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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解之谜研究所》


第1章 躲雨

我二十四岁的时候得到了一份不错的写作工作,如今一晃眼已经过去了十年。直到我参加了一次同学会后才知道,当初文学班的几个老铁如今早就下了海,每天激情澎湃的奔波在事业一线。以至于就连同学会的标语都改成了“大众创新,万众创业。”

据他们称,如今还在搞文学工作的人就剩我一个了,他们笑称我提前迈入了老干部的生活节奏,每天就是写写字喝喝茶。他们说将来我在文学方面的成就不好预估,但在养生方面我肯定是前辈。

我听着这些不知是好话还是坏话的调侃,总会露出一副只有少儿频道才能看见的纯真笑脸。我会对他们说,其实我这份活还不错,每个月七千块钱,在我们这种十五线小城市里虽然发不了财,但也饿不死。

换来一番点头赞同之后,独处时的我只有自己心里明白,其实写作是一份拿“命”换钱的活。我虽然给命字加了个引号,但我说这话真不是瞎吹牛。写字儿写长了,就跟喝了七两稻米酿造的骚尿一样,头昏脑涨。所以为了身体安康,福寿百年,跑步就成了我每天必须要做的事。这事风雨无阻,雷打不动。

我常在家门口那片尚未能打动开发商的湖边跑步,这事儿我已经整整坚持了三年。我每天早晨一睁眼,都会先喝一杯蜂蜜水,抽一根烟,接着换上我那套比我舅老爷还土的运动服,沐浴着阳光和微风,像赶着去结婚的新郎一样喜眉颜开,到湖边跑步。

这样的平静已经持续了三年,可是在一个月前却发生了一件怪事。

每天清晨在湖边锻炼的就那么几号人,这几张老面孔我就跟看快乐大本营似的倒背如流。可一个月前,这些老面孔里多出来一个人,这人是个精瘦精瘦的老人,总是喜欢穿着一件文革时期才能瞧见的黑褂子。这老人的模样有些邋遢和沧桑,从不锻炼,他就跟我同学聚会时那好再来大排档门口的石狮子一样,成天一个人静静的坐在湖边发呆。

说实话,甭管他是发呆还是跳湖,都跟我没太大关系。可怪就怪在这老人从不理别人,却就爱冲我笑。每当我跑完一圈从他身边经过时,他就非得冲我笑一下,弄得我很不自在。我这人性格一般,不算冷漠,但也不至于会跟陌生人搭话。他冲我笑,我就冲他笑,看谁能笑到最后。结果可倒好,这糟老头子硬是从阴历深秋对我笑到了农历小寒。

我记得那天阴风阵阵,冷的我连隔壁小区卖鸭脖的老寡妇被窝都愿意钻,这糟老头子可倒好,还是穿着那件单薄的黑褂子,湖里的鱼都冻死了,他倒看起来没那么冷。

我跑了两圈,到了第三圈的时候停下了。

作为一名品格中等偏上的良好市民,看见一个孤寡老人苦零零的独自坐在湖边,我属实有些于心不忍,再加上这一个月来攒下的好奇心,于是我深吸了一口气,走到了黑褂老人的身边,递给他一根芙蓉王,像挤牙膏似的挤出一个微笑,然后问他:“老爷子,这大冷天儿的您不回家待着一个人坐这儿干嘛呢,您瞧这一阵阵的白毛风,我这小年轻都得穿三层毛衣毛裤,您就套个初秋天儿穿的褂子也太少了点儿吧,不怕被冻死啊。”

我说完这番话之后心里暗骂自己真他娘的情商低,明明是一番关心人家的话,从我这张每天早晨喝蜜蜂屎的嘴里说出来就跟咒人家死一样。老人似笑非笑的抽了口烟,嗓音沙哑的淡淡说了句:“生亦是死,死亦是生。”

老人这句话,我当时就吓了一跳。

在我印象中,这种高深莫测的语录通常出自于黑格尔或是莎翁的口中,最不济也得是个什么得道高僧或是早已看破红尘的仙人之类。

我本以为这老人会说什么“没事儿,我不冷。”或者是“你们这些小年轻真不如我们这些老家伙”诸如此类,可没成想这老人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竟说了句如此深奥的感悟,这让我顿时对他肃然起敬。

这时候老人说:“快下雨了,早些回家吧。”

我先是一愣,没成想这次主动和他搭话出师不利,连着两句话都打了我一个措手不及,我接话道:“老爷子,您瞅这天哪有下雨的意思?”我怕他岁数大了耳朵不好,还特意凑近又喊了一句:“今天没雨,我查过天气预报了。”

老人笑了笑没说话。

我见他又跟一尊石狮子似的茫然看着湖面,似乎也没什么话想跟我唠了,我只能尴尬的笑了一下说:“那您忙着,我继续跑步了啊。”

我跟这黑褂老人萍水相逢,之前根本不认识。如今该提醒的我也提醒了,就算他真冻的尥蹶子了,我也算是问心无愧了。可我跑了还没半圈,黄豆般大的雨点就哗啦哗啦的落下来了,我想起黑褂老人之前对我的提醒,心里当即一惊,立马对他的钦佩之情又更胜了几分。他是怎么知道天色将变,暴雨将至的呢。

这黑褂老人仅仅只对我说了两句话,可我就敢拍着胸脯拿我四姑家的那只老母鸡打赌,这老家伙绝对不是一般人。

雨越下越大,就跟天上有人往下倒水一样,我站在一颗大树底下躲雨,冻得瑟瑟发抖,心想要不然一口气儿冲回家得了。这时候,不远处有间破房子里面走出来一个人对我挥了挥手,我定睛一瞧,这不是那黑褂老人吗。

老人的意思我弄明白了,他看来是想让我进屋里躲躲雨呀。我站在树底下冻的上牙跟下牙都开始蹦迪了,一瞅这情况,立马跟个孤儿似的屁颠屁颠就跑过去了。

进屋之后老人也没拿我当外人,说了句“随便坐”,接着就忙活起烧水泡茶。我一口一个谢谢,赶忙又掏出香烟递给老人家一根。

我坐在板凳上,好奇的打量了一圈黑褂老人的屋子。这一瞧,我这心里酸的差点没流了眼泪。我见过日子难过的,却没见过像他这般贫困的。这说是屋子,其实就是用几块破石棉瓦搭建起来的简易窝棚,农村散养鸡的鸡舍都比这强啊。屋里除了一张破木床和一张小桌子之外,就只剩下墙上那几幅古怪的画了……

第2章 怪画

我数了数,墙上的画一共有七幅,画的是某种古代的人物。画中无论是男是女,是老是幼,嘴角都露着一抹古怪的微笑,脸被涂成了一种惨白的颜色,画里的人虽然都是笑眯眯的,可我看了心里却有种说不出来的诡异,让人很不舒服。

我对历史稍稍有些研究,可我却真瞧不出来这画里画的是哪个年代的人。甭管是唐宋元明清,还是夏商周秦汉,中国历史上似乎没有哪个年代的人是这种打扮的。画里的人穿着一种十分宽大的长袍,看着挺邪乎的。说好听点,就跟我大学毕业时穿的那种“学士服”有点像。说难听点,就他妈跟巫师一样。

法国著名的大艺术家克劳德·莫奈曾说过一句话:“人们可以理解的生活,叫中庸。人们无法理解的极端和宁静,就叫艺术。”

墙上这些犹如天书般的画,使我恍然大悟,原来这个黑褂老人是个老艺术家呀,与此同时我也理解了他的穷困潦倒。我去大理旅游的时候曾见过一大堆像他这样的人,不修边幅,脏不拉几,没吃没喝,坐在路边跟个乞丐一样。其实呀,他们不是乞丐,都是些没出名的艺术家。你可千万别好心丢硬币给人家,否则人家火了,真拿吃了一半的卤煮火烧砸你。

水烧开之后,黑褂老人泡了杯茶递给我,我接过茶杯连连道谢,心想着不找点话题聊略显尴尬,但我该起个什么开头呢?我这人有个缺点就是情商比较低。我记得上次我妈帮我介绍对象,是她单位王阿姨家的女儿。我跟那姑娘性格都比较内向,俩人往咖啡厅里一坐谁也不说话。大眼儿瞪小眼儿,就跟两颗腌菜坛子里的皮蛋似的。

我心想这不成啊,我是男的呀,不能冷场啊,于是我就呱唧呱唧的跟她聊英雄联盟,什么瞎子摸眼回旋踢,辛德拉什么时机该推球,维恩该搭配什么辅助,我嘴里的白吐沫星子就跟雪花似的,眉飞色舞的侃呐,可人家小姑娘一听我张口闭口就是游戏,对我的印象顿时下降到冰点。往桌上拍了一百块钱结了账,无精打采的就走了。

回到家后我妈帮我总结教训,说我下次跟人家聊天的时候不要只说自己感兴趣的话题,要多说说对方感兴趣的话题。有了这一次的教训之后,我就学聪明了,我笑咪咪的对黑褂老人说:“老爷子,原来您是个画家呀。”

黑褂老人坐在我对面,他抬头望着墙上的画,眼中流露出一种似喜似悲的复杂之色。他轻轻摇了摇头对我说:“我不是画家。”

我说:“那您这画的是个啥?”

黑褂老人说:“这些画是我根据一段神秘的古文字想象而来。”

我好奇问:“古文字?这画里画的到底是什么?”

老人却反问我:“你觉得是什么?”

我说:“画上的人都在笑,挺喜庆的,应该是在过什么节吧。”

老人呵呵一笑,微微摇头,说了句令我毛骨悚然的话。他说:“这画里画的都是死人。”

我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儿,吓了一跳。我惊愕的望着他,越瞧越觉得黑褂老人身上有种莫名的诡异,但真要我说,又说不清楚到底哪儿不对,我就问他:“老爷子,您没事儿在家画死人干什么?”

老人深深的吸了口烟,指尖缭绕的烟雾衬托出他瘦弱沧桑的身躯下必然是个有故事的人。他沉思了半天之后,沙哑的嗓音又说出了那最开始的八个字:“生亦是死,死亦是生。”

我说:“老爷子,您到底是什么人?”

老人低沉道:“你想听故事?”

我懵懵懂懂的冒了两儿字:“想听。”

老人沉思了许久之后,缓缓向我讲起了他的故事:

黑褂老人的确不是画家,而是河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的一名公务员。他本名叫吕正华,认识他的人都管他叫老吕。但混江湖的人却不敢这么喊,黑七八路的牛鬼蛇神都尊称他一声“鲮鲤先生”。鲮鲤是古时候的人们对穿山甲的一种称呼。老吕被人尊称为鲮鲤,这是因为他们家在挖坟掘墓这方面的身手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老吕的祖上都是盗墓贼,破四旧那会儿国家严打封建迷信,谁家里要是敢藏一件古玩冥器那可是要挨批斗的。所以那一阵各家各户只要是老物件基本全都砸了,一丁点儿老东西都不敢沾呐,就连袁大头都扔了,生怕红娃子们咬死了说这是弥勒佛。

老吕家有个地窖,那是他们家的“藏宝阁”。这地窖里面的宝贝疙瘩亮出来,恐怕能把四九城的潘家园砸翻个个。他爷爷为了保全家人的性命,一把大火连着地窖带家房子全烧成了灰,带着一窝子老小离开了保定,去了秦皇岛这个没人认识他们的地方某安生。

老吕和他爷爷他爹不同,虽然他也从祖辈那继承了盗墓这门手艺,可却从来不削于靠它谋生。反之从小就爱念四书五经的他,对这些偷鸡摸狗的勾当十分厌恶,一想到那些老祖宗的好玩意被洋鬼子们廉价买走,运到国外,他就恨的牙痒痒。要不是他爷爷年事已高,加之又怕连累家人,他吕正华真恨不得去政府揭发了他爷爷这缺了口门牙的老盗墓贼。

大学毕业之后,老吕被分配到河北省地质勘探局参加工作,八年前调入文物考古研究所做土木工程导师,专门为国家培养考古方面的人才。六年前,北京郊外一座香樟树种植园的拆迁,引出了一桩“明清八旗子弟合葬群盗墓大案”。四米乘六米的墓室顶子上竟密密麻麻的打了三十八个洛阳铲的铲子印。

看着墓室里散落的矿泉水瓶子,文考所的人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原以为早就灭绝的盗墓贼们依然猖狂而活跃着,更加可气的是,出事儿的地点还是在北京。

所以文考所为了反省这次深刻的教训,开展了一场为时六年的文保工作,所里两个人为一组,在河北省境内穿山越岭,寻找那些尚未被发现的古墓,并做好标记,对现场实时监控,让那些可恶的盗墓贼们连一个陶罐子也休想盗走。

分配给老吕的搭档是所里的一位奇人,江湖人称:“老伙子”。

第3章 二老

老伙子,本名叫马魁。此人可了不得。他在挖坟掘墓上的本事绝不在老吕之下,甚至更加精通。江湖上的人常说,老伙子这人走到一处,用屁&眼子瞧都能瞧出来哪儿有墓。

78年改革开放之前,老伙子是南京灵宝斋的掌眼,在江湖上颇有名望。当时的南京地界,不管是人是鬼,手上的好东西若能得到老伙子的一番点评,那就立刻会身价暴涨,咸鱼翻身。

所以每天早晨,坐落于鼓楼大街南侧的灵宝斋古玩店,竟却比旁边的刘长兴小笼汤包店还热闹。哗啦啦的一条长龙,挤满了人,手上拿着各种瓷罐铜锅高古玉,金银珠宝黄花梨。不为别的,就为了让他老伙子给自己手上的货掌掌眼,金口美言几句,接着就能抱着这件得到“权威鉴定”的金疙瘩,去市场上找洋鬼子换美刀了。

古玩鉴定只是老伙子的冰山一角,除此之外,他在阴阳周易,五行天理,风水定穴,史学,古文字翻译等方面更是有通天的本事。

84年的时候,西冷印社当时的社长沙孟海三顾茅庐,与老伙子促膝长谈,终于请得他出山,离开了金陵这座千年古城,来到了“上有天堂,下有苏杭”的美丽富饶之地:杭州。加入了中国最权威的文化研究机构:西冷印社。

90年代初期,老伙子受到国家的特招,加入河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四年后升为讲师导师,与老吕一样,负责为国家培养文物考古方面的人才。

老伙子和老吕这两位岁数加起来比袁世凯还大的糟老头子,真可谓名不虚传。合作的六年间战功累累,为国家找到了七十七座尚未被破坏的大型古墓,发掘的文物加在一起,能建五个博物馆都还富裕。文考所的领导若不是顾虑严肃性,真想在二人的考评档案上写下一句“惊天地泣鬼神”来形容他们的神勇。

这一天,老吕和老伙子像往常一样准备出外勤,去翻山越岭,寻找古墓。按照二人的工作计划,这次寻找古墓的地点是距离北京四个小时车程的河北省卢龙县。

卢龙县是个小县,占地不大。按老伙子的话说,这卢龙县的天儿还没他老腰上的痦子大。卢龙县地虽小,可来头却不小。这里在殷商时期是「孤竹国」的国都。历史典故中的“夷齐让位”“不食周粟”等,都发生在这里。

青山如画,碧湖如镜。一缕金耀的阳光穿过薄雾,洒在卢龙这片大地上,泛起一阵阵如梦如幻的涟漪。驾驶着单位那辆破桑塔纳的老伙子不禁诗兴大发,一竖大拇指道:“门外奇花布锦,桥边瑶草喷香。石崖兀青苔润,悬壁高翠藓长。细观此福地,真乃赛天堂!”

副驾驶的老吕一言不发,心事重重,两眼空洞的望着窗外发呆。老伙子拿胳膊肘捅了捅他,说:“我的吕大学士,对于我刚才这首诗,您老就不打算点评两句?”

老吕压根没心情和他侃,懒得理他,头也不回依旧静静望着窗外发呆。

老伙子叹道:“老吕啊,我知道你孙女得了白血病你心里着急,你听我说啊,我老伙子不是安慰你,这病要是放在三十年前那肯定是绝症没了跑。但你瞧瞧如今这医学发展的速度,你他娘的把博尔特跟刘翔绑一块也没它快呀。白血病早就不是什么绝症了,我拍着胸脯向毛主&席发誓,你孙女绝对治得好。人家国母宋庆龄不就是慢性淋巴细胞白血病吗,瞧瞧人家那精神头,一直活到88岁呀!”

老吕说:“老伙子,谢谢你。”

老伙子说:“得嘞,咱今儿就别想这些不开心的事儿了。依我看咱俩现在还是赶紧的先找个饭馆,卤煮也成,爆肚也罢,先弄点油水荤荤嘴。一会儿进了山,就他娘的只能吃压缩饼干了。那玩意比我老舅妈的裹脚布还干巴,也就你这种老革命能吃下去,我老伙子可咽不下嘴。”

进入卢龙县之后,老吕和老伙子想找饭馆吃饭,可跑的所里那辆破桑塔纳的排气管都开始冒黑烟了,他俩就连个面条摊都没瞧见。老伙子不高兴的骂道:“他娘的,什么破地方,咋连个饭馆都没有呢,成心不让我老伙子开荤呐。”

老吕看了看表说:“得了,天色不早了,咱还是抓紧时间进山吧。卢龙的山区不大,半天的功夫就能勘探完。工作结束之后,咱去旁边的秦皇岛找吃的。焖子,炸鸡架,刷羊肉,你想吃啥吃啥,我请你,行了不。”

老伙子一竖大拇指乐道:“得嘞,走着。”

在现实生活中,盗墓行里各色各样什么人都有。他们之间水平上的差距,可谓天地之差。最低级的是那些社会上的小毛贼,年纪轻轻,手段卑劣,毫无规矩。喜欢拿着从某宝淘来的劣质金属探测器满山林子瞎转。偶尔真碰上一两座古墓,也不管墓葬的规制,年代,是否有价值等等,总之就断定自己要发财了,恨不得立马就钻进墓里亲吻干尸的额头,翩翩起舞,跳起优美的华尔兹,接着毛手毛脚挖了半天,冷不丁摸出一两个破坛烂罐,就口口声声对别人说这是价值几千万的冥器。实则是闹了笑话,对文物的基本常识都没有。

这些小毛贼不懂文物常识不要紧,可不懂生活常识那就走远了。2015年9月27号。洛阳市宜阳县韩城镇,五个小毛贼在墓室里空气中毒,原本挺帅的五个小伙子,被公安同志从坑里拽出来的时候,那脸被毒的跟赵四似的,火化完的骨灰都是紫黑色的。

2016年1月13日,咸阳市秦都区马庄镇,三个小毛贼怕打洞的声音被附近的村民听见,不知是哪个猪队友想出来的好主意,找来一床被褥盖住了洞口,试图阻挡声音,结果当他再次掀开被褥之后,洞里干活的两个伙伴已经窒息而亡了。

被活活憋死的人,死状是最为恐怖的。当手电筒的光照在他两名同伴那凸出的眼球和黑色的舌头上时,他整个人当场就疯了。

第4章 奇香

像这样的小毛贼,在中国算起来大约有六到八万人。这部分群体因为手艺不精,嗜酒好赌,成天一心做着不切实际的发财梦,却很难真正通过挖坟掘墓赚到票子,于是他们通常兼职做一些偷鸡摸狗和坑蒙拐骗的勾当来维持生计。

刚才所谈到的是盗墓行里最底层的人真实的生活情况。或许你听完会觉得大为失望,与想象中电影里那些身手高强的摸金校尉根本不能比。也许你会问,难道这个行当里,人人都是小毛贼吗?

当然不是。

2015年5月,公安部宣布,自新中国成立以来,史上最大盗墓案宣告破案。公安机关共抓获犯罪嫌疑人225名,追回涉案文物2063件。据《中国青年报》报道,这些追回的文物经专家估算,市场价值高达人民币逾5亿元。而他们之中的祖师爷,便是一位被江湖上的人尊称为“姚爷”的江洋大盗:姚玉忠。

像姚玉忠这样的人,纵观整个江湖而言,手艺基本上算达到了“中等水平”。他们的身上早已褪去了小毛贼的轻浮,性格阴冷沉稳,个人阅历丰富,手脚眼力惊人。对挖坟掘墓这里面的事儿基本了如指掌。上下游都有人脉,到手的货不出两个小时就能卖掉,而且有本事能把这些巨额赃款洗的比马蓉的床单还干净。

在真正的盗墓行里,只有像老吕和老伙子这样的人,才能被称作为顶级高手。他们这种人祖祖辈辈都是职业盗墓贼,一代代积累下的经验,每当传到下一代的时候都会再一次升华。这些顶级高手的手上都掌握着大量秘不示人的古文资料,谁的墓在哪儿,多深,多大,他们这些人心里全都门清儿。对于一般的盗墓贼来说,洛阳铲,探针,风水定穴这些技巧是他们赖以生存的“宝贝”,但对于老吕和老伙子而言,这些玩意儿却只是作为平常参考之用。因为真正盗过很多墓的人都知道,其实这些东西并不是那么准,更没有那么神。

顶级高手与一般人的最大差别并不在于身手,而是:经验。

我所说的这种顶级高手,全国加起来也就十二三个,且其中大多数都已被国家征招,从人人喊打的贼寇变成了为国卖力的老师傅。这也从侧面说明了中国领导人的胸怀和聪明。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盗墓和考古虽然干的事看起来差不多,但却是C200和S600的差距。当这些手眼通天的老盗墓贼开始一心一意为国卖命的时候,就连那天地都为之一颤,更何况这片小小的江湖……

……

……

老吕和老伙子将车停在卢龙以南的山脚下准备进山。这一举就足以显示出二人与一般盗墓贼的不同。从风水定穴上说,通常北面才是聚风藏水之处,南为阴面,大多不宜葬人。但老吕和老伙子通过分析古籍资料,得知当年「孤竹国」东西北三面皆有历史记载,唯独南面空白,所有的文字都没提到过卢龙县的南面曾经发生过什么,而这就恰恰证实了这里必定是当时的皇家墓场。

殷商时期的皇陵乃绝密之地,通常由皇家护卫世代把守。那时候别说是在皇陵旁边种田开垦,你就是去摘颗果子都能从树林子里飞出几十根毒箭将你射成筛子。所以此地的历史记载为零,并不是因为这地方到处都是狗屎,反而是因为这里遍地都是黄金。

他俩向山林子里走了大约半个小时,老伙子就开始喋喋不休了,他说:“老吕我不骗你,我现在看啥山都像是酱肘子,看啥水都像是哈啤。他娘的,老子真快饿的翻白眼儿了。不过话说回来,我瞅你咋好像不饿呢,你狗日的是不是背地里偷摸吃啥好吃的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向党和人民明明白白的交代清楚,争取宽大处理。”

老吕丢给老伙子一袋压缩饼干,说:“饿了就垫吧点这个,顶饱。”

老伙子的脸黑的像块煤炭,无奈的说:“要不是我老伙子肠胃不好,每次出外勤都被吃喝所困,因此挨了上级不少批评,否则凭我的本事,早他娘的当上副所长了。”他看了看手里的压缩饼干又叹道:“唉,我每次吃这玩意的时候,总感觉是我老舅妈骑在我脖子上把她裹小脚的纱布硬往我嘴里塞呀。”

老吕说:“老伙子,你狗日的能不能别侃了,我耳朵都给你吵的起疹子了。你那是肠胃不好吗,你分明就是矫情。这压缩饼干是葱油和小麦做出来的,凝聚了劳动人民的汗水与智慧,不但清香酥脆,口感密实,唇齿留香,百吃不腻,甚至细细咀嚼之后还有一丝丝朴实自然的甘甜。它是我们这些经常出外勤的人最贴心的伙伴,可你却总是拿它跟裹脚布相提并论。这让我感觉你狗日的可能真吃过裹脚布,否则怎会有如此深刻的感悟。”

老伙子说:“老吕你说的这是人话吗,你耳朵起疹子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不从你耳屎多这条思路去寻找问题的本质,反而将这口黑锅背在你唯一的革命战友身上。再说了,这深山老林就咱俩人,我不找你说话我跟鬼说话呀。”

老吕和老伙子正侃的起劲儿,忽闻见一阵奇香。毫无疑问,这是辣油和麻酱的味道。二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顿时面面相觑。心想这深山老林里哪儿来的火锅味?

俩人加快脚步,翻过了眼前这座小山头,只见不远处的半山腰上有个黑漆漆的窑洞,正向外冒着缕缕青烟。那香味诡异至极,仿佛比鸦片还勾魂。就连一贯正派的老吕都被这股子奇香馋的哈喇子直流,更别提他老伙子了。

老吕皱着眉头凝重的说:“这深山老林里怎么还有人住?”

老伙子乐道:“你懂个啥,人家远离世俗与这青山绿水为伴,瞧瞧,这才叫生活呐。”

老伙子说完,甩开膀子激动的往窑洞那边走,老吕拦住他问:“你干啥?”

老伙子说:“啥干啥?闻见辣油和麻酱要还能忍着不去讨口吃的,那我还叫老伙子嘛!”他从口袋里翻出一张毛爷爷,对老吕笑道:“我的老政委啊,你就别叽叽歪歪的了行不行啊,你放心,我给钱还不成吗。”

老吕低沉道:“我是想说,你就不觉得似乎哪儿不对吗?”

第5章 阴锅

老伙子甩开老吕的手,满不在乎的说:“等你想明白哪对哪不对,我老伙子早就饿死了。”他反过来拽住老吕的手催促道:“走走走,虽说这深山老林里有人炖火锅是有些奇怪,但伟大的人民导师鲁迅同志说过:不管前方是蟠桃会还是鸿门宴,能吃一口就先吃一口。”

老吕一边被他拽着走一边没好气的说:“鲁迅可没说这话……”

因为有浓烈的火锅香气所引诱,再加上是下坡路,所以他们二人走的飞快,不一会儿功夫就来到了位于半山腰的那个窑洞口。老伙子扯开嗓子对里面喊:“金瓜子不下山,稻花鱼尥蹶子,午门口未见人,问君烹锅可通透。”

老伙子这几句话是江湖上黑话,大致意思是说:“里面的兄弟莫慌,甭管你是亡命的杀人犯还是贩毒的脚夫,大家是同道中人,我们肯定不是条子。就是路过此地饿了,想讨口吃的。行就行,不行我们就走。”

像老伙子这种黑白两道门清的人,这辈子和各路牛鬼蛇神都打过交道。像这种深山里莫名其妙的窑洞,你没搞清楚之前千万别往里瞎进。这里面住着的人很有可能是杀过人贩过毒的通缉犯。他们对外界十分敏感,你若不表明身份让他放下戒备,很有可能趁你不备,冷不丁就把你弄死了。所以别看老伙子这人大大咧咧,其实心思比谁都细,也比谁都精。先用几句黑话套套瓷,若里面走出来的只是普通山民,他大可以装疯卖傻说自己刚才念的是唐诗,一笑带过。而若真是什么恶徒他也不惧,他这辈子见过的恶徒比他前天在澡堂子里搓下来的脏泥儿还多。

这时候,黑漆漆的窑洞里隐约传出一些动静。一个人影站在黑暗里直勾勾的看着他们。老吕和老伙子虽看不清对方的面容,但通过轮廓却能看出来对方是个苍老的女人。这么一来,二人顿时松了口气。看来窑洞里住的人,只不过是个留守老人罢了。

老吕举着老伙子手上那张红通通的100块钱晃了晃,对里面的老人喊道:“我们饿了,闻见您在做饭,想找您讨口吃的。我们有钱,可以付钱。”

漆黑的窑洞里,那老人一动不动。老吕和老伙子彼此对视了一眼,都有点蒙圈,压根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这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过了好半晌之后,黑暗中的老女人对他们招了招手,冷冷的说了句:“进来吧。”

老吕和老伙子摸着黑往洞里走。这窑洞的结构十分的古怪,进去之后是一条二十米长的通道。通道里漆黑一片,无灯无火,阴冷潮湿。老吕和老伙子只能贴着墙壁摸索着往前走。通道里的地面凹凸不平,并且十分的软,就跟踩在席梦思床垫上一样。

短短二十米的通道,老吕和老伙子走了整整五分钟才走到头。走出这条通道之后,映入二人眼帘的是一个大约八十平米的正方形空间。中间有张桌子,桌上有一口火锅正冒着腾腾热气。周围尽是些食材,什么羊肉,毛肚,豆腐豆皮等等。

屋里的东南角有一张炕,老女人坐在炕上,只是对老吕和老伙子冷冷淡淡的说了句“想吃什么请自便”,之后就没再说过什么话了。

老伙子这人是出了名儿的皮厚如城墙,心黑如煤炭。不但对这老女人冷冷冰冰的态度毫不在乎,甚至还问人家有没有醋。老吕的脸皮可没老伙子这么厚,他十分不好意思的将那张100元钱轻轻放在老女人所坐的炕上,这才回到座位,安心的从锅里夹起一片羊肉,塞进了嘴里。

但这时候,对面的老伙子猛然抓住了老吕的手腕,轻声喊了一句:“别动!”

老吕被老伙子的举动吓了一跳,他抬头一瞧,只见老伙子的脸不知为何惨白如纸,而且全是冷汗,眼珠子瞪得比牛眼还大,颤抖的手紧紧抓着老吕的手腕,就像看到了什么无比可怕的东西。

老吕心中暗叫不妙,这老伙子肯定是发现了什么。

他轻声的问:“怎么了?”

老伙子嘴唇颤抖着说:“咱完了。”

老吕一听急的连忙追问:“到底怎么了?”

老伙子低沉道:“这不是活人吃的火锅,是他妈死人吃的阴阳锅!”

老吕听到这句话,惊的瞳孔圆瞪。他和老伙子全都僵住了,谁也不敢动。老伙子微微撇过头,悄悄扫了一眼周围,咬着牙轻轻的对老吕说:“你仔细瞧瞧咱周围墙壁上那些砖块的花纹。”

老吕一看,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压低了声音惊呼道:“妈的,是云纹!这哪是什么窑洞,这他妈是个墓!”

老伙子也压低了声音:“你在瞧瞧那老女人屁股底下的炕。”

老吕听闻一瞧,才发现那根本不是炕,而是一口血红血红的棺材!

老伙子赶紧捂住老吕的嘴:“嘘,嘘,小声点。咱俩缓缓退出去……缓缓退出去……缓缓退出去……”

老吕和老伙子慢慢站起来,一点点的挪动脚步,生怕发出一丁点儿的声响。那坐在棺材上的老女人就这样直勾勾的盯着他们。此时此刻,小小的墓室里静的落针可闻,他二人甚至能听见彼此剧烈的心跳声。

阴阳锅,是古代巴蜀地区一种活人与死人通灵的仪式。活人吃红汤,死人吃白汤。如果圆锅中间分隔红汤白汤的铁皮是“S”型,那就叫鸳鸯锅。但如果恰恰相反,那就是阴阳锅。巴蜀地区的阴阳锅,与北方的冥婚,湘西的赶尸,江南的笔仙,从本质上来说都是一种与死人相关的仪式。而这些巫术仪式之中,最恐怖的就属这阴阳锅。

老吕和老伙子缓缓退到洞口,那坐在棺材上不知是人是鬼的老女人仍旧一动不动。他二人彼此使了个眼色,屏住呼吸,憋足了力气准备甩开了膀子就跑啊。可刚一转身,一张惨白如纸的老女人脸猛然出现于他二人眼前。老吕整个人都僵住了,因为他分明看见那老女人的眼窝里根本就他妈没眼珠子!

第6章 鬼婴

老吕和老伙子何许人也?往小了说,他俩是拥有专业资质许可证的国营挖坟指导员。往大了说,他俩可是目前咱们中国盗墓行里最拔尖的泰山北斗。他们俩搭档的六年间,探过的古墓大大小小加起来怎么着也有三位数了,什么怪事邪事没遇见过?

墓里头本就是阴气最重的地方,偶尔碰到些科学无法解释的灵异现象那是再正常不过了。可不管它多灵异,无非就是些一闪而过的光影和声响罢了。而像今天这种有手有脚会说话,没眼珠子还会瞬移的女鬼,老吕他们这辈子还真是头一次遇到。

就在这万籁寂静之时,只见那女鬼突然猛的张开了嘴巴,那模样令人毛骨悚然,恐怖至极。那嘴巴越张越大,直到她整张脸的上颚和下颚都张的撕裂了,却仍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那女鬼的嘴里竟没有牙齿和舌头,而是一团团黑乎乎的血浆,散发着一阵阵令人作呕的腐臭。这可怕一幕不管是谁看在眼里,不当场吓死也绝对能吓的昏了过去。

这哪里还是人的模样?

这简直就像是一条披着人皮的蟒蛇!

而这时候,更加可怕的一幕出现了,那老女人如同蟒蛇一般的血盆大口里,竟缓缓爬出来一个恐怖的连体婴!

女鬼口中爬出来的连体婴,一对惨白的瞳孔圆圆鼓鼓的瞪着,他那对只有白色没有黑色的招子,仿佛随时都会从眼眶里掉出来一样。他在那老女人的嘴里不停的扭动着脊椎,身上的关节有一种断裂式的扭曲感。准确的说,他不像是“一具”婴儿,而像是“一团”婴儿,这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骨骼结构,就像是被人活生生的折断了全身的骨头。而无论他僵直的脖子怎么扭动,眼睛却永远直勾勾的盯着面前的老吕和老伙子。

老伙子已经快哭了。他没想到自己在江湖上混了一辈子,最后没死在黑白两道的手上,却死在了一个拖家带口的女鬼手上,这种死法也他妈算摸着头彩了,一般人还真没这艳福。

人一旦急眼了,思绪就会异常的活跃,他突然想到自己闲来无事时曾看过的一本书,灵机一动,对身边的老吕大喊道:“老吕,你赶紧的把鞋脱了,将脚丫子伸到这女鬼的嘴里,这样就能镇住她了!”

老吕火气冲冲的怒喊道:“老伙子,这他妈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瞎白话呢,你狗日的是不是被鬼附身了!”

老伙子焦急而又严肃的说:“我看过一本书,书上说黑驴蹄子对付这些东西管用,这说明其中原理是因为驴的脚丫子又酸又臭,你狗日的是汗脚,吕又跟驴同音,你把脚塞进她嘴里,除了口感不对,其它条件都能对上!邓大爷曾经说过,不管黑猫白猫能抓老鼠的就是好猫。咱俩现在这处境,不管是驴脚还是汗脚,能他妈镇住女鬼的就是好脚。你赶紧的别墨迹了,是生是死就看你这一下子啦!”

老吕本来不想哭,可现在看见老伙子都这时候了还在侃大山,他心里拔凉拔凉的,心想要不然一头撞死得了,至少这样死的像个男人。要不然再这样耗下去,不是被女鬼弄死了就是被他老伙子气死了。

这时候,只听那女鬼嘴里的连体婴突然冷冰冰的对老吕说了一句“你吃白汤了”。他二人猛然醒悟,原来最开始叫他们进来的就不是这个女鬼,而是这只在她嘴里乱爬的连体婴!

老伙子吓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屁&眼被硌了一下,好像坐到了什么东西,他低头仔细一看竟然是一具被啃掉了半颗头的死尸,才明白过来为什么这条20米长的墓道踩上去是软绵绵的,就跟他妈的席梦思床垫似的,原来这地上横七竖八的全是死尸!也就是说,他老吕和老伙子是踩着一具具死人的尸体走进来的,而他俩却浑然不知,还以为只是地面坑洼而已。

老伙子惊恐之中胡乱一摸,顺手摸到一块硬物,猛的从地上跳了起来,在面对生死攸关之时,这已经土埋半腰的高龄老头竟爆发出翼德之猛,子龙之威,云长之勇,口中大喊了一声“我操&你姥姥!”接着高高跃起,用那手中的硬物狠狠的砸向女鬼的脑袋瓜子,那女鬼竟被砸的往后退了一步,似有摇摇欲坠之势,老伙子拽起老吕一边跑一边喊:“还他妈愣着等抽奖啊,赶紧撩啊!”

老吕和老伙子此时此刻奔跑的速度若放在奥运赛场,金牌不敢说,但一银一铜是手拿把攥的事。他俩跑出窑洞之后,整整又多跑了十分钟才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见那女鬼和鬼娃娃并未追上来,这才稍稍松了口气,泪眼婆娑的紧握住了对方的手,感叹他们竟然还活着。

我听到这里,心中虽是惊涛骇浪,却并不相信黑褂老人吕正华所说的“真人真事”。我相信只要是脑袋没被门缝夹过的正常人,谁都不会相信这世上真的存在“鬼”这种东西。可任我一而再再而三的提出质疑,老吕却一再强调他所说的故事是真实发生的。

我不得不承认老吕的故事讲的的确很精彩。但同时我也确认了一件事儿,他老吕并不是什么乞丐流浪汉,也不是什么画家,而是个疯子。或者说至少是个精神上有重大疾病的病人。否则不可能把这种一听就是胡编乱造的鬼故事咬死了说是真人真事。

就在这时候,我透过窗外看见湖边有个熟悉的女人身影,这不是我妈吗?老吕还想继续跟我讲他的故事,我十分抱歉的打断了他说:“老爷子您先等等,我妈好像来找我了。”老吕点了点头憨笑了一下,只好暂停。

我走到门外对我妈大喊道:“妈,我在这儿呢。”

我妈顺着我的声音找了过来,手里拿着雨衣和雨伞,我问她:“你咋来了?”

我妈说:“这不是瞧见下大雨了吗,知道你出门没带伞,跑完步出一身子汗,要是淋了雨那是要感冒的你知道吗。”

我苦笑道:“妈,我都三张多的人了,您还拿我当小孩呐。下大雨我还能不知道找个地方躲躲雨吗,您瞧您急的。”

我妈说:“别扯犊子了,赶紧把雨衣穿上。”

我无奈只好听她的。

别说我妈还真细心,知道雨大,光是一把雨伞不顶用,所以她还给我多拿了一件雨衣套在外面,这样一来就万无一失了,甭管雨多大,回到家衣服保准是干的。这时候屋里的老吕也走了出来,我对我妈说:“妈,这老爷子真是个好人,要不是他让我进屋躲躲雨,你儿子我现在已经成泡面了。”

我妈对老吕说:“谢谢您了老爷子。”

老吕笑道:“不客气。”

我穿着雨衣,手拿雨伞,就跟个古代战士一样。临走之前我干了一件特别混蛋的事情:我心想这老吕既然脑袋瓜子不太正常,我也就不必拿他当正常人去看待。于是我就跟他开了个玩笑,我学着古时候江湖上的侠客们道别时的模样,对他抱了抱拳说:“将军,恕再下甲胄在身不能施以全礼,就此告辞,江湖再见。”

我永远记得我开完这句玩笑后,老吕眼里那种失落的神色。

他知道,我根本不相信他的故事……

第7章 道歉

我回到家之后,冻的连头发丝都结冰了,按我妈的话来说,现在的我要是在脸上涂点巧克力,再贴个标签,拿到市场上准能按梦龙的价卖了。

我没工夫和她瞎白话,一头钻进了浴室,打开龙头,拥抱着此时此刻对我来说犹如救命般的热水。太舒服了,这哪是洗澡水呀,这简直就跟观音菩萨骑在我后脖子上拿她白净瓶里的圣水往我头上浇一样呀。真是太舒服了……

俗话说得好:“一年之计在于春,一天之计在于晨。”这句话虽然大多数时候是用在读书人和体育健儿们的身上,但对于我们这些普通的老百姓来说,早晨的光阴也是意义非凡的。除了刷牙洗脸,拉屎看报,最重要的事就是吃早饭了。

小笼汤包配六安瓜片是我多年来摸索出的最佳早饭组合。

这两样东西配合在一起的美妙感觉,就仿佛你穿着一双毫不在意世俗眼光的塑胶凉拖,背手站立在波涛汹涌的钱塘江大潮之畔,孤傲的迎着江风。浓郁的汤包汁入口之后,正如滚滚大江轰击着你的味蕾,翻江倒海之下,再用清心的六安瓜片泡出来的淡茶祭奠一遍口腔,让一切归于宁静,美哉妙哉,无以言表。

洗完澡吃完早饭,我回到自己的房间打开电脑,开始了一天的写作工作。正如我之前自我介绍的那样,我是一名写实体书的职业作家。实体作家与网络作家最大的区别就是没那么自由,不能想写什么写什么,选题策划这些活都由编辑去做,他负责想好了题目交给我,我就负责按照他的选题去写,毕竟人家就是吃这碗饭的,大浪淘沙之后对市场的敏锐程度极强,知道写什么能赚写什么准亏。

其实这样也好,省得我总是绞尽脑汁的去琢磨写作题材,还吃力不讨好。我记得我有一年痛定思痛,耗尽我毕生阅历,举手间行云流水,落笔处大开大合,以守护世界和平的高度和觉悟,严肃而又凝重的写出了一本具有强烈魔幻现实主义色彩的小说,名叫《王二瘸子与他老姨的二三事》,这本书让我深深感受到了作为一名厚重文学派作家肩上应当承担的社会责任感,我沉重的将这本可能从此颠覆文学历史的巨作发给了我的编辑布丁,却险些被她拉黑……

我的邮箱里收到了我的责编布丁妹子发给我的最新工作,出版社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突然说什么想要一本字里行间能闻到浓郁乡土情怀的都市玄幻爱情小说。故事大概是讲述一个来自农村的兵王回归当上了村长,与同村的一名小医仙之间的爱恨纠葛。我点燃了一支忧郁的芙蓉王,浓烟呛出了我的眼泪,思考了一会之后写道:

「他,英俊多金,放荡不羁。」

「他是掌管着全村安全生产的男人。十里八乡的农产品展销会上,他一眼看中她。在莲花村呼风唤雨的他,却只愿细心呵护她一人。他送她万人垂涎的牛头牌限量拖拉机,一掷千金只为换来她的如花颜笑。」

「她逃,他追,他们都插翅难飞。」

「他中了她的毒,病入膏忙。」

「她说:“兵王,你得到我的人也得不到我的心!”兵王黑眸幽暗如夜,薄薄的唇近在咫尺,“医仙,我不介意和你玩禁忌游戏!”」

「她闭眼,垂泪,洁白的床上盛开出一朵粉色的雪莲……」

我写着写着却不由的停下了笔。黑褂老人最后与我离别时那失落的神情不断的出现在我脑中挥之不去,我的心里油然而生出一种强烈的内疚感。我不禁的问自己:我到底在干什么?我为什么非要跟一个善良的老人去争执这原本精彩的故事到底是真还是假呢?我莫活雨什么时候改行成315了?人家老吕自己个都他娘的穷的快穿丁&字裤了,还给我又是倒茶又是递烟的。要不是人家老吕好心让我进屋躲躲雨避避寒,这会儿我恐怕早就冻成了自由女神给人家拉到码头去象征和平去了。

想到这里我暗暗下定了决心,等这场大雨停了之后,我一定要拎着二斤地道的猴魁去湖边为我辣眼睛的情商向老吕真诚的道歉,并奉上四条软装黄鹤楼以表达我由衷的忏悔。做人做事能王八羔子到我这般程度也没谁了,这件事要是不把它处理的比春晚还圆满,我这心里永远都会有个坎儿。

雨来的大,必走的早。

这场大雨仅仅只下了半天就停了。

我关掉笔记本,换好衣服,一刻不耽误的就出门了。

我在楼下的小卖部买了烟和茶,还称了些瓜子,杏仁,徐福记的酥心糖等等。这些都是我爷爷奶奶爱吃的,我心想老吕的岁数跟他们差不多大,经历过拿粮票吃饭的那一辈人,口味应该是差不多的。

我本来心情就不咋地,可偏偏楼下小卖部老板还非得气我一下,我都走远了他还在后面喊:“小莫子啊,瞧你这大包小包的肯定又是去相亲吧?搞不定人家姑娘就琢磨着从人家爹妈下手啊?叔跟你说,这些花花肠子都没用,让你妈把她留着找后老伴的钱拿出来带你去整整容,能整成我儿子那气质,保管你老莫家明年就能续上香火。”

我心想这他妈是我被黑的最惨的一次。

我承认我长的确实一般,但这要看跟谁比。要是跟他那龟儿子PK,完爆他五个来回都不用投币的。他儿子丑的都快惊动中央了他这当爹的心里咋就没点数呢,他那龟儿子夸张的地包天大嘴就跟个移动坐便器似的,隔着三米远你都能看见他随风飘动的鼻毛。

我懒得跟这些街坊邻居扯犊子。

加快脚步,向湖边走去。

我迫不及待的推开了破窝棚的屋门,高兴的喊了一句“老吕”可却发现屋里空无一人,我把东西轻轻的放在小木桌上,皱着眉头一边抽烟一边寻思:老吕呢?

就在我正琢磨的时候,我这心里总觉得这屋里怎么似乎好像哪不对呢?我扫视了一圈屋里的墙壁,突然猛的醒悟了过来,这墙上什么时候多了一副画?我仔细看了看那副多出来的画,顿时惊的我毛骨悚然。

那画里的人不正是老吕吗!

第8章 惊喜

你根本无法想象当我看到老吕的脸出现在墙上的画里时我惊恐到了何种程度。我清楚的记得他曾经对我说过:“墙上的画里画的都是死人。”

那岂不是说……

想到这里,我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剧烈的心跳几乎令我窒息。

我越想越觉得不对,这黑褂老人与我的相识根本就不是偶然,而分明更像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有意接触。他究竟是人还是鬼?他为何要接触我?他为何要告诉我他的故事?我的心久久不能平静,目光似乎根本无法从墙上的画像中移开。我只是个小作家,十年来深居简出,我连花澡堂子都没见过,哪里见过这样诡异的事情?

我想逃。

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来这破湖边跑步了。

就在这个时候,我的背后突然传来一个毛骨悚然的声音,“你来了……”

我瞪着巨大的眼睛猛然回头,那黑褂老人不知什么时候无声无息的站在了我的背后!我当场吓了一跳,手足无措的惊恐喊道:“你他妈到底是人是鬼?”

他没有回答我。

他慢慢的坐到了椅子上,凝重的望着茶杯发呆,似乎陷入了某种沉思之中。我问他到底是人是鬼,他却选择了沉默,这不是存心吓我吗?我本来胆子就小,又是个作家天生就爱胡思乱想,他越是不说话我越是害怕,我杵在原地像根木桩子,心早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面对我的问题,黑褂老人一直没有回答。过了好半晌之后,他慢慢站起身,一步一步的走到他的破木床边,从床底下掏出来一个圆形的东西。我本以为他掏了半天掏出来的东西肯定是个能解开我心中一切疑惑的重要物品,却没想到,他掏出来的竟然是个「秤」。

老吕低沉道:“你想知道我是人还是鬼?”

我惊恐的瞪着眼睛,杵在原地压根都不敢接话。

可这时老吕却用一种淡淡的语气问我:“你体重多少。”

我颤颤巍巍的说:“150。”

老吕让我站上去称一称,看看秤儿准不准,我也不敢不照做,就傻乎乎的站到了秤上。秤上的数字丝毫不差,那根红色的指针准确的落在了150上。

这时老吕又问我:“你觉得我多重?”

我说:“最多120吧。”可我突然缓过神来,诧异道:“不是,您怎么跟我聊这个?”

老吕没理我,他面无表情的慢慢站到了秤上,我凑上前一瞧,显示出来的数字顿时吓了我一大跳!这瘦如火柴的老吕竟然整整230斤?我惊讶的猛然抬起头看着他,却恍惚间看见老吕身后的墙上,一个女人的影子竟趴在他老吕的影子身上!

我吓的全身都僵住了,可再一抬头却什么也没了。我惊恐的望着老吕,指着他背后的墙结结巴巴的说:“后……后面……我刚刚看见……”

老吕走到我身边将我轻轻的扶稳。惊恐的我和平静的他显然成了鲜明的对比。他瞥了一眼桌上的东西,微微一笑:“买给我的?”

我早就被吓傻了,哪他妈还知道东南西北啊,一边笑一边哭着说:“全他妈是你的。”

老吕招呼我坐,他知道我吓的不轻,给我倒了杯水,于是接着和我讲起了他的故事:

老吕和老伙子逃出了那摆着「阴阳锅」的古墓之后,一直跑了很远很远才敢停下脚步。二人背靠在一棵大树下气喘吁吁,老伙子捂着腰子龇牙咧嘴道:“娘的,没想到这世上还真有鬼,这回真算是开了眼啦。”

老吕喘着大气,苦涩的笑了笑说:“谁说不是呢。不过话说回来你老伙子真行啊,女鬼都给你练趴下了,看不出你这老胳膊老腿竟还是个练家子。”

老伙子听了这话,得意的差点没把膀胱笑碎了,却故作谦虚的姿态,云淡风轻的摆了摆手说:“嗨,当年我老伙子在南京打码头的时候,人家送我的外号就叫「长江南路小多尔衮」,意思是说我打群架的时候,那他娘的就是龙入海,凤腾空,万军丛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咱俩那次在三里屯喝酒的时候我就跟你说过,别老听所里那帮王八犊子说什么当年在南京人家打群架我在旁边捡人家兜里掉出来的粮票,我早说过那都是造谣你还不信我,怎么着,现在终于相信了吧。”

老伙子得意洋洋的这么一摆手,却突然发现手里竟然还紧紧的抓着当时用来砸女鬼的那块硬物,老吕也瞧见了,就夸了一句:“这石头出现的真他妈比宋江还及时。要不是你慌乱之中摸到了它,一招呼砸蒙了那女鬼,咋俩现在是萝卜是瓜,还真得另说了。”

老伙子就像慈禧太后抚摸她枕边的翡翠白菜似的,一边抚摸着那块石头一边口中还振振有词的念叨着:“是啊,是啊,这块石头今天可真是救了咱的老命呀。”他说着说着竟忍不住感动起来,两行滚烫的热泪比他去年摸奖摸到一张养老院打折卡的时候流的还多。

他望着手中那块帮他打蒙了女鬼的石头,老泪纵横的哽咽道:“啥也不说了兄弟,从今往后你就是我老伙子的亲兄弟。以后只要我吃干的就绝不让你喝稀的。我穿阿迪就绝不让你穿鸿星尔克。”

死里逃生的老伙子一边没心没肺的侃大山一边抚摸着他的宝贝石头。

可摸着摸着,不知为何他的脸一下子僵住了!

见惯了他一惊一乍的老吕没好气的问:“你又咋了?”

老伙子死死盯着手中那块看似平凡无奇的石头,却面如死灰,大颗大颗的冷汗如暴雨般从他的额头上哗啦啦的往下掉啊。老吕就算再懒得搭理他,可瞧见他这幅模样也不得不跟着紧张起来。“这老伙子是怎么了?”他心里打起了鼓。要知道他老伙子哪怕像今天在古墓里亲眼看见了真正的女鬼也没有惊成这幅模样。

老伙子激动的说:“老吕,这……这他妈哪是什么石头!”

老吕听闻,赶紧凑近去看,却瞧不出个所以然。

这明明就是个破石头,或者说就是个破石片。疙疙瘩瘩,黑不溜秋,虽然形状是有些奇特,却绝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这东西拿回家也就能垫垫麻将桌子,拿到潘家园连碗卤煮都换不来,也不知他老伙子到底在激动什么。

老伙子仔细的观察着手中的石头。

半晌后,他终于确认了这件东西的真实身份。

他猛然虎躯一震,瞳孔如牛,大声的惊叫道:“老吕,这下咱大发了。这东西竟然是传说中的神物:「活死人玉」!”

第9章 神物

说到这里,老吕将手缓缓伸进了他上衣内侧的口袋中,从里面小心翼翼的拿出来一块东西。他苍老的脸庞显得十分沉重,忧心重重。这东西被包裹的严严实实,老吕里三层外三层的将它慢慢拆开,终于露出里面的一块黑色石头。我就是再傻也猜到了这是什么东西,当即惊呼道:“这就是活死人玉?”

老吕点了点头。

我说:“我能拿起来看看?”

老吕点了点头。

我小心翼翼的将这块黑色的石头拿在手上,紧张的全身汗毛都竖起来了。可我越看越觉得纳闷,这东西正如老吕最初所说的那样,就是块普通的石头片儿,没什么特别的。

我虽然对古玩冥器并不敢说懂行,但最起码也知道些基本概念。正所谓瓷看釉,玉看水,铜看皮子,木看纹。只要是真正的好东西,那绝对能让人眼前一亮。可此时我手中的这块活死人玉,我就是把眼珠子望穿了都没瞧出来到底哪好。

其实我心里特别想暗骂一句:“这他妈到底是个啥?”

我将活死人玉拿在手里掂了掂,不是很重,似乎也并非是什么重金属。它通体黑色,因为年代久远的关系,表面已经显得十分粗糙,但其实最令我心中疑惑的还是它“独特”的形状。我不停的问自己,这东西到底算什么形状呢?说尖也是尖,说圆也算圆,最气人的是你要说它是方的,他他妈也能算是方的。这算什么玩意?最新一季百变大咖秀的LOGO?这不扯犊子吗。

老吕见我又是瞪眼,又是皱眉,知道我根本看不明白这件神物的奇妙之处在哪。于是对我挥了挥手,让我把活死人玉交给他。我懵懵懂懂的将东西递到他手上,却见他十分苦涩的笑了一下,问我:“你觉得这东西价值几何?”

老吕怎么一问,还真把我问住了。

其实说句心里话,若是没有老吕之前的故事,这破石头在我心里是分文不值。但考虑到这活死人玉曾被老伙子这位大神鉴定为真品,并奉为神物级别的冥器,所以我还是结合了各方面同志的宝贵意见,猜了五万元人民币这个保守价格。

可老吕接下来的一句话,却差点没把我吓的人仰马翻。

他说:“这件活死人玉的价值,等于三块和氏璧。”

正如我之前所言,我对古玩冥器虽然不敢说懂行,但最起码的也知道基本概念。我想就算是根本没接触过古玩的人,听到和氏璧的大名,谁都清楚它意味着什么。

我们念小学的时候就读过完璧归赵的故事,战国时期有两件名震天下的宝贝,一件叫随侯珠,另一件就是和氏璧。当年秦王开出天价,欲用十五座城池来换,可见它的价值达到了何种程度。

而老吕竟说我面前这块活死人玉的价值竟能抵得上三块和氏璧,而且我听他的口气这可能还是保守的说法。于是我将信将疑的问他,“这东西究竟有什么来头,怎么会如此值钱?”

老吕只说了一句话:“这块活死人玉能解开这世上某个最大的秘密。”

他说完,沉重的抿了口杯中的老茶。我看见他那双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一种耐人寻味的忧郁和悲凉。老吕从一个省级文物考古研究所的导师沦落到如今这般田地,他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那位与他情同手足的老伙子又去哪了,我猜测这一切的一切,可能正和他们偶然间得到的这块活死人玉有关。

沉默了许久之后,老吕终于再次向我讲起了他的故事:

五年前,河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通过一组驴友在罗布泊以南乌苏沙漠深处的自拍照片,偶然间发现了一处具有明显人为雕琢痕迹的古怪沙丘。经过缜密的组织考察,一座距今约2400年前的古国遗址浮现于世人的眼前。

当考古人员看到石碑上那斑驳的“鋈蚃”二字,一个考古界争论了四十年的话题终于迎来了圆满的句号。《唐·西域卷》中所记载的「无象国」,其存在终于得到了证实。整个考古界一片哗然,谁都没想到那被称为世上最不可思议的国家竟然是真实存在的。

两千多年以前,人类对科学一无所知。所以在那个年代任何他们无法理解的现象都会用“神佛”之说来解释。那是个宗教思想极其鼎盛的年代。西藏,新疆,蒙古,当然也包括中原大地。孩子们从一出生开始便会不断的灌输各类宗教思想。与现代社会不同,出生在那个年代的人若是不信鬼神佛魔,不信阴阳轮回,反而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异类。

而「无象国」正是那个宗教大于皇权的年代里唯一一个不信神佛的国家。

所以《唐·西域卷》中对无象国的描述里,你能想到这世上最恶毒的词语在里面都能看见。这本书将其无象国形容为:人间炼狱,邪魔之所,异类他国。当然,这三个词还是我在无数个恶毒的比喻中挑出来的“最文明用语”,至于其他的词,根本都无法入耳。

事实上,按我们现代人的角度来看,无象国不但不是什么异类之国,反而它是当时那个愚昧的年代里难以想象的一股清流。

他们可能是中国历史上最早出现的只追求科学和真理的国家。无象国的人只相信那些可以被反复论证的事情,对于某些被传的神乎其神的佛道等理论,这里的人往往会一笑置之。似乎讨论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就仿佛是对他们学识的一种侮辱。

老伙子和老吕他们这批考古学家在翻译了大量从无象国古遗址中挖掘出来的古文书籍之后,无一不惊叹在两千多年以前,中国境内竟然存在着这样一个难以想象的“神域”。

无象国的这些“科学家”们,若不是当初被狂热的宗教信徒们贴上了“异教徒”的标签,那必然会在之后的中国历史上留下无比绚烂的篇章。

可就是这样一个对科学和真像理智到让人肃然起敬的国家,却唯有一件事让人百思不得其解。他们那字字可以推敲句句可以论证的历史碑文上,竟大篇幅的记录了一个只有神学才能解释的诡异物品:活死人玉。

第10章 是谁

以目前中国在古文字方面的翻译水平,无象国出土的碑文上所记载的复杂文字,我们只能解读出字里行间的大概意思。虽无法做到每一字每一句都能精确解读,但这并不妨碍人们去了解这座千年前最神秘的古国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就好比老伙子前年去东莞出差,晚饭后的他迈着慵懒的步子,享受着天鹅湖畔微风的清凉,夜晚灯火霓虹之下的姑娘们虽然一句话不说,只是对他比比划划,可老伙子仍然完美的解读出了她们的意思。在计划经济高速发展的今天,他为了帮新中国的经济建设添砖加瓦,只是一股强烈的社会责任感涌上心头,而不惜余力的劳动到了凌晨四点,感人泪下的为全国人民大团结略尽了一份绵薄之力。

因为中国的文字博大精深,甚至有研表究明,文字的序顺都不定一能影阅响读。就比如当你看完这句话后,才发这现里的字全是都乱的。

对于国家而言,他们最看重的是这些古籍碑文上所记载的历史文化。而对于老伙子来说,他个人更感兴趣的是那些2000多年以前曾在这里发生过的各类奇闻秘事。而其中最令他神往的莫过于无象国古籍碑文中大篇幅所描绘的那件神物:活死人玉。

按照这些无象国古籍碑文中的描述,活死人玉的奇妙之处在于能够让任何靠近它的人进入一种“生亦是死,死亦是生”的玄妙状态。与物理学中的经典理论「薛定谔的猫」不同,活死人玉所产生的这种“非生非死”的状态是真实存在的。

人在这样的状态下,所谓的“时间”便失去了尽头。“生死”的概念已经不复存在,按照现代的话来形容,那就是以基本粒子为组成的“实体”,变得可有可无。而所谓的“灵魂”,却在「活死人玉」的作用下,以某种特殊的形式永恒的存在着。所以当某个人有幸受到了活死人玉的影响,那么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人便得到了所谓的「永生」。

老吕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

他鼻子一酸,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他轻声的哽咽道:“我对不起老伙子。”

众所周知,无象国从不去记载那些无法被反复验证的事物,比如神佛、玄学等。对他们来说,山就是山,水就是水,包括电闪雷鸣,大火燎原,龙卷风,沙尘暴等,无象国的人从来不认为这些事物是“神”的旨意,而是平凡无奇的自然之理,其中都有科学理论去解释。虽然这些两千多年前的科学家们,解释这些原理还显得颇为稚嫩,但你要知道,那毕竟是两千多年前。

而一个对科学执着到如此程度的国家,绝不会莫名其妙的去崇拜一个所谓的“神物”。这与无象国信奉科学的宗旨截然相反,那么关于这一切只剩下唯一一个解释:这活死人玉恐怕是真的存在。

老吕和老伙子用尽最后的力气,回到了停在山脚下的那辆破桑塔纳上,此时此刻,他二人谁都没有了去秦皇岛吃炸鸡架的闲情雅致,焦急的心情犹如万马奔腾,只想以最快的时间赶回局里,将今天的所见所闻汇报给上级。

按他老伙子的话来说:从来只听说过这世上有鬼,谁他娘的真见过?如今一只活生生的女鬼就躲在那座清代古墓里,这还不赶紧回去摇人,调他娘的五门意大利炮来给这女鬼过过年?操&她姥姥的,我老伙子要不让她见识见识咱新中国的家伙事儿,我他妈就不姓马!

老伙子就跟吃了二斤鹿茸似的,一路上都在激动的排兵布阵,可却见一旁的老吕从头到尾都在发呆走神,心事重重。老伙子的亢奋与老吕的恍惚成了鲜明的对比,他没好气的说:“老吕你怎么回事,你咋一点不兴奋呢?你知道咱俩要是抓住了这女鬼那意味着什么吗?往小了说,我的副所长和你的教授考评指日可待。往大了说,咱俩可能从此名垂千古,万载留香,你信不?虽说咱俩的头像这辈子不可能出现在人民币上,但有很大的概率出现在下一版的冥币上你信不?这事光是想想我他娘的都觉得来劲儿。我老马家怂了一辈子,没成想在我老伙子这一辈光耀了。这事我要是写成信,烧给我九泉下的祖宗们,我姥爷恐怕在棺材里边都能笑岔了气。”

老伙子口中的白吐沫星子就跟雪花似的,侃的那辆破桑塔纳的机油表都亮了。可一旁的老吕还是那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老伙子瞧着他那副瘟怂的死样子,却终于恍然大悟,一拍脑袋:“我明白了,老吕你狗日的为啥看起来就跟快死了一样,你小子那点浑心思,瞒得过天,瞒得过地,却瞒不过我神通广大的老伙子。”

老伙子贼眉鼠眼的拿胳膊肘捅了捅旁边的老吕,明明车里就他俩人,却故意压低的声音笑道:“你小子是想碰单位的瓷儿,我说的对吧?你想趁咱俩这次大难不死,假报工伤,讹他个十万八万的,弄不准还能得个小红旗,二等功,妇联慰问什么的,我说的没错吧?”

老吕压根懒得理他。

他干脆打开了车窗,沉重的点燃了一根香烟。

那烟雾弥漫后的苍老脸庞,除了一抹耐人寻味的纠结外,偶尔也闪过一丝可怕的阴冷。

不到四个小时,二人的车终于抵达了北京,驶进了河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的大院。此时天色如墨汁般漆黑一片,单位里的人都下班了。

老伙子看了看表,正好九点半。

他说:“老吕,要不你就先回去吧,我今晚奋战一夜,争取在天亮之前把关于我们今天在卢龙县里的所见所闻,以工作汇报的形式写出来,如果顺利的话,明天早上开会就跟老王老李他们把这事儿敲定,中午就让他们去部队里调意大利炮,如果来得及,后天中午之前,咱就能在笼子里看见那只女鬼啦。”

老吕点了点头:“好吧。”

半夜,漆黑的楼里唯有老伙子的办公室点亮着一盏微弱的台灯。他正在聚精会神的写工作报告,却忽听见一阵诡异的脚步声。

没错,有人!

他不由紧张起来。

他心想这大半夜怎么还有人?

是谁?

老伙子小心翼翼的推开屋门,漆黑的楼道里空无一人。他不由皱眉,难道是自己听错了?他转身想要回屋,而就在这个时候,一把尖刀抵住了他的心脏!

黑暗中老伙子借助屋里微弱的灯光,竟看见了老吕的脸!

老伙子大惊:“老吕,你干什么?!”

老吕喊道:“老伙子,别他妈废话,把活死人玉交给我!”

第11章 反目

老伙子根本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

他心里虽然很慌,但嘴上却不认怂的骂道:“老吕你狗日的是不是喝高啦!你拿刀对着我干什么?拍他妈亮剑呐?你疯啦!”

老吕阴冷的低沉道:“没错,我是疯了。”

他话音刚落,便用实际行动给了老伙子一个冷冰冰的警告。他手中短刀寒光一闪,那锋利的刀尖一下子就扎进了老伙子的皮肉之中!这一刀虽然不深,却扎的老伙子当场血流不止,老伙子彻底傻眼了,若不是剧烈的疼痛,他甚至怀疑自己究竟是不是在做梦。

老伙子捂着伤口,嘴唇颤抖的说:“老吕你来真的?”那灯光下惨白如纸的脸,露着无法形容的惊愕。他难以置信的说:“咱俩这么多年的兄弟,你竟然真的拿刀捅我?”

老吕的眼睛也湿润了,却咬着牙恶狠狠的说:“老伙子我再说一遍,把活死人玉交给我,听明白了吗!否则我真的会杀了你,别逼我!”

老伙子说:“老吕你为什么要抢活死人玉?你可千万别告诉我你是为了图财?凭你的本事要想弄点钱,只需在外面开个小灶,偷偷摸摸挖两个商周的土坑墓,你他妈拉泡屎的功夫都能在三环买栋洋楼。可我太了解你了,你狗日的这辈子活的比他妈雷锋还干净,你不可能是为了图财。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要抢活死人玉?”

老伙子这番话把老吕给说哭了。

他鼻子一酸,两行眼泪流了下来。

老吕哭着哽咽道:“老伙子,我孙女快死了,救不活了。”

老伙子诧异道:“你孙女的事我知道,可这跟活死人玉有什么关系?”

老吕沉默的站在原地,小小的房间里万籁寂静。许久之后,他说了句令老伙子难以置信的蠢话,他说:“我要用活死人玉的力量,让她永生!”

老伙子听到这句话,当场气的脸都白了,他恨铁不成钢的直跺脚:“你他妈脑袋被三文鱼踢啦?这种神话故事你也相信?我说我老伙子的脚皮还能治阑尾炎呢,你他妈咋不吃呢!”

老吕大声的反驳道:“无象国从不相信神话,活死人玉一定是真的!”

老伙子气的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很想冲过去一个猴子偷桃,将他老吕这不切实际的想法捏爆。可枪杆子里出政权啊,面对他手中的短刀,老伙子只能欲哭无泪的说:“我的爷爷呀,我真他妈的服了你了。行,咱们暂且就算它是真的。可你知道怎么用?难不成你还把这破石头磨成粉喂你孙女喝啊?你这不是给咱神圣的白衣天使们成心捣乱吗。”

老吕气急败坏的说:“别他妈废话了老伙子,我不想听这些大道理,不管有没有用老子都要试一试,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我小孙女死,赶紧把东西给我,不然别怪我下手狠!”

老吕说完,手中的短刀又离老伙子的心脏更近了一些。

老伙子连忙说:“好好好,你冷静点,东西在抽屉里,我拿给你行了吧!”

老吕说:“老伙子,咱俩在一起六年了,我知道你他妈一肚子花花肠子,整个所里就属你鬼主意最多,但你可别想跟我耍什么花样,否则别怪我不念及咱俩的兄弟情分。到时候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你可别怨我!等我救活了我孙女,我老吕在赔你一条命!”

老伙子叹了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他知道此时此刻的老吕已经彻底失心疯了,你就是给他读一段慷慨激昂的毛选都叫不醒他了。人一旦认了死理儿,那就是珠峰顶上缺氧,蒋委员长哭娘:无济于事啦。

他走到办公桌旁,缓缓打开抽屉,将里面的活死人玉拿了出来,递给了老吕。而就在老吕的目光全部聚焦在活死人玉上的时候,老伙子突然使出一招恶狗扑食,死死的抓住了老吕持刀的手腕,口中大骂一句:“老吕我操&你奶奶,看招!”

老吕猝不及防,猛然一惊,手腕已被老伙子死死抓住,挣脱不得。他二人顿时扭打在一起,小小的办公室里可谓天崩地裂,瓶瓶罐罐碎的一地不说,就连活死人玉都被磕了一下。

老吕何许人也?

他年轻时在江湖上被人尊称为“鲮鲤先生”。

老吕的腕力足可将老伙子一击秒杀。

只见混乱之中,老吕身法轻盈,手指一弹,将活死人玉巧妙的弹进了上衣兜里,双指一绕,不足一秒的功夫就将扣子扣了起来。

“安顿”好活死人玉之后,老吕终于空出了一只手,展开了反击。他左拳紧握,对着老伙子的面门雷霆一击。这一下老伙子被打蒙了,他狼狈的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几乎奄奄一息。

老吕本以为这场搏斗到这里就该结束了,却没想到被打成了肉包的老伙子竟然又站了起来,只见他从地上抄起一张板凳,满脸是血,不要命的冲向老吕,一板凳砸了过去。

老吕用左臂一挡,却还是被这一下砸的不轻。他气急败坏之下,一刀扎向了老伙子的左胳膊!这一刀可真他妈够狠的。竟把他老伙子的左胳膊都扎穿了,一个血淋淋的大窟窿浮现在老吕的眼中。

老伙子一声惨叫,再一次倒在了地上。

老吕看着地上的老伙子已经被他砍成了血人,他悲痛万分,胸口就像炸裂了一样难受,他红着眼睛哽咽道:“对不起……老伙子……对不起……。”

老吕转过身,消失在了黑暗中。

血肉模糊的老伙子趴在地上,绝望的看着老吕渐渐远去的背影,他几乎用一种声嘶力竭的嗓音哭喊道:“老吕,你糊涂啊,你糊涂啊!”

老吕说到这里,已经泪流满面。我连忙递过去一张纸让他擦擦眼泪,也跟着叹道:“是啊老爷子,你太不理智了。一生清廉临老了落个身败名裂,值得吗?”

可老吕却说了句让我十分震惊而又心酸的话:“我一点也不后悔我做过的事,我难过的是老伙子。我不该刺他那一刀啊。这一刀斩断的即是皮肉,又何尝不是我跟老伙子的友情呢。”

第12章 枷锁

我不得不承认,当故事听到这里的时候,我的内心已经发生了动摇。也不知是因为黑褂老人对小孙女的爱打动了我,还是他和老伙子的友情打动了我。在某个令我心跳的瞬间,我突然开始愿意相信黑褂老人讲述的故事是真的。可我的心中仍有些不得不解开的疑惑,于是我话锋一转,对老吕说:“老爷子,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问。”

老吕说:“请讲。”

我说:“首先,咱按理说,您现在的身份其实跟通缉犯比起来,也就是黄瓜跟茄子的区别了。可你对我这个外人不但不隐瞒任何事,反而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难道你就不怕我去派出所举报你吗?其次你是河北人,可为啥会出现在福建呢?”

老吕沉默了一会缓缓开口道:“你叫莫活雨,对吧?”

我惊讶的问:“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老吕说:“你写过一本书叫《枷锁》,对吧?”

我微微皱眉:“你果然从一开始就认识我。”

《枷锁》是我2011年写的一本出版小说。听到有人提起这本书的名字,我的脸上除了惊讶之外更多的是一种尴尬的难堪。我记得那一年我常跟人吹牛,说我现在做的买卖从本质上说跟中国航天局没什么区别,因为人家航天局一年发射的火箭大概五枚左右,而我这本《枷锁》的销量一年也十分稳定的保持在五本上下。

《枷锁》这本书给我带来的利润虽然险些让我那一年穷的差点去歌厅卖屁股,但说句心里话,这本书其实是本好书,他的文学深度几乎超越了我所有的作品,但也正是因为如此,那一年是我人生中第一次没有扔掉男公关的招聘传单。

《枷锁》这本书主要讲的是法律和人性的冲突。

开篇讲述了一个被家暴了十几年的女人,在某个忍无可忍的一天失手杀掉了自己恶毒的丈夫,这个时候,我们究竟该尊重法律还是该保护女人?我的编辑布丁妹子将这本书的策划案交给了我,并嘱咐我不管在书里怎么侃,最后的结局一定要站在女人这边。所以我在书中义正言辞的不断批评各种法律的盲区,大肆宣扬法律不能凌驾于人性之上。

当然,关于这本《枷锁》,在这里就不多谈了。因为讨论这种纯文学的书刊,别说是你,就连我都困了。可我不明白为什么老吕会提起这本书?难不成这老家伙自己都跑路了还能抽空查我的水表?

这时候只见老吕叹了口气,真诚的说:“唉,这本书写的真好,每一字每一句都深深的触动着我,我阅读此书时不禁问自己,一个人究竟有多大的勇气和担当才能写出这样具有浓烈批判色彩的好书呢?我真的非常感动。”

老吕的这一番话直接把我给说蒙圈了,这还是我头一次听到有人夸这本书。

他继续说道:“我就是因为看了你这本书,才决定来接近你。”他话说到这里,眼睛不由的转向了地上那块圆形的「秤」,悲伤的对我说:“我从老伙子手上抢走活死人玉,就是为了救我的小孙女,可惜老天爷不开眼呐,我可能要走在她前面了。医生说我是肝癌晚期,体重变成这样是因为腹腔内全是积水,可我知道,这根本不是他妈的什么肝癌晚期,而是因为那口「阴阳锅」呀。”

老吕沉重的点燃了一根香烟,又接着说道:“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最清楚,我活不了几天了。我老吕已经七十多了,早活够本了,只是我一旦死了,我那病床上的小孙女该怎么办。”

他说到这里,鼻子一酸又情不自禁的哭了起来。紧接着狠狠的抽了两口烟之后,老吕从兜里掏出了一张银行卡。他将卡轻轻放在桌上,推到了我的面前。我看到这一幕,眨巴着一双全是问号的眼睛,琢磨了半天却也没明白老吕是什么意思。

这时候他说:“我心中有几个人选,但思来想去,脑海里却不知为何总是浮现出你的名字。虽然你我之前并不认识,但我却总觉得冥冥之中有一把「枷锁」在牵引着你我。所以我决定来福建亲眼看看能写出那本《枷锁》的人,究竟是怎样的人。当我第一次在湖边看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一趟没来错,你就是那位能让我托付一切的人。”

我听到这里,总算是明白了这一个月以来所发生的事了。

此时此刻的我真是哭笑不得。

我很想告诉老吕,其实《枷锁》这本书压根就不是我想的,那是出版社开早会讨论出来的,他们想好了题材就找一个擅长这类文字功底的作家去写,所以从本质上来说我就是个打工的。

老吕因为那本比他妈火箭销量还少的《枷锁》,对我这个幕后作者产生了某种特殊的情怀,竟不惜千里迢迢找到了我,并暗中观察了许久,最后他竟然决定要把他死后的事全盘托付给我。我真是欲哭无泪啊,这真不是中二少年变少了,而是他们变老了。

可我错了。

老吕接下来的一番话,让我明白了他并非是个中二少年。

这老家伙早就想好了怎么套我。

他说:“你帮我办件事。”

我摇了摇头:“老爷子,您还是找别人吧。咱俩萍水相逢,嘱托后事这种大事,您怎么能交给我一个外人呢。您倒是会创新,可我不能跟着您瞎胡闹呀。”

他说:“你都不听听是什么事儿?”

我说:“那还用问吗,你肯定是要我帮你照顾你小孙女,对吧?”

他说:“对,你真聪明。”

我苦笑道:“老爷子,你别逗了成吗。我请你去东二门吃碗卤煮咱就散了吧,我是真服了你了。我见过碰瓷碰车的,还没见过碰病号的。我说句你不爱听的话,你孙女对你来说是心头肉,掌上珠,可对我来说就是个陌生人,我自己都养不活我自己了,怎么可能帮你养小孙女呢。你不能因为我写了本《枷锁》就道德绑架我呀。”

第13章 大招

老吕听了我这番话,却一点也不生气,反而笑了起来,他用手指头轻轻点了点我面前的那张银行卡,说:“这卡里有三十五万现金,密码是361000。我把它作为你我之间的定金,事成之后我再给你四百万。这些钱足够你在漳州买套非常好的房子,带着你妈妈和你将来的媳妇儿好好享享清福。”

虽然此时此刻我坐在老吕家徒四壁的破房子里,但我一点也不质疑他是否真的这么有钱。正如老伙子说的那样,凭他老吕的本事要想弄个大几百万,要说只是几铲子的事有些夸张了,但肯定比我们这种普通老百姓容易的多。

可我却摇了摇头,说:“老爷子,说句心里话,您把这么多钱放在我面前,我要是还装清高,那我恐怕真是脑袋被驴踢了。可我总觉得这事儿太荒唐了,您这笔钱足够找十个顶级的护工帮你照顾你孙女了,您干嘛千里迢迢来找我呢?”

老吕沉默了许久之后,才终于对我说出了他的真正目的。

他低沉道:“你说的没错,如果只是需要一个人去医院照顾我的小孙女,我大可不必来找你。可我要的不是一个能照顾她的人,而是一个能救她的人!”

我诧异道:“我能救她?”

老吕说:“是活死人玉能救她。”

这我就更听不明白了,我说:“您到底是什么意思?”

老吕说:“我快死了,一旦我成了灰,寻找活死人玉的事就彻底中断了。”

我说:“您不是已经得到活死人玉了吗?”

老吕摇了摇头说:“没错。但我后来才知道,活死人玉并非只有这一块,而是四块!”

我惊愕道:“四块?”

老吕点了点头。

他轻轻的拿起了桌上的活死人玉,接着对我说:“我知道你第一次见到这件神物的时候,脑海里一定在想:这到底是什么形状,对吧?”

我说:“没错。这东西东头方,西头圆,南头凸,北头尖。我总觉得它应该是个什么东西,但却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

这时候,老吕用一个简单的动作解开了我所有的疑惑,他慢慢的将这块活死人玉贴在了自己的脸上,他这么一弄,我一下子恍然大悟:“原来这活死人玉是一张古代面具!”

老吕手中的活死人玉,完美的与人脸贴合在了一起。可因为那只是四分之一块,所以你不往脸上贴,压根想不起来这是个啥。这一下,所有的谜团都解开了。怪不得老吕说活死人玉一共有四块,因为只有四块聚在一起后形成的面具,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活死人玉。

我听到这里,真他妈想一脚踹死老吕。

正如我之前所说的那样,一块活死人玉的价值能抵得上三块和氏璧。老吕开出了435万人民币的条件,让我在他死后继续寻找那另外三块下落不明的活死人玉。咱们姑且先不谈另外三块能不能找到,假如说找到了,那不就等于是他老吕只花了435万就从我手里买走了九块和氏璧吗。我就是再傻,这么简单的帐也会算吧。

但更重要的是:我他妈上哪儿找啊?

我说老吕早就想好了怎么套我,不是我睁着眼睛瞎说。因为他很明显是有备而来。不但猜到了我有可能会回来找他,也猜到了我有可能会拒绝他。俗话说“事不过三”。老吕心中深深的明白,“三招”之内必须将我拿下。所以在第一招金钱的攻势之后老吕见我仍然摇摆不定,便立马对我展开了第二招攻势。而他就像是在我肚子里安插了一只蛔虫似的,我压根一句话没说,但他却将我心中的想法全猜透了。

他说:“没有我,谁都甭想找到另外的三块活死人玉。我在盗墓行里的知识和经验,才是我们能找到活死人玉的关键钥匙。而你付出的无非是一些时间和精力,不管咱们找不找得到,你都能捞四百多万的好处,你没什么损失。我答应你,如果你跟着我干,除了钱之外,我不但会毫无保留的将我毕生所学全部教给你,而且一旦我们成功了,这件活死人玉的所有权,也归你!”

我惊讶的怔在原地。

我不得不承认老吕说的确实没错,就算找不到我又能损失什么呢?我的身份说白了无非就是个打工的。以前帮我的责编布丁妹子打工,现在不过是换一个“上司”罢了。四百多万啊,这可不是小数目啊,我就是一天写五万个字也赚不到这么多钱呐。

可我没见过世面啊。

我这心里还是慌啊。

我十分痛苦而又纠结的狠狠抽着烟,一想到四百多万,我便浑身打摆子。更重要的一点,这可不光是一笔钱的问题。老吕还说他会把他们家祖传的盗墓手艺分毫不差的教给我,如果是真的,那就意味着我这一辈子都有用不完的钱。这还写他妈什么稿子啊,将来我只要缺钱了就带着一把锄头进山,掐指一算,我就能知道哪个娘娘的骚腚里塞着美玉,胴体上铺着黄金呐。

当然,老吕说活死人玉的所有权也归我,可能他认为这是最重量级的“价码”,但我反而并不是太在意。因为我估计这东西压根找不着,我这样想没错吧?这活死人玉要是这么好找,那还能值钱吗?其二,我对活死人玉能产生的那种所谓“非生非死”的永生形态,不但毫不感兴趣,甚至可以说非常害怕。

老吕见我已经开始动摇了,便要趁热打铁准备将我一击拿下。他使出了一招令人发指的必杀,对我展开了惨无人道的第三波攻势!只见他嘴角露出一抹鬼魅至极的邪笑,缓缓从兜里掏出了一个手机,翻出了相册,指着里面的一张照片对我说:“你瞧,这就是我小孙女。”

我拿起手机一看,顿时虎躯一震!

惊呼道:“这是你孙女?”

照片中的女人,一张美到令人窒息的精致脸蛋,那种清新脱俗的高冷,一下子将我的心脏轰击的碎成了无数片……

我哭了。

为我的无知而哭。

我活了三十四年,竟然对「美」如此缺乏想象力。我发誓我虽然是个单身屌丝,但我真不是“见女跪”,只是照片中的女孩美到让我不得不跪。而就在这时,老吕终于放大招了。他贼眉鼠眼的对我挤了挤眼睛,笑道:“我把我小孙女介绍给你,如何?”

第14章 布丁

老吕说这话,那不是骂人吗?可不知为何却骂的我心里很舒服,像百灵鸟叫一样,怎么这么动听呢?

老吕说:“想笑就笑,别忍着。”

我害羞的捂住了脸,终于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我说:“老爷子,不管怎么说,这事还是太突然了。您让我回去考虑一个晚上,明天我给你一个准确的答复,您看成吗?”

老吕点了点头:“成。”

我相信很多人读到这里,一定觉得我祖坟上肯定冒青烟了,三十四岁还没成家的大龄屌丝竟然靠狗屎运抱得美人归。可说到这里我不禁老泪纵横啊,因为这事后来没成,黄了……

老吕去世的那天我才知道,这家伙从一开始就骗了我,他骗我说他孙女今年29岁,只比我小5岁,也是个大龄剩女,只要他这个当爷爷的金口美言几句,我俩一准成。可其实人家才20岁,比我整整小了14岁啊。

得了,不提了。

……

……

我临走时,老吕将那张存着三十五万现金的银行卡塞进了我的兜里,还未等我说话,他便一把按住了我的手,抢先说道:“这张卡你要不拿着我这心里不踏实,拿着,拿着。”

我本来想说几句话,可老吕却把我轰走了,他远远的对我摆了摆手笑道:“好了好了,快回家吧,明天来找我,我就在这里等你,不见不散。”

我拿他没办法,只好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带着一张三十五万的银行卡回到了家。

回到家后,我把自己关在屋里,香烟一根接着一根。我从书架上取下我六年前写的那本《枷锁》,躺在靠椅上漫不经心的翻阅着。我心里感叹这世上有情怀的老文青还是多啊。老吕就是因为看了我这本书而判断我是个值得信任的人,并把他临终前最重要的事托付给了我。虽然这种做法又蠢又荒唐,不过还真挺浪漫的。

我打开电脑,登录QQ,布丁妹子的头像仿如催命鬼般的闪动着。我叹了口气,不用猜也知道这个凶巴巴的女人又来催稿了,真烦人。

我点开对话框,敲下一行字:“布丁妹,我想跟你说个事。”

布丁秒回:“别废话,说好的大纲写完没?”

我说:“对不起妹子,我最近出了点事,这稿子恐怕没法完成了,你赶紧找其他作家约稿吧,别因为我耽误了你的工作进度。我觉得咱群里那个牛二杠子挺好的,他那本《禅与摩托车维修》我看过,虽然我并没有看懂这本书到底是讲禅还是讲摩托车维修,但人家最起码的真侃了七百多万字,效率比我高多了。”

布丁的对话框沉寂了五秒后,回道:“你小子现在觉得自己翅膀硬了是吧?连我的约稿都敢放鸽子了是吧?上天了是吧?入党了是吧?斗之力七段了是吧?”

我尴尬回道:“我是真有事,好了就这样吧,我下了。”

布丁秒回:“你知道的吧,我跟二组的编辑大鼻涕较着劲呢,上头说了,今年的主编就从我跟他之间选。目前咱们组跟他们组的业绩是五五开,这都年底了,我就指望你这本书冲一冲,帮我一下按死大鼻涕,你现在跟我说你不写了?你信不信我明天去你家上吊自杀?”

我惊的腰子一酸,假装没看见她的消息,赶紧关掉了电脑。

我躺在床上,把今天所发生的事从头到尾好好捋了一遍。我想起了老吕墙上那些古怪的画,画里的死者都是带着微笑离开了这个世界,看起来真的是一点痛苦都没有。这恐怕就是老吕想象中活死人玉所产生的那种“非生非死”的玄妙状态吧。

我又想起老吕把自己的画像也挂在了墙上,说起来也可怜,因为直到现在我才明白,原来那是他为自己准备的「遗像」。

我想到老吕,心里不禁有些伤感,但再一想到今后的日子,我心里更多的还是对“未知”的隐隐兴奋。因为今夜之后,我的生活将发生剧变,我将跟随着老吕的脚步,走上一段前途未知的道路,并且在他去世之后继续帮他走完这段路,直到我或他的孙女其中一人迎来了生命的终点,这条路才算走到了尽头。

第二天一早我准备出门去找老吕,可我刚一下楼,背后却突然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她喊了一声我名字将我叫住,我回头一瞧是个年轻靓丽的女孩,可我却想不起来她是谁。我就问她:“你是?”

她说:“我是布丁!”

我脱口而出一句我他妈还是芒果呢,可猛的一下子突然想起了什么,大惊失色的结巴道:“你,你,你是,布,布丁妹?”

她一把揪住我的耳朵,厉声的训斥道:“你以为我说要来你家上吊自杀是唬你呢?我跟你说我急眼了什么事都干的出来!”

我疼的嗷嗷叫,问她:“你咋知道我家地址的?”

她说:“你傻啊,你跟社里签的合同上不写了吗,我一查就知道。”

我说:“你这女的是怎么回事啊,还真来我家堵我啊?飞机票不要钱啊!”

俗话说喝凉水不怕塞牙,看热闹不嫌事大,布丁对我的又打又骂,那是真打真骂。可在我那些没屁&眼的街坊邻居们看来,这是一个女孩对男孩撒娇暧昧的表现。为首的就是我楼下小卖部的老板,他手里端着一盏茶渍比我脚皮还厚的紫砂壶,鬼头鬼眼的从小店里走了出来,对我们这边笑道:“这位姑娘,有什么冤屈你可以跟叔说,叔帮你报警。”

我他妈气的狠狠翻了他一个白眼,拉着布丁就走了。

我出了小区之后,摇了一辆滴滴车,带着布丁往厦门走。她问我干什么,我说我送你去机场,您赶紧的回您的北京,我们福建的空气里没沙子,我怕你吸不惯。她说她请了五天的假,这总不能刚来几分钟就回去了吧?我问她到底想干什么,她说本来真是准备来我家上吊的,但是一下了飞机看见了厦门如梦如幻的大海,一瞬间什么杀气都没了,这里太美了,她现在只想趁机好好放松几天,吹吹海风,吃点沙茶面和海蛎煎,然后再去我家上吊。

我无奈,只好先把她安顿下来。

第15章 谈心

我和布丁来到了厦门,此时已接近正午,太阳像个巨大的猴屁股挂在我俩的脑门子顶上,得了,虽然这家伙突然横插了一杠子打乱了我今天所有的计划,但毕竟也是合作了多年的朋友,千里迢迢赶来我家自杀,怎么着也得请人家吃顿饭。

我带布丁妹来到一家饭馆,点了她想吃的沙茶面,海蛎煎,土笋冻,手打牛筋丸等,这家伙倒也没拿自己当外人,一句客气话也没说,就这么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布丁妹。

她的形象与我想象中的完全不同。

在我的想象中她应该是个四十多岁的老编辑,带着一副比酒瓶底子还厚的老花眼镜,烫着一头八十年代初期标准的波斯卷,手机铃声要不是《月亮之上》我出去一头撞死。我喊她妹子是因为我看她QQ空间底下的人都这么喊她,当初只是觉得可能越老的女人越喜欢这样的称呼吧,毕竟显得年轻。

可我眼前的这个女孩,年纪最多只有二十六七,她穿着一身碎花连衣裙,脚踩一双白色帆布鞋,后脑勺扎了一个包包头,上面还有一个樱桃小发卡作为装饰。其实我也曾经想象过无数种布丁妹的形象,但我想破了脑门子也没想到这家伙竟然是个“嘤嘤怪”。

我真是哭笑不得。

想到自己一个接近“不惑之年”的男人竟然被这个小丫头片子呼三喝四了好几年,训我的时候就跟训她自己的龟儿子似的,我这心里不由生出一团莫名的邪火,恨不得把她脑门子上那颗樱桃给摘了,扔的远远的。

我跟布丁是纯碎的业务关系,说起来可能连友谊都算不上。再加上这家伙还是个嘤嘤怪,我就更懒得搭理她了。我这人一直不太喜欢两种类型的女孩,一种是强悍型的,还有一种就是嘤嘤怪。我对这两种女孩一贯采取“惹不起”战术,谁知她布丁竟然是这两款二合一的加强版。所以吃完饭之后我说我要走。可布丁却对我采取了“牛皮糖”战术,黏上我了!

她压根也不管我说什么,死活要我陪她逛街,我说我真有事,她说要走也行,把稿子交给她,交了稿子就放我走,否则我去哪她就去哪。我听了这话就跟吃了二两屎一样,一肚子憋屈还不知道咋跟人说。

我无奈道:“就算写,你也总得给我点时间吧?”

布丁像牵牛似的把我牵着往前走,笑道:“那就先逛街吧”

我跟他走到中华城,看了几圈衣服,最后她看中了一件白色T恤衫,就问老板多少钱,老板用一口半闽南半乌鲁木齐的口音说:“三百六十块钱。”

布丁说:“三百行嘛,我没带多少钱,就是随便看看,能卖我就买,不能卖就算了。”

老板刚想答应,这时候我打开了钱包掏出六十块钱说:“我这有,我这有。”

布丁的脸气的青一块紫一块,说了句:“老子不买了!”然后甩手就走了。

我怔在原地凝重的挖着鼻屎,整个人都蒙圈了,我又哪儿得罪她了?一辆冒着黑烟的雅马哈摩托车从我身边经过,音响里放着那首《女孩的心思你别猜,你别猜》,我熟练的将手指上的鼻屎揉成弹丸,迎着孤傲的海风轻轻一弹,手法虽然帅气优雅,可心中却是抑郁惆怅……

我和布丁走进了一家坐落于环岛路的海边咖啡馆,她点了一杯埃塞俄比亚修道院Yirgacheffe,我点了一杯福建省厦门市豆浆。布丁轻轻摇晃着杯中的小铁勺,低着头也不说话,我心里急的跟猫爪似的,盘算着想个什么法子才能把这位姑奶奶送回北京。

这时候,布丁缓缓抬起头,看着我说:“你知道我手底下有那么多优秀的作家,可这么多年下来,我每次手上最重要的稿子都只交给你来写,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我说:“第一,我是目前中国仅剩的少数几位厚重派文学作家,我的作品里不但有故事,还有一股强烈的社会责任感和民族归属感。第二,我写的书里除了那本《枷锁》亏了,其他书都帮社里赚到了钱。”

布丁摇了摇头:“不是。”

我说:“那你说为什么。”

布丁说:“第一,我最佩服你那种一本正经胡说八道都不脸红的精神。所谓皮厚如城墙,吹牛赛王朗,说的就是你这种人。一个人能皮厚到你这般程度,也算是世间罕见了。所以难度系数大的稿子我都交给你,因为别人不敢吹的你敢吹,别人没法吹的你能吹,别人不想吹的你想吹。”

布丁说的我这张老脸都不知道往哪放了,若不是外面全是沙滩没法钻,我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可她喝了一口咖啡之后又继续说道:“记得14年那回,社会上不知从哪刮起来一阵子歪风邪气,手里有俩闲钱的都喜欢跑到外国去投资,社里让咱们组出一本抨击美国人民生活的书,可这活谁敢接呀,谁不知道人家老美生活好着呢,你咋抨击呀。可你不负众望,严肃的接下了这个活,用一种悲壮的文笔从「搓澡」这个角度切了进去,大肆抨击美国人民没澡堂子,这一下子就激起了北方群众的认可,连带着南方的兄弟们一起群情激愤,誓要打倒美帝国主义对人民的压迫,将千千万世界村的同胞们解救出水深火热之中,要建立一个具备可行性框架的方案,让全世界老百姓都能搓上澡。”

我赶紧拦住她:“别说了别说了,这大过年的。”

布丁说:“当然,我对你的信任并不只是因为你能侃。”

我说:“那还有什么。”

布丁叹了口气,说:“还有个更重要的原因。”她抬起头看着我说:“因为你答应过我的事全都做到了,从不对我食言。”

我点燃了一根烟,沉默不语。

布丁说:“你记得吗,有一次你高烧40度,我都喊你休息了,你却不休息,坚持要在我们说好的时间内完成稿子。你以为我连夜赶来厦门真是催你要稿子吗?我是担心你啊,你连发高烧都没放过我鸽子,而这次却……我一直Q你可你却不回,打电话也关机,我怕你出了什么事,所以连夜赶来厦门必须亲眼看到你才能安心,我知道你这个人没心没肺,但是却从来不会拿写作开玩笑,是什么让你放弃了写作?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

第16章 同学

我听了布丁妹这番话,心里突然泛起一阵莫名的感动。都说女人是“感性动物”,看来这话一点也没错。原来在人家心里一直都拿我当知心朋友看待,而我之前却还说我很讨厌她,说我们只是纯碎的业务关系,这让我心里甚至都感觉有点对不起她了。

可是她问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这我却不能告诉她。倒也不是怕她嘴巴跑风把不住门给我出去满世界瞎说。只是觉得老吕的事就算告诉她她也不信,而且就算我真告诉她了,她又能帮得上什么忙呢。

可我细细一想,要是我跟布丁妹说我什么事都没有,按她的性格肯定不会放过我,于是我灵机一动,就扯了个谎,跟她说我快结婚了,女方是个大户人家的小姐,他爹富的是鬼哭狼嚎,我俩在交警大队专门处理违章停车的大厅里一见钟情,属于王八看绿豆对眼儿了。

那天我跟她就关于宾利车和绿源电动车为何罚的款一样多,彼此发表了一些带有哲学观点的深刻看法,对大厅内为何不能抽烟,彼此交换了一些具有建设性意义的提案。对办理业务为何要取号排队而不能像饭馆一样喊服务员,彼此展开了一场为时三个钟头的精彩讨论,二人心中都不由生出一股“既生瑜,何生亮”的惺惺相惜。从此山无棱,天地合,爱的那叫一个死去活来。

正如我之前所言,她是个大户人家的小姐,是她爹的掌上明珠,所以他爹一分钱彩礼不要,只要我答应他一个要求,那就是要我必须接手他们家的家族企业,我本来心想凭我的聪明才智,管理一个小小的企业算个啥,可我一查呀,人家那家族企业三万多号员工呢,生意那是遍布全球,我要不一头扎在里面管还真管不过来。所以呀布丁,我放弃写作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呀,谁让我是为了爱情呢。

我侃的吐沫星子横飞,却被门外一阵暴躁的DJ慢摇打断了,一辆改装摩托车停在了咖啡馆门口,车上走下来一个社会小青年,形象不用我介绍你也能想象的出来。我瞧着这人有点眼熟,却想不起来他是谁,这家伙进来之后先跟他的朋友们打了个招呼,余光一撇就撇到了我和布丁这桌,接着有点激动又有点不敢相信的走到我跟前,摘下他脸上的大蛤蟆镜,喊了一嗓子:“哟呵,这不是咱班上的大作家,莫老三吗!”

我一愣,说:“你是王大脑袋?”

他一拍大腿:“哎呀,你瞧瞧你瞧瞧,这么多年没见,模子还在那,我一眼就认出你了,还是那副秦始皇求仙丹的死样,怎么着,听说你小子三十四了还在到处相亲呐?去年那女交警追上没?听说你上回在交警大队门口拿罚单摆了个「我爱你」那事都上漳州晚报了,行啊你莫老三。”

我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这时候王大脑袋一把搂住了我的脖子,瞥了一眼坐在我对面的布丁,故意压低了声音说:“这谁呀?新弄的一蜜?”

他虽然故意装作小声说话,可那嗓门却连我黑龙江的老姨都能听见,布丁的眼角微微抽动了一下,很明显已经上火了,北京的姑娘可不是南方的软妹子,这要是继续让王大脑袋往下侃,我估摸着接下来就要打架了。于是我赶紧推走了王大脑袋,说:“得得得,别扯了,这是我上司,你先忙你的去,回头我请你喝酒,咱俩单聊。”

王大脑袋说:“别呀,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晚上是咱小学同学聚会你不知道?”

我说:“我不知道,我很久没跟大伙联系过了。”

王大脑袋说:“啥也别说了,今晚大场面,人全都在,你带着你的小女朋友来,咱们老同学们好好聚聚,喝啤的,啤的有气氛!”

我说:“我不会喝酒,晚上我还有事呢,下次吧。”

王大脑袋刚想说什么,却被一旁的布丁给打断了,布丁说:“行啊,晚上我跟我男朋友去赴宴,咱们不见不散。”

王大脑袋笑道:“还是弟妹爽快,哈哈,那咱晚上见!”

王大脑袋走后,布丁妹问我这个土鳖是谁。我说他是我一个小学同学,小时候还欺负过我,我跟他三五百年都没联系过了,今天可能是我出门没看黄历,撞上的全是火云邪神。我说完这话之后,发现布丁妹杀气腾腾的瞪着我,我连忙摆了摆手说:“不包括你,不包括你。”

布丁妹问我:“他欺负过你?”

我憨笑道:“那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也不算欺负吧。他本来就是我们班的老大,小混混那种,这不用我说你也看得出来。有一次我俩为了点小事打起来了,这家伙发育的比我早,我没打赢,吃了亏。第二天我偷偷在他水杯里加了两勺农药,等他喝到嘴里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了,肚子疼的嗷嗷哭啊。要不是计量小,加上送到医院及时,这哥们恐怕已经走远了。这件事之后我俩谁也不敢惹谁了,好多年都没说过话。”

布丁妹乐道:“那你俩这一仗等于五五开,他是手辣,你是心狠。”

我耸了耸肩膀说:“什么心狠手辣的,说白了就是一帮不懂事的小屁孩,那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早就忘的差不多了。我不爱跟他们打交道,不是因为以前的事,是我觉得现在的人都太假了,没什么真东西,同学会就是一种变相炫富秀优越的聚会,虽然这也没什么不对的,但我就是不太喜欢,时间浪费在这种毫无意义的社交上,我不如窝在家里喝喝茶多写点稿子。我说你也是,瞎答应个啥,晚上这点好时光我带你去鼓浪屿的小酒吧听听歌吹吹海风多好,跟这些王八羔子聚什么会哦,没意思。”

布丁妹捂着嘴笑:“不赶我走了?”

我被她说的语塞,噎得半死。

布丁妹说:“我觉得挺好,咱俩去免费蹭顿饭,又不要我们花钱。再说你这家伙嘴巴太能侃,从你嘴里听不到真心话,我只有去听听你的同学们怎么评价你,这样才能了解到真实的你。”

我一拍脑袋,喃喃自语道:“这下完了。”

第17章 聚会

我跟布丁喝完咖啡就走了,王大脑袋坐在另外一桌跟他的朋友们斗地主,我们互相打了个招呼,约好晚上不见不散,地址就在环岛路上的阿弟仔海鲜大排档。

我跟布丁在海边散步,这家伙一见到真正的大海瞬间变的像个孩子,兴奋的追着浪跑。玩累了我们就靠在树荫下喝椰子,下午的时光一点一点的溜走,很快就到了晚上。

我跟布丁打了个滴滴车,我俩坐在后排,我是一脸的无精打采,她反而还饶有兴致的补了个妆,我苦笑道:“布丁啊,这是我同学聚会,我咋感觉你比我还激动呢?”

布丁白了我一眼说:“亏你还是文化人呢,怎么能用激动这个词呢,我这叫重视,晚上王大脑袋肯定要跟别人介绍,说我是你老婆,你说我怎么能不给你长点脸呢。”

我听了这话,想死的心都有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呀。我只好无奈跟布丁说:“你太高估我那些同学了,这帮人就跟盗版的复仇者联盟似的,什么样的都有,就是没一个正常的。咱俩去了就吃,吃完就走,能少跟他们说话就少说话。”

我们的车很快抵达了约定的地点,我本来还以为一进包厢全是人呢,谁知道我跟布丁竟然是第一个到的,我俩有些尴尬,但也只好就这么傻坐着。

我们坐了大约五分钟不到,随着一阵魔性的笑声传入耳朵,一个肚大腰圆的油腻男人在服务员的引领下走进了包厢,我一看见他就乐了,我就问他:“你是肥龙?”

他惊讶道:“你是莫老三?”

我俩同时哈哈大笑。

我们互相寒暄了几句,然后他出去接了个电话,这时布丁问我:“这人谁呀?”

我笑道:“说起这哥们,那真是孩子没娘,说来话长了……”

肥龙这家伙从小就是个逗比,啥事都干过,就是没干过靠谱的事。我俩小时候关系挺好,那年我们十一岁,有一次他邀请我去他家里玩,那时候他家里没人,这小子偷他爸的烟抽,还学他爸抽烟时的模样,学的真他妈像,简直传神。

他从他爸的烟盒里抽出一根忧郁的白沙,将烟嘴在桌子上敲了敲,手中火柴悲凉的轻轻一划,那划过的仿佛不是火柴,而是一个男人的青春年华,他叼着烟,坐在沙发上,时而皱眉,时而叹气,时而目光深邃的望着远方,指尖烟雾缭绕,衬托出他是个饱受沧桑的男人。这时候他妈回来了,我吓了一跳,可他却为了不在我面前丢人,仍坐在沙发上纹丝不动,平静而欣慰的看着他妈,深沉而沙哑的说了句:“芳子,这么早就回来了啊……”

那是他人生中第一次住院。

布丁刚喝进嘴里的饮料喷了我一脸,笑的都快翻白眼了,这时候包厢里走进来一个男人,这人瘦瘦高高,不苟言笑,严肃的就跟去医院割包皮似的。笑成一团的布丁和严肃的他成了鲜明的对比,我赶紧清了清嗓子,让布丁注意气氛。

布丁小声问我:“这人是谁?”

我小声说:“我也不知道。”

布丁说:“你问问。”

于是我无奈的强行挤出一个丘吉尔般的微笑,问对面那哥们:“请问你是?”

他平静的说:“我是郑秋义。”

我听到这个名字差点没一口水呛死,连连咳嗽。布丁轻轻拍着我的背帮我止咳,疑惑的问我:“咋啦?这谁呀?”

我赶紧对她说:“嘘,嘘,别说话。”

等郑秋义出去上厕所的空档,布丁又拿胳膊肘捅了捅我,问:“刚才那个人到底是谁呀?”

我说:“郑秋义,我们班最奇葩的一哥们。”

布丁问:“怎么个奇葩?”

我说:“这哥们真的是这浮躁的社会里难得的一股清流。小时候我跟肥龙他们去黑网吧打游戏,竟然看见这哥们也在。但人家不是去打游戏,而是在网吧里看新闻联播,随着屏幕上闪动的国际形势,他时而凝重,时而愤怒,时而热泪盈眶,时而高唱凯歌。这可能就是所谓的「身居草莽,心系天下」。关于他的一切,一直都是个迷。我只听说后来他去宁波当了兵,有一次在饭馆里看见一个满是纹身的杀马特吃完饭不给钱就走,这家伙正义感爆棚,冲上去把人腰子打碎了,谁知道人家是饭馆老板的儿子,这不就给部队开回来了,据说现在改行当老板了,开了家互联网公司,专注研发一款在线拔火罐APP。至于其他的事我就不知道了,我跟他不是很熟。”

包厢里陆陆续续来了不少老同学,个个都是神采奕奕,打扮的人模狗样,看起来混的都不错。开口闭口聊的都是融资,政策,谁谁谁现在在哪高就,谁谁谁又进去了。反正我是听不懂,也没啥兴趣,我就埋头吃,布丁倒是真给我长脸,人家不问她也不多话,人家要是问她啥,她还真是啥都懂,这家伙连法语都会说,我也真是长见识了。

众人吃着喝着,忽听三百米开外传来一阵暴躁的DJ慢摇,那音响里唱着:“一人我饮酒醉,醉把佳人成双对。两眼是独相随……”大伙会心一笑,都知道谁来了。

王大脑袋脖子上戴着一条比痰盂还大的金链子,大背头上的头油多的能影响国际油价,这大冷的晚上却穿了一件紧身短袖,露出了胳膊上刻着“爱与诚”三个字的纹身。这家伙进来之后显然立刻成了饭桌上的主角,又是散烟又是劝酒,满嘴的吐沫星子侃的那是鬼哭狼嚎,可以说天上的事他知道一半,地上的事基本全知道,最后自己也喝的脸红脖子粗。喝高了就死活要拉着布丁去唱歌,一桌子人除了我之外谁也不敢劝,最后还是那位郑秋义拍了一下桌子,他王大脑袋这才惺惺作罢,尴尬的笑了笑。

聚会结束之后,布丁竟然主动要去送送已经喝高了的王大脑袋。这倒是让我十分意外,我心想她布丁不会也喝多了吧?可是她执意要去,我也没办法,只好陪她一起。

王大脑袋骑上他那辆摩托车,这哥们已经东倒西歪了,却非说自己没喝多,对我们摆了摆手,说下次再聚,然后帅气的拍了一下绑在车后的低音炮,连着轰了三五下油门,接着一个加速开走了。

布丁哈哈大笑,对我说:“你听我给他低音炮里换了啥歌。”

我没整明白她啥意思,还问她听啥,可突然发现远远离去的王大脑袋,低音炮里放的是他妈《大悲咒》,这哥们还跟着摇呢,把我跟布丁乐的前扑后仰。这时候大老远迎面走过来一帮人,为首的那人一边走一边骂:“这他妈哪来的傻比东西,大半夜的放他妈大悲咒,老子还以为观音菩萨骑着哈雷来普度众生了,害得我大老远就磕头,艹你妈的。”

第18章 冷战

我和布丁用一首《大悲咒》送走了王大脑袋,布丁笑眯眯的挽着我的胳膊,问我接下来去哪。我说肯定是去睡觉啊!她听了我这话,眼眸圆瞪,恶狠狠的掐了我一下胳膊,疼的我嗷嗷叫。我连忙解释道:“我是说我送你去酒店睡觉,我不进去。”

布丁这才又笑眯眯的说:“那你明天来找我。”

我一脸苦闷的说:“我的姑奶奶呀,我自己都火烧屁股了,我是真没时间陪你。我看咱明天还是迪厅里遇丈母娘——各玩各的吧。您老住几天都行,等你玩够了要走了,我再来请你吃个饭,送你去机场,行吗?”

布丁不高兴的说:“我就这么招你烦?”

我说:“不是,我是真有事,不然肯定陪你。”

布丁说:“你有个屁事!”

我说:“那你爱咋想咋想吧!”

于是我俩都生气了,干脆打起了冷战,谁也不理谁了。布丁走在我前面,隔着我四米远,我心想她这意思是不是要我追上去哄她啊?可我想了想,万万不能哄,万一我把她哄好了,她又要粘着我了,那我可就真炸了,我还要去找老吕呢,我还有大事要干呢,那么多白花花的票子等着我去赚,我可不能跟她瞎耽误工夫。

于是我俩一路保持着“你不理我,我不理你”的基本原则,就这么打着冷战往前走。走着走着,身边的霓虹灯越来越少,周围也越来越僻静。我给布丁订的酒店就在前面不远了,那是一家环境不错的海景酒店,价格也适中,我直接交了五天的房费,二千多块钱没了,我虽然有些心疼,但是不管怎么着,只要能把这位姑奶奶伺候好了,花点钱倒没事。

就在这个时候,黑压压的僻静街道上,我们的身后走上来一个衣衫单薄的女孩,这女孩年纪不大,看起来也就十五六岁的模样,她披头散发,连鞋都没穿。她快速走到布丁的身边,挽住布丁的胳膊,惊恐的小声说道:“姐姐,救救我,救救我!”

布丁吓了一跳,就问她:“你怎么了小姑娘?”

这小女孩十分虚弱,嘴唇干裂,脏兮兮的身上有几道明显的血痕,一看就知道是受了什么人的虐待。她紧紧的挽着布丁,慌张的说:“姐姐,后面跟着我的那两个男人是坏人,他们要绑架我,求求你救救我!”

布丁回头一瞧,果然有两个男人鬼鬼祟祟的跟在我们身后,于是布丁赶紧回头找我,惊慌的把情况又对我讲了一遍,然后问我:“怎么办?”

我说:“还能怎么办,报警啊!”

可那女孩却害怕的说:“不要,不要报警,我就是被我父母卖给那两个男人的,他们赌输了很多钱,把我卖了还高利贷,我没有证据,如果进了警察局,警察肯定会通知我的父母把我接走!”

布丁说:“那你想让我们怎么帮你?”

那女孩说:“姐姐,你带我去个没人的地方,我趁黑自己想办法逃跑,我去找我舅舅,他能帮我,千万不要报警,否则我就完了。”

布丁说:“我住的酒店就在前面,我带你进去,那里面有保安,后面那两个男人不敢怎么样,我带你从后门逃跑!”

那女孩说:“好。”

于是我们三个人一路紧张的汗流浃背,加快脚步向前方的酒店赶路,只要到了那里就安全了,不但这女孩安全了,我和布丁也安全了,否则跟在我们身后的那两个男人迟迟看不到下手的机会,还指不定会干出来什么心惊肉跳的事!

我们连着拐了两个弯,脚步也比之前更快了,可却怎么也甩不掉身后那两个男人,紧紧挽着布丁的那个女孩已经吓的哭了,布丁不停的安慰她:“别怕别怕,马上就安全了。”

我们又往前走了一段路,终于在漆黑的海岸线上看见了一团酒店的灯光,我激动的说:“到了到了,前面那个就是,咱们快走!”

两分钟之后,我们终于站在了酒店的门口,岗亭里穿着制服的四名保安已经看到了我们,我心中长舒了一口气,这下终于彻底的安全了,那女孩感激的对布丁说:“谢谢你姐姐,谢谢你救了我,我去从后门逃,再见了姐姐,真的谢谢你。”

我欣慰的看着善良的布丁,同时也庆幸我们今晚“有惊无险”的遭遇,可那女孩刚要走,却出现了令我万万没有想到的一幕!

布丁突然抡起胳膊一拳砸在了那女孩的脸上!

这一拳太过突然,那女孩直接被打的趴在了地上!

布丁就像疯了一样,冲过去朝着她的小腹又是狠狠一脚!

我他妈直接吓傻了,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赶紧冲过去抱住了发疯的布丁。可布丁却回头冲我吼道:“莫老三你个笨蛋抱着我干什么,你去压住她啊!”

我真的彻底傻眼了,像个二缺似的站在原地,手都不知道往哪放了,因为我实在不确定到底是布丁疯了,还是那个女孩有问题,这东也不是,西也不是,那表情就他娘的跟上个礼拜双色球开奖,我二大爷七个号全中,却发现自己买的是大乐透的时候一模一样。我支支吾吾,“我我我”了半天也吐不出一个屁来,眼巴巴的看着地上那女孩拔腿就跑,还好岗亭里的保安眼疾手快,看见我们这边打起来了,一下子冲出来控制住了我们所有人,然后报了警。

警察很快就来了,把我跟布丁还有那个女孩一起带回了所里,我被单独关在一间审讯室里,一个胖胖的警官负责看着我,但他人不错,又给我递烟又给我倒茶,还请我吃了碗麻辣烫,我辣的满头大汗,跟他聊天,说现在警局都这么人性化啦?

他说不是,这案子没我什么事,但也没办法,我属于当事人之一,暂时还不能走,等我女朋友做完笔录,我俩就能一起走了。这哥们连连夸赞布丁,说她真机智,又说我有福气,找个了这么聪明的女孩,还问我她有没有什么单着的闺蜜,给他也介绍一个。我问他到底怎么回事,这哥们却卖起了关子,让我回头自己问,弄的我是一头雾水。

第19章 佩服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布丁终于做完了笔录,哼着小曲就出来了。那胖胖的警官拍了拍我的肩膀,露出了一个丈母娘般的欣慰笑容,然后对我点了点头,示意我可以走了。

我追上布丁,问她到底怎么回事。这一问差点没把我吓的尿裤子,原来那个小女孩跟后面的两个男人是一伙的。他们仨是个倒卖人体器官的犯罪团伙,专门在路边寻找落单的少女下手,这两男一女已经在全国各地流窜作案了四起,四个无辜的少女没有一个人幸免,全部被他们残忍的杀害了。那些女孩的尸体找到时全都被割去了值钱的器官,模样是惨不忍睹。

我跟布丁后来想想真是后怕,我俩因为打冷战没走在一起,这才让他们以为布丁是单独一个人,从而生出了对她下手的邪念,那女孩利用别人的同情心,故意编造谎言,引诱布丁带她去个没人的地方,好让她的同伙下手,如果当时我不在旁边,而布丁又恰恰没发现她的阴谋,那么后果简直是不堪设想!

但令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布丁为什么就能断定这女孩是个骗子呢?

我也跟她们走了一路,可我却一点也没看出来那女孩全程有什么异常举动,可以说她从头到尾演的那叫一个天衣无缝,毫无破绽可言。

布丁说:“咱俩虽然没走在一起,但仍然走在同一条马路上,那女孩如果真的遇到坏人,她为什么不去找你这个高高大大的男人寻求帮助,而是来找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帮忙呢?这很不合理,当时我就瞧出来她是个骗子,但我不敢声张,我怕一旦咱俩露出破绽,他后面的两个同伙恐怕就会冲上来弄死我们。所以咱们一到了酒店门口,看见了保安,我立马就给了她一拳将她制服,他的同伙见状也只有丢下她逃跑的份了。”

我听到这番话,顿时对布丁佩服的五体投地。都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这三个杀人取肾的疯子肯定觉得自己个儿无比的高明,但殊不知观世音菩萨可不是光吃香火不干活的主,她派了布丁这么个煞神来治他们,真可谓大快人心!

布丁又向我讲了几点那女孩不合理的地方,可我更好奇的是,一般的女孩遇到这种情况,在看穿了对方的伎俩之后,好不容易熬到了酒店,十个人里面有十一个人都会选择赶紧向保安求救,可她布丁却不是,而是当机立断的用一招“天山折梅手”外加“黑虎掏心”,一瞬间制服了对方,用慷概激昂的肢体语言,引得保安们想不出来都不行。

布丁说:“其实她原本的计划,正是打算熬到酒店之后就报警。但她想了一路,对方经验老辣,对整套骗人的把戏十分熟练,一看就不是第一次作案,肯定是一伙惯犯!也不知已经有多少女孩死在了他们的手中,这样穷凶极恶的一伙人,若不想办法抓住他们,那就是放虎归山,后果不堪设想!所以她布丁想着不管怎么样也要控制住这个女犯,只要抓住了她,那另外两个同伙也就等于成了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因为这女犯在咱公安干警的高压讯问之下,早晚会把他们全都给抖了出来!”

我跟布丁聊着聊着,我们的车就抵达了酒店,布丁虽然撒起野来就跟条藏獒似的,但归根结底还是个女儿家家,那股冲动子劲儿过去了,心里也就开始后怕了,死活非要我陪她回房间,说她一个人害怕。

我陪她进了房间,她先是往大床上一躺,躺了还没五秒就跳起来说要赶紧洗个澡,去去晦气,然后穿着拖鞋嗖嗖的跑进了浴室,那浴室是用半透明的玻璃门隔出来的,虽看不见人,却能瞧见影,我瞧见她在里面一件又一件的脱了个精光,我脸红的就跟个猴屁股似的,对着浴室里的布丁大骂了一句:“你成心的是吧?”

布丁这把澡虽然只洗了二十分钟,但对于坐在阳台上抽烟的我来说,就跟渡过了整整二十年的时光一样,真他娘的漫长。我看着外面一望无际的大海,心里有些惆怅,也有些不知所措,我跟布丁的关系越来越模糊不清了,我要再这样跟她胡闹下去,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

我心中纠结的不光是我跟布丁之间古怪而又复杂的关系,还有一件事,那便是今晚布丁所表现出来的高智商真的深深的震撼了我,我有一种想把老吕的事告诉她的冲动,因为我即将选择的这条路,究竟是会让我摔死的悬崖峭壁,还是一次值得我去冒险的旅行,我自己似乎已经看不清了,因为我被老吕开出的435万冲昏了头脑,我需要一个聪明的旁观者给我一些中肯的建议,而布丁无疑是最佳的人选。

我将抽剩下的烟头狠狠的掐灭,心里边已经想好了接下来该怎么办了。我是这样想的,如果她布丁等会儿从浴室里出来,身上只裹着一条浴巾,那我立马头也不回的就走,甭管她有没有把我俩的关系想歪了,反正我肯定是会往歪了想。这种情况下我要是在继续待下去,十个月后他娘的莫老四就该出来了。

但是如果她布丁等会儿从浴室里出来,穿的还是她那身“嘤嘤怪三件套”,那就是我想多了,误会人家了。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为了对我肮脏的思想表示道歉,我决定告诉她一个天大的秘密,那就是把老吕的奇人奇事说给她听,看看她会怎么判断这件事。

正当我对自己完美的计划惊叹不已之时,布丁这家伙居然穿着一套棉睡衣出来了,我愣在原地直挠头,心想这算个啥?

算浴巾?

还是算嘤嘤怪三件套?

这布丁难不成真是观音菩萨派来气我的?我好不容易觉得自己聪明一回,还没撑过三秒就被她打了脸,气的我差点没呛死。

第20章 转机

伟大的富士康质检员张全蛋先生是我最仰慕的人之一,这位人类的导师曾经严肃的说过:“当你面临二选一的时候,那就抛硬币吧,不管是正是反,只要结果一出来,你就能知道你的初心了。”

此时此刻,这位伟人仿佛就站在我身边儿,眼神慈爱,用他宽大的手掌温柔抚摸着我的额头,像个老父亲一样鼓励着自己迷茫中的孩子。张全蛋先生的话时刻回响在我耳边,我终于确认了自己内心深处的呐喊:布丁穿着睡衣从浴室里走了出来,可我却并没有掉头就走,这说明我的内心在告诉我:“去吧,去告诉她吧,把一切都告诉她吧。”

布丁用毛巾擦着她湿漉漉的头发,问我为什么一直盯着她。

我说:“等你擦完头发,我告诉你一件事。”

布丁扔掉了毛巾:“那我不擦了,你说吧。”

于是我一点燃了一根烟,清了清嗓子,把黑褂老人吕正华的故事从头到尾的跟她讲了一遍。从一个月前老吕第一次出现在湖边,到他昨天邀请我进他屋里躲雨,再接着讲到他和老伙子在卢龙古墓的遭遇,包括阴阳锅,连体婴,活死人玉,小孙女等等等等。

关于老吕,我的心中一直有两个疑惑。

第一:他是不是骗子?

第二:我跟着他干,靠不靠谱?

关于第一点,我已经不质疑了。老吕肯定不是骗子,这没了跑。因为没有哪个骗子会先付三十五万这种数额的定金。再说我又有什么值得他去骗的呢。所以我把这些事全盘告诉布丁,就是为了让她帮我分析分析第二点。

小房间里,我跟布丁坐在床上,我侃的是眉飞色舞,她听的是聚精会神。正当我讲到老吕快要死了的时候,布丁却突然跳起来对我说:“你傻呀,阴阳锅是可以解的!”

我诧异道:“你也知道阴阳锅?”

布丁凝重的说:“我不知道,但有一个人知道!”

我惊讶的问:“谁?”

布丁说:“咱们组里有个专门写灵异小说的人叫韩本初,你忘了吗?他的书里就描写过有关于阴阳锅的事。我曾经夸他这个情节编的很好,但你知道他对我说什么吗?他说这件事并不是他编造的,而是他亲身经历过的一件真人真事。”

我听到这里,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连忙追问道:“那他在书里怎么说?有没有提到过阴阳锅该怎么解?”

布丁皱着眉头说:“他写到阴阳锅这一篇,就断了……”

布丁试图努力的回忆起韩本初这个人的点点滴滴,她接着说道:“后来我找过他几次,问他为什么不往下写了。电话那头他一直在哭,说他写不下去了。他说他只要一提笔,就好像有个人站在在他背后看着他!”

我说:“没错,这就是吃了阴阳锅的征兆!可你怎么知道他能解阴阳锅呢?”

布丁说:“因为你说黑褂老人已经快死了,可韩本初却一直活到了现在,这说明了什么?”

我激动的说:“这说明他一定掌握了某种能解开这门邪术的方法!”

布丁点头道:“没错,一定是!”

我说:“布丁啊,无论如何你一定要帮我想办法联系到这个韩本初!”

布丁点了点头,对我做了个“嘘”的手势,接着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电话响了十几秒钟之后,才终于接通了,对方无精打采的“喂”了一声,布丁没说话,而是对我点了点头,示意这个声音就是韩本初本人没错,然后她对电话里说:“韩本初你听好,我是布丁,我有个事要找你帮忙,这忙你答应也得帮,不答应也得帮,这关乎一条人命……”

十分钟后,布丁挂掉了电话,对我说:“韩本初答应帮我们,他让我们明天去CD找他。”

我点了点头说:“太好了!我现在就打电话给老吕,咱明儿一早就走!”

我激动的拿起电话,拨通了老吕的手机,把韩本初的事又从头到尾的跟他说了一遍,我嘱咐他明天就算是天上下刀子,也必须要准时抵达机场与我们汇合,又让他把身份证号码用短信发给我,我来负责买机票。

老吕似乎不太相信,一直问我靠不靠谱。我说您这都土埋脖子了,还他娘的管什么靠不靠谱啊,咱明天甭管他是萝卜是瓜,先去CD见了面再说。这韩本初要是真能把你身上趴着的鬼女弄走,那可不光是救了你,也救了我未来的媳妇啊。就算他不靠谱,咱不过是浪费了一天的时间罢了,晚上吃个正宗的巴蜀火锅咱就赶回来,里外都不亏,得了,您别啰嗦了,就按我说的办。

可能是老吕听到他这病还有的治,心情也好了起来,干脆又跟我在电话里多侃了一会,说什么要是他真治好了,之前答应我的钱照样给,但是小孙女的事就让我别瞎捉摸了,没门。

我心想你这老瘪犊子还没治好呢就开始反悔啦?于是我就跟他说,之前讲好的435万可以砍一半,但是小孙女这事肯定不能反悔,反正我已经爱上她了,你要是硬拆了我们这对儿苦命鸳鸯,那咱就抱着一起跳海吧!

当然,我俩这都是开玩笑,侃大山呢。于是嘻嘻哈哈又聊了一会儿,就相互到了个晚安,约好明天不见不散。

我挂断了电话之后,布丁看着我,我也看着她,不知道为什么,我俩突然脸都红了,谁也不说话。过了好一会之后,布丁半迷糊半清晰的小声嘀咕了一句:“这里离机场很近,你晚上就住这里吧,别回去了。”

我说:“那行,那我去你旁边再开一间,今晚就住这儿了,明天咱俩一起出发。”

布丁拦住我说:“别了,你就睡这里吧,打个地铺凑合一下得了。”

我义正言辞的说:“那怎么行呢,男女授受不亲,咱不能为了省这点钱,你说是吧。女编辑和男作家同住一屋?这传出去也不好听啊,说都说不清。”

布丁冷冷的说:“得了吧,这义正言辞的语气我听了就害怕。十年前我跟我表哥去外地旅游,他晚上用一种比你还义正言辞的语气对我说:表妹啊,我们现在不是小孩子了,不能像小时候一样睡在一起了,还是开两个房间吧,我去你隔壁住。”

我问:“然后呢?”

布丁说:“然后第二天他就被警察带走了。”

第21章 出发

布丁这个老司机突然一个漂移漂的我猝不及防,差点没把我甩下秋名山,我想既然你这个姑娘家的都不在乎,我这大老爷们要是还磨磨叽叽,倒显得我矫情了。

于是我厚着脸皮说:“这可是你说的啊,那我睡了啊!”

我抱了一床被子,就地一躺,准备去梦里跟老吕的小孙女一起吃个烛光晚餐,酒足饭饱后的我们小手牵着小手,温馨的漫步在湖边,我管叫她「梦姑」,她管叫我「梦郎」。

可我刚一躺下,布丁却一脚把我踹了起来,对我吼道:“你晚上睡觉都不洗澡啊?”

我一脸不高兴的说:“我又没带换洗内裤,这洗了不等于白洗吗。”

布丁指着电视机底下的柜子说:“那里面有卖的,59块钱一条。”

我心里嘀咕了一句:“娘的,破内裤还要59块钱一条,他他妈咋不直接钻我裤裆里抢呢!”

可我也没好意思把这番心里这话说出来,心想59就59吧,再怎么着一条内裤也不至于伤筋动骨,别在妹子面前丢人。于是我撕下了这条天价内裤的商标,灰溜溜的进了浴室。

洗澡是这世上最神奇的一件事。没洗之前你是死活不想进去,洗了之后你是死活不愿出来。那滚烫的热水往我脑门子上一浇,那叫一个爽啊,我恨不得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可当我从淋浴的美妙中回过神来的时候,却突然发现布丁的脸正贴在那半透明的玻璃上,贼眉鼠眼的向里面张望,一边看一边还在偷着乐。我气的破口大骂道:“布丁你到底搞什么鬼!还让不让人洗澡了!遇见你我真是活见鬼了!”

布丁哈哈大笑:“我就是想瞧瞧这玻璃是不是真看不见里面,哈哈!”

我的好心情一下子全给她弄没了,也不想洗了,就拿肥皂往身上随便糊弄了两下,穿好了衣服一肚子火气的走出了浴室。布丁还在那乐,我都不知道她有什么好乐的,我一脸不爽的问她:“我说姑娘啊,你这脑袋瓜子没事吧?我又不是彭于晏又不是C罗,有什么好偷看的?再说了,你看就看呗,你乐个啥?”

布丁捂着嘴笑的快抽筋了,说:“哎,莫老三我问你,男人的轮廓不应该是个「卜」字型吗?我看你咋是个「1」字形?你那儿竟然这么小?”

你应该能猜到我听完这句话后是什么样的脸色……

我走到阳台,点燃了一根忧郁的大前门,浓烟呛出了我的眼泪。

我很平静。

我只是在考虑两个问题:

要不要回家。

要不要自杀。

……

……

第二天一早,我都去海边跑了四圈回来了,布丁跟头老母猪似的还睡着呢。她起床后眼屎哈喇子那叫一个辣眼睛,迷迷瞪瞪的看着我,惊讶的问:“你每天都起这么早?”

我说:“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晚起的屎壳郎连屎都没的吃。”

布丁白了我一眼:“一大早就想吵架是吧。”

我把烧热水的水壶打开,那里面装的不是开水,而是温着一盒热牛奶,又拿出两块香喷喷的黄油面包,然后白了布丁一眼:“赶紧洗洗脸,吃早饭了。”

布丁看我特意给她买了早点,这才微微一笑,像个母猴子似的一下窜腾了起来,跑到卫生间开始洗洗刷刷。吃完早饭之后,我跟布丁一刻也没耽误,下楼打了个滴滴车就直奔了机场。到了机场门口,我一下车就瞧见了老吕,他一大早就来了,乐呵呵的站在检票大厅门口等我们呢。

老吕今天不同以往,不但精神焕发,满面红润,还特意换了一身老干部西装,咧着大嘴乐呵呵的向我们直招手,那模样就跟个妇联主任下乡去考察民情似的。我走到他跟前,瞧见他这幅“村党支部会议”的打扮实在忍不住想嘲讽几句,可话到了嘴边想想还是算了,人跟人都是互相捧出来的,毕竟旁边还站着布丁妹呢,总得给老吕留几分薄面。

老吕和布丁互相打了个招呼,十分客气,俩都是文人,一见面就互相卖弄臭酸,老吕说布丁有“杨幂之容,维密之姿。”布丁说老吕有“子龙之勇,卧龙之智。”二人互相一番奉承,竟生出“相见恨晚”之意。我说你俩别扯犊子了,赶紧的吧,再晚就赶不上最后一班二路汽车了。于是我们仨风风火火的坐了四个多小时飞机,终于抵达了巴蜀地区。(起点里成&都会自动显示为CD,为了不影响阅读体验,以下用“巴蜀地区”来代替。)

按照布丁和韩本初的约定,我们下了飞机之后,就直接去一家名叫「外滩18号」的茶馆落脚,他会在那里招待我们吃饭,顺便将各方面友军的情报汇总一下,制定出一套可行性方案。

我们的车很快抵达了约定的地点,这是一家模仿老上海风格的茶楼,里面的服务员穿的都是旗袍,还真别说,有几个身材好的服务员走起路来那白花花的大腿若隐若现,还真他娘的养眼,害得我跟老吕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直到坐在前台的老板娘跟我们笑眯眯的打了个招呼,才彻底打破了这种美好。我想不明白她一个二百多斤重的女人干嘛非得也穿旗袍呢,那腰上绷的就跟千层面似的,真他娘的辣眼睛。

我们仨在服务员的带领下来到了二楼,走进了靠在最后面的一间隐秘包厢。韩本初早就在里面等我们了,见我们来了,客客气气的和我们握了握手,招呼我们喝茶。

我们四个人聚在这里,当然不是为了吃吃喝喝,所以简单的寒暄了几句之后,便开门见山的将话题转移到了「阴阳锅」的事上。于是我对韩本初说:“兄弟,跟我们说说吧,阴阳锅到底是怎么回事?”

韩本初虽然知道我们就是来问阴阳锅这事的,可真当他再次听到这三个字时候,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似乎对阴阳锅的恐惧仍然没有从他身上消散,过了好半晌之后,他终于缓缓开口道:“既然想听,那我说出来你们可别害怕……”

第22章 小狗

按照韩本初的话说,阴阳锅起源于唐代,是当时江湖上一位非常有名的巫婆“辫子姑”所创。以阴阳图的形状将锅子一分为二,一半红汤,一半白汤。活人吃红汤,而白汤就是留给死人吃的。

所以在巴蜀地区,这里的人们虽然对火锅的热爱令人瞠目结舌,两天不吃就会心痒难熬,可你却很少会看到有人吃那种一半红汤一半白汤的锅子。因为你永远不知道坐在你对面的究竟是什么……

我见到韩本初的时候,他给我的感觉是一种“不疯魔,不成活”的艺术家形象。他戴着厚厚的黑框眼镜,头发很长很乱,胡子拉碴,双眼无神。说难听点就跟个吸了福寿膏的瘾君子差不多。这种形象的人在艺术圈很常见,他们性格孤僻,沉默寡言,通常喜欢宅在家里写写画画,研究点你我都看不懂的东西。也不怎么爱跟人打交道,因此朋友也很少。

韩本初跟我岁数差不多大,他从学校毕业之后就离开了他那个毫无亲情的家庭,自己在外面租了个小房子,靠写稿子赚点微薄的收入,整天就靠点外卖过日子。你要是看过《嫌疑人X的献身》,就大概能想象出他的模样了。

四年前的一个冬天,巴蜀地区迎来了一次“断崖式”的降温。寒风夹杂着冰雨,嗖嗖的往人脖子里钻。那天夜里十一点多,韩本初出去买宵夜,他蜷缩着身体,冻的嘴唇都紫了。买好了宵夜之后,他一刻也没在外面多留,加快了脚步就往回赶。

漆黑的僻静小路,韩本初正往家走着,却突然听到一阵诡异的小孩哭声!

他第一时间停下了脚步,四处张望,寻找那声音的来源。可他望了好半天,却什么也没瞧见,他的身边除了寒风之外什么也没有。

韩本初心里不由一惊。

他很确定,他刚刚绝对听到了小孩的哭声。可是这大半夜怎么会有小孩呢?

就在这个时候,那诡异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韩本初仔细去听,然而他发现那声音的来源在不远处一个的垃圾堆里……

韩本初战战兢兢的走到垃圾堆旁,向里面望了望,可垃圾堆里什么也没有。他有些纳闷,心想难不成是自己听错了?他刚要转身离去,可这时他余光一撇,却猛然发现垃圾堆的另外一侧,有一双绿幽幽的眼睛正盯着他!

韩本初吓的整个人都僵住了!

这时候,那东西突然剧烈抽动了一下,在这漆黑如墨的夜里,它就像一团黑乎乎的丧尸,趴在地上,一步一步的向韩本初爬了过来!

韩本初看到这一幕,脸色惨白的如同一张纸!他想喊,想逃,可因为巨大的恐慌蔓延全身,他似乎就连怎么喊,怎么逃,都忘记了!

那一瞬间,韩本初心里很清楚,这个慢慢爬向他的东西不是厉鬼还能是什么?早就有人跟他说过,这种老小区里会有一些不干净的东西。可因为这儿的租金便宜,韩本初也只能选择住在这种地方。现在真给他见到了不干净的东西,他再想后悔已然是来不及了……

那东西离他越来越近,直到他们之间的距离只剩下最后一米,借助黑暗中极其微弱的些许光线,韩本初这才发现那东西并不是厉鬼,而是一只没有尾巴的土狗……

韩本初长吁了一口气。

就连一贯不爱说脏话的他都不禁冒出一句:“妈个B的,吓死我了。”

从垃圾堆里钻出来的小土狗可怜巴巴的看着韩本初,它因为没有尾巴,所以就用鼻子在他的裤腿上蹭了蹭,似乎是一种讨好。韩本初无奈的笑了笑,暗骂自己可真怂,竟然被一只垃圾堆里的流浪狗吓成这幅模样。于是拍了拍身上的灰,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了。

韩本初往前走了一段,却发现那只没有尾巴的小狗一只跟在他身后,他停下,那小狗也停下。他走,那小狗便又跟了上去。韩本初叹了口气,心想这流浪狗竟然讹上自己了,这难不成是想让他带它回家?

韩本初看了看天色,心想是啊,这么冷的天,这小狗要是没有个暖和的地方躲雨安睡,恐怕是挨不过今晚的。他韩本初虽然性格有些孤僻,但心地是善良的。看着这只又饿又冷的无尾小狗跟着自己,他有些于心不忍,再说了,老人们不是常说“狗来财”吗,有小狗跟在自己后面那就是个好兆头准没错,既然缘分来了,干脆带回家养着得了,这样自己也有个伴了。

于是乎韩本初就将它带回了家,从此成了它的主人。这小狗非常聪明,也很乖。韩本初把它洗干净之后,发现它除了没尾巴之外,其实很漂亮,也很可爱。不但毛色锃亮,身材比例也很好。他甚至都怀疑这家伙不是一条土狗,而很有可能是某种名贵的宠物犬。

我跟老吕还有布丁听到这里已经是哈欠连连,这要是再给韩本初接着往下讲这只狗的故事,不出十分钟包管我们仨一准的全睡着了。

我和老吕毕竟跟他不熟,不好意思打断人家。所以布丁很默契的接手了这个光荣而又艰巨的任务,她板着一张黑乎乎的脸,清了清嗓子,话语中带着几分明显的不爽,尖锐的冷冷说道:“韩本初啊,你玩我们呢?我们三个千里迢迢从厦门赶到巴蜀是跟你来交流如何养宠物狗的?”

布丁贼毒,说完这番话还冲门外大喊了一声:“服务员,给我上盘狗肉,咱边吃边聊。”

老吕那头已经是快睡着了,听见要上菜了,这才迷迷瞪瞪揉了揉眼睛问:“吃饭了吗?”

我为了不让自己睡着,干脆一边抽烟一边掏出手机查查东西,一方面看看巴蜀这边那家的火锅评价好,晚上带着老吕和布丁去搓一顿。另一方面查一查今晚的机票,我看差不多就能回厦门了。我已经不怎么指望能从韩本初的口中听到些什么有用的东西了,这家伙明显不靠谱,把我们几个喊到他这来,却压根也聊不出个屁,全程都在扯他的狗,我心想算了,反正也就是来碰碰运气的。

可这时候韩本初却对我们说:“你们别急,真正恐怖的事在后面……”

第23章 疯了

韩本初说这话的时候,那张脸严肃的就跟武大郎穿着司仪装在主持潘金莲和西门庆的婚礼似的。我和布丁老吕相互对视了一眼,看来这家伙肚子里还有料,我们且耐住性子再往下听听看。韩本初严肃的喝了口老茶,然后继续向我们讲起了他的故事:

韩本初捡来的这条无尾小狗,不但十分乖巧,而且相当聪明。它就连撒尿都不用韩本初陪着去,它只要一想尿尿,就会屁颠屁颠的跑到韩本初身边,“呜呜”低鸣两声,意思就是它想尿尿了。这时候韩本初只要帮它打开门就行了,这家伙会自己从五楼跑下去,到楼下的花坛尿一泡,然后在自己跑回来,你说聪明不聪明。

这条无尾小狗不但从来不给韩本初添乱,反而还十分给他长脸。韩本初带它去楼下遛弯,别人丢给它的食物这家伙一概不吃,逗它它也不理,唯独只跟韩本初亲密。

从小到大不管是学校还是家里都备受冷落的韩本初性格孤僻,但他却在这条可爱的无尾小狗身上感受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暖。一条孤独的狗,一个孤独的人,彼此在一起生活的时间长了,竟生出一种“胜似亲情”的牵绊。

无尾小狗从不挑食,韩本初每天喂什么它就吃什么。甭管是狗粮,排骨,鸡架,还是馒头包子,煎饺烧麦,这无尾小狗吃起来似乎都是一个味儿。不管你把什么东西摆在它面前,它总是那样不紧不慢,不叫不闹,优雅的将食物一点一点的吃完。

可有一次,韩本初却发现了一件怪事:

这无尾小狗对任何食物都抱着一种“无所谓”的态度,可唯独对火锅特别的钟爱!

有一次情人节,韩本初去楼下买煎饼果子吃,却发现就连卖煎饼的老板都跑去过节去了。他看着身边走过的一对对情侣甜甜蜜蜜的互相挽着胳膊有说有笑,韩本初心里不禁有些酸楚,于是心一狠,跑到超市里花了300多,买了羊肉,毛肚,海鲜,豆腐豆皮等一大堆好吃的,心里赌气的说:“他妈的,老子今天也过个节!”

回到家之后,韩本初好一顿忙活,洗菜,切菜,支锅子,调酱料,还开了几瓶山城啤酒。准备好一切之后,他把电磁炉的开关一按,那巴蜀的麻辣底料在高温的冲击下爆发出一阵阵令人如痴如醉的奇香!

而就在这个时候,卧在房间里睡觉的无尾小狗闻见了这股子香味突然就跟鬼附身了一样!它跑到饭桌旁围着那口火锅不停的徘徊,眼中露着一抹韩本初从未见过的贪婪神色,大量的口水从他牙缝间流了下来,胸口起起伏伏,不时发出一阵阵古怪的低鸣!

韩本初瞧见它兴奋的模样,一开始还嘻嘻哈哈的跟着乐,可越瞧越觉得不对劲,这无尾小狗的模样越来越无法直视,它的口水一滩一滩的落在地上,这种诡异而又可怕的样子哪里还像是对食物的一种好奇?这更像是一只吸血鬼对血浆的渴望!

那是它第一次跳上桌子!

它就像疯了一样,不时的来回扭动着脖子,出发一阵阵咔咔的骨头响声,那模样可怕极了。韩本初虽然被它吓到了,但他是它的主人,所以还是鼓足了勇气指着它说:“下去!你想干什么!你给我从桌子上下去!”

那是它第一次违抗他的命令!

无尾小狗并没有从桌子上下去,反而想要将爪子伸进锅里!韩本初赶紧冲了过去,一巴掌将它推下了桌子,可那无尾小狗就像疯了一样又跳了上来,它眼睛血红血红,露出两排森森的獠牙,那样子仿佛要为了桌上的火锅而杀掉一切挡在它面前的人!而那个人,毫无疑问就是韩本初……

韩本初这下彻底害怕了。

他看着那犹如丧尸般的无尾小狗,惊恐的双腿打颤,脸色惨白如纸,极端的恐慌与愤怒之下,韩本初对那无尾小狗大声的吼道:“下去,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你给老子下去!听到了吗!我给你吃给你喝给你住,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是吧!”

站在火锅旁的无尾小狗听到了这句话后恍惚了一下,那一瞬间,弥漫在空气中的杀意似乎下降了一些些。韩本初壮起胆子,走到它身边将它一把抓住,等那小狗从恍惚中回过神来的时候,它已经被韩本初关在了阳台。

韩本初一身邪火的站在玻璃门的后面,气呼呼的盯着阳台上的无尾小狗。那小狗还在发疯,它嘶吼,狰狞,扭曲。它不停的用爪子拍打那张阻隔着他们的玻璃门。韩本初冷冷的看着它,心中的失落难以想象。他再一次对“感情”这个词产生了怀疑。

韩本初觉得自己很可笑,很廉价。

因为在他心里无尾小狗就是他的亲人。可是这只小狗却仅仅因为韩本初阻挡了它对火锅的渴望而对他露出了强烈的杀意。那一刻,韩本初的心在滴血,在流泪……他的心里甚至产生出了某些抑郁症的前兆,他在想他真的这么可悲吗?为什么别人轻而易举就能得到的爱,可他那么的努力却永远也得不到?他真的应该活着吗?他为什么廉价到在无尾小狗的心中就连一口火锅也不如?

韩本初面无表情的看着玻璃门外狰狞的无尾小狗,他想起自己从儿时到现在的点点滴滴,家庭的变故,同学的欺负,老师的羞辱,社会的冷漠……而现在就连他最亲密的无尾小狗也因为食物而对他露出了森森獠牙。他的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在这个残忍的情人节里,韩本初独自一人孤坐在家中悲伤的大哭,他将桌上的啤酒一饮而尽,却越喝越伤心难过……

饭桌上,香喷喷的火锅还冒着腾腾热气,可韩本初却一口也吃不下去。他关掉了电磁炉的开关,一口气喝完了桌上的酒。醉醺醺的他,跌跌撞撞的回到了床上,睡着了……

昏昏沉沉的韩本初一直睡到夜里,客厅外一阵奇怪的声响惊醒了他,他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眼睛,摸着黑向客厅走去。

不对。有人!

韩本初突然惊醒。

是谁?

是谁在客厅?

他在黑暗中胡乱的摸索,终于摸到了电灯的开关。当刺眼的灯光照亮客厅,韩本初看到眼前一幕顿时惊的面如死灰,整个人全身都僵直住了!

那无尾小狗正在用一种如同丧尸般的姿态大口大口的吃着桌上的火锅!

它抬起头,那沾满了红色辣油的脸……

就仿佛沾的是血一样!

第24章 巨响

韩本初就是再傻,也知道基本常识。

犬类是不可能把头埋在辣油里的,他们的鼻子非常敏感,一旦沾上辣油这种东西,那就跟人在屁股沟里涂了芥末一样。

所以当韩本初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差点没惊的当场窒息。他愣在原地足足十几秒说不出话来。韩本初的精神崩塌了,他看到了无尾小狗最可怕的一面!那个在他心里聪明可爱的无尾小狗,此时此刻,却如同蛆蝇般恶心!

崩溃的韩本初冲着它大喊:“滚!滚!你给我滚出去!滚出去!”

无尾小狗当然听懂了他的话,可它却一动不动,站在桌上直勾勾的看着韩本初。它的脸上和身上沾满了红色的辣油,就像沾满了一大片一大片的人血。韩本初再也受不了了,他已经快疯了,他抄起身边的一根拖把棍子,像驱赶鬼怪一样驱赶那只无尾小狗!

他砸,他挥。

他嘶吼,他发泄!

韩本初家里的电器,饭桌,板凳,酒瓶,碗筷,还有那口火锅。在他拿拖把棍子疯狂的驱赶无尾小狗的时间里倒的倒,破的破,碎的碎……

无尾小狗仓皇逃窜,跑出了家门。

韩本初将大门锁死,回头再看家里一片狼藉,他的怒火再一次烧上了心头。他冲着门外大喊:“永远不要让我在看见你,你这个恶心的怪物!”

体弱多病的韩本初一番激烈过后,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身心疲惫到了极点的他,坐在地上点燃了一根香烟,他目光呆滞的坐在一片狼藉的家里,泪水哗啦啦的流了下来。他究竟是为什么哭呢?是因为想起了悲惨的童年?还是因为无尾小狗的变异?是因为家里的一团糟?还是因为他孤独而又寂寞?

谁知道呢,或许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可泪水却在悄无声息间决堤……

正当韩本初抑郁之时,他突然听到窗外传来一阵“汪汪汪”的叫声。这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了,是无尾小狗没错!他本能的跑到阳台向下看,无尾小狗站在楼下冲着他不停的叫唤,可那声音却不像是求饶或者认错,而像是一种愤怒,一种嘶吼!

原本就火大的韩本初看到无尾小狗还是这般狰狞的模样,他气的怒火中烧,跑到客厅里捡起散落在地上的火锅,然后跑回阳台,对那下面的无尾小狗怒吼道:“你这个狗杂种,你要吃火锅是吧?给你,全他妈给你!”

韩本初勃然大怒之下,哪还有理智可言?

他举起手中的火锅,抡圆了胳膊从五楼狠狠的向下一扔!那重重的铁锅砸在地上,顿时轰的一声巨响。铁锅虽然没碎,但却被砸的变了形状,可令韩本初咂舌的是:无尾小狗受到主人这样的攻击,它竟然还恬不知耻的跑去吃那火锅里的残渣!

韩本初看着这一切,不敢相信的喃喃自语道:“疯了,全他妈疯了!”

此后的日子,无尾小狗一直住在楼下的花坛里。冷了它就窝在草丛里睡,饿了它就去垃圾桶里翻找吃的。最开始的三天,韩本初的火气还没消,看都不看它一眼。

三天之后,随着时间的推移,韩本初的火气已经渐渐消了。所以慢慢的,他偶尔会蹲在阳台上抽支烟,偷偷看两眼花坛里的无尾小狗。可每次他不看还好,一看反而会想起那一夜的事,心中又会再次生出对它的厌恶。

他们这种“冷战”一直持续了十几天。

直到有一天下午,韩本初窝在家里写稿子,这时候楼下的花坛里传来几个男人嘻嘻哈哈的笑声。刚开始韩本初并没有去理睬,而是继续赶他的稿子。可那些男人的笑声越来越大,似乎在做什么有趣的事,于是韩本初就拉开窗帘向下看了一眼。

可这一看之下,韩本初顿时惊的脸都白了。

几个游手好闲的社会小青年围着无尾小狗,他们不知从哪弄来了一捆炮仗和胶带,将炮仗硬生生的塞进了无尾小狗的嘴里,又拿胶带将它的嘴巴捆死,好让狗嘴里的炮仗别掉下来。做完这一切之后,几个小青年互相推搡着谁去点火,韩本初看到这一幕胸口都快急的炸裂了!他使劲的冲楼下喊道:“你们在干什么!快住手!”

韩本初的声音很快引起了那几个社会小青年的注意,其中有个人抬起头,不高兴的就冲他喊:“你家狗啊?”

韩本初喊道:“是我家狗!”

那人喊道:“糊弄老子,这是没人要的流浪狗,都在这趴了好几天了。”

韩本初又喊:“就是我家狗!”

那社会小青年不想理他,对身边的几个人说:“甭管他,咱点火,炸完就跑。”

韩本初见人家根本不买他的账,急的是满头大汗,鞋都没穿就往楼下冲,可刚跑到二楼就听花坛那边传来一声炮仗的巨响!韩本初的心悬到了嗓子眼,还没看见无尾小狗的样子,他眼泪已经如泉涌般流了下来。

韩本初发疯似的跑到花坛,无尾小狗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满身是血,韩本初一下子跪在了它的前面,哭的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无尾小狗的样子太惨了。

它的整个脑袋被炸掉了一半!

它还没死,一只眼睛还睁着。

一看到韩本初,无尾小狗就哭了。

韩本初从小到大都是个懦弱的人,你别说打架了,他就是在马路上给人当众趴了裤子都不敢吱声。可现在,他彻底的疯了,他想杀人!

彻底失去了理智的韩本初从地上捡起一块砖头,飞奔向那群社会小青年,他朝着手里拿打火机的那个人上去就是一板砖!可惜人家早有准备,拿胳膊一档,反过来一记飞踹将韩本初给踹的趴下了。几个人冲上去跟发了疯的韩本初扭打在一起,最后还是被看不下去了的街坊邻居们给拉开了。几个小青年嘴里骂骂咧咧,让韩本初下次小心点别在外面给他们撞见,否则见他一次打他一次。

鼻青脸肿的韩本初回到花坛,将无尾小狗抱着怀里。他哭啊,喊啊,心碎的模样就连旁边人看了都忍不住抹眼泪。他后悔啊,真的后悔。要不是他拦着无尾小狗不给他吃火锅,又怎么会闹成今天这样呢。他要是心胸宽广些把它早早接回家,它又怎么会在外面受虐待呢。

韩本初能清晰的感觉到无尾小狗的体温在渐渐变凉。

他知道,它快死了。

他看着它渐渐断气。

可奇怪的是,它断气前竟然笑了?

可是……

狗怎么会笑呢?

第25章 买锅

我跟布丁还有老吕我们仨听的是津津有味,别说,韩本初讲的还真是个奇事。可我听完这个故事,除了香烟一根接着一根之外,心里也不由的生出许多疑惑。我们都知道狗是一种极为忠诚的动物,这种动物你别说是看见好吃的,它哪怕就是饿死,也不可能伤害自己的主人。可是为什么这只无尾小狗在面对火锅的时候,竟然会对他的主人露出了杀意呢?

无尾小狗被赶出家门之后的举动也很反常,它既没有守在五楼门口,也没有悻悻离开,而是选择在小区里的花坛住下了,也不吵不闹,也没说有空就回来敲敲门,好像就……总之就很奇怪。

不过这些问题我们都可以暂且先放一放。

我现在更关心的是:韩本初当时吃的到底是什么锅?

韩本初明白我们的意思,他摇了摇头低沉道:“我知道,你们一定在想我当时吃的肯定是阴阳锅,所以发生了很多怪事。可是你们都猜错了,我当时吃的并不是阴阳锅,只是普通的单口火锅而已。我那时候连阴阳锅是啥我都不知道。”

于是他继续向我们讲起了后来的故事:

无尾小狗被人杀害之后,韩本初悲痛万分,他将它那副被小流氓们炸烂掉的尸体埋在了小区外面,接着回到家躲在屋里哭成了泪人。他觉得这一切都是他的错,是他害了它。

想到这里,他摔门而出,跑到超市又花了300多块钱,买了一大堆火锅食材,底料,酒,还买了香炉和纸钱,他心想无尾小狗生前那么渴望吃一顿火锅,现在死了,就用一顿火锅来祭奠它,送送它吧。

可买完了之后回到家,韩本初突然想起来,他家里的那口锅早被他从五楼扔下去了。吃火锅这事儿你没啥都行,可没锅你咋整啊?于是他又跑回去买锅,可那会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人家超市早关门了。韩本初气的是直跺脚啊,心想他妈的人倒霉的时候真是干啥啥不顺。

可今晚他是铁了头了,一定要让死去的无尾小狗吃上一顿火锅,哪怕就是把超市给砸了,他也要弄到一口锅!想到这里,韩本初猛烈的拍打超市的玻璃门,一边拍一边朝里面喊:“有人吗?里面有人吗?”

漆黑一片的超市里,一个睡的迷迷瞪瞪的老头,揉着眼睛就出来了,嘴里骂骂咧咧道:“你个哈皮,豁皮,瓜娃子,拍什么嘛拍,这大半夜的,你干啥子哟?”

韩本初一愣,心想还真有人?

就问他:“您是老板?”

老头说:“不是,我是值夜班看货的。”

韩本初赶紧给他递过去一根烟,语气哀求的说:“大爷,大爷,你听我说,我有急事,真有急事,我需要一个能煮火锅的锅,您能卖我一个吗?”

韩本初怕他听不懂,一边说还一边用手比划。

老头说:“哎呀小伙子,这是超市,不是小卖部,货进货出都要扫码消磁,我咋卖给你呀?你没瞧见都断电了嘛,电脑打不开,就没办法付钱,我要是强行拿给你就会触发报警器自动报警,那咱俩今晚就得去拘留所里过夜了,知道不?”

韩本初一听人家不愿卖他,心里急的跟猫爪似的,一想到自己连这点心愿都完成不了,他鼻子一酸就哭了,蹲在超市门口那是嗷嗷哭啊。里面的老头一瞧这小子还真哭了,心想他恐怕是真有什么急事,可他不明白,什么急事非要用火锅呢?不过他见韩本初人还不错,看着也不像坏人,于是拍了拍玻璃,喊了他一嗓子:“哎,小伙子。”

韩本初回过头,眼泪鼻涕一大堆,还没等人家说话呢,他就问:“你愿意卖锅给我啦?”

老头说:“不是不是,小伙子你误会了,我不是跟你说了嘛,我要是私自把货卖给你,咱俩今晚一准的进拘留所。”

韩本初一听这话又哭了。

老头见状,先是叹了口气,然后摇了摇头苦笑道:“你说你一个大男的,不就买个锅吗,哭个啥呀哭,人家孟姜女连长城都哭倒了,也没见她哭出来一口锅呀。”

老头不说这话还好,他这么一说,韩本初哭的更厉害了。老头无奈道:“得了得了,别哭了这大半夜的,我跟你说啊小伙子,我虽然不能把超市里的货拿给你,但是我知道有一家专门买锅具的老字号门店,现在这个点也许还没关门,他们家三代都是卖锅的,什么锅都有,甭管你是要炒锅,焖锅,蒸锅,还是火锅,他们家都能买到,呵呵呵……”

韩本初听了这话,心中大喜,心想还有这种事?他对看大门的老头连连道谢,然后拿出手机,记下了那家老字号锅具店的地址,二话不说,摇了辆滴滴车就奔过去了。上了车之后,他一看表都十一点多了,不停的催那司机:“快,快,师傅,再开快点。”

司机师傅用一口浓浓的四川地方话说道:“那你可要给我个好评,五星的。”

韩本初一急眼儿就瞎答应人家:“别说好评了,我送你面锦旗都成。”

那司机也是老实人,还以为韩本初说真的,果真速度加快了不少。坐在旁边的韩本初心里虽然很高兴,但他也不由生出一丝疑惑,心想怎么会有卖锅的店夜里还开门呢?

二十分钟之后,韩本初抵达了看门老头所说的地方,这是条幽静的小巷,用咱老北京的话说就叫「胡同」,这条小巷黑压压的见不到头,却能隐约瞧见里面有家店,门前挂着一盏微弱的灯,看门老头把地址告诉韩本初之后,便嘱咐他,只要看见有一家店门口挂着一盏暗红色的灯,那就是了。

韩本初仔细瞧了瞧,小巷里那盏微弱的灯果然是暗红色的,他心里大喜,看来是找对地方了,于是加快了脚步就往里面走。他身后那滴滴车司机对他远去的身影喊道:“小伙子,别忘了给我好评!那锦旗就算了,反正我知道你是瞎吹的,再说了,红色也不吉利。”

韩本初急着买锅,早把好评的事忘在了脑后,头也不回,走向那家挂着暗红色灯笼的锅具店……

道友,你好。

道友。

我是这本书的作者莫活雨。

当你阅读至此,这本书的剧情已渐渐开始走向正轨。

让我们暂停一下,聊聊天吧。

我原本是一名写实体书作家,如今尝试网文,虽已有一年,但仍有很多的不适应。在我看来,网文界的更新速度是我至今无法理解,也无法想象的。看着别人每天六千字,八千字,甚至上万字的更新,我自叹不如。

我很焦虑,因为我并未偷懒。

这本书的创作花去了我生活中的绝大部分时间,最明显的,我吃饭的速度变快了,上厕所都是一路小跑去的,跟孩子老婆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等会,我把这段写完。”

我很努力,可我仍达不到别人那样的速度。

我写实体时,常常会用几天的时间去磨仅仅几百个字,每一篇完成之后,会反复去模拟,模拟什么呢?模拟有声小说和影视对话。因为文字只是艺术形式的一种,但艺术并非只有文字这一种形式。

我始终相信,在文学的路上唯一正确的方向就是质量。精确到每一字,每一句,每一个标点符号,正确的描绘出当事人的语境,心境。

无论如何,我要在这里向喜欢这本书的道友们道歉。

我能承诺的,就是每天高质量的更新2000字。

我尽量尝试能不能达到日更4000。

但如果做不到,大家不要骂我,因为我必须要保证它的质量,哪怕代价是流失读者,我希望从莫活雨这个笔名里出来的书本本都是精品,我所指的精品并非是那些徒有虚名的3000+订阅,而是真正意义上的精品之作,是文学,是情怀。是那种土生土长的“混不吝”风格。是那种能让人在闲暇之余轻松翻阅,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好文章,好故事。

第26章 婆婆

韩本初往前走了几步,再一回头,那辆滴滴车已经没了。他的周围漆黑一片,空旷无边,除了不远处那盏暗红色的灯笼之外,什么东西也没有……韩本初一步一步,向幽暗的深处走去,他心想这家店可真奇怪,开在这种地方会有生意?

但对于现在的韩本初来说,这些问题都不是他最关心的。他的目的是买锅,而且下定了决心必须要买到。所以甭管你这家店是开在天庭还是龙宫,哪怕你就是开在嫦娥的屁股上他韩本初也不在乎。因为他的目的只有一个:买锅。

于是壮起胆子向里走了大约五分钟,韩本初终于站在了这家所谓的“老字号”锅具店的门前。这家店的风格有些古怪,不像一般的门面,而像个老旧四合院,门头子上挂着一张古朴的牌匾,那牌匾在一旁暗红色灯笼的照耀下显露出上面刻着的三个大字:「天人斋」。

韩本初虽然不聪明,但人家也不是傻子。这地方怎么看怎么邪乎,这能是买锅的锅具店?可他也没办法呀,来都来了,这总不能看着邪乎就掉头走吧。于是他沉默了几秒之后,还是壮起胆子走了进去,向里面喊了一嗓子:“有人吗?”

寂静的古朴院中,静到仿佛落下一根针也听得格外清晰。韩本初站在空无一人的四合院中,看着周围一排排明清时期的窗户,门梁,砖瓦……在这月黑人静的午夜他心中不免有些开始害怕了起来。这种宅子,从古至今住过多少代人就死过多少代人。瞧瞧那些黑夜下的树,它们歪歪扭扭的伸向天际,枯枝干叶到处狰狞的蔓延。那样子,就像某些东西在哀嚎,在逃,却似乎被这座院子给锁住了,无法挣脱。

韩本初站在原地,被他所看到的景象压抑的喘不过气来。他赶紧转身,想要离开,这时候东南角的一间屋子,一个老女人的沙哑嗓音传入他的耳朵:“进来吧……”

韩本初一惊,停住了脚。

他转过身,对那东南角支支吾吾的喊道:“有……有有锅卖吗?”

那声音沉默了几秒,淡淡的冒出一个字:“有。”

韩本初倒也会安慰自己,他心想我不就是个来买锅的吗,你们这地方邪乎不邪乎跟我也没啥关系吧?我买个锅就走不完了吗。得嘞,怎么一想着,他就走进了东南角的那间屋子。

屋里的女人之前可能已经睡了,也没开灯,屋里黑压压的啥也看不见。因为韩本初到来,这才开了一盏小灯,光线虽然微弱,倒也算个事。毕竟人就是这样,漆黑一片心里总会有那么点发慌,一旦瞧见了亮光,心里就踏实多了。

韩本初走到屋门口,向里探了探。

他这一看,心里顿时觉得有点发憷,因为这间屋子非常奇怪。为什么说它奇怪呢?因为这屋子正中间摆着一张古怪的木床,床上坐着一个老女人。除此之外,这屋里一件多余的东西都没有,空旷的令人毛骨悚然……

韩本初就算是个傻子,也知道些基本常识。谁家里会把床放在屋子的正中间啊?那成啥了?这种摆放就压根不是给活人住的,而是给死人住的……

我们都知道,古时候的阴宅,也就是所谓的「墓」,那里头的棺材都是放在正中间的,阳宅没这个放法,要么床边靠墙,要么床头靠墙,谁把床放在屋子正中间,那不是傻子吗?但是很明显,坐在床上的女人肯定不是傻子。所以韩本初当时就有一种强烈预感:自己恐怕又遇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韩本初是欲哭无泪啊,难不成就因为自己是个写灵异小说的,所以这些不干净的东西总喜欢跟着自己?那这也不对啊,全世界写灵异小说的人那么多,咋就他这么倒霉呢?总听说谁被拖拉机撞了,可也没听说过谁天天被拖拉机撞啊,是吧,这倒霉的事也不能总往一个人脑门子上砸呀,那不是不讲理吗。

韩本初哭归哭,可这心里还是慌啊,他二话不说赶紧的掉头就走,可这时候,那屋里的女人突然慢悠悠的冒出一句:“别怕,年轻人。我不是鬼,是人……”

韩本初扭头一瞧,那老婆婆已经从屋里出来了,人家双手背在身后,穿的戴着那叫一个干净体面。腰杆子贼直,走起路来气势相当逼人,嗖嗖的都带风。刚刚屋里灯光太暗看不清,韩本初还以为人家是鬼,现在再仔细一瞧,他忽然觉得这老婆婆不但不是鬼,反而还有点风仙道骨的意思。

老婆婆从傻站在原地的韩本初身边走过,都没拿正眼瞧他一眼,只是淡淡的说了句:“那屋没椅子,来那边的屋子吧。”说完,人家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韩本初从恍惚中回过神来,赶紧跟了上去,老婆婆将他带到西北角的另一间屋子,打开了屋里的日光灯,这一下整个院子都亮了起来,韩本初悬着的心也就彻底放下了。

老婆婆指着一张板凳说:“坐吧。”

韩本初都傻了,只好先坐下。

老婆婆倒了两杯水,也坐下了,还没等韩本初开口,她便轻轻抿了一口白水,缓缓的低沉道:“半夜买锅,无非两种可能。要么家中有人重病,急需砂锅煎药,要么家人有人去世,想煮「阴食」送送,好让他安心上路。年轻人,不知你是哪种呢?”

韩本初说:“第二种。”

老婆婆的手微微抖了下……

老婆婆问:“家中何人?”

韩本初说:“老婆婆,我就是来买一口能煮火锅的那种锅,您要是有,便卖我。没有就算了。咱俩又不认识,你一开口便问我家里的事,不怎么合适吧?”

老婆婆说:“小伙子,生命那么短暂,可你却不珍惜,你走吧,走吧……”

韩本初彻底愣住了。

他激动道:“哎哎,你不做生意啦?怎么说不卖就不卖了?”

老婆婆独自喝茶,不说话。

他又说:“我加钱,加钱还不行吗?”

老婆婆独立喝茶,不说话。

韩本初一看这老婆婆不是摆谱抬价,是真要赶他走,他一想到无尾小狗立马就急了:“老婆婆,你是不是有些奇怪呢,你卖锅就卖锅呗,为啥非要问我家里谁死了干什么呢,有点礼貌的人都不会这样问吧?”

老婆婆独自喝茶,不说话。

韩本初咬牙道:“是不是我把我的事告诉你你就卖我?”

第27章 白汤

我跟布丁还有老吕,我们仨听到这里已是汗流浃背,我这人有个毛病,但凡我听故事听的一紧张,我就爱可劲的喝茶。韩本初故事讲到这里,大可乐瓶那么高的水壶,我已经喝光了三大壶。

此时此刻,韩本初刚要继续往下讲,可我的膀胱却传来一阵剧烈的酸麻,我打断他道:“朋友,我有点想那个啥,你等会再讲,等我三分钟。”我一边往外跑一边还回头冲他喊:“等我回来再讲啊!马上就来。”

我身后的包间内,除了布丁十分不爽的说了一句“懒人出门屎尿多”,老吕和韩本初只是微微一笑,暂停了故事,等我归来。

我站在小便池前,虽表面上看起来一切都显得那么自然,淡定。可事实上我的心中就像有一条巨龙在翻腾,翻的我云山火海,久久无法平静。我回忆着韩本初的故事,回忆着这一个月以来的点点滴滴,我忽然有种感觉,我觉得这一切的一切,冥冥之中似乎有一根“线”在牵引着所有人,那根线将所有本不相干的人最终聚在了一起,而那根线永远的中心,其实不是老吕,也不是布丁,更不是韩本初,而是我。

我觉得这一切的一切,一定在某个地方有一把关键的“钥匙”在等待着我们。

是命运的哭诉?

是世代的更迭?

是谜团的终点?

就在这个时候,我背后的便池隔间里,突然传来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他没有任何开场白,那声音仿佛来自远古,直接冷冷的冒出一句:“日照香炉生紫烟。”

我顿时一惊,我深刻的记得老吕说过,这是老伙子他们那一辈人江湖上的“黑话”,若有人想跟你盘盘道,你能把话接过去,人家才知道你是“行里人”,才会继续跟你往下聊。于是我想了一会,鼓足勇气,冷冷的回了一句:“遥看瀑布挂前川。”

当我说完这句话后,那一瞬间,我几乎完全的屏住了呼吸。我心里不断的暗暗打鼓,我回答的对吗?接下来等待我的将会是什么?是会出现一个为我解开一切谜团的人?还是出现一把匕首悄无声息的夺走我脆弱的生命?我不敢想象……

而就在这万籁寂静之时,便池隔间里那个阴冷的声音再次传来,他慢慢的低沉道:“飞流直下三千尺。”

我心中大喜,于是一竖大拇指道:“疑是银河落九天!”

刹那间,便池隔间的门被一股生猛的力量轰的一下推了开,一个肚大腰圆的中年男人手里打着电话,一边往外走一边骂:“老婆,你跟孩子说,日照香炉生紫烟的香炉,指的是庐山的「香炉峰」,得了得了,你等我回来再说吧,我这边厕所里有个傻比东西,我说一句他他妈接一句,真他妈操蛋!好了好了,回来再说……”

我站在原地脸上青一块紫一块。

一提裤子,赶紧溜回了包厢。

我装作刚刚什么事都没发生,往椅子上一坐,清了清嗓子,露出一张比毛人凤还淡定的脸,然后对韩本初说:“请接着往下讲吧,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感觉那老婆婆不简单。”

韩本初点了点头说:“没错,这老婆婆是个神人!”

于是,他继续向我们讲起了后来的故事:

一家坐落于荒郊野外的锅具店,午夜时分仍在营业,这事光是想想都觉得邪门。韩本初也是个猪脑子,直肠子。我要是他,这大半夜的我不可能跑去买锅,可像他这种性格的人,只要是认定了的事,他就非得去做。

可这段买锅的旅途并不顺利,就现在而言,韩本初要么空手而归,要么就把无尾小狗的事一五一十的讲给这位卖锅的老婆婆听。

二选一。

于是乎,韩本初一口干掉了面前的老茶,接着就把他和无尾小狗从开始到结束的点点滴滴,从头到尾给那老婆婆讲了一遍。说完心里一酸,又不禁落了泪,悲痛欲绝的掏出香烟,狠狠抽巴了两口,可能是伤心过度之后人有点不着调,他还问人家老婆婆抽不抽。

老婆婆听完韩本初的故事,微微一笑,就问了一句:“你觉得那东西,是狗吗?”

韩本初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

老婆婆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说:“小伙子,你坐在这里等着,我去给你拿锅。”

韩本初在屋里等了大约五分钟,老婆婆终于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口非常漂亮的铜锅,交给了韩本初,微笑道:“你若真想送送那无尾小狗,就要用这「阴阳锅」。”

韩本初说:“老婆婆,你锅真漂亮,很贵吧?我可没多少钱。”

老婆婆说:“呵呵,拿去吧,不收钱。”

韩本初一惊:“不收钱?为什么?”

老婆婆笑道:“这铜锅是值几个钱,可再好的锅,也比不上一个好故事呀。”

那老婆婆说完,便回到了东南角的那间屋子,关上了房门。

于是乎就这样,韩本初一分钱没花,得了一口精美的铜锅。至于老婆婆那番话,他压根也没听懂,反正他就是想祭奠无尾小狗,图个心理安慰,压根也没想那么多。就这样糊里糊涂的回到了家。

回到家之后,已经是午夜12点了。

韩本初赶紧洗菜,切菜,支锅,调酱料。

忙活好一切之后,韩本初往香炉里插上了三根香,又跑到楼下无尾小狗被打死的地方烧了点纸钱,接着回到家中,将一副空碗筷放在自己对面的「白汤」那边,往锅里涮了几片羊肉,口中念念有词的说:“我对不起你,我不该对你发火,是我害死了你,你那么想吃火锅,那就好好吃一顿吧,吃饱了安心上路,若还有下辈子咱们再做朋友。”

韩本初一口闷掉了面前的那一大杯的白酒,也不知是高度白酒的灼烧,还是无尾小狗的遗憾,韩本初喝着喝着就哭了。泪水蒙住了他的双眼,他起身去房间拿餐巾纸。擦掉眼泪后的韩本初回到客厅,可当即吓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因为「白汤」那一面,不知何时坐了一个女人!

第28章 女鬼

韩本初这一下可真他妈彻底吓傻啦。谁现在要还敢跟他说这世上肯定没鬼,我估计他真能骑人家脑门子上跟人家吵。韩本初说到这里的时候我也听傻了,我反复的问他到底是不是真的,他真诚而又严肃的点了点他那颗倪萍般的脑袋,对我们说:“是真的。”

披头撒发的鬼女出现之后,韩本初接下来的举动着实令我刮目相看,因为如果这样的情况发生在我身上,我肯定早就吓的跳楼了,而他却第一时间冷静了下来,因为那一瞬间,他脑中忽然生出一个念头:“这个女人,恐怕是无尾小狗!”

韩本初瞪着一双惊愕的瞳孔,嘴唇发抖的问了句:“是你吗?”

那女人没说话,静静坐在椅上,既没去吃那桌上的火锅,也没有任何可怕的举动,就像个木雕,一动也不动。你问她啥,她也不回答。韩本初很快冷静了下来,他回到阴阳锅旁,与那女鬼面对面的坐着。他想好了,若是这无尾小狗真是来找他索命的,他就认了。

就这样相持了一个钟头,那女鬼忽然动了一下。韩本初一惊,屏住呼吸盯着她,看她到底想干嘛。难不成是要对自己动手了吗?女鬼慢慢站了起来,又慢慢的往阳台走,接着在韩本初一脸懵逼的注视下,她突然往地上一坐,蜷缩起身体,目光茫然,看着窗外的满天繁星发呆。

韩本初突然意识到,那个位置不正是无尾小狗每天睡觉的地方吗?这一下,他终于可以断定,这女鬼就是无尾小狗的鬼魂,准没错。

韩本初坐在沙发上,女鬼坐在阳台上,二人谁也不说话,如此这般平静的渡过了一夜。到了第二天清晨,女鬼从阳台慢慢走了出来,站在门口,然后转过头看着沙发上的韩本初。那意思仿佛是希望韩本初帮她开门。

韩本初想起无尾小狗每天早晨都要去楼下的花坛解手,于是他走了过去,帮她打开了门。女鬼果然如生前的无尾小狗一样,慢悠悠的就下楼了。她走到花坛,蹲在地上,那模样与生前如出一辙,解完手她就回来了,好像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

就这样,他们平静的渡过了三天。

到了第四天,韩本初要出一趟门,女鬼如生前的无尾小狗一样,将他送到门口,含情脉脉的望着他,似乎是一种不舍,一种道别。韩本初叹了口气,心想这种闻所未闻过的奇事,竟然发生在了他的身上,也是无奈至极。

韩本初走到楼下,住在一楼的张大爷正躺在他那张太岁椅上晒太阳,见到韩本初,于是一招手客气了一声:“小韩啊,出门透风啊?”

韩本初走过去给他递了根烟,说:“张大爷,上回多谢你了,要不是你帮我拉架,我恐怕要被那群小流氓凑的不轻。”

张大爷一脸懵逼,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说:“你啥时候跟人打架了?”

韩本初一愣,苦笑道:“三天前啊,您都不记得啦?我家那条没尾巴的小狗被一群小流氓戏弄,拿炮仗炸死了,我气不过冲上去跟他们打架,没打赢,还是您和另外几个老邻居帮忙拉偏架我才没吃多少亏。”

张大爷说:“你小子摔傻了吧?”

韩本初一愣:“什么?”

张大爷说:“你啥时候养过狗啊?”

韩本初听了这话,你应该能想象到他当时的表情,他整个人都僵住了,脸色惨白的说:“张大爷,您可别跟我开玩笑,我家那只无尾小狗养了都快一年了,我每次带它下楼遛弯,你都爱摸摸它逗逗它,你现在跟我说我从来没养过狗?”

张大爷被韩本初吓到了,支支吾吾的说:“小韩啊,你……你没事吧你?你可别吓唬我,你什么时候养过狗?咱这街坊邻居不止我一个人,你可以去问问别人。还有,你三天前鼻青脸肿是你自己摔的,你什么时候跟人打过架?我们也没拦过架啊,只是看你摔的不轻扶你一把啊。”

此时此刻,韩本初的精神几乎崩溃了。

他疯了一般的挨家挨户敲门,就连小区门口卖卤菜的大妈他都问了,可不管是谁都说从来没见他养过狗,也从来没见过谁跟他打过架。

韩本初这下彻底的崩溃了。

他哭喊,哀嚎,惊恐。

这一切的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巨大的精神压力之下,韩本初突然想起了「天人斋」里的老婆婆,这恐怕是他如今唯一能寻求帮助的地方。他赶紧掏出手机,查询三天前乘坐滴滴车的信息,还好,那地址还在!于是他一刻也不敢耽误,打了个车就直奔了「天人斋」。

上了车之后,那司机也是个健谈的主,就乐呵呵的说:“小伙子,北郊坟地那边去好去,回来可难打车。那地方本身就邪乎,咱们跑滴滴的都不爱去,怕沾上什么脏东西,你上完坟要想回市里,万一打不着车,你就往南走二里地,坐78路公交先到人多的地方,在坐别的车回来。不然硬着头站那等车,等到天一黑保准吓死你。”

韩本初惊道:“你说我现在去的地方是个坟地?”

那司机乐道:“你这小伙子真有意思,你自己去哪你都不知道啊?”

韩本初听到这里顿觉毛骨悚然,难不成自己那天夜里是穿过了一片坟地去的天人斋?而自己竟浑然不知?还是说就连那天人斋都是不存在的?

滴滴车抵达之后,韩本初沉重的走下车。这里果然是一片荒野郊外的坟地,怪不得那一夜除了那盏暗红色的灯笼之外,他的周边什么都没有。这种地方谁敢住?那满地凌乱的杂草,一排排插在土里的墓碑,韩本初大白天站在这里都感觉不寒而栗,更别提午夜时分了。

送他来的滴滴车已经走远了。

此时此刻,这片阴森的坟地就剩他一人。望着那远去的车,韩本初深深吸了一口气,鼓足勇气,向坟地的深处走去……

他知道,他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若想要知道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就必须要再去一次「天人斋」。

第29章 后人

荒无一人的坟地,韩本初提心吊胆的向前走。那些横七竖八的墓碑倒在地上,偶尔有几座还贴着死去之人的黑白遗照,那些照片里的人都露着笑,睁着眼,仿佛都在看着韩本初,那种诡异的氛围让人不寒而栗,每走一步都觉得毛骨悚然。

阴沉沉的天,一切都是灰白色的,远远的那盏暗红色灯笼因此格外显眼。韩本初瞧见了这盏灯笼,心中大喜,仿佛看到了唯一的救命稻草。他不由的加快了脚步,心中的那份急迫是一般人难以想象的。

韩本初再次来到了这座名为「天人斋」的老字号锅具店,由于事关紧急,这次他连门都没敲,直接就闯进去了,朝里面大喊:“老婆婆您在吗?”

西北角的客厅,老婆婆走了出来,站在门口对韩本初挥了挥手,也没说话,示意他到这边来。韩本初会意,连忙走了过去,奔波了一天的他累的够呛,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老婆婆瞧见他的样子,淡淡的说了句:“先进来喝口茶吧。”

韩本初点了点头,跟老婆婆进了屋。

进屋之后,老婆婆将一杯淡茶放在韩本初面前,然后轻声细语的问:“与她见面了吗?”

韩本初说:“见面了。”

老婆婆微笑道:“嗯,不错不错,她走的可安心?”

韩本初沉默了几秒,脸色惨白道:“她没走……”

原本还笑眯眯的老婆婆,听到这句话后,整张脸瞬间僵住了。

她不敢相信的问韩本初:“你说她没走?”

韩本初点了点头,哭丧着一张脸说:“老婆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能猜到她的鬼魂会回来见我?你给我的那口阴阳锅到底是什么东西?我看你不像坏人,可你为什么要害我?”

老婆婆听了韩本初的话,她的脸上明显露出几分沮丧,几分疑惑,几分难以置信。她坐在椅上,呆呆的望着天花板,口中喃喃自语的说:“难道连我也被这只无尾小狗骗了吗?”

焦急的韩本连忙初追问:“这到底是什么回事?”

