纪不大,想的倒是通透!这是你自己的想法么?”

孙小茜道:“这是我娘说给我听的,她说了,女人要是在外面时间长了,心也就野了,经历的事越多,越有名气,老爷们反倒是越不喜欢。那个男人都不喜欢在江湖上抛头露面的人,江湖气息太重的话,很不好!”

李侠客深以为然,别看这个世界武风盛行,但是除非江湖儿女,一般人家是不会与闯江湖的女人定亲的,特别是儒门弟子,几乎不会考虑江湖中的女人作为自己的妻子。

你可以修为深厚,但是最好没有在江湖上闯dàng)的经历,这点李侠客也不能免俗,他真正喜欢的还是良家女,什么是良家女?就是不曾在江湖上厮杀走动过的女子,或者在江湖上走动很少的女子,否则江湖气息太重的话,不适合组建家庭。

其实在李侠客上一世的华夏国内也是如此,一个女人若是在外面浪dàng)久了,虽然自认为见多识广,能力又强,可是这种女人上的故事也多,可能有人喜欢这种好难过类型的,但也有不少传统家庭不喜欢,他们并不觉得有故事的女人适合结婚。

现代社会都是如此,更何况在主世界这种高武世界,天知道那些闯dàng)江湖的女人都经历了什么,最起码都是心狠手辣的杀人犯,对于这种女人,李侠客一开始并无什么忌讳,可是如今经历的事多了,经历的女人也多了,反倒不喜欢那种江湖女子了,真正令他感到满意的那还是那种大户人家的姑娘,无论是修养还是做事,远超江湖女子。

从这一点来看,孙小茜的母亲说的不错,看来这位夫人应该也是大户人家出,否则不会说出这种话来。

放眼如今江湖,已经没有几个女子注意上的江湖气了,因为他们的归宿也基本上都是江湖人,很少会考虑朝廷中人,本分人家,否则的话,小心翼翼的过一辈子,估计她们自己也受不了。

“出来江湖见识一下,就当是游览四方,增长见闻,但是不插手,或者说少插手江湖中事,这就是你一路行来的做事准则了吧?”

孙小茜点头如小鸡啄米:“嗯嗯,我就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她一句话说完,便听到天湖中传来几道穿云裂帛般的巨响,孙小茜被震的子接连摇晃了几下,不住后退,一连退出十几步之后,方才站稳形,惊道:“好厉害的内功!”

此时天湖之上,展天衣怀抱铁筝,放声长笑:“痛快!痛快!”

他满头长发炸开,子被一股水柱摇摇晃晃的托在半空,姿态狂放不羁:“袁兄,论剑天湖,乃是我幼年之时最向往的一件盛事!普天之下,能与展某论剑者,也就九宗十三派的几位道友,余者不足为论!”

展天衣扫视就四周,看向天湖上还不曾下沉的一群青年高手,嘿嘿冷笑:“一群废物,也敢与我等争长短?”

他怀中铁筝陡然放平,挥手猛然划动!

“铮!”

一道声波如同巨雷一般在天湖水面炸响,剩下的两三百名名青年高手的子纷纷下沉,几乎被他这一道声波震的跌落湖底。

这些青年们也都是桀骜不驯之徒,一个个在自家门中威风惯了的,被展天衣这么一搞,全都大怒。

“展天衣,你不要欺人太甚!”

“萧剑童,你们道门就是这么欺负人的吗?”

“江心月,某家练剑几十载,今还请指教!”

“他妈的,四大宗门了不起啊!大家都是人,弄死这些小娘养的!”

“一起上,干翻他们!”

有资格参加天湖论剑并且最终还能在承露金盘进行最后一场比斗的人,一个个修为都是不俗,一贯的桀骜不驯,九宗十三派中的弟子为数不少,还有不少世家子弟,也是传承久远的门派世家,并不比展天衣等人差多少。

因此被展天衣与萧剑童等人这么清场般的一闹,所有人心中都生出一股恶气,发一声喊,纷纷向中央围拢,合击展天衣等人。

只有袁太刚站在湖心亭中诵读诗书,倒是不曾有人故意招惹他。

还有公孙红绫,眼见不妙,急忙溜之大吉,众人见她年幼,倒也不好意思特意为难,再说她只是在现场红绫摆动,跳了一支舞,并没有针对众人,因此公孙红绫也得以逃了出来。

至于江心月、七宝和尚、萧剑童、展天衣,以及十几名九宗十三派的种子高手,全都被这些人围拢起来,展开了群殴。

砰砰砰!

气劲交击声不绝于耳。

现场乱成一团。

天湖论剑这么长的时间,这还是第一次出现群殴事件。

若是寻常武道高手,展天衣、江心月等人自然不惧,但是这次围攻他们的却都是从几十亿人中脱颖而出的二三百名青年高手,一个个都是天资纵横之辈,并不比他们差多少,江湖经验也不比他们差,众人合力之下,组成大阵,如同一面面磨盘一般,将展天衣等人围在中间,慢慢碾压。

初始还好,展天衣与萧剑童傲气不改,出手如电之下,打飞了不少高手,但是随着阵势的越来越强,这些人互相之间的配合也越来越熟稔,展天衣等人顿感压力大增,内劲鼓dàng)之下,衣服如同吃饱了风的船帆一般,全都鼓胀了起来。

这些围攻他们的青年高手,有剑客,也有刀客,还有养蛊虫的,养毒虫的,下毒的,学医的,摆阵的,箭的,等等等等,本领稀奇古怪,威力大小不同。

这番合力围攻众人,顿时令展天衣等人大感吃力。

“呛啷!”

江心月终于忍耐不住,拔出了背后的长剑,与此同时,萧剑童收起玉箫,七宝和尚拿出一根降魔杵。

几个人不得不动用兵器了。

见到展天衣等人被bi)的不得不拿出兵器对敌,李侠客叹了口气,向湖心慢慢走去。

他是这次的裁判和督官,现场若是出现伤亡,他可是吃罪不小。

第六百七十三章 大督官

之前展天衣划动铁筝清场子的行为,便已经惹了众怒,后来萧剑童等人与他的筝音相合,几人在音杀之道上互相较量,真正受到伤害的却是别的参与论剑的青年高手。

这种无差别的攻击,波及了整个天湖上奋进的一群人,人家好好的踏波而行,都想着赶往湖心亭之后,与天下英雄共论长短,谁知道还没到湖心亭呢,就被展天衣等人的音波攻杀之术给搞的内息散乱,差点走火入魔。

有的更是直接落入水中,失去了继续比斗的资格。

这种飞来横祸,让他们如何不怒?

一群人全都是一脸受伤害的无辜表情,在展天衣再次开启群嘲技能之后,终于全都爆发了,当场联手,要给这些大派子弟们一个教训!

这么多年以来,九宗十三派这种大门派,一直都对中小门派保持着碾压的姿态,早就令很多门派弟子们感到深深的屈辱与不服。

大家都是人,凭什么你们就要比我们厉害?凭什么你们要高高在上,却要我们俯首帖耳?

不过这种情绪一直都被他们埋藏在心底,虽然心中不服,但理智却告诉他们,像是四大宗门这种大门派,确实是实力惊人,远不是他们这些小门派所能比拟,因此虽然心中不忿,却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可是今天不同,今天参与论剑人年龄都不是很大,心中傲气不曾消减,况且每个人都是各自门中的青年翘楚,平日里心高气傲惯了的,没想到今日却成了展天衣他们清场中的杂鱼,人家竟然连正眼都不瞧,把他们当成了垃圾一般对待,挥手之间,就要把他们打落湖底,省的碍事。

这种被歧视被侮辱的感觉,是个人都受不了,更何况这些杀过不少人的武者?

因此在怒气上升之后,这些人不管不顾的对九宗十三派的弟子们进行了围殴。

人多力量大!

无论江心月与展天衣等人有多么强大,但毕竟还只是武道宗师,修为有其极限,在面对这么多青年高手的围攻这些,他们登时压力大增,功力弱的慢慢的就手忙脚乱起来,不得已抽出兵器力求自保。

本来是空手比斗,互相之间还能留情,如今兵刃一旦拿出来,稍一不慎,那就是殒身之局,只是片刻之间,现场便开始有鲜血喷溅。

李侠客作为现场的督官,他的职责就是杜绝这些青年高手在比试过程中的作弊,和制止双方因为打红了眼之后的血拼,减少伤亡事件的发生。

此时见现场乱成一团,他自然不能不管,当下迈步上前,一步迈出,上千丈的距离便被他跨过,待到落到湖心时,正落在了师侄孙博达面前。

别看孙博达修为不低,但是在九宗十三派的好手之中,他却是修为最低的几个人之一,与袁太刚、七宝和尚等人根本就没法比,平时还看不出来,一旦与人动起手来,才发现双方的差距简直不要太大。

展天衣铁筝不住划动,几个围攻他的人根本就无法触及他的身体,全都被筝音震飞,七宝和尚手中降魔杵只是轮动了一圈,便有几人被打的凌空飞起,翻滚着远去。

萧剑童却是脚踏祥云,身子升空,长剑抖动之下,剑气纵横,向围攻他的一群人笼罩下去,出手潇洒自如,并不曾有丝毫慌乱。

可是孙博达的差了一点,他是常舒远的徒弟,无论是内功剑法还是拳脚功夫,在同龄人中,就已经是十分的了不起了,可是此时在面对多人围攻之后,还是难以招架,长剑在手,剑光霍霍,却是难以控制自身力道,接连将几名围攻他的男子斩伤。

留情不举手,举手不留情1

这小子本来为人就心狠手辣,此时打发了性,长剑抖动,出手无情,一剑下去,直奔对面一名男子的心口,对面男子躲闪不及,眼看便是长剑插心之祸。

便在此时,孙博达眼前一花,手中陡然一轻,长剑已经被人夺了过去。

李侠客犹如鬼魅一般,瞬间出现在他的面前,伸手抓住了他的脖颈,猛然甩出:“丢人现眼的家伙!”

孙博达毫无反抗之力,身子腾空而起,待到在落地的时候,人已经到到了湖心亭中,对面正站着拿着书卷摇头晃脑的袁太刚。

见他看向自己,袁太刚赞叹道:“李大人好手段!这么远的距离,他随便一送,便将孙兄送了过来。”

孙博达听他说“送”,而不是“扔”,知道他这是给自己留了几分面子,忍不住老脸一红,道:“是啊,李大人的本领确实了不起,兄弟心服口服!”

袁太刚手指湖心,道:“你来看!”

孙博达凝目观瞧,只见李侠客身在众人的包围之中,却是犹如闲庭信步,几个打红了眼的家伙对他出手,却全都是差了那么一点点不能攻击到他,就好像这些人故意打偏一般。

眼见他来到一名青年高手面前,只是轻轻一抓,便将此人手中长刀夺走,随后身后抓住其脖颈,猛然甩出,这名高手登时凌空飞起,落在了湖心亭旁边的平台上,落地之后,脸上露出几分茫然之色,似乎不明白自己怎么忽然间就转换了位置。

场中李侠客如法炮制,他对人出手,只用两招,一招夺兵器,一招扔人,现场众人没人能挡得住他一招一式,只是转瞬之间,便有十多个高手被他扔到了湖心亭边的平台之上,面现骇然之色。

“李行道,我不怕你!”

展天衣见李侠客出手,又是惶恐又是激动:“这次倒要领教一下你的本领……”

砰!

李侠客一拳打出,将他怀中铁筝打飞,随后化拳为掌,掌心劲气力如苍穹,将展天衣整个人都压制的不能动弹,另一只手缓缓伸出,在展天衣难以置信的眼光中,将其扔了出去,落在来孙博达的旁边。

“这怎么可能?”

展天衣落在湖心亭后,尤自难以相信:“他怎么这么厉害?”

李侠客将展天衣扔出之后,脚踏波浪,如走平地,来到七宝和尚面前,在他降魔杵上轻轻弹指。

嗡!

七宝和尚手中降魔杵发出巨大的颤鸣声,倏然飞出,七宝和尚手掌虎口崩裂,鲜血流出。

然后光头一紧,已经被李侠客扣住光头,甩了出去。

他扔飞七宝和尚之后,现场诡异的安静了下来,所有人正在进行的动作都停滞不动,看向湖面上的李侠客,身子发硬,一颗心砰砰直跳。

“是我把你们扔出去,还是你们乖乖的好好比试?”

李侠客扫视四周,一声冷哼:“一群废物!就知道好勇斗狠,连好好的比斗都搞成了这个样子,你们想干什么?挑衅本官吗?”

“知道我成了今天的督官,集体看不起我?”

“真是好大的胆子!”



第六百七十六章 葵花门

“卧槽!”

李侠客没想到孙小茜出手这么猛,这才刚进入湖心亭,竹签刚到手,就如同霹雳雷霆一般轰然出手,对面那名白衣青年其实也算得上是一名老江湖了,但却没有想到孙小茜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出手竟然如此暴烈,竟然没能反应过来,被一枪贯入胸口。

好在他功力毕竟不低,百忙之中扭身后退,使得这杆枪刺的偏了几分,从右胸刺了过去,前后通透。

但是孙小茜这一枪最厉害的地方不是这奋力一刺,而是后面的抖枪,长枪刺中敌人之后,猛然一抖,便是铁人也得被这抖枪之力轰的粉碎。

当初孙小茜在面对白云生化为的活尸时,用的就是这一路枪法,将白云生一个先天高手的躯体,直接凌空打爆,化为虚无,连渣渣都没有剩下。

由此可见孙家这套枪法凶残到了什么地步。

就连李侠客开创的平天九式中,都借了这套枪法的气势,开山、裂海这两招,就吸收了孙家枪法中的狂暴气韵,因此霸气无双,以硬碰硬,也是李侠客最为喜欢的两招。

现场众人,别人不懂孙小茜这一枪的门道,李侠客却是十分明白,在孙小茜长枪此种颜子淳的时候,他的身子便动了!

他从未在这个世界的人面前展露过自己的修为,更没有向武林同道展露过自己的轻功,但是现在眼看就要出人命了,李侠客顾不得藏拙。

身子只是一闪,一步迈出,便跨过了千丈距离,到了颜子淳身边,伸手一抓,便将孙小茜手中长枪抓住:“丫头,住手!会死人的!”

嗡!

就在这个时候,孙小茜手中长枪已经开始抖动了起来!

一股巨大的颤力从长枪枪杆上传来,李侠客身子一震,双手发麻,满头长发陡然炸开,开口吐气:“好枪法!”

在他开口的同时,一道白气喷出,这才将孙小茜这抖枪之力顺势化解。

孙小茜此时也就是刚刚达到先天境界,功力也算不上有多深厚,但是这一枪的力道却是威猛无俦,威力之大,罕见罕闻。

这应该是孙家枪法真正的厉害之处,光凭枪法的运用,就能打出超出自己境界的一击。

孙小茜此时才是先天境界,但是她这一枪的威力,便是连李侠客这个宗师境界大圆满的人都化解的有点吃力,由此可见这套枪法与其配套心法的厉害。

不过即便是李侠客将这抖枪之力化解了,这枪毕竟已经穿透了颜子淳的身体,光是外伤都足以令重创颜子淳。

“想我自命风流,自小便在三街五巷中游串,也曾养的好大龟,今日却被一个女人伤了要害之处!”

颜子淳整个身子被挂在长枪之上,双目无神,嘴角流血:“孙小姐,你出手好狠!”

李侠客微微一愣,看向此人,只见此人裤裆处一片鲜红,竟然被鲜血染透,却原来下体不知何时受了重创。

李侠客大吃一惊,自己刚才明明已经将她这一枪之力化掉,怎么这枪尖还有余势伤其下面?

在这一霎时,李侠客对孙家枪法的评价再一次提高了几分:“孙全周真神人也!这般枪法当真了得!”

这个念头在他脑子一闪而逝,身子却未停下,扭头看向颜子淳,脸上似笑非笑:“你是颜子淳?”

他嘿嘿笑道:“据说你有名字叫做玉面神蜂,嘿嘿,招惹了不少良家妇女,终日留恋花丛,夜宿勾栏,以至于功力停滞不前,年近五十,也还是先天之境,不知是也不是?”

颜子淳脸色惨白,道:“不错,是我!大人,小人身受重伤,还请劳烦您为我请大夫治伤,否则小人命不久矣!”

自古留恋花丛之辈,多是贪生怕死之人,这颜子淳自然也不例外,此时低头看向自己胸口处的长枪,只觉得有无穷的大恐怖从心中升起:“我要死了!我要死了!这三合镖局的小娘皮下手好狠毒!”

只是心中虽然这般想,却还是想要抢救一下,这才向李侠客哀求治伤,只想不死。

李侠客哈哈大笑:“放心,你死不了!”

他说话之间,五指挥洒,一道道劲气发出,冲入颜子淳体内,将他下面的伤口封住,道:“哥们,你这半辈子越不亏,之前有过那么多女人,下半辈子就应该清净一点。况且去势之后,少了女人乱性,习文练武,都能专心致志,定然有大成就!兄弟,你要是想更进一步的话,京城东方红日大宗师的葵花门,正缺人手,你可以考虑一下!”

他与孙小茜和颜子淳说话之时,三人还都在半空之中,被他一股无形罡气托着,竟不下沉。

不远处看到这一幕的人,无不动容。

天下间,能做到凭空而立者,无不是宗师级的高手,但是像李侠客者这般行若无事的将两人托举在半空,还有说有笑的宗师高手,却是闻所未闻。

到了这个时候,无论是袁太刚还是江心月,众人这才知道李侠客强到了什么地步。

“善哉善哉,李大人在这宗师境界,已然无敌了!”

七宝和尚摸了摸自己刚被李侠客捏过的脑袋,一脸郑重:“诸位,今日这场天湖论剑,我们还争什么?这青年高手第一名,除了李大人之外,谁还能当得起?”

萧剑童冷哼了一声,却不说话,不远处的展天衣也是一声冷哼,却也不敢多说什么,他们虽然嘴硬,却也知道这个李行道的厉害,绝非自己等人所能匹敌。

可是要将这“青年高手排名第一,天湖论剑第一人”的称呼让给一个中京城内的银袍四品的捕快,他们心中总觉得不舒服。

哪怕李侠客是一个小门小派的高手,他们也能考虑一下,把这个名头让给他,但这李行道却是朝廷中人,堂堂九宗十三派的真传弟子,最后却败给了一名京城的银袍捕快,甚至连金袍捕快都没见到过,就被逼成这样,一群人心中都不乐意。

却说李侠客嘲笑了颜子淳几句后,伸手一推,将其推的飘忽忽如同风筝一般,落在了湖边一名红衣男子身边。

这红衣男子穿的极为花俏,一身富贵花图的锦绣长衫,描眉画眼,十指纤纤,见到颜子淳落到自己身边,急忙伸出兰花指,在颜子淳身上点了几下,娇笑道:“哎呦呦,可心疼死咱家了!这般俊俏后生,我葵花门已经多年不曾收了!你叫颜子淳是不是?我说小颜啊,你以后跟着老祖,保证你富贵荣华,享受不尽!做臭男人有什么好?还是入我葵花门,才能体悟天人之道,了悟苍生。啧啧,你这细皮嫩肉的,咱家一看,就心生欢喜……”

颜子淳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尖叫道:“你是谁?”

这红衣男子啧啧有声:“哎呦,脾气还挺大。咱家啊,叫做东方红日,红呢,就是万紫千红的红,日,就是日头的日,不过呢……”

他掩口低笑:“……你也可以理解成那个意思!”

颜子淳两眼一翻,登时昏死了过去。

昏迷之前,还能隐隐约约听到东方红日的声音:“哎呦,怎么昏过去了?不过也正好,现在倒是方便把根儿去掉……”



第六百七十七章 不称职

李侠客初来中京的时候,并不知道东方红日这个人,直到后来翻阅宗卷,查找红日道人的资料时,因为名字中都带着“红日”这两个字,李侠客方才知道还有一个叫做东方红日的大宗师。

此人乃是前朝宦官,在宫中得到武道真传,一身本领高深莫测,在前朝覆灭之后,他便走出皇宫,在这中京城内开馆收徒,专门调教阉人为徒,创建葵花门,自命为葵花门主,为人最是妖娆风骚。

他一个宦官,去了势的人,又没有什么野心,又是一名武道大宗师,等闲人都不想得罪他,因此这葵花门在中京城中倒是慢慢壮大,连本朝的太监都有不少拜入他的门下,学习内家真传,当今天子皇宫中的太监,有不少都出自他的门下。

东方红日这家伙当太监当惯了,时间一长,心灵有点扭曲,老把自己当成女人,李侠客与他打了几次交道之后,鸡皮疙瘩好几天都没有下去,因此印象极为深刻。

这次孙小茜枪挑颜子淳,把颜子淳的下体都给震碎了,李侠客想了想,决定把事情搞的更乱一点,便将颜子淳推到了东方红日手中。

这东方红日果然不出所料,接住颜子淳之后,一脸喜色,也不看比武论剑了,抱着颜子淳一声奸笑,身子化为一道红光,投入了中京城内,须臾不见。

看样子是要把颜子淳改造成他想要的样子去了。

这颜子淳所在的门派乃是中三门的派系,门中虽然没有大宗师坐镇,武道宗师却有那么几个,现在见颜子淳被孙小茜打成重伤,又被东方红日抱走,两名观战的宗师登时大急。

“留下人来!”

“东方前辈,手下留人!”

“李行道,你欺人太甚!”

两名武道宗师飞身而起,准备拦截东方红日,却哪里来得及。

两人大怒,颜子淳的师父,也就是飞云观的观主,来到三合镖局的孙海川面前,叫道:“孙兄,令妹出手太也狠毒,你这做大哥的就不管管?”

又一人来到李侠客面前,骂道:“李行道,你这督官是怎么做的?怎么眼睁睁的看着我徒儿被人打成这样!”

李侠客笑道:“颜子淳为人薄情寡义,抛妻弃子,江湖同道人人不齿,今番孙姑娘去了他的势,我又将他送到东方门主门下,日后他的前途不可限量,日后便是你们飞云观的大靠山,你这人好没道理,本官为你门中做了这般好事,你不感谢我,竟然还要骂我,当真是不可理喻!”

湖边围观之人轰然大笑,一人高声喝道:“郑兄,还是算了吧!你这徒儿加入东方老祖门下,要我看,正合适!”

“不错,老子早就想把那小子阉了,这下倒好,让孙小姐代替了,哈哈哈哈!”

“毁了那么多女人的名节,最后被女人给骟了,正是因果报应,分毫不差!”

现场众人对飞云观的这名颜子淳都有所耳闻,知道这小子不是个东西,此时见他被东方红日掳走,全都幸灾乐祸,顺便落井下石。

由此可见这飞云观的颜子淳是多么的臭名远扬。

且说另一边,孙海川看了对面的飞云观主一眼,淡淡道:“怎么?我孙家人做什么还要问老兄的意思么?”

他是三合镖局如今在中京城的镖头,更是少见的大宗师,为人深沉威严,此时凤目微睁,面沉若水,大宗师的气度自然而然的流露出来。

“嘿嘿,三合镖局的人果然霸气!好好好,我们惹不起,难道还躲不起么!”

飞云观主闹得一鼻子灰,跺了跺脚,叫道;“走!这什么论剑比武?无外乎谁拳头大谁说话罢了!我们飞云观势单力孤,日后这中州论剑,我们不要再参与了!”

一句话说完,飞身跳下承露金盘,向中京城内飞去。

李侠客嘿嘿笑了笑,对身边的孙小茜道:“看到没有?本官成功的挑拨了飞云观与三合镖局的矛盾,嘿嘿,只要挑拨的好,江湖自然就会乱成一团,到时候我朝廷独大,谁还敢不听令行事?”

他这一句话声音不大,但是该听到的人也都听到了,各自脸色微变。

现场众人没有一个傻子,谁都知道这比武论剑包藏祸心,为的就是挑拨江湖各派的关系,以此挑起江湖内乱,减少朝廷的隐患。

可是知道归知道,名利二字谁又能放得下?对于这次的论剑比武,江湖中人还是你趋之若鹜,毕竟这是如今声势最大的一场盛会,也是影响最大的一场大会,天地人榜都是根据这场比武论剑进行排列名次。

如今听到李侠客如此直白的说出来,现场众人都是心中一凛,便是三合镖局的孙海川与孙敬两人都有点微微错愕,互相对视了一眼,都觉得羞惭。

明知是坑,自己还往里面跳,确实是愚不可及,可三合镖局行事一贯嚣张,得罪的人也不是一个两个,倒也不在乎得罪什么人,因此羞惭的念头在两人心中也只是一闪而过,各自不以为意。

再说孙小茜,当李侠客出现在她面前时,她就知道自己出手有点重了,忍不住解释道:“刚才那个家伙眼神猥琐,居心不良,一看就是一个大坏蛋,我这才对他出手的。李大哥,我爹爹说,我天生就能看清楚人心好坏,如果遇到一看就是坏蛋的人,直接出手杀了就是,绝不能心慈手软,否则必受其害。”

她低下头,小声道:“其实人家平时很温柔的,杀鸡杀鸭都是闭着眼杀。”

李侠客大笑:“然后杀人的时候,就睁着眼了是不是?你爹说的没错,救人须救彻,杀人要见血!”

他对着孙小茜虚虚一推,将其推到湖心亭处:“抽签的人,继续比斗!今日连比三场,胜者留下,败者自走!”

湖心亭中的一群青年高手缓缓恢复心神,各自问明抽签号数,依次走出凉亭,人在荷叶上穿行如飞,各自比斗。

这一次李侠客不在岸边观瞧,而是盘坐湖面虚空,凝神贯注,目览十方,以免场中比武之人受过重。

其实刚才真要是追究下来,颜子淳被孙小茜打成重伤,这应该是李侠客的罪过,只不过飞云观名头太恶劣,孙小茜的老爹又太恐怖,导致一群武林中人纷纷对飞云观落井下石,却没有一个指责孙小茜的。

李侠客虽然引导了众人的言论态度,但他自己却知道这一次其罪在己,因此为求稳妥,这一次却是不敢再大意了,当下坐镇虚空,随时准备救人。

真正的高手比斗,其实也就一瞬间的事情,除非双方是同境界的大高手,否则几个呼吸便能分成输赢。

当现场众人各自分出输赢,定下来第二次论武名次,李侠客准备宣读时,天地间陡然一震,整个中京城都晃动起来,承露金盘里的弱水摇晃不休,滔天大浪向四面扑去。

李侠客看向南方,只见一道血气形成一团蘑菇云,染红了半天天空。



第六百七十八章 计

李侠客看着南方的血云,心中骇然。

这是南方第二次爆发这种血云了。

大周朝抽出那么多大宗师,天下九宗十三派八十一门也各自拍出了那么多的高手,前去南方剿除血魔,怎么非但没有剿灭,好像这血魔的势力越发的壮大了?

这些大宗师是干什么吃的?

在他骇然心惊的时候,天湖周边围看比武的十几名大宗师同时起身,目光穿透几十万里的空间,看向南方蛮荒之地。

却见南方血云翻滚,无穷血气弥漫天空,将方圆几千里的空间都笼罩了起来,一个个血色巨人在血气中不断涨大,嘶吼声响彻群山。

“这好像是一种阵法!血魔族什么时候懂得排兵布阵了?”

天湖一侧的飞灵子喃喃自语,身子微微颤抖:“以往的血魔就知道杀人吃人,怎么现在连这种大阵都会布置了?哪一个人奸传给他们的?”

他这句话也是现场大多数人的疑惑。

血魔族人以前在大地上肆虐,虽然可怕,但却失之莽撞无脑,即便是一身血气超过大宗师的远古血魔,也会被几名大宗师结成法阵,慢慢给炼死,难逃一死。

几千年来,人类高手对付这些血魔,用的便是以阵法围困诛杀,一直屡试不爽,血魔族人每次都会被阵法剿灭。

因此血魔的实力虽然强大,但是人族胜在有智慧,有头脑,所以虽然深受其害,但也没有说十分的惧怕,都知道最后胜利的一定是人族。

可是现在,这些血魔族人竟然摆开了大阵,血气弥漫几千里,雾锁南荒,这一下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便是一向省城内敛不苟言笑的孙海川的脸色都变了。

“走!带着小妹回镖局!”

孙海川看向身边的孙敬:“要出大事了!”

就在此时,天湖中心忽然多出一人,朗声喝道:“诸位,南荒血魔布下了大阵,诸多多道友被困其中,还请随我一起去南荒救人!”

这说话之人正是太师任道远,此时虽然威严不减,但却多了几丝焦虑之情,站在天湖湖面,李侠客就在他旁边,只见这老太师只是几日不见,两鬓已然多出了几根白发。

他是天下绝顶大宗师,不生不灭,本不应该长有白发,此时白发生出,可见这几天一定遇到了不少忧心之事,以至于心中郁郁,白发生成。

也不知如今大周朝内部到底发生什么事情,才让老太师发愁成这个样子。

见到任道远出面,天湖上一阵哗然。

一人高声叫道:“任太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血魔族怎么还摆起阵法来了?那些前去南荒的道友到底生死如何?”

任道远道:“死倒是死不了,却是难以脱困,这一次却是须得老夫亲自出手,将他们救出。”

他说到这里,扫视四周,喝道:“李行道,这次天湖论剑,青年高手比武一事,全都交给你来负责,不要出现伤亡事件,免得寒了大家的心。”

李侠客愕然抬头:“老太师,这可使不得!这么多人,我一个人他们如何能服?”

任道远喝道:“那就打服他们!大丈夫冲天豪气,岂能在中京城内退缩?当此危难之时,你便站出来罢!”

李侠客不再推辞,道:“好!这次比武,交给我便是!老太师,我还有一事禀报,最近有一件事非常蹊跷,我觉得很是可疑……”

他正想说出天牢大狱的事情,却听到不远处一名大宗师喝道:“既然如此危急,我等还犹豫什么?这便随太师救人!”

现场几名大宗师面面相觑,暗中传音留言之后,起身迎向任道远,只是片刻将,便汇集到了任道远身边。

三合镖局的孙海川与孙敬还待不去,便听到任道远说道:“孙家兄弟,朝廷这百年来,对三合镖局可是算得上仁至义尽,多加照顾,如今南荒出事,三合镖局就这么看着么?”

孙海川朗声长笑,道:“既然老太师有请,孙某如何敢推辞?好,我这便随太师去南荒一探!”

孙敬低声道:“你去可以,我不能去!师妹还在这里,我要带她回家!”

孙海川道:“小妹一个人的安危,如何比得上万千生灵的安危?走罢,既然太师有请,还有什么犹豫的?”

他看向不远处的李侠客:“姓李的,我小妹的安危就给你了!她这几天要是少了一根寒毛,我便饶不了你!”

李侠客拱手道:“交给我便是!”

孙海川不再犹豫,对任道远点了点头,众人同时升空,向南方飞去。

“诶,我这还有事情没说呢……”

李侠客见他们说走就走,不由大急,这天牢大狱有异常状况他还没来得及说,任道远等人便风风火火的消失在众人面前。

“不行,这事情不能耽误!”

他是有决断的人,现在两三百年都不曾离京的任道远,在这个时候被逼的离开了京城,去南荒救人,而且将京城中的大宗师也都带了出去,如今中京城内空虚,即便是有几个大宗师坐镇,但是李侠客却感觉这些人作用大。

他毕竟是当过皇帝,打过江山,经历过不少阴谋诡计,因此在任道远走后,就已经觉察出不对劲来。

从大周皇帝周安平准备祭拜鱼蓝仙姑开始,一直到现在,好像后面有人一直在布局,针对的便是儒门大宗师,三朝太师任道远。

目的就是逼迫任道远远离京师!

李侠客独立天湖之上,思绪如电,已经觉察出其中的大问题,他转身看向天湖中的青年高手,喝道:“这次天湖论剑,就此结束!大家赶快离开中京城,迟恐不及!”

魔门展天衣此时站在一面荷叶之上,身子随着荷叶微微起伏,笑道:“李大人,任太师刚刚将这场论剑比武的事情交给你,你就变得如此懈怠了?竟然现在都要结束?你这胆子也未免太大了吧?”

袁太刚也道:“李兄,你何出此言?”

李侠客道:“任太师出京,这是何等大事?中京城少了他坐镇,什么魑魅魍魉都会冒出头来,一两个大宗师如何能保住你们的性命?论剑比武,相比这些,算得了什么?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大家伙还是远离京师为妙!”

此时天湖一侧还有三名大宗师坐镇,闻听李侠客此言,一人喝道:“一派胡言!李行道,老太师让你做督官,不是让你发疯的,你现在竟然要结束论剑,到底是何居心!”

任道远临走之时,放着他们这三名大宗师不管,却任命李侠客全权负责此事,这让三人同时生出不满的情绪来,此时见李侠客竟然要结束比赛,三人便借机发作起来。

李侠客淡淡道:“既然此事由我负责,那么我说结束,便是结束!你们有什么异议,等太师返京再说!”

三名大宗师勃然大怒,一人拂袖道:“走罢,倒要看看这小子能把这次论剑搞成什么样子!”

三人走后,天湖之上的几千人全都有点发愣,好好的中京论剑,天下英才比武,就这么结束了?

且说任道远与众人飞赴南荒,来到南荒上空,便看到无穷血气弥漫四周,血气缭绕之下,树木山石俱都蒙上一层血色,风吹雾动,影影绰绰看不清楚里面。

任道远落在这血雾旁边,向内观瞧,摇头笑道:“这阵法倒也平常,声势惊人,其实威力算不得大,用来唬人还差不多,阵中被困道友,便是自己也能走出来,只是需要耗费点功夫……不好!吾中计矣!”

他霍然转身,看向中京城的方向,正好看到中京城上空苍天开裂,一道血光自上而下,笼罩全城。

第六百七十九章 血泉、虞渊

在任道远面色剧变扭头观瞧之时,他身侧的血雾陡然翻滚起来,只是一瞬间,便将他包裹了进去,旁边跟他一起来到南疆的十几名大宗师,在看到中京城发生剧变时,俱都心神微震,分神之下,全都被血色雾气笼罩。

待到他们反应过来时,睁眼四顾,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来到了一个极其奇怪的空间之中,这空间中漫天火气,无穷火焰充斥了整个空间。

火!

上下前后左右,都是火!

一种大破灭的气息从这些火气中弥漫出来,下面的无穷死气化为火焰的燃料,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哀嚎声在这些火焰中跳跃闪动,声音一会儿清晰,一会儿模糊,如泣如诉,光是听到这声音,就令人心中不自主的生出一种悲伤的情绪来。

这是无尽火焰组成的火海,而任道远等人便是陷入这火海中的不起眼的几个生物。

一名大宗师刚到这里,眉毛胡子便被火气烧光,凝神之后,方才将燃烧起来的衣衫熄灭。

武道修行到了大宗师的境界,入水不溺,入火不焚,外在的自然力量,绝难伤的了他们,但是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光是火气便逼的他们不得不运功自保,须发成灰。

“我们这是中了挪移阵法,被挪移到了这个充满火气的空间之内。”

任道远身子悬浮虚空,四周火气遇到他的时候,自然而然的左右分开,却是烧不到他:“先不要着急,慢慢探索便是。”

他说话间,大袖拂动,无尽火海被他分出一片方圆百里的空间来,众人从这空间看去,只见下面出现了一面湖泊,这湖泊的水面平滑如镜,水面下却是星星点点似乎连接了无尽虚空。

此时湖面之下,可以看到正有无数空间在崩塌毁灭,但也有无数空间从毁灭中诞生,无穷生灭,生死轮转,全都在这湖面下呈现了出来。

当有的空间毁灭后,弥漫出来的死气便从这湖面冒了出来,化为众人所在空间无穷火焰的燃料。

任道远站在上空,看着湖面下一个个宇宙的生灭,脸色露出震撼之色:“我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了!”

他目光注视着湖面,身子微微颤栗:“这是虞渊啊!传说中宇宙终结毁灭之地,虞渊族人的老家!”

中京城中。

任道远出京之后,李侠客说要结束这场比武论剑,现场的青年高手都生出恼怒之心,大家万里迢迢来到中京城中,为的是什么?

还不是为了扬名立万,见识一下百家功法,多了几分历练,同时为师门争光。

现在李侠客拿着鸡毛当令箭,说取消就取消,谁能愿意?一群人都聒噪了起来。

只有青城山十二连城的火烧天与李苍梧两人不曾多说话,第一个响应了李侠客的号召,带着身边众多弟子来到李侠客身前,对李侠客道:“李大人,您不是鲁莽之辈,既然说结束这场比武,那么其中自有道理。任太师颇有识人之明,他将这场比赛交给你督管,那是相信你的决定。既然李大人说要结束,我们青城山便第一个离开罢!”

火烧天说到这里,不再犹豫,带着一众门徒飘然而下,竟不回京,直接就向远处飞去。

这十二金人都矗立在中京城外,只要他们没有东西留在中京,大可以直接走人。

火烧天刚刚离开,孙小茜便即叫道:“我们三合镖局的人也支持李大人的决定,小的们,咱们赶快收拾东西,离开中京!哎呀呀,我这几天,在中京城内一直有一种心惊肉跳大难临头的感觉,现在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了!快走!快走!”

她灵觉远超常人,来到京城的这几天,就感到心神不宁,因此老想着远离中京,只有在这中京城外,才有安全一点的感觉。

此时李侠客说出论剑比武结束,整合她的心意,当下便要领着三合镖局的人返回城内收拾东西走人。

李侠客喝道:“不要进城了,从这里直接走!”

孙小茜是舍命不舍财的主儿,闻言道:“哎呀,里面还有很多东西呢……”

便在此时,中京城西面天牢处轰然一声大震,冲天血浪从地底喷出,于此同时,上方天幕裂开,血光从上到下,将整个中京城笼罩了起来。

一种令人从骨髓深处都生出恐惧之情的的血煞之气瞬间笼罩了众人心头,所有人都是一惊。

“天牢失守了!”

天湖上正要训斥李侠客的几名大宗师看向天牢爆碎的方向,心中都是一凉:“里面还有老怪物没被炼死!”

“能冲出天牢之人,谁能挡得住?”

中京天牢的大名,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可以这么说,若是修为达不到大宗师的人,朝廷中二品以下的官员,都没有资格被关进天牢。

至于有的江湖罪犯之所以被扔进天牢,那只是暂时关押,而不是真的关押,主要是是让他们在里面见识一下水火炼魂之苦,一般用不了三日,便是铁打的汉子也会变成鼻涕虫,随便捏圆搓扁,保证有问必答。

要说整个中京中,最令人敬畏的,第一个自然是十二金人,第二个便是这天牢大狱,第三个则是任道远。

现在天牢竟然爆碎,众人心中第一个念头就是:“有老怪物破开天牢逃出来了!”

这个念头生出之后,人人头皮发麻。

自古以来,被关进天牢的人,就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不是穷凶极恶之徒,便是位高权重之辈。位高权重的还好说,只不过是朝廷不想杀他们罢了,直接关押天牢,一直老死其中。

但是第二种穷凶极恶之徒却是非同小可,既然是穷凶极恶,犯下的罪过定然是滔天大罪,怎么也得处死才对。

可有的人修为实在深厚,刀兵水火怡然不惧,怎么杀都杀不死,到了这个时候,到了这个时候,天牢就成了一个最适合关押的地方。

天牢里有水火而气向攻,慢慢磨损,早晚能把这些人炼死,即便是无法炼化,也能把他们的功力削掉,只要时间一长,等待这些人的下场,也是难逃一死。

这始皇帝建造的天牢,坚不可摧,自古以来,曾发生过多起劫狱的事件,可是即便是劫狱之人策划的多么精密,却从未曾有人能进入第三层过。

这天牢乃是一座半神器一般的建筑,根本就没人能够破开,那就更不要说救人了。

可是现在,这天牢竟然轰然炸出一个大洞,一道血直喷高空,这天牢竟然真的被人攻破了!

这一刻,所有知道其中利害的高手,都生出了逃走的念头,连留在原地观看的念头都没有。

因为他们知道,便是大宗撒也不可能破开这座天牢,既然有人破开了,那么此人的修为肯定超过了大宗师。

李侠客站在天湖边上,也是感到心惊肉跳,也做好了逃走的准备。

他看向天牢的方向,之间天牢的位置处,一道血泉喷上高空,一名红衣道人脚踏血泉,负手而立,扫视中京城四周。

“中京啊!”

这道人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好多年没来了!”

第六百八十章 祸乱中京

这红衣道人长声叹息,在他脚下的血泉中陡然冲出一个个血色巨人,仰天嘶吼,向四面八方冲去。

这些血色巨人,浑身鲜血流淌,身高差不多有三丈左右,是名副其实的巨人,与上一次在照妖镜下显现出来的血色巨人极为类似。

似乎是地底的血河从地面决口,血泉急速喷洒之下,血水横流,只是片刻间便流过了一条大街,继续向前游去。

这些巨人便脚踏血水,向城中居民扑去,大手一捞,便捞出一名惊叫的女人,随后填进嘴里,咀嚼了几下,便即咽了下去。

几十名血巨人在城中横冲直撞,见人便吃,整个中京城内哀鸿遍野,惊叫不断。

而在红衣道人身下的血泉之中,还有血巨人不断生成。

“吃吧,吃吧!吃的越多,力气就越大,也就越厉害!”

这红衣道人看着城中奔跑跳跃的巨人,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人族啊,忘恩负义的东西,吃光他们罢!”

身下血泉继续喷涌,在空中形成一朵血色莲花,这红衣道人盘坐在莲花座上,闭目养神,对身周的动静不管不问,只有喊杀声接连不断的在城中响起。

“红日道人!”

当这红衣道人踩着血泉浪头出现在半空之时,在承露金盘上的几名大宗师齐声惊呼。

“你真没死?”

“你真的敢出来!”

当初九宗十三派讨伐青城山的时候,天下成名的大宗师几乎去了一半都多,就算是没有去现场的人,也都密切关注此事,也都遥遥的见过红日道人的模样。

因此一见到红衣道人,几名大宗师便认了出来。

“不好!”

“快走!”

几名大宗师肝胆欲裂,竟然连直面红日道人的勇气都没有,大袖一挥,将自家门派的弟子卷起,腾空飞天,呼啸而去。

在最近百年时间内,真正令武道大宗师都不战而逃的也就两个人,一个是儒门门主任道远,另一个便是这刚刚出现的红日道人。

任道远功力深厚,威震天下,是一等一的强横,但是大家敬畏归敬畏,却知道他不会无缘无故的杀人,而且他是谦谦君子,做事情有原则,有底线,因此并不惧怕。

可是红日道人不同,当初在青城山上,十几个大宗师围攻红日道人,竟然被他杀了一半,其余的高手更是杀了不少,若不是任道远出手,估计还得会葬送几名大宗师,方才能将他战败。

现在谁也不曾想到,红日道人竟然在这个关头出现在他们面前,而且还是在中京城中。

前两天任道远还特意将这件事告知了他们,众人心中虽惊,却并不认为红日道人有胆子出现在中京城内,这么多大宗师在这,他得多脑残才会现身京城?

可谁都没有想到,任道远被血魔族惊动,离京赶往南荒,他前脚走,这红日道人便打破了天牢,来到了京城。

这一下,谁不心惊?

如今整个承露金盘上仅有的三名大宗师哪里还敢与红日道人照面,几乎不约而同的飞身离开,带着徒子徒孙一窝蜂的远离中京,准备暂避锋芒,集结高手,在共同对敌。

“尼玛!”

李侠客大怒:“一群老东西,一点脸面都不要!”

他对金盘上还有点呆愣的众人喝道:“还不快走!”

江心月道:“当此危难之时,我们如何能离开?那些老东西不要脸,我们难道也能不要脸么?”

她看着城内肆虐的血色巨人,手中长剑陡然亮起,下一刻,人随剑走,向城内扑去。

萧剑童哈哈大笑:“原来中京城内这么热闹!红日道人啊,我可是闻名多时了,就不知道他的本领到底有多厉害,几个老狗见了他竟然就被吓跑了,简直连狗都不如!”

他说话之时,脚下白云生出,一张张符文从他袖中飞出,飞向高空,片刻后,天空乌云密布,雷电生成,向城中血色巨人击打而去。

道门天雷乃是克制妖魔的最佳手段之一,这几道雷霆劈下,将城中血色巨人劈的浑身冒烟,嘶吼连连,眼见的身子缩小了几分。

之后七宝和尚口宣佛号,浑身金光大作,也向城中飞去。

这些人别看一个个心高气傲,但真遇到这种大事情的时候,却也都不含糊,毕竟是名门大派弟子,道心坚定,降魔之心不曾动摇,虽有殒身之危,却也慷慨赴死,绝不退缩。

孙小茜扛着长枪,也跃跃欲试,被李侠客狠狠瞪了一眼,低声喝道:“快走!带着这些人都赶快走!不要停留!”

孙小茜站在李侠客面前,道:“一起走!”

李侠客笑骂道:“废什么话?走吧!”

伸手一推,将她从承露金盘上退推下,随后接连几声大喝,将天湖边上还有点愣神的人全都赶了下去:“中京城内危险重重,诸位,还是赶快逃命去吧!”

他将这些人赶走之后,看着远处盘坐莲花座上的红日道人,深深吸了一口气,手中倏然多了一把长弓,对着对面的红日道人,将弓箭缓缓拉开,随着他的拉拽,弓弦之上浮现出了一只翠绿色的箭矢,有淡淡光晕在箭矢上流转涌现。

一直闭目不动的红日道人霍然睁眼,看向李侠客手中的弓箭,呵呵笑了笑,忽然脸上露出讶然之色:“你是李行道?你要杀我?”

他怒气上涌,陡然站起:“你敢对我动杀心?”

李侠客淡淡道:“你是红日道人罢?你敢杀中京百姓,我为什么不敢杀你?”

在他说话之时,手中弓弦陡然松开,一道绿光破空虚空,直达红日道人胸口。

这箭矢破开虚空,速度快到了极点,弓弦松开,箭已到,期间几乎没有在空中浪费半点时间,前几天的黄金面具人便是被这一根箭矢射杀的。

“咦?这弓箭倒是不错!”

红日道人看着射来的箭矢啧啧称奇:“不赖!虽然依仗神兵利器,但毕竟功力深厚,比我当年强多了!”

在他说话的时候,这射出的箭矢依旧速度不减,向他胸口射去,可古怪的是,这箭矢一直在向前飞,却一直不能触及红日道人的身体,似乎在它与红日道人之间,有着一道难以跨越的无形的空间。

红日道人站在莲花座上,看了飞向自己的箭矢一眼,便不以为意,他更多的则是将注意力放到李侠客身上,喝道:“你敢对我动手?”

李侠客道:“如何不敢?”

说话间,又是一道箭矢射出。

红日道人眼中流露出伤心狂怒之色,开口暴喝道:“你竟然对我出手!”

他这一声暴喝,震的李侠客浑身一颤,第三箭便没能射出,同时浑身真气浮动,之前运功改变的模样也无法维持,便会了原来的样子,额头的血痕在这一刻,变得越发鲜艳夺目。

“这红日道人果然了得,怕是不逊色于任太师!”

李侠客两箭无功,大惊失色,虽然明知这红日道人厉害,现在却发现还是有点低估他了,顿时生出了离开中京的念头:“此人不可力敌,走为上计!”

只是连江心月与萧剑童等人都进入城内杀敌,自己要是就这般走了,着实心里过不去,心念电转之下,终于下定了决心:“管他娘的,先跟这道人做上一场再说!输了直接逃命,顺便把将江心月几人扔进镜中世界便是!”

此时对面的红日道人看清李侠客的相貌之后,微微呆了一下,随即更是恼怒:“你不是人族,为何要帮他们?看看你现在成了什么样子!”

他看了李侠客一眼,手掌缓缓举起。

轰隆!

随着他手掌的举起,整个中京城的上空陡然坍塌,出现了万千血色雷霆,巨大的压力压的李侠客身子僵直,难以动弹,便是体内气息都乱成了一团,心道:“他这一击,我必死无疑!”

当下不再犹豫,念头一转,身子在原地陡然消失,同时消失的还有城中正在厮杀的江心月与萧剑童等人。

也就在李侠客消失的一瞬间,红日道人举起的手掌轰然拍了下去!

拍的不是李侠客所在的位置,而是大周皇宫。

轰!

整个皇宫被他含怒一掌,打成了齑粉!

“都是人族教唆,才使他变成了这个样子!”

第六百八十一章 诡异

“嗯?人呢?”

红日道人一掌拍碎大周皇宫之后,忽然面露惊容,收起手掌看向李侠客之前站立的承露金盘,却发现李侠客不知何时却已经消失不见,连带着城中的十几名人族高手也都失去了气息。

“是谁?”

红日道人这一惊非同小可。

他是从上古时期就生存在大地上的第一批生灵,听过道祖讲道,也听过佛祖说法,更与魔祖交过手,乃是真真正正的上古巨擘,一身道行天下独步,除了无上大宗师之外,估计天下已然无人能够伤的了他,也难以瞒得过他的耳目。

可是现在,李侠客竟然在他眼皮底下硬生生的消失了!

这让他如何不惊?

在感应到李侠客与几名青年高手无声无息的消失之后,红日道人第一个念头就是:“难道有无上大宗师出手了?”

但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随即便不当一回事:“无上大宗师又能如何?还真敢杀我不成!”

他是昔日虞渊族的二首领,带领虞渊族杀天神解救人族,教化众生,也就是因为虞渊族人的帮助,才会有今日人族的繁盛局面。

他们有如此大功德,因此无论是道祖还是佛祖亦或是魔祖,都对虞渊族人身怀感激,绝不敢对其有不敬之举,红日道人听他们讲道,他们也不驱赶,反而尊敬有加。

现在成就无上境界的高手,基本上都是人族出身,现在红日道人覆灭人王宫殿,其罪不小,按照尘世律条,那是诛杀九族的罪过,但是在真正的得道者眼中,即便是红日道人闹的再厉害,谁也不敢杀死他。

无上大宗师都不敢!

红日道人也知道这种情况,因此他才百无禁忌,横行中京,即便是真的有无上大宗师要杀他,他也不惧。

他所有的族人都死光了,他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不过现在中京城内竟然出现了一个李侠客,令他平静的道心大起涟漪。

现在李侠客陡然消失,红日道人又是惊讶又是好奇:“谁把他们救走了?”

他双目之中有雷霆显现,面前虚空如同破碎的镜面一般露出一条条不规则的裂缝。

“在这里!”

他忽然从一个极其遥远不可测的空间里感应到了李侠客的气息,猛然一声暴喝,手掌向虚空伸入,半截手臂在空中倏然消失,向感应中李侠客所在的位置捞去。

且说李侠客,在感应到了这红日道人绝非自己能够匹敌之后,当机立断的开始跑路,在逃入青铜大殿的同时,他精神张展开,将江心月、萧剑童等人也一并收入在这青铜大殿之内。

萧剑童等人眼前光芒一闪,待到回过神来时候,却发现来到了一个古怪的大殿之内,在他们前方还立着一面巨大的画面不断转动的镜子。

众人上一刻还在与血魔厮杀,下一刻就到了这么一个古怪的地方,俱都感到惊讶不已,先是功聚全身,之后才有余暇环顾四周,然后便看到了站在他们面前的李侠客。

“李兄,这里是什么地方?”

袁太刚距离李侠客最近,惊道:“我们怎么忽然间就到了这么一个地方?”

李侠客道:“这我哪里知道?我和你们都是同时来到此地,这到底是什么个地方,本官却是难以得知。”

萧剑童道:“难道是那红日道人建造的牢狱?他以大神通手段将我们挪移到了这个地方,是想要折磨我们不成?”

七宝和尚道:“善哉善哉,诸位,小僧总觉得这地方有点古怪,嗯,咱们面前的这面镜子是做什么的?”

经七宝和尚一提醒,众人也都觉察出这镜面的不对,这次中京城发生大变故,魔门展天衣竟然没有逃走,令李侠客大为惊讶,因此这展天衣也被他带入这大殿之内。

这些人中,展天衣的胆子最大,好奇心也最重,他来到镜子面前,伸手向缓缓旋转的镜面戳去:“有点意思哈……”

“嗖!”

他手指刚刚接触镜面,这镜面里就发出一道白光,将他整个人包围起来,陡然回缩,已经将他吸入了镜面后的世界。

众人大惊,齐齐后退,萧剑童浑身毛发直立,叫道:“这是什么?小洞天的门户吗?”

江心月手中长剑举起,陡然发出几道剑气,向镜面斩去,结果只是令镜面泛起一丝涟漪,其余并无半点反应。

众人哪里见过这等奇怪的东西,一个个都感茫然,面面相觑之下,都有点不知所措。

便在此时,整个大殿陡然一震,一只手掌破开大殿内好似无穷尽的雾气,向众人抓来。

“红日道人!”

李侠客头皮发麻,没想到这道人竟然如此了得,自己携众人躲在这大殿里,他竟然还能感应的到!

只不过他这手掌下抓的速度被雾气阻挡,下落极慢,可见他虽然能辨明李侠客藏身所在,但毕竟还是被限制了一部分力量。

“快走!”

即便是这样,李侠客也是看的心惊肉跳,身子一闪,便向身边的镜面冲入:“先进入小世界躲避一下再说!”

众人见他冲入镜面,剩下的几人抬头看了看向他们抓来的巨手,又看了看身边的镜面,俱都难以做出决断。

如果进入镜面,就有可能遇到不可测的危险,可是留在这里的话,一定会被这巨手抓住,落入红日道人的掌中。

两相比较一下,好歹镜中世界未必是危机,但是红日道人却实实在在的要命,现场众人都是当世人杰,在心念电转之间,便已经考虑了胜败得失,几乎同时冲向了镜面,在红日道人的大手即将落下之时,这些人全都进入镜中,消失不见。

“咦?”

红日道人的手掌在大殿内捞了几下,竟然没有捞得着什么,便是刚才感应到的李侠客的气息也消失不见。

他正想分开虚空,跳入自己手掌所在的空间时,手掌陡然一震,一道白光从无尽虚空中倏然射出,直直的照入了他的双眼。

红日道人一声大叫,双目在这一瞬间失去了所有光彩,待到视力恢复后,再凝神感应,无论是李侠客的气息,还是江心月等人的气息,他再也无法感应的到。

与此同时,他刚才手掌触及的莫名空间,也消失在了原来的位置,已经难以找到了。

“无上大宗师!”

“一定是无上境的大宗师出手了!”

红日道人心中愈发恼怒:“有种你们就杀了我!偷偷摸摸出手,算什么东西!”



第六百八十二章 席方平

且说李侠客进入镜中世界之后,白光闪动中,人已经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身在一条羊肠小道之上,两侧花木稀疏,虽然是晴天,却依旧有阴寒之气笼罩全身。

“咦?”

李侠客打量了一下四周,总觉得自己身处的地方怪怪的,树木花草的颜色好像只有黑白二色,抬头看天,发现便是太阳也有点有气无力,恹恹的,发出惨白的光,丝毫感觉不到温度。

“我这是到了什么地方?”

李侠客大感奇怪,他也进入过不少镜中世界,但别的世界都很正常,可是这一个世界却是与众不同,整个世界都死气沉沉的,没有一点活力,好像连整座山,整条河都是死的。

虽然山上有树,河里有鱼,但还是给人一种死气沉沉的感觉。

李侠客大感诡异,感觉自己好像被整个世界排斥一样,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他顺着山间小路前行,渐渐的前方出现了一座黑色的巨城,李侠客精神一振,大踏步向前走去,眼看距离城门近了,便见城外路边上走来三人,却是两个解差押解犯人行路。

中间的犯人乃是一中年男子,一身破烂衣衫,蓬头垢面,浑身带血,因为敞着怀,可以看到他从眉心到胸口有一道直直的血痕,好像被人从头顶以利器将身体剖开过一般。

这犯人虽然衣衫破烂,浑身带伤,走路踉踉跄跄,但走路之时,腰部挺得笔直,不曾有半点弯曲。

“席方平!老子因为你,吃了多少挂落,便是地府冥君都被你搅扰的不得安宁,你若是服一下软,我们也不难为你,你若是执迷不悟,到时候陷入被打入十八层地狱,可也怨不得我们!”

那犯人道:“十八层地狱?这里不就是地狱么?你们打我的板子,把我放在烧红的铁鏊之上,把我烤焦了,用锯子把我锯成两片,我可曾服过软,叫过痛?”

他嘿嘿笑道:“只要我一日不魂飞魄散,这状我便一直告下去!我就不信,这天下之大,就没有一个伸冤的地方!”

两名差官对视一眼,都大感头痛,这席方平因为他父亲被人诬陷一案,从县衙告到府衙,从府衙一直告到冥君那里,冥君对他动用大刑,这人只是不服,还要上告,现在搞得冥君大人也颇为头痛。

此人刀山敢爬,油锅敢下,就是把他锯成两半,他都一声不吭,当真是铁骨铮铮的一条好汉,即便是他们身为冥君下属,也对席方平打心眼里佩服。

只是整个阴司被席方平这么一闹,大小官员俱都心惊,为了压下这场官司,自上而下,都想把这件事化为无形。

两名差官这次便是要把此人赶出幽冥界,让他转世托生成人,免得整个阴司不宁。

“席方平?”

李侠客听到这两名差官对中年男人的称呼,不由得吃了一惊:“你是席方平?你可在阴司告状的席方平?”

席方平愕然抬头,只见对面大路上走来一名红衣男子,这男子浑身金光缭绕,狮鼻阔口剑眉虎目,走路龙行虎步,眉心一道血痕,更是为他增添了无限威严。

“这人威武不凡,当是上界仙佛,或许能解我之苦楚!”

他这段时日,在冥界告状,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一腔热血在体内越烧越旺,但一颗心却是越来越凉,原来人间阴间,都是一般模样,贪官污吏,那里都有,甚至这阴司比人间犹有过之!

现在见李侠客威仪不凡,心中便生出了几分希望,叫道:“小人便是!不知老大人喊小人何事?我就是在阴司状告无门的席方平!”

李侠客点了点头,道:“好好好,我说这个世界怎么有点不对劲儿,却原来到了阴司之内!”

他本来就觉得自己所在的这个世界有点古怪,但是这种古怪到底在哪里,却一时间说不上来,直到听到面前这席方平的名字后,李侠客方才明白自己这是到了什么地方。

李侠客前世最喜看一些鬼狐精怪之事,西游与聊斋看的最勤,西游且不说它,单说聊斋。

这聊斋故事合集里,他最为钦佩的人便是为父告状的席方平。

这席方平的父亲为人憨厚,与村中富户羊姓人家闹过矛盾,后来羊家家主早死,结果没多久,席方平的父亲席廉也浑身肿胀而死。

席廉临死之时对席方平道:“姓杨的在阴司买通了官府,对我实施了刑罚,我今日当死!”

说完这话,果真死了。

席方平之后便即成了呆子一般,行走坐卧与傻子无异,三魂七魄却已经离体而去,去了阴司看望父亲。

结果发现父亲果然被官府用刑,席方平大怒,状告县衙,却被知县打了一顿板子,驱逐了出去。

席方平大怒,于是跑到府衙上告,结果府衙又把这件事给压了下去,又把他暴打了一顿板子。

席方平第三次上告,却是告到了地府冥君那里,本以为地府冥君,坐镇阴司,乃是上帝臣子,应当秉公而断。却没料到,这冥君打他打的更狠,又将这件事给压了下去。

席方平还待上告,被这冥君进刑部,烧红铁板,把他翻来覆去如同烤肉般熬煎,煎的皮酥骨烂,整个人都熟了,这才放他下来。

结果席方平还是不服。

冥君又怒,命人用锯子把他锯成两片,锯他之人佩服他有种,不忍锯他的心脏,因此锯子打了一个弯,之后,才继续锯下去,最后将其锯成两半。

席方平还是不服。

李侠客生平最服烈性汉子,这席方平如此有种,令他读完这篇文章之后,忍不住喝烈酒,大呼痛快。

这席方平虽然只是普通一书生,但却铁骨铮铮,背脊不弯,聊斋中得道修行者众多,但却无有一个能比得上席方平的刚烈之气。

李侠客生平佩服的就是这种汉子,此时刚到这个世界,便遇到了席方平,当即知道了自己这是到了什么地方,原来是到了聊斋中的世界。

而且还是聊斋世界中的阴司之地,也就是幽冥界,并不在人间。

怪不得这个世界有点古怪,老觉得整个世界都对他排斥。

他是生人,这里是阴司,自然会对他产生排斥,能进入的阴司的都是鬼魂神仙,他一个真人,来到阴司,肯定感觉古怪。

“没想到果真是席兄!”

李侠客哈哈大笑:“兄弟我生平极少服人,但席兄却令李某佩服万分。”

他说间,向前迈步,已经到了席方平身前,伸手一拽,便将他手腕处的铁镣拽断,随后一脚踩下,将脚镣也踩断,笑道:“且随我进城,见识一下此界阴司官员们的嘴脸!”



第六百八十三章 李侠客大闹幽冥界,席方平剑斩开路兵

“你……你怎敢解了这犯人的镣铐?”

见到李侠客将席方平身上的铁镣捏断,两名解押席方平的差官都是大惊,一人叫道:“你是哪里的神圣,这席方平乃是幽冥界的犯人,身上镣铐乃是冥王吩咐加上的,你……”

另一个差官在看清楚李侠客的模样后,却是身子发颤,忍不住跪下磕头:“难道是灌口显圣真君当面?小人不知真君驾临,还请恕罪!”

前面的差官身子一震,这才看清楚李侠客额头的一道血痕,确然像是一只眼睛,正符合二郎神三只眼的传说,双腿登时软了,噗通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原来是真君降临,小人无礼,还请恕罪,恕罪!”

席方平又惊又喜,看向面前的李侠客,叫道:“真君,我早就听闻您的圣明,小人如今有冤难伸,有仇难报,只为小人一件冤案,整个地府幽冥沆瀣一气,无有一个敢跟小人做主之人。天幸真君来此,还请为小人做主!”

他说到这里,想到自己这段时日受到的万般苦楚,忍不住嚎啕大哭:“小人刚来此间,因为父亲冤屈,想要上告,结果被城隍打了一顿,后来又告,被郡司又打了一顿,去了冥王那里,却是冤屈更甚,被他用用各种刑罚加身,炮烙、油煎、刀山油锅,锯子锯体,诸般酷刑,尽皆施加到了我身上。”

李侠客道:“那你服么?”

“我不服!”

席方平大声道:“我父无罪,我要为父伸冤,他们却串通一气,百般熬炼小人,这是什么道理!只要我一日存身,便一日不服!”

李侠客大笑:“好!咱们进城!这就去问问是怎么一回事!”

他对席方平道:“我不是灌江口杨二郎,我只是偶经此地,但却听说过席兄的事情,席兄,你随我进城,我来替你主持公道!”

他看向两名解差,喝道:“头前带路!”

两名解差见李侠客浑身金光缭绕,头顶却又有一道白气直冲高天,非神仙佛陀不能有此异象,即便不是灌口二郎真君,也是里了不起的大人物。

他们只是两个解差,如何敢顶撞李侠客?当下唯唯诺诺,头前带路,进入了不远处的这座城池。

刚进入城中,便惊动了阴司之中大小官员,一名绿袍黑脸的大汉远远的领着大小官员,小跑着向李侠客迎来,俯身行礼道:“小神惶恐,迎接圣驾,不敢请问,是哪位仙佛,降临我这幽冥界?”

李侠客道:“我乃一介武夫,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我叫李侠客!你是何人?”

绿袍大汉道:“小神便是此界幽冥之主,上帝敕封为王。”

李侠客道:“好好好,一进城就遇到正主了!你来看看,此人是谁!”

他将席方平拉到冥王面前,嘿嘿冷笑:“你可认得此人?”

冥王被李侠客浑身金光闪的视力不清,闻言抬头,便看到了席方平,登时吃了一惊,身子接连后退几步,瞬间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眼睛转了几转,叫道:“此是席方平,乃是我阴司要犯,却不知怎么到了您的手里。”

在李侠客自报姓名之时,冥王在脑中急搜漫天仙佛中有无叫做李侠客的人,却是一个没有,又想了想最近有无挣脱死籍的修士,却还是没有,心中暗道:“却是一个野生的神圣不成?我且诳他一诳,先把这件事压下。”

他刚想到这里,忽然脖颈一紧,回过神来之时,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被李侠客拎了起来,随后便听到李侠客一声大喝:“在我面前,还敢撒谎!难道时李某掌中剑不利么?”

他将这冥王提在手中,扫视面前十几名冥界的大小官员,喝道;“都随我进入殿内,我要一一问明此事!”

现场十几名官员都是知道席方平的事情,有不少人更是直接参与其中,此时见到李侠客抓了冥王,众人无不心惊,都跪下道:“上仙息怒,上仙息怒!这席方平越级上告,乱了阴司法度,我们这才对他用力刑罚,非是徇私枉法,还请上仙明鉴。”

李侠客道:“胡说八道!若是下级清明,断案公平,这席方平如何会越级上告?你们沆瀣一气,蛇鼠一窝,现在还跟某家说什么法度?好,我现在就跟你们论一论法度!”

他手一晃,一柄大剑出现在了手中,叫道:“休要聒噪,都随我进入冥王殿,我倒要看看,是谁乱了法度!”

几十名官员见李侠客手中大剑血气缭绕,煞气升腾,长剑一出现,便有一道血气长虹贯穿天地,惨烈气息,惊动了整个阴庭,这些官员被这杀气罩体,一个个身子都软了,跟在李侠客身后,逶迤而行,脸上都浮现出恐惧之色。

被李侠客拎在手中的冥王更是害怕:“这得杀了多少人,才养了这般一个凶剑!这人到底是谁?便是满天神佛,血海魔王,也没有这等无穷杀气啊!”

李侠客拎着冥王大步前行,前面两个解差一路小跑,把他引到城中冥王殿前,道:“上仙,到了!”

李侠客将冥王扔到殿内,吩咐左右:“升堂!”

先前两名差官急忙喊来三班衙役,站立殿内,又听了李侠客吩咐,准备好了刑具。

席方平的事情,弄得冥界无人不知,这这些差官其实心中也是对其十分同情,只是碍于职务,不能做些什么。

现在见李侠客这个上仙脾气火爆,要为席方平做主,他们这些衙役登时打足了精神,只等吩咐,反正阴司之地,被上界神佛搅乱的事情太多了,今天要个人,明天求个情,若是不肯,必然有祸患降临,这李侠客一看就不是善茬,他们这些做差官的只管听其吩咐,不敢有丝毫违背。

不然的话,一个天雷下来,魂飞魄散,连个说理的地方都没有。

席方平即便是再冤,那还有处伸冤,还能伸冤,而被这些仙佛打死的阴间差官,连伸冤的机会都没有,两相比较,孰轻孰重,不言自明,这些差官自然不敢不听从李侠客的吩咐。

李侠客身在朝堂多年,对官府里的事情门清,升堂之后,一一审讯,审讯三天,将之前的城隍、郡司、以及席方平的父亲席廉与姓羊的那位地主全都带到了公堂。

将此案审问清楚之后,果然事情如席方平所言,这阴司之地,官吏沆瀣一气,只因为这姓羊的地主使了钱财,才使得这阴司官吏层层包庇羊家,冤屈了席廉。

“果然是钱能通天!”

李侠客申清问明之后,坐在大堂之上,叹道:“钱这东西,不但上通三圣,还能下彻九幽!就连阴司之地,也免不贪腐勾结,嘿嘿,若是这里都不能免俗,还要阴司何用!”

他对席方平道:“席兄,他们怎样打你,我便怎样打他们。打完之后,再杀不迟!”

当下一声令下,将城隍、郡司、冥王全都拉入刑房,开始行刑。

一霎时,打板子的打板子,上刀山的上刀山,下油锅的下油锅,刀锯斧砍,该锯的锯,该炸的炸,惨嚎之声,响彻幽冥。

行刑完毕,李侠客将席方平父子喊出殿内,随后拿出一张白纸,取出大笔,在白纸上写了一个“封”字,贴在了冥王殿内,对席廉父子笑道:“你们两人去城外等人,约莫三五日,必有大人物的车驾来此,见到此人,你们喊冤便是。”

他写的这个字,正是任道远传于他的上古神文,被他在这里勉强写出了一个,虽然达不到任道远的境界,但是封印这冥王殿十天半月倒也能做得到。

幽冥之神能有多大法力?被他这么一封,便是想出也出不来。

李侠客贴了封条之后,又取出一张纸,在纸上粗粗的画了一柄大剑,正是自己手中洗魔剑的样子,将这画纸递给席方平:“若是你们喊冤,无人理会,便将这图画展开。”

席方平接过画图,问道:“上仙,您不是灌口显圣真君,如何敢搅乱幽冥?为了我父子二人,做出此等大事,若是上帝震怒,小人心中何安!”

李侠客哈哈大笑:“要是有人问我是谁,你们实情告知就是!真要是对我不满,那就找我李侠客!”

他边笑边走,脚下云生,破开幽冥界,消失不见。

席方平与老父两人叩头谢恩之后,方才起身向城外走去,在大路上等了三天,终于看到一丛车驾从远方缓缓行来。

这车驾好生威风,光是随从便有上千名之多,黄罗伞开道,净街铜锣频敲,吹吹打打,鼓乐喧天,俨然帝王出行。

席廉叫道:“儿啊,上仙说的大人物车驾,便是这个吧?”

席方平道:“当是此人不假!”

看看走的近了,两人急忙来到人群面前,大声喊冤。

这车驾开路的大汉见两个野鬼挡路,怒道:“哪来鬼东西,竟敢挡九太子的车驾!”

一脚踢出,便将席廉踢飞,又是一脚,席方平也被踢的飞出几丈之外。

将两人踢走之后,这大汉对左右喝道:“继续走,莫要因为两个鬼东西耽误了行程!”

席方平被踢的在地上翻滚了几个圈子,方才止住身形,起来观看老父,却见席廉倒地呻吟,弯曲若虾,可见受创非轻。

席方平勃然大怒,他是血性汉子,最是刚烈不屈,便想与这人拼命,忽然想到李侠客送给的图纸,急忙从怀里掏出,对着那为首的大汉展开。

这图纸刚刚展开,便见到纸上李侠客画的那柄大剑跃然而出,只是一闪,便将那大汉的脑袋斩下。

余势不绝,直入中间的大车之内。

第六百八十四章 来历成谜

这一道剑气斩杀了为首大汉之后,直直射向车队中间的大车。

在这大车两边站了不少卫士,眼见前方开路大汉被斩,俱都吃惊,齐齐大喝,手中刀枪斧钺一起伸出,拦在这道剑气前方。

砰!

砰!

砰!

接连几声暴响,几名护卫手中兵刃全都向后荡起,砸向马车车帘处。

一道叹息声从马车里面响起,随后车帘被一只修长白净的手轻轻拉开,这只手掌食指弯曲,对着砸来的斧钺刀枪轻轻一弹,这些飞速砸来的刀枪瞬间凝滞在了半空,再也难晃动分毫。

车帘分开之后,露出里面一名身穿鹅黄色长袍的男子,这男子方面大耳,目生重瞳,极有威仪。

他弹指之后,阴柔的声音从他口中响起:“停下罢,崙秀啊,去看看是怎么回事?看一下,是那位道友在跟我开玩笑。”

马车旁边一名红衣男子闻言道:“是!”

他大步上前,分开众人,走到席方平身前,问道:“刚才那道剑气是你发的?”

席方平此时还处于茫然愣神之中,李侠客残留在画图中的这一道剑气,已经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眼见剑气突发,斩掉了踢打自己之人的头颅,席方平心中没有快意,只有吃惊,心道:“这番死了也!”

正发呆时,听到这红衣男子问话,呆呆道:“是从这幅画里发出来的!”

他将画图递向红衣男子,道:“就是这一幅画!”

崙秀吃了已经,急忙闪身避过,生恐这画卷中还有剑气射出,来到席方平身侧之后,这才将他手中画纸接过,对席方平道:“随我去见九太子!”

席方平站住不动,道:“我父亲被你的人踢伤了,我要照看他!”

崙秀转身从队伍里喊了两人,吩咐道:“你们去照料他父亲,不可有任何闪失!”

那两人去扶席廉时,席方平这才跟随崙秀来到九太子的驾前。

崙秀将画纸呈了上去:“主公,刚才那剑气乃是从这画纸上发出,持画之人已然带到!”

黄衣男子伸手接过画纸,看了一会儿之后,眉头微微一挑,赞道:“好剑法!剑气留影也还罢了,竟然还有几分帝王气度,法度森严,有席卷天地,掌控乾坤之势,了不起!”

他接连赞叹了好几声,这才将画纸收起,对席方平道:“你上车,且说一下是怎么一回事。”

席方平上车之后,车队继续前行,在车身缓缓摇晃之中,黄衣男子问,席方平答,一问一答,待到将事情的始末全都说清了,车队正好也停了下来。

“李侠客?”

这黄衣男子对席方平的事情不以为然,其遭遇虽然惨烈,但还不足以令他动容,真正令他动容的是李侠客这个人,以及这个人的手段。

“三界六道,什么时候出现了这么一个有帝皇气的高手?功力剑法,都有可取之处,尤其是一股气势,我都比不了。”

他想了半天,也没有想起李侠客这个人的来历,当下与席方平一起走出马车。

马车旁边早有一群人等候,这黄衣男子将席方平带到一名青年男子身前,笑道:“哥哥,这个人的事情,你得管一下。”

对面这青年男子也是一身鹅黄袍服,身材高大,相貌英俊不凡,额头上竖着一道血痕,恰是一枚眼睛。

见到黄衣男子将席方平推给自己,这三眼男子微感愕然:“老九,你什么时候关心起阴司的事情了?”

黄衣男子笑道:“我本不想管,奈何有人不愿。”

他说到这里,对席方平道:“这位便是灌口二郎显圣真君,席方平,你不是有冤屈么,找他便是,他若是不能解决,怕是没人能够帮你了!”

席方平大喜,这才知道对面的此人才是二郎真君,急忙跪倒在地:“还请真君为小人做主!”

真君将席方平扶起,一脸疑惑的看向黄衣男子:“老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九嘿嘿笑了笑,道:“你仔细询问便是,表哥,我觉得你可能还有一个失落的哥哥,有人跟你长得可是有点相似,人家可也有三只眼睛。”

二郎真君微微皱眉,领着席方平返回府内,仔细询问,待到问清楚之后,面沉似水:“阴司竟然浑浊若此!”

片刻后又道:“李侠客到底是何人?”

席方平不能回答,只是说道:“上仙也没对小人说他的来历,只说若是对他做的事情不满,找他便是。只是这件事是小人惹下的,若真有罪,小人替他担了便是!”

二郎真君大笑:“这算什么大事?当年我担山追日,杀死九只金乌,闹出的事情,哪一件不比这李侠客的做的大。不过三界六道,却没听说过有一个叫做李侠客的人,这就有点奇了!况且此人以肉身如阴司,更是了不起,寻常仙佛,欲要进入幽冥界,也只能魂魄进入,肉身却进不去。只有大罗金仙,才能将自身修成虚实两面,方才阴间阳世任意纵横。这李侠客剑法虽奇,功力却是一般,不知他是如何深入阴司之地的。”

他说了几句,将席方平一脸茫然,忍不住摇头笑道:“好了,明日且随我一起去冥王殿查看究竟!”

到了次日,席方平随二郎真君一起到了冥王殿前,却见上百名官兵站在殿前,却是无法打开殿门。

每有人触及殿门时,李侠客贴在门上的封条都会发出一股巨力,将他们全都推开,上百人接连出手,都不能将大门撼动分毫。

二郎真君大奇,迈步上前,手掌伸出,向封条抓去。

砰!

在他手掌触及封条之时,手臂登时一震,整个封条陡然爆散成粉,化为虚无,但是二郎真君的两根手指也被震的隐隐发麻。

“好家伙!”

真君不住口称赞:“好本领!好本领!日后有空,倒是要会一会此人。”

席方平知道,他口中的“此人”,自然是李侠客无疑了。

这封条被毁,冥王殿便即缓缓打开,露出里面被困住的冥王、郡司一干人等。

二郎真君乃将这些人一一审问,问清楚之后,将冥王铁水灌肠,烙铁翻身,将其贬入九幽之地,受那业火炼魂之苦,有将郡司、城隍剥皮填草,打入畜生道,便是一应小吏也被他打入轮回,受畜类轮转之苦。

之后遍查阴司,搜查冥界,从上到下,将冥界查了一个底朝天,关押阴司官员无数,轮回六道为之堵塞。

经他这么一搞,冥界阴司,几千年中无人敢生出贪腐之念。

但这件事祸起自席方平,推手是李侠客,扫平阴司的则是二郎真君,其中二郎真君被人惧怕千年,李侠客的名头也传遍了整个阴司,三界六道,九幽天庭,俱都知晓有个叫李侠客的人,剑气斩杀九太子的随从,大闹幽冥界,手段惊人,尤为奇怪的是,生死簿上,却是查不到此人的出身来历。

一时间,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第六百八十五章 妖魔鬼怪

且说李侠客在冥界大闹了一场之后,不想在那里多待,心念动间,破开虚空,返回了人间世。

有他在幽冥界这么一闹,必然会惊动一些大人物,只要这些大人物巡视幽冥,席方平的事情肯定会得到妥善解决。况且他还留下封条与剑气在其中,阴司大乱,不愁无人出面。

他是学过佛道两家功法神通的人,平日里也没少钻研过佛经道藏,而这两家门派的典籍中,有不少关于地狱幽冥的记载与人在其中应对之道,也就是因此,他才能从幽冥界中轻易脱身,否则的话,寻常武道宗师想从幽冥界走出来,恐怕要耗费巨大的力气才行。

眼前微微一亮,一轮圆月出现在了李侠客的视野之中,人间界却是到了半夜时分,环顾四周,只见自己身在一个甚为荒凉的院落之内。

此时冷月斜照,寒露已生,四周寂静无声,唯有不远处一间房屋内有呼吸声传来,心跳微微,略一感应,便知道是三个普通人而已。

鼻子嗅了嗅,有脂粉香气,便知是三个女人,且其中一个身体衰朽,乃是老迈之人。

李侠客此时乃是武道宗师圆满境界,五感六识远超常人,几十丈内的风吹草动,虫蚁爬行,都不能瞒得过他的感知。若是有心感应之下,便是方圆百里千里之人,被他锁定气息后,也能相隔千里出手,取人性命。

修为到了他这个境界,返照空明,虽然还是武道宗师,但他这个武道宗师与一般的武道宗师大为不同,已经有了几分大宗师的手段,精神肉身俱都小圆满,寻常大宗师都未必能杀得死他,可以说,他已经有了与大宗师掰手腕子的能力了。

此时身处一个陌生的环境之内,警觉性使然,瞬间便将身周的一应事物感应清楚。

发现自己到了这么院落,李侠客不欲多待,转身便要翻墙出去,忽觉不对,扭头看向院内不远处的地面,只觉得有一股阴气正从地面缓缓升起,随后一个白色人影从地下浮了出来。

月光之下看的清楚,这白色人影乃是一个老妪,短身驼背,白发如帚,头上冠一髻,长二尺左右,从地底出来之后,迈着方步向前走来,边走边喷水,噗噗有声。

李侠客又是惊讶又是好奇:“这是个什么东西?”

他既然知道自己来到了料在世界,自然知道这个世界里鬼狐精怪漫山遍野,放眼皆是,基本上都没有一个太平之地。

不过自己刚从阴间出来,转眼就遇到这种古怪的东西,当真是令李侠客大开眼界:“这个世界有意思,不是亡国大乱之时,如何能有这般诡异之事?”

这院内老妪,一步三摇,绕院疾走,喷水不止,在这寂静的夜里,惨白的月光之下,显得诡异莫名。

不远处的房间里传出一声惊呼,想是屋内安睡之人被这老妪惊动,窥探之时惊叫出声。

院内老妪听到叫声,身子陡然加速,向发出惊叫的房屋走去,片刻间已经到了窗棂处,张开嘴吧,向窗棂喷去。

李侠客微微皱眉,身子暴起,瞬间到达这老妪身边,手掌挥动,将其喷出的清水以掌风劈走,随后一脚踢出,将这老妪踢的凌空飞起,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尖叫,口中又是一股清水喷出。

这老妪的身体竟如同一个充满了清水的水囊一般,稍一动弹,便有一股水箭喷出,极其古怪。

李侠客一脚将其踢飞之后,心念一动,法罗神网被他祭起,瞬间便将这老妪罩住,微微一提,便将其拎在了手中,挂在了院内的一颗枣树之上。

这老妪身在网内,依旧喷水不断,嘶吼阵阵,大力挣扎,却是难以动弹分毫,挣扎的力量大了,“噗”的一声,手臂被网线割破,瞬间断为两截。

李侠客凝目观瞧,只见这老妪断臂伤口处如同水龙头一般,清水不住流淌,眼见的整个人都瘪了,渐渐的皮囊收缩,身子越来越薄,仅剩人皮一张,骨骼不存。

李侠客惊讶莫名:“这个世界诡异的很呐!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将法罗神网收起,李侠客凌空发劲,一股真气将这人皮在空中展开,月光之下看的清楚,果然与之前的老妪形貌无异。

“啧啧,这次算是大开眼界了!竟然还有这东西!”

李侠客啧啧称奇,他是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人,区区一张人皮,一个鬼物完全不能动摇他的心神,他将这人皮卷起后,取出一根绳子绑上,挂在了枣树之上,转身喝道:“出来吧!”

过了好一会儿,不远处的房门打开,一名婢女战战兢兢的走到院内,颤声道:“多谢上仙搭救,我家老夫人有请入内。”

刚才李侠客降服这老妪的形状,全都被屋内众人看到,见他出手如电,不似常人,都觉得他是降妖除魔的仙人。

李侠客看了面前婢女一眼,笑道:“你们满屋女眷,我进去不妥,这鬼物被我抓了,只剩下人皮一张,现在我将其悬挂在树上,到了天明,随你们自行处置。”

他说到这里,细细感应了片刻,手指院内一处地面,道:“这土里面有古怪,倒是可以挖一下看看,这老妪便是从这里出来的,嗯,这个院子阴气森森,以后还是不要住人为好。”

在这婢女唯唯诺诺之中,李侠客脚底生云,腾空而起,向院外飞去。

院内婢女吃了一惊,见李侠客腾云离去,禁不住跪叩头,向天膜拜,只道李侠客果然是神仙无疑。

李侠客离开这院落之后,辨了辨方向,向城外飞去。

此时住宿客栈极为麻烦,他懒得敲门喊人,人在空中,睁目观瞧,已经看到十几里外的一座小山之上,有一道观,当下向道观飞去。

刚在道观门口落下,还未敲门,就听到一声惨嚎声传来,李侠客循着声音望去,心道:“这又是怎么了?”

只见山下一男子且走且嚎,拼命奔跑,不住大叫:“救命!有鬼!有鬼啊!”

李侠客看其身后,只见一名身穿寿衣的女子蹦跳如风,双臂高举,十指尖尖,口中嘶鸣有声,紧追前方男子不舍。

前方男子嚎叫狂呼,肝胆欲裂,每次都是险之又险的躲过这女子的抓袭,光着双脚,踩在山路之上,也不知痛,只是拼命奔跑,

估计是看到了道观,生出求救之心,这才向道观跑来。

待到观门前时,已然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李侠客,登时大喜过望:“仁兄,还请救我一救!”

李侠客将这男子侧身让过,伸出手掌,凌空发力,将其身后追来的这身穿寿衣的女子拎到了半空,看着她挣扎嘶吼的样子,啧啧称奇:“老兄,你们这地界有意思哈!什么妖魔鬼怪都有啊!”

第六百八十六章 尸变

李侠客将这身穿寿衣的女子以真气定在半空,凑近仔细打量,只见这女子面淡金色,生绢抹额,毫无半点生人气息,张口嘶吼之时,牙齿外露,成獠牙之状,不似人齿,尤其力气巨大,不输寻常武者。

“看来这就是一个僵尸啊!”

李侠客伸手从旁边松树上掰下来一根树枝,向这女尸身上戳了戳,只觉得其身躯僵硬如铁石一般,便是寻常修炼外加硬功之辈,也未必能比得了。

“啧啧,这鬼物到底是怎么生成的?”

李侠客从随身大殿内取出一根铁链,将这女尸锁了,看向正在惊魂未定正在发抖的男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女尸被铁链锁了之后,尤自挣扎不休,铁链被挣的哗哗作响。

旁边这名男子身着小衣,赤着双脚,惧怕的看了不断挣扎的女尸一眼,叫道:“大侠,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啊!”

李侠客皱了皱眉,对着女尸脑袋虚虚打了一掌,这女尸登时老实起来,不再挣扎,只是不住发出嘶吼之声。

旁边这男子方才停止了颤抖,一脸敬畏的看向李侠客,对李侠客的手段佩服的五体投地。

这女尸有多恐怖,他深有体会,但是在李侠客手中,却如同婴儿一般,随手拿捏,不费吹灰之力。

见李侠客如此了得,他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此时才觉得双脚刺痛,遍体生寒,忍不住呻吟出声。

李侠客看了他一眼,伸手敲了敲道观的大门,喝道:“开门,我知道你在门后!眼见别人呼喊救命,你这道人竟然连大门都不敢开,你修的什么道,学的什么法?”

早在身边男子狂奔呼号之时,便已经惊动道观中人,李侠客感应到有人趴到门缝处向外观瞧,本想开门,不过看到男子身后追逐的女尸后,登时心跳加速,不敢在开门了。

现在这女尸被李侠客用铁链绑了,又听到李侠客的呵斥,门后道人这才打开大门,干笑道:“两位请进,贫道有礼了!”

他眼睛不住看向被李侠客用铁链锁住的女尸,身子微微发颤,一脸紧张的问道:“绑紧了没有?会不会咬人?”

李侠客笑道:“你身边这位老兄缺了一双鞋子和衣服,他若是有了衣服鞋子,这女尸就不会咬人,要是没有的话,估计这女尸就会挣脱铁链,在你这观内安家了!我说小道士啊,你这到底有没有鞋袜衣服啊?”

“有有有!”

这道人大惊,点头如小鸡啄米:“必须有!肯定有!这位施主,且随贫道来,我这还有一身干净的鞋袜衣服,一次都没穿过,正好给这位仁兄穿上避寒。”

他领着那赤脚男子进入一屋,换了衣服鞋袜之后,这才来到李侠客面前,点头哈腰道:“壮士,您还有什么吩咐没有?”

李侠客将女尸拎到道观的三清大殿之内,找了一把椅子坐下,把刚才被女尸追逐的男子喊到面前,问道:“说说,怎么回事?”

这男子此时已经平静了不少,对李侠客千恩万谢,也不敢坐下,站在李侠客面前,将自己的遇到的事情说了出来。

原来他是行脚的车夫,名叫江顺风,平时在赶车之时,顺便贩运货物,经常来此地住宿。

今天晚上住宿的时候,可巧客栈客满,别处也无栖身之所,因此只得恳求店家行个方便,无论如何给腾出一间房来。

这店家最近儿媳妇刚刚死了,停尸后院一间房内,房内有一连榻,客栈掌柜把他们四人领到停尸房内,问他们可敢安睡其中。

众人商议了一下,都觉得四个大好男儿,何惧一名死去的女子,因此都说无妨,便在停尸房内睡下。

他们舟车劳顿,躺下便睡,只有江顺风家中有事,辗转反侧难以成眠。

正要入睡之时,忽然觉察灵床上有动静,微睁眼观瞧,只见那掌柜的死去的儿媳,竟然从床上跳起,来到他们床前,对着其中一人俯身吸气,只是一口气吸入,那人登时呼吸全无。

那女子接连吸了三口,三个人相继没有了声息。

江顺风肝胆欲裂,掀开被子就跑,边跑边嚎,沿街竟然无人出门查看,那女尸在其身后急追,眼看就要追上,江顺风只得继续跑路,一直跑到荒郊野外,想起这里有一个道观,便向道观跑来。

毕竟道观是修行之所,道人画符捉妖,民间常有传闻,他跑到道观,就是想向道观求救,结果遇到了李侠客,被李侠客所救。

江顺风说到这里,嚎啕大哭:“我们同乡四人来此,其余三人却是生死不知,独我存下了性命,若是他们死了,我如何向他们家人交代?”

李侠客道:“想要交代?这不就是交代么?”

他手指女尸,对江顺风道:“我用铁链将其锁了,待到天明,你去打造一个铁笼,将其装入其中,拉到家乡让人观看,你同乡家见你所言不虚,你自然也就好说话了!”

他说到这里,将女尸拎起,对江顺风道:“走,且去你说的客栈看一看究竟。”

转头看向身边道人:“这女尸追人,你也看到了,算是一个证人,待到天明报官,你要为其作证才行。”

这道人最怕鬼怪僵尸,对于当证人却不惧怕,闻言拍着胸脯道:“这是分内之事!”

李侠客笑道:“既然如此,便随我走吧!”

说到这里,长身而起,心念动间,一股无形真气将两人托起,随后迈步出门,倏然下山,江顺风与那道人被他以罡气托在身侧,紧紧相随,口中不住惊叫。

李侠客拎着女尸快速前行,边走边笑:“赶路而已,何得如此惧怕?”

旁边道人颤声道:“我也赶过路,却没有如此这般快!上仙,您一定是降世仙人,不然如何能有这般法力神通?”

李侠客大笑:“我若是仙人的话,也不至于被人杀的逃到此界活命。”

无需江顺风指路单凭刚才江顺风跑路时留下的痕迹气息,李侠客便能找到江顺风跑路的源头。

这道人与江顺风被李侠客架在半空,足不沾地,只觉得耳边风声呼呼,两侧树木飞速后退,远处一座山头迎面扑来,但瞬间便被抛到身后。

李侠客此时速度之快,已经到了不可思议的境界,也就十几个呼吸的功夫,李侠客身子倏然停住,将两人放在地下,问江顺风:“这便是你说的客栈?”

他仔细感应了一下,道:“这里阴气挺重啊!”

第六百八十七章 礼教害人

李侠客眼前的是有着七八间房子的简易客栈,客栈前面用小棍挑着灯笼,灯笼上写着一个大大的“客”字,其余再无什么装饰,门外有拴马桩,拴马石,在朦胧的月光之下,一切事物好像都被蒙上了一层寒霜,比白天多了几分狰狞恐怖。

江顺风道:“上仙,就是这家客栈,我就是从这里跑出来的!”

当下让江顺风敲门,片刻后,有一老叟将店门打开,手托一盏油灯,问道:“可是要投宿?实不相瞒,小店客满,不能留客……”

江顺风叫道:“蔡老头,你看我是谁!”

对面老叟抬眼看到了江顺风,吃了一惊,江顺风等人来往此地多年,基本上住的都是他们家的客店,因此双方都熟悉,此时虽然月色朦胧,但油灯照耀之下,还是能勉强看清楚江顺风的样子,惊道:“江顺风?你怎么跑外面去了?”

江顺风大怒:“我怎么跑外面去了?我要不跑外面,我就死在你家了!”

姓蔡的的店家不解其意:“小江,你这是怎么了?”

江顺风道:“你出来!你来看看这是什么?”

这老叟被江顺风拉扯到了店外,来到了李侠客身边,然后便看到了被李侠客锁着的女尸,叫道:“原来还有一名女子,小江,你从哪儿领来的?我这里客房已满,你是知道的,可没有地方安顿女眷。”

原来此时天黑,这老叟视力也不好,因此没有看清楚这女尸的模样。

李侠客笑道:“是不是女眷,咱们进去一看便知!江顺风,去后院,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顺风道:“是!”

领着李侠客与旁边的道人,大步向后院灵堂走去。

姓蔡的老叟叫道:“诶诶诶,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后院也没地方了啊,就一个灵堂,还被人住了……”

他小跑着跟在众人身后,出言相阻,却没人听他的,一直走到后院门前时,江顺风脚步止住,对李侠客道:“上仙,就是这里了!”

此时被铁链锁着的女尸挣扎的力度开始加大,嘶吼声不断,看来她似乎还有残存的意识,对这个院子上有记忆。

李侠客拎其入院,来到灵堂之内,只见灵床之上空无一人,火盆灰烬尚在,灯烛依旧燃烧,去旁边连榻看了一看,只见三人并排而卧,气息全无。

江顺风见三名同乡俱都身死,忍不住大哭出声。

身后姓蔡老叟进入灵堂之后,见此情形,惊惶道:“我儿媳尸身怎么不见了?”

一低头,看到了李侠客手中铁链捆绑的女尸,惊道:“怎么被绑起来了?天啊,你怎么又活了?”

听他言语,李侠客拎着的女尸暴跳嘶吼,如遇仇敌。

这老叟吓的魂不附体,一脚跌倒,半晌挣扎不起,叫道:“诈尸了!诈尸了!”

他双腿在地面不住捣腾,却是无论如何站不起来,一股骚气传出,竟然吓尿。

李侠客哼了一声,将女尸扔到灵床之上,环顾灵堂四周,对地上挣扎的老叟问道:“既然你儿媳身死,却为何没有守灵之人?”

“儿媳妇死了,你竟然还有心做生意?非但前院客满,就连她的灵堂你都要让给别人住宿,你还是不是人?”

“你这儿媳死了,竟然连一副棺材的都没有预备,她是怎么死的?是横死的吗?还是自杀的?我看像是不堪欺凌,才自杀身亡的!”

李侠客扫视灵堂四周之后,再结合所见所闻,已经对这女尸的尸变有了几分猜测:“被你们欺负死之后,你们竟然连她的灵堂都要拿来做买卖,换成是谁,只要一灵不昧,也得变成僵尸干掉你们!”

他说到这里,嘿嘿笑道:“更何况你们这家老店格局古怪,地底阴气极重,正常死的人,都有化为僵尸的可能,更何况你这儿媳一肚子怨气,化为活尸自然也在情理之中。不过她少了神智,不知道杀你报仇,却害了三位无辜商旅,这点却是不该。”

地上正在挣扎的老叟逐渐停止了挣扎,看着李侠客,脸上露出惧色:“你怎么什么都知道?我……我这儿媳不能产子,害的我家孩子无有制使,断了我老蔡家的香火,我怎么能对她好?她这是犯了七出条令,我要我儿休了她,她非要闹死闹活的上吊吓人,这与我何干?”

他慢慢站起身来,惧意渐去,怒气上升,一脸愤慨:“家里养了一只不下蛋的老母鸡,有什么用?死了就死了,还有脸化厉鬼僵尸?我呸!”

灵床上的女尸身子一颤,连嘶吼声都小了许多,似乎觉得自己理亏一般,身子蜷成一团,微微发颤。

她刚才追杀江顺风时,是何等凶残暴戾,现在这姓蔡的老叟几句话,却是比降妖除魔的灵符都管用,把这女尸压的戾气全无,嘶吼声也渐渐停了。

李侠客见到此等情状,忍不住长声叹息:“果然礼法杀人,甚于刀剑!”

他看了老叟一眼,道:“你只说你儿媳不能生育,怎么就不说你儿子有问题?万一你儿子不能生育呢,岂不是冤枉了你儿媳?”

老叟道:“我儿身体健健康康的,怎么会不生育?再说了,这生孩子是老娘们的事情,跟我儿子有啥关系?能不能生,在女不在男!”

李侠客不欲与这等愚钝之人讲道理,对身边道人吩咐道:“快去报官吧,死了三人,又出现了僵尸,这件事可是不小,须得让本地官员处置。”

江顺风道:“我也去!”

两人径直去报官,一直到了天明,本地县令方才率人前来查看,待看到被铁链锁着的女尸之后,大惊失色:“这是受了多大的冤屈,才化为这等厉鬼僵尸?”

当下仔细询问店家,得知他虐待儿媳,经常让她吃不饱饭,又要休掉的事情之后,叹道:“休便休了,如何这般虐待?都是娘生父母养的,老蔡头,你闺女若是与你儿媳一般境遇,你便要如何?”

老蔡头道:“媳妇受气,天经地义!百年媳妇熬成婆,自然翻身做主人!大人,这天下哪有不受气的媳妇?我又没打死她,只是偶尔饿一饿,我却是没有犯法罢?”

县令无奈,道:“你是没犯法,却惹出了这么一个官司,这三人死在了你们客栈,你们自然要赔钱!一人五十两银子,少一个子儿都不行!”

老蔡头道:“整个客栈便是全都卖掉,也就值个几十两银子,一人五十两,我上哪弄去?太爷,您还不如杀了我!”

县令大怒,吩咐左右:“打!”

接连打了三十板子,这老蔡头方才经受不住,哀求道:“一百两!只有这么多了!再打,我也拿不出更多钱了!”

县令不再逼迫,道:“好,现在就赔付人家,也好让人家拉着尸体回家埋葬,入土为安才是正理!”

他将这事情判下之后,看向李侠客:“这位壮士,你是捉尸之人,还请问,这女尸我们应当如何处理?”

第六百八十八章 留图

华夏的封建王朝时期,过的最惨的便是小户人家的媳妇和大户人家的姬妾。

在小户人家中,儿媳妇就是受气包,谁都能欺负,可以被婆婆肆意打骂,而不敢反抗,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了民国,甚至到了六七十年代也屡见不鲜。

在那种时代里,儿媳妇吃饭根本就不能上桌,只能在厨房里吃,甚至连自己的碗筷都没有,想要吃饭,只能自己想办法,饿死人屡见不鲜。

那时候的婆婆根本就不把儿媳妇当人看,动辄打骂。似乎她们熬成婆婆之后,以往受到的冤屈便要加倍的在自家儿媳身上宣泄出来。

有不少儿媳妇都被逼的上吊跳河而死。

李侠客到现在都搞不明白,这些当婆婆的把儿媳妇弄死,对她们有什么好处。

可是一代又一代的女人变成了婆婆,一代又一代的婆婆想方设法要弄死自己的儿媳妇,这简直是难以理解。

这一次发生了这么一起女尸杀人案,老蔡头的老婆,也就是这个女尸的婆婆,一直都没有出面,据说是听到消息担惊受怕不敢露面了,但是她虽然没有出面,李侠客也能想象的到她对这个儿媳的苛刻程度,不然这女尸也不会有这么大的怨气,死后化为僵尸。

此时见县令向自己询问如何处理女尸,李侠客叹道:“虽然这女尸也有令人同情之处,但死后害人却不能饶,对付这僵尸,最好的方法便是火烧。这位大人,你可以在外面架起木材,将这女尸烧成灰烬,也就是了。”

县令问道:“去哪里烧?”

李侠客道:“自然要在镇子外面烧,不过要多喊一点百姓,告诉他们日后不可对儿媳太过苛责,否则儿媳身死就有可能化为僵尸,出来杀人。到时候悔之晚矣!”

这县令道:“对对对,正该如此!还要告诉世人,非但不要欺负儿媳妇,便是自家的妾侍,大夫人也不能随意羞辱,万一这些人死了,怨气不散,也有可能凝于心中,化为僵尸索命!”

这县令最近刚收了一个小妾,哪知道妇醋劲儿大的惊人,嫉妒心发作之下,将那小妾动辄打骂,小妾每日里向他哭诉,搞的这县令家宅不宁,头痛欲裂。

现在听到李侠客的提议,登时明了其中意思,道:“本官这便组织人手,把这女尸烧掉,同时编撰书文,警戒后人,勿要再欺负家中女人,以免生出大祸来!”

于是吩咐兵丁在镇上堆起来干柴,燃起熊熊烈火,又喊来百姓围观,大加宣扬此事。

李侠客叹了口气,看了被铁链捆绑的女尸一眼:“若是把你烧了,能挽救一大批受苦的儿媳妇,你这也算是功德无量了!”

当下将这不断挣扎的女尸拎到火堆旁,在人群中走了一圈,在众人惊呼声中,将其扔到了火堆之内。

一时半晌,烧成灰烬。

此时这女尸的丈夫方才购置棺木回来,听到自家媳妇变成了活尸杀人,禁不住大惊失色,呆立半晌说不出话来。

围观百姓对这父子不断指指点点,面露不屑之色,都觉的这一家人心肠太硬,将自家媳妇生生逼死,当真是铁石心肠。日后谁家闺女若是嫁到他家,那一辈子算是毁了。

从此以后,这老蔡家的儿子想要找媳妇可就难了,最后从几百里外才买了一个女子做老婆,却还是不能生育,后来积德行善,临近五十时,方才得了一子。

儿媳妇被虐待自杀,死后化为僵尸杀人,这件事在当地引发了巨大的轰动,又加上县令卖力宣传,搞的整个县城的人都心中惶惶,对自己的儿媳妇再也不敢过分虐待,生恐再出现蔡家的事情。

且说这女尸被焚烧之后,江顺风哀求县令道:“小人四人出门,如今只有我一人归家,我这如何向人家交代?还请大人为小人写一文书,说明此事,再带差官随小人证明此事,否则我难以做人。”

县令自是允可,令他收了老蔡头赔偿的银两,打发两个衙役随他一起返回家乡,为他解释清楚。

江顺风对县令与李侠客千恩万谢之后,方才起程返回家乡。

李侠客见事情已了,不愿多待,起身要走,被道人拦住,祈求道:“上仙,小道这次得见仙缘,还请看在都是修行一脉,给小道留下点念想,也好让我供奉殿前,早晚一炉香,祭拜上仙。”

李侠客听他说的有趣,哈哈笑道:“也罢,取纸笔来!”

道人大喜,急取笔墨纸砚,为李侠客研墨。

李侠客乃在宣纸上做了一副画,画的是一丛竹林,竹叶森然如剑,剑气逼人心魄。

这幅竹丛画好之后,李侠客略一沉吟,取出打魔金砖,沾了墨水,在画上印了一印,笑道:“有这一副竹子,可保你道观五百年太平,将此画悬挂在道观之内,魑魅魍魉,绝不敢近。”

道人感激涕零,接过图画之后,再三拜谢,这才返回道观。

自从这幅图画在道观悬挂之后,道观之内,每日里剑气冲霄,惹了不少奇人异士前来观瞧,见到竹叶上的剑气,俱都惊心,有不少人从这图画中领悟了绝世剑法,成为一代剑术高手。

这道观本来就大猫小猫两三个道士,就因为李侠客这幅剑图,引的不少高手前来,观阅剑图之后,便即给道观留下不少钱财以做谢意。

时间一长,道观富裕起来,便多收了几个弟子,而这些弟子中,不乏聪慧之徒,有人在观看剑图时,领略出不少剑法与武学心法,由此成为道观内第一个武道高手。

这剑图曾有不少人图谋,却是都无法带走,只要带着剑图离开道观,那剑图上蕴含的无匹剑气,立时便发作起来,将人斩杀当场。

因此“墨竹剑图不可出道观”,已经成了大家的共识,因此来道观之内,只能付出代价观看,而不敢有抢夺的想法。

这剑图一直到了五百年左右,上面墨迹便渐渐消失,最后灵性尽失,只成了普通画图,但那时已经是太平时节,这图画不知经历了多少传说故事,早就成了华夏国宝,被作为特级国宝,放进了国家宝库之内。

再说李侠客为这道观留图之后,在女尸异变的客栈中出门而去,顺着客栈地脉内的一缕阴气向前走去,渐渐的走到了一处荒山之中之前,那荒山高有百丈,状若坟头,头上有一座小庙。

小庙年久失修,里面残破不堪,房倒屋塌,蛛网遍地,而老蔡家客栈地底的一缕阴气就是从这山下发出,一直从地下绵延几百里地,到了这里,愈发的壮大起来。

第六百八十九章 威名

寻常之人哪能轻易化为僵尸?

除非机缘巧合,埋葬的地方巧了,时间对了,又加上临死前有诸多情绪累积在胸,有不曾放下之事,使得其人死不瞑目,才有可能化为僵尸索命,否则的话,再大的冤仇在心,该死也得死,化为僵尸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况且僵尸僵尸,大部分都是在埋葬多年之后,被阴气滋养的时间长了,才有可能转化为僵尸,像老蔡头的儿媳妇这样,刚死了没三天,就化为了僵尸,而且力大无穷,行走如常,这已经超出了寻常僵尸的范畴。

李侠客毕竟学过道家法术神通,对于妖魔鬼怪之事也多有了解。

他一开始遇到那女尸时,以为女尸是死了多年的死人所化,后来得知这女尸只是刚死之后,便觉察出不对劲来,因此再将女尸拎到蔡家客栈之后,便对客栈的风水布局和地脉阴煞之气大加注意。

他是武道宗师中顶儿尖的高手,五感六识敏锐,用心感应之下,便感应到了在客栈地底潜伏了一道阴气,这道阴气煞气极重,从远处直达老蔡头儿媳的灵堂之下。

这道阴气才是他儿媳变为僵尸的罪魁祸首。

因此李侠客在为道观留图之后,便即起身沿着这道阴气,追溯源头。

这道阴气能这么精准的直达老蔡头家的客栈,而不去别的地方,在李侠客看来,自然是有人在背后操纵所致,否则的话,沿途千里之地,这阴气都不曾浸染别家,偏偏直入老蔡头的家?

这次他沿着阴气一路前行,就想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现在终于找到了阴气源头,却原来是眼前这座如同大坟一般的山下发出。

李侠客来到山头之后,巡查四方,除了山顶的一座破败的小庙之后,并未发现有何不妥,登时感到十分奇怪:“这阴气外延千里,必有蹊跷,怎么就看不出异常来?”

他想了想,此时是白天,诸多妖邪不敢现身,异状不显,不若晚上再看。

当下在破庙之内打扫了一下,收敛浑身气机,盘坐其中,犹如木雕石刻一般,没有半点气息流露,进入了最深沉的大寂灭的境界之内。

如此到了半夜时分,他栖身的破庙忽然就起了变化,破瓦残垣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座豪富之家的庭院,美貌婢女穿梭其间,欢声笑语不绝于耳,李侠客大奇,微微睁眼,便发现自己身在院内花园之中,而不远处的大厅之内,灯红酒绿,正有几名男女饮酒取乐。

“兄弟在信阳城外埋下了一道阴气,正想将一具女尸转化为同道中人,却不曾想被一个家伙坏了好事!”

大厅之中,一名黑衣男子坐在酒桌主位,对眼前几名男女唉声叹气道:“那坏事之人太过霸道,制住女尸之后,竟然让当地县令当街焚烧,致使兄弟几年心血化为流水。那人本领不小,我恐怕不是他的对手,今日喊几位兄长姐姐,便是想让诸位替我出出这口气!”

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还请几位兄长姐姐,助我一臂之力!”

一名妖艳女子咯咯笑道:“还有文山之主打不过的人?你是千年尸王,天下大可去的,区区人间修士,怎是你的对手?”

旁边几名男子也都笑道:“你转化的女尸刚刚成型,本领低微,一般的道士和尚都能将其制住,这坏你好事的人,依我看,也没多大本领,别说是修行中人,便是寻常武者,兵刃在手,也能将其制住。文山老弟,你未免有点小题大做了!”

旁边几人也都轰然大笑:“文山一向胆小,现在连一个普通修士都不敢招惹了!”

文山道:“不是我胆小,而是我总觉得那出手之人本领不差,万一是有传承的高手,兄弟却是招惹不起。”

一名绿衣女子笑道:“有传承又能如何?难道我们没传承么?往死城内,黑山大王就是我们的靠山!文山,你说的这人可有名姓?”

文山道:“我曾附着一缕神识过去,听人言道,那人叫做李侠客,是个青年男子。呸,还叫什么侠客,真把自己当侠客了?如今世道不稳,当侠客的人,一个比一个死的快。等他死了之后,看我怎么炮制他!”

绿衣女子闻言一愣,惊叫道:“李侠客!真的叫李侠客?”

她神情惊惶,陡然起身:“快走,快走!迟恐不及!文山,你惹了大祸了!李侠客也是你招惹的起的?”

现场几位男女愕然道:“绿服女,何必如此紧张?这李侠客到底是何来历?使得你这般怕他?”

绿服女叫道:“你们那里知道他的厉害?昨日我去往死城内觐见黑山老爷,老爷对我说道,近日有个狂人因为一件小事,大闹幽冥界,将冥王一干官差下了油锅,扔了刀山,刀砍斧锯,是以摆弄,最后更是授意一名阴魂,剑斩玉皇九太子的随从,惊动了九太子和二郎真君。如今真君下界,涤荡幽冥,阴司诸神几乎全都斩杀。也就黑山老爷藏的快,往死城中关闭的早,否则也难逃真君法眼。”

她对众人道:“那个大闹幽冥界的狂人,便叫做李侠客!据说连佑圣真君都对他的本领赞不绝口,黑山老爷嘱托我务必小心此人,不可招惹于他。文山,你做的一手好死!”

她急急忙忙起身向外走去:“若是被他发觉是你在背后操控女尸,必要前来查看究竟。不行,这里太危险了,须得尽快离开!”

她迈步出门,便看到了一名红衣男子站在了她的面前,笑道:“你是什么妖物?竟然还能知晓幽冥之事?”

绿服见这名男子狮鼻阔口,气势威严,正是传说中李侠客的模样,忍不住惊声大叫,陡然化为一团绿气,向四方急速散开。

李侠客哈哈大笑,伸手一抓,便将这团绿气重新聚拢,笑道:“你为何如此怕我?可是做出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他手中这团绿气猛然从他手心挣脱,飞到大厅之内,叫道:“快跑!李侠客真来啦!”

大厅之内一阵大乱,几名男女慌作一团,化为几道残影,撞塌了房屋,向四面八方飞去。

待到李侠客一道天雷劈下之时,这些人全都跑光了,只有中间的黑衣男子文山不曾走脱,被李侠客一雷劈倒在地。

第六百九十章 黑山一脉

李侠客本以为能将这些妖魔鬼怪一网打尽,没想到这些妖魔修为竟然出人意料的深厚,他只来得及将那黑衣大汉一道雷霆劈中,其余的几个男女竟然跑的飞快,瞬间消失在大厅之内,四散奔逃,李侠客追之不及。

“倒是小看了这些家伙,若是我刚才出手,祭出法罗神网,或者用金砖砸他们一下,估计能干翻几个没问题,这次贸然出现,反倒让他们逃走了!”

这些妖魔跑到这般快,好像是学了一种了诡异的遁法,化零为整,身体四分五裂,四散奔逃,在远处再重新合拢在一起,合并成一人,然后再逃走。

这种本领李侠客还是第一次见到,不防备之下,被这屋内几个人逃了出去,只有这个叫做文山的黑脸家伙,被他一道神雷正正的劈在了头顶,劈的浑身冒烟,翻到在地,来不及逃走。

“李侠客,我与你无冤无仇,你毁了我的僵尸仆人还不算完,竟然还打到我这里来了!你也太过霸道了!”

文山被天雷劈中之后,瞬间变成了一具干尸模样,浑身黑毛,腥臭之气扑鼻,巨口獠牙,十指指甲长达一尺左右,两只绿油油的眼睛里透出极度愤怒的情绪来:“你坏我好事,今日不能与你干休!”

一声嘶吼,化为一道黑气,向李侠客恶狠狠的扑来。

李侠客见他中了自己天雷击顶,竟然还有余力还手,微微诧异,随着他如今修为日深,召唤出来的雷霆威力也越来越大,便是大宗师挨了他一道天雷,也不能说若无其事,可眼前这个文山,一看就是阴邪之物,而道家天雷最为克制此等邪物,按理说一道天雷下去,只要修行不高的妖物,立时就能灰飞烟灭才是。

而面前这个老尸中了自己一记天雷,只是浑身冒烟,竟然还有余力反扑,这令李侠客有点不解:“他有多大的道行,敢硬接我天雷?”

现在见他扑来,李侠客不敢怠慢,心念动间,洗魔剑出现在了他的手中,大剑一抖,向飞来的黑影刺去。

砰!

他这一剑快如闪电,扑来的文山躲避不及,正中咽喉,却是如触金石,长剑未能刺入,只把文山刺的凌空一个翻滚,向后抛飞,直接撞穿了墙壁,如同流星一般飞到半空。

李侠客这一剑虽然没能穿透他他脖颈,但剑上附着的力气实在太大,还是划破了他的表皮,流出一溜绿色的鲜血。

“好硬的躯体!”

李侠客一剑无功,诧异之心更重,身子一闪,长剑继续前刺,此时的文山身在空中翻滚,把他一剑正中胯下,发出惊天动地的一声嚎叫,当场化为一团黑气,四处散开,片刻后,在大厅外面从新凝实躯体,发出一声厉啸,向外面冲去。

李侠客闪身出厅,左手掐诀,右手长剑上举,对着远去的文山一声轻喝:“咄!”

轰!

半空中一道雷霆陡然显现,照亮了方圆百里夜空,向着逃窜的文山劈去。

文山放声嚎叫,在雷电击落下来之时,忽然张开嘴巴,从嘴里吐出一颗明珠,光灼灼,冷清清,散发出万道毫光,迎向了李侠客发出的这一道天雷。

这天雷触及明珠之后,瞬间变小变细,最后化为一道小蛇儿一般的电光,被吸入了明珠之内。

“千年僵尸鬼物,还有如此法宝?”

李侠客一愣,脚下云生,飞速向前追去,瞬间到了文山头顶,剑尖挑向他吐出来的这颗明珠。

文山一声怒吼,张口吸气,明珠忽然由实变虚,成为了一团光影,李侠客一剑挑去,竟然挑空。

在李侠客剑尖挑空的一瞬间,这明珠瞬间进入文山口中,带着文山直入地底,须臾不见。

李侠客三剑无功,凝立空中,表情微微呆滞。

刚才这些鬼物为他威名所慑,在他现身之时,一个个都慌张无比,跑的飞快,可是现在李侠客一出手,才发现这些妖怪竟然修为不低,别的不说,单说这个文山,身躯坚硬远胜金铁,更兼有法宝护体,不惧天雷,最后竟然能在自己的眼皮底下遁地而去。

李侠客本以为这一次降妖除魔,手到擒来,没想到结果却大大的出乎他的预料,竟然全都被他们跑了!

“大意了!大意了!这聊斋世界怎么也得算是高武世界,神仙佛陀都出现了,这些鬼物有此神通本领,其实应该在预料之中才对。嗯,是我太过自大了!”

李侠客盘坐虚空,自我检讨了一会儿,方才将自己的心态摆正:“这里妖魔鬼怪横行,神仙佛陀行走在人世,有修为高深的妖魔自然也在情理之中,下一次不能再大意了!”

他收起洗魔大剑,返回之前的山头,只见向前的亭台楼阁已然不见,荒山还是那座荒山,山头还是那座破败的小庙,刚才所见的亭台楼榭似乎都是幻觉。

李侠客摇头笑了笑,在小庙内继续打坐调息,片刻之后,便进入了空明境界,气息不存。

且说逃走的文山,他吞下自己的宝珠之后,施展土遁之法,一直跑了三百多里之后,方才在一个古墓中显出身形来,一脸的后怕:“好厉害!好厉害!一道天雷硬生生的磨灭了我百年的修为!这等发力神通,与黑山老爷相比,也差不到哪里去!绿服他们太不是东西,遇到这等强人,这知道跑路,老子的安危没一个理会!”

他毛茸茸的脸色露出后怕的神情:“文山不能待了!保命要紧!***,这李侠客老子与他无冤无仇,他多管闲事干甚?此事须得告知黑山老爷知晓,看能不能帮我找回这个场子!”

这个古墓是他以前的埋骨之地,如今也是他的退路之一,在古墓内好生歇息了片刻之后,他的身影再次消失,不知去了何处。

到了次日天明,李侠客从深沉的空寂中醒来,仔细感应了一下,便发现自身所在的这座坟头一般的大山深处,阴煞之气相比昨日消失了大半还多。

“果然是逃了!”

“不过此地天然便是聚阴之地,时间一长,保不定还有妖孽滋生,还是将这座山推了罢。”

他如今修为日深,一身力气也水涨船高,平日里感觉自己有无穷大力,却是没有机会施展,这一次忽然兴起,跳到山下之后,晃了晃身子,身子陡然涨大了几分,站在山脚,双手推向山体。

他想要试一试,看能不能将这座小山推倒。



第六百九十一章 不足

轰!

轰!

轰!

李侠客化为丈六金身法相,站在山脚处,双臂推向前面巨大的山峰,从远处看来,犹如蚍蜉撼大树,透着一股子自不量力的可笑味道。

可是前面这座山峰竟然真的被他推的摇晃起来,整座山峰方圆百里地地面都裂开了条条巨大的缝隙,烟尘冲天,惊天动地的暴响接连响起。

他竟然真的以一人之力撼动了这座大山!

“给我倒!”

李侠客身子陡然又涨大了几分,一声暴喝,提起全身力气,推向前面的山峰。

若不是他以真气笼罩方圆十几丈的山石,他面前的石块早就被他的双掌压成粉末。

可即便如此,这方圆十几丈的石头也还是被他的今天大力积压的开始崩坏开来,成块成块的脱落。

山上树木摇动,百鸟惊飞,方圆千里之地都被惊动,地面不断摇晃,犹如地龙翻身。

“无心师叔,您是黑山一脉,还请为弟子做主,替我们出了这一口气!”

千里之外的虚空之中,昨天被李侠客打跑的绿衣女子绿服正引领着一名中年女子向李侠客所在的方位赶来,两人身在空中,踏云而且来,绿服一脸委屈的向中年女子哭诉道:“这李侠客好没道理,我们也没有得罪他,他多管闲事,斩了文山师弟的女尸,又对我们出手,要不是弟子跑的快,恐怕就没有机会见到师叔了!”

与她在一起的中年女子头戴凤冠,一身宫装,闻言冷哼道:“这个李侠客,我也听过他的名字,不就是闹了幽冥界么?有什么了不起的?黑山师兄忌讳他,我却不怕!只要他还在文山之上,师叔便与他做上一场,为你报仇雪恨!”

她看向前方的眼睛忽然露出诧异之色:“那是什么?”

绿服向前望去,只见前方千里之地震颤不休,树木摇动,百鸟惊飞,千里之外的文山之处,更是烟尘弥漫,化为滔天烟柱,成为一团巨大的蘑菇云,在空中摇曳不休。

绿服脸色一变,惊道:“这是怎么了?地龙翻身么?”

中年宫装女子道:“看看就知道了!”

两人加快云头,花了小半天时间,方才来到文山附近,待到看到文山不住摇晃的样子时,全都失声惊呼。

“这山头怎么了?”

绿服惊道:“怎么自己晃动起来了?难道有地底大妖出世不成?”

中年宫装女子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伸手指向山脚之下:“你看那里!”

绿服凝神下望,之间在文山的山脚处,正有一名男子体泛金光,站在山石旁边,双手推山。

他每推一下,这山峰便会摇动一下,发出轰隆巨响。

“李侠客!”

绿服看清楚这推山男子之后,吓的差点掉下云头:“他竟然有撼山之力!”

宫装女子激灵灵打了一个冷颤,轻声问道:“他就是你口中的李侠客?”

绿服颤声道:“没错!我认得是他!”

宫装女子脸色变了又变,喝道:“快走!”

绿服道:“师叔,您不杀他为弟子报仇了么?”

“蠢货,他都有推山之能了,这是大神通啊!我还杀他?你不要命我还要命呢!快走,快走,迟恐不及!”

此时李侠客累的气喘吁吁,虽然将这百丈山峰推的不住摇晃,却还是没能推倒,不由的生出沮丧之心:“看来我高估我的力气了,却连一座小山都推不倒!”

“传说中,有仙人挟太山以超北海,我连这小山头都推不动,跟人家相比,差的也太远了!”

正沮丧间,忽然感到了半空中的阴森杀气,急忙收起双臂,抬头望天:“是谁想杀老子?还想跑?”

他没能推倒这座山,心中一股邪火正无处发泄,现在感应到远处竟然有人对自己不利,这一下心中更加恼火,山也不推了,反正也够呛推的动,身子陡然冲天而起,长剑瞬间出手,对着前方的两个人影狠狠劈出了两道剑气:“死!”

轰!

这两道剑气斩出之后,劈开虚空,化为百丈剑光,匹练一般向前方的绿服与宫装女子斩去。

“好厉害的剑气!”

那宫装女子发出一声尖叫,陡然身子变得透明起来,伸手把绿服推了一下:“你且挡一下!”

绿服身子一滞,被她这么一推,不由自主的身子飘飞,向李侠客斩来的剑气迎去。

“贱人!”

