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明霸主 - xp1024.com
《晚明霸主》


一 兵临城下

“扬州”城上旌旗招展,城下扎着金钱鼠辫子的“清军”呐喊着席卷而至,

林宇头戴红色明朝官兵笠帽,身穿蓝色罩甲,手持“三眼铳”半跪在女墙的箭垛后面。

城下的“清兵”如潮水一般涌来,但林宇的脸上并没有丝毫紧张之色,反而张大嘴巴打了个呵欠。昨晚多吃了几次鸡,睡的有些晚了。

林宇身边的同伴大多露出一样的表情,或者嬉笑打诨,或者交头接耳,甚至还有人单膝跪着偷偷打瞌睡,丝毫没有兵临城下的紧迫感。

“cut!”

远处的喇叭里响起大胡子导演不满的怒吼,“城墙上的明军怎么回事?能不能给我认真点?”

“咱们现在拍的是扬州十日,清军破了城会大开杀戒,杀个血流成河,鸡犬不留!八十万百姓惨遭屠戮,不分妇孺老幼,统统杀光,你们竟然还嬉皮笑脸?”

“那个留小胡子的还在笑?妈卖批,想象下你的姐妹遭到蹂躏,兄弟遭到屠杀,你还能笑的出来吗?再笑给我……滚蛋,横店最不缺的就是群演!”

在大胡子导演骂骂咧咧的训斥声中,林宇抖擞了下精神,握紧了手中的三眼铳。自己好歹是吊威亚的特技演员,怎能和群众演员一样吊儿郎当?

“只有敬业才能在这行混出个名堂,若再失败可就完蛋咯!”

林宇在心里默默告诫自己,想起退伍后辛酸的创业路程,便情不自禁的在心底叹息一声。

“爱绅(?action)!”

导演用不太标准的英语喊了一声专业术语,场记打了一下板,镜头再次开机。

这次城墙上的明军态度端正了许多,一个个绷起面孔朝城下的清军“开火”,顿时枪声大作,此起彼伏。

“very good,炮火组——给我上!”喇叭里响起导演满意的吼声。

“轰隆”,一发炮弹飞上城墙,落在林宇身边……

“不好了,出事啦,炸到人啦!”

林宇直感到天旋地转,浑身灼热,嗓子冒烟,无力的躺在城墙上呢喃:“剧组不是用的空包弹吗,老子怎么感觉被炸的灵魂都要出窍了……老子还想吃鸡啊!”

一瞬间,无边无际的黑暗涌来,林宇觉得自己可能要死了……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间,也许是数万年,林宇又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依然仰面躺在城墙上,耳边回荡的都是来来往往,仓促匆忙的脚步。城下是震耳欲聋的杀声,此起彼伏的火枪声,以及漫山遍野的人喊马嘶声。

“妈的,炸到人竟然连个救护车都不叫?这剧组太不把演员当回事了吧?”

林宇嘴里嘟囔着,活动了下酸痛的四肢,挣扎着爬了起来。

幸好并无大碍,不缺胳膊不缺退,听力、视力、嗅觉都完好无损,林宇总算放下心来,却又觉得有些遗憾。

“唉……没那个命啊,要是受点小伤的话,或许能讹一笔钱。”

“姑爷,你没事吧?可吓死小奴了!”

林宇这才发现身旁一个十四五岁,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的青衣小厮正弯腰瞪着一双可爱的大眼睛,泪眼婆娑的望着自己。

“你谁啊?这……这是新加的剧情?”林宇挠挠脑壳,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难道自己也有剧情了?

真要是能够在剧中露脸的话,挨这一炮也算值了,说不定从此就可以走上星光大道,过上豪车美女的逍遥生活。

“姑爷被炸坏脑子了么?我是小兔啊,唐小兔,姑爷不认识我了么?”

青衣小厮一脸焦急的解释,胸口不停的起伏,让林宇不由得多看了几眼,满脑子都是“小白兔白又白,蹦蹦跳跳真可爱……哇喔,难不成这部历史正剧要向宫斗方向发展?”

“砰!”

又是一声巨响,一颗炮弹在林宇不远处炸开,石屑纷飞。

刚刚站起来的林宇本能的卧倒,一脸懵逼,“妈卖批,这剧组疯了么?”

也不知道唐小兔哪来的勇气,突然一下子趴在林宇背上,用酥软的身躯护住了他结实的脊背,嘴里呜咽道,“姑爷你趴着别动,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让我怎么向小姐交代?”

一发接一发炮弹落在绵延的城墙上,犹如雷鸣,噼里啪啦的枪声仿佛雨点,让林宇意识到越来越不对劲。

仅仅北城墙上的明军看起来至少有两千左右,俱都穿着破旧的明朝官兵制服,一个个满脸烟灰,浑身尘土,手里的武器除了三眼铳之外还有鸟铳、弓箭之类。

城墙里面是鳞次栉比的青砖瓦房,衙门、寺庙、酒楼、民居清晰可辨,街巷纵横,四通八达,鸡鸣犬吠,哭声迭起,满城熙攘,一片惊慌。

“兔……小兔你起来,让我看看?”

虽然不舍温玉在怀的感觉,但林宇还是把压在身上的酥软躯体推开,弯腰爬起来躲在墙垛后面朝城下瞄去。

“嘶……这那是拍戏,分明就是穿越了!”林宇猛地一下子醒悟了过来,意识到自己十有八九遇到了传说中的“穿越”。

之前的剧组光“扬州十日”这场戏就动用了三千多群众演员,规模之大,在所有的历史剧中都排的上号。

但现在林宇眼前看到的场景却不可同日而语,整个城墙上的明军至少有三四千人,城外的清军更是漫山遍野,犹如潮水一般浩浩荡荡,怕是十万人也远远不止。

这样的手笔,恐怕哪个剧组都做不到,任何一家影视公司都没有这样的实力!

“一发炮弹把老子送回了明朝,我招谁惹谁了?”

明白过来的林宇欲哭无泪,宁做太平犬,不做乱世人,这纷飞的炮弹随时都可以把自己炸成残肢碎骸。

林宇并不怕死,但却不想死,尤其是不明不白的死。自己不过在拍戏的时候打了个瞌睡,却要遭受这无妄之灾,找谁说理去?

就在这时,一个腰悬佩刀,虎背熊腰,满脸虬髯胡子,全身甲胄的武将手举盾牌,带着十几名鸟铳兵围拢了过来,“快点保护林公子,给我朝城下狠狠的打!”

这一刻,林宇体内另一个灵魂的记忆涌入大脑,认得出眼前的悍将正是副总兵马应魁,目前正协助总兵刘肇基死守扬州,抵御清豫亲王多铎率领十万清军对扬州发起的进攻。

此刻距离崇祯吊死在煤山已经过去了一年有余,清军在多尔衮的调度下分头进军,一路势如破竹,杀的大顺军与南明节节败退。李自成向HB仓皇逃窜,而在南京被马士英与江北四镇拥立为皇帝的朱由菘则危如累卵,朝不保夕……

明白了目前所处的年代与环境,林宇的心头掠过一丝悲哀。

无缘无故的穿越就穿越了吧,老天爷却偏偏把自己送到了战火纷飞的年代;到了乱世就乱世吧,却把自己安排到了即将遭到血腥屠杀的扬州城……

清军攻破扬州城后多铎纵兵劫掠,十日不封刀,血腥屠戮。

几世繁华的扬州城“堆尸贮积,手足相枕,血入水碧赭,化为五色,塘为之平……前后左右,处处焚灼,城中积尸如乱麻……”

被清军屠杀过后的扬州城几乎变成废墟,遍地尸体,到处都是残肢碎骸,传言被僧人收殓的尸体超过八十万具。

清军之暴行堪称空前绝后,骇人听闻,而下达了屠杀令的大清豫亲王多铎也遭到天谴,在四年以后感染天花暴毙身亡。

“如果不能离开扬州城,我的穿越人生怕是大概率画上句号了。”想到这里,林宇不由得心急如焚。

举目朝城下看去,漫山遍野都是清军,把扬州城围得水泄不通,自己要想离开,除非插上翅膀飞出去。

此情此景让林宇感到泄气和绝望,难道老天爷让自己穿越到这个世界就是为了体验下战争的残酷么?

用不了几天,清军就会用“红衣大炮”轰开扬州城门,站在自己面前的马副总兵以及众士卒都会殉国,而这个自称“小兔”的婢女怕是也难逃被清军蹂躏的厄运。

“林公子,你前日感染了风寒,身体尚未康复又未着甲胄,不宜在城墙上久留。请速速下城躲避战火,守城的重任就交给末将!”

马应魁声音浑厚,有一股让人不容抗拒的威严,一边说着话一边端起三眼铳朝城下瞄去。

枪声响起,一名冲在最前面的清军胸口中弹,登时血流如注,痛苦的捂着伤口伏倒在地不停地抽搐……

“姑爷,马总兵都这样说了,咱们快点下城去吧?要是有个闪失,让小奴怎么向小姐交代?”

小兔听了马应魁的话急忙附和,甚至动手去拉扯林宇,恨不得一把将他拽下城墙。

林宇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身份竟然是原大明南京兵部尚书史可法的外甥女婿林羽,而史可法目前的身份是扬州督师、礼部尚书、建极殿大学士,扬州城头号指挥官。怪不得马应魁等人拼命的保护自己。

对于史可法这个人,后世褒贬不一,但无论如何,他忠君爱国的气节却是不容否认。现在正值生死存亡的关头,林宇更是无暇评判自己这个大名鼎鼎的“妻舅”。

林羽通过身体的意识弄清楚了自己和史可法的渊源,原来自己出身卑微,因此不受史可法器重,常有蔑视之意。

前几日因为已故的高杰部将李本深与杨承祖率部投降清军,史可法把负责联络的林羽骂了个狗血淋头,气得林羽借酒浇愁。

恰逢清军深夜炮轰扬州城,醉酒的林羽便摸起佩刀仓促前往城墙防守,却不慎失足坠井。

虽然时值初夏,但井水却冷气逼人,幸亏林羽身手矫健,抓着轱辘上的井绳爬了上来,侥幸捡回了一条性命,却因此感染了风寒。

史可法得知此事后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又不肯向林羽认错,便叮嘱他好生在家休养,照顾好自己的外甥闺女即可,不必再管守城御敌之事。

但林羽却是性格倔强之人,今日听到城墙上炮声响起,遂再次登上城墙御敌。不幸被清军的火炮震晕,昏迷之中被穿越的林宇灵魂占据了身体。

“如果不能逃离扬州,清军破城后无论我是林宇还是林羽,都没有什么区别……所以,必须尽快逃命!”

林羽想到这里转身就走,连招呼都忘了向马应魁打,一阵风般下了城墙。

刚刚还拼命拉拽林羽的小兔旋即被远远甩在身后,目瞪口呆的喊了一声:“哎……姑爷你等等我!”

随即撒开脚丫子,大步流星的追了上去,跟在林羽身后冒着枪林炮火下了城墙。

二 超级武器外挂

“砰、砰、砰……”

城外清军的炮声明显加重了许多,城墙上明军的惨叫哀嚎声此起彼伏,不时有残肢碎骸从城墙上飞下来,血渍斑斑。

明军惊恐的喊声此起彼伏,“不好啦,鞑子的红衣大炮到了,威力太吓人了,怕是顶不住了!”

马应魁的吼声如雷,方圆几百米清晰可闻:“给我顶住,谁敢后退立斩不赦!扬州乃是京城的屏障,扬州城破了,社稷不保。诸位将士今日务必浴血死战,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刚刚下了城墙的林羽停下脚步,扭头朝炮火纷飞的城墙望了一眼,暗自叹息一声:“大明怕是完了,史可法、刘肇基、马应魁等人很快就会跟随崇祯去另一个世界,而躲在南京城见死不救的朱由菘也没有几天活头了。”

值此乱世,自己一个籍籍无名的小人物,能够干什么?能够改变什么?

力挽狂澜,改变历史,怕不是痴人说梦?就连南明的精英都无法逆历史之潮流,就凭自己一个穿越的小演员还能战胜所向披靡的清军不成,还是想方设法的活下去才是当务之急。

“扬州城肯定出不去了,还是回家领着媳妇躲得隐蔽一些。等清军结束暴行撤离后再做打算吧?”

林羽一边朝自己的宅院狂奔,一边在心底暗自打定主意。

虽然不知道史可法的外甥女长什么模样,但总归是大家闺秀,而且还有身份和地位,对于林羽以后在这个世界生活还是有很多好处的,譬如……

“姑爷,等等我!”

唐小兔着急的加快脚步,却依然无法追上大步流星的“姑爷”。

“砰”……

伴随着一声巨响,一发炮弹从天而降,在唐小兔身边几米外炸开。

唐小兔登时发出一声惨叫,整个人仆倒在地,身上已是血流如注。

“姑……姑爷,你走……走,别管……我!”

林羽急忙停下脚步扭头看去,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泪水顺着脸颊流下,将脸上的灰尘冲出了两道“沟壑”。

方才正是这个十五六岁的姑娘不顾一切的用孱弱的身体护住了自己,免得让自己遭受炮火的侵害,此刻岂能弃她而去?

“狗日的野猪皮,我操你奶奶!”

林羽转过身破口大骂,以最快的速度冲到小兔面前,弯腰抱起了这个满身鲜血,奄奄一息的女孩。

“姑……姑爷,我……可能……要死了!”

唐小兔的一双眼睛依然可爱,只是声音微弱的几乎让林羽听不见,“以后……你要……好好……待小姐,这世上……只有……你们两个……对小兔好”

林羽抱着唐小兔向前飞奔,寻找掩体躲避,清军的炮弹随时都会落下。

“小兔你放心,姑爷不会让你死,姑爷以后会教你唱小白兔白又白……”

林羽眼眶通红,一边飞奔一边安慰小兔,“告诉姑爷,你为什么叫小兔?”

唐小兔露出凄美的笑:“因为……我从小……喜欢玩兔子,所以夫人……给我取名叫小兔”

前面有一座被清军炮火损坏的宅院,可以暂时躲避随时从天而降的炮弹,林羽急忙加快脚步抱着小兔钻了进去。

“唔……好痛!”

小兔的气息越来越微弱,脸色蜡黄,看起来好像随时都会咽气的样子。

“唐小兔你撑住,姑爷帮你包扎!”

林羽扯开小兔的衣服,只见遍体鳞伤,浑身上下多达十几道伤口,到处都在冒血。

林羽心急如焚,脱下自己的外衣撕成一块块的碎布条,将唐小兔的伤口一道道缠了起来。

庆幸伤口不算太深,此举看起来颇为奏效,鲜血虽然依旧在不断的渗出,但已经得到了有效控制。

鲜血染红了林羽的一双手掌,仿佛双手沾满鲜血的屠夫,让人触目惊心。

“好痛!”

林羽忽然感到双手传来一阵灼热的感觉,疼痛直达心扉,一双手掌仿佛按在了炮烙之上。

这种感觉林羽在穿越之前曾经体会过,就是在剧组被炮弹炸到的时候,浑身好似被烈火炙烤,此刻再次体会,却已隔世。

“叮……穿越者林羽已经用处子之血激活超级武器外挂,超级武器库正在安装中。”

脑海里突然响起的声音把林羽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扭头四处查看,“谁……谁在说活?”

清脆的提示音依然在林羽脑海里响个不停:“恭喜获得‘超级武器外挂’使用权,从今以后你将成为超级武器库的主人,姑且称你为‘主公’吧……”

“行,只要这外挂有用,你叫我‘公主’都行!”林羽毫不犹豫的同意了外挂赋予自己的身份。

“叮……绑定完毕,主公以后可以按照提示完成各种任务,抽取各级武器,征战天下。”

林羽的一双手掌仿佛握着两块火炭,让他疼痛难忍,本能的伸开双手查看,突然发现两个手掌竟然各自出现了一块屏幕。

对,就是屏幕,像手机操控界面一样的屏幕,每个大约三寸的面积,位于双手掌心,而且拥有极高的分辨率。

屏幕上显示出一道安装条,提示当前的安装进度,目前已经安装好了百分之十,而且这个数字在不断的上升……

“好痛!”

林羽痛的呲牙咧嘴,却没有办法缓解,只能咬牙坚持。

“主公请坚持一下,这是安装外挂的过程。蚕蛹破茧成蝶的过程也很痛苦,只有经历了磨难你才会凤凰涅槃,获得强大的异能。”

林羽知道自己无权选择,只能咬牙强忍着痛楚,双眼盯着掌心的进度条,祈祷走的快一些,再快一些……

就在林羽感到快要虚脱之际,双手的温度终于缓缓变凉,痛苦逐渐消弭。

“叮……超级武器外挂以及辅助商店安装完毕。”

林羽长舒一口气,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把双手插进了面前的一个破损的铁盆中,登时白烟四起,好似铁匠刚刚锻造的铁器入水一般。

系统的提示音依旧在林羽耳畔响个不停:“主公请注意,你左手掌心的是超级武器库,你可以利用获得的金币进行不同级别的抽奖,从而获得各种威力强大的武器。”

痛苦散去之后林羽慢慢恢复了平静,试着用意念与脑海中的声音交流:“你说我可以获得威力强大的武器?给我颗原子弹行不行?我要毁灭城外的野猪皮,替唐小兔报仇。”

“只要主公能够积攒对应的金币,完全有概率抽到核武器。”

林羽半信半疑,这“超级武器外挂”真的这么厉害?如果不是的话,自己掌心的屏幕又该怎么解释?

“管他呢,既来之则安之,死马当做活马医吧!”林羽缓缓站起身来,决定暂时相信这个外挂的存在。

既然上帝让自己穿越了,再附赠一个超级外挂,让自己拯救这个世界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嘛!

“怎么获得金币?老子现在就想要一颗原子弹或者一架飞机,炸死城外的野猪皮。”林羽扫了一眼奄奄一息的唐小兔,怒火在胸中腾腾燃烧。

“主公获得金币的方法有两种,第一种是让他人对你产生情绪,无论是感激还是厌恶,抑或是喜欢、憎恨,每人产生一次,则主公自动获得一枚金币。”

“第二种呢?”

“主公达成外挂随机发布的任务,则领取对应的奖励,获得相应的金币。”

林羽的心情逐渐好转起来,喘口粗气道:“我不管,我现在就想要一颗威力强大的炮弹,拯救扬州城的百姓。”

“主公可以点击屏幕,了解下如何获得武器。”

林羽急忙伸出右手食指点击左手掌心的屏幕,旋即出现了一行提示:

本武器库中共有六个等级的武器,最低级的c级包需要消耗10000金币抽奖一次,奖品包括各式手枪、霰弹枪、手雷、防弹衣、防弹头盔等初级武器。

林羽不由得咂舌:“一万个人对我产生情绪,才只能抽一次奖,这难度好大啊,这世上认识我林羽的能有一万人?万一抽到一件防弹衣,有个屁用啊!”

林羽继续滑动掌心的屏幕向下看去:高于C级包的是B级包,奖品包括各类冲锋枪、步枪、狙击枪、射击倍镜等,每消耗10万金币抽奖一次。

再向上是A级包,每消耗一百万金币抽奖一次,奖品包括各式轻重机枪、运输车、火箭筒等等。

“我操他个祖宗,这是要称霸全世界的节奏啊!”

林羽之前的绝望与悲哀一扫而空,突然就觉得自己很牛,很牛,这感觉就像一个王者级别的玩家面对一帮青铜渣渣那样自信。

看到旁边浑身是血的唐小兔发出微弱的呻吟,林羽内心的仇恨愈烧愈旺,攥拳嘶吼道:“真想对野猪皮用一波生化武器,让他们体会下生不如死的感觉,反正现在也没有禁止生化武器的条约。”

A级之上则是S级,抽一次奖需要一千万金币,奖品都是威力强大的热武器,包括各类主战坦克,甚至还有生化武器。

但一千万个金币让林羽想想都感到头疼,如何让一千万个人对自己产生情绪,怕是比击退城下的十几万清军还要困难!

再向上的SS级武器,林羽仅仅只是看了下需要消耗的金币就有些眼花缭乱,至于最高级的sss级武器,林羽林羽已经不想继续看有哪些奖品了,还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攒够那一串0的金币呢!

“击退满清鞑子,给老子一把加特林足矣!”

三 新人大礼包

“砰!”

又一发炮弹飞入城内,落在林羽藏身宅院旁边的一座民宅屋顶。

伴随着几声惨叫,尘土四起,瓦砾飞扬,有残肢碎骸飞上空中,让人触目惊心。

“我的儿啊,你今年才八岁,死得好惨!该死的鞑子,还我孩儿命来!”

一个蓬头垢面的民妇从倒塌的民房里冲了出来,手里抱着一条血淋淋的胳膊,踉踉跄跄的嚎啕大哭。

林羽站在残垣断壁中,望着隔壁这惨绝人寰的一幕,不由得发指眦裂,闭上眼大吼一声:“既然上天赐给了我外挂,能不能让我现在用一下?我要痛击野猪皮,替扬州的无辜百姓报仇!”

“主公请注意,你的仓库中有系统赠送的新手大礼包,请查收。”

林羽喜出望外,急忙点击左手掌心屏幕上的“仓库”界面,接收了系统赠送的“新手大礼包”。

“叮……主公获得新手大礼包一份,包括‘全级别随机抽奖’一次,以及五百金币。”

“全级别抽奖?就是六个等级都有概率抽到?”

林羽的一双眸子炙热起来,血流开始加快:“我要求不高,来一架歼20就行!”

“给你一架战斗机,你确定自己能操控?没有跑道能起飞?不考虑燃油么?”

“呃……这个……”

林羽被噎住了,自己前世曾经在部队服役五年,一般的枪械都会使用,但战斗机却不是自己这种普通士兵能够接触到的。

“不过请主公放心,大部分武器都会实现电脑操控,就像玩游戏那样简单。惊不惊喜,意不意外?但要驾驶战斗机,可不仅仅只是操控的问题,还得考虑跑道、雷达、燃油等因素。”

“算了,先来一辆坦克我也不嫌弃!”林羽退而求其次。

城外清军的炮弹不断飞进扬州城,惨叫声不绝于耳,林羽不再犹豫,右手食指点击左手掌心屏幕,启动了抽奖程序。

一件件武器在林羽掌心屏幕滚动:马克沁重机枪、毛瑟98K步枪、洲际导弹、p229手枪、凯夫拉防弹头盔、基洛级潜艇、苏30歼击机、4倍瞄准镜……

庞大的武器库飞速运转,各式各样的武器让林羽眼花缭乱,没有头绪,没有逻辑。

各级别的武器掺杂在一起滚动,大到轰炸机、潜艇,小到手枪、望远镜;既有一战时期的,也有二战时期的,还有二十一世纪的……一切就看林羽的运气。

林羽的额头不由的渗出汗珠,心跳越来越快。

这外挂也太魔性了吧,抽到一把手枪与一架轰炸机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如果获得一架轰炸机,自己可以来个斩首行动,直接干掉清军主帅豫亲王多铎,炸的清军人仰马翻,予以重创。

但是如果抽到一把手枪,甚至是一个望远镜,该怎么办?难不成站在扬州城头欣赏多铎指挥清军攻城的英姿?

林羽掌心飞快转动的武器图案越来越慢,眼看就要停下来,似乎是一把akm突击步枪……

“唉……”

林羽叹息一声,虽然一把二十一世纪的突击步枪在这个年代足够厉害了,但想就凭一把枪阻挡城外的十几万清军,这怕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掌心的图案又向前转了一下,赫然是一艘庞大的驱逐舰。

林羽刚想欢呼,马上就意识到不妙,“就目前所处的环境,给我一艘驱逐舰怕是还不如一把手枪。除非舰上配备了直升机和炸弹,再说这扬州城也没有水域容纳这么大的舰艇啊!”

当然,如果林羽能够逃过这次浩劫,活着离开扬州城,那么一艘驱逐舰的价值绝非一把突击步枪能够相提并论的。

但在当前的环境下,一艘驱逐舰对林羽来说却不如一把突击步枪更有价值,就好比手里捏着一张百年后才能兑现的亿元存折,只能过过眼瘾,或者便宜子孙后代。

但驱逐舰的图案并没有停下来,反而又向回倒了两格,就像自然转动的齿轮一样。

林羽定睛看去,屏幕上闪过一片紫色光芒,同时脑海中提示音响起:“恭喜主公获得梅卡瓦主战坦克一辆。”

望着掌心神采奕奕的土黄色坦克图案,林羽忍不住攥拳狂呼:“哈哈……天助我林羽,天佑大明,天佑汉人啊!”

“什么红衣大炮,在我铁甲雄狮梅卡瓦的面前统统都是破铜烂铁,等一会看老子怎么碾压你们这帮战五渣!”

狂喜过后林羽迅速冷静下来,用意念与外挂精灵交流:“这坦克是否配备了燃料与炮弹?可不能给我一辆坦克的空壳啊!”

“这点请主公放心,无论你抽到何种级别的武器,都会配备一定的初始战斗物资。但后期的弹药补充,则需要主公花费金币到辅助商店购买。”

林羽总算放心心来,抬手擦拭了下额头渗出的汗珠:“那这坦克在哪里?我怎么没看到?”

“公主不是玩过吃鸡游戏么?你可以根据掌心地图的提示寻找奖品所在位置,然后就可以操控获得的武器投入战斗。”

林羽急忙点击掌心屏幕,果然有一副扬州城地图呈献在眼前,表示坦克所在位置的红点距离自己1588米。

初步学会了“超级武器外挂”的使用方法,林羽决定再研究一下“辅助商店”。外挂精灵刚才说了,在里面可以买到药物,看来唐小兔有救了。

林羽用左手食指点击右手掌心的屏幕,进入了辅助商店,只见里面有各种物资的图案,譬如汽油、燃油、医疗箱、急救包、水泥、子弹甚至还有一些食物。

“就要这个吧!”

看到旁边的唐小兔已经昏迷过去,林羽毫不犹豫的选择花费500金币购买一个医疗箱,这也是自己目前能够买到的最大价值物品。

举一反三,林羽不用问就知道应该去哪里寻找医疗箱,肯定又要像吃鸡游戏那样翻墙爬屋,翻箱倒柜才能收入囊中。

点击掌心屏幕退出商店,马上出现一副地图,医疗箱所在的红点显示距离林羽8米,林羽在这座危房里转了一圈,果然在一个木橱里找到了画着红色“+”号的白色铝合金医疗箱。

“唐小兔你撑住,我马上来救你了!”

林羽拎起医疗箱以最快的速度出了偏房,来到满身鲜血的唐小兔身旁,准备实施急救。

此刻的唐小兔已经处在昏迷状态,衣衫被炮弹形成的冲击波撕破,正血肉模糊的躺在地上,气息微弱。

林羽打开医疗箱,只见里面有十卷绷带、一大瓶酒精棉、手套、口罩、四瓶生理盐水。

其他的像医用缝针、消毒纱布、创可贴、剪刀、镊子等应有尽有,甚至还有一个注射用的麻醉针管以及十盒消炎药。

“要不是你唐小兔挨了一炮用处子之血帮我激活了外挂,说不定我林羽这次就死在扬州了,所以我林羽必须救你。”

林羽穿越前在部队曾经学过一些基本的急救与包扎常识,刚才迫不得已才撕烂自己的衣服给唐小兔止血。现在有了医疗箱,自然要重新给唐小兔消毒包扎。

林羽先把包扎在唐小兔身上的布条全部揭开扔掉,只见一道道伤口依然没有凝固,鲜血仍在缓慢的向外溢出。如果不及时处理,唐小兔多半会因为失血过多死亡。

“遇到开了外挂的姑爷,你唐小兔也是命大!”

林羽戴上手套和口罩先用生理盐水给唐小兔的伤口消毒,然后用酒精棉擦拭,再用绷带把七八道较浅的伤口包扎起来,最后用扣针别住。

但剩下的几道伤口既深且长,必须做缝合处理,否则怕是无法止血。

林羽别无选择,只能先给唐小兔注射了一针麻醉剂,然后捏着针硬着头皮给唐小兔把伤口缝合起来。

费了好大功夫,林羽总算给唐小兔处理完毕,摸了摸心跳还算正常,总算放下心来,“小白兔,你这条命算是保住了。”

虽然恨不得现在就去找到自己的梅卡瓦坦克,痛击城外的清军,但把唐小兔扔在这里肯定不安全,林羽又在房子里找了一件灰色的直缀将她包了起来,然后走到街上求助。

“前面的士兵停一下脚步!”

刚才情急救人,林羽把贴身的盘领衣撕了,此刻上身只穿着罩甲,类似于后世只穿坎肩的样子,看起来有些滑稽。

几个手持红缨枪巡逻的官兵听到喊声停下了脚步,发现街上站着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子,头戴唐巾,上身只穿了一件紫花罩甲,露着胳膊。下身穿着青色裤子,足登白色皮靴,看打扮像是个当官的。

“敢问大人是?”为首的小旗官抱拳询问。

林羽潜意识里记得自己的身份是扬州副守备,在扬州城中也算是一号人物。

林羽咳嗽一声,摆出一点当官的威严:“我乃扬州副守备林羽林镇疆。”

“哦……原来是林公子!”

由于史可法的关系,扬州城内的士兵并不称呼林羽的官衔,而是尊称为“公子”。

几名士兵纷纷抱枪施礼,小旗官一脸关切的道:“公子满身血污,莫非被鞑子的火炮伤了?”

林羽摆摆手:“我倒没有大碍,只是我的跟班不幸被炮火所伤,此刻正在里面昏迷不醒。你们留下两个人看守,另外派人去督师府通知我娘子,派人来把她接回,我去城头杀敌。”

几个士兵不敢怠慢,一起答应:“遵命!”

林羽向前走了几步还是有些不放心,又扭头叮嘱一声:“大敌当前,城内少不得有歹人乘火打劫,你们可要把人给我保护好了,千万别出了差错!”

小旗官抱拳道:“林公子请放心,史阁老对我等恩重如山,你是他的外甥女婿,我等岂敢怠慢。”

林羽方才道声谢转身离去,仔细琢磨小旗官所言心中有些不舒服,感情这些士兵都是看在妻舅的面子上才如此尊敬自己。

史可法在崇祯时期乃是江南头号实权人物,官拜南京兵部尚书,名义上掌管江南的明朝军队,名誉九州。

但崇祯死后史可法却下了一步臭棋,在拥立新皇帝时犹豫不决,在福王朱由菘与潞王朱常淓之间举棋不定。最后被凤阳总督马士英捷足先登,联合江北四镇拥立福王登基称帝,改元弘光,成为了新皇帝的首辅大臣。

但史可法的资历与名望摆在那里,朱由菘即便不把他当做心腹也不敢束之高阁,改授史可法为礼部尚书,并授予建极殿大学士的头衔,让他离开南京督师扬州,挤兑出了朝廷中枢。

“管他谁做皇帝,先干死鞑子,拯救扬州的百姓!以后的路怎么走,回头再做计较。”

一念及此,林羽收了纷乱的思绪,加快步伐寻找刚刚获得的梅卡瓦坦克,然后出城来一场痛痛快快的大屠杀!

清军的炮弹不断落入扬州城中,幸好距离林羽尚远。但头顶却时不时有流矢落下,林羽干脆就像吃鸡游戏中弯腰前进,就差翻墙爬屋了。

约莫一顿饭的功夫,林羽来到了靠近东城门被清军炮弹损毁的寺庙前面,里面的僧人早就逃的无影无踪。

林羽看了看掌心的地图,表示梅卡瓦坦克的红点距离自己只剩下30米,看来就在寺庙的院子里了,心里暗自嘀咕一声:“呦……这坦克还是空投物资啊!”

林羽按捺住心头的狂喜,纵身翻越倒塌的院墙,穿过一道走廊便看见了属于自己的“铁甲雄狮”正在寺庙中央静候主人的驾临,仿佛一头沉睡的猛兽正在等待有人把他唤醒,势必会爆发出吞噬天地的惊人力量。

“狗鞑子,让你们嚣张,等会老子就把你们的红衣大炮碾压成废铁!”

四 铁甲雄狮

这辆梅卡瓦主战坦克长约八米,宽四米,高两米五,估计重量在六十吨左右,浑身土黄色,看起来就像是一只沉睡的猛虎。

“好家伙,这样的块头就算不开炮,也能把清军轧死一大片啊!”

林羽围着坦克转了一圈,一会拍拍炮筒,一会摸摸履带,心中的兴奋溢于言表。

林羽穿越之前曾经在部队服役五年,虽然没有开过坦克,但一般的枪炮都会使用,更何况外挂精灵说抽到的武器都可以实现电脑操控,就像玩游戏一样操控屏幕即可,所以并不担心驾驭不了这辆“猛兽”。

林羽爬上坦克钻进驾驶舱,果然看到正前方有一块大约三十寸的屏幕,伸手点了下底部的开关按钮,屏幕便亮了起来。

首先跳出来的是关于“梅卡瓦”坦克的介绍:梅卡瓦主战坦克由以色列生产于二十世纪七十年代,这一辆是MK3,也就是梅卡瓦第三代。

这辆梅卡瓦坦克的主武器是可以发射120毫米炮弹的滑膛炮,炮筒长约五米,可以360度无死角旋转,射程大约2500米。

副武器是一挺可以发射7.62毫米子弹的同轴机枪,可以随着炮筒一样旋转,或者单独360度自由旋转。

此外,这辆主战坦克的时速最高可达48公里,已经远超这个年代的战马,满载油箱的续航里程为400公里。

“好厉害的猛兽,与这个年代的武器简直不可同日而语,称之为铁甲雄狮一点也不为过!”

林羽看完了介绍后惊叹不已,自己穿越前只是普通士兵,在部队上见到的坦克也多为老式坦克,自然与世界顶级的梅卡瓦无法相提并论。

看完介绍后林羽又查看坦克数据,只见屏幕上写的清晰明了:

当前剩余120mm炮弹46发,7.62mm子弹1800发,燃油900L。

“砰!”

又一颗炮弹从天而降,落在寺庙院门头顶。

清军这次发射的是实心弹,用来摧毁扬州城墙,与之前用来杀伤守军的开花弹不同。

这种大口径的炮弹由铁或者铅铸造而成,少量用石块磨成球体,主要用于洞穿城墙工事,射程较远,但对人员杀伤小,除非直接命中目标或者击中其他建筑物,使之碎裂飞溅,间接杀人。

这一颗实心弹落在寺庙门顶,顿时砸出了一个大窟窿,灰尘飞扬,瓦砾四溅。

正在查看屏幕的林羽被吓了一跳,皱眉骂道:“狗娘养的满清鞑子,老子先给你们来上五发炮弹开开胃!”

林羽退出数据界面,进入操控界面,点击启动按钮,发动机瞬间启动。

正常的梅卡瓦坦克需要四人操控,而林羽抽到的这辆由外挂改良的梅卡瓦只需要一个人操控屏幕,便能实现坦克的前进与开火。

林羽点击前进按钮,驾驶着这辆铁甲雄狮直接撞开了寺庙的院墙,滚滚向前,径直来到宽阔的大街上,然后旋转炮筒角度仰面朝天,准备向城外开炮。

“那是什么?”

城墙上的明军被清军以红衣大炮为首的火炮部队压制的抬不起头来,伤亡惨重,若不是总兵刘肇基与副总兵马应魁全力督战,只怕此刻已经溃散了。

当东城墙上的明军忽然看到“一只庞大的铁甲怪物”缓缓驶向东城门的时候,俱都一脸懵逼与震撼,弄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

“总兵大人,你看东城门那边是个什么怪物?”

正在北城门督战的总兵官刘肇基听到士兵的喊声,便隔着四五里路摸起“千里镜”朝城内查看,当看清之后不由得面色骤变。

“嘶……这是何等怪物?本将活了四十多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啊!好像是钢铁打造的,又没有轮子,简直是铜筋铁骨。”

旁边的游击丁奋武摸起倍率稍低一些的望远镜跟随着刘肇基的视线看去,同样大吃一惊:“哎呀……这铁甲怪物竟然是从寺庙中撞破院墙出来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莫不是鞑子的内应?真是这样的话,扬州城怕是完了。”

就在刘肇基观察城内“怪物”的时候,指挥攻打扬州北门的清军副都统萨杜也站在高坡上观望城墙上的明军,并敏锐的捕捉到了刘肇基的行踪。

“给老子开炮,朝北城墙中央地段集火!”

萨杜扯着嗓子大吼,“那边有明军武将指挥,不是总兵也是参将!”

城下的清军漫山遍野,在各自头目的指挥下,在十二门红衣大炮的带领下,用佛郎机炮、虎蹲炮、子母炮、缨子炮等总计六百多台火炮围轰扬州城。

在攻占了BJ之后,多尔衮重用范文程、洪承畴、吴三桂等明朝降将,对清军的部队编制进行了改革,同时缴获制造了大量的各式火炮,使得清军实力大幅度增强。

多尔衮从投降的明军中挑选精锐组成了汉八旗,其他杂七杂八的军队以“营”作为单位组建,以绿旗作为标志,因此统称为“绿营”。

多铎在南下途中又增设了火炮营、骑兵营等特殊兵种,骑兵营由贝勒爱新觉罗?瓦克达统帅,而火炮营则由贝勒爱新觉罗?尼堪统帅。

清军这次南下由豫亲王多铎总指挥,尼堪率领火炮营为前锋,尼堪又命麾下骁勇善战的大将萨杜指挥十二门红衣大炮猛攻扬州北门与东门。

攻城的清军除了满人组成的一万火炮营之外,还有六万投降的明军,其中就有在“吴桥兵变”投降了清朝多年的孔有德、李九成部,以及刚刚投降的张氏兄弟。

这些绿营官兵或者手持鸟铳、三眼铳、迅雷铳,以及各种弓箭将扬州城团团围住,不断的向城墙上与城内放枪射箭,攻击城墙上的守军,协助火炮营攻城。

随着萨杜一声令下,至少有四十台清军火炮朝刘肇基所在之处集火,一时间炮弹如雨,裹挟着火苗从天而降。

“砰、砰、砰!”

“轰隆……砰!”

这些炮弹中有用于破城的实心弹,也有用来杀伤守军的开花弹,声势骇人。

相比威力一般的各种火炮,射程超过两公里的红衣大炮表现出来强大的杀伤力,实心弹飞上城墙,必然会凿出一个窟窿,石屑飞溅,灰尘弥漫。

而开花弹在黑火药的爆炸下热浪灼人,迸出的碎片能形成两米半左右的杀伤半径。被碎片击中者无不血肉横飞,皮开肉绽,基本上一颗开花弹就能炸死炸伤五六个明军。

“快趴下!”

刘肇基手中的望远镜被震落,急忙本能的推了一把身旁的副将庄子固,同时大喝一声。

在他周围的明军被清军突然的集火轰的的晕头转向,死伤惨重,残肢断骸不断飞上空中。

站在刘肇基几米开外的游击丁奋武眼看着一颗实心弹从天而降,躲闪不及,登时被砸倒在地,变成一团模糊的血肉,并且把城墙上凿出了一个不规则的窟窿。

溅起的碎石四处乱飞,一块尖锐的石头擦着刘肇基的耳朵掠过,把他的右脸颊划破了一道长长的伤口,瞬间血流如注。

“保护总兵大人!”

副将庄子固大吼一声,匍匐着爬到一台虎尊炮面前,朝城下发射了一枚炮弹。

刘肇基猛然起身,顺着城墙向东猛蹿出十几米,振臂大吼一声:“我没事,将士们给我还击,朝鞑子红衣大炮所在的位置还击!”

史可法来到扬州城后把这座城池当成了拱卫南京的门户,在城内集结了八千兵力,在高杰死后又把七万高家军调到了扬州城北驻防,再加上驻扎在淮安的刘泽清五万兵马,本以为能挡住清军的南下。

谁知道驻守淮安的刘泽清不战而降,率领本部五万兵马投降了多铎,旋即被解除兵权,授予了一个闲职,调往BJ另行任命。

刘泽清投降后清军长驱直入,仅仅用了三天的时间便逼近扬州城。高杰旧部李成栋、李本深、杨承祖等人纷纷率部降清,史可法构筑的扬州防线顿时土崩瓦解。

本来还踌躇满志,决心挡住清军南下的史可法顿时傻了眼,一面组织明军死守扬州城,一面修书向南京朝廷,以及周围的各路明军求援。

在南京吓得惶惶不可终日的弘光皇帝不发一兵一卒,驻守凤阳的刘良佐与驻守合肥的黄得功按兵不动,只有总兵刘肇基率麾下四千将士从高邮赶往扬州驰援。

随着清军逼近扬州,城里的明军每天都有人会逃亡或者出城投降,甚至总兵张天禄、张天福兄弟二人还打算劫持了史可法降清。

多铎兵临扬州城下后并不急于攻城,而是先把城池围起来,然后等待行动迟缓的红衣大炮抵达才开始攻城。

到了今天正午,清军正式炮轰扬州城,而城墙上的明军已经只剩下五千左右。另外有虎蹲炮十二台,佛郎机炮三十余台。

剩下的这些明军大都是爱国之辈,或者与清军有血海深仇,在刘肇基的指挥下冒着清军的枪林弹雨开炮还击。

“砰、砰、砰……”

城墙上白烟四起,北城墙与东城墙上二十多台火炮朝清军阵地还射,硝烟四起。

但明军的这些火炮射程有限,仅仅在1500米左右,而清军的红衣大炮射程在2500米左右,明军的炮弹除了能够对清军造成小规模杀伤之外,根本无法威胁到清军的主力火炮部队。

清军指挥官萨杜见此情景放声大笑:“哈哈……这些蛮子真是愚蠢,咱们的红衣大炮取自于明军,而现在他们却没有了这种神兵利器。现在只能像待宰羔羊一样乖乖挨炸,真是可怜!”

萨杜说着话手中令旗一挥,咆哮道:“再给我加把劲,日落之前务必攻破扬州城门,本将届时自会到豫亲王面前给你们请功!”

五 炮轰鞑虏

“砰!”

一颗炮弹呼啸着掠过扬州城墙,以1800米/s的初速落进清军阵中,爆炸开花。

落地后瞬间形成一团火球,半径在三米左右,被火球覆盖的清兵约有十几人,瞬间便被烧成焦尸。

而火药爆炸形成的冲击波覆盖半径达到二十米左右,凡在此范围之内的清军大多数被震得双耳轰鸣,严重者五脏如焚,口鼻流血。

伴随着冲击波乱飞的还有弹壳内的无数钢珠与小钢箭,以天女散花之姿爆开,飞向四面八方。但凡被击中的清军无不甲胄破裂,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这一颗炮弹落入密集的清军阵中,至少炸死了五十多人,伤者亦是不下五十。

正在不远处指挥的萨杜等清军将领被吓了一大跳,手里的望眼镜跌落在地:“他娘的,怎么回事?”

有的清军将领还以为是红衣大炮炸了膛,骂骂咧咧的道:“奶奶的,莫非是炮管炸膛了?看起来至少死了十几个兄弟。”

“砰!”

又一颗炮弹飞进清军阵中,正好落在一蹲红衣大炮旁边,登时将这枚蓄势待发的红衣大炮肢解,炮管变形,两个轮子也飞了出去。

围绕在红衣大炮周围准备填充炮弹的清军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便被炸的残肢乱飞,瞬间又是死伤五六十人。

萨杜及一干清军将领这次反应了过来,几乎同时惊呼:“喔……不好,这是明军的炮弹!从城里飞出来的!”

萨杜话音未落,又一颗炮弹呼啸而来,落在他身后十米左右的地方。

巨大的爆炸声将他的耳膜震裂,五脏翻滚,一口鲜血顺着喉咙涌了出来。整个身体被热浪包围,直感到整个人几乎就要被烤熟了。

雨点般的钢珠纷至沓来,击中萨杜的眉心、脸颊,击穿了他的甲胄,钻进了他的身体,五脏六腑,整个人也飞了起来……

气势汹汹的清军完全被炸懵逼了,纷纷抱头趴在地上:“不好啦,萨杜将军被炸死了!”

北城墙上的明军在清军猛烈的炮火下苦苦支撑,眼见就要溃败,却被这突然的变故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俱都下意识的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明军的火炮射程有限,最多只能射到一千米左右,根本无法威胁到清军火炮核心阵地。

但此刻他们却目睹接二连三的炮弹飞入清军阵中,毙敌无数,炸毁了清军的红衣大炮,炸死了清军炮兵指挥官,炸飞了清军帅旗,炸的清军尸体漫天飞舞……

这炮弹不仅射程远,而且威力惊人。

被红衣大炮的炮弹击中,少则死伤五六人,多则十几人,而从城里飞出的炮弹形成的“爆炸团”杀伤数目怕是在百人左右。

爆炸范围之内,血流成河,人无完尸。

城墙上的明军沸腾了,纷纷举起手中的武器欢呼。

“是那个铁甲兽发射的炮弹!”

“那个铁甲兽是自己人,是我们大明的友军!”

正在指挥战斗的刘肇基顾不得脸上血流如注,举起手里坏了一个镜片的望远镜朝城外看去,目睹清军惨重的伤亡,不由得被深深震撼了。

“这、这……这铁甲猛兽发射的炮弹简直是晴天霹雳,其威力不亚于天降惊雷啊!

五发炮弹落入建奴阵中,死伤不下数百,火炮损坏接近十台,数名虏将殒命,这……这、这莫非是天佑大明?”

“我看看!”

副将庄子固接过刘肇基手里的望远镜瞄去,当看到清晰的伤亡画面时同样被深深震撼了。那满地尸体,遍野狼藉,让庄子固这员悍将心生畏惧。

“我操他娘,这炮弹太厉害了,要是炸咱们的城墙,随便来上这么十几发,怕是扬州城就保不住咯!”