老婆婆凝重的叹了口气,向韩本初讲述起这件事的真相:

天人斋里卖阴阳锅的老婆婆姓庄,人称“庄婆婆”。有传说她是当年阴阳锅的创始者“辫子姑”的后人。庄婆婆此人神鬼莫测,明面上经营着一家名为「天人斋」的锅具店,实则暗地里做着一些“不能见光”的买卖,类似于“巫师邪术”之流。

庄婆婆一般不跟普通的老百姓接触,换句话说,普通的老百姓也“见不起她”。她的客户清一色的全是富豪。什么影视明星,商政名流,财阀土豪等……这些人通过熟人介绍,千里迢迢来到这座坐落于荒郊野岭的「天人斋」,带着你无法想象的“巨额厚礼”。只为求庄婆婆相助一臂之力。

他们有的是为了给自己养小鬼增加运势。有的是为了暗害同行扎小人下诅咒。这种事儿你听起来可笑,但在很多高端的圈子里非常流行,特别是影视娱乐圈,很多女明星为了博出位,为了把那些比自己更出色的其他女明星踩下去,那手段可谓是五花八门。

庄婆婆是个神人,但不是圣人。她从小干的就是这些邪乎事儿。所以不管对方是骡子是马,只要价钱到位,她不介意帮他们做一些暗地里见不得人的勾当。这老神婆坏事干多了,心里终归有些不踏实,所以呢,冷不丁的,她也会做点善事积积德,比如韩本初这事。

其实四天前庄婆婆第一次见到韩本初,就知道他沾上了不干净的东西。可没料到这小子竟然和这不干净的东西产生了感情,甚至大半夜还为它出来买火锅,祭奠它逝去的亡灵。所以庄婆婆一而再再而三的问他身上所发生的事,就是想给他指条明路。

正如我们之前所言,巴蜀的阴阳锅,与北方的冥婚,湘西的赶尸,江南的笔仙,都是某种意义上的“邪术”。可刀能杀人,亦能救人。即便是邪术,但也要看施术者怎么用它。就好比湘西的赶尸,有些人赶尸,是为了将死去的人赶往永不超生之地,而有些人赶尸,是为了让死去的人回到老家入土为安。

阴阳锅也是如此。

施此术,只要在死者生前经常出没的地方,将一口普通的「鸳鸯锅」摆好,再将中间分隔红汤与白汤的铁皮反过来,就成了能够召唤死者亡魂的「阴阳锅」。

这种邪门的法子,如果用来害人,只需在阴气极重之地,摆好一口「阴阳锅」诱人去吃,若有人不幸吃了一口,便能瞧见坐在对面吃白汤“某种东西”,或厉鬼,或孤魂,从此被那东西缠上,日日夜夜身处在巨大的恐惧下苟活,不出两个月必死。

但如果不是用来害人,而是用来缅怀死去的故人,那么阴阳锅不失为是个“折中”的好办法。它既不会像冥婚那样彼此纠缠一辈子,也不会像笔仙那样召唤出来的往往是恐怖如斯的厉鬼。所以归根结底,还是得看你怎么用。

那一夜,庄婆婆听完韩本初的故事,她很确定,那无尾小狗并不是狗,而是鬼。但即便是鬼,也有好坏之分。这无尾小狗或许最开始接近韩本初,的确是出于某种极恶的目的。但最后也不知什么原因,它并没有动手,而是与他生活在了一起,直到“火锅事件”的爆发。

韩本初与无尾小狗的故事,令庄婆婆十分感动,所以那一夜,庄婆婆将一口阴阳锅交给韩本初,她知道这口锅一旦烧开,那无尾小狗的亡魂必然现身,二人之前的生死离别太过令人遗憾,所以这番见面,就当做是他们最后的道别。但令庄婆婆万万没有想到是:这无尾小狗的亡魂吃完阴阳锅,竟然不走!

这是大忌。

吃完了阴阳锅的鬼不走,那就是要害人,这是肯定的。庄婆婆本来还以为韩本初是来跟她道谢的,却没想到竟发生了这种事。她心中大怒,看来之前她对无尾小狗的判断完全是错误的,这家伙根本不是什么好东西,只是处于某种他们不知道的原因迟迟没有对韩本初动手而已。没成想自己的一片好心,竟帮了这厉鬼一把!

韩本初不敢相信的说:“我明明与它在一起生活了近一年,可我的街坊领居们竟然都说从没见过我家的那只无尾小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庄婆婆说:“你看见的,只是它想让你看见的……”

韩本初低沉道:“我看到的一切,都只是幻觉?难道每天早晨去楼下花坛解手,傍晚在小区里遛弯,那些人摸它逗它,这写点点滴滴,其实根本都没发生过吗?这一切的一切,只是它设计给我一个人看的吗?”

庄婆婆点头道:“正是。”

韩本初仰天长啸,深深的吐了口气。原来自己每天早晨打开家门,其实根本没有任何东西出去。原来傍晚在小区里散步遛弯的就从来只有他自己,根本没什么狗……想到这里,他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手脚冰凉,心中犹如炸裂般的颤抖。

过了好半晌之后……

韩本初冷冷的问:“它到底是什么东西?”

第30章 香灰

庄婆婆沉重的抿着嘴,脸色也十分的不好看。正如我们之前所言,庄婆婆是出于好心,想让韩本初和无尾小狗的亡魂再见上一面,好好道个别。可令她万万没有想到是,这只无尾小狗竟然利用她的阴阳锅成了真正的厉鬼,甚至还化出了人形。

庄婆婆的眼里露出一抹狠色。

她阴冷的低沉道:“不管它是什么,既然吃了阴阳锅不走,那就只能由我们……”

说到这里,她将手缓缓伸向脖子,冷冷的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韩本初惊道:“您有办法弄死它?”

庄婆婆既没说有,也没说没有。此时此刻,偌大的客厅里万籁寂静。沉默了片刻之后,在韩本初目不转睛的注视下,庄婆婆慢慢走向了挂在墙上的一幅古代女人的画像,她一动不动的站在那画像前沉思了许久。然后淡淡的说了句:“解铃还须系铃人。”

韩本初问:“婆婆何意?”

庄婆婆说:“阴阳锅是由我祖辈“辫子姑”所创,若想解开此术,也唯有她可解。”

韩本初说:“婆婆的祖辈,那岂不是几百年前的人?”

庄婆婆点了点头。

韩本初说:“我愚笨,实在不明白婆婆是什么意思。”

庄婆婆对韩本初招了招手,说:“你过来……”

韩本初自然照做,就走了过去。

庄婆婆说:“跪下,向辫子姑磕头。”

韩本初连忙跪了下来,毕恭毕敬,对那画像上的古代女人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庄婆婆很满意,点了点头,这才娓娓道来,她说:“我教你一法,你需谨记。以天人斋为中心,往北再走十里地,哪儿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就叫“辫子姑庙”。庙里的正中间摆着一尊千年石像,石像上刻的正是辫子姑本人。那石像前面摆着的香炉,里面的香灰对阴阳锅召唤出来的厉鬼有奇效,你只需想方设法让那无尾小狗的鬼魂跟着你,将它带到辫子姑庙,趁它不备之时,抓起一把香灰朝它一撒,甭管它多厉害,也定叫它灰飞烟灭!”

韩本初心中大喜,于是一刻也不再耽误,和庄婆婆道别之后,快马加鞭的赶回了家中。

一进屋门,那披头撒发的女鬼就飘了过来,似乎因为韩本初的归来,她显得很高兴,手脚不停的比划着什么,口中也咿咿呀呀的不停说着什么,韩本初心里不由大惊,心想你这无尾狗杂种竟然都快学会说人话了,这还了得!这要是再让你蹦跶几天,我看你他妈都快会上网了!

韩本初佯装平静,先是坐在沙发上抽了根烟,喝了点茶,一切都显得那么自然。大约过了一个小时,韩本初看了看表,就对那女鬼说:“时间不早了,我带你出去溜溜弯吧。”

那女鬼听了韩本初的话,高兴的手舞足蹈,那模样就跟他每次带无尾小狗出门时的表现一模一样。下楼之后,韩本初迈着慵懒的步子,走到小区门口,那女鬼就一直跟着他,这儿看看,那儿瞧瞧。韩本初突然一拍脑袋,说:“哦对了,我想起来了,我今天还有个事还没办呢,这下糟了。”

女鬼呆呆的看着韩本初,又咿咿呀呀的说了一些话,但是韩本初听不懂。

韩本初皱着眉头看了看表,焦急的说:“来不及了,我现在就得赶紧去办。我送你回家太耽误时间了,这样吧,你陪我一起去办事吧。”

女鬼高兴的点了点头。

于是韩本初就打了个滴滴车,带着女鬼就往庄婆婆所说的“辫子姑庙”走去。一个钟头之后,他和女鬼下了车。没错,这里果然有一座山,山也不高,树也不多,韩本初站在山脚底下都能隐隐约约看见山顶子上的小庙,准没错,就是这儿了!

韩本初带着女鬼向山顶走去,没过过久,他们就登上了山顶。这里与庄婆婆描述的一模一样,韩本初和女鬼的眼前是一座破旧的小庙,年久失修,已经摇摇欲坠。但这些都不是他韩本初关系的,他的眼睛死死盯着那尊石像下的香炉,此时此刻,韩本初的心已经悬到了嗓子眼儿,等会进去之后,能不能成,就他妈只能看他一胳膊抡出去能不能砸中了!

女鬼呆呆的看着殿中的那尊“辫子姑像”,越看越入神,竟自己走了进去,噗通一声跪在了辫子姑像的面前,将脸贴在地上,虔诚的跪拜。

韩本初咬牙切齿,心想你这狗东西还真拿自己个儿当人看了是吧?你以为你拜菩萨呢?他的脸上露出一抹凶狠的狰狞之色,原本心里还在盘算着什么时机动手,既然它无尾小狗自己把头埋在地上,这不就正是最佳的机会吗!

想到这里,韩本初再也不能忍了,他一个箭步飞身跃出,使出一招“恶狗扑食”,拿起辫子姑石像下的香炉,口中大喊了一声:“去你妈的,给我去死吧你!”

韩本初就跟倒痰盂似的,一股脑的将那香炉中沉淀了不知多少岁月的香灰,一粒不剩的全部泼在了无尾小狗化作的女鬼身上!

这一手,可真他妈干净利落!

韩本初看着那浑身满是香灰的女鬼,心中大喜,女鬼本来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猛然间,一阵剧烈的灼烧感传遍了她的全身,这香炉里的香灰,仿佛就像来自地狱的黑色火焰,毫无怜悯的灼烧着她的灵魂!

韩本初看到这一幕,心中虽是又惊又喜,但刚刚那一瞬间所发生的事,有一个细节是他不得不困惑的。他心里非常明白,无尾小狗有个毛病,那就是对别人那东西“泼它”这件事十分的敏感。

有一次,他俩在小区里散步遛弯,迎面走过来一个男人,想要掏出手机接个电话,可是就这么一个简单的抬手动作,无尾小狗还以为人家要拿东西泼它,顿时吓的连毛的立起来了,猛的往旁边一跳,跳出两米多远。

记得因为这件事,韩本初还嘲笑它,说它应该去练跨栏,奥运会不敢说,残奥会它准能混个名次,还给它取了个“无尾翔”的绰号。

可是刚才韩本初拿香灰泼它,它竟一点反应也没有,韩本初这种弱鸡,真论起身体素质恐怕还不如布丁,他的身手能快到哪去?要是无尾小狗想躲,刚才那一下不说完全能躲开,最起码不至于这么惨。

可是,它为什么不躲呢?

第31章 我爱你,亲爱的。

满身香灰的无尾小狗,此时此刻心里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她平静的跪在地上,也不坚持了,也不挣扎了,任由那香灰一点一点的灼烧自己的身体和灵魂。在韩本初眼中,无尾小狗看起来很平静,可事实上,她此时此刻正在忍受的痛苦和折磨是韩本初难以想象的。

她的头发在香灰的剧烈灼烧下一点一点的掉落,慢慢的,原本披头散发的她,露出了那张清秀的脸庞,她是个白皙的女孩,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事到如今韩本初才发现,原来她一点也不可怕,反而很美,很乖巧。她跪在地上,抬着头,那对水灵的眸子含情脉脉的看着韩本初。或许是身体上的痛苦,或许是情感上的悲伤,她哭了。

韩本初彻底愣住了。

这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

他没想到无尾小狗将死之际竟然这么平静。更没想到她披头散发之下竟然是这样一张清纯的面容。想到这里,韩本初的心里竟生出一丝悔意,慌乱之中,他甚至有点想要去帮她清洗掉身上的香灰。

可辫子姑是何等的厉害。

祭拜她的香火所产生的灰,那可是天底下最生猛的驱邪之物。任何不干净的东西沾上这玩意那是必死无疑,焦急的韩本初站在原地,东也不是,西也不是。既然确定了无尾小狗是厉鬼,他当然希望早点弄死她。可他俩在一起生活了一年,那份感情无疑是刻骨铭心的。真对她动了手,韩本初心里又有些不舍,难过的泪如雨下,这就跟他亲手杀死自己最亲的人又有什么区别呢。而就在韩本初撕心裂肺之时,跪在地上的无尾小狗慢慢站了起来,举步艰难的走到韩本初的面前,深情的抱住了他……

无尾小狗的脸上露出了一种离别时的伤感,韩本初与她相拥在一起,哭的梨花带雨,口中不停的哽咽道:“对不起,对不起……”因为那与他拥抱在一起的女孩竟然是有体温的。她真的是厉鬼吗?韩本初也乱了,可现在去讨论这些问题已经晚了,因为她快死了。这一次,无尾小狗将面临真正意义上的灰飞烟灭,她不会再来打扰韩本初了。可她似乎并不恨他,反而将她淡红色的薄唇轻轻贴在韩本初的耳边,苍白无力却深情无比的对他说了一句:“没关系,我爱你……”

无尾小狗是微笑离开的。

她在韩本初的怀中化为一团灰烬,消失了。

韩本初跪在地上,痛苦的捂着脑袋,哭的天崩地裂。

他后悔了,悔的胆肠寸断。

他终于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从小到大都得不到任何人的爱了。因为像他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得到别人的爱。他竟然真的亲手杀死了无尾小狗。他后悔啊,真的后悔。他觉得自己是这个世上最可怜可悲可笑的懦夫。他本来像个男人一样去保护她,呵护她。可他却因为胆小和无知而因此在事情根本没搞清楚之前就仓促的杀死了无尾小狗。不管无尾小狗究竟是什么,从他们第一次的相遇直到今天的永别,她真正伤害过韩本初吗?

答案是没有。

从来都没有……

可韩本初却为了得到庄婆婆的救助,添油加醋的将无尾小狗形容的无比邪恶,可怕,恐怖,狰狞。他恨不得想让全世界都知道,这世上最坏的就是无尾小狗。她是个丧尸,是个白眼狼,是个会把头埋在辣油里的怪物,畜生,狗杂种。可事到如今韩本初细细想来,无尾小狗那一切不正常的反应,从头到尾针对的都是那口火锅,而不是他啊!

韩本初冲下了山。

他哭喊,奔跑。

或许,这是他的一种发泄。

韩本初回到家后,泪水依然止不住的流淌。桌上的酒瓶空了一瓶又一瓶。肝肠寸断的他似乎已经失去了理智,朝着对面空无一人的椅子喊道:“我再次点燃这口阴阳锅,你还会回来吗?”

他疯了。

将桌上那口阴阳锅烧的热气腾腾。

可是什么也没有出现……

韩本初彻底的绝望了,悲伤之中他将面前整整大一瓶白酒全部灌进了喉咙,任由那火辣的酒精猛然灼烧着自己的身心。迷迷糊糊之下,韩本初睡着了……

睡梦中。

韩本初来到了一片草地。

不远处的老树下站着一个清纯的女孩子。那张白皙清秀的脸韩本初永远也不会忘记。韩本初站在原地,他在笑,她也在笑……

女孩走到韩本初的身边,牵起他的手,二人坐在老树下谈心,她将脑袋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温暖的微风轻轻吹佛着二人,那一幕是如梦如幻的宁静。

我是一只没有尾巴的小狗。

我出生后不久,

便不幸被人剪去了尾巴。

狗不会说话,

但我们有尾巴,

别的小狗高兴的时候,

会摇摇尾巴来表达。

不高兴的时候,

会垂下尾巴来表达。

可是,

我没有尾巴……

在路上,

别的小狗遇见我时,

会对我摇摇尾巴说:“你好呀。”

我很高兴,

我也想摇摇尾巴说:“你也好呀。”

可是,

我没有尾巴……

别的小狗等了很久,

却见我没表示,

只好灰溜溜的走了。

久而久之,

所有的小狗都不理我了,

再也没有谁愿意和我玩耍,

因此我一个朋友也没有。

我的主人,也讨厌我。

因为别人家的小狗,

都会摇摇尾巴讨好主人。

可是,

我没有尾巴……

我被抛弃了,

成了流浪狗。

那一夜,我很饿。

很饿很饿……

路边,有一群年轻人在吃火锅。

我蹲在旁边,

尽量使自己看起来可爱一些。

可是,醉酒后的他们,

却以虐待我为乐。

他们吃完后,

笑眯眯的问我想不想吃。

我高兴极了。

我想吃。

可我没有尾巴,

我只能不停的打转转来表示。

他们扒开了我的嘴,

将一锅滚烫的辣油灌进了我口中

我很害怕,

我想摇摇尾巴求他们放过我。

我很愤怒,

我想垂下尾巴告诉他们我生气了

可是,

我没有尾巴……

我死了。

被烫穿的喉咙。

我失去意识之前,

还能听见他们的嘻嘻哈哈。

当我再次醒来,

我的身边蹲着两个老爷爷。

他们一个穿黑衣,一个穿白衣。

他们说:“走吧。”

可我很愤怒,

我想去咬那些杀死我的人。

我不走,不走!

穿黑衣的老爷爷叹了口气,

他说:

你不走,可就成厉鬼啦!

变成厉鬼我也不走!

不走!

就不走!

就不走!

穿白衣的老爷爷摸了摸我

他说:

想报仇,

你可不能待得太久。

时间一到,

不管结果如何,你都要回来。

否则你就会永世不得超生。

你的下一世,

可是人呀!

这是福气。

难修哟。

我不想听,

于是我在他们的注视下,

跑走了……

我要去找那些杀死我的人。

可是,我找不到了。

我在人间游荡。

许久许久,

可我找不到他们。

直到有一天,我遇到了你。

你把我带回了家。

那是我一生中,

第一次有人愿意帮我洗澡。

你知道吗,

在浴室里,我的脸很红很红。

但你看不到。

你亲我,抱我。

就算我不会摇尾巴,

你也喜欢我。

我陪你一起看足球赛

一起看动画片。

一起看综艺节目。

一起吃薯片。

你搂着我,

时而大笑,

时而叹气,

时而大骂这个球怎么踢的!

我的脸红红的,

很幸福,

可你看不到。

曾几何时,

我差点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我已经死了,

我不该留在你身边。

那两位黑白老爷爷说过,

时间长了,我就会变成厉鬼。

直到那天情人节,

我看了那曾经杀死了我的火锅。

我一下失控了。

仇恨,愤怒,

我全部都想起来了,

我想跳上桌子打翻它!

我不停的叫,撕咬,

我恨它!

我恨火锅……

你从没见过我那个样子,

我吓到你了吧?

对不起,亲爱的,

对不起……

看到你望着我,

眼睛里满是失落和恐惧,

我知道,我该走了……

我让人用炸药炸死了我,

我本以为,

一切都会归零在这声巨响中,

可我没想到,

那个体弱多病的你,

那个从来不敢打架的你,

竟然会为了我,

不要命的追打对方,

我很感动,

真的,

感动的眼泪止不住的流。

我很幸福,很幸福……

这一生遇到了你,

一切的苦难,

都变成了幸福。

下一世,我将投胎为人。

白色的老爷爷告诉我,

你在用阴阳锅召唤我,

他劝我不要去,

去了又能做什么呢?

可我想回来见你一面,

因为有一句话我想说给你听,

于是我回来了,

可我发现,我还没学会说话呢。

我留在阳间,努力的学人说话。

因为我想说给你听,

我想告诉你:我爱你。

第32章 黑车

老吕和布丁听到这里,眼眶已经有些湿润了。韩本初就更别提了,这种伤心往事我想若不是我们找他求助,恐怕他很少会对外人讲起。我们几个听到这里,已经完全听懂了韩本初的意思。原来能解开「阴阳锅」的人并不是他,而是那位「天人斋」的庄婆婆。

老吕抹掉眼角的泪珠,缓了一会之后,他对我们说:“既然巴蜀有这等奇人的存在,我看我们事不宜迟,应当三顾茅庐,立刻前往天人斋三磕九拜,请得庄婆婆相助才才是。”

布丁听到老吕这话,转过头,可怜巴巴的望着我。那眼神就更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似的。我明白她什么意思,我们都知道,庄婆婆为了给她的天人斋蒙上一层神秘的面纱,同时保持住那种神鬼莫测的逼格,所以特意将天人斋建在了一片荒坟地里。现在天色已黑,这大晚上的往坟地里跑,说实话,换成谁谁都害怕。

可这次我却不能选择站在布丁这边,因为老吕说得对,这可不是去澡堂子上钟,还得先拿精油开个背,没那么多前戏。既然已经完全搞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我们就应当速战速决,早日将附在老吕身上的女鬼除掉,方为上上之策。因为只要多耽误一天,老吕的生命就越接近死亡的边缘。

于是我一脸真诚而又严肃的对布丁说:“布丁啊,我看要不然你还是先回旅馆等我们吧,毕竟你只是个女孩,这种亲身赴险的活还是交给我们几个大老爷们去干吧。再说了,毛爷爷他老人家不是经常教育我们鸡蛋不要放在一个篮子里吗。我以政委的身份正式任命你为炮营营长,负责远程支援!”

说完我转过头问老吕:“吕团长,你看可否?”

老吕说:“莫政委所言极是啊,布炮营长,革命队伍的大后方就交给你啦!正所谓运筹帷幄于中,决胜千里之外。你们炮营今晚的任务就是镇守后方,安全转移老百姓撤退。事成之后,我升你为政委夫人,你看可否。”

布丁没好气的白了我跟老吕一眼,说:“你俩能不能别扯犊子了,我承认我确实有点害怕是没错,但要我一个人待在旅馆那我更害怕啊!所以想想吧,还是觉得跟你们待在一起比较踏实,真要碰见什么脏东西,我王布丁这么萌,怎么着也不能先吃我吧?那不是不讲道理吗,对吧?”

老吕一听这话,高兴的说:“既然布营长的政治觉悟这么高,那咱们还等个啥,出发吧!”

于是乎,四个人齐刷刷的站了起来,相互对视了一眼,彼此点了点头。那种坚定的革命立场和纯洁的革命友谊,此时此刻在小小包厢里不断蔓延,似乎每个人的心底都飘扬着一面崭新的五星红旗。我一脸担忧的问韩本初:“再次回到那个伤心地,你真的没问题吗?”

韩本初坚定的说:“没问题,救人要紧!”

我十分感激的点了点头,真诚的握了握韩本初的手。其实我也就是这么一说,纯属客气话。这家伙要说有问题,我拖也要把他拖去。他要不去,我他娘的连门在哪我都不知道。

我们四个人歃血高歌,迈着慷慨激昂的步伐走出了茶楼,可没成想,革命刚刚扬帆起航,却他娘的在阴沟里先翻了船。我们站在路边压根打不着车,只要一听说我们要去的是北郊坟地,那是滴滴车不带,出租车不拉,最后实在没办法了,恰巧碰见了一辆无照经营的黑头车,司机是个五大三粗的东北男人,一听说我们要去北郊坟地,可能这家伙也是个赚钱不要命的主,想了五秒钟之后,一咬牙一跺脚喊了句:“加40,上车!”

好家伙。我心想别说四十,只要老铁你愿意拉,四百都成。于是乎我们四个人一窝蜂的钻进了车里,向北郊坟地驶去……这黑头车司机也不是傻子,他心里非常清楚这大晚上往北郊坟地跑是个多么可怕的事情。或许是因为焦虑,或许是因为害怕,这家伙一路上都在喋喋不休的说话,一会说他侄子是裘千尺的第十九代传人,武功极高,跟他师父一样会吐枣核,可百步穿杨,杀人于无形之中。一会又说他们家祖上三代都是卖爆款血滴子的,号称万军丛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

他的心情我们都能理解,所以也没人搭理他。车上除了我跟他之外,另外三位都在闭目养神,我看着窗外的风景,心神杂乱,这下真刀真枪的开始干了,其实我心里也开始害怕了,手心里的冷汗不是假的,这一点我非常明白。

前往北郊坟地的路也真够吓人的。原本我窗外的风景时不时还能看见几盏路灯,可越往后走路灯越少,到后来干脆一盏都看不见了,方圆几十里地黑压压的恐怖如斯。那路边一排一排的杉树从我眼前闪过,它们在黑夜的衬托下看起来就像一具具上吊自杀的人,这种压抑的气氛真是令人脊背发寒。

我们的车大约开了一个钟头,随着车速渐渐放缓,原本平坦的水泥路逐渐变成坑洼的土路,黑头车司机紧张的对我们轻声说了句:“快到了。”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靠在座位上闭目养神的几个人都醒了。我扫了一眼,除了老吕之外,布丁和韩本初很明显都有些紧张。我就更甭提了,早在十分钟之前我都前列腺液就开始发酸了,车内的温度还好,可我却冷的直哆嗦。

两分钟后,我们的车停在了一片坟地的前面。在车灯的照耀下,前方那些横七竖八的墓碑我们看的清清楚楚。老吕直接给了黑头车司机300块钱说不用找了。他不这么说还好,一这么说可真把对方吓着了。

那司机问我们:“能微信转吗?”

老吕问:“为啥?”

那司机颤颤巍巍的说:“我听说过一个鬼故事,也是半夜送人去墓地,到了地方之后乘客给了钱就下车了,那司机一开始还没觉得什么,可一低头却发现手里拿的是死人用的冥币!再一抬头,那刚刚下车的几个人全都消失了……”

我没好气的说:“你这老哥还真有意思,你要是害怕一开始就别带我们嘛,又害怕还又想赚这份钱,不是我说你老哥,你可真是个奇葩。”

那司机说:“咱这不是上有老下有小吗。呵呵,理解万岁,理解万岁。”

行吧。既然都这么说了,那就微信转吧。于是我就加了他的微信,转给他300块钱,他说了句谢谢,开着车就走了。这本来不算个事,微信也好,现金也罢,那都是钱。可我刚往前走了没几步,刚刚微信转账的那个号就给我发来了一条短信,短信上写到:“小伙子,快跑。你们之中有个人,是死人!”

第33章 噩兆

我看完这条短信,当场脸就白了。老吕他们还在往前走,可我站在原地双腿僵直。布丁发现我没跟上来,回过头冲我喊了句:“怎么了?”

我听到喊声,这才回过神。

我知道,此时此刻哪怕就是天塌下来了我也必须要先保持冷静,于是我强迫自己硬生生的挤出一个笑容,对布丁喊道:“没事没事,来了。”

漆黑一片的坟地一眼望不到头,也根本没什么暗红色的灯笼。阴风嗖嗖的黑夜下只有偶尔飞过的些许鸠鸟发出几声毛骨悚然的惨叫。我跟在韩本初他们三个人的身后,表面上虽然波澜不惊,可其实我的心脏无时无刻不在剧烈的颤抖。

我们四人之中有一个是死人。

这事想想都令人窒息。

可到底是谁呢?

我一边跟着队伍向前走,一边不停的思考。是老吕吗?我摇了摇头,肯定不是老吕。是布丁吗?不,更不可能是布丁。

难道……

是韩本初?!

难道他从一开始就在骗我们?难道说他的故事全都是假的?或许根本就没有什么无尾小狗,也根本就没有什么天人斋,庄婆婆。也或许这些故事是真的,只是结局并非他说的那般美好,我猜他韩本初其实早就死了,最后成了厉鬼,才是那个故事真正的结局!

这家伙,根本就不是活人!

虽然我没什么证据,完全是猜的,但是命悬一线的档口还他妈管什么证据,我必须要赌一把!如果黑车司机所说的死人是老吕或者布丁中的一人,那老子就算认栽了!我死在他俩手上可以,但是死在你韩本初手上绝对不行!

想到这里,我同时一把拉住了老吕和布丁的手,往后一拽,接着狰狞吼道:“韩本初这家伙不是活人!咱们快跑!”

老吕和布丁齐声惊道:“你说什么?!”

韩本初被我说的一愣,站在那愣了足足五秒才回过神来,他脸色惨白,颤抖着嘴唇说:“莫兄弟,这深更半夜的荒郊坟地,咱可别人吓人行吗,你说什么?你说我不是活人?你是不是吃错药了?”

我骂道:“我吃你妈个头!”

我掏出手机,翻开那条短信,接着把手机递给老吕和布丁,压低了声音对他二人说:“你们看看,这是刚才那位黑头车司机离开之后发给我的,人家跟咱无冤无仇,不可能是恶作剧。肯定是他发现了什么,才会冒着风险给我一个提醒!我想来想去,这个黑车司机所说之人,不是他韩本初还能是谁!”

老吕和布丁看着那条短信,他俩的脸色比我最开始的时候也好不到哪去。二人皆是大颗大颗的冷汗往下掉啊,脸白的就跟抹了粉似的,他俩缓缓抬起头,惊愕的望着对面的韩本初。韩本初都傻了,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站在原地一脸懵逼的皱着眉头,接着就开始往我们这边走,一边走一边说:“给我看看!”

布丁惊恐的冲他大吼道:“别过来!”

布丁已经快吓哭了,紧紧的拽着我的手,我能清晰的感受到她全身都在剧烈的发抖。当时我们的那种恐惧感是文字很难描述的,因为你不站在那片黑暗的坟地中,你很难体会到那种往心窝子里钻的极度恐惧。

站在我们身旁的老吕一直没说话,而是神情凝重的盯着我手机上那段文字反反复复的看。我们这边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基本上不出意外再往下就该动刀子动枪了。这时候老吕发挥出了作为一个老江湖该有的素养,他冷冷的对我们三个人说了一句:“别乱。”

这句话虽短,却力量极大。

我们三个顿时都安静了下来,齐齐看向老吕,这时他说:“韩本初很明显是人,不是鬼。”

我问老吕:“那这短信怎么说?假的?”

老吕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道:“我大概猜到那司机为什么要发这个短信给你了。你还记得他车里挂着一块「玉观音」吗?”

我摊了摊手说:“这我哪记得啊,你要说他挂张***那没准我还能有点印象。”

布丁接过话说:“我有点印象,那观音玉色不错,保平安的。”

老吕说:“那以什么方式保平安,你知道吗?”

布丁摇了摇:“这我就不知道了。”

于是乎,老吕缓缓道来:

有车的朋友都知道,很多司机都喜欢在车的后视镜上绑一块「玉观音」吊坠,有的上面还会写四个大字:出入平安。但大多数人都以为这是保平安的,对于它真正的用途,几乎一概不知。

其实在中国,各行各业都有着属于自己领域里的迷信一说。三十六行,行行不同。好比在古时候,背尸挖坟的就爱拜「十三须花瓷猫」,挖煤下井的就爱拜「六祖灵鼠」,跑船跑货的就爱拜「四象玄武」,因为玄武是龟,寓意“归来”。

到了当代,这些迷信的东西自然也就渐渐淘汰了,可社会上仍有些那么一部分留了下来,就好比司机们爱挂的「玉观音」。其实很多人都不懂,这东西根本就不是保平安的,而是辟邪的。常在外开车的人,冷不丁的,总会在荒郊马路上遇到一些孤魂野鬼。只要玉观音裂了一道痕,那就等于是在告诉车主,车里有不干净的东西,要小心了……

老吕虽然一路上看似都在闭目养神,实际上他对于周遭的一切变化,观察的比谁都仔细。当我们一进入北郊坟地这片区域的时候,老吕就观察到了车里的一个细微变化,那就是挂在后视镜上的「玉观音」突然裂了一道痕!

老吕猜想,黑车司机肯定是走远了之后,彻底放松了下来,这才发现他的「玉观音」裂了一道痕,于是一联想,自然也就把这个噩兆与我们联系到了一起。

裂了一道,说明我们四人之中只有一人是鬼。他判断会用微信的我自然不是鬼,鬼要是会用微信那不成笑话了吗。所以出于好心,他果断的提示我注意身边的人,于是就有了接下来的我跟韩本初的闹剧。

老吕的意思很明确,玉观音要是那么准,早他妈都能申请专利了。这东西说白了就是迷信,绝不可信。既然是这样,那我只好先跟韩本初道歉。可是话说回来,我没有证据可以证明谁是鬼,但老吕这套说法也不过是他的推测而已,他也没有证据可以证明。

这件事虽然在老吕的劝说下暂时告一段落,但很明显,我们几个人的心里都蒙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霾。那裂开的虽是「玉观音」,又何尝不是我们彼此之间的「信任」。

在这条通向未知的路上,究竟是谁人,谁是鬼,真的有那么简单吗……

第34章 争吵

因为一条短信,我们这支刚组成的革命队伍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友谊的小船虽暂时还没翻,但毫无疑问,这条船已然千疮百孔。身为政治委员的我,思想觉悟自然高人一等,对于吕团长那番“别迷信”的言论,我虽然没有当面质疑,但心里却无法认同。

道理很简单。

这老家伙自己后脖子上趴着一只鬼,他竟然反过来劝我们别迷信,你这不是扯犊子吗?所以从我的角度来看,我仍然坚定不移的认为韩本初有问题,这事没跑。

但身为炮营营长的王布丁,此时此刻,却没有深刻执行“党指挥枪杆子”的基本方针,冷静下来之后的她,已然有了自己的见解,这种行为,对于咱大部队前进是十分不利的,关于这一点我必须要批评她。可她的判断,似乎也有那么几分道理,她认为,玉观音所指的鬼是老吕身上的那只,而并非在我们四人之中。

可无奈我们的炊事班副班长韩本初却是个二货。人家吕团长和王营长都帮他说话了,可他这个小小的炊事班副班长却不知道给自己台阶下。因为原本我心想,既然老吕和布丁都认为他不是鬼,我再坚持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不如大家暂且做个表面兄弟,先去了天人斋再说。

可这家伙却在我们的“高层会议”上插了句嘴,发表了一番他自己的拙劣见解,他认为,玉观音所指的确实并非我们四人,但也并非是老吕身上的鬼,而是这北郊坟地!我听了他这番荒唐而又无知的推理,差点没冲过给他一套标准的晋西北军体拳。

而身为团长的老吕听完我们各自的分析之后,却仍坚持这一切都是迷信,大家不可轻信,也不可因为此事而自乱阵脚。关于他老吕为啥总想把这事一带而过,我后来仔细想想,倒也能理解。毕竟这老家伙自己身上就趴着一只鬼,他哪儿还在乎多一只啊。他现在压根不怕鬼,就怕我们几个打起来了,把这事弄黄了,他天人斋就去不成了,这才是他最关心的事。

我们几个一边吵一边走,互相埋怨,互相扯皮。漆黑一片的北郊坟地隔着五十米开外都能听见我们几个在骂街,可吵着吵着,只见远远的一块空旷地带之上,一盏暗红色的灯笼突然浮现在了我们的眼前!

毫无疑问,那就是天人斋!

目标近在眼前,这一下子谁都没心思继续吵架了,不约而同的齐齐加快了脚步,向那盏暗红色灯笼直奔了过去。老吕显得尤为兴奋,因为那便是他救命稻草啊!

我们快到门口的时候,韩本初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于是拦住老吕,认真的对他嘱咐道:“吕老爷子,这位庄婆婆凡事都喜欢刨根问底。你若不说,她便不会帮你,所以她若要是问你事情的缘由,你不可隐瞒她,应当如实相告,这样对咱反而有好处,可以吗?”

老吕点头道:“嗯,放心,我明白。”

韩本初嘱咐完之后,这才放心下来。于是我们四个人不再耽误,便走进了这座传说中的「天人斋」,带着满满的诚意和恳求来拜访这位神鬼莫测的庄婆婆。

韩本初走进院子之后,朝里面喊了一嗓子:“庄婆婆,您睡了吗?”

这时候,东南角的屋子里传来一个沙哑的女人声音,对门外的韩本初说:“把客人带到客厅歇息,我换件衣服就来。”

韩本初答应道:“好嘞。”

于是乎,我们就跟着韩本初走进了西北角的一间客厅。进屋之后,韩本初也没拿自己当外人,看得出来他对这儿的确很熟,茶叶在哪,开水在哪,我感觉这狗日的比庄婆婆还清楚,就跟回了自己家似的。他给我泡仨泡了茶,交代我们耐心点等着就行了。

大约过了十分钟,庄婆婆来了。

她进屋的时候脸上还是笑眯眯的,毕竟我们再怎么说也是客人,可她一瞧见老吕,那张脸顿白如薄纸,面如死灰。她瞪着一双惊愕的眼珠,嘴唇颤抖,喃喃自语的冒出一句:“好大的戾气!”

我们几个就算再傻,听到这句话心里也不由一颤!当然也明白她指的是什么,毫无疑问,她指的正是那趴在老吕身上的女鬼!这老婆子果然不是一般人,只是瞧了一眼,就已经深深的感受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庄婆婆什么也没问,而是对我们挥了挥手,示意我们跟她走。我们几个站了起来,跟她来到了客堂中间的一张圆木桌子,那桌子上摆着一个青铜香炉,庄婆婆拿出一根古怪的红香,点燃之后插进了香炉之中,熏香弥漫散开,一股说不出来的怪味直往我们鼻孔里钻,布丁觉得恶心,皱着眉头就问:“婆婆,这是什么呀?”

庄婆婆说:“这香你不爱闻,脏东西更不爱闻,辟邪的。”

她指了指圆桌旁的板凳,对我们说:“都坐吧。”

既然失态紧急,那也就甭客套了,于是韩本初简单的介绍了一下我们的来意,并表示我们仨是都是他的朋友,望庄婆婆一定要相助一把,事成之后,甭管是金山银山,哪怕你庄婆婆就是想要天上的仙桃,我们几个都会想办法给你弄一颗尝尝。

庄婆婆这人倒没我们想象中的那么傲气,性格其实还行,人挺不错的,见我们诚意也很足,于是点了点头,就让老吕把自己身上所发生的邪事从头到尾详细的说一遍,这样一来,她庄婆婆也好对症下药。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老吕就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对庄婆婆讲了一遍。布丁跟韩本初听的也是入神,时不时一惊一乍,好几次心都悬到了嗓子眼。不过老吕的事我已经听过一遍了,所以我在一旁无聊,就没事翻起了微博。可这一翻微博不要紧,一条令我全身毛骨悚然的新闻顿时映入了我的眼帘!

就在两个小时之前,我们来时的那条北郊国道上一辆黑头车坠崖了!

新闻里有现场的网友上传的事故照片。此时此刻,我的胸口有种炸裂般的窒息感,因为那照片里的人,不正是发给我短信的那位黑头车司机吗?

原来那玉观音……

印证的竟然是他!

第35章 碎了

这条黑车司机坠崖的新闻,使我陷入了一种巨大的震惊之中。原来我们都猜错了,那车上的「玉观音」突然碎裂,预示的并非我们中的任何一人,而是那黑车司机自己!

想到这里我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凉气,抬头瞧了瞧我的伙伴们,见他们正在谈的正投入,于是我默默的关掉了手机,暂时不打算将这件事告诉他们,免得再出什么乱子。我们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先将老吕身上趴着的女鬼解决掉,其他事咱也只能是泥菩萨过江了……

我脸色煞白,站起身向门外走去。

老吕问我去哪?

我说我出去抽根烟。

老吕说你就在这儿抽呗。

我说你们聊,我透透气,马上就回来。

我走到院外,点燃了一根香烟,但不是给我自己抽的。我将烟插在一棵老树下,朝黑车司机出事的方向拜了拜。这是我现在唯一能为他做的事了。说起来他若不是为了带我们来北郊坟地,今晚恐怕也不会出事。对不起了,老哥。

想到这儿我的心里有些怒火,也有些害怕。自从踏上这片土地开始,似乎命运冥冥之中扣动了前往未知的发令枪。我的前路是生,还是死?或许就从这里正式的开始了……

我回到屋里,他们还在聊。

布丁见我脸色不太好看,关心的问我了一句:“没事吧?”

我摇了摇头:“没事,你们继续。”

庄婆婆笑了笑说:“你有事,只是你不说,怕影响我们这边谈事,对吧?既然这样,那我也就不卖关子了。我就来谈谈我的看法吧……”

她抿了口茶,沉重的说道:“河北,问题的重中之重就在河北!河北向来不同于其他地区。自古灵异事件相比起南方来说并不算多。但不知为何,只要是在河北发生的灵异事件都极为恐怖。不见鬼则已,但凡一见鬼必是猛鬼恶鬼!江湖上有多少手段高明的阴阳先生都死在了河北,数都数不清。就连我的祖辈,那位被封为「天人」的辫子姑,也是折在了河北!”

我们几个人听到这里已经是毛骨悚然。老吕这回可真他妈算是摸着头彩了。庄婆婆说完之后,站起身走到一个木柜子前,从里面翻出一个东西,我没看清楚是什么。等她把东西放在桌子上之后,我瞧了半天才赫然醒悟,原来这是一面古铜镜。

庄婆婆低沉道:“自古以来,铜镜可镇尸辟邪。吕老,你将手指戳破,滴血入镜,若是镜面泛黄,说明你身上的鬼戾气不深,那便无大碍,只需用寺庙里的香灰涂抹身体,七日之内,药到病除。”

布丁插了句嘴:“那万一是其他颜色呢?”

布丁这句话,说的我们心都悬到了嗓子眼,齐齐看向了庄婆婆。

庄婆婆脸色阴沉,叹了口气说:“若是镜面泛红,那可就麻烦了。这说明此鬼戾气极重,得需要一些特殊的法子才可驱走,而且还要看天数,因为不是百分之百成功,常有失手。若是镜面泛黑,那便无药可治,必死无疑。那说明你身上趴着的是千年厉鬼,就算是辫子姑转世,也难救你了……”

老吕这家伙就算胆儿再大,听了这番话,也吓的是脸色惨白啊。将血滴入古镜,呈现出来的颜色就直接决定了他接下来是生还是死!这他妈要换成是我,以我的心理素质恐怕会当场哭出来。可正如老吕曾对我说过的那番话一样,他都活了七十多了,还有什么是不能欣然接受的呢。他见我们几个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反而还安慰起了我们。

他说:“我本来就是个等死的人了,土都埋到假牙了,遇见庄婆婆和你们纯属老天爷眷顾,让我在人生的最后几天还过的这么精彩,等会结果出来,不管是什么,大家都沉住气。总之一句话:黑色不亏,红色保本,黄色就赚!”

我们几个被他逗乐了,紧张的气氛也稍稍缓和了一些。老吕真是个爷们,二话不说拿起桌上的小针往手指上一扎,一滴鲜红的血就滴入了古镜之中!

这一刻,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老吕的血非常古怪,在镜面上竟然冒烟了!这一幕就连庄婆婆都没见过,我们全都惊呆了。猛然间,一声剧烈的震动,那面纯铜制造的古镜竟然在我们眼前碎裂成了无数片!

傻眼了。

全都傻眼了。

韩本初惊恐道:“这是怎么回事?”

庄婆婆盯着那面古镜,眼珠子瞪得比牛眼还大,我光是瞧她这表情就知道大事不好了,我估摸着老吕恐怕把脑瓜子想破了也想不到,这古镜既非黄,也非红,更不是黑,而是他娘的就跟林彪当年逃亡的那架飞机一样,碎成了一地残渣……

林彪的飞机碎了,结局是暴尸荒野。

老吕的铜镜碎了,结局又会是什么呢……

庄婆婆摇了摇头,木讷的喃道:“没遇见过,从来没遇见过……”

我压根不关心这老婆子遇没遇见过这种情况,只想知道老吕会怎么样,于是我就问她:“庄婆婆,古镜碎了,是不是吉兆?”

庄婆婆说:“实不相瞒小伙子,结局恰恰相反。镜子碎了,乃是极凶之兆!”

我深吸了一口气,仰天长啸,心里难过的无法形容。这不就等于是给老吕判死刑了吗。韩本初跟布丁也急了,连忙问庄婆婆:“阴阳锅不是辫子姑创的吗?您是她的后人,总会有办法的吧?”

庄婆婆叹道:“小韩啊,你的阴阳锅招出来的鬼是爱你的人,当然好解。可吕老先生吃的是深山老林里不知何人的阴阳锅,招出来的是厉鬼啊!此鬼之凶,旷古烁金,前所未闻,那股煞气竟连专门用于镇尸辟邪的古镜都震碎了,何等的厉害,可想而知啊!”

老吕低着头,一直没说话。

过了许久之后,他缓缓站起身,对庄婆婆深深鞠了一躬,只对我们说了句:“走吧。”我和布丁也是无奈,既然庄婆婆也没办法,那我们只好另寻他路,也就不便再多打扰了。韩本初叹了口气,对庄婆婆说了些谢谢的话,接着也跟上了我们。我们几个前脚刚迈出院门,只听身后的庄婆婆传来一声低沉:“现在看来,还有一个办法……”

第36章 神物

庄婆婆的一句话,使原本正打算离开的我们停下了脚步。大伙不由自主的齐齐转过脑袋,向庄婆婆看去。此刻,只见她一步一步向我们走来。

天人斋的院子中,阴冷的寒风像个顽皮的孩子,猛烈的拍打着黑夜下的我们,也拍打着黑夜下的庄婆婆。她举目望天,似乎在沉思着什么。过了好一会之后,庄婆婆眼中露出一抹狠色,冷冷的低沉道:“吕老身上的鬼,不是一般的鬼。要想除掉他,恐怕辫子姑庙里的香灰是不行的,这种小把戏对付一般的孤魂野鬼倒还尚且实用,可要对付真正的厉鬼,就显得太过儿戏了。”

庄婆婆摇头叹息道:“辫子姑庙里的香灰之所以能灭鬼驱邪,正是因为它沾了辫子姑的名号,任何平常之物,只要与那位被尊奉为「天人」的辫子姑粘上关系,都能成为名震一方的辟邪之物。越是贴身之物越是强大。她生前用过的木梳,铜镜,枕头,穿过的衣服,戴过的手饰,这些东西在当时只要流入市场,那可都是大户人家蜂拥争抢的宝贝。”

老吕若有所思道:“庄婆婆,您的意思是说,越是与辫子姑关系紧密之物,驱鬼辟邪的功效就越是强大,对吧?辫子姑庙说到底是后人建造的,与真正的辫子姑关系甚远,不足以除掉我身上的女鬼,你是想说,只有弄到一件真正与辫子姑有紧密关系的遗物,才能除掉我身上的女鬼,是这样吗?”

庄婆婆摇了摇头:“也对,也不对。”

老吕问:“何意?”

庄婆婆说:“越是与辫子姑关系紧密之物就越是强大,这其中缘由,说到底还是因为辫子姑本人强大无比,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就连她摸过的花花草草都能辟邪,各路牛鬼蛇神都要卖她三分薄面。可吕老你身上的那只,似乎有些特别,能以煞气震碎辟邪古镜的厉鬼,我此生前所未见,我看我们即便得到了某些辫子姑当年贴身的遗物,也不一定能杀死她。”

老吕皱眉道:“那究竟何物,才是杀死她?”

庄婆婆脸色阴冷的低沉道:“唯有辫子姑本人!”

众人齐声惊呼道:“什么?!”

庄婆婆道:“辫子姑一生杀掉的厉鬼不计其数,她活着的时候,那些子孙后人尚且太平,可若有一天她驾鹤仙去,谁能保证那些不干净的东西不会回来报复?辫子姑为此早早就做了准备,以极大的痛苦为代价,制作了一具惊天地泣鬼神的「人皮木偶」,用于震慑天下厉鬼。”

布丁疑问道:“人皮木偶?那是什么?”

庄婆婆道:“辫子姑用利刃,割下自己手臂上的皮肉,将其晒干,沾在一具用小叶紫檀制成的木偶人上。待两个月后伤口复合生长出新的皮肉,于是再割,再沾,直到从她身上割下来的皮肉完全覆盖住了木偶人,便做成了具万鬼哀嚎的「人皮木偶」用于镇宅。要说这天底下最厉害的辟邪之物,当属这人皮木偶无疑。因为它就是用辫子姑的皮肉做成的。你们想想这东西得有多厉害,这根本不是一般东西能比的,也只有它,能除掉吕老身上的这只厉鬼。”

老吕惊愕道:“没想到天底下竟有这等奇事!”

我连忙追问道:“庄婆婆,既然您说「人皮木偶」是辫子姑为了保护后人拿来镇宅之用,而你正是她的后人,那是不是说这件神物就在您家中?”

庄婆婆摇了摇头:“这件东西若在我这里,我怎会吝啬不拿出来?”

我被她这话噎得半死,想想也是。

庄婆婆继续说道:“辫子姑死于河北,子孙们找不到她的尸首,那个年代的人讲究入土为安,人死在外面是大忌,所以她子孙们共同商议之后,决定将这具以辫子姑本人的皮肉所制成的「人皮木偶」,作为代替她的尸身入土安葬,葬在了「辫子姑墓」之中。吕老,我想我的意思你已经听明白了,事到如今,能救你的人只有你自己!你既然是文物考古研究所导师级别的人物,只要你能找到那座「辫子姑墓」,你就能活!”

老吕微微一笑:“有意思。”

可我却急了,对庄婆婆说:“这茫茫大地,您就是让我去找天安门,我打个车来回都要一个礼拜,您让我们上哪去找这座墓?不是我们不想找啊婆婆,是我们真的没时间了,等我们找到了,黄花菜都成冰了,再配点哈啤,我们干脆上老吕坟头前蹦迪得了,您说是不是?把宝押在这种希望渺茫的事情上,我觉得……”

布丁知道我心里急,可听我说了一大堆这么冲的话也不得不打断我,她对我轻声说道:“嘘,莫老三你说话注意点,说到底他们可都是长辈,现在没咱们插嘴的份,接下来的路应该让老吕自己去选,我们只管帮忙就好。”

布丁这么一说,我才发现自己刚刚的话好像是挺刺耳,她说得对,不管是庄婆婆也好,还是老吕也好,说起来他俩毕竟是我们之中的长辈,我不该横鼻子瞪眼,我脸上泛起一抹灼烧的羞红,对庄婆婆道歉:“对……对不起,我刚刚说话有点……”

庄婆婆打断我道:“没关系孩子,你是为了吕老爷子着急,这我看得出来。”

我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谢谢理解。”

说完我转过头问老吕:“吕团长你怎么说?咱接下来是另寻出路还是殊死一搏?你给个话吧。不管前方是地雷阵还是万丈深渊,我跟布丁都将义无反顾!”

韩本初插嘴道:“还有我!”

老吕笑道:“呵呵,我老吕这辈子的专业就是挖坟寻墓,临了了还要考我,有意思有意思,莫政委,布营长,韩副班长,我吕团长决定,用我生命的最后一段时间,来挑战一下这座神鬼莫测的「辫子姑墓」,你们可愿随我赴汤蹈火?”

我们三人齐声道:“在所不辞!”

庄婆婆点头道:“好气魄。”

庄婆婆说完走到我身边,微笑道:“孩子,我既然说出了此法,就不会让你们大海捞针,我知道「辫子姑墓」的大概位置,多年来也试图去寻找,可众所周知,唐代古墓向来古怪至极,一般人急难寻觅,此番有吕老爷子坐镇,我想我们必定马到功成。”

我惊道:“您也要去?”

庄婆婆点头道:“嗯!”

第37章 过夜

庄婆婆的这个举动,倒是令我们吃了一惊。没想到革命的号角刚刚吹响,就引得身上流淌着红色血液的人们纷纷加入,为我军在巴蜀一带的战斗添砖加瓦。不得不说,这是天大的好事。有庄婆婆这位奇人坐镇,我们这支革命队伍顿时强大了不少。

据庄婆婆称,「辫子姑墓」就在北郊一带,这是家族中的文本明确记载过的事。只不过具体位置究竟在哪,到了她这一辈,已经无人知晓。可对于老吕来说,有了这条信息已经完完全全的足够了。他只要知道大概范围,剩下的事就好办了。

说实话,作为一个外行,我十分不能理解老吕凭什么只需要知道大概位置,就敢说自己能找到一座小小的古墓,这不是扯淡吗?我记得我上小学的时候,有一次肥龙那家伙不知从哪搞来一本小黄书,里面又有故事还又有图片,馋的我是心痒难熬。可是这王八羔子愣是抱着宁可与我恩断义绝的坚定立场,也死活不肯借给我,除非拿我四姑家小女儿的QQ号来换。我他妈上哪给他弄QQ号去啊?所以这买卖就黄了。

可我莫老三何许人也?

我可是当年我们班上的语文课代表,以我高贵的身份,进出我们班语文老师的办公室那就跟回自己个的娘家一样。只要我想法子让这本小黄书进了语文老师的办公室,那就等于是进了我自己的口袋。

所以上课时我正义凛然的站了起来,坚决而果断的将我同座位的肥龙给举报了。在班里同学热烈的掌声与肥龙怨恨的眼神之中,我顿时觉得我胸前的红领巾更加鲜艳了!

可人算不如天算。

我本以为我最深爱的语文老师会按照以往的套路,将东西没收。这样我就可以去她办公室将此书取回,收入囊中,岂不美滋滋?想到这里我差点笑出声。可那天不知是她那个啥来了还是怎么回事,火气极大,抢过肥龙的小黄书后一把将它扔出了窗外,嘴里骂骂咧咧。她当时是啥心情,肥龙是啥心情,这些我都不关心。我关心的是我的书扔哪去了?

我们班在五楼,楼下是一片草地。

我用我可怜的物理知识,整节语文课都在不停的推理演算,包括书的重量,当时的风力,老师的抛物力,我连书落在地上之后会翻几个跟斗都进行了详细的测算。于是我大概算出了书在什么位置,放学之后,我主动留下打扫教室,感动的当天负责打扫教室的几位同学热泪盈眶,说什么下一届班长竞选,一定投票给我。我心想谁他妈在乎这些东西,你们几个王八羔子怎么还不回家,真是急死我了。

等到学校里的人都走光了,这时我赶紧跑到楼下的草地,开始寻找我的小黄书。可就是这么一丁点大地方,我愣是找了整整一个下午都没找到,可见一个人想在一个大地方找一样小东西是多么的困难。而老吕竟然要在方圆几十公里的地区,寻找一个几百平米的古墓,这件事怎么看怎么都不可能完成。

此时此刻,天色已接近午夜。

庄婆婆很贴心的给我们每人煮了碗辣子面。别说,还真他娘的香,我们几个吃完了都还忍不住问能不能再来一碗。庄婆婆这里好久没热闹过了,高高兴兴的又给我们下面去了。我们一边吃一边聊,我就问老吕:“你真能找到古墓?”

可能是我一直不停的唠唠叨叨,严重影响了老吕吃面,于是他叹了口气说:“你小子是真啰嗦,我都把自己的命赌上去了,没点把握我敢吗?这东西外行人觉得神奇,其实对于内行人来说,不是什么难事。我的手艺还不算全国最顶尖的存在,这要是老伙子在场,他靠鼻子都能闻出来墓在哪。”

我好奇的问:“那究竟怎么找?”

老吕把碗中辣子面汤一饮而尽,满足的擦了擦嘴,然后对我说:“正如我之前所言,这事看起来难,其实没什么难的。北郊这一带从古至今都是山村,达官贵人几乎没有,辫子姑就是这一带最有钱有势的人。所以道理很简单,任何地方你甭管它多大,风水宝地就那么几处,辫子姑作为行里人,她的墓必然在北郊风水最好的地方,这一点是肯定的。今天太晚了,啥也看不见了,明天一早咱们先去登山。”

我一脸懵的问:“登山?”

老吕笑道:“庄婆婆说,这里最高的山叫玉女峰,站在山顶可以看到整个北郊。我们明天登顶之后,就能俯瞰到北郊的整个地形,这样一来,哪个位置是风水宝地,我们就能立刻了然于心。”

我听着老吕的话,还真有那么几分道理。看来的确是我多虑了。唉,这个世界啊,还真是一行人他就是一行人,你不服不行啊,你不是这行里的人,就是想破了脑瓜子也琢磨不明白他们到底是怎么弄的。这就跟一般人永远不理解电脑为什么能运行是一样的,其实我们看着难,但对于真正做电脑的人来说,那都不叫个事。

吃完面之后,我们五个人简单的开了一个小会。老吕作为团长,决定明天将队伍分成两组:我,布丁,老吕为一组,明天一早去登山。韩本初为一组,负责去采购一批盗墓用的物资装备。老吕将一张清单交了给他,可韩本初似乎显得有些不情不愿。

其实吧,这我倒是也能理解,采购这种无聊的事当然谁都不爱干,哪个有为青年不想在革命事业上抛头颅洒热血抗争在战斗一线呢。可老吕对他说,他韩本初是本地人,一说本地话,人家不会宰他。所以买办这种事还非他不可。老吕答应韩本初,等进了「辫子姑墓」之后,就升他为骑兵营营长,正式加入战斗序列。于是乎在庄婆婆抱来几床被褥之后,我们就抓紧时间休息了。

到了第二天一早。

随着一阵米粥的清香,我们几个伸了伸懒腰就起床了。草草吃了些粥和小菜,除了镇守大本营的庄婆婆之外,我们其余人正式出发,韩本初向市里赶了回去,负责买装备。而我们三个人,便向那北郊最高的山脉,玉女峰出发!

第38章 老汉

我们四个站在路边,荒凉的北郊坟地一带别说是车,就连坨屎都看不见。就这么足足等了半个多小时,终于路过一辆外地来的回头车。可我们这边的计划是兵分两路,所以一番商议之后,决定让韩本初先走。

韩本初走了之后,我们仨在原地又多等了半个小时,心里是越等越急。这时候,不远处的山坡下,一辆破破烂烂的驴车,随着驾车老汉的一阵阵鞭打轻喝之声,慢吞吞的向我们这边走了过来。我和老吕彼此对视了一下,他贼眉鼠眼的对我挑了挑眉毛,说:“莫政委,整不整?”

布丁难以置信的抱着脑袋说:“你们不会是想坐这辆驴车吧?”

我站在绿意盎然的路边,迎着改革开放的春风,回想起当年祖辈们跨雪山过草地的那份革命情怀,在艰苦无比的条件下一遍又一遍的高唱着歌颂祖国的山歌,我的眼睛湿润了。遥想当年长征路,若是有辆驴车那还得了?可现在这花花绿绿的社会,就连这么一辆英姿飒爽的驴车,大伙也渐渐的开始嫌弃了,这不是我们的生活水平提高了,而是我们的政治觉悟变低了。我坚定的对老吕点头道:“整!”

于是乎,我们仨拦下了这辆驴车。我掏出两张百元大钞晃了晃,对那老汉说:“老师傅,我们去玉女峰,能不能带我们一程?”

俗话说得好,有钱能使鬼推磨。驴车老汉拉一趟货不过只赚个二三十块,可送我们去一趟玉女峰就能赚二百,他岂有不答应的道理。一脸嫌弃的布丁在我的半推半就之下,无奈也只好坐了上去。我和老吕哈哈大笑,这下可威风了,不但有车,还是个敞篷的,走着!

老吕平时不是个话多的人。可是自从上了这辆驴车,他一路上都在跟驾车的老汉闲聊,他俩从毛人凤聊到小李飞刀,从鸠摩智的小无相功聊到中美的贸易大战。俩人侃的那是吐沫星子横飞,都快飘到后排我跟布丁的脑门子上了。

布丁靠到我身边,小声的问我:“老吕这是在干嘛?怎么跟一个驴车老汉聊的这么起劲?平时也没见他这样啊?”

我小声的对她说:“这你就不懂了吧,盗墓者讲究「望闻问切」,说白了就是套话。不管是哪儿,当地的老头老太太你可千万别小瞧,那都是活生生的历史课本。只要你会聊,往往就能从他们嘴里得到不少有用的情报,那都是网上和书里查不到的野史,对于我们来说非常有用。所以老吕为啥一直跟他唠嗑,现在你懂了吧?”

布丁点了点头,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啊!懂了懂了。”

既然知道了老吕的心思,坐在后排的我跟布丁自然不会打扰他的工作。我心想这驴车老汉这么能聊,又走南闯北的,肯定一肚子货,就看老吕怎么套了。

可人算不如天算呐。

这老汉也太他妈能侃了。

古今中外,就没这老王八羔子不知道的事儿。我瞧老吕好几次都想把话题往古墓上引,可却一次又一次的被他侃到别的地方去了。这家伙前一秒还在跟老吕侃川普,后一秒直接他娘的把话题侃到神雕侠侣上去了。

那驴车老汉露着一口大黄牙,咧着嘴巴乐道:“当年小龙女被尹志平玷污过后,没几个月就离开了杨过要去跟绝情谷主结婚。你知道是为啥不?”

老吕一脸懵逼,摇了摇头说:“再下愚昧,不知其中原因,,还望老先生赐教。”

驴车老汉一拍大腿道:“傻呀你,那是因为小龙女怀孕了呀!你想想啊,一个女人出现妊娠反应之后,她是很惊慌的。情绪反复不定,这跟那段时间小龙女的表现完全吻合。可惜啊可惜,小龙女肚子还没大起来就跳崖了。接着呢,就生下了小小龙女,养了她几年,将自己和杨过的往事告诉了她,并在临死前将武功传给了她。所以啊,十六年后,杨过在谷底见到小龙女之后的第一句话就是:龙儿你还是那么年轻,可我却老了。”

我跟布丁还有老吕听到这里差点没当场吐了血。我是真佩服老吕,这家伙是真能忍,都这样了他还能憋住气,一脸平静的问老汉:“老先生此言有理,不过可有依据呢?”

那驴车老汉恨铁不成钢的看了老吕一眼,失望的摇了摇头,凄凉的背影显露出他无敌了这么多年所积累的孤独与寂寞,看透世间一切的大彻大悟之人,往往是没有知己的,他叹道:“你们呐你们,让我说什么好啊。这不是很明显的嘛,杨过当年进古墓的时候是10岁,小龙女17岁。下终南山杨过已经18岁了,接着他们在江湖上混了1年,那就是19岁。分离了16年,那小龙女就是42岁。一个42岁的女人,怎么可能看起来跟16岁的少女一样?所以从表面上看,尹志平玷污了小龙女,占了杨过的便宜。而事实上杨过却睡了尹志平的女儿怎么多年!唉,尹志平猜到了开始,却没猜到结局……”

我听到这里,一口鲜红的老血喷涌而出,差点从驴车上翻下去,布丁连忙拽住了我,可我抬头一瞧,却见她也不比我好到哪去,嘴角也泛出了一丝血迹。

老吕虽然没吐血,但我看得出来,他是内伤。可他作为我们的团长,在革命尚未完成之前,他知道他一定不能倒下。正巧驴车老汉刚刚提到了小龙女的古墓,于是乎,老吕趁热打铁,追问道:“当年小龙女的古墓可真是玄妙啊,不知这样的古墓究竟哪里才有呢。”

那老汉一拍大腿道:“这就有啊!”

我们仨听到这话,心脏瞬间悬到了嗓子眼儿,老吕稳了稳身子,小心翼翼的问:“这里也有古墓?呵呵,我咋看不出来呀,我瞧这北郊一带就是农村嘛,没什么稀奇的。”

那老汉摇头道:“你懂个啥,北郊这个地方,从头到尾都是风水宝地,你没瞧见这儿到处都是墓碑吗?就是因为这风水地方好呀,所以人人都在爱葬在这儿。”

老吕问:“老先生何以推断这里风水好?”

老汉说:“北郊从山顶上往下看,其地形,乃是两条巨大的「阴阳鱼」交融在一起!从古至今,这样罕见的风水宝地,上哪找啊?!”

第39章 登顶

老吕听闻此言,惊呼道:“阴阳鱼?”

他话音刚落,只见驴车老汉微微一笑,已经将车停在了路边。我们这才发现,原来一路的闲侃之中,聊着聊着,我们已经到了玉女峰的脚下。此时此刻,我们的面前巍峨耸立着一座高大的山峰,毫无疑问,这正是玉女峰无疑!

驴车老汉收了钱之后,脸上乐开了花,拿舌头舔了舔手指,数了半天,我也不明白就两张毛爷爷他有啥好数的。或许是因为高兴,驴车老汉还想给我们再讲一段还珠格格与罗纳尔迪尼奥的故事,但一方面我们怕失血过多,另一方面我们的确还有正事要办,于是我本着尊老爱幼的原则,给他递过去一根烟,嘱咐他回去的路上慢点,接着我们便向山上走了去。

上山的旅途。

我们仨一边走一边聊。

老吕说:“如果北郊一带真与驴车老汉所描述的一模一样,其地形,是由两条巨大的「鲤鱼」组成,那么这种风水,我们通常称之为「阴阳鱼」。在阴阳鱼中,生气滋聚的最佳位置,毫无疑问就在「鱼眼」,这是雷打不动的铁律。”

我跟布丁虽然听的是一头雾水,不过老吕是这方面的专业人士,所以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他说在鱼眼那就在鱼眼,他要说在鱼屁股那就在鱼屁股,反正我也不懂,跟着走就是了。可没成想我们的炮营营长王布丁小姐倒是个博学多才的主,就连盗墓这种事她也能唠上几句。她说她曾经看过一本盗墓小说,说盗墓贼但凡进入古墓,必在东南角先点上一支蜡烛,若蜡烛熄灭,就必须要把到手的冥器放回原处,三叩九拜之后再慢慢退出去。

布丁问老吕:“现实中的盗墓贼是否真有这种古怪的规矩?”

老吕笑道:“盗墓一行,门派极多,手法各异。你说的这种点蜡烛的规矩,或许有,或许没有,我只能说在我几十年的职业生涯中是肯定没见过。我只知道,现实中的盗墓贼开棺之后,通常会往古尸身上丢几个硬币,这就叫拿我的钱换你的钱,谁也不欠谁。”

布丁笑道:“还有这种事?”

老吕说:“是啊,说白了就是图个心里安逸,他们陪葬的那些瓶瓶罐罐,对他们来说都不是什么稀罕物,可对咱现代人来说就值钱了。而现代的硬币对咱们来说不是什么稀罕物,可他们哪见过呀。所以大家换一换,你乐意我也乐意,哎!就是这么个理儿。”

我们仨就这么边走边聊,一晃眼的功夫,已经过去了大半天儿。我跟布丁都是文学工作者,平日里动的最多的就是手里那根笔杆子,现如今笔杆子换成了腿杆子,累的我俩是气喘吁吁。前面的老吕冲我们喊道:“莫政委,布营长,再坚持坚持,革命的胜利近在眼前啦!”

我和布丁一屁股坐在了一棵树下,全身瘫软靠躺在树干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身上的汗珠子就跟刚刚参加完一场傣族的泼水节一样。只是身上缺了几分少数民族同胞们的热情,多了几分过度疲劳的虚脱。我冲老吕摆了摆手,有气无力的喊道:“吕团长,我本想与你在马克思恩格斯的光荣道路上一直就这样坚定的走下去,可无奈面对资本主义的枪林弹雨,我和布营长最终还是倒下了。团长啊,留给我一颗光荣弹,你先走吧!”

我这边正在有一出没一出的扯着犊子,这时候却听老吕那边传来一声激动的呼喊:“你俩快过来,瞧瞧,咱们已经登顶了!”

正在享受着葛优躺的我和布丁,听到这句话顿时一下子来了力气,三步并作两步就跑到了老吕身边。可眼前的景象,着实令我们几个人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站在山顶之上,整个北郊地区一览无遗,而这里正和那驴车老汉所说的一模一样!

整个北郊的地形,是圆形的。南和北,有两个巨大的「鱼型湖泊」相互交融在一起。从山顶上往下看,整个北郊就如同一口巨大的「阴阳锅」!

我很难去形容此时此刻的我们究竟有多么的震撼!我看着由山川湖泊自然形成的巨大火锅,心中不由的感叹万物造化的神奇。这一幕,真乃神灵的杰作。

老吕很快计算出了「鱼眼」的位置。并做好了记录,准备带回去让身为本地人的庄婆婆瞧瞧这究竟是哪儿。做完这一切之后,我们仨坐在山顶稍稍休息了一会儿,我跟老吕掏出香烟,一人点上了一根,我俩一边看风景一边吞云吐雾。布丁一直在自拍,别说,女孩子就是女孩子,对于她们而言,自拍是一件比革命还重要的事。

等我和老吕抽完烟之后,在一瞧,天色已经很晚了。按照我们的速度,估摸着等会下山的时候,恐怕没走到山腰天就要黑了。于是我们仨不再耽误,迈着大步就往山下开拔。下山比上山轻松了多了,一点也不累,而且速度也比上山的时候快不少。所以我们大概只用了一半的时间,就走下了这座北郊最高的山脉:玉女峰。

车还是那么难打。

等我们仨回到庄婆婆的天人斋时,天色早就黑的伸手不见五指了。韩本初那边今天十分顺利,老吕交给他的那份购物清单,除了我偷偷摸摸添上去的AK47他没理之外,其他东西全部都办齐了。干事十分的靠谱稳当,值得夸奖。照这样发展下去,韩本初这个炊事班副班长晋升为骑兵营营长的日子应该是不远了。

庄婆婆为我们准备了一桌子丰盛的饭菜。我数了数,一共八个凉菜,八个硬菜,不管是数量还是质量,那都是相当的讲究。我憨笑道:“庄婆婆你真仗义,给我们准备了这么多好吃的。”

庄婆婆笑道:“明天正式干革命了,今晚八凉八热,是图个好彩头。咱们今晚敞开了吃敞开了喝,卯足了力气全部用在明天!”

我们都在笑,可老吕却一直在埋头研究他记录的东西,等庄婆婆把厨房的事全部忙完了之后,老吕走到她身边说:“庄婆婆,如果我推断的没错,辫子姑墓十有八九就在我地图上标记的这个「鱼眼」的位置,您是本地人,您帮忙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庄婆婆拿起老吕所画的地图一看,顿时惊的面如死灰。两只眼珠子瞪得比牛眼还大,足足愣了好半晌之后,才终于颤颤巍巍的冒出一句话:“这地方,是辫子姑庙啊!”

老吕一听这话,也愣住了。

他惊愕的说:“难道辫子姑墓就在辫子姑庙下面?”

第40章 机构

说句心里话,我有点想笑。我想一个人的一生中最有可能骂娘的时刻,恐怕就是遇上这种“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状况。辫子姑墓就在辫子姑庙的底下,这是庄婆婆想破了脑瓜子也没想到的,她得知真相后的那张脸,我到现在想想都还会忍不住笑出声。当时她虽然嘴上什么也没说,可我看得出来,她心里不知已经骂了多少遍“他妈的!”

气归气,饭还是要吃。

大伙围在圆桌旁,“八凉八硬”可不是天天都有的。一只老母鸡,就俩腿俩翅膀,我处于尊老爱幼的原则,先将两只鸡大腿分别夹给了老吕和庄婆婆,再处于身为男人的绅士风度,将一只鸡翅膀夹给了布丁妹。盘子里还剩最后一个鸡翅膀,我望了望韩本初,韩本初也望了望我,我真诚的说:“我不爱吃鸡翅膀,你吃吧。”

韩本初憨笑的客气道:“别别别,你是客人,还是你吃吧。”

于是我二话不说就啃了一口。

韩本初差点没噎死,一脸懵逼道:“不是,你咋不按套路出牌呢?我还以为你会再客气一句:我真不爱吃。然后把鸡翅膀夹给我呢。”他一脸不高兴,嘴里鼓鼓囊囊,最后也拿我没撤,只好给自己夹了一块鸡大胸。

我严肃的说:“小韩啊,革命队伍不搞这些饭桌文化,我党多年来一贯坚持的就是“你丫爱吃不吃”的优良准则。”说到这里,我用我沧桑的手掌拍了拍他的肩膀,眼里露出一种革命老兵对新兵蛋子真挚的教诲,我说:“记住,革命不等人,吃饭也不等人,机会永远只留给那些做好了准备的人。”韩本初听了我的话,感动的点了点头,可再一转眼,碗里的鸡大胸已经没了……

饭桌上,大伙一边吃一边聊。

庄婆婆叹道:“我在此苦苦寻找祖辈的陵墓几十年,却没想到,她的墓竟然建在她的庙下面,这样古怪的布局,也不知当初下葬时是怎样考量的。”

老吕说:“唐代墓葬,向来古怪。不像藏人葬天,也不像汉人葬地。唐代人,特别是有钱有势的大户人家,死后都喜欢葬在山中,以山体为椁,设有神道,墓道,耳室,机关等。其内部结构极为复杂,墓道口往往用巨大的条石封死,每根条石,轻则数千斤,重则数万斤。就算以现代的技术,用挖掘机去挖,都很难弄开。”

老吕喝了口小酒继续说道:“盗墓行里有句话叫:山前庙后之地,必有宝穴。聚风藏水之处,必有大墓。可这些铁律全都不适用于唐代墓葬之中。唐墓是最邪乎的,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我跟你们说,我曾经在一座唐代古墓中看见过一个你想都不敢想象的东西。”老吕说道这里,不知为何,却叹了口气:“唉,算了算了,还是不说了,明天就要进墓里面了,现在说多了,我怕你们害怕呀。”

他一说这话,我们几个全都急眼了。你老吕这不是存心吊人胃口吗?可无论我们几个怎么求他说,这老瘪犊子还真就是一个字都不说了。于是乎,庄婆婆端起酒杯,悄悄对我们使了个眼色,我们仨立马会意,一杯接一杯的敬老吕,53度的泸州二曲十分钟不到的功夫,就他娘的跟喝王老吉似的半瓶子下了肚,烧的老吕那张干瘪苍老的脸红的像个猴屁股一样。我们瞧时机成熟了,于是又问起他唐代古墓的事。

酒这东西,真是个好东西。

老吕肚子里装了大半瓶的烧刀子,都不用怎么套,他自己个就开始侃了。

他打了个酒隔,一边比划一边对我们说道:“那是92年的时候,我那会还在地质勘探局上班,河北文考所打电话到我们局,说在保定那边的山里头发现了一座唐代古墓,墓道口全是大型巨石封门,他们弄不开,所以让我们局里调几个地质专家去现场指导工作。”

我问:“然后呢?”

老吕继续说道:“当时局里就派我去了。我到了之后,给他们把封门的破绽,也就是最薄弱的那个位置画了出来,然后我们拿土炸药把它炸开了。我当时虽然还不算文考所的人,但我毕竟参与了现场的指挥工作,所以我就跟着他们几个考古专家一起进去瞧瞧热闹。”

他说到这里,连连赞叹道:“好家伙,那条墓道真他妈华丽啊,全是各种墓主人生前的事迹,喊工匠刻成了浮雕。我跟你们说,就那一块浮雕啊,拿到市场人家都抢着要。”他用手比划了一个方形,然后说:“就这么一小块,就得值七八十万。那里面最少好几千块。”

我急迫的说:“不是,老吕你能不能别老扯犊子?谁关心这些浮雕能卖多少钱啊,你不是说瞧见什么说出来我们都不敢想象的东西了吗?到底是啥呀?”

这时候,老吕低沉道:“后来我跟几个考古学家往深处走,那里面他妈的比我老家的澡堂子还大,光耳室,就有十几个。我们七拐八绕,终于找到了主墓室,那墓室中间放着一口精美无比的「百花悬棺」!”

老吕笑道:“知道啥叫悬棺不?”

我们几个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老吕拿手指向上一比划:“就是拿绳子吊在半空的棺材。”

我们恍然大悟:“哦!懂了懂了。”

说完大伙碰了个杯,一两骚尿下肚,又接着听老吕往下侃:“那几个考古学家把悬棺给打开了,我一瞧啊,差点没犯了心脏病啊!你猜怎么着?那里面的人竟然「木化」了!一千年下来竟然从「人」变成了「植物」,眼珠子嘴巴都还在,而且还会动,就是不会说话,也不知道它有没有人的意识,你说神奇不神奇!这种怪东西,我他妈一辈子也没见过呀!”

我们惊呼道:“我艹,真的假的?那后来了?那东西去哪了?”

老吕抿了口小酒说:“当时就清场了,甭管你是骡子是马,官职多高,级别多高,全部站在洞外,谁都不给进去。然后来了几个人,神神秘秘的,进墓里把那树人和那百花悬棺全部带走了,也不知道带到哪去了。”

我皱眉问道:“什么人?”

老吕想了想说:“不清楚,就知道是个什么研究所。属于国家的最高机密。后来这事我跟老伙子也聊过,他跟我说,这个机构的名字叫:未解之谜研究所。”

第41章 探针

老吕所说的「未解之谜研究所」提起了我们的兴趣,我们想多问点,可啥也问不出来了,因为老吕对这个神秘的机构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和其中的某几位成员打过一个面照,只知道他们这个机构叫什么名字,至于其他的事,他一概不知。老吕说的也没错,他这个行政级别,压根不可能打听到这种国家级的机密部门。

我们几个人围在饭桌上一边吃一边侃,大伙各自都讲了一些有趣的奇闻异事,那一晚我们都喝了不少酒,吃完喝完,就各自回屋睡觉去了。

第二天一早,老吕哈欠连连,伸着懒腰从屋里走了出来,抬头一瞧,却发现我们几个早就起床了,都坐在院子里呢,我跟庄婆婆在喝茶,韩本初和布丁在检查装备。说实话,毕竟作为普通市民的我们,这还真是第一次参与盗墓这种惊险刺激的事。这种事我们几个只在电影里瞧见过,谁也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真的参与其中,所以昨晚谁都没睡好,一个个的心里那是既兴奋,又害怕。当然,更多的还是那份对「未知」的好奇心。

老吕简单的洗漱之后,走到韩本初身旁问他:“装备清点完了吗?”

韩本初点头道:“吕老爷子您放心,按照您的指示,东西全部都办齐了,一件也不少。绳子,铁锹,探照灯,头盔,短刀,撬棍……您需要在检查一遍吗?”

老吕拍了拍韩本初的肩膀说:“不用了,你办事我放心。”

于是乎,我们将装备分成三袋。

我,老吕,韩本初一人背一袋。

今天的布丁,简直是帅瞎了我的眼睛。她不再是往日那种“嘤嘤怪”的打扮,而是换上了一身酷到爆的黑色皮衣,这件紧身的皮衣将她完美的身材显露无疑,皮衣外面还套着一件深灰色的大衣,背后背着一把白色的唐刀,精干的将头发扎了起来,那造型,真是帅炸了天。看的韩本初那小子眼睛都直了。

庄婆婆今天也是“武装齐全”。

她穿着一件复古风格的棉麻唐装,斜跨着一个布袋子,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个深藏不露的老居士。她的布袋子里装的是各种各样镇鬼避邪的法器,什么金丹银丸,纸符古镜,数不胜数,看来也是早早就做好了准备。

这种大场合,我自然是不能落后。只是身上一件高贵的361度运动服已秒杀了所有人,再一低头,脚上那双皇室专用的鸿星尔克气垫鞋正散发着一阵阵耀眼夺目的光芒。当然,做人要低调,要懂得给别人留余地,所以我不可能还把我奢侈的CK内裤故意露出来,那样的话,岂不是违背了我优雅内敛的初衷吗。

大伙草草的吃了些早点,我们背起装备,正式踏上了前往「辫子姑墓」的旅途。因为身上的装备过于显眼,加上目的地并不远,所以我们决定步行前往,从隐秘的树林中穿越过去。

紧张而又兴奋的心情,使我们脚步极快,也压根感觉不到累,只走了一个钟头,远远的,一座小山上耸立着一座小庙,便出现在了我们的眼前。

没错,那就是辫子姑庙!

老吕看了一眼,对我们说:“现在看来,辫子姑庙底下恐怕并不是「山」,而是一个人为堆砌成的巨大「封土堆」。这是阴阳鱼的「鱼眼」位,三面环山抱水,其地势,缓和中透露着一股庄严,风水极佳之地呀!”

我说:“吕团长,不管这座山,它到底是山还是封土堆,对我们来说,它都是巨大的。如果你的推断没错,辫子姑的墓就在这座山的山体之中,可是墓道口在哪呢?这么大这可咋找啊?找不到墓道口,咱不能随便挖个洞就往里钻吧?”

老吕说:“莫慌,唐代古墓虽然玄乎,但万事万物都有它的「法则」,唐代人建造古墓,形式可谓五花八门,但有一样东西,是必有的,那就是:神道。”

神道,顾名思义就是一条路。

神道的目的,是为了方便后人登山祭拜。所以它就是通往墓道口的路。神道往往由青砖铺成,就跟山路一样,从山脚下直达墓碑,若是有钱人家所修的神道,那么两旁往往摆着巨大的石像供奉。

老吕说:“这座山光秃秃的,一千多年下来,辫子姑墓的「神道」恐怕早就毁掉了,但是不要紧,只要我们找到它就行了。”

我问:“怎么找?”

老吕对韩本初说:“把铁针发给大伙。”

韩本初听闻,从背包里拿出四根细长的铁针,这东西就跟咱家里阳台窗户上的铁栅栏差不多,细长细长的,前面还有个尖头。

我问老吕:“这是干什么用的?”

老吕说:“神道是由砖头铺成的,一千多年的风吹日晒,泥沙掩埋,长年累月下来我估计它应该被埋在地下三五米的深度,等会庄婆婆原地待命,我们四个人分成东西南北,用我发给你们的铁针往土里扎,如果扎下去的只有泥巴,那就换个地方再扎,以此类推,直到扎到扎不下去的地方,那就是扎到砖头了,那就是神道的位置!”

别说,老吕还真是个内行。

他这么一说,我们全都懂了。泥土是软的,铁针能扎下去。砖头是硬的,铁针扎不下去。如果扎到硬东西,那就是扎到砖头了。三五米的土里有砖头,那不是古代的神道还能是什么?于是我们一人拿了一根铁针,分散而开,忙活了起来。约定好了不管什么结果,每隔半个小时就回到守在中间的庄婆婆那集合一次,汇报各自的情况。

我负责南边。

我扫了一圈南边的地形,真他妈比我屁股还干净,一点人工的痕迹都没有,我一针没扎呢,心里已经凉了半截,心想我这一路肯定是没戏了,就是个秃头山而已。

可想归想,活儿还是要干的。

于是我无精打采的往土里扎了一针,最开始的一两米,那土比豆腐还软乎,一下就扎进去了,可到了第三米的时候,我感觉好像有点不对劲,土层有点乱,不像死土。于是我皱着眉头狠狠往下一扎,只听“咣当”一声,我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真他妈硬!

第42章 神道

我心中大喜,心想我不可能这么走运吧?第一下就给我中奖了?我琢磨着,这块硬物或许不是砖头,而是石头呢?我没有老吕的经验,无法通过铁针的手感判断出这块东西究竟是神道的砖头还是随处可见的石头。可笨人也有笨法子,于是我把铁针从土里拔了出来,换个地方又扎了一针,果然还是硬邦邦的!

就这样,我为了不打空炮弹,别回去一报喜结果是闹了笑话,所以我非要确定了才行,于是我连着在几十处不同的位置扎针探土,累得我差点没背过去。最后,我在地上扎出来的小孔,连在一起竟然是个清清楚楚的长方形!

这他妈准没跑了!

这就是神道!

我迎着清爽的山风一路小跑,像个海滩上穿着比基尼的少女一样,迈着俏皮的步伐,欢乐的荡漾在林间,一张乐呵呵的脸贼喜庆,就跟我第一次花了10块钱买彩票幸运的中了5块钱的时候一模一样,开心的不得了。

我跑到守在大本营的庄婆婆那里,发现大伙都在,擦汗的擦汗,喝水的喝水,见我回来了,也没人激动,估计他们没扎到神道,也认为我扎不到,根本没对我抱希望。可惜啊可惜,我莫老三是上天选中的人,天意来了,那就是来了。你老吕都没扎到神道,给我先扎到了,这事够我吹一辈子了,想想都觉得快活。

我故作姿态道:“怎么着几位,都折了吧?”

布丁叹道:“屁都没有,除了泥巴还是泥巴。”

韩本初道:“我那边也是,全是土,没砖头。”

老吕只顾抽烟,也不说话,看来也是一样了。

这时候,庄婆婆问我:“你呢,你那边咋样?”

只听我哈哈大笑一声,得意洋洋,一竖大拇指道:“老子扎到了!”

大伙听了我这话,齐齐惊愕的看向了我,不敢相信的问:“真的假的?”

我说:“假一赔十!”

布丁说:“你何意断定?”

我说:“我扎的硬物,正好是个张条形的!”

老吕惊喜道:“那就对了,长条形的这就是神道没错!”

韩本初惊叹道:“厉害啊老莫!”

我擦掉了挂在鼻孔上的鼻涕,大笑道:“哈哈哈哈!没办法啊,咱这一身的361度,鸿星尔克,要是没点真本事,那不成了只会穿名牌不会干正事的花瓶了吗。咱既然能穿得起这些品牌,那就能对得起这身本事!”

布丁没好气的白了我一眼:“得了得了,打住吧莫政委,你再往下侃,黄花菜都成冰了,咱还是赶紧的去看看吧,光听你吹,我这心里还是觉得不太靠谱!”

于是乎老吕一招手,我们众人立刻收拾好了各自的装备,起身开拔,前往我负责的南面,去查看我用铁针探到的「神道」是不是真的。到了地方之后,老吕这个老师傅用铁针往土里扎了一下,扎到三米的时候,他脸色一变,惊喜道:“没错,还真他妈是神道!”

众人顿时向我投来仰慕的眼神,但我知道,此时此刻我必须要保持低调,不能沾沾自喜。革命是团队的成功,不能搞个人英雄主义,所以我还是十分谦虚的憨笑着说了一句:“崇拜,放在心里就好。奖金,打到账户就好。锦旗,挂在墙上就好。官职,升个三级就好。酒席,八菜一汤就好。切记,一切从简就好……”可我一回头,发现大伙已经走远了,场面有些尴尬,我连忙从地上拿起我的背包,追了上去。

老吕说:“神道是通往古墓入口的路,既然找到了神道,那就好办了,只要顺着它往上走,一直走到什么时候扎不到砖头了,那个位置,就是墓道口!”

老吕每隔五米,就要用铁针往土里扎一下,我们向上大约走了一百多米的路,老吕最后一针扎下去,终于没有砖头了,那就说明,此时此刻我们所站的地方,就是「辫子姑墓」的墓道口!

庄婆婆凝重的问:“这就是辫子姑墓的入口?”

老吕点了点头:“就是这里,准没错!”

老吕给我和韩本初一人发了一把铁锹,我仨负责挖土,布丁和庄婆婆负责生火做饭,大伙分配完工作之后,都开始忙活了起来。我们仨挖了足足两个多小时,终于,随着老吕狠狠的一铁锹下去,墓道口的石门已经从土里露出了冰山一角,看到这一幕,大伙全都兴奋了,干活的力气也更足了,好像有一身子用不完的劲儿!

老吕果然是个神人,这家伙特别有经验,他只是敲了敲石门,通过听回声,就准确的判断出了石门的厚度。他对我们说:“石门的做工倒是很精美,不过可喜可贺,石门并不厚,不超过五十公分。这种厚度古人没办法弄开,但是咱们现在有钢化的工具,咱们仨慢慢砸,砸累了就换人,我估计两个小时之内,准能破开!”

我们清理了一下石门周围的土,接着先去吃午饭。布丁和庄婆婆那边煮了一锅大杂烩,又拿出从天人斋里带出来的馒头,众人围坐在一起,脸上都在笑。辫子姑墓近在眼前,大伙都开始兴奋了。

吃完饭之后,已经是正午了,我和老吕还有韩本初,我们仨可劲的抽了根烟,将烟头狠狠的掐灭,然后拿着大铁椎,气势冲冲的就开始砸石门了。

这地方人烟稀少,方圆十几里就连坨屎都没有,我们根本不用顾忌会有人过路,于是一边砸一边唱着振奋人心的山歌,叮叮当当的声音直炸耳朵,大铁椎轰击在厚重的石门之上,迸发出一团团火星,真是嗨的不要不要的。

两个小时左右,随着我使出了搓澡的力气,去他奶奶的就是猛一招呼,那已经碎裂的石门轰的一声塌了,终于倒在了我们坚韧不拔的革命斗争之下,那些大块大块的碎石,毫无生气的躺在地上,像一具具资本主义可怜可悲的尸体,咽下了最后一口不甘心的气。

随着石门的崩塌,一条阴冷的墓道,赫然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我朝里面望了一眼,妈的,这就是真正的古墓,真他妈吓人!

第43章 不对

我这是第一次看见真正的古墓,再一种强烈的好奇心的促使下,我把自己那颗圆圆的脑袋探进了洞里,想瞧个究竟。可没成想我脑袋瓜子刚伸进去,却被一股怪力踹到了一边,我惊愕的抬头一瞧,竟然是他妈老吕踹的我,于是我不高兴的骂道:“吕团长你他娘的踹我干什么?革命的脚丫子是用来踹走资派反动派的,不是用来踹自己同志的!”

老吕没好气的对我说:“莫政委啊莫政委,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啊!我刚才要是不把你踹到一边去,再过三秒,你丫就该去见袁世凯了!”

我愣住了。

就问老吕:“咋回事?”

老吕说:“莫政委啊,这是古墓,又不是女澡堂子,你往里边瞅啥呢?这墓里边密封了一千多年,空气里面全是毒,什么致命的细菌都有。吸一口,上吐下泻。吸两口,三年不举。吸三口,土埋半腰。吸四口,灰飞烟灭。你说你咋这点常识都没有呢?”

我听到这里,已经是惊出了一身冷汗,我很确定,我刚刚吸了两口。老吕说吸两口三年不举,他不会是说真的吧?我赶紧看了看自己的裤裆,布丁捂着脸嘀咕了一句:“流氓!”

老吕说的一点也没错,千年古墓里边的空气,那是最毒的。你要是仔细盯洞口里冒出来的空气瞧,你会发现它并不是透明的,而是一种淡淡的黑绿色。老吕为此早早就做了准备,他让韩本初把背包里的一台小型手式摇鼓风机拿了出来,然后对我们说:“我们用这台鼓风机让墓里的空气流动起来,大概两个小时左右就能进去了。从现在开始,除了庄婆婆之外,咱们四个人十分钟一轮换,大伙没意见吧?”

众人齐声道:“好!”

老吕作为团长,所以他第一个摇。韩本初第二个,布丁第三个。我因为刚刚吸了两口屁,老吕担心我身体不适,所以让我坐在旁边先缓缓,就把我安排在了最后一个。老吕摇鼓风机的时候我们几个人也没闲着,就坐在他旁边陪他唠嗑。

老吕一边摇,一边对我们讲了讲等会进墓之后,要注意哪些事项。他说话的时候脸一直对着我,好像就他娘的是跟我一个人说似的,搞的我堂堂团部政委就跟个拖后腿的一样,这让我很不舒服。但是咱心里有气可嘴上也不能说呀,毕竟咱刚犯了错。

两个小时之后,老吕把手伸进了洞口里,抓了一把空气出来,轻轻闻了闻,接着严肃的对我们点了点头,说:“没问题了,走资派的毒气弹已经被新中国的春风彻底吹干净了,现在墓里的空气质量是非常好的,咱们准备进!”

庄婆婆那边已经把中午吃饭的杂物全部处理干净了,老吕又弄来一些干土,轻轻埋在我们挖出来的湿土上将其盖住,我和韩本初又弄来一些枯枝烂叶洒了洒,这样一来,现场彻底还原了最初的模样,从外面看一点瞧不出来被人动过的痕迹。做完这一切,我们几个人背上了各自的装备,走进了这座传说中的「辫子姑墓」。

最有经验的老吕走在第一个。布丁走在第二个,我走在第三个,接着是庄婆婆,韩本初负责垫后。这样一来,就保证了每个男人中间都夹着一位女士,就跟三加二夹心饼干差不多,这能给胆量稍小的女士们提供一些安全感,老吕安排的队形可谓相当的绅士。

我们每个人头上都戴着一个头灯,手上还拿着一盏强光探照灯,这样一来,等于说我们仅仅五个人却开了足足十盏灯,原本漆黑一片的墓道里,顿时被我们照的比维也纳的演播厅还亮堂。老吕走的极慢,这是因为唐代古墓里墓道,百分之九十都有“翻板”,你走快了那就等于是在作死。

翻板,顾名思义大家都懂。

就是一块能活动的地板。

这是一种常见的陷阱,虽然简易,可却相当的实用。古人在地底下挖个大坑,里面摆满了尖刀,完事之后,上面放一块活动的地板,人只要踩上去,那就是中大奖了,可以免费获得一张通往天堂的门票,有时候运气好,还能让你依偎在上帝的怀里哭诉一会,跟他老人家讲讲这些糟心的事儿,他只要一心疼你,绝对会让你下辈子投个好胎。比如:做一块翻板。

老吕只用一根木棍,就能清晰的分辨出下一块地板是不是“翻板”,因为翻板底下是空的,那声音“咚咚”的,就连我没上过学的奶奶都能听出来是空心的,很好辨认。我们走到中间,老吕停下了脚步,指着前面一块地板对我们说:“这块就是翻板,小心点。”

大伙虽然都知道,这不是什么高级的陷阱,可它近在眼前,不得不说我们这心里还是多少有点害怕的,除了见怪不怪的老吕就跟没事人似的轻松跨了过去,我们其他人走过去的时候全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腿一哆嗦,掉进去见了上帝那就尴尬了。

众人一个挨着一个,终于通过了这块要人命的翻板,老吕要我们别放松警惕,他说辫子姑就是这行里的人,她的墓绝对不可能只有这点道行,前面只会更危险,不会更轻松,我问老吕有没有可能会出现原子弹,他让我出去……

前面的路,果真如老吕说的那样,什么稀奇古怪的机关都有,弩机,火油,毒烟,甚至还出现了一个只要你从它身边经过它就会砍你的石人像,可是因为年代过于久远的关系,这些机关都没什么实际作用了,最可气的是那尊威武的石人像,砍着砍着,这家伙竟然卡出了,场面十分的尴尬。我本着对中华文明的敬意,用小刀帮它清理了一下关节处的碎石和灰,这才又能动了……

辫子姑墓的确不小,有三间耳室,里面摆满了各种唐三彩的器皿,因为古墓建在山体中,所以这些东西保存的都非常完好,但我们现在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我们要找的是那件用辫子姑的皮,制成的「人皮木偶」。

我们绕过耳室,直奔了主墓室。

主墓室的墙壁上刻满了漂亮的花纹,中间摆着一口巨大的石棺,我们几个人将厚重的棺材板推了开来,瞧见里面果然躺着一个木偶人!

可这时候,老吕却惊道:“不对!”

第44章 翻板

庄婆婆问:“哪里不对?”

老吕轻轻的摸了一下棺材里的木偶人,脸色凝重的皱眉道:“这不是人皮,应该是某种猿类的皮。人皮不管经过多少岁月的侵蚀,永远都是黄色的。而这张皮,是黑色的。所以毫无疑问,这并不是人皮木偶,只是兽皮木偶。”

我虽然没见过真正的古尸,但我曾在电视上瞧见过著名的马王堆汉代大墓,那里面出土过一具极为罕见的湿尸,名叫:辛追夫人。

这具古尸比辫子姑的年代更加久远,距今已经两千多年了,可是她的皮仍旧是黄色的。所以老吕这么一说,我就懂了。人皮一定是黄色的,而动物皮才是黑色的。

这下总算是真相大白了。

看来所谓的「人皮木偶」,是的确存在的。只是他们庄家为了帮这位祖宗歌功颂德,而在关于她的记载中,添油加醋的进行了一段颇具传奇色彩的描述。

关于这种事,说实话我们倒是也能理解。就好比春秋时期的大思想家「老子」死后,后人都说他不是死了,而是飞升成仙了,然后摇身一变就成了太上老君。这种对已故的先人进行“神话”般的描述,在中国历史上屡见不鲜。

从文物的角度来说,兽皮木偶的确是个好东西。它说明了一千多年以前,中国人的工艺水平已经达到了何种程度!这东西多的不说,拿到拍卖行里起步价就得超过一个亿。可望着这具价值连城的兽皮木偶,我们这帮人却一个都高兴不起来。道理很简单,它既然不是用辫子姑的皮做成的,那么就没有驱鬼的能力,也就是说,老吕这下被彻底判了死刑……

最在乎老吕的人,就是我。

面对这种结局,我心里难受的肝肠寸断。我不服气,我觉得不能这样就放弃了,然后出去陪着老吕等死。我开始在另外三间耳室里东翻西找,希望靠运气找到某些能救老吕的东西。另外三间耳室,里面好多唐三彩,我看到一件十分稀罕的蓝色陶马,这东西我认识,是个好东西,稀罕物,市场价不低于八百万。可我根本没心思看它,甚至恨不得把它给砸了!

或许你看到这儿,心里会想:你莫老三是啥人,我们这群广大的读者朋友心里还能不清楚吗?你小子看见钱就跟看见嫦娥洗澡似的,五辆牛头牌拖拉机绑一块都拽不走你。现在你身边全是钱,你小子能不心动?

说真的,我真不心动。不是说我不爱钱,你相信我,如果你当时处在我的位置,你也不会心动,因为在那种极端的压抑和失望的情绪中,你才会发现钱并不是这世上最好的东西,也更不是万能的,我这不是在说教,而是深有体会。所以兄弟们呐,身体健康比他妈啥都重要。不说了,容我先吃口牛鞭提提神,咱再接着聊。

……

……

老吕真是可怜,自己都判死刑了,还一直强颜欢笑着安慰我们,可我们谁也笑不出来,心里难受极了。我知道我不该把火撒在庄婆婆的身上,毕竟她是好心想帮我们,她哪儿知道原来所谓的「人皮木偶」其实是兽皮做的呢,可我不知为何,心里就是憋着一团火。

这要是陌生人的墓,我他妈的早就砸几样东西发泄发泄了。可这是庄婆婆她们家的祖坟,我总不能当着她的面砸她祖宗的东西,那是没教养吗。这骂也不能骂,砸也不能砸,我这心里的火气没地方发泄,越憋越难受,于是乎我气冲冲的迈着大步向洞外走去,我想出去抽根烟,冷静冷静,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老吕对布丁说:“去陪陪他吧。”

布丁点头,就追了上来。

我回头跟她说:“我没事,就出去抽根烟,你们……”

可我话刚说到一半,突然间,我脚下一空,布丁大叫了一声:“不好!”

那一瞬间,我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我突然意识到一件极为不妙的事情:他妈的,我把翻板给忘了!

我的身体急速下坠,那一刻,我的心脏几乎已经停止了跳动。我知道那翻板下面是无数把尖刀!再过半秒,我就会被那一排排竖起来的尖刀刺穿身体,我根本没有任何存活下来的可能性,哪怕这些尖刀已经年代久远,或许没那么锋利了,但是我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来,插在地上的别说是刀,哪怕就是几根木棍子,也足以穿透我的全身!

永别了,妈。

永别了,老吕。

永别了,布丁妹。

永别了,大伙……

我闭上了眼睛,面对这份无法化解的死亡,我除了像个男子汉一样去欣然接受它,也没有其他的路可走了。既然活不成了,那就死的漂亮些吧……

轰的一声!

我像只狗熊一样重重摔在了地面,一阵剧烈的疼痛从我屁股传来,我竟然没死?这是怎么回事?老吕不是说翻板底下是一排排的尖刀吗?我怎么可能安然无恙呢?

我的头上戴着头灯,于是赶紧四处一照,这一下我才猛然发现,原来这翻板底下的空间,并不是什么害人的陷阱,而是通向另外一个空间的通道啊!在头灯的照耀下,一个精美无比的石拱门赫然出现在我的眼中!太漂亮了,这扇门太精美了,我看得眼睛都直了,这真的是古代人的工艺吗?简直难以想象……

就在我惊叹不已之时,七八束手电筒的光齐齐照在我脑瓜子上,布丁哭喊的声音可真够吓人的,就跟杀猪似的。我没好气的冲上面喊道:“别哭了,你们的莫政委还活着呢!走资派这点小小的枪林弹雨,怎么可能干掉流淌着红色鲜血的革命斗士呢!”

上面一听我说话了,顿时炸开了锅:“他没死!这狗日的没死!哈哈哈!”

布丁把脑袋探了进来,朝底下哭喊道:“莫老三,你他妈吓死我了!呜呜呜……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呜呜呜……”

我冲上面喊道:“布丁你别哭了,赶紧喊老吕跟我说话,我有新发现!”

于是布丁把脑袋缩了回去,老吕把脑袋探了进来,冲我吼道:“莫政委,底下什么情况?”

我冲他喊道:“吕团长,底下有好东西,你们赶紧下来!”

第45章 石门

我掉下来的这个洞,大概四米多高。不是很大,估摸着大约一百来个平方。地上是土,四周都是砖。离我不远处的正对面是一座精美无比的石门,此时此刻,面对这样的一幕,我哪怕就是个傻子,也知道这石门的后面绝对不简单!

老吕冲我喊道:“你到底看见什么好东西了?”

我冲他喊道:“一座石门!”

老吕喊道:“你等着,我们这就下来!”

老吕说完,他们上面就开始忙活了起来。老吕用铁锹作为临时的“支撑杆”,将那能活动的翻板先固定了起来,接着我听见上面传来一阵乒铃乓啷的声音,我估计他们是在打桩,用来固定绳子用的。

不一会儿的功夫,一根结结实实的登山绳从上面扔了下来,老吕率先顺着绳子爬了下来,接着韩本初,布丁,也包括庄婆婆,一个接着一个全都下来了。还是布丁妹对我最好啊,下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查了查我屁股的伤势,见无大碍,这才欣慰的叹道:“还好屁股没摔坏,不然以后不能用了。”我虽然没听懂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我估计不是什么坏话,所以憨笑的挠了挠头,说:“放心吧,我腰以下,腿以上的部分,是最硬的!摔不烂。”

我跟布丁正侃着,却忽然听到老吕那边传来一阵动静。他拉了一下那座石门,发现是活动的,只是石门过于厚重,他一个人拉不开,于是对我们招了招手说:“大伙过来帮忙,咱们合力将这扇石门拉开。”

庄婆婆凝重的问:“会不会触发什么机关?”

老吕说:“不会,这个空间很安全,甚至可以说安全的都有些过头了。我猜这里,恐怕是当年辫子姑的后人们进出之地。您瞧,这地面都是柔软的土,好像生怕下来的人摔着一样。”

老吕说的有道理。

以辫子姑的手笔,建造墓穴不会省这几块砖,地上的土是故意留的,就是为了让跳下来的人能安全的落地。

我们四个人紧紧抓住石门的把手,庄婆婆负责喊“一二三”。于是乎大伙一鼓作气,使出了浑身的力气,随着一阵巨大的声响,厚重的石门被我们给拉开了!

黑暗中,一个深不见底的楼梯,赫然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

还是老队形,老吕走在第一个,接下来是布丁,我,庄婆婆,最后是韩本初。这下子可有意思了,越走越深了,太安静了有点吓人,我想给自己壮壮胆,于是就找布丁聊天,我对她说:“布丁妹,我现在终于明白你们这些女孩为啥总爱逛淘宝了。或许就是为了拆开包裹的时候,那一瞬间的惊喜吧。我现在就有一种马上要拆包裹的感觉。”

我们向下走了三分多钟,终于走到底了。大伙因为激动,彼此手里的探照灯都在胡乱的瞎照,恍惚之间,只瞧出来里面大概是个宫殿,其他啥也看不清。老吕敲了敲旁边挂在墙上的一尊小铜像,乐呵呵的笑着对我说:“猜猜这是啥?”

我摇了摇头:“不知道。”

老吕贼眉鼠眼的小声说:“这是长明灯,贼他妈值钱,绝对的稀罕玩意!”

我白了他一眼:“都啥时候,还想着钱呢?”

老吕呵呵的笑,对我说:“给我打火机。”

我一听,于是就把打火机递给了他。

那尊小铜像,肚子里有根灯芯,古人有一种提炼鲸鱼油的法子,可使蜡烛千年不灭,这事在古籍中是有详细记载的,不过千年不灭这个说法过于夸大其词了,但是这玩意耐烧,是从古至今不争的事实。

老吕用我的打火机点燃了那盏长明灯,一瞬间,看似微弱的烛火却在墙壁上密密麻麻几百盏长明灯之间蔓延,不到半分钟的功夫,墓室里所有的长明灯齐齐点燃,顿时照的整座墓室灯火通明!

我们全都傻眼啦……

这哪是墓啊?

这简直就是一座博物馆啊!

呈现在我们眼前的这个墓室,几乎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墓室的正中间摆放着一口精美无比的「玉棺」,它是半透明的,在灯火的照耀下,能清晰的看到里面古尸的轮廓。玉棺的周围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宝贝,包括金器,字画,瓷器,宝石等,可谓数不胜数……

这种级别的古墓,就算是老吕都没见过。太震撼了……

老吕一脸冷汗的说:“高明啊,真是高明啊!”

我问他:“什么高明?”

老吕惊叹道:“辫子姑和她的后人,可真聪明啊!原来上面的墓根本就是假的,那就是专门留给盗墓贼去盗的。辫子姑就是这行里的人,她对于盗墓贼的本事再清楚不过了。她知道,任何机关陷阱,经验老到的盗墓贼都有办法破解,所以她根本不指望机关陷阱能防住盗墓贼,于是她想了一招更高明的办法,故意留一座假墓,给别人去盗。而真正的墓,却设在了人人都懂,所以永远只会选择跨过去的那张翻板底下。这种「逆向思维」的能力,简直令人惊叹。若不是你不小心掉了下去,咱们想破了脑瓜子也不可能料到还有这一手!”

庄婆婆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泪眼婆娑,冲着大殿正中间的那口棺材连连磕头。我们瞧见她这个举动,于是也都跪了下来,向这位传说中降妖除魔的天人辫子姑重重的磕了几个头。我们都知道,那口玉棺中躺着的,绝对就是真正的「人皮木偶」。那东西是用辫子姑本人的皮肉制作而成的,乃神物!

只要等会我们打开了玉棺,老吕后脖子上的女鬼就会一瞬间灰飞烟灭!

开棺是大事,准备工作要先做好。我们几个人走到玉棺的旁边,老吕用手摸了摸,对我们说:“这是顶级的和田玉,一不小心很容易打碎,等会开棺的时候大家一定要轻拿轻放,千万别把这种神物给磕坏了。”

我笑道:“吕团长,这大喜的日子就别那么磨磨叽叽的了。你放心,要是万一磕坏了,我莫政委来赔,行了吧!”

老吕没好气的说:“赔个屁,这玩意咱们几个人绑在一起都赔不起。现在顶级的和田玉在市场上三万八千块钱一克,你算算这口棺材多少克。”

第46章 馈赠

三万八一克?

我盯着面前这口巨大的白色玉棺,哈喇子就跟瀑布似的往下流,十根手指头都数完了,仍然没算出来到底值多少钱。我们这边正聊着呢,却听另外一边的庄婆婆突然惊呼了一句:“竟然是「罗生炎」,这东西看来还真的存在!”

庄婆婆很少一惊一乍,所以她这么一嗓子,把我们这边一帮人齐齐的吸引了过去。我激动的连滚带爬,问庄婆婆:“发现什么好东西?”

庄婆婆指着面前的一堆纸团,嘴唇颤抖道:“这是罗生炎,准没错!”

我仔细瞧了瞧那些纸团,脸色顿时暗了下来,没好气的冒出一句:“我还以为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呢,原来就是几个纸团,庄婆婆您喝高了吧?这玩意拿去废品市场是论斤收的。我们家门口有个老太婆就是专门收废纸废塑料的,改天我介绍给您,你们交流交流。”

庄婆婆对我说:“你可别小瞧这东西,这里面包的是硝石,火药,紫檀和凤凰的血!这东西产生的火,能将天底下戾气最深的鬼,烧的灰飞灭烟!据我庄家的古籍文献记载,此物乃神物,是辫子姑成名之法器,当年辫子姑镇压湘西尸王那惊天动地的一战,就是用这「罗生炎」最终将其烧成了灰,才保得当地太平,并被奉为「天人」,塑金身铜像给后人祭拜。”

我惊愕道:“您说啥?您说这里边包的是凤凰的血?”我使劲的晃了晃脑袋,为了确认我没听错,于是我又多问了一遍:“您说是凤凰?就是龙凤的那个凤凰?”

庄婆婆点头道:“正是!”

我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甭管是神龙还是凤凰,这些东西在我的认知里只存在于神话故事之中,现实里是不存在的。但庄婆婆的样子似乎并不是在开玩笑,严肃的很,所以我们几个人这回是真的彻底震惊了。

凤凰的血……

我真的不敢相信。

庄婆婆小心翼翼的将那些包裹着凤凰血的纸团放进了自己的布袋子中。除了这罗生炎之外,庄婆婆还拿走了辫子姑墓里所有带字的古籍文本,又从墙上取下一副辫子姑本人的画像留作纪念,这些都是她祖宗的东西,她要拿那是天经地义。不过我观察了一下,她似乎只是想了解家族的历史,因为我发现她只拿和历史文献相关的东西,那些价值连城的宝贝,她别说是拿,就连看都没看一眼。

做完这一切之后,庄婆婆回到了我们的身边,她看起来开心极了,将那副辫子姑本人的画像打开给我们看,她激动的说:“你们瞧瞧,这就是辫子姑。这幅画可比我屋里挂的那副精美多了,我现在终于知道了辫子姑长什么样子了,这美啊!”

我们几个人围在一起,打量着辫子姑的画像,画中的女人倒是有股子闲云悠鹤的味道。但如果抡起长相,其实我倒觉得辫子姑长的一般,说心里话,这张脸别说是跟老吕的孙女比,她就是跟布丁比也压根比不过啊。可是这种话只能放在心里,要是说出来,那就不是情商低的问题了,所以我们几个人尴尬的点了点头陪笑道:“是啊是啊,辫子姑真美!”

或许是因为我们的赞美,庄婆婆更高兴了,于是笑眯眯的对我们说:“没有你们,我找不到这座古墓,所以我想作为答谢,古墓里的东西,你们就一人挑一样,留作纪念吧。我是个开明的人,不会让大伙空手而归,呵呵。”

我们几个人一听这话,脸上顿时乐开了花,我客气的对庄婆婆说:“您都救老吕一命了,这份大恩大德我们都还不知道咋回报您呢,这我们怎么好意思再拿东西呢,您说是吧?”可我这边还在说着客气话,眼睛却早就在四处瞄了,心里琢磨着我该挑哪件好呢?

庄婆婆笑道:“各位,无须客气,一人选一件吧,过了这村就没这店喽。”

庄婆婆这番话把我们都逗乐了。

接着她说:“我现在要布阵了,这是帮老吕驱鬼前的准备工作,可能要花些功夫,你们就趁这段时间在附近转转,除了选一件自己喜欢的东西之外,再顺便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新发现。好了,大伙各自去忙吧。”

众人齐声道:“好勒!”

庄婆婆这人可真仗义,那一瞬间,我忽然觉得她苍老的身躯竟是那样的伟岸,我有一种冲动,我想认她做我的干奶奶,我是说真的。

我和布丁漫步在古墓中,俩人皆是咧着大嘴乐呵呵的笑,一件件稀世珍宝从我们身边划过,我们似乎已经忘记了这是一座恐怖的墓穴,而把它当成了一座乐园,一座博物馆。

布丁站在一支镶满宝石的手镯的前痴傻傻的愣住了,她对我惊叹道:“这东西真美!”

我撇了一眼那支手镯,点了点头说:“眼光不错,是个好东西,不但值钱,而且还很好保存。像你这种五大三粗的女人要是选个什么瓷器玉器之类的,说不准哪天就磕碎了,这种金器很适合你,反正怎么闹腾也不会碎。”

布丁白了我一眼,嘴角微微抽搐。

作为老吕的徒弟,我选东西自然不能像布丁和韩本初那么俗气,就知道挑宝石多金子多的,那多没品。我神采奕奕的在无数件奇珍异宝中穿梭,闲庭信步之间,一张古字画悄然映入了我的眼帘!

唐代字画!

好家伙,硬货!

唐代的字画,你甭管是谁画的,那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这准没错。我打开画卷,仔细瞧了瞧,这幅画画的是人物,上面画着一个女人和一个婴儿。那婴儿的模样有点奇怪,似乎长着两只脑袋,女人也很奇怪,穿着一种挺邪乎的长袍,我不由的皱了皱眉头,因为这幅画看得我很不舒服。

正当我盯着那幅画愣神的时候,庄婆婆那边对我们喊道:“一切准备就绪了,大伙过来吧,准备开棺!”

第47章 仪式

我和布丁听到了庄婆婆的喊声,于是连忙收起了鉴赏文物的那份闲情雅致,加快脚步走了过去。我们走到中间那口玉棺的旁边,此时此刻,这里已经被庄婆婆布下了天罗大阵。

最外层,庄婆婆用七七四十九根红色的蜡烛,摆成了一个圆形。我和布丁瞧见这一幕,顿时面面相觑,心中都不由的颤抖。因为那蜡烛燃烧的火焰,竟然是绿色的!

中间一层,庄婆婆用十二尊桃木制成的邪神雕像,摆成了一个圆形。这些雕像的面容栩栩如生,嫉恶如仇,或三头,或六臂,手持各种刀叉剑戟,威武庄重。

最里边一层,庄婆婆用支架,立起了四副水墨画像,分别于东西南北四角。那十二尊邪神是谁我不认识,但这四幅画像里画的神兽,我一眼就瞧出来是青龙,白虎,朱雀,玄武。

在四十九根蜡烛的照耀下,躺在正中间那口半透明白色玉棺里的「人皮木偶」,轮廓清晰的浮现在我们众人眼前。它是那样的安静平和,不带一丁点的杀气。但我们都知道,就是这样一具安安静静的木偶,只要等会我们一打开玉棺,它就能瞬间干掉老吕身上的女鬼!

就在这个时候,老吕突然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痛苦的蜷缩着身体,我们几个想要赶紧过去看看,可庄婆婆却拦住了我们,冷笑道:“别担心,这就跟农村杀猪的时候一样,一头猪感觉到自己要被杀了,就会想方设法奋起反抗,拼命挣扎。”

我惊愕道:“你是说老吕身上的女鬼感觉到我们要除掉她了?”

庄婆婆点了点头:“没错!所以她开始躁动了。”

我冲老吕喊道:“团长,能顶得住吗?”

老吕艰难的回答道:“没事,没事!这女鬼似乎想从我身上逃出去,我暂时还能控制住,你们准备举行驱鬼仪式,不用管我这边,我没事!”

老吕的额头,一会胀起一个鼓包,一会又凹下去一大块,模样十分的吓人。布丁看到这一幕,惊恐的紧紧挽住了我的胳膊,小声的对我说:“莫老三,一直听你们说有鬼,可我从来没见过真正的鬼,等会那只鬼出来了你可别丢下我不管,我有点害怕。”

我安慰她:“别怕,咱们这儿高手云集,别说是只厉鬼,等一会哪怕跳出来的是他妈马拉多纳,我莫老三也一准的把他铲倒!”

按照庄婆婆的指示,等一会她帮老吕驱鬼的时候,我跟韩本初就负责抬棺材盖子,布丁负责维持蜡烛的火苗。我们几个人分工明确之后,便不再耽误,各自来到负责的岗位,准备驱鬼!

我和韩本初一人站在一边,手指紧紧的抓着棺材与盖子之间的缝隙,只等那女鬼一出来,就他妈好好给她来一顿硬菜。老吕坐在玉棺的旁边,看起来痛苦至极。不过现在这个档口,他就是肠子疼穿了,也得忍住。

庄婆婆手里拿着一把桃木剑,额头上绑着一根白色的丝带,口中默念着某种我们谁也听不懂的咒语,围着用红色蜡烛形成的圆圈足足走了三圈,然后回到了老吕的身边。接着,庄婆婆从布袋子里掏出了一个小瓷罐,瓷罐的盖子还没打开,我们几个人已经闻见了一股恶臭。

众所周知,鬼这种东西是非常惧怕臭味的。所以为什么人家都说大蒜能辟邪呢,这不是没有道理的。这不过大蒜这种东西,那是咱们这些业余选手的家伙事。对于庄婆婆这种拥有专业资质许可证的顶级阴阳师,提起大蒜,自然是一脸的不屑,大蒜对于她们来说只不过是辅料而已,她这个小瓷罐里臭物,先是用九九八十一种毒虫的腐尸烘干,又用九九八十一种腐烂的植物根茎混合制成。这东西可不是大蒜能比的,此乃驱鬼神物!

庄婆婆将她苍老的手缓缓伸进了小瓷罐中,在我们所有人目不转睛的注视之下,她轻轻的从里面抓起一把臭物,眼中露出一抹阴冷至极的寒光,接着猛然大手一挥,将那一团臭物像雪花般的洒在了老吕的身上!

庄婆婆向做完这一切,向后退了三步,一抬头,对我和韩本初吼道:“准备好,女鬼一出来就立马开棺!千万别出什么差错,不然会是什么后果,你们应该能想象得到!”

我跟韩本初点了点头,紧张的冷汗已经浸湿了全身,眼睛死死的盯着老吕,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守在蜡烛那边的布丁惊恐的捂着嘴巴,眼珠子瞪得比牛眼还大。就在这个时候,老吕突然一大口鲜血喷了出来,跪在地上痛苦的哀嚎。

庄婆婆脸上的汗珠大颗大颗的落在地上,焦急的对老吕喊道:“吕老,一定要坚持住!这只女鬼现在比你还难受!”

老吕和女鬼仿佛在进行着一场惨烈的拉锯战,如果你在现场,你才能体会到我们几个旁观者此刻看到眼前这一幕究竟有多么的恐惧。我离老吕最近,我能清晰的看到有张女人的脸在老吕的皮肤下蠕动,老吕发出的一阵阵惨烈哀嚎已经把韩本初和布丁吓哭了。庄婆婆从来没跟我们说过女鬼出窍的时候会产生这样可怕场面,我还以为就跟就跟挤青春痘似的一下就出来了呢,谁他妈能想到竟全然不是这么回事。

正当我们惊恐万分之时,只见老吕的左脑处,皮肤猛然的肿胀了起来,一颗人头在老吕左脑的皮肉下猛烈的蠕动,瞧那样子,似乎是想从这个位置爬出来!这一幕看得我心里一惊,因为恍惚之间,有个似曾相识的画面与这一幕非常吻合的重叠在了我脑海之中,没错,这模样怎么跟我那副唐代画像里的连体婴如此相像?

不,

不是像,

而是完全一模一样!

同样的位置,同样的画面。

这难道只是一种巧合?

就在我走神的时候,老吕的左脑处突然钻出来一只女鬼,她没有瞳孔,嘴里冒着一团团黑乎乎的血浆,恐怖的模样看得我几乎窒息!只是我第一次见到真正的鬼。

庄婆婆冲我们大喊道:“快,快开棺!”

我这边听到庄婆婆的呼喊,二话不说,猛的把棺材盖子往上一抬,用和田白玉打造的玉棺并不是很重,我一下就抬起来了,可我却猛然发现另一头的韩本初根本没动,而是愣住了!

我气的破口大骂道:“你他妈抬啊!”

韩本初望着我,惊恐的颤抖道:“这不对啊,你仔细瞧瞧,这女鬼怎么跟那画像里的辫子姑长的一模一样?”

我一看,也他妈彻底愣住了。

妈的,还真是!

第48章 真相

最先发现不对劲的是韩本初,接着是我,然后庄婆婆,老吕,包括离玉棺最远的布丁,最后全部都发现了这件怪事。一种无法用语言去形容的巨大惊愕,在我们众人间悄然蔓延。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女鬼和辫子姑长得一模一样?

就在这个时候,玉棺中那具「人皮木偶」,突然将一只手伸出了棺材!因为韩本初那头没动,所以玉棺此刻只打开了一半,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现场除了老吕外的所有人,因为过度的恐慌,齐刷刷的往后退了三步!

如今这个档口,已经容不得我们去琢磨为啥女鬼跟辫子姑长的一模一样了,此刻乃千钧一发之际,别说她长得像辫子姑了,就算这狗日的长得像英国女王,该杀还是得杀!现在女鬼已经出窍了,当务之急就是要赶紧将棺材盖子彻底掀开,让人皮木偶去对付女鬼,这才是上上之策!于是我对已经吓傻了的韩本初吼道:“韩班长,你他娘的赶紧去掀盖子!再晚一步,咱可就全他妈去见马克思了!”

韩本初被我这么一喊,那张已经完全吓傻了的脸这才缓过神来,连滚带爬,向那玉棺冲了过去,想要在女鬼对我们下杀手之前将它完全掀开!可令我们所有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玉棺中的「人皮木偶」力量极大,还未等韩本初去掀那棺材盖子,它自己一个抬手,已经将那和田白玉打造的棺盖一下子掀飞了出去!

玉棺中,一具精美的人皮木偶从里面慢慢坐了起来,此时此刻,它和女鬼之间的距离不足两米,正巧形成了一种面对面的局势。我心中大喜,心想他妈的看你这回往哪跑!

此时此刻,硕大的墓室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人皮木偶和女鬼对视了三秒钟之后,那木偶的胸口突然起起伏伏,就像是活人在吸气一样!我们几个人趁女鬼和木偶对峙的这个档口,将早已不省人事的老吕,悄悄的从玉棺旁边抬走了,大伙抬着老吕,跑到了庄婆婆的身边汇合,然后继续观察战场上的变化。

人皮木偶的力量可真不是瞎吹的,还记得吗,我们在天人斋的时候,庄婆婆曾拿出一面古镜,想测试老吕身上的女鬼厉害到了何种程度,却没想到那女鬼一股煞气,竟将原本就是辟邪之物的古镜,震的稀碎。可就是这样厉害的一只女鬼,在面对用天人辫子姑的皮肉制作而成的这具「人皮木偶」时,却竟然连一丁点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在我的想象中,我本以为人皮木偶击杀女鬼的方式,就跟我们老百姓掐架一样,拳打脚踢的那种。或许是无知限制了我的想象力,我想破了脑袋瓜子也万万没有想到,它捉鬼的方式还真他妈时尚,竟然是靠鼻子吸的!

坐在玉棺中的人皮木偶,此时此刻就像一台巨大的抽油烟机,它的两只鼻孔中似乎蕴含着毁灭世界的力量,只是轻轻一吸,便产生了一种巨大的吸力,将对面的女鬼吸的都找不着北了,根本就逃脱不了,最后一点一点的被吸进了人皮木偶之中!

看到这一幕,我心中大喜,然而布丁和韩本初更是感性,二人皆已热泪盈眶,我们仨欣然的搂住了老吕,激动的哽咽道:“老吕啊,你总算是活下来,唉……”

我们四个人抱在一起,高兴的眼泪止不住的流。可一旁的庄婆婆,却死死盯着那具「人皮木偶」,她的脸色不是凝重这么简单,而是一种如同死灰般的僵硬,大颗大颗的汗珠就跟暴雨一样从她的额头上滴落,沉寂了好一会儿之后,庄婆婆语气颤抖的对我们说:“不对,人皮木偶不是在消灭她!”

布丁惊道:“那是?”

庄婆婆惊恐道:“它们在结合!”

众人窒息般惊呼道:“什么?!”

庄婆婆心中剧烈的颤抖,这不可能,不可能……「人皮木偶」由辫子姑身上割下来的皮肉制做而成,乃天下驱鬼辟邪之尊,但凡厉鬼,遇人皮木偶必死无疑。可为什么它没有杀掉老吕身上的这只女鬼?

庄婆婆的脑中,无数个关键字飞速的划过:

「震碎古镜」

「河北的古墓」

「墓中的阴阳锅」

「画像中的辫子姑」

「辫子姑死于河北」

「人皮木偶的反常」

她突然间恍然大悟,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可能性出现在了她的脑海中:老吕在古墓中遇到的女鬼,恐怕就是葬身河北到死也不明下落的辫子姑!

庄婆婆将她这个猜想告诉了我们,我们越听越害怕,布丁甚至都已经吓的蜷缩起了身体,蹲在地上呜呜的哭了起来。韩本初和老吕都听的愣住了,谁都觉得庄婆婆的推断难以置信,可却无法反驳,否则该如何解释那女鬼的脸和画像中辫子姑的脸一模一样?又如何解释堂堂天下第一的驱鬼神物「人皮木偶」,怎会对一只厉鬼臣服?

站在一旁的我,虽然听的直冒冷汗,可说实话,对于庄婆婆的判断我一点也不信。这是一个简单的概率问题,这世上怎会存在如此邪乎的巧合?老吕碰到的鬼是辫子姑,接着找到了我,我遇到了布丁,布丁联系上的韩本初,韩本初又带我们见了辫子姑的后人庄婆婆,再接着,我们一起闯入了辫子姑墓,呵呵,你这不是在开玩笑吗?就算是双色球的头等奖,概率也比这种事高多了吧?

我把我这番话原原本本的给庄婆婆讲了一遍,让她自己算算,这种事的概率有多小。可庄婆婆接下来的一番话,却把我说的心惊肉跳。她说:“这件事,如果你把它看成是一种巧合,那么毫无疑问,正如同你说的那样,从概率上计算,几乎是不成立的。但如果恰恰相反呢?如果这一切的一切,根本就不是什么巧合,而是辫子姑的亡魂有意引导着我们的呢?”

庄婆婆这番话,我们全都傻了……

第49章 决意

这不可能。

这绝对不可能……

我的脑海中,反反复复的回荡着“不可能”三个字。我想面对这样骇人听闻的结论,此时此刻不光是我,而是所有人的脑海中都在强迫告诉自己,这绝不可能。

我们这群人,难道真的从一开始就被老吕身上的厉鬼给欺骗了吗?难道真的是她在幕后导演了这一切吗?难道老吕遇到我根本就不是因为那本《枷锁》,而是这只厉鬼对他施展的某种心理暗示吗?这太可怕了……

就在我们大伙惊若木鸡之时,那只女鬼,终于和人皮木偶完成了融合!她用一种机械般的动作慢慢扭动着她的脖子,在一阵可怕的木头声响之后,辫子姑终于将目光锁定在了我们这群人的身上!

敌意……

浓浓的敌意。

我惊恐的问庄婆婆,这辫子姑想干什么?可我那个“姑”字还没说完,却突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我脖子上爬!我吓的连忙用手一摸,竟发现我的脖子上缠着一团女人的头发!我连忙用手去拽,却发现那头发越缠越紧!

布丁见我不知什么时候被一团头发给缠住了,急的连忙帮我一起拽,我俩一使劲,猛的一拽,缠在我脖子上的头发倒是没断,却从墓室顶子上拽下来一颗血淋淋的人头!那颗人头掉在地上,从里面摔出来一大团恶心的蛆,散发着一阵阵令人作呕的腐臭!我跟布丁仔细一瞧,差点没当场吓死,那颗被我俩拽断了的人头,他的眼眶,鼻孔,嘴巴,反正只要是有孔的地方,全部都爬满了不停蠕动的白色蛆虫。

我是真的哭了。一边气急败坏的去拽那缠在我脖子上的头发,一边声嘶力竭的哭喊道:“别缠着我,别缠着我。”可我越是使劲的拽,脖子上的头发就缠的越紧。我已经快无法呼吸了,我难受的使劲的喊道:“布丁,帮我把头发弄下来。”可无奈却没人理我。

就在我快要失去知觉的时候,缠在我脖子上的头发突然一下全部断了,我瞬间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呼吸,抬头一瞧,救我的人原来是庄婆婆。在一瞧,原来刚才不光是我,而是我们所有人都中招了!

布丁不是没救我,而是救我救到一半她自己也被头发给缠住了,老吕,韩本初,庄婆婆都被缠住了。庄婆婆弄掉自己身上的头发之后,这才空出手来救其他人。好在庄婆婆的身手极快,这才使得大伙有惊无险,只是从阎王爷身边溜达了一圈。

庄婆婆的脸色不太好看,我仔细一瞧,这才发现她的手上抹了一种类似白磷的白色粉末,她正是利用这种古怪的粉末所瞬间产生的高温,将我们用蛮力怎么弄也弄不掉的头发给切断了。可是她自己的手,也被烧的不轻!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间,以玉棺为中心,一层层恶心的头发犹如不停生长的藤蔓一般,向四面八方疯狂的蔓延开来!已经奄奄一息的老吕对我们喊道:“你们快跑,我已是将死之人,这件事完全是由我引起的,我不能让你们赔进去,听我的,快跑!我来拖住她!”

布丁妹是个重感情的人,一听老吕这番话,当时就哭了。布丁这么一哭,我和韩本初也跟着哭了。事到如今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谁都不知道……

老吕对庄婆婆说:“婆婆,请给我一些你那种能烧断辫子姑头发的粉末,你们快走,我来对付他,实在不行我就跟她拼了!”

庄婆婆点了点头说:“好。”

接着,庄婆婆将手伸进了布袋子中,老吕伸出手,准备去接庄婆婆的粉末,却不料庄婆婆从布袋子掏出来的根本不是刚才那种白色的粉末,而是一种黑绿色的粉末,,她更不是将这粉末交到了老吕的手上,而是猛的一洒,全部洒在了老吕的脸上!

老吕中了这招,一瞬间身体就僵直了!我急的连忙大喊:“庄婆婆你干什么?”

庄婆婆叹了口气,对我们说:“这是僵粉,对付鬼用的,对付人的话只能维持五分钟。老吕说事情搞成这样都怪他,呵呵,他错了。这不怪他,这一切的一切,要怪就怪我们庄家,要怪就怪这个死了千年仍然留在阳间害人的辫子姑。”

我们怔在原地,听着庄婆婆的话。

庄婆婆继续叹道:“你们应该发现了吧,我一直在寻找家族的历史文献,因为我想知道,我们这个家族究竟是善,还是恶。我老了,活到这个岁数钱已经不重要了,我就想知道我这辈子到底是明明白白的活着,还是糊里糊涂的活着,这对我来说很重要。”

庄婆婆深深的叹了口气:“唉。现在我终于全都明白了,原来我们庄家的祖祖辈辈都是肮脏的,邪恶的。一直以来,我的心里又何尝没对家族历史中,所记载的那些光鲜亮丽的事迹感到过质疑呢。我被家里长辈传下来的那么故事骗了一辈子啊……”

庄婆婆说道这里,眼眶湿润了,对我们哽咽道:“你们几个小的,快带着吕老走吧,这里交给我来垫后,就让我这个辫子姑的后人亲手结束这一切吧!”

说完,庄婆婆纵身一跃,跳入了从玉棺中蔓延出来的那一团团头发之中!刹那间,只见一团古怪的大火自庄婆婆周身散开,烧的整座墓室金碧辉煌!那些被大火燃烧的头发,仿佛是有生命的。它们在蠕动,在哀嚎!它们四处窜逃,谁也不敢接近庄婆婆身边的那团火!

罗生炎!

我们惊的目瞪口呆。

此时此刻,布丁和韩本初都在看着我,我知道他们的意思,他们是在等我下决定,到底是走还是留。我沉思了许久之后,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向庄婆婆连连磕了三个响头。布丁和韩本初见我这个举动,明白了我的决定,于是也都齐齐跪了下来,向正在与辫子姑激战的庄婆婆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做完这一切,大伙都哭了。

我将身体僵直的老吕抗在肩膀上,对布丁和韩本初狠心的低沉了一句:“走!”

第50章 完了

别说,庄婆婆人虽老,身手却不老。玉棺那头,二人的战斗可谓惊天地泣鬼神!我和韩本初一人扛一边,就跟扛大米似的扛着老吕往外逃。我们的周围全是恶心的头发,它们像蛆虫一样不停的蠕动着,那些头发又臭又酸,几乎已经快把我熏背过去了,一路跌跌撞撞,我们几个终于走到了楼梯口。

庄婆婆转过头,瞧见我们终于快逃走了,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之色,可同样发现我们几个要逃的,还有那玉棺中已经化作人皮木偶的辫子姑!

辫子姑的头发无法突破庄婆婆的防线,因为只要她的头发一过界,就会被庄婆婆的罗生炎烧的一干二净。于是辫子姑用头发卷起身旁的一块大石板,狠狠一甩,就朝我们这边扔了过来!那大石板直奔布丁的脑门,我急的瞬间使出一招“恶狗扑食”将布丁扑倒在地。

轰的一声过后,尘烟四起。

当尘烟散尽,我们在一瞧,顿时心中大惊,原来辫子姑的目标根本不是布丁,而是我们唯一的逃生通道:楼梯口!

厉鬼辫子姑用一块大石板将我们唯一的逃生通道死死的封住了。这一手可真他妈毒啊!因为这个楼梯口不但是我们唯一的出口,也是空气的唯一入口。如此一来,摆着玉棺的主墓室,在庄婆婆的大火剧烈燃烧之下,空气中的氧气含量急剧下滑,我这个人最怕遇到的状况就是吸不上气儿憋死,这种死法是他妈最难受的,于是我急的冲韩本初大吼道:“快,咱俩赶紧想想办法,把这块大石板给砸了!”

韩本初冲我点了点头,他放下了肩膀上的老吕,跟我一起跑到封死了出口的大石板前一顿猛砸,我俩累的满头大汗,可砸了半天,这块石板却一点动静也没有,这时候布丁冲我们喊道:“石板嵌在土里了,把旁边的土挖开,石板一松动就能自己倒下来!你们俩个瘪犊子到底上没上过学啊!”

我跟韩本初听了布丁的话,一琢磨,觉得是有些道理,于是俩人就跟土狗似的,一顿猛刨啊,我指甲盖都刨翻了,可这会儿也顾不上疼了,逃命要紧啊!

玉棺那头,庄婆婆和辫子姑都打急眼啦,二人皆已满身是伤,庄婆婆早已是血肉模糊,全身上下已经瞧不见一处完整的地方了,整个人成了血人,头皮也掉了一大块,那种惨烈的场景根本无法用语言来描述。

玉棺中的辫子姑也好不到哪去,人皮木偶的半颗脑袋都被烧没了,罗生炎的确不是凡物,就连它的制造者辫子姑本人,都拿这种古怪的火毫无办法。可我们都知道,庄婆婆战败只是时间问题了,因为辫子姑的头发是无穷无尽的,可庄婆婆的罗生炎已经不剩几粒了!

火,会将氧气烧光。

我越来越感到呼吸困难。

照这样发展下去,不出三分钟,我们这帮人就全都得死在这儿。我的神智已经有些模糊了,越来越困,力气也越来越小,我知道这是缺氧的表现,这说明我已经命不久矣。就在这万急之时,我突然听到布丁冲另一边大声的哭喊道:“庄婆婆你想干嘛!”

正在奋力刨土的我和韩本初,齐齐回过头看向玉棺那边。此时此刻,庄婆婆高举着最后一粒罗生炎的纸团,疯了一般,向玉棺中的辫子姑冲了过去!老吕看到这一幕,惊呼道:“不好,庄婆婆这是要跟她同归于尽!”

我们根本来不及阻拦。

刹那间,一团巨大的火焰从玉棺中腾空而起。伴随着庄婆婆的惨叫,一股浓烈的焦味传入了我们的鼻子里,一闻见这股味道,我们全都哭了。庄婆婆死了……

可还没半分钟的功夫,本以为已经和庄婆婆一同化成了灰烬的辫子姑,竟然从火堆中爬了出来!墓顶上突然掉下来三五具腐尸,腐尸往地上一摔,就蹦出去一大团活蛆,看得我头皮发麻。这些腐尸压在辫子姑身上,愣是靠这种方式将火给扑灭了!

我这才想起来,刚开始缠我脖子的头发就是从墓顶上掉下来的,于是我抬头一瞧,这一眼望过去,吓得我几乎窒息。原来那墓顶上密密麻麻的全是腐尸,至少上千具!从形象上看,他们应该是当年给辫子姑陪葬的奴隶,只是不知为何,这些奴隶被杀死后并非躺着,而是被人挂在了天花板上。

不过话说回来,这事跟我没啥关系,我他妈自己都火烧眉毛了,哪儿有闲情雅致去调查这种破事。或许是庄婆婆的大义赴死给了我和韩本初一种必须要活下来的动力。我俩就跟疯了一样的刨土,想把那块挡住我们去路的大石板给弄下来。

布丁哭喊道:“你俩快点啊!老吕快不行了!”

我回头一瞧,心脏不由的剧烈颤动了一下,老吕的脸都变成灰色的了,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我曾在医院亲眼目睹过我姥爷去世,我知道,人死之前就是这幅模样,脸会慢慢失去血色,由黄变灰。

而就在这个时候,更加火上浇油的一幕出现了。被庄婆婆烧成了木炭的辫子姑,竟然已经能站起来了!她身上爬满了蛆,恐怖的无法形容,正一步一步向我们这边走来!

生死攸关之时,我跟韩本初全都疯了,干脆直接把手指插进土里,用力的去拔大石板。我俩的脸涨得通红,几乎已经使出了半辈子的力气,二人的额头青筋暴涨,随着我一声:“我槽姥姥的”怒喝之下,厚重的大石板被我和韩本初猛的拔了下来!

布丁激动道:“太好了,我们快逃!”

她扛着老吕就要逃,可却发现我跟韩本初就跟俩木桩子似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彻底愣住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大石板后面的楼梯,面如死灰……

布丁骂道:“你俩愣着干啥呢?跑啊!”

可当她抬头一瞧,她也彻底愣住了。我们全都小瞧了辫子姑。因为此时此刻通向外界的楼梯上,满满的,全是头发。根本无路可逃……

第51章 自杀

我们唯一的出路,此刻堆满了一团一团辫子姑的头发。现在的处境,真可谓是前有狼后有虎。情急之下,老吕对我们说:“古时候的人建造陵墓,工程结束之后,往往会将知情内幕的工匠全部除掉,把他们关在墓室内活活闷死是最直接的办法。所以那些建造陵墓的工匠,也往往会给自己留一条后路,他们会偷偷修一条神不知鬼不觉的暗道。这条暗道,可以直接通向外面。这条楼梯咱们甭想走了,现在若想逃出去,只有找到那条暗道!”

以老吕的经验,他说这里有暗道,那应该错不了。可问题是时间不等人。我们现在已经火烧眉毛了,哪有时间去找所谓的暗道呢?再说了,就算给我们找到了这条暗道,她辫子姑也必然会跟过来,到时候还是等于死路一条。所以归根结底,从哪条道出去并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们他娘的哪条道都出不去。

就在我们焦头烂额之时,一旁的韩本初突然惊喜道:“哦对了!我这里还有几粒罗生炎!咱们可以烧掉楼梯上的头发!”说着,韩本初从兜里掏出了五粒罗生炎给我们看。

老吕不敢相信的说:“你从哪搞来的罗生炎?”

韩本初说:“庄婆婆不是说让我们一人挑一件东西作纪念吗,我就选了这个罗生炎。”

我看着傻啦吧唧的韩本初,感动的不由流下了两行滚烫的热泪。伟大的人民导师鲁迅同志曾经说过“傻人有傻福”,看来这句话真没错。辫子姑里的陪葬品可谓是琳琅满目,你甭管拿哪件,那都是价值连城的硬货。可是这傻乎乎的韩本初愣是选了个最不值钱的罗生炎,但恰恰是这个单纯的家伙,此刻却给我们带来了活命的希望。

我激动的冲韩本初喊道:“韩班长,这下你可立了大功了。啥也不说了,等出去之后。我们大伙一定请你喝酒,感激的话全在酒里了。快!韩班长,烧他狗日的!”

韩本初二话不说,卯足了劲,照他丫的楼梯里面就扔了一粒罗生炎。这小小的纸团,其威力,我们这群人全都见识过,就他妈跟原子弹似的。只要一烧起来,小小的楼梯里甭管有多少头发,保证让它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罗生炎在半空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嗖的一声飞进了楼梯里,可我们等了半天,却不见它烧起来,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哑火了?

韩本初也愣住了,于是又往里扔了一粒,可还是一样没烧起来。这下大伙全傻眼了。这时候老吕对我们说:“同志们,我想起来了。庄婆婆有一种白色的粉末,只要遇到空气,几秒钟之后便能产生出一种瞬间高温。庄婆婆每次拿罗生炎砸女鬼,都要先在纸团上蘸一点那种白色的粉末,所以我猜,这东西需要借助外部的高温引爆,而不是跟过年玩的摔炮一样一扔就炸。所以咱们要想用它,就必须要先拿火把它点着!”

老吕话音刚落,韩本初这边立马掏出打火机就要去点罗生炎纸团。老吕急忙拦住他说:“等等,别点!”

韩本初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问:“咋啦?”

老吕说:“我话还没说完呢!你们咋不想想,庄婆婆为何不像咱们一样用打火机去点纸团,而是要用那种白色的粉末呢?”

韩本初疑问道:“为啥?”

老吕皱眉道:“因为白色粉末遇到空气,几秒钟之后才会烧起来,这就相当于是个缓冲。”

我跟韩本初听的一愣一愣的,压根不知道老吕在说什么。可布丁妹似乎听懂了,沉重的说:“您的意思是说,罗生炎这个纸团被制造者故意设计成了一点就着。所以外人在不知内幕的情况下,就算得到了它,一旦盲目使用,还没烧到对方就先把自己给烧着了。只有他们庄家独门的白色粉末,才能作为与罗生炎配合使用的「引线」,对吧?”

布丁妹这番解释,我跟韩本初听的是冷汗直冒。也就是说,老吕不让韩本初用打火机去点,不是说打火机点不着,而是一旦这个纸团碰到火,还没等韩本初来得及扔,就先把他自己烧成灰了。

这下子我们所有人的心都彻底凉透了,庄婆婆已经死了,我们没有白色粉末,强行使用罗生炎等于是自杀,最后的希望也没用了,这下可以说彻底完蛋了。

而就在这时,辫子姑已经向我们爬了过来。她披头散发,嘴里大口大口的冒着黑血,那模样就跟咒怨上的伽椰子差不多,甚至比她更可怕。

此时此刻,墙壁上,墓顶上,地面上……以我们为中心,四面八方全是密密麻麻的头发,我们已经无路可逃了。布丁对我喊了句“保护好老吕”,接着她拔出背后的刀,就朝辫子姑杀了过去。

布丁冲到辫子姑身边,刀刚举过头顶还没砍下来,却被一大团头发缠住了。辫子姑的头发很快将布丁裹的像个蚕蛹,韩本初看到这一幕彻底急眼了,罗生炎还剩下三颗,他将一颗含进了嘴里,又将另一颗交给了我,我问他想干什么,他没说话,接着拿起最后一颗疯了一样朝辫子姑冲了过去!

韩本初一边跑一边骂,嘴里因为含着一颗纸团,呜呜呀呀的说什么我也听不清,但好像是在说“我槽你妈”这种话。他冲到辫子姑旁边掏出了打火机我这才恍然大悟,这家伙恐怕也是要用自己命换我们活下去!

我一下子就哭了。

可什么也来不及了。

韩本初点燃了纸团,熊熊大火瞬间燃烧起来。缠着布丁的头发被烧断之后,韩本初一下子将她推出了火堆。满身是火的韩本初并没有选择跟辫子姑拼命,而是转身向楼梯口跑了过去。

他用尽生命中最后的力气,终身一跃,跳入了那一团团挡住楼梯的头发之中。

我抱着老吕和布丁,亲眼看到韩本初将嘴里的一颗罗生炎吐了出来,纸团遇到大火,瞬间引爆出一团更加巨大的火焰,楼道里的头发灰飞烟灭,烈火中的韩本初在对我们微笑,这次他喊了什么,我听清楚了。他对我们说:“好好活下去。”

第52章 男人

韩本初的毅然赴死,令我们悲痛万分。最难过的还是布丁,她觉得韩本初的死责任在她,人家本来活得好好的,就因为布丁一个电话,这才打破了他原本平静的生活。韩本初并不是很富裕的人,可自从我们来了巴蜀之后,不管是喝茶还是吃饭,打车还是买烟,韩本初都抢着付钱,十足的仗义。不过现在说这些都没用了,他已经死了。

女人是感性动物,当一个男人愿意为一个女人毅然决然的赴死,那么这个女人通常也不会选择苟活。看到韩本初的尸体在大火中被焚尽,布丁二话不说,拔出她的长刀就要去宰了辫子姑。我一把拽住她的胳膊,狠狠的吼道:“你他妈冷静点!你这样,韩本初不白死了吗!”

还未等布丁说话,我一只手拽着她,另一个只手拽着老吕,巨大的伤感化作成了力量,在一股子蛮力之下,我将布丁和老吕生拉硬拽进了楼梯!庄婆婆和韩本初先后赴死,就是为了让我们活下去,这种情况下我若不保持冷静,那就是在辜负他们二人的牺牲。

我们经过韩本初的尸体旁,布丁捂着嘴,哭的声嘶力竭。我捂着她的眼睛不让她看,硬生生的把她拽走了。楼梯上已经没有了蜡烛的火光,变得漆黑一片。黑压压的路我们只能靠头盔上微弱的灯光前行,一路跌跌撞撞,大约向上爬了三分钟,这才终于走到了头,来到了我最开始从翻板上掉下来的那个地方。

老吕他们下来的时候,就早早的为将来回去的时候做好了准备,所以此时此刻,我们头顶上的翻板是打开的,老吕用铁锹做了一个支撑杆,将能开能合的翻板固定在了打开的状态。

翻板的洞口,悬挂着一根粗绳子,它就像个等待着我们归营的小战士。只要爬上了翻板,我们就等于逃出去了。可问题是从这里上去有足足四米多高,大伙跳下来的时候不觉得高,可是再想爬上去,就顿时觉得怎么他娘的这么高?

此刻的老吕已经是奄奄一息,他现在就连上炕都难,就更别说让他爬高了。布丁估摸着也够呛,现在唯一能靠自己爬上去的人只有我了。所以一番商议之后,大伙决定由我先爬上去,然后我在上面拽,布丁在底下托,把老吕再弄上去。等老吕上去了之后,我再想办法把布丁拽上去。思来想去,也只有这样了。

于是我卯足了劲,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往上爬,我记得我们学校那年体育课,考“引体向上”,我大概能做八个,在班上算中上游,体育老师捏了捏我手臂上的肉,说我应该不止能做八个,他说如果我愿意使全力,至少能做十四五个。体育老师说这番话的时候,我当场一把鼻涕一把泪,拍着胸脯向列宁发誓,我绝对使全力了。可现在我才知道,一个人只有在面临真正的生死攸关之时,才知道自己的潜力有多大。

我爬到两米多高的时候手臂就开始发抖了,好几次险些掉下去,可我知道,我一旦掉下去了那将意味着什么,我的脸涨得通红,连骂了几声我槽你姥姥,一咬牙一跺脚我噌的一下就上去了!

上去之后,我一刻也不敢耽误,因为我知道那具人皮木偶还没死,再耽误下去她一准会追上来。辫子姑的怨魂想方设法就是为了附在人皮木偶上,她这么做一定有什么目的,如果这么容易就被干掉了,她还不如老老实实待在河北那座古墓里。

想到这里,虽然我已经累的够呛了,但只是甩了甩胳膊,然后赶紧对底下的喊道:“布丁,你把绳子缠在老吕腰上,咱俩使劲把他拽上来!”

布丁应道:“好!”

于是底下好一顿忙活之后,布丁朝我喊了句:“莫老三,往上拉!”

我闻言,立刻卯足了劲就开始拉老吕,我跟布丁一个拽绳子一个托屁股,三下五除二就把老吕给弄上来了。这下我可真的累傻了,不夸张的说,我都快吐白沫了。可我知道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底下还有个布丁妹呢。

布丁将绳子绑在腰上,绑好之后,我在上面拽,她在下面爬。可女人终归是女人,底下没人帮她托一把让她脚离地,始终是蹬不上来。我瞧着布丁好几次都快掉下去了,可不知为何,最终还是慢慢爬上来了。恍惚间,我看见韩本初的鬼魂在后面托着布丁,他对我笑了一下,然后就消失了。

我鼻子一酸,两行眼泪就流了下来。我想起我跟布丁平日里总爱私底下悄悄的嘲笑韩本初,经常说他的坏话。说他这人脑袋瓜子不太机灵,嘴也笨,傻不拉几的。布丁说如果她将来的老公是这种闷葫芦,那还不如让她去死。我问她喜欢什么类型的男孩,她说她喜欢能侃的,聪明的,因为跟这种人在一起比较有趣。

我抹掉眼泪,苦哀哀冲底下喊了一句:“布丁妹啊,我瞧你平时就跟个母猴子似的,挺能窜的,这点高度对你来说不算个啥吧?您老自己爬吧,我是真没力气了,两只胳膊就跟灌了铅似的。我要去澡堂子泡澡了,咱外面见吧,拜拜了您嘞。”

布丁气的破口大骂:“莫老三,你大爷的!都这时候还他妈侃大山,赶紧的把我拉上去!”

我无奈,只好又接着拉布丁,一边拽绳子一边抱怨道:“哎哟我的姑奶奶,你怎么这么重啊?我说你能不能自己也使点劲啊?别就指望我一个人啊。”

布丁看我在生死攸关之时竟然是这种表现,气的都快哭了,咬牙怒道:“行,莫老三,等我上去之后,你给我等着!”

其实我并不是在侃大山,也不是在跟布丁开玩笑,我只是想用这种特殊的方式来祭奠死去的韩本初。我知道韩本初一直对布丁有好感,他能为了她去死,这一点是我做不到的。我想让她好好记住这个人,不管她将来想起韩本初的时候是怎样痛苦的心情,自责也好,悲伤也罢,她都要好好的记住这个男人。在这片虚情假意的社会中,这样单纯的痴情汉子才是真正的好男人,我希望布丁以后能长长眼,别老是跟类似我这种只会油嘴滑舌的男人混在一起。

话虽这么说,可我也是心疼布丁妹的,怎么可能真跑去泡澡不管她了。我卯足了最后的力气,使劲的拽绳子,布丁也在用力往上爬,一分多钟的功夫,布丁已经被我拽到三米多高了,我说你别动了,留着最后一点力气抓紧绳子吧,剩下的交给我。

可就在我们都以为快要逃脱的时候,阴暗的楼梯里忽然传来了一阵毛骨悚然的木头摩擦声。这声音我们再熟悉不过了,没错,人皮木偶追上来了!

第53章 拼命

人皮木偶爬楼梯的声响,吓得我们汗毛都竖起来了。剧烈的情绪波动之下,布丁不但没能往上爬,反而又往下掉了一米,发出一声恐惧的尖叫。老吕急忙对她大喊道:“别害怕,稳住心态!”

话虽这么说,可离我们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不是假的,谁都知道再过几秒钟,人皮木偶就会从楼梯里爬出来,这种情况下可不是老吕一句“稳住心态”就真的能稳住的。布丁惊恐的胡乱蹬脚,她越是乱蹬我越是拽不住她,我急的破口大骂:“别他娘的动了布丁,给老子抓紧绳子,我一口气把你拽上来!”

布丁早就吓傻了,不过终于不动了。奄奄一息的老吕艰难的撑起身子,也抓住了绳子要帮我一起拉,可他还没使劲,自己嘴里一口鲜血就喷了出去,我对他说:“吕团长你也给我老老实实待着,都别动了,我要拽了!”

老吕没听我的话,强行抓住绳子要帮我一起拽,我已经没时间跟他讲道理了,于是口中大喊了一句“一,二,三!”我和老吕就跟两头发情的野猪一样,立起了一身的鬃毛,一边骂着难听的脏话一边使劲的拽那绳子,俩人眼珠子全都瞪的跟乒乓球似的,脸涨得通红。

可不管我跟老吕怎么拽,她王布丁愣是一点都没往上来,就跟卡住了似的,只听见一声声惨绝人寰的凄楚叫声在我们耳边响起,老吕低头一瞧,顿时面如死灰,惊恐的对我喊道:“不好!布丁被头发缠住了!”

老吕这么一嗓子,把我的心喊凉了半截。众所周知,辫子姑的头发,古怪的我都想骂街,这头发不怕刀砍,只怕火,而且一般的火还不行,只有庄婆婆的白色粉末和辫子姑自己的罗生炎能烧掉,所以人一旦被这种头发缠上,那就完了。

韩本初自杀前,倒是将最后一颗罗生炎交给了我,可这东西又有什么用呢,我兜里倒是有打火机,点燃它也不难,可问题是这玩意会瞬间引爆,还没等我扔出去救布丁,它就先把我烧成灰了。

人皮木偶刚爬上楼梯,翻板下面那小小的空间里瞬间就长满了头发,到处都是,密密麻麻。一团一团的头发就跟蜘蛛吐丝似的,将挂在半空中布丁一层一层的包裹起来。头发越聚越多,我手里的绳子也越来越重,我急的都快哭了,可我现在能做的只有双手紧紧拽着绳子,因为此刻我只要稍稍一松手,布丁马上就会被人皮木偶给拽下去。那样的话,就算是王母娘娘下凡也没用了。

韩本初交给我的那颗罗生炎,我将它放在了衣服兜里,可我两只手都在拽绳子,想掏都没手去掏,我想用小拇指把罗生炎勾出来,韩本初这个怂包都敢为了伙伴而赴死,我莫老三虽然胆也不大,但我总不能输给韩本初吧!我已经下定了主意,如果真到了山穷水尽之时,我槽她姥姥的咱就谁也别过了,一起死吧!

你辫子姑不是牛吗,你不就仗着你是厉鬼,我们这些凡人拿你没办法吗,等我死后成了厉鬼,你看我来不来找你报仇!我要不把你给活剥了我他妈莫字倒着写!

悬挂在半空中的布丁,一声声古怪的惨叫听的我心惊胆寒,按理说她不该叫成这样啊?就算是惊恐过度也不至于是这个叫法啊?我怎么听着不像是因为害怕而叫,而是因为疼痛呢?我记得小时候看别人踢足球,那哥们挨了一记大飞铲,当场粉碎性骨折,就是这么个叫法,比杀猪还难听。

于是我赶紧低头瞧了一眼,这一瞧不要紧,差点没把我心脏都吓停了。辫子姑的头发就像是一根根极其细小的铁丝,无数根这样古怪的头发,从布丁全身上下几万个毛孔中扎了进去,这些恶心的头发在布丁的血管中不停地蠕动着,这种可怕的场面,作为旁观者的我光是看着都疼快疯了,就更别说布丁了。

行,辫子姑。

我们这帮人跟你无冤无仇,可你却连这种前所未闻的恶毒手段都使出来了,既然如此,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我槽你妈的,咱们今天谁也别活了,老子跟你拼了!

我把手里的绳子一松,布丁轰的一声从两米多高掉了下去,我掏出了衣服兜里的那颗罗生炎,又掏出了打火机。我不知道那个时候我的脸是什么样子的,但我相信一定比人皮木偶更加的恐怖狰狞。

庄婆婆死前的画面,韩本初死前的画面,布丁妹被折磨的画面,这些令我怒火中烧的画面就像幻灯片一样一幕幕的从我眼前划过。想到这里,我纵身一跃,就想跳下去跟那辫子姑唠唠嗑,问问她为什么要如此心狠。不管她回答我的是什么,我都会一脚踩爆她的脑袋,然后在一把大火中同归于尽。

我的身子已经跃出去了,却被一只大手给生生的拽了回来。我先是一愣,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见老吕一把夺过了我手里的罗生炎和打火机,接着把我狠狠往旁边一推,对我吼道:“还他妈轮不到你!给我把布丁拉上来,你俩好好活着,快他妈给我逃!听明白了吗!”

我最害怕的事终于发生了。

老吕说完之后,压根不给我任何阻拦的机会,纵身一跃,直接跳进了翻板里!我哭喊,嘶吼,捶胸顿足。我像只狼狈的野狗一样,几乎是爬着到洞口的。

老吕跳进洞内,直扑人皮木偶,点燃了那颗罗生炎。刹那间,熊熊大火将这个小小的空间烧的通红。满身是火的老吕从火堆中冲了出来,用手去扒布丁身上的头发,那些头发一碰到罗生炎瞬间就掉落了。已经烧成火人的老吕冲我吼道:“往上拉!”

我哭的嗓子都喊不出来,也根本不知道啥叫累,疯了一般的使劲拽绳子,布丁终于被我拽了上来。我俩趴在洞口,看着底下的老吕全身是火,死死的抱着人皮木偶不让它动弹。半分钟之后,老吕和人皮木偶全都被罗生炎给烧穿了。所有与阴阳锅相关的人,全部死亡。

第54章 找他

巨大的悲伤弥漫在我和布丁的心头,望着那一团团的大火,我们的泪水早已决堤。我活了三十四年,从来没有哪天像今天这般嚎啕大哭过。我趴在洞口,望着那具烧得只剩下半截的人皮木偶,我心中的怒气剧烈升腾,骂了一句我槽你奶奶,接着根本不顾一旁布丁的阻拦,纵身一跃,跳入了翻板之中。

翻板之下,虽然还残留着些许火苗,但对我来说已经构不成任何威胁。我冲到人皮木偶的身边,暴怒的情绪使我完全失去了理智,我抬起脚,恶狠狠的一脚接着一脚,将这具人皮木偶踩成了一个稀巴烂。可那人皮木偶的脸,却一直保持着一种诡异的笑容,似乎是对我的一种戏谑和嘲讽。那模样就像是在告诉我:这种方式对它没用。

我口中又骂了一句恶毒的脏话,一脚踩爆了人皮木偶的脑袋,可就在这个时候,我忽然听见一个微如蚁蚊的声音对我说了一句:“给我根烟抽抽。”

我扭头一看,竟然是奄奄一息的老吕。此时此刻,他整个人都被烧糊了,从头到尾除了牙齿跟眼珠子之外,其他地方全都是焦黑色的。我惊愕的跑到老吕身边,冲他喊道:“吕团长!你坚持住,我现在就带你去医院。”

老吕微微一笑,笑的极惨。

他已经一动也不能动了,轻叹了一声之后,声音微弱的对我说道:“我已经没救了。”

我哽咽道:“吕团长,你他妈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我扛着你,咱们去医院,还有的救。”

老吕轻轻的摇了摇头,说话的速度慢到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吐出来的,他对我说:“咱们别说这些了,我自己的命数我自己知道,我的肠子已经被烧穿了,救不活了。帮我点根烟,让我轻松点走吧。”

听到老吕这番话,我又一次忍不住哭了。我点了点头,从兜里掏出了一根香烟,点燃之后将烟轻轻的放在老吕的口中。他抽了一口,似乎真的感觉轻松了一些。于是对我说:“别难过,我老吕死的一点也不窝囊,大丈夫马革裹尸,死在杀敌的路上,此乃最好的归宿。我有几件事要对你交代。”

我跪在老吕的身边,抹掉了眼角的泪珠,哽咽道:“您说。”

老吕又往肺里吸了口烟,慢慢吐出之后,嗓音沙哑的对我说:“活死人玉在你我相识的那间湖边茅屋里,这是最重要的事,你一定要把另外三块找到,拼凑成一张古代面具,我只知道这张面具里隐藏着这世上最大的一件秘密。”

我点了点头:“我明白。”

老吕泪眼婆娑:“我小孙女的命,就看你的了。”

我一边哭一边点头:“老吕你放心,交给我吧。”

老吕欣慰的点了点头,脸色一下子突然看起来好多了,甚至就连胳膊都能抬起来了。可我这心里一下子就慌了,因为我知道这不是什么好兆头,这是人临死前最后的回光返照,我姥爷临死前也是这样,眼睛锃亮,面色红润,脑路清晰,可没坚持一会就断气了。

就在这个时候,老吕突然一把抓住了我的手,那手掌的力量极强,抓我的手都充血了。他瞪着一双如同牛眼般的瞳孔,对我一字一字的说:“去找他,去找他!没有那个男人帮你,你找不到活死人玉!”

我吓了一跳,连忙问道:“谁?”

老吕的脸突然一瞬间失去了血色,心脏骤然停止了跳动,在断气前的那一刻,老吕用尽生命中最后一口气,说出了那个男人的名字:

“老伙子!”

老吕握着我的手渐渐冰凉,我知道,老吕走了……我噗通一声坐在了地上,心情自不用多说。翻板上面的布丁亲眼目睹了刚刚所发生的一切,她没说什么安慰我的话,只是紧紧咬着嘴唇掉眼泪。

我抹掉眼角的泪珠,不再哭泣了。老吕说得对,大丈夫马革裹尸,在一场惊天动地的战斗中结束掉自己的生命,这何尝不是作为一个男人的浪漫。我与其在这里悲伤,不如好好去完成老吕的遗愿,将另外的三块活死人玉找齐,这才是对死去的老吕最好的祭奠。

我将地上人皮木偶的残骸,用脚一个一个的踢的远远的,为老吕的尸体清理出了一块干净的地方。接着我脱下了自己的外套,轻轻盖在老吕的尸身上。接着我走到绳索旁,布丁在上面帮我拽,我自己在底下用力爬,速度虽然,但就在这样一点一点的挪动下,我终于爬上了翻板。我和布丁最后望了一眼底下老吕的尸体,然后永远的盖上了翻板。

布丁与我互相搀扶,一步一步摸着黑,从来时的那条墓道走了出去。一缕暖暖的阳光洒在我们二人的脸上,却一点也不美,反而颇为伤感。进去的时候我们是五个人,出来的时候只剩下我跟布丁了。

彻底安全了之后,那口气儿一松,我跟布丁两个「大」字往地上一躺,这才感受到一种眼所未有的疲惫蔓延全身,就连骨头都软了。我们俩在地上躺了一会之后,稍稍恢复了一点体力,我跟布丁说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尽快脱身为上策。于是我俩忍着全身肌肉的酸痛,将墓道口做了一番处理,我弄来了一些碎枝烂叶,布丁弄了点干土,足足打扫了半个小时,这才让辫子姑墓,再一次永远的尘封了。

我和布丁现在的体力已经不足以支撑我们走得太远,再加上二人皆是灰头土脸,身上脏的就跟从菲律宾的矿场里刚逃回来似的,布丁不但脏,而且身上到处都是血,我俩若不处理一下,打车都没人带,也容易引起外人的猜忌。

于是布丁提议,不如今夜就先回到庄婆婆的天人斋暂时落脚,休整一夜之后,明天再做打算。布丁说的很有道理,于是我俩一拍即合,就从我们来的时候那片阴暗的小树林,原路返回了庄婆婆的天人斋之中。

第55章 将来

我和布丁回到天人斋之后,先是痛痛快快的冲了一把澡,接着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这么一来顿时舒坦多了。天人斋的厨房里尚有些存粮,一旁的大水缸里甚至还养着一条鲤鱼。我望着那条鲤鱼直流口水,可布丁却说这鲤鱼很有可能是风水鱼,不是拿来烧菜的。

我已经是饿的前胸贴后背了,哪管得了这位爷是不是风水鱼呀,只知道将其用油一煎,再以糖醋炖之,此乃人间美味无疑。于是我清了清嗓子,一脸真诚的说:“布丁你想想,这条鱼咱甭管它是什么鱼,咱俩明天一走,它早晚也得活活饿死不是?与其让它在清水中苟活,不如让它在火焰中得到升华。我老莫家糖醋鲤鱼,乃闽南一绝,我做给你尝尝?”

布丁咽了咽口水,沉思了一会之后说:“那你少放点糖。”

半个钟头之后,两荤两素一汤就摆上了桌子。我跟布丁好一通狼吞虎咽,这家伙之前还在为那条大鲤鱼打抱不平,真给我端上了桌,我都没吃着几筷子,布丁连卤汁都舔干净了。一边吃一边还赞道:“哎,这鱼真香,可惜少了点,要有两条就好了。”

我白了布丁一眼,然后递给她一张餐巾纸,没好气的说:“我的姑奶奶呀,你先把嘴擦擦吧,你米粒都吃到鼻孔里去了。”布丁接过餐巾纸,擦了擦嘴,我又问她:“明天你有什么打算?”

布丁说:“比起我,倒是你接下来会有什么打算?你真要去寻找活死人玉吗?莫老三,不是我说伤士气的话,咱们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事你也看见了,咱们这支队伍,在有庄婆婆和老吕这样的神人坐镇之下,仍险些全军覆没。说起来这还只是个小小的「辫子姑墓」,而老吕说过,活死人玉乃是这世上最大的秘密,如果真要踏上了这条寻找它的道路,其凶险程度必然高于辫子姑墓千倍万倍。你莫老三就是属猫的,九条命也不够你往里搭啊!”

我说:“布丁啊,我心意已决,你就别劝了。这件事不是危不危险的问题了,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我也得光着膀子往里跳。活死人玉有什么秘密我不在乎,我只是为了完成老吕死前的嘱托,这是一个男子汉的情怀,说了你也不懂。”

布丁似乎早就料到我会这么说,于是一拍桌子吼道:“去也成,那你就带上我!”

我听了她这句话差点没噎死,连忙拦住她:“我的姑奶奶呀,你给我省省心吧,明天一早咋俩就去机场,你北京我厦门,一南一北各奔东西。若是有缘,咱们江湖再见。”

布丁说:“莫老三你想想,咱们这一趟巴蜀可不是来吃麻辣香锅的,咱们之中死了三个人,这事早晚会被警察知道,倒时候咱俩怎么解释?你把阴阳锅的事说给警察听,人家能拿鞋底子抽你,你信不?你以为咱俩现在是去探险啊?是跑路啊!”

布丁狠狠的啃了口馒头,委屈的说:“我在出版社的工作肯定是别想安心干了,咱们现在肯定要先避避风头,明天我先回北京安顿安顿,然后我就来厦门找你吧。等外面彻底安全了我再想以后的路。在此之前,咱俩就先绑一块跑路吧。再说了,寻找活死人玉这件事非同小可,就凭你一个人绝对不可能完成,你需要帮手,而我毫无疑问最佳人选。”

我原本是坚决反对布丁继续掺和老吕的这件事,可是她的这番话,我也不得不承认的确有几分道理。庄婆婆韩本初和老吕三个人死在了辫子姑墓,这件事虽然暂时还没人知道,可三个大活人平白无故的失踪,他们的亲属必然会来寻找,如今科技这么发达,摄像头又那么多,只要下功夫找,肯定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到时候我跟布丁必然会被牵扯进去。

我跟布丁虽然不是杀人凶手,可对于老吕他们的死,我俩就是长了八张嘴也解释不清。这咋说呢?说我们去盗墓了?这不是找死吗。所以思来想去,还是布丁说的有道理,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跑路了再说。这种时候选择避避风头,绝对是上上之策。

吃完饭之后,我们简单的收拾了一下碗筷,经历了辫子姑墓的事件之后,我们俩心里都有些后怕,这大晚上的分开睡谁也睡不踏实,所以我俩决定还是睡在一起比较好,互相有个照应。于是布丁睡东头,我睡西头,累了一天的我们刚闭上眼睛还没五秒钟,东西两头便传来了一声声震耳欲聋的呼噜,在幽静的天人斋中此起彼伏。

第二天一早,我们草草的啃了俩馍,接着不再耽误,打了一辆回头车就直奔了机场。布丁是九点四十五的飞机,我是十点一刻的飞机,我俩前后脚也就差了半个钟头。布丁登机的时候有些难过和不舍,跑过来抱住了我,还哭了。

我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笑道:“布营长,你不就是回营部收拾一下武器装备,稍稍安顿一下兵马粮草吗,没几天,咱各方面红军不就厦门汇合了吗,别搞得那么伤感,你瞧瞧,人家都看着咱俩呢。”

布丁微微点了点头,也没带纸,干脆就把泪眼鼻涕擦我身上了,可瞧见她这幅眼泪汪汪的样子我也不好说啥,于是我主动拥抱了她一下,把胸门口的鼻涕又蹭回去一些,这才含情脉脉的目送布丁登上了飞机。

这位姑奶奶走了之后,我的世界一下子清净多了,脑路也随之开朗了起来,一看表还有半个小时才登机,于是走到吸烟处,在一帮大烟枪的包围注视之下,优雅的掏出一根了沧桑的芙蓉王,吞云吐雾起来。

我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回到厦门之后,先去湖边的茅屋将那块活死人玉取回来,接着去医院看看老吕的小孙女,将老吕的死讯告诉她,虽然这不利于她的病情,但这件事我不能瞒着她,至少要让她知道,她的爷爷为了救她究竟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将那份感恩好好放在心里,好好的活下去,至于剩下的事,就交给我吧。

广播里传来一阵登机提醒,我掐灭了烟,登上了回厦门的飞机。

第56章 回家

经过了四个多小时的旅途,飞机的屁股底下从一片片群山峻岭变成了一望无际的蓝色大海。不用开窗户我已经闻见了夹杂着腥味的海风,这是我最熟悉的味道。我知道,厦门到了。

下了飞机之后,我一刻也没耽误,连家都没回,摇了一辆滴滴车就直奔了漳州,向我和老吕认识的那个湖边驶去。此时此刻,首先将存放在湖边茅屋里的那块「活死人玉」取回是最重要的事。

滴滴车行驶了大约一个小时,终于抵达了目的地。下车之后我多留了一个心眼,没直接向茅屋走去,而是佯装成散步的路人,慢悠悠的围着湖走了三圈,仔细的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况。还好,这个湖平日里压根也就没多少人来,所以这大下午的,那帮老头老太太不是在澡堂子里搓澡就是在棋牌室里搓麻将。

确认安全之后,我便三步并作两步,一口气钻进了老吕的茅屋。进屋之后,我无需多想也大致猜到活死人玉在哪,这屋里就这么一丁点大,除了床底下和柜子里,也就没什么地方能藏东西了。于是我把脑袋瓜子伸进床板底下,从里面掏出来一个陶罐子,心中暗笑,心想这活死人玉要是不在里面,我莫字倒过来写。于是打开一瞧,竟是一坛咸菜,顿时脸红耳赤,尴尬的清了清嗓子。

我无奈,只好又把脑袋伸进床板底下掏,接着又掏出来一个陶罐子,这次我学精了,先来回晃了晃,只听里面叮咚叮咚的直冒响,这可不是咸菜能发出来的声音,于是心中大喜,打开一瞧果然是那块活死人玉!

我找来一些报纸,将活死人玉里三层外三层的包裹好,这么宝贵的东西放在箱子里我不踏实,于是就将它轻轻的放进了我上衣的内兜里。安顿好活死人玉之后,我将墙上的那些画挨个收了起来,卷了卷,然后全部塞进了箱子里,又将老吕枕头底下的几张银行卡一并收好。最后仔细勘察了一遍整个茅屋,确认没有丢下什么珍贵的东西,我走出茅屋,轻声叹了口气,最后望了一眼这间我与老吕相识的茅屋,然后将那扇破旧的屋门永远的锁上了。

回到家之后,我妈正乐呵呵的咧着大嘴,躺在沙发上看综艺节目,一见我回来了,立马激动的跑过来问:“儿啊,十个月之后你老妈我就能抱上莫老四了吧?”

我诧异道:“你在说啥?”

我妈拿胳膊肘捅了捅我,贼眉鼠眼道:“得了得了,别演了,楼底下小卖部的老板啥都跟我说了,四天前有个漂亮的小姑娘来咱家楼下堵你,有这事吧?然后你把人家带去厦门了,接着整整四天没回来,你说你们孤男寡女,干柴烈火,两个人在一起住了四天,这要是还没怀上莫老四,那你就得去医院查查了。”

我一口老血喷的我妈满脸都是,没好气的说:“你真是我亲妈?你跟你儿子我聊这么露骨的话题合适吗?你也太开放了吧?”

我妈正义炳然的说:“老人们常说男人三十,成家立业。你都三张多了,没立业,那都不是什么大事,但是没成家这可不行,俗话说百善孝为先,什么叫孝?传宗接代就是孝!你就这么混吧你,再怎么下去,我老莫家的糖醋鲤鱼就要后继无人了!”

我听着我妈越扯越远了,都扯到糖醋鲤鱼上去了,这哪成啊,再给她说下去,没有四五个小时我是甭想脱身了,于是赶紧对她说道:“打住打住,您老打住。我这一大堆事呢,您还是接着看您的综艺节目吧,老莫家传宗接代这事我会放在心上的,上次来咱家楼下堵我的那个女孩,不是什么善茬,脾气躁着呢,要是我把她娶回家,咱家天花板都没了你信不。算了,总之一句话,我跟你保证,我的婚姻大事两年内绝对会给你个交代,行了吧。”

我妈听我这么一说,虽有些不甘心,但也只好点了点头,她望着我上楼的背影,又冲我喊了一句:“我还是惦记来咱家楼下堵你的那个女孩,是萝卜是瓜,你有时间带回来给我瞧瞧,行吧?”

我无精打采的回了句:“行。”

回屋之后,为了防止我妈再来唠叨,于是我将屋门反锁,先是歇了一会,抽了根烟提提神,接着将那些杂七杂八的行李和老吕的遗物通通收拾好。做完这一切之后,我打开电脑,登录QQ,作者群里因为布丁妹失踪了整整四天,大伙早就炸开了锅,纷纷猜测她的下落。

因为这个群里的人全是清一色的作家,脑洞奇大,有人说布丁整整消失了四天,很有可能是中彩票了,至少五百万往上跑,不再需要工作了,从此荣华富贵,享之不尽用之不竭。也有人说布丁看透了人间百态,已前往五台山出家,成了大彻大悟的自在人。甚至有人说布丁的真实身份其实是清朝八旗大将军宗亲王的三女儿,此番她父亲正与太平天国交战,她只是穿越回现代,想通过文学小说所产生的因果关系改变历史,以助他父亲平定乱世。

布丁上线之后,一句话也没说,只是一个一百块钱的红包分成了二百份,平均下来每人五毛,终于堵上了群里人的嘴。我只是尴尬一笑,看这些没营养的群聊简直是浪费时间,于是和布丁简单的互相报了个平安,便关掉了QQ。

我独自坐在寂静的房间中对着电脑发呆,老吕临死前的话不时的回荡在我耳边,我虽然曾坚定不移的对他说,将来的一切都放心交给我,可事实上我根本一点路子也没有。连下一步该怎么走我都不知道。我想起老吕临死前用尽最后一口力气对我说的话是:“去找他,去找他!没有那个男人帮你,你找不到活死人玉。”

毫无疑问,老吕口中那个能帮我的男人,正是比老吕更厉害的神人:“老伙子”。可问题是,老伙子和老吕已经恩断义绝了,他真的会帮我吗?想到这里我不由的叹息,前方的路恐怕比我想象中的更加复杂。求人不如求已,靠天不如靠地。于是我打开百度,在搜索框上敲下了一行字:活死人玉。

第57章 补菜

原本我满心期待,希望从百度上获取到一些有关于活死人玉的信息,可没成想,当我敲下这四个字之后,搜索页面却比我二舅的秃顶还干净。我心想这是怎么回事?这不应该啊,这年头网络这么发达,你就想搜一下嫦娥有多少根腋毛,没准也能知道答案,可活死人玉的页面竟然空空如也,什么字都没有。我心里暗暗诧异,于是又接连打开了贴吧,天涯,微博等论坛,想试试搜索一下和活死人玉相关的帖子,可仍然什么都没有。

此时此刻已是旁晚时分,冬季的夜色总是那样的黑暗,我关掉了电脑躺在床上,只开了一盏微弱的台灯,除了香烟一根接着一根,映着昏暗的光线,我将那块被称为“神物”的活死人玉拿在手中,来来回回的仔细观察。

这的确是一张古代面具的四分之一块,这件事是可以肯定的,只不过它的材质的确很特殊,轻盈无比,却坚不可摧。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呢,它凭什么能让人永生呢。我反复的琢磨着这些问题,却一丁点答案也没有。可我忽然想起来了,这件东西最开始从河北那座古墓里拿出来的时候,老吕也没认出来,还是那位老伙子先认出来的,一口咬定这就是传说中的活死人玉无疑。

所以从这件事上就能看出来,老伙子对活死人玉的了解是远胜老吕的。看来老吕临终前对我说的最后那句话果然才是我唯一的方向,若没有这位老伙子的相助,就凭我莫老三恐怕永远也不可能找到另外的三块活死人玉。

想到这里我暗暗下定了决心,看来不管怎么着,我都得先去一趟北京才行。除了去医院顺道看看老吕的小孙女之外,更重要的,就是邀请那位老伙子出山相助!于是我掏出手机,想给布丁发个短信,交代她别来厦门找我了,原地待命就成,我把家里安顿一下就来北京找她。咱们团部也是时候该挪挪地方了。

可我刚要发呢,却听见我妈在楼底下大喊吃饭了,要我赶紧下去。于是我只好把掏出来的手机又放回了兜里,先去填饱了肚子再说。

可能是因为我整整四天四夜没回家,我妈终于良心发现了一回,整整六菜一汤,桌上可谓是琳琅满目。我乐乐呵呵的流着哈喇子,拿起筷子就往碗里夹菜,可我这么一瞧,却好像觉得哪儿不太对劲。桌上的菜尽是些什么清炖牛鞭,红烧羊腰子,烤生蚝之类壮阳大补的东西,就连桌上的酒都换成了汇源肾宝。

我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真不知道夹哪块。无奈之下只好一样夹一块,先尝尝咸淡再说。这时候我妈将最后一盘菜端了上来,咧着大嘴,坐在我对面贼眉鼠眼的望着我,不停的催促道:“多吃点,年轻人。做人别太自信了,该借助外力还得借助外力。”

我本来觉得大腰子味儿还行,可听我妈这么一说,我顿时一口都吃不下去了。本来是想和她吵一架,用义正言辞的语气,纠正她肮脏污秽的思想,可看着她那张为了将我拉扯大,而早已失去了青春年华的脸庞,我心里又忍不住一软,说了句跟刚刚的八竿子打不着一撇的话,我轻轻放下碗筷,对我妈说:“我给你买辆车吧。”

我妈一乐,对我笑道:“行啊,你小子最近发财了?”

我说:“发财倒没发财,不过赚了点小钱,你别问了,一句话要不要吧!”

我妈笑道:“你买我就要啊。”

我点了点头:“行,你岁数也大了,有辆车挺好,以后就不用天天挤公交了,这样我也就放心了。给你买辆车,再给你留点钱,我也算孝顺过你了。”

我妈听了我这番话,以一个母亲的直觉问我:“你咋啦?是不是出啥事了?”

我说:“你儿子我你还不了解吗,这辈子啥都有,就是没事。观音菩萨出事我都出不了事,就是过几天要出一趟远门,时间应该不短,有可能一年半年的都回不来。”

我妈点了点头:“出去好啊,我就希望你多去社会上走动走动,别老是待在家里写写画画,你说这世上那么多工作你不选,你非选个作家,搞的三十四岁了还没成家,你倒是不急,我们这些长辈心里急啊。你就是个乌龟,也该给老娘下只蛋了。”

我跟我妈有一句没一句的在饭桌上又瞎扯了一个多小时,吃完饭之后,我就上楼了。我已经想好了,明天出去逛逛吧,把该办该买的东西办齐全了,家里安顿好之后,后天或者最迟大后天我就准备出发前往北京了。

我躺在床上看了一会儿球赛,越看越困,迷迷瞪瞪的就要睡着了。可这就在这个时候,我忽听见楼底下传来一阵嘈杂声,好像是有什么人来我们家拜访了,我掐指一算,多半是我妈的那几位牌友又来咱家搓麻将了,心想你们爱搓搓吧,也就这点爱好了,反正我先睡了。

可我眼睛还没闭上呢,却听见我妈高兴的冲楼上大喊道:“儿啊,换身衣服赶紧的来下,你瞧瞧谁来啦!”