绿服又惊又怒,来不及喝骂,身子不得已再次散开,分为五缕绿气,四散而去,其中一道绿气被剑光所斩,瞬间化为虚伪。

绿服发出一声惨嚎,绿气再次分化,有的钻入地面,有的跑到河流之中,瞬间消失不见。

而那宫装女子推了绿服一把之后,从袖内飞出一枚金钗,向李侠客劈来的另一道剑气迎去,金钗与剑气向接,瞬间被剑气消磨,但是缓了这么一缓,这宫装女子已经落到了地面,消失不见。

待到李侠客飞到她们原来的位置时,这两人已经跑远。

“这世界,是个妖怪都会飞,有点法力都能遁地!”

“偏偏我就不会!”

李侠客站在虚空扫视四周,丝毫感应不到刚才两人的气息,心中愈发的焦躁:“我现在空有武力神通,但是在术法上却差了太多!打得过他们,却追不上!”

只是在道门典籍之中,五行遁术乃是极其高深的神通,要想练成这种本领,首先就得将人体五行之气转换自如,让整个身体与五气相合,由实转虚,化肉身为五行精气,若是功力不到的话,真气不继,有可能在半道上就与无形同化,成为山石水土的一部分。

将身化气,只有打破虚空的大宗师才能做到,这是正道法门的修行步骤,因此李侠客功力虽高,修为虽深,却也无法修成五行遁法,只有成就大宗师才行。

而古怪的是,这个世界的妖魔鬼怪却在遁法神通上都有极深的造诣,一言不合就遁地跑路,是个妖怪都会飞,是个妖魔都会遁法,偏偏实力高强的李侠客却做不到这一点,当真令他郁闷非常。

眼看着两个妖怪在眼皮底下逃走了,李侠客颇有点恼羞成怒,当下取出一杆大笔,凌空画符。

“封!”

他画出一道上古神文,真气倾泻之下,将方圆百里之地尽数封住,使得风不动,水不流,鸟雀不飞,一切都被凝滞在半空,整个空间都凝固了起来。

李侠客在这百里空间之内细细感应,竟然还是没有感应得到刚才那两个女人的气息,最后封印之力消散,一切恢复正常,只有李侠客颇为郁闷的落在山道之上,有点沮丧。

“看来得找人学学本领了!若是在大宗师境界之前,就能修成遁术的话,我这也算是多了一门保命的神通!”

他多年以来,不是抢别人的秘籍,就是依靠兽皮襁褓上的功法,现在到了这个世界之后,才发现了自己的不足,陡然动起了向人求教的心思来。

第六百九十二章 哪家山头名气大?

“不过这个世界的高手好像有很多,又好像不怎么样,找一个什么样的请教本领,这还得好好的琢磨一下。”

李侠客决心找人论道的时候,想了想,发现在聊斋世界里,本领最高的应该算得上是《画皮》中那个整天躺在粪堆里的叫花子最厉害,吐了几口浓痰,就化为人的心脏,竟然能生死人,肉白骨,一个被厉鬼挖心的人,都能被他一口痰给救活了。

不过这个叫花子好像不太好找,关键是太过自污,整天在蛆虫粪堆里的打转,也不知他到底是怎么想的,李侠客身为帝王之尊,对这种自污般的修道行径,十分的看不惯。

有那么大的本领,还要当叫花子,与粪便蛆虫为伴,一看就是精神不正常,就算他是大罗金仙,李侠客也懒得理会。

还有一个高手,那应该是白秋练故事中的跛足道人,那道人一纸手书,就写了一个“免”字,便令的洞庭龙王不敢再有纳妾之心,不得不放过白秋练,可见那跛足道人的本领,他被人称为真君,果然修为不低。

可是这种人,可遇而不可求,即便是遇到了,当面也未必能认识,即便是认识了人家也未必会真的传授给你本领,求道于个人,其中有着极大的不确定性。

“看来想要学本领,还是得去门派中去啊!”

李侠客想了半天,发现想要修行,还是得去门派中去才行,毕竟人家门派中人,做的就是这种营生,广开山门,普度有缘。

而聊斋中最有名气的门派,不消说了,自然是崂山派无疑。

崂山道士天下闻名,尤其是其中的穿墙之术,更是闻名遐迩,而这穿墙之术,正是奇门遁甲之术的一种,李侠客所求之术便是此种,当下飞身前行,辨明方向,向崂山行去。

这个崂山,李侠客前世曾经去过几次,他本就是鲁东人士,无论是泰山、崂山、梁山、千佛山,俱都去过不止一次,蓬莱也去过,因此对于崂山的方位还是比较熟悉的,直接就按照自己印象中的方位飞去

结果飞了半天,发现不对,这个世界的地形地貌与自己前世地球上的地形有着极大的差别,疆域大了何止十倍?便是山河地脉也有了很大的不同。

然后李侠客就发现,他到了这个世界之后,竟然成了一个妥妥的路盲,想要去什么地方,还得向当地官员或者书生士子们询问才行。

在这个年代,只有读过书的书生和商人,才会有去远处游逛的想法和机会,普通老百姓一辈子都未必能走出家门百里之外,大多数都是终老田间地头,足不出方圆三十里。

因此李侠客想要问路,也只能问这种人,普通百姓是不用考虑了。

最后问清楚崂山的方向之后,李侠客腾云而行,瞬间已过千里,看看远方山头近了,这才落下云头,沿着山间小道缓缓前行。

走了没几步,便听到后面声响,一名青年书生正大汗淋漓从旁边一道岔路上走了过来,气喘吁吁,看样子劳累不堪。

“这位仁兄,这位仁兄!”

这书生看到李侠客之后,挥手叫道:“你可也是去崂山求仙问道之人?可否结伴前行?”

李侠客见此人生娇体弱,走路一步三喘,笑道:“你也是前来求道的?”

这书生笑道:“是啊,不满仁兄,兄弟自幼好道,最羡慕仙人之术,这次别妻女,独自上崂山,就是为了儿时念想,见识一下仙家手段。”

两人边说边走,这书生是个话痨,不用李侠客多问,他自己就把自己的事情说了个底朝天。

此人姓王,家中排行第七,叫做王朝成,家境富裕,考上秀才之后,屡试不第,最后便守着家产过日子,这几年家中无事,静极思动,又想起小时候修道成仙的念头来,因此告别妻女,孤身来崂山拜师。

至于为什么来崂山,一是因为崂山离家近,另一个则是崂山道士名气最响,仙人传说不断,因此他才将目标定在了崂山之上。

“李兄,我都打听过了,这崂山道人一个个都会神通道法,最不济也会一点拳脚功夫。”

王朝成嘿嘿笑道:“我都想好了,就算是在这崂山之上学不了仙家法门,怎么也能学点拳脚功夫防身之术,反正不会白来一趟。”

这家伙天然的自来熟,一会儿就与李侠客熟络了,对李侠客好心提点道:“我在家中,上庙烧香的时候,给的钱财多了,和尚道士就高兴,给的少了,他们就爱答不理,嘿嘿,我想啊,这崂山肯定也不能免俗。就算是山上真的有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但也可能所有道士都是神仙。”

“既然不是神仙,就少不了生活日用,那自然也就少不了钱财。李兄,只要咱们银子出的多,用的足,这些道人肯定对我们不会很差!”

他对李侠客道:“只要带足了银两,多上点香油钱,就算是学不到仙法,也能学点防身术,那也算是不虚此行!”

李侠客哈哈大笑:“王兄打的好算盘!”

这王朝成心胸豁达,想法也有趣,不过此时两人在深山小道之中,他竟然就敢对李侠客说要多带银两,那无疑是自承自己身上肯定带了不少银子,否则绝不会如此对李侠客说话。

从这方面来说,这家伙几乎一点江湖经验都没有,也难为他跑几百里地的路,竟然还太平无事,只能说狗屎运不错。

两人一路前行,走了小半天之后,终于到了崂山脚下,发现除了一个茶棚之外,这里并无多少人烟。

“走,山上看看去!”

王朝成兴致勃勃,对李侠客道:“仙人仙人,一个人,一个山,加在一起,才叫仙。想要访仙求道,只能去山中求,市井之地,即便是有奇人异士,那也只能是晃人耳目之徒,肯定不是真正的仙人!”

李侠客登时对此人高看了一眼:“王兄这句话说得好,市井之地,可以有佛,却很少有仙。”

旁边可巧走来一名道人,笑道:“两位施主,其实道家子弟也会行走红尘,点化贤良的,市井之中,未尝没有道家子弟。”

他说到这里,看了两人一眼,看王朝成的时候,还没有什么,但是看到李侠客的时候,身子陡然一震,态度登时恭谨起来,弯腰问询道:“可是李先生当面?”

李侠客道:“你认得我?”

这道人惊讶之色更浓:“竟然真的是李大先生!这些日子,老师说法,说起最近轰动天下的几件大事,一个是雷神被贬,一个是苏州有处女感石生孕,结了仙胎,但这都小事,真正的大事,却是有仙人大闹幽冥界,替凡人伸冤,引动九太子与二郎真君,由此肃清阴司,扫清妖孽,三界六道无不震动。”

他说到这里,看向李侠客的眼神中充满了崇拜之色:“而做出这一切,便是叫做李侠客的人。”

地六百九十三章 上清教主

“老师深感这位李先生的侠义之举,特意将这位先生的画像挂在了上清宫中,以供门中弟子瞻仰圣容,若是在红尘浊世遇到了这位先生,也能不至于错过求道之机。”

这位道人对李侠客行礼道:“李先生,您且稍等,待小道去禀明老师,他老人家若是知道您大驾光临崂山,必然倒履相迎!”

李侠客摇头失笑:“我今日来崂山,主要是来上清宫请教道法神通的,哪里还需要令师出迎?”

他虽然这么说,但是对面的道人却不敢当真,对李侠客行了一礼之后,身子倏然前窜,沿着山路快速攀爬,速度极快,只是几个呼吸间,便已经消失在半山腰中。

旁边的王朝成嘴巴大张,看着李侠客,一脸惊容:“李兄,你是下凡的神仙?你还大闹过地府幽冥?”

李侠客笑道:“我那里是什么神仙?我要是神仙的话,我至于来崂山求道?我也只是一名习武之人罢了!”

王朝成道:“那刚才那道人为什么这么说你?”

李侠客道:“以讹传讹罢了,此事无需当真!走罢,上清宫就在后面山谷内,绕过山腰,我们先去道观再说。”

刚刚走到山腰处,就听到有人喊道:“崂山上清宫弟子,恭迎李先生进山——”

这道声音清越悠长,喊出来之后,群山回荡。

在这道声音之后,又是一人喊道:“还请先生进山!”

一声接一声,从山腰处一直响到后山,如同一条蜿蜒盘旋的长蛇,绕山而走,声音回荡不休,一山皆惊。

李侠客抬头看去,只见前方不远处,正站着一名道门弟子,手持浮尘,垂手而立,看到李侠客抬头观看,急忙弯腰行礼:“先生,请入山,老祖恭候先生多时了!”

李侠客到了这个时候,也不矫情,对王朝成笑道:“王兄,一起走罢!”

这“一起走罢”四个字说出口之后,他陡然迈开大步,向前走去,一步迈出,便是十几丈的距离。

而在他身边,王朝成只觉得自己忽然被一股大力笼罩,身不由己的被抬的双脚离地,紧随着李侠客快速前行,眼前景物飞速变幻。

在这崂山的山道之上,此时每隔十几丈远的距离,便有两名道人分左右站在两侧,一直排到了后山的一座山谷之内。

山谷之内绵延一片建筑,大门处正有一名老道人站立正中,宽袍大袖,衣衫猎猎,远远的看到李侠客后,便即单手行礼:“李先生,贫道张钦辅,迎接来迟,恕罪则个!快快请进,不曾想你今日来我上清宫中,贫道这道观之内蓬荜生辉啊。”

李侠客哈哈大笑:“道兄客气了!我一向知道崂山上清宫的威名,只是无缘拜见,今番来此,一是想要看看这崂山美景洞天,另一个则是有不少修道上的疑难之处,想要道兄请教。”

他说话之时,行走不停,片刻间已经到了这老道人面前。

旁边的王朝成到了这个时候,一双眼睛才终于能看清眼前的事物了,只见对面的这老道人须发皆白,然神情爽迈,清气满身,一看就是有道之士。

他正诧异时,忽然双脚落地,却是笼罩他的一股无形巨力已然消失不见,使得他双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正冲着对面的道人。

张钦辅吓了一跳:“哎呦,这可使不得!您是李先生的朋友,老道可是当不起这种大礼。”

李侠客哈哈大笑:“这是一位千里迢迢来崂山求道的书生,我们结伴而来,说是朋友也不能算错,道兄,你看人都给你跪下了,你这徒弟就收了罢!”

张钦辅笑道:“看在李先生的面上,老道自然是要收的。”

稍微问了问王朝成的情况之后,张钦辅吩咐左右弟子:“带你们这位王师兄去别院小住,先去熟悉本观规矩。”

当下便有弟子将王朝成领到上清宫别院,与他更换了衣服鞋帽,讲了修道的规矩,到了次日,便有专门的道人前来查探他的根骨悟性,将他领到后山打熬筋骨。

就因为李侠客的一句话,王朝成就免去了在山下劈柴挑水之苦,直接成为崂山弟子,开始了修炼拳脚打熬筋骨。

随着他在崂山中待的时间加长,他才终于知道了李侠客是什么样的一个人,不过他为人心胸开阔,倒也不后悔没能从李侠客身上学到东西,反而觉得这是自己吹牛皮的资本,因此到了后来返回家中的时候,将这件事说给了不少人听,后来有后人是个写书的,根据先祖留下的传说,特意以李侠客为原型,写成了一本仙侠故事,风靡世界。

且说李侠客见到张钦辅之后,落座大殿之内,对自己的来意也不掩饰:“张兄,我最近修为渐长,而术法简陋,空有推山之力,而无幻化之能。我观诸多妖魔鬼怪都能腾云驾雾,遁地飞逃,反倒我却做不到如此手段,因此来崂山别无他念,就想跟道兄交流一下修行之法。”

他说到这里,拿出一个小册子递给张钦辅:“我这有一套内功心法与一套剑法,是我最近所创,若是修行有成的话,仗之横行江湖,当是少有敌手。道兄,你们观内弟子以此功筑基,别的不说,在杀伐之道,降妖除魔上,同境界应该少有敌手。”

张钦辅笑道:“如此贵重的东西,老道怎么好意思收?”

他伸出手来,将这书册紧紧的攥在手里,道:“不过若是能让门下弟子多一点自保的本领,也是极好的!”

李侠客哈哈大笑:“不错,多学点东西,那自然是极好的!”

自此之后,李侠客与这张钦辅互相论道,各自交流平生所得,俱都大有收获。

相比而言,还是张钦辅获益的多,李侠客一生经历丰富,穿梭过不少世界,其阅历见识,远不是张钦辅所能比拟的,说出的事情令张钦辅眼界大开。

不过张钦辅在道法修行之上,也有点本领,五行幻化,奇门遁甲,等修行上也有李侠客不曾知道的种种手段。

一番交流下来,李侠客已经意识到了这个世界与主世界修行上的极大不同。

这个世界的道法修行中,对于武道上好像并没有太过看重,在熬炼躯体之后,便开始修行道法道术,与人斗法,多用法宝遥遥相击,而像大周世界那样面对面的交手,却是不多。

主世界注重力量,而这个世界则更注重技巧,虽然到了最后是殊途同归,但是在战斗风格上却相差太多。

李侠客一直在上清宫中待了将近一个来月,在这期间,有不少上清宫的道人前来与李侠客相见,彼此谈玄论道,都觉受益匪浅,不过张钦辅一直都没有给李侠客讲解奇门遁甲之术。

李侠客也不着急,此人既然收了自己的礼物,就绝没有不还礼的意思,只是为何一推再推,可能另有隐情。

这一日,张钦辅将李侠客叫到上清宫的大殿之内,一脸肃然:“李兄,你可知大殿之内供奉的这座神像的来历?”

李侠客笑道:“你这是上清宫,供奉的当然是上清道人灵宝天尊,这有什么好问的?”

张钦辅道:“不错!我上清宫供奉的便是禹宇天上清境,碧游宫大教主,灵宝天尊!这位天尊所居之地,万神入拜,五德把符,上真侍晨,天皇抱图,乃是开天辟地的真灵化身,最能拔苦救难,万劫不磨,与道同存。”

他看向李侠客,眼神变得极为奇怪:“我做日得梦,却是梦到天尊传道,要我授予你一部经书,一件法宝,换你日后一次出手,替他消除一场风波。”

第六百九十四章 道前论道

“上清教主亲传道法?”

李侠客吃了一惊:“我这何德何能,竟然劳烦上清教主,混元圣人亲自传法受道?”

这上清教主,三清之一,神话的起源之一,传说中的传说,开天辟地的存在,那是何等的大人物?

现在竟然托梦张钦辅,传法李侠客,这是大机缘,也是大危机,尤其是他竟然还提出了一个条件,就是让李侠客出手帮他一次,言外之意,连他这个混元教主都解决不了的问题,李侠客竟然能解决的了。

“他是混元圣人,他都应付不了的问题,我有什么办法?”

李侠客在初始的吃惊之后,瞬间平静下来,心道:“无妨!他既然觉得我能帮他,那么日后我即便是帮不了他,安成就也不会太差!况且这等机缘,举世难寻,却是不能错过!”

他正想到这里,对张钦辅道:“得蒙天尊看重,鄙人诚惶诚恐,张兄,有劳你出示天尊传来的经书法宝,也好让我开一下眼界。”

张钦辅道:“且稍等!”

他来到大殿正中央香案旁边,将香案上的一个黄皮包袱缓缓解开,露出里面的一柄金如意来,双手捧起,来到李侠客面前:“这是天尊的七宝金如意,能令你逢凶化吉,遇难成祥,更有诸般妙用,存乎一心。你手下罢。”

李侠客双手接过,对着大殿正中的上清教主微微施礼:“多谢天尊赐宝!”

张钦辅见他收了金如意,当下又从包袱里取出一张金箔,递给李侠客:“这是天尊传给你的道法,要你沐浴更衣之后,四下无人之时,诚心正意之后,才能打开金箔,接受传法。”

李侠客接过金箔,只觉得这金箔其薄如纸,触手温凉,不像是金子所铸,反倒是像某种不知名的兽皮,与他腰间的兽皮襁褓略有些相同之处。

他将兽皮接过之后,再次向大殿内的天尊塑像拜谢,之后方才将兽皮收起,向张钦辅道:“张兄,我这几日要闭关静修,你这里可有闭关之所?”

张钦辅此时对李侠客惊为天人,自然是有求必应,道:“后山有金霞洞,十分清净,没我允许,任何人不得进入其中。李兄,你若是闭关的话,这金霞洞最为合适。”

李侠客笑道:“那好,劳烦张兄带我过去!”

那金霞洞就在上清宫的后山,在洞口修建有一处大殿,供奉的乃是上八洞的八位上仙,穿过大殿,便是一处洞穴,里面开辟有几座静室,设有蒲团等物,正是上清宫中高手前辈们闭关之所。

这等要地,本来非是上清宫人,决不允许进入其中,可是李侠客竟然能得到上清教主亲自传法,圣人赐宝,这几乎已然是圣人门徒了,无论是身份地位,已经尊贵到了极点。上清宫本来供奉的就是上清灵宝天尊,真要是论起来,他们恐怕还得喊李侠客祖师爷才行。

况且能让天尊亲自传法赐宝之人,日后成就不可估量,张钦辅脑子进屎了,才会不让李侠客进入后山。

能跟李侠客这等前途无量之人结下善缘,那是许多门派中人都求之不得的好事情。

李侠客在后山密室里收拾妥当之后,张钦辅不再过多打扰,只是说道:“小道这段时间会有弟子在洞口大殿处服侍门中前辈,李兄若是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他们便是。”

待到他走后,李侠客引来清溪之水,沐浴全身,穿上织女之服,更换旧衣,之后诚心正意,打坐调息。

一直到身心空灵之时,这才将金箔取了出来,端在双手之间,一股真气随之灌入其中。

轰!

在李侠客真气灌注金箔的一瞬间,这金箔陡然大放光明,如同一团火焰一般,将李侠客整个儿笼罩起来。

李侠客的意识瞬间抽离,发现自己已经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

这是一片海域,茫茫大海,无有边际,而在不远处正有一个巨大的漩涡发出隆隆巨响和无穷吸力,似乎连光线都逃不过这漩涡的拉扯,整个漩涡足有万里方圆,却是看不到颜色,只能看到无尽的海水向下涌动。

这漩涡吸力实在太大,使得李侠客这一团意识都难以支撑,不由自主的向这漩涡处靠近。

他正吃惊之时,便看到一名出现在其面前,这道人一出来,漩涡的绝强吸力忽然消失。

李侠客讶然抬头,向这道人看去,只见其身形伟岸,五缕长髯,长眉细目,面相威严,他见李侠客看向自己,笑道:“这里是北海眼,天开地辟之后,无尽天河水,流经天柱,又从天柱上流入大海,大海之水又会从海眼处流入虚无。”

他取出一杆鱼竿,递给李侠客:“我幼年得道之时,曾多次来此观看,一直都好奇这海眼里面到底有什么,也曾亲自进入其中查探究竟,却是一无所获。后来便在这里钓鱼,倒是钓到不少灵物,这些家伙年岁也都不小了,我不忍杀之,便点开其灵慧,传其道法,养在了岛上。”

李侠客皱眉道:“这些畜类,当宠物还行,却不能当弟子,否则本性难驯,因果纠缠之下,怕是影响气运。”

道人笑道:“畜类向善,乃是大功德,如何影响气运?”

李侠客摇头道:“根性有深有浅,灵兽也有好有坏,道化贤良释化愚,非根性深厚之辈,先天纯良之体,还是少收为妙。畜类交由西方度化便是,修道之人,贵精不贵多。”

这道人看了李侠客一眼:“小子,岂不闻有教无类?”

李侠客道:“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圬也!”

道人闻言默然半晌,道:“教化众生,行天之道,何错之有?”

李侠客道:“大道无情,视众生如刍狗,天之道,与众生何干?”

这道人讶然道:“小子,你前两句言语,好像我二师兄之言,这两句却又像是我大师兄之言,一个将世间万物分出品类高低贵贱,一个冰冷无情,视众生为刍狗木石。一个高高在上,一个太上忘情,嘿嘿,把天下苍生当成猪狗货物一般,算什么道德之士?也配有道自之人?”

他说到这里,收敛情绪,深深看了李侠客一眼:“年纪轻轻,还想跟我论道?小子,你还要教训我不成?”

李侠客被他看了这一眼,便觉得有无穷念头顺着他的目光注入了自己的脑中,一霎时千百种念头,无穷道法充斥了他的脑海,令他头痛欲裂,整个意识体都爆散开来,化为四色光芒,在北海眼上盘旋片刻之后,方才消失。

“小孩言语!”

这道人见李侠客化虹而去,哑然失笑:“跟一个小屁孩论什么道?不过刚才心血浮动,觉得此子可能是我日后成就无量,可助我一臂之力,现在却发现原来道不同。嘿嘿,不过把他招来,倒也不能食言,刚才传道,他能领会多少,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第六百九十五章 有点理解

呼!

李侠客忽然睁开了眼睛。

眼中似乎有无尽混沌流转,亿万万细小的符文在他眼眸中一闪而过,脑袋陡然增大,随后不由自主的化为佛陀金身,一身精气化为滚滚狼烟,冲头顶轰然冲出,穿过山洞顶部,直达山顶,在山顶之上形成一道烟柱,化为三朵花。

整个崂山派的弟子都被惊动,便是方圆千里的妖魔鬼怪都感到了一阵心惊肉跳,纷纷出洞观瞧,待看到这精气狼烟之后,全都一阵心惊肉跳,

“崂山派竟然有如此高手!”

“上清宫竟然还有仙人在世!”

“快走,快走!这地方不能待了!”

“臭道士隐藏的挺深啊,竟然还有绝世高手在山中潜伏!”

就因为李侠客这一道精气狼烟,吓的方圆千里之内的妖魔鬼怪纷纷逃离,远离崂山上清宫,便是一些修道的宗门,也感到心中忐忑,打定了主意,一定要与上清宫拉好关系,最起码不能得罪他。

在这个世界,真正的仙佛基本上不会出现在世间了,能出现在红尘的大都是一般修士,修道界里,已经几百年没有出现过仙人了。

而李侠客散发出来的精气狼烟,一看就是上古修士最为纯正的气息,只有气息达到这个世界的顶点之后,才会有如此异象显现,而能达到这一点的高手,无不是仙人级别的大高手。

崂山派本机是上清正宗,以前出过不少道门高手,便是在现在,在天下道门之中,依旧是位列前三,乃是十分了不起的宗门。

现在竟然有仙人吐气,显露异象,自然百家震动。

别说外面的宗门与妖魔,便是崂山上清宫的弟子们,也被李侠客这一道精气狼烟吓了一跳,整个上清宫内一片哗然。

此时距离李侠客闭关后山已经过了三年时间,在这三年之内,他闭关的金霞洞内不住有金光浮现,张钦辅去过几次之后,便不让人打扰,只是说李先生借用金霞洞,在后山闭关修行,但是到底修的是什么道,悟的是什么法,却是闭口不言。

众多崂山派弟子都已经听闻过李侠客的威名,俱都好奇他李侠客为何会来他们崂山闭关,也好奇李侠客的修为到底高深到了什么地步。

今天,他们终于知道了李侠客到底是什么样的修为!

当这道精气狼烟从山顶直冲云霄之时,所有人都感到了一种来心灵深处的巨大威压,这种压力无形无质,却又切实存在,令人颤栗更令人敬畏。

“好家伙!”

李侠客睁开眼睛好长时间之后,才从眩晕的状态该里慢慢恢复过来,脑海里充斥的种种功法、见识、道理、等开天辟地以来无数道理知识,都不断浮现,又不断消失,将他的思维搅成混乱的一团,耗费了极大的心力才将这些知识传承,来自大道本源的道理隐藏在心灵深处,只待慢慢消化。

刚才那意识深处的道人,虽然只是看了他一眼,但是这一眼中蕴含的无穷大道真言,各种修行功法却是多的吓人,也就是李侠客如今修为深厚,精神稳固,若是换成一般的人,估计脑子都要爆掉了。

“看来这位天尊是有意让我吃点苦头啊!”

李侠客微微叹了口气,回想了一下与意识深处道人相遇的情形,微微有点奇怪“

他说让我帮助他消除一件祸事,怎么他没有提及?他若真是灵宝道尊的话,我又能帮他做出什么来?恐怕在这个世界里我是没有能力帮助他的,嗯,除非是在别的世界里!”

他想了半天,不明所以,索性不再去想,正准备再次闭关思索这道人传来的道法时,忽然觉得不对,低头看去,却发现自己之前双手拿着的金箔消失不见,手中却多了一根鱼竿。

“刚才灵宝天尊给我一杆鱼竿,应该是想跟我一起钓鱼聊天的,结果我把天给聊死了,惹得他生气,便提前把握而给打发出来……”

李侠客看着手中的鱼竿,哭笑不得:“我这算不算与天尊交恶了?估计这是我有生以来接触的最大的神仙了,结果我还把人家得罪了!”

不过李侠客在前世观阅封神榜的时候,对这灵宝道尊通天教主,有几分同情,但也有几分成见,此人耳根子有点软,做事情太过冲动,也太过重情重义,偏偏在算计上又差了几分,为人处世也差了一点。

他得罪原始天尊,其实也没有多大的问题,阐教与截教两教弟子,在封神榜拟定的时候,就已经注定要做上几场,这在三位教主看来,其实也算不得多大的事情。

不过后来通天约束弟子不当,原始护短成性,这才导致了两人起冲突。

本来通天与原始起冲突,也还能势均力敌,甚至还要占据几分优势,他错就错在招惹了太上教主,道德天尊。

那道德天尊岂是好惹的?

别说是通天,便是他们的老师鸿钧都忌惮万分,当初万仙阵被破,通天要毁灭天地,另立水火,惊动了鸿钧道人,亲自说和他们兄弟。

鸿钧是怎么说的?

连鸿钧都得对道德天尊说上一句:“我说大徒弟,你就饶了他罢!”

鸿钧都对他这大徒弟客客气气,可见这道德天尊厉害到了什么地步。

上清教主竟然得罪了这等猛人,吃亏是正常,不吃亏反倒是不正常了,再加上他纵容门下弟子行凶作恶,又刚愎自用,他的失败乃是注定的,只是可惜了他的几个门徒弟子,也遭受了封神大劫。

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李侠客在与其北海眼上谈话时,才会说出了他的不足,希望天尊注意这一点。

只是天尊威严不容冒犯,他胆子大,敢当面说教天尊,却也恶了天尊,被人家驱赶了回来,有些话根本就来不及说,也来不及问。

“管他怎么去想!我心中怎么想,也就怎么说,对得起自己,也对得起他人,现在还是修炼一下道门秘法为好!”

他这次遇到的灵宝天尊特意召见他,似乎另有深意,但到底是打的什么主意,李侠客却还是难以知晓。

他现在能做的,也就是好生修炼这刚得到真法传承,弥补自己的短板。

免得以后遇到一些妖魔鬼怪打得过,却追不上,丢人可就丢大了。

到了他这个境界,面皮已经越来越重要了,与刚刚习武之时已经截然不同。

那时候是无名小卒,说跑就跑,毫无半点心顾虑,现在却是难以像以前那般洒脱。

李侠客忽然有点理解当初灵宝天尊在封神大劫中恼羞成怒的举动了。

第六百九十六章 脱胎换骨

一位天尊隔空传法,这是多大的机缘?

那是接近大道本源的存在的悟道心得,种种不可思议的法门,种种了不起的大神通都包含在了其中。

李侠客虽然如今修为不浅,但是想要参悟这种道法神通,却还是有点困难,力有未逮,他能学的也就只能是一些基本的仙家手段,有些威力大的法门就难以学会,比如袖里乾坤的法儿,开天辟地的法儿,他别说学了,便是看上一眼,神识都受不了。

倒是其中一些金光遁术与炼体、炼宝的法门对李侠客极为有用,还有诸多杀敌法门,隔空咒杀等等法门,尽皆是李侠客不曾见过的本领,令他眼界大开。

待到他将这些道法神通都浏览了一遍之后,在心中默默存想比较了一番,这才开始试着修炼,他也不贪多,贪多嚼不烂,因此学的都是现阶段能运用的神通法门,其中最重要的就是遁术。

五行遁术只要能修行,很多难题就迎刃而解,只要能做到遁入五行之中,身体便可以做到聚散随心,这才是真正的大神通法门。

只有学会这种大神通,才能学会变化之术,等变化之术学会了,李侠客的一身本领提高了何止百倍?

他在主世界见到的高手,即便是破碎虚空的大宗师,一个个修为高深,有拔山分海之能,有千里杀人之术,却很少有人会这种变化之术,尤其是身外化身的本领。

而在这个世界,以李侠客此时的修为,便已经可以修习种种遁法与变化之道。

这两个世界的武力值高低似乎相差不大,但是主世界好像更注重“力”,而这个世界则更注重“术”,这就有可能是世界不同所导致的修道法门的区别。

但是对李侠客来说,他不缺直指本源的大道法门,他缺少的就是这种种变化之术,有了这些本领,他比之前的自己强大了不知多少。

在他悟道之时,整个人都变成一团雾气,一会儿变成大树,一会儿变成石头,一会儿变成老虎,一会儿变成狮子,种种人世间的动物植物以及风雨雷电,全都被他模仿了一个遍,甚至他还能变成一股水流,一朵云彩。

变化之术被他发挥的淋漓尽致,

之后便是遁术。

心念动间,人已经化为虚体,遁入山石之中,瞬间出了崂山地界,接连几个遁法运用出来之后,他人已经到了几万里外的地方。

“这才叫赶路!”

李侠客从一座山上露出半截身子,看向悬崖峭壁下的大海,只觉得神清气爽,内外通透。

忽然想到西游记里几句话:

去时凡骨凡胎重,得道身轻体亦轻。

举世无人肯立志,立志修玄玄自明。

“我到今日,才算脱了肉体凡胎也!”

李侠客此时忽然生出明悟:“我在主世界修习武道,为的是争强斗狠,解心中侠气,而在这个世界,修行却是为了得道!”

“修真了道玄,真气炼长生!”

这个世界仙气重,主世界却是人气重!

到了这个时候,他才分辨出主世界与这个世界的不同。

从山体里跳出来之后,正想返回崂山,忽然觉得不对,只见天地间陡然一暗,一朵黑云在自己头顶瞬间膨胀开来,只是片刻之间,便已经笼罩了百里方圆,随后一道雷霆直直的劈向李侠客的头顶。

“三灾九难,水火阴风!我的修道劫来了!”

李侠客看到这阵势,便知道了是怎么一回事,原来在这个世界里,修道之人想要成道,须得经过几番劫难才成,天地间的劫难,便是水火阴风。

八卦有天地山泽水火风雷,而人在天地间,顶天立地,伸开双臂便是一个“大”字,既然头顶天,脚踏地,那就得接受天地降下的熬炼,才能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而八卦之中,只有风、雷、水、火是流动之物,因此降下的劫难也大都是风雷水火中显现出来。

面对这些天地降劫,有两种应对的法子,也是大多数修道之人采用的法子,那就是“躲”。

既然参悟了变化之术,这些劫难也就不是劫难了,稍微变化一下,就能改变自己的气息,从而避过这些劫难。

还有一种方法就是硬抗,抗得过云开月明,抗不过身死道消,只有对自己的实力有绝对信心的人,才会选择硬抗。

以李侠客的脾气,自然是要试一试这些水火风雷的威力,实在扛不住再躲掉便是,反正没必要这么死脑筋。

轰!

这道天雷劈下的时候,李侠客一动不动,挺着脖子硬接了一下,这道雷霆正中他的顶门,却是连他头发都未能打下一根来。

当初他曾受过好几次雷击,每一次都被劈打的不成样子,但是这一次,这一道雷霆的威力比以往任何一道都大,却未能伤得了李侠客分毫。

也就在这一刻,李侠客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强大。

原来不知不觉的,他已经修炼到了这种地步!

强大到了连天雷都不畏惧的程度!

轰轰轰!

一道天雷无功之后,似乎上苍被激怒,一道道雷霆如同下雨一般,向李侠客头顶不住劈打,形成了一个电光囚笼,将李侠客整个儿包裹起来。

李侠客立足的山头眼见的崩塌粉碎,一块块巨石滚落悬崖,烟尘四起,发出的动静可谓是惊天动地。

这一番雷霆击打,足足劈了李侠客小半个时辰,整座山头都被打平了,最后被李侠客摘下了腰间的葫芦,将这漫天雷霆收入葫芦之中,这才算是结束了雷霆击打。

之后便是火!

阴火!

这阴火无声无息的从李侠客体内生出,灼烧他的精气神,从脚底开始,一点点烧起,一直烧到李侠客的头顶,烧的李侠客浑身上下白气翻腾,体内一切污秽尽被烧空。

然后便是水,这水也是莫名其妙的从体内出现,出现之后,能令人骨肉消融,化为一滩脓水,结果李侠客早就练就丈六金身,体若金刚,这水自然无功。

一直等到这些天降劫难尽数消失之后,李侠客方才从被天雷击打出来的大坑里显出身形,闪身到了另外一座山头上,静立不动。

天劫现在已经过去了,便是人劫。

李侠客现在好奇的是,在这个世界里,到底有什么人才能对自己造成威胁,成为自己的人劫。

想了想,他抬头看向天空。

如果真有人劫的话,恐怕劫应该在天上。

第六百九十七章 行侠天下

天地间的劫难,基本上就是水火风雷四种劫难,而天劫之后便是人劫。

修道之人劫难重重,只有战胜了或者安全避开了这种种艰难险阻,才能真正的灾消难满,超脱而去,而这些劫难中,真正令人难防的便是人劫。

最难猜的便是人心,最危险的也是人心,很多修士在度过天劫之后,却往往过不了人劫这一关,最后身死道空,可惜了千年修行。

不过李侠客来到这个世界并不长,感觉接下的仇人也不多,现在天劫度过了,他就开始好奇起来,自己到底有没有人劫。

他不认为在如今的凡俗之地,还有人能对他造成威胁,有资格成为他人劫的高手,只能在天上,或者在九幽,红尘浊世,恐怕是没有人是他的对手。

结果在山上等了半天,却没有发现有任何人向自己出手的迹象。

“算了,据说有的人劫能延续千年以上,我这天劫刚过,人劫未必就能立刻便至。”

李侠客本来想要见识一下人劫的威力,结果却好像没等到,不由得大失所望:“还想与人痛痛快快做上一场,却原来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他不再多想,身子陡然消失,再出现时,已经返回了崂山金霞洞内。

当下打开静室门,向洞外走去。

早有一名道童迎上前来,行礼道:“先生,您出关了?我这就去禀明掌教老爷。”

李侠客摆手笑道:“不要这么麻烦。”

他说完这句话后,忽然吐气开声,清朗的声音传遍了整个崂山:

“我今日悟道有得,欲要在上清宫内讲道三日,以阐闭关所悟。有缘之人,可来上清宫内听讲。三日后,我将远游。”

听到李侠客这句话,满山皆惊,张钦辅吓了好大一跳,急忙亲自撞钟,召集上清宫所有门徒,令他们沐浴更衣,提前来到道君殿内,依次排座,平心静气,恭迎李侠客。

别人不知,张钦辅却知道李侠客这一次讲道,定然非同小可。

他是亲手将道尊赐予的金箔交给李侠客的,自然明白李侠客会得到多大的好处,天尊传法,那是何等机缘?

现在李侠客闭关得悟,如今要在上清宫讲道,这是投桃报李的做法,张钦辅心中大为激动,知道这一次讲法非同小可,等于祖师爷亲弟子传法,一颗心砰砰乱跳,亲自安排门中弟子坐等李侠客的到来。

一直等到夜深人静的三更时分,李侠客方才无声无息的现身在大厅正中的蒲团之上,淡淡的声音传入每个人的脑海之中:

“道道道,

最难参。

体妙理,

悟真玄。

龙虎交际得婴儿,

说破源流返自然。

空谈道果离中虚,

勤拂灵台坎中满。

真气绵绵无断绝,

练就金身遁大千。

…………

………………”

这声音响起,道韵自生,所有人在大殿之内的修士,俱都身子一震,不由自主的进入一种奇妙的状态之内,平日里自己修行上的难题,在此刻豁然而解,经文道藏中难以理解的东西,全都明明白白起来。

一个个道心通透,身心俱寂,只有思维沉浸在这道音天韵之中。

在这个时候就看出各自的机缘与悟性以及积平日的积累了。

有的弟子苦思百年而不得的难题,在李侠客这讲道声中豁然开朗,登时气机感应,真气流转,自然而然的便突破了当前的境界,实力大进,也有的平日愚钝苦修之人,一朝顿悟,明了自身,忽然有一得,明了修行方向,自此勤修苦练,也能有成。

在这道音之下,愚钝之人可以开窍,顽石尚能点头,附近不少山精野怪也悄悄聚集在上清宫外,支棱起耳朵俯首听道,不敢发出丝毫动静。

李侠客这一讲,便是三天,第一天讲的大道源流,第二天便是基本修行之道,诚心正意之本,第三天便是护身之法,修炼之道。

虽然说的都是基础的道理,但是立意深远,高屋建瓴,远超寻常门派的基础修炼心法,堪称玄门正宗中的正宗。

尤其是他这传承来自截教教主的传法,天然的有教无类,万物俱都可以听,俱都有成道之机,在这方面,强过无数道法。

三天讲道结束之后,李侠客的身影缓缓消失不见,现场众人都沉浸与道韵之中,俱都不曾察觉。

李侠客这番讲道,一是投桃报李,二是得了灵宝道尊的传法,自然要在他的道场留下传承来,还有一个便是重新梳理一下自己的修行感悟。

他已经不止一次讲道说法,每次讲道传法之时,非但听道之人获益匪浅,便是李侠客这讲道之人也有极大的收获,一些往日自己没有考虑到的细节与一些不曾注意到的问题,在讲道之时,便慢慢的浮现出来,随后被他瞬间想到弥补之法。

在别人看来,他这种讲道是惠及大众的善举,但在李侠客来看,却是一种查缺补漏的机会,只有在思维高度集中之下,以一种超然的心态布道弟子时,他才能从自身的“我”抽离出来,看到以往不曾发现的种种问题,并在发现之后,顺手解决。

传法布道,对人对己,都是一件难得的机缘。

且说李侠客离开之后,崂山众人在良久之后,方才缓缓清醒过来,发现还有人处于悟道状态,这些人也不敢打搅,对着李侠客消失的位置叩首感谢之后,便即悄悄离去。

只有根性深厚,悟性超凡的几个人,还陷入深深的悟道之中,其中上清宫的掌门张钦辅体悟最深。

他本来距离破开天门,成就真仙道果也就差了那么一点点,如今听到李侠客讲法之后,禁不住灵机迸发,悟通了最后一着,打破内外之别,登时步入另一个境界。

等他醒转过来之时,已然是三月之后后,再看门下弟子,一个个龙精虎猛,修为精进,远远超出以往,这都是听道之后的成果。

有李侠客这一次讲道,奠定了崂山派昌盛不绝的基业,为此历代上清宫的宫主都会在讲道之日祭拜李侠客的神像,叩谢祖师传法之恩。

就因为李侠客这一次讲道,竟然成为了崂山上清宫的传道祖师,这却令他难以预料。

后事到底如何,此时的李侠客还没有达到推溯古今的地步,他自然不会知道,他离开崂山之后,周游天下,行侠仗义,除暴安良,半年时间内,斩杀妖魔鬼怪和贪官污吏上千人,惹的天下震动,人人听其名而胆寒,当今朝廷派遣了不少高手前来捉拿他,却全都被他轻描淡写的打败。

“李侠客,你是事情犯了!”

在一座小镇之上,一名黑衣男子手持长剑,拦住李侠客的去路:“你擅自斩杀官员,打死朝廷捕快,罪不容赦!识趣的话,随我去官府走一趟,否则,别怪我剑下无情!”

“砰!”

这名剑客话音刚落,便被李侠客抓住脖颈扔了出去:“最近怎么这么多阿猫阿狗?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便在此时,一名背着书篓的书生从旁边经过,见到李侠客出手伤人,忍不住叫道:“喂喂喂,这位老兄,君子动口不动手啊,打打杀杀有什么好?大家和和气气说句话不好吗?你让我,我让你,和和气气,要知道,爱才是永恒的嘛!”

李侠客对着书生斜眼相睨:“怎么称呼?”

那书生急忙拱手行礼;“小弟宁采臣,不敢请问兄台尊姓大名?”



第六百九十八章 寺内饮酒

“宁采臣?”

李侠客微微一愣,“你就是宁采臣?”

他一脸玩味的看了对面宁采臣一眼,只见他一身青色长袍罩体,头戴儒巾,身材修长,长相颇为英俊,然则面相刚直,一脸英气,与寻常软弱书生截然不同。

见李侠客看自己的神色有点古怪,宁采臣浑身不得劲,问道:“兄台,你为什么这么看我?”

李侠客打了个哈哈,笑道:“我久闻宁兄大名久矣,不曾想今日才得见尊荣,因此有点失礼,勿怪,勿怪!”

他对宁采臣道:“我是李侠客!你听过我的名字没有?”

宁采臣吃了一惊:“李侠客?便是最近天下盛传的杀贪官污吏,诛杀强盗土匪的侠士李侠客?”

他看着李侠客,脸上露出崇敬之情:“原来是李大侠当面!这么说,刚才被你扔走的人便是一名作恶的人了?”

李侠客笑道:“怎么?你不怕我?我可是杀了不少朝廷官员,如今满天下都在通缉我,你身为儒家子弟,就对我没有一点厌恶?”

宁采臣摇头道:“当今天下,贪官污吏横行不法,小弟也饱受这些官员们的苦头,因此这才想要考取功名,牧守一方,为百姓多做点事情,也好不负生平所学。如今天下,别说李兄这等江湖侠士,便是小弟我,也有提剑斩杀贪官的想法!”

他看来对李侠客的事迹颇为留意,对李侠客的行为也大为赞赏,知道李侠客的身份之后,非但不怕,反倒大为钦佩,对李侠客道:“小弟生平,最为佩服的就是持剑君子,正心诚意大丈夫!今日有缘得见李兄,当真是小弟三生之幸,走走走,咱们,小弟今日做东,我请李兄吃酒!”

李侠客笑道:“你很不错!慷慨豪迈,不输江湖豪杰。不过大街之上,人多嘴杂,我不能连累你,真要是想要喝酒,找一个偏僻地方便是。”

宁采臣笑道:“巧了!这金华地界,因为考生太多,租房太贵,小弟在城郊一座废弃的寺院之内,找了一处荒宅居住,倒是清净的很,李兄可以随我一起去寺内饮酒。”

他说到这里,微微皱眉道:“只是在附近有一名书生经常纵酒高歌,说一些胡言乱语的话来,有时候大半夜的也在嚎叫不休,李兄若是进入寺内,却是不要与他一般计较。”

李侠客哈哈大笑:“我生平杀人,只杀该杀之辈,天下狂生多的是,只要不危害地方,不为虎作伥,我何必与他们一般见识?”

宁采臣道:“是极,是极,以李兄的心胸,自然不以为意,是兄弟多想了!”

于是李侠客乃买酒菜,在酒楼提了食盒,与李侠客一起向城外走去。

出城三五里,便有一座山,从一条穿过树林的小道上慢慢前行,便看到一座寺庙矗立在半山腰中,仔细看去,只见这座寺庙破败不堪,牌匾也没了,不知叫做什么名字。

“据说这座寺庙叫做多林寺,一开始僧众颇多,极为兴盛,后来不知怎么的,就破败了,如今全然荒废。兄弟喜此清净,便在此地打扫出了几间房子,以做栖身之所。”

宁采臣提着食盒与李侠客一起迈步进入寺内,对李侠客解释道:“只不过这寺内除了一个狂生之外,在靠里的一处院落内还有一家人,只不过这一家人到底是做什么的,兄弟却是不知。”

李侠客笑道:“且不管他,先吃酒!”

跟着宁采臣穿过两所庭院,来到东面一座荒废的庭院里,宁采臣这才推开一扇房门,把李侠客迎了进去:“李兄,快请进!陋室一无所有,还请李兄不要嫌弃!”

李侠客扫视房舍,只见宁采臣所居之地果然简陋,藉藁代床,支板作几,没有一处像样的家具。

看来他口中的“陋室”果然不是自谦之词,这是真的简陋啊。

“此地昏暗,不如去院内畅饮!”

李侠客将这房间里门窗低矮,光线不明,对宁采臣道:“我见不远处的院子里,有一口水塘,里面荷花化开正好,荷塘边上有凉亭一座,内有青石桌凳,你我在那凉亭里饮酒赏花,岂不好过宁兄房间百倍?”

宁采臣道:“是极,是极!李兄说的是!只不过那座凉亭不远处紧挨着旁边的一户人家,我曾见过那里有女眷出入,咱们若是前去饮酒,怕是惊扰了此种女眷。”

李侠客晒然道:“但凡居住荒野之人,必有莽荒之气,别说饮酒,便是杀人,也吓不住人家!”

宁采臣不好反驳,只是道:“就依李兄的意思,咱们去那里便是。”

两人刚出庭院,便看到一名白衣书生迎面走来,这书生剑眉星目,整个人的长相出奇的英俊,站在远处犹如临风玉树,自有一股风采。

他见到李侠客走来,急忙俯首行礼:“后学未进燕赤霞,拜见李先生!”

李侠客笑道:“原来是燕兄!你是剑修一脉传人?”

燕赤霞道:“正是!晚辈在此地打磨心中剑气,已然三年有余,一直未曾圆满,不想今日前辈来此,赤霞不胜之喜,还望前辈有机会不吝赐教。”

李侠客笑道:“走吧,先去庭院吃酒!”

燕赤霞道:“是!”

当下与李侠客一起向不远处的一处水塘走去。

宁采臣好奇的看了燕赤霞一眼,轻声问道:“燕兄,李兄说的剑修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也是传说中的剑侠么?我还以为你是附近赶考的书生!”

燕赤霞笑道:“我也曾考过功名,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宁兄,你倒是好福气,遇到了李大先生!”

宁采臣道:“也是碰巧遇到了李大侠,便请他一起过来饮酒。”

燕赤霞心道:“李侠客乃是当世神仙,天上地下俱都知名,你能请动他来此饮酒,这是何等大的机缘?可惜你只知道他的侠士,却不知道他是神仙!”

不过这种事情心里知道就好,却不能说出来,宁采臣一个普通书生,没必要向他说出这种事情来。

三人走到附近的院子之后,只见好大一块水塘,水里荷花荷叶舒展,一朵朵荷花映日通红,风动水面,荷叶轻摆,花香阵阵,令人心情为之一爽。

三人见此美景,同时叫好。

来到附近凉亭内坐下,宁采臣取出酒食,摆在了青石桌上,笑道:“可惜来的匆忙,只买了一瓶黄酒,却没来得及买白酒,少了几分韵味。”

“白酒啊?我这有!”

李侠客取下腰间的黄皮葫芦,轻轻晃了晃,笑道:“我这葫芦里还有一点美酒,非有缘之人不能喝。今日我心情好,一人喝一杯罢!”

宁采臣笑道:“李兄忒不爽快,便是御酒,也没有只喝一杯的道理!”

李侠客嘿嘿笑了笑,道:“你若是能喝第二杯,我再为你倒上便是!”

他打开葫芦,正欲倒酒,忽然葫芦嘴里喷出一道雷光来,直直向隔壁院落打去。

却是他在渡劫时收集的天劫雷霆,一时不察,冒出了一丝。



第六百九十九章 大神通者

李侠客前几日渡劫之时,曾用腰间的黄皮葫芦收了一片劫云,现在打开酒葫芦时,一时不察,竟然飞出去一道雷电来,直奔附近的院落。

这天劫乃是凡人打破天地规则的劫数,威力极强,别看打在李侠客身上,李侠客混若无事,那是因为他修炼了佛门丈六金身,五脏皆牢,筋骨皮不逊色于修行法宝,因此不惧水火风雷。

换成别的人,即便是罗天上仙,面对这种劫难,也没有几个敢硬接的,毕竟肉身成道实在太难,普天之下能将肉身锻炼到不惧水火风雷程度的修者,屈指可数。

由此可以看出李侠客这雷劫的威力之大,现在虽然只是飞出一丝,但是飞出葫芦之后,瞬间化为一道接天连地的电光狂龙,向着隔壁院落呼啸而去。

这道雷光喷出的一瞬间,坐在李侠客对面的燕赤霞倏然起身后退,束发头巾轰然爆散开来,满头长发炸起,整个人如同受惊的猫儿一般,一脸骇然,同时一柄韭菜叶般大小的莹莹白光从他腰间飞出,挡在了他的面前。

待到发现李侠客葫芦里的这一道雷电并不是飞向自己时,燕赤霞方才松了一口气,一颗心尤自砰砰直跳,刚才这一道雷电的威势实在太大,燕赤霞闯荡江湖多年,也曾经历过不少高手,却从来没有感受到过如此惊人的威势,在这雷电出现的一瞬间,便使他产生了一种顷刻便会身死道消的绝望感。

他为人倨傲,自负平生,直到此时,方才知道自己这身本领在真正的高手面前,却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发现自己竟然吓成这样,燕赤霞老脸通红,瞬间又返回原来的位置,安静坐在石凳之上,羞愧不言。

他这般进退如电,旁边的宁采臣竟然一无所觉,便是李侠客葫芦里飞出的一丝电光他都没有看清楚,直到这一丝电光在半空中化为一道雷龙,照亮了整个天空,才把他吓的扭头观瞧,然后就看到一道接天连地的电光长龙,如同一股龙卷风一般,在隔壁院落里旋转不休,发出巨大的响声。

“啊——”

在这道雷光电闪之中,夹杂着一道道凄厉的嚎叫哀鸣,但瞬间便被消磨干净,宁采臣只当是自己被雷声震的出现了幻听,倒是不以为意,令他惊心的是这一道巨大的雷霆。

宁采臣见过不少雷电,甚至连雷球都见过,但却从未见过今天这一道如同龙卷风一般的雷霆,这简直颠覆了他的认知,在看到这道粗大的不断旋转的雷电,他心中的震撼可想而知。

与他同样震撼的还有燕赤霞。

宁采臣不知道,但是燕赤霞却知道隔壁这个院落里有什么东西,那里可是住着千年树妖和它的几个婢女手下,这树妖当初杀了这寺内的和尚,吸了和尚的鲜血,又吞吃了寺内的一件宝物,导致修为大进,陈给了独霸一方的妖王。

燕赤霞来到这个地方,一是为了清净,另一个则是打磨心中剑气,以这千年树妖作为磨剑石,以助自己更进一步。

在宁采臣来到这寺庙之前,他就已经在这里居住了一段时间,期间与树妖交手了几次,胜负难分。

可是现在李侠客刚刚到来此地,随身酒葫芦里只是一道电光发出,便有如此惊天动地的威势,而且还似乎是无意间泄露出来,看的燕赤霞眼角直跳,他身为剑修一脉,修道有成,最近李侠客的名字几乎震翻了整个修行界,他自然也听闻了李侠客的厉害。

他本来还有点不信,觉得传言有点夸大李侠客的本领,现在看到李侠客这一丝雷云电气的威力,这才倏然心惊:“只这一道雷霆,旁边院内的几个妖物就得死伤一大片!”

刚才雷霆中的哀嚎,宁采臣没有听出来,燕赤霞却是听的明明白白,知道利息爱卡这道雷霆下去,正打在几个倒霉的妖物身上,瞬间便磨灭了这些妖物的气息。

“这……这是怎么了?大白天的竟然天降雷霆!还……还这么大的雷!”

在这道雷霆消失之后,宁采臣张大嘴巴一脸呆滞:“天下竟然有如此奇观!李大侠,燕兄,你们可知这是什么情形?”

李侠客笑道:“可能是此地阴气太重,鬼魅横生,引来天雷劈打,消除人间戾气,因此才有如此动静。”

燕赤霞嘿嘿笑了笑,道:“李先生说的极是!此地荒凉,阴气森森,鬼物滋生,阴气重了,自然引发天雷击打。”

宁采臣将信将疑:“是吗?这种事情小弟却是第一次得知。果然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兄弟却是又长了见识。”

李侠客嘿嘿笑了笑,重新将葫芦嘴打开,对着葫芦口深深吸了一口气,丝丝缕缕的电光全都被他吸入腹内,在腹内略略转了,发出轰轰巨响,随后声音消失,化为无形。

燕赤霞看的眼角抽搐,眼中流露出不可思议的情绪:“这等天雷竟然被他一口吞掉了!”

刚才的雷光电气,只是一丝,便化为通天彻地的一道雷柱,威力之大,乃是燕赤霞生平仅见,他自己也没有把握能扛得住这一道雷霆的击打,现在想到那雷霆的威势,尤自心惊。

可这么厉害的雷霆精气,竟然被李侠客一口吸之,毫无半点难度的便炼化在脏腑之内,当真是可惊可怖。

宁采臣却不知李侠客这简简单单的一个吸气动作就包含了这个世界中极其恐怖的修为神通,他见李侠客对着酒葫芦吸气,大为惊奇:“这酒葫芦里怎么好像还有电光一般,李大侠,你这到底还是什么酒?令你这么宝贝?”

李侠客嘿嘿笑道:“我这葫芦大有讲究,乃是医家宝物,最能滋养酒水。现在葫芦内的酒水如如今又被天雷涤荡,内蕴雷电精气,喝了我的酒,百病不生,诸邪避退,浑身正气浩然,足以泽被后世,有脱胎换骨之效,有开启智慧之能。”

他说到这里,衣袖在石桌上轻轻一拂,石桌上便出现了三个玲珑剔透的酒杯,李侠客为三人各自满了一杯,笑道:“两位,请满饮此杯!”

“喝了我的酒,造化不小!但危险也随之增多,燕兄还好,宁兄,你恐怕不得不步入修行门中了!”

第七百零一章 黑山

这池塘隔壁住着的正是一群妖物,大白天的都能显化人形,除了几个女鬼害怕阳气白天不敢出来之外,其余的妖物仗着修为深厚,大白天的也在庭院里赏景取乐,以前有时候兴致上来了,也会跑到山下抓几个人来吃。

只不过自从燕赤霞来到这里之后,这些妖物都收敛了很多,因为不知道收敛的家伙,全都被燕赤霞用飞剑杀掉了。

因为这个原因,大姥姥与燕赤霞多次交手,却是各有胜负,大姥姥杀不了燕赤霞,燕赤霞也打不死大姥姥,双方一直僵持到了现在,谁也奈何不得了谁。

鬼物们虽然奈何不了燕赤霞,却也不怕他,因此才在燕赤霞与李侠客喝酒的时候,依旧大模大样出现在隔壁,该干什么干什么,丝毫不以燕赤霞为意。

可谁知道跟燕赤霞在一起喝酒的李侠客却是非同小可,只是葫芦里冒出一丝雷气,便化为接天连地的一道雷霆,向这些妖怪轰来。

这一下当真是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李侠客这一丝天雷劫精气化成的雷柱,当场便将庭院的妖怪们干掉了一多半,余波所及之处,又有一部分化为灰烬,只有极少数的幸运儿才躲过了雷霆击打,得以不死,但也吓的够呛。

便是这寺内的千年树妖大姥姥,也被李侠客这一道雷霆将她本体打断,树冠整个化为焦炭,千年修行一朝成空,好在地面以下的根须还在,倒是死不了,但元气大伤之下,只剩下无边的惊恐。

作为一个千年树妖,她自从在往死城内听黑山老祖讲道之后,一身修为突飞猛进,根系触及之处,便是立身之地,乃是方圆千里最大的一名妖王,一向眼高于顶,顾盼自雄,连剑修一脉的燕赤霞她都不放在眼里,并不认为燕赤霞能把她怎么样,即便是打不过,她还可以逃,根系千里,随时都能遁走,因此对一般修士她从未产生过惧怕的心思。

可是这一次,李侠客凭空一道落雷,便将她本体摧毁大半,她别说反抗了,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巨大的树冠与树干都已经被天雷打成了飞灰,只有半截身子残存。

这种巨大的难以想象的天雷,终于让这只千年树妖知道了什么叫做绝对的力量!

在这种力量下,她往昔自以为凭的什么遁法,什么手段,都只是一个屁。

人家只是一道雷霆,就能将她完全摧毁,不费吹灰之力!

这种人要是想杀她,她别说逃了,就是逃的念头还没有生出来,就已经被人彻底抹杀了。

也就是意识到了这一点,大姥姥才吓的魂不附体,对身边仅存的一名侍女道:“快去请黑山老祖,告诉他,有人要打小倩的主意,我出面阻止,被那人打成了重伤,还请老祖出面我我报仇!”

那侍女微微一愣,心道:“这关小倩什么事儿?是了,姥姥这是故意这么说,好把黑山祖师激怒,这样一来,他才会出面为姥姥报仇,否则的话,只凭姥姥的身份,未必能说得动他,可是小倩已经被姥姥许给了黑山老祖做妾,若是小妾被人抢走了,老祖脸上无光,自然要兴师问罪!”

这侍女脑子急转,已经想清楚姥姥说这些话的用意,心道:“万一黑山老祖出手,发现姥姥骗他,他发起怒来,恐怕我也得受波及……不过据说老祖的行事风格,手下从未有活口,估计他根本就耐心了解事情的始末,嗯,欺骗一下,倒也没什么!”

想通了这些之后,这侍女对姥姥说了几句关心的话后,这才从庭院离开,化为一团黑气,直奔往死城。

那往死城主,乃是一座黑山成精,万年法力,无穷修为,硬生生在在阴间冥界割出一块地盘,作为自己的地界,这块地界便叫做往死城。

往死城主神通广大,乃是幽冥界中有名的魔道老祖,门下弟子众多,一旦弟子有难,就往往会来往死城中求救。

这姥姥的侍女遁入地底,来到往死城边,但见一个个孤魂野鬼漫天飘荡,人面墙上布满了大大小小人头,一个个面容扭曲,想要从墙壁里面钻出来,却是徒劳无功,永远受苦。

城墙上千万条手臂摇动,无数手掌从墙壁内伸出,似乎要抓住什么东西,却只能抓空,一股巨大的恐慌、混乱、暗黑无情的气息笼罩了整个阴森森的城池。

这侍女拿着姥姥的文书,来到城门处,城门的白骨将军看到文书之后,方才放她入城。

这侍女一路上战战兢兢,只觉得整个往死城都如同一个活着的怪物一般,城门就像怪物的大嘴,而街道就是怪物的肚肠,走在其间,一股股寒气似乎把她的魂魄都冻僵了。

在这往死城中心矗立了一座百丈高的山头,侍女来到这黑色的山头之上,便给黑翼使者带到了山腰处一个巨大的石洞前,禀报道:“祖师,宝塔寺内老槐树,遣侍女求救,说有强敌来袭。”

片刻之后,整座山头微微抖动了一下,面前这巨大的石洞陡然开合起来:“宝塔寺内的老槐?发生什么事情了?她不是说过几天要送给我一名妾侍么?现在怎么了?”

轰隆隆的巨大的声响从这山洞中传出,随后山体上多出了巨大的人面,占据了整座山头,这山洞正处在他嘴巴的位置,好像整座黑山就是一个人的脑袋一般。

侍女惊骇欲绝,到了这个时候,才知道面前这个巨大的山洞竟然只是一个的嘴巴!

此时这个嘴巴正在不住开合,轰隆隆的声音正从中发出:“小丫头,说,是怎么回事?”

侍女吓的一激灵,急忙跪倒在地,按照姥姥的说辞,对着山洞说了一遍。

“竟然敢打我妾侍的主意!”

整座黑山陡然晃动起来,黑山完全化为了一个巨大的人形面孔,两只眼睛里冒出腾腾火焰:“他叫什么名字?是那一脉的修士?”

侍女颤声道:“奴婢只知道其中有一个叫做燕赤霞的人,是剑修一脉,手中飞剑非常了得。”

“剑修?便是他们剑修的开派祖师天剑老祖,对我也得礼让三分,他一个小小的剑修,就敢打我妾侍的主意?他绝没有这个胆子!你再说说还有谁?说一下他是怎么出的手!”

侍女当即把当时天雷轰顶的情形说了一遍。

面前暴怒的黑山陡然安静了下来。

过了良久之后,方才缓缓说道:“那雷柱竟然接天连地?你没有看错?”

“奴婢绝不会看错,当时奴婢就在不远处的凉亭,当时看的一清二楚。”

“真的是一击就将老槐树的本体摧毁?”

“没有完全摧毁,姥姥还剩下半截残躯。”

黑山再次安静了下来,又过了良久之后,方才开口道:“你先回去罢!”

侍女道:“老祖,我回去应该如何给姥姥回话?”

黑山沉默片刻之后,道:“你先回去,待我派人前去查探明白之后,再做决定。”

侍女心下又是好奇又是惊惧:“寺内那个对姥姥出手的人,到底是谁?连黑山祖师都大为忌惮?姥姥的仇怕是有点难报了!”

第七百零三章 通缉犯

“你放心,没人把你怎么着!”

听宁采臣说的有趣,燕赤霞哈哈大笑:“谁也不好那调调!”

宁采臣捂着下体跳到地面上来,在坍塌的房屋里找了一件衣服快速穿山,叫道“那为何我被脱光了?”

在这个世界里,有人颇好男风,断袖分桃之癖,屡见不鲜,特别是一些读书人中,有的直接就把书童当成**来用。

宁采臣是烈性汉子,对此一百个看不惯,现在自己一觉醒来,发现衣衫不见,光着身子,这一惊非同小可,比遇到僵尸更令他吃惊。

遇到僵尸大不了被杀被吃,可若是被男人给偷偷分桃了,那可是一辈子的阴影。

燕赤霞见他如此惊惶,忍不住笑道:“宁兄,你昨日喝了李先生的酒,脱胎换骨,出了一声油汗,臭气熏天,是我把你扔在池塘里为你清洗干净之后,方才送到了卧室里。你不感谢也还罢了,还怀疑某家对你不良?这是什么道理?”

宁采臣体察周身,确实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真要是说有什么不对的话,其实也有,那就是自己不知何时变得如此大力气,稍一用力,身子便冲天而起,一脚踢出,僵尸都能随意踢飞,力气大的简直不可思议。

他想起了昨天饮酒的事情,脑子慢慢清醒过来,惊道:“李大侠给我们喝的是仙酒不成?我怎么力气这么大了?”

燕赤霞笑道:“人言道,一粒仙丹吞入腹,自此我命不由天!李先生给我们喝的那杯酒,比不上仙丹,但也与仙丹差不了多少!宁兄,若是你有意修行的话,以你如今脱胎换骨的资质,进境自然是一日千里,远超常人。若是你无心修行,以你如今的身体,也能活上一百多岁。

宁采臣道:“竟然有如此功效?李大侠现在何处?为得向他当面道谢!”

燕赤霞道:“李先生好像就在别院安寝了,走,咱们一起去,一起当面致谢!”

宁采臣收拾停当之后,看向自己屋内地下一层的地方,叫道:“僵尸!燕兄,这里竟然有僵尸!怪不得昨天有天雷轰击地面,却原来这里真的有这种阴邪之物!”

他此时方才反应过来,脸上变色道:“我竟然在这里住了好几天!竟然还能活到现在,我运气真好!”

燕赤霞昨天把宁采臣送到屋内时,因为急于回屋,并没有仔细感应四周,也是没有发现地底的僵尸,闻言惭愧道:“宁兄,是我疏忽了,昨日送你回房,竟然没有仔细感应一下,差点让你被僵尸所害。”

宁采臣道:“走,先去拜见李大侠!”

两人刚刚走出偏院,便听到外面一阵嘈杂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的向他们走来,宁采臣耳朵动了动,只听脚步声,脑海里便浮现出是几个人从庙外向庙内走来的情形。

他心中一惊:“咦?我怎么知道这是十几个人?我为什么听的这么清楚?这就是脱胎换骨后的本领么?”

正惊疑不定时,便看到燕赤霞大步向外面走去,边走边道:“宁兄,一起看看去,应该是又有朋友来这里栖身了!”

宁采臣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急忙跟了上去。

两人走出别院,来到寺内主院之时,便看到十几名持刀持枪的男女正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燕赤霞与宁采臣之后,这十几个人都是一愣,前进的步伐陡然停住,手中刀剑全都拔出,脸上露出戒备之色。

这一群人中,为首的是两名女子,俱都长相绝美,其中一名女子向燕赤霞与宁采臣拱手行礼道;“二位,我们想要在此地留宿几日,不知可否行个方便?”

燕赤霞看这帮人几眼,已经知道这些人不过是江湖中人,志愿后为首的两个女子虽然风霜满面,但却有点官宦人家的贵气,应该是出身富贵人家,不知怎么流落到江湖之中。

在他看来,这些人都是普通人,不足为虑,当下点了点头,道:“这里本来就是无主之地,你们想要住,住下便是。但是我有言在先,这里可是有些不太干净的东西,你们若是遇到了,被这些东西杀了,却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们!”

为首女子笑道:“不干净的东西?能有多不干净?你们两人都不怕,我们这么多人,还有什么好怕的?”

燕赤霞淡淡道:“不怕就行!”

宁采臣心肠好,急道:“这里真有不干净的玩意儿,我刚才刚打死了几个僵尸!一个个臭不可闻,吓了我好大一跳!”

为首的青衣女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位公子,您一介书生,还打打死了僵尸?说谎都不会说!还一下子打死了好几个?哈哈,大白天的能有什么僵尸?”

她一脸的不信,笑嘻嘻的吩咐身后的十多个男女:“大家伙找个地方,好好收拾一下,这几天,咱们就住在这儿啦!”

宁采臣还想再说什么,燕赤霞道:“理会他们作甚?好良言难劝该死鬼,多说无益!”

两人向李侠客所在之地走去时,便听到那些人已经进入了池塘边的院落,惊叹声不时的响起:

“哇,这颗老槐树好粗!怎么被烧焦了?”

“好好的院子里,怎么多了一个大坑?”

“好像是什么东西砸出来的一样!”

“一股子烟熏火燎的味道,谁在这里烤火了?”

“来来来,大家想办法,把这老槐树劈开,咱们好烧火做饭!”

燕赤霞听的眼角直跳,他与老槐树妖交手了好多次,一直不分胜负,却没有想到,这些人竟然要将这老树劈开做干柴。

两人走到李侠客所在的院落里,便看到李侠客正推门走了出来,问道:“外面何事这么喧哗?”

燕赤霞道:“来了一群江湖莽汉,因此喧闹不休。前辈若是不喜欢他们,我把他们赶走便是。”

李侠客摆手道:“无需如此!这里本就是无主之地,随他们怎么住,咱们也管不着。只要不是江湖强盗就好。若是的话,一剑斩了便是!”

宁采臣听他说“一剑斩了”这句话时,语音平淡,就像说吃饭喝水一般正常,登时吃了一惊,这才想起了李侠客最近一段时间做的事情,不由得身子微微发凉,道:“李大侠,杀人前,还是先问明白为好。”

燕赤霞笑道:“李前辈什么时候杀错过人?宁兄,你太小看李前辈了!”

两人对李侠客再三拜谢之后,宁采臣道:“我要去山下买些油盐酱醋来,两位若是需要,兄弟也好为你们捎带一点来。”

李侠客与燕赤霞俱都摆手,两人吃东西,完全没有这么麻烦。

宁采臣也不多说,背了竹篓,向山下走去。

刚走到金华县城,便看到了一群官差正在抓人,宁采臣大为好奇,正想询问时,便被这群官差围了起来。

为首的官差拿出一张海捕文书,将画影图形与宁采臣对比了一下,叫道:“好小子,周亚文,你这次跑不掉了!把他铐上,带走!”

宁采臣大惊:“喂,老兄,你这画上的人可是一脸胡子啊!我可没胡子!”

“养几天,胡子不就长出来了么?”

“我……我也没这么胖啊!”

“养几天不就胖了么?”

“我也没这么高啊!”

“拉拉筋骨,不就长高了么?”

“我……”

“少废话,把他的嘴给我堵上,带走!”

宁采臣一脸懵逼,一直被扔到监牢里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叫道:“冤枉啊,我真不是周亚文!”

他话音还未落,就听到四面八方的监牢里同时有人喊道:“冤枉啊,大人,我真的不是周亚文啊!”

“我也不是李侠客啊!”

“你们这是抓错人啦啊!”

“救命啊,我不想死!”

宁采臣吃了一惊:“难道这些人也跟我一样,被稀里糊涂的抓了进来的?”

第七百零四章 老者

宁采臣知道当今天下,朝堂混乱,百官昏庸,皇帝无能,平时也见过不少昏庸之事,可是像今天这种,捕快肆意抓人毫无半点顾虑的行径,还是第一次得见。

“这国家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他被送进监牢里之后,精神还有点恍惚:“军队有杀良冒功之举,就连捕快也有抓亮入狱之举了吗?如此一来,国将不国,社稷倾覆只在旦夕啊!”

他是一介书生,平日里读圣贤书,修心中正气,一心想要进入朝堂清除朝廷中的乌烟瘴气,还天下一个太平气象,因此这才准备读书考取功名。

他知道朝廷黑暗,百官无道,但却没有想到竟然这么黑暗,底层官吏竟然如此暴戾肆无忌惮!

在进入监狱之后,耳听身边喊冤之声,眼看凄厉求救之人,心中一颗为国为民的心,登时一片冰凉:“这国家还有救么?我即便是考取了功名,又能够做什么?”

他正灰心丧气感到绝望的时候,忽然就听到有一道沙哑的声音从自己的背后响起:“你能做什么?你一个穷书生,能做出什么屁事?当今天下,妖孽横行,君子达生知命,远离朝纲才是自保之道,你还想考取功名?呸!蠢猪一般的东西!”

宁采臣一愣,转过身去,便看到身后的的茅草堆上,正仰躺着一个脏兮兮的男子,这男子浑身衣衫破烂,蓬头垢面,一时间也看不出有多大年纪,但只听声音,应该年纪不小了,应当是一名老者。

此时这名老者正双手枕在脑后,翘着二郎腿,脚丫子一晃一晃的,显得极为悠闲自在,刚才说话声就是出自他的口中。

见宁采臣看向自己,这蓬头垢面的男子叫道:“看什么看?蠢猪!这个时候还想考取功名?逃都来不及,你还一头扎进去?收你蠢猪都高看你了!”

宁采臣怒道:“兄台,你这般说话,未免太过有辱斯文!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何必骂人!”

对面这男子哼道:“骂你怎么了?蠢货!无知小辈!如今朝堂明显不对,妖气森森,全无半点兴盛气象,正直之辈,死的死,发的发,善终者少,冤死者多。上下串通,沆瀣一气,哪里有好人待的地方?你若是考取功名,要么弄死他们,要么被他们弄死,要么就是加入他们!”

他嘿嘿笑道:“你选那一条路走?凭你的本事,肯定是弄不死他们的,加入他们,倒也有可能,被他们弄死,也有可能。嘿嘿,你怎么选?”

宁采臣楞道:“就没有另外一条路吗?”

对面的男子笑道:“还有一条路,最好走,也最明智。”

宁采臣问道:“是什么?”

男子道:“远离他们!”

宁采臣沉默了片刻,向这男子走了过去,轻声问道:“前辈,我听你言语得体,对朝堂似乎也极为熟悉,不知您是怎么被抓入这监牢的?难道也是被他们故陷害的吗?”

这老者道:“我天生就是个坐牢的命!”

宁采臣大奇:“这话怎么讲?”

真的老者道:“我年轻时,一向清高,谁都看不起,自以为有诸葛卧龙之才,因此进入朝廷,想要兼济天下,一显胸中抱负。哪知道进入朝堂之后,发现污秽遍地,臭不可闻,为求自保,只能想法脱身,不复朝堂之念。”

他对宁采臣道:“后来我想,人生天地间,总得留下点东西才行,否则空来人间一场,连个名姓都留不下,那也太过悲哀。于是准备著书立说,给后人留下点念想。”

宁采臣问道:“那为何又被关进了这里?”

老者骂道:“他妈的!我不是说了吗,我就是坐牢的命!”

“我写山川游记,官府说我泄露国家机密。

我写神怪古事,又说我导人迷信。

我注解兵书,又说我图谋不轨,妄图造反。

我写名人传记,没想到这个名人又失势,害得我牵连入狱。

老夫搞一本书,就坐一次牢,你说这不是天生坐牢的命,还是什么?”

他说到这里,叹道:“其实住在这里也还不错!因为我与一些人有些牵扯,他们倒也不敢太过慢待我,这里清净,除了偶尔死个人之外,其余的倒也没啥,正方便我写东西!再说,这人间本来就是一个大牢狱,出的了这个监牢,也只不过是进入更大的监牢罢了!住在这里,跟住在外面,没多大的区别!”

宁采臣见他说得这般悲哀,想了想,笑道:“人世间虽然是一个大监牢,但也不是没有逃出这个监牢的人。”

对面的老者一愣:“逃出人世间?怎么逃?当神仙啊?开什么玩笑!这世间要是真有神仙的话,为何还是鬼魅横行?就没有神仙出来管一管吗?还是说,这神仙也不是好东西?跟妖怪也是一伙的?”

宁采臣道:“常言道,天上一天,地上一年,或许天上的神仙并不知道人间界的惨事呢,又或许太上忘情,人家远离红尘,懒得管咱们的死活呢!前辈,我刚刚结识了两名神仙中人,一个自承是剑修一脉的剑侠,还有一位是一名除暴安良的大侠,非常了不起!我昨天只是喝了他们一杯酒,一觉醒来,便打死了好几只僵尸!”

对面的老者一副看疯子的眼光,看向宁采臣:“还打死了僵尸?你小子疯了吧?开什么玩笑!这天下哪有什么僵尸?”

宁采臣见他不信,想了想,来到监牢的墙壁处,手掌贴近墙壁,微微一推,登时将墙壁推的凹陷了一块,差点直接推出了一个窟窿。

他收回双手,低声笑道:“前辈,我昨日还是寻常人,今天便已经有了这般力量,而这只是喝了一杯酒的缘故。我以前不信这人间有神仙妖魔,但是今天,我见到了僵尸,自己也忽然起了这么大大变化,对于仙神之说,我现在却是相信是真的了!”

这老者见他随手一推,便有如此威能,登时吓了一跳:“好家伙!你这是内家功夫,我知道的!我曾与朝中做左千户见过几次,他的本领比你更厉害,背上几把飞刀,有万夫不当之勇,结果还是郁郁不得志,至今只是一个千户,不曾升迁。”

宁采臣道:“内家功夫?我这只是力气大了一点,却不是什么内家功夫。我没有学过功夫!我只是喝了一杯酒而已。”

地上的老者猛然弯腰坐起,叫道:“你没诳我?”

宁采臣道:“初次见面,我为何要诳你?”

老者道:“好好好!原来这世间真有神仙?他们在哪里?你带我去见他们!”

宁采臣道:“我们现在身陷囹圄,如何出去见他们?”

老者道:“蠢货!你有这般大的力气,这监牢还能困得住你?”

宁采臣恍然大悟:“我倒是把这个给忘了!不过,不经知府过审,便擅自出逃,我岂不是真成了逃犯?”

老者道:“蠢材,你即便是逃走了,他们通缉的也是周亚文,你又不是周亚文,关你屁事!他妈的,我怎么就没有仙缘?你这小子呆头鹅一般的家伙,竟然喝了仙酒,老子自命有卧龙之才,却只能在监牢里过日子!这老天果然不公!”

第七百零五章 剑修

半山腰的宝塔寺中,燕赤霞正与李侠客坐在凉亭之下,探讨修行之道。

他是剑修,修的是一口飞剑,攻伐无双,战斗就是他们的修行方式,只有交手多了,才能将剑法磨炼的越发厉害。

这种专注于练剑的路子,根本就不属于正统的修炼法门,飞剑一道求的是杀伐,但失之极端,少了修道之人恬淡的心境,有点偏离了道门正统修行。

这个世界,修行之人,讲究的是身心合天地,真气练长生,长生久视才是修道之人追求的根本,杀道攻伐只是保全自身的手段,而不是目的。

可是在剑修一脉之中,杀伐才是首要目的,长生久视反倒是押后了。

这与正统修道之人的理念不同,因此算不得道门正统,只能算是旁门别出,自成一脉。

况且炼制飞剑毕竟是小道,有其极限,真正的护身之道是修炼护身法宝,比如上古时期的诸多法宝,随便拿出一件来,就能碾压所有飞剑。

只不过现在末法之世,修行衰落,不复上古时期昌盛,传承断绝,已经没有修士能达到前人的高度了,法宝更是难寻。反倒是剑修一脉横空出世,上手容易,杀伐又重,正适合如今这种修行环境。

李侠客本身就是喜欢杀伐的人,他也无心求什么长生久视,不过不求长生而长生自来,在他度过天劫之后,了悟五行转化之道,人已经不再有寿命的限制了。

但长生不老并不是他的追求,他为人处世,求的只是一个快意恩仇,只求一个痛快。因此对剑修一脉的杀伐之道极为感兴趣,这次遇到了燕赤霞,自然没有错过的道理,于是在宁采臣走后,他便将燕赤霞请来,一起探讨修行法门。

以他此时的眼力境界,早已经超出了燕赤霞不知凡几,有时候随意一句话,就能使得燕赤霞心神震动,往昔难以索解疑难问题豁然开朗,因此在与李侠客讨论修行时,渐渐的变成了李侠客再说,而燕赤霞在听,两人俨然成了师徒关系。

“你且把你们剑修一脉的修行心法和剑法什么的,都给我说一下。”

李侠客见燕赤霞不时的发愣,不由得叹了口气,知道再这样下去,简直就成了讲道传法了,这也太没有意思,还不如直接要他的修行方法,看看剑修的具体修炼方法。

这要是放在平常,若是有人向燕赤霞讨要剑修修炼的根本心法,恐怕燕赤霞早就一剑斩了出去。

天下修行心法,无不是宝之重之的不传之秘,不是人家门中之人,还想要人家的修行之法,这简直就是挑衅的行为,换成谁也不行。

但是现在李侠客讨要修行之法,燕赤霞却根本没什么迟疑,直接就把剑修一脉的修行之法以及自己的修行心得,全都说给了李侠客来听。

实则是李侠客此时的境界与法力早就超过了燕赤霞的想象,整个剑修一脉的人全都加起来,甚至是开创了剑修一脉的天剑老祖,也未必有此时的李侠客恐怖,若是李侠客真要是想得到剑修的修炼法门,即便是燕赤霞再不想给,他也保不住。

还不如痛快的说出来,也省的恶了李侠客。更何况刚才李侠客的提点,令燕赤霞获益匪浅,他又喝了李侠客一杯仙酒,无论是从哪方面来说,都不应该拒绝李侠客的询问。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仔细的听了燕赤霞说的剑修一道,李侠客微微沉吟,将这些修行方式在心中飞快的过了一遍,发现这剑修在修行之时,只是专心修炼一柄本命飞剑,什么法宝,什么幻术,什么神通,我自一剑斩之。

这种修行风格倒是与李侠客的性格很像,只不过李侠客秉承的是“万法皆可用”,他对敌之时,什么效果最好,怎么省事,这么快捷,他便会用什么方法,而不是只用单一的一种对敌方法。

比如他在人多的时候,会使用热武器,会使用种种武林高手不屑于使用的手段,但是对李侠客来说,能杀死敌人的方法就是好方法,因此他与江湖上的武者的思路截然不同,从潜意识里,就没有什么武者风度,在他眼里只有实用性。

这一点又与剑修一脉大不相同。

以他此时的眼界,在将这门心法全然了解之后,既能看出其中的了不起之处,也能看出其中的不足,但是从总体来看,在这末法时期,这剑修不失为一种适应现今修行环境的功法。

“这功法不赖!”

李侠客沉吟良久之后,伸手一招,不远处的一株大树上的一片树叶落到了他的手中,功力运转之下,这片树叶渐渐的发出莹莹的绿光来,待到这树叶发出嗡嗡从颤鸣之声时,李侠客手掌轻轻一甩,树叶登时轻飘飘的飞起,飞向旁边的宅院之内。

在旁边的宅院里,刚刚搬进来的十来个人,正围着院内的半截老槐树啧啧称奇。

他们来到这个院落之后,便想着搭建炉灶,生火做饭,有人发现院内这老槐树浑身焦黑,几乎都干了,正适合做干菜,因此便想着砍来当柴烧。

结果五六名壮汉手持利斧,竟然不能伤及这老槐树分毫,他们也都是江湖上有名的好手,内力深厚,平常时候,便是铁石也能斩断,可是这被烧焦的半截老槐,无论他们怎么劈砍,却是怎么也劈砍不动。

“稀奇,稀奇!”

一名大汉看着面前的半截槐树躯干,不住称奇:“便是铁树,我也能一斧头斩断,可这明明只是一截槐木,怎么就这般坚硬?当真古怪!”

一人双眼放光,叫道:“从根部刨出来不就行了?这般坚硬的木材,便是做成兵器也是好的!”

为首的一名女子道:“先不要管它了,去外面打柴去吧,这槐木古怪的很,恐怕神兵利器都难以将其切开……”

就在此时,一片小小的绿叶如同一只蝴蝶一般,从院外飘来,飞到了这半截槐木旁边,绕着槐木缓缓转了一个圈。

嗤!

一阵风吹来,这半截槐树忽然从中折断,向一侧倒去。

不待树段下落,刚才这片绿叶便已经来到这树段下方,将其托在了半空,向庭院外面缓缓飞去。

一直到这树段飞跃了庭院围墙之后,众人方才反应过来,一个个面面相觑,一脸惊骇。

“鬼啊!”

“真有妖怪!”

“快走!这地方不能待了!”

十来个人乱成了一团,便是为首的女子也露出惊惶之色,叫道:“先别怕,咱们去外面看看,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而在外面的凉亭中,李侠客伸手接过飞来的一截槐木,对燕赤霞笑道:“其实飞剑与真气外放没有多大的区别,只不过一个是武道,一个是仙道,但是殊途同归,明了其中道理,自然一法通,而万法明。”

他说到这里,呵呵笑道:“这老槐树倒是一块好木料,做个桌椅板凳什么的倒是挺好。”

燕赤霞眼角直跳,这千年槐树妖,枝干坚硬无比,便是以他的飞剑来斩,也未必斩的动。

两人交手多次,燕赤霞一直不能取胜,现在却被李侠客一片树叶就给砍断了,现在竟然还要做成家具,这令他一时间难以接受。

第七百零六章 事情

燕赤霞知道李侠客厉害,也一直把李侠客往高了去想,可是当李侠客用一片树叶就把千年槐树妖的躯干给斩断的时候,他还是感到了来自心灵深处的那种震撼感。

李侠客刚才摘下树叶运功出手之时,燕赤霞看的明白,他用的正是剑修一脉的炼剑法门,燕赤霞身上的飞剑,就是这么一日以真气洗炼而成的,可是从古至今,从剑修一脉出现在这个世界之后,就从未有人会以炼制飞剑的方法炼制一片树叶。

大家都是用世间最为珍惜的精铁炼制,一遍遍的以真气冲洗,炼制,才能炼成一把随心变化的飞剑,可是李侠客竟然用这种方法把一枚树叶炼制成了飞剑,甚至以此斩断了千年树妖的躯干,这已经超出了燕赤霞的想象。

“武道高手们最喜欢说的一句话,就是草木竹石无不可为剑,摘花飞叶亦能伤人!”

李侠客见燕赤霞震惊,笑着解释道:“其实剑修一脉,与寻常武者的真气外放颇有共同之处,我在多年前,便可以弯弓射箭,射杀千里之敌,现在飞叶为剑,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他说到这里,将刚才炼制的树叶随手抛出,这树叶轻飘飘的竟然又飞到了原来的树枝之上,接在了原来的断茬处,依旧只是一片树叶。

“可惜我功力浅薄,修为不够。”

李侠客看了飞回原处的树叶一眼,叹道:“若是真正的高手,摘下树叶再返回原处后,树叶应该还是原来的状态才对,一切都是最初的状态,那才显出功力来!可是我功力不足,达不到自然而然的境界,日后这片树叶将会成为这棵树的护卫,但凡魑魅魍魉经过此树时,必然会被这枚树叶攻击。若是机缘巧合,说不定这株大树也会诞生出灵智来。”

燕赤霞诚惶诚恐,道:“您若时功力浅薄,怕是天下间将无有功力深厚之人!”

便在此时,隔壁庭院里跑出来几个人,探头头脑的看向李侠客与燕赤霞,待到发现李侠客身边的树段时,俱都脸上变色。

为首的女子在远处站立了片刻之后,方才鼓起勇气,慢慢走了过来,小心翼翼的走到两人面前,抱拳道:“小女子傅清风,拜见两位前辈!晚辈来的匆忙,未曾拜会寺内众人,实在失礼。不知两位前辈高姓大名?”

她来到寺内时,只见到了宁采臣,并没有见到李侠客与燕赤霞,直到李侠客露出这么一手之后,方才知道院外竟然有高人坐镇,因此不得不前来拜会。

在这个世界上,什么人都有,江湖豪客大多脾气古怪,说不定因为一点小事情就得罪了他们,尤其是刚才李侠客露出的拿一手,简直就是传说中剑仙的手段,不由的傅清风不担心,因此来到李侠客两人面前时,心中着实忐忑。

“我是燕赤霞,你可能没有听说过,不过这一位你应该知道才是。”

燕赤霞瞟了傅清风一眼,对她介绍道:“这一位前辈便是名满江湖的李侠客,李大侠!”

傅清风吃了一惊,喜道:“原来是李大侠!李大侠,我听说过您的威名,这段时间,晚辈正想找您帮忙,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您!”

如今李侠客名满江湖,无论是朝堂还是江湖,都知道最近出现了一个狠人,专杀贪官污吏和江湖宵小,人称“混世天王”,行事百无禁忌,杀官杀匪,出手无情。

现在已经成了官府的头号通缉犯,便是整个江湖上的人也为之惊惶,生怕遇到这么一个不讲理的杀神。

傅清风身为江湖中人,自然听说过李侠客的名字,她这段时间邀请三山五岳的高手,其中李侠客就是她准备邀请的一员,只是李侠客居无定所,她无法联系得到,只能作罢。

没想到竟然在这么一座荒废的古寺里遇到了李侠客,当真是又惊又喜:“李大侠,江湖上盛传,您为人侠义,是当世顶尖的大侠。晚辈家中老父,被朝廷陷害,打入了死囚笼,过不几日便要被处斩,晚辈恳求前辈出手,搭救我的老父。若是有什么差遣,傅清风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你父亲?你父亲是做什么的?叫什么名字?”

傅清风道:“晚辈父亲乃是当今兵部尚书傅天仇,年前被人诬陷,打入了囚车,最紧要押赴京城受审。晚辈邀请了各地江湖豪杰,前来助拳,就是想要在半路劫囚,把我父亲救出来。我身后的这些人,都是自愿帮忙的江湖侠士,若是有前辈加入的话,我们胜算更大!”

“傅天仇?兵部尚书?”

李侠客道:“我没兴趣!赤霞,你若是想要练练手的话,倒是可以试一下,看看这小姑娘说的到底是真是假。若是真的,不妨把人救出来,若是假的,把这小姑娘和那犯人一并杀了便是!”

燕赤霞笑道:“傅天仇这个人,我是知道他的,为官还不错,素有清誉,却不想连他也被抓了起来。嘿嘿,当今朝堂乌烟瘴气,连这等官员也要抓,看来亡国之祸,就在眼前啊。”

他看向傅清风,道:“好了,这件事我接下来了,区区小事,还用不着李前辈出面,我来代劳便是。”

傅清风还想再说什么,便见到燕赤霞长袖一拂,笑道:“现在,你还是先回去罢!”

傅清风还未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便觉得一股无形大力袭来,将他全身包裹,瞬间把她推的离地而起,眼前景物飞速变幻,待到双脚落地时,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然已经返回了庭院之内。

“这人好厉害!”

傅清风又惊又喜:“有此人出手,我父亲这下有救啦!”

此时庭院内还有几个人不曾出去,傅清风的妹妹傅月池就在旁边,见到姐姐忽然从天上落下,吓了一跳,叫道:“姐姐,你不是刚出去吗?你是怎么过来的?哇,你什么时候轻功这么好了?”

傅清风:“……”

而在另一边,燕赤霞挥手将傅清风推走之后,微微奇怪道:“宁兄怎么还没回来?这已经下山半天了,便是买什么,也该买到手了!”

李侠客道:“我来看看!”

他双目微闭,仔细感应了一下,忽然笑道:“奇怪,这小子怎么被关进监牢里去了?”

燕赤霞楞道:“监牢?他被抓进监牢里了?难道做出了什么事情不成?”

李侠客笑道:“现在这种朝代,不犯法就不进监牢么?正好,我刚学会了你的飞剑之道,现在便试一试,看看救人的效果如何?”

他说到这里,伸出手掌,向山下县城的方向遥遥抓去:“先把他们两个拽过来再说!”

燕赤霞道:“两个?哪一个是谁?”

第七百零七章 拜师

金华县城的牢房之内,与宁采臣同处一室的老者正向他仔细询问与李侠客结识的情形,待到问清楚之后,喃喃道:“他若真是仙人的话,为何还要行走天下,大杀四方?从古至今,我也没有听说过有哪一位神仙佛陀在世间杀人的。”

自古流传下来的神仙佛陀的故事,大多数都是戏耍贪官污吏与不良商贩的人,但却很少出现神仙故意要杀人的事情,好像这些神仙所能做到的惩恶除奸,也就是戏耍一下而已,很少有什么仙人亲自出手诛杀普通人。

而李侠客却是仗剑天下,百无禁忌,只要查实了对方的罪行,便是一剑过去,顺手斩杀,绝不姑息。

这种行径与传说中的仙佛事迹相比,让这老者生出一种画风不对的感觉来,总觉得李侠客这个神仙的身份有点不太对头。

“无妨,无论是真是假,总要见识一下才行,即便不是神仙中人,那也一定是传说中的江湖高手,与这种人交往一下,也不是坏事!”

这老者计议已定,对宁采臣笑道:“小子,老夫诸葛卧龙,本来想要在这监牢里写出一本书之后,再走出监牢隐居山野,现在既然有神仙在世,我无论如何都要见识一下,等到了晚上,我们两个偷偷溜出去,你带我去见一见那个叫做李侠客的人……”

他一句话还未说完,忽然监牢上空一声巨响,屋顶上多了一个窟窿,从窟窿中伸出来两只巨大的手掌,一掌一个,将两人抓在了手心中,随后陡然回缩。

宁采臣与诸葛卧龙两人惊声大叫,眼见着自己从监牢里被抓了出来,片刻之后,已经到了半空之中,往下看去,只见下面一座座建筑飞速后退,耳边风声呼呼,前面一座小山迎头撞来,眼看就要把两人撞的粉身碎骨。

诸葛卧龙与宁采臣扯着嗓子大声呼救,忽然眼前一花,景色陡然一变,不知何时已然脚踏实地的站在了一个凉亭旁边,身侧便是一口池塘,池塘里荷花迎风摇曳,满园花香。

在他们两人面前的凉亭里,正有两名男子坐在石桌之前饮茶谈笑。

这两名男子一穿红衣,一穿白衣,身穿白衣之人也还罢了,只是一副书生打扮,为人虽然长得英俊,但毕竟只是寻常一书生,可他对面的红衣男子却是非同小可。

这男子身材极其伟岸,坐在凉亭之下,却显得整个凉亭的空间都容不下他一般,身披大红袍,衣服上飞针走线,有极其精巧的刺绣图案在其上,脚下黑色长靴。

往脸上看,只见他方面大耳,狮鼻阔口,剑眉虎目,眉心一道血痕,便如同一只竖着的眼睛一般,透出无尽威严。

这男子往那一坐,立时就成了整个世界的中心,周围所有的花草树木,所有的凉亭建筑,都失去了色彩,只有他矗立其中,犹如顶天立地的一尊神像,压的世间万物都失去了存在感。

在看到这红袍男子的一瞬间,两人的惊叫声戛然而止,心中俱都生出一种朝见天帝神王般的奇异感觉。

即便是宁采臣今天早上刚与李侠客道别,此时也还是生出一种陌生的感觉来。

“你要见我?”

李侠客看向诸葛卧龙,笑道:“你既然自命卧龙,那肯定是有点真材实料的,为何不求取功名,博一个流芳千古的名声,反而要见我这么一个朝廷的通缉犯?”

诸葛卧龙此时方才回过神来,一脸骇然的看了李侠客一眼,小心翼翼的问道:“你便是宁小弟说的李侠客?我粗通一点面相,你这明明就是九五之尊的命格,贵之极矣,无上显贵,怎么会流落江湖,成了通缉犯?您应该坐镇朝纲才是啊!”

李侠客哈哈大笑:“你倒是有点眼光!不错,我曾三次为帝,平定过几十万里的大好河山,天下称尊,号为人王!”

宁采臣与燕赤霞同时惊呼出声。

两人一开始,一个人觉得李侠客只是江湖上高手,行侠仗义的侠客,一个却是认为李侠客乃是自幼修行的上古修士,否则如何能有如此大神通?

但是两人无论如何没有想到,这李侠客竟然还当过皇帝,甚至还三次为帝!

这着实令两人大吃一惊,谁也没有想到,面前这个慷慨豪迈的昂藏大汉,竟然曾经是帝王之尊,而且还当过几次帝王。

诸葛卧龙听到李侠客的话后,一脸惊叹:“不知陛下是哪朝至尊?陛下竟然三次舍弃皇帝尊位,当真是令草民钦佩万分!”

“我的朝代说了你也不会知道!”

李侠客笑道:“即便是你饱读诗书,阅览古今史书,也不可能看到有关我为帝的只言片语。”

诸葛卧龙一脸不解,正欲询问,便听到对面的燕赤霞惊道:“原来前辈竟然是上古之时的帝王!上古之时,文史缺失,历代人王的姓名缺失,没想到您是上古年间的修士!”

李侠客:“……随你怎么想吧!我做帝王之时,倒也打下了好大一副局面,后来天下无可讨伐之国,世间无可对抗之人,于是怅然归隐,假死脱身。”

他看向宁采臣,笑道:“宁兄,你不是下山采买物品去了么,怎么被人抓进了监牢?”

宁采臣压下心中震惊之情,一脸晦气的把自己的遭遇一五一十的说给了李侠客听,末了说道:“李大侠,我一直以来的打算,都是考取功名,牧守一方,为天下百姓做出点事情来。现在看来,朝廷如此腐烂,上下沆瀣一气,谗言狠毒者稳居庙堂,光风霁月之辈沦落流放,普天之下,竟然没有一处是净土。”

他说到这里,对着李侠客缓缓跪倒在地::“我今日忽然生出离尘之意,想随您学剑,行走天下,斩尽贪官污吏,也不枉我来人间一场!”

李侠客摇头笑道:“我现在不能轻易收徒,你若是想要修行,燕赤霞足以当你的老师!”

宁采臣微微迟疑片刻,随后转身向燕赤霞叩首道:“还请燕兄收留,传我些修炼的法儿!”

燕赤霞大喜,这宁采臣喝了李侠客一杯酒之后,早已经是脱胎换骨,成为了修行中人人抢破头的修行好苗子,他一开始还以为李侠客有心栽培宁采臣,因此不便夺其所好,现在见李侠客拒绝宁采臣的拜师,登时明白过来:“他是上古先皇在世,辈分何等尊贵?自然是不能轻易收徒。不过却让我捡了个便宜!”

当下急忙将宁采臣扶起,笑道:“宁兄,咱们师兄弟相称吧,我可不想当你的师父,不然的话,岂不是少了诸多乐趣?不如我代师收徒吧,收你为为的师弟便是了!”

两人互相参拜完毕,这师兄弟的关系便确定了下来。

诸葛卧龙看的眼馋,叫道:“我呢?可有收我为徒的?当一个记名弟子也好啊!”

第七百零八章 聂小倩

“你是人间沉浮的命,与仙道无缘!”

见诸葛卧龙也想要拜师修行,燕赤霞看了此人一眼,笑道:“算命看相我不会,但我好歹也算是修行中人,刚才我看你乌云罩顶,是一个穷困潦倒的下场,但是现在来看,却变成了拨云见日,人间富贵的气象,当真古怪……我明白了!”

他心中一动,看了李侠客一眼,笑道:“你今天这是遇到李前辈了,有他在此,诸邪避退,自然能逢凶化吉,遇难成祥,嗯。你的命格这么一改,怕是整个天下的局势都要发生巨大的变化,这变化的源头看来就是……”

燕赤霞说到这里,吓了一跳,有点迟疑的看向李侠客:“李前辈,莫非您有匡扶社稷收拾乱局的心思?”

李侠客哈哈笑道:“我好不容易摆脱这些三朝帝王之命,哪里还会再对朝堂感兴趣?这天下,谁爱要谁要谁爱收拾谁收拾,我却是懒得管了!”

他从怀里掏出一本书扔给了诸葛卧龙:“朕当年统一一个王朝之时,曾命天下各门各派交出各自的武学心法,收拢到皇宫之后,亲自为其批注,由此开办了演武堂,集合天下群英,编撰了一部武经,这武经公分上下两部,上部给了大帅龙淳,作为军中武技,镇军之宝,下部放到武林中,作为中原武林的武经总编。”

李侠客指了指诸葛卧龙手中的经书,笑道:“你手中这一本乃是下一部武经总编中的一门练气法门。你若是悟性高,资质好,好生揣摩修炼,日后未尝不能凭借此书成就先天高手,到那时,才拜入剑修一脉不迟。我管保你进入修行界内。”

诸葛卧龙大喜,将这本武经牢牢抓在手中,道:“多谢前辈传法,晚辈感激不尽!嗯,晚辈身无长物,只有刚写就的一本书册,这便送给前辈,聊表心意。”

他说话间,从怀里掏出一本手抄本,恭恭敬敬的递向李侠客:“一家之言,若有谬误之处,还请前辈斧正。”

李侠客伸手接过这本小册子,看了看封皮,写着三个大字:人间道!

“人间道?好家伙!你口气不小啊!”

他眉毛挑了挑,翻开封皮向下看去,便看到了一句话:“人,天地之中也!鸿蒙初分,天地开辟,清者上升为天,浊者下沉为地,而人居于清浊之间,固有贤愚美丑之分……”

看了前面几句之后,李侠客微微吃了一惊,继续向下看去,只见这本书从开篇明义之后,便写了种种人心变故以及做人的修养之道,看问题的角度极其诡异,发前人所未发,讲前人所未讲,字字珠玑可能说不上,但其中道理颇能自洽,能将一本书写到这个程度,已经足以传世了。

将这本书翻看了几页之后,李侠客深深叹了口气,道:“我刚才给你练气之法,并不认为你能在老迈之年仅凭一部心法,就能成武道高手。可是现在我才发现,却是我小看你了,以你的智慧,单凭一部武学心法,日后足以成就修行中人!”

李侠客看了燕赤霞一眼,笑道:“你最好还是再收一个师弟,免得日后错过后悔。”

燕赤霞讶然,他知道以李侠客此时的身份地位以及眼光,轻易不会多说话,既然这么说了,那自然有他的道理,有些事情自己看不明白,那是自己愚钝,并不代表没有。

他为人聪明,从善如流,闻言笑道:“托前辈的福,我刚收了宁采臣一个师弟,现在却又要收一个师弟了,没想到我剑修一脉,今却是多了两个弟子门人!”

当下起身走到诸葛卧龙身前:“诸葛卧龙,我欲要代师收徒,收你为剑修一脉弟子,与我同列剑修门中,你可愿意?”

诸葛卧龙大喜:“求之不得!”

宁采臣又走了过来,三人互相见礼,又向李侠客行礼,让他作为见证,这才算是成了一家门人。

名分定下来了,彼此之间,自然亲热了不少,李侠客你又没人赐酒一杯,这一下所有人都的了好处,燕赤霞对李侠客大为感激。

到了次日,傅清风来访,向燕赤霞商议搭救父亲傅天仇的事情,还有十来天的时间,他父亲傅天仇就要从附近的路上押解进京,因此傅清风想要燕赤霞早点做好准备。

对于这种事情,燕赤霞早有计较,他刚收了宁采臣与诸葛卧龙为徒,这两个徒弟又喝了李侠客赐予的灵酒,修为已然不下于武道高手,由他们两个出手救人,便已然足够,用不着他亲自出马。

“师兄,这行不行啊?我们才刚入门,你就让我们两个去劫囚?”

听到燕赤霞的吩咐之后,宁采臣大惊:“我们现在可什么都不会,怎么动手劫囚?”

诸葛卧龙倒是不急,笑道:“师兄,您尽管吩咐,我们两人定然将傅天仇大人给救出来!”

宁采臣拽了拽他的衣袖,低声道:“你说的轻巧,这事儿能成吗?”

诸葛卧龙笑道:“试试不就知道了?”

燕赤霞将两人的对话停在耳里,笑道:“今日我先传你们一套内功心法,还有一套护身剑法,给你们三日时间把他学会,三日之后,你们便随傅清风他们前去救人。”

“三天时间?这怎么够?”

宁采臣道:“师兄,你确定不是让我们去送死?”

燕赤霞嘿嘿冷笑:“你们喝了李前辈的仙酒,一身功力大增,比我都差不了多少,别说修炼功法了,便是什么都不学,光靠蛮力就能横推天下高手。你们两人若是死在了官兵手里,那也太小看李前辈的灵酒了!”

宁采臣一想也是,这两天自己力气大的吓人,挥拳抬脚,就有无穷力量,一棵小树都能随后拔出来,就这等力气,若是手持一把沉重的大兵器,还真有万夫不当之勇。

当下不敢多问,沉下心向燕赤霞学习武道功法与剑术。

两人资质悟性都是超人一等,尤其是诸葛卧龙,简直就是惊才绝艳,半个时辰有气感生出,半天时间便已经真气运转周天,一天之后,便已经将李侠客灵酒中的灵力汇集到了丹田之内,一夜之间,便成了一名内功高深的武道好手,宁采臣虽然比他年轻,却逊色了三分。

到了晚上,宁采臣返回院内正欲入睡之时,忽觉不对,起身观看,发现门外有风吹过,房门诡异的轻轻打开,一名白衣丽人从门外缓缓走来,月光之下,只见这女子相貌绝美,飘然出尘,只是面带愁容,双眼含泪,缓缓走到宁采臣身前,行礼道:“相公,还请搭救奴家一下!”

宁采臣微微愣神:“你是什么人?”

这女子道:“贱妾聂小倩,如今无端被人追赶捉拿,要给一名恶人当妾侍,我不从,他们便来抓我!还请相公出手搭救!奴家永世不忘相公大恩大德!”

第七百零九章 改变的轨迹

在聂小倩进入宁采臣院内之时,燕赤霞正在李侠客的房间里请教修行上的难题。

李侠客的房间里布置了不少现代风格的家具,日用之物,无一处不精巧,无一处不新奇,远远超出了燕赤霞生平所见之物。

喝水的玻璃杯晶莹剔透,纯净无比,这要是放在外面,定然是传世之宝,墙上挂着的字画山水,无一不是名家手笔。

这些东西,随便抽出一件来,都足以在凡俗引发一阵轰动,但是在李侠客这里,却是寻常日用之物。

好在燕赤霞道心坚定,在初始的惊讶之后,便不再关心这等身外之物,对于修行中人来说,外物徒扰心神,这些东西给燕赤霞他也不会要,他还没有达到这种不为外物所动的境界。

当下收拾心情,向李侠客请教一些修行上自己遇到的问题,李侠客倒也有问有答,无有丝毫隐瞒,就这种讲道传法的态度,比燕赤霞的老师都要好了许多。

他正听的入神之时,忽然感到一股阴气从院内升起,登时惊醒过来,脸上怒气上涌:“如今这寺内有李前辈坐镇,又有我和几个徒弟以及一群生人入住,这鬼物好大的胆子,竟然还敢在院内现身!”

此时李侠客的讲道也停了下来。

燕赤霞对李侠客行礼道:“前辈,我这便斩杀了这鬼物,省的扰乱清净!”

李侠客摆手笑道:“这鬼物与宁采臣有点缘分,你不要插手,且看宁采臣应对便是。”

燕赤霞不明所以,但还是听从了李侠客的吩咐,收起飞剑,向李侠客行礼告辞,这才返回自己的院内。

且说宁采臣。

在看到聂小倩的第一眼起,便起了自卫的心思,拿起床头李侠客送给他的一把长剑,“刷”的一声长剑出鞘,剑尖斜指聂小倩前胸:“你是人是鬼?”

他这把剑乃是李侠客当初为帝之时,几大门派特意打造进贡的九口宝剑之一,那可是汇集了一个时代意志的宝物,又加上被李侠客“开过光”,对阴魂鬼物的威慑力十足,此时只是剑尖斜指,即便是相隔将近一丈的距离,聂小倩也还是有点经受不住,身子登时瘫软在地,叫道:“公子饶命,小倩本是此地人士,只是不幸早夭,十七岁的时候,便染病身亡。之后便被家人葬在宝塔寺后山。”

宁采臣暗暗心惊,他毕竟是打死过僵尸的人,胆气足,喝道:“既然如此,你是阴间鬼物,我是阳间生人,你来找我作甚?”

聂小倩叩首道:“公子,我的尸骨被一个千年树妖困住,多年来一直逃不脱她手,近日这树妖大姥姥被大神通者以神雷击打,本体受损,神魂萎靡,奴婢本来想在此时逃走,却不料我早就被树妖姥姥许配给了往死城主,尸骨被她放在了几个仆从手中,这些仆从得知我出逃,因此便来追赶,奴家不能离尸骨太远,因此总是逃脱不了捉拿。公子,整个寺院之内,只有您你这里的气息奴家还能承受,因此只能向您求救。”

她说到这里,看向李侠客与燕赤霞所在的方位,颤声道:“旁边有神圣坐镇,奴家别说上门求救,便是离得近了,光是这位神圣的气息就令奴家有会飞破散之虞。”

宁采臣此时方知李侠客的厉害,同时也明白了一件事,在寺院内的这些人中,好像是因为自己修为最弱,这聂小倩才会大着胆子求他,至于李侠客与燕赤霞,寻常鬼物根本就不敢接近。

“我正当盛年,却连卧龙师弟的修为都不如!”

宁采臣心中大为惭愧,看了聂小倩一眼,喝道:“事关鬼物,这件事我不敢私自做主,须得禀明老师才行!”

他为人虽然正直,却不是无脑,这鬼物的事情他一窍不通,也不知聂小倩说的是真是假,如何敢轻易答应助人?因此第一时间便想到了李侠客与燕赤霞,有这两人在此,哪有他插手的份儿?

正想去别院请教李侠客与燕赤霞时,便听到燕赤霞的声音传来:“此事你自己做主便是!”

宁采臣一愣,旋即明白过来,原来老师一直都在关注这里。

既然他让自己自行处理,可见这聂小倩所说为真,否则的话,老师绝不会让自己处理,早就一剑飞来,取了她的性命。

“既然如此,倒是可以帮上一把!”

宁采臣饱读诗书,乃是一名真君子,当下宝剑也不收回,对聂小倩道:“那捉拿你的鬼物在哪里?待我会上一会!”

聂小倩大喜过望,知道宁采臣这是决定要插手相帮,急忙行礼拜谢:“多谢相公搭救,小倩若是逃脱苦海,愿意终生侍奉相公。”

宁采臣笑道:“我生平无二色,家中尚有妻子,岂能让你服侍?走吧,去看看那些鬼物在哪里?”

他手持长剑,豪气顿生,与聂小倩一起向寺外行去。

“相公你看,这院内的那一株老槐树……树桩,便是千年树妖的本体,我们都唤做树妖姥姥,她为人残暴,手段凶残,很多鬼魂都被她奴役使唤,奴家的几个姐妹饱受欺凌,有几个姐妹更惨,却是在前几日却被天降神雷打的魂飞魄散了!”

宁采臣道:“天地有正气,若是她们真的只是遭受欺凌而不曾危害人间,按道理来讲,绝不会有会魂飞魄散的下场,除非她们做过别的事情,才遭到了这般报应!”

聂小倩身子一颤,登时不敢说话了。

宁采臣看了聂小倩一眼,嘿嘿冷笑:“怎么?被我说中了?你们这鬼物,是不是都做过不少坏事?你呢?你可曾害过人?”

聂小倩身子一哆嗦,急忙摇头道:“我没有!我没有害人!都是姥姥逼着我们做的!我不做,她便会惩罚我!”

她说到这里,撸起衣袖,对宁采臣道:“奴家满身鞭痕,便是由此而来!”

宁采臣凝神观瞧,只见这女子欺霜压雪般的粉臂之上布满了一条条的鞭痕,看起来犹如一条条蜈蚣盘踞,说不出来的狰狞难看,他只看了片刻便即扭过头去,喝道:“对我一个陌生男子竟然敢袒露臂膀,你就不知羞么?还不收了手臂!”

聂小倩神色惨然,道:“奴婢已然成鬼,相公何必苛求。”

宁采臣哼了一声,残月之下,荒山之中,扫视四周,问道:“追你的那些妖物在哪里?好家伙,怎么这么丑陋?”

一阵阴风响起,在他前方不知何时出现了五名奇形怪状的东西,发出阵阵嘶吼,向他闪电般扑来。

在这些怪物扑来的一瞬间,宁采臣只感到阴风扑面,呼吸难为,手中长剑横放胸前,轻轻向前抹去。

第七百一十章 却是一个对手

噗!

长剑触及扑来的怪物身上之后,入同烧红了的刀子切入牛油之中一般,毫不费力的从其身上划过,被斩中的怪物身子陡然静止了下来,惨叫声尚未叫出,整个身子崩散开来,化为一团烟雾,被风吹散。

宁采臣一剑成功,登时精神大振,身子顺势左转,手中长剑不停,斩向左侧扑来的怪物。

他本就是一名昂藏大丈夫,胆子一向很大,此时运起从燕赤霞手中学会的剑法来,剑光霍霍,人随剑走,整个人奔走跳跃,只是一瞬间,便又有一名鬼怪被他长剑斩中,化为飞灰。

自从饮了李侠客一杯酒之后,宁采臣便已经脱胎换骨,身子不输于武林中顶尖好手,再加上李侠客高兴,又赐酒一杯,使得宁采臣等人又得了不少好处,诸葛卧龙便是因此才从老迈之躯,化为精壮男子,这都是李侠客酒水之功也。

也就是因为如此,宁采臣在跟随燕赤霞只是学艺一天,便已经超出凡人几年的造诣,此时没了惊惧之心,只有一腔战意,刚学的剑法一开始使的还不顺畅,可是片刻之后,便已经变得熟练起来,剑法的威力眼看着不断增大,又有一名怪物躲闪不及,被他一剑劈成两片。

“痛快,痛快!”

宁采臣豪情迸发,身子倏然前撞,食中二指伸出,陡然点向对面一头怪物的眉心。

砰!

那怪物的脑袋猛然后仰,身子离地飞起,尚在半空之时,宁采臣剑光一闪,便将其斩为两截。

围攻他的五个鬼怪,此时已然被他斩杀了四个,剩下的那一只吓的肝胆俱裂,发出一声低低的嚎叫,转身向密林深处跑去。

宁采臣持剑要追,忽然停了下来,心道:“兵法有云,穷寇莫追,又有人言道,逢林没莫入,我对这里又不熟悉,黑灯瞎火的,一着不慎,万一鬼怪要暗算我,我却如何躲避?”

当下收剑回鞘,对身边的聂小倩道:“好了,鬼物已然被我打跑了,你不是说寺内还有那千年槐树妖的真身么?到了明日,我帮你将那槐树刨了根便是。”

话音未落,便听到一声冷哼从地底传来,随后不男不女的声音从他们耳边凄厉的响起:“想要刨我的根?你好大的胆子!小倩,你这贱人,果然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姥姥救下你的魂魄,又传你修道之法,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么?”

聂小倩大吃了一惊,惊叫道:“姥姥?您还活着?”

“怎么?你就盼着我死吗?你以为从寺里勾搭了一个小白脸,你就能逃脱我的手掌心?姥姥已经将你许配给了黑山老祖,等日后老祖自然会来找你!啊——!”

她话说了半截,陡然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方圆几里的地面都急速抖动起来,宁采臣所在的山头都轻微的摇晃起来,一股极其邪恶血腥的气息从地底轰然爆发,随后一株参天大树从远处的一座山峰上内陡然生长出来,一霎时便长出十几丈高,遮天蔽日,这惨叫声正是从这巨树上凄厉的响起:“燕赤霞!咱们没完——”

声音急速远去,须臾间已经到了极远之地。

一道明亮之极的剑光裂开黑夜,斩向了这一株大树,在轰隆隆的巨响声中,将这株大树斩为两截。

随后燕赤霞的笑声从空中响起:“老妖婆,我这一剑滋味如何?”

这道剑光在远处划破长空,似乎是向那妖物追去。

“师兄,我们该回去了,明日还要跟随傅清风姑娘去救他的父亲呢。”

诸葛卧龙不知何时从附近出现,对宁采臣道:“千年树妖已经不足为虑,你和这位姑娘还是尽快寺歇息吧。”

他说到这里,看向聂小倩:“小倩姑娘,人鬼殊途,现在千年树妖已经被赶跑,你的骸骨明日让我师兄取出来好好安葬便是,你若是心愿已了,那就赶快转世投胎去吧。”

聂小倩急道:“我已经被姥姥送给了往死城的黑山老祖,我若是转世投胎,根本就到不了轮回大大殿,恐怕直接就会被引渡到了往死城中,成为黑山老组的侍妾,永世不得超生。”

诸葛卧龙大惊:“竟然还有这等厉害人物?他竟然敢与幽冥界内抢鬼魂?”

聂小倩道:“那黑山老组建造的往死城,便是从阴山脚下,幽冥界内隔开的一处空间,自成一界,十殿阎罗都招惹不起,奴家若是落入他的手中,怕是再无逃出之望。”

诸葛卧龙略一凝思,道:“竟然如此,我去禀明李前辈,且看他如何处置。”

当下聂小倩随宁采臣返回宅院,诸葛卧龙却是来到了李侠客的房间,将此事说给了李侠客来听。

“黑山老妖竟然在幽冥界内隔开了一片空间,自成一界?好手段!阴间竟然还有这等人物?”

李侠客大为讶异:“却是一个好对手!”

他对诸葛卧龙道:“此事你们无需费心,明日去协助傅清风解救她父亲便是!”

诸葛卧龙走后,李侠客啧啧称奇:“阴司之地竟然还有这等猛人?有机会倒是要会上一会!”

他大闹幽冥界的时候,无人是他的对手,本来觉得幽冥无人,此时听到黑山老祖竟然有如此本领,心道:“不是幽冥无人,却原来能人都割据地方,成佛作祖去了!”

这黑山老妖如此来历,李侠客心动不已,打定了主意,须得会一会此人不可,他来此界虽然时候为了逃命,但也存了修炼功法提升自己的念头,此时听到有这么一个魔头盘踞在幽冥界内,自然是要做上一场才不枉此行。

到了次日,宁采臣与诸葛卧龙随着傅清风等人一起下山,准备劫囚,而燕赤霞远去追杀树妖姥姥,也不曾返回,整个寺院登时安静了下来,只有李侠客一人独处。

到了晚上的时候,便听到一人从门外大踏步走来,叫道:“方丈在不在?小道原来此地,盘缠不多,可否在此借住一宿?”

喊了几声,见无人回答,便即走入寺内,叫道:“人呢?人呢?不会吧,这么小气?我只是借宿一宿罢了,不至于都吓的躲起来吧?自古僧道是一家,住一晚上而已,不至于这么做吧?”

此人嘴碎,叨叨叨,叨叨叨,自言自语说个没完,使得李侠客不得片刻清净,忍不住喝道:“这里是无主之地,你随便找个地方住下便是,怎么如此啰嗦?”

“嗨呀,有人啊?”

这说话的道人大喜,快速来到李侠客所在的院落,探头探脑道:“这寺里没人?不像啊,明明四处都有生人起气,怎么会没人?咦?怎么还有妖气?”

他吃了一惊,背后长剑陡然拔出,大声叫道:“你是那来的妖孽,在此害人?道爷在此,还不快快显形!”

第七百一十一章 昆仑道士

这道人手中长剑在手,眼睛滴溜溜乱转,感应着周围淡淡的妖气,忍不住脸上变色:“竟然还是大妖的气息!你以为你隐藏的好,就能瞒得过道爷的感知了么?哼哼,异想天开!”

他说到这里,手中长剑抖动,一张符纸从他袖内飞出:“天地无极,乾坤借法啊,咄!”

符文陡然飞出,迎风便涨,变成了门板大小,急速贴在了李侠客所在的房间。

这符文飞出之后,道人出手不停,一张有一张的符文从他袖内接连飞出,只是刹那间,,便将李侠客所在的房屋全方位的糊住,便是屋顶上都有。

“啊哈!”

这道人将符文贴满之后,神情登时轻松起来,得意洋洋喝道:“你这妖怪,已经被我昆仑派的符文困在了屋内,待我催动,符文之力,将你慢慢炼化,也好斩妖除魔,为民除害!你有什么遗言要说?有的话赶快说哈,说的晚的话,怕是没有机会说了!”

他走到院内,脚踏罡步,手中长剑微微抖动,随着他长剑的抖动,李侠客房屋外面的符纸不住抖动,淡淡的金光从符纸上散发出来。

这道人还待做法,李侠客已经把房门推开,怒气冲冲,骂道:“你这牛鼻子是怎么回事?怎么叨叨叨个没完没了?再敢叽叽歪歪,老子一剑斩下你的狗头!”

道人大吃一惊:“好妖怪,竟然连我的符文都不怕,你到底有多少年的道行?”

“妖,妖,妖,妖你个头!”

李侠客迈步出门,一步迈出,便到了这道人身边,伸手抓住他的脖颈,将其拎在半空,抬脚踢向他的臀部:“入住就入住,怎么这么多的屁事!”

这道人吓的肝胆俱裂:“竟然还敢抓我?我身上可是有金刚经手抄本,乃是真佛真迹,你竟然不怕?”