旁边的“火炮顾问”陈于阶是前内阁大臣徐光启的外甥,自幼酷爱发明,在火炮行业浸淫多年,大明的许多红衣大炮便出自他的手中。

在BJ失陷后陈于阶逃到南京投奔史可法,受到重用,被提拔为“兵部司务”,专门负责南明军队的火炮,此刻也正跟随刘肇基在城墙上死守。

陈于阶听了刘肇基与庄子固的惊叹,默不作声的从怀里掏出自制的小型望远镜朝清军阵中看去,旋即被震惊了。

“嘶……陈某在火炮方面钻研四十年,甚至曾经去拜访过盘踞在GD的红夷,似此等火炮,却是闻所未闻!”

刘肇基收了望远镜,吩咐身边的亲兵:“马上查探铁甲兽来自何方?里面可是有人操控?操控者又是何人?”

“是!”

士兵答应一声转身而去。

林羽操纵着梅卡瓦发射了五枚炮弹,也不知道炸死了多少清军,反正城外的清军密密麻麻,估摸着怎么也能炸死一两百人吧?

让林羽感到意外的是,五发炮弹下去,北城墙外面的清军几乎停止了进攻,不再有炮声,只有零星的枪声与流矢飞上城头。

倒是东、西、南三面城墙外依旧炮声隆隆,不明就里的清军虽然也被超乎寻常的爆炸声吓到,但依旧没有停止进攻,在各自将领的指挥下继续攻城。

“奶奶的,不见不棺材不掉泪,再朝东面来上五发!”

坐在驾驶舱里的林羽立即点击屏幕,将炮筒转向东方,点击发射按钮,又是五枚榴弹呼啸着飞出城墙,落在清军阵中。

炮弹所至,人仰马翻,血肉横飞,火炮摧毁,鬼哭狼嚎,又是至少三四百人的伤亡。

在巨大的杀伤力面前,负责攻打东城墙的清军副都统格林阿急忙下令停止进攻,先调查清楚怎么回事,并派人飞报火炮营主将尼堪贝勒。

坦克的主要功能是阵地进攻,因此射程都不是太远,而林羽操控的这辆梅卡瓦坦克的射程也只有三公里左右。

林羽所处的位置距离东城门只有数百米,距离北城墙也不远,因此可以轻易的攻击东、北两个方向的清军。

扬州城广袤雄伟,东西长达二十余里,南北也有七八里,林羽却是不敢向西、南两个方向开炮,以免炮弹落入城中,伤及无辜百姓。

城墙上响起明军的询问:“敢问铁甲兽中何人操控?刘总兵请你出来叙话,里面的可是我大明将士?”

“我以后无论是抽奖还是从商店里购买物资,都需要金币,而让他人对我产生情绪就能获得金币,此刻正是我林羽扬名立万之时。”

林羽一念及此,当即打开驾驶舱钻了出来,高声道:“我乃副守备林羽林镇疆!”

林羽的职位是扬州副守备,而且是沾了史可法的光才当上的,在扬州城的将官中无足轻重,认识他的士兵并不算多。

但作为当朝礼部尚书、扬州督师的外甥女婿,林羽林镇疆这个名字在扬州守军中却又如雷贯耳。

“原来是林公子,真是太好了!”

“林公子威武,你从哪里弄来的铁甲兽?莫非是天佑大明?”

“林公子神武,能不能守住扬州城就靠你了,望你痛击建奴,替兄弟们报仇啊!”

城墙上一片欢腾,犹如山呼海啸,几乎陷入绝境的明军迸发出了巨大的斗志,燃起了胜利的希望。

六 史阁老

林羽低头悄悄查看掌心屏幕,只见自己仓库中的金币数量飞速增加,瞬间增加了一千多,而且数字还在不停的增长。

林羽喜出望外,看来城墙上明军与协助守城的百姓对自己心生感激,或者是钦佩,总之只要对自己产生了情绪,就会有金币入账。

“战争果然能让一部分人暴富,怪不得美国借着一战与二战大发横财,一跃成为世界霸主。现在正是大赚金币的好时机,必须赚个盆满钵益!”

林羽朝城墙上的明军吩咐道:“你们齐声朝清军大喊,就说炮击建奴者乃济南府林镇疆!”

明军不知道林羽这么做用意何在,但此刻已经几乎把他奉若神明,当下纷纷按照吩咐齐声高呼:“建奴听好了,炮轰彼军者乃我大明扬州副守备,济南府林羽林镇疆是也!”

林羽再次低头盯着掌心的数据,只见仓库里的金币数目简直以爆炸的形式增长:

1478——2597——3862——5149——7266……

不过短短几分钟的功夫,林羽仓库中拥有的金币数量便已经过万,而且还在源源不断的增长,看起来丝毫没有放缓的趋势。

林羽的内心几乎笑开了花,看起来只要找对了方法,获得金币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

城外还有十几万清军围攻,即便有梅卡瓦坦克助战,现在也不到偃旗息鼓,把酒庆功的时候,林羽决定乘胜追击,开着坦克出城直接杀进清军阵中。

“给我打开城门,我要出城歼敌!”

林羽大手一挥,旋即钻进了驾驶舱,驱动着铁甲雄狮滚滚向前。

虽然林羽操控的铁甲兽大显神威,但城外清军围困重重,林羽孤身出城无异于虎入狼群。

即便老虎再凶猛,但面对着成千上万乃至十几万的野狼,怕是也孤掌难鸣,这让守卫东城门的参将史德威犹豫不决。

“表姐夫,城外的清军实在太多了,出城过于危险。你还是把铁甲车开到城墙上守城吧?”史德威腰悬佩刀,站在城墙上扯着嗓子大喊。

史可法没有儿子,眼见清军大兵压境,便收同姓的史德威为义子,让他替自己传宗接代,因此史德威才称呼林羽为“表姐夫”。

林羽闻言不禁无语,你当我开的变形金刚么,竟然让我开到城墙上去?万一不小心翻了车,那就成了被晾在岸边翻不了身的“王八”咯!

林羽懒得和史德威解释,驱动坦克直奔东城门,如果明军不开城门自己就直接撞开。

正在北城墙上观战的刘肇基、庄子固、陈于阶等人得知驾驶铁甲兽之人乃是林羽,俱都惊喜不已,虽然心中疑团重重,但却无暇去多想。

用望远镜观察到林羽打算出城,刘肇基一脸担忧的询问陈于阶:“看起来林公子似乎想要冲出城去与清军野战,陈先生以为如何?”

陈于阶拈着胡须道:“我观这铁甲车乃是用铁筋钢板所铸,其重量怕是不下数万斤,估计清军火炮难以伤它。让林公子出城试试便是,说不定能够出奇制胜。”

刘肇基听了陈于阶的建议不再犹豫,当即挥手下令:“打开城门,让林公子驾驶铁甲车与清军野战,各火炮随时支援!”

就在城墙上炮声隆隆之际,督师府的一干明朝官吏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个个坐立难安。

只有大明礼部尚书、建极殿大学士、扬州督师史可法犹如一尊雕塑般端坐在太师椅上岿然不动,仿佛城外的战事与他无关一般。

史可法今年四十四岁,生的相貌堂堂,气度不凡,在官场上浸淫了多年下来,早已锻炼的宠辱不惊。更何况他心中抱定了与扬州共存亡的决心,此刻脸上自然不会流露出恐惧之色。

“报……禀报督师,清军已经向扬州城墙开炮,刘肇基总兵正率部死守!”

“报……清军的红衣大炮抵达战场,正在猛轰我军阵地,北城墙岌岌可危!”

“报……清军炮火猛烈,马应魁副总兵负伤,丁奋武游击殉国!”

斥候走马灯一般将战况传递到督师府,使得本来就气氛压抑的议事厅变得更加紧张起来,众幕僚脸上露出严峻甚至恐惧的表情,参事赵爱耕就在半个时辰前借口如厕出了门,再也没有回来。

“狗娘养的赵爱耕前几天就吓破了胆,此刻不是出城投敌就是逃命去了,卑职这就去把他抓回来!”

侍卫统领何刚一脸不忿,向居中端坐的史可法拱手施了一礼,就要带领侍卫出门拿人。

“罢了、罢了……”

史可法伸手阻止了怒气冲冲的何刚,面无表情的道:“疾风知劲草,板荡识忠臣!蝼蚁尚且有贪生之心,何况是人?多铎一直在等红衣大炮的到来,扬州城怕是守不住了……哪个要走便走,不得阻拦!”

“唉!”

何刚跺脚叹息,“史阁老你放心,卑职愿随你同生共死!”

一个二十六七岁,浓眉大眼,相貌英俊,身穿直缀,头戴黑色软脚幞头的男子一脸矛盾,欲言又止,“督师……”

说起此人的身份却是大有来头,他是前户部尚书侯恂之子,名唤侯方域,表字朝宗。

侯恂在崇祯年间先后历任HN道御史、兵部右侍郎、户部尚书等职位,官位做到了正二品,算得上地位显赫,史可法、左良玉等人都曾经受过他的提拔。

侯方域作为东林党的后人,自己又才华横溢,写的一手好文章,因此近年来声誉鹊起,与冒襄、陈贞慧、方以智被人雅称为“江南四公子”。而他们四人也正是复社的领袖。

成立于崇祯二年的复社是一个社团,最初由一些热爱国家的文人组成,除了研究学术之外还经常发表各种治国言论,广泛参与政治,深为掌权之人所忌。

经过十几年的发展,现在的复社已经遍布大明各州府,在南京、SD、ZJ、GD等各地都有分社,社员多达万余人,其中不乏出仕之人。

崇祯死后福王朱由菘在南京登基监国,启用马士英、阮大铖等人,官拜兵部侍郎的阮大铖又因为侯方域的小妾与他闹起了矛盾,迫使侯方域无奈之下只能前来扬州投奔史可法。

说起侯方域的小妾,在后世或许比他这个才子还要出名,那就是“秦淮八艳”之一的李香君,二人也是戏曲《桃花扇》的主角。

史可法面无表情,却似乎能够洞悉人心,开口打断了侯方域的话:“朝宗啊,你来我这里是为了避难,绝无留下冒险之理。况且侯老对我有恩,我更不能辜负于他,你马上回去收拾行囊,自谋出路吧!”

侯方域露出尴尬的表情,抱拳道:“督师,学生绝非贪生怕死之辈……”

“走吧,扬州城怕是守不住了,破城也只是旦夕之事!”

站在旁边的幕僚阎尔梅打断了侯方域的话,“我今年也四十出头了,现在死了也不亏,我留下来陪督师死守扬州。”

就在这时,城外突然响起了接二连三的爆炸声,这响声远超之前的炮声,巨大的声音震得在场众人无不耳膜嗡嗡作响,犹如在鞭炮声中响起几个炸雷一般。

饶是史可法城府深沉,也不由得面色为之一变,倒吸一口凉气:“嘶……清军的炮火竟然如此猛烈?看起来取自我们大明的红衣大炮又有改进了,照此局面下去,非但扬州难保,只怕……”

阎尔梅一脸焦虑的吩咐门外的侍卫:“马上去查探,这猛烈的炮声可是来自于虏军的红衣大炮?”

侍卫前脚刚刚出门,就有从城墙上下来的斥候风风火火的赶来禀报军情。

人还未进门,就扯着嗓子大喊:“报……捷报、天大的喜讯啊!”

堂上众人面色俱都为之一振,史可法甚至以为来了援军,朝南京方向拱手道:“臣就知道陛下不会弃扬州于不顾,定是援军到来。”

何刚上前一步阻止了有些鲁莽,抑或是被喜悦冲昏了头脑的斥候,“督师面前休要无礼,有何喜讯,速速报来!”

七 天作之合

遭到呵斥,一身尘土的斥候急忙单膝跪地施礼。

气喘吁吁的道:“禀……禀报督师,林守备驾驶铁甲车连发十枚炮弹,重创建奴。毙敌近千人,摧毁虏军火炮十余台,击毙虏将萨杜。”

“什么?”

斥候的话音刚落,议事厅中满堂哗然,许多人都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或者认为这斥候在胡说八道。

自努尔哈赤建立后金以来,就迅速成为了大明王朝的最大威胁,在两国的交战中明军屡次吃亏,先后有萨尔浒之战、广宁之战、松锦之战等大败仗,很快就将辽东土地拱手让给了满人。

除了袁崇焕曾经在宁远、宁锦两战击败过清军之外,其他战役几乎都以清军获胜告终。慢慢的明军几乎对清军患上了恐惧症,逢战必败,就连袁崇焕的关宁铁骑也不敢与清军正面交锋。

崇祯在煤山自缢后,吴三桂打开山海关迎接清军入关,自此一路披靡,长驱直入,席卷华夏半壁江山。

非但明军打不过清军,就连攻破了北/京城的李自成百万大顺军也被杀了个砍瓜切菜,势如破竹,转眼就面临灭亡的下场。

以扬州城内的区区五千守军,想要守住城池几乎是痴人说梦,更不要说毙敌千余,击杀清军副都统了。

史可法轻捻胡须,注视着斥候道:“你可知道谎报军情乃是重罪?”

斥候磕头道:“回督师的话,小人有几颗脑袋敢谎报军情?的确是林守备驾驶铁甲车重创虏军,此刻刘总兵已经下令打开城门,让林守备出城杀敌。”

“哪里来的铁甲车?”史可法冷静的问道。

斥候摇头:“这个……小人倒是不知道了,反正从铁甲车里钻出来的人正是林守备,方才那一串震耳欲聋的炮声便是由他发射。”

史可法这才恍然顿悟:“怪不得适才的炮声如此猛烈,原来并非清军的红衣大炮所为。”

刚刚准备离开的侯方域兴奋起来,攥拳道:“哈哈……看来是天佑大明,督师,咱们到城墙上观战去吧?”

阎尔梅亦是流露出兴奋的神色:“太好了,我就知道林兄弟绝非池中之物,今日终于扬名立万了。毙建奴近千,杀都统一人,这可是自袁崇焕死后的第一大胜仗!”

喜悦之下史可法不禁涕泪横流,朝着南京方向拱手作揖:“一定是太祖皇帝显灵,我大明朝有救了!”

阎尔梅、侯方域、邓捷、何刚等文武一起跟着史可法向南作揖,就当是遥拜大明太祖皇帝,“太祖皇帝显灵,大明必胜!”

史可法抬起袖子擦了下老泪,振作精神道:“诸位同僚,跟着本官一起到城墙上观战,给镇疆擂鼓助威。”

众人簇拥着史可法走出议事厅,准备前往北城门助战,恰好撞见江如画带着两个丫鬟与仆人把受伤的唐小兔接了回来。

“舅舅,你要出门么?”江如画停下脚步万福施礼。

由于林羽的缘故,史可法看向外甥女的眼神与以往明显不同,柔声道:“如画啊,扬州炮火纷飞,你出门做何事去了?”

江如画再次弯腰查看唐小兔的伤势,同时向史可法解释:“小兔跟着夫君上了城墙,不小心被鞑子火炮所伤,幸亏被夫君及时搭救,方才保住了性命。”

史可法低头查看,皱起眉头道:“竟然伤的如此之重,这丫头也是倒霉!”

旋即被精致的绷带所吸引,诧异道:“世上竟然有如此柔软干净的药布,不知镇疆取自何处?若能大批量投入军中救治伤员,定然能够大幅减少死亡。”

江如画点头:“舅舅所言极是,外甥女从医亦有十年,从未见过此等柔软洁净的药布。小兔伤的不轻,若不是靠着这些药布止血包扎,此刻怕是已经因失血过多而丢了性命。”

史可法一脸歉疚的道:“如画啊,今儿个舅父得向你道歉。”

“舅舅此言却是从何说起?”江如画挥手吩咐两个丫鬟和仆人把唐小兔抬进后院,举手投足间尽显大家闺秀的风范。

史可法负手喟叹道:“论识人之明我的确不如你父亲啊,这些年对于你和镇疆的婚事颇有偏见,一直轻视他的出身。今日镇疆大显神威,拯救扬州百姓于水火之中,没想到我这个外甥女婿原来是深藏不露。”

阎尔梅、邓捷等幕僚纷纷附和:“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江姑娘有倾国之色,林公子有盖世勇略,美人配英雄,日后定是一段佳话。”

江如画在回来的路上也听到了林羽驾驶铁甲车炮轰清军之事,但铁甲车来自何处却毫不知情,而且林羽救治唐小兔的手法与材料也让江如画惊讶不已,百思不得其解,自然不敢轻易发表看法。

“保卫扬州全靠舅舅与诸位大人划策,夫君为国杀敌是他的分内之事。”江如画朝众幕僚微微施礼,客套了一句。

史可法挥挥手:“如画你去忙吧,一定要想方设法保住这丫头的性命。这丫头啊天性纯良,不该就这样离开这个世界。”

“多谢舅舅关怀!”

江如画答应一声,肃身告退,渐行渐远。

众幕僚望着江如画远去的背影,纷纷夸赞,有夸她长得漂亮,有夸气质出众的,有夸善良贤惠的,一片赞美。

阎尔梅笑道:“江小姐无愧扬州第一美女之称,林镇疆能娶到这样的娇妻,也算是祖上修来的福气。”

史可法抚须笑道:“坊间传言不足为信,但我这外甥女从八岁就跟着叔父学习医术,夸她妙手回春,宅心仁厚倒不为过。”

众幕僚跟着史可法出了督师府直奔北城墙,唯有侯方域拖在最后面,兀自三步一回头的眺望江如画的背影。

虽然自己的小妾李香君位列秦淮八艳之一,长得也算姿色非凡,能歌善舞,但却没有江如画这种大家闺秀的气质,举手投足间尽显风度。

“唉……林镇疆真是好福气,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侯方域惆怅不已,远远跟在史可法一行后面,直奔城墙。

刘肇基在城墙上看见史可法到来,急忙带着庄子固、陈于阶等人下城迎接:“哎呀……督师为何亲自前来城墙?鞑子炮火猛烈,为了以策万全,还是请督师回帅府坐镇,让末将来指挥守城。”

史可法还礼道:“听闻镇疆驾驶铁甲车重创清军,击毙虏将,可有此事?”

刘肇基一脸喜悦的道:“回督师,确有此事!这铁甲车实在厉害,十发炮弹便炸的鞑子乱了阵脚,此刻林兄弟已经驾驶铁甲车出城杀敌了。”

史可法喜出望外:“太好了,老夫特来观战!”

刘肇基不忍扫了史可法的兴,吩咐庄子固即刻调集重兵到北城墙来保护督师,并亲自带着百十名火铳兵簇拥着史可法一行,众星捧月般上了城墙。

在“吱呀呀”的响声中,扬州东城门缓缓敞开,林羽驾驶着坦克刚刚出去旋即关闭,以免被清军趁机突入城中。

林羽在驾驶舱内用潜望镜观察敌情,只见城外漫山遍野都是蚁群般的清军,在短暂的停歇后又开始对扬州城展开炮轰。

距离林羽最近的清军只有百十丈的距离,隔着三丈宽的护城河用火铳、弓箭朝城墙上射击。看到城门打开出来一只庞大的铁甲战车登时吓得阵脚大乱,纷纷后退。

负责指挥的清军都司恍然顿悟,一面派人飞报主将尼堪,一边下令朝梅卡瓦坦克集火:“刚刚炮轰我军的肯定是这个铁甲怪,给我狠狠的打它!”

在都司的指挥下清军稳住阵脚,成百上千的火铳、鸟铳、弓箭瞄准了这只他们眼中的铁甲怪,弓箭乱发,火枪齐射。

一时间“叮叮当当”的声音大作,林羽躲在坦克里面犹如听到雨点敲打一般,虽然密集,但对他却没有丝毫的威胁。

一处高坡上,清军火炮营主将尼堪正手持望远镜观战,林羽驾驶的坦克刚出城门就被他发现,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嘶……这是什么怪物?莫非方才重伤我军的炮弹就是它发射的?蛮子从哪里搞来这么厉害的武器?”

旁边的参将插嘴道:“十有八九从红毛蛮夷那里买来的。”

“这玩意如此坚固庞大,简直就是个铁甲雄狮,这仗该如何打?”另外一个参将挠头惊呼。

“呸!”

尼堪恶狠狠的啐一口唾液,挥手道:“这铁甲怪再厉害也只有一台,我们有五六百台火炮,我就不信赢不了它!传我命令,所有火炮瞄准这铁家怪集火,给我炸烂它!”

八 清军的反击

林羽被护城河对面清军的火铳与弓箭弄得不胜其烦,而相隔太近使用炮弹又有些浪费,便控制机枪扫射清军。

“嘟嘟嘟……”

一梭子7.62的子弹扫射出去,打在距离最近的清军身上,轻而易举就洞穿了甲胄,扫射的清军犹如麦浪一般层层伏倒。

林羽看着屏幕上的子弹数量飞速减少,从1800锐减到1400多,但因为与清军短兵相接,只有百十丈的距离,因此造成的杀伤丝毫不逊色于炮弹。

粗略估计一下,倒在自己枪口下的清军少说也有七八十人,如此近的距离,他们的铠甲根本无法抵御机关枪射出的子弹,俱都被射出了鲜血直流的窟窿,趴在地上挣扎哀嚎,犹如屠宰场一般。

在机枪的巨大威力之下,清军被吓得魂飞魄散,阵脚大乱,不顾都司的约束,一窝蜂般向后撤退。

子弹有限,林羽打算采取擒贼先擒王的策略,就算无法干掉清军主帅多铎,也要击毙火炮营主将尼堪,这样才能震慑清军,让他们主动撤兵。

否则清军多达十几万,就算自己的梅卡瓦能击毙万余名清军,等炮弹耗费完了之后也就变成了没有爪牙的老虎,最终还是拯救不了扬州城的百姓。

打定主意,林羽便不再和对面的清军纠缠,调转方向顺着护城河驶向北城墙。

扬州护城河水深一丈有余,如果这是河流的深度,梅卡瓦坦克可以轻易渡过。但这护城河的水渠高度超过两丈,林羽生怕下去之后再也上不来,因此不敢轻易涉险。

这辆铁甲兽现在不仅关系着大明的社稷存亡,还关系着八十万扬州百姓的生死,如果下了水再也出不来,丢人现眼那是小事,恐怕自己更会成为历史上的千古笑柄!

城墙上倒是有吊桥可以放下,但这六十吨的坦克开上去怕是就会压把桥压断,那样还是难逃掉进水里的下场。

林羽记得由于清军重兵猛攻北城墙,护城河已经被滚石擂木填满,梅卡瓦坦克可以从那边顺利渡过护城河,杀入清军阵中。

重达六十吨的坦克顺着城墙脚下的护城河河岸滚滚向北,时速达到了20公里,在清军的眼中已经极快。

清军的火炮只能瞄准一个角度,当他们填上炮弹的时候坦克早已经离开了他们的射击范围,只能目送这辆铁甲怪渐行渐远,一直走到东城墙的尽头,然后拐个弯顺着护城河继续向西行驶。

尼堪在高坡上监视着“铁甲怪”的行踪,不断的发布命令:“那铁甲怪正朝北城墙驶去,马上调所有的红衣大炮到北城墙方向,给我集火射击,我就不信以多打少,炸不烂它!”

清军的重炮接到尼堪的命令后纷纷向北城墙移动,寻找有利位置朝铁甲怪开火,一团团火球呼啸着破空飞出,落在北城墙上下,炸的城墙上的明军抬不起头来。

林羽手握方向盘,脚踩油门提高速度,将时速上升到35公里左右,让清军的炮火大多都落了空。就算偶尔有几颗炮弹在旁边炸开,对这辆铜筋铁骨的铁甲战车造成的威胁也是微不足道。

倒是城墙上的明军有些招架不住清军猛烈的炮火,纷飞的石屑溅了史可法及众幕僚一身,被弥漫的硝烟呛得不停地咳嗽。

刘肇基大声劝谏道:“督师,清军把重炮都调到北城墙这边来了,留在城墙上实在太危险了,你还是下城去吧?”

“镇疆正在城下孤身杀敌,老夫岂能贪生怕死,临阵退缩?”

史可法一脸视死如归,拒绝了刘肇基的提议,从一名鼓手手中接过鼓槌擂响了战鼓,“老夫亲自为镇疆擂鼓助威!”

“北城墙上擂鼓之人好像是史可法!”

刚刚投降了清军的前大明总兵张天禄用望远镜发现了史可法的踪迹之后急忙来向尼堪禀报,“城墙上那个穿着红色二品官服的人便是史可法!”

“当真?”

尼堪大喜过望,用望远镜瞄了片刻,果断的挥手下令:“给我朝北城墙上猛轰,把史可法炸成齑粉!”

旁边的副将提醒道:“贝勒爷,豫亲王有令,最好生擒史可法,然后让他劝降南京朝廷。就这样贸然炸死史可法,只怕王爷见怪。”

“你这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叔父的确下过这样的命令。”

尼堪有些郁闷,挥手道:“那就继续轰炸城下的那只铁甲怪,炮弹可不长眼睛,倘若炸死了史可法也怪不得我。”

清军继续朝北城墙猛轰,随着一台台重炮赶来增援,不多时北城墙下便云集了近三百台火炮,用密集的炮火猛轰林羽驾驶的坦克。

“把咱们的火炮也集中过来,保护督师与林公子!”

刘肇基挥舞着佩剑大声指挥,声音沙哑,恨不得下城与鞑子肉搏。

“砰!”

一颗实心弹呼啸着从天而降,恰好落在坦克头顶,发出“咣当”一声巨响,火星四溅,巨大的力量把坚固的坦克砸的凹了一块进去。

猝不及防的林羽一头撞在操控屏上,眼前群星闪烁,鼻血也流了下来滴在屏幕上,点点滴滴,宛如梅花。

指挥火炮的清军参将见状扯着嗓子大吼:“红衣大炮全部换实心弹,开花炮对这铁甲车没用,还是实心弹有效果。”

清军的几十枚重炮当即全部换成实心弹,一颗颗重达几十斤的铅弹飞出炮膛呼啸着砸向林羽驾驶的坦克,仿佛变异了的冰雹一般铺天盖地。

密集的炮弹从天而降,尽管林羽加快速度躲避,还是免不了被砸中,不断的发出“咣当、咣当”的巨响,震得驾驶舱里的林羽耳膜嗡嗡作响。

“狗娘养的野猪皮,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啊?”

看到前面的护城河已经被填平,林羽当即转动方向盘向北,强行渡过护城河,开到了对岸。

林羽左手握着方向盘,脚下猛踩油门,右手控制屏幕旋转炮筒,瞄准了清军火炮阵地,连续猛按了七八次“发射”。

“嗖、嗖、嗖……”

一颗又一颗炮弹挟带着呼啸声飞向天空,旋即落进清军阵中,迸发出巨大的爆炸声,炸出一团团火球,登时让清军人仰马翻,炮歪车飞,惨叫声不绝于耳。

七八颗榴弹落下,至少炸死了三百多名清军,伤者无数,火炮损毁十几台,其中有两台红衣大炮。

史可法在城墙上目睹铁甲车展示出如此巨大的威力,不由得热血澎湃,眸子里看到了挥师北上,收复北京的希望。

“太好了,这铁甲车简直是天赐神器啊!有此神器助阵,何愁清军不退?”

史可法收了鼓槌赞不绝口,兴奋地询问刘肇基,“刘总兵,镇疆从哪里弄来的铁甲车?这家伙厉害啊,老夫以前怎么没见过?”

九 兵败如山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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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史可法的询问,在场众人俱都一愣,是啊,这无坚不摧的铁甲车从哪里来的?

刘肇基一脸茫然的摇头:“这个……卑职还真不知道,据小兵说好像是从城东的‘兴国寺’里面开出来的。”

侯方域挥手驱散眼前弥漫的硝烟:“此等神器,学生当赋诗一首鼓舞大明军心。”

史可法吩咐阎尔梅道:“马上替本官写一封奏折,禀报扬州的战事,并给镇疆请功!”

林羽驾驶着坦克冲进清军阵中,猛踩油门,一往无前,将蝼蚁般的清军纷纷碾压在履带之下,遍地都是压扁了的尸体,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的味道。

林羽采取炮弹炸、履带轧、机枪扫的战术,用炮弹猛轰清军火炮阵地,履带碾压周围持枪的清军,机枪三百六十度扫射,直杀的清军尸横遍野。

“轰隆隆……”

巨大的坦克犹如进入了羊群的猛虎,所到之处尽皆披靡,高达40公里的速度让正面撞上的清军插翅难逃,要么丧命在履带之下,要么被机枪扫的浑身窟窿。

别说手持火铳、弓箭的清兵挡不住,就算是小型的火炮被梅卡瓦撞上,也会被轻而易举的碾过,蹂躏成一堆破铜烂铁。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林羽就单车匹马杀的清军人仰马翻,死伤无算,史可法与众幕僚几乎看哭了,一直被清军吊打的大明朝何曾这般血虐鞑子?简直就是做梦!

一定是在做梦,许多人悄悄的掐自己大腿,验证是不是在梦中?

“太祖在上,大明有救了啊!”史可法涕泪横流,“老夫不是做梦,大明真的有救了!”

“林公子真是天神下凡,光有铁甲车也不行,换了别人也不会开啊!”

“对对对……林镇疆居功至伟,就算铁甲车厉害,也得有人开才行!”

“得此神器助战,扬州城算是保住了!”

城墙上一片赞叹,众幕僚目睹着林羽驾驶铁甲战车在清军中大开杀戒,一个个热血澎湃,慷慨激昂。

林羽驾驶着梅卡瓦横冲直撞,也不知道杀死了多少清军,估摸着连炸带射带碾压,怎么也有个两三千人了,虽然解气,但屏幕上显示的炮弹数量却越来越少。

当前炮弹数量:17发,当前子弹数量,669发。

“擒贼先擒王,我不能光在这里和清军缠斗,应该深入敌阵后方寻找多铎去。要是能炸死多铎,这支清军就会溃败。”

一念及此,林羽转动方向盘,不再在清军阵中来回冲撞,而是向着清军后方高速行驶。

尼堪猜透了林羽的意图,急忙下令后方的火炮列阵阻挡,“给我挡住这辆铁甲车,不要让他冲到后面,免得惊吓了豫亲王。”

三十多台重炮一字排开,用实心弹朝梅卡瓦猛轰,企图阻挡林羽的前进。

林羽懒得和清军火炮纠缠,压低炮筒平射出两颗炮弹,炸飞了两蹲红衣大炮,然后高速向东飞驰,绕过清军火炮阵地继续向北挺近。

真是开玩笑,马其顿防线都被德军给突破了,你们这些鞑子仅凭几十台火炮就想挡住老子的这辆二十一世纪的主战坦克?

只见铁甲雄狮所至,清军无不血肉横飞,伏尸遍地,被压扁了的尸体顺着坦克的轨迹延伸开来,犹如一条“尸路”,让人不寒而栗。

正在后方大营坐镇的多铎已经接到战报,对于斥候所言嗤之以鼻,当即带着孔有德、瓦克达登高观战,当发现一辆巨大的铁甲车如入无人之境,对清军肆意碾杀之后,不由惊骇的目瞪口呆。

“这、这……这是什么怪物?该如何抵挡?”

这位年方三十出头,战功显赫,所向披靡的大清豫亲王慌了神,嘴里叫苦不迭,“难道本王饮马长江,直取南京的计划要泡汤么?难道朱明的气数还未尽,这到底是个什么鬼东西?”

老奸巨猾的孔有德嗅到了不妙的气息,拱手道:“王爷,这铁甲车的威力远超我们的想象,这仗怕是没法打了!兵法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对于这铁甲车咱们完全摸不着头绪,再打下去只能徒增伤亡,不如暂时后退,弄清了这铁甲车的底细后再战不迟。”

“孔将军所言极是!”

骑兵统领瓦克达点头赞同,露出担忧的目光,“叔父,你看这铁甲车长驱直入,不可阻挡,目标似乎是你的帅帐,我看咱们还是火速撤退吧?”

一种深深的挫败感在多铎心头弥漫,只能咬咬牙下令:“传本王命令,全军向淮安撤退。同时派人飞马回京城禀报皇兄,与西洋友邦沟通一下,查查这铁甲车到底是何来历?”

随着收兵的号角响起,瓦克达率领一万骑兵簇拥着多铎向北仓惶撤退,孔有德居中坐镇,命尼堪与张天禄、张天福兄弟殿后,掩护大军北撤。

悠扬的号角在扬州城外回荡,十几万清军仿佛退潮的海水一般汹涌向北,林羽也分不清多铎在哪个方向,只能在清军阵中横冲直撞,时不时干上一炮,炸的清军人仰马翻。

刘肇基在城墙上兴奋的振臂高呼:“太好了,清军撤退了,将士们随我出城追击!”

史可法急忙阻拦:“肇基休要轻举妄动,穷寇莫追,清军数十倍于我,万一有诈,扬州城就危险了。清军奈何不了镇疆,就让他一个人在城外杀敌吧!”

林羽驱动着梅卡瓦穷追不舍,狂奔了五六里路追上了一支穿着明军甲胄的队伍,不用想就能猜到是刚刚投降了清军的张天禄、张天福兄弟的部队。

“尔等都是大明将士,为何投降鞑子,卖国求荣?”

林羽通过扩音喇叭,大声向这些溃败的明军喊话,“念在你们投敌是受上司所迫的份上,缴械不杀,否则本校尉将像碾压清军那样铲除叛党!”

众叛军被吓得魂飞魄散,纷纷跪地缴械:“林校尉饶命,上命差遣,不敢不从!”

远处的张天禄见状大怒,手持火铳击毙了一名磕头求饶的士兵,咆哮道:“朱明气数已尽,我等择木而栖,谁敢背叛本将,格杀勿论!”

十 太祖显灵

望着张天禄狰狞的面孔,林羽发出一串冷笑,用机枪做出回应。

“叛国逆贼,人人得而诛之!”

“嘟嘟嘟……”

一梭子弹从枪口里喷着蓝色火苗飞出,越过无数跪地投降的明军头顶,瞬间便把张天禄连人带马射成了马蜂窝,“噗通”一声跌倒在地。

“投降鞑子绝非我等之意,林守备饶命!上司逼迫,不敢不从!”

被吓破了胆的明叛军纷纷缴械磕头,求饶声此起彼伏。

远处的火炮营统帅尼堪见状大怒,下令朝投降的明军开炮,一时间炸的泥土纷飞,鬼哭狼嚎,死伤无数。

“兄弟啊,你醒醒!”

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叛军抱着一具残缺不全的尸体嚎啕大哭,“狗日的鞑子,你们怎么这么狠?我兄弟今年才十五,就被你们炸的尸骨无存!当官的让我投降我们就跟着投降,我们小兵有什么办法?”

看到铁甲车轰隆隆的从身旁驶过,这名叛军站起来朝西北一指,大喊道:“林守备,西北方向蓝色大旗下面就是鞑子火炮营统帅尼堪所在的位置,刚刚我还跟着张天禄这狗贼去报信。你狠狠的炸那边,炸死这狗娘养的替我兄弟报仇啊!”

多铎已经跑了,能炸死尼堪也是奇功一桩,林羽觉得这叛军不像说谎,当即调转炮筒瞄准西北的蓝色大旗,手指狂点“射击”按钮。

转瞬间,十几颗炮弹呼啸着飞出,对准蓝色大旗所在位置进行了一番饱和轰炸,直炸的尘土弥漫,尸骨乱飞。

片刻之后,清军阵中响起一阵哀嚎:“不好啦,多罗贝勒被炸死了!”

尼堪乃是努尔哈赤长子褚英的儿子,在努尔哈赤的子孙中以骁勇善战闻名,因此深得多尔衮、多铎兄弟器重,一直追随多铎南征北战,立下了赫赫战功,先后被封为固山贝子、多罗贝勒。

论地位,刚刚被炸死的萨杜在尼堪面前可谓烛火比之皓月,自然不可同日而语,消息传开之后清军几乎哀鸿遍野,军心崩溃,一窝蜂般跟随着撤退的大旗向北逃窜。

林羽驾驶着梅卡瓦一路追杀碾压,穷追了七八十里地,又轧死击毙了两千多名清军,直到进入一片湖泽遍布的地区,这才停止了追赶,掉头朝扬州返程而去。

当林羽返回扬州城下的时候,马应魁、庄子固等人已经带领扬州的军民出城打扫战场,掩埋尸体,以免瘟疫发作。

“镇疆啊,你这次可是立下了天大的功劳,给我这个当舅舅的长足了面子!”

等铁甲车停稳之后,史可法带着刘肇基、阎尔梅、陈于阶等人上前与林羽寒暄。

林羽急忙抱拳施礼,憨笑道:“舅父过奖了,全都是这坦……铁甲车的功劳,此乃天佑大明,天佑扬州,方才赐我神器,痛击鞑子!”

史可法、刘肇基、陈于阶等人近距离围着坦克端详,一会伸手摸摸这儿,一会伸手摸摸那里,俱都赞不绝口,叹为观止。

“镇疆啊,这铁甲车从哪里弄来的?”

喜悦过后,史可法这才想起了至关重要的问题,扬州城已经被清军围了数日,这么一个大家伙无缘无故从哪里冒出来的?

林羽在返程的路上已经想好了理由,当下不慌不忙的道:“回舅父的话,小婿感染风寒后卧床酣睡,迷迷糊糊中看到了太祖皇帝的身影……”

史可法及众幕僚面色一变,谁都不敢轻易插嘴,这做梦的事情谁也无法印证,自然林羽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太祖皇帝吩咐小婿到兴国寺对着南京孝陵方向磕两个头,再朝北京方向磕十四个头,心中默念‘天佑大明,大明必胜’,将会有天降神器助我等守城退敌。

小婿梦醒后并未当真,以为是恍惚中做了一个梦……

听到清军重炮攻城,小婿便仓促登城防御,却忘了披挂甲胄,被马副总兵劝下了城墙。回家途中遭到鞑子炮轰,导致随行婢子重伤。

小婿心中愤怒,遂决定重返城墙杀敌。

途径兴国寺想起昨夜之梦,便按照梦中太祖所言,先朝南京磕了两个头又朝北京磕了十四个头,竟然真有铁甲车从天而降落入寺中,小婿就按照说明驾车杀敌,遂大败清军,保住了扬州城。”

林羽的话也不是随随便便捏造的,而是加入了一些心理学,譬如为什么是磕十六个头,而不是十五个或者十七个?

因为大明王朝从朱元璋开国一直到崇祯在煤山自缢,前后一共有十六个皇帝,除了朱元璋埋葬在南京孝陵,朱允炆不知所踪外,其他十四个皇帝都埋在北京,恰好对应林羽所言。

虽然在场众人都觉得林羽说的有些玄乎,但又无法反驳,面前这辆铜筋铁骨的战车已经超越了他们的认知,如果林羽所言是假,那么这战车又从何而来?

你不服,那你来解释一下?

谁不服,谁来解释!

史可法抚须道:“看来果真是大明的列祖列宗在九泉之下显灵,方才让扬州避过这场浩劫,让大明的社稷延续,我大明气数未尽啊!”

清军撤退后扬州城的危机暂时解除,史可法命刘肇基率主力部队继续在城墙上戒备,命马应魁率领一部分士兵与百姓清理战场。命阎尔梅、侯方域安抚百姓,救治受伤的难民,修葺被炸毁的房屋,命陈于阶修理火炮,准备随时再战。

经过清点,死在林羽坦克之下的清军超过五千,因炸伤炸残被俘虏的清军接近两千,跟随张天禄、张天福兄弟先叛后降的明军接近三千。

“督师,这些逆臣贼子在国家危难之际变节投敌,罪不可赦,不如全部杀了!”侯方域活脱脱一个愤青,向史可法拱手力谏。

林羽急忙阻止:“督师,蝼蚁尚且惜命,更何况是人?自鞑子占领北京后所向披靡,望风降清者何止百万?如果这些将士能够看到大明战胜鞑子的希望,又岂会轻易投敌?再说他们也是受了上司裹挟才被迫降清,罪不当死!”

“镇疆所言极是……”

史可法抚须沉吟,“如果不杀他们又该如何处置?”

林羽拱手道:“多铎虽然败走,但清军已成星火燎原之势,各路兵马加起来不下百万。大明正是用兵之时,不如把这支队伍交给小婿统率,拱卫扬州。”

史可法点头道:“这些叛军都是被你迫降的,由你统率也好。”

刘肇基同意林羽的建议,命副将庄子固率领一千明军协助林羽收编这支叛军,组成一支崭新的队伍,并命名为“羽”字营。

厮杀了一天,林羽已经极度疲倦,吩咐庄子固道:“庄将军,我有些困乏了,暂时回去休息一夜,组建新营之事便劳烦你了。”

庄子固生的身材魁梧,骁勇善战,论职位比林羽高,但经过此番大战后却已经对林羽佩服的五体投地,用洪亮粗犷的嗓门道:“林公子劳苦功高,又刚刚感染了风寒,你便回家安心休息去吧,收编叛军之事交给我就是。”

“既然如此,那就劳烦庄将军了!”林羽抱拳致谢,转身返回督师府而去。

刘肇基、马应魁、庄子固等武官守城的守城,埋尸体的埋尸体,收编叛军的收编叛军;各司其职,连夜奋战,忙而不乱。

史可法则带着一干幕僚回到督师府起草奏折,一战击毙俘虏近万清军,并炸死了努尔哈赤的孙子尼堪,这可是大明历史上屈指可数的大胜,足以让史可法及麾下将士扬眉吐气。

“督师,奏折该怎么写,毙敌多少人呢?”阎尔梅捏着笔请示史可法。

史可法权衡了半天,最后才小心翼翼道:“就写守备林羽驾驶铁甲车杀敌九千,俘虏五千,击毙满清多罗贝勒尼堪,叛贼张天禄、都统萨杜等人……”

侯方域蹙眉道:“有点少吧?换了马士英这厮,怕是会虚报三倍也不止。”

史可法挥手道:“写多了便是欺君罔上,就按照本官所说起草奏折吧!”

十一 生米还没煮成熟饭

就在史可法及众幕僚连夜起草奏折的时候,身心俱疲的林羽回到了督师府后院,他的妻子江如画及史可法的家眷就住在这里。

“相公,你辛苦了!”

看到丈夫拖着疲惫的步伐走进了院子,一身白色长裙的江如画上前迎接,手里还端着温水,腋下夹着崭新的衣衫,准备帮林羽梳洗更衣。

在战场上不容有失,否则随时都会有粉身碎骨的危险,林羽一直无暇去想妻子的模样,当看到面前女人的时候不由得惊呆了。

林羽绞尽脑汁找不出一个合适的词语来形容自己的妻子,什么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倾国倾城这些词语都太俗了,只能说这个女人长得太完美了,怎么看怎么舒服!

要脸蛋有脸蛋,要身材有身材,要气质有气质,就算你再挑剔,几乎都从她身上找不到任何缺点。

林羽差点就要纵情欢呼了:“老天爷啊,你待我真是不薄,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江如画被林羽看的有些不好意思,抿嘴笑道:“相公?你怎么了……为何用这种眼神看我,是不是在战场上累坏了?”

林羽这才回过神来,故作深沉的道:“唉……娘子啊,经历了这场大战,相公我才更觉得生命可贵,才觉得你是如此之美……相公我要和你生一大堆猴子……孩子!”

江如画露出歉疚之色:“这两年的确难为夫君了,一直在等着我守孝期满。再有半年咱们夫妻就能……到时候我也可以给林家传宗接代,尽一个做妻子的责任。”

“呃……我还打算今晚一亲芳泽呢,原来这米还没下锅啊?”

林羽一愣,先是有些泄气,转念一想又高兴起来。

虽然江如画从一开始就是这具身体的妻子,可那时候灵魂不是自己啊,以前的林羽没有碰她,岂不是意味着把处子之身留给了自己?

这样一来,等自己和江如画圆房的时候,这个绝世女子就完完全全属于自己了,从来不曾有另外一个人的灵魂接触过她的身体。

江如画帮林羽洗了脸梳了头,但却没有给他洗澡,以前这些事情都是唐小兔做的。现在唐小兔受了伤,便换了一个叫“喜儿”的婢子伺候林羽。

作为一个穿越者,林羽可没有让异性伺候自己的习惯,更何况还是洗澡这么私密的事情。

这喜儿虽然不如唐小兔长得好看,也不如唐小兔丰满,但好歹也是个十五六岁的姑娘,就这样孤男寡女的给自己洗澡,万一把持不住,岂不影响了自己在江如画心目中的形象?

现在的林镇疆可是扬州城的大英雄,岂能做出欺负婢子的勾当?

虽然这个年代丫鬟毫无地位可言,如果男主人有生理需求,丫鬟只能无条件服从,还得想法取悦男主人,以争取能够被收为妾氏,但初来乍到大战过后的林羽却生不出丝毫杂念。

“喜儿,你把水准备好了出去就行,姑爷自己沐浴。”

喜儿麻利的给林羽准备好木盆,又提来了两桶水,兑好温度这才告退:“既然姑爷不需要婢子,喜儿就去伺候小姐了。”

“去吧!”

林羽挥挥手,等喜儿出门后便脱掉了血渍斑斑的战袍,把自己疲倦的身体泡进了温水之中。

穿越来得太突然,而且这林羽的身份也有些复杂,还不知道是不是入赘到江家来的,必须把头绪厘一下,将来才不会露出蛛丝马迹,惹人猜疑。

前世的林羽出身于一个普通的家庭,曾经在部队服役五年,退伍后拿着补助金在一所大学旁边开了一家书店,结果门可罗雀。

倒是对面同一天开业的快捷宾馆赚的盆满钵溢,夜夜爆满,就连隔壁卖成人用品的小店也发了小财。

林羽只能感叹人心不古,闲暇之余看了不少明朝史书,没想到今天却派上了用场。

看来上帝果然是公平的,在向你关闭一扇门的时候也会为你打开一扇窗,林羽现在对这个道理深信不疑。

后来林羽连房租也交不起了,便把书店转让了去影视城谋生,凭借着不错的身手混成了特技演员,却没想到一颗炮弹竟然把自己送到了即将灭亡的大明王朝。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穿越到另一个世界也比死了强啊!”