我听到这声呼喊,先是一愣,心想我现实中朋友并不多啊,再说了,就算是哪位早就被我忘在了脑后的表面兄弟,可是怎么会这个时候来找我呢?于是我穿了条大裤衩子,随便往身上套了件T恤衫就下楼了。

这一瞧不要紧,惊的我菊花顿时四分五裂。好家伙,我姑奶奶呀,这大晚上来找我的人,竟然是他娘的布丁妹!这家伙不是回北京了吗?我亲眼送她上飞机的呀!

我惊呼道:“你咋来了?飞机开一半把你扔下来了?”

布丁走到我身边,贴住我耳朵,委屈的轻声说道:“莫老三,自从经历了辫子姑墓的事之后,我晚上一个人有点害怕,思来想去,还是跟你待在一起比较好,北京的事我已经安顿好了,所以我买了张票就飞来了。”

我晕倒……

第58章 老姜

布丁的突然出现,虽然把我给吓了一跳,可是却把我妈给乐坏了。这是我三十四年来头一次带女孩回家,我妈那张嘴笑的就跟吃了蜜蜂屎一样,根本合不拢,又是倒水又是泡茶。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我妈跟布丁这二个女人就抵得上三台戏。布丁真他娘的是个演员,明明是个五大三粗的女汉子,见着我妈,却能演出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不论是坐姿还是谈吐都极有教养,也不喊“阿姨”,而是学人家台巴子喊“伯母”,两腿并拢夹着手,羞答答的模样就跟一株生长在茅坑旁边含苞待放的大喇叭花似的。

趁我妈倒茶的空档,我没好气的对布丁小声嘀咕道:“布营长,团部并未向你们营作出大军南下的指示,你怎的就擅作主张跑来了呢。我跟你说,团部正打算后天就拔营北上,你可倒好,厦门到北京这么长的路,你搞得就跟从三里屯去趟东直门似的,且不说机票钱的问题,就说这一天天的跑来跑去,你自己不累吗?”

布丁小声的对我说:“从北京到厦门,可比从三里屯去趟东直门快多了。北京堵啊,我出门的时候,三环那边都有人跳车啦,我估计我现在都到厦门了,他们还没回到家呢。真不是我吹,在北京五点下班,一般不堵到晚上九点半都回不了家,这功夫够我厦门来回两趟了。”

我俩正侃着呢,只见我妈端着一杯热茶就走过来了,布丁接过茶说了声谢谢,我妈点了点头,一边微笑一边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布丁。不知为何,我觉得这一幕非常的尴尬,就跟一个人贩子把从乡下弄来的新雏交给了妓院的老鸨似的。如果我妈把一袋洋码子往我身上一扔,再说一句“这雏不错”,那场面就基本上完全吻合了。

我妈温柔的问布丁:“闺女,晚上吃了吗?”

布丁说:“伯母,我在飞机上吃过啦!”

我妈点了点头又问:“闺女啊,你今年多大啦?”

我见我妈聊的路子有点不对头,连忙打断道:“得得得,打住打住。”接着拉起布丁就往门外走,对她说道:“这样吧我的姑奶奶,我已经快困死了,咱们有啥事明天再说,我现在带你去附近找个旅馆,你先住一晚,咱这是小地方,条件有限,你就将就将就先。等我莫老三明早睡足了觉,我再去找你行不?”

我妈一听我这话,连忙跑过来把我手给按住了,然后说:“莫老三你这脑袋瓜子被屁熏过吧?这大晚上的你让人家小姑娘去旅馆住?要去你自己去。”她说完,转过头又牵起布丁的手,露出一副阿庆嫂般的真诚说道:“闺女,咱不去。听阿姨的话,咱就在家住。”

布丁真他妈是个演员。

竟挽住我妈的手,装可爱道:“好哒,谢谢伯母!”

我噗哧一声差点没吐了血,问我妈:“咱家两室一厅的房子,你让她住哪?你总不能让人家睡在咱家抽油烟机上吧?”

我妈对我说:“贫什么贫,就你嘴贫!咱家再小,也不能让人姑娘家家的一个人住旅馆,这是待客之道吗?晚上你俩挤挤不就得了吗,都是成年人,有啥大不了的。”

布丁“呀!”的一声惊叫,装作害羞,捂住了脸,对我妈娇声道:“伯母伯母,这多不好呀,我们……我们……我们还没有发展到那么远呢。而且我也……我也……我也从来没跟男孩子睡在一起过呀。”

她这么一说,我妈顿时欣喜,不禁对她又生出几分好感,可我明显瞧见布丁这家伙用手捂住的脸正在偷偷的笑,气的我嘴唇都黑了。可我也没办法啊,只好按照我妈的命令去给布丁铺床。我跑上跑下,又是换床单又是拿枕头,累的气喘吁吁。可她俩竟然闲云悠鹤的坐在沙发上品茶,压根没有帮我一把的意思。

可是布丁啊布丁,俗话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我妈再傻,她吃的盐也比你吃的米多啊。于是只见我妈放下茶杯,忽然憨厚的冒出一句:“哦对了闺女,我想起来了,那傻小子晚上睡觉爱打呼噜,声音大的就跟杀猪似的,你不介意吧?”

布丁一愣,傻傻的说:“还好啊,他晚上睡觉不怎么打呼噜啊。”

我妈微笑道:“原来你俩都睡过了啊。”

布丁脸上瞬间青一块紫一块,我在一旁笑的后脖子都抽筋了。接着二人又尬聊了一会,我见布丁实在尴尬,于是心一软,帮她解了围,跟我妈说我困了,要睡觉了,然后拉着布丁就上楼了。上楼之后,布丁那张脸委屈的就跟吃了一口情敌的鼻屎一样,想解释,可却又不知从哪说起。这种感觉我明白,我明白……因为我也遇到过。

我跟布丁确实在一起睡过,而且还是两次,不过第一次是她睡床上我打地铺。第二次是她睡东头我睡西头。这两次我俩啥也没干,所以从本质上来说,布丁妹依然纯洁的像块白布,可这家伙刚才自己说漏了窟窿,圆不过来了,这可就不能赖我了,谁让她笨呢。

布丁一进我的房间,便露出了本性,臭袜子臭鞋乱脱乱扔不说,还他娘的在我床上抠脚丫子,我没空搭理她,心想爱咋咋地吧,于是拿被子把头一蒙,只是对她说了句:“今晚我一定要睡在床上,所以要我打地铺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反正我先睡了,您老要是困了,看哪好睡就睡哪,我不管你了啊,晚安了您嘞。”

布丁似乎并不在意她晚上睡哪,反而对我的房间充满了好奇,东翻翻西找找,想瞧瞧我平时都窝在家里干嘛。可我的屋里除了墙上一排排的书籍之外,就剩下一台电脑了,其余啥都没有,于是布丁问我:“莫老三,你平时生活也太单调了吧?你屋里咋就只有书跟电脑啊?”

我无精打采的说:“我的生活很简单,有这两样东西就够了,要么就看看电脑里的毛片,要么就看看墙上的书。”

布丁听了我这话,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脸蛋一下子刷拉拉的就红了,指着我支支吾吾的羞愤道:“你……你……莫老三你……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人!”

我转过头,憨笑道:“骗你的啦。”

布丁这才由怒转笑,用小拳头锤了我一下,然后说:“吓死我了,你坏死了啦!”

我说:“呵呵,我这种人,怎么会看书呢。”

第59章 买车

第二天早上,随着一阵食物的香味飘进鼻孔,我揉了揉眼,起床后发现布丁已经不在了,我下楼一瞧,却发现她正在跟我妈一起吃早点,二人有说有笑。我妈见我起床了,于是对我乐道:“莫老三,赶紧的洗洗脸吃东西了,布丁这孩子一大早就给咱买好了早点,你瞧人家多贴心。”

我心想你王布丁为了讨好我妈,也真算下了血本了,认识她的人谁不知道,这位王营长睡懒觉在北平一带是出了名的,号称与天地同寿。那呼噜一抽起来,观音菩萨都叫不醒。可她为了保持住在我妈心目中的良好形象,鸡都没醒呢她就醒了,又跑去买了早点,整个一副阳光少女的形象。我觉得她不去当演员真是可惜了,这也太能演了吧?于是迷迷瞪瞪的我,将脸上的眼屎擦了擦,走到布丁面前一脸钦佩的抱了抱拳,真诚的说道:“布丁妹子你真狠,掌声送给社会人。”

吃完早饭之后,我跟布丁就准备出门了。我妈站在门口一脸慈爱,老泪纵横,用她宽阔的臂膀给了布丁妹一个宋庆龄般的拥抱,又对她千叮咛万嘱咐,一会说什么注意安全,一会又说什么要多穿衣服,布丁像只小喵咪一样在我妈怀里撒娇,看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一幕就好像她俩才是一对母女,而我莫老三就像是给他们家开车的司机一样。

出门之后,布丁终于恢复了本来的面目,一边走路一边用手掏了掏胳肢窝,形象极为不雅,她我问去哪,我说今天咱们去4S店给我妈买辆车,这是我答应她的,办完这件事之后,我看咱也别明天后天了,还是赶紧的,今晚就出发去北京吧。

我跟布丁打了一辆滴滴车,直奔了奥迪4S店,进去之后我选了一辆红色的A3,这车是我昨晚就想好的,品牌还行,价格也适中,小巧玲珑的样子可以使我妈这个中年老妇女看起来年轻不少。所以没怎么耽误功夫,刷了卡拿了单子就完事了,明天车从库里提出来,我妈带着单子过来直接开走就行了。

这钱虽然在土豪眼中就是顿饭钱,可在我这种平头小老百姓眼中却是一笔很大很大的钱了。所以走出S4店之后,随着一阵忧伤的春风拂面,我不由的捂住了胸口,心里那个疼啊。我下定了决心,从今往后省吃俭用节缩开支,就是从**里扣也非要把这钱省出来。

所以中午的时候,布丁非吵着要吃一家不丹餐馆,我揪住她的小辫子将其拖走,带着她去了隔壁街的面条摊,点了两碗清水面。布丁埋怨我,说我捞了吕团长那么多好处,买辆车也心疼,真是抠到家了。我没理她,对她说:“等会咱俩坐公交回家,从今往后就跟滴滴车告别了。”

吃完面之后,我对布丁说:“咱俩现在回家收拾收拾,然后出发去北京。争取明天就能见到那位传说中的老伙子,寻找活死人玉的事不能再多耽误了。”

布丁点了点头,拿出手机想摇一辆滴滴车,我将她手按住,对她说:“不打车,咱俩坐公交回去。”

布丁没好气的说:“莫老三,你想把今天买车的这二十多万省出来,估计没个五年十年的都不成。我看你还是别闹了,坐公交太耽误时间,咱俩现在,时间就是金钱。”

我说:“我这人有个习惯,每次只要买贵的东西,接下来的几天我就必须要吃点苦,心里才过得去。倒不是真为了省钱,只是要时刻提醒自己,谨记「居安思危」的道理,一个人不管有钱没钱,啥时候也不能膨胀。你尊重钱,钱才会尊重你,懂吗。”

布丁虽然没听明白我在瞎白话什么,不过见我说的头头是道,于是便收起了手机,然后拿出两枚硬币和我一起走向了公交车站。我望着听话又懂事布丁,像个老父亲般欣慰的点了点头,在孤独的寒风中点燃了一根忧郁的白沙,心中喃喃自语道:“傻孩子,不为了省钱,我坐个屁公交。”

我跟布丁回到家中,将那张提车的清单交给了我妈。嘱咐她明天带着证件准时去提车,有什么不懂的就问工作人员。我妈一瞧是奥迪,吓了一跳,关切的问我:“你小子哪来的这么多钱?你没干啥犯法的事吧?”

布丁很贴心的帮我说了一句:“放心吧伯母,这都是他劳动所得。”

我妈知道布丁和我是一个出版社的,还是我上司,所以听她这么一说就放心了,刚刚还一脸担忧的她,现在已经被礼物的喜悦给取代了,脸上笑的乐开了花。

我回到屋里简单的收拾了几件衣服,然后把我的银行卡,证件,充电宝等物品全都装进了包里。当然,最重要的还是那块「活死人玉」,我特意找来一个精美又安全的盒子,将它装在了里面。这盒子是我妈原来买翡翠手镯的时候配套的,非常适合。

做完这一切,我走下楼对布丁招呼道:“出发吧。”

临出门之前,我将一张十万块钱的银行卡交给了我妈,对她千叮咛万嘱咐,让她明天买汽车保险的时候一定别省,切记切记要买全险。这话我反复对她说好好几遍,直到我确认她听懂了,这才带着布丁满不放心的出了门。

去机场的路上,布丁笑眯眯的对我说:“莫老三,汽车保险这东西你就不懂了吧。我跟你说,买车险不一定要买全险,因为很多类都是永远用不到的,买了等于是浪费钱。正确的方式是应该根据自己的实际情况,合理的选择保险种类,这样既省钱又实用。”

我说:“布丁啊布丁,你如果知道我妈开车的水平,你就不会说这番话了。”

布丁问我:“咋回事?”

我说:“我妈在驾校考试的时候,我陪她去的,尴尬的我差点没跳楼。”

布丁笑了,问我:“到底咋回事,讲给我听听呗?”

我说:“那天驾校考试,等了半天终于轮到我妈了,她上车之后,考官要她把手刹放下来,我妈迷迷糊糊的点了点头,然后你猜怎么着?她一着急,猛的扳了一下座位的调节杆,在现场几百名考生的注视下,嗖的一声平躺了……给我尴尬的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第60章 獒血

我跟布丁一路走一路聊,聊的都是我们家的陈年往事,欢声笑语之中,转眼间我们已经抵达了厦门机场,登上了前往北京的航班。两个多小时的颠簸之后,随着一阵豆汁儿和爆肚的香味穿过云层传进了万米之上的机舱内,乘客们会心一笑,大首都北京终于到了。

下了飞机之后,我和布丁赶到事先预定好的酒店将行李放下,接着一刻也没耽误,下楼打了一辆滴滴车,就直奔了位于朝阳区的河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

老吕生前曾对我说过,河北文考一共有两个,一个在石家庄,一个在北京。石家庄那边属于大部队,人数虽多,但里头的成员大多为学者和研究生,他们这边只能够处理一些常规的工作任务,比如清理文物上的泥沙,或是修复残破的青铜器等等诸如此类。

而北京这边,属于精英部队。人数虽少,但里头的成员清一色的全是老伙子和老吕这种级别的神人。他们这帮人专干大买卖,一般的小墓小坑根本瞧不上眼。所以但凡他们一出手,起步价最少也是贵妃或者将军。

滴滴车司机按照我们所说的地址,七拐八绕了许久之后,将我们带到了一个“阴森森”的地方。我说这地方阴森,并不是指这里很恐怖,而是说比起朝阳区的繁华,这里却显得格外幽静。在北京这个寸土寸金的大都市,这样的地方真是极为难得。就连那身为老北京人的滴滴车司机都自嘲的说:“我在朝阳生活了几十年,连我都不知道这是哪。”

我们的车停在了在一座外观古朴的大院前,这院子大概有半个足球场那么宽,院内只有一栋独立的建筑,年代不详。这栋建筑的周围除了花花草草之外没有任何比它更高的楼,院子门口没有挂任何牌匾,看起来十分的神秘。大门并没有锁,也没有门卫,从外面往里头瞧,也瞧不见任何人。

布丁问我:“进不进?”

我有点犹豫,站在门口迟迟不动。

因为我记得老吕曾经对我说过,设立在北京的这座文物研究所安保规格极高,因为里面除了存放着不少“国宝级”的文物之外,还有大量秘不示人的文件档案。所以外人是不能往里瞎进的,否则一旦被警卫察觉到你举止异常,他们有权对擅闯者进行直接击毙!

当初听老吕说的时候,我倒没觉得这事是真的,只认为他是在借着酒劲瞎吹牛。可真当我站在这个大院门口的时候,别说,我他娘的还真不敢往里瞎进,这事儿可不是开玩笑的,万一是真的,那不是中彩票了吗?这种白痴才会干的事,我绝对不能干。

于是我对布丁说:“等。”

布丁问我:“等啥?”

我说:“等人出来。”

布丁问我原因,我就对她一五一十的说了,她虽然也觉得这种事不大可能,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在门口等着比较好。于是我俩就跟孤儿似的蹲在路边,冬天的北京可不是厦门,我冻的假牙都结冰了,没好气的对布丁说:“我终于知道你为啥老是往厦门跑了,原来你是怕冷啊,我还以为你真是为了见我呢。”

布丁已经冻了不愿说话了,直接将头埋在了羽绒服里,那件黄色的羽绒服没有了脑袋,从远处看就跟一颗快过期的鸡蛋似的,我赶紧拍了拍她,一脸真诚的忠告道:“布丁,别有异常举动,否则会被击毙!”

布丁把脑袋从羽绒服里伸了出来,对我怒道:“你丫真怂!”

就在这个时候,文考所那栋神秘的楼里面,走出来一个精瘦精瘦的老头,他白发苍苍,看起来少说七八十岁了,那脸上的褶子就跟千层面似的,手里提溜着一个茶杯,看见我跟布丁蹲在院门口,大老远的就冲我俩喊道:“年轻人,请勿在这里逗留,速速离去。”

我一瞧他娘的终于有人出来了,脸上顿时露出一副倪萍般的笑容,一路小跑,跑到那位老爷子身边,毕恭毕敬的递上一根烟,客气的问道:“老爷子,这里是文物考古研究所吧?”

那老头一听我的话,先是一惊,然后笑眯眯的问我:“这里你有熟人?”

我直截了当的说:“我来找老伙子。”

老头听了我这话更惊,没想到我能直接叫出马魁的名号“老伙子”,看来我的确是行里人,于是对我的态度立马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连忙请我们到屋里坐。

我跟布丁被老头领到一楼的一间小客厅,他端来两杯热腾腾的茶先给我们暖暖身子,我和布丁也不客气,对老头说了声谢谢,接着将杯中热茶喝了个底朝天,此茶极为精妙,入腹之后顿觉一身的寒气消散的无影无踪。于是一竖大拇指赞道:“老爷子,这可真是好茶!”

老头微微一笑,慢吞吞的对我乐道:“呵呵,年轻人,这可不是茶,这是雪山藏獒的**,无色无味,所以你喝不出来也不奇怪。还有,它驱的也不是寒气,而是你们身上的邪气呀。”

我和布丁一听,顿时惊愕的瞪大了眼珠,只听老头接着说道:“藏獒乃活佛的坐骑,此物为驱邪之圣灵。古墓里阴寒潮湿,邪气逼人,干咱们这行的,身上多多少少都会沾上些不干净的东西。刚才在院门外的时候,我见你二人印堂发黑,想必是在古墓里受了不少罪吧?呵呵,无妨无妨,喝了雪山藏獒的**,邪气就烟消云散了。”

佩服啊,佩服。

这下我真服了。

这文物考古研究所里的人真不简单呐!这老头只是瞧了我跟布丁一眼,就知道我俩下过古墓,我都不知道我身上沾了邪气,可人家心里就跟明镜似的。不过佩服之余,我心里也渐渐的害怕了起来,这些人的道行都太深了,我跟布丁根本不是人家的对手,要是不小心给他套出什么有关于老吕的事儿来,那可就是葫芦娃救爷爷——全完了。

第61章 老头

老吕的事大家都知道,身为研究所里导师级的人物,不但抢走了价值连城的活死人玉,还捅伤了老伙子。这事说大也大,说小还是大。自从咱新中国成立以来,有谁何曾听说过这种骇人听闻的事?

可奇怪的是,老吕跑路的这段日子似乎并没有受到国家的通缉,要不然像他这样的糟老头子早就被咱公安干警捉住十回八回了。我跟老吕私下也讨论过这事,我们都认为,活死人玉被抢走的时候,老伙子那份报告还没交上去呢,也就是说,知道活死人玉存在的,只有老吕和老伙子二人。所以老吕没有被通缉并非公安局慈悲为怀,而是老伙子帮他瞒住了这事!压根就没把活死人玉和自己被捅伤的这件事对外人说过。

老吕跟老伙子的关系可谓比亲兄弟还铁,但研究所里的其他人就不好说了,此刻的我背负着寻找另外三块活死人玉的重任,为了以防不测,我万万不能吐露出一星半点跟老吕有关的任何事,否则后果难料。

坐在我对面的白发老头,一瞧就知道绝不是一般人,我索性留了个心眼儿,直接跳过他的问题,装作憨厚的笑道:“老爷子,请问老伙子在吗?如果在,请您帮我叫一声。如果不在,我就不打扰了。感谢您的藏獒血,晚辈就此告辞。”

于是站起身对老头一抱拳,作势就要离开。

老头呵呵一笑,见我对他提防之心甚重,再想往下套我什么话恐怕是不大可能了。于是连忙拦住我说:“小伙子别紧张,干咱这行的「望闻问切」是基本功,我见你年纪轻轻却能跟老伙子这样的神人粘上关系,心中有所好奇也是自然的。”

我说:“那不知老爷子可否带我去见老伙子了?”

老头说:“实不相瞒,老伙子已经离开北京,归隐桑田了……”

我一听这话,顿时就着急了起来,连忙问道:“老爷子可知道老伙子去哪了?或者您给我一个能联系到他的方式也行。”

老头微微一笑道:“我不知道他去哪了,也没有他的联系方式。就算有,似乎也不方便告诉来路不明的陌生人吧?”

老头这话的意思我听明白了。

看来这家伙的确是个老狐狸。

刚才那番话已经很明显了,他知道怎么联系上老伙子,但是不能免费告诉我,如果我不吐出来点“干货”作为交换,他是不可能先说的。可惜他不知道我是个写小说的,最大的能耐就是侃大山,我莫老三吹起牛来脸都不带红的,吹到深情处的时候我连我自己都骗,你个老狐狸既然想从我这儿施展你的「望闻问切」,那好,那咱就过过招!

于是我擦了擦鼻涕,一竖大拇指侃道:“老爷子实不相瞒,再下的真实身份乃爱新觉罗·多尔衮的第十九代玄孙,我叫爱新觉罗·多尔滚蛋。当年顺治爷对我祖上恨得咬牙切齿,登基后曾曾派摸金校尉掘我祖坟,却不料是个疑冢!多尔衮真正的墓穴到现在也没人知道在哪,唯有我这个后人知晓。老伙子得知这件事后一直在暗中保护我,我对他十分感激,否则我这个第十九代玄孙可能早就惨死在摸金后人的手上了!”

我侃着侃着就哭了,

哭的那叫一个悲凉。

白发老头赶紧递给我一张纸巾,

焦急而又关切问道:“那后来呢?”

我说:“大明天下也好,大清江山也罢,在伟大的共产主义面前又算得了什么呢?马克思列宁已经把正确的路都给咱修好了,过桥过路费都不带收咱的,你说我每天喝着共产主义的米汤,吃着劳动人民的牛羊,迎着改革开放的春风,琢磨着三个代表的思想,我怎么还能对我祖宗多尔衮念念不忘呢?这不是没良心吗!这不是愚昧吗!所以我痛定思痛,放弃了爱新觉罗的虚名,心一狠,入赘到了一个汉人家庭中。就此改名换姓,从头做人。现在日子安定了,思来想去也没什么能报答老伙子的,就寻思着不如将我祖宗陵墓的真正位置告诉他,以报再造之恩!”

白发老头一听我竟是多尔衮的后人多尔滚蛋,而且跟老伙子非常熟悉,身上又有一股墓里的味道,思考一番之后顿时大惊,连忙对我一抱拳,脸色震撼道:“没想到阁下竟是多尔衮的后人,真乃失敬失敬!切莫怪罪,切莫怪罪。”

我摆了摆手严肃的说:“哪里哪里,老爷子才是真人不露山,今日晚辈有缘一见,真乃三生有幸也!只是此番有要事在身,不能与老先生详谈,勿忘见怪。”

白发老头沉思了一会,缓缓开口道:“不瞒你说,我的确不知道老伙子去哪了,他辞职的时候谁也没通知,也没留下什么口信。不过我与老伙子私交甚好,除了工作手机之外我还知道他另外一部私人手机的号码,但是我不能给你,只能帮你接通一个电话,如果你真是多尔衮的后人,老伙子在电话中自然会确认真伪。小伙子,你看这电话打还是不打?”

我听了这番话,一张脸顿时涨的面红耳赤。这老家伙可真是只老狐狸,我都侃到这种程度了,一般人早就拜服了,哪儿还会继续防着我啊?可他还是多留了一个心眼,没有直接把老伙子的电话号码给我,只是答应帮我打个电话。我心想你这电话打过去,第一句话肯定是对老伙子说“多尔衮的后人来找你了”。

我想都不用想也能猜到电话那头的老伙子会说什么,多半不是骂爹骂娘,就是喊白发老头赶紧打神经病医院的电话把我抓住再说。要是那样,可就真闹笑话了。

我这边还在强装镇定,脑袋里在不停的琢磨办法,看看怎么把这事圆过去,可我再一转眼,只见白发老头在没有得到我同意的情况下已经把电话拨通了!电话的另一头很快传来一声:“喂?”

白发老头笑眯眯的对电话里喊道:“老伙子,多尔衮的后人多尔滚蛋来找你啦!你狗日的这段时间死哪去啦?上次炸金花欠我的三块五毛钱啥时候还我啊?”

我他妈一听这老头说话的口气,一下就明白了,原来他根本就知道我是在胡侃,可能是他也无聊,见我侃的好玩就没戳穿我,一直跟我互相玩到了现在。我一下就急眼了,一把抢过了白发老头手里的电话!

我拿起电话想要对老伙子说话,可我一下蒙了,我该怎么对他介绍我自己呢?我又不能提老吕的名字,更不能提活死人玉,只听电话里的老伙子一口流利的北京话,骂骂咧咧的说:“槽你姥姥的王麻子,前年老子带你狗日的去会所捏脚,花了我六十八,你他妈三块五的赌债你还好意思提。别他娘的烦我,我挂了。”

我一听老伙子要挂电话,万般焦急之下,我脱口而出对电话里喊道:“庐山有龙,内有怪童,不吃香火,只吃阴阳!”

电话那头忽然死一般的沉寂!

第62章 暗语

我既不能提老吕,也不能提活死人玉,情急之下我想起当初吕团长曾教过我的一套“道上黑话”,简单的说,也就是用一句八竿子打不着的“比喻”去形容真正想表达的事物。

所谓「庐山有龙」,在外人听来似乎是庐山的事,但电话那头的老伙子心中非常明白,我所指的并非庐山,而是河北的卢龙县。所谓「内有怪童」,老伙子一听就知道,我所指的是女鬼嘴里的连体婴!至于「不吃香火,只吃阴阳」那就更好理解了,这句话正是指那墓里的女鬼不愿受后人香火的祭拜,而以「阴阳锅」化作厉鬼,荼毒人间。

卢龙县的事,只有老伙子和老吕知道内幕,而如今凭空冒出一个陌生人,不但会说他们之间的“暗语”,甚至就连女鬼嘴里有一只连体婴这事竟然都知道。老伙子是聪明人,这一琢磨便猜到我肯定是老吕的心腹,千里迢迢的来找他老伙子,多半是老吕出大事了。

老伙子想到这里,知道我此刻身处的环境不方便说话,研究所里的电话都自带录音功能。于是他突然一笑,在电话里故意打起了哈哈,说了一大堆嘘寒问暖的话,什么“吃了吗?”“北京冷吧?”“你最近咋样?”诸如此类。

我明白他的意思,于是便也跟着说了一些不疼不痒的话。我俩聊了一会之后,老伙子突然报给我一串电话号码,对我说,这是他现在的手机号码,交代我以后想找他,就别去麻烦所里的领导了,直接打他电话就行。一旁的白发老头自然也不是傻子,他知道老伙子跟我都在演戏,彼此间说的都是暗语,可却也拿我们没辙,只能在旁边干巴巴的赔笑。

我挂断电话之后,对白发老头抱了抱拳,接着就准备离开了。老头不愿让我走,说我跟布丁既然是老伙子的朋友,那自然也就是他的朋友。千里迢迢来了北京,若不请我们吃顿饭表示表示,又岂是待客之道?我已经得到了老伙子的联系方式,自然不必再与他纠缠,说了些客气话之后,带着布丁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等我们走远了之后,紧张的布丁这才长舒了一口气,然后转过头问我:“莫老三,刚才研究所里的那个老头,为什么一直想留我们?”

我说:“盗墓这一行,情报最值钱。有些道行深的老者,只需要听到几个关键词,就能准确判断出古墓的大概位置。布丁你要知道,一个大墓若被发现,起步价都是按「亿」估算,研究所里的人虽然不是盗墓贼,但他们升官升职的业绩考评,也是按保护了多少古墓来计算的。好比当年的「马王堆汉代大墓」,发现者名叫“夏鼐(nai)”,他当时只不过文考所里的一名研究员。因为这个功劳,周总理亲自批文,对夏鼐连升五级,以作鼓励,从此在考古界青史留名,不信你可以去查查百度。所以刚才那位老者留我们吃饭,就是想套我们的情报,明白了吧?”

布丁点了点头,忧心忡忡的说:“我说嘛,我就觉得那老头是只笑面虎,你都不知道,刚才在研究所里的时候,我生怕你把老吕的事给说漏了,不过还好虚惊一场。莫老三,咱们接下来咋办?”

我说:“现在最紧要的事,就是赶紧给老伙子先打个电话。咱们这趟来,就是为了请他出山相助,其他事一概不重要。”

布丁说:“好!”

于是我掏出手机,拨通了老伙子报给我的电话号码,可能是老伙子挂断电话之后,也一直电话旁,等待着我下一通电话,所以只是响了一声他就接了,接通后二话不说,直截了当的厉声问我:“老吕怎么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低沉道:“老吕死了……”

电话那头突然传来“咣当”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重重摔在了地上!我急忙对电话里吼道:“喂?喂!老伙子,你没事吧?喂!你说话啊!”

我虽然看不见老伙子的表情,但我完完全全能猜到他听见老吕的死讯后,那一瞬间会是怎样一种痛苦和震惊。电话那头许久都没人应答,直到足足过了三分多钟,老伙子这才又拿起电话,声带已几乎撕裂般的哽咽道:“他是怎么死的?”

我说:“他死在了寻找活死人玉的路上。”

老伙子暴怒般的哭道:“活该!他妈的。老子早就说过那东西邪乎,不能去找,老吕这个王八蛋真他妈是猪脑子!真他妈是猪脑子!”

我莫老三算是脏话连篇的人了,可没想到这老伙子竟然比我更甚,三句话里两句都是脏话,我被他莫名其妙的一顿吼,又听他说老吕是王八蛋猪脑子,心中自然生出几丝火气,对电话里没好气的骂道:“老伙子,你他妈别骂了,人都死了你说这些还有个屁用!你他妈要是当初身手强点,把他拦下来,何至于今天?我是老吕的徒弟,我现在要见你一面,有很多事要对你说,你他妈给个痛快话,见不见吧!”

老伙子那头先是一愣,沉默了一会之后冷哼道:“老吕的徒弟,呵呵,跟你师父一样都是个暴脾气啊,行啊,那咱们见一面,不过我可要事先提醒你,如果你想让我帮你找活死人玉,你还是趁早回家凉快去吧。如何,还见吗?”

我心头一惊,心想你这老伙子还真聪明啊,一下就猜到我来找你的目的了。可咱闽南人的座右铭就是“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不到最后一刻决不放弃,你老伙子虽然嘴上说不可能帮我找活死人玉,但我心意已决,这一面必须要见。我不信见面之后,凭我三寸不烂之舌说不动你!

于是我对电话里老伙子咬牙切齿的怒道:“见!”

老伙子冷笑道:“那好,小子。三天之后你来秦皇岛,详细地址我会发到你手机上,咱们到时候会会。”

我应道:“行啊老伙子,咱俩会会。”

于是我们二人同时挂断了电话。

第63章 孙女

我跟老伙子的通话,开的是公放,这是为了让布丁也能听见,好帮着参谋参谋。挂断电话之后,布丁凝重的对我说:“光是听老伙子说话就知道他脾气比老吕躁多了,从良洗白了这么多年,身上那股子江湖痞气还是浓的呛鼻子。”

我叹了口气,没说话,心中又怎能不知道这老伙子难搞呢。布丁问我:“三天后你跟老伙子见面,可人家已经明确说了不会帮我们找活死人玉,你打算怎么办?”

我说:“布丁,你以为我来找老伙子会没有任何准备吗?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对付老伙子这种人,你根本不能客气,必须要比他更混蛋才行!”

布丁惊喜道:“你有何妙招?”

我呵呵一笑,却笑的冰冷如霜。

于是从口袋里掏出了两个古怪的“信封”递给布丁看。

布丁见状,诧异道:“两封信?”

我笑道:“这不是两封信,而是两杯酒!”

布丁更听不明白了,呆头呆脑的问:“两杯酒?”

我说:“对,一杯是敬酒,一杯是罚酒,就看他老伙子喝哪杯了!”

我说完打开其中一封,从里面抽出来一张金光闪闪的卡片!那卡片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着一层层如梦如幻的闪光,照的整个朝阳区都金碧辉煌!更是刺的布丁连眼睛都睁不开了。只见那卡片上赫然醒目的写着一行大字:“百花浴场998冰火毒龙套餐VIP卡!”

寒风中,我像个伟人般淡淡一笑。这一笑,仿佛看透了世间万物,然而“大道至简”的真理了然于心,我点燃了一根忧郁的哈德门,眼色一狠,随后单手一舞,再次打开了另外一封信!只见那封信中有张纸,封面上写着三个大字:“举报信”。

布丁打开信,细细看了一遍,脸却越看越黑。因为信中记载了老伙子的种种恶行,包括他何年何月在哪个会所洗的花澡,还有当年在南京搞假文物卖给洋人,别人打架他在旁边捡人家兜里掉出来的粮票等等。甚至连卢龙古墓的事都写了,反正这封信就抱着一个态度:你不帮我,那咱们就一起死!

这就是我的“敬酒”和“罚酒”,就看你老伙子这么选了。布丁蹲在地上捂着肚子,已经快笑抽了筋,对我竖起大拇指道:“行,这招准行。”

从北京到秦皇岛非常近,既然老伙子说三天之后见面,那我也不急着现在就去,反正时间还早,可以趁此把其他事先办一办。于是我跟布丁打了一辆滴滴车,直奔了北京第二人民医院。因为老吕的小孙女就在这里。

我们抵达了医院之后,先在门口的小超市里买了鲜花,牛奶,水果等看望病人的常规礼物。买完之后,我和布丁拎着大包小包,直奔了住院部的咨询台。

我记得老吕的小孙女叫吕佩雅,于是就跟咨询台的护士打听这个人,穿着制服的小护士很热心的帮我查,然后告诉我吕佩雅住在17楼的1703号病房。

我到了17楼,很快就找到了这位传说级的绝世美女所住的1703号病房。进屋之前,我让布丁在门口等我一会,我要去上个厕所,接着我就跑到了卫生间。

其实我并不是尿急,而是即将要见到我未来的老婆,心里头那叫一个忐忑不安。所以我赶紧跑到卫生间整理了一下妆容。这种事说白了就是第一印象,第一眼瞧着好,那这事儿就能成。第一眼炸了,那就全炸了。后边除非你能拍出一部韩剧,否则就别想着翻盘了。

我瞧着镜子里的自己,越看越觉得上火,怎么他娘的这么丑啊?这没道理啊!上帝造我的时候就不能把我鼻子弄高点吗?给我个双眼皮也成啊!我这张脸说白了不就是个简易版的人类吗?除此之外一点特色也没有啊。

得了得了。

现在没时间给我抱怨了。

于是赶紧的把刘海梳了梳,又把从鼻孔里露出来的两根鼻毛给拽了,仔细检查了一下眼睛里是否有眼屎等污垢,这才放心来下,走出了卫生间,带着布丁一起,敲了敲1703号病房的门,只听里面传来一个妹子温柔的声音:“请进。”

我推开门,顿觉春意盎然。

这是啥?

难不成这就是爱情的味道?

我一瞧那病床上的女孩,心脏几乎窒息,这是凡人吗?这简直就是仙子啊!这他娘的也太美了吧?虽然这妹子已经病的都分不清东南西北了,不过还是美啊,真美!这家伙真人比照片上还漂亮。我忽然觉得什么古力娜扎安居拉北鼻之流,在她的面前真是黯然失色啊。

可不管怎么着,我莫老三也是个接近“不惑之年”的男人了,虽说一个面照差点被对方美的心脏骤停,但表面上,外人是看不出来的。于是我客气的问道:“你是吕佩雅吗?”

她点了点头:“嗯,请问您是?”

我说:“我是你爷爷吕正华的徒弟,今天特意来看望你的。”

我原本以为她听了我这番话,一定会热情的招呼我坐,却没想到,她一听见老吕的名字,那张冰清玉洁的脸顿时阴沉了下来,面无表情的说了句:“哦,你有事吗?”

由于对方的态度突然一变,使得我站在原地有些尴尬,放下了礼物之后,我走到她身边,神情没落的对她说:“姑娘,这件事我不知道怎么跟你开口,可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要告诉你,你听完之后可千万要冷静,不然会影响你的病情,这不是我们希望看到的结果。”

她眨了眨眼问我:“什么事?”

我沉思了几秒之后,咬牙道:“老吕死了……”

我本以为她听到老吕的死讯,轻则哭天喊地,重则缺氧休克。可没成想,她吕佩雅听了我这话,不但没表现出任何悲伤的情绪,反而冒出一声令人看不懂的冷笑,似乎他爷爷老吕的死活对她来说根本就无所谓一样!

她点了一下头说:“哦,知道了。”

吕佩雅的这个反应,真把我和布丁给瞧蒙了,我俩就跟傻子似的怔在原地,惊愕的说不出话来。这诡异的一幕,我越瞧越觉得不对劲,这是怎么回事?

认识老吕的人都知道,他对他这个小孙女的爱那真是大爱无私,连命都能不要。可她吕佩雅这个反应算是怎么回事?怎么听见了老吕的死讯,就像是听见邻居家的猫死了一样漠不关心?

我惊讶道:“你确定你听清楚了?”

女孩抬起头,冷漠的看着我,淡淡的说:“我听的很清楚,你不是说了吗,我爷爷吕正华死了,对吧?如果没有其他的事,你们可以走了。”

我瞧着她那副漠不关心的样子,顿时全身的青筋都暴涨了起来,胸口一团蒸腾的邪火勃然大怒!就算对方是个女孩是个病人,我也忍不了了!

我一把揪住她的衣领,瞪着一双恐怖如斯的牛眼怒道:“你个欠抽的小妮子,你他娘的这算是什么态度!你知道你爷爷为你做了多少事吗!”

女孩也怒了,抬手将我一把推了开!她手背上还挂着吊瓶,一用力,针头一下连带着皮肉撕开了一个大口子,顿时鲜血就流了出来,也不顾疼痛,只是冲我不停的大喊道:“给我滚!给我滚!”

第64章 突然

布丁见状,连忙跑上前将我拉住。重症病房本就是个安静的地方,一下子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整个楼道都惊呆了,除了七八个小护士冲进病房将我们双方按住之外,还引来了一大堆病号和家属看热闹,就连他娘的对面病房里一个瘫痪了三十几年的老头都弓起了身子往我们这屋里撇了一眼。一个戴着眼镜的小护士见我不像好人,那张明显刻着“实习”二字的小脸蛋气愤的冲我喊道:“你出去,再不出去我就报警了!”

我心想他妈的今天真是撞见鬼了!于是跟布丁一起,走出了住院部。

我跟布丁没走远,而是买了两瓶冰镇矿泉水坐在医院的花坛里,我一口气咕噜咕噜的将两瓶冰水喝了个精光,从我身边路过的大妈牵着他瘸腿的儿子小声嘀咕道:“瞧见没,这就是14楼脑外科的病人,大冬天的不睡觉,跑到花坛里喝冰水。唉,也是可怜人。”

此时此刻的我自然没心情去理会旁人的闲言碎语,他们不知道内幕,但布丁知道。只见她紧锁着眉头诧异道:“这女孩是怎么回事?怎么听见老吕的死讯就跟没事人一样?老吕跟她小孙女的关系不是特别好吗?莫老三你是不是找错人了?”

我没好气的说:“布丁你能不能别扯犊子,怎么可能是找错人了呢。这事儿有蹊跷,太他娘的诡异了,一般人别说是自己的爷爷,就算是家里死了一条狗也要伤心好几天吧?她那个反应算是怎么回事?这女的是不是生病生傻了?”

布丁抓了抓脑门子说:“那也不对呀,我瞧她的样子不像是傻子啊,傻子说话没这么清晰的思路,一瞧就能瞧出来,有些傻子说话还流哈喇子,要么就是手舞足蹈的。不是莫老三,我说你能不能别把话题给带跑偏了?人家是白血病,怎么可能是傻子呢!”

我把喝完水的瓶子狠狠往外一扔,生气的说:“得了布丁,我看咱俩还是先别管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了,想起她刚才的表情我就来气,不想了,咱俩还是先去找老伙子,这家伙跟老吕最熟,找他一问,自然就一清二楚了。”

布丁点了点头:“行。”

于是我和布丁就往医院外面走,今儿个也跑了一天了,累的我俩够呛,所以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回酒店歇歇脚再说,晚上好好吃顿大腰子去去晦气,这一天天的都什么跟什么啊。真是活见鬼了!

可我俩刚一出医院的大门,突然从左右两侧杀出来七八个警察,还没等我和布丁有任何反应,其中一个警察对着我的面门就是飞身一脚狠踹!

别看我莫老三平时咋咋呼呼,真打起架来我也是个怂蛋软包,更别提迎面挨了这名训练有素的警察一个飞踹是什么概念了,顿时觉得天旋地转,大脑一片空白,就连我四姑临终前的遗言我都快忘了,接着眼前一黑,啥也不知道了。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我的手上绑着手铐,脚上套着脚镣,坐在一个阴暗的审讯室里。我对面坐着两名五官凶悍的警察,手里拿着笔和口供本,见我醒了,猛的一拍桌子凶狠狠的问我:“说,你是不是在四川杀了一名叫韩本初的人!”

我他妈一听就傻了,眼睛瞪的跟乒乓球似的,惊愕了半秒之后我激动的吼道:“警察同志,我没杀人!韩本初的死跟我没关系!”

那警察听了我的话又是一拍桌子,对我怒道:“你小子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都进了这里了,你还敢狡辩?你是猪脑子吧?你也不想想我们手里要是没证据,会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直接抓你和你的那名女同伙吗?!”

另一名警察严肃的对我说:“你听好,我们现在对你的问话,说白了只不过是走个流程,按照法律的宽容度,如果罪犯肯坦白从宽,那么在量刑上会给与一定的考虑。你现在认罪还是不认罪,根本和韩本初这个案子的定案没有任何关联,实话告诉你小子,你死定了。你现在应该争取的不是脱罪而是死缓。能不能死缓,就看你自己的表现了,话说到这份上要是还听不懂那我也没办法了,你好自为之吧。”

我激动的吼道:“你说我杀了韩本初,你有什么证据?”

负责审讯我的那名警官微微一笑,打开了旁边的一台设备。这时候,设备里播出了一段警方整理后的录像资料,从我和布丁老吕踏入巴蜀地区的那一刻起,我们打车的行车记录仪,往返于市区和北郊坟地的GPS定位路线,包括驴车老汉的口供,韩本初的采购清单等等。

这一切的一切,如果从表象上看,毫无疑问是我杀死了韩本初,因为他最后失踪的时候正是和我在一起!人家警察又不是傻子,得到这些证据之后要是还不抓我,那反而就奇怪了。

我心中郁闷的简直都快炸裂了,这下子我他妈真是有八张嘴都说不清了,这件事想都不用想,肯定是韩本初的家人联系不到他就报警了,警察一调监控,顺藤摸瓜就找到了我,再一查飞行记录,知得我身在北京,于是二话不说调集了当地的警力,立刻对我这个穷凶极恶的杀人犯实施了突击抓捕!

还好现在已经没有严刑拷打的规矩了,要不然我估计我早就被打死了。布丁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不过不用想也能猜到,她一准比我也好不到哪去。

我现在该怎么办呢?

坦白从宽?

可是人家会信吗?

就算人家信了,可不治我杀人罪也要治我盗墓罪啊!盗墓同样不是小罪,判下来最少也要关个十年八年,我倒是不怕,可这不是把布丁的青春年华给毁了吗?

咬死不承认?

可这样行的通吗?

现在警察手上的资料,就算是个傻子也会认定是我害了韩本初准没错了,我就是把天说破了,韩本初最后一刻终归是和我待在一起的,这我总没法不承认吧?我怎么解释呢?万一判我个故意杀人罪让我直接吃了枪子儿,那我不是比他妈窦娥还冤吗。

越狱?

对越狱!

不行,不行。

我使劲的摇了摇头。

越狱之后那种亡命天涯的日子还不如直接给我来一枪痛快。再说了,我跟布丁一男一女,关押的地方根本就不在一起,我越狱了她咋办?

想到这里,

我顿时觉得天都塌了。

我到底该怎么办……

第65章 绅士

我和布丁被警察捉住的时候,大概是下午两点左右,你们无法想象我这一天经历了什么。那两位面相凶狠的警察虽然没有严刑拷打我,但他们却一波接着一波的对我实施了毫无怜悯的精神打击。

他们手里的资料上显示我的烟瘾极大,所以整整二十个小时没有给我烟抽。对于不抽烟的人或者烟瘾不大的人来说,你们无法体会我这种老烟鬼二十个小时不抽烟是什么感受,我一点不开玩笑的说,那种感觉,就跟打手枪打到一半非要让你憋回去一样。

从下午两点到夜里两点,整整十二个小时,我每半个小时被提审一次,他们根本不给我休息的机会,就这样来来回回的折腾。试图通过这样的方式压,榨我的体力,捣毁我的精神,蹂躏我的耐心,直到我崩溃为止。

说实话,如果我真的杀了韩本初,他们这样折腾我早就招供了,可我没杀人啊!我怎么招呢?想到这里,我心中泛起一抹从来没有过的委屈,若不是顾及面子,我真想大哭一场。不过比起我自己,我现在更担心的是布丁,她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直到夜里两点,警察局对我的反复提审终于结束了,这是局长亲自下的令,因为在审下去就该被归为虐待犯人了,这是他们的纪律所不允许的。我庆幸中国的法制越来越人性化了,这才能让精疲力尽的我稍稍休息一会,否则按照那两位警官的脾气,今夜若不把我耗死,他俩是绝不会放弃的。

我被关在了一间阴暗的小屋里。

屋里只有一张木床,一个便池。

便池里还残留着上一个犯人的污秽之物,臭气熏天的恶心气味弥漫在这个五平米不到的小房间里。我胃中狂呕不止,心里一酸,一下没忍住就哭了。布丁妹,难道你此时此刻也被关在这种地方吗?我对不起你……

我蜷缩在角落内,不愿靠近那张木床,因为我看见那张木床的垫子上,一块一块的全是白色的“精斑”。我那时候连咽口水都觉得恶心,只好蹲在墙角,将头埋在衣服里哭,哭着哭着我就睡着了。

……

……

第二天一早,随着一阵铁门的开锁声将我吵醒,他们又来提审我了。我知道,今天又将是一整天的煎熬。我曾经在那本《枷锁》中,大言不惭的批判过那些不珍惜生命而选择自杀的人,而如今我才知道,一个人在受尽折磨之后,对自杀的渴望究竟有多么的强烈。

我此刻已经是行为木讷,瞳孔浑浊。脑中除了还对布丁妹的处境担忧之外,对于其他的事,几乎已是一片空白。我现在已经不想抽烟了,反而一想起烟就犯恶心,这就跟一个人饿过头了一样,饿到一定程度反而不想吃饭了。

牢房的铁门缓缓打开了,我无精打采的向外望了一眼,可奇怪的是,站在门外的并不是昨天那两个凶神恶煞的警官,而是一个西装革领的绅士老头。

这老头子面相可真奇!

神采奕奕,童颜鹤发。

他嘴角露着一抹微笑,眼中充满了高人一等的神韵!双手胸有成竹的负在身后,隐约之间让人一瞧就知道不是凡人!

这是谁?

我不由紧锁眉头,

心中充满了疑问。

那老头看见我狼狈的样子之后,不知为何,先是轻轻叹了口气,接着声音中充满了一种温柔而又亲切的慈爱,对我毕恭毕敬的说了句:“少爷,辛苦了。”

我听了他对我称呼,先是一惊,顿时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心想这是怎么回事?

少爷?

他在叫我?

这是什么情况?拍偶像剧呐?

这可是老北京城啊,这又不是台湾,怎么还有人称呼别人为少爷?就算是王思聪也没人这么称呼他吧?再说了,我莫老三穷的都快卖屁股了,咋还成少爷了?我严重的怀疑我肯定是坐牢坐糊涂了,难不成是在做梦?于是我赶紧狠狠的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可除了拽下来几根腿毛之外,其他一切如故。

我一脸懵逼的问他:“你是?”

那老头微笑道:“少爷,此地不便说话,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吧。”

于是老人家走到我身边,将一件大衣披在我身上,然后搀扶着我一步一步的向外面走。我虽然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我高兴的都快哭了,因为我知道这个人是带我出去的,我莫老三虽然看人不太准,但我敢确定,这个人绝对不是坏人。

我从阴暗的牢房走到警察大厅,这一路上竟然一个人都没有,似乎是被谁刻意的清场了。我心中惊涛骇浪,心想这是谁竟然有这般能力?连警察大厅都能清场?

我在老人的搀扶下走出了大厅,来到了警队的大院。大院中同样是一个人都没有,寂静的出奇,院中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坐在车里布丁见我出来了,激动的嚎啕大哭,从车里跑下来冲到我身边一把抱住了我。

我赶紧看了一下布丁的情况,还好,她除了身上有点脏之外,其他一切都还好。旁边的老人家见我们相拥在一起,只是微微一笑道:“少爷,小姐,请上车吧。”

我跟布丁点了点头,知道此地不便久留,于是在老人家的带领下,走上了那辆黑色的轿车。车上并无其他人,老人家就是司机,于是一脚油门之后,轿车在掀起的阵阵烟尘之中,不惊不畏的驶出了警察局大院。

轿车行驶在北京拥堵的路上,看着窗外的热闹,我心里觉得活着真好。我和布丁妹坐在后排,我将她搂在怀里,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安慰她,试图缓解她的这一夜的惊吓。

正在驾驶轿车的老人家回过头对我微微一笑,递给我一包东西,我接过一看,竟然是一包1916,老人家笑道:“少爷,周先生特意交代我,接到您之后,饭食和茶水都不重要,最重要的就是烟,呵呵呵,您先回回元气,心情平稳了之后我们再谈。”

我接过香烟,露出贪婪的喜悦笑容,问老人家:“车上可以抽?”

老人家说:“当然。”

于是我不在假客气了,连忙将布丁推得远远的,赶紧香上一根再说。

布丁气的脸都黑了,骂道:“莫老三你就知道抽烟!你有烟就不要我了!”

我一边吞云吐雾一边说:“都要都要。别吵了布丁,我先香一根再说。”

等我吸饱抽足之后,顿觉全身气脉畅通,瞳孔里的浑浊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火眼金睛般的灵动!这种感觉真好啊,就好像七仙女都围着我跳舞一样。

丢掉的魂终于回来了。

我这才问道:“老爷子,您刚刚说的周先生是谁?他为什么要救我们?”

老人家淡淡一笑,说了句令我和布丁全身一颤的话:

“未解之谜研究所所长:周伯人。”

第66章 庄园

我跟布丁听到“未解之谜研究所”这七个字,顿时大惊汗颜。这个机构的名字我虽然只听过一次,但是对它的印象太深刻了。我知道传闻中的未解之谜研究所是一个连老吕和老伙子这样级别的神人都无法打探到内幕消息的神秘机构。而我跟布丁竟然是被这个机构给救了,这真是令我们万万都不敢想象的事。

我心中暗暗咂舌,这就解释了为什么我走出警察局的时候所有的警员都要避让三分,原来这是未解之谜研究所的命令。我听老吕说过,这个机构若想要对某个地区进行清场,不论在场者的身份地位多高,一律必须服从。

可问题是,

他们为什么要救我跟布丁呢?

我们俩都是搞文学工作的人,一个是编辑,一个是作家,不管是布丁还是我,都跟未解之谜这一类的事八竿子打不着一撇。难不成是因为辫子姑墓的事?可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对,辫子姑墓里的鬼怪,还不至于引起未解之谜研究所这种神秘机构的关注。

在车上,我经过一番简单的了解之后,得知了这位西装革领的绅士老头名叫“阳叔”,他在未解之谜研究所里的身份类似“大管家”。也是外界能联系到这座神秘机构的唯一“通道”。阳叔这人非常不错,言谈举止很有礼貌,说话总是带着微笑,让人觉得很亲切。不过我问他为什么要救我们,他却只是笑了笑,说等我们见到了周先生之后自然就清楚了,他不能越级,这是纪律。

我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于是便不再多问,安安静静的坐在车上,耐心等待着即将与周先生的见面,也就是那位未解之谜研究所的所长:周伯人!

我们的车行驶了大约四十分钟,渐渐的,周围的楼房越来越少,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排郁郁葱葱的大高杉树。在我的想象中,我本以为未解之谜研究所应该是一栋戒备森严的大楼,可没想到它竟然是一座古朴的庄园。

阳叔见我们有点惊讶,于是对我们笑道:“未解之谜研究所的总部,不知内情者,从外面看只会认为这是一座私人庄园。”说完他指了指天上,又笑眯眯道:“这只是简单的障眼法,用来迷惑卫星的,你们无需觉得奇怪。”

我跟布丁听得似懂非懂,

但还是点了点头。

我们的车慢悠悠的驶进了庄园之中,我跟布丁透过车窗,好奇的对周围四处打量,于是在一颗古老的槐树下,看见了第二个未解之谜研究所的成员!

布丁惊喜的指着那树下的人,轻声的对我说:“快看,那个女孩好漂亮!”

一听见有美女,我立马探出脑袋就去张望,果然!老槐树下的确坐着一个白净的女孩,我看她的时候,她正好用手拨弄了一下额前的发丝,那一幕美的简直令人如痴如醉。

这女孩的颜值真可谓是惊天地泣鬼神!那精致的五官简直都不像是真的,而像是从瓷画里走出来的一样。毫不夸张的说,哪怕就是老吕的小孙女跟她相比,都要略逊三分!

虽然我跟布丁一瞬间就被她的颜值给征服了,彻头彻尾的成了她的粉丝,不过因为我俩坐在车上,又不能跟人家打招呼,所以只是竖起大拇指连连惊叹,商量着等会若有机会,看能不能跟这位倾国倾城的绝世美女合张影。

布丁看见老吕小孙女的时候,尚且还能因为嫉妒而不高兴的说一句:“长的也就那样吧。”可老槐树下的这位美女,却令嫉妒心极重的布丁都不得不感叹道:“我要是有她一半的颜值,少活三十年我都心甘情愿。”

这个时候,阳叔却对我和布丁微微一笑,然后说:“老槐树下的美人,名叫顾念夏,是未解之谜研究所的重要成员之一,不过嘛……他是个男孩子。”

我跟布丁听闻老槐树下的美人竟然是个男孩子,顿时惊的目瞪口呆,他竟然是个男孩子?我的老天爷呀,一个男孩的脸怎会生的如此之美?我使劲的揉了揉眼睛,赶紧回过头又多望了几眼,我瞧他那娇柔的身段和白净的脸庞,怎么看都是个女孩。这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看来我莫老三果然是个井底之蛙。

我们的车停在正中间的一栋欧式别墅的前面,这栋别墅非常的大,几乎跟古堡没什么区别,未解之谜研究所为了防止外国卫星的窥视,在建筑的细节上也是下足了功夫,从外面的窗户往里面看,只能瞧见钢琴,油画,酒柜等居家物品,其他一概看不见。

总之不管你怎么看,它就是一栋体型较大的私人别墅罢了,除非有人喝了七两骚尿说胡话,否则绝对不会有人把这栋建筑跟国家的秘密机构联系在一起。

阳叔带着我和布丁走进了研究所。

研究所的一楼依然是居家的模样,这可能是为了防止有人闯入,所以多上了一层保险。可一旦上了二楼之后,我们眼前的景象霎时为之一变,仿佛突然间走进了另一个世界!

研究所的二楼就像一个巨大的博物馆,里面陈列着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其中有只铁笼引起了我和布丁的注意,因为那铁笼里正有个三米多高的庞然大物在不停的嘶吼挣扎,我跟布丁都看傻啦!

我问阳叔:“这……这是蚊子?”

阳叔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说:“去年在甘肃的陇南地区,发生了多起诡异的血案,有山民被某种东西活活吸干全身的血液而死,死状极为恐怖。”

我惊愕道:“就是它干的?”

阳叔点头道:“没错,不过我们并不关心它杀人吸血这件事,我们关心的是它超乎寻常的体型究竟是何种原因造成的。世界上目前已知最大的金腹巨蚊也不过0.4米,而它的体长却达到了前所未见的3.3米。就算是在白垩纪也不可能存在如此之大的蚊子。”

我和布丁怔在原地,呆呆的看着那铁笼中的巨蚊,俩人就跟傻孢子似的大眼瞪小眼,惊讶的面如死灰。可阳叔却拍了拍我俩的肩膀,一边招呼我们上楼一边微笑着说道:“少爷小姐无需惊讶,在未解之谜研究所里这不算什么稀罕东西,我们上楼吧。”

第67章 狼眸

我和布丁就跟两个二傻子似的,流着惊愕的浓鼻涕,跟在阳叔的身后手都不知道往哪放了。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时候也没这么新鲜。不过说实话这也不能怪我们两个土,因为这种地方就不是一般人能进来的。平生能进来参观一次,就足够我莫老三吹一辈子了。

未解之谜研究所的三楼是一个全封闭的实验室,我琢磨着既然人家是全封闭的,那我也就不好贸然进去参观了,只是经过的时候用余光瞥了一眼,可是这一眼撇过去不要紧,却让我瞧见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东西,于是我赶紧拽了拽布丁的衣角,对她轻声的说:“你瞧瞧那东西!”

老吕有一次在天人斋被我们几个给故意灌高了,酒意上头,便就着小菜跟我们侃大山,于是便讲起了一件曾经亲身经历过的往事:九二年的秋天,河北保定地区的考古人员在一座唐代大墓中发现了一口「百花悬棺」,此棺诡异的令人头皮发麻,因为棺中的古尸竟然出现了「木化」的奇景!

什么叫木化呢?

就是说,那人变成植物了!

我们都知道,物质在某些特定的条件下可以气话,液化,石化,固化等,这都不是什么新鲜事儿。可“木化”确是一种匪夷所思的罕见现象,时至今日,仍是未解之谜。

我经过三楼的实验室,所瞧见的东西,正是那口枝繁叶茂的百花悬棺!原来听老吕说的时候我就觉得这东西真他娘的奇,今日一见,果然与老吕描述的一模一样。

这百花悬棺看起来像是一口铜棺,实则是一口墨绿色的玉棺。玉本身就是一种能让尸体千年不腐的物质,人死后若以美玉铺盖全身,塞住七窍,相传用此法入殓者,百年后尸身不但不腐,反而栩栩如生。

如果直接用一块天然造化的大玉石凿成棺形,将死者安葬其中,再埋入生气滋聚的风水宝地,一旦形成了这种格局,那么玉棺中的死尸受到地脉灵气的滋养,三年之后,便很有可能成为一种“不人不鬼”的罕见存在。

据阳叔称,地脉灵气如果用当今的科学来解释,是一种流动在地下的暗物质,百花悬棺里的古尸受到地脉灵气的影响,以魂为种,肉为土,血为水,经脉为枝,五官为花朵,最终便成形了一个“半人半花”的怪物!

而阳叔的令一番话却险些惊的我魂飞魄散,因为他很明确的告诉了我,这“半人半花”的怪物是有人类意识的,它能看到外界的事物,只是不会说话。

阳叔带着我和布丁来到了四楼,终于停下了脚步,他将我们安排在一间会客厅里,微笑着对我们说,让我们先在此休息休息,周先生正在五楼和其他成员开会,等一会忙完了就会下楼接见我们。

我客气的点了点头,安安静静的坐在沙发上等待。老绅士阳叔给我们端来了两杯咖啡,我接过杯子道了声谢谢,却见布丁那边没反应,我回头一瞧,只见她正盯着一个什么东西看得入神,于是我就问了一句:“布丁,你看什么呢?”

布丁回过头,指着柜台上的一片树叶疑问道:“阳叔,我见这未解之谜研究所里全是奇珍异宝,可为什么会把一片普普通通的树叶,如此小心翼翼的装裱在玻璃框里呢?难不成这片树叶也有什么来头?”

布丁妹的这番问话,倒反而把阳叔给说蒙了,那张脸就好像是你开着英菲尼迪,却被人当成了奇瑞的时候一模一样,他先是苦笑着微微摇了摇头,接着慢慢走到布丁的身边,将咖啡递给她之后,深深叹了口气说道:“傻姑娘,这哪是树叶呀,这是龙鳞,龙的鳞片呀!”

布丁刚喝进嘴里的咖啡噗嗤一口喷了阳叔一身,她这样的反应我完全能理解,因为刚才阳叔的那句话就连我都差点没呛死。

龙鳞?

他是在开玩笑吗?

这世上难道还真有龙?

据阳叔称,民国二十三年,辽宁营口曾发生了一起举国震惊的坠龙事件。当时未解之谜研究所派去负责调查的人正是阳叔,在他睿智的场控之下,这件事的影响被压到了最小化。这片世间罕有的龙鳞,就是他从坠龙事件的事发地带回来的。

我听到这里已是头皮发麻,这天底下的奇事,像我这种普通的小老百姓,的确知道的太少了,今天一下子就瞧见了这么多以前从未听说过的奇物,我的大脑可能还来不及吸收,只觉得嗡嗡作响。

阳叔给我们又倒了一杯咖啡,接着毕恭毕敬的对我们鞠了一个躬,交代我们稍安勿躁,周先生一会就来,让我们耐心等待。我说:“阳叔,您去忙您的吧,不用照顾我俩,我们会在这里耐心等待周先生的。”

阳叔点了点头,便出去了。

四楼的客厅里只剩下我和布丁,见没有外人在旁,于是我们俩便说起了悄悄话。我问布丁:“你说他们未解之谜研究所为啥要救咱俩?我琢磨到现在都没琢磨明白。”

布丁说:“谁知道呢,也许是因为我长得漂亮?”

我说:“布丁你可要点脸吧,你丫长的就跟个马桶盖子似的我都不爱说你,那脸都是圆的,你瞧瞧人家顾念夏,吕佩雅。那才叫美,懂不?你只能叫壮。”

布丁抄起旁边的一个靠枕就朝我脑门子扔了过来,我挨了这下,连忙求饶:“别闹别闹,你也不瞧瞧这是什么地方我的姑奶奶,你稍微安静点,别让人家觉得咱俩不成熟。”

布丁说:“你认错。”

我真诚的说:“我错了布营长,等咱俩忙完这一段,我请你吃烤鸭赔礼道歉。”

布丁说:“吕佩雅漂亮还是我漂亮。”

我说:“你漂亮你漂亮,别说她吕佩雅了,你比阳叔还漂亮。”

布丁这傻妹子似乎也没听出来我说的是好话歹话,乐乐呵呵也就不生气了,于是话锋一转,就对我说:“莫老三你想过一件事吗?”

我问:“什么事?”

布丁说:“阳叔在车上的时候说过一句话,他说他是未解之谜研究所与外界的唯一通道,也就是说,不论是这里的奇物还是这里的成员,按理说,这都是国家的最高机密。可为什么会给咱俩这个外人看呢?周先生要见我们,在哪里见都可以,为什么要把你和我带到总部来,让我们看见他们的秘密呢?”

就在这时,我们的身后传来一个男人冷冰冰的声音:“你很聪明,不过现在后悔已经晚了。”我跟布丁猛然回头,只见一个身穿黑色风衣的中年男人静静的站在门口,那对如狼般的眸子,冷冷的注视着屋中的我跟布丁!此人一看就知道城府极深,绝非凡人。我敢用我的命来打赌,这个人就是未解之谜研究所的所长:周伯人!

第68章 目的

中年男人脚步不急不缓,一步步走到我的身边,静坐于对面的沙发,一对冷眸如狼般盯着我。说实话,我选择作家这个职业,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我见过太多低级趣味的人。我讨厌和这些社会人打交道,所以便安安静静的在家写书。因为无需社会交际我便能养活自己,所以我莫老三在现实生活中几乎不屌任何人,甭管你是谁,有钱也好,有权也罢。这样的性格已经养成了多年,使我很少会因为“某人”而产生情绪上的波动,但我不得不承认,此刻坐在我对面的周伯人却给我带来了一种极大的压迫感。没错,就是那对冷冷的眸子,真令我脊背发寒。

我低沉道:“周先生,此话何意?”

周伯人并未正面回答我的问题,而是问我:“那件东西在你身上吗。”

我皱眉道:“什么东西?”

他冷声道:“活死人玉。”

我心中一惊,诧异道:“你怎么知道我有活死人玉?”

周伯人浅笑道:“果然在你身上。”

我顿时面红耳赤,暗叫不好!原来他们并不确定活死人玉在不在我身上,但刚才面不改色的几句话一套,却令我中正下怀。我恨的咬牙切齿,但也怪不得别人,只能埋怨自己是个猪脑子。不过这样一来我也终于确定了未解之谜研究所找我的目的,原来他们并非为了辫子姑墓,更非为了韩本初等人的死,而是为了我手中的那块神物:活死人玉!

未等我开口,周伯人继续说道:“年轻人,请你相信我,活死人玉不是你们能掌控的东西,将他交给我吧,唯有这样,你们二人或许才会有条活路。生命那么短暂,希望你们珍惜,否则我向你们保证,一旦你们走出这扇门,必死无疑。”

我跟布丁听到这番话,不由的咽了咽口水,冷汗已然如雨般浸湿了全身。周伯人说话时的语气没有任何一丝一毫“商量”的意思,仿佛是一种命令。我很难想象一旦我下一句话不中他的意,我和布丁将会面临怎样的结局。

我心中深深的明白,警察局最少还讲规矩,可未解之谜研究所就不一定了,说白了,就算他们在此地将我与布丁杀害,又有谁能知道呢?我心中惊涛骇浪,看来今天果真是先入狼窝,再入虎穴。可就在我不知所措之时,聪明的布丁却将局面瞬间扭转,力挽狂澜,她不但无惧无畏,反而露出一阵冷笑,然后对周伯人说道:“周先生,我看不明白状况的人可能不是我们,而是周先生你。”

周伯人淡淡一笑道:“洗耳恭听。”

布丁道:“听闻先生刚才那番话,就知道你对活死人玉的了解并不深。你只知道它是一件神物,隐藏着某种秘密,但不知先生你可知道,活死人玉还有另外三块!”

周伯人的脸色明显一沉!

布丁继续道:“我们身上的确有其中一块,但若要想解开活死人玉的秘密就必须要找齐另外三块,先生刚才说,如果我们不把玉交给你,你保证我们出了这个扇门必死无疑。那我现在也可以向周先生你保证,如果我跟他其中一人少了一根汗毛,我保证你一辈子也找不到另外三块活死人玉!”

精彩!

我心中大喜。

看来我当初拉拢布丁妹入伙,真是个正确的决定。这家伙嘴皮子真犀利,三寸肉舌竟说的周伯人不敢轻举妄动,虽然我明白布丁根本就是在扯犊子,因为我俩也压根不知道另外三块活死人玉在哪。可是她故弄玄虚的一番话语,却也让他周伯人尝尝什么叫心惊胆战!

周伯人阴冷道:“你在威胁我?”

布丁不惊不畏道:“是你在威胁我们!”

周伯人突然微微一笑,然后对我和布丁说道:“年轻人,如果我周伯人想强抢你们手中的活死人玉,根本无需和你们见面。我只需一声令下,你二人昨夜就已经是两具尸体了。”

布丁说:“那么周先生你派人将我们带来此地,不为抢我们手中的活死人玉,又为何事呢?”

周伯人冷冷的说出了两个字:“合作。”

布丁眉毛微微抽动了一下,沉思片刻之后问道:“周先生,有一件事我不明白,老吕乃盗墓行里的神人,你为何不与他合作,而选择在他死后跟我们两个合作呢?这十分的不符合常理,您必须要解开我心中的疑惑,这是我们之间合作的基础。”

周伯人说:“你口中的老吕我不并认识,也不知道你们手中的活死人玉是谁交给你们的。”

我惊愕道:“那你怎么知道我手里有活死人玉?”

周伯人说:“世界上有关于活死人玉的记载,最初的源头,是来自于罗布泊地区乌苏沙漠的「无象国」古遗址,当时我国考古人员在现场发掘了一块古碑文,其中记载的东西,最令人震惊的就是活死人玉。可活死人玉究竟是什么?到如今谁也不知道,更无人见过。它究竟是依靠什么原理能让人进入一种非生非死的状态?这一切的一切全都是未解之谜。你们知道吗,国家早已将活死人玉列为一级研究对象,并全网封锁了有关于这块神物的任何信息。包括百度和谷歌在内的爬虫脚本,一旦有人搜索活死人玉这四个字,我们未解之谜研究所便会第一时间得到提示。莫先生,你三天前应该搜索过这条关键字吧?”

我听到这里,眼珠子惊的就跟鸭蛋似的,他说的没错,三天前我在百度上搜索过活死人玉这个关键词,但仅仅只是这样一个小小的动作,就引起了国家的警觉?我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活死人玉真的这么重要吗?他们一直在说的那种“非生非死”的状态到底是什么意思?

只听周伯人接着说道:“我之前说你们二人一旦走出这扇门必死无疑,其中意思,并非是指我周伯人要对你们下手,而是指其他国家的未解之谜机构。我既然能在搜索引擎中设下「活死人玉」的搜索提示,那么其他国家自然也拥有这样的能力。据我所知,你们已经被人盯上了!”

第69章 过节

根据周伯人的说法,百度和谷歌等科技公司一直都存在着所谓的“灰色地带”。简单的说,他们这样的公司并未做到真正的“中立”,而是一直暗中与各国政府合作,比如“活死人玉”这个关键词,他们自成立起就早已暗中将其“送”给了政府。当然,虽然我这样比喻听起来很刺耳,但事实上这并非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而是一种普遍存在的现象。

周伯人说,三天前未解之谜研究所的主机收到一条消息,有一个来自于福建省厦门市的IP地址,正在网络上搜索有关于“活死人玉”的事。

活死人玉虽然在各国的未解之谜机构中并不是秘密,但对于一般的老百姓而言,这四个字肯定是绝密的,根本就不可能会有人知道这件神物。那么问题来了:是谁在查活死人玉?他从哪得知了这个词?他为什么要搜索活死人玉?他还知道多少跟活死人玉有关的事?

未解之谜研究所认为,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这个IP地址背后的人,恐怕真得到了一块真正的活死人玉,因此想借助互联网上海量的信息来查阅这件神物的使用方法。只不过此人不知道“活死人玉”这个关键词早就被他们封锁了,所以什么也查不到,反而暴露了自己的IP地址。

当然,周伯人口中的那个二傻子就是我。不过他说归他说,反正我觉得我不是傻子,我他妈哪知道这些弯弯绕啊?不都说度娘知晓一切吗,那么我有什么搞不明白的事,自然就先“百度一下”这有什么错呢?我怎么知道会弄出来这么多麻烦事儿呢。

现在总算是真相大白了,原来这一切的一切,就因为我在百度上搜索了一下活死人玉,从而暴露了自己拥有这件神物的事实。不过这一下我和布丁悬着的心也总算是放下来了,因为周伯人并不是在威胁我们,而是在保护我们。

既然大伙已经把话说开了,误会也解开了,那么彼此之间自然也就无需这般互相戒备了。西装革领的老管家阳叔给我们端来了热茶和点心,我们一边喝茶一边聊天,气氛已然比之前的剑拔弩张要缓和多了。

既然双方谈到了合作,自然就要互相交换情报,我跟布丁在这场谈判中属于弱势一方,因此为了表示诚意,我便将从我在湖边认识老吕开始,到辫子姑墓里我们全军覆没等一系列的奇事,一五一十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周伯人。

对于我而言,活死人玉到底是什么东西我并不感兴趣,我寻找活死人玉完全是为了完成老吕的遗愿,毕竟人家把那么一大笔遗产都给我了,我不能光拿钱不干活。

而对于布丁来说,活死人玉和她就更没关系了,她参合到这一系列的事件之中,其根本原因完全是因为被我坑了。现在就是想脱身也没门了。

所以我们若是能够与未解之谜研究所这种级别的大咖合作,那真他娘的是走了八辈子狗屎运。你想想,凭我和布丁,我们俩上街买个菜都觉得累,拿什么去翻山越岭寻找活死人玉?这种事压根就不是我们这种人能完成的。如果没有周伯人和老伙子这种高人相助,别说是活死人玉,我俩可能就连全聚德都找不着。

老伙子?

对,老伙子!

想到这里我不由的一惊,恍然大悟,便立刻将老吕临终前的最后一句话说给了周伯人听,我说:“周先生,老吕临终之前气都断了,可却咬着牙对我交代了最后一句话,我相信这句话一定是最重要的。”

周伯人凝重的问:“什么话?”

我低沉道:“老吕说,没有老伙子相助,我们不可能找到另外的三块活死人玉!”

周伯人沉思了片刻,微微点了点头低沉道:“吕正华这个名字我没听说过,不过老伙子这个人我倒是有些印象。此人心高气傲,绝非凡人。他是历史上第一个敢正面违抗未解之谜研究所的人。”

我惊愕道:“哦?竟有这事?”

周伯人道:“是啊,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呵呵呵……”

于是他微微一笑,向我们讲起了老伙子当年和未解之谜研究所的那次过节:

92年的时候,老伙子被国家特招,进入河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成为了一名研究生导师。那时候河北文考里的成员班子主要分为两种,一种是科班的,就是正规大学里考古专业出身的人。另外一种就是“泥腿子”,也就是老伙子他们这种民间来的高人。

有人的地方就必有江湖。

科班的人和这批泥腿子虽然明面上保持着和谐,但事实上,人家打心眼儿里是瞧不上像老伙子这种人的。年纪小的读者,可能不太了解七八十年代的时候大学生的含金量有多高,毫不夸张的说,那是真他娘的比东方明珠都高。那时候的大学生不像现在满大街都是,所以你想想,他们寒窗苦读数十载,挤破了脑袋,打败了一波又一波的优秀的人,终于爬进了大学的校门,可到头来竟然跟老伙子这种江湖二流子平级,心里头岂能舒服?

老伙子是聪明人,他岂能不知那些科班的人遇见他的时候,谁不是脸上笑眯眯,心里妈卖批?要想在这里站稳脚跟,他老伙子若不露两手真本事出来给这帮书呆子长长眼,恐怕他们还真不知道天多高低多厚!

直到一年之后,河北省一个叫“高碑店”的小城里,有农民种地挖出来一块石人像!此事立刻传入了文物考古研究所的耳朵里,于是所里紧急开会,要选一名专家前往高碑店,指挥现场的发掘工作。

就在前年三月份老伙子还未加入文考所的时候,河北省的一个小县里发现了一座小型的清代墓葬群。啥叫小墓葬群?就是数量多,但是古墓的规模都不大,说白了就是个古代的乱葬岗,里面埋的全是穷人。

于是文考所的领导将“科班”和“泥腿子帮”分为两组,想借此瞧瞧这两种路子考古,究竟有什么不同。可结果是“泥腿子帮”完败,因为他们这些人以前都是他娘的盗墓贼出身,就知道挖,根本对如何保护文物一窍不通。

文科那边的人,不管是什么破坛烂罐,一个个整理的就跟标本似的精美。而泥腿子这边,别说是破碎的东西,就连完整器都不小心打碎的好几样,引得人家捂嘴窃笑,丢尽了所谓“民间高手”的颜面。

所以这次高碑店的任务,泥腿子们全员推举新加入文考所的江湖奇人“老伙子”出马,大伙把宝都押在了他的身上,希望靠这位“真山”来帮他们这些泥腿子扳回那丢到的颜面!文科那批人自然不反对,都想借此机会,再看一次泥腿子们的笑话。

于是乎,老伙子出马了!

第70章 梅瓶

老伙子何许人也?

此人在盗墓上有神鬼莫测之术。只是听闻小城高碑店挖出了一尊石人像,便立刻猜到这座古墓的来头不小,绝不是简单的达官贵人之墓。为什么这么说呢?我们都知道,古时候有钱有势的人,死后的陵墓也必然是规模宏大,绝不是一般百姓可比。

但什么叫规模宏大呢?

满屋的金银珠宝?

当然不是这么简单。

我们现在遇到那些开着大路虎戴着大金链子的人,总会笑称此人为:“土鳖暴发户”。但是这个词并非现代才有。早在古时候,人们就有了“俗”的概念。

咱们打个比方,假如说你是个生活中品位极高的人,喜欢追求小众和文艺,对LV和拉菲之类的东西根本不屑一顾,就连擦屁股沟的纸都不能是背阴的木头做的,那么你自然不愿意和戴着大金链子的“土鳖暴发户”混为一谈,即便你们身价相当。

现代社会的有钱人太多了,名车名表之类的东西早就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了,不过有钱人和有钱人之间也有高低雅俗之分,所以这就是为什么古董拍卖行的生意那么火爆的原因。现在的有钱人,若是家里不挂两幅毕加索莫奈的画,还真没办法跟“土鳖暴发户”拉开距离。

在古时候,有钱人和有钱人之间也是一样的。别看有些人挂着王侯将相之名,若真论起身家,还不一定有当地的“大米行”“大盐商”之流富有,甚至有些草莽绿林都是身家千万。

身为王侯将相之人,死后自然不愿和这些“有钱的小市民”相提并论。那么怎么办呢?于是乎他们就怂恿皇帝,颁布了一条区分贵族和平民的下葬制度,那便是我们今日熟悉的“鼎簋(gui)”和“石像”。

什么叫“鼎和簋”呢?

这东西说白了就是两种青铜器,博物馆里多得是,都是古人吃饭的家伙,有好奇的道友可以没事儿去瞧瞧。在古代的时候,只有皇家的人才能享受“鼎和簋”的下葬制度,平民要是敢把这两件器物往墓里放,甭管你多有钱,一律满门抄斩。

与“鼎和簋”相同的还有一个下葬制度,那就是“石像”。

“石像”这东西,都是摆在“神道”两旁的,如果你听的不太明白,那咱们就继续打个简单的比方:就好比你去庙里烧香祈福,你会发现如来佛祖永远是坐在最中间的位置,而他的左右两边,往往都摆着十八罗汉。神道两旁的石像跟它是一个道理,都是为了显摆“正主”的。总之一句话,“鼎簋”和“石像”就不是给你平民玩的东西,甭管你多有钱,只要你敢碰,一律杀头。

不过话说回来,“鼎簋”和“石像”也有高低之分。比如皇帝老儿下葬时是“九鼎八簋”,那么剩下的王侯将相,死后按照自个儿生前的级别,或“七鼎六簋”,或“五鼎四簋”,依次排序,不可越界。

石像也是这么回事儿。

一般来说,皇帝的左右两旁,都是些什么龙凤麒麟之类。王侯将相,大多都是些虎马牛羊。反正墓主人生前喜欢什么动物,或者认为什么动物吉利,那就修这个动物的石像围着他。

可是……

谁会修“人”的石像呢?

这可是大忌。

我们都知道,中国历史上用“人形”石像陪葬的,只有那些生前杀人如麻的皇帝,比如秦始皇。秦皇一统六国,那是杀了多少人才换来的,数都数不清。所以像这样的人死后,因为惧怕六国后裔报复,所以才铤而走险用“兵马俑”震慑。殊不知,这可是冒天下之大不韪的极恶之举,因为那石人像从外表看起来是泥巴捏的,实际上泥巴里面都是活人。干了这种王八羔子事儿,死后就别指望观音菩萨保佑他们家了。

我们说了这么多,或许你会问,就算小城高碑店挖出了石人像,代表底下的墓是个古时候杀人如麻的主儿,可是这跟老伙子的业绩有什么关系呢?他们文考所只在乎出土的文物是否有价值,又不会管墓主人是善还是恶。老伙子为何会如此重视呢?那么既然聊到这个问题,就不得不跟大伙提到一件只有“内行”才知道的盗墓“规律”。

古玩冥器,啥最值钱呀?

毫无疑问,肯定是梅瓶啊!

梅瓶,顾名思义就是一种瓷瓶子。从外表看也什么特别的。如果你去百度搜搜,或者是问懂古玩的朋友,他们肯定会告诉你梅瓶是装酒的。但事实上,只有少数真正懂的人才知道,梅瓶这东西压根就不是什么装酒的瓶子,而是一件真正意义上的“冥器”。

这东西的本质,完全就是用来辟邪的,贼他娘的值钱呐!不管是考古的还是盗墓的,只要挖出来梅瓶,那肯定是发财了。大伙都知道,苏富比曾经以2.3亿的天价拍出过一件元代的“鬼谷子下山”青花大罐。而同样的一件元青花“萧何月下追韩信”,只因为它是一件梅瓶,价值直接翻了五倍之多!

可要说起梅瓶,哪儿最多?

毫无疑问,就数那些凶神恶煞之人的墓中最多!

挖出来个石人像算啥呀?老伙子心中非常明白,高碑店的这座古墓里绝对埋着大量的梅瓶。这种事只有他这样的老江湖才知道,文考所里的那些书呆子根本就不知道这些事。如果这座古墓被他干了,弄出来十几件梅瓶,那他们“泥腿子帮”这回可真就是扬眉吐气了!

于是乎,在一帮加油助威和另一帮等着看笑话的人面前,老伙子二话不说,登上一辆前往高碑店的小巴就启程了。北京与高碑店只有九十多公里,坐车用不到两个小时,老伙子上车前是憋了一泡急尿就上去了,幸好路程短,否则他膀胱可能就炸了。

于是下车后那张脸早就涨得通红,赶紧就地脱了裤子,掏出了裤裆里的家伙事,赶紧的先尿一泡再说。谁知高碑店这个小地方的人从来没见过“京官”,听闻今日会有一位京城来的专家领导前往现场参与考古工作,这还了得?

所以早早的,高碑店长途汽车站就挤满了当地的官员前来“接驾”,老伙子下车后对着一颗小树刚尿到一半,身后敲锣打鼓之声突然不绝于耳。又走上来几位当地的官员满脸堆笑,找老伙子握手。

于是老伙子一只手扶着自己刚尿到一半的家伙事,空出另一只手来,就一个一个的跟人家握手,场面十分的尴尬。因为这泡尿憋得时间实在太长,以至于老伙子足足尿了一分多钟才稍有缓势,随后害羞的抖了一抖,这才回过身,跟前来迎接他的锣鼓仪仗队招手问好。

第71章 石门

老伙子正在跟敲锣打鼓的仪仗队招手问好,这时候人群中走出来一个模样憨厚的中年男人,他一把握住了老伙子的手激动道:“领导呀领导,您千里迢迢赶来我们高碑店这个小地方指挥工作,我等真是荣幸之至呀。您一路劳累,我们已经在高碑店酒家为您设下了宴席,请领导务必要赏光呀!”

老伙子连忙道:“打住打住,你们高碑店穷的都快穿开裆裤了,就他娘的别破费了。再说了兄弟,我是考古所的人,跟你们搞仕途的八竿子打不着一撇,你把我伺候好了,对你的前途也没啥帮助。咱们就别走这老三套的流程了,赶紧的吧,带我去古墓现场瞧瞧!”

九十年代初的高碑店虽然是个县级市,又靠近皇城,不过这地方真是穷的辣眼睛。老伙子这样的“京官”来了,高碑店的政府班子七凑八凑,才弄来了一辆破面包接送。那车一共就四个挡,离合器一踩就跟放鞭炮似的霹雳啪吧直冒响,也真是没谁了。

就靠着这辆只有四个档位的破车,老伙子一路颠的假牙都快掉了,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才终于抵达了现场。下车之后,老伙子两条腿顿觉发飘,东倒西晃,就跟喝了一斤二的烧刀子一样,高碑店负责陪同的领导连忙上前搀扶,老伙子一边吐一边摆了摆手说:“我……没事……真……真没事……没事……”

喝了点矿泉水之后,老伙子胃中的翻呕缓和多了,于是站起身来,眼色凌厉的环顾了一圈四周的地形。只是简单的瞧了一眼,老伙子便被此地的地势给震撼住了!这里方圆三千五百亩地都是清一色的农田,却被一道山丘从中割断,山丘绵延,宛如一条蛟龙!这是阴阳五行中典型的“来龙山”,乃极为罕见的风水宝地!

龙头的前面,是一片自然形成的水塘,大约占地二百亩左右,老伙子掐指一算,便指出那古墓的位置百分之百在“龙头”和“水塘”的交界处,这是阴宅格局中标准的“背山面水”。

老伙子“掐指寻龙”的本事,旁边的市领导等一大帮子人全都看傻眼了,人人心里都在犯嘀咕,心想这位京城来的高人,难道就这么简单瞧一眼,掐指算一算,就能知道古墓的位置?这也太神了吧?

于是乎众人跟随着老伙子的脚步,一大帮子人轰轰隆隆,来到了“龙头”和“水塘”的交界处。这里植被茂密,从外表上看就是一片荒山野岭,没什么特别的。围观人群都靠在边上,谁也不敢打扰老伙子寻墓,但都抱着看热闹的心态,交头接耳的小声议论着。不论是谁,打心眼里都不信这位“京官”只凭一双眼睛就能找到古墓!

只见老伙子先是在“龙头”上转了两圈,接着再众目睽睽之下,从地上捡起了一根小树枝,只是对土里轻轻一扎,接着眼中灵光一闪,对众人笑道:“就是这儿。”

围观众人一瞧老伙子竟然断定古墓就在他此时的脚下,于是齐齐跑到他身边,刚想提问,却见老伙子又指着南边的一处空地笑道:“石人像就是在那儿挖出来的吧?”

那位模样憨厚的市领导眼珠子瞪的就跟哈密瓜似的。“神了!真神了!”他口中喃喃自语,心中惊叹道:“真不愧是京城来的高人,这也太神奇了吧?谁都没告诉过他石人像是从哪个位置挖出来的,他竟然就这么掐指一算就算到了!天哪,太厉害了……”

老伙子找来一张地图,在上面画了一个圈,接着将现场的负责人叫到身边,然后对他说:“古墓就在我画的这个范围里,你带着工人迅速从图中标记的位置挖进去。依我看,这百分之九十是座元代大墓。元墓是历朝历代的古墓中最坚固的,你通知当地的村长,让他给我速速弄来一批硬家伙事,大铁椎大撬棍什么的都要,越硬越好。”

老伙子刚刚露的那手,显然已经让现场的工人们对他彻底拜服,所以他的命令就是军令,大伙得令之后,一刻也没人耽误,负责人带着一帮工人撸起袖子就是干,村长头也不回的骑着摩托车往村里跑,挨家挨户的去搜集老伙子所需要的大铁椎大撬棍之类的硬家伙事去了。现场顿时就热闹了起来,大伙的那份干劲儿,真可谓“收拾金瓯一片,分田分地真忙。”

现场负责人带领着召集来的二十多号工人,在老伙子的指挥下,卯足了劲儿,整整挖了四个多小时。随着其中一名工人突然惊呼了一声:“挖出来了!挖出来了!”老伙子的心脏噗通的猛跳了一下,赶紧跑过去查看。

被工人们挖出来的大坑中,土里露出了一座巨大的石门!门上雕龙刻凤,威武庄严。当它从土里露出来的那一刻,发掘现场顿时阴风大作,所有人的脚不由的齐齐向后退了三步,每个人的心头都莫名其妙的生出一丝无形的压迫感。

老伙子作为这次考古发掘的总指挥,瞧见只是露出了一扇诡异的石门,大伙就跟惊弓鸟似的全往后退,于是怒发冲冠大喊道:“都慌什么!瞧瞧你们那怂样!”

说罢,他纵身一跃就跳入了坑中,第一个带头主动走向了石门!

老伙子站在石门前,先是用手摸了摸,这一摸,心中不由的惊奇,这石门竟有种异样的冰凉,这是怎么回事?于是又将耳朵贴在门上,仔细一听,就听见门内阴风阵阵,似乎里头是个很大的空间。他往后退了两步,又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石门上的雕刻,却似乎觉得石门上所雕刻的“龙”与“凤”好像在围着一圈什么东西?于是再仔细一瞧,老伙子突然惊愕道:“大伙快来瞧,石门上好像有字!”

众人见老伙子又是用手,摸又是用耳朵听,结果都没出什么事儿,于是那颗悬着的心就放下了,围观人群又听他说门上有字,于是乎二十几名工人,包括那位长相憨厚的市领导在内,所有人便齐齐围了过来。

只见那石门上写着一行大字:“元中书省摘星辰之墓!”

老伙子阅读完石门上的字,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心脏噗通噗通的直跳,“摘星辰”是何许人也?那可是元朝老祖“忽必烈”身边的第一军师!

第72章 纸条

有野史记载,忽必烈当年三怔南安,元军死伤不计其数,正欲退败,却在那晚夜黑风高之时从天而降了一名仙人,手持一盏诡异的“青花葫芦瓶”,以逆天之术,将死伤的元军齐齐复活,此后助忽必烈一统山河,拜元朝最高官职「中书省」,也就是类似丞相的地位,此人正是墓碑上所刻之人:大军师摘星辰!

像这种野史记载,大多来源于民间,其可信度虽说不高,但这位名叫摘星辰的军师,手中的那盏“青花葫芦瓶”倒是有多方古籍都记载过。传说那宝瓶可喷火,降水,伏妖,收魂等等等等,简直就是个现实版的“葫芦娃”。

老伙子心中非常明白,这“青花葫芦瓶”到底是真是假谁也不知道,不过不管它是真是假,它一定就藏在它的主人摘星辰的墓中陪葬。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

这下有意思了。

没想到还真是一票大的!

老伙子原本想着,这一趟能捞五个梅瓶出来,带回所里,那他娘的就算是给“泥腿子帮”争了口气了。可如今摆在他面前的这座大墓,里面很有可能藏着一件“国宝级”的文物,也就是元朝军师摘星辰的那盏“青花葫芦瓶!”

这玩意要是给他老伙子弄到手了,那可就不仅仅是“泥腿子帮”长脸的问题了,恐怕整个考古界都要地震般的轰动一翻!摘星辰的“青花葫芦瓶”,光是想想老伙子都忍不住要笑出来,这是怎么了?难道他早上出门的时候真踩到狗屎了?怎么好运全往他身上砸呀?

不过可惜啊可惜,老伙子人算不如天算,他干了一件非常愚蠢的事,那就是将这座古墓的情况一五一十的全都跟那位模样憨厚的领导说了。他告诉这位领导,「摘星辰墓」中很有可能藏着一件科学无法解释的神物,也就是那盏“青花葫芦瓶”。

老伙子这样说的本意,是希望他们这帮人能知道这座古墓的重要性,都他娘的给我打起精神来,切不可大意,否则损坏了文物,你们拿脑袋瓜子赔都没用!

可谁能想到,这位领导闻风之后,心中大喜,盘算着他高碑店终于也有大新闻了,这回还不得好好炸一炸?于是拿起电话就打给助理,让他赶紧的用市政府的账号发一条微博,立刻将这个特大新闻告诉全中国的人民。不,是全世界的人民!

摘星辰和他的“青花葫芦瓶”本就只存在于野史中,就跟神话故事差不多,所以这种无法考证的人物,一旦他的陵墓被发现了,那就跟发现了孙悟空的墓差不多,岂能不轰动?高碑店市政府的这条微博只发出去了三分钟,就立刻引得四万多网友的转发,一时间流量爆炸,直冲云霄登上了微博热搜!

老伙子那边还咧着乐呵呵的大嘴,正琢磨着这么挖呢,他根本不知道外界早就爆炸了,还未等他制定好挖掘「摘星辰墓」的基本战略,只听那位模样憨厚的领导,焦急的跑过来对老伙子说:“不好啦,不好啦!”

老伙子问:“什么不好了?”

他说:“我刚刚接到电话,上头对咱这边下了死命令,让咱们立刻停止对「摘星辰墓」的一切发掘行为,不管是谁,一律清场,明天将会有几位专家来接手这边所有的工作。”

老伙子一听,顿时勃然大怒,大骂了一声“我槽你奶奶的!”接着爬出大坑,拿起自己的电话,直接打给了河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的所长老王,接通之后直接劈头盖脸的骂道:“老王,你他娘的***被人捅了你都没反应是吧?你娘死啦?”

老王那头一脸无奈的说:“老伙子,你狗日的别骂街,这事玩大了,不是咱这种小庙能插手的啦!你赶紧收拾收拾就回来吧,明天会有几个咱们惹不起的人物去现场,这活还是让给他们吧,多的你就别问了,全他妈是眼泪。”

老伙子深知老王是什么人,这家伙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主儿,浑身上下一股子老北京人那种“混不吝”的脾气,所以如果就连他都说“对方惹不起”,那么看来想抢他老伙子买卖的人,还真是某个大人物。

不过老伙子这次的任务,可不是为了自己升官发财,如果是那样的话,这个活让就让了。但他老伙子这次真正的目的,是想要借此机会,露点真本事给他们“泥腿子帮”长长脸,所以要是这样就回去了,那岂不是被“科班”那批人笑话死?

想到这里,老伙子恨得牙根都在发痒,气冲冲的对电话里的老王低沉了一句:“煮熟的鸭子想从我老伙子嘴里抠出来,门儿他娘的都没有!”

说罢就狠狠的挂断了电话。

第二天一早,八辆军队的卡车,轰轰隆隆的载来了上千名全副武装的士兵,将附近三千多亩地全部封锁了,这阵势别说是人,就连只鸟都飞不进去。

接着,一辆黑色的轿车,载着三个神秘的年轻人驶入了「摘星辰墓」的挖掘现场,随后拿出几台高精密的仪器,对整个古墓竟进行了一番测量,得知墓道内全是千斤重的巨石,又用铜汁铁水浇铸封死,就算是调来大型起重机也至少需要三天才能挖开主墓室。

可真当这几位神秘人正式开始挖掘的时候,又发现「摘星辰墓」的复杂程度远远超过了他们的想象,这座古墓里光是“虚棺疑冢”就多达七十多处。什么叫虚棺疑冢?就是假的棺材,假的主墓室,这是专门用来迷惑盗墓贼的。

于是整整忙活了五天,才终于在古墓的最底下,找到了存放摘星辰尸体的主墓室。惊喜之中,连忙开棺一瞧,却发现棺内冥器空空如也,且有一张用圆珠笔写的字条,内容颇为讽刺,那上面写道:“老伙子到此一游!”

周伯人说道这里不由的摇头苦笑,接而又变成了哈哈大笑,他那张看不出是钦佩还是愤怒的脸微微一沉,然后说道:“刚开始我们并不知道老伙子是谁,直到一个月后河北省文考所展出了一批元代文物,共二十四件元代青花瓷,当我看到那件摘星辰青花葫芦瓶的时候我就彻底明白了,原来当时让我们吃瘪的人,是一个叫马魁盗墓高手,也就是你们口中的那位老伙子。”

周伯人喝了口茶,沉思道:“我派去的人动用了当时世界上最尖端的仪器,甚至连大型起重机都调来了三台,在这样的力量下,他们足足挖了五天才破开主墓室,而那位叫老伙子的男人,仅仅只用了一夜便完成了这一切。呵呵,若有机会,我真想亲自会会他!”

第73章 秘术

周伯人说到这里,若有所思的点燃了一根香烟,烟雾缭绕后的那双冷眸,深邃的令人胆寒。许久之后,他缓缓低沉道:“莫先生,王小姐,我听了你们的故事之后很感动。可你们想过吗,就凭你们二人的力量,真的能找到另外三块活死人玉吗?就算有生之年你们完成了这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到了那个时候,老吕的小孙女恐怕早就不在人世了吧,白血病可不会留给她太多时间……你们若想救她,就必须争分夺秒。”

我皱眉道:“周先生有何高见?”

周伯人说:“现在的局面是我们,你们,加上老伙子,三方人群龙无首,鱼龙混杂。大家与其明争暗斗,我看不如就此结盟。”

说罢,他掐灭了手中的香烟,缓缓站了起来,黑色披风下的男人霸气纵横,那双如狼般的冷眸看得我不寒而栗。却见他伸出了一只手,铿锵有力的说道:“我周伯人在此正式邀请二位加入未解之谜研究所。”

我和布丁听到此言,心中不由一惊,却也同时一喜。我们俩彼此对视了一眼,她对我点了点头,表示“可以加入”。

我明白她的意思,正如周伯人所说的那样,另外三块活死人玉只凭我和布丁的能力是绝不可能找到的,就算花个十年八年真给我们找齐了,黄花菜早就凉了。所以要想完成老吕的遗愿,就必须要有高人相助,而未解之谜研究所无疑是最强大的存在,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

对方既然主动邀请我们,若是再摆谱可就不像话了,于是我不再犹豫,表示愿意加入,但周伯人必须要答应我一件事,那就是一旦我们找齐了另外三块,必须要先救老吕的小孙女一命,救了她之后,我就算完成老吕的遗愿了。从今往后,活死人玉爱咋咋地,再跟我毫无关系。

周伯人自然答应了我这个小小的要求,他说现在谁也不知道活死人玉凑齐之后,所产生的那种非生非死的“永生”,到底是只能使用一次,还是可以无限次的使用。但他表示,哪怕只能使用一次,他也答应我,一定会用在老吕的小孙女身上,帮我完成使命。

我听了这番话之后大为感动,心想这个男人看起来虽冷,骨子里却是个好人。所以我也向周伯人表示,愿意将我手中的那块活死人玉交给未解之谜研究所来保管,这就算是我跟布丁送给他周伯人的一份“见面大礼”。

三人一拍即合,都不禁握住了对方的手。

与周伯人谈妥之后,我将“老管家”阳叔唤来,用纸条写下一个地址交给了他,告诉他这是我住的酒店,嘱咐他速速去拿回我的行李,活死人玉就放在行李之中,务必要将它安全的带回所里。阳叔一看就是个靠谱的人,他办事我们都放心。

果不其然,阳叔年纪虽大,办事却雷厉风行,不到一个钟头的时间,他就将我放在酒店里的行李箱取回来了。其实我的本意是说,他只要把箱子里的活死人玉取回来就行了,其他东西不用管,行李翻乱了也没事,我晚上回去的时候再收拾一遍就得了。

可阳叔骨子里就是个老绅士,非常的懂礼貌,所以他并没有翻动我的行李箱,而是将它连着活死人玉一起带回来了,我虽然不由苦笑,但也心中一暖,别说,跟这种素质高的人打交道就是舒服,我莫老三真要向人家学习学习。

于是我当着周伯人和老阳叔的面,自己打开了行李箱,从里面将活死人玉拿了出来,递给周伯人掌眼。周伯人小心翼翼的接过活死人玉,望着这块黑乎乎的东西不由皱起了眉头,左右打量了半天也没瞧出来这是个啥,于是问我:“这是什么?”

我微微一笑,于是从周伯人手中拿回了活死人玉,接着往自己的左脸上轻轻一放,只见这块方不方圆不圆的石头片竟与我的左脸完全吻合,周伯人这才惊奇道:“呵呵,没想到所谓的活死人玉竟然是一张古代面具,有意思。”

活死人玉可是普天之下最稀罕的玩意儿,以至于就连站在一旁的老阳叔心中都不免好奇,于是客气的问我能不能把活死人玉给他看看,我点了点头,将东西递给他,他拿在手中好一番打量,一边瞧一边啧啧称奇。

周伯人问他:“老阳叔,能瞧出来是什么材料吗。”

老阳叔说:“瞧不出来。”

周伯人说:“拿去化验,半小时内给我结果。”

老阳叔点头道:“十分钟足以。”

说罢,老阳叔便转身离去了。

十分钟之后,老阳叔行色匆匆的回来了,他手中除了活死人玉之外,还多了一张化验单,将单子交给周伯人之后,便急忙对我们说道:“这面具里有字!”

我跟布丁闻言顿时大惊:“有字?不会吧?这活死人玉我仔细瞧过好几次了,就是快光秃秃的石头片,哪来的字?”

老阳叔说:“你们有所不知,自三国时期开始,古人便会用秘药来调制墨水,用此墨所写的战报密信,犹如无字天书,空无一字,若想看到其中的文字,就必须要用相应的秘药浸泡书信,才能窥视其中的内容,这是中国历史上最古老的一种加密方式,用这种方式来往书信,就算中途被人劫去也不怕走漏消息。”

我跟布丁听的啧啧称奇,这时候老阳叔接着说道:“中国有幅国宝级的古画,名叫「富春山居图」,外人一直不明白,为何黄公望这幅看似平凡无奇的山水画却是天价之作,因为他们在博物馆里瞧的时候都是白天,殊不知,只有在晚上时候,才能真正瞧见那幅神画的奇妙之处!”

我惊道:“有何奇妙?”

老阳叔笑道:“富春山居图一到夜晚,图中所绘的那几间林中茅屋,竟灯火通明!就跟有活人住在画里似的!你说奇也不奇?其实后来我们才知道,原来黄公望画这幅画所用的墨水是用一种特殊的秘药所制,里头掺了类似荧光粉的物质,才能使此画在有光和无光下呈现出两种不同的景象。活死人玉跟它本质相同,若没有秘药,外人根本不可能看到隐藏在上面的文字,只不过现在科技发达了,即便没有秘药,我们也能通过透光技术看到这些神秘的古文字。”

我焦急的问:“那活死人玉上到底写了什么?”

第74章 团队

老吕曾经对我说过,只有四块残片凑齐后所形成的古代面具,才能称得上真正的活死人玉。当时我听到老吕这话句,心里头琢磨的场景大概跟七龙珠差不多,只要凑齐七个,我就能召唤神龙了。

七龙珠召唤出来的是神龙,那么照此推断,活死人玉召唤出来的估摸着多半就是“活死人”。不过幸好我没有把这个智商感人的想法告诉周伯人,不然我估计,我莫老三可能是历史上第一个被未解之谜研究所开除的成员。

不过现在看来,我想召唤出“活死人”的这个愿望怕是要落空了,因为这件东西全然不是我想象中的那么回事儿。周伯人将化验单递给我,我接过单子,想瞧瞧上面写了什么,布丁也凑了过来跟我一起瞧。可我们这两个圆鼓鼓的脑瓜子瞧了半天,却越往下瞧越是一头雾水。因为活死人玉中所记载的文字,清一色的全是古文字,我们压根一个也看不懂。

我问周伯人:“您能看懂吗?”

周伯人微微一笑,摇了摇头,接着低沉道:“如果我猜的没错,这上面应该是「无象国」的古文字,这种字如今咱们中国怕是只有一个人能看懂了……”

我恍然大悟道:“老伙子!”

周伯人点了点头:“没错,当年无象国古遗址被发现的时候,文字翻译工作就是老伙子负责的,据说他早年是南京灵宝斋的掌眼,经他之手的古玩冥器可谓车载斗量,而他但凡遇见带有古文字的老物件,必会临摹一份,无事时,便会拿出来细细研究一番。所以就目前咱们中国的古文字翻译方面而言,他老伙子若称第二,恐怕没人敢自称第一。”

我告诉周伯人,我和老伙子约定三天后在秦皇岛见面,我去找他,就是为了请他出山相助。正如老吕所言,没有他,我们谁也找不到活死人玉。

明天,就是我和老伙子约定的时间。所以周伯人立刻决定,从所里抽调几名精兵强将,因此次事关重大,他决定亲自带队,组成一支“活死人玉”的专案小组。于是老阳叔将一份所里成员的名单交给了周伯人,而他第一个选中的人,便是那位老槐树下的美人:顾念夏。

说实话,这可能是我莫老三平生第一次听见“美女”的名字却提不起干劲儿。我不明白周伯人为什么要让他加入,他那小胳膊小腿能有个啥用?换句话说,就是将他留在身边当花瓶,只为了好看,可怎么瞧怎么也不是那味儿啊。

我承认,顾念夏那张脸虽然美的倾国倾城,可说到底是个男儿身,裤裆里的玩意掏出来可能比我的还大,想想今后每天身边都跟着个“能看不能吃”的主儿,你周伯人这不是等于把我手绑着开车吗?你这个老司机不厚道……

当然,我这么说只是开开玩笑,人家顾念夏不管是妹子还是汉子,那张脸一看就知道是个不错的人。不过周伯人接下来的选中的一个人,我就必须要抱怨几句了,因为他除了顾念夏之外,还选中了一个外号叫“二彪”的男人,此人大名叫冯德彪,从照片上看那模样就跟个社会混混差不多。

我跟布丁平生最头疼的就是这一款,但凡遇见,一律敬而远之。再加上这位爷那散发着浓浓乡土气息的名字,虽然我跟布丁还没见到人家,但对他的印象已然差到了极点。脑中浮现的全是花衬衫,小脚裤,豆豆鞋和大金链子。若不是考虑到他也是所里的一员,我甚至怀疑这位冯德彪很有可能是那种在快手上拿活蚯蚓泡白酒一饮而尽,喝完大喊“老铁666”的那群人。可一旁的老阳叔听到二彪的名字就笑了,也不知他乐什么。当然,我也没兴趣问。

窗外的天色随着时间的推移,悄悄的黑了下来,周伯人看了看表,说:“老阳叔,通知二彪和念夏,半小时后去2号餐厅汇合,今晚专案小组的成员聚个餐,且让他们互相先认识认识,明天我们这支小队就要出发前往秦皇岛去会会那位老伙子,家里的事就交给你了老阳叔,这段日子,让所里的其他成员一切按部就班即可。”

周伯人说完这番话,按照老阳叔雷厉风行的特点,必然转身就走,以最快的速度将刚刚周伯人交代的话传达给下面的成员。可这回他却一直没动,而是站在原地脸色摇摆,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周伯人自然看出来老阳叔的不对,便问他:“你怎么了?”

老阳叔说:“周先生,老朽有个不情之请,不知该不该讲……”

周伯人低沉道:“您请说。”

老阳叔深吸了一口气,鼓足勇气道:“当年高碑店摘星辰墓一事,老朽至今耿耿于怀,日夜自责,我三名年轻的部下因为老伙子的搅局,从此在研究所里低着头做人,一生都背着「失败」二字。而我也被贬为了……”

说到这里,一贯温文儒雅的老阳叔眼中竟露出一抹狰狞之色,低沉道:“请周先生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亲眼见见这个老伙子究竟是何方神圣。”

周伯人点燃了一根香烟,静静的沉思了片刻,抬起头,望着老阳叔几乎恳求般的眼神,他轻叹一声之后,终于开口道:“好!”

从我跟布丁的角度来说,我俩非常的喜欢绅士无比的老阳叔,他这个人挺有意思的,说话总是客客气气,虽然土鳖冯德彪的加入让我们有些不爽,但如今老阳叔也加入了,这就等于二斤萝卜换一斤米,我跟布丁的心情自然由阴转晴,欣喜不已。

如此一来「活死人玉」专案小组的阵容就确定了。

组长周伯人。

五名队员分别是:我莫老三,布丁,顾念夏,冯德彪,老阳叔。

我们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前往秦皇岛,去会会那位神鬼莫测的奇人:老伙子!

……

……

因为这次的行动小组是临时组建的,所以周伯人晚上特地安排了一次“内部聚餐”,其用意或许是为了增加团队凝聚力,又或许是为了别的什么,反正我跟布丁都不在意,爱咋咋地,我俩只在乎晚上到底吃啥,最好是烤大腰子或者爆肚,来北京,哎……就馋这个。

因为离吃饭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周伯人便让老阳叔带着我跟布丁去看看我们的“新家”。别说,未解之谜研究所真是财大气粗,就连我跟布丁这种啥也不懂的新人,安排给我们住的地方竟然非常的好,又干净又整洁,关键布局还颇有品味。

我将行李放入柜子,看着漂亮的房间心情大好,于是懒洋洋的往床上一躺,心想这次我可真是摸着头彩了,什么好事儿都砸我身上了,前路真他娘的是一片光明,想想我都能笑声出来。

可后来待久了我才慢慢知道,原来未解之谜研究所根本不是天堂,而是个比地狱更可怕的地方。这里的人原本全都是孤儿,都是精挑细选之后的产物,他们之中有很多人三五十年都没见过外面的世界,若没有特殊的机遇,他们根本不可能从这里出去。这其中原因,我想可能是为了保密吧。至于后来所发生的一件又一件令人匪夷所思的事,包括那件活死人玉身上所隐藏的惊天真相,且听我慢慢道来……

第75章 二彪

到了约定的时间,我和布丁便在老阳叔的带领下来到了2号餐厅。一进门,我就看见了桌上还真有烤大腰子和爆肚,似乎是周伯人特意为我们准备的,不过相比起另外几样菜品的精美,烤大腰子和爆肚摆在桌上似乎显得有些突兀,这就好比F4中间站着一个赵4,虽然菜都是菜,明星都明星,但怎么瞧怎么都觉得有点不对,好像不是一个路子。

我们前脚刚进门,屁股还没坐稳,后脚就跟进来一个傻呵呵的男人,这男的不知道是不是吃了蜜蜂屎了,瞧见我和布丁就哈哈大笑。我心想这是怎么回事?这哥们没病吧?

只见他穿着一套80年代初期才能瞧见的土西装,我二舅结婚的时候穿的就是这种,而且现在明明是晚上,但这哥们为了显得比较酷,还特意戴了一副大蛤蟆镜。他身高足足一米九多,往包厢里一站就跟个大鹏鸟似的,真叫个“遮天蔽日”,他在我们之中可比桌上的烤大腰子要突兀多了,再配上他这副“下海经商”的打扮,那模样显得尤为可笑,尤为的格格不入。关键这哥们还特别的热情,他压根不认识我和布丁,却跑过来给了我俩一人一个大大的拥抱,又紧紧的握住了我们双手,激动道:“欢迎你们,新伙伴!我是冯德彪,大伙都喊我二彪,嘿嘿嘿。”

我跟布丁实在是忍不住了,瞧着他的模样,一下就笑喷了出来,原来他就是二彪……

没见着真人之前,我一直以为这个冯德彪肯定是社会混混那一款,张口闭口就是我大哥谁谁谁当年在哪哪哪怎么着怎么着,要么就是把你肩膀重重一拍,来句“啥也别说了兄弟,都在酒里了,以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接着一饮而尽,吃饱喝足之后又拉着你去KTV唱那首“我的好兄弟,心里有话你对我说,长长的路一起走……”

可是我没想到啊没想到,这二彪不但不讨厌,反而是如此的可爱敦厚,席间我从老阳叔的口中得知,原来二彪八岁之后就从没离开过未解之谜研究所,他对这个世界的了解,都是通过上网和看电视,从没有真正的亲眼瞧过。但因为这次我和布丁的加入带来了一块真正的活死人玉,这才使得这件神秘古物的调查有了重大的进展,于是周伯人决定成立一支专案小组,在几十名内部成员里选中了二彪,这才让他终于有机会能出去瞧瞧外面的世界了,他岂能不高兴,又岂能不对我和布丁这两个“大恩人”感激涕零呢。

我听老阳叔说了不少二彪的故事,其实他也是个可怜人,他打扮的可笑,是因为跟他喜欢看电视剧有关,模仿本就是他平时生活中的一个乐子。

我们五个人边吃边聊,聊了些彼此的趣事,谈话间我才知道,原来二彪和顾念夏都是孤儿,从小都在福利院长大,因为他俩有过人的天赋,所以被周伯人带入了未解之谜研究所,已经悉心培养了二十年。俗话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次寻找活死人玉,正因危险重重,却也终于给了他二彪露脸的机会。

我好奇的问:“二彪,你有啥天赋异禀竟能让周先生培养了你二十年?露一手给咱瞧瞧呗?我莫老三不让你做亏本买卖,你露一手,我喝三杯,行不?”

二彪呵呵一笑,走到我跟布丁的身边,伸出了左手的小拇指,然后乐呵呵的对我俩说:“莫先生,布丁妹,你们握住我的小拇指。”

布丁不高兴的说:“二彪啊,为啥你叫他莫先生却叫我布丁妹?我好欺负是吧?”

二彪憨厚的绕了绕头说:“嘿嘿嘿,我就是听莫先生这样叫你,觉得很可爱,所以就跟着叫了。你要是不喜欢,那我下次不叫了。”

我打断二人道:“得了得了,叫啥不一样吗,二彪你以后也别叫我莫先生了,感觉怪怪的,咱中国人没这个叫法,同龄人之间都叫外号,所以你以后就管我叫莫老三得了。虽然我也不喜欢这个外号,但至少没莫先生听着那么别扭。”

说罢,我便按照二彪的话,伸出了一只手,握住了他的小拇指。布丁也跟着照做,只不过她没地方握了,于是就握住了我的手。我跟布丁压根不知道二彪想干什么,可突然间,我感觉脚下一轻,竟在众目睽睽之下和布丁同时腾空而起!

接着起之又落,落之又起!这二彪竟拿我俩当做杠铃玩起来了?我跟布丁加起来可有二百六十多斤呐!可我感觉在二彪眼里我俩比泡沫还轻,这他娘的还得了?

我惊呼道:“好大的臂力!”

老阳叔呵呵一笑,说:“二彪小的时候被人贩子拐到了甘肃一带,中途想要逃跑,却被对方捉回,将其双手折断。甘肃一带多山林,那人贩子带着二彪穿过一片山脉,想要与下家交易,却不料在深山老林中遇到一只硕大无比的人熊!”

老阳叔说到这里,忍不住叹道:“奇呀,真奇呀。那人熊一巴掌拍死了人贩子,却不伤年幼的二彪,反而将他带回洞里,用舌头轻舔他残废的手臂帮他疗伤,整整三月有余。”

布丁说:“熊的嘴里细菌最多,二彪伤口被他舔舐,岂不是雪上加霜?”

老阳叔笑道:“奇就奇在这里呀!他那双被人熊舔过的残手不但没有感染,反而渐渐愈合。这世间万物可不是现代科学能简单解释的,就好比一个人断手之后,就算恢复了,但结局往往是不一样的。有些人但凡遇到阴天下雨,曾经受过伤的地方就会疼痛难忍。而有人则不然,断手之后却能生出一副更强的骨骼。二彪那只断手自从被人熊的唾液治愈之后,渐渐有了匪夷所思的变化,竟生出一副罕见的熊臂!其力量已远远超过了人类的极限。他刚刚跟你们玩耍的那只左手还不算什么,真正厉害的是他那只右手!将来你们就会慢慢知道了……”

二彪见大伙都在夸他,于是不好意思的绕了绕头谦虚道:“我在山里被熊爹救了之后,和它在一起生活了三年,但是熊爹老了,吃东西也不利索了,一辈子没啥愿望,就想尝尝挂在山崖上的那团蜂巢,但是它太笨重了,爬不上去,所以一辈子也没吃着,有事没事就去那蜂巢底下转转,咽咽口水。所以我在它断气之前,忍着疼,帮它把那蜂巢弄了下来,它吃完之后就安详的走了。熊爹死后,我就下山了。接着因为偷东西被抓起来了,然后被送到了福利院,再然后就被周先生选中了,所以周先生是我的伯乐,我很感激他。”

我喝了口酒,连忙赞道:“这未解之谜研究所里还真是卧虎藏龙啊,今日一见,真令我佩服的五体投地。既然二彪兄如此强悍,却不知那顾念夏又有什么本事?”说到这里我突然惊醒道:“咦?话说回来,咱都快吃完了,那顾念夏怎么还没来呢?”

老阳叔微笑道:“虽然该通知还是要通知,不过我想,他应该是不会来这种场合的。他性格孤僻,按你们年轻人的话来说就叫有点冷,不过论起本事嘛,呵呵呵……那可就不是二彪能比的了。”

第76章 人影

老阳叔的这句话不免令我心中一惊,坐在我身边样貌平平的二彪,其一身的本事已经通天,可老阳叔却说,即便是他,也无法和顾念夏相提并论。从外形上看,顾念夏娇柔似囡,白净如玉,纤手碧足,怎么看怎么也不像是个强人,反倒像个弱女子。但我深知老阳叔是个说话靠谱的人,不是老北京那些喝着燕京扎啤啃大腰子侃大山的主儿。既然他对顾念夏的评价如此之高,那么我也只能喃喃自语了一句:“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简短的会餐结束之后,周伯人和老阳叔都要各自回屋工作。走之前,交代我们几个年轻人不要喝的太晚,明天还有重要的任务。二彪为人仗义豪爽,跟我们聊得也很来,酒意正浓,这两杯骚尿哪儿够他塞牙,于是拍着胸脯向党和人民保证,最后三瓶啤的,喝完就回屋睡觉,绝不撒泼耍赖。

周伯人看似严厉,但骨子里也是个野路子,这次会餐本就是为了让队员之间增加感情,再加上我和布丁今天刚刚交给他一块活死人玉,他又岂会对我们包公办案呢。

周伯人和老阳叔走了之后,我们几个年轻人就放的更开了,小小的包厢内,三个人喝得是脸红脖子粗,我莫老三何许人也?那可是咱中国数一数二的厚重派文学作家,平生最强的绝学就是“侃大山”,他冯二彪单手能举起千斤大石,我莫老三不成敬意,只凭三寸肉舌,便能侃翻五岳之川,又岂是他怪力莽夫可比之?

于是我一身酒气的侃道:“二彪我跟你说,你上四九城打听打听,当年我莫老三在北平一带倒腾皮蛋生意,人送外号“西单紫薇”,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跑江湖时随身携带着一副“血滴子”,遇事往往先发制人,取人头颅如囊中取物。后来因为认识了一位姑娘,二人相爱,这才渐渐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二彪惊道:“这般厉害?那莫兄与那姑娘后来如何了?”

我抿了口小酒,沧桑而又深沉道:“唉……说起这段往事,除了心酸还能剩下什么?当年那姑娘被一伙贼人围住,欲围奸之。我莫老三走南闯北虽心狠手辣,却也侠骨柔肠。见此不平之事岂能装作路人?于是心念一动,手中血滴子暴射而出,如姣似龙,杀得贼人仓皇鼠窜,事后我拂袖而去,本想深藏功与名,却不料那姑娘以死相逼,非要与我天涯海角,做一对散落人间的苦命鸳鸯……”

布丁听我侃的吐沫星子横飞,虽没好气的想骂我,却也不好在外人面前折我面子,于是干脆玩起了手机,不愿加入我们的谈话。但二彪听的是津津有味,眼珠子直勾勾的盯着我,激动的问道:“那嫂子现在人呢?”

我叹道:“掰了。”

二彪惊道:“咋掰了呢?”

我摇头道:“那姑娘是个多情的种啊,后来不知在哪认识了一个男的,非说人家长得像彭于晏,要跟我撇清关系。唉……回想当年,她说我做的皮蛋有股初恋的味道,又说我的血滴子是这世上最帅的东西。可惜啊可惜,曾经的甜言蜜语,山盟海誓,如今早已分文不值……”

二彪伤感道:“唉,云想衣裳,花想容啊……这天下万物最爱的就是漂亮衣裳和容貌啊,可叹莫兄一生横刀立马,英雄气概岂是我辈能比乎?但怎奈何独缺一个“帅”字,穿衣打扮的品味也略显低调朴实,所以嫂子跟人跑了虽是情理之外,但也是意料之中啊。莫兄啊,难道这段可歌可泣的爱情就此恩断义绝了吗?你就没有再去找过嫂子吗?”

我说:“唉,后来她被那位盗版彭于晏给甩了,伤感之中回忆起当年与我的点点滴滴,顿时觉得自己年轻无知,竟绿了我这么好的男人。心痛如绞之下,顿时如丧考妣,哭的那叫一个昏天暗地,便跑去一个路边摊喝酒,喝的烂醉如泥。接着打了一个电话给我,我看窗外下着倾盆大雨,便心疼的对她说:别动,我现在去找你。”

二彪感动的热泪盈眶,问我:“那后来呢?”

我说:“然后我盖上被子,睡觉了。”

二彪一口老血喷出三米多远,口吐白沫,倒地不起,若不是我跟布丁及时帮他掐住人中,可能这条铮铮铁骨的汉子就此去见马克思了。二彪醒来后意犹未尽,非要继续听我讲故事,可是桌上都没酒了,还讲个屁啊?

二彪眼珠一转,说:“咱们所是绝密机构,规章制度超严,咱们答应了周所长最后只喝三瓶,若是继续留在2号餐厅喝酒,被抓了肯定要挨训。走着,哥几个,我去厨房偷几瓶烧刀子,咱们去后花园的湖边喝,今晚爱谁谁,反正咱仨必须要一醉方休!”

既然二彪如此盛情,我莫老三自然舍命陪君子。于是三人跟贼似的摸进了厨房,偷了几瓶好酒,跃窗而出,趁着黑夜走向了后花园的湖边。别说,这未解之谜研究所可真他娘的够大的,我本来还以为就那一栋房子呢,却没想到全然不是这么回事儿。

据二彪称,这座庄园可大着呢,光是我们见到的那座大别墅就整整有二十七套之多,只不过楼与楼之间的间距很远,看起来不像是一家的。不光如此,未解之谜研究所还拥有庞大的地下设施,如果真算起来,这里的规模堪比故宫都不为过,简直恐怖如斯。

腊月的北京,冷的能把人腰子都冻住。可天气虽冷,却挡不住咱各方面红军会师延安的热情。只是一股浓烈的酒意上头,我们仨根本不管三七二十一,来到后花园的湖边就地一坐,打开了一瓶烧刀子就灌了几口,二彪这狗日的也不怂,一口气喝干掉了半瓶牛栏山二锅头,催着我继续讲当年在西单跑皮蛋生意的故事。

我正欲开口,却忽见冰冻的湖面上闪过一道白影,定睛一瞧,竟是个人!我心想这大半夜的谁没事跑湖面上溜冰去了?疯了吧这人?于是连忙让二彪瞧瞧那是谁。二彪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仔细一看,他顿时一惊。只听口中沙沙的说出三个字:“顾念夏!”

第77章 念夏

顾念夏?

我和布丁心中也不由的一惊。仔细一看,果然是她!可是这大半夜的她在冰湖上做什么?

黑夜如墨,冰湖在月光的照射之下,犹如一盘圣女手中的银沙。顾念夏一袭白衣,站在湖中,只见他身体轻盈灵动,在月光下凄美独舞。那一刻,万物仿佛都沉溺在如痴如醉之中,顾念夏身姿虽娇柔羸弱,可那舞,却惊若翩鸿,婉若游龙!

躲在暗处的我们三个人是彻底的看呆了。不过悲哉,惜哉,这样唯美的身姿,却是个男儿身。我们正看得出神,却见湖中心的顾念夏单膝微微弯曲,随后高高跃起,白色身姿在黑夜下如同一只玉兔,紧随而后,无数枚平凡无奇的小石子,却以她为中心,划破苍穹,每一枚之上皆是杀气腾腾,其中一枚带着凌厉的寒芒正向我们射来!我大叫“不好”,赶紧抱着布丁就逃,却听得一声打穿木头之音传入耳膜,再一看,原来我们坐下喝酒的地方,旁边挂着一张木头靶子,他顾念夏不是在冰湖上跳舞,而是在练她的独门绝技:九鬼术!

九鬼术,乃是一种“射技”。

这种功夫运用的不是力,而是气。

此功,并非是武侠小说中那些虚无缥缈的盖世神功,而是真实存在于现实中的一门武术。这门功夫没什么技巧,完全凭的是苦练,可以说任何人苦练十年,都基本能达到一鬼二鬼左右的境界。相传早年,安徽省歙县有个老汉,平日无事就爱扔石子玩,这一扔就是二十年,无师自通,达三鬼之境。

有一日遇到一伙人歹人抢劫一个女子,老汉躲在暗处,六枚石子飞出,个个正中眉心,打倒了这伙歹人。老汉因此也结得一段金玉良缘,晚年得子。这件事我记得还上过94年的大江晚报,当年我印象颇深。

九鬼术这个东西,从夏商周开始,不管那个朝代都有人练,不是什么稀罕玩意。但是就目前能考察到的古籍资料来说,就算是少林寺的达摩祖师,九鬼功也不过只有四鬼之境。当然,这可能是因为达摩祖师身怀少林七十二绝技,不一定专练九鬼功,但能到四鬼之境,也已是前无古人了。不过这也侧面证实了九鬼功一旦练到人类的身体极限,也就上不去了。所谓最高的“九鬼之境”,更是从来没有人见过,相传只有女娲娘娘才能使出来,普通人想都甭想,那是神才能达到的境界。

但刚刚顾念夏这一手,我就算是个傻子也能看得出来,这哪儿还是寻常境界?那湖比两个足球场还大,若我是站在中间扔石子,可能他娘的扔哪儿了我都不知道,更别说打中岸边的靶心。而且还是无数枚齐发!

这下我终于知道为什么老阳叔说二彪跟顾念夏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了,二彪说白了就是力气大,可顾念夏却不一样,他这个身手若想杀人,百米之外无声无息,而且连凶器都找不到,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顾念夏这颗石子把醉醺醺的我们仨全打醒了,个个皆是冷汗直冒,于是头也不回的扔了酒瓶子就赶紧跑路,这未解之谜研究所不是个能瞎溜达的地方,还是老老实实的待在屋里比较安全,我可不想尚未完成祖国交给我的革命大业就飞来横祸先去了,最重要的是,我今年的保险还没补缴呢。

第二天早晨,一辆黑色的宝马七座越野车停在楼下,按照计划,我们这支由六个人组成的“活死人玉”专案小组,今天的任务就是要启程去河北秦皇岛,面见那位神人老伙子。

到了约定的时间,众人聚在楼下,可除了周伯人老阳叔和顾念夏之外,我们其余三个人全部出了“事故”。布丁妹昨晚在湖边冷着了,今天起床之后头晕脑胀,一测体温都快41度了。那人烧的就跟小猪佩奇似的一身通红啊。

我昨晚跑路的时候摔了一跤,醉酒时不觉得疼,可今早一起来,半边脸都是肿的。二彪就更惨了,昨天喝了太多的烧刀子,本来就不行了,最后非要逞能,一口气闷了半瓶牛栏山二锅头,那酒六十多度,喝不好就能带你去见陈独秀,所以二彪直到早上还在不停的吐。

周伯人一看我们三个如此失态,顿时勃然大怒,脸黑的像包拯,如果额头上再盖个月亮戳,那就基本能去当陆毅的替身了。不过他怒归怒,考虑到毕竟我们刚来,还不太懂规矩,于是强压着火气让我们上车,先出发再说。

咱虽然是后娘养的,但也不是没人疼没人爱,老阳叔瞧见我们几个烧的烧,伤的伤,吐的吐,可把他心疼坏了。先是给布丁吃下了药,又弄来一条毛巾盖住额头。嘱咐她别说话,先好好睡一觉。接着又给我擦了伤,边擦边叹道:“我说莫先生啊,他们俩年纪小,可你年纪不小了啊,怎么能由着他们胡闹呢。”

我一听你老阳叔真给力,这刀补得好啊!这一句话就把我跟这两位思想政治觉悟不高的贫下中农区分开了。于是我先是暗暗自喜,接着一脸自责的说:“唉,这事不能怪他俩,要怪就怪我岁数不小了,酒量不如他们,被他们灌多了之后,生拉硬拽,迷迷糊糊,后面直接就断片了,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是谁带的头啊。不然我怎么可能不拦着呢。现在的年轻人呐,热情是真热情,可是这把握分寸方面,还是不够成熟啊……”

驾驶汽车的周伯人一听,顿时就气呼呼的说:“还能是谁带的头?不是他二彪这傻犊子,你告诉我还能是谁带的头?二彪你听听,人家后面根本就不想喝了,要不是你生拉硬拽,怎么会弄成这样?!”

二彪坐在中间早就吐的不省人事了,我三言两语不露声色的把昨晚喝酒的责任全都推到了他的身上,他就连反驳的力气都没了。刚想说话,然而腹中又是一顿翻涌,赶紧趴在窗外就吐。嘴里还在模模糊糊的说道:“莫老三,你他娘的真仗义!”

第78章 捉鲲

我们的车行驶在京哈高速上,公路的两旁是一片片高大巍峨的群山,越接近秦皇岛,山脉上的野长城就越多,我和二彪都是第一次见到长城,特别是这种从未被人翻修过的野长城,所以相比起另外四人的见怪不怪,我和二彪的脸上显然激动得多。

从北京到秦皇岛,开车大约只需要三个小时,不一会儿的功夫,我们的车便抵达了这座从古至今颇具传奇色彩的城市。我拿起电话,拨通了老伙子的号码:“喂,老伙子,是我。按照咱们的约定,我已经到秦皇岛了,你在哪呢?”

大伙都知道,老伙子这个人是最傲气的,跟谁说话都很冲,张口闭口不是骂爹骂娘,就是人体器官,这老家伙不说脏话就压根不会说话。可今天不知怎么了,电话那头的老伙子语气怪怪的,平日里的那股子傲慢劲儿一点都没了,反而变的有些唯唯诺诺,就跟个娘们似的,支支吾吾的问我:“你……你真到了?”

我说:“你逗我玩呢是吧?”

老伙子语气有些苦涩,沉思了片刻后对我说:“不是……我……我意思是说……咱……咱能不能……能不能……过一个礼拜之后再见?我……我这两天……有点不方便。”

我一听他这话立马就火了:“老伙子,你他娘的又不是跟女网友见面,你害羞个啥?为什么要过一个礼拜再见?你必须要给我的交代。虽然你是长辈,但我莫老三脾气一旦上来,可他娘的从来不认辈分!”

老伙子听我说话骂骂咧咧的,按照他的性格,自然是一头恼火。可不知为何,他强压住了心中的火气,并没有发飙,只是此刻电话里的气氛犹如北极一般天寒地冻,二人皆是沉默不语,寂静的落针可闻。

老伙子在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之后,终于开口说话了,他声音沙哑,语重心长的缓缓低沉道:“小徒弟,既然你不知天高地厚,非要知道我老伙子这几天身上发生了什么,那我说出来……你可别害怕!”

我冷哼道:“洗耳恭听。”

于是,老伙子沉重的对我说:“我告诉你,秦皇岛出大事了!渤海湾里最近常常死人,出海的渔船和渔民无一生还,我来这里就是为了调查这件事,现在终于有结果了……”说到这里,老伙子冷笑道:“呵呵,你猜怎么着?我老伙子潜入深海之后,竟发现了一只鲲!”

我疑问道:“鲲?什么东西?”

老伙子道:“《逍遥游》中,庄子曰:北冥有鱼,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可吞龙,吞凤,吞鹏,吞玄武,吞天地日月。其身不动则已,一动,便山呼海啸,天崩地裂!”

我惊呼道:“北冥巨鲲?”

老伙子笑道:“呵呵,你这种毛头小子见过什么呀,我老伙子这两天不方便跟你见面,就是因为我准备下海捉鲲,为民除害!你那些事都是小事,以后再说。好了,就这样吧,我挂了。”

老伙子说完便挂断了电话,任凭我在另一头“喂喂喂”了半天也无济于事,再打过去,他竟然关机了。周伯人凝重的问我:“出了什么事?”

于是我将老伙子刚刚所说的奇事,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给大伙听。周伯人越往下听,眉头锁的越紧,疑惑道:“北冥巨鲲?不可能吧?如果这种东西真出现在小小的渤海湾里,我们未解之谜研究所不可能一无所知。”

布丁说:“老伙子肯定是在扯淡,哪来的什么北冥巨鲲?如果真有,他为什么三天前不说?我看这件事十有八九都是假的,他不愿见你,一定另有缘由。”

周伯人对老阳叔使了个眼色,老阳叔立刻会意,从装备包中拿出一台杂志大小的电子设备,将老伙子的电话号码输了进去。只是短短一秒,设备中便显示出了老伙子目前所在的GPS定位,地点是:人民医院!

布丁皱眉道:“老伙子不是说要下海捉鲲吗?他在医院里干什么?难道说捉鲲是假,生病了才是真的?因为你是老吕的徒弟,如果论辈分,算起来他是你师伯,或许是他为了维护自己的面子,不想让你见到他狼狈的样子,所以才用谎话搪塞。”

我说:“是真是假,过去亲眼瞧瞧不就知道了。走,咱们去人民医院堵他。”

我们的车很快便抵达了人们医院,按照我们几个刚刚商量的计划,等一会儿由我,布丁和周伯人去找老伙子,剩下老阳叔,顾念夏和二彪在车上待命,随时接应。

于是乎我们三个人下车之后,先是到医院的前台去咨询了一下,这一打听,老伙子果然住院了,就住在老干部楼里,接着我们三个人就直奔了老干部楼。周伯人让我等等,先别急着去找老伙子,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们先弄清楚他到底为什么住院了,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应付。

于是,我们三个人来到了位于顶楼的院长办公室,院长见他的办公室里突然进来几个陌生人,连门都不敲,生气的呵斥道:“你们是谁呀?看病去挂号排队,找医生,这里是医院的行政办公室,你们几个人怎么说进就进呢?”

周伯人可没时间跟他解释,直接掏出了一张证件,老院长一看证件上面的字和章,刚刚还坐在椅子上喝茶看报的他,顿时就跟屁股上炸雷了一样一下站了起来,脸色惊愕道:“您……您……您是……”

周伯人摆了摆手,示意他坐。

老院长手足无措的点了点头,慢慢坐下了。周伯人说:“你别紧张,我只是来打听一个人,你们这儿是不是住进来一个叫马魁的老爷子?外号叫老伙子。”

老院长点头道:“是,没错。”

周伯人问:“他生什么病了?”

老院长听了周伯人这句话,苦笑道:“老伙子没生病。”

我们三人听闻此言,皆是齐齐皱眉,面面相觑。于是周伯人又问:“那他为什么住院?”

老院长说:“老伙子昨天陪他小孙子去沙滩捉皮皮虾,鞋里进沙子了,他就扶着一根电线杆子抖鞋,大老远有个好心人瞧见了,还以为他触电了,跑过来就给了他一棍子。还好没骨折,躺一个礼拜就能出院了。”

我晕倒……

第79章 熬鹰

听了老院长的讲述,我心里真是又气又笑。老伙子这王八蛋还真他娘的能侃,为了在我这儿前保住面子,他竟然谎称要下海捉鲲,我去他姥姥的!

不过令我惊讶的是,周伯人的第一反应竟然是侥幸一笑,他认为我们今天出师不利,带着三个醉汉着实丢人,不过他老伙子也挂彩了,比我们好不到哪去,这就算成打平手了。我心想你们这帮老北京人真有意思,怎么遇上啥事儿先考虑的都是面子问题呢?

于是在老院长的带领下,我们三人来到了四楼的415病房,老伙子就住在这屋。可我们人还没进门呢,大老远的就听见屋里传出来一阵嘈杂,一个小护士的声音正喊道:“老伙子,有话好好说啊,你别揪杜主任的头发啊!你们是室友啊,同住一个病房应该相亲相爱才是啊!别打了,别打了……”

只听另一个声音喊道:“老杜啊,两个人住在一个屋,不合适咱可以慢慢磨合,有争执我老伙子可以道歉,出现矛盾我也可以妥协,但是老杜啊老杜……我他妈喊三个六,你有两个六都开我,从那一刻开始我就知道,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我和布丁还有周伯人站在415号病房的门前,看着屋内的景象,三个人的脸黑的就像三块煤炭。屋内的老伙子正骑在另一个病友的身上,揪着人家的头发,桌上散落着骰子,扑克,花生,啤酒,还有两套煎饼果子……

我走到老伙子旁,没好气的盯着他。他望了我一眼,一脸疑惑的问:“你谁啊?”

我说:“师伯,北冥巨鲲可捉住了?”

老伙子先是一愣,随后恍然大悟,自然已经猜到了我的身份,尴尬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说:“没想到你小子还真有点本事,你咋找到这里的?”

我见此处人多,说话不方便,便和布丁一人挽住他的一只胳膊,跟筷子夹菜一样直接将老伙子夹住,使他挣脱不得,接着笑眯眯的说道:“走吧师伯,咱们换个地方聊聊。”

说完便生拉硬拽的把他拖出了病房,带到了旁边的一间空屋。推开门之后,周伯人如同一尊邪神般坐在椅上,老伙子何等眼力,他虽然不认识周伯人,但只是瞧对方眉宇间的那股超乎常人的煞气,便知道坐在他对面的这个男人绝对来头不小!

但老伙子气势不减,喝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周伯人冷笑道:“老伙子,别来无恙啊。那件“摘星辰青花葫芦瓶”你保管的可妥当啊?呵呵呵,这件神物帮你连升三级,你可连句谢谢都没跟我说过……”

老伙子瞳孔如牛,惊愕的回头看着我,不敢相信的说道:“你小子竟然是未解之谜研究所的人!怪不得这么轻而易举的就能定位我的手机。”

我连忙将老伙子的情绪稳住,然后把整件事的前因后果,一五一十的跟他阐述了一遍。老伙子听的是目瞪口呆,他没想到老吕仅凭一己之力竟将活死人玉的真相调查到了这种程度。我见话匣子已经打开,便趁热打铁,将那份关于活死人玉的化验报告递给老伙子看,然后开门见山的说:“老伙子,活死人玉里记载一段古文字,这字只有你能看得懂,你务必要告诉我这上面写的是什么,我答应了老吕一定会帮他寻到另外三块活死人玉的下落,救活他的小孙女吕佩雅!看在老吕的份上,你一定要……”

我本以为老伙子会念在和老吕的旧情上帮我一把,却没想到我话还没说完,他竟把我递给他的那份化验报恶狠狠的往地上一扔,对我们怒道:“你们这些愚昧无知的俗人,竟想参破这件神物的天机,真乃痴人说梦!想要我老伙子帮忙?门都没有!看在我和老吕相识一场的份上,你们且自行离去吧,休要让我下逐客令。”

布丁怒道:“你……”

周伯人拦住她,对老伙子笑道:“老伙子,你可知我是何人?”

老伙子眼中露出一丝轻蔑,冷哼道:“不就是当年在高碑店拿起重机挖“摘星辰墓”的那帮人吗。呵呵呵,不懂风水,不识阴阳,只不过是一帮蛮力莽夫。当年我老伙子掐指一算,便轻而易举在七十多个虚棺疑冢之中找到了真正的的主墓室,而你们却花了足足五天的时间。如此看来,所谓的国家最高机密机构,也不过如此。”

周伯人不怒反笑:“老伙子你听好,我是未解之谜研究所的所长:周伯人。”

老伙子闻言大惊,不敢相信道:“你……你就是……周伯人?!”

周伯人冷笑道:“当年败在你手上的那几个年轻人,不过只是我手下的几个实习生罢了。这次有关于“活死人玉”的一切行动,我周伯人都会亲自出马。你的同僚吕正华临终前说,没有你老伙子,这世上谁都找不到活死人玉。呵呵,我很好奇这句话是不是真的,我们拭目以待吧……”

说完,周伯人便和布丁一起头也不回的走出了病房。老伙子冷哼道:“走好不送!”

我站在原地,左也不是右也不是。他俩倒是脾气大,一言不合扭头就走,可你们倒是考虑考虑我啊?老吕临终前说的很明白,没有老伙子谁都甭想找到另外三块活死人玉,他交代我,就算是献出我莫老三的菊花,也必须要把老伙子拿下!现在可倒好,这还没开始谈呢就已经闹掰了,我心想你周伯人也太他娘的孤傲了吧?这算个啥?宇智波二柱子?他老伙子不就是发了点小脾气,骂了咱一句“俗人”吗?这有什么的呀!韩信尚能受“胯下之辱”,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咱能不能成熟点?

望着周伯人和布丁渐渐远去的身影,我无可奈何的对老伙子说:“你看看你们这些人,一个个就跟吃了炮仗似的,这都什么年代了?第十七次二中全会都开完了,你们这些人咋政治觉悟还是这么低呢?我真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说完我跑出病房,去追周伯人和布丁。一上了车,周伯人直接发动了油门,冷冷的说了句:“走,回北京。”

我连忙拦住他:“你等等。”

周伯人我问:“还有何事?”

我说:“你们给我一个礼拜的时间,我拍着胸脯向党和人民保证,我一定能想出办法请得老伙子出山相助。咱们现在不能意气用事,有了他的协助,咱们寻找活死人玉的成功率会大大的提高,这一点,你们总得承认吧?”

周伯人沉思了一会,淡淡问我:“一个礼拜?”

我点头道:“没错,就一个礼拜,你们就待在秦皇岛等我。”

老阳叔问:“莫先生,你有何妙计能请动老伙子相助?”

我说:“我用熬鹰战术。”

二彪疑问道:“熬鹰?”

我点头道:“对,我他妈熬死他!”

第80章 互熬

所谓的“熬鹰”,是一种古时候传下来的驯鹰术。我们都知道,人驯化猫狗通常以食物为手段,其目的是为了激发它们中心的感恩之情。而驯化牛马通常以鞭打为手段,其目的是为了激发它们心中的恐惧之情。但是“鹰”这种动物非比寻常,它们内心孤傲,志比天高,食物和鞭打根本无法令其臣服。

所以若要想让一只苍穹雄鹰听命于你,唯有一法可行:那便是用残忍的手段消磨它的意志,最简单的就是不让它睡觉,待七天七夜之后,老鹰内心深处那股桀骜不驯的野性渐渐消除,一只鹰便熬成了。

像老伙子这种人,何尝不是碌碌之辈中出类拔萃的那只苍穹雄鹰?像他这样的人,对待任何事物都一定只遵循自己的内心,视外界的一切如无物。

一般来说,在这个社会中通常存在着这样几种人:其一是只吃敬酒,比如二彪这种人。其二是只吃罚酒,比如我小学同学肥龙那种人。其三是敬酒罚酒都不吃,爱谁谁,比如顾念夏这种人。但老伙子皆不是以上几种,他是属于敬酒罚酒都吃,但是吃完了啥事也不帮你办的那种。对付这种人,好话和黑脸都没用,因为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无赖,而对付无赖的唯一方法,就是一定要比他更无赖!

孤傲的风吹佛着孤傲的我。我站在风中像个伟人般伟岸,那一刻,时间和空间都仿佛冻结,世界上所有的光都洒在了我一个人的身上。遥想当年,我三叩九拜,得建设西路“碰瓷一姐”李翠芳之真传,悟得碰瓷之精妙无非不过五个字:皮厚如城墙。

于是我决定:

这一个礼拜,老伙子去哪我去哪!

周波人答应了我的要求,决定将队伍暂时驻扎在一家名叫“北辰”的海景酒店。临走之前再三嘱咐我,他说一个礼拜之后,不管结果如何,我们都必须要进入下一步行动,不可再耽误时间。我点了点头,目送黑色的宝马越野车渐渐远去,于是转过身,再次走进了人民医院的老干部病房。

老伙子跟个贝勒爷似的躺在病床上,一边吃着水果,一边跟旁边的病友老杜侃大山,见我又回来了,一脸不高兴的说:“你小子怎么就跟个苍蝇似的,赶都赶不走啊?”

我一脸惊愕道:“你说什么?你说我是苍蝇?呵呵呵……”我摇了摇头叹息道:“老伙子啊,你太小看我了,我不是苍蝇,我是蛆啊。苍蝇缠人尚且还离着一节,我缠人那是寸步不离。反正我是跟你卯上了,你要是不把活死人玉里到底写了什么告诉我,咱俩就这么熬着吧,你住院我就住院,你出院我就上你家住去,而且你还得管饭,最少三菜一汤。”

老伙子嗖的一下从床上跳起来了:“你这不是耍无赖吗!”

我乐道:“耍无赖?呵呵呵,你还是太小看我了,我这不是耍无赖,我本身就是个无赖啊。我师父李翠芳乃是建设西路的碰瓷一姐,当年为了200块钱跟人家熬了整整三年,如今到我这一代行走江湖,岂能丢了她老人家的脸?”

老伙子一头雾水道:“你师父不是老吕吗?”

我说:“呵呵,一个人行走江湖,岂能只有一技旁身?老吕教我的是做事的道理,而碰瓷一姐李翠芳教我的是做人的道理啊……这两位都是我的恩师,这您就甭操心了。”

老伙子激动道:“那我报警!”

我乐道:“报吧报吧,不过老伙子你好像忘了一件事,我可是未解之谜研究所的成员,如果你觉得报警对我管用的话,您老人家就尽管报。”

老伙子的脸涨红的像个番茄,被我的话噎得半死。最后彻底没辙了,气冲冲的冒出一句:“那你爱咋咋地吧!”说完便用被子蒙住了头,呼呼大睡了起来。

就这样,我跟老伙子再一起整整待了四天,这四天我跟他是形影不离,外人都以为我是他的儿子,背后都不由的竖起大拇指夸我孝顺,久而久之,医院里竟传出一段佳话来……

到了第五天的时候,老伙子真正的儿子带着他的孩子一起来医院看老伙子了。他儿子倒没什么,挺憨厚老实的一个人,年轻的时候学习成绩一般,也就混了个三本的大学。毕业后,老伙子托人托关系,给他弄进了一家挺牛的国企上班,在车间里也算是个小领导,工资待遇都还不错,结婚生子一切顺利,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这辈子就算是很圆满了。

不过老伙子那个七岁大的小孙子,可真他娘的是个人才。这小胖子脑袋瓜子贼好使,天生的演员,刚进医院的时候屁股还没坐热,就想喝人家小护士桌上的冰可乐,于是灵机一动,跑到护士台死活非要亲人家小姐姐的嘴,他爸跟他爷爷俩人拦都拦不住,人家护士小姐姐不依,于是小胖子顺利的得到了桌上的那瓶冰可乐,真他娘的机智。

老伙子这人平时总是大大咧咧,可我发现他对待这个小孙子竟比李云龙的二营长对待他的意大利炮还要无微不至。老伙子虽然嘴上总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他不好好学习,成天就知道惹事,将来跟他爸一样没出息。但我瞧得出来,老伙子的眼神是慈爱的。

我答应周伯人一个礼拜之内说服老伙子,可如今已经过去了五天,我这边可以说是一丁点进展也没有。唉,想当初就不该拍胸脯向党和人们发誓,现在可咋办吧?老伙子虽然被我缠着,连拉屎我都蹲在他对面。

可就算是我得到了碰瓷一姐李翠芳的真传,脸皮已经比城墙还厚了,但人算不如天算呐,我万万没有想到,他老伙子的脸皮竟然比我更厚!你说一个外人盯着你拉屎,一般人怎么可能拉的出来?但他老伙子似乎很享受这种待遇,小烟抽着,小曲哼着,根本他娘的不在乎。

眼看着七日将至,失败近在眼前,正当我焦急万分之时,这个小孙子的出现突然令我心生一计!我何不利用利用他呢?

第81章 车祸

小胖子趁他爸去上厕所的功夫,一脸关切的问他爷爷老伙子:“爷爷,您的腰怎么样了?能动了吗?”

老伙子白了他一眼说:“你小子,有什么事就直说,甭跟你爷爷我来这套。”

小胖子害羞的说:“爷爷,我……”

老伙子道:“中国山东找蓝翔。”

小胖子说:“不是,我是想说……”

老伙子道:“爱过……”

小胖子说:“爷爷我是想说……”

老伙子道:“没钱。”

小胖脸憋的通红,无奈道:“爷爷,你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

老伙子道:“你不就这三招吗。”

小胖子憨憨一笑,挠了挠头说:“不是,是这样爷爷,其实……其实……我在学校跟人打架了,老师要我下午把家长叫来,当面锣对面鼓的接受对方家长的批评教育。我爸那人你知道的,这事要是让他去,你孙子我屁股可就不是屁股啦。”小胖子说到这里贼眉鼠眼的笑道:“嘿嘿,爷爷救命呀!”

老伙子怒道:“你小子怎么又跟人打架了?你他娘的打架上瘾是不是啊?上回我跟你爸去学校帮你赔了三千多块钱医药费,你小子还没记性啊?你说你给别人打了也好啊,咱家还能捞点医药费,可你总是把别人打了,合着咱家钱是大风刮来的是吧?”

小胖子不好意思的说道:“爷爷,我下次不敢啦!帮帮我吧。”

老伙子说:“我咋帮你啊?把你爸捆起来?还是把你老师捆起来?”

小胖子一听高兴的说:“你要捆我老师?那到时候您可要叫我上啊。”

老伙子一巴掌拍在小胖子头上,骂道:“还他娘的贫!”

小胖子嘿嘿一笑,撒娇道:“爷爷,救救我吧,老师让我下午喊家长去学校,我不敢喊我爸啊,您帮我去顶顶雷吧,行吗?不就挨顿训嘛。”小胖子突然转为一脸真诚的说道:“爷爷我答应你,以后我一定听话,好好学习,认真贯彻三个代表的重要思想,在计划经济高速发展的今天,我将来一定少扯犊子多种树,少吃腰子多看书。爷爷,救救我吧,现在新闻联播上天天都在喊一带一路,您就带带您唯一的孙子吧!”

老伙子听到这里,沉默了下来,似乎陷入了某种犹豫徘徊之中。于是乎,小胖子趁热打铁,帮老伙子又是捶背,又是泡茶,老伙子这种政治立场不够坚定的贫下中农,哪里经得住这种资本主义的糖衣炮弹?便终于点头同意了,答应帮他瞒住这事,不告诉他爸,下午去再学校帮他顶雷,该道歉道歉,该赔钱赔钱。我见机会来了,便给周伯人那边打了个电话……

我连拉屎都要紧盯着老伙子,下午这事,我自然也跟着一起去。只是希望那位挨打的学生家长别冲动,不然误伤了我这个只是来下乡插队的知识青年可就不好了。

……

……

下午的时候,我跟老伙子打了一辆车就去了。一进门,发现会议室里家长带学生一共十几号人,老伙子一下就毛了,对小胖子骂道:“你他娘的是叶问呐?你这到底打伤了多少孩子啊?我还以为就一个呢!”

其中一个家长没好气的说:“哼,你家孩子挺狠呐,你瞧瞧把我儿子给凑的,他妈妈年轻的时候就堕过一胎,晚上孩子一回家,那脸肿的就跟个鬼似的,他妈还以为当年被堕掉的孩子回来索命了,吓的锅铲子都扔我头上了,你看这事儿怎么办吧!”

随着这位家长话音刚落,其他孩子家长全都叽叽喳喳的激动了起来:“是啊,你们家这孩子咋不送去武校呢?你瞧瞧把我家雷子打的,这是下死手啊!”

又有家长说道:“小胖他爷爷,这事往小了说是欺负同学,往大了说那是校园霸凌!我告诉你,我可是律师,这事要是闹大了,你家孩子可是要进青少年劳教所的!”

老伙子坐在会议桌的最中间,低着头,听着周围十几个学生家长没完没了的硬是说了十分多钟,他一直是一言不发。随着班主任拍了一下桌子,对老伙子问道:“小胖爷爷,您别不说话。这件事,请你们家给其他孩子家一个交代吧。”

老伙子抬起脑袋,问小胖子:“你告诉爷爷,为什么打了这么多同学?”

小胖子满不在乎的说:“因为他们说我同桌徐小雨的坏话。”

老伙子点了点头,呵呵一笑。

其他学生家长见老伙子不但不怒,反而还笑了,顿时便火了,正欲开口骂街,却听老伙子慢悠悠的低沉道:“你们弱鸡给我听着,这本来就是个弱肉强食的社会,十几个人打不过我孙子一个,还好意思在这里讨说法……”

我一听老伙子这么说,顿时觉得事态不妙,刚要阻拦,却听老伙子继续低沉道:“不过你们不用担心,我孙子照这样发展下去,将来必定要进监狱。孩子们,你们今天虽然被他打了,但是大丈夫报仇十年不晚,将来的你们会成为律师,教授,科学家,你们会享受酒精和性爱,快乐的生活,而他……”

小胖子说:“我也可以当律师。”

老伙子说:“你还是先考虑在劳改队里怎么保护自己的屁股,别染上了性病……”

老伙子和小胖子的对话,在场的学生家长们听得是目瞪口呆,只见老伙子往桌上扔了五千块钱,接着扬长而去,不愿在这里继续啰嗦了。瞧见这一幕,人家学生家长也不是傻子,听完老伙子这番话,谁还敢找他讨要说法?也同时明白了小胖子为何这般生猛。看来这就叫“虎父无犬子,狼窝没兔子。”

这根本就不是一般家庭……

老伙子帮小胖子顶了雷,这孩子为了感激他爷爷的救命之恩,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非要送送老伙子和我,于是我们三个就往学校外面走,三人一边闲聊一边等车。

可就在这个时候,我们所站的马路对面,一辆高速行驶的大卡车轮子突然打滑了,一下失去了控制,如同一匹野牛般就向小胖子撞了过来!

老伙子大叫:“不好!快躲开!”

我瞧见这一幕,心都悬到了嗓子眼儿!那大卡车的速度至少有七八十迈,如今看来就算是擦刹车也没用了!小胖子离大卡车的距离不过十米,我心想这下完了!照这么下去,小胖子必然会被撞的粉身碎骨!

我知道现在这个情况,想要救他已经是不可能了,唯有以命换命,跳过去,用身体的惯性将他推开,但是这样一来,大卡车撞的就会是我!

这些念头只在我脑中瞬间产生,我已经没时间估算得失了,一条年幼的生命究竟是陨落还是获救,就在我一念之间!

眼看大卡车丝毫没有刹车的迹象,我飞身一跃,利用惯性将小胖子猛的一下推到了一旁,我重重摔在了地上,而我摔的位置正是刚刚小胖子所站的位置!这招“以命换命”究竟是鲁莽还是英勇,我已经不再关心了,等我死后就由他人盖棺定论吧。

我闭上了眼睛,准备迎接死亡。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大卡车猛的向旁边急转,接着一个刹车,打滑两圈之后重重的撞在了路边的树上,掀起阵阵烟尘……

老伙子先是跑到小胖子身边查看了一番他的伤势,见他连个擦伤都没有,这才放心下来,于是赶紧跑到我身边,大骂道:“你小子,不要命啦!”

我有气无力道:“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大卡车撞向你孙子啊……”

老伙子叹气道:“他是我孙子又不是你孙子,何须你舍命相救!你要是死了,我怎么跟九泉之下的老吕交代?!”

说完,老伙子赶紧将我扛在肩上,打了一辆出租车就送我去了医院。我说老伙子你放心,我没被车撞到,就是一点皮外伤。老伙子说那也得医生说了算。

看着老伙子一脸的内疚和焦急,我偷偷的笑了。与此同时还有一个人也笑了,那便是刚刚那辆大卡车的司机。呵呵,老伙子怎么会知道那卡车司机是老阳叔呢……

第82章 活佛

没错,这是我们精心安排的一出戏。

当我摸清楚老伙子的家庭情况之后,我决定要用这个“损招”让老伙子欠我一个人情,我这样做是迫于无奈,因为周伯人给我的时间只剩下最后两天了,所谓的“熬鹰战术”肯定是失败了,因为老伙子压根没被熬死,反倒是差点把我给熬死了。这家伙的皮比猪皮还厚,建设西路碰瓷一姐李翠芳的成名绝学看来对付老伙子还是嫩了点。所以如果我再不主动出击,那请老伙子出山这事儿可就真歇菜了。

所以今天小胖子离开医院之后,我就立刻打了一个电话给周伯人,将事情的原委和我的计划一五一十的给他讲解了一遍。周伯人点头同意了我的计划,并立刻展开行动,将一辆大卡车的轮胎和刹车系统进行了改装,保证“点到为止”。接着将老阳叔打扮成了司机的模样,然后在小胖子的学校门口原地待命,只等我们一出来就立刻行动。

蒙在鼓里一无所知的老伙子,满头大汗,一脸焦急的将我送到了人民医院的急诊室。穿着白大褂的大夫手里拿着一把小木槌,在我身上这儿敲敲,那打打,接着无精打采的说了句:“你小子腿脚比我还利索,挂什么急诊呐?自己买点红药水擦擦吧,走吧走吧。”说完对门外喊道:“下一位……”

老伙子终于松了口气,高兴道:“没事儿就好,没事儿就好,菩萨保佑啊……”

老伙子将我扶回了病房,又给我倒了点水,嘱咐我好好歇着。可他话还未说话,只见周伯人和布丁急匆匆从门外走了进来,布丁妹可真能演,一进屋就是一顿嚎啕大哭,抱着我那是鼻涕眼泪横飞啊。我没撤,只好继续演下去,轻轻拍着怀中布丁妹的脑袋安慰道:“别哭了,我没事。”

老伙子看到这一幕,不由的叹了口气,沉思了许久之后,缓缓开口道:“小徒弟啊,我知道你的心思,你不就是想让我老伙子出山帮你寻找活死人玉吗……”

这种语气……

看来他是要做决定了?

我跟周伯人听到了这句话,齐齐的瞪大了眼睛盯着老伙子,都在期待着他的最终决定!到底是加入我们还是拒绝我们呢?此刻我的心已经悬到了嗓子眼儿,唯有布丁乐此不疲的还在我怀里演戏,楚楚可怜的哭道:“咱不找了,不找了……咱回家……”

老伙子说:“把那份化验报告给我吧,我帮你翻译出上面的古文字。”

我听闻此言,顿时心中大喜!赶紧给周伯人使了个眼色,让他也别端着了,这种时候还要什么面子?正所谓“钱压奴婢手,艺压行当人”。咱们虽然行政级别远比老伙子高出五个脑袋都不止,但是在古文字这个领域,咱们可都是学生。

周伯人傲虽傲,但也不是个不知深浅的中二之人。脸上虽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从公文包里拿出了那份活死人玉的化验单,递到了老伙子的手中。

老伙子接过化验单,脸色沉重,慢慢从抽屉里拿出一副老花眼镜,紧盯着化验单上的古文字,一字一字的细细观看。此刻的房间里万籁寂静,大伙连呼吸都收着劲儿,生怕发出一丁点儿动静打扰了老伙子。

老伙子盯着化验单上的古文字,可却往下瞧脸色却越难看,他一边思考一边慢慢低沉道:“这活死人玉上……似乎……记载了一件很奇怪的事。”

我急忙问道:“什么很奇怪的事?”

老伙子困惑的说:“按照我当年在无象国古遗址发现的那块古碑文中所记载,活死人玉是一件能让人获得永恒生命的神物。可是这件活死人玉里所刻的字,讲的并不是永生啊……”

我惊愕道:“那讲了什么?”

老伙子低沉道:“这件活死人玉上,讲了一个关于藏传佛教的故事。故事的主人公名叫“毗那夜迦”,是当年藏传佛教中的一位祖师级人物,死后被人尊封为:欢喜佛!”

众人齐齐诧异:“欢喜佛?”

老伙子深沉的点了点头,于是向我们讲起了这块活死人玉上所记载的故事:

由于这个故事比较严肃,所以在老伙子讲述的过程中我好几次险些睡着了,介于这个原因,所以我就不一字一句的照搬原话了。就按我的理解,简单的和大伙讲讲这块活死人玉上到底写了什么……

话说:

大约在2000多年以前,西藏出现了一位叫“毗那夜迦”的和尚,此人自幼便能说会道。按咱们现在的话来说就叫:贼能侃。

咱们大伙都知道,藏族人都是很老实的。普通藏民平时除了放羊牧马,就是“磨糌粑,打酥油”,除了这些之外,藏族同袍们几乎没有任何娱乐项目,活的那叫一个淳朴。不像咱们这边天一黑,老百姓们不是搓麻将就是逛窑子。

他们那边的僧人也更加的纯碎,整日里除了念经就是念经,不像咱们这边的和尚,没事还研究研究怎么能把寺庙给弄上市。所以你瞧瞧,还是咱们这边人觉悟高啊。

善良,淳朴。

这就是藏人的代名词。

所以在这种大环境下,能说会侃的“毗那夜迦”横扫西藏八十一山,只凭一张抹了酥油的三寸不烂之舌,很快便成为了满天繁星中的那颗太阳。

其实这倒不是说他真有多厉害,我打个不好听的比方:这就跟幼儿园小班里插进来一位清华教授的概念差不多,你说他毗那夜迦又聪明又能侃,活佛都被他侃的一愣一愣的。

你们想想,一个清华的教授混在幼儿园小班里,他岂能不称王称霸?你要是把我莫老三放到那个年代,我可以毫不客气的说……嘿嘿,不说了。

所以年纪轻轻的“毗那夜迦”,很快便在藏传佛教中崭露头角,人家好多老和尚在庙里勤勤恳恳的混了一辈子,到头来也不过就是个“八大执事”之流,可他倒好,三十啷当就被世人尊封为:欢喜佛!

第83章 交欢

或许有很多朋友不知道什么是“欢喜佛”,那么在这里就由我来简单的跟大伙科普一下……

我们都知道,佛教戒律森严,别说是喝酒吃肉,就连鸡蛋都不能吃啊。所以就更别提“性爱”这种事了。男女间的交欢在我们这些凡夫俗子的价值观里都是件难以启齿的羞涩之事,这种事在佛教里更是大忌,一个和尚若是犯了色戒,那简直就是……

在四九年建国之前,咱们中国就算是赫赫有名的历史学家,都不知道这世界上竟然还存在“欢喜佛”这种东西。直到建国大业之后,我国中央政府派出了一支专家小组,对故宫进行了一番详细的清点排查。这故宫毕竟这是皇帝老儿住的地方,普通人哪能不好奇呢?所以一时间全国人民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这件事上。

一提到故宫,大伙脑海中往往就会想起例如:慈宁宫,乾清殿,延禧宫,养心殿,珍妃井等等等等……不过这些地方可不是这群专家感兴趣的。专家们最感兴趣的,是故宫里面最神秘的一栋建筑,名叫:“雨花阁”。

雨花阁,是乾隆所造的一座佛塔。

这座佛塔就连下一任皇帝未成年之前都进不去!如果你去故宫游玩过,你一定会注意到养心殿的后边有一座模样与其他建筑格格不入的奇怪佛塔,而且自开国以来,这座神秘的佛塔就从没对外人开放过!不过咱们也该理解一下,毕竟就连人家小皇帝都进不去,就更别提咱们这些平头小老百姓了。

专家组在没有进入雨花阁之前,自然也知道它不过就是个佛塔,里面的布局大概也能想象的出来,只是不明白这栋建筑为何要这般神秘?有人说里面是乾隆炼丹修仙的地方,也有人说那里面供奉着释迦摩尼的真身舍利,怕外人进去打扰了佛祖的清净。

不过俗话得好:“百闻不如一见”。

既然毛爷爷点头了,那么专家组自然第一站就选择了这栋神秘的“雨花阁”作为此次故宫盘查的重点对象,非要进去瞧瞧里面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隐藏在其中。

于是乎,由六名国内“泰山北斗”级的专家所组成的盘查小组,在乾隆建造此塔的270年后,终于打开了它那扇厚重的木门,向世人揭开它尤为神秘的面纱……

雨花阁内的景象,令在场的专家们惊愕的目瞪口呆。怪不得这座佛塔从不对外人开放呐!原来这里面摆放的佛像,全都在行“大逆之事”啊!

也就是我们俗称的“交欢”啊!

一尊尊令人面红耳赤的“交欢佛像”赫然出现于众人的眼前,男佛和女佛水乳交融,或坐莲,或骑腰,或趴地……无论是表情还是细节都刻画的栩栩如生,真是让人汗颜呐!正因为雨花阁的揭开,世人这才知道原来佛教中还有一支“密宗”,修的就叫“欢喜佛”。

当时的专家哪儿见过欢喜佛啊?我们都知道佛教中“色即是空”,色戒乃是大罪,可是面前的这些佛像,毫无疑问是在宣扬“交欢”这种不耻之事,这你怎么解释呢?看着佛像上那些裸露出来的人体器官,专家们彻底的傻眼了。但是他们心里明白,国家培养了自己这么多年,就算是瞎白话,也必须要给党和人民一个交代!

于是就有人说:“这不叫欢喜佛,这个名称可能是乾隆爷自己个儿拍脑袋瞎琢磨出来的,按照真正的密宗说法,这叫:父母佛。宣扬的不是性爱交欢,而是由此诞生的新生命!是伟大的母爱和父爱!”

一听此言,现场顿时掌声雷动。

于是又有人说:“这个欢喜佛事实上是密宗佛教里“以欲制欲”的一种告诫,讲的是“空乐双运”所产生的悟空性,男佛代表是「法」,女佛代表是「智慧」。”

一听此言,现场顿时又再次传来一阵掌声雷动!喝彩之声那是连连不绝……

可是我们手上的这块活死人玉却并非是这样记载的。据活死人玉中的古文字所描述,所谓的“欢喜佛”其实是藏传佛教中一名叫“毗那夜迦”的年轻僧人。他的口才极好,舌辩的功夫可谓是藏族几千年来当之无愧的第一人!

有一次,藏民中有个家财万贯的大户人家,家中的小姐得了一种怪病,终日卧床不起,喂了好些名贵的藏药都治不好。他爹寻思着自己女儿有可能不是生病了,而是受到了雪山湿婆的诅咒,于是便找到了当地的一间寺庙,求喇叭帮忙去家中驱魔。

寺庙里的喇叭就问谁愿意去?年纪轻轻的毗那夜迦,知道这大财主家里有钱,光是牛羊就有三千多匹,比藏族中五个部落加起来还多。如果帮他治好了女儿必定能得到一大笔赏钱。于是自告奋勇,向喇叭请命,要求去老财主家中帮忙驱魔。藏族人老实巴交的,没那么多花花肠子,一听有人愿意下山帮忙,喇叭和老财主自然欣喜,于是便点头同意了。

毗那夜迦来到老财主家中之后,见那位小姐样貌极美,仿若天仙,作为一名无欲无求的佛教弟子,这家伙竟然心生歹念,欲火焚身了起来!这还了得?

他声称自己驱魔之时,方圆二里必须无人,老财主自然相信他,就将家中的家眷,也包括他自己全部赶了出去。于是乎……毗那夜迦得逞了,他以驱魔为借口,趁机将这位小姐给玷污了。

尝到了鱼腥的猫,那还会对白面粗粮感兴趣呢?这件事之后,毗那夜迦一发不可收拾,一天不碰女人就心痒难熬,这家伙可能是美特斯邦威历史上的第一届代言人,是真他娘的“不走寻常路”。你说一般人干了这种见不得光的龌龊事,谁不是整天提心吊胆,生怕佛祖怪罪呀?

可他不是。

他不但不掖掖藏藏,反而利用自己的天纵之才,大肆宣扬所谓的修炼“欢喜清身”之法,游说各地的无知僧侣加入,最终竟成立了一支属于自己的“密宗”。更加不可思议的是,这位名叫“毗那夜迦”的年轻和尚也不知道给活佛下了什么迷魂咒,竟然就连正统的活佛都承认了他在藏传佛教中的地位,封其为:欢喜佛!

第82章 翻译

没错,这是我们精心安排的一出戏。

当我摸清楚老伙子的家庭情况之后,我决定要用这个“损招”让老伙子欠我一个人情,我这样做是迫于无奈,因为周伯人给我的时间只剩下最后两天了,所谓的“熬鹰战术”肯定是失败了,因为老伙子压根没被熬死,反倒是差点把我给熬死了。这家伙的皮比猪皮还厚,建设西路碰瓷一姐李翠芳的成名绝学看来对付老伙子还是嫩了点。所以如果我再不主动出击,那请老伙子出山这事儿可就真歇菜了。

所以今天小胖子离开医院之后,我就立刻打了一个电话给周伯人,将事情的原委和我的计划一五一十的给他讲解了一遍。周伯人点头同意了我的计划,并立刻展开行动,将一辆大卡车的轮胎和刹车系统进行了改装,保证“点到为止”。接着将老阳叔打扮成了司机的模样,然后在小胖子的学校门口原地待命,只等我们一出来就立刻行动。

蒙在鼓里一无所知的老伙子,满头大汗,一脸焦急的将我送到了人民医院的急诊室。穿着白大褂的大夫手里拿着一把小木槌,在我身上这儿敲敲,那打打,接着无精打采的说了句:“你小子腿脚比我还利索,挂什么急诊呐?自己买点红药水擦擦吧,走吧走吧。”说完对门外喊道:“下一位……”

老伙子终于松了口气,高兴道:“没事儿就好,没事儿就好,菩萨保佑啊……”

老伙子将我扶回了病房,又给我倒了点水,嘱咐我好好歇着。可他话还未说完,只见周伯人和布丁急匆匆的从门外走了进来,布丁妹可真能演,一进屋就是一顿嚎啕大哭,抱着我那是鼻涕眼泪横飞啊。我没撤,只好接着往下演,于是轻轻拍着怀中布丁妹的脑袋安慰道:“别哭了,我没事,不就是车祸嘛。”

布丁哽咽道:“就你能耐,就你能耐,那车撞的又不是你,你干嘛舍命救别人呢?”

我一脸正气的说:“我救的那可不是别人,那可是我师伯的孙子!我师伯老伙子虽然对我不仁不义,但我也不能对他的孙子见死不救,我莫老三就这硬脾气!”

老伙子看到这一幕,不由的叹了口气,沉思了许久之后,缓缓开口道:“唉,我说老吕的徒弟啊,我知道你的心思,你不就是想让我老伙子出山帮你找活死人玉吗……”

这种语气……难不成?

看来他是要做决定了?

我跟周伯人听到了这句话,齐齐的瞪大了眼睛盯着老伙子,都在期待着他的最终决定!到底是加入我们还是拒绝我们呢?此刻我的心已经悬到了嗓子眼儿,唯有布丁乐此不疲的还在我怀里演戏,楚楚可怜的哭道:“咱不找了,不找了……咱回家……”

老伙子说:“把那份化验报告给我吧,我帮你翻译出上面的古文字。”

我听闻此言,顿时心中大喜!赶紧给周伯人使了个眼色,让他也别端着了,这种时候还要什么面子?正所谓“钱压奴婢手,艺压行当人”。咱们虽然行政级别远比老伙子高出五个脑袋都不止,但是在古文字这个领域,咱们可都是学生。

周伯人傲虽傲,但也不是个不知深浅的中二之人。脸上虽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从公文包里拿出了那份活死人玉的化验单,递到了老伙子的手中。

老伙子接过化验单,脸色沉重,慢慢从抽屉里拿出一副老花眼镜戴在了鼻梁子上,然后紧盯着化验单上的古文字,一字一字的细细观看。此刻的房间里万籁寂静,大伙连呼吸都收着劲儿,生怕发出一丁点儿动静打扰了老伙子。

老伙子盯着化验单,可却越往下瞧脸色却越来越难看,他一边思考一边慢慢的低沉道:“这活死人玉……上面似乎……记载了一件很奇怪的事。”

我急忙问道:“很奇怪的事?”

老伙子先是困惑的皱了皱眉。

于是,向我们讲起了这块活死人玉上所记载的故事:

众所周知,所谓的活死人玉并非是“玉”,而是一张古代面具。目前我们手上的这块,是这张古代面具其中的四分之一块。未解之谜研究所利用现代的“透光技术”对此物进行了一番化验,竟发现其中隐藏着一段神秘的古文字。

毫无疑问,如果能解开这段古文字,必然就能窥探其中的“永生”之秘。可根据老伙子的翻译,我们手上的这块活死人玉,讲的并不是永生,而是这张古代面具的制造者。

按照老伙子的说法,制造这张古代面具的人,是一位藏人,名叫:扎西洛登。

此人自幼便钻研一种名为“大古虎山问天起卦”的占卜术,据说他能准确的预言西藏地区未来三个月之内所将发生的事,所以此人每三个月起一卦,虽静坐家中不出,但天下大事却了然于心。

什么叫问天起卦呢?

说白了,就是一种预言术。

中国所有的预言术,不管怎么变来变去,归根结底,都来自于伏羲氏的先天十六卦。中原大地懂得占卜起卦之人更是多如牛毛,唐朝时期的李淳风和袁天罡二人更是著有《推背图》六十幅,并准确的预言了大唐两千年之后的历史,一字不差,真乃神人也。

而这位扎西洛登用“大古虎山问天起卦”之术,能预言藏地三月内之事,这若放在中原,说实话不算什么。不过在西藏那可就是前所未闻的神迹了。

扎西洛登掌握着预言未来的本事,若他好好利用,荣华富贵,青史留名,唾手可得。但此人性格孤僻,从不与外人接触,平生识一人,只认一人,只服一人,那人便是大报恩寺的苦无和尚。而这位法号“苦无”的和尚,便是扎西洛登一生中唯一的朋友……

通过老伙子的翻译,我们能清楚的感受到活死人玉上所记载的古文字,字里行间处处流露着扎西洛登对这位“苦无和尚”的崇拜之情。

苦无和尚在扎西洛登心中的地位几乎都快超过佛祖了。只不过这块活死人玉上重点讲述的并不是苦无和尚的故事,而是这张古代面具的制造者:

扎西洛登自己的故事……

第82章 鬼胎

没错,这是我们精心安排的一出戏。

当我摸清楚老伙子的家庭情况之后,我决定要用这个“损招”让老伙子欠我一个人情,我这样做是迫于无奈,因为周伯人给我的时间只剩下最后两天了,所谓的“熬鹰战术”肯定是失败了,因为老伙子压根没被熬死,反倒是差点把我给熬死了。这家伙的皮比猪皮还厚,建设西路碰瓷一姐李翠芳的成名绝学看来对付老伙子还是嫩了点。所以如果我再不主动出击,那请老伙子出山这事儿可就真歇菜了。

所以今天小胖子离开医院之后,我就立刻打了一个电话给周伯人,将事情的原委和我的计划一五一十的给他讲解了一遍。周伯人点头同意了我的计划,并立刻展开行动,将一辆大卡车的轮胎和刹车系统进行了改装,保证“点到为止”。接着将老阳叔打扮成了司机的模样,然后在小胖子的学校门口原地待命,只等我们一出来就立刻行动。

蒙在鼓里一无所知的老伙子,满头大汗,一脸焦急的将我送到了人民医院的急诊室。穿着白大褂的大夫手里拿着一把小木槌,在我身上这儿敲敲,那打打,接着无精打采的说了句:“你小子腿脚比我还利索,挂什么急诊呐?自己买点红药水擦擦吧,走吧走吧。”说完对门外喊道:“下一位……”

老伙子终于松了口气,高兴道:“没事儿就好,没事儿就好,菩萨保佑啊……”

老伙子将我扶回了病房,又给我倒了点水,嘱咐我好好歇着。可他话还未说完,只见周伯人和布丁急匆匆的从门外走了进来,布丁妹可真能演,一进屋就是一顿嚎啕大哭,抱着我那是鼻涕眼泪横飞啊。我没辙,只好接着往下演,于是轻轻拍着怀中布丁妹的脑袋安慰道:“别哭了,我没事,不就是车祸嘛。”

布丁哽咽道:“就你能耐,就你能耐,那车撞的又不是你,你干嘛舍命救别人呢?”

我一脸正气的说:“我救的那可不是别人,那可是我师伯的孙子!我师伯老伙子虽然对我不仁不义,但我不能对他的孙子见死不救,我莫老三就这硬脾气!”

老伙子看到这一幕,不由的叹了口气,沉思了许久之后,缓缓开口道:“唉,我说老吕的徒弟啊,我知道你的心思,你不就是想让我老伙子出山帮你找活死人玉吗……”

这种语气……难不成?

看来他是要做决定了?

我跟周伯人听到了这句话,齐齐的瞪大了眼睛盯着老伙子,都在期待着他的最终决定!到底是加入我们还是拒绝我们呢?此刻我的心已经悬到了嗓子眼儿,唯有布丁乐此不疲的还在我怀里演戏,楚楚可怜的哭道:“咱不找了,不找了……咱回家……”

老伙子说:“把那份化验报告给我吧,我帮你翻译出上面的古文字。”

我听闻此言,顿时心中大喜!赶紧给周伯人使了个眼色,让他也别端着了,这种时候还要什么面子?正所谓“钱压奴婢手,艺压行当人”。咱们虽然行政级别远比老伙子高出五个脑袋都不止,但是在古文字这个领域,咱们可都是学生。

周伯人傲虽傲,但也不是个不知深浅的中二之人。脸上虽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从公文包里拿出了那份活死人玉的化验单,递到了老伙子的手中。

老伙子接过化验单,脸色沉重,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副老花眼镜戴在了鼻梁子上,然后紧盯着化验单上的古文字,一字一字的细细观看。此刻的房间里万籁寂静,大伙连呼吸都收着劲儿,生怕发出一丁点儿动静打扰了老伙子。就这样在众人紧张而又激动的注视之下,老伙子一点一滴的记录,终于完成了古文字的翻译工作……

……

……

根据活死人玉中的古文字所记载,大约两千七百多年以前,昆仑山乌苏沙漠一带有一座神秘的古国,名叫:无象国。国中有一对苦命的兄妹,自幼无父无母,相依为命。活死人玉中说,哥哥从小患有怪病,每当阴天下雨便会发癫发狂,瞧过无数大夫,可无一例外,大夫们都是叹气摇头,拂袖便走,皆说无药可治。

妹妹心疼哥哥,便从小学医,立誓要找到治好哥哥的方法。兄妹二人渐渐长大,哥哥的疯癫病却一天比一天更重,有时发起疯来六亲不认,连他最爱的妹妹都打。

直到有一天,无象国突然下起了一场狂风暴雨,那场雨大的令人瞠目结舌,而妹妹知道,哥哥每当遇到这样的天气就会发疯,便想用绳子将他绑住,却不料哥哥突然眼色一狠,瞳孔里冒着可怕的丝血,如同一匹野狼将妹妹扑倒在地,除了毫无怜悯的暴打和撕咬之外,他竟然将自己的亲生妹妹给强奸了!

雨过天晴之后,哥哥从狂暴疯癫的状态中清醒了过来,发现自己最爱的妹妹竟然全身赤裸的昏死在地上,那一刻,愤恨,羞愧,绝望,全部涌上了心头,于是一怒之下撞墙自杀了。

哥哥的自杀,使原本就失去了父母的妹妹,从此更加孤苦的活在这世上。亲人接二连三的离去,妹妹绝望之下,也动了了断此生的念头。

哥哥自杀后的半月,妹妹不忍孤独,便独自走到湖边,想跳湖自杀,去九泉之下与自己的哥哥和父母团聚。可猛然间,妹妹腹中一顿翻呕,而此时正好有一位大婶过路,瞧见妹妹呕吐,便高兴的对她说这是喜兆,也是就说:她怀孕了!