“你一个道人,怎么会有佛门的金刚经?”、

“哎呀,佛本是道,何必分什么彼此,只要东西有用,何必分什么教派。”

“嚯,你这道士有意思!”

李侠客哈哈大笑,一脚将这道人踢飞,笑道:“竟然还是一个实用派,这没脸没皮的劲儿天下少有!你叫什么名字?”

这啪!

这道人被摔的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方才爬了起来,看向李侠客,脸上露出震撼之情。

到了这个时候,他已然知道李侠客绝不是什么大妖,而是一名绝世高手,高到自命不凡的他竟然没有丝毫反抗之力。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这道人急忙对李侠客行礼:“前辈,晚辈昆仑派弟子,叫做知秋一叶,刚才冒犯了前辈,实在是罪该万死,还请前辈见谅!”

“知秋一叶?见一叶而知秋?你这名字起的不错,本领却是稀松平常。若是有见一叶而知秋的本领,也不会向我出手了!”

知秋一叶尴尬道:“晚辈刚才感应到了这里有绝世大妖的气息,误以为前辈就是妖怪,这才鲁莽出手。”

李侠客皱眉道:“是妖怪你都要出手吗?危害人间的妖怪自然要杀要封,但若是野生的对人无害的妖怪,你若是不分青红皂白便要出手,怕是你日后难以成道。”

知秋一叶道:“自古人妖不两立,晚辈遇到的妖怪,无不是危害人间的妖魔,况且此地妖魔隐含血腥气,定然杀人无数,因此晚辈这才出手。”

他是下山道人,在红尘中遇到的诡异事件,基本上都是妖魔害人,从未有一起是妖怪帮助人的,因此在他印象之中,妖魔鬼怪,尽皆是祸害,见到了出手干掉便是,从未想过妖怪中也有良善之辈。

李侠客知道他的观点原也不错,红尘中的妖怪还真没有几个好东西,真正修行的妖怪早就隐居深山老林,很少踏足红尘,因此也就不存在危害人间一说。

只有欲念难消,修为驳杂的妖怪,才会去人间享乐,妖怪本性就是茹毛饮血之辈,一旦放纵起来,自然为祸人间,因此但凡在红尘中遇到的妖怪,直接干掉,几乎就没有冤枉的。

从这方面来说,知秋一叶的说法也不能算错,他是一个行走在红尘的道人,赖以生存的方式,除了化缘便是捉妖了,能被他捉的妖怪,那自然没有一个好东西,因此他遇到的妖怪确实都是恶迹斑斑之徒,无一个有善举。

但毕竟凡事不能一概而论,聊斋世界里,其实还是有不少妖怪不曾害人的,只是人妖殊途,长期来往,毕竟不妥。

李侠客无心与他争论这种事情,笑道:“降妖除魔自然没错,可是错吧真人当妖怪,你这功力可是有点不够瞧。”

知秋一叶干笑了几声,好奇道:“前辈,此地有大妖的妖气,现在大妖却没了,是不是您把那大妖除了?”

李侠客摇头道:“这大妖是千年槐树妖,被我用天雷劈了一下,损伤了一点道行,现在正被一名剑修追杀,生死暂且不知。”

“剑修?”

知秋一叶撇了撇嘴,道:“旁门左道,剑走偏锋,哼哼,走不远的!”

他是昆仑正宗,符文道法为主,剑法在他们看来,只是小道,因此对剑修一脉的人看不上眼,觉得他们偏于魔道,失去了修道人的无为本性。

李侠客笑道:“旁门八百,皆可证道,剑修是旁门不假,但可不是邪门,都是道家一脉,有什么可笑的?”

知秋一叶不敢反驳,道:“前辈说的对,可能是我错了。”

只是说自己可能错了,却不痛痛快快的认错,可见他并不认为自己想法有错。

修道之人,对于道统的争执,从上古到现在一直都不曾平息,李侠客自然也扭转不了此人的想法,笑道:“你在这里住下便是,不过不要大呼小叫,扰乱我的清修。”

这知秋一叶自此便在这里住下了,不过他是好动性子,一张嘴没个说话的,浑身都不舒服,在这里住了两天就待不下去了,到了第二日晚上,便准备修炼完毕,向李侠客告辞,离开此地。

修道练气自然是在屋内修炼,可是修炼剑法与拳脚功夫自然也在寺外才行,否则惊动了李侠客,他吃罪不起。

这天夜里刚将昆仑剑法练了一遍,忽觉不对,汗毛登时竖了起来,手中长剑陡然下刺。

“砰!”

长剑刺在了一个极坚硬的物体之上,火星迸溅之下,知秋一叶手臂一阵酸麻,差点拿捏不住长剑,身子倏然后退。

仔细看去,长剑刺中的却是一尊刚刚从地下钻出来的石怪,模样古怪,气息阴邪。

“你便是抢夺老祖侍妾的人?”

这石怪身子笨拙的向前迈步,四方形的嘴巴轻轻开合,响起一道石块摩擦一般的声音:“这点本领,连老槐树都不如,怎么有胆子抢老祖的人?”

第七百一十二章 黑山使者

“喂喂喂,打架归打架,诽谤造谣可不行!”

知秋一叶手持长剑,看向对面黑乎乎的石怪,一声怪叫,一道符纸从他袖内飞出,向面前的石怪贴去:“道爷我乃是昆仑正宗道门嫡传,一向不近女色,你说我杀了你老母好歹也算是一个理由,你说我抢了你家老祖的侍妾,这是几个意思?”

面对涨大飞来的符纸,这石翁仲一般的石头怪物,只是伸出手掌一抓,便将符纸抓在手中。

噗!

这符纸石怪接触之后,发出淡淡的金芒,猛的燃烧起来。形成一团火球,将这石怪的手掌包裹,火势迅猛之极。

知秋一叶大喜:“啊哈,中了我的三位真火符,看不把你烧成石灰!”

他这三昧真火神符,炼制的极为不易,威力也极为了得,寻常道行的妖物,一张符纸就能搞定,这三昧真火以妖气为燃料,对方妖气越大,这火焰就越猛烈,堪称是降妖除魔的利器。

之前他对李侠客出手的时候,用的便是这种符纸,只是李侠客不是妖魔,这些符纸威力不显,现在用在面前这个石怪身上,登时就爆发出来了惊人的威力,沿着石怪的手掌一路烧去,瞬间蔓延到了全身,只是一个呼吸的时间,这石怪已经成了浑身火焰的人形火球。

知秋一叶大为兴奋,正想出言嘲讽时,陡然后背一凉,一股大力拍打在他的后心,当场将他拍飞,人在空中便即大口喷血,差点当场昏死过去。

“这石怪竟然还有同党!”

知秋一叶人在空中,脑子里一阵昏沉,懊悔不已:“我竟然没有想到它还有同伙,该死!”

真要摔在地下时,便觉的身子一轻,一股柔和的力道将自己笼罩住了,化解了身上足以摧毁自己的巨力。

他勉力抬头观瞧,便发现李侠客已经不知何时出现在不远处,伸手虚抓,将他抓到了面前。

见是李侠客,知秋一叶登时放下心来,眼睛一闭,便要昏迷过去。

刚刚闭眼就听到李侠客的谑笑声响起:“怎么了这是?学电影桥段么?一遇到救星就昏迷?”

李侠客伸手将知秋一叶轻轻放在地上,手掌在其肩膀拍了一拍,哈哈笑道:“何必这么急着昏过去?眼睛睁大点,看我怎么给你报仇!”

知秋一叶只觉得李侠客一掌拍在自己肩头,登时一股极其浑厚的真气犹如滔滔江水一般冲入了自己体内经脉之内,只是片刻之间,便将自己体内的一股阴寒气息化去,余势不绝之下,把自己多年不曾重开的经脉穴道也给冲开了,最后直入丹田,与他原本的真气融合在一起,变成了他自己的真气。

知秋一叶身子一震,又是一口黑血吐出,这一口却是体内的瘀血,吐出之后,气息顺畅,脑子登时清醒了不少。

他睁眼看去,只见远处两名石怪正缓缓走来,这两个石怪一般的高低,一般的丑陋,就如同一个技术拙劣的工匠随意砸出来的石像,勉强有个人模样,但是眼睛嘴巴都是方的,脑袋也是方的,手臂四肢也不一般长短,好似幼儿玩耍时用泥巴随手捏出来的泥偶一般。

但是别看这石怪长的丑陋,但是实力确实极为恐怖,刚才被三昧真火神符打中的石怪,此时身上依旧有熊熊火焰燃烧,但这丝毫不能影响他的行动,依旧慢吞吞的向前行走,能令千年大妖都忌惮的三昧真火,在他身上燃烧之后,它竟然若无其事。

而另一个身上没有火焰的石怪,自然是偷袭知秋一叶的家伙,此时一大一小两只眼睛紧紧盯着李侠客与知秋一叶,发出沙哑的声音:“我们奉老祖令,特来查看宝塔寺内之事,老槐树是你们打伤的么?老祖的侍妾何在?”

他说话一字一句往外迸,知秋一叶听在耳朵里极为难受,骂道:“你奶奶熊,背后偷袭算什么好汉?有本事咱们光明正大的打一场!”

先前浑身起火的石怪手掌微微摆动:“你太弱!打不过我们,老祖的侍妾呢?”

他在说话之时,陡然从原地消失,再出现时,已经到了李侠客面前,一只手掌伸出,切向李侠客胸口,他这手掌如刀如剑,速度快到极点,眼看李侠客就是开膛破肚之祸。

便在此时,这只冒着火焰的手掌陡然在半空中止住,李侠客的右手不知何时已经抓住了这只手掌的手腕,将其定在了空中。

“倒是有把子力气!”

李侠客抓住这石怪的手掌之后,猛然一扯,便将这石怪的手臂扯下,随后拎起他的脖颈晃了一晃,奇怪道:“这么重?倒是硬得很呐!你们是什么石头成精的?”

知秋一叶见李侠客将这石怪随手一扯,如撕熟鸡,吓的头皮发麻,他刚才以手中宝剑击斩这石怪,也只是斩出几颗火星来,根本就不能对这石怪造成伤害。

而李侠客抓这石怪却真的如同抓着孩子们捏好的泥偶,随意的捏扁搓圆,轻松已极,而这实力高深莫测的石怪竟然毫无反抗之力。

另一只石怪在此时也消失不见,知秋一叶正吃惊时,便见李侠客一脚抬起,往地面轻轻一跺,道:“定!”

在知秋一叶面前的地面上陡然鼓起一个土包来,看样子是什么东西要从地面钻出来,但是钻到一半,却突然凝滞不动。

知秋一叶好奇之下,伸出脚掌踢了踢,土包上泥土簌簌下落,露出半截石像来,正是刚才偷袭他的那一尊石怪,此时却被一股大力定住了身形,动弹不得。

知秋一叶登时大喜,抽出长剑,向这石怪脖颈狠狠斩去。

砰!

火星四溅。

这一剑斩下,连一道印痕都没能留下,反倒震的知秋一叶手腕酸麻,长剑嗡嗡震颤不已。

李侠客见状哈哈大笑:“你这怂货,还说什么昆仑正宗道门嫡传,连一头石头怪都打不动,你还看不起人家剑修?”

他说到这里,伸手扭住手中石怪的脑袋,猛然一扭!

喀嚓!

石怪的脑袋被他掰了下来。

“咦?这石头怪物的材质很特别啊!”

李侠客将石像的脑袋摘下之后,看了看石像脖颈上的断茬,发现这石像的材质黝黑,断茬处不断有冷飕飕的黑气冒出如同烟囱一般,而刚才断臂处的茬口却没有这等异象。

他大为好奇,看向被定在地面的石像,笑道:“你这石怪,是黑山老祖的属下?他派你们来此,到底所为何事?”

被定住身子的石怪将同伴被杀,也不害怕,缓缓开口道:“老槐树说,有人用天雷劈她,许给老祖的侍妾也被劈他的高手给抢走了,因此老祖动怒,让我们前来查探究竟。你这么厉害,看来老祖的侍妾一定是你抢的了!”

李侠客笑道:“哦?这么说来,你们两个就是黑山的使者了?我最近倒是真想会一会这个黑山老祖。嘿嘿,竟敢称尊做主,好大的口气!”

他说到这里,伸手往手中没头的石怪体内一掏,掏出一个不断扭曲嘶吼的阴魂来:“据说黑山老祖就在往死城中,你来给我说说,这往死城到底在什么方位?”

这石怪的阴魂陡然一声大吼,“噗”的一声,化为一团黑雾,竟然自爆了魂魄。

于此同时,被定在地面的那只石怪的身子也轰然爆散开来,正在琢磨怎么干掉石怪的知秋一叶躲避不及,被这石怪爆散的石块尽数打在了身上,发出一声惨叫之后,这次是真的昏迷了过去。

在这石怪自爆的一刹那,李侠客双目电闪,两道剑光从他眼中发出,倏然钻进地面。

刚才那只石怪自爆之后,一道阴魂飞出直入地底,李侠客这两道剑气,追的便是这道阴魂。

他到要看看,这石怪能跑到哪里去。

第七百一十三章 原来真是一座山

李侠客在度过天劫之后,整个人的实力暴涨,提升了不知道多少,但是往日目击之术只能隔空施压,眼光并不能让化为实质,但是在悟通了五行转化之道后,再度过天劫,昔日天剑袁飞传给他的剑法,还有脑海里那名道人的剑指,最重要的天尊传法,传给他的诸般本领,都有了施展之地。

在与燕赤霞探讨过剑修一脉的修行法门之后,非但燕赤霞得到他的指点,修为突飞猛涨,便是李侠客自己也获益不浅,特别是在剑道修行之上,这剑修的法门对他启发很大,如今双目一凝,便有目光化为剑气飞出,就是他参考剑修一脉的剑气修成的目击剑术。

此时两道剑气发出之后,追着逃跑的阴魂直入幽冥,片刻间破开两界屏障,阴阳结界,来到了一个诡异的空间之内。

在这个空间里,有一座大城,巨大的城墙墙壁上密密麻麻的布满了一个个绝望挣扎的面孔,不住发出痛苦的嚎叫,一条条手臂如同仙人掌的刺一般,从城墙里伸出来,水草一般不住舞动,在空中乱抓。

绝望的气息将这座黑色的城墙笼罩,整个巨城就像是一口绝望牢笼,阴森恐怖的气息从中传出,一座通体黑色的高山在城中心拔地而起,威严与邪恶的韵味从这座高山上流淌下来,化为一道道散乱不成行的诡异符文。

“老祖救命!”

逃走的阴魂此时已然来到这黑色城墙的边上,身形如电,一股精神波动从他身上发出,瞬间将自己的处境说给了远处的黑色山峰。

“嗯?”

黑城中心的山峰陡然睁开了眼睛发出轰轰隆隆的巨大响声:“是何人敢伤我下属?”

他双目看向远处的两道剑气,惊讶道:“竟然来我往死城挑衅?你是何人?”

轰!

在这山峰睁眼开口之时,李侠客的这两道剑气陡然变得明亮无比,二合为一,化为一道纯阳雷霆,只是一闪,便将前方逃命的阴魂打灭,余势不绝之下越过城墙,直向黑山劈去。

自从天地间有了幽冥界之后,这是出现在幽冥界内的第一道纯阳闪电。

就好想一瓢冷水浇进了滚油锅中,别说这一处小世界的生灵为之骇然,便是整个幽冥界都起了反应,发出轰隆巨响,

纯阳雷霆,出现在纯阴的世界之中,当真如同太阳一般,照耀重重空间,最后冲向前方的黑色高山。

这一刻,幽冥界中,无数生灵同时抬头观看,心中震撼无以复加。

这黑山无法移动,眼睁睁的看着雷电劈来,却是无法拦截,只有山体上泛起一层黑色光罩,力图将这道剑气闪电格挡在外。

砰!

这纯阳闪电乃是一切黑暗的克星,黑山体表的黑色光罩虽然了得,却无法阻挡这一道剑气闪电的劈斩,被狠狠的劈出了一道口子,直接劈到了黑山的本体。

火星四溅。

一道惊天动地的声音响起。

黑山表面上的黑光如同水波一般急速荡漾开来,山体微微晃动,一块巨石被剑气斩的从山体上脱落,翻翻滚滚向向城中坠落,砸塌了几座房屋,碾碎了半条街道之后,方才停了下来。

四周诡异的安静了下来。

直到片刻之后,黑色山峰上两只巨大的眼睛中喷出两道黑光,愤怒的声音响彻全城:“是谁?胆敢剑斩往死城!”

在这巨吼声中,整座往死城都震荡起来,慢慢大地开裂,整座城开始浮空。

“杀我使者,斩我本体,看来就是抢我侍妾之人了!”

这座黑山在轰隆震响声中,把一座城带到半空,似乎想要裂开地底,直入人间界,但是腾空片刻之后,却又重新落了下去。

“唔,还是小心为妙!这人剑气化为雷霆,将我本体都伤了,可见修为高深,我还是不要轻举妄动!”

作为一个亿万年的宅男属性的黑山老祖,虽然威风凛凛,号令群妖,其实内心一直都有着极大的不安全感,来自上古时期那些狠人争斗的情形使他一直都对人间界抱有极大的恐惧心理。

在怒气上涌片刻之后,他便熄了怒火,重回原来的位置:“须得再派几个人去查探明白才行,万一招惹了了不起的人物,却是招灾惹祸!”

他默默思忖片刻,便有了主意:“我大徒弟千足正在人间厮混,倒是可以让他帮我打探一下。”

当下喊来从口中喷出一枚黑色的石卵,这石卵被喷出之后,缓缓裂开,从中跳出一个人来,不待黑山吩咐,便即向往死城外走去。

这石卵是他几万年修行以来,在体内生成的东西,比之前雕刻的护卫可要强多了,无论是智慧还是修为实力,都是极为了得的存在,随意一个出手,都能随意拿捏千年槐树妖。

在这使者走出往死城时,人间界中。

李侠客一声冷哼,嘿嘿笑了几声,道:“原来黑山老妖真的只是一座黑山!妖怪起名字倒是一点都不含蓄,果然是简单粗暴的很!”

他道剑光从射出之后,到进入往死城中,再到迸散消失,期间也就一瞬间的功夫,但就这一瞬间,李侠客便已经将往死城中一应事物看了个清楚。

他双目中飞出的两道剑气,既是剑气又是目光,因此飞入往死城中,一路上所有的景物都被他看在眼里,直到最后斩下黑山上的一块石头之后,这剑气方才烟消云散,化为虚无。

李侠客本来以为黑山老祖只是一个邪恶修士的绰号而已,就像红日道人、山海龙王这种称呼一样,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这黑山老祖真的就是一座黑山!

这大大的出乎了他的预料,令他哭笑不得:“这妖怪起名可真直接,这要是按照他们这个思维来说,那红日道人就应该是一轮红日才对,山海龙王孙全周就应该是一尊龙王才行,啧啧,以后绝不能以人类的思维来理解妖怪的想法!”

他转头看向不远处生死不知的知秋一叶,忍不住好笑:“这小子可真倒霉,第一次被人偷袭,还算情有可原,这石怪自爆都能把他波及,这运气可真是衰到家了!”

将知秋一叶救醒了之后,李侠客将其拎到宝塔寺内,把他扔到房间里,笑道:“你有昆仑神术,疗伤秘法,自己疗伤吧。”

知秋一叶紧张道:“我都动不了了,要是吃饭拉屎怎么办?”

“忍着!”

第七百一十五章 定

宁采臣与诸葛卧龙毕竟是跟随燕赤霞学过本领的人,又加上被李侠客一杯灵酒脱胎换骨,五感六识已然灵敏无比,远超常人。

在刚刚入睡之后,两人几乎同时惊醒,尤其是宁采臣,起身之后,一声大喝:“这里不对劲!”

“外面怎么这么黑!”

本来入住山庄之时,天气晴朗,明月在天,从屋内向窗外望去,便看到月华如水,青烟薄雾一般笼罩庭院,便是屋内诸般事物都能看的清清楚楚,宁采臣此时身负高明内功,目力惊人,他甚至可以在这种房间里翻阅随身书籍。

可是现在,整个房间都是漆黑一片,抬眼向望去,本来在窗户的位置处,一点光亮都没有,好像窗户突然在墙壁上消失了,整个房屋成了完全封闭的空间。

宁采臣额头瞬间出汗,整个人迅速清醒起来,抽出枕头下的长剑,持剑在手,屏气凝神。

在他身边睡着的江湖好汉却是毫无动静,如同死人一般,只有诸葛卧龙回应道:“确实不对劲儿,快点灯!”

宁采臣摸出火折子,晃了几下,火折子上开始有火光闪动。

但是一般情况下,火折子上的火光都是红颜色的,在这个时候,火光却成了绿光,看起来如同夜间野兽的眼睛,明灭不定,充斥了极其诡异的气息。

“看来是有僵尸!”

诸葛卧龙毕竟见多识广,又听燕赤霞说过不少修行界中的常识,在看到火光变绿之时,便已经猜出了是怎么回事。

妖魔鬼怪现身之时,经常会伴有种种异象,其中僵尸靠近的异象,就是正常的火光转变成绿色,这火焰越绿,就说明这僵尸的尸气就越重,道行也就越高。

现在宁采臣手中的火折子绿成了这个样子,诸葛卧龙心中大为不安:“难道这山庄里还有千年僵尸不成?”

此时屋外开始有沉重的脚步声响起,隐隐的腥臭气息从门缝里缓缓飘来,宁采臣手中的火折子绿光更甚。

诸葛卧龙鼻尖冒汗,低声道:“快点啊!外面有东西要过来了!”

当火折子靠近油灯灯捻时,宁采臣的手微微发颤,接连吹了几口气之后,方才将灯捻点着。

被点燃的灯捻发出一团拳头大小的绿光,随后绿光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给拉扯的又细又长,如同一根长长的绿线一般,直入高空,几乎要接触到屋顶。

诸葛卧龙长剑在手,从怀中摸出一张符纸,道:“这是我跟李前辈求来的一张定海符,据他说,非常厉害,便是一片大海都能定住,若是外面这东西我们搞不定的话,我就用这符文将其定住,你用剑将其斩杀便是。”

宁采臣道:“好!”

两人对话言简意赅,都知道在此种情况之下,说话不能啰嗦,不敢耽误时间,双方对视一眼之后,一人来到窗户处贴墙站好,另一人则来到房门处,严阵以待。

此时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腥臭气越越来越浓,令人闻之欲呕。

两人长剑在手,蓄势以待,只等外面的不明怪物破门或者破窗之时,给予雷霆一击。

正当两人蓄势待发之时,远处傅清风姐妹两人的惊叫声响起。

宁采臣与诸葛卧龙两人脸上同时变色。

这傅清风姐妹两人虽然都会点本领,但这院内的怪物气息如此强横,这姐妹两个决计不是对手,此时惊动了怪物,随时都有殒命之危。

两耳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忧虑之色,当此之时,由不得半点犹豫,宁采臣在片刻之间便已经做出了决定,低声喝道;“我去杀敌,你去救人!”

他不待诸葛卧龙反对,陡然打开房门,身子一闪,便已经到了院内。

房门大开之下,绿色的灯光照到院内,借助这昏暗诡异的灯光,宁采臣已经看清楚了这院内站着的怪物。

这怪物形式人体,浑身黢黑,极其高大,目测足有两丈多高,屋檐也只是达到他的腰部而已,浑身黢黑,两只腿如同两根大树的枝干一般粗壮高挺。

宁采臣想要看清楚这怪物的样子,须得仰头才行,否则的话,视线之内,只有两根大腿。

巨大的腥臭气息从这怪物身上发出,熏得宁采臣几乎睁不开眼睛,差点当呕吐。

远处傅清风姐妹两人的惊呼已经惊动了这个怪物,他发出一声低沉的嘶吼,弯下身子,一只将近一丈长短的手臂,向着傅清风所在的房间窗棂狠狠抓去。

砰!

窗棂瞬间破碎,这怪物的手臂深入屋内如同掏鸟窝一般,似乎在抓摄东西。

屋里面响起傅月池惊惶之极的尖叫声:“救命啊!有妖怪!”

宁采臣不敢再犹豫,一声暴喝,飞身而起,长剑举过头顶,人在空中,向着怪物伸出的手臂斩去。

与此同时,诸葛卧龙迅速来到这怪物身子下面,猛然起跳,长剑上刺,准备爆这怪物的菊花。

砰!

宁采臣手中长剑斩在怪物的胳膊之上,如斩铁石,发出砰然巨响,未曾将这怪物的手臂斩断,反倒长剑被弹起,整个人身子一震,被一股巨力震的倒飞而出,撞向身后的房屋,将墙壁登时撞了一个大洞。

他一剑无功,诸葛卧龙却是一剑正中菊花,瞬间直没至柄,随后猛然抽出,带出一蓬不明液体,身子闪动,快速向外跑去。

吼!

这怪物发出惊天动地的一声吼叫,转过身子,岔开荷叶般大小的手掌,向诸葛卧龙捞去,同时抬脚踩向冲来的宁采臣。

对于屋内的傅清风姐妹已然顾不得了。

诸葛卧龙边跑边大声叫道:“出去打!外面树林里树多,他施展不开!”

宁采臣如梦初醒,躲过这怪物踩来一脚,长剑一抖,在其腿上刺了一剑,随后转身就跑。

身后怪物发出巨吼,手掌挥动,将身前的房屋推倒,迈步向宁采臣与诸葛卧龙追去,

诸葛卧龙那一剑捅的正是他的弱点,令其受伤颇重,也令其暴怒不已,紧盯着诸葛卧龙不放,吼叫连连,一直追到山庄外面的树林里,愈发暴怒,挡路的大树被他一掌掌拍断,发出隆隆巨响。

宁采臣发现不对劲,叫道:“师弟,你把它怎么了?这家伙好像十分的不友善啊!”

“废话,你被人捅了粪门,你脾气也不会太好!”

“那咱们分开跑路吧!”

“你敢!你敢跑,老子用定身符先把你给定住!咦,我怎么忘了我还有一张定海符?”

诸葛卧龙这个时候方才想起从李侠客手中求来的定海符,当即将符纸掏出,真气涌入其中,转过身子,将符纸扔向飞来的怪物僵尸,喝道:“定!”

喀!

这定海符的威力实在太大,方圆十丈之内的一应事物全都被定住了,非但追来的怪物被定住,便是宁采臣与诸葛卧龙都没能逃脱,也如同透明胶水里的虫豸,保持着奇怪的动作,凝滞在了原地。

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第七百一十六章 手足无措

正气山庄所在地方乃是一个小山坡,山庄两侧都是高大的树木,只有正门前有一条阶梯石路蜿蜒向下,一直通到远处的小河边,不过如今山庄荒废,便是这一条石阶路上也布满了青苔,少有人迹。

风从远处吹来,吹过山庄,吹散了山庄里的黑色雾气,吹过山岗,最后吹入树林,然后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挡住,不得不转折吹向别处。

这挡住风儿的树林里,宁采臣与诸葛卧龙便被一股力量凝固在了其中,在他们身后有个一个身高两丈来高的巨大僵尸,伸开双臂做出一副前抓的样子,张开大嘴,意欲择人而噬,但是身子也被固定下来,不能动弹分毫,外突而出的巨大眼球骨碌碌不断转动,身子却是僵直不动,成了真真正正的僵尸。

此时圆月高悬,之前山庄的黑暗已然消失不见,明亮的月光之下,可以看到被摧毁的一片树林一片狼藉,空中还有飞出的枝叶与迸溅的泥块,不此时也全都被凝固在了半空。

宁采臣与诸葛卧龙两人相对而立,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无奈与狼狈,只是苦于无法说话交流,嘴巴无法张开,只有眼睛还能转动。

此地既然有一头如许大的僵尸,难保没有第二头,第三头,或者别的妖物,现在三方都不能动弹,这妖物还好,但是对宁采臣与诸葛卧龙而言,若是再来第二头僵尸的话,两人怕是小命难保。

想明白自己的处境之后,两人额头的汗水一滴滴的落了下来。

有道是怕什么来什么。

就在两人呆呆而立之时,便听到附近簌簌声响,眼睛余光看去,便看到一个个古怪的黑影从不远处摇晃着走了过来,待到走的近了,便可以看到这些身影竟然一个个都是僵尸,只不过浑身腐烂,走路迟缓,却是僵的不太厉害。

眼睁睁的看着这些僵尸从四面八方将自己困住,宁采臣与诸葛卧龙俱都心惊,心中几乎同时生出一个念头:“今番死在这里也!”

便在此时,聂小倩陡然出现在两人不远处,手中长袖飞出,缠住了一名僵尸的脖颈,猛然一甩,便将这僵尸甩了出去,撞在了一株大树之上,登时把脑袋撞掉,落地之后,两腿捣腾不停,四处乱走转圈,已然没有了威胁。

聂小倩如法炮制,长袖挥舞,只是片刻之间,便将这些僵尸摔的四肢零落,脑袋乱飞,已然不能对宁采臣两人造成威胁。

“公子,你现在怎么样了?”

聂小倩将这僵尸打飞之后,身子飘起,向宁采臣飞来:“你们为什么都不动弹了?”

她跟随树妖姥姥修行时间短,修为不足,不能在白天现身,因此只有到了晚上才能与宁采臣交流,宁采臣等人在正义山庄过夜时,她就已经觉察出不对劲来,苦于白天无法交流,到了晚上方才现身准备警示宁采臣等人。

谁知道正义山庄刚到晚上,就被一团黑雾笼罩,她修为浅薄,却是无法突破黑雾进入院内,直到宁采臣与诸葛卧龙从院子里跑出来之后,她才有机会看到两人,只是那僵尸怪物实在太厉害,聂小倩根本就帮不了什么忙,只能在旁边干着急,直到诸葛卧龙发出定海符之后,将方圆十丈以内的建筑都定住了,她才有机会与宁采臣说话。

只是现在宁采臣等人全都被定海符定住,她接连问了两句,都没有得到回复,登时就慌张了起来,身子飘起,准备凑近观察。

结果刚刚靠近他们不到十丈距离,便被一层无形巨力挡在外面,根本就无法靠近他们。

聂小倩大急,试了几次之后,都无法靠近,问了几句又得不到回答,这一下登时不知如何是好,冷静了好一会儿之后,方才想起在正义山庄还有一批人人呢,于是急忙赶往山庄,去找傅清风姐妹帮忙。

结果到了正义山庄里面,就发现这山庄里面,除了傅清风姐妹与几个修为高明的武者还算是清醒之外,其余的人都陷入了昏迷之中,无论怎么喊都喊不醒。

聂小倩好歹也是修行过的鬼物,一眼就看出这些是被阴气封住了五感六识,因此躯体无法动弹,当即显出身来,将这些人体内的阴气抽出,这些人方才苏醒了过来。

她乍然出现,令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对傅清风等人解释了好长时间才让他们相信她是一只好鬼,然后才说到了解救宁采臣与诸葛卧龙的事情上。

傅清风等人将信将疑,最后还是跟随她一起出了山庄,向树林里走去,直到看到了被定在树林里的僵尸老妖与宁采臣之后,众人在心惊之余,才彻底相信了聂小倩的话,

接下来便是怎么施救的问题。

只是整个树林里,方圆十丈的空间内,全都被一股莫名距离凝固,聂小倩无法靠近宁采臣,傅清风等人其实也突破不了这种力量,各种方法都试过了,还是徒劳无功。

最后一群人只得在附近找了个地方守到天明,不时的观察他们的动静,不敢稍有懈怠,毕竟这被莫名力道凝固的不仅仅是宁采臣与诸葛卧龙,关键旁边还有一名身高两丈多的僵尸,万一这僵尸挣脱了出来,那可就不得了了。

结果一直守到天亮,这被困住的人和僵尸,都没有发出什么动静来。

众人看着僵立的两个人和一名僵尸,俱都一筹莫展,不知如何是好。

此时天光大亮之后,大家才看清了那僵尸到底是什么模样,当真是丑陋到了极点,浑身皮肤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脓包,如同癞蛤蟆的皮肤一般,暴突的白色眼球透出一股残忍的光芒,死气沉沉,摄人心魄,它站在那里,比周围的树木都高出一头来,光是看块头都给人一种极大的压力。

但凡看清楚这僵尸样子的人,无不心惊。

“姐姐,你看!”

正当众人默默无语心中震撼之时,傅月池忽然抬起手臂,指向僵尸头部:“这僵尸的脑袋好像在冒烟呢!”

傅清风抬头看去,此时朝阳东升,树林里一片明亮,阳光透过树林,照耀在了这僵尸头顶之上,然后被阳光照耀之处的皮肤便微微蠕动起来,冒出淡淡的白烟。不过这白烟也被无形力道笼罩,不能飞出,只是形成一层薄雾,慢慢从僵尸头顶上蔓延。

“这僵尸怕阳光,把树林里的树木全都伐掉,先晒死他!”

傅清风见此情形,精神大振,叫道:“伐树,伐树,把他晒死再说!省的到了晚上他再有什么动静!”

到了这个时候,众人其实心中都隐隐有了一个认识:“恐怕宁采臣与诸葛卧龙这种状态,已经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解决得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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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一十七章 解符

在发现这僵尸害怕阳光之后,傅清风众人精神大震,手持刀斧开始伐树,有人更是直接下山跑到附近小镇买了几把斧头和锯子,在这树林里忙活起来。

这么大一个僵尸就在他们旁边,一抬头就能看到,那种狰狞恐怖的样子成了众人伐树的动力,都生恐天黑了这僵尸再闹出什么动静来,因此干活干的极为卖力。

这些人中不乏修为高深的武道好手,众人只要在树干上开上一个口子,这些高手运足了掌力前拍,几掌下去,就能将这些树干拍断,只是颇为耗费功力,因此不能持久。

可即便如此,伐树的速度也是大大提升,也就半天时间,围绕宁采臣身周方圆三十丈的树木全都被砍断,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

没了这些树木的遮挡,阳光便直直的照射下来,无论是僵尸还是宁采臣、诸葛卧龙全都暴露在阳光之下。

宁采臣与诸葛卧龙还好,此时乃是秋季,太阳高照之下,并不觉得如何炎热,反倒极为舒坦,可是不远处的僵尸却是遇到了克星。

自古阴邪之物,最怕太阳火气,这僵尸即便是千年修行,也抵不过天阳真火的照射,在阳光之下,整个僵尸就如同高温下的蜡烛,慢慢的开始了融化。

第一天,脸面就就融化了半边,眼睛少了一个,第二天,整个脸都没了,只有森森白骨,上半身也融化了不少,形成一团脓液,包裹着里面的白骨,因为有定海符的莫名巨力压制,这些脓液无法坠落,依旧贴在僵尸的骨头上,保留着人形轮廓。

“哎,这僵尸估计再晒两天,应该整个都要晒没了,可是宁公子他们怎么办?”

一名大汉站在宁采臣不远处,一脸忧虑的对傅清风道:“这都三天了,他们不吃不喝倒还好说,关键还得撒尿拉屎呢,这三天都不动弹,谁也受不了啊……”

傅清风见他说话粗俗,忍不住喝道:“你闭嘴!”

她沉吟道:“明天囚车就会路过不远处的官道,大家伙准备好,咱们一起先把囚车劫了再说!”

傅月池看着凝固的宁采臣与诸葛卧龙,担心道:“那宁公子和卧龙先生呢?他们怎么办?”

“应该不会有大问题的,笼罩他们的奇怪力量一天不散去,估计他们就一天出不来,但也不会有人对他们造成什么伤害。咱们先把父亲救出来,再来解决这件事。再说,已经派人去宝塔诗向那位李前辈和燕赤霞前辈求援去了,到时候他们自然会帮助解决问题,现在我们还是不能耽误正事。”

傅清风对众人道:“大家收拾东西,准备好兵器、暗器,这一次劫囚不容有失大家伙不可掉以轻心!”

她想了想,吧傅月池留在了当地:“你来照看宁公子和卧龙先生!”

“喂喂喂,我一个人怎么照看啊?”

傅月池大急,眼看着傅清风领着一群人下山,自己却一个人呆着这里,登时感到一阵害怕,不过好在旁边还有宁采臣与诸葛卧龙两人一动不动的“雕塑”陪着她,令她少了几分担忧。

“宁公子,卧龙先生,咱们来猜谜语好不好?”

傅月池站在两人不远处,笑嘻嘻道:“我来猜猜哈,你们其实自己有能力解除这种情形对不对?要是对的话,你们就眨有眼。”

她这句话刚说完,诸葛卧龙的右眼就拼命的眨巴起来。

傅月池大喜:“那应该怎么才能解除呢?解决的方法是什么?我能不能学会?能的话,你们就眨有眼。”

诸葛卧龙的有眼又快速眨动起来。

傅月池兴致勃勃,不住询问,最后终于连蒙带猜的知道一件事,那就是现在他们这种状态,诸葛卧龙是有办法解决的,不过他已经被定住了,所以只能有人在外面施展手法才行,而解决他们这种状态的方法好像就在正义山庄诸葛卧龙的房间里。

当下傅月池急忙返回正义山庄,在诸葛卧龙床铺上翻找了一通,最后找到了一本《上清神符》,翻开看了看,里面讲的都是符文的炼制与使用方法。

傅月池从头到尾翻看了一遍,结合宁采臣等人此时的情况,发现只有五种符文能造成此等情况,一个是“五岳符”,一个是“泰山符”,还有定海符、指地成钢符和小囚笼符。

这些符文中,指地成钢符一般是针对地面或者地下的生物所用,所以诸葛卧龙不可能用的到,可以排除。

而小囚笼符的威力只能是方圆一丈而已,远远达不到如今这种范围,也可以拍出,现在就剩下五岳符、泰山符与定海符了。

当下傅月池凝神静气,仔细甄别体察,最后将泰山符也给排除了,只有定海符与五岳符这两种符文的威力与现在这种情况相同。

“卧龙先生,你中的到底是五岳符还是定海符?”

傅月池搞清楚之后,大为兴奋的向诸葛卧龙道:“我问你哈,是哪一个符,你就眨眼睛。”

她说到这里,将这两个符文缓缓说了出来,说道五岳符的时候,诸葛卧龙没有反应,说到定海符的时候,诸葛卧龙的眼睛眨巴的简直要出了幻影一般。

“不消说了,原来是被定海符定住了!”

傅月池确定之后,急忙查看解开神符的手势,仔细研究了半晌,方才平心静气,别别扭扭的步罡踏斗,双手手指合在一起,缓缓结印,喝道:“急急如律令,开!”

“咦?怎么没反应?再试试!”

“急急如律令,开!”

“急急如律令……”

“……”

她一连试了好几次,全无效果。

诸葛卧龙与宁采臣两人斜着眼睛焦急观瞧,看的浑身出汗,只盼这位姑奶奶能够福至心灵真的能解开他们两人的尴尬局面。

只是道家符文是何等玄妙?便是茅山的三茅真君在当初习练符文之时,越耗费了极大精力,方才在符文一道上有了成就,现在傅月池虽然不是画符只是解符,却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不然的话,是个人都能修道,是个人都能画符,那道门传承未免也太过简单了。

傅月池搞了半天,累的浑身出汗,最后有气无力道:“算啦,我是不成啦!还是等李前辈和燕前辈他们来吧,我再搞最后一次哈,这一次要是不能成功,我可是不会再试了!”

当下懒洋洋的步罡踏斗,神情麻木的缓缓掐印,对准了宁采臣两人:“开!”

嗡!

这一个“开”字说出口之后,傅月池精神一阵恍惚,感觉整个人的精气神都被一股力量掏空,眼睛一翻,软倒在地。

于此同时,远处被定住的僵尸和宁采臣、诸葛卧龙的身子都是一颤。

山下有呵斥声传来,不一会儿一名大汉背着一个身穿囚衣的老者,气喘吁吁的来到这树林旁边,傅清风手持手持长剑与几个人断后,在他们后面一名中年男子紧紧跟随,喝道:“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劫走朝廷罪犯,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这名男子一身官服,手持朴刀,在其背后孔雀开屏一般插着十来把长长的飞刀,行走如飞,手中朴刀闪电般向前劈砍,每一刀下去,必然有一人被劈的跌倒抛飞。

这人气势汹汹,怒容满面,叫道:“今天一个都别想跑!都得陪我去去监牢走一趟!”

他一抬头,看到了被凝固在不远处的僵尸与宁采臣等人,微微一愣,喝道:“摆个骨头架子难道我就会怕了吗?当真幼稚!”

ps:竟然停电了,卧槽,晚上有没有更,看情况吧

第七百一十八章 左千户

“吼!”

被定海符压制了好几天的巨大僵尸,嘴巴张大,发出了漏风跑气般的的沙哑嘶吼,身子微微晃动,两只眼眶内生出两簇绿色的火苗,巨大的骨骼缓缓摇动起来,包裹在体外的脓液流水一般从骨架上流淌下来,落在地上,发出嗤嗤声响,将地面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正在逃命的傅清风等人看到这种情况,一个个寒毛直竖,头皮发炸,傅清风大声叫道:“月池,月池,快走!官兵追来啦!僵尸要走出来啦!”

她边跑边喊,片刻后看到了晕倒在地的傅月池,登时大惊失色,飞身将傅月池扶起,一脸焦急:“月池,月池,你怎么了?”

在她不远处,僵尸的晃动越来越剧烈,诸葛卧龙与宁采臣两人的身子也不断颤抖,发出悠长粗重的呼吸声,眼珠子乱转,手指不住抖动。

尤其是诸葛卧龙,两只手缓缓抬起,想要合拢在一起掐诀念咒,只是身子太过沉重,好像无法控制,尽管心中焦急万分,手掌却慢如老牛拉车,抬动好半天,两只手还是难以合拢。

刚才傅月池虽然阴差阳错将定海符的威力解除,但是毕竟功力不够,精气神不能合一,因此解开的不够彻底,定海符的压力还有残余,导致他们必须依靠自己的修为才能慢慢挣脱。

在这个时候,谁功力深厚,谁实力强,那自然就能提前破开压力,走出困境。

按理说,他们身后的千年老尸比他们的实力可要强多了,应该很快就能挣脱才是,可是他在太阳下暴晒了这么多天,搞的一身修为百不存一,实力大减,因此挣脱的速度也减缓了不少。

“快走,快走!”

正背着囚服老者的大汉在远处大声喊道:“这僵尸眼看就要出来啦,还不快逃命!左千户,你不要欺人太甚,傅大人为人忠烈正直,被人陷害才落得如此下场,你还有没有良心?不把他偷偷放了,还追杀了我们一路!”

在他们身后的男子正是奉命押解傅天仇的左千户,闻言喝道:“我只是解押官,不是青天大老爷,你们有罪无罪,自然有朝廷来定!我的任务是将傅大人押解入京,你们竟敢劫囚,那就是劫囚的罪犯,我身为朝廷千户,自然要将你们抓去送官!”

此人铁骨铮铮一身正气,一句话说出来,令傅清风等人无言以对。

人家是按照朝廷律例做事,说话铿锵有声,自带一股正气,傅清风等人虽然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但面对此人终究弱了几分气势。

正当他们微微发愣之时,身穿囚服的老者低声道:“左千户,你为人正直无私,你敢保证别人会按照律条办事吗?老夫自认生平不曾有对不住朝廷之事,今日却被莫须有的罪名装入囚车,经你之手而亡我性命,左千户,你难道就没有一点想法么?”

左千户身子微微一凝,道:“是非功过,自有后人评说!我一介武夫,不懂什么军机大事,也难以知晓忠奸贤愚,我的任务就是带你入京,在这期间,你不能有任何闪失,你若是真有冤屈,我自会禀明上级,陈述冤情!”

他说话之时脚步不停,几个江湖好手在他面前竟然不是一合之敌。

此时傅月池已然在傅清风怀中醒来,轻声道:“姐姐,用打僵尸对付他!”

傅清风微微一愣,旋即明了,急忙喝道:“快,咱们退后,让僵尸先生对付这个狗官!”

身后一群人一脸懵逼,不知道傅清风这是什么意思,有几个聪明人看到前方不断摇晃的僵尸,登时明白了傅清风的意思,叫道:“不错,咱们退后,让僵尸先生对付后面这家伙!”

当下一群人急急忙忙绕过僵尸,向树林深处跑去,傅天仇趴在一个男子身上,抬头看向僵尸,惊讶道:“这是什么东西?”

一名江湖汉子道:“大人,这是千年僵尸。”

他对傅天仇解释之后,抬头冲僵尸喊道:“僵尸老爷,后面这千户就交给您对付啦!”

此时左千户已然快要追上他们,抬眼看到不断晃动的僵尸,忍不住一声冷哼,手中朴刀长举,喝道:“装神弄鬼!看我不劈了你!”

他话音未落,身子暴起,倏然跳到半空之中,手中朴刀力劈华山,对着僵尸的脖颈狠狠劈下!

砰!

火星迸溅!

左千户一声闷哼,身子在空中纺车般转动,向后急速抛飞。

而被他劈中的僵尸,脖子猛然歪向一边,口中喷出一团黑气,白骨长臂缓缓向前抓去,眼眶内两簇绿光喷出三尺多远,张口嘶吼,愤怒已极。

轰!

他迈步前行,一只脚已经踏出了定海符笼罩的空间。

而宁采臣和诸葛卧龙两人还在慢慢晃动,如深陷泥足,难以脱身。

幸好这僵尸现在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左千户身上,一只手臂抓向左千户,半边身子都探了出去。

此时左千户已然踉跄落地,脸上露出骇然之色:“你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僵尸口鼻喷气,愤怒到了极点,侧着身子,缓缓从定海符笼罩的空间里挤了出来,迈步向左千户走去。

旁边的诸葛卧龙一脑门子冷汗,这僵尸的大脚掌就是蹭着他的脑袋迈了过去,若是这僵尸有正常人的智慧的话,只一脚,就能把他当场踩扁。

就在这僵尸迈步走出时,宁采臣陡然深深吸气,两臂陡然一晃,身子游鱼一般向诸葛卧龙撞去,两人相撞之后,同时贴地滚去,待到站立起来时,已然出了定海符笼罩的范围。

“诸葛师弟,你干的好事!”

宁采臣手持长剑,看向前方的僵尸,喝道:“你怎么把符文用到我们自己身上了?”

诸葛卧龙干笑道:“失误,失误!第一次使用,有点手生!”

他说到这里,从怀里掏出几张符纸,道:“我这还有几道灵符,你用不用?非常灵验……”

“别!我宁愿跟僵尸拼命,也不想用你的灵符!”

宁采臣大惊,喝道:“你要是再敢用灵符伤敌,我跟你拼命!”

诸葛卧龙一脸遗憾,将符纸重新塞进怀里,身子快速向前追去,喝道:“左千户,老朋友,我是诸葛卧龙!听我一句劝,现在杀僵尸才是最紧要的事情,别急着抓犯人啦!”

ps:少了一点,以后补上吧。



第七百一十九章 飞天道人

诸葛卧龙曾在朝廷任职,与朝堂中的官员极为相熟,当初与这名左千户也有几分情谊,此时放声呼喝,对面正在躲避僵尸的左千户登时一愣,然后便被僵尸一巴掌拍了出去,身子飞起,撞断了一颗大树之后,方才滚落在地。

他起身之后,将嘴角的鲜血抹掉,眼睛看向远处的诸葛卧龙,露出惊讶之色:“卧龙先生?你怎么在这里?您跟这些劫囚的贼子是一伙的?”

诸葛卧龙急道:“现在是不是一伙不要紧,先把这僵尸干掉再说!”

左千户微微迟疑,点头道:“好!就听先生的!”

诸葛卧龙在这个世界里名气极大,无论朝野之人,都对他极为尊敬,左千户与他有过交集,对诸葛卧龙的学识与人品还是信得过的,平日里对诸葛卧龙极为尊敬,当初诸葛卧龙入狱,他还曾上书陈表,为诸葛卧龙求情,结果被呵斥了一顿,获罪于天子,被发到了外面外面,堂堂的左千户,成了押解犯人的解差,心中愤懑可想而知。

现在见到诸葛卧龙出面,他登时放下了不少戒备,这才知道对自己出手的这个怪物真的就是一个僵尸。

这一下不由得大为惊讶,他是习武之人,朝廷命官,世代忠良,对于鬼神之说从来不以为然,也不相信人间有什么僵尸鬼物,觉得这些东西都是无稽之谈,平日里听人说起此等鬼魅事情,一向不以为然。

没想到今日真的就遇到了僵尸。

“这世间真的有僵尸?”

左千户大声叫道:“活人我都不怕,还怕死人?僵尸我也能杀!”

他最后一个“杀”字出口,身子猛然一振,背后孔雀开屏般插着的十几把飞到陡然从鞘内飞出,化为一道道幻影,向前面的僵尸飞去。

在这些飞刀飞出之时,左千户一声暴喝,人往前冲,瞬间到了僵尸身下,手中朴刀上举,插向这僵尸菊花。

他武道修为高深,江湖经验丰富,与人交手之时,瞬间就能知晓对方弱点,此时身上飞刀插向僵尸双目与口鼻,人却将朴刀上顶,要爆僵尸菊花,出手老辣,与诸葛卧龙当时出手时的方式不谋而合。

这僵尸脑袋不怎么灵活,即便是曾经被诸葛卧龙爆过一次菊花,此时盛怒之下,光顾着左千户飞来的飞刀,却来不及阻挡来自胯下的攻击,被左千户一刀上捅,直入体内,带出一蓬黑雨。

左千户用的是朴刀,此刀极长足有九尺长短,此时一刀直入僵尸腹内,搅动了几下之后,便在在僵尸下面开了好大一个口子,使得他府内的腥臭血水全都落了下来。

他这一刀,比诸葛卧龙当初的那一刀可是要厉害多了。

左千户一刀得手,身子倏然前行,瞬间跑出十多丈外,这才转身观看,便看到那僵尸仰天嘶吼,两只眼眶里的绿火呼呼直冒,整个身子竟然在缓缓缩小。

“不好!”

诸葛卧龙见状,大吃一惊,道:“不能让他变小,他若是变小的话,将会更加灵活,那时候就不好对付了!”

他口中说话,身子不停,手中长剑化为一团白光,向这僵尸当头罩下。与此同时,宁采臣也飞身扑向僵尸,师兄弟两人合力压制僵尸,却还是难以将其压制,之后左千户也加入了其中,三人合战僵尸,如同纺车儿一般,围着僵尸上下翻飞,团团围剿。

可饶是三人修为已然不俗,却还是无法将这僵尸杀死,这僵尸的骨架委实太过坚硬,刀剑不能伤,鏖战半天,三人气力不支,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

太阳落山之后,这僵尸的本领也越来越强,骨架上竟然缓缓恢复出一层肉芽来,不住蠕动,白骨生肉。

三人各自心惊,到了此时,都有了退走的念头。

这僵尸眼看已经是非人力所能取胜了,再战下去,别说逃走了,便是他们三个恐怕都会有殒身之危。

好在傅清风他们早就架着傅天仇一道烟的跑了,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少说也跑了三五十里,众人此时撤退,当不会对傅天仇造成危险。

再战片刻之后,诸葛卧龙喝道:“多战无益,走罢!平白浪费气力,别把我们也折在这里……”

便在此时,就听到空中一阵大呼小叫,三人急速后撤,抬头观看。

只见远处天空有一个黑点发出凄厉叫喊,瞬间跨过万丈空间,来到了他们这些人头顶,众人凝神看去,却原来是一个人,还是一个道人。

这道人从天而降,如同人形抛石一般,直直的砸向了场中的僵尸。

砰!

一声巨响之后,现场登时多了一个大坑,尘土飞扬,巨大的冲击力震的诸葛卧龙三人不由自主的后退。

现场在安静了片刻之后,三人互相看了看,手持兵刃,小心翼翼的勾着脖子向坑内看去。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一道气急败坏的声音从坑底传来,随后一个背背长剑的道人拎着刚才的僵尸缓缓从坑内爬了出来,嘴里骂骂咧咧:“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就把我扔了过来,会死人的知不知道!道爷我是一个大活人,不是飞剑法宝!操!”

他一瘸一拐的从坑内走出来之后,将手中的僵尸狠狠的摔在了地上:“一个臭僵尸,撞的老子头晕脑胀,真是该死!”

诸葛卧龙等人见这道人将地面撞出一个大坑还不算,竟然把僵尸也给撞的不能动弹了,此时尤有余力开口大骂,除了走路有点瘸之外,竟然神完气足,毫无半点衰弱气息,无不骇然。

“看什么看?没见过我这么帅的道爷么?”

这道人将僵尸扔掉之后,拍了拍手掌,扫视众人:“你们是不是李先生的徒子徒孙?”

诸葛卧龙心中一动,上前施礼道;“道爷,您说的李先生可是尊讳李侠客的先生?”

这道人道:“不是他还能有谁?从金华县城,隔空把我扔到了这里,飞跃群山大河,吓的道爷差点拉裤子!实在太霸道了!我都还没同意呢,就被他仍了过来!”

他说到这里,脸上露出又惊又佩的表情,道:“不可思议!难以想象!这世间竟然有如此神通本领,把道爷我一扔就扔出了上千里!一路上我俯视群山,看到一个个熟悉的山峰河流呼啸后退,吓的道爷我心惊胆战!我问你们,这里距离金华县城宝塔寺有多远?”

诸葛卧龙骇人道:“您是被李先生从宝塔寺扔过来的?”

这道人道:“不然还能怎么过来?腾云驾雾么?那我也得会啊!”

宁采臣三人相顾骇然,李侠客竟然把这名道人隔着上千里距离给扔到这里来,这份神通简直超出了他们的想象,而眼前这名道人被扔了这么远,砸出这么大一个坑,竟然还如此的活蹦乱跳,可见修为高深。

有这道人在,这僵尸倒是不用害怕了。

ps:第二章够呛搞出来了,大家不用等了



第七百二十章 黑山老爷庙

“闹了半天,你们是剑修传人,不是李先生的徒子徒孙?”

当问清楚宁采臣等人的身份之后,对面这名道人挠了挠脑袋,一脸疑惑:“那他为什么把我扔过来救你们?你们有这么大的面子?能让他不远千里把道爷我特意扔过来搭救你们?”

这道人大喇喇的对诸葛卧龙道:“我是知秋一叶,道门正中昆仑传人,你们怎么称呼?”

诸葛卧龙等人急忙自保名姓,同时将自己的处境说了出来。

知秋一叶惊道:“你们竟然敢劫囚?你们这叫违法犯罪知不知道?道爷我可是遵纪守法的好道人,可不能跟你们同流合污。”

他一脸慌张的说道:“告辞!别送了!”

诸葛卧龙:“……前辈,李大先生让您过来,肯定另有深意,您就这么一走了之,恐怕不太好。”

知秋一叶:“怎么不太好?我可是一个善良的道人,从不违法乱纪,我只捉鬼捉妖,从不插手凡尘间的恩怨情仇……”

“一百两!”

诸葛卧龙伸出一根手指,道:“一百两银子!您和我们一起把傅大人送到安全的地方!”

知秋一叶一愣:“什么一百两?嘁,一百两银子?道爷我是缺钱的人么?开玩笑!”

他拔步便走,走了几步后,扭头道:“你就这么让我走了?就不挽留一下?兄弟,说实在的,其实我当初也是急公好义的人,但是一百两未免太少了吧?怎么也得三百两是不是?我好歹也是昆仑一脉,道门正宗嫡传……”

“两百两!”

“成交!”

知秋一叶登时笑容满面,对众人哈哈笑道:“早说不就得了么?有钱好办事,道爷我今天就勉为其难的挣一个香火钱!”

众人:“……”

傅月池好奇的跑到诸葛卧龙身边,小声问道:“诸葛先生,您怎么知道这道人这么爱财啊?”

诸葛卧龙道:“这还不容易?你看他的鞋子,一只大一只小,还都是顺边的!看他里面的衣服,都泛黄了,不知道穿了多长时间,他要是有钱的话,早就换新衣服了!我也不知道,凭借这道爷的一身本领,怎么会这么拮据,但是既然他这么缺钱,我就只好试一试了!”

知秋一叶耳朵动了动,已经将诸葛卧龙的话听在耳中,叫苦连天道:“你们知道什么?现在钱不好挣啊!我等修炼之人,吃的又多,朱砂黄裱都得花钱,配置药物更是要买好药材,熬炼筋骨也得花钱买药,反正干甚么都要花钱!现在的百姓又普遍没钱,道爷我捉妖捉鬼的,也不好意思收太多。所以一直到现在,我连一件新衣服都舍不得买!”

他说到这里,一脸愤愤然道:“时局太乱了!生意不好做啊!”

诸葛卧龙深有同感:“只有乱世才会有鬼魅横行,如今时局混乱,天下民不聊生,才有这等妖物出现!道长,只有天下太平,扫出天下阴霾,才能给百姓一块晴空。晴空之下,艳阳高照,自然不会有鬼物出现。你是修道之人,更需积累功德,现在咱们救下傅天仇大人,就算是为正道留下一份元气,救下的正直官员越多,日后重整河山的力量就越大!”

知秋一叶道:“别给我说这些大道理,我现在就只认钱!走走走,先把你们大人安顿好再说!”

诸葛卧龙道:“道长,我请问,现在李先生与我大师兄燕赤霞现在做什么?”

“燕赤霞我没有见过,倒是李侠客说了,他可能要下山走一趟,说要会一会什么人……”

李侠客确实下了山,已经在路上走了几天的路程,一路行来,脸色极为难看。

这国家,南方还好一点,百姓虽然生活穷苦,但毕竟没有大灾发生,尚能勉强糊口,可是北方就不行了,整个北方地界,连年大旱,旱灾之后便是飞蝗,蝗虫可怕到了极点,遮天蔽日,所过之处,寸超不留!

树叶庄稼尽数啃啮一空。

李侠客行走在一个小镇之上,只见沿途肉摊之上,有不少人肉悬挂铁钩之上,附近正有人杀人,如屠猪狗,开膛破肚,斩掉脑袋喂狗,其余部位,皆可食用。

滋啦!

旁边小店之内,正有店家在大锅中炒菜,炒的人大腿上的筋肉,怪异的香气飘散开来,引的附近灾民鼻翼抖动,眼中直冒绿光,涎水直流。

“他们竟然吃人!吃同类!”

李侠客一路走来,即便是以他的心性,此时也生出了一股颤栗感:“这***世界啊!”

他也见过不少灾荒年,但像这种大规模吃人的行径,却是极少得见。

这些人麻木的表情,呆滞的目光,残忍的行径,令李侠客都有点毛骨悚然。

“在如此情况下,出现什么妖怪,都不足为奇了!”

而与此等凄惨景象相反的是,高门大户人家却是酒肉不断,米面不缺,有的官员富豪之家,依旧是靡靡之音,不曾断绝。

赈灾放粮的官员反倒在此时抬高米价,任意克扣,发放到灾民手中的粮食不足三日之炊。

“当此灾年,还要克扣粮食,这些人统统该杀!皇帝昏庸,也不能让他活着!”

此种局面使得李侠客勃然大怒,当即斩杀官员,直入皇城,要去杀皇帝。

待到进入皇城之后,却发现整个皇城之内妖气升腾,王公大臣尽皆不见,整个京师重地竟然成了空壳一般,只有本地府尹还在处理京师要务。

待到进入皇宫,却发现皇帝也已经消失,找宫中秉笔太监问了一下,却发现原来起驾出宫,与满朝文武都出了京城,与国师普渡慈航一起去黑山老爷庙祈雨去了!

这京师重地,竟然只有几个太监替皇帝处理政务,所有官员都出了京城,当真是史上前所未有之奇,但凡正常一点的朝廷都不会这么做。

“皇帝昏庸,怎么满朝大臣也昏庸到了这个地步?嘿嘿,越来越有意思了!”

这京城里的几个太监也没有一个是好东西,可是到了这个时候,李侠客已经不敢杀了,若是将他们也斩杀的话,整个国家定然乱成一团,那就是好心做坏事了。

他是做过太师、皇帝的人,知道轻重缓急,这个时候,别管天下有多乱,民生有多艰,却只能求稳,然后慢慢图之,否则的话,更是混乱,死人更多。

不过即便如此,死刑可免,活罪难逃,把这些太监们一个个打的鼻青脸肿,又在他们体内种了一道真气之后,这才出了京城,向黑山老爷庙走去。



第七百二十一章 祭祀

自从知秋一叶出现后,有这一名大高手在旁边,所有人心中都安稳了不少,千年僵尸此时已经被知秋一叶炼制成了道门的一种血肉傀儡,与茅山派的操控僵尸的法门有几分相似处。

昆仑山为群山之祖,昆仑派更是道门正宗嫡传,传承道术中固然大都是正统修真法门,但也并不是一点邪门的方法都没有。

这是历代道门的道法源头,其中很多的分支壮大后,才发展成了现在的各门各派,就像你茅山的三茅真君,龙虎山的张家,等等传承,都只能算是道门支脉,只有昆仑才是道门本源正宗。

因此这些支脉中的很多道术都是在昆仑嫡传的基础上发展而来的,而茅山派的操控炼制僵尸的法门,也是从昆仑派的大傀儡术中分化而来的。

知秋一叶作为昆仑派中的嫡传弟子,为人最喜欢修行打架方便的法术,因此在符文一道与大傀儡术等方面有着极高深的造诣。

因为符文可以事先在符纸上画好,与人交手时,直接撒出去便是,而傀儡术则直接操纵傀儡跟别人战斗,基本用不着亲自出面对敌,即便是亲自出手,多一个傀儡也算是多一个帮手,这对知秋一叶来说,乃是最为喜欢的一个术法。

只是他自从下了昆仑山之后,就没有遇到一个合适的妖物做傀儡,一般的狐妖鬼魂连做傀儡的资格都没有。

倒是上一次袭击他的两个石怪非常合适炼制成傀儡,却被李侠客随手撕扯的七零八落,拼都拼不一块了,知秋一叶想要做傀儡也做不成了。

这一次好不容易遇到这么一个千年僵尸,知秋一叶自然不会放过,又是贴符又是画咒,又是洒血,又是念经,搞了好几天,才把这僵尸初步炼化,成为了随身的护法傀儡。

在他炼制这僵尸之时,诸葛卧龙已经与左千户达成共识,就是左千户暂且停止对众人的捉拿,但傅天仇也不能随意逃走,他要带领傅天仇去面见皇上,陈述傅天仇受到的冤屈,若是皇帝依旧要处罚傅天仇,那么左千户就与众人一起将傅天仇救出,反出朝堂,不再为朝廷出力。

为此他特意修书一封,让追来的下属赶快带着家人逃走,免得家人遭受杀身之祸。

知秋一叶见左千户这么倔,就想着把他打晕了,众人好直接走人,被诸葛卧龙劝阻:“傅大人这么逃走也不是个办法,现在朝纲混乱,皇帝昏庸,只要能争取到朝廷的一纸赦书,傅大人即便不能官复原职,那也不至于背负一个逃犯罪名。不如去见一见当今皇上,反正以道长的本领,即便是出现什么问题,那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大可以从容撤走。”

“开玩笑,有道爷在旁边守护,能有什么危险?”

“既然如此,何不去见一下皇上?”

“去就去,谁怕谁!不过……”

“三百两银子!”

“成交!”

于是众人商议了一下,让傅清风等人返回安全之所,而宁采臣、诸葛卧龙与知秋一叶则带着傅天仇一起去京师面圣,准备将傅天仇被冤枉的事情向当今天子陈说。

这一日,走到一个地方时,只见前方有一座山头冒出腾腾黑气,在天空化为一团好大的乌云,乌云之中雷光电闪,发出隆隆声响,声势惊人。

知秋一叶与宁采臣等人脸色同时变色,全都感应到有极其邪恶的气息从这山头与乌云中散发出来,强大、冰冷、邪恶,暴戾,只是远远观瞧,都有神魂摇晃的感觉。

只有傅天仇是凡人之躯,只感觉前方乌云密布,景象骇人,却感应不出有什么不对。

知秋一叶眼望前方,神情凝重起来,道:“很不对劲儿!前方这座山古怪的紧呐!你们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诸葛卧龙道:“找人问一下便知究竟!”

当下找了一名老汉询问,便听那老汉道:“前方那座山唤做黑风山,又叫做黑魔山,山上有座庙,叫做黑山老爷庙,庙里供奉的黑山老爷极为灵验,求风得风,要雨得雨,几千年来香火不断。只是有一项有点难为人。”

知秋一叶问道:“却是哪里难为人?”

老汉道:“若是想要黑山老爷显灵,每年须得上供一对童男童女方可!几千年来都是如此。后来本朝太祖将这项祭拜给废掉了,以至于我中原大地,十年九旱,蝗灾不断,唉,就因为可怜几个孩子,导致饿死了这么多人!”

他一脸的遗憾,言语之间,对当初废除以人祭祀的太祖不以为然,觉得就是因为本朝太祖废除了黑山祭祀,才导致了如今的旱灾与蝗灾。

宁采臣与诸葛卧龙等人相顾无言,都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正当他们无语之时,便见这老汉忽然兴奋起来,道:“好在当今天子圣明,听从了国师提议,今年已然恢复了昔日祭祀之法,挑选了两名童男女,好生喂养,三日之后,皇上便与诸多文武大臣,一起上黑山祭拜黑山老爷,同时祈求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他说到这里,眼中都冒出光来:“天可怜见,皇上终于知道祭拜黑山了,有黑山老爷保佑,我们也能过一个丰收年成了!”

左千户大惊失色:“皇上要祭拜黑山老爷?还要杀童男女做祭品?这怎么使得!”

老汉脸色登时阴沉下来:“你这人好没道理,区区两个孩子做祭品,算的什么?若是能求的风调雨顺,便是把老汉的孙女孙儿摆上去,我也绝不皱半下眉头!”

知秋一叶喝道:“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诛之!之前的道门佛门高手都干什么吃了?这么一个妖怪盘踞,怎么就没有人降妖伏魔!”

傅天仇气的胡须颤抖不休,低声喝骂:“昏君!昏君!以人为祭品,他也做得出!此风一开,国无宁日!”

宁采臣道:“既然皇上不日便要祭拜黑山,咱们去黑山等着他便是!我倒要看看,这黑山老爷是个什么东西?难道真的还会吃人不成?”

诸葛卧龙轻声道:“黑山上的这个邪神要除掉,但是提议让皇上恢复童男女祭祀的国师也不能留!”

知秋一叶道:“要这么说,满朝文武大臣也都成了助纣为虐的人,也都不能留了?”

左千户脸色阴沉,道:“皇上能有如此昏庸?百官竟然没有阻挡之人?这天下到底怎么了?我不信!”

知秋一叶道:“信不信,到时候一看便知!”

第七百二十二章 夜探黑山

“百姓愚昧也还罢了,皇帝昏庸也还好说,怎么满朝文武也都成了废物?”

在去魔山的路上,左千户脸色阴沉,有点难以接受之前那乡下老汉说的话语,对诸葛卧龙道:“连我一介武夫都知道这种以人为祭的事情做不的,怎么满朝文武就没有一个反对的?”

诸葛卧龙道:“因为反对的人不是被抓就是被杀了!”

他说到这里,看了傅天仇一眼:“傅大人,如果你在朝堂,这种事情想来你一定会强烈反对的。”

傅天仇气的胡须乱颤,大声道:“我不但要反对,还要打死提出恢复祭祀之人!这个狗屁国师,自从他当上国师之后,国家便越来越乱,民不聊生,老夫与几个故交都觉得此人居心不良,毫无半点治国之能,只知道祸乱朝纲,因此合计着要上书皇上,罢免他这国师一职,重整朝纲。没想到事机不秘,竟然被那妖人知道了此事,因此老夫才被安了一个图谋不轨里通外国的罪名,被送到京城发落。”

“嘿嘿,送到京城发落,我还以为有机会面见皇帝伸冤呢,现在想来当真幼稚!现在皇上连以孩童为祭品的事情都做出来了,可见这妖僧对皇上影响之大,老夫真要是被押到京城的话,恐怕还没有见到皇上,就会被打入死牢处斩了!”

傅天仇嘿嘿笑道:“清风救我的时候,我还觉得不对,还不想出囚笼,现在看来,何其之愚!左千户,这满朝文武里面,应该大都是国师的人,否则的话,但凡稍微有点正常的官员,都不会同意皇上如此行事。你不信他们会同意皇上做出这种事情,我也不信!至于是真是假,咱们最好亲自查看一下才行!”

知秋一叶说道:“你们张口闭口说国师,还说他妖僧,话说,这国师到底谁?我这刚下昆仑,对于朝堂之事不太清楚,两位都是朝廷命官,知道的肯定多一点,能否给小道讲解一下?”

傅天仇道:“这国师名叫普渡慈航,乃是一名僧人,十八年前在京师展露了一手道法,能呼风唤雨撒豆成兵,因此被皇上聘请为当朝国师,负责监天司一应事务。本来这也没有什么,国师一职其实只负责鬼神天象之事,并不能干涉朝纲,可是这普渡慈航手段惊人,又会炼制仙药,又向皇上进献异域美女,由此博得皇上欢心,渐渐的开始对朝廷诸多事情指手画脚,偏偏皇上对他言听计从。”

他说到这里,忍不住长声叹气:“当时大家都不太重视此人,等到警觉到不对劲的时候,已然晚了,很多人都被他以各种名目抓了起来,送进了监牢。不是被杀,便是流放,而今朝堂上的文武百官,有大多半都是生面孔。”

知秋一叶叫道:“这国师叫普渡慈航?好大的口气!真把自己当成菩萨了!这次倒要看看他是个什么东西!”

当下四人一路前行,看看距离黑魔山近了,商议了一下,便准备先找一个地方落脚,结果到了附近村落后,却发现村里人竟然被驱赶了出来,里面驻扎的尽是官兵。

找到几名在树林山洞里存身的村民问了一下,才知道当地官员听到皇要来此地祭拜许愿,早就提前准备,为求安全,便与提前赶来的护卫军将山下村落的村民全都赶了出来,换成兵丁驻扎,以防万一。

这些村民只是被驱赶出来也还好说,可是连家中米面粮油诸般东西也被官兵抢占了去,导致整个村子里的人不得不迁到附近山洞树林里居住,有一大部分人则投靠远处的亲朋,整个村子里的人就因为这个,饿死的,被野兽吃了的,拢共不下几十人。

现如今有能力的都跑了,没本事的只能在山中忍着,只盼捱到官兵走了,皇帝祭祀完了,他们好返回自己的住处,从新开始生活。

“天怒人怨啊!”

傅天仇听完这种事情之后,气的胡子眉毛乱抖,叫道:“昏君奸臣,误我朝纲!我……气死老夫了!”

左千户道:“老大人切勿生气,咱们到时候见了皇上再做计较!”

他虽然嘴里在劝慰傅天仇,实则心中早就打定了主意,只要见到国师普渡慈航,那就舍命出刀,先把此人杀了再说!既然是奸佞之辈,又是妖邪之流,杀了便是!

他家里世代为官,乃是忠良之后,因此做事情基本都是为朝廷国家着想,此时既然认定了国师普渡慈航是个妖僧,那就没有留手的道理。

四人想了想,在附近半山腰处找了一个山洞,暂且住下。

知秋一叶每日里都在观望不远处黑烟滚滚的黑魔山,脸色越来越凝重,每天都在符纸上画符,短短几天时间,已经画出了厚厚一沓子的符文,最后方才停手不画,给了众人一人几张,道:“这黑魔山的黑山老爷庙极为古怪,我准备提前进入其中,探一下其中底细,等皇帝上山之时,咱们再做计较。这些符纸你们贴身收好,面对妖物,还算是有点用处。”

当下休息了一日之后,在次日凌晨,便偷偷向黑魔山中摸去。

此时的黑魔山上已经驻扎了不少官兵,每日都在山中巡逻,防范极严,一般人根本就难以进入,但以知秋一叶的本领,却是难不住他,趁着凌晨官兵懈怠之时,贴了隐身符文,偷偷摸摸的以遁术向山上摸去。

左千户与宁采臣等人本来以为凭知秋一叶的本领,潜伏进黑魔山内,肯定不会出现问题,可是就在他潜入山中没多久,整个黑魔山腰的黑山老爷庙中忽然爆发出一阵惊天波动,随后知秋一叶的声音在夜空中凄厉响起:“快去找李前辈出手!这妖怪厉害的紧!你们快撤!”

左千户与宁采臣等人同时惊心,诸葛卧龙为人反应最快,叫道:“快走!不对,快屏气凝神,藏起来!”

他口中说话,伸手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符文,一声轻喝:“叱!”

这符文陡然爆散开来,化为一层透明水汽,将他们所在的山洞封住,使得众人气息不能外露。

将这符文打出之后,诸葛卧龙叫道:“快趴下,不要往外看!燕师兄说了,高手连目光都能感应的出来!老大人,快闭眼,不要往外看!”

待到众人都躺倒之后,诸葛卧龙从怀来掏出一面铜镜,挂在了山洞墙壁一侧,低声道:“看镜子!”

除了傅天仇之外,宁采臣等人全都将目光集中到了这面铜镜之上。

此时虽然天黑,但毕竟还有点点星光,若是常人观看山洞里的镜面,自然什么都看不到,但是无论左千户还是宁采臣与诸葛卧龙,三人修为都是不低,目力惊人,只凭着洞外微弱的反反光,就能看清镜面中反照出的画面。

初始洞外尚未有什么动静,但是片刻之后,一团黑雾从远处瞬间飞来,在天空徘徊许久,穿林绕山,一直到天光大亮,方才消失不见。

“这已经不是我们能对付得了的妖怪了!”

在这团黑云消失之后,诸葛卧龙轻声道:“看来只能请李前辈出马了!”

宁采臣道:“不知师兄能不能对付得了此人?”

诸葛卧龙道:“那要不通知师兄一下?让他处理此事?”

第七百二十三章 阵势

当初燕赤霞在传授诸葛卧龙与宁采臣剑修的本领时,特意给了两人一人一枚小剑,告诉两人:“若到了紧要处,只需气息灌注剑内,我在千里之外也能得知,到时候自然会来救你们!”

之前诸葛卧龙他们与僵尸对战,根本就没有机会激发小剑求救,况且当时面对僵尸也并不是没有还手之力,因此两人都不欲向燕赤霞求救。

虽然两人只是刚刚入门的修行中人,但毕竟喝过李侠客的药酒,与一般的修行新手截然不同,起步就比别人高出不知道多少倍,也因此心高气傲,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根本就不会向燕赤霞求救。

可是现在,连知秋一叶这名大高手都失陷于黑山老爷庙内,刚才那巡视四周的黑色乌云所透露出来的惊人气息,令两人同时生出不可匹敌的绝望情绪来。之前的千年僵尸,两人虽然说难以匹敌,但如果想要逃走的话,却也不是太难,甚至找寻找机会取胜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只要不是主动作死,最差也能全身而退。

可是在面对刚才出现的那一团乌云时,两人连动手的勇气几乎都没有了,面对这种邪恶强大的存在,他们两人不约而同的想到了求援。

如何向李侠客求救,两人不得而知,那就只能向燕赤霞求援了。

不过刚才知秋一叶在失陷进黑魔山时,曾指名道姓的让他们去找李侠客求救,可见知秋一叶心中,想要对付这黑山中的黑山老爷,怕是非李侠客莫属了。

“等老师来了,不是,等师兄来了,我们将之前的情形说给他听便是,到时候如何处理,我们听师兄的吩咐便是!”

诸葛卧龙与宁采臣因为是燕赤霞代师收徒,所以在两人的心中,这燕赤霞就是他们实质上的老师,因此口中称呼燕赤霞为师兄,实则心中早就把他当成了自己的老师,也因此经常出现口误,偶尔就会称呼燕赤霞为老师。

此时见远方查找生人气息的乌云消失,诸葛卧龙对宁采臣道:“多想无益,还是喊师兄定夺便是!”

当下从怀中掏出一柄明晃晃的小剑来,功聚掌心,一股真气直直贯入剑柄,整个小剑登时发出“嗡嗡”颤鸣,幻化成为一团幻影,诸葛卧龙松开手掌,这小剑竟然飘在空中抖动不停,发出的颤鸣声由高到低,渐渐的趋于平缓。

片刻之后,空中的小剑停止了颤动,开始往下坠落。

诸葛卧龙伸手将小剑抄在手中,重又放入怀中,道:“已经给师兄传讯了,就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赶来。”

宁采臣道:“既然如此,我们就待在山洞里,谁都不要走动!知秋道长之前已经惊动了他们,若是我们贸然逃出去,反倒引起妖人的注意,不如暂且就在这里躲避两日,等大师兄来了再做处置!”

左千户道:“不妥!最多待两个时辰便得走人,否则若是对方派人搜山,我们将无路可退!”

诸葛卧龙道:“好!你是千户,经过战场厮杀,就听你的!”

傅天仇道:“最好分散而逃,分成两拨,以免被人一网打尽!”

他们四人脑筋转动极快,只是片刻之间,便已经想好了种种对策,商议之后,便即准备行动。

眼看着黑云返回山头,山上有兵丁开始鼓噪起来时,三人不再犹豫,由宁采臣背着傅天仇飞速下山,而诸葛卧龙则与左千户向另一侧跑去,在一侧放火烧山,点了几处山火之后,方才向山下跑去。

此时天色微明,四人分成两拨,快速但是安静的向山下跑去。

宁采臣因为背负着傅天仇,为了安全起见,在冲到一个山坡之后,便即藏于一个树洞之内,暂时蛰伏。

一直听到左千户与诸葛卧龙两人闹出来的大动静之后,这才背着傅天仇继续下山。

所幸山上兵丁虽多,但是跑的不快,宁采臣运足了力气一阵猛跑,一直跑了十多里路方才停了下来,所幸后无追兵,一路有惊无险。

当下向约定好的一座山头走去。

在分开之时,诸葛卧龙便已经与宁采臣提前说好,若是有谁侥幸逃脱,就在那座山头上在午时汇合,若是超过两个时辰见不到人,那就赶快走人。

宁采臣背着傅天仇缓缓前行,还未走到山脚,便看到大路之上鸣锣开道,旌旗招展,一对对人马走了过来,蜿蜒而行,少数得有五六里地。

当先开道的骑士见到有人挡路,手中马鞭高高举起,骂道:“不长眼的东西,还不赶快躲开!”

宁采臣急忙闪身躲到路边,让过这开路骑士,轻声对傅天仇道:“傅大人,看着阵仗,这是有大人物出行啊!”

傅天仇道:“什么大人物!这是当今皇上出行的架势!他们竟然真的来这里来了!采臣,你放我下来,我要面见皇上,阻止他上山祭拜邪神。”

宁采臣淡淡道:“你若是想要我死,你打可以去见皇上,若是想要我活,那就先忍着别动!”

傅天仇一声长叹,不再言语。

眼看着大队人马一排排的顺着大路向黑山而去,先是开路兵,后面是仪仗队,再到后面,就看到一群群僧人第眉垂目,口中颂念不停,快步走来。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

………………

这些僧人翻来覆去念的就是这么一句话,一个人念诵起来也还好说,可是千百个僧人一起念诵,声势惊人之极,化为一道庞大的声音,向四面回荡。

这声音初听还好,没有觉的有甚不同,可是随着不断在耳边回响,登时就令人精神恍惚起来,心中戾气消失,无端的生出一种大欢喜的情绪,两人身心放松,如同做梦梦到了最高兴的事情,嘴角都忍不住翘了起来。

宁采臣听了几句,眼神渐渐变得茫然,只觉得浑身飘飘荡荡如泡在温水之中,说不出来的舒适,忍不住迈步向这些僧人的队伍走去。

他刚刚迈步,心中陡然一个激灵,同时怀中一道符文倏然飞出,无火**,化为一团火球,向着前方一大队僧人轰去。

砰!

一名僧人被这火球打中了身体,整个人被打的双脚离地,向后抛飞。

正在颂念的几百名僧人登时住口不念,齐刷刷的抬头,千百双眼睛同时看向了宁采臣。

第七百二十四章 妖僧

当千百个人面无表情齐刷刷扭头看向宁采臣时,宁采臣登时感到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顶梁门,从心底里感到发冷。

“采臣,这些人很不对劲啊!”

傅天仇趴在宁采臣背后,身子微微发颤,低声道:“怎么这么邪性?”

宁采臣道:“这些僧人难道都是普渡慈航门下弟子?”

傅天仇道:“不错!这妖僧每次出行,都是这么多弟子开道,排场大得很呐!”

两人在说话之时,对面的僧众忽然散开,从中间留出一条路来,一名红衣僧人越众而出,走到宁采臣面前,喝道:“你们是什么人?胆敢扰乱国师法禅!”

宁采臣笑道:“出家之人,六大皆空,你们既然身为僧众,怎么还这么大的排场?我一介书生,圣贤门下,还得为你们让路,当真是可恼可恨!我说僧人,你们不去深山庙参禅拜佛,怎么在这里装神弄鬼?”

对面的红衣僧人看了宁采臣一眼,嘿嘿冷笑:“又一个该死鬼!我们是国师的仪仗,自然要威风一点,否则丢的不是国师的面子,而是朝廷的面子!你一介草民,有什么资格置喙军国大事?来人,此人冲撞仪仗,图谋不轨,把他给我绑了!”

当下几名僧人齐齐迈步,呼啦散开,把宁采臣与傅天仇两人围在正中,也不动手,只是将手中铙钹铃铛一起弄响,齐声念诵: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这一句话念诵出来之后,宁采臣与傅天仇两人的身子陡然一震,眼神瞬间变得迷茫起来。

“放下吧!放下吧!”

刚才那名红衣僧人来到宁采臣身边,柔和的声音缓缓响起:“尘世多苦,扰乱心田,不如放下,早入西天!”

傅天仇眼神呆滞,道:“好,不如放下!”

宁采臣眼中露出挣扎之色,却是一动不动。

红衣僧人微微吃了一惊,从怀中掏出一把剃刀,向宁采臣的脖颈探去,轻声道:“解脱吧!解脱吧!”

声音缓和慈祥,如劝人向善的大德高僧。

宁采臣脸上登时浮现出一种大解脱的欢喜之情,主动将脖颈向这红衣僧人手中的剃刀靠近,轻声附和:“是,不如解脱!”

这“解脱”二字刚从他口中说出,他手中长剑陡然拔出,化为一道闪电,斩向这红衣僧人脖颈,只是一剑,便将此人的脑袋斩了下来,一道血柱从断头初喷出老高。

宁采臣一剑得手之后,身子前冲,长剑不停,刷刷刷一连三剑,又有三名僧人的脑袋被斩下,随后一脚踢飞面前的尸体,背着傅天仇一道烟的向前狂奔。

“邪魔妖僧,我第一次不防备,差点被你们蛊惑,若是第二次还能中了你们的**之术,那宁某人还修什么真,练什么剑!”

宁采臣跑出这些僧人的包围圈之后,对背上的傅天仇道:“傅大人,这些妖僧一个两个还好对付,现在人太多,咱们还是先撤为好!”

他说了两句,傅天仇毫无反应,只是喃喃道:“放下也好!放下也好!我这便放下吧……”

宁采臣一个激灵:“不会吧?您真的被他们**之术迷住了?”

傅天仇嘴里喃喃自语,对宁采臣的话理也不理。

“苦也!这可如何是好?”

宁采臣忽然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

他修为高深,毕竟得蒙燕赤传法,精神凝练,战力非凡,除开第一次被这些妖僧的念诵之声迷惑之外,到了第二次时,因为有了防备,便不曾中招,反倒假装被迷惑,挥剑杀死了几个僧人。

可是他在防备之下能够抵抗这些妖僧的魔音,傅天仇肉身凡胎,不曾修习过道法神通,如何能抵的住这些妖僧的邪门法术?

因此即便他有心抵挡,也抵挡不了,之前身上的符纸也消耗殆尽,魔音入耳,登时精神失守,此时早已经目光呆滞,精神陷入了一种奇怪的状态。

宁采臣暗暗叫苦,心念电转间已然明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只是此时正在亡命奔逃,不及查看傅天仇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有逃出这些僧人的追杀,才有机会对其救治。

就在他奔逃之时,后面僧人中间一顶红色莲花座上一名红衣老僧霍然睁眼,随着他眼睛的睁开,宁采臣正在奔跑的身子陡然一滞,一股无匹巨力从天而降,将其身子牢牢压制,竟然难以动弹分毫。

“咦?身上有灵药味道,却是来了一顿美餐!”

远处的红衣老僧鼻子动了动,脸上露出狂喜之色:“好好好!不曾想在这路上竟然遇到这么一个人形灵药,果真是造化到了!”

他盯着宁采臣的身影,狂吞口涎,眼中放出两道绿光,身下的莲花座离地飞起,向着宁采臣飞去,双手合十,一脸的悲天悯人:“入得我口,落得我腹,成就了你,造化了我!”

在轻声吟唱中,一脸慈祥的伸出手掌,向宁采臣缓缓抓去:“也不知施主吃了什么大药,浑身灵气外溢,倒是便宜了老佛。”

眼看他手掌就要触及宁采臣后背时,在极遥远处亮起一点银星,随后这银星化为一道闪电,这闪电在黑魔山外侧转了一圈之后,下一刻,穿过虚空,来到这红衣老僧面前,刺向了他的眉心。

红衣老僧大吃一惊,右手掐印,左手前推,脖颈上悬挂的佛珠猛然飞出,向这飞来的闪电套去。

砰!

佛珠与闪电相撞,发出惊天动地般的一声巨响,将宁采臣与诸多僧人全都震的翻翻滚滚飞了出去。

“我佛在上!”

这红衣老僧盘坐在莲花座上,于空中猛然后退,伸手将飞来的一串佛珠接过,这一次脸上慈祥之情消失,狠辣之色浮现,缓缓道:“剑修一脉?道友怎么称呼?”

一道清朗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某家燕赤霞!”

最后一个“霞”字刚落,一名书生陡然出现在这老僧面前,淡淡道:“大和尚,你为什么要伤我师弟?”

红衣老僧呵呵笑道:“你师弟乱我禅修,杀我门徒,现在你却问我为什么要伤他?道友,你未免太过护短了吧?”

嗖!

燕赤霞回应他的是一枚飞剑:“护短?剑修一脉,哪个不护短?”

砰!

砰!

砰!

他这飞剑化为一道白光,绕着老僧上下翻飞,只一瞬间,便将老僧的莲花座斩出道道裂痕。

这莲花座犹如血肉活物,被斩破之后,鲜血喷洒,现场一片血腥。

“咄!”

这老僧此时才知道燕赤霞的厉害,一串佛珠化为一团红光,如同蛋壳一般,将他全身笼罩,抵住了燕赤霞的飞剑。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后方上千名僧人不知何时重又站成队列,同时喊出了这一句话来。

燕赤霞身子微微一震,绕着老僧的飞剑缓了下来。

第七百二十五章 空壳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那置屠刀之下的冤魂于何地?”

燕赤霞收回飞剑,喝道:“妖僧乱法,居心不良!”

他被诸多僧人的声音所震,飞剑稍微缓了那么一缓,对面的红衣僧人已然趁机摆脱了飞剑的笼罩抽身退后。

人在莲花座下取出一对金钹,一脸警惕的看向燕赤霞:“燕赤霞,你不要多管闲事!这次我饶你师弟一命,下次再敢冒犯佛爷,佛爷我绝不留情。”

“聒噪!”

燕赤霞懒得跟这妖僧废话,腰间飞剑再次出手,向对面的红衣僧人斩去,他是剑修一脉,要的就是杀伐果断,从不拖泥带水,此时面对这红衣僧人的邪门手段,燕赤霞依旧只是一剑破之。

他前几天追杀被称为姥姥的千年树妖,一直追到极西之地,方才以白虎精气化为飞剑,将千年树妖彻底绞杀。

这一战他修道多年最为艰难的一战,也是他收获最大的一战。

之前李侠客对他讲解补充的一些剑修上的不不足,在这一战之中,被他慢慢补全,在连番追杀战斗中,将这些缺点一点点的改正了过来,使得自己的精气神达到最为圆满的状态,在斩杀树妖之后,登时突破了之前的境界,真正成为当世剑仙。

也就在他斩杀了树妖之后,便收到了诸葛卧龙远在万里之外的求救,当下不敢怠慢,携带斩杀树妖之势,驾驭飞剑,破空而至,在黑魔山上转了一圈,感应到宁采臣的气息之后,变即迅速来救。

这红衣僧人修为极高,若是以燕赤霞遇到李侠客之前的修为,未必就是他的对手,可是他这段时间,先是受到李侠客的点拨,又是追杀树妖,补全短板,突破了当前境界,如今又携大胜之威,一身战力已经达到了生平以来的巅峰状态,手中飞剑如臂使指,随心所欲,当真是前所未有的畅快。

此时眼见妖僧啰嗦,燕赤霞懒得啰嗦,直接就是出剑,打得过就打,打不过了不起走人,反正剑修一脉的剑遁之术快捷无比,天下还真没有几家遁法能比得上的。

因此在修行界中,剑修一脉的高数最为令人头痛,这些人非但攻杀之力,远超同侪,便是遁逃速度也是鲜有匹敌之辈。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这是剑修一脉最基本的战斗法门,深为同道忌惮。

现在燕赤霞便是如此,飞剑斩向红衣老僧之时,已然神识传音,告知了宁采臣:“还不走?想要等死不成?”

宁采臣如梦初醒,鬼鬼祟祟的扫视四周,将傅天仇背起,快步向外跑去。

砰!

燕赤霞飞剑斩出,对面的红衣僧人一声大叫,手中两片金钹陡然合拢,将飞剑直接卡入金钹空间之内,哈哈大笑:“这是老僧用九世比丘金身炼制而成的金钹,无物不收,燕赤霞,你这飞剑即便是再厉害,也不可能逃的出来!”

燕赤霞一声冷哼:“是么?”

这一声冷哼之后,红衣老僧手中的金钹忽然疯狂震颤起来,上面鼓起肉眼可见的大包,在金钹表面不住浮起又不住消失,“咣咣咣”的巨响便从里面发出,震的红衣老僧气血翻腾,双手难以掌握,不得已将金钹抛下。

咣咣咣!

金钹悬在半空,如同没头的苍蝇一般,乱飞乱撞,红衣老僧竟然不能操控,眼见着金钹急速变大,化为房屋大小,旋转着斩向身后不断念诵的众多僧人。

“噗噗噗!”

沿途僧人躲避不及,俱都被金钹斩为两截。

“剑来!”

燕赤霞一声暴喝,两片合拢的金钹再次急速涨大,发出耀眼之极的光芒,轰然炸开。

一道剑光从爆碎的金钹碎片中倏然飞出,落入燕赤霞手中,光晕流转,如同水波,正是他的随身飞剑。

“我刚从极西之地得到白虎精气滋养飞剑,别说你这金钹是九世比丘金身炼制,便是九世佛陀金身,也未必能困得住!”

燕赤霞看向面前的红衣老僧,清声喝道:“打了半天,我还不知道你是谁,大和尚,你怎么称呼?”

红衣老僧身后还有残余弟子,闻言喝道:“这是当朝国师,普渡慈航老佛,你这匪徒,胆敢冲撞国师,罪在不赦!还不赶快投降,更待何时?”

“你就是那祸乱朝纲的国师?”

燕赤霞笑道:“我听闻当今国师蛊惑人王,为祸苍生,罪孽深重,本想亲自查探一番,只是最近事多,抽不开身,不曾想在今天遇到了!择日不如撞日,普渡慈航,你这便——”

燕赤霞飞剑再次出手:“去死吧!”

普度慈航此时已然见识到了燕赤霞这当世剑仙的厉害,不敢再与他争斗,身下莲花法座的九瓣莲花忽然涨大合拢,将其包裹在花骨朵中,化为一道红光,向不远处的黑魔山飞去。

这红莲花骨朵在飞剑消磨之下,不断流血,上面血痕随出随灭,燕赤霞的飞剑竟然一时间难以斩破,眼见他向黑魔山飞去。

“采臣,这普渡慈航离开,余下的僧众不足为虑,我先追这妖僧,剩下的这些和尚,交给你了!”

他说话之间,眼睛看向一脸呆滞的傅天仇,轻喝道:“还不醒来!”

一声轻喝之后,陡然化为剑光,直入远处的黑魔山,向普渡慈航追去。

傅天仇身子一震,眼睛陡然睁开,面上露出迷茫之色,扫视四周,才想起自己身在何处,低声询问宁采臣:“采臣,我刚才怎么了?”

宁采臣拔剑在手,道:“傅大人,你先退后,我来会一会这些妖僧!”

刚才燕赤霞飞剑在手,全都是一剑颇破之的剑仙风范,看的宁采臣脸红心跳,羡慕不已,恨不能以身代之,自己也成为斩妖除魔的绝世剑仙。

此时普渡慈航已逃,剩下的僧众也被刚才的金钹斩杀过半,虽然人数还有不少,但毕竟弱了不少,宁采臣正是心中激荡之时,豪气迸发,也不管对方人多人少,一声大喝,仗剑直行,冲入了这些僧众之内。

自从普渡慈航逃走之后,对面这些僧人全都呆滞起来,面对杀来的宁采臣,一群僧人脸色木然,竟然不闪不避,任凭宁采臣挥剑斩杀,如同一捆捆稻草,被无声无息的收割,连一声惨叫都没有发出。

只有远处的几个红衣僧人见势不妙,转身四散奔逃,留下几百个神情木然,目光呆滞的僧众。

宁采臣斩杀了几个僧众之后,已然觉察出不对来,他收起长剑,看向面前的一个个僧众,发现他们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胸口微微起伏,如同活人,可是身上却再也没有了生人气息,似乎只是一具具活着的人体空壳。

第七百二十六章 大手笔

“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傅天仇从后面气喘吁吁赶来,睁眼看到面前这些目光呆滞一动不动的僧众,登时吓了一跳:“他们这是怎么了?”

宁采臣沉声道:“他们都死了!”

“死了?怎么死的?”

“被人抽走精气神,魂飞魄散而死!”

“那他们为什么之前还是能走能跳还会说话?”

“之前应该是被普渡慈航暗中操控的!”

“他竟然能操控这么多死人?”

“刚才逃走的那些弟子应当也是操控尸体的人。”

宁采臣说到这里,自己都感到有点毛骨悚然:“他们竟然操控了这么多的尸体,一路张扬行事,这妖僧当真是猖狂到了极点!”

傅天仇道:“竟然害死了这么多人!这妖僧实该千刀万剐!”

宁采臣抬头看向众僧身后的几排轿子,道:“现在朝中的文武百官俱都在这里,我倒是想要问一下他们,这件事如何处理!”

傅天仇道:“不错!正好让他们见识一下这妖僧的真面目!”

这一次天子来黑山祭祀,队伍仪仗声势浩大,前面骑兵开道,后面僧兵跟随,浩浩荡荡,穿城过户,引起地方各地官员迎接,更兼文武大臣都在队伍之中,地方上自然小心谨慎,惟恐有半点照顾不周,否则定有杀身之祸。

恐怕所有官员都想不到,这些队伍中的僧人竟然都是被操纵的尸体,伪装成了活人模样。

“如此明火执仗,大白天的行尸走肉,这妖僧果然无法无天!”

宁采臣想到这里,惊怒交加,分开前面众僧,快步向前走去,前方队伍中便是朝中文武大臣,在宁采臣冲撞了僧侣之后,这些大臣们乘坐的马车都缓缓停了下来,一直都没有发出什么动静。

宁采臣走到一处马车前方,抱拳行礼,朗声道:“这位大人,还请下车一叙!你们满朝文武都被妖僧哄骗,以至于做出如此糊涂的事情,还请大人下车,随我一同见识一下这妖僧的真面目!”

他喊了两声,这马车里毫无半点反应,便是马车上的车夫都耷拉着脑袋,一动不动。

宁采臣心中咯噔一下,快步向前,伸手拨弄了一下车夫:“快请你家大人……”

车夫应手而倒,一骨碌滚下了马车,竟然早已死去多时,但是身体却依旧软绵绵的,神情与活人无异。

宁采臣心中生出极其不好的预感,伸手挑开车帘,向车内望去,只见车中端坐一名黑脸长须男子,一身官服,神情不怒而威,栩栩如生,却也早已没有了气息。

砰!

宁采臣吓得满头长发轰然炸开,拢发头巾爆散成片片碎布,随风飘走。

他身子微微发抖,快速跑向第二辆马车,发现第二辆马车竟然第一辆马车无甚区别,无论车夫还是车内官员,俱都没了声息。

这条大路上的马车蜿蜒排列,少说也得三十多辆,后面则是一台台大轿,轿内之人连同轿夫也一并没了气息,凝滞不动。

宁采臣心中一片冰凉,神情如疯如狂,身子化为一道狂风,一路查探下去,竟然五一活口,一直走到被一群人围拢住的黄罗伞后面的巨大马车前时,才感应到了里面有生人气息。

“天可怜见,皇上还没有死!”

宁采臣心中涌出惊喜的情绪来,刚才他一路查探,心中冰凉,便是躯体都变的僵直起来,生恐当今陛下也落得这些文卫大臣们的下场。

即便是当今天子无能昏庸,但这个国家毕竟还是有一个名义上的主人,有主人在,这个天下再乱,也都是乱在局部,不至于蔓延到全国,可若是皇上死了,整个天下都将乱成一团。

国不可一日无君!

一个国家若是没有君主,那么国将不国,国将不国,遭受苦难的还是全国百姓,到时候刀兵四起,狼烟滚滚,怕是百姓生活比现在更惨。

现在皇帝的车驾之内竟然还有生人气息,宁采臣一颗心稍稍放松了一点,急忙来到马车前方,叫道:“草民宁采臣,参见皇上!陛下,现在满朝文武都死了,还请陛下赶快回宫,保重龙体……”

“快,快来救我!”

马车内传出一阵虚弱之极的求救声:“终……终于有人来啦,快来救朕!我被那妖僧施邪法困住了!”

宁采臣不敢怠慢,挥动长剑,寒光一闪,便将马车车帘斩下,里面的人在车帘飘飞之后,浮现在宁采臣的面前。

在看到轿内之人的一瞬间,宁采臣瞳孔微缩,身子噔噔噔接连后退了几步,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无比。

轿内正坐着一名身穿黄袍的青年男子,他的上半身与正常人无甚区别,可是从腰部以下,两条腿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条条红黑斑斓的巨大蜈蚣,这些蜈蚣盘踞成一大坨,蠕蠕而动,将他的上半身托起,使得他如同身在波浪之中,身子微微起伏摇晃。

这青年男子脸上表情扭曲,充满了无尽的痛苦,他看向宁采臣,眼中露出祈求之色:“救救我!快来救救我!”

随着他的开口,一条条小蜈蚣从他口鼻之内钻来钻去,情形骇人之极。

宁采臣脸色惨白,身子摇晃了一下,差点摔倒。他狠狠的盯着面前被蜈蚣包围的男子,一字一句的问道:“你就是当今岳明天子?”

轿内黄袍青年道:“是……我就是岳明……我好痛苦,快救我……”

宁采臣眼前一阵阵发黑:“你……你他妈怎么弄成了这个样子!”

这是他自从七岁之后,第一次爆粗口。

当今天子竟然变成了如今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着实把他惊吓住了,他无论如何没有想到,现在的妖魔竟然这么大的胆子,敢直接对当朝帝皇动手!

这岳明天子成了这般模样,别说做天子了,便是做普通人也不成了,成了这种妖怪,最好的结局就是关起来,宁采臣如今可是没有能力救治。

“这种怪物,杀了便是!”

就在宁采臣震撼无比之时,一道清朗的声音从他身边响起:“修道之人,斩妖除魔,难道皇帝成了妖魔,就能放过么?”

李侠客不知何时出现在他的面前,接过他手中长剑,只是一挥,便将这岳明天子的人头斩下:“杀了他,也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他将长剑递给宁采臣,转身看向不远处的黑魔山,淡淡道:“连人王都敢杀,这种因果都敢接,黑山一脉弟子,真是好大的手笔!”

宁采臣见他杀了岳明皇帝,身子禁不住踉跄后退,脑子里一片混乱。

他作为一介书生,最大的愿望就是考取功名,为官一方,为百姓谋利。

之后跟随燕赤霞修道,那也只想着斩妖除魔天地间,诛杀贪官污吏,不过对于尘世间的帝王还是依旧存有敬畏之心,若是见到了皇帝老子以及高官显贵,他还会恭敬对待,至于杀死皇帝这件事,那是想都不敢想,做梦也不会往这方面想。

此时见到李侠客毫不犹豫的便将当今帝王斩杀,令他精神一阵恍惚,感觉如同身在梦中一般,有一种荒诞不真的虚幻感,心中难以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现在听到了李侠客说话,更是有点不明所以,心道:“这皇帝难道不是你杀的么?怎么说是黑山一脉杀的?”

第七百二十七章 泡酒

李侠客自在京城走了一圈之后,便顺着大路沿着当今岳明天子的御驾一路追来,他没用什么腾云驾雾的本领,而是老老实实一路步行,沿途了解这皇帝一路上的所作所为,好判断一下这小子到底是怎么样一个皇帝。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只有看到沿途百姓的真实反馈,才能判断出这皇帝到底做了什么。

不过自古皇帝出宫,对百姓几乎就没有任何好处可言,带给百姓的九只有艰难困苦,什么黄土垫道,净水萨街,沿途官员百姓夹道欢迎,谁不去欢迎,那就是藐视皇上,不是充军就是杀头。

这种社会体系下,每一次皇帝的出宫,都是一项重大的劳民伤财的大事情,而这岳明天子的作为更是坐实了他这种行为。

但是随着李侠客距离这天子祭祀队伍越来越近,他越来越感觉到不对劲来,一股隐隐约约妖气在沿途被他发现,令李侠客大为奇怪,当今天子御驾,竟然有妖气夹杂其中,这还是他从所未见的事情。

而且随着天子御驾祭祀的路线走来,沿途一直有孩童消失的事情发生,如果只是一起,也还罢了,但是一路走来,孩子消失的事情层出不穷,这就不得不令人怀疑到这御驾队伍有问题。

在多方查证之后,李侠客斩杀了沿途趁机敛财贪污的贪官污吏之后,便即腾云驾雾,向这岳明皇帝的队伍追去。

刚到这岳明天子御驾之前,就看到了变成怪物的皇帝,以及犹豫不决一脸绝望的宁采臣。

这当今皇帝对宁采臣这些本世界土著的影响十分巨大,虽然他们平日里私下说了当今万岁的种种不好,可是真当皇帝出现在他们面前时,恐怕很少人真的能秉持本心说真话了。

眼前这岳明天子即便是成为了怪物,那也是怪物皇帝,天下正统,宁采臣作为儒家弟子,最重伦理纲常,此时即便是皇帝被人所害变成了怪物,他手中剑也斩不下去。

但宁采臣心中顾虑重重,李侠客却不以为然,他杀的人多了去了,武道大宗师那种超脱凡俗的仙人他都干杀,更何况这浊世红尘中的帝王。

当下只是一剑,便将岳明天子斩杀,剑气所及之处,岳明天子身下的千万条色彩斑斓的大蜈蚣,也全都消磨成虚无。

斩杀岳明天子之后,李侠客暗自心惊,自古妖魔即便想要窃取国运,那也只是蛊惑天子罢了,最多让凡尘帝王做出有利于他们的事情来,可是现在,这国师普渡慈航竟然把文武大臣连同当今天子一锅端了,全都吸取了精气神,炼制成了人偶。这等手笔,这等气魄,比史上任何一名魔头都要狠厉。

“好家伙,这等事情,连我都不怎么敢做,倒是被这国师做出来了!”

李侠客斩杀岳明皇帝之后,丝毫不把“杀了皇帝”这件事放在心上,只是看向不远处的黑魔山,脸上露出凝重之色:“采臣,你燕师兄呢?刚才我还感应到了他的气息,怎么现在消失不见了?”

宁采臣还沉浸在李侠客斩杀岳明天子的举动之中,闻言神不守舍道:“师兄去追那普渡慈航妖僧去了!那妖僧飞进了黑魔山,燕师兄也追了过去。”

他说到这里,忽然反应过来,叫道:“前辈,之前有个叫做知秋一叶的道长,在进入黑魔山查探之时,好像被人抓了,消失之前对我们传音,说要请您搭救他。这黑魔山上有一个黑山老爷庙,里面大有古怪,知秋道长就是探查这座庙的时候,深陷其中。”

“知秋一叶也进去了?”

李侠客颇为好奇:“怎么一点气息都没……”

轰!

远处的黑魔山陡然一震,一道惊天光华从山顶直冲高天,燕赤霞在光华中显露身形,强横、尖锐、锋利无匹的气息在这光华中后散发开来:“大胆妖魔,竟然为祸苍生,荼毒生灵,真当人间界无人么?”

在他身下的黑山之中,一股黑气随之蒸腾而起,化为一道烟柱,一条巨大的血色蜈蚣从烟柱中摇头摆尾的冲了出来,口发人声:“燕赤霞!你少管闲事!老僧再过一些时日将会化龙而去,这人间界我早就懒得待了,你若是不多事,这次岳明祭祀之后,我便能成功化龙。阻人成道,乃是九生九世的大仇,你真的要阻我成道吗?”

这蜈蚣身子足有一千多节,浑身血红,头顶生出两根犄角来,在空中蜿蜒游动,形若神龙,气势却是不逊色于宁采臣,甚至犹有过之。

“妖魔鬼怪,只要不造孽,它们成道修行,燕某自然不会阻拦,可你这蜈蚣精,以人精血为食,不知吃了多少人类,才修炼到如今的修为。你这样的妖魔若是化龙而去,拿出苍天太也不公!”

燕赤霞手中飞剑陡然化为一团幻影,一变二,二变四,眨眼之间,化为千百柄飞剑,如同蝗虫一般,布满了整个天空,随后一声暴喝,向这飞天蜈蚣斩去。

这飞天蜈蚣外壳坚硬无比,对燕赤霞的飞剑竟然丝毫不惧,几千条腿脚挥舞如风,口中喷出毒烟雾气,瞬间形成一团乌云,笼罩了半边天空。

燕赤霞不敢被毒雾笼罩,急速后遁,飞剑却在半空穿梭不定,割裂长空,发出刺耳凄厉的破空之声。

砰砰砰!

飞剑与蜈蚣外壳相撞的声音震耳欲聋,一串串火星如同雷电一般划破毒雾,乍明乍灭。

一人一妖一时间胜负难分,在空中僵持了下来。

李侠客看的气闷,伸出手掌遥遥虚抓,只一下,便将毒雾中的蜈蚣抓在了手中,捋了一下,将这蜈蚣捋的笔直,一层外壳应手脱落,露出里面雪白的肉来,随后拿出腰间酒葫芦,把这蜈蚣投入葫芦之内,封了葫芦之后,摇晃了几下,道:“正缺一个泡酒的东西,可巧遇到了。”

他这番轻描淡写抓蜈蚣泡酒,给人的感觉就像是走在路上随意扯下一片树叶一般轻松写意,比普通人捉普通蜈蚣都要容易。

那么厉害的一个即将化龙的蜈蚣精,竟然毫无反抗之力,连一句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就被捋掉外壳,扔进酒葫芦里当了泡酒的药材。

无论是天上的燕赤霞,还是地上的宁采臣与傅天仇,俱都看的呆了。

第七百八十八章 门户

“这蜈蚣应当是吞了当今天子的精血,借助了九五之尊的龙气,又吃了无数人,方才修炼到如今的境界,差一点就能化龙。这种修为已经是绝世大妖了,连我师兄都未必是他的对手。”

宁采臣站在地面,心中激荡不休:“可这么厉害的绝世大妖,却连李前辈一招都抵挡不住,被他随手就拿住了,这李前辈到底有多厉害?”

且说李侠客将血色蜈蚣扔进酒葫芦之后,颇为遗憾的扫视四周:“可惜只有一条蜈蚣,若是再能抓住一条蛇儿泡酒,药性将会更强一点。”

他看了宁采臣一眼,笑道:“你和傅大人先去找个地方暂避一下,一会儿我去这黑魔山中查探一下,万一弄出什么动静来,误伤了你们,那就不好了!”

燕赤霞见宁采臣脸现迷惘之色,忍不住喝道:“这黑魔山非同寻常,李前辈若是进入其中的话,与妖魔斗法,怕是整个黑魔山都难以保存,你们站在这里,难道是要找死吗?”

宁采臣这才恍然大悟,急忙背起傅天仇,快速向远处跑去,边跑边喊道:“师兄,卧龙师弟和一名左千户在一起,您别忘了救他们!”

燕赤霞道:“我已然感应到了他们,现在便去救他们两人,你们两个先躲避!”

待到宁采臣与傅天仇远走之时,燕赤霞微微感应,便已经感应到了诸葛卧龙藏身之地,他们是同门弟兄,诸葛卧龙身上又有灵剑信符,因此只要凝神感应,即便诸葛卧龙藏在了山洞之内,用灵符隔绝自身气息,依旧不能瞒过燕赤霞的感应。

当下他飞剑收起,整个人化为一道剑光,直奔远处的一处山峰,挥手打破山峰中一个山洞口的幻象,将左千户与诸葛卧龙一手一个,拎住了脖颈,拎到了山洞之外,低声喝道:“别藏了!快走远一点,这黑魔山已然没法待了!”

诸葛卧龙还好,再被燕赤霞抓住脖颈拎出来时,本来吃了一惊,还要挣扎,结果听到是燕赤霞的声音之后,登时熄了挣扎的想法,燕师兄既然来了,自家总算是安全了。

可是左千户却不认识燕赤霞,此时毫无反应之下,便被人拎鸡一般给拎了起来,不由得的大吃一惊。

他家里世代习武,自身又天资过人,在整个朝廷里,若论武道修为,他说第二,就没有人说自己第一。

可是以他如此修为,却从追杀傅清风姐妹开始,一直到这黑魔山,遇到的敌人一个比一个厉害,现在与诸葛卧龙好不容易逃出黑魔山,藏在了一个小小的山洞之内,还准备忍耐几日再作打算,没想到现在毫无反抗之力的变被人抓在了手中。

这令他如何不惊?

惊骇之下,鼓足了全身力气,想要从燕赤霞手中挣脱,结果只是被燕赤霞轻轻一捏,登时全身力气消散无踪,四肢耷拉着,便是脑袋都耷拉下来,再也不能有丝毫反抗。

他正惊骇间,便觉得眼前劲风扑面,如同刀割,眼睛在巨大的风力压迫之下,竟然难以睁开。

待到劲风消失脚踏实地之时,便发现自己与诸葛卧龙两人已经到了一处陌生之地,宁采臣与傅天仇就站在了他的面前。

“你们待在这里,或者再跑远一点,跑的越远越好,找一个洞穴藏起来!”

燕赤霞将左千户与诸葛卧龙放下之后,身子再次飞起,向黑魔山飞去。

左千户呆呆的看着燕赤霞飞向天空,微微有点痴呆,喃喃道:“原来真的有神仙啊!宁采臣,卧龙先生,原来你们没有骗我!”

宁采臣道:“千户大人,我们何苦要骗你?”

左千户点头道:“不错!你们用不着骗我!以你们的本领,杀我可比骗我容易多了!”

他抬头看向黑魔山,远远地便看到燕赤霞剑光在山头处停顿下来,站在了一名红色人影身边,轻声道:“他们两人都是剑仙么?这是要做什么?”

宁采臣道:“好叫千户大人得知,刚才把你拎来的人,是我师兄燕赤霞,他是当世有名的剑修,而远处那位身穿红衣的男子,却是最近江湖上赫赫有名专杀贪官污吏和强盗土匪的大侠,李侠客!”

李侠客的名字,便是左千户都听说过,闻言惊道:“李侠客?那位朝廷通缉的江洋大盗?”

“李前辈乃是世间少有的陆地神仙,你们朝廷不通缉妖魔鬼怪,反而要通缉他老人家,嘿嘿,是非不分,黑白颠倒,这个朝廷,嘿嘿,可笑!”

宁采臣嘿嘿冷笑了几声,道:“快走,快走,李前辈和师兄要去黑魔山查探究竟,万一打起来,千万不要波及到我们……”

轰!

他话音未落,便看到远处的李侠客陡然伸手一招,便有一道接天连地的粗壮雷柱从天而降,直直的击打在黑魔山腰处的黑山老爷庙上。

这一道雷霆好生厉害,即便是宁采臣等人与黑魔山此时相隔五六里,却还是被雷光照耀的双目难睁,浑身毛发直竖。

砰!

整个黑山老爷庙,在这天雷一击之下,被打成了一团黑气,整个庙宇竟然如同活物一般,发出凄厉的惨嚎,庙门便好像是怪兽的嘴巴,向外喷出长长的黑气。

轰!

李侠客站在山峰不远处,天雷一道接一道的被他召了出来,打在了同一个地方,任凭这黑山老爷庙凄厉嚎叫,却还是被天雷轰打成了虚无。

“前辈,您这雷法好生了得!”

燕赤霞御剑升空,站在李侠客不远处,眼见他轻描淡写的召出如此可怕的雷柱,毫不留情的轰打黑魔山,看的他眼角直跳,暗自惭愧。

刚才李侠客召唤的天雷火柱,威力之大,远不是燕赤霞所能达到的,若是这天雷是对着他劈下,燕赤霞怀疑自己便是一击都扛不住,天雷之下,瞬间化为灰灰。

“这半山腰处庙宇,应该是某一个家伙的眼睛或者鼻孔,现在把他的眼睛废了,咱们再进入其中查探,应该少了不少麻烦。”

李侠客几道天雷轰下之后,眼见黑山老爷庙消失不见,原地多出了一个黑黝黝的洞窟时,哈哈一笑,对燕赤霞道:“燕兄,可敢陪我去往死城中走一遭?”

燕赤霞道:“往死城?那不是黑山老妖的地盘么?我们去哪里做什么?”

“当然是杀掉黑山老妖!”

第七百八十九章 上清炼器

“杀掉黑山老妖?”

燕赤霞大吃一惊:“那可是往死城一界之主,李前辈,这老妖厉害的紧,昔日我剑门中有不少前辈在追杀妖魔之时,曾经杀入往死城中,大多数人都是有去无回,被黑山老妖害死了不少同道。当时诸多门派联手对敌,讨伐往死城,结果却是一败涂地,伤亡惨重。”

他对李侠客道:“前辈,这老妖据说根脚不凡,法力滔天,往死城中又颇多妖魔同党,仅凭前辈一人,怕难以是他的对手。”

李侠客道:“是不是对手,进去打了才知道!”

燕赤霞点头:“前辈说的也是!”

他身为剑修一脉传人,对修行界中的事情所知颇多,其中对于黑山老妖的事情知道的尤其多。

当初有妖魔作乱,被剑修一脉弟子杀了不少,侥幸存活的妖魔便逃向了幽冥界内往死城中,当初几名剑修一直追到往死城内,便遇到了黑山老妖,被老妖瞬间镇杀,只有一名弟子重伤逃了出来,将自己所见所闻以神识附着在飞剑之上,发到了掌门手中。

由此引发剑修一脉的暴怒,派出了几十名强大的剑修,去讨伐往死城,诛杀黑山老妖,结果一战之后,剑修死了不少,黑山老妖安然无恙,反倒是修为实力又提升不少,越发的难以对付。

后来剑修一脉联络了不少修行门派中的大高手,合力借道幽冥界,冲入往死城,与黑山老妖连番大战,结果还是未能取胜,此事胶着多年,最后伤亡太大,人间高手不得不选择撤退。

在诸多修行人与黑山老妖大战之时,众人都明显的感受到这老妖的实力还在一步步的提升,所有感应到这一点的人都心惊不已,这些高手之所以从往死城外撤离,最大的原因就是担心黑山老妖的实力再一步提升。

这些事情燕赤霞都十分的清楚,此时见李侠客要去往死城斩杀黑山老祖,因此才对他做出了提醒。

不过他也知道,像是李侠客这等绝世高手,若是做出什么决定的话,那定然是思虑周详之后方才开始行动,这个时候劝阻的话,那是劝不动的。

燕赤霞能做的,就是陪着李侠客一起赶赴往死城,李侠客与他有半师之谊,他便是豁出性命来,也要为李侠客出一份力,因此李侠客要去往死城,他也不做反对,只是要陪李侠客一起去见识见识。

“放心,死不了!”

李侠客看着黑魔山上出现的黑色洞窟,迈步向里走去,对身边的燕赤霞笑道:“我曾与这黑山老妖交锋了一次,那一次发出的只是两道目剑,而他也不曾发挥全力,虽然被我两道剑气斩开了躯体,但也做不得数。

“不过这次我们真身对真身,胜负自见分晓!”

燕赤霞不再多问,紧随李侠客进入了洞窟之中,道:“既然如此,晚辈正好观摩一下前辈的手段!”

这黑魔山中的洞窟漆黑一片,两人迈步进入之后,李侠客一声长啸,发出一股巨力,将燕赤霞笼罩其中,身子在刹那间消失在原地。

燕赤霞身子一紧,只感觉眼前景象光怪陆离,诸多古怪的东西在视野中一闪而过,待到反应过来时,眼前已经出现了一座巨大的黑色城池。

这城池好大!

城墙高有百丈,黑色的城墙毫无砖块垒砌的缝隙,竟然像是直接从地下长出来一般,城墙表面布满了无数冤魂野鬼的头颅,一个个浮现出扭曲痛苦的表情,哀嚎声响彻虚空,无数条手臂从墙壁里伸出来,乱抓乱舞,整个城墙就如同一条巨大的长着万千手臂的怪物,透露出极度阴森绝望的情绪来。

“这便是往死城?”

燕赤霞还是第一次来到往死城中,此时看到这种情况,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心中骇然:“这城墙到底是怎么回事?上面的面孔都是什么?”

“那些都是被引入往死城中的孤魂野鬼,被黑山老妖炼入了城墙,用来增强城墙的威力。”

李侠客看了一眼城墙,便不再观看,这城墙虽然恐怖邪恶,却还引不起他的兴趣,他真正在意的还是这黑城之中那一座高大的黑色山峰。

此时似乎已经感应到有高手闯入往死城,这座黑山忽然发出蒙蒙黑光,山体上眼见的浮现出了一个巨大的人类面孔,两只眼睛缓缓成型,正要缓缓睁开。

在这人面浮现之后,滔天妖气从中扩散开来,无形压力遍布整个往死城,连燕赤霞都被波及,浑身剑气升腾,如同火焰般明灭不休。

“燕兄,对敌之时,最重要的是一个快字,你们剑修深谙此道,不用我多说,你看见这座黑山没有?这便是黑山老妖的本体,他体型太大,反应就有点缓慢,灵智早已就醒转,可是躯体复苏还得用上片刻时间方可,正是杀他的好时机!”

“好时机”这三个字刚说出口,李侠客陡然抬起手掌,一叠符纸陡然飞出,瞬间飞到黑山上空,贴在了黑山表面。

这黑山表面光晕流转,形成无数符文罩子,将整座山体笼罩,万法难侵。

可是李侠客飞出的这些符纸却不受阻挡的飞过黑山符文形成的光罩,轻飘飘的就贴在了黑山山体之上。

“我这是上清一脉的先天符文,住要是镇压与炼化,为了对付这黑山老妖,我耗费了偌大的心神,才绘制出这些符文来。”

李侠客说到这里,又有两道符纸飞出,贴在了黑山上巨大将要睁开的双目上:“这黑山有些年头了,又修炼成精,乃是不可多得的炼器材料,嘿嘿,我得天尊传法,其中炼器之道尤其精妙,正缺少一件护身之宝,这黑山可巧就出现了。此乃天与之也,不取反遭其咎。”

他说话之间,伸手指向黑山山根处,喝道:“火来!”

轰!

山根之下登时有九幽阴火冒出,形成一片火海。

“雷来!”

轰!

往死城的上空登时出现千百道巨大的雷霆,从天而降,如同下雨一般,密集的击打在黑山之上,发出惊天动地的爆响。

“风来!”

呜!