林羽半躺在浴盆里,用手捧起温水浇在头上,冲洗一下夹杂在头发里面的灰尘与石屑,顿时感觉轻松了许多。

参军之前母亲因病去世,当兵后父亲勾搭上了一个和林羽差不多年纪的女孩,去了南方谋生,好几年不给林羽打一个电话,对那个世界林羽已没有太多的留恋。

相比较之下,这个世界的父亲要比生身之父强的多了,给自己留下了一个美貌的妻子不说,竟然还攀上了史可法这棵大树。

史可法是谁啊,用穿越前的话来说就是牛逼克拉斯,堪比穿越前的z央长老!

泡在温水之中,林羽紧绷的四肢慢慢放松,灵魂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林羽知道自己必须理清这一世的头绪,弄清自己在这个世界的人际关系。

江如画的父亲江国安是山东济南府章丘县人氏,先后曾经做过平阳知县、青州通判、登州知府等官职,而林羽的父亲林勇则与江国安是同乡,因为孔武有力,被江国安收做侍卫。

十年之前,林勇保护着江国安前往青州赴任,在山路上遇到土匪劫道。为了保护江国安,林勇手刃十七匪徒,让江国安化险为夷,自己却力战而死。

江国安在林勇咽气之前立下誓言,要把自己的女儿江如画嫁给林勇的儿子,以报答他的救命之恩。

林勇有三个儿子,长子林冲彼时已经十九岁,家中娶了一房妻子;次子林策十六岁,与同乡马家的女儿定了婚事,江知府自然不会让自己九岁的女儿去做小妾。

最后蛋糕落到了十岁的林羽头上,江国安决定把长女江如画许配给林羽,在定了婚事后便派人把林羽接到身边悉心栽培,教导他读书习武,培养成材。

林羽在江国安身边一呆就是七年,跟着江国安先居青州后来迁徙到登州,读书习字,骑马射箭,算得上能文能武,并且还考了一个秀才的功名,让江国安对这个女婿很是满意。

在江如画过了十六岁生日之后,江国安按照诺言把女儿嫁给了林羽。

却不料大婚之夜遭遇巨变,叛明降清的毛文龙旧将孔有德、耿仲明奉皇太极之命率部渡海偷袭登州,绑走了江国安,林羽的洞房花烛泡了汤。

江国安被俘后拒绝降清,惨遭杀害,江妻史夫人思夫心切,茶饭不思,在某个夜晚投海自尽,以生命为丈夫殉葬。

身负血海深仇的江如画只能带着十岁的弟弟江韬,在林羽的护卫下离开登州前往南京投奔舅父史可法,并在江南为父亲守孝一直到现在。

“说起来这对姐弟也是苦命人啊!”

林羽感慨一声,伸手搓捻起了身上的泥垢,厮杀了一天下来,浑身黏糊糊的,要多难受就有多难受。

这个时期洗澡用的物品叫做“香胰子”,是用猪胰添加了砂糖、香料、纯碱、动物脂肪等压制成球团或者块状使用,用来清除身上的污垢。最初是达官贵人的用品,后来虽然慢慢普及,但因价格高昂,寻常百姓依然用不起。

林羽浑身上下搓了一遍,对这“香胰子”的除垢效果并不满意,灵机一动忽然想到今天自己赚了一大笔金币,是不是能在辅助商店里面购买一些生活用品?

如果可以的话,自己在这十七世纪就能享受到穿越前的物质生活,可谓是神仙日子咯!

这一刻,林羽的脑海里想到了洗发水、沐浴露……甚至还有避孕套,既然叫商店,就得拿出商店的样子嘛!

十二你叫我大哥,我教你梳中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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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道理来说,既然辅助商店里面有药品、食物、汽油、水泥等物资出售,应该也有生活用品才对。”

林羽说干就干,先点击右手掌心屏幕查看自己当前拥有的金币,只见上面写着:主公当前拥有金币198400。

林羽估计除了清军做的贡献之外,还有扬州百姓对自己感激产生的收入,可能随着自己事迹的传播,这个数字还会出现较大幅度的增长。

林羽又点开左手掌心屏幕,进入商店查看出售的物资。

当先一栏有红色的字迹闪烁,因主公已拥有梅卡瓦主战坦克,配套军事物资已在商店中激活,120mm炮弹售价十万金币/枚,7.62子弹一千金币/颗,柴油十万金币/10L。

林羽看完后不由得暗自皱眉。

战斗结束后驾驶舱里的屏幕显示这辆梅卡瓦坦克只剩下两颗炮弹,164发子弹,柴油610升。

这意味着想要让这辆铁甲雄狮再次投入战斗,必须花费大量的金币购买弹药,否则只能用它碾压敌人。

“妈的,老子今天忙活了一天,赚到的金币才只能购买两颗炮弹或者200发子弹吗?”

林羽忿忿不平的骂了一句,转念一想随即释然。

这梅卡瓦主战坦克本来就是S级武器,正常情况下需要消耗1000万金币才有几率抽奖获得,自己能够利用新手大礼包抽到它并化解了这场扬州浩劫已经是谢天谢地,难道还想得陇望蜀?

这道理就像你玩游戏,怎么可能一上来就让你获得王者级别的武器?还不是从青铜级别开始慢慢磨炼你,这道理放之四海而皆准,不管现实还是游戏。

“清军在扬州城下吃了大败仗,短时间内想必不会再来进犯。”

林羽决定暂时先把烦恼放一放,抵御清军进攻那是史可法与弘光皇帝及南京朝廷的事,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守备,犯不上操这么大的心。

“我又不是诸葛亮,崇祯也没有对我托孤,犯不上这样殚精竭虑。”

林羽把购买炮弹的事抛到脑后,继续查看商店里出售的其他物品,发现共有五大分类:战斗物资、医药用品、建设物资、生活用品、交通物资。

林羽点击生活用品,在里面的列表里果然找到了自己需要的商品。

香皂 500金币/块,沐浴露1000金币/瓶,牙膏1000金币/支,牙刷500金币/把,

毛巾1000金币/条,洗发水3000金币/瓶。

林羽挨着买了一样,总共花费了7000金币,心疼的呲牙咧嘴:“妈的,这物价好贵啊。简直就是黑店!”

一颗子弹才1000金币,这些穿越前超市里面最普通的生活用品竟然相当于七颗子弹的价值。

转念一想,物以稀为贵,子弹可以帮助自己战胜敌人,而这些生活用品却可以改善自己的生活条件,让自己享受超越时代的物质生活。

林羽正要退出商店,查看刚刚购买的物品出现在了哪里,突然发现一行小字在掌心闪烁。

随机出售物品上架:印度神油 20000金币/瓶。

林羽不由得一阵心动,所谓随机出售物品应该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现,很可能过了这个村就没了这个店,到底买还是买呢?

“一个真正的强者不仅要征服男人,更要征服女人,不就是两万金币吗,老子家里有矿!”

林羽一狠心,点击购买,又破费了两万大洋,以备不时之需。

点击退出商店后一副3D立体地图在林羽掌心呈现,显示洗化大礼包距离林羽3米,印度神油58米。

林羽扭头四处寻觅了一圈,就看到了出现在墙角的洗化盒,起身跳出浴盆拿了过来。

先用洗发水把有些油腻的头发洗了一遍,又用沐浴露浑身搓了一遍,清香的感觉贼爽!

洗完澡用纯棉毛巾擦干身子,林羽换上媳妇给自己抱来的新衣裳,又刷了刷牙,直觉得浑身说不出的惬意。

在这个年代,这样的生活待遇可是连皇帝都享受不到的,当然林羽也享受不到皇帝的待遇。

转念一想,自从崇祯死后大明朝的皇帝已经名不副实,许多军阀根本不买弘光皇帝的帐,朱由菘的权利未必大过一个巡抚,其实也没什么好羡慕的。

为了避免引起怀疑,林羽把洗化盒夹在腋下,悄悄返回自己的卧室藏在床下,然后继续寻找印度神油,这可是花了两万金币买来的奢侈品。

这可是辅助商店里面随机出现的商品,可遇而不可求!

林羽鬼鬼祟祟的走出房门,按图索骥,很快就锁定了印度神油所在的位置,竟然是小舅子江韬的卧室。

庆幸的是房门敞着,看样这家伙刚刚出去,这么急连门都忘了关十有八九是跑茅厕去了。

机不可失,林羽当即进屋一阵翻箱倒柜,最后在小舅子的床底下找到了这盒“印度神油”。

只见这个巴掌大小的盒子黑红配色,图案是一男一女正在缠绵,这对于身为穿越者的林羽来说早已见惯不怪,正要揣进兜里,冷不丁被人在背后拍了一巴掌。

“嘿……林小三,你钻小爷床底下来干啥?”

林羽扭头看去,便看到了一个十二三岁,看起来有些欠揍的小胖子正用鄙夷的眼光盯着自己,不是小舅子江韬又是谁?

“小胖墩,我警告你,不许喊我林小三!”

林羽大怒,正要起身却被小舅子按住肩膀,一脸不满的道:“哼……我叫江韬,表字济邦,不许叫我小胖墩!等等……你手里拿的啥?”

林羽急忙掖进袖子里,若无其事的起身:“没啥,看看你房间里有没有老鼠。”

“哼……当我眼瞎啊?我看你拿的是春宫图!”

小胖墩丝毫不客气,义正辞严的揭露真相,“我要告诉我姐姐,你打算拿春宫图来祸害我……哼,我才不吃你这一套!”

“你……姐夫我是这样的人吗?”

林羽狠狠的瞪了小舅子一眼,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自己身为拯救扬州的大英雄,岂能去干这种祸害祖国花朵的龌龊事?

江济邦毫无畏惧,背负双手,摆出一副审讯犯人的姿态:“不过嘛,听说你今天驾驶铁甲兽杀的鞑子血流成河,也算替我爹报了大仇,小爷决定给你一个机会改过自新……”

“什么机会?”

江济邦突然换上笑脸,抓着林羽的胳膊道:“带我去坐坐铁甲兽呗?以后我绝对不再叫你林小三了。”

“那叫啥?”

“叫你……大哥!”

林羽吹胡子瞪眼:“你叫我大哥,难不成我还要教你梳中分?老子是你姐夫!”

“哼……”

小胖子翻了一个白眼:“我姐姐长得倾国倾城,应该嫁一个大英雄。虽然你今天表现不错,但还没有达到我的要求哦,所以我还是不会喊你姐夫,顶多叫你一声大哥。”

林羽心里一万个草泥马呼啸而过,对小胖子伸出了食指:“我和你姐姐的婚事可是你爹定的,轮得到你反对?”

“哼……”

江济邦叉腰,神气十足:“我告诉你,我爹死了,我江济邦作为男主人,就是江家之主,你可别拿小爷不当回事!你要是不想让我把今天的事捅出去,就必须带我去坐坐铁甲兽。”

“要不我就……哼、哼、哼、哼……哼到你气绝身亡!”江济邦瞪着俩眼,觉得自己早晚能把林羽哼死。

十三 仙丹

洗完澡后浑身轻松,林羽正想出城看看庄子固把队伍收编成什么样了,也堵住这个难缠的小舅子嘴巴,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看你这么诚恳,姐夫就带你出城开开眼界!”

林羽打个响指,同意了小舅子的请求,“给我弄点吃的,吃完咱们出城。”

“太好了,我去给大哥盛饭。”

江济邦闻言笑逐颜开,立即屁颠屁颠的去给林羽弄饭,很快就端来了一大桌,有荤有素。

林羽一顿风卷残云,吃了个精光。

“大哥,我去牵马!”小胖墩殷勤的像个仆人,刚才的少爷气派抛到了九霄云外。

林羽起身道:“我先去看看唐小兔,她是为了保护我才负伤的。”

江济邦一副恍然顿悟的样子:“哦……我知道了,我明白了!”

“知道啥?明白啥?”

“天机不可泄露,等你不满足我要求的时候再告诉你不迟。”小胖子一副故弄玄虚的样子。

林羽懒得理他,直奔唐小兔的卧室。

此刻唐小兔已经醒了,正在喜儿的伺候下喝水,看到林羽眼泪便夺眶而出,“姑爷……谢谢你救了小兔。”

林羽轻抚唐小兔的额头:“小兔啊,你这话说的见外了,咱们是一家人,你也是为了保护我才上的城墙。对了……咱家的仆人呢,为啥让一个女孩子跟着我去冒险?”

江济邦露出鄙夷之色:“切……督师府的家丁都上城墙打鞑子去了,家里就剩下我一个男丁,不让小兔跟着你让谁跟着?让我姐姐跟着啊?”

林羽被怼得无言以对,便岔开话题:“喜儿,小兔伤口尚未愈合,现在不能让她喝太多水,免得伤口发炎。”

“哇……林小三,你怎么……”

“嗯?”林羽狠狠瞪了小舅子一眼,“再喊我一声小三试试?”

江济邦挠了挠头皮,憨笑道:“大哥,大哥……你怎么说话像个郎中?”

“跟你姐姐学的行不行?”

“谢谢姑爷关心。”唐小兔咬着嘴唇,痛苦的点点头。

“伤口很痛么?”

林羽皱眉沉吟,拍了下大腿,“有办法了,我去去就来。”

林羽出了房间走到僻静之处,点击左手掌心进入商店,打开医药用品一栏花费5000金币购买了一板止痛药。

“这个商店真是好啊,将来肯定会让我和亲朋好友少受许多罪!”

林羽按图索骥找到止痛药后回到唐小兔的房间,吩咐喜儿:“端一碗水来喂小兔服下,以后早晨、中午、晚上各服一粒,可以有效减轻痛苦。如果痛的厉害,就多服一粒。”

“这是什么东西?”江济邦瞪大了眼睛,一脸好奇。

“仙丹!”

林羽得意洋洋的转身就走。

“给我来一颗。”

江济邦笨手笨脚的抠出一粒药片填进嘴里,皱着眉头咽了下去,咂吧了咂吧嘴道:“这什么玩意?不甜不酸,也没有草药苦,林小三不会是骗人的吧?”

看到林羽越走越远,江济邦急忙追了上去,从马厩里各自牵了一匹坐骑,出了督师府直奔北城门而去。

林羽前脚刚走,江如画就端着草药来到唐小兔的房间。

这个丫鬟从八岁卖到江家,已经和江如画相处了近十年,在江如画的心里早已把她当成妹妹。

“这是什么东西?”

江如画盯着桌案上的银色药板问道,当得知答案后诧异不已,放下草药拿起来端详。

江如画自认虽然算不上学富五车,但识字也不算少,可这药板上的蓝色字体却认得不多。有些词语读起来也别扭,譬如:阿什么林、塞来昔布等等,鬼知道是什么东西?

“既然相公说这药片能止痛,那就等会再服用我煎的草药,看看是不是果真如他所说?”

江如画一脸纳闷的在床头坐了,自言自语道:“今天的相公和以往大不相同了呢!他从哪里弄来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

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唐小兔脸上痛苦的表情好转了许多,一脸虚弱的道:“小姐,姑爷的仙丹果真有用,小兔的伤口已经不那么痛了。”

“仙丹?”江如画哭笑不得。

喜儿点头:“嗯……姑爷说是仙丹。”

江如画摇头苦笑:“别听他胡说,这应该是草药压制成的药片,绝不是仙丹。”

虽然夜色已深,但大战过后的扬州城仍然一片喧嚣,到处火把通明。

城里许多房屋损坏的百姓不得不露宿街头,失去了亲人的家庭更是挂起招魂幡,大街小巷时不时响起呜咽声,有些店铺也已经开门营业。

城墙上的明军轮流守城,以防清军卷土重来。

马应魁带着几千军民连夜掩埋尸体,以防瘟疫传播,庄子固则把先叛后降的明军进行收编,驻扎在扬州北城门外。

清军已经退走,林羽便把梅卡瓦坦克停放在北城门外给军民壮胆,反正驾驶舱关闭后普通人也无法打开,不用担心被损坏。

“参见林守备!”

为了避免立下大功的铁甲车被损坏,总兵刘肇基特地派了一名小旗带着十名士兵守卫,远远的看到林羽骑马赶来,齐声参见。

林羽在马上拱手还礼:“有件东西忘在车舱之中,特地来取。”

小旗官抱拳道:“守备大人直管放心,我等绝不会让任何闲杂人等靠近这辆铁甲车。”

林羽爬上坦克打开驾驶舱,招呼小舅子跟着自己上来,一前一后进了驾驶舱。

胖嘟嘟的江济邦就像初进大观园的刘姥姥,一会摸摸这,一会拍拍那,一双眼睛几乎看直了。

过了片刻,林羽拍拍小舅子的肩膀,招呼道:“时候已经不早,你先回家,我去一趟军营看看庄子固将军收编部队进行的怎样了?”

江济邦露出胖嘟嘟的笑容,拽着林羽的衣袖央求道:“大哥,你放一炮让我见识见识呗?”

“放一炮?你难道看不见城外这么多百姓在清扫战场,掩埋尸体么?”

“大哥,就放一炮!”

江济邦可怜兮兮的央求,“又没让你朝人群里面放,你朝旷野里放嘛!一炮就行,放一炮我就喊你姐夫!”

林羽冷哼一声:“给你姐放一炮还差不多!你喊不喊我都是你姐夫!再说了,这大炮乃是军用物资,炮弹价值连城,岂是给你当做烟花看的?”

“哼……”

江济邦翻了翻白眼,哼了一声:“不放就不放,我要把你的秘密告诉姐姐。”

“你……”

林羽伸手掐住小舅子的脖颈,训斥道:“你难道不知道大丈夫言而有信这句话么?我已经带你参观了铁甲车,你要是敢食言,看我不把你揍成猪头。”

江济邦一脸鄙夷:“我又没说告诉姐姐你拿春宫图诱惑我的事情,我是告诉姐姐另一个秘密,你的春宫图一定是和唐小兔一起看的,要不然你不会这么关心她。”

“信不信我把你锁铁甲车里,让你永远也出不去?”林羽气得吹胡子瞪眼,“唐小兔才十五岁,你这是凭空污人清白!”

“你特妈的简直就是个标准的纨绔子弟,小小年纪不学好,满肚子花花肠子!不学无术,老子和你姐如果不管你,你将来肯定天天双11!”

十四 用兵高手

“拿来!”

江济邦昂着头一脸不屑,对林羽的话置若罔闻,“不放炮也可以,把春宫图给我,我就替你保守这个秘密。”

林羽无奈,只好背身从袖子里掏出印度神油,把瓶子悄悄留下将盒子丢给了小舅子:“小小年纪不学好,岳丈九泉之下岂能瞑目?”

江济邦喜滋滋的接过来,看的两眼发直:“我这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再说我都十三了,再有两年就得娶媳妇了。”

总算收买了这个小舅子,林羽命令小旗官派两名士兵把江济邦送回督师府,自己却直奔“羽”字营而去。

营寨就驻扎在三里之外,林羽策马扬鞭,不消一炷香的功夫就来到门前。

为了避免这些先叛后降的士兵再次哗变,庄子固连夜收编这些士兵,将他们打乱秩序,与刘肇基麾下的一些明军混编。

得知林羽去而复返,庄子固急忙带着千户陈路遥,把总杨百里,以及百户李敢、朱标、马进等人上前迎接。

庄子固远远的抱拳施礼:“林公子鏖战了一天,不在家中好生休息,为何又来操劳?”

陈路遥、杨百里、李敢、朱标等人日后就是林羽的直属手下,更是恭恭敬敬的施礼:“参见林守备!”

四十出头的陈路遥官拜千户,为了表明自己的身份,关切的道:“林守备厮杀了一天,想必早已困乏,你在府中安心休息便是。我等一定会协助庄将军把这些叛军收拾的服服帖帖,再也不敢生出二心。”

“陈千户此言差矣!”

林羽拱手还礼,肃容纠正道:“这些将士虽然背叛大明投降了鞑子,但许多人是受了张天禄、张天福兄弟的逼迫,并非他们的本意。我等决不能给他们打上叛徒的烙印,这样才能让他们将功赎罪,保家卫国。”

庄子固击掌称赞,高声道:“林公子说的太好了,俺这个粗人听着在理!”

不远处低着头等待收编的叛军闻言俱都精神为之一振,纷纷抬起头来望向林羽,眸子里露出感激的目光。

林羽察觉到了这些士兵投来的目光,当即大步流星的走上阅兵台,振臂高呼道:“诸位兄弟,大家都是汉人,都是炎黄子孙,我相信你们一定不会甘心情愿被鞑子统治!”

林羽用威严的目光扫了满营将士一眼,静悄悄的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在屏住呼吸聆听,但胸膛里面的鲜血却在缓缓燃烧。

林羽继续高声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就连蝼蚁尚且贪生,何况是人!虽然你们犯了错误,但我相信这决不是你们的初衷!”

“眼看着思宗皇帝吊死在煤山,眼看着流寇席卷各地,眼看着鞑子长驱直入,我和你们一样彷徨绝望。就连吴三桂、左良玉他们都投降鞑子了,你们受张天禄、张天福这对狗贼胁迫,做了错事也情有可原。”

话锋一转,陡然严厉起来:“但我们吃的是大明军饷,许多人祖祖辈辈都是大明的士兵,岂能让这些蛮夷之辈驱使我们,屠杀自己的同胞?

多尔衮已经在北京颁布了剃发令,让我们剃发蓄辫,否则便留发不留头!

我等身为炎黄子孙,礼仪之邦,岂能向这些野猪皮俯首称臣,留着野猪尾巴一样的辫子,任他们呼来喝去?”

是个汉子就痛改前非,拿起手中的武器,跟着我痛击建奴,将功赎罪,百年之后你们还是一条好汉!”

满营将士的热血瞬间被点燃,纷纷举起拳头响应:“我等愿追随林守备痛击建奴,将功赎罪!我们堂堂华夏,炎黄子孙,岂能受鞑子奴役?男儿不死,大明不亡!”

“男儿不死,大明不亡!”

吼叫声犹如山呼海啸,一浪接着一浪,就连城墙上明军也被感染,纷纷振臂高呼:“男儿不死,大明不亡!”

看着脚下这些刚刚还垂头丧气,一脸颓废的士兵被自己点燃了斗志,林羽胸膛里的鲜血同样在燃烧。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既然自己来到了这个世界,又获得了逆天的金手指,为何不干一番轰轰烈烈的事情?

朱明王朝已经腐败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即使能够击败满清,收复山河,就凭这朱由菘能扶的起来?怕是还不如刘阿斗吧?

除了朱由菘之外,历史上的其他几个南明皇帝,如隆武帝朱聿键、鲁监国朱以海、永历皇帝朱由榔,哪一个又有明君的模样?

“老子是个穿越者,不欠朱家一分钱,没沾到朱家一点光?凭啥非要把烂泥敷上墙?朱家的这些个藩王能扶则扶,不能扶老子就自己干!”

望着脚下不停挥舞的拳头,听着山呼海啸的呐喊,林羽一下子找到了未来的方向。

待呐喊声逐渐平静下来,庄子固走上阅兵台,五体投地的道:“林公子,没想到你还是个激励士气的高手,我庄子固自叹不如啊!”

“庄将军过奖了,林某只是有感而发。”林羽抱拳谦虚了一句。

庄子固诚恳的道:“既然林公子如此善于用兵,这收编之事还是由你来主持吧,末将在旁边给你打打下手。”

林羽心中已经有了主意,当下也不客气,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把咱们‘羽字营’的编制说一下。我要建设一支新军,采取完全不同于以往的编制,这样才能提高战斗力,打败鞑子。”

自朱元璋建立明朝以来,一直在军事上采取卫所制。

朝廷给一支军队划定一片区域,譬如杭州卫、威海卫、登州卫等等,这个卫所里的军户便带着家眷居住在这一地区,战时参军,闲时耕种,自给自足。

一个卫所有军户五千六百人,最高长官为指挥使,下设千户,千户下面又设有百户。百户下面设总旗,总旗下面设小旗。

卫所制最大的特点就是世袭,只要家里有一个当兵的,以后子子孙孙便都是军户。

当爹的死了由儿子继承,儿子死了由孙子继承,哥哥死了由弟弟继承,总之只要家里有一个人当了兵,以后祖祖辈辈都是大头兵。

老百姓可以种地经商,将来有机会发财当官,而做了军户只能世世代代当兵,能够建立军功飞黄腾达的毕竟只是少数。

随着明朝政治日益腐败,卫所的上层拿着军户当做劳动力来谋取钱财,许多划给卫所的优良土地又被地主豪强圈走,导致军户的生存越来越难。自嘉靖时期开始逃亡的军户越来越多,大明朝的卫所制度逐渐废弛崩坏。

及至万历年间,大明内忧外患,北有后金等少数民族骚扰,东有倭寇对朝鲜虎视眈眈,内部民怨四起,暴乱不时发生,大明朝廷只能逐渐推行募兵制。

募兵制与卫所制最大的不同就是士兵不再是终生制,也不用子孙继承,而是变成了一个职业。老百姓响应朝廷号召成为士兵,替朝廷卖命,按月份领取军饷。

除了募兵制与卫所制外,大明朝自嘉靖时期以来又产生了另外一种军事制度,谓之“营兵制”。

营兵以“总兵官”为统帅,兵源通过两种方式获得,一种是募兵,另外一种就是从卫所抽调精锐,由此产生了一个新身份——军兵。

这些军兵在营则为兵,按照士兵的标准发放俸禄;没有战事时则返回卫所成为军户,享受军户的待遇,吃穿基本上依靠卫所自己解决,朝廷只发放少许补助。

同样都是当兵,在军营里就能享受到可观的军饷,而返回卫所就只能自给自足,而且不能经商不能改行,还得世代相传。

这样不合理的制度不废弛才怪,随着大批军户的逃亡,大明朝的“军户制”逐渐名存实亡,卫所军战斗力每况愈下。到了明朝中后期只能靠营兵四处征战,譬如由戚继光统帅的“戚家军”就是营兵的典型代表。

在林羽的心里,就是想凭借自己超前的意识来组建一支属于自己掌控,战斗力足以比肩“戚家军”的队伍,方能在乱世中谋得一席之地。

十五 暗箭难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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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打算废除军户制,千户、百户、总旗这样的官衔也得摒弃,所以林羽打算把自己穿越前的军事制度稍加变动,再推行到自己的军队之中。

林羽清了清嗓子,高声道:“军户制弊端太大,我们必须建立一种崭新的军事编制,才能提高战斗力,驱逐建奴。目前我们羽子营大约三千八百人,我把它编为一个营,统帅由我来担任。”

满营士兵都竖起耳朵聆听,偌大的营寨雅雀无声。

“一个营下面设置四个标,每标一千人,头领不再称之为千户,以后……以后就称为标统吧!”

按照林羽的想法,一个营的最佳人数应该是三千人,而目前自己手下的将士达到了三千八百人,总不能把剩余的八百人抛弃吧?所以林羽才决定暂时在一个营下面设置四个标。

至于营下面为什么不是连,为什么不使用营长、连长这样的官职,林羽觉得这些称呼放在这个年代有些怪异,担心这些千户、百户们接受不了。

想象一下,穿着明朝甲胄的士兵站到自己面前举手敬礼,大喊一声“报告营长,鞑子杀过来啦”,怎么想怎么别扭,还是折衷一下比较好。

“我们羽字营既然有四个标,那就得设置四个标统,待会儿由庄将军按照官职高低来任命吧……”

顿了一顿,林羽继续道:“当然,我说的任命只是暂时的,待我与兄弟们熟悉了之后将会重新作出任免,量才使用,绝不会瓦釜雷鸣,大材小用。”

站在队伍前列的几个总旗与叛军头目闻言俱都露出跃跃欲试的表情,纷纷挥臂道:“我等愿听从林守备吩咐!”

接下来林羽又把自己的编制继续介绍了一番,一个标下面设置五个连,每个连两百人,头目称之为“连率”。

一个连下面设置四个排,每个排五十人,头目沿用“总旗”这个官职。

一个排下面设置五个班,每个班十人,头目依旧称之为“小旗”。

林羽把自己的编制介绍完毕后,当场宣布原来的杭州右卫千户陈路遥担任羽字营第一标的标统,统率一千将士。

由把总杨百里担任第二标统率,由陈标、李敢暂时署理第三标和第四标的标统,最后再次重申,以上人员只是暂时任命,等自己对队伍深入了解后会重新作出调整。

“多谢林守备信任,我等一定不负所托!”

杨百里、陈标、李敢等人俱都喜出望外,一起抱拳致谢。

陈路遥虽然也跟着抱拳致谢,但心里却是怏怏不乐,自己的地位本来在这些把总、百户之上,现在竟然和他们平起平坐了不说,这个“标统”又是什么鬼?

至于庄子固的官职是刘肇基的副将,品级是正四品,地位远在林羽这个从六品的副守备之上,而且刘肇基只是派他来协助林羽收编叛军,并没有让他留下辅佐,林羽自然不会傻到去给庄子固任命官职。

看看时候不早,庄子固打了个呵欠,便与林羽一起返回扬州城。

陈标上前一步道:“守备大人身份尊贵,今日又立下大功,痛击鞑子。难保有刺客图谋不轨,请让属下带人护送你回督师府。”

“溜须拍马的小人!”陈路遥在心里暗自咒骂一声,转身忙自己的去了。

林羽仔细一想,确实是这么个道理,今天自己杀了这么多清军,万一有刺客混进扬州城,躲在墙角旮旯里放冷箭,或者给自己一火铳,家里那美若天仙的娘子就只能让别人照顾了。

从今以后,自己就是有身份有地位的名人了,出行必须有侍卫保护,不能再把自己当成穿越前的普通人。

“既然如此,那就劳烦陈标统了!”

林羽抱拳致谢,然后在陈标等二十人的护卫下,与庄子固一前一后出了军营。

林羽前脚刚走,众将士便在各自头目的带领下按照编制划分,竖起帐篷休息。

陈路遥坐在自己的帐篷里生闷气,马进、刘旗、张大雷等原先的旧部围成一团,听他发牢骚。

陈路遥手抚胡须,闷闷不乐的道:“诸位兄弟说说,杨百里、陈标等人何德何能,竟然与我陈路遥并列?”

“千户大人说的极是!”

刘旗拎起茶壶给在座众人分别斟了一碗,抱怨道,“林守备今日痛击鞑子,立下大功,督师把叛军交给他统帅,我等心服口服。让把总杨百里做了标统也就罢了,这陈标、李敢与我们一样都是百户,何德何能与陈千户并列?”

陈路遥冷哼了一声:“只不过仗着铁甲车厉害而已,换了别人一样扬名立万。”

“千户说的是,他林镇疆只不过是命好罢了!”张大雷双臂抱在胸前,一脸鄙夷。

刘旗端起茶碗呷了一口,悠哉悠哉的道:“命好也是本事,人家林守备娶了已故江知府的女儿,做了史阁老的外甥女婿。现在又得到太祖托梦,立下赫赫大功,将来怕是会飞黄腾达啊!咱们还得仰仗他提携呢,诸位说话小心,谨防隔墙有耳……”

一直没有开口的马进捋着两撇山羊胡子道:“没有皇上与兵部批准,林镇疆擅自改变军制,这可是大罪啊!”

陈路遥双目转动,阴恻恻的挥手道:“人家有史阁老做后盾,想怎样就怎样!好了,都回去休息吧!”

等手下这几个百户离开之后,陈路遥提笔研磨,悄悄写了一封书信,然后召唤心腹亲兵来到面前,吩咐道:“你马上连夜赶往南京,前往应天卫指挥使魏广栋府上拜见,请他把我的书信交给阮侍郎。”

这名士兵接过书信塞进怀里,悄悄出了营帐,自马厩里牵了马匹,消失在夜幕之中。

大战过后的扬州城似乎疲倦了,喧嚣声逐渐散去,随着夜色越来越宁静,只是街头巷尾会时不时传来几声啜泣。

在快要走到“督师府”的时候,林羽忽然一拍大腿,叫声:“糟糕!”

“不知守备大人想起了何事?”陈标一脸诧异的问道。

林羽皱着眉头道:“我在济南府尚有亲人,今日痛击鞑子的时候自报姓名,恐怕多铎会派人去济南捉拿我的亲人报复于我……”

虽然现在的林羽灵魂已经易主,可这具身体毕竟与远在济南的林冲、林策兄弟一奶同胞,若因为自己今天自报姓名害了这两家人,林羽心中却委实不忍。

清军自进入山海关以来所向披靡,连败仗都没吃过,今日惨遭林羽重创,折损近万人马,还被炸死了一个贝勒,这血海深仇不报才怪!

林羽潜在的灵魂记得长兄林冲家里有一妻一妾,两子一女;而二哥林策也娶了马家的女儿,生了两个儿子,若是被清军寻上门去,怕是难逃浩劫。

“陈标统,林某今日重创鞑子,只怕多铎会派人去济南抓我的家人寻仇。所以我委托你派人连夜赶往济南,接应我的两个兄长及家人前来扬州避难。”

林羽说着话对陈标作揖施礼,“本将公务缠身,一切只能拜托朱标统了!”

陈标急忙还礼:“林守备客气了,今日要不是你找到铁甲车击退鞑子,只怕我们兄弟都会战死在扬州城。你的兄长便是我等的兄长,卑职这就派人连夜赶往济南救人。”

十六 天大喜讯

听了陈标的保证,林羽放下心来,叮嘱道:“我大哥与二哥都住在济南城芙蓉街,你派人去一打听便知。”

陈标指了指身后的几名随从,介绍道:“这几位都是跟随我多年的兄弟,都有一技之长,我派他们去济南,一定不辱使命。”

几个人一起拍着胸脯施礼:“请守备大人放心,我等一定会安全的接应两位哥哥与家眷离开济南。”

陈标指了指一个身材瘦削,双腿颀长,年约三旬的汉子道:“此人叫做胡豹,健步如飞,能够日行数百里,论脚力在杭州右卫没人能够超过他。”

陈标又指向另外一个脸上长着麻子,相貌丑陋的家伙:“他名叫曹顺风,绰号叫做‘千里耳’,听力极佳,能够听到数十里之外的马蹄声。”

胡豹从背后推了曹顺风一把,揶揄道:“据说这家伙穿开裆裤的时候天天贴着墙偷听隔壁寡妇洗澡练出来的本事,光听‘哗哗’的水声,就知道洗的是**还是屁股……”

在一片哄笑声中曹顺风勃然大怒,双手叉腰怒视胡豹:“姓胡的,当着守备大人的面休要放屁,我还说你的飞毛腿是因为跳墙头被人追的次数多了锻炼出来的呢!”

“好了,好了,事情紧急,休要胡闹!”

陈标阻止了斗嘴的二人,指了指曹顺风身后一个虎背熊腰,用眼罩遮住了一只眼睛的独眼龙,“此人应天府人氏,名叫狄龙,擅使三眼铳,有百里穿杨的本事,几乎百发百中。”

林羽心情大好:“太好了,没想到陈标统手下竟然有这样的奇人异士,按理来说都应该得到重用才对啊,为何除了狄龙是个总旗之外,胡、曹二人都是小旗官呢?”

陈标叹息一声,摇头道:“这几位兄弟本事都在陈某之上,若是跟了别人,少说也能做到百户,跟了我陈标只能是大材小用,明珠暗投了。”

狄龙解释道:“陈路遥这厮看陈百户……陈标统不顺眼,有功不报,有过必罚,所以陈标统一直都是百户,我等自然只能做个总旗甚至是小旗喽!”

旁边的曹顺风补充道:“陈标统也曾经劝我等另谋出路,但他待我等犹如兄弟,俺们又岂能离他而去?大不了做一辈子小旗官,幸好今日得到林守备提拔,日后总算再也不用吃陈路遥这鸟人的气了。”

林羽微笑着拍了拍几人的肩膀,鼓励道:“几位兄弟放心,在我林羽手下绝不会埋没人才,一定会让你们有用武之地。”

“林守备,你今日将陈某提拔为标统,让我与陈路遥并列,提携之恩没齿难忘!”

陈标摸着胡须,一脸担忧,“但这陈路遥嫉妒心极强,只怕会引起他的怨恨,招致报复,不得不防啊!”

林羽坦然道:“我任人唯贤,何惧之有?难不成他陈路遥会向皇帝告御状不成,可是督师大人让我掌管这支军队的,难道我还没有任免的权利?”

胡豹挠着头皮道:“标哥所言极是,这陈路遥小肚鸡肠,不得不防啊!你回去暗中盯着这厮,只要有风吹草动就尽早禀报守备大人,防患于未然。”

林羽点头:“行,我会小心提防陈路遥,我的家眷就拜托几位兄弟了。”

当下林羽返回督师府,陈标则带着二十个兄弟出了城后分道扬镳,陈标返回大营,狄龙、胡豹、曹顺风带了五个人扬鞭策马,向北疾驰而去。

南京,华灯初上。

尽管清军已经兵临扬州城下,但这座略显阴柔的城市依旧热闹喧嚣,秦淮河上桨声烛影,夫子庙前游人如织,鳞次栉比的店铺灯笼高悬,各色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

反正朱家的江山已经烂透了,鞑子进了北京城也没有把老百姓怎么着,只不过是换个朝廷,换个皇帝而已!

但对于明皇宫中的人来说却不一样,无论太监还是宫女,一个个人心惶惶,刚刚登基不到一年的朱由菘更是如坐针毡,随时准备跑路,直到打开史可法送来的奏折时悬着的一颗心方才落地。

“哈哈,真是太好了,史可法这一仗打的漂亮啊,大明复兴有望了……”

已经将近不惑之年的朱由菘看到史可法的奏折,不由高兴地手舞足蹈,连声大呼,“照这样打下去,朕迟早能收复北京,光复社稷。来人呀,马上召诸位内阁大臣入宫,朕要好好的嘉奖史爱卿,嘉奖这个林镇疆……”

旁边的秉笔太监卢九德怀抱拂尘,低声道:“皇上,老奴斗胆提醒一句,这史可法当初可是反对你登基监国的……”

朱由菘心情大好,并不为卢九德所动,挥手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史爱卿当初也是为了大明着想。他这次率部重创清军,于国有功,于朕有功啊!”

卢九德这才躬身领命:“老奴遵旨,这就派人去召见诸位阁老。”

一个时辰之后,弘光朝除了史可法之外的其他四位内阁大臣相继来到紫禁城,由东华门入宫,来到武英殿拜见皇帝。

首辅大臣马士英今年五十四岁,生的身材修长,面容清癯,平日里一脸严肃,不苟言笑。

崇祯皇帝在位时马士英官拜凤阳总督,后来因为联合江北四镇拥立福王朱由菘有功,获得重用,先后官拜右副都御使、武英殿大学士,并最终取代史可法的兵部尚书之位,成为弘光朝的内阁首辅大臣。

“臣等拜见陛下,不知连夜唤臣等入宫有何吩咐?”其余三位内阁大臣在马士英的带领下一起作揖施礼。

“大喜啊!”

朱由菘坐在龙椅上笑逐颜开,将奏折递给马士英,“史卿率部在扬州重创建奴,毙敌九千,俘虏三千,击毙满清贝勒尼堪,取得了大明朝近二十年来的第一大捷!实在是可喜可贺,普天同庆!”

清军甫一撤退,史可法就派使者八百里加急赶往南京报信,因此朱由菘是第一个得知扬州大捷消息的人,包括马士英在内的其他内阁大臣此时尚不知情。

自明清开战以来,大明军队一直屡战屡败,鲜有胜绩。

直到天启六年,明朝军队才在袁崇焕的指挥下于辽东宁远大败努尔哈赤,杀伤后金军队一万七千余人,此战也是明清战争史上的明军第一大捷。

自宁远大捷之后,明军遇上清军几乎再也没有打过像样的胜仗,就连袁崇焕遇上清军也是束手无策,只能闭门死守,高挂免战牌。

而此番史可法在扬州城消灭一万三千清军,击毙贝勒一名,堪称是大明朝有史以来对清军的第二大胜仗,足以彪炳史册。

扬州大捷让在场众人感到不可思议,在得知多铎率领十余万清军直取扬州后,没有人认为史可法能够守住,南京城人心惶惶,甚至就连朱由菘都做好了跑路的准备。

接到史可法的求救信后并不是朱由菘见死不救,实在是手里没有可以调动的兵马了。

江北四镇刘泽清直接率部降清,高杰死了之后部下也陆续降清,驻守凤阳的刘良佐按兵不动,作壁上观,黄得功率部前往铜陵阻挡左良玉的叛军,南京朝廷空虚,无兵可调。

整个南京城内外的兵马加起来不足两万人,朱由菘无米下炊,更何况他胆小如鼠,恨不得把所有南明朝廷的军队调来保卫南京,自然不会再分兵救援扬州。

面对多铎所向披靡的十几万大军,史可法率领区区七八千人守御扬州,简直就是以卵击石;没有人认为扬州城能够守住,南京朝廷一片悲歌,许多大臣都在悄悄谋划后路。

可奇迹就这样发生了,史可法不仅守住了扬州城,还率部重创满清第一悍将多铎,杀的清军横尸过万,仓惶退回淮安,这实在让人难以相信!

“这、这……史可法不会是谎报军情吧?”

朱由菘话音刚落,满脸错愕的左都御史、东阁大学士刘宗周就歪着嘴巴嘀咕,“那多铎号称满清第一悍将,打的闯贼狼狈鼠窜,史可法凭区区几千人就能打败他?”

十七 青云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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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明皇宫御书房之内。

听了刘宗周所言,朱由菘露出不悦的表情,拂袖道:“刘卿,史可法乃是当朝重臣,内阁元老,岂会干出谎报军情,欺君罔上之事?”

刘宗周抬手捏了下惊愕的差点脱臼了的下巴,作揖道:“老臣知罪,方才吃惊过度,请陛下恕臣失言之罪。”

吏部尚书、文华殿大学士、右都御史张慎言捋着胡须道:“史大人的品性为臣很是了解,即便头可断血可流,死在扬州城,也断不会谎报军情,欺君罔上。”

户部尚书、文渊阁大学士高弘图怀抱笏板,一脸纳闷的道:“史大人一介书生,是如何仅凭几千人就大败多铎的?实在让人感到匪夷所思啊!”

马士英一直沉默不语,飞快的看完皇帝递来的奏折,然后双手交给卢九德,抱着笏板朝孝陵方向躬身施礼:“原来是太祖显灵,大明的列祖列宗庇佑,大明的江山社稷总算有救了!”

“马大人,你快说说怎么回事?”

张慎言、高弘图、刘宗周等三位大臣俱都一脸不解,齐声询问马士英。

听马士英把奏折内容说完,张慎言、高弘图、刘宗周虽然对太祖托梦之事半信半疑,但这些在官场浸淫了多年的老油子谁又敢开口质疑?

当即齐刷刷的朝东南孝陵方向拱手作揖:“原来是太祖显灵,天赐战车,大明复兴有望矣!”

马士英板着脸,一脸严肃的道:“岂止是太祖显灵,这林镇疆可是说了,包括成祖在内的其他诸位先帝都一起显灵了,方才有这无往不利的铁甲战车降世,助我大明重创建奴,挫败多铎这个狗贼!”

听着几位内阁大臣一起颂扬先帝,朱由菘心中颇为不悦。

合着打了胜仗都是祖宗的功劳,和自己这个现任皇帝没有一丁点关系了?这可不行,自己必须把话题扯回来,往自己脸上贴金。

朱由菘端正了下身躯,咳嗽一声道:“固然是太祖托梦,诸位先帝显灵,可最大的功劳还是亏了史可法划策,林镇疆奋勇,他们都是朕的好臣子啊!”

刘宗周最先领悟,急忙施礼道:“当然,陛下坐镇南京,稳定军心,得大明列祖列宗认同,方才有神器降世,论功劳陛下乃是首功。”

“呵呵……刘卿此言差矣!”

被臣子拍了马屁,朱由菘心情大好,捋着胡须道,“要说功劳吧,朕也有一点,朕觉得最大的功劳就是知人善任,委任史阁老前往扬州坐镇,方才有今日这场大捷……”

朱由菘越说越来劲,双手抚着桌案口沫横飞,大吹大擂:“就像刘邦说的,论用兵朕不如史卿,论杀敌不如林卿,可朕有识人之明啊……就像刘备只不过是个织席贩履之辈,可是用好了诸葛亮、关羽等人,就能和曹阿瞒鼎足三分,朕觉得自己和他们有些相似之处呐!”

在场的四位内阁大臣中张慎言年龄最大,此时已接近七十高龄,先后在万历、天启、崇祯三朝为官,论资历南明朝廷无人出其右。且张慎言为人耿直,早已看不惯朱由菘的作风,此刻闻言不由得在心里暗自唾骂。

“呸……你这个纨绔皇族何德何能与刘邦刘备相提并论?要不是沾了身世的光,你哪里配得上位列九五之尊?不说与刘邦、刘备相比,你就是与熹宗、思宗两位皇帝相比也是大大的不如啊!”

“贼寇攻破北京,思宗尚能够以死殉国,可你倒好,鞑子的军队还没到扬州城,就听闻你命宫女收拾了细软准备出逃,此刻竟然恬不知耻的出来揽功?”

张慎言越想越气,在心里暗自叹息:“早知这福王是个扶不起来的刘阿斗,当初就应该听史可法的话,立潞王继位监国。”

看到张慎言脸色不善,朱由菘有些心虚,急忙打个哈哈:“哈哈……朕只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朕何德何能敢与汉高祖、昭烈帝相提并论?功劳最大的自然是史卿与林卿,此番必须嘉奖他们,大大的嘉奖!”

朱由菘说着话挽了挽袖子,高声道:“这个……朕觉得吧,史、林二人应该全都官升三级,以彰圣恩,嘉奖其功。”

“陛下!”

马士英站出来提醒,“史大人已经是礼部尚书、建极殿大学士、扬州督师,当朝二品,谈何连升三级……”

朱由菘也意识到自己犯了错误,急忙改口:“朕说的是林镇疆连升三级,史爱卿就赐他勋爵好了。”

马士英微微一笑,拱手道:“扬州大捷功劳最大的乃是林镇疆,史阁部只需稍加赏赐即可,而这林镇疆连升三级可是远远不够!”