妹妹得知自己竟然怀孕了,便放弃了自杀的念头。她仿佛看到了生命的希望,或许是老天爷看她可怜,便恩赐给她一个孩子,让她获得了活下去的勇气。

十月怀胎,妹妹不再觉得孤独,看着自己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妹妹开心的笑着,期待着小宝宝的降临,这是他和哥哥的孩子,也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终于,孩子出世了。

可妹妹万万没有想到,因为这个孩子是与哥哥近亲所生,所以天生就是畸形怪胎!

那孩子,竟是个双头的连体婴!

第83章 古画

连体婴?

怎么又是连体婴?!

这无比诡异的三个字,就像是一层挥之不去阴霾,总是在我们耳畔无时无刻的刺痛着我们的神经。细细回想起来,最开始引诱老吕和老伙子进入卢龙古墓的,不正是这只连体婴吗?

辫子姑的死……

庄婆婆的死……

韩本初的死……

老吕的死……

想到这里,我猛然发现,似乎每个人的死都跟这只连体婴有关。这只怪胎看似不是主角,可我仔细一想,却发现似乎每一个可怕的事件中,都有他诡异的身影存在!他究竟是什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这个连体婴才是解开一切答案的那把钥匙不成?

我们手中的这块活死人玉,信息不足,只说到一对兄妹,近亲之间发生了关系,生下了一个怪胎连体婴,而之后的故事便骤然截止了,看来不找到另外三块活死人玉,想解开连体婴的秘密是不太可能的,也根本揣摩不出活死人玉记载这件事到底想要表达什么……

老伙子早年在无象国发现的那块碑文,其中详细记载了有关于“活死人玉”的种种神迹。碑文上说,活死人玉能使靠近它的人进入一种“生亦是死,死亦是生”的玄妙状态。在那种状态下:人,便获得了真正意义上的永生。

永生?

连体婴?

这二者之间又有什么关系呢?

为什么活死人玉上记载的不是“永生之道”,而是一个与之毫无关系的连体婴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连体婴……连体婴……”我口中不断的默念着这三个字,思绪杂乱的飞舞着,可我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连体婴和活死人玉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

就在我正迷茫的时候,我余光一撇,突然瞧见了布丁手腕上所戴的那支手镯,这不是她在辫子姑墓里顺来的那支吗?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我也在辫子姑墓里顺了一件东西,是一幅唐代的字画!而我清清楚楚的记得,那画里所绘的景象,正是一个穿着古怪长袍的女人抱着一个模样恐怖的连体婴!

难道……

想到这里,我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凉气!那幅古画我一直带在身上,就在我行李箱里边躺着,我本来琢磨着,这次来北京,正好去趟潘家园,给我这件硬货估个价,要不是“连体婴”这个词再次出现,搞不好我都把它卖了……

于是我连忙将这个消息告诉了众人,周伯人和老伙子闻后大惊。因为据我们的推测,当年辫子姑无缘无故的出现在河北卢龙,又莫名其妙的死在了一座古墓之中,这一切反常的行为,很有可能是因为她辫子姑晚年的时候,也在寻找活死人玉!

毫无疑问,辫子姑的速度比我们更快。她通过某些信息,得知了卢龙古墓里就有一块活死人玉。而且还真给她找到了!但不幸的是,辫子姑在得手之后,正欲退出古墓,却碰到了某些不干净的东西,且不敌对方,最终惨死在了墓中。

站在我们的角度来说,我们并不是很关心辫子姑为什么要寻找活死人玉。我们所关心的是:她是怎么知道卢龙的古墓里藏有一块活死人玉的呢?我们假设,如果辫子姑晚年的时候,偶然间得到了某件东西,而这件东西上记载了传说中的神物“活死人玉”的下落,这才导致了她孤身赴险进入河北,最后命损卢龙。如果是这样的话,一切就能说得通了。

可是这件指引她去寻找活死人玉的东西,现在会在哪里呢?

我们猜想,这件东西绝对在她的墓里。原因很简单:

辫子姑死后,她的后人将她生前的遗物和大量的冥器,放进了为她建造的陵墓之中。辫子姑死在哪了谁也不知道,后人没办法,就用那件由她本人的皮肉所制成的“人皮木偶”来代替她的尸身,求个入土为安。并且为了祭奠她,还在山上建了一座辫子姑庙。

辫子姑生前的遗物,在她死后,她的后人将其全都放进了为她建造的墓中。这是规矩。人死了,她生前用过的东西要一并陪她埋入黄土。

所以我从墓里边顺出来的那幅古画,上面十分蹊跷的画了一个连体婴。于是我们猜想,这幅画很有可能就是当年指引辫子姑去寻找活死人玉的源头!

周伯人激动的问我:“老三,那幅画现在在哪?”

我说:“这幅画我从辫子姑墓里顺出来的时候就一直放在箱子里,我那箱子在北京呢,咱们出发的时候我没带,不过不要紧,这幅画我本来就是准备拿去潘家园估价的,所以特地拍了照片,照片就在我手机里!”

众人问讯大喜,于是我赶紧开打了手机,找到了那幅绘有连体婴的古画照片。老伙子接过我的手机,眉宇紧锁,细细打量起了此画。半晌后,他猛然惊呼道:“没错,还真他娘的是一幅地图!”

众人听闻老伙子此言,皆是齐齐探出了脑袋凑过去张望。只见那古画中除了中间身穿长袍的女人手中抱着一个连体婴之外,其余东南西北四角,皆有四幅小画!

这些小画,虽然刻意被作者画的有些抽象,不过抽象画的奇妙之处就在这里,如果别人不告诉你画上画的是什么,你可能瞧了半天也琢磨不出来。但是一旦你知道了画中所绘之物是何物,你就会感觉极像无比,简直惟妙惟肖。

老伙子说:“古画中,东南西北四角,所绘的抽象之物,分别是「龙」「人」「鱼」「鬼」。”

老伙子不说这话,我是瞧不出来,不过听他这么一说,我觉得还真像那么回事儿!别说,古画中所绘之图案,仔细瞧,还真是“龙人鱼鬼”这四样东西!

老伙子呵呵一笑,问周伯人:“周所长,你可知“龙人鱼鬼”四物,所指何事?”

周伯人自愧不如,无奈摇头,称自己不知,还望老伙子赐教。

老伙子哈哈大笑,于是对我们说:“卢子繇《伤寒论疏钞金》中云:人不见风,龙不见石,鱼不见水,鬼不见地,犹好色者之不见病也!”

我问:“这是何意?”

老伙子道:“这就是说,人活在风中,眼睛是看不见风的。鱼活在水中,眼睛是看不见水的。鬼活在地下,眼睛是看不见地的,所以这就是为什么鬼总是飘着的。而龙活在空中,所以眼睛是看不见石头的。这幅画中的东南西北四角所绘之物,虽然是「龙人鱼鬼」,但实际上想要告诉我们的是:埋藏着活死人玉的四个地方,分别是地中,石中,水中和风中!”

第84章 旅途

我们手中的“活死人玉”,据无象国碑文中记载,此乃神物,隐藏着这世上最大的一个秘密,能令人获得真正意义上的“永生”。而未解之谜研究所利用“透光技术”,发现此玉中暗藏着一段神秘的古文字。而这段古文字,就是通往“永生”的钥匙。可真当我们翻译出了这段古文字,却竟发现,它讲述的并非是“永生”,而是一个连体婴的故事……

我们并不知道“连体婴”和“永生”这两件毫不相关的事物之间到底有着怎样令人匪夷所思的“因果关系”。也不知道这块平凡无奇的石头究竟依靠什么原理让人永生。但无象国是科学之国,从不相信“鬼神佛魔”。而就在我们的线索将断之时,我从辫子姑墓中顺手得到的一幅古画,却再次指引着我们前往下一段旅程……

老伙子的话使我们茅塞顿开,古画中的“人龙鱼鬼”分别代表了“风石水土”。画中所说的“土”,正是指河北卢龙的那座土窑古墓。而至于“水”和“风”究竟所指何地,就连老伙子也不知道。但古画中的“龙”,我们可以确定它所指的地方,百分之百是“秦岭山脉”。

秦岭山脉自古以来被称为“天下第一风水宝地”,其根本原因,正是因为整条山脉若是从高处往下看,就彷如一条栩栩如生的“五爪金龙!”而我从辫子姑墓中得到的那幅古画,右上角的图腾正是一条“五爪金龙!”

有了这条线索,我们如获至宝。因为我救了小胖子一命,因此与老伙子剑拔弩张的气氛显然缓和了许多,我便再次向他发出邀请,随我们一同前往秦岭,寻找第二块活死人玉的下落。可老伙子只是微微一笑,让我们注意安全,便不再说什么了。

周伯人对我摇了摇头,让我放弃劝说,自从老吕扎了他一刀之后又卷款携逃,他早已经心灰意冷,不愿再理会江湖之事了。晚年只愿儿孙绕膝,便此生足矣。

周伯人答应我的七日时限已到,我知道请老伙子出山已经是不可能了,但我们三人走到医院门口正准备上车的时候,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便让周伯人再等我十分钟,我去去就来。

我回到病房,老伙子见我又回来了,也是一脸诧异,问我是不是落东西了?我摇了摇头,说不是,然后严肃的对他说道:“老伙子,我再一次真诚的邀请你加入未解之谜研究所!”

老伙子淡淡一笑道:“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功名利禄一场空,只凭快活论生死。酒醒只在花前坐,呵呵呵,但愿我老伙子酒醉还能花下眠呐……去吧年轻人,莫要再劝了,我老伙子心意已决,再不出山,只愿老死家中,享清贫之乐。”

我沉默的站在原地,慢慢掏出手机,将一张照片翻开,递给老伙子看。老伙子眉宇紧锁,接过手机,盯着那照片看了几秒之后顿时一脸愕然。“这……这是?!”

我叹息道:“这是我拍的。老吕那天喝多了,又是光膀子又是唱山歌,这才给我瞧见了他胳膊上的这块疤痕。那天他捅伤你之后,悔恨之下,也在同样的位置狠狠扎了自己一刀,老伙子啊,老吕对我说,为了救他的小孙女,他从来不后悔自己所做过的任何事,唯一后悔的就是伤害了你啊。”

老伙子盯着那张照片,眼眶湿润了。我走到病房的门口,留下最后一句话:“明天我就要离开秦皇岛了,此去秦岭前路未知,第二块活死人玉不会放在桑拿里等我去取,它一定在某个可怕的古墓之中。老伙子,你还有一晚上的时间考虑。接下来究竟是帮我一把还是继续享受你的清贫之乐,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这番话之后,我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老伙子的病房。该做的努力我全都做了,接下来只有交给天意了……

第二天一早,我们未解之谜研究所的六名成员整装待发,七座的越野车上还有一个空座,那是给老伙子留的。可是他仍然没有选择加入我们。周伯人拍了拍我的肩膀,对我安慰的笑了笑,示意我们不能再等老伙子了,该出发了。我点了点头,就此踏上了前往秦岭的旅程……

十三个小时的车程,车上有我跟二彪负责调解气氛,路途倒显得不是那么枯燥。我莫老三几乎使出了毕生绝学,一路上侃的那是吐沫星子横飞,就连一贯严肃深沉的周伯人都被我逗得哈哈大笑,二彪,布丁和老阳叔那就更不用说了,都快笑的断气了。可是坐在最后一排的顾念夏竟然一次都没笑过,严肃的就跟我四姨去超市抢平价油的时候一模一样。

可我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顾念夏虽冷,不苟言笑,也不喜欢我的笑话,可他对灵异故事却特别感兴趣。我在车上将我和布丁老吕去盗“辫子姑墓”的整个过程添油加醋的侃了一番,顾念夏好几次都皱起了眉头,欲言又止。

不过令我万万没有想到的并非是顾念夏的反应,而是周伯人的反应。身为未解之谜研究所的所长,他周伯人竟然不相信这世界上有鬼的存在!这真是令我大吃一惊,我心想连我都见过鬼,你周伯人早就应该见怪不怪了吧?

可没成想全然不是这么回事,周伯人说:“如果你所指的是广义上的“鬼魂”,我倒是见过无数次,不过每一次都是看着惊奇,而背后却都有科学理论去解释。”

我反驳道:“如果只有我一个人瞧见了,你可以说我瞎侃,但是我们那次进墓的所有人都看见了,这你怎么解释?布丁就是其中一位,不信你可以问她。”

周伯人微笑道:“你说你们在辫子姑墓中看见了“辫子姑”的鬼魂,我想其中原因是因为墓室内长期缺氧,加上辫子姑的画像无处不在,对你们不断的进行心理暗示,使你们的大脑产生了一种「共鸣幻觉」,这是一种很常见的现象。这就好比某个村庄里广为流传着一段鬼故事,让大家心里提前种下了“有鬼”的暗示,于是在某个机缘巧合之下,比如阴天下雨,电闪雷鸣的时候,一道闪电照亮了某个“人形”物体,那么全村的人都会说看见了鬼,这就是所谓的「共鸣幻觉」。”

周伯人继续说道:“玉棺中的人皮木偶会动,那就更好解释了。这不过只是某个人设下的一种机关罢了,操控一只木偶有何难?呵呵……”

我皱眉道:“那头发怎么解释?”

周伯人笑道:“你吃过发菜吗?”

我诧异道:“发菜?”

周伯人点了点头说:“没错,发菜也叫龙须菜,这是一种蓝藻门念珠藻科的陆生藻类,说难听点,这东西菜市场都有的卖。这种植物跟女人的头发长的一模一样,墓室内光线昏暗,你们被骗了很正常。早年甘肃一带的山民没见过发菜,经常有人报警说瞧见地下埋着死人,头发都露出来了。警察到现场一看,原来只是一株发菜。”

我和布丁惊愕的瞪大了眼珠问道:“你的意思是说辫子姑墓里根本没鬼?”

我们不由的发出这样的惊疑,但接下来周伯人的一句话却令我们几乎窒息。他冷冷的笑道:“呵呵,有没有鬼,事实胜于雄辩。别忘了,你们之中死掉的那三个人,全都是自焚而死,并不是因为鬼。”

第85章 瑜亮

周伯人的这番话,我跟布丁听完之后心中可谓是惊涛骇浪。但说到底这也只是他的一种猜测,无凭无据,何以令人信服?可我不得不承认,正是因为周伯人的这番猜测,我跟布丁的心头都不由的蒙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霾,只是嘴上没说而已。

我的脑海中不停的回忆着辫子姑墓里的点点滴滴,难道墓里的头发并非是头发,只是发菜而已吗?难道人皮木偶并不是复活了,而是有人在背后操控吗?难道那必须以自焚为代价的“罗生炎”是故意被人放在那的吗?想到这里,我身上不由的起了一层毛栗子……

而就在这个时候,原本七嘴八舌的车厢内突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路边的一块巨大石碑。那石碑上赫然醒目的写了三个大字:秦岭界。

坐在车上的我们都知道这三个字意味着什么,如果我从辫子姑墓中带出来的那幅古画所绘内容属实,那么毫无疑问,第二块活死人玉此刻就在我们的脚下。只是脚下这片山脉之大,令人汗颜。在如此硕大的群山峻岭之中想要寻找到一块小小的石头,这无异于是大海捞针。

周伯人低沉道:“秦岭山脉,乃中国地理上最重要的南北分界线,自古便被尊称为华夏文明的龙脉,其山势之浩瀚,难以想象。但我们此番进入秦岭寻找活死人玉并非是瞎子摸黑,因为莫老三的古画中明确提示了活死人玉就在一条五爪金龙的底下,换句话说,只要我们找到了这条五爪金龙,就等于找到了第二块活死人玉。”

二彪问:“所长,我瞅这山也挺大的,就算是五爪金龙,想找到也不容易吧?一路上都在听老三扯犊子,咱们也没谈正事,现在也总算到秦岭地界了,咱们下一步到底该怎么办?总不会是一头扎进山里瞎找吧?”

周伯人微微一笑,并没有直接回答二彪的问题,而是望了我一眼,然后说:“老三,二彪说这一路都在听你扯犊子,没谈正事。既然他这么说,我看不如就由你来跟他讲讲下一步该怎么办,如何?”

我知道周伯人说这番话,即是捧我,也是考我。他听我一路上侃了那么多盗墓的事,如今看来是想瞧瞧我的真本事了。我听闻此言,心中呵呵一笑。暗骂了一句:“你他娘的周伯人,以为我莫老三还是那个只会埋头写字的文科生呐?呵呵,作为老吕的徒弟,我的本事虽不敢说有多高明,但也绝不是只会吹牛不会杀牛的臭老九。”

于是我灵机一动,想起当年周瑜去蜀军大营拜访诸葛亮,二人席地泡茶,高谈阔论,皆是表面笑嘻嘻,心里妈卖批,属于典型的谁也不服谁。周瑜说,他昨夜获“地仙”托梦,得破曹之计一门,七日之后,他只需弹指之间,便可叫曹操七十三万大军灰飞烟灭。诸葛亮听周瑜侃的吐沫星子横飞,便微笑着说,不巧不巧,他昨夜驾鹤登天,本欲前往天界给龙王拜寿,不料中途遇见太上老君,二人闲聊一番之后,老君也赐给了他破曹之计一门。

这俩人都是典型的吹牛不交税,谁也不服谁。互相侃的那叫一个脸红脖子粗。但二人皆是满腹经纶的神人,侃到最后没辙了,干脆说:“不如大家将破曹之计写于掌心,同时翻开,看看同也不同!”于是命人取来文房四宝,翻开手掌之后,二人同时大笑。因为他们的掌心都写了同样的一个词:火攻!

我想起了这个故事,便也笑眯眯的对副驾驶的周伯人说:“周所长,我看你我二人,不如将想法写在手机上,一起翻开,看看同也不同,如何呀?”

周伯人笑道:“你想考我?”

我连忙说:“哪里哪里,我岂敢考您呐,我只是觉得我莫老三毕竟刚加入队伍不久,人微言轻,这一路上侃大山,把我自己在大伙心目中真诚而又朴实的形象都给侃没了。现在只要我一说话,他们都觉得我是在吹牛,所以没有您的帮助,我算就是提出了某些具有建设性的战略意见,大伙也只当一乐,根本不以为然,最后还不都是听您的吗?您想想是这个理儿不?所以只有我的想法和你的想法一样,他们才能重视我,认可我。现在这社会干啥不都讲究个大V认证吗,对吧?”

面对周伯人的这招“捧杀”,我莫老三巧妙的用一招“反捧杀”将其化解,云淡风轻之间,我感觉我胸口的红领巾似乎更加鲜艳了一些。众人见有热闹瞧,一个个都是抱着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心态,连连叫好,就差没人坐庄开盘了。

周伯人点了点头,便拿出了手机,随之我也拿出了手机,于是我们二人同时在自己的手机上输入了一行字,接着在众目睽睽之下同时翻开。这一幕,车上除顾念夏之外的所有人都凑了过来,当两部手机的屏幕呈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车厢内顿时陷入一种死一般的沉寂!因为我和周伯人想法如出一撤:登顶。

老吕曾教过我,凡盗墓者每到一地,必先登上此地的最高峰,踏云望远,俯瞰山川形势。不论什么地方,凡大墓必在风水绝佳之处。唯有登顶,才能清楚的窥其究竟。我曾在巴蜀的北郊坟地陪老吕登上过玉女峰。当初我也不解,后来才知真相。他周伯人想考我“观山看势”的学问,真不巧,正好撞我枪口上了,因为我还真跟老吕学过这招。

二彪诧异的问我:“为何要先登顶呢?难道活死人玉还能在山顶子上不成?”

我像个老父亲般慈爱的抚摸着二彪无知的脑袋,语重心长的对他解释道:“二彪啊,我说你能有点想象力吗?当年那只人熊为啥不顺道帮你治治脑袋瓜子呢?那活死人玉怎么可能在山顶子上呢?这千百年下来就算没人去拿,大风也给刮跑了呀。你咋不去山顶子上待着呢?”

二彪委屈的说:“我这不是不懂就问吗,书上说这是好品质,你何必出口伤人呢。那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叹息道:“二彪你听好,我们接下来的行动,第一步就是先登上秦岭山脉中的最高峰,但不是去取活死人玉,而是去观察山川地形。因为咱们手上的那幅古画,有“龙不见石”之说法。何为龙不见石呢?就是说龙遨游于天际,从不落地,所以从没见过石头。所以我们要站的和龙一样高,看看它不愿落下的那个地方,究竟是什么地方……”

第86章 旅馆

秦岭,乃分隔华夏南北的一条巨龙。其整条山脉贯穿“甘陕豫”三省,总长1600公里。古人云:“秦岭,天之中,都之南,故名中南,亦称:终南山”。据我们的了解,秦岭地界分“狭义”与“广义”两种划分。狭义上的秦岭山脉所指的最高峰乃是陕南地区的“太白山”。而广义上的秦岭山脉所指的最高峰却是甘南地区的“措美峰”。

我在辫子姑墓中得到的那幅古画,只提到了“五爪金龙”“龙不见石”等少数几个关键词。至于我们要找的“秦岭最高峰”,究竟是指狭义上的太白山还是广义上的措美峰,这就很难说了。所以周伯人决定,为了党和人民伟大的革命事业,我们可以“累”,但是不能“错”。也就是说,我们决定将这两座山峰都走一遭,这是最稳妥的笨办法。

我们的车行驶在幽静的秦岭山路上,此时夜幕悄然降临,于是周伯人决定,队伍今晚暂且在太白山脚下歇息一夜,明日清晨出发,登山观势。如此一来甚好,奔波了十几个小时的众人此刻早已是又累又饿,而且自从进了秦岭山脉,我这儿一直憋着一泡尿呢,汗都憋出来了,若不是天生铁打的一副好膀胱,我莫老三可能大业未成,就要先去了……

我们的车停在了太白山脚下一家名叫“紫气东来”的旅馆。这旅馆不大,但是门口停了好多车,我目测了一下,最少有三四十辆。一瞧这情况,我们都以为客房肯定满了,但走进去一问,老板却竟然说今晚没什么生意,房间还有很多。我一听他这话,心里不禁犯起了嘀咕。门口明明停了很多车,可怎么没人住呢?人都去哪了呢?可我转念一想,这跟我们也没啥关系,爱去哪去哪吧,咱也管不着。如今天色已晚,大伙都累了,再说这方圆十几里地恐怕也没有第二家旅馆了,想到这里我便不再多疑,直接开了六间客房。

我们这六间房全部在二楼,大伙进屋一瞧,房间有点小,不过倒还算干净整洁,可以凑合着住,毕竟咱是出来干革命的,不是出来游玩的,这个条件就已经很不错了。于是大伙将自己的行李各自放回屋内,便聚到一楼的餐厅吃饭。

这家山脚下的旅馆,老板姓汪,单名一个阳字,是个喜爱“文玩”的中年男人。他穿着一身黑色的中山装,左胳膊戴了一溜的沉香手串,右胳膊又戴了一溜的小叶紫檀,脖子上挂着一块用和田玉籽料雕刻而成的玉观音,手里还把玩着俩核桃,我心想:“好家伙,您倒是也不嫌沉。”

我们坐下之后,汪老板笑眯眯的走了过来,将菜单递给了我们,又给我们泡了一壶茶,还十分客气的散了一圈香烟。我们点了几个当地的特色菜,汪老板点了点头,用笔一一记下,接着说了句“稍等”,便一头钻进了厨房里忙活了起来。

二十分钟之后,六菜一汤便呈上了桌子。汪老板客气的对我们说了声“慢用,有什么事就尽管招呼他”。接着,他便坐到了另外一桌,自己喝着小酒吃着花生米看电视去了。周伯人给我使了个眼色,我点了点头表示会意。从古至今,凡盗墓者必先掌握“望闻问切”四决。说白了也就是“套话”。

于是我便笑眯眯的对汪老板说:“哎!老板,我瞧您一个人喝酒也挺无聊的,来来来,出门在外都是兄弟,过来跟咱们一起喝吧,大伙唠唠嗑。”

老板对我们笑了笑,点了点头,便端着酒杯走了过来,客气的说:“不打扰各位吧?”

我赶紧起身给他让了个座,连忙笑道:“当然不打扰了,喝酒嘛,就是要人多才热闹,俗话说酒逢知己千杯少,我瞧您这一身的行头,一看就是知己,我也是文玩迷呀。”

汪老板一听说我也喜欢文玩,这一下话匣子就打开了,原本说话温文儒雅的他,聊起文玩这件事,那真是侃的吐沫星子横飞,他说他二十年前下海经商失败,便想一死了之,于是走到一个湖边,正欲跳湖,却突然发现岸边的泥土里露出来一块黑色的东西。

那是炎炎酷暑的夏日,就连老鼠都热的不愿出窝,可汪老板靠近那块黑色物体的时候,却顿时感到一阵不可思议的清凉!他心中泛起一抹诧异,又见四下无人,便将这块黑色的物体从泥土中挖了出来。

这块黑色的东西足足有一张小桌子那么大,汪老板左看看右瞧瞧,却实在瞧不出来这东西究竟是个啥,不过在江湖上混迹了这么多年的直觉和经验告诉他,但凡从土里冒出来的“怪东西”通常都是“好东西”,于是他费了好大一番九牛二虎之力,生拽硬抬,愣是把这个“大家伙”给搬回了家。接着,汪老板从上面割下一小块拿去找人鉴定,竟发现是一块沉淀了千年的“阴沉木”,也就是我们俗称的:金丝楠木。

这段奇遇,令汪老板重新得到了活下去的希望。这块金丝楠木不但帮他偿还掉了所有的债务,并且还让他额外获得了一大笔钱。汪老板从人间到地狱,再从地狱到天堂,他心中感触颇多,从此放下名利,来到这太白山下经营起了这家旅馆,过着神仙隐居的日子。闲来无事的时候就研究以金丝楠木为主的文玩,也算是快乐其中。

我一边听汪老板侃大山一边跟他喝酒,半个钟头不到的时间,二人已经喝了五两多了,皆是脸红脖子粗。我见时机成熟了,便故意说道:“老汪啊,你这段奇遇老弟我听得是酣畅淋漓啊,你在这太白山下一住就是二十年,日子不但舒坦,钱还赚的比咱多,真是羡慕你啊。”

汪老板摆了摆手笑道:“老弟呀,你老哥我也就图个日子清净,哪儿能赚到什么钱呀,呵呵呵……你瞧瞧我这生意多冷清,也就能保个本。”

我说:“哎,您可别蒙我,您这儿生意要是不好,外面咋会停那么多车呢?呵呵呵,总不会是你一个人的吧?”

汪老板听到我这句话,不知为何,脸色刷拉一下惨白如纸……

第87章 怪事

一家开在太白山脚下的小旅馆,门口停了许多汽车,但旅馆内却无人住宿,这不是很奇怪吗?人都去哪了呢?这不由的令我警觉起来。汪老板听我突然提到了这件事,脸色十分的难看,沉默了许久之后,他拿起桌上的酒杯,将杯中二两多的白酒一饮而尽,在辛辣与酒精的作用下,他对我们叹道:“这些汽车的主人,可能都已经死了……”

我听到这句话心中不由一惊,便问他:“怎么回事?”

汪老板叹道:“秦岭这个地方,自古以来就是皇帝们寻药炼丹求长生的风水宝地,也是咱们中国道教的发源地。你们别看这片山脉万籁寂静,其实这山中卧虎藏龙!”

我对汪老板说:“此事我也略有耳闻,据说秦岭山脉中隐居着不少世外高人,有道士,有阴阳师,有炼丹寻药的,有坐化修仙的……不过这些事儿大多都是以讹传讹,可信度不高。还有我不明白,这跟停在门外的那些汽车又有什么关系呢?”

汪老板说:“我在秦岭住了二十年,也数次进山寻找珍贵的文玩木料,老弟我跟你说,这些世外高人是真实存在的。我有一年在山中不幸摔断了脚腕,坐在地上一动也不能动,手机也没有信号。你知道吗,太白山上一到夜晚,气温最低可达零下二十五度,我坐在地上看着夜幕渐渐来临,心中绝望到了极点。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位黑发黑须的中年男人恰巧从我身边路过,他从背后的箩筐里拿出了一条黑绿色的蛇,将蛇杀死后绑在了我的脚腕上。”

布丁听的入神,急迫的问道:“然后呢?发生了什么?”

汪老板说:“咱们都知道“伤筋动骨一百天”这个硬道理。也就是说,人一旦伤到了筋骨,必须要修养一百天才能康复。而那中年男人将蛇绑在我脚腕上,我那只断脚竟然一夜就康复了,第二天活动自如,你说奇也不奇!你知道吗,那天夜里我甚至能听见自己骨头迅速生长的“咔咔”声。”

老阳叔皱眉道:“汪老板看起来不像是个说假话的人,呵呵,没想到这天底下竟还有这等奇事,只是不知这位高人后来去哪了呢?汪老板您是否还能联系到他呢?”

汪老板摇了摇头说:“这位黑发黑须的中年男人,从见到我开始,他一句话也没跟我说过,也没收我的钱。”他说到这里不由的叹道:“像这种世外高人岂会跟我这种凡夫俗子多言,他救我不过是看我可怜罢了,对人家来说,这不过只是举手之劳。”

我说:“汪老板,您说的这个事,倒确实是个奇事。不过我还是不明白,这跟停在门外的那些汽车到底有什么关系呢?”

汪老板说:“就是因为秦岭山脉中真的存在这种世外高人,所以很多得了绝症的人,他们知道现代医学已经救不了他们了,就把希望寄托秦岭,梦想着进入这片山脉获得一番大机缘。我这小小的旅馆门口停了四十四辆车,这些车的主人皆是身患绝症之人,他们告诉我,等进山治好了病就回来取车,可是二十年了,没有一个人回来过……”

汪老板说到这里不禁有些伤感,又闷了一杯白酒,对我们叹道:“唉,二十年了,一批又一批,都是可怜人哪……他们应该早就死在山里了。我打算再过三年,如果还是没人回来取车,我就将这些车全都处理掉了,不再等他们了……”

听了汪老板这番话,我们几个人心中也有些伤感,原来这二十年间,他虽然看起来只是个普普通通的旅馆老板,其实他更像是个“守陵人”哪!

我们跟汪老板一边喝酒一边聊天,布丁问他,这些年陆陆续续有人失踪,你为什么不报警呢?汪老板摇了摇头说,报警在城里管用,可是在山区,特别是秦岭山区,压根就不管用。秦岭这个地方除了几个旅游景点之外,外围都是无人区,每年在这里失踪的人口多达数千,算下来几乎每天就有三个人下落不明,你让警察怎么找?你就是喊部队来也找不到啊。

我们几个人点了点头,心想的确是这个道理,不过汪老板又说起了一件怪事……

他说:

这二十年来,几乎每年都有身患绝症的人把车寄放在他这里,然后进山寻找机缘。汪老板知道,这些人都是没几天活头的人了,一旦进山,只要两三个月没回来,那肯定是死在山里了,或许是坠崖,或许是被野兽吃了,或许是身上的疾病发作了。所以他压根也没想着报警,也没想着去山里找找,因为找也白找,这些人肯定死了。

但是三个月前,有一对夫妇带着一个五岁大的女童也进了山。不过这个女童并不是得了什么绝症,只是晚上经常做噩梦而已,一旦做起噩梦就是鬼哭狼嚎,那哭声跟一般孩子还不一样,恐怖的很,这种事一天两天倒也没什么,可时间久了,肯定扰的家里人都不得安宁。

他们家中的老人迷信,说这孩子怕是在外面沾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就让她爹妈带着她进山,找个山中的道士瞧瞧,喝点什么纸符水,拿桃木熏熏也就没事了。

我们几个人瞪大了眼珠子,津津有味的听汪老板侃大山,他说到这里不由的皱起了眉头,沉思道:“按理说这女娃不就是爱做噩梦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治不好就回来呗。可是为什么连他们都没回来呢……”

汪老板这句话可把我们给说蒙了,透过窗户,他指着一辆白色的本田轿车说:“这就是他们家的车,三个月了,到现在都没人回来取。”

我惊愕道:“那不对啊,这一家子不是绝症啊,按理说不管治好治不好都会回来的呀。这为什么三个月了都不回来?难道他们在山里出什么事了?汪老板您也不想着去找找?”

汪老板无奈的说:“谁说我不想去找啊,毕竟也是三条人命啊!可秦岭你们是第一次来,压根还不知道它的凶险啊!这片山脉一个人进去等于是送死啊,没人陪我去,我就是长了八个胆子也不敢一个人进山哪!”

许久没有开口说话的周伯人,这时候终于说话了,他低沉道:“汪老板,这件事的确很奇怪。实不相瞒,我们是国家专业考古队的。”说着,他拿出了一张证件递给汪老板看。

周伯人接着说道:“如果你需要人帮助,毫无疑问我们是最合适的。这三条人命既然我们知道了,就不能坐视不管。我看不如这样吧,你在秦岭一带生活了二十年,熟知当地的情况,我正式聘请你作为我们队伍此次进山的向导,你看如何?我们一起去山里看看到底有什么东西在作怪……”

第88章 出发

汪老板将周伯人递给他的证件轻轻合上,沉重的说:“自打你们一进来,我就觉得你们这伙人绝不是一般人,看来我猜的果然没错……没想到你们竟然是白手。”

汪老板所说的“白手”是一种江湖上的行话,自古以来,民间盗墓,炼毒,山贼等勾当,皆称为“黑手”,而如果是官府来做类似的事,比如考古,造刑具,毒物,封山收费等,那就是“白手”。说简单点,“白手”就是指像周伯人这种光明正大干勾当的人。

老阳叔微微一笑,从包里拿出了一万块钱,轻轻放在汪老板面前,客气的说道:“秦岭山势复杂,若没有当地人做向导很容易迷路,如今看来,由您来做我们的向导最合适不过了。当然,我们不会让您丢下旅馆的生意白干一场,这里是一万块钱酬金,出山之后我们会再付给您一万,您看如何呀?”

汪老板严肃的说:“既然大家都是明白人,那咱就明人不说暗话了,我知道你们请我做向导应该还有别的目的,不过既然你们是白手,我自然不会多问。我可以陪你们进山,但我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去寻找那失踪的一家三口,所以这个钱我不能收,请您拿回去吧。”

其实刚刚老阳叔拿出这一万块钱的时候我就想拦着。谁家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你周伯人和老阳叔想请人家做向导,给个一两千块钱不就得了,好家伙,一出手就是一万,真是烧得慌,完全把我军省吃俭用的优良传统给忘在了脑后。回想起当年老祖宗们啃着树皮打老蒋的那段艰苦岁月,我的眼眶不由的湿润了。再瞧瞧现在的人哪,压根就懂什么叫忆苦思甜。

可我没想到汪老板竟然拒绝了桌上的酬金,于是我立马趁热打铁,将一万块钱塞回了我们的装备包中,接着一把握住了汪老板的手,感慨万千的说:“老哥您真不愧是个性情豪迈的汉子!大伙都瞧瞧吧,这才叫爷们啊!金山银山放在眼前如无一物,难得呀难得,你这个朋友我莫老三交定了!”

汪老板的手被我紧紧握着,也是很感动,连连对我说:“都是兄弟,都是兄弟,别说了,都在酒里了。”说罢,我们二人声泪俱下,一口气将杯中骚尿一饮而尽,那一刻,在场的众人皆感到一股可歌可泣的兄弟情蔓延在整个秦岭山间。

我感叹道:“老阳叔啊,您瞧瞧,人家汪老板答应陪咱们进山,一是因为拿咱当朋友,二是因为想去找找那失踪的一家三口,人家根本就不为钱。你说你动不动就拿钱给人家,你这不是骂人吗?唉,跟你们组队心真累,全是俗人,俗人!”

老阳叔被我说的脸色有些尴尬,轻咳了两声,无奈的说:“既然汪老板大仁大义,视金钱如粪土,老朽若再提酬金,倒的确显得有些俗气了,呵呵,怪我怪我,我自罚一杯。”

就这样,在这夜幕下的小旅馆中,大伙喝着小酒侃着大山,计划着明早进入秦岭山脉的细节。汪老板在太白山下生活了二十年,对当地的一草一木非常熟悉,而且人也很靠谱,由他来做我们的向导,此次任务必然是胜算加倍。

第二天一早,大伙草草的吃了些早饭,将进山所需要的装备再次检查了一遍,确认无误之后,随着周伯人单手一挥,这支由我,布丁,顾念夏,老阳叔,二彪,周伯人,汪老板所组成的七人队伍,便正式向那片神秘的秦岭山脉进发!

我们此行的路线,由陕南的太白山出发,途径鹦鹉镇,羊皮沟,拔仙台,跑马梁等地,最终以甘南的措美峰为终点,一路寻找古画中所示的“五爪金龙”。这条路线是汪老板和周伯人商议后的结果,既不耽误我们“考古”,也不耽误汪老板寻人。

我们七个人化妆成驴友的模样,一路跋山涉水,穿梭于山野林间。秦岭山脉真仿如一条趴在地上的巨龙,处处都是巍峨耸立的群山。最开始的三个小时,我们走在山路上经常能遇见一些零零散散的游客,但三个小时之后,山里几乎已经见不到任何人了,取而代之的是隐秘在林间的各种野生动物,如猴子,兔子,毒蛇等,我们甚至还看见了一匹狼。这些信号在告诉我们,此时此刻,我们已经进入无人区了……

众人一刻未歇,足足在秦岭中跋涉了五个多小时。我记得有句老话叫“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如今想起这句话,真觉得挺伤人的,因为我很明显是匹“骡子”而不是“马”。周伯人,二彪,顾念夏,甚至包括年迈的老阳叔在内,未解之谜研究所的成员在经历了五个多小时的奔波之后,仍是面不改色心不跳,连汗都没出多少。而我和布丁还有那位汪老板,仨人早已是累的脸色惨白,汗如雨下。我连连求饶,问周伯人能不能稍微休息一下,咱毕竟刚加入团队,还未接受过专业训练,实在是跟不上他们的节奏。

周伯人点了点头,示意大伙原地休息。我松了口气,像头死猪般往地上一躺,布丁跟汪老板也比我好不到哪儿去,都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老阳叔从背包里拿出干粮和水分发给大家,走了这么多的路,我肚子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也顾不得吃相,接过食物便狼吞虎咽起来。

我们大伙坐在一起,商议着早上的事。按照计划,我们第一步是登上陕南的最高峰,也就是那座非常出名的“太白山”。本以为登顶太白山肯定是番辛苦活,却没成想这座山压根不用自己爬,坐缆车就成,二十分钟一个来回,纵览群山。

所以我们早上登顶太白山的时候压根没花什么时间,而且缆车只爬到一半,我们就直接否定了“五爪金龙”在太白山的可能性。因为这里完全是个“有山无势”之地,其风水形势更倾向于修仙修道,吸纳天地精气之用,而并非是阴宅风水中所讲究的“聚水藏风”之格局。简单来说,就是这地方风水不错,但并不适合建造陵墓。

所以我们推断,第二块活死人玉很有可能在秦岭山脉真正意义上的最高峰,也就是那座位于甘南地区,海拔接近5000米的“措美峰”附近……

第89章 闹剧

我们休息了一个小时之后,周伯人看了看表,命令大伙启程。下午的时光在翻山越岭的奔波中一点一点的溜走,秦岭山脉比我想象中的更加险峻,但因为我们有汪老板做向导,所以这段旅途反而比想象中的更加顺利。

眼瞧着夕阳西下,天色渐黑,我们站在一个半山腰上,周伯人用望远镜环顾了一下周围的地形,然后指着西面的一处空地,对我们说:“西面一公里有个湖,水势平缓,由东向西,是个风水不错的地方。我看咱们今晚不如就在那湖边安营扎寨,一方面咱们水带的不多,如果湖水清澈,咱们正好可以补些水。二方面我瞧着此地风水极佳,我们把营地扎下之后,去周围转转,看看会不会有什么收获,你们觉得如何?”

已经连续奔波了九个多小时的众人早已是精疲力竭,都盼望着休息,周伯人说一公里外就有个地方适合安营扎寨,大伙得知后都不由的松了口气,又岂会提出反对意见呢?可令我万万没想到的是,我们之中体能最差的汪老板一听说要在湖边过夜,他竟然表现出一种强烈的抵触情绪,坚决反对周伯人的这个决定。

汪老板不满的说:“我还以为你们是经验老道的白手,却没想到你们压根就是外行。”

周伯人笑道:“哦?不知汪老板有何高见,我周伯人洗耳恭听。”

汪老板一脸阴沉的说:“这深山老林,野兽横行,连老虎都有。那片湖是这方圆十几里地的唯一水源,一到晚上,山林里的野兽都会来喝水,我们在那安营扎寨,岂不是找死?”

周伯人听闻此言,微微浅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速拔出腰间的配枪,二话不说,连续三枪打在汪老板头顶的树上,三只麻雀瞬间殒命,如落叶凋零,分毫不差的掉在了汪老板的面前。

老阳叔笑道:“这里身手最差的我,也曾是兰州军区大比武的三甲之列,区区野兽有何惧之?呵呵呵……汪老板您放心,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晚上我们几个人会轮流守夜,保管你睡得比在家里还香。”

我微笑着走到汪老板的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正准备说几句让他“放心”的话,却没想到我就这么一拍他的后脖子,那原本温文儒雅的汪老板也不知怎么了,顿时情绪暴怒,猛的一把推开了我,恶狠狠的冲我大喊了一声:“别碰我!”

我被他这反常的举动吓了一大跳,众人也皆是一愣,都不知道他到底怎么了?怎么突然就发火了呢?我不就是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吗?

布丁见我被汪老板莫名其妙的推了一把,顿时火冒三丈的骂道:“汪老板你发什么羊癫疯?你有什么不满的你对周伯人发火啊!我们家老三招你惹你了,你有病吧,你推他干什么!”

布丁那北方妹子的脾气咱又不是不知道,那是能动手尽量不吵吵,她说完就要帮我报仇,非要狠狠推一下汪老板才肯罢休。我赶紧拦住她,连忙劝道:“咋回事啊这一个个的?怎么这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呢?”

我一边抱着情绪激动的布丁,一边回过头对汪老板说:“我说老汪啊老汪,你也是,你说你这不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吗?我莫老三只是轻轻拍了拍你的肩膀,我那不是……我那不是为了安慰你吗?你说你咋还发火了呢?”

汪老板可能也觉得自己刚刚失态了,于是一脸抱歉的对我说:“对……对不起老弟,我……我可能是太累了,对不起……”

老阳叔连忙帮着打圆场:“哎呀,大家累了一天了,火气都比较大,晚上老阳叔我给大伙做几个野味,吃饱喝足咱们好好睡个觉,都消消火吧,别吵架嘛。”

汪老板从刚刚突然失控的情绪中缓和了过来,于是连忙给我递了根香烟,一脸抱歉的说:“老弟啊,真对不起,刚刚老哥冲你发火了,我不是有意的,请你别往心里去。”

我听了汪老板这番话,心中不但没有释然,反而更是诧异,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属狗脸的吗?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前一秒钟还是温文儒雅,后一秒钟就莫名其妙的发火了,再一秒钟又恢复成了之前的温文儒雅,难不成这家伙是个双重人格?

不过面对汪老板这番真挚无比的道歉,我还能说什么呢?只能笑眯眯的客气道:“没事的老哥,我不会往心里去的,咱哥俩晚上喝一杯,全都在酒里了。”

汪老板见我没生气,终于安心了下来。于是乎,这场莫名其妙的闹剧,就这样以同样莫名其妙的方式结束了。汪老板再也没有提过我拍他脖子的事,而我也再没有提过他推我的事,大伙和好如初,有说有笑,向周伯人所说的湖边走去。这一路上汪老板除了道歉之外,也就没再说过别的什么了。

我们托着疲惫的身体向西走了大约十分钟,终于来到了这片不知名的湖泊旁边,之前的小闹剧已经烟消云散了,大伙放下身上的装备包,该支锅的支锅,该搭帐篷的搭帐篷,该抓鱼的抓鱼,真是收拾金瓯一片,分田分地真忙。

布丁是我们当中唯一的女孩子,其实她早就尿急了,只不过怕拖大伙的后腿,忍到现在一直没说,如今终于休息了,她便赶紧钻到树林子里解手去了。

可是不到五分钟的时间,正在湖边捡柴火的我和二彪,却看到布丁慌里慌张的跑了回来,我就问她:“怎么了?你跑什么?”

布丁一脸惊恐的说:“我……我不知道……”

我跟二彪听到这句话全都愣住了,眨巴着一双充满问号的眼睛说:“什么叫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你跑个啥呀?”

布丁说:“我刚刚去树林里解手,总觉得背后阴嗖嗖的,好像有人在说话……我回头看了看可是什么也没有,一害怕我就跑回来了。”

我跟二彪对视了一眼,皆是不由的皱起了眉头,二彪疑问道:“这深山老林里怎么会有人说话呢?布丁妹你确定你没听错吗?会不会是风声?”

布丁惊恐的说:“绝对不是风声,我听的清清楚楚,绝对是有人在说话,那声音就好像是从地底下发出来的!”

我听了布丁的话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急忙说:“我看这事咱还是先汇报给周所长,让他来定夺,你们看呢?”

布丁跟二彪齐齐点头。

于是我们三个人跑回了营地,将这件事跟周伯人说了一遍,他听后也不由的一惊,然后将正在忙活着烧水劈柴的老阳叔,顾念夏,汪老板三人全都叫到了身边。众人聚齐之后,周伯人对大伙使了个眼色,低沉道:“走,咱们去看看!”

第90章 扎针

布丁所说的地方并不远,穿过这片树林,我们眼前是一片长满了白灰色野花的圆形空地。这里既没有屋子,也没有墓碑,按理说不可能闹鬼。那声音到底从何而来?

汪老板说:“这不就是一块空地吗?”

布丁解释道:“当时我走到这里想解个手,可我却突然觉得背后凉飕飕的。不是天气冷的缘故,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阴寒。当时我就有点害怕了,可我接二连三的又听到有人说话,有男人有女人,那声音很痛苦,很凄惨。就像是……就像是正在经历着某种巨大的折磨。”

汪老板笑道:“王小姐不愧是个文学工作者,想象力很丰富。可你形容的如此恐怖邪乎,但我们看到的却只不过是块普普通通的空地而已。我想你听到的声音,很有可能是风。深山老林里,瘴气,雾气,还有不规则的山风所产生的空气震动,这些因素混杂其中,很容易让初次进山的人产生错觉。”

汪老板继续说道:“我跟你们说个邪事,七年前我有一次进山,经过一条小溪的时候,我看到有个白衣女人在小溪的中间上吊自杀,当时我也吓了一跳,可我转念一想,小溪中间如何上吊呢?那绳子也没地方绑啊!于是我便壮着胆子向那女人靠了过去,等我凑近了才发现,我刚刚看到的那一幕竟然是海市蜃楼。而我出山之后便听到传闻,十公里之外的坡贾村,有个女人不堪忍受婆婆的欺辱,在村口的老树下上吊自杀了,死的时候穿的正是一身白衣。”

老阳叔说:“汪老板说的这件事,我们所里一位叫杨向年的教授也遇到过,老杨那年被我派到乌苏沙漠去完成一件工作任务,在沙漠的深处,他拍下了一段极为诡异的视频。那视频中是一望无际的沙海,却有一位骑牛的老婆婆行走在其中,一边走一边向沙漠里撒种子。杨向年教授见到这一幕岂能不惊,便追了上去,可他的吉普车却永远追不上那位骑牛的老婆婆,最后才知道,原来是海市蜃楼……”

汪老板说:“王小姐莫怕,我们五官所感受到的信息并不一定是真的。你听到的风声和那股莫名其妙的寒意,虽然一时半刻无法解释,但其背后都有科学原理,多半不是风声就是湿寒之气。好了,现在天色不早了,我看我们还是赶紧回营地干活吧。”

众人见虚惊一场,便准备转身离开。却没想到那位从来不多话的顾念夏突然冷冷的低沉的一句:“她听到的不是幻觉,这地底下有东西……”

众人闻声大惊,齐齐看向了蹲在地上的顾念夏。只见他从地上摘下了一朵灰白色的野花,那花被他捧在手上,以肉眼可见之势迅速枯萎,不到五秒钟的功夫便化作了一片灰烬……

汪老板惊呼道:“这是怎么回事?一朵花被人摘下,两三天都不会枯的,怎么……怎么这花一下子就枯萎成灰了?好生诡异呀,这东西流失水份的速度简直恐怖啊!”

顾念夏冷声道:“这朵花一瞬间枯萎成灰,并非因为流失水份,而是因为沾到了我手上的阳气。这是冥花,学名叫水晶兰,专门生长在腐尸聚集的地方,靠吸收尸气为生。但凡冥花蔓延之处,必定尸气极重。这地底下一定有什么东西……”

周伯人对二彪说:“去,把工兵铲拿来。”

我拦住他们,低沉道:“不用这么麻烦。”

周伯人问我:“老三,你有何高见?”

我从兜里拿出了一柄类似“甩棍”的东西。但这并不是甩棍,而是我找人订做的“小型探针”。这东西可以折叠收缩,平时放在兜里就像个手电筒,十分轻巧,到用的时候只需按一下手柄上的机关,便能将收缩在里面的一节一节“探针”弹出来。

我跟老吕去盗辫子姑墓的时候,他教过我们一招“扎土听声”的寻墓方法。简单的说就是用一根带尖头的细针往土里扎,如果地下有东西,你便能清楚的感受到。经验老道者可以通过针头传来的回声,准确判断出扎到的东西是什么。当初扎到辫子姑墓“神道”的人就是我,当然,那回纯碎凭的是狗屎运,不过现在,我凭的是真本事。

我这根小型探针的最大长度是四米,也就是说,我通过一针一针的往地下扎,便能清楚的知道地下四米之内的一切情况,它的准确程度绝不是一般探测器可比。我在二彪的印象中是个“能侃不能干”的主,这回是他第一次瞧见我的真本事,不由惊讶万分。他担心的问我:“老三,能行吗?你难道靠这根小铁针就能知道地底下的情况?”

他话音刚落,只听我手中的探针针头传来一声清脆的“叮咚”声响,我没有理睬二彪,回过头对周伯人说:“是砖。”

周伯人问我:“多大规模?”

我拔出土里的探针,接着在附近连续扎了数十针,每扎一针我就在小洞里插一根树枝作为标记,五分钟过后,地面上立起的树枝准确无误的形成了一个“石门”的模样!

二彪惊呼道:“我靠,真牛比!我服。”

老阳叔呵呵的笑道:“二彪啊,现在终于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了吧。老三的师父吕正华跟老伙子是平起平坐的存在,都是咱们国家考古界的神人。唉……只可惜吕老爷子已经仙逝了,不然若有他在,何愁大事不成。”

我这招“扎土听声”的寻墓本事,只用了五分钟便摸清了地底下的情况,大大的节省了我们的时间,如果让二彪一铲子一铲子盲目的挖,可能我孙子都二婚了他还没挖完呢。不过我莫老三做人做事一贯秉承着“低调内敛”的原则,只是轻轻拍了拍脚上361度运动鞋的灰尘,在一根芙蓉王的微醺之下,气质于悄然间升华。

二彪拿来几把工兵铲,干劲十足,很快便将我标记的地方挖了个底朝天,两米多的土里露出了一块厚重的石板,汪老板跳进坑里试着抬了抬,却不由脸色难堪的说:“太重了,这块大石板恐怕我们几个加起来都抬不动啊。”

二彪微微一笑,在汪老板目瞪口呆之下直接将手指插进了石缝中,他那副人熊的手臂青筋暴涨,接着一声高喝,以开山断河之力竟猛的将那大石板抬了起来!顾念夏趴在地上,单手一弹,将一根登山绳准确无误的扔给了另一头的老阳叔,老阳叔将绳子缠在石板之上,我们其他人拽住绳子猛的一拉,那大石板一下子被我们抬翻在地,露出了一条黑暗无边的通道!

汪老板一屁股坐在地上,惊愕的望着我们颤抖道:“你们……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众人没空跟他解释,齐齐聚在洞边,警觉的盯着那漆黑一片的诡异深洞,一阵阵阴风从洞中呼啸而出,伴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可怕惨叫,布丁说:“我听到的就是这个声音!”

周伯人凝重的说:“这底下怎么会有人在叫?难道这是地狱的入口吗?”

第91章 地狱

周伯人对二彪使了个眼色,二彪点了点头,扭动了两圈脖子,发出一阵“咔咔”的骨头响声,接着纵身一跃跳入了深洞之中。二彪是人熊带大的孩子,别看他傻,可他身上却有一种我们谁都不具备的王者气息。他是丛林的王者,就算是猛虎见了也要避让三分!

二彪在深洞中打开了强光手电筒,对我们连续闪了三下,这是安全信号,表示洞底暂无险情。我目测这个洞至少七八深,除了二彪之外,我们谁也没本事直接跳下去而毫发无损。于是大伙将登山绳绑在腰上,一个挨着一个,潜入了深洞之中。

我们的装备包中有一套专业的“速降”缆绳,在这样的深洞中爬上爬下几乎是来去自如。有了这套装备的协助,七八米高的峭壁我只花了不到二十秒就轻松落了下去。回想起当初跟老吕去盗辫子姑墓时的狼狈,我不由的感叹,若当时能有这样一套装备,老吕又岂会死在墓里呢……

我站在洞底,先用强光手电筒扫视了一圈周围,可心中却无比纳闷,因为如果这是一座古墓,按理说墙壁上多多少少会有些壁画或者石雕之类的东西,可我眼前却是光秃秃的一片,真比我二舅秃顶的脑门子还干净,周伯人也说:“这地方看起来不像是古墓。”

汪老板说:“会不会是山民的菜窖?”

我说:“应该也不是菜窖,菜窖哪有这么深的?”

这时候二彪冲我们喊道:“快来看,这边有个门。”

众人听到呼喊,就顺着二彪的方向找了过去,只见他此刻所站的位置果然有个石门,周伯人走近之后用强光手电筒上下照了一遍,最后将目光锁定在石门中间的一对铁环上。他仔细观察了数秒后猛然惊呼道:“这……这不是古物,这是现代人造的东西。”

周伯人这句话可把我们吓了一跳!

这深山老林里如果有古墓倒不是什么稀罕的事,可如果是现代人造的东西那可就不太正常了。这里是秦岭深处,方圆几百公里都是无人区,谁没事干在这儿挖了个深洞?还暗藏着前后两道石门?这到底是什么地方?这里又到底是用来干什么的呢?

无数疑问萦绕在我们脑中,众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皆是一头雾水。二彪看出了大家的疑惑,他这个急性子还未等周伯人下令,便一把抓住了石门上的两条铁环,那双人熊臂膀强劲而又刚猛,将面前这扇厚重的石门猛然向外一拉,大石门爆发出一阵摩擦巨响,掀起阵阵烟尘,一条半米宽的门缝赫然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

而与此同时,我们终于听清了布丁所说的“声音”之来源。石门打开的那一刻,黑暗中犹如万鬼哀嚎,那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凄声惨叫,听的我们所有人浑身起了一层白毛汗!

周伯人惊呼道:“不好,有人被困在里面!”

他和老阳叔同时掏出腰间的配枪,顾念夏二彪和我也做好了战斗准备,就连布丁也拔出了背后的白色唐刀!

我们六个人一手拿着强光手电,另一只手拿着武器,像六匹红了眼的野牛,二话不说冲进了石门之中。可眼前的景象却惊的我们所有人都呆立在了原地……

石门内的惨状,已无法用语言来形容。我看见二十多具死尸被吊着脖子悬在半空,这些死尸并非一动不动,而是随着微风摇摇晃晃,这些死尸的脚下爬满了一层又一层的老鼠,那恐怖的场面令我产生了一种从未有过的窒息感!甚至险些让我失声痛哭。除了我之外,其他人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生理反应,很多人都吐了。汪老板更是早已吓的屎尿横流,几乎昏厥。

突然冲进石门内所带来的强烈视觉冲击令我们太过震撼,直到过了两三分钟,大伙这才渐渐缓和过来。周伯人命令布丁和汪老板站在原地别动,然后对我们其他人使了个眼色,众人会意,接着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向那些被悬吊在半空的死尸走去。

我往里面走了几步,发现有点不对头,墙壁上的石头似乎被人刻意雕琢过,但不是什么图案花纹,而是一些我看不懂的古怪形状。有点钟乳石的意思,但肯定不是自然形成的,刀刻痕迹十分明显。可当下我并没有提出我的疑问,而是想先看看那些诡异的死尸到底是怎么回事,便跟着大伙身后慢慢向前走,暂且先不再去管那些古怪的石头。

我们离那些死尸已经很近了,可他们脚下一层又一层的老鼠似乎因为常年在山里没见过人类而对于我们的“到访”竟显得并不是很害怕,仍然扎堆在一起疯狂的啃食着什么东西,就算被人打扰了也不愿意离去。

周伯人从兜里拿出了一个微型烟雾弹,这东西的长宽也就跟打火机差不多,别看它体积虽然不大,但烟雾量却是不小,冒出来的气体专门就是对付“四害”用的,这玩意是美国海军陆战队的“标配”,不是用来作战的,而是专门提供给野外作业的部队驱蚊虫的。围着营地点燃八到十二枚,就能让一个连的人晚上睡觉不受蚊虫的叮咬。

周伯人将烟雾弹丢到老鼠堆中,不到十秒的功夫,数以千计的老鼠被烟雾呛的蜂拥而散,或乱爬,或钻洞,或奔逃,一下子消失的无影无踪。可当密密麻麻的老鼠消失之后,我们几个人却全都傻眼了……

悬在半空的尸体脚下,一个铁笼子赫然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那铁笼里关着一只藏獒,已经死去了多时,死獒被老鼠啃的成剩下一半了。我们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吸引老鼠的东西并不是那些悬在半空的死人尸体,而是铁笼中的这只藏獒。

二彪望着眼前的一切,惊愕的说:“这都是啥呀?怎么又是死人又是死狗的?妈的,这地方可真邪门,难不成这是个国家的秘密军事基地?这些死人和死狗会不会是军人和军犬?难道他们是被外国间谍给杀害了吗?”

周伯人冷声道:“别瞎说,这不是什么军事基地,这是个炼「鬼獒」的祭坛!”

第92章 鬼獒

周伯人所说的“炼鬼獒”是一种发源于西藏,流行于中原的巫毒邪术。自古以来,民间喜爱养犬者口口相传一偈,名曰:“九狗出一獒,九獒出一鬼”。炼鬼獒并非是一种训犬术,而是一种极为邪恶的巫术,其过程之残忍,可以说令人发指……

炼此术者,需先挑选一只刚出生的小獒,将其关闭在一间黑屋之中,这只小獒此生的第一口食物并非是母亲的奶水,而是母亲的尸体。炼鬼獒者会将母獒的四肢砸烂,割断其动脉血管,然后将母獒扔在小獒身旁。小獒闻见血腥便会上前舔食母獒的动脉,而母獒会在这个过程中渐渐死去,在一种极大的怨念中亲眼看着小獒吃干自己的血。

这只小獒从这一刻开始便彻底忘记了奶水的甘甜,而从此迷恋上了血液的腥臭滋味。炼鬼獒者将母獒的尸体拖出黑屋,用磨盘将其碾压成肉泥,一点一点的用小獒母亲的尸肉来喂食小獒。等到小獒将自己的母亲全部吃完,它便彻底成为了一只“不人不鬼”的东西。

但鬼獒炼到这里,才仅仅只是完成了第一步。小獒将母獒吃完之后,施术者会将数十具死人的尸体悬挂在房梁上,这些死尸的身上都涂了毒药和防腐药,目的就是为了不让尸体腐烂,同时也不会被“四害”所啃食。

接着,炼鬼獒者会使用一种名为“风铃阵”的手法,将一些特殊的石雕摆放在黑屋的通风口处。所谓的“风铃阵”,其原理跟制作乐器差不多,空气通过“风铃阵”便能产生出一种类似“凄惨哀嚎”的哭声,让小獒误以为是这些死尸亡魂的“怨念”。

最后施术者会将大门封死,将小獒关在黑屋内断水断粮足足二十三日。小獒在这样的环境下日夜耳濡目染,日夜煎熬,日夜聆听着死人的怨念哭声,这只小獒的本质将发生巨大的改变,一切属于犬类的特质从此不复存在。在这种钻心的饥饿与怨恨之下,如果小獒不死,那么再此打开屋门的时候,它便彻彻底底的成为了一只“鬼獒”。

我听完周伯人的讲述之后,惊愕的目瞪口呆,望着铁笼中那只瘦成了皮包骨头鬼獒,我竟有些鼻子发酸。周伯人对我说:“你知道为什么炼鬼獒者一定要将小獒关二十三天吗?”

我茫然的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周伯人凝重的说:“狗的身上有二十四种优秀的品质,被关在这样的黑屋里,每过一天它便会失去一种品质……”

我问周伯人:“所以施术者掐准二十三天,是为了保住狗的最后一个品质吗?”

周伯人点了点头:“是的。”

我惊讶的问:“那品质是什么?”

周伯人低沉道:“是对主人的忠诚。”

我听闻此言,心脏顿时犹如炸裂般的难受,泪水似泉涌般流了下来。我总听别人说狗是人类最好的朋友,如今看来这句话一点也没错。被这如此折磨了二十三天却仍然不肯忘记的品质,竟然是对主人的忠诚。而我们人类却对他们……

周伯人说:“即便是鬼獒,也不愿忘记自己的主人,这是它们最后的底线,可一旦过了二十三天,鬼獒便会彻底忘记一切,成为一台彻头彻尾的杀人机器。所以炼鬼獒者必须要在第二十三天开打黑屋的门,否则一旦超过这个时间,就连自己都会被鬼獒杀死。”

我叹道:“可惜这只鬼獒没有挺过来,饿死在了黑屋之中,反而成了老鼠的大餐,真是可怜。你们看它的样子,真是难以想象它生前经历了何等的折磨,这真是造孽啊!”

布丁说:“这只鬼獒的确可怜,不过我们在这里怜悯它……似乎有些不合适吧?比起这只鬼獒,或许悬吊在半空的那些死人才是我们应该关心的。既然炼鬼獒是发生在二十三天之内的事,那么也就是说,这些死者也是被刚刚杀害不久。”

周伯人点头道:“布丁说的没错,看来这深山中并非那么清净啊……这些死者从穿衣打扮上来看,应该都是驴友。他们进山后被炼鬼獒的人截杀了,悬吊在这里成了「祭品」。”

周伯人话还没说完,却听到正在检查现场的顾念夏对我们这边喊道:“所长,请您来这边看看,我有些奇怪的发现……”

我们闻声便走了过去,只见顾念夏站在铁笼上,将一具死尸转了过来,用手电筒照了照这具死人的后脑勺,我们一看之下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具死尸竟然被人挖空了脑子!

我惊讶的问道:“所长,炼鬼獒为什么还要把祭品的脑子挖掉?”

周伯人也愣住了,摇头道:“不对,炼鬼獒不需要挖祭品的脑子,从古至今没这个规矩。这具死尸被挖去的大脑,应该是别的什么原因。”

顾念夏说:“不光这具,这里所有的死人都被挖去的脑子……”

顾念夏接二连三的将另外几具尸体转过来给我们看,果然跟他说的一模一样,这不是个例,而是这里所有的死人都受到了“挖脑”之刑。

二彪皱眉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伯人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这可真是奇了怪了。凶手将这些驴友杀死之后拿他们来炼鬼獒,可是为什么要挖去他们的大脑呢?这其中究竟是什么原因呢……”

布丁说:“只要我们能抓住他,一切答案自然明了。”

周伯人说:“布丁,我听老三说你智商很高,很聪明。若是按你看来,我们接下来该如何抓住这名凶手呢?”

布丁说:“从鬼獒尸体的腐烂程度上看,二十三天的时限应该很快就要到了。那位杀人炼獒的凶手肯定会回来查看他的鬼獒炼没炼成。我们现在有两条路可选,要么亲自动手,在这里设下陷阱守株待兔。只不过这样一来会耽误我们寻找活死人玉的任务。”

周伯人问:“那第二条呢?”

第93章 意外

布丁所说的第二条路,是一个既不会耽误我们任务,也照样能抓住凶手的方法。我们这次进山,老阳叔的装备包里带了很多像“图钉”一样的便捷式追踪器。进山之前,包括汪老板在内,我们所有人的衣领上都戴了一枚,这东西一来是能防止有人走丢,二来是可以沿途插进树干里做标记,以防队伍在这深山老林里迷失了道路。

布丁说:“想抓住杀人炼獒的凶手,老阳叔所带的“图钉追踪器”就可以做到。我们将这些追踪器洒在地上,然后将现场恢复成原样。凶手回来取獒的时候,鞋底就会悄无声息的踩到这些追踪器,接着我们将凶手的实时位置传给公安部门,让他们派特警进山抓捕,而我们可以继续完成自己的任务,不会在这个变态身上浪费时间。”

周伯人点了点头,满意的说:“布丁你的确很聪明,我同意你的这个计划。”

我附和道:“我也赞同。”

二彪附和道:“我也赞同。”

老阳叔附和道:“老朽也赞同。”

于是我们各自分工起来,周伯人负责回营地拿电话联系秦岭当地的警方,顾念夏负责陪老阳叔回营地拿“图钉追踪器”,我和汪老板负责打扫战场,二彪负责将大石门恢复成原样。布丁因为出了良策,所以大伙奖励她在一旁休息,无需干活。

大约过了十分钟,周伯人回来了,可脸色却十分焦急,似乎出了什么事。他趴在洞口对我们几个喊道:“不好了,顾念夏被蛇咬了!”

我们连忙丢下手中的活,不由皱起了眉头,我对洞口的周伯人喊道:“所长,怎么回事?”

周伯人焦急的说:“先别问了,上来再说,顾念夏出事了!”

听到顾念夏出事了,我们几个人连忙用缆绳爬回了洞口,接着一口气跑回了营地。只见老阳叔满头大汗,正在装备包里焦急的翻找药品,而顾念夏坐在地上脸色惨白,他左胳膊上黑乎乎的一大块,这是明显的中毒症状,而他的旁边正躺着一条被石头砸扁了的黑黄色毒蛇!

我焦急的问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念夏说:“怪我自己大意了,我原本想从装备包里把“图钉追踪器”拿出来,却不料我一拿包,底下竟然藏着一条毒蛇,这条蛇突然受到惊吓就咬了我一口,我没反应过来,所以……”

二彪苦闷的说:“哎呀,这湖边上潮湿,蛇可多了,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

我没好气的对二彪说:“你小子就别他娘的事后诸葛亮了,有这功夫埋怨队友,你不如赶紧翻翻自己的背包,看看有没有带蛇毒血清。”

二彪被我说的语塞,便和大伙一起在大大小小的装备包里翻找蛇毒血清,可我们连臭袜子里面都来回检查了三遍,却发现这趟进山压根就没带蛇毒血清,二彪从包里拿出一瓶六神花露水,问我们能不能用这个暂时顶一顶,我差点没拿菜刀砍他。

众人翻找了半天之后皆是面面相觑,谁都没带蛇毒血清。汪老板急的直拍大腿,抱怨我们说:“你们哪你们,我到底该说你们什么好啊!来秦岭这种地方竟然不带抗蛇毒的药,我真是服了你们了。”

我没好气的说:“老哥啊,你这话说的就没道理了吧?这大冬天的进山,谁没事吃饱了撑的还带几盒蛇毒血清啊?你们秦岭的蛇都是白素贞是吧?都他娘的不冬眠的是吧?”

汪老板说:“老弟啊,动物冬眠并非一动不动,如果受到外界的惊吓它们仍然会攻击人。这条蛇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我真没想到你们竟然如此大意,唉。”

周伯人打断了我们,冷冷的说:“好了,都别吵了,还是好好想想现在该怎么办吧!”

汪老板先看了看顾念夏的伤势,接着又看了看他身旁被砸扁的毒蛇,凝重的叹道:“这下可麻烦了,这是土公蛇,学名叫短尾蝮蛇。这种蛇虽常见,却贼他娘的毒。被咬了之后如果不能及时治疗,两天内就会毙命。我倒是知道一种草药能延缓毒性的发作,不过就算涂抹了这种草药,最多也只能撑四天。想要活命,就必须要打抗蛇毒血清,好在秦岭是山区,常有此类事情发生,所以就连村镇卫生所都配备了许多抗蛇毒血清,你们只要派个人将他送去就行了,赶紧决定吧,此事不能多耽搁时间,否则他性命休矣。”

大伙听了汪老板的话,不由点了点头,想想也只能这样了。不过问题是谁负责送顾念夏去山外的村镇医院呢?周伯人是所长兼队长,自然是不能去。他若是走了,剩下我们几个歪瓜裂枣还找个屁活死人玉啊?干脆在这山里蹦迪得了。

二彪也不能去。

他是我们之中的最强打手,御用炮灰,红领巾敢死队……他若是走了,我们的安全系数会大大降低。就跟坐在炮仗堆里抽烟似的,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炸了。

我,布丁,汪老板就更不能去了。我们一个是颜值担当,一个是军师,一个是向导。谁走了这活都没法干了。所以思来想去,只能由老阳叔负责送顾念夏去村镇医院了。

顾念夏不想成为团队的累赘,坚持要自己一个人出山,他说他注射完血清之后就快马加鞭的赶回来,无需别人的照顾。他倒是挺会创新,不过我们怎么可能同意呢。于是众人七嘴八舌的商议了五分钟之后,最终还是决定由老阳叔陪他去。层峦叠嶂的秦岭山间,在我们大伙的目送之中,顾念夏落寞的身影在老阳叔的搀扶下渐渐消失远去……

在汪老板心中,顾念夏和老阳叔只是我们这支团队中的“一老一弱”,所以他们二人的离去汪老板显得并不是很遗憾,反而是觉得甩掉了两个包袱。可他怎么会知道顾念夏有多厉害呢。毫不夸张的说,我们这里所有人加起来恐怕都不是他一个人的对手。

顾念夏和老阳叔的离去对我们来说是巨大的损失,众人的心情都不由低落了下来。而一件更加可怕的事情正在我们身边悄然酝酿着,只是我们浑然不知罢了……

第94章 过夜

顾念夏和老阳叔离开队伍之后,我们重新分配了接下来的工作。我和二彪还有汪老板,负责带着“图钉追踪器”回到鬼獒祭坛,继续完成此前未完成的布局。周伯人负责用“微型烟雾弹”将我们营地周围好好呛一遍,以防止再有“四害”钻出来咬人。布丁妹则负责留守营地,为大家生火做饭。

我们三个人用缆绳再次滑入了恐怖的深洞之中,深洞里的那扇大石门半掩半虚,用强光手电筒一照便能清晰看见里面的鬼獒祭坛。我们只不过离开了一小会儿,可这里却再次钻入了不少老鼠,依旧如先前一样,酣畅淋漓的啃食着铁笼中那具鬼獒的尸体。

这样的景象我实不愿意再多看一眼,便让二彪赶紧关上大石门,图个“眼不见为净”。二彪也觉得恶心,自然不用我多说,伸出了他那双人熊手臂,拽住石门中间的铁环,猛的一使劲儿,千斤重的大石门发出轰的一声巨响,便彻底关上了。

关上大石门之后,我跟二彪的心情放松了不少,坐在地上点燃了一根芙蓉王,悠哉悠哉的吞云吐雾了起来,俩人一边抽烟一边有一句没一句的侃大山,从《欢乐颂2》侃到晚上怎么抓个兔子开开荤,聊得吐沫星子横飞,早把“图钉追踪器”的事儿忘在了脑后。

汪老板倒是个勤快人,没过来跟我们一起抽烟,而是手里拿着十几枚“图钉追踪器”,在深洞中每走一步便往土里插一枚。他这个人心很细,虽然昏暗的洞内杀人炼獒的凶手根本不可能看见地上的这些“小图钉”,但汪老板还是不放心,又找来一些干草枯叶轻轻铺在上面,做了个简单的掩盖。这样一来便彻底万无一失了。

接下来凶手只要敢回来查看他的鬼獒祭坛,脚底就必然会沾上这些微小的追踪器,那么之后不管他躲在哪,特警都会将他从深山里揪出来。

做完这一切之后,我们用缆绳爬回了洞口,把原本盖在上面的大石板重新盖了回去,将现场还原成了最初的模样,又在周边布置了十几枚“图钉追踪器”。此刻天色已黑,我们三人便不再耽搁,快马加鞭的回到了大本营。

湖边,周伯人和布丁坐在一个火堆旁,二人正在聊天,见我们回来了便招呼我们吃饭,火架子上支着一口铁锅,揭开锅盖,沸煮的大块牛肉已经熟透,飘香四溢,大伙又累又饿,闻到这股肉香皆是馋的哈喇子直流,恨不得脱了袜子跳到锅里去吃。

说实话,我们谁都没想到进入秦岭山脉的第一天就会发生这么多事。不管是那些悬吊在半空中被人挖走后脑的诡异死尸,还是顾念夏被毒蛇咬伤被迫退出任务,亦或是那铁笼中令人毛骨悚然的鬼獒……发生在我们身边一件又一件令人匪夷所思的事,使我们这支队伍中的每个人心头都不由蒙上了一层阴霾。我不得不承认,秦岭这个地方果然是诡异无比,接下来的路在缺少了顾念夏和老阳叔的情况下,毫无疑问只会更加艰难……

周伯人望着狼吞虎咽的我们开玩笑道:“老三,你不是说鲁迅同志曾经讲过,不管前方是蟠桃会还是鸿门宴,能吃一口就先吃一口吗。我看这句话说得很好,你们今晚能多吃就多吃,咱们这次进山就带了这点肉,吃完这顿可就只剩下干粮了。从明天开始,可就全是苦日子了。”

我一边啃着肉一边说:“所长,这吃不吃肉我倒是不担心,这深山里想打几个獐子狍子荤荤嘴那都不是个事儿,我担心的是顾念夏和老阳叔,哎,你说他们现在出山了吗。”

周伯人想了想说:“应该没这么快。咱们进山花了整整一天的功夫,顾念夏此刻带着伤,虽然有老阳叔陪着,但想要出山怕是最少也要一天半的时间,明天这个时候能不能抵达村镇医院都是个问题。”

二彪冷笑道:“顾念夏的「九鬼术」的确厉害,但论近战实力,我就只能送他一个大写的呵呵了……没想到他的反应速度竟然连毒蛇都躲不开。哼!若是换成我冯德彪,岂会在这种小阴沟里翻船?看来你们对他的评价,恐怕是过誉了。”

周伯人说:“你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点,不可一概而论。顾念夏在某些方面比你强很多。当然……你在某些方面也比他强。你们是队友,眼睛应该盯着对方的优点,而不是盯着对方的缺点,明白了吗,二彪。”

二彪点了点头:“明白了。”

周伯人笑道:“你明白个屁。你心里肯定在想你周所长就会和稀泥,是吧?”

二彪惊愕道:“这你都猜到啦?”

周伯人说:“我告诉你,我不是和稀泥。平时你们在所里训练,彼此怎么斗我不管,但是出了门就要团结,要拧成一股绳,别跟小孩子争三好学生一样,明白了吗。”

二彪点了点头:“明白了,所长。”

我们围在篝火旁一边吃一边聊,填饱了肚子之后,大伙都觉得一阵倦意涌上全身,皆是昏昏欲睡。此刻是晚上九点,我们剩下的五个人决定轮流守夜,每人两个小时。我们将汪老板安排在第一个,这是为了照顾他,因为第一个守夜是最舒服的,只要撑两个小时,接着就能一觉睡到天亮。负责顶替汪老板的是周伯人,接着是二彪,然后是我,最后是布丁。

大伙安排好顺序之后,便一头钻进了各自的睡袋里抓紧时间休息,我平时睡觉之前总喜欢抽根烟,喝杯茶,刷刷微博什么的,可今天几乎是一躺下就睡着了。说真的,我莫老三长这么大,从来没哪次像今天这般疲惫。

这是怎么了?

怎么会如此的累?

我怎么觉得连骨头都在发酸?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眼前的景象惊的我一对瞳孔如牛般瞪得鼓鼓圆圆,全身的汗毛齐刷刷的竖了起来。原本在睡袋里睡觉的我,此刻却被人关在了一间阴暗的黑屋之中。我的手上戴着手铐,脚上戴着脚镣,数十根铁链将我死死的绑在一根木桩上。除了我之外,其他人皆是如此,无一幸免。二彪是最惨的,他那两只人熊手臂上至少缠了数百根铁链!

这是怎么回事?

是谁把我们给绑架了?

还有……那个汪老板人呢?!

第95章 汪阳

我使劲的挣扎,试图摆脱铁链的束缚,可我全身的每一寸肌肉都像被人打了麻药,一丁点力气都使不出来。“布丁!……二彪!……所长!”,情急之下我大喊着同伴们的名字,想将他们叫醒。

昏昏沉沉之中,布丁第二个苏醒了过来,瞧见自己被五花大绑,她那张原本粉扑扑的小脸顿时面红耳赤,羞涩的喃道:“老三你……你口味也太重了吧……你你你……”她故意装作要挣脱,露出一副委屈的样子。我急的破口大骂道:“你你你个屁啊王营长!你这脑袋瓜子里都在想什么啊?咱们被人绑架啦!”

布丁被我这么一吼,这才恍然过来,仔细环顾了一圈小黑屋,瞧见我们几个全都被铁链绑着,那张脸不由的从红润一下子变成了惨白,雨点般的冷汗从天灵盖上哗啦啦的就流了下来,惊恐问我:“这……这是怎么回事?”

我咬牙切齿道:“他妈的,那个汪老板有问题!”

布丁听到这句话,犹如被雷劈了一般,嘴巴惊成了“O”字形,想说话却一句也说不出来。这时候周伯人慢慢醒了过来,他先是晃了晃自己昏昏沉沉的脑袋,接着抬头一瞧,那张脸自然也是惊愕无比,但他却没有像我和布丁那般慌张。身为未解之谜研究所的所长,周伯人面对突发状况时显得极为冷静,他沉默了三秒之后,对我和布丁低沉道:“汪老板是内鬼?”

我说:“自然是他。”

周伯人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他见布丁在哭,便扭过头对她说:“布丁,别哭了。”

布丁哽咽道:“所长,我害怕……”

周伯人冷笑道:“傻丫头,别害怕。我周伯人在江湖上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什么事没遇见过?比如今险恶十倍百倍的绝境不也照样活下来了吗。恐惧只会让我们死亡,唯有冷静下来好好思考对策,我们才有机会翻盘。至少从现在的局面上看,虽然我们不知道这个汪老板到底想干什么,但他并没有直接杀我们,而是将我们绑在这里,这说明他需要我们活着,所以……我们暂时还不会死。”

布丁哽咽道:“怪不得下午我们在半山腰观察地形的时候,那个汪老板死活不愿意去湖边扎营,看来他早就知道湖边有个「鬼獒祭坛」。你们说杀人炼獒的凶手会不会就是他?”

周伯人低沉道:“很有可能,不然为何我们一发现那座「鬼獒祭坛」,他就迫不及待的对我们下手了呢?我看杀人炼獒的凶手八成就是他,他怕我们调查这件事,所以……”

周伯人话还没说完,而另一头被数百根铁链绑住的二彪突然咳嗽了两声醒了过来,迷迷瞪瞪的二彪睡得还真香,哈欠连连,我们大伙盯着他,却见这哥们竟然睡起了回笼觉,浑然不知自己现在的处境,呼噜声此起彼伏,犹如二胡弹唱。

我吼道:“冯二彪,你他娘的别睡啦!你姥姥怀二胎啦!赶紧醒醒,吃喜酒啦!”

二彪被我这么一吼,这才睡眼朦胧的醒了过来,抬起他那张下海经商的脸,跟个二道贩子似的谨慎瞧着周围,突然炸雷子般吼道:“我槽,这他妈是哪儿啊?”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浑身青筋暴涨,想要挣脱铁链,却发现根本挣脱不开,抬起头惊愕的望着我们说:“我……我怎么使不上劲儿?”

这时候,黑暗中传来一阵干咳。

这声音我们再熟悉不过了……

是那狗日的汪阳!

他手里提着一盏光线昏暗的油灯,身边还带着四个手下,进屋之后先是看了看我们,接着十分客气的说道:“各位,对不住了,你们的后脑我要拿走了……不过请你们放心,我们彼此一场缘分,我不会把你们的尸体拿去炼獒的。”

周伯人冷冷的问他:“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取别人的后脑?”

汪老板说:“我在山脚下的旅馆里跟你们喝酒时所说的故事,一半真一半假……我的确败破产了,后来也的确发家了,不过并不是因为在土里挖到了什么金丝楠木。我在这山里的确遇到了高人,也的确获得了机缘,不过并不是什么断腿缠蛇一夜康复之事……”

于是在这间山野黑屋中,汪老板向我们讲起了他的故事:

八十年代末期,汪阳三次高考失败,心灰意冷,无奈之下只能去离家不远的一个工厂里做了一名包装工人,这一晃就是五年。

五年之后,有一次同学聚会,汪阳那天早早的就下了班,换了件体面的衣服,还拿摩斯背了背头,接着乘上公交车乐乐呵呵的就去了。可是这一去,他汪阳算是彻底的懵了,包厢里的同学们早已不是当年那些玩泥巴翻墙头的熊孩子们了。四桌子人个个皆是西装革领,珠光宝气,对汪阳来说根本无法想象的大哥大电话,在这里几乎是人手一部。

当初的同学们,成绩好的现在基本上都进了事业单位,成绩差的现在都当起了老板。别人就不提了,只说当初那个成绩还不如他汪阳的廖杜生,现在竟然都开上桑塔纳了。当初廖杜生在班里都没人拿正眼瞧他,可现在却是今非昔比了。他下车之后,直接从他那辆桑塔纳的后备箱里搬了四箱子五粮液,让服务员抬到包厢。廖杜生进屋之后,给包厢里所有的女生人手送了一部摩托罗拉的手机。你可知道在那个年代一部摩托罗拉的手机是何等的昂贵?他汪阳就算不吃不喝,半年的工资都不一定能买得起。几乎是天价……

汪阳那时候是淳朴的。

八十年代的人都是淳朴的。

可嫉妒会让人淳朴的心破碎一地,汪阳便是如此。他看着同学们互相举杯,谈笑风生,而自己这个包装工人除了在一旁像个喽啰般赔笑之外,几乎没人记得他是谁。从那以后,汪阳便发誓自己一定要扬眉吐气,一定要赚大钱,发大财。

他多方打听之后,从一个下海经商过的舅舅那里得知,现在这社会当二道贩子最赚钱,简单的说,就是把南方的货运到北方,北方的货再运到南方,同样的货这么一倒腾就能赚三倍!而利润最大的就是水果。俗话说“水果不烂,家财万贯”。这东西难保存,所以倒腾的人少,是最好赚的货。

但是倒腾水果不像倒腾其他东西,只要货装了车,贩子就必须马不停蹄的运回去,从南方到北方得开二三十个小时的车,路上别说睡觉了,就是上个厕所都得小跑着去,因为一旦耽误了时间,成箱成箱的水果就烂了。

汪阳考虑了一夜,决定要趁着年轻搏一把,他父母死的早,只留给他两亩田和一座土房子,还有一对他老娘出嫁时的金耳环。汪阳把这些家当全部变卖成了钱,摇身一变,从汪阳变成了汪老板。先是租了一辆大卡车,接着去农贸市场批发了一整车的新鲜荔枝。

荔枝在北方是稀罕玩意,当年就连杨贵妃想吃一口都难,所以北方人但凡在路上看见卖荔枝的,甭管爱吃不爱吃,都会买一些回家尝尝鲜。

汪老板装好一车新鲜的荔枝之后,知道自己的身家性命就赌在这批货上了,他一路油门都快踩断了,连续跑了足足二十多个小时,等于整整一天一夜都没合过眼。进入北方地界之后,汪老板心中忐忑,便下车查看荔枝是否还新鲜。不过还好,老天爷开眼,这些荔枝虽然不如之前那么水灵了,但还算饱满,一点都没变质。

汪老板心中大喜,看来这回要发财了!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一个巨大的灾难即将降临在他的头上,也正因为这件事,导致他后来进入秦岭,遇到了一件令人匪夷所思的诡异之事……

第96章 荔枝

汪老板打定了主意,只要这批荔枝过了陕西以北,价值便立马能翻一倍。他想好了,到时候先去当地的农贸市场卖掉三成,回收本钱,然后带着剩下的七成继续北上,只要熬到北京,他这趟就算是发财了。接下来他准备在这四九城里好好玩几天,享受享受,然后带一批北方的货,原路返回自己南方的家,再狠狠赚他娘的一票。

驾驶室里的汪老板想到这里,几乎快要笑了出来,可正如我之前所言,这天底下的万事万物,往往人算不如天算。已经二十多个小时没合眼的汪阳,身体已然到了极限,他心里只想着那些花花绿绿的钞票,却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眼睛里已经布满了多少血丝。

中国每年因“疲劳驾驶”死亡的人数可以堆满两个“鸟巢”。作为一个普通人,精神疲劳一旦超过身体的某个“临界点”,便不再受意志力的影响,轻则昏迷,重则猝死。

谈到这件事,我本人可谓是深有体会。有一年我临时接到通知,要去四百公里外的一个地方办事,当时是夜里,我不顾家人的劝阻,执意连夜开车前往。深夜的时候我困的是眼斜鼻子歪,竟然真的一边开车一边睡着了,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汽车已经在高速上向前开了一千多米。想想真是后怕,那时候路上如果有弯道或者别的什么,我莫老三现在坟头的草可能已经有两米多高了。这不是故事,是一件真事儿。

汪老板驾驶着载满荔枝的卡车,那张脸笑着笑着便突然就僵住了,心脏猛然骤停了数秒之后,大脑一瞬间陷入了缺氧状态,接着眼前一黑,当场昏了过去。卡车在失控状态下摇摇晃晃,那一幕就像是“黑白无常”在玩球,你推来我推去,直至将卡车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秦岭山路曲折,每走一段便是一个弯儿。山坡上有不少茶农看见汪老板的卡车行为异常,都不由放下了手中的农活,怔在原地盯着看它。眼瞧着数百米开外就是弯道,若再不拐弯,汪老板的下场无疑是粉身碎骨。可驾驶室里的汪阳早已陷入了深度昏迷的状态,这种情况下别说是开车,你就是给他唱一段慷慨激昂的《十送红军》也叫不醒他了。不过好在最后一刻,他身体无意识的歪了一下,胳膊肘顺势就碰了一下方向盘,巨大的卡车在高速行驶中出现了角度惊人的打滑,随着“轰”的一声巨响,汪老板连人带车撞在了山壁上,那满满一车的新鲜荔枝滚落了一地,而他自己也被撞得满脸污血,浑身是伤。

山坡上看热闹的村民,瞧见卡车里掉出了不少“货”,便纷纷放下手中的农具,冲下山去哄抢。就连一些开车过路的城里人瞧见了,也跟着跑去捡荔枝。

我对汪阳这个人自然是恨之入骨,但说实话,除了恨之外我对他也有一丝同情。我记得以前我姥爷生病住院,我去医院看他,瞧见他隔壁病床上有个老头得了尿毒症,每天透析痛苦不堪。啥叫透析呀?就是把血抽出来,弄进一个仪器里洗干净然后再输回去。那场面我想想都觉得难受,可令我惊讶的是:这位老人每天痛苦的却不是病,而是钱。

汪老板也是如此。

他撞车之后,巨大的疼痛令他从昏迷中苏醒了过来。可他醒了之后,最在乎的却不是他自己重伤的身体,而是他的荔枝……

他顾不得浑身污血,哭喊着,嘶吼着,想要阻止那些山民哄抢他的荔枝,可对方人数太多,凭他汪阳一个人哪能阻止的了呢?

重伤的汪阳呆滞木讷的坐在地上,看着每个路过的人将散落一地的荔枝东抓一把西拿一袋,没有人帮他报警,没有人问他“你还好吗”,甚至连张擦血的纸巾都没人递给他。那些路人只在乎地上的荔枝,正如他自己只在乎地上的荔枝一样……

人性的扭曲大多数情况下并非是渐渐形成的,而是在某个受到打击的瞬间,天使突然变成了恶魔。满脸污血的汪阳坐在地上,眼巴巴的看着人们哄抢他的荔枝,那一瞬间,他汪阳不管是对这个社会,还是对自己的命运,都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绝望。

无尽的悲愤之下,汪阳跳崖了……

……

……

我听到这里,心中是无比压抑,于是就问他:“汪老板,所以你没死成,而是带着憎恨苟活了下来,于是……就开始报复社会了吗?”

布丁气急败坏的说:“我听别人说,只有自杀过的人才知道生命的可贵,你汪老板从秦岭悬崖上跳下去却没死,难道这还不是老天爷开眼吗?做生意失败的人太多了,男子汉大丈夫,从头再来不就好了吗!要是都像你这样报复社会,那这个社会成什么样子了!”

周伯人说:“汪阳,你也是可怜人,我听完你的故事,知道你本性其实并不坏,只不过因为当年的“荔枝事件”让你对这个社会感到失望罢了。听我一句劝,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如果你现在放了我们,我周伯人保证出山之后帮你请一位中国最好的律师,不会让你死刑,只要你在里面好好表现,或许有生之年还能干干净净的出来看看这个世界。汪阳,回头吧!如果杀人能让你痛快,你也就不会还深陷在二十多年前的往事之中了!就像布丁说的那样,你连跳崖都没死,难道这还不是老天爷开眼吗?”

汪阳淡漠的看着我们四个人,他无悲无喜,沉默不语。过了片刻之后,他终于开口了。只听他先是轻轻叹了口气,接着冷冷冰冰的对我们说一句:“其实我已经死了……”

我们听到他这句话,顿时惊的目瞪口呆!他说什么?他说他已经死了?那……那难不成……难不成此时此刻站在我们面前的这个中年男人……是鬼魂吗?!

可是一个鬼魂又能开旅馆又能喝小酒,还能翻山越岭给我们指路,这简直活的比他妈谢霆锋还淡定。这……这不成笑话了吗?可就在我们众人对他这句话产生质疑的时候,他却又说了一句令我们所有人几乎当场窒息的话。

他说:“你们在鬼獒祭坛里看到的那具没有后脑的死尸……就是我。”

第97章 侏儒

从我的角度来说,我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的存在,因为我在辫子姑墓里亲眼见过。可奇怪的是,周伯人身为未解之谜研究所的所长,却打心眼儿里不相信这世上有鬼,他认为所有的灵异现象,其本质都是假象,不管听着多邪乎,背后都有科学原理去解释。

所以当汪老板说出这番话之后,周伯人和其他人的反应是完全不同的。我和布丁还有二彪听到汪老板说「鬼獒祭坛」里最开始那具被顾念夏翻过来的无脑死尸就是他的时候,我们三个人几乎都快尿了。可周伯人听闻此言,不但不惊,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他冷笑道:“汪阳啊,你喝高了吧?”

汪老板面对周伯人的嘲讽,却显得不气不恼,对身边的四名属下挥了挥手,淡淡的说了句:“你们几个先出去吧”。

那四个人听到汪老板的命令之后,一句话也没说,点了点头,便出去了。

他们出去之后,汪老板掏出了香烟,点燃了三根,给周伯人还有二彪嘴里一人放了一根,他拍了拍二人的肩膀,微笑道:“别客气,抽吧”。说完又走到我面前,给我嘴里也放了一根,无奈而又苦涩的说:“老三啊,老哥知道你烟瘾大,抽两口提提神吧。”

周伯人和二彪岂会抽敌人的香烟?去他娘的一口就把烟给吐掉了。我瞧他俩把烟给吐了,我要是不吐,岂不是有些伤士气吗?可汪阳说的没错,我这人有个臭毛病就是烟瘾大,好几个小时没闻见屁味了,早就馋的是心痒难熬,于是我偷偷的猛嘬了两口,尽量别让队友看见,然后也学着周伯人和二彪的模样,恶狠狠的吐掉了嘴上的玉溪。说真的,那一刻我心里疼的就他妈跟挂在阳台晒了半年的腊肉被人偷了一样。

汪老板见我们如此恨他,只好无奈的叹了口气。接着在众目睽睽之下,他慢慢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身份证。我们的目光聚焦在那张身份证上,眼珠子却越瞪越大,因为那身份证里的人跟汪老板长得一模一样,可名字却并不叫“汪阳”,而是叫:李立军。

我们都有点蒙圈。

心想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真名不叫汪阳,而是叫李立军吗?不过更奇怪的是:他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拿出这张身份证给我们看呢?就在我们众人疑惑不解之时,只听汪老板语气平和的说:“这副身体的主人,原名叫李立军,我已经在他的身体里住了二十多年了……”

他此话一出,

满屋子人皆是震惊的瞳孔如牛!

他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他已经在别人的身体里住了二十多年了?这个汪老板到底是个什么生物?!望着我们这群人全都傻眼了,汪老板给自己点燃了一根香烟,于是接着向我们讲起了后来的故事:

二十多年前,汪老板因为“荔枝事件”,绝望中纵身一跃,从秦岭悬崖上跳了下去。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的确已经死了。我们都知道,跳崖这种自杀方式原本就是为了图个痛快,可刘翔有句话说得好:人倒霉的时候,马桶都跨不过去。

人家跳崖一般都是头朝地,可汪老板算是赶了回时髦,他跳崖是屁股朝地,那山路底下看着是悬崖,其实也就那一小段,剩下的事实上都是缓坡。汪老板跳下去之后,下半身摔得就跟碎豆腐脑似的,脊椎也断了好几根,可愣是没死成,大脑已然清晰而活跃着。

他躺在一个山沟里,身体稀碎,脸色惨白,体温也渐渐开始变凉,可即便这样,他汪阳愣是过了二十多分钟还没断气。

这种死法是最痛苦的,汪阳恨呐!

他恨为什么老天爷要这样整他?

连自杀都不给他个痛快?

可就在这个时候,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在了汪老板的眼中。他看见离他二百米开外的一块山壁后面,竟有一只通体漆黑的藏獒慢慢向他走了过来!更加不可思议的是:那藏獒的背上竟然还骑着一个小孩!

汪老板虽然书读的少,但也知道藏獒是“活佛”的坐骑。和大多数人一样,他汪阳也曾经无数次幻想过人死后究竟会发生什么?是被黑白无常接走?还是身体轻飘飘的上天去见圣母玛利亚?如今轮到自己迎来死亡,这才明白原来人死后是被“活佛”骑着藏獒接走的。

可那“活佛”走近了之后,汪老板却不由的愣住了。因为在他的想象之中,活佛都是“如莲花般出淤泥而不染”的形象,可面前这位“活佛”,长得也太丑了吧?

坐在藏獒背上“活佛”,身高不足一米,但却根本不是什么孩子,而是个面容极为丑陋的中年男人,一张如驴如狼般的脸,丑的简直令人三观崩裂!只不过刚才离得太远,汪老板压根没看清,还以为是个孩子呢。

而这种“面老身小”的畸形人,用咱们现代的话来说,就叫:侏儒。

骑藏獒的侏儒围着地上“身残志坚”的汪老板来回转了好几圈。汪阳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个人恐怕不是什么“活佛”,而是住在这秦岭深山中研究巫毒邪术的“隐士”。

汪老板出发前,他舅舅一而再再而三的嘱咐他:卡车走秦岭山道的时候,如果遇见什么奇怪的人在路边招手,他可千万千万不能停。否则遇上那些疯疯癫癫的“山中隐士”,很有可能被他们暗中杀害,然后将尸体拿去炼丹。

他舅舅和舅妈从小就迷信,汪老板当初听到这些话的时候差点没笑出声,只是碍于情面说了句“知道了”,却压根没往心里去。可如今一个骑着藏獒的古怪侏儒就活生生站在他面前,他不信也不行了!

这人一看就是怪物,绝不是正常人类。汪老板心想:难道这就是舅舅口中的“秦岭隐士”吗?难道他想拿自己的尸体回去炼丹吗?

而就在这个时候,那藏獒突然扑到了汪老板的身边,将他下半身的肉一块一块吃进了嘴里!那藏獒口中散发着令人头皮发麻的恶臭,牙缝间甚至有蛆虫蠕动。虽然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但面对这样的一幕,一种巨大的恐惧感仍然蔓延了汪老板的全身。这世上最可怕的事,莫过于亲眼看着自己被一点一点的吃掉,而在这个过程中你却还活着。

汪老板的精神崩溃了。

他两眼一黑,断气了……

第98章 湿婆

汪老板和我们大多数人一样,也曾思考过“人死后究竟会发生什么?”究竟是从此消失于尘埃中不再有任何记忆任何思维,还是仍然以某种形式存在着呢?

他的答案是:仍然存在着。

断气后的汪老板,好似进入了梦乡。睡梦中,他走在一条陌生的老胡同里,他觉得很奇怪,因为他很确定自己从没来过这地方,但却感觉很熟悉。

迷茫的汪老板继续向胡同里走……

睡在树下乘凉的老头,路边卖煎饼果子的老汉,烟酒铺里的大婶,阳台晒衣服的大妈……汪老板从这些陌生人身边走过,可这些人却好像都认识他,都在跟他打招呼。但奇怪的是:他们并不是喊他“汪阳”,而是喊他“李立军”。

汪老板一头雾水,他明明叫汪阳,怎么就成李立军了呢?

他心里一边纳着闷一边向前走,不知不觉就走进了一个四合院。院子里有个老婆婆正在洗菜,见汪阳回来了,便对他喊道:“立军啊,去给我买点生姜回来,家里没生姜了。”

汪老板问她:“你是谁?你认识我?”

那老婆婆听到这句话,气的脸红脖子粗的骂道:“你小子没事吧?我是你妈!”

汪老板这回可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了。“你是我妈?”他一脸蒙圈的愣在原地像根木桩子,心里纳闷到了极点。可就在这个时候,汪阳一抬头,忽然瞧见了一面镜子,而镜子里那张脸顿时吓了他一跳!因为那根本不是他自己的脸……

惊吓中,汪老板猛然醒了过来,却发现自己睡在一张茅草床上,他掀开被子一看,竟发现自己的身体完好无损,汪老板心中大惊,不敢相信的颤抖道:“这是怎么回事?”

他忽然想起了刚刚那个梦,梦里的人都管他叫李立军。汪老板心想:“难道那是别人的记忆?”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于是连忙爬起来照镜子。可是这一照之下,汪老板惊讶的再也说不出话来了。他记得自己明明已经死了,可现在却竟然还活着。

只不过……他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汪老板看着镜子里那张陌生的脸,那一刻,他是怎样的心情我大概能想象得到。这究竟是现实还是梦境?为什么自己还活着?为什么自己变成了别人?

汪老板突然觉得脖子传来一阵异痒,他连忙用手去挠,却发现自己的脖子有缝针的痕迹。难道他是被人救了吗?可问题是:他受伤的明明是下半身,却为什么在脖子上缝针?而就在这个时候,汪阳眼角一扫,竟发现门缝里有双眼睛正盯着他!

他惊的大吼了一声:“谁!谁在门外?”

破旧的木门被人轻轻推了开来,一张半驴半狼的丑陋面容,霎时出现在了他的眼前。这张脸汪老板一辈子也不会忘记。没错……他正是那骑獒的怪物侏儒!

侏儒说:“你醒了……”

汪阳问:“你是谁?”

侏儒说:“我是湿婆。”

汪阳问:“你对我做了什么?”

侏儒说:“我给了你新生。”

从那一刻开始,汪阳的人生彻底发生了剧变。骑藏獒的侏儒叫什么名字,这世上没人知道,汪阳到现在也不知道,只知道他叫“湿婆”,所以后来不管是汪阳还是其他人,都管他叫“婆师父”。

按照汪老板的说法,婆师父可能是这世界上第一个真正掌握了“换头术”的人。但婆师父帮人换头,从本质上来说并非是医术,而是一种“巫术”。

我们都知道,无论是传统医学还是现代医学,就目前而言,全世界还没有任何一家机构敢说自己掌握了所谓的“换头术”。但这位隐居在秦岭深山中的巫师,却真的做到了。

换头术的难度,不在于如何取下头颅,也不在于如何把头颅和脖子上的神经血管连在一起。这些事对于现代医学来说都不是难题。而难题是:一个人被割断脑袋之后,如何在一段时间内继续让他活着而不死?简单的说,也就是大脑如何继续供血?

众所周知,一个人被砍断了脑袋,十二秒之内就会彻底死亡。而这所谓的“十二秒”也只是医学上的说法,事实上谁都知道,人一旦没了脑袋,一秒钟就死了。

所以说,谁能解决了这道难题,谁才算真正摸到了“换头术”的门槛。全世界各大医学机构,早已数不清砸了多少个亿的美金,却谁也没办法做到“断头却不死”。而秦岭深山中的这位“婆师父”,却用他自己的“巫术”,一举攻克了这个难题!

婆师父的方法,是用一种名为“合鬼九娥”的寄生虫,来完成断头后的供血问题。所谓的“合鬼九娥”,其实是一种古老的寄生类蠕虫,学名叫:麦地那龙线虫。

这种虫子,中国到目前为止只发现过一例,被寄生者是一位安徽阜阳农村的12岁少年。除此之外,中国境内再没有关于“麦地那龙线虫”的报道。科学界一致认为,这种虫子可能已经灭亡了。秦岭是分隔华夏南北的龙脉,这里生气滋聚,养育着无数尚未被人们发现的未知生物。而“麦地那龙线虫”便是其中一种。

婆师父的身份,来历,底细,别说是外人,就连跟了他二十多年的汪阳也不知。他只知道婆师父在某个偶然的情况下发现了“麦地那龙线虫”是一种很有趣的生物,并大量的捕捉,繁殖,饲养。还给它取了个名字叫:合鬼九娥。

汪老板说,合鬼九娥这种生物像两样东西,一像“桥梁”,二像“蚯蚓”。为什么说它像桥梁呢?因为合鬼九娥前后有两个头,这东西一旦寄生在人的身上,首先会吃掉人体的一截血管,然后将自己伪装成这根血管。这么一来,人体的“血液循环”机制成了它天然的饭馆。每一滴血从在身体里循环一圈,都要被合鬼九娥收一次“过桥过路费”,而被寄生者却浑然不知。

说它像蚯蚓,是因为这种生物就算断了也不会死,反而变成了两个独立的个体。95年的时候,安徽阜阳农村的12岁小孩被“合鬼九娥”寄生,医生用夹子从他的肚皮里夹出了一条跟筷子差不多长的白色寄生虫。

本以为这孩子肯定是得救了,却没想到他最终还是死了。因为那名医生只知道他取出了一条筷子般长的合鬼九娥,却不知道那小孩的肚子里还残留着一截两厘米长的虫头。

合鬼九娥虽然被截断了绝大部分的身体,只剩下一个脑袋了,但它还没死,那颗虫头通过吸收血液里的营养,很快又长出了身体,继续伪装成一根血管……

婆师父身为一名专攻巫毒邪术的湿婆,他通过观察“合鬼九娥”的行为特性,脑海中产生了一个大胆的设想:他何不用这种虫子来攻克“换头术”呢?

第99章 鹿头

婆师父想:如果将大量的“合鬼九娥”植入到人的脖颈中,会发生什么呢?

他先用一只野鹿做了个实验。

婆师父用药物将一只半岁大的野鹿麻醉至昏迷,然后在它脖子上划了一道小口,接着,婆师父将满满一坛子总计不下于数十万条“合鬼九娥”全部倒在了野鹿的脖子上。“合鬼九娥”闻见血腥味,立马一团接着一团的往鹿脖子里钻。

最开始的三个小时,婆师父能清晰的看见那数十万条“合鬼九娥”在鹿脖子里蠕动。到了第四个小时,暴躁的蠕动停止了。婆师父知道,这只野鹿的脖颈血管已经被这些可怕的蠕虫给吃干净了。那些蠕虫取代了野鹿原本的血管,成为了它“新的血管”。

五个小时之后,麻药的药力过去了,接下来就看这只野鹿能不能醒了。婆师父紧盯着铁笼中昏睡的野鹿,神情凝肃,他坚信这只野鹿一定会醒,而结果也正如他所料,它真的醒了!苏醒后的野鹿身体并没有什么不适,如之前一模一样,它浑然不知自己的脖子早就被数十万只蠕虫给吃了。婆师父大喜,因为这第一道坎迈过去了,便意味着他所设想的“换头术”可能真有机会成功!

正如综上所言,婆师父的“换头术”分为两步:第一步是将野鹿脖子里的血管全部用“合鬼九娥”替代,当这一步成功之后,那么接下来的第二步,便是要看这只野鹿被砍掉脑袋之后到底能活多久。而这也是最关键的一步!

几天之后,婆师父抓来了另外一只野鹿。他将两只鹿死死的固定在木板上,使它们动弹不得。接着他用一把锋利的长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砍下了两头野鹿的脑袋。没有被“合鬼九娥”寄生的那只野鹿,头身分离的那一刻便当场一命呜呼了。

而这个时候,

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

那只被“合鬼九娥”寄生的野鹿,脑袋都被砍断了,却竟然还在眨眼睛!

那颗鹿头虽然失去了心脏的供血,但数十万只“合鬼九娥”将自己的血不断提供给寄主,这些蠕虫不停的吸血吐血,竟完美的模仿了心脏起搏的功能!使鹿头在失去身体后仍然能保持血液流通。虽然这样诡异的一幕并不能维持很久,但恰恰是这几分钟的时间,却足够让婆师父将这颗鹿头装到另外一具鹿的身体上了。

婆师父心里的那块大石头终于放下了,他知道,他成功了……

他强忍着激动的心情,将那颗失去身体却依然活着的鹿头轻轻摆在了另一具鹿的脖子上。这时候,只见那数十万条“合鬼九娥”,将第一只鹿的头与第二只鹿的身体,如“插头”与“插座”般完美的连接在了一起!

而更加不可思议的是:仅仅只过了三天,那只鹿竟然就能动了,而且健康的活了整整十二年之久。人类追求了几个世纪的“换头术”,竟然被这种古老而又可怕的“合鬼九娥”给做到了。当然,它真正的名字叫:麦地那龙线虫。

……

……

汪老板说完他的故事,深深叹道:“我是婆师父第一例人体试验的受益者,从哪以后,我便成了他与外界沟通的代理人,跟他在深山里干起了帮人换头的勾当。我们的客户清一色全是富人,他们有些是因为得了癌症,有些是为了漂亮,也有一些是为了躲避法律的制裁。总之无论他们出于什么目的,只要他们出得起钱,我们就会帮他们弄一具全新的躯体。”

被铁链五花大绑的我们四个人听到这里,眼珠子惊愕的几乎都快掉出来了,周伯人身为未解之谜研究所的所长,什么奇闻怪事没见过?可此时此刻就算是他,也全然傻眼了……

我是在做梦吗?

我使劲的晃了晃脑袋,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我回忆着从我们进入秦岭山脉以来的点点滴滴,我想起了小旅馆门前那四十多辆无人认领的汽车,终于明白了这些汽车的主人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我想起了当时在半山腰上我拍了一下汪老板的脖子,终于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发火了。原来他脖子里根本没有血肉,而是数十万只恶心的蠕虫……

汪老板看了看表,低沉道:“时间到了,拍卖会要开始了,各位……走吧。”

我惊恐道:“什么拍卖会?你狗日的到底在说什么?!你他妈难道要拍卖我们?”

汪老板没理我,而是平静的对门外招了招手。他的四名属下收到命令之后,拿着胶带走进屋内,将我们的嘴巴里三层外三层的裹了个严严实实。我们几个人疯狂的挣扎,可奈何身上被绑的就跟波多野结衣似的,压根一动也动不了,只能任人宰割。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我莫老三万万没料到自己有一天会如此窝囊的死去。一想到自己的身体即将成为“别人”的皮囊,我浑身不由的起了一层白毛栗子。在这般极度的惊恐之下,我被推出了这间昏暗的黑屋……

我们四个人就像四件商品一样被推到了一个露天拍卖会上。我数了数,汪老板和婆师父的客户至少有二十多人。这些人西装革履,手里端着红酒,彼此客气而优雅的碰杯,好像真的是来参加什么正规的拍卖会一样,那场面诡异的简直无法想象!

他们见“拍品”终于来了,脸上都露出了欣喜的笑容,目光也随之在我们身上来回打量起来,我被这种“鉴定”般的目光看的浑身寒毛倒立,我无法想象自己此刻究竟在经历着什么……这一切难道都是真的吗?他们接下来会将我杀死,然后住进我的身体里继续生活?

这简直……

我们四个人被固定在拍卖台上,汪阳神情严肃,将我们这“四件拍品”先详细的介绍了一番。他以年纪大小,健康程度,外观丑美,特殊天赋等几项对我们进行了一个初步的估价。

周伯人因为年纪较大,所以汪阳对他的估价较低,只有区区80万。我因为比周伯人年轻许多,所以我的起拍价为530万。二彪因为有一副人熊臂膀,所以他的起拍价被定为880万。而布丁是我们之中最贵的,她年轻,貌美,健康,富有活力,是任何一位年老色衰的女人梦寐以求的身体。所以布丁仅仅是起拍价,就被汪老板炒到了6000万人民币……

第100章 拍卖

秦岭的深山中是无人区,这里不但有大型动物出没,而且到处都是毒虫毒蛇。可谁能想到正是这样一片荒郊野岭之中,却井然有条的举行着一场“人体拍卖会”呢。

随着汪老板的“拍品介绍”告一段落,原本安静的台下顿时叽叽喳喳了起来,西装革领的客户们彼此间已然略微出现了剑拔弩张之势。这也难怪,二十多个人抢购四件拍品,没打起来就算不错了。

汪老板对台下喊道:“各位,请安静,我们本次的拍卖会即将开始,请容我先说几句话。”他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道:“你们之中的许多人,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好几年了。这些年你们亲眼目睹了「换头术」的整个过程,大家也从最开始的质疑,渐渐才到了如今的深信不疑。和你们相处的这段日子我感触颇多,也十分欣慰。”

他抹了抹眼泪继续说道:“今天的我心情很激动,但也很伤感。我激动的是你们之中即将有四个人重获新生,而我伤感的是,我们这个大家庭里又将有四个人要离开了……我跟大家相处了这么久,你们每个人在我心里早就不仅仅是客户了。对我来说,你们都是我的家人,亲人……我舍不得你们哪!”

汪老板可真他妈是个演员,他竟然把拍卖活人这种事说的如此煽情,甚至还哭了。我槽他奶奶的!我真想冲过去咬死这个王八蛋,可我手脚全部被绑着,根本动不了。

随着汪老板这番煽情的发言,台下那些疯子也不由的动容了,甚至还有个人站起来对汪老板喊道:“老汪别哭,我们也舍不得你。”

汪老板对那人感激的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咱们还是老规矩,所有拍品价高者得。如果只是换头,那么只需要付竞价的数额即可。而如果想要保留对方的脸蛋,只选择换脑,那么就在竞拍价的基础上再加百分之三十的佣金,各位还有什么问题吗?”

汪老板见台下的客户们没有人提出疑问,于是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走到周伯人的身旁,严肃的对台下喊道:“这位中年人名叫周伯人,是北京的一位大领导,他虽然已经五十多岁了,但据我的了解,这位周所长的身体素质远远超过了二三十岁的年轻人。而且难能可贵的是:他长的很帅不是吗,呵呵呵……”

汪老板的确是拍卖方面的老手,他这翻颇为幽默的话语使台下的客户们都笑了。不过大多数客户仍然对周伯人的身体不感兴趣,毕竟他都快六十岁了,谁会花这个冤枉钱买一具土埋脖子的人呢?

可即便是这样,周伯人的身上还是出现了疯狂的竞价者。买家是两名身患绝症的老人。他们知道自己如果再不换头,很有可能活不过下个月了,所以就算是周伯人这种偏老的身体,他们也仍然是求之不得。

周伯人的起拍价为80万人民币,可因为这两个身患绝症的老人疯狂竞价,10万10万的喊个不停,所以在经历了数百轮的举牌之后,底价仅仅为80万的周伯人,最终竟然以过千万的价格成交了。

汪老板落锤之后,现场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成功购得“拍品”的老头,站起身来向现场的其他人鞠躬致谢。而没拍到的另外一个老头,脸色几乎僵凝,懊恼的直跺脚。

我望着眼前一幕,心中惊愕而骇然。

我不是在做梦吧?

这些家伙……是来真的吗?

若不是亲眼所见,我打死也不会相信这秦岭深山中竟然存在着这样的交易。这些人都疯了吗?他们从骗人,绑人,杀人,到最终完成手术,这一整套流程简直熟练的行云流水。他们温文儒雅的微笑,碰杯,举牌……这一切这一切看的我毛骨悚然。这些家伙在我眼里根本不能与“人”划分在一起,他们更像是一群披着人皮的……某种生物。

我和二彪的竞拍,使会场出现了激烈的争夺,因为我们健康而又年轻,是那些肥头大耳的富豪们梦寐以求的身体。虽然汪阳给我们设定的底价是530万和880万,但经过一轮又一轮的激烈竞争,我们二人最终的成交价都超过了5000万人民币。

压轴出场的是布丁妹。

当汪阳走到她身边的时候,台下的人群立刻蜂拥躁动了起来。五六个干瘪枯黄的老女人,贪婪的看着布丁那雪白莹润的肌肤,清纯动人的脸蛋,纤细秀长的身材。她们几乎都快疯了,恨不得立马就取代这具皮囊里的灵魂,成为它新的主人。

布丁妹的拍卖仅仅开始了一分钟,其价格已经被喊到了三个亿。这些黄脸婆的老公们有的是钱,她们每年花在珠宝和名牌上的钱就超过了五千万。钱对她们来说早就不过是一堆数字而已,如果能用金钱换来布丁这样的青春和美貌,不管多少钱她们都愿意砸。

布丁妹的身体在这几位老女人的激烈竞争之下,已然被炒到了令人难以置信的天价。我以为这世上最贵的东西应该是北京内环的四合院,却没想到在这秦岭深山之中,布丁的一只胳膊就能换足足两套。

随着汪老板手中的小木锤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现场顿时掌声雷动,在所有人羡慕嫉妒的眼神之中,一个又老又胖的中年女人站了起来,她脸上的喜悦已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可能一想到臃肿干瘪的自己即将变成布丁那样的少女,她激动的几乎当场哭了出来……

香槟,鲜花,小提琴……

掌声,笑声,欢呼声……

在优雅的爵士伴奏之中,人们举起酒杯,微笑着,向本次拍卖的获胜者送去真挚的祝贺。一切都是那么自然,规矩,并真实。我看着会场上的一幕又一幕,我不禁在想:他们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杀人?

这时候,汪老板的四名手下走到我们身边,准备将我们推进手术室交给婆师父移植“合鬼九娥”。我惊恐的几乎窒息,拼命的挣扎!

可不知怎么了,刚走了几步之后汪老板的四名手下却突然倒在了地上,他们口中冒着鲜血,抽搐了几下之后便不动了。我仔细一瞧,不由吓了一跳,因为这些人的胸口不知被什么东西给穿膛了!

这突然一幕,使所有人都愣住了。

会场里死一般的寂静……

第101章 演戏

汪阳的四名手下突然被一股莫名的力量贯穿了身体,这一幕使原本喧闹的会场顿时安静了下来,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满了惊愕和汗颜,没有人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会场外的一颗榆树上,有位女子慵懒的斜坐着,她手里把玩着一颗小石头,冰冷而轻蔑的俯瞰着会场里的一切。那女子的眼中不再有昨天被蛇咬伤时的惊慌和懊恼,取而代之的是令人毛骨悚然的杀意……

汪老板瞳孔圆瞪,不敢相信的颤抖道:“顾念夏?你不是……”

他话还未说完,却被一把手枪顶住了后脑,那把精美的复古左轮枪是绅士的专用武器,我看到这一幕激动的老泪纵横,因为那持枪者正是老阳叔!

老阳叔冷冷的问道:“钥匙在哪?”

汪阳支支吾吾的说:“我……我……”

嘣的一声枪响,汪阳的大腿被一枪打穿了一个透明窟窿。

老阳叔再次问道:“钥匙在哪?”

汪阳疼的哭天喊地:“你们……你们……”

老阳叔二话不说,又是蹦的一声枪响,直接将汪阳的左腹给打穿了,一大口鲜血从汪阳喉咙里喷了出来。他扑通一声摔在地上,捂着伤口哇哇大叫。老阳叔这个人平时看着斯文,你瞧他就像个英国绅士一样,似乎除了红茶和甜点之外一无是处,可就是这样一位温文儒雅的老人,在面对敌人时却毫不犹豫,开枪杀人如排队点餐,淡定的令人脊背发寒……

老阳叔最后问了一遍:“钥匙在哪?如果这次还听不到我想要的答案,那么下一发子弹……”他说到这里,手中那把精美的复古左轮枪已经顶在了汪阳的脑门子上!老阳叔的这番话显而易见,如果他汪阳还是执迷不悟,那么下一枪就直接让他横尸当场!

汪阳连中两枪,早已吓得魂飞魄散,他知道他如果再不交出钥匙,这个看似瘦弱累卵却心狠手辣的西装老头恐怕真的会一枪杀了他!惊恐之下,汪老板连忙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一串钥匙,递给了老阳叔。

老阳叔接过钥匙,飞快的解开了我们身上的铁链枷锁,二彪这人脾气本来就暴,他要是急眼了连生蛤蟆都敢吃,所以当二彪身上的铁链被解开之后,他立刻就冲到了汪阳的身边,去他妈的就是一脚飞踹直奔汪阳的面门,踹完之后还不解气,嘴里还在骂:“你个老不死的东西,竟然在这深山里拉皮条?你他妈挺有创意啊!没想到我堂堂冯二彪也有被人包养的一天,还他妈是个老头,我槽你奶奶的真是羞死我了。”

二彪嘴里的脏话一句比一句难听,但听着倒是挺解气,不过这哥们的脑路果然跟正常人不再一个面位,人家明明是要占据他的身体,他怎么就理解成包养了呢?这特么都哪跟哪啊?

会场里的客户们或许是在这深山中住的久了,青山绿水的悠闲日子使他们面对突发情况的时候变得有些迟钝。二十多个人看着台上的汪阳连中两枪倒地不起,竟全都愣在了当场,没有一个人作出反应,就跟被人点了穴似的。

直到他们看见自己心仪的“拍品”挣脱了铁链的束缚,这才从恍惚中惊醒过来,那位花天价买下了布丁的老女人露出一副惊慌失措的脸,指着台上的我们大吼了一声:“有……有外人!快……快抓住他们!”

这些弱鸡毫无疑问是活在梦里,竟然以为凭他们这帮臭鱼烂虾就能抓住我们?汪阳能抓住我们,是因为他悄悄在我们营地旁的篝火木炭里加了迷香,否则别说是那几个未解之谜研究所的老成员,就算是我这个新人跟他单练,也早把他练趴下了。

顾念夏站在老榆树上,「九鬼功」顺势待发,十几枚普普通通的小石头子在他的手里犹如流星坠月,只是单手一甩,当场便干掉了近一半人!

这座恐怖的人体拍卖会场一分钟前还是喜气洋洋,可如今却是满地的哀嚎惨叫,汪老板一脸惊愕的瞪着我们,不敢相信的说:“你们不是被蛇咬了吗?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回来了?而且我还派了一批杀手去暗中截杀你们二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为什么还活着?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老阳叔冷冰冰的对汪阳说:“我们周所长早就看出来你这老家伙有问题,只是不知道你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所以我们回营地拿东西的时候,周所长就让我跟念夏演了一出戏,使我们二人顺理成章的脱离队伍,这样做其实是为了以防不测,故意将队伍一分为二,成一明一暗之势,等到彻底搞清楚这深山里的秘密之后,再一举将你缉拿归案。”说到这里,老阳叔微微一笑,语气略带嘲讽的说:“”汪老板啊,我们这些常年在野外从事考古工作的人怎么会被区区小蛇所伤呢,呵呵呵……”

我听到这里,总算是明白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原来自从汪老板被我不经意的拍了一下脖子而露出了异样的举动开始,周伯人就对他产生了提防。直到布丁去树林里解手的时候偶然发现一座“鬼獒祭坛”,而我们又在这座祭坛中看到了几十具没有后脑的诡异死尸。周伯人将这些零零碎碎的线索整理之后,决定暗中将队伍一分为二,让我们之中身手最强的顾念夏假装受伤离队,实则暗中跟随,以防止我们这伙人在秦岭深山中遭遇未知的不测。

怪不得我们几个醒来之后,瞧见自己被五花大绑全吓的屎尿横流,唯独他周伯人云淡风轻就跟个没事人似的,甚至恨不得掏出兜里的话梅一边吃一边看暑假档的《还珠格格》,原来这狗日的早就知道我们死不了,因为顾念夏和老阳叔一直都在我们身边暗中保护着。只等他狗日的周伯人一声令下,眼前这座在秦岭深山中经营了二十多年的“恐怖拍卖会”便会瞬间成为一片废墟……

第102章 带路

其实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一路上大伙都没瞧出来汪老板有问题,而他周伯人却一眼就瞧出来了呢?周伯人的回答自然有吹牛之嫌,他一直强调说自己神机妙算,还说如果他生在三国时代的话,他加入哪个阵营,哪个阵营就会得天下,他他妈比卧龙凤雏还牛。

对于周伯人的吹嘘,我自然是不信的。后来有一次喝酒的时候周伯人才说了真话,他说当初其实他也不确定汪老板是不是坏人,只是怀疑罢了,毕竟这老家伙死活都不愿去湖边扎营,那是不是因为他一开始就知道那地方有一座鬼獒祭坛呢?这不得不让人防他一手。再加上我们从鬼獒祭坛出来之后,周伯人总觉暗中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们。所以为了保险起见,他才想出这么一招,将队伍分成一明一暗,甭管接来下会发生什么,我们都有后手。所以说,周伯人能坐到今天的位置,聪明只是一方面,而更多的是作为一名领导者的前瞻性。这一点我不得不服……

二彪和顾念夏的身手何其了得,虽然对方人多势众,但我们这边很快就以碾压般的局势将所有人打成了半死不活。二十多年来,这帮隐藏在深山里的王八犊子不知道已经杀了多少无辜的驴友,若非周伯人建议将他们交给警察处理,二彪等人可能当场就将所有人抹脖子了。

此刻拍卖会场别的不多,手铐和脚镣倒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汪阳惧怕二彪的人熊之力,所以光是绑他一个人就用了数百根铁链子。不过现在好了,这些铁链子正好可以用来绑他们,这也算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我们将那些被打昏的富豪们全都给绑了,二彪用一只胳膊将汪阳硬生生的举了起来。这位无法无天的汪大老板此时此刻的模样也真是辣眼睛,被二彪迎面一记飞踹之后,那脸肿的就跟宋祖德似的,哈喇子混着污血不停的往外冒。

周伯人无精打采的问他:“你老板呢?”

汪阳还在装傻:“什么……什么老板?”

周伯人笑道:“就是那位被你们吹的神乎其神的婆师父。他人呢?带我去见他……”

汪阳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

周伯人无奈一笑,对二彪说:“交给你了,别弄死就行。我去那边吃话梅了……”

二彪点了点头,嘿嘿一笑,他二话不说直接将汪阳的两颗门牙活生生的拔了下来!那场面我光是看着都疼,心想你冯二彪下手还真他娘的毒辣,你早说这么刺激,我莫老三也去吃话梅了,这下倒好,吓得我差点没摔个狗吃屎,我晚上要是做噩梦你看我去不去法院告你。

汪老板岁数也大了,哪经得住二彪这王八犊子这样折腾,剧烈的疼痛疼的他哭天喊地,这档口别说是那位婆师父的下落了,你就算让他现场朗诵一段《故乡的云》,他肯定也照做不误啊。大刑之下无义士,周伯人那头刚掏出话梅,屁股还没坐热呢,二彪这头已经搞定了。

我们用一根绳子像捆猪似的将汪老板捆了个结实,让他在前面带路,那位婆师父是这秦岭深山里的高人,平生最擅长巫毒邪术,所以这位爷住的地方必然是危险重重。汪老板满口胡诌,基本没一句真话,所以我们决定让他在前面带路,顺便帮我们趟趟雷。

在汪老板的带领下,我们穿过了一片幽暗的森林。这片森林的尽头是一个诡异而安静的湖泊。这片湖的三面全是笔直陡峭的岩壁,说白了就是一条死路。一瞧这情况,二彪立马没好气的又举起了拳头,对汪老板怒道:“你这老家伙存心玩我们呢是吧?让你带我们去见你野爹,你带我们来湖边干什么?芭比Q还是温泉桑拿?你狗日的怎么这么惬意呢?我真佩服你这种死到临头还卖萌的精神。”

汪老板那张脸,早就被他冯二彪给吓的比擦屁股沟的手纸还白了,哪儿还有心思跟他侃大山哪,他哭丧着说:“各位兄弟,我没带错路,婆师父就住在对面的山壁上,你们仔细瞧那山壁的中间是不是有个洞,他就在那里面。”

我站在这片湖的面前,凝重的环顾了一圈周围的地形,心脏不由的噗通噗通直跳。周伯人见我脸色不对,便轻声问我:“老三,你怎么了?”

我说:“此地风水格局甚是精妙啊!”

周伯人问:“哦?怎么说?”

我咬了咬嘴唇,严肃的说:“我师父老吕曾教过我风水寻穴的口诀,你们看:此地三面环山,坐北朝南,一条水脉由东向西,寓意紫气东来。左龙比右虎高出数仗,乃大吉之相,明堂草木茂盛,乃生气滋聚之宝地。龙沙,祖山,护垦,皆是布局考究,有理有矩,那山洞看似有些年头了,绝非近代所挖……”

周伯人屏息道:“你的意思是说……”

我点头道:“没错,这山洞绝对是个古墓!”

汪老板惊愕道:“你们这些家伙还真有些本事,竟然一眼就瞧出来那里面的明堂,我真是后悔啊,我千不该万不该对你们这伙人动心思,否则也不会落得如今这般下场。我悔啊!我悔啊!一生的经营完全了……全他妈完了……”

布丁妹说:“没事的汪老板,别灰心,我王布丁一只胳膊都能换两套北京的四合院,等我们干完这趟活,我剪点脚指甲给你,让你在看守所里买点烟抽,够仗义了吧。”

布丁这损色不说这话还好,她这么一说,咱汪大老板哭的就更厉害了。周伯人无精打采的说:“好了好了,别他娘的哭了,吵我的耳茧子都出来了。赶紧告诉我们怎么渡河,别说其他废话,否则再拔你两颗牙。”

汪老板闻声还真不敢哭了,他像个受了欺负小媳妇一样,胆战心惊的指了指我们不远处的两个草垛,哽咽道:“那草垛底下藏着木筏子,我们都是坐它渡河。”

众人听闻此言,便走向那草垛,将其掀开之后,果然有个木筏,只是这木筏有些破旧,看起来不是很牢靠,细心的老阳叔围着木筏转了一圈,竟发现木筏的底下有个小机关,老阳叔对机关颇有研究,一看之下便脸色沉重的对周伯人说:“所长,这筏子不对……”

第103章 竹筏

我们眼前的这条破竹筏上,有个不仔细瞧就压根瞧不出来的小机关。这机关的原理很简单,只要移动竹筏上的一块木板,那么竹筏底部的另一块木板就会跟着移动。这样一来,就能让隐藏在空心竹里的“某种液体”悄悄流进湖中。

老阳叔用鼻子闻了闻筏底流出的液体,发现这东西奇香无比。

周伯人问他:“老阳叔,那是什么东西?”

老阳叔说:“如果老朽猜的没错,这东西应该是喂鱼的饵料。”

我听闻此言,不由一头雾水。

于是疑惑道:“这船底下为何要设计一个装饵料的机关?这不是很奇怪吗?我实在想不明白这样做的意义在哪?如果是为了喂鱼,正大光明的喂就是了,何必这般鬼鬼祟祟?”

布丁严肃的说:“我想这个机关恐怕就是为了防止现在这种情况而特意设计的。”

我皱眉道:“哦?怎么说?”

布丁想了想说:“隐藏的竹筏底部的香饵,恐怕不是为了喂鱼,而是为了将湖里的「某种生物」吸引过来。我想这种生物一定可怕无比,能将一切入侵者全部杀掉。”

二彪听到布丁的这番话,不由的疯勃然大怒,他一把揪住汪老板的耳朵骂道:“你这老杂种,都落到这步田地了还不老实,还想着暗地里害我们是吧?”

汪老板被二彪揪住耳朵,疼的连连求饶。可二彪是什么人?这哥们急眼了连他妈七仙女的屁股都敢摸一把,岂是心软讲理之人?二彪怒道:“快说!你狗日的想把这湖里什么东西给引出来?你要是不说,我他妈让你尝尝什么叫打是情骂是爱,一生一世难忘怀。”

汪老板哭道:“各位兄弟,你们猜的没错,这湖里确实有东西。可我真不知道是什么,也从来没见过,只知道想要渡这条河,就必须要乘坐这张破竹筏,用其他东西过河那是必死无疑啊!这里面的香料是婆师父配制的,目的不是为了将湖里的东西引出来,而是为了将它驱走啊!”

周伯人冷笑道:“呵呵,你蒙谁呢?香饵不引鱼,反而能将鱼驱走,你当我们是三岁小孩?”

老阳叔说:“所长,我们何不将另外一个草躲掀开来看看?若是那底下还有其他渡河的工具,那就说明他汪阳的确想用这张带有「香饵机关」的破竹筏来暗害我们。”

周伯人点了点头,于是大伙走到另一个草垛的旁边,众人合力一推,便将这两米多高的草垛给推倒了。果不其然,这第二个草垛的底下还有一张竹筏!不但崭新如初,而且十分结实。

这么一来,我们就彻底恍然大悟了。看来他汪阳果然是没安好心,压根就没提过还有第二张竹筏的事,而是将我们故意引上那张破竹筏,利用破竹筏上的「香饵机关」,悄悄的将湖里的某种生物引来杀我们,而他自己一定有法子逃脱,其居心之叵测令人汗颜……

诸葛亮一生最大的对手司马懿先生曾经说过一句话,名曰:“看的懂,就能破。”

意思是说:不管什么阴谋诡计,只要看懂了,就能轻松破除。

此时此刻,我们既然已经搞清楚了汪老板的那点花花肠子,那么不管这湖里有什么东西,对我们来说也没可担心的了,只要我们不去惹“它”就行了。汪老板见我们执意不坐破竹筏而非要坐新竹筏,他吓的整张脸惨白如石灰,不停的喊道:“我求求你们了,信我一次吧!那张新筏子不能坐啊!那就是故意留给不明真相的侵入者去送死的!那湖底下真有东西!若没有婆师父秘制的香料将它驱走,渡河是必死无疑啊!”

二彪没好气的说道:“你他妈当你卖泡面呢,还秘制香料,滚滚滚!滚犊子。”说完二彪拿出一块他睡觉前用来擦腋窝的毛巾,将汪老板啰啰嗦嗦的嘴巴给堵上了。

我们众人合力将那张新竹筏推到湖边,接着一个挨着一个坐了上去。我莫老三从小就是在海边长大的,驾船行舟那是哥们我手拿把攥的绝活,我站在竹筏的最末端,手里拿着一根长长的竹竿,对同伴们喊了一声:“哥几个,都坐稳了啊……走着!”

我使劲一撑竹竿,竹筏就跟小快艇似的游动了起来。您还真别不信,但凡只要是跟“水”有关的项目,那我是真厉害,我莫老三当年在厦门,人送外号“浪里吴亦凡”,那可真不是咱瞎吹的。

竹筏似箭,游行在秦岭深处的这片诡异湖中。坐在竹筏上的大伙心情都还算放松,因为接下来的对手毕竟只是个糟老头子,又矮又瘦不说,还势单力薄。反观我们这边,且不说还有二彪和顾念夏坐镇,哪怕就是没他俩,我莫老三跟他婆师父单练,也一准能把他掐死。

大伙坐在竹筏上闲聊,二彪笑眯眯的问我:“老三啊,没想到你在风水方面竟然有如此之高的造诣,你小子学了多少年啦?改天也教教我呗。”

我说:“行啊,改天遇到风水宝地,我现场给你讲解讲解。”

二彪说:“别改天啊,咱们现在这地方不就是个风水宝地吗,你现在就给我讲讲呗,我这人悟性高,你一说我就能懂。”

阴阳八卦风水,从古至今都是一门较为神秘的学问。所以二彪挑起了这个话题,竹筏上的其他人似乎也跟着感兴趣起来,都不由的回过头看着我,不管是谁,都好奇我凭什么掐指一算就能断定这里必有古墓?

我见大伙都在期待的望着我,那眼神就跟在看上帝似的。于是在虚荣心的促使下,我优雅而孤傲的用手拨弄了一下额前的刘海,露出一副黄秋生般的笑容,侃侃而谈道:“风水这东西,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你们看不出来这里是风水宝地,因为在你们眼中这里的山就是山,水就是水。但这些看似普通的山和水,在我的眼里却有它独特的形势。有了形势,山便不再是山,水也不仅仅只是水,山与水的位置,高低,形状,布局等等,组合在一起便成形了“四象”,就是阴阳八卦中常提到的青龙,白虎,朱雀,玄武。”

我继续说道:“古人死后,谁都希望自己的陵墓周围有“四象”护佑。四象聚齐为最佳,如果实在找不到四象聚齐的风水宝地,那也可以退而求次,有个三象也不错。实在不行,那就二象,以此类推……”

老阳叔笑着问我:“那咱们眼前这座古墓有几象护佑?属于什么级别?”

我说:“有三象,少了一只玄武。可惜是有点可惜,不过也算得上是一处绝佳的风水宝地了。我跟你们说,就这风水,呵呵……葬个王爷贝勒什么的,绰绰有余了。”

我话音刚落,却出现了令我惊讶的一幕。一贯沉默寡言的顾念夏竟然主动开口说话了!他脸上浮现出一抹少见的惊恐,颤抖的问我:“玄……玄武的原型是……一只龟吗?”

我茫然的点了点头说:“是啊,怎么了?”

顾念夏指了指湖里,对我们说:“你们还是自己看吧……”

众人听闻顾念夏此言,皆是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于是齐齐探出脑袋向湖水里张望。可是这一眼下去,所有人的心脏几乎都惊的当场碎裂!我这一生中从来没有哪次像现在这样感到全身上下连毛孔都是冰的……

因为我看见湖底有一只恐怖如斯的庞然大物,正一步一步游动着它粗壮的四肢,向我们所乘坐的这张小竹筏游了过来!而那东西从倒影上看……正是一只巨大的乌龟!

第104章 闭眼

我们七个人挤在一张小小的竹筏上,游行在寂静的湖中。刚刚二彪不小心放了个响屁都令我们这张小竹筏摇摇晃晃了半天。试想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我们受到外界的攻击,那后果简直无法想象。可就在此刻,湖水中却出现了一个如同游轮般的巨型乌龟,这可怕的一幕不由令我们众人惊愕的几乎昏厥。假如这家伙要攻击我们,那我们这伙人肯定是凉了……

巨型乌龟在我们的脚底下缓缓游动,如同鬼魅一般令人窒息。竹筏上的我们,此刻脖子以下的部位全部都僵住了,我们不确定这只庞然大物究竟想干什么。但我们能确定的是:只要它下一秒对我们展开攻击,它绝对有能力将我们这条小小的竹筏顷刻掀翻。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感蔓延着全身。我记得老吕生前曾半开玩笑的对我说过一句话,他说我要想多活几年,就少去秦岭和昆仑这种地方。当时我俩正在喝大酒,东一句西一句的闲扯,所以这句话谁也没往心里去。可如今我才明白,老吕这句话恐怕并非是随口一说的酒话,而是对我认真的嘱咐。

自从进入秦岭山脉以来,前后还不到三天的时间,而我却见到了包括:鬼獒祭坛,无脑死尸,合鬼九娥,换头拍卖会在内的一系列诡异事件。在我之前三十四年的平凡生活中,我想都不敢想象这世上竟然有这么多令人匪夷所思的人和事。可神秘的秦岭山脉却正如诺基亚的那句广告语一样:“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它做不到的”。诺基亚手机能砸核桃这没什么了不起的,但生活在秦岭中的乌龟大到能掀翻小船,这件事可就得说道说道了。

此时此刻,小小的竹筏上虽然万籁俱静,但我知道,其实每个人的大脑都在飞快的思考。思考的问题无非只有一件事,那就是:万一湖底的这只巨型乌龟攻了过来,我们该怎么办?可看到伙伴们那一张比一张更加苍白的脸,我心中十分清楚,如果这只巨龟真的攻了过来,我们谁都没办法对付它,只能等死……

突然!我们脚下的小竹筏开始剧烈的摇晃,一阵阵恐怖如斯的波动从湖底传来。周伯人探出脑袋向湖底望了一眼,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瞳孔圆瞪的对我们大喊道:“快抓紧竹筏,这狗日的要攻过来了!”

他话音刚落下不到一秒,我们所乘坐的竹筏如同被火车撞了一样,只听见“嘣”的一声巨响,竹筏从中间被巨龟撞成了两截!众人在这股巨力下纷纷落水,狼狈不堪。而我们这才终于看清了它的真正面目,原来它并不是一只乌龟,而是一只巨大的黑色老鳖!

鳖,也叫甲鱼。

俗称“王八”。

这东西虽然跟龟长的差不多,但事实上这两者有着本质上的不同。龟这种生物不管年纪多大,长到一定的形体也就不长了。但是老鳖不一样,这东西只要活着,就会无穷无尽的生长!以至于就连科学家都不知道这种生物的极限到底是多大。

2007年,我国浙江省曾报道过一只巨型老鳖的新闻。根据赶到现场的生物学家描述,浙江省发现的这只巨型“鳖王”,其年龄超过了350岁。它通体漆黑,身形足足有一张床那么大,二三十个壮劳力竟然抬不动它!而我们此刻面对的这只老鳖,其身形已经庞大到远远超出了人类的常识。我只是目测了一眼,就可以肯定这只老鳖几乎比我家客厅都大,浙江那只“鳖王”在它的眼里,恐怕只够塞牙。

汪老板水性极佳,纵然被绑住了双手,却竟然在水中利用腰腹的力量,如同一条蟒蛇般游动了起来,想要趁机逃脱!顾念夏更是厉害,一个潜水就不见了踪影,五秒之后猛然浮出水面,截断了汪老板的去路,他一把拽住汪阳的头发,不让他逃,依靠蛮力硬生生的将对方拖到了断成两截的竹筏之上。

我们其他人都会游泳,所以落水之后很快便游回了竹筏上。竹筏虽然断成了两截,但这东西好就好在它哪怕只剩下一根棍儿,也能载着你飘起来。大伙聚在其中一块竹筏上喘着大气,全身都湿透了。好在都没受伤,算是有惊无险。

众人惊恐的望着湖面,紧盯着巨型老鳖的动向,只见它那颗巨大无比的鳖头再次浮出水面,一口将一个装满了食物的背包吞进了嘴里。看到这一幕我们才恍然大悟,原来这家伙是饿了!

周伯人眉头紧锁,凝重的望着湖底的巨大黑影,他的大脑在飞快的思考对策。很显然,按照这只老鳖的体型来看,刚刚那一包食物根本不够它塞牙。它吃了我们的东西之后不但不会放过我们,反而会更加坚定它再次攻击的决心。

周伯人知道,此时此刻若再拿不出对策,我们这伙人将全员命陨在此,一个都别想活。他望了一眼身旁的汪阳,接着语气阴冷的对我们所有人命令道:“老三负责驾驶竹筏,其他人全都给我把眼睛闭上!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睁开。”

大伙听到这句话,全都愣住了。

这命悬一线的档口,周伯人为什么要我们把眼睛都闭上?他想干什么?种种疑问浮现在众人的头顶,可周伯人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眼中露着一抹令人胆寒的冰冷,所以我们谁都不敢提出质疑,只好服从命令,乖乖的将眼睛全都闭上了。

我负责驾船,所以不能闭眼。也因此看到了后来的可怕一幕……

周伯人拔出腰间的短刀,浑身冒出凌厉的杀气,他走到汪老板的身边,二话不说一刀斩断了汪老板的膝盖,一只血淋淋的小腿被周伯人提在了手中!他将汪老板的这条小腿使劲一扔,扔到了离我们竹筏很远很远的一个位置。

原本正要向我们扑来的玄武老鳖,闻见这股浓烈的血腥味之后立马掉头去吃,它笨拙的游动着自己庞大的身躯,一口气将汪老板的小腿吞入了口中!

汪老板的惨叫声我已经不想去形容了。那是我这辈子听过最可怕的叫声,他眼中露出的那股惊恐,憎恨,怨念,简直看的人头皮发麻。

可周伯人却根本不在乎汪阳的反应,二话不说又是一刀斩下,一条血淋淋的小腿再次被他提在手中,周伯人猛的一扔,将这条小腿扔到了离我们很远很远的另外一个方向。刚刚吃掉一条人腿的玄武老鳖胃口大开,忽闻见这股浓烈的血气岂能放过?于是它再次放弃了追杀我们,游动着它笨拙的身躯,向百米外汪老板的那条腿冲了过去!

汪老板被周伯人给活生生的分尸了。周伯人用他的肉当做“饵料”,像遛狗一样遛着玄武老鳖在我们后面来回乱窜。老鳖身形巨大,每次游动都会产生一层又一层的浪。这些浪推动着我们的竹筏急速前进,当汪阳最后那颗血淋淋的头颅被周伯人扔进湖中之后,我们所乘坐的小竹筏已经顺利的抵达了对岸……

第105章 黑洞

我不是白莲花,也并非圣母婊。但最为一名普通的良好市民,亲眼目睹一个大活人被一刀一刀的分尸喂鱼,我那时候的表情,说好听点叫触目惊心,说难听点,就叫屎尿横流……

周伯人在团队陷入绝境时的举动究竟是对还是错,我在此不做评判,也无法去评判。正如他自己的那句座右铭一样:“生命是宝贵的,但不是所有生命都是宝贵的”。

……

……

竹筏撞在崖边,发出“咚”的一声。

此刻十万火急,一秒千金。

未解之谜研究所的成员训练有素,顾念夏等人瞬间从背包里取出了“探阴爪”向上一扔,铁爪准确无误的勾住了上方的石缝,我和布丁没受过训练,爬不上去,于是顾念夏带着布丁,二彪带着我,二人双脚一蹬,如同两只老猿,蹭蹭两下就爬上了悬崖。

众人爬到数十米高的位置,倚靠在悬崖石壁上休息,大伙累的够呛,皆是哈哧哈哧的喘着粗气。从这里往下看,湖中的巨型老鳖,其全貌一览无遗。这狗日的可真是个大家伙啊!看得人头皮直发麻。不过现在总算是安全了,这老鳖再大也不,可能会飞檐走壁,这波稳了。

站在高处,我环顾周围,心中啧啧称奇,暗暗敬佩。这里的山川地形,将青龙,白虎,朱雀刻画的惟妙惟肖,但独缺玄武。古人为了聚齐“四象”护陵,竟然在湖里饲养了一只巨大无比的老鳖。当然,这只怪物现在已经不能称之为“鳖”了,它真正的名字应该叫:四象玄武!

周伯人对大伙喊道:“此地湿滑,不宜久留,我们速速进入山洞,拿下婆师父。”

众人闻言,齐齐点头,利用“探阴爪”急速攀爬,三步并作两步,分分钟就爬到了山壁中间的古墓洞口。此时此刻,我们除了身上的背包之外,其他装备包全都被那只玄武老鳖给吞了。那狗日的连他妈帐篷都吃,也是没谁了。但此刻革命的号角已经吹响,纵然缺衣少粮,却无法熄灭我军征战沙场。资本主义就在前方,看我杀他个一剑穿膛!

我正欲当仁不让,作为先锋进入古墓,可一抬头,猛然一阵恶臭扑鼻,呛得我差点没背过去。当即骂了一句:“这老王八蛋的窝比他妈公厕还臭,他也真住得惯。”

周伯人说:“都小心点,这种人阴得很,他住的地方我估计跟方特欢乐世界也差不了多少了,里面一准全是能让我们心跳加快的东西。”

二彪冷哼一声:“那就让我冯二彪见识见识呗。”

二彪说完,迈着大步就走进了洞中,我们其他人立刻跟了上去,六个人皆是杀气腾腾,为首的冯二彪干脆脱掉了湿漉漉的上衣,露出了他那副铮铮铁骨的人熊臂膀!顾念夏鹰眉冷面,两根白玉手指紧紧夹着一枚漆黑的小石子,看似纯白无害,实则一出手全是杀招!老阳叔举着他那把精美的复古左轮枪,枪膛早就顶在了蓄势待发的位置,只要有风吹草动,这位老绅士就会让对方尝尝什么叫吃我一枪!布丁妹最帅,她从背后抽出了她那把白色的唐刀,简直就像个从古代穿越过来的女刀客,十足的英气逼人!

周伯人望着我问:“老三,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我一愣,挠了挠头说:“是我前天买的彩票。”

周伯人问:“你拿彩票干什么?”

我说:“我兜里没其他东西了。”

也不知是怎么了,我说完这句话之后,周伯人的嘴角隐隐流下了一丝血迹,难道是刚刚大战玄武老鳖时受内伤了吗?我望着和蔼和亲的周所长,心中不由生出几许伤感。他确实太辛苦了,为我们操碎了心。

我们六个人气势如虹,直径走向古墓深处。穿过一条大约五十米长的墓道之后,一个明堂开阔的大殿赫然出现在了我们的眼前!

大殿的正中央,有个两米多高的神坛。一位看着只有七八岁模样的小孩正盘腿坐在上面。如果我们不知内情,肯定会真把他当成小孩。可在场的任何人都知道,这家伙就是那位年过半百的可怕侏儒:婆师父。

他冷冷的望了我们一眼,并未显出任何惊慌,反而淡定如宋喆,俯瞰着一切。良久,他突然轻叹了一声,沉甸甸的苦笑道:“唉,这买卖最终还是被山外人发现喽。”

他掏出一根旱烟,朝地上敲了敲,烟灰掉出,又从兜里抓了把新鲜的烟丝。取出火信子点燃,沧桑的吸了两口之后叹道:“也罢也罢,二十四年了,钱也赚够了,你们搅黄了这深山里的买卖也好,我也能图个清净日子了。”

众人静静站在原地,并未打断他。

他又抽了两口旱烟,接着继续感叹道:“人呐,不能贪,汪阳不是死在了你们的手上,而是死在了这个“贪”字上。二十多年前我跟他合作,在这深山里干起了帮富人换头的买卖。呵呵呵,我记得那时候汪阳嫌货源太少,想让客户自己带货,我们只负责手术,钱一分不少收。是我阻止了他这个愚蠢的想法,坚持要由我们自己来控制货源,这才顺顺当当的经营了二十多年,没出什么幺蛾子。但经过那次之后,我就看出来他汪阳早晚要完蛋,因为他贪呐。他若早些收手,岂会落得如今下场?”

二彪冷冰冰的望着神坛上云淡风轻的婆师父,不耐烦的低沉道:“你说完了吗?你现在应该关心的是自己这条小命,而不是早就喂了鱼的汪阳。”

婆师父缓缓抬起头,漠然的看着我们:“我的小命?”他不知为何突然发笑起来,那笑声就跟哭一样,听我的浑身难受。他收住了笑容,像个没事人一样淡淡的对我们说:“我想你们可能对自己目前的处境,有些错误的判断……”

婆师父说完这句话之后,不知为何,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一阵莫名的不寒而栗。一种压抑心肺的恐惧感不断的蔓延着我们全身。可大伙突然发觉这股恐惧并非因为婆师父,而是来自于他身后的一个黑洞之中。那漆黑的洞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恐怖如斯!

第106章 八九

正当我们疑惑万分的时候,只见漆黑一片的洞中突然窜出来八只绿眼白嘴的鬼獒!那鬼獒的模样哪里还像狗?简直如同丧尸!我拍着胸脯向党和人民发誓,这鬼獒绝对是我莫老三此生见过最丑的生物。它们四肢极其粗壮,可身体却瘦骨如柴,刻意训练成这幅模样,其原理恐怕跟F1赛车差不多,都是轮子大,身子小。这样一来,爆发力便会呈几何式的提升!

西藏民间有言:“石磨铁,鬼獒来”。意思是说鬼獒走起路来,会发出一阵阵如同石头与铁丝摩擦的诡异声响。这是因为在獒主人残酷的训练中,鬼獒的毛发已经产生了剧变,不再柔软,而是如同铁丝般坚硬。

我们都知道,男人刮胡子,往往越刮越多,越刮越硬。这就是为何电动剃须刀价格虽然贵,但是却好卖,而传统的刮胡子刀片,价格虽然便宜,反而却滞销的原因。

炼鬼獒者正是利用此原理,先用刀片在鬼獒的身上来来回回不停的刮,直到将其刮的皮开肉绽,血流成河,一根毛都不剩的时候,再将一种特殊的秘药涂抹在鬼獒全身,引来数以万计的毒虫毒蚊叮咬。鬼獒的皮肤不断受到外界生物的惨烈叮咬,便会分泌出一种激素,使其新生的毛发变得非常坚硬,基本都快赶上仙人掌了。

但其实它最可怕的地方,是嘴。

鬼獒从小吃腐尸腐肉长大,其口舌之毒难以想象。毫不夸张的说,就算跟金星比,也仍然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如果你仔细观察,你会发现它嘴里流淌的口水滴落在地上的时候,甚至会泛起一丝白烟……

鬼獒这种生物,乃万人敌。

因为这家伙根本就没有痛觉神经。所以一般的豺狼虎豹别说是跟它干架,只是十里外闻见它身上那股恐怖如斯的气味便会掉头就走,比四九年的国民党撤的还果断。

这样的一只鬼獒,对付十来个壮汉绰绰有余,而此刻我们的面前,却足足有八只鬼獒!周伯人和老阳叔见此情景,岂能等对方先下手为强?于是二话不说拔出手枪就射,子弹如雨,噼里啪啦的爆裂声响彻大殿,可一梭子下去,八只鬼獒愣是一个没死,子弹打在它们身上就跟打在生猪肉上一样,一点他娘的反应都没有!

周伯人瞪着一双惊愕的瞳孔,汗颜叹道:“妈的,真是见鬼了”。于此同时,他单手从背包里掏出了“探阴爪”,众人立刻会意,齐齐将“探阴爪”掏了出来,接着顾念夏抱起布丁,二彪抱起了我,大伙纵身一跃,便跳上了高墙。

我趴在墙上,手指紧紧扣着砖缝,生怕自己掉下去。布丁妹是又怕高,又怕狗,还又怕死,所以干脆闭上了眼睛,唱起了薛之谦的那首《你还要我怎样》,使自己进入一种强行乐观的状态。我也想学她,可惜我不会歌词,只好继续盯着战场。

不过俗话说得好,这世上总有“艺高人胆大”的朋友,比如二彪跟顾念夏。他俩把我跟布丁妹送到安全的高墙上之后,竟然主动跳了下去,和那八只鬼獒激战了起来!

我知道他冯二彪打架是很厉害的,可却万万没想到这狗日竟然这么厉害!鬼獒是何等的凶残?一只鬼獒单挑一只成年的金钱豹就跟玩似的,可此时此刻,四只鬼獒联手,竟拿不下他冯二彪!

子弹打不穿皮糙肉厚的鬼獒,可二彪的“人熊臂膀”却能将鬼獒打的口鼻冒血。但鬼獒没有痛觉神经,说白了也就是不知道疼,所以即便挨了二彪几拳,但却丝毫无惧,爬起身子又冲了上去。这一来二回,双方竟战了个五五开!

顾念夏的“九鬼功”我这回算是真正见到实战了。比起血肉模糊的二彪依靠蛮力制敌,顾念夏这头可就优雅多了。他知道鬼獒不怕疼,所以第一次出手直接就废了四只鬼獒的眼睛。八颗凌厉的小石头子儿在他的手里就跟段誉的六脉神剑似的,招无虚发,真他娘的霸气纵横!

我,布丁,老阳叔,周伯人。我们四个就跟闻见牛屎不愿离去的苍蝇一样,猥琐的趴在墙上看戏。说真的,这可真不是我们几个不仗义,是我们真帮不上忙。那鬼獒对付冯二彪和顾念夏虽然有些吃力,但对付我们四个,那真跟嗑瓜子似的,一口就没了。反正他们仨怎么想的我不知道,我莫老三肯定是不能去帮忙的,你说我手里又没武器,就一张彩票,我跳下去干嘛呀?对不对?

想到这里我不由的点了点头,坚定了自己隔岸观火的政治立场,正如伟大的人民导师鲁迅同志曾说过的那句话一样:“这种时候,一定要苟住,切不可送人头。”

我方与敌方,此刻已经打成了一锅粥。好在八个“超级兵”再强,也不可能敌得过“神装蛮王”加“神装薇恩”这样的组合。二彪这头虽然跟四只鬼獒战了个五五开,可谓难分敌我,但顾念夏那头却是大顺风,他的战斗方式与二彪完全不同,他是属于那种速战速决型,说白了也就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必取你性命的那种。

鬼獒虽然没有痛觉神经,而且皮毛如铁丝般坚硬,可顾念夏知道,不怕疼不代表不会死,鬼獒的外貌形象虽然跟普通的藏獒已经完全不是一回事儿了,但其生理结构仍然是相同的。狗的鼻子是它们最薄弱的地方,一旦鼻子受到重击,那这条狗基本就瘫痪了。

顾念夏手里的小石头子儿,如星月轰击,毫无怜悯,四只鬼獒的鼻子被他炸开了花,顿时整个神经系统都受到了牵连,走路都走不稳了,趁四只鬼獒步履阑珊之际,顾念夏的“九鬼功”再次使出,四枚石子划破空气,带着凛凛杀意,直径打穿了四只鬼獒的气管!

婆师父这回可算是傻眼了。

他炼了几十年的鬼獒,自然知道鬼獒的厉害。毫不夸张的说,这八只鬼獒的战斗力,在这片秦岭山脉中几乎是毁天灭地的存在,不可能有任何东西战得胜它们。可就在今日,它们却被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子给杀了!婆师父使劲的晃了晃脑袋,他觉得这一切肯定是一场噩梦,绝不可能是真的……这世上怎么可能存在这种身手的人?

而就在这个时候,婆师父作出了一个令我们所有人瞠目结舌的举动……

第107章 壁画

这二十多年来,婆师父给外人的印象一直是神鬼莫测般的存在。包括十分钟前见到我们的时候,他仍是处惊不变,且故弄玄虚。但此时此刻,他心目中几乎无敌的鬼獒,被二彪和顾念夏给炖成了狗肉锅子。在这般巨大的惊愕之下,他往日里那幅云淡风轻的姿态瞬间不复存在了。也顾不上颜面,选择拔腿就跑。

我最佩服周伯人的就是,这家伙既能吃窝窝头,也能吃法式大餐。他总是能在“怂”和“刚”之间自由的来回切换。十分钟前,这老王八蛋看见鬼獒的时候,躲得比我还高。现在可倒好,瞧见婆师父呈现颓败之势,他第一个跳下了高墙,举着手枪,严肃的对大伙喊道:“快,随我追上去!”

我被他喊的一愣,心想这家伙真不愧是搞政治的,最起码在抢功劳这方面,他周伯人真是深刻的贯彻了我党第十八次二中全会的重要精神。我莫老三要是不知道内情,一准会认为鬼獒是被他周伯人给收拾的,而不是顾念夏和冯二彪。可是自古以来“官大一级压死人呐”,伟大的周所长已经带头追了上去,我们这几个虾兵蟹将岂能不赶紧追上去?于是我和布丁也纵身跳下了高墙,跟在众人的身后,一起追了上去。

婆师父战败之后,溜进了一个漆黑的通道之中。周伯人举着手枪,带着顾念夏,冯二彪,老阳叔三人一起冲了进去。我不甘落后,加快脚步也跟了上去。可我进入黑暗的通道里还没走两步,却一头撞在了冯二彪的身上,差点没把我假睫毛给撞掉下来。

二彪叫了一声:“顶我屁股干什么!”

我骂道:“你他娘的倒是往前走啊,你站这干嘛呢?等抽奖呢?”

二彪说:“啥也看不见啊,咋走啊?”

我没好气的说:“那你开手电筒啊!”

二彪说:“手电筒不是在你包里吗。”

我这才想起来,我们最开始进入秦岭的时候,周伯人在背包的负重方面,为团队设计了一套人性化的分配方案,因为我们每个人的能力不同,所以负责背的东西也不一样。二彪是我们之中力气最大的,周伯人恨不得把一台挖掘机都塞进他包里。我跟布丁没受过专业训练,所以我俩的背包都很轻,她是锅碗瓢盆,我是强光手电筒。

于是我赶紧将包里的手电筒拿出来分发给大伙,可我们一开灯,却顿时被眼前的景象给吓了一大跳,因为这条通道里竟然堆满了棺材和腐尸!我们这才想起来一件事:婆师父所住的山洞,原本不就是一座古墓吗?

此时此刻,熟悉古墓地形的婆师父早就一溜烟儿的跑没影了,这老王八蛋身材矮小,墓道内堆积如山的棺材成了他天然的屏障,很多狭小的缝隙他能钻过去可我们却钻不过去,只能将挡在面前的棺材抬走,才能小心翼翼的通过,可这些古棺每一个都重达数百斤,所以这条路我们走的可谓是举步艰难。

别看婆师父布置的这招“棺材阵”手法有些简单和拙劣,但说真的,这招是真他娘的实用。因为等我们通过这条墓道,毫不夸张的说,我孙子可能都二婚了。如果这条墓道的后面存在着其他能逃往外界的路,那么再想抓住这位十恶不赦的婆师父,恐怕就很难了。

这条“棺材阵”的长度超乎了我们的想象,可以说是一眼望不到头,我简单的粗算了一下,这座建立在山体中的古墓,光是这条狭小的墓道里就差不多堆积了约数千口棺材。这座古墓“活人陪葬”的规模如此之大,我很好奇墓主人究竟是何身份,简直逆天。

婆师父的“棺材阵”,将我们的脚步足足延缓了两个多小时。当二彪将最后一口棺材搬开之后,呈现在我们眼前的景象,着实的令人毛骨悚然……

我们的眼前是一个正方形的大殿,而这座大殿里,竟密密麻麻的整理排列着数以万计的死尸!这些死尸都做了防腐处理,所以千百年后仍旧保持着生前的模样。我看着眼前的景象,胸口有种炸裂般的压抑,连呼吸都变得不太对劲了。

周伯人叹了口气说:“婆师父怕是没法抓了,这家伙应该早就从某个暗道逃走了。就算他没逃走,伪装成这里的其中一具死尸,咱们想把他揪出来恐怕也要三五天的时间。”

周伯人说到这里,那张脸明显流露着不甘心的情绪,可是对方太阴险,太狡诈,总是源源不断的给自己留着后手,一次又一次的戏弄了我们。试想周伯人身为未解之谜研究所的所长,性格又是孤傲无比,其能受得了这般戏耍?

可是周伯人知道,如今想抓住婆师父恐怕已经是难如登天了,于是他转过头望着布丁妹问道:“布丁,说说你的想法,你认为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才是上上之策?”

布丁说:“果断放弃追铺。”

二彪说:“就这样放过那老王八蛋啦?”

布丁说:“我们不是警察,抓捕罪犯不是我们的职责。婆师父虽然逃走了,但我们摧毁了这帮人苦心经营了二十多年的勾当,我们已经做得很好了。”

布丁继续说道:“婆师父没有鬼獒的保护,他跑不远,等我们出去之后,将发生在这里的一切告诉警察,让他们封死各条山路,带着军犬进山抓人。婆师父常年与死尸生活在一起,身上的尸气腐臭极重,只要我们将大概范围告诉警察,军犬一抓一个准。”

顾念夏点了点头:“有道理。”

二彪也点头赞同道:“布丁妹说得对,我们虽然让婆师父给溜了,但我们也把他老窝给捣毁了,剩下的事就交给警察吧。各位别忘了,我们此次进山的目的是寻找「活死人玉」,那件神物隐藏着一件震撼世界的秘密,所以接下来我们就别再那个侏儒身上浪费时间了,我相信人贱自有天收,那狗日的绝逃不脱新中国的天罗地网。”

周伯人听大伙都这么说,他那颗挫败的心似乎也渐渐释然了。

众人正准备退出古墓,可就在这个时候,离我们十米开外的老阳叔突然冲大伙喊道:“你们快过来看,我这边有发现!”

周伯人问他:“是婆师父的踪迹吗?”

老阳叔手里拿着强光手电,脸色极为凝重的打量着一幅诡异的壁画,他的声音有些激动,又有些惊恐,只见他瞪着一双如同牛眼的眼珠子对我们这边喊道:“不……不是婆师父……好……好像是跟「活死人玉」有关!”

第108章 线索

老阳叔盯着一幅壁画,脸色惊愕而凝重。他对我们说:“你们快来看,我这边有新发现!”

众人听到老阳叔的呼唤,顿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了十米外的那幅壁画上。众人走到老阳叔身边,将强光手电筒全部打了开来,此刻呈现在我们面前的这幅壁画果然有些不同寻常!壁画上似乎记载了一件发生在古代的诡异之事,同时,也为我们解开了这座建造在山体中的古墓之由来。

据壁画上记载:唐朝时,中原地区曾发生过一件怪事。有一位名叫“子不语”的人,偶然间得到了一块破损的古代面具。子不语称:此面具,名曰「活死人玉」,乃神物。得此物者,不死不灭,梦幻泡影成真,乃通往大极乐之钥匙。

周伯人皱着眉头说:“子不语……这名字怎么听着这么熟悉?我记得好像在哪本书上看到过,不过一时半会儿我也想不起来了,难道这里是他的墓吗?”

布丁没加入未解之谜研究所之前是北京一家出版社的编辑,她这辈子读过的书,跟香飘飘奶茶基本差不多,连在一起都能绕地球三圈。于是布丁说:“子不语应该是别名,不是真名,根源出自于《论语·述而》,名曰:子不语怪力乱神。”

二彪羡慕的看着布丁说:“布丁你真有文化。”

自古以来,这天底下的万事万物,皆乃有因自有果。虽然我们的目标婆师父跑了,但机缘巧合之下,我们却得到了一件有关于“活死人玉”的重要线索。此时此刻,我们面前的这幅壁画上,明确记载了第二块“活死人玉”就在这个叫“子不语”的人身上。换句话说,只要我们找到了“子不语”,也就等于找到了第二块活死人玉。

我们继续向前搜索,发现这样的壁画还有六块,上面记载的内容都跟“子不语”有关。我们将这些零零碎碎的线索连在一起之后,这才知道,原来大殿内整齐排列的数万具死尸并非被人所杀,而是自杀。这些人都是“子不语”的信徒,他们相信“活死人玉”能将他们带往所谓的大极乐世界,从此不死不灭,让一切梦幻泡影都能变成现实。

我望着眼前一具具毫无生气的死尸,不由叹了口气。很明显,他们并未获得不死不灭,更不可能因为一块黑乎乎的面具就能将一切梦想变为现实。这些人都死了,死于自身的无知愚昧,别无其他。

顾念夏那头发现的第六块壁画,彻底为我们指明了方向,原来这里并不是“子不语”真正的陵墓,而是为他所建造的一座陪葬墓。古人相信“北斗七星”乃是大吉之相,所以“子不语”的信徒们以“北斗七星”为排列方式,在秦岭山脉中建造了整整七座陪葬墓,心心相依的环绕着“子不语”的陵墓。

疯了,真是疯了!

我望着眼前的壁画,口中不停的喃喃自语道:“疯了,全他妈疯了,几万人为了一个从没有被证实过的传说,跑到秦岭自杀,这些人都是脑残吗?”

周伯人说:“他们是不是脑残跟我们没什么关系。活死人玉究竟是真是假,只有我们将四块聚齐之后才知道。而我十分好奇无象国古碑文上所记载的事,也就是所谓的“生亦是死,死亦是生”究竟是什么意思。现在我们既然知道了第二块「活死人玉」的准确位置,我想我们应当事不宜迟,立刻出发,前往「子不语大墓」取走他身上的活死人玉才是上上之策”。

周伯人说的没错,这场机缘巧合,让我们得到了重要的线索,第二块活死人玉就在子不语的陵墓之中。还好婆师父只研究“炼鬼獒”和“换头术”,压根就没看懂这些壁画上描绘的事,否则以他和汪老板的尿性,早就去寻了,也就轮不到我们了。

打蛇打七寸,

首先要知道七寸在哪。

这帮人二傻子把自己伟大的“北斗七星”陪葬之事,清清楚楚的记录在了壁画上,我想子不语先生若是知道了这件事,肯定能气的从棺材里跳出来。这不就等于把他陵墓的位置透露给盗墓贼了吗?

俗话说得好:“不怕神对手,就怕猪队友”。子不语先生可能很郁闷,但这并不是我们关心的问题。他抱着一块活死人玉倒是睡得安逸,可把我们这些后人给累的够呛,好一通苦找。

还记得吗,当初我在辫子姑墓中,以新中国的名义缴获了一幅旧社会的古画。正因为这幅古画,让我们得知了第二块活死人玉,隐藏在一个所谓的“五爪金龙”之地。

由此我们推断,所谓的“五爪金龙”应该是指分隔华夏南北的秦岭山脉。可具体位置,我们却不得而知。

但“子不语陪葬墓”中的壁画,却一下解开了我们的难题。于是我们拿出地图,将“五爪金龙”和“北斗七星”做了个比对,发现它们所指的位置竟然百分之百的吻合,就是甘南地区的“措美峰”。这也应对了我们之前的猜想!

现如今,我们已经彻底搞清楚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继续逗留在此地已经毫无意义。于是乎,随着周伯人一声令下,我们一行人便不再耽误时间,举着强光手电筒原路返回,退出了这座“子不语陪葬墓”。

走出漆黑的山洞,下面是住着“玄武老鳖”的大湖,这条水路肯定是走不通了,那玄武老鳖跟鬼獒压根就不是一个级别的生物,万万是惹不起的。于是大伙从随身的背包里掏出了“探阴爪”,一个挨着一个,向悬崖顶上爬去,这也是我们唯一的路了。

翻过这座悬崖峭壁,大伙坐在一个树林子里休息。周伯人身上有一台大功率的信号机,这东西长的很像诺基亚手机,却不是手机,不能打电话,也不能发短信,只能发信号频率,就跟我们经常看的谍战剧差不多,滴滴答答的直冒响,以摩斯密码的方式将信息传递给未解之谜研究所总部。

周伯人捣鼓了半天之后,对我们说:“好了,我已经将这里发生的事告诉总部了,我让他们以未解之谜研究所的名义,迅速派武装部队进入秦岭搜山,就算把这片山脉翻过来,也必须要抓住婆师父!”

我憨笑着对周伯人抱了抱拳:“社会人社会人,惹不起……”

周伯人没有理会我的调侃,站起身严肃的说:“各位,出发吧!我们的目标是:子不语大墓。”

第109章 念夏

从太白山徒步穿越至措美峰,这对于普通人来说几乎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好在我的伙伴们皆是训练有素的强人,一路上对我照顾有加,这才没让我冻着饿着。

穿梭在腊月的秦岭山脉,稍有不慎,便有可能会坠崖。我紧跟在大部队的后面,心惊胆战的走了五天,可措美峰仍然是遥遥无期。

我这人平生最爱吃烧烤,在漳州的时候,我每天晚上写完稿子,也不约朋友,也不去酒吧泡妞,就喜欢一个人去海边坐坐,点十串羊肉,三串腰子,两颗蒜,外加一瓶啤酒,一边吹吹海风,一边松松脑子,可谓十分悠哉,十分快活。

但我发誓,这趟秦岭的任务结束之后,我这辈子再也不会碰烧烤了,我现在看见烧烤就跟看见我二舅的痔疮一样,别说是吃,一想起来我就犯恶心。

这件事要怪就得怪那只玄武老鳖,这家伙一头撞断了我们的竹筏,把我们这伙人的装备包全给吞了。我们那包里吃的可多了,什么话梅,牛肉干,巧克力,可以说是应有尽有。原本不出这事儿,我们还能靠这些小零食换换胃口,可现在倒好,整天就只能吃烤肉过日子,而且连盐都没有,这可真不是我莫老三矫情,我跟你说,任何东西你连着吃,吃到最后全跟蜡烛是一个味儿,真的,一点不带吹牛的。

你瞧瞧你瞧瞧。

这不,正抱怨着呢,顾念夏又打来两只狍子。我一看见那狍子就气不打一处来,心想这种动物是真没救了,傻的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怪不得老人家常说“傻狍子,傻狍子”,你说怎么别的动物都知道跑,就它被人打了还帮人数钱呢?我都吃了整整三天的烤狍子肉了,吃到我最后连脚底板流的汗都不是臭味了,而是一股浓浓的狍子味儿。

这样的日子又过去了五天,大伙每天一睁眼就是吃烤狍子,接着赶路,中午又是烤狍子,接着继续赶路,晚上还是烤狍子,然后睡觉,第二天反复如此。周伯人从很久很久之前就对我们说“快到了,快到了”,可这都过去十天了,我们就连措美峰的影子都没瞧见,愣是“望梅止渴”般的向前傻走。

直到第十三天的时候,远远的南方,一座巨大无比的山峰赫然出现在了我们的眼中,大伙皆是既兴奋又激动,因为我们都知道,远处那座巍峨的山峰,正是我们的目的地:措美峰。

可山就是这样。

你瞧着近,其实还很远。

我们目测了一下,此刻措美峰离我们大约还有二十到三十公里左右,走路的话基本还需要大半天的时间。此刻天色已晚,即便目的地近在眼前,但周伯人还是决定就地扎营,让大伙先好好休息一晚。寻找“子不语大墓”的事,等到明日天亮再做打算。

收到周伯人的命令之后,老阳叔他们便开始支锅支帐篷。顾念夏耸了耸肩膀说:“那我去打狍子了。”

我赶紧拦住他说:“我的姑奶奶呀,我求求您了,今儿是大喜的日子,咱也换换胃口成嘛?你的九鬼功百无虚发,干嘛总是跟狍子过不去呢?这十八大都开完了,全国人民都奔小康了,咱虽然是贫下中农,但做人也得有点追求不是?念夏啊,啥也别说了,今晚咱不打狍子,打两只山鸡,您看成吗?”

顾念夏一本正经的说:“那你跟我一起来,你指哪,我打哪,可以吗。”

顾念夏这番话可把我给说愣住了,他这个人的性格我是很了解的,他在未解之谜研究所里是出了名的高冷,他要是跟冰箱站在一起,你压根都不知道把中午的剩菜往谁身上放。顾念夏从来不跟外人玩,可现在他竟然主动要带我去打猎,这可真是让我莫老三受宠若惊,说真的,我那一瞬间顿时感觉比考上新东方还有面子。

我压抑着心中的暗喜,摆出一副尔康般的神情,眉宇间露出一抹深邃,对顾念夏说:“既然顾兄相邀,再下自然盛情难却,愿陪兄台走一遭,就算前方是阎罗殿,有兄在旁,何惧之有?走着!”说罢,我二人便一前一后,走进了树林之中。

这是我第一次和顾念夏单独相处,虽然我知道他是男的,可不知为何,我此时此刻心中竟然小鹿乱撞。当然我事先声明,我的性取向绝对是正常的。只是顾念夏明明是男儿身,却天赐一副娇翠欲滴的白净脸庞,美的前无古人。

所以这就让人很尴尬。

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你必须要时刻提醒自己对方是带把儿的,可千万不能胡思乱想,否则坏了祖宗规矩,也遭人笑话。

我跟顾念夏在山林里漫无目的的乱晃,我心想不找点话题聊略显尴尬,于是我就问他:“念夏啊,我有个事一直挺好奇的,早就想问你了,这不一直都没机会吗。”

顾念夏说:“你问吧。”

我正儿八经的问道:“你说你为什么叫念夏呢?这名字怎么听都是女孩的名字啊。哎,你说你父母怎么想的?八成是找了什么不靠谱的算命先生吧?”

我问完这句话之后突然一下子想起来了,二彪和念夏都是孤儿,哪有什么父母啊?所以我当时肠子都悔青了,心想我他妈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你说我找点什么话题不行,干嘛要提他父母啊?这不是成心揭人家伤疤吗?莫老三哪莫老三,你可真他妈是个棒槌。

顾念夏听到我这句话之后,并没有用九鬼功直接抹了我的脖子,反而平静的出奇,他说:“我父亲姓顾,我母亲姓夏。我哥哥叫顾思夏,我叫顾念夏。我们的名字是父亲取的,因为母亲生我们兄弟的时候难产死了,这是父亲对她的思念之情。”

我惊讶的说:“哇哦,好浪漫呀,那你父亲和哥哥呢?”

顾念夏沉思了片刻,语气柔柔淡淡,却说了一句险些令我当场昏厥的话。他说:“我父亲被我哥哥杀了,我哥哥被我杀了。”

我听到这句话,心脏不由的“咯噔”猛跳了一下,瞪着一双惊愕的眼珠子,颤颤巍巍的问他:“你说什么?你父亲被你哥哥杀了?你哥哥又被你杀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这家伙究竟是什么人?你不会是……”

第110章 黑痣

苍茫巍峨的群山下,我和顾念夏静静的坐在地上,他望着我,我望着他。于是顾念夏对我讲起了他的故事……

顾念夏是江苏南京人。他父亲名叫顾为山,是当地一所高中的数学老师。他母亲名叫夏何宛,是当地一位小有名气的画家。顾为山与夏何宛通过熟人介绍走到了一起,结婚后不久,便生下了他们的第一个孩子,是个女娃,取名叫顾静纯。

顾静纯的诞生,为这个平凡的家庭带来了极大的快乐。可好景不长,顾静纯在一次放学回家的路上出了车祸,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这件事对于顾家来说,无疑是毁天灭地的打击。顾为山因为女儿的死,险些跳楼自杀。他认为这件事的责任全部在他,顾为山身为一名教师,他要求女儿从小就要学会独立,所以不管是上学还是放学,顾为山从不去接送,也不让夏何宛去接送,因此顾静纯从小学一年级开始,便每天自己走路回家,风雨不变。

可惜孩子就是孩子,在他们的世界里,他们认为绿灯点亮的时候,就连叙利亚都是安全的。他们并不知道,原来课本上的交通规则是可以被那些司机叔叔轻易违反的。

顾为山一夜白了头,终日郁郁寡欢,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很久,直到夏何宛再次怀孕,为这个不幸的家庭诞生了一对双胞胎兄弟。但可惜不幸再次降临,夏何宛是高龄产妇,生育风险极大,腹中胎儿虽顺利降生,但医生无奈宣布,夏何宛当场死亡。

顾为山为了缅怀自己的妻子,将这对兄弟一个取名为顾思夏,另一个取名为顾念夏。顾为山与这两个孩子相依为命,平静而幸福的渡过了五年。

顾为山慢慢发现,顾念夏虽然和顾思夏是双胞胎兄弟,但顾念夏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却并不像哥哥,反而像极了死去的顾静纯,而巧合的是,顾念夏和顾静纯的左手背上都长了一颗黑痣。不论大小,形状,位置,皆是一模一样。

在后来短短五年的生活中,顾为山恍恍惚惚之间,竟好几次把顾念夏当成了顾静纯,时而搂着他痛哭,时而抱着他忏悔。也因此,顾为山对顾念夏的疼爱,远远超过了顾思夏。

有一年夏天,顾为山带着两个孩子去小河边钓龙虾,顾思夏口渴,不愿喝他们带来的白开水,想让爸爸帮他去买冰镇汽水。顾为山本来想说汽水对身体不好,可想起当年正是因为自己的严格导致了女儿的死亡,顾为山轻声叹息,温柔的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接着一番嘱咐之后,便站起身,向五百米外的小卖部走去。

爸爸离开之后,顾思夏和顾念夏没了约束,像两个小疯子一样在田埂上奔跑打闹,他们甚至卷起了裤腿想去小河里踩踩水,可殊不知此时此刻,死神正悄然来袭!

郊外的小河看似平静,可其实河底下波涛汹涌,暗藏杀机。这条河很浅,水深不足一米。可他们不知道,河底的泥潭之深,足能将一头水牛吞没,而且河底长满了勾人脚腕的水草!

两个孩子掉入河中,他们的脚陷在烂泥里拔不出来,脚腕又被水草给缠住了,他们拼命的往岸上爬,可无论怎么挣扎也逃脱不得,反而越陷越深。

情急之下,其中一个孩子潜进水里,帮另一个孩子拽掉了缠在脚腕上的水草,然后用力的把对方往上推,竟生生将对方的脚腕从烂泥里拔了出来。逃出泥潭的孩子被路过的几个村民给救了上来,可另一个孩子却再也没浮出水面……

从小卖部回来的顾为山看到眼前一幕,顿时大惊,他连忙丢下手里的东西跑到孩子的身边,那几个村民摇头叹息,将刚刚发生的事告诉了顾为山。他们说这条河叫“吃人河”,因为河底的烂泥足足有两米多深,所以每年都有不少人畜死在里面。村民们拦住情绪激动的顾为山,劝他别去救了,另一个孩子已经七八分钟没浮上来了,肯定已经死了。

过了许久,顾为山终于冷静了下来。伤心欲绝的他走到了被救起的孩子身边,拿起孩子手背一看,瞧见了一颗黑痣。丧子之痛虽令他此刻胆肠寸断,但这颗黑痣却也不由的令他松了口气。他抱着那孩子叹道:“还好获救的是你,念夏。”

警察很快封锁了现场,并安排了一组人对顾思夏的尸体进行打捞。他们用沙袋将出事地点的河水截断,然后调来一台大型抽水泵,将这一块的河水全都抽走,好让河底浮现出来。

获救的顾念夏呛了水,受了惊。虽然不用去医院,但孩子毕竟过于年幼,不能继续待在现场,必须要立刻回家休养,所以在现场的村民和警察的再三劝劝说之下,顾为山就带着顾念夏回家了。

可令所有人万万没想到的是……

当晚,顾为山死了。

他被人杀了,凶手用乱刀将他砍死,尸体几乎都快被剁成了肉泥。很多警察来到现场之后,甚至都吐了。面对这样惨不忍睹的景象,所有人的心里都不禁在问:“这究竟是多大的仇恨?”

警察们通过现场的痕迹,很快锁定了凶手,但得知了真相之后,所有人都呆住了,心中除了那股无法用语言去形容的惊愕之外,更多的是不寒而栗。

因为杀人凶手……

正是那个被救起的孩子。

慌乱之中,顾为山看错了。那孩子手背上并不是黑痣,只是被救起的时候恰巧沾上了一块黑色的泥巴。

被救上岸的孩子不是顾念夏,

而是顾思夏。

……

……

故事听到这里,我浑身已然起了一层白毛栗子。于是颤颤巍巍的问顾念夏:“那后来呢?”