往死城中阴风乍起,将地下阴火吹的更旺,火苗直窜上天,渐渐地将整座山峰包裹起来。

就在此时,整座黑色山峰动荡起来,一道宏达邪恶气急败坏的声音在李侠客与燕赤霞脑海中响起:

“上清炼器法!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第七百九十一章 人间道

以当初李侠客自身的修为,红日道人如果对他动了杀心,恐怕是一个照面就能把他打得魂飞魄散,连反抗的念头都不会有。

可红日道人在面对李侠客的时候,只是大声呵斥了几声,并未对他产生丝毫杀意,甚至让李侠客有机会将九宗十三派中的高手尽数收到青铜大殿之内,虽然之后也伸手准备捉拿众人,但也只是捉拿,并未曾下杀手。

他若是真的想杀李侠客等人,除了李侠客之外,其余的像是袁太刚、萧剑童等人,也全都不曾下杀手。

本来以红日道人的行为,他连中京城都敢攻破,正面给朝廷干,这九宗十三派与他也有生死大仇,这些门派的弟子他应该直接斩杀便是。

可似乎因为李侠客的缘故,这些人被他有意无意的忽略了。

之前李侠客对这件事不曾细想,一直都觉得是自己反应快,才从红日道人手中救下了这么多的种子高手,可是现在实力提升,才反应过来,原来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自己之所以能够逃脱,最大的原因恐怕是人家红日道人不想杀他。

“他为什么这么做?”

在这个往死城中,李侠客开始对黑山老妖出手之时,才知道当初红日道人的厉害,对于他为什么会对自己手下留情,至今摸不着头脑。

不过此时正在往死城内准备炼制黑山老妖,却是无暇分身,这个念头在脑海里闪了一下,便即消失,全部精力都集中到了往死城中。

在他面前,方圆万里大小的黑山老妖的本体,正在魔火天雷之中不断抖动,李侠客耗费了极大精神炼制的符纸在他的晃动之中凌空飞舞,放射出道道金光。

三清道门中真正的传承就是符文,符文乃是一切修行的根本,威力也最大,想当初元始天尊给姜子牙的打神鞭中,就是因为有符文加持,才会有无穷威力。

李侠客绘制的这些符文,有上清一脉的符文,也有主世界人道远传给他的先天神文,威力极大,如今有心算无心,一把符文撒出去,登时就把黑山老妖定住了,乖乖的被他以秘法炼制。

只是这黑山老妖的本体太过巨大,即便是李侠客以神文将其定住,想要把他练成一件法宝,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这老妖神通广大,法力无边,李侠客定在他身上的符文时间一长,相继爆散开来,全都被他的妖力打爆。

不过李侠客手中符纸多得是,随手就补上了,一直压制着黑山老妖,不然他有异动。

这往死城虽然自成一界,实则还是处于幽冥界中,李侠客这番招引九天雷火,与九幽阴风鬼火,以天地间极阴极阳之气来炼制黑山老妖,引发的动静惊动了无数人。

整个幽冥界都为之轰动,便是九天之上也有神仙佛陀现身,暗中查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什么看?没见过别人炼宝啊?”

李侠客根本不把这些人放在眼里,神识响彻虚空:“这黑山老妖作恶多端,其门人弟子残害了不知多少生灵,你们这些神仙佛陀不管,老子来管!这老妖如此猖狂,背后肯定有后台支持,谁是他的后台,尽管站出来!看老子怕不怕!”

在这个世界里,并不是没有高人,但奇怪的是,黑山老妖如此行径,却一直没哪个神仙出手,为民除害,反而任凭这老妖在人间兴风作浪,这其中透露出的东西,耐人寻味。

不过李侠客却不管这一套,他当过皇帝,做过丞相,对阴谋诡计这种事情比谁都清楚,这黑山老妖即便是背后有人又能如何?这等危害苍生的妖魔,自己光明正大的将它炼死,这么多人关注之下,反而使得它被后之人投鼠忌器不敢露面,最起码在李侠客炼制黑山老妖的过程中,这黑手不好出头对付李侠客。

至于将老妖炼死之后,李侠客直接闪身走人,管他什么黑手不黑手,这个世界的运转已然与他全无干系,这黑手若是真有本领的话,直接杀到主世界便是,到时候自然有高手与他过招,了不起引发两界大战,到时候恐怕会热闹的紧。

他这番在幽冥界内炼魔,全神贯注之下,已经忘记了时间的流逝,浑然不知人间变化,反倒是燕赤霞经常跑到地面,指导宁采臣与诸葛卧龙的修为。

人间界因为岳明皇帝与文武百官的死去,乱成了一团,刀兵四起,狼烟滚滚,最后左千户实在看不下去了,组织了一波人马,开始征讨天下乱贼,历时十三年,方才将战乱平息,最后在众多将领的簇拥之下,登基称帝。

左千户原名江合川,登基之后,立国号为中,国号大平,封宁采臣为国师,诸葛卧龙为太师,让两人协助他一同治国。

宁采臣与诸葛卧龙其实本来就有治国平天下的抱负,此时新朝建立,百废俱兴,正是他们发挥的机会,两人倒也不排斥当朝为官,还真就在朝中办起事来。

两人在为官之前,特意来到往死城边向李侠客请教治国之道与修行之法,毕竟李侠客是“上古帝王”修行成的大圣,在治国之道上,自然要强过他们。

李侠客自然也不客气,将自己总结的治国之法一一说给了他们来听,至于功法修行上,只是略略一点,并不多说,他们两人毕竟是剑修一脉,自有燕赤霞教导,他不便多言。

有了李侠客这番教诲,诸葛卧龙与宁采臣在人间搞出了好大的动作,废除了土地私有,开始分田到户,最后设立各级职务,村子里也安排人员,使得皇权下乡,士农工商,全都重视起来,能工巧匠也被提高了地位。

虽然不能完全仿照李侠客当初的治国之法,但经过几十年的治理,却已经有了李侠客治国时的三分气象。

这三分气象,便已经是极其了不起的成就,国力之强,远超历朝历代,人称大平盛世。

到了这个时候,宁采臣与诸葛卧龙都生出离朝之心,在江合川再三挽留之下,宁采臣继续做官,但是诸葛卧龙去却说什么也不愿意在朝中任职了,不顾皇帝挽留,执意离去。

江合川知道他们是真有本领的仙人,见诸葛卧龙要走,只得举办宴席,为他送行。

诸葛卧龙临走之时,对江合川道:“佛道正法一向不显人间,道祖留言走人,佛主只说佛法,不显神通,只有妖魔鬼怪的才会以幻术示人,陛下日后但凡遇到自称会种种法术之人,杀了便是!”

江合川是见识过当年千年蜈蚣妖做下的惨事,闻言道:“不错,谁敢在朝野显示法术神通,斩杀了便是!”

因诸葛卧龙这一句话,日后死了好多幻术高手,但也杀了许多蛊惑人心的妖魔鬼怪。

诸葛卧龙走后,宁采臣等到江合川去世,又将新帝辅佐了十来年之后,这才告老还乡,离开朝堂,假死脱身。

这个时候,李侠客在幽冥界中炼制的法宝已经到了紧要关头。

第七百九十二章 大印

轰!

轰!

轰!

巨大的轰鸣声响彻幽冥,一根根粗大的雷柱从天而降,落在了往死城中,激起一道道雷光电火,整个往死城上空已经成了雷电的海洋。

而在往死城的下方,则是一片火海,九幽阴火从地底深处升腾而起,将地表上方圆万里的巨大山脉笼罩起来,整个巨大的黑色山脉都燃烧起来,在火海中慢慢的受到淬炼。

“李侠客,你不能杀我!”

黑山老妖巨大的面孔浮现在火海海面,发出隆隆巨响:“我是往死城主,天帝都不管我,你一个小小的人间修士,凭什么要杀我?”

“因为我看你不爽!”

李侠客在火海边缘的虚空之中,盘膝而坐,淡淡的看了黑山老妖一眼:“我缺了一件法宝,你又作恶多端,本体又适合炼器,可见合该你我有缘。你死在我手,乃是天数。”

“有缘,有缘,有个屁缘!秃瓢的话也能信?我在幽冥界兴风作浪,吞噬万千亡魂,你可见到有佛门大德管过我?地藏王修为深厚,我不能及,他若是想要管我,我早就被他度化了!可他为什么不敢管?”

黑山老妖喝道:“因为他们都知道我家主人的厉害!他们惹不起我家主人,因此不敢动我。李侠客,你还不明白这里面的事情么?他们惹不起我家主人,你就惹得起?”

“我管你什么主人不主人!”

李侠客不以为然:“你做坏事,伤天害理,我做好事,斩妖除魔,你敢杀人,就得有被人杀的觉悟,黑山,你诞生神志这么多年,却为什么一直没有化为人身?你家主人若是真的看重你,你如何经历过亿万年的岁月还不化形?”

他看着黑山老妖在火焰中虚幻的面孔,脸上露出怜悯之色:“恐怕你在你家主人眼中,你没有想象中那么重要啊!杀了你,恐怕你家主人乐见其成,因为你对人家来说,其实已经没什么用处了!”

“我不信!”

黑山老妖的面孔忽然从火焰中立体起来,大声喝道:“胡说八道!我家主人岂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轰!

迎接他的是一波雷雨,将他这一缕神识打碎。

任凭黑山老妖如何折腾,如何的威胁谩骂,李侠客只是不理会,依旧有条不紊按部就班的按照自己的炼宝计划慢慢炼制。

随着阴火的加大和雷霆的增多,这上下交攻的威力也越来越大,方圆万里的巨大黑色山峰,此时已然开始缩小,滚滚黑烟在雷霆轰击和阴火炼制之下,不断冒出,随后又变成了雷霆天火的燃料,反过来继续加热黑山。

整个山峰在淬炼中不断缩小,一股蒙蒙的黑光与一道道奇怪的符文,开始在这山峰上快速游动,一种奇妙的韵味就在这黑山上显露出来。

李侠客双目紧闭,盘坐虚空之中,物我两忘,整个人忽然就变得透明起来,似乎要与整个空间融为一体,时而出现时而隐没,状态极其奇特。

而在他不远处,万里方圆的黑色山脉,已然被炼制成千里方圆,缩水了很多倍。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黑山老妖的咆哮声渐渐变成了哀求声,哀求声变成了诅咒,诅咒变成了喃喃自语,最后渐渐消失,再也没了动静。

黑山的光芒越来越盛,符文遍布群山,山体也在缓缓发生奇怪的改变,上面山峰耸立,下面越来越平,缓缓变成了一块巨大的印章。

这印章方圆百里大小,还在天火雷霆,阴风鬼火中不断缩小,符文闪动的也闪动的越发急速。

也不知过了多久,盘坐虚空的李侠客缓缓睁开了眼睛,伸手向这枚大印虚虚一招,轻声喝道:“起!”

轰!

巨大的印章在地面不住摇晃,慢慢的拔地而起,向李侠客飞去。

再其飞行的过程中,冒出冲天火焰,迅速变小,待到落到李侠客掌心时,巨大的印章已经变成了巴掌大小,被李侠客托在了掌中。

这印章一落到掌心,李侠客陡然生出一种血肉相融的奇异感觉来,这种感觉,在他抢来的打魔金砖以及法罗神网上面,都不曾出现过。

“果然还是自己炼制的法宝好!随心所欲,别人的法宝,哪有自己的宝贝好!”

李侠客仔细端详手中的这颗大印,只见大印上方是一座黑山的山峰,而在山腰处则是点点金星,大印下方则是幽兰之色,似乎有无穷火焰集合在一起的颜色。

他端详半天,大为满意,有心试验一下自己这宝贝的威力,当下心念微微一动,这掌心的大印便倏然向前飞出,狠狠的砸在往死城外的虚空之中。

轰!

整个幽冥界都被这一印打的震荡不休,本来往死城是被黑山老妖从幽冥界以**力割出来的一处空间,现在这边界被李侠客一印打来,直接打穿,崩散成了虚无,整个往死城再次与幽冥界链接了起来。

在感应到冥界气息的一瞬间,往死城中不知被囚禁了多久的孤魂野鬼,全都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拉扯了出去,径直向一个未知之地投去。

“那里应该是六道轮回之所了!”

李侠客略一感应这些残魂飞去的地方,只觉得神魂微微晃动,神识难以探查任何东西。

“算了,轮回乃是这一界的根本,我还是不要探查为好,万一惹出什么了不起的存在来,反而不美。”

李侠客忍住好奇之心,将掌心的大印收入体内,陡然发出一声长啸,身子瞬间消失在幽冥界,来到了人间。

他刚到人间界,就发现此时的人间与自己之前印象中的人间大不相同。

他在幽冥界炼宝,一炼就是上千年之久,千年以来,这中央王朝竟然一直撑了下来,王朝实力世界第一。

这个时代的王朝已经进入了现代社会,百姓的穿衣打扮以及生活方式,与李侠客上辈子的现代社会没有什么区别,这个世界里甚至有了电子产品。

“我只是炼制一件法宝而已,到底是过了多少年了?”

李侠客站在街头,看着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一脸的懵逼:“一转眼,这就进入现代社会了?宁采臣与燕赤霞他们呢?难道已经都不在了?”

第七百九十三章 故人之后

“哈,这人好奇怪,竟然穿着一身古代的衣服,不过挺好看的。”

“唉,现在复古风越来越严重了,宽袍大袖有什么好的?”

“人家这可能是在拍电影呢。”

“嘁,你家拍电影不用摄影机啊?况且这人身穿古代服饰,怎么可能会放在现代背景下拍摄?”

“这你就不懂了吧?穿越知不知道?说不定人家拍摄的是穿越题材的影视作品呢。”

“在如今这种环境下,还敢拍穿越题材的影视作品?胆子也未免太大了吧?”

大街上人流汹涌,李侠客站在大街上,有不少人都向他投射出好奇的目光来,有人对他指指点点,猜测他的身份。

此时的大街上,穿什么衣服的人都有,但是像李侠客这般从里到外,穿的都是古代服饰,且本人气度非凡,雍容华贵之辈,却是从所未有。因此人人感到好奇,禁不住多看了李侠客几眼。

“只是炼制了一件法宝,世间竟然已过去千年!”

杨行舟在看到周遭环境的变化与满大街百姓穿着的改变,略一凝思,已然明了发生了什么事情,禁不住又是感叹又是遗憾:“这么壮烈的社会进程与变化,我却没有见识的到,着实令人有点可惜。不过这个世界能发展到这一步,倒也不枉昔日我斩妖除魔的一场功德!只是不知燕赤霞、宁采臣等人现在是否尚在。”

他懒得理会周遭人的议论,在众人的好奇目光中去了附近一处商场的卫生间,等到再从卫生间里走出来时,整个人已经换上了一套现代风格的时髦休闲服,头发也被梳理成一个道髻,挽在头顶上。

这一番打扮,即便是放在这个世界,也给人一种极为新潮的感觉,引起很多人的关注,但已经比之前身穿长袍的情形好多了。

“宇宙无穷,探索不息,生活中有很多难以解释的现象以及多年来一直不曾揭开的谜语。今天我们要说的,就是中国千年以来流传至今的一些神怪故事。”

“自从太祖皇帝江合川建立大中国之后,我中原王朝便开始了全球大一统的趋势,而在当初王朝刚刚创建时,涌现出无数开国元老等英雄人物。其中最为令人津津乐道一直伴随着种种神话传说的人,便是当时的两名开国国师宁采臣与老太师诸葛卧龙。这两人在太祖建立王朝中,占据了举足轻重的位置,甚至太祖皇帝曾不不止一次说过,没有这两人对他的支持,他绝不可能建立新王朝,更不可能成为一代帝王,整个天下,有一大半都应该归于这两人……”

在超市的家电区域,大屏幕电视机上,正在播放一期探索节目,主持人这一次说的正是开国国师宁采臣与太师诸葛卧龙两人的事情。

这么多年以来,因为诸葛卧龙与宁采臣两人相继脱离朝纲,之后不知所踪,导致后世两人的传说不断,就连佛道两家都将两人列为被供奉的神仙佛陀。

李侠客看着电视中的节目,大感有趣,嘿嘿笑了笑,迈步向外走去。

此时法宝已然炼就,但他却被这种现代气息的社会环境吸引,并不急着离开,准备好好的观察几天再走。

炼制法宝,一炼就是千年之久,即便是他没有感到劳累,但毕竟多年不曾放松一下,此时来到这么一个社会中,便准备好好沉淀一下你这么多年的经历和收获。

他有的是金银财宝,随手掏出几颗钻石,便换回大批钱财,轻轻松松的就买了一套别墅,同时进入警局,根本就不用说话,警员们自发的就为他办理起身份证等诸多证件来。

修为到了如今他这种地步,只是心念一动,方圆百里的凡人都得乖乖的配合他的想法,毫无反抗之力,因此做什么事情都毫无难度,只看他愿不愿意。

他买了很多书,经常驱车去不远处的一条大河旁,一边翻书,一边钓鱼,很是怯意,而且因此还认识了几名钓友,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能有闲暇时间驱车钓鱼之人,大都是身家富裕之辈。

大家彼此并无经济利益纠葛,在一起只谈风花雪月,别的一概不说,倒也有趣。

其中一名小女孩引起了李侠客的注意。

这个女孩十八岁,名叫宁晓露,长相明艳,身材高挑,为人极有活力,但是眉心一道青气隐隐盘旋,大限之期已然不远。

这女孩本是阳身,眉心去多了这么一一团阴气,而且好像还是娘胎里就带着的,令李侠客大感兴趣,他倒不是怜悯这孩子即将身死,他这一生见过的死人实在太多,宁晓露虽然有早夭之兆,却也不至于令他生出同情震撼之情。

他好奇的是这宁晓露身上透露出的一股子血脉之力,令他生出几分熟悉的感觉,略一凝思,已经知道这血脉的来源,不由得大为好奇:“宁采臣这小子最后还是个跟聂小倩勾搭一起了?这小丫头血脉中的阴气的来源,应该就是源于当初的聂小倩。不过以宁采臣当初的修为,不应该会给子孙后代留下如此隐患,嗯,应该是在某些环节中出现了问题,才会使他的后人血脉中的阴气爆发出来。”

他不急着为这小丫头驱除隐患,反倒是饶有兴致的与她成为了忘年之交,似乎受到他温和气息的感染,平日里这小姑娘有什么事情都乐意说给他听,真的把李侠客当成推心置腹的好朋友,用人家的话说,把李侠客当成了一个男闺蜜。

“李侠客,你的名字跟我家中记载的一名神仙的名字一模一样,就是长相都非常相似。”

这一日,宁晓露在河边挨着李侠客钓鱼时,忽然幽幽的叹了口气,轻声道:“你说人死了会有什么感觉?”

李侠客道:“我又没死过,我怎么会知道?晓露,你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

“因为我快要死了!”

宁晓露抱着双膝坐在岸边,身子微微发颤:“我快要死了,李侠客!”

李侠客笑道:“死有什么可怕的?天下谁人不死?”

“你还笑?你还是不是我朋友?我知道世人大都会死,可是我才十八岁啊,死的未免也太早了吧?我恋爱都没谈过呢!”

李侠客道:“说的也是,那就先不要死。”

宁晓露:“……”

“你以为你是冥王啊,说让我不死,我就不死?”

李侠客轻笑道:“救一个人而已,冥王这点面子还是会给的。”

他看向不远处的河堤,笑问道:“哎呦,这是谁家的人?车不错啊!”

此时河堤的公路上,正有一辆豪车缓缓停下,一名白衣男子打开车门,大步向他们走来。

宁晓露扭头看到这白衣男子时,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李侠客,你快走吧,这人是我的未婚夫,心眼儿非常小,别牵连到你。”

第七百九十四章 界

“那也未免也太霸道了吧?”

李侠客摇头失笑:“我这般大的年纪,能与你发生什么?你这未婚夫的醋劲儿可是有点大啊!”

宁晓露道:“你年纪不大啊,也就二十岁而已,你要是七老八十的糟老头子,估计他也不会吃醋了。”

李侠客此时相貌年轻,一直保持在二十岁左右的样子,在这个世界办的身份证也是二十岁的年龄,因此但凡认识他的人,都以为他是一名家境富裕有点懒散的青年。

宁晓露也是觉得如此,虽然李侠客为人成熟稳重,带有一种奇异的魅力,但相貌摆在这里,谁都不会认为他年龄有多大。

听宁晓露如此说,李侠客笑道:“其实我是一个活了几千年的老怪物,只不过你们看不出来罢了。嗯,这小子如果真有这么大的醋劲儿,你以后跟了他,可有你受的。”

宁晓露道:“就是因为如此,我宁死也不会跟他在一起的!”

两人说话间,后面的白衣青年已经靠近了他们,人还未至,声音便传了过来:“晓露,你这是干甚么?这家伙就是你的姘头吗?咱们已经有了婚约,你还想跟别人好?你问过我诸葛功名没有?”

他大声嚷道:“你眼看就要过生日了,十八周岁之后,眉间阴气爆发,没有我们诸葛家的心法互补,你必死无疑!”

宁晓露站起身来,看向诸葛功名,一脸的倔强:“什么婚约不婚约?家里人在我们小时候定下的婚约,能算数么?现在哪里还有包办婚姻?诸葛功名,我宁晓露就是死,也不会跟你在一起的!”

诸葛卧龙大怒:“你死都不怕,还怕跟我结婚?宁晓露,别因为你一个人,使得我们两家千年情谊毁为一旦!”

这诸葛功名相貌英俊,身材修长,修为相比大多人来说,已经是非常高深了,比宁晓露高明了不少,只是体内有一股火气淤结,使得他脾气暴躁无比,沾火就着。

估计这也是宁晓露不喜欢此人的主要原因,否则的话,以诸葛功名的相貌修为,应该不至于令人生出讨厌的心思。

“诸葛功名,宁晓露?嘿嘿,原来诸葛家与宁家两家人,一直传承到了现在,至今还保持联姻状态。”

李侠客在看都诸葛功名这小子的第一眼,就知道他定然是诸葛功名的后人无疑,结合这诸葛功名与宁晓露两人身体的异状,李侠客已经明了是怎么一回事:“诸葛卧龙和宁采臣这两个小子,想的主意挺损啊!”

“先让两家后代各自修行一门极阴和极阳的心法,然后再给这两套心法上动了手脚,导致孤阴不生,孤阳不长,只有双方子女结合之后,才能形成互补,由此阴阳和合,彼此促进修为,也使得两大家族千年交好,利益互补,嘿嘿,想的倒是挺美。”

李侠客此时的眼力,在天下已经不做第二人想,只凭借宁晓露与诸葛功名两人的心法,就猜出了当初宁采臣与诸葛卧龙的心思。

“可惜这种事情在之前的年代里非常管用,双方联姻,子女们无法反抗,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子女们的婚姻,子女本身却做不了主,因此他们这想法没有错,可是现如今,年代在发生变化,人的思想也跟随环境产生变化,恋爱自由已经成了风气,这种以生命要挟子女联姻的方式,未必再能行得通了。”

他想到这里,摇了摇头,伸手一抓,将诸葛功名抓到手中,问道:“小子,你们老祖诸葛卧龙现在哪里?”

诸葛功名本来与他相距至少得有十米开外,可是李侠客这么一抓,也没有发出什么劲力,在别人眼中,就是轻轻一抓,却是瞬间便抓住了诸葛功名的脖颈,把他抓到自己面前:“脾气这么暴躁,哪有一点诸葛卧龙的样子!”

诸葛功名大吃一惊,叫道:“你是谁?你要跟我们诸葛家为敌么?”

他在如今修行界中,已经算的上是青年高手中前十名的存在,可是现在却被李侠客随手一抓,便抓到了面前,毫无半点反抗之力,这一下心中惊骇着实难描难绘:“此人到底是谁?他提及我家祖先是何道理?”

李侠客笑道:“与你们诸葛家为敌?便是剑修一脉,在我面前也不敢大声说话,你们诸葛家的老祖,诸葛卧龙,见了我也得行跪拜之礼,小子,我犯得着与你们为敌么?”

他将诸葛功名轻轻放下,问道:“我在冥界炼宝,法宝练成了,却不料人间已过千年,昔日故交,气息全无,我搜遍天下,也不见他们踪迹。小子,你们老祖现在何处?”

李侠客看向宁晓露,伸手点向她的眉心,笑道:“你们家的老祖是不是宁采臣?这小子可以啊,还真的跟一个女鬼好上了,还生下来你们这些后代,啧啧,了不起!不愧为亡灵骑士!”

宁晓露眼睁睁的看着李侠客一指点来,自己却无论如何躲不开,正心急时,便觉得眉心一热,一股热流从眉心刹那间传遍全身,使得四肢百骸都如同泡在温水中一般,说不出的舒服惬意,忍不住呻吟出声。

她声音刚出,便知不妥,急忙闭嘴不说,脸上微红,嗔道:“李侠客,你干什么?咦,你功夫这么高明?你到底是谁?”

她问这话时,默默体察周身,只觉得以往自己体内盘踞的那股彻骨阴寒不知何时已然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股温热的内息,沿着一条陌生的经脉来回运行,每运行一圈,就能感到这股真气微微有所增加。

宁晓露又惊又喜,道:“李侠客,你好厉害!我体内的阴毒也没啦!是你化去的吗?”

李侠客笑道:“区区小道,何足道哉?晓露,你告诉我,你们家的先祖是不是宁采臣?”

宁晓露点头道:“是啊,我先祖乃是本朝开国功臣之一,是当时的国师,位高权重,威名赫赫,后来辞官归隐,结庐修行,和诸葛家的诸葛卧龙先生,一起飞升仙界,得道而去……”

她说到这里,忽然反应过来,两只眼睛瞪得溜圆,叫道:“你该不会就是我们祖籍上记的李侠客,李大先生吧?天呐,这怎么可能?”

李侠客不理会宁晓露的大呼小叫,心中微微疑惑:“飞升仙界?这个世界的仙界到底在哪里?”

第七百九十五章 踪迹

李侠客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除了在人间界行走,就是去幽冥界捣乱,但却一直不曾进入过仙界。

以他当时的修为,已经能感应到仙界的存在,可因为种种顾虑,却一直不曾去过那里,当时还准备修为进一步加深,法宝炼制成之后,再去仙界走一趟,结果从幽冥界炼宝成功之后,对仙界的感应竟然消失了。

现在听宁晓露说,宁采臣与诸葛卧龙两人都已经飞升天外,进入仙界之中,李侠客凝神感应,却是在冥冥之中感应到在极遥远之地有一个模糊的世界存在,但却观之不明,察之不清,似乎存在,又似乎不存在,状态极为奇特。

“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怎么仙界距离人间这么远了?”

他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虽然这个世界已经绝天地通,神仙少来人间,可是毕竟三界轮转,相隔不远,依旧有神仙偶尔下凡游历,并不曾真的断绝,依旧有凡间之人得道成仙,也依旧有妖魔乱世。

那时候虽然仙道没落,但修行界依旧繁荣,不曾失去了活力。

可是现在,李侠客神念遍布天下,除了极个别的区域之外,以往的名山大川之中,已经少了很多修道者的气息,即便是有那么大猫小猫两三只,但也弱小的可怜。

“相比千年以前,现在这个年代,才是真正的末法时期啊!”

李侠客微微叹息:“倒是可以去仙界走一趟,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正在他微微出神时,对面的诸葛功名已经听清楚了宁晓露的话,惊道:“李侠客?哪个李侠客?”

他看向李侠客的目光中流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你到底是谁?”

作为诸葛家的直系嫡传,他对自家传承自然知晓不少,知道自己先祖卧龙公虽然拜师剑修一脉,跟随祖师燕赤霞修道,但真正令他走向修道之路的人,却是一个叫做李侠客的大神通者。

诸葛卧龙在记叙有关李侠客的文章,曾不止一次表达出对李侠客的赞叹之情,对李侠客的修为、本领、人品,都不吝溢美之词。

当初中原王朝建立之后,他们采取的治国方略,就是李侠客亲自指点的,一直沿用到了现在,千年未曾改变,影响了这个世界一代又一代人。

虽然正史上都说中原王朝在行政上的改革,全赖诸葛卧龙与宁采臣之功,太祖皇帝江合川也只是两人的帮手而已。但是诸葛家与宁家的子弟以及别的修行门派传人,却都知道其中另有隐情。

真正推动整个世界发展,影响亿万万生民的人,不是宁采臣,也不是诸葛卧龙,更不是太祖皇帝江合川,而是当初那位大闹幽冥界,摧毁往死城的可怕存在,李侠客!

只是李侠客留在世间的笔墨不多,且都与妖魔鬼怪有关,朝廷无法为其列传,只能模糊的隐去,因此知之者少。

但正史不载,就不代表没有发生过,千年传承下来的的家族与门派都知道一些市面上没有的隐秘事情。

诸葛功名在初次看到有关李侠客的记载时,都觉得此人来历神秘,应该是仙人在世,神通无量,只是一杯酒而已,就令自己的先祖脱胎换骨,成为了修道界中的绝世天才,那种手段,怕是只有神仙才会有。

诸葛卧龙之所以得到仙缘,进入修行界,真正起关键作用的并不是燕赤霞,而是李侠客。若不是李侠客让燕赤霞收下诸葛卧龙,根本就没有以后的诸葛家族。

因此诸葛卧龙最为感激,最为敬服的人就是李侠客,在传家的家书之中,没少写对李侠客的感恩之情,并特意雕琢了李侠客的神像,将之供奉在祠堂之内,让后人日日参拜,便是师兄燕赤霞的神像,都要站在李侠客的旁边,不能与他同列。

诸葛功名从小就参拜李侠客,一直到现在都不曾懈怠,对李侠客的相貌再熟悉不过,此时仔细看了面前这男子一眼,只觉得与自家祠堂里供奉的李侠客神像一般无二,甚至更年轻一点。

他这一惊非同小可,失声道:“你是李侠客?李大先生?这怎么可能?”

虽然他们诸葛家依旧有修行传承,可是千年以来,除了老祖诸葛卧龙之外,其余后辈无一人打破轮回修成仙道,时间一长,大家对于什么修仙得道都已经不以为然,只觉得自家祖宗传的修行法门了不起那是一定的,至于能不能成仙,或许还要另说。

尤其是近代以来,科技昌隆,无神论大行其道,纵然有不少教徒存在,但是大部分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基本上都成了无神论者。

诸葛功名即便是身为千年家族传承人,在受到现代思潮的冲击之下,对自家的修真功法也存了几分怀疑。他倒不是怀疑功法本身的威力,而是怀疑关于这套功法可以修成剑仙的传说。

其实不但是他,家族里好多人都对修仙没有了念想,大家之所以修炼这门功法,只是把它当成了武功秘籍,而不是修仙秘籍来用了。

现在乍然见到李侠客,诸葛功名怎么可能会相信他就是祖籍记载的李侠客?

他惊疑不定的看了李侠客一眼,道:“这位老兄,别开玩笑!你是哪一家的传人弟子?你怕是不知道冒充神灵有多严重。是不是宁晓露请您假扮的?您说您这么高的修为,这么厉害的手段,怎么还陪着小孩子瞎胡闹……”

李侠客伸出一根食指,点向诸葛功名的眉心,诸葛功名的声音登时戛然而止。

他被李侠客这一指点来,脑海里一阵昏乱,只是在一刹那的功夫,从胎儿时期的无思无想,一直到见到李侠客期间的所有经历,所有见识,学习过的所有本领,全都在脑海里相继浮现出来,在电光石火的瞬间里,便回顾了自己的一生。

李侠客收起手指,微微沉吟,他已经从诸葛功名的记忆中知悉了诸葛家族中大大小小的事情,知道了诸葛卧龙自从辞官归隐之后,便在家里颐养天年,到了子孙成才之后,便与宁采臣响携离家,去了剑修祖庭,与燕赤霞一同参悟大道。

百年之后,又返回老宅,留下传承之后,又再次离去,自此之后,再无半点音讯。

诸葛家的后人都猜测他已经得道成仙,但是到底去了哪里,却也并不知情。

见李侠客一指点出之后,诸葛功名便呆立当场,宁晓露吓了一跳,叫道:“李侠客,你该不会杀了他吧?我……”

李侠客又是一指点出,这一次却是点在了宁晓露的眉心,将宁晓露多年的经历与记忆尽数浏览了一遍,发现这宁采臣与诸葛卧龙一样,也是留下传承之后,便即消失不见,后世子孙也不知他到底去了哪里。

“这倒是有点奇了!”

李侠客抬头看天,微微好奇:“真的都去了仙界?可是我怎么感应不到进入仙界的道路?”

第七百九十七章 记忆回溯

“我刚来此界之时,也曾夜观天象,隐隐看到月亮之上确然有广寒桂树,之后修为增长,也能感应到天界的存在,非但太阴星上有神灵气息,便是在太阳星上,也有神灵存在。”

“可是现在这颗月亮却与我印象之中的月亮大相径庭,更与神话传说中的月亮有着极大不同。”

李侠客行走在太空之上,遥望漫天星斗,想起上清灵宝天尊传承给自己的记忆中,似乎有一种神通叫做“绝天地通”,修到混元圣人境界的高手,可以开辟出一片天地来,再造宇宙,重整山河,甚至可以将一些星球挪移进自己开创的世界里去。

“我所在的这个世界,应该就是被大神通者开辟的世界,并不是我炼宝前所在的世界,嗯,也就这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此月亮非彼月亮,现在的月亮只是被人随手造出来的,乃是一个仿品,自然比了当初的太阴星!”

李侠客脑子念头急转,几乎已经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这出手之人好厉害的神通!挪移星球,我竟然没有丝毫察觉!”

“这个地方既然是有主之地,那就没法待了!”

想到自己现在竟然待在一个大神通者创造的空间里,李侠客心中登时生出一分不好的预感来,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土著”,又接连闹出了这么多的事情,想不引起别人关注都难,若是有大神通者推算自己的跟脚来历,无论能不能推断的出,这对自己来说,都算不上好事情。

当下不再犹豫,念头一动,便要返回青铜大殿的空间。

便在此时,虚空陡然一震,一只弥天大手出现在李侠客身下,这手掌其大不可思量,似乎整个宇宙的生灭都在这手掌倾覆之间。

当这个手掌出现时,世间万物都停止了运转,满天星斗凝滞,芸芸众生的思绪凝滞,就连时间似乎都凝滞了起来。

一团白光从李侠客体内生出,却无法像以往那样化为一道白光,离开这个世界,这只手掌发出的威力实在太大,连李侠客的思维差点都被压迫的难以转动。

“李侠客,汝何人?”

一道宏大的声音从李侠客心中升起,这声音带有一种奇怪的韵律,每一个字的音律都在发生着奇特的变化,震的李侠客整个身子若隐若现,同时一个宏大的不可思量的思维忽然出现在李侠客的脑海里,极其粗暴的侵入了他的记忆之中,如同翻书一般,准备翻阅李侠客的记忆。

李侠客大惊失色,想要反抗,却发现自己根本无力反抗这种超越自己认知的伟力,只能屈辱让这一股思维观看自己的生平记忆。

在这股思维的操纵之下,李侠客的脑海里不由自主的开始了记忆回放,从刚才的一瞬间开始,到他在幽冥界炼宝,再到他遇到燕赤霞和宁采臣,一件件,一桩桩,所有事情都在他脑海里浮现,只有灵宝道尊向他传法的记忆不曾被激发出来。

记忆继续回溯,一直到他从主世界遭遇红日道人,不得已来到青铜大殿穿越万界逃命,这以前的种种经历,全都在李侠客的脑海里闪电般浮现,最后,记忆画面停在了李侠客穿越到这个世界的那一刻。

记忆回溯到了这一刻,开始走向岔道。

李侠客上一世在地球的经历并没有浮现,出现的是他这具身体原本的记忆。

在这具身体将近二十年的时间里,记忆几乎就是一片空白,不是饿,就是吃,不是吃,就是睡,整个人浑浑噩噩,犹如猪狗一般,吃了睡,睡了吃,只有力气变得越来越大。

这种苍白的记忆,一直到这具身体刚刚出生时,忽然就发生了变化。

李侠客清清楚楚的看到,在一片充斥了无穷青光的空间里,一名身材修长的高大男子,与一名金色面容的绝美女子,正抱着“自己”亲了又亲,一脸的依依不舍。

“这里终究难以令他成长,还是让他去人间罢!”

这名高大男子面容模糊难以看清楚,他随手拿出一张兽皮,轻轻展开,将李侠客慢慢裹上,微微叹了一声气,伸手点向李侠客的眉心:“孩儿,我暂时封住你的眼,若是有朝一日,你眼睛重新张开,想起爹爹和母亲时,便来虞渊之内,破开镇神碑,把爹爹和娘亲救出来罢。”

他说到这里,身上金光陡然暴涨,轻声喝道:“是哪位道友在我孩儿体内窥视?好大的胆子!”

他这一句轻喝,震的李侠客脑子里一片空白,之前入侵他脑海的那一道宏大的思维如同滚汤泼雪一般,瞬间消融,发出了一声极其惊讶的残念:“咦?竟有如此高手……”

眼前白光闪动,李侠客再次回过神来时,就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返回了青铜大殿之内,整个人的浑浑噩噩,一身冷汗。

“厉害,厉害!”

李侠客额头出汗,一阵后怕:“这人是谁?这人是谁?”

他一颗心砰砰直跳,回想起刚才遇到的情形,尤自心惊:“这便是开天辟地,自成一界的混元高手么?了不起!实在是了不起!他们到底是怎么修炼到如此地步的?”

他好一会儿方才平静下来,忽然想到自己在记忆中看到的情形:“我这具身体的亲生父母难道还在人世?他说的镇神碑到底又是什么?到底在什么地方?”

想到记忆中那名男子的言辞,李侠客只觉得有无穷迷雾充斥心头,千头万绪,不知如何梳理。

“我这具身体的来头大的很呐!”

一名混元高手在隔着无穷空间,漫长时间长河之后,来窥视自己的记忆时,都这具身体的父亲感知了出来,随手便能破去,那等手段,已经完全不逊色于窥探自己记忆的混元高手,甚至犹有过之。

而这种人物的孩子,却被自己这么一个来自地球的灵魂给夺舍了,这一份因果可是结大了!

“我一直觉的我这具身体的来历不简单,却没有想到,竟然是这么不简单!这具身体的父母好像都被镇压在什么镇神碑里面,暂时出不来。还好他们出不来,若是真的能出来的话,若是知道他们的儿子被我夺舍了,怕是立马就要把我的灵魂抽出来填到狗身上去了!”

“他妈的,这下麻烦大了!”

第七百九十八章 大家的变化

李侠客在青铜大殿内沉吟良久,方才将一颗心真正的平息了下来。

自己这具身体的来历实在太过惊人,即便是他千年修炼的道心,此时也感到一阵阵的颤栗:“我之所以穿越到这具身体里,这里面一定大有讲究!以这具身体父亲的手段与智慧,岂能让别人夺舍他儿子的身体?这种大神通者,做什么不留后手?我既然能来到此界,还穿越到了这具身体里,这里面一定有我猜不透的事情在里面!”

“我体内的这面可以穿梭无数世界的镜子,到底是什么来历?与我这具身体的父母有没有关系?”

李侠客盘坐青铜大殿之内,脑子里思绪电转,一霎时想起平日里不曾细想或者不曾注意的诸般细小的问题:“我来到这个世界,到底是巧合,还是被人有意的安排?如果是被一股力量故意安排的,那么这股力量的主人,是不是就在暗中观察着我?祂这么做,到底是什么意思?”

种种念头在他脑海里出现又消失,消失又出现,此起彼伏,最终也没能想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算了,这件事扑朔迷离,以我此时的修为与见识,也还是难以思索明白,日后走一步看一步吧!”

他想了想,心念一动,喝道:“人来!”

噗噗噗噗!

在他的念头刚刚生出,便有一个个身影几乎是不分先后的出现在他的面前,俱都一脸惊愕之色,落到李侠客身前时,都做出了防御的动作来。

李侠客凝神看去,只见面前站立的这些人中,有儒门袁太刚、魔门展天衣,道门萧剑童,天河剑派江心月和佛门七宝童子空性,儒道佛魔几家的传人弟子,都毫发无损的出现在他的面前,一个个精完气足,浑身气息比之以往,可要强横了太多。

“怎么一个个都有了大宗师的修为?”

李侠客感受到这些人的气息之后,大感讶异:“这些家伙可都已经是大宗师的境界了啊!”

他在片刻的惊讶之后,便已经反应了过来:“我在聊斋世界里炼宝千年,如果镜子内的小世界的时间都同步的话,那就说明,他们已经在各自的世界中经历了千年的时间。以他们的天资悟性,千年之内只要不死,成就武道大宗师,几乎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好家伙,可算是回来了!”

“善哉善哉,李大人,您终于想起贫僧来了!”

“李兄,你这到底是什么样所在?我还以为我能将自己的皇帝永远当下去呢,结果刚上朝,就被拽到了这里。”

展天衣一身龙袍,站在李侠客面前,气宇轩昂,说话较之以前变得刚强不少:“李兄,咱们现在立身之处,是不是就是通向诸天万界的门户?我在我身处的一个世界里,发动全天下人寻找在场各位。找了这么多年,却一个都没有找到!从那时起,我就意识到了,自己应该是掉入了某一个小世界。为此我勤学苦练,日夜修行,立时三百年,终于成就了武学大宗师!”

他扫视袁太刚等人,嘿嘿笑道:“我本以为成就大宗师之后,就能打破虚空,突破小世界的束缚,返回大周王朝。却不料成就大宗师之后,竟然完全感应不到返回的路途,无奈之下,只好创建山门,开宗立派。哪知道几百年后,竟然还找不到返回的路径,我干脆一统天下,建立了一个国家,自己当了皇帝,倒也有趣。”

展天衣说到这里,看向李侠客,道:“本以为永远出不了那个世界呢,我特意闭关苦修,思考超脱之道,没想到还没想好脱身的法子,便重又回到了这个大殿之内。”

李侠客笑道:“没想到展兄竟然还有这般际遇,当真有趣。诸位,你们几个又经历了什么?”

萧剑童笑道:“贫道在一个小世界里,救死扶伤,广收门徒,倒是将我道门发扬的空前壮大,那里几乎人人信道,国家无为而治,倒是发展的挺好。”

七宝佛子空性此时已经长成了成年人的模样,笑呵呵道:“贫僧在小世界内将丈六金身修至小成,已然成就菩萨果位,被诸多施主称之为圣僧。”

江心月冷哼了一声,道:“我在一处世界里修炼剑法,后来一名皇帝要找我当他的嫔妃,我不愿意,那皇帝要强抢我入宫。最后我拔剑将其杀死,之后便是一路逃亡与追杀,最后悟出天河剑道,深入皇宫,斩杀了皇帝一家,正想斩草除根,就被李大人给召唤了过来。”

她在“召唤”二字上,声音咬的极重,让现场几个人全都将目光放在了李侠客身上。

其余之人也各际遇,基本上都是在各自所在的世界成佛作祖,很是过了一把瘾头,尤其是袁太刚,他进入小世界里,根本就没有儒家学说,登时激起了袁太刚教化天下众生想法来。

袁太刚在小世界里收了不少性格品德都不错的徒弟,传道受业解惑,过足了传道受业的梦想。

这些人各有各的修行功法,资质、天赋、悟性都远超常人,因此在几百年内,相继突破原来的境界,成就了武道大宗师。只是苦于无有门户可通外面,即便是成就了大宗师,逃不出所在的小世界。

现在发现自己竟然出现在记忆中的青铜大殿之内,眼前的一切,好像都没有发生什么改变,只是众人的修为境界都提高了不少。

他们对彼此的修为都有点惊讶,但片刻都反应了过来:“一千多年的时间里,就算是一头猪,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演化,也能成为猪精一般的存在,更何况大家资质非凡,深明修行之道,一千年的时间里,修成大宗师不奇怪,修不成才是咄咄怪事。”

这些人一个个感应到彼此的修为之后,互相交流了一阵子这些年的所见所闻,这才看向李侠客:“李兄,你能否告知,我们现在待的这个地方到底是什么地方?”

他手指不远处缓缓运转的镜面:“这镜子里的世界,到底是真是假?”

第七百九十九章 落子天元

袁太刚与萧剑童几人,在被李侠客拉入青铜大殿之时,还都是三四十岁的青壮年,不然的话,也不会参加中京论剑,可是被李侠客送入各种小世界之后,经过千年时间的熬炼,一个个全都有了大宗师的气度,完全不逊色于主世界的一些大宗师,甚至犹有过之。

尤其是袁太刚,整个人气息内敛,外圆内方,站在众人面前,一副温润君子模样,但是不经意间的微微睁眼,却似乎有雷芒电闪在眼角划过,透露出无尽的威严。

单单是在武道上的修为,似乎直追任道远,只不过还少了任道远那种坐镇中京,掌控乾坤的霸道气势,但又多了几分儒家学子淡泊超然的心境。

袁太刚如此,道门萧剑童也非昔日模样,相貌虽然不曾有多大改变,但却两鬓成霜,白眉下垂,真的成了一名老道人,慈眉善目,已然没有了年少时的轻狂与锋锐,取而代之的是通达的智慧与超然的心境。

这些人在各自的小世界里成佛作祖,早就养成了一身无敌的气势,现在彼此相见,有故人重逢的欣喜,但也有对各自修为的惊讶,几乎同时心中泛起同一个念头:“这些年,我一直在进步,但是他们也没有闲着啊!”

但更令他们吃惊的是李侠客的修为。

众人修行千年,成就了大宗师果位,修为深厚,手段惊人,但无论怎么说,好歹还能感应到彼此境界的高低与修为的深浅。

可是李侠客却与他们截然不同。

在这些人的眼中,李侠客就是普普通通的一名普通人,还是当初的模样,还是当初的样子,似乎千年时光并未曾在他脸上雕琢出任何细微的痕迹。除了多出一点超然的气韵之外,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但越是这样,袁太刚、萧剑童等人就越是心惊,如果李侠客的修为比他们高出不少的话,他们也还能接受,毕竟在进入各个小世界之前,李侠客比他们都要高明,现在依旧赶超他们一头,那也在情理之中,日后追赶便是。

可是现在他们连李侠客的修为高低都已经感应不出来,这已经不是“高出不少”能够形容了,简直是天差地远!

他们没有闲着,李侠客更没有闲着,他炼宝千年,不单单是在炼宝,更是在修行,法宝炼成之日,也是他修行圆满之时。

他在炼宝之时,便已经度过天劫成就仙体,相当于大宗师的境界,之后千年炼宝,修为日深,体内儒道佛三家心法交替轮转,一日一变,待到将黑山老妖完全炼化之时,他已经迈过了大宗师的门槛,正在向极高深的境界前进,自忖即便是不是红日道人的对手,也绝不至于输的太惨。

只是这种信心在刚才却被打击的荡然无存,之前那个开天辟地,再造乾坤的存在把他困住时,他才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真正的伟力。

以他如此修为,在那位存在面前连挣扎的念头都难以生出,要不是他这具身体的父亲出手相助,怕是真的要被那位存在定住,天知道会有什么下场。

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李侠客刚刚生出的自满之心,登时消散无踪,敬畏之心重新生出,再也不敢有任何自得自满的念头。

他将众人的变化全都收在眼中,笑道:“我曾在无意之中得到了这么一件穿梭各界的宝贝,上天入地,直通万千世界,本不欲展示给外人得知,只是当初救人心切,不忍心诸位死在红日道人手中,这才将诸位收入大殿之内,跳入镜内世界,躲避了红日道人的捉拿。”

他说话之时,手掌出现了一块金灿灿的金砖,道:“这是我护身至宝,还请诸位为我保守秘密。”

李侠客将他们从红日道人手中救出,所有都知道,他们这条命都是李侠客的了,日后只要李侠客有什么吩咐,他们便是舍了命也要去做,至于保守这青铜大殿的秘密,根本就不用李侠客去说,他们自然也有分寸。

此时听到李侠客的嘱咐,几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我等自有分寸!”

便是高傲如江心月,此时也对李侠客毕恭毕敬,不敢有丝毫违逆。

李侠客哈哈一笑,道:“多谢几位体谅。”

他说话间,手掌翻动,一块金砖瞬间出现在他的手中,笑道:“诸位,这诸天小世界的时间与大周王朝的时间不一致,在小世界里过去千年,在大周王朝的世界里,却只是一瞬。咱们如果现在离开大殿,返回大周王朝,那么外界应该还保持着之前红日道人对我们出手的那一瞬间。”

他对众人道:“诸位,即便是现在,我对上红日道人,却依旧没有任何取胜的机会,只能说是有了一点逃命的把握,咱们出去之后,恐怕直接就要面对红日道人的出手。你们准备好了么?”

现场众人在李侠客说话之时,同时将眼睛盯向他手中拿着的这块金砖,脸上露出恍然之色。

“天元山的打魔金砖?原来李行道就是李侠客!李兄,你瞒的我们好苦!”

萧剑童眼中青光吞吐,讶然失笑:“我说当初在中京城内,怎么也找不到李侠客的踪迹,却没有想到,李兄摇身一变,竟然进入公门,还成了银袍捕快!”

他对李侠客道:“天元山大打魔金砖毕竟是他们镇山之宝,李兄若是日后有了合手的法宝,还请还给他们罢。这天元山位置极为重要,镇山之宝不容有失,李兄若是真的想要,小道改日为你炼制一个法宝便是,保证威力绝不逊色这块金砖。”

魔门展天衣嘿嘿笑道:“天元山当然重要,道门快人一步,落子天元,日后天地大劫降临,乃是一步重要的先手。”

他对李侠客道:“李兄,我不像萧老道这么小气,你抢走的云水宫的法罗神网,我做主送给你了!一件小小的法器而已,值甚么?”

萧剑童哼道:“小小法器?展兄,我若是手持金砖,你可敢受我一砖?”

展天衣嘿嘿干笑了一声,道:“我为何要无缘无故的受你一砖?我吃饱了撑得么?”

“落子天元?原来如此!我说这打魔金砖为何如此了得,即便是以我此时的修为,这金砖依旧用着十分顺手。我还纳闷,这天元山一个小小的宗门,为何会有如此重宝?却原来道门安插于此,另有打算!倒是我孤陋寡闻了!”

他也不问这道门到底是何打算,笑道:“准备好了没有?准备好了,咱们就出发?”



第八百章 一轮红日照中京

轰!

尘烟四起。

红日道人一掌拍下,将中京皇宫整个儿打成了齑粉,皇宫之内所有的宾妃、太监、宫女等等众人,全都死于非命,吭都没吭一声。

便是当今天子周安平,也在他这含怒一掌中化为虚无。

“若不是你们这些人族,我这侄子岂能变成如今这等嘴脸!”

在李侠客逃走之后,红日道人又是愤怒又是伤心,一口恶气全都发泄到了中京城中,脚下血浪滔天,沿着中京城几条街道狂奔乱流,欲要血染中京。

一尊尊血色巨人,仰天嘶吼,在血河之中抡起棍棒刀剑,沿途不住冲杀,但凡被拉入血河中的人族,全都被这些无皮血人围攻而死。

“杀杀杀!杀光这些忘恩负义的人族!”

红日道人盘坐血莲花上,伸手指向子天牢大狱的位置,一道血光直直射出:“冥渊兄,何必扭扭捏捏?如今这中京城内诸多血食,你还犹豫什么?”

砰!

一名黑袍老者桀桀怪笑,从血浪中冲天而起,背后陡然伸出两只黑色翅膀,身子悬于半空,看向红日道人的眼光中充满了深深的忌惮与防备,叫道:“红日道兄,你救了我,我很领你的情,你让我杀什么人,我都敢杀。”

他双翅缓缓扇动,来到红日道人面前:“可这是中京城啊!这里面水深水浅,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么?老夫就是因为在中京城内闹了一场,被抓进了天牢大狱,关了我几万年,每日里遭受魔火阴风之苦,差点被折磨的形神俱灭!”

他双目中透露出极大的恐惧之色:“红日道兄,你让我杀人族百姓,这绝对没问题,但是杀中京城内的人,我却是难以做到!”

红日大怒:“我当初救你出狱之前,明明已经说好了,要你陪我一起斩杀中京城内之人,怎么事到临头,你又有了这番说辞?你若是不想答应,当时就应该拒绝,现在我把你从天牢里救了出来,你又想反悔?”

冥渊道:“我若是杀了中京城内之人,日后少不了还是被打入天牢的结局,你救我出来,跟不救,又有什么区别?红日,我那时候是为了出狱,不得不答应你的条件,现在既然出了大牢,这个条件我希望能改一下……”

“聒噪!”

红日道人大怒,抬手一指,虚虚点向冥渊:“爆!”

这位名叫冥渊的老者神情剧变:“不要……”

砰!

这老者一句话还未说完,整个陡然爆散成了一团血雾,这血雾如同有生命一般,爆散之后,便开始准备合拢,好像要重新恢复成人形。

结果旁边一道血浪冲出,将这团血雾全都打入血浪之中,随后十几名无皮血人冲入血浪之中,将这团血雾快速分食,随后急速变大,迅速成长为十几丈高的血色巨人,发出惊天动地的咆哮。

此时的整个中京城都乱成了一团,城中不少百姓惊慌失措,无头苍蝇一般向城外跑去,便是修为高深的武道高手,也吓的肝胆欲裂,争先恐后的逃出中京城。

“人族果然不能相信!”

将冥渊一指点爆之后,红日道人一声冷哼,脸色愈发的阴沉:“明明说好的条件,出来后就要变卦,当真是反复无常的种族,完全不值得信任!亏了大哥还对他们这么好,到后来,反遭其害……嗯?”

他身子一顿,抬头看向之前李侠客消失的位置,脸上露出疑惑与惊喜交织的神情:“怎么又出来了?”

李侠客与萧剑童、袁太刚等人刚刚从虚空中跳出,便感应到了红日道人射来的目光,所有人都感到心中一沉,浑身气息微微一滞,一股无形的压力瞬间充斥了他们的心头。

“你竟然打碎了皇宫!”

李侠客刚刚从青铜大殿里出来,便看到了已经成了一片废墟的大周皇宫,登时大惊失色:“红日,你把当今皇上给杀了?”

红日道人破口大骂:“别人喊我红日,也还罢了,臭小子,你竟然也敢喊我的名号?你就不怕折寿吗?”

李侠客道:“你杀了这么多人,都不怕折寿,我只是喊了一下你的名字,我怕什么折寿?”

红日道人眼中流露出痛苦之色,上上下下打量了李侠客几眼:“是啊,你怕什么?你无牵无挂,孤身一人,能有什么怕的?可惜啊可惜!”

李侠客道:“可惜什么?”

红日道人:“我可惜的是,若是被你的亲生父母见到你做的这般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不知心中会如何感想。”

李侠客心中一动:“你知道我的出身来历?”

红日道人:“只要你帮我杀了这中京城内所有人族,我就会告诉你的父母到底是什么生灵。”

李侠客摇头失笑:“你这道人,好没道理。我是人族,保护京中百姓都来不及,你还要我杀他们?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在他们两人说话之时,萧剑童、七宝佛子、江心月、袁太刚等人已经飞到了中京城内,运用神通手段,将满城百姓直接迁移到了中京城外。

李侠客见这红日道人好像没有对自己动手的意思,他正乐的为众人争取时间,见红日道人对自己没有杀意,反倒有了点唠家常的感觉,忍不住心中大奇,但也抓住了机会,与他聊了起来,为袁太刚等人多争取点时间。

“我没疯,疯的是你!”

红日道人座下的血色莲台缓缓飘向李侠客,这道人一脸的痛心疾首:“你是人族?你看看人族有几只眼睛?你又有几只眼睛?你就没有觉得你跟这些普通人不一样么?”

李侠客心中一惊,道:“我不是人族?那我是什么宗族的后裔?”

他在小世界内千年修行,已经逐渐发现了自身的异状,尤其是额头的第三只眼睛,已经被他慢慢掌控,并且发现了这一只眼睛里蕴含的无穷伟力。

他之前被小世界内的一名存在定住之时,其实眉心的第三只眼正在他的控制下缓缓张开,只要第三只眼睛张开,未必能抗衡那位对他出手的存在,却应该能制造出自己逃命的机会。

他对自己第三只眼睛的威力如此有信心,由此可见他眉心这枚眼睛到底有多强。

也就是因为这只眼睛,李侠客才开始怀疑了自己的出身来历,又加上之前被回溯的幼年时的回忆,李侠客已经开始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人族,现在听到红日道人说了这么一句话,他嘴里不以为然,心中着实吃惊:“行侠仗义千百年,救了那么多的男男女女,结果没想到,好像连人都不是了!”

第八百零一章 上古

其实在大周王朝这个世界里,有灵智的生物,不仅仅是人类,还有很多妖族和奇奇怪怪的生灵,比如龙族,比如地下血河中的血魔族,存在了各种各样的智慧生灵。

对于这种情况,李侠客其实也是知道的,但他在刚刚穿越到了这个世界之后,自身的模样便是人族的形象,虽然后来被意识深处的道人一指点开眉心,露出一道血痕,但也只是多了一个奇怪的印记而已,与正常人没有什么区别。

直到他来到中京城,经历了一名大宗师的伏杀之后,才真正感觉到了自己眉心处的不对劲来,但以当时的修为,也只是觉得有点不对劲而已,到底有什么不对,却也说不上来。

可是当他为了躲避红日道人的追杀,而进入聊斋世界,在经过天尊传法,渡过天劫,炼宝千年之后,已经能够感应到了自己眉心的眼睛,甚至还曾主动睁开过。

虽然只是睁开了一瞬间,但是自己眼内蕴含的那种惊天动地的力量,却足以令他心惊,他从未想到,自己的体内竟然还蕴藏着这么一股力量。

也就在睁开眼睛的那一刻,他便对自己的出身来历,产生了疑问。

一个正常的人类,体内绝不会潜藏着这么惊人的力量!

直到后来,被未知存在入侵大脑翻阅自己的记忆,才知道原来自己这具身体的父母非同小可,但是因为记忆中并没有看清楚生身父母的模样,因此对于自己人族的身份还抱有几分猜测,一直不敢肯定。

可是现在听到了红日到人的话后,李侠客心中一阵翻腾:“难道我真的不是人族?那我又是什么出身?”

红日道人见他脸上变色,已知他已经将自己的话听在了心中,冷笑道:“你不是人族,还要拼命帮助他们!嘿嘿,他们人族有几句话,叫做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你不是他们的族人,他们怎么可能会真心对你好?你便是把一颗心都掏给他们,他们却又能对你怎么样?转眼就把你的恩情忘了,只记得你做过的恶!”

他在冷笑声中,手掌挥动,脚下血河翻滚,加速在城内奔涌,意图血洗中京,将这座几十万年的城池摧毁。

这中京城那乃是人族第一个大一统的皇帝修建的都城,传承至今,都不曾损坏,若是被红日道人毁掉的话,怕是人族几十万来凝聚的气运和精神,都要被摧毁大半,整个人族失去了主心骨,自然更加的好对付。

便在此时,一道金光从李侠客手中倏然飞出,砸向红日道人头顶:“且住!”

这一道金光脱手之后,急速涨大,瞬间化为一块门板大小的金砖,劈头盖脸向红日道人夯去。

“你……”

红日道人大怒,伸出食指点向飞来的金砖,将金砖定在半空,一脸怒容的看向李侠客:“话说到这个地步,你还对我出手!”

李侠客道:“且不论你说的是真是假,但即便我不是人族,那也与人族有极大的干系。我养母便是人族中普通妇人,含辛茹苦,对我视若己出,但只是这份恩情,我便不能难以报答,你杀别的生灵我不管,但是无辜杀人,却是不行!”

红日道人愈发恼怒:“一个普通老妇人给你几碗饭吃,你就甘愿为人族卖命么?你的命就这么贱?”

李侠客道:“道人,这其中情义,怎能用几碗饭来衡量?你是绝世高手,人情练达,这其中的事情你会不明白?”

“人情练达?我本来就不是人族,我上哪人情练达去!”

红日道人一拳轰出,将头顶的金砖打飞,手掌伸出,一柄血色长剑出现在了他的手中,剑尖指向李侠客:“我这次非得替大哥大嫂,教训一下你这个不知远近亲疏的小子!”

在他剑尖指向李侠客之时,李侠客身子一紧,只觉得一股大力凭空出现,将自己全身包裹,一时间难以动弹。

这要是在他进入聊斋世界之前时,单单是这么一股束身之力,他都难以挣脱,可是现在,他修炼千年,一身本领委实非同小可,尤其是一身神力,等闲山岳随手可拔,已然远超普通仙佛。

当下双臂一抖,便从这股大力中瞬间挣脱,一杆龙牙长枪出现在他的手中,杀向红日道人。

在当初,他连直面红日道人的力量都没有,此时却能拔枪应对,主动正面对敌,期间差距,当真是不可同日而语。

红日道人脸上露出惊讶神色:“咦?只是短短几息时间,你修为如何精进到了如此地步?”

他手中血色长剑随意挥洒,将李侠客刺来的长枪挡住,另一只手却尤有余暇,拍向李侠客胸口:“小子,你跟我近身格斗?我让你看看什么才叫做近身的斗战胜法!”

轰!

他这一掌拍出之后,左右肋下又生出两条手臂来,眉心裂开,长出了第三只竖着的眼睛,疾风暴雨一般向李侠客杀去。

砰砰砰!

李侠客登时变得手忙脚乱,左右支拙,只是一瞬间,便被红日道人在打了十几拳,直把他打得鼻青脸肿,身子如同流星一般飞出,一口大牙都打掉了好几颗,飞向了四面八方。

“好本领!”

李侠客嘴角漏风,身子不由自主的撞向了远处的城墙,撞的整个中京城都在微微晃动,口中喷血,但还是忍不住大赞:“这是什么法门?近身交手,着实了不起!”

红日道人将李侠客轰飞之后,方才懊悔起来,叫道:“你没事吧?”

李侠客见他面现关切之色,不似作伪,心中大奇:“他如此残忍好杀,却为何对我如此关切?”

当下缓缓起身,抹掉嘴角鲜血,笑道:“些许小伤,是死不了!红日道长,你身穿道袍,好歹也是学过道法之人,若是被道祖知道,你学了他的道法,却用来杀死他的同族,你觉得他会生出什么样的想法?”

红日道人一呆,道:“我向他求道不假,但他也跟我大哥学过法,况且人族存活世间,尽皆赖我族之力,但是后来,却又恩将仇报,对我族人出手,这番情义早就尽了。我此时杀人,若是牛鼻子看不下去,尽可以杀了我!他不杀我,我就是继续杀!”

李侠客更是吃惊:“道祖也曾跟你大哥学过法?你大哥到底是什么人?”

第八百零三章 市井手段

轰!

这打铁青年的铁锤落在砧板上之时,在李侠客的感觉中,却好像落在了自己身上一般,一股无形大力瞬间笼罩了自己的身心。

这股大力突如其来,毫无半点预兆,李侠客也颇有点措手不及,身子陡然一震,被震的体内轰隆作响,不自禁的显出来肉髻螺发的佛陀法相。

他此时的丈六金身已经突破了一丈的高度,体表淡金色的光晕闪电般绕题流转,方才将这打铁青年打铁声消弭于无形。

同时被红日道人打出的内伤也在刹那间恢复,丈六金身在这个时候,方才显现出大威力来。

他只是被这打铁青年出手的神通波及,便已经被逼出了丈六金身,而红日道人却是直面这打铁青年结结实实的一锤。

这一锤打的李侠客浑身发出颤音,但却对红日道人没有什么效果,这道人浑身衣衫猎猎抖动,嘿嘿冷笑:“几个臭打铁的铁匠,也敢向我出手?”

他这一句话说出,声震全城,被符文定住的血色巨人们同时被解除了僵直状态,集体扬天嘶吼,全都狂暴起来。

对面打铁青年对红日道人的话充耳不闻,手中大锤高高举起,又是一锤砸下。

红日道人手中血色长剑,遥遥点向这打铁青年的胸口:“爆!”

砰!

打铁青年身子一颤,铁锤举到半空竟然未能落下,体内发出隆隆巨响,陡然张口,喷出一股鲜血来。

旁边拉风箱的中年男子猛然使劲,将风箱的拉杆向后猛推。

火炉上的炭火形成冲天火柱在刹那间爆散开来,化为一团火云,向红日道人当头罩下。

“装神弄鬼!”

红日道人一声冷笑,手中一块血色手帕飞出,在空中迅速展开扩大,只是一收,便将漫天火云包裹了起来。

“你这道人,收我炭火作甚?”

大车上的老者一声轻笑,从腰间取出一个羊角小锤,对着红日道人轻轻抛来,小锤子破开空间,正正的打在了红日道人额头,将他打的额头火星四溅,凌空一个筋斗,从血色莲花座上摔了下来。

红日道人大怒,挥手收了莲花座,身子晃了晃,眉心第三只眼睁开,肋下陡然生出四条手臂来,各持兵器,向着大车冲去。

大车上的老者见红日道人化为六臂法身,登时神情紧张起来,喝道:“杀猪的,看你的啦!”

李侠客站在旁边观瞧,只觉得这打铁的老者与青年,虽然神通本领奇特,但若是论真实修为,也并不比自己高出多少,只是前面几招乃是提前蓄力所为,显得手段不凡,现在几招过去了,便露出了颓势,绝不是红日道人的对手。

现在听到这老者呼喊,李侠客心中一动:“杀猪的?难道他说的是张屠?”

便在此时,就见不远处一个粗壮胖大胸口有着一撮护心毛的汉子走了过来,这汉子紫红色的面皮,络腮胡子,手持一把杀猪刀,走起路来虎虎生风,正是李侠客之前结识的市井高人张屠。

这张屠手持杀猪刀,远远的看了红日道人一眼,手中杀猪刀缓缓举在了手中,对着面前的空气舞动起来,却是不敢向前。

红日道人嘿然一笑:“杀猪的屠夫也配跟我交手?这中京城什么阿猫阿狗都出来了……”

噗!

他话音未落,体表的红色道袍如同波浪般抖动了起来,无声无息间裂开了无数细小的裂缝。

他这血色长袍竟然是活物,在裂开缝隙之后,发出凄厉的惨叫,裂缝处鲜血狂喷,片刻之后,方才恢复原状。

红日道人脸色微变:“你们怎么都是市井的手段?你们是那一脉传人?”

他自从这方世界的人族还未开化之时,便已经来到了这个世界,见识不可谓不广博,眼光不可谓不毒辣,可是面前这几个人的传承来历,他却是难以看的出来。

他久居高位,却还从未见过这等市井的手段。

“自从三皇五帝出,便有百家现人间。

道门葫芦装铅汞,佛家肉身做渡船。

修成天魔号如意,浩然正气冲霄汉。

始皇定下车同轨,又将度量衡器判。

吾等扎身在市井,中京城内任安眠。”

正在红日道人疑惑惊讶之时,远处传来一阵歌声,一名老者手持藤杖,从远处街道缓缓走来,虽然他人还在远处的街道,但只要听到他的歌声,便使人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他的形象来,似乎直接从脑海中跃出来一般,此种情形,诡异之极,当真是玄之又玄。

这老者面容古拙,橘皮鹤发,颤巍巍的走过几条大街,来到红日道人面前,行礼道:“红日道兄,你还认得老朽么?”

红日道人看了这老者一眼,道:“不认得!”

他神色愈发的凝重起来,之前的铁匠与杀猪匠也还好说,虽然有点手段,但是修为境界比他要低了不少,一出手就能看清对方的实力,因此他虽诧异这些人的手段,却并不觉得难以应对。

但是现在这名老者却是令他生出几分忌惮之意。

这老者与他一样,浑身上下充满了古老深沉的气息,那是在无穷岁月洗礼之下才会生出的一种特殊的韵味。

这老者呵呵笑道:“红日道兄昔日眼高于顶,便是道祖传道,佛祖传法,你都不屑于常听,小人只是当初的一名剃头修脚的仆人,自然入不得您的法眼。”

红日道人大奇,也大惊:“你在牛鼻子老道悟道传法时,就已经在世了?”

这老者笑道:“是啊,道祖洗发净面都是我来伺候,就连他的发髻还是我给他挽的哩!”

手持藤杖慢慢逼近红日道人:“道祖破空飞升之后,小人四处流荡,后来去了西方,正遇到佛祖,我便又开始伺候佛祖,他门下十大弟子的脑袋,都是我给他们剃光的!后来我又遇到魔祖,他知道我手艺好,让当了他的贴身仆人。直到魔祖成就大自在天魔之后,小人离开了半天崖,来到了人间界,可巧就遇到了儒门老夫子!”

他说到这里,脸上露出崇敬之色:“老夫子对我极好,从不拿我当仆人看待,我给他洗头净面,他便要付钱给我。后来身上钱不够了,他便给我写字当做报酬,多年跟随他他行走天下,我这存了他不少字条。我说红日道兄,您还是离开中京罢,不然的话,我若是将老夫子的手书拿出来,你便是想逃,恐怕也难以做到。”

第八百零四章 守城人

“你一个剃头修脚的家伙,竟然有这般大的机缘?”

红日道人听到对面橘皮鹤发老者之言,忍不住啧啧称奇:“儒道佛魔四家的开山祖师,寻常之人即便是能听他们讲道一次,那也是了不起的缘法。你竟然四家祖师都跟了一个遍,还是他们的随身仆役,贴身伺候,这等运气,怕是天下没有第二个人有了。不过单凭酸书生的几个字,还吓不住我!”

他看向这名老者,问道:“怎么称呼?”

这老者道:“我昔日无有名姓,因为是别人从石头窝里把我捡回来的,因此就有人说我是山石之精所化,便给我起了一个名字,叫做石生。”

红日道人道:“天下宗门,九宗十三派,还有七大世家混杂其中,其中修行功法多如牛毛,便是成道的法门也有好几种。你是哪一家门派中人?还是世家子弟?”

石生道:“我无门无派!在当初离开老夫子之后,我也有了点闲钱,便找了一座城池住下,开了一家比较齐全的铺子。哪知道还没有安稳半年,始皇帝便开始了天下一统的战争,由此生灵涂炭,我这店铺相继倒闭。后来始皇帝召我进宫,让我专门指导宫中太监们的理发手艺。”

他对红日道人道:“再后来,始皇帝便经常去我那里净面剃发,每次都是满意而归。之后始皇帝征战万界,出发之时,曾对言道:‘我这一路横推诸天,势必引起上方某些存在的关注。我此番出去,可能会遇到点麻烦,回京有可能会晚一点。’”

“他对我道:‘我若是没能返回的话,那么石头啊,这中京城的安危与百姓的死活,可全都要你看顾了!’我说:‘好!’”

“我在中京城内等了几年,却一直没能等到始皇帝的回京。不过我既然答应了他,要帮他看顾这中京城内的安危,那就得守信。因此我便一直在中京城内住了下来。闲极无聊之时,想到了自己当初学会的一些手艺,便收了一些徒弟,让他们替我照管一下中京城内的事情。”

石生微微叹息:“自从始皇帝之后啊,这中京城便如同走马灯一般,你方唱罢我登场,一会儿姓孙的来了,坐了皇位,一会儿姓李的来了,抢了宝座,一会儿道门在这里安了道观,,一会儿佛门在这里修建了寺院,后来儒门修建了学院,乱哄哄的,每过几百年都要闹上几场。后来看他们闹的实在不像话了,我便将他们驱赶了出去,倒也能清净一段时日。”

他此时已经走到了石生面前,颤巍巍道:“可是以往他们再闹腾,却从来没有像道友这么乱来的!红日道友,这可是中京城啊,人王所居之处,首善之地!你这般大闹一场,杀了人王,屠城中百姓,血洗中京。这一场闹下来,这得结下多大的因果!”

红日道人见他靠近,六条手臂登时缓缓舞动起来,冷笑道:“多大因果?我们虞渊族人将你们人族从先天神魔中救出,又为你们开启智慧,定下礼仪,传下修行之法,明了修道之路。开荒地,挪群山,为你们提供生存之地。若是没有们族人出手相助,人族怕是现在还是那些先天神魔的口粮和奴隶,甚至有可能已经被灭了种!”

他说到这里,神情激动,六条臂膀同时摇动,手中刀剑斧印诸般兵器,向着石生打去:“可你们人族是怎么报答我们的?”

轰!

虚空震荡,中京城动!

刚才这红日道人对李侠客出手的时候,用的便是这种六条手臂的法身,只是顷刻之间,便把李侠客大打的满地找牙,倒飞而出,现在虽然也是六臂法身,但六条臂膀各自持有一件神兵。

这些神兵那是红日道人炼制了不知道多少万年的神兵,此时晃动起来,虚空震颤,方圆一丈之内化为混沌,流星赶月一般,向石生打去。

这股力量爆发出来的威力实在太大,李侠客被波及之下,不由自主的向后倒退,便是远处的袁太刚等人也脸色大变,飞速后退。

现在中京城内的百姓已然被他们救出去大半,没有救出去的人,此时估计也用不着他们去救了,很多人早就莫名其妙的被一股力量转移到了城外。

感受到红日道人动手时的威能,袁太刚等人都感心惊,不过他们都是各大宗门里了不起的传人,如今在小世界修行千年,成就了大宗师,修为几乎都超出了原来门派中的长老级的高手,即便是在大宗师的级别中,也是排列靠前的存在。

因此虽然感到了红日道人的厉害,却也不至于连交手的勇气都没有,在红日道人与石生交手之时,他们趁机斩杀了不少血色巨人,将面前的血人一一清除。

“去帮一下李兄他们。”

袁太刚将面前一名血色巨人凌空打爆之后,对萧剑童、江心月等人传音道:“咱们去会一会这个红日道人!”

萧剑童等人在小世界里都是成佛作祖的存在,千年时间,早已习惯了自身无敌,现在刚一出来,就被红日道人压着打,每个人心中都憋了一口气,听到袁太刚传音,当下齐齐向红日道人飞去,准备协助石生对敌红日道人。

“不要过来!”

李侠客大惊,抬手向他们几人推去:“想死吗你们!”

轰!

前方的石生在红日道人电闪雷轰的轰击之下,一招不慎,被红日道人一只手上的大锤轰在了头颅上,登时将整个脑袋打的粉碎。

红日道人一招得手之后,手中的锤子陡然松开,顺势飞向袁太刚等人。

他这一锤扔出,锤子迅速涨大,如同流星经天,粉碎虚空,瞬间到了袁太刚等人的头顶,随后轰然砸下!

袁太刚等人在这大锤的笼罩之下的一瞬间,全身真气凝结,心神一阵散乱,竟然出现了不可能发生的走火入魔情形,几个人的身子瞬间僵直,眼睁睁的看着大锤下砸,心中惊恐之极。

便在此时,黑光一闪,一枚大印倏然出现在半空,盖在了这大锤之上,将大锤震飞。

随后李侠客的掌力推来,将他们推的四散飞出,离开了原地。

也就这一刹那的缓冲时间,袁太刚等人已然恢复过来,人在空中倒飞之时,同时大喝,护身法宝、神兵全都不要命的放了出来,绕身飞舞。

刚才那一瞬间,要不是突然出现的大印将红日道人的锤子震飞,他们几人便是不死,怕也得受到很大伤害。

他们这几个人,经历千年岁月,也曾遇到过不少危险之事,可若论凶险,却以刚才为最。

此时半空中出现的黑色大印倏然缩小,落在了旁边李侠客的手中,他将大印收了,看向被红日道人打碎脑袋的石生,脸上露出诧异之色:“这尼玛出场这么拉风,刚一交手就被秒了?”



第八百零五章 还是不靠谱

这石生出场之时,牛皮哄哄,一副上古时期大人物的样子,又说曾贴身伺候过儒道佛魔四大开山祖师,甚至还伺候过始皇帝。

这等经历当真是绝大的缘法,唬的李侠客一愣一愣的,还真以为他是一个了不起的前辈高人,却没有想到,对方装逼不过三秒,立马就露了原型,直接被红日道人一锤轰爆了脑袋。

“就这还是上古时期活下来的老家伙?”

李侠客见石生如此下场,又是吃惊又是好笑:“就这点本事就敢跟红日道人出手放对,这可真的是老寿星上吊,活得不耐烦了!”

他原本还指着这老头抵御一下红日道人呢,最好能把红日道人打跑,这也算是救下了中京城,结果这老头直接被红日爆了头,李侠客登时大失所望:“看来依靠别人果然不靠谱,无论什么事情都得依靠自己才行啊!”

他叹了口气,从袁太刚等人挥了挥手,道:“你们躲远一点,等一会儿各大宗门中的高手一起出手时,大家伙儿再一起出手对敌!”

这红日道人大闹中京,从他冲破天牢到打碎皇宫,再到现在血洗中京,这时间上的跨度虽然很短,可是闹出来的动静却是惊天动地,天下九宗十三派各大宗门的高手,在这个时候应该能够反应过来了,只要他们不是脑残,那么肯定不会坐视不管。

不过如果跟红日道人这等绝世高手争斗,无论是谁,都会在心中打退堂鼓,怎么出手,怎么应对,应该由谁来出面,到底应该以何种手段对敌,谁来主导这件事,这都得要提前商量好才行。

要知道几十年前,百家宗门围剿青城山,几十名大宗师围殴红日道人一人,都不能取胜,最后还是远在中京城的任道远出手,才将红日道人打伤,否则的话,谁胜谁负,还真不好说。

现在红日道人又出现了,无论是修为还是手中的法宝神兵,比几十年前可要强横多了,在这种情况下与他动手,便是大宗师,也有殒身之危,这不得不令人慎重考虑。

但他们又不得不出手相帮,只不过时间早晚的问题。

对于这些人的心思李侠客一想便知,知道只要他们协商好了,那就是出手对付红日道人之时,只不过到底要经过多长时间,那就不好说了,但最迟也不会超过一刻钟。

若是无人拦截红日道人,别说是一刻钟了,便是几个呼吸的功夫,也足够他毁灭中京了,因此这些人出手,绝不会很迟。

袁太刚等人都是聪慧之辈,被李侠客一言提醒之后,当即明白过来,他们反应极快迅速散开之后,在一瞬间,便撤到了中京城城外,各自站在城外十二金人的头顶,看向中京城内,伺机而动。

李侠客暗叹一声,从怀中掏出一把符纸,准备迎战红日道人,尽量拖延一点时间。

“你还敢对我出手?”

红日道人眼见李侠客手拿符纸看向自己,勃然大怒:“你若是再对我出手,那便是大不敬!你知道我是谁么?你知道你是谁么?我……”

他忽觉不对,转身向后看去,只见原本被他打爆了脑袋的石生,没有脑袋的躯体忽然站立了起来,随着他躯体的站立,一个脑袋的轮廓也随之勾勒出来,眨眼间便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红日道兄,你脾气太也暴躁!”

这石生的脑袋长出来之后,气咻咻道:“咱们说话说得好好的,你怎么就动起手来了?这都多少年了,你的脾气怎么一点都没变!我……”

红日道人不待他一句话说完,身子晃动,六条手臂抡圆了神兵,向石生砸去。

石生笑道:“你这人,太过粗鲁!真要是打架,这么多年来,我却没有怕过谁!”

他说话间,头顶陡然冒出一朵黄云,在这黄云之内,无数精巧之极的东西载浮载沉,发出万千光彩。

眼看红日道人打来,石生从头顶黄云之内,伸手拽出一柄拂尘来,向着冲来的红日道人轻轻拂去:“百家道为先,一气化周天!”

轰!

红日道人身子一震,被这拂尘扫中了手臂,一件神兵被拂尘打的脱手飞出,整个人也被扫了一个筋斗,头下脚上,跌了面皮,以他的修为,竟然不能削去这拂尘上蕴含的苍茫古朴的力道。

红日道人爬起来后,勃然大怒:“这是老牛鼻子的东西么?怎么在你的手里?”

石生笑道:“这确实是道祖的随身之物,他老人家破虚而去之时,这柄拂尘便宋昱了我,被我日夜祭炼,威力一直不曾消减。红日道兄,这法宝还入你的法眼吧?”

红日道人嘿嘿冷笑:“只是随身之物而已,若是老牛鼻子亲自祭炼的法宝,我还忌惮三分,这只是他随身之物,又不曾特意祭炼,有什么了不起的?再接我一招!”

他身子晃动,再次向石生杀去。

只是六条手臂,却只有五件兵器,另一件兵器自从被拂尘打飞之后,便被抹去了与红日道人之间的联系,红日道人虽然将其收回,但是缺少了祭炼,用着威力大减,因此懒得再用,没有兵器的手直接握紧了拳头,权当兵器,向石生身上轰去。

石生叹了口气,收了拂尘,一伸手,又从头顶黄云处抽出一朵金莲的花骨朵,轻轻一甩,金莲抖动,发射万道毫光,轻飘飘的扫向红日道人,道:“大千世界,不二法门!”

砰!

红日道人又一件神兵被打飞,人又翻了一个筋斗,在地上打了一个滚,方才站起身来,叫道:“这是老秃驴的金莲花?”

石生笑道:“这是我在须弥山八宝功德池中取出的一朵业火红莲的花骨朵,曾被佛祖赐福,让我祭炼成了一柄神锤,红日道兄,我这随身宝物多的是,你何苦自讨苦吃呢?你还是离开中京城吧,这里不是你兴风作浪的地方!”

红日道人脸色阴沉,道:“我就不信,你能有这么多的好宝贝!若论修为,你未必及得上我,若论悟性和眼光见识,也不如我良多!你能用这种法宝打我,自己也必然损耗功力,你若是真的修为高深,一件法宝就能把我镇压了,何苦用这么多的东西?石生,你再接我一招!”

他再次向石生打去。

这次他六条手臂,两条手臂已经空了,四件兵器,两个拳头,打向石生。

石生收了金莲,又从头顶黄云里抽出了一把火尖枪,点向红日道人胸口:“万化魔为首,穷绝天地人!”

砰!

红日道人又被打了一个筋斗,叫道:“这是当初那魔崽子用过的兵器吗?”

他又有一件兵器被打的脱手飞出。

李侠客在旁边看的眼角直跳:“这石生头顶的黄云有古怪!里面的东西虽多,却好像只有一击之力,否则的话,若是威力都向第一招那般大小,早就将红日道人镇压了,不然他何必每次都要更换兵器?”

“这老头还是有点不靠谱啊!”

第五百零六章 时机

对面不远处,红日道人与石生打的翻翻滚滚,两人立足之地早就打成了一片混沌,整个中京城都被两人的大战震的轰轰作响,袁太刚、江心月等人站在十二金人上方,即便是与大战相距千百张的距离,也还是觉得劲风扑面,难以在金人上立足。

这石生面对红日的人的攻击,每一次都能从头顶黄云中抽出一件威力奇大的法宝来,但往往只用一次便即完事。

儒道佛魔四大宗门老祖的随身之物被他用完之后,待到再往外掏时,便是上古诸子的物品了。

在这个世界,自从上古时期的三皇治世,到五帝定伦,人族虽然已经统治了大地,但是依旧不能脱离之前奴役他们的先天神魔的影响,无论是在生活方式和祭祀与修炼杀好难过,都还难以摆脱其中藩篱。

一直到了中古时期,百家诸子相继出世,由此到了群星荟萃,百家争鸣的大时代。

那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

在那个时代里,没有过人的天资,没有惊人的理念,没有令人惊艳的才情,哪怕你修成了大宗师,破虚而去,也未必有资格被人记住名字。

因为那个时候的天才太多太多,破碎虚空的大宗师也太多太多,那是人类历史上最为波澜壮阔的黄金时代。

儒道佛魔四大宗门的老祖,也是属于那个时代的人,除了他们这些留下万年传承的人之外,其实还有许许多多同时代的高手被湮没在了时光的洪流之中。

这些人在当时其实并不比儒道佛魔几家开创一脉源流的老祖差多少,但就是因为没有能留下足以传千古的理念心法,导致声名不显,外加有些人徒儿不肖,未能将传承传下来,因此经过几十万年的时光变迁,很多人都消失在了时光的长河里,连一朵涟漪都激不起。

但他们没有留下名姓,却并不能说明他们不厉害,这些人若是放在此时大周皇朝时间段里,哪一个都不会比任道远差,甚至犹有过之。

红日道人在那个年代都已经是非常有名的高手,但是跟那些中古诸子相比,却还是差了不少。

也不知这石生从哪里弄了这么多中古诸子的随身之物来,一件件的从头顶黄云里拽将出来,竟然与红日道人打的有声有色,暂时不落下风。

李侠客眼见他一会儿拿出一卷书,一会儿拿出一个葫芦,一会儿拿出一个木偶,一会儿拿出一根尺子,手中花样繁多,但拿出来的东西往往只有一击之力,一击之后,便即收回,从不第二次在他手中出现。

不过他手中这些法宝,在换了第九件之后,便不能将红日道人打飞了,只能说是勉力与红日道人僵持,而没有前面几件法宝的威力。

不过前面九件法宝却也起了很大用处,红日道人六条手臂上拿的六件神兵,全都被他抹去了心神联系,不得已之下,手持血色长剑与石生交手,最后连长剑也被打飞。

最后变成了赤手空拳,六个拳头流星般砸向石生,杀伤力比之前要小了不少,可奇怪的是,石生拿出来的法宝威力也相应减小。

李侠客初始诧异,片刻后已然明了:“他前面拿出来的九件神兵,乃是九大宗门宗主东西,虽然不是杀伐之器,但毕竟蕴含那些祖师们的道韵,所以威力不凡,才能将红日道人的兵器打飞。可是后面的百家诸子的东西,虽然也极为了得,可是跟九大宗门的老祖相比,毕竟差了不少,因此威力也相应低了不少。”

“这石生一开始便拿出儒道佛魔四家祖师的随身之物,估计是想把红日道人吓退,结果红日道人不吃他这一套,所以现在只能硬撑!”

李侠客在旁边观战,差不多将石生的打算猜出了几分,心中暗叹:“这石生虽然修为不低,但毕竟是修脚剃头的出身,少了胸襟抱负,只知道贪多,却不知道嚼不烂的道理!我若是他,活了几十万年的时间,我只祭炼三五件法宝便可,甚至全心祭炼一件法宝也行!只要祭炼的好了,一件神兵,足以抵挡他身上的千百件废品!身上那么多废物,关键时刻有个屁用!”

红日道人也已经看出了石生的底细,六条手臂倏然收回,化为两条手臂的形状,双手盘抱,将身边翻腾不休的血水化为一道长枪,手持长枪哈哈笑道:“石生!你就这点本事么?刚才你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却原来只是吹牛!”

他大笑声中,长枪抖动,刺向石生胸口。

石生大笑,“红日道友,我这还有夫子手书一张,你且试一下威力如何?”

他说话间,从黄云中拽出一个竹片来,上书一个大字:定!

他这竹片拿出来之后,猛然一晃,一张竹片登时化为一片白光,瞬间笼罩了整个中京城。

无论是红日道人还是李侠客,甚至整个中京城内所有事物,都一下凝滞了起来,全都被定在原地无法动弹。

李侠客身子被定住,脑子思维还在,心道:“这老头怎么把我也给定住了?”

思绪未毕,就听到石生发出一声惊呼:“坏了!用法错了!”

李侠客斜眼相睨,只见这老头口中惊呼,身子却是一动不动,脸上浮现出尴尬之色:“红日道友,你已经被我困住了,等一下远处的道友,绝不会错过此等良机,定然对你出手!”

红日道人嘿嘿冷笑:“蠢货!自己竟然把自己给定住了,也是千古奇闻!我生平所见之人,几十万年以来,唯你蠢的最厉害!你到底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李侠客此时方才知道,原来石生搞了一个大乌龙,把现场所有事物,连同他自己,都给定住了。

石生老脸通红,向红日道人勉力辩解道:“这是夫子手书真迹,我一直不曾舍得用过,我怎知它威力如此了得?红日,你还有心情嘲笑我?大家现在都不能动,我不能动,倒是没什么,你不能动,嘿嘿,你猜外面观战的人会不会放过你?”

在他说话之时,中京城外的天空中,四面八方忽然有道道华光闪现,破开万里长空,如同天降流星一般,向着中京城方向飞来。

这些光华少说也有几十道,对准了中京城内的红日道人,还未到达中京上空,中京城便已经微微摇晃起来。

第五百零七章 围殴

红日道人被夫子手书定住之后,虽然身子不能移动,但五感六识仍存,眼睛嘴巴也能活动,只是四肢躯干不能移动。

“这些人中,果然还是臭教书的最厉害!”

红日道人挣扎不动,感受到笼罩全身的庞然大力,脸上忍不住变色:“当初想要学习臭教书的功法,须得正心诚意向他请教才行,我那时候心高气傲,看不起他,并没有向他请教儒门正气修行之道,以至于我连他几十万年后不知多少代的传人都打不过!现在这酸儒只是随手留下的一个字,都过去了几十万奶奶,竟然还能把我定在了这里,一身修为当真是惊天动地!恐怕也就只有大哥才能镇得住他了!现在被他困住,却是不太妙!”

他这次血洗中京城,为的就是报当初被人族灭族之恨,求的是速战速决,否则的话,一旦被大地上九宗十三派八十一门中的高手反应过来,那恐怕又会延续上一次被击退的结局,因此杀人毁物,出手极快。

按照他的设想,只需几个呼吸的时间,就可以灭掉参与中京论剑的各大宗门的弟子,然后再血洗中京城,杀死京城内满朝文武以及众百姓,让中京城化为一座空城、死城!

他为了今天这件事,事先策划了几十年的时间,特意深入幽冥血海,降服了血海中的血魔族的不少高手,又在血海传法创派,收了弟子传人。

经过多年谋划之后,才使得血魔一族的人听从了他的指挥,合力在大周南荒开凿了一眼通往人间的血窟通道,派遣大量高手与南荒妖族的一些头领暗中合作,提前布下了不少大阵,直到时机差不多了,方才真正的暴露出来,驱使血魔族高手进逼南荒,逼迫任道远不得不离京支援。

只有任道远离开中京之后,红日道人方才有可乘之机,只需要把任道远送到一个地方困住,他便可以在短时间内毁灭中京,打乱人间界,由此令人族陷入混乱动荡局面,自己也好从容展开灭绝人族的种种手段。

可是他千算万算,没有算到这中京城内竟然还有石生这么一个人,虽然此人算不得绝顶高手,但是身上零碎着实不少,与红日道人这番交手,起码拖延了三百个呼吸的时间,急不能胜。

现在又被他以儒门夫子一纸手书定住,红日道人心中着实焦躁,他在中京城中闹的动静如此之大,天上地下不知道惊动了多少存在。

这些人畏惧自己的威名,不敢贸然出手,但很多人都在暗中伺机而动,现在自己被石生定住了,用膝盖想,也知道,正是这些人出手的最佳时机。

这个念头刚在红日道人脑海浮现,他便感应到从中京城外四面八方飞来的种种神兵。

在他感应到这些神兵的一瞬间,便有一柄飞剑破开虚空,斩在了他的脖颈之上。

噗!

血光迸现!

这一剑好狠,直接在红日道人脖颈上斩下了好大一个伤口,巨大的力道将红日道人打的凌空飞出,直直的撞在了李侠客身上,鲜血将李侠客浑身染红。

这一剑斩中红日道人之后,下一刻,一柄大锤破开虚空,正正的砸在红日道人的顶门,将他整个脑袋都砸如了胸腔之内,胸膛登时高高鼓起。

这大锤刚刚砸中红日,又有一口铜钟倏然出现,对着红日道人当头罩下,发出隆隆巨响。

下一刻,铜钟陡然爆散成万千碎片,红日道人目露凶光,从铜钟内大步走出,头顶血气升腾,身边血浪滔天,仰天大叫:“好好好!你们总算出手了!”

此时夫子手书威力已然消失,红日道人终于恢复了一身修为,他打碎了铜钟之后,怒气冲冲,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金黄色的三尖两刃枪,喝道:“我上次被你们打伤,那是因为我兵刃不趁手,这次我寻回了当年的随身兵器,任道远又不在人间界,我倒要看看,咱们这一次谁胜谁负?”

他身子冲天而起,手中三尖两刃枪陡然点向飞来的一面大鼓,“咚咚咚”一连串暴响,那面大鼓被他一枪穿破,抖了一抖,爆散成粉末。

又有一面铜镜出现在半空,发出一束白光,将红日道人笼罩,红日道人双肩猛然一晃,白光瞬间破碎,天上的铜镜发出“嗡嗡”响声,正欲隐匿行迹,早被红日道人一枪挑中,刺破了镜面,穿了个通透,爆发出万道火光。

城中石生将他如此凶悍,忍不住惊道:“只是几十年时光,却为何实力提升如此大?”

红日道人嘿嘿冷笑:“无知小儿,你们知道什么?昔日我等族人为躲避灭世开天大劫,不得已在虞渊内藏身。大劫爆发,令我我记忆尽数缺失,功力几乎不存,因此才会被小儿辈欺辱。三十年前,我被任道远打伤,反而因祸得福,记起了一些事情,找到虞渊所在,取回了我随身神兵。”

他将手中三尖两刃枪晃了一晃,晃的周天震荡:“石生,你把我的随身神兵打飞了六件,可只要我这把兵器在手,你便是打飞六十件,六百件,也不能奈我何!”

此时一根降魔杵破空飞来,撞向红日道人的胸口,被他伸出双手掐住杵头,猛然一抡,抡向了地面的石生。

石生吓了一跳,手中藤杖急忙上挑,轰然声响中,降魔杵被他挑到半空,但他人也被震的倒飞而出,撞塌了几面墙壁。

“你不要守卫中京城么?”

红日道人身子急速下坠,三尖两刃枪对着倒飞的石生狠狠刺下:“吃我一枪!”

轰!

一根龙头金锏出现在虚空,打向了红日道人的脑门。

红日道人手中三尖两刃枪由枪头下刺陡然化为枪尾上挑,将这飞来的金锏挑飞:“好!又来了一个!这金锏好生熟悉……古拙龙!肯定是你!”

红日道人看到飞来的金锏,双目登时红了:“就是你霸占了我青城山寒铁城!现在还敢向我出手,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砰砰砰!

在他大叫声中,一件件神兵虚影相继出现在中京城内,围着红日道人不住轰击,震的李侠客在中京城内翻翻滚滚,身子如被狂风吹拂,飞向了城外。

待到他站在城外一尊金人身上往下看时,就见红日道人的身子越来越大,围绕在他身边的神兵虚影被他随手一捏,便即爆散无影,随着他身子的持续变大,似乎神通法力也越来越强,飞来的神兵已经无法奈何的了他了。

在这神兵虚影漫空飞舞轰击中,红日道人手中的三尖两刃枪发出响亮之极的颤鸣,陡然化为一条黄龙,张口一吸,飞来的神兵虚影尽数被它吸入腹中。

“嘿嘿嘿,一群废物!”

三尖两刃枪吞了漫天神兵虚影之后,瞬间恢复了原状,飞回了红日道人手中,红日道人手持神枪,扫视四周:“今日血洗中京,终于出了我心中一口恶气!日后你们人族若是想找回场子,直接去九幽血海找我便是!”

他正欲离开中京之时,脸上猛然变色。

于此同时,李侠客也心有所感,扭头看向中京南方。

只见一点金星从南方天空冉冉升起,片刻之后,这金星已经化为一道闪电,随后闪电化为一杆长枪,长枪破开虚空,刺向红日道人胸口。

第五百零八章 无人回答

在这杆长枪出现的一瞬间,红日道人便脸色大变,身子微微颤抖,眼中露出难以置信的惊讶神色,大声叫道:“山海龙王孙全周!”

他身子微微颤栗,手中三尖两刃枪倏然提起,身子闪动,便要离开地面迎战这一杆飞来的大枪。

轰!

哪知这杆大枪在空中陡然加速,瞬间穿过空间,打碎虚空,携带着无穷力道,刺向了红日道人胸口。

红日道人大惊,手中三尖两刃枪猛然拨打,要将突如其来的长枪打飞,但就在他出手拨打之时,如同闪电般飞来的大枪在距离他身前一丈距离时,倏然凝住。

这一下由极快到极静,完全脱离了人的常识,诡异到了极点。

红日道人手中三尖两刃枪一拨之下,便拨了个空。

就在他拨空的一瞬间,凝滞在半空的大枪倏然加速,再次刺向红日道人胸口。

红日道人一声大喝,在原地分出千百道身影,这些身影各个姿势不同,全都带有红日道人的气息,手中也都持有三尖两刃枪,散发出滔天血气。

以李侠客此时的修为眼力,竟然难以分清楚那道身影是真,那道身影是假。

可他分不清楚,空中的这杆大枪却分的清,在红日道人分身化影之时,这杆大枪却是毫不犹豫的刺向了其中一道身影。

轰!

红日道人一声大叫,被这杆大枪刺中三尖两刃枪的枪柄,把他打的离地飞起,撞向了中京城外的一尊金人,直撞的这尊金人体表大放金光,手中兵器震荡不休,似乎随时都要复活了一般。

红日道人一声咆哮,身子陡然涨大,眉心裂开,露出眉心第三只眼睛来,眼内红光射出,看向南方地界:“孙全周,你也敢惹我……”

砰!

远处的大枪见红日道人涨大,这大枪也随之涨大,继续刺向红日道人,一枪比一枪重,一枪比一枪快,红日道人每接一枪,身子便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接了七枪,便后退了七步,尤其是第七枪,比前六枪的力道加起来都要大,震的红日道人满头长发炸开,七窍喷血,整个人撞向远处的不周山,将山体原本的缺口又给撞开了几里地。

这七枪刺出之后,空中的大枪倏然消失,一声冷哼从空中响起:“红日道人,不过如此!”

远处的红日道人撞塌了一座山峰之后,余力未消之下,竟然还在后退,一直退出上百里地之后,又撞塌了一座山峰,方才止住身形。

红日道人分开山峰,在烟尘弥漫中提着三尖两刃枪狼狈走出山体,脸上露出极其骇然的神情:“这个走镖的家伙,竟然如此了得!我这次来人间生事,竟然没有把他列为对手!我……我可真该死!”

刚才这接连七枪,刺的红日道人心惊肉跳,在他漫长的生命岁月里,他也见过不少用枪的高手,但是几十万年来,却从未见过如此霸道,如此凌厉的枪法,这枪法已经超出了人间气象,到了入道的层次了。

关键这出手之人,非但枪法了得,这大枪上蕴含的力道更是一重接一重,一重比一重重,犹如大海上滚滚波涛,汹涌澎湃,永无止境。

红日道人眼耳口鼻不住流血,片刻之后,方才止住,心中难以自禁的生出一股惧意:“这孙全周才多大年纪?怎么会有如此修为?我一直觉得任道远才是大地之上第一高手,却原来,庙堂之外也有高人,而且还高到这个地步……”

他思绪未毕,心中陡然生出一股极其危险的警兆,手中三尖两刃枪倏然出现在背后。

轰!

一柄飞剑不知何时出现在他的后颈处,斩在了他的三尖两刃枪上,将红日道人震的向前翻了一个筋斗后,方才将这飞剑上蕴含的剑气卸掉,他刚刚化解了这道剑气,这飞剑再次出现在了他的面前,改斩为刺,地刺向了红日道人的眉心。

红日道人大惊,手中三尖两刃刀左波右挡,涨大的身子陡然缩小,与这飞剑斗在一起,一人一剑在空中搅动不休,发出巨大的响声,远处山峰、树林、湖泊被劲气波及之后,瞬间便爆散开来,化为漫天烟尘。

嗖嗖嗖!

剑光如电如梦,如山岳,如大地,如开天辟地的巨斧,初始沉重凌厉,剑剑都有破开鸿蒙开天劈地之感,但片刻之后,剑法忽然一变,变得细腻起来,如妙龄女子小楼绣花,如轻烟薄雾,如梦如幻,将红日道人笼罩了起来。

但就在这细腻的剑法之中,红日道人的头发开始一根根的掉落,身上红袍渐渐的多了几道口子,这红袍是活物,疼的吱哇乱叫。

这飞剑的主人似乎是在拿红日道人试剑,剑法由刚猛转为轻盈,由轻盈化为粗犷,由粗犷化为简洁,由简洁化为繁复,只是在片刻之间,便转换了几十种风格的剑法,最后飞剑绕着红日道人飞了一圈,将红日道人的腰带斩断之后,方才倏然消失在半空之中。

一道清朗的男音在极遥远的地方传来:“红日道兄,请回吧!天上地下没人敢杀你,但也不是没人能囚你。你闹得这般大事情,杀了这么多人,也该收手了!”

红日道人愈发心惊:“苏天河?你是苏天河!天河剑派也要对我出手么?”

远处的男音叹气道:“道兄,我是人族啊!你杀我人族百姓,你说我出不出手?”

他轻声道:“回去罢!”

红日道人道:“我回哪去?你告诉我,我回哪去?哪里是我家?”

远处男声幽幽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红日道人双手端着三尖两刃枪,仰天叫道:“你们灭我族裔,杀我亲朋,忘恩负义,无耻之尤!害得我孤苦一人,凄凉困苦无处投奔!现在又假仁假义,让我回去!我怎么回去?回虞渊么?你们知道虞渊是什么地方么?他妈的,现在我沦落到如此地步,是谁之错?”

荒野寂寂,四处无声,任凭红日道人咒天骂地,却无有一人回答他。

红日道人双目通红,浑身杀气弥漫,一腔恨意,却是无处发泄。

他在原地骂了好一阵子,方才慢慢平静下来:“不对!这世间还有我的族人!我侄子还在!我得找他去!”

他眼中流露出喜悦希望的光来:“对,我还有一个侄子在世,天可怜见,我族人还没完全灭绝……呸,贼老天!我这老天也不是个东西!我虞渊族人何必让它可怜!”

他正欲赶回中京城,便看到远处一人踏云而来,正是李侠客。

第五百零九章 血脉

李侠客在红日道人被打飞之后,便即飞身而出,向城外追去。

他此时已然成就了大宗师,心思敏锐,人情练达,隐隐约约中已经有了几分前知的本领,感觉自己与这红日道人有一种难以舍弃割断的奇怪关系,况且此人面对自己的时候,态度古怪,只有亲切之感,并无杀伐之意,这才是令他最为奇怪的地方。

现在这道人被人打飞,眼看便是落败之局,李侠客准备找机会跟他聊一下,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反正最坏的情况也不过是与他打上一场,自己重伤逃走而已。

这红日道人虽然血洗中京,滥杀无辜,可谓手段残忍之极,实实在在的是一个祸乱人间的魔头。

可是作为已经知道红日道人虞渊族身份的李侠客,在厌恶之时,却也有几分理解。

李侠客在作为中京城银袍捕快时,曾翻阅卷宗,专门了解过红日道人的生平,知道此人是昔日青城山寒铁古城的城主,虞渊族人的二统领,当初从先天神魔手中救下了不少人族,之后也是在他们虞渊族的帮助之下,人族才逐渐摆脱了被奴役的身份,成了大地的主人。

虞渊族人对整个人族都有教化之功,这一点,便是所有史书和官方宗卷里,都不曾故意削减。

这些虞渊族人平日里除了在青城山寒铁古城中活动之外,就是外出游荡,采集各种各样最为平常的事物,他们很少与人发生争斗,不过若是激怒他们的话,一旦发起怒来,却是十分吓人,后来始皇帝一统天下之后,特意为三万虞渊族人量身定制了几套衣服。

这些衣服材质特殊,上面的绣花乃是机关家的高手缝制,丝毫做不得假,这三万虞渊族人穿了这些衣服之后,再下山的时候,见官大一级,人族领地中,再也不会有不开眼的招惹他们。

始皇帝消失之后,历朝历代王朝都沿袭了这个制度,对虞渊族人好生相待,绝不敢有大不敬的行为。

如果按照这种情形发展下去,

只是在百年前,寒铁古城的虞渊族人忽然发疯,下山四处杀人,初始时,人族朝廷与各大宗门都只进行抵抗,而不敢反击,时间长了,发现这发疯的虞渊族人不但越来越疯狂,竟然随着杀人越多,实力竟然越强,而实力越强,杀的人越多,眼看着水涨船高,所有人都按耐不住了。

当时虞渊族的族长在千年前便已经预料到此事,因此提前带走了一大批族人,准备去寻找医治此中状况的方法,结果一去千年,都不曾返回,寒铁古城里真正主事的便是红日道人这个二统领。

当时人族合力攻打青城山,准备捉住虞渊族人囚禁,被红日道人阻拦,由此引发了一场绝世大战,最终疯狂的虞渊族人不受控制的全都死去,而红日道人也被任道远打伤,逃离此界,不知所踪。

其实若是从大局上来看,虞渊族人对人族有教化之功,三皇五帝之中,便有虞渊族人为帝,带领先民筚路蓝缕,开创万世基业。

而人族却将他们杀到了灭族,这从哪里说,都有点站不住脚,也无怪乎红日道人对人族展开报复,并血洗中京,杀死人王。

李侠客是做过皇帝人,很多情况下,已经超过了个人恩怨的局限性,从他的角度来看,这红日道人行事,虽然罪不可赦,但却情有可原。

他从一尊金人上腾空而起,向红日道人飞去时,眼睛余光看向中京城内,只见石生手持藤杖,摇头叹气的打铁的铁匠、杀猪的张屠、还有开酒楼的张屠的妹子,以及拎秤杆子的、卖布的、拿着斧头镰刀的十几个人汇合在了一起,吩咐道:“这场大乱已定,你们各自回到各处,继续自己的营生罢!”

张屠道:“老师,您还是继续睡觉么?”

石生道:“不睡啦!不睡啦!我这么多年,一个劲儿的睡,却是错过了很多事情,也少了很多见识。本以为自己活的年纪大,功力也深,本领自然就大。唉,谁知道原来我还是当初那个剃头修脚的仆人!”

他叹气道:“昔日夫子说,穷人乍富最不可取,若有穷人凭空得到万贯家财,但是他的状态,也还是当初要饭时的状态,格局眼光,并不会因为钱多而发生本质的改变。我接连伺候过儒道佛魔四大宗主,这是何等缘法?但也就是因为如此,反而坐实了我这仆人杂役的状态,至今不能改变!”

石生摇头叹息,迈步向中京城外走去:“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一些后辈年不过千岁,便能打败红日道友,我这几十万年岁月,却是活到狗身上去了!我也得去见识见识一下才行!”

李侠客飞身出中京时,这石生也大步走出了中京,只是两人方向不同。

刚才红日道人与飞来神枪、飞剑交手,虽然只是片刻之间,但是红日道人已经被逼的远退千里,退到了一处荒山野岭之中,李侠客辨明方向之后,心念动间,已然到了红日道人面前。

“你来啦!”

红日道人见李侠客主动前来,嘴角裂开,“嘿嘿嘿”大笑三声,又“呜呜呜”大哭三声。

李侠客道:“道人,你这又笑又哭做什么?”

红日道人道:“我笑的是,这世间依旧有我族裔留存,哭的是可惜大哥不在。若是有我大哥在世,看他们诸天万界,各家宗主,有谁敢多放一个屁!我也不会受此小辈羞辱!”

李侠客道:“族裔?”

红日道人道:“不错!族裔!小子,可知你自己的出身来历?”

李侠客心中砰砰直跳,他在红日道人眉心第三只眼睛出现之时,便已经有所猜测,又被红日道人几次言语暗示,心中早就存了“我该不会是虞渊人后代”的念头,此时被红日道人当面问询,心念电转之下,开口道:“正要向你请教!”

红日道人说道:“还有什么请教的?”

他眉心裂开,第三只眼睛露出,发出一道赤红光芒:“孩儿,放眼世间除了我虞渊族人,谁还能有这第三只神眼?”

他伸手抓住李侠客的肩膀,大声道:“你还能有什么来历?你就是我与虞渊族人的后代啊!还是族长血脉!”

“孩子,我是你的亲二叔啊!”

第五百一十章 来头

“二……二叔?”

李侠客吃了一惊:“你是我二叔?我是虞渊族的后代?”

他虽然一直对自己的出身来历产生过种种猜测,但此时知道自己并非是人族,而是虞渊族时,心中还是有点难以接受。

他上辈子是人族,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也是以人族的形象示人,千百年的人生阅历中,虽然经历过种种事情,却从来没有对自己的种族身份产生过怀疑。

现在被红日道人当面揭开自己的身份,即便是以李侠客千年修行的道心,也还是生出一种难以形容的失落感。

他就像是一只一直从小与猫儿为伴的老虎,从小到大就觉得自己是一只猫,只不过体型大了点,可是最后却发现自己原来是老虎,而不是猫咪!

这种忽然改变了自身种族的情况,给他的感觉极为奇特,在微微呆滞了片刻之后,李侠客方才深深的看了红日道人一眼,摇头失笑:“来,咱们找个地方说话!”

他手掌挥动,面前的地面被一股大力抹的平整无比,随后一栋房屋出现在两人面前,李侠客伸手虚引,对红日道人道:“这是我在一处世界,特意让人定制的一栋房屋,里面虽然简陋,但却也算是一个遮风避雨的所在,咱们进去说罢!”

红日道人看了这栋房屋一眼,只见这房屋起脊挑檐,造型别致,进入房屋之后,就发现窗明几净,干净非常。

他功聚三目,仔细看去,只见这房屋四壁上正有隐隐约约的先天符文流动不休,无数符文构建成了这么一栋房屋。

在他进入屋内之后,李侠客挥手将屋门关上,整个房间瞬间安静了下来,这房屋与外面虽然只有一门之隔,却似乎是两个世界一般。

房门打开,屋内空间与屋外世界相通,房门关上,屋内自成一界。

“好手段!”

红日道人耸然动容,赞道:“这房屋是你炼制的?好小子,修为不怎么样,炼器手段倒是厉害!”

他缓缓在大厅正中的茶几旁坐下,轻轻叹了口气:“孩子,你是不是心中还有许多疑问?其实别说是你,便是我心中也有很多事情想不明白!”

他搔了搔脑袋,脸上露出疑惑之色:“你是我大哥的种,这一点是确然无疑的,只是这么多年,大哥大嫂他们一直音讯全无,却陡然间把你送到了这方世界,我实在想不透他到底做的什么打算。”

李侠客想了想,道:“那个,二叔,你当真是我二叔?即便我是虞渊族人,那么你又是怎么确定我就是你的侄子?难道我就不能是别的虞渊族人的后代?就只能是你大哥的儿子?”

红日道人笑道:“你不懂!你是族长的儿子,眉心第三只眼睛与别的族人极为不同,威力可比他们要大多了!况且虞渊族人,每一个支脉的后裔,都有自己独特的气息,这一点是不会弄错的。”

李侠客对这一点倒是理解,以他此时的修为,也已经能感应到与自己同宗同源的气息韵味,不然的话,他也不会特意追出中京城,来找红日道人询问心中疑问。

他伸手取出自己的酒葫芦,为红日道人倒了一杯酒,道:“那我现在就喊你二叔吧,二叔,我也曾看过有关虞渊族的卷宗,大致知道了一点事情,但是其中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族人到底从何而来,又做了什么事情,最后为什么会发疯,还有,我的出身来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二叔,你能给我说一下么?”

红日道人眼神一凝,道:“好,我正要说这件事!”

他对李侠客道:“我与人族的恩怨且不忙着说,我虞渊族人的来历却是必须要让你知晓!”

红日道人眼睛透过窗户处的玻璃,看向窗户外面的空间,问道:“言不传六耳,这里说话,会不会有人听到?”

李侠客道:“我这小屋,光是符文我都打入了三千多道,除非是无上大宗师亲自偷听,否则的话,你我之言,出的你口,入的我耳,绝不会有第三人知晓。”

他对自己的炼器之道极为有信心,对红日道人说道:“我曾得高人指点,学会了一点小手段,炼器之法与修行之道,与此界修行颇有不同之处,等闲高手破不了我这屋内的符文阵法,决不可能听到你我之间的交谈。”

红日道人叹道:“这毕竟是荒野之地,上面有天,下面有地,在天地之间说点话,想要瞒得住人,谈何容易!”

他张了张嘴,仔细想了一下,对李侠客道:“我先说一下我族的来历!行道,你现在是叫做李行道?还有没有别的称呼?”

李侠客道:“喊我行道就行,喊侠客也可以。嗯,我以前叫做李侠客,后来混入了朝廷,成了为官府办案的捕快,就改名叫做李行道。二叔,名字的事情你先不要问了,你接着说,我们虞渊族人有什么来历?”

红日道人点了点头,在他这种人中,“李侠客”这三个字还不足以传到他的耳朵里当下缓缓道:“要说我们族人的来历,就得先说宇宙的兴灭。行道,你可知道,便是天地也有寿元,宇宙也会兴灭!现在这个世界的一些废物,张口闭口与天地同寿,与日月同辉,口气一个比一个大,成了大宗师就觉得自己了不起了!可真当这方世界开始衰亡的时候,他们就会发现自己是多么无力,多么弱小可怜!”

他对李侠客道:“孩子,咱们虞渊族人,并不是这方天地宇宙的生灵,我们是经历了宇宙大破灭,从上一个宇宙生存到这个宇宙的种族!”

李侠客吃了一惊:“上一个宇宙的遗民?好家伙,来头这么大?”

红日道人道:“来头大又能如何?我们躲在虞渊里不知道沉眠多少年后,才会慢慢醒来,去新的宇宙查看究竟,而且一身修为,在经过漫长时间的沉眠,早就百不存一了!不然的话,这个世界里哪里会有这些先天神魔的事情?”

李侠客将信将疑:“我读书少,你不要骗我!”

第五百一十一章 成住坏空

李侠客活了这么多年,若论眼光见识,也是世间一等一的厉害,他儒道佛魔四家都有所涉猎,知道在佛家的观点之中,天地万物都有“成住坏空”四个状态,便是天地宇宙都不例外。

在道家也有“天开地辟,宇宙归元”的说法,而每当天地合拢,万物朽坏之时,就是天尊超拔众生,救苦救难之日。

关于宇宙天地的认知,佛经道藏中说的头头是道,李侠客也曾经思考过种种可能,但是这种事情却难以求证,他当初跟随天尊学法,去也没有来得及询问这种天地宇宙间的大问题。

不过真若是遇到天地合,宇宙毁,李侠客还真难以想象,到底得有什么样的手段道行与法力神通,才能逃出整个宇宙被摧毁的局面。

现在听到红日道人说虞渊族人就是从上一个崩坏的宇宙中存活下来的遗族,李侠客还真有点不太相信,可是想到之前自己看过的有关虞渊族的记载,结合红日道人的说辞,却发现或许红日道人说的是真的也未可知。

“你不信?”

红日道人察言观色,已知李侠客的想法,叹道:“很多人在有时候,总是会被表面上的事情误导,从而忽略了事物的本来面目。你是不是觉得这方天地会永远存在下去,无有尽时?”

他对李侠客道:“就像世间凡夫俗子,整天里争名夺利,全然不知死之将至。人生匆匆百年光阴,本来极为短暂,可是对于很多人来说,却完全不知道珍惜,似乎在他们的意识中,死亡是一件非常遥远的事情,甚至永远都不会到来!你说可笑不可笑?”

李侠客一想也是,无论是哪个世界里,其实人族的寿命也就是百年岁月而已,放在大宇宙的尺度上来说,那真的就是一瞬而已,简直是如同白驹过隙,转瞬即逝。

可即便如此,仍旧有绝大部分人都在浪费时间,浑然不知自己正在大踏步的向坟墓走去,或许他们知道自己终将走向死亡,但还是在欲望的驱使下,去追求一些与生命本质无关的东西。

李侠客以前行事一往无前,做事情只凭胸中好恶,行走江湖,追求快意恩仇,就是因为知道自己终有一死,因此为了不想白来世间一趟,这才做起事情来雷厉风行,绝不敢浪费半点时间。

如今虽然人已经突破到了大宗师的境界,达到传说中与天地同寿日月同庚的地步,但还是极为看重时间,不肯肆意浪费。

毕竟即便成就大宗师,那也只能是算是在肉身上长生久视,但谁也不能保证不会陨落在大战之中,况且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随着修为的提升,自己遇到的对手也是越来越强横,所以每日里打坐练气,绝不敢懈怠。

连他这种高手都如此勤勉,而大多数寿命短暂的普通人却肆无忌惮的浪费时间,令李侠客甚为叹息。

“凡人庸庸碌碌,明知必死,却依旧寻欢作乐,不求超脱之道,最后的下场也不过是一抔黄土而已。修行之人嘲笑凡人短视,但当自己打破虚空,成就大宗师之后,也难免懈怠起来,自以为长生久视,于是怠慢了修行,成了天地间的蛀虫。却不知天地犹有竟时,到时候天崩地裂,万物归一,嘿嘿,他们与那些凡尘百姓又有何区别?只不过是早死晚死罢了!”

红日道人之前在中京城内冷酷无情的神情早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慈祥面孔:“孩子,你要明白一点,修行之道,在于超脱啊!比如人族,修行武道,成就先天,这就是超脱的第一步,之后一路修行,成就宗师,这又是一步,如此一步步走来,打破虚空,成就大宗师果位,多年的修炼就为了这最后的纵身一跃!成就大宗师,天高地阔,机会无限,成不了,终究难逃轮回!”

李侠客道:“超脱不超脱,我倒是没有想过,只要能做自己喜欢的事,不卑躬屈膝,能快意恩仇,即便是寿命有限,那也没什么!”

红日道人微微一愣,看向李侠客:“你修行不是为了长生?”

李侠客也是一愣:“修行难道只是为了长生?”

两人对视了一眼,才发现原来双方对修行的认知上存在这么大的差距,李侠客习武修行,最大的目的是为了能仗剑天下快意恩仇,一开始并没有想过要长生久视,成就武道大宗师,他只是单纯的要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可“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这件事本身,就不是一件容易事情,为了达成这个目标,李侠客才努力修行,一直到了现在,不改初衷。

而在红日道人的认知里,修行就是为了超脱,所有修行之人,追求的也都是长生久视,他还从来没有想过,有人会像李侠客这般,修行到大宗师境界,目的也还是快意恩仇,而不是而不是超脱长生。

在意识到了这一点之后,两人都安静了下来。

过了好久之后,红日道人忽然哈哈笑了起来:“好好好,果然不愧是我大哥的种!当初我大哥参悟修行之法,也不是为了自己的超脱,而是想要族人在末世之中得以存身,却也从未想过自己能长生久视。”

他抚掌笑道:“只是后来他修行进境快的惊人,渐渐的明了天地宇宙间,这才一步步的坐镇乾坤,执掌阴阳。”

红日道人说到这里,脸色严肃起来,对李侠客道:“孩子,我们虞渊族人教化人族,改天换地,引导人类一步步发展到了现在这个样子。可最后却被他们灭了族,这等灭族之恨,我一个人是报不了啦!你还年轻,你先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隐藏在人间慢慢的谋划,咱爷俩齐心协力,早晚将这人族全部毁掉,以报我们族人被灭之恨!”

李侠客面有难色:“二叔,当年的事情我不甚了解,但不过怎么说,若是因为人族个别人的事情,而灭掉整个人族,这未免太过偏激,况且当初的事情,到底谁对谁错,您还没有跟我说呢!”

红日道人怫然不悦:“他们灭我族群,我便灭他们族群,这有什么不对?事关种族传承,管他娘的谁对谁错!谁赢了,谁就是对的!”

李侠客沉吟起来,半晌之后,方才缓缓说道:“二叔,咱们现在赢不了!”



第八百一十三章 祖庭

“宇宙的坟墓?”

李侠客一惊:“宇宙也有坟墓?”

红日道人淡淡道:“这里是虞渊,万物终结之所!大宇宙破灭之后,无穷空间里,唯独此地留存。到时候整个世界所有残存的生灵和文明传承,都会集中到这里,一切文明成果的残骸也会流落到这里。”

他脸色变得复杂起来:“能来到这个地方的人,都是一个个诸天世界的强者,否则的话,根本就没有实力跨越无穷空间,来到虞渊之内。但是虞渊的空间有限,人数不能超过三万人,后来随着来的人越来越多,空间便有点不太稳妥,有些人开始争夺地盘,有些人开始想要夺取你爹爹的权柄。”

红日道人唏嘘道:“后来你爹震怒,那一段时间,死了很多道友,流了很多血,但也就是因为那些人的死,他们的精血躯体反倒加固了虞渊的空间,使得我们捱到了天开地辟。”

李侠客听他语气平淡的说出这件事,心中却却知道,“流了很多血,死了很多人”这一句话中,不知道包含来多少惊心动魄的大战,发生来多少惊天动地的事情,最终才化为红日道人这淡淡的一句陈述。

“你看这座山,便是当初一名道友身死之后所化。”

此时两人前面出现了一座青黑色的山脉,整个空间里火气弥漫,但是到了远处那座山那里,却是郁郁葱葱的一大片绿植,如同江南水乡里的山岭一般,与四周火气升腾的景色完全不同。

红日道人手指前方的山脉,对李侠客道:“这一座山,便足以存活不少人。”

李侠客凝目观瞧,只见这一座山气势不凡,整座山形如一只巨大的怪兽,有千丈高下,山上有瀑布下落,有云雾蒸腾,有一条白色雾气犹如丝带一般环绕着山脚,似乎要兜住山下流出来的水流。

见李侠客脸色露出惊愕之色,红日道人解释道:“这位道兄乃是兽族成道,本体颇大,死后躯体便成了这个样子。其实非但是他,便是我,若是陨落了,躯体也会化为方圆千里之地。修为越高,死后躯体就越大!”