马士英好不容易爬到了内阁首辅的位置,最大的竞争对手就是史可法,自然不会再让史可法加官进爵,爬到自己头上。

两害相权取其轻,尽管知道林羽是史可法的外甥女婿,但在两者之间马士英宁愿选择给林羽加官进爵。他现在不过只是一个从六品的副守备,就算连升五级也只不过正四品而已。

张慎言抚摸着花白的胡须道:“马大人所言极是,这林镇疆立下如此大功,职位又如此之低,连升三级也不足以彰显其功。”

“这林镇疆现居什么官职?”朱由菘摸了下鼻梁,悻悻问道。

“回陛下的话,林镇疆现在官拜扬州副守备。”马士英躬身答道。

朱由菘皱了皱眉:“副守备是几品官?比起几位爱卿低了几级?”

张慎言在心里哼一声,施礼道:“副守备乃是从六品,在场众人俱都是正二品的大员,陛下以为低了几级?”

朱由菘抚须道:“看来这林镇疆的官职的确很低,此番他立下如此大功,诸位爱卿以为该如何赏赐?”

张慎言是吏部尚书,掌官员升迁,人事考核,虽然林羽是个武官,可吏部一样有权利过问,“陛下,林镇疆立下惊天奇功,臣认为至少应该擢升到正三品吧?”

“高了,高了!”

张慎言话音刚落,马士英立刻站出来反对,“林镇疆立下的功劳固然够大,可是由从六品一跃成为正三品,连升七级,这可是亘古未有的奇闻啊!”

张慎言冷哼一声:“可林镇疆只身一人大破建奴,毙敌万余,阵斩满清贝勒一人,这样的奇功,也是前所未有。”

朱由菘捻着胡须不语,目光扫向高弘图、刘宗周二人一眼:“两位爱卿以为该如何封赏林镇疆?”

十八 养将如鹰

弘光朝的五位内阁大臣之中张慎言年龄最大,今年已是六十九岁的高龄,先后历仕万历、天启、崇祯三朝,资历最老。

但因为张慎言性格刚直,眼里揉不得沙子,所以与高弘图、刘宗周二人也没有太深的私交,二人自然不会因为他这个黄土埋到脖子的老头得罪马士英这个当朝首辅。

除了张慎言年届七十之外,刘宗周也已经六十七岁,高弘图六十二岁,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只要明朝不亡,内阁将来必然是马士英与史可法两虎相争。

虽然马士英暂时得势,拥立朱由菘有功,把史可法挤兑出了南京,但史可法毕竟比他年轻了十岁,今年不过才四十四岁,而且在崇祯朝官职也高于马士英。

此番凭借着扬州大捷的功劳和年龄优势,将来首辅之争鹿死谁手难以预料,刘宗周、高弘图二人自然也不会轻易得罪史可法,所以和稀泥才是最好的选择。

“林镇疆功劳前所未有,一切悉听陛下决断!”刘宗周躬身施礼。

高弘图不甘落后:“林镇疆立下惊天奇功,无论连升五级还是七级,都是理所应当,毕竟他现在的官职太低。”

虽然把史可法排挤出了朝廷中枢,但这个前南京兵部尚书余威犹在,马士英决不能再让他多一个关系亲密的正三品武官,否则将会对自己的首辅地位形成巨大的威胁。

马士英目光转动,计上心头,手捧笏板道:“陛下,古人云‘养将如养鹰,饥则噬主,饱则飏去。今日只不过是暂时击退多铎,想要收复山河,将来有的是用人之时,陛下今日便将林镇疆擢升为正三品,将来又该如何赏赐,才能让他继续为朝廷效力?”

朱由菘闻言为之一振,抚须道:“嗯……马阁老言之有理,林镇疆功劳固然够大,但连升五级已是前所未有之事,岂可连升七级?”

张慎言微微颔首:“马大人说的倒也有道理,那就按照陛下所言,将林镇疆擢升五级,册封一个正四品的总兵官头衔吧?”

为了不得罪史可法,马士英又道:“当此乱世,我大明朝总兵官实在太多,有一品的还有五品的,光册封林镇疆一个总兵职位不足以彰显陛下的隆恩,臣以为应该再赏赐林镇疆一个正四品的明威将军头衔。”

朱由菘痛快的点头答应:“准奏!传朕旨意,册封林镇疆为广陵总兵,授明威将军头衔。”

四位内阁大臣一起躬身施礼:“谨遵圣谕!”

做完了决定后朱由菘感觉良好,扫了一眼脚下的四个臣子,顾盼自雄:“这样一来,林镇疆应该就是扬州城职位最高的武将了吧?”

张慎言冷声道:“回陛下的话,正四品的总兵差得远呢,扬州城现在职位最高的是原辽东总兵刘肇基,去年刚被陛下加授了左都督、太子少保衔,品级可是正一品。”

大明朝有个怪事,武将的品级一直很高,而且比较容易获得,譬如袁崇焕、吴三桂等人都曾经登上了一品武官的高位。朱由菘登基后为了笼络人心,更是对手握兵权的军阀加官进爵,大肆封赏。

拥立有功的江北四镇之中,黄得功被授予侯爵、左柱国的一品勋爵,并加授太子太师头衔。高杰、刘泽清、刘良佐等三人也被分别授予太子少保或者太子少傅的头衔,并授予伯爵功勋。

除了江北四镇之外,屯兵武昌,号称拥兵八十万的大军阀左良玉被授予南宁侯,并赏赐从一品的太子少保头衔。

此外,手中握有兵权的几个总兵官也都得到封赏,譬如郑芝龙、刘肇基、方国安、王之仁等,要么就被封为伯爵,要么就加太子少保头衔,最次的方、王二人也挂上了镇南将军印绶。

盘踞在福建的郑芝龙拥有东方最强大的水师,坐拥战船七百多艘,水陆将士八万多人,名动海外,就连夷人闻其名尚且侧目,被授予伯爵勋位左良玉倒也没什么好说的。但刘肇基被授予左都督、加太子少保头衔却让左良玉很是不满,甚至破口大骂。

“江北四个武夫加上郑芝龙这个海盗头子与左某并列也就罢了,他刘肇基兵不过万,马不过千,算个什么玩意?有什么资格敢与左某并列?”

“我左良玉拥兵八十万,天下谁不侧目?一人一口唾液也能把刘肇基的兵马淹死,朱由菘这个混蛋竟然让我和他同授太子少保,简直是左某人的奇耻大辱!”

左良玉的抱怨很快传到朱由菘的耳朵里,把这个有名无实的皇帝吓了一跳,急忙降旨加授左良玉为太子太傅,但依旧不能让这个骄横跋扈的军阀满意,致使其与马士英、阮大铖产生了巨大的矛盾。

左良玉仗着兵多将广,一怒之下起兵造反,以“清君侧,诛马阮”为口号,率领“八十万大军”自汉口出发,乘坐数百艘战舰顺江而下,直取南京。

马士英得报后大惊失色,急调黄得功、刘泽清二镇向西进军,讨伐左良玉的叛军,这才导致南明驻防江北的兵力空虚,被多铎率清军长驱直入,直捣扬州。

崇祯之前,有些武将的品级虽高,但如果没有属于自己的嫡系部队,实权就无法与文官抗衡,因为兵部尚书、吏部尚书这些内阁大臣掌握着武将的升迁,由文官组成的内阁也把武将排除在了权力中枢之外,导致武将品级虽然比文官高,但实权却不如文官大。

“哦……原来刘肇基到了扬州啊?”

朱由菘拍了拍脑门,“朕还不知道刘肇基驰援扬州之事,有他坐镇扬州,林镇疆自然要退居其次了。”

今年三十九岁的刘肇基出身将门,祖辈世袭指挥佥事,因此他的起点非常高,甫一出仕便是个正四品的高级武官。

而刘肇基本人也很争气,作战骁勇,长于谋略,先后升任指挥同知、辽东副总兵、辽东总兵官,后来遭到诬告在崇祯十一年被解职赋闲。

朱由菘登基后刘肇基自请从军效力,由于其资历显赫,朱由菘便授予其左都督、加太子少保的头衔,命他屯兵江北,协助镇守扬州的史可法拱卫南京北大门。

史可法手中兵马不过万人左右,便拨给刘肇基两千人,命他前往高邮坐镇,自行募兵,防御扬州的最前线。

半月前多铎率十万清军南下,驻守淮安的四镇之一刘泽清不战而降,率本部五万人马投降,清军得以兵不血刃的拿下淮安,绕过高邮湖直扑扬州。

史可法得到消息后大惊失色,急忙修书向朱由菘及各镇求援,止有刘肇基一人率四千将士自高邮抵达扬州,与史可法死守南京城的北大门。

马士英附和道:“扬州危难之际,只有刘都督孤军驰援,足见其忠心,亦应该加以赏赐。”

朱由菘点头:“该赏!史可法、刘肇基都应该加官进爵!传朕旨意,赏赐史可法‘靖忠’伯爵位,刘肇基‘毅勇伯’爵位,世袭罔替。”

朱元璋开国后规定“凡爵非社稷军功不得封,封号非特旨不得予”,简而言之,就是文官不能封爵,只有凭借军功才可以。

但现在史可法的身份是扬州督师,前线总指挥,说他是个武官也未尝不可,更何况在这乱世之中伯爵已经不值钱,随手一抓遍地都是。

赏赐给史可法一个有名无实的伯爵总比让他登上一品的官位强,马士英自然不会反对,更何况自己还顺水推舟卖了刘肇基一个人情。

“陛下圣明!”

马士英躬身允诺,“老臣这就去让翰林院拟旨,赏赐史可法靖忠伯、刘肇基毅勇伯,林镇疆擢升广陵总兵官、授明威将军衔。”

十九 计夺战车

坐上回府的八抬大轿,马士英心情复杂。

对于史可法这个竞争对手,马士英是又惧怕又感激。

惧怕史可法年轻有为,害怕他迟早有一天会抢走自己的首辅位置。感激史可法击退了清军,否则扬州城破了南京也保不住,大明朝廷势必灰飞烟灭,自己这个首辅又将何存?

回到府上,马士英命下人给自己换了便服,热水泡脚,沏上一壶茶,燃上一炷香,静思下一步该何去何从?

在马士英的心中,早已认定扬州保不住了,私下里与心腹阮大铖、王铎、唐世济、魏广栋等人商议,只要扬州城破了,便动员朱由菘南下长沙避难,再图后策。

只是让马士英做梦都没想到的是,史可法不仅守住了扬州,还重创清军,立下了惊世奇功,实在是世事难料!

“老爷,阮侍郎求见!”

就在马士英迷迷糊糊之际,门外响起了老管家马福的声音。

马士英急忙睁眼,抬手揉了揉脸颊:“竟然睡着了,现在几更了?”

“回老爷的话,刚刚过了三更。”

马士英抚须道:“阮侍郎深夜求见,必有要事,你给老爷把洗脚水倒了,然后带阮侍郎来书房见我。”

阮大铖比马士英年长四岁,二人在万历四十四年同中会试,一起出仕做官,志趣相投,很快就成为了莫逆之交。

但后来两人的仕途却截然不同,马士英一路顺风顺水,先后官拜南京户部主事、河南知府、大同知府。到了崇祯五年,马士英迁右佥都御史,再后来出任凤阳总督,逐渐成为手握实权的封疆大吏。

而阮大铖则因为首鼠两端,先依东林党,后投魏忠贤的行为惹怒了东林党人,遭到了朝中东林党官员的猛烈抨击,吓得辞官回乡,狼狈不堪的逃出了北京城。

后来崇祯登基扳倒魏忠贤,阮大铖更是无缘仕途,此后便寓居南京十六年,写词作曲,竟然在文艺圈混得风生水起,其诗词在大街小巷传唱,江南无人不知阮大铖的才名。

去年马士英因拥立朱由菘有功,登上了首辅的高位,遂大力提拔故友阮大铖,一日三迁,把阮大铖迅速提拔到了兵部右侍郎的高位,成为了马士英掌控朝政的左膀右臂。

“大铖啊,你深夜来找我有何要事?”

马士英亲自端起茶壶给阮大铖斟茶,同时打量了一下他身后的武官,认得是应天卫指挥使魏广栋。

“多谢阁老!”

阮大铖笑眯眯的伸手去接马士英递来的茶碗,多年的养尊处优使得他的手指修长而又白皙,仿佛少妇的玉手。

阮大铖身材偏胖,白面无须,笑起来就像弥勒佛一般和蔼可亲。虽然已经接近六十的年龄,看起来却像四十出头的文人雅士。

“魏指挥使,你向马阁老禀报一下。”阮大铖端着茶碗呷了一口,吩咐魏广栋。

扬州大捷的消息已经在南京传开,除了一些马士英的死党担忧史可法夺走首辅大臣的地位之外,可谓普天同庆,全民狂欢,南京城灯火通明,秦淮河桨声烛影,纸醉金迷。

魏广栋上前一步,拱手禀报:“马阁老,这林镇疆在扬州立下大功重创建奴的消息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人尽皆知。可谁知这林镇疆居功自傲,目中无人,竟然在军中自行设置官职,简直是罪同谋反!”

马士英吃了一惊:“此话怎讲?”

“这是林镇疆手下千户陈路遥派人连夜送来的书信,托我转交给阮侍郎,上达天听。”魏广栋自袖子里摸出书信,恭恭敬敬的交给了马士英。

马士英看完之后摇头怒斥:“荒唐!胡闹!大胆……别说他区区一个副守备,就是史可法、就是我兵部,没有陛下的圣谕,也不敢擅自改变兵制啊,这林镇疆实在猖狂!”

“马阁老所言甚是,依卑职之见,十有八九是史可法指示林镇疆这么干的!”

魏广栋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什么标统、连率,简直难听的要命,请马阁老上书弹劾史可法、林镇疆的不轨之举,以儆效尤。”

马士英一脸为难,背负双手来回踱步:“这林镇疆驾驶铁甲车大破建奴,击退多铎,确实立下了惊天奇功,挽救大明朝于绝境。可擅自设立官职,改变兵制,往严重了说这可是僭越谋逆的大罪啊!若事情传出去,不需要老夫开口,自有督查院、御史台的那帮人弹劾他……”

“可是……”

马士英话锋一转,顾虑重重,“可如果把林镇疆逼急了,他真的造反了,或者投降了清军,大明朝可就危险了。”

阮大铖用修长的手指转动着茶碗,慢条斯理的道:“这林镇疆杀死了近万清军,还有努尔哈赤的孙子,我想多尔衮绝不会接受他的投降。但狗急了尚且跳墙,倘若真把林镇疆逼急了,开着铁甲车轰炸南京城也不是没有可能……”

马士英蹙眉道:“多尔衮乃当世枭雄,胸襟绝不可用凡夫俗子度量。当年曹阿瞒尚且能够容得下杀害了其长子的张绣,何况只是多尔衮的一个侄子!清廷为了获得铁甲车,完全有可能接受林镇疆的投降,所以我们决不能把林镇疆逼上绝路。”

阮大铖双眸转动,计上心头,笑眯眯的道:“马阁老,你看这样如何?待会儿你我一起进宫面圣,我请陛下降旨问责林镇疆的僭越之罪,你却从旁劝解,让陛下降旨要求林镇疆把铁甲车上交给朝廷抵罪……”

“此计甚妙!”

马士英喜出望外,拍掌打断了阮大铖的话,“好一个一石二鸟之计,如此既敲打了史可法、林镇疆,又把铁甲车收归朝廷,让林羽变成了没有牙齿的老虎,断绝了他造反的威胁。”

阮大铖附和道:“下官就是这个意思,否则这威力巨大的铁甲车掌控在史可法、林镇疆手中,日后咱们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他建功立业,踩着我等上位。”

马士英点头:“大铖说的极是,咱们要把铁甲车抢过来,交给自己人操控!”

“卑职愿为马阁老效犬马之劳!”魏广栋单膝跪地,言辞恳切。

三人连夜入宫拜见大明天子,朱由菘打着呵欠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对林镇疆改变军制倒没有多少愤怒,但对于把铁甲车收归朝廷却是正中下怀。

“三位爱卿所言极是!”

朱由菘大袖一挥下了圣谕,“这林镇疆真是胆大妄为,但姑且念在其杀敌有功,保住了扬州城的功劳上宽恕其罪过,着其上缴铁甲车,将功抵罪,不得有误!”

二十 男人专用

天刚朦胧亮,江如画就拿着扫帚来到林羽的房间里清理杂物。

看着窈窕曼妙的身影在眼前晃来晃去,假装睡觉的林羽不由得心痒难耐,悄悄把被子蹬下了床榻,嘴里念叨着:“大胆建奴,放开我娘子,否则林某人就要开炮了!”

江如画放下手中扫帚,轻轻来到床前弯腰捡起被子盖到丈夫身上,秀眉微蹙,“相公昨日厮杀了一天,想来心情大受刺激,以至于梦呓起来……”

眯着眼看到江如画转身想走,林羽忽然坐起,从背后一把搂住了江如画的酥腰,上下其手,“娘子,不要离开我,谁也别想抢走我林镇疆的老婆!”

江如画大窘,急忙伸手去推:“相公你醒醒,你做噩梦了!”

“林小三,你昨天干了龌龊事,今天竟然就要非礼我姐姐?”

房门忽然被推开,胖嘟嘟的小舅子站在门前做鬼脸,”你真是你老太太喝糊涂——无耻,下流!”

林羽一阵头痛,坏我好事,这小舅子真真可恶!

你姐可是老子明媒正娶的女人,有媒妁之言,有父母之命,甚至连堂都拜了,要不是鞑子把你爹绑了票,现在孩子都会打酱油了。竟然说老子无耻,要不老子无耻给你看看?

“无耻鞑子,竟然敢脱我娘子的衣服,看我不把你炸成肉酱!”

林羽嘴里絮叨着伸手就去解江如画的纽扣,只把江家大小姐羞臊的面红耳赤,使出全力挣扎了出去,嗔怪道:“相公、相公……快醒醒,你做噩梦了。”

林羽这才晃了晃脑袋,一副如梦初醒的样子:“怎么了娘子?发生了何事?娘子,鞑子没有把你怎样吧?”

江如画红着脸整理衣襟:“相公,你总算醒了,可能你昨天杀人太多,以至于噩梦缠身。我看得找个道士给你做做法事,以免中了邪。”

江济邦双手抱在胸前,哼哼唧唧的道:“鞑子没把我姐怎么着,倒是被你吃了豆腐。”

“济邦休要胡说!”

江如画蹙眉训斥,“我与相公乃是夫妻,何来吃豆腐之说?你小孩子休要插嘴大人之事,快给我回房间读书。”

林羽落井下石:“上次《论语》他前三章都没背过。”

“林小三,你……”江济邦怒极,胖嘟嘟的脸庞吹胡子瞪眼,几乎把眼睛挤成了两条线。

“三字经写了一段,错了十八个字!”

江如画把脸一沉,呵斥道:“今天一天不许出门,论语诵读十遍,三字经抄写十遍。”

“林小三,算你狠!”

江济邦愤然离去,边走边仰天嚎啕控诉不公,“爹啊,娘啊,真是女大不中留,你们这个闺女还没出嫁就胳膊肘子向外拐,帮着外人欺负你们的儿子!可让我下辈子怎么活哟,我滴个老天爷,还有没有王法啊!”

江济邦走后江如画才恢复了常态,端起青花瓷的热水瓶给丈夫倒了一碗开水:“相公,你给小兔吃的药片哪里来的?效果比草药好多了,看样子再有三两天伤口估计就会结痂。”

林羽笑吟吟的道:“哦……前几日我在街上遇见了故友,他说前些日子曾经跟着大船去过西洋,这些药品是他带回来的。”

“对了,这里还有点洗化用品,我现在把它送给娘子。”

林羽说着话起身从床下拉出洗化盒,打开盖一一介绍给江如画:“这个是香皂,用来洗脸的;这个是沐浴露,用来沐浴洗澡的;这个是洗发水,用来清洗头发的……”

“这个是……”

林羽吓了一跳,想起自己昨夜回来后把印度神油放在了洗化盒里,庆幸外包装盒送给了小舅子,否则被娇妻看到还不知道会怎么想呢?

“这个是男人专用,用来治疗脚臭的。”

林羽煞有介事的对着脚丫子喷了一下,然后麻利的揣进袖子里,“这个就不给娘子了。”

江如画拿起沐浴露按照林羽的教导倒在掌心,用鼻子嗅了下,不由得满脸陶醉:“好香啊,西洋人的用品竟然如此神奇。”

“咄咄咄……”

就在这时响起了敲门声,一身绯红官服的史可法一脸严肃的站在门外,背负双手道:“如画,忙你的事情去吧,我有几句话要与镇疆谈谈。”

见舅父一脸严肃,江如画不敢多问,匆匆离去。

“外甥女婿拜见舅父!”

林羽穿上靴子与直缀,毕恭毕敬的施了一礼。

“林镇疆,你好大的胆子,是不是想要谋反?”

史可法一脸愠怒,重重的拍了一下桌案,震得满桌杯碗乱晃。

林羽一脸懵逼,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小婿不知舅父因何如此大发雷霆?”

史可法气冲冲的道:“竟然和我在这里装糊涂?我来问你,标统是个什么,连率是个什么?”

林羽挠挠头皮:“标统相当于千户,手下掌管一千名士兵,连率掌管两百名士兵。”

史可法的手指几乎就要戳到林羽脑门子上:“你啊,你啊,老夫不知道你是装糊涂,还是被胜利冲昏了头脑,你可知道没有天子批准,擅自改变军制,乃是僭越谋逆的大罪?”

“啊……有这么严重吗?”

林羽登时有些傻眼,“我不就是把千户、百户这些官职改了一下称呼嘛,谈何谋反?再说了,我们大明朝的军事制度太落后了,要不然怎么会被大顺军、清军打的溃不成军,改革已是迫在眉睫的事情。”

史可法冷哼一声:“哼……大明朝的军事制度岂容你诋毁?再说了,就算要改革,也轮不到你一个小小的副守备。就算我史可法,就算兵部也没有这个权利,没有天子圣谕那就是僭越改制,倘若有人弹劾你谋反,我们史家都要跟着受牵连。”

林羽这才认识到自己有些鲁莽了,作为一个穿越者自己没有意识到改革军事制度需要皇帝的批准。自己现在只是一个个小小的武官,处处受制于人,可不像其他自立为王的穿越者那样可以随心所欲的组建属于自己的军队。

林羽内心有些委屈,要不是我林羽的出现,现在的扬州城早已尸积如山,血流成河。

用不了几天清军就会兵临南京城下,把朱由菘等明朝的皇亲国戚全部抓到北京,马士英、阮大铖这些权臣死的死、逃的逃,大明朝用不了多久便会土崩瓦解。

毫不夸张的说,是自己的穿越拯救了风雨飘摇的大明王朝,拯救了大明朝的天子权贵,拯救了大明朝的文官武将,现在竟然有可能被人按上僭越谋反的罪名,这世上还有没有天理?

“督师,镇疆一心为国,别无其他!”

林羽愤然单膝跪地,“如果朝廷降罪,镇疆愿意一力承担,纵然刀刮斧劈,也绝不会连累舅父一家。”

“唉……”

史可法抚须叹息一声,“老夫不是怕被你连累,而是现在形势大好,决不能节外生枝。再说了,你是我史可法的外甥女婿,在我手下效力,同气连枝,如果你犯了谋逆大罪,我史可法还能置身事外么?”

“不知可有挽回影响的办法?”

林羽不甘心的认错,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再说史可法也是为了自己着想。

史可法压低声音道:“你马上去军中声明,就说你昨夜喝醉了酒,所说的话全是酒后胡言,让将士们不必当真。然后给我写一封认错书,再给陛下上一封自劾书认错,把主动权握在手中。”

“圣旨到!”

不等林羽开口,督师府门外忽然响起一声尖锐的太监声音,“史可法、刘肇基、林镇疆等扬州文武接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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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炸死狗皇帝可否?

“臣史可法率众同僚恭迎圣旨!”

没想到圣旨来的如此之快,史可法只能派人召集刘肇基、马应魁、庄子固、史德威等武将,并带着林羽、阎尔梅、侯方域、陈于阶等人一起在督师府大堂迎接圣旨。

为了表明对扬州大捷的肯定,朱由菘派出了头号大太监韩赞周前来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自万历年间,建奴屡犯大明疆土,杀我百姓,掳我子民,夺我疆土……

我大明子民奋起反击,但建奴马快箭利,来去飘忽,以至大明王师败多胜少,屡被建奴欺辱。

又逢闯贼造反,裹挟流民,祸乱朝纲,大明王朝内外交困,尤使鞑虏更加猖狂,勾结叛逆吴三桂攻占北//京,一路南侵,气焰张狂,甚嚣尘上。

督师史可法坐镇扬州运筹帷幄,用兵有方;总兵刘肇基孤军驰援,忠义昭彰;守备林镇疆得太祖托梦,觅得铁甲车,重创鞑虏,更是居功厥伟,万军楷模。

着赏赐史可法靖忠伯头衔、刘肇基毅勇伯头衔,世袭罔替。擢升林镇疆为正四品广陵总兵,授明威将军头衔,其他将士之军功由史可法上报兵部,论功行赏,钦此!”

圣旨宣读完后满堂文武一起向史可法三人祝贺,在场众人无不欢欣鼓舞,史可法命阎尔梅设宴招待韩赞周一行,并送上谢仪。又命林羽火速赶往军中按照计划行事,免得被人抓住把柄,大做文章。

喜忧参半的林羽刚刚走出督师府,就有一身穿直缀的年轻幕僚追了上来:“林总兵慢走!”

林羽扭头看去,来的正是侯方域,停下脚步拱手道:“不知侯公子有何指教?”

侯方域追上来与林羽并肩同行,低声道:“你擅自改变军制的事情我已经听说,督师一大早把我与阎先生、陈于阶老师召集到府中商议对策,免得被奸臣陷害。让你谎称醉酒,向朝廷上书自劾的主意也是出自阎先生。”

“是我林羽太鲁莽了,心里只想着组建一支铁血雄师,驱逐鞑虏,收复失地,却忘了朝廷制度,犯了僭越大忌,理应上书自劾。”

林羽内心虽然有些不甘,但当着侯方域的面也只能做出检讨。

虽然有坦克在手,但没有足够的基础,没有足够的实力,林羽现在也只能暂时低头认错。

大丈夫能屈能伸,只有等将来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军队,才有与朝廷争论是非对错的资本。

“林总兵昨日痛击鞑子,何等英勇,难道真要向朝廷认错么?”侯方域一脸抱打不平的表情。

林羽愕然:“侯公子何出此言?”

侯方域慨然道:“不瞒林总兵,侯某早就对朝廷的制度不满,军户制糜烂,赋税不公,宦官专权,朝政腐败,方才导致贼寇四起,遍地烽火。

大明王朝要想继续维持下去,不仅仅要改革军事制度,还要改革税赋制度,改革官僚制度……只有彻彻底底的做出大变革,大明王朝才能凤凰涅槃,死而复生。”

“呵呵……侯公子的话鞭辟入里,一针见血!”

林羽摇头苦笑,“可是林某人微言轻,自保尚且不暇,哪里又有推动改革的能力?这不准备遵照督师的吩咐去军营谎称醉酒,取消昨夜的安排么!”

侯方域继续苦劝:“林总兵可曾想过,你如果这样做了,刚刚在军中建立起来的威信势必会荡然无存,让将士们觉得你出尔反尔,说话不算数?”

林羽露出郁闷之色:“林某又何尝愿意半途而废,让某些小人看我的笑话?只是督师说得对,如果有人抓住这个把柄弹劾我,丢官罢职事小,只怕会连累督师。”

侯方域微微一笑,怂恿道:“如果朱由菘真敢这样对待功臣,那我等又何必保他这个昏君?”

“侯公子的同情让林某感激不已,小心隔墙有耳!”林羽急忙做出噤声手势,同时扭头四下打量。

侯方域一脸不屑:“我侯方域这番话就算当着满朝文武也敢说,何惧之有?飞鸟尚未射尽,他朱由菘难道就想把良弓藏起来?”

侯方域说着话压低声音,凑到林羽耳畔低声道:“林总兵,朱由菘重用马士英、阮大铖这些奸臣,便是个昏君!你有铁甲车在手,十几万清军都不是你的对手,又何必畏惧只有一万人马的南京朝廷?

如果朱由菘真的敢听信谗言治林总兵的罪,索性开着铁甲车杀到南京城,把朱由菘、阮大铖这些沆瀣一气的君臣全部碾压成肉酱,另立新君,取马士英而代之,这天下还不是林总兵说了算?到时候做王莽还是做周公,任由林兄。”

听完侯方域的一席话,林羽的一颗心不由得砰砰直跳,对这个书生刮目相看。

这何止是愤青啊,简直就是个莽撞的愣头青,这侯公子真是胆大包天!

开着坦克冲进南京城并非难事,一炮炸死朱由菘也不是没有可能,但然后呢?

朱由菘再昏庸无能,也是朱元璋的嫡系子孙,也是万历皇帝的孙子,也是崇祯皇帝的堂弟,也是由马士英、史可法等大明臣子共同推举出来的皇帝,倘若自己把他炸死了,那岂不成了弑主的叛臣贼子?

就算梅卡瓦坦克再坚不可摧,自己也不能躲在里面一辈子不出来吧?

吃喝拉撒怎么办,还娶不娶媳妇,生不生孩子?到时候大明朝老百姓的唾沫星子还不得把自己淹死?

侯方域见林羽不说话,以为他动了心,继续苦劝:“小弟在复社中不敢说一呼百应,但也有一定的分量,只要林兄敢反抗昏君奸臣,小弟愿率复社众人追随!”

林羽知道杀掉朱由菘、马士英容易,但要想在这乱世中立足,在满清铁蹄、李自成、张献忠、南明各路军阀的夹缝中求生,却绝非易事,自己现在还没有这个实力。

“侯公子可能喝多了酒,日后请勿再言此事,林某绝不会向第三个人提起!”

林羽向侯方域拱拱手,转身直奔马厩,牵了自己的坐骑,扬鞭策马朝扬州城外的军营疾驰而去。

看着林羽策马远去的背影,侯方域不停的摇头:“可惜啊可惜,此人没有多少胆量,白白浪费了上天对他的眷顾,难成大事!”

之所以串掇着林羽造反,侯方域还有一个私心,就是想除掉阮大铖这个仇人,抢回自己心爱的李香君。

作为秦淮名妓,李香君从十六岁那年就认识了意气风发,衣冠如雪的侯公子,并且一见倾心,就此定了终生。

只是此时侯方域那个曾经官拜户部尚书的父亲侯恂正在北京蹲大牢,躲到南京避难的侯公子囊中羞涩,并没有钱财给李香君赎身,只能书信传情,互通款曲。

已经在南京站稳脚跟的阮大铖为了拉拢侯方域,便借侯方域朋友的手赠给他一笔钱,替李香君赎了身。

阮大铖虽然才名远播,棋琴书画样样精通,但是人品卑劣却同样人尽皆知。

李香君得知侯方域给自己赎身的钱是由阮大铖转赠的,当即变卖了珠宝首饰,托人还给阮大铖,并力劝侯方域与阮大铖绝交,导致阮大铖颜面尽失,怀恨在心。

崇祯死后朱由菘登基监国,阮大铖平步青云,很快登上兵部侍郎的高位,自然不会放过报复侯方域的机会。

阮大铖先是怂恿右副都御使田仰带着迎亲队伍,吹吹打打的前往李香君的住宅提亲,逼得李香君头撞栏杆,血溅桃花扇,逼退了田仰的迎亲队伍。

阮大铖一计不成再生一计,抓住机会向朱由菘举荐李香君,说她歌舞超群,冠绝金陵,打着圣谕的幌子把李香君征进了宫中,并以抗旨之名捉拿侯方域。

侯方域无奈之下只能逃离金陵,带着对李香君的思念来到扬州投奔史可法,此刻见有机可趁,便站出来怂恿林羽造反逼宫,却不曾想被一口回绝,只能摇头叹息,另谋他法。

二十二 大丈夫能屈能伸

Ps:修改一个人名,林羽手下的陈标刚开始的时候叫做朱标,有读者说和朱元璋的长子重名犯忌,我就顺手改成了陈标。

但今天制作大纲发现这个小人物后面还有剧情,而且必须姓朱,所以给他改名朱厚,一个憨厚朴实的小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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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羽来到军营的时候,手下的将校已经在杨百里、朱厚、李敢等三名标统的带领下来到营门前迎接。

作为第一标的标统,陈路遥自然也在其中,但却又远远躲在后面,看起来情绪似乎不高。

“恭喜林将军荣升总兵,我等愿誓死追随将军驰骋沙场,收复山河!”

林羽甫一下马,杨百里、朱厚便带着几十个连率、总旗一起抱拳施礼,齐声恭贺。

“哼……马屁精,真是小人当道!”

陈路遥冷哼一声,夹杂在人群中抱拳施礼,一脸鄙夷。

林羽心情有些复杂,挥手道:“为国杀敌,死得其所。朝廷嘉奖,愧不敢当!”

虽然加官进爵让人高兴,但林羽知道出尔反尔势必会让自己的威信在军中受损,更重要的是让这些拥护自己的将士失望,这是林羽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被大伙众星捧月一般簇拥进了帅帐,林羽在椅子上坐定,沉吟片刻后缓缓的道:“诸位将校,本将昨夜……喝了许多酒,说了许多话,做了一些事……”

在场众人俱都露出愕然之色,心中暗道“莫非林总兵说的话不算数了?”

陈路遥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在心里暗自嘀咕一声“看来这小子是怂了,让你不知道天高地厚!”

看着众将校露出复杂的表情,或者失望或者不解,甚至要有嘲讽讥笑,林羽忽然热血上涌,拍案起身,嗓门提高了十八度。

“改革兵制非我区区一个守备说了算,需要经过皇上批准,然则大明朝军事制度落后,方才导致大明军队屡战屡败,内不敌流寇,外屡败于鞑虏,因此我林镇疆才冒天下之大不韪改革兵制。”

“我林羽将上书朝廷力倡改革,我林镇疆说话算话,我的军队由我来主宰!我既然任命你们做了标统、做了连率,只要你们不犯错,我林羽绝不会出尔反尔!”

满帐将校一起抱拳作揖:“我等谨遵林总兵之命,唯你马首是瞻,旌旗指处,莫敢不前!”

“圣旨到,广陵总兵林镇疆接旨!”

就在帅帐中人声鼎沸之际,忽然有几名身穿太监服的宦官策马来到营前,叱开士卒,直趋帅帐。

林羽心中一惊,来不及多想急忙率众将校跪地接旨:“臣林镇疆接旨!”

宣旨太监面无表情的飞速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扬州副守备林镇疆居功自傲,恣意妄为,擅自改变兵制,实乃大逆之罪!

念其杀敌有功,姑且宽恕此次鲁莽之举,着其依旧担任广陵总兵,褫夺明威将军头衔。接旨之日,即刻驾驭铁甲车送至南京,保卫朝廷,将功赎罪,不得有误,钦此!”

没想到问责的圣旨竟然来的如此之快,这一刻林羽血往上涌,恨不得听从侯方域的建议驾驶着梅卡瓦坦克冲进南京城把皇宫夷为平地。

“小不忍则乱大谋,就算被褫夺了明威将军头衔,我林镇疆依然还是个正四品的总兵!”

林羽按捺着怒火长吐了一口气,要想成就大事就得能屈能伸,凭意气用事与侯方域这个愤青有何区别?

不说林羽现在有左良玉拥兵八十万的实力,就算像江北四镇或者郑芝龙那样拥有七八万属于自己的队伍,林羽也敢拍着桌案骂宣旨的太监一声“阉狗!”

但林羽手下只有四千人,而且是刚刚收编组建的叛军,成分复杂,人心不齐;更重要的是梅卡瓦坦克已经只剩下两发炮弹,所以林羽现在还没有叫板朝廷的资本,只能忍着。

“臣遵旨!”

林羽双手举过头顶,用铿锵有力的声音道:“臣可以把铁甲车献给朝廷,但改革军制必须请朝廷批准,否则臣……”

宣旨太监被林羽瞪了一眼吓得打了个哆嗦:“林总兵想要干什么?”

林羽冷哼一声:“否则……臣愿弃官归隐,不问朝政!”

宣旨太监的脸色这才好转,弯腰把林羽拉起来,尖着嗓子道:“咱家只负责宣旨,若林总兵有委屈,可以到南京向皇上申诉。”

“鸽~吻!”林羽没好气的骂了一声。

宣旨太监没听明白,伸长脖子问:“林总兵说的啥?”

“滚!”

宣旨太监登时面色铁青,带着几个随从灰溜溜的离开了军营。

这年头军阀拥兵自重,皇权每况愈下,宣旨的太监挨骂挨打都是家常便饭,甚至还有人丢了脑袋,识相的大都夹着尾巴开溜,逃之夭夭。

撵走了传旨太监,杨百里、朱厚、李敢等人一起抱拳,由陈标开口道:“我等感谢林总兵的提拔,但继续坚持下去唯恐会害了总兵,不如暂时把编制改回去吧?”

陈路遥双臂抱在胸前,一言不发,静观这些人还能整出什么幺蛾子?

“林总兵,你昨夜刚刚宣布改制,现在不过才上午,就连扬州城中知道此事的尚且不多,南京朝廷为何问责的如此之快?”

年过五十的杨百里在所有人中年龄最大,阅历也最丰富,此刻正捻着将近两尺的大胡子分析,“依照杨某看,军中多半有奸细向南京通风报信。”

杨百里话音一落,马进、刘旗、张大雷等百户俱都脸色一变,悄悄观察陈路遥的举止。

陈路遥面无表情,手抚佩剑道:“林总兵,请恕卑职直言: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咱们这支部队来自各个兵营,成分复杂,人心难测,天知道何人向朝廷告的密?

再说了,你擅自改变军制实在不妥,朝廷能够不予追究,就已经是皇上法外开恩,倘若再继续追查下去,只怕会给林总兵惹来麻烦?所以,卑职在这里奉劝林总兵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桩事就掀过去吧……”

林羽笑吟吟的道:“陈标统说的有理……”

突然语气一变,杀气腾腾的道:“但我林镇疆这个人天生就不服输,既然我能够把鞑子打跑,我就能让朝廷接受我的改革……如果让我查出来是何人向朝廷告密,我会把他绑在城墙上,用铁甲车把他炸成肉酱!”

林羽说话的时候眼神犀利凶狠,仿佛一只饥饿了许久的猛兽,让陈路遥、刘旗等人俱都不寒而栗,倒吸一口冷气。

林羽又吩咐道:“你们继续执行我的编制,我这就去向督师告辞,然后启程去南京面圣,无论如何都会说服皇上接受我的改革,否则……没有否则!”

朱厚抱拳道:“将军,卑职愿率麾下将士护送你去南京。”

林羽笑着拍了拍朱厚的肩膀:“朱标统,你的心意本将心领了,我去南京是面圣,又不是打仗。带着兵去京城,岂不是授人以柄?大伙放心好了,十几万鞑子都奈何不了林某,区区几个奸臣阉党,又能奈我何?”

“林总兵说的极是!”

陈路遥急忙抱拳附和,心中却在暗自盘算马上给阮大铖修书,把林羽适才的一番言行上奏,让南京朝廷把他抓起来下狱。

林羽用诡谲的眼神盯着陈路遥,意味深长的道:“兵倒是不用带了,但陈标统作为除了本将之外的‘羽字营’第一人,理应陪本将一道去南京面圣,据理力争。”

“好,卑职陪林总兵进京!”

陈路遥略作思索,一口答应了下来,若机会合适,自己就作为证人站出来咬林羽一口。

林羽又吩咐杨百里、朱厚、李敢等:“本将此去南京会尽快返回,快则一两日,迟则三五日,军中的事情就劳烦诸位了。”

三人一起拱手领命:“谨遵林总兵吩咐!”

二十三 瞒天过海

看完林羽递来的圣旨,史可法脸色铁青,久不能语。

“督师,朝廷降罪如此之快,多半有人向朝廷通风报信。”阎尔梅皱着眉头作出分析。

林羽点头:“我心中已有可疑之人,早晚会把他揪出来。”

“哼!”

史可法哼了一声,拂袖道,“扬州城中万余将士,三十万居民,五十万避难百姓,你能堵住几人嘴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刘肇基手抚佩剑道:“军中颇多马、阮的耳目,林兄弟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朝廷不知道才怪!”

顿了一顿,大笑道:“林兄弟倒是好胆色,其实刘某也早就觉得大明军事制度急需变革,只是人微言轻,手中无兵无权,所以有心无力。没想到林兄弟竟然以守备之身做出变革,实在让人刮目相待。”

“呵呵……多谢刘将军夸奖,既然你认同我的做法,为何不上书朝廷支持下官?”

林羽微笑着致谢,同时提出请求,“刘将军官拜左都督、太子少保,当朝一品,资历显赫,有你上书支持下官,相信朝廷一定会慎重斟酌。”

刘肇基苦笑:“我这个左都督名不符实,手中兵马不过几千人,不要说比不了左良玉,就是比起江北四镇与郑芝龙,也是不可同日而语啊,不提也罢!”

史可法皱眉道:“怎么?莫非你还想继续改革?”

林羽用坚定的眼神迎着史可法威严的目光,郑重的道:“不错,卑职打算借进献铁甲车的机会进宫面圣,恳请陛下接受我的做法,改革大明军事编制,至少也要让我们羽字营做个尝试!”

不等史可法开口,刘肇基便用洪亮的声音道:“督师,刘某以为林总兵的改制乃是为了大明着想,如今大明军制混乱,部队战斗力低下,噬需作出改革提升战力。既然林总兵敢为天下先,不惜冒着谋逆大罪改革兵制,我刘肇基又岂能畏惧流言蜚语,我愿上书支持林总兵!”

史可法本想呵斥林羽,听了刘肇基的话只能作罢,毕竟论官阶,这个从一品的武官犹在自己这个正二品的文官之上,既然他愿意支持林羽,自己又何必得罪这个刚刚立下大功的外甥女婿?

“刘总兵驰骋沙场多年,深谙用兵之道,既然连你都说镇疆做得对,那老夫就一块上书支持他改革军制。”史可法轻捋胡须,同意了林羽的做法。

林羽喜出望外,对史可法与刘肇基抱拳致谢:“多谢督师与总兵,有你们两位支持,镇疆有把握说服皇上同意我的改制。”

一直默不作声的阎尔梅轻咳一声,忧心忡忡的道:“我听林总兵适才说要把铁甲车进献给朝廷,多铎在扬州吃了大亏,倘若知道我们扬州没了铁甲车,势必会卷土重来,到那时我们又该如何抵御鞑子的进攻?”

副总兵马应魁点头附和道:“阎先生说的极是,多铎在扬州城折了近万兵马,又死了一个贝勒,倘若被他攻破城门,只怕会大开杀戒,血染扬州啊!”

史可法背负双手在大堂中来回踱步:“血洗扬州倒不至于,他们满人志在夺取天下,又不是打算杀光我们汉人!但没了铁甲车,只怕很难守住扬州,可……君命却又实在难违!”

“鞑子不会血洗扬州?真是迂腐!”

林羽在心里叹息一声,心道要不是我获得了梅卡瓦助阵,现在的扬州城怕是已经变成了人间炼狱,尸积如山,莫非你还觉得清军是仁义之师?

马应魁、庄子固、史德威等武将纷纷发表意见:“督师,决不能让林总兵把铁甲车送到南京,清军包围扬州的时候,皇上与满朝文武都在哪里?现在我们打了胜仗,朝廷却要把铁甲车上缴,简直岂有此理!”

侯方域背负双手,阴阳怪气的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就怕朝廷收缴了铁甲车还不肯善摆干休,林总兵啊林总兵,大丈夫可不能优柔寡断啊!”

一辆梅卡瓦主战坦克价值千万金币,属于S级武器,要不是新手大礼包运气爆棚,还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攒够抽奖的金币,林羽当然不甘心献给南京朝廷。

但不这样做的话林羽的仕途就无法继续,就不能名正言顺的组建属于自己的军队,徒有一辆梅卡瓦坦克也是白费,更何况现在这辆坦克只剩下两发炮弹了。

林羽相信借助大明朝廷登上高位,让更多的人认识自己,去赚取更多的金币,这才是立足于这个乱世的最佳捷径,正所谓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等自己手里有了军队,再把这辆坦克抢回来就是,到那时也有足够的金币购买炮弹,所以把这辆铁甲雄狮暂时交给朱由菘保管又有何妨?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林羽说得正气凛然,一副忠心耿耿的样子,“更何况这铁甲车本就是太祖托梦所得,既然陛下要收回南京,镇疆自然不敢抗旨。”

满堂文武默然不语,俱都遗憾不已,却又没有两全其美的良策。

史可法抚须道:“也只能如此了,身为臣子,自当把陛下的安危放在首位。倘若鞑子再来进犯,陛下又岂会把铁甲车留在南京,置扬州于不顾?”

“就马士英、阮大铖这些小人,怕是巴不得督师你战死扬州呢!”

侯方域心中有气,说话变得没有遮拦,“我看这马阮多半是刘封、孟达之流,他们才不管扬州百姓的死活呢!铁甲车送出去就再也讨不回来了,还请督师三思啊!”