顾念夏说:“我把我哥哥从烂泥里拔出来之后,自己却陷的更深了,可那时候我身体还小,烂泥对我的束缚力并不大,所以我用最后的力气使劲去拽旁边的水草,最后硬生生的把自己拽出了烂泥潭。但因为呼吸已经达到了极限,所以我肺里呛了一口水,昏了过去。”

他茫然的望着天空,继续说道:“我被水底的暗流推着向前走,足足漂了好几里地。最后被岸边的一根树枝给挂住了,就这样在水里泡了三天三夜。我醒来之后,回到家中,看到家里布满了警戒线,这才知道了后来发生的事。一怒之下,我用小刀杀掉了顾思夏,报了父亲的仇。因为我是未成年,法律还不能制裁我,所以我被关进了某个偏远地区的孤儿院,类似于少年劳教所。再后来,周所长发现了我,并将我带到了未解之谜研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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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怪屋

听完了顾念夏的故事,我这心里就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样百感交集。正如先秦时代的大思想家荀子所说的那样:“人之初,性本恶。”

是啊,人性生来就是邪恶的。

我相信很多去过妇产科的人一定深有感触。在那里,如果你仔细观察,你会发现小婴儿们只要凑在一起,彼此之间一定会互相推搡,他们这样做是为了争夺奶水,争夺爱,争夺一切能争夺的东西。这种行为举动从没有人教过他们,完全出自于本能。由此可见,人类的人性,生来就是自私的。人性中最原始最深层的本质,就是消灭对手,争夺资源。

人性的本质究竟是怎样的,这个话题并不在我们这本书的讨论范围之内,只是听完了顾念夏的故事,我不禁感叹于他的双胞胎哥哥顾思夏的恐怖,狰狞,与虚伪。他当时才六岁多,却因为嫉妒,因为一句伤人的话,而对自己的父亲产生了浓烈的杀意!我想这并不是顾思夏的扭曲与丑恶,而是人性本质的扭曲与丑恶。

顾念夏能将这件事告诉我,一方面是因为他对我有些好感,他和我相处的这段日子,虽然觉得我有些油嘴滑舌,说话比宋祖德还不靠谱,但总体来说,他打心眼儿里认为我是个不错的伙伴。另一方面,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顾念夏也早就看淡了。

我跟顾念夏坐在地上,有一句没有一句的尬聊。他这人表面上虽然看起来冷冷的,但聊一聊之后,我发现他其实也挺好相处的。他这辈子可能除了周伯人之外,从没有哪次跟一个外人聊过这么多,我莫老三自然也是倍感荣幸,于是趁热打铁,又问了许多我平时想问而又不敢问的问题,比如他的性取向如何,每个月工资多少,喜不喜欢看女装大佬的直播等等。

我俩正聊着,忽听见林中传来一阵动静,于是我们连忙俯下身子,屏住呼吸静静观察,在我和顾念夏目不转睛的注视中,只见一只又肥又大的野猪,迈着慵懒惬意的步子,像***考察海军一号似的,晃晃悠悠就从林子里走了出来!

我强压着自己内心的激动,两眼放光的对顾念夏说:“念夏,是野猪!”

顾念夏说:“你才是野猪。”

我被她这句话噎得半死,赶紧纠正道:“对不起对不起,刚才是口误,我不是说你是野猪,我是说……”

顾念夏对我比划了一个“嘘”的手势,轻声说道:“我看见了。”

我说:“念夏啊,这回咱可大发了!野猪肉我吃过,那他妈简直比全聚德烤鸭还香!”

顾念夏说:“我没吃过全聚德烤鸭……”

我惊讶的望着他说:“你在北京住了这么久,竟然连全聚德烤鸭都没吃过?那东直门的涮羊肉呢?爆肚冯的爆肚呢?望京小腰烤大腰子呢?哎,你不会都没吃过吧?”

顾念夏白了我一眼说:“老三,你能不能安静点……”

他话还没说完,那头野猪却已经发现了我们,野猪吓了一跳,撒开腿就跑,顾念夏冷冷的喊了一声:“追”,我还没反应过来,却见他纵身一跃就追了出去,于是我连忙从地上爬起了来,也跟着追了上去!

野猪这种生物看起来蠢,其实特厉害,不但战斗力爆表,且速度极快。它化作一道黑影,飞快的穿梭于林间,我跟顾念夏在后边儿追的都快吐了,却怎么也追不到它。

我们俩足足追了有一公里,眼瞅着就要跟丢了,但可能是老天爷心疼我,也可能是这头野猪被追傻了,它竟然放弃了树林,向一座光秃秃的小山上跑去!

山坡的阻力延缓了它的脚步。

这种好机会我们岂能放过?

顾念夏二话不说,九鬼功顺势爆发,一击便打穿了野猪的后腿!那野猪发出一声难听的惨叫,顿时勃然大怒,竟想要回头与我们搏杀。而顾念夏却单手一甩,又是三枚杀气腾腾的石子飞了过去,一颗打穿了它的肠道,一颗打穿了它的心脏,一颗打穿了它的脑袋!野猪还没搞明白是怎么回事,却已经暴毙在了当场。

我跟顾念夏走到野猪身边,我望着它的尸体,气就不打一处来,本想踢它两脚,大骂一句:“让你丫的跑!”可出于人道主义的考量,想想还是算了。

我们杀掉的这头野猪非常大,体重足足有150公斤,我跟顾念夏想了各种办法,却怎么也抬不动,于是顾念夏说:“别琢磨了,还是回营地叫人来帮忙吧。我体力比你好些,我去好了,你留在这里看好野猪,我很快就回来。”

刚刚跟野猪狂奔了一公里,我此刻早已累的是脸红脖子粗,忽听到顾念夏这番话,我不由感动的热泪盈眶,一把握住了他的手,哽咽道:“啥也别说了兄弟,回北京之后,咱全聚德走着,我请你!”

他淡淡的笑了一下说:“好啊。”

我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心中不由的感慨道:“真是好队友啊”。

……

……

我坐在野猪的旁边,悠哉悠哉的点燃了一根芙蓉王,脑中想象着野猪被架在篝火上直冒油的场面,想着想着,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憨笑起来。

可就在这个时候,我余光一扫,好像扫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于是朝那个方向定睛一瞧,不由惊讶的瞪大了眼珠子,因为我看见离我200米外的半山坡上,竟然有一栋房子!

好家伙,这还得了?

我……我……

我有些不知所措,站在原地愣了半天,心里慌得一批,不断问自己:“这深山老林里怎么会有房子?”

我盯着那栋房子犹豫了很久,拿不定主意,不知该不该去看看。此刻我身边没有队友保护,我想如果我去了,万一发生什么情况我该怎么办?可如果我不去,等会队友来了,像二彪那种尿性的混球,肯定要他妈嘲讽我胆子小,我莫老三岂能丢这个脸?

我深吸了一口气,决定去要看看那房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反正这只野猪就算没我守着其他东西也叼不走。于是我鼓足了勇气,只身一人,向那栋古怪的房子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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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鹦鹉

我一步一步向那间古怪的房子走去,离的越近,越是紧张,好几次我都在心里暗暗的告诉自己:“算了吧,别去了,还是等队友来了一起进去比较妥当。这儿可是秦岭,不是澡堂子,指不定又会撞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可我转念一想,我莫老三如今也是未解之谜研究所的一员了,怎么能这么怂呢?不就是一间破屋子吗,有什么大不了的,想我莫老三也是闯过辫子姑墓,见过鬼獒祭坛,砸过拍卖会场,揍过傻比汪阳的英雄好汉,我怕过什么?你们说说,我怕过什么?

想到这里,我将流出来的鼻涕狠狠吸了回去,一咬牙一跺脚,终于走了过去。

我面前的这栋房子,别说,还真挺奇怪的,我瞧了半天都没瞧出来这房子到底是拿什么材料盖的,看着又像土又像砖,而且盖的很丑,可这么丑的房子,它竟然还是个二层小楼,那造型盖的就跟凤姐的脑袋上又长了一颗川普的脑袋一样,瞧着真他娘的辣眼睛。

我对里面喊了一声:“有人吗?”

可惜没人搭理我。

我将耳朵贴在门上,想听听里面有没有什么动静,但听了半天什么也没听见,似乎还真是座空房子。我心想这房子要是真没人住,那晚上我们住里面不是挺好的吗?又遮风又挡雨的,岂不美滋滋?

想到这里,我心中暗暗窃喜,于是我咧着大嘴,露出一副哥白尼般的微笑,一把推开了屋门,想看看里面啥样。可我抬头一瞧,屋里的景象却把我汗都吓出来了。这间屋里子有床,有厨房,有桌子,有被子,甚至还有一台老式收音机。可奇怪的是,这间屋子的正中间,却竟然整齐的摆放着六口棺材,那场面看的着实瘆人。

我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心中暗想:“这深山老林里的空房子中,怎么会好端端摆了六口棺材呢?”

不对!

六口棺材?

我猛然想起了什么!

我,布丁,顾念夏,二彪,周伯人,老阳叔……我们不正好是六个人吗?!难道这六口棺材是为我们准备的?!

正当我惊愕之时,我的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剧烈的惨叫。一阵阵“嘎嘎嘎”的怪声听的我毛骨悚然,这声音来的太突然,而且就贴在我耳边,吓的我差点没当场死过去!

我下意识的猛然一扭头,可出现在我眼中的东西并不是什么鬼怪,而是一只绿色的鹦鹉,可能是我突然闯进来也吓了它一跳,此刻它盯着我,我也盯着它,我俩谁也不敢动,都在谨慎的观察着对方。

就在我不知所措的时候,这只鹦鹉竟然开口说话了!

它说:“快救救我,他们把我变成了鹦鹉!”

你应该能想象的出来,当我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当时是怎样的一种表情,我吓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瞪着一双如同乒乓球般的眼珠子,就跟被人点了穴一样,僵在了原地。

我颤抖道:“你刚刚说什么?你是人类?”

那鹦鹉又说:“快救救我,他们把我变成了鹦鹉!”

我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我又问它:“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谁?谁把你变成了鹦鹉?他在哪?”

就在我心惊胆战等待着鹦鹉回答的时候,门外却突然传来了一个小孩的笑声:“哈哈哈,爷爷你快看,又有人被耍啦!”

我转过头一瞧,只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牵着一个六七岁大的男童,一步一步向我这边走了过来!由于我身处在巨大的惊慌之中,早已失去了正常人的理智,也不管对方这一老一小是人是鬼,我他妈先把枪掏出来再说!可我摸了半天,兜里除了一张彩票和半包芙蓉王之外,啥他妈也没有,我这才想起来,周伯人这狗日的压根就没给我配枪。

那老头年纪虽大,身子骨却很硬朗,三步并作两步就走到了我身边,一把将我从地上扶了起来,微笑着对我说:“孩子你没事吧?呵呵呵,吓到你了吧?”

我怔在原地,整个人都傻了,我想我当时的那张脸应该跟我六年前第一次落选“社区十大杰出青年”的时候是一模一样的。我呆呆的问那老头:“您是?”

老头笑道:“这房子是我的呀。”

我这才回过神来,连忙道歉道:“哎呀!对不起老爷子,我是误打误撞走到这儿来的,我敲门了,可是里面没人答应,所以就想着先进来看看再说,若有打扰,实在是不好意思。”

那老头摆了摆手笑道:“没事没事小伙子,呵呵呵,你是来秦岭徒步探险的驴友吧?哎呀,能走到这措美峰你算很厉害的啦,每年能走到我这儿的人可不多呢!”

我憨憨一笑,正欲接话,可就在这个时候,那只绿色的鹦鹉又对我喊道:“快救救我,我被他们变成鹦鹉了!”

我一听这话,心里猛的“咯噔”跳了一下。刚刚才放松下来的心情,一下子又顿时紧张起来,我望着面前的一老一少,身体不由向后退了三步,眼睛的余光开始不停的打量窗外,心中迫切的希望我的队友们赶紧到来,因为我他妈真不知道该咋办了!

老头看见我谨慎而又防备的模样,又气又笑,十分无奈,也不知道从哪跟我解释才好,他不好意思的对我说:“小伙子你别怕,这都是我孙子使得坏,这小崽子天生就是个捣蛋鬼,他得到这只鹦鹉以后,天天就教它说这一句话,想拿来捉弄人玩。没想到这鹦鹉还真学会了。可现在倒好,想改都改不回来了,一见到人就喊,弄的我也是焦头烂额,都不知道吓坏多少人了,唉。”

老头的这番话,虽然让我紧张的心情稍稍缓和了几分,但我仍然保持着高度警惕,原因很简单:这里是秦岭。

光是这个理由就足够了!

我轻轻的“哦”了一声,然后指着那六口棺材,颤颤巍巍的问他:“那这个呢?”

第113章 捡尸

老头望着屋里的六口棺材,收起了笑容,脸色微微一沉,正要开口说话,却突然被门外的一阵呼喊声给打断了,那声音极粗,仿佛有一口千年老痰卡在嗓子里,一嘴地道的东北腔中,却又带着几许周立波般的**,让人有一种光是听声音就想揍他的感觉。这声音我再熟悉不过了,没错,是冯二彪!

我听见二彪在山坡上呼唤我的名字,于是立马向窗外张望,一看见自己的队友,我那颗悬着的心终于放松了下来,前一秒我还像个小媳妇似的担心受怕,可现在我已然摆出了一副神探狄仁杰的姿态,昂首挺胸的看着那一老一小,眼神中充满了藐视一切的巍然。

此时此刻,那六口棺材里别说是没什么,哪怕就是有什么,我也断然不惧了。我认真严肃的对那老头比划了一个“暂停”的手势,让他等等再说,我先出去迎个人。

我走到门外,对一头雾水的二彪喊道:“二傻子,我在这边呢!”

二彪听到我的声音,也终于松了口气,乐呵呵的向我走来,对我抱怨道:“老三你个王八犊子想吓死我们是吧,你跑这儿来干什么?你说你离开原地也不留个记号给我们,真他娘的业余。我们还以为你喝你爸的喜酒去了呢。”

我没好气的对二彪说:“去你丫的,我喝你老婆的二婚酒还差不多,别扯犊子了,说正事,咱们的人呢?”

二彪说:“这不都散开去找你了吗,谁先找到,就发个信号弹通知一下大家。”

他说完,慢慢悠悠的从兜里掏出一个炮仗,一拉引线,那炮仗里的火药嗖的一声就飞上了天。不过尴尬的是,那烟火在天上炸出来一个“爱心”的形状,我跟二彪站在那朵爱心底下噎得半死,脸色一个比一个黑,恨不得立马冲回总部,把负责置办装备的工作人员按在水缸里淹死,这他妈办的都叫个什么事儿……

信号弹发出之后,队友们接二连三的赶了过来,每个人走到我身边都要抱怨我两句,问我为什么不在原地留记号,我说我留了,留下了一股英气,只有用心去体会,方能察觉。

我强行为自己圆了一波,但很显然我的队友们并不买账,问我在这儿干什么?这房子是怎么回事?于是我将顾念夏离开后发生的事,添油加醋的对大伙讲了一遍,我将我自己描述的非常勇敢,不管是面对那六口神秘的棺材,还是面对那只诡异的鹦鹉,我全场处变不惊,淡定如夜,其一举一动之间的那份豁达,简直比我当年亲手撕掉自己的低保户证明还要帅气。

大伙听我侃的吐沫星子横飞,可却越听越糊涂,周伯人干咳了两声,对众人说:“既然这房子如此诡异,又近在眼前,我看我们不如去瞧瞧好了。”周伯人说完,便带着大伙向前走,于是我再次回到了那间房子。

屋里的老人和小孩正围坐在火炉旁烧开水,见我们来了,十分客气,不但请我们坐,还给我们每个人都泡了热茶,大家围在火炉边喝茶,场面十分温馨,就跟东北人过年似的。老人又拿来一些玉米面贴饼子分给我们,他笑眯眯的坐到我们中间,轻轻叹了口气,于是向我们讲起了他的故事……

白发老人名叫贾恩国,早年是湘西的赶尸匠,后来土葬改火葬了,赶尸匠们纷纷改行,贾老爷子因为年纪比较大了,也没单位要他,所以就当了一名环卫工人。那小孩也姓贾,单名一个东字,是他亲孙子。爷俩住在这深山老林里并非是搞什么勾当,而是受到市政府的委派,在措美峰下干起了“捡尸”的买卖。

贾老爷子表面上看着风仙道骨,跟个仙人似的,可其实他这辈子过的并不太顺,用咱们老北京话来说,就叫这辈子挺操蛋的。

人生最操蛋的三大悲剧,莫过于“早年丧母,中年丧偶,晚年丧子”。这三件事儿贾老爷子一样没落下,全沾上了。不过好在老天爷想整他,但没想着往死里整,他儿子去见马克思之前还给他留下了一个孙子,这多多少少也算是一种安慰。

贾老爷子一把屎一把尿,将小孙子拉扯到现在这么大,本以为这辈子能顺顺当当的闭眼,却没想到他的孙子再一次体检中,查出来一种名叫“慢性免疫力综合症”的怪病。

这个病会没法儿根治,必须要长期注射一种日本进口的蛋白类药物,可是这种药非常贵,贾恩国根本就喂不起,找政府帮忙,政府也帮了,可也不是长久之计呀。后来政府的人听说贾老爷子早年是湘西的赶尸匠,于是就问他愿不愿意去措美峰下捡尸,虽然不是什么能发大财的营生,但怎么着也比他干环卫工人拿的钱多。

所谓的“捡尸”,其实就跟在河里“捞尸”的买卖差不多,属于一个性质。

咱们中国每年去秦岭山脉徒步穿越的人数不胜数,可秦岭是真正的无人区,里面的猛兽毒蛇多得根本没法统计,所以很多脑袋发热的驴友以为背个包往里冲是英雄壮举,可事实上,这根本就是在找死。

这些胆儿肥不要命的驴友失踪之后,他们的家人一定会来找,当然,他们不是自己进山找,也不是自己花钱雇人找,而是去政府吵,囔囔着“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政府虽然是职能机构,却不是万能机构啊,你让他找,他上哪找啊?没办法,只能组织附近的村民进山帮忙找找,后来政府一算账,每次有驴友失踪,他们都得花八到十二万的费用,要是这样搞下去,政府也别干其他事儿了,就帮你们找人吧。

后来有一次党建会议上,有人提出了一个折中的方案,这个方案很简单,就是由政府出资,派一名大胆之人长期驻扎在高峰事故地区,定时巡逻,只要发现尸体,就将其收集起来,如果有人认领,政府给两万块奖金,如果三年无人认领,那便就地掩埋。而这个负责在秦岭中捡尸的人,就是当年在湘西赫赫有名的赶尸匠人:贾恩国。

第114章 凑钱

贾东这个小家伙奶声奶气的对我们说:“爷爷当环卫工人的时候,每个月只能赚一千七百多块钱,现在当了捡尸人,人家一年最少能领走三具尸体,一具两万,算下来等于我们一个月可以赚五千块钱,去年有六具尸体被领走了,我们赚了好多钱呢。”

布丁心疼的摸了摸贾东的脑袋说:“你不上学,算数却这么好啊?”

贾东微笑着说:“爷爷教我啊。”

周伯人望着屋里的六口棺材,若有所思的说:“贾老爷子,你辛苦了。不过贾东这孩子还小,你让他每天跟这些棺材尸体打交道,就不怕对他的身心发育有影响吗?”

贾老爷子苦笑道:“咋不怕呀,可有啥办法呀,总比病死了好吧。我们爷俩只有干捡尸的买卖,我才有钱给小娃娃抓药,那药九百多块钱一支,隔几天就得打一次,可花钱喽,唉。”

布丁毕竟是个女人,她望着年幼的贾东,一想到他这么小就要受这么多罪,或许是女人天生对孩子的爱,布丁竟鼻子一酸,眼睛已然湿润了。贾老爷子带贾东去门外搬柴火的时候,布丁望着我,接着向我伸出了一只手,我问她干嘛?她就说了两个字:“拿钱”。

我问:“多少”。

布丁说:“十万吧”。

我心里一疼,轻声的说:“布丁妹啊,咱不是开福利院的,十万太多了吧?这天底下可怜的孩子多了去了,看见一个就给十万,那咱日子还过不过了?”

布丁说:“我知道这天底下的可怜孩子多,但是看不见的我管不着,这孩子既然我看见了,怎么着也得帮一把。”

别人的话,我莫老三从不买账,我就这脾气。但是布丁妹不一样,她跟我的关系,比这里其他人亲近的多,甚至比起老吕都要亲近的多。她要十万块钱,我怎么着也得给,不过这深山老林里手机没信号,我想转账也转不出去,于是我拿出纸笔,将我的银行卡账号密码写在了一张纸上,交给了周伯人,让他帮忙用那台大功率信号机给所里的同事发个消息,派个人去我房间抽屉里拿我的银行卡,转十万块钱给贾老爷子。

二彪惊讶的望着我说:“老三,你狗日的这么有钱?十万块啊!说拿就拿啊?”

我说:“我他妈哪是有钱啊,这不是咱王营长发话了吗,唉。”

布丁妹跑到我身边,捏了捏我的脸,笑眯眯的说:“莫政委的政治觉悟还是很高的,值得表扬。你想调到妇联工作的这个愿望,我看我可以认真考虑一下,或许心情一好就批准了。”

我没好气的说:“呵,亏你还知道我是政委,你一个小小的炮营营长,权力比他娘的军长都大,唉……反正十万我给了啊,可别说我莫老三不仗义。”说罢,我拿起火炉边的玉米面贴饼子狠狠咬了一口,心里疼的就跟中了一枚意大利炮似的。

老阳叔说:“那我也出三万吧,虽然老朽的存款不多,但尽力而为吧。反正到了我这个年纪,钱也没什么用处了,不如给更需要它的人好了。”

顾念夏说:“那我也出三万。”

冯二彪说:“你们别看这我啊,我肯定不会掉队啊,我也出三万!”说完他嘿嘿一笑,那张脸得意的就跟出了三十万似的,他恨不得自己那张比烟盒还方的脸,今晚就能上燕京都市报。

周伯人说:“那我出十万吧。”

就这么着,短短五分钟的功夫,我们几个人凑份子凑了足足二十九万块钱,我们根本就不需要问贾老爷子的银行卡账号,因为总部一查就能查到。所以这件事我们也没跟他说,钱是悄悄打过去的,估计等他发现的时候,我们也早走了……

这时候,只见贾老爷子怀里抱着一捆柴火,贾东怀里抱着两颗大白菜,一老一少回到了屋里,笑眯眯的对我们说:“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各位今晚就别再外面扎营了,若你们不嫌我这儿棺材碍眼,今晚就住下吧。我们这荒郊野岭没什么吃的,弄来两颗白菜,晚上炖了就着贴饼子吃,呵呵。”

二彪一拍大腿说:“咋能没菜呢,咱不是打了一只野猪吗?晚上猪肉炖大白菜,就着玉米面贴饼子,那可是东北最地道的味儿,岂不是快活上天?”

二彪这此言一出,我们这才想起来半山坡上还躺着一只野猪呢!于是众人撸胳膊挽袖子,准备合力将野猪抬回来,可这时候,贾老爷子却拦住了我们,他脸色惊慌的说:“各位好汉,现在天色已经快黑了,所以万万不能再出去了!”

二彪问他:“为啥不能出去了?”

贾老爷子神情凝重的说:“这措美峰一带晚上闹鬼,天一黑,绝对不能出去!”

二彪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哈哈大笑起来,他说:“老爷子您可真逗,您堂堂一位湘西赶尸匠竟然还怕鬼?哈哈哈,这不就跟空姐怕做飞机一样吗,这可真新鲜了。”

面对冯二彪的嘲笑,贾老爷子并未生气,反而脸色愈发凝重,对我们说:“我知道各位好汉一身都是胆,可我贾恩国又岂是胆小怕事之人呢?”

他深深的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十四岁起便跟着师父身后学艺,在湘西一带帮人干尸,人家都说我们这行的人与鬼同食,与鬼同睡。可事实上我干了这么多年赶尸匠,却根本就没见过什么鬼,都是人吓人。但这秦岭不一样,这里是真有鬼!”

我和布丁的思想,跟另外几位爷完全不一样,我们俩打心眼儿里认为这世上是有鬼的。我紧张兮兮的问贾老爷子:“这里真有鬼吗?是什么样的鬼?”

贾老爷子和贾东听到我这句话,脸色突然变得十分难看,脑海中似乎回忆起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沉默了许久之后,贾老爷子冷冷的对我们低沉道:“自古以来,发生在秦岭中的怪事何其之多,我来这里还不到四年,却见到了许多常理无法解释的东西,而在我见过的东西之中,最恐怖,最无法解释的,当属:鬼医生。”

第115章 医生

据贾老爷子称,秦岭一带的山民自古以来口口相传着一句偈语,名曰:“见黑有命,见白无回”。意思是说:一个人若是在秦岭中遇见了黑熊,只需小心应对,或许还有活命的机会。但如果遇见了穿着“白大褂”的鬼医生,那就必死无疑了。

鬼医生究竟是什么,谁也不知道。只知道远远看去,外表跟我们人类一模一样,他通体白色,就好像一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所以山里人给他取了个名字,就叫“鬼医生”。

很多人说,鬼医生可能是秦岭中的野人。但更多人认为,鬼医生绝对是“厉鬼”,而不是什么野人,道理很简单,因为据说见过鬼医生的人死状都极惨,并且更加可怕的是,这些人都不是他杀,而是自杀。

我问贾老爷子:“为什么见到鬼医生,好端端的一个人就要自杀呢?”

贾老爷子低沉道:“这些民间传说,一开始听到我也不信,可两年前一次偶然的机会,我亲眼目睹了一件事,这才终于彻底相信了“鬼医生”的传说。”

贾老爷子神情凝重的抿了口老茶,继续说道:“两年前的一天晚上,我跟贾东去树林里打猎,想着快过节了,怎么着也得弄点兔子狍子荤荤嘴。我俩走到一个湖边,设下了陷阱,然后埋伏在草丛里等着猎物上钩。结果等了半天,我们没等来兔子狍子,却等来了一只熊瞎子。而可怕的是:那熊瞎子的身后,竟跟着一个白色的人影!”

我惊愕的问:“那只熊怎么不攻击身后的白色人影呢?”

贾老爷子叹了口气说:“何止是不攻击他呀!我说出来你们都不信,那熊也不知怎么了,就跟着了魔一样,不但不攻击身后的白色人影,而且还主动走到湖边,把自己洗的干干净净的,然后平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让鬼医生一点一点将自己吃掉。这种事若不是我亲眼所见,打死我也不会相信的。”

老阳叔惊讶道:“这天底下竟然有这等奇事?”

贾老爷子说:“以我当了几十年湘西赶尸匠的经验来看,这鬼医生绝对是厉鬼,而不是什么野人,他一身白衣,行为举止有一种诡异的优雅,他吃东西时的姿态,不像是动物吃食,而像是贵族在吃西餐。鬼医生只有天黑才出来,所以我才劝你们别出去了。秦岭山民们口口相传的那句“见黑有命,见白无回”的偈语,并不是危言耸听。”

俗话说得好:听人劝,吃饱饭。

贾老爷子是政府的工作人员,政治立场明确,为人看起来也比较忠厚老实,不像是侃大山的主,虽然他口中的“鬼医生”听着很邪乎,但既然他跟他孙子贾东都说亲眼目睹过,那么我们自然也不得不信。

我们这伙人毕竟是来找活死人玉的,至于其他事,能少掺和则少掺和,尽量别去惹什么幺蛾子,不然耽误了正事儿,那可就是裤裆里撒盐:闲的蛋疼了。

众人商议了一番之后,除了天不怕地不怕的冯二彪之外,其他人都觉得应该听从贾老爷子的话,现在天色已晚,半山坡上的那只野猪不要就不要了吧,反正咱有贴饼子吃,也饿不着。

二彪激动的跑到窗边,指着半山坡上的那只野猪,对我们说:“各位爷,这么大一只野猪说不要就不要啦?毛爷爷他老人家教导我们“浪费可耻,勤俭光荣”你们全都忘啦?这样吧,你们要是不敢去,我冯二彪一个人去把野猪扛回来,行不?我他娘的还不信这个邪了,什么狗日的操蛋医生,要是让我冯二彪撞见,我让他尝尝什么叫莞式桑拿!”

贾老爷子无奈的叹道:“你这个人怎么不听劝呢?那外面要不是真有危险,我怎么可能这样死气白咧的拦着各位呢?难道我和我孙子不想尝尝野猪肉吗?请各位一定要相信我,这措美峰一带闹鬼是真的,天一黑,万万不能出门哪!”

布丁说:“贾老爷子您别听他胡扯,他这个人犯起混来,连宋美龄的屁股都敢摸一把,您放心吧,我们都听您的,不会胡来的。”

贾老爷子听了布丁这番话,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大伙吃了些贴饼子和清炖大白菜,一看表,时间也不早了,明天还有大一堆事儿呢,于是草草的收拾了一下,就准备睡觉了。

我们六个加上贾老爷子和贾东,一共八个人,于是贾老爷子决定今晚“四四开”,也就是楼上睡四个,楼下睡四个。年轻的睡楼上,老的和小的睡楼下。

我莫老三虽然也快四十岁了,但是比起土都埋到脖子的周伯人,老阳叔,贾老爷子等人,我还算是年轻的。所以我,二彪,布丁,顾念夏睡楼上,其他人睡楼下。

二彪上楼之后,就跟孟姜女似的坐在窗户边,含情脉脉的望着半山坡上那头野猪,嘴里不停的嘟囔着:“我说你们心可真大,这么肥的一只野猪竟然说不要就不要了。哎,老三,你也是文化人,唐诗你念过吧?难道你也不知“粒粒皆辛苦”的道理吗?”

我苦笑着走到二彪身边,递给他一根烟,安慰道:“我说兄弟啊,你这个人可真够固执的,这大冬天的,野猪放在外面又不会臭,咱们明天天亮之后再把它抬回来不就完事了吗?你说你又何必跟人家贾老爷子刚正面呢?”我像个老首长一样拍了拍二彪的肩膀又叹道:“唉……你呀,就是不懂得圆滑之道。”

二彪听我说得有几分道理,心情似乎好了一些,但嘴上还是说:“反正大野猪放在外面我不放心,万一被路过的野兽叼走了怎么办呢,你们睡吧,反正今晚我不睡了。”

我问他:“你想干啥?就地创业?”

二彪说:“创个屁,我要守着我的大野猪!”

我耸了耸肩膀,无奈的说:“那随便你吧。”

我本来以为二彪这个王八犊子只是嘴上说说而已,却没想到,我半夜起来上厕所,这家伙竟然真的还坐在窗户边上,用他那炯炯有神的坚毅目光守着他的大野猪。当时我睡得迷迷瞪瞪,被他搞的一愣,正要跟他说话,却见他突然猛的一下子站了起来,回过头冲我们焦急的喊道:“妈的,还真有东西!”

第116章 朝拜

二彪这一嗓子吼完,整个人一激动,竟直接从二楼窗户跳了下去!我睡的懵懵的,俩眼袋跟倪大红似的,压根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二彪跳出去之后,我站在原地揉了好半天眼睛,这才缓过神来,赶紧冲到窗户边,对二彪狂奔的背影喊道:“狗日的,你他娘的赶着去离婚啊?赶紧他妈的回来!”

二彪似乎是铁了心了,你现在就是跟他说,他被窝里躺着个光膀子的刘亦菲,这哥们恐怕也不会回头了。我赶紧抬起头,目光锁定在半山坡的位置,虽然距离太远,模模糊糊的有些看不清,但皎洁的月光下,我很确定有个什么东西,正在搬动我们的大野猪!

二彪刚才的动静,把睡梦中的大伙全都给吵醒了,布丁和顾念夏跑了过来,楼下的老阳叔和周伯人也跑到了楼上,他们紧张而又焦急的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我只好实话实说,指着窗户外边叹道:“半山坡上有个什么东西,正在偷偷吃我们的大野猪,二彪这王八蛋跑出去追了。”

老阳叔紧张的问:“鬼医生?”

我摇了摇头说:“不是鬼医生,那东西不是白色的。”

周伯人说:“能看见?”

说完,他走到窗户边,眯起眼睛仔细对半山坡那边瞧。果不其然,大野猪旁边还真有个什么东西!那东西巨大无比,身长目测超过四米,比我们捕获的那头野猪要大得多!

老阳叔焦急的问:“所长,怎么办?”

周伯人想了想说:“没办法了,走吧。咱们也追上去,支援二彪!”

众人齐齐点头,跟随在周伯人的身后,我们走到楼下,贾老爷子连忙拦住我们说:“各位好汉,不能去啊!外面太危险了,万万不能出去啊!”

周伯人拍了拍贾老爷子的肩膀说:“老爷子,现在情况不一样了,不是我们不听您的话,是我们之中的一个同伴已经跑出去了,我们必须要去支援他。”

贾老爷子为难道:“可是……”

周伯人打断了他,笑了笑说:“如果我们真遇见了鬼医生,那也只能认倒霉了,呵呵。您放心吧,如果没发生什么意外,我们接了同伴就立刻赶回来,绝不在外面逗留。”

贾老爷子叹道:“好吧,那你们可一定要小心哪!”

周伯人感激的说:“谢谢您的提点,放心吧,没事的。”

周伯人推开屋门,漆黑如墨的夜,近在我们眼前。他单手一挥,做了个“出发”的手势,众人会意,齐齐跟在周伯人的身后,向半山腰前进!

我们很快跑到了大野猪的身旁,可不管是二彪还是那诡异的黑影,此时此刻都不见了踪迹,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老阳叔连忙开打强光手电筒一照,发现地上有个二彪做的记号,还有一撮不知是什么野兽的毛。

看见这个记号,我们悬着的心也就放下来了。二彪在百忙之中还能空出手来做记号,那至少说明他是安全的。顾念夏捡起地上的野兽皮毛看了看,对我们说:“是虎。”

周伯人冷笑道:“呵,吓了我一跳,我还以为是鬼医生呢。”

老阳叔问:“所长,咱们怎么办?”

周伯人说:“顺着记号找,把冯二彪这个傻子给我抓回来,然后一起把野猪扛回去,让大伙今晚都能睡个安稳觉。”

众人收到命令之后,齐齐点头,于是我们顺着二彪所做的记号追了过去,临走前我看了一眼地上的野猪,心想他冯二彪可真他娘的执着,不过还好,正因为他的执着,这头野猪只是被老虎啃掉了一条后腿,其他部位都还健在,足够我们吃一个礼拜了,所以损失并不大。

我们五个人向前追了大约五分钟,过路一片树林的时候,一个人影突然出现在了我们眼前,布丁妹情急之下惊恐的大喊了一声:“不……不好,是鬼医生!”

那人影突然朝我们走了过来,对我们这边喊道:“我不是鬼医生,我是二彪!”

我骂道:“你妈的,二彪你个王八犊子真他妈操蛋,这一天天的。”

二彪不好意思的说:“对……对不起,我刚才冲动了,给大伙添麻烦了。”

周伯人没好气的说:“得了,别来这套,反正你小子这个月工资是甭想拿了,等着挨处分吧!咱们现在废话就不多说了,说说正事,那只老虎呢?”

二彪面红耳赤的说:“跟……跟丢了。”

老阳叔叹道:“唉,二彪啊,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你看你为了追老虎,给大伙添了多少麻烦,结果还给你跟丢了,你说你傻不傻呀?”

周伯人说:“跟丢就跟丢了吧,反正抓不抓它也无所谓,咱们总不能为了一条猪腿,打死一只珍稀的老虎吧?回去吧,今晚好好睡觉,都别闹了,明天还有一大堆事呢。”

大伙齐齐点头道:“是!”

我们正准备回屋,可突然听到东南方向传来一声怪叫,那声音非常奇怪,不像是惨叫,而像是一种求饶般的哀鸣。大伙听到这声怪叫,心里皆是不由的一惊,全都停下了脚步,伸出耳朵仔细去听。

黑夜下的秦岭,寂静无声,几乎落下一根针也听得格外分明。东南方向传来的哀鸣,一阵又一阵,那可怕的声音回荡在这寂静的山岭间,听的人头皮发麻。

周伯人深吸了一口气,回过头对我们小声的说:“走,过去看看。”

其实我跟布丁都想劝他别去了,可还没等我们开口呢,大伙已经向怪声的方向走了过去。我跟布丁没辙,也只好跟了上去。

众人的脚步很轻,生怕发出一丁点响动,我们向前走了不到五十米,发现前面是一片小湖。这片湖不大,我目测了一下,大概也就跟一个足球场大不多大。我们趴在草丛里,悄悄观察着周围的情况。布丁拍了拍我,轻轻的说:“老三,看那边!”

我顺着布丁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只见离我们不远的小湖边,有一只威武的老虎正趴在地上,它的模样很奇怪,脸上充满了恐惧和哀求,好像正在虔诚的朝拜着什么东西,就像我们人拜菩萨一样。可我心里在想:老虎难道也会拜菩萨吗?

第117章 洗肠

我实在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幕。

按理说,一只身长接近四米的老虎,在秦岭中几乎是无敌般的存在,可它现在的模样,哪里还有一丁点丛林王者的风范?我在想:究竟是什么东西能让它如此害怕?

躲在草丛里的我们几个就跟长颈鹿似的,脖子伸的一个比一个长,都想瞧瞧站在老虎对面的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可惜我们的位置正好被一大片树叶给挡住了,因此什么都看不见。

老虎跪卧在地上,不停的发出一阵阵凄惨低鸣,这时候正好刮来一阵大风,将挡在我们面前的树叶给吹开了!众人定睛一瞧,皆是惊愕无比,因为此时此刻,映入我们眼帘的景象实在太过诡异,那坐在老虎对面的东西,竟然是个身高不足一米的白色小孩!

二彪惊道:“我艹,鬼医生!”

周伯人凝重道:“难不成这世上还真有鬼?”

老虎的凄惨哀嚎一声接着一声,声声带血,似乎正对那白色小孩苦苦求饶。这一幕看得我一头雾水,我心中疑惑道:这老虎为什么不扑上去撕咬对方呢?按理说,在老虎的世界观中,鬼这种东西压根是不存在的,它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只老虎究竟在惧怕着什么?

就在我疑惑不解的时候,只见那只老虎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我心里顿时松了口气,还以为它终于想起了自己才是丛林之王,准备展开反击了。我兴致勃勃的期待着,正欲看一场“老虎斗鬼”的大戏,却没想到全然不是这么回事儿,那老虎并没有攻击对面的白色小孩,而是转过身,走到湖边喝水去了!

趴在草丛里的我们看到这一幕,皆是面面相觑。难不成那老虎刚刚的哀嚎并不是求饶,只是大半夜没事儿干,练练嗓子唱唱歌?现在唱累了,所以就跑到湖边喝水去了?

我们几个看到这里,心中皆是无比的纳闷,根本就看不懂那老虎在搞什么,大伙小声商议了一下,都说:“要不然撤退得了”。

我们正盘算着撤退,可突然发现那老虎喝水的样子有些不太寻常,这丛林之王究竟是有多渴?怎么喝的肚子都鼓成圆球了,却还在不停的喝?

原本还打算撤退的我们,瞧见这诡异的一幕,顿时都安静了下来,大伙目不转睛的盯着那老虎看,想瞧瞧它究竟在搞什么幺蛾子。可我们越往下看越觉得浑身毛骨悚然,因为那老虎喝水的模样实在太过古怪,它已经喝的鼻子嘴里都冒血了,却还在不停的喝!

老虎喝了足足五多分钟,这才终于停了下来,此时此刻,这只老虎哪里还有一丁点丛林之王的风采?它简直就像是一条胀起肚皮的河豚!那模样看得我头皮发麻。

老虎一边哀嚎,一边吃力的抬起四肢,在我们众目睽睽之下,只见它用四肢强行按压自己的肚皮,将刚刚喝进胃里的水又全都吐了出来!老虎的周围一片狼藉,有血,有水,还有它肠胃的里的污秽。

坐在岸边的白色小孩看到这一幕,口中发出一阵阵难听的奸笑,那声音听的我们心慌意乱,憋闷难受,一种从未有过的“烦躁感”蔓延着我们的全身,那一刻我不知怎么了,竟恨不得一头撞死在石头上,我赶紧抽了自己一个耳光,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贾老爷子说见过鬼医生的人都不是他杀而是自杀,原来这鬼医生,能控制人的神智!

老虎吐干净了胃里的水,接着又爬到湖边开始喝水,反反复复了五六次,就这样喝了吐,吐了喝,最后喝的整个七窍都在往外冒血,那模样真乃恐怖如斯!

我们这伙人看的心惊肉跳,也终于明白老虎到底在干什么了。原来它是在清洗自己的肠胃,等着鬼医生来用餐哪!周伯人暗叫不妙,心想这鬼医生果然可怕,此刻还不赶紧跑路,难道还等着给他当餐后甜品吗!

而就在这个时候,只见那白色小孩慢悠悠的走到老虎的身边,用他的小手轻轻抚摸着老虎柔软的肚皮,颇具玩味之意,老虎那张脸,惊恐的已然僵凝,它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身上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于是几乎以接近哭腔般的哀求声不断的低鸣着。

可惜它的苦苦哀求不但没能唤醒对方的怜悯之心,反而令对方愈加兴奋起来,只见那白色小孩用指甲在老虎的肚皮上轻轻一划,那只可怜老虎瞬间就被开了膛,那腹中肠子就像一盘精美的西餐,一览无余的呈现在白色小孩的面前!

白色小孩将这些早已洗干净的肠子,不慌不忙的从老虎肚子里掏了出来,他用餐时的样子,果然与贾老爷子描述的一模一样,简直就像个受过良好教育的贵族,一举一动斯斯文文,他将老虎的肠子放进嘴里,细细咀嚼,慢慢咽下,而此时老虎还是活的,却由于剧烈的疼痛不停的抽搐着,那场面真是无比诡异。

我们正准备赶紧撤退,却不料这时候发生了一件怪事,一贯不怎么爱说话的顾念夏,突然冒出一句十分奇怪的话,他说:“我们一共几个人?”

我们被他问的一头雾水,心想这家伙搞什么鬼?这种千钧一发的时刻,他问这个干什么?可毕竟他是顾念夏,像这种不怎么爱说话的人说出的话,大伙反而不得不重视,于是布丁就回答他说:“我们一共六个人啊,怎么了?”

六个人?!

顾念夏听到这句话,也不知怎么了,那一刻他的脸色突然发生了剧烈的变化,原本平静的他,这会儿却整个人变得惨白如纸!我追问道:“念夏,你慌什么?到底怎么了?”

顾念夏惊恐的说:“你们看影子……”

大伙不明白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只好皱着眉头去看月光下的影子,我一边看一边数道:“一,二,三,四,五,六……七?!”

什么!?

我惊的一下跳了起来!

我们明明只有六个人,怎么会有七个影子?这时候我猛然一回头,却整个人汗毛都竖起来了!因为我们六个人的身后,此刻正站着一个身高接近两米的鬼医生!

第118章 是他

我此生遇到过的最大一次危机,就是在辫子姑墓的时候不小心从翻板上掉了下去,因为老吕跟我说过,古墓里的翻板下面全是尖刀,所以那次是我一生中感到最接近死亡的一次。可说实话,相比起现在的危机,我突然感觉以前经历过的那些事都不算什么了。我最喜欢那首“我爱北京天安门,天安门上太阳升”。想想我莫老三如今也终于混到了北京,可这只鬼医生的出现,就像是给我判了死刑,从今往后,我想我可能再也见不到天安门了。

鬼医生静静的看着我们,眼神中充满了玩味,淡漠,慵懒……

他那种“眉毛微挑,嘴角微笑”的模样,就好像是一位拎着香奈儿的少妇,一边喝着星巴克,一边优雅而饶有兴致的在商场里挑选商品。而毫无疑问,我们就是商品。

顾念夏反应最快,他虽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震惊到了,但他的惊慌失措仅仅只持续了一秒,便从巨大的情绪波动中清醒了过来,那双冷眸如冰似剑,九鬼功蓄势待发!

可顾念夏的手刚一抬起来,却不知为何,猛然僵硬在了原地,手中的小石子也随之掉在了地上,整个人一动不动,就像被人点了穴一样!

冯二彪何其厉害,一副人熊臂膀,可谓毁天灭地,他当年就靠着这身蛮力,一举获得了由三里屯妇联颁发的“最受欢迎人民群众奖”那可不是吹的。可这样一位铮铮铁骨的汉子,却在鬼医生面前连一秒都没撑过。他冯二彪似乎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却见他两只眼睛突然从清澈变成了浑浊,轰的一声跪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了。

周伯人见我们之中最强的顾念夏和冯二彪竟在一秒钟不到的时间内全部失去了知觉,他胸口起起伏伏,瞳孔圆瞪,巨大的惊愕之下,周伯人二话不说拔枪便射,可毫无疑问,连顾念夏和冯二彪都无法抗衡的鬼医生,又怎是他这个土埋半腰的糟老头子能对付的呢?只见周伯人虎躯一颤,便跪在地上不动了……

顾念夏,冯二彪,周伯人相继倒地,紧接着老阳叔和布丁也中了彩。他们五个人看着我,眼珠子都还在转,却一不能说话,二不能动弹,就跟五具僵尸没什么区别。我愣在原地,使劲的揉了揉眼睛,心里惊愕道:我不是在做梦吧?

突然!

我浑身一颤,心中暗叫不妙。

那鬼医生干掉了我的五个同伴之后,终于将魔爪伸向了我。黑暗中,他那张恐怖的脸慢慢向我凑近,我这才看见,原来这家伙根本就他妈不是人,而是一只白毛老猿猴!

原来这就是鬼医生的真面目。

我心中骇然,却什么也来不及了。

那白毛老猿与我只是一个面照,便让我瞬间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它见我们所有人都中了招,于是嘴角露出一抹恐怖的微笑,紧接着口中发出一阵“嘎嘎嘎”的怪声,而接下来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

我们六个人竟然主动爬向了湖边!

这是一种我从未体验过的诡异感受,我的思维十分清醒,却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不光是我,其他人皆是如此,我们六个如同蛆虫一般,狼狈不堪的蠕动着自己的身体,一步一步,向湖边爬去。

我非常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毫无疑问,我们会和那只可怜的老虎一样,不停的喝水吐水,以这种令人头皮发麻的可怕方式,将自己的肠道和胃清洗的干干净净,然后平躺在地上,等待着那一大一小两只鬼医生,以优雅的姿态将我们活生生的吃掉。

这一次,我真的害怕了。

我的眼泪止不住的流。

我不想死。

至少,

我不想以这种方式死去。

我望着布丁妹,布丁妹也望着我,她的眼神很伤感,很凄凉,她也哭了。

我知道,那是永别的眼神。

我们之中哭得最凶的,是二彪。他并不是因为害怕即将来到的死亡而哭,而是因为自责。他觉得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是他害了大伙。如果不是因为他不听贾老爷子的劝跑出去追老虎,我们这伙人一定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周波人还在不断的挣扎,一点也没有放弃抵抗的意思。他的脾气性格我是最了解的,这家伙是何等的心高气傲,岂能忍受这般虐耍?可惜未解之谜研究所所长的头衔虽然在外面能呼风唤雨,但在这巍峨的秦岭山脉之中,却是一文不值的。

我们之中最冷静的是顾念夏,我看他的时候,他满嘴都是血,这是因为他咬断了自己的舌头,他想通过剧烈的疼痛让自己从鬼医生的精神控制之中清醒过来,可惜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这点小聪明却没有任何意义。咬断舌头的顾念夏并未能摆脱鬼医生的控制,仍然一步一步的绝望前行着。

我们六个人爬到湖边,开始大口大口的吞咽湖水。老阳叔岁数大了,哪经得住这般惨烈的折腾?他没喝几口就昏了过去。

可令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鬼医生的妖术竟如此厉害,老阳叔都已被折腾的深度昏迷了,而他的身体竟然还在喝水!那场面真是诡异的令人毛骨悚然。

经过了两轮的折腾,我们所有人的胃酸全都吐干净了,布丁妹嘴里都开始往外冒血泡了。这种残忍的洗胃方式我想只需要在经历一轮,我们这伙人就会全部死亡。

就在这危急的关头,不知是幻觉还是什么,我们六个人隐隐约约之间,竟好像听到身后的树林中传来一个男人吟诗的声音。

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声音是谁?

怎么听着好像......

那声音苍老悠然,彷如仙人,哈哈大笑之间,又有一种凌驾于一切之上的威严。只听那声音唱道:“小小山妖,不知天高,荼毒苍生,罪孽涛涛,今日我来,替天行道,劝你二鬼,放下屠刀。”

漆黑的树林中传来一声长长的笑,一个骑着黑驴的老人慢慢走了出来,此人穿着一身古朴的麻衣,仙风道骨,他手里提着一个精美的鸟笼,微笑着向我们走来!

这个身影我再熟悉不过了。

此人竟是......老伙子!

第119章 鸟笼

我想破了脑袋瓜子也万万没有想,此刻从树林中走出来的人竟然是老伙子!

怎么会是他?

他又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不过现在的情况,可谓十万火急,这些问题都可以暂且先放在一边。我只知道,此刻老伙子的突然出现,无疑是给我们所有人的心里打了个强心针,我望着那张熟悉的脸,激动的热泪盈眶,可心中也不由的微微一颤,我在想:“他老伙子能对付得了这两只鬼医生吗?毕竟就连顾念夏和冯二彪都……”

想到这里,我不由的瞪大了眼珠子,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战场。

从树林里走出来的老伙子,霸气蒸腾,他胯下骑着一头鬃毛锃亮的黑驴,手里拿着一个古怪的鸟笼,苍老消瘦的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麻衣,银发银须在黑夜下无风自舞,颇有一番世外高人的英姿。他手里那只古怪的鸟笼,里面关着一只更加古怪的飞鸟,那飞鸟羽冠血红,神情泰然,仿佛视那鬼医生如蝼蚁一般!

那一大一小的鬼医生,原本还道貌岸然,可自从它们看见那鸟笼之后,先前的优雅姿态,一瞬间荡然无存,惊慌之中,竟生出了逃跑的念头!老伙子微微一笑,岂肯放二鬼逃走?当即举枪便射,一发子弹便打穿了其中一只的脑袋。

好犀利的枪法!

我心中暗暗惊讶。

没想到老伙子的身手竟如此了得。

我记得我跟老吕在巴蜀的那段日子,有一次喝酒的时候偶然聊到了老伙子,老吕这家伙表面上看着斯文,言行举止就跟个大学教授似的,可他这个人有个毛病,只要三杯骚尿下肚,那张嘴简直比郎咸平还毒,特爱损人。他说老伙子走南闯北,随身携带的武器只有三样,分别是:砖头,DVD,猪油。除此之外,他老伙子就剩下那张干瘪枯瘦的脸了,一旦遇到事儿,想去卖屁股都没桑拿收。

我听完之后哈哈大笑,别说,当时我还真信了,可现在看来,他老吕当初只不过是拿老伙子开玩笑罢了,毫无疑问,这两个老头都是神人!

鬼医生的妖术,无论是对付老虎还是对付我们,都显得绰绰有余,如同游戏。可奇怪的是,如此厉害的妖术在老伙子面前,却根本不起作用,反而被他一枪先干掉了一只。而更奇怪的是,被爆头的那只鬼医生倒地之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竟瞬间化成了一滩血脓,就这样原地消失了!

我们看的又惊又奇,心想:“这是怎么回事?”可如今这档口,谁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大伙见局势逆转,一个个皆是激动的脸红脖子粗,恨不得拍手叫好!

而另外一边,鬼医生的日子可就没那么好过了。那只小的被杀之后,另外一只大的自然是暴跳如雷,黑夜下的白色老猿露出森森獠牙,摩拳擦掌,竟想要回头跟老伙子厮杀,可它似乎十分惧怕老伙子手里的那只鸟笼,这家伙非常聪明,犹豫再三之后,一咬牙一跺脚,还是选择先逃命再说。

老伙子微微一笑,对那白色老猿吼道:“恶鬼,哪里逃!”

他说完举枪便射,对准那鬼医生的脑袋就是“啪啪啪”的三枪,可这只老的明显比那只小的聪明多了,它左右一晃,纵身一跃,竟躲开了要害部位!

鬼医生究竟是什么东西谁也不知道,但从外形上看,这家伙最近接的物种是猿猴,而且它的确拥有与猿猴类似的能力,翻山爬树简直快如闪电!老伙子三枪下去没能打死它,再想给它来一梭子的时候,可惜这家伙已经消失了,眨眼间踪迹全无!

我们六个人看到这一幕,心中都不由的一声叹息,这只鬼医生把我们折腾的这么惨,就这样让它跑了,真是不痛快!

可老伙子却一脸邪笑,目光悠然,似乎一切都尽在他掌控之中。

只见他不紧不慢的将手枪插回腰间,随之缓缓举起了手中的那只鸟笼,紧接着在我们所有人众目睽睽之下,老伙子轻轻打开了鸟笼的笼门,将那只羽冠血红的飞鸟拿了出来,用一种只有在老北京和老天津才能看见的遛鸟手法,使飞鸟乖巧的盘在自己手中。

老伙子目光深邃,杀气腾腾。

只听他一声冷喝道:“去!”

血红的飞鸟被老伙子向外一抛,顿时化作成一道流彩,直扑向黑暗的森林深处。几秒钟之后,只听那林中传来一阵惨烈的嘶吼哀嚎,又过了几秒,一只浑身是血的白色老猿从树林中跳了出来,而它此刻的模样顿时吓了我们所有人一跳!

这家伙的脑浆都被那只飞鸟给啄出来了,那场面我光是看着都觉得疼。但可喜的是,那老猿越惨,我身上的束缚力就越松,仅仅一分钟之后,随着白色老猿的最后一声惨叫,我们所有人身上的束缚力终于彻底的解除了,周伯人大骂了一声:“我艹你奶奶的!”

接着二话不说,拔出手枪就是一梭子打了过去,至于打没打到我是不知道,我只知道那老猿的下场和先前那只小猿一模一样,倒地之后都化作成了一摊血脓,消失不见了……

血红色的飞鸟完成了任务之后,在老伙子头上盘旋了几圈,老伙子对它挥了挥手,呵呵一笑道:“去吧去吧,还你自由了”。

那飞鸟似乎十分有灵性,听到老伙子这句话之后,它悬浮在半空拍打着翅膀,像是一种道别,又像是在表达着自己的感激之情,悬浮了数秒之后,那飞鸟一跃而起,消失在了无边无际的黑夜之中……

刚刚经历了一场大难不死的我们,此时此刻,全都瘫软的坐在了地上,我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感觉浑身上下连骨头都快散架了。稍稍平静了一下之后,我连忙问道:“老伙子,你怎么来了?”

老伙子淡淡一笑,对我们说:“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回那贾老爷子的茅屋再说。”

大伙点了点头,互相搀扶着,向那半山腰的茅屋走去……

第120章 失误

措美峰下的那间茅屋,门前挂着一盏影影绰绰的油灯。油灯虽暗,却照亮了黑夜下的归路。此刻是凌晨三点,但屋里的贾老爷子和贾东都还没睡,这一老一小如腊月寒松,一动不动的站在二楼窗前眺望着远方,眼中流露着焦急,期待,与凝重。

突然,远远的半山坡上传来一阵躁动,贾老爷子举目望去,只见惨白的月光下,一支阵容古怪的队伍,正步履阑珊的向茅屋这边走来。这支队伍由“七人,一驴,一虎,一猪”组成。贾老爷子看到这一幕,那颗悬了一夜的心终于放下来了……

我们一行人走了十多分钟的路,终于回到了贾老爷子的茅屋,老伙子将黑驴拴在木桩上,又从后院取来一些草料,接着拍了拍那黑驴的后背,欣慰的笑道:“赤兔啊,好生休息,今天你辛苦啦。”

我没好气的说:“老伙子,你这明明是头驴,叫赤兔……未免也太尬了吧?”

老伙子瞪了我一眼,认真而又严肃的说:“做人要有梦想,你小子懂个什么?你这辈子用过的肥皂还没我去过的桑拿多,去去去,哪儿凉快哪待着去。”

我听了老伙子这句话,不由噎得半死,心想你这梦可真够大的,都快赶上汪峰了,也不知这波强行升舱,他老伙子哪儿来的勇气。正如老吕当年对老伙子的评价如出一辙,如果吹牛皮不用交税,他老伙子半年的利润就能上纳斯达克。

跟老伙子这种人对话,一般人不超过三句就会被他气死,轻则胸闷气短,重则心肌梗塞,我莫老三做人做事一贯秉承着“福寿百年”的基本原则,我可不嫌命多,所以我还是去另外一边帮忙好了。

另外一头,大伙正忙着搬弄野猪和那只刚刚死去不久的老虎。那场面好生热闹,就跟过年似的。我跟顾念夏辛辛苦苦打来的那头野猪,虽然被老虎啃去了一条猪腿,但这哥们可能是猴年犯冲,先是被冯二彪这个莽夫追的满山林子跑不说,好不容易脱身了,却又半路撞见了鬼医生,就此送了性命,这不正好就便宜了我们,等于白捞了一张虎皮。

冬季的秦岭,寒风瑟瑟。

贾老爷子见我们带回来这么多硬货,那张干瘪枯瘦的老脸早就乐开了花,他抡起大柴刀斩下一条猪腿,用开水褪了毛,接着将猪腿切成小段,随之拿大料一呛,不一会儿的功夫,一锅红烧猪肉就炖好了,那锅盖一掀开,满屋子顿时四溢芳香!

大伙围坐在火炉旁,一边吃一边聊,我问老伙子:“你怎么来了?”

老伙子冷哼道:“呵,不是你邀请我来吗。”

我先是一愣,然后问他:“那你怎么一开始不跟我们来呢?”

我没说这句话之前,老伙子的脸色还好,可一听到这句话,他老伙子顿时气就不打一处来,气呼呼的放下碗筷,露出一副容嬷嬷扎针时的表情,没好气的对我说:“你小子还好意思问我?那天在医院,你这一甩胳膊一摔门,走的倒是挺帅气,就跟他妈刚从民政局办完离婚出来似的,不带走一片云彩。可你小子走之前,倒是给我留个集合的地址啊!你让我助你一臂之力,可你也得告诉我上哪找你啊?”

我一听这话,刚吃进嘴里的米饭一下从鼻孔里呛了出来,呛得我连连咳嗽,差点没当场噎死。我这才想起来,那天在医院的时候我光顾着卖情怀了,全然忘记了把集合地点在哪告诉老伙子,等于说这老家伙原本已经打算跟我们一起来了,却因为我的失误而闹了乌龙。

可作为一个男子汉大丈夫,能知错,能改错,但不能认错。锅这个东西不是用来背的,而是用来甩的,于是我支支吾吾的反驳道:“那……那你怎么……你怎么不打我电话呢?”

老伙子说:“还不都是因为你们擅自拿GPS定位我的电话,气得我那天直接从四楼窗户把电话给扔了。不过就算我有你的电话也不会打,那多跌份呢。”

二彪乐呵呵的插嘴道:“老三啊,你狗日的真不靠谱,你看看你办的这都叫个什么事儿,嘿嘿嘿,我看你也别圆了,该认错就认错,那有啥的呀,最多不也就扣你一个月工资嘛。你心态要好,你得学会换位思考,你想想,你比我冯二彪好多了吧?最起码你还有张低保卡,饿是饿不死的。”

我恶狠狠的瞪了二彪一眼,认真而又严肃的说道:“冯二彪同志,我说你这个人政治觉悟怎么就这么低呢?咱们党和人民的第十四次二中全会上已经明确指示过了,让你们这些贫下中农不要搞小饭桌思想。哦,合着我扣工资能落你口袋里是吧?我真不知道你幸灾乐祸个啥。你要么就吃你的饭,要么该干啥干啥,有你什么事啊?话真多……”

周伯人听着我跟二彪的对话,不由的满脸黑线,清咳了两嗓子打断了我们,这才终于将话题又拽了回来,他问老伙子:“你怎么知道我们在措美峰?”

老伙子冷冷一笑,无精打采的说:“呵,我就是拿脚丫子想,也能算到你们在措美峰。”他说完这句话之后,恨铁不成钢的望着我说:“莫老三,你小子就这样给人瞧风水的是吧?我现在甚至都怀疑你到底是不是吕正华的徒弟,你这风水定穴是维多利亚版本的吧?我都告诉你五爪金龙五爪金龙了,最少说了七八遍,你说你怎么还把人往太白山带呢?这不明摆着是措美峰嘛!”

我脸涨的通红,支支吾吾的说:“老伙子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带错路啦?”

老伙子轻叹一声之后说道:“五爪金龙,何为龙?天下龙脉之祖,乃昆仑山。昆仑是龙头,秦岭淮河一带是龙身,照此推断,那龙爪在什么位置,不一眼就瞧出来了吗?你说你一开始还把人往太白山带,那太白山是啥呀?那是龙腰子。你说你是不是个棒槌?”

布丁听了老伙子这番感慨,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嘴里的米饭喷了我一脸。我抹掉脸上的饭粒,整个人气的头皮都在冒烟,这老伙子说话太他妈伤人了……

老伙子站起身,威风八面。只见他掐指一算,对众人说道:“好了,接下来老三的工作就由我老伙子来接管了。”

第121章 判断

老伙子作为咱们中国挖坟掘墓方面泰山北斗级的宗师,他的加入,无疑让我们这支团队的整体水平,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火炉旁的老伙子神色泰然,一边啃着玉米面贴饼子一边为我们讲解有关于鬼医生的事,他说:“鬼医生究竟是什么生物,这个问题从古至今都是未解之谜。因为这东西死后会瞬间化为一滩脓血,所以根本没人见过它的全貌,如果从科学的角度去说,这东西还是个未知生物。但我相信它应该属于动物,而不是厉鬼。”

我问老伙子:“你为什么能不受鬼医生的控制呢?”

老伙子说:“我早年间就听说过措美峰一带闹鬼,当时是听一位盗墓行里的老前辈说的,那时候,他们一共二十八个人来到了措美峰,准备联手盗掘一座唐宋时期的大墓,却不料遇上了鬼医生,一瞬间,所有人全部命损当场,那位老前辈就是那二十八人中的一员,若不是他下山取水刚好离开,恐怕也……”

他端起杯子,轻轻抿了口杯中的老茶,沉思片刻之后继续说道:“这位老前辈死里逃生之后,他将自己后半生的精力几乎全都用在了研究鬼医生这件事上。我临行前,特意去拜访了这位老前辈,一番交谈之后,他得知我即将要前往措美峰盗墓,于是,便将他所有的研究成果全部都送给了我,以助我老伙子一臂之力,也希望我能为他当年死去的兄弟们报仇雪恨。从河北到甘肃的这段路上,我通过老前辈的这本研究笔记,得知了一件事,原来这鬼医生也有怕的东西,只是我万万没有想到,鬼医生最害怕的东西,竟然是随处可见的飞鸟!”

老伙子说到这里,我们所有人顿时就恍然大悟了,怪不得那鬼医生瞧见老伙子就跟萨达姆瞧见了美军似的,原来他惧怕的不是老伙子,而是他手里的那盏鸟笼。

鸟这种生物,一旦到了晚上就成了瞎子,所以绝大多数的鸟,晚上都是不出门的,这也就是为什么鬼医生非要等到晚上才敢出来的原因。这天底下的万事万物,往往都是一物降一物。早知道鬼医生怕鸟,我当时只要把他冯二彪裤子一扒不就得了吗?什么?你们问我为什么不扒自己的裤子?对不起,我裤裆里的不是鸟,是鹰……

老伙子此人精于算计,他来到措美峰附近之后,掐指一算,很快便算出了我们大概在哪落脚。走到此处,忽见到一座古怪的茅屋,上前一打听才知道,我们这伙人果然不安分,大半夜的不睡觉,全跑出去给鬼医生当夜宵去了。

老伙子暗自不妙,心想这夜黑风高,若是这山林里真有鬼医生出没,岂不是后果难料?当下,老伙子手提鸟笼,脚踩赤兔,如影如魅一般在黑夜狂风下疾驰,行至半山腰时,见到那野猪,心中已然明白发生了什么。于是,便有了后来的故事……

周伯人深吸了一口香烟,不由叹道:“老伙子,不管怎么说,今天多谢你了。若不是你及时出现,我们这伙人今晚恐怕就……”

老伙子抬起一只手,打断了周伯人。

接着,他冷冷的低沉道:“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这天底下的事儿,都脱不开阴阳之理,喜事之中,往往伴随着恶果,而噩运之中,又恰恰无限光明。”

我诧异道:“老伙子,你此话何意?”

老伙子沉思了片刻,严肃的对我们说:“子不语,乃是晚唐时期的奇人,正史中没有任何关于他的记载,但在野史中,这个人是非常出名的。子不语最令人啧啧称奇的地方,就在于他擅长操控人心!你们在回想回想那鬼医生杀人时的手法,这二者……岂不是一丘之貉?”

老伙子这么一提点,我们所有人立刻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难道说,这鬼医生游荡在措美峰附近的真正原因,并不是它没地方可去,而是跟子不语有关吗?!

老伙子说:“你们猜的没错,这鬼医生常年游荡在措美峰附近的真正原因,正是因为它的真实身份是唐代奇人子不语的守灵人!换句话说,这两只怪物根本就不是什么孤魂野鬼,它们是被人刻意圈养在此地的……”

说到这里,老伙子的眼中露出一抹异常的冰冷,接着,他说出了一个十分惊人的判断,他说:“我们此时此刻是不是能这样认为:我们既然在此地遇到了鬼医生,而鬼医生又是子不语大墓的守护者,那是不是说,我们已经离子不语的大墓不远了呢?甚至我认为……它很有可能就在我们的脚下!”

风水者常言聚水藏风之理。但实际上,风水中的更高一层境界,为“龙”。

龙,乃万物生灵之首。

阴宅风水之中,人死之后,陵墓若安葬于龙头,求的是江山太平。

若葬于龙身,求的是子孙绵延。

若葬于龙尾,求的是富甲万年。

若葬于龙爪,那求的是啥?

求的是掌控一切……

我们并不知道这位唐代奇人“子不语”究竟是什么人,但我们尚未进入他的陵墓,却已经在外面跟他先过了一招。在我所学的墓葬知识里,无论是怎样的地位显赫之人,他们守护自己陵墓的方法,无非不过是机关,毒气,陷阱,火油,弩箭等方式。

但这位名叫“子不语”的奇人,却根本不屑于这些凡俗之物。他竟然养了两只厉鬼作为他的守灵人,所以他的陵墓,一般人连门都甭想见到,千百年来,多少人动过这座古墓的心思,可一批又一批的人来到此地,却谁也没能活着回去。

当然,或许正如老伙子所言,那鬼医生可能并不是厉鬼,而是某种尚未被人们发现的未知生物。但不管它是什么,子不语能将这种东西拿来守护他的陵墓,可想而知,这个人有多么的可怕!

细细想来,这才只是「子不语大墓」的最外层,却已经险些让我们这伙人全军覆没。我实在难以想象,那「子不语大墓」的里面,还会有多少令人匪夷所思的东西……

第122章 日出

让我们先来简单的回顾一下:

半个月前,老伙子受到我的邀请,准备从秦皇岛出发,踏上一段前往秦岭的旅程。他掐指一算,大致猜到我们会去甘肃南部的措美峰一带,但三十年前,老伙子就曾听盗墓行里的一位老前辈说过措美峰一带闹鬼,那厉鬼通体白色,世人称之为:鬼医生。

盗墓行里的人,一般来说,谁都不爱把“鬼神佛魔”挂在嘴边,这就跟古玩行里不爱说“假”字,夜总会里不爱说“鸡”字,小贼扒手不爱说“偷”字,都是一个道理。所以但凡盗墓贼亲口提起“鬼”字,大多都是真的,不可不信。

相传鬼医生能杀人于无形,但凡遇见,无人能生还。老伙子此人生性谨慎,此番去秦岭,自然要做足防备,所以他并没有急着赶路,而是拐了个弯儿,先去了一趟保定,拎着烟酒和茶叶,再次拜访了那位老前辈,希望他能为自己指点一二。

老前辈得知老伙子要去秦岭干一票,不由追思往年,回想起三十多年前,他亲眼目睹自己的二十七位同伴被鬼医生剖腹取肠,他就恨得牙根都在吱吱作响!这位老前辈已经年暮溪山,此生想要为死去的同伴们报仇已经是不可能了。他当即决定,将自己这后半辈子研究鬼医生的资料全部交给老伙子,并嘱咐他,若是遇见鬼医生,一定要杀它个片甲不留!

这位老前辈,将一本破旧的笔记交到了老伙子的手中,这本笔记里,详细记录了有关于鬼医生的一切。包括它的由来,特性,模样,杀人手法,天敌等。

这些资料,都是那位老前辈花了半生精力,从无数本古籍中一点一点抠出来的。老伙子不但从这本笔记中得知了对付鬼医生的方法,更偶然间得知了一个令人震撼的真相,那便是:秦岭中的这两只鬼医生,很有可能,是在帮一位叫“子不语”的人守墓!

……

……

常言道:日食一头猪,不如一觉呼。

意思是说,一个人一天哪怕吃了一头猪,也不如好好睡一觉来得实在。

我们几个人吃完红烧野猪之后,一看表,已经凌晨四点半了。冯二彪他们几个年轻人得知「子不语大墓」就在我们附近,一个个激动的都不想睡了,恨不得现在就撸起袖子出去挖。老伙子哈欠连连,无精打采的说:“你们要挖,麻烦动静小点,我老伙子岁数大了,没法儿跟你们年轻人瞎折腾,反正我先睡了,拜拜了您嘞。”

二彪连忙说:“哎,老先生,这谁都能睡,您可不能睡呀!您这一睡,我们几个不就跟无头苍蝇似的,哪还知道东南西北啊?我听说秦岭那头可连着美国呢,您说您不指挥着我们干,万一我冯二彪把地给挖穿了,爬上来一个美国人,您说这多尴尬呀。”

我对二彪说:“彪子啊,干革命不是比谁硬,而是比谁更持久,大伙这一夜都累的够呛,你听听这呼噜声。好了好了,别折腾了,赶紧睡觉吧。养足精神,明天还一大堆事儿呢。”

二彪见大伙果然都睡了,他自知无趣,便也找了个角落一靠,养精蓄锐起来。这家伙也是没谁了,前一秒还炸炸呼呼吵着要出去盗墓,这不,刚一闭眼,呼噜声就冒出来了。我不由的苦笑起来,心想这倒霉孩子其实是我们之中最累的,但是这年轻人哪,就是冲劲足,总想着建功立业。我呵呵一笑,也闭上了眼睛睡着了……

我们这伙人已经在秦岭中跋山涉水了整整半月有余,这半个月来,大伙都是靠帐篷和睡袋过夜的,那帐篷和睡袋是个啥呀?说白了就是两层塑料皮,所以我们几乎没有一天是能睡安稳的,不是怕屁股沟里钻进来一条蛇,就是怕第二天一早脑袋旁边睡着一头豹子。

所以那晚,大伙睡得那叫一个香甜。

直到第二天下午一点钟,我们这伙人才陆陆续续的从睡梦中醒来。火炉上,贾老爷子已经为我们备好了饭菜,虽然还是老三样,但大伙仍然把锅碗瓢盆吃了个底朝天。可吃完之后,大伙才发现好像少了个人,左右一瞧,原来是老伙子不见了。

贾老爷子说:“那位老兄弟可不是一般人哪,他早上六点就起床了,我问他去哪儿?为什么不多睡一会儿?他跟我说,他要去看日出,他说清晨的时候,日月会同时显现于天际,此时利用二者相互交错的余晖,便能瞧出这一带风水最佳的位置,他说这是天卦之术,说了我也不懂,呵呵呵……”

周伯人听到这番话之后,脸上不禁露出了骇然之色,他沉默了几秒之后突然一笑,摇了摇头,敬佩不已的说:“呵,这才是真正的盗墓高手啊,咱们不得不服,和他比起来,反而我们倒像是业余的了。”

周伯人说完,对众人一挥手,于是我们一行人和贾老爷子打了个招呼,便走出了茅屋,找老伙子汇合去了。站在山坡上,周伯人用望远镜一扫,发现老伙子此刻正站在湖边,就是我们昨夜撞见鬼医生的那个湖边。他在那里干什么?众人不解,于是加快了脚步,向湖边走了过去。

大约走了五六分钟的路,我们一行人来到了老伙子的身边,我本着敬老爱幼的原则,绝不带有一丝调侃之意的说道:“老伙子,我以前听老吕说,你这个人但凡走到一个新地方,都要先把周围的桑拿洗浴摸排一遍,怎么着,一大早就跑出来,又办卡啦?你说说你这个人,怎么连秦岭这种地方都不放过啊?”

老伙子白了我一眼说:“你小子别侃了,我跟你说个事,能把你噎死信吗?”

我一愣,诧异的问道:“什么事?”

老伙子眉头紧锁的低沉道:“这一带的地形我仔细看过了,我可以拿脑袋担保,子不语大墓就在这片湖的周围,方圆不会超过五十米……”

二彪激动的插嘴道:“那咱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开始挖呀?准确位置在哪?”

老伙子脸色阴暗的说:“这就是问题的所在啊……”

我忙问道:“你什么意思?”

老伙子说:“我在盗墓行里混了一辈子,就是拿鼻子闻也能闻出来古墓在哪。从风水定穴的角度上来说,我们要找的古墓就在这周围五十米的范围内,这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但奇怪的是,我从早上到现在,已经用探针在此排查了整整四个多小时了,可是这一带的土层下竟然什么都没有!这他妈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想不通。难道那古墓还能凭空消失了不成?”

第123章 童言

老伙子在风水寻墓上的造诣,那根本就不是我能比的,甚至连我师父老吕都要逊色他三分。天卦之术,乃风水秘术中最高深莫测的一门,今日一早,老伙子登山起卦,向天问路,将「子不语大墓」的准确位置,锁定在山脚下的小湖周围,左右不超过五十米。这种推演天机的本事,我敢拿我三姨的裹脚布打赌,咱们中国明里暗里的高手全算上,绝不超过三人。

老伙子走到湖边,想用探针将墓道口的准确位置先扎出来,这样的话,等我们睡醒之后,一分钟都不用耽误,扛着锄头撬棍就能直接开始挖了。可令老伙子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湖畔周围方圆五十米内全都是“死土”,哪有什么古墓?

死土,也叫生土。

是考古行里的一个词。

所谓的死土,简单的说,就是从古至今都没有被人挖过的土。我们都知道,建造一座陵墓首先要选址,选好之后,就得把这个地方挖开,然后把砖头木材运到下面去盖,陵墓盖好之后,再把原来的土填回去,上面竖个碑,这就算完事儿了。

几百年之后,墓碑在风吹日晒中自然早就没了,但土是不会变的,曾经被人挖开过的土,其土层结构发生过剧变,变得稀松柔软,成了活土,有经验的盗墓贼只需要用探针一试便知。

而老伙子用探针将湖畔周围扎了个遍,却发现这里的土,竟比他二舅的脑门子还硬,也就是说,这个地方根本就没有被人挖开过,所以根本不可能有古墓的存在。此时此刻老伙子的处境,就好像天告诉他:古墓在湖边。而地却告诉他:古墓不在湖边。

这么一来,就算是神通广大的老伙子也彻底的懵圈了,他沮丧的坐在湖边,脑中思绪波澜,他反反复复的问自己:“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

……

……

之后的三天,我们加大了搜索的范围,以湖为中心,从方圆五十米增加到了一百米。接着,又增加到了两百米。最后,我已经足足将搜索范围增加到了方圆五百米!

老伙子对我们说,他敢用脑袋担保,子不语大墓就在这片区域,可奇怪的是,我们用探针在这片区域里来来回回的搜索,却一处“活土”都找不到。正如我综上所言,后来的三天我们已经将搜索范围扩大到了方圆五百米,可仍然是一无所获。

经历了三天的失落,到了第四天的时候,大伙最开始的那股冲劲,显然已经被消磨的差不多了。二彪第一个沉不住气了,他对老伙子说:“措美峰一带这么大,咱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要不……咱上别地再看看?”

老伙子瞪了他一眼,显然有些生气,事到如今,大伙虽然嘴上都没说什么,可心里都在不由的暗暗打鼓:“这老伙子真的可信吗?”

老伙子知道,这三天我们每扎到一次死土,对他来说无疑是一种打脸,但他同样知道,自己在风水定穴上的判断是绝对不会错的。

老伙子对我们低沉道:“各位,我还是那句话,我老伙子敢用脑袋担保,子不语大墓就在小湖周围,其他地方我不会去的,如果你们不愿再相信我了,那我也就不再打扰各位了。你们可以用仪器去找,或者请别的专家,不过那都是你们的事了。”

我连忙劝道:“老伙子,你说你也是,脾气真倔,就跟头老驴似的。大伙这不是干了三天的闷活,忍不住发发牢骚嘛,你也理解理解,行嘛?好了好了,都少说两句吧。二彪你也是,也不看看现在都几点了,还在这扯犊子,赶紧出去干活,不然一会儿工头要扣工资了。你就一贫下中农,你在这儿指点什么江山?等你什么时候混成老伙子这种技术工,你再来发表你的意见也不迟,去去去,赶紧的。”

二彪听了我的话,扛着探针一边往外走一边赌气的说:“***同志说过,工农阶级最光荣。技术工有什么了不起……”

第四天的我们,就这样在互相抱怨的吵闹中开始了新的一天工作,如三天前一模一样,大伙继续以湖为中心,四散而开,顺时针也好,逆时针也罢,反正怎么舒服怎么来,一人一根探针,就这样围着小湖不停的搜索排查。

到了中午的时候,贾老爷子和贾东为我们送来了饭菜,贾老爷子知道我们大伙心情都不好,所以特地做了一大堆好吃的,想慰劳慰劳我们,我早就饿了,一闻见肉香立马丢掉了手中的探针,屁颠屁颠的第一个就跑了过去,掀开菜篮子一瞧,好家伙!猪脚汤,红烧大排,粉蒸肉,白菜馅的饺子,甚至还有一坛用热水温好的虎骨酒。我脸上乐开了花,笑着问道:“贾老爷子,您这唱的是哪出啊?好家伙,怎么多硬菜,今儿不会是三八妇女节吧?”

贾老爷子被我说乐了,没好气道:“就你小子嘴贫,好酒好菜都拦不住你侃大山哪,赶紧的吧,叫大伙都过来吃饭,吃饱了肚子才有力气干革命哪!”

我手里拿着一块排骨,一边啃一边对其他同伴们喊道:“哥几个,开饭啦!”

可这帮瘪犊子哪用我喊呢?

这不,一闻见肉香,大伙齐齐丢掉了手中的探针,不一会儿就全聚了过来,二彪这人素质太差,就跟三十年没吃过东西似的,恨不得脱了袜子跳到锅里去捞肉,我问他能不能注意点形象,他反而像个老首长似的,意味深长的拍了拍我的肩膀,振振有词的对我说:这不是肉香吸引人,是社会主义的大食堂吸引人。

我懒得跟这种王八犊子多话,于是和布丁妹还有顾念夏,拿走了属于自己的那份,接着安安静静的坐在湖边吃饭,至于那头的社会主义大食堂……还是爱咋咋地吧。

大伙围坐在一起,一边吃饭一边聊天。

周伯人叹道:“唉,四天了,还是一点收获都没有,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呀。”

老阳叔皱眉道:“老伙子,你在仔细想想,咱们是不是哪一步搞错了?”

老伙子放下手里的碗筷,沉思了几秒,惆帐的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按理说不应该啊,咱们拿探针排查的时候,会不会把什么地方给漏掉了?”

冯二彪接过话说道:“老伙子啊,你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这四天的工作任务都是你安排的,我冯二彪也敢拿脑袋担保,你所说的这个范围内,每一寸土,我都用探针排查过了。关于这一点,咱也不吹牛,咱拿事实说话,但凡探针扎过的地方,地上都有针眼作证,你可以自己检查一遍,如果你能找到一寸没有被我排查过的土,我冯二彪当场把那土给吃了,说到做到!”

众人听了二彪这番话,不由唉声叹气,皆是沉默不语。二彪这人虽然大大咧咧的,但在工作方面却是一丝不苟。老伙子所指的范围,他冯二彪这四天排查了无数个来回,他说每一寸土他都检查过了,这句话还真不是瞎吹。

可这时候却发生了一件事……

就在大伙沉默叹息的时候,坐在我们身旁,那位年仅八岁的贾东却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大伙望着他,皆感到一头雾水,莫名其妙。这小娃娃在笑什么?

贾东笑道:“二彪哥要吃土啦!”

众人大惊,连忙问他:“贾东,你什么意思?你为什么说二彪要吃土了?”

贾东笑道:“二彪哥自己说的呀,要是有他漏掉的地方,他就把那个地方的土全都吃掉!”

老伙子眼珠霎时瞪得如牛眼一般!

他惊愕的问贾东:“哪里是他漏掉的地方?”

贾东指着身边,笑嘻嘻的说:“就是这个湖呀!”

第124章 湖底

贾东的这句话,一下把我们所有人都给说愣住了,众人的嘴巴全都惊成了“O”字形,随之目光齐齐转向了近在眼前的小湖。老伙子惊愕之余一拍脑袋,猛然醒悟道:“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儿啊……怪不得我们找了四天都找不到它,原来它不再土里,而在水里!”

众人连忙放下碗筷,立刻进入了战斗状态,老伙子严肃的对周伯人说:“周所长,咱们此刻当务之急,该先派个身手高强之人潜到水底看看,若真有古墓,就必有封门,一探便知。”

周伯人凝重的说:“若论水性,老三当属第一,可如今是腊月,天寒地冻,水温极低,我怕他身子骨受不住。”他说完,转过头看向了二彪,便问他:“彪子,你可愿意潜入水底,一探究竟?”

二彪应道:“万死不辞。”

我微微沉思了片刻,对老伙子和周伯人说道:“还是我去吧。”

我的理由如下:

首先,周伯人对冬泳这件事,很明显是个外行,在他的想象中,他以为身体结实,下冷水就没事儿,其实他错了,冬泳压根就不是这么回事儿。

其次,冯二彪对古墓的认知,相对来说还是太少了,我相信老伙子刚才所说的那句“若有古墓,必有封门”,他冯二彪压根就没听懂。按他的尿性,等他从水里上来之后,你问他中午吃了啥他估计还能记得,但你问他水里到底有啥,他估计多半也说不清。

周伯人听我说得的确有几分道理,于是拍了拍我的肩膀,关切的对我说:“那你可要注意安全,这湖底下可指不定有什么东西。”我微微一笑,正欲朗诵一段慷慨激昂的《毛选》,以表达我“马革裹尸”的决心,却没想到这时候顾念夏走了出来,对周伯人说:“放心,我会陪他一起下去的。”

我对顾念夏说:“念夏啊,我知道你身手高强,但是这水底跟陆地根本不是一回事儿,你没有冬泳的经验,真出了什么事儿恐怕也帮不到我,还是我自己下去吧。”

可我这边话还没说完呢,他都已经走到湖边了,我见他对我的话置若罔闻,只好叹气道:“你跟我不一样,我莫老三毕竟是我们社区居委会的替补党员,我身上流淌的是共产主义的血,那血是热的,是沸腾的,是冻不死的。毛爷爷他老人家在我军四渡赤水的战役中明确指示过:红军打光了,志愿军再上,志愿军打光了,民兵再上。顾念夏你连个少先队员都不是,能不能别跟着啥掺和,抛头颅洒热血,还轮不到你们这些无党派人士。”

顾念夏冷冷淡淡的对我说:“九鬼功一旦练到四鬼之境,一般人便再也不可能有所提升,若想练至大成,便要将自己置身于极端恶劣的幻境中,在常人难以想象的痛楚折磨下日夜修炼,如此这般,才有可能获得突破。”

我问顾念夏:“啥意思?”

顾念夏说:“我从小便苦练九鬼功。每年的腊月寒冬,都是我突破自己的最佳时机,我的修炼方法很简单,那便是一丝不挂的站在冰湖之上,任由风雪拍打,直到我全身冻疮,麻木,僵硬,若不死,便可突破。所以请放心,我虽然没有冬泳过,但我经历过比冬泳强度更大的训练。你答应过我,回到北京之后会带我去吃烤鸭,我可不能让你提前死掉。”

我愣在原地,面红耳赤,压根不知道该怎么反驳,我扭过头望着周伯人,希望他能劝劝顾念夏,可周伯人却耸了耸肩,微微一笑,摇了摇头对我说:“顾念夏一旦决定了某件事,就算是我,也没办法。”

我听闻此言,无奈只好叹了口气。

……

……

这次我们进入秦岭山脉,其实准备工作做得是很充分的,周伯人早就料到我们有可能会进入某些极度缺氧的环境,所以临出发前,他特地从部队调来了七套专业的微型供氧设备,说白了就是小氧气罐子。不过可惜的是,周伯人猜到了开始,却没猜到结局,他万万没有想到,我们竟会撞上一头玄武老鳖,而恰恰那狗日的什么都吃,连周伯人的医保卡都吃了。

所以我跟顾念夏这次潜水,我们的装备可以说连个厦门港的渔民都不如,我俩是穿着毛衣毛裤下水的,那场面着实辣眼睛,土的简直像文艺复兴时期的爱斯基摩人。如果不是考虑到这次工作的严肃性,我真想当即唱一首刀郎的《2002年的第一场雪》来表达我此时此刻惆怅的心情。

说来说去,还是老阳叔这人最实干,他找来两捆绳子,分别绑在了我和顾念夏的腰上,这样一来,万一我俩在湖底出了点什么幺蛾子,只需要一拽绳子,岸上的这帮瘪犊子,就能把我们迅速拉出水面,这对于我们来说,无疑是一种简单却相当实用的保险。

做完这一切之后,我跟顾念夏该出发了,我俩一步一个脚印,慢慢向湖中走去。顾念夏还真没吹牛,这家伙半个身子泡在冰水里,却竟然连一丁点龇牙咧嘴的表情都没有,反观我莫老三,却他娘冻的我恨不得原地创业,现场飞升。

眼瞅着,水已经没过了脖子,我跟顾念夏对视了一眼,二人心有灵犀的点了点头,接着,只见他一招“流星坠月”,在水中化作一道秀丽的白影,直接向湖底潜了下去。我莫老三见此情景,岂能落后?霎时,只见我使出一招“痰盂倒尿”,那身姿之决绝,背影之伟岸,气度之豁达,真乃古今皆颤,天地动容!

我跟顾念夏急速下潜,一路上再无交流,因为我们没有氧气罐,所以一秒钟都耽误不得,只能憋足了一口气,潜到水底一探究竟,成就成,不成就再想其他办法。

我们越潜越深,周围也越来越黑。万籁俱静的湖底,我仿佛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我和顾念夏按照计划,打开了随身携带的强光手电筒,那一瞬间,两道刺目的白光猛然射出,如同一双巨大的筷子,在漆黑浑浊的湖底来回搅动。

突然!

我好像照到了什么东西?

我将手电筒拿稳,定睛一看,顿时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湖底果然他娘的不简单,因为此时此刻我手中的强光,竟照到了一把巨大的锁!

那锁,足足有一辆汽车那么大!我看的惊奇,激动不已,想喊顾念夏也看看,我正准备拍他肩膀,却没想到他反而先拍了拍我,那手劲儿特别大,显得十分焦急,我心里纳闷,就给他打了个手势,问他怎么了?

他一脸惊恐,使劲指着湖底。我头一雾水,便顺着他手里的灯光看了过去。可是这一看,我差点没当场吓死,因为那湖底除了一把巨大的锁之外……

还站着一个披头散发的白衣鬼女!

第125章 倒湖

虽然只是一眼,但我敢肯定那东西绝对不是鬼医生,也不是什么动物,她是个女人,一个活生生的女人!她静静的站在湖底,披头散发,一动不动,那模样看得我毛骨悚然,只是一眼,便让我浑身上下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巨大的惊恐之中,我一下没憋住气,肺里狠狠的呛了口水。顾念夏见我情况不妙,于是连忙去拽我腰上的绳子,我和顾念夏被同伴们飞快的拉回了岸边,浮出水面之后,我一边大口大口的往外吐水,一边惊慌失措的哭丧道:“鬼……鬼……有鬼……”

老伙子脸色骇然,他瞪着一双圆圆鼓鼓的眼珠子,语气急迫的问我:“老三你慌什么?你怎么被吓成这幅模样了?”

老伙子的话我倒是听清了,可那会我早他妈就被吓傻啦,哪还能心平气和的慢慢解释啊,我哭丧着一张脸,拽住老伙子惊恐的说:“鬼……有个女鬼!”老伙子和周伯人神色凝重,他俩见我说话都有些口齿不清了,于是便扭过头问顾念夏:“你们到底看到了什么?”

顾念夏虽然也被吓得不轻,此刻正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但他显然要比我冷静得多,他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之后,便将刚刚在水里看到的景象,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大伙。

顾念夏在整个描述的过程中并没有任何添油加醋的修辞,只是原原本本的讲述了一遍湖底的真实景象,可即便如此,大伙仍然是听的屁股沟里都在冒汗,脸色个个都是惨白如纸,惊愕的汗如雨下。

老阳叔凝重的说:“如果按照念夏的描述,那湖底下的东西毫无疑问是个“人”,而不是什么鱼或者动物。可“人”怎么会站在湖底呢?难不成……这世上还真有鬼?”

周伯人说:“你们的耳朵似乎只在意那女鬼,可念夏刚刚说,那湖底除了女鬼之外,还有一把巨大的锁,不是吗?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我们要找的「子不语大墓」果然就在湖底!这才是我关心的问题”。说罢,他转过头问老伙子:“你怎么看?”

老伙子冷冷一笑:“呵呵呵……女鬼?”他眼中划过一抹似笑非笑的阴气,对众人低沉道:“这下有意思了,看来这唐代奇人子不语还真有点道行,就从他这几次的手笔来看,这家伙的墓若是发掘出来,那在咱们中国的墓葬史里绝对是个奇迹!”

老伙子缓缓点燃了一根香烟,定了定神继续说道:“各位,从我们目前获得的信息上来看,子不语大墓就在这湖底,关于这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了。至于老三他们在湖底看到的东西究竟是人是鬼,咱们把湖水倒掉不就能看清楚了吗……”

众人听闻老伙子此言,皆是面面相觑,一头雾水。二彪皱眉道:“把湖水倒掉?你在开玩笑吧?老伙子,我知道你本事大,但这是湖,不是痰盂,你倒一个给我看看”。

老伙子冷冷一笑道:“呵,小小水潭,倾覆何难?”

说罢,他缓缓抬起一只手,眼神凌厉,指着南方对众人说:“千丈之堤,以蝼蚁之穴溃,百尺之室,以突隙之烟焚。盗墓一行,自古以来最擅长……”

老伙子摆出一副世外高人的姿态,侃侃而谈了大约半个多钟头,用咱们的大白话来说,就是二十个字能讲完的事,他非要写一本书,你说你能拿他怎么办?我听他啰嗦了半天,又是文言文,又是盗墓史,到最后,老伙子侃的吐沫星子横飞,就差没把他当年在晋西北倒腾爆款冥币的光荣事迹再拿出来说一遍了。

不过好在我总算是听明白了。

老伙子的意思,其实很简单:

我们所处的位置,并非平原,而是高海拔地区,也就是说,南边被北边要低很多,老伙子的想法是:如果我们在南边挖一条沟渠,深度与湖底齐平,再将其打通,这样一来,湖里的水就会顺着沟渠尽数流走,一滴不剩。

在盗墓行里,如何将古墓里的积水排走是一门大学问。经验老道者,观其地势,便能知晓那肉眼不可见的高低起伏。相传当年越国大夫范蠡墓被盗时,现场曾出现过“万鱼躁动”的奇景。据知情人描述,那座古墓是一座典型的“水墓”,《安徽通志》中记载:范蠡大墓,湖水环绕,墓浮其中,高若土山。上建庙宇,内塑西施像,并有松柏密林覆照,壮观异常。

但当时盗掘这座古墓的人,是一位被江湖上称作为“楼家猴子”的摸金高人,此人盗墓手段可谓惊天地泣鬼神,面对眼前的滔滔湖水,那“楼家猴子”只用了一根细竹,便将水尽数排出,使大墓尽显于眼前。

老伙子的方案我们粗算了一下,如果大伙没日没夜的干,大概七天左右就能挖出一条足以将小湖里的水尽数排出的沟渠。周伯人思考了一会儿,点头同意了这个方案,因为老伙子说的没错,这湖底既然有个女鬼,那万万是不能潜水盗墓的,否则一旦出了什么幺蛾子,到时候连跑都跑不了。因此为了安全起见,我们就必须要把湖水弄走。

大方向定下来了,接下来就该撸起袖子开始干了。人就是这样,都不怕吃苦,就怕不知道前方的路。人一旦确定了自己的路,就会爆发出源源不断的动力,根本不管那其中的过程究竟有多累多苦,此时此刻的我们,不正是这样吗?

之后的七天,我们未解之谜研究所的六名成员,加上老伙子,贾老爷子和贾东,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干活,一直干到半夜。挥洒出的汗水自然换来了我们要想的结果:小湖以南,一条深度为八米五的排水渠渐渐形成了……

当冯二彪最后一锄头将挡住湖水的泥墙挖穿,顷刻间,湖水爆泄,足球场那么大的小湖,水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剧下降。大伙扛着锄头站在岸边,所有人皆是一动不动,屏气凝神的盯着湖底,眼看着湖水越来越少,湖底的景象马上就要露出来了,那一刻,我们仿佛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良久,那湖底终于露出来了!

第126章 惆帐

小湖南面,海拔较低,湖水从这个方向飞快的流走,直至消失殆尽。此刻,湖底的景象赫然出现于众人的眼帘,首先是一把巨大的铜锁静静平躺在泥中,这把锁的宽度接近五米,通体暗黄,泛着无尽沧桑的岁月琉光。

此锁虽然在湖底被水泡了数千年之久,可整把锁却光润如玉,连一丁点锈迹都没有!精通古董的老伙子知道,铜器历经千年而不锈,那说明炼铜的时候,铜里至少掺了百分之三以上的黄金,而这把锁如此之巨大,即便只有百分之三,粗算一下,恐怕其中的黄金也得有数千两之多!

老伙子虎躯一颤,敬佩万分的吼道:“好个大手笔!”

老伙子和周伯人不愧是老江湖,湖水排干之后,他二人眼中流露出的神色,压根不是焦虑和惊慌,而是一种极度兴奋的闪烁,可反观我们其他人就不同了,甭管那锁里是含金还是含银,我们谁都不在乎,哪怕它就是含屎含尿,我们也根本提不起兴趣,我们在乎东西,从头到尾就只有那女鬼,而此刻,她究竟在哪?

布丁妹目不转睛的盯着湖底,突然,她猛的一拍我,指着湖中心对我说:“老三,你快看,那白色的东西是不是你们所说的白衣女鬼?”

我顺着布丁妹所指的方向定睛一瞧,果然有个身着白衣的女子躺在地上!只不过由于我这人眼神一直不太好,加上距离太远,模模糊糊的根本看不清,若不是布丁妹提醒我,我他妈还以为那是一串葡萄呢,当然我没有把这个愚蠢的想法告诉别人,免得招人笑话。

当最后一丝湖水被彻底排干之后,周伯人命令冯二彪先下去看看,二彪接到命令,二话不说就跳了下去,他三步并作两步,不一会儿的功夫就跑到了女鬼的身边,他蹲在地上,眉头紧锁,小心翼翼的观察了一会儿,然后对我们喊道:“还真是个人,不过不是真人,是个……”

我焦急喊道:“是个什么?”

冯二彪喊道:“是个……是个纸人!”

众人听闻此言,不由面面相觑。

纸人?

什么意思?

周伯人一挥手,对众人低沉道:“走,我们也下去看看”。

站在岸上的我们收到命令之后,除了贾老爷子和贾东之外,其他人全都跳入了湖中,一步一步向小湖的中心走去。湖底的淤泥由于天寒地冻的原因,所以并不是那么烂,走起来十分顺畅,我们加快了脚步,没一会儿的功夫便来到了二彪的身边。

此时此刻,我们眼中的景象可谓十分诡异,二彪说的没错,这东西还真是个纸人,这纸人的身高,衣着,样貌神态,都扎的跟真人一模一样,她的脚底被固定在一块厚重的铜板上,一旦有水,这纸人便能依靠浮力在水中站起来,我槽他姥姥的,这设计真他妈丧心病狂,简直恐怖如斯,蒙骗一般人绰绰有余,足可以假乱真。

老伙子走到纸人的身旁,蹲下身子用手摸了摸,他说:“这纸人外面涂了一层厚厚的油蜡,所以水侵不进去,这是一种古老的防水技术,我记得《汉书》中有过记载,原以为只是古人的臆想,却没想到这种技术还真的存在!”

布丁说:“你们不觉得很奇怪吗?这座墓的主人为何要在墓门口放个纸人呢?这其中有什么寓意吗?”

老伙子说:“我平生盗掘过无数座大墓,历朝历代的封门我都见过,其样式,无非不过龙凤,牡丹,神兽,花鸟等等。可纸人……我倒还真是第一次瞧见。”

二彪满不在乎的说:“呵,依我看哪,这子不语说白了就是闲的蛋疼,咱也别把他想的那么邪乎,我跟你们说,这纸人哪,没什么寓意,纯碎就是为了吓唬人的。”说罢,二彪将手指上的鼻屎搓成一粒小球,熟练的一弹,接着说道:“高速都走过吧?还记得吗,高速公路上每隔一段,交警都会在路边放个假人,那是干啥用的呀?那不就是为了震慑司机的吗?你们想想,是不是这么个道理?”

我没好气的说:“二彪啊,你这个最大的毛病,就在于书读得不多但想法很多,你怎么这么能扯犊子呢?合着子不语老先生辛辛苦苦弄这么个纸人就为了吓唬你一下?你可真是孔雀,瞧把你能耐的。”

周伯人呵呵一笑,说:“老三哪,二彪虽然是想到哪说到哪,但他刚才有句话说的不错,咱们别把这子不语想的太过邪乎,我看这纸人就算不是为了吓唬人,想也没什么实际用处,不过就是一张涂满了油蜡的破纸片罢了。既然这东西不是鬼,咱也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呵呵呵,话说回来,咱们堂堂一支革命队伍,岂能被这区区纸人唬住?”

我跟周伯人其实脾气挺投的,我俩身上都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混不吝”风格,但我是“假混”,可他却是“真混”,这哥们但凡闻见“业绩的味道”,那就跟老猫闻见鱼腥似的,打死也不回头。我最烦他的一点就是:这哥们从来不信邪,头他妈比我家锅铲子还铁。

我们现在压根就没搞清楚这纸人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可周伯人却不愿再它身上继续浪费时间,他不相信一个纸人能掀起多大风浪,所以坚持要下墓,我和布丁劝了好半天也没用,只好无奈的叹了口气,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恐怕就是这个道理吧。

大伙得知湖底的女鬼原来只是个纸人,心中的那块大石头总算是都放下了,此时此刻除了我之外,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从纸人转到了铜锁上,他们围在那把巨大的铜锁旁,你一言我一句,商量着如何把它弄开。

老阳叔是机关方面的专家,他对吵着要拿铁锤砸开铜锁的冯二彪说:“二彪你不要冲动,这把锁是障眼法,真正的锁在封门的里面。这是一个双层设计,如果你强行砸开外面这把大锁,那么封门里的那把小锁就会彻底锁死,这样一来,我们就再也别想进去了。”

老阳叔趴在地上,将一根铁丝折弯,接着在锁芯里捣鼓了五分多钟,瞧他的手法可谓是相当专业。众人屏住气息,一声不敢打扰,接着在大伙众目睽睽之下,只见那巨大的铜锁突然发出一声炸耳朵的巨响!那是锁扣被解开的声音,众人大喜,连忙合力将铜锁搬开,这时候,一条漆黑阴暗的楼梯赫然出现在了我们的眼前!

周伯人站在楼梯口激动的说:“同志们,我们离第二块活死人玉不远了!”

……

……

是的,子不语大墓的封门被我们打开了。那条漆黑的楼梯究竟通向什么地方?我们谁也不知道……但我们知道,传说中的第二块「活死人玉」就在那黑暗的尽头。

此刻天色已晚,加上古墓需要换气,所以周伯人决定今晚先休息一夜。第二天一早,大伙起床之后将工具和装备再次清点了一遍,确认无误之后,便一刻不再耽搁,正式开启了探寻子不语大墓的旅程。

我惆帐的跟在队伍身后,看着同伴们一个接着一个向黑暗无边的楼梯走去,不知为何,我突然有点害怕了。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就算我决定不去了,可我的这些同伴们仍然会不顾一切的前进。我无奈,只好一咬牙跟了上去,走进了这条恐怖如斯的神秘通道……

我进入通道之前,浑身上下都有种不自在的感觉,总觉得哪儿好像不对,我一头雾水,说不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而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看到那纸人的眼睛动了一下!

第127章 恍惚

瞧见这一幕,我彻底愣住了。

刚刚那是什么?

错觉吗?

我没看错,那纸人的眼睛刚才绝对眨了一下,我槽他姥姥的,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我盯着那纸人又瞧了好半天,可她再也没眨过眼睛了,我站原地手足无措,浑身上下感到一阵阵毛骨悚然。我对着黑暗的通道里大喊:“布丁,念夏,你们快回来,情况有点不对路子!”

我朝通道里喊了好半天,可竟然没人理我,我回头想喊贾老爷子和贾东,可突然发现他二人竟然也不见了!这是怎么回事?刚才一切都还好好的,怎么突然间就剩我一个人了?人呢都?

我此刻身处在一种非常恐怖的氛围中,强烈的孤独感蔓延着我的全身,我晃了晃脑袋,也顾不上那纸人到底眨没眨眼睛了,此时此刻,我必须要赶紧先回到队伍中去,如果在这种地方掉队了,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于是我一脚迈进了封门,顺着楼梯向前摸索,一边走一边朝前面喊:“老伙子,老阳叔,你们人呢?”

黑暗的墓道内空无一人,除了我之外,就只有两排冰冷的墙壁,这下可真尴尬了,这他妈人都跑哪去了?他们都不等我的吗?我心里慌得要死,一种无法形容的恐惧感越来越强烈,按理说,我的队友们不可能不等我,可现在人都到哪去了呢?

我打着强光手电筒,一个人走在漆黑幽静的墓道中。你想问我当时是什么心情?呵呵,我跟你说,你今晚拿个手电,找个没人的学校或者医院,楼上楼下走一圈,那种恐惧感再乘以3,就是我当时的心情。

我心惊胆战的向前走着,每走一步都感觉过去了一万年,我忍受着来自灵魂深处的煎熬,可我没有回头路,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只能硬撑着头皮向前走。

突然,我好像听见了什么声音!

我心里猛的一跳,探出耳朵仔细去听,那声音是从北边传来的,怎么听怎么熟,好像是冯二彪的声音!我心中大喜,赶紧向北边跑了过去,绕过几堵墙之后,我终于看见了我队友们!天哪……我激动的热泪盈眶,那颗悬到了嗓子眼儿的心,也终于放松了下来。

我直接劈头盖脸的骂道:“你们这帮他妈的王八蛋,一个个赶着去离婚呐?都他妈没人等我的啊?”

我一边骂一边向队友们身边走去,可我突然发现气氛好像有点不对,大伙围坐在地上,一个个皆是垂头丧气,面露哀伤,好像都在哭?二彪见我终于来了,便抬起头对我哽咽道:“老三,你他妈上哪去了?你狗日的怎么才来呀!”

我纳闷的问他:“你哭啥呢?怎么了?”

二彪说:“出大事了!”

我一头雾水的问他:“出啥大事了?”

二彪埋着头痛哭流涕,却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似乎不忍心告诉我出了什么事。他这么一弄,我就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了,我一脸问号,环顾了一圈周围,皱眉道:“布丁妹呢?”

老阳叔一边哭一边叹道:“布丁……死了。”

我愕然道:“你说什么?”

老阳叔哽咽道:“布丁死了……”

我一把抓住老阳叔的衣领,两只眼睛如鹅蛋般瞪的鼓鼓圆圆,眉宇间霎时露出一抹骇人的狰狞,声声带血的责问道:“你他妈的说什么?布丁死了?!”

老阳叔被我拽着衣领,但却没有一丝反抗,他哭着说:“刚才我们在墓道里走,本来没什么异常,可走着走着,墙缝里却突然钻出来一个黑影,一口啃掉了布丁的脑袋,当时我们就慌了,全都愣在了当场,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等我们反应过来的时候,什么都来不及了……紧接着,那墙缝里又冒出来几个黑影,将布丁的尸体当着我们面给活生生的吃掉了,我们掏出手枪一通射击,可那黑影似乎刀枪不入,它们吃完了布丁之后,又转头向我们袭了过来,周所长见形势不妙,于是便带着大伙逃到了这里……”

我听完老阳叔的讲述,眼泪已经止不住的流出了眼眶,我不敢相信我刚刚听到的一切。布丁竟然死了,这是真的吗?

我……是在做梦吗?

我双腿一软,跪在地上嚎啕大哭,哭的如丧考妣。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悲鸣,听的旁人也不由的鼻子发酸,冯二彪,周伯人,老阳叔,老伙子,他们看我哭成这样,都忍不住都跟着哭了,就连性格冷漠的顾念夏也悄悄抹了把眼泪。

冯二彪对我说,布丁妹死的太突然,以至于她到底是被什么东西给杀害的大伙都没搞清楚,只知道那是一个人形的黑影,他说他咽不下这口气,他必须要帮布丁报仇,不管那黑影究竟是什么,哪怕它就是天地间的神魔,他冯二彪豁出性命也要掰下它两颗门牙,一解心头之恨!

周伯人对我说,布丁现在已经死了,这个结果已经不可能改变了,他嘱咐我要保重身体,不可作出什么极端的事来,一切的一切,等我们出去了再说。他答应我,一定会向国家申请,给布丁的家人赔偿一笔巨额慰问金。他还答应我,等我们得到了这古墓里的「活死人玉」之后,他会动用他的政治权限,命令一架轰炸机直接将此墓炸毁,让墓里的一切化为尘埃,以报布丁之仇!

我坐在地上抱头痛哭,我虽然知道他们是在安慰我,可我现在根本没心思听这些,我此刻已经神志恍惚,脑海中全是曾经和布丁妹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老伙子知道,此刻的我已经无法再继续盗墓了,他提议让我退出这次的任务,回到贾老爷子的茅屋里好好休息,等他们归来之后,在一起商议如何料理布丁的后事。大伙都同意老伙子的话,他们认为我现在的精神状态,显然已经不适合继续待在这里了。

胆肠寸断的我,眼神迷离,大脑一片空白,此时此刻,我已经完全丧失了行为能力,我如同一具丢了魂的躯壳,整个人毫无血气之色,只能被大伙搀扶着一步一步向外走去。

可就在这个时候,黑暗中突然冲出来一个人,拉住我的手就往外跑!

恍惚间,我定睛一看,竟然是布丁妹!

她脸色惨白的对我说:“跑快!死掉的不是我,是他们!”

第128章 揉眼

布丁妹拉着我一顿狂跑,跑了很远很远才停下脚步,她靠在墙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累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我愣在原地,望着布丁妹那张熟悉的脸,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我莫老三不是个煽情浪漫的人,甚至对男女间过于亲密的动作都会感到十分肉麻,但此刻我却忍不住一把将布丁抱在怀中,哭的梨花带雨。我哽咽道:“你还活着,太好了”。

布丁哭着说:“可他们都死了”。

我问布丁:“到底是怎么回事?”

布丁说:“进古墓的时候,我跟着队伍一直往前走,可我一回头,却发现你没跟上来,我怕你掉队,所以就站在原地等你,周所长嘱咐我,让我等到你之后就速速归队,说完,他们就先走了”。

我皱眉道:“那后来呢?”

布丁伤心的说:“周所长他们向前走了一段路,谁知道就在这个时候,古墓里突然发生了塌方,除了与队伍脱节的我之外,其他人全部被压死了。”

布丁声泪俱下,一边哭一边讲述当时的情景,可她一抬头,却突然发现我向后退了几步。她茫然的问我:“老三,你干什么,你为什么要离我那么远?”

我脸色惨白的说:“布丁……你才是死掉的那个……对吧?”

布丁说:“你不相信我?”

我含着眼泪说:“布丁,我多么希望你还活着,可是……”

我话还没说完,可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听到有个声音在喊我,“三哥,三哥,快醒醒!”我猛然睁开了眼睛,看见贾东和贾老爷子正蹲在我的身旁,我先是一愣,赶紧环顾了一圈周围,发现自己竟躺在泥潭上昏迷了过去,而刚刚那一切竟然只是一场梦……

我茫然的问:“这……这是怎么回事?”

贾东奶声奶气的说:“三哥,你们怎么啦?怎么全都昏过去啦?”

我一头雾水道:“你说什么?你说我们全都昏过去了?”

贾东说:“是啊三哥,我跟爷爷站在岸边看你们盗墓,原本看你们都好好的,可谁知道你们一打开那墓门,一下子所有人全都昏过去了,我跟爷爷吓死啦!”

我撑起身子,使劲儿揉了揉眼睛。

此时此刻,我眼前的景象实在骇然,我的同伴们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全都昏死了过去。我赶紧跑到理我最近的老伙子身旁,对着他的耳朵大喊:“老伙子,快他妈的醒醒!”

昏睡中的老伙子鼾声连连,一大口哈喇子从嘴角都流到了后脖子,被我这么一喊,这糟老头子就跟炸了雷一样,猛的一下惊醒了过来!

他一脸懵B的望着我,迷茫的说:“我……我怎么在这里?这是怎么回事?我不是在……”

我一听他说这句话,顿时明白了。

这家伙跟我一样,都中了某种阴招。

我懒得跟他解释,现如今当务之急是赶紧把其他伙伴们都叫醒,于是我丢下迷迷瞪瞪的老伙子,一个接着一个,把所有同伴都从昏迷中叫了起来。

大伙醒来之后围在一起,皆是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谁都不知道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这时候,只见蹲在封门口的贾老爷子一脸严肃,指着墓里的某个东西,语气凝重的对我们说:“恐怕是这个东西在作祟”。

众人闻言,齐齐走到了封门的旁边,往下一瞧,只见封门的下面根本不是什么楼梯,而是一朵古怪的花……

我盯着那花,却半天也瞧不出来什么门道,我便问老伙子:“这是什么东西?”

老伙子摇了摇头,一脸茫然的说:“我也没见过这东西”。

而这时候,周伯人却脸色狰狞的对我们说:“这是「黄皮子草」!这东西全世界就发现过一株,就在我们未解之谜研究所里,没想到……这里竟然也有一株!”

周伯人所说的这种「黄皮子草」,是一种古今罕见的特殊植物。这种植物并非天然形成,而是人为的刻意栽培。所谓的“黄皮子”,也就是我们所说的黄鼠狼。相传这种动物的汗腺中能分泌出一种特殊的汗液,黄皮子的汗液在空气中挥发,人若是闻了,便会产生幻觉。

相传三国时期,曹操携七十三万大军攻打吴国,吴主孙权派大都督周瑜抵抗,周瑜虽是天纵之才,可却也只能依托“长江天堑”与曹操僵持,然而无法以少胜多。吴国国力羸弱,粮草兵马皆无法和曹操相提并论,孙权知道,这样僵持下去绝不是办法,早晚要败。

然而,就在这举国危难之际,吴国国士鲁肃向孙权举荐了一个人,并声称,此人弹指之间,便能让曹贼灰飞烟灭!而这个人,就是与诸葛亮齐名的庞统,世人称之为:凤雏。

于是乎,在鲁肃的安排下,孙权与庞统进行了一次私下的密会,孙权三叩九拜,跪求凤雏先生一定要拯救吴国,事后,他孙权必定终身奉庞统为师。

庞统答应了孙权的请求,他只身一人,前往了长江对岸的曹操大营。曹操此人向来礼贤下士,见来者又是大名鼎鼎的“凤雏先生”,于是便设下美酒佳肴,令众文武陪坐,盛情款待了庞统。

按照三国时期的礼节,庞统去曹操大营做客是不能两手空空的,甭管值钱不值钱,手里必须要带一样礼物,这礼物是什么都行,只要符合主人家的心意即可,这也就是为什么我们读三国时,总能看到谁谁谁投敌的时候,甩手往堂上扔一颗人头,然后震耳欲聋的高声吼道:“这是我送给主公的见面礼!”

庞统送给曹操的礼物,是一盆花。

庞统说:“此花名曰「无拜草」,寓意:吴败。放在丞相堂内,何愁吴国不败?”

曹操听后大喜。

可从那以后,曹操便开始接二连三的在谋略上出现失误。先后中了庞统的“连环计”,周瑜的“反间计”,黄盖的“苦肉计”,一举导致了赤壁大战的失败,自己的七十三万人马全军覆没。

曹操战败的那一夜,慌乱中,他不小心打碎了庞统送给他的那盆“吴败草”。看他突然发现,那花盆的土里,竟埋着一只腐烂的黄鼠狼……

第129章 幻花

黄皮子草,历史中只有《晋书·庞士元传》里出现过寥寥几笔,从黄皮子草的栽培方式上来看,这种植物,毫无疑问是一种巫毒邪术。

炼此术者,首先要将一只十七个月大的母黄鼠狼以“熏蒸”的方式弄死,然后再将它的尸体埋入一种特殊发酵过的泥土之中,最后,在土里撒上种子,待植物生长而出,母黄鼠狼的尸体在土中渐渐腐烂,成了植物的“天然养分”,吸收了母黄鼠狼的植物,开始发生异变,它们的枝叶藤蔓会分泌出一种液体,与黄鼠狼的汗液类似,这种液体在空气中挥发,便能使人致幻,在人类的培育下,黄鼠狼以某种方式变成了植物,所以这种植物,就叫:黄皮子草。

黄皮子草究竟是不是庞统发明的,关于这一点,我们无从考证。不过很多人都对当年曹操的“铁索连船”之事颇有争议,因为曹操此人,精通兵法,他自己就特别爱用“火攻”,甚至可以说,他曹操就是一位“火攻”方面的专家,可正是这样一位“专家”,却因为他庞统在饭局上只言片语的蛊惑,就糊里糊涂的将数千条战船用铁索连在了一起,最后被人家一把大火烧了个净干。

这件事的确蹊跷,因为换句话说,当时的曹操身边,谋士芸芸,就算他犯糊涂,难道那些谋士也都跟着犯糊涂吗?可为何饭局上就没人戳穿他庞士元呢?正史中,这件事儿一直是个谜,但野史给了我们答案。

野史中记载道:

卧龙凤雏,二人得一便可安天下。

卧龙和凤雏虽然齐名,却不同“道。”卧龙走的是正道,而凤雏走的是邪道。庞统自幼就酷爱研究巫毒邪术,他前往曹营时,所带之礼,是一株名为“吴败”的盆栽,寓意:吴国大败。而曹操后来才知道,原来那东西根本就不叫什么“吴败”,而叫:黄皮子草。

黄皮子草若在室外使用,其实效果甚微,因为大自然的清风会将它的“毒气”吹散,这东西就跟煤气罐子差不多,只有在密封的室内才能发挥出作用。“唐代奇人子不语”将一株黄皮子草种在他的第一层墓室内,而这间墓室已经保持了数千年的密封环境,所以,这其中的“毒气浓度”可想而知……

当我们合力打开“古墓封门”的那一刻,囤积了数千年的毒气一下子暴涌而出,瞬间使“封门”附近20米内的一切生物全部昏迷,陷入了无穷无尽的幻觉之中,如果没有外力介入,自己根本无法从这幻境中解脱出来,只能慢慢等死。而可怕的是,我本以为黄皮子草制造的幻术是从第二天我们正式进入古墓才开始的,可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根本就没什么“第二天”,我们得打开封门透气,回到茅屋休息,收拾装备,吃早点等等这一切,竟然全都是幻觉……

大伙听完了周伯人的讲解,这才明白,原来只有老阳叔打开大铜锁之前的事是真的,之后发生的事儿,竟然全都是幻觉,我们听得是心惊胆战,这黄皮子草真乃恐怖如斯。

冯二彪不知道在梦中受到了什么屈辱,铮铮铁骨的一条汉子,此刻却像个小媳妇似的卷缩着身体,泪眼婆娑的脸颊上泛着一抹耐人寻味的羞红。我好奇问他,究竟在梦里发生了什么?可冯二彪却打死也不说,只是嚷嚷着,非要把那株黄皮子草给他娘的连根儿铲了才行!周伯人拦住他说,这株黄皮子草十分珍贵,切不可冲动。

在周伯人的极力阻拦之下,火气冲冲的冯二彪只好惺惺作罢,大伙围在封门的旁边,向里边张望,这一次,我们才终于真正的看清楚了“子不语大墓”的全貌。这座陵寝,竟然是个六棱状的“塔形”古墓,如果从“塔”的角度上来看,我们现在所站的位置是“塔顶”,而如果从“墓”的角度上来看,那么我们现在所站的位置,就是第一层。

老伙子说:

塔形墓,一般来说,只有佛教中的得道高僧才使用这种墓葬规制,塔形墓的层数,通常是单数,分为一、三、五、七、九、十一、十三。圆寂的老和尚等级越高,那么为他建造的“塔形墓”也就越高。

而此时此刻,我们眼前的这座“塔形墓”,单层的面积达到了足足七百多平米!七百多平是什么概念?那可几乎都快接近两个篮球场那么大了。这座“塔形墓”的规模已经远远超过了我们的常识,所以老伙子推断,传说中的子不语大墓,其真正面目,这是一座规模浩大的:“十三层佛塔。”

只是我们不明白,他子不语跟“佛”“和尚”这类的词八竿子打不着一撇,他干嘛要把自己的陵墓建造成“佛塔”呢?这其中究竟有什么意义呢?

周伯人和老阳叔跳进了第一层佛塔之中,他嘱咐我们在上面看着就行,以防万一再出什么幺蛾子,我们不至于再像刚刚那样全军覆没。他说得有道理,刚才那种情况想想可真是后怕,若不是岸上还有贾东和贾老爷子,我们这伙人恐怕真的就已经没命了。

周伯人和老阳叔跳入墓中摘花,我们剩下的人伸直了脑袋,趴在洞口,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二人的一举一动,准备好随时接应。此刻,映入我们眼帘的是“十三层佛塔”中第一层的景象,这第一层中,除了那株诡异的“黄皮子草”之外,就剩下一把与封门口一模一样的大铜锁了,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所以整个墓里显得空空荡荡。

但我们知道,既然是“十三层佛塔”,那么“好东西”自然都在底下,这第一层就是专门用来防盗墓贼的,所以里面没东西是很正常的,我显得一点也不慌,只不过是连抽了三根哈德门而已。

周伯人和老阳叔下墓之后,走到那株“黄皮子草”的身边,盯着它看了好久,然后两人同时叹了口气,我们看的一头雾水,便问他们怎么了?为什么还不摘花?周伯人苦笑着对我们说:这株黄皮子草已经死了,咱吸的那口屁,还他娘的不是新鲜的,估摸着是千年前的古董屁了,真他妈恶心。

周伯人拍了拍手上的灰,抬起头对我们说:“好了,都下来吧,底下没什么危险了,咱们把这层的锁打开,到佛塔底下去瞧瞧子不语老先生的尸骸,如果我猜的没错,“好东西”应该都在他棺材里放着呢!”

第130章 塔墓

常言道:吃一堑,长一智。

因为有过了第一次的教训,所以接下来开锁这事儿,我们便多长了一个心眼儿,我们将队伍分成了三组,贾东和贾老爷子继续留在岸边,作为“第三后勤部队”。而我,顾念夏,布丁妹三人,则组成了“第二炮兵营”,简称:二炮。说白了,也就是负责趴在洞口观望,万一出了啥事儿,我们就是主力部队的一道保险。最后,由冯二彪,老伙子,周伯人,老阳叔四人组成的“第一炮灰敢死队”,则负责九死一生的开锁工作。

风萧萧兮,易水寒。

将士一去兮,不复还!

悲壮啊,真他娘的悲壮。

我趴在洞口,望着负责开锁的四名壮士,我的眼眶不由的湿润了……

布丁掏出话梅,递给我一颗问我吃吗?我接过话梅,含进了嘴里……

……

……

老阳叔趴在地上,将一根铁丝折弯,然后将铁丝插入了大铜锁的钥匙孔中,娴熟而专业的捣鼓了起来。他满头大汗,一边开锁一边紧张而苦涩的笑道:“我弄开这铜锁倒不是什么难题,可就怕这第二层又冒出来什么怪东西啊。”

老伙子笑道:“呵呵呵,老阳你放心,我老伙子料定这第二层绝没有什么机关陷阱。”

老阳叔疑问道:“哦?为什么呢?”

老伙子说:“子不语将一株黄皮子草放在第一层,其目的,就是为了跟盗墓贼一招定胜负!这是个心理学上的问题,要知道,从古至今,但凡人多势众的盗墓团伙,都是杂牌军,这些人根本不可能找到子不语的墓,所以这个世界上,能找到他子不语大墓的人,必定是盗墓行里的高人。”

老伙子顿了顿之后,继续说道:“盗墓行里的高人,都有个共同点,那就是都喜欢以“小圈子”为单位,或五六人组队,或两三人组队,甚至单人行动。而子不语这株黄皮子草,其“攻击范围”可达20米,也就是说,只要盗墓者不是规模达到成千上万人的军队,这株黄皮子草,足以将一切来犯者秒杀。”

周伯人接过话说道:“老伙子分析的没错,我同意他的观点,我也认为这第二层应该不会再有机关陷阱了,道理很简单,同样的伎俩第一次或许可以成功,但第二次,第三次……谁还会笨到连续中招呢?我相信他子不语也懂这个道理。”

老伙子和周伯人可真他妈是两个演员,他俩自己明明吓得屁股沟里都在冒冷汗了,可为了安慰队友,稳住士气,厚着脸皮一顿胡侃哪,这俩人为了盗墓,什么犊子都敢往外扯啊,合着就差没说自己是王母娘娘膝下的金童玉女了。

我听着觉得好笑,可当时的气氛太过紧张,我实在是笑不出来,而就在这个时候,大铜锁传来了一声熟悉的巨响,那是锁芯被打开的声音,听到这个声音,所有人心里皆是猛的一颤,齐齐屏住了呼吸,因为这佛塔的第二层……终于要开启了!

蓬头垢面的二彪,傻愣愣的站在原地,一脸呆萌的他,委屈的把挂在鼻孔里的鼻涕吸了回去,话语间带着一抹淡淡的忧伤,哽咽道:“你们这三个老头也太不够意思了吧?说好了同生共死,可真到了开封门的时候,你们却站那么远!”

我望着此刻的情景,不由的一头黑线,老阳叔弄开大铜锁之后,接下来,就该打开下一层的封门了。大铜锁弄开之前,他们“第一炮灰敢死队”的四名成员,那家伙,好一个称兄道弟,恨不得连墓都不盗了,立马找个大排档来四斤龙虾两箱哈啤,当即桃园结义,生死金兰。可现在倒好,大铜锁弄开了,就差最后一步开封门了,当初的山盟海誓瞬间成了屁话,老阳叔,周伯人和老伙子三个人,这会儿比他妈贾跃亭跑的还远,布丁没好气的冲底下喊道:“所长,你们也太怂了吧?刚刚你们不还说第二层肯定没危险吗!”

周伯人和老伙子尴尬的笑了笑,可能觉得自己的确有点不地道,于是稍稍往回走了几步,但也就是意思意思。冯二彪没好气的摇了摇头,口中喃喃自语的低声抱怨道:“真他娘的是官大一级压死人哪,唉……”

二彪知道,开封门这件事看来也只能靠他了,这厮虽然大胆,但经历过“黄皮子草”的惊悚之后,就算是大罗神仙,心里也得掂量掂量后果了。可没办法,此刻除了他冯二彪之外,还能指望谁呢?周伯人?老伙子?指望这两个阴险狡诈的糟老头子,还不如指望子不语自己爬上来呢。

二彪深吸了一口气,屏住呼吸,大骂了一声“我槽你姥姥的猪油红毛丹”,接着,只见他那副人熊臂膀顿时青筋暴涨,轰的一下就掀开了佛塔第二层的封门!

二彪傻愣愣的站在原地,僵直了好半天之后,他小心翼翼的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终于松了口气,喃喃自语道:“呼……呼呼……还好还好……脑袋还在……”

我跟布丁眼珠子瞪得跟鹅蛋似的,脑袋都快从秦岭伸到哈尔滨了,却什么也看不清,于是急忙冲二彪吼道:“二彪,别愣着了,快瞧瞧第二层里是什么!”

二彪听到我们的呼喊,这才缓过神来,他连忙打开随身携带的强光手电筒,那动作跟掏粪似的,笨拙的将半个身子探进了封门之中,仔细搜查起了佛塔内部的第二层空间。

我们几个人目不转睛的盯着冯二彪的一举一动,可结果,这家伙身子却突然猛的一僵,一动不动了!我一瞧这情况,吓的汗都出来了,急忙对二彪大喊道:“二彪,你怎么了?!喂,二彪,你说话啊!”

就在这个时候,二彪缓缓的将他伸进封门里的半截身子抽了回来,他脸色惨白的望着我们,那模样,惊愕的就跟秦始皇看见了费翔似的,整个人全都愣住了!

他愣住了,我们也愣住了。

我颤抖的问他:“兄弟,你别吓唬我们,到底什么情况?第二层里有什么?”

冯二彪只回答了我们两个字:“卧槽……”

第131章 发了

冯二彪的这句“卧槽”,喊的我头皮直发麻,这家伙究竟是什么意思?我急得脑门子都在冒烟,连忙冲他喊道:“二彪,到底什么情况?你说话啊!”

二彪脸色惨白,语气惊恐的对我们说:“你们还是自己过来看吧……”

众人听闻此言,齐齐凑了过去。六颗圆鼓鼓的脑袋同时伸进了封门中,此刻,我眼前的一幕实在令人汗颜,因为这佛塔的第二层中,竟然是堆积如山的黄金!

我莫老三长这么大,从没见过如此之多的黄金,我们六个人面面相觑,惊愕的全身僵直,老伙子吸了吸鼻涕,不敢相信的问我们:“不是我……岁数大了……眼花吧?”

我也吸了吸鼻涕,支支吾吾的说:“还真不是您岁数大了眼花……这下……咱可发了。”

黄金,自古以来都是最“硬”的货。在古玩市场上,不同的黄金有着不同的价格,现代的黄金,市面上大约300来块钱一克,而古代黄金的价格是现代黄金的七倍之多,古代黄金拿去古玩市场上变现,每克的价值不低于2000块人民币。而此刻我们的面前,标准重量的“大金鱼”堆的跟小山一样高,根本数都不过来。

什么叫标准重量的“大金鱼”呢?

简单来说,“大金鱼”就是古代的一种金砖,每块的标准重量是:十二公斤。咱们简单的粗算一下,一块“大金鱼”的重量是十二公斤,如果按普通的金价算,那就是四百万一块,如果按古玩市场上的古代金价算,那就是接近3000万一块。

我槽他姥姥的……

这得是多少钱哪?

逗我呢?

我国著名的大思想家卢本伟先生曾在某次访谈中说:“这世上永远不会背叛他的东西只有两样,一个是UU,一个是黄金。”可想而知,黄金在老百姓的心目当众是何等的地位。是啊,他说的没错,黄金是忠诚的,是不会害人的,我小心翼翼的望着满屋子的“大金鱼”,果然连一丝危险的气息都没有闻到。

未等周伯人下令,大伙已经迫不及待的跳入了堆积如山的黄金之中,周伯人想把这么多“硬货”全都上交给国家那是不可能的,你总有睡觉的时候吧?你总有拉屎的时候吧?嘿嘿嘿,你们懂的……这不是我莫老三贪财,而是祖宗早就定下了“贼不走空”的行规,我这也是没办法呀,谁让我这人就爱遵守祖训呢,我也不要多,两三块不过分吧?

这里的黄金实在太多,如果现在就做清点工作,我估计我孙子都二婚了,恐怕我们也清点不完。周伯人自然明白这个道理,我们时间宝贵,活死人玉才是重中之重,先拿到它再回头搬黄金不迟。

十三层佛塔中的第二层,果然是一点危险都没有,这样一来,大伙的戒备心就放下了不少,于是老阳叔用铁丝很快又弄开了第三层的大铜锁。

我们打开了第三层的封门,用强光手电筒一照,发现第三层里竟然堆满了玉器!

好家伙……

这还得了?

常言道:黄金有价玉无价。

玉这个东西,科学家们一直以为它就跟人的头发一样,你把它弄光了,过一段时间它还能再长出来。可后来经过大量的研究之后,科学家们才发现,原来玉是不可再生的。也就是说,地球上的玉石如果被挖光了,也就没了,不会再长出来了。这也就是为什么“黄金有价玉无价”的原因了。

玉器的价值,咱就不多吹了,大家都懂的。一块好玉,甚至能引发“国”与“国”之间的战争。“完璧归赵”的故事大伙都听过吧?一块玉能换十五座城,这是什么概念?

此刻,我们面前的这些玉器,其品质虽无法跟“和氏璧”相提并论,可随便拿一样出来,恐怕就能震倒一大批国内外的玉器藏家。老伙子经常来往于苏富比,西冷印社,嘉德,保利等国际拍卖行,当然,他不是去买东西,而是去帮人鉴定古董,鉴定八十件,人家给他四万块钱,他洗手之后,就靠这个赚点外快,所以这么多年下来,他鉴定古董的眼力不但没降,反而更加犀利了,我从他脸上的反应上来看,我敢断定这批玉器的价值绝对不亚于第二层的黄金,甚至远远超过……

做人要趁火打劫。

做事要趁热打铁。

紧接着,我们又开打了佛塔第四层的封门,二彪激动的顾头不顾腚,扭动着他一米九三的身躯,跟条泥鳅似的“嗖一下”就钻进了封门里头,由于冯二彪的身躯太过庞大,他钻进去之后,我们其他人根本没地儿钻了,只能在旁边眼巴巴的看着,我急的一头汗,这哥们钻进去一分多钟了,瞧了半天,却一句话也没说,我连忙用脚踢他屁股,对他囔囔道:“二彪,你他娘的看嫦娥洗澡呢?有完没完啦?第四层到底有什么?”

二彪把脑袋从封门里伸了回来,一脸茫然的对我说:“卧槽,老三你看看那底下是什么,我瞧了半天都瞧不出来。”

我没好气的说:“你个棒槌,你瞧不出来还不赶紧一边儿去,真是占着茅坑不拉屎。”

我把冯二彪赶到了一边,接着,我将自己的脑袋探进了封门里,我打着强光手电筒,在黑暗的墓室里来来回回的照了好几圈,可奇怪的是,这佛塔的第四层既没金子也没玉器,就只有几个普普通通的盆景,还有些枯枝烂叶,除此之外就什么都没了。

老伙子和周伯人那头还在鉴定古玉,见我们这头都已经把第四层的封门给打开了,大老远的便冲我们喊道:“老三,佛塔第四层里是什么?”

我冲老伙子和周伯人喊道:“他娘的,第四层走空了,就几个盆景,啥都没有。”

周伯人听了我的话,倒没说什么,只是“哦”了一声,然后接着研究起了面前的古玉,可老伙子的眉头却微微一皱,喃喃自语道:“盆景?怎么可能……”

老伙子冲我喊道:“老三,你再仔细看看,佛塔第四层不可能只有几株盆景,按照咱们中国的墓葬规制,离墓主人越近,陪葬品就越好,你是不是看漏了什么?”

我冲老伙子喊道:“真的,就几个盆景,不信你自己过来看!”

老伙子听闻此言,于是慢慢放下了手中的玉器,他快步走到我们身边,拿出强光手电筒,然后俯下身子,对第四层的封门里照了照。可这一照过去,只见老伙子猛然虎躯一颤,瞳孔如牛的对我们吼道:“这哪儿是盆景啊!”

第132章 道友

不是盆景?

我跟二彪互相对视了一眼,俩人皆是面面相觑。老伙子这句话可真把我俩给说懵了,这不明明就是几株破盆景吗?花鸟市场25块钱3盆,款式随你选,我舅老爷就是干这个的,报我名字还能打八折。如果你付钱的时候,跟他说“你鼻孔长的可真像侯耀文”,他一高兴,没准还能多送你一把塑料洒水壶。我暗暗一笑,心想这老伙子可真奇怪,想发财想疯了吧?照他这语气,这玩意不是盆景,难不成是挖掘机吗?

老伙子见我跟二彪一边挖着鼻屎一边满脸不在乎的模样,他恨铁不成钢的叹道:“你们这些年轻人哪,呵,就知道金银珠宝,这回真正的硬货放到你们面前,反倒没一个识货的。这哪里是什么盆景?这是药材啊!”

药材?

我跟二彪挠了挠头,还是没听明白。药材是什么路子?药材也值钱吗?我刚想追问,可老伙子似乎懒得跟我们解释了,他二话不说,纵身一跃就跳进了封门之中。我们其他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也跟着跳了下去。

老伙子拿起地上那株被我称之为“盆景”的东西,他眼眸中闪烁着荧光,激动的说:“没错,果然是“鹿活草”,自盘古开天以来,这世上就没有比它更神奇的东西了。”

我惊愕道:“真的假的?值钱不?”

老伙子望着我,斩钉截铁的说了四个字:“无价之宝!”

鹿活草,是一种真实存在的“神药”,世人称其为“百草之圣”。相传此草有“起死回生”之功效。《商书·博达论》中记载:莽汉射鹿,只取肉,弃五脏六腑,随手抓来干草,填入鹿腹之中,鹿活之!莽汉惊叹于此草之神迹,取名曰:鹿活草。”

博达论中的记载,咱们听着可能有些绕耳,这个故事很简单,用咱的大白话来说,就是商周时期,有个莽汉射到一头鹿,他不懂行,嫌重,于是只要鹿肉,不要鹿的五脏六腑,他把这头鹿掏干净之后,随手抓了一把草填到鹿腹之中,却没想到那鹿竟然站了起来,活了!可想而知,那莽汉当时惊讶到了何种程度,后来他发现,原来是那把草起了作用,于是乎,莽汉便给那草起了个名字,就叫:“鹿活草。”

老伙子说这东西是无价之宝,我瞧着不像是在吹牛,因为七百多平米大的墓室里,这东西一共就四盆,加起来还不到2两,如果不是无价之宝,怎么连子不语都只有这点呢?不过这都过去数千年了,这几盆鹿活草早就干成裹脚布了,我失望的叹道:“唉,可惜了……”

老伙子拿胳膊肘捅了捅我,贼眉鼠眼的笑道:“傻小子,别叹气了,这东西就算干枯了也照样值钱,不然我激动个啥呢?”

我一听这话,立马两眼放光的问道:“真的假的?都枯死了还能值钱啊?能值多少?”

老伙子对我笔划了一个“嘘”的手势,他压低了声音说:“反正贼他妈值钱就对了,换十几套宅子卓卓有余,你小点声,咱俩偷摸揣两盆带走,别让周伯人知道,否则这哥们又要上交国家了。他倒是富得流油,不在乎这点坛坛罐罐,可咱这些贫下中农也得为自己的将来考虑考虑不是?”

我心中一喜,没想到老伙子竟与我是“同道中人”,但我莫老三此刻要沉住气,不能像个二傻子似的被人牵着鼻子走,于是我故作姿态,乐呵呵的说:“老伙子,你都七十多的人了,土都埋到鼻孔了,你还有什么未来?不是我说你,你老伙子可他娘的可真不地道,你不是国家的公职人员吗?你咋一点职业操守都没有呢?”

老伙子白了我一眼说:“你小子别给我装大尾巴狼,你不是也偷偷揣了三块大金鱼吗!”

我一听这话,脸上顿时青一块紫一块,惊讶的说:“卧槽,你他妈看见啦?”

老伙子嘿嘿一笑道:“傻小子,我没看见,我瞎猜的,没想到你还真偷了三块!”

我一口老血喷出五米多远,满头大汗,龇牙咧嘴的说:“行,你行,老伙子,啥也别说了,咱俩现在就算是工农联盟了,那陈獨秀同志不是说了吗,“工农阶级最伟大,工农阶级最团结”,咱别窝里斗,行吗?这趟不管下漏多少硬货,出去之后咱俩五五分账,行了吧?还有,你他娘的以后再敢炸我,我就把你当年在桃满园浴场洗花澡的事给捅出去!现在国家可在严打,你们这些刺头就是重点对象!”

老伙子黑着脸说:“行,工农阶级最团结,成交!”

我跟老伙子继续在第四层佛塔中“扫荡”,别说,这子不语的家底子可真是厚的令人脊背发寒。一层黄金,一层玉器,一层药材……我真不知道另外十层中到底还有多少硬货。说实话,真别怪我们这些盗墓贼手段卑劣,你们说说,这种地主老财咱能对他温柔相待吗?这得剥削了多少劳苦大众才能为自己换来如此惊人的财富?

佛塔的第四层,是药材层。

除了那四盆极为罕见的“鹿活草”之外,其他硬货更是硬的令人咂舌,一眼望去,散落在地上的驴宝,虎宝,太岁,冰雪莲,黑人参,菩提果等珍稀名药多得数不胜数,还有些叫不出名字的丹丸,可能是子不语生前自己炼的仙丹,不过这些丹药具体有什么用,我们倒不是很关心,反正也没人敢吃。

周伯人检查完了玉器层之后,终于归队了,他从封门里跳了下来,看着大伙都在忙活,他乐呵呵的说:“不错嘛,看来这一层收获也不小啊。”

老伙子抢先回答道:“是啊,我这边发现鹿活草两盆!”

周伯人点了点头,笑道:“不错不错,真是收拾金瓯一片,分田分地真忙……”

陪在周伯人身边的老阳叔笑道:“所长啊,前三层都清点的差不多了,要不要让大伙先休息一会?”

周伯人说:“不,继续开打第四层!”

第133章 纸条

子不语大墓的本质,是一座十三层佛塔,我们此刻所处的位置,是佛塔的第四层。周伯人下令:继续打开第五层,一探究竟!

精通机关的老阳叔趴在地上,将一根铁丝折弯,随着一声清脆的巨响,第四层的大铜锁终于被打开了。力气最大的冯二彪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了封门的把手,那双人熊臂膀青筋暴涨,随之一声高喝,猛力一拉,佛塔第五层的封门,轰的一声就被他打了开来!

二彪趴在地上,将脑袋伸进了封门之中,来回扫视了一圈之后,他将脑袋又缩了回来,然后对我们点了点头,严肃的说:“没危险,可以进!”

周伯人点头会意,对众人一招手,唤道:“走,下墓!”

随着周伯人一声令下,大伙二话不说,一个接着一个从封门中跳了下去,以我的经验来说,一般这种时候,大伙都会爆发出一阵阵惊呼,什么“卧槽”“天哪”“这不可能吧”等等之类的词汇,就跟菜市场里的小葱似的,不要钱的囔囔。

可是这一次却十分奇怪。

大伙进入第五层之后,谁都没惊呼,反而全都傻愣愣的怔在了原地。这是怎么回事儿?我趴在洞口对底下大喊:“什么情况?第五层里有什么?”

布丁妹怀里抱着一颗模样类似于橄榄球的“石球”,模仿者汇源肾宝广告里的女主角,对我们叹道:“看来子不语老先生已经被我们掏空了,第五层里已经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了,除了几颗这样的石球之外,就剩下一些乱七八糟的杂物了。”

我跟老伙子趴在洞口,二人互相对视了一眼,接着同时点了点头,然后纵身一跃跳入了封门之中。我站稳之后,抬头一瞧,心中不由的失望起来,这第五层果然十分“贫瘠”,就跟我家的杂物间差不多,一眼望去全是破烂,一件硬货也没有。

老伙子似乎对中国的墓葬制度毫不动摇,他坚信“离墓主人越近,陪葬品价值就越高”的基本原则,他快速走到布丁的身边,拿起她手里的“石球”细细打量起来,由于刚刚光线昏暗,老伙子看不清这石球到底是什么路子,而此刻,他终于看清楚了……

老伙子手里捧着那“石球”,大伙都看着他,而他此刻表现出的神色十分奇怪,那是一种巨大惊愕过后的哑然失笑,他抬起头,忍着笑,对我们说:“你们猜猜这是什么东西,谁能猜中,我老伙子请他吃一年的烤鸭。”

众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谁都猜不到这“石球”到底是什么东西,我性格本身就有点急躁,老伙子这么一弄,弄得我更是心痒难熬,我对他催促道:“老伙子你就别买关子了,赶紧告诉我们吧,这石球到底是什么?该不会是钻石的原石吧?”

老伙子笑道:“钻石?哈哈哈……这东西可比钻石稀罕一万倍!”

众人面面相觑,一头雾水的问道:“真的假的?这东西到底是什么呀?”

老伙子乐道:“这东西看着像石头,其实它是水果,这是北瓜啊!”

众人齐齐惊呼:“北瓜?”

说起北瓜,那可真是孩子没娘,说来话长了……自古以来,上至帝王将相,下至黎民百姓,不管是谁,从来都只听说过“西瓜”“冬瓜”“南瓜”,可却从来没人听说过“北瓜。”

老伙子说这东西比钻石稀罕一万倍,这句话可真不是随口的一句瞎比喻,相传九重天上的西王母娘娘平生酷爱收集三界珍宝,她有个专门存放宝贝的宫殿,名曰:无万堂。

无万,表达了西王母的一种遗憾之情。意思是说,她收集了九千九百九十九件珍宝,却永远缺那最后一件。西王母凑不足“一万”的那件珍宝是啥呀?就是北瓜!所以可想而知,这北瓜稀罕到了何种地步。

北瓜?

听完了老伙子的解释,别说是我们几个年轻人,就连周伯人的下巴都快惊的掉下来了,他身为中国未解之谜研究所的所长,什么稀罕东西没见过?可北瓜……他却连听都没听说过啊。

周伯人问老伙子:“这真是水果?是不是要轻拿轻放?不……不会碎吧?”

老伙子笑道:“没事,北瓜的皮壳非常硬,您不用那么紧张。”

周伯人擦了擦额头的汗,舒了口气道:“大伙别盯着北瓜了,抓紧时间,再检查检查这第五层还有什么东西。”

周伯人一声令下之后,目不转睛观赏着北瓜的我们,无奈也只好悻悻散开,先干活再说。大伙四散而开,继续在第五层中排查起来。我们在墓室里扫荡了半个多小时,这期间我们找到的几样东西,可谓一个比一个令人汗颜,子不语大墓第五层中的硬货,我估计随便拿出去一样都能震死一大片国内外的大收藏家。

我在一个木柜子中翻到几块砖头,那砖头上刻着“孟女石”三个字。我问老伙子这是什么?老伙子说,这是孟姜女当年哭倒的那片长城上的砖,此砖颇具传奇色彩,收藏价值极高,现在全世界只有大英博物馆和台北故宫博物院有三块,十分罕见。

布丁那头找到了一个黄金制作的小佛塔,这小佛塔大概有一条香烟竖起来那么高,分为上下两层,一层放着一片花瓣,那花瓣通体粉色,千年不枯。二层放着一截人的指骨,是黑黄色的。

老阳叔望着布丁妹捡到的黄金小佛塔,那张苍老的脸庞顿时露出一抹惊涛骇浪般的激动,他冲周伯人喊道:“所长,你快来看,这是不是我们寻找了多年都未曾找到的“释迦摩尼佛骨舍利塔?”我的老天爷啊,它竟然在这里!”

众人听到老阳叔的这声呼喊,一听又有硬货进账,全都激动的跑了过去,周伯人更是老泪纵横,因为他这一辈子几乎都在找这件东西。

相传释迦摩尼说法四十九年,八十一岁圆寂前将众弟子叫来堂前,也不说话,只是随手摘下一朵花瓣。众弟子哑然,唯有大弟子伽叶心领神会,微微一笑。佛祖说:伽叶,你可传我衣钵。这就是“佛祖拈花,迦叶一笑”的故事。

佛祖圆寂后,迦叶在火化完的骨灰中找到了佛祖拈花时的那截指骨,将此佛指舍利与那片被摘下的花瓣一起封存在了一尊黄金佛塔之中,千年来几经流转,最终下落不明。周伯人找它找了一辈子,却没想到今日在子不语大墓中找到了它!

就在我们众人惊叹之时,顾念夏那头似乎又发现了什么东西!

他找到了一个古怪的白瓷瓶,那瓶上写着三个秀丽的大字:后悔药。

我惊愕的问:“后悔药?真的假的啊?这东西难道还真的存在?”

老伙子哈哈大笑道:“没想到子不语连这东西都有,这后悔药别名叫纣王酒,是咱们中国历史上最早的收藏品。”

按照老伙子的说法,所谓的后悔药,在早期的中国是真实存在的,只不过它与我们想象中后悔药不同,从本质上来说,它只是一种酒。

后悔药,也叫纣王酒。

相传当年纣王妲己暴虐无道,设“酒池肉林”夜夜笙歌,纣王死后,他的尸体正好掉入了他日夜与妲己寻欢作乐的酒池中,而这一池的酒,后来被周武王身边一名叫“覃契”的侍从偷偷运走卖掉了。酒商为这批酒娶了个名字,就叫:后悔药。

纣王的酒池肉林,一直以来被人们津津乐道,那池中的酒谁不想尝尝啊?能收藏一壶此酒摆在家中,与友人津津乐道一番,成了当时的贵族们一种新颖的“炫富”方式。

这回我们可总算是明白了。

佛塔第一层是黄皮子草。

第二层是黄金。

第三层是玉器。

第四层是药材。

而这第五层,是稀世珍宝。

果然和老伙子说的一摸一样,这里越往下走,陪葬品的价值就越高。此刻,众人皆是迫不及待的想要打开第六层一探究竟。老阳叔笑眯眯的说:“好,我去开锁!”

老阳叔将一根铁丝折弯,趴在地上准备开锁,可就在这个时候,他脸色突然一变,僵住不动了,他从铜锁上小心翼翼的捡起一个白色的东西,紧张的对大伙说:“铜锁上有张纸条!”

纸条?

我们连忙问他:“上面写了什么?”

老阳叔颤抖着说:“这纸条上写了一行字:此路往前,便是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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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地狱

此路往前,便是地狱?

老伙子紧锁着眉头,从老阳叔手中接过那张纸条看了看,他神色凝重,又将纸条递给了周伯人。大伙围在封门旁,你望着我,我望着你,气氛冰冷到了极点。

二彪问:“这纸条是什么意思?是对我们的警告吗?”

周伯人沉重的说:“当然。这不明摆着吗,这张纸条就是写给盗墓贼看的,这座建造在湖底的“十三层佛塔”隐秘至极,断然难以被后世盗贼所发现,但子不语也是这行里的人,他深知盗墓贼的高明,自然明白“天外有天”的道理,为了以防万一,子不语在佛塔的前五层里堆满了黄金,玉器,名药和稀世珍宝,呵,这是为什么?这就是为了花钱消灾啊。这就好像是在对我们说:这些财宝足够你们荣华富贵几辈子了,知足吧,不要再往下走了,否则让你们全部下地狱!”

老阳叔皱眉道:“那怎么办?难道我们就此收手了吗?”

周伯人冷笑道:“呵呵,怎么可能会就此收手呢,常言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我们堂堂未解之谜研究所,岂会惧怕一个千年前的老粽子!”

布丁妹连忙劝道:“所长啊,话虽这么说没错,但对方可不是一般人,是子不语啊!对付这种这专爱搞歪门邪道的老妖怪,我看我们还是要谨慎为上啊。再往下走,不可能是温泉桑拿,只能是刀山火海呀!若不想个万全之策,恐怕又会遇上先前的窘境啊。”

老伙子接过话说道:“诸葛孔明之所以用兵如神,在于他每每布阵,皆是能进能退,对于咱们来说,墓要盗,但字条上的警告也不得不防,我看不如这样吧,接下来每次开启封门的时候,咱们都先回到一层去,用绳子把封门吊开,这样一来,虽然麻烦些,但安全方面可以得到保障,各位,意下如何?”

我赞同道:“老伙子所言甚是啊,我赞同他这个提议。”

周伯人沉思了片刻之后,点了点头说:“好吧,那就按老伙子说的办!”

说实话,如果我们这伙人只为了财宝而来,那么到了这一步,也的确该知足了。十三层佛塔中的前五层堆满了硬货,这些东西若换成钱,足够我们这伙人荣华富贵五辈子绰绰有余,实在是没必要继续再冒风险往下走了。

可我们也没办法呀。

我们的真正目标是第二块活死人玉,说白了,除了它之外,其他东西皆是浮云。所以此时此刻,虽然子不语留下的“警告字条”令大伙的心头都不由蒙上了一层压抑的阴霾,但只要第二块活死人玉还没拿到手,我们也只能继续硬着头皮往前走……

既然方案已经定下了,大伙便不再耽误时间,我们将绳子套了个结,拴在了封门的门把手上,接着,大伙一个挨着一个,跟七只老猫似的,蹭蹭几下就爬回了佛塔的第一层。回到最初的湖底泥潭上之后,岸边的贾东见我们终于出来了,激动的朝我们跑了过来,周伯人冲他大吼道:“娃娃,回去!别过来。”

贾东吓了一跳,赶紧退了回去。

此刻,大伙趴在地上,眼睛死死的盯着第五层的封门,周伯人喊道:“二彪,拉绳子!”

二彪收到命令之后,二话不多,去他娘的就是一个蛮力!那绳子被他拽的嘎嘎作响,就跟快要断了似的,紧接着,只听轰的一声,第五层的封门被二彪给拽开了!

封门开打的一瞬间,大伙下意识的全都缩了一下脖子,他冯二彪看着胆大,其实心里也慌得一批,封门开打的时候,这家伙把绳子一甩,逃得老远,我看他恨不得买张动车票回河北老家去!沉寂了五秒之中,大伙这才慢慢抬起头,然而,第五层封门打开之后,既没有什么妖魔鬼怪,也没有什么天雷地火,反倒是安静的出奇。

这是什么情况?

不是说让我们下地狱吗?

哑弹?

我们一点一点的把脑袋伸向洞口,接着拿出强光手电筒,小心翼翼的对第六层墓室里照了过去。而然第六层中十分奇怪,一眼望去,只能见到一片朦朦胧胧的黑雾,老伙子惊道:“呵,好大的煞气!”

我紧张的问:“老伙子,那里面是什么?”

老伙子阴沉道:“如果我猜的没错,那第六层里……是一具古尸。”

众人听闻此言,齐齐惊愕的看向了老伙子。老阳叔凝重的问道:“老伙子先生,你说那黑雾下有一具古尸?何以见得呢?”

老伙子笑道:“我与老吕合作六年,这期间不管是商周时期的土坑墓,还是战国魏晋时期的简葬墓,亦或是唐宋元时期的山墓,明清时期的砖墓,呵呵,我们都盗过呀。所以看得多了,自然一眼就能认出来。你们瞧那东西看着像雾,其实不然……那不是雾,是尸气。”

顾念夏问:“依老先生之见,此物可有危险?”

老伙子沉默了一会,缓缓叹道:“尸气倒没什么,等它吹散了便是。可怕就怕如此凶煞的古尸,可能会……”

我惊愕道:“会尸变?”

老伙子凝重的点了点头:“是啊。”

我焦急的说:“老伙子,你连生王八都敢吃,总该有办法对付着僵尸吧?”

老伙子瞪着我怒道:“谁他娘的告诉你我敢吃生王八的?”

我说:“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到底有没有办法对付僵尸?”

老伙子叹道:“说实话,僵尸这东西,学术界一直不认可,所以从官方的角度上来说,这玩意还真不知道咋对付。不过我看过一本盗墓,那上面说黑驴蹄子能对付僵尸,也不知道可不可行,但我们可以试一试。如果大伙愿意赌一把,那我老伙子也愿意宰了我那头「赤兔」,以助我军一臂之力!”

我激动的对老伙子抱拳道:“仗义!”

……

……

现如今,佛塔第六层里躺着一具不知来路的古尸。老伙子说此物煞气极重,容易尸变,当下之计,唯有宰了那头「赤兔」,取来黑驴蹄子四只赌上一赌,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众人分成两组,一组负责留守原地,观察古尸的变化。二组负责回茅屋杀驴,取黑驴蹄子四只。半个小时之后,二组回来了,同时带回来的还有四只血淋淋的黑驴蹄子。

周伯人一声令下:“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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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虐杀

随着周伯人一声令下,我军队形立刻呈“猴子捞月”之势,顺着绳子,一个挨着一个就潜入了“十三层佛塔”的第六层中。此刻,第六层中的黑雾已散,安全方面已然没什么太大问题了,大伙进入墓室之后,各自打开了各自的强光手电筒,老伙子说得没错,这间墓室里果然有一具古代男尸!

我们眼前的这具男尸,其身材魁梧高大,方形脸,穿着殓服,整具尸体完好无损,栩栩如生,即便已过去了千年,却仍旧不腐不烂。可奇怪的是:这具尸体并没有被装在棺椁中,而是被一根铁索悬吊在半空中,远远望去,那模样可真吓人。

接下来,我们按照周伯人的指示分成了两组,老阳叔和冯二彪为一组,负责撬开第七层的大铜锁,其他人为一组,负责对第六层进行一番排查。大伙四散而开,各自忙活了起来。

我和老伙子在墓室里“扫荡”了一圈,发现“十三层佛塔”的第六层中没有值钱的硬货,只有一具古代男尸和几幅不知何人所绘的壁画,老伙子站在壁画前细细观看起来,我不便打扰,只是默默的站在一旁。

老伙子盯着墙上的壁画,不知为何,他脸色越来越难看,大颗大颗的汗珠顺着额头哗啦啦的往下流,我紧张的问他:“老伙子,什么情况?你怎么脸色这么难看?这画里……讲了什么?”

老伙子没理我,而是惊恐的对冯二彪喊道:“二彪,你快去掀开那男尸的裤子,看看那底下有什么!”

正蹲在地上陪老阳叔一起开锁的冯二彪,一边憨笑一边挠着头说:“老伙子,你这都什么癖好?要去你自己去,我二彪可不好这一口,嘿嘿……”

老伙子气的脸都白了,骂道:“你小子别他娘的贫了,快去!你是人熊带大的孩子,身上有野兽的味道,你去检查尸体不容易引起尸变,赶紧的!”二彪一听老伙子这语气不像是在开玩笑,他连忙点了点头,示意“明白了。”

二彪小心翼翼,一步一步走到了那具古代男尸的身边,大伙见情况有异,全都凑了过来,询问我们发生了什么事?老伙子一言不发,那对犹如烈鹰般的眼眸紧紧盯着二彪,就在这个时候,只见男尸旁的二彪脸色惨白,冲我们惊呼道:“这具男尸……没有下半身!”

老伙子眼珠圆瞪道:“果然如此!”

我们听的一头雾水,连忙问老伙子:“到底什么情况?”

老伙子说:“这具男尸是子不语的岳父啊!”

众人齐齐愣住:“啥?岳父?”

老伙子骇然道:“好凶残的手段哪……这子不语真是心狠手辣!”

老伙子茫然的看着墙上那几幅壁画,沉默了许久之后,他慢慢的向我们讲起了这位唐代奇人“子不语”的故事……

……

……

子不语,原名徐仲。

他父亲叫徐克良,当地人称其为“许大麻袋”。子不语的身世很长,要按照壁画上的描绘一字不差的说,我估计《还珠格格》都拍到第八部了,我可能还没说完呢。咱们长话短说,我就按照我个人的理解,给大伙简单翻译翻译这几幅壁画上的内容。

子不语他爹,是当时“西安工部”中的大官。那工部是个啥呀?按咱们现代的话来说,就相当于“城乡建设部”。分管:农业,水利,建设,规划等等……

西安当时有个大地主,名叫黄三河,那是正儿八经的财大气粗,当地的村民都说,黄三河连腋窝里的腋毛都刷了金粉,拉完屎擦屁股沟的纸都是黄花梨的木屑做的,甚至还有人说,黄三河有个贴身的“喂水丫鬟”,那丫鬟签了卖身契之后,黄三河拔了她一嘴的牙,给她镶了二十二颗“玉牙”,黄三河从不喝别的水,只喝这丫鬟嘴对嘴喂的水,据说那丫鬟嘴里吐出来的水,比太白山上的山泉水还养人,这些以讹传讹的坊间流言虽然可信度不高,但足以从侧面反映出了此人是何等的有钱。

西安城外的郊区,有一片万亩薄田,这片田薄到什么程度呢?薄到寸草不生,万亩荒芜,薄到连田里头的稻草人都不想干了。这片田,当时的朝廷以一亩地一个铜钱的价格竟然都卖不掉,原因很简单,因为这片田离水太远了,打井也不行,种什么都种不活,所以谁买谁傻。

可有一日,他黄三河竟然悄悄的将它买下来了……

黄三河是地主,最懂的就是田地,你要说这片田被哪个“二傻子”“愣头青”买了,那倒还能理解,可他黄三河算小账比他娘的姜子牙还精,他怎么会买呢?原来呀,这位地主老财这次可不是算小账了,而是有大预谋。

黄三河有个女儿,年芳9岁。工部侍郎徐大麻袋有儿子,也就是子不语,年芳6岁。黄三河为了“巴结”子不语他爹,重金让人去徐家搭桥说亲,给俩孩子定了门娃娃亲。说什么“女大三,抱金砖”,于是两家一拍即合,就把这事儿给定下来了。

黄三河为什么要巴结子不语他爹呢?原来呀,他爹徐大麻袋最近手上有个任务,要为朝廷改造一条从西安到甘肃的河道。黄三河琢磨着,如果徐大麻袋能在原本的规划图上加一笔,让这条河道拐个小弯,挖在他刚刚收购的万亩薄田旁边,那他的薄田不就一下成肥田了吗?

这一万亩地是他黄三河一个铜板一亩收购来的,只要徐大麻袋愿意在规划图上加这一笔,那他黄三河的身价就会立刻翻几百倍啊!徐大麻袋岂能不知道黄三河的心思?黄三河账算的精,谁成想他徐大麻袋账算的更精。

徐大麻袋是这么琢磨的:

你家是女儿,我家是儿子,等再过几年,你跟你家老太婆一嗝屁,那家产还不都得姓徐吗?毕竟你女儿跟我儿子生的娃娃姓徐啊,你黄三河能快活几十年,可我徐家却能富贵几辈子,这账怎么算都是我们徐家更赚哪!

第136章 轮盘

徐大麻袋算的没错。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他答应黄三河的事还没办成呢,却不料自己旧病复发先嗝屁了。徐大麻袋这一死,徐家跟黄家的这桩娃娃亲就变的十分尴尬了。镇上的老百姓们都不傻,都在等着看笑话,就想看看他黄三河还要不要那个倒霉蛋女婿“子不语”了。

徐大麻袋一死,他黄三河气的舌苔都绿了,为啥呢?因为自己那“万亩薄田变肥田”的计划可谓全盘泡汤了。徐家不但没帮他把事办成,反而还骗走他一个女儿,这买卖真可比吃了一碗羊屎还恶心。可自从黄徐两家结了这门娃娃亲开始,镇上一直都有流言蜚语,说什么:“他黄三河嫁女儿就是为了赚钱。”徐大麻袋死了,可黄三河还是得硬着头皮把女儿嫁给子不语,否则他跟徐大麻袋官商相护的事,岂不就坐实吗?

于是乎,子不语跟黄三河的女儿黄淑文顺利成亲了。

老伙子说到这里,可仍然没说到重点,我们所关心的问题,并不是子不语杂乱的身世,而是他岳父的尸体为何没有下半身?这不是很奇怪吗?我们都知道,古人最讲究“留个全尸”,一般来说,一具尸体下葬的时候,如果缺胳膊少腿,那最起码的也要给他找个代替品,也就是一副假腿,制作假腿的材料也分三六九等,富人家用黄金,穷人家就用木头。可诡异的是,第六层中的这具男尸,也就是黄三河的尸体,其下半身空空如也,就一条破裤子。所以我们感到很奇怪,因为这是中国墓葬习俗中的大忌,他不是很有钱吗?怎么连个假腿都没有?

老伙子叹道:“按照壁画中的描述,子不语跟黄淑文成亲之后,那几年过得是地狱般的日子,黄家没有一个人瞧得起这位仕途中落的丧家犬,所以婚后的日子,子不语受尽了屈辱折磨,黄家人说东,他不敢说西,黄家人让他站着,他不敢坐着,那日子,可真连狗都不如。”

顾念夏冷冷的问道:“黄三河是子不语杀的吧?”

老伙子道:“正是。”

老伙子继续说道:“子不语心中虽然憋屈苦闷,但他不敢表现出抵抗情绪,更不敢违抗黄家的任何一个人,直到后来发生了一件事,这才彻底导致了他心态上的巨大变化。”

我问老伙子:“后来发生了什么事?”

老伙子说:“子不语的母亲身患重病,需要三十三两银子抓药,子不语虽贵为黄家女婿,可事实上,他是个身无分文之人,他为了救母,第一次开口向黄家借钱,这笔钱对于富甲一方的黄家来说根本就是毛毛雨,可他们却没借给子不语。”

我吃惊的说:“这也太过分了吧?”

老伙子叹道:“所以啊……子不语没钱帮母亲抓药,眼睁睁的看着母亲在寒冷的冬夜里慢慢死去,那一刻,子不语是怎样的心情,你们应该能想象的到……”

按照壁画上的描述,从那一刻开始,子不语便踏上了一条复仇的不归路。他知道,若要想报复一个比自己强大的人,首先要做的就是先强大自己,好在他出身于达官世家,从小饱读诗书,可谓满腹经纶,离开黄家之后,反倒更容易混口饭吃。子不语离开了西安,孤身一人游历四方。十年之后,他回来了,可惜他并没有混成什么名震一方的英雄豪杰,而是成为了一名专搞巫毒邪术的术士。

通过墙上那一幅幅惨不忍睹的壁画,我们得知了子不语后来虐杀黄家满门的情景。

他将他的岳父绑在一根木桩上,从脚开始,用小刀一点一点的割肉,割下一块就烤熟一块,然后喂给他吃。如此变态的手法,我看得真是脊背发寒。而此刻我们才终于明白了,原来第六层的这具古代男尸并不是没有下半身,而是以这样一种惨绝人寰的手段,塞进了他的胃中……

我难以想象黄三河在死前究竟承受了多大的折磨,直到我们打开了佛塔的第七层,看到了一具赤身全倮的女尸,这时候我才明白,原来黄三河受到的折磨,比起其他人来说,还真不算什么……

十三层佛塔中的第七层,其布局结构与第六层一模一样,墓室的东南方向,一具赤身全倮的女尸被铁链悬吊在半空,那模样真乃恐怖如斯……

这具尸体是子不语的岳母:李氏。

按照第七层的壁画记载,李氏死前所受到的折磨,比起黄三河而言,绝对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壁画中描绘的场景,看的简直令人头皮发麻:子不语将李氏的手脚筋脉尽数剪断,他骑在李氏身上,疯狂亲吻她的脖子,极度的兴奋促使这种亲吻渐渐变成了撕咬,咬的李氏皮开肉绽,子不语身上长着一根驴一样的东西,长到可以缠在腰上,那东西的尖头长满了带有毒刺的倒钩,滴着浓绿恶臭的毒汁,活生生的将李氏的内脏捣得稀碎。李氏死后,子不语还在她身上刻下了一行字:“子不语到此一游。”

而第八层的景象更为令人震撼。

十三层佛塔中的第八层,我们数了数,里面一共有三十一具尸体,这些人全都是黄家人,毫无疑问的是,这三十一具尸体死前都经历了难以想象的折磨。那场面你只要看见,哪怕只看一眼,我保证任何人都会连作三天的噩梦。

紧接着,我们又打开了第九层的封门。

十三层佛塔中的第九层十分奇怪,里面没有尸体,只有一架古怪“轮盘”。这架轮盘的正中间摆放着一个透明的水晶瓶子,瓶子里装了一种不知是何物的“白色粉末”,而更奇怪的是,这架轮盘的两头各有一颗磁石,所以千年来,这轮盘便在两颗磁石的互相作用下不停的旋转,远远望去,就像是一座“钟”。

大伙盯着那架古怪的轮盘,心中都十分的好奇,围着它左看右看,可看了半天,却谁也瞧不出来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又是用来干什么的?

二彪正要用手去抓那轮盘中间的水晶瓶,而就在这个时候,离我们五米开外,正在观察第九层壁画的老伙子突然对他大喊道:“别碰那东西!那里面装的是子不语他老婆黄淑文的骨灰!”

众人听闻此言,顿时大惊!

布丁妹惊恐道:“什……什么?骨灰?!”

老伙子凝重的走到我们身边,盯着那古怪的轮盘说:“这子不语好毒的心肠啊……我刚才仔细看过这一层的壁画了,这佛塔的第九层里埋葬的是黄淑文,也就是子不语他老婆。子不语利用两块磁石,做了这样一个轮盘,轮盘在磁力的作用下不停旋转,永不停歇。他这样做,就是为了让黄淑文永生永世不得安稳,这心……多狠哪!”

众人听了老伙子的话,惊愕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一个个全都傻愣在了原地,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老伙子脸色惨白的说:“我现在总算是搞明白了,子不语所谓的“此路往前,便是地狱”,这其中意思,并不是让我们下地狱,而是他自己的地狱,是他自己内心的独白,他在黄家度过的那段日子,对他来说就如同地狱。这很符合中国墓葬的习俗,一般来说,古墓里的陪葬品,壁画,文字,雕像等等,本质上都是用来记录墓主人的一生,只是我万万没有想到,子不语用的竟然是真人……”

我问老伙子:“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老伙子难受的说:“看到这里的一切,我心里压抑的喘不过气来,我不想在这儿多待了,我们赶紧到第十三层去,拿走活死人玉之后就赶紧撤吧,唉……”

老伙子说他心里难受,事实上,我们其他人心里又何尝不难受呢?望着六到九层中的一具具尸体,当年的灭门惨案仿佛历历在目。大伙不再多言,齐齐走到第九层通往第十层的封门旁边,我们将手电筒的光线对准封门上的大铜锁,可却突然发现,第九层的大铜锁上又出现了一张字条!

那字条上写了八个字:

“此路往前,便是天堂。”

第137章 抽烟

我们先来回顾一下:

2017年,冬。

由我,布丁,老伙子,加上未解之谜研究所的四名成员,为了寻找到第二块“活死人玉”,我们来到了位于甘肃南部地区的“秦岭第一高峰”措美峰一带。在经历了将近一个月的探险之后,我们终于在山脚下的一个湖底中,发现了传说中的“子不语大墓。”

子不语大墓是一座“十三层佛塔。”

第一层是:黄皮子草。

第二层是:黄金。

第三层是:玉器。

第四层是:药材。

第五层是:稀世珍宝。

第六层是:黄三河遗体。

第七层是:李氏遗体。

第八层是:黄家满门遗体。

第九层是:黄淑文骨灰。

此刻我们所站的位置,正是佛塔的第九层,在经历了“警告”“财宝”“地狱”之后,接下来,我们就该进入所谓的“天堂”了。

此路往前,便是天堂。这句话听着悦耳,却细思极恐。我们这伙人,此时此刻没一个敢放松警惕,因为我们知道,接下来的四层中不但有唐代奇人子不语的“真身古尸”,最重要的是,那里还有我们梦寐以求的“活死人玉。”

……

……

老伙子一把将手中纸条捏的稀碎,恶狠狠的说:“这种他妈的东西只会扰乱军心,不看也罢!既然我们决定要走到底,那就甭管前方是地狱还是天堂!”

老伙子这番煽动性的言论,煽的我们几个年轻人连连叫好,我不得不承认,一秒钟之前我还是忧心忡忡的,可当我看见老伙子将那张字条撕的稀碎,就连我心里都在喊:“好,撕的好,操他丫的!”

军心振奋之下,我们选择趁热打铁,老阳叔他们几个围在封门旁,负责弄开大铜锁,我跟老伙子不懂开锁,闲来无事,便合计着偷偷摸摸找个没人的地方抽根烟。老伙子把我带到一个角落,问我:“你身上那包芙蓉王呢?别藏着掖着了,拿出来,咱爷俩香一根。”

我说:“老伙子,这里是古墓,氧气稀薄,抽烟不太好吧?”

老伙子望着我说:“你哪只鼻孔闻见空气稀薄了?这一层七百多平米,空气多着呢,抽两口没事!来来来,赶紧的别啰嗦了,掏出来吧。”

我说:“真能抽?”

老伙子说:“抽两口没事。”

我从口袋里掏出半包芙蓉王,递给老伙子一根,自己叼上一根,火柴一划,二人舒服的靠在墙上,悠哉悠哉的吞云吐雾起来,我一边抽一边乐:“老伙子你可真不专业,哪有盗墓贼在墓里抽烟的?亏得老吕还说你是中国最厉害的盗墓贼,我看呀,你就是个地痞流氓罢了。”

老伙子笑道:“老吕跟你说的?说我是咱中国盗墓行里最厉害的?”

我点了点头说:“嗯,老吕说你比他厉害。”

老伙子听到我的话,先是哈哈大笑,接着谦虚的说道:“最厉害谈不上,前三前五有可能。他老吕过谦了,要说盗墓手艺,他吕正华在江湖上可是跟“楼家猴子”齐名啊!世人都称老吕为“鲮鲤先生”,你知道鲮鲤是啥不?”

我说:“我知道,就是穿山甲。”

老伙子点了点头说:“是啊,可惜你小子跟老吕相处的时间太短,他的真本事你还没瞧见过,老吕打盗洞的本事,那真他娘的是世间一绝!”

老伙子指了指不远处的老阳叔,叹道:“你瞧瞧他们这帮人,盗个墓还要一层一层的开锁。哼,这要是我跟老吕搭档,早就他娘的把这佛塔给一锅端了,哪儿用得着这么麻烦?”

我惊愕道:“哦?那你说说,要是你跟老吕搭档,你们会怎么做?”

老伙子说:“呵,臭小子,我告诉你吧,如果这座佛塔是我跟老吕来盗,我们俩根本就不会管它前十二层里有什么东西,而是直接去第十三层,拿了活死人玉就走。”

我不敢相信道:“真的假的啊?”

老伙子冷哼道:“你们现在这种盗墓方式,就像是走楼梯,从内部一层一层的往下走,而如果是我跟老吕来盗,以老吕的本事,他可以从外围直接打一个通往塔底的盗洞,这种盗墓方式,就像是直达电梯,我这样说,你应该就明白了吧?”

我恍然大悟道:“对啊!那你为什么不一开始就……”

老伙子叹道:“这种手法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如登天,不管是你,我,还是未解之谜研究所,谁都挖不出来这种精细的盗洞,佛塔的外围我用探针查过了,全是一层又一层的“夯土”,每层夯土都达到了前所未见的75公分。夯土你知道的吧?那玩意比我老伙子裤裆里的家伙事还硬,必须要用米醋加金刚钻才能破开,而且稍有裂痕就会整体塌方,这种手艺除了老吕之外,其他人根本就做不到。”

老伙子疲惫的靠在墙上,眼眸黯然,呆呆的望着天花板,似乎回忆起了当年和老吕的点点滴滴。我没有打扰他,只是坐在一旁默默抽烟。良久之后,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于是笑着对我说:“刚刚我说的那番话,只是咱爷俩之间侃大山侃着玩,并没有贬低未解之谜研究所的意思。说起来,这帮人是研究未解之谜的,并不是专业盗墓的,能做到这样已经很不错了。你就是把“楼家猴子”喊来,他瞧见这座古怪的墓,也得愣在原地。”

我问老伙子:“楼家猴子到底是谁啊?”

老伙子说:“也是个盗墓行里的奇人。”

我问:“你跟他谁更厉害?”

老伙子说:“楼家猴子跟老吕齐名,老吕说我比他厉害,那我自然也比楼家猴子厉害啊,你小子上过学没有啊?这点账都算不过来!”

我忍着笑说:“你吹吧你!”

老伙子冷哼道:“或许将来有机会交手呢,到时候不就知道了吗。”

我跟老伙子吞云吐雾,明明说好只抽两口,可俩人却一连抽了三根香烟,这下终于舒坦了。我俩一边靠在墙角休息,一边有一句没一句的侃大山。

老伙子语重心长的对我说:“你要想找齐活死人玉,就必须要有人帮你,这伙人里面,那个叫顾念夏的最靠谱,将来对你有大用,你别看他性格冷,其实这孩子是他们之中心地最单纯的。另外一个叫冯二彪的,你将来只能小用,不可大用。至于周伯仁和那个老阳,你要防着点,这俩人不简单,你别最后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明白吗。”

我苦笑道:“老伙子,我咋感觉你这番话听起来就跟师父对徒弟交代遗言似的?”

老伙子说:“你是老吕的徒弟,也就等于是我的徒弟,我自然有义务要教你。寻找活死人玉这事儿,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办成的,你跟布丁到现在为止,靠的全是狗屎运,如果有一天需要靠真本事的时候,你该咋办呢。”

我说:“这不是还有你坐镇吗,怕啥。”

老伙子摇了摇头,苦涩的笑道:“傻小子,我都多大岁数了,还能活几年?将来的路,还是要靠你自己走啊……”

我正要跟老伙子接着往下聊,可就在这个时候,老阳叔那边冲我们喊道:“老伙子,老三,快过来,大铜锁弄开了!”

老伙子拍了拍我的肩膀,笑着说:“走吧,下次再聊。”

他懒懒的站起身,向封门那边走了过去,一边走,一边悠悠的叹息道:

“故人陆续凋零,好似风中落叶……”

第138章 争执

子不语所谓的“地狱”,是指他在黄家的那段日子,所以佛塔六到九层中的东西,几乎全都与黄家有关。而子不语所谓的“天堂”,便是他游历天下的那段日子,所以佛塔十到十三层中的东西,便全都和这段历史有关。

我们接连打开了佛塔的第十层和第十一层,这两层的景象非常奇怪,因为这两层中陪葬的东西几乎都与“佛教”有关。比如佛像,经书,钵盂,僧衣僧帽等等……

通过这两层中的壁画我们得知,子不语离开黄家之后,见到了许多之前从没见过的东西,也读到了许多之前从没读过的书,这其中对他影响最大的就是佛经,子不语最崇拜的一个人,就叫:“归墟和尚。”

根据壁画中的描绘,归墟和尚一生颇为传奇,不论是战国还是两晋,亦或是唐宋元时期,这位老和尚都拥有着众多的信徒,子不语便是其中一人。或许你会问:这老和尚究竟有什么特别之处?为何会拥有如此之多的信徒?

答案……

就是:活死人玉。

壁画中的内容太过复杂,咱们还是老规矩,接下来就以我个人的角度,用大白话的方式,跟大伙聊聊这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看过了第十层和第十一层的壁画之后,我莫老三总算是搞明白了“活死人玉”究竟是这么回事儿了。原来这件东西的存在,就是由这位法号叫“归墟”的老和尚传出来的。换句话说,不管是辫子姑还是子不语,亦或是老吕还是我们,有关于“活死人玉”的一切情报,其根源,都出自于这位“归墟和尚。”

咱们先把这整件事捋一捋。

二千七百年前,无象国有一块名为“活死人玉”的东西,根据后来出土的无象国古碑文中所记载:这块传说中的神物,能让人进入一种“生亦是死,死亦是生”的诡异状态,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人一旦进入这种状态,便等于获得了“永生”。

二千三百年前,有一位名叫“归墟”的老和尚找到了神秘的无象国,不但亲眼见到了“活死人玉”,还证实了这件神物能人“永生”的现象是真实存在的。出家人不打诳语,更何况“归墟”还是一位德高望重的高僧,从他嘴里说出的话,自然分量极重。

他说古代无象国有一件神物能让人获得“永生”,并且更加奇妙的是,在“活死人玉”的世界中,一切万事万物都能按照自己的心愿达成,那是一个能让人梦想成真的“天堂”。你们想想,归墟和尚这样一说,天下人岂能不为之疯狂?

再之后,一千一百年前的子不语,八百三十年前的辫子姑,还有一年前的老吕,和现在的我们,一代又一代人对“活死人玉”趋之若鹜,舍命寻找。可要真论起来,其实从古到今,除了无象国之外,真正亲眼见过“活死人玉”的,只有他归墟和尚一个人,其余谁都没见过。都是或多或少从某件古玩冥器中得到了一点有关于这件神物的消息,便开始加入到了寻找它的大军之中,比如辫子姑就是如此。

我看着墓室中那一幅幅有关于“活死人玉”的壁画,我不由感叹,这件东西的确很诱人。若按照壁画中的描述来看,这“活死人玉”最厉害的地方,我个人认为还不是永生这件事,而是能够让人无限制的梦想成真。

咱这么说吧,如果你得到了活死人玉,那么你想让范冰冰陪你洗澡,活死人玉就能帮你实现,你想让马云当你的哥们,它也能帮你实现。简单的说,只要你得到了活死人玉,你想要多少钱就有多少钱,你想要什么女人就有什么女人,而且是无限次数使用。

所以。

这他娘的简直……

布丁妹不敢相信的说:“这就有点假了吧?我本来还以为活死人玉就是个什么能治病救人的东西,跟药材差不多,可我却没想到,这东西竟然如此神话!那要按这壁画上这么说,这件东西岂不是比七龙珠召唤出来的神龙还厉害了吗?这……这不扯犊子吗?”

我叹了口气,无语万分。

是啊,布丁说的没错……

看完这几幅壁画,我莫老三心里又何尝不在暗暗打鼓呢?我是个正常人,是个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人,从小到大,我那几百本《党宣》《毛选》《黄河颂》可不是白啃的,作为一名实实在在的唯物主义者,你让我去相信这种东西的存在?那还不如让我去吃屎来的痛快。

我知道归墟和尚作为出家人不打诳语,也知道无象国从不相信神话,可细细想来,这活死人玉不正是因为有了这两个“大V”的认证,所以才把包括子不语,辫子姑,老吕和我们在内的一干人等,忽悠的团团转吗?