两人穿过这座山,走了几百里之后,迎面出现了一条大河,这大河极长,清水泛波,河中水鸟展翅,河边绿树亭亭,还未靠近,便有浓郁的水汽扑面而至,水汽清爽,令人脑子为之一清。

“这也是一位道友死后所化。”

红日道人看着面前这条蜿蜒万里的长河,沉默了片刻之后,方才道:“这也是一名昔日陨落的道友,他是龙族,身躯长大,法力神通无量,当初大哥杀他,颇费了一番力气。”

李侠客心中更惊,这条大河怕不是有万里长短,至少几十里宽,水深不可测,若是放在大周境内,也算得上一条长江大河了,可在这里,却是一名史前高手所化!

自从过了刚才那座高手化道形成的大山之后,四周的火气已然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则是鸟语花香,山川河流,树木葱茏,宛然江南景色。

刚才李侠客还认为这一方世界难以生存,此时却又觉得这里好像是世外桃源一般的所在,安静祥和。

他随着红日道人一路直行,片刻之后又看到了一株擎天大树,这大树高不可量,一李侠客此时的目力,也很难看到树梢在什么地方,似乎这一株树的顶部已经钻入了不知名的虚空。

“这也是一名道友,当初为了杀他,大哥全力出手,打的虞渊都裂开了,方才将这名道友杀死,但其本体实在太强,神智虽然被抹杀了,躯干却扎根虞渊,树梢却通过裂开的缝隙,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红日道人看向远处的大树,叹道:“这位道友脑筋有点不太灵光,一心要陪着他的朋友,跟大哥作对,最后化道而死,着实令人叹息。”

李侠客愈发的惊骇:“二叔,这也是我那便宜老爹打杀的?”

他这个未曾见面的父亲,杀了这么多高手,看来是一名心狠手辣神通惊人的强者。

红日道人骂道:“胡说八道!没大没小!什么叫便宜老爹!我大哥本来就是你爹!怎么?你不信?”

他气咻咻的说道:“你爹,也就是我大哥,当初拔苦救难,救下了不知道多少生灵,化身亿万,法力无边,乃是我生平见过最厉害的大神通者,至今没有超越他的人。”

李侠客道:“那他现在何处?既然这么厉害,为何不现身世间?”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忽然想到上次被小世界大神通者回溯记忆时看到的画面,那名看不清楚面目男子的声音似乎还在耳边回荡:“孩子,若是你恢复记忆了,有机会的话,可以破开镇神碑,来找我们……”

当初记忆中的男子面容模糊,只能听到声音,单凭此点,李侠客根本就分辨不出对方的形象与种族,因此难以知晓自己是虞渊族人这件事。但却知道,自己这具身体的父母,却被困在一个名家镇神碑的地方。

现在他询问红日道人有关自己父亲的消息,未尝不是怀有试探之意,看自己这个二叔知不知道父亲的情况。

红日道人听李侠客问及自己的大哥,脸上登时露出苦恼之色:“大哥大嫂做事很邪门的,有时候一消失就消失好长时间,什么东西都不管。就像这一次,说是要解决族人精神不稳的问题,结果一去百年,杳无音讯,连族人被灭都没有半点反应。”

他对李侠客道:“以我大哥大嫂的本领,他们即便是遇到再大的危险,也不会有性命之危,最多只能是一着不慎,被困在了什么地方。可是普天之下,三界六道,根本就不可能存在困住他们的地方。可若是他们不被困住的话,感应到族人被灭,绝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

红日道人对自己大哥大嫂的实力有着不容置疑的崇拜:“侠客,这次咱们来祖庭,一是让你认祖归宗,另一个,就是让你继承大哥大嫂的修行法门,嘿嘿,人间界什么儒道佛魔,什么九宗十三派八十一门,跟你爹的修行法门比起来,那都不值一哂!”

李侠客道:“是吗?”

两人加快脚步,一炷香的时间,已经来到了一座黄金一般的大山脚下。

这一座山金灿灿,光芒闪烁,山上的树木花草也都是金灿灿的颜色,所有的一切都好像是黄金铸就。

红日道人领着李侠客向一处山谷走去,边走边道:“这座山谷便是我们族人的安葬之地……”

他身子倏然静止,看向山谷入口处,脸色阴沉下来。

就在这黄金色的山谷入口处,正有一名紫衣男子负手而立,背对红日道人。

感应到红日道人身子停住,这男子缓缓转过身来,叹道:“红日道兄,人间界已经被你祸害成了什么样子?中京城还在么?”

第八百一十四章 新仇旧恨

“任太师?”

“任道远!”

看到面前的紫衣男子,李侠客与红日道人同时吃了一惊,红日道人身子一晃,三尖两刃枪出现在手中,闪身挡在李侠客面前,喝道:“任道远,你还是走到这里了!”

任道远看向红日道人,脸上露出唏嘘之色:“红日道友,我没有想到你们虞渊族人的来头竟然如此大,当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他眼睛看向远方,轻声道:“这虞渊好生诡异,我们失陷了好几名道友,才找到了这里。

他被红日道人以传送阵法传送到了这个地方之后,经过一番探索,待到发现了遍布岩浆的巨大火海,看到有残缺的太阳坠入其中时,这才知晓自己到了什么地方。

虞渊!

传说中太阳落下的地方,也是虞渊族人的老家,任道远一直都听过有关虞渊族人的传闻,知道虞渊族人源自虞渊这么一个地方,只是虞渊到底在什么地方,却是少有人知。

即便是有大能来过虞渊,却也因为种种顾虑,而不敢将虞渊的位置告诉别人,因此在人间界内,即便是四大宗门的宗主,也没有资格知道虞渊在哪里。

当任道远意识到自己等人身在虞渊时,他的震惊之情可想而知。

他对虞渊族人的来历一直都十分的好奇,此时被红日道人施展手段困在这虞渊之内,为求出路,自然要对此地进行探索一番。

他是经典名家,有是儒门宗师,精于占卜之道,当下取出先天龟壳,在这方天地里卜算了之后,方才选了一个方向前行。

这地方恶劣非常,诡异之处,超出了人类的思考范畴,即便是有占卜相助,一路行来,也还是失陷了几名大宗师,以任道远的修为手段也救援不及。

他刚摸索到这黄金山附近,就感应到了红日道人与李侠客的气息,心念电转间,已经大致猜出了是怎么一回事,因此才有上面与红日道人的对话。

他不待红日道人答话,将目光转向李侠客:“侠客,看来你是要认祖归宗了,可喜可贺!”

李侠客闻言,心中生出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情绪来,勉强拱手笑道:“原来老太师早就知道我的身份。”

任道远叹道:“天下间三眼神人能有几个?除了虞渊族人之外,老夫实在不知道还有哪一族子弟天生三目。侠客,你在人间界长成,不说深受人族多大的恩情,但毕竟亲人朋友都在,还望你看在往日种种,尽量劝阻一下红日道友,勿要再起覆灭人族之心。”

李侠客道:“我是虞渊族后代,但也是人族,绝不会无缘无故对人族出手。”

他在这里只说自己不出手,却没敢保证能劝得住红日道人。

任道远点了点头:“这就已经很不错了!你在红日道友面前敢说这种话,倒是有点难为你了!”

他轻声问道:“现在中京城怎么样了”

李侠客道:“中京城尚在,只是死了三成人。”

“皇上呢?”

“死了!”

“哦!”

任道远抬头望天,看向远处那株高不可测的巨树,淡淡道:“红日道兄,我对昔日虞渊族对人族的教化恩情,一日不敢忘却。几十年前,几大宗门对虞渊族人出手,其实并不是想要灭你们虞渊一族。当时大家想的是,先把你们这些发疯的族人抓住,想制止他们的疯狂行为,看能不能想个办法解决你们发疯的问题。”

红日道人一声冷哼:“我却是没有见过你们谁手下有一个活口!”

任道远道:“是啊,这一点我也很奇怪,当初对虞渊族人出手时,我并未在现场,按理说有大宗师出手,应该能快速制止那些发疯人才对,至不济也能打晕他们,令他们失去战斗力。可奇怪的是,无论是谁出手,最后虞渊族人无一例外身死。”

红日道人嘿嘿冷笑:“我三万族人,即便是发疯,那也留有三分神智,我在寒铁古城内,也关押了不少发疯的族人,却没有一人身死,为什么到了你们手中,却一个活口都没有?”

任道远轻声道:“这件事至今那一索解,但是红日道兄,现在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也没有必要对你撒谎,当初我们几大宗门合力讨伐青城山,却是无人想灭掉虞渊族。若是真的想要对你们灭族的话,我们何必派那么多人前去?直接集合百家宗门的神器,隔空轰杀之下,便是一座青城山也给平了,何况区区三万虞渊族人!”

红日道人叫道:“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我人族是死在了你们人族手中,这一点是不会有错吧?”

任道远点头:“不错!这一点无可否认!”

红日道人道:“既然如此,我杀人族为我族人报仇,又何错之有?讲道理是不成的,只能拼拳头!”

任道远面无表情,缓缓说道:“是啊,只能拼拳头了!道兄,我身为大周太师,理当忠于朝廷,更应治理天下。你斩我人王,杀我子民,乱我朝纲,毁我人族。无论我是当朝太师,还是儒门门主,我都不能放过你!”

他说话间,一根长鞭出现在了他的手中:“你身份特殊,我不杀你,但若是放任你一度为恶,死在你手中的百姓也太过冤屈。道兄,我会擒住你,削掉你的道行,将你囚在此地,使你不能去人间作恶!”

当最后一个“恶”字出口之后,任道远陡然一声大喝:“定!”

虚空陡然一震,一道金光瞬间从空中闪现,化为一道金色符文,打入了李侠客的体内,正在纠结如何处理任道远与红日道人两人关系的李侠客,无论如何没有想到任道远会对自己动手,待到反应过来时,金光已经打入了体内。

但他毕竟已经有了千年修为,得到天尊传法,修为已经到了极为高深的地步,更何况儒道佛魔四家同修,虽然比不上任道远与红日道人,但也不容小觑。

此时心惊之下,体内真元大震,四肢百骸同时还发出隆隆巨响,只是一瞬间,便震开了这道符文的锁定。

就在此时,红日道人手掌伸出,轻轻的在李侠客后背上拍了一下,道:“侠客,这是我跟任道远的事情,你不要掺和!”

轰!

一股庞然巨力瞬间从背后冲入李侠客体内,将他全身镇住,再也不能动弹分毫。

红日道人轻轻一推,李侠客身子登时高飞远走,刹那间跨越了万里虚空,落在了一株大树的枝干之上。

而在他身后,一道血光,一道白气,轰然升腾而起,震动万里虚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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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一十五章 太师真正的实力

轰!

巨大的响声从远处传来,虚空震荡,一道白气,一道血光,在李侠客远处不断碰撞,纠缠在了一起,掀起一阵阵狂风,打的下面的黄金山脉都在微微晃动。

李侠客此时躺在擎天巨树的一片树叶之上,被树叶上生出丝丝缕缕的蔓藤捆着了身子,不能移动分毫。

他所在的这株大树,便是红日道人空中被打杀高手化道而成的,且不说这树干有多长多粗,单只是树叶都有方圆百亩大小,树叶上生存着很多奇怪的长着翅膀的生物,个头不到一尺多高,后面的翅膀犹如蝴蝶的翅膀,大大的脑袋上长着两根长长的触须,形状绝类蝴蝶,但头部却又与猿猴有几分相似。

这些小东西平日里好像都是在树上生存,树叶上有他们用蔓藤搭建的巢穴,很是精巧漂亮,犹如童话王国中的小巧的宫殿。

此时任道远与红日道人动手,闹出的动静把这些在树上生存的一群小生灵吓的翅膀合拢,将全身包裹,待在原地不住发抖。

“有趣!没想到这大树之上竟然还有这种生灵!”

李侠客看看到这种生灵,大感有趣,只是此时心忧任道远与红日道人之战,没心思关注这些小东西,他目视前方,只见千里之外,任道远与红日道人化为顶天立地的巨人,手持巨大的神兵,互相轰杀,三尖两刃枪与一根瓦面金装锏在半空中不住碰撞。

李侠客本来还担心红日道人不是任道远的对手,毕竟任道远作儒门门主,坐镇大地,修为深不可测,红日道人上一次就是被任道远打伤遁逃的,这一次面对任道远,红日道人又刚刚与多名高手相斗,体力智慧耗尽不少,再面对任道远的时候,怕还是输多赢少的局面。

哪知道红日道人来到这虞渊族的祖庭之后,一身修为快速恢复,竟然在短短时间内,便已经恢复到一身修为的巅峰。

“任道远!”

红日道人化为六条臂膀的战斗形态,手中三尖两刃枪化为道道闪电,向任道远连续轰击:“上次我败在你手,不是我修为不精,而是我很多记忆被磨灭,修为也被磨掉了不少,所以才会被你们打败。”

他仰天长啸,眉心第三只眼睛冒出熊熊火光:“不过我来到祖庭,找回了一段记忆,已然弥补了短缺的一部分!任道远,任太师!这一次咱们两个真真正正的打一场!”

任道远神情淡然,手中金锏轰然下砸:“正要领教道兄的高明!”

他是儒门门主,随身神兵众多,本来是想要用之前抽打鱼蓝的龙皮鞭子抽打红日道人,但是当红日道人散发出全身气息之后,任道远便知道自己的龙皮鞭子已然无法对付的了红日道人,当下将皮鞭收起,换成了随身神兵,便是手中这一根瓦面金装锏!

这金锏乃是儒门历代门主的降魔之物,只有正直光明之辈,铁面无私之人,方才能得到这金锏的认可,成为这金锏的主人。

天下九宗十三派,每一个大宗门都与镇门神兵,任道远手中这根金锏虽然算不得镇门神兵,但也是儒门神兵谱里前十名的神器,此时一锏打出,正中红日道人手中三尖两刃枪,直打的红日道人身子巨震,向后抛飞。

红日道人大惊:“这才几年时间,他的修为怎么又提升了这么多?我实力提升,那是因为我找到了失去的一部分记忆,他又是因为什么,实力提升这么多?还是说,他之前动手的时候,一直都留有余力?”

当初红日道人被任道远隔空一戒尺打在头上的时候,就已经牢牢的记住了那一戒尺的威力,在他的预想之中,如今也就过来几十年的时间,自己再面对任道远时,不说是稳操胜券,那也得是势均力敌才是。

可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任道远比他印象中竟然还要强上三分,浑身气息绽放出来之后,登时压的红日道人束手束脚,这才交手几招,便即被打的后退抛飞。

“红日!”

任道远手中金锏发出万道毫光,对着红日道人的天灵盖砸下:“我这金锏,上有金龙十八条,每打死一名作恶的大宗师,金龙就会变成血龙。因为大宗师难得,作恶多端值得儒门门主亲自出手的大宗师更是难得,这金锏从炼制成功,到用来打人,传承十几万年,也就只有十一条血龙而已。红日道兄,我不希望你是第十二条!”

红日道人喝道:“任道远,你才多大年纪?能有多**力?我不信这一次你还这么厉害!”

砰砰砰!

他在一瞬间化为几千名幻影,将任道远包围在中间,一道道幻影化为各种各样的姿态,手持兵器,攻向任道远。

任道远毫无惧意,手中金锏只是轻轻一挥,便将红日道人这万千幻影破掉,同时手中掐印,喝道:“红日道兄,我这有儒门斗战法门一套,还请道兄品鉴!”

他手中印诀微微一颤,手掌松开,登时一股无形巨力从他掌心涌动而出,铺天盖地的向红日道人压下:“镇!”

红日道人一声大喝,手中三尖两刃枪向前疾刺,但是长枪刚刚举起,身子便不由自主的僵直了一下,出手登时就慢了一丝。

手相交,别说慢了一丝,便是在思维上有电光石火般的迟缓,也足以致命。

就在他身子微微凝滞之时,任道远的金锏已经砸在了红日道人的三尖两刃枪上面,手掌再次掐印,对着红日道人喝道:“放!”

轰!

红日道人登时脑子一阵迷糊,待到反应过来时,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到了半空之中,身子正在空中急速飞行,而在他前方不远处,正有一轮残日正缓缓的向下降落

而这红日降落的地方,则是无边无际的一片岩浆火海。

“我怎么到了残日湖?”

红日道人大吃一惊:“这任道远好生了得,只是掐印施法,就能把我打发到了这里来,这手段当真高明!了不起!了不起!”

他想要在空中停住身子,却发现已经掌控不了自己的身体,正焦急时,体内气息陡然错乱,不由自主的向岩浆湖坠落。

ps:刚发现多了一个盟主,多谢书友独孤求败的打赏,明天三更吧,以表谢意。今天回来晚,思维卡壳,明日补上吧。

第八百一十六章 残日湖

虞渊本来就是诸天万界残阳陨落之所,而残日湖便是这些残阳最终降落的地方。

红日道人当初被任道远打的神志模糊,破碎虚空而逃,不知怎么的,却逃到了虞渊之内,醒来时,就发现自己泡在了残日湖的岩浆之中。

也就是在岩浆中浸泡了一段时间之后,才唤醒了他昔日的一段记忆,令他想起了一些事情。

这片残日湖无边无际,诸天万界的太阳,在耗尽热量即将熄灭之时,都会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推到这里来,然后缓缓落到这里,进而将残日湖的热度又提升几分。

红日道人在岩浆湖里醒来之后,就对这片岩浆火海生出了无尽的亲切之情,也就是因为这些岩浆火海的浸润,才使得他伤势尽复,记忆也回复了一点。

此时与任道远交手,竟然毫无反抗之力的就被他打入了残日湖中,红日道人心惊之后,便是大喜。

这残日湖对别人来说,是一个险地,但是对于他来说,却是一个恢复元气的好所在,简直比灵丹妙药都要灵验,他在幽冥血海内开创宗门之时,曾与血海内诸多高手争锋,也曾多次受伤,可是只要他返回虞渊之内,沉入残日湖中,片刻之后,便能复原如初。

这残日湖就如同一个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天然大药,只要红日道人沉入其中,就能在瞬间被化去体内伤势,精气神回复到圆满状态。

对于这种情形,红日道人自己也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但却已经有了隐隐的猜测,他的出身来历,似乎与这残日湖有着极大的关系,恐怕不单单是虞渊族人这么简单。

当下顺势沉入残日湖内,深入千丈之后,再从火海之中倏然钻出,带着一溜火线,跨越万里长空,再次来到任道远面前。

任道远掐印一击之后,满拟能将红日道人打入火海之中,即便是不能把他打伤,也能把他打的狼狈一点,却不料红日道人沉入火海之后,竟然神完气足,状态比刚才还要好,禁不住好奇心起。

他手中金锏架住红日道人的长枪,笑道:“原来你红日道人的名号就源于此地,把你打入了残日湖,好像反倒助长了你的修为!红日,你本体是至阳之身,所以当初道祖才赐予你“红日”这个道号。可你这段时间却走了岔道,竟然修行了血海幽冥的功法导致阴阳相冲,功力不纯,即便是修为提升,但功法有瑕疵,永远达不到圆满状态!”

此时红日道人整个身躯都在膨胀,化为一团熊熊烈火包裹的巨人,道袍消失不见,道髻也披散开来,在头顶形成一道道金色流光,喝道:“废什么话?再来打过!”

他与任道远仇深似海,当初若不是任道远在背后出手,他未必会被人族高手打的那么惨,虞渊族也未必会整个儿被灭掉,有如此大恨,那是说什么也要与任道远分出一个生死的。

轰轰轰!

这一番交手又与刚才不同,刚才只是试探对方功力神通,这一次却是全力而为,两人都打出了真火,撞翻了一座座高山,打断了一条条河流,搅动漫天风云。

李侠客与他们相距有几千里远,却依旧感到劲风扑面,身子所在的擎天巨树都被震的微微摇晃。

看着远处两个巨人如同天神一般的战斗,李侠客大为忧虑,这两个人,一个是他的嫡亲二叔,一个是对他极好的人族入门大宗师,在他心中,他是不愿意任何一个人出事。

甚至在个人感情倾向上,他更倾向于让任道远赢得这次赌斗,否则的话,若是红日道人获胜,恐怕任道远性命难保,而若是任道远获胜的话,他最多废掉红日道人的功力,而不会杀死红日道人。

还有一点,那就是李侠客对于红日道人这个二叔的做法极为看不惯,毁灭人族的事情,在他看来完全没有必要,先要弄清楚当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才是首要之事,屠杀无辜人族百姓,只是泄愤之举,手段残暴,而且没有任何效果,李侠客对此深深的厌恶。

他是侠义之辈,生平不做亏心之事,最好打抱不平,红日道人在大闹中京城的时候,他还想死命拦截对方,没想到打了半天,这红日道人竟然成了自己的亲二叔,当真令人意想不到,也令他这个自命英雄的人,从心底里感到不舒服。

从个人观感上来说,他对任道远的认同感比对红日道人的认同感要高,毕竟红日道人即便是有再充分的理由,也不应该屠杀平民,这已经是妖邪一流,即便是被人族高手打杀,那也在情理之中。

“我这二叔手段残忍,已然步入了邪道,这一场大战之后,须得好好劝一下他才行。他要报仇可以,灭绝人族事情,却是不能让他做!”

看着远处的大战,李侠客心潮起伏:“不过任太师可也真强!我这二叔修为如此强横,却还不是他的对手!”

远处红日道人已经是被任道远压着打的状态,任道远每一次掐印轻喝,便将红日道人打一个筋斗,要么就是将其打飞,甚至有一次金锏打在了红日道人脑门上,当场将其打爆,化为一道血云消失无踪。

但片刻之后,红日道人又满血复活,从远处气势汹汹的杀来,竟然恢复了巅峰状态。

如此接连几次,都是重伤逃遁,片刻后满血归来,使得任道远大皱眉头。

“红日道兄,这虞渊看来是藏了不少秘密,以至于你在此地成了不死之身。”

他斜身让过红日道人刺来的一枪,手中金锏晃了一晃,化为两根,左右手各执一根,双锏下砸,一锏打向红日道人胸口,另一只手却是穿过虚空,直接出现在红日道人后背,金锏正正打在红日道人背上。

轰!

这一锏力道惊人,直打的红日道身子踉跄,七窍火升,三昧真火喷出十几丈远,脑子一阵眩晕。

他正想逃遁之时,却看到任道远收起金锏,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本不知名兽皮订成的书册,缓缓翻开。

这书册被翻开的一瞬间,一股大力凭空生出,光芒一闪,将红日道人笼罩起来,随后光束快速回缩,返回了书册之内,红日道人也随之消失不见。

任道远将书册缓缓合拢,叹了口气,看向远方被定在树叶上的李侠客,身子恢复原状,来到李侠客面前,轻声道:“侠客,你二叔现在被我收入书册之内,你说我是将他放出来,还是一直关押他?”

李侠客吃惊不小,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能够活动,当下凑近任道远,道:“收进了书册里?”

任道远道:“不错!”

他将书册递向李侠客观看:“就在这一页!”

李侠客探头看去,只见这书册薄薄的,以不知名兽皮装订而成,好像只有几十页而已,任道远翻开的这一页兽皮中,正有一名手持三尖两刃枪的红衣道人,怒容满面,一脸桀骜不驯,看模样正是红日道人。

李侠客探头观看时,这红日道人两只眼睛正在滴溜溜乱转,似乎不知道自己此时身在何处。

第八百一十七章 书册

“我二叔被你收进了书里?”

李侠客看向面前的书册,心中隐隐觉得哪里有点熟悉,忽然想到自己身上的兽皮襁褓来,发现这组成书册的兽皮与自己身上的兽皮襁褓有着几分相似之处,只是好像这组成书册的兽皮颜色较浅,而自己的身上的稍深一点。

“他是你二叔?”

任道远看了李侠客一眼,点了点头:“我本以为你只是普通的虞渊族人的后代,却没有想到你竟然是虞渊族族长的后人!”

他看向李侠客的眼神颇为奇怪:“据说当初虞渊族人的族长极为神秘,鲜少下山,昔日儒道佛魔四家祖师,都曾向青城问道,向他请教修行道理,乃是一名惊天动地的存在,只是自从始皇帝一统天下之后,他便不曾出山。红日道人据说是他的胞弟,你既然称呼红日道人为二叔,看来你便是虞渊族长的后人了!”

任道远一脸不解之色:“我调查过你的出身,你是在幼儿时期便被人扔到河中飘到人间界,之后被一好心妇人收留,由此成长为现在这种样子。你是虞渊族长的儿子,能有如今这种修为,倒也在情理之中,只是有一点我不明白,你父亲能把你放到这个世界来,他为何不亲自出手来解决虞渊族人身上的问题?”

李侠客道:“太师,我到现在才开始认祖归宗,你觉得我能回答你这个问题?”

他嘴里如此说,心中却有了一个想法,心道:“可能不是我那个便宜父亲不想解救虞渊族人,而是他被困在了某一个地方无法出手,因此解救不了自己的族人!”

只不过这个想法只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旋即收敛,这种隐秘的事情没有必要说给别人来听,别说是任道远,便是红日道人都无需知道。

若是自己这具身体的亲生父亲真的像他们说的那般了不起,那么能困住他的地方可想而知有多可怕,以李侠客如今的修为,想要从那种地方将父母给救出来,那根本就是无法做到的事情,只有努力修行,在有把握的情况下,再说救人一事。

任道远笑道:“说的也是,我确实不该问你。”

他手指书页上的红日道人,对李侠客道:“你这二叔,作恶多端,滥杀无辜,如今又杀我人王,天下必定因此而大乱,死人将会更多。他犯下如此滔天罪孽,我身为人族一脉,自然要好好惩戒于他。侠客,你说,我在书中关他千年,是否行的?”

李侠客面有难色:“太师,他可是我二叔啊!我岂能见你关押他而无动于衷?你还跟我商量?”

任道远道:“我儒门弟子,一向帮理不帮亲!单凭红日道友做的这些事情,即便是把他打入天牢,日夜遭受阴风鬼火折磨也不为过,我只是将他关押在书中世界,就已经是网开一面,手下留情了!”

李侠客道:“太师,你要真的想处罚我这二叔,你早就对他出手了,既然现在问我,想来也是心中不决。我有一个提议,不知当讲不当讲?”

任道远:“愿闻其详。”

李侠客道:“我这二叔,血洗中京城,事情做都做了,现在再说处罚他的事情,已然于事无补,最重要的是要收拾人间界,平定乱局。”

他对任道远建议道:“老太师,你被我二叔困在这虞渊之内,短时间内是没法出去的,想要凭自己的本领回到人间,没有几十年的光阴,根本就做不到。不如这样,你把我二叔放出来,让他送你下界,返回人间,而我也约束一下他,让他百年之内,不去扰乱人间。你看如何?”

任道远被困虞渊之后,最担心的就是人间界出事,红日道人虽然犯下滔天罪孽,但因为过去种种虞渊族人的教化之功,这红日道人就如同有一张免死金牌一般,即便是捉到他,也无法惩治他。也就是以为如此,任道远把红日道人抓到之后,反倒不知如何处置了,才会询问李侠客。

此时听到李侠客的建议之后,当机立断,道:“好!我放他一马,他也放我一马!”

他将书册拿在手中真要将红日道人放出,便听李侠客问道:“太师,你这兽皮书册好生厉害,连我二叔都能收进去,这到底是个什么宝物?”

任道远道:“这是夫子从你父亲手中求来的一张不知名兽皮,之后被夫子装订成册,也就成了如今这个样子。这书册自夫子手中传下,至今已经几十万年,只有遇到绝世高手或者不好处理的时候,才会动用此物。几十万年来,这一本书册,也只是动用了七次,每一次出手,都能封印住一名绝大高手,你二叔便是第八个!”

李侠客伸手向书册抓去:“我来看看!”

任道远笑了笑,将书册递向李侠客:“小心点,很重的!”

李侠客道:“一本书册而已,能有多……”

轰!

他此时与任道远都身在巨树的树叶之上,此时手接书册,只感到一股入山巨力轰然发出,压的他浑身骨骼暴响,脚下厚厚的树叶登时压穿。

这书册拿在任道远手中,看着轻飘飘浑然不重,似乎风吹的起,落水不沉,但是落到李侠客手中,却是重的不可思议。

以他此时的修为,便是一座小山也能随手拔掉,挟太山以超北海,也算不得多大的难事,可是现在,只是一本书册,就把他压的难以承受,五官七窍都压的喷出火来。

他身子下沉极快,接连穿破几千片树叶,一直落到大树裸露在外的树根之上,才止住了身形,浑身暴响连连。

便在此时,任道远的手掌伸了过来,将这本书册轻轻抽出:“侠客,这里面可是装着七位绝顶高手,每一个修为都比你高深,你如何能托得住他们?”

李侠客浑身一轻,整个人差点飞到高空,身子踉跄了一下之后,方才缓过神来,叫道:“好家伙!这般重!”

他嘴里惊讶,心中更惊,这么一本书册就这般重,而任道远拿在手中却是混若无事,单只是这份修为,可是比李侠客要强横的多的多。

“据说老太师也就三四百年的修为,我在小世界都修行千年时间之多,怎么我还不如他?”



第八百一十八章 交换

李侠客自从进入中京城之后,第一个接触的大人物就是当朝太师任道远,当时任道远鞭打鱼蓝仙姑,摧毁鱼蓝仙姑庙的大威严行为,令他印象极为深刻,也因此对任道远的身份来历上了心。

他知道任道远是儒门门主,三朝老臣,当今大周朝的太师,总理阴阳,掌控乾坤,堪称是四大宗门中最为了不起高手之一。

任道远从成为儒门门主,到如今的三朝老臣,已经跨过了三四百年的岁月了,此人天资绝顶,经史子集诸般典籍无一不通,无一不精,在修行路上更是惊才绝艳,修行百年,便已经成就大宗师,之后继续勇猛精进,进入朝纲做事,平定天下,做出了泼天的功劳,最后方才接管儒门,成为一门宗主,当朝太师。

任道远从出生到现在,满打满算,其实也就三百多岁,连四百岁都不到,这年岁在普通人看来,那是想象不到的长寿,可是对于拥有无尽寿元的大宗师来说,却是算不得什么。

但就这么“短短”几百年的修行时间,任道远却已经成了当世最强的高手之一。

昔日虞渊族的二首领红日道人,自从人类刚刚开化的蒙昧时期就出现在了大地之上,之后还跟谁道祖学过法,有着几十万年的修行经验,按道理来讲,那应该是位列天下顶尖儿高手之列,人族的任道远从那方面来说,都不会是红日道人的对手。

可是事实却令人难以置信,任道远在与红日道人的冲突之中,只是隔空一尺,便将红日道人的真气打散,这才使得红日道人受伤逃命,任道远也就凭借这一战,奠定了他人生作战的巅峰。

在了解任道远的生平之后,李侠客大为钦佩,在得到任道远传法之后,对儒门修行之道极为看重,毕竟任道远示范在前,只是一纸手书,就能把千年修行的鱼蓝仙姑给拘到凡尘鞭打,这种手段看的李侠客热血沸腾,因此内心里已经将任道远作为了自己的修行目标。

他在聊斋世界内炼宝千年,一直不曾荒废了修行,一身修为反而因为炼宝不断催动法力神通,而不断提升。

可是现在,任道远手中轻轻松松拿在手中的一册兽皮书,李侠客却是根本就托不起来,甚至差点被这本书册给压成重伤,其中差距当真是不可以道理计。

可明明李侠客已经修行了千年之久,而任道远却只有几百年的时光,大家都是人,李侠客却差了他这么多!

“当初天剑袁飞袁三哥还说我是修炼奇才,嘿嘿,跟任太师相比,我算什么奇才?蠢材还差不多!”

这个念头在李侠客心中一闪而过,旋即消失,他看向任道远手中的书册,道:“太师,这书中封印的人物,除了我二叔之外,其余的都是什么人?”

任道远叹道:“这书中之人,都犯下滔天罪孽之辈,可是又不能动手杀他们,也不好打他们,打不得,杀不得,骂不得,因此只能选择关押封印了,能被封印到这本书中的人,每一个都是不逊色于红日道兄的高手。侠客,你修为不到,因此无法拿得动这本书。”

他说到这里,将手中书册猛然一晃,一道红色人影登时从书中摔了出来,撞在了旁边的大树躯干之上,发出轰然巨响。

这红色身影便是红日道人,他被困书中之后,虽然身子不能动弹,但是五感六识仍在,李侠客与任道远的对话他都听在了耳中,此时被任道远放出来之后,站在原地脸色阴晴不定,片刻之后方才哼道:“任道远!这次是你赢了!等我一步步找回属于我的记忆之后,我会让你知道我真正的实力到底有多强悍!”

任道远淡淡道:“按道理来说,我在你面前只是一个小辈,但是道兄,修行不在年长,你即便是恢复原本的记忆,只要修行不上正途,那也未必能胜得过我!”

红日道人不再多说,他知道今日败在任道远手中,每多说一句话,就多丢一份人,当下嘿嘿冷笑,道:”随我来!我送你出去!”

李侠客既然已经答应了任道远,要放他回去,红日道人自然不会让李侠客难做,当下带着任道远来到身边大树之下,手掌挥动,在大树根部画了一道门户,道:“这株大树非同小可,本来传送法阵消耗的能量极大,尤其是传送绝顶高手时,消耗的能量更大。可是这株大树本体却是有着近乎无穷尽的能量,在它的根部刻画传送法阵,根本就没有能量缺乏之虞。”

他将法阵刻画好之后,对任道远道:“这法阵是我刻画的,你若是不怕我做手脚把你传送到无尽虚空之中的话,那就请上路吧!”

任道远哈哈一笑,负手前行,长在了传送阵的阵眼之上,道:“红日道兄若是能做出这种事情来,怕是你的侄儿不会愿意啊!”

红日道人看了旁观的李侠客一眼,长叹一声,道:“我这孩儿,受你们人族荼毒已深,就只知道什么忠孝仁义,却不知道弱肉强食!对灭掉自己种族的人族竟然还有维护之心,嘿嘿,这如何对得起历代祖先!”

他在长叹息中,手掌挥动,任道远脚下的传送法阵陡然发出蒙蒙绿光,片刻之后,绿光爆散开来,任道远已然从原地消失不见。

“走吧,咱们继续赶路,不远处就是咱们族人的祖庭了!”

红日道人脸上露出极大的挫败神情:“这任道远先前竟然还留了一份力,如今还是比我高明了几分,当真了得!”

他夸赞了任道远几句之后,脸上神情慢慢恢复过来,变得斗志昂扬,对李侠客道:“孩儿,我的记忆只是找到了一部分,实力便提升了不少,若是全部找到的话,别说任道远,便是无上大宗师,我也未必便输给他们!”

他似乎对自己很有信心:“我既然能度过宇宙生灭之劫,以前必定是一个了不起的大人物,只是失去了记忆,消磨了力量,才会如此弱小。若是找回原本的记忆,管教他任道远成为手下败将!”

他领着李侠客再次走到之前的黄金山的山谷之内,顺着山谷前行了几十里地,便看到你了一座极其雄伟的建筑矗立在不远处,这建筑群落通体火红,并无二色,在金色山谷里,如同火焰一般在静静燃烧。

“这便是我们的祖庭!”

红日道人手指前方的火红色的宫殿,对李侠客道:“孩儿,你这次祭拜祖先之后,便成了真正的虞渊族人,日后可不要做出对不住族人的事情来!

第八百一十九章 台阶

李侠客看了看前方的祖庭,又看了看身边的红日道人,笑道:“二叔,你担心我日后会做出对不起族人的事情来?”

刚才红日道人说话时,将“对不起族人”几个字咬的极重,可见对李侠客着实不太放心,因此特意提点了一下。

李侠客活了这么多年,什么事情没有经历过?闻弦歌而知雅意,知道二叔是担心自己以人族的身份生活了这么多年,对人族的身份认同太强烈,万一这种认同感强烈到认不清自己血脉的地步,做出一些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来,那将会是红日道人痛心无比的事情。

不过现在虞渊族人已经完全灭绝,整个人间界,也就李侠客与红日道人两个人存世,李侠客若是对不起虞渊族人,其实就是对不起红日道人这个二叔。

红日道人看了李侠客一眼:“对不对的起,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

他当先迈步,向前方的火红色宫殿走去:“祖庭之中,有历代族人的功法传承,你初次来祖庭,历代族长留在祖庭中的烙印难免有所反应,你到时候接受传承的时候,最好放空心神,不然血脉之力未必能全部激发。”

红日道人嘿嘿笑道:“人族的知识传承,只能通过旷日持久的苦学放才能学会知识,而我虞渊族人,却是只要激发血脉中留存的精神烙印,先祖遗留下来的知识传承便会自动成为自己的知识,只有别的分支的传承才需要学习!”

李侠客挑了挑眉头,道:“还能如此?”

他不再犹豫啊,随着红日道人大踏步的向前走去。

这祖庭就在山谷尽头的半山腰处,巨大的建筑群落,犹如一簇簇火焰在黄金山脉上持续燃烧,虚空似乎都被这火焰灼烧起层层波纹,一道道雷霆在空中若隐若现,但却诡异的没有发出任何声息。

通往祖庭的黄金色台阶两侧,有一尊尊赤发红眼的高大塑像站立,每隔十三道台阶,便有两尊,一直延续到祖庭的大门处。

当李侠客踏上第一级台阶时,忽然感到一股隐隐的压力包裹住了自己的身体,这压力不大,但却无孔不入,令他浑身气息产生了微微的波动,虽然只是一刹那的感觉,但却已经引起了李侠客的警觉。

他疑惑的看了红日道人一眼。

“这台阶其实就是族人的成人试炼路。”

红日道人见李侠客面露询问之色,当即解释道:“这是你爹爹然特意让人建造的台阶,用来测试族人的体力与修为,这台阶共有三万道,公分五个阶段,每一个阶段,就是一个修行境界,每上升一个台阶,就多一分压力,等你什么时候走到台阶尽头,登堂入室,你也就算是成年了!”

李侠客道:“有意思,我来试试!”

当下迈步前行,大步向前跨越。

初始几道台阶并未感到什么压力,第一阶段六千个台阶,很快被他跨过,在这五千台阶走完之后,便看到一个小小的红云伞盖停留在一个圆圆的石台上空。

这个伞盖真的就是一朵红云凝结而成,在石台上空不住转动,发出蒙蒙红光。

李侠客走完六千道台阶之后,便停在了红云伞盖之下,似乎感应到了李侠客的气息,这红云伞盖陡然变形,化为一道红色烟雾,向李侠客体内冲来。

李侠客欲要运功拦截,忽然醒觉过来:“这里是我的祖庭,又是试炼场所,应当没有危险!”

因此任凭这红色烟雾直入体内而然不加阻止。

这红色烟雾入体之后,在李侠客体内轰然散开,只是片刻时间,便从他皮肤的毛孔中钻了出来,复又升空,再次凝结成红罗伞盖,在李侠客头顶缓缓转动。

李侠客此时已经是大宗师境界,伐毛洗髓,体质惊人,早就成了无漏金身,浑身毛孔闭合,平日里体内不会有任何能量逸散出去,可是这红烟却诡异非常,完全无视李侠客的无漏金身,说进就进,说出就出,如同幻影一般,毫无半点触感。

可是当这红烟从李侠客体内散出之后,一股莫名的清爽感登时从李侠客体内生出,似乎在漫天暑气中忽然来到了一个清凉所在,通体舒泰。

同时自己体内似乎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庞大力量正在缓缓苏醒,整个人的精神在刹那间提升,与面前的巨大的黄金山脉有了一种隐隐的呼应。

他在原地呆呆站立了片刻,然后继续迈步前行,向第二段石阶攀爬。

第二段石阶上的压力开始有点加大,若是放在人间界内,恐怕只有先天高手才能有能力前行,但是这对李侠客来说,只是有点小小的压力而已,完全可以无视,因此走路飞快,片刻之后已然走完这第二段。

第二阶梯走完,面前又出现了一个小平台,这一次平台上不再有红云伞盖,而是一面明镜,当李侠客走到这明镜面前时,这明镜陡然散发出一道金光,直直从李侠客身体上穿过,照向远方。

在这一刻,李侠客的身体犹如透明的玻璃一般。

这道光茫射出之后,李侠客似乎又从李侠客体内带走了不少秽物,使得李侠客浑身骨头都好像轻了三分。

按道理来说,他是大宗师境界,本来就已经修到了无尘无垢的境界,体内自洁能力极强,又修行了佛门的丈六金身,肉身凝实,五脏皆牢,不应该再有秽物杂质留存体内,可是这金光从他体内透射之后,他确确实实的感到了一种清爽之感。

“我肉身应该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我的精神!”

李侠客在初始的诧异之后,已经明了其中原因:“我来回穿梭小世界,虽然修为提升了不少,但却缺少在主世界的沉凝,尤其是炼宝千年,整个人体内火气太重,还没有来得及调整,来到虞渊之后,火上加火,越发的不堪,现在被这镜光一照,这火气倒是被清除了!”

李侠客看向面前的明镜,只见镜面上并没有显现自己的模样,而是一团五色火焰在静静燃烧。

他心中生出明悟:“我修行儒道佛魔四家功法,而体内似乎还有虞渊族人的力量潜伏,正好五种能量纠缠,因此在镜面上显示出了五色火焰,不过这只是猜测,到底是与不是,等登堂入室再来求证罢!”

他越过明镜,再次向沿着台阶上行,心中生出好奇之心:“第一段台阶,清净肉身,第二段台阶,抚平精神,这第三段台阶又是做什么的?”

第八百二十章 明了自身

第三段石阶其实对李侠客而言,也算不上有什么压力,这一段石阶应该是为武道宗师境界修为的人准备的,只有修为达到宗师境界,在肉身与精神上初步达成统一协调之后,才有能力在这一段台阶上前行,但若是修为不足的人,怕也是走不远。

以李侠客的修为感知,如果换成他的话,他在武道宗师的境界时爬这一段石阶,虽然不会费多大力气,但也不至于非常轻松,可若是让普通的人族宗师来爬的话,估计大多数都未必能走到一半,恐怕只有真正的是四大宗门与一些世家子弟才有能力走到尽头。

等走到这第三段石阶的尽头时,便看到前面石台有个凉亭,凉亭下悬挂着一口青铜古钟,古钟表面上镌刻着山河湖海,草虫鸟兽,在李侠客刚刚接近这凉亭时,这一口大钟便开始轻轻摇晃起来,待到他的身子完完全全站在凉亭之下时,浑厚嘹亮的钟声开始响起。

在这钟声响起之时,李侠客身子一震,体内气血沸腾,一股庞然巨力陡然从他体内生出。

轰!

一道明亮之极的黄金色火焰从他头顶猛然升腾而起,化为冲天火柱,烧向头顶无尽虚空。

就在这火焰升腾中,李侠客额头的第三只眼睛缓缓裂开了一道缝隙,身子不由自主的开始涨大,只是一瞬间,便成了身高三丈高下的小巨人。

“这应该是血脉之力被钟声激发了出来!”

李侠客伸手一挥,面前出现了一张水汽凝结的巨大镜子,看着自己筋肉虬结的样子,心道:“难道虞渊族人的先祖便是这么一副样子么?果然强壮的很呐!”

他虽然略感惊讶,但也不太过放在心上,修为境界到了他这个地步,这等变化已经不能令他动容了。

当下继续前行。

前面就是第四段阶梯了。

嗡!

当李侠客跨上第四段阶梯的一瞬间,他头顶的熊熊火焰化成的火柱便开始了剧烈晃动,随后被一股莫名力道压的开始收缩,本来冲天而起的火柱瞬间下降,被压的凝结在李侠客的头顶一丈的高度,使得李侠客就如同一个人形火炬一般。

这第四阶梯上的压力已经非常明显了,这还只是李侠客踏出了第一步,便引发了如此变化。

“这一阶段对应的应该是大宗师境界的修士!”

李侠客感受着来自四面八方挤压与拉扯并存的古怪力道,体内真气急速运转,自发的进行对抗,到了这一步,这种压力寻常高手已经难以支撑,即便是李侠客也感到了有点吃力。

随着他一步步向上,这股大力也越来越大,待到将这第四段阶梯走了一半的时候,李侠客浑身气血已经沸腾到了极点。

嗡!

他体内生出一股子巨大的颤鸣之声,随后身体迅速发生变化,变成了肉髻螺发的佛陀形状,身高丈二,体泛金光,如同行走在山上的佛陀,来自石阶上的压力登时消减了不小。

“佛门的丈六金身?”

看到李侠客身上的变化,红日道人微微讶异,即便是在中京城内见过李侠客显露金身状态,此时也还是感到索然不解:“这是佛门镇门功法,那帮子秃驴怎么这么好心,就传给了侠客?”

就在他疑惑之时,便见李侠客沿着石阶继续向前,忽然身子化为一尊魔躯,体表黑色火焰环绕周身,只是他这魔门功法不太正宗,魔躯只是显露了片刻之后,便被一股庞然大力压的重新变回了丈六金身的状态。

李侠客虽然涉猎甚广,也曾参悟过小世界的不少魔门功法,但即便那些魔门功法有直指大道的修行,可算不得魔道本源正宗,因此相比儒道佛三家功法而言,却是差了不止一筹。

他也知道自己在魔道修为上的弱点,因此曾特意自行创了一门魔道功法,以此法修行,虽然成就颇高,但毕竟还是差了几分,对付一般人还行,在遇到高手时,就有点拿不出手了。

尤其是现在这种实打实的比拼功力的时候,丝毫取不得巧,他这魔功登时就显露出不足来。

“看来魔门功法已经成了我最弱的一环。”

李侠客被无边巨力破掉魔躯之后,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弱点所在,其实这种弱点在与人交手之时显现不出来,但在修行上却产生了很大的影响,就如同一个四条腿的桌子一般,其中一条腿短了一截,自然会出问题。

“日后须得将魔门修行正法想办法弄来才行,否则修行必然会出问题!”

李侠客走的是融会贯通的路子,以儒门为主修功法,佛道魔三家辅助,而今三家辅助功法短了一门,自然要想办法弥补。

既然此时魔门功法不能支撑,李侠客再次恢复佛陀金身,只是前方压力越来越大,越来越难以行进,随着他的前行,就连佛陀金身上都开始出现了丝丝裂缝,压力之大,罕见罕闻。

李侠客叹了口气,心念动间,佛陀金身倏然收起,依旧是本来面目,一道浩然正气气贯长虹,浑身压力登时减小许多。

“老酸儒的天河真气!”

红日道人见到李侠客的异状,眼角抽了抽,更是疑惑:“怎么他连天河真气也修炼到了这个地步?这小子贪多嚼不烂,这儒道佛三家功法,任何一家都能修成大道,直指无上道果,只是修行艰难,难以成道。他这般贪心,怎么还能修到如此境界?当真古怪!”

李侠客将一身真气化为天河正法之后,方才真正抗住了石阶上越来越大的压力,一步一步的走到了这一段石阶的尽头。

在这段石阶尽头的平台上矗立着一块黑色石碑,这石碑看似平常,但随着李侠客的靠近,却发现这石碑竟然越来越大,渐渐的成为了山岳一般大小,想要看到顶部须得仰视才行

“好家伙!”

李侠客啧啧赞叹:“竟然将如此一块神山炼制成了一块石碑,这手笔,啧啧,厉害!”

以他的眼力,自然可以看出,这块石碑虽然是石碑的样子,但却是被人以绝**力将一座神山炼制成了这个样子,整个石碑都散发着通天彻地的气息,沉凝不动,引而不发,像兵器多于像石碑。

他看向石碑正面,只见石碑上刻满了一种奇怪的文字,一段段的文字有深有浅,有长有短,位置有高有低,几乎遍布整个石碑。

这些文字他虽然不认识,但文字上蕴含的烙印却令他知道,这些文字是一个个来到此地,通过台阶的族人名字。

“这是成神碑!”

红日道人来到李侠客身边,看向前方的石碑,对李侠客道:“谁的功力深,谁出手凌厉,谁的名字就会悬挂在石碑高出,否则的话,便会从石碑上方下移。”

李侠客看向石碑最高处,只见最高处只有一个人的名字,与下方第二排的名字相隔了极远,远远的拉开了距离。

他好奇的问道:“这最高处的人是谁?”

“那是你爹!”

第八百二十一章 蹊跷

“我爹?”

李侠客微微一惊,看向石碑上最顶端的那个名字。

他早就在自己记忆被未知存在推溯之时,“看”到过自己的父亲,只是当时自己那个父亲体泛金光,朦朦胧胧难以看清楚长相,隔空一声低喝,便将那小世界中的高手喝退,单只是这份修为,便是李侠客生平所见最为厉害之人,怕是兽皮襁褓中的佛道两家祖师,与自己的父亲相比,也差了不止一筹。

现在见父亲的名字出现在石碑的顶部,这既出乎李侠客的预料,但又在情理之中。

“你父亲名叫,是有赢氏的首领,之后一统宇内,成为万古帝皇。”

红日道人见李侠客神情微微恍惚,当即解释道:“这块石碑是他打死了一名高手,以这名高手所化的躯体炼制而成的,只有大宗师境界的高手,才有能力有资格在这石碑上留下自己的名姓,手段越是厉害,名字就越靠上。不过这块石碑自从炼制成之后,一直到宇宙大破灭,也没有一个人能在压你父亲一头。”

红日道人说到这里,轻轻叹息道:“他一直都是无敌的啊!”

李侠客看着面前的石碑,身子微微颤栗,问道:“这也是一名成道者的躯体所化?二叔,我随你一路前行,见过的高山大河,好像都是高手被打死后化道而成的东西,这些人好像都是被我父亲打死的。我这父亲怎么杀性这般大?他到底杀了多少高手啊?”

红日道人道:“到底杀了多少高手?恐怕已经没人能记清了!当宇宙破灭,只有虞渊还存在时,整个宇宙的千千万万个绝顶高手,都会在感应之下,赶赴虞渊避难。虞渊虽大,空间却也不是无限,而这些高手们随便一名的能量都要超过无数普通人。后来人满为患,便是虞渊难以存在时,大战便开始了!”

“当时大哥为了救自己的族人,也为了抢占虞渊这么一个唯一存在的地方,千千万万名成道之人,都被他随手斩杀,以这些高手死后逸散出来的能量来加固虞渊这个空间。也不知道杀了多长时间,虞渊终于稳定了下来,不过逃入虞渊内的高手也死去了大半。”

红日道人轻声自语,眼神迷离,似乎又回到了昔日那种朝不保夕的混乱场景中:“在这场大战中,杀的人最多,修为也最高,处事也最公正,因此大家一致选他为虞渊之主,甘受驱使。这些人都是宇宙破灭中存活下来的存在,什么族的人都有,后来大家伙一商量,便觉得以前的族群身份都已经不重要了,干脆合在一起,统一称之为虞渊族算!”

他对李侠客道:“孩子,这就是虞渊族人的来历啊!”

李侠客微微一愣:“难道这些人都有第三只眼睛?不然你为何就凭我这额头眼睛确定我的身份?”

红日道人摇头道:“只有我们有赢氏的人有三只眼睛,也被称之为三眼神族,其余的道友们,各有各的特征。”

“那死去的人都是我们有赢氏的族人?”

“也不尽然,也有别的氏族的人,不过大家在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早就成了一家人,其实别的氏族这个称呼早就没了,大家都是虞渊族人!”

“这些存活下来的虞渊族人,一个个都是史前成道之人?”

“也不尽然!有些道友修为达到无上境界,体内自成一界,进入虞渊之后,曾携带了不少族人逃命,那些人也都在虞渊存活了下来。”

红日道人的声音渐渐低沉了下来:“期间应该发生了好多事情,不过我都记不得了,那些人在宇宙大破灭时活了下来,但是在新的宇宙开天辟地之后,却几乎无一存活下来。”

他声音悲呛,语调缓慢而低沉:“我好像忘记了很多重要的人和事,应该在当初发生了许多大事情,不然不会在新的宇宙开辟之后,整个虞渊族人就只剩下三万多人!”

“现在……”

他看向李侠客,轻声道:“这三万人也没了!”

李侠客道:“我父亲不是还带着一批族人出去了么?在他身边的族人,应该不会出事。不过既然族中好多都多史前高手,岂能如此轻易死去?便是发疯了,也不可能被打杀。若是他们真的死了的话,那么大周境内不知要多出多少山川河流,多出多少参天巨树。”

红日道人身子一震,三目齐开,浑身血气升腾,头顶有一条血色长河直贯长空,血河中有星光闪烁,那是他这么多年来孕育的神兵利器。

“我中计了!”

他身子僵直,三只眼睛里流露出惊怒之色:“我竟然不知不觉的被人蒙蔽了神智,连这最基本的一点都想不到!”

“我为什么会想不到?为什么从来没有往这方面去想?怎么一直就把他们当成了普通人?是什么人限制了我的思想?”

红日道人越想越是惊恐:“这人是谁?这人是谁?”

见红日道人如此反应,李侠客眉头皱起,暗自心惊。

以红日道人的修为智慧,如此明显的问题他竟然发现不了,竟然一直把自己的族人当成了普通人来看,从来没有想过他们这些成道者若是身死,造成的动静之大,怕是天崩地裂都难以形容。

李侠客随他一路走来,眼见的一座座山脉,一条条大河,一株株大树,其中不乏是得道之人化道后所成之物。

而发疯的虞渊族人若是真死了的话,定然也会变成很多庞然大物一般的存在,绝不至于死的无声无息,一点动静都没有。

可是如此明显的问题,红日道人竟然没能发现,那么只有两种可能,要么红日道人是一个傻子或者疯子,要么就是有人在他的精神上动了手脚。

这出手之人的精神修为一定是非常可怕,可怕到即便是以红日道人的修为,竟然还是不知不觉的着了道,几十年来,一直都按照这出手之人设定的路线行走,丝毫没有发现有什么问题。

若不是李侠横空出世,怕是红日道人此时还被蒙在鼓里,不会发现自己的异常,更因为精神锁的缘故,永远也不会想到族人被灭的蹊跷之处。

这出手之人如此可怕,连红日道人都着了道,恐怕已经不是不是大宗师的修为了。

“是无上境界的家伙出手了!”

红日道人冲李侠客大声叫道:“孩儿!有无上大宗师对我出手了!”

“他妈的,他到底是谁!”

第八百二十二章 无上大宗师

“无上大宗师啊!”

李侠客看向红日道人,轻声问道:“那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红日道人此时还沉浸在巨大的愤怒之中,闻言道:“那是小开天一般的存在,法力神通无穷无尽,体内自成一界,但也达不到万劫不磨的境界!便是躲得过破灭劫,也躲不过开天劫!”

他说到这里,已然回过神来,脸色极为难看:“无上境界的高手,其实彼此之间也有很大的差距,但是最厉害的还是我大哥叅,也就是你的爹爹。当初他率领族人第一个来到虞渊时,虞渊里面已经有几个度过了好几个破灭劫的无上高手盘踞,是叅斩杀了那些高手,才将族人引入到了这里。”

李侠客眼角一阵抽搐:“无上大宗师也能被杀死?我这老爹到底有多厉害?”

红日道人眼光微微迷离,喃喃道:“他生平从未败过,便是遇到再厉害的高手,到最后获胜的也必然是他。如果这个世界上真有人能凭借自身之力硬抗灭世与开天大劫的人,那恐怕就只有他一个人了!”

他出神了片刻之后,方才对李侠客道:“这件事且不要管他,你现在还是先进入祖庭再说!无上大宗师,嘿嘿,真以为就没有人在他们上面吗?”

李侠客收敛心神,道:“好!”

他迈开大步,走到面前这石碑前面,手掌一晃,龙牙长枪出现在他的手中,当下运起全部真气,手掌一抖,枪尖幻化成一团白光,刺在了石碑之上。

一颗颗火星迸溅之中,李侠客的名字一笔一划的出现在石碑之上。

待到最后一笔“写”完之后,整个石碑一震,“李侠客”这三个字陡然大放光明,化为龙蛇一般扭曲的文字,带着李侠客独有的精神烙印,铭刻在这面石碑之上。

当名字成型之后,李侠客便感觉到自己与这面石碑有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精神连接,眼前一阵恍惚,发现自己似乎站在了一群人后面。

这些人有高有矮,有胖有瘦,有男有女,但无一例外,都是有着三只眼睛,大家都在快步前行。

身前这些人都跑的极快,李侠客身在其中也不得不紧随他们奔跑,这些人中,李侠客处于最末端的位置,不知怎么的,陡然生出一份不肯服输的念头来,迈开大步向前追赶。

前面这些人跑的极快,但是李侠客跑的更快,眼看着超过了一个又一个族人,一直超过了几千名族人后,却连整支队伍的一半人都没有超过。

待他跑到队伍中间的时候,便感到了吃力。

队伍中间之前的这些人,奔跑的速度已经完全不下于了李侠客了,即便是李侠客拼了命的跑,到最后也只是跑到队伍的前半部分而已,根本追不上前面的几千人,即便是他再努力追赶,在他前面依旧有着几千人。

就在他感到焦急之时,眼前陡然清明,却发现自己原来还是站在石碑前面,手持长枪,依旧保持着出枪的姿势。

李侠客暗叫厉害,他如今乃是大宗师境界,精神凝若山岳,轻易不会摇晃,便是面对自在天魔都无动于衷。可现在只是在这石碑上刻了自己的名字,竟然就被将精神拉入了石碑之内,生出了重重幻觉。

他凝神向石碑看去,只见自己的名字在石碑上犹如活物一般,正在绕过一个又一个名字,沿着石碑持续上升。

这石碑上的名字怕不是有好几万个,那是三眼族人在一个宇宙年中所有成道者的数目。

但凡能将自己的名字铭刻在石碑上的人,俱都是从山道上一步步凭真实修为闯上来的人,自然也都是大宗师的修为境界。

但凡能成为大宗师的人,每一个都是一时俊杰,天赋才情资质悟性,缺一不可,他们与李侠客同族同种,未必就比李侠客差。

如今李侠客在石碑上留下自己的名字后,想要将这些人中俊杰全部超越,基本上可能性不大,他是修行天才,但这些留下名字的高手们,也都不差。

眼看着自己的名字超过一个个人名烙印,在石碑上越升越高,李侠客面容沉凝,不喜不悲,他此时不用看,也知道自己将会排在那个位置。

果不其然,他的名字在上升到石碑的一半高度时,速度便慢了下来,最后越来越慢,往往要耗费几个呼吸的时间,才能超越面前的一个名字,最终,停在了整个石碑的中部偏上位置,在他前面还有几百名光芒更亮的名字。

“我竟然差了他们这么多!”

即便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李侠客还是为自己的名次感到吃惊,这么多年的经历与战斗,使他对自己的悟性与资质抱有极大的信心,认为自己不会输于任何人,便是较之儒道佛魔四家祖师也不遑多让。

可是现在,跟他自己的同族同种的高手相比,他竟然连前一百名都排不上!

这让他有点难以接受,扭头看向红日道人:“二叔,咱们的族人竟然这么厉害?这石碑上有没有你的名字?”

红日道人眼中火光一闪,一道火光扑向石碑上方的一个名字:“那就是我!”

这个名字在整个石碑上排名第三十七,而李侠客却排在了三百八十七名,两人之间竟然差了两百来个名次。

李侠客极为不服气,抬头看了红日道人的名字一眼,这才知道红日道人叫做什么,原来他叫做“捩”,修为资质,在整整一个纪元中,都是位列前五十名的存在。

而李侠客自认不比红日道人差多少,却没有想到两人差了这么多。

见到李侠客不服气,红日道人哈哈大笑:“孩儿,你还没有进入祖庭激发体内血脉,便已经进入了成神碑的前五百名,这已经是非常了不起了!待到你从祖庭出来,再来这成神碑前留名,自然能感受到其中差别。”

李侠客心中一动,道:“好!咱们继续走!”

他绕过石碑,从左侧石阶向上走去。

轰!

刚踏入左侧石阶的一瞬间,登时无边压力从石阶上空生出,压的李侠客七窍喷火,身子化为一道火线,陡然爆散开来,随后在石碑前重新凝聚身形,一脸惊恐之色:“这是什么力量?”

红日道人看了他一眼,道:“那是留给无上境界高手留下的路,你往上闯,岂不是找虐?”

他伸手指向右侧的石阶:“这才是我们可以走的道路,左侧的道路还是留待日后再说罢!”

杨行舟:“……你知道还不提醒我?”

红日道人:“你不是想知道无上大宗师有多厉害么?刚才你踏上一步遇到的气息,便是无上境界之人不经意展露出的威势!”

第八百二十三章 点血池

“这便是无上大宗师的气息么?”

李侠客点头道:“果然厉害!”

他看向左侧的那条直通祖庭的通道,一脸向往之色:“二叔,这大宗师境界的道路高手还能设置,而这衡量无上境界高手的阶梯,是什么人炼制的?”

红日道人道:“你心里不已经有答案了么,何必还要问我?”

李侠客叹道:“看来又是我爹爹做的了!”

他在这一刻,对自己亲生父亲已经好奇到了极点,很难想象到底是什么样一个惊才绝艳之辈,才能有如此大的手笔来。

能带领着自己的族人从一个破灭的宇宙存活到一个新的宇宙开辟,这份本领已经超出了李侠客的想象,从没有像现在这样,他想要见一下自己亲身父母的样子。

右侧石阶之上并没有任何禁制,就如同普通山峰上的阶梯一样,看不出有什么特异之处,但是李侠客却知道,这座火一般红的山脉实在是非同小可,怕是山上随便拿出一颗石头扔到凡间,就能化为一座永不熄灭的火山!

他顺着阶梯向上一步一步攀爬,刚才因为名次靠后而微感失落的心情渐渐的平复,一颗心晶莹剔透,再无半点渣滓,整个人进入了一种无思无想的寂静状态。

本来跟在他身后的红日道人,脚步慢慢放缓,脸上露出一丝紧张之色:“孩子,一定不要让我失望啊!只要你能继承你爹爹留在血脉中的传承烙印,日后返回大地,你也能有自保之力,不至于连一点危险都承受不住。”

他目光关切的看着一步一步向上的李侠客,眼中又是期待又是忐忑。

这祖庭乃是三眼神族的高手,经过上百亿年的时间,打造出来的震族神器,无数三眼族的高手为这座祖庭赐福,无数高手在此留下精神烙印和自身传承,同时也有无数高手以自身修为对这座祖殿进行加固。

因此若是论虞渊中最为厉害的神器,既不是那些成道者所化的山川河流草木,也不是这座祖庭所在的山脉,更不是测试族人资质本领的是四万道台阶。

真正厉害的就是眼前这座三眼族人的祖庭!

在这祖庭里,有三眼族人历代成道高手的精神烙印,也有他们各自的修行传承,但是,这些都不足为道,真正重要的是祖庭大院里的点血池!

这点血池是用来净化族人血脉的造化神器,只要三眼族人来到这点血池前,在这血池里浸泡一下,当场就能激发池中人体内的三眼血脉,在血池的刺激与补充之下,池中的族人便会脱胎换骨,将残余的血脉化掉,成为纯正血脉的三眼族人。

只有当血脉彻底纯净之后,这些族人才能激发血脉中先人留下的烙印传承,由此无师自通,天然的便学会了血脉中蕴含的神通。

在诸天万界之中,功法可以学,但是神通却有先天与后天之分,先天神通便是身体自带的天然就会的神通,后天神通则是修士在修炼过程中创造出来的法门,虽然威力无高低,但先天神通随心所欲,用不着修炼,生下来就会,这对任何生物而言,都是一种了不起的血脉传承。

红日道人对李侠客抱有极大的期望,此时见他一步步靠近祖庭大殿,当真是关心则乱,即便他是大宗师中的顶尖儿高手,此时也还忍不住生出焦躁不安的情绪来,不知道自己这个侄子到底能给自己你带来多少惊喜。

李侠客静静的前行,顺着石阶一步步向上,曲折蜿蜒,走了好一阵子之后,方才来到一座火焰一般的建筑群落。

这一片建筑全都是火红之色,每一块砖,每一片瓦,每一幅图案,都是火一般红,似乎被烈火焚烧的砖石,透着一股子引而不发的火气。

在这座院落前方有一座大门,从李侠客踏上右侧这条石阶之后,他每跨过一道石阶,这座大门便打开一丝缝隙,等到李侠客跨越了所有阶梯,站在了这座大门前时,这大门恰好完全打开,就如同迎接一名远道而来的贵客一般,中门大开。

当在大门前站定之后,李侠客方才清醒了过来。

他来不及诧异自身这种清净的状态,便即迈过大门的门槛,向院内走去。

他距离祖庭越来越近,那种源于血脉中的共鸣与引力就愈发的大,待到他迈步进入院内之后,便看到了一个大湖。

这大湖一望无际,湖中充斥了无边无际的血色液体。

似乎感应到了李侠客这个生人的气息,本来平静的血色湖面陡然波涛翻滚,发出隆隆巨响,一道道雷霆在血色浪涛中闪现,整片湖泊都如同活过来一般。

李侠客甚至能感受到这一片血色大湖散发出来的高兴气息。

“一个大湖竟然有情绪!这湖水成精了也!”

李侠客大为吃惊,他来到湖边之后,便看到胡泊的血色水面上忽然露出两只巨大的眼眸,随后湖水立起一大片,一个巨人的轮廓从血色液体中站立起来,他看向李侠客,发出了一股喜悦的精神波动:“新人?泡!”

精神传感最大的好处就是不会产生歧义,这血色大湖虽然口齿不清,说话也不会说,但是其精神上所要表达的意图,却无需以言语来解释,就在精神波动传到李侠客感应之中后,李侠客已经明了它的意思。

“这些血池竟然跟传说中的化仙池一般,不过化仙池化去的是修行者的肉身,而这点血池打开的却是三眼族人体内潜藏的巨大力量,从而纯化血脉,成为纯种三眼人!”

李侠客毫不犹豫,跳入了血色大湖之内。

巨大的湖泊震动的更加厉害,血扈内蕴藏的无穷精气全都向李侠客体内灌入,这精气灌输的是如此迅速,只是在刹那间,便在李侠客身周产生了一眼巨大的漩涡,发着丝丝电光,向李侠客体内钻去。

吼!

李侠客一声巨吼,身子陡然涨大,在一瞬间,便化为身高百丈的巨人,浑身浴血,仰天咆哮,眉心的第三只眼睛霍然睁开。

在他眼睛睁开之后,一股子大寂灭大毁灭的气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压的身边的血色漩涡都停止了转动。

一尊雕像从湖底冉冉生出,这雕像比身高百丈的李侠客还要高出不少,他从湖底出现之后,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在了李侠客的眉心,李侠客中间的眼睛登时睁不开了,被这雕塑一指封住。



第八百二十五章 血脉传承

李侠客自从穿越到大周王朝之后,就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外来的穿越者,鸠占鹊巢,意识夺舍了一个傻子的躯体,从而在这个世界获得了重生。

这个认知一直到聊斋世界的时候,都不曾发生改变,只是在离开聊斋世界的时候,被莫名高手推溯记忆时,他才发现自己的出身来历非同寻常,但直到那时,他还认为自己是穿越夺舍了一个极大来历之人的躯体,还因此忧心忡忡,生恐这具身体的父母找到自己,否则自己恐怕小命难保。

甚至他在跟随红日道人来到虞渊时,心中也充满了一种忐忑之情,他自家人知自家事,他这具身体是虞渊族的,但他的灵魂却是人族的,而这种灵魂与肉身的不一致,一般人可能看不出来,但是一旦遇到修为极其高深之辈,这里面不协调的东西肯定会被察觉出来。

对于无上境界的高手而言,灵魂与躯体上的事情,肯定是不会瞒得过他们的,这不是李侠客的推测,而是李侠客成为大宗师之后,才知道无上境界的高手有多恐怖,自己夺舍这种小手段,不可能瞒得过这种高手。

因此在来到虞渊之后,虽然红日道人领着他来到祖庭认祖归宗,可是从李侠客内心来讲,他其实还有点抗拒心理,毕竟一个种族的祖庭,必然是防范最为严密的地方,也必然有着种种的神异之处,万一自己的真实灵魂暴露了出来,到时候面对暴怒的红日道人,他可没有多大把握来应对。

可是他无论如何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不是夺舍而来的穿越者,而是真真正正的属于这个世界属于三眼族人的血脉,反倒自己在地球上的生活,才是穿越者的生活经历。

虽然他无法从记忆中得知自己的父母为什么要把自己灵魂放逐,但想来其中应该有自己不了解的事情发生,只可惜自己记忆不全,能“看”到的只是潜藏于血脉中的记忆片段。

“我应该是灵魂在地球上待了一段时间之后,又再次转回了本来的躯体之中,而就是因为灵魂不在躯体内,所以我的本体才会成为了一个只有本能行为的傻子。”

在得到一些记忆片段之后,李侠客瞬间明了一些有关自己的出身来历,至于为什么会穿越后又能穿回来,那应该就是自己体内的镜子和青铜大殿的问题了。

感受到自己体内汹涌澎湃的力量,李侠客大踏步的走出点血池,来到前方的广场之上。

他此时身高千丈,本欲缩小体型,但是体内精气实在太过汹涌,根本就缩小不了,无奈之下,只能保持如此大的体型继续前行。

不过好在他早就成了大宗师,也为自己炼制了不少衣衫,这些衣衫能随着体型的变化而变化,不至于像以前那样赤着身子狼狈不堪。

不过古怪的是,明明就在眼前的一座大殿,却感觉越走越远,而这座大殿越越来越高大,李侠客一直走了好长时间之后,方才到了对面这座大殿门前。

以他此时的身高,站在这座大殿之前竟然刚刚好,就如同常人进入了寻常殿堂。

刚刚迈过门槛,外界的一切声息登时都给隔绝,极度的安静笼罩了整个殿堂。

这一个大殿极其深远,李侠客站在大殿的门口,看向大殿深处,只看到远处朦朦胧胧的端坐着一尊塑像,但是面目却难以看清楚。

而正对着大门处,是一条宽阔平坦的火红的过道,过道两侧站满了与人等高的塑像,一直排列到了无尽深远之处,似乎看不到边际。

在李侠客踏上过道的一瞬间,这两排塑像齐刷刷的转身,目光犹如实质一般,看向了李侠客。

李侠客身子微微一僵,硬着头皮向前迈步。

轰!

距离他最近的左侧的塑像忽然举起手掌,向着李侠客的头顶缓缓拍来。

这一掌拍出之后,诸天无道,万物不存,李侠客大吃一惊,不由自主的展露出佛陀金身,双手托举,迎向面前这塑像拍来的一掌。

砰!

李侠客当场被打的爆散开来,成了一团血雾。随后电火雷光闪动,这团血雾化为了虚无。

“啊!”

李侠客霍然睁开了眼睛。

这才发现刚才被打爆的情形只是一种幻觉,左侧的塑像还是刚才那种样子,并没有活过来的迹象,可是之前这塑像垂手而立,现在却变成了单掌下压的姿态,好像刚才真的对李侠客出手了一般。

“难道刚才不是幻觉?”

李侠客面露惊容,仔仔细细将面前的塑像打量了一下,发现这一尊塑像道韵深藏,无论是抬手落足,都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妙理蕴含其中。

他想了想,站在这塑像旁边,屏气凝神,将这塑像在心中缓缓存想,待到最细微之处都在脑海里呈现出来之后,这才缓缓伸出自己的手掌,学着塑像的样子,慢慢按下。

轰!

就在他手掌按下的一瞬间,他体表忽然有万千符文闪动,最后汇集到了他的掌心,化为庞然大力,将手掌下的空间全都笼罩其中,一霎时空间破碎,混沌涌现,万物不存。

“好厉害!”

李侠客收起手掌之后,不由得大声赞叹:“这一掌笼罩乾坤,诸天无道,便是大宗师都禁不住这么一按,当真了得!”

这个时候,他已经明了这大殿里塑像的作用,原来这塑像存在的意义便是传承武学。

不过奇怪的是,这些塑像里并没有精神烙印,留下的只有塑像本身含有的道韵,后人若是想学这些塑像上的功法,须得自行参悟塑像上的道韵才可,若是悟性不够的话,那就只能说与这门心法无缘了,若是能参悟得了,那就算是得了先人的传承,也好让先人的功法流传下去。

“他们为什么不留下精神烙印,否则的话,岂不是让后世更好的参悟修行?”

李侠客将这尊塑像的一招掌法参悟出来之后,微感好奇:“若是留下精神烙印,使得后人直接进入烙印中的精神空间,怕不是能更好的让后人领悟绝学?”

这个念头刚刚生出,李侠客已经明白了怎么回事:“修为不到无上境界,他们的精神烙印总有消散的一天,因此想要留下传承的话,还是以神铁铸造出实物稳妥!”

在想明白了这一点之后,李侠客哈哈一笑,继续向下一尊塑像走去,这第二尊塑像竟然与第一尊塑像是一个人,区别只在于姿势不同,却又是一招掌法。

李侠客一路向前,每走一步,就跟这塑像学习一招掌法,一直学习了九招掌法,才算是将这一套掌法学完,然后到了第十尊塑像时,却是一门修行心法,待到将这门心法也学会之后,第十一尊塑像已经变了模样。

李侠客知道,这位先人的传承,自己已经学完了。

他叹了口气,看向远方无尽远处,哪里还有无数先人的传承法门等着他去了解,去学习,而在多年之后,有可能他的传承也会留在这大殿之内,供后人观摩参悟。

第八百二十六章 惊变

李侠客从第一尊塑像开始,沿着过道,一步步向大殿深入走去,每经过一尊塑像,就必然学会一招斗战技法或者修行功法。

这些过道两侧的塑像,留下的传承有高有低,修为也有深有浅,高明者,只是一招,就能将李侠客当场打爆,而浅薄者,并不比李侠客高明多少,有的甚至还有不如李侠客者,但每人都有自己独特的修行理念,都有资格在这大殿里留下自己的传承。

向里走了一段距离之后,李侠客便有了几分了然,这些前辈先人留下的武道传承,并不是越往里,功法越高明,而应该是,越往里,这些人的辈分就越高,至于修为高低则不能一概而论。

并不是辈分越高,年岁越长,功法修为就会越厉害,说不定哪一代就会出现一名惊才绝艳的后辈,能跳出先辈的藩篱,自成一脉,另辟源流。

随着李侠客一直深入,见识到的各种各样的战技越越来越多,不过修行功法却改变的不大,基本上每隔几代人,在修行功法上才会发生变化,十几代人之后,功法才变得全然一新,完全脱离了旧有心法的藩篱。

不过也有的人选择以前的功法修行,不过也进行了一些调整。

“天下没有适合所有人的修行功法,毕竟无论是资质还是悟性,以及心性,每个人都有所不同,只有最适合自己的功法,那就是最好的功法,不适合自己的,即便是威力再大,那也只是别人的功法,而不属于自己。”

李侠客一路走,一路学习,他此时眼界极为高明,毕竟是听过上清道尊讲道之人,而“道”这一个字无物不包,任何变化都可以囊括其中,三眼族人的修为神通虽然高明,但距离上清道尊的高度还差了一点。

但他们跟上清道尊相比,差了一点,可是跟李侠客相比,比他强的可多了去了,能在这座大殿里留下自己传承的三眼族人,都是非同小可之辈,每一个人的修行功法都有可取之处,即便他们达不到万劫不磨的无上境界,但也都有自己独特的修行理念。

这座大殿无限深远,过道两侧的塑像简直是无穷无尽,不过仔细一想,人多才正常,人少才不对。

这可是一个族群在一个纪元里,上百亿年时间跨度内高手精华的凝结,若只有大猫小猫三两只,那才不正常。

李侠客一开始参悟这些族人功法与战技的时候,还非常慢,但是随着他见到的塑像越来越多,对自己族人的功法了解的越来越透彻,他参悟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他被封住的第三只眼睛,在这个时候开始慢慢的打开了一条缝隙,身体忽高忽低,体型不断发生变化,儒道佛魔三家法身轮番流转,将这些族人的功法全都囊括到自己原有的修炼体系中。

修行到了他这个境界,都已经有了自己修行的道路,这些前人的功法神通,他可以学,也可以用,但却无法作为自己的成道法门,迄今为止,对李侠客来说,自己真正的成道功法,就只能是儒门的天河真气。

在他修行的这么多功法之中,只有儒门的功法能做兼收并蓄,不会与别的功法起冲突,别的功法修行都具有纯粹性和唯一性,只有儒门功法是一个万金油一般的存在,只要修行了儒门功法,由它“居中调停”,那么再修行别的法门时,便不会再有功法理念冲突这种情况发生。

李侠客的修行如此驳杂,而没有出现过任何岔子,天河真气实乃居功甚伟,因此即便是祖庭先人们的功法极为高明,他也不会更改自己的修行道路。

反正以儒门功法为主干,他任何法门都能修行,改与不改,区别不大。

李侠客在这大殿内行走,这些塑像就像是一本本的功法秘籍,他徜徉其中,沉迷其内,整个人忘记了外面的一切,全部心神都沉浸其中,对于外界的变化已然失去了感应。

红日道人不知何时来到了大殿门口,盘坐在门前,寂然不动。

他早就在这大殿里继承了前人功法,也是根据自己的情况进行了调整,使之更适合自己,此时李侠客步入大殿之后,他在门口盘坐修行之时,心中也难免生出好奇之心,不知道李侠客到底能从大殿里收获点什么。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李侠客便发现过道两侧的塑像开始减少,排布的不再像之前那么稠密,已然稀疏了不少,功法神通却是越来越了精妙,威力也越来越大。

“这应该是族中长老或者护法之类的大高手所留下的传承!”

李侠客三只眼睛骨碌碌转动,仔细观瞧眼前的塑像,发现这些塑像的个头也比之前的要高大伟岸不少,看来这些塑像与之前的果然有着本质的区别。

“倒是要好好的参研一番!”

李侠客兴致勃勃,将这些塑像挨个参悟,一尊都舍不得错过,不过这些功法对悟性以及资质都有极高的要求,李侠客想要领悟这些传承,并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有些功法须得花费许多精力才能参悟个明白。

在这祖庭大殿之内,传承塑像起码有十多万具,李侠客想要将这些全都参悟明白,起码要花费几百年光阴,好在随着他见识的功法越多,速度也越来越快,倒是用不了这么长时间。

其实李侠客不知道的是,历代有赢氏三眼族的后代青年才俊,若是有幸进入祖庭传承的话,基本上都是在大殿之内选择一门适合自己的功法传承,最多就是再多学几门神通战技,但是修行功法却只能选择一门。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贪多嚼不烂的道理,无论是谁,精力都有其极限,但只是一门修行功法,他们都未能修行到大圆满的境界,更不用说要修行两种心法了。

为了杜绝族族人贪多,因此但凡进入祖庭参悟道传承之人,只能选择一门匹配自己的修行功法和最多不能超过五门战技,日后再想多学,除非能修为更进一步,否则绝不允许。

可是这一次李侠客来到祖庭时,天上地下,满打满算,也就他跟红日道人两个三眼族人,而红日道人的记忆还缺失了很多,只知道把李侠客带到祖庭,却把进入祖庭的规矩给忘了。

李侠客这是自从祖庭传承大殿建立以来,唯一一个将先人传承一个不落进行参悟的后辈。

不过也就是他,如果换成别的三眼族人,却也难以参悟这么多的功法,毕竟李侠客所修的儒门心法才是真正的兼收并蓄的绝世神功。

轰!

当李侠客参悟完大殿最深处的一尊塑像上的功法之后,浑身血脉沸腾,一股来自心灵深处来自最为隐秘之处的烙印传承被激发了出来。

“噗噗噗”

一层薄薄的细小的黑色鳞片从李侠客的皮肤上迅速浮现而出,随后一根根骨刺从他脊骨处冒了出来,李侠客的两只眼睛登时变成了黑色,犹如旋转的黑色漩涡一般,充斥了阴寒毁灭的气息。

只有眉心的第三只眼睛还保持着正常,但是也多了几分疯狂的色彩。

李侠客缓缓抬头,仰天咆哮,滔天魔焰从他身上散发了出来。

整个传承大殿里的塑像齐齐一震,全都转身看向浑身被魔焰包裹的李侠客,随后齐齐想前踏出一步,同时举掌隔空拍向李侠客。

在他们举手的一瞬间,李侠客体外的魔焰迅速消失,骨刺化为虚无,便是身体都变得虚幻起来,他存在这个世间的一切痕迹眼看都要被这么一股巨力抹掉。

便在此时,一声长叹从李侠客的心底生出:“何至于如此?”

第八百二十七章 有趣的世界

那是一道女子的声音,透着一股子飒爽的味道。

在这个声音响起之后,大殿内无数塑像发出的恐怖一击,忽然被凝固在半空,于此同时,李侠客体表的鳞甲和背后的一排骨刺忽然变得密集起来,两只眼睛变得漆黑如墨,如漩涡一般旋转不停。

只有眉心竖眼不曾有什么变化,护身的鳞片片刻之后化为黑色的骨板,笼罩了躯干和四肢,滔天魔气从他体内发出,形成红黑色的魔焰。

刚才那道女子的声音再次发出一声叹息:“终究还是未能洗去魔躯,孩子,有赢氏这里的祖庭不欢迎你,那咱们就先离开这里罢!”

这道叹息声响起的同时,李侠客已经从原地消失,刚才凝滞在半空的力道失去了控制的力量,再次攻击过来,只是一刹那,李侠客原来站立的地方,已经被万千股神通武道打成了一片混沌。

李侠客只觉得眼前一花,睁眼看时,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然来到青铜大殿之内。

面前巨大的镜面上,星云状的漩涡画面依旧在缓缓转动,只是大殿四周的雾气已然消退的不少,露出更多的支撑大殿的铜柱,大殿的四壁似乎也隐隐约约可以看见。

“我怎么忽然就到了这里?”

李侠客心中惊骇,四下打量这青铜大殿,第一次感到这大殿是如此陌生,他这还是第一次被人“送”到青铜大殿,而不是自己主动逃到这里。

“刚才在我心底里说话的人是谁?”

即便是他修行千年,道心稳固,此时也生出了骇然之感,对方竟然轻而易举的就把他送到了青铜大殿,这份本领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在这一瞬间,他忽然明白了之前红日道人的感受。

红日道人在发现自己被无上高手篡改精神,设置精神障碍之后,那种惊怒交加的情绪,李侠客此时也从心底生了出来,他就差像红日道人那般爆粗口了。

“这一定是对我极为了解,对我体内的青铜大殿也极为了解的人,否则她做不到这般轻而易举无声无息的就把我送到这里来!”

他想到这里,思绪已经越来越混乱,此时身体的变化还在持续,体表的骨板和发出的魔焰熊熊燃烧,一种隐藏在自己体内最深处源于血脉中的一股暴戾血腥的力量正在难以抑制的复苏。

“我明白了!”

李侠客感受到越来越混乱的思绪,脑子里似乎有一道闪电亮起,忽然就明了自己现在身体异变的源头:“我三眼族人的血脉来自父亲,但时这股暴戾血腥的力量,却应该是来自母亲!”

这个念头浮现时,他人已经走到镜面之内:“看来此时我已经到了失控的边缘,魔气大作,所以祖庭大殿里的塑像才会对我这么一个魔物出手!话说,我这母亲到底是什么来头?怎么这么大的魔性?”

在他跨入镜面世界之后,只觉得脑子里乱成一团,整个人浑浑噩噩,一股是嗜血的冲动充斥了整个心头。

白光消失后,李侠客发现自己到了一处荒野之中。

远处有一座小山,山上郁郁葱葱的生长着高大的树木,不远处有野兔在草地上奔跑,有野狼在追逐,还有一些奇怪的动物站在原地呆呆的看着李侠客这位不速之客。

“这个地方有点不对劲儿!”

李侠客在这荒野上呆了片刻之后,便发现这个世界似乎与他之前去过的世界有着本质的不同,就像是现在,在他刚刚现身之时,就似乎惊动了一个个莫名诡异的存在,好像有无数双眼睛,看向了此时浑身魔焰的李侠客。

而他在之前穿越的世界里,却是从未有过这种感觉。

这种被注视的感觉令李侠客极为不爽,本来就被暴戾情绪充斥的心头愈发的暴躁起来:“谁?谁在窥视我?”

他陡然伸出手掌,向虚空掏去,整个手臂都没入虚空之中,就如同忽然消失了一般。

待到手臂缩回时,他手中已经多了一名模样古怪的家伙,这家伙看着像人,但却有着尖尖的的耳朵,尖嘴猴腮,像是猴子多过像人。

此时这猴子手持一把钉子锤,穿着一身皮甲,脑袋后面插着奇怪瑰丽的长长的不知名鸟儿的羽毛,他被李侠客抓在手中,脸上露出茫然之色,随后这份茫然便化为惊骇,惊骇化为恐惧。

他嘴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叫喊,手中的钉子锤微微晃动,一道闪电从锤头上倏然发出,打向李侠客头顶,竟然颇有威力。

李侠客张口吐气,将这一道闪电轻轻吹散,将这奇怪的东西抓到自己面前,拿手指头捅了捅,“还会法术?看来能够沟通!”

这猴子状的生灵惊骇欲绝,口中发出凄厉之极的叫喊声,声音刺破空间,搅动漫天云彩,远远的传了出去。

李侠客伸手一捏,这生灵登时被捏的眼睛翻白,再也叫不出来了。

感应了一下这生灵身上的气息,李侠客大为好奇,发现这生灵有不逊色于武道宗师的力量,但是在法术神通上,似乎又比寻常武道宗师要强不少,就像刚才用钉锤发出的雷电,一般的武道宗师都发不出来。

“有意思!”

李侠客伸出右手食指,轻轻点在了这猴子状的生灵眉心:“你叫什么名字?”

手中的猴子状生物身子一震,登时安静了下来,李侠客的精神触角已经探入了他的脑海之内,翻阅起他的记忆来。

自从上一次被聊斋世界内的绝世高手推溯记忆之后,李侠客就对这种精神上的法门抱有强烈的好奇心,其实他之前与呼罗跋交手时,呼罗跋所修的精神策,便有着推溯别人记忆的法门,只是相比大宗师境界的神通法门,毕竟有点简陋,待到李侠客进入祖庭传承大殿之后,这才在精神修为上有了巨大的提升。

三眼族人的精神与肉身本就强大,族人为此特意开发出种种神通武技,翻阅别人记忆的功法其实算不得太过高明的手段,以李侠客的修为上手就会,早就学到了手,此时对着面前这猴子状的家伙用了一下,登时知道了对方的身份,也学会了对方的语言。

“莫根?半神?”

李侠客将这猴子状的家伙仍在地上,笑道:“你叫莫根?是神灵与凡人结合的后代?”

他将莫根手上的钉锤拿抽到手中,仔细看了几眼,忍不住哑然失笑:“这就是你们的神器?就这破玩意也配叫做神器?”

他将钉锤随手扔给莫根,眼睛扫视四周,呵呵笑了起来:“血与火的气息啊,野蛮与文明交织的世界,有意思!”

第八百二十八章 神灵

从这个叫做莫根的猴子状生物的记忆中得知,这个世界原来是一个神灵与凡人杂居的世界,神灵们通常都住在高高的莫思山上,在创始神王皮谷罗的带领下,他们在山上修建了高大的金碧辉煌的宫殿,然后这些神灵坐在宫殿里发号施令,命令各种各样的神使管理人间。

人间的国王需要将自己国家最为圣洁的处女和最为璀璨的宝石和童男童女,一并奉献给天神享用,只有这样才能使诸神满意,才不会降下灾祸给他们。

莫根这个半神,就是工匠之神莫洛伊米与人间女子产下的后代。

此时供神灵淫乐的女性实在太多,她们生下的孩子也非常多,就像莫根,他自己的兄弟姐妹差不多有两百个之多,而他在这两百兄弟姐们中显得极不起眼,所以没能受到莫洛伊米的关注,在他成年之后,莫洛伊米只随便找了一把钉子锤扔给了他,便将他远远的打发了出去。

作为神灵的儿子,按照神灵的习俗,他自然要获得封地,不过相比他的兄弟姐妹,莫根能够得到的封地却只有一片荒原和几座山头,而在他这块封地里,却只有不到三万人,因为他每天都要拿人类的幼童当食物,使得这三万人的数目一直不曾有多大的变化,新增的人口都成了他的口粮。

这一次李侠客降临在他的领地之上,古怪强横的气息第一时间便引起了他的注意,只不过刚将目光投射到李侠客身上,就被他隔空抓了过来。

“有点意思,西方神魔背景啊,嘿嘿,还真要见识一下!”

李侠客在短暂的了解之后,便知道了这个世界的大致情形,这有点像是古希腊神话传说的背景,但也不尽相同,这个世界中的神灵比古希腊传说中的神灵更加诡异和残忍。

“竟然吃人!”

李侠客伸手向前抓去,正想逃走的莫根再次落在了他的手中:“死!”

“噗!”

莫根一声惨叫,当场被李侠客一手捏爆,但是刚刚爆散开来,便有一股细微的波动从他体内发出,这团爆散的血雾从李侠客手中倏然消失。

“咦?”

李侠客大为好奇,微微感应了一下,便发现这莫根的气息竟然已经到了千里之外的一个地方。

“这好像是一种逃命秘法。”

刚才在翻阅莫根记忆时,李侠客并没有细看,现在莫根以此种方法从他手中消失后,他才反应过来:“这个世界的神灵有点奇怪,好像天生自带神通,自身的本领好像都是从血脉中继承过来的,而工匠之神莫洛伊米又被称为窃运者,天生就会偷窃,还有一个天赋就是逃命。因为偷了别人的东西,那就只能逃跑,否则失主找来,有他受的。这莫根好像继承了莫洛伊米逃跑的天赋。”

他越想越觉得有趣,当下跨步向感应中有着莫根气息的方位走去。

以李侠客如今的修为,千里之地只在一念之间,一脚迈出,便跨出了千里之地,待到停下脚步时,就看到面前多了一座高大的神庙。

这神庙建造在一座城市的正中,通体以巨大的青色条石砌成,神庙极为高大,有着哥特式风格的石柱挺立在前廊处,每一根石柱都有一个成年人的身体般粗细,上面雕琢着繁复精美的花纹。

此时这座神庙的拱形门下面,正有一群身穿简陋衣衫的人类来回进出,这些人高鼻深目,肤色偏白,有的衣不遮体,露出身上绒绒毛发,一个个都像是未开化的野人一样。

这些人好像正在朝拜神灵,全都是一脸虔诚,神情肃穆。

透过高高的拱形门,可以看到神庙中的一尊塑像,那塑像高高挺立在神庙大殿的正中,七分像猴子,三分像人,正是刚才被李侠客随手捏爆的莫根。

一名女子怀中抱着一名婴儿,一脸悲痛的走到神像面前,将婴儿轻轻的放在神像前面一个巨大的托盘之上,然后俯下身子对孩子亲了又亲,一脸的难舍难分,但是最后还是被神职人员将其架起,抬到了庙门外。

这女子直到出了庙门之后,方才发出惊天动地的哭声,跌跌撞撞的向外面跑去。

大殿里托盘上的婴孩也大声啼哭起来。

两名神职人员拿来一袋子香料和盐巴,走到孩子面前,开始在孩子身上涂抹,就像烤肉时提前腌制一样。

孩子的哭声更大,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即将面临的凄惨下场。

李侠客嘴角抽动了一下,缓缓走进神庙之内。

他身形高大,足有九尺多高,方面大耳,一身锦绣红袍,穿着华贵之极,尤其是眉心处的第三只眼睛,更令他平添几分威严,当真是如同天神下凡一般。

在看到他的衣着相貌时,正在朝拜的一群人同时跪了下来,对李侠客不住叩头。

在他们这些人的眼中,他们正在朝拜的莫根是半神,而身材更伟岸,穿着更华丽的李侠客可能比莫根还要神圣,甚至有可能是真正的行走在大地上的神灵,因此全都争先恐后的跪倒参拜。

李侠客穿过这些跪地叩头的信徒,来到被涂抹完酱料的婴儿身边,对旁边站立不跪的神职人员笑道:“这是给莫根的食物?”

这大殿里共有两名神职人员,全都是身穿白色长袍,头戴荆棘花冠,在看到李侠客的一瞬间,两人的膝盖都弯了一下,但互相对视之后,便又重新站稳,静等李侠客走到他们身边。

此时听到李侠客的询问,一名神职人员弯腰行礼,道:“尊敬的远方神灵,这婴儿就是我们大声的口粮,每天都要向神灵进奉一个幼童,是每一个城市人类都需要遵守的事情,不过有的神灵喜欢生吃,有的喜欢烤熟了吃,有的喜欢蘸料吃,有的喜欢吃原味。”

他对李侠客道:“尊敬的大人,您在接受供奉时,也喜欢吃这种烤熟了的婴孩么?如果您愿意,我想我们家大人会很高兴分给您一条烤熟后的大腿!”

李侠客点了点头:“烧烤婴儿,我倒是第一次听说。”

旁边的一名神官兴奋道:“看来大人您是喜欢吃生的了!其实生吃婴孩的味道,真的不如烤熟了好。大人,你不如今天就尝尝我们的手艺,嗯,我想我们大人也会很乐意见到一个前来拜访的神灵朋友。”

李侠客道:“是,他一定会很惊喜。”

第八百二十九章 原始神魔

这个世界的神灵竟然吃人!

而且不是偶尔吃一个打牙祭,而是每天都要吃!

而这个莫根,本身便是莫洛伊米与人族女子的后代,他的血液中有一半流淌的都是人族的血液,可即便如此,他竟然也以人族为口粮!

李侠客站在这供奉莫根的神庙之中,看着被涂抹了一身酱汁的孩子,深深叹了口气。

他也听说过不少什么河神、湖神、龙神向人族要婴儿供奉的事情,若是不给的话,河神会发大水,水淹村庄城市,湖神会兴波作浪,推翻渔船,而龙神则停止降雨,任凭人间干旱蔓延。

但是这些妖神即便是吃人,那也只是一年半载才会让人祭祀一次,从来没有像这个世界的神灵一样,天天以吃人度日。

而且因为这些神灵掌管大地时间久远的缘故,使得大多数人类都已经习惯这些神灵的做法,就连以婴儿祭祀神灵的事情他们也已经形成了习俗,忘记了反抗。

“这里的人类,完全不像是人,反倒像是被圈养的猪猡,而他们供奉的神灵就是养殖场的主人,这主人兴致来了,随即便能抓几个猪猡吃肉,而猪猡已经习以为常,并不知道反抗。”

“但是这些人类,比猪猡更可怜!猪猡好歹还有主人给它们喂食,它们只需要好吃好喝好睡便可,而这些人类非但要自力更生,还要将自己的收成献给神官,将自己的婴孩献给神灵。这个世界可真有点糟糕啊!”

李侠客迈步向前走去,他的身子犹如一团幻影,穿过面前的两个神官,直接走向神庙后面的过道。

直到他走进走廊之后,站在大厅里为孩子涂抹酱汁的两个神官依旧保持着恭谨的姿态与讨好的谄笑,但是人却凝固在现场,一动不动。

一阵风吹来,两人便被这风儿吹的坍塌开来,化为飞灰,在神庙里四处飘扬。

大厅里正在参拜莫根的人群登时发出激烈的尖叫,脸上露出恐惧之色,可是又不敢擅自跑出神庙,因此全都跪在庙里瑟瑟发抖,静待神灵的意志传达。

李侠客走进神庙后面的过道之后,迈开步伐,瞬间便到了一个密室旁边,随后毫无阻碍的穿墙而过,来到了密室之内。

密室之中,一个半人类的形体正在慢慢的勾勒出来,只是形体犹如虚影,少了几分凝实之感,感应到李侠客的到来,这个虚影抬起头来,待看到李侠客的模样后,吓的浑身一个哆嗦,身子在空中快速凝实成型,尖声叫了起来:“你是谁?你要做什么?”

李侠客伸手抓住莫根的脖颈,将其拎在手中,向着神庙大厅里走去,边走边道:“我是杀你……不对,是杀你们的人!”

他将这莫根从密室里拎出,大步走到神庙大厅,喝道:“都抬起头来!”

在他搜索推溯莫根的记忆时,他便已经将这个世界的语言学会了,现场正趴在大厅里的一群信徒闻言全都抬起头来,看向李侠客,以及他手中的莫根。

惊呼声响起。

他们看到了一直被朝拜的神灵,此时却被一个更加强壮的神灵抓在了手中,如同抓鸡一般。

“神灵不应该是这个样子!”

李侠客将莫根拎在手中,看向神庙里的信徒:“吃人的生灵,不能称之为神,只能称之为魔!”

他伸手将莫根的脑袋揪掉,在鲜血喷溅中,将这颗脑袋扔出了神庙:“但凡以人类为食物的生物,都不配称为神灵,都该杀!”

他的声音犹如雷霆,传遍了整个城市:“这个世界很不对劲儿!神灵应该护佑众生,而不是奴役众生!神灵应该受人敬爱,而不是被人恐惧!神灵应该指引人类前进的方向,而不是圈养人类,视他们为羔羊!”

轰!

似乎他这句话惊动了无数黑暗中的存在,天象登时大变,一道道雷霆从天上浮现,发出毁天灭地般的气息。

李侠客走出神庙,将腰间葫芦扔到半空,那葫芦迎风便长,瞬间飞到半空,陡然涨大到三丈高下,只是一吸,便将漫天雷霆吸入葫芦之中,随后变成原状,飞到李侠客手中。

“跟我玩雷?”

李侠客嘿嘿笑了笑,看向远处无尽虚空:“这里的半神如同废物,但是远处却有一个大家伙,不容小觑!”

他收起葫芦之后,回返神庙,对整个城市的人喝道:“从今以后,这座城是我的了,不许祭拜任何人,只能祭拜我!除我之外,尽皆邪神!”

他想了想,伸手将神庙内摩根的塑像打碎,将之换成了自己的样子,对神庙内的众人道:“记住我的样子,日后只能祭拜我!除我之外,其余皆是邪魔!”

李侠客从莫根的记忆中得知,这个世界其实根本就没有神灵与魔鬼的区别,反正无论是深渊中的生灵还是莫思山上的族群,他们都是拿人类做羔羊,大部分都是以人类为食物,而且**强烈的生灵,甚至会圈养几百上千名人类女子做奴隶,随时可以作为发泄的对象。

因此这个世界中,只有超凡者,并没有李侠客传统认知上的神灵与魔鬼,因为在李侠客看来,这些超凡的生灵都是魔鬼,没有一个配称之为神。

所以他才在这里留下自己的模样,让这里的人只信奉自己,而不要信奉其余任何一个超凡生灵。

在神庙众人和城市内众人的惊讶之中,李侠客的声音再次响起:“日后不可有吃人的事件发生,谁要是吃人,那就给他实施绞刑,用烈火焚烧其躯!不可以金钱供奉神官,因为我不需要金钱,我只需要虔诚!”

“神灵负责指引迷途的人类,而不是放牧众生!”

李侠客的声音越来越大,身子走出神庙,站在了神庙面前的广场之上,身体急速涨大,声音犹如雷霆:“指引众生道路的,才能称之为神,损害众生的便是魔!这个世界里的超凡生灵都是魔鬼,只有我才是唯一的真神!”

他手中拿出一把黑漆漆的长剑,将其插在神庙门前一块巨大的红色岩石之上:“这是我的剑,能拿走这把剑的人,便是这座城的主人!我会赐予他力量和勇气,赐予他们与我并肩作战的荣誉!”

他的声音犹如滚滚雷霆,响彻万里方圆:“改变的时候到了!”

第八百三十章 杀神

李侠客虽然此时已经不是人族,但是三眼族人除了眉心第三只眼睛之外,与人族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况且李侠客在与红日道人相认之前,一直都把自己当成是人族后裔的,此时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发现这些先天生灵竟然以人族为食物,他自然不能忍耐。

其实这个世界的人类都是高鼻深目红眉毛绿眼睛的人种,与他平日里所接触的黄种人有很大区别,但这毕竟是人,不是别的物种,他们可以被杀死,却不能被当成食物来圈养!

因此见到这些莫根竟然以人类为食物之后,李侠客绝不能容忍的,当即把他的脑袋揪掉,扔到了神庙前面的广场之上。

这一次,莫根没能再复活过来,看来是真的死了。

将这莫根打死之后,李侠客在这个城市内留下了自己的洗魔大剑,插在了广场上的巨大石块之中。

这洗魔大剑乃是他当初在冒险王世界里得到的兵器,已然随身携带一千多年了,早就被他锻炼成了一把神兵利器,这把剑被插入巨石的一瞬间,已经被他烙印下了一套武学心法与剑法,只要日后有人能把这把剑从巨石内拔出,自然就能触发宝剑内的传承烙印,学会这一门武学功法。

这个世界的人类已经不知道什么叫反抗了,李侠客留下这把大剑,就想要看一看,是不是还有人会生出反抗的心思。

他在这个城市里一番说教之后,当即迈开大步向远方走去,千里之外还有一个城市,那是另一个半神的领地,这个半神也是莫思山上的超凡生灵与人族的后代,也是喜欢吃人,只不过相比莫根的喜欢烤着吃,这位半神却只喜欢吃人的排骨,用平底锅煎着吃,号称十五六岁的人类排骨最鲜嫩。

莫根喜欢吃婴儿,这个半神却喜欢吃少年。

但凡吃人的生灵,李侠客便不打算放过,因此杀了莫根之后,便向隔壁的城市走去。

在他走后不久,便有一名勇敢的人族青年来到了这座城市神庙的广场上,将插在巨石上的大剑拔出,由此得到了李侠客的传承,以高明的武力与超常的智慧,成了这个城市人族的统领,带领着大家废除了以往的规则,按照李侠客留下的“神谕”,重新制定了规则,杜绝了吃人的事情再次发生。

这座城叫做贝克兰达,日后被成为圣城,万古圣皇李侠客第一次现身,便是在这里开启了神战,关于神灵的第一场战争也是从这里开始。

且说李侠客离开贝克兰达之后,随着他大步前行,龙牙长枪已然出现在了他的手中,在他前方,一座处于两座山之间的城市缓缓出现。

似乎是感应到了李侠客的气息,一名肋生双翅金发碧眼的男子从城内飞出,停留在半空之中,手中拿着一杆长矛,看着逼近的李侠客,这男子脸上露出惊讶之色:“你是谁?是我的兄弟还是长辈?”

此时莫思山上的神灵纵情纵欲,男神掳走人族男子,女神掳走人族男子,引诱他们或者她们,从而生育了很多有着人类与神灵血脉的半神。

面前这一位半神在看到李侠客的第一眼起,便觉得李侠客是要跟他争夺领地的,因为天地间半神实在太多,自从神灵统治大地以来,几千年过去了,几乎所有领地都被分割完毕,众神想要领地,只能向自己的兄弟姐妹争夺。

现在这位半神,就以为李侠客是来争夺自己领土的半神,只是不知道他是哪一个神灵的后代。毕竟神灵的寿命悠长,孩子几乎无穷无尽,现在便是神灵自己都可能记不住自己有多少子女了,更何况他这个小小的半神。

李侠客懒得理会这个半神,手中龙牙长枪猛然一抖,便将这半神一枪捅死。

这半神当真是死不瞑目,还未弄清楚怎么回事呢,便已经被李侠客长枪贯胸破背,凌空刺死。

这半神死后,身子开始慢慢缩小,浑身精气竟然全都向背后双翅涌去,渐渐的两只翅膀竟然变成了黄金之色,而他的身子却开始枯萎。

“咦?”

李侠客大为好奇,伸手将这半神的翅膀抓在手里,轻轻一抖,这半神的身子当即化为飞灰,而两只翅膀却安然无恙,在阳光下反射着淡淡金光。

“这两只翅膀倒是炼器的好材料!”

李侠客仔细感应了一下这两只翅膀的材质,颇为惊喜:“这些半神不是个东西,但是身上的零件还不错!这两个翅膀稍一炼制,就能炼制成风雷双翅,成为一件护身法器。”

他将这双翅收起,双目发亮:“好地方!好地方!我正愁缺少炼器的好材料,没想到却来到了这个世界里,啧啧,这里半神啊,神灵啊,魔鬼啊,这么多的一大群,正好杀了炼器!”

正常情况下,让李侠客为了炼器就去杀一些有灵智的神魔妖怪,李侠客肯定下不去手,但是这个世界的超凡生物几乎就没有一个好东西,站在人类的立场上来说,这些超凡生物全都该杀,如此一来,李侠客再无顾虑。

这方世界面积不小,李侠客横推三万里,一日之间,被他杀了几百名半神,收获了无数稀奇古怪的材料。

到了第二日,当李侠客手持长枪还要再杀神取材料时,忽觉不对,他此时站在了太阳之下,本来人走到哪,影子就跟到哪,结果走了几步,却发现自己的影子竟然无声无息的蹑手蹑脚的想要逃跑,都已经跑出了好几丈远。

“卧槽!”

李侠客大奇,头顶三花冲出,一霎时精气神圆融无比,这影子一声惨叫,登“死”了!

也就在这一瞬间,他的身影便恢复了正常形态。

“有意思,有意思!”

就在他影子想要逃跑的时候,李侠客只是感觉自己的心灵上似乎隐隐约约多了一点东西,正欲查探时,自己的影子便要逃走,好在他反应迅速,收敛精气神,那影子没有了自己精气神的灌注,就如同人没了血液,自然维持不住,干脆利落的“死了”。

李侠客生平所遇都是武道高手,或道法高手,却很少遇到这种诡异的手段,自己的影子竟然被人操纵的要逃走,差点瞒过他的感知,可见出手之人的厉害。

他不敢怠慢,收摄心神,一声暴喝:“出来!”

轰!

在他这一声暴喝之后,方圆十里之内,风不吹,草不动,虫不鸣,鸟不叫,所有事物都被牢牢的定住,一动不动。

一尊虚无缥缈的身影从空中缓缓显现,他身子聚散不定,阴沉的声音缓缓发出:“你是谁?为什么要杀我的孩子?”

第八百三十一章 大魔头

“哪那么多废话!”

在这虚无缥缈身影出现之后,李侠客懒得听他哔哔,手掌探出,向前抓去:“你叫什么名字?”

他这一抓有讲究,乃是在三眼族中学会的一招功法,力似苍穹,圆转广被,手掌探出,几乎能自成一界。

对面这虚影虽然手段诡异,但毕竟实力不行,被他一掌抓来,身子连番挣扎,却也难以逃脱,发出了凄厉之极的喊叫:“我是罗门的子孙,你不能伤害我!”

“去你娘的!”

李侠客此时状态很不对劲儿,若是不与人争斗,还能保持三眼族人的模样,可一旦与人动手,立马就浑身冒出黑色的鳞片,鳞片又迅速化为骨质板甲,笼罩全身,后背也会长出骨刺来。

他这具身体一看就透露出极其邪恶的味道来,躯体的坚硬程度竟然不下于佛门的丈六金身。

此时对面前这一团古怪的东西一出手,身体便难以抑制的产生了变化,变成了这种诡异邪恶的样子。

此时他伸手将对面这个古怪的生物抓在遍布鳞甲的“爪子”里,心中生出一种嗜血的狂暴念头,只觉得手中的这个家伙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特殊的香味,不由自主的便将这具身体向自己的口中塞去。

这名自称“罗门子孙”的生灵发出惊天动地的出惨嚎:“你是深渊主的人吗?祖神在上,他竟然要吃我!”

李侠客的嘴巴越张越大,眼看着便将这生灵塞进嘴巴里时,脑袋忽然恢复清明:“坏了,这身子的变化越来越厉害了,须得好生在意!”

念头清醒之时,他的容貌也已经恢复了三眼族人的样子,当下对着这名有点本领的生灵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这生灵本来是一团虚影,被李侠客抓住之后,身子便凝实起来,却是一名身穿黑袍的瘦高男子,他有四根手指,手掌又细又长,两只灰白色的眼睛,黑色的头发,整个人散发出一股阴沉的味道。

这是李侠客见到的第一个完全像是人的超凡智慧生灵,阴沉不舍得当场杀掉,准备问一下再做处置。

“我叫萨鲁!”

当被李侠客抓在手中的时候,本来就具有暗黑血脉的萨鲁感应到了一股子比他身上暗黑血脉源头的血脉还要黑暗邪恶的气息,令他浑身颤栗,第一次生出了绝望的感觉。

此时被李侠客放开身子,忍不住跪下道:“我是黑暗之神罗门的孙子,大人,您十天前杀死的一名半神,是我的子孙,因此我才追查过来,准备为我的子孙报仇。”

李侠客嘿嘿笑道:“是吗?他们长得可与你有点不一样啊!”

萨鲁道:“是,我的后代们的爱好广泛,只要是长得漂亮的雌性,他们都有可能与她们发生关系。”

李侠客哈哈大笑:“据说龙性最淫,你们这些超凡者比龙都要饥不择食啊!”

他看向萨鲁:“你为什么跪拜我?”

萨鲁低头道:“按照神灵之间的争斗规则,您胜了我,我便归降您,成为您的仆人,为您而战!”

李侠客道:“你吃过人没有?”

萨鲁道:“主人,我本来就是人类的模样,在我的领地,是禁止吃人的。”

李侠客笑道:“那就好,你这个仆人我收了!嗯,为了防止你有二心,我得给你点束缚才行!”

他伸出手掌在萨鲁眉心点了一下,一股隐隐约约的气息进入了萨鲁的精神之内:“你若是对我有二心,精神当场就会被我这股气息锁定,之后全身精气神都会被抽离体外,炸的粉碎!”

萨鲁大吃一惊,他本来就是玩弄精神的大家,此时自己的精神被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笼罩浸染,如同黑水滴入了清水之中,自己的整个精神世界都发了难以形容的变化,如同被一根无形的丝线给拴住了,而线头的持有人,便是面前的这个奇怪的三只眼睛的大人。

“原来打败对方之后,对方还能成为我的仆人!”

李侠客为萨鲁下了精神控制之后,有点明白了这个世界的一些规则,当下兴致勃勃的问萨鲁:“你想不想成为神灵中的统治者?”

萨鲁不明其意,但是主人的意志他不敢违背,点头道:“非常乐意听从主人的安排!”

李侠客道:“那就好,你跟着我走就是!”

萨鲁一脸茫然的看向李侠客,不知道自己的这个主人想要做什么,几天后,他终于知道了李侠客到底哟啊做什么。

这几天里,李侠客拉着他横冲直撞,但凡吃人的神灵,全都被李侠客随手格杀,这些半神或者弱小的神灵死后,都会将毕生的精血凝聚成一团非凡的物质,有的是鳞甲,有的是骨骼,还有的是翅膀等东西,甚至有的还会凝缩成一团血液,漂浮在空中,被李侠客随手抹掉血液中蕴含的驳杂气息,扔给了萨鲁。

萨鲁从生下来到现在,已经活了好几百年,却从未见过像李侠客这么残忍的存在。

那么多的神灵,就因为他们吃人,李侠客便将他们悉数打死,只有没有吃过人的半神,才有资格成为李侠客的仆人。

只是吃了一些人而已,自己这主人竟然要杀死高贵的神灵!

李侠客这种行为,便是那些不吃人的已经归顺李侠客的神灵们都极不理解。

在他们的认知之中,人类本来就是圈养的食物与奴隶,杀死食物和奴隶乃是很自然的一件事,他们不明白自己的主人为什么会这么在意。

但是却没有一个仆人敢反对李侠客这么做。

他们这些神灵,从出生到现在,都没有见过神灵的死亡,在他们的认知当中,神灵的寿命是无穷尽的,只要自己不作死,就会永远不死。

可是李侠客的到来,完全颠覆了他们的认知,原来神灵之间的大战,真的能够杀死对方,原来一个神灵的死亡是如此容易。

当神灵也被死亡的阴影笼罩时,他们并不比弱小的人类好到哪里去。

“砰!”

当一名吃人的恶龙被李侠客打死之后,这块大地上吃人的半神已经全都被李侠客干掉了。

他看向远方的一座高山,看向身后的一众仆人:“这里就是莫思山?你们都在山下等着吧,我去上面杀几个主神,回头让你们取而代之!”

第八百三十二章 莫思山

莫思山!

当创世神灵从混沌中苏醒之后,他创造的第一座山峰便是这座莫思山。

之后这位创世神灵在莫思山上创造出来如今的诸神和世间万物,最后神力耗尽,进入了永恒的沉睡。

创世神沉睡之后,他创造的诸神,为了争夺莫思山的所有权,展开了一场大混战,这是自从有了神灵之后的第一场大战。

神灵出现在这个世界之后,就自发的形成了两个派系,一派趋于光明,一派趋于黑暗。

这一场战争中,光明一系的雷神海尔布联合火神米亚普陀,以及太阳神、月神、心灵主宰等神灵,将黑暗一系的神灵打入了深渊之中,将他们全都封印在深渊之内。

之后海尔布入住莫思山,大分天下,分出了七大主神,分别是太阳神、暗月女神、大地母神、战神、海神、火神、以及死神。

至于雷声海尔布,则自封为众神之王,掌控莫思山,号令众神,统治人间。

在这七大主神下面,还有千百个小神,什么爱情之神啦,美神啦,梦神啦,等等等,冒出来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超凡神灵。

不过这些神灵虽然稀奇古怪,名字听着有点像是搞笑,但他们毕竟是真正的神灵,实力都不算弱小,李侠客杀死的或者收服的这些半神,都是这些神灵们的后代,至于七大主神,他们在上一次大战之后,因为神力消耗太大,都相继进入了沉睡,只有众神之王海尔布时不时的从沉睡中醒来,查看诸神是怎么管理这个世界的。

李侠客在这个世界中,杀死了无数半神,早就将莫思山上的事情摸的一清二楚,此时来到莫思山下,对归降自己的这些半神道:“这里你们的父母和你们力量的源头,你们还是都远离此地吧,替我管理身后的那些无主得到领地!”

他一路上杀死的半神实在太多,留下许多权力真空的领地,此时听到李侠客的安排之后,这些归顺他的半神们全都心中生出期盼与担忧的复杂情绪。

他们在见识到了李侠客的本领之后,对于自己这个主人实力有着盲目的崇拜,都觉得这个主人有着传说中真神一般的恐怖威能,说不定真的能杀上莫思山,杀死那些在莫思山上作威作福的真神。

如果那些真神被杀的话,就意味着将会有大片大片的无主领地的出现,而作为李侠客仆从的他们,将会在第一时间夺取这些无主之地。

真神的神通这些半神还能做出一些猜测,他们觉得李侠客这个主人一定能打得过真神,可是真神之上的主神,他们这些半神却从来没有见识过,只能依靠传说来揣测这些主神的实力。

至至于众神之王的雷声海尔布,他到底有多厉害,这些半神也想象不出来。

这些仆从们对李侠客毫无忠诚可言,他们都是被李侠客在精神世界中下了禁制的一群人,此时见李侠客上山,各自的心情都很矛盾。

一方面希望李侠客能杀死更多的真神,另一方面又希望李侠客能被山上的神灵打死,这样一来,他们也能得救,而大地上的领地又少了一些领主,正适合这些半神们来接手。

至于李侠客能不能在占领莫思山,成为新的众神之王?这些仆人们没有一个人认为李侠客能够做到。

长久以来,众神之王海尔布的力量,早就在诸多神灵心中烙印下了不可战胜的精神烙印,没有任何半神会对李侠客攻占莫思山抱有幻想。

在李侠客迈步上山之时,他这些半神仆从们,呼啦啦四散奔逃,只是片刻间,便消失在方圆百里之内。

“这些仆从们太不是东西,待我日后平定下来后,这些家伙须得一个个清退才行,在血脉为纽带的世界里,他们最亲的人必然是跟他们有着血缘关系存在,老子虽然收服了他们,但这只是表象,不可被他们迷惑。”

只看自己手底下这些半神们的作为,李侠客便猜出了他们的大致想法。

“等老子推翻莫思山,斩杀山上的所有神灵,倒要看看你们是什么样的表情!”

李侠客迈步向前,龙牙长枪已经出现在了他的手中,这莫思山极为高大,大小竟然不下于主世界十二连城所在的青城山。

山高万丈,整座山上矗立者七座巨大山峰,而在这七座山峰的上空,还有一座更加巨大的山峰漂浮在半空之中,隐藏在若隐若现的大雾之内。

李侠客大步上山,刚往上走出几十丈,便遇到一名身穿皮甲一头金发的男子,青年男子手持金色的长矛,骑着一头白色的独角兽,正从山上缓缓下来。

他看到三只眼睛的李侠客后,微微一愣:“三只眼睛?莫思山上的真神们,好像并没有三只眼睛的存在,你是真神的后代?”

这青年男子脸色阴沉下来,呵斥道:“除了奴仆和奴隶之外,任何半神都不能私自攀登莫思山!你是谁的后代?还不赶快下去!”

他扬了扬手中的长矛,一道电光发出,擦着李侠客的鬓角,飞向远处的一块巨石。

轰!

远处的巨石被这道电光劈的粉碎。

“听到没有?你这下贱的肮脏东西!”

那青年骑着胯下独角兽瞬间来到李侠客面前,手中长矛抽向李侠客脑袋:“还不快滚回山下……”

砰!

李侠客长枪一抖,将这金发青年一枪穿破了咽喉,猛然一抖,将其脑袋震了下来:“敢这么对我说话?”

他飞起一脚,将这金发青年的脑袋踢飞:“最近几年,已经没有几个人敢对我这么说话了!”

这金发青年的独角兽坐骑吓的肝胆欲裂,夹着尾巴向远处跑去,边跑边叫:“神啊,这人杀了太阳神的儿子!救命啊!有人杀了太阳神的儿子!”

“这坐骑还能说话?”

李侠客伸手一抓,掐着独角兽的脖颈,把他拎到自己面前:“你会说话?”

独角兽吓的浑身发颤:“是是是!大人,我们独角兽生下来就会说话!”

李侠客笑道:“这倒是有点意思!”

他伸手在独角兽身上摸了摸,问道:“你的肉好吃吗?”

独角兽一个激灵,吓的屎尿齐流:“大人,我的肉是酸的,又酸又臭,不能吃的啊!饶命啊,不要吃我!”

李侠客哈哈大笑,随手将这独角兽扔掉,抬眼看向山上。

此时本来是黄昏时分,可是一轮太阳却从山顶上缓缓升起,太阳光照耀四方,便是最为偏僻的洞穴,都在阳光的照耀下充满了光明,再无一丝阴暗的角落。

随后这一轮太阳陡然化为一道火光,向李侠客撞来。

第八百三十三章 主神

当山顶这一轮“太阳”开始亮起之时,来自天元山,被李侠客抢到手中的第一件堪称是神器的打魔金砖已经出现在了李侠客手中。

当金砖出现在李侠客手中之后,陡然发出万道金光,光芒之盛,竟然完全不亚于天上的这一轮“太阳”。

这打魔金砖自从到了李侠客手中,还从未像今日这般放出这般猛烈的光华,令李侠客自己都大吃一惊。

他还没有准备打出这件法宝,这法宝便已经自动颤动起来,李侠客这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山顶上的这颗太阳本来照耀四方,君临天下,但此时打魔金砖的光芒更甚,就如同山腰处又出现了一颗太阳,与山顶的太阳交相辉映。

当山顶这颗太阳向李侠客撞来时,李侠客的打魔金砖也已经脱手飞出,迎向了这飞来的光球。

山下众多半神此时已经跑出了几千里远,在山顶太阳亮起之时,他们同时感到了一股灼热的气息笼罩了全身,整个人似乎要瞬间溶解在这高温之下,有不少半神都生出一种濒死感,感觉自己即将融化在这股高温之下。

这种恐怖的感觉令他们生出绝望之感,但同时也知道了这股灼热的气息来自哪里。

太阳神!

只有太阳神艾斯德罗才会有如此可怕的气息,光是散发的温度,就足以令他们这些半神陨落!

当他们在这种剧烈的高温准备向太阳神求饶时,就看到了山腰处两颗“太阳”的相撞。

轰!