林羽提高嗓门打断了侯方域的话:“侯公子的心情林某可以理解,但马阁老乃是当朝首辅,你说话可要谨慎。我有一计,既可以不用违抗圣旨,又可以让鞑子短时间内不敢进犯扬州。”

“哦……镇疆有何妙计,快快道来!”史可法闻言喜出望外。

林羽低头对史可法一阵耳语,史可法听得双眸放光,连道“好、好、此计甚妙,让阎先生去帮你做这件事。”

见史可法与林羽不肯说破,众人便缄口不问,除了阎尔梅留下之外,其他人各自散去。

林羽刚刚返回军中,阎尔梅就带着几个文官来到军中传令:“督师有令,因铁甲车立下大功,将会向朝廷给它请赏并留在扬州,请陛下赐它‘神威无敌大将军’的封号。故此请林总兵把铁甲车开进城中,停在督师府门前,并用大红袍遮盖起来,等候圣旨。”

听说不用把铁甲车献给朝廷,杨百里、朱标等将校俱都喜出望外,纷纷向林羽祝贺:“恭喜林总兵,有督师大人出面,看来铁甲车保住了。”

林羽微笑道:“呵呵……虽然铁甲车可以暂时留在扬州,但我和陈标统还是得去一趟京城请罪,所以我走之后军中事务还得劳烦几位兄弟。”

众目睽睽之下林羽钻进驾驶舱,开着梅卡瓦坦克自扬州北门进了城,在沿途百姓的夹道注视下直抵督师府,停在了石狮子的一侧。

“这就是炸死了上万鞑子的铁甲车啊,真是壮观!”

“不愧是太祖托梦所得的神器,简直是铜筋铁骨,太结实了,太威武了,太庞大了!”

“有这样的神器镇守扬州,何惧鞑子来犯!”

督师府门前人山人海,人头攒动,数不清的百姓把大街小巷堵了个水泄不通,围着这座威风凛凛的铁甲车品头论足。

不大会功夫,阎尔梅带着十几名士兵走出督师府,用一张巨大的红布把坦克盖了起来,并对围观的百姓道:“诸位乡亲,这铁甲车立下大功,督师要为它请封,对不住大伙了啊!”

当夜色黑下来的时候,史可法命侍卫长何刚率领百名士兵守住周围的街巷,不准任何人靠近督师府。

等到夜深人静之时,林羽辞别史可法,带着几个随从驾驶着坦克悄悄出了城门,一路向南而去。

阎尔梅则带领数十名家丁运来一堆转头,由几个泥瓦匠砌筑成坦克的形状,最后再把大红布盖在上面,掩人耳目。

史可法围着查看了一圈,颔首道:“镇疆这招瞒天过海用的不错,想来可以瞒住多铎一段时间。谁若敢走露风声,本部诛他三族!”

二十四 精打细算

梅卡瓦全力行驶,最高时速接近五十公里。

从扬州到南京也不过才一百公里左右,时候尚早,所以林羽并不急于赶路。

找了个隐蔽的山坡把坦克藏了起来,又吩咐随行的士兵去一趟军营,让朱厚带人来找自己,有事吩咐。

林羽从驾驶舱中找出修理箱,在几个随从的协助下,花了半个小时的功夫把和炮筒同轴的机枪卸了下来,并把剩余的164发子弹也从发射膛里取出,重新装进了机枪的弹膛里面。

“把机枪收起来,这东西将来可是咱们的大杀器!”

林羽亲手把机枪交给朱厚,“还剩下164发子弹,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使用!”

一脸憨厚的朱厚大开眼界,笑的合不拢嘴:“没想到这玩意竟然还能拆下来,卑职真是大开眼界。这玩意不愧叫做‘鸡枪’,比鸟铳厉害多了!”

“是机械的机,不是公鸡的鸡!”

林羽无奈的给朱标统纠正错误,“瞧你们这些出息吧,除了打鸟就是射鸡,志向能不能远大一些?”

林羽又吩咐朱标派人弄两个铁桶过来,自己从驾驶舱里找了一段胶皮管,拧开油箱盖向外抽了满满两桶柴油。

油箱里面还剩下600多升柴油,梅卡瓦坦克每一百公里需要消耗200升左右的柴油,所以林羽把多余的柴油抽了出来,最好让坦克开到南京之后就油尽灯枯,那样南京的文武只能干瞪眼。

“这是柴油,既可以用来当做铁甲车的燃料,也可以用来制作燃烧弹,威力不容小觑。朱标统务必派人好生看管,严防烟火,切莫出了差错!”林羽拍着铁桶吩咐道。

朱厚听的一头雾水,也不知道什么是燃烧弹,但对林羽的钦佩却是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林总兵懂得真多,卑职佩服的五体投地。我大明朝有你这样的精英,何愁不能收复山河。”

看看时候不早,林羽吩咐朱厚把物资押送回军营,并通知陈路遥即刻动身赶往南京与自己会合,明日清晨自己会在南京北门等他。

朱厚皱着眉头,一脸担忧:“总兵大人,请恕卑职多嘴,这陈路遥其心叵测,你可要小心提防。”

林羽微微一笑,拍了拍朱厚的肩膀道:“朱标统尽管放心,林某自有盘算。”

这辆梅卡瓦坦克的功能足够强大,驾驶舱里面的显示屏上有时间显示,当前正是凌晨两点四十,距离天亮还有三个小时左右的时间。

林羽又检查了一下坦克当前所剩的物资,数据显示还剩120毫米炮弹两发,同轴机枪已经被拆除,燃油还剩下255升。

从扬州到南京200升汽油足够,再留出20升备用,林羽决定把多出来的35升柴油抽出来制作燃烧弹,争取把好钢用在刀刃上,决不能浪费一点物资。

“派人给我弄三十个瓷瓶和手帕过来,有用!”

趁着朱厚带人去寻找瓷瓶之际,林羽借口方便离开了士兵的视线,蹲在一处山坳里点击掌心屏幕,查看当前拥有的金币数量。

此去南京人心叵测,谁知道朱由菘、马士英等人会不会做出不利于自己的事情,所以林羽打算弄一把手枪防身。

掌心屏幕亮起,显示当前林羽仓库中的金币已经达到287462枚,可见扬州之战的影响还在持续,自己获得的金币不是来自清军的仇恨就是来自扬州百姓的感激。

28万金币,能够进行28次C级抽奖,或者能够进行两次B级抽奖。

C级包里面的奖品包括各式手枪、霰弹枪、手雷、防弹衣、防弹头盔等物品,经济实惠,携带方便,每次抽奖需要消耗1万金币。

B级包里面的奖品有各式步枪、冲锋枪、初级狙击枪、低倍率倍镜,甚至还有军用摩托车,战场价值更高一些,每次抽奖需要消耗十万金币。

如果今天是即将踏入战场,林羽自然会毫不犹豫的选择进行两次B级抽奖,但这次去南京是面圣,背着一把长枪怕是连宫门都进不去,所以林羽更想要一把手枪。

“先来五次C级抽奖体验一下!”

林羽轻触左手掌心屏幕,选择消耗5万金币进行五次C级连抽。

只见画面飞速转动,在15秒后缓缓停下,屏幕上出现一行提示:恭喜主公获得伯莱塔92型手枪一把、柯尔特M2000手枪一把、警用防弹衣一件、军用背包一个、军用夜视仪一个。

林羽对抽奖结果感到满意,退出抽奖界面打开地图,发现表示物资的红点距离自己388米,当即按图索骥,花了好大的功夫才在黑灯瞎火的旷野中找到了军用背包和其他物品。

夜晚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林羽先把夜视仪戴在鼻梁上,视线顿时清晰起来,五百米外的士兵隐约可见,给自己一把狙击枪的话完全可以一枪撂倒一个。

林羽又检查了下背包里面的其他物品,两把手枪与一件警用防弹衣都在,又检查了下手枪里面的子弹,伯莱塔里面有19发,柯尔特里面有17发,射程大约50米左右。

“有手枪防身,南京就算龙潭虎穴老子也敢闯一闯!”

有了武器傍身,林羽信心大增,先脱掉外面的直缀,然后把防弹衣穿在里面再重新穿上直缀,最后才摘下夜视仪装进背包,拎着返回坦克所在。

几个士兵虽然诧异林羽手里多了一个包袱,但谁也不敢多问,这位总兵大人胸中包罗万象,天知道他有多大的本事?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朱厚一行用马车拉来了三十多个瓷瓶以及五十块手帕,人还没下车就诉苦道,“卑职深夜去店铺砸门,差点被巡街的兄弟当做强盗给抓了起来!”

林羽也不解释,亲手把多余的柴油抽出来灌进瓷瓶里面,然后用木塞密封起来,并把手帕缠在瓶口,制作出了三十个简易的燃烧弹。

本来想让朱标把这些燃烧弹与机枪、柴油一道拉回军营,但转念一想,此去南京路途不熟,还不知道怎么渡过长江,万一油箱里面的油用干了在路上抛了锚,到时候自己可就傻眼了。

“算了,把这些炮弹给我搬进驾驶室。”

林羽大手一挥,吩咐一声。

如果油箱里面的油够用,自己就再把这些燃烧弹带回扬州;如果不够用就再重新倒回油箱里面,还能继续续航三四十公里,这叫做有备无患。

“没办法,物资紧缺,不得不精打细算!”

等三十个瓷瓶搬进驾驶室后,林羽辞别朱厚,带着四名随从钻进坦克里面,点火启动,扬尘向南而去。

“卑职等候林总兵的好消息!”

朱厚目送铁甲车渐行渐远,这才带着五十名士兵用马车拉着机枪与两桶柴油返回了“羽字营”,并通知陈路遥即刻动身赶往南京。

二十五 夜遇战事

南京是大明朝的第二个京城,又叫应天府,所以街衢纵横,四通八达。

从扬州到南京的官道用夯土掺杂了石灰铺筑而成,走起来倒也平坦宽敞,林羽打开照明灯,猛踩油门,以四十公里的时速全力前进。

四个随行的士兵透过潜望镜看到外面驿道两旁的树木不停倒退,俱都按捺不住心头的兴奋,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起来。

“这铁甲车太神奇了,跑起来速度比骏马还快!”

“可不,骑马颠簸的浑身难受,坐在铁甲车里简直如履平地,比坐轿子还舒服呢!”

“骑马晚上你能看见路?你看这铁甲车前面的灯光多亮,照的路面像白天一样。”

林羽听的心里高兴,一边握着方向盘,一边高声道:“只要你们忠心耿耿的跟着本官混,将来有的是好东西让你们见识!”

一个十四五岁,稚气未脱,身材偏瘦,脑袋偏大的娃娃兵抱拳道:“小人李卫,无父无母,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以后就把贱命交给林总兵了。”

林羽扭头看了下这个少年,被他不成比例的身材逗得哑然失笑:“哦……你叫什么名字?”

不等少年回答,其他几个士兵抢着起哄道:“他叫李大脑袋,全军有名,在军营里论脑袋谁也没有他大……哈哈!”

少年一脸委屈,伸手摘下头顶的军帽,露出了一颗又圆又亮的光头:“俺叫李卫,老家是济南府长山县,俺出生的时候老家闹饥荒,从小吃多了观音土,所以脑袋特大还不长头发,后来爹娘都饿死了,就来南京投奔了亲戚,前年报名从的军。”

林羽一脸同情:“当此乱世,天灾人祸,人命贱如草芥,你父母双亡还能活下来实属命大。本将身边正缺几个亲兵,你我又是同乡,从今以后你就留在我身边跑腿吧!”

李卫闻言差点哭了出来,当即跪下“噗通、噗通”磕了几个响头:“多谢老爷提携,有人说俺脑袋大有福,没想到今天终于应验了,小人以后愿意给老爷做牛做马。”

林羽双手操控着坦克,不便搀扶,招呼道:“李卫你起来,本官是让你做亲兵,不是做仆人,以后称呼我的官职,不许称呼老爷。”

“在俺心里你既是总兵又是老爷!”李卫晃荡着锃亮的大脑袋,一脸固执。

“李大脑袋真是好福气,以后跟在总兵大人身边就牛逼了,将来可别忘了提携下几个哥哥!”其他几个士兵一脸羡慕。

李卫扭头看了看身后的黑大个,吞吞吐吐的央求林羽:“既然老爷身边缺少亲兵,就让大牛哥哥也跟着你跑腿吧?他力气大、憨厚、实在,小人入伍以来多亏了他照应,实在……不愿意和他分开。”

被李卫称作“大牛哥哥”的士兵身高接近一米九,三十岁左右,国字脸,大眼睛,皮肤黝黑,看起来一脸憨厚。

听了李卫的话,大牛急忙推辞:“俺可不行,俺是个粗人,大字不识,让我在战场上厮杀还行,跑腿打杂的事情可做不来!”

听了李卫和张大牛的对话,另外两个士兵灵机一动,纷纷跪地请求:“小人也愿意追随总兵,鞍前马后的伺候!”

林羽仔细一琢磨,自己日后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军队,身边的确需要几个忠心耿耿的亲兵,光李卫一个娃娃兵显然不够。

这张大牛体格魁梧,相貌憨厚,应该是个可靠之人。而另外两个士兵看起来老于世故,估计是个兵油子,并不适合做亲兵。

“本官暂时只需要两名亲兵,张大牛你以后和李卫跟在本官身边跑腿,其他人以后再说!”

张大牛听了并没有过于兴奋,只是憨厚的答应一声:“哦……知道了!”

另外两名士兵却是遗憾不已,怏怏的道:“既然这样,那小人等总兵大人身边缺人的时候再来伺候。”

坦克开的飞快,在路上一直用潜望镜朝外面观察的李卫突然大叫起来:“不好……前面有人在打仗!”

林羽立刻停下坦克,走到潜望镜前面顺着李卫说的方向看去,只见东南方果然火把明亮,人头攒动,依稀能够听见枪声。

“嘶……清军已经撤到淮安去了,这是哪里来的队伍?”

林羽掀开舱门钻出驾驶舱,顿时听的厮杀声清晰起来,但见东南方向火把晃动,人喊马嘶,厮杀声传出好几里路。

“马上去刺探一下发生了何事,哪里的队伍在交战?”林羽双手叉腰,一脸诧异。

“我去!”

李卫抢着跳下坦克,跑的比兔子还要快,“都说俺脑袋大人机灵,打探的事情我最拿手了。”

一顿饭的功夫,李卫一溜烟般跑了回来,人还没爬上坦克就气喘吁吁的道:“老爷……小人打探清楚了,好像是张天禄手下的一支败兵从扬州撤下后并没有跟着清军北上,而是跑到南京的地盘上劫掠来了。”

离开扬州已经一个半小时了,估摸着已经向南走了六七十公里,可不已经进入了应天府的地界。

身为大明朝的四品总兵,遇上溃兵劫掠,林羽自然不能袖手旁观,更何况手里还有一辆BSSS级的铁甲战车。

虽然炮弹只剩下了两发,同轴机枪也被拆了下来,可毕竟有重达六十吨的庞大吨位,光碾压也能把这些溃兵杀个落花流水。

林羽手里转动着伯莱塔手枪,这是他前世在部队服役时最爱做的动作,看起来帅帅的酷酷的,很是拉风!

“劫掠的叛军有多少人?被劫的是个村庄还是个城镇,有无抵抗?”

李卫接过张大牛递来的水壶猛灌了几口,滋润了下几乎就要冒烟的喉咙,气喘吁吁的道:“叛军大约三百多人,被劫掠的是个村子,好像叫做顾家庄,差不多有四五百壮丁在抵抗……”

其他两名如临大敌的士兵闻言松了一口气:“既然村子里的壮丁比叛军还要多,看来咱们不用管了,我们毕竟只有五个人,杯水车薪,杯水车薪啊!”

李卫摘下军帽,伸手摸了摸光头,反驳道:“壮丁人数虽然多,可武器只有红缨枪、长矛甚至锄头,张天禄手下的这些叛军可是装备了火铳,壮丁已经死了不下百十人……”

李卫说着就要掉泪:“老爷,你救救他们吧,这些村民都很可怜,万一他们死了,这世上就会出现很多孤儿。”

林羽点头:“本官身为大明正四品总兵,清剿叛军,自然责无旁贷!”

李卫一拍脑袋,仿佛想起了一件事,又变得眉飞色舞起来:“对了,这些壮丁里面有两个厉害的人物,一个穿白衣服的英俊公子,左手用剑,右手用镖……”

说着绘声绘色,手舞足蹈的比划了起来:“这公子可厉害了,左手长剑飞舞,几十个官兵近不了他的身,右手金钱镖,piu、piu、piu……的向外飞,比火铳还厉害呢!”

“哦……这倒是个人才。”

林羽闻言为之一动,自己将来要成就一番霸业最重要的就是人才,武器次之,如果这白衣公子真像李卫所说,为何不收为已用?

“还有、还有呢!”

李卫口沫横飞,“除了这白衣公子之外,还有个穿红杉的少女,手里使一把弯刀,武艺不在白衣公子之下。而且她还背着一把弓,时不时摘下来放支冷箭,专门射敌人的眼睛,已经有七八个叛军被射成独眼龙了。”

“想不到这荒郊野外竟然有这样的奇人异士,既然遇上了,咱们就上前帮他们打退这支溃兵。”

林羽招呼李卫上车,几个人陆续钻进驾驶舱里,转动方向盘直奔东南方向火把照耀之处疾驰而去。

二十六 江北第一美女

这是一座规模不小的村庄,坞堡连绵,良田千顷,看得出来庄主挺有实力。

此刻这座庄园正被战火笼罩,火把晃动,人喊马嘶,火铳声此起彼伏,惨叫声不绝于耳。

一个二十岁出头的白衣公子正率领四百多庄丁奋力抵抗叛军的入侵,只见他白衣如雪,身姿矫健,闪转腾挪间不时将叛军砍翻在地。

一个人,一把剑,面对着四十多名叛军的围攻兀自不落下风,杀的官兵节节败退。

不远处一个十六七岁的红衣少女,生的眉如青黛,朱唇皓齿,模样俊俏动人。伴随着她的跳跃躲闪,马尾辫不停的上下摇摆,犹如一匹脱缰的红色骏马。

只是这少女出手极为狠辣,每一次弯刀杀人,都会用弯弯的刀刃割开敌人的喉咙。

或者躲到远处瞅机会放一支冷箭,每一次都会瞄着敌人的眼睛射,命中率极高,直射的叛军鬼哭狼嚎,中箭者无不捂着鲜血直流的脸颊痛哭惨叫。

只是除了这对男女之外,其他的庄丁就没有这般本事了,平日里以种地为生的泥腿子,又怎么拼得过战场上退下来的兵油子?

再加上这些叛军俱都披甲执锐,除了火铳兵之外其他的手持大砍刀或者长枪,列好阵型,攻守有序,杀的庄丁节节后退,不断的有人倒在血泊之中。

红衣少女虽然使出浑身解数,依然难以阻挡叛军逼近村庄,眼见就要被突破正面防守,不由得破口大骂。

“你们这些狗官兵,见了鞑子就像老鼠见了猫,屠杀起百姓来却是骁勇善战,心狠手辣!朝廷养着你们这些狗官兵,不亡才怪!”

白衣剑客挥剑撂倒一名官兵,大声道:“小妹休要胡言乱语!这些都是投降了鞑子的叛军,并非官军!”

红衣少女纵身跳上一个花坛,挽弓连发三矢,射中两人,一箭落空。

“哼……还不是一个样,几天前他们还是官兵,转眼就投降鞑子了!天知道现在的官军明天会不会摇身一变穿上鞑子的盔甲?”

“奶奶的,这个娘们真是难缠,叫你尝尝大爷的鸟厉不厉害?”

一名贼眉鼠眼的百户躲在人群里用一把三眼铳偷偷瞄准了少女,然后扣动扳机。

只听“砰”的一声响起,子弹正中少女左肩,鲜血飞溅,整个人向后跌了回去。

“今昔?”

白衣剑客惊呼一声,右手一抖,五枚金钱镖以梅花状脱手飞出,裹挟着呼啸的风声劲射这名开枪的百户。

这名百户一枪击中红衣少女正在暗自得意,猝不及防之下被接踵而至的金钱镖击中眉心,登时颅骨破裂,脑浆崩流,当场毙命。

“今昔,你没事吧?”

白衣剑客挥剑荡开一条血路,不顾一切的冲到少女身边,弯腰搀扶起少女,大声询问。

少女的肩膀血流如注,脸色蜡黄,有气无力的摇头道:“我……命大,应该死不了……大哥不要管我,你一定……要挡住叛军!”

“小姐受伤了,保护小姐!”

百十个家丁蜂拥而至,用红缨枪与长矛组成一道人墙,将这对兄妹保护在后面。

少了这对兄妹压阵,庄丁战斗力大减,被叛军一阵猛攻,逼得一直后退到村庄门前,依然刹不住阵脚。

就在这时,叛军后面突然亮起一道明亮的灯光,以及雷鸣般的轰隆声,只见一只庞然大物悄然出现在夜色中,把正在交战的双方吓了一跳。

庄丁没有见过坦克,但这只溃败的叛军却在前天见识过它的厉害,一个个登时吓得魂飞魄散。

就连十几万大清雄师都挡不住这只铁甲猛兽,更何况区区几百散兵游勇,一个个顿时抱头鼠窜,一窝蜂般向北逃窜。

白衣剑客与庄丁一脸懵逼,对夜幕中这只庞大的铁甲怪兽心生畏惧,在不明情况之下也不敢贸然追击,任由这只散兵溃逃。

林羽却不会任由他们溃逃,免得改日卷土重来祸害百姓。

如果这是在战场之上,林羽或许会同情他们迫于大势,逼不得已投降了鞑子,毕竟连吴三桂、左良玉、刘泽清之流都贪生怕死,投降了清军,更何况是最底层的士兵!

但你们从战场上败退了下来后却跑来劫掠百姓,为非作歹,只能说明这些人骨子里就是坏人,只怕纵然在太平盛世也会变成强盗劫匪。

“一个也别想逃!”

林羽转动方向盘,操控着铁甲巨兽发出巨大的轰鸣,将满地乱窜的溃兵碾压在履带之下,惨叫声此起彼伏,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的味道。

为首的千户吓得七魂走了六魄,在十几个亲兵的簇拥下纵马飞奔,卷起一溜烟尘。

“老爷,追前面那几个领头的,他们有马!”

李卫眼尖,在人群中一眼就发现了匪首。

林羽猛踩油门,风驰电掣一般碾过乱哄哄的人群,不消片刻功夫就追上了纵马逃窜的十几人。

“前面的人给我下马投降,否则本官像碾死蚂蚁一般将你们碾成肉饼!”

林羽减缓油门紧紧缀在战马后面,用刺眼的灯光不停的闪晃,几乎亮瞎了逃兵的狗眼。

这些生活在十七世纪的战马何曾在夜间见过如此强烈的灯光,再加上发动机发出巨大的轰鸣,使得这些马儿心惊胆战,俱都发出一声嘶鸣,纷纷人立而起,将马上的官兵掀落下马。

南明军中缺少马匹,这使得他们在与清军的作战中机动性严重不足,所以林羽知道这些战马的重要性。

林羽立即扯着嗓子用扩音器高喊:“骑马的人听好了,若是让马匹跑了,老子要你们的脑袋!”

巨大的声音让这些不明究竟的叛军魂不附体,纷纷牵着马匹求饶:“大人饶命,大人饶命,我等知错了,再也不敢了!”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来此劫掠村庄?”林羽高声喝问。

为首的千户吞吞吐吐的道:“我等是张天福总兵的手下,在战场上与大军失散,被迫向南逃窜。队伍中有人说顾家小姐是江北第一美人,所以……我等、我等打算把人捉了回去向豫亲王邀功,将功赎罪!”

“江北第一美女?”

林羽不由得一愣,“嗳哟……俺娘子是扬州第一美人,而这顾家大小姐却是江北第一美女,岂不是比江如画还要漂亮?待会儿倒要见识一番!”

这伙叛军与大部队走散了还不知道悔改,说明这些人铁了心做汉奸,与那些被逼降清的叛军性质不同。

今晚要不是自己途径此地,这江北第一美女弄不好就要被满清鞑子糟蹋了,对待这些黑心的汉奸,今夜却是饶他们不得!

“把马栓到树上,然后回来站成一排!”

林羽把坦克熄了灯光,用不容抗拒的语气大喝一声,声震四野,振聋发聩。

二十七 老子岂是好色之徒?

这些叛军早就被吓得六神无主,听了林羽的吩咐立即照做,各自把马皮栓到树上,然后识趣的站成一排,等候发落。

“一二三……走起!”

林羽忽然猛地开灯,刺眼的光芒照的这些叛军头目俱都下意识的闭眼,纷纷惊恐的抬起胳膊遮挡。

林羽猛地一脚将油门踩到底,这辆重达六十吨的坦克呼啸着蹿了出去,转眼间就把十几个叛军碾压在履带之下,一个也不曾逃脱。

李卫和张大牛被吓得不停咋舌,这才发现在林总兵和蔼的外表之下有一颗杀伐果断的心脏。

林羽松开油门,面无表情的用扩音器大喊:“你们这些叛军听着,本官乃是大明广陵总兵林镇疆,通敌叛国,祸害百姓者死有余辜!倘若哪个再执迷不悟,这些人就是你们的下场!”

后面的叛军几乎吓破了胆,纷纷跪地磕头,一个个哭爹喊娘:“林总兵饶命,饶命啊,我等知错了,家里上有十八……八十老母,还望你高抬贵手,饶我等一命吧!”

毕竟是几百条人命,既然头目已经伏诛,林羽不忍心再继续屠杀下去。

吩咐李卫去通知顾家庄的壮丁帮忙,把这些俘虏暂时扣押起来,等自己从南京面圣归来后另行发落。

“遵命!”

虽然坦克外面人声嘈杂,兵荒马乱,但李卫并无惧色,答应一声就要出舱。

“这小子好胆色,是个合格的亲兵,我当助他一臂之力!”

一念及此,林羽召唤李卫站住,弯腰从脚下的背包里摸出柯尔特手枪交给李卫:“小李子,本将送你一把防身武器,有了他你将会如虎添翼。”

“如狗添翼还差不多!”

李卫喜滋滋的接过手枪,自嘲道,“老爷你才是虎,小人顶多是狐假虎威的狐狸!”

林羽双手握枪,教会了李卫正确的开枪姿势,这才拍拍他的肩膀,“去吧,小心这枪有后坐力,开枪的时候一定要握紧了。”

李卫答应一声,钻出驾驶舱,纵身跃下坦克像一只野兔般穿过乱糟糟的人群,直奔顾家庄而去。

坦克附近的叛军已经被吓破了胆,俱都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但落在后面的叛军却不肯束手就擒,许多人借着夜色的掩护钻进草丛,趁乱开溜。

一个刚刚钻进芦苇丛的刀疤脸无意间看到风风火火的李卫穿越人群朝自己这边飞奔过来,还以为是来追赶自己的,急忙单膝跪地,举起手里的火铳瞄准了对方。

“砰”的一声,火光一闪,却是这把火铳炸了膛。

这刀疤脸一声惨叫,双手十指早已不知所踪,双膝跪在地上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正在飞奔的李卫被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额头冒汗,举起手枪连发数枪,登时将这刀疤脸击毙在地,两腿一伸,气绝身亡。

许多刚刚钻进芦苇丛的逃兵被吓破了胆,还以为暴露了行踪,纷纷举着手钻了出来,“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人再也不敢跑了!”

李卫举着手枪,虚张声势道:“我手里拿的是……是火神枪,能够百里之外取人性命,谁要是再逃,休怪小爷枪下无情!”

毕竟自己只有孤身一人,为了恐吓住这帮叛军,李卫举枪瞄准了一个看着不顺眼的络腮胡子,对着脑门就是一枪,登时栽倒在地,气绝身亡。

几十个叛军被吓得魂飞魄散,俱都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小爷饶命,小爷饶命,我等再也不敢逃了!”

躲在驾驶舱里的林羽一直通过潜望镜关注李卫的行踪,万一遇上危险随时支援。此刻看见他杀伐果断,举手投足间便制服了一帮逃兵,不由得刮目相看。

“这小子不仅有眼力键,做事也够果断,是个可用之才!”

李卫很快就来到顾家庄庄丁聚集之处,远远的自报姓名:“呔……对面的庄丁听好了,这铁甲车乃是林镇疆总兵所驾驭,我是他的亲兵李卫,奉了大人之命前来传话,叫你们庄主出来说话。”

白衣剑客与庄丁闻言这才恍然顿悟:“怪不得这大铁车让人望而生畏,原来就是大破建奴的铁甲车啊!”

白衣剑客收剑归鞘,抱拳道:“在下顾家庄少庄主顾今朝,多谢林总兵援救之恩,不知道总兵大人有何吩咐?”

李卫宝贝一般把攥着小巧精致的柯尔特手枪,大声道:“总兵大人让你带人把这些叛军关押起来,等他面圣归来后另行发落。”

顾今朝抱拳允诺,大手一挥:“兄弟们,把这些叛军全部抓起来,为死去的老少爷们报仇。”

几百个庄丁一涌而出,不消片刻功夫就把缴了兵器的叛军全部抓了起来,要不是顾今朝阻拦,这些俘虏的脑袋怕是早已被砍了下来!

林羽钻出坦克,远远的就被一袭白衣的顾今朝所吸引。

只见他身材修长,器宇轩昂,举手投足间颇有大将风度,更是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要把他纳入麾下。

几十个叛军奈何不了他,绝对的虎将啊,正所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

见到一身官服的林羽钻出铁甲战车,顾今朝急忙向前抱拳施礼:“想必这位就是威震天下的林总兵吧?在下顾家庄少庄主顾今朝,这厢有礼了!”

“顾少庄主客气了,剿灭叛军乃是本将职责所在,不必言谢!”林羽抱拳还礼,豪气干云。

就在这时,几个庄丁急匆匆来报:“少爷,少爷,小姐的伤口流血不止,已经昏迷过去,老爷让你快点回去想想办法。”

顾今朝一脸歉疚,向林羽抱拳道:“总兵大人,舍妹在混战中被火铳所伤,生死不明,小人先去查看一番,再来向大人致谢。”

林羽目光转动,挥手道:“快去,快去!本官也略通医术,待我取了药箱随后就到。”

就连被火炮炸伤的唐小兔都被自己从死神手里救了回来,更何况区区枪伤!

只要能够救活顾家大小姐,顾今朝又欠下自己一个人情,那样将他招入麾下的希望势必又将增加几分。

有了救治唐小兔的经验,林羽已经是轻车熟路,找个无人之处点开右手掌心屏幕进入了辅助商店,找到了医药用品分类,准备花费金币购买一个医疗箱。

“呃……我记得当初救唐小兔之时购买的医疗箱才花费了500金币,怎么现在变成5000金币了,物价一下子暴涨了十倍,这也太黑了吧?”

林羽脑海中响起提示音:“当初的那个医疗箱是新手特价物资,现在主公已经拥有足够的金币,物价自然调回正常价格咯!”

林羽查看了一下自己当前拥有的金币,237666,数字还挺吉利,或许预示着今晚会有一个不错的结果。

“本官家里有矿,不就是区区五千金币吗,本官是那种抠抠索索的人吗?更何况是去救江北第一美女!”

林羽毫不犹豫的点击购买,消耗五千金币买了一个医疗箱,又花了五千金币买了一板止痛药,地图显示距离自己178米。

林羽正想退出商店,只见掌心屏幕一闪,出现了一行提示:随机商品已上架,红色蕾丝胸罩/10000金币每个,购买限时剩余1小时48分钟。

“胸罩?”

林羽一脸意外,这商店也太不正经了吧,上次的随机物品出现了一瓶印度神油,现在竟然又弄出来了胸罩,是不是把自己当成好色之徒了?

“我说哥们,能不能弄点有用的,你老是整床上用品随机出售,是不是觉得本官是个好色之徒?我告诉你啊,本官可是个正人君子,坐怀不乱的那种!”

系统精灵用无奈的语气道:“这个我也没办法,都说了是随机物品,天知道会随机出现什么?这只能怪造物主的设置,天地万物,任何东西都有摆上货架的可能。”

林羽从腰间解下夜视仪,准备寻找医疗箱,赌气道:“照你所说,是不是人也能当做随机商品上架?”

“的确如此,说不定哪天主公就会发现货架上摆着一个大美女!”

林羽循着掌心地图的提示,鬼鬼祟祟的找到了医疗箱,悻悻的道:“如果真的能够出售人物,那就赐给我一个能臣猛将吧,我才不要美女呢……诸葛亮、刘伯温、赵子龙、薛仁贵,随便来一个都好啊!”

二十八 桃花运

顾家大小姐比林羽想象中还要美,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林羽还是被惊艳到了!

如果说江如画像一朵高贵典雅的百合花,那顾今昔就像芬芳冷艳的玫瑰,即便处在昏迷状态下,那张俊俏的脸蛋上也写满了高傲。

看到林羽走进了房间,顾今朝急忙向父母介绍:“爹、娘,林总兵来了,快快施礼!”

五十多岁,慈眉善目,两鬓已生白发,但却颇有几分威严的老庄主与妻子急忙施礼:“老朽顾家庄庄主顾德操这厢有礼了!今夜若非林总兵救援,只怕我顾家庄已遭大难,援救之恩,老夫没齿难忘,必当重谢!”

“哎……老庄主客气了!”

林羽急忙抱拳还礼,自家人说重谢岂不是见外,把你这闺女嫁给我可好?

“剿灭叛军乃是本官分内之事,老庄主何必言谢!让我看看小姐的伤势……”

林羽说着话凑上前去查看顾今昔的伤势,“哎呀……这伤势当真不轻,必须赶紧止血包扎,否则将有性命之忧。”

只见她脸色苍白,双目紧闭,嘴唇干涸,左肩的伤口被一块麻布缠绕着,此刻早已被鲜血浸透,染得身上的红裙更加鲜艳。

顾德操愁眉不展的道:“唉……庄子里的两个大夫在混战中一死一伤,老夫已经派人去镇上请郎中了,最快也得半个时辰才能返回。”

顾夫人紧闭双目,不停的捻着手里的佛珠,嘴里念叨着:“佛祖保佑,观音保佑,但愿我女儿逢凶化吉,吉人自有天相!”

林羽把手里的医疗箱放到桌子上,掀开露出了里面的绷带、镊子、消毒纱布、手套等医疗用品,以不容抗拒的口吻道:“本官略通医术,让我来给顾小姐包扎止血!”

在场众人俱都眼前一亮,顾德操夫妻与顾今朝连连道谢。

“麻烦两位姑娘把顾小姐的外衣褪去,露出肩膀。”

林羽戴上白色手套吩咐一声,为了避免顾家人看自己像个异类,口罩就不戴了。

顾今朝识趣的退出了房间,只留下了顾德操夫妻与两个丫鬟。

两个丫鬟上前正要褪去顾今昔的外衣,就看见昏迷了许久的顾家大小姐醒了过来,气息奄奄的问道,“你们……两个……要干嘛?”

两个丫鬟一左一右,齐心协力解开纽扣,除去腰带,“小姐你伤的厉害,这位大人要替你疗伤。”

“啊?”

顾今昔急忙挣扎着用右臂捂住几乎就要被脱掉的裙子,喘息道,“哪……哪儿来的大人啊,咱们村里的大夫呢,让李叔……或者顾伯来啊?”

顾德操叹息道:“唉……你李叔死了,顾伯被打瞎了一只眼,此刻正在床上躺着呢!”

“那你们也不能让个年龄和我差不多的男人碰我的身体吧?”

顾家大小姐恢复了几分力气,死死的捂住裙子,生怕一不留神就会被脱光一样。

林羽一手拿着夹着棉球的镊子,一手拿着消毒纱布,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顾小姐,你伤的不轻,必须尽快止血包扎,否则有性命之危!”

顾今昔转动着脖颈,上下打量着林羽,一脸防备:“你谁啊?你拿的什么东西……你是不是打本小姐的歪主意啊?”

“住口!”

顾德操训斥一声,“这位是前天在扬州城击退了鞑子的林总兵,若不是他的救援,只怕咱们顾家庄此刻已经遭到了浩劫。”

“可他太年轻了,我不能让她看我的身体!”顾今昔抱着裙子,不肯撒手。

林羽真想跟顾小姐理论一番,合着你愿意让几个糟老头子看你的身体,却不愿意让我这个小白脸欣赏?是何道理!

“医者父母心,医者父母心……请顾小姐摒弃一切杂念,把我当做一个大夫,我也会把你当做一个病人。”

林羽捏着棉球步步逼近床榻,就差叱喝两个丫鬟“给我把她脱光”了!

顾今昔依旧单手抱在胸前,不停的摇头:“我不……你太年轻了,我不能让你看我的身体,那样我以后怎么见人啊!”

“胡闹!”

顾德操露出怒容,“你这个丫头是不是活腻了?你的血都快把顾家庄的庄稼淹了,竟然还在这里推三阻四!你们两个还愣着干嘛,赶紧给小姐脱掉衣服让林大人疗伤啊!”

顾今昔几乎尖叫起来,右手死死抱住衣襟:“我不脱、我死也不脱,我里面没穿亵衣,若是被他看光了以后怎么嫁人啊?”

“嗯……”

顾德操抚须沉吟片刻,突然对林镇疆施礼道:“林总兵,不知你可曾娶妻?你对我们顾家庄的大恩无以为报,若是不嫌弃,老朽愿将小女许配给将军!”

“呃?”

林羽的内心几乎笑开了花,没想到这一世真是艳福不浅,这才穿越了几天,就有好几个美女送上门来了,桃花运来了谁也挡不住啊!

但林羽觉得就这样答应了未免会给人乘人之危的感觉,更何况比起顾今昔来自己更想把顾今朝收入麾下。

再说自己家中已经有了妻室,日后还得仰仗史可法的提携,就这样贸然在外面纳了妾,说不定会惹恼这个当朝次辅,不利于自己日后的发展。

此外,不通知江如画就私自纳妾,弄不好也会惹这个正房心寒。

而且看这顾家大小姐一脸高傲,只怕也未必会心甘情愿的给自己做妾,既然答应下来会惹得所有人不开心,自己何不退一步温水煮青蛙?

只要自己今天救了顾今昔,就是她的救命恩公,而且还是她父母以及整个顾家庄的救命恩人。只要肯下功夫,只要自己将来能够飞黄腾达,何愁不能将顾大小姐收入后宫之中?

“多谢顾庄主厚爱,婚姻大事岂能在这种场景下提出。”

林羽既不答应也不拒绝,回答的非常圆滑,“顾小姐貌美倾城,若能够得到她的垂青自然是三生有幸,可我林镇疆又岂是乘人之危之辈?”

林羽这番话说的光明磊落,倒是让顾今昔刮目相待,这些年来追求她的达官贵人、公子哥儿不在少数,还真没把一个区区的总兵当做一回事。

“咦……这林总兵倒不是个贪色之徒,与那些对我趋之若鹜的达官贵人却不一样!”顾今昔双眸转动,忍不住多看了林羽几眼。

说起顾家的背景来,虽然算不上豪族却也不是寒门百姓。

顾今昔的祖父顾兆年就曾经在万历、天启年间做过户部侍郎、应天府府尹这样的高官,她的二叔顾望重目前则在湖北做官,担任襄阳府同知,正五品文官。

而顾今昔的追求者里面资历最显赫的当属徐弘基的次子徐仁爵。

要问徐弘基何人?那可是大明第一开国功臣魏国公徐达的第十四世嫡系子孙,并在万历二十四年继承了魏国公的爵位。

徐弘基文武双全,万历皇帝对他颇为器重,命徐弘基坐镇南京,兼领后军都督府。

到了天启年间,徐弘基因病辞去后军都督一职,不再参与军政,天启皇帝朱由校赐他太子太保头衔。

崇祯十四年,大明风雨飘摇,崇祯皇帝册封徐弘基为太傅,让他再次统领南京的兵权,协助史可法坐镇江南。

而朱由菘在南京登基监国之后,更是册封徐弘基为左柱国、太傅、太子太保、魏国公。

论地位,徐家可是世袭的贵族,绝非马士英、史可法这种凭本事爬上来的寒门官员所能相提并论!

就是如此显赫的家世,竟然也被顾今昔一口回绝,气得老爹顾德操差点吐血。由此可见顾家大小姐眼界之高,寻常的凡夫俗子自然入不了她的法眼。

二十九 登徒子

知女莫若父,顾德操比谁都了解这个女儿的品性。

适才情急之下说出要把女儿许配给林羽的话,一来是为了说服女儿接受林羽的治疗,二来也是有报答林羽援救顾家庄之恩的意思。

“可……小女脾气倔强,既然她顾虑男女授受不亲,只怕宁死也不肯接受林将军的治疗,这又该如何是好?”顾德操急的团团乱转,束手无策。

林羽灵机一动,猛然想起适才的蕾丝胸罩来,真是天助自己,主角光环真不是盖的!

刚才还责怪系统老是随机上架不正经的东西,没想到现在就派上用场了,有了这胸罩相助,势必会加速自己俘获顾大小姐的芳心。

“我有一样物品赠送给顾小姐,穿上她就不必忌讳暴露你的隐私部位了。”

林羽不给顾家人说话的机会,一阵风般出了顾小姐的闺房,对守候在门外的顾今朝道一声“我去去就来”,眨眼就去的远了。

林羽左绕右转,来到无人之处打开右手掌心屏幕,进入辅助商店,找到随机出售商品,花费了10000金币把这个玫红色的蕾丝胸罩买了下来。

有地图指引,还有夜视仪相助,林羽很快就在150米之外的一棵桂花树之下找到了这个带着外包装袋的蕾丝胸罩。

“不错,看起来还挺性感!”

林羽喜滋滋的收了夜视仪挂在腰间,就像一个稀奇古怪的武器,反正也没人多问。

然后带着蕾丝胸罩一溜烟般返回了顾今昔的闺房,生死攸关,片刻也容不得耽误。

“麻烦两位姑娘把这个穿在顾小姐身上。”

林羽把胸罩挂在胸前,双手比划着教导两个婢女怎么使用。

为了让顾今昔放心,林羽特意强调,“小姐直管放心,你把这个穿在胸上,定然是严丝合缝,不露半点春光。”

因为失血过多,强打精神的顾今昔又变得虚弱起来,只能咬着嘴唇点头同意。

顾德操与林羽一起退出房间,顾夫人与两个婢女一起动手给顾今昔摘下包裹着伤口的麻布,又脱去被鲜血染红的长裙,褪去上衣,只留下白色的膝裤。

然后按照林羽的教导,把红色胸/罩的两个罩杯扣在顾今昔的酥/胸上,最后从背部再把带子别住,竟然神奇的遮盖住了重要部位。

“倒是好看!”两个婢女羡慕不已。

顾今昔也忍不住低头看了一下自己饱满的胸/部,只见把这个亵衣撑的满满当当,中间露出一条沟壑,虽然有些诱人,却又让人感到害羞。

“真不知……这个拯救了扬州的大英雄从哪里弄来的这么一个稀奇古怪的亵衣?虽然方便了一些,不用担心从身上掉落,可中间露出这么一道沟,真是让人害臊,我看他就是个登徒浪子!”

“总比你光着身子疗伤好的多吧?人家林总兵可是正人君子,女儿切莫胡说!”

顾夫人训斥了女儿几句,霍然起身开门,招呼林羽进房疗伤,“有劳林总兵了!”

“夫人客气了!”

林羽迈步进了房间,一眼就扫到了躺在床上***的顾大小姐。

只见她皮肤白皙如玉,酥/胸挺拔巍峨,腰肢婀娜,双腿修长,一双玉足白璧无瑕,好一具完美的玉、体。

“啧啧……这可是C罩杯,没想到这小妮子竟然能够撑起来,发育的真好,看起来顾家的米饭养人啊!”

林羽瞬间就有了生理反应,幸好穿着直缀,倒是免去了尴尬。

顾今昔羞怯的躺在床上,撅着嘴嗔怪道:“不许乱看,不许胡思乱想!”

林羽急忙咳嗽一声,收了杂念,在床榻边弯腰查看顾今昔的伤势。

只见伤口位于顾今昔的锁骨与R房之间,呈不规则形状,鲜血淋漓,一颗黑色的钢珠至少嵌进去了一公分左右。

“顾小姐真是命大,倘若再低一些,怕是就要命中心脏了。”

林羽用镊子夹着棉球,小心翼翼的清理伤口周围的淤血与污垢,免得感染了伤口。

“取出钢珠会让小姐痛彻心扉,我却忘了从铁甲车里带麻醉药过来。”

林羽拍着脑门懊恼不已,自己可不是专业医生,也就是以前在部队上学习过基本的包扎抢救知识,万一害的顾今昔昏迷过去该如何是好?

刚才从商店里购买医疗箱的时候忘了买一支麻醉剂与针管,倘若现在再出去又怕耽误了救人的时机,说起来自己还是粗心大意。

“你尽管动手,我忍得住!”

顾今昔皱着眉头,摸起床上的湘妃扇咬在了嘴里。

“好……难得顾小姐如此有骨气!”

林羽不仅多了几分佩服,当下弓着身子,用镊子小心翼翼的探进伤口之中夹住钢珠,慢慢拽了出来。

顾今昔使劲咬着嘴里的湘妃扇,额头与肩上渗出黄豆般大小的汗珠,却硬是一声不吭。

“顾小姐真是女中豪杰,巾帼不让须眉,当年关云长刮骨疗毒不过如此罢了!”

林羽一边用言语分散顾今昔的注意力,一边在伤口上涂抹了一些金疮药,然后用消毒纱布贴住伤口,最后用绷带做了包扎,高度紧张之下脊背上已是见汗。

总算做完了手术,林羽长舒一口气,摘下手套扔进竹篓。

又从怀里掏出止痛药,吩咐婢女倒一碗开水过来,亲自喂顾今昔服下:“这是止痛药,若是痛的厉害便再服两粒,但要切记不可过量!”

“多谢林将军救命之恩,小女子没齿不忘!”

顾今昔的脸色变得温柔起来,道完谢又点头,柔声细语的道,“我记住了,请将军放心!”