我苦笑了一声,又冷笑了一声。

无奈而又失落的说道:“呵,搞了半天,原来这活死人玉就是个吹牛皮不打草稿的神话故事,真没意思。早知如此,我不如在家躺着喝茶好了,何必千里迢迢跑到这鬼不拉屎鸟不生蛋的破秦岭来冒险,唉。”

我走到封门旁,准备就此打道回府,想想真没意思。可我一回头,却发现大伙都杵在原地一动不动,我苦笑着摊了摊手道:“怎么着各位爷,还不回家等着原地永生哪?你们该不会相信这种神话传说是真的吧?对不起了您嘞,我莫老三要关弹幕保智商了,你们要是乐意待就继续待在这破地儿吧,拜拜了!”

布丁妹见我说话有点冲,连忙阻拦道:“老三你怎么说话呢?你有火也别冲自己队友发啊,你真混蛋!”布丁转过头,一脸抱歉的对周伯仁说:“所长,您别生气,老三他情商低不是一两天了,他就是……”

周伯人伸出一只手掌,打断了布丁,他那对如狼般的眸子冷冷的望着我,斩钉截铁的说:“我相信活死人玉是真的,哪怕这壁画中的描述已经远远超出了人类的常识,但我仍然相信它是真的。”

我惊讶道:“你还相信它是真的?你傻了吧?”

周伯仁对我不恭敬的话语似乎并不在意,他淡淡的说:“老三,我不是犯傻,而是我身为未解之谜研究所的所长,这么多年来,我见过太多科学无法解释的东西了。虽然我不知道这件东西的物理机制究竟是什么,但我们这个机构的存在,不就是为了去解密它们吗?”

第139章 布局

周伯仁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寻找活死人玉的目的,是为了救你师父的孙女吕佩雅,所以,一旦这件东西的真实性出现问题,你比任何人都更加急躁,你渴望它是真的,又害怕它是假的,你很纠结,很烦躁,这我能理解。但我要告诉你的是,你现在的身份是未解之谜研究所的一员,你所背负的责任,已经不仅仅只限于你师父老吕了。”

老阳叔连忙打圆场道:“是啊老三,不找齐活死人玉,谁知道这东西究竟是真是假呢。好了,大伙都少说两句吧,别因为几幅画影响了我们自己的心态,都干活吧。”

其实谁都知道,我刚才那番话也只不过是发发牢骚,周伯人说得没错,我的心态很乱,我既渴望它是真的,又害怕它是假的。如果这件神物是假的,对于周伯人他们而言,无非就是打个报告的事儿,不伤肝不伤脾。可对于我而言,如果活死人玉是假的,那么吕佩雅就会死,老吕的临终遗言就成了空头支票,一切便没有了任何意义。

不是我啰嗦,在这里一而再再而三的抱怨,只是这件神物的真实性已然不足百分之一,至少我个人是这么认为的。呵,一切梦想成真?去你丫的,唬鬼呢!

可话说回来,咱骂归骂,可工作还不得继续吗。我一脸无精打采,看着第十二层的封门渐渐被他们打开了,随着封门的开启,佛塔第十二层中的景象赫然出现在了我的眼中。然而,我越往下看,两颗眼珠子就瞪得越大,因为这一层显然与之前的十一层完全不同,十三层佛塔中的第十二层,墓室中摆放着一口巨大的“紫金棺材!”

我不由惊呼道:“好家伙……硬货啊!”

这口棺材长四米六,宽两米一,整口棺材的周身镶嵌了无数琳琅满目的宝石,我们的强光手电筒一照过去,好家伙,那棺材顿时散发出一阵阵耀眼夺目的金光!

冯二彪惊呼道:“卧槽,这个有点猛啊!”

周伯人一挥手:“走,下去看看!”

……

……

我们跳进第十二层之后,发现这间墓室的布局十分“规矩”,墓中的陪葬品分别是:棺,椁,九鼎,八簋,瓷瓶,陶罐,乐器,和文房用具等等。老伙子说:“你们瞧瞧这些陪葬品,大多数都是日用品,这是标准的主墓室格局!”

主墓室?

这里是主墓室?

众人听闻此言,皆是一头雾水,我心里不由的暗暗犯嘀咕,按理说,这佛塔一共十三层,子不语作为墓主人,他的棺材应该在第十三层才对,可……可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等等。

先让我整理一下思路。

咱们这么说,如果这口“紫金巨棺”中躺的人不是子不语,那他会是谁呢?谁有资格能享受这样的待遇?我们都知道,中国的墓葬习俗是十分严格的,一座古墓中不可能会出现两间主墓室。主墓室只有墓主人可以住,这是连小孩子都知道的基本常识。可话说回来,如果这口“紫金巨棺”中安葬的就是子不语本人,那……第十三层中又会是谁呢?

要知道,这可是座十三层佛塔。

而此刻,我们苦苦寻找的主墓室,却诡异的出现在了第十二层中!

就在大伙面面相觑之时,第一个走到“紫金巨棺”旁的冯二彪冲我们喊道:“喂,大伙快过来瞧瞧,这有个灵位,上面还有字儿!”

众人一听有发现,于是齐齐加快了脚步,三步并作两步,便全都来到了冯二彪的身边。众人打着强光手电筒对冯二彪所指的方位照了过去,果然!他说得没错,这口“紫金巨棺”的后面果然立着一个灵位,上面写了一行大字:乐令仙人子不语之位。

老伙子骇然道:“这口棺材里的人,还真是子不语!”

大伙一听这话,全都懵了,脑海中都不由的在想:十二层里葬的是子不语,那十三层中……到底是什么呢?面对这个问题,老伙子显然也懵了,他沉思了片刻,可思来想去却也没想明白这其中的原因,他尴尬的清了清嗓子,无奈的对我们说:“先别管第十三层的事了,既然这就是子不语的棺材,那咱们还是先将它打开再说。至于第十三层的问题,等我们办完了事之后,临走前,打开来瞧瞧不就行了吗。”

众人点头道:“好。”

这口“紫金巨棺”正如我之前所言,它的长度足足有四米六!四米六是什么概念?那正好等于一个姚明踩在另一个姚明的脑袋瓜子上。这么大一口棺材,其重量可想而知。不过好在我们人多势众,还有冯二彪这种怪力莽夫坐镇,大伙搬动棺材盖子的时候,虽然一个个脸全涨得通红,但在无产阶级全国人民大团结的合力之下,这口“紫金巨棺”最终还是被我们给弄开了。

安葬子不语的棺材,里里外外一共是“三棺四椁”。棺和椁,就像是咱们冬天穿的衣服,大棉袄一层,毛衣一层,秋衣一层,差不多就是这个概念。古时候的有钱人,下葬时的棺材都是一层套一层,有一棺两椁,两棺三椁,最高级别就是这“三棺四椁。”

我们接连搬开了六层棺椁,快到最后一层的时候,周伯人问我:“老三,咱们能不能找到第二块活死人玉,就看这最后一层了,如何,紧张吗?”

我摇了摇头,微笑道:“不紧张,常言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已经把我该做的事全都做完了,接下来无论是怎样的结果,我都能欣然接受。”

周伯人微笑道:“好,这种心态很好。”

布丁问我:“那你两条腿哆嗦啥?”

我白了布丁一眼,没好气道:“就你话多。”

此刻,大伙围在子不语的棺材旁边,气氛颇为凝重,全都屏住了呼吸。二彪望了望我们,然后用一种征求的语气问道:“那我开了。”

周伯人点头道:“开吧。”

第140章 开棺

二彪沉重的点了点头,紧接着,他双手抓住了最后一层棺材的盖子,然后深吸了一口气,猛的向上一抬,随着棺盖发出一声清脆的巨响,唐代奇人“子不语”的尸体便体赫然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

我们眼前的这具尸体,模样极为吓人,他穿着一身大红色的殓服,脸被一张白布盖着,那种感觉我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总之看得人头皮直发麻,有种说不出来的诡异。

周伯人皱眉道:“这真是奇了怪了,死人竟然穿红衣服……”

老伙子脸色阴沉的叹道:“唉,晦气啊,真晦气。这种怪东西哪怕只要看上一眼,都觉得浑身难受,依我看,咱们还是赶紧翻翻他身上有没有活死人玉吧,翻到之后就赶紧撤吧。”

二彪点了点头,走到了子不语的尸体旁,虽是一脸的心不甘情不愿,但他知道,这种苦力活非他莫属,只好无奈的在子不语的尸体上摸来摸去。可冯二彪摸了半天,却什么也没摸到,最后忍着恶心,硬是把手伸到了古尸的裤裆里去摸,却仍然是什么也没摸到。

周伯人越看越焦急,他问冯二彪:“到底什么情况?”

二彪耸了耸肩膀,无奈的说:“所长,这你也瞧见了,这可不是我冯二彪干活不卖力,只是这老粽子身上除了一副皮囊之外,还真是什么都没有,咱可能是冤枉人家了,也许人家子不语老先生不是资本主义,而是共产主义呢?”

周伯人没好气的说:“贫什么贫,赶紧的,把他脸上那张白布掀开,看看嘴里有没有。”

二彪嘟了嘟嘴,无奈的“哦”了一声,接着就准备跑过去掀那白布,老伙子喝止住他,提醒道:“二彪,这白布十分古怪,咱还不知道它是用来干什么的,你要小心点。”

二彪点了点头,然后谨慎的走到古尸身边,小心翼翼的用手指夹住了古尸脸上的那张白布,他动作极慢,一点一点的将那张白布掀开了一个角……

在我们所有人众目睽睽之下,只见冯二彪那对眼珠子,不知为何,惊愕的瞳孔如牛!他大叫了一声“我的妈呀!”紧接着整个人向后一仰,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冯二彪的那张脸,惨白的几乎看不到一丁点血色,那模样,就好像是看到了什么无比可怕的东西。

大伙瞧见此景,不由吃了一惊。究竟是什么东西能把他冯二彪吓成这样?

老阳叔走到古尸旁,他不信邪,想掀开那白布看看底下究竟是什么东西,可当他掀开那白布,瞧见了白布下的人脸之后,老阳叔也是浑身一颤,踉跄栽倒。

我赶紧扶住他,诧异的问道:“怎么回事?你们究竟看到了什么?”

老阳叔颤抖道:“我的老天爷啊,这也太吓人了吧……那张脸……简直……”

顾念夏望着失态的老阳叔和冯二彪,他眉头微微一皱,接着单手一甩,一颗小石片划破空气,“嗖”的一声就割断了古尸脸上的白布。白布滑落在地,终于将那位唐代奇人“子不语”的脸露了出来,众人望着那张恐怖如斯的脸,浑身的汗毛一瞬间全都竖了起来!

这哪是人脸啊……

这分明就是一张老鼠的脸啊!

事到如今,我们终于看清楚了子不语的真正面目,这家伙的长相真乃是古今罕见,我的老天爷啊,这也长得太丑了吧?你瞧那尖尖的五官,古怪的门牙,长长的耳朵,我这辈子算是完了,瞧见了这样一副恶心的脸,我这辈子恐怕都要在噩梦中渡过了……

周伯人冷声喝道:“都慌什么?不就是一张老鼠脸吗!瞧瞧你们一个个失态的样子,真是丢尽了未解之谜研究所的颜面!”

大伙听了周伯人的话,心中都不由感到一丝羞愧,被骂了一顿之后,似乎都渐渐冷静了下来。老阳叔自知失态,便惭愧的低声道:“对不起所长,刚刚实在是……唉,不说了,接下来检查古尸的口腔,就让老朽去吧,望所长批准。”

周伯人看到老阳叔一脸惭愧的样子,他感觉自己刚刚那番话可能说得重了些,所以这才让老阳叔产生了“戴罪立功”的想法,其实哪有这么严重呢?他周伯人刚刚那番话只不过是想稳住军心罢了。周伯人刚想制止老阳叔,可老阳叔却已经向子不语的尸体走了过去,周伯人轻叹了一声,摇了摇头,也就没再说什么了。

老阳叔走到古尸的身旁,望着那张恐怖的老鼠人脸,他深吸了一口气,接着缓缓伸出两只手,轻轻掰开了古尸的嘴巴,霎时间,一阵令人作呕的恶臭扑鼻,熏得老阳叔差点没吐出来,他忍着恶心,将自己的右手伸进了古尸的嘴里,在里面掏了起来。

我的天哪……

这一幕我看着都恶心。

不管结局如何,我先心疼一波老阳叔。

老阳叔将手伸进了子不语的嘴里,不到五秒的功夫,只见他神色突然一惊!他这一惊,我们这些旁观者自然也跟着一惊,可此时此刻谁也不敢去打扰他,就只能这么紧紧的盯着。

又过了五秒,老阳叔的脸色突然由惊转为了喜!他眼珠子瞪得圆圆鼓鼓,轻声的对我们说:“有东西!好像……好像是活死人玉!”

我惊愕道:“确……确定吗?”

老阳叔紧张的说:“应该没错,这东西是扁扁的!”

老伙子眼眸闪烁道:“那就是活死人玉,没错!”

周伯人激动道:“老阳,动作加快!”

老阳叔点了点头说:“稍等,马上就好,这东西被卡住了,我在拽呢!”

二彪激动的说:“阳叔,你行不行?不行就换我来!”

老阳叔说:“不用,这不是靠蛮力的,给我点时间,马上就好。”

老阳叔是机关方面的专家,他的手比我们这儿的任何人都要精巧,活死人玉是一张四分之一大小的古代面具,这么大的东西塞进嘴里,想拿出来的确需要花点时间。老阳叔在子不语的嗓子里大约掏了一分多钟,最后,终于把我们梦寐以求的第二块活死人玉给拿出来了!

我们激动的泪如雨下,老阳叔也激动的老泪纵横,可就在这个时候,我们却看见子不语的嘴里,随着活死人玉被一起拿出来的……

还有一只血淋淋老鼠……

第141章 没毒

老阳叔将活死人玉从子不语的嘴里慢慢拿了出来,却没想到,那子不语的嘴里不但有一块活死人玉,还有一只血淋淋的老鼠!那老鼠不大,却牙尖如刺,它死死咬着活死人玉不放,所以老阳叔把活死人玉拽出来的时候,也就顺道把它给拽出来了。这只老鼠还没死,它那条恶心的细尾巴还在动,一对恐怖的眼珠子正圆鼓鼓的瞪着我们!

因为角度的原因,老阳叔却反而没发现这只老鼠,刚开始,老阳叔还在乐呢,可当他突然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然什么都晚了,那老鼠“嘶”的一声尖叫,随之躬身一跳,对着老阳叔的脖颈就是狠狠一口咬了过去!

老阳叔自然吓了一跳,连忙用手去拍脖子,一巴掌就把那老鼠给拍扁了,就跟拍死一只蚊子似的。被老鼠咬了一下倒没什么,所以老阳叔也没怎么大惊小怪,只是无奈的冲我们笑了笑,那意思,可能是希望我们别嫌他恶心就成,他也是没办法呀。

周伯人皱了皱眉,对身旁的布丁说:“去查查他的伤。”

老阳叔苦笑道:“所长,我没事。不就是被老鼠咬了一下吗,不要紧的,老鼠又没毒。”

周伯人说:“如果是一般的老鼠倒的确没事,不过刚才那只老鼠是从子不语的嘴里钻出来的,我有些不放心,还是检查一下比较妥当。”

老伙子点头道:“确实如此。”

周伯人说得没错,老鼠虽然没毒,但如果是从子不语这只老粽子嘴里钻出来的,那就另当别论了。老阳叔见我们态度很坚决,便不再推辞,静静坐在了地上,由布丁妹帮忙检查伤势,至少至少,也要看看会不会感染。

布丁妹细细查看了一番老阳叔的伤口之后,回过头平静的对我们说:“应该没事,就是被咬破了一点皮,伤口附近没有发黑发紫,这说明老鼠没毒,放心吧。”

如此一来,大伙这才终于松了口气,也不再去管什么老鼠了,而是将注意力再次回到了活死人玉之上。周伯人将第二块活死人玉交到了老伙子的手上,谨慎的说:“您给掌掌眼,看看这件东西是不是真货。”

老伙子接过周伯人手里的活死人玉,点了点头,然后细细的打量了起来,大约过了十秒,老伙子开口道:“颜色,形状,包浆,质感,年代,一点问题没有,我敢拿脑袋担保,老阳从子不语嗓子里掏出来的这件东西,就是活死人玉无疑!”

众人听闻此言,皆是欣喜一笑。成功了,有了老伙子的鉴定结果,这下终于可以确定,我们成功了!

老伙子欣慰的说:“同志们,抗战胜利了,劳动人民胜利了,无产阶级胜利了!经过了一个月的革命斗争,我们终于得到了第二块活死人玉,什么也别说了,今晚大伙一醉方休,如何!”

众人齐齐欢呼道:“好!”

我高兴的对周伯人说:“所长,怎么着,咱们现在是撤退,还是打开第十三层瞧瞧?”

周伯人笑道:“我听大伙的意见吧,你们看呢?”

冯二彪乐道:“开啊!干啥不开,反正来都来了,呵呵。”

周伯人望着我们其他人问:“那你们呢,怎么说?”

我说:“我想开。”

布丁说:“我跟大部队走。”

顾念夏淡淡的说:“随意。”

老伙子笑道:“那就开吧,干咱们这一行人,也讲究个有始有终,二彪说的没错,既然来都来了,没理由不打开最后一层瞧瞧。”

周伯人点头道:“好。”

他转过头对老阳叔说:“老阳,开锁吧。”

老阳叔弯着腰,无精打采的点了点头说:“嗯。”

周伯人瞧他模样,不由微微皱眉,他谨慎的问老阳叔:“你怎么了,哪不舒服吗?”

老阳叔对我们摆了摆手说:“没事,就是胃有点难受,有点犯恶心。”

我笑道:“老阳叔,不就一只老鼠吗,没什么大不了的,那印度人还炸老鼠吃呢,连头和内脏都不弄掉,就那么一整只活的,直接下锅炸!真的,我不骗你,我在科教频道上看的,好家伙,真他娘的猛。”

我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老阳叔似乎更恶心了。周伯人担心的问道:“老阳,你还好吗?要是不行咱就撤吧,反正活死人玉已经拿到手了,这最后一层,开不开都无所谓。”

老阳叔摆了摆手说:“没事,没事……我这就来。”

老阳叔抹了抹嘴,疲倦的走到大铜锁旁,接着拿出铁丝,趴在地上,对准锁孔就捣鼓了起来。老阳叔开锁的这段时间,一般来说,都是我们最无聊的时间,所以我跟老伙子又偷摸跑去抽烟了,布丁蹲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盯着老阳叔开锁,我路过她身边的时候,拍了拍她,对她说:“布丁,蹲这儿干嘛呢?相亲呢?走走走,跟我去那边拐角坐会,咱侃大山去。”

布丁没理我,仍是眉头紧锁,一动不动的盯着老阳叔。

我问她:“看啥呢?”

布丁诧异的对我说:“你瞧瞧老阳叔,你没觉得他哪儿不对吗?”

布丁这么一说,我自然警惕了起来。于是我也蹲在了布丁的旁边,学着她的模样,一动不动的盯着不远处正在开锁的老阳叔看。老伙子原本跟我约好了去拐角抽烟,可现在却看我跟布丁聊起来了,他没好气的踢了踢我屁股,对我轻声的囔囔道:“莫老三,你还去不去抽烟了?聊啥呢聊?赶紧的。”

我回过头对他说:“等等。”

老伙子一看这情况,于是也蹲到了我们旁边。他问我们:“看什么呢你们?”

我皱眉道:“布丁刚才问我有没有觉得老阳叔哪儿不对,我瞧了半天,没看出来哪儿不对呀?老伙子你也瞧瞧,看看哪不对。”

老伙子听我这么一说,他先是一愣,他突然意识到我跟布丁似乎不是在开玩笑,他那张原本乐乐呵呵的脸一下子就阴沉了下来。他转过头,那对如鹰般的眼眸,紧紧盯着正在开锁的老阳叔看,五秒钟之后,老伙子突然一脸的惊恐和汗颜,他颤颤巍巍的说:“我这么感觉……老阳的五官好像……好像有点……尖尖的?!”

第142章 全貌

男人跟女人最大的不同在于:男人的眼中只有丑和美,而女人却十分擅长观察更加细微的东西,特别是别人的五官。所以这就是为何女人们在一起的时候,话题总是谁谁谁肯定整容了,而男人们只会说:哎,你瞅那老妹贼漂亮。

布丁蹲在地上,目不转睛的盯着老阳叔看,若不是她提醒,我们谁都没发现老阳叔的诡异变化。老伙子说得没错,老阳叔的脸……变尖了。

我越看越觉得纳闷,惊愕道:“这是怎么回事?”

老伙子说:“你问我,我哪儿知道啊?”

布丁轻声的说:“走,咱们过去看看。”

我跟老伙子点了点头,于是乎,我们俩决定先不去抽烟了,还是先弄清楚老阳叔的问题比较妥当,否则谁心里都不踏实。我们三个人来到老阳叔旁边,轻轻蹲下身子,不动声色的,又仔细观察了一会儿。老阳叔很奇怪,因为一般来说,我们三个人蹲在他旁边看他开锁,他至少都会抬起头对我们笑一下,这是他作为一个绅士的习惯动作。但此刻,老阳叔却连看都没看我们一眼,只是木讷的工作着,似乎对外界的一切都很冷漠。

我关切的问他:“老阳叔,您没感觉哪儿不舒服吗?”

老阳叔听到我在喊他,这才抬起了头,可他这一抬头,着实吓了我们一跳,因为我们三个人分明看见,老阳叔此时此刻已经不止是五官变尖这么简单了,而是连牙都“凸”出来了,那模样,怎么看怎么诡异,这哪里还像是个人脸?我怎么感觉……感觉他有点……像老鼠?

就在这个时候,原本寂静的墓室里突然传来了一声清脆的巨响,这声音我再熟悉不过了,这是大铜锁被打开的声音。四散而开的大伙听到这个声音,就仿佛是听到了队伍的“集结号”,没几秒的功夫,就全都聚拢了过来。

周伯人高兴的说:“老阳,锁打开了吧?”

按照一般情况来说,老阳叔面对周伯人的问话,回答的通常都十分干脆,要么“嗯”一声,要么就露出一张妇产科男护士的阳光笑容,真挚而铿锵有力的说:“打开了!”如果实在不便说话,那他最少最少也会点点头。但此刻,老阳叔的反应却表现的十分怪异,他站在一旁低着头,什么话也不跟我们说,那模样,就好像不认识我们了。

周伯人先是一愣,再仔细一瞧,自然也发现了他脸上微妙而古怪的变化,周伯人皱眉道:“老阳,你的脸怎么了?我怎么感觉你好像有点不对啊?”

老阳叔摇了摇头,有气无力的说:“没……没事……真没事……就是有点不舒服。”

周伯人沉思了几秒,喃喃自语道:“难道是刚刚那只老鼠有问题吗……”他回过头对我们说:“这样吧,咱们赶紧打开封门,看看最后一层里有什么,看完就赶紧撤吧,这种破地方待久了的确不舒服。”

我说:“那就赶紧开封门吧。”

因为老阳叔的身体出现了不适,所以我们决定:加快工作进度。

虽然昏暗的墓室内我们看不太清楚老阳叔究竟怎么了,但他古怪的言行举止,足以说明他已经不适合继续待在这儿工作了。冯二彪点了点头,抓住了最后一层封门的门把手,在他巨大的蛮力之下,那厚重的封门三下五除二就被他拉开了。而就在这个时候,老阳叔突然出现了一阵猛烈的咳嗽,顾念夏帮他拍了拍背,皱着眉头对周伯人说:“所长,不然我先带老阳叔出去吧,他好像真的很不舒服。”

老阳叔对顾念夏摆了摆手说:“没事……我真没事……继续工作吧……不用管我……”

周伯人见老阳叔态度坚决,不愿离去,他只好点了点头,也不再耽误时间了,速速命令冯二彪作为“先锋”,立刻带领队伍进入最后一层佛塔。接到命令之后,此刻,我们这伙人以冯二彪为首,顾念夏收尾,一个挨着一个,蹭蹭蹭的就跳入了佛塔的第十三层中!

十三层佛塔的最后一层,正中间摆放着一口用金丝楠木打造的棺材,这口棺材不大,至少相比起第十二层的“紫金巨棺”来说,算是小的。我们分成两组,老伙子带着布丁妹和顾念夏去检查壁画,而我,周伯人,冯二彪则负责开棺。

这口棺材是木棺,所以很轻,别说是冯二彪,就算是我莫老三也能搬开,我们仨把棺材盖子弄开之后,发现棺材里没有古尸,只有几件僧衣。这几件衣服既不值钱,也没什么研究价值,我们有点失望,没想到十三层佛塔的最后一层,反而是最简陋的,甚至可以说简陋的都有点辣眼睛。

我冲另外一组喊道:“老伙子,棺材里就几件衣服,啥都没有,咱撤吧!”

老伙子冲我们这边喊道:“果然没错,跟我猜测的差不多,这佛塔的最后一层,是归墟和尚的衣冠冢!”

衣冠冢,是咱们中国古代的一种特殊墓葬形式,古时候的通讯没有现代这么发达,如果一个人死在了外地,又或是荒郊野岭之类的地方,那是很难被找到的,但古人最讲究“落叶归根”。人死了不要紧,但不能死在外面,否则就成了“没根”的孤魂野鬼。可尸体真要是找不到了,那怎么办呢?这种情况下,“衣冠冢”就成为了一种情感寄托。

一般来说,一个人死了,但找不到尸体,他的家人依然会为他建造一座陵墓,这座墓的布局结构跟真正的墓没有什么区别,唯一的不同就是墓中没有尸体,只有死者生前穿过的几件衣服,这就是“衣冠冢。”

子不语生前最敬佩的人,是一位名叫“归墟”的和尚。他为了祭奠这位和尚,将自己的陵墓建造成了“佛塔”的模样,又将代表着“最高规格”第十三层也让给了归墟和尚,而自己却住在他的上面,这其中有“守护”的寓意。

子不语的这种做法,其实我们大概也猜到了,可因为两人出生的年代相差久远,子不语弄不来归墟和尚的真身古尸,所以就想办法弄到了几件他生前穿过的僧衣,建造了这座“衣冠冢”作为祭奠,这就是十三层佛塔的全貌!

我们正准备撤退,却发现另一头的老伙子正盯着一副壁画看得出神,于是我就问他:“老伙子,还有什么发现吗?没有的话,咱该撤了!”

老伙子没理我,而是一直盯着那副壁画,良久之后,他那对如鹰般的眼眸突然露出一抹喜色,他胸口起起伏伏,显得十分激动!众人一头雾水的盯着他,那一刻,硕大的十三层佛塔内万籁俱静,静到就连落下一根细针也听得格外清晰。老伙子惊愕的转过头,嘴唇颤抖着对我们说:“各位,我发现了一件不得了的事……”

第143章 人呢

十三层佛塔的最后一层,是“归墟和尚衣冠冢”。除了一具金丝楠木的棺材和几件僧衣之外,就剩下墙上那几幅壁画了……

突然间,一幅“特殊”的壁画吸引了老伙子的注意,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看了好久,他观察这幅画的时候谁也不理,就连自己的低保户证明掉地上了他都没去管。老伙子看完这幅画之后,他转过脑袋对我们冒出一句:“各位,我好像发现了一件不得了的事……”

大伙一听这话,心里皆是“咯噔”一跳。不得了的事?什么事?带着满满的好奇心,大伙未等周伯人下令便齐齐走到了老伙子的身边,我问他:“什么情况?”

老伙子说:“散落在天下的四块活死人玉,分别在“人不见风之地”,“鱼不见水之地”,“鬼不见土之地”,“龙不见石之地”。我们都知道,所谓的鬼不见土之地,指的是河北省卢龙县的那座土窑古墓,也就是我跟老吕第一次发现活死人玉的那座墓。而所谓的龙不见石之地,指的是五爪金龙下的十三层佛塔。而我从这幅壁画中发现了另外一个惊天的秘密,那就是“人不见风之地”,指的是归墟和尚墓!”

我们眼前的这幅壁画,并非“具象画”,而是由无数古怪的符号和流彩组成,类似于“抽象画”。这种东西只有老伙子能看得懂,若让我们看,这幅画就跟天书差不多。不过不要紧,我们是一支团队,只要老伙子能看懂就足够了。

众人听闻此言,齐齐惊愕的眼眸圆瞪,按老伙子这话的意思,那岂不是说第三块活死人玉……就在归墟和尚的墓中吗?!

老伙子点了点头,喜上眉梢的说:“他娘的,这回真是发大财了,如果活死人玉真能让人永生,那咱们这伙人可全都要青史留名了!”

我激动的说:“是啊,何止是青史留名啊,把咱的头像印在人民币上都不过分呐!这是好大的功劳啊,哎,你们说咱这事儿要是成了,国家会怎么奖励咱们?”

布丁皱眉道:“那也不对啊,按咱们之前的分析,子不语并不知道活死人玉一共有四块,更不知道只有四块聚齐才能实现永生,可现在看来,他不但知道这些秘密,而且知道的比我们更多,可他……为什么死了呢?”

布丁的分析言之有理,周伯人沉思了片刻,凝重的说:“看来有关于活死人玉的一切,远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么简单,这里不是谈事的地方,这样吧,咱们先出去,等咱们回到贾老爷子的茅屋之后再慢慢分析。”

众人齐齐点头:“嗯!”

周伯人说:“二彪,你先爬回一层,放根长绳子下来,然后你在上面拽,我们在底下托,先把老阳给吊上去。”

二彪点头道:“好!”

二彪取出随身携带的“探阴爪”向上一扔,铁爪准确无误的勾住了上方的封门,他的力气大伙都知道,爬这种地方就跟散步一样轻松。他正准备开始向上攀爬,可就在这个时候,一旁的顾念夏突然冷声喝道:“等等!”

众人一惊,齐齐回过头望着他。

我问他:“咋了?”

顾念夏惊恐道:“老阳叔呢?!”

顾念夏这一问,把我们的心脏全都问的砰砰直跳,大伙赶紧四处环顾,眼睛不停的在这间七百平米的黑暗墓室里来回扫视。这下可托大了,刚才我们全都聚到了老伙子的身边,竟然把老阳叔给忘了!可是……可是他怎么一声不响的就消失了呢?

布丁突然尖叫了一声“我的妈呀”,她惊恐的指着一个漆黑的角落,哆哆嗦嗦的问我们:“你们……你们看……那边……”

布丁话音刚落,大伙齐齐将强光手电筒向她所指的方位照了过去。这一照,我们六个人当场吓瘫了三个,为何呢?因为我们看见了一幕令人头皮发麻的景象:离我们十米远的地方,我们看见老阳叔此刻正趴在地上呕吐,而他吐出来的东西……竟然是一滩一滩的老鼠!

布丁看到这一幕当场就吐了。

我们其他人也比她好不到哪去,皆是惊的面如死灰。

我嘴唇颤抖着说:“我……我不是在……做梦吧?这……这是……什么情况?”

老阳叔此刻的行为举止十分古怪,不光是吐老鼠的问题,他看起来很蹉跎,一边哭一边笑,神经质质的,那种感觉可怕极了,他究竟是怎么了?或者说……他现在到底是什么生物?

老伙子嘴唇颤抖着说:“跑,赶紧跑!”

老伙子话音刚落,只见十米开外的老阳叔突然痛苦的捂着肚子,撕心裂肺的尖叫了起来!他用指甲不停的去抓自己的肚皮,抓的皮开肉绽,血脓横飞。那模样,就好像是他肚子里有什么东西在啃他的肠子,疼的天崩地裂。

而就在这时候,在我们众目睽睽之下,只见老阳叔的肚皮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鼓胀了起来,就跟怀孕了似的!老阳叔哭了,我很确定那一刻他在哭,我们也快哭了,可我们压根不知道该怎么帮他,顾念夏好几次想出手,可他往哪打呀?那东西在老阳叔的肚子里,根本没办法下手啊!

老阳叔的肚皮越胀越大,我看的是触目惊心,那种夸张的程度,已经远远超过了人皮能承受的极限,在这样下去,老阳叔必死无疑!可还没等我开口说话呢,只见十米外的老阳叔再次尖叫了起来,他将指甲插进了自己的肚皮中,而且越插越深,而然更加可怕的一幕出现了,老阳叔竟活生生的撕开了自己的肚皮!

一个活人亲手将自己的肚皮撕开,这种场面,我想任何人只要看上一眼,保证他连做三年的噩梦。你们是幸运的,只不过是听我轻描淡写的讲讲而已,可当时我本人在现场,我是亲眼见到了这一幕。说实话,那种视觉上的巨大震撼,我这一辈子都无法将它忘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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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跑路

老阳叔亲手撕开了自己的肚皮,霎时间,一大滩密密麻麻的小老鼠从他肚子里爬了出来。那数量多得简直令人头皮麻。这些老鼠全都是活的,然而此刻正在向我们这边爬来!&1t;/p>

老伙子大叫道:“赶紧他妈的跑!”&1t;/p>

老伙子这一声吼实在多余,这种情况,哪还需要他吼啊?我们几个早就跑出去不知多远了,可能再往前跑几步都快回北京了。老伙子骤然现自己太天真了,一边跑一边冲前面的我们大吼道:“你们这几个王八犊子跑的真他妈快!”&1t;/p>

老阳叔的口中,腹中,不断的往外喷老鼠,甚至连鼻孔和眼睛里都有老鼠再往外爬,瞧这情况,他百分之二百是没救了,当务之急,咱还是先自己个儿保命再说吧!谁知道万一被那老鼠咬上一口,会不会也感染成老阳叔这幅惨状。&1t;/p>

可俗话说得好:“不怕神对手,就怕猪队友。”&1t;/p>

我们几个人拿出“探阴爪”飞攀爬,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全爬到了上一层,可我们一回头,却猛然现冯二彪没跟上来,他妈的,搞什么鬼?这小子人呢?!&1t;/p>

我们将脑袋探进了封门之中,拿出强光手电筒对底下来来回回的照,一边照一边喊:“冯二彪,冯二彪,你人呢?!”我们焦急的寻找着冯二彪,可却现这家伙竟然在打老鼠!周伯人气的脖子都白了,冲他吼道:“你再干什么?!给老子赶紧回来!”&1t;/p>

冯二彪冲我们喊道:“不行,我要把老阳叔救回来!”&1t;/p>

周伯人气急败坏的骂道:“老阳已经死了,救不活了!老子让你赶紧回来,听见没?!我告诉你冯二彪,你要敢抗命,我让军事法庭枪毙你!”&1t;/p>

冯二彪吼道:“不行!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死。”&1t;/p>

周伯人气的青筋暴涨,举起手枪,二话不说就是一梭子打了过去!他不是真打冯二彪,只是想吓吓他,那一梭子子弹,一颗没打中二彪,而是打死了他脚边的几只老鼠。顾念夏望着这一幕,冷冷的说:“让我来吧。”&1t;/p>

顾念夏说完这句话,只见他手法奇快无比,我都没看清是怎么回事儿,只看到他单手一绕,不到三秒的功夫,就把我们所有人的“探阴爪”缠在了一起,紧接着,顾念夏单手一甩,这根“加长版”的探阴爪如同一只鬼手,顿时划破了空气,准确无误的勾住了冯二彪的皮裤带!再接着,顾念夏猛的一拽,那冯二彪就跟只小鸡儿似的被拽了回来!&1t;/p>

老伙子惊愕道:“好身手!”&1t;/p>

冯二彪被拽了回来,还不服气,还在冲我们囔囔,说我们什么见死不救,假仁假义,遇大事而无勇,见小利而忘命,骂得还他娘的挺押韵。周伯人呵斥道:“冯二彪你他妈的别在这跟我演白莲花,圣母婊,一出又一出,意思就你仗义是吧?老阳出事了我们谁不难受?可他已经死了,他眼睛里都有老鼠在爬,你没看见吗?那还能是活人吗?你把他救回来,我们全都得死!”&1t;/p>

冯二彪脸涨得通红,正欲反驳,可就在这个时候,一只干枯的手突然从封门里伸了出来,一把抓住了布丁的脚腕,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众人大惊,布丁当场就被吓哭了,使劲的甩动她那只被抓住的脚腕,可却怎么也挣脱不得!&1t;/p>

从封门里爬出来的人,正是老阳叔!&1t;/p>

他的脸上,身上,嘴里,眼睛里,全都爬满了老鼠,可即便如此,他仍然在动,或者更准确的说是在“蠕动”。很显然,此时此刻的老阳叔,已经不再是我们认识的那位老阳叔了,他现在究竟是什么生物,谁也说不清……&1t;/p>

老伙子离布丁最近,见此情景,也顾不上惊恐,立马眼疾手快的从背包里掏出了一根黑驴蹄子,他大吼了一声:“我槽你姥姥!”接着猛然使出一招“老农插秧”,将那黑驴蹄子一下塞进了老阳叔的嘴里!&1t;/p>

老阳叔嘴里含着驴蹄,不但没有烟消云散,反而扑的更凶了!老伙子气的咬牙切齿道:“妈的,这玩意没用啊!”&1t;/p>

打架这种事,果然靠他老伙子还不如靠菩萨保佑,这种专业的事就得让专业的人去干,顾念夏如狼似豹,其身手之快,可谓电闪雷鸣!他一招“人鬼殊途”,直接将老阳叔给踹回了下面一层,成功解救了布丁。&1t;/p>

周伯人惊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瞪着一双圆鼓鼓的眼珠子,不敢相信的喃喃自语道:“难道这世上,还真有鬼这种东西存在吗……”&1t;/p>

老伙子吼道:“二彪,赶紧把封门关上,别让老阳爬出来!”&1t;/p>

冯二彪如梦初醒,跟个二傻子似的直点头,跌跌撞撞跑到封门旁边,然后用手去拽封门,可二彪连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那封门却纹丝不动,关不上了!&1t;/p>

冯二彪关不上的门,那绝对是有问题,周伯人赶紧趴在地上,想看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瞥了一眼之后,猛的抬起脑袋对我们喊道:“不好,我们中计了,这门底下有个机关,一旦打开就合不上了!”&1t;/p>

布丁妹焦急的哭道:“那……那怎么办啊!门关不上,那底下的东西就要爬出来了!”&1t;/p>

老伙子满头大汗的说:“还能怎么办呐,依老朽的只见,这种他妈的情况,也甭管是一鸭子还是二鸭子了,我看咱还是赶紧的……撒丫子跑吧!”&1t;/p>

老伙子说完,也不顾上别的了,爱谁谁吧,那副老胳膊老腿强行“梦回十八”,仿佛回到了初中时的跑步比赛,我莫老三短距离冲刺是强项,却愣是追不上他,可见这老家伙跑的有多快!不过老伙子也没错,这种情况下谁还能顾得上谁啊!全都是白的啤的,各显神通。&1t;/p>

老阳叔就是因为被那古怪的小老鼠咬了一口,这还不到半个小时的功夫,却竟然从他身上繁殖出了数万只老鼠。不用想,这绝对是子不语设下的某种巫毒邪术。这种古怪的老鼠,其繁殖能力可谓尤为惊人,我们虽然不知道这东西的物理原理,但我们后来通过大量的查阅古籍资料,得知了这种老鼠的名字,叫“秦皇守灵鼠。”&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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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绝境

据野史中记载,秦始皇在位的时候,身边有两拨奇人异士常伴左右,其中一拨是以“徐福”为首的道家方士,专为秦皇求仙问药。另一拨是以“贾耳朵”为首的苗疆蛊师,专为秦皇设计陵墓。换句话说,徐福是为了帮秦皇求“永生”,贾耳朵是为了帮秦皇求“不灭”。

说起徐福,大伙都比较熟悉,这老爷子是真牛,两千二百年前,愣是把秦皇老儿忽悠的团团转,带着三千童男童女和数不尽的钱出海了,说是为了求长生不老药,可结果倒好,秦始皇把眼皮都望穿了也没等来徐福的长生不老药,为啥呢,因为人家单干了,成立了日本,按咱老北京的话来说,就叫“拜拜了您嘞!”

野史中对徐福的评价是很低的,不管是哪个史学家,对他的定位就是骗子,没别的。可当时与徐福同级别的“贾耳朵”,在史书中的评价却特别高,为啥呢,因为此人与徐福不同,他是个正儿八经干实事儿的人。正因为有他的存在,所以“秦始皇陵”到现在都没人敢动。

贾耳朵,原本是苗疆的蛊师鼻祖,不管是正史还是野史,有关于他的记载实在太少,以我们目前能够查阅到的古籍资料,只知道此人精通蛊术,神鬼莫测。他知道任何机关陷阱随着时间的推移都会失去作用,所以此人为秦皇研究出了一套惊天地泣鬼神的“三十三守灵阵”,而“秦皇守灵鼠”便是这其中最厉害的一阵。

我们不敢确定这东西究竟是不是“秦皇守灵鼠”,但从古籍资料中的记载来看,这二者之间的相似度几乎完全吻合,按照古籍记载,秦皇守灵鼠最可怕的地方就是它毛骨悚然的繁殖能力,这东西,完完全全就是个寄生虫和老鼠的结合体,我真是无法想象,二千多年前的贾耳朵究竟是怎么研究出来这种东西的?还有,子不语又是怎么得到它的呢?

十三层佛塔的最后一层,从老阳叔开始,一分二,二分四,不到短短半个小时的时间,这间区区七百平米大小的墓室之内,竟已长满了数万只老鼠。而更加不可思议的是:我们竟然看见老阳叔的身上都开始长出尾巴了……

跑,是我此刻唯一的念头。

我扔出探阴爪,一层一层的向上爬,从我现在所处的位置爬回湖底泥潭至少有四十米的距离,凭我和布丁的体力,爬不了三层就歇菜了,好在冯二彪他们都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他们几个人比我和布丁爬的快,所以每当他们往上爬一层,就会回过头来拽我们。如此一来,我跟布丁竟然也没掉队。

数以万计的老鼠跟在我们后面追,而更加可怕的是,这些恶心的东西竟然在追击的过程中还再不断的繁殖,越聚越多。当我们爬回湖底泥潭的时候,回过头往下一瞧,不由的浑身起了一层白毛栗子!此时此刻,这座十三层佛塔中已然堆满了老鼠,那数量已经无法统计了,恐怕不能再用“只”来计算了,而是要用“吨”来计算了。

现如今,除了冯二彪和顾念夏之外,我们其余人一口气爬了十三层佛塔,早就全累的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冯二彪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他探出脑袋,目不转睛的盯着塔里看,他额头上全是冷汗,神色惊恐的问我们:“各位,我有个问题,不知该不该问……”

周伯人有气无力道:“问!”

冯二彪咽了咽口水,骇然道:“这些老鼠,不会……不会爬出来吧?”

冯二彪这个问题,又何尝不是我们每个人都想问的问题呢。按理说,一座古墓由于常年处在密封的环境中,所以对“生物电”之类的东西极为敏感,这也就是为什么古墓里常有怪事发生的原因。僵尸也好,鬼也好,未知生物也好,这些东西由于只能在特定的环境下存在,所以基本是不可能走到古墓外面去的。

可现在,佛塔里的景象却让我们对这个永恒不变的“定律”产生了动摇。这些老鼠若是继续这样繁殖下去,岂不是早晚要从佛塔里喷涌出来?

这些恶心的怪老鼠无限的繁殖,无限感染,如果真让他们爬出佛塔,那对于措美峰一带,甚至整个秦岭而言,岂不是一场巨大的灾难?!

老伙子面容狰狞的说:“活死人玉咱们倒是拿到手了,可如果代价是让整个秦岭覆灭,那咱们可就是千古罪人了!呵,解铃还须系铃人哪,这祸是咱们闯出来的,所以我认为……”

老伙子话还没说完,众人却忽听见一阵莫名的地动山摇,这什么情况?地震了?大伙全愣住了,完全不知道这阵地颤从何而来,然而仅仅只过了三秒,我们大梦初醒,这动静恐怕不是地震,而是……

突然间,我们的周围天地昏暗。

那不是乌云……

而是从佛塔里喷涌出了数以百万计的老鼠,遮住了我们头顶的那片天……

我怔在原地,面如死灰,生无可恋的看着眼前一切,我是在做梦吗?这恐怖如斯的景象,真的只是子不语藏在喉咙里那只小小的“秦皇守灵鼠”做到的吗?这简直……

恍惚中,一只熟悉的手掌拉住了我,那手掌的主人,声音轻柔而有力,他对我说:“别愣着,快跑!”我这才从巨大的震惊中清醒了过来,回头一瞧,是顾念夏。

此时此刻,冯二彪扛着布丁,顾念夏拉着我,我们的身后是密密麻麻数以百万计的老鼠,跑在最前面老伙子和周伯人,还时不时的回头冲我们喊:“还他妈愣着等抽奖哪!赶紧撒丫子跑啊!”

佛塔里,我们因为有“探阴爪”的帮助,所以往上爬的速度比老鼠更快,可一旦到了平地,老鼠的速度显然是我们数倍,跑在最后的我都快急哭了,可我也没办法呀,这两条腿的是真跑不过四条腿的……

我不知道跑到哪才能安全脱身,这里是秦岭,永无边界的荒原。我心里莫名的涌出一股无尽的绝望感,而就在这个时候,我的小腿传来一阵剧烈的酸麻,我知道,这是体能耗尽之后肌肉痉挛的前兆,练过体育的人都知道,一个人一旦抽筋,那可不是靠意志力就能逆转的。

终于,我的身体达到了极限。

我摔倒在地,绝望的看着身后……

顾念夏使劲拽我,可他拽不动我,因为他也快到极限了。我很想对顾念夏说:“你快跑吧,别管我了”。可我没说,因为我知道,他也跑不了了,我们都要死了……

可奇怪的是,我们身后遮天蔽日的“秦皇守灵鼠”,眼看着离我和顾念夏只差最后不到五米的距离便可将我二人瞬间吞没,却不知为何,它们竟齐齐停住了!

我跟顾念夏都已经做好了死亡的心理准备,看到这一幕,不由的一头雾水,皆不知发生了什么,而奇怪的是,我竟然看到这些“秦皇守灵鼠”的眼中,皆露出了一抹难得的惊恐。

惊恐?

这是怎么回事?

这些老鼠怎么了?

它们在惧怕什么?

我和顾念夏已经完全傻眼了。我们慢慢转过脑袋,然而身后景象顿时令我们惊愕的目瞪口呆!因为我们看见,那小湖的岸边竟然站着一只黄色的老猫!

我定睛一看,心中顿时感到一抹窒息般的震撼,那老猫的姿态何其巍然,它如同一颗千年古松,昂首挺胸的俯瞰着芸芸众生,反观那数以百万计的“秦皇守灵鼠”,在这只老猫的威压下,竟生出瑟瑟发抖的惧意!

而令我诧异的是:那黄色老猫的身旁,竟然还跟着一只黄色小猫……

第146章 木雕

湖岸边,一大一小,两只黄猫。它们静静的坐着,彷如两尊不可侵犯的邪神,俯瞰着芸芸众生。数以百万计的老鼠如同洪水海浪,所到之处,无疑是寸草不生,可它们见到这两只黄猫,却不知为何,再也不敢往前一步了。

我跟顾念夏看得又惊又喜,虽然我们俩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毫无疑问的是,我们俩的脑袋暂时还在脖子上。老伙子站在远处,可劲的冲我们喊道:“你俩他妈还愣着干什么,原地洞房哪?赶紧跑啊!”

在老伙子的呼喊下,我忍着右腿的剧烈疼痛,加上有顾念夏的帮助,虽姿势难看,跟个牛蛙似的,但倒也一蹦一跳的跑了起来。读到这里,也许你会问:你莫老三怎么这么脓包呢?人家布丁都没掉队,咋就你老拖后腿呢?

说实话,这真不是我给自己找理由,我跟布丁妹不能比,她是头等舱待遇,冯二彪知道她跑不动,干脆把她扛在了肩上,那模样跟个慈禧太后似的,你要是再给她个枕头,她他娘的能打呼噜。咱是无产阶级贫下中农,坐不起头等舱,我总不能骑人家顾念夏脑门子上吧?那像话吗。所以咱只能靠两条腿跑,能跟上队伍就算不错了。

我跟顾念夏跑出了十多米远,而然那些老鼠并不敢追上来,原因很简单,因为它们的面前挡着两只巍然肃穆的黄猫,特别是那只老猫,它只要稍稍一动身子,数以百万计的老鼠便会齐齐惊恐向后退几步,可见这只老猫给这群“秦皇守灵鼠”带来了多大的压迫感。

我跟顾念夏跑到同伴们身边,周伯人问:“怎么回事?”

顾念夏说:“出现了两只猫,挡住了老鼠。”

周伯人诧异道:“猫?”

老伙子说:“别管了,咱还是先逃命再说吧。”

冯二彪问:“往哪逃?”

老伙子说:“先回半山腰的茅屋,通知贾老爷子和贾东速速避难,咱不能光顾着自己逃。”

周伯人点了点头:“走!”

我们一行人狼狈的往山上爬,五分钟之后,我们终于回到了贾老爷子的茅屋,可奇怪的是,茅屋里空无一人,贾老爷子和贾东都不见了,周伯人脸色煞白的说:“我不是让他们原地待着吗,人呢?!”

布丁指着一处,凝重的对我们说:“你们看桌上,那是什么?”

众人闻言,齐齐将目光聚焦在了布丁所指的方位,那是一张饭桌,如果我记得没错,贾老爷子的这张饭桌比我二舅家的鸡棚还乱,因为他跟贾东都爱吃面,所以桌上堆满了各种调味料,而此刻,这张原本杂乱的饭桌却诡异的干净整洁,桌上的杂物都被人拿走了,显得空空荡荡,而饭桌的正中间,不知何人摆放了两尊奇怪的木雕。

我们凑近一瞧,这两尊木雕的工艺十分拙劣,明显是小孩子雕的,一看就是出自贾东之手。这木雕的工艺虽拙劣可笑,但所雕之人的特征尤为明显,其中一个羽扇纶巾,风仙道骨。另一个则眉清目秀,傲气纵横。这两个人别说是我,就连冯二彪都知道是诸葛亮和周瑜。

木雕中的周瑜和诸葛亮,其神态十分有趣,二人彼此都张开了手掌,向对方展示自己的掌心,这一幕我好像有点印象,但记不太清了。

布丁妹盯着那两尊木雕,沉思了片刻之后,对我们说:“当年赤壁大战时,周瑜和诸葛亮在军帐内会议,共商破曹大计,诸葛亮说:今曹操携八十三万大军来犯,敌强我弱,不知公瑾可有妙计退敌?周瑜笑道:孔明先生神机妙算,想必心中已有破曹之计,我看你我二人不如将彼此之计写于掌中,看看是否相同,不知先生意下如何?于是他们二人将破曹之计写在自己的掌心,然后同时翻开,看到对方的计谋果然与自己一模一样之后,二人同时哈哈大笑。贾东的这两尊木雕,讲的就是这个故事。”

冯二彪皱眉问道:“诸葛亮和周瑜的掌心里到底写了什么字?”

布丁说:“火。”

冯二彪问:“难不成,你们的意思是想说,这两尊木雕是那姓贾的一老一小故意留给我们看的?”

布丁阴沉的说:“不光如此,我甚至怀疑那两只黄猫……”

周伯人皱眉道:“你想说什么?”

布丁摇了摇头:“算了,没什么……”

老伙子说:“不管这秦岭中还有多少秘密,咱们现在也没时间去想了,我只知道现在山脚下有数百万只“秦皇守灵鼠”在乱爬。它们没追过来,只是因为岸上那两只黄猫,但谁知道那黄猫能压制这些老鼠多久呢。”

我问老伙子:“你有何高见?”

老伙子说:“咱们必须要干掉那些老鼠,但这件事,只有周所长才能做到。”

周伯人诧异道:“我?”

老伙子说:“咱们这伙人里,只有你手中拥有政治实权,若想烧掉如此数量的老鼠,靠土办法是绝对行不通的,唯有弄来“白磷弹”才能灭鼠,否则别无他法。”

二彪没好气的说:“别开玩笑了老伙子,周所长是未解之谜研究所的所长,又不是军区司令官,你以为玩红警呢?而且白磷弹是禁忌武器,联合国禁止使用,换句话说,它就是让咱用,咱们国家也没有啊。”

周伯人望着冯二彪,整个人一动不动,就跟被人点了穴一样。冯二彪一愣,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的问:“所长,您看着我干啥?”

周伯人说:“咱们国家还真有白磷弹……”

我急忙问:“那您能调来吗?”

周伯人沉思了一会儿说:“我们未解之谜研究所属于中央的嫡系部门,而且是实权部门,身份及其特殊。不过想让一架战机出动,而且是对某个地区投放白磷弹,这可是天大的权限。一般来说,就算是我也没这个本事,但如果我拿自己的政治生涯做担保,或许可以试试。”

周伯人从背包里拿出了他那台大功率信号机,然后对我说:“老三,你是职业作家,能吹会侃,这份报告不如你来写吧,可以夸大其词一些,十万火急一些,结尾的时候最好在悲壮一些,总之就一个原则:只要上头看了这份报告,就一定会派战机。”

我咽了咽口水说:“这报告是给你上司看的?”

周伯人点了点头:“嗯。”

我惊恐道:“你的上司……那是多大官?”

周伯人道:“这个不能说,反正很大。”

我惶恐的说:“这个……还是您自己写吧。”

周伯人点了点头,说了句“好吧”,然后开始在按键上敲敲打打,他写了不少字,因为他平时发电报一两分钟就搞定了,但这次却花了足足十多分钟。我们不敢打扰他,只是坐在一旁安静的默默等待,直到周伯人抬起头,对我们说了句:“好了,咱们等消息吧。”大伙这才敢发出声响。

我不知道周伯人究竟跟“上头”说了什么,我只知道,这份电报发出后不到半个小时,我们的大功率信号机便收到了两个字:批准。

第147章 疑问

我问周伯人:“怎么说?”

周伯人点头道:“上头批准了。”

大伙听到周伯人这句话,并没有露出心花怒放的表情,反而是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全都沉默了下来。我不得不承认,我们此刻的心情的确有一半是喜悦的,可奇怪的是,这喜悦的背后还掺着一半莫名的悲伤。这种复杂的情绪究竟是因何而来?或许是因为老阳叔的死,又或是因为……

唉,我不知道,也说不清。

……

……

中国部队历来训练有素,接到上级命令之后,其行动速度如光似电,兰州军区作风硬朗是出了名的,一架载满了“白磷弹”的战机,不到二十分钟,便轰隆隆的起飞了。

冯二彪问:“所长,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周伯人说:“撤吧,往山顶上撤。”

经过了连续15个小时的盗墓作业,此刻我们的身体早就已经达到了极限,可没办法,我们现在还不能休息,因为携带了白磷弹的战机已经起飞了,两个小时之后,这里将会是一片火海,如果不赶紧撤离,那么即将化为灰烬的就不光是“秦皇守灵鼠”,也包括我们……

大伙在屋里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将该带的东西都装进了包里,然后彼此搀扶着,步履阑珊的向山顶走去。山脚下,老鼠在嘶吼,老猫在悲鸣,隔了这么远,我们竟然都能闻见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我们不知道战场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其实就算知道,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面对这种“未知生物”间的战斗,我们除了逃命之外,别无选择……

秦岭的冬季,无雪。

却冷的令人毛骨悚然。

那种冷,并非因为寒风,而是来源于人类对“未知”的恐惧……

这片山脉中究竟还隐藏着多少秘密,我们不得而知。但毫无疑问的是,自从我们一个月前进入秦岭以来,一件件令人匪夷所思的事,不断刷新着我们对世界的认知。

筋疲力竭的我。

茫然的冯二彪。

阴沉的老伙子。

平静的顾念夏。

灰头土脸的布丁。

咬牙切齿的周伯人……

我们坐在山顶,俯瞰着庄严的秦岭山脉。这片神秘的大地看似被我们踩在脚下,可细细想来,又何尝不是我们在它的掌中呢?

我们静静的坐在山顶等待,大约一个多钟头的时候,突然间,天边隐约传来了一阵发动机的轰鸣,有气无力的周伯人原本靠在一块大石头上葛优躺,忽听到这阵轰鸣,他猛的一下站了起来,凝重的对我们说:“来了!”

布丁妹哭了。

哭的声嘶力竭。

她跑到山崖边,悲伤的对下山喊道:“老阳叔,还有……贾东和贾老爷子……你们快跑啊,快跑啊!”

布丁太善良,也太天真了……

她的呼喊在飞机引擎的轰鸣下如同蚁蚊,谁又能听见呢?

从我们听到飞机的声音开始,仅仅过了三分钟,漫天之上犹如流星般的“白磷弹”便齐刷刷落了下来。这种禁忌武器爆炸时几乎没什么声音,可那场面,却恐怖的令人捂嘴失声。

山脚下,无尽哀嚎。

这是我第一次真正见识到了白磷弹的威力,我原本以为这东西就跟汽油弹差不多,却没想到全然不是这么回事儿,白磷弹原来是一种无法被扑灭的火,一旦沾上,能从皮肤一直烧到骨头,那种撕心欲裂的痛苦简直令人汗颜。

这场大火足足烧了三个多钟头,以“十三层佛塔”为中心的地带一片狼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老鼠被烧焦的糊味,熏得我们直犯恶心。又过了一个钟头,直到山脚下彻底没了生息之后,冯二彪问我们:“下去看看不?”

周伯人点了点头:“走,下去看看。”

我们拖着疲惫的身体,一路无话,向山脚下走去。我知道,他们不是想看那些“秦皇守灵鼠”死没死,也不是想看“十三层佛塔”还在不在了,他们是想看老阳叔和那两只猫……

大约走了二十分钟,我们回到了山脚下的小湖旁,这里经过一场白磷弹的洗礼,已然面目全非。一眼望去,那数以百万计的“秦皇守灵鼠”被烧的连一根骨头都没剩下,周伯人垂下了头,无奈的叹了口气,大伙此刻心里都明白,老阳叔和那两只猫已然全部在这场焚天大火中化为了灰烬……

老伙子叹道:“革命不是嘴上说说的,是要付出代价的,老阳的死我很遗憾,但这都是命,各位节哀吧。我只能说子不语的确很厉害,一千年前的古人,没有科技,不懂科学,却依靠神鬼莫测的古代邪术一次又一次的把我们逼入了绝境。第一层的“黄皮子草”,第十二层的“秦皇守灵鼠”,仅仅就这两招,却差点让我们死了两回,真是可恨哪,唉……”

周伯人说:“这不是命,这样的结局只能说是我们技不如人。”周伯人叹了口气,苦涩的说:“我们这群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的现代人,却竟然被一个封建迷信的古人弄的如此狼狈不堪,不但牺牲了老阳,甚至险些全军覆没,搞成这样,责任无疑在我,回去之后我会亲自向上级作出深刻检讨。”

站在一旁的我无奈耸了耸肩,这种唱官腔的时候,我还能说什么呢?不也就只能跟着说点打圆场的话呗,我一脸真诚的对周伯人说:“所长,您不要自责了,老阳叔虽然牺牲了,但我们这次任务却圆满的完成了不是吗,回去之后咱们给老阳叔在八宝山买一块最好的墓地,以后每年清明我们都去为他上一炷香,以示悼念。”

周伯人点了点头:“嗯,老三说得对,生亦是死,死亦是生,生生死死,无奈之事也。咱们与其在这里思痛,不如回去之后把老阳的后事办好。唉,不说了,走吧,咱们去看看那座“十三层佛塔”如何了……”

我们走在湖底泥潭上,身边笼罩着一层大火焚烧后的灰色瘴气,这原本柔软泥烂的湖底,在经过白磷弹的高温炉化之后,已经变得比水泥地还硬了,所以我们走起来十分轻快。

不一会儿的功夫,我们便来到了十三层佛塔的封门旁边,此时此刻,那原本精美的大铜锁已经被烧成了一堆废铁,我们将脑袋探进封门里张望,想瞧瞧塔里被烧成了啥样,可我瞧了半天,除了一大团一大团黑乎乎的东西,其余啥也看不见。

周伯人问老伙子:“能瞧出什么吗?”

老伙子叹道:“玉器全毁了,丹药古籍就更别提了,里面除了金子还剩点,其他东西全都烧成灰了,子不语那狗日的东西这回也算是彻底去见马克思了,呵。”

大伙听闻此言,不由摇头惋惜。当然,我们惋惜的不是子不语,而是佛塔中堆积如山的冥器,可就在这个时候,布丁却突然冒出一句:“各位,我有个问题……”

大伙齐齐望着布丁,一头雾水的问她:“什么问题?”

布丁惊恐的指着旁边那具白衣纸人,嘴唇颤抖的问:“那它怎么没事?”

第148章 再见

要不是布丁说,我们还真没人注意到那具白衣纸人,是啊,布丁说得没错,这场大火就连“十三层佛塔”都烧塌了,可这小小的纸人怎么会一点事儿都没有呢?这不是奇了怪了吗?

我们围在纸人的身旁,来来回回的打量,我试着用手摸了摸,可也没觉得有什么异常,这不就是个用油纸扎的纸人吗?

老伙子冲我吼道:“老三,借个火!”

我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打火机,递给了老伙子。老伙子接过打火机,将火苗对准白衣纸人的胳膊试着烧了一下,可烧了半天愣是没烧着,这他娘的可真是邪门了,这纸人怎么会烧不着呢?

老伙子望着那具白衣纸人,一头雾水的喃喃自语道:“没听说过古代还有这种工艺啊,就算是皇帝老儿的龙袍也不可能防火啊,这到底是个什么鬼东西?”

周伯人想了想说:“这样吧,咱把这东西带回所里得了,所里有大型实验室,把这纸人放进设备里做个生物解析,不就什么都知道了吗。”

冯二彪一脸惊恐的说:“所长,您意思……不会是想让我把这纸女人扛回北京吧?”

周伯人说:“那按您冯二爷的意思,是想让我扛喽?”

冯二彪噎得半死,无奈的叹道:“唉,官大一级压死人呐,您歇着您歇着,我扛行了吧?总之您记住喽,我冯二彪好歹也是堂堂未解之谜研究所的一员,那按照电影里的说法,咱也算是个特工。如果有一天像我这样优秀的特工辞职不干了,改行跟莫老三一起去歌厅卖屁股,那就是给您逼的!”

我没好气的说:“你俩吵吵,扯我干什么?我他娘的什么时候去歌厅卖过屁股?”

老伙子盘腿坐在地上,正在掐指演算着什么,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他闭着眼睛,淡淡的对我们说:“好了好了,都别扯犊子了,说点正事儿。”他微微睁开了眼睛,语气阴沉的说:“空气里的湿度变了,如果我计算的没错,等会山里会有一场倾盆大雨,最快一两个小时,最慢四五个小时,我不是天气预报,只能用老祖宗传下来的土方法算出个大概。”

我问老伙子:“你何意?”

老伙子说:“咱们临走之前,得把这地方恢复成原来的模样,得让这湖里再一次积满水。填土比挖土简单,咱们趁大雨来临之前,得赶紧把那条被我们挖开的排水沟渠堵上,这样一来,子不语大墓便永久的封存于湖底泥潭之中了,若是不管不顾,就这么拍拍屁股走了,那这里的秘密早晚会被外界知晓,这对我们来说是非常不利的。”

周伯人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那就按你的意思办吧。”

老伙子这个人皮归皮,但的确很有本事,他看着大大咧咧,实则心细如针,他看待问题的格局总是比我们其他人更加深远,从某些层面上来看,别说是我们几个年轻人,就算是身为未解之谜研究所所长的周伯人也无法与他相提并论。怪不得老临吕死前的最后一句话是:“去找老伙子,没有他帮你,你找不到活死人玉。”通过这次秦岭之行,我终于确定了老吕的话说得没错,唯有老伙子助我,我才能找到活死人玉。

……

……

我们一行人来到排水沟渠的旁边,我一瞅,不由的骂娘道:“冯二彪你狗日的真是个死心眼,活该一辈子苦力,你说你小子没事儿把这条沟挖这么深干啥?养甲鱼啊?”

冯二彪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小声嘀咕道:“那……那我挖的时候你们也没人告诉我完事儿还要给填上啊,我哪儿知道啊!”

周伯人说:“行了,都别扯淡了,留点力气填土吧。”

我们六个人拿着铁锹,一锹一锹的往沟里填土,干了两个多小时,眼瞅着天色越来越黑,一团团巨大的乌云渐渐汇聚在了措美峰一带,这乌云遮天蔽日,黑压压的一眼望不到头。老伙子说得没错,山里果然要下雨了,而且瞧这景象,必然是一场磅礴大雨。

不过好在填土比挖土容易多了,不一会儿的功夫,我们就把排水渠的“上口”给堵住了,这样的话,等会大雨一来,这片隐藏着“十三层佛塔”的小湖便会再一次积满湖水,回到最初的样子……

做完这一切之后,我们一刻也不再耽误,背上行囊,组成一字长队,在漆黑的雨夜下前行,我们回程的这一路,远比来时艰苦的多,第二天,我们睡得是山洞。第三天,我们在措美峰下一个叫“亚利巴”的小山村里过的夜,这帮村民看着比我卖安利的前女友还淳朴,可其实他们一点也不淳朴,我们六个人住一宿,这帮王八蛋竟然按人头算钱,一个人三百六十块钱,还口口声声说什么“五十六个民族大团结万岁”,你姥姥的,大团结万岁你还收这么多钱?气得我差点没吐了血。可也没辙呀,这大冬天的又淋了雨,再不找个暖和的地方歇歇脚,我们这伙人不饿死也全冻死了。

第四天的时候,我们按照地图上的指示,来到了甘南地区的“雍仲桑珠寺”,别说,出家人还是挺仗义的,不说慈悲为怀吧,但人家至少不黑,该收钱的收钱,但不会坐地起价,我们中午在庙里吃了点酥油糌粑,吃完饭之后小憩了片刻,然后继续赶路。

之后的六天,我们从牛车换到拖拉机,然后是面包,小卡,小巴,中巴。这一路,基本跟徐峥和王宝强饰演的《人在囧途》也差不多了,我倒是还好,反正不管到哪儿,只要有烟抽就死不了。最不爽的是冯二彪,他一路上都背着那具恐怖的白衣纸人,虽然是拿布盖着的,但跟这玩意一起同吃同睡,也真够瘆人的。

经过了整整十天的奔波,我们回到了汪阳的客栈,周伯人的宝马车停在哪里,我们得去将它拿回来。经过了一个多月的秦岭之旅,再回过头看到这个地方,众人不由的感慨万千。这里是一切开始的地方,也是一切结束的地方。

秦岭,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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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CT片

又经过了一天一夜的奔波,我们终于回到了首都北京,这一个多月的跋山涉水,对我来说无疑是一种淬炼,我瘦了很多,但身体也结实了很多,原本微微隆起的啤酒肚也变成了两排硬邦邦的腹肌,不过现在的我可没心情去管这些,我的脑子里只有一件事:我要睡觉。

回到总部之后,除了顾念夏立马投入了训练之外,我们其他人在床上整整躺了一天一夜,这才稍稍恢复了点精气神。第二天一早,一缕金耀的阳光穿透入窗,照在我慵懒的脸上,我打了个哈欠,准备起床了。我站在镜子前洗脸刷牙,一边刷一边看了看表,现在时间不早了,我得抓点紧,按照日程计划,今天上午我们就能拿到“活死人玉”和“白衣纸人”的化验报告,这是大事儿,所以周伯人昨天就对我们下达了明确指令:所有参与了本次“秦岭任务”的相关人员,于今天上午十点,准时在四楼的会议室开会。

第一个达到会议室的是顾念夏,第二个是老伙子,我是第三个。我进屋的时候,顾念夏正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老伙子盘腿坐在一张太岁椅上,手里提溜着一个紫砂壶,乐呵呵的正在品茶,一边喝还一边吧唧嘴,那模样就跟个四九城里的贝勒爷似的,一天不见,他还是那副欠揍的死样。紧接着,第四个进屋的是王布丁王炮营长,然后是泰迪熊冯二彪,最后是我们伟大的无产阶级导师周伯人和一位******的陌生女人。

周伯人说:“给大伙介绍一下,这位是咱们所里的袁教授,负责此次活死人玉和白衣纸人的生物解析工作,来,大家鼓掌欢迎一下。”

周伯人啪啪啪的拍掌,拍的老脖子都冒油了,可他骤然发现,会议室里除了他自己在热烈鼓掌之外,我们其他人都在各忙各的,布丁在挖鼻屎,冯二彪在抠脚,顾念夏在睡觉,老伙子在品茶,场面一度十分的尴尬,这帮王八蛋是真没素质,我都不爱说他们,幸好周伯人还有我这件贴心的小棉袄,我热泪盈眶的站了起来,用慷慨激昂的掌声化解了这场尴尬,我的手都拍红了,但此刻更加鲜红的,又何尝不是我胸口的红领巾呢?

袁教授淡淡笑道:“早就听闻周所长这次秦岭任务的成员都不是一般人,不但有活死人玉的持有者莫先生和王小姐,还有九鬼顾念夏,人熊冯德彪,甚至还有鼎鼎大名的老伙子……呵呵,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

袁教授见我们这帮人不太尊重她,可人家不但没生气,反而说话还如此的客气,这倒是把我给弄得有点不好意思了。我连忙憨笑道:“哪里哪里,袁教授您客气了,这屋里除了周所长和你我之外,其他人全都是没见过世面的贫农阶级,一点礼数都不懂,您不用跟他们一般见识,他们这辈子见过最大的官儿,也就是他们小区的物业,所以您不用拿他们当回事儿,咱们聊咱们的。”

袁教授说:“那好,那我们就进入正题吧。”

她从文件袋里拿出了一张CT片,对我们说:“这是第二块活死人玉的内部影像,我们利用目前最先进的透光技术对它进行了解析,得到了这组古文字,但这些古文字我们看不懂,所以接下来的翻译工作就交给各位了。”

我点了点头,从袁教授手中接过CT片,然后递给了老伙子,没好气的对他说:“别喝了,干活了!”老伙子慢慢放下了手里的紫砂壶,点了点头,然后接过我手中的CT片,接着从上衣兜里摸出一副老花镜戴在了鼻梁子上,便开始一字一句的研究了起来。

良久后,老伙子说:“这第二块活死人玉里记载的古文字,依旧是连体婴的故事……”

……

……

让我们来回顾一下:

根据第一块活死人玉中的记载,距今两千七百年前的无象国里有一对兄妹,哥哥从小患有精神疾病,每到阴天下雨便会发癫发狂,瞧了好多大夫都无功而返。妹妹从小苦读医书,立誓要找到拯救哥哥的方法,却不料有一日,哥哥在癫狂之中把她给强奸了。

哥哥清醒之后,自然悔恨至极,万念俱灰之下便撞墙自杀了。妹妹从小失去父母,哥哥便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如今亲人接二连三的死去,妹妹不忍孤独,也动了自杀的念头。可在自杀计划实施之前,她却意外的发现自己怀孕了。

有了身孕,妹妹便重新找到了生活的希望,她放弃了自杀,决定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十月怀胎,孩子终于出世了,可令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由于这个孩子是“近亲”之间所生,所以他天生就是个畸形,他的脑袋上长了一颗巨大的肉瘤,远远望去,就像个“连体婴。”

第一块活死人玉的故事只讲这里便骤然截止了,而然我们在「子不语大墓」中发现的第二块活死人玉,为我们揭开了后来所发生的事……

根据第二块活死人玉中的记载,妹妹所生的这个孩子从小就被村里人视为怪物,他很善良,但却没有朋友,小孩子们瞧见他,心眼儿好的,就远远躲开,心眼儿坏的,甚至会拿石头砸他,若不是无象国从不相信“鬼神佛魔”之说,恐怕这连体婴早就被人当成撒旦转世给活活烧死了。

连体婴的童年,在饱受欺凌中慢慢度过,他内向,话少,忧郁,茫然。这可怜的孩子也只有在母亲的怀中才能感受到丝丝温暖。而可悲的是,这个家庭的不幸仍在继续,大夫说,连体婴由于是“近亲”所生,他的各项器官都在迅速衰竭,这个孩子的寿命不会超过九岁,大夫告诉妹妹,让他早些准备后事……

连体婴的故事,到这里再一次骤然截止了。我听完这个故事之后,心里如同下了一场白茫茫的大雾,愈发的扑朔迷离了。我实在想不明白,一块能颠覆世界的神物,究竟跟这个连体婴有什么关系?为什么每一块活死人玉上记载的都是他呢?

第150章 会议

袁教授说:“如果第一块和第二块活死人玉上记载的内容都跟连体婴有关,那么我想第三块和第四块恐怕也是如此。毫无疑问,“连体婴”和“活死人玉”之间必然存在着某种因果关系,所以我认为你们接下来的侦查方向,应该重点针对“连体婴”这个关键词展开工作。”

大伙听了袁教授的话,皆表示赞同的点了点头,可就在这个时候,一旁的布丁却严肃的低沉道:“我看这件事,不见得是这样……”

周伯人问:“你有什么看法?”

布丁说:“你们有没有想过,或许还有另一种可能性……”

二彪问:“什么可能性?”

布丁低沉道:“他的母亲。”

我诧异道:“他的母亲?”

布丁点了点头说:“我们一直都认为,连体婴和活死人玉之间存在着某种必然的联系,或许这件神物是由他发现的,又或者,是由他创造的,总之不管从哪个角度去看,似乎连体婴就是这件神物的主人。可根据活死人玉中的记载,连体婴寿命不足九岁,各位,试问一个不足九岁的孩童,如何有能力发现或创造活死人玉呢?又如何有能力使用秘药将文字记录于活死人玉之中呢?所以在我看来,这些古文字更像是别人写的,而并非出自于连体婴之手。”

周伯人点了点头:“有点意思,继续往下说。”

布丁道:“连体婴寿命将至,传统医学已对他无用,他母亲不忍这可怜的孩子就此死去,便想通过某种特殊的方式来改变这个孩子的命运,于是或发现,或创造,总之她得到了这件被后人誉为“神物”的活死人玉,从而改写了连体婴的命运。”

周伯人皱眉道:“所以,这些字是他母亲写的吗。”

布丁说:“不,我认为这些字,也不是他母亲写的。”

周伯人惊愕道:“那……那是谁写的?”

布丁低沉道:“袁教授,我没有冒犯您的意思,不过您的判断无疑是错误的,您认为连体婴是活死人玉事件里当之无愧的主角,是我们将来重点必须要调查的方向,但在我看来,我认为这整件事是这样的:早在连体婴出生之前,无象国中便流传着有关于活死人玉的神话,但因为无象国从不相信此类神话,所以活死人玉只是人们茶余饭后的闲谈而已,并没有人真正的在乎这个传说。”

老伙子点了点头说:“有道理,根据活死人玉中的文字记载,连体婴的母亲是非常贫穷的人,她并没有能力去创造这种东西,所以我认为活死人玉是比连体婴更加古老的东西,连体婴的母亲只是它的发现者,而并不是它的创造者。”

布丁语气严肃的继续说道:“老伙子说的没错,我也是这样认为的,而且照此推断,活死人玉在被这个女人发现之前应该是一张完整的面具,而不是四块,这其中的道理很简单,如果活死人玉早在连体婴和他母亲之前就以“四块”的形态散落于世间,那么他们母子二人同样没有能力将这件神物找到。”

我跟冯二彪的脑子哪能听懂这么复杂的事?我俩听得都快吐血了,连忙打断道:“布丁啊,你们越说越复杂了,请照顾一下我们这些脑瓜子转速慢的同志好吗,毛爷爷他老人家不是说过吗,贫下中农再教育,靠的就是慢慢来呀。您老慢点,让我们也吸收一下。”

布丁说:“好吧,那我就说的简单点。”

于是乎,她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通过我们目前掌握的信息,我们可以作出以下判断:早在连体婴出生之前,无象国中便流传着有关于“活死人玉”的传说,只是这个传说过于神话,所以无人相信。但连体婴的母亲却相信了这个传说,因为她要拯救孩子,于是便走上了一段寻找活死人玉的道路,而结果是:她真的找到了。连体婴的母亲用活死人玉成功的让自己的孩子进入了一种「生亦是死,死亦是生」的永恒不灭状态,这件事轰动了整个无象国,并成为了一段佳话,甚至被国人记录在了神圣的「国家历史碑文」之中。”

老伙子点头道:“没错,这块碑文就是被我找到的,不,准确的说,是我原来的单位河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找到的。正因为这块古碑文,所以国家才知道了活死人玉的存在。你们未解之谜研究所应该也是靠它才得知了活死人玉的存在吧?”

周伯人点了点头:“嗯,没错。”

布丁神色凝重,继续说道:“古代由于通讯落后,所以这件事传播的范围并不大,直到五百年之后,有一位名叫“归墟和尚”的人得知了这个消息,并沿着连体婴母子曾经走过的道路寻找,竟果然找到了传说中的活死人玉,在通过一系列的实验之后,归墟和尚证实了这件神物的真实性,活死人玉真的能让人永恒不灭,而在这之后,这位归墟和尚的身上一定发生了某些灾难性的事件,从而导致他将活死人玉一分为四,散落在人间。”

众人惊愕道:“你的意思是说,活死人玉是被归墟和尚切割成四块的?”

布丁点头道:“没错,在归墟和尚之前,活死人玉一直是完整的,直到这件东西落到他手上之后,因为某些我们不得而知的原因,他将这件东西切割成了四块,散落于人间,所以这就是为何后来的人,包括辫子姑,子不语,老吕,也包括我们未解之谜研究所在内,所有人都无法真正得到这件神物的原因,因为难度的确太大了。”

老伙子阴沉道:“没错,中一次彩票不难,但想要连续中四次彩票,却是难如登天。活死人玉如此难找,我看正如布丁所言,是那位归墟和尚刻意增加了难度。”

众人齐齐惊愕道:“所以……归墟和尚才是这整件事的主角?”

布丁点头道:“正是如此,寻找活死人玉的关键词,并非袁教授口中的连体婴,而是那位归墟和尚,只要我们找到了归墟和尚的墓,一切的秘密便将全部解开!”

第151章 震惊

听到这里,我总算是听明白了。

布丁跟老伙子的意思是说,连体婴的母亲和归墟和尚,一个是穷女人一个是穷和尚,这俩人吃饭都成问题了,哪有这个财力和精力去寻找散落在天下的四块活死人玉呢?

可怪就怪在,这东西还真给他们找着了,反而是后来的辫子姑和子不语这种家财万贯的主儿,却费经心机也收集不齐。

所以布丁推断,活死人玉在归墟和尚之前一直都是一件完整器,而不是零零碎碎的,也就是说,只要我们寻着归墟和尚这条线索往下查,一准儿的没错。东西是他切碎的,他不能切完了就拍拍屁股自己个儿永生去了,咱们是社会主义制国家,有好东西,你得拿出来跟大伙分享,你当时是怎么切的,切完扔哪儿了?这些问题,你必须要跟党和人民明明白白的交代清楚。

袁教授一字一句的听完了布丁的分析,那张脸惊得目瞪口呆,她佩服的点了点头说:“聪明,真聪明……你说的很对,你的推理很有说服力。”

袁教授说得没错,布丁的确很聪明,这家伙很会推理,看待问题的角度总是和我们其他人不一样,现在想想真是庆幸,看来当初我拉她入伙果然是个正确的选择。而另一边,看着自己的手下个个都是精兵强将,作为领导的周伯人自然颇为得意,他一副风淡风轻的派头,装腔作势的摆了摆手,微笑着说:“老袁呀,除了老伙子之外,这几个都是小辈,还嫩的很呀,将来在工作方面还望你多多指点哪。”

袁教授连忙摆手道:“不敢不敢,所长您麾下清一色的奇人异士,我佩服都来不及呢,怎敢指点。”

周伯人哈哈大笑道:“好了好了,咱俩就别客套了,继续往下探讨吧,那白衣纸人怎么说?化验出什么结果了吗?”

袁教授说:“化验结果已经出来了,只不过……”

周伯人皱了皱眉头:“只不过什么?”

袁教授说:“各位,自从我们部门于昨日接到了周所长的命令之后,便昼夜不息的对你们从秦岭山脉中带回来的两件古物进行了缜密的生物解析工作,可令我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其中那具白衣纸人的身上出现了难以置信的化验结果,希望接下来大家要有所心理准备,看到这份化验报告之后,不要太过震撼……”

众人听闻此言,岂能不惊?

便问:“袁教授,什么情况?那白衣纸人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袁教授阴冷的低沉道:“你们从秦岭中带回的那具白衣纸人……是现代的东西。”

众人听到这句话,全都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大伙的脸部肌肉全都僵住了,不敢相信的看着袁教授。老伙子惊愕道:“你说什么?你说那白衣纸人是个现代的东西?这……这怎么可能呢?!”

袁教授淡淡的叹道:“人会错,但机器不会错。我们部门昨日整整熬了一夜,是为什么?正是因为我们也不敢相信手中的检测结果,所以反反复复的化验了很多次,但每一次的结果都是相同的,据化验报告中显示:这具白衣纸人的年代并非唐朝,而是现代。也就是说,在你们进入那湖底古墓之前……有某个身份神秘的人,将这件东西提前放了进去。”

听完袁教授的讲述,我们在场的所有人浑身都顿时起了一层白毛汗,她说的是真的吗?这具白衣纸人不是子不语的陪葬品吗?它……它怎么会是现代的东西呢?

巨大的震惊之下,我们全都僵直在了原地,小小的会议室内鸦雀无声,寂静的就好像这个世界被人按下了静音键一样,一种仿佛从骨髓里冒出来的寒意如影如魅般流动在我们的心头,袁教授真的不是在开玩笑吗?这怎么可能呢?!

周伯人脸色惨白,嘴唇颤抖的问:“你说这具白衣纸人是现代的?是有人提前放进去的?老袁,你可知道你这番结论意味着什么吗?你真的确定吗?”

袁教授点了点头:“我确定。”

周伯人深吸了一口气,仰面望天,那对如狼般的眼眸中,有怒气,有狰狞,还有一丝冷冰的杀意,沉默了许久之后,他沉重的说:“那你告诉我,这个神秘人为什么要放一具白衣纸人在古墓的封门口?还有……这纸人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袁教授点了点头说:“大家都冷静一下,听我慢慢说。”

袁教授示意我们都先坐下,俗话说“瓜不甜就当水喝”,虽然我们刚刚听到的这个消息对于我们而言,其灾难性,几乎就和“天塌了”差不多,但好在我们及时发现了这件事,那么至少在没有出现更加可怕的事情之前,我们还有时间去思考,去分析,甚至……去反布局。

周伯人平复了一下心情,对袁教授低沉道:“请说吧。”

袁教授点了点头,凝重的对我们讲述起了这具白衣纸人的化验报告,她说:“你们从秦岭中带回来的这具白衣纸人,不但不是古物,反而是一件科技含量恐怖如斯的产物,它是利用量子技术制作出来的,量子物理是目前世界上最难理解的一门科学,量子学之所以青涩难懂,除了波粒二象性之外,当属「量子纠缠」现象。”

二彪疑惑道:“量子纠缠?那是什么东西?”

袁教授说:“二彪,这个你听不听都无所谓,我主要是说给他们几个听的。”

二彪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哦。”

袁教授继续说道:“量子纠缠现象简单来说,就是一种超越光速的奇怪现象,在量子世界中,当两个“纠缠态”的粒子分开之后,不论距离多远,哪怕一个在地球,一个在月球,只要其中一个发生了变化,那么另一个也会跟着瞬间发生变化,你们听懂了吗?”

众人坐在椅子上,脑袋摇的像拨浪鼓,袁教授说了一大堆有关于「量子纠缠」的问题,可说实话,我们一句也没听懂。袁教授见我们根本不明白她在说什么,最后只好无奈的叹道:“简答的说,这个纸人就是个幌子,它的体内封存着一颗处在“纠缠态”的粒子,这才是重点,也就是说,这东西的本质跟监视器差不多,只要这具纸人出现了变化,那么千里之外的另一具纸人,就会跟着出现变化!”

第152章 不动

袁教授所说的“量子纠缠现象”我们虽然不懂,但她的意思我们却听明白了。怪不得这东西连白磷弹都烧不毁呢,想想也是,它既然连一颗纠缠态下的粒子都能锁住,又怎么会惧怕平凡无奇的火焰呢,只可惜我们这帮不懂高科技的土鳖,竟把它当成了油纸糊的纸人。

周伯人问布丁:“你怎么看?”

布丁说:“佯装不知,按兵不动。”

周伯人问:“此话怎讲?”

布丁说:“你们不觉得很奇怪吗,我们假设除了我们之外,还有另一个人也在寻找活死人玉,可他既然有能力将我们玩弄于鼓掌之中,却为何不干脆杀了我们呢?我们从秦岭返回北京的这段路上不正是最好的时机吗?要知道,当时我们的身上可是有两块活死人玉,如果此人暗中在周所长的车底下安置一枚炸弹,等我们全员上车之后便引爆,那岂不是既能得到两块活死人玉,又能顺利的回收白衣纸人吗?可他为何……”

老伙子皱眉道:“你是想说?”

布丁沉思道:“我在想,那十三层佛塔里除了活死人玉之外,会不会还有什么其他东西?”

周伯人皱眉道:“你是想说,对方的目标也许并不是活死人玉吗?”

布丁说:“就目前掌握的线索来看,我们还无法判断对方的真正目的,只是我个人觉得,如果对方是冲着活死人玉来的,那么明知道我们身上有两块,岂能不下手抢夺?常言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这个神秘人究竟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到底想要什么?所以我认为我们在没有摸清楚对方真正意图的情况下,暂且对此事佯装不知,按兵不动,继续做我们该做的事,一切按部就班,不露声色,看他接下来会如何行动,直到他自己露出狐狸尾巴,咱们就以雷霆之势,反将一军!”

周伯人惊愕道:“你说得非常对,与其盲目出击,不如佯装糊涂,让他自己露出狐狸尾巴。”周伯人沉思了片刻之后,点头道:“我看可以这样办,各位,你们觉得呢?”

大伙齐齐望向了老伙子。

老伙子点头道:“我看行。”

我说:“我也同意。”

顾念夏说:“同意。”

周伯人说:“好,既然大家都这样认为,那咱们就按这个方案办,接下来我还有很多事要做,婆师父还没有抓到,贾老爷子和贾东也还没有找到,老阳的死和秦岭中所发生的事我还要向上级做个汇报,我给大伙放一个礼拜的假,并认命莫老三为“活死人玉行动小队”的临时小队长,带着大伙出去好好放松几天,你不是说要请顾念夏吃烤鸭吗,呵呵,去吧。”

二彪激动的泪眼婆娑道:“那……那我也能出去?”

周伯人说:“如果老三愿意带着你,自然可以。”

二彪眼泪一团一团的往下流:“所长,您……您不限制我们的自由了?”

周伯人先是一脸严肃,可慢慢的,嘴角便露出了一抹难以察觉的微笑,他说:“你跟顾念夏这次在秦岭中的表现我十分满意,思来想去,也没想好奖励你们的,所以我决定,从今往后不再限制你和顾念夏的自由,从现在起,你们拥有和莫老三王布丁一样的权限,可以自由的进出未解之谜研究所。”

冯二彪听完这番话,可谓是声泪俱下,嚎啕大哭,我甚至看见顾念夏的眼眶里似乎都有些许荧光在闪动,对于我和布丁还有老伙子来说,我们并不能理解他们二人此时的感受,更不明白为何未解之谜研究所要限制所里成员的人身自由,我只能认为是为了保密,可细细想来,周伯人做到这一步真的仅仅只是为了保密吗?

……

……

又经过了十分钟的会议之后,我们终于散会了。事实上我们早就能散会了,多出的这十分钟,主要是我跟周伯人商量借车的问题。周伯人这个王八蛋倒是会开空头支票,他封我为“活死人玉行动小队”的临时小队长,给我们放了一个礼拜的假,让我带着顾念夏和二彪他们去老北京城转转,开开眼什么的,可你不报销饭钱就算了,你总得借我个车吧?你总不能让我们几个精英特工上哪都打滴滴车吧?那像话吗?

周伯人倒也没说不借我,但只给我弄了一辆破尼桑,死活不愿把他的宝马借给我开,我心想你也太抠门了吧?那宝马又不算什么一碰就倾家荡产的豪车,要不是图个空间大,你求我开我都不爱开。我们二人一番唇枪舌战,从名族大义讲到党性,最后连诺依曼的《博弈论》都扯进来了,周伯人实在吵不过我,没辙,只好无奈的把车钥匙递给了我,然后没好气的说了句:“磕坏了你要赔啊!”

作为碰瓷一姐李翠芳的徒弟,我莫老三在江湖上打拼靠的就是一手皮厚,磕坏了赔?你周伯人还是太天真了。呵呵,怎么可能呢……

一番打闹之后,白衣纸人给我们带来的阴霾也随之消散了不少,大伙的心情由阴转晴,二彪搭着我的肩膀,乐呵呵的问我中午上哪吃饭?我一竖大拇指道:“那还用问吗,第一站肯定是全聚德啊!”

烤鸭我们倒是全都吃过,可全聚德我们还真是一次都没去过,我听说传统的荷叶饼沾京酱在北京只是二流吃法,真正的老北京人吃烤鸭那都是沾着糖吃。呵,真讲究……

老伙子岁数大了,一趟秦岭下来那副老骨头都快散了架了,原本他打算继续回屋补觉,可一听说我们几个要去吃全聚德,这老爷子咽了咽口水,狠狠抹了把眼角的眼屎对我们喝道:“哼,吃烤鸭岂能没我老伙子?”他一竖大拇指乐道:“不睡了,走着!”

于是乎:我,布丁,冯二,顾念,老伙子。

我们五个迈着气势汹汹的步伐向门外走去,周伯人的车就停在楼下,只要上了车,咱二话不说就直奔和平门,芥末鸭掌,卤水鸭胗,椒盐鸭架,有什么招呼什么,作为小队长,今儿个咱也豁出去了,照着2500块钱花,够仗义了吧?

大伙嘻嘻哈哈的钻进了车里,可我刚准备踩油门,却听有人敲了敲我们的车窗,我们回头一瞧是周伯人,不由的一头雾水,他想干什么?总不会都这档口了又不借车了吧?我摇下车窗,一脸不快的对周伯人说:“怎么着所长,反悔啦?”

周伯人没理我,而是一脸严肃的对老伙子说:“老伙子,我跟你聊点事……”

第153章 放假

老伙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将流到人中处的鼻涕吸了回去,他瞪着一双费玉清刚出道时的眼睛,一脸懵逼的望着周伯人,他见周伯人说话的语气不像是在开玩笑,似乎这件事十分要紧,于是支支吾吾的问:“找……找我谈点事?什么事?”

周伯人严肃的说:“还是到我办公室谈吧。”

说完,周伯人便转身离去了……

老伙子无奈,只好走下了车,可他刚往前没走两步,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又折返回来,敲了敲我的车窗,然后对我轻声的说:“老三,你们先去,吃慢点,要是我这边没啥要紧的事,等会我就打个车赶过来,记得一定要点芥末鸭掌,让服务员多放点青辣子。”

我说:“哎呀,所长叫你呢,你赶紧的吧,真啰嗦。”

老伙子恋恋不舍的看着我们开车走了,时不时还冲我们远去的背影喊道:“肉上多拍点蒜,记得吃慢点,等等我!”

老伙子被周伯人叫去干什么了我们谁也不知道,也没人关心,反正天老大我老二,那天是谁呀?这不明摆着吗,“民以食为天”啊,咱现在可管不了那么多,和平门的全聚德,走着!

我们四个开着周伯人的车,像四只小鸟一样欢乐的行驶在老北京的马路上,冯二彪和顾念夏在北京生活了十几二十年,可这回却是他们第一次真正的瞧见这座城市。

王府井,天安门,鸟巢体育馆……

这一路上,一栋栋独特的建筑从我们眼前划过,可把他冯二彪给激动坏了,一直不停的嚷嚷,一会拍我的左肩叫道:“哎老三,你瞅那是啥!”一会又拍一下我的右肩叫道:“老三你瞧那老妹哎,贼漂亮!”

大伙都知道,二彪这王八犊子手劲本来就大,我两只肩膀给他拍的都淤血了,可一想到这是他第一次逛北京城,我本来想骂这狗日的,但想想还是算了。于是就这么着,我们的车晃晃悠悠的就抵达位于和平门附近的全聚德烤鸭馆。

进门之后,我们直奔了五楼,由于考虑到二彪的吃相问题,我本着别吓坏人民群众的基本原则,轻声的问服务员有没有包厢?服务员说有,但只能预定。我说我加100块钱服务费行不行?她脑袋摇得像我得了癫痫的二舅,咬死了说不行,我没辙,只好坐大厅了。

冯二彪他们可不在乎坐哪儿,他们只在乎烤鸭要多久才能上来,服务员说鸭子都是现烤的,要等五十分钟,没办法,我们只好一边等,一边喝茶唠嗑。

人生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

闻着旁边一桌一桌的香味儿,我们四个人馋的肚子咕咕直叫,好在五十分钟只是服务员“逃避责任”的一种说法,事实上压根没那么久,我们大约等了20分钟左右,六只香喷喷烤鸭就用小餐车推上来了。

你没看错,四个人,六只烤鸭……

去全聚德吃饭,一般来说四个人点一到两只烤鸭就是极限了,食量小的甚至就点半只,可我们四个人却足足点了六只烤鸭,其实我哪想点这么多呢,可咱不是没办法吗,谁让我心一软把冯二彪这个王八犊子也带上了呢,他一个人就能吃四只,拦都拦不住。

好一顿山呼海啸之后,顾念夏和布丁虽然也吃撑了,但至少形象上还过得去,可我跟冯二彪就不同了,我俩肚子胀的就跟怀孕了似的,别说站,坐都坐不稳了。我乐呵呵的对顾念夏说:“念夏啊,咋样,我莫老三没骗你吧?全聚德好吃不?”

顾念夏点了点头:“还行。”

我哈哈大笑,可笑着笑着却突然冒出来个响屁,“噗”的一声,贼他娘的响,这屁声十分古怪,喜感中还带着一丝严肃的味道,也不臭,而是一股浓浓的批判色彩。布丁一只手捂着鼻子,另一只手不停的扇风,一边扇一边骂道:“莫老三,你可真没素质!”

我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心里暗叫不好,刚刚那个屁还真不是我没素质,而是我们家祖上遗传的一种肠胃病,我们老莫家这条血脉不知中了什么邪,不管是爷爷辈还是孙子辈,只要一吃撑了就爱放屁,我记得大前年的除夕,我去我爸那边吃年夜饭,贼热闹,一桌子二十七八个人,清一色的全姓莫。

那晚我奶奶炖了四锅大肘子,咸辣口的,好家伙那叫一个香,吃的我们一帮人全都撑的直翻白眼,结果倒好,不一会儿的功夫祖宗就显灵了,那满屋子的屁声噼里啪啦,第二天不知情的街坊邻居们都夸:还是他老莫家有年味,这一晚上鞭炮声就没停过……

我将这些事一五一十的全都讲给了布丁和顾念夏听,他俩将信将疑的点了点头,也就不再说我没素质了,反倒是冯二彪一边打着嗝一边乐道:“没想到你堂堂的临时小队长,原来是个屁精啊!”

我白了冯二彪一眼说:“你小子嘴巴就积点德吧,瞧你那嗝打的,还好意思说我呢?我莫老三在怎么着,那也是用屁股放,最起码算是身体器官各司其职,你呢?一肚子屁从嘴巴往外冒,真香!”

我跟冯二彪一路互怼,从饭桌怼到收银台,又从走廊怼到电梯,直到走进电梯我俩才稍稍安静了下来,毕竟电梯里那么多人,不是撕逼的地方。

全聚德里的电梯人又多又闷热,关键还慢,我忍着一个屁,忍的浑身直哆嗦,二彪贼眉鼠眼的看着我笑,可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打了一个嗝,我灵机一动,巧妙的把屁悄悄放了出去,声音正好被二彪掩盖住了,这时屁味四散而开,小小的电梯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共产主义情怀,一哥们终于忍不住了,指着二彪问:“你中午吃的是翔?”

二彪那张脸火烧火燎,“我我我”了半天也不知该从何说起,等他想要解释的时候,电梯门正好打开了,乘客们一拥而散,就跟避瘟神似的快步走远了,我像个老首长般慈爱的拍了拍二彪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年轻人,你要学的东西还很多,慢慢来吧……”

吃完烤鸭之后,我们开车来到了王府井,这儿是步行街,我们正好一边逛逛街,一边消消食,晚上还有一顿呢,也不知道他老伙子忙完没,到底还打不打算来了?

逛着逛着,我们路过了一家衣服店,这家店档次也不高,几十块钱大甩卖那种,布丁说想进去看看,于是顾念夏就陪她去了,我对衣服没兴趣,便正好蹲在门口抽根烟,冯二彪瞧见马路对面的小巷子里有个买樱桃的老人,他问我:“临时小队长,我去面对买点果子尝尝鲜,五分钟就回来,行不?”

我没好气的说:“你他娘的小队长就小队长,非要加临时俩字?”

二彪乐道:“得得得,这不开玩笑的吗,我去去就回来哈!”

我才懒得管他呢,只是自顾自的蹲在一旁抽烟,过了一会儿,顾念夏跟布丁出来了,见就我一个人,便问:“二彪呢?”

我说:“跑对面买樱桃去了。”

我话还没说完,却见冯二彪行色匆匆的回到了我们身边,他脸色惨白如纸,浑身都是一层层的白毛汗,我不由的皱起了眉头,便问他:“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二彪惊恐道:“对面那卖水果的老人……好像不太对劲!”

第154章 逛街

冯二彪神神秘秘的将我们拉到一旁,由于过度的紧张,他此刻那张脸惨白惨白,我不停的追问:“到底什么情况?那卖水果的老人究竟有什么不对劲?你倒是说话啊!”

冯二彪惊恐的说:“那老人打着卖樱桃的幌子,可私底下却在贩卖人体器官!”

我们仨一听这话,顿时惊得目瞪口呆!

我急忙追问:“你怎么知道?”

冯二彪将脑袋凑到我们跟前,紧张的小声说:“刚才我见有人卖樱桃,我就过去尝了尝,尝到第18个的时候,那老人将嘴巴凑到我耳边,压低了声音说:你要脸不?”

二彪不停的深呼吸,试图想用这种方法强行让自己平静下来,他望着我们,眼珠子瞪得像个鹅蛋,惊恐的说:“卧槽,我吓了一跳,这不就赶紧跑回来了。”

我一口老血喷涌而出,那血惊若翩鸿,婉若游龙,在半空中划出一道沧桑的弧线,将整条王府井大街染成了国旗的颜色,我站在风中思考人生,许久后,我心力交瘁的抹掉了眼角的泪和嘴角的血,哽咽道:“彪子,就不能放我们一条生路?侃大山没你这侃法儿,你咋还下死手呢?”

冯二彪站在原地,不停挠头,问我们什么意思?他发现谁都不理他了,这才开始考虑是不是自己哪儿错了?于是又跑到对面水果摊去跟人家讲东讲西,人家老奶奶跟撵苍蝇似的拿秤砣撵他,最后没辙了,干脆从箩筐里抓了一把樱桃塞进了二彪手里,哭丧着说:“走吧走吧,你别叫我奶奶,我叫你爷爷,行了吧?”

我没心情理会二彪那边发生了什么,带着顾念夏和布丁直溜溜的往前走,这时候我忽然闻见一阵奶油的香味,踮起脚一瞅,原来前面有家西树泡芙,我就问顾念夏:“哎,念夏你吃过泡芙没?”

顾念夏摇了摇头:“没吃过。”

我乐道:“走走走,我请客,这玩意可好吃了。”

我拉着顾念夏和布丁妹来到泡芙店的门口,不过人有点多,还得排队,我一琢磨,想着排就排吧,反正我们也没什么急事,不就是瞎逛吗,于是我们仨就跟在长长的队伍身后,排队买泡芙。

真别说,我带着布丁妹和顾念夏出门那是真有面子,这种面子是我莫老三之前从来没有享受过的,那是一种“你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酸爽体验,排我后面俩男的,一直在说悄悄话,我听见他俩在我背后小声嘀咕,说什么:“哎你瞅这男的,长得不咋地,身边跟俩美女,我擦……”

我忍着笑,一直在听他俩小声嘀咕,乐着乐着就排到我了,我点了四个大泡芙,四个巧克力熔浆蛋糕,哎,谁让我这人心软呢,二彪这王八犊子虽然该骂,但毕竟是咱的革命战友,我怎么忍心真不给他买呢。

我们四个蹲在花坛边啃泡芙,二彪一嘴的奶油,乐呵呵的问我:“莫政委,咱们各方面红军下午上哪打土豪去?这条王府井大街已经解放了,从此天坛以北再无战事,我看何不挥军南下,乘此良机把受苦受难中的三里屯也给顺道解放了呢?”

我沉思了片刻,严肃的说:“资本主义教父本杰明·富兰克林曾经说过:有人类的地方就一定要有和平,民主,真理,自由,沙县小吃,湖南米粉,兰州拉面和重庆鸡公煲。敌人的口号如此嚣张,我们的号角该何时吹响?布营长,你给拿拿主意,你指哪,我们就打哪。”

布丁妹不知道从哪掏出来两瓶养乐多,一瓶递给了顾念夏,另一瓶留给了自己,她一边喝一边说:“我都行啊,反正北京不就那几家吗,挨个吃呗,念夏你觉得呢?”

顾念夏扔掉了手中的养乐多,皱眉道:“好酸。”他抬起头又说:“我随便。”

我严肃的说:“解放战争是持久战,不在于一城一池的得失,今天中午咱攻下了全聚德,队伍需要休养,我看今晚就后海吧,先来一轮小吃,然后找个小酒吧喝点,那边能自己点歌,五十块钱一首,今晚我给大伙唱一首《二姐夫,你慢点跑》,那是一首地道的闽南歌,当年我投身红色事业,又何尝不是因为听到了这首歌?”

我们四个人正聊着呢,可突然我的电话响了,我一瞧是老伙子,心里不由一乐,这老家伙终于来电话了,他跟周伯人谈的可够久的,真不知道他们俩之间有啥可谈的。我接通电话刚准备说话,可电话那头的老伙子却十分严肃的问我:“你们吃完了?”

我诧异道:“你咋知道的?”

老伙子说:“我没闻见你嘴里有烤鸭味。”

我没好气的说:“合着你丫电话还能传味儿是吧?得了,别侃了,说正事,你在哪呢?到底还来不来跟我们汇合了?”

老伙子问:“你们在哪呢?”

我说:“我们现在在王府井,晚上准备去后海的小酒吧喝酒,你来不来?”

老伙子说:“你们在原地等我,我正好过来跟你谈点事。”

我皱眉道:“咋一趟秦岭回来这么多事儿要谈呢?什么事儿啊?”

老伙子说:“见了面再说吧。”

……

……

我们四个坐在王府井的一家咖啡厅里,大约过了一个小时,老伙子来了,我放下手中抽到一半的芙蓉王,没好气的说:“老伙子你丫坐滑翔伞来的吧?这都几点了?”

老伙子一脸无辜的说:“你当这儿是厦门呢,我跟你说,你是没瞧见那路上有多堵啊。”

我问他:“周所长跟你谈啥呢谈这么久?还搞得神神秘秘的。”

老伙子说:“嗨,那老王八蛋绕了几大圈,说白了就是想让我加入未解之谜研究所。”

我说:“那你怎么说?加入还是不加入?”

老伙子拿起顾念夏的咖啡咣当咣当喝了个底朝天,擦了擦嘴说:“到时候再说吧,不提这事儿了,咱们聊点别的。”

我问他:“聊什么?”

老伙子说:“第三块活死人玉。”

第155章 咖啡

我们五个人坐在咖啡厅的角落里,我谨慎的观察了一圈周围,还好,这大厅里就我们一桌,没什么看着可疑的人,于是我便问老伙子:“第三块活死人玉怎么说?难道你已经推算出“归墟和尚墓”的具体位置了?”

老伙子摇了摇头说:“按照你从“辫子古墓”里顺出来的那幅古画所示,散落于天下的四块活死人玉分别在“鱼不见水之地”,“人不见风之地”,“龙不见石之地”,“鬼不见土之地”,这段提示颇有风水格局之妙,与中国墓葬中讲究的“聚水,藏风,寻龙,点砂”之说十分吻合,我本以为按照这个思路推算下去必然能锁定“归墟和尚墓”的大概方位,却没想到全然不是这么回事儿。”

老伙子一口气将布丁妹的咖啡喝了个底朝天,点燃了一根香烟之后继续说道:“刚才周伯人把我叫到他的办公室,一方面,是希望我能正式加入未解之谜研究所,另一方面,是和我商讨有关于“归墟和尚墓”的问题。”

老伙子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未解之谜研究所里有一台人工智能的设备,这台设备的科技含量相当的高,只要把关键词输入进去,通过电脑精确的推演计算,便能锁定中国境内符合这条关键词的地带,周伯人将“人不见风之地”输入进了这台电脑,可奇怪的是,电脑经过大量的演算之后,却得出了“无符合地带”的结论,也就是说,咱们现在彻底失去方向了,咱们虽然知道“归墟和尚墓”就在“人不见风之地”,可这个地方究竟指的是哪儿?我却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

我焦急道:“连你都算不出来归墟和尚的墓在哪?那……那咱们怎么办?”

老伙子紧锁着眉头,面色凝重的喃喃自语道:“人不见风之地……人不见风之地……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呢,我实在是琢磨不透。”他端起二彪面前的咖啡一饮而尽,叹息道:“唉,就目前来看,咱们仅仅靠“人不见风之地”这六个字就想推算出“归墟和尚墓”的具体位置,恐怕是不大可能了。”

布丁皱眉道:“鬼不见土,龙不见石,鱼不见水,这三句话都好理解,无非不过土中,龙中,水中,可“人不见风”是什么意思呢?难道陵墓还能建在风中不成?”

听完了老伙子和布丁的话,我们另外三个人就更是一头雾水了,你要说这世界上有鬼我倒是相信,可你要说有人能把自己的陵墓建造在天空上随风飘动,那我万万不会相信的,这不纯粹是扯犊子吗?

可这样一来我们便又回到了原点:那“人不见风之地”究竟指的是什么呢?

沉默了片刻之后,冯二彪摇头叹道:“唉,老伙子你也别太自责了,寻找“归墟和尚墓”的难度的确是地狱级的,一时半会琢磨不透那也是很正常的,你可千万别想不开啊。”

老伙子一口气将我面前的咖啡喝了个底朝天,平静的说:“你小子想什么呢?我为什么要感到自责?我老伙子虽说在挖坟盗墓这行里是有点名声,可我终究也不是大罗神仙,又怎能仅仅只凭这六个字,就能在中国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内找到一座小小的古墓呢?”

我一脸懵逼的问他:“不是,那你这么火急火燎的来找我干啥?你电话里不是说有急事要跟我谈吗?我还以为你有什么劲爆的消息要告诉我呢,闹了半天你也是一问三不知啊。”

老伙子猛吸了一口香烟,冷哼道:“呵,你小子就这点城府,将来估计也没多大出息,身上那股子男公关的职业气质还是没变,你急什么急?我这不还没说完吗。刚刚那黑乎乎的东西再给我来两杯,等我老伙子润润嗓子,咱在接着往下聊。”

我一听老伙子果然还有料,立马整个人就来了精神,我掏出四十块钱递给冯二彪,对他说:“二彪你去,再给这老王八蛋来两杯摩卡,赶紧的。”

二彪接过钱说:“还缺14。”

我白了他一眼,像个老首长一样语重心长的说:“困难不要讲,办法自己想。”

二彪撇了撇嘴,“哦”了一声便去了。

我对老伙子说:“老伙子,你这人有俩毛病,我算是瞧出来了,你一是爱摆架子,二是爱卖关子,你烦不烦哪?咱们这一桌子人,现在可都是绑在一根绳儿上的蚂蚱,你就别老用你当年在南京码头上跟工友们侃大山的手艺来吊你革命战友的胃口了行不行?那黑乎乎的东西二彪已经去买了,赶紧的吧,关于第三块活死人玉,咱们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办?”

老伙子不紧不慢的说:“正如我之前所言,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咱们想通过“人不见风”这个关键词找到“归墟和尚墓”是不大可能的,咱们必须要换个思路往下查,我苦思了许久,突然想起来一个人,这人是我原来老单位“河北文考”的同事,他是专门研究古代宗教的,对于什么佛啊,菩萨啊,和尚啊之类的,简直比他娘的释永信知道的还多,而且老三,这个人你还见过,咱们何不去直接找他打探打探归墟和尚的情报呢?也许能从他嘴里撬出点什么呢!”

我想了半天,突然跟布丁同时恍然大悟道:“你是说那个给我们喝藏獒血的老头?”

老伙子点头道:“没错,就是他。你可千万别小瞧他,这老头也是个神人,他在咱们中国古宗教方面的学术地位,那可是正儿八经的泰山北斗,不过这个人表面上看着滴水不漏,实际上一身的臭毛病,他喜欢捏脚,推油,喝大酒,吃陈家婆的烤豆皮儿,咱们晚上只要想办法把他约出来,七两骚尿上头,岂不是想知道什么就知道什么?”

对于老伙子所说的这个人,我跟布丁印象颇为深刻,我们第一次来北京找老伙子的时候,就是这个人接待的我们,他说我跟布丁印堂发黑,然后弄了两杯怪茶给我们喝,又说这不是茶,是天山白藏獒的血,他说藏獒乃是活佛坐骑,驱邪效果极佳。

经过老伙子的介绍之后,我才知道原来这个神采奕奕的老头是他们单位里专门研究古代宗教的,老伙子的话我算是听明白了,他说得没错,既然我们无法从“人不见风”这句话中推理出“归墟和尚墓”的位置,那何不换个思路,来一招“隔山打牛”,直接去搞清楚归墟和尚这个人呢?

第156章 演戏

说到足球,人们往往会想起梅西。说到创业,人们往往会想起马云。说到严肃文学,人们往往会想起我。地球上的每个领域都有自己的代表人物,活死人玉也是如此。千百年来,无数人曾寻找过这件神物,辫子姑,子不语,老吕,比比皆是……而他们之中最具代表性的,并非别人,而是那位归墟和尚。为什么呢?因为活死人玉就是被他给切割成四块的。

通过我从辫子古墓里顺出来的古画,我们得知了归墟和尚的陵墓在一个所谓的“人不见风之地”。可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呢?我们这伙人想破了脑袋瓜子也想不明白。因此老伙子决定换个思路,绕开提示,直接对归墟和尚本人展开调查。

大伙可能不知道,归墟和尚在中国历史中是个极为冷门的人物,别是说查百度,就连我们未解之谜研究所的资料库中都找不到有关于此人的记载。我们对归墟和尚的了解,还是通过十三层佛塔中的壁画,如果不是子不语,我们压根就不知道世界上还有这么一个人。

老伙子的同事王麻子,是河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里的副职官员,具体我不太清楚,大概跟副所长差不多,所以若论起政治级别,王麻子比老伙子还高点,当然,我说的仅仅只是政治上的级别,若论起手艺,老伙子自然不输他,只是老伙子以前是盗墓贼出身,在南京倒腾古玩冥器又骗了不少洋人,口碑一直不是很好,所以在升官这件事上,自然比人家科班出身的要慢许多。

正如我们上一篇所言,王麻子是专门研究古宗教的,就是佛啊,菩萨啊什么的,他这个人虽然是名牌大学出来的,但骨子里可没表面上那么儒雅,据老伙子称,王麻子这个人很油,很骚,一肚子鬼心眼,一般人根本算计不过他,所以想要从这种老狐狸口中套出点情报,那就必须想法子把他喝趴下。

王麻子唯一的弱点,就在酒后。

这老狐狸真是深刻贯彻了我党第十八次二中全会上“吐真言”的基本方针,只要七两骚尿上头,他他妈连自己电脑里F盘的秘密都能悄悄的告诉你。

其实我跟老伙子想要知道的情报并不多,我们只要搞清楚归墟和尚生前住哪,最后死在了哪儿,基本上就差不多能推算出他的陵墓位置,再结合“人不见风”这条关键词,凭他老伙子的本事,一准儿能找到古墓的方位。

说干就干。

作为“活死人玉小队”的临时小队长,我莫老三办事的一贯准则就是个雷厉风行,我立马下令,今晚活死人玉小队分为两组,由布营长带着二彪和顾念夏这两位新兵蛋子去三里屯打游击,剩下我跟老伙子为一组,负责去打探情报,会会那位传说中的王麻子。

我跟老伙子开着车,向位于朝阳区的河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驶去,下午的老北京城并不是很堵,我们一路上没耽搁什么功夫,我对老伙子说:“前面在拐两个弯就要到了,你还不打电话给王麻子吗?”

老伙子瞥了我一眼,似笑非笑的说:“瞧瞧,我跟你说什么来着,全忘了吧?他王麻子是什么人?这老王八蛋鬼精鬼精的,咱们从现在开始要把智商提高三个档次才能跟他斗,明白不?所以咱们不能主动打电话约他出来喝酒,那样的话,他一定会起疑心。”

我问老伙子:“那怎么办?”

老伙子从兜里掏出来一个明清时期的玉佩扔给了我,然后笑道:“等会我带着你,咱俩装作回所里拿东西,故意神神秘秘一些,王麻子见咱俩在一起,必然要来套咱的话,到时候你甭管我跟他怎么侃,你找个机会,故意把这古玩露出来给他瞧见,明白不?”

我一下就听明白了,哈哈大笑道:“卧槽,老伙子你狗日的很阴哪,这招好损啊,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想说王麻子瞧见咱身上有硬货,心里边肯定是一惊,以他的尿性,他必然会认为咱俩手里有大墓,这样一来,不用我们请他,他自己就会黏上来了。”

老伙子点了点头道:“正是如此。王麻子我太了解了,这老王八蛋只要瞧见油水,那是撵都撵不走,你瞧好吧老三,要是一切顺利的话,今晚的饭钱恐怕都不用咱掏,嘿嘿。”

我跟老伙子乐着乐着,一个拐弯之后便抵达了河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我还记得我跟布丁第一次来这儿的时候有多怂,我俩生怕挨枪子,连门都不敢靠近,可老伙子来这儿就跟回自己娘家一样,三步并作两步就迈进了研究所的大门,何人敢拦?谁不知道他老伙子是什么人物?

老伙子刚一进门,那王麻子大老远就迎了过来,一张苍老褶皱的脸,笑得就跟从QQ上认识的漂亮女网友那儿买了二斤茶叶一样,扯着嗓子就喊:“呦呵,老伙子!我就说我今儿一早这眼皮子直跳喜呢,敢情是这喜兆是应了兄弟你呀。”

老伙子哈哈大笑道:“王麻子你可真会说话,听说你儿子发财啦?你上个月发的朋友圈我看见啦,好家伙,干两年微商都提和谐号啦?真有出息啊。”

王麻子一听有人夸他儿子,那笑的叫个欢,嘴咧的比我家液化气罐子还大,露出了两排又黑又黄的门牙,谦虚的挥了挥手说:“年轻人还嫩着嘞,一天到晚就知道提车,劝都劝不住,不说了不说了,这败家玩意,有钱也不能这么糟蹋呀。”

老伙子乐道:“多日不见,兄弟我想死你啦,闻不见你王麻子身上那股转基因韭菜味,我老伙子睡觉都不香哪,不过今日我有要事在身,回来拿个东西就得走,赶明儿有时间,咱哥俩在好好唠。”

说完,老伙子回头对我一比划,招呼道:“老三,跟我上楼拿东西,咱得抓点紧了。”

我连忙应道:“好嘞!”

王麻子瞧见了我,先是一愣,而然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道:“哎?你不是那谁吗!”

我憨笑道:“对,是我,好久不见了前辈。”

王麻子惊愕道:“卧槽,你们俩还真……”

第157章 后海

没错,王麻子认出了我,爱新觉罗·多尔衮的第十九代玄孙:爱新觉罗·多尔衮犊子。当然,他知道这不是我真正的名字,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毫无疑问是个盗墓贼。

王麻子看见我和老伙子在一起,他聪明的脑瓜子里闪出了无数种可能性,他不由在想:难道老伙子又回去干老本行了吗?他用了几十年的时间终于将自己洗白了,究竟是多大的诱惑才让他舍弃了现在的安定,选择铤而走险?

大伙都知道,这是我跟老伙子一早就设计好的桥段,就是故意勾他王麻子肚里的馋虫,河北省的领导班子今年就要换届了,不管哪个部门,再过俩月,该提干的提干,该退休的退休,他王麻子今年能不能冲一冲,就看他年底能不能干一票大的了。

很显然,王麻子自从看到老伙子跟我走在一起,他心里就认定了我们俩暗地里有大买卖要干,举报两个盗墓贼这种事对他来说毫无利益,最多捞一面小红旗加500块钱奖金,能从我俩嘴里套出来大墓的位置然后带人去截胡,那才是他王麻子的心思。

我跟老伙子前脚刚上了二楼,王麻子后脚就跟了上来,这老王八蛋是典型的笑面虎,他站在我身旁,我甚至感觉周遭的空气都变得冷冰冰的。这种老狐狸果然还是要靠老伙子去对付,我恐怕还是嫩了点,但这场戏我是缺一不可的男配,所以就算我有些紧张,也必须要赔老伙子把戏演完。

还好我想起了老伙子临进门前对我说的话,他说:如果你和王麻子对话的时候感到有压力,你只要提醒自己你是未解之谜研究所的一员,你比他级别高多了,他他妈在你面前还不如一个村长,那样你就不会怂他了。

我想起这番话,不由的想笑,心里也安慰的许多,其实我怎么可能怕他王麻子呢?我连周伯人这么大的官儿都不惧,更何况一个省级文考所的副职。只是我觉得他比聪明很多,我怕我万一说错了什么话,搞砸了老伙子的计划,拖了团队的后腿,那可不就成了葫芦娃救爷爷———全完了。

老伙子站在一张板凳上,踮着脚,想去取木柜顶上的一个蛇皮袋,那里面可能是些旧衣服什么的,反正是软的。王麻子在旁边笑:“哎呀你慢点,也不瞧瞧自己多大岁数了。”

我瞧机会来了,连忙凑上前去帮忙,我胳膊这么一抬,不经意间就把大衣内兜的古代玉佩掉在了地上。王麻子瞧见这一幕,那身手如狼似电,极快无比,一弯腰,嗖的一下就抢在我前面把地上的玉佩给捡了起来。

王麻子何许人也?

那是跟老吕和老伙子同级别的怪物。

只是拿在手里两秒钟的功夫,这件玉佩代表了什么,他已然心知肚明……

老伙子故意拿了几件旧衣服,但并没有转身就走,正如他之前所言,王麻子是聪明人,如果老伙子特意跑回来只为了拿几件破衣服,那自然是不合逻辑的,所以老伙子又走到自己原来的办公桌旁,将一本笔记裹在了衣服中,然后对我使了个眼色,低声喝道:“走。”

王麻子问老伙子:“去外地吧?”

老伙子笑道:“咱本来也不是北京的嘛。”

王麻子说:“几点的车?”

老伙子说:“明早的车,咋啦?”

王麻子心中闪过一丝窃喜,故作姿态的说:“你老伙子不仗义啊,好不容易回趟娘家,一顿饭都不吃就走。我还以为你下午的车呢,原来明儿才走啊?得了,啥也别说了,今晚我请客,谁都不许走啊,今晚不带外人,就咱仨,后海走着,一醉方休!”

王麻子这番话倒是挺豪迈,可他肚里那点花花肠子我们都知道,而且我们等的就是他这句话,老伙子的确是老江湖,算计王麻子一套一套的,他知道如果主动打电话约他出来喝酒,他王麻子必然会生疑,所以老伙子就用这种损招,让他王麻子主动来约我们,这样一来,一切都变得合情合理了起来。

老伙子跟王麻子推推拉拉的上了我的车,哦不对,准确的说是周伯人的车,王麻子坐在后排对我笑道:“小伙子挺有钱嘛,这X5得值一百多个吧?呵呵,这年头古玩生意不好做喽,清明的粉彩盘子,官窑的,现在市场上一万来块钱就能收到真的,你这一辆车就得值一百多个盘子。”

我听到这番话,脑袋一下嗡嗡作响。

这哥们什么意思?

不是在套我话吧?

还好老伙子及时帮我解了围,他笑道:“老王你这话就俗气了,官窑的粉彩盘子就算只值一百块钱一个,那也是文物,是历史文化,岂能是什么宝马可比之?汽车再贵,坏了还能再造,文物坏了,却不可再生,你说你堂堂一个所长级的人物,政治觉悟咋这么低呢?”

王麻子哈哈大笑:“老伙子你这老王八蛋真是个天生的伪军,你他娘的当年在南京捣腾文物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古玩放在博物馆里也没人去看,还不如放在市场上流转,让更多流淌着红色血液的人们去主动了解祖国博大精深的历史文化,还能顺道把钱赚了,岂不两全其美乎?这话是你说的吧,你可别不承认,我告诉你我那小本本上可全记着呢。”

老伙子笑道:“那咱当年还不是因为迷上了秦淮河的窑姐,中了走资派的妖术,这才鬼迷了心窍,拿钱去换裤裆里的玩意舒服,这不后来偶然间读了一本《毛选》,从此大彻大悟,哪儿跟你这老王八蛋似的,纯粹是为了当官而当官。”

我一脸黑线的在前面开车,听着后排的这俩老头互相扒黑历史,他俩加起来都快一百五十岁了,却跟俩孩子似的不停斗嘴,那一刻,我突然有点怀念起了老吕,他生前就是在这里工作,人人都尊称他为“鲮鲤先生”。

俩老头侃着侃着,我们的车就抵达了后海,我们找了个小酒馆,老北京人点菜都不说菜名,直接就说“来俩硬菜”,可甭管硬的软的,我们仨桌上一道菜还没上呢,却已经摆了满满一桌子的酒。从表面上看,我们这桌的气氛融洽极了,可我们三个心里都知道,这融洽的背后是一场尔虞我诈的战争,是两位神人之间的战争。

老伙子VS王麻子……

欲知详情,请听下回分解。

第158章 拼酒

喝酒这事,喝的不是酒量,而是酒胆。

王麻子手里拿着一瓶泸州老窖,将面前的三盏玻璃杯斟了个满,这是标准的饭馆酒杯,一杯二两三,像这样的杯子我最多只能喝两杯,如果三杯下肚,绝对是“不死既残”。王麻子呵呵一笑,说:“咱北方人喝酒讲的就是个痛快,这第一杯,咱仨先干了再说!”

老伙子微笑举起酒杯:“干!”

我听闻二人此言,心里顿时慌得一批,但也无可奈何,喜爱白酒的道友都知道,喝酒这事,空腹和饱腹那完全是两码事儿,人在空腹状态下一口气干掉二两三的烧白,那简直就跟生吞了一双棉袜子似的,那种滋味,谁喝谁知道。可这种情况下,我莫老三能怎么办呢?我就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也得硬着头皮喝。

王麻子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辣的脸红脖子粗,大吼了一声“过瘾!”我就更甭提了,我本来喝酒就是个外行,这满满一大杯烧白下了肚,我顿时感觉天崩地裂,好像满天神佛都围在我耳边敲锣打鼓,好在老伙子撑住了场面,他平静如水,微微浅笑。他望着王麻子乐道:“酒不错,满上!”

老伙子并非掌中物,但他王麻子更非池中鱼,但刚才那一轮从明面上看,自然是老伙子气势更胜一筹,王麻子似笑非笑的给我们倒酒,心里也不知在琢磨着什么鬼主意,这时候,服务员终于上菜了,我一瞅,这王麻子请我们吃饭倒是挺有诚意,点的都是硬菜,还外加了一盆扬州炒饭。

我一瞧有饭,就给自己添了一碗,倒不是我嘴馋,是我胃里真在翻江倒海,米饭能吸收水,自然也能吸收酒,这是酒桌上的小诀窍,我爸告诉我的,说将来我要是跟人拼酒,记住,喝之前先吃碗米饭,或者啃俩馒头什么的,这样一来,就相当于给胃里装了个过滤器。

这种心知肚明的小诀窍,我爸都知道,就更别提王麻子和老伙子这种老江湖了,王麻子给自己添了一碗饭,老伙子也给自己添了一碗饭,可令他王麻子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老伙子接下来的举动差点没把他屁股沟里的痔疮给吓掉出来。

老伙子将那杯二两三的泸州老窖举了起来,王麻子还以为他老伙子是要敬酒,无奈,也只好面露难色的举起了自己的酒杯,可他没想到全然不是这么回事,老伙子并不是找他喝酒,而是将这杯白酒全部倒进了自己的炒饭里,当着我们面制作了一碗令人头皮发麻的白酒泡饭。我心里惊愕道:“老伙子你……你不会……来真的吧?”

王麻子望着老伙子,他那张脸惊愕的就跟瞧见了王母娘娘似的,此刻,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王者气息,只见老伙子拿起一双孤傲的筷子,端起那碗白酒泡扬州炒饭,仿佛视天地如无物,哗啦哗啦的就吃了起来,吃的贼带劲儿,一边吃还一边吧唧嘴,吃完又给自己倒了点白酒,漱了漱口,然后把酒给吞了下去。

我跟王麻子瞧见这一幕,谁心中不是惊涛骇浪?这狗日的还是人吗?

正如我之前所言,喝酒这事,喝的就是个气势。老伙子拿白酒泡扬州炒饭,这一举,惊的王麻子险些瘫坐,你就是再给他十个胆儿,他也不敢再跟老伙子拼酒了。

月夜下的后海,灯火霓虹。我们仨坐在路边,一边喝一边侃,酒过三巡之后,仨人都喝多了,王麻子非要拉着老伙子点歌,唱那首小虎队的《把你的心,我的心,串一串》,老伙子可能是真喝多了,他还真去了,俩平均年龄七十五岁的糟老头,花了五十块钱,唱的脸红脖子粗,高音愣是一句没上去,就跟杀猪似的,引得路边那些小姑娘不由捂嘴窃笑。

王麻子和老伙子唱完之后,回到了我们路边的小饭桌,我看得出来,王麻子今天很高兴,人哪,都是这样,喝完酒才会真情流露。

王麻子回到座位,一边拍肚子一边笑,醉醺醺的说:“老伙子啊,你这老鸭嗓子是真拖后腿,记得前年咱们所里搞联欢会,你,我,老吕,报的就是这首歌,要不是你这老王八蛋拖后腿,咱仨这组合,出道都不是问题,怎么可能只是勉勉强强拿了个第七呢。”

老伙子哈哈大笑,非说当年要不是他力挽狂澜,使出了积蓄多年的洪荒之力,用一句接近莎拉布莱曼的假音把最后那段“向天空大声的呼喊,说声我爱你”给吼了上去,他们连第七名都悬。俩老头说到这里哈哈大笑,可笑着笑着,眉宇间却也不由露出了一抹伤感。

王麻子微笑道:“咋啦?想老吕啦?”

老伙子淡淡一笑,没说话。

王麻子见状叹道:“唉,这老吕也真是的,从他失踪开始,这都一年多了吧?打电话也不接,人也不知道跑哪去了,你说他这个人奇怪不奇怪,不干了连个招呼也不打,这不让成心让咱这帮老兄弟们跟着干着急吗。”

王麻子抿了口小酒,也不知哪根筋搭错了,突然转过头问我:“哎,小兄弟,你认识老吕不?就是老伙子原来的搭档吕正华,瘦瘦的那个。”

我赶紧摇了摇头:“不认识,没听说过。”

王麻子一听这话,立马一脸埋怨的样子对老伙子笑道:“哎呀呀,那看来你们俩关系也不怎么铁嘛,他老伙子连老吕都没跟你提过?小兄弟我跟你说,他那个搭档可是个神人哪!”

我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生怕接错话,于是赶紧话锋一转,就问他:“老前辈,你说老伙子有个搭档也是个神人?怎么个神法儿?您给我讲讲呗,嘿嘿,我这人最爱听故事了。”

王麻子一竖大拇指乐道:“哎呀呀,小兄弟呀小兄弟,咱俩真是太投缘了,我跟你说,我这人最爱的就是讲故事了,咱们今晚来个“煮酒论英雄”,就让我王麻子来给你讲讲这位盗墓奇人吕正华的故事,不过江湖上的人可不敢喊他吕正华,而是尊称他为:鲮鲤先生。”

王麻子笑眯眯的问我:“知道啥是鲮鲤不?”

我说:“知道,就是穿山甲。”

王麻子点了点头说:“没错,鲮鲤先生是个尊称,这种尊称代表了江湖上对老吕的一种敬佩和认可,纵观整个盗墓行里,能得到这种称号的人,只有区区四人。”

我好奇道:“哪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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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江湖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故事。

……

……

王麻子端起酒杯,笑眯眯的望着我说:“咱哥俩走一个?”

我连忙摆了摆手,为难的说:“白的我是真不行了,再往下喝就得现场直播了,要不咱换点啤的?”

王麻子乐道:“啤的也行啊。”

于是乎,我们撤掉了泸州老窖,上了一箱山城啤酒,作为晚辈,理当我给王麻子斟酒,于是我将我们二人的酒杯倒满,又拿胳膊肘捅了捅老伙子,乐呵呵的问他:“啤的来点不?”

老伙子趴在桌上摆了摆手,说不喝,王麻子哈哈大笑道:“老伙子你不牛吗,你不白酒泡饭吗,怎么着,这回掉沟里了吧?这就叫淹死会水的,喝死犟嘴的。”王麻子贼坏,拿筷子捅老伙子,一边捅一边笑:“让你丫装,让你丫装,嘿嘿嘿。”

我在旁边一脸黑线,心想你们这俩老头到底几岁啊?真是乐死我了。我赶紧拦住王麻子,岔开话题道:“老前辈,别管他了,来来来,咱俩走一个,喝完您接着跟我讲老吕的故事。”

王麻子这才放下筷子,举起酒杯跟我碰了一下,二人一口气将杯中啤酒干了个底朝天,王麻子擦了擦嘴,继续侃道:“人有三六九等,肉有五花三层,不管哪个行业,都有专家和棒槌,盗墓一行,也是如此,盗墓行里鱼龙混杂,眼高手低之人何其之多?在这一行里,真正有本事的就那么几个,而他们之中最具代表性的,就是:禅山四友。”

我好奇道:“禅山四友?”

王麻子点了点头:“老北京城的琉璃厂附近,原来有家小古玩店,名叫“禅山阁”。这家店表面上看着是家小店,可实际上私底下却经营着巨大的古董走私买卖。我跟你说小伙子,他们那交易量大的你都不敢相信,后来公安局一查,就这么不起眼的一家小店,他们一年贩卖给洋人的古董,抵得上17家国营的文物商店。”

我一愣:“你是说老吕走私文物?”

王麻子没好气道:“你小子想什么呢,老吕是国家级的导师,怎么可能走私文物呢,你别急啊,我这不还没说完吗。来来来,咱哥俩碰一个,我再跟你接着往下唠。”

我跟王麻子碰了个杯,他擦了擦嘴继续说道:“禅山阁的交易量如此之大,却能经营那么久,这其中有多方面原因,其一,他们的货从来不在境内销售,只卖给洋人,而且还不卖给一般的洋人,他们的客户清一色的全是身份显赫之人,欧洲有好几个皇室都跟他们有买卖往来,当然,这个我也是听别人说的,不过我估计是真的。但这不是他们经营长久的重点,重点是:禅山阁从来不收外面来路不明的货,他们只收热乎的东西,不碰凉菜。”

王麻子这句话有点类似于黑话,但我听懂了,“只收热乎的东西,不碰凉菜”,大概意思就是说:他们只收从古墓里刚挖出来的冥器,不收闲杂人等手里的破铜烂铁,也就是说,你要是没点本事,你手上的货想卖给他们还卖不进去。

我深吸了一口烟说:“那不就跟咱现在的高端会所差不多吗?”

王麻子点了点头说:“没错,差不多就这意思,都是只做熟人生意,不碰生人买卖。所以这种独特的经营策略,也不由给这家店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搞到最后,搞得禅山阁就跟盗墓行里的诺贝尔奖似的,这行里人人都以能把货卖给禅山阁为荣,就好像禅山阁只要收了你的货,那就等于是认可了你在盗墓行里的地位。”

王麻子抿了口小酒继续说道:“禅山四友是个尊称,这个尊称只有盗墓行里的人才能听懂,它代表着同行的敬佩,你看过神雕侠侣吧?”

我点了点头说:“看过。”

王麻子笑道:“这就跟“东邪,西毒,南帝,北丐”这种称呼差不多,混江湖的人不都爱搞这些东西嘛,嘿嘿嘿。”

我惊愕道:“老吕的江湖地位竟然有这么高?”

王麻子说:“是啊,老吕在“禅山四友”中被称为“鲮鲤先生”,眼观整个中国,用洛阳铲和探针最牛的就是他了,不管多硬的墓,在老吕面前就跟碎豆腐脑似的,那手艺可真不是吹的。除了老吕之外,“禅山四友”之中还有个人叫“油灯和尚”,此人神出鬼没,踪迹难寻。”

我好奇道:“油灯和尚?什么路子?”

王麻子抿了口小酒说:“油灯和尚的来路没人知道,只知道此人盗墓,常伪装成出家人,一路诵经念佛,道貌岸然,还他娘的化缘,搞得跟个真事似的,不过嘛,咱也只是在背后损损人家,要真说起来,这个人还算是“盗亦有道”,他每次盗墓,只取三五件自己感兴趣的冥器,从不多拿,颇有些“摸金校尉”的范儿,完事儿还给我们写封匿名信,将古墓位置告诉我们,让我们去取剩下的东西,你说这人……唉……”

我哈哈大笑:“那你们不是气死啦?”

王麻子叹道:“谁说不是呢,他油灯和尚还以为自己在行善积德呢,娘的,我们用得着他行善积德?真操蛋。”

我忍着笑连忙劝道:“哎,别气别气,来来来前辈,我敬你一杯。”

我俩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王麻子继续说道:“禅山四友之中,还有一个叫“静观猫人”,这人是个女的,据说她盗墓从不亲自动手,而是操控一种类似于提线木偶的傀儡帮她开棺,这种绝活别说是现代,哪怕就是再往前推2000年,也只有她一个人会,真他娘的神了。”

我惊愕道:“卧槽,还有这种手艺?”

王麻子笑道:“小子,盗墓行里的神人可多了,等你在这行里混个十几二十年,你也就算入门了,现在嘛,也就是个幼苗,还早着哪。”

我问王麻子:“刚才听您介绍了禅山四友中的三人,晚辈很好奇,那最后一人是谁呢?”

说到这里,王麻子不知怎么了,脸色突然凝重了起来,他沉甸甸的喝掉了面前的酒,沉默了许久之后,这才缓缓开口道:“禅山四友在江湖上的地位,按理说是同级别的,不过嘛,正如我之前所言,人有三六九等,肉有五花三层,不管哪个行业,都有传说中的第一人。”

我惊愕道:“那盗墓行的第一人究竟是谁?”

王麻子凝重道:“禅山四友之一,楼家猴子。”

第160章 遮天

听完了王麻子的讲述,我心中不由的惊涛骇浪,盗墓这一行在我认识老吕之前从没接触过,我没想到这个神秘的行业中竟然有着如此多离奇的神人。而这些神人之中公认的第一人,便是一位被称作为“楼家猴子”的人。

我惊道:“老前辈,楼家猴子到底是什么来路?”

王麻子说:“你听说过楼家猴子?”

我点头道:“略有耳闻。”

王麻子低沉道:“说起楼家猴子,那还真是说来话长了……此人盗墓,专盗大墓,我所说的大墓,并不是什么王侯将相之类的墓,而是那种大的令人难以想象的古墓,是那种大的连我们都不能动的墓。”

我问王麻子:“比如呢?”

王麻子道:“比如秦始皇墓。”

我听闻此言,险些一口酒呛死当场,连连咳嗽,惊愕道:“秦始皇墓?这哥们疯了吧?”

王麻子低沉道:“谁说不是呢,秦始皇墓是什么分量,别说是咱,就算是个后海卖煎饼果子的大妈也清楚,这种墓连国家都不敢动,为啥呢,因为秦皇墓中有一套“三十三守灵阵”,当年周总理亲自下令封存此墓,并不是怕我国考古人员进不去,而是怕里面的某些东西跑出来。我国在秦皇墓附近安置了三个步兵团,谁他娘的想盗这座墓,那简直是喝高了。”

我汗颜道:“难道楼家猴子在三个团的布控之下也得手了?”

王麻子点头道:“没错,这事是真他娘的奇了,秦皇墓附近不但有三个团的兵力,还有不下于13万枚监控探头,那数量简直密密麻麻,还都是红外线的,你晚上去,连你鼻尖上的黑头都能瞧见,你说这种墓怎么盗?”

我咽了咽口水问:“那……那他怎么盗的?”

王麻子白了我一眼说:“你问我,我哪知道啊?”他端起酒杯,抿了口小酒叹道:“这事儿出来之后,我们自然要去现场勘查,那时候我还只是个县级文考所的副所长,也就是跟着老一辈屁股后面去长长见识,我到那现场一看哪,好家伙,那盗洞打的是真他娘的精细,外围瞧不见一丁点土,盗洞的宽度只够一个人进出,一瞧这情况,我们就找来了一台摄像机,绑上绳子,顺着笔直的盗洞就吊了下去,想通过摄像机瞧瞧里面有什么,你猜怎么着?那底下原来是个王妃的耳室,那里面的冥器多得简直他娘的……我能说脏话吗?”

我严肃道:“老前辈,脏话咱就别说了,咱这儿都是素质人嘛。”

王麻子道:“那我就不去详细的描述了,反正我的意思你也懂。王妃陪葬秦皇的耳室里,那景象是何等的壮观我相信你也能想象的出来。可奇怪的是,面对这堆积如山般的珍宝,他楼家猴子竟然一件也没拿!”

我皱眉道:“竟有这等奇事?”

王麻子脸色阴沉道:“当时现场很乱,秦皇墓被人挖开了一个盗洞,大家都怕担责任,这种他娘的事,国家一旦追究起来,谁都没好果子吃,所以瞧见墓中的冥器没有损失,大伙都觉得无比庆幸,也就没往深了想,可这么多年来我却一直在思考着一个问题,他楼家猴子盗秦皇墓却不拿冥器,那到底是想拿什么呢?”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惊愕汗颜。

王麻子点燃了一根香烟,烟雾缭绕下的那双眼睛深邃而又阴冷,沉默了许久之后,他缓缓低沉道:“这么多年了,楼家猴子一直是个谜,没人能看得懂,没人能看得透,更不知道此人究竟是谁,我琢磨这个人很多年了,依我看,这家伙恐怕跟咱们就不是一个路子。”

我诧异道:“前辈何意?”

王麻子说:“举重比赛看过吧?”

我点头道:“看过。”

王麻子说:“你瞧瞧那些举重比赛,不管是多厉害的选手,但凡能靠200斤拿第一,就绝对不会刻意去举210斤,盗墓又何尝不是这个道理?盗墓贼的所作所为,无非不过是为了古墓中的冥器,古代的那些王爷,贝勒,公主什么的,只要挖一个,那足够几辈子不愁吃喝了,所以一般来说,国家级的大墓根本没人会去盗,那不是裤裆里撒盐———闲的蛋疼吗?”

我点了点头:“有道理。”

王麻子继续说道:“秦始皇,武则天,成吉思汗,皇太极……像这种国家级的大墓,在中国反而没有盗墓贼感兴趣,其一是没办法盗,那附近全是监控,甚至还有军队,其二是盗了也没用,从这种墓里弄出来的冥器也没人敢收,你卖都卖不掉。可楼家猴子怪就怪在这儿,他不但敢盗这种墓,而且是专盗这种墓,盗了也不拿冥器,你根本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我惊讶道:“老前辈,总不会刚刚你提到的那些墓,都被楼家猴子摸过了吧?”

王麻子叹道:“没有八九,也有六七了,不过他什么都没拿,也没破坏这些古墓,就打了个盗洞进去瞧了瞧,没他想要的东西就走了,跟他娘的逛菜市场似的,我操他奶奶的……”

我不由皱了皱眉头,沉思道:“那咱们国家这么多年就没办法抓住他?”

王麻子说:“几十年前不像现在科技这么发达,想抓住一个盗墓贼还是挺难的,不过他的行为已经触碰到国家的底线了,我国的公安部门接到了最上头的死命令,又岂能放过他?再经过了大量的调查之后,公安厅也终于有了点眉目了。”

我严肃道:“那后来呢?”

王麻子叹道:“这楼家猴子不简单哪,也不知从什么渠道听见了风声,从此以后便在江湖上销声匿迹了,算起来这也几十年了,这个人再也没出现过了。”

王麻子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那双深邃的眼睛迷茫的仰望着满天繁星,他沉甸甸的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鲮鲤先生……楼家猴子……静观猫人……油灯和尚……从古至今,老百姓们都讲:“三十六行,盗墓为王”。盗墓行里的人常说是他们四个人撑起了这片天,他们都觉得老祖宗的这门手艺总算是有人传承下来了,可有时我不禁在想,盗墓行的这片天,又何尝不是被他们给遮住的呢?”

第161章 野史

三十六行,盗墓为王。

盗墓自三国起便成了穷人们发家致富的一门手艺,直至今日仍经久不衰,中国目前的盗墓圈子不大,说起来也就那么几十拨人,互相一打听都耳熟。盗墓贼跟“劫匪小偷之流”有着本质上的区别,能干盗墓这事的人都有一定的文化底蕴,否则就干不了,也没法儿干,但凡盗墓行里能算一号的人物,必然是文学大家,这些人混迹江湖基本都不用真名,而是用称号,比如什么皮棍子,仨勾癞子,荷姑,戚老牛,茂书生,等等之类……这样做的原因,一方面是因为盗墓这事儿毕竟是犯法的,用真名那还不如喝农药来得痛快,另一方面是为了卖弄臭酸,显得自己很有逼格,很有神秘感。

禅山四友中的“楼家猴子”,是盗墓行里公认的第一人,此人的盗墓生涯若由我来提笔,足可写成一部大书。但其实在我,老吕,布丁,也包括他王麻子心中,此刻趴在桌上烂醉如泥的老伙子,才是这盗墓行里当之无愧的第一人。

……

……

眼瞅还不到十点,但此刻,我们仨已经喝掉了两瓶泸州老窖,外加一箱半的山城啤酒,我眼珠子里已经喝的全是血丝了,当然,他王麻子也比我好不到哪去,他这人烟瘾不大,一天也就三五根的量,可刚刚就那一个小时,这家伙足足抽了七八根烟,这说明他已经喝上头了。我毕竟是年轻人,两泡骚尿往后海里一撒,人也就恢复了些许元气,再加上我白酒喝的最少,肚子里大部分都是啤酒,所以此刻这场巅峰之战,没想到最终竟是我莫老三占尽了优势……

我跟王麻子又开了六瓶啤酒,俩人侃的那叫一个吐沫星子横飞,我俩从爬山虎养殖技术侃道P2P,又从东阿阿胶的提纯侃道李莲英的二三事,我一直在想办法把话题往“和尚”这俩字儿上引,可没成想他王麻子是真能侃,完全不给我插话的机会。

可就在这个时候,趴上桌上烂醉如泥的老伙子,却突然迷迷糊糊的冒出一句:“身……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时……勤拂……拭,勿使……惹……惹尘埃……”

王麻子听闻此言,摆了摆手笑道:“老伙子啊,你念的这句佛偈现在的电视剧里都是留给男二的,现如今,这句佛偈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能让男一说出那句:“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所以你那句佛偈我从来都不念,嘿嘿,知道为啥不?谁念谁二呀!”

我一听王麻子侃着侃着,终于把话题扯到了“佛”上,立马精神抖擞了起来,便试探性的问他:“老前辈,我听您说了那么多盗墓行里的奇事,听得晚辈那叫一个啧啧称奇,真是开眼了。您是专门研究古宗教的,不知这佛家中可有什么津津乐道的奇人奇事?再给咱讲一个呗?”

王麻子这种老北京大黄牙,平生最大的爱好就是喝着小酒侃大山,你要让他干活,他比林黛玉毛病还多,不是咳就是喘,你要给他半瓶洋河大曲让他给你讲故事,他比宋喆还勤快,讲多久都乐意。

王麻子得意洋洋道:“小子,要聊古宗教,那你可是问对人了,我王麻子平生就爱研究这个,那不是咱吹牛,要论起对古宗教的野史研究,我王麻子称第二,那还真没人敢称第一。”

我激动道:“古宗教向来神秘,一般老百姓根本没路子去了解,今日能与前辈相聚后海谈天论地,真乃晚辈三生有幸,我平生读过不少古宗教方面的野史,有好多问题读不明白,望前辈赐教。”

王麻子乐道:“嘿嘿嘿,你小子很会说话嘛,就跟百灵鸟似的,讨人喜欢,我知道你在哄我,但听着心里就是舒服,咱哥俩平时见面的机会也不多,今天咱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读了啥不明白的你就尽管问,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喽,下次见面还不知猴年马月呢。”

我点头道:“老前辈,我虽然年纪不大,但却经手过不少古玩冥器,什么佛像,念珠,壁画,烛台,香炉,甚至还收过一个元代的木鱼,古宗教的器物上都爱刻字,这些字,往往记载的某些正史上没被记载过的事情,也就是我们常说的野史,我一直不明白四件事,第一:观音菩萨最开始是道教的慈航道人,怎么就去佛教了呢?第二:大黑天究竟是谁?第三:归墟和尚是谁?第四:释迦摩尼的佛骨舍利究竟如何鉴定?”

老伙子交代过我,跟王麻子这种老狐狸打交道,一定要把智商提高三个档次才行,所以我刚才问了四个问题,但其实另外三个问题我根本就不关心,我这样做,只是为了打掩护,否则我若是直接问他归墟和尚是谁,以他王麻子的道行,难保会摸透我的底细。我这样做,就相当于在三个吴亦凡里加了一个莫老三,而你却根本认不出来是谁假的。

王麻子一听我问的问题,心中暗暗敬佩,看来我的确读过不少古宗教的野史,知道观音菩萨原先是道教的,还知道大黑天,甚至连归墟和尚都知道。这一下话匣子可算是彻底打开了,王麻子一谈到自己的强项,那吐沫星子都快飞到我黑龙江的老姨脸上了,而且我还发现一个现象,这哥们侃大山必须要边喝边侃,否则就会影响他的发挥,但这么一来却害苦了我,为啥呢?因为老伙子这王八蛋早就原地坐化了,只能我陪他喝呀。

啤酒度数再低,那也是酒啊。

没辙,我只能一杯接着一杯的陪王麻子喝,中间我去了好几趟厕所,吐的梨花带雨,后海作为酒吧街,本就是个约炮的地方,有个四五十岁的老女人见我快醉了,走到我身边问我想不想少奋斗几年?我噎得半死,连忙说:“不了不了。”

我回到座位,却瞧王麻子油面红润,一点屁事儿没有,这家伙果然很能喝,我完全不是他的对手,但我莫老三作为“活死人玉小队”的临时小队长,肩上背负的是整个团队的期望,今晚就算是喝道穿肠孔,我也要撑下去。

直到夜里两点,王麻子终于侃完了观世音,大黑天,和如来佛祖,他望着我,似笑非笑道:“你想听归墟和尚的事?”

我眼眸一闪,一下来了精神!

第162章 四楼

我们既然无法从“人不见风之地”这六个字中推理出“归墟和尚墓”的位置,那就只能从归墟和尚本人展开调查。王麻子是咱中国古宗教方面绝对的专家,有关于归墟和尚的事儿,他一准知道,但这事儿又不能明着跟他说,只能一点一点的往外套话,我跟老伙子将王麻子带到后海,从晚上七点一直喝到夜里两点,这才终于把话题扯到了归墟和尚的身上。

我对王麻子说:“老前辈,我去年偶然间得到了一件冥器,那冥器的背面刻了四个字,就是“归墟和尚”,这件冥器极为精美,想来必是高僧之物,可晚辈查阅了无数古籍资料,却查不到这位归墟和尚究竟是谁,搞得连这件冥器值多少钱我都没法估价,唉……”

王麻子微笑道:“难得呀,难得……你能搞到一件归墟和尚的遗物,那可真是赚大发了。我跟你说小伙子,归墟和尚在历史中是个极为冷门的人物,一般人连听都没听说过。但据我了解,这位老和尚可不是一般人哪,此人生前在佛教中的地位,堪比六祖慧能,乃真正的大彻大悟之人。”

我问王麻子:“你说归墟和尚堪比六祖慧能?那为何他一点名气都没有呢?”

王麻子笑道:“你说错了,归墟和尚不但有名,而且是名震天下。”

我诧异道:“真的假的?那为何我查不到他的资料?”

王麻子冷笑道:“呵呵,你当然查不到他的资料……因为他被佛教给封杀了。”

我骇然道:“封杀?”

王麻子点头道:“没错,据我所知,这位法号为“归墟”的和尚,身为出家人,可却与别的和尚完全不同,一般来说,俗人出家是因为相信神佛的存在,而归墟出家,却是为了证明神佛的不存在。”

我惊愕道:“还有这种人?”

王麻子叹道:“是啊,有关于归墟和尚的神秘由来,就算是我,其实知道的也并不多。我只知道归墟和尚曾公然挑战过某位佛,并引起了当时社会的巨大恐慌。”

我眼珠圆瞪道:“哪位佛?”

王麻子道:“欢喜佛。”

我问王麻子:“到底怎么回事?”

王麻子摇了摇头叹道:“这件事的具体内幕我也不清楚,这是佛教的秘密,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你也查不到,再说了,有关于归墟和尚记载早就被佛教给销毁了,而且是全部销毁,一丁点都没留给后人。这毕竟是佛教的丑闻,不可能保留下来的。”

我仰面望天的叹道:“唉……”

王麻子见我一脸失落,他沉思了片刻,想了想说:“其实……”

我连忙问他:“其实什么?”

王麻子面色凝重的说:“其实有关于归墟和尚的古籍资料,要真说一丁点儿都没留下,恐怕也不见得……”

我惊愕道:“怎么说?”

王麻子深吸了一口烟,跟我讲了一件有关于末代皇帝溥仪的故事……

……

……

说话1961年的时候,大清国的最后一任皇帝“溥仪”,也就是咱们常说的“宣统皇帝”,被周总理安排在北京植物园上班。这份工作是个闲职,给了溥仪很多的个人时间。有一日,溥仪闲来无事,也不知哪根筋搭错了,就想着回家看看。

溥仪的家是哪儿啊?

没错,大名鼎鼎的“紫禁城”。

溥仪骑着它那辆老式的“飞鸽牌”自行车,悠哉悠哉的行驶在老北京城的马路上,此刻,这位末代皇帝看起来平凡极了,他胸前的工作牌上写着:北京植物园温室管理员。在旁人的眼中,他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人民群众,没有人知道他是中国的最后一位皇帝。他身姿漠落,苍然,消瘦,一路无话……

骑着骑着,溥仪很快便来到了故宫,他抬起头,望着曾经的辉煌,心中不由的感慨万千,只是叹了口气,便向天安门内走了去。

熟悉的青石板地……

熟悉的宫墙……

溥仪走在龙道上,一切仿如昨日。他想起了婉容皇后,想起了满朝文武跪拜时的场景,想起了袁世凯,想起了北洋军,想起了将他当做傀儡玩偶的日本人,恍惚间,一个稚嫩的女孩声音在他耳畔响起:“同志,同志?”

溥仪这才回过神来,抬头一瞧,见一个女孩正望着他。他问她:“怎么了?”

女孩说:“同志,进故宫参观要买票。”

溥仪一愣,心里除了无奈和苦笑也剩不下什么了,“这是……我的家唉……”他心里这样想着,可也没辙,只好买了张票,排着长长的队向故宫里走。

溥仪一直前走,走着走着,便来到了一个叫“雨花阁”的地方,溥仪走累了,便坐在路边休息。这时候,正好有个年轻的导游带着一群游客走了过来,那年轻的导游说:“各位,这里叫雨花阁,据说这里面供奉着某个神秘的东西,是故宫中少数几个绝不对外开放的建筑。”

游客们正听的唏嘘,可就在这时候,一位老人对年轻导游这般凌磨两可的解释似乎极为不满,他不禁摇头叹道:“年轻人,雨花阁你上去过吗?”

年轻导游说:“没上去过。”

老人说:“那你就不要瞎说,雨花阁中哪里有什么神秘的东西?你倒是说给我听听。”

年轻导游面红耳赤。

这时有人问:“那您上去过?”

老人笑道:“我自然是没上去过,但是我原来有个工友上去过,那年雨花阁修缮,我工友去内部刷过漆,他说这栋楼里没什么稀奇的东西,不过堆了些杂物罢了,因为没什么看头,所以也就不对外开放了。”

众人听老人的讲完“雨花阁”至今不对外开放的原因,纷纷鼓起掌来,坐在一旁的溥仪终于听不下去了,突然间冷冷一笑道:“呵,那你工友恐怕是没去过第四层……”

众人纷纷回头,瞧见只是个其貌不扬的男人,不由皱眉。老人笑着问溥仪:“你谁啊?说得好像你进过雨花阁四楼似的,不懂就别瞎说。”

溥仪凝重道:“我还真去过那四楼……”

有个小男孩奶声奶气的问:“叔叔,那四楼究竟有什么神秘的东西?”

溥仪眼中闪过一丝恐惧,冰冷道:“一尊绝不对外人开放的「欢喜佛」。”

第163章 眉目

我听到这里,心中自然是惊涛骇浪,我想我就算是个傻子,此刻也早已听懂了王麻子的意思,故宫内有一栋建筑,名曰:“雨花阁”。这栋建筑神秘至极,从不对外人开放,这其中原因,正是因为雨花阁的四楼隐藏着一个佛教的最大秘密:欢喜佛。

归墟和尚被佛教封杀了千年,世上已找不到有关于他的任何记载,但可惜“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冥冥之中自有一劫”,佛教能封得了天下,却封不动皇家,这天底下有关于“归墟和尚”的记载,或销毁,或杜撰,或篡改,早已是面目全非,但紫禁城中的“雨花阁”里,仍保留着一部有关于归墟和尚最原始的记载,这一切的秘密,便在故宫之中!

……

……

王麻子又跟我说了许多有关于古代宗教的奇人奇事,什么九华山野史,大报恩寺秘闻,少林寺A股上市的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佛理……他侃的是吐沫星子横飞,面红耳赤,我只好一边听一边连连点头,装作津津有味的样子,但事实上,此刻我的思绪早就不再这里了,我满脑子都在想着一个问题:那雨花阁的四楼之中……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凌晨三点,北京的后海早已是空无一人,我们这桌一共上了5个硬菜,7个凉菜,2瓶泸州老窖,外加29瓶山城啤酒,王麻子今儿算是大出血了,光是这些酒就得将近1000块钱,好在我莫老三难得情商高了一回,趁着上厕所的功夫偷偷把单给买了,当然,这个钱回去之后他周伯人必须得报销给我,否则他宝马车也别想要回去了。

买完单之后,我搀着醉醺醺的王麻子和老伙子回到了车上。

我问王麻子:“老前辈,您家在哪啊?我送您回去。”

王麻子一只手在裤裆里掏,另一只手在挖鼻屎,看来这位爷是真喝多了,我问他家在哪,他回答的根本牛唇不对马嘴,迷迷糊糊的对我笑道:“走……走着……东直门咱接着……接着续场子……洗发水……红糖……茶叶蛋……龟苓膏……猪油……哎,哎你瞅那老妹哎……狗带……狗莱芜……”

我一脸黑线的忍着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这时候王麻子的手机响了,他掏出手机准备接电话,可砰的一声手机就掉地上了,呼呼的就睡着了,我捡起王麻子的手机,一瞧是他儿子打来的,我就接了,我跟他儿子把今晚的大致情况说了一下,让他放心,我这就送老爷子回去,于是管他要了地址,这时候我喊的代驾也正好到了,我不再耽误时间,先将王麻子送回了家。

王麻子家住在四环边的一个老筒子楼里,别说,这地方还真难找,就跟个迷宫似的,不过好在七拐八绕了半天终于还是被我给找着了,我把醉醺醺的王麻子交到他儿子手里之后,这才敢放心离开。

我打了个电话给布丁,问她:“睡了没?”

布丁迷迷糊糊的说:“你们那边才结束啊?我早就睡了,这都几点了,天都快亮了吧?”

我问布丁:“你们在哪呢?”

布丁说:“在国贸这边的一家旅馆。”

我说:“国贸?那太远了。这样吧,今晚我跟老伙子就不过来找你们了,我俩随便找个地方就先睡了,明天上午你通知一下二彪和顾念夏,咱们还是王府井那家咖啡店碰头。”

布丁说:“嗯,好的,早点休息吧,明天见。”

挂断电话之后,我跟代驾说:“哥们,就近帮我找个旅馆。”

代驾点了点头,拐了两个弯之后停在了一家快捷酒店门口,然后就走了。

我正准备下车去搀后排的老伙子,却没想到这家伙跟个僵尸似的,“嗖”的一下就坐了起来,吓了他妈我一大跳!害得我差点没把黑驴蹄子掏出来。

我惊恐道:“卧槽,什么路子?”

老伙子笑道:“你小子今晚表现不错。”

我诧异道:“你狗日的没喝多?”

老伙子笑道:“嘿嘿嘿,我怎么可能喝多呢,咱这不是为了留一手吗。”

我没好气的说:“你也太阴的吧?还装醉?”

老伙子说:“我原本是打算让你先消磨消磨王麻子,等你俩都喝的差不多了,我在出来捡现成的,可我没想到你小子临场发挥的还不错,是有股子机灵劲儿,还知道把真问题掺在假问题里,看来以前是我低估你了,呵呵,孺子可教也……”

我一脸黑线的说:“老伙子你这老王八蛋别打岔,合着你连我一起骗是吧?咱还是革命战友吗?当年国共合作也没这么损的吧?你知道我晚上喝了多少酒吗?你知道我吐了多少回吗?”

老伙子笑道:“都是干革命的,大丈夫战死沙场马革裹尸,何其壮哉?再说你这不也没死吗,你们年轻人大醉一场睡一夜就恢复了,你要让我老伙子大醉一场,那我得在床上躺半个月,这不是耽误咱们伟大的红色事业吗,你说是不?”

老伙子假模假样的点燃了一根香烟,一副革命老兵的派头,语重心长的对我说:“不管怎么说,今天晚上的结果是好的,咱们得到了一条无比重要的情报,原来归墟和尚的秘密就在“雨花阁”中。呵呵,老三你今晚吐得不亏,我想第三块活死人玉已经离我们不远了……”

跟老伙子这种没皮没脸的糟老头子扯皮,你就是长了八张嘴也没用,我想想还是算了,跟他继续计较谁喝得多谁喝的少似乎也没什么意义,虽然心里有点气不过,但正如他说的那样,不管怎么说今晚的结局无疑是好的,我们苦苦寻找“归墟和尚”的线索,如今总算是有些眉目了!

第二天上午,我跟老伙子在旅馆楼下草草吃了些早点,便马不停蹄的赶往昨天那家咖啡馆与同伴们汇合。他们几个已经到了,还是坐在原来那张座位。我跟老伙子坐下之后,把昨天发生的事跟他们从头到尾讲了一遍,大伙越往下听越是惊奇,越往下听越是汗颜……

布丁一脸惊愕的问我们:“那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老伙子严肃道:“各位,我有个大胆的想法……”

第164章 变通

今天早上,我跟老伙子起床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打了个电话给周伯人,将昨晚发生的一切,从头到尾跟他讲了一遍,并要求他立刻动用未解之谜研究所的政治权限,通知「故宫管理委员会」,将那座从不对外人开放的“雨花阁”暂时解除警报,并同意我们进入内部调查。

周伯人在电话里原本说:“这事没问题”,我心想既然他周伯人说没问题,那就肯没问题。可我跟老伙子在旅馆楼下吃早饭的时候,周伯人却打了个电话过来,语气无奈的跟我们说:“这事儿可能还有点复杂。”

我问他:“什么情况?”

周伯人说:“电话我打了,原本我以为只是个小事儿,可我这一问才知道,原来故宫内部的政治架构竟然相当复杂,目前负责管理故宫的部门,除了「故宫管理委员会」之外,还有「北京军区卫戍部队」,「国家文物管理委员会」,「故宫博物院」,「中国佛教协会」,「国家旅游局」,「中国古典文化研究协会」等等,也就是说,咱们要想把那座雨花阁给打开,还真不是哪一个部门说了就能算数的,得全都同意才行。”

我焦急道:“那怎么办?”

周伯人说:“咱们现在能立马搞定的部门是「故宫管理委员会」和「北京军区卫戍部队」,其他部门不太好搞,特别是「中国佛教协会」,这个机构头很铁,要想搞定他们,靠“打招呼”是行不通的,必须得走流程打报告,但是这样一来就得耽误咱们不少时间。”

我问周伯人:“那就没办法了?”

周伯人说:“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你们要想进入雨花阁,现在只有两条路,要么等我一个礼拜,我来负责搞定这件事,其他部门都不是问题,主要就是「中国佛教协会」不太好搞,你真是没见过那帮秃子,这帮人根本就不管你是什么官儿,你头铁,他们头比你还铁,而且是真铁,说急眼了能跟你玩命的那种,雨花阁跟“佛”有关,属于他们的管辖范围之内,没有他们的同意谁都甭想进去。”

我问周伯人:“那另外一条路呢?”

周伯人说:“故宫这地方,是由无数个部门共同管理的,但他们只有白天才上班,到了晚上,故宫就剩下北京军区卫戍部队了,军方是咱们的人,我打个招呼,保管你们一路绿灯。”

我惊愕道:“你意思是说……让我们晚上偷摸进去?”

周伯人说:“没错,为什么不呢?干大事者不拘小节,这不叫偷摸,叫变通。你们几个晚上进去,直奔雨花阁,拿到想要的东西就悄悄撤,这样一来动静也小,对大局有利。如果正大光明的进去,那得跟好几个部门打招呼,这样搞动静太大了,我的意思你们懂吗?”

我回头望向老伙子:“你怎么看?”

老伙子沉默了片刻说:“行,干!”

……

……

王府井大街的一家咖啡馆里,我们五个人围在一起,老伙子说:“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反正今晚不去就得等一个礼拜,我看要不然咱们还是投票吧。”

冯二彪说:“这有什么好投票的,去啊!”

顾念夏说:“我随意。”

布丁皱眉道:“这周伯人也真是的,堂堂未解之谜研究所的所长,怎么这么点事都搞不定啊?偷偷摸摸溜进故宫?我说你们心可真大,这传出去像话吗?那不成贼了吗?”

我对布丁说:“布营长啊,咱们本来就是贼啊,盗墓贼嘛,我说你就别埋怨了,周伯人说得也对,那帮秃子是很难搞的,这一点我深有体会,我跟你们说个事儿,那年我跟我妈去九华山烧香,当天有个高官也去了,开着一辆A8L,上山之后把车往那路边一停,哎,你们猜怎么着?人家和尚愣是不让他进寺庙,非要让他把车停到停车场。那高官掏出工作证这么一拍,嘿!他娘的,压根没用。人家和尚就说了四个字:阿弥陀佛……你说你能拿他怎么样?”

老伙子听完哈哈大笑:“老三说的这事我也听说过,我跟你们说,你们还真别埋怨周伯人,这事儿他搞不定是正常的,宗教从古至今都是与皇权平级的存在,以前皇帝去烧香,那寺庙里的方丈都不用下跪的,站着就行,你想想这得多牛啊。”

我跟老伙子你一言我一语,把布丁给侃蒙圈了,其实我知道她怕什么,这家伙怕的是鬼,布丁这人特别爱看宫廷剧,宫斗那种,在她的世界观中,故宫这种地方到处都是冤魂,而且故宫里的灵异事件从来就没消停过,那些晚上负责在故宫里守夜的人,经常能看见宫女的鬼魂排成一字长队在后宫里游走,她们脸上毫无血色,有的脖颈上还有勒痕,你若是一直盯着她看,当你再回头时,你会发现她那张没有瞳孔的脸,就在你身后静静站着……

据说72年的时候,故宫里有个值班的工作人员,他晚上巡夜时路过一座冷宫,竟听到那冷宫里传来一个女人凄惨的哭声,他当即吓了一跳,赶紧回去叫人,于是七八个人大半夜打着手电筒就去了,可站在那冷宫的门口,愣是谁都不敢进去,只听得那房子里一阵阵凄惨哀嚎,那哭声听的人头皮发麻!

第二天有个胆大之人听说了此事,他不信邪,他说他敢进去瞧瞧,于是到了晚上的时候,他还真去了!当那凄惨的哭声响起,他一把推开了屋门,用手电筒四下一照,竟发现原来是只猫,当即哈哈大笑。

搞了半天,这冷宫里的诡异哭声只是虚惊一场,众人不由的松了口气,可紧接着,一件令人毛骨悚然的怪事发生了,那胆大之人此后的三天一直高烧不退,神志也变得恍恍惚惚,而且还失踪了。直到七天之后,人们发现他在冷宫里上吊自杀了,而可怕的是:他死的时候竟然把自己化妆成了猫的模样……

第165章 老兵

我们五个人坐在咖啡厅里,商量着今晚的计划,这场讨论会的气氛异常活跃,亮点频频,大伙都踊跃发表了各自的观点,会场上妙语连珠,掌声不断,颇有一番乐视股东大会的氛围,除了布丁妹建议“晚上应该开坦克去”被大伙投票否决了之外,其他方案都还是很有营养的。

老伙子说:“中国佛教协会在雨花阁旁边有个办公室,常年有人值班,不过这个季节天黑的早,晚上五六点他们就下班了,七八点故宫里就彻底没人了,只剩下一个排的“卫戍部队”负责守夜,军方是咱们的人,周所长已经打过招呼了,咱们晚上九点准时到故宫门口,到时候会有兄弟部队在那里接应咱们。”

我点头道:“既然晚上要干革命了,那咱们下午都得睡上一觉,养足精神,方为上策。布营长,经过党组织慎重考虑,决定交给你一项重要任务,由你负责帮队伍在二环内订个酒店套房,中午吃完卤煮火烧,咱们就回房间休息,准备接下来的硬仗。”

布丁说:“订酒店套房那得多贵呀。”

我说:“可咱们这次任务,也得有个“临时总部”不是?”

布丁说:“道理是没错,不过……要不这样吧,如果大伙不嫌弃,去我的公寓如何?”

二彪说:“布丁你挺有钱啊,在北京还有房子?”

布丁说:“不是,是我租的。”

二彪问我:“莫政委,你怎么看?”

我点头道:“那不更好吗,就这么定了。”

于是我们五个随便找了家路边摊儿,点了五碗卤煮火烧,中午就这么对付了,吃完午饭之后,我们来到了布丁妹的公寓,这里将作为此次任务的“临时总部”,布丁像个热心的房东大妈一样,咧着一张比我家马桶盖子还大的嘴,笑眯眯的将我们领到三环外的一个小区里,指着其中一栋楼说:“瞧,22层就是我家。”

我们跟着布丁妹欢快的脚步,来到了22层的2203,可一推开屋门,除了顾念夏之外,我们其余三个人的脸黑得就像三块广西的龟苓膏,布丁妹的公寓说实话非常漂亮,干净整洁不说,还特别香,可这股浓浓的少女情怀是什么鬼?为什么这屋子是粉色的?还有这些洋娃娃和二次元的玩偶算怎么回事儿?这种地方作为我们的“临时总部”,这不扯犊子吗。那咱“活死人玉小队”干脆改名叫“创造101少女团”得了。

本着对人民群众公平公正的原则,我们五个人采取了投票制,最终以3票否决,1票赞同,1票弃权的巨大优势,将“临时总部”迁出了布丁的家,设立在了酒店的套房之中。

我们选择了一家离故宫很近的酒店,开好房间之后,大伙就各自睡下了,直到晚上七点半左右,老伙子拍了拍我们说:“醒醒了各位,该准备准备出发了。”

我们几个一睁眼,发现桌上摆放了四件黑色的风衣,另外还有四双老北京布鞋,老伙子确实比我们专业,他下午压根没睡,出去置办了这些,他说晚上干活一定要穿深色的衣服,这样不容易反光,有利于隐蔽,而且还要穿布鞋,因为布鞋走路轻巧,不会发出声音。偷东西毕竟不是盗墓,除了胆大之外,还要心细才行……

我们几个把“队服”换好之后,看了看表,已经快到了约定的时间,于是便一刻也不再耽误,开着车就直奔了故宫。

按照周伯人的交代,天安门的东面还有个小门,叫西华门。晚上九点的时候,那里会有人带我们进去,于是我们躲在路边一直等到九点,随着老伙子一声“时间到了”,大伙鬼鬼祟祟的加快了脚步,直奔了马路对面的西华门。

西华门的门口,有个老兵模样的男人正在四处张望,看样子前来接应我们的人就是他,正好这时候他也看到了我们,两方人心照不宣,直接走进了故宫。

进入故宫之后,老兵先是对我们敬了个礼,而且是标准的军礼,他说:“各位就是军区司令部派来的同志吧?虽然我很好奇你们为何要晚上潜入故宫,但作为一个军人,服从命令即可,我就不多问了,你们跟我走吧。但切记,动静一定要小,否则就不是纪律问题了,而是政治问题了。”

这位老兵说话简洁有力,即便知道我们是“大官儿”,是他惹不起的那一路,但他说话的神色却是不卑不亢,这反而让我们对他心生出几分好感,看来这家伙挺靠谱的,走着!

在这位老兵的带领下,我们一行人于黑夜中急速潜行,从西华门行至断虹桥,再穿过内务府,慈宁宫,大佛堂,最后终于来到了雨花阁。

老兵将我们送到雨花阁之后,对我们说:“上级交代过我,说你们工作的时候不能任何外人在旁,所以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我得撤了。”

我握了握老兵的手感激道:“辛苦你了同志。”

老兵说:“故宫到了晚上,只有我们卫戍部队守夜,不过偶尔也会有其他部门的人加班路过,你们工作结束之后还是按原路返回,正常情况下不会碰见外人,但万一碰见了,人家若问起来,你们就说你们是卫戍部队的,我们部队的番号是北京军区卫戍部队733武装支队,司令叫杨耀洪,驻扎在寿安宫旁边的小牌楼里,切记这些,否则别到时候一问三不知。”

我点头道:“明白。”

老兵说完这些,再次向我们敬了个军礼,然后就走了。布丁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冷哼了一声对我说:“这人绝对不是个普通的兵,肯定是个部队里的什么官,你信吗?”

我说:“哎,别管这些了,干活吧!”

说完,我们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手套戴在了手上,此刻我们的面前,正是那栋从不对外人开放的神秘建筑:雨花阁。

老伙子一挥手:“走!”

于是我们五个人鬼鬼祟祟的向那阴森的古楼走去,轻轻的推开了那扇厚重的木门……

第166章 别慌

紫禁城的“雨花阁”是典型的“明三暗四”建筑风格。什么叫“明三暗四”呢?就是说,这栋神秘的建筑表面上是三层楼,但实际上里头还有个“暗层”。

老伙子轻轻推开了那扇厚重的木门,因为年代久远的关系,木门打开时的摩擦声格外瘆人,就跟猫叫一样,听得我们几个人一身冷汗。老伙子对我们比划了一个“嘘”的手势,示意大伙别慌,接着,他从兜里掏出一个小手电筒,那手电筒的光线强度也就跟手机屏幕差不多,十分微弱,不过这就足够了,来故宫里偷东西毕竟不是在山里盗墓,不能拿强光手电瞎晃悠,否则人家隔着五百米外都能瞧见异常。

我们几个蹲下身子,轻悄悄的一个挨着一个往前走,那模样跟匍匐前进也没什么区别了,雨花阁的第一层里供奉着十几尊大大小小的佛像,这些佛像有点奇怪,跟咱们这边的佛好像还不太一样,这些佛像雕刻的极其生动,或张牙舞爪,或嫉恶如仇,或瞪眼,或呐喊,瞧着十分吓人。大伙都知道,咱们这边的佛没有长这样的,不管是菩萨还是如来,面相都是很“超然”的,你根本瞧不出来他们是喜是悲,这就叫“无相无我”,根本就不可能雕的如此夸张。于是我就问老伙子:“哎,这是佛吗?”

老伙子说:“是佛,是藏传佛教。”

我说:“西藏的佛?”

老伙子点头道:“差不多。”

布丁问:“难道欢喜佛是藏传佛教的?”

老伙子说:“瞎猜没用,反正来都来了,上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我连忙说:“走走走,往上爬。”

漆黑一片的屋内,我们几个不由加快了脚步,说实话,此刻一楼的氛围实在太过瘆人。月光透过窗户,洒在这些佛像怒目圆瞪的脸上,就好像他们在死死盯着我们一样,这种被“被人注视”的感觉实在有些让人毛骨悚然。此刻我的心情就仨字:赶紧走。

我们几个爬上楼梯,顺利的来到了二楼,而然二楼的景象比一楼也好不到哪去,这里密密麻麻的全是“佛龛”。(kān)

佛龛是啥?

就是供奉佛像的那个框架,跟供奉死人的灵位差不多,可能我描述的不太准确,但大概就是这意思。雨花阁二楼全是这东西,我目测了一下大概有一二百座,这些佛龛静静的摆在台子上,一排紧挨着一排,一眼望去就跟灵堂似的,真他妈瘆人。

透过惨白惨白的月光,我望着屋中那一排排恐怖如斯的“佛龛”,正看得出神,却不料黑暗中一只手拍了拍我,我吓的差点没叫出声,赶紧回头一瞧,原来是冯二彪,我气的脑门子都在冒烟,破口大骂道:“你妈的,你想吓死我?拍我干什么?!”

冯二彪一脸委屈,支支吾吾的不说话,像颗害羞草。

我焦急道:“你说话啊,搞什么?”

冯二彪喃喃的说:“我……我想拉屎。”

我气的差点没噎死:“你这时候拉屎?兄弟你在逗我?你也不瞧瞧这是哪儿?”

冯二彪一脸委屈的说:“那……那我再忍忍。”

……

……

我不再理会冯二彪,继续跟着队伍往上爬,雨花阁的一楼和二楼摆的全是佛像,没我们想找的东西,于是很快我们便来到了三楼,也就是明面儿上的“最后一楼”。

雨花阁的三楼仍然是“佛堂”的布局,不过相比起一楼的“杂乱”和二楼的“严谨”,三楼看上去就要舒服多了,有点“居家”的意思,这里摆着几尊“重量级”的佛像,都是鎏金的,包括如来佛,药师佛,无量寿佛等,除了这些鎏金的佛像之外,屋里还有茶具,罗汉床,金丝珐琅彩的赏瓶,毛笔,砚台,香炉等等……

瞧这布局,如果我猜得没错,这里应该就是皇帝老儿虔诚礼佛的地方,我敢拍着胸脯拿我爸柜子里那半瓶茅台打赌,东南角的那张罗汉床,皇帝绝对睡过!若不是此刻正在执行任务,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我绝对要躺上去试试,当然,我不是想试试皇帝的感觉,而是想试试依偎在皇帝怀里的感觉……

雨花阁的三楼,已经比故宫里大多数建筑都要高了,所以站在这里一眼望去,大半个故宫可谓尽收眼底。冯二彪站在窗边,额头上全是汗,他双手捂着肚子,眼睛在窗外来回扫视,我知道这哥们在干什么,他在找厕所,我正想劝他别找了,这是故宫,没厕所,可这时候冯二彪焦急的脸上却强硬的挤出一抹喜色,他跑到我身边对我说:“老三,咱旁边就是寿安宫吧?我记得那个老兵跟咱说过,他们部队就驻扎在寿安宫,你来瞧瞧。”

我走到窗边看了看,冯二彪说得没错,我们斜对面果然有一排房子开着灯呢,里头还挺热闹,有几个当兵正围在一起说说笑笑,可能是在打牌,晾衣服架上还晾着几件军大衣,这里百分之百是寿安宫,也就是卫戍部队驻扎的地方,于是我问冯二彪:“你想干啥?”

冯二彪含情脉脉的望着我,以几乎哀求般的语气对我说:“老三,这真不是彪子我矫情,可人有三急哪!哥们我是真憋不住了,我向党和人民保证,三分钟我就回来,超一秒,你让军事法庭把我办了,您看成吗?”

我一听他冯二彪对我的称呼都从“你”改成“您”了,我心里不由苦笑,看来这哥们是真憋不住了,他说得没错,谁还没个三急呢,我虽然是周伯人认命的“临时小队长”,但说白了只是个没实权的“虚官儿”,咱总不能还真拿着鸡毛当令箭,摆起官架子来了吧?都是兄弟,理解万岁,于是我便对冯二彪说:“不许去,忍着。”

冯二彪急眼道:“你妈比老三!”

我笑道:“哎哎哎,开玩笑的,赶紧去吧,你狗日的可真他娘的拖后腿。记着,去了跟人家当兵的说话客气点,别呜呜喳喳的,明白不?”

冯二彪连连点头:“您放心,现在谁都是我爷爷,我冯二彪是全世界的孙子,我现在是一个都不敢惹,不然耽误了时辰,咱可就要在裤裆里下蛋了……”

冯二彪说着就下楼了,不过这哥们专业素养还是不错的,都急成这样了,下楼依然是轻手轻脚的,这我就放心了。布丁妹回头问我:“什么情况?他去哪?”

我尴尬的说:“拉屎。”

布丁妹脸黑的像个煤球,而就在这时候,不远处的老伙子对我们招呼道:“都过来!”

我们走到老伙子身旁,我问他:“什么情况?有什么发现吗?”

老伙子指着一扇黑乎乎的门说:“这道门,就是通往四楼的路……”

我对老伙子说:“那还等什么?上啊!”

老伙子拦住我说:“各位,我老伙子盗了一辈子的墓,对环境的细微变化极为敏感,这道门的后面绝对不简单,我总感觉这后面好像有什么东西,等会开打之后,不管咱们瞧见什么,记住,都别慌,明白吗?”

第167章 四楼

老伙子你这就过分了,咱本来并不是很害怕,可你这么一说,反倒把我们的心全给提到了嗓子眼儿。可话说回来,他究竟感觉到了什么?这道黑乎乎的木门后面究竟有什么东西?

……

……

我们围在木门旁边,不由的邹起了眉头,因为这扇木门上挂着一把古怪的同心锁,从工艺上看,这应该是把现代的锁,如果我猜的没错,这扇门应该是故宫里的工作人员给锁上的,老伙子从兜里掏出一根铁丝,我问他:“这招你也会?”