无穷的光和热从莫思山上传来,震动了整座高山,半边天空都被无穷烈火点燃,万里长空便的无比明亮,在这种剧烈的光明之下,所有东西都失去了色彩,花草树木瞬间成灰,山石融化,河水气化,在强光下的生灵也在瞬间化为乌有,似乎成了强光的一部分。

距离莫思山八百里以内的半神,都遭受了重创,体表全都被灼伤,成了无皮怪物。

惨嚎声声响彻方圆千里。

李侠客站在半山腰处,看向前面站立的一名男子,脸上露出诧异之色:“你是太阳神艾斯德罗?”

对面这名男子一头耀眼的金发,头戴金冠,身穿紫色长袍,手中拿着一柄散发着金光的长矛,他站在一辆三头巨龙拉着的黄金战车上,身材雄伟,相貌英俊,金色的眸子如同两颗正在燃烧的小小太阳,此时金冠倾斜,马车破损,看向李侠客的目光中流露出惊讶之色:“是你杀死了我的儿子?”

刚才他在沉眠之中感受到儿子陨落的悲伤气息,在盛怒之下不假思索,便召唤了神龙坐骑,架着战车寻找杀死自己儿子的敌人。

没想到这凶手就在莫思山上,他架着战车本拟能将这凶手一矛刺死,却不料被对方一件奇怪的兵器阻挡,非但没能刺死对方,反倒被对方的奇怪神器打破了战车,便是太阳神矛都差点被震飞。

艾斯德罗乃是莫思山上的主神之一,又是象征着光明与力量的太阳神,战斗力十分强悍,便是在诸神之中,那也是非常了不起的存在,可是今天,却被一个奇怪的人,以一种奇怪的神器给打伤了!

他是神灵,不是傻瓜。

在感受到李侠客的强大之后,艾斯德罗一腔怒火迅速消弭,取而代之的则是惊疑不定。

作为诞生在这个世界的原初神灵,他对自己存身的世界自然而然的便带有一种深深的融合感,而对面的李侠客,则让他感受到了一种“外来者”的气息。

即便是被封印到深渊的邪神,他们身上的深渊气息再邪恶,那也不会与这个世界有脱离感,但是面前的这个奇怪的三只眼睛的男子,却有着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气息,邪恶、诡异、强大!

作为一个经历过诸神大战,有着极其丰富战斗经验与智慧的神灵,艾斯德罗心中瞬间生出极大的危险感觉,这种危险感觉比他直面深渊之主曼塔罗森时还要强烈,使他身子微微颤栗,手中太阳神矛上光芒流转,吞吐不休。

“是啊,你儿子就是我杀的!”

李侠客看向面前的太阳神,手中龙牙长枪缓缓举起,笑道:“听说你有一个鲜血圣杯,专门用来盛放人类童男童女的血液,以人类的血液来酿制太阳神酒,是也不是?”

艾斯德罗头上的金冠缓缓复位,黄金战车上光晕流转,已然恢复了原状,他深深的看了李侠客一眼,重新恢复了神灵高高在上威严的样子:“你想为变成酒水的人类报仇?”

他脸上露出极度的诧异之色:“你又不是低贱的人类,为什么要为他们出头?”

李侠客正想开口回答,便看到艾斯德罗手中的神光长矛一闪,矛尖瞬间到了自己眼角。

艾斯德罗是太阳神,可以称之为光芒的化身,出手速度堪称是所有神灵中最快的一个,刚才盛怒之下对李侠客出手,因为刚刚从沉睡中苏醒,实力还不曾恢复过来,现在与李侠客说了几句话后,实力依然恢复如初,当机立断,向李侠客全力刺出一矛。

在他出手之时,身边所有东西都化为了光!

光芒无所不在!

同时高温也遍布方圆百里,便是莫思山的山体都在一瞬间变得通红,黄金战场前的三首巨龙发出惊天动地的嘶吼,三颗脑袋同时张口,喷出足以燃烧虚空的烈焰,对准了李侠客。

在光明神矛触及李侠客左眼的一瞬间,他的身体迅速虚化,待到再凝实起来时,人已经到了半空,打魔金砖在空中化为一座金山一般,发射万道毫光,向着艾斯德罗当头砸下。

轰!

虚空震颤,金砖发出的巨大力量震的空间裂开条条缝隙,锁定了艾斯德罗,轰然飞出。

当金砖砸下时,艾斯德罗已经消失在原地,来到了李侠客身后,手中长矛刺向李侠客后脑。

李侠客大笑,龙牙长枪出现在手中,挡住了艾斯德罗这突如其来的一起一矛。

枪矛相交,艾斯德罗身子巨震,连人带脚下的战车,都向后急退,三首巨龙发出嘶吼,浑身鳞片大张,凌空倒退。

轰!

此时金砖方才砸在刚才艾斯德罗立身之处,将山体砸出了一个大坑,烟尘四起,火光爆闪。

“好!”

李侠客手中龙牙枪发出嗡嗡颤鸣,转身看向后退的艾斯德罗:“你比那些废物半神强多了!”

他兴奋起来:“不知杀了你,会爆出什么宝贝来!”

第八百三十四章 权柄

李侠客自从来到这方世界,在与这个世界的所谓神灵交手之后,竟然生出了前世打网络游戏一般的感觉。

每杀死一个半神,这半神定然会在死亡之时,将浑身精血汇集到某一个部位,留下一下奇异的材料。

比如有的会在死亡之后,尸体迅速风化成灰,但却会留下一对流光溢彩的翅膀,有的会血肉完全消失,只留下一张空空的坚韧的皮囊,还有的会留下一对犄角,还有的却会留下一枚眼球,反正千奇百怪,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有。

就像是前世打网游,每打死一个小怪,都会爆出一些材料来,至于材料的好坏,那就得看人品和杀死怪物的等级了。

现在发现面前的这个太阳神艾斯德罗竟然战力不低,李侠客登时有点热切起来,就如同开着满级大号遇到了一个**oss一般,透着一股子难以抑制的兴奋和期待感:“这家伙已经是主神了,若是干掉他,不知道会爆出什么好的装备来!”

艾斯德罗一矛无功,被李侠客震的倒退而飞,人在倒退之时,身子发出巨大的亮光,整个大地上的生物同时感应到了来自莫思山上的亮光,一些黑暗生物在亮光下发出阵阵惨嚎,化为缕缕青烟消失。

天上的亮光在最炽烈之时,忽然消失不见,只有冷冽的声音在空中回荡:“光明剥夺!”

本来明亮到了极点的天地,忽然就陷入了极度的黑暗之中。

以李侠客此时的目力,也是睁目如盲,这艾斯德罗的“光明剥夺”神术,不但剥夺了天地间的光明,便是敌人脑海中的光明,五感六识,都被他剥夺了。

“有意思!”

李侠客又惊又喜:“这种神术不但针对外界,便是精神世界和躯体的感知都能剥夺,实在是了不起!”

他心念动间,第三只眼睛陡然睁开。

轰!

自从他来到此界之后,第三只眼睛就一直闭合不曾睁开过,此时天地一团漆黑,若是寻常大宗师,只要运出三昧真火,自然能照亮一切黑暗。

但是李侠客懒得如此,他有比三昧真火更便利的地方,那就是他的第三只眼睛!

当初他在中京城的时候,被血魔族的一名大宗师偷袭,一剑刺中了眉心,由此打开了他眉心第三只眼睛的封印,以至于他走火入魔,功力提升,变成了一个可怕的高手。

而究其原因,便是他这第三只眼睛中蕴含着惊天动地的力量,似乎连接着一个未知的充满了无穷毁灭气息的世界,因此才使他变得如疯如魔。

后来李侠客修成大宗师之后,体察周身,曾将自己这第三只眼睛打开过一次,却是再一次差点失去了控制,当时很是吃了一惊,从那以后,再也不敢随意睁开自己的第三只眼睛。

直到进了虞渊祖地之后,在点血池内他才再次将第三只眼睛睁开,却又被血池内的塑像给封住了,等进入了传承大殿,方才真正掌握了额头第三只眼睛功用。

只不过他这第三只眼睛好像跟普通族人的不太相同,里面蕴含的力量实在太过巨大,好像被高手施加了封印,便是他学会了控制这只眼睛的功法,也无法一下子将眼内的力量释放出来,只能说是打开这神眼的第一层封印。

但即便是打开了第一层封印,威力也可以算的上是惊天动地。

此时眉心神眼睁开之后,漆黑的世界陡然大放光明。

刚才艾斯德罗将天地间的光明全都剥夺之后,便是正在燃烧的火焰都失去了发光的能力,可却仍在继续燃烧,诡异莫名。

整个天地间,没有任何光源,所有生物都陷入了慌乱之中。

可当李侠客的眼睛睁开之后,这个世界便再一次明亮了起来,就像是在漆黑的永夜,瞬间回到阳光正明的上午。

播散光明,本来是太阳神艾斯德罗的权柄,其余任何神灵都没有这份本领,但是现在,李侠客却做到了!

在这天地间任何光明都被收走的时候,第一缕出现的光,便自发的成为了光明的象征。

“啊!”

一道扭曲的黑暗到了极点的身影此时已经潜伏到了李侠客面前,正准备对李侠客出手,却没有想到正对上了李侠客第三只眼睛发出的神光。

这道黑影在神光照耀下发出惊天动地的嚎叫,黑色的身影迅速“褪色”,瞬间化为艾斯德罗刚才的模样,只是此时却隐隐缺少了刚才那一种种属于主神的韵味。

他收敛天下间所有光芒,自身却华为最为黑暗的形态,本来是想要趁机杀死李侠客,为自己的孩子报仇,可是无论如何没有想到,眼前这个敌人竟然在不可能的情况下,还能发出如此巨大的光芒来。

这一下以极度黑暗之躯,对上李侠客这极度光明的目光,登时吃了大亏,半边身子都要融化了。

这还是不是最要命的事情,真正对他造成打击的是,天地自有规则,当万界都不在有光的情况下,能发出第一缕光的生物,自然而然的就会被自然意志认定为光明的源头。

当初艾斯德罗成为太阳神和光明神的化身,那是被创世神灵亲自指定的缘故,现在他自己收缩光明,化身黑暗,却是主动交出了执掌光明的权柄,然后好巧不巧的被李侠客将这权柄夺走。

“你敢窃取主神的权柄!”

艾斯德罗在恢复原状之后,感受到光明正远离自己而去,心中生出无尽的恐慌与愤怒之情,手中本来金色的神光长矛忽然变得漆黑无比,化为一道虚影,刺向了李侠客的胸膛。

在李侠客第三只眼睛睁开之后,他便感受到了一种奇妙的力量正注入了自己体内,他本来在这个世界中,无时无刻的都有一种被整个世界排斥的感觉,可是现在这股力量注入体内之后,以往的排斥感登时消散无踪,取而代之是与这个世界深深的“融入感”。

同时心中生出来对这个世界中有关“光”的种种感悟。

李侠客自从修行以来,修行的都是武道神通,直到进入聊斋世界之后,才开始涉猎道门中的种种手段,但他的修道之术,修行的都是自身,追求的都是自身超脱,却很少对自然界的规则进行过细化修行。

但是现在,李侠客却发现原来在儒道佛魔以及自家三眼族人的修行方式以外,原来还有一种自己未曾见识过的修行之道。

这种修行方式是直接从本源上入手,而且远比武道修行要容易的多,只要你能获取其中规则的承认,便是普通人也能成为神灵一般的存在。

在规则的加持之下,李侠客只是一瞬间便已经对这个世界中的“光”有了超出极限的本质认识,他看向飞向自己的神矛虚影,这神矛虚影忽然恢复了原本的金色光泽,随后飞到了李侠客胸前,陡然凝滞不动。

李侠客伸手抄起这根神矛,嘿嘿笑了笑,伸手指向远处发愣的艾斯德罗:“剥夺!”

艾斯德罗身上的光芒登时消散无踪,只有火焰在他体外燃烧,但却没有了光明的味道。

在这一刻,他只是太阳神,却失去了光明神的权柄,现在的光明神的权柄,已经握在了李侠客手中。

这是第一尊被夺走了权柄的主神。

第八百三十五章 规则

李侠客从未像现在这样,对“光”这种物质了解的这么透彻,此时他似乎对整个世界的光芒都对他们有了本质上的认知,并且因为有了这种认知,才能任意操控指挥它们,整个世界的所有光芒,存在或者消失,都只在他意念之间。

“爽!”

感受到这种随行所欲操纵光芒的能力,李侠客大为舒爽,他此时虽然已经成就大宗师果位,但还没有达到触及世界运转规则的境界,可是在这个世界,就只是与艾斯德罗这么一个太阳神与光明神的化身战了一场,便对光明的本质有了极大的了解,这令李侠客欣喜不已。

他只是心念动间,便将艾斯德罗光明神的身份完全剥夺,使他只能行使太阳神的权利,而丧失了执掌光明的权柄。

对面的艾斯德罗惊怒交加,同时夹杂着巨大的恐惧。

自从诸神诞生以来,虽然爆发诸神大战,但是几大主神因为已经得到了整个天地规则的认可,因此他们的权柄具有唯一性与不可复制性,所以每一个主神掌握的权柄都是独一无二的,不可转让,也无法窃取,便是生下代表窃贼的昆杜,都无法在主神的权柄上做手脚。

自从诸神诞生以来,可能有些真神的权力进行过交接,但是主神的权柄却从未被人夺取过,也不存在被夺走的可能性。

可是现在,源自光明规则的权柄,可以操纵光芒的权柄,已经落在了面前这个外来者身上,这令艾斯德罗心中生出难以言喻的恐惧。

他还从未曾遇到过这种匪夷所思的能力,在李侠客剥夺了他光明之力之后,艾斯德罗压抑不住来自内心的恐惧,身上陡然生出熊熊烈火,一声大喝,三首神龙拉着战车化为一道火线,向着远方急速遁逃。

艾斯德罗竟然与李侠客再次作战的勇气都没有了,直接化为一道火光,瞬间消失在虚空之中,似乎进入了另外的空间。

“逃走了?”

李侠客看着艾斯德罗消失的方向大感讶异:“就这么逃了?主神的面子呢?”

他本以为艾斯德罗会与自己大战一场,眼看不能取胜方才会逃走,却没有想到对方一看不对,立马就跑了,一点都不迟疑。

“见势不妙,溜之大吉?这艾斯德罗果然是战斗高手!”

李侠客看到艾斯德罗逃跑,不但不小觑于他,反倒对他高看了一眼,打不过就跑,这才是对战之道,除非到了绝境不得不拼命,否则的话,保命才是第一要务。

艾斯德罗从来就没有见识到过李侠客这种对敌手段,又被李侠客夺走了属于光明诸神的权柄,心神大乱之下,战意早就不存,此时逃走才是最为理智的选择,死战不退却是没有一点意义。

不过这艾斯德罗作为光明主神,久居高位,当此之际竟然能舍弃了颜面不要,说逃就逃,但只是这份心性便十分的了不起。

“当断则断,了不起!”

李侠客见他消散无踪,也不追赶,赞了几句后,继续迈步上山。

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见识到这些所谓神灵的残暴之举,已经生出将这些神灵全都干掉的打算,现在来到这些神灵的老巢,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这些主神的能力不弱,若是出来十几名主神级别的高手与我争斗,我倒未必能打得过他们,如今还是取巧一下罢!”

看着高大的莫思山主峰,李侠客思忖片刻之后,手掌一翻,一块小小的黑色印章出现在他的手心,正是他打杀黑山老妖后,以黑山老妖本体炼制的幽冥大印。

这一方大印在炼制出来之后,李侠客还从未使用过,整个大印因为是在幽冥界炼制的,而这大印的材质也是幽冥黑石,因此炼制成功之后,印章自带一种阴邪气息,非但对躯体杀伤力极强,对精神魂魄的杀伤力更强。

杨行舟此时浑身黑色骨板笼罩,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布满了黑色细鳞,若论阴邪之气,这黑山老妖本体炼制的印章反倒还不如他。

若是以他原来的状态使用这枚大印,虽然威力极大,却也只能是中规中矩,可是此时他本人变成了天地间至阴至邪之躯,手持阴邪大印,当真是如虎添翼,这黑色大印的威力也凭空增长三分。

在这大印拿在手中之时,李侠客便感到这大印与自己心意相通,拿在手中说不出的舒爽惬意,当下伸手一抛,这黑山大印飞向高空,迎风便涨,在半空之中陡然化为一座万丈高山,竟然不比这莫思山小,破开虚空,环绕雷电,向着莫思山狠狠砸下。

轰!

这巨山还未触及莫思山,巨大的压力便使得莫思山整个摇晃起来,山体生生的向下沉降了一大截,霎时间虚空震荡,雷电轰鸣,无数闪电从莫思山体上迸发出来,响彻四方。

眼看这黑山大印就要触及莫思山的山顶之时,陡然虚空一震,方圆千里之地全都被一股莫大的力量凝固起来,便是正在下落的黑山大印也被定在了半空。

“咦?”

李侠客吃了一惊,身子一晃,摆脱了突然出现的这股大力,心念动间,空中的黑色巨山发出轰然暴响,再次向莫思山砸了下来。

“是什么人人扰乱莫思山!”

巨大的咆哮声从莫思山内部响起,咆哮声中,一点金光从莫思山顶上急速亮起,随后金光陡然涨大,直冲高天,将黑山大印打的一个翻滚,向远处飞出。

随后金光化为一杆雷霆长矛,一只强有力的巨大手掌从山顶上缓缓探出,将这雷霆神矛牢牢抓住,手掌探出之后,接下来便是手腕,小臂、上臂,眼看着一个巨人的半边身子就要从莫思山的山顶上探了出来。

李侠客嘿嘿一笑,打魔金砖出现在了他的手中,随后化为一道金光,向山顶飞去。

于此同时,飞出去的黑山巨印转向飞回,再次向向莫思山轰来。

此时山顶上的巨人已经露出了一个脑袋,因为他的出现,天空中陡然出现了一道道粗大的雷霆,犹如长蛇一般,狂飞乱舞。

这巨大的脑袋仰天咆哮:“是谁,打扰了我的沉眠!我……”

轰!

已经变得小山般大小的打魔金砖破空虚空,正中他的后脑,拍西瓜一般,将他的脑袋拍的稀碎。

第八百三十六章 不可直视神灵

轰!

这莫思山顶巨大的脑袋被打魔金砖打的粉碎,爆散成一大团血雾,如同蘑菇云一般,将整个莫思山顶笼罩。

“这就被打碎了?”

打魔金砖一击中的之后,重新返回李侠客手中,看着远处脑袋被打爆的天神所在的山顶,李侠客大为诧异:“这个世界的神灵,肉身好像有点不行啊!”

他在武道宗师境界的时候,就能硬挨金轰顶而不受伤,虽然当初天元山的道人也是宗师境界,不能发挥出打魔金砖的真正威力,可即便如此,也可以看出李侠客的躯体有多强大。

现在李侠客已然成就武学大宗师,天仙一般的存在,因为修行佛门丈六金身的缘故,躯体坚硬强大程度更甚从前,此时即便是被同境界的大宗师操纵打魔金砖对他轰击,也不可能对李侠客造成伤害。

而这莫思山上刚刚露出一个脑袋的家伙,若论气息的强大,其实并不逊色于李侠客,但现在却被李侠客一砖将脑袋打的稀烂,双方躯体强弱,对比实在明显。

但是此人脑袋虽然碎掉,空中雷霆却不曾消散,反而充斥了整个天空,密密麻麻的雷霆如同树杈一般,互相交错,彼此相撞,发出密集不断的爆响,便是整个莫思山都在开始摇晃。

“竟敢对我出手!”

山顶上爆散成团的血雾倏然回缩,于此同时,山顶裂开了一条大缝,一个高大健壮无比的无头男子从分开裂缝,从山体中走了出来,收拢的血雾在他脖颈处迅速凝结,急速勾勒出一个脑袋的形状,随后这脑袋生动起来,变成了原来的样子。

这是一个相貌威严的中年男子,古铜色的肌肤,筋肉虬结的躯体上披着一件紫红色的披风,身上穿着护着躯体的皮甲,小腿与小臂都裸露在外,巨大的右手手臂握着刚才那一杆犹如液体汇集而成的闪电长矛,左手握着一面古朴的盾牌,盾牌外面刻画着闪电的标志。

这男子浑身上下都透露着在一股强大,威严肃穆,不可直视,他站在莫思山上,就如同整个世界的中心,万物的主宰。

在千里之外,有半神抬眼看向这个巨人时,忽然就全身颤抖起来,身上浮现出一道道雷纹,浑身毛发竖起,整个躯体都变得焦黑。

实力强的半神还能低下头来,扭头就跑,实力低的半神,在惨叫之后,迅速变细变亮,由一名被人类供奉的强大半神,瞬间化为了一道闪电,飞到半空之中,加入了空中不断闪烁的雷霆之中。

凡人不可直视神灵!

即便是领悟一些规则的半神,也只能直视真神,而不能直视主神!

而现在,这个手持雷电长矛的男子,却是比主神还要强大的存在,本身的形态,便足以令万物为之屈服,身上携带的气息,足以令所有生灵产生敬畏。

是众神之王,是莫思山的主人,也是这个宇宙最为强大的存在之一。

即便是真神,在面前也只能俯首帖耳,而不敢抬头仰视。

只有主神级别的存在,才能真正的与对话,主神以下的存在,根本无法靠近。

远处的半神们,在看到这尊神灵的一瞬间,几乎就决定了他们的生死,只有血脉尊贵强横的半神还能活下来,稍微若小点的半神,不是化为焦炭,就是化为空中的闪电,湮没在历史的尘埃之中。

半神都是如此下场,而在大地上繁衍生息的普通生灵,在抬头看向莫思山时,几乎全都是无声无息的变成了虚无。

在这个世界中,神灵本身的神态就具有一种超出普通生灵想象的诡异力量,只是看上一眼,就有可能使得自己“感染”,从而躯体或者精神产生异变,成为怪物,或者当场死亡。

这个手持闪电神矛的巨大神灵在莫思山现身之后,光是他本身的形态以及他的声音,便杀死了方圆千里内的大多数生灵,便是普通半神都难以逃脱。

李侠客五感六识强横,千里之内的一切动静都瞒不过他,在感应到大地上竟然发生了如此惨状时,他很是吃了一惊:“这家伙竟然这么厉害!”

他凝神看向面前的这个巨人,看了片刻之后,方才哑然失笑:“这个世界的神灵,连自身的气息都不能够收敛,枉称神灵!“

正是这些强大的生物不能很好的收敛自己的气息,才导致低于他们的生物被他们的气息与形象“感染”,因此受到了伤害。

而李侠客的实力其实不输于这名高大的神灵,只是他有正统的修炼法门,能够很好的收敛自身的气息,所以才不会对普通生灵造成伤害。

在他的修行理念中,控制不住自身气息的话,那就是走火入魔的征兆,可是在这个世界,这些自称神灵的家伙,却是肆无忌惮的暴露自己的气息,以气息来判断各自实力的强弱,却毫不考虑普通的生灵。

“那是谁?”

对面这手持闪电长矛的巨大神灵,看向站在山腰的李侠客,无尽威严的脸上露出击打的愤怒之情:“你身上怎么有光明神的气息?嗯?艾斯德罗呢?你是怎么夺取了他光明神的权柄?”

这巨人诧异之极,手中闪电长矛一动,矛尖指向李侠客:“你是可耻的小偷!窃取神明权柄的偷窃犯!”

他这矛尖指向李侠客的一瞬间,漫天无穷雷霆如同接到了号令一般,齐刷刷向李侠客轰去,便是莫思山的山体内部,都有雷霆发出,打向李侠客的下身。

“你是雷神海尔布!”

李侠客一拍腰间的黄皮葫芦,葫芦嘴陡然张开,长鲸吸水一般,将这漫天雷霆吸入葫芦之内,笑道:“你是雷神,我凑巧也会几招雷法,咱们两个比试一下操控雷霆的本领如何?”

他将葫芦收好,嘿嘿笑了笑,手指点向对面的巨大神灵:“雷来!”

轰!

来自道家的五雷正法第一次在这个世界上出现,搅动了整个世界最基础的规则,一道巨大的雷霆破空而来,狠狠的打向这名身材伟岸的神灵。

这一天,在这个世界里,出现了第二个能操控雷霆的存在。

八百三十七章 放逐

轰!

巨大的紫色雷柱从天空中倏然出现,向着手持雷电长矛的神灵当头轰下。

在看到对面这个神灵的一瞬间,李侠客便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在这个世界能驾驭雷霆力量的本就不多,而手持雷电长矛和雷电盾牌为武器的神灵则只有一个,那就是如今莫思山的王者,众神之王,雷神海尔布!

据说海尔布联合火神、太阳神、暗月女神等主神,在诸神大战中获得了最终的胜利,夺取了天空与大地的统治权,成为了众神之王,占据了莫思山。

只是诸神大战之后,众多神灵消耗巨大,因此不得不陷入沉眠状态,海尔布也随之陷入沉眠,每隔一百年左右,才会从沉睡中醒来,视察如今的世界。

而在这段时间里,只有太阳神艾德罗斯和火神米亚普陀一直清醒,整个世界的秩序又他们两个来维持。

其实这个世界少了谁都没关系,没有这些所谓的神灵,大地上的人类只能说是生活的更好,太阳神艾斯德罗与火神米亚普陀,他们巡查人间,只是为了显示神灵的力量与威严,让下界生灵知道他们神灵的存在,让他们一直保持敬畏之心。

同时也是为了防范深渊领主索尔与海神海姆达尔的后裔对陆地与天空的侵犯,毕竟海尔布虽然成为了众神之王,但是与他一同被创造出来的索尔与海姆达尔两人却是对他不服,一直都在尝试夺回人间。

光明一脉虽然取得了胜利,可是黑暗一系去从未停止过反攻的行动与念头。

这些事情,李侠客已经通过之前那些收服的半神们知道的一清二楚,因此在看到面前这个引起漫天雷霆的神灵,便知道他就是众神之王,雷神海尔布。

雷霆,无论在哪个世界,都代表着霸道的力量,道家的五雷正法,掌心雷,一向是消灭妖物的绝佳手段。

而在这个世界,掌控雷霆权柄的人,只有众神之王海尔布。

李侠客在决定打上莫思山时,就已经做好了与海尔布等人为敌的准备,此时看到海尔布驾驭雷霆向自己出手,登时好胜心起:“你会雷法,难道我就不会么?”

当下施展出平生所学,种种雷霆被他从空中召唤出来,向着海尔布轰击过去。

“你竟然连雷霆的力量都能掌控!”

海尔布手中雷电长矛在手中微微一晃,漫天雷霆便钻入了长矛之内,根本无法对他做出伤害,但是他发出的雷霆,也被李侠客手中的葫芦全都收走。

单凭雷电的力量,两人却是谁都伤害不了谁。

“好本领!连我九霄神雷都能轻易收了,你果然不不愧为雷神!”

李侠客眼见的自己召唤出来的雷霆被海尔布收走,又惊又喜:“果然是一个好对手!接我一枪!”

他放弃了所有法术神通,所有法宝真言,只凭自己的肉身之力与武道神通,要与海尔布分出个输赢。

在他出枪之时,他的体型迅速变大,成为了与海尔布高度相仿的一个巨人,手中长枪破开虚空,刺向海尔布胸口。

海尔布一声大喝,手中闪电长矛拨开李侠客刺来的长枪,问道:“你从哪里来?”

轰!

长矛与长枪相交,虚空生雷,闪电不住浮现。

李侠客与海尔布两人同时一震,身子迅速后退,在他们退后中间的虚空陡然出现一个个裂缝,来自虚无空间的风,如同最为锋利的利刃,将莫思山切割出一道道的印痕。

“我自然是从来出来!”

李侠客抖动长枪,下一刻忽然缩小躯体,瞬间到了海尔布的肩头,长枪捅向他的耳孔。

海尔布大惊,雷霆陡然出现在他的体表,他整个人都化为了一道雷电,李侠客长枪刺出,却只是刺中了雷霆,被雷霆中蕴含的巨大力量给打的翻转而飞,头发根根倒竖。

“好!”

李侠客人在空中,陡然身子一晃,变得三头六臂,再次冲向海尔布,这是他三眼神族一脉相传的战斗手段,战斗力提升好三倍不止,手中长枪、金砖、黑山大印、等等诸般武器,一股脑的向海尔布打去。

海尔布身子化为雷霆之后,不再保持人类形态,李侠客即便是显露斗战法身,却很难将一道纯粹的雷霆打败。

在李侠客的眼中,此时的海尔布就是一道成精了的雷霆,没有实体,着实难以打败。

有心用手中的酒葫芦将这道雷霆给收了,却有担心这海尔布进入葫芦内,再把葫芦打破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无奈之下,只能以神兵不断轰击,力求将海尔布打回人类形态,但这海尔布既然能成为众神之王,自然有他的道理,李侠客用遍了种种斗战法门,虽然将这道雷霆打的光芒黯淡下来,但是自己也被雷电所伤,满身骨甲都被震出一道道裂纹。

他与海尔布从白天打到了黑夜,竟然还未能将海尔布打败,这是李侠客平生所遇到的最势均力敌的一个对手。

在以前,他与别人相斗,从来不是他被别人打得落荒而逃,就是他把别人杀死,从未有过现在这种势均力敌胶着的状态。

“不要再打啦!”

海尔布在月夜之下,气喘吁吁的从雷电形态恢复了人形状态,对李侠客喝道:“莫思山上不只有我一个,其余还有十几个执掌规则的主神,你是不可能获胜的!”

他对李侠客道:“光明神的权柄既然已经被你夺走了,那么你就是光明神!我与诸神承认你光明神的身份后,你也成为主神中的一员。我们已经没有必要再进行争斗。”

李侠客摇头笑道:“我是不是光明神,难道还要让你们来承认?海尔布,只要神灵一天不把人当人,那么我与你们的战争就不会停歇,一直到一方完全灭亡为止。”

海尔布大怒,同时也极为疑惑:“你又不是人类,为什么要管他们的死活?”

李侠客笑道:“因为我曾经是人类啊!”

就在他大笑之时,天上的月亮陡然变得血红,一个暗红色的人影在光芒中悄然出现在李侠客后背,手掌轻轻按住了李侠客的后心,轻声道:“放逐!”

一个黑洞忽然从李侠客脚底生出,发出无尽的吸力,李侠客正要挣扎逃离时,背后女子轻轻一推,将李侠客推入了黑洞之内。

随后黑洞消失,李侠客也消失无踪。

海尔布看向对面的女子,语带责怪:“胡亚,你怎么现在才出手!”

第八百三十八章 第三幅图

这是一名身穿红色衣衫的女子,她的身子似乎与天上的月光融为了一体,天上的月光此时变成了红色,于是她的衣衫也变成了红色。

而在海尔布与她说话之时,天上的圆月散发的光芒已经恢复成了金黄的颜色,而对面女子的衣衫也随着变成了金黄,她整个人与天上的月光交相呼应,同时变化。

看到这个女子出现之后,一直提着的心才放了下来,刚才李侠客与海尔布交手之时,眼中疯狂的色彩越来越浓,便是眉心的第三只眼睛都渐渐的变成了幽深的黑色,极度邪恶的气息笼罩了他的全身,这种气息令海尔布不安到了极点,他第一次感受到陨落死亡的恐惧。

神灵永生,不会死亡,即便是被人杀死,只要跟冥神关系好,照样能够复活。

可是海尔布却从李侠客的气息中感应得知,如果自己被面前这个邪恶的生物杀死的话,可能真的就如同凡人一样死去。

对面的李侠客本来是三头六臂的状态,但浑身上下都被黑色气息缭绕之时,斗战之躯已经消失,变回来原来黑色骨甲笼罩的形态,也就是因为如此,才没有发现有人来到他的背后。

可话说回来,能瞒得过李侠客的灵觉,来到他背后而不被他发现,也足以看出这放逐李侠客的女子有多么厉害。

“胡亚,你要是再不出手,我可能真的要败了!”

海尔布看向面前一脸淡然的女子,即便是身上多处受伤,脸上还是露出柔和的神色:“这邪恶的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历?”

“这个人是不属于命运本身的存在!”

对面这个叫做胡亚的女子脸上露出从所未有的凝重:“在早就安排好一切的命运的河流中,这个人就像是一座忽然出现的山峰,挡住了既定命运河流的河水,导致整个命运之河的走向发生了偏转!”

胡亚看向海尔布:“哥哥,这是一个不属于我们这个世界的存在,他从不可测的地方而来,若是被他继续存在的话,恐怕既定的命运将会被打乱,本来安排好的世界规则也有可能会发生重组。”

他对海尔布道:“必须杀死他!不然整个世界的命运将不再被诸神掌控。”

海尔布暗暗吃惊,面前这个胡亚是他的同胞妹妹,是命运与智慧之神,也被叫做暗月女神,自从胡亚出生之后,就一直是一个超脱所有兄弟姐妹的存在,她神秘莫测,她清高孤绝,但是她的力量却又是难以想象的强大。

即便是海尔布,索尔等人,也不敢随意招惹她,在发现胡亚无意众神之王的王座时,海尔布才会与索尔开始争夺,否则的话,只要胡亚想要这个王座的话,恐怕根本轮不找他们两人争夺,这个王座早就是胡亚的了。

而在诸神大战之后,海尔布成为诸神之王,掌控雷霆,统御大地与天空,他本以为胡亚不会对他朝拜,没想到胡亚却承认了自己神王的地位。

可是即便胡亚承认了自己的位置,海尔布却知道自己这个妹妹的厉害,因此直接封她为暗月女神,执掌智慧与命运,创世神留下的命运石板,便由她保存。

胡亚轻易不出手,但每次惊动她出手时,无不是“手到病除”,瞬间解决所有问题,现在这个强大邪恶的家伙也是如此。

只不过之前胡亚出手时,手下从未有过活物,对这个邪恶的存在出手时,却只是将他放逐,而不是杀死。

感应到海尔布眼中流露出的疑惑之色,胡亚轻声道:“这个人我杀不死他,他体内有着两股异常庞大的力量,我只能将其放逐,若是稍有拖延,那么你我都会有危险。”

海尔布大惊,直到此时才真正知道了刚才这个家伙的厉害,他看向胡亚:“你将他放逐到哪里去了?如果你都杀不死他,就算是将他放逐了,那他早晚也会回到这个世界的!”

“所以,准备战斗吧,哥哥!”

胡亚深深看了一眼海尔布:“联合冥界、海洋、天空诸神,一起为了保卫我们这个世界的原有秩序,一起来准备迎接这个命运之外的强横生灵吧!”

海尔布脸色变幻不定,道:“联合所有神祗,就只为了对付他一个人?”

胡亚不再多说,身子缓缓变淡,与月光再次融为一体,片刻之后,天上的圆月化为她的面容,开口道:“哥哥,时间不多了!备战吧!”

她的声音轻灵,似乎不属于这个世界,令圆月之下所有听到她声音的生灵,都由衷的生出陶醉之感,很多人都在这声音之中迷失了自己的灵魂,无声无息的死去。

只是在如今这个神灵统御众生的世界里,死去再多的凡人,又有谁会注意呢,谁又能当成一回事?

便是死去之人的亲属也不会太过悲痛,毕竟现在的人类,很少能有寿终正寝的,不是饿死都是病死,要么就是被野兽吃掉,或则被敌对部落杀死,当然,最光荣的死法就是被神灵给吃掉。

他们已经习惯了死亡,也因此死亡本身已经无法让他们感到过分悲伤。

与他们同样感到麻木的还有李侠客。

在被胡亚以一种神通将他放逐的时候,李侠客的脑袋就已经处于极端混沌的状态,来自他血脉之中的两股力量的争夺已经到了极其严重的地步,而在这个世界,理性的光明被压制,邪恶诡异的力量却被放大到了极致,因此李侠客血脉中,来自母亲血脉中阴暗的力量开始爆发,浸染他的精神。

在胡亚放逐之后,李侠客的身体被虚空乱流打的火星四溅,片刻之后,人已经到了一个奇怪的空间。

这个空间里没有太阳,也没有月亮,但是并不黑暗,因为一座座火山坐落在附近,火山顶上正不断有红亮的岩浆倾泻出来,这些岩浆发出的红光照亮了半边天空,硫磺的气息充斥了整个空间。

李侠客落地之后,脑袋一阵阵的眩晕,忽然晕倒在地。

片刻之后,他重新站起,三只眼睛已然全都变成黑色,背后一根根骨刺与黑色的骨板包裹了他的全身,他伸开双臂,看向这个空间的四周,深深的吸了口气,脸上露出满足享受的神情,随后一声充满了无穷邪恶气息的声音从他嘴里发出:“多么美妙的气息,混乱、邪恶,但是充满了力量!”

在他说话之时,原本包裹在他胸腹间的兽皮襁褓忽然飞出,在他面前缓缓展开,兽皮襁褓上的第三幅图案,正在缓缓发光,一名身穿黑色长袍,长发披肩的邪异男子似乎从无穷空间里向李侠客走来。

第八百三十九章 大自在天魔

这是兽皮襁褓中的第三幅图画。

其实在见识过前面两幅图画中的传承之后,李侠客便已经对这第三幅图画的传承有了几分猜测。

天下功法,无外乎儒道佛魔四大宗门,其余的虽然还有些超出四大宗门的存在,但毕竟已然式微,无法与这四个最大的宗门相抗衡。

他看到的第一幅图案便是一个道人,之后第二幅是一个佛陀,即便是按照顺序而来,这第三幅传承功法也应该是魔门功法才对。

只是无论李侠客怎么研究,怎么观看,也还是无法破开第三幅图案中的封印,即便是他成就了大宗师,也无法从这模糊的图案中看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他知道自己这兽皮襁褓上的九个图案,每一个图案都应该代表着一门来自开派祖师的传承,每一个传承都非同小可。

旁人能得一门功法,便奠定了成道之基,而李侠客这随身襁褓上面却有着整整九幅图,那就代表着九个绝世高手,无上境界高手的最本源的传承!

这等机缘,简直比天都大。

只不过每一幅图都要在特殊的条件下才能打开,可能是环境,可能是时间,也有可能是李侠客自身的状态,这些都有可能成为影响这些图案显露的条件。

就像这第三幅图案,李侠客研究了无数次,都不曾破解过,却没有想到,在他陷入疯狂之中,反倒是自动打开了。

此时的李侠客原本的思维已经被源于血脉中的一种充满毁灭的阴邪气息压制,暂时退缩到了精神空间的一个角落里,取而代之的则是他心灵深处一直压抑着阴暗一面。

生而为人,即便是再正直的人,在心中也难免有阴暗的念头,只是这种念头一直都被理性所压制,绝大部分人终其一生都没有将这些阴邪念头父子付诸行动的机会。

只有到了特殊时刻,这种阴暗念头才会轰然爆发开来,好端端的人,就变成野兽。

而李侠客此时的状态便是如此,只不过他这种阴邪气息,并不是他心中的念头,而是源于他血脉中那种天色的毁灭**。

此时的他邪异而强大,浑身上下黑色的光晕流转,三只眼睛中同时冒出黑色的火焰来,灼烧的面前虚空生出层层涟漪。

当兽皮襁褓在他面前的空中缓缓展开时,李侠客眼中疯狂之色微微减弱,好奇的看向面前襁褓中显露的第三幅画面。

这第三幅图案就如同一面镜子一般,镜子里面自有一层空间,而在这镜中空间里,正有一名长发披散的伟岸男子从远到近缓缓走来。

“好强的气息!”

这伟岸男子从图案中越走越近,相貌越来越清晰,整个人就如同一尊通天彻地的巨大魔神,沉甸甸的压在李侠客的心头,压的他体表外的黑色骨甲迅速变成鳞甲,鳞甲变成细鳞,细鳞渐渐隐没在皮肤之中。

已经黑化的李侠客放声大叫,伸手将兽皮襁褓扔了出去,可是襁褓扔出之后,伟岸男子的影子却烙印在他的三眸之中,潜伏在他脑海之内。

“魔气纵横,邪气冲天,果然适合修行我圣门功法!”

这烙印在李侠客心灵中的伟岸男子,走在了李侠客面前,手掌缓缓摊开,掌心中忽然生出一个小小的世界来,随后这小世界被他伸手抛出,化为一团光,扑向李侠客的心头。

就在这小世界冲入李侠客心灵的一瞬间,李侠客身子一震,精神世界内忽然出现了种种不可思议的功法神通,种种邪恶光明的手段,最后汇集到一起,化为一门功法,烙印在李侠客心头:大自在经!

这大自在经,是魔门赖以存在世间的根基,如今魔门十三派,十三派中又化为无数小门派,但这些门派所有的功法,都是从这门《大自在经》中发展演化而来。

魔门功法再多,只有这门功法才是镇门功法,只有历代掌门才有资格修行,修成之后,可以化身大自在天魔,转换雌雄,千变万化,将自身一切阴暗念头都能化为杀敌手段,诡异莫测。

在体会到这门功法的奥妙之后,李侠客气随心动,当场便修炼起来,丝毫不顾自己身在何处。

这大自在经,修行起来极为凶险,只有心境超然之辈,天资纵横之人,才能进行修炼,否则的话,走火入魔只在顷刻。

此时李侠客已经陷入了疯狂状态,既然发现了这门功法,立时便进行修炼,气息还未运转完一条经脉,登时便走火入魔,体内发出一连串的暴响,七窍都喷出魔火来。

这已经是走火入魔的状态,若是寻常武者,即便不死,那也得残废,可是此时的李侠客浑身默魔焰缭绕,竟然丝毫不以为意,七窍喷血也不当一回事,继续从头修炼。

也不知喷了多少口血,好不容易将第一层功法修炼成功,修炼第二层的时候,走火入魔的状况又开始频繁发生,修炼产生的动静越来越大,终于引起了周围生物的注意。

吼!

一头深渊魔龙伸开漆黑的双翅划过天空,感受到李侠客身上发出的气息之后,猛然俯冲,降落在李侠客身边,张开大嘴将李侠客吞入腹中。

对于这些深渊魔龙来说,饥渴的他们,不会放过任何食物,真正饿的受不了时,火山岩浆它们都能喝下。

噗!

就在这魔龙将李侠客刚刚吞入腹内,它忽然发出一阵悲鸣,巨大的身子眼看着快速“塌陷”,顷刻间,便由一个身高百丈的巨龙凝缩成一团皮包骨头的圆球。

片刻之后,李侠客分开圆球,从里面缓缓走出,向着前方漫无目的的茫然行走。

他的精神在参悟魔功,他的躯体却在不安分的行走,沿途深渊内所有的生灵,只要对他出手,全都被他吸干了浑身精血,死的不能再死。

这里是深渊。

自从诸神大战之后,索尔被海尔布打败,只能退回地下,掌控深渊世界,他与海尔布一人执掌光明,一人掌控黑暗,泾渭分明,互不干涉。

但是当李侠客被放逐进这里后,光明与黑暗的界限已经开始被打破。

第八百四十章 深渊

在一座古老深沉而巨大的宫殿里,深渊之主索尔,正在里面举办宴会,几十名深渊内的领主们端着血色酒杯,互相致敬,与一些魅力的魔女们一起嬉笑,整个宴会大厅里充满了狂乱的气息。

自从与海尔布争夺神王的位置失败之后,索尔每当愤怒之时,便会集合众多下属,抓一些深渊中的原住民,吞噬他们的灵魂与肉身,以做狂欢之物。

今天也是如此,一个个深渊中的人族居民,被这些魔神们洗剥干净之后,拎到了大厅之内,悬挂在天花板上,偶尔有哪位魔神饿了,便张开大嘴,将这些人咬下一截吞食。

整个宴会大厅疯狂而血腥,充斥了野蛮与残忍的气息。

索尔手持黄金酒杯,看着大厅内狂乱的下属,脸上露出陶醉之色,他伸开双臂,咏叹调般的叹息道:“多么美妙的时刻!生命的意义便在于享受现在的疯狂!”

大厅里喝的晕乎乎的魔神们哄堂大笑,纷纷鼓掌。

便在此时,一名头生尖角一身鳞甲的管家快步走到索尔面前,低声道:“主人,人,我们深渊有强者降临!”

索尔一愣,他一双深红色的眼睛看向面前的恶魔管家:“让莫塔去杀了他,砍掉他的头颅,送到我这里!”

恶魔管家神情有点变化,浑身鳞片都在有规律的欺起伏,低声道:“莫塔大人已经被这名强者杀死了!”

索尔诧异道:“是什么存在,来到了我们深渊?连莫塔都被他杀死了?”

他这诧异也只是持续来了片刻,便对管家道:“告诉阿斯帕洛特,让他出手,把这个外来者除掉!”

管家犹豫了一会儿,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索尔看了管家一眼:“安休,你为什么不出去传达我的命令?”

安休道:“主人,阿斯帕洛特大人也被这个外来强者杀死了!”

“什么?阿斯帕洛特死了?”

索尔发出一声怒吼,震动了整个大厅:“这外来者是谁?祂是谁?”

大厅里混乱的一群魔神全都安静了下来,齐刷刷看向索尔与他的管家,不知索尔为何会有这么大的怒火。

“别西卜和阿加雷斯呢?”

索尔对管家安休骂道:“让别西卜和阿加雷斯一起去看看是怎么回事!看一下对方到底是谁的子嗣……”

“主人,别西卜和阿加雷斯大人也死了!”

索尔身子一震,震惊的看向自己的仆人:“列拉金呢?”

“也被杀死了!”

“拜蒙呢?”

“也被杀了!”

“弗内乌斯?”

“也死了!”

“昆西多?”

“昆西多最惨,现场只留下他的内脏,皮和骨头都被外来者给剥离出来,拿走了!”

索尔接连问了十几个魔神的名字,结果全都是他们被杀的消息。

到了最后,索尔不再一个个询问手下魔神的名字,他看向自己的管家安休:“安休,安休!”

索尔脸色凝重,体外升腾起熊熊烈火:“你告诉我,现在深渊里还剩下多少没有被杀的强者?”

安休面有难色,眼睛看向大厅里的这些喝酒喝的醉醺醺的魔神,低声道:“恐怕只剩下大厅里的这些大人了!”

索尔与安休的对话并没有瞒着大厅里的魔神,当听到没来参加宴会的深渊强者此时全都被一个外来者杀死的时候,整个大厅登时一阵大哗。

“是海尔布吗?他要攻打深渊了?”

一名龙头人身的魔神叫道:“索尔老大,一定是海尔布他们做的!我们开始对我们出手了!”

自从诸神大战开始后,诸神便自动的分成了三方势力,一方势力隶属于光明,一方势力隶属于黑暗,还有一方保持中立。

代表光明势力是雷神海尔布与太阳神艾斯德罗等人,而代表黑暗一系的则是索尔与七种**化身的魔神,而暗月女神胡亚与大地母神耿杜思等一些神灵则属于中立派,两不相帮。

诸神大战持续了一千多年,最后光明取得了胜利,海尔布登上了莫思山的山顶,成为了万神之王,执掌雷霆,掌控天空与大地,而黑暗一脉却是大败亏输,被驱逐到了深渊,潜藏在深渊不敢外出。

深渊世界其实是一位上古魔神的躯体所化,似乎与创世神一样古老,他陨落后的躯体便化为了一个充满了黑暗气息的世界,之后这片世界被莫思山上的诸神发现,命名为深渊。

这里是光明一系神灵的禁地,但是索尔这些黑暗一系的魔神却在这里鱼如得水,战力凭空提高几倍。

因此在与海尔布争夺神王的位置失败后,索尔便带领着自己的属下逃到了深渊之中,潜伏爪牙伺机而动。

因为对失败的不甘心,深渊里有不少魔神都时不时的派遣自己的信徒在光明世界里搞事情,暗中发展信徒,刺杀光明一系的半神,每隔一段时间都会爆发出一场小规模的乱子,而光明一系为了报复深渊,也会时不时的的将一些炼制好的烛魔神器扔进深渊,有一次海尔布甚至打通了深渊与天河,让天河之水灌入了深渊,又让冰雪女神黛丽丝将河水冰冻,那一次,整个深渊的魔神有一半都被天河冰冻,元气大伤,不得已陷入了沉眠。

现在深渊里忽然出现了一名实力强横的外来者,这些魔神第一时间便想到了海尔布,觉得肯定是海尔布的手笔。

“安休,这些外来强者到底来了几个?”

索尔摆手制止了大厅里的混乱,看向自己的管家安休:“如果只是一名神祗的话,他不可能在深渊之中杀死我们这么多的伙伴。”

安休是索尔的大管家,也是索尔最信任的心腹,深渊中的情报消息都是由他来负责,此时急忙道:“主人,据下面的斥候说,深渊只有一名外来者!”

索尔脸色阴沉下来:“一名?只来了一名神祗,就杀了我们这么多的高手?”

他不再询问索尔,走出宫殿,眼睛看向下面的虚空。

这座宫殿修建在一座陡峭无比的高大山峰之上,雷霆闪电不住在山顶闪现,而在山峰下面,则是一座座小型的不住喷发的火山,这些火山的岩浆汇集成河流,将宫殿所在的山峰盘绕起来,如同一根筷子下方缠绕了一圈红丝带。

索尔站在山峰顶上俯下身子,看向下方。

在这一刻,他的脸孔充斥了整个深渊的上空,巨大的脸孔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眼睛,将深渊中的一切事物都观察在内。

然后他就看到了一名身穿黑色甲胄露出极端强横气息的巨人,此时这个巨人正弯腰将一座火山拔起,砸向了面前的一众魔神,方圆百里的火山抡下去之后,几个魔神登时被砸成了齑粉,随后融入了岩浆之中,消失无踪。

本来以深渊魔神的本领,区区一座火山是不可能杀死他们的,但是这古怪的黑甲巨人,好像正在施展一种古怪邪异的神术,但凡被他打倒的魔神,身上的血液全都自动汇集到他的身上,以至于那些死去的魔神再也没有复生的机会。

这黑甲巨人每吸收一名魔神的精血,自己的身体便会强大一分,力量也随之增强。

此时这名黑甲巨人托着一座还在喷发岩浆的火山,正扬天嚎叫,然后便看到了天空中索尔的巨大脸庞。

巨人的嚎叫声立时停止,随后撤步回身,手臂用力,将一座巨大的火山向着索尔扔来。

第八百四十一章 黑暗

巨大的火山竟然被这黑甲巨人轻轻松松的就扔到了半空,即便是深渊里力量最大的冰霜巨人也做不到这一点。

在看到这巨人将火山扔过来时,索尔微微吃惊后,便不以为意。

他是站在宫殿门口俯视下界,虽然整个面孔都浮现在深渊上空,但其实他本体还在宫殿之内,况且那黑家巨人距离他这宫殿的位置起码有五六万里地,这火山携带的力道再猛,也不会对他造成伤害。

但这个念头刚刚生出,就看到空中的火山化为一道火光,竟然直奔紫亚山来!

索尔大吃了一惊:“这个古怪的家伙,竟然能看到我现在的位置?他到底是谁?”

宫殿里的一群魔神此时也都看到了飞来的火山,整个宫殿里一片哗然,索尔手下得力大将安达尼奥走到索尔身边,大声叫嚷道:“头儿,让我去把这个家伙的脑袋砍下来,送给您!”

索尔心道:“我要他的脑袋干什么?”

但还是挥手道:“去吧,杀死他,把他的灵魂抽出,我要把他放在深渊魔火中永生永世的进行燃烧!”

安达尼奥身子一闪,已经飞到了半空,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巨大的双刃战斧,化为一道火光,撞向半空中飞来的火山。

在靠近火山之时,他手中战斧陡然举起,对着火山猛然劈斩。

轰!

巨大的火山被他一斧劈成了两片,山体的岩浆在半空中四散迸溅,化为了一颗颗的火球,飞向四面八方。

便在此时,一尊黑甲巨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半空之中,浑身上下魔焰升腾,布满鳞甲的巨大手掌向着安达尼奥猛然抓来,手掌还未靠近安达尼奥,便有一股无形的大力凭空生出,将安达尼奥定在了半空。

吼!

安达尼奥一声暴喝,肩膀用力一摇,笼罩在身体四周的无形大力陡然被他震碎,随后一柄手斧被他投掷了出去,直奔黑甲巨人的眼睛。

这柄手斧是安达尼奥特意请山丘矮人王毕达斯为他打造的兵器,这手斧内被毕达斯打入了一道深渊中的蓝光,因此这把手斧在投掷出去时,速度完全不逊色于光线,只要扔出去,这斧头便会到达对手身上,可谓是百发百中,例不虚发。

在光明一系与黑暗一系争夺大地的权柄时,安达尼奥的手斧屡建奇功,配合他手中的车轮巨斧,几乎没有人一合之敌,杀败了不少光明系的主神,被誉为深渊之王索尔手下排名第一的勇士。

现在这手斧飞出去之后,正中这黑甲巨人的左眼,但奇怪的是,这黑甲巨人似乎并不是一个实体,手斧击中他之后,就如同击中了一个幻影,直接从他头部穿过,呼啸而去。

但安达尼奥身为深渊中的战士,什么稀奇古怪的生物都见到过,在手斧穿过黑甲巨人的一瞬间,他已经跨越了百里虚空,手足巨斧抡起,向这黑甲巨人狠命劈斩下去。

砰!

黑甲巨人不闪不避,拿脑袋硬接了他这惊天一斧,双掌合十,将他这巨斧抓住,随后一抡,安达尼奥不由自主的被这巨人抡了起来,倒飞而回。

在整个深渊之中,安达尼奥是仅次于索尔的魔神,他的巨斧曾经在深渊皮开过峡谷,当初海尔布以天河水冰冻深渊,众魔神逃生的通道就是安达尼奥以巨斧硬生生劈斩出来的,可见他手中巨斧的威力。

可是现在,这黑甲巨人竟然硬接了他一斧而行若无事。

哗!

紫亚山上的宫殿内,众多魔神一阵大哗。

“去支援安达尼奥!”

索尔脸色一变,吩咐宫殿内的众多魔神:“一起上,杀死这个该死的入侵者!”

黑暗一脉的魔神,在杀敌的时候从来就不讲究风度,若是讲究规则和风度的话,魔鬼也就不是魔鬼了。

在索尔的命令之下,这些魔神在瞬间便转换了形态,化为各种各样的奇怪阴影,融入了虚空之中,瞬间接近这黑甲巨人。

“抽出你的勇气!”

一名魔神与黑甲巨人擦身而过,就在两人身子交汇的一瞬间,这魔神便已经伸手触摸了黑甲巨人的黑色骨甲,发动了他源于血脉中的手段。

他抽去了这黑甲巨人的勇气。

“断绝你的希望,余生充满黑暗!”

一名长着山羊角的魔神手持魔杖,点向黑甲巨人:“你将永远陷入绝望之内!”

“毁灭你的刚强,留下你的懦弱!”

一名持剑的魔神飞到这黑甲巨人头顶,剑尖指向黑甲巨人的眉心:“你将永远沉沦!”

“剥夺你的视力,你将永远见不到光明!”

“削掉你的喜悦,你将永远与悲伤为伴!”

……

…………

这些深渊魔神,每一个都是整个世界中的负面情绪所化,他们本身就善于蛊惑人,更善于惩罚敌人,此时出手之下,所有魔神都用了自己最为拿手的手段,将这黑甲巨人的一切情绪都给抽离了出来。

光明、希望、刚强、不屈、喜悦、坚持,等等生灵中的一切美好情绪,全都被他们抽离出来,顺手打散。

在他们中间的黑甲巨人忽然安静了下来,呆呆的凝滞在半空,一动不动。

一股纯粹的极端的黑暗邪恶的气息从这巨人身上慢慢散发了出来,围观的魔神们群全都赞叹起来:“多么纯净的气息!即便是最为纯粹的黑暗也不过如此!”

他们啧啧赞叹,但是中间的巨人却一直都不曾动弹,只是身上的邪恶气息越来越浓厚,渐渐的弥漫了整个深渊。

“看呐,看呐,我们都做了什么!”

感受到这气息越来越邪恶,越来越纯粹,众多魔神欢呼赞叹的声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情绪。

深渊所有魔神一起动手抽离某一个存在的情绪,这种事情他们还从来没有做过,这在整个深渊都是第一次。

可是现在,这个黑甲巨人的所有光明一面的情绪全都消失,只剩下纯粹的邪恶,比最为邪恶的魔神都要邪恶的气息恍若实质,从这黑甲巨人身上爆发了出来。

所有魔神都生出了一种大难临头的感觉,便是站在紫亚山巅的索尔,都生出一种心悸来,他看向远处的黑甲巨人,喃喃道:“我们到底制造出了一个什么样的怪物?”

就在此时,那个黑甲巨人霍然睁开了眼睛!

整个深渊都震颤了一下,随后陷入了绝对的黑暗。



第八百四十二章 道道道

李侠客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他梦见自己进入了一个黑暗的世界里,之后打开了兽皮襁褓上的第三幅图案,学会了图案中的魔道真传大自在天魔心法,只是因为修行之时道心不稳,走火入魔,从而整个人被负面情绪占领,化身为天地间最为阴邪的生物,在一个充满了黑暗的世界里大杀特杀。

他这种行为激怒了深渊中的魔神,这些魔神联起手来,对他展开了围攻,一群擅长操纵人心,以阴邪手段见长的魔神各自抽出了他身体内所有的正面情绪,使得本来就被负面情绪充斥了的李侠客更进一步,成了纯粹的黑暗集合体。

阴差阳错,在所有正面情绪全都被抽离之后,他忽然就进入了一种大混沌的状态,而这种状态正是修行魔门大自在心法的最佳状态。

修炼这套大自在心法,最关键的一步就是破胎重生。

而这“胎”指的是宇宙混元万物归一的原始胎息状态,整个人要陷入一种无思无想但有充斥了各种黑暗情绪的状态中,只有从这种状态里把我心头的一点灵光,劈开混沌,重塑自我,那才能自如掌控自己的负面情绪,真正的进入大自在的境界。

到了大自在的境界之后,成佛成魔只在一念之间,所以世间才有佛魔两面的说法,真正的大自在天魔,其实只要他们想,收敛心中恶念之后,便能成就佛陀果位。

改因当初魔祖受佛门影响极大,又故意与佛门作对,这才创建了这么一门心法,这大自在经文非但对魔门弟子极为重要,便是佛门一些修行中有了障碍的弟子,也会对这门心法动心,不乏有想要在修行上有突破之辈,背叛佛门加入魔门,从而成为佛魔一体的修行高手。

可以这么说,《大自在经》出世之后,差点就动摇了佛门的根基,当初有非常多的修行不能寸进的佛门高手成批的加入魔门,成为了魔门的中坚力量,导致佛门元气大伤。

不过这些佛门中人修行的魔门功法并不是大自在经,而是魔祖根据大自在经而创建的别的修行法门。

这大自在经就如同佛门的丈六金身一般,普通人绝难修行有成,这门心法初始并不太难,只有在突破大宗师境界,结成魔胎的时候,最为凶险。

其实以精气神收敛而成魔胎,对于实力已经达到大宗师境界的高手而言,算不得多大的问题,真正难以令人做到的是要在魔胎之中保持一种清醒的状态,而且还要在精神之中充斥各种负面情绪。

这“保持清醒”跟“充斥负面情绪”完全是两种相反的精神状态,现在却要在胎息中让这两种情绪同时出现,能做到这一点的,不是机缘深厚定力超人之辈,绝难为之。

遍数魔门历代高手,能做的这一点的也没有几个。

而现在,当李侠客被这些魔神彻底抽离了全部正面情形之后,整个人已经被动的进入了这种完全被负面情绪包围的混沌状态,心灵深处邪异惊人,如果换成任何一个人,都难以在这种状态下清醒过来。

可是李侠客身怀三眼族人血脉,儒道佛魔四体同修,而现在这种大混沌状态,不但是魔门修行中的必要步骤,便是儒道佛三家修行之时,也少不了这一步,因此在李侠客进入这种状态之后,心灵的混沌之中忽然出现了一颗卵,一粒莲子,一团黑影,还有一道白光。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

被深渊诸多魔神围绕在中间的李侠客,在呆立不动片刻之后,忽然开口,曼声长吟:“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

在他开口之时,整个深渊都震荡起来,天花乱坠,地涌金莲,李侠客本来被黑色骨甲包围的躯体慢慢开始了变化,黑色骨甲消失,变成鳞片,鳞片消失,变成了原来模样。

轰!

他脑海中的卵陡然炸开,从中出现了一名巨人,巨人又化为一名道人,正是当初李侠客脑海中浮现的那一名歌唱的道人,这道人且行且歌,在他的歌声之中,混沌裂开,天开地辟。

李侠客不自禁的跟随这道人唱了起来,他这一开口,围绕他身边的诸多魔神全都经受不住,惨叫着飞速逃离。

这道人唱的乃是道语,从李侠客口中发出之时,虽然威力缩减不小,但李侠客身周百里之内却还是化为了一团混沌,玄黄二色不住翻涌。

砰!

天地间一震,一名道人从李侠客头顶上缓缓走出,看模样正是李侠客的模样。

这道人现身之后,一声长笑,伸手一掏,将李侠客身上的打魔金砖掏在手中,笑道:“无有金砖在手,如何除魔卫道?”

在笑声之中,这道人手中金砖陡然涨大,对着虚空狠狠砸去,虚空被他这砸的裂开了一条缝隙,这道人大袖飘飘,分开裂缝,钻了出去,须臾裂缝消失,道人消失不见。

这道人走后,杨行舟脑海中的金色莲子也开始抽芽生长,在混沌中慢慢开花,花瓣绽放之后,露出了里面的一尊佛陀,这佛陀端坐莲花座上,双手掐印,叫道:“天上地下唯我独尊!”

轰!

杨行舟体表金光大放,整个深渊都被金光充斥,深渊中的无数魔物放声惨嚎,身子在金光中冒出浓浓黑烟,拼命的向地底或者山洞内跑去,以躲避这深渊中出现的第一缕佛光。

这佛陀开口之后,从金莲中赤足走下,一步迈出,便从李侠客的脑海里来到了现实,他体表金光闪闪,扫视深渊四周,叹道:“如斯污浊地,染我金佛身!不若归寂灭,回重回莲花尊!”

杨行舟心中一片通明,睁眼看向这佛陀,笑道:“不要急着入寂,先看看再说!”

佛陀道:“如斯恶土,正法难传啊!”

他再次扫视四周,道:“先去大光明,再来扫众恶!”

伸手在李侠客身上一掏,掏出了一杆龙牙长枪,看了看,不甚满意,又一掏,掏出了一枚黑山大印,看了看,也是不甚满意,再掏,却是没了。

这和尚大哭:“怎么如此穷困?”

李侠客面上有点挂不住:“你时和尚,想要什么东西,自己化缘便是!”

扔出一把在这个世界收集的半神死后剩下的材料:“把这些拿走吧,自己想要什么,自己炼制!”

和尚无奈,将这些材料抱在怀中,一声长叹,步步生莲,破开空间,消散无踪。

便在此时,李侠客身子又是一震,脑海混沌之中,那团黑色幻影忽然凝聚成型,化为刚才李侠客那种黑色骨甲的状态,急匆匆的从李侠客的脑海里走出,迅速消失,急急如丧家之犬,忙忙似漏网之鱼。

就在这魔影刚刚消失,便有一道冲天白光从李侠客头顶升腾而起,白光中一名英风锐气的儒生扫视四周,朗声道:“天地有正气!”

轰!

虚空大震,整个深渊似乎都要裂开一般,远方宫殿里的索尔大魔神发出一声痛苦至极的嚎叫,捂住双目,消失不见。

第八百四十二章 我自证道天地间

当李侠客头顶白光升腾而出,儒生形象开始从白光中出现之时,整个深渊都沸腾起来,就如同滚油锅中被浇上了一瓢冷水,无边无际的魔气深渊在一瞬间便被一股浩然巨力震的裂开一道道裂缝。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

身子白光中的儒生腰间悬挂着一根瓦面银装锏,在李侠客头顶白光中朗声诵读儒门经典,这正气歌将儒门心法中的刚直之道淋漓尽致的表现了出来,而这深渊乃是这样一方世界中最为黑暗邪恶生灵的汇集生活之地,如今儒门浩然正气从深渊里第一次出现,杀伤力十足。

儒道佛魔四家宗门中,若论对邪魔外道震慑力最强的功法,儒门浩然正气当仁不让。

真正的绝世大儒,只是一声暴喝,就能将妖魔鬼怪喝的魂飞魄散,震慑的走火入魔,就如同主世界的任道远老太师,以他的修为而言,一般的魔道宗师都禁不住他开口一喝之威,尤其是幽冥鬼物,更是经受不住他这种儒门大宗师的气息压制。

而李侠客如今恰恰修为大进,此时若论对儒门经义的了解,他自然是稍逊任道远,可若是单论功力高低,此时的他已经不比任太师差多少。

以他此时的修为,头顶浩然正气威力可想而知,再加上头顶白光中的儒生吟诵的非是别的篇目,而是正气贯日月的儒门正气经典,以此经典诗文来催动浩然正气,这威力之大,简直不可思议。

这也是那为什么李侠客脑中的魔神分身要急冲冲的离去,魔门功法正好被浩然正气压制的死死的,他若是跑的慢一点,恐怕要被这儒门正气压制,虽然与儒生分身是一体两面,但毕竟还是会受到影响。

不过这魔神分身早有准备,在李侠客儒生分身出现时可以躲藏起来,深渊之中的其它魔神却不知道浩然正气的厉害,也从来没有领教过这种力量,因此当儒门真气化为白色光柱冲天而起之时,整个深渊的魔神都深受其害,便是深渊之主索尔大魔神,都在第一时间被白光灼瞎了双眼。

“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

李侠客头顶的儒生吟诵不停,慢慢的从李侠客头顶走出,落到地面上时,身子急速变大,手中瓦面银装锏几乎都要凝成实物,浑身上下白气升腾,光芒笼罩之下,附近的一些魔物化为一道道黑烟,消失于无形。

“我这是斩出杂念了?”

眼看着儒道佛魔四尊分身相继从精神脑海里走出,李侠客心中一片通透,伸手一抓,一个半神独角兽死后留下的一截独角被他拿在手中,轻轻一抛,扔给了前方这儒生分身。

这儒生迈步前行,吟诵不停,手中全然被精神之力凝集而成的银装锏轻轻一挥,接住了空中的独角,一道火光之后,这独角瞬间融化,与瓦面银装锏融为一体,本来虚化的银锏迅速成型,成了一根真正的银锏。

这是上清灵宝道尊传授李侠客的炼器之法,玄奥异常,看似只是一瞬间便将器物炼成,实则在短短一瞬间,便包含了无数符咒的打入,三昧真火的熔炼,真气的洗刷定型,等等诸般手段,全都囊括其中。

这要是李侠客斩出杂念之前,功力未足之时,根本就不能在这短短时间之内,就炼制成这么一件兵器,也就只有现在,心神空明,才能做到这个地步。

“此地邪魔天生混乱,无有伦理纲常,不宜布道!”

这儒生手中银锏成型之后,当即挥动起来,向前方的一座山头轻轻打下。

轰!

整座山峰爆散开来,化为齑粉四散飞扬,一尊大头魔神发出一声惨叫,奔跑不及之下,被儒生一锏打断了半截身子,只剩下脑袋骨碌碌飞了出去,隐藏到虚空之中。

“虽千万魔,吾往矣!”

这儒生一锏打下去,竟然打出了万丈豪情,对李侠客深施一礼,手持银锏,口诵华章,向着前方走去。

沿途魔物倒了血霉,不知被儒生杀了多少,最后才一声叹息,破空而去。

早在这儒生分身走出之后,李侠客心中一片空灵,知道自己已经无须在这个地方长期逗留了,心念动间,前方虚空裂开,李侠客迈步走出,瞬间到了外界。

他此时立足在一片汪洋之中的一座小岛之上,但很快就发现这小岛原来是一个活物,一头巨大的海龟正在海面上吐气玩耍,李侠客立身之地正是这海龟的龟壳。

吼!

这巨大的海龟在海面上发出及二连三的吼叫,声达千里,震动海面,引发滚滚波涛。

“这么大的海龟!”

看清楚这海龟的模样后,李侠客啧啧赞叹:“相见即是有缘,你既然驼了我一下,那我也送你一样东西!”

当下伸出食指远远的点向前方海龟的头部,将一篇妖兽化形修炼的基础法门传到了这海龟脑中。

“能不能练成,成为妖族生灵,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将这道功法传出之后,李侠客一声长啸,身子腾空而起,化为一道白光,向附近的大陆投去。

海面上正在戏水的海龟忽然安静了下来,过了好长时间之后,方才回过神来,脑袋对着李侠客消失的方向频频点头,以示感谢。

却说李侠客来到陆地之后,却发现这个世界中凡人居住之地忽然发生了变化,之前那种穷困破败的城邦,在这个时候却变成高大结实的巨石城墙围拢的城市,很多人不再是衣不裹体,而是穿上了华丽的衣裳,很多武士都穿上了精致的盔甲,佩上了锋利的刀剑。

现在这个人类社会,好像不再是当初半神统治的样子,好像已经成了人类当家做主的样子。

“咦?我这是在那黑暗世界里待了多少年?”

看到人类社会的巨大变化,李侠客大为惊奇,他发现自己好像错过了这个世界人类发展的黄金时期,不过如今这些人类城邦国度的建立,应该是李侠客诛杀天下半神奠定的基础。

不然的话,就凭人类本身,几乎不存在打破诸神统治的可能。

“有意思!”

李侠客变回原来的模样,向一座青石城墙围拢的城市走去,刚刚走了几步,就听到有哭闹声从远处传来,几名身强力壮的士兵正一脸淫笑着追赶一名麻衣少女,少女拼命奔跑,鞋子都跑掉了,可是还是难以甩脱后面士兵的追赶。

听到后面士兵的笑声,这少女从腰间拔出短剑,绝望的刺向自己的胸口。

第八百四十三章 真神回归

眼看这少女手中的匕首即将插到自己脖颈时,李侠客伸手一招,少女手掌不由自主的松开,匕首凌空飞起,落到了李侠客的手中。

正在追逐少女的几名士兵,此时忽然在原地僵直不动,犹如一个个人形雕塑。

少女睁开了眼睛,一脸茫然的看了看四周,待到看到身后呆立的一群士兵,登时吓了一大跳,她发出一声惊呼,随后脸上露出一丝欣喜之色,匍匐于地,低声颂念道;“感谢真神利夏克,赐予我生命,感谢您降下神迹,挽救您忠诚的仆人!”

在这少女祈祷之时,李侠客心中一动,便发现在自己的心灵之中,竟然不知何时多了一道隐隐约约的声音,他来到这少女身边,发现这少女在祈祷之时,双手捧着一个小小的雕像,这雕像方面大耳,狮鼻阔口,眉心一只眼睛,看着极为威严,正是自己的模样。

“咦?”

李侠客大奇,伸手将这少女扶起:“小姑娘,你信奉的这位神灵叫做什么名字?”

麻衣少女看向李侠客,脸上露出极度的震撼之色,对李侠客跪下行礼,亲吻李侠客的脚面,道:“圣灵真神,我是您忠诚的信徒爱弥儿。”

她边亲吻李侠客的脚面边哭泣道:“您开辟的陆上神国,已经被一群魔鬼附身的恶灵摧毁,您开辟的世界,也被贪婪的领主们占领分割,您的庙宇堆满了灰尘,神像被无知的生灵推倒,如今只有我们神石一族的人依旧信奉您,祭拜您!因为我们深信,您一定重新返回陆地,继续开辟陆上神国!”

她向李侠客五体投地参拜:“主啊,请您拯救神石一族吧,拯救这些堕落的生灵吧!”

李侠客一愣,将爱弥儿扶起来后,看向爱弥儿的眼睛,两人目光交汇的一瞬间,李侠客的神念便已经顺着爱弥儿的眼光钻入了她的心灵深处,瞬间将其记忆翻看了一遍。

“原来如此!”

看完爱弥儿的记忆之后,李侠客才对现在世界的变化有了一个笼统的了解。

原来自从他在这个世界现身之后,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便把统治人类的半神差不多杀了一个干净,之后又冲上了莫思山,大闹了一场,打走了太阳神,抢走了光明神的权柄,最后虽然被暗月女神给流放,但在被流放之前,却已经把众神之王海尔布给打伤了,逼得他不得不再次陷入了沉睡。

经过李侠客这么一闹,剩余的半神有大多数都是宣誓效忠给李侠客的,碍于誓言,自然不敢过多的奴役人族,而残存下来的别的半神,也因为李侠客只是被流放而不是被杀死,担心之下,对于自己统辖范围内的人族也优待了不少。

在他们有意识的的放松之下,人族终于开始了爆发式的发展,文字、语言、艺术品、诗歌等东西相继出现,便是在提升自己的生命本质上,人族也取得了长足的进步。

尤其是当初从岩石中将李侠客的洗魔剑拔下来的勇士摩多,他得到了洗魔剑中烙印的武学传承,由此成为了这个世界第一个修成真气的强者。

之后他成为一个部落人族的领袖,开始传授大家自己改良的修行本领,在时间的推移之下,人族强者越来越多,最终,他们的生命本质遇到了瓶颈,无法在得到进一步的提升,而摩多在想尽了办法之后,开始将目光盯向了半神。

在他们合力围杀了一个半神之后,摩多将半神死后遗留下来的非凡材料与自身开始了融合,竟然真的晋升成了一名人族的半神,同时拥有那名死去半神的能力和原来的人族所有的能力。

如此一来,所有人族高手的眼睛都红了,猎杀半神成了人族高手最热衷的事情,剩余的半神中,有厉害的半神,直接就屠杀了不少人族高手,但是一些修为不高的半神,却沦为了人族的战利品,成全了人族高手的晋升。

但是人族的数目实在太多,高手虽然没有多少,但是人海战术打起来,量变引发质变,半神还真的干不过他们,不得已只好隐藏起来,丢弃了统治人族的权柄。

在那个时候,人族的强者还都统一祭拜李侠客,因为是李侠客传给了他们修炼的功法,也帮助他们清理了诸多邪恶的半神,因此众多人类强者都将李侠客作为信奉的唯一真神。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神灵血统的半神渐渐隐退,人族半神开始统治大地,这些半神们初始还对李侠客极为尊崇,每年都进行祭拜,但是时间长了之后,终于变得懈怠起来,对于李侠客不再年年祭拜,待到千年以后,李侠客的神庙开始崩塌,神像开始被推倒,众多人类半神开始建立各自的领地,划分各自的管辖范围,成为了各地大城市的城主。

一时间大地上大大小小的人族势力星罗棋布,本来团结的人族也开始了分化,开始了内斗,而一开始最有威望的半神摩多也在某个黑夜,死在了一群蒙面人的手中。

摩多死后,他的后人自称神石一族,开始了大逃亡,他们自始至终都在信奉李侠客,深信真神李侠客一定会再次降临大地,将他的威严散播四方,恢复人族团结友爱的昔日样子。

只是一直过了好几百年,神石一族的人已经越来越少,由原来的几十万人,变成了现在的几万人,而且处境都极为不妙,因为现在的李侠客已经被某些半神定义成邪魔,谁要是敢信奉李侠客,将会引来这些半神的清洗。

今天爱弥儿只是在城外与弟弟一起劳作,就被几名士兵看中了她的姿色,要对她图谋不轨,若不是李侠客出手相帮的话,爱弥儿真的就难以活命。

“原来我离开这个世界已经一千多年了!”

李侠客微微叹息,在他的印象中,他在深渊其实也就是发疯了没多久而已,没想到,竟然已经过去了千年之久。

“爱弥儿,你不要哭了!”

李侠客拍了拍爱弥儿的肩膀,笑道:“你们的真神回来了!”

他说到这里,伸手指向天空。

轰!

一道雷霆形成的巨龙在天空陡然出现,震的整个天幕都在摇晃,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声音:“我!李侠客!回来了!”

“你们,接受审判吧!”

第八百四十四章 第二次诸神大战

轰!

轰!

轰!

天上巨大的雷龙一个转翻身,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之声,忽然爆散开来,化为一道道细小的雷龙,分散开来,

此时的李侠客修为比之前提升了十倍不止,已经是高出了太师任道远的存在。

当初任太师挥手惊天地,笔落拘鬼神,李侠客此时也到了这个境界,甚至犹有过之。

天上的无数细小的雷龙在天空中四散开来时,忽然就变幻了模样,化为了一道道奇怪的符文,如同流星坠地一般,向着地面轰然落下。

这动静是如此巨大,无论大地上上的半神,还是莫思山上的真神,全都被李侠客惊得将眼睛投向半空。

莫思山上,神王海尔布从沉睡中醒来,身子出现在莫思山的山顶,俯视大地,眼睛看向李侠客所在的位置,一脸骇然之色,喃喃道:“他还是回来了!”

太阳神艾斯德罗化为一道火光出现在他的身边,一脸凝重:海尔布,我们怎么应对?”

海尔布抬头看向天空,此时还是白天,但是天空中忽然出现了一轮血月,这血月一闪即逝,在红光照耀在大地上时,暗月女神胡亚已经出现在海尔布身边。

这个往日了无比镇定的女神,在这一刻终于变的有些慌乱起来,她看向海尔布,低声道:“哥哥,唤醒众神吧!不能让他们再沉睡下去了,这个叫做李侠客的人,一直游离在命运之外,他每次现身,既定的命运河流都会发生巨大的变化,甚至连命运的流向都会发生巨大的改变。这个奇怪的生灵,他的来历和走向,永远都处于一团模糊的状态,他是一个最大的变数!”

海尔布知道自己这个妹妹,不但掌控暗月的力量,更是命运与智慧女神,有着惊人的手段与智慧,从未在任何存在面前吃过亏,永远都是一副冷静充满智慧的表情,可是现在,连她也感到了深深的不安。

太阳神艾斯德罗与海尔布两人对视了一眼,都看到彼此眼中的恐惧,连胡亚都这么紧张,可见李侠客有多么恐怖。

“好,我这就唤醒众神!”

海尔布脸色凝重道:“诸位,做好准备吧,可能第二次诸神大战将要开始了!”

胡亚道:“这一次大战,恐怕将有大批神灵彻底陨落,永远陷入沉睡!”

海尔布脸皮子抽了抽,道:“怎么可能?我们是神灵,是世界的唯一,只要这个世界存在,我们就会永远存在下去!即便是把我们彻底打散,世界本源的意识也会把我们重新聚合复生,除非整个世界彻底毁灭,否则我们就永远不会灭亡!”

胡亚道:“在李侠客出现之前,诸神的权柄无法窃取,可是当这个奇怪的生灵出现之后,这一切都发生了变化。”

她看向艾斯德罗,道:“艾斯德罗,你本来是掌控太阳与光明的权柄,可是现在,光明的权柄已经被李侠客强行剥夺,现在的光明神是李侠客,而不是你。你现在只是太阳神,虽然也能执掌部分光明,但毕竟你的掌控力降低了很多。如果李侠客把你太阳神的权柄也给剥夺的话,你若是被杀,可能真的就会从这个世界消失,被他硬生生的在这个世界中抹去!”

艾斯德罗想起李侠客当初剥夺自己全光明权柄时的情形,依旧有点后怕,道:“这个外来者,有着非常恶毒的手段,不杀了他,所有的神灵权柄都有被窃取的可能!”

他口中说李侠客“窃取”了自己光明神的权柄,其实他自己也知道,李侠客根本就不是“窃取”,而是强抢豪夺,硬生生的从他手中把光明的规给抽走了。

在任何时候,土匪都比窃贼可怕,但是艾斯德罗为了不至于太过丢人,才把李侠客说成了小偷,而不是强盗。

莫思山的几个主神只是在讨论如何应对李侠客,却没有一个人生出现在就要与李侠客战斗的念头,因为他们都知道,此时谁也没有实力面对李侠客,甚至是加在一起,也没有把握能杀死李侠客。

刚才李侠客在天空召唤出来的雷霆巨龙,比海尔布这个真正的雷神发出的雷霆都纯粹,威力也更加巨大。

海尔布自忖便是自己全力而为,也未必能召唤出那一道横贯长空上万里长的奇怪威严的雷霆生物,而李侠客却是随手而为,顷刻而散,对雷霆的掌控随心所欲,念动而雷生,心想而雷散,这一点便是海尔布也做不到。

非但海尔布知道自己做不到,便是艾斯德罗和胡亚也知道海尔做不到这一点,他虽然是掌控雷霆的万神之王,但他只是掌控,而不是雷霆的本源,这个世界真正的雷霆本源是创世神灵,但是现在的创世神灵已经沉睡与无尽海,从来没有给过任何后人回应,诸神猜测,他应该是陷入了永恒的沉眠之中,已经没有再清醒过来机会。

莫思山上的十二主神,力量的来源都是创世神的赐予,而不是他们天生携带的,只不过在这个世界,创世神的赐予,与天生携带没有什么区别,没有任何生灵能剥夺传世神赐予别人的东西。

就如同一个国家的子民,是没有资格篡改国王的命令一样。

可李侠客是一个外来者,根本就无视或者超出了创世神规则的限制,因此在强横实力的加持下,能打破神灵权柄的不可替代性。

这才是他最可怕的地方。

这才是李侠客最让诸神害怕的能力。

就在莫思山上海尔布准备唤醒沉睡诸神的时候,李侠客已经收起神通,对身边的爱弥儿笑道:“走,咱们去找你的族人!”

爱弥儿使劲点头:“嗯!”

当问明了神石族人所在的方位后,李侠客带着爱弥儿向城门口走去,因为神石族人就生存在这座城市北方的一座山谷里,李侠客不显神迹,只是要横穿这座城市。

“进城要缴一个铜币!”

看守城门的一名兵士看到李侠客与爱弥儿要进城,手中长枪在地上一顿,喝道:“交钱才能进!”

李侠客看了这士兵一眼,笑了笑,对爱弥儿问道:“你有一个铜板么?”

爱弥儿依依不舍的从兜里掏出一个铜币,递给李侠客:“仁慈的主,我……身上只有这一枚铜币了!”

李侠客接过之后,发现这是一枚以剑和盾牌为花纹的铜币,正面是剑,反面是盾牌,盾牌的图案李侠客不清楚来源,而大剑的图案竟然是他当初留下的洗魔剑的样子。

“咦?我这把剑怎么成了铜币的花纹?”

李侠客大为好奇,将铜币递给对面的兵士,拉着爱弥儿向城内走去,心神感应之下,已经锁定了自己洗魔剑的方位。

自己的洗魔剑竟然就在对面这座城中,而神石一族之所以隐居在这座城市附近,其实也应该与自己的这柄大剑有关。

毕竟当初摩多拔出这把剑之后,就成了洗魔剑的主人,人族也就是因为这把剑,才发展到现在这个程度,这对神石族人来说,洗魔剑就是他们的神器,也是整个人族的神器,他们只要有机会,就会想办法将神器夺回,恢复先祖的荣光。

“为什么要交给这些士兵铜币?”

爱弥儿看向李侠客,好奇的问道:“万能的主,您为什么还要遵守凡俗的规则?”

李侠客笑道:“因为我是你们的主啊,所以我才要遵守你们的规则,不遵守规则的都是邪神。而只有对于邪神,我才会让他们见识什么叫做神灵的威严。”

他说到这里,伸手向前抓去,手掌没入虚空,随后曲臂回缩,手中已经多了一个人,这是一名身材高大面向威严的中年男子,当这个男子出现的一瞬间,一股滔天的神威从此人身上散发了出来,不可名状的在他周身弥漫,爱弥儿只是看了他一眼,整个人忽然呆住,体表眼见的长出无数肉芽和一些难以形容的恶心的肉瘤,双目瞬间爆开,整个人在一瞬间爆散成一团血雾。

但片刻之后,又恢复了原状,就像刚才一切都是幻象。

“凡人不可直视神灵?”

李侠客将手中的中年男子随手捏死,微微感到好奇:“便是直视半神也会被‘感染’成不可名状的生物?当真古怪!”

他看向有点呆愣的爱弥儿:“走,爱弥儿,带我去见你的族人!”

爱弥儿痴痴呆呆道:“这是神剑城的城主啊,号称最有希望成就真神的半神,现在竟然……”

她忽然不知说什么好了,终于知道,原来自己族人信奉的唯一正神,竟然真的这么厉害。

第八百四十五章 秩序

在此时的人类世界里,莫思山上众神陷入沉睡,拥有神族血脉的半神也相继隐退,人族大权已经完全掌控在人族半神高手的手中,只是大家谁都不服谁,各自为政,一直都没有统一起来。

这些人族半神的实力也有高有低,高明之人控制的地盘就大,实力差点的,领地自然也就小了好多,在这个莽荒时代里,力强者胜,弱肉强食被展现的淋漓尽致。

而在这诸多半神里,神剑城的城主莫里斯剑神,堪称是所有人族高手中数一数二的角色,当初神石一族的老祖被杀之后,李侠客留下的洗魔剑几经辗转,落到了莫里斯的手中,莫里斯也因此成为了这把剑的主人。

不过李侠客这把洗魔剑深有灵性,这莫里斯拿在手中多年,却是无法学到神剑中烙印的传承,他能做到的就是每日观摩这把剑的形状和剑身上细小的纹路,以此来调整自己的身体,使得自己与这把剑有着更多的共性。

如此一来,虽然他并不能获得烙印传承,但却将自己的身体调整到了一个极为完美的状态,使得自己就如同这把洗魔剑一般锋利无匹,一往无前。

他虽然走的不是寻常路,但这种方法还真有想效果,以至于他的实力节节攀升,在整个人族高手中都是位列前十的存在,而就是因为洗魔剑他才有如此修为,因此这座城便被他命名为神剑城,为此他还特意将一座小山头削成了洗魔剑的样子,放在了城市的最中央。

爱弥儿从小就在神剑城附近的山谷中生存,对于神剑城的城主莫里斯的种种传说悉数知道,整个神石族人都知道这个莫里斯厉害非常,真神的神剑就在他他手上,可是谁都不敢生出盗走神剑的念头,因为没有人有把握在莫里斯手中将神剑盗走。

如果盗走神剑这么容易的话,相信别的半神也早就这么做了,可是自从莫里斯得到洗魔剑足足两百多年了,这期间死了好多人,很多领地的主人都发生了变化,唯独神剑城屹立不倒,莫里斯依旧处于人族半神前几名,实力再次有所提高。

面对这么一个情形,神石一族的人都已经绝望了,他们已经不知道怎么夺回这把神剑了,有的人甚至对李侠客的信仰都发生了动摇。

可是现在,剑神莫里斯就这么忽然出现在李侠客手中,然后又被李侠客随手捏死,这让爱弥儿一时间难以置信,但片刻之后便反应过来:“在唯一正神的面前,无论发生什么,都属于理所应当!神剑城主莫里斯虽然很厉害,但我们的真神更厉害!”

不过想到自己刚才只是看了莫里斯一眼,自己整个人都好像爆炸了一般,大脑里一片空白,就像做了一场极其真实的噩梦。

爱弥儿想到这里,低头看向自己的衣服,便发现自己麻布衣服上,布满了斑斑点点的血迹,登时一愣,心道:“难道刚才不是幻觉?我真的已经死过一次么?”

李侠客随手捏死这个城主之后,伸手一招,天空中光芒一闪,被供奉在一座大殿里的洗魔剑划破长空,瞬间出现在李侠客的掌心,剑身不住颤鸣,似乎一个远离父母的孩子乍然见到父母一般,透露出一股欣喜之情。

李侠客手持长剑哈哈大笑:“你也通灵了,当知道一件兵器,只有在合适的主人手中,才能体现它的价值,我本以为你会跟随你新的主人征战四方,却没有想到竟然被人束之高阁,当成了神器,嘿嘿,现在好了,你再次随我一同杀敌罢!”

洗魔剑上光晕流转,发出嗡嗡声响,本来坚硬无比的剑柄竟然如同蛇儿一般弯曲下来不住点头。

李侠客笑道:“睹物思人,看到你,我忽然想到了我的坐骑。”

他说到这里,忽然抬头看天,喝道:“赤骝——!”

李侠客这一声喊,震的八方云动,天空中雷霆闪现,道道裂缝在虚空中蔓延,整个天地间都被这一道声音填满,“赤骝——!”“赤骝——!”的语句在半空中不断回荡。

这道声音如同一道长蛇,在所有人心灵中响起,在一切生灵体内游窜,无远弗近。

就在所有生灵都生出好奇之心与震撼之情时,天空忽然裂开了一道缝隙,一道赤红色的光芒忽然出现缝隙中出现,如同一道流星一般,向着李侠客飞来。

唏律律!

这道红光落在李侠客身边之后,发出了响亮的骏马嘶鸣声,随后红光散去,显现出一匹极其神俊的红马来,这马儿浑身上下火一般红,如同一团燃烧的火焰,浑身上下气势惊人,在它降落到李侠客身边的一刹那,爱弥儿觉得好像整座城都难以承受的住这匹神马一般,整座城似乎都晃动起来。

然后她就发现,自己此时所在的神剑城,并不是似乎晃动起来,而是真的晃动了起来,惊呼声不绝于耳,大街上人群惊惶四逃,犹如末日来临。

“你这是去了哪个世界浪去了?”

李侠客看着面前犹如火焰燃烧一般的赤骝马,大为惊奇:“好家伙,你现在修为不低啊,跟谁学的本领?”

此时的赤骝马气息强大而暴烈,马鬃无风而动,两只琥珀色的眼睛犹如深不见底的湖泊,蕴含着渗透人心的力量。

“老爷!”

它人立而起,忽然化为一名长发飘飞的马头人身的红衣男子,脸上露出激动之情:“老爷,终于想起我来啦!”

李侠客哈哈大笑:“你都能化形了?不错,不错!你这是拜入了谁的门下?”

赤骝眼角含泪,跪在李侠客面前,哽咽道:“我什么人都没有拜,我到了一个奇怪的世界之后,遇到了一群人,他们一开始想要捉我,但是本领不济,被我打死了好几个,最后抓我的人越来越多,我打跑了一批,又来一批,后来人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厉害,我只好逃跑。之后我想到了老爷以前穿我的种种修行法门,因此便尝试着修行,一直修行了好多年,才修行到了化形的境界。”

他说到这里,脸上难以掩饰的露出自豪的样子:“我把那些打我的家伙全都打了一个遍,后来很多道士啊,和尚啊,官兵啊,都来找我的麻烦,又被我打跑了,再后来就没人敢对我出手了。老爷,我在那个世界占了一座山头,人人都喊我马王爷。”

李侠客仰天长笑:“好好好,连赤骝你都划地称王了!现在正好,随我在这个世界走一趟,等平定四方之后,我封你一片地方,让你好好过一把王爷的瘾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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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四十六章 神迹

李侠客之前骑乘赤骝的时候,曾经不不止一次偷看自己修炼,甚至这家伙在半夜里人立而起,偷偷的练拳,虽然极为搞笑,但是力道竟然不俗,它毕竟是李侠客的坐骑,堪称是陪伴李侠客时间最长的生灵,在李侠客获取一些好处的同时,赤骝马近水楼台先得月,也曾获得过不少好处。

尤其李侠客讲道之时,赤骝马不止一次的站在旁边听讲,李侠客修炼之时,赤骝马也经常偷学,后来李侠客见他这么一匹马都如此上进,大为感慨,特意为赤骝讲解了修行的本源法门。他当时虽然境界不够,但万事万物都有共通之理,李侠客给赤骝讲的便是各种生灵修行方面共同之处。

所谓大道同源,殊途同归,赤骝马虽然只是一匹凡马,但却因为李侠客这个主人,使得它机缘深厚,也有了修道之机,李侠客把它放到境内世界独自历练,其实为的就是磨炼它,让它不至于止步不前,无法充当自己的坐骑。

毕竟神仙的坐骑也都是极其厉害神兽才行,否则的话,根本就做不到上天入的本领,只能是算是拖累,而不能称之为助力。

现在李侠客斩出四个分身之后,心中一片通透,这才把赤骝马招来,让他它继续驮着自己四处征战,以平息这个世界的诸般诡异之处。

现在见到赤骝已经成长到了这个地步,李侠客颇感欣慰,当下伸出食指点在了赤骝的眉心处,笑道:“你自己琢磨的本领,算不得修行正法,我今传你异类修行正法,只要勤加修炼,日后便是大罗金仙也未必能不能修成!”

他在聊斋世界中曾有缘听到过灵宝天尊讲道,而灵宝传道一视同仁,万物生灵都可以截取大道运转中冥冥一线生机,所以最适合赤骝修行,杨行舟刚才一指点出,便将其中一部分有关兽类修行的秘法传给了赤骝。

赤骝能够修行成如今马头人身的境界,其实都是之前李侠客为它打下的底蕴,此时它的底蕴已经耗尽,修为难以寸进,即便是有灵物补身也无济于事,毕竟前方路断,没有修行桥梁铺展,就休想提升自己。

现在得到了李侠客传法,赤骝兴奋异常,对李侠客叩头道:“多谢老爷传法!”

李侠客笑道:“起来吧,还不显出原形,随老爷我征战四方!”

赤骝闻言,将身子往地上一躬,登时变成离开原来的马儿形状,李侠客取出雕安马镫,安装好之后,翻身上马,笑道:“走罢!”

爱弥儿他说话之时,一股云气生出,将爱弥儿托到半空中,与李侠客高度齐平,李侠客笑道:“爱弥儿,咱们先去你们族人所在的断月谷。”

赤骝一声嘶鸣,身子化为一道火光,想着神剑城外跑去,断月谷距离神剑城也就二十多里地,只是一瞬间,赤骝便已经带着李侠客到了山谷入口,以赤骝此时的速度,当真是“点头径过三千里,扭腰八百有余程”,速度已经极快。

爱弥儿只觉得眼前一花,待到反应过来时,就发现自己已经到了断月谷的谷口。

前面几个泥孩子正在打闹玩耍,看到骑在马上的李侠客与浮在半空的爱弥儿时,一群小孩停止了嬉戏打闹,全都扭头呆呆的看着两人,似乎被施加了定身术一般。

过了片刻之后,这些孩子方才呼啦一下散开,向山谷内跑去,边跑边喊叫起来:“不好啦,爱弥儿姐姐被神剑城的骑士老爷给抓走啦!”

李侠客哑然失笑,伸手轻轻一推,将爱弥儿推出云头,轻轻的飘向前方。

便在此时,一道雷鸣般的声音从山谷中隆隆响起:“是谁?敢动我们的山谷之花!”

在这雷霆般的声音之中,一名手持战锤的大汉一路烟尘的从里面跑了出来,还未看清楚李侠客的模样,人已经蹦到半空,手中战锤向着李侠客头顶轰下:“去死吧!”

爱弥儿大惊:“埃里克叔叔,快住手!”

但她开口说话时,埃里克的战锤已经砸向了李侠客头顶。

李侠客伸手轻轻一抓,将这大汉手中的战锤拿下,诡异的是,战锤被拿走之后,埃里克的身子竟然还凝在半空,保持着下砸的姿势,犹如飞到半空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冻结住了一般,场面显得诡异非常。

“这是你叔叔?”

李侠客将这大汉的战锤拿在手中看了看,道:“力气不小,脑仁不大!”

这大汉的战锤足有南瓜大小,少说也得有二百多斤,被这大汉挥动如稻草,可见他力量确实不小,在凡人世界中,已经算的上是高手了,只是脑子好像有问题,什么都没看清楚呢,就开始动手,若李侠客只是一名普通骑士的话,说不定稀里糊涂的就被他一锤子砸死了。

“真神,埃里克叔叔是一个好人,他只是担心我的安危,并不是故意冒犯您的神威。”

爱弥儿见到埃里克竟然向李侠客出手,吓的差点昏死过去,急忙向李侠客求情:“他平常时候傻乎乎的,绝不是故意冒犯您。”

李侠客看了埃里克一眼,埃里克凝在半空的身子忽然下落,落地之后,打了几个滚,站起来看到看向李侠客,脸上露出茫然之色,又是惊奇又是害怕。

爱弥儿跑到埃里克身边,小声道:“埃里克叔叔,我们的真神出现在大地上了,他来解救我们的族人来啦!”

埃里克一愣,他刚才就觉得李侠客看着眼熟,此时经过爱弥儿的提醒之后,再想到之前看到的天空中的奇特景象与神灵的声音,他根本就没有产生怀疑的心思,直接跪倒在地,向李侠客五体投地,道:“您忠诚的仆人埃里克拜见真神,还请您责罚我对您的冒犯!”

李侠客哈哈大笑:“起来吧,我宽恕你这次的无礼,但下次不要在这么鲁莽了!”

此时断月谷的人都已经被惊动,老老少少都赶了过来,等看到李侠客,众人在呆愣片刻之后,全都跪倒在地,一名老族长跪在李侠客面前嚎啕大哭:“真神,您的仆人等您等了一千八百年,终于等到了您重新回归到大地之上。神石族人的苗裔,终于迎来了真神的曙光!”

李侠客翻身下马,将老者扶起来,随后缓缓向山谷内走去,随着他的走动,本来贫瘠的山谷中有绿草生出,有鲜花绽放,地面裂开,有甘甜的泉水流淌出来,山头上的果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起来,开花,结果。

几千名神石族人身上的伤痛随着李侠客的走动,而慢慢好转,一名瞎了眼的战士从泉水里撩起清水洗眼睛,片刻之后,眼睛便看到了光明。

随着李侠客一步一步的行走,在山谷尽头,正有一座宫殿缓缓生长出来,真的是如同花草树木生长一般,这宫殿从山腰处一点点的冒出了宫殿的顶部,然后一寸寸的向上生长,等到李侠客走到这座宫殿前面时,他一共走了一千零三百步,而这座青色的石殿便有一千三百米高。

整座宫殿在生长出来之时,山谷也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等到了这宫殿完全成型之后,断月谷已经成了一个方圆三千多里的肥沃的盆地平原,而中间的这座大殿就如同平原上的一座“湖心岛”,高高耸立,震撼所有生灵。

在做出这些举动之后,李侠客看向震惊的神石族人,道:“我来了,便要征服。现在我们先要做第一件事。”

“要让人们明白,什么叫做敬畏!”

第八百四十七章 准备

“万能的主啊,您忠诚的仆人们聆听您的教导,愿意为您奉献自己微末的力量与弱小的生命!”

再看到李侠客展现出来的神迹之后,神石族的长老带领族人匍匐在李侠客面前,浑身颤栗的对他膜拜:“您的意志,就是我们的意志!”

此时的李侠客已经来到了自己创造出的大殿之内,坐在了正中的宝座之上,九重冠冕出现在他的头顶,赤红色的染血的长袍披挂在了他的身上,洗魔大剑插在他膝前的一块清玉石之上,发出轻轻的颤鸣,这一切都使得他的形象越发的伟岸威严,整个人坐在宝座之上,微微低头,一种俯视人间沧海桑田而无动于衷的高高在上的神灵气息正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充斥在所有神石族人的心头。

“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李侠客看向跪在大殿内的一群信徒:“谁推倒我的神像,那就推倒他的统治,收回他们的力量!对我不敬者,要用鞭子抽打,背离人族的,要用烈火进行焚烧。大战即将开始,天上地下都会有战火燃烧,我的仆人们,决战的时刻到了!”

他手掌抬起,一道道光芒从空中落下,落在了现场几千人的面前:“这是我昔日斩杀的半神遗留下来的神力精华。”

他伸手一指,大殿外面忽然就多了一面石碑:“只有虔诚的信徒,才能看清楚石碑上的碑文,只有更加虔诚的信徒,才能读懂碑文的意思,等你们修习了石碑上的功法,便有资格饮用我赐予的圣水,只有喝了我的圣水之后,你们才有资格成为一名合格的战士,成为战士后,便可以选择这些半神遗留的精华融合自身,使自己成为我真正的仆人。”

在李侠客的说话声中,大殿外面的石碑旁边,又无声无息的多了一个足有一人多高的金瓶,这金瓶的瓶盖自动打开,从金瓶中喷洒出一道清亮的水柱,这水柱在空中化为一道圆弧,却又一头扎进了金瓶之中,看着就像是一个永远循环不休的水环。

阳光照射在这水环之上,水环化为一道彩虹,发出惊心动魄的绚丽光彩。

“去吧,聆听自己,认识自己,了解自己后,再来接近我!”

李侠客变化出这些东西之后,身子从王座上缓缓消失,大殿内匍匐的众人惊讶的发现,他们已经不知何时出现在大殿前方的广场之中,再有人想要进入大殿时,却被一层无形的力量挡住,再也进不去了。

“我们先要学习真神传下来的功法,再喝下圣水,才能有资格接近万能的主!”

老族长颤巍巍的对族人说道:“考验我们忠诚的时候到了!”

他看向神殿前方的巨大石碑,只见石碑上铭刻着一个个奇怪的字体,这些字体极为古怪,好像是活的一般,在石碑上不断蜿蜒游动,不时的组成各种奇怪的形状,但给人的感觉却是,这些字体每一次变化,就变成了另外一层意思。

神石族人互相对视了几眼,有两名虔诚的信徒犹豫了一下,迈步上前,伸手触碰石碑。

石碑轻颤,一道金光从石碑上蔓延而下,诡异的字体如同水流一般,沿着这几个信徒的手掌向他们的体内钻去,这几个信徒长大了嘴巴,呆呆的站立,直到奇异的文字化为一道道纹路布满了他们的全身之后,石碑上的文字方才停止了流淌。

两个人身上的奇特纹路开始散发出蒙蒙金光,随后金光收敛,全都沉入了皮肤下方,两个人渐渐的恢复了正常。

在现场所有人屏气凝神的关注下,这两个人一言不发,走到了神殿大门两侧,一人一侧盘膝而坐。

一道道淡淡的几乎看不见的气旋从他们的头顶生出,化为无数细小的气流,进入了他们的身体,一种特殊韵味从两人身上散发了出来,这两个人就如同两颗埋在地里的种子,正在悄悄的积蓄力量,准备生根发芽……

就在李侠客传授神石族人功法的时候,在这片大陆之上,正有三名穿着相貌都极为奇特的人在传道,一名光头僧人,芒鞋破钵,走在一座座村庄,一座座城市之中,劝人向善,斩却红尘,却被一群人拿着棍棒四处追打,便是孩子们也拿起瓦砾石块抛砸这和尚。

这和尚不为所动,找了一个村庄搭建了一间茅屋,平日里诵经传道,闲暇时为村民采药治病,只求一日三餐,渐渐的名气传开,慈悲心感动平常人,慢慢的便有了追随者。

于此同时,又有骑着青牛的道人在大地上行走,这道人行遍天下,见识了种种生灵,却没有一个能入得他眼,最后才发现,还都不如自己的青牛坐骑,当下苦笑摇头,找了一座山,便在山上讲道三日,讲道之日,天花乱坠,异象频发,吸引了附近不少生灵前来听讲,三天之后,这道人带着七名弟子入山修行,教授他们符咒之道,治病之法,以及修身锻体之妙。

又有一名是青年儒生,腰悬长剑,游走四方,布道天下,讲那仁义礼智信诸般伦理纲常,游说各地领主,宣扬自家的学术思想。

结果却被各地领主驱赶追杀,不过这儒生脾气暴躁,谁敢杀他,他便杀谁,一路行走之下,十多个领主都被他干掉了,后面的一群半神领主再也不敢驱赶他,任凭他宣扬自己的学术理念,只要这儒生不杀他们就什么都好说。

最后导致这儒生成了十几个领地的主人,十几个领地合并成一个大的领地,被这儒生统一成了一个王国,然后开始教授大家怎么造纸,怎么印刷,派遣官员设立教育机构,整个领土被他治理的红红火火,短短十来年的时间,便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在大地上发生变化的时候,高高在上,已经与凡尘隔绝的莫思山上,一尊尊沉睡的神灵在海尔布的号角声中相继醒来,他们消耗的精血与神力,在经过几千年的沉睡之后,已经慢慢的恢复了过来。

安静的莫思山渐渐的热闹起来,神力犹如浪潮,一波波的席卷着四周的虚空,使得天地间风起云涌,围绕在莫思山四周的神力封印,已经开始慢慢松动,一座通天彻地的山峰缓缓的出现在大地之上,日日夜夜,大放光明。

断月谷中,在这莫思山完全显露形体之时,李侠客出现在了断月谷神殿之内,他叹了口气,打开了神殿的大门,声音覆盖了整个盆地:“决战的日子到了!”

第八百四十八章 再次上山

在儒道佛三家传道之时,李侠客所在的断月谷中,神石族的人也都在修行李侠客传下来的功法,一个又一个虔诚的信徒得到了神殿前石碑的传承,相继有高手进入神殿之内,被李侠客以半神遗留的精华部分融入他们自身。

在李侠客的护持之下,这些人很快便接受了这些精华中蕴含的力量,这些精华都是半神被杀之后,自身精气神凝结的产物,将这些东西完全融合之后,那就相当于得到了一个半神的力量,自然也就成为了半神。

在这个世界,人族修行困难,有资格踏入修炼路途的人中,能修成半神的人,堪称是万中无一,甚至是十万人中也未必能有一个人成为半神境界的存在。

毕竟现在整个大地之上,其实也就不到三百名半神,而基本上每一个半神都有着自己的领地,在这个世界之中,成为半神就自动的成为一个领地的领主,这几乎成了约定成俗的事情。

只要有人达成半神境界,那么这个人要么就成为一个领主册封的位高权重之人,要么干脆就直接自己开辟出一个领地,自立为王,逍遥自在。

只是半神难成,尤其是在这个世界里,想要成为半神,就得杀掉一个半神,等取得这个半神死去后凝结的精华,只有这样,才有成为半神的希望。

而在这个世界中,半神基本上就那么多,一个萝卜一个坑,而且到了半神的境界之后,几乎与世同存,寿命堪称无尽,想要等他们自然老死捡去他们的精华,这几乎是不可能。

因此只能杀死他们。

而要杀死半神,就得需要很多半神合力才行,单个的半神想要杀死同境界的对手,其中的难度不是一般的大,而有能力杀死半神,又有能力缔造半神的高手,整个大地上都不多见。

因此自动李侠客被放逐进深渊,自然血脉半神退出历史之后,真正的人族半神的数目,在将近两千年的时间里,也没有发生过太大的变化。

总共加起来,也只不过陨落了十多个而已,其余的一直统御着大地,至今屹立不倒。

不过在李侠客出现在这个世界之后,这种约定俗成或则被人习以为常的事情,便已经开始发生了变化。

神剑城的城主莫里斯直接被他一把捏死,而莫里斯是大地上实力最强的半神之一,却死的不明不白,憋屈无比,但也干脆利落。

现在李侠客更是在断月谷中,开始了人造神灵的举动,一个个修行石碑上的信徒,在短短十多年中,相继将半神精华融入了体内,成为了真正的半神。

别人想要成为半神,不知花费了多少精力,多少人力物力,都还未必能修成,而李侠客这里,却是能批量生产,这种造神的手段,简直就是匪夷所思,不可思议。

断月谷的神石族人,虽然信奉李侠客,将李侠客当成了无所不能的神祗,可是当李侠客将这些人一个个都改造成半神时,还是令神石族人大吃了一惊,到了这个时候,才发现原来经义中的唯一真神,真的是无所不能,神威远超所有人的想象。

当将手头的半神精华用掉一半之后,整个神石族的人已经有四十多名半神级别的高手了,这股力量足以横推天下。

这一日,李侠客默运神通,感应冥冥,忽然走出神殿,吩咐中神石族的半神:“战争即将开始,出发吧!”

神石族人早就听从李侠客的吩咐,一直都在厉兵秣马,时刻准备开战,此时得到李侠客的吩咐之后,一群人全都集合到了一起,在李侠客一声叹息之后,圣女爱弥儿亲自率领众人,向最近的神剑城冲去。

此时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的时光了,昔日的弱小女孩爱弥儿,也已经成为了一名实力高强的半神,而且还成为了断月谷神石族人中的圣女。

此时神石族人的实力,在整个大地之上,人族的领土中,已经没有势力可以阻挡,神剑城此时只有一名实力较弱的半神,连抵挡的念头都不敢生出,直接选择了投降。

在拿下神剑城之后,神石族人收拢神剑城领地中的人族兵士,稍作调整,便向下一个领地出发。

李侠客给他们下达了神谕:“进攻,进攻,进攻!推平眼前一切敌人,什么时候将大地统一,什么时候战争才能结束!”

也就在神石族人出手推平天下的时候,李侠客本人已经到了莫思山下。

这是他第二次登莫思山。

上一次虽然打败了太阳与光明的化身艾斯德罗,便是神王海尔布也被他打败,但最终却还是被一名女神给放逐到了深渊位面,使得李侠客在深渊沉沦将近两千年,才脱身而出。

现在自己出来了,自然要找回场子。

此时莫思山上的诸神都已经苏醒,神山之上光明永放,无数神女、真神在山上行走,便是在山脚下,都有半神在巡视。

非但大地之上开启了战争,便是莫思山上的诸神也紧张起来。

“你是什么人?”

当李侠客走到莫思山腰部时,便被一名巡逻的半神看到,对李侠客喝道:“莫思山上,不许踏足……你是外来邪神李.夏科?”

这名半神看清李侠客的模样之后,吓的魂飞魄散,身子化为一道火光,瞬间从原地消失,等到再露出身影时,已经到了半山腰上,拿出了一个黄金号角,“呜呜呜”的吹奏起来,号角声瞬间传遍整个莫思山。

这黄金号角乃是莫思山上的神器,有精神传感之能,这号角声响起后,山上众神听到,登时便知道昔日的大敌李侠客来了!

他们虽然没有见过李侠客,但是神王海尔布早已经将李侠客的形象传到众人的精神海中,将他的本领也说给了众人听,甚至将当初与李侠客交手的场景都传到了各个神祗的心灵之中,让他们知道李侠客到底有多么的不好惹。

而这次唤醒诸神,为的也就是想围剿李侠客,将这个外来的邪神打死,永绝后患。

可是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他们这还没有下山呢,李侠客却竟然自己找上门来了!

在听到这号角声后,一尊尊真神,一尊尊主神,相继出现在莫思山上,齐齐低头,看向正在缓缓上山的这个三眼红衣男子。

第八百四十九章 黄榜

李侠客从山脚下一步步向上走来,神情闲适,犹如上山观看风景的旅人,在山上黄金号角声音响起时,他抬头看了看,摇头失笑,继续一步步向上攀登。

此时莫思山上满山神灵俱都站在山上,低头俯视李侠客,俱都露出惊讶之情。

李侠客对这些人视若无睹,负手前行之际,弯腰从旁边摘下了一朵小花,轻轻吹了一下,小花轻飘飘的飘向半空,随风远去。

就在小花飘飞之时,海尔布巨大的身影从山顶上显现出来,神灵之间沟通完全用不着语言,海尔布出现之后,整个莫思山上上百名真神,几十名主神同时向李侠客出手,发出了他们全力一击!

轰!

天地间陡然一震,火焰、寒冰、阴影、生长、枯萎、等等诸般神通手段,瞬间将李侠客笼罩了起来,一霎时,无穷的光和热集中到了李侠客所在的方位,形成了一个混沌色的气团。

这是莫思山上众神第一次合力对一个人出手,却没有想到神力凝聚到一起后,竟然会发生这种变故,所有的神力都凝结在一起,成了这么一个混沌的气团。

神王海尔布面露惊容,道:“这是什么?”

暗月女神胡亚脸上也露出奇怪的神情,道:“这气团里面蕴含着庞大的力量,这个外来者邪神的气息已经消失了。”

海尔布脸上露出喜色:“他这就死了?”

胡亚疑惑道:“再等等看……”

轰!

山腰间的混沌气流轰然爆散开来,化为无尽的光和热,整个莫思山的山腰都融化出了一个大洞,所有观看这混沌气流的真神同时被强光闪瞎了双目,便是山上的主神也都在强光下闭上了眼睛,有的力量偏于黑暗的神灵,眼角也流出两道血痕。

只有实力强大的主神才没有受到影响,在他们的注视下,只见爆散开来的混沌气团中,一尊三头八臂手持长枪的男子在烟尘之中缓缓出现。

这男子虽然还是李侠客的模样,但是眉心的第三只眼睛已经睁开,无尽毁灭的气息从这第三只眼睛中流露而出,形成一道充满了寂灭味道的目光。

在这道目光的扫视之下,但凡接触到这目光的真神,全都哀嚎起来,熊熊火焰从他们的体内生出,一个个都成了人形的火炬,发出凄厉之极的嚎叫。

当这三只眼的目光看向海尔布时,海尔布身子一震,整个人的灵魂似乎都被这一道目光拉扯到了一个充满崩坏毁灭力量的世界,身子止不住的颤抖,等他勉强从这目光中挣脱出来之后,就发现自己的身上不知何时已经燃烧起了熊熊火焰。

海尔布大惊失色,体内神力涌动,一股股细小的雷霆从他体内生出,将体表的火焰隔离开来。

“都出手,杀死他!”

在海尔布的大吼声中,无尽雷霆从空中生出,劈向山腰间的李侠客,于此同时,雷电长矛,也被他投掷了出去,化为一道闪电,夹杂在雷电之中,直奔李侠客的胸口。

胡亚伸手指向李侠客,轻声道:“命运!”

李侠客正在往山上冲的身子忽然一个趔趄,差点当场摔倒,手中长枪不知怎么的,忽然脱手飞出,向远处飞去。

“咦?有意思!”

李侠客身子一震,立足站稳,飞出的龙牙长枪在空中陡然消失,却瞬间回到李侠客手中,他抬头看向站在海尔布身份的胡亚,笑道:“又是你?小姑娘,怎么称呼?”

胡亚脸色淡然,轻声道:“我叫胡亚。”

李侠客嘿嘿笑了笑,在漫天雷霆中点了点头“好,胡亚!整个莫思山中,数你了不起!”

他说话之间,手掌一翻,一个小小的肉色人偶出现在他的掌心,随后一支笔出现在李侠客的另一只手中,飞快的在这人偶上写上了胡亚的名字。

在李侠客拿出人偶的时候,胡亚的脸色陡然变的惨白,正想开口说话之时,李侠客手指一翻,凌空出现了一枚小针,刺向了手中人偶的心脏。

噗!

就在这小针扎中人偶心脏的一刹那,胡亚一声大叫,手捂胸口,喷出了一口血来。

她这一口血喷出之后,整个身子都变得透明了几分,与此同时,一轮血月忽然出现在天空,发出蒙蒙红光,笼罩大地。

日月同辉的情形出现在天空之中,让大地之上的生灵都生出了忐忑不安的心思,便是正在交战的军队,都被天象惊住,草草的结束战斗,都看向了天空,看向了莫思山的方向。

胡亚一口鲜血吐出之后,竟然无法停歇,一口接一口的往外喷出,身影越来越淡,与天上红月发出的月光融合到了一起,气息淡薄到了极点。

海尔布大惊,整个莫思山上,胡亚是最为神秘,力量也最为诡秘的神灵,便是海尔布都对自己的这个妹妹生出惧怕的心思来。

现在连胡亚都变成了这个样子,海尔布心惊肉跳之下,一股绝望的情绪不自禁的生出,面对一步步走上来的李侠客,他们山上诸多神灵都束手无策。

所有的攻击打在李侠客身上,都没有什么效果,无论是诅咒还是雷霆,无论是风暴还是火焰,都不能损伤李侠客分毫。

李侠客手持长枪,一步步向山上行走,随着他步伐的迈动,一股奇异的韵律从他身上发出,很快这股韵律波及到了整个山峰,随着他的走动,莫思山慢慢晃动起来,发出轻微的低鸣。

李侠客越走越快,整个莫思山晃动的也越来越剧烈,山上众神再也忍耐不住,发一声喊,四散奔逃。

李侠客一声长笑,伸手指向前方:“定!”

一枚枚白骨符文飞出,在空中大放光明。

山上的十几名主神身子一震,被符文白光笼罩之后,僵直在了当场。

这十几名主神实力高强,李侠客将他们定住之后,再想定住其余的真神,却晚了一步,被这些真神逃出了莫思山。

这些神灵逃走,李侠客也不以为意,他一步步的走到山头,看向僵直的海尔布与胡亚等人,叹了口气:“何苦来哉!”

慢条斯理的从怀中掏出了一副黄色的卷轴来,摊开之后,对着海尔布照了照,海尔布身子一闪,瞬间从原地消失,竟然被他收入了这卷轴之中。

杨行舟如法炮制,拿着卷轴对着其余的神灵都照了照,一一收入卷轴之中,随后看向山下。

此时莫思山的山脚下,不知何时多出了三个人,一个道人,一个和尚,还有一个儒生,在他们三人身后站着几十个神灵,正是刚才逃跑的真神。

杨行舟将手中卷轴扔到空中,这卷轴迎风便涨,变成了一朵黄云一般,发出万道金光,照耀在这些真神身上,将这些神灵全都收了进去。

将这些神灵收走之后,卷轴在空中缓缓合拢,一道红绳飞出,将这卷轴绑扎起来。

卷轴合拢之后,可以看到表面光晕流转,一枚枚符文不断在空中闪现,化成了一个上古神文中的“封”字。

第八百五十章 封神榜

当黄色卷轴合拢之后,李侠客伸手一招,将卷轴拿在手中,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看向山脚下走来的和尚和道人,喝道:“天魔真身何在?”

他这一声轻喝,虚空之中荡起层层涟漪,片刻之后,涟漪平复,空中裂开了一条缝隙,浑身黑色骨板罩体的无上大自在天魔分身分开虚空,从深渊中冉冉升起,在他身后,一尊尊深渊中的魔神屏气凝神,站立不动,眼中露出又是期待又是恐惧的情绪。

李侠客点了点头,将手中卷轴再次打开,卷轴上黄光发出,罩住天魔分身后面的诸多魔神,一道道光芒闪烁之后,这些魔神一一从原地消失,全都被摄入了卷轴之中。

李侠客将卷轴收起,一步步走到莫思山顶,随着他的行走,莫思山上的诸神宫殿相继崩塌,化为漫天尘埃,但是这些尘埃并没有随风飘荡,而是在空中凝结成一团,随着杨行舟步伐的迈动而开始变幻形状,等到李侠客走到山顶的时候,一座座中式宫殿出现在了山体之上,错落有致的排开,拱卫最中心的大殿。

杨行舟进入大殿之后,心念动间,大殿正中出现了一座黄金宝座,他轻轻坐在宝座之上,微微俯下身子,看向山下的无尽大地,喝道:“莫思山上尚缺正神果位,等大地一统之后,功劳大者,可来莫思山受封神位,成为正统神灵!”

他这一声轻喝,响彻无尽大地,正在向各个领地推进的神石族人全都激动起来,他们这些人中虽然有人成为了半神,但也只能止步半神这个境界,永远没有成为真神的可能,除非他们能杀死真神,然后夺取真神死后留下的精华,融合到自己身上。

可是半神与真神的差距,简直是沙粒与沙漠一般,这已经不是个体数量能够解决的事情,再多的半神也不可能杀死真神,除非有别的真神出手,否则的话,真神永远都不会有陨落的可能。

人族自从李侠客杀神以来,诞生过很多人族英雄,也出现过不少惊才绝艳的半神,却从来没有任何一个半神突破成为真神。

这是人族血脉的天然限制,也是这个世界规则运行的必然。

在这个世界里,自从创世神创造出十二主神之后,慢慢的有根据天地间的运行规则的力量,主神们又生出来一群子嗣,这些子嗣感应天地间规则的变化,成为了真神,这些真神各司其职,成为世界意志在天地间的具象。

在创世神陷入无尽的沉睡之后,莫思山上的主神放浪不已,生出了很多后裔,这些后裔的资质有好有坏,好的便成为了真神,资质不好的不是被杀,就是成了半神。

这种情况持续了几千年之后,真神的数目忽然恒定了下来,再也没有增长过。

当时的神王海尔布不清楚怎么回事,后来与其余主神研究了半天,才发现原来世界的规则已经用尽,每一名真神都对应着世间的一种规则,而当这种对应的规则已经完全占用之后,新的真神将不会再诞生。

除非天地间又多出一种规则来,才有可能诞生新的真神,否则的话,真神的数目已经恒定,将不会再增加。

这种事情人族半神也都知晓,他们在成为半神之后,都想着有朝一日成为真神,可是残酷的现实却已经堵住了他们上升的道路,这么多年以来,所有的半神都已经绝望了,便是一些拥有半神血脉的半神也都绝了这个念想。

可是现在,李侠客却忽然说出了册封真神的事情,令天地间所有半神都兴奋起来,便是隐居沉睡的远古血脉半神都被惊醒,相继从沉睡之地走出,参与了神石族人平定天下的战争。

这一场战争持续了十三年,等到十三年之后,大地上所有的领土都被统一起来,期间死了无数人,但也涌出无数英雄,有半神被杀,也有新的半神诞生。

就在这血与火中,一个横跨整个大地的帝国的雏形正在慢慢诞生。

当将最后一块领土推平之后,神石族人的圣女爱弥儿来到莫思山的神殿之内,向李侠客禀报大地上发生的情:“万能的主,现在大地之上的战火已经平息,新的国家正在成型,历史的轨迹应该往哪里前行,还请主人为迷途的羔羊指点前进的方向。”

李侠客大笑,儒生分身出现在大殿之内,道:“教化天下,布道乾坤,舍我其谁?”