这时候顾夫人已经招呼顾德操父子进屋,看到顾今昔脸色好转,伤口也包扎了起来,顾氏父子长揖到地,连连致谢。

昨夜这场厮杀下来,顾家庄死了七十多名壮丁,伤了五十多人,几乎一半家庭需要出殡,整个村子里到处都是哭声。

鏖战了大半夜,顾氏父子与林羽一行早已是饥肠辘辘,顾德操强忍悲痛,吩咐下人设宴款待林羽。

酒过三巡,顾德操老泪纵横,感慨不已:“当此乱世,人命贱如草芥,我顾家庄一夜死伤近百,若非林将军出现在此地,只怕我顾家庄已经化为灰烬。”

“是啊,乱世之中朝不保夕,你顾家庄男女老少在内也不过两千多人。而整个扬州城包括难民在内将近百万,若是被鞑子攻破了,那才是血流成河,尸积如山!”

林羽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只有结束这乱世,才能让百姓过上太平生活!”

“林将军所言极是!”顾今朝惭愧不已,“将军凭一己之力击退鞑子,保住了扬州百姓,真英雄豪杰!”

林羽叹息道:“全仗着铁甲车的威力罢了,可惜炮弹已经用完,鞑子席卷之势依然无法解除。国家有难,匹夫有责,顾兄武艺非凡,为何不仗剑出山,拯救黎民与水火之中?”

三十 生财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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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顾今朝开口,顾德操却抱拳道歉:“林将军,说起来都是老朽的错!”

原来顾德操的父亲顾兆年在应天府府尹任上得罪了魏忠贤,差点被抄家灭门,最后五十五岁的顾兆年服毒自尽,以魏忠贤为首的阉党才放过了顾家。

这让经商的顾德操对官场的尔虞我诈心有余悸,因此要求儿子顾今朝不得涉政,不得出仕。

听完原委,林羽恍然顿悟:“原来顾庄主的令尊是受了阉党迫害,怪不得你不让顾兄出仕!”

“思宗皇帝英明神武,上任后便除掉了魏阉,拨乱反正,恢复了家父的名誉。只可惜,江山最终未能保住,思宗他老人家也吊死在煤山,以至大明山河破碎,百姓流离失所……”

想起冤死的父亲,顾德操忍不住涕泪横流,哽咽不已。

往事已去,魏忠贤的是非对错林羽暂时无暇评论,起身道:“顾老先生,往事已去!今日顾家庄死伤近百,若是人人畏死,岂不是让鞑子长驱直入,将会有更多的同胞遇害?

我林镇疆不才,但愿誓死抵抗鞑虏,恢复山河,保住我汉人的江山社稷,我堂堂华夏岂能让建奴驱使奴役?

扬州兵马不多,有一万铁血男儿,有丹心可昭日月的史督师、有久经沙场的刘肇基将军,我等誓死阻挡建奴的南下。

顾兄一表人才,武艺非凡,若能得他相助,我军势必如虎添翼?不知老先生与顾兄意下如何?”

顾今朝忽然拔剑出鞘,“呛啷”一声斩断案角,高声道:“难得林将军器重,当此国家危难之际,我顾今朝岂能贪生怕死,困居乡下?愿提三尺剑,追随将军驱除建奴,恢复山河!”

“太好了,得顾兄加入,我羽字营凭添一员虎将啊!”

没想到顾今朝如此痛快的答应了,林羽心情大好,举杯敬酒,“来,你我兄弟畅饮一杯,从今以后你就是我手下的连率了,回营后暂时拨给你两百士卒统帅!”

“敬将军!”

顾今朝一脸凝重,举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此刻天色已经大亮,管辖此地的六合县知县邓元发得知叛军已经被击溃,这才与刘县尉、罗巡检率领一百差役,两百县兵赶到了顾家庄。

“我曹……这是什么庞然大物?”

邓知县、刘县尉远远看到梅卡瓦坦克,俱都被吓了一跳,急忙派差役上前打探。

差役很快来报:“禀报大老爷,这是前日在扬州击退了鞑子的铁甲战车,昨夜林总兵就是驾驶它击溃了叛军。”

昨夜丑时初,顾家庄的使者就快马赶到了六十里外的六合县城求援,禀报知县邓元发说有一支来路不明的队伍准备劫掠顾家庄,请求增援。

从睡梦中醒来的邓元发急忙召集同僚,并集合了县里仅有的两百差役、三百县兵,准备出城增援顾家庄。

起初,邓知县还以为来的队伍是山贼,命徐典史率领一百差役、一百县兵守城,自己与刘县尉、丁巡检率领其他人马连夜出城赶往顾家庄,并派出斥候打探战况。

当邓知县一行走到半路的时候,斥候飞马来报,禀报劫掠顾家庄的队伍乃是从扬州战场退下来的溃军,并且是前镇江总兵张天禄的手下。

县兵的装备根本无法与正规军相提并论,光各式火铳、鸟铳就够这些县兵、衙役喝一壶的,他们的战斗力也就仅仅只能打击一下土匪、流寇,维持地方治安。

作为地方官,邓知县自然不能坐视顾家庄被劫不救,但倘若被叛军杀进六和县城洗劫,他这个乌纱帽保不住不说,弄不好还有杀头大罪。

吓得邓知县急忙下令就地驻扎,在顾家庄赶往六合县城的必经之路上设伏,同时派出使者渡过长江,前往七十里之外的南京应天卫求援。

到了卯时,探子飞马来报,说是战斗已经结束,叛军不知所踪,顾家庄里灯火通明,一片忙碌。

邓元发诧异不已,还以为顾今朝兄妹率庄丁击退了叛军,这才与刘县尉、罗巡检率部装模作样的赶到顾家庄一窥究竟,没想到原来有天降奇兵帮助顾家庄渡过了这场浩劫。

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林羽此刻风头正劲,扬州一战天下皆知,邓元发更是不敢怠慢,急忙带着刘县尉、罗巡检进庄拜见林总兵。

“下官六合知县邓元发率幕僚拜见林总兵!”

邓知县三个人一起施礼,长揖到地,“今日多亏了林总兵救援,否则顾家庄只怕将遭大难,卑职作为地方父母官诚惶诚恐!”

顾今朝拍案而起,呵斥道:“邓大人,我们顾家庄的使者丑时就到了县城,为何你们过了两个时辰才前来救援?”

邓元发一脸为难,吱唔道:“这个……这个……差役、县兵都在睡觉,我把他们集结起来就花了一个时辰。又怕是建奴来袭,情况不明,不敢贸然出城,因此来的晚了。”

顾今朝冷哼一声:“建奴会把这么一座小县城放在眼里?我看你分明是贪生怕死,我们顾家庄的上百条人命,必须由你负责。”

顾德操起身道:“好了今朝,不要再难为邓大人了,就算县兵及时赶到,也挡不住这支官兵。得饶人处且饶人,当此乱世,朝不保夕啊!”

“多谢顾老先生体谅!”

邓元发急忙作揖致谢,“下官定当拨款修葺顾家庄,抚恤死者。”

林羽也能把邓知县的难处摸透个十之八九,更何况自己只是一个四品总兵,无权过问地方政务,只是告诫道:“邓知县啊,鞑子就在几百里之外,你的县兵一个时辰才能集结,这效率实在让人不敢恭维。”

邓元发急忙扭头呵斥罗巡检:“听见了嘛,回去给我好好整顿,若再有下次,本官定然上书知府与朝廷弹劾于你!”

在官场上就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罗巡检只能站出来背黑锅,点头如捣蒜:“下官知罪,下官知罪,回去后一定好生整顿!”

“你们六合县有多少人?”林羽看似无意,实则有心的问道。

邓元发擦了下额头的汗珠,拱手道:“回林总兵的话,我们六合县城有三万百姓,乡镇与村庄有十万左右。”

林羽在心中暗自合计,这六合县城十几万百姓也不算少了,如果都能感激自己的话,将会有十几万金币入账,只是这话该怎么说?

总不能告诉邓知县,老子救了顾家庄,救了你们六合县城,你得给我大肆宣传,让六合县城的百姓对老子顶礼膜拜。

林羽目光转动,看到了等候在门外的李卫,趁着邓知县与顾德操叙话之际悄悄来到门前对李卫耳语一阵,李卫连连点头。

看看此刻已经将近清晨七点,林羽起身告辞:“我此行准备去京城面圣,待我回来时再来顾家庄做客。”

顾今朝抱拳道:“林将军先去京城,待我将庄中事务安排妥当,便随你一块前往扬州!”

顾德操笑容满面的送行:“老朽与小女恭候林将军归来!”

邓知县与刘县尉一脸阿谀:“卑职等恭送林总兵启程,此去定然是龙颜大悦,加官进爵,还望在天子面前为我等美言几句。”

李卫学着林羽转动着手枪,悄悄把邓知县拉到一旁:“顾家庄死了近百人,事情传开了你这乌纱帽可是保不住了!我家老爷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也要在六合县多多宣传他的功绩,让百姓感恩戴德,也不枉我家老爷庇佑你。”

邓知县连连点头,并塞给了李卫一把碎银子:“下官明白,下官明白,日后还望小兄弟在总兵面前替我美言几句,千万别把此事捅到朝廷里去。”

辞别了顾家庄,林羽带着四名随从继续朝南京赶路。

李卫转头就把银子交给了林羽:“嘻嘻……老爷,狗官给了小人一把银子,特来上缴。”

林羽伸手在李卫的大脑门上爆了个栗子:“本官暂时没钱赏赐你们,这外快你就自己留着吧!但本官要告诫你,日后可不是什么钱都能收到,望你一定谨记在心!”

李卫眨巴眨巴眼:“百姓的钱我一文不收,贪官的钱不要白不要,拿来救济百姓也好。”

三十一 皇室宗亲

陈路遥带着心腹马进、张大雷,一行十余人抄近路,快马加鞭,在天亮前渡过长江进入了南京城,然后在应天卫指挥使魏广栋的带领下拜见了兵部侍郎阮大铖。

“禀报阮侍郎,林镇疆接到圣旨后已于昨夜启程,前来京城进献铁甲车,并命小人在北门与他会合。”

陈路遥毕恭毕敬的施礼,将这个好消息告知了阮大铖。

阮大铖喜出望外,拍手叫好:“太好了,这真是个天大的好消息,我这就通知马阁老去!”

陈路遥陪笑:“小人愿为马阁老、阮侍郎效忠,万死不辞!”

阮大铖白面无须,用修长的手指捏着下巴,颔首道:“陈千户干得不错,本官与马阁老绝不会亏待你。你继续在扬州效力,随时将史可法、林镇疆的一举一动报来。”

顿了一顿,又道:“这铁甲车速度多快?何时才能抵达京城?”

“林镇疆比小人早走了半个时辰,这铁甲车的速度比骑马快的多,按理说他应该早就到长江边上了。”陈路遥也是一脸疑惑。

阮大铖吩咐魏广栋:“马上准备大船,等铁甲车到了江边立即运到江南,免得林镇疆变卦反悔。”

魏广栋接了命令返回大营,派出了两名千户各自率领麾下士卒乘船过江,到江北寻找林羽,自己则调集了几艘大船停泊在长江北岸的五马渡等候。

离开顾家庄又向南走了六七十里,林羽一行便来到了奔流不息的长江岸边。

林羽先驾驶着坦克来到桃叶渡,直把来往的商旅与船只吓得大呼小叫,弄不清这是从哪里来的庞然大物?

林羽只好让李卫站在坦克顶上用扩音喇叭大喊:“各位乡亲不要惊慌,此乃大破建奴的铁甲车,由林镇疆总兵驾驶着前来面圣!”

百姓们的惊恐这才散去,俱都指着庞大威武的梅卡瓦坦克议论纷纷,“原来这就是大破鞑子的铁甲车,真是让人望而生畏!”

“听说驾驶铁甲车大败建奴的人名叫林镇疆,是史阁部的外甥女婿,能够立下此等大功,也算是个英雄了!”

林羽悄悄点开左手掌心屏幕查看,只见自己拥有的金币正在飞速增长,每秒都有十几个入账,顺着长江向东走了五六里的路程,账上便多了近万个金币。

长江两岸村庄稠密,除了渡口来往的商贾旅人,居住在附近村镇的百姓也都纷纷走上街头一睹铁甲战车的风采,无不为之震撼。

林羽正愁怎么渡过长江,就有一名千户带着士兵迎了上来,远远的道明来意:“铁甲车里面的可是林镇疆总兵,在下奉了魏指挥使的命令前来接应你过江。”

林羽停下坦克,下车与对方寒暄:“敢问魏指挥使是如何得知本官今日面圣献车的?”

“是陈千户告知的魏指挥使。”

这名千户毕恭毕敬的答道,“此刻陈千户正与魏指挥使在五马渡等候将军。”

“陈路遥果然与南京有勾结,看来告密者十有八九就是此人!”

林羽在心中暗自嘀咕一声,吩咐前面带路,自己转身钻进坦克随后尾行。

桃叶渡是民用渡口,专门供商旅百姓来往,而五马渡则是军用渡口,平日里有应天卫下辖的一支水军在此驻扎,江畔还有用来停泊战船的船坞。

此刻岸边旌旗招展,魏广栋带着手下的同知、佥事与陈路遥正在翘首以待,不停的张望。

“来了,来了!”

陈路遥眼尖,远远的就看见了逶迤而来的庞大战车,立即讨好的喊叫起来。

魏广栋举目远眺,当看清了这辆铁甲车的庐山面目之后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嘶……真是神兵利器,有此等庞然大物助阵,怪不得林镇疆能够击退鞑子,立下惊世之功!”

陈路遥不忿的附和:“可不是如此,他林镇疆运气好罢了!得太祖托梦,觅得铁甲战车,击败鞑子,由从六品的副守备连升五级,一跃成为了正四品的广陵总兵,简直走了狗屎运!”

旁边一个三十五六岁,身高八尺,国字脸,浓眉大眼,留着短须的武官冷哼一声:“陈千户这话说的有失公允啊,若是把铁甲车给你,你会操控么?你有把握凭一己之力击退十几万鞑子?”

陈路遥扭头看去,发现说话之人正是应天卫指挥同知徐公绩,知道自己得罪不起,急忙陪笑道:“徐将军教训的是,林总兵功劳还是有的,卑职岂敢攀比。”

“徐同知又何必长一个赘婿的志气,灭了我等威风?”

徐公绩话音刚落,旁边年轻气盛,一身甲胄的指挥佥事朱由良却不干了,站出来反唇相讥:“我认为陈千户说的没错,他林镇疆就是走了狗屎运而已!不过是江家的一个赘婿罢了,他有什么本事能击败鞑子?还不是靠着我们的祖宗托梦,才立下这惊天大功!”

陈路遥扭头看去,发现说话的正是应天卫指挥佥事朱由良,也是一个自己惹不起的主。

天启皇帝叫朱由校,崇祯皇帝叫朱由检,现在的弘光皇帝叫朱由菘,他叫朱由良,自然是皇室宗亲无疑。

朱元璋是个好祖宗,小时候吃了许多苦,后来当了皇帝决心好好照顾自己的子孙,不再让他们吃苦。

朱元璋规定,自己生的儿子都是亲王,亲王生的嫡长子继承亲王爵位,其他儿子都封为郡王。

郡王生的嫡长子继承郡王,其他的儿子册封为镇国将军。镇国将军生的嫡长子继承镇国将军爵位,其他的册封为辅国将军。

辅国将军向下类推,还有奉国将军、镇国中尉、辅国中尉,一直到最低等级的辅国中尉,然后就不降了。辅国中尉的所有儿子都可以继承这个爵位,并享受朝廷的俸禄。

这一点对于皇室来说比汉朝的推恩令要好,再不济也能混个辅国中尉由朝廷养着,若是刘备生在大明朝,也不会混到织席贩履的地步。

当然,朱元璋的初衷是好的,是为了不让自己的子孙后裔吃苦,但后来却成为了大明王朝灭亡的重要原因之一。

朱元璋觉得自己只有二十五六个儿子,大明朝完全可以养得起,但却没想到在自己死后,经过二百多年的发展,到了万历年间,子孙后代发展到了百万之巨。

刚开始的时候,大明宗室的待遇那是相当不错,就连最低等级的辅国中尉也有二百石粮食的年俸,要知道一个七品县令的年俸才只有一百七十石。

但到了嘉靖年间,朱家子孙以爆炸式繁殖,宗室人数已经达到了十几万人,光俸禄就占了国库的四分之一。

到了万历年间,大明朝内忧外患,明神宗一看养不起这么多“朱”了,便大幅削减这些宗室的俸禄,并且规定辅国将军以下不再享受朝廷俸禄,你们自生自灭去吧!

由于朱棣篡位的原因,后来继位的皇帝对于藩王十分戒备,规定宗室不能从事“士农工商”,只能乖乖的当地主,享受朝廷的俸禄。

万历这么一折腾,不能从事士农工商的皇室宗亲可就惨了,有地有俸禄的还好一些,那些没地没俸禄的就只能流落街头,混吃等死,空有一个皇室爵位。

明神宗一看这样也不行,索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辅国将军以下的爱干啥就干啥,只要你不造反不和朝廷要钱就行,所以后来就陆续有了宗室子孙参军出仕。

朱由良就是朱元璋的十二世子孙,和吊死在煤山的朱由检同辈,爵位是奉国中尉,没有任何俸禄。

但因为朱由良自幼习武,骁勇善战,又攀上了首辅马士英这棵大树,便被提拔任命为应天卫指挥佥事,与魏广栋、徐公绩号称“南京三虎将”,共同负责拱卫京师。

虽然“奉国中尉”早已多如牛毛,但以皇室宗亲的身份爬到正四品的却是不多,因此朱由良平日里自视甚高,目中无人,早已在应天卫出了名。

三十二 你不是老司机

听朱由良骂林羽为赘婿,徐公绩心中不忿,争辩道:“朱佥事,林镇疆打退了建奴,保住了扬州这个京城门户,你就算不服气,也没必要污蔑人家吧?”

朱由良双臂抱在胸前,任凭江风吹拂自己的战袍,一脸孤傲:“我有污蔑他吗?林镇疆自从死了爹就跟着登州知府江国安生活,现在又跟着老婆的舅父混,不是赘婿又是什么?”

见徐公绩不搭腔,朱由良依然得势不饶人:“再说了,徐兄与林镇疆素无瓜葛,犯的着为一个外人这么大动肝火么?”

“休要吵了,林镇疆从铁甲车里面下来了,被他听到了面子上不好看!”

魏广栋阻止了正在斗嘴的二人,一抖披风,当先下船迎接。

徐公绩紧随其后,朱由良白眼一翻,缀在最后,带着四五个千户陆续跳下了这艘长达六十多米的巨大战船。

无论是以前的林羽,还是现在的林羽,都不认识魏广栋这个应天卫指挥使,毕竟去扬州之前他只是个小小的把总,沾了史可法的光才混了一个副守备的职位。

但看到魏广栋的一身打扮和气势,林羽猜测领头的十有八九就是应天卫指挥使。

“此人步伐稳重,双目炯炯有神,行事颇有大将风度,看来马士英还是有点用人眼光。”林羽对于这个应天卫指挥使的第一印象还算不错,在心里暗自夸赞了一句。

“呵呵……想必这位就是大破建奴的林总兵吧?”

魏广栋还未来到铁甲车跟前,便远远的露出笑容,抱拳施礼,“这可是我大明朝自袁贼宁远大捷之后的第二场大胜仗,足以彪炳史册,名垂千古。”

因为“己巳之变”,袁崇焕防御清兵不利,被皇太极杀到北京城下大肆劫掠,崇祯皇帝一怒之下将袁崇焕凌迟处死。

北/京百姓对袁崇焕的死拍手叫好,甚至争相啖其肉,一直到现在,还有许多人称之为“袁贼”,说起来这袁都督也是真惨!

不等林羽还礼,陈路遥就跳了出来,神气活现的介绍道:“这位是应天卫指挥使魏广栋魏将军!”

陈路遥的话外之音林羽能够听出来,你不就是个正四品的总兵么,人家这位爷可是应天卫指挥使,拱卫京城的正三品大员!

林羽按捺住怒火,正想还礼,陈路遥却还在喋喋不休,又伸手引荐徐公绩:“这位是应天卫指挥同知徐公绩,徐将军!”

应天卫指挥同知的品秩是从三品,还是在林羽这个正四品的总兵之上。

尽管看到林羽面色不善,但陈路遥还是不肯作罢,存心惹林羽动怒。

人动了怒做事就会欠考虑,动了怒就容易冲动,动了怒就容易出差错,这样才能抓住把柄将他置于死地。

有了马士英与阮大铖撑腰,陈路遥已经不再忌惮史可法,等铁甲车运到江南之后林羽变成了没有爪牙的老虎,自己就会再向阮大铖告密,让阮侍郎在圣上面前弹劾林羽的诽谤之罪,就算不能把林羽置于死地,也要让他丢官罢职。

竟然让老子和杨百里、朱厚这些土包子并列,简直是奇耻大辱,老子有仇必报,谁让老子不好过,老子就让谁不好过!

“这位是应天卫指挥佥事朱由良将军,正四品,而且朱将军还是皇室宗亲哦!”

陈路遥又狐假虎威的指了指一脸傲气的朱由良,眸子里写满了挑衅之意,你不就是个四品的总兵嘛,这里随便拉出一个人物来都比你牛逼。

听着陈路遥喋喋不休的介绍,林羽还真有些动怒。

他娘的老子拼死拼活打退了建奴,空前绝后的连升五级,到现在才是个正四品的总兵,怎么随便出来一个虾兵蟹将级别就比自己高?

这还有天理吗,要不是老子穿越到这个世界,要不是老子获得了“超级武器外挂”,用不了几天清军就会打到南京城下,什么朱由菘、马士英、阮大铖,还不是死的死逃的逃。

这次见了朱由菘,怎么着也得用这梅卡瓦换一个大官做,至少也得是二品以上,否则对不住这个新手大礼包!

就在林羽胸中怒火腾腾燃烧之际,脑海中突然响起了外挂精灵的提示音:“叮……系统发布随机任务:主公在三天之内连升三级,升到从二品或者以上,将获得一百万金币奖励。”

听到提示后林羽迅速冷静下来,怒火瞬间烟消云散。

穿越前有句话叫做不进京城不知道自己官小,就好比一个市高官进了B京,遇上比你大的官自然再正常不过。

不管怎么着南京城也是现在的大明首都,应天卫就是京畿卫所,最高指挥官品级比自己这个杂牌总兵高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下官广陵总兵林羽见过魏指挥使、徐同知!”林羽堆起笑脸,抱拳向魏广栋、徐公绩施礼。

魏广栋已经提前施过礼,徐公绩不敢怠慢,急忙抱拳:“林总兵不必多礼,在下徐公绩,忝为应天卫指挥同知。你这一路舟车劳顿,想来辛苦了!”

林羽对这个徐同知的印象不错,客套道:“为皇上效劳,乃是臣子分内之事,何来辛苦之说。”

见林羽光顾着和魏广栋、徐公绩说话,朱由良面子挂不住,冷哼一声道:“林总兵这运气真是没谁了,前几天还是个小小的副守备,冷不丁撞了大运,扶摇直上啊!”

林羽对于鼻孔朝天的朱由良心中厌恶,因此才有意冷落,你不就是朱元璋的子孙嘛,至于这么牛逼嘛,清军攻破南京先杀的就是你们这些姓朱的,就怕到那时你祖宗都不敢认了!

林羽微微一笑:“大运也不是谁想撞就能撞到的,按理说太祖应该先托梦给你们这些子孙,可谁知却偏偏托给我这个外姓。”

“林总兵这话可是有些指桑骂槐的味道,不怕传到皇上耳朵里吗?”

陈路遥阴笑一声,毫无顾忌的向林羽发难,“按照林总兵的意思,莫非是太祖的子孙,堂堂的大明皇室不肖,所以太祖才托梦给你?”

林羽心道你这话说的还真没错,朱元璋若是九泉下面有知,估计棺材板都按不住了。这些个当皇帝的子孙,除了忙着修仙的,就是忙着当木匠的,要不就四十八年不上朝,一个比一个奇葩,朱元璋给他们托梦多半也是骂娘!

只是林羽没想到陈路遥竟敢这样肆无忌惮的和自己多对,估计这厮多半已不打算回扬州了,看来是铁了心要抱马、阮的大腿,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陈千户啊,我来问你,你既然是我的部下,你可知道这铁甲车是多少马力?”林羽笑吟吟的望着陈路遥,问了一个无厘头的问题。

“马力?什么马……什么意思?”陈路遥一头雾水。

林羽拍了拍陈路遥的肩膀,露出诡异的笑容:“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啊!路遥不知道马力,但林某却知道人心哪(总有一天剥出你的心来瞧瞧,是黑的还是红的)!”

陈路遥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只有讪笑:“呵呵……呵呵……陈某一心只为大明效忠,绝无二心!”

魏广栋急忙岔开话题,指了指梅卡瓦坦克:“这铁甲车如此威武庞大,林总兵可否带本官到里面开开眼界?”

“有何不可,李卫开门!”林羽扭头吩咐一声。

林羽带头,魏广栋、徐公绩、朱由良三人随后,陆续钻进了驾驶舱,面对着现代化的布局与材料,三名武将看的眼花缭乱,谁也不敢擅自乱动,唯恐出了差错。

徐公绩感慨道:“适才还有人说林总兵能够大破建奴,是靠了运气眷顾,今日进了这内舱,谁敢保证就能驾驭的了这头铁甲雄狮?”

魏广栋却想借机掌握铁甲车的操控方法,到那时自己就可以呼风唤雨了,“林总兵啊,这铁甲车日后的主要职责就是拱卫京城,本官作为应天卫指挥使,责无旁贷。不如你教导一下本官如何驾驭,就让本官把它驾到船上运到对岸,你去一旁休息,如何?”

“你又不是老司机,这车你开不了!”林羽很诚恳的说道。

三十三 极品饮料

见魏广栋一脸不甘心,林羽整理了下衣衫,一副为你着想的模样。

慢悠悠的道:“这铁甲车重达十二万斤,操控困难,下官也是练习了多日才勉强能够驾驭。渡江绝非易事,即便是下官亲自驾驶,也得小心翼翼,万一不慎坠落江中……”

在林羽的计划中,这次把梅卡瓦送到南京来只是暂时给朱由菘保管,等将来时机合适了自己就会收回去,毕竟是价值千万金币的S级武器,就是家里有矿也送不起啊!

根据文献记载,明朝人口在万历年间达到顶峰,据说接近两亿。

到目前为止,林羽也没有见过正式的官方档案,也可能在北京城被邮差小哥李自成一把火烧了,到现在大明朝朝不保夕,谁还有那个闲心去统计人口?

但即便这个数字准确,经过天启、崇祯两朝的农民起义、外敌入侵、瘟疫天灾,这十几年来人口至少锐减了四千万左右。

也亏着这个年代热兵器尚未普及,否则经过这么多年的战乱,再加上小冰河时期,只怕死亡的人口在四千万这个基础上还得翻一番。

汉人按照1.5亿计算,满蒙可以忽略不计,加起来估计也就是几百万人口。

而满人在崇祯年间更是只有可怜兮兮的几十万人,就是这样的人口比例,大明王朝愣是被满人夺了江山,朱元璋能托梦给这帮不肖子孙才怪!

在这个消息蔽塞的年代,仅仅靠着口口相传,即便林羽消灭了满清,即便林羽做了皇帝,大赦天下,免除赋税,能有一半的人口感激林羽就算夸张了。

毕竟在贵州、云南、四川那些穷山僻壤之中住了数不清的土著文盲,这些人才不会管谁做皇帝呢,甚至巴不得大明朝早点灭亡。

唯一让林羽感到欣慰的是,只要他人对自己产生情绪就会有金币收入,不管是感激还是仇恨,抑或是羡慕还是嫉妒,总之只要别人认识了自己,就有可能给自己贡献收入。

这辆梅卡瓦主战坦克价值一千万金币,还得靠运气从众多的S级武器中抽奖才有可能获得,也就是说给林羽五千万金币,也不一定能够再次抽到这种号称“陆地之王”的坦克。

就林羽目前的身份地位来说,要想再重新获得一辆可谓遥遥无期,若不是迫于形势,林羽也不会把它送到南京,自然更不会让魏广栋学会操控。

听了林羽的话,魏广栋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红。

作为一个驰骋沙场多年的悍将,魏广栋曾经追随孙传庭击败过李自成,也曾经跟着满桂打过鞑子,他并不怕死,但却怕万一把铁甲车开进了江里,自己可就成为千古笑柄了!

“呵呵……本将也只是随口说说罢了!”

魏广栋打个“哈哈”,自己找了个台阶,“这铁甲车重达十几万斤,想要操控他岂是朝夕之事!我已通知了阮侍郎,让他把林总兵进献铁甲车的消息禀报皇上,咱们还是尽快设法把它运过长江,以安君心吧?”

大明朝的造船技术相当先进,永历年间的郑和宝船载重量达到了惊人的两万吨,而魏广栋用来运送铁甲车的这艘大船也有四千吨的载重量,要把一辆六十吨的铁甲车运到对岸自然不是难事。

五马渡是军用渡口,经过开凿之后,江岸能够与甲板对齐,庞大的梅卡瓦可以直接开上战船,然后运到对面再开到岸上。

林羽也怕节外生枝,还是交到朱由菘手中最安全,那样谁再想动这辆坦克就必须经过皇帝的批准,也减少了被人故意损坏的几率。

“过江面圣!”

林羽正要钻进驾驶舱中,就看到一骑白马自北面疾驰而来,马上一个身穿直缀的公子振臂高呼,“林总兵等等我,林兄等等我,一块过江!”

林羽凝目看去,发现来的正是史可法的幕僚侯方域,便让魏广栋的手下把人放过来。

林羽还以为侯方域奉了史可法的命令来传话,当着魏广栋等人的面不便多说,伸手示意侯方域跟着自己到驾驶舱里面来。

“上船!”

魏广栋大手一挥,身后的将士齐刷刷退到两旁,闪开一条通往甲板的道路。

林羽点火启动,两手紧握方向盘,轻踩油门,缓缓驶上了大船甲板。

尽管这艘大船的船板用坚木搭配铁板,辅以铆钉制造而成,但遇上重量如此之大的主战坦克,还是发出了“咔咔”的声响,许多木板隐约间已经出现了裂缝,让魏广栋、徐公绩等人捏了一把汗,生怕这艘铁甲车把大船轧坏了。

“可以开船了!”

李卫从驾驶舱里伸出一颗南瓜头般锃亮的脑袋大喊一声,在阳光下特别显眼。

“起锚!”

看到铁甲车完全上了船,魏广栋悬着的一颗心总算落地,只要把它运到了对岸,就算林羽和史可法想要反悔也是晚了。

自己是应天卫指挥使,拱卫京城的第一武将,将来这铁甲车还不是归自己操控?有这样的神兵利器在手,何愁不能立下惊天之功?

林羽也怕坦克把甲板压坏了,万一船毁坠江,驾驶舱无法打开,自己活活憋死在江底,怕不是穿越者第一窝囊之人?

直到梅卡瓦在甲板上完全停稳了,林羽这才放下心来,正要询问侯方域的来意,却发现他拿起盛着柴油的瓷瓶已经仰起头来。

“哎哎哎……侯公子、侯兄,这不是开水,这是柴油,这个不能喝!”

饶是林羽阻止的够快,但纵马疾驰了半夜,嗓子几乎冒烟的侯公子还是已经连灌两口,当发觉味道不对的时候才停止了继续喝下去的冲动。

“柴……柴油是什么?”侯方域一脸懵逼,舔了舔嘴唇,看起来竟然是回味无穷。

林羽看的眼有些发直:“侯……侯公子,你没事吧?”

侯方域晃了晃脑袋,仿佛喝醉了一样:“没事……就是有点头晕,有点恶心,但感觉味道还算不错,比十三酒坊的酒还要好喝。”

林羽不禁无语。

这古人真是可怜,饮食匮乏到了什么程度了,竟然觉得柴油的味道还不错?自己要是从仓库里面拿出几瓶可乐、雪碧,这侯公子不得当成了人间佳酿?

见侯方域没有产生不良反应,也没有追问什么是柴油,林羽示意李卫给侯方域拿过水壶来涮涮嘴,同时询问道:“侯兄来的如此匆忙,所为何事?莫非督师改变主意了,不打算把坦……铁甲车献给朝廷了?”

三十四 舆论攻势

只要史可法敢拒绝朱由菘的征调,林羽就会挽起袖子来跟着干,凭史可法的地位与影响另立新皇帝也不是没有可能。上缴坦克纯粹是无奈之举,光有武器没有小弟林羽也成不了气候。

但现在已经上了贼船,倘若你史督师你再反悔变卦,岂不是有点晚了?

听了林羽所言,侯方域摇了摇头:“非也,非也,小弟纯为个人私事而来!”

林羽有些小失望,又在意料之中,凭史可法的性格,别说朱由菘索要区区一辆铁甲车,只怕就算是要史可法的脑袋,他也会双手奉上。

“愿闻其详?”

林羽起身准备把侯方域手里的瓷瓶拿回来装进提前准备好的麻袋里面,等下船的时候让李卫、张大牛他们收拾出去,争取一滴多余的燃油也不给朱由菘留下。

“不不不……这个我留下了!”

侯方域却是不肯归还,“我喝着味道不错,留给我一瓶,我想林兄不会这么小气吧?”

林羽哭笑不得:“侯公子,这是柴油,这是铁甲车的燃料,用来提供动力的,不能喝。”

燃料、动力这些词语对侯方域来说太深奥,也不多问,只是把瓷瓶藏在身后,“既然是油,肯定能喝,就像豆油、猪油榨出来的油一样,林兄千万留给我一瓶。”

“侯兄、侯大哥,不是我林羽小气,这柴油的确不能喝,非但不能喝还能点着!”

侯方域却犹如得了宝贝:“就算能点着,我也要喝,大不了兑着十三酒坊的老白干喝!”

隔墙有耳,林羽便不再和侯方域争辩,只得作罢:“算了,既然侯兄喜欢这个味道,那小弟就送你一瓶,千万不可多饮,以防中毒。”

顿了一顿,又问:“侯兄还没说为何而来?”

侯方域把瓷瓶木盖塞好,装进袖子里,这才作揖道:“愚兄非为别事,乃是为了贱内而来。”

“李香君?”林羽有些意外。

“哦……林兄弟也知道贱内的名字?”侯方域的眸子里散发着兴奋的光芒。

林羽点头:“秦淮八艳之名,略有耳闻。”

这个年头其实还没有“秦淮八艳”这种说法,到了清朝康熙年间一个叫余怀的人写了《板桥杂记》,记录了李香君、董小宛、顾横波、卞玉京、寇白门、马湘兰等六名明末秦淮河畔的名妓,后来又加入柳如是、陈圆圆,这才有了秦淮八艳的说法。

但侯方域喝了柴油后大脑有点懵,所以也没有多想,估计秦淮八艳就是秦淮河上有名的八个青楼女子吧,林羽作为一个男人知道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侯方域调整了下情绪,娓娓道来:“愚兄与香君一见钟情,定了终身,夫唱妇随,倒也过得幸福。

只是不料得罪了阮大铖这个奸佞小人,他借着宫内选美的机会向皇上举荐了香君,所以……圣旨难违,香君无奈入宫,愚兄在南京也待不下去了;只好逃到南京投奔督师。后来经过多方打探,愚兄得知朱由菘这个昏君……”

“咳咳……”林羽咳嗽一声,提醒道,“侯兄,谨防隔墙有耳,外面可都是朝廷的人!”

侯方域这才不甘心的道:“愚兄得知皇……上并没有看上贱内,香君目前正在皇宫内担任舞姬。林兄弟这次立下惊世奇功,等见了皇上之后可否替愚兄讨回贱内?”

侯方域说着对林羽纳头便拜:“若林兄弟能成全愚兄,我侯方域愿为你倾尽所能,赴汤蹈火,助林总兵干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

林羽知道自己手底下缺人,不仅缺武将也缺文官,虽然侯方域谋略一般,但他有文采。

作为明末江南四大才子,侯方域的笔力值得称道。

更难能可贵的是侯方域作为“明末四大才子”之一,他还是复社领袖,认识许多大江南北的文化人,在宣传造势方面拥有无可比拟的优势。

有了妙笔生花的文章,林羽的事迹才能传播的更快,也将让他获得金币的途径事半功倍,所以林羽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侯方域的请求。

“好……侯兄既然把重任托付在本将身上,我自当尽力而为,无论如何也要你们夫妻破镜重圆。”

侯方域简直要喜极而泣,长揖到地:“若如此,林兄弟简直是愚兄的再生父母!”

南京城作为大明朝的第二个首都,光城里的百姓就有两百多万,加上下辖的县城、乡镇、村庄,怕是有个三五百万人,若是宣传好了,这可是一座金矿!

“侯兄,小弟也有一个请求,还望侯兄务必去做!”

林羽压低声音对侯方域耳语,“你是复社领袖,认识许多文人墨客,待会儿下了船你便去寻找你的好友,大肆宣传扬州大捷……当然,小弟不介意给我吹嘘一番,把我美化成救国救民的大英雄才好……”

侯方域闻言双眸放光,竖起了大拇指:“林总兵真是妙计,这样狗……皇上就不敢难为兄弟了,而且你的名声出去后对将来的仕途大大有利。”

“正是如此!”林羽也不解释,微笑点头。

侯方域一口答应下来:“此事尽管包在微兄身上,等下了船我就去找方以智、冒辟疆他们,今天晚上就让南京城的百姓都知道林镇疆的大名!”

林羽点头,郑重的道:“我这次见了皇上之后,一定要用铁甲车换来改革军事编制的权利,最好还能让他准予我开府治事,自行招募士卒,将来在这乱世才能有一席之地。”

侯方域更加兴奋,攥拳道:“林总兵志向远大,愚兄果然没有看错你,以后我就跟着你混了!改日有机会,愚兄会把我复社的精英介绍加入你的麾下。”

“既然如此,有劳侯兄!”林羽抱拳致谢。

就在二人密谋之际,大船已经抵达彼岸,舱外响起魏广栋雄浑的声音:“林总兵,船只靠岸了,可以把铁甲车开到岸上了!”

林羽通过潜望镜朝外看去,发现大船果然已经行驶到彼岸,徐公绩、朱由良、陈路遥等人早已下了船,列队等候。

林羽双眸一动,自己何不让梅卡瓦在战船上多待一天,这样也有朱由菘、马士英他们有所顾忌。最好让朱由菘亲自出城迎接,这样才能造成更大的轰动,让南京满城皆知,才能赚取更多的金币。

打定主意,林羽便装模作样的启动了几次,把油门踩的时大时小,启动熄火,重复几次后才一脸懊恼的钻出了驾驶舱。

魏广栋等人听着铁甲车发出不规律的轰鸣,俱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上,捏着一把汗道:“林总兵,出了何事?”

“唉……”林羽叹息一声,“可能是渡江的时候受了潮,暂时无法启动了。”

“啊……这可如何是好?”魏广栋额头见汗。

林羽装模作样的道:“这铁甲车只能用于陆地,江面上雾气氤氲,潮气缭绕,十有八九受潮无法启动,在这船上晒上一两日,或许就能恢复了。”

“阮侍郎到!”

就在这时,远处响起一连串呐喊,就看到一个白面无须,身穿绯红色三品官服,头戴乌纱的官员在一干人等的簇拥下乘马而来。

刚刚钻出驾驶舱的侯方域附在林羽耳畔提醒道:“此人就是阮大铖这个奸臣,愚兄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侯兄稳住,京畿之地,不可妄动!”

林羽告诫侯方域一声,整理了下衣衫,静候阮侍郎的到来。

三十五 小人难缠

得到了魏广栋的禀报之后,阮大铖第一时间入宫面圣,并向朱由菘邀功请赏,甚至直接越过了上司马士英。

朱由菘得报后心情大好,马上更换了崭新的龙袍,下令召集文武百官入宫,待会儿陪着自己一块瞻仰大破建奴的“铁甲雄狮”,并命阮大铖到江边迎接。

尽管阮大铖已经接近六十岁了,但却保养的极好,白面无须,细皮嫩肉,给林羽的第一感觉像是个戏子。

阮大铖的社会阅历何等丰富,上船后一眼就认出来那个是林羽,当即笑容满面的拱手施礼:“呵呵……想必这位就是威震天下,大破鞑虏的林镇疆总兵了吧?本官兵部左侍郎阮大铖,这厢有礼了!”

阮大铖不仅长得人畜无害,而且声音也极好听和蔼,若不是有了先入为主的看法,林羽怎么也联想不到此人就是明末赫赫有名的奸臣。

“下官广陵总兵林镇疆,见过阮侍郎。”林羽毕恭毕敬的施礼,自己在南京初来乍到,还是尽量不要结仇。

阮大铖微笑着点头:“林总兵不必多礼,我与令妻舅史阁部同朝为官,情如手足,理应喊你一声贤侄。”

“哼!”

站在林羽后面的侯方域实在忍不住,发出一声冷笑。

阮大铖早就发现了跟在林羽后面的侯方域,只是装作视而不见,此刻侯方域发笑,便故作惊讶的道:“哎呀……这不是侯贤侄吗?”

“啊呸!”

以侯方域的愤青性格,才不会虚与委蛇,马上嗤之以鼻,“不要脸的老贼,谁是你贤侄?”

阮大铖身后一个身高八尺,虎背熊腰,脸上长着一大块青色胎记,背着大砍刀的彪形大汉马上站出来呵斥:“大胆狂徒,敢对阮侍郎无礼,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林羽打量了此人一眼,见他体格魁梧剽悍,看起来不可小觑。单论拳脚功夫,自己还真不一定是对手,倘若顾今朝在此的话,或许可以轻松赢他!

“青狼退下!”

虽然碰了一鼻子灰,但阮大铖却依旧毫无怒色,笑吟吟的道,“侯贤侄,令尊乃是前朝重臣,与我年龄相仿,我喊你一声贤侄有何不可?你我之间一定有些误会,咱们回头再叙,公务要紧,公务要紧啊!”

崇祯没死之前,阮大铖在南京还只是以才华闻名的文人墨客,由于背上了附逆魏忠贤的烙印,被崇祯下令永不录用,阮大铖也以为自己此生与仕途再也无缘。

告别了官场的阮大铖在南京写诗作赋,挥毫泼墨,在文艺圈倒也混的风生水起,再加上经商有道,十几年下来,倒也积攒了一笔可观的积蓄。

阮大铖为了提高自己的名望,刻意结交名士、官宦子弟,当听说前户部尚书侯恂之子流落到南京之后便主动结交,与侯方域成了朋友。

那一年,侯方域的父亲侯恂因为孙传庭战死开封,被崇祯以按兵不救的罪名下狱,并抄没家产,侯方域无奈之下才流落到南京度日。

无所事事的侯方域来到南京后,在“媚香楼”结识了秦淮名妓李香君,并一见钟情,定了终生。

只是这时的侯方域一贫如洗,而李香君作为“媚香楼”的头牌,想要为他赎身,价格自然不菲,侯方域一时间却是无从筹措。

此时阮大铖表现的很是仗义,托人借给了侯方域三千两白银,方才为李香君赎了身,让两人有情人终成眷属,喜结连理。

当李香君得知侯方域为自己赎身的钱乃是阮大铖所出,不由得柳眉竖起,连声责怪:“这阮大铖乃是南京出了名的‘流氓文人’,见利忘义,两面三刀,贪财好色,玩弄女人,趋炎附势,为何相公却要与此人为伍?若相公还有羞耻之心,当尽早与此贼划清界限!”

李香君说完就拿出自己的首饰到当铺卖了,并找几个姐妹借钱,凑够了三千两银子,当众丢给了阮大铖,让他从此与自己的相公断绝往来。

“臭婊子,给脸不要脸,真拿着自己当金枝玉叶吗?这笔账,阮某记在心里了!”阮大铖脸上无光,恨得牙痒痒,自此与侯方域、李香君反目成仇。

人有旦夕祸福,一转眼大顺军攻破北京城,崇祯吊死在煤山,朱由菘在南京登基监国,好友马士英成为当朝首辅,阮大铖也平步青云,短短一年时间升到了兵部左侍郎。

小人多是睚眦必报,上了位的阮大铖自然不肯放过侯方域夫妻,再三陷害,最终以一道圣旨将李香君征进了皇宫,并逼得侯方域远走扬州避难。

林羽唯恐侯方域与阮大铖起了冲突,伸手推了侯方域一把:“侯兄不是还要去拜访友人么?不要在这里耽误我与软大人的公事了!”

侯方域会意,怀抱瓷瓶转身就走:“告辞!”

林羽悄悄吩咐张大牛,让他跟在侯方域身边加以保护,免得阮大铖对他不利,万一有不对劲的地方,及早到驿馆告知自己。

“俺懂了!”

张大牛点点头,大步流星的跟着侯方域下了船。

就在林羽转身吩咐张大牛之际,阮大铖也悄悄朝背后的随从使个眼色,此人旋即不动声色的下了船,远远跟在侯方域二人身后盯梢。

林羽向阮大铖笑笑:“这家伙在扬州借了我五百两银子,我怕他一走了之,所以派人跟踪。”

阮大铖大笑:“借债还钱,天经地义,看来这姓侯的天生就是借钱的命啊!”

当问清楚了林羽为何不把铁甲车开下船来的原因之后,阮大铖的脸色顿时拉了下来:“圣上已经在皇宫召集百官,恭迎太祖托梦的铁甲车进城,你这下不了船岂不是欺君之罪?”

林羽双手一摊:“下官也没有办法,这铁甲车到我手中不过才两三天的功夫,许多地方还未弄明白,我也是无能为力。要说欺君之罪可不是下官犯的,我可没有说今天就把铁甲车开机城中,谁说的就让陛下治谁的罪吧?”

陈路遥闻言吓得面如土色,额头见汗。

阮大铖无言以对,悻悻的道:“那该如何是好?陛下现在可是正在宫中等候,若是知道铁甲车下不了船,怕是会龙颜大怒!”

“阮侍郎带下官去面圣如何?”林羽并无惧意,反而主动要求见皇帝。

阮大铖双眸转动,正愁怎么向朱由菘交代,既然林羽主动要求面圣,就让他自己去解释好了,实在不行,自己就把责任推到陈路遥身上。

“既然如此,那随本官下船面圣!”