老伙子说:“我没老阳那种手艺,但弄开这种小锁还是没问题的。”

我点了点头:“加油,看你的了。”

老伙子将铁丝折弯,对准锁芯有模有样的捣鼓了起来,这一幕不由让我们怀念起了死去的老阳叔,他可是机关方面的专家,子不语大墓里的十二把大铜锁全部是被他用一根铁丝弄开的,那手艺可真没谁了,只可惜死的太惨,最后连灰都没剩下。

老伙子聚精会神的捣鼓了三分多钟,最后终于把锁给弄开了,他长舒了一口气,擦了把汗对我们说:“脚步都轻点,走。”

他推开了那扇黑乎乎的木门,拿手电筒向里照了照,而然浮现于我们眼帘却不是楼梯,而是一张古怪的符咒。这符咒上写的全是梵文,笔触凄惨,古怪至极。我就算没亲眼见过真正的符咒,但最起码在电影里瞧见过,一般来说,无论是道家还是佛家,所写的符咒哪个笔触不是刚劲有力,气势磅礴?否则又怎能压制住厉鬼邪物?可这张符咒的写法却十分诡异,看着根本就不像是毛笔写的,而像是口中喷出的鲜血一样,总之怎么瞧怎么不对劲。

老伙子神色凝重,望着墙上的符咒喃喃自语道:“他妈的……这墙上挂张符咒干什么?真他妈的邪了门了,难道这四楼中还真封着什么怪东西不成?”

我焦急的问老伙子:“这咋办?咱可没带黑驴蹄子啊!”

老伙子瞪了我一眼说:“那黑驴蹄子顶个屁用啊,还不如一盘蒜泥黄瓜来的实在。”

我点了点头:“有道理啊老伙子,怪不得人家欧美驱鬼,脖子上都挂一圈大蒜呢。”

布丁没好气的说:“你俩能别扯了吗,什么黑驴蹄子蒜泥黄瓜的,我跟你们说,这种地方就算是贞子爬出来了咱都别怕,你们也不瞧瞧这是什么地方,一二三楼加起来,可有将近三百尊佛,哪个鬼这么不长眼?爬出来送人头吗?”

我跟老伙子听闻此言,猛然惊醒,四只眼珠子瞪得跟皮蛋似的,敬佩的望着布丁说:“你说得对啊,别说,还是你看待问题的角度更加犀利,嗯……想想还真是这么回事儿,咱身后全是佛,有什么好怕的?再说了,如果楼上真有厉鬼,那正说明这些符咒可以压制它,咱们拿了东西跑就是了,它肯定出不来。”

常言道: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我们仨一拍即合,哈哈大笑,三个人咧着大嘴,露出了两排欣欣向荣的黄牙,仿佛早已视一切牛鬼蛇神如无物,英雄我辈,有何惧之。

于是乎,我们几个轻悄悄的就爬上了四楼,可这爬上去一瞧,心中反而倒失望了起来,因为这四楼根本没什么稀奇的,我还以为有多玄幻呢,不就那样吗。

末代皇帝溥仪曾说过,雨花阁之所以从不对外开放,正是因为那神秘的四楼。

我们几个人带着一半惊一半奇的心情爬上了四楼,却发现这里其实很普通。第四层的面积不大,大概五六十平的样子,正方形布局,南面摆着一尊小佛像,东西两面是书架,北面是空的。除此之外,屋子的正中间还摆放了一尊大瓦罐,或者叫水缸,就是司马光砸的那种,挺大,但是不值钱,也不知道摆在这儿是用来干什么的,看着挺奇怪的。

老伙子走到那尊小佛像前,仔细打量了一番过后,一头雾水的问我们:“溥仪不是说,雨花阁的四楼中隐藏着一尊决不能被外人瞧见的欢喜佛佛像吗,不会就是这尊吧?”

我走到那尊佛像的面前,仔细瞧了瞧才明白老伙子的意思,此刻我们面前的这尊佛像,不但品相不咋地,而且还是个木质的,也不是什么名贵的木头,说白了就是个古代的廉价货,这种东西拿到古玩市场上也就比陶罐贵点,你要敢照四位数要价,人家老板能拿油泼面泼你,绝对让你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可问题来了:

溥仪身为大清国的皇帝,什么稀罕玩意没见过?全世界一共就74件汝窑瓷器,他溥仪一个人就拥有27件,这哥们不是个不懂行的主儿,不存在“看走眼”这种事,但此刻我们面前的这尊佛像的确不怎么值钱,根本不是硬货。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布丁凝重道:“这尊木头佛像,绝不是溥仪所说的那尊,真正的那尊,恐怕早就被故宫的工作人员给收起来了。”

老伙子点头道:“有道理,博物馆也好,故宫也罢,能展示出来的真东西其实并不多,就算是卢浮宫里的那幅《蒙娜丽莎的微笑》不也是赝品吗,真迹都在无菌仓库里存放着呢,给你瞧见的,只是高仿罢了。”

我叹道:“真可惜,本来还想瞧瞧那尊欢喜佛佛像究竟长什么样呢,传的这么邪乎。”

老伙子道:“看来咱是没这个眼福了。”

布丁说:“看不见稀罕的硬货倒没什么,可怕就怕归墟和尚的秘密恰恰就在那尊佛像上,若是这样的话,那可就麻烦了。”

老伙子皱眉道:“应该不会这么背吧……”

我焦急道:“得了,咱还是赶紧先瞧瞧这些书架上的古籍吧,看看能不能找到有关于归墟和尚的文献记载,布丁这张嘴向来吐不出象牙,可别真给她说着了。”

布丁听了我的话,气的脑门子都在冒烟,可由于事态紧急,她没时间和我吵架,于是乎,我们几个人开始分头行动,对屋内的两排书架进行了一番仔细的排查,可往下查,我们额头上的汗珠就越多,因为这两排书架上的古籍,清一色的全是佛经,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这些佛经都是三千多年前的产物,是释迦摩尼他们那批人写的,那时候压根还没有归墟和尚这个人呢,这就跟鲁迅的书里永远不会出现周杰伦是一个道理,毕竟隔着好几代呢。

这一下我们就慌了。

如此看来,看来想要知道归墟和尚的秘密,还非得找到那尊欢喜佛才行。可根据我们的推断,那件东西已经被故宫收进仓库了,这怎么可能偷得到呢?

就在大伙焦急万分之时,一旁的顾念夏却指着那口平凡无奇的大水缸说:咱们想找的东西,有没有可能在这口缸里呢?

第168章 水缸

雨花阁四楼的正中间,摆着一口莫名其妙的大水缸,这件东西刚来的时候我们就注意到了,但没人在意,因为皇帝不可能把佛像摆在这种水缸里,那不是不尊重佛吗?谁家会把跟佛有关的东西摆在这种破水缸里呢?

可我们将这间小小的屋子翻了个底朝天,却没有找到任何有关于“归墟和尚”的东西,正欲放弃之时,顾念夏却冷不丁的冒出一句:“我们要找的东西,会不会在这口大水缸里呢?”

老伙子皱了皱眉头,带着我跟布丁慢慢走到了大水缸的旁边,他先是用手电筒照了照这口古怪的水缸,然而这才发现,这口水缸竟然是个“带盖儿的”,也就是说,它是全封闭的。不但有盖子,而且盖子与水缸之间的缝隙,还有人拿“糯米胶”给封上了。

这就奇了怪了。

不过一口水缸而已。

为何要封的如此严实?

水缸属于陶器,都是陶土做的,这种东西拿到市场上,即便是个老物件儿,也就值几百块钱,所以我们刚上来的时候,压根就没把它当回事儿,可现在看来,这东西恐怕没我们想象中的那么简单,这里面绝对有什么蹊跷。

老伙子没有选择直接将水缸的盖子掀开,而是先试着掂了掂这口水缸的重量,我瞧他好像没花什么力气,便问他:“什么情况?”

老伙子说:“这里面应该不是佛像,一般来说,佛像都是铜铁金做的,非常的重,就算是木头做的,那也同样很重,但这口水缸很轻,我都能抬得动,好像里面没什么东西。”

我们正说着话呢,可忽听见一阵奇怪的声响,这声音来自三楼,吓了我们一跳,于是我们赶紧俯下身子,大气都不敢喘,布丁小声的问我:“不会是故宫管理员吧?”

我紧张的说:“不可能,哪个故宫管理员这么敬业?肯定是冯二彪那个傻子。”

顾念夏说:“你们别动,我去看看。”

说着,顾念夏便去了。

半分钟之后,顾念夏回来了,他站在楼梯口对我们说:“没事,就是只猫。”

老伙子叹道:“妈的,吓我一跳。”

我说:“做贼还是心虚啊,咱赶紧吧,下一步怎么搞?搞完赶紧撤吧。”

布丁说:“这水缸封的如此结实,没蹊跷就怪了,我建议还是把它打开看看,要是真没东西,就算买个死心吧。”

我点头道:“同意。”

老伙子说:“开!”

说罢,老伙子从兜里掏出一把小匕首,用刀尖顺着水缸边缘一点一点的刮,糯米胶虽然是几千年前的产物,但这东西很难弄,比咱们现代的大多数黏合剂都要结实得多,不然为什么说这口缸有古怪呢,否则何必用这种极端的工艺?

大约过了十五分钟左右,老伙子总算将糯米胶全都给弄掉了,我跟他一人抬一边,轻手轻脚的就把盖子给掀了开来。布丁伸出脑袋,向缸里瞧了一眼,可就是这一眼,吓的她一屁股瘫软在了地上,那张脸惨白如纸,指着水缸里惊恐道:“死……死人!”

我跟老伙子听闻此言,赶紧放下了水缸盖子,拿手电筒一照,然而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一具男尸和一具女尸坐在缸中,他们披头散发,瘦骨如柴,这两具尸体虽然是古尸,但面容却栩栩如生,仿佛随时会睁开眼睛一样。他们拥抱在一起,保持着一种“男女交融”的古怪姿势,那模样真乃诡异至极,恐怖如斯。

我两条腿抖得厉害,极力强撑着自己,呼吸困难的颤抖道:“别……别慌……稳住心态。”

布丁颤抖道:“对……都别慌……咱们身后全是佛……有……有什么好怕的。”

老伙子皱眉道:“可怕就怕这缸中的东西……也是佛啊。”

我惊愕道:“你什么意思?”

老伙子仰面望天,脸色惨白道:“我终于明白了……终于明白了……原来所谓的“决不能被外人看见的东西”,并不是什么佛像,而是欢喜佛的真身哪!”

我骇然道:“你是说这两具古尸就是欢喜佛?”

老伙子点头道:“没错,这不是什么水缸,而是「坐缸」。”

布丁一头雾水道:“坐缸?”

老伙子面如土色的点了点头,语气苍然道:“所谓的「坐缸」,也叫「缸葬」,又称「瓮葬」,这种诡异的丧葬习俗可以追溯到5000至7000年前的仰韶文化,「坐缸」原本是一种古老的邪术,因后来被佛教广泛使用才得以洗白。在佛教中,但凡得道高僧圆寂之后,寺院便会将其尸体装入一口大缸之中,在缸中铺满石灰,木炭,檀香等物,然后将其密封,待三年后开缸,若机缘成熟,此人的肉身便可永恒不灭。”

我恍然大悟道:“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九华山好像就有这东西,而且还不止一具,他们都管这种千年不腐的高僧,叫肉身佛。”

老伙子说:“如果我猜的没错,咱们面前的这口缸里,所葬之人就是传说中的:欢喜佛。”

布丁惊愕道:“欢喜佛原来不是神话故事?而是真实存在的?”

老伙子说:“很多神话人物都是真实存在的,比如释迦摩尼,太上老君,道德天尊,地藏王菩萨,也包括这欢喜佛在内皆是如此,若无原型,何来神话?”

老伙子望着缸中的两具古尸叹道:“这东西咱们不能带走,连碰都不能碰,这具“欢喜佛真身”已经不属于古董的范围内了,怪不得就连国家都不敢动它呢。”

我问老伙子:“那咱们该怎么办?”

老伙子说:“轻点,咱们找找这缸里可有欢喜佛的陪葬遗物。”

我跟布丁点头道:“好。”

我们仨打着手电筒,在这口安葬着“欢喜佛真身”的大缸里小心翼翼的翻找,这缸挺深,但底下还真有东西!我先是摸到一串佛珠,然后又摸到一件鎏金的小佛塔,最后翻着翻着,我突然摸到了一本书!

我将那本书从缸里拿了出来,递给了老伙子,让他给掌掌眼,老伙子瞧了瞧这本书的封面,口中默念道:“欢喜和尚本愿手记……没错,咱们要找的就是这种东西!”

老伙子急忙问我:“还有吗?”

我说:“我在摸摸看,别急。”

我继续将身子探进缸里摸,那缸里黑压压的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凭手感,而且里面的空间太挤,我老是不小心碰到那两具尸体,真是难受死我了。可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我就问老伙子:“你说他们下葬的时候,缸里会铺满石灰和木炭?”

老伙子点头道:“没错。”

我问:“那这口缸里怎么瞧不见一丁点石灰和木炭呢?”

老伙子说:“可能是二次封存。”

我疑问道:“那佛教的人为何要将他再次封存呢?”

老伙子说:“你问我我哪知道啊?别啰嗦了,赶紧摸冥器。”

可就在这个时候,布丁却突然冒出一句:“各位,好像……好像有点不对啊。”

我跟老伙子皱眉道:“哪不对?”

布丁惊恐的说:“这……这两具尸体身上……怎么开始长白毛了?”

第169章 奔跑

北京故宫的雨花阁是一栋十分神秘的建筑,自古以来,便从不对外人开放,而如今我们才得知,原来雨花阁神秘的背后是因为四楼里安葬着一具“欢喜佛”的真身。

……

……

我跟老伙子正在讨论摸冥器的事,可这时候,布丁却突然惊恐的冒出一句:“这……这两具尸体身上……怎么开始长白毛了?”

而她话音刚落,却见那两具尸体突然睁开了眼睛,猛然抓住了我和布丁的头发,我俩当场就懵了,吓得连喊都不知道怎么喊了,那男尸拽着我,女尸拽着布丁,将我二人的脑袋使劲往缸里按!这一幕太过突然,突然到连我们压根还没想明白发生了什么。

此时此刻,缸中的“欢喜佛真身”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了一层层的诡异白毛,我口中一边哭喊着操你妈,一边使劲的去那掰古尸的手腕,但对方的力量远远超出了我的常识,任我如何去反抗,也根本挣脱不得!

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觉得头发一松,那古尸好像松开了我?

我赶紧把脑袋从缸里缩了回来,整个人向后一倒,咣噹一声就摔在了地上。惊恐之中,我连忙抬头一瞧,原来不是那古尸松开了我,而是老伙子用匕首割断了我的头发。紧接着,老伙子再次一刀劈下,又割断了布丁的头发,布丁也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吓的哇哇大哭。

老伙子对我吼道:“老三!快把盖子盖上!这东西要尸变啦!”

我此刻虽然吓得屁股尿流,但毕竟也不是没经过大风大浪的人,听老伙子这么一吼,我连忙从惊恐中回过神来,三步并作两步就捡起了地上水缸盖子,这水缸的盖子也是陶做的,还他娘的不轻,我脸涨得通红,抱着那盖子就冲到了古尸面前,去他妈的就把水缸给盖上了!

我坐在地上脸色惨白,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也不知那古尸会不会爬出来。老伙子冲到我身边照我屁股就狠狠踢了一脚,口中骂道:“还他妈的愣着干什么呢!撒丫子蹽啊!”

我一听这话,脸就更白了。

看来她老伙子心中也不认为这小小的盖子能盖住即将尸变的欢喜佛。

我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拽着布丁就跑。我他妈那时候跑的是真快,就跟狗似的。老伙子自不用说,这哥们但凡遇见鬼,从来没人跑得过他,离婚证掉地上了都不会回头去捡。我们三个人连滚带爬就冲出了四楼,跑在最面前的老伙子,对跑在最后面的我喊道:“老三!赶紧把那木门锁上!”

我气的破口大骂道:“你妈的,你可真仗义!”

老伙子这种老王八蛋岂会管我此刻是怎样的心情?他早就一溜烟儿的跑没影了,我没辙,只好停下脚步,赶紧将木门关上,可问题是……原本挂在木门上的同心锁呢?怎么不见了?我连忙四处寻找,突然踩到一个硬物,定金一瞧,正是那把同心锁!我赶紧将它捡了起来,手忙脚乱的将木门给锁上了。

做完这一切,我才发现整个三楼就剩我一个人了,我心里不由打了个冷颤,准备赶紧跑,可我刚一回头,却看见顾念夏笔直的坐在东南角的那张罗汉床上,我先是一愣,随之对他喊道:“顾念夏你干什么呢?别愣着了,快跑啊!”

顾念夏听到我的话,向我这边走了过来。我一边往楼下跑一边对他喊:“快,快,这边!”

我一口气冲出了雨花阁,黑夜下,我的周围空旷无边,除了阵阵阴风之外,只剩下剧烈的心跳声。而就在这个时候,离我不远处的一颗老树下,一个手电筒冲我闪了几下,老伙子躲在树下,对我小声喊道:“老三,这边!这边!”

我心里顿时松了口气,还好,这帮王八蛋虽然不仗义,但还不至于真把我丢下不管了,我撒开丫子就往老伙子那边跑,一边跑一边哭:“我槽你姥姥的,吓死我了……”

老伙子问我:“什么情况?那古僵没跑出来吧?”

我说:“没跑出来,我已经把门给锁上了。”

老伙子点了点头说:“得了,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赶紧撤吧,回总部在慢慢分析。”

顾念夏说:“我记得路,一直往西面跑就对了。”

老伙子对大伙一挥手:“撤!”

我们几个人跟来的时候一样,轻悄悄的在黑夜下潜行,从雨花阁穿梭至大佛堂,再到慈宁宫,眼瞅着快到内务府了,可我的心脏突然传来一阵窒息般的惊恐!我赶紧停下脚步,抱着脑袋大喊了一声:“卧槽,这下他妈的完蛋了!”

布丁急忙问我:“出什么事了?”

我脸色惨白道:“咱们把二彪给忘了!”

老伙子惊恐道:“我操!还真是。”

布丁急的脑门子上全是汗,捂着嘴惊恐道:“那怎么办?他肯定还以为我们都在雨花阁里呢!如果他把通往四楼的那扇门给打开了,那岂不是……”

我咬牙道:“不行,我得回去找他。”

布丁问我:“你知道他去哪儿了?”

我说:“好像是寿安宫?”

布丁问我:“你知道寿安宫怎么走?”

我语塞道:“这……这我……”

我们几个杵在原地,犹如热锅上的蚂蚁,而就在这个时候,黑暗中窜出来一个人影,那人影冲我们小声喊道:“你们怎么还没走?东西拿到了吗?”

我们几个先是一愣,等那人走近了才看清楚,原来是领我们进故宫的那个老兵。我心中大喜,一把握住了他的手,激动道:“同志,我们这里有个人走丢了!”

老兵惊愕道:“走丢了?在哪儿丢的?”

我说:“他去寿安宫找你们借厕所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我必须去找他,但我不知道寿安宫怎么走,您能帮我带带路吗?”

那老兵汗颜道:“不……不会吧?那……那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走啊!”

我对同伴们说:“你们别去了,我一个人去就得了。”

布丁说:“那行,那我们在车上等你。”

我点头道:“嗯,我去去就来。”

找人这事,人多不但没用,反而动静还大。于是乎,我们分成了两组,布丁,老伙子,顾念夏为一组,先离开故宫再说。我跟那老兵一组,负责回去找冯二彪。那老兵脚步极快,带着我一路穿梭,很快我们便来到了寿安宫。

我跟老兵站在一座宫殿的门前,我问他:“你确定这里就是寿安宫?”

那老兵说:“对呀!”

说罢,他便推开了院门。

进门之后,老兵一改往日的谦逊,恢复成了干部的严厉,他一脚踢翻了牌桌,让其他人赶紧的别打牌了,全都来帮忙找人,然而这样的举动似乎惹恼了其他人,他们似乎发生了争吵,吵得不可开交。

我对老兵说:“同志,那个……要么不找了吧。”

老兵问我:“为什么不找了?”

我说:“额,我那朋友……也许自己先走了。”

老兵点了点头说:“哦,这样啊。”

我说:“嗯,那我走了,您忙吧,回去的路我自己认识。”

我转身离去,始终不敢抬头,走到门口时我不禁加快了脚步,最后终于夺门而出。我的心脏扑通扑通的直跳,几乎窒息,我奔跑,不停的奔跑……因为我清楚的看见刚刚那院子里,明明就只有他自己……

第170章 五次

我在一望无边的故宫里狂奔,黑夜下,我的心脏扑通扑通的剧烈跳动着,一种从未有过的窒息感蔓延着全身。刚刚那一幕究竟是什么?

人格分裂?

鬼附身?

还是说……

那老兵根本就是一具鬼魂?

……

……

我思绪杂乱,巨大的恐惧使我根本无法冷静下来,我不停的跑,不停的跑,可却永远跑不到尽头,一道道诡异的宫墙从我身边划过,这些红色的宫墙在惨白的月光下仿佛向外渗着鲜红的血,那些黑色的枯枝腐叶扭曲的伸向天际,仿佛在诉说着百年前的凄凉。一个毛线做的绒球滚落在我脚边,我抬起头,看见宫墙上趴着两个毫无血色的孩子,他们笑眯眯的问我:能不能帮他们捡一下球?我将那小小的绒球捡起,扔给了他们,继续向前奔跑。

跑着跑着,我的前方出现了一座的宫殿,那宫殿中有灯火,还有人在吹拉弹唱,我虽然不算聪明,但也不傻,如果面对这种情况我还能乐观的起来,那我真是凭本事该死。

事到如今我已深深的明白,坊间口口相传的故宫灵异事件,并非虚乌有,而是真实存在,雨花阁也好,老兵也罢,亦或是趴在宫墙上的孩子……我面如死灰的向前走,快要经过那宫殿时,我深深的低下了头,大气也不敢喘,脚步也不由的加快了许多,我想好了,等会儿不管发生什么,我一定不能停下,更不能回头。

可人哪,往往就是这样。越知道不能看的东西就越想看,我离那宫殿越近,越能清晰的听见那里头的载歌载舞之声,我终于还是没忍住看了一眼,可就这么悄悄一眼,却惊得我汗毛齐竖!我惊愕汗颜的原因倒并不是因为屋内有鬼,而是我他妈看见冯二彪也坐在里面!

我两只眼睛瞪得跟鹅蛋似的,连忙焦急的小声喊道:“冯二彪!冯二彪!”

可屋里的冯二彪就跟鬼迷了心窍似的,压根就听不见我在喊他,这下可把我给急坏了,我杵在原地,这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就在我焦急万分之时,我的肩膀被人重重拍了一下!我猛的一回头,发现一个面无血色的古装女人正冷冷的盯着我!

她问:“是来赴宴的吗。”

我心一狠,点头道:“是。”

她面无表情道:“请进吧。”

我步履阑珊的向屋内走去,我知道今晚这一劫恐怕是过不去了,刚刚我在外面怎么跑都跑不到尽头,那时候我就怀疑我遇到了“鬼打墙”。

我走到宫殿内,除了正在跳舞的侍女之外,其他人都在看着我,这些人的脸上就跟涂了面粉一样,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诡异白色,惨白如纸……我知道这种模样绝不可能是活人,可我现在万万不能慌,我必须要保持镇定。

冯二彪终于看见了我,他高兴的跑到我身边对我说:“一起看跳舞吧!”

我听到这句话,心里当即一凉,看来事态远比我想象中要严重得多,冯二彪看了见我,首先问的不是任务,也不是问同伴们在哪,而是让我一起跟他看跳舞,这足以说明现在的冯二彪早已不是我认识的冯二彪了。我不知道他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该如何逃出去,现在这种情况,我只能硬着头皮走一步看一步了。

我跟在冯二彪的身后,他把我带到一个穿古装的老奶奶面前,指着我笑道:“大奶奶,他是我的朋友。”

坐在太岁椅上的老女人笑眯眯的点了点头,对我们说:“坐吧,都坐吧。”

冯二彪催促着我说:“坐呀,还愣着干什么,快坐呀。”

我看着冯二彪那张诡异的笑脸,浑身不寒而栗,再加上他这种古怪的说话方式,我更觉得一阵阵毛骨悚然。这家伙究竟是怎么了?真被人灌了迷魂汤吗?

我假装镇定的坐在椅上,环顾这看似“明亮”却实则“阴森”的殿堂,几个身着古装的侍女为我们端来了果盘,我拿起一个苹果咬了一口,嚼了几下之后,竟发现嘴里是满满的蜡烛味儿,我心中当即一惊,这不是苹果,而是死人的供果。

冯二彪对此浑然不知,他一边津津有味的吃供果,一边乐乐呵呵的看跳舞,坐在他身边的老女人也是如此,而我定睛一瞧,发现那老女人的吃相十分古怪,她没牙,所以吃东西的时候就跟蛤蟆一样,两个腮帮子鼓鼓圆圆,那模样看着真他妈瘆人。

而就在这个时候,那老女人却突然笑眯眯的看向了我,她从果盘里拿出一颗毛桃,慢慢递给了我,我两只手抖得厉害,但也只好去接,可我手这么一握,竟把她整条胳膊给拽断了!我手里捧着一颗毛桃和一只女人的胳膊,面对这恐怖的一幕,我顿时感觉我的天灵盖上都在冒寒气,可那老女人却笑眯眯的望着我说:“吃桃,吃桃呀。”

我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

……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是第二天下午三点四十分,我和冯二彪躺在未解之谜研究所的重症病房里,大伙都在。周伯人对我说:“别动,还得观察两天。”

我惊愕的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周伯人脸色凝重的说:“你跟冯二彪是被卫戍部队给抢救出来的,他们在一座空无一人的宫殿里找到了你们,当时你们的胃里不知被谁塞满了蜡烛,后来卫戍部队调取了监控,发现竟然是你们自己吃的……”

周伯人打开了电视机,屏幕里播放的是一段故宫中的监控录像,这段监控录像的主角正是我跟冯二彪,录像中,我们俩坐在一间宫殿内,那宫殿中明明一个人都没有,可我俩却津津有味的坐在太岁椅上,时而交谈,时而大笑,时而鼓掌,还不停的啃食蜡烛。

周伯人关掉电视,摇头叹道:“呵,这段视频要是放到网上,不知得吓死多少人。我记得那时候我还义正言辞的跟你说这世上不可能有鬼,可现在看来,这世上恐怕还真有不干净的东西。”

我深吸了一口气,嘴唇颤抖的说“故宫这种地方,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去了。雨花阁的古僵,寿安宫的老兵,宫墙上的小孩,宫殿里的女人……这一夜,我竟然遇到了四次鬼。”

顾念夏说:“不对,是五次。”

第171章 开会

作为一名盗墓贼,要说没见过不干净的东西,那说出来还真遭人笑话。但发生在故宫里的一幕幕诡事,仍是彻底的颠覆了我们的三观。我算了算,不包括我昏迷后的时间,我在故宫里仅仅只待了不到三个小时,而就这短短的三个小时,我竟然撞见了四次鬼。细细想来,这大半夜的逛故宫,风险可比盗墓高多了。

顾念夏却告诉我,其实我一共遇到了五次鬼,他打开电视,将一段监控录像放给我看,录像中显示的地点,是雨花阁的三楼,当时老伙子他们已经跑了,只剩我一个人在锁门,可监控录像中的景象不禁令我毛骨悚然:因为我身后的罗汉床上竟然蹲坐着一只猫……

我脸色惨白道:“不对啊,念夏,我……我记得当时坐在那床上的人是你啊!”

顾念夏说:“老伙子是第一个冲出来的,布丁是第二个,我是第三个,而你是最后一个,我比你早出来很久,怎么可能在你身后呢?”

我听闻此言,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录像中,只见我面色焦急,对着罗汉床上的那只猫,时而呼唤,时而呐喊,时而挥手,我究竟在干什么?我明明记得那坐在罗汉床的人不是顾念夏吗?怎么是只猫呢?

我想起来了……

我想起来了……

这次任务,我们五个人穿的是统一的黑色披风,而我好像记得,当时坐在罗汉床上的女人穿的是一件红色的衣服,难道说,我锁门的时候……身后正坐着一只鬼吗?

周伯人凝重的说:“我派去的人一直在西华门等你们,原本约好了9点,却迟迟不见你们到来,直到11点,我派去的人确定你们不会来了,这才向我报告。我心中暗叫不妙,赶紧联系了老伙子,这才得知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于是立刻命令卫戍部队,在故宫内不计代价的寻找你和二彪,最后终于在一座荒废的宫殿里找到了你们。”

我皱眉道:“所长,这件事会造成政治影响吗?”

周伯人说:“不会,我已经把今晚所有的录像资料全都取回来了。”

我长舒了一口气:“呼……那就好。”

周伯人说:“接下来的两天,由老伙子负责对那本《欢喜和尚本愿手记》进行解读工作,顾念夏继续投入训练,布丁负责照顾老三和二彪,还有,后天是老阳叔的葬礼,在八宝山举行,望各位准时到场。”

大伙点了点头,便就此散会了。

我是当天下午三点四十醒的,冯二彪直到晚上七点一刻才渐渐从昏迷中苏醒了过来。这哥们醒来之后,那张脸是何等的惊愕,想必也无需我过多的形容了,他对我和布丁说,当时他准备去找茅厕,可不知怎么了,突然就跟着了魔似的,他望着那些身穿古装的宫女,却一点也不觉得突兀,而且根本就不记得还有“任务”这回事儿了。

布丁说:“人遇见鬼就是这样,就跟做梦似的,科学家到现在都没搞明白「梦」的机制,人一旦进入梦乡,就好像一切“不合理的因素”都被默默的消除了,明明前一秒还在家中,可后一秒却出现在了山上,然而自己却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对。梦是如此,鬼亦是如此,这世上的未解之谜,我们不了解的还是太多了……”

……

……

就这样,我跟冯二彪在床上躺了整整两天两夜,这两天我们为了冲淡“故宫一夜游”的恐惧,特意把《还珠格格》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冯二彪每次看到容嬷嬷拿小针扎紫薇的桥段,总是哭的梨花带雨,囔囔着要爬进电视里砍死这狗日的老太婆,我跟冯二彪本来就属于没心没肺的那种人,这么几下一闹腾,也使我们对故宫的“印象”稍稍有了些改观,最起码,不至于谈“宫”色变。

到了第三天的时候,我跟冯二彪终于能“出院”了,其实我们俩没什么大碍,不过就是吃了几斤蜡烛罢了,蜡烛的主要成分无非就是几种高级烷烃,这东西就算不小心误食也没多大事,更不会有什么后遗症。但周伯人心中非常明白,我跟冯二彪毕竟不是一般人,我俩一个是颜值担当,一个是高级苦力,这里头的轻重缓急,他周伯人自然心知肚明,如果生病的是布丁和老伙子这种在团队里没什么作用的杂役工,那自然也享受不到这种干部待遇。

我跟冯二彪先各自回屋洗了个澡,换了一身“素衣”。按照计划,今天我们“活死人玉行动小组”将要在四楼的会议室里开个会,主要发言人是老伙子,他已经闷在屋里研究那本《欢喜和尚本愿手记》整整两天半了,他从这本书里解读出的“信息”,今天即将揭晓。

当然,今天还有个非常重要的事,那便是老阳叔的葬礼,这是大事,我们每个人都很重视,这也就是为何我早早就换上了“素衣”,因为我们几个商量好了,等会开完会,一刻也不耽误,直奔八宝山。

我看了看表,时间差不多了。于是来到四楼的会议室,推开屋门一瞧,除了老伙子之外其他人都在,也包括那位袁教授。我跟袁教授客气的打了个招呼,便坐到了布丁妹的身边,我小声问的她:“什么情况?这个袁教授也加入我们啦?她不是正规军吗?跟咱们这些野路子也能尿到一起?”

布丁妹摇了摇头说:“不知道啊,难道是补位老阳叔?按理说不应该啊,咱又不是去参加《我是歌手》,没听说少一个还非得补一个呀。”

我跟布丁正有一句没一句的瞎侃呢,这时候老伙子终于来了,他紧绷着一张脸,严肃而又沉重,那模样就跟去医院割包皮似的,一幅老教授的派头。

老伙子走到会议室的“主位”,静静的坐了下来,我见他沉默了好半天都没说话,便问他:“老伙子,什么情况?咱们从雨花阁顺回来的那本书《欢喜和尚和本愿手记》之中,究竟有没有“归墟和尚墓”的下落?”

老伙子点了点头说:“有!”

第172章 古籍

三天前,我们根据王麻子提供的线索,于晚上九点,悄悄潜入了故宫,从那栋神秘的“雨花阁”中偷得了一本古籍,名曰:《欢喜和尚本愿手记》。

王麻子说过,想要知道“归墟和尚”的秘密,就必须要从“欢喜佛”身上展开调查,因为归墟和尚被佛教封杀了千年的原因,正是因为他与欢喜佛之间,存在着某件不可告人的恩怨纠葛。

老伙子捧着那本《欢喜和尚本愿手记》,在屋中闷头研究的两天半,这期间他除了拉屎吃饭之外,几乎将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这本古籍的解读工作上,然而功夫不负有心人,有关于“归墟和尚”的秘密,这回我们终于有了些眉目……

根据《欢喜和尚本愿手记》中记载,距今2200年前,西藏地区出现了一位真正的“佛”,此人名叫“毗那夜迦”,也就是我们后来所说的“欢喜佛”。

按照老伙子的说法,“欢喜佛”的传奇往事,简直堪比我们中原的“地藏王菩萨”。地藏王菩萨之所以出名,是因为他那句:“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而欢喜佛之所以出名,是因为医术,他依靠着某种惊天地泣鬼神的医术,将无数病人从“地狱”的边缘给救了回来。用咱们的话说,这叫凭本事从阎王手上抢人!

欢喜佛成名的非常早,可谓“少年得志”。他虽年轻,但却丝毫不影响藏人们对他感恩戴德,据《欢喜和尚本愿手记》中记载,毗那夜迦年仅二十五岁,便被世人尊封为“佛”,名曰:欢喜佛。

欢喜佛的一生之所以传奇,并不仅仅因为他能治病救人,他不但是个大慈大悲之人,更是个大彻大悟之人,他早已看透了“生老病死,悲欢离合”,所以许多身患绝症的病人,即便明知死期将至,医药已无法救治,但在欢喜佛的一番开悟点拨之下,皆能看淡死亡,安详离去,这便是欢喜佛最具传奇色彩的地方,令人钦佩至极。

我们几个人听到这里,听得是津津有味,心中皆不由的赞叹起欢喜佛的功德,咱虽然是纯碎的共产主义无神论者,但对于这样大慈大悲的人物,又怎能不肃然起敬?可冯二彪这种没文化的贫农阶级,却对此事毫无兴趣,他一边挖着鼻屎一边满不在乎道:“说白了就是个古代医生呗?”

老伙子低沉道:“准确的说,欢喜佛的一生有三种身份:医者,佛者,屠魔者。”

周伯人皱眉道:“屠魔者?谁是魔?”

老伙子凝重道:“归墟和尚。”

众人听闻此言,皆是一惊。

我惊愕道:“可王麻子不是这么说的,他说归墟和尚堪比六祖慧能,是真正的大彻大悟之人。”

老伙子说:“我知道,但这本《欢喜和尚本愿手记》中是这么说的,我只是把它翻译过来罢了,我们可以选择相信王麻子,也可以选择相信这本古籍。”

周伯人问:“那归墟和尚为何成魔?”

老伙子说:“据这本古籍记载,归墟和尚本就是疯疯癫癫之人,他身为佛教中人,却在得到了某件邪物之后,心灵受到了污染和蛊惑,竟公然挑战佛教,这等人若不是魔,何为魔?”

布丁沉思道:“邪物?是指活死人玉?”

老伙子点头道:“自然是了。”

我问老伙子:“那后来呢?”

老伙子说:“归墟和尚公然挑战佛教,矛头直指当时最得人心的欢喜佛。欢喜佛在藏人眼中是大慈大悲的化身,归墟和尚挑战他,其后果如何,各位可以自行想象一下。但我以上所述,只是引子,并非重点,我想说的重点是,这本《欢喜和尚本愿手记》里记载了这样一段话:归墟是魔,他身上有一件能颠覆一切的邪物,他必须死,而那件邪物也必须被粉碎。无数人冲上了梅里雪山,那里是归墟诞生的地方,也是他死亡的地方。”

周伯人惊愕道:“所以……”

布丁妹窒息道:“所以……”

冯二彪骇然道:“所以……”

我眼珠圆瞪道:“所以……第三块活死人玉……就在西藏的梅里雪山?”

老伙子点头道:“没错!”

大伙听闻此言,激动的热泪盈眶,这趟故宫之旅虽然险些令我们命丧九泉,但毫无疑问,这趟苦差最终还是让我们赚大发了!第三块活死人玉的下落,终于被我们查到了!

老伙子笑道:“布丁,你确定很聪明。”

布丁惊喜道:“欸?怎么突然夸我?”

老伙子叹道:“你上次的分析完全正确,活死人玉的确是被归墟和尚给切割成四块的,根据这本《欢喜和尚本愿手记》中记载,归墟和尚看着漫山遍野的佛教信徒冲上山巅,他知道自己大限将至,便将那邪物切割成了四块,让四只苍穹雄鹰叼在口中,分别飞向东西南北四方,而其中一只不幸被人射中,未能冲出梅里雪山,这只雄鹰的尸体,随着那块邪物一同滚落山崖,此后,欢喜佛派人在山脚下苦苦寻找了十五年之久,也没有将其找到。”

周伯人皱眉道:“布丁的推理能力我们自然知晓,但我听了你刚才那番话,却不由的在想一个问题……”

老伙子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在想欢喜佛派人找了十五年都没找到,凭什么我们就能找到,对吧?”

周伯人点头道:“没错。”

老伙子笑道:“欢喜佛找不到,但我们一定能找到!”

我问老伙子:“为何?”

老伙子说:“因为咱们有袁教授。”

我诧异道:“袁教授能找到?”

老伙子说:“不,是袁教授的科技能找到。”

我说:“您老别买关子了,到底什么意思?”

老伙子笑道:“你们想想,那只鹰坠落的地方是哪儿啊?是梅里雪山!雪山的雪可不是你们厦门的雪,那地方的雪最深能达到21米,活死人玉从六千多米高的地方掉下来,直接就埋到雪底了,欢喜佛别说是找了十五年,你就是给他找一千五百年他也找不到。”

我问老伙子:“那咱们怎么找?”

第173章 出发

老伙子笑道:“傻小子,咱们可是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的现代人,如果我所料不错,第三块活死人玉必定深埋在厚厚的雪层之下,这种情况,若只靠人力自然无法寻得,但我们可以借助科技的力量,这也是我邀请袁教授来参加本次会议的原因。”

袁教授点头道:“没错,老伙子昨天下午来实验室找我,希望我可以针对活死人玉的金属特性,制作一台只针对活死人玉的金属探测仪,以助你们此次西藏之行。”

布丁疑问道:“只针对活死人玉的金属探测仪?这种东西可以实现吗?”

袁教授点头道:“可以,这对我而言并不难。”

我问袁教授:“如何制作?”

袁教授说:“从我们目前所掌握的信息看来,想要制作出一台“只针对活死人玉”的金属探测器是完全可以实现的,并且难度不大。活死人玉中含有大约7.31毫克的铊,而西藏地区并没有发现过铊元素的案例,也就是说,我们只要稍稍对一台普通的金属探测器进行改装,将其设置为“只对铊元素报警”,便巧妙的制作出了一台「活死人玉专用探测器」。”

我惊愕道:“我擦,还可以这样?”

周伯人微微弯眉,一副老干部的模样淡淡微笑道:“我们生活的社会之所以能够运转,正因为团队协作的力量,一支优秀的团队就该如此,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领域,就拿我们这支团队来说,袁教授擅长物理科技,老伙子擅长风水秘术,王布丁擅长推理布局,冯二彪擅长近身肉搏,顾念夏擅长远程暗杀,呵呵,我周伯人有此团队,何愁大业不成?”

我问周伯人:“那我呢?”

周伯人被我这么一问,支支吾吾有些语塞。

冯二彪将手里刚刚扣下来的脚皮轻轻一吹,拍了拍手乐道:“我说你们这些人哪,真不厚道。咱们老三虽然打架怂,脑子笨,而且风水秘术也只是个半吊子,但要真说起来,我觉得老三身上的优势,是我们任何人都不具备的。”

周伯人问:“比如呢?”

冯二彪认真而又严肃的说道:“比如老三在经济学方面的造诣,那完全是咱们望尘莫及的存在,我认为诺贝尔经济学奖不颁给老三,是完全不合理的。”

周伯人笑道:“莫老三还懂经济?”

冯二彪白了周伯人一眼,冷冷的笑道:“呵呵,所长啊所长,这可真不是我冯二彪说你,看来你对老三的了解还是不够深刻啊,像老三这种大彻大悟之人,只有和他在一起相处的时间长了,你才能深深体会到他在经济学上的造诣。”

周伯人笑道:“还有这种事?”

冯二彪仰面望天,轻轻的叹了口气,他眼中的深邃,流露一种对革命老兵的敬佩之情,他严肃的叹道:“我说两件事,你们就知道老三有多厉害了。老三这个人,极擅还价,他还价的时候,严肃中带着几分挑逗,风骚中带着几分哲学,脏话中带着几分豁达,若你仔细去品,还能从他举手投足之间品出几分哥特式的没皮没脸,而且老三还价,从来不分场合,他他妈连肯德基都还。当然,老三在经济学领域的造诣,可不光仅限于还价,他这个人还特别会理财,我跟你们说,我前几天跟他AA吃湖南米粉,你们猜怎么着?他点了个小碗,却不吃,愣是等米粉在汤里慢慢发胀,胀成大碗的分量才动筷子,唉,高人哪!不服不行……”

我听得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指着冯二彪说:“行,冯二彪,你行……”

老伙子摆了摆手,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沉重的说道:“呵呵呵……井蛙不可语海,夏虫不可语冰,你们哪……还是目光短浅,只知其一,却不知其二。老三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并非金融理财,而是他那颗执着的心……”

冯二彪凝重的问道:“此话怎讲?”

老伙子叹道:“上回我住院,老三在医院熬我,那天晚上我俩在病房里看球赛,第一场是男足,看完已经是深夜了,老三本来要睡了,但看到双方队员互换球衣的那一刻,他不由感动的泪流满面,所以他坚持看完了下一场女足的比赛,结果人家踢完竟然没换球衣,气的他大骂女足没有体育精神。”

我嘴角隐隐流下一丝血迹:“行,你们行……”

顾念夏说:“我觉得莫老三很好,如果非要在你们之中选个人作为同伴,我会选择他。”

布丁妹说:“我也觉得他很好,我们家老三明明就是颜值担当,哪有你们这样损人的啊!”

冯二彪哈哈大笑道:“哎,你看你看,这一个个横鼻子瞪眼的,咱这不也是实话实说嘛。”

周伯人在一旁脸黑的像块煤炭,发现我们几个把话题越扯越远了,他清了清嗓子说:“各位,时间不早了,我们继续谈正事吧,等会还要去八宝山参加老阳的葬礼。”

众人正吵的面红耳赤,忽听周伯人这么一说,只好惺惺作罢。周伯人见大伙终于安静了下来,于是便问袁教授:“老袁,你刚才说的探测仪,多久能制作好?”

袁教授说:“已经做好两台了,第三台也正在组装中,最多一个小时即可完成。”

周伯人问:“一共三台吗?”

袁教授说:“嗯,这三台探测仪我全部做了轻量化处理,可单人操作。你们出发之后,我会抓紧再赶制一批出来,如果你们在西藏需要组织人手展开大范围搜索,无需担心装备的问题,我这边会源源不断的提供过来。”

周伯人看了看表说:“非常好,老袁,辛苦你了!如果这次能顺利找到第三块活死人玉,你就是头功。好了,现在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出发了。等会第三台探测仪组装完毕之后,直接派一辆车送到机场即可。”

袁教授点头道:“好的,所长。你们现在要去八宝山吗?”

周伯人点头道:“是的,我们先去给老阳上柱香,结束之后就直奔西藏了。”

袁教授道:“好,一路顺风。”

周伯人对众人一挥手:“出发!”

第174章 葬礼

《欢喜和尚本愿手记》中记载:

巍峨的梅里雪山上,有座千年古寺,寺中有一僧,名为“归墟”。此人前半生兢兢业业,终日打扫院落,悉心侍佛,待人诚恳,刚正不阿。但有一日,归墟和尚偶然间得到了一件邪物,此物名曰“活死人玉”。从那一刻起,他便踏上了一段不为人知的“魔道”,不但教唆他人偏走邪路,甚至公然挑战大慈大悲的欢喜佛。

我若成佛,天下无魔。

我若成魔,佛奈我何。

面对如此邪魅之人,欢喜佛终于出手了,他敲响了屠魔的铜钟,霎时间,天下信徒齐聚梅里雪山,终于将归墟和尚碎尸了万段。归墟和尚临死之前,将活死人玉一分为四,命四只苍穹雄鹰携带此物,分别飞往东西南北四方,不料其中一只半途陨落,坠入万丈山崖。此后,欢喜佛集结了大量人马,于山崖下苦苦寻找了十五年,然而却一无所获。

……

……

2017年冬,北京。

未解之谜研究所的六名成员,踏上了一段前往西藏的旅途,目前,我们手中已拥有两块货真价实的“活死人玉”,天下四分,以得其半。而此次西藏之旅,我们的目标毫无疑问,正是第三块活死人玉!

周伯人的座驾,是一辆黑色的宝马X5。这辆车原本是五座的,但由于工作需要,所以周伯人将它改为了七座车。这辆车虽然不是我的,但我很有感情,因为它载我们去过秦岭,又载我们逛过老北京城。但这次它要歇歇了,因为咱这回终于鸟枪换炮:改飞机了。

去机场之前,我们先去了趟八宝山,没错,今天是老阳叔的葬礼。其实要说起来,真正的葬礼上午就结束了,只不过上午有外人在场,我们这群人身份绝密,所以不能参加,只能等下午人都散了,我们几个才能去上柱香。

有人说,老阳叔死了,你们好像都没哭过,也不怎伤心,该吃吃该喝喝,就跟没事人一样,毕竟他也是团队的重要一员,怎么就跟死了只猫似的,你们这帮人都是没感情的吗?

真想听实话?

说真的,其实我们都哭了,都是躲在屋里悄悄流的眼泪,毕竟这么大人了,不能跟小孩子似的事事喜怒于形,这种事能别给人看见尽量别给人看见。就好比周伯人吧,你说他这种性格的人怎么会当着外人的面哭呢,但据我所知,周伯人恰恰是我们之中哭的最凶的,那两天他把我们给支出去了,很有可能就是这个原因。而且我还听说,周伯人为了老阳叔的丧葬费和抚恤金,跟那位传说中的“上头”大吵了一架,是真吵,骂娘的那种。

八宝山这边的墓地是什么价,我想就算不是北京人也略有耳闻,那是正儿八经的天价,但周伯人给老阳叔办的全都是最好的,我拿手指头随便一掐,这次丧葬费加抚恤金至少大几百个出去了,国家是不可能给这种钱的,你就算评个一级烈士也不可能有这么多钱,那谁给呢?只能是周伯人自己掏了呗。

我们几个站在老阳叔的墓碑前,他周伯人还真会选照片,非得选一张老阳叔微笑的照片,你这不是成心引我们流眼泪吗?我望着那张熟悉的脸,往事一幕幕浮现于眼前。

我想起当初因为辫子姑墓的事,我和布丁被公安局带走了,是老阳叔把我们救出来的,他一身正骨,傲然挺胸,命令整个警察大厅清场,那时的他何等巍然,想想都觉得帅。

我想起我刚加入未解之谜研究所的时候,明明第二天有任务,可那晚我们几个竟然喝高了,直到第二天仍吐的梨花带雨,那时周伯人在发火,顾念夏在睡觉,是老阳叔照顾的我们。

我想起我们在秦岭的时候,老阳叔明明是个温文儒雅的老绅士,但面对穷凶极恶的汪阳,他那把复古左轮枪毫不留情,干脆利落的将对方屈打成招。

可惜啊,可惜。

我们还是大意了。

准确的说,是我们小瞧了子不语的厉害,老阳叔最终惨死在了“秦皇守灵鼠”的毒液下。

我们几个站在老阳叔的墓碑前挨个鞠躬,周伯人深深叹了口气:“走吧。”

下山之后,我们开车直奔了机场,飞机我倒是坐过不少回,可不用检票搜身还真是第一次,我们的车直接就开进了机场里,我吓了一跳,惊愕道:“卧槽,不会是专机吧?”

冯二彪白了我一眼说:“老三哪,注意素质,说机不说吧,文明你我他。藏族同袍都是很淳朴的,咱们这一趟进藏,口头语什么的都得改改了,特别是你莫老三。”

周伯人说:“冯二彪虽然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但刚刚那句话我赞同,藏区是少数名族,各种咱们不了解的禁忌和规矩很多,到了那边大家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都明白了吗。”

众人齐声道:“明白了。”

这次进藏,周伯人准备的相当充分,别说,未解之谜研究所真是个财大气粗的机构,我们的物资装备相比起秦岭那趟,至少提高了整整三个档次,不是量变,而是质变。

上次进山,我们带的食物全是从超市买的,就跟他娘的小学生春游似的,背包一打开,什么品客薯片,德芙巧克力,真空包装的棒棒鸡,最可气的是,不知道哪个王八犊子还买了一袋速冻的小笼汤包,你他妈咋不上天呢?

但这次不一样了。

这次我们的食物,清一色的军方标配。

除此之外,我们的服装,武器,通讯设备等,皆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防寒紧身衣,微型对讲机,合金打造的探针,轻量化洛阳铲,夜视仪,定位仪,正规的信号弹,不是会喷爱心的那种,而最令人可喜可贺的是,这次我的武器终于不是彩票了……

周伯人送给了我一把枪。

我特么终于有枪了……

虽然只是一把小手枪,但我觉得手里握着这玩意,浑身都觉得踏实多了。随着周伯人一声令下,我们未解之谜研究所的六名成员,便正式踏上了前往西藏的旅途……

……

……

《未解之谜研究所》之梅里雪山篇,正式开始了。这一次,将颠覆你的三观!

第175章 苍蝇

我们的飞机从北京起飞,经过了整整四个多小时的旅途,终于抵达了拉萨。这次任务的“规格”的确不同以往,下了飞机之后,一辆军绿色的越野车就停在我们身旁,这当然不是我摇的滴滴车,而是周伯人从军区借来的“军车”。

老伙子一路忍着笑,那张干瘪枯瘦的老脸就跟吃了蜜蜂屎似的,我问他:“你笑啥呢?”

老伙子乐道:“自盘古开天以来,历史上何曾有过坐专机开军车去干盗墓这事儿的?咱恐怕是头一位。这回可够我老伙子吹一辈子了,他楼家猴子再牛,出门能有这派头?老三,你看咱这回下墓的时候要不要带瓶摩丝什么的?咱现在是人物了,头型不能乱。”

我对老伙子说:“这都什么年代了,哪儿还有人用摩丝啊,啫喱水都没人用了。关于这方面的问题,咱们还是要向广大的人民群众取取经,王布丁同志,这件事你怎么看?”

布丁一边挖着鼻屎一边沉思道:“我并不关心这个问题,我在思考另一个问题。”

我问她:“什么问题?”

布丁一头雾水道:“不是说进了高原会有高原反应吗?我一直在期待着高原反应是一种怎样的体验,可为什么我一点反应也没有呢?难道这东西还得网上预约不成?”

冯二彪说:“别扯犊子了布丁,你怎么可能怕高原呢,我听老三说你什么敢往鼻子里吸,急眼了连生蛤蟆都敢吸。”

正在驾驶汽车的周伯人道:“冯二彪你别瞎说,咱们这一车人没有高原反应的主要原因,是因为大伙都变强了,老三刚来的时候,我帮他测过憋气,他一口气只能憋55秒,可一趟秦岭下来,现在能一口气能憋2分43秒,这个成绩虽不算高,但已经远远超过一般人了,不过话说回来,咱们现在没有出现高原反应,不代表将来也没有,在高原地区就连感冒都是会死人的,所以不管什么时候,我们都不可大意。”

冯二彪说:“我一口气能憋五年。”

我没好气的说:“那你憋着吧……”

大约过了一个钟头,我们的车开着开着,便来到了市区的一家酒店。此刻天色已晚,周伯人决定将队伍驻扎在此,明日天亮在继续赶路。

我们把车停好之后,就去前台开房,周伯人要六间房,但那位秃顶的老板却无奈的耸了耸肩,操着一口半西藏半汉语还捎带点白俄罗斯的口音对我们说:“就剩五间房了,还都是单人床的,要就给你们。”

六个人,五间房?

这可咋办?

周伯人说他是所长,怎么着也得给他一间单人房。冯二彪晚上呼噜声就跟杀猪似的,他就是想跟人挤挤也没人乐意跟他挤。顾念夏说他不介意跟别人住一屋,而且也不打呼噜,但他晚上做梦的时候偶尔会使出九鬼功,有时候梦里的敌人多了,可能会出现散弹齐发的景象。

这么一来,就剩下我,老伙子,布丁三个人了。老伙子望着布丁,真诚的说:“你是女孩,决定权交给你,反正我老伙子就一句话,你要是不给我单间,那我就只能跟你挤了,你要让我跟老三挤一张床是绝对不可能的,这小王八蛋晚上睡觉总是笑,贼他妈瘆得慌,也不知梦着什么了,拿脚踹都踹不醒,还流哈喇子,反正我不跟他睡。”

我摊手道:“你们直接宣布结果不就得了吗,搞这么多弯弯绕。”

周伯人说:“得了,你跟布丁一屋是最合适的,你俩虽不是男女朋友,但在我们看来也差不多了,而且你俩不是挤过好几回了吗,也不差这一回了。好了,大伙把行李放回各自的房间,半个小时之后在楼下集合,咱们晚上搓顿好的,明天就要正式干活了。”

我跟布丁来到房间,推开屋门一瞧,不由的皱了皱眉头。这屋子可真小,而且环境真的很一般,我刚一坐下就发现有不少苍蝇,我连忙拿东西去拍,一边拍一边抱怨道:“西藏这地方好奇怪啊,怎么冬天还有苍蝇啊?”

布丁耸了耸肩说:“还好不是蟑螂,不然我今晚就得去车里睡了。”

周伯人说半个小时之后下楼集合,我原本想着回到屋里还能眯一会,可我这半个小时却一分钟也没休息成,一直在拍苍蝇,而且这苍蝇不知怎么了,是越拍越多。

就在这个时候,冯二彪敲了敲我们的屋门,冲我们喊道:“老三,布丁,下楼吃饭啦!”

我跟布丁走出屋子,我问冯二彪:“这屋里怎么这么多苍蝇呢?你那屋也是吗?”

冯二彪一头雾水道:“没有啊,我屋里没苍蝇啊。”

我心想真的假的?这可真奇了怪了……于是我下楼之后又问了另外几位同伴,可他们全都说屋里没苍蝇。这一下我跟布丁可算是彻底蒙圈了,怎么他们屋里都没苍蝇,就我们屋里有苍蝇呢?这没道理啊……

老伙子说:“是不是你们俩身上有汗味啊?也许洗个澡就好了呢。”

顾念夏将鼻子凑到我身前闻了闻,又凑到布丁身前闻了闻,然后说:“他们两个身上一点汗味也没有。”

冯二彪说:“哎,不就是几只苍蝇嘛,有什么大不了的,咱先把饭吃了再说,吃完饭我来去跟那几只苍蝇谈,谈崩了我就拿杀虫剂教育它们,让它们见识见识咱无产阶级的手段,来来来,吃饭吧吃饭吧。”

我跟布丁知道,跟他们这帮人分析问题,纯碎是浪费口舌,这件事还得我们自己来解决。所以吃完饭之后,我跟布丁先回屋一人洗了个澡,结果发现问题的根源果然不是汗味,我已经拿沐浴露来回洗了三遍了,可这些苍蝇压根没有离开的意思,反而越来越多。

我跟布丁躺在床上,一头雾水的望着天花板,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这其中的缘由。苍蝇虽然不像蚊子那样会咬人,但它们围在你耳边嗡嗡作响那也是够烦人的。布丁无奈的叹了口气说:“算了,别想了,反正明天也不住在这儿了,我包里有军用驱虫膏,你要抹点吗?”

我点头道:“嗯,点来。”

布丁翻开自己的背包,拿出一盒红色的膏药,她说这是军方用的,抹在身上之后别说是苍蝇蚊虫,就算是豺狼虎豹也不敢靠近你。

我拿手指沾了一点这红色的药膏,均匀的涂抹在了脸上,布丁瞧见我的模样,捂嘴窃笑起来,我问她笑什么?她说我现在的形象就跟唱戏的似的,整个一花旦。

我跑去厕所照了照,不由的一头黑线。这药膏可能是个傻子设计的,把我整张脸染得通红,说好听点就跟猴屁股似的,说难听点就跟满脸血似的。

我回到床上对布丁无奈道:“我擦,我刚才照镜子差点没自己把自己给吓死。”

布丁笑道:“能防苍蝇就行,管它什么样子呢,早点睡吧。”

说着,我跟布丁就关灯睡觉了。

可半夜的时候,布丁起来上厕所,她迷迷糊糊的走进厕所,可待了还没几秒钟的时间,便突然神色慌张的走了出来,我当时也睡得迷迷糊糊的,就问她:“怎么了?”

布丁惊恐的望着我说:“老三……你说……你说你照镜子的时候把自己吓了一跳?”

我一头雾水的说:“是啊,怎么了?”

布丁嘴唇颤抖的说:“可是厕所里……根本没镜子啊。”

第176章 指路

布丁说厕所里根本就没有镜子,但我明明在厕所里看到了一张血淋淋的人脸,我急忙从床上爬下来,跑到厕所一看,然而果真如布丁所言,洗手池上方只有一面光秃秃的墙而已,根本就没有镜子!那……那我看到的人脸究竟是什么?

我怔在原地,就这么一秒钟的功夫,我浑身汗如雨下,两只眼珠子瞪得鼓鼓圆圆,我惊愕的望着布丁,她也惊愕的望着我,难道我们又遇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布丁的眼睛紧紧盯着床底,我知道她在想什么,自从我们一住进这屋开始,就一直觉得哪哪都不自在,现在是冬季,苍蝇蚊虫本身就少,可我们这屋里苍蝇却特别多,再加上厕所中出现了一张血淋淋的人脸,这一件件诡异的事端背后,让我们脑海中不由产生了一个可怕的念头:那床底下会不会有死人?

布丁说:“我不敢掀那床单,你去吧。”

我点头道:“嗯。”

我小心翼翼的走到床边,深吸了一口气,接着慢慢掀开了床单,我有点紧张,但还是鼓足勇气向床底下看了一眼,看完这一眼,我长舒了一口气,因为床底下空无一物,并没有我们臆想中的死人。

布丁对我说:“现在夜里四点多了,还有不到三个小时就该下楼集合了,这屋子有点怪,不如咱俩去楼下大厅坐着吧,等他们醒了,我们就离开这里。”

我点头道:“好。”

于是乎,我跟布丁收拾了一下行李,便离开了这间诡异的屋子,我们来到一楼的大厅,就坐在沙发上傻乎乎的干等,布丁靠在我怀里,我轻轻搂着她,不停的安慰她。

我笑道:“你说你本来在北京工作挺好,家里条件也不错,天天咖啡喝着,空调吹着,再熬几年熬成主编,工资又能翻一番,到时候找个好男人一嫁,生俩娃,相夫教子,事业有成,岂不人生圆满?可你非得跟我在一起干这种刀尖上的买卖,你说你傻不傻?”

布丁望着我说:“一般男孩说女孩傻的时候,就是爱上她了。”

我没好气道:“你省省吧你,我只爱钱。”

我跟布丁正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可这时候,一阵“嗡嗡嗡”的声音再次出现于我们耳边,没错,又是苍蝇!

这他妈真是撞邪了。

怎么又是苍蝇?

原本我跟布丁的心情已经缓和多了,可听见这阵微妙的嗡嗡声,我俩立刻从沙发上惊坐了起来,不由感到一阵来自心底的毛骨悚然。莫非这些苍蝇的出现跟那屋子无关,而是因为我跟布丁自身的原因?可我们俩为什么会招苍蝇呢?

我跟布丁离开一楼大厅,在门外的花坛上坐了半个小时,接着又去马路上逛了一圈,然后又回到了一楼大厅,可我们走到哪,这些苍蝇就跟到哪,可谓形影不离。如此诡异而反常的现象,我们就是想不去重视都不行了。

终于熬到了早上七点,老伙子他们陆陆续续的下楼了,瞧见我跟布丁坐在大厅里,皆是一头雾水。伙伴们到齐之后,我深吸了一口气,将昨晚发生的一切,从头到尾的讲了一遍。

老伙子盘腿坐在椅上,手里端着把紫砂壶,神色凝重的沉思道:“老三将墙上浮现的人脸看成了自己的脸,这至少让我们知道,那鬼魂生前不是藏人,而是满汉之人。”

冯二彪问:“这能说明什么?”

老伙子说:“这说明问题不在西藏,而在我们自己身上,我在想……咱们有没有可能从故宫里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给带出来了?”

周伯人凝重道:“你是说,故宫的事还没完?”

老伙子说:“这不很明显吗,老三在厕所里看见了一张血淋淋的人脸,而厕所里并没有镜子,那必然是鬼,或者说是某种不干净的东西。如果这鬼是藏人,那老三自然会吓一跳,又怎会误以为是他自己呢?我们没去故宫之前,身边从来没发生过灵异事件,这怎能不让我将此事与故宫联系在一起呢。”

周伯人点了点头:“有道理,可苍蝇怎么解释呢?”

老伙子摇了摇头:“这我也搞不明白了,不过好在这里是西藏,咱们不懂驱鬼之道,但这里的人懂,布达拉宫里就有降魔喇嘛,给点钱就帮你办事,民间也有不少神秘莫测的驱鬼人,毕竟西藏这边都信这个,所以干这行的人也多。”

老伙子言之有理。

我跟布丁身上出现了诡异的现象,这要是不把问题彻底搞清楚,那么接下来的工作都无法安心,周伯人思考了片刻,抬起头,指着不远处的旅馆前台说:“我看咱不如就问问那秃顶老板,看看这一带有没有什么出名的驱鬼人,他是开旅馆的,消息最灵通。”

老伙子低沉道:“望闻问切吗……那我去吧。”

说罢,老伙子缓缓起身,向那位秃顶老板的身边走了过去。大约过了十分钟,老伙子回来了,他对我们说:“我跟那秃顶老板聊过了,他跟我说,拉萨这边商业化严重,早就没有传统的驱鬼人了,现在的驱鬼人都是自己包装的,身穿披风,头戴兽骨,手持魔杖,瞧着高深莫测,其实脱了披风全是放羊的,没生意的时候就在村里放羊,有生意的时候就化个妆出去接活,随便念一段什么咒语,完事儿收800,还能微信支付,这不纯碎扯蛋吗。”

冯二彪皱眉道:“不会吧,那咱咋办?”

老伙子说:“那老板说,他们当地人如果遇上什么邪乎事儿,不找驱鬼人,都找天葬师。因为天葬师是真刀真枪跟死人打交道的,很多事他们比庙里的喇叭们懂得都多。”

周伯人点头道:“靠谱,咱们那边的农村也是这样,真遇上事儿,就得问真正的「行里人」。老伙子,那秃顶有没有跟你说这一带哪能找到天葬师?”

老伙子低沉道:“要找真正的天葬师,就得去郊区的天葬场,只有在那,才能碰见真正的高人……”

第177章 天葬

天葬,是一种古老的丧葬习俗。

藏民认为,人死后埋入黄土是对灵魂的一种束缚,使死者不能转世,故而天葬,又称野葬。西藏人推崇天葬,除解放灵魂之外,这更是一种对自然的“布施”。对藏人来说,死亡只是灵魂和躯体的分离,将无用的“皮囊”喂食秃鹫,这体现了藏传佛教的最高境界——舍身布施。

……

……

我们的车一路向西而行,大约开了一个钟头,随着周伯人一声“到了”,只见两公里外的地方,出现了一片庄严肃穆的环形山丘,远远望去,那山丘虽不高,却好似一尊盘腿静坐的巨佛,山腰上聚集了不少人,没错,这里便是天葬台。

我们将车停在山脚下,三步并作两步,便爬上了山腰。按照藏区的法规,天葬是一件慈悲而庄重的事,是不允许游客带着嬉笑的心情去观看的,但我们这伙人穿着统一的黑色皮衣,怎么看都不是一般的游客,所以天葬师并没有驱赶我们,反而让人给我们送来了酥油茶,这倒是令我们有些受宠若惊,周伯人问那送茶人:“那位天葬师认识我们?”

送茶人微笑道:“不认识。”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了。

随着喇嘛们口中传来一阵古怪的低鸣,天葬仪式正式开始了。一位身穿古苯教传统服饰的天葬师,手持一把精美锋快的藏刀,神情肃穆的站在天葬台上,口中念道:“万物生灵,皆源于天地,生于天地,取于天地,用于天地,归于天地……”他念完之后,用藏刀割开了包裹死者的裹尸布,霎时间,一具全身灰白的男尸便赫然出现在了我们眼前。

此刻山腰之上,喇嘛们淡然超度,家属们泪如决堤,秃鹫们虎视眈眈,那一刻,生死轮回,百年孤寂,不由让人感叹唏嘘,人的一生或许就是这样吧,生于天地,死于天地,无论你生前是世之枭雄还是碌碌之辈,百年之后,都将迎来同样的结局。

当然。

除非你拥有活死人玉。

天葬师手握藏刀,先是在男尸的背后划了六刀,横三竖三,这是藏传佛教的纹路,代表着一种祝福,望他早日转世。接着,天葬师慢慢割开了男尸的小腿,将骨肉分离,依次摆好。瞧见这一幕,布丁顿时捂嘴失声道:“天葬还要分尸吗?我还以为是一整具尸体喂秃鹫呢。”

老伙子道:“要分的。”

布丁惊恐道:“天哪,这……这也太……”

老伙子道:“在咱们看来,这种行为既血腥又残忍。但在藏人眼中却是神圣而又慈悲的。天葬文化最早可追溯到公元7世纪,由著名的僧人「唐巴桑杰」所创,秃鹫也属秃鹰,是跟随在佛祖身边的圣灵,秃鹰的头顶原本是有毛的,但因佛祖经常抚摸其头,磨光了俗发,而皈依了我佛,从此不吃活物,只吃死物,因而受到藏民的尊敬。”

天葬师手法熟练,一刀一刀将死者骨肉分离,紧接着,天葬师拿出一桶糌粑散在地上,将流淌在天葬台上的死尸血水吸收干净,然后揉成面团,放在了另外两堆尸块的旁边,如此一来,天葬师的工作就算基本完成了,剩下的事就交给秃鹰了……(糌粑就是青稞粉)

此刻天葬台上,包括天葬师,死者家属,仪式助理等在内的所有人齐齐向后退了七八米,随着天葬师一声呼唤,山坡上成群的秃鹰蜂拥而至,狼吞虎咽起来。

我望着看山坡上骇然的景象,不由惊出了一身冷汗,我不是当地人,并不能理解藏人们心中的“神圣”,虽然我觉得有点恶心,但我并没有露出惊恐或作呕的表情,反而出奇的平静,这是对生命最基本的尊重。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在那位送茶人的带领下,换了干净衣服的天葬师微笑着向我们走来,大老远的就冲我们喊道:“我亲爱的汉人朋友们,欢迎你们的到来,愿神圣的冈仁波齐保佑你们。”

直至此刻,我们才终于看清了这位天葬师的样貌,他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皮肤不似藏人们那般黝黑,干干净净的十分体面,他笑的很开朗,那乐观阳光的模样,恍惚间让我觉得他刚刚切碎的不是一具尸体,而是一块生日蛋糕。

周伯人礼貌的向天葬师鞠了个躬,便问他:“您认识我们?”

天葬师说:“不认识,但我知道你们不是看热闹的游客,你们一定是有身份的人。”

周伯人笑道:“何以判断?”

天葬师说:“我看到了山脚下的军车,那是高级军官的车,车牌也很厉害。”

周伯人惊愕道:“站在山上,你竟能看清山脚下的车牌?”

天葬师笑道:“我亲爱的汉人朋友们,我天生便有一双秃鹰般的眼睛。”

布丁拍马屁道:“老师父您真是太厉害了!”

天葬师微笑走到布丁身边,摘下脖颈上的一串项链,轻轻戴在了布丁的脖子上,他夸赞道:“我亲爱的汉人姑娘,你真是太美丽了,你就像梅里雪山般纯洁,佛爷会祝福你的。”

布丁那张脸顿时乐开了花,可不知为何,却突然望向了我,我被他望的一愣,就问她:“你看着我干嘛?”

布丁说:“嘤嘤嘤!”

我乐呵呵的说:“我知道我知道,你布营长就像梅里雪山般纯洁行了吧,瞧把你高兴的。”

布丁指着我:“嘤嘤嘤!”

我笑道:“好了好了,别卖萌了,这么多人看着呢,要卖萌咱俩回被窝里慢慢卖萌,咱……”

我他妈话还没说完呢,可我突然感到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传遍全身!我脸色惨白的抬头一瞧,不知从哪飞来了一只秃鹰,猛的在我背后抓了一把!

周伯人拔枪便要射杀那只秃鹰,却被天葬师拦住了,那天葬师猛的吹了一声口哨,顿时方圆五百米内所有秃鹰齐齐仓皇而逃,消失在了天际……

我躺在地上,后背少了一大片皮肉,我看不见背后的伤势,但通过伙伴们面如死灰的表情,在加上那一阵阵几乎令我昏厥的疼痛,我大致猜到事态的严重性。冯二彪双眼血红,怒火蒸腾冲那天葬师吼道:“你这老杂种他妈的找死啊!你养的这些麻雀竟然敢攻击我们!”

天葬师没有理睬冯二彪的辱骂,而是脸色惨白的盯着我!他嘴唇颤抖道:“秃鹰从不攻击活物,它们一生只吃腐尸腐肉,我做天葬师四十四年,从未见过秃鹰攻击活人,而它们却攻击了你,那么只剩下一种可能……”

“你已经死了。”

第178章 如墨

秃鹫,是一种以腐尸腐肉为生的鹰类。这种生物从不攻击活人,但它们今天却攻击了我。拥有四十四年经验的天葬师看到这不可思议的一幕,脑海中骤然升起了一个可怕念头,那便是:我已经死了。

天葬师这句话,若换做别人,自然是哈哈大笑。但我们这伙人听闻此言,却全都僵硬在了原地,谁也笑不出来……

天葬师严肃的对我们说:“各位,请跟我走。”

众人听闻此言,齐齐点头。接着,冯二彪将我扛在了背上,顾念夏用棉布按着我的伤口,我们一行人跟在这位六十多岁的天葬师的身后,翻过一座小山丘,再穿过一片低矮的植被林,便来到了一栋模样古怪的藏式建筑。

没错,这里是天葬师的家。

那天葬师行色匆匆的向后屋走去,回过头对我们说:“把他轻轻放在竹席上,我去拿药。”

冯二彪自然照做,便把我轻轻放在了门口的竹席上,我趴在那席上,疼的龇牙咧嘴,顾念夏关切的望着我说:“老三,你可能真的有点不对劲。”

我满头大汗的问他:“怎么了?”

顾念夏说:“你流出来的血都是黑色的。”

我惊愕道:“真的假的?”

顾念夏用手指沾了一点给我看,我一瞧,差点没他妈没昏过去。我此刻流出的血,竟然真的一点红色都没有!完全是乌黑乌黑的,就跟墨汁似的,这到底是什么情况?而就在这个时候,从后屋里走出来的天葬师惊慌的冲顾念夏吼道:“别碰那血!”

顾念夏微微皱眉,接着,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却不由的喃喃自语道:“怎么会变黑了?难道老三的血里有剧毒吗……”

天葬师走到顾念夏身边,取出一根小针,在顾念夏手掌上扎了七八下,然后他跟挤牙膏似的,将顾念夏的手掌心狠狠一挤,顿时鲜红色的血液伴着几丝黑乎乎的东西,便从那七八个小针眼儿里流淌了出来!紧接着,天葬师将一种黄褐色的粉末涂抹在了顾念夏的掌心,神色凝重的对他说:“这不是剧毒,是尸气……”

尸气?

老伙子皱眉问道:“老师父,他好好的一个大活人,身上怎么会有尸气呢?”

天葬师低沉道:“我亲爱的汉人朋友们,这就要问你们自己了,看看他,他的血都变成黑色的了,你们究竟遇到了什么东西?这可是百年难遇的尸蛊啊!”

周伯人凝重的说:“老师父,请告诉我们,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天葬师点了点头,沉默了片刻之后,便向我们讲起了“尸蛊”的由来……

……

……

人,是由肉体和灵魂组成的。所谓的生,是指灵魂和肉体的同时苏醒。而所谓的死,便是指灵魂和肉体的同时寂灭。可如果……灵魂和肉体只有其中之一死亡了呢?

这不是没有可能的。

据不完全统计,我国每年新增的“植物人”多达七万之巨。植物人,也称木僵。这还不是老百姓们的叫法,而是医学上的叫法,这是一种典型的“灵死”现象。灵魂已经死了,但肉体还活着,所以便成了木僵。

对于大多数人而言,“灵死现象”是一种很常见的生物现象,现代医学发展至今,人们已经对“灵死现象”有了很深刻的了解。但很少人有知道,这世上除了“灵死现象”之外,还存在着另一种极为罕见的现象,那便是“肉死现象”。

肉死,也叫“中了尸蛊”。

顾名思义,是指肉体已死,但灵魂仍清晰而活跃着。

2015年,也就是两年前。中国的文玩市场突然刮起了一阵“崖柏风”。什么叫崖柏呢?说白了就是一种生长在悬崖边上的木料。这东西原本不是什么稀罕玩意,但在资本的炒作下,崖柏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成为了文玩市场的新宠。崖柏中的精品,大多出自太行山。而太行山脉中崖柏最多的一处,便在一个叫“封尸崖”的地方。

相传封尸崖上,崖柏茂密,数不尽数,接触过文玩的朋友都知道,精品崖柏光是一串手珠就得值好几千,如果是一大块精品的原木,那更是商家们竞相争抢的“硬货”。封尸崖上长满了崖柏,这岂能不叫人眼红?可当地人都说,封尸崖这地方非常邪乎,是一片戾气深重的“积尸地”,北齐的文宣帝高洋,那是出了名儿的荒淫残暴,相传他此生玩弄过的女人全都扔在了这里,所以这地方闹鬼是人人皆知,去一个死一个,从没有人能把崖柏采回来。

可就在2016年的时候,有一伙神秘的外地人悄悄进入了封尸崖,他们在山崖上作业了一个礼拜,成功带回了一大批精品崖柏,引得全国好几位“重量级”的崖柏收购商都跑到当地来收购,或者说是抢购。这时候就有人要问了:不是说封尸崖闹鬼吗?可他们怎么就安全回来了?

这事儿,一直是个谜。

直到三个月后,山西某个殡仪馆里无故丢失了一具死尸,这才又把这伙人给牵扯出来了,原来呀,这帮人不会被厉鬼缠身的秘密,是因为他们给自己下了“尸蛊”,说白了,就是吃死人肉。我首先要先声明,我所说的这件事是个真事儿,崖柏圈子的人都知道。

天葬师望着我,凝重的低沉道:“看看那些苍蝇,看看那些黑色的血……他的身上已经明显出现了“尸僵”的症状,说实话,我见过很多身上有“尸气”的人,比如医生,入殓师,盗墓贼,驱鬼人,火化工,也包括我们天葬师,只要是经常接触死人的职业,身上多多少少会沾上一些不干净的东西,可我活了这么久,却从来没见过尸气如此之重的人,你们究竟接触到了什么东西?”

接触到了什么东西?

众人你望着我,我望着你,皆是面面相觑。周伯人走到天葬师身旁,语气凝重的对他说:“老师父,可以把你手中的银针借我一用吗。”

天葬师点头道:“当然可以。”

他将银针交给周伯人,周伯人道谢之后,便在自己的手指上扎了一针,然而周伯人流出的血是鲜红色的。老伙子也扎了一针,也是红的。冯二彪哭丧道:“不用想了,我肯定不是红的,故宫那晚我是最惨的,我的血恐怕比老三的还黑……”

他一边哭一边扎了自己一针,然而却惊喜的发现,他的血竟然也是红色的!最后只剩下布丁了。布丁从冯二彪手中接过银针,然后轻轻的扎了自己一针。

她用力一挤,便挤出了一滴血。

然而那血,竟漆黑如墨……

第179章 指路

看到这一幕,众人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凉气!我们六个人之中,只有我跟布丁出现了严重的“尸化”现象,我们的血液颜色开始变黑,身体开始招苍蝇,并且连只吃腐尸腐肉的秃鹫也开始攻击我们。如果说我们在故宫里被鬼附身了,或是沾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那么按理说,我们这伙人应该全员中奖才对。可为什么只有我跟布丁呢?

骤然间,我们恍然大悟了……

欢喜佛,绝对是欢喜佛!

故宫我们都去了,可真正被欢喜佛碰过的人只有我跟布丁。我记得我们打开那口“坐缸”的时候,那具欢喜佛的真身古尸竟然活了过来,一把抓住了我跟布丁的头发,若不是老伙子眼疾手快割断了我俩的头发,我跟布丁这会儿可能早就去见马克思了。

故宫行动,本是秘密行动。但如今我跟布丁的性命岌岌可危,这事儿想瞒也瞒不住了。老伙子深吸了一口气,将我们在故宫里的遭遇,从头到尾的跟天葬师讲了一遍。这位年迈的天葬师算是见过世面的人,可他听到我们的故事,整个人当场惊愕的几乎昏厥。

他颤抖着嘴唇说:“欢……欢喜佛真身?在……在故宫里?”

他使劲的喘着粗气,试图让自己快点平静下来,他望着我和布丁喃喃自语道:“这就不奇怪了……这就不奇怪了……如果是欢喜佛的话,别说是让你们“尸变”,就算将你们化作真正的厉鬼也没什么好惊讶的,那个男人,可是藏传佛教中最恐怖的存在。”

天葬师这番话,可有点把我们给说蒙圈了。他们西藏人是最信佛的,信到什么程度呢?这我还真不好形容,但你去看一遍电影《冈仁波齐》你就明白了,总之,那是一种我们无法理解的虔诚。西藏人绝不会对佛不敬,但刚刚这位天葬师提起欢喜佛时,竟然用“那个男人”,“最恐怖的存在”等字眼来形容,这不由令我们吃了一惊。

老伙子惊愕道:“只是被那古僵抓了一下而已,后果竟如此严重吗?”

天葬师点头道:“欢喜佛的真身古尸,那是连看一眼都会灰飞烟灭的存在,更别说你们打扰了他的清净,甚至触碰了他的真身舍利。你们在故宫的时候,那墙上的符咒必是高人所写,这才稍稍镇压,没让你们惨死当场。”

周伯人问:“他们还能活多久?”

天葬师道:“不出十日,必亡。”

周伯人凝重的问:“何物可救?”

天葬师低沉道:“实不相瞒,他二人尸气已沁入骨髓,无救了……”

周伯人那对眼珠子瞪得如牦牛一般!他嘴唇颤抖道:“无救?您不是在开玩笑吧?”

天葬师冷笑道:“欢喜佛何许人也。就凭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岂能化解他的尸蛊?”

周伯人听到这句话,很明显已经上火了,冯二彪更是直接拔出了腰间的配枪,若不是布丁妹拦着,恐怕下一步就要严刑逼供了。老伙子沉思了片刻之后,将周伯人拉到一边,轻声的对他说:“老周,我大概摸清楚这老家伙的心思了,欢喜佛在藏传佛教中是个极具争议的人物,我看他就算知道破解尸蛊的方法也不会跟我们说,他怕引火烧身哪,这小马驹不加点夜草,恐怕是不愿跑的。”

周伯人皱眉道:“怎么说?”

老伙子道:“这老家伙看着淳朴,实际老奸巨猾,是个道行很高的人,他看到我们的车,心里猜到我们可能是帮人物,所以在天葬台的时候不但没赶我们走,反而还让人给我们送来了酥油茶,这个人很奸哪,我看他现在这个态度,是在等我们开价呀。”

周伯人问:“你有何建议?”

老伙子说:“跟他谈钱吧。”

周伯人问:“你准备给他多少钱?”

老伙子叹了口气,并没有回答周伯人的问题,他慢慢走到那位天葬师的身边,那双如鹰般的眼眸紧紧盯着对方,接着,老伙子微微一笑,慢慢伸出了一只胳膊,那样子像是要和对方握手,但老伙子的手却缩在衣袖之中,并没有露出来。

天葬师先是一惊,随后露出一抹怪笑,看来终于有位懂行的了。于是他也伸出了一只胳膊,并和老伙子一样,将手缩在衣袖之中,接着,他二人将袖口“连在了一起”,似乎再用手语交谈着什么,但因为被袖子盖着,所以我们外人看不见。

老伙子和天葬师都是老江湖,他二人将袖子连在一起“窃窃自语”,这是老江湖们必备的一门绝活,叫“袖里吞金”,也叫“一掌金”。

现在的年轻人,大多没见过“袖里吞金”,若往前推个四五十年你们就能瞧见了,那场面非常有意思,那时候人们去市场上淘东西的场景,跟现在完全不一样,那个年代的人做买卖,没人当面问价,更没人当面砍价,都是在袖子里“聊”。

我们五个人傻愣愣的盯着眼前一幕,压根不知道他二人在干什么,只见那天葬师的脸上时而皱眉,时而凝重,时而惊恐,时而汗颜,最后他紧紧盯了老伙子数秒,终于露出了一抹难看的尴尬笑容,他钦佩的望着老伙子,然后深深的叹了口气,闭着眼睛点了点头,似乎是说:“我明白了。”

我们几个面面相觑。

这是什么意思?

谈好了?

这时候,只见那天葬师沉默了几秒,接着缓缓开口道:“我亲爱的汉人朋友们,我想说,我并没有欺骗你们。他们二人身上的“尸化”程度非常严重,尸气已沁入骨髓,十日之内必死无疑。我是个天葬师,我深知这意味着什么。”

老伙子道:“我并不想听你阐述过程,我只想知道,到底谁能救他们。”

天葬师凝重道:“在我们西藏如果有人中了尸蛊,通常会杀獒取血,最好是雪山白藏獒的血。但他们二人现在的尸化程度,就算是杀了西藏獒王取血也无济于事了。但我再想,既然你们是被欢喜佛下了尸蛊,何不去那个地方试试呢?”

老伙子皱眉道:“哪个地方?”

天葬师阴冷道:“归墟庙。”

周伯人问:“归墟庙在何处?”

天葬师叹道:“在察隅县,人人都知道归墟庙,人人都见过归墟庙,它就在那山崖上静静的耸立着,人们站在山脚下就能看见它。它就像一株千年不倒的古松,巍峨,苍然,神秘,可是……却没有人真正的找到过它。”

老伙子不由皱起了眉头:“知道,见到,却找不到?这是什么意思?”

天葬师点头道:“是的,它就在那里,但你走过去,它便消失了……”

老伙子不敢相信道:“竟有这等奇事?那按你意思,这千百年来也无人去过归墟庙?”

天葬师摇头道:“不,这样的事,是十年前才开始的。”

周伯人一头雾水道:“十年前?到底怎么回事?”

天葬师说:“十年前,归墟庙里住进了一位和尚,自从他来了之后,不光是那座归墟庙,就连整座梅里雪山都发生了奇特的变化,藏民们都说他是神灵,对他十分敬畏,很多人都见过他,但却没有人“真正的”见过他。”

老伙子冷哼道:“还真是越穿越邪乎了……既如此,那你告诉我,那和尚叫什么名字?”

天葬师道:“他的名字没有人知道,山里人都叫他的法号。”

老伙子问:“什么法号?”

天葬师说:“油灯和尚……”

众人听到这句话,瞬间就跟被雷劈了一样!难道那梅里雪山上的人,竟是“禅山四友”之一的……油灯和尚?!

第180章 出发

我跟布丁在故宫的时候,被“坐缸”中的两具古尸抓了一下,当时虽然吓了我俩一跳,但毕竟只是被抓了一下而已,贞洁贞操尚在,逃走之后也就没当回事儿。要不说我们这帮人该死呢,老阳叔的案例看来根本没让我们长记性,真正厉害的东西根本就不需要怎么着你,仅仅只是碰你一下就足够了,秦皇守灵鼠如此,欢喜佛亦是如此。

就怎么着一碰,我跟布丁算是玩完了。我俩的身体里被注入了一丝“尸气”,按行话说,叫“尸蛊”。尸蛊的厉害,咱前面已经说过了,我跟布丁虽思维清晰,但身体已经跟死人没有区别了,再这样下去,我们俩就会亲眼看着自己慢慢发臭腐烂。

天葬师得知这件事跟藏传佛教中的“欢喜佛”有关,他不愿引火烧身,只跟我们说了些凌磨两可的言论,但毛爷爷他老人家说过,对付反动派走资派最好的手段就是小米加步枪,所以我们对天葬师的基本政策只有两条:要么吃枪子儿,要么拿钱办事,二选一。

其实按理说,这件事人家天葬师帮你是情分,不帮你是本分,我们又怎能威逼利诱呢?可人在生死关头都是不讲理的,他冯二彪手里的硬家伙,膛线都顶到最底了,只要手指微微一动,那天葬师的脑袋可就真的开花了,在加上老伙子用“袖里吞金”给了对方一个满意的报价,小米加步枪之下,天葬师终于开口了……

他说此刻能救我们的只有一个地方,那便是梅里雪山上的“归墟庙”,但十年前,梅里雪山上来了一位高人,自从这位高人出现之后,归墟庙就变得十分玄幻起来,那庙明明就在山上,你站在山脚下都能瞧见,可你就是找不着。

而更加不可思议的是,天葬师说梅里雪山上的那位高人,法号叫“油灯和尚”,这不由令我们大吃一惊。

油灯和尚?

那不是禅山四友之一吗?

他怎么跑到西藏来盗墓了?

西藏这地方,别说是我们,就算是我没上过学的二舅都知道,这里的人死后都是天葬,根本就没有墓,我们这趟也不是来盗墓的,是拿探测器找活死人玉的,而众所周知,油灯和尚是如假包换的的盗墓贼,可这里并没有墓,那他来干什么?还有……他究竟是敌是友?

冯二彪惊愕的问:“自从那油灯和尚来了之后,不光是归墟庙,连整座梅里雪山都变得玄幻无比,难道这家伙是神灵吗?他竟然能动摇一座山脉?”

老伙子冷笑道:“呵,神灵?什么他妈的神灵。这帮王八蛋就知道故弄虚实,其实身份证掏出来一验,全他娘是低保户,这回我老伙子非得会会他,看看这禅山四友到底有多厉害。走,咱们现在就去梅里雪山!”

周伯人凝重的说:“老伙子,老三现在身负重伤,我看咱们还是先在附近找个旅馆住下,等老三背后上伤口愈合了咱们再出发吧。”

我艰难的说:“所长,我没事,那麻雀伤的是我背,又不是我的脚,这大冬天的伤口也不会感染,咱们就别耽误时间了,就按老伙子说的,立刻出发吧!”

其实我这番慷慨激昂的话,并不是我政治觉悟高,而是我他妈怕死啊。那天葬师不是说了吗,如果我身上的尸蛊不除,十日之内,必死无疑。我哪儿还有心情在旅馆里养伤啊?这小命都快没了。

天葬师虽然没听懂我们刚刚的谈话,更是对“禅山四友”等词一头雾水,但他得知我们要走,便从后屋里取出一袋药,就是给顾念夏涂的那种黄褐色粉末,这一袋还不少,足足有三四斤之多,他说:“我亲爱的汉人朋友们,我们大家缘分一场,但请你们也要理解我,在西藏谈欢喜佛是禁忌,我不能过多参与你们的事,这是一袋藏药,是虎狼之药,药效十分生猛,不但可以愈合伤口,还能镇压尸气,在西藏,我们干天葬师的都涂这个,这一袋就送给你们了,愿神圣的冈仁波齐保佑你们。”

老伙子从包里取出一袋现金,客气的放在了桌上,我本以为这天葬师就地起价,管我们要的应该是“天价”,但通过那纸袋的厚度,我估计里面的钱不会超过一万。

回到车上之后,我们一刻也不再耽误,直奔了梅里雪山。别说,那天葬师的药还真是虎狼之药,涂抹在伤口之后,那种感觉就跟五个老大妈骑在你身上帮你刮痧一样,疼的我他妈差点没把离合器给吃了,车厢里就听我一个人在哭爹喊娘,老伙子没好气的说:“忍忍吧,别囔囔了,当年人家关羽刮骨疗伤也没你这叫法,老三你想想,你一个死人还有药抹,你就偷着乐吧,囔囔什么。”

我哭丧着说:“老伙子你他妈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告诉你,你别有受伤的一天,到时候看我咋照顾你。”

老伙子笑道:“我有医保,不用你照顾。”

我们车行驶了很久很久,至于到底开了多久我也不知道,巨大的疼痛之下,我不知是晕过去了还是睡过去了,反正我是睡着了,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我的眼前是一大片巍峨耸立的雪山,阳光洒在那山顶,泛起一阵阵如梦如幻的金黄,那种无法用语言去形容的庄重感,看得众人呆立当场,连连惊叹。没错,这里就是梅里雪山,西藏的四大神山之一!

老伙子望着这片神圣的山脉,不由感叹道:“梅里雪山全场150公里,虽然我们有探测器的协助,但想要在这片如此之大的山脉中寻找到那块小小的活死人玉,何其之难哪……”

我哭丧道:“喂,先救我啊!”

周伯人回过头对我微笑道:“放心吧老三,你和布丁的性命自然是最重要的,我们现在去的地方正是察隅县,也就是归墟庙所在的地方。”

又经过了半个小时的车程,我们终于抵达了察隅县,冯二彪问:“要不要找个人打听打听?”

周伯人说:“自然是要找当地人打听的,但别在这儿,这里人多,嘴也杂,咱们这车有点显眼,容易引起围观,还是一直往前开吧,找个偏僻点的地方再打听也不迟。”

于是乎,我们就这么一直顺着县道往前开,开了十几分钟之后,平坦的公路变成坑洼的土路,又往前开了十几分钟,这下连土路都没了,再往前开就得开到沟里去了,大伙只好把车丢在路边,开始步行,而这里再往前,基本就是无人区了。

这时候,我们瞧见一个奇怪的老汉坐在路边抽旱烟,周伯人就问他:“老人家,请问您知道归墟庙怎么走吗?”

第181章 老汉

通往梅里雪山的路上,路边坐着一位古怪的老汉,周伯人问他可知道归墟庙怎么走,那老汉却不说话,他脸上虽有一丝藏人的淳朴,却并没有藏人的热情。周伯人见老汉不愿搭理我们,便转身离开了,可我们往前走了没几步,那老汉却沉甸甸的敲了敲旱烟管,突然开口道:“这山是不能进了,山里有乃加玛……”

布丁皱了皱眉,轻声问一旁的老伙子:“乃加玛是什么?”

老伙子道:“乃加玛是西藏的一尊邪神,人首蛇身,恐怖如斯也……”

老伙子说完,慢慢走到老汉身边,从兜里掏出一包芙蓉王,递给老汉一根,微笑道:“老爷子,瞧您这抽烟的架势,一看就是老烟枪啊,您尝尝我这个,看看有劲儿不。”

老汉听闻此言,便嘬了一口,烟雾缭绕下的那颗脑袋终于露出了一抹笑容,点了点头道:“有劲儿,有劲儿,是好烟。”

老伙子将手里那半包芙蓉王塞进了老汉手中,然后问他:“老爷子,您刚才说山里有乃加玛是什么意思?那不是西藏的邪神吗?怎么好好的布达拉宫不待着,跑到山里来啦?”

老汉道:“我说的乃加玛不是雕像,是真正的他,就在这山里头吃人。”

老伙子问:“您何出此言呢?”

说到这里,老汉显得有些伤感,他无奈的叹道:“前几天,我和我的二百多头羊子进山寻草,中午的时候,羊子们在山坡下吃草,我坐在山坡上煮酥油茶,可突然间,那树林里钻出来好几百条大蛇,一下就缠住了我的羊子,将它们活生生的往树林里拽。那些蛇比羊还粗,黑乎乎的,我的羊子根本来不及逃,几分钟就被吃光了……当时我吓坏了,拔腿就逃了呀,可我的羊子没了,我也不敢回家呀。”

老伙子皱眉道:“你说这山里有蛇?”

老汉点头道:“对的呀,对的呀。”

老伙子走到周伯人身边,轻声问他:“老周,你怎么看?”

周伯人低沉道:“西藏地区只有温泉蛇,竹叶青,雪山蝮等寥寥几种蛇类,且都是小蛇,这种地方绝没有巨蟒,更不可能几百条巨蟒同时捕食,这老头的话不可信,他在骗我们。”

老伙子想了想说:“可他为什么要骗我们呢?”

周伯人说:“这我就不知道了,但我觉得这老头不是什么好东西,咱还是少搭理他。”

老伙子点头道:“行,那咱们走。”

众人齐声道:“嗯!”

老伙子跟那老汉客气的道了个别,便不再跟他多说什么了。人哪,出门在外就是这样,你总是能遇到那种嘴坏的,这种人纯属闲的蛋疼。比如你晚上约了个妹子,准备带人家去小树林里散散步,你放心,绝对会有人跟你说那小树林里闹鬼。再比如你手机落在四楼教室了,晚上想回去取,这时候肯定又有人跟你说,那四楼有个女生上吊自杀过,就在你落手机的那间教室里。

这种人太多了,纯粹是找抽,这老汉便就是其中之一。他瞧我们是外地人,心眼儿一坏就编了个故事吓唬我们,可你编故事也编的好点啊,你特么说山里有鬼也行啊,你来句山里有乃加玛,我他妈还贾乃亮呢!

我们几个头也不回的就往山里走,一直走了两个多小时,在高原上行走不比平原,走路是一件非常累人的事儿,布丁第一个就萎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对伙伴们摆了摆手说:“各位,歇会吧,我不行了。”

冯二彪乐道:“布丁啊,这才走两个小时就不行啦?”

布丁没好气的说:“冯二彪你跟我比好意思吗?我去政府能开到死亡证明你能吗?也不看看咱现在是什么身份,那是正儿八经的老北京死人。”

冯二彪点头道:“也是啊,我忘了这茬了,那要不我背你?”

布丁说:“你这不背着莫老三呢,咋背我啊?”

冯二彪说:“至于老三……我看留颗光荣弹给他就行了,鲁迅同志不是说过吗:让妇女和儿童先走……”

老伙子道:“你们几个别贫了,跟我去弄点水来。”

冯二彪应道:“得嘞,走着。”

他回头问我:“莫政委,您看我把您的遗体放在哪比较好?”

我对冯二彪说:“你能不能说话别这么晦气,我都不明白你们哪来的心情开玩笑,说实话,这回我是真害怕了,我真觉得我会死。”

周伯人道:“放心吧,不会让你死的,我们还有十天的时间,足够找到救你的方法。”

我叹了口气:“唉,好吧……”

冯二彪这张嘴虽然欠抽,但这哥们对我的好,是实打实的,其实我自己能走,但他见我受伤了,坚持要背着我,这倒是让我挺感动的。他把我放在了一块空地上,接着就跟老伙子他们去找水了。

我坐在地上一动不动,毕竟咱是伤员,该养着就得养着,决不可逞一时之勇,否则伤了元气,怕是将来无法响应国家的二胎政策。可我坐着坐着,总感觉屁股底下有点不对劲,怎么好像在往下沉呢?

不对……

真不对!

我真在往下沉!

我赶紧喊顾念夏:“念夏!快快块,快拉我一把,我屁股底下有点不对路子!”

顾念夏回头一瞧,不由大吃一惊,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我小腿都埋到土里了,他赶紧放下手中的东西,三步并作两步就跑到了我身边,一把将我从土里给拽了出来!这时候周伯人也跑了过来,惊慌失措的问我们:“怎么了?”

顾念夏指着我刚刚坐的那块地方,严肃的对周伯人说:“所长,地面在下陷!”

我一脸哭丧道:“妈的,这日子没法过了!现在连地都开始自动埋我了。”

周伯人凝重道:“别瞎说,地怎么可能自动埋你呢,这地底肯定有什么古怪……”

然而周伯人话还没说完,刚刚那一阵莫名其妙的地陷便骤然停止了,此时此刻,浮现在我们眼前的,是一个黑乎乎的深洞……

周伯人皱眉道:“走,咱仨过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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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章 黑洞

这事儿有点蹊跷。

怎么好端端的地面突然就塌陷了呢?此刻不光是我,他周伯人和顾念夏也是一头雾水。我们仨互相对视了一眼,便决定走过去瞧个究竟。

塌陷出的黑洞并不宽,也就跟口井差不多,我们仨把脑袋伸向洞口,不停的向洞里张望。别说,这洞还真他娘的深,一眼望不到底,里头黑乎乎的一点光线也没有,周伯人从背包里掏出一个手电筒,点亮后向里一照,顿时,强烈的光线直穿洞底,黑洞中一览无遗!

此刻呈现在我们眼中的景象,不由令我们三个人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地下原来是个二十米深的冰窟,四面光秃秃的全是冰,但可怕的是,这看似光滑的冰壁之内,竟密密麻麻的全是死人!

看到这毛骨悚然的一幕,我整张脸都吓白了,这是什么情况?怎么冰壁里头全是死人?这些人是谁?为什么会被人封在冰里?周伯人和顾念夏的脸色自然也比我好不到哪去,他俩也看傻了。不是说西藏只有天葬吗?难道还有冰葬?

顾念夏紧锁眉头,低沉道:“所长,要不要我下去看看?”

周伯人摇了摇头,严肃的说:“不,等老伙子他们回来再说,谁知道这冰窟窿里有没有危险?不能盲目行事。”

周伯人的话显然是对的,咱本来人就少,如今走了一半,岂能贸然行事?于是乎,我们三个人就坐在那黑洞的旁边,默默的等待队友们归来,只不过这段等待的时间,我们三个人之间弥漫的气氛稍有些沉重,我们仨僵坐原地,谁也不说话,那感觉就跟排队割包皮似的……

过了大约二十分钟,老伙子他们嘻嘻哈哈的回来了,他们仨倒是很欢乐,不但取来了新鲜的水,还顺手打了只兔子,就跟春游似的,完全忘记了我党谨慎客观的行事作风,瞧见我们三个人一脸严肃,还反笑我们:“怎么了哥几个?瞧着一个个愁眉苦脸的,猪腰子涨价了?”

我指了指那黑洞:“你们自己去看看吧。”

三人听闻此言,便走到那黑洞的旁边,拿出手电筒向里照了照,这一照,他们三个的脸色不用我多说你也能想象的出来,冯二彪惊愕道:“卧槽,这他妈什么情况?”

老伙子脸色惨白道:“这是活祭啊!”

老伙子所说的活祭,顾名思义就是拿活人祭祀某种东西,或圣灵,或妖魔,或邪神,这种残忍的祭祀方式,完全是从奴隶社会传承下来的历史遗留,早在一千七百年前就成了人人喊打的存在,可没想到这趟西藏之行,我们竟然在梅里雪山中发现了一座活祭坛!

老伙子趴在洞口,扭过头对我们说:“我岁数大了,眼睛不好使了,你们谁眼力好,过来看看那冰层里的尸体是现代的还是古代的。”

冯二彪说:“咱们这群人里面,肯定是顾念夏眼力最好啊。”

顾念夏走到老伙子身旁,俯下身子问他:“怎么看现代还是古代?”

老伙子说:“看鞋底,胶底就是现代的,其他底就是古代的。”

顾念夏点了点头,便将脑袋伸进了洞里,在经过了一番仔细的勘查之后,他脸色凝重的对我们说:“是现代的……”

众人听闻此言,齐齐汗颜。

周伯人愤怒的说:“这都二十一世纪了,这些狗日的教会在还搞这些东西,他妈的。”

我问周伯人:“所长,那咱们怎么办?”

周伯人咬牙切齿道:“拍照,取证,报警,追查到底。看看究竟是哪个歪门邪道的教会在搞这种事情,必须给它一锅端了才行!”

老伙子低沉道:“老周,可愿听我一言?”

周伯人皱眉道:“你想说什么?”

老伙子叹道:“各位,若按我的意思,这件事我看咱们还是别掺和,西藏毕竟是个政治敏感地带,很多问题都得从宏观的角度去看,老三一屁股都能坐出来一个活祭坛,你们觉得这种事在西藏会少吗?可为何没人管呢?这里面的政治问题自然是非常复杂的。”

老伙子言之有理。

我们这趟西藏之行,可谓任务繁多。除了寻找活死人玉之外,还要想办法弄掉我跟布丁身上的尸蛊,而且更重要的是,这山里还不止我们一拨人,那油灯和尚也在,这种情况下咱可不能再管闲事了,归根结底,我们毕竟是未解之谜研究所,不是派出所。

我们几个围在周伯人身边,叽叽喳喳的劝,劝他别管这事儿了,咱们赶路要紧。周伯人虽是所长,是我们之中的“头”,但他这个人有个优点,那就是不搞个人专权主义,所以我们这伙人但凡遇见事儿,基本都是商量着来。既然大家都觉得这事不该管,周伯人也就渐渐冷静了下来。

他说:“这样吧,咱们拍一组照片留作证据,等这次任务结束之后我再把这件事报上去。”

顾念夏说:“那我下去拍吧。”

周伯人点了点头:“好。”

就这样,顾念夏上阵了。

布丁从背包里取来一捆速降绳,顾念夏将绳子绑在腰上,这家伙胆子可真大,这种满是死人的地方要多瘆人有多瘆人,可顾念夏仗着艺高人胆大,似乎并不害怕,他那表情就跟下楼买包烟似的,淡淡的对我们说了句:“那我下去了”。接着纵身一跳,便跳入了黑洞之中。

我们几个趴在洞口,紧盯着顾念夏的一举一动,他悬在半空,等晃晃悠悠的绳子稳定了之后,便掏出了相机,将冰窟内的景象全都照了下来,他对我们打了个手势,示意“OK”了,于是我们几个人便赶紧合力拉绳子,将顾念夏从洞里拉了上来。

顾念夏上来之后,将相机递给了周伯人,然后说:“所长,您看看吧。”

大伙围在一起,将顾念夏拍的照片一张一张翻开来看,直至此刻,我才终于看清了冰壁内的全貌,我望着那一张张恐怖如斯的照片,一种发自心底的毛骨悚然蔓延至全身。我估计这些照片随便拿出一张放在网上,都能掀起一番轩然大波。

通过这组照片,我们能清晰的看到冰壁中密密麻麻的死人,这些人都是站立着的,有的眼睛还睁着,他们全是被活活冻死的。祭师将这些活祭的手脚钉在岩壁上,然后拿水慢慢的泼,湿漉漉的活祭在梅里雪山的严寒中会渐渐冰封,最终形成了我们所看到的样子。

老伙子叹道:“搞活祭祀是最残忍的,其实这些人被冻在冰壁里,说实话还算是幸运的,真正凄惨的是那些被用来“投喂”的祭品,他们不是被挖眼就是被砍断四肢,然后活生生的被祭师固定在洞底,亲眼看着自己被慢慢的吃掉,那种感受……唉。”

我问老伙子:“被什么东西吃掉?”

老伙子说:“那就要看这洞里祭拜的是什么了。”

冯二彪问:“那你们说……这洞里到底祭拜的是什么呢?”

老伙子沉思了片刻,神色凝重道:“你们这么一说,我倒是有个大胆的想法……咱们与其在这里猜来猜去,何不亲眼看看呢?”

周伯人诧异道:“能看见?”

老伙子说:“只能说试试看。”

冯二彪问:“怎么试?”

老伙子说:“咱把那只兔子给宰了,丢进洞里,看看会引来什么东西,你们觉得如何?”

我们这帮人归根结底是研究未解之谜的,老伙子提议用一只兔子来试试这冰窟里到底隐藏了什么秘密,这事无人反对,都投了赞同票。于是说干就干,冯二彪抄起一把匕首,寒光一闪,就把那兔子给抹了脖子。

我们六颗圆鼓鼓的脑袋围在那洞口,紧张的望着洞底。冯二彪咽了口口水,颤颤巍巍的说:“那我扔了啊?”

老伙子点头道:“扔吧。”

说罢,冯二彪就把那兔子扔进了黑洞之中……

第183章 老底

冯二彪将一只兔子扔进了黑洞之中,兔子从20米高的地方重重摔下,顿时脑浆大肠散落一地,冯二彪闭着眼睛,先是念了句“阿弥陀佛”,然后对那兔子说:“你是一只伟大的无产阶级兔子,党和人民会记住你的。毛爷爷他老人家说过,要用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你放心的走吧,愿斯大林格勒与你同在,阿门。”

我对冯二彪说:“你他娘的能不能别扯犊子了,那斯大林格勒最爱吃兔子肉,他曾在西伯利亚的一场战役中说过:不要把兔子留给熊。你还愿它与斯大林格勒同在,你怎么心眼儿这么坏呢?”

布丁妹说:“你们两个真是王八蛋,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侃大山,若是这洞里没钻出来什么怪物还好,万一真钻出来什么东西,那可就……”

布丁话还没说完呢,只见一脸冷峻的顾念夏突然对众人比划了一个“嘘”的手势,示意大伙警惕,好像真有什么东西要爬出来了!而就在这个时候,那黑洞内突然传来一声诡异的怪响,好像是“冰裂”的声音,原本悠哉悠哉的众人顿时整张脸全都白了!难道这洞里……还真有邪神不成?!

顾念夏突然道:“来了!”

大伙听闻此言,齐刷刷的将手电筒的光线聚焦在了洞底,众目睽睽之下,只见一条巨大的黑蟒在冰层下缓缓游动,它速度不快,但体型之大,简直他妈的令人咂舌!

这是什么鬼东西?

这……真的是蟒蛇?

西藏怎么会有蟒蛇呢?

这一下,我终于恍然大悟了,原来山脚下的那位怪老头并不是吓唬我们,这梅里雪山之中还真有他所说的“乃加玛邪神!”

那一刻,我们所有人的眼珠子全都瞪得跟乒乓球似的,眼皮都不知道怎么眨了,目不转睛的盯着冰层下的巨蟒。这条巨蟒通体漆黑,跟条黑龙似的,它游到无产阶级兔子的旁边,用它尖尖的蛇头顶破了冰面,我本以为它会一口将兔子吞掉,却没想到它只是将那兔子含在口中,并没有当着我们的面吃它,然后就“溜”走了……

看到这一幕,众人不由的松了口气。还好这条黑色巨蟒只是拿走了兔子,并没有对我们发起攻击。否则凭它体型,一旦盯上我们,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老伙子仰面朝天的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他赶紧给自己点了根“定魂烟”,一边吞云吐雾一边惊恐道:“娘的,这山里好像不太安全呀。刚才那是什么东西?黄鳝还是泥鳅?”

我脸色惨白的说:“遇到不懂的问题,咱们可以用排除法,首先,我认为刚才那黑色的东西绝对不是一台电冰箱。”

冯二彪瘫软在地的说:“莫政委的看法非常谨慎哪,仅仅只观察了几分钟,就排除了那东西是电冰箱的可能性,这种敏锐和判断力,的确是吾辈楷模。但我看那东西更像是一颗巨大的普洱茶,布营长你觉得呢?”

布丁妹面如死灰的说:“不管那黑色的东西是电冰箱还是普洱茶,我现在只想回家,我想起来了,我这个月社保还没交呢。所长,我能不能申请先回北京等你们?”

周伯人早就习惯了我们这帮人的遇事风格,他知道,我们几个每次大难不死之后,都会有一句没一句的互相之间扯两句犊子,一来是能缓和一下紧张的心情,二来是可以通过这种方式证明自己还活着……

周伯人叹道:“你们的心情我懂,我也很想安慰你们几句,但现在看来,这山里似乎真的不太安全,刚刚那东西,不管它只是一条普通的蛇还是西藏的乃加玛邪神,只要它潜伏在梅里雪山之中,咱们就别想过一天安稳日子,时时刻刻都得防着它冷不丁从哪儿冒出来。”

老伙子问:“老周,你有什么想法?”

周伯人说:“咱们现在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取消这次行动,要么就得想个办法弄死这条蛇,否则安全隐患太大,我可不想在重蹈秦岭的覆辙。”

周伯人一提到秦岭,大伙的心情全都沉重了下来,顾念夏说:“活死人玉倒是可以放一放,但莫老三和布丁怎么办?所以取消行动是不可能的,只有想办法弄死这条蛇。”

说到这里,大伙的目光齐齐看向了布丁。布丁妹在我眼中虽是个傻姑娘,但她在出谋划策方面却一点也不傻,是我们这支团队公认的“小诸葛”,绝对的鬼才。

布丁说:“想弄死它倒也不难,只要有炸药就行。既然一只兔子都能把它引出来,那咱们就拿东西再它引一次。我们可以事先在洞内放满炸药,等它吃食的时候,咱们就……嘣!”

布丁此计甚好,想那黑蛇在厉害,又岂能顶得住军用炸药的轰击?周伯人二话不说,立刻掏出电话,拨通了一位军区长官的号码。大约过了两个小时,一架军用直升机便抵达了我们目前所在的位置,从飞机上下来的,除了我们需要的炸药和淋了血的生牛肉之外,还有一男一女两位年轻的军官。

这二人都穿着军装,那模样颇为英姿飒爽,走路都带风,瞧瞧,瞧瞧,这才叫正规军。相比之下,我们这帮人更像是公园里喝茶遛鸟的闲散人士,从气质上讲根本没法儿跟人家比。

这二人下了飞机之后,直接走到周伯人面前,标标准准的敬了个军礼,看到这一幕,我不由的一边挖着鼻屎一边调侃道:“哎,你们别说,咱所长虽然在故宫吃不开,但他在军方的人脉还是可以的呀!”

布丁妹十分八婆的说:“哎,你们说咱所长能爬到这个位置,会不会他爸是军区的大官?”

布丁妹这番话原本只是开个玩笑,可她这么一说,不由让我们几个人心生出一个问题:我们五个人互相都是知根知底的,我是个作家,这大伙都知道,咱的老底那比葛优的脑袋还干净。布丁原来是个编辑,老伙子是盗墓贼,顾念夏是孤儿,冯二彪是人熊带大的孩子,我们几个人的底细全都不是秘密,可问题是,恰恰我们之中的“头”,也就是周伯人,我们对他却反而是一无所知……

第184章 将军

有关于周伯人的来历底细,我们几个人围在一起十分鸡婆的“分析”了一下。首先,从口音上判断,周伯人应该是根正苗红的老北京人。据我们猜测,他的年纪应该在55岁到60岁之间。他没有子女,没有老婆,更没有什么七大姑八大姨之类的亲戚,因为甭管是过年过节,他从来都是单独一人。通过观察他的人脉圈,我们估计他可能当过兵,而且当兵的时候就是某个国家级秘密部队的成员,退伍之后被国家调来搞未解之谜研究所。当然,这都是我们猜的。

老伙子说,在国家级的秘密部门中能干到这个级别的人,底子肯定是“红色”的,所以他推断周伯人应该是咱们国家某位烈士的遗孤,而且还不是一般的烈士,很有可能是当年打下新中国的那批老人。至于究竟是谁,那咱可就猜不着了。

冯二彪十分赞同我们的推断,他说他认识周伯人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他练枪,但他枪法却出奇的好,这么一看,周伯人是高级军官转职下来的,应该是没跑了。

我们几个人正侃的带劲呢,这时候,周伯人和那两位年轻的军官向我们这边走了过来,前一秒,我们五个人还贼眉鼠眼的围在一起说周伯人的坏话,一瞧他过来了,我们五个人赶紧收起了话匣,连忙露出了一张比宋江还真诚的脸。

他们三人走到我们身边,周伯人微笑着介绍道:“来来来,给大伙介绍一下,这位女军官是军区派来支援我们的爆破专家,名叫孙文女,大伙可以叫她孙教授,或者孙老师也行。这可是咱们国家的尖端技术人才呀。”

我跟冯二彪躲在后面差点没笑出声,这周伯人可真是个棒槌,他果然是凭实力单身了六十年,人家小姑娘最多就二十七八岁,你让咱喊人家教授,你这不成心说人家老吗?叫妹子多好,她也高兴,我们也高兴。

孙文女开朗的笑道:“大家好,我是孙文女,你们喊我小孙就行了,我是部队派来协助你们爆破的,不是什么专家,更不是什么教授,就是学这个专业的而已,希望能帮助到大家。”

嘿!

瞧瞧,瞧瞧。

人家说话多谦虚。

这妹子真不错。阳光,开朗,还有本事。啥也不说了:满分!

冯二彪拽了拽我的衣角,小声的说:“哎,老三,你说这妹子她父母怎么想的?怎么给她取个名叫孙文女啊?这是什么意思?是希望她能成为孙文的女儿还是孙文的女人?”

我拿胳膊肘捅了捅冯二彪,示意让他一边呆着去,我小声的对他说:“你狗日的可真没文化,孙是姓,文女才是名,怎么他妈能扯到孙文上呢?她父母给她取这名,分明是希望她将来能成为一个有文化的女人,就像李清照那种。得得得,跟你聊天心真累,一边凉快去。”

周伯人继续介绍道:“这位呢……是军区派来支援我们的工兵,名叫王得力,大家可以叫他王连长,他是来协助我们布置炸药的。”

王得力站在我们面前,那胸口挺的有二层小楼那么高,那张脸就跟刚签完《辛丑条约》的慈禧太后似的,要多臭有多臭,他话语中带着一丝趾高气昂,用一种字正腔圆的老兵口吻对我们说:“我只说三点:第一,我工作的时候,希望你们不要太散漫,站有站相,坐有坐相,听到我的口令之后,执行的速度要快。第二,我是一个军人,不是散兵油子,希望你们和我说话的时候不要嘻嘻哈哈。第三,我没有多余的时间去解答无聊的问题,所以在接下来的工作中,如果你们遇到什么疑问,闲时可以交流,但在工的作时间内只管执行就好,总之一句话:多做事,少提问,都明白了吧。”

王得力说话之前,我们本来气氛还不错,再加上有新妹子加入,大伙都还是挺开心的。可他一番话说完之后,我们全都感觉跟吃了三斤牛粪一样,布丁妹小声的对我说:“这哥们怕不是个傻子吧?跟我们说话就跟教训新兵蛋子似的,他算个屁啊?”

我小声的对布丁说:“周伯人应该是隐瞒了我们的身份,所以这王得力可能压根就没搞清楚状况。唉……算了算了,消消火吧。男人嘛,不都爱装个b嘛。”

王得力这种人,按咱们的大白话说就叫“装B”,属于情商比较低的那种。你瞧瞧人家孙文女妹子,年纪轻轻就是教授,但跟谁都客客气气的,这就叫修养。再反观这位爷,我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哥们可能真是当兵当傻了,连基本的礼貌都不懂……

我跟布丁妹都不是爱闹事的人,老伙子这种老江湖自然也不会跟王得力这种二货计较,顾念夏就更甭提了,他可能压根就没听见王得力说了什么……

可冯二彪就不一样了。

冯二彪何许人也?这哥们犯起混来,连特么宋美龄的屁股都敢摸一把,你王得力跟我们装B没事,咱是素质人。可你跟冯二彪装B,那你可真是撞枪口上了……

他王得力小连长明明让我们“少说话,多干事”,可中午吃饭的时候,一大帮子人就听他一个人侃,侃的还贼尴尬,听他那口气,合着整个中国没他就不行了。他说他前年在边境抓毒贩,一个人捣毁了一座五十五人的制毒工厂,而且是赤手空拳。我坐在旁边脸黑的像块煤炭,尴尬癌都快犯了。关键你说他吹就吹吧,他还总是对着布丁吹,这是什么意思?

冯二彪乐呵呵的问他:“王将军如此英勇,想必身手应该很了得吧?”

一般稍稍有点智商的人,人家喊你“将军”那明显是在怼你了,这你还听不出来吗?可他王得力王将军不但没听出来,反而还露出一脸得意之色,似乎很享受这个称呼。

我一瞧他这表情,我就知道有好戏要看了,所以我们谁都没说话,就连周伯人都故意没说话,就想看看他接下来怎么在冯二彪手上吃瘪。

第185章 切磋

王得力作为一名中国的军官,却没有大多数中国军官该有的素养。这种人,说白了就是个二货,冯二彪明明是在怼他,可他却以为是在夸他,他眉飞色舞的侃道:“我们部队里平时练得都是杀招,跟你们打架不同,我们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杀!”

他站起身,对冯二彪摆了摆手笑道:“来来来,你站起来,我给你示范一下。”

冯二彪乐呵呵的站了起来,便走了过去,王得力稍稍活动了一下筋骨,对我们说:“面对敌人的时候,出手一定要快!就像这样……”

他话音刚落,便趁冯二彪不背,瞬间使出一招“雷霆锁喉”,王得力虽然是个二货,但毕竟在部队中训练了多年,自然不是等闲之辈,他这招十分刁钻,那手指就跟蛇似的,还他娘的有假动作!从他发起攻击开始,整套技法行云流水,快如闪电,这要是一般人还真防不住!

王得力嘴角露出一抹得意之色,这招是他的拿手绝活,从不失误,他眼睛瞟着不远处的布丁妹,想从布丁崇拜的眼神中得到满足。可他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回头一瞧,不由的惊出了一身冷汗,冯二彪竟然用两根手指夹住了他的手腕,不费吹灰便化解了他所谓的“杀招”!

王得力微微皱眉,想把手给缩回来,却发现根本缩不回来!他心中惊愕道:我的老天爷呀……这是何等的指力?!这帮家伙……究竟是什么人?!

布丁妹高兴的喊道:“帅啊,二彪!”

冯二彪微微一笑。

王得力面红耳赤,由惊转怒,他一咬牙一憋气,当下使出一招“神龙摆尾”!冯二彪不惊不恼,谈笑间伸出双指,在对方横扫而来的膝盖上轻轻一点,这哥们贼坏,点的是对方的“麻经”,这招虽不伤人,却酸的“王将军”龇牙咧嘴,就差没叫出声了。

冯二彪学着武侠电影中的场景,抱了抱拳笑道:“承让承让。”

王得力本来心气就高,从他跟我们说话的口吻中就能看得出来,他受到此番折辱,岂肯罢休?男人失了面子那就是失了一切。恼羞成怒的王得力竟使出一招下三滥的手段:偷袭。

冯二彪一手插在口袋一边向我们走来,然而身后的王得力身影鬼魅,悄然间便摸了上来!冯二彪连头都没回,只是轻轻的叹了口气,无奈的对周伯人说:“这是他自己找抽的啊,可别怪我啊。”

说罢,冯二彪的身体微微一则,便躲开了王得力的背后偷袭,接着“嘣”的一拳就轰在了王得力的胸口。冯二彪的一拳,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虽然他已经“收劲”了,可王得力就跟被卡车撞了一样,活生生的飞出去七八米远,差点没掉进黑洞里!

王得力趴在黑洞旁边,一大口鲜血从胸腔内喷涌而出,老伙子端着一把紫砂壶,一边喝茶一边叹道:“唉……你们这些年轻人哪,下手也是没轻没重的。”

我对老伙子说:“这不怪二彪,纯碎是那哥们自己找抽。咱们这就算很够意思了,只不过让我们之中最弱的冯二彪去教育教育他,若换成我莫老三的“血滴子”,你觉得他还有命吗?”

周伯人黑着脸说:“你们这样搞,我很难做啊……人家毕竟是来帮咱们的嘛。”

顾念夏冷冰冰的说:“各位,我倒是不在乎他如何,可有个问题,我们可能要重视一下。”

众人连忙问:“什么问题?”

顾念夏指了指那黑洞说:“我刚才清晰的看见,他把一口鲜血吐进了那洞中,不知会不会……”

顾念夏话还没说完,只感到一阵剧烈的地动山摇,差点没把我们给震倒在地!直到此刻,我们才突然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妈的……他把血给吐洞里了!

就在这个时候,只见黑洞中猛然钻出来一条巨大的黑色巨蟒!还未等大伙反应过来,王得力已经被它一口吃掉了!连喊都没喊出来。

这一幕太过突然,离洞口最近的冯二彪吓得脸色惨白,拔腿就往我们这边跑,他一边跑一边喊:“他妈的,不是蟒蛇!不是蟒蛇!是树根!是他妈的树根!”

树根?

众人惊愕的呆立在原地,目瞪口呆的望着那条黑乎乎的东西,冯二彪若不提示,我们都以为那是条蟒蛇,此番定睛一看,原来这东西根本就不是蛇,而是一颗巨大的黑色树根!

我的天……

这他妈的到底是什么情况?!

怎么树根还吃人哪?!

周伯人焦急的喊道:“你们几个快撤,我来掩护!”他脸憋得通红,回头催促我们快跑,却发现我们几个人早就他娘的不知道跑出去多远了。周伯人喃喃自语道:“妈的,真仗义!”

周伯人赶紧掏出手枪,二话不说就是一梭子,可子弹打在那黑色树根之上,连个响都没听见,正巧冯二彪跑了他身边,一把就将他抗在了肩上,一边跑一边哭丧道:“所长,别打了,再不跑咱可就要去见马克思啦!”

很显然,冯二彪的做法是对的。面对这种诡异的生物,别说是他周伯人,就算是我们所有人加起来对付它,恐怕连它一块树皮都打不破。我一边跑一边哭,哭的梨花带雨,我莫老三这辈子也没见过如此恐怖的东西。

它究竟是什么?

真的是树根吗?

可树根怎么会吃肉喝血呢?

此时此刻,我们想不了那么多了,跑路是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我们一大帮子人连滚带爬,跑了很远很远,也不知究竟跑了多远,直到体能完全消耗殆尽,这才一个个脸色惨白的往地上一躺,哈哧哈哧的喘着粗气。

孙文女坐在地上,她虽是军人,可说到底是个女孩,经历了刚刚那一幕,此番冷静下来之后,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他说:“你……你们……你们究竟是研究什么的?我来的时候,领导可没跟我说过会发生这种事啊。现在……现在……”

冯二彪拍了拍孙文女的肩膀安慰道:“妹子啊,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孙文女哭着说:“可你比我抖得还厉害啊。”

老伙子打断了他们,对众人道:“你们看那边!”

众人齐齐看向老伙子所指的方位,只见不远处的一座半山腰上,一位风仙道骨的老人家,正静静的站在山坡上看着我们……

第186章 逃跑

时间:2017年冬。

地点:西藏。

未解之谜研究所的六名成员为了寻找到第三块“活死人玉”,而踏上了一段前往梅里雪山的旅程,却不料在山脉中的某处神秘地带,遇到了一颗恐怖如斯的“黑色树根”。

这颗树根与我们常识中的树根不同,它是活的,并且吃肉喝血,从生物形态上看,这东西更像是动物而并非是植物。这颗黑色树根的体型巨大无比,光是从黑洞中暴露出的部分,就达到了44至46米,而隐藏在冰层下未露出的部分究竟还有多长?这我们不得而知。但我想一定是天文数字……

遇到此物之后,由于双方的实力差距太大,所以我们这伙人选择了逃跑,经过了十几分钟的狂奔之后,我们终于甩掉了那个怪物,正欲休息之时,却发现不远处的山腰上,有个风仙道骨的老人正静静的看着我们……

众人瞧见这一幕,皆不由的皱起了眉头。这里已经是无人区了,其生存条件之恶劣,咱就不用去过多的形容了,这种地方无水无粮不说,且常有猛兽横行,而且这山里还存在着大量尚未被人们发现的“未知生物”。这种地方是不可能住人的,可这老头是怎么回事?

站在山腰上的老头,我无需细看就知道他是汉人而绝非藏人,他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色长服,双手负在身后,银发银须在苍然中无风自舞,显得仙气十足。

这是什么路子?

神仙?

不,不可能。

这世上哪儿有什么神仙……

周伯人对大伙挥了挥手:“走,过去看看。”众人点了点头,便跟在周伯人的身后向那老者走去。那老者虽站在半山腰上,但因为此山不高,所以我们还是能看得很清楚。周伯人便冲他喊道:“老人家,请问您是……”

他话才说到一半,却突然出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那老者在我们众目睽睽之下竟然原地消失了!我莫老三可以拿我的腰子打赌,这家伙绝对是原地消失的,不是什么障眼法,更不是趁我们不注意跑了,因为我清晰的看见,这家伙是一点一点变淡了,然后就不见了,他在整个消失的过程中压根就没动过。

冯二彪惊呼道:“卧槽!老三你看见了吗?”

布丁妹捂着嘴:“这……这……”

老伙子跟周伯人也看傻了,那孙文女就更甭提了,早就吓晕过去了。

自从我加入未解之谜研究所以后,我的三观已经无数次处在了蹦碎的边缘,但作为一名优秀的替补党员,我依然坚持着一个共产主义无神论者的觉悟。在我遇到的那些诡异事件中,不管是“人皮木偶”还是“秦皇守灵鼠”,亦或是“坐缸中的欢喜佛真身”,“白衣纸人”等……这些东西虽不寻常,但多多少少还有科学原理去解释,可此时此刻,一个大活人在我们面前就这样消失了,这你怎么解释?

我们几个人僵在原地,谁都没说话,不是大伙不知道说什么,而是谁都不愿把那个“鬼”字说出来。沉默了许久之后,周伯人终于开口了,他低沉道:“各位,这梅里雪山一带……看来是有点诡异。我一直以为西藏是佛教圣地,应该“干净”的很,却没想到……”

布丁妹问:“所长,那我们怎么办?”

周伯人皱眉道:“不知为什么,我心里头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我总感觉这趟西藏之行要出大事。我昨天晚上甚至做了一个噩梦,梦到我们之中死了很多人,我活了这么大岁数,还从来没做过这种梦。我在想,我们要不要暂且先中断这次任务,回去从长计议一番再来。你们也看到了,这梅里雪山中的“未知现象”已经远远超出了我们的常识,我怕我们……”

顾念夏打断道:“那布丁和老三怎么办。”

老伙子叹了口气道:“念夏啊,我懂你的心情,但我更理解老周的顾虑。他说的没错,这片梅里雪山是有些诡异,中断任务从长计议倒的确是个稳妥的方略。活死人玉可以先放一放,但咱们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老三他们身上的尸蛊,我有个折中的办法,你们想不想听听看。”

顾念夏道:“说来听听。”

老伙子道:“老三和布丁的身体在慢慢“尸化”,这种现象,说到底是一种蛊术,也就是天葬师所说的“尸蛊”。蛊这个东西,西藏人本来就不在行,苗疆一带才是蛊术方面的鼻祖。当年我去贵州盗墓,偶然间结识了一位蛊术高人,名叫“谭老蝎子”,我在想,与其我们把时间浪费在虚无缥缈的“归墟庙”上,不如直接坐飞机去贵州,让专业的人来处理这件事,就算谭老蝎子解不开老三他们身上的尸蛊,他也能给咱们出主意。他们这群人,好几代都是专业干这个的,遇上事总比我们有办法,你们觉得呢。”

周伯人道:“如果真是如此,那是最好不过了。咱们现在没底气,不就是因为老三和布丁身上的尸蛊吗,如果能先解决此事,那咱们下次再来梅里雪山,自然就能放开手脚干了!”

说到这里,接下来的大方向基本就定了。梅里雪山已经够诡异的了,我跟布丁又身中尸蛊,可能随时会毙命。这趟西藏之行本来就是“王者局”,王者局最难翻盘,而我们恰恰开局就是大逆风。伟大的世界第一打野克林辣舞曾经说过:“顺风都要苟住,更别说逆风。”

所以我们决定,暂时中断任务,先去一趟贵州,找一位名叫“谭老蝎子”的蛊术高手,看看他有没有办法解开我和布丁身上的尸蛊。老伙子说得很对,与其去寻找虚无缥缈的“归墟庙”,不如把专业的问题交给专业的人去处理,我们也正好可以趁这段时间慢慢琢磨琢磨那黑色树根和白袍老者是怎么回事儿。

说走就走。

逃命是我们这帮人最擅长的事。

可我们在这片山脉中整整走了五个小时,却发现压根就不是原来的路!我们进来的时候只走了两个小时,不可能五个小时还走不出去,我们有专业的定位设备,方向绝对是没错的,可这他妈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方向对了,路却不对了呢……

第187章 迷失

在荒原中迷路,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此刻摆在我们面前选择只有两条,要么驻守在原地等待,让军方派飞机来接。要么继续上路,硬着头皮用两条腿走出去。

按理说,周伯人和顾念夏他们都是身经百战的特工,识别方向这种事,对于他们而言是最基本的技能。像这种荒原,只要你方向搞对了,那肯定是能走出去的,可现在我们的问题是方向没错,但路却越走越怪。

在没有搞清楚这其中的原因之前,如果继续像这样盲目的往前走,那指不定又会遇上什么怪事儿,所以周伯人决定不走了,原地驻扎,等飞机来接。

我们未解之谜研究所并没有配备直升机,所以每次任务,如果需要这种硬家伙,那就只能找附近的军区借。但周伯人脸皮薄,一般不是十万火急他不会开这个口。在秦岭的时候,我们愣是靠两条腿走了十多天,也没有借直升机。但这次不一样了,不靠飞机,咱是真走不出去了。再他娘的往前走,我感觉都快到北戴河了。

就这样,周伯人拨通了军区的信号机,将我们的坐标传输给了对方,可奇怪的是,军方派来的飞机愣是在天上盘旋了两个多小时都没找到我们。按照我们的描述,我们目前所处的位置,其地貌是一片石山,可对方却说,他们抵达坐标之后,看见的根本不是石山,而是一片草原。他奶奶的,这可真是撞见鬼了!怎么同样的坐标,我们看到的景象和他们看到的景象却完全不一样呢?

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

此刻梅里雪山的气温可谓天寒地冻,而我们却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急的满头大汗……

周伯人恶狠狠的说:“他妈的……真是撞邪了!”

布丁严肃的说:“所长,我怀疑这附近有强力磁场的存在,这才导致我们的定位仪不太靠谱了,眼下也没别的办法了,我看我们不如跟着太阳走吧,太阳是不会出错的。”

老伙子想了想说:“那也不对啊,咱们身上的电子设备这么多,如果真有磁场作怪,怎么就只有定位仪坏了呢?”

我对老伙子说:“咱们又不是干电子维修的,没必要纠结此事,现在当务之急是得先想个办法走出去,我感觉布丁说的靠谱,跟着太阳走一准儿的没错。”

这时,顾念夏打断了我们,他指着远处的一座小山峰突然道:“你们看那里!”

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顿时眼珠圆瞪!又是那个风仙道骨的老头。他静静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看着我们,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在我们眼中只有一个像素的大小,却瞧着尤为显眼,你想不去注意他都不行。我气的破口大骂道:“老王八蛋,你到底是人是鬼!敢在我们这群共产主义的接班人面前装神弄鬼,信不信我让你丫的尝尝什么叫硬!”

我用手挠了挠裤裆,示意最硬的“那位”先稍安勿躁,我让第二硬的先上,于是我二话不说就掏出了腰间的配枪,作势就要打过去!可那老头却好像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还是那幅郭四娘谈抄袭的脸,坦然的让人头皮发麻。

周伯人怒道:“这老家伙对我们绝对有想法,走,咱们过去看看,实在不行就把他给绑了。顾念夏,你随时准备好攻击,如果这老王八蛋再玩消失的把戏,你就把他给当场击毙!出了问题,我来负责。”

顾念夏点了点头:“正有此意。”

太奶奶的,第一次被他给冷不丁的吓了一跳,这老王八蛋还来?讹上我们了是吧?我们一帮人举着枪就冲到了山脚下,周伯人直截了当的说:“给你三秒,不说话我们就开枪了!”

那老者听闻此言,仍纹丝不动。

周伯人咬牙切齿道:“给我打!”

顾念夏首当其冲,石子打出的速度竟比我们手枪还快!九鬼功真不是盖的,我之前说过,我在大江晚报上看到过一则新闻,94年的时候,有个安徽的老农就靠这招打倒了一帮坏蛋,救下了一位姑娘,那姑娘后来以身相许,终成了一段佳话,这是个真事儿。

可当我看到顾念夏的九鬼功时,我不禁汗颜,我想如果当年那个老农也练到顾念夏这个境界,那估计就得坐牢了,这种力道打在人身上,根本就没有活下来的可能性。

顾念夏单手一甩,便是二十多发齐射,可那老者却仍然纹丝不动,就那样静静的站着。然而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此刻在我们众目睽睽之下,只见那二十多颗石子虽霸气纵横,直笔笔的向那老者射了过去,可打在他身上的时候,却没有出现我们想象中血肉横飞的画面,而是从他身体中“穿”了过去!

周伯人当下喝道:“打!给我狠狠的打!”

大伙全都急眼了,二话不说,举起手枪便是一梭子接一梭子。我跟布丁是第一次用枪,我俩按了半天他娘的一颗子弹也没打出去,布丁冲我吼道:“老三!是不是保险丝没开啊!这怎么弄啊,在哪里打开啊!”

我满头大汗道:“我也不知道啊!”

布丁妹焦急道:“算了,拿石头砸!”

于是他们拿枪打,我跟布丁用石头砸,一大帮子人就这样狂轰乱炸,足足打了一分多钟,直到子弹全打光了这才收手,可抬头一瞧,那老者竟毫发无损……

并且。

他又一次再我们眼前原地消失了……

老伙子岁数也大了,刚刚那一阵群殴累得他够呛,于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哈哧哈哧的喘着粗气。脸色疲惫的对我说:“老……老三……给根烟。”

我脸色惨白的坐到老伙子身边,掏出香烟赶紧跟他一起回回神。周伯人面如死灰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有气无力的对我说:“给我也来一根吧……”

我们几个人都是“老江湖”了,什么大风大浪也都遇见过,面对这种邪乎事倒依然能保持镇定,可新加入我们的孙文女就不同了,她哪儿见过这些东西啊,这会吓的一边哭一边喊:“这就是鬼吗……这就是鬼吗……这……”

老伙子黯然的叹道:“如果他真是鬼,倒也没什么。”

周伯人问老伙子:“你什么意思?”

老伙子脸色阴沉的说:“我在想,如果那老头不是鬼的话……那他究竟是什么?”

第188章 云雾

老伙子这番话,不得不让大伙陷入了沉思之中,他说得没错,如果那风仙道骨的老头不是鬼,那他究竟是什么东西呢?带着满满的疑问,我们一行人继续踏上了逃离此地的道路,可即便采纳了布丁的方案,我们的窘境仍没有得到改善,反而路越走越怪。

而那诡异的老头,还真讹上我们了。这家伙每隔一段时间,便跟鬼魂似的现身一次,他既不说话,也没有做出任何要伤害我们的举动,他就那样静静的站着,永远跟我们保持着一段距离,周伯人凝重的说:“我算是搞明白了,这老头恐怕是在给咱引路啊。”

我问周伯人:“你是说,他想引我们出去?”

周伯人摇了摇头:“不一定。”

冯二彪皱眉道:“那他想把我们引到哪啊?”

周伯人冷哼道:“谁知道呢,不过既然如此,咱们就跟他去看看,看看他到底想耍什么花招。如果这老头有什么阴谋,那咱们就……”说着,周伯人便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我最佩服周伯人的一点就是,这家伙装B总是装的很自然,总能“强行优势”,如果我不知内情,光是从周伯人说话的语气上来看,我会以为对方只是蝼蚁,我们想把他怎么样就能把他怎么样。可事实上,我们压根就拿人家没办法,还抹脖子呢,抹油还差不多。其实我很想说一句:所长你就别吹了,赶紧走吧,再晚就赶不上最后一班二路汽车了。但我想想还是算了,唉。

就这么着,我们一行人傻愣愣的跟在那老者身后,漫无目的的在梅里雪山中穿梭,走着走着,我们爬上了一座奇怪的山峰,这座山不算矮,爬上去都能瞧见云了,走在第一个的冯二彪对大伙喊道:“同志们,前面好像没路了!”

没路了?

这是怎么回事?

大伙赶紧往前走,走到冯二彪身边一瞧,果然是没路了。我们的眼前是一片云雾缭绕的万丈悬崖,只有棒槌才会继续往前走。而更加奇怪的是,那悬崖边上竟摆了一张石桌,而那石桌上,又不偏不倚的摆了一副围棋!

布丁妹走到围棋的旁边,皱着眉头问:“这是什么意思?”

老伙子眼眸阴沉,许久后突然露出一抹怪笑,那笑容极阴极冷,把我们看的全都当场一愣。他深邃的望着那片山川云雾,缓缓开口道:“呵呵呵……看来这老头八成就是油灯和尚了。”

我问老伙子:“何以见得?”

老伙子说:“这不是围棋,这叫斗墓。”

布丁妹诧异道:“斗墓?”

老伙子点头道:“没错,斗墓……”

斗墓,是盗墓行里独有的一种“切磋形式”。中国的第一批盗墓贼是曹操那帮人,当年曹操为充军饷,在军中暗设“摸金校尉”一职,这不是故事,是真事儿。

曹操死后,摸金校尉分裂为南北两派,相约南北分治,互不干涉。可问题是,分割中国南北版图的正是西安与河南一带,而在中国历史中“大墓”最多的就是这两个省。如此一来,矛盾便产生了。中国的盗墓贼在西安与河南一带干勾当的时候,经常会出现“撞斗”的情况。

所谓“撞斗”,意思跟“撞衫”差不多。说白了,就是某个大墓被不同的两伙人给同时看上了,这就叫“撞上了”。盗墓行里一旦发生这种事,这就很尴尬了,大家都是贼,这种他娘的事,总不能让法院来判决,于是乎,“斗墓”一词便孕育而生了。

盗墓行里的“斗墓史”,可谓车载斗量,光有籍可查的就有17回。敢赌上自己一生的名誉“斗墓”的,基本都是这行里祖师爷级别的,随便拎出哪一回都足可写成一部大书。而在历史中最有名的一次“斗墓”,便是唐朝的两位风水老祖:袁天罡和李淳风!

你要说你不知道袁天罡和李淳风是谁,那你总该知道中国历史上的神书《推背图》吧?没错,《推背图》就是这二位写的。如果你连《推背图》都不知道,那你看我的书算是看对了,最起码你读完我莫老三的书,《推背图》能不能看懂我不敢保证,但推油你肯定懂。

话题扯的有点远了,咱们回到主题,接着聊“斗墓”。

唐朝时,武则天想为唐高宗选一块风水宝地建陵,便请来了当时南北两派的两位老祖,也就是袁天罡和李淳风。武则天命二人各自去寻风水宝地,一个月后回来答复。于是二人游历山川之后,全都选中了位于畤县(今乾县)的一座高山,名曰:梁山。

武则天亲自去梁山查看,到山顶时,袁天罡说他在这里埋下了一枚铜钱,而李淳风说他在这里埋下了一枚铁钉。下人们将土刨开,发现李的铁钉正好扎在袁的铜钱方孔之中,在场人无不拍手惊奇,这二人果然皆有神鬼莫测之术!

俗话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在场众人都在啧啧称奇之时,袁天罡和李淳风却高兴不起来。因为问题很简单,也很直白:这块风水宝地究竟算谁找的呢?

要知道,能帮皇帝选陵墓的人,不但生时会被封为国师,死后也会被载入青史。这是莫大的荣耀,誉满家族三代。袁天罡和李淳风若是不稀罕这份荣耀,那他们也就不会来了,可现在的问题是他们“撞斗”了,于是二人决定:以天地为棋谱,展开一场旷世古今的“斗墓”,这场老祖级别的“斗墓”不但决定了青史的归属,也同样决定了南北两派的前路。

老伙子笑的极怪,极冷。他缓缓走到石桌前,对那片悬崖云雾笑道:“呵呵呵……既然阁下自讨苦吃,那我老伙子只能成全了。”

老伙子话音刚落,只见两座山峰中间的云雾霎时出现了奇妙的变化!这些云彩就跟活的一样,竟然在不断变化,最终形成了一张巨大的棋盘!

老伙子冷冷笑道:“禅山四友吗……呵呵呵,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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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 斗墓

我跟老吕私下喝酒的时候,他曾教会我许多“找古墓”的口诀,有时七两骚尿上头,还会与我讲一些盗墓行里的奇人奇事。可就算是我,也从来没听说过“斗墓”一词。布丁妹不由的喃道:“我只听过斗舞,斗琴,斗牛。却从没听过还有“斗墓”一事,这墓……究竟怎么斗?”

老伙子说:“所谓“斗墓”,便是以棋盘作为沙盘,营造风水格局的一种较量,「先手者」若布死局,「后手者」便要想方设法将其死局“盘活”,一子一棋便是一生一死,胜负输赢,皆在一手之间。”

冯二彪望着布丁妹:“你能听懂吗?”

布丁脑袋摇得像台鼓风机:“听不懂。”

顾念夏冷冷的说:“看,开始了!”

我骤然望去,只见老伙子枯坐崖边,那苍老的身姿此刻何其巍然!腾腾杀气自他周身蔓延而开,那一刻,我心中惊涛骇浪,瞳孔如牛,我望着老伙子的背影,突然想起了老吕临终前的遗言,那时的老吕已经被大火烧成了焦炭,却用最后的一点力气对我说:“去找他,去找老伙子,没有他帮你,你找不到活死人玉。”

此时此刻,那云雾对面是“禅山四友”之一的油灯和尚,是盗墓行里巅峰人物。

老伙子会赢吗?

我屏住呼吸,望着那片由云雾形成的巨大棋盘。我虽然不知道油灯和尚身为凡人究竟是如何让这些云雾按照自己的意愿去变化的,但毫无疑问是:他做到了。

随着一道诡异的黑气升腾,只见云雾翻滚如龙,其“势”又凶又猛,瞬间形成了一副煞气十足的“风水格局”。老伙子凌厉的喝道:“好一个刀鬼阵!”

此刻棋盘上,黑子与白子交相辉映,这种“斗墓棋”外行人是根本看不懂的,只以为是一盘水平不高的围棋罢了,却不知这根本不是什么围棋,而是一副“风水格局”。

油灯和尚第一手便下了“死手”,摆出一套阴宅风水中最忌讳的格局:刀鬼阵。所谓的“刀鬼阵”,就是在风水极佳的陵墓左侧切开一道小口,当年秦始皇就是被这招给阴了,他为了保佑江山万年,不惜倾举国之力在“骊山”建造陵墓,就是看中了骊山“汇聚龙气”的风水格局,却不料有位懂风水的仇家,派人在骊山左侧偷偷挖开了一条小沟,导致外气横冲,龙气大乱,所以秦国只传了两代就灭亡了。

如果你们去“秦始皇陵”参观旅游,你会发现此地的气流很怪,骊山左侧的一条山沟中,总是有猛烈的“横风”刮过,就像一把“风刀”一样,活生生的切断了骊山的龙气。

老伙子微微一笑,羽袖一挥,一颗白字呈现于棋盘正中!

我见此景,顿时浑身一颤,不由的惊呼道:“这他妈……厉害了!”

布丁妹诧异的问我:“怎么回事?”

我向她解释道:“老伙子一招改变了整盘棋的风水格局,将油灯和尚的“山川风水”巧妙的演化成了“平原风水”。而平原风水学是不存在“聚风”之说的。刀鬼阵所形成的“横风”自然就成了鸡肋。”

我们都知道,所谓的“好风水”,简单来说就是“环山,面水,有形,有势”。可在中国的历史中,由于农耕的限制,所以大多数帝王都盘踞在平原一带。

平原无山,帝王何葬?

经过一代代堪舆术大师的摸索,便演化出了一套“平原风水学”。

所谓的平原风水,讲究的是“地高一寸为山,地低一寸为水”的推演方式。这种风水术不以真正的山水作为“形势”,而是以“地面的高低起伏”作为形势。老伙子将一枚白子置于棋盘正中,此一举,瞬间将地面一分为二,一高一低,彻底破阵!

不知是怒,还是惊。

此刻天地间风云骤变!

刀鬼阵化作一摊虚无,凶恶的云在不断的翻滚中逐渐形成了一副极美的风景!此刻棋盘上如梦如幻,好似人间仙境。冯二彪惊愕的问我:“老三,这俩老头斗法斗的也太他娘的玄幻了吧,这次又是什么啊?!”

我望着棋盘上的风景,心中惊涛骇浪。我颤抖道:“油灯和尚变阵了!上回是死局看我们如何“盘活”,这次是活局看我们如何“盘死”,此乃“混元一气阵”。此阵在阴宅风水中是大吉之相,共有十六个“活口”,无论山川地貌怎么被破坏,皆无法影响此地的风水格局!”

老伙子冷笑道:“呵,还是死局!”

他望着由云雾形成的棋盘缓缓说道:“此阵从表面上看的确是混元一气,处处生机。但山与水之间的密林却在油灯和尚的精心布局之下,巧妙的形成了一条恶龙,明堂有恶龙盘踞,此乃大凶之布局。”

我听闻此言,惊愕的望着云雾棋盘,定睛仔细一看,如果如老伙子所言!这油灯和尚好深的心机,他娘的,竟然在“吉相”中暗藏“恶龙”,假如换成是我与他对棋,毫无疑问会死在此局之中!

老伙子眉宇间迸发出一股煞气,单手一甩,便狠狠掷出一枚白子!那白子所落之处,竟巧妙的将“山与水”连接在了一起,此举看似云淡风轻,实则杀气腾腾,那白子手起刀落,竟直接切下了恶龙的龙首,霎时棋盘上满地污血,恶龙盘踞之势烟消云散。

我激动的直接跳了起来:“好!”

而就在这个时候,山川间的云雾出现了有史以来最为剧烈的波动。“云雾棋盘”在油灯和尚的操控下不断变化,石桌上的那幅棋盘也在跟着变化。云雾在翻滚,棋盘在崩裂。众人看得又惊又恐,皆面如死灰,便齐齐向后退了三步。可随之而来的却是一阵哈哈大笑,紧接着,云雾与棋盘突然消散,一条横跨于两座山峰上的“石桥”赫然浮现于众人眼前!

对面的山顶上,一个苍老的声音悠然的对我们说了句:“过来吧……”

第190章 老者

按照盗墓行里的规矩,斗墓一共为三轮。一般来说,历史上最为精彩的斗墓都发生在第三轮。可奇怪的是,油灯和尚却在第三轮的时候骤然截止了这场较量,云雾在他的操控下化作一条“天路”,一座通往对面山崖的“石桥”赫然出现在了我们的眼前。

众人聚在桥边,望向对面,只见对面的山崖上站着一位白发白须的老人,此人器宇轩昂,道骨风仙,他如同一尊仙人静静的站在崖边,只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微笑。周伯人冷冷的盯着他,接着对大伙一挥手,喝道:“走!看看这老王八蛋究竟想干什么。”

大伙一个挨着一个,漫步在石桥上,周伯人他们几个走的飞快,可布丁这家伙向来恐高,她过桥的时候紧紧闭着眼睛,两只手搭在我的肩膀上,你就是拿打火机烫她她也不肯松开,这一路,我能明显感觉到她在发抖,这家伙一边走一边还在自我安慰,自言自语的说个不停,说什么:“没事的,别怕,那下面全是棉花糖,掉下去也没事的,加油,加油王布丁!”

我脸黑的像块煤炭,其实我很想告诉布丁,那底下不是棉花糖,是悬崖,掉下去就死了。可我莫老三作为一名优秀的替补党员,我深知在这种情况下善意的谎言的确要比真话管用,于是我就跟布丁说:“布丁你放心,掉是不会掉下去的,就怕这桥断了。”

我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布丁那叫一个嗷嗷哭啊,哭的我一头雾水。冯二彪看不下去了,干脆把布丁扛在了肩上,大步流星,便走到了对岸。关键你说你走就走吧,他一只手扛着布丁,另一手还插在口袋里,我望着冯二彪远去的背影,不高兴的说:“这小子他娘的……耍什么帅啊!”

顾念夏走到我身边,冷冷的说:“老三,你可真是个王八蛋。你不懂一个恐高的人站在这种桥上是什么心情。布丁最相信你,所以才把手搭在你的肩膀上,可你还吓唬他。”

我一脸懵逼的说:“我什么时候吓唬她啦?我不是说不会掉下去的嘛,喂,等等啊!”顾念夏懒得理我,直接就走了。我怔在原地一脸委屈,不过现在也不是扯皮的时候,咱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先把对面那老头法办了再说,其他事都是小事。

就这么着,大伙陆陆续续通过了石桥,也终于看清了悬崖对岸的景象,这里是一座古朴的山中寺庙,那诡异的老头此刻正静坐在院中喝茶,周伯人直接走到院中,往凳子上一坐,语气冰冷的说:“这回是真身了吧?”

老者笑道:“是真身了,周所长……”

周伯人惊愕道:“你竟然认识我?”

老者笑道:“当然认识,不然怎会引各位来此呢。”

周伯人冷冷的问:“你究竟是谁。”

老者说:“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帮你们。”

周伯人二话不说,直接拔出了腰间配枪,恶狠狠的顶在了老者的太阳穴上:“你戏耍了我们这么久,竟然还敢跟我卖关子,你信不信我杀了你。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到底是谁。”

老者说:“你不会杀了我的。”他指了指我和布丁,微笑道:“你杀了我,谁来救他们呢……”

周伯人冷声道:“呵,看来天葬师告诉了你很多事。”

老者说:“我不认识什么天葬师,只是见他二人身中尸蛊,稍一联想,便猜到你们来此的目的了。”

周伯人收起了枪,他问老者:“你既有心救他们,为何一路故弄玄虚呢。还有,你身为一介凡人,究竟是如何化出分身,又是如何控制山川云雾的呢。”

老者说:“是海市蜃楼。”

众人齐齐惊愕道:“海市蜃楼?”

老者点头道:“没错,山下的那些村民,自从十年前开始便再也找不到归墟庙了,这是因为我掌握了归墟庙的秘密。这座寺庙不知何人所建,竟然在后院的枯井中暗暗打造了220多枚海眼。海眼也叫气眼,是古人操控“地热”的一种手段,海眼上摆着一枚石球,只要取下石球,便能打通地脉下的某条“地热”,使数千米外的某处形成上升热流,热流与冷流互相挤压,改变了光线的折射率,便产生了海市蜃楼。古人向来聪明,知道利用空气流动来熟练掌控这种罕见的自然现象。起初我刚发现这些“石球海眼”的时候,也是惊愕无比。”

老伙子低沉道:“所以村民们看见的只是海市蜃楼吗……怪不得那天葬师说:“知道,看到,却永远找不到”,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儿。所以人影也好,云雾棋盘也好,包括那巨大的黑色树根也好,这一切的一切,都只不过是你制造出来的海市蜃楼而已吗……”

老者听闻此言,原本微笑的脸突然阴沉了下来,他说:“不……那黑色树根并非我制造而出的海市蜃楼,它是真实存在的。此物名为“祖根”,我来此十年,正是为了它而来。”

祖根?

树根的祖宗?

我对老者说:“老爷子,既然大家都是同道中人,您就别卖关子了。这一切的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儿,您就一口气告诉我们吧,或许我们能帮得上忙呢。”

老者微笑道:“年轻人,莫着急。这“祖根”不是凡物,是某种远远超脱了我们人类常识的未知生物,在我看来,它是与你们苦苦寻找的活死人玉……平级的存在!”

老者话音刚落,只听得一阵“啪啪啪”的剧烈躁动,六把手枪便齐齐对准了他!周伯人汗颜道:“你到底是谁!你竟然连活死人玉都知道!”

老者面带微笑,缓缓站了起来。

他说:“世人封我为禅山四友,江湖人称“油灯和尚”,熟知我的人都喊我老卫。”

他慢慢走到我们中间,面对六把随时会开火的手枪,他不惊不畏,淡定如夜,反倒是我们六个人被他逼着不停的往后退!那老者沉默的许久之后,突然低沉道:“不过嘛……这都是江湖人士的叫法,在国务院机密库的档案室里,我真正的身份是:749局局长,卫东明。”

第191章 调查

749局,全称为“超自然研究所”。这座神秘机构的创始人正是中国科学界的教父级人物:钱学森。未解之谜研究所和749局,相当于高官和省高官的关系。谈不上谁更大,因为政治背景不同。未解之谜研究所隶属于政府,而749局是纯碎的军方机构。

庙中老者,人称油灯和尚,而然他的真实身份竟是749局的局长,我想任谁听到这个消息,无不是惊愕的目瞪口呆。油灯和尚的大名我早有耳闻,据王麻子称,此人乃“禅山四友”之一,是盗墓行里公认的“老祖级”人物。可谁能想到如此声名显赫之人,竟是“白手”。

油灯和尚静静的站在院中,秋风落叶轻拂着他单薄的长袍,我望着他巍然的身姿,心中如骇浪般惊涛,这个老头太可怕了,同样也太可敬了。

孙文女是军人,749局隶属军方,油灯和尚对她来说是至高无上的“首长”,她立刻放下了手中的枪,迅速走到油灯和尚面前,标标准准的敬了个军礼。她这么一搞,倒是把我们几个给搞的不知该怎么办了,我结结巴巴的问周伯人:“所长,我们需要敬礼吗?”

周伯人说:“敬个屁!”

冯二彪问:“那……那咱枪还举吗?”

周伯人没有理睬我跟冯二彪这两个棒槌,他走到油灯和尚面前,语气冰冷的说:“749局局长卫东明?呵呵,如果真是如此,你们军方的手伸的有点长了吧?我们未解之谜研究所可从来没有调查过你们,可你们却在暗地里调查我们。怎么……想挑起政治摩擦吗?”

油灯和尚淡淡的说:“在下若有得罪,还望周所长海涵。不过调查你们并非我本意,而是“上头”的命令。”

周伯人道:“上头?”

油灯和尚道:“没错,像你们这样的机构,没有国副级以上的命令,谁也查不了。”

周伯人道:“不可能。上头为何要查我们?”

油灯和尚道:“周所长你莫非还不知道,在中央的圆桌会议上,几位领导人对你周伯人的评价有“前后20年”的说法吗。”

周伯人皱眉道:“前后20年?”

油灯和尚道:“是,他们觉得你变了。”

周伯人冷冷的说:“你究竟什么意思。”

油灯和尚说:“20年前的你虽然年轻,但你三观明朗,为人正直正义,是我国不可或缺的人才,他们都说你很有可能成为第二个钱老,所以老头子们破格让你成为了我国未解之谜研究所的所长,希望你能为国家和人民做事。但这二十年来,你的行为让人看不懂,你真的在为国家做事吗?如果是的话,你为什么要寻找活死人玉?”

周伯人道:“这种说话的口气,不像是老头子们的风格,倒像是某些暗地里的小人在给我“扣帽子”,我是未解之谜研究所的所长,这世上的一切未解之谜都在我的研究范围之内。这二十年来我为国家侦破了无数未解之谜,活死人玉只不过是其中一件罢了。”

油灯和尚道:“真的是这样吗……那你为何要拒绝“祖根”的研究工作?”

周伯人道:“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口中的“祖根”我今天也是第一次听说。”

油灯和尚问:“难道你并未收到某封有关于“祖根”的机密信件吗?”

周伯人摇头道:“从未收到过。”

油灯和尚想了想说:“莫不成……这其中还有什么人在作怪?”

周伯人问他:“你到底什么意思?什么机密信件?还有你所说的“祖根”,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就在他二人谈话的时候,一旁的布丁突然踉跄的摔在了地上,冯二彪连忙将她扶了起来,关切的问她:“怎么了布丁?”

布丁惊恐的伸出自己的手臂,脸色惨白的说:“我的胳膊……裂……裂开了一个口子!”

众人听闻此言,不由大惊。油灯和尚说:“他二人的尸蛊快要发作了,一旦入脑,神仙难救,祖根的事等会再说,先救他们。”

油灯和尚对孙文女说:“军士,请你帮个忙,去把我屋内的一袋黄褐色药丸拿来,快!”

油灯和尚对于孙文女来说是“首长”般的存在,他的话自然就是军令,孙文女得令之后跑到就跟个兔子似的,很快便从屋内拿来了一袋黄褐色药丸。

油灯和尚说:“这叫驱尸丸,前身是苗疆地区的“螨粉”,早些年的时候中国还不流行火葬,人死了都是土葬,那时有一种职业叫“抬阴棺”,就是死人从家里出来到坟地的那段路上负责抬棺的人,这些人离死尸最近,最容易沾上尸气,所以他们在抬棺之前都会在身上涂一种粉末,就是螨粉。我把螨粉提纯之后制成了这种驱尸丸,每次下墓之前都会含一颗,别看这东西简单,对付尸气是最管用的。”

说着,油灯和尚便将两颗驱尸丸分别交到了我和布丁的手上,命我们吃下去。我不知此丸是福是祸,便望向了老伙子。老伙子对我和布丁点了点头,示意可以吃。

既然老伙子说没事,那我肯定信他,于是我就把这药丸吞入了口中。药丸入口之后,前几分钟我没什么感觉,可慢慢的,药劲便开始涌了上来!

冯二彪紧张的问我:“什么感觉?”

我惊愕道:“是一种入党的感觉!”

冯二彪道:“去你妈的,你好好说话。”

我对冯二彪说:“反正感觉还行,身上轻松了不少。”

油灯和尚笑道:“那就对了。这药丸你们二人坚持服用七天,尸气便烟消云散了。”

我跟布丁对油灯和尚抱了抱拳:“谢谢您了,老爷子。”

油灯和尚笑道:“不客气,年轻人。”

……

……

归墟庙的院中,大伙围坐在一张石桌前,油灯和尚拿出茶具烹了一壶热茶,他将桌上的八盏茶杯斟满,语气平和的对我们说:“各位旅途劳顿,先喝点热茶暖暖身子吧。”

众人道谢。

油灯和尚见我们都在望着他,他明白我们想知道什么。他放下茶杯,神色凝重,沉默了许久之后,终于缓缓叹道:“说起祖根,你们要有个心理准备,可别千万吓着。”

第192章 祖根

生活在这颗星球上的人类,无论是谁,都思考过同样一个问题:世界的本质究竟是什么?我想曾几何时,我们每个人都对这世界产生过质疑。“地球”究竟是什么?“生命”究竟是什么?“宇宙”又究竟是什么呢?“它们”真的是自然演化而来的吗?

1859年,是个不平凡的一年。因为那年,全人类坚信不疑的“观念与常识”被一本名为《物种起源》的巨作给彻底的颠覆了。没错,这本书的作者正是英国著名的生物学家:达尔文。《物种起源》对于整个世界的影响力自不用我多说,所以人类真的是由猿猴进化而来的吗?

当然不是。

达尔文认为:在地球形成的初期,非洲大陆的某片沼泽地中,因为某个特殊的机缘巧合,历史上的第一个单细胞便悄然形成了。这颗单细胞自我进化成了蝌蚪类,蝌蚪进化成了鱼类,最后以此类推,生物由鱼逐渐演化,便出现了爬行动物,飞鸟走兽,最后成为了人类。

达尔文的这套理论看似有理有据,并一举成为了当时科学界的主流学说,但很快,一只小小的蜜蜂却彻底推翻了看似坚不可摧的“进化论”。

我们都知道,花卉是需要蜜蜂来传粉受精的,那么问题来了,是谁先变成了一只这样聪明的蜜蜂?它怎么就恰好长出的“采蜜”和“授粉”的一系列工具?这就叫人惊奇了。

蜜蜂在采蜜授粉的过程中,花粉往往会堵住它的吸管,从而导致机械性窒息,可蜜蜂的脚上恰好生了一个“毛刷子”,专门用来清理它的吸管。科学界称,蜜蜂的生物构造,无疑是给了达尔文的“进化论”当头一记闷棍。

蜜蜂的祖先去采蜜时,它怎么就恰好知道整套“采蜜授粉”所需要的工具?如果蜜蜂的生物构造是进化而来,那么第一只蜜蜂祖先未等进化完成就已经闷死了,今天哪里还会有蜜蜂呢?所以就连达尔文本人临终前都在忏悔,他哭丧道:“我虽怀疑,但绝不否认神的存在。”

人类的身上有600万亿个细胞,这些细胞有条不紊的工作着,它们生长,繁殖,代谢,死亡……这一切的一切,真是自然演化而来的吗?这可能吗?

如果生物并非自然演化,而是一开始就由某位“造物主”设定好了一切,那么这位造物主是谁?它在哪里?又或者,它是否遗留下了某个超脱常识的“神迹?”

1998年,中国中科院院士陈建国在《生物》杂志中发表了一篇惊世骇俗的论文。由于这篇论文中的内容可能会令整个世界动乱不堪,我国政府第一时间撤掉了当期市面上所有的《生物》杂志,将这件事极力隐瞒了下来。

我问油灯和尚:“究竟是怎样论文?”

油灯和尚说:“陈建国院士在论文中称,他经过多年的研究,发现了一件参破天机的事实真相。他认为人类可能原本就是永生的,并不存在所谓的死亡。是氧气限制了我们的寿命,氧气的本质是一种慢性毒药,它会在70至100年慢慢杀死我们,而我们却对此浑然不知。”

众人听闻此言,八个茶杯,三个掉在了地上,大伙全都僵住了,所有人的嘴都惊成了O字型。这油灯和尚在说什么?他不是在开玩笑吧?他知道他刚刚的那番言论意味着什么吗?

油灯和尚望着我们一张比一张惊愕的脸,他轻叹道:“各位,我明白你们此刻的心情,当我第一次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我的情绪也比你们好不到哪儿去。”

老伙子问:“这是真的吗?”

油灯和尚说:“如果这样的论文出自于一般人,政府自然不会在意,但恰恰这篇论文的作者是我国“重量级”的科学家:陈建国院士。此人在生物学术上的地位,莫说是在我国,就算放眼全世界也是当之无愧的绝对权威。政府根本无法不去重视。”

油灯和尚深深的叹了口气,继续对我们说道:“动物吸氧吐碳,植物吸碳吐氧,在我们的认知中,二者是共生共存的关系。可陈教授经过多年的研究,却发现这根本就是个巨大的谎言。植物的存在,并非为了养育我们,而是为了……杀死我们。”

众人听到这里,几乎全都傻了。

我不敢相信我自己的耳朵,可749局显然不是个会开玩笑的机构,他们若对此事没有把握,是不会妄下结论的。于是我问油灯和尚:“老前辈,那陈院士的论文与“祖根”究竟有什么联系呢?”

油灯和尚说:“人有帝皇,树有祖根。根据陈院士的推断,这世上的植物一定有个“祖宗”,这是低智力生物的特性,好比蚂蚁有蚁后,蜂群有蜂王。它们的行为皆听命于“祖根”,陈院士认为,如果我们能从“祖根”的束缚中解放出来,那么很有可能……”

老伙子皱眉道:“这是个可敬的想法,但也是个可怕的想法……”

油灯和尚说:“你的意思我明白,无论是陈院士也好,政府也好,亦或是我们749局也好,就算此事当真无疑,我们也不会贸然除掉“祖根”。这件由造物主留下的神迹,我想我们还需要研究很久很久,或许一代人,或许三代人,或许五代人,谁知道呢……但话说回来,不铲除它不代表不研究它,你们明白我的意思吧?”

周伯人打断了他们的谈话,他问油灯和尚:“我听你说,上头对我不愿参与“祖根”这件事感到很失望,甚至认为我三观不正,我有点不太明白,为什么不愿研究“祖根”就是三观不正了呢?”

油灯和尚说:“从祖根的束缚中挣脱出来,是一件解放全人类的功德。我们是社会主义制国家,如果真的有永生的权利,那么人人都应该获得它。可你却不愿投身于这件事业中去,而是将精力都用在了那块“活死人玉”的身上。据我们了解,活死人玉是一件只会为少数人服务的东西,你的行为和思想完全是西方人的作风,所以周所长……你到底在为谁工作?”

第193章 目的

面对油灯和尚刺耳的发问,站在一旁的顾念夏冷冷的说:“老爷子,这种无聊的相互试探就到此为止吧。如果您真的在怀疑些什么,又怎么会当面质问呢。”

油灯和尚淡淡的说:“小姑娘,你说的没错,我们749局和你们未解之谜研究所虽然彼此间存在着“政治竞争”关系,但要说你们暗地里背叛了国家,老朽是万万不会相信的。”

顾念夏那张脸,黑的像一颗摆放了三年的牛油果,他刚想解释自己的性别问题,却被我给打断了,我语气严肃的问油灯和尚:“老爷子,既然您心中并不怀疑我们的政治立场,那大伙何不就此敞开心扉呢?俗话说“多个朋友多条路”,您再给我们多讲讲有关于“祖根”的事吧,或许我们也能出一臂之力呢。”

油灯和尚说:“小伙子,你想知道什么,就问吧……”

既然油灯和尚这样说了,那我自然也就不藏着掖着了,于是我就问他:“老爷子,有件事我想不太明白,既然咱们国家中科院的陈建国院士认定“祖根”是限制万物寿命的元凶,那为何不倾国家之力将它“活捉”了呢?把这东西带回北京研究岂不是更好吗?怎会任由它在梅里雪山中祸害苍生呢?”

布丁妹接着我的话继续问道:“老三说得没错,大伙还记得吗,当时我们只用了一只死兔子就把祖根给引出来了,由此可见,这祖根的智商并不高,只要我们再次设下陷阱,活捉它又有何难?祖根的真面目我瞧见了,我承认它确实很大,但归根结底不过百米左右罢了,如果派军队出马,总不至于拿它一点办法也没有吧?”

油灯和尚听完我们的话,顿时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就跟我不孕不育的老舅妈听到国家开放二胎政策的时候一模一样,听的旁人一头雾水。这时候,只听油灯和尚霎时收住了笑声,眼色凌厉的说:“百米左右?呵呵呵,小伙子,小姑娘,若真是如此,那祖根早就被活捉了。”

我惊愕的问:“难道不止百米?”

油灯和尚叹道:“你们看到的那节黑色树根,不过是“祖根”全貌的冰山一角而已,连根头发丝都算不上。祖根的体积不是用“米”计算的,而是用“平方公里”计算的。”

众人听闻此言,不由齐齐大惊!

油灯和尚继续道:“看似和平的植物,其本质究竟是什么?事实上,我们人类对“它们”根本一无所知。我们保护它们,种植它们,珍惜它们,将它们当成风景,伙伴,共生共存,然而我们却被骗了,全人类都被骗了。谁能相信,原来我们会死,会亡,正是拜它们所赐!你们想知道“祖根”究竟多大?呵呵,我这么说吧,七年前我们利用声纳技术对其进行了广义探测,然而发现“祖根”的体积……远远超过梅里雪山!”

众人惊呼道:“什么?!”

油灯和尚没说话,用沉默回应了我们。

老伙子满头大汗的说:“没想到世上竟有这等恐怖如斯的诡事,看来我们人类果然是小瞧了这些不起眼的植物。这让我想起了“毛竹的故事”,说话毛竹四年才能生长3厘米,但到了第五年,它却突然能以每天半米的速度恐怖生长,眨眼功夫,便成了参天大树。这是因为毛竹的前四年都在“悄悄扎根”,为了摄取到更多土壤中的养分,毛竹将自己的“根”悄悄生长了数百平方米之巨,若将这些“根”连在一起,足足有几公里那么长,而然社会上还有不少人将毛竹的现象当做“心灵鸡汤”,教育人们也要像毛竹一样扎牢自己的根,却从没有人想过这恐怖现象的背后,其本质究竟是什么……”

油灯和尚道:“你说得没错,我们人类看似了解一切,知晓一切。可无论植物也好,祖根也好,还是这个世界也好,事实上我们对真相一无所知。我们749局研究“祖根”,其背后的意义不仅仅是永生的问题,还有对这个世界的刨根问底。很明显,祖根绝不是什么自然演化的产物,这种神物,一定是“某个人”刻意放在这里的。”

我惊愕道:“你是想说造物主?”

油灯和尚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所以才来研究。这些年我以盗墓贼的身份潜入进了无数座帝王将相的墓中,想通过某些尚未被世人发现的古籍文献,寻找到有关于“祖根”的下落,哪怕只有点点滴滴也好。而然功夫不负有心人,十年前,我终于在西藏找到了它。”

这时候,布丁突然打断了我们的谈话,她问油灯和尚:“老爷子,自从我来到这里之后,有一个问题一直在困扰着我。刚刚您说,真正的“祖根”其体积甚至已超过了梅里雪山,也就是说,就算是我们未解之谜研究所,也根本拿它没办法。那既然如此,您为何还要耗费周折的把我们引来这里呢?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总不会只为了科普吧?”

油灯和尚沉默了片刻,佩服的点了点头。他说:“小姑娘,你很明聪。你说得没错,祖根不是我能搞定的东西,也不是你们能搞定的东西。我大费周章将你们一众人引来此地,自然不是想请你们帮这种忙。”

冯二彪对油灯和尚说:“老爷子,既然大家已经把话挑明了,您就直说了吧。您放心,您救了老三跟布丁一命,那就是我们的恩人,只要您开口,能帮得上忙的我们一定会帮。”

油灯和尚指着老伙子:“这个忙……只有他能帮。”

我皱眉道:“老伙子?”

油灯和尚点了点头:“没错。”

老伙子问:“我能帮什么忙?”

油灯和尚说:“这座归墟庙里有些古怪,我在庙中的一口水缸底部,发现了一行神秘的古文字,这些字我看不懂,但我可以保证,这段文字一定跟“祖根”有关!”

第194章 云集

九十年代初期,我国中科院院士陈建国在《生物》杂志上发表了一篇惊天动地的论文。陈院士在论文中称:他经过了多年的研究之后,发现人类的基因中并没有“死亡”这项设定。站在生物学的角度,人类不仅是智慧最强的生物之一,也是寿命的长的生物之一。

据749局局长卫东明称,陈院士的这篇论文并非他个人的科学臆想,而是一篇有理有据的研究结论。他将一组直接关乎人类寿命的基因“量子化”之后,发现这组基因的形态与“灯塔水母”几乎完全一致。

在我们这颗星球上的“已知生物”中,基因里没有“死亡”这项设定的生物一共有三种,它们分别是:水熊虫,灯塔水母和水螅。

释迦摩尼在圆寂前曾说:“这世上的一切万物,最终的结局都是寂灭”。没错,释迦牟尼的这番言论在三千多年前的人们看来无疑是正确的,但在显微技术高度发达的今天,传统生物学早已被颠覆了无数个来回。

万物皆会死亡?

笑话。

从1996年开始,美国波莫纳学院的生物研究团队,便发现了三位“不死不灭俱乐部”的成员。随处可见的“水螅”便是其中一位,这种生物具有科学无法解释的细胞能力,它们生来便会不断的分裂自身“干细胞”,水螅的字典里永远没有“死亡”和“衰老”这种词汇,它们永远保持着年轻,健康。除非有“外力”介入,否则水螅便永恒不灭。

而水熊虫更是“不死不灭俱乐部”里的常驻大咖,这种生物可以在151度的高温和-272.8度的低温中继续生存。要知道,-272.8度已接近“绝对零度”了,在绝对零度中,就连“分子”都被迫停止了运动,但水熊虫仍然活着。除此之外,它们还能在真空,高压,高辐射的环境下繁殖生育,这种小小的虫子,早已颠覆了我们对生物学的认知,毫不夸张的说,这世上除了人类之外,几乎没有任何生物或环境能杀死水熊虫。

在我们看来,水螅和水熊虫虽是不起眼的生物,但二者利用自身的特殊基因构造,毫无疑问的登上了生物界的“巅峰王座”,成为了“不死不灭俱乐部”的荣誉会员。而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生物的属性远远超越了它们二者,那便是传说中的:灯塔水母。

有人说灯塔水母是小偷,它们偷看了造物主的机密笔记,从而掌握了“逆转时间”的能力。灯塔水母是目前世界上已知的唯一一种能在发育成熟后再次变回幼体阶段的生物。简单来说,它们能“返老还童”,并且可以无限次的这样做。

它们拥有着所有生物都羡慕的能力:青春永驻,无限寿命。每当灯塔水母受到外界的威胁时,包括捕食者,气温突变,受伤等,它们便会再次回到幼体,重新来过。

人类,的确很聪明。

但面对浩瀚的万物宇宙,我们仍然是渺小而微不足道的。人类对事物的认知,仅仅只有13%而已,就目前而言,我们人类对太空,对地下世界,对多维空间,对第六感官等等等等,仍然是一无所知。我们了解的仅仅是“已知”的东西,而对于“未知”,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人类对未知的探索,无非不过两步:“大胆的设想”与“谨慎的考证”。我们需要这样去做,更需要敢这样去做的人,比如:陈建国院士。

毫无疑问,陈建国院士是一名伟大的科学家。他通过多年的研究,发现我们人类的基因排序之中有一组序列的形态几乎跟灯塔水母完全一致。根据这条线索继续往下调查,陈院士惊人的发现,令这组“逆天基因”衰弱的根源,竟然是弥漫在自然中的氧气。

他大惊失措,慌乱不已。

原来氧气的本质是一种慢性毒药,它弥漫在我们周围,用七十至一百年的时间慢慢抹杀我们,而我们竟对此浑然不知。

人无氧,则死。

这是我们脑海中根深蒂固的常识。

但假如陈建国院士的推断是真的,那我们人类究竟该何去何从?如果我们的生物基因中根本不需要所谓的“氧气”,那为何我们无氧则死?是谁设定了这一切?是谁在我们的身体里种下了不可违逆的“准则”?

二十年前,国家对陈建国院士的这份论文报告展开了秘密调查,因为此事至关重大,所以国家将这件事的调查任务交给了两个嫡系的秘密部门,其中一个是油灯和尚的749局,而另一个就是我们“未解之谜研究所”。

749局经过了二十年的调查,慢慢发现了“祖根”的存在,这是个体型超过梅里雪山的庞然大物,它就在梅里山脉的无人区中隐存,若不是陈院士的论文报告,世人就算想破了脑袋也想象不到梅里雪山下竟然一直存在着一个如此诡异的“怪物”。

油灯和尚说得对,即便我们得知了某些“真相”,但在现有的条件下决不可鲁莽行事。我们这一代人要做的不是去“解决它”,而是去“研究它”,将它搞清摸透,交给后人们去做。

十年前,油灯和尚来到归墟庙,发现寺庙院中的一口水缸底部记录了一段匪夷所思的古文字。这些字,油灯和尚只能看懂个大概,但确定与“祖根”有关。为了将此事保密,他打开了枯井中的“海气眼”,将归墟庙隐藏在了人为制造的“海市蜃楼”之中。

749局通过某些“手段”,得到了一份未解之谜研究所的近期文档,通过这份文档,749局不但得知了“活死人玉”的秘密,也同时得知周伯人身边网罗了一位精通古文字的“高人”,他便是:老伙子。而巧合的是,未解之谜研究所的下一站正是梅里雪山!

是人为,还是天意。

我们不得而知。

但毫无疑问的是,“749局”和“未解之谜研究所”在西藏会师了。祖根也好,活死人玉也罢,一切的秘密都隐藏在这片神秘的地区。这一次……高手云集。

第195章 解读

我们跟在油灯和尚的身后,来到院中一瞧,这里果然有一口古怪的水缸。冯二彪走上前,单手抓住缸沿,轻轻松松便将那水缸举了起来,而后慢慢平放在了地上。油灯和尚眼眸闪烁道:“好大的臂力呀,呵呵,真不愧是未解之谜研究所,今日一见,果然人才辈出。”

我听闻此言,嘴角不由露出一抹轻蔑的微笑,我心想你油灯和尚真是少见多怪,冯二彪这种傻力气有什么出奇的,农贸市场上一抓一大把,若你见识过我莫老三的“血滴子”,岂不当场惊的肝胆俱碎?微风吹拂着我油乎乎的刘海,那一幕是如梦如幻的苍然,我神色凝重的对老伙子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该干活了。

老伙子对我点了点头,便走到缸前,俯下身子,细细的研究了起来。他盯着那行刻在缸底的古文字,默念道:“二月二,乃加玛邪神会来到神圣的梅里雪山,那时天地会发生异象,雪山会彻底崩塌,数以万计条乃加玛邪神汇聚在“金顶”之上,那时金顶上会盛开出一朵诡异的黑色雪莲,雪莲盛开之时,一切万物都停下了,就连风都不敢去惊扰它。”

老伙子念完最后一段,除了油灯和尚跟孙文女之外,我们其他人的眼珠子几乎都快爆出来了。布丁妹惊愕道:“雪莲盛开之时,一切万物都停下了,就连风都不敢去惊扰它。这句话岂不是说,那雪莲盛开的地方就是我们苦苦寻找的……人不见风之地!”

老伙子汗颜道:“没错,刻在这缸底的古文字并不难理解,二月二,应该是指阴历“龙抬头”的日子,乃加玛邪神指的应该就是“祖根”。如果这段古文字所讲述的都是真实的,那么简单来说,就是阴历二月二号的时候,祖根会前往一个叫“金顶”的地方,由于祖根的体型过大,它赶路时地动山摇,便会造成雪崩,我们虽然不知道祖根去“金顶”干什么,但就目前的线索来看,所谓的“金顶”,毫无疑问就是我们要找的:人不见风之地。”

冯二彪问老伙子:“金顶是什么意思?”

周伯人也问道:“莫非是金色的山顶?”

老伙子点了点头说:“很有可能,但不完全。我们不知道这段文字是藏人所刻还是汉人所刻。如果是某位藏人所刻,那么「金顶」很有可能就是指金色的山顶。但如果是汉人所刻,那么便还有另一种可能性会出现。”

顾念夏问老伙子:“什么可能性?”

老伙子望着我说:“老三,你来给他们讲讲。”

我摊了摊手,无奈道:“我就是个半吊子,你还非得考我,你这不成心让我出洋相吗。不过你的意思我大概懂了,你是想说:在《周易八卦》中,乾卦为天,主金,指南方。“金顶”一词,很有可能并非是指金色的山顶,而是指以水缸为心中的“乾金”方位。”

老伙子笑道:“正是如此。”

油灯和尚乃禅山四友之一,对于风水周易何其精通,他问老伙子:“若真如你所言,金顶并非金色的山顶,而是以周易八卦为解,那么为何不能是「艮卦」呢?艮卦也主金,且代表山,岂不更合乎「金顶」一词?”