当下大袖一卷,将爱弥儿带离莫思山,回到大地之上。

爱弥儿知道他是唯一正神的化身,在回到大地之后,便提议儒生为帝,掌管大地万族,儒生也不推辞,就此当上了这个世界上第一个统一帝国的皇帝,国号为秦,又被称为大秦帝国。

本土人族不知这大秦帝国是什么意思,语音难记,最后为了好记,便以神王李侠客的名字命名,私下里被称为力夏科帝国。

李侠客这儒生分身成大秦帝王之后,励精图治,政权合一,颁布条例,解放奴隶,发展农商,兴修水利,发展科技,坐镇大地百年,以铁血手段推行变法改革,一步步将一个处于蛮荒时期的国度,渐渐的转换成为了一个有着科技萌芽和神魔交织的世界。

在大地上彻底安稳之后,李侠客将昔日卷轴拿出,交给了儒生分身。

儒生分身乃正衣冠,扶长剑,双手托卷轴,开始代替李侠客,册封诸天正神。

封神之前,李侠客便已经将这些神灵的精血和精神烙印,全都收在卷轴之中,签字画押,定为永例。

计有主神十二名,真神四百三十三名,其余半神两千多名,封神之后,除了十二主神在莫思山上侍奉神王李侠客之外,其余神灵都需在大地之上辅佐人间帝王治理国家,在人间国度担任职位,各司其职。

这种安排与之前神灵高高在上肆意奴役人族的情形截然不同,现在不但不奴役人族了,还要为人族做事,这令很多被册封的神灵生出反抗情绪,对李侠客的安排极不满意,有的更是在职杀人,公然违背帝国法律,无法无天。

李侠客便让爱弥儿拿出卷轴,提起朱笔削去卷轴中神灵的名字,于是这些神灵三日后神魂消散,化为虚无。

无论是真神还是半神,只要触犯王法,只需朱笔一勾,这些神灵便会被从天地间抹去存在,彻底消失。

这便是李侠客炼制了几十年才拿出来的卷轴的功效,这个卷轴在这个世界中有个名字,叫做“众生契约”,而在李侠客的口中,便叫做封神榜。

第八百五十一章 人间生变

这是李侠客第一次封神,也是这个世界的诸神第一次被一个强大的存在册封,成为了协助大地上各种生灵生存的生灵,有的主管风雨,有的主管善恶,有的主管光明,有的主管黑暗,还有的主管火,有的主管水,等等等等,地水火风所有规则加起来,共有十二主神,十二主神下面有分为几十名真神,而在这些真神下面就又管辖诸多半神。

这些神灵在莫思山上各司其职,主管人间祸福,听从神王李侠客的安排,每日里点卯上朝,仿照人间制度,治理天地。

而在深渊,李侠客的大自在天魔化身也一统深渊魔神,打造了一个魔神国度,颁发种种制度,令深渊魔神遵守,若有不从者,当场抹杀。

无论是莫思山的神灵,还是深渊中的魔神,他们都是奴役了人族惯了的,现在忽然让他们来掌管人族凡人的种种规则,但不准他们胡乱使用神力害人,令这些神魔们极为不适应,直到被杀了一批之后,看着那些神灵死后的凝聚物,这些神灵方才彻底的安静了下来。

在李侠客的坐镇之下,这个世界人族的发展十分快速,只是用了一千年的时间,便已经发展到了极为先进的地步,非但科技蓬勃发展,便是药剂学、机械学、心理学、神学,都得到了长足的发展。

在神力与科技相结合之后,这个世界变得瑰丽无比,发展出了独特的神学与科学相结合的文明体系。

这种社会发展形势令李侠客都感到好奇起来,甚至亲自下凡主导设计了永动机,当上了炼金学院的第一代院长,为了让炼金堡垒能够永远浮在半空中超有逼格,他甚至直接去了外太空,收取了一枚太阳,压缩成了堡垒的供应能源,足以令整个炼金堡垒在外太空漂浮几十亿年,同时这炼金堡垒还能作为一种针对地面的武器。

在他统治期间,人族之中也出现过不少天才,有的甚至发展成了庞大的组织,一名心灵协会的创始人,竟然觊觎诸神的力量,偷偷打造了一副心灵听诊器,窃听了不少神灵的念头,知道了莫思山上的发生的很多事情。

不过当他开始窃听神王李侠客的心灵声音时,却立马被李侠客得知,大怒之下,将这心灵协会的头目一掌拍死。

然后便是心灵协会成员对诸神的反抗,等诸神将心灵协会的高手即将全都杀死时,李侠客放了他们一马,道:“心灵的力量无比巨大,能有这一群人开发心灵之力,并不是一件坏事,只是需要有人监督掌控。”

由此心灵协会成员得以不死,心灵协会也保存了下来。

世界发展到了这一步,当人族的科技注意探索外太空时,李侠客觉得自己回归的日子应该到了。

他儒门分身李侠客,在凡间称帝,娶了爱弥儿为妻,此时这王朝都已经经历了好几代人的传承,政体成熟,国运昌隆,只要按部就班的向前发展,冲出星球是早晚的事情。

这一日,李侠客端坐莫思山上,将昔日一名自己的后裔叫到神殿之中,将神王之位传授给了他,这是后裔天资横溢,十分的了不起,眼光格局俱都是一等一的厉害,是李侠客特意培养的接班人。

将这神王之位传给这名后裔之后,李侠客将赤骝马也留在了这个世界,辅助自己的这个后裔。

此时的赤骝马已经得到了李侠客的真传,一身实力非同小可,被李侠客封为了兽神,主管天下鸟兽飞禽,因为修炼了雷睛电目,额头生出了第三只眼睛,因此自称为马王爷,极为了得,有他在在这个世界辅助神王,算得上一个极大的助力。

等到将一切都安排好之后,李侠客一声长啸,收拢各地分身,在一众神魔的恭送之下,离开了此界,返回了青铜大殿之中。

此时的青铜大殿的空间已经变得无比宽阔,随着李侠客实力的增长,这座大殿正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整个大殿里的白色雾气已经变的极为淡薄,面前的大镜也已经改变了形状,成为了一团遍布符文的混沌气。

李侠客看着混沌气团,额头竖眼发出一道光,将这混沌气仔仔细细看了一下,忍不住叹了口气,他此时对身处的青铜大殿还有几分了然,知道是如何炼制而成的,但是对于面前这团可以纵横万界的混沌气团却还是难以搞清楚是怎么回事,便是之前的镜灵都没能够发现。

“我还是不如我老子的本领大!”

李侠客看了片刻之后,对当初炼制这大殿与明镜的父母钦佩万分,他此时已经斩掉了儒道佛魔四个分身,又修行两三千年,已经是当世大罗金仙,虽然达不到无上大宗师的境界,但却已经开始向这个境界接近。

可饶是如此,却还是比不上昔日父母的修为。

他在大殿之内静坐了一阵之后,方才心念动间,从青铜大殿里迈步走出,身子出现在了三眼族人的传承大殿正中。

李侠客当时就是因为被这传承大殿里的一群雕像所逼,才不得已被一股力量扔进了诸天万界之中,此时再次返回传承大殿,心中陡然生出一种怅然之感。

他此时自身清净,已经将心中魔头斩却,成为了纯正的三眼族人,再次出现在大殿之后,满殿雕塑不再有任何敌视的反应。

李侠客扫视四周,想了想,继续向传承大殿的深处走去,走了一段距离之后,到了一个房间之内,只见这个房间之内光华耀眼,无数气泡在大殿内轻轻浮动,这些气泡看着就像是孩童吹出的漫天飘舞的水泡,实则是一座座阵法形成的禁制所化的罡罩,每一个罡罩内都笼罩着一件神兵。

三眼族人在上一个宇宙中存活了百亿年之久,纵横天地,追日捉月,不知获得过多少好东西,眼前这个房间里,存放的都是这些族人昔日的神兵利器。

李侠客在大殿里看了半天,大袖一挥,已经收了几百件神兵,随后转身走到另一个房屋里,这个房屋存放的则是一块块天地奇珍,神铁、丹药、上古药材等等东西,也是全都被封印在禁制之中,一个个光晕流转,不知被摆放了多少年。

李侠客闭目默默感应,将这些珍宝收了一大批,随后转身走出大殿。

脚步刚刚迈出大门,便看到红日道人在门槛外面来回踱步,一脸焦急之色。

他一抬眼看到了李侠客,急忙道:“侠客,你可有收获?”

李侠客笑道:“收获颇丰。”

红日道人道:“那就好,那就好!走,咱们爷俩得赶紧走出虞渊,去人间界走一遭!”

他对李侠客道:“我在大地之上留了几尊分身,现在这些分身正在逐一被杀死,人间界出大事了!”

第八百五十二章 手段

“人间界出问题了?”

李侠客吃了一惊,道:“二叔,到底是怎么回事?”

红日道人说道:“具体什么情形我并不清楚,但是我在人间界的分身相继身死,竟然连一点有用的消息都来不及传出,可见定然有大神通者对我的分身出手!”

他对李侠客道:“按说以我们族人对人族的功德,人族的高手绝不会对我出手,他们都怕沾染其中的大因果,看来对我出手之人,绝非人族。”

李侠客道:“到底是什么情况,下去一看便知!”

红日道人:“不错!咦?”

他看了看李侠客,脸上露出震撼之色:“孩儿,你在大殿里都得了什么样的传承?身上气息怎么这么古怪?”

李侠客虽然站在他的面前,但红日道人却难以感应到他的气息,只觉得明前这个侄子气息晦涩,若有若无,整个人变得犹如一团混沌相似,红日道人修为虽高,却也已经看不清楚自己这个侄儿的实力了。

“你进入传承殿内,这才不到半年时间,缘何发生这么大的改变?”

红日道人看着李侠客,又惊又喜:“孩儿,你在殿内可是得到了什么机缘传承?”

李侠客笑道:“我确实得到了一些造化,觉醒了一些有关本族的记忆,力量也提升了一点。”

他说到这里,眼睛看向红日道人,却发现红日道人眉间发黑,一团死气,登时吃了一惊:“二叔,你先不要动!”

红日道人愕然:“怎么了?”

他听了李侠客的话后,身子想要站立不动,却是怎么也做不到,两条腿就好像不是自己的一般,依旧在原地踱来踱去,整个人气息繁乱,不自禁的便流露出焦躁不安的情绪来。

红日道人大惊:“我这是怎么了?”

他直到此时才发现了自己的异常,一霎时只觉得心如火燎,身似油煎,眼前幻觉重重,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正在撕扯自己的灵魂,似乎要将自己拖拽到不可测之处。

“无上大宗师!”

红日道人身子晃动的越发厉害,大声叫道:“有无上大宗师以秘法害我!”

李侠客脸色阴沉,伸出食指,轻轻点中红日道人的眉心,红日道人身子一震,登时安静下来,犹如石刻木雕,一动不动。

李侠客眉心第三只眼睛缓缓裂开,露出里面清凉如水的眼眸,在这只眼睛的视线里,只见红日道人如同一轮黯淡的红日,在这红日四周布满了一道道黑色的丝线,犹如提线木偶身边的线绳,充满了黑暗邪恶的气息。

“好家伙!”

若不是现在李侠客功力提升,斩却了儒道佛魔四具分身,智慧通明,还真发现不了这些隐晦的黑线。

此时红日道人的修为已经在慢慢恢复,功力不逊色于任道远,甚至犹有过之,却对身周这些黑色丝线一无所知,便是现在知道有人算计自己,却也不知道敌人施展的到底是什么手段。

李侠客看着这些丝线,嘿嘿冷笑,手掌向远处一株大树缓缓伸出,万里之外那株高手化道而形成的顶天立地的大树猛然一晃,随后一截树枝飞了过来,落在了李侠客手中。

随后一柄小刀出现在李侠客的手中,小刀舞动,木屑纷飞,树枝瞬间被雕刻成红日道人的模样,李侠客伸手轻轻一抓,将红日道人的气息抓出一把,塞进木像之中,一道光芒闪过,这木像忽然就活了过来,散发着与红日道人一模一样的气息,无一处不像。

李侠客心念动间,无上大自在天魔分身忽然出现,这天魔分身伸出手指,十指指尖裂开小口子,流出蓝黑色的血液来,这天魔以十指为笔,木像做纸,十根手指在木像上快速划动,一枚枚邪恶之极,诡异之极的符文随着血液快速渗入木像之中。

一直等这木像都变成了纯黑色之后,这无上大自在天魔分身发出一声长笑,伸手将这木像轻轻一推,这木像瞬间化为一团虚影,扎入了红日道人体内。

就在这木像进入红日道人体内之后,李侠客伸手一拉,便将红日道人拉离原地。

红日道人身周的黑色丝线微微荡漾了一下,瞬间便的虚幻,乍明乍灭,待到稳定下来时,已经这些丝线已经缠上了取代红日道人位置的木像。

“好了!”

李侠客松了口气,脸色依旧极为凝重,对红日道人说道:“二叔,果然有高手对你出手,嘿嘿,若你不是身在虞渊之内,被虞渊隔绝了大部分气息,恐怕早就被人杀死了!”

红日道人此时摆脱了黑色丝线的操控,心神圆融,刚刚的焦躁难受感觉瞬间消失,大脑一片清明,道:“是什么人对我出手?孩儿,你的本领怎么在如许短的时间内,提升这么高?”

李侠客道:“其中原委,日后再向二叔叙说,现在且看侄儿怎么跟你报仇!”

他说到这里,打无上大自在天魔已经从附近拿来了一截巨大的木桩,削木为坛,洒血画符,将眼前红日道人的木像挪到祭坛正中。

随后李侠客的道人分身现身祭坛之上,批发仗剑,舞动如风,口中念咒,片刻之后,引动了虞渊几个混沌年中蕴含的无尽毁灭气息,一股脑的注入了这木像体内。

又有佛门分身出现,抚摸这木像顶部,抹去其中凌厉气息,使之从新恢复成红日道人原本的气息。

红日道人乍然看到杨行舟这些分身,忍不住大惊,喝道:“侠客,这些都是什么人?是你的分身么?怎么这么强横?”

李侠客笑而不答,头顶白气升腾,儒门分身也从白气中缓步走出,伸手指向面前的木像,发出一道若有若无的剑气:“咄!”

嗡!

虞渊之中虚空生波,遍布虞渊的火气与大寂灭的气息同时汇集到这一道剑气之中,随后化为虚无,融入在木像之内。

直到此时,李侠客方才慢条斯理的拿出了一把八角铜锤,对准了木像的脑袋,轰然砸下!

轰!

这木像被他一锤砸的爆散开来,化为一道道虚无的气息,沿着身周无数黑线倒溯而去,瞬间消失。

李侠客收掉铜锤,看向红日道人,嘿嘿笑道:“二叔,一会儿肯定会有大动静。”

他话音刚落,整个虞渊就是一震,似乎有什么东西发生了巨大的爆炸,连虞渊都被这股力量震的摇动起来。

第八百五十三章 体内的阴影

虞渊的震荡持续了好长一段时间,远处的无边岩浆火海都被震荡的翻腾起冲天火浪,过了好长时间之后方才慢慢停歇。

“到底发生了什么?连虞渊都被震成这样?”

红日道人在虞渊震荡之时,惊的面皮变色,失声道:“外面这是出了什么事情?”

这虞渊乃是宇宙终结之处遗留下来的唯一可供栖身之所,宇宙大破灭都未能将其损毁,可是现在竟然被一股大力撼动到这个地步,这是红日道人记忆中多年未有之事,不由得他不吃惊。

李侠客笑道:“二叔,咱们出去看看就知道了!”

红日道人摆手道;“这个时候怎么出去?外面发生如此大的变故,人间界与虞渊的连接极为不稳,还是等上一阵子比较稳妥。”

他说到这里,惊疑不定的看向李侠客:“侠客,你老实跟二叔讲,你是不是在传承大殿里接受了咱们族人留下的几个纪元的传承功力?你的修为怎么进步的如此巨大?”

李侠客笑道:“二叔,我之前曾得到过一件异宝,可以穿梭虚空,连接万界,而且在别的小世界里亿万载岁月,也不过是现实中一瞬间的事情,要不你以为进去玩玩去?”

红日道人上次与李侠客交手之时,已经知道杨行舟拥有一种奇怪的空间宝物,此时听到杨行舟说起这件事物来,倒也不怎么惊讶,只是有点惊奇:“外界无变化,内中已千年?好法宝!”

他对李侠客道:“正好,我修行也已经进入了瓶颈,倒是可以借用一下你这法宝,来见识一下诸天万界的风情。”

他困在大地无数年,一身实力一直都没有太大的提升,之后即便是藏身血海,另辟蹊径修行,但是自身的提升也不是很大,他一个活了亿万年岁月的大人物,到现在竟然还不是任道远一个活了几百岁的“小年轻”的对手,这一直令他心中焦急,大感面上无光。

此时听到李侠客手中竟然还有人如此神器在身,登时就动了心思,他缺少的不是时间,而是某种提升自己的机缘,他在大周皇朝的世界中游荡了无数年,天上地下都曾涉足过,却从来没能够真正觉醒过属于自己的全部记忆。

此时的红日道人无比笃定,他真正的力量肯定都隐藏在自己的记忆之中,只要他能找回自己的记忆,自己的一身实力便会恢复如初,到时候普天下估计再无对手!

他虽然不知道自己昔日的实力有多高明,但他能成为三眼族人的二首领,地位仅次于自己的大哥,便是用膝盖想,自己以前也肯定是一个极其了不起的大人物。只要他能恢复本来面目,他定要报被人诱导之仇!

他独居地底幽冥血海几十年,一心想要为自己的族人报仇,却没有想到,原来支撑自己信念的一件事,竟然是假的,只是别人在他精神上做出的手脚。

对于红日道人来说,敌人可以杀了他,可以打败他,但是不能羞辱他。

像这种在精神上动手脚,把他耍的团团转的行径,比杀了他更令他愤怒,此时见李侠客身上有这么一件神器,红日道人说什么也不想错过。

李侠客察言观色,已知其所想,笑道:“既然二叔想要体验一下,那就准备一下。”

说话之间,伸手一点红日道人眉心,轻喝道:“咄!”

红日道人身子一颤,须发皆张,大脑一片空白,待到反应过来时,人已经到了一个巨大的青铜大殿之内,在这大殿里摆放着种种稀奇古的东西,有诸多神金神药,有各种各样的神兵利器,还有各种稀奇古怪的材料,都透露出种种晦涩而强大的波动。

红日道人看到啧啧赞叹,即便是他寿命无限,见识过无数宝物,此时也被这大殿里事物差点晃花了眼睛。

在这大殿之中,最令他瞩目的是一辆战车和一面血色大旗,血煞之气弥漫整个空间,即便是红日道人身在血海多年,也还是被这种煞气所惊。

“血河车,铁血大旗?”

红日道人惊讶非常:“始皇帝的镇国神器怎么都在侠客这里?”

当初始皇帝一统天下之时,便是儒道佛魔四大宗门都得让他三分,红日道人也不敢在始皇帝面前装大,当初十二金人拱卫中京,血河战车横推天下,铁血大旗所指之处,尽皆俯首,连红日道人都看着惊心。

现在见到这两件神器都在自己面前出现,红日道人心中一动:“我这侄儿好像跟始皇帝有点关联,不然这两件神器怎么会到了他的手中?”

只是此时李侠客修行境界已经高过了他,红日道人便是想要推算也推算不出端倪来,当下不再多想,在大殿之内沉吟片刻,迈步向不远处正在旋转的一团光晕走去。

面前这团旋转如同星云一般的镜面,上面散发的气息他曾经在中京城感应过,现在看到这团星云之后,便知道李侠客说的穿梭万界的神器,当是这一团星云无疑。

他毕竟是无限接近无上境界的存在,来到这团星云之前,便已经知道怎么师兄,当下屏气凝神,收敛浑身气息,迈步向光晕中走去,一道白光闪过,消失在大殿之中。

在红日道人消失之后,外面的李侠客已经有所感应,此时他正神色凝重的看向面前的一道血色人影,笑道:“果然有古怪!”

他体内的青铜大殿就好像一张滤网一般,在红日道人被他送进青铜大殿内的一瞬间,一股子潜藏在红日道人体内的“杂质”被青铜大殿给过滤了出来,红日道人的身影消失之后,在原地竟然多出了这么一道血色人影。

这人影不断扭曲,气息驳杂混乱,凡人看上一眼就足以变异成不可名状之物,充满了极度邪恶的韵味。

恐怕红日道人一直都不知道,在他体内还有这种诡异的东西存在,要不是李侠客今非昔比,实力境界已经到了极其高明的地步,他也不能将红日道人体内的这道阴影剥离出来。

“说罢,你是谁?”

李侠客的大自在天魔分身瞬间出现在这道阴影身侧,嘎嘎笑道:“好东西!分身寄生!嘿嘿,有时间倒要跟他的本体斗一斗。”

对面的阴影扭曲的越发的厉害,若有若无的声音从他口中发出,却在李侠客心底响起:“小辈,你不要多管闲事!”

第八百五十四章 燃烧的大地

“你让我不要多管闲事?”

李侠客见面前这扭曲的黑影说出这种话来,忍不住大笑:“你寄生之人是我的二叔,还不让我多管闲事?骨果然只是一缕丰盛邪念,连最基本的人之常情都不懂了。”

这黑影的气息邪异非常,但却给了李侠客一种极为熟悉的感觉,与他血脉之中的邪异力量极为相似,只是远没有血脉中的邪异力量纯粹和强大。

就在这黑影开口之时,李侠客的大自在天魔分身已经扑了过去,他这大自在天魔分身可是非同小可,乃是他体内另一半黑暗血脉所化,若论邪异,堪称天地之最,对面这黑影虽然扭曲邪性,但在李侠客这具天魔分身面前却是小巫见大巫,被天魔分身一口吞掉,渣都没剩。

“咦?”

按道理说,这黑影是某个人的分身,自然会带有这名高手本身的气息和记忆片段,可是李侠客这具天魔分身将这黑影吞食之后,竟然一点有用的念头都没有找出来,能从这黑影的记忆中看到的,就只有极度的恶意和混乱,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有。

“厉害!”

李侠客悚然动容,刚才这黑影还有自主意识,还能张口威胁李侠客,那他必然会有属于主体的记忆,可是被吞噬的一瞬间,这种记忆便消失无踪,这种手段也就只有无上境界的高手才能拥有,看来红日道人确实是被无上大宗师给盯上了,以至于这么多年来神智错乱,以假当真。

他本想搞清楚这对红日出手之人的身份,没想到吞了这一道黑影,还是一无所获,在惊讶之余也生出了一股斗志:“倒要看看你是谁!”

他之前以参悟的秘法用傀儡之术已经暗中反击了对红日道人出手之人,刚才虞渊之所以震荡,就是反击成功的信号,只是现在想要弄清对红日道人出手之人的身份,却一时半会难以做到。

当下不再多想,迈步向远处的一株擎天大树走去,这株大树是昔日被斩杀的成道者所化,树叶都有足球场大小,有很多长着透明双翅的小人在这株大树上生活。

李侠客来到大树之下,心念动间,一片光芒从他脚下生出,瞬间从原地消失。

待到再出现时,已经从虞渊重新返回大地之上,人间界中。

他此时立足之地正是之前南荒血魔族人冲出地面的通道附近,此时依旧有源源不断的血魔族人从血窟中涌出,形成滚滚血浪,向北方急速蔓延。

天地间一片血红,血色大雨瓢泼一般往下坠落,就连天空中的闪电都带着血色,腥臭之气弥漫虚空,便是南荒的树木花草也都变成了血色。

李侠客一声长叹,取出一个血色瓶子,这瓶子是他从传承大殿中的藏宝库中找到的,打开瓶盖,对着这些血魔族人轻轻一晃。

呼!

天地间陡然狂风大作!

潮水一般的血人全都被一股无匹吸力吸的离地而起,向着血瓶飞来,在飞行的过程之中,身子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了虫蚁大小,被吸入了血瓶之中。

“是谁?”

血魔族中,一名百丈高下的血魔扭头看向李侠客,轰轰隆隆的声音响彻四方:“竟然还有人族高手?”

这说话的血魔浑身血色鳞甲,头上长着长长短短数十个犄角,双目犹如两块小型的血色湖泊,在看向李侠客时,这两只眼睛中陡然射出两道血光,将李侠客笼罩了起来。

这只血魔已经有了媲美武道大宗师的实力,两道血色目光无物不定,能定住高手的精气神,寻常生物被他目光锁定之后,片刻间便能化为一团血水,沿着他的目光进入他的体内,被这血魔吸收。

可是当他双目血光定住李侠客时,却是身子一震,只见李侠客体内忽然跳出来一名黑衣男子,对着自己轻轻一笑,伸手一扯,便将他的两道目光扯住,这血魔一声大叫,只觉得自己体内所有精气神都被这黑衣男子扯了出来,瞬间变得呆滞。

这黑衣男子正是李侠客的天魔分身,这分身身怀魔门心法,乃是一等一的大魔头,这血魔族人浑身魔气缭绕,正是他的食物。

此时这天魔分身经过在异世界的修炼,已经掌握了很多稀奇古怪的技能,比魔门大自在经上的术法更加诡异,这血魔族的高手正是他绝佳的食物。

人的目光本来只是虚幻之物,可是大自在天魔分身伸手一抓,竟然真的抓到了手中,将这血魔浑身精血顺着目光抽了出来。

李侠客见自己这具魔道分身如此凶残,也是颇为头痛,天下间邪恶之辈多了,但像自己的分身这么诡异存在可也不多。

本来无上大自在天魔修成之后,讲究的是行事随心所欲,行善作恶只在一念之间,心中没有是非善恶之分,不是专门为恶,更不是一心向善,而是全凭心念欲望行事,始终处于一种混沌状态。

可是现在这具天魔分身似乎是受到自己血脉中的恶意影响,行事偏于诡异和邪性,与魔门最高成就中的大自在天魔有着很大区别,好像比传说中的天魔要残忍了不少。

好在这只是他的分身,一念之间便能收回,天魔是李侠客,李侠客也是天魔,一体几面而已,倒是不用担心他作恶。

“这血瓶还是你用着合适。”

他将手中的血瓶扔给大自在天魔分身,此时血瓶仍在源源不断的将血魔族人吸入瓶中,附近三四里地的血魔大军都被吸了进去,正在狂奔的血色浪潮少了一大块。

“不错,还是这个血瓶适合我!”

大自在天魔接过血瓶之后,哈哈大笑,张口将这血瓶吞下,随后身子一闪,已经到了半空之中,瞬间变化了形状,半空中只剩下了一个大脑袋,随后这脑袋将嘴巴张开,越张越大,遮挡了半边天空,撮口长吸,一道道巨大的接天连地的龙卷风从空中生出,将地面上的血魔族人卷起,飞到了半空中的嘴巴之内。

这大自在天魔分身只是在瞬间便将李侠客扔出的血瓶炼化,化为了他身体的一部分神通,开始了对地面上血魔族的吞噬,无数血魔族人放声嘶吼,向着天空中的这张的大嘴杀去。

天魔分身的嘴巴嘎嘎怪笑,舌头伸出,将一名大魔卷住,咀嚼了几下之后,大声赞叹:“果然味美!日后须得去地下幽冥血泉走一趟!”

李侠客不再理会这天魔分身的做法,迈步前行,破开万里虚空,来到中京城上空,在他迈步之时,体内儒道佛三具分身相继闪现,分头去了别处。

李侠客来到中京上空之后,发现这血色大雨已然弥漫了整个大周境内,这血雨应该就是暗算红日道人的高手流出的,此人被李侠客以秘法反击,估计爆了一具替身,才躲过了李侠客的致命一击。

但这具分身实在了得,殒命之后,天地有感,方才有血雨异象。

“很强啊!”

李侠客感受到这血雨中蕴含的丝丝力量和天地间隐隐的哀伤之气,身在中京上空,扫视四方,只见大地之上一片残垣断埂,刀兵四起,整个大地都燃烧了起来,便是这血雨都难以浇灭。

第八百五十五章 一杯茶水

李侠客独立高空,扫视天下,只见此时的大周朝满目疮痍,中京城中也有战火痕迹,被红日道人摧毁的皇宫又再次修建了起来。

“这才过去了几天?”

眼看这人家界内竟然发生了这种变化,李侠客暗自叹息:“天上一天,地上一年。我在虞渊的传承大殿之中耗费了不少时间,恐怕这人家界已经过去了几十年之久,不然不会有如此变化。”

他心念动间,瞬间来到中京城内,缓步走到太师府门前。

太师府内的门子认得李侠客,一名门子惊道:“李大人,您闭关出来啦!小人这便去禀报太师!”

一句话说完,转身一道烟的向府内跑去。

李侠客一愣:“闭关?”

他旋即明白,肯定是任道远返回人间之后,便对外宣称自己正在闭关潜修武学,这门子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当下摇头失笑,迈步向太师府走去,刚走过门洞,就看到任道远大步迎接,此时的任道远与之前的样子大不相同,本来头发乌黑,并未有丝毫斑白,此时却是两鬓萧然,疲态尽显,看到李侠客之后,笑道:“侠客,你来了?”

李侠客笑道:“太师,我刚从虞渊回来,这大周怎么到了现在这种境况?”

任道远道:“一言难尽,回屋说话!”

两人走进屋内,落座之后,仆人端来茶壶,任道远亲自为李侠客倒了一杯茶水,叹道:“这几年的大周变化,尽在这一杯茶中。”

李侠客端起茶杯,看了看杯中茶水,笑道:“太师的神通越发的深奥了!”

任道远笑道:“这种手段,在你这个虞渊族人的后代面前,又算得了什么?”

他是武道大宗师,神通广大,法力无边,眼力何等高明?

之前李侠客虽然了得,但是一举一动却也瞒不过他的眼睛,实力虽强,却也差了不少火候,任道远虽然觉得李侠客厉害,却一直没有当成一个威胁,可是现在,他却有点看不透李侠客了。

能让他看不透的人,那肯定是在修为上超过他的人,任道远身为儒门门主,精研卜算,会望气之术,李侠客的修为他虽然看不透,但是气息之缥缈,他在中京城一出现,整个天地间的走向似乎都发生了一丝改变,能引发天地动向之人,那已经是无上大宗师的境界了!

任道远虽然不相信李侠客是无上大宗师,但实力强过自己却是一定的,他心中虽然震惊,但也觉得在情理之中,虞渊族人的传承实在悠久,能有短时间内提升后代子孙的秘法,根本不足为奇。

李侠客第一时间能来中京找自己,而不是与红日道人一般与人族为敌,这令任道远一颗心终于放下,他这段时间最担心的就是李侠客在虞渊之中受到红日道人的蛊惑,与人族为敌,那可就麻烦大了,现在见他毫无恶意,心中欣慰无比。

李侠客知道任道远的想法,笑道:“老太师,之前我二叔是被人在脑中下了一道精神印记,以至于神魂错乱,找错了敌人,这才与人族为敌。我现在已经知道敌人应该与人族无关,反倒是我二叔杀了不少人,有点对不住大家。”

他一句话说完,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

轰!

这一杯茶水喝下去之后,李侠客脑海里登时生出无穷画面,这些画面正是任道远从虞渊返回人间之后遇到的种种事情。

原来刚才任道远为李侠客倒茶之时,竟然将一股精神力量注入到了茶水之中,把最近十几年内人间界发生的事情,全都通过一杯茶水告知了李侠客。李侠客也就是看明白了任道远的手法,才会赞叹任道远的神通。

如今这一杯茶水喝下,大周皇朝十几年内发生的变化全都在李侠客心头浮现。

自从红日道人在中京城大闹一场之后,整个大周都乱成了一团,当时任道远之人间消失,皇帝也被红日道人打死,便是皇子皇孙都没有几个剩下的。

好在儒门大宗师龚满学,和新晋儒门大宗师袁太刚出面维持秩序,又有天河剑派江心月、佛门七宝佛子、道门萧剑童、魔门展天衣等大宗师带头支持儒门,这才勉强维持住天下的局面,只是周天子暴毙,又未曾立下储君,天下无主,自然纷争四起。

各地都有打着拥立皇族子孙为帝的旗号,纷纷入驻中京,为了争天下,人脑子都打出狗脑子来了,天下九宗十三派八十一门,也有不少弟子参与其中。

此时又有地底血魔一族作乱,使得整个人间犹如炼狱,百姓死伤惨重,便是抗击血魔的九宗十三派的弟子也难以拧成一股绳,被血魔族打的节节败退,整个南荒都几乎被血魔占领,小股血魔已经潜入人族领地,分散开来,暗中吃人,伪装成人族模样,道行浅薄者,根本就分辨不出血魔的真实身份,很多人都被血魔吞吃,便是武道高手也难逃毒手。

如此乱了一两年后,任道远忽然返回人世间,联合众多门派高手,暂且将血魔族人挡在了南荒三洲之外,由选拔皇族子弟做皇帝,重修中京城,整顿百官,这才稍微安定了下来,但是地方上的动乱却难以根除,血魔族的高手时不时的出来捣乱,便是以任道远之能也难以根除。

尤其是大地之上还有绝世高手出没,任道远前段时间出京击杀血魔族的高手,却差点被一名大高手当场打死,是他用了儒门秘法,方才逃了一命,出手之人实力惊天动地,竟然是无上境界的绝世高手!

任道远能在无上大宗师手中逃脱性命,足以说明他的修为之高,但武道大宗师与无上大宗师之间有着天堑般的鸿沟,任道远再厉害,也不可能是这大敌的对手。

好在这名大敌似乎对中京城极为忌惮,不敢靠近中京,否则任道远恐怕早就被人杀死了,以至于任道远不敢擅离中京,不得已焚香上告,请历代儒门门主出山,以压制对自己出手的无上境界的大高手。

按理说无上大宗师不应该插手人间事物才对,现在竟然对任道远起了杀心,这明显就不合“规矩”,这叫做欺负晚辈,儒门历代高手也可以出手与其相对,若是惊动老夫子的话,这无上境界的高手估计也未必能撑得住。

只是任道远上香几次,都没有获得祖师的反馈,他无法预测自己的吉凶,只能暂且京城内忍耐,正憋闷间,李侠客到了,正好可以替他出上一份力。

他之前已经在李侠客体内感应到了始皇帝神器的气息,现在见李侠客到来,便想让李侠客恢复中京城十二金人的器魂,重启神器,战天斗地。

第八百五十六章 始皇遗宝

“老太师想要唤醒十二金人?”

李侠客明白了任道远的打算之后,心中计较了片刻,笑道:“此时外魔作乱,天下民不聊生,确实应该清理一番了。不过老太师,我若是唤醒十二金人的话,整个中京城可都变成了我的地盘,到时候中京城内的生杀予夺,便是皇帝老子的生死,也在我一念之间。”

任道远叹道:“现在中京无主,哪里还有什么皇帝不皇帝?若真能平定天下,这大周的皇帝交给你做,便又有什么不可?重要的是如今江山社稷沦陷,天下生灵涂炭,平定天下妖邪才是重中之重。”

李侠客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试一试!”

他“试一试”三个字刚刚出口,人已经消失在太师府内,来到了中京城上空。

一面血色大旗从他头顶缓缓升起,于此同时,一辆战车青铜战车也出现在他的脚下。

铁血战旗!

血河战车!

轰!

这两件神器刚一出现在半空,大周王朝整个天空都是一震,本来血色弥漫的长空瞬间变得黑暗起来,滚滚黑云凭空而至,巨大闪电在黑云中穿梭,发出隆隆巨响,震荡天际。

“陛下啊!”

围绕在中京城外的十二金人同时仰天巨吼,体表金光闪动,无数闪电击打在它们百丈高下的躯体之上,一道道灵蛇一般的符文在它们身上急速游动,一股股惊天气息从这些金人身上散发出来,一道道闪电与这些金人身上的符文相接,搅动漫天风云。

大地震荡,天下名山古城中,无数高手都被惊动。

被这十二金人的气息相激,事天下九宗十三派八十一名门,门中的神器全都被激发出来,不受控制的飞出山门,大放光芒。

西方佛国有金色佛陀虚影坐镇虚空,口诵佛经真言,魔门半天崖上黑气升腾,雾气笼罩群山,中州书院有青色大笔凌空书字,一挂天河瀑布一般从天上倾泻而下;道门青羊观内一口大钟凌空而起,钟声阵阵,涤荡群魔,更有一杆长枪从一家镖局牧场中冉冉升起,化为擎天玉柱,捅破长空。

便是在青城山上,也有一口金锏化为金龙在青城上空不住游动,龙吟阵阵,声震青城。

只是一刹那间,整个大地之上百门震动,所有镇门神器都被十二金人激发出来,显现威力。

李侠客站在血河战车之上,手持铁血大旗,霎时间烙印在两件神器中的操控之法悉数在脑海里涌现,瞬间明了操控之法。、

“十二金人,听我号令,封镇中京城,涤荡城中群魔!”

“吼!”

十二金人起身大喝,六名金人身上涌出金光,瞬间合并在一起,将整个中京笼罩起来,与此同时,另外六名金人却是脚下生出金光,向中京城地底下涌去,封锁了中京城的地底,由此形成天罗地网,城中之人若想逃脱,势必要经受十二金人一击。

城中上下两道金光犹如两面金钹,形成之后,开始缓缓合拢,如同滤网一般,过滤城中之敌。

忽然金光一震,一名血色巨人从天牢中飞出,瞬间化为百丈高下,手中拿着一柄三股托天叉,一脸惶急的向天空之冲,身后一道血浪随之而起,威势惊人,竟然是一名大宗师境界的高手。

噗!

一名金人弯弓搭箭,将这血人当空射爆,爆散的血雾还未散开,便被羽箭吸收,随后折返到金人手剑壶之内。

又有一名青色巨人从天牢内冲出,化为一卷狂风,向城门处飞去,却被一名金人拿起手中金瓶,瓶口一股吸力发出,将这狂风吸入瓶内,晃了几晃,金瓶陡然金光大作,片刻后恢复正常,这名手持金瓶的金人身上气势却提高了一丝。

这些金人竟然能夺取高手精血滋养自己的兵器和体魄,每杀死一名高手,他们自身的实力也会提高一点,身上不断游走的金色符文越发的强烈夺目。

任道远站在李侠客旁边,目视城中一个个大魔被逼出,随后被十二金人相继击杀,面色阴沉,一语不发。

这些大魔无一例外的都是与地底血魔有极大关联,有的甚至直接寄生在中京城内的普通人身上,更有一名胆大包天的魔头,竟然在城内一个庙宇内冒充神灵,接受百姓祭拜,连任道远都没能发觉其中异常,直到这一次十二金人复活,才将这名一直冒充神灵窃取人间烟火的魔头惊起。

“了不起!”

看到从神庙中冲出的妖魔,任道远眼皮子一阵抽动,这妖魔神通广大,连他的感应都能瞒过,当真是匪夷所思。不过应该是这妖魔当上庙内泥胎之后,几百年来都不曾动弹过,否则的话,这妖魔身上气息即便是再强横,也不可能瞒得过任道远。

一个最好动,最喜杀伐的魔头,竟然有这么大的耐心,在中京城内一动不动几百年,这其中图谋一定不小。

“始皇帝的气息?”

这名妖魔一身正气,相貌英武,出现在空中之后,手中铁鞭轻轻一挥,将一名金人射来的金箭磕飞,身子乍明乍灭,好像随时都能脱离现在的世界,哈哈笑道:“没想到十二金人竟然被唤醒了,人族什么时候出现了你这等高手?”

他眼望战车中的李侠客,眼中流露出忌惮和跃跃欲试的光芒,忽然对着杨行舟遥遥一拜:“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轰!

他这一拜之下,中京城上空的金光陡然一震,李侠客脚下血河战车发出轰隆巨响,一挂血河从战车尾部升起,李侠客长发飘飞,衣衫猎猎作响,笑道:“好家伙,想要把我拜死么?这手段厉害的紧呐,我叫李侠客,阁下怎么称呼?”

这名大魔身子一晃,化为重重幻影,一霎时化身千万,遍布整个中京城,狂笑道:“李侠客?你跟始皇帝有什么关系?怎么会有他的神器?你想要涤荡中京城么?”

李侠客笑道:“是啊。”

从腰间取出一个黄皮葫芦,轻轻一晃,一蓬酒水洒下,飘飘扬扬笼罩全城,这大魔所化的幻影在被酒水笼罩之后,犹如被滚油泼了一身的耗子,发出凄厉惨叫,浑身冒烟,半个身子都融化了,只是顷刻间,万千分身都化为脓水。

任道远趁机举起手中金锏,对着这大魔头顶狠狠砸下。

砰!

一锏下去,这大魔被打的七窍喷火,身子崩散成七个肉块,随后七个肉块见风就长,变成了七个长相古怪的男女,慌慌张张向四面八方逃窜。

李侠客看着稀奇,伸手在城中一捞,捞住一个男子,只见这男子鸟喙赤面,三目圆睁,叫道:“李侠客,你快放了我!你敢伤我,天地不容你!”

噗!

李侠客手掌用力一握,将其握成一蓬血雾:“天地不容我?我倒要看看,天地怎么不容我!”

他手中铁血大旗一晃,将这男子爆散的血雾吸入旗面之中,旗面上隐隐约约显出一个长相古怪的魔神虚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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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五十七章 风浪在后

“这魔神有点意思!”

李侠客凝视手中铁血大旗上的魔神虚影,发现这魔神虚影四面八臂,脑袋血红一团,混沌没有面目,显得极为诡异,心下十分好奇。

低头看向中京城中,只见城内其余六名男女忽然张口吐气,一团团五颜六色的气体从他们口中喷出,这些气体刚刚出口,虚空似乎都被腐蚀掉了一块。

李侠客吃了一惊,旁边一名金人手中金瓶催动,长风鼓动,将这六名男女连同他们喷出的气体一起吸入了金瓶之中。

砰砰砰!

将这六人吸入金瓶之后,金人手中高达十几丈的金瓶不住震动,发出震天巨响,良久之后,方才有淡淡烟气从瓶口溢出,整个金人身上的金光又浓密了几分。

只是被刚才无色烟雾腐蚀掉的空间竟然不曾愈合,露出一个个漆黑的空洞,似乎正在通往一些未知的空间,有一些奇怪诡异的气息正从这些空间里透露出来。

“咦?老太师,这中京城中,妖魔鬼怪可是不少啊,本领也古怪的很!”

李侠客伸出手掌将腐蚀掉的空间抹平,笑道:“这些魔头手段很不一般,也不知是从何而来。”

任道远眼中也露出疑惑之色:“像这等魔神,实力如此高明,连老夫对上他们都不敢言稳胜,他们在藏匿在中京城中,肯定有巨大图谋,只是这么多年来,也没见他们有什么异动,当真古怪!”

此时中京城中,上下两片金光犹如金钹,缓缓合拢,不少妖魔鬼怪,连同邪道妖人也被金光驱赶,在城内惊惶奔走嚎叫,都是一副末日来临般的恐慌模样。

“任太师,你真的要赶尽杀绝么?”

一名魔门高手浑身黑烟缭绕,站立虚空,看向李侠客与任道远,高声喊叫:“你涤荡京城也就算了,怎么连修行道友也不放过?这一次抵御血魔族人,我魔门弟子也出了大力,你不能杀我!”

任道远叹道:“原来是乌涂兄,你不在半天崖上修行,来我中京城作甚?”

乌涂老祖叫道:“这中京城是你一个人的中京城么?这是天下人的中京!老子身为大周子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能咬老子的鸟?”

任道远看向李侠客:“此人是魔门高手,围剿血魔一族时,也曾出过力,虽然恶迹不少,但毕竟功大于过,放他一条生路罢。”

李侠客笑道:“放可以,但这老小子如此盛气凌人,我却是看不惯,须得吓他一吓!”

说话间手中大旗挥动,指向乌涂老祖,道:“斩!”

嗡!

一名金人手中百丈大刀猛然下劈,于此同时,另一名金人手中小山一般的金锤也对着乌涂老祖砸下,这金人乃是昔日始皇帝与百家门派老祖合力打造的神器,威势无双无对,便是任道远对上这等金人,也是不敌,最多也只是能逃走罢了,这乌涂老祖虽然了得,但比任道远可是要差了不少,眼见两件神兵轰来,虚空都被打成混沌,两股巨力将他凝在半空,顷刻间便是形神俱灭之局,吓的他放声大叫,身化虚影,几次想要融入虚空逃走,却全都被一股大力弹了出来。

任道远吃了一惊,急道:“手下留情!”

嗡!

“停!”

李侠客猛然叫停,虚空之中,一柄大刀,一柄金锤,堪堪停留在乌涂老祖面前,再晚上片刻,这乌涂老祖就是身死道消之局。

现在大刀锋利无匹的刀刃就停在乌涂老祖的头顶,金锤凝在乌涂老祖一侧,两把神兵和一个老人都凝固在半空之中。

片刻之后。

吧嗒!

乌涂老祖的身子慢慢裂开,分成两片,随后被一股大力吹拂,飘向一边。

这两扇身子在空中一阵蹦跳,最后合二为一,恢复成乌涂老祖原貌,吓的他放声大叫:“我死啦!我死啦!”

好半天方才反应过来,手指李侠客,破口大骂:“李侠客,你个天杀的,老祖跟你没完!”

李侠客哈哈大笑:“乌涂,你再敢聒噪,我让金瓶大将收了你,你信不信?”

乌涂老祖眼睛看向不远处手持金瓶的金人,心中一阵大鼓,叫道:“有任太师在这里,我不信你敢杀我!”

他这句话说得极没有底气,声音比刚才低沉了不少。

李侠客道:“是吗?要不要再试试?”

他手中铁血大旗缓缓抬起:“准备好了……”

“不要!”

乌涂老祖大惊失色,急忙叫道:“且慢,且慢!姓李的,老祖我认输啦,不要再对我出手了!”

他毕竟是魔门大高手,知道始皇帝遗留神器的厉害,铁血大旗和血河战车的传说,九宗十三派无有不知,眼见李侠客手持铁血大旗,脚踩血河战车,连十二金人都调动起来,这等战力,从所未见,当即服软,不敢再逞强。

李侠客大笑:“算你识相,你若是再敢多言,信不信我削掉你百年修为?”

乌涂老祖冷哼一声,不敢接话,自此方有恐惧之心。

任道远见他吓的神魂都有点不稳了,暗自好笑,对李侠客道:“放他一条生路吧。”

李侠客嘿嘿笑了笑,心念动间,虚空中出现一只金光灿烂的大手,将乌涂老祖抓在手心,轻轻一抛,将此人抛出金光之外。

他金光大手抓住乌涂老祖之时,乌涂老祖大惊之下,拼命挣扎,却发现这金手坚固无比,以他的修为竟然无法撼动分毫,等到回过神来时,人已经到了中京城百里之外。遥望中京,只见中京城上下金光大作,十二金人咆哮连连,九天之上风云变幻,雷霆电闪,犹如末世。

天血雨,地开裂,景象骇人之极。

“厉害,厉害!”

乌涂老祖不敢多看,心道:“始皇帝遗宝都出现了,难道真的要变天了不成?这件事非同小可,不知其它门派是什么反应!”

扫视四周,只见万里虚空,有不少神器升空,与中京城方向的波动遥遥呼应,却原来是各个宗门的镇门镇教神器,都被始皇遗宝给激发出来,在空中彰显威风。

他心中愈发惊骇,不再多想,刹那间身融虚空,直奔魔门半天崖。

李侠客见这乌涂老祖离开,摇头失笑,对身边的任道远道:“老太师,要我说,这等魔门的魔头人物,不如全都干掉,省的到时候与人开战,还得防备他们暗中生事。”

任道远摇头道:“最近风波不断,我怀疑这还只是开端,后面可能还有大风浪,到时候我人族独木难支,儒道佛魔,以至于妖族龙凤,可能都要联合起来才行。这个时候,一些小事,就先放一放吧。”

第八百五十八章 请求

“始皇帝的气息?”

在李侠客操纵十二金人涤荡中京城时,大地震荡,九天十地的生灵都被惊动,亿万里外的大海深处,巨龙咆哮,龙宫摇晃,惊动无数水族。

一名老龙张开双目,暮色金光,方圆万里海底,都被他目光照亮,映现出海水中无数夜叉、海将,大小城堡铺在海底,内有无数海底精灵穿梭来回。

“始皇帝啊!”

那张开双目的老龙摇动身子,化为人形,双目中流露出恐惧之色,喃喃道:“血与火的时代,又要来临了么?”

而在地底深处,无尽血海之内,一个庞然大物从中升起,血海之中浮现出一个巨大的头颅:“人族始皇帝?他回来了?”

血海中血浪翻腾,一道意念从无数血魔族人的心中升起:“快回来!不要招惹人族!”

在南荒,在西方,在天上,在地下,所有生灵都被始皇遗宝惊动,许多沉睡多年的生灵都被惊醒,恐慌的情绪在天地间弥漫出来,远古的记忆也被始皇遗宝唤醒。

“咄!”

李侠客站在中京城上空,陡然一声大喝,覆盖中京的上下两层金光猛然合并,如同金钹一般,将中间仓皇逃窜的魔物瞬间拍成齑粉,嚎叫声还未传出,便已经被完全抹杀。

本来中京城乱了好几年,好多妖魔鬼怪趁机来到中京城内,各有图谋,本来他们潜藏的隐蔽,任道远又受了重伤,难免有所疏漏,是以一直未能将这些妖魔鬼怪全都找出。

可是现在李侠客一到,这些家伙倒了血霉,被李侠客催动十二金人,直接一锅端,再大的本领也跑不了,金光合拢,自此魂飞魄散。

“据说中古时期,始皇帝在位时,中京城无有任何妖魔鬼怪生乱,连靠近中京千里之内都不敢,现在看来,传闻果然不假!”

眼见李侠客在顷刻之间,便解决掉了中京内的隐患,任道远微微叹息:“前人留下如此大好局面,可叹我后人竟然非但没有在此基础上更进一步,反倒是越来越差劲,到了现在,这朝廷别说比拟始皇帝了,便是想要成为一个太平王朝,都难以做到,嘿嘿,后人越来越没出息,实在无颜见先人!”

李侠客笑道:“是啊,世道必进,后胜于今,这才算是真正的发展路线,若是一代不如一代,那后人也太过没出息!”

他说到这里,将手中铁血大旗猛然一扔,大旗化为一道红光,直插南荒而去。

南荒地界正有一个巨大的血窟,无穷尽的血魔族人正源源不断的从血窟中冲出,席卷南荒,现在正在与南荒各大宗门势力对峙,双方死伤不断。

这铁血大旗飞出之后,直直的插在血窟之中,瞬间变大,旗杆高耸入云,似乎把天都要捅破,将巨大的血窟整个填满,堵住了血魔族人的出口。

随后这旗杆犹如吸管吸水,将洞窟内的血魔尽数吸附到旗杆内部,直达上空的旗面,将这血魔化为精血,滋养自身。

眼看着旗杆越来越高,旗面也越来越大,红光血气缭绕,从京城方向也可以看到,一面血色大旗正从南荒冉冉升起,血云雷电在这旗杆附近不断转动,恐怖的气息正从这杆大旗上散发出来。

“这铁血大旗,好像正是血魔族人的克星!”

见这大旗有如此异象,任道远大为惊讶:“难道昔日始皇帝锻造这杆大旗,就是为了对付血魔族人的么?”

李侠客摇头道:“昔日种种事情,都湮没在时间的洪流之中,很多真相都难以知悉,这大旗到底是怎么炼制的,恐怕很多人都说不清楚了,除非当时的天工一族还在人世间,否则的话,恐怕没人知道具体的情形了。不过这铁血大旗竟然是血魔族人的克星,竟然能吸收血魔做养分来凝练自身,这确实是出乎我的意料。”

刚才他操控铁血大旗之时,便已经感觉到手中大旗对鲜血的渴望,一开始李侠客还以为这是神器对杀戮与血腥的渴望,还有点觉得这始皇帝遗留下的神器太过暴戾,后来才发现,铁血大旗这种鲜血的渴望似乎不仅仅是杀戮,更多的则是一种“进食”“饥饿”的韵味在其中。

明白这一点后,李侠客方才将神器离手,看它到底要怎样,却没有想到这杆大旗竟然会以血魔为食,甚至依靠血魔族人的精血来提升威力。

本来血魔在人间肆虐,已经占据了南荒好大一块地盘,有不少门派高手都死在了血魔手中,现如今更是处处有血魔混迹人间,伺机兴风作浪,搞的人间界一片狼藉。

也有高手想过将血窟封印,不让血魔有机会进入地面,但是血魔族人对于几大血窟防御森严,诸多高手合力,都无法撼动他们的防卫,这封印血窟自然也就无从谈起。

可是现在,铁血大旗从空而降,直插血窟所在,血魔族人那么多的大高手,竟然全都无法阻挡,被铁血大旗轻而易举的将血窟堵住,而且还肆意抽取血魔为食物,祭炼自身,血多血魔高手甚至都不敢靠的太近,生恐这大旗把他们都吸过去吞掉。

“怪不得这杆大旗叫做铁血大旗,嘿嘿嘿,看来炼制之初,就是为了对付血魔族的。”

李侠客感应到铁血大旗的状况,也是惊诧之极:“估计始皇帝横推八方六合时,也遭遇过血魔族人,以他的眼界,自然知道血魔族的危害,所以才炼制了故意针对血魔的神器。”

任道远道:“谁知道呢!侠客,你这一次出手,可是帮了我的大忙,肃清了整个中京,中京城好歹能真正的安稳下来。”

他对李侠客道:“如今天下乱成一团,九宗十三派,八十一门,俱都蠢蠢欲动,天下有分裂之虞,各种势力涌现,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你既然返回中京,正好和我一起平定天下,还百姓一个太平,肃清鬼物,重建大周!”

李侠客见他神情恳切,若他只是普通的大周朝人,或许还能答应老太师的提议,可他毕竟是虞渊族人的后代,又在小世界里做过多年的皇帝,一向不甘人下,让他自己建立一个帝国,他倒是可以考虑,让他辅助别人建国,他却是难以答应。

当下摇头道:“任太师,我是虞渊族人,要建国也是要建立之的国家,而不是重建什么大周!太师若是有意,不妨随我一起开创一个新的国家,至于这大周王朝,早就不该存在了!”

第八百五十九章 再临青城

“你……想要建立自己的王朝?”

任道远闻言一惊,片刻后面色恢复如常,点了点头,道:“不错,你是虞渊族人,上古苗裔,便是建立自己的国度也是寻常,确实不用在乎大周国君。”

李侠客虽然曾受到儒门恩惠,任道远更是曾向他宣讲过入门精义,对李侠客有传道之恩,但是这种恩惠相比李侠客的身份而言,其实算不得什么。

当初虞渊族人对人族有大恩,他们儒家门徒反哺虞渊族人的后代,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一件事,没有任何挟恩图报的理由和资格。

任道远深明其理,因此当李侠客说要自己建国时,他迅速便明白过来,知道大周朝的敌人又多了一个,而且还是最大的一个。

别人推翻大周,建立新朝,任道远都可能会竭力反对,甚至出手阻止,唯独李侠客的身份与众不同,他们对整个人族有恩,有巨大的教化之功,而今大周无道,妖魔横行,虞渊族人看不下去,想要拨乱反正,另立新天,这个你理由冠冕堂皇,谁也无法反驳。

李侠客见任道远明白自己的意思,长长吐出一口气,笑道:“我还以为太师会出言阻止我呢。”

任道远摇头道:“王朝兴衰,自然之理,天下没有长盛不衰的王朝,区别只在长短。大周朝国运八百有余,已经算得上维持很久的朝代了。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历代王朝,无出其理。”

“至于这大周朝,到底能撑多久,老夫也不得而知,只是我身为当朝太师,儒门门主,肩负平定天下,为国为民之后则,只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任道远对李侠客苦笑道;“侠客,只盼你真要举事之时,多想想天下百姓,不要为了一己之私,以至生灵涂炭。”

李侠客笑道:“老太师,我已经当过好多次皇帝了,对皇帝这份工作,我是熟练工!”

任道远:“……”

李侠客这句话听着怪里怪气,但任道远却已经听明白了,奇道:“你当过皇帝?”

他心念电转间,已经有了几分猜测:“你曾到过大周之外的小世界?”

儒道佛魔四大宗门,每一个宗门之中都有浩如烟海的典籍,记载着种种奇闻异事,以及先人的见识和阅历,以便后人参考。

儒门作为四大宗门中最大的一个门派,传承久远,历代先人的见识自然广博,任道远作为儒门门主,坐镇天下两百多年,自身底蕴和见识远超常人,在听到李侠客的说话之后,瞬间把握住其中的要点:“你是怎么进入小世界的?”

李侠客道:“我体内有我生父生母炼制的神器,可以带我穿梭周天看,云游各界,我在有的小世界里当过几次皇帝,当的还都不错。老太师,以我之见,这大周你不要管了,不如咱们两人合力出手,将这天下平定,到时候我登基为帝,你来辅佐岂不是好?”

他循循善诱:“你是儒门门主,只需放出话来,便有无数高手归附,我是虞渊族人,诸多门派,只要是人族高手都不好意思向我出手,我同时又是青城山十二连城的老幺,再加上与如今各家门派的后起之秀关系要好,嘿嘿,咱们两人合作,不用耗费多大力气,便能将这天下平定下来。老太师,想要一个国家太平无事,那就得需要一个强有力的朝廷。”

任道远摇头道:“我是几朝老臣,岂能变节投敌?大周再不堪,那也是我人族国度,如今天下动乱,妖魔四起,固然与这几代人皇昏庸有关,但我身为当朝重臣,一国太师,也难辞其咎。”

他对李侠客道:“这大周最后一个人王是你二叔杀死的,万千罪孽也有他一份,大周落到现在这个地步,与红日道人出手有很大关系,侠客,你秉性良善,自然不忍心看天下黎民受苦,红日道人造的孽,你得想办法收拾一下残局。”

杨行舟手指南荒地界,笑道:“我这不正收拾这么?”

两人虽然坐在大厅之内,可是重重建筑并不能挡得住他们两人的目光神念,此时十几万里之外的南荒地界,插在血窟之内的铁血大旗鲸吞狂饮,产生无匹吸力,发出道道红光,将附近血魔族人全都吸入其中,化为养分,滋养自己。

随着它吸入的血魔族人越多,威力就越大,本来只有普通旗杆大小,可是现在却是越长越高,越长越大,犹如上古时期顶天立地的神木巨树,一面旗子遮住半边天空,如同垂天之云,旗面之下所有血魔族人或者有血魔气息的生物,全都被它吸附而去。

便是旗杆都深入地下,直达地底血海,竟然开始抽取血海的海水为养料,似乎要断了整个血魔族人的根一般,凶威赫赫,震荡诸天。

此时随着旗杆向地底的深入,杨行舟已经感应到了地底一团邪恶强大的气息好像被旗杆惊醒了一丝,某一个古老陈旧的存在似乎有了苏醒的征兆。

“还是见好就收吧。”

李侠客心中一凛,能令现在的他都感到难以匹敌的存在,自然非同小可,心念动间,南荒十万大山中的铁血大旗微微摇动,旗杆不再汲取地底血海的力量,只发出一片红光,笼罩南荒边境,扫荡群魔。

“怎么?地底还有厉害的生灵?”

杨行舟操纵铁血大旗这番变化,任道远也略略感知的到,脸色凝重道:“幽冥血海里面到底有什么样的存在,到现在一直无人能够能了解清楚,血魔族人也只是血海内其中一样生灵而已,另外还有不少厉害的存在,只是很少来到世间作乱。你感应到了什么?”

李侠客点头道:“差点惊醒了一个邪恶的存在,也不知是什么样的生灵,还是不要打搅他为好!”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忧虑之情,现在大地之上乱成一团,血魔族人已经令人头痛的了,若是再有别的厉害怪物降临大地的话,不知道还会死多少人。

在太师府内歇息了几日,李侠客飘然而去,在他走后,开始有无数人向中京城附近汇集,这里有十二金人坐镇,妖魔鬼怪俱都不敢靠近,只有这里才算得上乱世中的一块净土,不虞被血魔抓了吃。

这么多人涌向中京,令任道远大为头痛,中京各地人手吃紧,便是粮食也岌岌可危,这么多人光是吃喝拉撒都是一个大问题,已经摆在了很多人的面前。

而就在中京大小官员头痛之时,李侠客已经来到了青城山,已然看到了环山而建的寒铁古城,在感应到他的气息之后,整个寒铁古城都轻轻震颤起来

第八百六十章 变化

在主世界来说,李侠客离开青城山其实只有一年多,但就李侠客的真实情况而言,自己离开青城山至少要一两千年了。

他对青城山的感情其实也不深,毕竟只在青城山中待了一天而已,之后便与老大古拙龙闹翻,以至于怒下青城山,连常舒远和袁飞的面子都不给,说走就走,当天便下了青城,搞的大家都很难堪。

现在他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之前一些小小恩怨已然成了鸡虫之事,想起来只觉得好笑,再无半点怨恨之情。

再说了,人家青城山都对他当真是不错,只是凭借常舒远和袁飞,便将李侠客真的当成了自己的兄弟,十二连城一共才十二个人,现在又后续李侠客,昭告天下,将李侠客人列入青城山十三幺弟,对外宣称支持李侠客的一切行为,只看这种情况,足可以看出众人对他的看重。

可惜京城生变的时候,李侠客自顾不暇,无法顾及老四火烧天和老九李苍梧的生死,也不知他们两人现在如何,至于老十二封无尘倒是见机得早,提前辞掉了捕头的职位,早早返回了青城山,躲过了一场生死浩劫。

前方青城山当空矗立,犹如一块铜墙铁壁,遮挡了半边天空,山势连绵,占据了万里方圆之地,山中有诸多灵气浩荡之所,果然是仙家福地,修行洞天,怪不得当初虞渊族人要在这里驻扎。

而古拙龙他们当初不惜代价死了好几位兄弟,才将青城山拿到了手中,那也是因为这青城山的神异之处。

前方山腰不知修建了多少万年的寒铁古城在感应到李侠客的气息之后,开始不住震荡,巨大的城池之中此时住了不少十二连城的弟子,发现寒铁古城的异状之后,纷纷从屋内跑出,有的更是直接骑鹤而飞,来到高空向下查看这古城到底出现了什么问题。

而功力高深之人却已经感应到了李侠客渐渐逼近的气息。

“十三弟!”

天空中火光一闪,火烧天的身影瞬间出现在青城山外,看向空中踏云而来的李侠客,脸上露出又惊又喜的神情“你回来啦!”

李侠客笑道“三哥,我回来了!”

他之前对火烧天的武学境界一直看不清楚,此时再看,便发现火烧天一身火气,身子可聚可散,已然将一门火行功法修炼到了极高深的境界,除非遇到修炼玄水正法有数几个人外,别的大宗师基本上不能对他造成威胁。

甚至即便是修炼水系功法的高手,双方谁克制谁都还难以说的清楚,天地五行之中,唯有水火二气最为了得,往上修炼,便是阴阳二气,最后两极归一,那便能修成无上境。

因此虽然五行之中相生相克,都说各有优劣,但实际上,成就潜力最大的还是水火两种功法,就像面前的火烧天,将自身修炼成一团虚幻不定的火气,普天之下,能对他造成伤害的高手,已经不多。

便是任太师想要对火烧天出手,也得思量几番才行,以他的道行也未必就能一击将火烧天打死,事关本源功法,一旦修炼有成,威力就会变得极大。

李侠客在观看火烧天的状态时,火烧天也在查看李侠客现在的修为。

三年前,李侠客来到青城山时,自是一个刚刚突破先天之境的寻常武者,除了有几分豪勇之气外,无论是心智武功和经验阅历,都是不值一提,连十二连城中的优秀弟子都比不了,之所以引李侠客作为他们的兄弟,主要还是常舒远引荐,同时大家也感到与他意气相投,才会认可他的加入。

李侠客走后,青城山上下一直都对其行踪极为关注,他们这个小兄弟下山之后,一系列的所作所为,简直要晃瞎了他们的眼睛,短短一年时间内,他结下了无数仇家,血巢老人被他得罪了,天元山被他横推了,天杀门也被他得罪,十三人魔都被他杀了一个。

这还不算,他还一路行来,在白帝城更是协助龚满学击退了魔门风雷堂的长老,一砖头把人家打伤,由此与魔门也结下不解之仇,后来去中京城,摧毁了云水宫,抢了人家的法宝,进入中京城中,更是与血魔族人为敌,与红日道人作战,简直是一路开挂一路作死,可功力也是一路激增,修为境界提升的吓人。

只是与红日道人一战之后,便即在中京城内消失,青城山众人事后寻找了多日,都没有找到李侠客的踪迹,最后李苍梧向天打卦,倒是发现李侠客还活得好好的,应该是陷入了某一个传说中的空间缝隙之中,也就是别的小世界里。

九妹李苍梧非但精通医毒之道,便是卜算的本领也是一等一的厉害,她既然说李侠客没有大问题,大家也就不再担心,反正担心也没用,便是古拙龙都感应不到李侠客的具体位置,只能听天由命。

不过李侠客是天人转世,想来有很多后手,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可能是躲在某一个前世开辟的洞天世界里修行也未可知。

今日火烧天一见到李侠客,更加肯定了众人之前的猜测,若是没有在洞天世界里修行,李侠客如何能修炼到连自己都看不清的高深境界?

再说中京城内,李侠客手持铁血大旗,唤醒十二金人的大动静,青城山众人全都看在眼里,对李侠客的来历都有了新的推测,众人一致认为李侠客肯定与中古时期的始皇帝有着密切关系,这次“转世投胎”手持铁血战旗,驾着血河战车,又唤醒了十二金人,简直就是始皇帝再临人世,这其中牵连之广,影响之深,便是青城山的几个人也感到心惊肉跳,感觉要被卷入一个巨大的漩涡之中。

“恭喜四哥修行有成,功法已经到了圆满之境。”

李侠客在火烧天惊疑不定的神情之中,拿出一个玉净瓶来“这是上一个纪元的真水之精,一滴可化为万里汪洋,四哥以此水洗涤身上火气,水火相济,一身火力当能更进一步。”

火烧天伸手接过玉瓶,只觉得入手沉重,自己竟然无法拿稳,发出一声惊叫,整个身子都向地下地面砸去。

他惊讶之下,“砰”的一声,化为漫天火云,想要将玉瓶托住,结果还是无用,正片火云都向地下摔去,发出一声大叫“老幺,这是怎么回事?”

李侠客哈哈一笑,伸手将玉瓶收摄到自己手中,道“差点忘了,这一瓶水,足有五湖四海的重量,以四哥如今的修为,却是无法拿得动。嗯,我来给这瓶子上画几个符文,应该就可以拿得起了。”

说话间眉心裂开,中间的竖眼睁开,发出一道红光,将一枚符文印在了玉瓶之上。

火烧天化为的漫天火气倏然收拢,再次恢复原样,惊道“这一瓶水精竟然这么沉重?侠客,你到底有多力,才能拎得动五湖四海的重量!”



第八百六十一章 侠客探母

李侠客手中的玉瓶,虽然看着像是美玉雕琢,实则是三眼族人在之前的纪元中祭炼的一件法宝,质地奇特,非金非铁,是当初一名三眼族中擅长控水之人的宝器,里面的真水之精,每一滴就是一个小小的水中世界,十分了得。

当初这名三眼族的高手纵横天下,睥睨众生,震荡整个纪元,可即便如此,依旧没能抗得过纪元末路,宇宙毁灭的局面,当初李侠客的父亲挽救族人时,只将此人的法宝收拢了过去,但是其人的神魂已被末日气息侵染,身子与天地之间结合的太过紧密,由此天地灭,而人也灭,救都没法救,只把这件法宝留给了后人。

昔日三眼族的高手修炼到极致境界之时,都曾将神魂寄托虚空,由此山寿同天地,自以为无有竟时,却没有想到,便是天地也有开合之期,最后虚空崩塌,万物归一,当初身心寄托天地的高手,基本上都难以逃脱殒命之局。

只有少数一部分眼界更高,传承一直延续了几个纪元的大势力的头人,才知道其中的厉害,因此只修自身,开辟内天地,随时应对宇宙天地的变化,而李侠客的父母就是这么寥寥几人中的一员。

无论以前,还是以后,神通再强横,力量再强大,可是到了最后关头,却总是难逃一死!

到底有什么样的方法,可以逃脱这最终的大寂灭,这是三眼族人以及古老纪元中残留下来的生命一直以来的追求,李侠客怀疑他现在的父母状态奇特,估计也是在参悟避开寂灭的法门。

毕竟上一纪元的三眼族人之所以能够存活,那是以虞渊作为缓冲地带,硬生生的熬过了开天辟地的大劫,但也损伤惨重。

直到现在,这方天地之中的种族,都没有寻找到一个永生长存的方案,无数高人都在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而李侠客的父母,想到的破局之法,应该就是打造了一个可以穿梭诸天的神器,而可以使用这件神器之人,便是他们的儿子。

这个世界找不到答案,那就去别的世界求道,寻找解决的方法,而李侠客就应该是整个世界的希望所在。

这里面种种因由,李侠客虽然不太清楚,但结合这么多年来自己的所知所闻,他已经生出了几分猜测,并且对自己的这种猜测深信不疑。

到了他这种修为境界的人,除非有无上大宗师对他进行干扰,一般情况下,自己的推论不会出错,况且这又跟虞渊族人有关,事关自己的血脉传承,出错的可能不大。

他这种种考量和想法,外人自然不得而知,对面的火烧天见杨行舟送给自己的玉瓶如此了得,又惊又喜,对李侠客的实力越发好奇:“老幺,你现在修行到了什么境界?可恢复了前世的记忆?”

到了现在,非但是青城山上,便是整个大周王朝之人,都对李侠客“转世天人”的来历深信不疑,不然这没法解释李侠客短短几年时间里,就从一个普通人成长到这个地步。

“前世今生,梦幻空花,以前的事情多说无益。”

李侠客笑了笑,将玉瓶重新抛到火烧天手中:“四哥,这瓶儿还不错,你功法有成之后,把这瓶子给九姐就行。”

火烧天道:“好!”

小心翼翼的接过玉瓶,发现果然轻如鸿毛,不复刚才情形,这才松了一口气:“走,咱们回去!你这一来,连这寒铁古城都震荡起来,大哥说了,看来你才是这青城山的天命之主。”

杨行舟哈哈笑道:“天命不天命,只有天知道!我等修士,要的就是改天换地的豪情,这世间哪有什么天命不天命,若是尽信天命,何以要逆天修行?”

生老病死,自然之道,而修士本身却是要追求长生久视,同时还要有绝**力,真要是说起来,还真处处与自然相悖,所谓顺者成人,逆则成仙。

修道之人,说是逆天而行,其实也不为过。

火烧天也笑道:“即便是逆天,逆的也只能是自身,而不是整个大势,老幺,既在天地间,还是顺势而为为好,不是每个人都像你有这般气魄。”

两人口中说话,身子不停,顷刻间已经到了青城山顶。

此时山顶上站了几个人,当李侠客来到山顶时,悠扬浑厚的声音钟声响起,这是迎接门中弟子返回的钟声,钟声回荡在整个青城山,甚至方圆万里之内,都能听到这渺渺钟音。

但凡听到这钟声之后,便能从钟声之中感受了蕴含在声音中的一个意念:青城山十二连城老幺李侠客回山!

敲钟的是古拙龙。

也只有他才能做到将意念融合到钟声之中,令但凡听到钟声之后,就能知道李侠客返回了青城山。

昔日因为他,李侠客才怒而下山,三年不回,而今李侠客返回,他便亲自敲钟相迎,兄弟之间,这些隔阂,也算是有了一个了结。

天剑袁飞、常舒远、李苍梧、封无尘等人都站在山顶相迎,而一身布衣的古拙龙则亲手在附近敲钟,迎接远来的弟兄。

“几位哥哥,姐姐,小弟当不得你们如此大礼,实在惶恐的很!”

看到山顶众人,李侠客急忙上前施礼,先来到古拙龙身前,行礼道:“大哥,兄弟无能,如何敢劳烦大哥敲钟?”

古拙龙哈哈一笑,转身来到李侠客身前,双手扶住李侠客双肩,双目之中流露出肝胆相照的炽热情绪:“你之前是因我而走,此时返回,自然要我亲迎。自家兄弟之间,对错也得分明。”

他此时与李侠客初见之时,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腰间的金锏已经不在,锦绣衣衫也已经换成了普通布衣,神情祥和,犹如山中砍柴的樵夫,不再是当初威武霸气的青城山主。

但是精气内蕴,神功暗藏,一身修为便是在九宗十三派之内,也是数得着高手,李侠客生平所见之人,排除红日道人和任道远之外,也就龚满学和京城的守城之人石生可以与他相比拟,其余之人还差了几分。

不过李侠客之前见到的虽然有不少武道大宗师,可那些大宗师中,并没有真正的一门宗主级别的人,儒道佛魔四大宗门,他也只见到过儒门门主任道远,至于当今道主、佛祖、魔门门主,却根本无缘得见,但是想来,这些人必定非同小可,绝不是古拙龙能比。

但即便如此,古拙龙身为十三剑派青城派的大龙头,能有如此修为,已经足以自傲。

此时常舒远、天剑袁飞、火烧天、李苍梧、封无尘也都围拢过来,兄弟们见面,俱都兴奋不已,一起进入大厅之后,古拙龙正要安排酒席为李侠客接风,便听李侠客问道:“几位哥哥,我那老娘此时在哪里?兄弟一去三年,未曾堂前尽孝,实在愧为人子,今日回山,待我先叩拜老娘之后,再来跟几位哥哥饮酒。”

古拙龙点头道:“不错!即便成佛作祖,也不能不忠不孝!走,咱们一起随老幺去拜见婶婶!”

他是一个年过百岁的修行之人,此时却称呼李侠客七六七十岁的养母为婶婶,让李侠客哭笑不得,心中十分古怪,但是就辈分而言,还真得这么称呼。

当下众人一起向山下走去。

李侠客的这个养母只是一介凡人,住在山顶并不方便,因此山上特意为她在山腰修建了一座小院,有几名女弟子随身伺候,老太太闲来养鸡养鸭,种花除草,日子倒是过的轻快。

李侠客虽然离开了青城,但是青城山众人,却没有一点对不起老太太。

当众人来到山腰处的小院时,却发现很少出院的老太太,此时却拄着一根拐棍站在了院外,笑眯眯的看向走来的李侠客,眼中流露出慈爱关切之色,伸出一只手轻轻向前:“儿啊,你回来啦!”

第八百六十二章 家事不是小事

“孩儿叩见娘亲!”

眼看前方老太太颤巍巍站在院子门口,李侠客大步上前跪倒在地:“孩儿不孝,让阿娘在山上受苦,请娘亲责罚!”

跪倒在地,便要叩头。

早被老太太弯腰扶住双臂,上上下下看了又看:“儿啊,你回来啦!”

李侠客笑道:“是啊,我回来啦!”

“还走吗?”

“先不走了,陪着老娘在山上待几天再说!”

“好好好,在外面累了啊,你就回家歇歇。这青城山地方好,人也好,山清水秀的,就是你的家!”

老太太说到“家”这个字时,语调微微低沉,听的李侠客心中一动,笑道:“阿娘,有您在,这地方就是我的家。”

老太太微微点了点头:“家啊——”

她看向李侠客,手掌在李侠客的手臂上轻轻拍了两下:“走,回家吃饭!”

旁边古拙龙等人全都上前来,向老太太见礼,一行人在丫鬟的引导之下,步入院内。

青城山十二连城里的兄弟,父母亲人俱都不在人世,后续李侠客之后,这老太太便成了所有人的母亲,谁也不敢慢待,特意为她在山腰处腾出这么一座大宅,丫鬟仆人都是从青城山中择优挑选,都是修为不错的弟子,日常照料老太太的生活起居,不敢有丝毫大意和不敬。

要知道青城山大龙头古拙龙都已经年过百龄,但即便是他也得喊老太太一声婶婶,而青城山几万弟子,大都是十二元老的徒子徒孙,这么一算,老太太的辈分简直惊人之极,谁见了她都得矮上三分,这是名副其实的青城山老祖宗,自然要小心看护。

因此无论是吃的住的,都是整个青城山中最好的,每日里灵泉鲜果,锦绣衣衫更是供应不断,以至于老太太住到青城山之后,少了风吹雨打,居移气养移体,看着比原来还要年轻了几分。

“多吃点,多吃点!这些东西,在咱们老家根本就没有,儿啊,娘来这里来,真的是享福了。”

几人进入院内之后,不旋踵,后厨已经备好酒菜,老太太在席间对李侠客嘘寒问暖,对青城山诸人也是好生夸赞,等用过饭后,古拙龙等人相继告辞离去,屋内只剩下李侠客与老太太二人。

整个房间忽然安静了下来。

似乎整个空间都已经从原本的世界抽离,变成了独立的小世界,外面一切嘈杂的声音瞬间消失。

坐在李侠客面前的老太太慈祥依旧,只是一股若有若无的气势从她身上散发了出来,虚无缥缈,无形无质,但又确实存在。

李侠客站起身来,看向面前的老妇人,眼中流露出奇怪的神色,缓缓道:“娘亲,为何让孩儿受了这么多的苦楚?”

他之前在院门前看到面前这老太太的第一眼起,便觉察出了很大的不对劲来,如果他修为不到,感知不灵,或许还会将面前的老太太当成是原来印象中的的普通人。

可是他现在道行高深,斩去了儒道佛魔四家分身,修为无限接近无上大宗师的境界,只是他修行的太过繁杂,缺少了一些机缘和时间,少了点契机,方才无法进入无上境界。

可即便如此,如今的修为也是高深到了极点,再来看面前的养母老太太时,才发现她的非同小可,绝非普通的老妇人,修为境界似乎比自己还要高深。

这种情况既在预料之外,但也在情理之中,自己身为三眼族人的少主,上古神族的后裔,经历过好几个纪元都不曾消磨传承种族的唯一后人,自身的父母又好像是两个大族的首领,在这种情况下,即便是成为白痴在人间游荡,也绝不可能缺少随身保护之人。

而这保护自己的人,最合适的自然就是自己这个养母,只是这个养母身上的气息十分古怪,有点像是之前李侠客在传承大殿里遇到的诡异黑暗阴影中的气息,那是源自李侠客母亲一族的气息。

在感应到这老妇人气息的一瞬间,李侠客便产生了种种猜测,知道这老妇人看来不仅仅是自己养母,而且跟自己母亲也必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老妇人缓缓站起,轻微的叹息声从她口中响起:“儿啊,天下又有几个父母乐意让自己的孩儿受罪?”

她转身走到窗户旁边,伸手指向窗外:“孩儿,你来看!”

李侠客微微一愣,大步走到老妇人身边,向窗外看去。

窗外的风景已经不再是青城上的风景,他们二人所处房屋的空间,已经与原来的位置进行了切割,成了一个莫名其妙临时独立出来的小天地,此时从这窗户向外看去,只看到一串串流光飞影和一团团难以形容的色彩,整个小屋就好像是在茫茫宇宙中遨游的飞船,飞船外面便是神秘的宇宙空间。

“孩子,你能成长到现在这般,娘亲很高兴。”

老妇人脸上露出欣慰与感伤之情,看向窗外:“你爹好狠的心肠,在你刚出生时,就要把你放逐出来,生怕你沾染了为娘身上暗夜气息。”

随着她的开口说话,窗外流光飞彩的景象轰然爆散消失,一点火光从与遥远漆黑的地方飞来,越来越大,待到停止之时,化为一颗烈阳,随后又有一颗颗星辰成型,围绕在烈阳四周,缓缓转动。

慢慢的,一片星空从窗外的空间中生成,李侠客看的心中一动,发现这星空与大周现在的星空有着几分相似,一霎时若有明悟。

老妇人的话继续响起:“你爹爹要把你放出来,阿娘拗不过他,只好分出一丝心念,来人间照顾你,你爹说让我们母子体会人间苦楚,我也只能与你一起在尘世生活,十几年来,诸般情形,俱都经历过了,这人间,值得,但又不值得。”

轰!

窗外一道黑色的雷霆陡然闪现,本来成型的星空被这道雷霆震的忽然开裂,诸多星辰被震的偏离了原来的轨迹,发生了变化。

随后一只手掌从虚空中出现,轻轻拨动,亿万星辰重新定位,不再震颤。

再仔细看时,就发现这方星空与现在的星图基本上没有出入了,整个星空就维持成了现在这个样子,黑色的闪电偶有出现,但都被这弥天盖地的大手挡在了外面。

“我要坏掉这方世界,你爹爹要保住这方天地,后来我斩出真我和本我,真我与你父亲一起守护众生,本我却在大肆破坏,直到你出生后,依旧僵持不下。”

老妇人转头看向李侠客:“孩子,你是最关键的破局之人啊,日后这方天地到底会是什么样的命运,就由你来把握了!”

李侠客道:“这么说,这世界天翻地覆,都是咱们一家人搞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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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六十三章 昔日种种

“这么说来,这搅乱天地的大事情,只是我们一家人闹矛盾所致?”

李侠客无论如何没有想到,自家父母竟然成了正反两派,一个要毁天灭地,另一个则要重塑乾坤,似乎天地反复,宇宙生灭都由两人来操控。

他本来以为自己如今修为已经足够高深,可以与无上境界的高手掰手腕子,却没有想到自己的父母似乎比无上大宗师还要高明的多,竟然有生灭乾坤之能。

就在他惊讶间,便听到对面的老母亲轻声道:“宇宙源于混沌,混沌开辟,自然分为阴阳,天地之间也一分为二,阳者在上,阴者在下,昔日三眼族人便是阳面上的种族,而我黑甲族人则是阴面上的生灵,两家族人诞生之后,互相杀伐,仇怨不可调解。”

这老妇人是李侠客生母的一丝精气所化,还真就算是李侠客的母亲,倒是不枉李侠客喊他娘亲,她此时向李侠客说起当年的事情,本应该以神念传法,将昔日种种以意念瞬间传到李侠客心灵之中,只是好像当普通人当惯了,习惯以言语讲事情,李侠客倒也不觉的有什么不对,只是静静聆听这些真正的有关宇宙天地的重大秘密。

“黑甲族人非是单单与三眼族人为敌,乃是天然的与整个阳面世界的人为敌,对于黑甲族人来说,毁灭一切都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因为他们掌控的就是毁灭之力,天然的就有一种毁灭一切的**,这种毁灭一切的**烙印在所有黑甲族人的心灵之中。在阳面世界中觉得疯狂诡异不可名状的东西和事情,对黑甲族人来说,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老妇人叹道:“当时的黑甲族人只知道杀伐毁灭,一直到第一个宇宙崩灭之前,才发生一场奇异的变故,似乎其中一名黑甲族人进入了一个奇特的空间,得到了一个机缘,竟然恢复了神智,成了第一个能够自我控制,有自己独立思想的生灵。”

她说到这里,声调微微提高,颇为兴奋,李侠客知道这第一个有理性思维的黑甲族人定然对整个黑甲族影响深远,否则自己的母亲绝不会有这么剧烈的情绪变化。

便听到老妇人继续道:“这名族人神智清醒之后,创出了一套适合黑甲族人修炼的功法,修炼有成,便开始在族人之中宣讲道法,本来一直疯狂被阴暗气息侵占的毫无理智的黑甲族人,在他的传法讲道之下,竟然都慢慢的恢复了理智,不再疯狂。这宣讲修行之道的第一个黑甲族人,便是整个族人的传法老祖。”

“本来按照老祖传下来的法门修行,新生的族人都会生出理智,不再像原初那么疯狂,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宇宙的寿命走到了尽头,似乎被末日气息浸染,本来已经恢复了理智的黑甲族人,重新疯狂了起来,破坏一切,摧毁一切,除了老祖等有限的几个强者之外,所有的族人都陷入疯狂境地。”

李侠客在小世界里得到过上清道人通天教主的传承,知道宇宙也有生灭,天地犹有竟时,天地倾覆之时,一切都被还原成最本源的混沌状态,到时候自然会有天尊现世,救难拔苦,超脱有缘。

但有缘能在宇宙生灭中活下来的生灵毕竟是少数,大多数都会随着宇宙的灭亡而消逝,便是大罗金仙,也经受不住末日气息的侵袭,只有万劫不磨之体方才能经受得住宇宙生灭之间的大恐怖。

现在听母亲讲解昔日种种,李侠客心中感叹,在小世界中,有天地衰朽之事,便是在这主世界中,竟然也有衰朽之事,看来成住坏空在哪个世界都难以避免。

世界毁灭之后,最大的恐怖就是如何存活下来,看来在当初面对宇宙重新变为混沌时,当时亿万种族肯定经历过前所未有的大慌乱,不过自己能够出生,就意味着他们已经找到了可以保全种族和性命的方法

继续听下去,果然便听到老太太说起对抗大劫的事情:“大劫已至,诸天崩溃,无论是宇宙阴面的生灵还是阳面的种族,都惊惶起来,而且在气机牵引之下,宇宙阴阳双面竟然渐渐融合起来,有化为一个世界的趋势,三眼族人率领的阳面种族最终与黑甲族人率领的阴面族人相遇,双方天性相克,彼此相见便是杀伐,在抵抗末日的侵袭之中,双方还要进行一场绵延千万年的大战。”

“后来阳面生灵取得胜利,但是在宇宙崩散之际,胜负其实没有多大的意义,最后诸天毁灭时,两家族人率领残余生灵在混沌出现时,寻找了其中一个漏洞,创建了一个点,那个点极小,但须弥可藏芥子,两家族人都潜入了那个点中藏身,熬过了天地合一的大劫,最后又熬过了天开地辟的劫难,最后方才在成型的宇宙中继续生存下来。”

老太太看向李侠客:“黑甲族人和三眼族人的老祖为了在大劫之中庇护后世子孙,俱都身死道消,死在了混沌劫中。”

李侠客道:“我在传承大殿之中,‘看’到过这种情形。”

老太太点头道:“是了,三眼族人的传承大殿一直都在,确实有以往的种种记载。儿啊,我便是黑甲族人的族长,你父亲是三眼族的族长,这两个种族自从第一个宇宙开辟之后,便一直处于敌对状态,绵延了好几个纪元,死的族人越来越多,深仇大恨已然难以化解,可是偏偏我和你父亲成了夫妻。”

她叹了口气,道:“或许是天性使然,黑甲族人本性暗黑,天然就喜欢破坏,修为越高,与天地自然的感应就越灵敏,就越是会生出毁灭一切的念头来。这是自然阴阳之道,很难消解,无法可破。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我在这一个纪元开辟之前,便将自身负面悉数斩出,只留下阳面人格,以为这样就可以甩掉体内的烙印,结果闯了大祸。”

李侠客心中一动,想到之前自己在传承大殿之中“看”到的种种情形,道:“现在大地暴乱,就是你那个负面情绪搞出来的?”

老太太道:“不止啊,大地动乱算不得什么,便是日月崩散也没什么,最大的问题是我和你爹都被困在九州封神碑下,无法插手另一个我要做的事情。侠客,这拯救宇宙苍生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李侠客:“……咱还是先说说,你们为什么被困的事情吧。”

第八百六十四章 以后的路

即便是李侠客此时已经是修行几千年的老怪物,但是听到自己这个母亲说的往事,也还是感到一阵心惊肉跳。

他知道自己父母的来历不简单,却没有想到竟然有这么大的来头!

教化众生就已经是极其了不得的行为了,竟然还是开天辟地之情的种族,甚至一个守护,一个毁灭,父母两个人的态度,决定了整个世界的有无。

而现在,听对面这老太太的意思,这个世界的最终走向,竟然要自己来决定,这维护世界和平的任务就交给自己了?

这可是真正的字面意义上的世界和平,整个宇宙空间的存在与否,都放在了李侠客肩上,这担子实在太重,饶是李侠客经常一副舍我其谁的样子,此时也觉得自己扛不起这么大的责任。

对面老太太看了李侠客一眼,摇头笑道:“孩儿,我和你父亲现在被困在封神碑下,能解救这个世界的人只有你一个,你是整个宇宙的希望。你是黑甲族人和三眼族人的后代,这件事非你做不可。”

李侠客心中一动:“古往今来高手辈出,那些无上大宗师们,都去哪了?为什么不让他们来解决这个问题?那些人每一个都是惊才绝艳之辈,单就天资而论,我可是不如他们!”

儒道佛魔四大祖师,每一个都是惊天动地的存在,李侠客虽然不敢妄自菲薄,但就天资和智慧而论,他确实不如这些祖师们,如果这个宇宙真的有破灭之局,所谓天塌了有高个子顶着,有这些老祖们存在,根本就用不着李侠客来操这份闲心。

面前这位老太太是他亲生母亲的一缕神念分身,她说的话李侠客自然要听,可是她交给自己的担子实在太重,李侠客自然而然的就有了找帮手分担的念头。

自从开天辟地之后,这个世界诞生了无数高手,龙族、风族、人族、兽族,还有地底的血魔族,这些种族之中不乏绝世高手,哪一个种族之中都不乏进军无上境界的大宗师。有这些无上境界的大宗师来撑场子,在李侠客看来,还真没有自己什么事情。

“无上境界虽然高深,但也不足以打破乾坤,遁出大千,现在很多无上境界的高手也都在修补苍天,与我分出的负面分身作战,至今能够维持宇宙太平,这些后天生灵已经很不容易了!”

老太太看向李侠客,叹道:“我和你父亲耗费一个纪元的时间,才炼制成了可以遁走虚空的无上至宝,为的就是让你能够穿梭诸天,看看别的世界有没有大神通者,有超脱之法,拯救乾坤之道。如果有的话,而啊,须得你前去求道,将之传授父母,我等也好闻道而修,解决这宇宙不断崩灭的最大危机。”

李侠客听的愣神:“原来我体内的这青铜大殿和银镜被炼制出来之后,目的是把我送到别的宇宙偷师学艺?”

老太太笑道:“是啊,集思广益,方才能省却极大精力,便是别的世界大能无法解决这个问题,但他们毕竟也有与我们不一样的思路,只要有他们这些思路,也能为我等增加一些别的方法来尝试。儿啊,你穿梭诸天,真正的收获是接触到了无数世界高手的修行思路,有了这些修行理念,才能拓展你的想法,增长你的见识,对你有益无害。”

李侠客此时方才明白父母的一片苦心,想了想,问道:“你们为什么会被困在封神碑下?那封神碑又是什么?”

老太太道:“那封神碑乃是上几个宇宙破灭之后留下的残骸,被父与我炼制成了几座墓碑,每一座墓碑都记载了一个宇宙从开辟到终结的过程,里面自成世界,将每一个宇宙里发生的种种事情都烙印在其中,重现昔日几百亿年的场景和种种事物。这些墓碑共有九座,威力无穷,我斩去体内魔念之后,本以为不会再生出戾气念头,可是没想到的是,一缕魔念怎么也消磨不了,而我一丝魔念,就足以对天地造成极大的损耗。因此你父不得已陪我一起困在了封神碑下,九座墓碑镇压之下,便是他也逃脱不得。”

他看向李侠客,缓缓道:“孩儿,你日后不但要担起解救这方宇宙的重担,更要想方设法替我除掉体内魔念,将我和你父从碑底救出,传我们道法,一家人一起应对最后的危局。”

李侠客:“……”

“本来还想着跟人拼爹,没想到最后还得靠自己啊!”

李侠客嘿嘿笑了笑,对自己的父母既惊且佩,道:“孩儿知道了,日后定然将二老从碑下救出!”

老太太点了点头:“好孩子,你过来!”

李侠客依言来到母亲身前。

“你跪下罢!”

老太太道:“你得了三眼族人的传承,却没有得到黑甲族人的传承,这次我便将黑甲族人几个纪元的传承,全都烙印给你,日后怎么运用,如何修行,只能你自己来做决定了!”

李侠客依言下跪,老太太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向李侠客的眉心。

轰!

就在她指尖触及李侠客眉心的一刹那,一股庞大的意念从她指尖倾泻而出,瞬间充斥了李侠客的整个脑海,这是黑家族人几个纪元累计下来的传承,上千亿年无数豪雄创建的种种邪恶残毒的功法,以及诸多另辟蹊径的修行法门,在李侠客的脑海里化为一个个人形,向他一一演示。

这股子知识洪流实在太大,使得李侠客在一瞬间整个脑子都差点爆掉,身子一震,瞬间化出九具分身,俱都是身穿黑色骨甲,邪恶气息滔天的形象,这九具分身出现之后,身体瞬间暴涨,发出惊天动地的嘶吼,但是任凭他们怎么吼叫,怎么涨大,体型却一直未能超过李侠客,更无法突破所在房间的限制。

这九个魔性躯体给人的感觉是在不断地涨大,似乎随时都能暴涨成万丈巨人,可是无论他们再怎么涨大,都不能超过李侠客,这种感觉诡异之极,若是被普通高手看到的话,只是一眼就能让他们走火入魔身死。

片刻之后,老太太收起手指,轻轻坐在了屋内的太师椅上,怜悯的看了一眼李侠客:“孩儿,日后的路,只能你自己走了。”

第八百六十五章 斩三尸

“以后的路,我自己走?”

李侠客叹了口气:“这条路可不好走啊!”

他自家知自家事,若是让他一统天下,收拾如今大周的乱局,他是可以做到的,甚至成为一名千古帝王也不算是什么难事,可若是让他收拾乾坤,镇压天地,他自认还是没有这等本领的。

可是这种事情,总归要有人去做,即便是他不想做,最后还得落到他的头上,心中反复纠结了良久,方才点头道:“孩儿自当尽力而为!”

老太太点了点头:“去吧,跟你的这些兄弟们都好好聊聊去吧!”

就在她说话之时,两人所在的房屋由刚才脱离整个世界的状态缓缓恢复原样,重新显露在原来的位置之上,而李侠客刚刚从体内分出来的九具分身忽然散开,合为一道黑气并入李侠客体内,就在此时,人影一闪,他原本的天魔自在分身倏然出现在身边,哈哈一笑,将他体内黑气融入自己体内,随后向老太太弯腰一礼:“老娘,儿子去也!”

老太太笑道:“你这斩念分身之术倒是精妙的很呐,不像是这个世界的手段,是你从别的世界学到的么?”

在这个世界里,儒道佛魔四大宗门之中,也有一些分身之法,但那种分身术只是以自身精血所化,成就有限,一般都只能做为自己的后手,对于修行上并无太大的裨益。

但是杨行舟这斩却自身念头而形成分身的法门却在这个世界里从所未见,这是他得自通天教主灵宝道君的传承,有个名头叫做“斩三尸”,将自身魔头斩掉,只留下清净本我,念头通达之下,无尘无垢,体和大道,自然会成就万劫不磨金身,一举成圣。

只是这“斩三尸”虽然说斩掉的只有三种尸虫,实则因人而异,有的凡人修行,只因为体内只有三尸虫,所以斩掉三尸便可成就大罗金仙,但是李侠客不同。

他根本就不是人族,更因为修行了太多的功法,导致念头极碎,因此他“斩三尸”,斩出来的可不仅仅是三具分身,除了儒道佛魔三家功法形成的分身之外,还有源自血脉中的两族传承法体。

不过李侠客并没有将两族血脉之体斩出,而是选择了将两族的血脉之力融入到了儒门和魔门两具分身之中,将三眼族人的力量融入到了儒门分身之中,将黑甲族人的力量融入到了魔门分身之中,如此一来,儒门和魔门分身受此加持,力量手段登时暴涨。

儒门心法本就是世间第一,有了三眼族人历代传承和血脉的融入,已然神通广大到了极点。

而魔门心法诡异莫测,自在如意,修炼到极致境界,并不比黑甲族人的老祖差到哪里去,此时与最阴暗的黑甲族人血脉传承相结合,李侠客的这具魔门分身早就成了大自在天魔,他化自在,无法无天,在魔功的修为之上,直追魔祖。

而将这些分身全都斩出的李侠客本体,却变成了无尘无垢不灭体,一颗心晶莹剔透,遍观大千,身合天地,道行突飞猛进。

如今得到自己亲身母亲灌注传法,又斩去了黑甲族人血脉中的一部分力量投影,整个人的心境又有了极大的提升。

此时听到母亲询问,急忙回答道:“这是孩儿在别的世界之中学到的斩念之法,母亲若是愿意学,孩儿这便将其中道理告知母亲。”

老太太摇头道:“若只是斩念之法,并无大用,便是身合天地,托身虚空,又能如何?最后还不是与天地一同寂灭?孩儿,我们要的是超脱宇宙天地的法门啊!天地灭而我不灭,寂灭大劫不能伤我,无尽时空我自屹立,那才算是真正的超脱之法啊!”

李侠客道:“是!娘亲说的是!是孩儿境界不到,无法揣摩爹娘的修为。”

他在上清灵宝道尊那里学到的最高深的修行之法,就是精神寄托虚空,以身合道,与天地同存,不死不灭,万劫不磨。

可是现在被老太太一语道破,那也只是与天地同寂而已,算不得真正的超脱,做不到将自身从天地间抽出。

“果然,便是无上大罗金仙传法,也很难将最后一步超脱的法门传我!”

李侠客心中念动:“道祖在兽皮襁褓中留念传法,明明已经有了开天辟地,另辟乾坤的境界,按理说,以他的修为,这方天地应该困不住他才对,为什么我这母亲还要我亲自求解超脱之法?难道道祖传法,法门不正么?”

他当初得到兽皮襁褓中的道祖神念留影传法,其中便有道祖劈开鸿蒙,开天辟地的道法景象,按理说,以本界道祖的境界,解决这个问题应该不难才对。他连鸿蒙都能破开,道术法力应该能应付这天地合一的最终大劫。

想到这里,向母亲问道:“娘亲,道祖他们境界高深,按理说超脱了才是,他们为什么不将超脱之法传给你们?”

老太太叹道:“他们也曾到了封神碑下,与我和你父亲论道,之后却都说这天地大劫,与我们两族有关,最后还得归结到两族的后人身上。因此各自在你襁褓之上传法留念,将这破开大劫的任务交给了你。随后各自留下几具分身稳定天地,真身却遁走大千,也去寻求真正的超脱之道。”

李侠客:“……看来当一个仙二代也不怎么容易啊!”

母子两人相谈良久,但是现实之中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不过这老妇人刚才施展手段将小屋空间脱离现实时,还是惊动了山上的几个人,古拙龙和天剑袁飞同时生出感应,但当他们目光投射向李侠客时,他们母子两人已经交流完毕。

到了这个时候,古拙龙和袁飞等人方才知道自己小看了李侠客的这个养母老太太,原来人家深藏不露,道行之高深,修为之惊人,远超大家伙。

“老幺的这个老娘不简单呐,兄弟们都看走了眼!”

古拙龙此时正在与几个兄弟相聚一屋,静待李侠客的到来,却没有想到李侠客老母亲的院子里竟然搞出这么一个动静,他收回目光扫视几个兄妹,笑道:“一会儿老幺过来,我得问他一下,他到底是哪位前辈转世重修的。”

第八百六十六章 求婚

“我并非天人转世,最多只能算是天人的儿子!”

就在古拙龙等人谈论李侠客来历时,李侠客的身影已然出现在他们面前,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了下来,笑道:“刚才与我老母亲商谈了一点事情,让几位哥哥挂心了!”

他看向火烧天:“四个,我跟你要一样东西,希望你能给我。”

火烧天一愣,旋即道:“好,你说罢,只要四哥有的,便送给你。”

李侠客笑道:“我想要你名下的寒铁古城。”

自从青城派十二连城占领青城山,古拙龙开创门派之后,这青城山上的寒铁古城便归为火烧天来管理,被他经营这么多年,如今的寒铁古城居住的很大一部分弟子,都是火烧天门下。

因为他本人修炼的那是离火心法,这寒铁古城全体都由一种古怪的寒铁打造,阴寒莫测,正好与他的离火心法相克,可正因为如此,反倒成了修行离火心法的绝佳地点,水火向激,阴阳互补,比在任何灵山洞府修行的速度都要快。

火烧天能有如今的这种修为成就,与这寒铁古城有着极大关系,这寒铁古城说是他的证道之地,一点都不为过,而现在李侠客却开口向他讨要,这换成任何人,都不可能答应。

“寒铁古城?”

火烧天闻言一愣,忽然想到李侠客之前给自己的一瓶先天真水,陡然明白过来,李侠客之前给他的那瓶真水,几乎是无穷无尽,瓶内另有乾坤,自成一界,足以容纳亿万众生,算得上是修炼火系心法和水系阴寒心法的圣地,对火烧天的帮助,比寒铁古城的帮助还要大。

“原来老幺在送我真水之时,便已经想要向我讨要寒铁古城了!”

火烧天心念电转,哈哈一笑,道:“这寒铁古城本就是三眼神族一脉所留,我也只是鸠占鹊巢罢了,老幺既然你想要,这古城送你便是!”

李侠客笑道:“还是四哥豪气!”

火烧天瞪眼道:“兄弟之间,这些身外之物,算的了什么!”

老大古拙龙深深看了李侠客一眼,又看了火烧天一眼,笑道:“老四,你这寒铁古城其实本来就应该还给老幺,别说这古城,便是这座青城山,也应该还给老幺才对。”

他为人智慧通达,窥一斑而知全豹,只听杨行舟向火烧天讨要这寒铁古城,瞬间便想到两年前中京城外三眼神人入魔,杀死血魔族人高手,最后被任道远封印的情形。

当时古拙龙人在青城山上,目揽十方,对于当初三眼魔人的身份便有了几分猜测。

他们当初攻占青城山,曾与不少三眼族人交手,对于三眼族人身上的气息熟悉之极,只看中京城内三眼魔人的威势,便联想到了三眼族人的高手。

只是当时任道远故意混乱天机,古拙龙只看到三眼魔人发疯与任道远交手的情形,对于三眼魔人的具体身份却还有几分不确定,但已经隐隐锁定了李侠客。

直到今日,见李侠客向火烧天讨要寒铁古城,古拙龙在无任何怀疑,知道李侠客定然是三眼族人后裔或者三眼族人高手转世,否则的话,绝不会有那么巧合的事情发生。

李侠客听古拙龙如此说,笑道:“大哥说笑了!这青城山是大家的青城山,十二连城更要在青城山上才能发展壮大,我怎敢讨要?只是这寒铁古城我另有他用,日后关联重大,因此只得向四哥厚颜相求。”

现场众人无一愚笨之辈,听到古拙龙的话里有话,霎时间心头念头急转,全都看向李侠客,面露思索之情,天剑袁飞第一个反应过来,叫道:“好家伙,老幺,你是上古三眼族人的后代?”

他摇头苦笑道:“如此一来,大哥为什么会说刚才那句话,也就说的通了!老大说的没错,这青城山便是给你也也是应当!”

当初他们一群人占领青城山,是因为三眼族人疯狂残杀人族,这才伙同九宗十三派八十一门高手齐聚青城,攻占青城,之后古拙龙第一个来到青城山,才占据了此地,开宗立派,成立了十二连城。

当时他们攻占青城山的缘由,是三眼族人疯狂滥杀,若是三眼族人一切正常,谁都没有理由与三眼族人开战,而且谁都没有胆子敢这么做,毕竟这里面因果太重,谁也承受不住。

毕竟三眼族人有教化万物之功,便是儒道佛魔四大祖师都曾经向三眼族人的族长求过道,这等渊源,无论是谁,都得敬重三分。

现在李侠客与三眼族人有莫大关联,又不曾发疯,这青城山于情于理都要还给他,他们已经没有占据下去的理由了。

众人之中,常舒远与李侠客认识最早,关系也最好,他听了袁飞的话后,沉吟片刻,看向李侠客:“侠客,你不是天人转世?”

李侠客道:“自然不是!我是三眼族人后裔,只是从小就被父母封住了神智,直到前几年方才被人打的清醒过来,之后便遇到了你。嘿嘿,我果然与青城山有缘,初次遇到的高手,便是青城山上的七哥。”

他对常舒远道:“其实我前几年也没能弄清楚自己的身份,直到红日道人闹京都,与我一场大战,我才从他口中得知了我的身份,由此破开封印记忆,得知了以前不少的事情。七哥,这青城山谁住都是住,便是还给我,我也没有什么用处,还是与现在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寒铁古城,关系非同小可,日后大劫来临,这座古城有很大用处。”

“大劫?什么大劫?”

众人刚被李侠客的身份震惊,便又听到了这大劫的事情,都是一惊,能从李侠客口中说出“大劫”来,那么这场劫难肯定非同小可。

所有人都看向李侠客,想听听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侠客摇头道:“这是千百万年后才会发生的事情,几位哥哥无需挂怀,只是希望你们勇猛精进,修行不辍,日后大劫来临时,也能多救助一些生灵。”

他说到这里,不再深说,但所有人心中都是一沉,李侠客越是不说,就越是表明这大劫厉害,便是以他们的修为,也没有资格参与其中。

接下来众人收拾心情,推杯换盏,与李侠客互道衷肠,这还是青城山上第一次这么多兄弟姐妹相聚,大家伙自然高兴非常,一直饮酒到了次日天明,酒席方才作罢。

一直欢饮三天,到了第四天,李侠客喊来众人,道:“诸位哥哥,姐姐,时逢乱世,人命如草芥,小弟在此界曾有一名红颜知己,为人温婉,相貌可人,在此等乱世,我有点担心她的安危。这次我欲要下山前去求婚,可能要费些时日。”

常舒远笑道:“可是三合镖局的千金?”

李侠客笑道:“七哥一猜就中,正是孙全周老先生的千金闺女,我这次去三合镖局,一是求婚,另一个则是有要事相谈,无论求婚成与不成,我都不可能及时返回青城,到时候天地若有大变,不能支撑之时,诸位哥哥不妨向我老娘请教应对之策。”

他安嘱了几句,骑上赤骝马,驾起血河战车,插上铁血大旗,化为一道红光,直奔长桑洲而去。

三合镖局的总部就开设在那里,那里有个叫做孙全周的人,孙全周好使枪,李侠客身上的一杆枪,便是当初孙全周送给女儿孙小茜,之后又被孙小茜转送给了李侠客。

对于这个三合镖局的总镖头,李侠客一直久闻其名,未见其人,这次前去拜访,倒要看看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第八百六十七章 三合镖局

轰!

当李侠客架着血河战车,插着铁血大旗划破长空之时,战车透露出来的惊人气息,瞬间惊动大地虚空中无数高手,这一刻一双双眼睛全都看向天空中的魁伟男子,心中生出极大的忌惮之情。

几十万年了!

距离始皇帝上一次驾驭这辆战车横推六合八荒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几十万年。

这一次,这辆战车终于出世,与十二金人一样,已经处于被唤醒的状态,随时都能发动惊天动地的攻击。

对这辆战车和战旗最熟悉的就是如今肆虐人间的血魔族人,几十万年前,就是始皇帝率领文武群臣,将它们几乎灭族,最后封印在大地之下,直到最近万年来,封印才逐渐松动,对人族造成危害。

在此之前,人族并未听说过地底血魔族危害地方的事情。

虚空之中,血河战车化为一道血色彩虹,投向三合镖局。

李侠客虽然不曾来过三合镖局,但修为到了他这个地步,念动心生之下,心中自明,只凭冥冥中的感应,便知道三合镖局在什么地方。

在空中驱车上万里,李侠客按下云头,赤骝马发出一声嘶鸣,拉着战车向下面冲去。

从高空向下望去,只见好大一座山头矗立在半空之中,以这山头为分界线,南边是一望无际的肥沃平原,平原上一块块农田将偌大的土地分成一个个田字格,地里有不少农人正在劳作,血魔一族肆虐天下,但是在这长桑洲内,却毫无一丝血魔的气息。

山头北方则是一个巨大的草原,草原上一群群马儿四处撒欢,不住奔跑,这些马儿多种多样,有普通的马儿,也有肋生双翅的天马,披甲戴鳞的龙马,也有各种稀奇古怪的兽类,充斥了方圆几千里的大草原。

在这山腰处修建了一排建筑,从山腰一直蔓延到山脚,其中人来人往,此时全都抬头看天。

天空中血河车造成的异象,已经使得山上的普通人也发现了不妥,全都好奇观看。

李侠客心中一动,血河车和铁血大旗同时消失不见,下一刻,他人已经出现在山脚下。

这座山叫做伏龙山,李侠客早有所耳闻,据说是三合镖局老当家的当初在此降服过几十条神龙,枪挑天下,威势无双,也就因为这个原因,方才得了一个“山海龙王”的外号,以至于龙族高手不怕真龙王,而怕孙全周这个人族龙王。

这座山从空中看着就极大,如同屏风一般割开了半边天空,此时落到山脚下后,更显得巍峨雄壮,与十二连城所在的青城山有着不同的风光和气势,果然一副名山的气派。

山脚下有个巨大的牌坊,牌坊的两根立柱之上都盘着两条栩栩如生的神龙,气势十足。

李侠客凝神看去,微感愕然,没想到这立柱上的神龙竟然不是雕刻而成,而是真的神龙在其上盘旋。

看到李侠客出现在山脚下,立柱上的两条神龙懒洋洋的抬起眼皮看了几下,随后浑身鳞片同时炸开,不约而同的发出响亮之极的龙吟之声。

虚空震荡。

本来万里无云的大晴天,忽然涌现出一片乌云,雷霆闪电遍布天空,眼看便有大雨落地,引的附近县城人们一阵惊呼。

远处山腰的建筑之内传来一声冷哼,一道人影从山腰跃下,化为一道白光,瞬间落到牌坊下面。

这是一名身穿白袍的青年,唇红齿白面如冠玉,双目之中露出几分傲气,落到牌坊下的台阶上后,看向站在台阶下的杨行舟:“何方高人,来我三合镖局生事?”

杨行舟拱手行礼,笑眯眯道:“可是三公子海平兄当面?小弟李侠客,见过三公子!”

孙全周三个儿子,大儿子孙海天,去了西方极乐地,侍奉古佛,二儿子孙海川曾与李侠客有几面之缘,之后与任道远被困血魔大阵,从虞渊走出之后,便继续坐守中京。

血魔族人扰乱人间,各个势力都大为忌惮,不敢过分外出走动,唯独三合镖局行镖天下,百无禁忌,中京城那么乱,孙海川依旧岿然不动,三合镖局的生意照做不误,天塌下来,也不能耽误他们做生意。

三合镖局诚信为本,只要答应了走镖,那就一定送达,阴曹地府,九重天庭,只要有人敢托镖,他们就敢走镖。

孙全周的三儿子孙海平,一直在家与妹妹孙小茜一起侍奉爹娘,但这三少爷最为顽劣,幼年时曾经惹出极大的风波,当初百家宗门战青城,这三少爷孙海平也曾与红日道人交过手,挨了红日道人一锤,差点被当场打死,但返回镖局之后,修为突飞猛进,据说反倒成了三兄弟中修为最高之辈。

只是煞星转世一般,动辄杀人,被孙全周看在镖局里,甚少让其外出。

这些事情孙小茜曾全都一五一十的说给李侠客听过,此时一见面前这白衣男子,瞬间就猜出了对方的身份。

其实也不是猜,修为到了李侠客如今的地步,念头一转之间,便已经明白来龙去脉,一般不会出现偏差,所谓心念念间,能掐会算,说的便是李侠客此时的修为境界。

这种神通已经达到了极其高深的地步,非一般神通所能比较。

就像神话传说中的孙猴子,看起来本领十分的高明,其实根本就不知道过去未来之事,不明神通,不懂道理,看似威风,实则在大神通者眼中,什么都不是。

连观音大士的玉净瓶都托不动,只知道好勇斗狠,已经偏离了玄门正宗。

漫天大雨瓢泼一般下了起来,地面片刻之间已经成了一片汪洋,将李侠客与孙海平都笼罩其中。

“你便是李侠客?”

听到李侠客自报身份,对面的白衣男子面露杀气,喝道:“你这虞渊族人的后裔,红日道人是不是你叔叔?”

李侠客愕然道:“我这身份三公子怎么知道了?”

孙海平手中忽然出现了一把方天画戟,骂道:“你叔叔的账,你来还罢!红日道人打了我一锤,你且接我一戟!”

手中大戟舞动,向李侠客杀来。

吼!

牌坊立柱上的两条巨龙同时吼叫,为三公子鼓涨声威。

李侠客哭笑不得,伸手抓向孙海平刺来的大戟:“三公子,有话好好说,何必动刀动枪?”

第八百六十八章 天地寿元,尚有几何

砰!

孙海平刺来的方天画戟被李侠客一把抓住,陪笑道:“三公子,初次见面,便要赶人,于礼不合吧?”

孙海平骂道:“谁给你讲道理?你松开!”

手上用力,要将长戟从李侠客手中拔出,却似蜻蜓撼柱,这长戟在李侠客手中,不能动弹分毫。

孙海平眼中露出惊诧之色,点了点头:“还算是有点本领!”

他松开双手,连长戟也不要了,气哼哼转身向山上走去,道:“要不是看在我小妹的面子上,老子非要你好看!请上山吧!”

李侠客哈哈一笑,将长戟扔还孙海平:“三公子,令尊可在?”

此时大雨倾盆,上山道路湿滑,孙海平看向盘龙柱上的两条神龙,喝道:“好啦,别下雨了,好端端的下乱改什么天象,显摆你们龙族了不起啊!”

两条神龙身子一颤,龙须飘飞,张口吸气,瞬间雨过天晴,显出九道彩虹,横跨天际。

空中布满了雨后特有的气息,整个伏龙山葱茏树木都被水洗了一遍,青翠欲滴,赏心悦目。

孙海平边上山边没好气的喝道:“老爷子早就在大厅相候,自从听说你现身中京城后,他就说了,三日之后你若是不来我镖局,那么日后也就不要来了!你面子可真大,来我镖局见我父亲,竟然值得清水洗山,神龙迎客,你好大的面子!”

李侠客笑眯眯道:“惭愧,惭愧,没想到孙老前辈如此看重在下。”

他从怀里摸出一把造型古怪的大锤,道:“三公子,听说你最喜打抱不平,只是无有趁手的兵器,这把锤子是我偶然从一处古迹所得,颇为沉重,砸天天塌,砸地地陷,很有点威力,今日相见,无物可奉,这把锤子便送给三公子做为薄礼,还请不要嫌弃。”

孙海平一愣,看向李侠客手中的锤子,撇嘴道:“吹牛不打草稿,我孙家还有缺的东西?未免太也小看我了!你这锤子有什么了不起?拿来我看看!”

李侠客笑了笑,将锤子递向孙海平。

孙海平伸手接过,身子微微一个趔趄,差点当场摔倒,但片刻之后,便觉得这锤子轻重如意,随着自己心念变幻大小,甚至能变成各种样子的兵器,登时喜上眉梢:“好东西!好东西!”

笑眯眯的将锤子收了,道:“这锤子不坏,但却少了防护之物。”

李侠客道:“有有有!”

手一晃,拿出一个盾牌来,递给孙海平:“三公子,这盾牌乃是上一个纪元一尊神龟的龟壳,被人以大法力炼制了无数年,可大可小,无物能摧,足以抵挡这天下间任何攻击。”

孙海平道:“可能挡得住我家老爷子一枪?”

李侠客沉吟道:“应该能挡得住,只是盾牌后面的人估计撑不住。”

孙海平大喜,收了盾牌后,笑容满面:“怪不得有人说你慷慨豪迈,侠义无双,是世间一等一的人品,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领着李侠客顺着山道前行,约莫走了一半路程,便看到一名白衣女子从一块大石后闪身出来,面罩寒霜,道:“李侠客!这段路是我守着的,你若是想要上山,须得拿些诚意来!”

孙海平对李侠客介绍道:“这是我三师姐云水秀,是我伏龙山守山之人,她为人最是小心眼,你可不能得罪她。”

云水秀身量高挑,却是一个长方脸蛋,却也不丑,浓眉大眼,英姿勃勃,对孙海平笑骂道:“老三,你皮痒了是不是?竟敢编排我的不是!”

孙海平脖子一缩,笑道:“开玩笑,师姐不要当真。”

言罢化为一道白光,直冲高天,瞬间远去。

李侠客笑了笑,拿出一块锦绣云帕,对云水秀笑道:“师姐天人在世,一般俗物岂能如你之眼?小弟这锦绣云帕乃是昔日一族人,采集日月之光,凝练为丝线,取八方星辰为点缀,方才炼制成了这方云帕,大小如意,可困人,也可防身,又漂亮,又实用,正适合师姐你这等少见美人。”

云水秀化嗔为喜,喜滋滋的将云帕收了,笑道:“快上山吧,师父老人家已经等的不耐烦了!”

如此李侠客顺着山道行走,每走一段路,就遇到一名伸手讨要东西的人,好在他继承了虞渊族人几个纪元的藏宝,手中宝物可以说无穷无尽,当了一路的散财童子,方才来到了山腰处的大院门前。

大门两侧各趴了一头颜色青黑色的不知名猛兽,见李侠客前来,登时发出巨大的吼叫之声,震的群山响应,李侠客笑了笑,站在门口看向大门两侧的对联。

只见上联写着:一成不变。

下联写着:三界通行。

李侠客知道三合镖局的规矩,那就是无论走镖的货物是什么,他们镖局都会抽去一成的好处,而只要接了标,无论三界五行,豁出命来也要给送到。

这幅对联写的倒是直白,但也写出了镖局的规矩,倒是颇有意思。

在他观看这一副对联之时,大门无声无息的打开,孙小茜的身影从院内显露出来。

相比昔日,她已经成长了许多,稚气不再,完全成了一个大姑娘,只待采摘……

“李大哥!”

她似乎已经知道了什么,站在院内红晕上脸,看着李侠客笑道:“你给我的葡萄,我已经种活了,葡萄架也已经搭好,我还酿了葡萄酒,爹爹说别有滋味,喝了好几瓶。”

她说到这里,低头小声道:“爹爹正在大厅等着你呢!”

李侠客笑道:“好!”

迈过门槛,来到了孙小茜身边,将一个乾坤袋递到她手中,笑道:“这是我搜集了好几个小世界的美食和水果种子,你看看有喜欢的没有。”

孙小茜伸手接过,低声道:“快去吧!”

李侠客不再耽误,向前方走去,转过一座假山,便看到前方大厅里正背对着厅门,站着一名身材高大青衣男子,李侠客的身材已经算得上是魁伟,但是这老者的个头完全不逊色于李侠客,肩宽背厚,背在身后的双手大如蒲扇,站在大厅之中,给人的感觉好像整个大厅都难以容纳他的身躯。

他站在那里,如山如岳,如同恒古便屹立在这里,之后还会永远屹立下去。

李侠客终于见到这个当世不逊色任道远,甚至犹有过之的传奇,虽然只是一个背影,便不会令他生出失望之感。

在他的目光接触到青衣男子后背的一瞬间,大厅里便有声音传来:“李侠客,这天地寿元尚有几何?”

第八百六十九章 明月珠

面前的雄伟身影缓缓转过身来。

李侠客终于看清了他的面容。

这是一个中年男子,紫面长须,身躯高大,浓眉凤眼,双目呈海蓝色,犹如一波碧水,倒映万千生灵。

相比任道远,此人多了几分豪气,少了几分威严,多了野逸之气,少了庙堂气象,但是一样的气质出众,一般的气息深沉。

他是李侠客如今极少数看不透的人之一。

这便是孙全周。

“我早就想见见你了!”