阮大铖一口答应下来,又指了指陈路遥,“你……也一块随行!”

“啊?”

陈路遥吓得几乎双腿瘫软,被青狼一个箭步上前,反扭了胳膊跟在阮大铖身后。

林羽把驾驶舱锁了准备下船,李卫却是一脸不放心:“大人,小人留在船上看守吧,免得被人损坏?”

“不用!”

林羽大咧咧的一笑,把刚刚从驾驶舱里拿出来的军用背包丢给李卫,“把这个背上,跟着我下船!”

魏广栋手下的人围上来摆弄才好,到时候自己能讹死他,让他吃不了也兜不了!

但魏广栋似乎洞穿了林羽的心思,吩咐徐公绩、朱由良道:“我随侍郎大人与林总兵进宫面圣,这铁甲车就托付在二位身上了,派人给我围起来,一丈之内任何人不许靠近,就是连只苍蝇也不要让它落到上面!”

“哈哈……魏指挥使言重了!”林羽打个哈哈,“这铁甲车又不是纸糊的,就连建奴的炮弹都伤不了它,怎么会害怕苍蝇呢?”

当下阮大铖在前,林羽、魏广栋随后,一行数十人下了大船,直奔南京北门而去。

三十六 投其所好

途经驿馆,林羽向阮大铖拱手道:“初次入宫,下官当沐浴更衣,身着朝服面圣,请容下官到驿馆中梳洗一番。”

“此乃为臣之道。”阮大铖点头答应下来。

林羽又请求道:“下官昨日刚刚晋升为正四品,还没有朝服,所以请阮侍郎费心。”

阮大铖点头:“林总兵进去梳洗吧,我去宫中候着,顺道让礼部的人给你送一身朝服过来。”

“多谢阮侍郎!”林羽作揖致谢。

阮大铖带着随从直奔紫禁城而去,留下魏广栋一行在驿馆门口等候,仿佛一不留神就被林羽溜走了一般。

京城的驿馆与小地方不同,建设的典雅别致,飞檐翘角,房间里装修奢华,用品考究,而且不用自掏腰包,林羽总算享受到了公款消费的惬意。

沐浴间里的水已经兑好,雾气氤氲,林羽拒绝了李卫的伺候,让他在门外候着。

前夜刚刚洗过一次,林羽又没有洁癖,只是找借口落落脚,准备给朱由菘弄点见面礼。

虽然在林羽的心中这朱由菘是个无能的昏君,但毕竟贵为天子,是大明朝名义上的君主,讨好他就能平步青云,这无疑是走向成功的捷径。

“第一印象至关重要,我可不能空着手去见朱由菘,越是庸碌之辈越贪财,要是有道明君反而更注重你的才能。”

林羽在浴盆前盘膝而坐,点击左手掌心屏幕查看当前拥有的金币数量:主公当前拥有金币275681。

“南京真是个好地方,一晌午的时间便涨了四万多金币!”

这还只是自己开着坦克在江边转悠了一圈,要是侯方域能炒作的满城皆知,自己再忽悠着朱由菘率领满朝文武到江边迎接,到那时定然是万人空巷,人山人海的围观,仓库里的金币势必火箭般飞涨。

“给朱由菘送点什么,才能讨他欢心呢?”

林羽又点击左手掌心屏幕,进入了辅助商店,寻找可以打动朱由菘的物品。

刚才在长江北岸的时候接到了系统随机发布的任务,只要在三天之内连升三级,就有一百万金币的收入,这可是一笔可观的收入,现在做点投资也是应该的。

战斗物资、医药用品、建设物资、生活用品、交通物资——林羽先浏览了下五大分类,最后决定从生活用品里面着手。

生活用品共有四个分类:包括食物饮料、珠宝首饰、洗化用品、电子电器,唯一让林羽意外的是竟然没有服饰类产品出售,怪不得一个蕾丝胸罩就敢卖一万金币!

香皂、牙膏这些洗化用品虽然便宜,但只怕打动不了朱由菘,这些东西毕竟有替代品,虽然质量不可同日而语,但却没有震撼性,所以林羽必须精心挑选几样这个世界上没有的东西献给朱由菘。

“镜子可以吗?”

林羽目光扫向挂在墙上的圆镜,玻璃制品,自郑和下西洋后从西方传入中国,虽然质量比不上二十一世纪的产品,但在这个年代却也不稀奇了。

“唉……这镜子要是放到元朝之前就值钱咯!”

林羽一脸惋惜的继续向下翻,茅台酒、剑南春、五粮液、雪碧、可口可乐……

“酒是好酒,但只怕朱由菘未必贪酒,还是不行!”

林羽进入了电子电器分类,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哈哈……这里面的东西好,空调、冰箱、洗衣机……”

“不过,没电却是然并卵!”林羽无奈的摇了摇头,目光落在一款平板电脑上面。

步步升平板电脑,64G超大内存,内置200部电影,100部电视剧,充电一次超长待机168小时,售价5万5千金币。

“就是它了!”

林羽一拍大腿,毫不犹豫的做了决定。

168小时等于七天,到那时自己早回到扬州招兵买马去了,朱由菘爱咋地就咋地,说不定到时候还会央求自己给他维修呢!

林羽点击购买,然后查看物资地图,显示距离自己7米,就在身后的衣橱里面放着。

林羽喜滋滋的拿过来打开查看,只见里面的电影包括:捉妖记、美人鱼、西游伏妖、战狼、红海行动等古今中外的影片;而电视剧则有新白娘子传奇、西游记、上海滩、甄嬛传、康熙王朝等经典剧目。

“要是让朱由菘看到明朝以后的事情会不会起了疑心,让他看到坦克岂不是就会明白铁甲车的来历?”

为了保险起见,林羽费了一番功夫手动删除了明朝以后的影视剧,只保留了明朝以前的剧目,这样就不用怕朱由菘发现端倪了。

“老爷,洗完了吗?礼部的人送朝服来了!”门外响起李卫的声音。

林羽把平板电脑揣进怀里,吩咐一声:“进来吧!”

礼部送来的官服是绯红色团领衫,胸前的补子绣着一只威风凛凛的豹子,此外乌纱帽、束带一应俱全。

林羽对着镜子穿戴整齐,怀揣平板电脑,精神奕奕的走出了驿馆,对等候多时的魏广栋道:“魏指挥使久等了!”

“呵呵……林总兵换上官服后果然是精神倍涨啊!”魏广栋夸赞一声,做了个请的姿势。

作为击退十几万清军,保卫扬州的大英雄,林羽昂首阔步,拿出一股舍我其谁的霸气,跟在魏广栋的身后直奔紫禁城而去。

南京的皇宫由朱元璋修建,论规模与气势并不输北京的皇宫,远远看去雕栏玉砌,红墙黑瓦,气势恢宏,门前甲兵林立,戒备森严。

林羽面色凝重,昂首挺胸,步履如风,在禁军的注视下跨过金水桥,穿过午门,再经奉天门,前往天子所在的奉天殿面圣。

林羽前来南京觐献铁甲车的消息已经在明皇宫内传的沸沸扬扬,一路上的禁军看到威风凛凛,一脸正气的林总兵无不为之侧目,露出钦佩之色。

头戴衮冕,一身明黄色龙袍的朱由菘在大殿上居中高坐,除了马士英、张慎言、刘宗周、高弘图等四大内阁之外,新袭爵的魏国公徐仁爵、刑部尚书王铎、工部尚书熊明遇、礼部右侍郎钱谦益、户部左侍郎姜曰广、兵部右侍郎吕大器等数十名高官,俱都分立两旁。

“广陵总兵林镇疆求见!”奉天殿外响起一声太监又长又尖的呐喊。

想到只身大破建奴的大英雄就要出现在自己面前,朱由菘竟然莫名其妙的有些紧张,整个人也有些不自然,咳嗽一声,小声道:“宣!”

司礼太监韩赞周怀抱拂尘,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宣广陵总兵林镇疆觐见!”

林羽整理了下衣冠,在文武百官的注视下昂首阔步走进了奉天殿,跪拜在地:“臣——广陵总兵——林镇疆拜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三十七 舌战首辅

虽然嘴里口呼万岁,但林羽的心里却极为不舒服。

作为一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穿越者,林羽信奉一句话:男儿膝下有黄金,只跪天地和父母!

虽然你朱由菘是皇帝,可又有什么了不起?老子不欠你们朱家的!

要说欠也是你们朱家列祖列宗欠我的,要不是老子及时穿越并携带了个超级外挂,此刻扬州城已经血流成河。

用不了多久,清军的铁骑就会跨过长江,清军的重炮就会轰开南京的城门,包括弘治皇帝朱由菘、潞王朱常淓在内的大明皇族十七个亲王全部被斩首于菜市口,大明朝土崩瓦解,只剩下朱由榔偏居与西南一隅,苦苦支撑!

“平……平身!”

慑于林羽的气势,朱由菘说话竟然变得有些结巴,下意识的欠了欠屁股,当做还礼。

“唉……真是没有天子的威严!”

马士英见状,在心里暗自叹息一声。

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当今天子是个有道明君,有成祖那样的雄才大略,又岂会让自己大权独揽?

短短半年的时间,自己就把阮大铖从一介布衣擢升到正三品的兵部侍郎,如此大的权利,大明朝的历任首辅,谁又能够做到?

想到阮大铖,马士英又有点动怒,这家伙今天竟然越过自己直接向天子禀报林羽觐献铁甲车的事情。看来有必要敲打敲打他,让他知道谁才是内阁首辅!

林羽伫立于大殿中央,缓缓抬头,用一双犀利的目光望向朱由菘,审视着这个有名无实的大明天子。

只见朱由菘身高大约五尺半,按照大明一尺等于二十一世纪30公分计算,大约一米六五左右。终大明一朝,是没有七尺男儿这个说法的。

朱由菘的两个腮帮子圆嘟嘟的,显得本来就不大的眼睛更像是两条缝,脖颈又粗又短,再配上双下巴,生动的诠释了“脑袋大,脖子粗,不是大款就是伙夫”这个形象。

“林总兵,你一路上辛苦了!”

在和林羽大眼瞪小眼的对视了片刻之后,朱由菘总算憋出了一句话。

林羽莞尔一笑,拱手道:“为国效劳,乃是臣子的分内之事,何苦之有?”

马士英咳嗽一声,提醒道:“陛下,有功则赏,有过必究,此乃为君之道也!”

朱由菘这才记起之前想好的措辞,便板起脸,硬着头皮道:“林羽,你立下大功,朕与满朝文武都感激你,该封赏的都做了封赏。但你擅自改变军制,往严重了说乃是谋逆之罪,朕命你上缴铁甲车抵罪,你可心服口服?”

林羽作揖道:“启奏陛下,未曾上报朝廷便自行改革军制的确是臣顾虑不周,愿将太祖托梦所得铁甲车上缴朝廷抵罪。但臣之所以改革军制,却并非擅自做主,乃是受了太祖所托……”

“一派胡言!”

马士英闻言大声呵斥,“你说太祖托梦让你改革军制,可有证据?”

林羽看了马士英一眼,毫无惧色,高声道:“想必这位便是当朝首辅马阁老吧?大破建奴的铁甲战就是证据!太祖既然托梦让下官找到铁甲车,为何又不能托梦让下官改革军制?或者首辅大人是指太祖一派胡言?”

马士英脸色为之一变,没想到林羽竟然如此诡辩,一时间竟然不知如何作答?

朱由菘见状急忙圆场:“呵呵……既然林卿说是太祖托梦,马爱卿就不必质疑了。既然太祖能够让林镇疆找到铁甲车,再托梦让他改革军制也是有可能的嘛!”

林羽继续滔滔不绝:“太祖在梦里对臣说大明卫所制度废弛,兵无战力,将无斗志,以致贼寇猖獗,北/京沦陷。只有彻底的改革军制,才能挽狂澜于既倒,扶大明于将倾……”

林羽说着话从怀里掏出史可法与刘肇基的奏折,双手呈上:“此乃扬州督师史可法、左都督刘肇基二人的奏折,他们二人均支持微臣改革军制,提升队伍战斗力,驱逐建奴,收复山河。”

秉笔太监卢九德上前接过奏折交给朱由菘,只是草草浏览了一眼,便放在御案上:“好像有些道理!”

“陛下,应该将此事交给兵部商议后再做定夺。”

马士英怀抱笏板出列,高声启奏,“大明军制乃是太祖所定,岂能说改就改?岂能凭林镇疆一面之词,岂能凭史可法、刘肇基一封书信就做出改革?”

林羽突然提高嗓门,争辩道:“是太祖让下官改革的,你有什么权利不让改?太祖还说朝廷里有权臣挡道,阻挠改革呢!”

“你拿什么证明太祖让你改革?我看你是欺君罔上,污蔑同僚!”马士英气得怒发冲冠,双眉倒竖,“我倒要修书质问史可法,是不是他在幕后主使的此事?”

阮大铖见二人吵得不可开交,便站出来做和事佬:“马阁老息怒,林总兵也少说几句!依下官来看,既然史阁部、刘都督都支持林总兵改革,不如就让他在自己的营中做个尝试?”

阮大铖一边劝解一边朝马士英使眼色:铁甲车在船上还没下地呢,现在还不到和林镇疆闹翻的时候,让他一步便是,看他还能蹦跶几天?

吏部尚书、左都御史、文华殿大学士张慎言也站出来支持林羽:“阮侍郎言之有理,我大明军队现在几乎逢战必败,已经到了生死存亡之际,就让林总兵尝试一番也好!”

年轻的魏国公徐仁爵亦是发声支持:“家父在世之时也曾经感慨过卫所制度崩坏,军队糜烂,只有大破大立才能凤凰涅槃。”

朱由菘急忙借坡下驴:“阮爱卿言之有理,既然是太祖托梦,那就让林卿做个尝试吧!若能提升军队战斗力,便在全军推广;若无效果,便废除改革!”

“遵旨!”

不等马士英反驳,林羽立即作揖谢恩,“臣一定不负圣望,誓死训练出一支无往不利的铁血之师!”

“纸上谈兵之辈罢了,没了铁甲车我看你怎么打赢建奴?”

马士英在心里冷哼一声,按捺着怒火道,“既然陛下准许你改制,那老夫便不再反对!铁甲车何在,速速开进宫中交予陛下。”

林羽不疾不徐的道:“回马阁老的话,铁甲车可能在江面上受了潮气,暂时无法启动了,可能需要晾晒上一两日,才能点火行驶。”

“既然铁甲车无法行驶,你为何禀报陛下说今日觐献铁甲车?”马士英得理不饶人,“你可知道此乃欺君之罪?”

林羽望了望阮大铖,一脸无辜的道:“下官可没有说今日就能把铁甲车开进京城,毕竟是重达十几万斤的庞然大物,在见到魏指挥使之前下官还愁怎么过江呢!”

马士英双目竖起,怒视魏广栋:“莫非是你说的?”

“不是卑职!”魏广栋急忙辩解,“是、是……陈千户说的!”

阮大铖无奈之下站出来自首:“马阁老休要动怒,是大铖禀报的陛下!下官急于把铁甲车运过长江,所以没有前往兵部告知。”

马士英哼了一声:“阮侍郎啊阮大人,事情还没有弄清楚你就大张旗鼓的造势,你就不怕陛下治你欺君之罪么?”

阮大铖急忙认错:“马阁老教训的是,是卑职贪功心急了!但林总兵今日觐献铁甲车之事乃是他手下的千户陈路遥所报,要说欺君之罪,也是该治他的罪!”

见马士英脸色阴沉,朱由菘不敢得罪,便打算拿这个陈千户替他出气,大喝一声:“这个陈路遥何在?把他带上奉天殿来问罪!”

三十八 大闹天宫

陈路遥几乎被吓死了,本想抱马阮的大腿,没想到却成了替罪羔羊。

进了大殿后看到满堂清一色的高官,两腿就不停的打摆子,不等朱由菘问罪,“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臣知罪,臣该死!”

朱由菘也不客气,干脆利索的挥手:“既然你都觉得自己该死,那就拖下去杀了吧,省的浪费朕的功夫!”

“啊……”

陈路遥登时瘫软在地,“皇……皇上,皇上饶命,臣冤……冤枉啊!”

阮大铖冷哼一声:“你何冤之有?不是你告诉本官林总兵今日将会觐献铁甲车吗?你可知道信口雌黄乃是欺君之罪?”

“阮侍郎救我,小人也是一片好意啊!”

陈路遥跪在大殿上磕头如捣蒜,见阮大铖不为所动又朝马士英叩头,“马阁老救我,小人通风报信,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马士英脸色一变,呵斥道:“什么通风报信?你身为臣子,检举不法行为乃是分内之事,何来功劳苦劳之说?你欺君罔上,其罪当诛,金吾卫何在?把这厮拖出午门斩首示众!”

“且慢!”

就在陈路遥几乎绝望的时候,身旁响起一声犹如救命稻草般的声音。

陈路遥绝处逢生的扭头看去,这才发现说话之人竟然是林羽,不由得惊愕不已,哽咽道:“林、林总兵……小人对不住你,小人知错了,请总兵大人替我向皇上美言几句,小人愿为总兵赴汤蹈火,百死不辞!”

林羽昂首挺胸,站的笔直,一脸虔诚的道:“陈标统此言差矣,你没有错,错的是本官未经陛下批准便自行改制,幸亏你上书弹劾才让本官避免犯下更大的错误!”

陈路遥不由得无言以对,瘫软在地上也不知道该跪求林羽救命,还是该感谢他的宽宏大量?

“标统是个什么官职?”马士英冷声喝问。

林羽不卑不亢的道:“标统是下官设立的官职,大体相当于千户,陛下既已恩准下官改制,故此对陈路遥称呼其官职。”

“回头把你的军事编制报到兵部!”马士英一甩袍袖,冷哼一声。

本以为让林羽觐献铁甲车这桩案子就算掀过去了,没想到这小子竟然顽固不化,跑到南京来向朱由菘请求改制,看来自己小觑这家伙了,其志非小啊!

林羽又对朱由菘躬身道:“陛下……臣昨夜动身之时让陈路遥赶到南京北门与我汇合,但臣却因为在六合县内遇上溃兵劫掠,以至于来的晚了一些。

临行之时臣并没有告知陈路遥铁甲车何时能够进城,而且铁甲车受潮也是意料之外的事情,并非陈路遥有意欺君,还请陛下开恩,准许他戴罪立功!”

顿了一顿,补充道:“而且待臣向陛下展示铁甲车的时候,陈标统还有用处!”

朱由菘并非嗜杀之人,听了林羽的话便答应下来:“既然如此,那就饶了他吧!”

死里逃生的陈路遥却觉得林羽补充的话里面带着一丝诡异,什么叫展示铁甲车的时候自己还有用处?这话怎么听着还有弦外之音呢?

“还不谢恩?”站在下面的魏广栋呵斥一声。

陈路遥这才反应过来,急忙朝朱由菘叩首谢恩,又朝林羽磕了一个头:“多谢林总兵救命之恩,小人没齿不忘!”

等陈路遥退下之后,朱由菘这才意兴阑珊的起身打了个呵欠:“本以为今天就能见识下铁甲车的威力,没想到却受了潮无法下船,真是无聊啊!”

林羽从怀里掏出平板电脑,双手呈上:“陛下,臣有宝物献上!”

朱由菘登时来了兴趣,使劲伸长又粗又短的脖颈:“是何宝物?快快拿上来让朕看看!”

林羽双手捧着平板电脑,等候司礼太监下来取:“此物叫做‘神画机’,打开之后可以看到许多华夏历史上的故事,佛祖仙人,妖魔鬼怪,秦始皇、汉高祖、唐太宗等等,应有尽有,而且声色并茂,栩栩如生。”

“咦……世上竟然有这样的宝物?快拿上来让朕开开眼界!”

朱由菘的兴奋之情溢于言表,满堂文武也是一脸惊讶,俱都伸长了脖颈朝司礼太监手里的物品看去,瞅瞅这“神画机”究竟是何宝物?

司礼太监韩赞周接过平板电脑小心翼翼的走上丹陛(放置龙椅的平台),双手交给朱由菘,“请圣上过目!”

朱由菘接过来捣鼓了片刻,屏幕上依旧一片黑暗,不由得一脸不悦:“林爱卿,妖魔鬼怪在哪里?”

“陛下需要先开机然后选择想看的剧目,然后才会出现画面。”林羽气定神闲的道。

朱由菘起身:“那你上来帮朕开机?”

“遵旨!”林羽躬身领命。

看到林羽真的准备走上丹陛,马士英急忙出列呵斥:“大胆,自太祖开国以来,丹陛之上除了天子与宦官之外,谁敢踏上?”

“马阁老教训的是!”

林羽点头称是,停下了脚步,一脸我就是这么吊的表情,不让我上去,那就让天子下来呗?

“还是朕下去吧!”

朱由菘捧着平板电脑屁颠屁颠的走下了丹陛,连太监也不用了,来到比他高一头的林羽面前,一脸期待的道:“林爱卿快点开机让朕瞧瞧?”

林羽也不征求朱由菘的意思,接过来开机直接选择了《西游记》,并调到了第三集大闹天宫,并把音量调到了最大,然后交给了朱由菘,“陛下请过目!”

“啊哟……这猴子居然还会飞?”

朱由菘激动的语无伦次,完全没了九五之尊的威严,“哎呦……这是猴子精吗?看着好吓人,玉皇大帝长这个样吗?好多的天兵天将,要是来帮我们大明,何惧建奴?”

朱由菘仿佛一个得了玩具的小孩,看的手舞足蹈:“来来来……诸位爱卿都快来看看,快来看看观音菩萨啊!”

满堂文武百官再也忍不住,在年轻的魏国公带领下“哗啦”一声围了上去,好好的一个金銮殿活脱脱变成了录像厅。

“哎呀……猴子精果然会变?这天兵天将打不过他呀!”

“观音菩萨真是一脸慈悲,我想她一定会保佑我们大明的!”

“这二郎神倒是有些本事,竟然能够和猴子精不分伯仲,要是我大明有这样的神将又何惧李寇与建奴!”

看着几十个大臣把拿着平板电脑的皇帝围了个水泄不通,林羽躲在一旁偷着乐。

站在一旁的马士英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手捧笏板大声劝谏:“陛下……这样子成何体统?请收起宝物,退朝之后再看。”

朱由菘正看得起劲:“成体统、成体统……再看片刻、再看片刻。这猴子真是不得了,连如来佛都出马了,马爱卿快来看看如来佛祖的尊容。”

马士英无语了,先是摇头叹息一声,接着突然质问林羽:“林总兵,这神画机你从何处得来?”

林羽早就想好了措辞,泰然自若的道:“小人的祖父经常出海打渔,曾经到达过琉球岛,遇上一帮横死的红毛蛮夷,从他们身上得来的。”

琉球岛就是台.湾,在明朝末年已经有大规模的欧洲船队出现在此处,林羽的措辞倒也无懈可击,让马士英找不出破绽。

正看得津津有味的朱由菘不忘插一句嘴:“红毛蛮夷横死十有八九是惹怒了观音菩萨,遂用法力将之诛杀!”

几个官员一起附和:“陛下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啊!”

三十九 群殴还是单挑?

阳光照进奉天殿,林羽百无聊赖的等朱由菘与满堂文武看完了一集西游记,这才躬身道:“陛下,这神画机里面的故事半年也看不完,陛下不必急于一时。”

朱由菘这才依依不舍的按照林羽的教导把平板关机,然后振臂道:“林爱卿献宝有功,朕没有金银珠宝赏赐你,但朕却可以给你升官……”

朱由菘想了想,高声道:“朕决定授予林镇疆从三品怀远将军头衔,并升……升为扬州总兵。”

由正四品的总兵升为从三品的总兵,这大明朝的武官制度也是没谁了,要不然怎么说朱重八是个布衣皇帝,没文化所以才可怕啊!

这大明朝的武官制度让人一脸懵逼,正一品的有前后左右都督,从一品的有都督同知;正二品的有都督佥事、正留守、都指挥使,从二品的有都指挥同知、副留守。

正三品的有都指挥佥事、卫指挥使;从三品的有卫指挥同知、留守指挥同知、宣慰使……

随便想想,林羽都觉得有些头大,尼玛的这是绕口令吗?这大明朝的武官制度绝对是历朝历代最混乱的!

甚至还不如一千多年前的汉朝军事制度,至少大将军、三骑将军、前后左右、四征、四镇等官职还能让人分清高低。

这老朱家弄着几个指挥使、同知、佥事鼓捣来鼓捣去,二百多年了也没有任何长进,最后被建奴灭了也怨不得别人!

就凭这种武官制度,满朝的文武竟然还责怪自己改革,倘若不改革是不是他娘的都得给老子跳进湖里试试水凉不凉?

到了嘉靖年间,卫所制崩坏,一堆指挥使、同知、佥事让人傻傻分不清楚,朝廷又增加了新的官职,推出了总兵、副将等临时性的武官职位。

只是老朱家从朱重八开始就基因不良,所以子孙后代都遗传了他的没文化,这总兵、副将的覆盖范围从一品到四品都有,也许这个总兵是四品的下一个跳出来的却又变成了一品,依然让人傻傻分不清楚。

既然老朱家没文化,林羽也就不纠结官职了,反正打算将来羽翼丰满之时自立门户,就让朱八八的后代抱着指挥使、总兵鼓捣就是了。

“臣谢主谢恩!”

林羽躬身致谢,心里暗自琢磨明天再弄件“宝贝”来忽悠朱由菘,倘若能够再升两级,便有一百万金币的奖励到手。

大开眼界的朱由菘心情大好,早就把铁甲车忘到了九霄云外,吩咐大摆宴席为林将军接风洗尘。

不多时,武英殿里就飘荡起美酒佳肴的味道,朱由菘与满朝文武推杯换盏,把酒言欢,热烈的谈论西游记的情节,一个个当真是大开眼界,叹为观止!

就在林羽赴宴之时,侯方域也见到了阔别许久的故友方以智、陈贞慧二人,只是冒辟疆却携带爱妾董小宛离开了南京回到故乡如皋养病,未免让人遗憾。

侯方域为了让林羽帮自己讨回李香君,使出浑身解数把林羽夸得几乎开了花,让方、陈二人兴奋不已,“若林总兵愿意重用我们复社人士,我等愿意倾力相助,让林总兵誉满京城!”

三人商议完毕便分头行事,各自召集复社的好友走上大街小巷,宣传林羽的丰功伟绩,很快就让林羽成为了南京城最炙手可热的人物,许多百姓争相走出京城来到江边一睹铁甲车的风采。

“呵呵……林总兵若是知道我把他几乎夸成了圣人,夸成了挽救朱明的大英雄,应该会满意我的表现吧?”侯方域穿梭在人群中,得意洋洋的询问身后的张大牛。

张大牛抬手挠了挠头皮,憨憨的道:“侯公子,俺觉得你夸得有些过分了!”

“无耻之徒,就会溜须拍马!”

一个年约二十出头,白白净净,身穿紫色曳撒,头戴青色软脚幞头,手摇折扇的少年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挡住了侯方域的去路。

京畿重地,天子脚下,多得是达官贵人家的公子哥儿,侯方域打量了对方一番,不打算与对方发生冲突,抱拳道:“少年,借个道可好?”

“借你老母一用可好?”少年明显的来者不善,出口就是脏话。

侯方域按捺着怒火道:“少年,我与你有仇?”

“你与我没仇!”

“没仇为何挡我道路,有句话难道没听过吗?”

少年冷笑:“你与我无冤无仇,但与我爹却有仇!既然进了南京城,便休想再活着走出去!”

“侯大哥,你在干嘛?看见我姐夫了吗?”

就在侯方域即将发作之际,身后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突然传来一声略显稚嫩的呼声,扭头看去,发现竟然是林羽的小舅子江济邦。

“江兄弟,你怎么出现在这里?”侯方域一脸诧异。

胖乎乎的江济邦奋力挤出人群,身后跟了两个青衣小帽的家丁,一左一右抓住江济邦的胳膊,唯恐一不留神就会被他跑了一般。

江济邦抹了一把鼻涕,气喘吁吁的道:“听说我姐夫这个傻子来觐献铁甲车,我这暴脾气啊就上来了,这不骑马来京城劝他开回去嘛,谁知道我姐竟然带人抓我来了。”

侯方域愕然:“哦……林夫人也来京城了?”

江济邦点头:“被我糊弄去驿馆找我姐夫了,我说来街上随便逛逛,欣赏下京城的繁华,不再干涉姐夫的决定……”

说着压低声音,神神秘秘的道:“侯大哥,你看见我姐夫了吗?我要劝他把铁甲车开回扬州,千万别中了阮大铖这老贼的奸计,扬州的百姓还指望着它保命呢!”

“小胖子,你是何人?竟敢在这里辱骂我爹?”折扇少年勃然大怒,大声质问。

江济邦突然骂了侯方域一句:“侯方域,你混蛋!”

侯方域一脸懵逼:“江兄弟为何突然骂我?”

“我骂的他爹!”江济邦露出贱贱的表情。

折扇少年的双眼几乎要喷出火苗:“我爹乃是当朝兵部左侍郎阮大铖,小爷就是‘南京四少’之一的阮小城!小胖子,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侯方域脸色微变:“原来你是阮大铖的儿子,怪不得我说有些面熟呢!”

江济邦翻了翻白眼,哼了一声:“哼……你爹是阮大铖就了不起啊,我舅舅还是当朝内阁大臣,前兵部尚书、现礼部尚书、建极殿大学士、扬州督师史阁部大人……

我姐夫是大破建奴的广陵总兵林镇疆,我叔父是左都督刘肇基、我还有一个叔父是副总兵马应魁,我还有一个表哥是副将史德威,我还有一个……”

见两个官二代即将当街斗殴,都是惹不起的主,街道上的小贩登时一阵风般散去,只剩下阮衙内手摇折扇与侯方域等五人对峙。

“行啦,啰啰嗦嗦吵死人了!”

阮小城手中折扇猛地叠起,露出不可一世的目光,“不管你亲戚是谁,来到南京城就得老老实实的,是龙你给我盘着,是虎你给我卧着!在这南京城内,小爷说了算!”

江济邦很仗义的挡在侯方域前面,白眼一翻:“呦呵……你小子想单挑还是群殴?”

阮小城鼻子一歪:“何为单挑何为群殴?”

江济邦笑嘻嘻的道:“群殴就是我们五个殴你一个,单挑就是你一个挑我们五个,你选择吧?”

四十 打狗还看主人面

“有趣!”

听了江济邦的话,阮大少并无惧意,收了折扇拍了拍手掌。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登时从四周钻出了十七八个如狼似虎的家丁,手里俱都提着棍棒,将侯方域、江济邦等五人团团围住。

“你选吧,群殴还是单挑?”阮大少再次打开折扇,笑眯眯的望着江济邦。

江济邦挤出人畜无害的笑容:“我还是个孩子,你们这么做合适么?”

“给我~打!”

阮大少懒得继续和江小胖斗嘴,手中折扇一挥,拉着长长的腔调嘶吼一声。

“挡住他们!”

江济邦扭头就跑,不忘招呼侯方域一声,“侯大哥快跑!”

登时“噼里啪啦”声大作,两拨人瞬间厮打在一起,阮家人多,很快就占据上风,把跟着江济邦的两个家丁打倒在地。

倒是魁梧的张大牛在人群中好似铁塔,徒手抓起几个恶奴远远的掷出数丈,嘴里不停地大吼:“谁敢对我们江公子与侯公子无礼,俺可不客气了!”

张大牛只身一人堵住街巷,死死挡住阮家的恶奴,掩护江、侯二人逃走。

惹得阮小城火冒三丈,自靴子里拔出匕首扑了上去,拼着被抓住衣襟猛地刺进张大牛的腹部。

张大牛正想把阮大少掷出,却觉得腹部传来一阵剧痛,登时全身无力,脚下一个踉跄,缓缓瘫坐在地上,“哎呦……天子脚下,你们竟敢动刀?”

“去死吧,乡下佬!”

阮小城一脚踹倒张大牛,踩着他的鼻子跨了过去,率领十几个恶奴穷追侯方域不舍,“休要走了姓侯的!”

侯方域是个文弱书生,江济邦胖乎乎的像只熊猫,两人脚力有限,很快就被逼进一条死胡同,被雨点般的老拳揍得鼻青脸肿。

“竟敢殴打小爷,回头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江济邦输了拳脚,却不肯输嘴皮子,“软小虫,回头让我姐夫开着铁甲车把你们阮府夷为平地!”

“拿绳子给我捆起来,嘴巴堵了,带回水牢!”

阮小城整理了下凌乱的衣衫,恶狠狠的道,“姓侯的你算什么玩意,竟敢跟小爷我抢李香君?得不到她我就把你毁掉!”

侯方域又惊又怒:“姓阮的,你也太猖狂了吧?天子脚下,你敢胡作非为?我可是跟随林总兵的幕僚。”

阮小城折扇一挥,气焰嚣张:“我管你是谁的谁?小爷想弄死你很久了,给我带走!”

很快,侯方域与江济邦被关进了阮家的水牢,被刺中了腹部的张大牛并没有伤及要害,阮府的人给草草包扎之后将他关进了地牢之中。

另外两个江家的仆人见势不妙,急忙跑回驿馆向江如画禀报:“小姐不好了,江少爷与侯公子被人抓走了。”

刚刚打探到林羽落脚之处的江如画闻言面色一变:“被谁抓走了?天子脚下,何人如此猖狂?”

“好像是阮侍郎家的公子。”两个家丁抚摸着肿胀的脸颊,一脸无辜,“姓阮的要抓侯公子,江少爷要帮侯公子,最后被一块抓走了。”

江如画毕竟是大家闺秀,父母双亡后一个人支撑起了江家,心性早已磨炼的远超寻常妇人,此刻虽然事发突然,倒也能够做到处惊不乱。

“既然是阮侍郎的公子,想来也不敢乱来,可能他与侯公子有些过节。不必惊慌,咱们等夫君归来后再做打算!”

今天清晨,喜儿到江济邦的房间里喊他起来用餐,发现人去屋空,桌子上遗书一封,上书:吾去南京追林小三回来,勿念!

江如画得知后急忙到府邸大门询问家丁,被告知“表公子已于半个时辰前牵了匹快马出门去了”,情急之下便与喜儿带了两名家丁牵了马匹,顺着前往南京的官衙大道追赶。

从扬州到南京一百六十里路程,快马加鞭,两个半时辰便抵达了长江北岸。

江如画冰雪聪明,连问都没有问便过了江直奔京城驿馆,守株待兔等着江济邦来找林羽。

江济邦年龄虽然不大,但跟着做过知府的老爹走过南闯过北,阅历丰富。再加上投奔史可法后在南京曾经住了两年,算得上轻车熟路,虽然只身一人,却也安然无恙的来到了长江边上。

长江两岸的百姓都在议论铁甲车,江济邦随便一问就找到了五马渡,看到了长江对岸大船上的铁甲车,心疼的直咬手指:“哎呦喂……林小三你真是个败家子,这么一个牛掰的大杀器就上缴给朝廷,真不知道我爹怎么看上你的?”

江济邦乘船过江后向守军打听,得知林羽已经跟着阮侍郎进京面圣去了,便直奔紫禁城,却被拦在午门之外。

江济邦无奈之下只好前往林羽下榻的驿馆等候,刚到门前就被等候多时的姐姐扭住了耳朵:“我看你是越来越放肆了,是不是罚你抄写《四书五经》太少了?”

江济邦郁闷不已,借口浏览一番京城的繁华,打算甩开姐姐去皇宫附近等候“林小三”,却不料遇上侯方域与人吵架,稀里糊涂的就被关进了阮家的水牢。

得知江如画是林总兵的夫人,馆丞不敢怠慢,把江如画一行让进驿馆,奉上茶水,静候林总兵归来。

见两个仆人被揍得鼻青脸肿,江如画亲自上街买回草药煎熬,给两人内服外敷,并一再致歉,“对不住了,是舍弟连累了你们两个,作为姐姐真是好生愧疚!”

两个仆人感动的泪眼婆娑:“是我们没有保护好表少爷,回去后老爷定然少不了责怪,还请小姐替我们美言几句,免得被逐出督师府,流落街头。”

“放心吧,我绝不会向舅父提起此事。”江如画一脸和善,感动的两个仆人稀里哗啦。

一直到了华灯初上,入宫面圣的林羽依旧不见踪影,婢子喜儿开始着急起来:“小姐,姑爷怎么还不回来?少爷在阮家怕是会吃苦头哟!”

父母辞世后姐弟相依为命,江如画作为姐姐自然心疼,只是却不肯流露,正襟端坐道:“济邦自由顽劣,让他吃点苦头也好!”

一直到了亥时,微有醉意的林羽这才在李卫的搀扶下登上马车,返回了驿馆。

“小姐,小姐,姑爷回来了!”一直在驿馆门前等候了两个时辰的喜儿提着裙子飞报江如画。

江如画早已经给林羽准备好了茶水醒酒,走出房门搀住林羽的胳膊,柔声道:“相公,酒喝多了伤身,日后切莫贪杯啊!”

“娘子,你怎么跑到南京来了?”林羽惊讶不已,酒意顿时醒了一半。

接过热茶,听江如画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之后,林羽不由得拍案而起:“阮大铖的儿子也太嚣张了吧?竟敢当街抓人,真是岂有此理!”

李卫听说张大牛被捅了一刀,揪心不已:“老爷,阮家真是欺人太甚了,必须上门要人!”

林羽忍着怒火吩咐李卫:“阮小城是个目无法纪的衙内,不知道轻重,阮大铖刚刚从宫中回府,你马上去一趟阮府要人。”

为了显得郑重,由江如画代笔替林羽写了一张帖子,并盖上了刚刚领到的“怀远将军”大印,然后让李卫去阮府要人。

“我就不信阮大铖不给我这个面子!”

林羽将嘴里的茶叶啐出,脸上浮现出一丝杀气,“若驳了我的面子,今夜非要把南京城闹个天翻地覆!”

打算改个书名,求一下建议

我这本书本来打算取名叫做《大明炮王》的,这样能够比较直接简练的体现金手指,但编辑不同意,后来改了《晚明霸主》。

到现在写了十万字了,剑客发现这个武器外挂的金手指非常重要,争霸的因素却反而淡一些,所以打算改个书名,诸位书友可有建议?

抛砖引玉一下,按照金手指来说也可以叫《大明枪王》,也可以叫《明末武器之王》,按照获得武器的方式来说还可以模仿吃鸡游戏叫做《大明鸡王》,这个编辑肯定不同意啦!

标新立异的,还可以叫做《我在大明吃鸡》,《回到大明吃鸡》,《回明之绝地求生》诸位书友不妨开动你的脑洞帮剑客参考一个书名,想的头痛!

四十一 只手遮天

“林将军,门外有两个复社的士人求见。”

李卫前脚刚走,守卫驿馆的差役便匆匆前来禀报。

两倍热茶下肚之后林羽的酒意已经醒了大半,让江如画给自己整理了下衣冠,在客房中正襟危坐,静候客人。

虽然并称为“明末四公子”,但陈贞慧却年长许多,已是到了不惑之年,见到林羽后作揖施礼:“学生陈贞慧拜见林将军!”

方以智三十出头,身穿直缀,头戴四方平定巾,手摇折扇,一副儒学大师的气派,跟着陈贞慧一块施礼:“学生方以智拜见林将军!”

这两人都有功名在身,陈贞慧曾经中过“乡试”第二名,是个举人,仕途不顺,后来便加入了复社。

而方以智更是曾经中过进士,受到过崇祯皇帝的召见,被授予工部观政、翰林院检讨等低级官职。而方以智最辉煌的履历则是曾经担任过定王、永王(崇祯儿子)的讲官。

崇祯吊死煤山后,方以智、陈贞慧、侯方域相聚于南京,但却遭到仇恨东林党的阮大铖迫害;侯方域劳燕分飞,远走他乡,陈贞慧与方以智也是举步维艰。

陈贞慧开门见山的道明来意:“吾等从侯兄口中得知将军的事迹后钦佩不已,将军志在收复山河,我等愿为将军效犬马之劳,任凭驱使!”

林羽大喜过望,命喜儿给二人斟茶:“久闻二位大名,本将已获准改革军制,改日再向天子讨要开府治事的权利,军中正是用人之时,得二位相助,如虎添翼啊!”

方以智又道:“我等已按照侯兄所说,组织复社的兄弟走上街头宣传林将军的功绩,不敢说南京城中人尽皆知,至少也是满城风雨了。”

“太好了,这样就不怕阮大铖与马士英对本将不利!”林羽早已找好借口,自然不会让他们知道自己传播名声其实是为了赚取金币。

趁着方、陈二人品茶之际,林羽悄悄点击左手掌心查看,只见当前拥有的金币竟然达到了674498,短短半天的时间便暴涨了四十万,这南京城还真是一座金矿!

方以智放下茶碗,愤然道:“想必林将军已经知道方域兄弟被阮家抓起来之事,我等特来请求将军搭救。”

林羽安抚二人道:“何止是侯兄被抓,就连我内弟都被阮大铖的儿子抓进府中去了。”

旁边的喜儿插嘴道:“我们少爷今年才十三岁,这阮家真是欺人太甚!”

陈贞慧与方以智闻言更是义愤填膺,齐刷刷的作揖:“林将军,这阮大铖实在是嚣张跋扈,他在南京城只手遮天,目无法纪,你可一定要在天子面前弹劾他一本。”

“只手遮天?”

林羽脸色冷峻,缓缓呷了一口手中的浓茶,“他有这么大的本事?”

方以智恨恨的道:“可不是呢,阮大铖在南京经营多年,既有钱又有权还有名声,南京城十分之三的青楼是他阮家的产业,此外还经营着典当行、杂货铺、药材行等多个产业……

哪家店铺倘若威胁了阮家的生意,阮大铖便派人上门打砸取闹,威逼利诱,要么逼对方搬家要么将之吞并。

倘若哪家青楼有新来的姑娘,必须先献给阮大铖验货,否则这姑娘就甭想在南京混下去,青楼也得关门,据说阮大铖的手上已经沾了几十条人命。”

“啧啧……果然是人不可貌相,看来我有点小瞧阮大铖了!”林羽双手捧着茶碗,琢磨该如何把侯方域和小舅子从阮家捞出来?

陈贞慧叹气道:“别看马士英现在是内阁首辅,但也得卖阮大铖几分薄面。应天卫现在只有万余兵马,而阮大铖手里掌握的市井流氓、地痞混混、纨绔恶少加起来怕是也不下万人。”

江如画亲自给方、陈二人斟茶:“两位尽管放心,夫君已经派人拿了帖子去阮府要人。同朝为官,我想阮大铖应该会给几分薄面。”

陈贞慧一脸担忧:“江少爷是林将军的内弟,又是史阁部的外甥,阮大铖自然不会为难他。只是侯兄弟就难说了,只怕阮氏父子未必肯轻易放他出门。”

“为何?”林羽转动着手里的茶碗,沉声问道,“他阮大铖还敢私设公堂,草菅人命不成?”

方以智解释道:“去年冬天,阮大铖借皇宫征用舞姬之名将侯兄弟的爱妾李香君加入名单中,侯兄弟不甘心便把爱妾藏了起来。阮大铖到大理寺告侯兄弟抗旨不遵,到现在他还是个逃犯呢,如今落到阮氏父子手中,岂能轻易放他出来?”

“两位放心,就算阮府是个龙潭虎穴,我林镇疆也要把侯公子捞出来!”

林羽拍案而起,说的斩钉截铁,“既然侯方域为我效力,便是我的人,谁要是敢为难他,先问问我的铁甲车答不答应?”

李卫拿着林羽的帖子来到阮府,挨了几句骂之后呈上帖子:“我家老爷是新任的怀远将军林镇疆,有帖子交给阮侍郎,还请高抬贵手。”

阮府的管家打着呵欠接过帖子看了看,“等着吧,我去看看老爷睡了没有?”

感受到了马士英的不满,阮大铖心中有些忐忑,在皇宫里多喝了几杯,到家后连澡也没有洗就准备睡觉,却听说有人拿着“怀远将军”的帖子前来要人。

阮大铖披上长衫,看过帖子后派人去“暖春阁”把正在双/飞的儿子阮小城找了回来:“你抓侯方域就行了,干嘛把林镇疆的小舅子也抓了起来?”

阮小城晃着折扇,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这小子多管闲事,不教训他一番,不知道马王爷几只眼!”

“把这个江济邦放了,留下侯方域!”阮大铖不耐烦的挥挥手。

阮小城一脸不屑:“怎么?莫非爹还怕这个林镇疆不成?”

阮大铖郁闷的叹口气:“这林镇疆刚刚大破建奴,今日又献宝获宠,被封为从三品的怀远将军,风头正劲。更何况他后面还站着一个史可法,咱们就不要得罪他们了。”

阮小城只能认怂,吩咐狗腿子去把水牢里面的江济邦以及地牢里面受了伤的张大牛放了,只留下钦犯侯方域,明日把他送到大理寺。

大理寺寺卿邓观天与阮大铖来往甚秘,而侯方域又的的确确是个违抗圣旨的钦犯,这样就不怕林羽兴师问罪,就是闹到金銮殿上也不怕他!

虽然在水牢里被泡的四肢浮肿,但听说只放自己走,江济邦却表现的很够义气:“狗娘养的软小虫怕了吧?小爷我岂是舍了兄弟自己逃命的贪生之辈,要放一起放,不然我姐夫今夜就来踏平你们阮府!”

狗腿子回报阮小城,阮小城闻言勃然大怒:“给脸不要脸的东西,那就让他在水里泡着便是,我还不信林镇疆能有三头六臂?”

四十二 全副武装

李卫在门前等了大半个时辰,任凭百般叫门,却是再也无人应答,只好垂头丧气的返回驿馆报信。

“这老贼果然猖狂,无缘无故的抓人不说,竟然对本将的帖子置之不理,是可忍孰不可忍?”