我对油灯和尚笑道:“老前辈此言差矣,艮卦虽也主金,但卦数却为“二”,水缸底部的古文字中有一段不经意的描写,其中说道:“当黑色的雪莲盛开之时,一切万物都停下了”。在《周易八卦》之中,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变不离其中。「艮卦」虽也主金,但卦数不符。唯有「乾卦」与之相符,因为乾卦的卦数为“一”,暗合“万物”一词。”

油灯和尚听完我的解读,不经意间,一滴冷汗便从额头上流了下来。

他问我:“你是老伙子的徒弟?”

我说:“老伙子不是我师父,算是我师叔,不过我师父的名号,您应该也听过。”

油灯和尚问:“是哪位高人?”

我微笑道:“禅山四友之一的:鲮鲤先生。”

油灯和尚听闻此言,顿时僵在了原地,他眼中闪烁着惊愕,不敢相信的围着我打量了好久,于是道:“我想起来了……想起来了……你叫莫老三,对吧?我看过你的档案,多少有些印象,不过我记得未解之谜研究所给你的备注是:“很油”“很骚”“很皮”“善用血滴子”“一生中最大的敌情”等等,却从没备注过你精通风水秘术,看来我拿到的那份文档,还不是最机密的一份。”

我们几个人听到这番话,顿时一口老血喷出去五米多远,也终于知道他们749局的黑客究竟是黑了谁的电脑,原来是他娘的冯二彪的!这种文风除了他冯二彪之外也没别人了,肯定是这哥们偷***的时候被人暗暗下了木马。他竟然将我备注成了“一生中最大的情敌”,这波骚操作真是秀的我头皮发麻,他都没见过人家老吕的孙女,怎么就暗恋上了?我擦……

不过话说回来,当我们得知749局盗取的是冯二彪的文档之后,我们也就放心了。看来749局也不过如此,我一想就能猜到,肯定是哪位黑客好大喜功,随便盗了一份文档就声称是机密文档,结果坑了自己的领导。

油灯和尚见我们都在强忍着笑,他一头雾水的问:“怎么了?我说错了什么吗?”

周伯人连忙摆手道:“没有没有,我们就是觉得这一系列的事情如此之复杂,却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有了重大突破,心里高兴而已。哦对了,我听老伙子刚才翻译水缸底部的古文字时,提到了“二月二”这个词,那是不是说,二月二号就是黑色雪莲盛开之时?”

油灯和尚道:“应该是如此。”

周伯人问我:“老三,二月二是几号?”

我对周伯人说:“阴历二月二,就是阳历三月十八号。”

众人惊呼道:“那不就是明天?”

第196章 有人

就这么着,我们跟油灯和尚达成了协议,明个咱们一起去干票大的,不过正所谓“亲兄弟明算账”,买卖能不能干得成,咱另说。但这油水……咱得先谈好怎么分。

油灯和尚看似云淡风轻,这会儿他娘的一谈到钱,却立马变成了一副走资派的嘴脸,我这儿还没说什么呢,他就先嚷嚷上了,他说若不是他引导我们来此,又将这大山里的秘密告诉了我们,我们这帮人早就去贵州了,一分钱好处都甭想捞到,所以他们749局必须得占大头,我们未解之谜研究所占个小头就差不多了。

我对油灯和尚说:“老前辈啊,这十八大都开完了,全国人民都奔小康了,您说您怎么还在计较这些坛坛罐罐呢,甭管是你们749局,还是我们未解之谜研究所,那说到底,咱们还不都是一家人嘛,我看这账得五五分,不然怎么叫共产主义呢,您说是不是?”

油灯和尚一脸严肃的说:“小伙子,你可别这么说,这次的买卖可不是什么坛坛罐罐,祖根这事儿,我们局已经跟了二十年了,不可能临了了给别人插一杠子,我老卫也是厚道人,明天若是干到硬货,可以稍微给你们多分一点点,但你说五五分账,那肯定不行。”

俗话说“不怕神对手,就怕猪队友”。我莫老三身为闽南的砍价王,当年在鼓浪屿一带连他娘的肯德基都砍,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我绕了半天,等的就是他油灯和尚这句话,我强忍着笑,正准备放大招,却没想到一旁的周伯人突然深沉的说:“那这样吧,明天不管发生什么,与“祖根”有关的东西全归你们,我们只拿跟“活死人玉”有关的东西,可以了吧。”

油灯和尚微微一笑道:“可以。”

我对周伯人说:“所长,那咱不等于是打白工了吗,现在这年头,我们老家卖酸枣的一天还能挣150块钱呢,我们这么多人出力,好处都归他749局,那咱……”

周伯人打断了我说:“什么油水不油水好处不好处的,我希望各位明白,甭管是祖根也好,活死人玉也罢,这些神物都是属于国家的。好了,就这样吧,大家今天早点休息,为明天的硬仗做好准备。”

众人齐声道:“是。”

油灯和尚在大事上占了便宜,小事上自然就大方了起来,寺庙的后院里有只羊,油灯和尚已经养了七个多月了,过年都没舍得杀,今天却为了我们将羊给宰了,炖了一锅硬菜,又拿出了一坛青稞酒,到了这个节骨眼,我早已经是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我望着满满一桌子饭菜,也只好无奈的叹道:“唉,神物是国家的,肚子是自个儿的,先他娘的吃饱了再说吧。”

这顿饭,算是749局跟未解之谜研究所自成立以来的第一次“联谊会”,这顿饭吃的很热闹,饭桌上都在天南地北的胡侃,话题从如何准确的分辨土鸡土鸭一直侃到武则天秘史。酒意上头,众人非要缠着我,让我给大伙讲讲当年我在西单跑皮蛋生意的二三事。就这么着,三个小时过去了,大伙吃饱喝足就准备各自回屋休息了。

归墟庙里的空屋子很多,晚上睡觉基本不是问题,布丁这家伙最近很烦,越来越娇气了,明明空屋子那么多,她非要死活跟我挤一个屋,而且还没有正当理由,纯粹是碰瓷,说什么她一个人害怕,我要是不乐意,她就骑在我脖子上,谁也别睡了。

我没辙,只好答应了她。

其实我不乐意跟布丁挤一个屋是有原因的,我本来给自己选了个单人间,我那屋子一瞅就不是一般和尚睡的,绝对是方丈睡的,那床贼他娘的大,一米八的宽度,简直跟宾馆似的。可现在给布丁这么一搞,啥都没了。她把我拽到了一个双人间,那床小的就跟鸡窝似的,看得我老泪纵横,也只好无奈的叹了口气。

半夜的时候,我的膀胱传来一阵莫名的酸麻,一阵匪夷所思的尿意涌上了腰子,布丁见我捂着裤裆往外跑,就问我去哪?我说我可能是茶水喝多了,你先睡吧,我得去擦擦枪。布丁白了我一眼,说了句“流氓”,便不再理我,自顾睡去了。

我跑到屋外,环顾了半天也没瞧见厕所在哪。我憋得面红耳赤,这时候,却听屋顶上有个声音对我说:“随便找个树就尿吧,反正也没外人。”

我抬头一瞧,竟然是老伙子。

我就问他:“你跑屋顶上干嘛去了?”

还未等老伙子回答我,我的膀胱再次感到一阵剧烈的酸麻,我连忙忍着酸对屋顶上的老伙子说:“别瞎看啊,注意素质,我要尿了。”

老伙子没好气道:“谁稀罕看你那玩意。再说了,你那儿那么小,我要能看得清也行啊。”

我懒得跟老伙子斗嘴,先解决了“裆下问题”再说,一阵酣畅淋漓的释放之后,我洒脱而又豁达的抖了抖,便问老伙子:“你干嘛呢到底?”

老伙子说:“喝酒呢,你来点不?”

我问他:“从哪上来?”

老伙子指了指南边说:“那头有个墙,能蹬上来。”

我对老伙子说:“那你等我。”

我走到南边,三步并作两步就蹬上了屋顶,老伙子扔给我一个牛皮袋子,笑道:“这西藏的青稞酒还真他娘的辣,闹两口,暖暖身子。”

我接过牛皮袋子,坐到老伙子身边,咕噜咕噜就灌了两口,这酒是辣,辣的我差点没呛死,我擦了擦嘴边的酒渍,就问老伙子:“想啥呢你?怎么还不睡?”

老伙子说:“没人了,静下心来好好琢磨琢磨明天的事。”

我点头道:“是啊,周伯人说到底是搞政治的,冯二彪和顾念夏也只是傻力气,我跟布丁更是没什么用,这支团队说到底还是要靠你,你是该好好琢磨琢磨。”

老伙子灌了口酒,神色苍然道:“话不能这么说,咱们这支革命队伍,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

老伙子话还没说完呢,我跟他却同时僵在了原地!因为我俩好像突然听见了什么奇怪的声音。老伙子对我比划了一个“嘘”的手势,然后轻声的问我:“你听见了吗?”

我使劲的点了点头:“听见了!”

老伙子指了指我们屁股底下,紧张的说:“这底下的屋子里……好像……好像有人?”

我小声的问老伙子:“这屋里没人住吗?”

老伙子小声的说:“这屋里没人住啊。”

我又问:“那这间屋子里有什么?”

老伙子说:“只有一尊归墟像。”

第197章 尾随

我跟老伙子坐在屋顶上喝酒谈天,却忽听到屁股底下传来一阵诡异的躁动,而据我所知,这是一间空屋子,屋里头除了一尊年代久远的“归墟像”之外,其余什么也没有。这不就奇怪了吗?如果屋内无人,那这声音从何而来?

老伙子对我比划了一个“嘘”的手势,示意我别出声,接着,他轻手轻脚的揭开了一块瓦片,我们俩将脑袋凑在一起,向底下张望,大气都不敢出。于是目不转睛的盯了数秒之后,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人影”出现在了黑暗的佛堂中。

是油灯和尚!

油灯和尚一袭黑衣,鬼鬼祟祟的来到佛堂,他手里提着一个奇怪的铁桶,里面装的是什么我们看不清,不过那东西似乎很臭,很腥,我跟老伙子趴在屋顶都被熏得直犯恶心。

油灯和尚将佛堂的屋门轻轻关上,一边关门一边还在四处张望,好像生怕被人看见。他确定身后没有“尾巴”,这才安心下来,接着,他提着铁桶走到“归墟像”的旁边,然后轻轻一推,原来那“归墟像”底下有个滑轮,是活动的,“归墟像”的背后竟然隐藏着一个洞!

油灯和尚将封住洞口的石砖一块一块的轻轻取下,趁着微弱的月光,只见一条漆黑的通道赫然出现在了我们眼中,油灯和尚再次确认了一遍周围的环境“安全无误”,便拎着那奇怪的铁桶,钻进了漆黑的通道之中……

我问老伙子:“怎么办?”

老伙子冷汗直冒:“让我想想。”

我催促道:“想个屁啊,这老王八蛋果然有古怪,看来这归墟庙里还有不少我们不知道的秘密。这家伙大半夜不睡觉,鬼鬼祟祟的一定有事!走,咱们回去叫人,抓他个现行!”

老伙子白了我一眼道:“你小子怎么这么沉不住气呢,你抓他什么现行?他偷你东西了?还是非礼你了?我党的一贯原则是不错怪一个好人,但也不放过一个坏人。咱们现在当务之急,不是要把事情搞大,而是要把事情搞清楚。”

我问老伙子:“怎么搞清楚?”

老伙子道:“那有用问吗?走,咱爷俩跟过去看看!”

我惊恐道:“卧槽,你知道那洞里是萝卜是瓜呀?就这么跟过去,万一中了敌人的伏击,那咱们团损失的可是两名政治委员那!”

老伙子说:“哼,他油灯和尚能进我就能进!别啰嗦了,手脚轻点,跟紧我。”

老伙子心意已决,非要跟过去瞧瞧那油灯和尚在暗地里搞什么鬼,我虽然怕的要死,却也不能丢了面子,不管前方是地雷阵还是万丈深渊,我都将义无反顾,万死不辞。

我跟老伙子没有选择从大门走,也没有翻窗,而是轻手轻脚的多掀开了几片屋瓦,从屋顶钻了进去,顺着一节一节的房梁,无声无息的就滑进了屋内,跟两只猿猴似的。

我们俩来到洞边,将脑袋往洞里一伸,而然顿觉一阵阴风扑面,惊的老伙子直接冒出一句:“好大的戾气!”

我满头大汗道:“什么意思?里面有古僵还是厉鬼?”

老伙子狰狞道:“不清楚,总之很可怕。”

我问老伙子:“那……那咱还进不进?”

老伙子想了想,咬牙道:“进!”

于是就这么着,我跟老伙子一个挨着一个就钻进了这条漆黑的通道里,这条通道很小,宽度不足半米,好在我们俩都不胖,生拉硬挤倒是也能勉勉强强的往前走。我们往前走了大约三十米,路就变宽了,也变的“好”了起来。

为什么说路变“好”了呢?

倒不是说路变的好走了,而是道路两旁的“墓葬元素”明显多了起来。首先引入眼帘的便是大量的“镇墓兽”,这些“镇墓兽”张牙舞爪,面容狰狞,雕刻的十分恐怖凶残,而且奇怪的是,这些“镇墓兽”的脸并不是对着“外边儿”,而是齐齐对着“里边儿”,就好像它们的存在并不是为了防止外人进入,而是生怕“里边儿的东西”跑了出来。

我跟老伙子看的是又惊又奇,这条路越往里走,石雕,浮雕,包括墙壁上的彩绘画像就变得越来越多,我们俩都是专业的盗墓贼,碰到这种景象,自然都明白了这是什么地方。

我们俩又往前走了三十米左右,一条诡异的“分叉通道”出现在了我们眼帘,这种“分叉通道”迷惑一般人卓卓有余,但对于我和老伙子来说却不是什么难题,对付这种古老的“迷魂阵”,只要掌握了一些简单的《周易》口诀,便可轻松解开。

老伙子掐指一算,不出十秒便向西一指,然后对我一挥手:“走。”

俗话说:“淹死会水的,打死犟嘴的”。到了这一步,我不得不承认我跟老伙子心里都有点发憷了。因为这条通道真的太深了,是那种没道理的深,我俩就这么走着走着,算算已经走了有一百多米了,我真的无法想象,究竟什么事需要挖这么深的通道呢?

老伙子突然停下了脚步,一脸惊悚的问我:“你听到了吗?”

我本来什么也没听见,但老伙子这么一说,我便也停下了脚步,竖起耳朵去听。娘的,这是什么声音?惨叫?我脸色惨白的对老伙子说:“我听不太清,好像……好像是惨叫?”

我突然想起了什么,便又问老伙子:“这里面……不会……不会关着什么人吧?这可是犯法的啊,就算是749局也不能这么干吧?”

老伙子阴沉道:“不,应该不是人,这种诡异的戾气,绝对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我问老伙子:“如果这洞里真关着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那油灯和尚来这里做什么?”

老伙子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然后说:“既然咱爷俩来都来了,不如直接进去看看好了。都他娘的到这一步了,不存在打退堂鼓的。”

我颤颤巍巍的说:“好,走!”

于是乎,我们俩小心翼翼的往前走,然而又走了十多米之后,一个莫名其妙的深洞出现在了我们眼前!那洞里点燃着数十盏更加莫名其妙的油灯,我跟老伙子伸出脑袋向下一看,二人顿时面如死灰!

第198章 和尚

此刻赫然出现在我们眼中的,竟然是四只活生生的古僵,这些古僵被铁链锁着,那模样恐怖的简直令人头皮发麻。我莫老三虽然走南闯北无数,但像观看动物园里的动物一样去观看这些古僵,倒还真是头一次。

我们脚下的深洞,就像个永远爬不出去的“囚笼”,关在洞里的四只古僵,其模样打扮更是古怪异常,他们穿着袈裟,脖子上还戴着佛珠,虽然经过了千百年的氧化,早已破旧的不成样子,但一眼就能瞧出来,这是四个和尚!

面对如此恐怖的一幕,我跟老伙子杵在原地,早已吓得是魂飞魄散,我俩的脸就跟抹了粉似的,要多白有多白。这他妈究竟是怎么回事?是谁在千年前把四名和尚关在了这里?这归墟庙究竟是个什么地方?

然而就在这时,我跟老伙子的嘴巴突然被一只大手给捂住了!人在极度惊恐的状态下是根本没有理智的,就这么一瞬间,我跟老伙子掏出家伙事就准备对着身后去他娘的一顿狂扫再说,我俩刚准备开枪,却见捂住我们嘴巴的人竟然是油灯和尚!他脸色焦急的对我们说:“嘘,嘘,小点声,别说话!”

我跟老伙子先是一愣,这才慢慢的冷静了些许,我一把甩开了油灯和尚的手,面容狰狞的说:“你这老家伙到底在搞什么鬼!我劝你坦白从宽,否则我莫老三就让你尝尝什么叫抗拒从严!你信不信我现在就代表党和人民枪决了你丫的!”

油灯和尚叹了口气道:“唉,你保险丝还没开呢,嘘,小点声,咱们先离开此地再说。”

油灯和尚的真正身份是749局的局长,面对我这种小儿科的威胁,他显然一点都不当回事儿,转身就走了。我和老伙子跟在他身后,回到了最开始的“分叉通道”,油灯和尚一屁股坐在了一块石头上,无奈的对我们笑道:“看来咱们彼此之间还是缺乏信任呐,你们竟然跟踪我,呵呵。”

老伙子道:“信任个屁,你他娘的少来这套。说吧,那四只古僵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油灯和尚道:“那四只古僵一看就知道上千年了,你们明知这事儿与我无关,又何必说话的语气如此恼怒呢。”

老伙子道:“我们上火的不是古僵本身,而是这么大的事你竟然隐瞒了我们,由此可见,你这老家伙肯定还隐瞒了我们不少事,这叫什么合作?合你娘个龟球!”

油灯和尚听完老伙子的话,不但不怒,反而哈哈大笑起来,他说:“上回我去西泠印社拜访老顾,喝茶的时候就听他们老一辈人聊起过你,他们说你的确很有本事,但总是满嘴脏话,三句不和就骂爹骂娘,他们说你骂人深得崆峒派的真传,出招又诡又奇,被你骂过的人,就像吞了一口烫屎一样憋闷难受,这次见到你本尊,果然跟传闻中的一模一样”。

油灯和尚这番言论,我莫老三举双手双腿赞成,老伙子这个人真的很贱,说话总喜欢带脏字,且乐此不疲,还他娘的教学。有一回他喝多了,打嗝都是一股子红油鸡爪混着燕京啤酒的味儿,他满身酒气的走到我身边,像个老首长一样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语重心长的对我说:“老三你记住,以后跟别人吵架,不要说你娘死了,要说你二大姨死了,这样的话对方就会觉得很奇怪,为什么突然骂二大姨?但由于正在吵架又不好问你,只能将问题憋在心里,非常难受,这是高级的吵架方式”。

老伙子很显然不愿跟油灯和尚扯蛋,他一脸不快活的说:“你少给老子打岔,我在问你古僵的事,你他娘的扯什么熟人关系,快说,那古僵到底是怎么回事!”

油灯和尚先是叹了口气,然后笑道:“这件事要说起来,那可就是小姨子家撞见了姐夫——说来话长了。”

于是乎,油灯和尚便向我们讲起了有关于归墟庙的故事……

……

……

话说在很久很久以前,西藏出了个神人,此人不但英俊潇洒,能说会道,且医术通天。用咱们现在的大白话来说,就是这个人长得帅,又能侃,还他娘的会瞧病。这个人是谁呢?他的真名咱还真不知道,但法号却是如雷贯耳,世人称他为:“欢喜和尚”。

欢喜和尚瞧病,没有任何类别的限制,甭管是内科,外科,骨科,儿科,妇科,他样样精通。欢喜和尚治病,总结来说就四个字:药到病除。

也许你会想问,两千年前的人,医术就算比华佗还厉害,怎么可能样样精通还药到病除呢?其实欢喜和尚妙手神医的秘密就在于一味药:罂粟。

早在六朝之前,古人就知道用罂粟来治疗头痛,只不过西藏地区山高皇帝远,对于这种植物根本是一无所知。欢喜和尚用它骗得了民心,成了当地家喻户晓的“神医和尚”。

用罂粟骗人对于欢喜和尚的伟大事迹来说还是小儿科,这家伙最恶毒的一件事,就是教唆生病的少女修“欢喜术”。什么叫修欢喜术呢?说白了就是干那事儿,你们懂的。

在当时,每每有面容清秀的少女生病,欢喜和尚总会故意夸大病情,沉重的摆出一副“活不过半月”的脸,你想想,任何父母听到自己的女儿活不过半月那是什么心情?于是所有人的表现都正中欢喜和尚下怀,先是哭天喊地一通,接着,便拿出重金求欢喜和尚帮自己的女儿逆天改命。

每当到了这一步,欢喜和尚总是会仰天哀叹一番,然后凝重的对少女的家属们说:想要逆天改命,唯有修“欢喜术”,这是从阎王手里抢人,所以每次施法,他都会折损三年阳寿。而且修了“欢喜术”,姑娘的贞洁就没有了,还望家属们慎重考量。

如果我生在那个年代,听到这番王八蛋的言论,我绝对会毫不犹豫的上去就是一套晋西北军体拳。但可惜古人愚昧,自己家的姑娘连命都快没了,还管什么贞洁呢……

接下来,欢喜和尚将家属们清场,然后将姑娘带进小屋,拉上窗帘,便开始哼哼哈哈了起来。酣畅淋漓之后,他将罂粟膏喂姑娘服下,整件事就算完成了。

这种令人发指的骗局维持了多年,直到另一位神人的出现……

没错,那便是归墟和尚。

第199章 标本

有关于归墟和尚的故事,我们在之前已经讲过了一些。从我们现代人的角度来看,归墟和尚的确是个神人,他超然的思想境界,别说是在那个年代,就算是放到现在,也是令人惊叹的。更重要的是,归墟和尚还是第二位“活死人玉”的持有者。

当时的藏区有个大户人家,家里的牛羊是按“山”算的。这位地主老财的女儿重病,便托人找关系请到了当时“传说级的神医”,也就是欢喜和尚。结果不用我说大家都明白,欢喜和尚用老套路骗走了他女儿的身子,还没把人瞧好,治完没几天他女儿就撒手人寰了。

这位地主老财失去了女儿,心中自然对欢喜和尚无比怨恨,但人家毕竟是藏区公认的神医,所以他也不好往深了追究。直到后来归墟和尚戳穿了欢喜和尚的把戏,他才恍然大悟,原来当年的一切都只是一场骗局……

说到这里,我想大家心里都明白了。没错,这座归墟庙就是当年那位地主老财为了祭奠归墟和尚而建造的。被永远压在归墟像下日夜折磨的四名和尚不是别人,正是当年欢喜和尚身边的四名贴身沙弥。

油灯和尚讲到这里,我算是彻底搞明白了。当年那位地主老财得知真相后,他感激归墟和尚,憎恨欢喜和尚,但他找不到欢喜和尚本人,便一气之下将欢喜和尚身边的人全给绑了,关在那深坑里,再利用某种秘法将他们制作成了丧尸,永世不得安宁。

油灯和尚叹道:“这些事迹都刻在其他几条分叉通道里,你老伙子解读这些东西是专家,你若不信我的话,可以自己去看。实不相瞒呐,十年前我第一次瞧见这四具古僵,我也是吓了一跳啊。”

我问油灯和尚:“老前辈,可有一事我不太明白,你大半夜的拎个铁桶来这里干嘛呢?”

油灯和尚说:“咱今天不是杀羊了吗,这些羊下水倒了怪可惜的,我看这些古僵可怜,想着不如送来给它们吃好了。”

油灯和尚已经研究这四具古僵好几年了。说实话,僵尸这种生物,是的的确确真实存在的,但这种生物的科学原理究竟是什么?我们现代人完全搞不清楚。

僵尸与厉鬼不同。

厉鬼是一种完全超自然的现象,而僵尸这种东西,归根结底还尚未脱离“生物学”的范畴。听到这里,或许有人会骂爹骂娘,说我莫老三扯淡,僵尸怎么可能存在呢?

如果你这样认为,我只能说你学识浅薄,我莫老三不是生物学的专家,但光我知道的“僵尸虫”就多达17种。在生物界,有一类寄生虫专门以“操控其他动物”为生,十分恶心,想看的话只需要“百度一下”即可。

就目前而言,全世界对“僵尸”最有研究的国家,不是美国,也不是印度,更不是中国,而是韩国。韩国的蔚山县曾在十四年前爆发过一场恐怖的瘟疫,这是真事。这场瘟疫将数千人变成了活生生的僵尸,此事被韩国政府强压了下来,未曾报道,但这件事我年轻的时候就听说过,也向我韩国朋友证实过,这事儿的确是真的,好像后来还拍成了电视剧。

在中国的历史中,古人对“某些神秘领域”的研究,的确比我们现代人要高深的多。像《山海经》,《十六字天卦》,《周易》,《推背图》等书,那都不是我们现代人能写出来的。只不过这些老祖宗留下的好玩意如今早就失传了,这其中就包括对“僵尸”的研究。

油灯和尚作为749局的局长,初次见到这四具活生生的古僵时,自然是惊恐无比。但他很快便冷静了下来,随后惊恐变成了兴奋,因为真正的僵尸在当下这个社会已经不多见了,这可是天赐的“研究素材”。

我问油灯和尚:“老前辈,既如此,你为何不光明正大一些呢,这件事你若上报给国家,再把这些古僵运回北京,让专业的人来研究,岂不是比你自己瞎捉摸更有效率吗?”

油灯和尚叹道:“唉,你小子懂个啥,当年马王堆出土的那碗莲藕,还记得吗?那可是两千七百年前的莲藕啊,当时我就告诉他们别动,就放在土里,等以后科技发达了再来研究它。可那帮王八蛋不听我的,硬是把那碗莲藕带出了古墓,结果呢?那莲藕一见风,不到三十秒就化成了一滩污水,这件事还不够让我们长点记性吗?”

老伙子叹道:“老卫这话我倒是也赞同,当年兵马俑出土的时候也发生过这种事。咱们现在看到的兵马俑早就不是原版的了。最初发现兵马俑的时候,那些俑全都是彩色的,栩栩如生啊!可惜一旦出土就不行了,颜色全掉光了。唉,真他娘的糟蹋东西。”

油灯和尚继续说道:“这些古僵明明都死了,可却仍然能动,能挣扎,甚至能嘶吼惨叫。这是多么珍贵的研究标本呐,这种稀罕玩意,我就算不去研究它,也绝不能毁了它,你明白了小伙子。”

听到这里,我基本算是全搞明白了,二千年前的僵尸,这的确是可遇不可求的稀罕玩意,原来油灯和尚隐瞒了这件事并非有什么私心,而是想保护这些珍贵标本,待将来科学发展到一定程度,再向世人揭开归墟庙的秘密,到那时,我们才有能力去触碰它。

我们三个人坐在地上抽烟,吞云吐雾之中,大家都会心一笑,经过了这次的“摩擦”,我们之间的关系不但没有被损害,反而彼此间更加信任了起来。我们这群人之中,说到底只有我们三个人是真正的盗墓贼,我虽然是个小辈,但他们二位却是这行里的大咖,同行相见,自然有聊不完的话题,可就在这个时候,一阵匪夷所思的地动山摇打断了我们的谈话。

老伙子凝重道:“开始了吗?”

油灯和尚点头道:“没错,祖根终于开始向“金顶”移动了。”

我脸色惨白道:“那里就是我们要找的……人不见风之地啊!”

老伙子点了点头:“是啊,走吧!”

第200章 金顶

我在辫子姑墓里顺出来的那幅古画,其中隐藏了有关于活死人玉的重要情报,经过老伙子的解读,我们得知了散落在天下的四块活死人玉,分别在:鬼不见土之地,龙不见石之地,鱼不见水之地,人不见风之地。

古画中暗指的“鬼,龙,鱼”都好理解,但唯独这“人不见风之地”我们这伙人是想破了脑袋瓜子也想不到这条线索究竟是指什么地方。

此次西藏之行,我们经历了“尸蛊,天葬,祖根,斗墓”等一系列的事件之后,或许是命运是定数,或许是机缘的巧合,我们在这片白茫茫的梅里雪山中遇到了一位盗墓行里的神人,那便是传说中的“油灯和尚”。

通过他,我们终于明白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原来所谓的“人不见风之地”是指一个叫“金顶”的地方。因为每当“二月二龙抬头”的时候,“金顶”上便会因为祖根的到来,盛开出一朵诡异的黑色雪莲,那时所有的风都会停下,便形成了古画中描绘的“人不见风之地”。

……

……

我,老伙子,油灯和尚。

我们三个人按照原路返回,回到了归墟庙中。祖根在地脉下游动所形成的“地颤”,差点没把冯二彪他们几个的床板给震塌了,这会儿都跟惊弓鸟似的,全聚在空旷的大院中避难。

周伯人脚上穿着一双孤傲的塑胶凉拖,那条4XL号七匹狼内裤足以显示出一个北方男人的“雄伟”。这身打扮若放在海南的沙滩上,足以引起无数少女们的尖叫,但此刻是冰天雪地的西藏,这样的打扮,足以说明他当时是连滚带爬从屋里逃出来的。

我望着周伯人那张表面严肃但内里喜感的脸,忍不住嘲笑道:“怎么着所长,纳凉呢?”

周伯人知道我在取笑他,便没好气道:“你们三个人跑哪儿去了?真是无组织无纪律。”

周伯人问我们去哪儿了,我们自然不能跟他说真话。他这个人我太了解了,若是让他知道归墟庙里藏着四具“能蹦会跳”的古代僵尸,以他的性格,绝对要喊丰顺快递打包发回北京。我是个对“古董”有情怀的盗墓贼,老伙子也是,油灯和尚也是。老祖宗留下的稀罕玩意已经没几件了,我本着“保护文物”的一贯准则,便对周伯人撒谎道:“没去哪儿,我们仨在山崖边上喝大酒呢,这不都是干盗墓的吗,同行遇同行,自然就多聊了一会。”

周伯人抱怨道:“明天早上那么大的买卖,你们竟然还喝大酒?”

我一脸麻烦道:“哎呀,您就别唠唠叨叨的了,咱又不是小孩子,不会耽误事的。”

周伯人冷哼道:“哼,希望如此。”

我对周伯人关切的说:“所长,这不是地震,是祖根在地脉下移动,放心吧,房子不塌的,您赶紧回屋穿好衣服,别冻着了。”

一旁的冯二彪插嘴道:“我操它奶奶的,老三你是不知道啊,刚才那一番地震差点没把老子给震回秦皇岛去,狗日的祖根,挪个身子而已,动静竟然这么大,吓死我了。”

周伯人没好气道:“好了,都别扯犊子了,赶紧回屋收拾,十分钟后大院集合,干活了!”

众人齐声道:“是!”

我跟布丁妹回到了我俩的双人间,她问我:“你不是尿尿去了吗,怎么这么久?”

我小声的对布丁说:“出了点意外,我有新发现,不过现在没时间说,我回头再跟你说。”

布丁点了点头:“好吧。”

众人各自回屋,将装备打包,十分钟不到大伙便再一次回到了院中。这次任务,我们未解之谜研究所吸取了上回秦岭的教训,装备带的要多齐有多齐,我连我大学时期的饭卡都带上了。

对于这次的服装,在出发前,我必须要吐糟两句。讲道理,其实我们上次秦岭任务,虽然大伙都是各穿各的,显得比较乱,但这样反倒是体现出了我们每个人的特色。就拿布丁妹来说吧,她去盗「辫子姑墓」和「子不语大墓」的时候,穿的都是那件黑色的皮衣,不是我莫老三色,我是想说,布丁穿黑皮衣真的帅,那身材真的爆了。

可这次任务,他周伯人不知哪根筋搭错了,竟然给我们搞了一套统一的服装,理由是:“可以大大的提高团队精神”。我嘴上虽然不好说,但心里早就骂爹骂娘了,这衣服真的是太丑了,从远处看就跟一桶碎豆腐脑浇在身上一样,关键还是立领的……

周伯人看了看表,接着一挥手,便带领着大伙向“金顶”方向走去!

我们脚下的土地,由于巨大的祖根在不停的移动,所以地面几乎每隔十几秒便会传来一阵剧烈的地颤,跟地震完全没有区别。祖根在向“金顶”赶去,我们也在向“金顶”赶去,这是一场竞赛,如果我们赢了,便能知晓这个世界的秘密。

我们一路疾驰,脚步飞快,大约向前走了二十分钟左右,突然间,清晨的第一道斜阳,露出了它久违的余晖,一抹火红的阳光直射在远处的一座山顶之上。那光虽不烈,却映的整座山顶都散发出了一种令人咂舌的金光!

老伙子喝道:“快瞧,是金顶!”

周伯人连忙问油灯和尚:“老卫,那是什么山?”

油灯和尚道:“那是扎拉马洛伊山。”

我一边惊叹一边激动的吼道:“这下他娘的终于可以确定了,传说中的「归墟和尚墓」,就藏在那座什么马什么伊山之中!兄弟们,加快脚步,大买卖来啦!”

油灯和尚邪魅的笑道:“老周,咱们谈好的条件你还记得吧?这回可是749局跟未解之谜研究所自成立以来的第一次“合作”,希望你们能遵守承若!”

周伯人冷哼道:“记得,金顶上的“祖根”和那朵“黑色雪莲”都是你的,隐藏在山体中的“归墟和尚墓”是我们的!放心吧,我周伯人可许人也?决不食言。”

可我却清晰的看见,周伯人的嘴角也露出了一抹耐人寻味的奇怪笑容……

第201章 藤蔓

从我们目前所在的位置,到“金顶”大约需要两个小时。我们八个人排成一字长队,在冰天雪地的梅里山脉中急速前行,除了冯二彪中途拉了一泡屎耽误了我们五分钟之外,我们这一路几乎寸步未停,不到两个小时便抵达了我们的目的地:扎拉马洛伊山。

我们八个人站在山脚下,周围的一切都在剧烈的颤抖,这不是地震,而是“祖根”在我们脚下的岩层中蠕动,我脸色惨白的问油灯和尚:“老前辈,咱们站在这儿真的没问题吗?万一那“祖根”从地底下窜出来,那咱们岂不是……”

油灯和尚狰狞道:“同志们,俗话说“狭路勇者胜,富贵险中求”。咱们不是来泡澡的,也不是来度假的,而是来拼命的。同志们,好好看看你们周围,这不是祖根在颤抖,也不是山川在颤抖,而是天地在颤抖!这就是大自然的力量,这就是造物主的力量!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我们不但不能离开此地,反而还要爬上山顶去摘了那朵黑色的雪莲,有胆子的就跟我上!”说罢,油灯和尚猛的一挥手,便头也不回的向山顶爬了去。

周伯人凝重的说:“顾念夏,冯二彪,你们二人听好,假如一会真发生什么,你们要保护好老三他们的性命,垫后的事由我来做,这不是商量,是命令,记住了吗。”

冯二彪热泪盈眶的拍着胸脯说:“所长,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你放心好了,有我冯二彪在,你们谁都不会出事的。等会儿爬上来的别说是祖根,就算是他娘的女娲,我也一准把她给撕了!”

周伯人欣慰的点了点头,那孤傲的身姿猛的一转,一阵霸气四散而开,便也向那山顶走了去!顾念夏,冯二彪,老伙子,三人二话不说便跟了上去,布丁妹搀着双腿发抖的孙文女,两位女生走的虽慢,却也硬着头皮跟上了队伍。我站在风中欣慰的点了点头,眼眶早就湿润了,这不仅是一腔热血和壮烈,更是一种团结和友情。我莫老三也早已不再是当年的莫老三了,没错,如今的我是未解之谜研究所的一员!我气势如虹的向前走去,早已视危险如无物,直到布丁妹转过头喊了我一声:“老三,你走反了。”

我挠了挠头:“哦。”

我们八个人向上攀爬了大约二十分钟,到半山腰时,走在最前头的冯二彪突然回过头对大伙严肃的喊道:“同志们,上边没路了!全是他娘的藤蔓。咋办?”

藤蔓?

众人听闻此言,不禁微微皱眉,便加快了脚步来到了冯二彪的身边。此刻我们眼前的道路果真如他所说的一模一样,这扎拉马洛伊山好生奇怪,明明整座山都是光秃秃的,可为何半山腰上却莫名的长满了藤蔓呢?

冯二彪拔出腰间的短刀,二话不说,便对着其中一根藤蔓砍了过去,那诡异的藤蔓纹丝不动,却听冯二彪反冒出一句:“好硬!”

冯二彪的力气大伙都是知道的,这家伙除了信号之外就没他砍不断的东西,上回我教他玩英雄联盟,这王八蛋选了个德玛,愣是对防御塔转了二十分钟,一边转一边骂脏话,最后二十投了,他他妈才一级,就学了个E,急眼了把键盘一摔,提着把菜刀跑到后院,一刀砍断了一台320千瓦的变压器,差点没电死。这样的力气,怎么可能砍不断一根藤蔓呢?

此刻半山腰上,无边无际的诡异藤蔓挡住了我们的前路,这藤蔓是黑色的,上边还有“倒刺”,若不铲除此物,我们根本就没法儿往前走。而此时此刻,由“祖根”引起的地颤却愈发的剧烈了,这说明黑色雪莲即将盛开,如果再不想办法爬上山顶,什么买卖都要黄!

面对这样的突发状况,大伙的脸上明显都露出了焦躁之色,我们试过了很多方法,比如拿火烧,拿水浇,拿尿浇,拿盐巴咸它,拿烟熏它,可没有任何一种手段能伤它分毫。

我跟老伙子蹲在地上抽烟,面对这种砍不断烧不烂的怪物,不抽烟也没别的事可干了。油灯和尚就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来来回回的走动,他保持着这样的频率已经走了十分钟了,他脑袋倒是不晕,可我跟老伙子都快被他晃吐了,老伙子没好气的说:“老卫啊,你他娘的能不能别晃了,麦迪也架不住你这么晃啊。”

油灯和尚一脸焦躁的说:“老伙子,都这档口了,你怎么还有心情扯犊子呢?我都快急疯了,你们还有闲心在这儿抽烟。”

老伙子一脸无可奈何的说:“挡你路的是这破藤蔓,又不是我老伙子,你冲我发火有个啥用?咱们什么手段都使了,你老卫一句“也许尿尿有用”,我们这帮大老爷们脱了裤子就尿,你老卫一句“也许盐巴有用”,我们拿起盐巴就撒,可是你也瞧见了,这王八蛋是油盐不进呐,比我老伙子裤裆里的玩意儿还硬,你说你能拿它怎么办?”

油灯和尚仰面望天,哭丧着一张脸说:“难道我老卫一生的心血,竟然毁在了这些藤蔓身上了吗……上苍无眼呐,无眼呐!”

然而还未等油灯和尚骂完,突然间,一阵剧烈的地颤炸响在我们耳边,这阵地颤不同以往,可谓是惊天地泣鬼神,简直就跟世界末日一般!我们八个人被震的连滚带爬,还未等我们从地上爬起来,只见整座扎拉马洛伊山霎时发生了不可思议的变化!地底下的岩层中,几千条巨大的“树根”在眨眼间窜出了地面,如同几千条巨蟒在悲鸣!此刻的我当然知道这不是“祖根”,真正的“祖根”是不会出来的,这些只是它的“触手”而已。

面对如此恐怖的一幕,我抱着布丁妹吓得面如死灰,假如这些“树根”向我们发起攻击,就凭我们这帮老弱病残根本就没法儿跑!

然而……

难以想象的一幕……出现了。

第202章 再见

我此刻看到的景象,我相信任何一个国家的科教频道都未曾播放过。祖根的根须从岩层中破土而出,暴露在空气中张牙舞爪的蠕动,那场面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从远处看,整座扎拉马洛伊山就像是一只巨大的“蜈蚣”,真乃恐怖如斯。

然而就在这时,随着数千条“祖根”的破茧而出,更加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原本挡在我们面前“砍不断,烧不烂”的奇怪藤蔓,却不知发生了什么,竟一瞬间齐齐枯萎了,眨眼的功夫便化作了一地粉尘。前方的道路豁然开朗,一条直通山顶的“大道”赫然出现在了我们面前!

还未等众人作出反应,只见那数千条“祖根”却不知为何齐齐向山顶冲了去!面对这样的景象,我们八个人哪儿敢轻举妄动?全跟木桩子似的杵在原地,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祖根虽是植物,但骨子里却是个喝血吃肉的怪物,要换作平时,我们八个岂不就跟八碗油泼面似的?祖根闻见香,又岂会放过我们?但今天的祖根似乎对食物完全没有兴趣,它们的行为,就像是接到了某种“无法违抗的命令”一般。

数千条祖根汇聚山顶,其行为举止十分怪异,它们将自己的“尖头”插进土里,那场面怎么形容呢……就跟“输液”差不多。

祖根将自己的“养分”注入泥土之中,但毫无疑问,这样的举动对于祖根本身来说无疑是一种“毁灭性”的打击,失去养分的祖根从原本的“黑色”慢慢变成了“灰色”,最后竟变得跟那些藤蔓一样,成为了一地粉尘……

油灯和尚脸色惨白的惊呼道:“我明白了……这下我算是彻底明白了……那藤蔓和祖根是自杀!他们将养分全都给了山顶的“某个东西”,它们牺牲了自己,就是为了让另外一样东西盛开。那朵诡异的黑色雪莲……要出来了!”

随着油灯和尚的惊呼刚落,霎时间,整个梅里山脉出现了奇妙的变化,顾念夏微微皱眉,不敢相信的疑问道:“风呢?怎么停了?”

众人齐齐抬头,望向山顶,只见此刻山顶的正中央,一朵无比诡异的黑色雪莲出现在了我们眼中!它悠然的矗立在山顶之上,比万峻群川都巍峨,它孤身一朵,看似脆弱,然而那傲慢的身姿,却仿佛视天地万物如蝼蚁,视一切生灵如无物。

它就那样静静的站着。

连风都不敢打扰它。

就在众人沉默之时,老伙子却突然指着一处,惊愕的喝道:“快看那里!”

众人听见吼声,这才从巨大的震惊中清醒了过来,我顺着老伙子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却惊的整张脸都变成了灰色,因此此刻出现在我眼中的景象实在太过玄幻,如今的扎拉马洛伊山早已变成了另外一幅面孔,祖根和藤蔓消失之后,留下了光秃秃的山顶,可如此一来,整座山在太阳的照耀下却显得更加金碧辉煌了!

山顶上,一朵诡异的黑色雪莲,无悲无喜的俯瞰着芸芸众生。而山腰上,一团恐怖的灰色的云雾,浮浮沉沉的笼罩着整座大山。而就在“雪莲”与“云雾”之间,一座庄严肃穆的“石造宫殿”,终于露出了它隐藏千年的神秘面纱……

这太壮观了……

这台不可思议了……

这就是“人不见风之地”,这就是传说中的“归墟和尚墓”。这是真的吗?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两千年的古人是如何能建造出这样玄妙的工程?这座古墓的位置,不偏不倚的悬浮在云雾之上,这古墓哪里是建在山上?这根本就是建在了天上……

老伙子惊愕的望着眼前景象,胸口如炸裂般的激昂,他面如死灰的叹道:“我老伙子平生盗墓无数,却从未见过如此玄妙的墓葬,这归墟和尚究竟是什么人?真值得世人如此来祭奠他吗?”

布丁妹道:“这样巧妙的设计,已经几乎是神迹了。建造这座古墓的人真不是一般人,他在“归墟和尚墓”的封门前种满了那些无法被撼动的古怪藤蔓,任你千军万马也休想破开,可他似乎并不希望这座古墓真的被永远封存,他知道每年“二月二龙抬头”的日子,黑色雪莲会在扎拉马洛伊山盛开,那朵雪莲盛开之时,会将周围的一切养分全部吸走,如此一来,“归墟和尚墓”便会从藤蔓下露出来,浮现在“有缘人”的面前。”

我点头道:“没错,如此看来,能进入“归墟和尚墓”的日子只有“龙抬头”这一天,时间一过,雪莲枯萎,藤蔓便会再一次生根发芽,直至将一切秘密覆盖。”

周伯人激动的说:“那咱们还等什么?下墓吧!”

众人齐声道:“好!”

按照我们跟油灯和尚的约定,未解之谜研究所答应跟749局联手,一起登上“金顶”。万一遇上危险,大家就是同伴,互相帮助。如果捞到好处,两方也是各拿各的,互不眼红。所有跟“祖根”有关的东西,全部归749局,反之所有跟“活死人玉”有关的东西,便全部归我们未解之谜研究所。

对于这样的“分配方案”,从我个人的角度来说,我自然觉得亏了。这个账很好算,你们想想,我们未解之谜研究所不算孙文女也等于出了六个人,要技术有技术,要实力有实力,要装备有装备,他老卫不过是提供了一些情报罢了。

可惜咱们伟大的所长周伯人走的是情怀路线,说什么:“不管结果如何,东西都是国家的,非得分什么你我呢?”所以就答应了749局的提案,也就是:各拿各的。

那么既然如此,按照这个方案,从现在开始我们也就该各走各的了,黑色雪莲此刻就在山顶,油灯和尚取它如探囊取物。而“归墟和尚墓”在山腰,我们也要抓紧时间下墓了。至于孙文女嘛,那就看她自个儿选择跟哪边一起行动了,那是她的自由。

我们六个人背起地上的装备包,准备下墓了。周伯人对油灯和尚说:“老卫,那咱们就在此分别了,我们要下墓了,你多保重,若大家都能活着离开此地,我们江湖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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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章 呼唤

地颤已停止,雪莲已盛开,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是时候该说“再见”了。周伯人伸出一只手,正要跟油灯和尚握手道别,可就在这个时候,诡异的一幕出现了:油灯和尚并没有回应周伯人,而是迷茫的望着山顶,口中不停的喃喃自语道:“是谁?是谁在呼唤我?”

众人瞧见这一幕,不由微微皱眉。

这油灯和尚在干什么?

中邪了?

周伯人关切的问他:“老卫,你怎么了?”

油灯和尚似乎听不到外界的呼唤,他双眼迷离,就跟梦游似的,任你怎么喊他他依然不断的重复着之前的那句话:“是谁?是谁在呼唤我?是谁?是谁在呼唤我?”

这一下,大伙可惊呆了。到底发生了什么?这家伙究竟怎么了?

老伙子凝重的说:“老周,这老卫有点不对头啊。”

周伯人自然知道油灯和尚的异常,可他也跟我们其他人一样,压根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目不转睛的盯着油灯和尚,而手掌已然警惕的放在了腰间的配枪上,这种他娘的时候,可不是讲道理谈感情的时候,这老卫突然变的怪怪的,谁知道这家伙中了什么邪。

随着周伯人掏出腰间的配枪,老伙子,冯二彪,顾念夏等人也慢慢掏出了枪,大伙小心翼翼的围着油灯和尚,眼中都充满了惊恐。油灯和尚越来越怪了,整个人已经变得有点疯疯癫癫的了。而就在这时,只见油灯和尚突然瞪大了眼珠,以一种难以形容的惊愕表情直勾勾的盯着山顶上那朵黑色的雪莲,他颤颤巍巍的问那雪莲:“造物主?是造物主?”

油灯和尚一边说一边就向那雪莲走了过去!老伙子惊恐的喝道:“他娘的,那雪莲有异!老卫恐怕是受到了它的蛊惑!快,快按住他,不能让他过去!”

老伙子一声惊喝,我们几个人手脚飞快,三下五除二就扑在了油灯和尚的身上!可这家伙已经完全疯了,即便被我们这样压着,却依旧在乱蹬乱抓,嘴里不停的嚷嚷着我们谁都听不懂的奇怪话语。油灯和尚人虽老,但力气却巨大无比,我一个小年轻使出浑身解数,竟然压不住他,反而是被他狠狠踹了一脚,正中我裤裆,疼的我面红耳赤,嗷嗷大叫。

布丁妹压着他的右胳膊,却被他反手抓住头发,狠狠扇了一个大耳刮子,这一巴掌差点没把布丁的大门牙给扇下来,我操他奶奶的,你这老王八蛋踹我可以,你扇布丁妹大耳刮子就过分了,我本来就有点生气了,瞧见这一幕,我直接就急眼了,去他妈的上去就是一记飞踹,正中老卫的面门,这老王八蛋顿时鼻血横飞,一下昏死了过去……

老卫躺在地上不动了,就跟块年糕似的,冯二彪面露难色的对我说:“额……这个……老三你下手……是不是……是不是有点太……太狠了?他……他好像晕了……”

因为布丁妹被抽了个大耳刮子,导致我刚才气急败坏,急火攻心。毫不夸张的说,刚刚那一瞬间我甚至连杀心都起了,可真听见油灯和尚被我踹晕了,我一下也有点慌了,于是我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查看他的伤势,瞧见他满脸是血,我支支吾吾的愧疚道:“对……对不起……我……我刚才……”

周伯人叹道:“踹晕了也好,总比任由他发疯好。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赶紧下墓,那朵黑色雪莲谁都不许碰,那东西绝对不是好惹的,老卫没有任何征兆就疯了,这足以说明那黑莲的恐怖,走,快走,咱们赶紧离开这里。”

周伯人说得对,老卫毫无征兆的就疯了,这足以说明黑莲的恐怖,若我们继续待在这里,下一个中邪的还不知是谁!周伯人特别强调我们谁都不许碰那朵黑莲,其实这话说白了就是讲给我和老伙子听的,他知道我俩贪财,怕我们见钱眼开,想去摘了那黑莲。可惜周伯人只知道我们贪财,却不知道我们更怕死啊,现在这种情况,你就是让我去摘我也不敢呐!

我们几个人扛着油灯和尚,那腿脚几乎比兔子跑的还快,虽然我们大伙都知道山顶上那朵黑莲的价值,可不论是谁都不敢打它的主意。当务之急,逃命才是最要紧的。我们一路疾驰,三步并作两步就爬到了山腰。顾念夏掏出背包中的“探阴爪”狠狠向上一扔,铁爪伴随着肉眼可见的劲风,准确无误的勾住了“归墟墓”的封门!

有了这道“绳索”,剩下的事儿就容易多了。冯二彪扛着油灯和尚,当仁不让的第一个爬了过去,周伯人紧随其后,接着是老伙子,孙文女,我,布丁妹,最后由顾念夏垫底收尾。

说到此处,我不由的要感叹几句。我还依稀记得三个月前在秦岭的时候,我跟布丁毫无疑问是团队的后腿,我们俩当时面对“探阴爪”的时候,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却压根就爬不上去。可如今经过了这些日子的磨练,我们的身体素质早已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现在攀爬铁索如同喝茶吃饭,根本不叫个事儿。

我站在“归墟墓”的封门前,望着封门上精美的石刻,我心中犹如惊涛骇浪般翻滚。这是我见过最精美的封门,没有之一。这种夸张的精美,简直完爆目前市面上的大多数艺术品。光是瞧见这扇门,我就已经能想象到古墓内部的豪华程度了……

那一定是无比壮观的。

而更重要的是,这里面很有可能存放着我们苦苦寻找的:“第三块活死人玉。”

老伙子已经观察了这道封门许久,周伯人问他:“如何?有机关吗?”

老伙子皱眉道:“机关倒是没有,只是……”

我问老伙子:“只是什么?”

老伙子惊恐的望着我,而然却冒出一句令我毛骨悚然的话。他说:“只是这门后,好像有个声音在……喊我。”

我脸色惨白道:“老伙子,不会你也?!”

第204章 大厅

老伙子使劲的晃了晃脑袋,看来并不太好。周伯人关切的问他:“老伙子,你怎么样?我看要是不行就取消这次行动吧,这地方太邪乎了。”

老伙子摆了摆手,表情艰难的说:“不,不要取消行动,进入归墟墓的机会千载难逢,绝不可错失良机。我没事,咱们抓紧时间下墓!”

周伯人点了点头,便一刻也不再耽误,对冯二彪厉声喝道:“彪子,给我把这石门弄开!”

冯二彪早已是摩拳擦掌准备多时了,他满目狰狞,将袖子一撸,那双“人熊臂膀”顿时青筋暴涨了起来!铮铮铁骨之下,冯二彪大吼了一声:“我日你姥姥”,他用力一推,只听那石门在巨力下发出一阵惊雷般的轰鸣,尘封了千年的“归墟和尚墓”,终于被后人打开了……

瞧见这一幕,大伙便齐齐从装备包中取出防毒面具戴在了各自的脸上,冯二彪背着油灯和尚,我搀着老伙子,我们这支队伍虽然还没开始盗墓就率先折损了两员大将,但由于事态紧急,现在这种他娘的情况,就算是刀架在脖子上也得硬着头皮往里冲。

进入封门之后,我不由的吃了一惊。

因为以我的盗墓经验来说,但凡古墓,大多都是“封门+墓道”的设计结构。简单来说,就是封门的后面一定有一条长长的“墓道”。而大多数情况下,古墓中的“机关陷阱”都喜欢布置在“墓道”之中,比如辫子姑墓就是这种设计。

但这座建造在山体中的“归墟和尚墓”却全然与其他古墓不同,我们打开古墓的封门之后,却并没有看见所谓的“墓道”,出现在我们眼中的,竟然是个方方正正的“大厅”。

众人站在大厅之前,拿强光手电先是一通乱照,这厅堂很大,我看了看大概有半个标准的“足球场”那么大,而且很高,目测至少有十五米左右。

通过手电筒的光亮,我能清晰的看见四周围的墙壁上刻满了石雕,只是这些石雕很抽象,若不将整座大厅照亮,你压根看不清墙上究竟雕刻的是什么东西。

布丁妹的手电筒照到了一个东西,是个青铜烛台,她激动的对我喊道:“老三,你快看那边,那好像是一盏长明灯!”

我顺着布丁妹所照的方向看了过去,没错,那玩意儿绝对是长明灯,在古玩行里分辨“烛台”和“长明灯”是很容易的事,瘦的就是烛台,胖的就是长明灯。因为长明灯里要装大量的“鲸鱼油”,所以造型看起来基本都很胖,或者说很宽。

我对布丁说:“没错,那就是长明灯,布丁你帮我扶着老伙子,我去点灯!”

顾念夏拦住了我说:“老三,此地凶险,不得轻举妄动,你好好待着,给我根香烟就好。”

我听闻此言,大致猜到了顾念夏想干什么,他是个活脱脱的“男版薇恩”,不管扔什么都是百发百中,想扔偏了都难。他找我要烟,恐怕是想“远程点灯”,我懂他的心思,自然二话不说就点燃了一根芙蓉王,抽了七八口之后,便将烟屁股交给了顾念夏。

顾念夏黑着脸嘀咕了一句:“这有点太短了吧……唉,算了。”

说罢,顾念夏便从地上捡起了一枚光溜溜的小石头子儿,又从衣服上拽下了一节细毛线,然后将石子跟烟屁紧紧的绑在了一起,接着云淡风轻的对准长明灯一扔,石子夹带着烟屁,果然准确无误的掷中了灯芯!

五秒钟之后,三十米开外的那盏长明灯“轰”的一下燃烧了起来!鲸鱼油的好处就在这里,这东西不但耐烧,而且保质期真他娘的长,即便被封存了千年,仍旧是活力十足。

随着此盏长明灯的点燃,火焰顺着“油管通道”便开始持续蔓延起来,就这样在我们众目睽睽之下,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大厅内的数百盏长明灯出现了“塔罗牌”式的效应,全部燃烧了起来!

此时此刻,火光将整座大厅内照的通红,然而我们这帮人,却惊得坐的坐,瘫的瘫……

刚刚由于光线昏暗,我们看不清大厅四面的“石雕”,雕的究竟是什么,可现在我们终于看清了,原来大厅的东北西北四方,是四尊巍峨恐怖的巨大佛像!

我们八个人站在这四尊巨佛的身前,就如同八只蝼蚁般渺小,这些巨大的佛像,面容雕刻的十分狰狞恐怖,它们俯瞰着我们,虽一动不动,可我却不得不承认,这四尊恐怖的巨佛给我们所有人都带来了一阵几乎窒息的压迫感。

冯二彪虽是个五大三粗的莽汉,可在这种环境下,就连他也不由的害怕了起来,他问我们:“咱……咱现在……没……没危险吧?”

老伙子艰难的趴在我身上,有气无力的对顾念夏说:“顾念夏,你照八卦中的“坎宫”方位丢一枚石子,听听那墙壁是空心的还是实心的。”

顾念夏接到命令,二话不说便向“坎宫”方位重重丢出一枚石子。石子打在墙上,发出一声闷响,是实心的!

于是老伙子又指着“六合”方向说:“再试试那里。”

顾念夏再次出击,仍是实心的。

冯二彪看不懂,就问我:“他们在干什么?”

我对冯二彪说:“古墓中的机关陷阱,往往离不开“先天八卦”的布局,老伙子是在找“机关”呐,好好看着吧。”

冯二彪又问:“那空心实心是什么意思?”

我说:“实心的话就说明没机关。如果是空心的……那就说明有危险。”

冯二彪佩服的点了点头:“厉害。”

顾念夏配合老伙子,将大厅里可能暗藏机关的墙体全都排查了一遍。这座大厅里并没有机关,是安全的。如此一来,我们终于可以放心的前进了。

我们八个人互相搀扶,向大厅的深处走去,我们一直走到了尽头,才终于看见了通往“主墓室”的路,这是一条“向下”的楼梯,可以带我们前往更深的地方。

冯二彪背着油灯和尚,前脚刚迈进楼梯,然而老伙子却突然喝道:“别动!”

周伯人问:“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老伙子惊恐道:“不对,这是个陷阱!”

第205章 铁锈

陷阱?

众人听闻此言,皆是面面相觑。这明明是个工艺精美的楼梯,多半是通往“主墓室”的路,怎么就成了陷阱了?老伙子会不会有点太多虑了?

此时的老伙子已经非常虚弱了,他有气无力的对我说:“老三你记住,但凡建造在山体中的古墓,毫无例外都是“从下往上”的建筑结构。工人在挖掘山体的时候,一定是从下往上挖的,因为这样才能把石头运出去,所以这条楼梯绝不是通往“主墓室”的路,一定是陷阱,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要切记这些知识,别忘了,你是老吕和我老伙子的徒弟。”

老伙子这番话把我说的脸色惨白,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着跟交代遗言似的?你老伙子可别吓我,不会真的有这么严重吧?

周伯人他们没听出老伙子的弦外之音,而是将精力都集中在盗墓这件事上,他沉思了片刻之后,点了点头说:“老伙子说得有道理,古人挖墓,一定是从下往上挖的。因为这样一来,开凿下的巨石便能自动从高处掉落,不费力气。反之,如果从上往下挖,那么石头就需要用人力“吊”出来,费时费力。假如这条楼梯真是陷阱,是故意引诱我们下去的,那么这座大厅里一定有另外一条“向上”的通道,那才是真正能抵达“主墓室”的地方。”

既然大方向已经明确了,那么接下来的事就好办了,这座大厅里没有机关,周伯人为了增加工作效率,便命令大伙四散而开,分头寻找,看看有没有什么别的路可走。

我没有跟着大伙去找路,而是留在原地照顾老伙子。我把老伙子扶到墙边,又扶他轻轻的坐了下来。我焦急的问他:“老伙子,你到底怎么了?你刚刚那番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你他娘的别吓我行不?”

老伙子有气无力的说:“老三,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我的脑海中一直有个空灵的声音在喊我,自从这个声音出现之后,我甚至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渐渐流失。老三,我可能快死了。”

我听到老伙子的这番话,眼泪便忍不住流了出来,我一边哭一边说:“是不是那朵黑莲搞的鬼?你等着,我莫老三现在就出去拔了它!你等着!”

说罢,我站起身就要往外走,可老伙子却一把拉住了我说:“别去,连我跟油灯和尚都中了它的邪术,你又岂是它的对手?你难道忘了子不语大墓第一层的那朵“黄皮子草”了吗,当时若非贾老爷子出手相助,咱们早就全军覆没了。老三呐,像这种“未知植物”,碰上了那就是咱们自己倒霉。”

我一屁股坐在了老伙子的身边,哭的梨花带雨。我莫老三当然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山顶上那朵“黑色雪莲”根本就不是我这个级别的人能铲除的,真去了,也是送死。

而就在这个时候,冯二彪突然对大伙喊道:“同志们,我这边有发现!”

老伙子对我说:“老三,去看看怎么回事。”

我抹掉眼泪,点了点头,便丢下老伙子来到了大厅之中。与此同时,其他伙伴也随着冯二彪的呼唤全都聚拢了过来,我们拿着手电筒四处乱照,却听头顶上再次传来了冯二彪的声音,他冲我们喊道:“别乱照了,我在这儿呢!我在大佛的嘴里!”

我们五个人将手电筒的光线聚焦在了大佛的嘴里,冯二彪这个傻帽正乐呵呵的高兴呢,就跟吃了蜜蜂屎似的,我没好气的冲他喊道:“彪子,上面什么情况?”

冯二彪说:“老三,这大佛的嘴里有个通道,老伙子说得没错,是“向上”的!”

我望了望周伯人,周伯人也望了望我,我俩同时点了点头,看来没错了,那楼梯果然是个陷阱,若非老伙子神机妙算,我们恐怕还真中招了。建造这座古墓的人,将前往“主墓室”的通道建在了大佛的嘴里,真亏他想得出来,害得我们一顿好找。

冯二彪利用“探阴爪”很快便回到了我们身边,那表情就像个光荣归来的战士。周伯人严肃的说:“既然找到了通道,那咱们就别耽误时间了。冯二彪负责背老卫,我来背老伙子,顾念夏垫后,都明白了吗。”

众人齐声道:“明白!”

说罢,大伙四散而开,各自离去,拿装备包的拿装备包,背人的背人,不到三分钟的时间,便再一次聚集在了一起。顾念夏掏出“探阴爪”,狠狠的向上一扔,铁爪伴随的肉眼可见的劲风,准确无误的勾住了大佛的门牙,冯二彪背起昏迷中的油灯和尚,如同一只老猿,“蹭蹭”两下便爬到了大佛的嘴里。

我们顺着的大佛的嘴巴向前走,这里果然是一条通道,而且深不见底,黑压压的无边无际,给人一种“永远走不到头”的感觉。

我们八个人一字长队,谁都没说话,可其实我知道,此时此刻不论是谁,那颗砰砰狂跳的心脏早已提到了嗓子眼儿。这座隐藏在山体中的“归墟和尚墓”,包括我,周伯人,老伙子,油灯和尚在内的所有人全部算上,这是我们此生见过的规模最大的古墓,没有之一。

我们八个人打着强光手电筒,在漆黑的墓道中谨慎的前行,我虽然一直没说话,可心里觉得好生奇怪,因为我越往前走,越能清晰的闻见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铁锈味”。

在古墓中,“气味”是判断危险的重要条件之一,在我此生所盗过的古墓中,我闻到过很多奇奇怪怪的味道,比如:腐尸,火油,霉,白膏泥,朱砂,动物等。这些东西一旦存在于古墓之中,都会弥漫出属于自己的味道。但是这种诡异的“铁锈味”我还真是头一次闻见。按理说古墓中是不可能存在这种味道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而就在我疑惑不解之时,我们终于走到了尽头,我望着眼前不可能相信的景象,也终于明白这股“铁锈味”的来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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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章 手笔

此时此刻,我们的眼前是一片枝繁叶茂的“青铜森林”,这样的景象若不是亲眼所见,打死我都不会相信是真的。

青铜森林?

这不是在开玩笑吧?

这种工程……简直是……

在古代墓葬的制度中,青铜器是所有陪葬品中“花魁”般的存在。什么叫“花魁”呢?就好比足球里的梅西,篮球里的科比,作家中的我。我这么一说,你肯定就明白了。

在盗墓行里,挖着青铜器那就是挖着宝了,这玩意是真的值钱,甭管是哪个年代的青铜器,只要上面刻了铭文,一个字十万钱,拿到市场上分分钟就能卖掉,人人抢着要。我曾经在古玩市场上见过一个“小铜鼎”,那小鼎的造型十分精美,鼎上刻了四百三十三个篆体字,小鼎的主人开价四千万,我正准备嘲笑他,却没想到竟有三个人抢着付钱,甚至还差点打了起来。要知道这样的一幕还是发生在经济不景气的年份,可见青铜器的价值之高。

我曾经在河南结识过一位盗墓行里的前辈,这老家伙真的牛,从挖坑到下墓全程一个人,他平生盗过十七八座古墓,但只出过“一坑货”,那是个商周时期的将军墓,属于土坑墓,我清晰的记得,那个墓的规模是14.4米乘18米,从上到下一共有11层夯土,最底下还有个4米左右的“流沙防盗层”。

那坑货,一共出了七个鼎,八个簋,一套编钟,四辆铜马车。那老农没什么文化,对市场行情一窍不通,就知道挖,挖出了货人家给什么价就卖什么价。可就算是这样,他这一坑货也卖了人民币3个多亿,由此可见青铜器得多值钱,真叫人汗颜。

在全国各地的古玩市场上,明面上买卖任何品种的古玩都是不犯法的,唯独买卖青铜器是违法的,而且抓住了判的相当重。如果你某天喝多了,打电话跟警察说你在土里发现了一颗由青铜打造的“树”,相信我,十分钟之内你就会被各路武装包围。而此刻我们的眼前,已经不是“青铜树”这么简单了,而是一整片“青铜森林”。

我怔在原地,木若呆鸡,好在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铁锈味很又将我“熏醒了”。我揉了揉眼睛,又使劲的晃了晃脑袋,我很确定这下我真的发财了。这种他娘的好东西,我莫老三临走前就算是拼上这条老命,也一定要抱两颗走。

我们八个人举着枪,脚步缓慢,小心翼翼的在青铜森林中行走。这片森林比我们想象中的要大得多,我们走了很久,却一直走不到头。冯二彪的肠胃不知怎么了,从三分钟之前就在一直放屁,那屁声十分清奇,严肃中带着一丝俏皮,深情中还带着一丝诗意,而且还有节奏,啪啦啪啦的,就像在弹曲儿。

我没好气道:“二彪,你他娘的吃屎啦?咋这么多屁呢?”

冯二彪不好意思的说:“我是饿了,老三你难道不知有句话叫:冷尿饿屁吗?”

我摇了摇头:“没听说过。”

冯二彪叹道:“这人呐,一旦觉得冷,就会想尿尿,一旦觉得饿,就会不停的放屁。这是有科学原理的,人肚子饿的时候,肠道就会自行蠕动,可没有食物的话,动来动去全是气,这不最后就成屁了吗。”

冯二彪这番话差点没把我噎死,我莫老三长这么大,还头一回听人把“放屁”这件事说得如此有理有据。周伯人听到我们的对话之后,想了想说:“二彪说得也不是没道理,现在已经是中午了,咱们到现在一刻未歇,大伙皆是又累又饿,我看不如让队伍休息半个小时,吃点东西歇歇脚,我估摸着后面还有硬仗要打。”

于是乎,周伯人便对大伙作了个“原地休息”的手势。冯二彪一瞧终于要吃饭了,他把老卫往地上一扔,从包里拿出牛肉干跟巧克力便乐呵呵的啃了起来。周伯人没好气的望着他,但也没说什么,只是对顾念夏作了个手势,然后对我们说:“你们先吃,我跟顾念夏去附近看看有没有水,顺便勘查一下地形。”

说罢,周伯人便带着顾念夏走了。

我们几个瘫坐在地上,早已是累的筋疲力尽,大伙各自从背包里拿出食物,该吃吃,该喝喝,吃完喝完便集体靠在树干上“葛优躺”。大约过了十分钟,周伯人急匆匆的跑了回来,七喘八喘的对我们说:“这古墓里竟然有条景观河,河里还有鱼,真他娘的邪了门了!”

古墓里有景观河?

真的假的?

大伙一听这话,全都立了起来。

或许有人读到这里时会产生疑问:一条景观河有什么好稀奇的?

没错,景观河这种东西,在外面的世界自然不是稀罕物,但在古墓中建造此物,却是十足的大手笔。要知道,在整个中国目前已知的古墓中,只有一个人在自己的陵墓中挖过河,那便是:秦始皇。

我们跟在周伯人的身后,很快便来到了他所说的“景观河”,没错,这里还真有条河,而且规模还不小,从河提的精美程度上来看,这绝对是人工建造的,而不是天然的地下河。

我惊叹道:“这座古墓真不简单呐。巨佛像,青铜树,人工河……这种手笔若不是亲眼所见,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的。这古墓到底是谁建的?这是要干什么?造天堂?”

周伯人一边惊叹一边激动的说:“这回可真是开眼了,走吧,都别歇了,咱们赶紧赶路,看看前面还有什么好东西。”

就我们目前的局面来看,说是“大顺风”一点也不为过。这座古墓规模宏大,而且机关很少,很安全。这还没进入主墓室呢,一件件令我们眼花缭乱的“神迹”便已接二连三的出现,若是按这样发展下去,那可真不是发财的问题了,恐怕我们这伙人全都会被载入史册。事到如今,唯一的“劣势”就是我们损失两员大将,不过不要紧,老伙子跟油灯和尚只是昏迷了而已,只要我们抓紧时间完成任务,还有机会救他们。

可当我们回到营地的时候却突然发现了一件怪事……油灯和尚人呢?怎么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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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章 变脸

我记得很清楚,几分钟前我们离开的时候,油灯和尚就靠在不远处的一颗青铜树下昏睡,那是雷打不醒,风吹不动。当时那种情况,我们这伙人就算集体合唱一首《我的祖国》也叫不醒他。可怎么一眨眼的功夫,他油灯和尚人就不见了呢?

古墓内发生这种情况是十分可怕的,大伙僵在原地,每个人的心都不由的悬到了嗓子眼儿。冯二彪颤颤巍巍的说:“难道老卫的昏迷是伪装的?他是在骗我们?”

我严肃的说:“不可能。”

顾念夏问我:“何以断定?”

我对顾念夏说:“油灯和尚的昏迷绝非伪装,是真实的,因为老伙子也中招了。”

周伯人严肃的说:“可问题是,昏迷中的老卫……怎么会凭空消失了呢?”

布丁妹眼珠圆瞪,惊恐的小声说:“会不会这古墓里除了我们之外,还有什么其他人?”

周伯人沉思了片刻,皱着眉头说:“人?那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呢?”

趴在我肩膀上的老伙子有气无力的说:“老周,对方或许是鬼,或许是僵,或许是某种未知生物,总之不管对方是什么,我们现在的处境都十分危险,敌在明我在暗,当务之急,首先是要打破这种格局。”

周伯人点了点头,表示明白老伙子的意思。没错,眼下这种局面是最危险的,油灯和尚就这样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无声无息的消失了,如果不是他自己走的,那便是被“某种东西”给悄悄掳走了,而对方究竟是什么?我们目前一无所知。所以此刻的当务之急,便是要先把这只隐藏在暗地里的“鬼”,给揪出来!

大伙围在一起,将音量压缩到最小,窃窃私语的商议。

周伯人道:“布丁,先说说你的想法。”

布丁妹想了想说:“所长,咱们现在要想把“对方”给揪出来,只有一个方法。”

周伯人问:“什么方法?”

布丁妹严肃的说:“全部散开。”

周伯人皱眉道:“为何?”

布丁说:“各位,你们想想,油灯和尚是在怎样的情况下消失不见了?”

我想了想说:“是在我们大伙离开的时候消失不见的。”

布丁点了点头说:“没错,这说明什么?说明对方也同样害怕我们,否则的话,它无需等到我们离开时才对油灯和尚下手,也就是说,对方绝不会在我们“抱团”时现身,只会在我们“落单”时才出现。等会儿我们可以假装分头去寻找油灯和尚,队伍以顾念夏为中心四散而开,引诱对方再次下手,只要它敢现身,顾念夏便可远程将其制服。”

老伙子点了点头说:“布丁这个方案虽险,却能出奇制胜,我赞同。”

冯二彪问:“这个方案,险在哪里呢?”

老伙子凝重的说:“险在万一对方出现,而顾念夏不能制服它。比如……鬼。”

周伯人想了想说:“布丁,依你看,如果我们折中一下方案呢?比如两人一组,这样的话多多少少也是一份保障。”

布丁说:“可以试试,所长,您决定吧。”

周伯人点了点头,故意提高了嗓门对众人命令道:“我们的之中的一位伙伴不见了,听好,从现在开始顾念夏原地待命,其他成员两人一组,分头去寻找失散的伙伴!”

众人齐声道:“明白!”

按照周伯人的分配方案,接下来,他和布丁为一组,冯二彪和老伙子为一组,我和孙文女为一组。这样的分配方案虽有些无奈,但的确是目前的最佳方案了。如此一来,至少能保证每一组都有些战斗力,万一出事,不至于连一丁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我跟孙文女不是很熟,分在一组行动多多少少有些尴尬,不过话说回来,其实我挺可怜她的,这次行动原本跟这个女孩毫无关系,她只不过是接到了上级命令来帮助我们爆破的,爆完就走,回到部队去接着当她的军官,退伍之后找个人一嫁,这辈子也就算幸福圆满了。

可现在倒好,她的同伴被“祖根”给吃了,直升机也毁了,现在就是想回去也回不去了,而且她知道了我们太多的秘密,按照周伯人的尿性,估计任务完成之后要把她扣下,不太可能放她回部队,每一个接触过未解之谜研究所的人都没那么容易出去,这是规矩。

……

……

我和孙文女肩并着肩向前走,一路无话。这女孩虽是个军人,可胆子很小,自从她进入“归墟墓”开始便一直在不停的发抖,要不是布丁妹一路都在安慰她,我估计她早就吓傻了。

其实我很理解她,任何人第一次进入古墓这种地方,要是不害怕那反而还奇怪了。我莫老三一贯不招妹子们待见,这是我的硬伤,但现如今,孙文女身边只剩下我了,我若不安慰她谁又能安慰她呢?于是我将一只胳膊搭在了她的肩膀上,温柔而铿锵有力的对她说:“妹子,被怕,等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事,有我呢!哎,你老家哪儿的?”

我笑眯眯的望着孙文女,却不由的突然一惊,因为我发现此刻站在我身边的女孩就好像换了个人一样,全然没有了之前楚楚可怜的小女生模样。她眼中流露的神色,是一种老江湖才有的漠然,那种绝非装出来的淡定,冷静,沉稳,无一不震撼到了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身上流露出的这股霸气究竟是什么?

孙文女轻轻的推开了我的胳膊,冷冷淡淡的说:“别闲聊,保持警惕。”

我被她说的一愣,心想这他娘的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家伙究竟是什么路子?怎么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完全不是之前的气质了?

我语塞道:“我……我感觉你怎么好像……”

孙文女冷冷的说:“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不过你的问题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的你和我都很危险。莫老三,我知道你不是坏人,所以我不打算隐瞒你,老卫不是消失了,而是被你们之中的某个人……给杀了。”

我面如死灰道:“你,你说什么?!”

孙文女拿出一块怀表,深沉的对我说:“这是我和老卫之间的通讯器,这上面有心率反馈,老卫已经没有心跳了,他死了。”

我向后退了三步,目瞪口呆道:“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孙文女道:“我和老卫是同事,同属749局。我没有名字,没有职位,没有档案,这世上没有人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不过行事多年,难免在江湖上留下一些事迹和传说,所以江湖上的人称我为禅山四友之一的……油灯和尚。”

第208章 布局

我像个傻瓜一样愣在原地,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孙文女静静的看着我,那张无悲无喜的脸淡定如夜,根本容不得我产生任何质疑,原来她才是真正的油灯和尚……

可我仔细一想却发现不对,这根本不说通,油灯和尚跟我师父老吕是一辈人,怎么可能如此年轻?我紧紧的握着拳头,掷地有声的向孙文女发出疑问,可换来的只是她淡淡一笑,她反问我:“你连换头术都见识过了,还有什么事值得惊讶吗。这不过是常规的易容术罢了,莫说是我,中国的任何一位顶级特工都能轻而易举的做到。”

我又问她:“可你不是从军区来的吗?我记得非常清楚,当时是周伯人打的电话呀。”

孙文女点了点头:“没错,周伯人的确向军区拨通了一个电话,只不过军方派去的飞机被我们用“海眼”制造的海市蜃楼引去了别的地方,接下来我便顺水推舟,假扮成了军方派去的爆破员,成功的混进了你们的队伍。”

我气急败坏的说:“你们749局可真阴险呐!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孙文女语气淡淡的说:“老三,你先不要发火,我并不是什么坏人,如此做法,实属无奈。我跟你的上司周伯人不同,我是真正想为国家做事的人。我和你一样,见过很多科学无法解释的未知生物,在这些未知生物之中,“祖根”是最恐怖的,也是唯一能撼动整个国家乃至整个世界的东西。”

孙文女脸色漠然,眼眶中流露着无尽的沧桑,她对我叹道:“二十年了……整整二十年了……我一直在追寻祖根的踪迹,可惜却从来没有成功过。”

我皱眉道:“为什么?”

孙文女轻轻的叹了口气,说:“祖根生存在人类无法勘探到的深层地脉之中,就算偶尔露头,也只是它根须的冰山一角,即便取样,化验出来的成分基本与普通植物无异,对我们研究祖根的本体毫无价值可言,想要彻底搞清楚它的性质,就必须要见到它的真身,而祖根行踪诡秘,出现的快,消失的更快,因此若不能提前判断,便毫无机会。”

我眼珠圆瞪道:“所以……”

孙文女点了点头:“没错,想要提前预判“祖根”出现的位置,这种事就算“禅山四友”也做不到,所以我们需要老伙子的帮助,因为他是盗墓行里真正的……第一人。”

……

……

祖根,乃植物之祖。它是一块巨大的树根,常年游走在人类无法触及的深层地脉之中。每当祖根的真身浮出地面,那块被植物之祖临幸的圣地便会盛开出一朵黑色的雪莲。而这一切诡异的现象正如孙文女所言:来的快,去的更快。

或许只有几秒。

或许只有几分钟。

它像个高傲的邪神,又像个顽皮的孩子,它不愿让凡人们见识到它的真身,它总是若即若离,若隐若现,你永远不知道十年后它又会在哪里出现……

自伏羲氏开始,人类便通过天地万物的变化,创造出了《易经八卦》。由于此书已然达到了窥视天机的程度,所以其中一半不知被何人扯了去。老伙子早年是南京灵宝斋的“掌眼”,什么叫掌眼呢?按照现在的话说是:文物鉴定师。

灵宝斋是当时江南一带最大的古玩集散地,每天出入的古玩之多,简直是车载斗量。那个年代的假货不多,敢拿出来讨价还价的基本都是真东西。因为那时候的人没钱,真东西都不一定有人买,何来假货之说呢。

正因如此,正值意气风发之年的老伙子便捡到了“宝”,获得了提升自己的最佳平台。私底下他本身就是个盗墓贼,又酷爱钻研各类古代秘术,所以每当有带“铭文”的古玩进店,老伙子就会悄悄临摹一份,无事时便拿出来细细研究,这时间一长,他竟渐渐摸到了《周易八卦之术》的真理,最终成为了我国挖坟掘墓方面的一代导师。

《周易》一书,乃群经之首。越是了解此书者,越是知道这本书的可怕。此书略通一二,便可估算运势。略通三四,便可摸金寻龙。略通五六,便可向天问路!

祖根,虽贵为“植物之祖”。

但归根结底仍是万物之一。

孙文女心中明白,祖根踪迹难觅,却仍有规律可循。只要有一位掌握了全本《周易八卦》之人的相助,便可向天问路,在黑色雪莲盛开之前,便能预判其准确方位。如此一来,大事可成。只要能取到祖根真身的一部分,或者是那朵黑色的雪莲,那么对于749局的这项研究工作来说,便是飞跃般的突破。

最终,749局经过了大量的调查之后,将目光锁定在了两个人的身上,其中一个是禅山四友之一的“楼家猴子”,另一个就是传说中的“老伙子。”

楼家猴子可能是比老伙子更加恐怖的存在,但此人的踪迹却比祖根更加难寻。而老伙子已经加入了未解之谜研究所,还是那位周伯人的直属部下。这样的话,就不是一纸令文能请得动的了。但凡事往往都有天意的安排,749局通过黑客手段截取了冯二彪的笔记,偶然间发现老伙子的下一站,正是西藏。

听到此处,我才恍然大悟。

原来油灯和尚的精心布局,从我们这伙人进入西藏的那一刻就悄然开始了……

我们在毫不知情的旅途中每向前多走一步,事实上都是749局的精心安排。他们一步一步引导着我们抵达“归墟庙”,成功的利用了老伙子的能力帮他们完成了最后一步,也就是判断祖根即将出现的位置。

我猜此刻的扎拉马洛伊山上,一定布满了749的人,“祖根”的取样和“黑色雪莲”的采摘工作根本无需孙文女亲自出马,她在得到了她想要的一切之后,并没有离开我们,而是继续伪装了下来,跟随我们一同进入了“归墟和尚墓”。

那么接下来……

到底会发生什么呢?

欲知详情,请听下回分解。

PS:本月不断更。

第209章 凶手

幽暗的青铜森林之中,只有我跟孙文女二人。我站着,她也站着,可气场却完全不同。此刻的她,早已不再是之前那幅胆小惊颤的模样。她静静的望着我,那张鹰眉冷目的脸沉着淡然,她问我:“你觉得,周伯人是个怎样的人。”

我说:“在我心中,我的所长自然是个好人,我对他的评价非常高。但我知道,无论我怎样去形容他,你都会告诉我他并不是我想象中的那样,对吧?你到底想说什么,直说吧。”

孙文女淡淡一笑,点头道:“呵呵,看来未解之谜研究所已经对你进行过“谈话训练”了,你不想在谈话中被我牵着鼻子走,所以处处小心提防,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是你们训练手册中第十四章的内容。”

我对孙文女说:“我不想跟你闲聊,你也别想套我的话,你想说什么就直说。”

孙文女点了点头,面无表情的说:“据我了解,你和那位名叫布丁的姑娘在未加入未解之谜研究所之前只是两个普通人,一个是作家,一个是编辑,因为活死人玉的关系,你们在机缘巧合或有意引导之下最终来到了周伯人的身边。你们信任他,帮助他一起寻找剩下的三块活死人玉,可你们的信任无疑是盲目的,因为你们根本不了解真正的他。”

我冷笑道:“孙文女,我觉得你很奇怪,很可笑。你是在挑拨我跟周伯人之间的关系吗?呵呵,我希望你搞清楚自己现在的状况,你才是卧底,是幕后黑手,而不是周伯人。如果我现在大吼一声,离我们不远的顾念夏会帮我瞬间秒杀你,你信吗。”

孙文女道:“我信。”

我继续道:“我没有这样做,是因为老子没杀过人,也没这个胆。但你若是继续这样激怒我,挑拨我跟同伴们的关系,我绝对不会让你好过。你说那么多废话,是拿我当傻子吗,你们749局套路了我们这么久,说白了,不就是想要我们手里的活死人玉吗!”

孙文女叹道:“如果我想夺你们手里的活死人玉,又何必向你公开身份呢。”

我狰狞道:“那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潜伏在我们身边究竟是为了什么!”

孙文女冷声道:“我想救你一命。”

我茫然道:“救我?”

孙文女点了点头:“莫老三,我要告诉你一件事,信与不信,你自己选择。老卫跟老伙子并不是受到了那朵黑色雪莲的影响,凶手不是雪莲,而是人,是你们之中的某个人。”

我惊愕道:“你说什么?”

孙文女继续道:“按照我们原本的计划,我跟老卫见到黑色雪莲的时候就该跟你们说分手了。我们749局对“活死人玉”并不感兴趣,我们的目标从来就只有“祖根”,但老卫却在任务结束时突然出现了疯癫的症状,这让我吃了一惊。接着老卫被你们带进了古墓,这也使我不得不继续伪装下去,潜伏在你们的身边。”

孙文女说到这里,脸色明显凝重了下来,她继续道:“一开始我并不知道老卫发疯的原因,后来我惊愕的发现,他竟然是中毒了……”

我脸色惨白道:“中毒?这,这怎么可能?”

孙文女叹道:“人会错,但仪器不会错。我跟老卫身上各自有一块怀表,这是一件高科技产物,能实时监测我们彼此的心脏,脉搏,血液异常等指标,我趁你们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检查了一下老卫的怀表,发现他疯癫昏迷的原因,是因为被人悄悄注射了某种神经毒素。”

我不敢相信道:“这不可能……这不可能……我的同伴们我了解,他们绝不会为了利益杀人,再说了,他们为什么要暗杀老卫呢?这样做又有什么意义呢?”

孙文女脸色阴沉的说:“没错,杀掉一个老卫当然没有意义。这样做,既不能独占黑色雪莲,又不能独占活死人玉。但假如这个凶手原本的目标就不止是杀掉老卫,而是要杀掉我们所有人呢……”

我骇然道:“你说什么?你在说什么胡话?就算真像你说的那样,老卫是被我们之中的一个人给暗杀了,可那个凶手又怎么会残害自己的同伴呢?”

孙文女冷冷的说:“真的是这样吗……那老伙子怎么解释呢。”

我猛然一惊:“老……老伙子。”

孙文女静静的望着我,语气冰冷的说:“莫老三,你太天真了,你口中的“伙伴”一词,在利益面前分文不值,你被骗了,我们都被骗了……这是个早已设好的局。这趟旅程,除了那个凶手之外,你们所有人都会死在西藏,你明白吗。我告诉你这些,是为了救你,因为你只是个普通人,不该成为一件被人利用的牺牲品。”

我眼眶红润道:“你,你到底在说什么?”

孙文女叹道:“现在的局面,对我并没有影响,我只要悄悄离开这里即可。我出去之后,会让我的属下把守在古墓的墓道口守株待兔。你们之中,一定会有个人走出古墓,而那个人,就是真正的凶手!”

听到这里,我的思绪已经完全混乱了。

我该怎么办?

我该相信谁?

难道我们这伙人里真有一个内鬼吗?

这怎么可能……

可是,如果老卫真的是被人暗中下毒所害,那么这个凶手只能是我们之中的某个人,因为扎拉马洛伊山是一片光秃秃的石头山,山上根本就没有毒物,只能是人为所害。

而且更加可怕的是,这个凶手的目标不仅仅是外人,他连我们自己人都杀,老伙子已经中招,现如今生死不明,队伍又四散而开,这更是为凶手提供了逐个暗杀的机会……

我脸色惨白,僵在原地。

怎么办?我到底该相信谁?

孙文女已经为自己铺好了后路,她现在想带我一起走,这样的话我就能活命,可如果我真的这样做了,布丁妹怎么办?老伙子怎么办?其他人怎么办?

我颤抖着问:“那个要杀光我们的人,是周伯人吧?”

孙文女摇了摇头:“不,是那个叫顾念夏的男孩。”

第210章 推理

孙文女的这句话,使我整个人当场就像被雷劈了一般。我木若呆鸡的怔在原地,整张脸惨白如纸。而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感到身后传来一阵劲风,一颗冰冷的子弹划破空气,如鬼如魅般向我和孙文女……暴射而来!

杀气凌厉的子弹,无声无息,也根本没给我任何做出反应的机会,好在古墓内光线昏暗,那子弹只是与我擦身而过,可孙文女就没那么好命了,她的脸被撕开了一个大口子,顿时鲜血四溅,她用袖子擦掉了脸上的血,冷静而又严肃的轻声道:“快跑!”

面对这样的一幕,我早已是惊的汗毛倒竖,原来孙文女没说谎,我们之中还真的有内鬼,此人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率先解决了老卫和老伙子。接下来,他终于要对我们其他人动手了,而他的第一个目标,便是孙文女!

孙文女身为禅山四友之一,又岂是凡人?她与我交谈的这段时间,我就能看出她异于常人的警惕性。她一直用青铜树挡着自己,让自己身处在“死角”的位置,所以刚刚那颗子弹只是划破了她的脸颊,而无法击中她的脑袋。

此刻的我,完全懵了。

我像个傻子一样跟在孙文女的身后狂奔逃命。我不想死,也不能死。可如果要暗杀我们的人真的是顾念夏,我们能逃得掉吗?他的本事我太清楚了,我依稀记得当年在冰湖上的那一幕。顾念夏在黑夜中以“盲射”的方式投掷石子,而且还是数十枚连发,那些看似不起眼的小石子在他的手中如同邪神一般,每一枚都以惊天地泣鬼神的方式将靶心轰击的粉碎。

布丁妹……此时此刻,你在哪里?老伙子……你还活着吗?那个隐藏在黑暗中的凶手,真的是……顾念夏吗?

逃。

拼命的逃。

这是我此刻唯一能做的事。

孙文女在前方不停的催促着我:“快,我们赶紧从大佛的口中出去,如今我只能先保你安全,等我们出去之后,我会尽量想办法去救其他人。”

我跟孙文女向前跑了大约二十多分钟,可奇怪的是,我们此刻仍然身处在青铜森林之中。我明明记得来时的路没这么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跑在我前头的孙文女显然也有点懵,她停下脚步,回过头对我说:“这不对,我们好像迷路了。”

我气喘吁吁的依靠在树干上,脸色惨白。孙文女见我状态不是很好,于是叹气道:“对方没那么快能追上来,你我暂且歇息几分钟,我要用寻龙秘术推演一下古墓中正确出口的位置,这可能要花些时间。”

孙文女蹲在地上,神情严肃。她从口袋里掏出一颗古铜色的子弹,在地上写写画画的推演运算了起来。我瞧见此景,不由微微皱眉,便问她:“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孙文女道:“是刚刚顾念夏射击我们的那颗子弹。”

我皱眉道:“拿给我看看。”

孙文女先是一愣,但也没多说什么,便将子弹递给了我。我接过那颗古铜色的子弹,细细一看,然而心中顿时猛烈的一颤,脚步飞快的向后退了三步,惊恐的望着孙文女。

她不解道:“你怎么了?”

我惊恐的眼珠圆瞪道:“孙文女……你在骗我。”

孙文女更加不解道:“何意?”

我语气狰狞道:“这颗子弹是古铜色的,是标准的军方配备。我们未解之谜研究所配发的子弹全部是银色的,上面刻有ICPU四个英文字母。”

孙文女道:“你想说什么?”

我冷道:“我说的还不够明白吗……这颗子弹根本就不是顾念夏的,他杀人根本就不用子弹,就算用,也一定是银色的子弹!”

孙文女沉思了片刻之后,对我说:“莫老三,我并不知道顾念夏为什么不用你们的银色子弹,而选择用军方的古铜色子弹。这种手段,或许是为了嫁祸我们,又或许是为了什么别的目的。但我可以很确定的告诉你,那个隐藏在我们之中的凶手,一定是顾念夏。”

我质问道:“你为何敢这么肯定?”

孙文女道:“你仔细想想,刚刚子弹飞来的时候,你有听到枪响吗?”

我听闻此言,突然一下子愣住了。

我支支吾吾道:“好像……好像没有。”

孙文女点头道:“这就是最有力的证据,不是吗。如果凶手另有其人,那么刚刚子弹飞来的同时,我们一定会听到枪响。没有枪响,无声无息,这说明子弹不是用枪射出来的,而是纯粹用指力扔过来的。这种能力只有那个叫顾念夏的男孩能做到,除此之外,别无他人。”

我怔在原地,哑口语塞。

孙女文继续道:“刚开始,我和你想的一样,我也以为凶手是周伯人,可当我检查过老卫和老伙子的身体之后,便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他们二人是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被人悄悄用及其细小的飞针射中手肘外则。”

我茫然道:“我还是没太听懂。”

孙女文道:“人体中,痛觉神经最迟钝的部位就是手肘外侧的那块皮肤,凶手只要掌控好力道,将沾有神经毒素的细针悄悄扎入,被害者根本就感觉不到疼。这种手法,只有掌握了九鬼功的顾念夏才能做到,只有他,才能在混乱中准确无误的用细针射中目标的手肘外则。而周伯人根本就不具备这样的身手,所以凶手并不是周伯人,而是顾念夏!”

我听到这里,额头上早已是大汗淋漓。我仔细回想了一下孙文女的推理,发现的确有理有据。

第210章

孙文女的这句话,使我整个人当场就像被雷劈了一般。我木若呆鸡的怔在原地,整张脸惨白如纸。而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感到身后传来一阵劲风,一颗冰冷的子弹划破空气,如鬼如魅般向我和孙文女……暴射而来!

杀气凌厉的子弹,无声无息,也根本没给我任何做出反应的机会,好在古墓内光线昏暗,那子弹只是与我擦身而过,可孙文女就没那么好命了,她的脸被撕开了一个大口子,顿时鲜血四溅,她用袖子擦掉了脸上的血,冷静而又严肃的轻声道:“快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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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1章 有人

时间:2018年3月18号。

地点:西藏,扎拉马洛伊山。

二月二,龙抬头。每年的今天,全国各地喜气欢腾。不论何处,都在举行着盛大的节日典礼。有舞龙,有击鼓,有放炮,好一派欢声笑语。而就在这样一个盛大的节日里,位于西藏自治区的扎拉马洛伊山上,我国最神秘的两个机构:“未解之谜研究所”和“749局”,正联手在此进行着某个不为人知的机密工作。

这座看似荒凉的扎拉马洛伊山,其山腹中却隐藏着一座惊为天人的古墓,那便是传说中的:归墟和尚墓。

这次行动,原本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因为队伍中有两位“禅山四友”级别的神人坐镇,所以我们一路披荆斩棘,最后竟真的让我们找到了这座神秘的古墓。可还没等我们来的及高兴,队伍中的两位核心骨干:老伙子和老卫,却一死一伤。

由于我们在秦岭时深刻感受过“黄皮子草”的鬼魅力量,所以当老卫和老伙子出现异常的时候,我们的第一反应,自然而然的便将这件事跟那朵“黑色雪莲”联系在了一起,就连当事人也产生了这种错觉。

可我们之中隐藏最深的孙文女却心细如针,她趁我们谁都不注意的时候,悄悄接近了昏迷中的老卫,从而惊人的发现,原来这一切的一切并非天灾,而是人为!

凶手,就在我们之中!

……

……

我和孙文女在漆黑的“青铜森林”里奔逃了足足有二十分钟,孙女文的计划简单粗暴,聪明直接。她说的很对,只要我们逃出去,然后把守在古墓的出口,最后出来的那个人,就是凶手无疑!

孙文女并非胡乱猜忌之人,她很冷静,也很沉稳,她对每件事的判断都有理有据,她告诉我她敢拿脑袋担保,那个要暗杀我们所有人凶手绝对是顾念夏无疑。可当我看到那颗古铜色子弹的时候,孙文女的话,便不由让我产生了几分质疑。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颗冰冷的子弹再一次向孙文女爆射而来!暗中攻击的凶手并非掌中物,但她孙文女身为禅山四友,更非是池中鱼!只见孙文女冷眸凌目,眉宇间爆发出一股狠气,这是高手与高手之间的较量,生死往往就在一念之间!

孙女文身法秀丽,侧身一翻,竟躲过了这道攻击,古铜色的子弹与她擦身而过,打在了我们身后的一颗青铜树上,将那古树轰击的摇摇欲坠。孙文女并不恋战,拉起我的手冷喝了一声:“快跑,我们不是顾念夏的对手。”

我他娘的当然知道我们不是顾念夏的对手,可对方究竟是不是顾念夏尚未可知,但孙文女却不管不顾,紧紧的拽着我,大汗淋漓的就往前奔逃。我好几次想挣脱她的手,却怎么也挣脱不得。于是又向前跑了足足五分多钟,孙文女突然停下了脚步,脸色惨白的对我说:“不好,没路了……”

此刻我们的面前,是一堵巨大的石墙,这石墙不简单,通体上下刻满了各种各样的浮雕,雕的全是佛,五花八门。这些佛的神态,或无悲无喜,或眉清目秀,或张牙舞爪,或嫉恶如仇,这雕工逼真的简直令人咂舌,就跟活的似的!

孙文女望着眼前这堵“浮雕石墙”,沉甸甸的说:“青铜森林中突然出现了一堵石墙,看来这里就是这片森林的尽头了。”

我问孙文女:“现在怎么办?”

孙文女冷静的对我说:“回头是不能回头了,一旦撞上顾念夏,咱俩必死无疑。现在只能硬着头皮从两边绕着走,或左或右,选一条吧。”

我想了想说:“我看不如这样吧,如果你真的确定凶手是顾念夏,那你赶紧逃吧!我不逃了,我就留在这里等他,我不相信他会对我出手!若真是他,我非要问问他为什么这样做!”

孙文女无奈的说:“莫老三,你别天真了,你以为你真的了解谁?这世上的人,谁不是活死人,谁不是戴着面具苟活?顾念夏既然能暗杀老伙子,便自然也不会对你手下留情,你若留在此地,必死无疑!”

我正欲开口说话,却见孙文女突然一惊,对我比划了一个“嘘”的手势,示意我别出声。她这么一比划,我自然就不敢出声了,我杵在原地跟个傻子似的,又不敢说话又不敢动,直到七八秒钟之后,孙文女突然轻声的问我:“你听到风声了吗?”

风声?

我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没……没听见。”

孙文女严肃的说:“不对,这的确是风声。”

我问她:“就算有风声,那又怎么样?”

孙文女道:“那就说明这附近有个通往外界的通道,否则风从何来?”

我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那我拿手电筒找找看。”

孙文女拦住我说:“不行,别开手电,否则你我的位置就暴露了。”

我问她:“那这黑灯瞎火的怎么找?”

孙文女说:“跟我来。”

孙文女慢下脚步,轻悄悄的向前走,我望着她经验老道的一举一动,终于确信了她就是真正的“油灯和尚”。她比老卫强太多了,可以说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这种异于常人的谨慎,冷静,手法,包括经验,一看就是个老盗墓贼。

孙文女突然停下了脚步,指着东南方的一处冷喝道:“就在那!”

我俩二话不说,三步并作两步便飞快的跑到了“出现风声”的地方,我抬起头仔细一瞧,顿时惊愕的脸色惨白,因为此时此刻我们的面前,赫然出现了一扇精美无比的石门!

这是哪儿?

这扇石门的背后……会通往什么地方?

我推开石门,顿时一阵阴风扑面。我向前走了几步,却突然发现孙文女没跟上来!我赶紧回头,却发现一贯冷静的她,此刻却面如死灰的怔在原地,我一头雾水的问她:“你怎么了?走啊。”

孙文女惊恐道:“这里面……好像有人。”

第212章 碧玉

孙文女拥有异于常人的听力,这我知道,可难不成这家伙的视力也异于常人?漆黑一片的墓道里,我明明什么都没看见,可孙文女却十分肯定的说:这墓道里……有人。

她忧心忡忡的站在原地,似乎在犹豫着什么。可就在这个时候,那个要暗杀我们的凶手再一次逼近而来。此刻前有狼后有虎,孙文女必须要作出抉择,沉思了片刻之后,她紧紧咬着牙关,便决定向这条不知前路的墓道内走去。

对于孙文女这样的决定,我是能够理解的。毫无疑问,这条墓道内可能存在着某些不可预知的危险,但现在的情况是:就算前面在危险,也不可能比后面的顾念夏更加危险。

孙文女走进墓道,与我合力,将那扇厚重的石门给关了个严严实实。她找来两块墓砖,熟练并轻快的制作了一道“回形扣”,这是个实用的小机关,别看它简单,用来堵门比铁索还好使。做完这一切之后,孙文女对我一比划,脸色凝重的说:“走。”

我跟在孙文女的身后,望着她步履阑珊的背影,不由担心的问她:“你说这墓道里有人,究竟是什么人?你看到了什么?”

孙文女轻声的说:“我没看到任何东西,只是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

我皱眉道:“声音?什么生意?”

孙文女道:“是一个女人的惨叫。”

我诧异道:“不会吧?那我怎么一点都没听见?”

孙文女说:“我与你不同,我常年在幽闭的古墓中工作,对声音的敏锐程度早已远远超过了常人。我能听见一些极其细微的声音,但你不一定能听见。”

我问孙文女:“那声音离我们多远?”

孙文女道:“自然不近,但说远也不是很远,就在这条墓道的尽头。”

我听闻此言,浑身不由的起了一层白毛汗,孙文女说这条墓道的尽头有个女人在惨叫,这种话光是想想就觉得可怕,这归墟墓的佛像没有上万也就几千,难道这般阵势之下,还有孤魂野鬼存在?

我不是说对方是“人”吗?

这他妈不是骗我吗?

我悔得肠子都青了,谁不知道我莫老三这辈子最怕的就是鬼,可现在大门都被封死了,就是想回头也来不及了,我提心吊胆的哭丧着一张脸,头皮发麻的跟着孙文女往前走。你以为她不怕吗?其实我看得出来她也害怕。

我跟孙文女一步一环顾,小心翼翼的往前走了大约五六分钟的时间,这时候,我们眼前的景象渐渐发生了奇妙的变化,原本漆黑阴暗的墓道,似乎越来越亮了,前面好像有光,只是这光亮从何而来,我们暂时还没弄明白。

又走了两三分钟,我跟孙文女抬头一瞧,二人齐齐愣在了当场。此刻我们眼前的墓道,玄幻的令人咂舌。我说出来你都不敢相信,再往前的墓道竟然是碧绿色的!

我惊愕道:“卧槽,这是什么情况?”

孙文女冷声道:“不清楚,不过我们小心点。以我的经验,古墓内的格局一旦变了,往往都不是什么好事。”

孙文女的这句话,我不太赞同。我不知道她这些年盗的都是什么年代的古墓,但以我的经验来说,古墓内最凶险的机关,往往都暗藏在“不经意处”。真是遇到环境突变,比如石路变成了土路,水路变成了旱路,反而没什么危险,因为设计古墓的人也不傻,怎么可能让你提前预感到不对劲呢?

我说这话,不是瞎说,是有理有据的。还记得“子不语大墓”吗?那座古墓的结构,是一座十三层的佛塔,从上到下,布局完全一致。你根本想不到危险在哪,也根本算不到会在哪个环节出事。它先是给你颗糖,让你放松警惕,然后悄无声的突然给你来一下子,使你防不胜防,老阳叔不就是这么死的吗。

我并没有在意孙文女的警告,三步并作两步,便走了过去。我的前面是一条通体碧绿的奇怪墓道,这条墓道自带荧光,看起来美极了。我用手扣下一块墙壁上的物质,仔细一看,不由的惊呼道:“孙文女,你快过来!这他娘的是翡翠啊!这条路竟然是用满满的翡翠做的!”

孙文女微微皱眉,便走了过来。

我激动道:“妈的,这么多翡翠,这得值多少钱啊!我要是能活着出去,岂不是比马云还富了?”

孙文女和我一样,从墙壁上扣下一块物质,拿在手中掂了掂,然后面无表情的对我说:“这不是翡翠,这是碧玉,不值钱的。不过如此庞大的数量,几千万还是值的。”

我听闻此言,整个人就像个丢了魂的寡妇,我颤颤巍巍的说:“这……这真不是翡翠?”

孙文女白了我一眼:“我真是服了你了,这种时候你还能想着赚钱。赶紧走吧,此地不宜久留。”

我将手中的碧玉给扔在了地上,神色恍惚,失落无比。碧玉虽然跟翡翠长的差不多,但二者的价值根本不可同日而语。我此刻的心情你们根本不会懂,这就好比你在地上捡到了一块金币,可捡起来之后,才发现原来是一块金币巧克力,还他妈是过期的。

这条神秘的墓道,从前半段的“石路”变成了“玉路”,这样奇怪的地质结构,究竟是自然形成的还是人为的,我们不得而知,也没有时间去探索。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赶紧离开这里,如果我们身后的杀手真的是顾念夏,没有人会愚蠢到认为那扇小小的石门就能挡住他。

可就在这个时候,走在前面的孙文女突然停下了脚步,她脸色惊恐的指着前面一处,压低了声音紧张的问我:“你看,那是什么?”

我顺着她所指的方向仔细张望,可看的越近,一对眼珠子却瞪得越来越大。我脸色惨白的喃喃自语道:“这不可能……这不可能……这墙壁里……怎么有个活人?”

在我和孙文女目不转睛的注视之下,半透明的碧玉墙体外,一个诡异的人影正与我们迎面走来!没错,这家伙不是一动不动的古尸,也不是什么奇形怪状的未知生物,而是个活生生的人!

显然,墙体外的人影似乎也发现了我们。此刻我们双方之间由于隔着一道“玉墙”,彼此只能看清楚对方的轮廓,而看不清对方的五官。

这一刻,那黑影站在原地,静静的望着我们。而我们也站在原地,惊愕的望着他。

这一刻,我们彼此之间……

都在猜对方是谁。

第213章 悬崖

我望着玉墙外的诡异人影,不由的惊出了一身冷汗。我小声的问孙文女:“这……这……这是什么东西?这是人还是鬼?”

孙文女冷冷的说:“快走!快!”

孙文女说完,拔腿就逃。我一头雾水的跟在孙文女身后一顿狂跑,身上的汗就跟下大雨似的往下滴。这他妈的简直是太恐怖了,刚刚那人影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会在墙外边?这件事不弄明白绝对不行,我拦住孙文女,问她究竟是怎么回事?她说:“我无法确定刚刚那人影究竟是什么,但对方身上的那股凶煞之气,我却能清晰而深刻的感受到。如果对方是人,绝对不是一般人!”

此刻的我,大脑已经彻底混乱了。

这座古墓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跟孙文女现在的处境,如同十面埋伏。我们身后有杀手尾随,两旁有鬼影在侧,前方还有个女人在惨叫,这一切的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已经彻底搞不明白了。

身在棋中,当局者迷。

我一边奔跑,一边努力回想着今天的一切,可突然间,孙文女大叫了一声“不好”,我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见我跟她二人脚下一滑,便齐齐向下急坠了起来!这他妈又是哪一出?我怎么在往下掉?

翻板?

陷阱?

还是……

以我个人的盗墓经验来说,一般在古墓里碰到这种情况,绝对没什么好事。果不其然,我在急速下坠的过程中睁眼一看,整个人就跟被雷劈了一样。这条突然出现的“向下隧道”,其尽头,竟然是一片悬崖……

我大喊道:“孙文女,咱他妈的完了!”

孙文女是个老江湖,就算此刻千钧一发,她仍然强行使自己冷静了下来。只见她双腿微微弯曲,又将手臂张大,以这种方式来增加身体与地面的摩擦力,别说,还真他娘的减速了!

看到这一幕,我自然懂了。

我迅速模仿起孙文女刚刚的姿势,果不其然,当我膝盖弯曲的时候,我的后脚跟就像个刹车似的,虽然磨的生疼,但减速效果显著。

不过可惜啊可惜,我跟孙文女虽然下坠的速度是减缓了,但想让自己的身体完全停下,却怎么也做不到。这条路太滑了,也太陡了,正如伟大的牛顿导师曾说过的那句话一样:“该掉还是要掉的……”

身为禅山四友之一的“油灯和尚”,我不得不承认孙文女的确是个高手,此刻再过两秒,我们便会齐齐坠入悬崖,但她不慌,真他娘的冷静,只见她最后一刻使出一招极为精妙的“鲤鱼翻身”,接着单手一撑地面,霎时腾空而起,随后狠狠一抓,竟抓住了一根崖边的老树藤蔓,硬是没让自己掉下去!

我可没有这样的功夫,我现在只能将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孙文女的身上,如果她真是好人,如果她真是诚心诚意的想救我,她一定会抓住我!

果然!

孙文女抓住了我。

我感动的热泪盈眶,看来这家伙果然没骗我,更没有害我。可现在不是光顾着感动的时候,我借力使力,向上一蹬,便也抓住了一根藤蔓。我跟孙文女此刻就像两只猿猴一样趴在悬崖边上,我仔细环顾了一下周围的地形,发现这里是个地貌极为特殊的“深洞”。如果我猜的没错,这里应该不是人工挖的,而是山体中自然形成的“断层”。只不过这道“断层”的规模极大,所以看起来就跟个悬崖似的。而这种地形在盗墓行里,就叫:“山中山。”

我焦急的问孙文女:“咱们现在怎么办?”

孙文女冷冷的说:“冷静点,别着急,越急越容易出事,这些生长在崖边藤蔓很结实,一时半是不会断的,等一下我们只要想想怎么爬上去就行了。”

孙文女正在耐心的对我做心理辅导工作,可她话说了还没一半,却突然被一个撕心裂肺的女人惨叫声给打断了!当初在墓道口的时候,孙文女就听到了这声惨叫,可我没听见,所以压根不知这声惨叫的来源是人是鬼。可如今离得近了,我终于听清楚了,这声音我熟悉的不能在熟悉了,这他妈的……不是布丁妹吗?

我先是一惊,随后大喊道:“布丁!是你吗?”

那声音大喊道:“是我!”

我一听这话,顿时激动的热泪盈眶,我大喊道:“你在哪呢?人呢?”

布丁那头,或许是因为听到了我的声音也激动不已,所以一直在不停的哇哇大哭,任我怎么喊她,她先哭饱了再说。

我没好气的骂道:“布丁,你他娘的别哭了,吵死了!你在哪呢到底?”

布丁拿手电筒闪了闪我,然后哭喊道:“莫老三,我在这儿呢!呜呜呜……”

我抬头一瞧,只见布丁妹跟挂葡萄似的,就悬挂在我的斜下方。她跟我们一样,恐怕也是遇到了一段急速下坠的“隧道”,然后慌乱中抓住了一根藤蔓,这才好险保住了性命。

在这种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鬼地方,能遇到布丁妹我简直都快高兴哭了。可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心中猛的“咯噔一跳”,我明明记得队伍散开的时候,布丁是和周伯人一组的,可现在我只看见了布丁,却没瞧见周伯人,那是不是说……周伯人坠崖死了?

孙文女冷冷的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现在先把布丁拉上来再说。你的探阴爪在包里吗?”

我点头道:“在!”

孙文女道:“想办法拿给我。”

我点头道:“好。”

我用两只脚盘住藤蔓,这样一来我便可以空出一只手。我吃力的在背包里掏了半天,好在最后终于成功的将“探阴爪”掏了出来,然后扔给了孙文女。

孙文女说:“我先爬上去,固定好绳子你们在爬上来。”

我点了点头:“好,不过你要快点,我怕布丁快撑不住了。”

孙文女道:“明白。”

孙文女的身手究竟有多强我不是很清楚,但我知道这家伙的敏捷度极强,毫不夸张的说,她的身体反应差不多能躲开子弹。所以她爬这种崖壁非常轻松,速度极快。

孙文女爬到了一处安全地带,很快便将我跟布丁拽了上去。布丁妹大难不死,又与我久别重逢,一上岸边哭的暴雨梨花,鼻涕眼泪哗啦啦的往下掉。

我焦急的说:“布丁你别哭了,到底发生了什么?周伯人呢?不会坠崖了吧?”

布丁止住眼泪,沉默了许久之后,竟说出一句令我毛骨悚然的话:“老三,咱们都被骗了,就是他把我推下悬崖的,他想杀了我们所有人。”

第214章 真相

孙文女听到这句话,不由的一脸吃惊,这与她的推理完全不符,她问布丁:“你是说凶手并非顾念夏,而是周伯人?这……这怎么可能呢……”

我焦急的说:“布丁,我们分开之后,你这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此刻的布丁,哭的那叫一个梨花带雨,根本没听见我的问话。我气的鼻孔都在冒白烟,凶巴巴的说:“布丁,你他娘的别哭了,赶紧告诉我们,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布丁勉勉强强的止住了泪水,然后哽咽道:“当时大伙两人一组,四散而开,我跟周伯人分到了一组,走着走着就走到了这里。我一看没路了,就准备掉头往回走,可我刚一转身,却见周伯人竟然在盯着我冷笑,笑的我一头雾水。当时我还纳闷呢,心想这家伙是不是吃了蜜蜂屎了,有什么好笑的,可没想到他突然狠狠的推了我一把,我一点防备都没有,直接被他推下了悬崖,还好这悬崖边上长了很多粗壮的藤蔓,这才保住一命,不然……不然我就……呜呜……”

布丁妹说到这里,忍不住再次哇哇大哭了起来。孙文女脸色阴沉的喃道:“这没道理啊,如果一直以来想要暗害我们的凶手是周伯人的话,他怎么可能一边追杀我们又一边追杀其他人呢?难道这家伙会分身术不成?再说了,周伯人怎么会顾念夏的“九鬼功”呢?”

布丁妹听到我们的谈话,一头雾水的问:“你们在说什么?顾念夏怎么了?什么追杀?”

布丁妹虽然看起来是个呆头呆脑的傻姑娘,可经过了这么多次的历险大伙都知道,布丁其实是非常聪明的。她的推理和分析能力远远超过常人,别说是我,就算是周伯人,老伙子,也包括我们面前的这位油灯和尚都无法与她相提并论。

找到布丁妹,那就是捡到宝了。

我从口袋里掏出我仅剩的半包“和谐玉溪”,沉重的点燃了一根,接着将我们分开之后所发生的事,从头到尾的跟布丁妹讲解了一遍。布丁听完之后差点没昏过去,她惊愕的望着面前看似普普通通的孙文女,不敢相信的说:“你……你才是真正的油灯和尚?”

孙文女没说话,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布丁妹哭哭啼啼的哽咽道:“老三,我想回家,外面的世界实在是太险恶了,我觉得我回北京干图书编辑挺好的,一个月虽然赚不到什么钱,但是日子安安稳稳的。老三,下午还有一班从拉萨到北京的高铁,咱走吧。”

我没好气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能不能别扯犊子了,从拉萨到北京的高铁就算停在古墓外面等你,你出的去吗?好了,你脑袋瓜子聪明,赶紧的分析分析,这到底是他娘的怎么回事?”

布丁妹擦掉眼泪,想了想说:“如此看来,凶手应该是两个人。”

我和孙文女惊愕道:“怎么说?”

布丁妹道:“别急,你们听我慢慢说。”

于是乎,布丁妹便对整件事进行了一番推理……

……

……

布丁妹认为,如果我和孙文女当真在无声无息的情况下受到子弹的攻击,那么此人必是顾念夏无疑。而就在我们受到攻击的同时,布丁被周伯人推下了悬崖,险些丧命。如此看来,这一系列的事件恐怕是周伯人和顾念夏联手上演的一场“屠杀。”冯二彪跟他们是不是一伙的,在没有见到老伙子之前我们暂时还不敢确定,但恐怕十有八九也……

未解之谜研究所终于翻脸了,这就是他们的真正面目,在利用完我,布丁,老伙子之后,他们向我们这些“外聘人员”露出了獠牙,并决定在西藏抹杀我们,其目的,无非是想要独占“活死人玉”罢了。

周伯人是棋手,顾念夏和冯二彪是棋子。

他们分工明确,计划周密。

他们计划中的第一步,便是在黑色雪莲盛开之时,率先解决掉两位“禅山四友”级别的神人,也就是老卫和老伙子。他们这样做的目的,就是故意让我们将罪魁祸首锁定在那朵“黑色雪莲”的身上。

我们当然会认为这一切都是那朵“黑色雪莲”搞的鬼,因为在秦岭的时候,我们这帮人就被“黄皮子草”搞了一回,所以就连老伙子他自己都以为是中了“黑色雪莲”的妖道。

接下来,周伯人将大伙引到湖边,使老卫孤身一人留在营地,而顾念夏则暗中返回了营地,杀掉了深度昏迷中的老卫,然后将尸体藏好,接着取走他配枪中的子弹,再用老卫的子弹来暗杀其他人,以此来借刀杀人。

这是完美的杀人计划。

等这一切结束之后,就算“上头”追查下来,所有的证据只会对749局不利,跟未解之谜研究所毫无干系。但可惜啊可惜,他周伯人万万没有想到,原来一直跟随在我们身边的孙文女,才是真正的油灯和尚!

那个其貌不扬的孙文女。

那个楚楚可怜的孙文女。

那个胆小怕事的孙文女。

谁能想到她才是749局真正的“王”。

老卫出事之后,孙文女暗暗将整件事梳理了一遍,虽然她没有猜到周伯人也是凶手之一,却精准的推理出了另一个隐藏在暗处的帮凶,那便是身怀“九鬼功”的顾念夏。孙文女看过我们所有人的档案,她判断我绝不是坏人,又正好和我分在了一组,便想带着我一起逃脱。

……

……

布丁妹分析到这里,我基本上已经搞清楚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这是一起由“多人协同作案”的杀人事件,也是一场令我心碎的阴谋,原来我们之间的友情……都是假的。

飞鸟尽,良弓藏。

狡兔死,走狗烹。

这便是我们的结局。

幽暗的“碧玉隧道”之中,一个人影,漫步走来。他手里把玩着一颗子弹,如邪神般冰冷,悠然。他语气淡淡的说:“布丁,你的确很聪明。”

那人影慢慢蹲下身子,慵懒的坐在了地上,俯瞰着另一边的我们。

我抬起脑袋,两只拳头捏的嘎嘎作响,心碎的冷喝道:“顾念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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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5章 木门

顾念夏坐在崖边,手里把玩着一颗古铜色的子弹,我虽然早已知道他是凶手之一,可真当我亲眼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我心中仍然如炸裂般难以置信。这怎么可能呢?这到底是为什么?我们可是一起出生入死过的兄弟啊!难道这一切仅仅只是为了独占那块破石头吗?

当一个人悲伤到某种临界点时,那种情绪,最终会化作两种结果:要么绝望,要么复仇。我莫老三虽是个南方人,但骨子里却有股北方人的硬脾气。我的两排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去他妈的就是一梭子打了过去,我做梦也想不到有一天我会和顾念夏反目成仇,但如今这一幕却真真切切的发生了!

布丁和孙文女看似没动,却早已做好了准备,当我枪声一响,她二人同时拔出了手枪,二话不说就是一噼里啪啦的一顿扫射。可面对三把手枪的攻击,顾念夏竟纹丝不动,他单手一甩,几十枚古铜色的子弹如暴雨般反击而来!这一轮“对攻”,顾念夏毫发未伤,反而是我们这边的孙文女,左胳膊挨了一颗子弹,挂彩了。

我知道顾念夏很强,可我没想到他竟然强悍到这种程度。这还是人吗?三把手枪齐发……竟伤不了他!

孙文女冷冷的向我和布丁喝道:“我们不是顾念夏的对手。你们快跑,我来拖住他。”

我望着身旁的孙文女,不知道该怎么劝她。此刻她左脸被撕开了一个大口子,左胳膊又挨了一枪,浑身上下血糊糊的,这家伙虽然在盗墓行里被人尊称为“禅山四友”,可论起打架,她跟顾念夏还是差太多了,如果我现在带着布丁跑了,孙文女可谓必死无疑。

孙文女见我们没动,她冷冷的说:“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可就算你们留下,也不过是多搭上两条人命罢了。听我的,快跑!古墓外面有我们749局的人,只要你们跑出去求救,未解之谜研究所的阴谋就破碎了。如果你们速度够快,或许还来得及救我。”

孙文女说完这段话,便将我和布丁狠狠的往墓道内一推。我们俩傻愣愣的杵在原地,也不知该跑还是该留。而此刻的孙文女却突然对顾念夏轻蔑一笑,然后冷冷的挑衅道:“年轻人,你很强。你的速度,力量,无懈可击,但缺点也尤为明显。你是个阵地战的高手,可不知近身战又当如何?”

孙文女说罢,袖口中突然滑落下一把精美的短刀,这种武器是敏捷之人的专用,我突然想起了孙文女在“青铜森林”时,以自身的敏捷度巧妙的躲开了一次顾念夏的攻击,当时我还为此吃惊不已。想到这里我心中不禁大喜,也同时猜到了孙文女的想法。

崖边的孙文女手握短刀,出手可谓快如闪电!她单刀一划,十几根粗壮的藤蔓顿生掉落,那切口惊人的整齐,就跟切黄瓜似的!

顾念夏点了点头:“刀法不错。”

孙文女淡淡的说:“客气。那么接下来……我要进攻了。这场决斗,究竟是你远程杀死了我,还是我近身杀死了你,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顾念夏冷笑道:“有趣。”

此刻孙文女的脸上除了那股天生自带的冰冷之外,还有一抹视死如归的决心。我还没看清楚是怎么回事,只见她纵身一跃,竟跳下了悬崖!我跟布丁赶紧跑到崖边去看,可这一看却惊得面如死灰。这孙文女果然不是一般人,这家伙的身手也是强的没边!她利用那些粗壮的藤蔓作为“掩护”,整个人就像只敏捷的猴子,时而上窜,时而下跳,顾念夏好几次攻击,不是被她躲了开就是被藤蔓给挡住了,几个回合下来,孙文女竟离顾念夏越来越近!

顾念夏的强大,在于九鬼功。可要真论起近身搏斗,我估计他不一定是孙文女的对手。如果真给孙文女近了身,硬碰硬的拼刀,那这场战斗的结局没准还真不好说!

孙文女让我跟布丁妹先跑,出去摇人,看来还真不是她瞎吹牛。这家伙的确有几把刷子,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们决不能辜负了她的信任。此刻的悬崖边上,孙文女和顾念夏战斗进入了白热化的状态,我非常想知道最后究竟谁赢了谁输了,可我没时间继续观战了,我拉起布丁就往外跑,一边跑一边喊:“布丁,赶紧他娘的撒丫子蹽啊!”

布丁妹一边跑一边喊:“可你知道怎么出去啊?”

我说:“我不知道,反正往前跑就对了!”

我跟布丁不要命的往前跑,大约跑了十分多钟,我们回到了最开始的青铜森林,此刻的青铜森林鸦雀无声,万籁寂静。

我蹲在地上,用手指画了个八卦图,布丁问我在干嘛?我对她比划了一个“嘘”的手势,严肃的说:“布丁,你注意观察周围的动静,别打扰我,我要开始推演计算了。咱俩是生是死,就他娘的看这一回了。算准了,逃出生天。算砸了,双双升天。”

布丁妹哭丧道:“那你别算了,你肯定算不准。”

我不耐烦的说:“嘘,别吵。”

布丁妹刚刚的话,可真他娘的伤士气,什么叫我肯定算不准?我承认我风水术只是个半吊子,但说到底我也跟老吕和老伙子这两位神人混了这么久了,俗话说:“没吃过猪肉,老子还没见过猪跑吗?”不就是计算出“生门”的位置吗,娘希匹的,这能难倒我神采奕奕的莫老三?

我点燃了一根忧郁的香烟,看似在吞云吐雾,实则在向天问路。八卦中蕴藏的秘法字符,此刻在我心中飞速的拆解,盘旋,重组,最终指向了远方的一处,那便是天意,是上天指引给我的道路。

我拉起布丁的手,沉重的向前走去,我们穿梭在幽暗的青铜森林之中,大约过了七八分钟,我们终于走到了尽头……

布丁惨白的问我:“这里是哪?生门?”

我支支吾吾道:“这……这是……”

我和布丁像两个二傻子似的杵在原地,惊愕无比的望着眼前景象,我记得我们这帮人刚进入“归墟和尚的墓”的时候,好像是从一个大佛的“嘴巴”里走进来的,但此时此刻我和布丁的眼前却根本不是什么大佛的“嘴巴”,而是一扇奇怪无比的木门。

这道木门是怎么回事?

它……又通向哪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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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6章 老者

我和布丁的眼前是一扇奇怪的门。

这扇门的奇怪之处,就在于它是木质的。对中国古代墓葬稍有研究的朋友都知道,这种材质在古墓中几乎无法保存,别说千年,一般的木头在地底下三五年就会腐化,从而引来虫蚁之流啃食,使亡者灵魂不得安宁,这是大忌。但此刻我和布丁眼前的这扇木门,不但一丁点腐化的迹象都没有,反而香气逼人,精美异常。如此看来只剩下一种可能:这扇门,是由“玉化的金丝楠木”打造而成。

我曾经和观复博物馆的馆长马未都先生有过一次交际,这位先生是我国古代家具方面的权威人物,甚至可以说是“第一人”。在他的古家具收藏中,例如酸枝,金楠,黄花梨,紫檀,沉香,崖柏等,可谓琳琅满目,数不胜数。但外人有所不知,这位先生最珍爱的一件家具,却是个不起眼的小物件,那是个“玉化的金丝楠木门把手”,老先生曾以3307万元港币的天价从嘉德拍卖行手中购入,此物虽不起眼,却弥足珍贵,着实难得。

如此精美的木门,我看的入神,可当下不是流哈喇子的时候,我使劲晃了晃脑袋,从财迷心窍的错误想法中惊醒了过来。布丁以为我在排查机关,也不敢打扰我,见我许久不说话,这才小心翼翼的问了句:“老三,怎么说?进不进?”

我一吸鼻涕:“进!”

我和布丁慢慢推开木门,二人心里皆是紧张到了极点,这道门的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我难以想象,也不敢想象。但身为一个盗墓贼,对未知的好奇促使我勇敢前行,而本能也告诉我,这道木门的背后……绝对不简单。

我打开手电,向里照了照,而然眼前一幕让我一下子激动了起来,便随口便冒出了一句“卧槽”。

布丁问:“我怎么了?”

我激动的说:“瞧见没,这是主墓道!”

布丁不懂,便问我什么意思?

我没时间跟她解释,牵着她就往前走。昏暗的墓道中,越往前走道路越是精美,这条墓道的地面,由清一色的菱形石砖铺成,两边全是镂空的刻刀浮雕。我们这么说,你们可能无法体会这些装饰是什么概念,总之一句话:很牛比。

老伙子曾对我说过,但凡在古墓中遇到“镂空”类的东西,那就是中奖了。这种技艺在现代不算什么,可在古代却弥足珍贵。八年前,英国伦敦曾拍出过一件为名“吉庆有余”的镂空转心瓶,当时的成交价折合人民币5.5亿。所以这类东西的价值,可想而知有多么恐怖。

这些价值连城的“镂空浮雕”,其题材是清一色的“祥云沧海”。什么叫祥云沧海呢?顾名思义,就是由“云”和“海”组成的一种图腾。这种图腾在古代墓葬中代表“路途”,大多应用在游历过四方的人身上。

布丁问我:“老三,这些奇怪的图腾,是福是祸?”

我说:“这些图腾既不代表“福”也不代表“祸”。它是一种证明,证明归墟和尚曾游历过四方,如果我猜的没错,接下来要讲述的,恐怕就是这位神秘人物……真正的事迹了。”

果然不出我所料。

我们向前走了两三分钟,墓道内的装饰除了愈发精美之外,镂空浮雕的风格也为之一变。布丁惊喜的指着前面说:“老三,有长明灯!”

我拿手电筒一照,果然不错。

我掏出火机,轻轻将灯芯点燃,此灯虽停用了千年,灯中鲸油也早已凝固,但归墟和尚墓中的一切都不是凡物,哪怕它只是一盏灯。

我只是轻轻拿火一点,不成想那灯芯瞬间蕴燃,照的四周通体透亮。此路往前,整整齐齐的排列着数百盏长明灯,只要点燃其中一盏,另外数百盏灯便会跟着燃烧起来。

长明灯照亮前路,我和布丁自然将手电筒收了起来,我们俩有些紧张,脚步也慢了下来。从这里开始,镂空浮雕上的主题再也不是之前的“祥云沧海”了,而是变成了“人物”。

浮雕中的人物,清一色的全是和尚。

我目瞪口呆的凝视着其中一幅。

布丁问我:“你能看懂吗?”

我点了点头:“能看懂。”

布丁追问:“那这幅画,说了什么?”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沉重的向布丁讲起了浮雕上所描绘的故事……

……

……

儿时的归墟,无父无母,成天孤零零的蹲在山上放羊。他性格内向,不善言谈,别人拿石头砸他,他也不躲,有时额头上砸出大包,就躲起来一个人偷偷的哭。

他不躲,不是他软弱,而是他感恩。

自从他父母死后,村里人集资给他买了两只小羊羔,村里的长辈笑着告诉他:“娃娃,好好放羊,有出息。将来羊长大了,就变成牛了,牛长大了,日子就好啦!”

归墟虽小,却懂事。

村里人对他的好,他铭记于心。所以那些不懂事的熊孩子欺负他,他也不说,打得疼了,抹抹眼泪也就没事了。

可有一天,归墟放羊时遇到了一群靠游牧为生的无赖。他们是外族人,恰巧过路,见归墟的羊养的又好又壮,便起了歹心。

这一次,归墟不干了。

那些羊,是他的命。

他冲上去与人争辩,可那群无赖却说,这两只羊是他们的,说归墟认错了。归墟怒了,要打人家。可对方是一群壮年,何惧你一个小娃娃?

这时候,远远的南方传来一阵神圣的铃铛,伴随着悠远空灵的吟唱,一位仙风道骨的老者走到了归墟身边,那老者童颜鹤发,面容慈祥,但身手却惊天地泣鬼神,三招两式便赶走了欺负归墟的人。

归墟惊呆了。

他从没见过如此强大的人。

他露出了笑容,露出了激动之色。

那人走,他追,却总也追不上,彷如二者间隔着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地。归墟追累了,终于倒在了地上,却突然发现那老者就在他身旁。

老者问他:“何故追随?”

归墟激动的说:“求您教我……我想……我想变的和您一样厉害!这样我就可以保护我的村子,保护我的羊。”

老者笑道:“为何厉害?”

归墟道:

我希望有一天……

我能像万物般波澜。

像太阳般耀眼。

像山河般伟岸。

像天地般惊鸿。

像……

老者突然大笑,笑的归墟目瞪口呆。

老者摇头叹道:

山河厉害乎?船桥皆可渡。

太阳厉害乎?草帽亦可遮。

万物厉害乎?自知各自苦。

天地厉害乎?本来无一物。

归墟惊呆了,他问老者:“您究竟是谁?”

老者道:“我无名,无姓。无悲,无喜。无爱,无恨。无生,无死,本就是无一物之人。但世人称我为:释迦摩尼如来佛。”

第217章 指路

布丁眼珠圆瞪的惊愕道:“这是何意?难道说归墟和尚见过真正的释迦牟尼如来佛?”

我摇了摇头说:“应该不太可能,首先年代就不对,释迦牟尼跟归墟和尚出生的年代前后相差了1600年,怎么可能相遇呢。其次这浮雕中的形象也不对,释迦牟尼有点微胖的,下巴圆圆的,但浮雕中的老者瘦骨如柴,下巴也是尖尖的。”

布丁问我:“那为何这老人自称释迦牟尼呢?”

我想了想说:“我猜老人的这句话可能只是一句佛偈,他自称“如来”,其意思可能跟金刚经中的“一切皆是如来”差不多。别慌,后面还有好几幅壁画,咱们接着往下看。”

布丁重重的点了点头。

我跟布丁小心翼翼的继续往前走,不一会儿的功夫便来到了第二张“浮雕壁画”的面前。这张壁画的内容讲述了十八年后的故事:画面中的归墟,已然不再是孩童的模样,他长大了,他和另一位和尚正盘腿静坐在一颗老槐树下聆听老者讲佛。可相比起另一位和尚的虔诚,归墟的神情却显得十分奇怪。没错,这时的他,已然对“佛”这个词……渐渐产生了某种质疑。

归墟和尚在这十八年的修行中究竟经历了什么?我并不知道。

这两幅壁画的时间跨度太大,并没有告诉我们归墟和尚修行的细节,可我却惊讶的发现,原来追随老者的另外一位年轻人,竟然是欢喜和尚!

布丁惊愕道:“原来他们俩是同门师兄弟?”

我严肃道:“这什么路子?同门之间的爱恨情仇?”

布丁焦急的说:“走,咱们去看看第三幅壁画记载了什么。”

我点头道:“走!”

……

……

我跟布丁来到第三幅壁画的面前,这幅画就更古怪了:

归墟和欢喜修行的第三十年,那位自称“释迦牟尼”的老者圆寂了。老者死前,将众弟子召回身边,然后将衣钵传给了欢喜和尚。

画面中的归墟,对于“衣钵”的事显得并不在意。我十分佩服这位雕刻师的技艺之精湛,因为浮雕中归墟的表情:既茫然,却又无比坚定。既颓废,却又无比超然。我不知道那时归墟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我敢肯定,他一定看透了某种东西。

画面中:

天葬典礼之后,归墟和尚正欲离去,欢喜和尚却拦住了他。

归墟问欢喜:“还有何事?”

欢喜和尚说:“归墟,你要去何方?师父刚刚圆寂,作为弟子,你该留在寺内,时时勤佛试,勿使惹尘埃,这才是身为弟子该做的事。”

归墟和尚说:“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我修佛三十余载,却越修越迷茫,此一去,又何尝不是归来。人生路茫茫,佛路更茫茫。我要去寻找真正的道路了,愿尔等好自为之吧。”

欢喜和尚冷声道:“你说本来无一物?”

他弯下腰,从地上捡起两枚石子,然后对准归墟和尚的脑袋狠狠一扔。归墟下意识的侧身一躲,虽躲开了其中一颗,但另外一颗却还是砸到了他的额头。

这一幕,彷如三十年前……

欢喜和尚道:“你既然说本来无一物,那你刚刚为何躲?躲何物?有何物?佛是真实存在的神灵,而你却说这世上“本来无一物”。你这话,岂不是对佛祖最大的不敬吗!依我看,你这异教徒就该处死才是。”

此刻的天葬台,前来祭拜的僧侣接近数千人之多,欢喜和尚一番咄咄逼人的言论,可谓狼子野心,他想借此机会陷归墟和尚于不仁不义之境,甚至挑唆众僧除掉此人。

很显然:他成功了。

数千僧侣当然会跟“衣钵的传承者”站在一边,刚刚欢喜和尚的那番精彩诡辩,数千僧侣齐齐欢呼叫好,欢喜和尚虽看似面目表情,但心中却得意洋洋。

而此刻归墟和尚的脸庞,却充满了一种无尽的沧桑,悲凉。这种表情并非因为额头的血,也并非因为众僧的嘲笑,反倒更像是一种对“自己”的迷茫。

归墟和尚无力的沙哑道:“欢喜,你如此崇拜所谓的“佛”,可那佛真的存在吗。”

欢喜和尚道:“当然存在!”

归墟和尚无力的笑了笑:“那我问你,佛有头吗。”

欢喜和尚道:“有头。佛曰:苦海无涯,回头是岸。敢问佛若无头,怎回头?”

天葬台上的数千僧侣听闻欢喜和尚妙语,不禁齐齐叫道:“好,说得好!”

归墟再次道:“那我问你,佛有手吗。”

欢喜和尚笑道:“当然有手。佛祖出生时,一手指天一手指地,曰:天上地下,唯我独尊。敢问佛若无手,怎么指呀?”

数千众僧听闻此言,又是一番齐声欢呼:“比喻的好,比喻的好呀!”

归墟接着道:“那我问你,佛有眼睛吗。”

欢喜和尚笑道:“当然有眼睛。难道你忘了佛祖曾对大弟子迦叶说:“等你归来时,可传正法眼”这句话了吗?敢问佛若是无眼,怎么传正法眼?”

归墟最后道:“那我问你,佛有脚吗。”

欢喜和尚听闻此言,哈哈大笑道:“佛当然有脚!你忘了地藏王菩萨曾发下大愿,对众生说:“地狱不空,誓不成佛,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敢问佛若是没有脚,怎么去呀?”

此刻,原本庄重肃穆的天葬典礼已然演变成了一场闹剧,数千众僧哈哈大笑,笑的前仆后仰。可在归墟和尚的眼中,这些笑容是那样的可悲,狰狞,愚昧……

归墟和尚低下了孤傲的头,默默的离开了。这场与欢喜和尚的辩论,他输了,输的体无完肤。这世界,无论在哪,胜利者永远会享受众人的拥簇,而失败者,永远是灰溜溜的离开。

天葬台对面的一处山崖上,一位老人家,一位小娃娃,静静的坐着。

小娃娃问老人:“爷爷,这场辩论谁赢了?”

老人家望着背影漠然的归墟和尚,淡淡的笑道:“他赢了。”

小娃娃不懂,便问爷爷:“为什么呀?”

老人家叹道:“我未生时谁是我,我出生时我是谁……那个年轻的和尚,看透了一切。”

小娃娃天真的眨了眨眼睛,他虽然还听不懂爷爷的话,但心里很高兴。因为比起那个油嘴滑舌的欢喜和尚,他更喜欢这位背影寞落的归墟和尚。

老人家慢悠悠的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然后对那小娃娃笑道:“走。”

小娃娃问:“去哪儿呀,爷爷。”

老人家说:“去给那年轻人指条路。”

小娃娃问:“您要告诉他什么?”

老人家淡淡笑道:“活死人玉。”

第218章 微笑

人死后,究竟会去哪里?

我们盲目的醒来,盲目的睡去。盲目的欢笑,盲目的焦虑,盲目的炫耀,盲目的苟活。然而我们似乎都忘记了一件事:我们终将死去。

曾经,我躺在一张空旷的床上,痴痴的望着那灰色的天花板,我在想:如果这是一间病房,我即将死去,我该怎么办……

那一刻我害怕了。

历史告诉我:这世上一切的“开始”,都是为了“结局”,而并非为了“过程”。如果生命的终点唯有死亡,那活着,又有何意义呢?

为了幸福?

为了快乐?

还是为了享受过程?

我并不认同。

这不是真理。

与我一样并不认同此事的人还有很多,比如牛顿,比如耶稣,比如释迦牟尼。在人类的历史长河中,无数人为了寻找到“死后的世界”而穷极一生。于是种种有关于“死后”的传说便越来越多。有人说天堂地狱,有人说六道轮回,有人说彻底消失。

但还有一种说法:那便是活死人玉。

……

……

我跟布丁看到这儿,二人心中皆是惊涛骇浪。佛教之所以拥有如今的社会地位,除了善良淳朴之外,更重要的原因是:它向迷途中的人们详细的描绘了死后的世界,并构建出了一套完整的体系,且有理有据,使古人深信不疑,甚至在科学高度发达的今天,也仍然有很多人趋之若鹜。然而出生于2000多年前的归墟和尚,却对此产生了怀疑。

老者死后,归墟便踏上了一段寻找“真理”的道路。他一路行乞,衣衫褴褛,从梅里雪山出发,穿过泸沽湖,纳木错,班戈,普若岗日冰川,可可西里,昆仑山……这条路,是由一位神秘的老者所指引的,那老者说:你想知道的一切,就在这条路的尽头。

归墟和尚就这样一直往前走,路上的豺狼虎豹也不伤他,林中的飞禽虫蟒也不咬他,这些动物都是有灵性的,它们好像知道了些什么,反而默默的守护着他。

归墟和尚终于走到了尽头,他看见了一座神殿,他用羊奶洗净了脸上的污垢,虔诚的走进了殿中,他以为他会看见某个神灵,然后为他解答心中疑惑,可他看见的……却是一具具早已干枯的尸体,那神殿中央摆放的也不是神像,而是一块……奇怪的石头。

归墟和尚站在那一堆堆干尸的身旁,他惊讶的发现,这些尸体有些古怪,他们竟然全都是笑着死去的。

太奇怪了。

这些人明明即将死去。

可为什么……全都在笑?

归墟和尚惊愕无比,他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死亡究竟有什么好笑的?他痴傻傻的站在神殿中央,心里突然间剧烈的一颤,他似乎发现了某个天大的秘密。

我跟布丁看到这里,心早已悬到了嗓子眼儿,这是第五幅“浮雕壁画”了,后面还有好几幅,难道说“活死人玉”的秘密即将揭晓?

我们俩惊恐的擦掉了额头汗珠,加快脚步,便来到了第六幅画的面前。可接下来的这幅画,却并没有说明“活死人玉”的用途,而是讲述了四年后的故事。我和布丁为了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便继续耐着性子看了下去……

……

……

四年后:

欢喜和尚仍在用罂粟维持着他卑劣的勾当,而这一天,归墟和尚回来了。

此刻欢喜的个人声望,在西藏地区已经达到了“佛级”,那简直比皇帝老儿权利还大,在那个神权大于皇权的年代,毫不夸张的说:欢喜和尚就是整个天地。

归墟回来后,在梅里雪山上扎了个茅草屋,他这间屋子里只有三样东西:一张破旧的床,一把破旧的茶壶,一个奇怪的石头。

布丁妹疑惑的问我:“老三,那石头是活死人玉吗?”

我说:“肯定是。”

布丁说:“可活死人玉不是一张面具吗?怎么变成石头了?”

我想了想说:“这我就不知道了,会不会画错了?”

布丁说:“这种事,怎么可能会画错呢?”

我对布丁说:“别急,咱们接着往下看。”

……

……

归墟和尚回来之后,在梅里雪山上过着隐居的日子,他变了,变的不再困惑,不再迷茫。他虽然整个人看起来沧桑颓废,又瘦又枯,可他的眼睛却是那般的坚毅。相比起日里寻欢作乐但夜里却辗转难眠的欢喜和尚,归墟和尚不再害怕死亡,甚至期待着死亡,他看到了死后的世界,也知道了前往那个世界的方法。

才不是什么六道轮回。

更不是什么地狱天堂。

这些话都是别人编的,骗人的。

唯有活死人玉……是真实存在的。

自从归墟和尚回来之后,西藏的格局渐渐发生了变化,人们慢慢发现,前去拜访欢喜和尚的人越来越少了,而前去拜访归墟和尚的人却越来越多了。归墟和尚并不会治病,更不会拿罂粟骗人,但人们都说:归墟师父才是真正的佛,是真正的大慈大悲之人。

后来的事,跟当时老卫描述的一模一样,欢喜发动信徒,杀害了归墟。

归墟和尚临死之前,将活死人玉一分为四,分别绑在了四只苍穹雄鹰的身上,飞向东西南北四方,不料其中一只被欢喜用弓箭射杀,尸体滚落入苍茫的雪山悬崖,从此音信全无。

这只雄鹰的尸体后来被人找到了。而此人,正是这座归墟和尚墓的建造者!这也就是为何欢喜派人苦苦寻找了十五年之久却根本找不到那块活死人玉的真正原因!

我和布丁惊愕的望着最后一副“浮雕壁画”,这张画,将后来所发生的事刻的清清楚楚:归墟和尚如同那神殿里的人们一模一样,笑着离开了这个世界。他死后并没有被天葬,有人将他的尸体永久保护了起来,并建造了这座“归墟和尚墓”。

而那块活死人玉……

就在他的尸体上静静的平放着。

我和布丁看到这里,两个人的脸惨白如纸。难道说第三块活死人玉……就在前面?

第219章 别碰

时间:2018年3月18号。

地点:归墟和尚墓。

……

……

我跟布丁误打误撞,走进了一条奇怪的通道,这条通道的两旁,雕刻了数十幅极为生动的壁画。通过这些壁画,我终于明白了归墟和尚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而与此同时,我更加坚定了一件事:

第三块活死人玉,就在前方。

我屏住呼吸,牵着布丁,一步一步的向前走。真不是我夸张,这短短的几分钟我感觉就跟过了几年似的,我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总之心脏扑通扑通的狂跳。布丁妹当然也比我好不到哪儿去,这家伙连腋窝里都在冒汗,怂的我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我们向前大约走了五六分钟,一道精美的木门赫然浮现,我心中又惊又喜,若我所料不错,这道木门的后面百分之两万就是主墓室了,归墟和尚的尸体……就躺在里面!

我走到木门旁,布丁却一把拉住了我,她说:“老三,你小心点,如果这道木门的后面真躺着归墟和尚真身,这种绝密之地怎么可能没机关呢?”

我斩钉截铁的说:“布丁,我跟你打赌,这里绝对没有任何机关。这座古墓我算是瞧明白了,归墟是出家人,从不杀生,为他建造古墓的人明白这一点,所以这墓里从头到尾全是迷宫,只是为了让盗墓贼知难而退。”

布丁半信半疑的说:“你太自信了,万一这门里头突然飞出来几支毒箭,那咱俩可就全去见马克思列宁了。我今年医保还没买呢,万一中招了,我找谁理赔去啊!”

我不耐烦的说:“你别啰嗦了布丁,中了箭就认倒霉吧,你见过哪家医保赔盗墓贼啊。”

布丁听了我的话,想想也是这个道理,她用手掏了掏胳肢窝,关键还闻了闻手指,我叹了口气,不再理会这个笨女人。我小心翼翼的走到木门旁边,试着用手推了推,这一推不要紧,吓的我他妈差点没当场飞起来,布丁这张臭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还真给她说着了,我将木门推开的那一刻,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突然飞了出来,我吓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定睛一看却不是毒箭,而是一只巨大的马蜂!

我坐在地上连滚带爬道:“我操,这他妈什么玩意!”

布丁指着那东西喊道:“马蜂,是马蜂啊!老三,是马蜂!”

我当然知道是马蜂,可我不明白,这古墓里怎么会有马蜂呢?!我就算没上过学也知道,蜂这种生物都是吃花蜜过日子的,古墓里有没花,这些王八蛋靠什么活到了现在?

布丁仔细的观察着地上的马蜂,然后皱着眉头对我说:“老三,你瞧瞧这只马蜂,长的好丑啊。”

我没好气的说:“布丁你能正经点吗,这他妈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扯犊子,它长的丑不丑管我屁事!”

布丁摇了摇头说:“我是说认真的,你赶紧过来看看,这马蜂真的很奇怪。”

布丁说着说着,一回头,却看我一只脚都快踏进返回北京的高铁了,她没好气的说:“不就一只马蜂吗,你跑那么远干什么?莫老三你也太怂了吧!”

布丁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什么叫我跑那么远干什么?遥想当年,老毛长征的时候都快跑出国了,最后呢?还不是打赢了老蒋,解放了全中国吗!这么大个马蜂突然飞出来,我不跑,难道在原地等着抽奖吗?我现在算是看透布丁这个人了,她是真没文化。

我回到了布丁的身旁,十分厌恶的瞥了一眼地上的马蜂,可我这么一瞧啊,还真吃了一惊!布丁说的没错,地上这只马蜂还真有点奇怪,这家伙很大,就跟斑马似的一块黑一块白,有翅膀,屁股有针,可问题是这家伙走路的姿势就跟蛤蟆似的,一蹦一蹦的。

这他娘的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沙哑无力的声音突然从我们背后传来:“别碰它!”

我和布丁吓了一跳,回头一看,竟然是老伙子!

此刻的老伙子,整个人就跟刚从煤堆里爬出来的一样,他的衣服全破了,浑身上下全都是伤,两条腿不知是断了还是怎么了,走路一瘸一拐的,那模样,最多就剩半口气了。

老伙子对于我的重要性,你们都懂。有他在和没他在,那几乎就跟贪玩蓝月里的免费玩家和收费玩家之间的区别。一个能让GM喊爸爸,一个看见谁都喊爸爸。

此刻的我已然激动的老泪纵横,我疯了一般的跑向老伙子,那模样跟我四姑去沃尔玛抢平价油的时候如出一辙,我一把扶住老伙子,一边哭一边喊:“老伙子,呜呜呜,你没死,你这老王八蛋竟然没死,太好了,到底发生了什么?谁把你搞成了这样?还有,你怎么找到我的?”

此刻的老伙子显然只剩下半口气了,面对我一连串的问题,他除了脸色惨白的喘着粗气之外,几乎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布丁抹掉眼角的泪珠,赶紧说道:“老三,赶紧给老伙子弄点水喝,让他先歇息一下。”

我这才反应过来,于是连忙在口袋里掏水。可我连鞋里都来回翻了三遍,却一滴水也找不到,我浑身上下就剩半包和谐玉溪了,老伙子指着我的烟说:“就这个好,给我来一根。”

我望了望布丁,布丁望了望我,最后谁也没辙,便拿出一根香烟叼在了奄奄一息的老伙子嘴里,然后帮他点燃。

老伙子深深的吸了口香烟,双眼浑浊的望着天,沉默了许久之后,他突然淡淡的冒出一句:“老三,我恐怕要死在这里了。我老伙子干了一辈子盗墓贼,这辈子过的够精彩了。能死在这座旷古烁今的大墓之中,也算是我身为一名老盗墓贼最后的浪漫了。瞧瞧我这一辈子,多过瘾呐,我没什么念想了,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我走了,你该怎么办呢……”

我一下没忍住,眼泪就冒出来了。

我哽咽道:“你别瞎说,我太了解你了,你这老王八蛋命比猫还硬,女娲死了你都死不了。你告诉我,到底是谁把你搞成这样,是顾念夏还是周伯人?又或是……冯二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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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0章 骨道

老伙子深深的叹了口气,便向我讲起了后来所发生的事……

……

……

老卫失踪之后,我们决定两人一组,分头去找,老伙子便跟冯二彪分在了一组。冯二彪是什么德行,大家都懂。你要让他去找烤大腰子和油泼面,他他娘的比潘金莲还积极,可你要让他去找一个关系不太熟的老卫,他能比尔康和紫薇还墨迹。

冯二彪背着奄奄一息的老伙子,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漫无目的的走,他问老伙子:“哎,我说老伙子,你说这老卫怎么平白无故的就消失了呢?会不会他只是拉屎去了?搞不好现在已经回到营地了呢,你感觉我分析的精准不?”

老伙子没好气的说:“你狗日的能不能别扯淡了,你咋不说他收麦子去了呢。”

冯二彪一乐,又侃道:“要说起收麦子这事儿,那真不是我吹,我冯二彪当年在孤儿院帮忙收麦子的时候,有“八宝山小狼狗”的美誉,不但收的快,姿势还浪,哎我跟你说老伙子,我真的骚。”

老伙子道:“这是哪个王八蛋故意整我,把我跟你分在了一组,我求求你了冯爷,少侃两句吧,我老伙子岁数大了,经不起你的腥风血雨。”

冯二彪严肃的说:“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呢?你这个老同志啊,真没劲。”

冯二彪就这样背着老伙子一直往前走,他们身边,是一望无尽的“青铜森林”。冯二彪走累了,就想停下歇歇脚,可老伙子却突然拍了拍他的背,神色凝重的说:“二彪,西北处有个暗道,快走,咱俩去看看!”

冯二彪一头雾水的问:“老伙子,你不是出现幻觉了吧?这前面黑灯瞎火的连个鬼都瞧不见,你怎么知道有个暗道?”

老伙子焦急的说:“我能听见风声,好了,别问了,赶紧带我去看看!”

冯二彪听老伙子的语气不像是在跟他捉耍,他不敢怠慢,背起老伙子三步并作两步就跑了过去。冯二彪抬头一看,果然如老伙子所料,这黑暗之处的隐秘位置,竟然真有个暗道!

冯二彪佩服的说:“老伙子,你这耳朵我服了,这么细微的空气流动你竟然都能听见。”

老伙子说:“好了,别吹捧我,这里头是福是祸还不知道呢,要当心注意!”

冯二彪坚定的说:“你放心,我冯二彪的身手你是知道的,等会这暗道里就算窜出来只哮天犬,我冯二彪也一准给他揍成红汤狗肉锅!”

……

……

盗墓,是个魔性的行业。

干这行的人都有个通病,那就是:对未知的好奇。

大伙都知道,干盗墓这事儿,只要你出了一坑硬货,那就足够几辈子吃喝不愁,所以在这个世界上,其实很多老盗墓贼并不缺钱,可他们却就是忍不住再去干一票。

为什么呢?

就因为好奇。

因为心里的那股子“瘾”。

你想想,棺材就在面前,没打开之前谁都不知道里面会有什么。这种情况下,人的欲望和好奇心,还有那种无法形容的激动和兴奋,这是谁都不能抗拒的。

老伙子跟冯二彪找到一条隐秘的暗道,于是他俩迫不及待的就想进去瞧个究竟。他们俩嘴上说得好,可心里头真的是为了寻找老卫吗?依我看根本就不是,他俩说白了就是好奇,就是想看看会不会有什么新发现罢了。

老伙子跟冯二彪一拍即合,这一老一胖迈着大步,就他娘的这样冒冒失失的进去了。

我跟孙文女发现的暗道,是一条由碧玉打造的“玉道”。布丁妹和周伯人发现的暗道,是一条由沉香木打造的“木道”。而老伙子和冯二彪发现的这条暗道,竟然是一条由动物尸骨堆砌而成的“骨道”。

这回就连老伙子也看不明白了,他想不通,这条暗道里好端端的堆这么多骨头干什么?

老伙子跟冯二彪走到尽头,他们看到的景象和我们看到的一模一样。这里的暗道不管哪条,最终全都通向一个恐怖如斯的黑暗深渊。这深渊有多深,谁也不知道,底下有什么,更无人知晓。它是个谜,你若不堵上性命亲自下去看看,就永远无法解开。

老伙子和冯二彪就像两个棒槌,他俩坐在崖边,一头雾水的望着脚下无边无际的深渊,冯二彪不高兴的说:“唉,我还以为这暗道尽头有什么宝贝呢,搞了半天是个大黑洞。”

老伙子心里又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呢,可他作为一名政治觉悟较高的替补党员,嘴上也不好抱怨什么,只能假装正义的对冯二彪冷哼道:“别瞎说,什么宝贝不宝贝的,咱俩是来找老卫的,又不是来寻宝的。你这个小同志一身的歪风邪气,要改!”

冯二彪正欲反驳,却突然听见背后传来一阵奇怪的脚步声。他吓了一跳,连忙回头去看,定睛一瞧,竟然是周伯人周所长?

他怎么来了?

他不是跟布丁分到一组了吗?

布丁呢?

周伯人云淡风轻的走到老伙子和冯二彪身旁,皮笑肉不笑道:“都在呢?有什么发现吗?”

老伙子一听这话,不由微微皱起了眉头。这家伙再说什么呢?什么叫“都在呢?有什么发现吗?”他周伯人莫名其妙的出现在这儿,难道第一时间不是应该先解释一下吗?布丁呢?

还未等二人反应过来,只见周伯人突然一脚踹在了冯二彪的背上!冯二彪打架虽然无敌,但这突然的一脚他哪儿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冯二彪一声惊叫,可已经完了,他笨重的身体就像个沙袋一样,直直的堕入了深渊之中!

我惊愕的眼珠爆裂道:“你,你,你说什么?冯二彪,死,死了?”

老伙子脸色黯然的点了点头:“是的,死了。”

布丁妹一下子就哭了,她哽咽着说:“冯二彪没有背叛我们,他跟顾念夏周伯人不是一伙的,我一定要帮他报仇,我就是拿嘴咬也要咬死这两个王八蛋!”

可我突然却想起一件事……

我就问老伙子:“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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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1章 僵蛙

老伙子回忆起当时的那段经历,脸色明显阴沉了下来。他沉甸甸的叹了口气,然后对我们说:“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我体弱多病,手无缚鸡,面对周伯人这种实力的人,我根本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可也正因如此,周伯人才没有选择先对我下手,这才让我侥幸捡了一条老命啊……”

……

……

按照老伙子的说法,周伯人当时莫名其妙的出现在他们身后之时,老伙子就已经觉得不对劲了。周伯人一脚将冯二彪踹下了悬崖,老伙子一看,当场吓的脸都白了。

老伙子身为一名优秀的替补党员,自然深刻的贯彻了我党“敌进我退”的一贯方针,他想都没想,跟只发情的母蚂蚱似的原地一蹦,瞬间使出一招“老汉碰瓷”,那身法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一溜烟儿,便消失在了周伯人的眼皮子底下。

老伙子跳下了悬崖。

但他不是真跳。

他知道脚下的黑洞很深,但坡度却没那么陡峭,只要你胆儿大,你完全可以抓住身边的藤蔓,绝对掉不下去。

老伙子抓住藤蔓之后,顺手将装备包仍了下去。十几秒后,洞底传来一声闷响,这声响就仿佛是在告诉周伯人:“我死了。”

周伯人探出脑袋,向黑洞中望了望,又听见那声闷响,心里就踏实了。他站在崖边不停的冷笑,最后又发出一声冷哼,接着便转身离开了……

老伙子本来岁数就大了,又身中剧毒,经过这样一番折腾,他基本上就只剩下半口气了。老伙子使出浑身懈力,终于依靠藤蔓爬了出去,他浑浑噩噩的在古墓中游荡,他想找我,想找布丁,可他谁也找不到。

拖着残破不堪的身子,老伙子在青铜森林中游荡了整整两个多小时,就在他觉得自己大限将至的时候,他发现了那扇木门。

老伙子何许人也?

他一眼就看出来,这木门的后面绝对不简单。他瞧见门被打开了,知道有人在里面。可里面的人到底是谁?这将直接关系到他的命运!

如果是我或布丁,老伙子死里逃生。

如果是周伯人,老伙子万事休矣。

老伙子当然不笨,他不会拿自己的命去赌。他蹲在地上,仔仔细细的侦查着周围。突然间,他发现了一枚鞋印。而那鞋印的LOGO,正是尊贵无比的鸿星尔克!

老伙子心中大喜。他知道,这种名贵的名牌除了我之外根本没人穿得起。这下终于可以确定了,我莫老三……就在这条通道之中!

……

……

我和布丁听完老伙子的讲述,二人不禁都流下了黯然的泪水,这次任务,老伙子吃了太多的苦,他太累了。

老伙子见我跟布丁听闻周伯人是内鬼的消息之后并没有露出惊讶之色,他沙哑的嗓音淡淡的问我们:“看来你们的日子也不好过呀,跟我说说吧,你们那边后来发生了什么。”

我点燃了一根香烟,接着从头到尾把孙文女和顾念夏单挑的事跟老伙子讲了一遍。老伙子听后吃惊不已,他万万没有想到那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小女孩孙文女,竟然是禅山四友之一的“油灯和尚”。

我狠狠的掐灭了手里的烟屁股,然后对布丁和老伙子说:“现在这种他娘的情况,咱们只能背水一战了,这狗日的未解之谜研究所不仁,那就别怪我莫老三不义。你们俩脑袋瓜子比我聪明,说吧,咱们该接下来怎么干?孙文女再强,也不可能打得赢顾念夏,她现在是生是死谁也不知道,但不管怎么样,我们也要去救她。”

布丁妹说:“顾念夏是万人敌,就算冯二彪也不是他的对手。咱们仨不能冲动,不能傻呵呵的跑回去送人头。此战只能智取,不可强攻。但依我的意思,既然现在我们已经走到这里了,必须要先拿到第三块活死人玉才是上上之策,有这件东西在手,我们才能牵制住未解之谜研究所。”

老伙子点头道:“布丁说得对,依我看油灯和尚现在八成已经死了,我们拿下第三块活死人玉才是大事,有了这件东西,咱们就不怕他们了。”

我们三个人一拍即合,决定接下来无论如何,先拿到第三块活死人玉再说!

老伙子指着地上那只古怪的马蜂,凝重的低沉道:“还好刚才我出现的及时,否则你二人若被这玩意咬一下,哼哼,那可就不是疼不疼的问题了。”

我惊愕的说:“你是说这马蜂有毒?”

老伙子道:“何止有毒。而且……这根本就不是马蜂!”

布丁诧异道:“这……这不是马蜂?那是什么啊?”

老伙子道:“这东西叫“僵蛙”,民国的时候就绝种了。当年慈禧太后就养过三只,专门用来酷刑不听话的宫女太监。人一旦被这僵蛙咬上一口,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简直无法形容。被咬的人身体会慢慢僵化,最终成为一具「活着的僵尸」。”

我惊讶的说:“归墟和尚墓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他是出家人,心地善良从不杀生,怎么会搞这种又毒又邪的把戏?”

老伙子摇了摇头说:“老三你说的没错,按道理,归墟和尚是不会搞这种邪门歪道的。这事儿还真有点奇怪……”

布丁想了想说:“我看这件事倒也没什么好奇怪的,首先这座古墓并不是归墟和尚自己建造的,其次,这里毕竟是陵墓,不是佛堂,弄点防范盗墓贼的把戏再正常不过了。”

我摇了摇头说:“布丁,你不懂,他们那个年代的人跟咱们不一样,既然是出家人,就算古墓里的东西被盗光了,也不可能害人的。”

老伙子伸出一只手,打断了我们,他脸色凝重的说:“好了,你们俩别争论了,既然真相就在眼前,我们把这最后一道门打开看看,不就全都知道了。”

布丁担心的说:“可这门后全是僵蛙,打开门,岂不是自寻死路?”

老伙子淡淡笑道:“不要紧,这些邪物已经没有生气了,它们都是千年前的产物,只要我们不去主动碰他,什么事都没有。”

老伙子是盗墓行里的奇人,他说的话,我从来都不会去质疑。既然老伙子说没事,那就绝对没事。我们三个人走到最后一扇木门的面前,我深吸了一口气,接着狠狠的用力一推!

而然眼前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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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2章 黑屋

我深吸了一口气,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狠狠将木门一推!然而此刻出现在我们眼中的景象着实令人汗颜。这是个不到六十平米的小黑屋,屋里整整齐齐的盘坐着二十四具古尸!

光头,佛珠,盘腿,合掌……

这些古尸,全是和尚!

瞧见眼前一幕,我慌张的问老伙子:“这里……是……是主墓室吗?”

老伙子皱着眉头说:“不,不是。这些人都是为归墟和尚陪葬的,这是个陪葬室!”

布丁妹惶恐的说:“我……我有点害怕……”

老伙子说:“没事,这些尸体应该不会尸变。走,咱们进去瞧瞧。”

老伙子说完,也没问我和布丁同不同意,便直径走了进去。布丁妹站在原地瑟瑟发抖,我安慰她说:“没事,怕个毛!我包里有黑驴蹄子和糯米,真出什么事儿,咱手里也有家伙跟他们干!”

布丁哭哭啼啼的说:“莫老三你别骗我。”

我像个老首长一样铿锵有力的拍了拍布丁的肩膀:“放心吧,我这个人唯一的优点,就是诚实。”

我和布丁跟在老伙子的身后,走进了这间小黑屋中。我打开强光手电筒,对四周的古尸仔细的勘查了一番,我惊讶的发现,这些古尸的身上都很干净,不过却很黑,这种诡异的黑色十分奇怪,不像是单纯的皮肤发黑,而是像从肉里冒出来的一样。我刚准备用手摸一下,老伙子突然喝止住了我:“老三,别碰!”

老伙子突然一声吼,吓了我一个哆嗦,我赶紧把手缩了回来,惊恐的望着他:“什……什么情况?怎……怎怎么了?有毒?”

老伙子点了点头:“你过来看看。”

我走到老伙子身边,跟他一样蹲了下来,然后拿手电筒一照,这一照,我跟布丁顿时惊出了一声冷汗!原来四周的墙壁里有很多不起眼的“凹糟”,而这些“凹糟”之中,竟密密麻麻的全是僵蛙!

我惊呼一声:“卧槽!快他妈的跑!”

老伙子拦住我,喝道:“跑个屁!都是死的,别慌。”

我诧异道:“死……死的?”

我稍稍冷静了些许,然后盯着墙壁凹糟里的僵蛙仔细观察了一会儿,我额头上的冷汗跟下雨似的,擦都擦不完,因为这小黑屋的僵蛙实在太多了,我目测恐怕得数千只,它们大多数都不能动了,也就偶尔几只还能蹦跶两下。

老伙子知道我在想什么,他冷冷的说:“别担心,那几只能动的,也是死的。”

布丁问:“怎么死了还能动?”

老伙子说:“僵蛙这东西就是这样,全是是毒,寿命极长,这种生物死亡之后,尸体永远不会腐烂,因为就连细菌在它们身上都无法生存。那几只能动的,是因为受到了我们几个人身上的生物电影响,跟僵尸复活的原理差不多。”

我问老伙子:“这佛门高僧的地宫向来是清静之地,怎么会有这么多僵蛙呢?”

老伙子摇了摇头说:“这的确很奇怪,可我也想不明白这其中的原因。按理说,从古至今这世上能防范盗墓贼的机关千千万万,又何必用这僵蛙呢?”

就在我和老伙子陷入沉思的时候,布丁却突然打断了我们。她指着前面一处说:“你们快瞧,前面还有一扇门!”

我和老伙子顺着布丁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果然,这间小黑屋的尽头还有一扇门,老伙子一声令下:“走,过去瞧瞧!”

我们三个人小心翼翼的走到这间小黑屋的尽头,此刻我们眼前,是一扇完全密闭的石门。这扇石门精美无比,造价极高,我心中惊涛骇浪,这哪是什么石门?简直是艺术品。

老伙子似笑非笑道:“哼哼,越来越有意思了。”

我问老伙子:“怎么说?”

老伙子道:“先是佛口密道,接着是青铜森林,然后是万窟迷宫。这里所有的墓道,最后都会通向冯二彪坠崖的那个大黑洞,唯有这条路是真的。咱们判断的应该没错,依我老伙子之见,这扇石门的背后,就是真正的主墓室了!”

老伙子继续冷笑道:“呵呵呵……周伯人以为杀掉我们单干,他就能独吞活死人玉,他太天真了,也太小看建造这座古墓的人了。他既没有你和布丁误打误撞的狗屎运,也没有我老伙子的风水知识,这里的万窟迷宫会让他焦头烂额,他永远也找不到这里!”

我没好气的说:“什么叫我误打误撞的狗屎运?我也是靠风水术找到这里的好吧。”

我正准备跟老伙子掰扯掰扯有关于风水秘术的奥义,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站在一旁的布丁却突然冒出一句:“你们快看,这石门上有字!”

老伙子皱了皱眉,然后仔仔细细的观察起了这扇石门,片刻之后他惊奇的说:“还真是。这是古藏语,刻的还真他娘的生动。若不仔细看,还以为是花纹呢。”

我问老伙子:“字上说了什么?”

老伙子对我们比划了一个“嘘”的手势,让我们稍等,古藏语可不是一般的古文字,翻译起来难度巨大,需要一定的时间。我和布丁自然明白,便不再打扰老伙子,静静的缩到了一旁。

我和布丁坐在地上,二人一句话也不说,此刻小小的陪葬室内万籁寂静,我抬头一瞧,只见那二十四具古尸正襟危坐,就好像在看着我一样,那种感觉真是瘆得慌。

我被这些古尸看的直冒冷汗,可也没辙,只好点燃一根香烟冷静冷静,布丁妹也比我好不到哪去,脸儿白的跟张纸似的,作为一个男人,这种时候我必须要安慰她,温暖她,于是我就逗她,我说:“布丁啊,别怕,你就想象这里是桑拿房,大家都在蒸桑拿,你瞅这一个个的,蒸的多舒服。”

布丁这家伙真好骗,竟然脸红了,她问我:“你意思是说我们两个现在在洗澡?”

我点了点头,斩钉截铁的说:“没错,咱俩现在就是在洗澡,我喊老板拿点盐巴过来,哥帮你搓个背。你这丫头没去过男澡堂子吧?我跟你说,我们男澡堂子花样可多了。今个我让你开开眼!”

我侃的高兴,就喊了一声:“老板,拿点盐巴,拿细的!”

老伙子回头踹了我一脚:“喊他妈什么喊,吓死老子了。”

我回过头不好意思的说:“对……对不起。”

老伙子踹完我,便接着聚精会神的解读起了古文字,大约过了十分多钟之后,老伙子突然一惊,往后退了两步。

我赶紧问他:“怎么了?”

老伙子惊愕道:“这……”

第223章 怪笑

老伙子僵直的站在原地,一对眼珠子直勾勾的望着那些犹如天书般的文字,而奇怪的是,他眼中流露出的神色除了惊愕之外,似乎还有一抹深邃的悲伤。我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也顾不得拍拍屁股上的灰,便连忙问他:“怎么了到底?这字上……写了什么?”

老伙子不禁摇了摇头,然后重重的叹道:“唉,看来我们误会这二十四名和尚了。”

我一头雾水的问:“什么意思?什么误会了?”

老伙子低沉道:“这些僵蛙,并非是用来防范盗墓贼的,而是他们用来苦修的……”

我疑惑道:“苦修?”

……

……

按照石门上的文字所述,圆寂在这间小黑屋中的二十四名和尚,都是归墟最忠诚的信徒。归墟死后,他们选择了一种最惨烈的祭奠方式:集体殉葬。

人死后真身不灭,是每个佛门中人梦寐以求的最终归宿。在佛门中,真身不灭有十三种方法,因此也分为十三个等级。等级越高,代价越大,但付出的代价却能换来更加“具象”的真身不灭。

九华山的“坐缸”就是其中一种,但“坐缸”只不过是第四级别的真身不灭,算不得大成。真正的大成,便是那最高级别的真身不灭,也就是僵蛙之毒!

僵蛙对于我们现代人来说几乎是一种未知生物,但这东西,是的的确确存在过的。它长的很像马蜂,可事实上却属于蛙类。这东西背上有翅膀,屁股有针,除了剧毒无比之外,寿命还特别的长。这种生物死亡之后,尸体不腐不化,因此被人们称作为:僵蛙。

一个人若是不幸被僵蛙咬上一口,那我莫老三必须要恭喜他了,因为他会尝到这世上最恐怖的痛楚,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撕心裂肺。可正因为如此,一个人一旦被僵蛙咬了,他的身上就会残留下这种古怪的毒素,身体开始发黑,死后如僵蛙一般不腐不化,真身永恒不灭。

……

……

布丁妹听完老伙子的讲述,惊愕的问:“你的意思是说,这二十四名和尚为了真身不腐不化,永恒的守护着归墟,而故意让数量如此之多的僵蛙叮咬?那……那得多疼啊。”

老伙子叹道:“这就是信仰的可怕之处啊。”

布丁妹和老伙子你一言我一语的惊叹着,可我却突然发现了一个十分诡异的问题,如果按照石门上的说法,人一旦被僵蛙咬了一口便会经历这世上最恐怖的痛楚,那么这些和尚的死状应该无比扭曲才对,可为什么……他们都在笑?

于是我赶紧把这个疑问告诉了老伙子和布丁,他二人听后先是一愣,接着一惊,然后与我一样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老伙子凝重的说:“老三说的对呀,按道理,这些和尚的死状应该无比痛苦才对,可为什么他们都在笑呢?”

伟大的人类导师鲁迅先生曾经说过:只有病痛的痛苦,才是真实的。其他一切的痛苦,都只不过是错误的价值观所形成的假象罢了。

没错,人就是这种生物。一个人身处在某种巨大的痛楚之中,你让他笑,他是笑不出来的。就算强行挤出笑容,那种笑看起来也会十分的恐怖扭曲。

但此刻我们面前的这二十四具古尸,脸上却全都洋溢着一种发自内心的幸福笑容,真的是一点痛苦都没有。这他娘的不就奇怪了吗?这怎么……怎么笑得出来的?

在古墓这种地方,任何一个匪夷所思的细节,都能决定你的生死。一个个无法解读的现象,犹如一团团迷雾般笼罩着我们三人。前方究竟会发生什么……我们谁也不知。

在我的盗墓生涯之中,归墟和尚墓是威胁系数最小的一座古墓。这里几乎没什么心胸险恶的杀人机关。可正是这样一座看似平静的古墓,却是我此生见过的古墓中最难琢磨的一座。

稀有的青铜,在这里变成了森林。

精雕细琢的墓道,却通向毫无意义的黑洞深渊。

极其痛苦的死法,却人人脸上都充满了微笑。

这里太奇怪了……

这座古墓的建造者,究竟想要表达什么?

……

……

老伙子捂着胸口,重重的咳了起来。布丁心疼他,便轻轻的帮他拍背。咳了一阵之后,老伙子有气无力的向我们摆了摆手,然后沙哑的说:“老三,布丁,咱们不能被这些谜团困惑住。这次情况不同以往,时间对我们来说就是生命。与其耗在这里猜谜,不如咱们赌命吧!不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是死是活,听天由命。”

我重重的点了点头:“好,听你的。”

布丁妹也点了点头:“能和你们死在一起,死后也不会无聊,有什么好怕的。”

我们三个人蓬头垢面,满身是伤,却围坐在一起全都笑了起来。其实我们三个人心里都清楚,接下来的路……绝对会死人。

为了得到第一块活死人玉,千年前被誉为“天人”的辫子姑都惨死在了厉鬼的手上。千年之后,我国挖坟掘墓方面的两位泰山北斗级人物老吕和老伙子介入此事,也落得一死一伤。

为了得到第二块活死人玉,传说中的未解之谜研究所打开了隐藏在秦岭中的“子不语大墓”,然而即便在坐拥顾念夏,冯二彪和老伙子等一系列精英悍将的同时,我们这伙人仍险些全军覆没在秦岭山脉。

如今,第三块活死人玉就在我们眼前了。可问题是,它真的那么容易拿到吗……

我,布丁,老伙子。

我们三个人彼此搀扶着,从冰冷的地上慢慢的爬了起来。老伙子凝重的望着前方的路,低沉着对我说:“老三,去吧,去推开那扇石门。”

我点了点头:“明白。”

我沉重的走到最后一扇石门的面前,深深的吸足了一口气。接着,我使出全身的力气猛烈的狠狠一推,那石门轰的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这声响,悠远明长,仿佛来自远古。它预示着沉睡了千年的秘密……即将揭晓。

疑第224章 疑棺

自古以来,“士农工商”无非不过三十六行。而在这形形色色的三十六行之中,盗墓便是那“天子第一行”。

我叫莫活雨,人送外号莫老三。大学毕业之后,有个女编辑觉得我文笔很骚,便用甜言蜜语对我进行了长达五个多小时的残酷洗脑,让我跟她混。这位女编辑的QQ相册里,全是她名下作者提车的照片,什么法拉利,大牛,劳斯莱斯之类的就不说了,关键是还有一艘辽宁舰和两辆和谐号。当时我年纪还小,哪儿经得住这等诱惑?从此以后,我便成为了一名职业作家。每天坐在家里,过上了“混吃等死,喝茶写字”的老年生活。

“荣者自安安,庸者定碌碌。”

诸葛亮的这句名言,成了我前三十年的精神食粮。每每听到与我一届的同学们谁谁谁又起飞了,谁谁谁又走上了人生巅峰,我都会用诸葛先生的这句名言来安慰自己。我坚信,总有一天我会让朋友圈为我沸腾,每个人都会用谄媚的语气对我说:“恭贺莫总,喜提辽宁舰。”

可这一晃,就是十年。

十年之后,我仍然游走在温饱的边缘。

本以为我这辈子基本就这样了,却没想到,就在我三十四岁那年,我原本平静的人生突然被一位身份神秘的老者给打破了。没错,这位老者就是我的师父老吕,原河北省文考所挖坟掘墓指导员,江湖人称:鲮鲤先生。而我莫老三,便从此成为了一名盗墓贼。

从我个人的角度来看,“盗墓”是个高风险高回报的行业。这事违法,却很难被抓。这事赌命,却能让人一夜暴富。一年前,我满怀憧憬的加入了盗墓这行,老吕没骗我,这行是真赚钱,我粗略估算,我目前名下的古董总值恐怕已经超过了两个亿。这里头虽然还有老伙子的一半,但毫无疑问,它仍是一笔数额恐怖的巨款。

可若有人问我:如果现在让你回到一年前,你还会选择干盗墓这行吗?相信我,我的脑袋会比蒋委员长看华北战报的时候摇的幅度还大,我的答案是:绝对不会。

我真的,害怕了。

……

……

此时此刻,我的面前是一扇冰冷的石门。按照中国古代的墓葬习俗,在经过“主墓道”和“陪葬室”之后,接下来,一定是安葬着“归墟和尚真身”的主墓室。

我没有退路,我必须将这扇石门打开。老伙子知道我心里发憷,他走到我身边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他告诉我,以他的经验来看,这里应该没有机关。我点了点头,便将手掌贴在门上,接着狠狠一推,随着一阵阴风扑面,沉睡了千年的归墟和尚墓,终于被我给打开了!

石门开打之后,我们三个人第一时间将强光手电筒举了起来,随之一顿乱照。然而眼前景象,却惊的我们全都僵在了原地。我脸色惨白的问老伙子:“这……这是主墓室?”

此刻我的眼前,是一间漆黑而又巨大的墓室,但这不是我惊愕的原因。我惊愕的原因是:这间墓室内的景象完全颠覆了我对“主墓室”的一贯认知。我们都知道,主墓室是一座古墓的绝对核心,不论是哪个年代,它的布局永远是正中间的核心“主棺”。但此刻我眼中的景象却完全不是这样,这竟然是个“合葬墓”,里面密密麻麻的摆放了七十二口紫金巨棺!

老伙子眼眸如狼,冰冷如剑。他咬牙切齿的突然道:“这不是合葬墓,是疑棺!”

我跟布丁吃了一惊:“疑棺?”

在中国古代的墓葬习俗中,“疑棺”是一种令人发指的防卫手段。它的设计者正是摸金校尉们的鼻祖:曹阿瞒。

干盗墓的都知道,1956年,我国著名的大文豪郭沫若先生得到了国家的允许,带队挖开了万历皇帝的定陵,那次盗墓可谓是震惊中外,不但收获了十七马车的国宝文物,还把万历爷和孝瑞,孝靖两位皇后的尸骨给毁了,美名曰:打倒封建帝国主义。

有关于十三陵被挖的内幕,其实很多消息都被国家给封锁了。郭沫若最开始挖的压根就不是万历皇帝的定陵,而是永乐皇帝的长陵。也许很多不了解明朝历史的读者不知道“永乐”和“万历”的区别,在这里我就不多介绍了,总之从文化历史的角度来说,“永乐皇帝墓”的价值远比“万历皇帝墓”高出数十倍不止。

郭沫若这个人,我莫老三是真的服。他那张嘴一旦开闸,仨胡同的街坊邻居听他一个人侃。郭沫若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想把各朝各代的皇墓帝陵全都打开看看,他为了打开永乐皇帝的长陵,竟以血代墨,写了一篇整整三万多字的请愿书。周先生看完之后也被侃晕了头,犹犹豫豫的回复了四个字:原则同意。

在中国的帝陵排行中,秦始皇陵是当之无愧的第一。武则天,成吉思汗,皇太极三人可并列第二。若再往下排,恐怕就得属永乐皇帝了。

郭沫若得令之后,立刻从北京军区调来了800名武警,加上技术员,后勤,考古学家等等,1956年的那个秋天,这支由近千人组成的队伍便开始对“长陵”进行了轰轰烈烈的挖掘工作。队伍虽壮,可不知为何挖掘工作从一开始就困难重重,然而终于挖到了最后,郭沫若却傻眼了:主墓室内,以北斗七星为阵,足足七七四十九口棺材整齐的排列他眼前,这些棺材庄重而威严,就像是一种来自帝王的警告。

郭沫若瞧见此景,当下气急败坏。他已经和周先生下了军令状,这次挖掘行动绝不会空手而归!不懂风水秘术的他当下作出了一个极其错误的决定,他让人随机打开了其中一口,就想看看这死去了数百年的永乐到底还能搞出什么名堂!然而当棺材打开之后,郭沫若才终于明白了“盗墓”这件事,绝非外行人可触碰的道理……

听完了这个故事,我和布丁浑身不由的打了个寒颤。我紧张的问老伙子:“那你可有办法破之?”

老伙子刚准备回答我,可就在这个时候却发生了一件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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