面前这位中年男子看向杨行舟,笑道:“小茜天天说起你,每次都把你夸的天下少有,我本来还不信,但是自从得知你的身份之后,我就不得不信了,如今还在人世间的虞渊族人,当今天下怕是只有你一个人了,果然是天下少有!”

他说话声音清朗,令人不自禁的产生一种亲切感,与传说中那个枪挑三界无法无天的山海龙王形象完全不一样。

李侠客笑了笑:“如今虞渊族人之中,也就我一人在世,其余族人到底在何处,晚辈却也是不得而知。”

孙全周摆手道:“坐吧。按理说,你是虞渊族人的后代,你喊我前辈,我无论如何是当不起的,可是你又与小女平辈论交,喊我一声前辈,却也合情合理。”

他看了李侠客一眼:“不如我们平辈论交如何?”

李侠客吓了一跳,急忙道:“折煞晚辈了,我怎敢与前辈平辈而论?实不相瞒,我这次来伏龙山,是特意求婚来了!”

“哦?我这伏龙山中女弟子众多,你看上哪一个了?可有媒人作保?”

孙全周豪气道:“以李大侠的名声地位,足以配得上我三合镖局任何女弟子,你只要看上了,老夫做主,只要她们乐意,就将她们许配给你!”

李侠客急忙弯腰行礼道:“多谢岳父成全,小婿这厢有礼了!”

“咦?你为何喊我岳父?”

孙全周怫然不悦:“李侠客,你看上的难道便是小女不成?”

一股大力凭空生出,李侠客这弯腰行礼行到一半,竟然都没能再继续下去,整个人被一股大力包裹,难以动弹。

“好厉害!比任太师的修为都要高出不少!”

李侠客感受到这股大力,将孙全周与任道远暗暗比较,发现这山海龙王任道远的修为都要高明几分,与自己竟然相差仿佛。

可是李侠客乃是在无数小世界里修行了无数年的,又接受过上清教主传承的人,努力修炼了这么长时间之后,方才有了如今的修为,可是孙全周一个大周世界土生土长的“土著”,竟然也能在不太长的时间内修行到了这个地步,这份天资可是比李侠客要强多了。

不过如此天地,偶尔出现几个妖孽人物其实也很正常,儒道佛魔四大宗门的开山祖师其实在孙全周这个年纪时,也都已经成就了无上境界,甚至有可能比孙全周还要恐怖。

有些人就是天生了不起,强横的没道理,李侠客经历过那么多的事情,对此也只是微感惊讶,并不怎么吃惊,若是孙全周没有他如今这个修为,那也太对不起他如今的名头。

既然孙全周不想让他行礼,李侠客也不强求,顺势起立,态度端正道:“令爱聪明伶俐,为人落落大方,晚辈心仪已久,这次登门就想前辈将小茜许给我,成全晚辈。”

孙全周笑道:“我生有三子一女,这小茜是我心头肉,岂能说给就给?况且我已隐隐感觉这方天地不稳,日后必定崩塌,大祸临头之时,你可有力气保护我的闺女?若是能,我或可考虑,若是不能,我要你这女婿何用?”

李侠客心中骇然,如今便是任道远都没能感到天地间有崩塌不稳的情形,而这孙全周却能说出这种问题来,可见此人神通广大,感应灵敏,已经能推算出种种寻常高手难以知晓之事。

正吃惊时,便听孙全周继续道:“刚才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你是虞渊族人,据说曾度过多次天地生灭,肯定对天地有一定的了解,便是你不知道,红日道人也会知晓一点人族难知的事情,他知道,你自然也会知道。现在我来问你,这天地也还有多少寿元?”

李侠客摇头道:“这我还真不知晓,我也是刚知道此时天地不稳的事情,至于如何解决,还没有想到好大办法,此次前来,就是想要前辈将小茜许给我,待我日后找到消弭灾祸的方法时,再来迎娶小茜。”

孙全周转过身,背对李侠客:“既然如此,你且请回吧。等什么时候有本领消除这场大灾时,你再来我伏龙山提亲不迟!”

李侠客:“……”

他想了想,退出大厅,来到宅院之内。

孙小茜走到杨行舟身边,一脸害羞:“李大哥……你跟我爹爹谈的怎么样了?”

李侠客笑道:“你爹爹说了,只要我能答应他一个条件,就将你许配给我。”

孙小茜脸色红的更厉害,低头轻声道:“什……什么条件啊?”

李侠客呵呵笑道:“不可说!不可说!”

从怀里拿出一枚明珠,虚虚抛出。

这明珠离手之后,在虚空之中载浮载沉,大放光明,霎时间照亮整个伏龙山,如同一轮明月冉冉升空,与日月争辉。

“小茜,待到这明月珠从空中落下之日,便是我上山迎娶你之时。”

他将一个锦囊递给有点不明所以的孙小茜:“这百宝囊里我存了三千法宝,威力不俗,日后若是遇到危难,这些法宝你留一部分,剩下的分给家人弟子一部分,还有一部分,替我转交青城山。”

孙小茜呆呆接过,仰头看向李侠客:“李大哥,你要走了么?”

她对李侠客道:“我酿的葡萄酒,你还没喝呢!”

她语速飞快道:“你等一下,我去给你拿东西去!”

片刻之后,拿来一个小袋子递给李侠客:“这里是我酿造的葡萄酒和我给你做的一件衣服,李大哥,我等你上山……”

孙小茜看着李侠客的眼睛,伸手扯住他的衣角,低低道:“……来娶我!”

李侠客心中一阵感动,这姑娘看着平时大大咧咧,其实冰雪聪明,这次自己来三合镖局,还未说明来意,这姑娘便已经猜出为何而来,虽然有可能是孙全周提前告诉她的原因,但这份眉眼通透,却非是一般人能有。

不矫情,不多问,不痴缠,只是说等李侠客前来迎娶。

这比任何情话都令人感动。

“好!明月珠下,侠客上山!”

李侠客哈哈一笑,搂住孙小茜,在她背上轻轻拍了拍:“你这一等,怕是要多等上一段时间了。”

额头与她的额头相抵,一股来自通天教主传法的意识化为一道激流,顺着额头传到孙小茜脑中。

第八百七十章 洪荒道妙

诗云:

混沌生来不记年,

紫霄宫中道果悬。

鸿蒙一炁化阴阳,

三千魔神演先天,

八百旁门证长生,

西方极乐菩提园。

紫气弥漫东天顶,

鸿钧老祖开讲坛。

却说在那天地初开,鸿蒙开辟之时,有那鸿钧老祖在紫霄宫中宣讲大道,宫中三千先天神魔,尽皆是那座上客,只是神魔与鸿钧老祖一样,都是先天地而生,率性而行,少有约束,生来神异,法力无边。

鸿钧道人只是先他们一步成道,但就辈分而言,双方都是平辈论交,不分大小,最多见了鸿钧,喊他一声“老师”罢了。

只有那盘古道人为人实在,在鸿蒙中听讲大道,觉得混沌气闷,于是抄起大斧,劈开鸿蒙,由此打碎混沌,开辟新天,却也累的精气神散出体外,躯体化为洪荒诸般事物。

盘古元神化为三清,来到紫霄宫中,被鸿钧收为弟子,传授衣钵,其余三千神魔,有紫霄宫听道之辈,也有逍遥散灵,自开洞天,不在洪荒之内。

自从鸿钧老祖第二次讲道以来,屈指算来已有几十万个年头,洪荒演化成型,奇花遍地,瑞草成片,灵兽满地走,只是无人烟。

今天是鸿钧老祖第三次讲道之日,各种先天魔神,洪荒异种,但凡有点道气的生灵,尽皆向紫霄宫中跑去。

在那洪荒西北角,矗立一座高山,山高不可量,与天平齐,是为天柱,又名大周山,山高几万丈,鸿钧老祖的紫霄宫便修建在山顶之上。

这鸿钧老祖第一次讲道,讲的盘古尊者破开鸿蒙,开天辟地,到了第二次讲道后,洪荒演化,有了万物生灵,天一生水,而出神龙,离火相交而出天凤,由此龙凤出焉。

此时忽忽几十万年已过,龙凤二族已然壮大,龙王成为鳞甲之长,天凤成为百鸟之王,之后又有西方白虎,北方玄武生出,戊土麒麟生于中央。

天地五极,各有精灵诞生,洪荒大陆,万族争霸,纷乱四起,有不少先天魔神,也陨落在这万族争霸之中。

这一日鸿钧老祖重开法门,再演道义,与那大周山上广开道路,接引群生,无数精灵妖怪,神魔邪灵,纷纷道心萌发,赶往紫霄宫内,聆听大道法门。

上清灵宝道君也领着门下徒儿,离开东海金鳌岛碧游宫,浩浩荡荡,赶赴大周山。

他自从与两位兄长在几十万年前分开之后,彼此除了三千前论道一次,其余时候,都是门下弟子相互走动,互通有无,他们三人却都坐镇宫中,终日参悟至道,打磨万劫不磨混元之体。

直到老师在紫霄宫中第三次开讲,灵宝道君方才敲金钟,鸣玉磬,率领四大弟子并其余几赵公明兄妹,一起赶赴紫霄宫。

他在金鳌岛修炼之时,收了不少洪荒异种作为弟子,其中多宝徒儿为最,之后便是金灵、无当、最后方才是龟灵,这四大弟子中,只有龟灵是后天洪荒种,不是先天精灵体。

至于赵公明兄妹乃是天地灵气祥云得感通天教主讲道箴言,化形凝体,于是跪拜碧游宫,成为上清弟子。

这兄妹四个资质非凡,遍体灵气,虽不如四大弟子根脚深,但也是天地间一等一的灵苗,这次去紫霄宫参拜老师,他决定带着这些徒弟一起见识见识,聆听至道,得一场造化,同时也想让老师赐福众弟子,免去灾劫之苦。

一群真灵驾祥云,破长空,还未接近大周山,便看到山下无数种族齐聚,化为一道道五颜六色的长龙,向着山顶蜿蜒游动。

“咦?”

灵宝道人降落云头,刚向前走了几步,便感到一股无形压力将自己周身包裹,虽然只是微不足道的力量,但其源头却是直指混沌无尽处,玄奥非常。

“这是老师的大法力!”

感受到这股力量之后,灵宝道君大为好奇,不知道老师为何会在这大周山施展禁制,这与老师以往讲道的情形大为不符。

正疑惑间,便听有歌声远远传来,唱的是:“先有鸿钧后有天,我等尚在鸿钧前。混沌初开霹雳火,鸿蒙未判紫罗烟。三千魔神承大道,八百旁门开新篇。昨日一梦游万界,今朝前来不周山。”

灵宝侧身观瞧,便看到远处一辆火焰一般的马儿,驾驭血河战车,在空中缓缓而来,红云弥漫三千里,清光透彻九重天。

那唱歌的乃是一名绿衣女童,站在车辕处轻声歌唱,另有一个白衣男童驾驭马车,不苟言笑。

车子一侧,有一面血红色的大旗迎风招展,发出红艳艳的光,映照的方圆百里一片血红。

灵宝看到这辆车子之后,大笑道:“李兄,你也来了?”

那血色战车从空中缓缓降落,随后车帘被女童拉开,从车厢里出来一个圣灵。

这圣灵身高九尺九寸九厘毫,一身日月星辰清光战袍,四方大脸,狮鼻阔口,剑眉入鬓,虎目含威,面容古拙,气度威严。

从车上下来之后,这圣灵哈哈笑道:“灵宝,你来的挺早啊。”

随后扫视了一眼灵宝道人的几个徒弟,赞道:“灵宝道兄收的好徒儿,一表非凡,日后定能成就非凡。”

他说到这里,从袖内掏出一把亮闪闪的物件扔向灵宝道人的几个弟子:“初次见面,没有好东西可送,这些小玩意儿,就送给你们当玩意儿吧。”

这些物件拿出来时,显得极小,可是被抛出之后,迎风便涨,瞬间变大,却是几个小小的木头雕刻的木偶,还有几道灵符,和一把龙凤剪,还有几枚黑黝黝的弹丸。

灵宝大袖翻转,将这些东西收到袖内,分给几个徒弟:“面前这位便是为师时长给你们讲的鸿蒙道友李侠客,为师与他是混沌鸿蒙时便有的交情,你们快快见过李兄。”

多宝、无当几个弟子急忙上前行礼,谢过李侠客的礼物,退到老师灵宝身边,脸上都露出好奇之色。

有关这李侠客的传闻,他们的老师灵宝曾不止一次向他们提及,这李侠客乃是昔日从未知之处闯入鸿蒙混沌中的圣灵,脾气耿直,性格暴躁,与当时混沌中的三千魔神基本上全都交过手,无一败绩,最后在鸿钧老祖面前,才算是败了一局。

鸿钧老祖说他是混沌外的来客,日后定生不良,想要将其杀死,但却无论如何杀他不死,最后只能将其压在紫霄宫蒲团之下,永世镇压。

结果在鸿钧刚刚结束第一次讲道,这李侠客便从蒲团之下冲出封镇,顶翻鸿钧,当众对着鸿钧老祖撒了一泡尿后,这才哈哈大笑,冲出宫门,消失不见。

之后在洪荒天地,惹事生非,与灵宝臭气相投,洗劫洪荒各族的宝贝,说是要弘扬正气,减少杀劫,但他下手比谁都狠,龙凤麒麟,万族灵长,都被他杀了不少,炼制成了宝物,恶名轰传天下。

此人胆大妄为,得罪了鸿钧之后,在鸿钧第二次讲道之时,竟然还敢冲进去捣乱。

鸿钧讲什么,他都要辩驳一番,鸿钧说道,他说魔,鸿钧说正,他说邪,鸿钧说恶,他又说善,反正一直与鸿钧对着干。

但他说的道理既然能与鸿钧的道理向辩驳,能够与鸿钧的法门相提并论,可见他说的那些法门也是非同小可。

紫霄宫内虽然名义上是鸿钧讲道,实则是鸿钧与杨行舟论道,现场听道之人,俱都受益匪浅。

尤其是冥河、血海、计都、罗睺,这四个隐晦恶气所化恶灵,听了李侠客的讲道之后,修成了不灭魔驱,称霸冥河血海,威震四方。

因此三清拜鸿钧,冥河等生灵却是既拜鸿钧,也拜李侠客。

此时见李侠客驱车前来,灵宝又惊又喜,还有几分跃跃欲试,凑近李侠客:“李兄,你这次又想做什么?”

第八百七十一章

李侠客为人做事极为符合灵宝的胃口,因此两人在辟地开天之后,曾一起在洪荒世界厮混了好长一段时间,彼时洪荒初开,混沌未定,天地间多有宝贝留存,两人刮地三尺,搜集了无数先天宝贝。

灵宝之所以被人称呼为灵宝,就与他收集的这些宝贝有很大的关系。

但相比洪荒中的异宝,灵宝真正羡慕的是李侠客自带的随身宝物。

当初就是因为李侠客驾着血河战车,冲入混沌之中,才将混沌三千多魔神惊醒,之后在混沌之中修炼无名功法,便是坐骑赤骝马也成了先天魔神之一,血河战车和铁血大旗被祭炼了不知道多久,李侠客方才志得意满与混沌三千多魔神开战。

那一战打的混沌动荡,鸿蒙开裂,要不是鸿钧老祖出手镇压李侠客,怕是不用盘古开天,这混沌自己就裂开了。

所以当今洪荒生灵,但凡经历过鸿蒙之战的,就没有不怕李侠客的,连鸿钧老祖都对李侠客颇为头疼,三清之中,除了上清灵宝之外,太清太上,玉清原始,都对李侠客极为忌惮,不敢深交。

“灵宝道友,你这老师小气的很。”

李侠客见灵宝一脸即将搞事情的兴奋之色,哈哈笑道:“鸿钧祖师前两次讲道,听者都是先天神魔,有缘者少,唯独这第三次讲道,将紫霄宫开在大周山顶,以大法力甄别有缘有毅力之辈,因此修为不足者,机缘不到者,都难以进入紫霄宫内听讲。你刚才感受到的法力,就是你老师搞出来的。”

他说到这里,大袖一摆,道:“走,咱们一起上去,看看你老师这几十万年又琢磨出什么好玩意儿没有!”

灵宝笑道:“原来如此,我说怎么这大周山上法力波动不止,原来是老师在挑选听讲有缘生灵。李道兄,你这次上山,不会再与我老师作对了吧?”

李侠客脚步不停,神情肃然:“灵宝道兄,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与贵师只是论道而已,怎么能叫做作对?我若真与他作对,咱们俩还能有什么交情?”

灵宝急忙点头:“对对对,李兄此言极是,你与我师只是道不同,非是死敌。”

在两人身后,赤骝马摇身一变,化为一名身穿血红色长袍的长脸男子,脑后红发飘洒,犹如火焰燃烧,赶车的一男一女两童子将车子和旗子收起,跟在赤骝身旁,随着众人一起上山。

灵宝道人的随身弟子中,碧宵年龄最小,也最活泼,见连个童子粉雕玉琢一般,可爱非常,于是凑上前去:“两位师弟师妹,你们叫什么名字?”

男童翻了翻眼睛,看了碧宵一眼,道:“我是后灵。”

女童似乎有点怕见外人,神情扭捏,好半天方才小声道:“我是紫线。”

碧宵好好奇道:“你们两个成形多久了?怎么还是童子模样?”

后灵懒得搭理碧宵,哼了一声,小脸一扬,背着小手,向山上走去。

紫线低声道:“我和后灵在混沌初开之时,便被老爷点化成形,之后与赤骝大师兄一起侍奉老爷,修行至今,不曾长大。我家老爷说了,须得经过几次劫难,我和后灵师兄才能长大。”

碧宵吓了一跳,没想到这紫线看着如同幼童,实际年龄竟然如此的大,几乎比得上自己老师的年岁了,自己喊她为“师妹”实在是太过莽撞。

她与两个姐姐和大哥赵公明,都是金鳌岛上灵云紫气所化,来历堪称不小,可是与李侠客这两个童子相比,却差了太多。

整个洪荒都知道李侠客祸害天下,只有鸿钧祖师才能压他一头,但碧宵没有想到,就连他身边的两个童子都有这么大的来历。

多宝等人在碧宵问话之时,也都凝视倾听,此时听到紫线和后灵的来历之后,都感惊讶,龟灵道:“本以为我等年长,却没有想到,原来他们两个才是师兄和师姐!”

龟灵是后天生灵,玄武一脉,她的母亲死得早,死后躯体化为金鳌岛,便是灵宝如今修行的所在。

灵宝既然以金鳌为修行道场,自然要善待金鳌的后代,于是收龟灵为最后一个入门弟子。

这金灵自认为年龄已然不小,却没有想到,自己的年纪连这紫线的零头都比不上。

多宝等人在初始的惊讶之后,便即恢复正常,在此等洪荒时期,年长年幼其实没什么大用,最重要的得道早晚,那才是事关前途命运的真正所在。

所谓修行无长短,得道有先后。

昔日混沌时期,诸多先天神魔,哪一个都不比鸿钧年幼,但自从鸿钧悟道,开辟紫霄宫,讲解天道妙理,开解群迷,是以无论年长年幼,都称呼鸿钧为“师”,只有李侠客与其余寥寥几个先天神魔不服鸿钧,憋着劲儿与鸿钧分个高低。

是以在此等洪荒世界,寿命长短并不是衡量一个人修为高低的准绳,功法传承和法宝施展出来的威力,才算得上是真正的战力的体现。

刚才李侠客送给多宝等人法宝灵物,几个人心中高兴,对后灵和紫线也显得极为亲热,走了一段路程,便于紫线熟悉起来,只有后灵性格孤僻,除了偶尔与紫线说上几句外,其余时候都是沉默不语。

“我后灵师兄不善言谈,能上万年不说一句话,并不是他不想理会你们。”

紫线对众人小声解释道:“其实后灵师兄心地很好,收养了好多弱小生灵,全都养在自己开辟的小洞天里。”

“开……开辟洞天?”

多宝等人大惊失色:“是在混沌中开辟自己的洞天么?”

如今这方天地虽然被盘古真人开辟出来,但天外混沌依旧是极其危险的所在,只有绝大法力,绝大道行之辈,才能在混沌之中立足,而要想在混沌中开出自己独有的洞天世界来,那起码得有鸿钧老祖口中“大罗”境界的高手才能做到。

而放眼整个洪荒天地,能达到大罗境界的高手也没有多少,龙族,凤族,麒麟,玄武,白虎族,这些种族都加起来,再加上混沌神魔,总共也不会超过三千之数。

大罗境界,已经称得上是真正意义的上的不死不灭了,无不是威震一方的绝世高手,而李侠客门下的一个童子,便有如此修为,当真是可惊可怖。

至于多宝、无当他们,现在还只是出于初入门的境界,与大罗境界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

前方李侠客与灵宝两人谈兴甚浓,一路向前走去,沿途无数神魔妖怪全都自动躲开,唯恐避之不及。

“诶,大家为何如此惊慌?”

“李侠客来啦,能不慌?”

“李……李侠客?我滴妈呀!他也来了?快跑!上次我的独角就是被他拔下来的!”

“我修行了几十万年的尾羽,也被他拔下来做扇子了!”

“走走走,这个祸害一来,我连听道都不敢听了!”

“鸿钧老祖在上,这李侠客也敢乱来?”

“开玩笑,连鸿钧老祖自己都被李侠客尿了一身,你说他敢不敢乱来?”

当看到李侠客现身大周山脚下时,山脚下一群准备听道的圣灵全都大惊失色,刹那间远离李侠客与灵宝,为他们两个让出了空荡荡的一条道路,方圆十几里地,再无一个碍眼的事物。

“咳咳!”

李侠客颇感面上无光,对灵宝说道:“这些家伙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好像以为我真的想对他们不利似的,我能看上他们身上的那些皮毛角羽?开玩笑!”

灵宝讪讪笑道:“对,这些家伙完全不知道李兄的手段!要是知道了,估计怕的会更快!”

李侠客:“……诶?你这么说,我可就不高兴了!”

正说笑时,忽然一股威压从大周山顶轰然爆发,压的方圆百万里的虚空都是一震,无数求道生灵都被这股力量压的匍匐于地,浑身战栗,生出大恐怖感来。

灵宝脸上微微变色:“陆压?他怎么又来闹事了?李兄,你该不会要和你一起与我老师为难吧?”

第八百七十二章 陆压

昔日鸿钧悟道之后,诸多魔神都拜他为师,但也有几个圣灵对鸿钧不服,并不认为鸿钧走的路是对的,因此多次与鸿钧为难。

第一个自然是李侠客,事实证明李侠客确实不是鸿钧老祖的对手,最后被镇压在紫霄宫内,蒲团下面,几十万年都难以逃出。

但战力高,法力强,并不代表鸿钧的道路就一定是对的。

修行之辈,最重要的是避开大劫,不死长生,至于好勇斗狠,只是长生路上的一些点缀罢了。

鸿钧也知道这一点,他到现在也不十分的确定自己的道路就就一定是最为完美最为合适的超脱之道,因此也由得李侠客与他辩驳。

道理越辩越明,鸿钧不怕论道,李侠客越是高明,他就越是高兴,这说明天地间还有另外一条可行的超脱之路。

第二个与鸿钧经常论道的是一株混沌杨柳,这魔神身怀虚空大神通,曾与鸿钧赌斗多日,最后不敌而去,但鸿钧也不曾抓得住他。

还有混沌大神女娲娘娘,这女娲娘娘身怀造化神通,能无中生有,化死为生,非鸿钧所能匹敌,这是唯一让鸿钧自认不如的先天魔神。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火鸦神魔和一个极光神魔。

火鸦神魔是先天火鸦之身,神通广大,混沌火焰无双无对,曾与李侠客做过一场,最后被李侠客一转头敲中后脑勺,打的混沌火焰喷出万丈,落荒而逃。

至于极光神魔则是混沌中的一缕电光,吸收混沌之气,化为先天魔神中的一位,也是不服鸿钧,经常要找鸿钧比试一番。

其实不单单是这几个,还有更多的先天神魔对鸿钧不大服气,都觉得鸿钧只不过是运气好,才会成为第一个悟道圣灵,日后修行起来,指不定谁高谁低。

但有胆子挑战鸿钧的魔神,却只有李侠客、杨柳、火鸦魔神和极光魔神,其余的魔神虽然心里不服,却没有直面鸿钧的勇气。

此时在大周山顶爆发出来的气息,正是火鸦魔神独有的混沌火焰气息,灵宝只是略一感应,便知道是火鸦魔神到了。

这火鸦魔神还有个名字,叫做陆压,每次鸿钧讲道,他必定上门挑战,每次鸿钧老祖都避而不见,眼睛都不曾睁开过,便将其打发了出去。

“陆压这厮又来找虐了?”

李侠客感应到陆压的气息之后,哈哈大笑:“走,灵宝道兄,咱们去看看热闹去!”

灵宝道:“待我将门人弟子收慑过来,好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说话之间,大袖一挥,使了个袖里乾坤的法儿,将多宝、无当、金灵等弟子收到袖内,便准备向飞身上山。

“咦?”

他刚刚迈步,就发现袖内几个弟子忽然便跌落出来,以往百试不爽的袖里乾坤的法门,在现在忽然就不能用了。

“原来老师不让听道之人取巧,想要进入紫霄宫听道,须得一步步走上山顶才可!”

看到自家法门无功,灵宝顿时明白过来,知道这是老师鸿钧老祖不欲让门人取巧,想要听道,必须心诚,一步步步行上山,才能踏入紫霄宫。

“这老蚯蚓实在太过小气!”

李侠客见灵宝有点发呆,哈哈一笑,大袖一卷,边将灵宝等人装入袖内,道:“走吧!”

说也奇怪,灵宝使出袖里乾坤的法门时,无法成型,李侠客使出来时,却不受鸿钧法力限制,由此可见李侠客道行之高,远超灵宝,鸿钧法力虽然强横,却也压制不了李侠客。

当下脚踏祥云,直入高天,瞬间跨越八万丈的高度,来到大周山顶。

这大周山乃是承天之柱,天高八万丈,此山与齐平。

穿过层层云雾,便看到一座宫殿矗立在云海之巅,大门敞开,左右站着一男一女两名童子,看到李侠客与灵宝之后,两个童子急忙上前迎接:“李师叔,灵宝师兄,现在有恶客上门,要与老爷比试,你们若是现在进入宫中,怕是有点危险。”

李侠客道:“有个狗屁危险!陆压这只火鸦,有什么好怕的?真正厉害是你家老爷才是。”

迈开大步,当先进入紫霄宫。

灵宝犹豫了一下,也紧随而入。

李侠客刚进入宫内,便见一处摆满了蒲团紫色烟气缭绕的的大殿之内,一个身高不足四尺的红袍道人正在扯着嗓子叫嚷:“鸿钧,你看我最近修行的怎样?”

他得意洋洋的指着自己周身红袍:“我这浑身四万八千根毛羽,每一根毛羽都祭炼了百万年的岁月,每一根都足以称之为绝世法宝,四万八千根毛羽合在一起,威力无穷,施展我先天火术,便是混沌都能烧塌!”

多宝、无当、后灵、紫线这些弟子透过李侠客的袖口,悄悄向外观看,只见这道人长得瘦小干枯,嘴巴尖尖,声音又沙哑又洪亮,对着前方叫道:“上次败在你手,我实在是不怎么服气,你现在看看,我可有与你一战的实力?”

看来这矮小道人便是陆压了。

在这红袍道人面前,有一座离地三尺的高台,高台上盘膝坐着一名白发白须紫红色面庞的老者,这老者双目紧闭,淡淡道:“陆压道友,你的路走错了!”

陆压大怒:“我怎么走错了?难道这天下间,就你的道路是对的不成?”

老者自然便是鸿钧,对陆压道:“你将所有精力都耗费在体外毛羽之上,却不修自身,不悟大道,犹如无根之木,不得长久。况且不闻道,如何能得法?你大大的错了!”

陆压不服,叫道:“这么多年来,你一直说我错了,却正眼都不瞧我,你就这般看不起我么?你说我错了,我就错了?你倒是看看我这身毛羽祭炼的怎样?你不看,怎么知道我错了?”

鸿钧道:“我修成双目之后,便从不敢睁眼看人。陆压道兄,我不能看你。”

陆压道:“你连看都不看,怎知我就错了?”

鸿钧只是不睁眼:“你道路错了,及时回头,不算太晚,若想听讲,还请稳坐蒲团,静候几日。若不想听,你便去吧。”

陆压怒道:“我不听,也不走!我纵横洪荒,天下谁不拜服?到你这紫霄宫中,你竟然不正眼看我,此等羞辱,我必然报应在你徒子徒孙身上!”

鸿钧闻言,轻轻叹气,缓缓睁开了双目。

轰!

一股天地开辟以来从未有过的宏大气息从紫霄宫中陡然生出,两道紫光瞬间定住陆压。

陆压周身八万四千毛羽在这两道紫光下瞬间化为飞灰。

“嘎!”

在这紫光笼罩之下,陆压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本体显出,却是一只三足火鸦,此时浑身毛羽尽数消失,成了一只光腚鸭子。

李侠客哈哈狂笑:“陆压,你怎么成了烤鸭了?”

陆压羞愧难当,光秃秃的翅膀举起,掩面狂奔,瞬间离开紫霄宫,跑出大周山:“鸿钧!此仇不报,我不成道!”

有分教:

自古蚯蚓不睁眼,睁眼必定天地乱。

百万岁月付流水,陆压道人下周山。

第八百七十三章 极光

“好家伙,鸿钧越来越厉害了!”

见鸿钧单凭目光便将陆压周身八万四千根毛羽化为飞灰,李侠客又是吃惊又是好笑,对鸿钧的忌惮之情越来越大。

他离开三合镖局之后,便操控手中穿梭无限时空的至宝,费劲心血,锁定住了传说中的开天辟地鸿蒙之初的世界里,硬生生的闯入了混沌之中,使得自己也成为了混沌魔神之一。

在混沌中修炼了无穷岁月,才等到鸿钧悟道,盘古开天。

在这段岁月里,李侠客为了磨炼自己,屡次与先天神魔交手,从中窥视这些先天神魔本身蕴含的道理。

所谓大道三千,其实指的就是三千多名在开天之初便存在的三千多魔神,这三千多魔神各自对应三千多条冥冥中的大道,每一个大道都有其发展的无穷潜力,后天圣灵只要能掌握其中一种神魔的本源,就可以超脱后天体质限制,化为混沌之躯,得以长生久视。

混沌本源就这三千来个,一个萝卜一个坑,只要有圣灵提前占据,那么这个大道便已经被堵死了,后面的生灵虽然也可以修行这种大道,却永远也无法达到至境。

这个道理是李侠客在混沌中修行之后,方才感应出来的,而鸿钧和杨柳、鲲鹏、女娲等也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李侠客在混沌之中与这些魔神交手,并不是想要占据这些魔神的位置,而是想要从这些魔神身上提升自己对诸多道法的领悟。

他是怀揣着任务来的!

大周皇朝所在的世界早晚有重新演化混沌的一天,李侠客的父母虽然都能扛得住末世大劫,却无法在大劫保护自己的族人,每次天地重开,必然便会有诸多伤损,李侠客来这个混沌世界,是来学习如何对抗大劫,如何在末世之中保存生灵的。

而他所知的最为了不起的神仙妖魔中,鸿钧老祖的地位尤其高伟,属于传说中的传说,神话中的神话,是以才会拼命闯进这混沌之中,想从鸿钧身上得到抵御末世的法门。

只是他身为混沌外来客,深为鸿钧不喜,非但没能从鸿钧老祖口中得到抵御末世的法门,反而差点被鸿钧杀死。

这令李侠客难以忍受,这才开始与鸿钧作对。

对他来说,成为鸿钧的道友和成为鸿钧的对手,本无差别,反正都是向鸿钧学点东西,只是一个是学道,一个是论道。

彼时鸿钧的修为与李侠客半斤八两,即便比李侠客强,但强的不是太多。

可是现在,双方经过几十万年的沉淀,各有所得,李侠客本以为这次怎么也得超过鸿钧一点点,可是现在看到对方只是一个眼神便将陆压道人变成了半熟的烤鸭,便知道自己比鸿钧还是差了点。

“果然是位面之子,我努力了这么久,结合了无数小世界的修行方式,还是比不上这老蚯蚓!”

鸿钧的本体是一条混沌蚯蚓,生来便没有眼睛,混混沌沌,天生守中,是以第一个体察冥冥,体悟大道,为天地师。

现在竟然被他凝练出一双眼睛来,看了陆压一眼就差点将其看杀,这份道行,非李侠客所能比拟。

正震撼之时,便听鸿钧幽幽叹气:“同为鸿蒙种,何必多杀伤。陆压这一去,定生不良。灵宝我徒,你日后修道,须得小心仔细。”

灵宝道:“是,我记得了!”

恰在此时,一道悦耳的声音从紫霄宫外响起:“鸿钧,你把陆压怎么了?”

这声音响起之时,一道白光从门外射来,落在紫霄宫中,化为一名白发老者,这老者白发白须,一脸老态,手中拄拐,红光满面。

落在紫霄宫中,叫道:“陆压花费百万年岁月,祭炼体外毛羽,你竟然将他毛羽全都坏掉,做事太也嚣张!你说他祭炼外物,不闻至道,你不也是祭炼出一双眼睛来么?”

鸿钧道:“原来是极光道友。道友,你们都有眼睛,唯独我没有,没有眼睛,便不辨五色,我又没有耳朵,是以不知外音。我想看天地景色,听大千声音,所以才祭炼双目,修成双耳。我非是好勇斗狠,才祭炼耳目,而陆压道友,祭炼毛羽,却是为了争斗。有意为之,反而落了下乘。”

李侠客与这极光曾争斗过几次,知道这极光极为不好惹,虽然自己能胜过他,但却难以将其擒拿。这家伙是混沌中的第一道光所化,遁法冠绝洪荒,打得过他,却抓不住他。

这极光是混沌中第一个出现的魔神,辈分最尊,所以一直不服鸿钧。

他与陆压交好,这次陆压在鸿钧面前受挫,他这是为陆压出头来了。

见鸿钧自辨,极光怒道:“你修出耳目也就罢了,为何将陆压的道行废掉?可怜他混沌之中亿万载苦修,今朝尽付流水!”

鸿钧道:“一是我双目初成,目光太过霸道,二是他命中也有此劫,三是我紫霄宫乃神圣之地,威严之所,他这般吵闹,也该受点惩罚。”

极光更怒:“果然你有私心,陆压不服你,你便对他出手。好,我也不服你,你来看我的修为如何?是否能令你正眼相看?”

鸿钧道:“极光道友,你还是去罢。我这双眼睛初成,法力外泄,威力极强,你道行虽高,却也未必经受得住。”

极光举起手中龙头拐杖,向着鸿钧头顶敲去:“我不信!”

他这龙头拐杖虽然是根拐杖,实质上乃是被他打死了一条恶龙所化,在手中祭炼无数年头,打山山崩,搅海海裂,虚空都能打成混沌,威力极大。

此时含怒出手,气息爆发之下,整个紫霄宫都微微摇晃起来。

鸿钧再次叹息:“何苦来哉!”

双目再次睁开,盯住极光:“道友,你确实不够让我正眼瞧上一次啊!”

极光一声大叫,周身被鸿钧目光笼罩,身子瞬间融化开来,眼看就要化为飞灰。

李侠客手腕一翻,一面青光流转的镜子被他拿了出来,挡在了极光身前:“鸿钧道兄,手下留情!”

这镜子挡在鸿钧面前,嗡嗡作响,鸿钧的两道目光登时被反射了过去,将鸿钧周身笼罩,随后化为无形。

鸿钧的双目不知何时重新闭上,淡淡道:“李兄祭炼的法宝倒是有点意思。”

李侠客笑道:“我这面镜子,经历过几番混沌大劫,自然不凡,鸿钧,这极光脾气虽大,却不该杀。你何必下这般狠手。”

鸿钧默然不语。

片刻之后,伸手将脑袋已经融化的极光摄到手中,闭着眼睛将极光化为一团烂泥般的脑袋重新捏出脑袋的样子来,勾勒出眼耳口鼻,又对着极光吹了口气,道:“极光道友,这紫霄宫中,去留随意,你去,还是留?”

因为鸿钧是闭着眼睛捏的脑袋,这极光魔神被捏的额头凸出一块,很是古怪,气息也萎靡了不少,自此方始心惊:“鸿钧,你的道行竟然高到这般地步了?”

李侠客看着极光手拄龙头拐杖,须发皆白,大脑门外凸的样子,暗暗点头:“他妈的,怪不得日后他会成为长生大帝!从混沌中便生出,比鸿钧还要年长,说他长生,却是不假。这家伙的样子,原来在紫霄宫中便定型了!”

第八百七十四章 紫霄宫中客

李侠客之前一直都对寿星老人的额头造型感到十分奇怪,不明白这老头的额头何以凸出这么多来,犹如在脑门子里面塞了一个仙桃,偷着一股子喜庆。

直到今天才知道,原来这脑袋是被鸿钧老祖闭着眼睛捏出来的,怪不得捏成这个模样。

这极光生在混沌之内,比鸿钧老祖都要年长几分,日后被称为南极长生大帝,成了福禄寿三星中的寿星公,主管生灵寿元,虽然平日里慈眉善目,实则十分的了不起。

普通人都被他的外形迷惑,觉得他人畜无害,其实这家伙早年间也是一个火爆脾气,行事十分的暴躁,估计就是这次被鸿钧看了一眼,方才老实起来。

鸿钧忙活了一会儿,方才将极光老人的脑袋勉强捏成型,松开双手,道:“极光道兄,请便吧。”

极光摇了摇脑袋,觉得不太舒服,伸手摸了摸额头,惊道:“我脑袋怎么成这样子了?”

李侠客在旁边笑道:“这样子多好看,一看就喜庆。极光,经此一劫,你日后福源绵长,无灾无难,长生久视,逍遥极乐,普天下神仙妖魔,数你最为清净。”

鸿钧微微沉吟,讶然道:“李兄好道行,竟然看透了极光道友日后的命数。不错,极光道友,你在我紫霄宫中经此一劫,之后万劫不侵,福运绵长,天下神魔,都不如你!”

极光老人手持龙头拐杖,站在紫霄宫中,一脸惘然,片刻之后,转身走到一个蒲团前,盘膝坐下,闭目养神,对谁都不再理会。

只看他的动作,便知道他已经服了的鸿钧老祖的手段,想要在紫霄宫中听讲至道。

李侠客哈哈一笑,大袖一甩,袖内多宝、无当、金灵、龟灵、后灵、紫线等人全都被他甩了出来,在地上滚了几滚,急忙跪下,向鸿钧请安。

赤骝却只是微微行礼,并不下跪。

他作为李侠客的坐骑,是随着李侠客一起闯入混沌之中,在混沌中修道,与李侠客同时见证了盘古开天、鸿蒙初辟的惊人景象,又得到李侠客传法,此时自身法力之高,修为之深,天下罕有其匹。

便是辈分上也不输于鸿钧,因此见鸿钧而不拜,可毕竟是来紫霄宫听讲,自然要对讲师尊重,所以要对鸿钧行礼。

“赤骝道友如此法力,依旧甘愿为李兄坐骑,难能可贵。”

赤露哼了一声,道:“我与我家老爷跨越重重虚空,经历大战无数,如此主仆之情,你怎么能懂?”

鸿钧呵呵笑道:“诸位稍等,三年之后,老道便即开讲。”

李侠客手掌在虚空一拉,拉出一个混沌神魔来。

这混沌魔神生在混沌,只是一团,无有面目,更无七窍,古怪非常。

此时被李侠客拿在手中,猛然一拳擂下,这混沌登时被擂的化为一个圆形坐垫,被李侠客坐在下面,成了一个蒲团。

灵宝等人在旁边看的眼角直跳,一脸骇然。

这混沌被李侠客拿出来时,晦涩的波动在紫霄宫中震荡不休,整个紫霄宫都在嗡嗡作响,现场众人都感浑身精气混乱,心神一阵模糊,身子也有了化为混沌的趋势。

若不是紫霄宫乃是道韵流转之地,怕是多宝、无当等人都不会被混沌气息感染,身化混沌,便是灵宝道人都有点受到影响,衣衫微微飘动。

这混沌的厉害由此可见一斑。

可是被李侠客一拳擂下,登时老实起来,化为一个混沌蒲团,乖乖的伏在地上,一动不动,便是刚才的混沌波动也收敛了起来。

灵宝眼中露出艳羡之色:“李兄以先天魔神为蒲团,普天之下,怕是第一个。”

李侠客嘿嘿笑了笑,坐在鸿钧一侧,闭目养神,不再言语。

赤骝也拿出三个蒲团,放在地面下,与后灵、紫线一起盘坐,静待老祖开讲,

多宝走到灵宝道人面前:“老师,我们没有蒲团,怎么坐下听讲?”

灵宝道人低声骂道:“这里时紫霄宫,哪[嘀嗒]里有你们的坐席?乖乖站在我身后就行,万不可坐下!”

此时紫霄宫中客,尽是大神通者,若是灵宝道人的弟子胆敢在紫霄宫内入座,那就摆明了与听道之人平起平坐,听讲的先天神圣,哪个愿意?

李侠客的两个童子和赤骝敢坐下,那是李侠客牛皮,两个童子也是开天初的存在,修为不逊色先天魔神,因此人家敢接下这番因果。

而灵宝的这些徒弟法力低微,神通不显,若是得罪了听道之辈,被人家惦记上了,便是灵宝道人也护持不住。

这其中的道理灵宝不好说出,只是强行命这些弟子老老实实的站在自己身边,不要逞能。

多宝、无当虽然不明其意,却知道老师必有道理,于是乖乖站在灵宝身后,不敢发出任何动静。

片刻之后,脚步声传来,一名青袍男子迈步跨过大门,来到紫霄宫中,对鸿钧笑道:“道兄有礼!”

鸿钧欠身道:“太一道兄来了。你我上次相见,已然几十万岁月了。”

太一道:“是啊,好多年不曾相见,道兄的法力越发高深了。”

这太一是天地初始的圣灵,法力神通,惊天动地,此时聚集了不少先天神魔,形成一股极大的势力,力压龙凤二族,气魄之大,修为之高,为人处世之精明大量,便是鸿钧都要让他三分。

只是在修为境界低了鸿钧一头,但是他为人宽宏大量,虚心求教,是以鸿钧每次开讲,他都会前来听道。

他与普天下有名的圣灵,都有一定的交情,乃是天然的王者,无论与谁站在一起,别人第一眼看到的就已经是他。

他就是太一,有了他,才有了时间。

他身上的第一口钟敲响之后,时间才开始了流动。

太一是站在时间起点的圣灵,天地不灭,他便不灭。

这听起来牛气轰轰,但是李侠客却知道,太一虽然寿敝天地,但天地也限制了他。

等什么时候他能从天地中超脱出来,走出时间的长河,他才能得道。

太一似乎也明白这一点,所以才会向鸿钧求道,毫无自满情绪。

李侠客见过很多天生领袖气质的人,像太一这般令人心折的人物却还是生平第一次看到。

他本身便是千古帝王,但与太一相比,就显得太过霸道,而鸿钧与其相比,却又太过出世,其余的魔神更是无法与太一相提并论。

虽然在这洪荒大地,无数圣灵,自从生下来就十分的了不起,可是像太一这般了不起的,却还是少见。

太一向鸿钧见礼之后,方才转身向李侠客道:“李兄好,多年不见,李兄风采更胜从前。”

又对灵宝点头道:“灵宝道兄依旧锐气英风。”

与两人见礼之后,方才落座,静待鸿钧。

不一会儿又有两位圣灵联袂而来,当先一名白发白须,手扶编拐,拐棍上挂着一个红葫芦,走路颤颤巍巍,似乎很慢,但他后面的一名威严男子迈开大步,偏偏慢了他半步。

李侠客认得这两位,当先一名非是别人,正是太清道人,道德真君,后面的威严男子,面如满月,一副尊贵气象,非是别人,正是玉清真人,原始天王。

第八百七十五章 都是大人物

这太清太上道人和玉清原始天王,李侠客都与他们极为熟悉,也曾打过多次交道,与太上讨论过炼丹之术和法术神通,与原始天王探讨过符箓和对大道的理解,都获益匪浅。

自从盘古道人一分为三,化为三清之后,这是三清道人便一直跟随鸿钧求道,乃是真正的玄门正宗。

这三人中,太上道人诸法精通,炼丹、炼器、符箓箴言,无所不通,而原始天王则精通法术神通,炼器和符箓也极为精通。

上清灵宝道人则精于阵法与炼器,性喜与人争斗,虽然修行上也算沉稳,但与两位哥哥相比,始终显得个性张扬了一点。

这三清之中,李侠客最在意的便是太清道人。

这太清道人深藏不露,精于藏拙,极少与人争斗,可一旦发起狠来,日后便是鸿钧都有点怵他。

这太清道人与人为善,不与人争,一副好好先生的样子,见了谁都笑眯眯的,人畜无害,但他偏偏就是鸿钧老祖的开山大弟子。

太清、玉清两位道人进入紫霄宫后,先对鸿钧行礼,又见过李侠客,这才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听讲。

之后又有两名圣灵前来,乃是两名中年男子,一穿白衣,一穿黑袍,到了紫霄宫后,对鸿钧与李侠客见礼后,坐在三清身边,面无表情。

多宝看的好奇,他不敢打搅老师,而是问旁边打坐的赤骝:“赤骝师兄,这两位圣灵是谁?”

赤骝睁开眼睛看了看不远处的两名中年男子,道:“这位是计都和罗睺,很有点本领。”

灵宝与几位师弟师妹都吃了一惊,如今洪荒之中,计都、罗睺的名声极其响亮,曾大闹东海,掀翻北冥,弄出无数惊天动地的大事,便是自己的老师上清灵宝道人,都对着两个恶灵大为忌惮,平日没少嘱咐过众多弟子,没事不要招惹计都罗睺。

倒不是灵宝道人怕他们,而是这两个恶灵手段狠辣,睚眦必报,灵宝自然不惧他们,但是自己门下弟子却招惹不起。

“原来他们便是计都和罗睺,没想到这两位恶灵并非是青面獠牙的模样,看着也不怎么凶恶,如何有那么大的恶名?”

多宝、无当都感到十分好奇,怎么也难以将传说中的穷凶极恶之辈联系到面前的计都、罗睺身上。

正惊讶间,便见又有两名老者走了过来,一穿红袍,一穿绿衣。

“这是冥河,这是血海!”

赤骝见多宝等人好奇,当即对众人道:“这两位也是秉天地而生的圣灵,厉害的紧,血海生来便抱着一把宝瓶,在血海之中孕育而成,等闲不出地底幽冥。冥河也是冥河阴气凝聚而成,这都是天地生养的圣灵,资质不凡,根脚深厚,远超尔等,日后见了他们,不要轻易得罪。”

冥河老祖与血海老祖都是诞生在地底阴气汇聚之所的圣灵,两者为争夺幽冥血海的统治,经常发生战斗,有不少探寻幽冥的高手,都死在了他们的手中。

他们只要立足幽冥,就利于不败之地,鲜少走出地面,没想到这次鸿钧讲道,把他们也都给惊动了。

又过了片刻,来了一高一矮两个道人,这两个道人中,身高者相貌枯黄,长发披散,形容枯槁,一脸病容。

矮个道人头上挽着小小的道髻,用一根树枝当做簪子,这簪子还带有两片树叶,这矮小道人竟然也去除。

两个道人来到宫中,对鸿钧行礼:“我兄弟二人一直想听老师妙理箴言,只是一直无缘听道。前段时间燃灯道友传信,我等才知老师开讲。于是跋山涉水,一路降妖伏魔,走了三年道路,才来到这大周山顶,前来听老祖讲法。还望垂怜,赐我兄弟蒲团一坐。”

鸿钧看了这两个道人一眼,笑道:“你们今日来东方听道,跋山涉水,一路风波,日后未尝不会有东方生灵,将你们这番奔波,悉数还给你们。”

多宝道人向赤骝问道:“赤骝师兄,这两个又是谁?”

赤骝肃然道:“这是西方接引道人和准提道人,他妈的,这两个家伙很难缠!”

他当初漫游西方时,曾遇到过准提道人,差点被准提道人和接引道人将他抓住驯化为坐骑,因此对着两个道人印象极差。

以他在混沌中修行的岁月和受到李侠客的提点,本已经是这世间顶尖的高手,若只是准提一人,根本就捉他不住,甚至都未必是赤骝的对手。

可能准提与接引两人联手之下,稀赤骝立时不敌。

西方二圣自然十分了得,赤骝虽强,却也难以招架这两个道人。

要不是李侠客出手,掀翻了须弥山,将他救出,说不定他现在已经成了西方三圣之一了。

所以赤骝对准提和接引极为仇视,隔三差五的便去西方捣乱,他原形就是一匹马,本来就擅长奔跑,小心仔细之下,虽然屡次捣乱,这接引和准提却也难以抓的住他。

况且知道他是李侠客的坐骑后,接引与准提虽然眼馋,也不敢真的对赤骝出手。

得罪一个赤骝算不得什么,得罪李侠客的话,那事情可就严重了。

他们接不住这么大因果。

接引与准提来到之后,又陆陆续续来了不少先天圣灵,眼看紫霄宫三千蒲团都要坐满了时,忽然暗香浮动,銮铃声响,由远及近。

李侠客与鸿钧同时睁眼,彼此对视了一眼,同时站起身来,向宫门外走去。

宫中众人无不惊讶,不知到底是哪位圣灵前来,连讲道的鸿钧老祖和与鸿钧齐名的李侠客都要起身恭迎。

两千多人更是不敢怠慢,跟随鸿钧一起来到紫霄宫外,便看到两名人身蛇尾的

圣灵缓缓前来,正是那造化阴阳,总理乾坤的女娲娘娘和伏羲天王。

当初天地初开,一元初始,所化的阴阳二气,便是这两位圣灵催发出来,从而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没有他们两个出手,这天地间将不会有万物生成。

这两个圣灵身怀造化神通,一直隐居在混沌之中,推演天地混沌,诸多神通。

鸿钧老祖虽然了得,但是在这两位面前却不敢托大,见他们兄妹前来,又惊又喜:“娘娘,天王,怎么你们二位也来了!”

伏羲天王笑道:“道兄,这是你第三次讲道,天地有感,混沌沸腾,着实非同小可,我兄妹自然不敢错过这等盛事。”

李侠客上前恭恭敬敬见礼:“侠客见过两位老祖!”

伏羲急忙还礼:“李兄,你是混沌来客,比我兄妹更为年长,如何每次相见,都对我二人如此公瑾?反倒让我兄妹极为不安。”

李侠客为人狂妄,几乎与混沌三千先天魔神都交过手,唯独对伏羲和女娲娘娘毕恭毕敬,不敢有丝毫不恭,平日里若是相见,也都是一副公瑾模样,绝不敢对两位天神冒犯。

别的圣灵会觉得李侠客这是畏惧伏羲、女娲的法力神通,这才对他们两个恭恭敬敬,但是伏羲兄妹却知道,单论法力神通,李侠客并不逊色于他们,甚至犹有过之,所以李侠客对他们的态度,便是伏羲和女娲兄妹,也难以理解。

但是李侠客却知道,这兄妹二人可是自己前世的人文初祖,人族的起源所在,无论这伏羲和女娲有没有法力,是不是天神,李侠客照样会对他们恭恭敬敬,绝不敢有丝毫冒犯之处。

这可是自己上一世的祖宗源头,谁敢对他们不恭敬?

与伏羲天王、女王娘娘见礼之后,鸿钧这才返回紫霄宫中。盘坐讲台,开始讲解那无极大道,混沌妙理。

这是他第三次讲道,阐破天地至理,讲解超脱法门,当真是天花乱坠,地涌金莲。

正讲到妙处时,忽然大门口传来一声暴喝:“鸿钧,你在大周山讲法,为何要将我龙凤二族挡在门外!”

第八百七十六章 龙凤

“龙凤二族?”

正在讲道的鸿钧老祖住口不讲,整个紫霄宫内瞬间变得安静下来,一直不断从虚空中下坠的五颜六色的虚幻花朵也停止了下落,地面上一簇簇上涌的金色莲花也随之渐渐消散。

两道光芒从鸿钧双目之中射出,穿出宫门,直达无穷远处的混沌空间,巨大的令人神魂震颤的气息从鸿钧身上一闪即逝,随后鸿钧闭眼,轻声叹道:“这是我传道之地,如何也敢搅闹?”

门外一道粗豪的声音响起:“鸿钧老祖,我是东海祖龙,当今之世,我龙族统治天下水族,上天下地,唯我独尊!你在大周山天柱上讲道,如何不邀请我们前来听讲?”

又有一道女声响起:“鸿钧,我凤族、龙族乃是天地间的主角,你既然讲道,为何不请我们?”

紫霄宫中三千多听道的圣灵齐刷刷看向大门处,俱都冷笑。

血海老祖脾气最是暴躁,喝道:“你们龙凤算个屁!鸿钧老祖在开天辟地之时便已经存在,天地间多有他徒,当初开山讲道,你们不来,现在关门说法,你们却又要强行入门来听。还天地间的主角?再敢多言,老祖炼化了你们!”

此时一道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大门口,怒道:“是谁如此大的口气?”

血海老祖起身道:“是我!青龙,你是不是不服?”

此时多宝等人已经看清了站在门口之人的样子,这是一个异常高大的圣灵,龙头人身,脑袋与紫霄宫的大门几乎平齐,龙须飘洒,相貌威严,两只眼睛犹如两盏明灯,照的整个紫气弥漫的紫霄宫都明亮了几分。

自从开天辟地之后,天地五极生出五灵,青龙白虎朱雀玄武还有麒麟。

其中龙族和凤族诞生最早,发展到如今,也成长的最为迅猛,俨然成了洪荒两个最大的势力,气焰滔天,很多种族都深受其害。

龙族的族长便是青龙,一开始出生之时,对于先天神圣还充满了敬畏之情,后来他领悟先天道法,自我修行,实力突飞猛进,便渐渐的不把这先天神魔放在眼里了。

最近几万年来,龙族屡次围剿先天神魔,很多在开天大劫中都没有伤损的神魔,却死在了龙族的围剿之中。

混沌三千大道,每一条大道,都直至长生,与天地合,但并不代表这相应的大道就一定有极强的战力。

一些先天神魔按照正常情况来说,那是永远都不会衰老,不老不死,天地老而他们不老,日月朽而他们不朽,便是宇宙重归混沌,他们也不会死去。

但是这种不老不死,是建立在没有外力对他们出手的情况下,他们虽然可以长生,却并不是不能被杀死。

这些神魔死后,遗物被龙族所得,青龙创出了一种瞒天过海的法术,可以将被杀神魔所占据的大道“骗”到修行这门法术的龙族高手身上,由此被杀魔神虽然死了,但是他们所拥有的大道,却被龙族抢占了去。

本来从鸿钧第一次开讲时,三千魔神几乎悉数在场听道,可是到了现在这第三次开讲时,紫霄宫中的三千听道者,有一大半都已经不是先天魔神,而是后天神圣。

有将近一半的先天魔神陨落在龙凤麒麟等圣灵手中,有的大道被寄生,有的大道却是人死道消,大道隐退,不再显现,只待有缘。

若论杀死先天神魔最多的,就是这龙族高手,这次青龙出现在紫霄宫门口,宫内许多先天魔神都生出弥天杀意。

平日里这些先天神魔都独来独往,而且有的天生就是对头,因此彼此虽然都是先天而生的长生种,却大多数交情一般,本来死了几个都不会在意。可是龙族以猎杀先天神魔为乐,这已经威胁了整个先天神魔的切身利益,平日里这些神魔可能不会亲自上门找青龙的麻烦,现在大家齐聚一堂,自然生出同仇敌忾之心。

一千多道杀气从这些先天神魔身上迸发而出,在虚空之中化为雷霆闪电,震荡整个紫霄宫,使得站在门口的青龙脸上大变,龙须急剧飘飞,喝道:“怎么?想要以多欺少吗?”

他忽然一声龙吟,手中拿出一个青色的小旗子,挥了挥,身后陡然出现十几万万条神龙,浮在半空,腾云驾雾,发出阵阵惊天动地的龙吼之声。

这神龙是如此之多,吼声是如此之大,震的整个大周山都摇晃起来,紫霄宫中有些听道者,见龙族竟然有如此威势,脸上都微微变色。

血海老祖叫道:“显摆龙多么?老祖怕你不成?”

忽然取出一个血玉长瓶,大踏步向宫门外走去:“老祖的血海阴阳瓶,正缺血食,今日正好收了你等,祭炼到圆满!”

计都与罗睺对视一眼,也都站起身来,一抄长枪,一持长矛,计都叫道:“青龙道兄,一直都想要领教你们龙族的本领,今日恰好你来,正要分个胜负。”

罗睺则眼睛看向远处虚空中的一片火云,喝道:“天凤,你既然也来了,那咱们两个比划比划!”

鸿钧老祖这第三次讲道,意义极为重大,但凡道心通透圣灵,都知道其中利害,没有谁肯错过。

谁都没有想到这龙凤二族不知天高地厚,竟然敢打搅这么多圣灵听道,只为了鸿钧没有邀请他们来紫霄宫。

“所谓阻人成道,如同杀人父母,这两个蠢货无知,竟然结下了如此大的因果,怪不得日后子孙沦为被千人骑万人跨的地步!”

李侠客看着宫外的一群蠢货,叹了口气,吩咐赤骝道:“取我金瓶,收一千条金龙,要五百公的,五百母的,凤凰也是如此,收够两千之数便可。”

赤骝领命,从蒲团上站起,排开众人,来到紫霄宫门口,取出一个金瓶来,将瓶口对准了虚空中盘旋的十多万条神龙,猛然一晃,对面十几万条神龙的海洋上,忽然缺了一块。

将金瓶又对准了远处的火云,又是一晃,那火云也瞬间缺了一块。

做完这些之后,赤骝来到李侠客身前,将金瓶弯腰献给李侠客:“老爷,幸不辱命。”

李侠客接过金瓶,揣进袖内,笑道:“日后子孙们的坐骑却是有了!”

紫霄宫中一群人听的眼前一亮,都有点蠢蠢欲动,实力弱者自然不敢收取龙凤,但是实力高明者,却都生出了捉拿龙凤看守道场的念头。

先天神魔中固然有实力弱的,但强者也是比比皆是,能活着参加鸿钧三次讲道的生灵,没有一个易于之辈,今番龙凤二族打断了他们求道之路,所有人都生出无名怒火。

咦!

有分教:只因侠客一句话,致使龙凤做马牛。

第八百七十七章 四把剑

“你……你是什么人?”

青龙、天凤发现队伍中忽然缺了一块,俱都大惊失色。

他们两位,一个是龙族的龙王,一个是凤族的族长,非但是最大势力的首领,更是洪荒中修为最高的一批圣灵,平日里纵横天下,鲜有败绩,甚至连先天魔神都被他们围杀了不少,有的先天神魔自身大道都被龙族占据。

整个洪荒之中,提及龙凤二族,所有圣灵都心惊肉跳,这也助长了两族统领的嚣张气焰,都觉得自己是天地间的主角,越发的猖狂起来。

如今更是被堵住灵窍,不知天高地厚,来紫霄宫前撒野。

也不想想紫霄宫到底是什么地方,那可是这方天地道与理的起源之地,是众圣之师所建立的讲道所在,自混沌之时便影响生灵的圣地,岂能是他们这些龙凤种族能够招惹的?

别说是他们,就连此时的李侠客,都不大敢在紫霄宫生事,除了第一次掀翻鸿钧之外,其余的时候只是与鸿钧论道,而不是诉诸武力。

此时见青龙与天凤站在紫霄宫外脸色大变,李侠客目视赤骝,赤骝会意,来到紫霄宫大门处,掐腰喝道:“好教你们得知,我是你们的马爷,刚才是我以我家老爷的金瓶,收了你们的族人,日后放养在灵山道场,作为山中护法,门下坐骑,也是他们的一场造化!”

青龙大怒:“我龙凤二族何曾被人奴役?你老爷是谁?有如此手段,如此胆子!”

赤骝嘿嘿冷笑:“我家老爷自混沌中得道,在鸿蒙种演法,神通广大,法力无边,你们龙凤二族,在他眼里,与鸡仔蛇虫无异!再敢搅乱道场,别说我家老爷,便是宫中的这些同道们,也容不下你们!”

不远处冥河老祖最是暴躁,头顶血云飞出,两把长剑在血云中载浮载沉,血光照耀紫霄宫,暴喝道:“青龙,天凤,再敢多事,老祖斩了你们!”

旁边血海老祖浑身血气沸腾,一把红色小旗子飞到手中,喝道:“胆敢搅乱道场者,死!”

灵宝道人哈哈一笑,背后四把长剑铮铮作响,发出惊天动地的杀气:“青龙,你真的不怕死么?”

在冥河、血海两人催动法宝之时,青龙虽然心惊,但也不十分的惧怕,冥河、血海虽然强横,却也未必就是他的对手,更何况他身后还有十几万的龙族高手,还有天凤做帮手。

他真正的在乎的还是刚才出手收走一批龙凤高手的赤骝,刚才赤骝只是拿着金瓶一晃,龙凤二族便不知不觉的少了一批高手,而他和天凤至今不知赤骝是怎么做到的。

洪荒之中法宝神兵多的是,但是像赤骝手中的金瓶如此神奇的法宝,他们却还是第一次得见。

是以青龙最忌惮的便是赤骝和赤骝口中的“老爷”,对于血海和冥河两人反倒不怎么在意,但是当灵宝道人背后四把长剑震动之后,青龙吓得浑身一个激灵,不由自主的显出苍龙真身,长达万丈的龙体浑身鳞片立起,发出剧烈的摩擦声,随后一声巨吼,与身后十几万神龙大军同时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内。

在他旁边的天凤也发出一声鸣叫,显出五彩真身,携带一批凤凰神鸟,化为一道道火光,迅速远去。

他们全都被灵宝背后四把长剑发出的惊天戾气吓得魂飞魄散,不由自主的逃遁了出去。

大厅里的听道者,齐刷刷扭头,看向灵宝背后的四把长剑,脸上全都露出震惊之情。

灵宝急忙收了四把长剑,讪讪笑道:“这龙凤二族竟然如此猖狂,多亏了诸位,才将他们赶走。”

宫内圣灵:“……”

明明是被你的剑气吓走的,跟我们有个屁关系!

玉清道人面露惊奇之色,看向灵宝:“三弟,这是什么法宝?好大的杀气,便是为兄都感到一阵心惊肉跳。”

灵宝嘿嘿笑了笑,看了李侠客一眼。

玉清登时明白过来,赞道:“李道兄真的了不起,连这种宝物也肯送给你!”

灵宝道人笑道:“李兄乃是一等一的慷慨之辈,这等法宝他都没看在眼中,倒是我落了个好处。”

其实他当初与李侠客游历洪荒之时,第一个去的就是西方,两人在最高的一座山下找到了不少宝物,其中便有这四把长剑。

当时刚取走这四把长剑,便惊动了在山上的两个圣灵,非是别人,正是混沌先天神魔中的接引道人和准提道人,这两人在开天辟地之后,便在西方的一座灵山之上修道,修的鸿钧之外的旁门之法,实力不凡,便是灵宝道人都要逊色他们三分。

这两人所在的大山叫做须弥山,这山高八万由旬,几乎赶得上这大周山,山上天然的化出不少宝物,被两人收集起来,却没有想到山下竟然还有四把长剑胚子,直到被李侠客取出送给灵宝道人之后,他们才被惊动,但为时已晚。

这两人虽然也曾听鸿钧讲道,却也有自己的修行方向,鸿钧讲的道理只能算作他们修行路上的参考,对他们修行有益的,他们听,无益的便不听,修行方向极为坚定,他们已经走出了自己的道路。

反观三清,太清和玉清都已经从鸿钧老祖的道法中找到了自己的道路,唯独上清灵宝道人真正继承了鸿钧老祖的衣钵,将“有教无类,道无定种”的思想铭刻心中,一直向老师看齐。

也就因为这个缘故,鸿钧对灵宝道人最为宠爱,但灵宝却也因此道行最低。

修行者找不到自己的路,那才是最大的问题,而灵宝道人在进入西方世界之前,一直没有察觉不对。

直到李侠客取出四把剑坯送给他后,接引和准提与他起了冲突,他这才发现自己在修为上的不足,别说与这两人打了,就是与其中一人相比,他的修为似乎都弱了几分。

要不是当时李侠客出手震慑,怕是这四把剑胚真的会被接引道人与准提道人收走,这件事令灵宝感触极深,返回金鳌岛后,日夜苦修,同时以地水火风祭炼四把剑胚,到了今天,在祭炼长剑之时,修为也水涨船高,他的功法就是在祭炼法宝的同时,提升自己的修为。

这四把长剑刚刚祭炼好,鸿钧老祖便开始了不周山上第三次讲道,今日时逢龙凤二族不知好歹,堵门紫霄宫,灵宝道人第一次震动长剑,便使得满山生灵,尽皆失色。

便是在大殿正中演法的鸿钧老祖都吃了一惊,叹道:“这般利器,我徒儿日后定要小心使用,免得生出无边杀孽。”

李侠客哈哈笑道:“兵器法宝,本就是用来杀生,区别只在于是否为道而杀,若为道杀,又有什么不妥?灵宝道友,你这四把剑虽然好,但只有地水火风祭炼,却了点将四种事物混为一体的宝物。我这有一块胎膜,送给你了!”

他从袖内掏出一卷玄黄色的皮子,递给灵宝:“昔日混沌未开之时,外有一层包裹混沌的胎膜。盘古道兄劈开混沌是,震碎了胎膜,宇宙方才成型。这胎膜共有九块,我收了三块,你老师收了一块,伏羲大圣和女娲娘娘收了两张,剩下的三块,应该是落在了杨柳和陆压他们的手中。”

灵宝伸手接过这块胎膜,默默感应片刻,哈哈大笑:“多谢李兄,有此混沌胎膜作为我四把剑的剑图,吾道成矣!”

李侠客摇头失笑:“成道而已,只能保护自己,算不得什么,等什么时候能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那才叫真正的成道。”

第八百七十八章 期待

在鸿钧的修行理念中,修成万劫不磨体,无上大罗身,便足以抵抗所有劫难,可以称之为“成道”。

相比太清和玉清两人已经明确了自己道路不同,上清灵宝道人却一直都没有找到自己成道的途径,虽然最受老师宠爱,但总觉得差了点成道机缘。

今日得道李侠客送给自己的混沌胎膜,他心中一片光明,哈哈大笑,盘坐蒲团之上,手捧胎膜,不言不语。

大殿众人脸上都变了颜色。

刚才灵宝道人震动四把长剑时,众人都感到心惊肉跳,自忖无力面对这如此凶器,现在灵宝道人竟然又得了混沌胎膜做剑图,若是将这四把长剑炼在剑图之中,威力之大,只怕是满天下也没有几个圣灵可以抗衡了。

坐在鸿钧身边的伏羲天王呵呵笑了笑,道:“灵宝道友好厉害的兵刃,李道友好慷慨的性子,连混沌胎膜都舍得送出去。”

女娲娘娘道:“李道友一向慷慨,我是知道的,只是这四把剑戾气实在太大,分散开来,灵宝道友还能镇压的住,若是祭炼成剑阵,怕是这剑气难以压制,成了杀伐之器,不是镇教之宝。”

伏羲摊开手掌看了看,似乎从掌心中看到了未来种种湖面,面露怜悯之色,叹道:“各有各的源法,各有各的归途,妹子,修道的事情,咱们就别多说了。”

他说到这里,抬头看了李侠客一眼:“李兄,你日后因果不小啊!”

李侠客笑道:“我的因果自然大,相比我自身的因果,送给灵宝道友一块胎膜,哪有算的了什么!”

伏羲点了点头,不再说话,大殿内慢慢安静下来。

片刻之后,鸿钧的声音响起:“我有修行法,说与诸君听。鸿蒙开天地,三千大道生。一元化万象,宇宙成其型。欲要结道果,先修性和命……”

李侠客笑了笑,凝神听讲,不再言语。

这是鸿钧第三次讲道,纵然有人搅扰,也不能耽误他听道之心。

事不过三,这次讲道之后,鸿钧纵然再次开讲,也不会再面对万族圣灵讲解道理了,到时候天高难攀,混沌难入,再想聆听道言,机会定然不多。

大殿之内天花乱坠,五色祥光浮现,随着鸿钧的开口,听道的圣灵全都沉浸在道韵之中。

几十万年不见,鸿钧的道行愈发的高深,如今听他讲道,李侠客实是获益匪浅,与这么多年来自己的体悟相比,这鸿钧道人的修行理念更为贴近这方世界的大道本源,在看待问题的角度和破解之法上,比李侠客多了几分灵性和技巧,却又少了李侠客的深邃和积累。

他相比李侠客而言,毕竟还是“嫩”了点。

在这方世界里,鸿钧是道祖,但是李侠客面前,他其实在修行经验和见识上,还差了几分,但人家灵性自然,在天赋才情上却又超过李侠客不少。

这等天赋,就不是经验和勤劳所能弥补的,气运在身,天赋超强,无怪乎能成为大道之祖。

李侠客之所以来到这个世界,就是对鸿钧的天赋才情抱有极大的希望,希望能他身上寻找到破解最终浩劫的方法。

只是现在看来,鸿钧本身虽然已经修到了无上大罗金身的境界,但对于如何避开末世浩劫甚至硬撼浩劫的冲击,并没有什么好办法。

此时的鸿钧也已经明白宇宙终将会回归混沌,然后再次开天辟地,由此成为一个无限的循环,而如何保持自身能扛过天地重归混沌的大劫才是第一要关注的要点,至于如何捎带着保护万物生灵的法门,看来他此时还无法做到,只待日后了。

鸿钧此番讲道,众人都沉浸于道韵之中,良久之后,方才醒转。

待到整个宫内圣灵都醒转之后,一抹兴奋之色从他们脸上浮现而出。

论道的时间到了!

本来鸿钧第一次在紫霄宫讲道之时,并没有论道之说,后来被李侠客故意捣乱,在鸿钧蒲团下面照样反驳鸿钧的道理,搞得听道的生灵都难以听讲。

鸿钧当时可以将李侠客封印在蒲团之下,却难以封住李侠客的思维声音在紫霄宫中回荡,以至于鸿钧无奈,只好让李侠客在他讲道之后,再与他论道辩法。

也就是在辩法之后,李侠客领悟了鸿钧的道法,由此破开封印,掀翻鸿钧,在定住鸿钧的一刹那,尿了鸿钧一身。

也就是从第一次讲道开始,这论道的环节就有了。

到了鸿钧二次讲道时,李侠客便闯进去继续辩论,最后引的所有听讲的生灵都加入其中,一起讨论其中的种种疑惑和不足,由鸿钧和李侠客两位来解答,甚至引动了伏羲天王与女娲娘娘,也加入讨论之中。

那场论道,有幸参与其中者,无不获益极大,有的也就是从这场论道中明确了自己的道路,修为大增,成为洪荒高手。

现在眼见鸿钧带三次讲道结束,所有人都将目光看向李侠客,看他到底有什么动作。

便是鸿钧也将目光盯向李侠客,道:“李兄,还请指教。”

李侠客扫视众人眼色,哈哈大笑:“鸿钧道友,今日有伏羲天王、女娲娘娘,还有太一道兄在此,哪里有我开口的份儿?”

有伏羲和女娲、太一在现场,李侠客确实不敢先开口。

伏羲和女娲就不用说了,乃是人文始祖,那是比炎黄帝王都要古老重要的存在,甚至连人类这个种族都是他们创造引导出来的,李侠客自然不敢不敬,而太一则是后来的东皇,威震天下,号令群仙,无论是东方三清还是西方二圣,都得听从太一天帝的差遣,便是在春秋中古时代,还有先民祭祀太一,不敢遗忘。

直到太一超脱而去,天帝才被人族占据,皇帝之孙颛臾为帝,斩断建木,绝天地通,断了天人通道,由此天人有别,开启了新的历史。

太一之后是统一洪荒万族的天帝,功劳之大,伏羲和女娲都比不了,毕竟伏羲、女娲主要是善待人族,而太一则是将所有种族都统一在治下,减少纷争,融合万族,这等功德,李侠客自然是要让他三分的。

有他们三位在场,李侠客自然不好第一个开口。

只是宫中圣灵都不免奇怪,不知一向狂妄的李侠客,为何对太一也如此尊崇。要说是对伏羲、女娲表示尊崇的话,他们还能理解,毕竟这兄妹俩拥有绝世大神通,连鸿钧都惹不起,只是不收弟子,不觅传人。

而太一修为虽高,品德虽好,但在辈分和道行上,却差了李侠客太多,李侠客竟然将太一与伏羲、女娲并列,令听讲众人都生出几分古怪的感觉来,全都看向太一。

能被李侠客推崇的圣灵,必定有其道理。

感受到宫内几千圣灵的目光注视,太一大为尴尬,起身对李侠客行礼道:“李兄,你要捧杀我么?”

第八百七十九章 提问

“太一道兄何必自谦,放眼这天下群雄,除了你和伏羲兄妹几位,又有谁配称之为英雄豪杰?”

李侠客见太一诚惶诚恐的样子,哈哈笑道:“道兄为人大气,有帝皇气度,日后这天地一统,非道兄不能为之。”

太一愣神片刻,越发惶恐:“李兄,万不可如此说!如今天上地下如此高手,这一统天地的壮举,怎么能落在小弟身上,依我看,只有伏羲天王和女娲娘娘才有如此威望。”

他品性温良,为人豪迈大气,有王者气度,更兼智慧通达,虽然此时已经有了一统天地的宏伟壮志,但却知道,单凭自己的修为和威望,却不足以成事。

真正有威望号令天下的圣灵中,还得是伏羲天王和女娲娘娘。

如今洪荒万族,除了龙、凤、麒麟、玄武、白虎这天生地长的灵物之外,其余的生灵,大多数都是伏羲和女娲创造出来的,因此无数生灵都将他们两个先天大神尊为父母。

若论传道授业之功,伏羲、女娲不如鸿钧,可若是论造化万物之德,鸿钧却又差了伏羲女娲太多。

因此在此时的洪荒天地间,最有威望,也最被万物生灵认可的头领,就是伏羲和女娲,如果他们两个想要一统天地的话,几乎就没有任何阻力,便是龙、凤、麒麟这些大势力种族,也不敢发出反对之声。

毕竟这两位天神具有大神通,无论是德望和修为,就连鸿钧都要让他们三分。

“太一小友说笑了,我兄妹自混沌中诞生,从未想过统率万物生灵,只求天地圆满无缺,万物繁衍生息不绝,便是最大乐事。这一统天下的事情,还是交给李道友和太一道友这等大能者罢。”

旁边伏羲听到李侠客与太一的对话,笑道:“李兄,依我看,这天地一统的重任,非你和太一莫属。”

他与李侠客多次打过交道,知道李侠客虽然行事张狂,杀心极重,实则行事极有深意,非是莽撞之徒,很多事情在当时看着突兀,但是事后想起,才知他做事已经考虑到万年之后。

如今洪荒之中纷争不断,龙凤二族肆意张扬,若是无人压制,早晚会生出大乱子,若是有李侠客与太一收拾乱局,也能减少诸多杀孽。

伏羲此时正在推演先天八卦,对于日后发生的事情已经隐约察觉了一些,知道将有大劫发生,心中生出怜悯之情,颇有消弭这场大劫的想法。

而天下间能做的这一点者,除了鸿钧之外,就只有李侠客和太一,其余的修士,都差了太多。

至于伏羲和女娲兄妹,他们最近在修行上有了突破,准备去混沌之中闭关参悟,如无意外,再次出关时,必定是几万年之后了,怕是没有时间压制大劫的爆发。

李侠客看了看伏羲,笑道:“天王有命,侠客不敢不从,太一道友,日后你若是真的有了一统洪荒的之念,只要提前开口,我必定鼎力相助!”

大殿之内,所有人都面露惊容,太一在洪荒种本就有一股势力追随,是仅次于龙、风、麒麟的存在,现在又有了伏羲、女娲的祝福,李侠客又答应相助,说不定日后真的会成为第一个统一天地的伟大圣灵。

太一诚惶诚恐,谢过伏羲和女娲,又对李侠客表示感谢之后,这才正容道:“如今天地混乱,各方倾轧,小弟不才,若是日后天地动荡,愿意投身天地,涤荡骚乱,还天地太平。到时候还请诸位道友鼎力相助,至不济,还请不要与小弟为难。”

这里是紫霄宫,能进入宫中听道之辈,无一不是神通广大之辈,机缘深厚之徒,太一想要一统天地,这里的圣灵既可能是他最大的助力,也有可能是他最大的敌人,因此趁此机会,便想着让宫中听道者表明态度。

现在连伏羲、李侠客都对太一看好,听太一如此说,听者都不敢怠慢,即便是心中颇为不愿,也不敢表示反对,当下都道:“既然伏羲天王和李道兄都说了,我等自然不敢违背,届时太一道兄欲要行事,我等绝不敢阻拦。”

这里是紫霄宫,从这里说出的话,比对天盟誓都要厉害,说出的话,决不能改口,万一说话不算话,光是天道反噬,便足以令他们身死道消。

这些圣灵之中,不乏亲近龙族、凤族、麒麟族的存在,其中血海老祖和冥河老祖更是一方霸主,都对太一不服,可是看在李侠客的面子上,却又不好公然与太一作对。

其中血海老祖闷声闷气道:“太一,你虽然了不起,但是老祖我却不服你!若不是看在李老师的份上,我血海一族,绝不听你的号令。便是日后你真的一统天地,我血海族人,也只是听调不听宣!”

太一急忙道:“只要血海道友不公然反对,这血海之地,自然还是你的。”

冥河老祖也道:“血海、冥河俱都是阴间之地,我冥河一脉,也自称一统,太一,你虽然了不起,却也未必就比我高明到哪里去。不过既然李老师支持你,俺们也不好反对,到时候你真的成事,只要不惹冥河一脉,我便不与你为难。”

现场听道者大都是一地之主,各有山门道场,洞府仙岛,修为也高,神通也大,都对太一不怎么佩服,因此都提出了“听调不听宣”的要求,如若不然,就算是太一背后有伏羲、女娲、李侠客的支持,这些大神通者也绝不轻易低头。

太一急忙当众许愿,只要这些人不与他为敌,便允许他们在自家山门自在逍遥,绝不敢随便得罪众多道友。

如此乱哄哄的搞了很长时间,紫霄宫内方才安静下来。

论道开始了。

李侠客神情肃然,看向鸿钧老祖:“鸿钧道友,你只讲了天地混沌,独修自身,但是对如何度过混沌大劫,保护众生的手段却没有提及。我来问你,若是有朝一日,这方天地重归混沌,天地再次闭合,到时候如何保护天地间芸芸众生不受末日侵染?”

鸿钧默然片刻,道:“李兄,我等生在混沌,经历过开天大劫,若是天地闭合,也不过是重归混沌,对你我来讲,算不得什么,真正难过的还是开天大劫。如此一合一开,非混元之体难以承受。可即便是混元之体,怕也只能够勉强自保,想要在大劫中保全天地间芸芸众生,何其难也!”

他对李侠客道:“非我不告知道兄此等手段,实是老道无能,无法在天地混沌之中保全子的的黎民百姓。你问道于我,而我不能答你,这一次,算你胜了。”

第五百八十章 炼宝

“论道哪有胜负?只有可行不可行。”

李侠客见鸿钧认输,摇头道:“我向你问道,你答不上来而已,这怎能算输?我问你的,也是我所不能,今番只是讨论,不论输赢。”

鸿钧笑道:“李道兄一向不肯让人,今日竟然对老道如此宽宏大量,实在让老道受宠若惊。你的问题老道我暂时答不出来,不过此时宫中诸多圣灵在场,日后少不了要遇到这末日大劫。与其日后惊慌,不若提前面对。集思广益之下,未尝找不出渡劫之道。”

宫中听道的圣灵在闻听末日大劫之后,都生出几分颤栗之心,来自冥冥中的直觉告诉他们,李侠客与鸿钧所谈的末日大劫日后真的会发生,而他们现在却还没有渡劫的法门,自然心中惊惧。

“诸位道友莫要心惊,此时距离末世大劫至少还有百亿年的岁月,在这段岁月里,我等一起探讨可行之法,未必不能安全度过。”

见众人惊惧,李侠客笑道:“混沌先天之体倒是好说,基本上不虞神身陨,但是后天生灵却难以逃脱,大家伙最好开动脑筋,想想应该怎么应付这种大劫。”

他说到这里,摊开手掌,一团混沌气从他掌心浮动出来,化为一片玄黄,随后玄黄混沌里出现个莫名的意志,在混沌中讲道,片刻之后,一个蜷曲的巨人被讲道声吵醒,从混沌中捞出一把斧子,将混沌劈开。

混沌劈开之后,轻者上升为天,浊者下沉为地,巨人头顶苍天,脚踏大地,天地分而巨人长,最后巨人死,化为山川河流,天地万物。

巨人死后,又有生灵出现,繁衍生息。

在杨行舟掌心的这团混沌气团里,竟然重演了鸿钧讲道、盘古开天、万物演化的情形,一直演化到了冥河血海出世,道祖大周山宣讲大道,都与这个世界的发展轨迹丝丝合扣,没有半点不同。

但是从这道祖三次讲道之后,后面的发展便变的不可思议起来,在杨行舟掌心鸿蒙天地之中,天地灵气形成的灵兽展开大战,龙凤大战,荼毒生灵,打碎了苍天,打塌了大地,万族死伤无数,阴魂野鬼,无处可逃,有运气的逃进血海,化为修罗夜叉,逃进冥河,化为阴间生物,得以残存。

最后打的天地崩塌,宇宙重归为一,化为刚才的那一团原始混沌气。

当一切都回归到最原始的混沌气团时,李侠客手掌一翻,将这团混沌气收了,叹道:“我推算能力有限,日后这方世界到底能发展到什么地步,我也难知。这末世大劫到底会以什么形式爆发,更是不好说,不可说,不能说。刚才演化的只是大劫发生的一种可能。”

伏羲看完混沌气团里的演化情形之后,心中弱有所悟,欢喜赞叹道:“李兄好本领!竟然能掌上开天地,心中演众生。未来种种,都能从混沌气团中推算出来,这等修为,我兄妹都有所不如。”

李侠客笑道:“我只是有幸见证了诸位在天地间的轨迹,因此有有感而发,以混沌气,记录历来种种,以方便日后推演世界走向。”

女娲娘娘听的眼前一亮,抚掌笑道:“好!我这几日正想以混沌胎膜祭炼一个宝贝,只是一直拿不定主意,不知道要祭炼什么样的为好。见了李道友的玄黄演化,我终于明白了应该祭炼出什么来。”

说到这里,手中浮现出一块若有若无若隐若现的皮子来,对李侠客道:“李道友,还请助我一臂之力。”

李侠客一愣,旋即了然,混沌气息再次出现,将混沌出现开天辟地,一直到现在演化的种种情形,全都拓印到女娲手中的混沌胎膜里,道:“娘娘,可是要这样?”

女娲笑道:“多谢,正是如此。”

她将手中混沌胎膜抖了几下,胎膜在她抖动过程中迅速发生了变化,片刻之后,成了一副若隐若现的画图,里面山川河流,影影绰绰,各色光芒微微闪烁。

女娲将这幅图拿在手中,对宫内众人道:“诸位道友可愿助我一臂之力,炼成此宝?”

鸿钧道人笑道:“老道怎敢不尽力?”

轻轻吹了口气,吹进这幅画中,画图的颜色等时鲜明了几分,里面影影绰绰的图形也变得凝实了几分。

伏羲大笑,道:“妹子,我来助你!”

也是一口气喷出,打入图画之内。

李侠客笑道:“娘娘炼宝,我怎敢不尽力?”

喷出一股白气,箭矢一般,射入画图中。

有鸿钧带头,宫内听道圣灵中,有将近一半都为女娲炼宝出力,但也有一少半没有做出举动。

不要小看鸿钧道人和李侠客、伏羲的一口气,那可是本命元气,十分了得,等闲高手修炼百年,都未必能修成李侠客刚才吐出的那口真气。

这等自耗元气的事情,只有在救助自己的亲友时,才肯耗费,只是为女娲娘娘炼宝,有些圣灵却是觉得不值。

其中刚刚得到一块混沌胎膜,欲要炼制成剑图的灵宝道人也有点犹豫,他刚得到胎膜,已经想好了如何将胎膜炼制成剑图,其中定然耗费极大真气法力,若是此时出手帮女娲炼宝,自己的剑图最少要晚上百年成型,因此念头急转,衡量得失,便没有出手相助。

其实按照他的性子,损失点修为对他而言算不得什么,要是再平常时候,他早就出手相帮了,偏偏在李侠客送他混沌胎膜的时候,心中有了几分考量。

心有考量,便道心不纯,由此生出种种不舍,便没有为女娲娘炼宝出上几分力气。

李侠客默默观察紫霄宫内众生灵,心中暗叹,只从女娲娘娘炼宝这一番事情,就可以看出宫中圣灵日后的道路顺畅还是曲折了。

他见太清道人,玉清道人都对娘娘炼宝出手相助,唯独上清灵宝不曾行动,大感讶异,灵宝平常是极为慷慨之辈,原不该有如此举动,不知为何现在忽然变得小气起来。

脑子里转了几个念头,已经明白灵宝所想,忍不住好笑:“原来日后三清反目,二圣来东,都来打你,就连女娲娘娘也不帮你,根由却在这里。你小气了一次,却亡了一群弟子!”

想让到这里,招手喊来多宝和无当、赵公明几个弟子,吩咐道:“你老师要炼剑图,无暇分心为娘娘出力,你们作为弟子,自然要为师代劳,都出上一分力气吧!”

说话间,手掌一晃,在八个弟子背后轻轻拍了一下。

噗噗噗!

八个弟子身子一震,口中各自喷出一道鲜血,融入了前方的画图之中,这画图登时又亮了几分,但是多宝、无当、赵公明等弟子却全都气息委顿,做倒在地。

女娲娘娘一惊:“哎呦,这是哪家弟子?如此舍命助我,这怎么使得?”

李侠客笑道:“这是小儿辈的心意,你收了便是,在这图画中留下他们一丝经血,日后他们若遭大劫,倒也可以从娘娘的图画中再次走出,省的身死道消,无有躯体。”

女娲深深看了李侠客一眼,笑道:“原来李道友连我炼制什么宝贝都已经知道了。那好,这图画里,我便给这几个孩子留上几个位置。”

第八百八十一章 缘起紫霄宫

“娘娘为人慈悲,祭炼法器自然也不会以利器示人,而这混沌胎膜柔软坚韧,内藏无尽空间,刚才灵宝道兄便想以此作为剑图,而此胎膜除了做图画之外,便是做衣衫,而娘娘身怀先天鳞片,天上地下无人能伤,那么这胎膜就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炼制成一幅图画来。但是一般图画自然入不得娘娘之眼,你又拓印了我掌中宇宙古往今来发生的种种烙印,由此可见,你当是祭炼一副映照大千的镜面图来。”李侠客见娘娘发问,笑道:“不知我猜的对不对?”

女娲娘娘嫣然一笑:“李兄法眼无差,不错,这混沌胎膜材质特殊,我观李兄掌中混沌演化大千,心有所感,这才想到炼制洪荒大千的镜面图来。”

她叹道:“李兄才是真正的大气魄,竟然将开天辟地以来所有的事情都在掌心演化出来,这等功法修为,前所未有,怕是只有你才有此等神通。”

刚才她看得清楚,李侠客演化万物,可不单单是将洪荒中发生的事情和生灵记录下来,而是真的演化成了一个小世界,里面万物皆有灵性,与如今的洪荒世界并未有任何不同,已经是自成一界。

李侠客刚才将玄黄烙印拓印到女娲的混沌胎膜上时,整张混沌胎膜生出感应,似乎一下子就“活”了过来!

这是连女娲都没有想到的奇妙变化,而这种变化非是一瞬之间,而是一直在缓慢的进行演化,甚至与当今的洪荒世界产生了一丝微弱的联系,这种联系正在一步步增强。

女娲娘娘有预感,只要自己走出紫霄宫,这幅度图定然与洪荒大千世界产生极其紧密的联系,从而成为整个洪荒世界的镜像投影,日后天地间发生的任何事情,都会在这图画中一一呈现出来。

甚至真的会自动演化天地,形成一个真实的世界。

而这一切,都与李侠客演化洪荒的手法有关,女娲娘娘自然对李侠客极为佩服甚至带有几分感激。

见女娲夸赞,李侠客哈哈大笑:“雕虫小技,何足挂齿!娘娘谬赞了!”

他好奇问道:“不知娘娘这宝贝可有名称?”

女娲笑道:“我这幅图,上映周天星宿,下连九幽冥河血海,日月之行,尽在其中,星汉灿烂,尽在其里,山河湖海,万物生灵,无所不容,便唤作山河社稷图罢!”

李侠客赞道:“好名字,等娘娘炼制之后,这件宝贝日后必定威震洪荒,名动天下。”

女娲娘娘道:“威震洪荒还是算了,我炼制这宝贝只是为了推演天地变化,又不是为了杀伤生灵。”

她在说话之时,身上散发出五色光芒,手掌中的混沌胎膜剧烈颤抖,在伏羲、鸿钧、李侠客等紫霄宫圣灵的加持之下,迅速变幻颜色,慢慢的开始凝定,真的就成了一副图画,看着青山绿水,很是养眼。

这幅画本来还在散发着玄黄之色,但慢慢的光芒不在,就真的如同一副真正的图画一般时,女娲面露喜色:“成了!”

她将这江山社稷图轻轻卷起,放进袖内,笑吟吟的对众人表示感谢:“多谢诸位道友相助,日后但有所求,尽可以前来找我。”

又对刚才献出精血的多宝、无当等弟子道:“你们为了我这幅图,竟然这般卖力,当真出乎我的意料。孩子们,我暂将你们的精血存在画图之中,若是日后你们不幸遭劫,要可以从我这画图中复活过来。只要画图不损,你们便永远不死。有我护持,相信天下间还没有几个圣灵杀得了你们。”

恰在此时,灵宝道人已经初步将手中李侠客给予的混沌胎膜炼化,睁眼便听到了女娲娘娘的这句话,急忙道:“多谢娘娘美意,我这些徒儿有我看护,相信日后能伤他们的不会太多。”

他与盘古真人一体三面,开天辟地,功德大过天,一向心高气傲,又有太清、玉清两位师兄,还有李侠客等几位好友,底气深厚,因此不认为谁能伤的了他金鳌岛的弟子。

女娲看了灵宝一眼,点头道:“灵宝道友说的是。”

她毕竟是与鸿钧同辈的圣灵,不好与灵宝这个小辈一般见识,附和了灵宝一句,便不再言语。

见女娲炼宝完毕,鸿钧老祖的声音响起:“刚才李兄提及末世大劫,老道急切间无有化解之道,诸位若是有什么想法,大家可以都说一下。”

现场听道圣灵,都是俊杰中的俊杰,每一个都是惊天动地的存在,眼光见识非同寻常,在听了鸿钧的话后,知道这事关日后无量量劫,只要大家不死,早晚都会遇到,提前准备并未有什么坏处。

因此在听到鸿钧的话后,都不再沉默,太清道人第一个道:“所谓大劫,无外乎形体受损,精神磨灭,烙印被清除。以我只见,大可以阴阳为炭,天地为炉,诸天星斗做符文,玄黄混沌为大药,炼制出渡劫金丹,外改形体,内造精神,如此万劫不磨,自然能度过大劫。”

玉清道人笑道:“也可以打磨自身,吞吐精气,运转元神,祭炼渡劫之宝,与身相合,镇压精神,在大劫来临之际,以法宝抵抗大劫,人在其内,形体无损,自然大劫可度。”

上清道人道:“不若修炼适合混沌中运转的大阵,以阵法运转混沌气,形成小天地,由此在混沌大劫中自开天地,再造乾坤。等什么时候大劫已然过去,在从小世界里走出来不迟。”

听到三清所言,伏羲天王叹道:“鸿钧道兄收的好徒儿!”

他对鸿钧道:“炼丹,炼器,祭炼阵法,都是在这个世界中得到的经验,等到了末世大劫之后,到底是不是预料中的情况,那就不得而知了。”

鸿钧问道:“天王可有渡劫之道?”

伏羲天王看向李侠客:“这就要问李兄了。李兄既然能从别的世界来到混沌中来,由此可见在咱们这方天地之外,定然还有别的天地。真若是难以度过大劫,倒不如提前建造器具,钻入混沌,逃离这方世界。”

李侠客被伏羲天王看的心中一突,道:“天王,你这是治标不治本的法子,只能渡己,不能渡人!真要是能这么容易的话,我为何还要跨越时空,来到这里寻找渡劫的方法?”

伏羲天王道:“欲要渡己,还要渡人,李道友好大的志向。可是若将别的圣灵都装入渡劫的法器之中,就比如我妹子的山河社稷图中,待到我等度过末世大劫之后,再将这些生灵放出来,岂不就好了?”

不远处接引道人和准提道人听的心头一动,互相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喜悦之情。

他们本就心怀慈悲心,见不得生灵受苦,此时听到三清道人和伏羲天王以及李侠客的对答,发现将生灵迁入自己炼制的小世界中,无灾无难,无有大劫,不失为一个度化群迷的方法。

日后若是炼化须弥山,自造一片天地,接引信徒进入其中,加持神国,或许真的就能度过李侠客口中的末世大劫。

第六百七十三章 搅屎棍

这詹如来刚才施展的狮吼功,使得杨行舟忽然想起前世多年前看过的一部功夫电影。

在那部电影里,就有着狮吼功这么一门绝强音功,不同的是,电影中提升狮吼功威力的是一口大钟,而这詹如来的狮吼功竟然能震的虚空生出音爆气团,在刹那间形成一个气团大喇叭,虽无实质,但对音波功的杀伤力提升了好几倍。

杨行舟其实也修行过不少音杀之术,比如少林的狮子吼,魔门的天魔妙音,便是他自创的“敕令清音”也属于将精神秘法与音杀之术结合在一起的音功。

是以他对音杀功极为熟悉,但是向詹如来如此威猛的狮吼功,他还是第一次遇到,竟然单凭体内一口真气形成的音波,把杨行舟打的飞出去十几丈远,体内真气都震的微微散乱。

“他妈的,电影中被狮吼功攻击的家伙叫做火云邪神,是个大反派,难道老子也是反派不成?我是杨大帅,可不是什么黑风老妖!”

“神雕侠侣?那是什么人?”

詹如来手中铁鞭挥动,将杨行舟长剑挡住,喝道:“我乃圣门半天崖弟子,不认识什么神雕侠侣!刘清醒,你实力虽强,却也无法杀死我。你若是再苦苦相逼,那我也只能施展天魔战技,强行提升自己修为,与你同归于尽!”

杨行舟身子一滞,手中长剑倏然返回鞘内,瞬间拉开与詹如来之间的距离,笑道:“詹兄到底还有什么压箱底的本领?刘某倒要领教领教!”

他虽然在笑,心中却是一阵发紧,昔日神印山赵海若体内的一股剑气令他受创匪浅,直到现在依旧记忆犹新,也就从那时起,他才知道,原来武道修为到了极高层次,竟然能埋剑人体,应急而动,也因此将主世界的武力值的认知提高到了玄幻仙侠的水准。

此时听詹如来还有压箱底的本领,杨行舟心中先自怯了,心道:“该不会这小子体内也埋藏了前辈高手的剑气掌劲什么的吧?如是这样,老子还真无法对他下死手!”

他这人比较惜命,讲究千金之体坐不垂堂,这詹如来传承魔门半天崖,来头比神印山都要大,难保不会有什么厉害的后手,因此脸上带笑,心下踌躇。

詹如来察言观色,以明杨行舟的想法,手中铁鞭收起,肃然道:“刘兄,你们书院的人,我圣门惹不起,但是我圣门屹立至今,已过十几万年,传承一直不灭,自然也有其道理,书院想要灭掉圣门,也是难能。大家各有底牌,我杀不了你,你也不可能与我同归于尽。”

他一脸认真的对杨行舟道:“这一场就此作罢如何?这闫家的闫步思……咦?”

詹如来扭过头来看向闫步思的方向,发现半截身子陷入地面的闫步思不知何时已经消失无踪,只留下地面上的一个大洞。

“跑到倒快!”

詹如来一声赞叹:“挨了我一掌,五脏成泥,骨骼爆碎,竟然还能掘地而走,闫家僵尸功当真了不起!”

转头看向杨行舟:“刘兄,咱们就此别过!”

杨行舟拱手道:“詹兄,中原地大,高手无数,你如今少了随从,单枪匹马,怕是多有不便,不若返回衮绣城,也少了殒身之危。”

詹如来走到自己的青色马车旁边,背对杨行舟,抬头望天,嘿嘿笑道:“人言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但对我圣门弟子而言,生死成败,存乎一心,殒身何所道,托体大道中。古往今来,死在求道路上的英雄豪杰,不计其数,也不多詹某一人!死有于道,可也!”

来到车辕之上,一抖马缰,青色大马发出嘶鸣之声,几乎人立而起,前蹄在空中倒腾了脚下,落地之后,拉着大车向前方轰隆隆的跑去,片刻之间,便已经走远。

杨行舟负手而立,一直看着詹如来的马车消失不见,这才转身对众人笑道:“好了,走吧!”

却见龙昭站在街边,看着身后崩碎的酒楼和不远处倒塌的几处店铺,呆呆发愣。

杨行舟喊了他两声,他方才反应过来,眼圈微红,抬头对杨行舟道:“江湖之事,不波及妻儿老小,为什么你们交手,会有这么多的无辜百姓遭殃?”

他手指崩碎的酒楼,一脸愤慨之色:“这酒楼内的酒客和店伙计,他们招谁惹谁了?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在你们手中,你于心何忍?若是江湖中人都是这般滥杀之徒,为何朝廷不出兵剿灭所有匪徒?”

杨行舟叹道:“我若是顾及他们,我可能就要被杀死。这些人,可以说我杀了一部分,詹如来也杀了一部分,闫家的闫步思也杀死了一部分,最后还有一些人是死在你的手里。你如此激愤,有没有想到这件事的起因在哪里?”

龙昭一愣,愕然道:“这与我有什么干系?”

杨行舟道:“你敢说这詹如来进入中原,不是因为你给我的火龙丹来的?”

龙昭脸上变色,默然不语。

便听杨行舟继续道:“詹如来因为追查火龙丹的下落,而来到中原,遇到了闫家人,最后与闫家人大打出手,波及了很多无辜百姓,之后闫家人望天求救,使得詹如来齐了灭口的心思,我这才不得不出手与其做上一场,由此又有几名酒客被波及,身死与此。但是究其原因,源头还在于你的姑姑盗取了衮绣城的火龙丹,才引发了这一系列的变故。龙兄,这件事说来说去,还是因火龙丹而起,你还有脸指责别人?”

龙昭:“……”

听了杨行舟的话后,

他一脸呆滞,说不出话来,发现杨行舟说的没错,这件事还真的是因自己而起,可笑自己还在这里指责他人,却没有想到,自己才是事情的引发者。

在惭愧之时,又隐隐觉得不对,想了半天,方才想到关键之处,抬头对杨行舟道:“不对啊,要不是你故意引诱闫家的小胖子去詹如来的马车上撒尿,詹如来也不会与闫家起冲突,你要不是暗中使坏,闫家的小胖子也不会被詹如来的下属一掌打死,要是没有你在里面搅和,事情也不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他越说心里越明白,气道:“杨行舟,你就是一根搅屎棍子!你刚刚搅和了詹如来与闫家结下生死大仇,又冒充书院刘七先生的弟弟,故意挑拨魔门与书院的矛盾,原来最坏的人是你!”

他怒冲冲道:“你把火龙丹还给我,咱们这趟生意不做了!”

第八百八十三章 圣位有数,天行有常

女娲娘娘见准提仿造自己的山河社稷图,以菩提子演化出一个小世界来,大为惊奇,发现他演化的世界与自己演化的世界还有几分不同,思路也有很多不同之处,但巧妙之处,有些地方便是自己也有所不及。

现在见他向自己求助,当下也不推辞,笑道:“生机无处不在,只是多有不知。阴阳开合成大道,由此一元复始。”

对着准提面前的小世界轻轻吹了一口气,只见这口气吹出,毫无阻拦的钻入小世界里面,在里面化为一场大雨,浇在了万物之上。

女娲把手一指,小世界陡然亮起一道闪电,发出隆隆雷声,在雷鸣电闪之中,面前的小世界慢慢的就变得凝实起来,里面开始有虫豸出现,有蝴蝶翩然,又有各种各样的小动物缓缓浮现,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

准提大喜,对女娲行礼道:“多谢娘娘恩德,准提绝不敢忘。”

他收了面前的小世界,对紫霄宫内鸿钧等圣灵行礼道:“果然成道艰难,一步一坎。我这里刚有所悟,须弥山上便出了乱子。小道不能在宫中与诸位论道,颇感遗憾,待到日后有暇,还请诸位移步前去须弥山,到时候八宝功德池内金莲盛开,自有一番景象,与东土大为不同。”

又对李侠客点头道:“多谢李兄一番指点。”

又对众人点头致意,方才穿过紫霄宫的大门,飘然而去。

紫霄宫自成一界,想要穿过紫霄宫紧闭的大门,那就相当于穿过一层小世界一样,寻常圣灵绝无如此本领,便是此时紫霄宫内几千神魔圣灵,也没有几个有如此本领。

刚才阿弥陀穿过大门,已经引发宫内圣灵一阵心惊,现在准提竟然也能有如此修为,更令这些听道的神魔眼角乱跳。

谁都没有想到,这西方二圣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却在这道祖第三次讲道之时,显露出如此惊人的神通。

就在宫内圣灵惊异间,鸿钧的轻叹声响起:“这两位破门而出,已非我道门子弟。所谓三千大道,八百旁门,此二位已是旁门之祖,自成一脉。”

李侠客抚掌道:“入的你门,却又破门而出,这才叫做本领。这西方二圣,得你传道,却又另辟蹊径,找到自己的道路,这才叫真正的修行。鸿钧,你有三清传承衣钵,有几千门客宣扬道统,已经可以了。”

他哈哈笑道:“依我之见,西方二圣这才叫做修行之辈,学你的道,而找到自己的道,那才叫做修道,否则照虎画猫,总是不如前辈,那还修个什么道?找到自己的道,那才叫修道,普天下,非得你紫霄宫的道才是正统不成?”

鸿钧道:“李兄说的是。”

当今洪荒天地,鸿钧虽然被人称为道祖,其实那只是别的圣灵对他的尊称,他自己可是无论如何不敢应承这个称呼。

毕竟天地间鸿蒙间,也有不少圣灵不在他的大道囊括之中,比如女娲的生灵之道,伏羲天王的阴阳推理之道,杨柳的虚空之道,鲲鹏的幽游之道,陆压的离火藏身之道,还有就是李侠客的无名之道。

这些圣灵都是天地诞生之前就存在的先天圣灵,每一个都非同小可,可能战力与红军向相比,有高有低,但就从大道的本质上来看,却并不输于鸿钧。

尤其是女娲娘娘和伏羲天王,修为高深莫测,鸿钧也得让他们三分。

但鸿钧更忌惮的还是李侠客。

女娲娘娘和伏羲天王虽然强横,但毕竟属于这方世界的本土“老乡”,他们再厉害那也是这个世界的大神通者。

可是李侠客不同。

李侠客是混沌外来客,是个异乡人。

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个李侠客血脉古怪,来历成谜,谁也不知道他来到这个世界是为了什么。

对于这么一个“外人”,鸿钧自然要防他三分,甚至想杀死以绝后患。

只是修为到了李侠客这个境界,万劫不磨,急不能伤,本想放在蒲团下以混沌火焰将李侠客炼化,谁知道被李侠客乘机盗走混沌火,修炼成了一门古怪的功法,躯体比之前更强横了几倍,破开蒲团,打翻鸿钧,在鸿钧身上撒了泡尿,狂笑而去。

到了这个时候,别说鸿钧了,就连女娲娘娘和伏羲天王这些大神通者,也不可能杀死李侠客了。

所以每次李侠客在紫霄宫中捣乱,鸿钧虽然恼怒,但也没有办法。

他能以道法困住李侠客,但也只能困住片刻,能将李侠客打飞,但下一刻李侠客还会回到原处,无论鸿钧怎么处置,都无法对李侠客造成有效的伤害。

时间一长,鸿钧也徒呼奈何,只能由他。

现在听到李侠客称赞西方二圣得道,鸿钧老祖呵呵笑道:“三千大道,八百旁门,这是天地间定数,西方二圣能从老道宫内破门而出,遁出三千,自选旁门,这是他们的道路。能成道,便是老道的道友。若是宫中诸位都能得道,都能成为老道的道友,那才叫好。”

李侠客笑道:“天数有定,虽然大道三千,旁门八百,但真正成圣之辈,别说三千,能有三十个,就十分的了不起了!洪荒天地就这么大,资源有限,此时修道,成圣机缘不小,越往后,灵气越少。圣人盗天地灵气,以养自身,圣人越多,灵气越少,灵气越少,生灵越难成道。嘿嘿,宫内诸位,想要修成至道,最好的时机就是现在!”

紫霄宫内一阵骚乱。

当时鸿钧成道之时,紫气浩荡三万里,灵光透彻九重天,混沌为之沸腾,天地为之震颤,洪荒灵气化为滚滚灵气天河,直入紫霄宫,为时三年方才停止。

光是鸿钧成道,就消耗了整个洪荒天地的三成灵气。

好在直到现在洪荒天地还在不扩展,灵气日增,几万年前,便将灵气补充了过来。

而这还只是鸿钧一人成圣,就闹出了这么大动静。

而三千大道,八百旁门加起来,那就三千八百多条大道,若是每个圣灵都占据一条大道,每条大道都修行至圆满,成就圣位,别说现在的洪荒天地,就算是比当今洪荒大上一万倍的世界,也难以支撑起这么多圣灵成圣。

被李侠客点破其中关窍,宫内所有圣灵都生出一种紧迫感来。

这与之前李侠客所说的末世大劫不同,末世大劫就算是存在,那也是百亿年以后的事情了,而成圣则是事关现在的无上机缘,若是错过了机缘,怕是一辈子都只能是弟子后辈,沦为蝼蚁。

原本修行只是随缘,现在看来必须要抢占先手,才能有机会成就圣位,否则的话,稍一忍让,便失去了成圣之机。

想到这里,紫霄宫内杀气生,都生出了抢占天机的念头。

有分教:

混沌玄黄天机乱,紫霄宫中论道玄。

大道三千少圣位,旁门八百也难全。

西方破门成佛国,东来三清得正传。

侠客一语醒群迷,杀气笼罩大周山。

第八百八十四章 分宝

紫霄宫中诸多圣灵,因为李侠客一句话,搞的各有心思,但又不敢表露,只有关系的好的几个互相目视,只待论道之后,便商议日后如何行事。

且说李侠客。

他提醒宫内圣灵之后,惹的鸿钧祖师不快,怫然不悦,道:“好啦,日后成道,各论机缘,成与不成,且不要定论,如今群贤毕至,正是论道之机,诸位有何疑惑,若想演法,这便开始吧。”

李侠客笑了笑,拍了混沌一下,那混沌变化为一张软塌,李侠客斜躺软塌之上,静看圣灵论法。

早有冥河老祖走到鸿钧前方空地之上,向众圣灵行礼,道:“小弟久居冥河,身在至阴,创了一门冥河正法,准备收拢亡魂,重塑躯体,只是其中有颇多不解之处,还请诸位道兄指教。”

当下伸手在空中一划,一道冥河阴水凭空出现,在空中化为一道长河,将紫霄宫众圣灵全都圈了进去。

冥河老祖从袖内拿出一道龙魂虚影,定在虚空。

这龙魂应该是他早就携带在身,准备好的东西,就等着在紫霄宫演法,聆听教益。

在这龙魂茫然四顾之时,明河老祖取出一滴阴水,浇灌到虚影之上,片刻之后,这龙魂变得凝实起来,只是并不灵动,依旧痴痴呆呆。

冥河扫视众圣灵,叹气道:“我这冥河水,可以凝实阴魂躯体,却难以恢复其生前灵智,曾尝试了不少方法,一直难以让这阴魂真正活过来。”

女娲娘娘笑道:“这有何难?我只要输入一道生气,管保它恢复灵智。只是其生前记忆却是难以恢复。除非它是大神通者,可以本身召唤散落在天地间的记忆碎片,否则的话,只能成为一个新的生灵。”

冥河老祖摇头道:“娘娘有所不知,我那冥河之中,冤魂无数,多有真灵,远非一道真气所能为之,须得想一个周全的法儿,才能这些阴魂,成就起来。”

原来此时洪荒之中多有杀伐之事,寻常生灵身死,自然魂魄散乱,归于天地。

而修为高深之辈,却一灵不昧,难以消散,散乱在各个阴暗角落求存,但是大多数被阳气化去了本身记忆,只有一丝真灵存在,多数都在冥冥感应之下,沉入冥河血海。

这些阴魂飘在冥河之上,有那法力高深之辈,生前记忆不灭,竟然能汲取冥河阴气重凝身躯,成为另一种生命,但大多数阴魂都被冥河水气浸染,化为冥河的一部分,但也有一部分阴魂不曾化去,可又不被冥河浸染,一直漫无目的在冥河顺水飘零,无始无终。

后来随着洪荒之中争斗不断,冥河阴魂逐年增多,充斥了冥河河面,有的更是吸取冥河灵气,自动修行。

冥河老祖将这些阴灵吞吃了一部分之后,突发奇想,想要将这些阴灵恢复神智,以供驱使,只是法力虽有,道行不够,这才求道紫霄宫。

女娲娘娘皱眉道:“原来如此,这是术法手段,非一时间所能完善周全,此事须得问血海才可。”

旁边血海老祖哈哈大笑,走到冥河身边,伸手一指,一道血光飞出,将空中定住的阴魂笼罩,慢慢渗入阴魂体内,片刻之后,这阴魂眼珠转了转,活了过来。

血海的血水和冥河的河水糅合在一起,竟然真的赋予阴魂生命,这令现场圣灵都感惊奇,冥河老祖不胜之喜,对血海老祖躬身行礼:“血海道兄,日后咱们多亲多近,缔造出的生灵,你我各分一半。”

血海也是欣喜至极,还礼道:“血海、冥河本就勾连在一起,如今更是不可分割,浑然一体。”

两个圣灵对视一眼,哈哈大笑,声震紫霄宫。

笑了半天,又造出一个生命,却是一个女的,相貌美艳。

造出这两个生灵后,冥河、血海一起向李侠客与鸿钧行礼道:“还请两位前辈为这族人赐名。”

李侠客道:“这男子便叫做阿修罗罢。”

鸿钧道:“女的便叫做罗刹。”

冥河、血海闻言大喜,谢过李侠客与鸿钧,带着族人退到一旁。

在这冥河、血海之后,宫内三千多圣灵相继演法,寻求诸多道友指点,这三千圣灵,各有想法,对应各个大道,又从自身大道中演化种种不可思议手段,令宫内圣灵眼界大开,便是李侠客、鸿钧这些大神通者,也看的津津有味。

这场论道一直持续了三百年,三百年间,无数道法神通从论道中迸现出来,听道圣灵大道的理解和对自身修行的道路都有了不同层次的认知,上清灵宝道君甚至在这些年内炼制好了剑图,与四把戾剑结合在一起,形成了一座可炼化洪荒的剑阵,惊住了宫内三千道友。自此之后,都对灵宝生出忌惮之心。

而太清道人则与众多圣炼制出了十几炉灵丹,而玉清则结合一群圣灵,炼制出了不少法宝,整个紫霄宫内宝气纵横,赞叹之声不断。

忽有一日,鸿钧再次出现在宫内正中位置,叹气道:“时间已到,都出宫去吧。”

女娲娘娘与伏羲天王对视一眼,双双告退,鸿钧一直将他们送到大周山顶,方才回转宫中。

其余圣灵也纷纷出宫,分成几十波,化为一道道灵光,从大周山顶,分射向四面八方。

只有三清与李侠客留在了宫中,计都、罗睺、冥河、血海等看了李侠客的眼色,也都厚着脸皮不走,几十道目光全都看向坐在正中的鸿钧老祖身上。

鸿钧无奈,道:“吾在混沌之中,鸿蒙之内,机缘巧合之下,收了点鸿蒙灵宝,如今三讲已过,你等切随我去收点东西吧,宝物择主,各凭缘法。”

三清躬身道:“多谢老师。”

血海、冥河、计都、罗睺都是又惊又喜,知道鸿钧亲传弟子只有三清,这次分宝,应该是只给三清,并没有考虑给别的道友。

不过李侠客从中使坏,使得紫霄宫中见者有份,本来给三清的东西,又多了几人来收取。

那鸿钧说完,紫霄宫轰然一震,已经飞离大周山顶,遁入混沌鸿蒙,在那紫霄宫后门处开出一个小洞,露出外面无尽玄黄。

鸿钧大袖一挥,将宫内圣灵扫进玄黄深处,道:“进去罢,三日夜内,无论寻不寻的着,都要返回宫中。”

李侠客迈步也要进去,被鸿钧伸手拦住:“这是孩子们的游戏,你去作甚?”

李侠客不服:“我也属于有缘的生灵,为何不让我进?”

鸿钧:“你也好意思进去跟孩子们抢东西?”

李侠客:“开玩笑,我便是不去,见证一下也是好的!”

第八百八十五章 做上一场

鸿钧在混沌之中得了一件宝贝,唤作聚宝崖,能发出玄奥气息,吸引鸿蒙中的法宝自动来投,如此天长日久,混沌中有不少宝贝都落在了聚宝崖上,落地生根,长在了上面。

如今鸿钧成道,这些宝贝对鸿钧来说已无大用,正好三讲已毕,便将这聚宝崖变成了分宝岩,准备分给自己的真传弟子,让这些弟子好分给徒子徒孙,作为日后成道之宝。

若是没有李侠客从中捣鬼,这分宝岩上的东西,全都会落入三清手中,现在却多了冥河、血海、计都、罗睺等人,又有上清的几个弟子,全都机缘巧合,进入其中,自然各有造化。

李侠客打乱了鸿钧的部署,这鸿钧老祖自然厌恶李侠客,此时见李侠客竟然还厚颜无耻的要进入其中寻宝,当即将他拦住,不让他进入混沌空间。

“你这老道实在讨厌!”

李侠客站在紫霄宫内愤愤不平:“你是道祖,本不该有私心,现在却是比谁的私心都大。这混沌宝物,有缘者得,若是没有你的聚宝崖,这些宝贝早就落在他们的主人手里,现在你收集了这么多的东西,就想着给你的徒子徒孙,如此私心,如何能够服众?老子第一个不服!”

鸿钧面无表情道:“你不服,做上一场便是!”

李侠客哈哈大笑:“他妈的,忍你好久了!打就打!”

手中忽然多出一把长枪,对着鸿钧分心便刺。

他来到这混沌虚空之时,天地还未开辟,就被差点被鸿钧炼死,因此与鸿钧结下了极大的因果,无时无刻的都在想着弄死鸿钧,好报昔日被炼之仇,因此但凡有机会,就要与鸿钧作对。

一个是要报仇,另一个则是故意给鸿钧施加压力,看看鸿钧能否再做突破,找出抵御末世大劫的法门来。

现在鸿钧被他这么一刺激,便是圣人也有火,眼见紫霄宫内无生灵,当下再无顾虑,手持拐杖与李侠客打成一团。

他们一个是洪荒道祖,一个是外来神圣,此番动手,当真了得。

有诗为证:

拐杖起处阴阳动,长枪刺来五行空。

一个战天斗地真豪杰,一个洪荒传法蚯蚓精。

昨日尚且论道友,今朝翻脸变无情。

拐杖化为虚空界,长枪挑动万千情。

道祖炼化真玄妙,三眼传承法力宏。

轰隆隆,紫霄宫内现雷电。

泼喇喇,混沌虚空尽翻腾。

龙族惊恐归东海,凤凰一族回梧桐。

北方天池浪滔天,西方须弥连根动。

洪荒大地出裂缝,火焰熊熊耀日明。

苍天崩塌天河断,星辰摇动血染红。

盘古至今也有战,不像此战令人惊。

这鸿钧与李侠客交战多时,初始时尚且平手,时间一长,李侠客便有点心慌气短,支持不住,渐渐落在了下风。

当下一声轻喝,虚空之中忽然出现了一名僧人,手持禅杖,来到鸿钧身后,对着鸿钧当头便打。

鸿钧吃惊,手中拐杖架住僧人禅杖,喝道:“你是谁?”

那僧人一头肉髻,身披大红,袒露左肩,赤着双脚,呵呵笑道:“鸿钧,你不认得我么?”

鸿钧道:“不认得!”

僧人笑道:“混沌三千客,我也在其中。久在玄黄外,不染红尘风。静看天地开,斜眼观世情。今朝来此界,掀翻紫霄宫。”

鸿钧大怒,手中拐杖舞动神风,喝道:“好大的口气!紫霄宫你也敢撒野!便是加上你,我又何惧!”

怡然不惧,与李侠客和这僧人战成一团,打了片刻,李侠客两人不支,僧人被鸿钧敲了几拐,跌倒在地,损了面皮,急忙忙爬起,红着脸大喝道:“都来,都来!”

便见虚空震动,一名满身青色鳞甲魔物倏然显现,手持方天画戟,来战鸿钧,鸿钧更惊,喝道:“你又是谁?”

那青麟魔物笑道:“鸿钧,你不认得我么?”

浑身鳞甲忽然出现万千魔眼,发出蒙蒙黑光将鸿钧定住,手中方天画戟来削鸿钧头颅,被鸿钧将头一低,躲开了这一戟,但是发髻不曾躲开,被一戟斩断发髻,披头散发,颇为狼狈。

那断掉的头发齐齐发出尖叫,化为一道道神龙,钻出紫霄宫,飞向洪荒大地,消失不见。

鸿钧身子后退,叫道:“且住!”

那魔物冷笑道:“痛打落水狗才是正理,为何要住?再吃我一戟!”

鸿钧手中拐杖虚空一划,隔断时空,将这一戟挡在外面,看向李侠客,气咻咻:“李侠客,你竟然将化身练到如此境界?当真了得!”

李侠客笑道:“雕虫小技,何足挂齿!”

鸿钧一声冷哼,抖擞精神,与李侠客和这僧人相斗,斗了半日,李侠客几人又支持不住,被鸿钧杀的汗流浃背,难以支撑。

“鸿钧,真有你的!”

李侠客口中喷火,眼中冒气,头顶一个虚幻小世界不住晃动,赞道:“没想到我还是低估了你,这么多年,你这老儿长进的很呐!再来一个!”

又有一名跛足道人出现在鸿钧身后,分开鸿蒙,且行且歌,并起二指,轻轻点向鸿钧:“道友,还请赐教!”

这道人一指点来,鸿蒙气分出阴阳,阴阳气化为五行。刹那间万千星辰闪现,无数道韵由此生成。

鸿钧大惊,将身一摇,化为三名一模一样的自己,将这一指拦住,震的须眉飘飞,双目精光大作,喝道:“你是哪家道友?”

那道人笑道:“昔日混沌未现身,开天之后练精神。天地四极俱走遍,万千星辰有化身。为求至道走万界,今日特来会鸿钧。”

鸿钧嘿嘿冷笑:“果然又是李侠客捣的鬼!”

两具化身舞动拐杖,与本体一起,与这道人、僧人、魔人、李侠客相斗。

又战了半日,双方你来我往,相持不下,李侠客依旧略略处于下风。

到了此时,李侠客对鸿钧的实力佩服的五体投地:“真有你的!老子修炼了这么多年,竟然还不能胜你,你这道祖的名号,名副其实!不过今天我说什么也要打翻你,过一过胜过鸿钧的瘾头!”

鸿钧暗自心惊,喝道:“你还有帮手不成?”

话音未落,便看到一名身穿长袍的长须男子,缓缓在紫霄宫内现形,手持书卷,腰挎金锏,缓缓来到鸿钧面前,抱拳行礼:“道兄,得罪了!”

鸿钧脸上终于变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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