换了一身劲装的林羽拍案而起,从军用背包里摸出伯莱塔手枪,就要准备出门救人。

“相公不要冲动!”

江如画急忙从后面拉住了林羽的右臂,“既然阮大铖不肯放人,那你明天进宫弹劾他便是,难道朝廷还没有个法理?阮大铖是个地头蛇,咱们势单力孤,夫君千万莫要冲动!”

陈贞慧也是连声劝阻:“林将军休要动怒,有道是强龙难压地头蛇,阮府光打手就有几百个,现在夜深人静,将军独自登门只怕会吃亏!”

“陈大哥说的是,明日清早我集合复社的兄弟到阮府门前要人,声势大了他阮大铖也不敢造肆。”方以智同样苦劝。

林羽爱惜的轻抚江如画的秀发,一脸自信:“娘子尽管放心,十几万鞑子我都不怕,小小的阮府还不是任我来去自如?岳父把你们姐弟托付给我,我又岂能坐视泽邦被人欺负?”

江如画哽咽道:“夫君,我知道你重情重义,泽邦是我的亲人,你也是我的亲人,我不希望你们任何人出事。”

林羽莞尔一笑,轻轻推开拉着自己胳膊的手掌:“我是大明朝堂堂的三品将军,他阮大铖敢对我不利?你在驿馆里等候便是,我一定毫发无损的把人带回来。”

陈贞慧与方以智对视了一眼,点头道:“此话倒是不假,就算阮大铖再怎么嚣张,想来也不敢加害朝廷大将。”

林羽手握伯莱塔,大踏步出门而去:“鞑子的十几万大军之中我林镇疆尚且来去自如,又岂会惧怕区区几个爪牙?”

“老爷等等我,小人随你一块去闯一遭阮府!”

一身军装的李卫头戴笠帽,腰悬佩刀,手握柯尔特手枪紧随林羽的步伐,一前一后出了驿馆。

虽然林羽说的轻松,但江如画还是担心他年轻气盛,再加上刚刚喝了酒,万一和阮大铖起了冲突怕是会吃亏,对方、陈二人道:“我舅父与张阁老素有交情,我这就去一趟张府,请张阁老出面主持公道。”

陈贞慧与方以智连连赞成:“张慎言大人乃是当朝重臣,有他出面调解最好,我二人愿陪着夫人一道拜访张府。”

走上大街之后林羽的酒意已经完全退去,摸了摸身上,防弹衣还在,要是再来一个三级头就好了。

“李卫,你再去阮府打听下动静,老爷我回驿馆取点子弹再来。”

林羽找借口支开李卫,准备再弄点武器,以求万无一失。

毕竟阮府有几百名爪牙,就凭伯莱塔手枪里面的17颗子弹,怕是难以全身而退。

李卫正愁手枪里的子弹就剩下五发了,听说老爷背包里还有子弹,登时兴奋的跳了起来:“既然老爷还有子弹,那还怕个卵子!”

李卫前脚刚走,林羽就点开左手掌心,选择消耗五万金币,先来五次C级抽奖。

屏幕上的图案一阵旋转之后最终揭晓了抽奖结果:两个凯夫拉防弹头盔、一件防弹衣、两个手雷。

武器包这次天随人愿,直接打包落到了林羽的脚下,林羽弯腰捡起一个头盔戴在自己头上,两个手雷揣进怀里,剩下的防弹头盔和防弹衣准备送给李卫,他是自己的亲随,必须全副武装起来。

林羽觉得这些还不够,决定再消耗十万金币进行一次b级抽奖。

屏幕上的武器图案在一阵让人眼花缭乱的转动之后缓缓停了下来,赫然是一把国产的QBZ95式自动步枪。

这种步枪由中国兵器装备集团研究生产,口径5.8毫米,长74公分左右,重3.25公斤,稳定性好,精确度高。

子弹初速930米/秒,单发射速40发/分,有效射程400米,标配5个弹匣,每个容量30发。

“吼吼……可以愉快的吃鸡啦!”

林羽心情无比舒畅,没想到这辈子竟然可以玩现实版的吃鸡游戏,上辈子作为游戏迷也算没有白活。

林羽循着掌心地图,在距离自己30米的一个农户墙角底下找到了这把95式自动步枪,欣喜的捡起来把玩了许久,颇有点爱不释手。

单凭这把95式自动步枪,加上150发子弹,林羽相信绝对能够轻松荡平阮大铖的府邸,毕竟只是一些恶奴家丁,又不是全幅武装的军队。

但如果当真在南京城大开杀戒,之前辛苦树立的英雄形象岂不是将会荡然无存?毕竟这些家奴罪不至死,一怒灭门会不会让世人觉得自己残忍嗜杀?

如果自己真这样做了,朱由菘与满堂文武又会怎样看待自己?之前的谋划岂不是将会付诸东流?

“小不忍则乱大谋,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决不能杀人!”林羽手握黑黝黝的枪管,暗自沉吟。

到目前为止,林羽的计划相当顺利,一个小小的平板电脑就哄得朱由菘龙颜大悦,并说服他接受了自己的军事改革,官职也晋升到了从三品。

明天献上坦克之后再送点穿越前的科技产品,十有八九会哄得朱由菘再次给自己加官进爵,争取开府治事大有希望,而且还能有高达两百万左右的金币入账。

只要拥有了开府治事的权利,再加上改革军制的权利,他日竖起大旗,想必会有大批的英雄豪杰投奔到自己的麾下,用不了多久自己就会成为手握重兵的一方诸侯。

倘若今夜意气用事,闯进阮府大开杀戒,那么局势将如何发展实在难以预料!

但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小舅子与侯方域被阮大铖囚禁在府中,年轻气盛的林羽又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如何才有两全之策?

“何不买个电警棍?这样既闹不出人命,又能震慑阮家的爪牙!”

林羽之前在查看辅助商店里面的战斗物资时见到过警用军棍,想来由于威力一般,所以没有被投入武器包,而是直接摆到了货架上出售。

林羽把步枪挂在后背,点开左手掌心进入了辅助商店,点击进入战斗物资一栏,找到了警用电棍,每把售价25000金币。

“来两把!”

林羽毫不犹豫的花了5万金币买了两把电警棍,一把自己用,另外一把给李卫。

手枪子弹售价200金币/颗,林羽又花费10000金币购买了50颗,自己留下20颗防身,其他的交给李卫。

林羽刚把购买的物品从十几米外的柳树底下捡回来,就看到李卫拎着红色军帽,晃荡着又大又圆的脑袋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老爷,阮府门前果然增加了人手,至少有百十人围着阮府外墙来回巡逻,小人差点被他们抓住了!”

“先把头盔戴上,防弹衣穿罩甲里面,然后老爷再教你怎么装子弹。”

林羽手把手教会了李卫怎样给手枪装子弹,又把电警棍交给李卫,“跟在老爷后面,用这玩意打人,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不要开枪。”

“这玩意还没有哨棒长,能有啥用?”

穿上了防弹衣的李卫喜滋滋的把子弹匣揣进怀里,对黑漆漆的电警棍颇不以为然,甚至不想动手去接。

“你把棍头对准自己,摁一下开关,然后就知道他有啥用处了!”

李卫很忠实的照做,用电警棍对准了自己的大腿,然后摁下开关。

“刺啦……”

只见一道蓝光射出,李卫的叫声从街巷这头传到那端,“哇呀……感觉像被雷劈了,灵魂怕是要出窍了,我还活着吗?”

林羽一脸坏笑:“你对着自己多来几次,就可以感受到飘飘欲仙,灵魂出窍的滋味了!”

吃一堑长一智,李卫这才发现自家老爷正义的外表之下原来也藏着一颗“邪恶”的心,怎么能欺负自己这样的老实人呢?

“老爷,我还是更想要你背上的这把火铳?”

望着黑黝黝的枪管,李卫几乎就要流出“哈喇子”来了,“我在军中就没见过这么精致的火铳。”

林羽得意的一笑:“前面带路,只要你忠心耿耿的为老爷我效力,这枪早晚属于你!”

四十三 霹雳惊雷

李卫前面带路,一主一仆很快就来到了阮府门前。

在月色映照之下,只见阮府飞檐翘角,雕梁画栋,当真是错落有致,气势恢宏。

府邸正门左右两侧的白玉狮子霸气侧漏,就像他的主人一般嚣张跋扈,在夜色中凝视着越走越近的这对主仆,仿佛随时就要扑上去的猛兽一般。

“来的什么人,站住?”

手持刀枪棍棒的阮府家丁看到林羽主仆后远远大喝一声,瞬间一窝蜂般围拢了上来。

“都给我退回去!”

李卫右手握枪,左手电警棍指向为首的家丁头目,“来的是当今怀远将军,扬州总兵林镇疆将军,马上带我们去见阮大人!”

这个留着两撇胡的头目并没有把年轻的李卫放在眼里,不过就是个大头兵而已,而且这家伙的脑袋的确比一般人大,绝对的大头兵无疑!

但对于李卫身后的林羽却是颇为忌惮,一是畏惧于他八风不动的气势,二来害怕他背上黑黝黝的“火铳”,被这东西干一枪会不会死人?

这头目倒也识相,抱拳施礼:“我也不知道这位是不是真正的林将军,但我家老爷已经入寝了,实在对不住了,麻烦改日……”

“啰嗦!”

林羽手里的电警棍突然抵在两撇胡的胸膛,连续摁了几次开关。

“刺啦、刺啦、刺啦……”

吓人的蓝光持续闪烁,电的两撇胡不停抽搐,仿佛在尬舞一般,这酸爽简直无法形容!

“原来是入寝了,我还以为是寿终正寝了呢!”

林羽一脚把晃晃悠悠的两撇胡踹倒在地,大步流星的直闯朱漆大门,“只要阮大铖还没死,就让他起来见我!”

这个年代的人根本不知道“电”这个概念,见到冒着蓝色的火光本能的想到了雷电,登时“哗啦”一声四下散开,齐声大喊“不得了啦,有人打上门来了!”

“插门,赶紧把门锁死!”

另外一名肥头大耳的胖头目见势不妙,连滚带爬的钻进阮府,杀猪一般大喊大叫。

七八个家丁一起动手,用檩子一般粗细的门栓把朱漆大门从里面牢牢插死,这才长舒一口气,急忙去飞报阮大铖父子。

两撇胡很快缓过劲来,在十几个家丁的簇拥下远远大喊:“不管来的是不是林将军,你也不能擅闯我们阮府,倘若再不停下脚步,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在两撇胡的召唤下,正在周围巡逻的阮府家丁很快围拢了过来,三十多个弓箭手顶在前边咆哮:“放下你们手里的兵器,否则别怪我们箭下无情!”

面对着一帮如狼似虎的恶奴,身陷包围的李卫额头见汗,不由自主的举起了手枪:“老……老爷,大门被从里面插死了,咱们如何进去?”

林羽冷笑一声,举起伯莱塔朝天连放三枪:“里面的人退后,否则炸你个粉身碎骨,休怪我没提醒!”

一串清脆的枪声划过苍穹,吓得阮府家丁俱都心肝一颤,许多人手里的弓箭几乎跌落在地。

刚刚得到消息的阮府管家趿拉着拖鞋飞奔过来,远远的指手划掌:“给我把门顶住,我就不信他能飞进来?竟敢攻击我们阮府,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虽然我不想大开杀戒,但杀鸡儆猴却很有必要!”

林羽冷哼一声,自怀里掏出一枚手雷,拔掉保险栓丢向了朱漆大门。

阮府家丁还以为林羽丢的石头,不由得发出一阵哄笑:“哈哈……这林将军莫不是个傻子?竟然想用……”

“砰……”

伴随着一声霹雳般的巨响,一个火球在门前炸开,石屑纷飞,阮府的朱漆大门轰然倒下,躲在后面的家丁残肢乱飞,哀嚎迭起。

即便是大明军队也没有见过威力这么强大的炸弹,更何况这些平日里阿谀奉承,跑腿打杂的奴才,一个个顿时被吓得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就连李卫也被吓傻了,站在原地呆若木鸡,早知道自家老爷有这么厉害的兵器,就是龙潭虎穴也能给他夷为平地啊!

林羽穿过硝烟弥漫的大门,手里拿着电警棍逢人就是一阵放电,只把阮府的家丁电的“哇哇”乱叫,一个个手舞足蹈,集体尬舞。

“李卫,抓个人带路去救侯公子和我内弟。”

林羽左手电警棍,右手伯莱塔,警惕的朝门外大喊一声。

“来了!”

反应过来的李卫兔子般窜进阮府,瞅准了一个管家打扮的白胡子老头,对着屁股就是两警棍:“老狗,前面带路!”

“刺啦、刺啦”的蓝色火花电的老头花枝乱颤,急忙告饶:“住手、住手……老朽有功名,老朽是秀才,不得造肆!”

“你是秀才我是兵,遇见我你有理说不清!”

李卫一脸惬意,干脆把电警棍插进管家的裤裆里放电,“再不带路,我让你吃烤鸡!”

“小哥饶命,手下留情……老朽带你们去水牢!”

老头被折磨的几乎就要抓狂,只能乖乖的前头带路,领着林羽二人直奔水牢而去。

阮府的家丁虽多,但谁也没有见过这样的阵势,管家被抓之后群龙无首,一个个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目送林羽三人进了后院。

穿过几个走廊,绕过几座假山,就来到了阮家的水牢。

负责看守的几个家丁被门外巨大的爆炸声吓了一跳,正在交头接耳,就看到老管家带着两个陌生人快步走了过来。

不等几个恶奴问话,林羽和李卫一起动手,电光四射,登时电的阮府家丁哇哇乱跳,群魔乱舞。

“把人给我放出来,饶你们的狗命!”林羽手持警棍,一脸杀气。

被吓懵了的家丁哪里敢反抗,乖乖的打开牢门,将在水里泡了半天半夜的侯方域和江济邦放了出来。

“怎么样,我说我姐夫一定会来救我们的吧?”

冻得嘴唇发紫的江济邦不忘逞英雄,向侯方域嘚瑟完了又埋怨林羽,“林小三,你怎么才来救驾?是不是存心报复啊,你知道关在水牢里有多冷不?”

脸色苍白的侯方域不忘向林羽致谢:“多谢将军救命之恩!”

李卫动手把阮府管家剥了个精光,只剩下里面的贴身短裤,抬手丢给侯方域和江济邦每人一件,“两位少爷暂时御下寒。”

“此地不宜久留,速撤!”

林羽手持警棍在前面开路,侯方域、江济邦居中,李卫殿后,又去地牢里救起负了伤的张大牛,迅速向大门方向撤退。

看到林羽手里的棍子“噼里啪啦”的放电,江济邦心痒难耐:“林小……”

被林羽双眼一瞪,急忙改口:“嘿嘿……林将军、林大哥,把这个霹雳棍借我用用可好?我要把阮家的恶奴烧死,竟敢把小爷关进水牢里,真是叔可忍婶不可忍!”

“给你这个!”

林羽懒得和小舅子斗嘴,随手就把伯莱塔手枪丢给了江济邦,“不要乱开枪。”

李卫为了讨好江济邦,便把电警棍夹在腋下,主动教导江济邦正确的开枪姿势:“这叫手枪,双手平握,瞄准敌人扣动扳机就可以射出子弹。”

“什么人敢擅闯我们阮府?”

从睡梦中惊醒的阮小城得知有人前来劫牢,便披了外套,手提三眼铳冲了出来,“来人啊,有人搭救钦犯侯方域,给我格杀勿论!”

“砰、砰、砰……”

从斜刺里突然冲出来的阮小城瞄着李卫连发三枪,枪枪打在后背,例无虚发。

四十四 苍天有眼

“砰、砰、砰、砰……”

受到惊吓的江济邦举枪对准了近在咫尺的阮小城,逼上眼睛一阵疯狂的射击,也不知道开了几枪。

“我完了,我要死了……”

李卫眼角有泪,哽咽着对张大牛道,“大牛哥,我好难过,我还没有摸过女人的手呢……”

张大牛尴尬不已,抬手挠了挠头皮:“你怎么没有流血?你怎么没有倒下?”

“对啊,我怎么没有流血?我怎么没有感觉到疼痛?”

李卫突然反应了过来,不由得手舞足蹈,“哈哈……我竟然没有死?老爷送的防弹衣果然刀枪不入,我竟然连伤都没有!我李大脑袋果然福大命大,古人诚不欺我!”

阮小城几乎被射成了马蜂窝,鲜血从窟窿里泉水一般涌出,整个人缓缓瘫倒在地:“不公平……为何死的却是我……天理何在啊?”

江济邦毕竟是个十三岁的少年,哪里见过这样血腥的场面,吓得把手枪塞进侯方域的手里:“侯大哥,你杀人了。”

侯方域可能受了刺激,痴痴的握着伯莱塔手枪,呢喃道:“死的好,死的好,夺妻之恨不共戴天,我恨不得把阮氏父子全部击毙!”

看到自家少爷倒在血泊之中,管家阮有才急火攻心,扯着嗓子大呼小叫:“来人啊,来人……快找郎中来救人,少爷被射穿了!”

“速撤!”

林羽已经顾不得太多,带着四个人迅速穿廊过庭,一阵风般出了阮府。

看到林羽手持“雷电棍”,背挂黑黝黝的长枪,时不时还能扔出一个威力强大的“霹雳弹”。阮府的家丁早就吓破了胆,谁又敢上前阻拦,只能目送林羽一行消失在夜色之中。

阮大铖的妻妾费了好大功夫才把鼾声连天的阮大铖从睡梦中推醒,听说有人打上门来了,当即一屁股坐起来嘶吼道:“什么人敢冲击我们阮府?马上让魏广栋给我调京营剿匪,让卜从善调操江军来镇压……”

一阵大喊大叫之后阮大铖这才完全清醒过来,揉了揉脸颊道:“何人冲击我们阮府,多少人马?”

“听说是林镇疆亲自来要人,已经冲进后院去了。”阮妻一脸不忿,“老爷,这姓林的真是太猖狂了,明天你一定要在万岁爷面前参他一本。”

几个浓妆艳抹的小妾纷纷附和:“是啊,是啊,老爷一定要参这厮一本,什么抗清大英雄,还真把自己当一回事了?也不打听打听南京是谁的地盘!”

“行啦,别在这里聒噪了!”

阮大铖不耐烦的叱喝一声,穿了靴子,披着长衫出了卧室,边走边责怪身边的随从,“不是让少爷把林镇疆的小舅子给放了吗?为何连夜打上门来了?”

“老爷,那小胖子给脸不要脸,说要走就跟侯方域一块走,我们也没有办法。”随从一脸无奈。

阮大铖露出怒色:“真是岂有此理,林镇疆也太猖狂了,居然直接冲击我们阮府,这让老夫脸面何存?”

说话之间就来到了前院,远远的看见一帮家丁围成一堆吵吵嚷嚷,管家阮有财蹲在地上哭天嚎地,阮大铖急忙快步走了上去:“大半夜哭什么哭,准备出殡么?”

不等众人答话,阮大铖赫然看到自己的独子浑身是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殷红的鲜血依然在不停的渗出,流到地上成了一滩。

“我的儿啊!”

阮大铖四十岁才得了此子,也是阮家的独苗,一直宠溺有加,此刻忽然见他横尸地上,登时急火攻心,两眼一黑,昏死了过去。

过了片刻,阮大铖才悠悠醒转过来,一边嚎啕大哭,一边对刚刚逛窑子归来的青狼大声吩咐:“马上给我调集人手,全城捉拿林镇疆,我要让他给我的儿子偿命……我的个天啊,我做了什么孽,老天爷竟然让我断子绝孙啊?”

青狼答应一声,马上召集人手,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便在阮府周围聚集了千余人,除了刀枪棍棒之外,还有许多人手持各式火铳。

阮大铖瘫坐在地上,哭着大骂:“哪怕把南京城给我翻个底朝天,也要把姓林的给我搜出来碎尸万段!”

“老爷直管放心,我一定会用我这把狼牙刀把林镇疆凌迟碎刮!”

青狼反手摘下背上的狼牙砍刀,狠狠的劈向一颗石榴树,“咔嚓”一声,登时拦腰折断。

阮府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搅得南京城鸡飞狗跳,全城不得安宁,负责守卫的京营立刻增加兵力,关闭四门,全城戒严。

得到消息的马士英急忙带着应天卫指挥使魏广栋、操江军提督杨振宗等人以最快的速度来到阮府调查事情的前因后果,得知来龙去脉后脸色铁青,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大铖兄,有句话士英憋在心里许久了!”

马士英一脸怪不得别人的表情,“有句话叫做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你整天沉迷于风月场所,留恋于勾栏之地,与人争风吃醋,不知道结了多少仇家?今日之祸,也是由此引起,只能说是咎由自取啊!”

“马士英,我死了独子,你还在这里幸灾乐祸?”阮大铖捶胸顿足,嚎啕大哭,“你要是不帮我讨回公道,咱们今夜就绝交!”

阮大铖的妻妾都跟着叫嚣:“马阁老,你可要帮我们阮家做主啊,这一年来我们老爷也没少帮你吧?”

马士英无奈的挥挥手,挽起阮大铖来到远处一座凉亭底下对坐,缓缓道:“大铖兄啊,令公子抓人在前,开枪在后,被击毙了也是难逃责任……”

阮大铖压着心头怒火听下去:“合着你的意思我儿子就这样白死了?”

马士英道:“你我情同兄弟,小城贤侄便如我的儿子,如今他命丧九泉,老夫又岂不心痛?”

“那你还说风凉话?”阮大铖气得咬牙切齿,“赶紧让魏广栋、杨振宗调兵啊,我要把林羽一行碎尸万段,祭奠我儿的在天之灵!”

马士英抚须道:“老夫适才在府中听到一声巨响,威力惊人。便与杨振宗、魏广栋到你府邸门前查看,那林羽使用的‘霹雳弹’威力惊人,将你们阮府门前炸了一个坑……”

阮大铖闻言立即直奔大门,当看到府门前一片狼藉,遍地残砖碎瓦,台阶碎裂,不由得冒出冷汗:“这、这……这是林羽干的?”

“正是!”

马士英点头:“林羽手里拥有威力强大的弹药,看来铁甲车由太祖托梦所得之事多半是他信口胡诌。还不知这厮手里拥有多少神秘兵器,大铖兄有多少把握能把他抓起来?”

阮大铖愣了片刻,恶狠狠的道:“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就算他林羽有三头六臂,我不信凭我手下的人马,弄不死他!”

“倘若林羽发动起铁甲车,只怕你这万把人还不够塞牙缝!”马士英冷哼一声。

阮大铖这才恍然顿悟,拍着大腿道:“赶紧让魏广栋把铁甲车保护起来,决不能再让林羽接触。”

马士英露出不耐烦之色:“大铖兄……魏广栋是朝廷命官,不是你我的家奴!他还指望林羽教会他驾驭铁甲车,好巴结天子步步高升,怎么会任由你我驱使?”

顿了一顿,声色俱厉的道:“老夫还要提醒你一句,大明朝可不仅仅只有我这个内阁首辅,还有皇帝,还有文武百官;这南京城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的,谁也不能只手遮天!”

——————

Ps:纠正前面一个错误,前面写到南京只有万把兵马,这个是不对的。

经过我查阅之后发现除了应天卫京营之外,南京城还有一支叫做“操江军”的水师,被马士英掌控后号称十二万,整日在长江上游弋训练,拱卫南京的安全。

后来多铎攻克南京,一战便击溃了这十几万操江军,然后跨过长江直捣南京。前面提及到南京兵力部署的已经做了修改,不影响剧情,特此说明。

四十五 这不公平

“砰、砰、砰、砰……”

受到惊吓的江济邦举枪对准了近在咫尺的阮小城,逼上眼睛一阵疯狂的射击,也不知道开了几枪。

“我完了,我要死了……”

李卫眼角有泪,哽咽着对张大牛道,“大牛哥,我好难过,我还没有摸过女人的***……”

张大牛尴尬不已,抬手挠了挠头皮:“你怎么没有流血?你怎么没有倒下?”

“对啊,我怎么没有流血?我怎么没有感觉到疼痛?”

李卫突然反应了过来,不由得手舞足蹈,“哈哈……我竟然没有死?老爷送的防弹衣果然刀枪不入,我竟然连伤都没有!我李大脑袋果然福大命大,古人诚不欺我!”

阮小城几乎被射成了马蜂窝,鲜血从窟窿里泉水一般涌出,整个人缓缓瘫倒在地:“不公平……为何死的却是我……天理何在啊?”

江济邦毕竟是个十三岁的少年,哪里见过这样血腥的场面,吓得把手枪塞进侯方域的手里:“侯大哥,你杀人了。”

侯方域可能受了刺激,痴痴的握着伯莱塔手枪,呢喃道:“死的好,死的好,夺妻之恨不共戴天,我恨不得把阮氏父子全部击毙!”

看到自家少爷倒在血泊之中,管家阮有才急火攻心,扯着嗓子大呼小叫:“来人啊,来人……快找郎中来救人,少爷被射穿了!”

“速撤!”

林羽已经顾不得太多,带着四个人迅速穿廊过庭,一阵风般出了阮府。

看到林羽手持“雷电棍”,背挂黑黝黝的长枪,时不时还能扔出一个威力强大的“霹雳弹”。阮府的家丁早就吓破了胆,谁又敢上前阻拦,只能目送林羽一行消失在夜色之中。

阮大铖的妻妾费了好大功夫才把鼾声连天的阮大铖从睡梦中推醒,听说有人打上门来了,当即一屁股坐起来嘶吼道:“什么人敢冲击我们阮府?马上让魏广栋给我调京营剿匪,让卜从善调操江军来镇压……”

一阵大喊大叫之后阮大铖这才完全清醒过来,揉了揉脸颊道:“何人冲击我们阮府,多少人马?”

“听说是林镇疆亲自来要人,已经冲进后院去了。”阮妻一脸不忿,“老爷,这姓林的真是太猖狂了,明天你一定要在万岁爷面前参他一本。”

几个浓妆艳抹的小妾纷纷附和:“是啊,是啊,老爷一定要参这厮一本,什么抗清大英雄,还真把自己当一回事了?也不打听打听南京是谁的地盘!”

“行啦,别在这里聒噪了!”

阮大铖不耐烦的叱喝一声,穿了靴子,披着长衫出了卧室,边走边责怪身边的随从,“不是让少爷把林镇疆的小舅子给放了吗?为何连夜打上门来了?”

“老爷,那小胖子给脸不要脸,说要走就跟侯方域一块走,我们也没有办法。”随从一脸无奈。

阮大铖露出怒色:“真是岂有此理,林镇疆也太猖狂了,居然直接冲击我们阮府,这让老夫脸面何存?”

说话之间就来到了前院,远远的看见一帮家丁围成一堆吵吵嚷嚷,管家阮有财蹲在地上哭天嚎地,阮大铖急忙快步走了上去:“大半夜哭什么哭,准备出殡么?”

不等众人答话,阮大铖赫然看到自己的独子浑身是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殷红的鲜血依然在不停的渗出,流到地上成了一滩。

“我的儿啊!”

阮大铖四十岁才得了此子,也是阮家的独苗,一直宠溺有加,此刻忽然见他横尸地上,登时急火攻心,两眼一黑,昏死了过去。

过了片刻,阮大铖才悠悠醒转过来,一边嚎啕大哭,一边对刚刚逛窑子归来的青狼大声吩咐:“马上给我调集人手,全城捉拿林镇疆,我要让他给我的儿子偿命……我的个天啊,我做了什么孽,老天爷竟然让我断子绝孙啊?”

青狼答应一声,马上召集人手,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便在阮府周围聚集了千余人,除了刀枪棍棒之外,还有许多人手持各式火铳。

阮大铖瘫坐在地上,哭着大骂:“哪怕把南京城给我翻个底朝天,也要把姓林的给我搜出来碎尸万段!”

“老爷直管放心,我一定会用我这把狼牙刀把林镇疆凌迟碎刮!”

青狼反手摘下背上的狼牙砍刀,狠狠的劈向一颗石榴树,“咔嚓”一声,登时拦腰折断。

阮府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搅得南京城鸡飞狗跳,全城不得安宁,负责守卫的京营立刻增加兵力,关闭四门,全城戒严。

得到消息的马士英急忙带着应天卫指挥使魏广栋、操江军提督杨振宗等人以最快的速度来到阮府调查事情的前因后果,得知来龙去脉后脸色铁青,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大铖兄,有句话士英憋在心里许久了!”

马士英一脸怪不得别人的表情,“有句话叫做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你整天沉迷于风月场所,留恋于勾栏之地,与人争风吃醋,不知道结了多少仇家?今日之祸,也是由此引起,只能说是咎由自取啊!”

“马士英,我死了独子,你还在这里幸灾乐祸?”阮大铖捶胸顿足,嚎啕大哭,“你要是不帮我讨回公道,咱们今夜就绝交!”

阮大铖的妻妾都跟着叫嚣:“马阁老,你可要帮我们阮家做主啊,这一年来我们老爷也没少帮你吧?”

马士英无奈的挥挥手,挽起阮大铖来到远处一座凉亭底下对坐,缓缓道:“大铖兄啊,令公子抓人在前,开枪在后,被击毙了也是难逃责任……”

阮大铖压着心头怒火听下去:“合着你的意思我儿子就这样白死了?”

马士英道:“你我情同兄弟,小城贤侄便如我的儿子,如今他命丧九泉,老夫又岂不心痛?”

“那你还说风凉话?”阮大铖气得咬牙切齿,“赶紧让魏广栋、杨振宗调兵啊,我要把林羽一行碎尸万段,祭奠我儿的在天之灵!”

马士英抚须道:“老夫适才在府中听到一声巨响,威力惊人。便与杨振宗、魏广栋到你府邸门前查看,那林羽使用的‘霹雳弹’威力惊人,将你们阮府门前炸了一个坑……”

阮大铖闻言立即直奔大门,当看到府门前一片狼藉,遍地残砖碎瓦,台阶碎裂,不由得冒出冷汗:“这、这……这是林羽干的?”

“正是!”

马士英点头:“林羽手里拥有威力强大的弹药,看来铁甲车由太祖托梦所得之事多半是他信口胡诌。还不知这厮手里拥有多少神秘兵器,大铖兄有多少把握能把他抓起来?”

阮大铖愣了片刻,恶狠狠的道:“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就算他林羽有三头六臂,我不信凭我手下的人马,弄不死他!”

“倘若林羽发动起铁甲车,只怕你这万把人还不够塞牙缝!”马士英冷哼一声。

阮大铖这才恍然顿悟,拍着大腿道:“赶紧让魏广栋把铁甲车保护起来,决不能再让林羽接触。”

马士英露出不耐烦之色:“大铖兄……魏广栋是朝廷命官,不是你我的家奴!他还指望林羽教会他驾驭铁甲车,好巴结天子步步高升,怎么会任由你我驱使?”

顿了一顿,声色俱厉的道:“老夫还要提醒你一句,大明朝可不仅仅只有我这个内阁首辅,还有皇帝,还有文武百官;这南京城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的,谁也不能只手遮天!”

——————

Ps:纠正前面一个错误,前面写到南京只有万把兵马,这个是不对的。

经过我查阅之后发现除了应天卫京营之外,南京城还有一支叫做“操江军”的水师,被马士英掌控后号称十二万,整日在长江上游弋训练,拱卫南京的安全。

后来多铎攻克南京,一战便击溃了这十几万操江军,然后跨过长江直捣南京。前面提及到南京兵力部署的已经做了修改,不影响剧情,特此说明。

四十五 奇葩问题

听了马士英的话,阮大铖仿佛斗败的公鸡一样垂头丧气:“这么说,我儿就白白死了?”

马士英缓缓拍了拍阮大铖的肩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大铖兄姑且咽下这口气,等林羽把铁甲车的操控方法透露出来之后,咱们再计较不迟。”

“呜呜……老夫就这一个儿子啊!”

阮大铖哭的泪如雨下,“明年我就六十岁了,想再生一个已无可能,老天这是让我断子绝孙。忍字头上一把刀,让我如何能够咽下这口气?”

马士英压低声音道:“史可法与林羽在扬州大败多铎,如今我大明局势好转,老夫掌控的操江军战斗力也逐步提升,只要能把铁甲车掌握在手中,你我的地位便稳如泰山,还不用惧怕建奴南下……”

突然话锋一转,半是规劝半是威胁道:“倘若大铖兄不听小弟之言,执意要因一己之私破坏了大局,闹到天子面前,别怪老夫不帮你!朝廷之中除了你我之外,毕竟还有史可法、东林党、功勋派,这昭昭大明绝不是谁能够乾坤独断的,即便是天子,也不能!”

阮大铖几乎要瘫了,哽咽道:“既然士英兄弟这样说,哥哥就听你一次,你可不能让我儿子白死啊!”

马士英点头,阴恻恻的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只要咱们掌握了驾驭铁甲车的方法,这林羽就没了价值。我决不能坐视史可法身边有一个关系如此亲密的大将,等林羽返程之时你再……剩下的就不用我说了吧?”

阮大铖恍然顿悟,擦干泪痕站起身来:“还是士英兄弟有城府,哥哥我听你这一次。”

随着阮大铖一声令下,青狼聚集的地痞无赖怏怏散去。

管家阮有才招来工匠连夜修葺被炸坏的大门,又从“寿材店”订了一口棺材,准备明日给阮小城出殡,对外谎称暴病身亡。

林羽带着侯方域等人刚刚离开阮府,就吩咐道:“济邦枪杀了阮大铖的儿子,想来他绝对不肯善罢甘休,你们火速连夜出城,返回扬州避难。剩下的事情全都由我来处理。”

林羽把电警棍、伯莱塔手枪全部交给侯方域,让他带着江济邦以及受伤的张大牛连夜出城,找一艘民船渡过长江返回扬州。

生怕阮家的爪牙追杀,林羽又吩咐李卫随行:“他们伤的伤小的小,手无缚鸡之力的手无缚鸡之力,一路上你可要好生保护。”

李卫摘下防弹头盔,卡在江济邦的头上,郑重的道:“老爷的防弹衣救了我一命,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只要我李卫不死,绝不会让他人伤害江公子一根头发。”

趁着南京的守军还没反应过来,林羽返回驿馆牵了马匹,亲自把侯方域一行四人连夜送出了南京北门,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没想到济邦竟然枪杀了阮大铖的儿子,虽然这个衙内恶贯满盈,平日里没少干欺男霸女的事情,死有余辜。但阮大铖死了独子,想来绝不会善罢甘休,肯定会去找朱由菘告御状。”

林羽倒不怕影响了自己升官,本来他也没有把大明朝的官职放在眼里,只要朱由菘给自己一个开府治事,改革兵制的权力就行。

但如果不能升官的话,就无法达成系统发布的随机任务,一百万金币就要擦肩而过,这却是林羽不能接受的。

“必须想个办法尽快达成任务!”

林羽一边顺着街巷踽踽独行,一边在心中暗自思忖,很快心中便有了主意。

“兵贵神速,我要趁着阮大铖还没告御状之前先把朱由菘哄高兴了。还得把李香君给要回来,这样侯方域的抗旨之罪也就不复存在了,阮小城抓人的行为就变成了非法。”

林羽决定先回一趟驿馆通知妻子,好让江如画和方、陈等人知道自己的行踪,免得挂念。

等到了驿馆问过两个随行的家丁,才知道江如画去了吏部尚书张慎言府上求援去了,便让他们告知江如画,就说自己安然无恙的把人从阮府救了出来,并已经送出了南京城,自己有要事连夜进一趟紫禁城,不必挂念。

出门之前林羽打开掌心的辅助商店,找到生活用品里面的数码电器,花费了5万金币购买了一款梅花手机,并把所有的软件删除,只保留摄录功能,打算用它来忽悠朱由菘。

驿馆到紫禁城不过五六里路程,林羽快马加鞭,一盏茶的功夫就来到了宫门之外。

林羽大闹阮府的消息已经传的沸沸扬扬,守卫宫门的千户认得林羽,还以为他来告御状,抱拳道:“林将军请稍等片刻,容我入宫禀报一声。”

千户还没进宫,就看到几个太监行色匆匆的从宫内走了出来,看到林羽后一脸喜悦:“哎呀……真是太巧了,皇上让我们去驿馆请林将军入宫,没想到你竟然自己来了。”

林羽还以为朱由菘也知道了这场冲突,或者阮大铖已经进宫告了御状,只能苦笑一声:“我这叫说曹操曹操到,有劳几位公公带路。”

林羽心中有些忐忑,早知道就把95式步枪带来了,万一朱由菘听信谗言要加害自己,那就一梭子子弹把这帮君臣全部突突了。

倘若自己果真这样干,而且还能活着走出南京的话,弑君的骂名肯定洗不掉了。史可法也可能与自己绝交,忠于大明的军民肯定会痛恨自己,但却很可能会有一笔天文数字般的金币入账。

林羽不想前功尽弃,但如果这些昏君奸臣沆瀣一气,逼得自己无路可走的话,也只能把枪口对准朱由菘了。

想到这里,林羽下意识的摸了摸怀里的手雷,要炸死朱由菘和阮大铖,有它足矣!

太监带着林羽穿过广袤的紫禁城前宫,左绕右转,花了小半个时辰才来到御书房,在门外请示道:“启奏皇上,林将军到!”

“林爱卿来了,速速入殿说话。”

朱由菘不等林羽施礼就双手捧着平板电脑请教:“林爱卿,朕想请教你个问题,这个白素贞按理说现在还活着的吧?”

“白素贞?”林羽一脸懵逼。

定睛看去,屏幕上正在播放的赫然是新白娘子传奇,原来朱由菘深夜派人召唤自己就是为了问自己白素贞是否还活着?看来是虚惊一场了。

朱由菘把林羽让进御书房,一脸痴情的道:“筵席散去之后朕找到了这部戏,连看了三集,对这白娘子是一见钟情。如果朕能选择,宁愿放弃帝王之位与白素贞双宿双飞。”

呃,没想到这皇帝还是个痴情种子,抑或是说他是个白痴!反正两者都是痴!

“陛下,这白素贞乃是白蛇修炼而成。”林羽才不会给他解释里面的影像是怎么来的,弄得越神秘越好。

“朕才不在乎呢!”

朱由菘一脸决绝,“就算白素贞是妖,朕也喜欢她,我这后宫佳丽,无人能及她的风采。既然她能修炼千年活到宋朝,按照道理来说也能活到咱们大明朝吧?”

“臣只是凡夫俗子,这个就不知道了。”

林羽懒得多做解释,在这个年代世人多愚昧,许多人都认为世上有妖魔鬼怪存在,即便朱由菘贵为天子却也不例外。

这倒不是朱由菘缺心眼,而是这个年代的人打死都弄不明白这个平板里面的画面时怎么出现的?一切就像真实存在的一样,百思不得其解。

这就好比你丢给一个小学生方程式,肯定一头雾水,不明所以。

听了林羽的话,朱由菘一脸惆怅:“唉……朕还以为林爱卿能知道白素贞的行踪呢,看来朕是无缘一睹芳容了。”

林羽从怀里取出梅花手机,双手呈上:“臣虽然不知道白素贞的行踪,但我这里还有一个宝贝,能够用来记录世上的美好景象,说不定有朝一日能够拍到白素贞。”

四十六 病入膏肓

朱由菘手里的平板电脑并没有摄像头,只能用来听音乐看电影,听了林羽的话后登时来了兴致,“林爱卿快让朕开开眼界。”

“陛下站好,摆个poss……对,就是这样。”

林羽对准了朱由菘一阵连拍,然后展示给他看:“陛下请过目,你的英姿就这样保留了下来,数十年后依旧如现在这般清晰真切。”

“哎呀……真是太神奇了!”

朱由菘又一次大开眼界,从林羽手里接过来看的爱不释手,“这画像竟然如此逼真,朕仿佛看到了另一个自己。就算是大明朝最好的画师也没有这个本事啊,而且眨眼之间就能成画,此乃无价之宝也!”

林羽笑吟吟的道:“不错,这个宝贝的价值不在神画机之下,它叫……仙、仙画机。”

朱由菘拿着手机喜滋滋的准备出门:“我去给宋爱妃画张像,一定能讨她欢心。”

林羽不由得无语,你丫的刚才不是还对白素贞一往情深的嘛,这才一转眼怎么就移情别恋了?

更重要的是,你这个荒于嬉戏的昏君拿了我的东西还没表示一下呢,这可是价值连城的无价之宝,封我个从二品的官职不亏吧?

“陛下且慢,这仙画机还有个重要的功能,他能摄录下一个片段,记录一段动作。”

林羽又把“仙画机”拿了回来,吩咐朱由菘表演一段拳脚,自己给他摄录下来。

“好好好……”

朱由菘照做,在几个太监的众目睽睽之下活动着臃肿的身躯,拳打脚踢,闪转腾挪,还别说真是个灵活的胖子,倒也不是一无是处!

看到朱由菘像个猴子一样被自己耍的团团乱转,林羽的心里既觉得好笑又有些悲哀。有这么一个荒于嬉戏的昏君,有马士英、阮大铖这么一帮奸臣,这大明朝还能有救?

在这些君臣看来,扬州之战获胜后这天下就海晏河清,这天下就歌舞升平了。

整个朝廷从上至下,没有人关心清军下一步的动向,没有人关心扬州的伤亡,所有人都在勾心斗角。

朱由菘作为一国之君,荒于嬉戏,一个小小的平板电脑和拍摄手机就能把他耍的像猴子一样团团乱转,天子的威严何在?你能指望这样一个庸才重振大明,收复河山?

马士英作为内阁首辅,不去关心清军下一步的动向,而是处心积虑的想要压制在前线御敌的史可法,夺取威力强大的铁甲车,自私自利,一国之相的责任何在?

阮大铖作为兵部侍郎,相当于林羽穿越的国/防/部/长,整天只知道吟诗作赋,花天酒地,留恋于烟花青楼,纠集地痞恶棍。整个就是黑白两道通吃的流氓文人,这样的人何德何能居庙堂之高?

其他的内阁,譬如张慎言、刘宗周、高弘图他们,哪个又提议让皇帝询问自己前线战事了,还不是都噤若寒蝉,明哲保身?

割据各地的军阀,诸如左良玉、黄得功、刘良佐、郑芝龙,哪个又把大明朝的兴亡放在心里?又有几个不是保存实力,见风使舵?

作为一个穿越者,林羽知道大明朝的症结所在:这些年宦官当道、党争不断、赋税不继、军制颓废、外敌入侵、农民造反,天灾接二连三。使得曾经无比强大的大明王朝逐渐崩塌,被只有区区几十万人的满清打的分崩离析,四分五裂。

如果君明臣贤,林羽愿意竭尽所能帮助南明扭转颓势,驱除满清。

但没有人询问自己政事,没有人询问自己前线的战况,几乎所有人都眼红战无不胜的铁甲车,把自己当成了一个进京送快递的路人甲。

即便林羽有心讨论大明朝下一步的战略,又有谁会听?

这样的大明朝廷已经是病入膏肓,这样的大明朝廷已是无可救药,林羽也只能自谋出路,做个讨好君王的的“佞臣”,以谋取将来最大的利益。

“林爱卿,好了么?”

感到累了的朱由菘停下拳脚,凑到了林羽跟前查看画面。

“哦……拍完了,请陛下过目。”林羽急忙收了杂乱的思绪,将刚刚录下的片段播放给朱由菘。

“哈哈……真是太神奇了,没想到朕竟然能够亲眼看到自己的英姿,真是太威风了,这功夫非同一般啊!”朱由菘兴奋的手舞足蹈,脸上几乎笑开了花。

“陛下,臣刚刚组建新军,经费紧张……”

林羽明明想要让朱由菘给自己加官进爵,却虚晃一枪,假装向朱由菘讨要赏赐。在兵法里这就叫做声东击西。

朱由菘果然中计,一听林羽要钱笑容就耷拉了下来,“林爱卿啊,朕实在有难言之隐,朕去年夏季刚刚继位,国库空虚,哪里有闲钱……这样吧,朕给你升官,升官!”

朱由菘沉吟了片刻,吩咐在旁边伺候的秉笔太监卢九德:“传朕旨意,授予林爱卿为正三品的昭勇将军,嗯……就这样吧,挺好!”

这样多好,加官进爵就是个空头支票,顶多刻一枚印绶,岂不是比从国库里向外拿钱好多了?再说南京的国库早就空空荡荡,耗子倒是三五成群的几乎成了灾。

林羽摆出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陛下,臣今日已经被升到从三品的怀远将军了,一日两迁恐怕会落人诟病,还是请陛下收回成命,赏赐臣一笔经费吧?”

“谁敢诟病,朕杀他全家!”

朱由菘大袖一挥,显得很是有魄力,“朕一言九鼎,就这样定了,爱卿早点回去休息吧吧,我去让宋爱妃见识下这个宝贝……”

“陛下且慢!”林羽作揖道,“既然国库空虚,那么臣向陛下讨个舞姬,还请陛下恩准。”

朱由菘大袖一挥,豪爽的道:“朕还以为多大点事情,只要不是跟朕要钱,其他的都好说!朕赐你十名宫女,明天你来皇宫里自己挑选就是了。”

“呃……这样合适吗?”

林羽颇感意外,对这个粗脖子双下巴的皇帝竟然产生了一些好感。

此人或许不是个好皇帝,但却也不是个坏人,怪只怪马士英、史可法把他推上了帝位。

朱由菘刚走几步,又转身走了回来,附在林羽耳边压低声音,吞吞吐吐的问道:“爱卿啊,朕……朕想……问问你,就是朕和……爱妃在床上……嬉戏之时,这……仙画机能不能刻画下来?”

林羽露出一抹诡笑:“当然可以,只要有光就能摄录下来。”

“真是宝贝!”

朱由菘大喜过望,一阵风般从后门出了宫殿,直奔宋妃的寝宫而去。

一个平板电脑、一个摄像手机就让林羽连升两级,距离达成系统发布的任务只剩下一步之遥,林羽还有的是宝贝来忽悠朱由菘,不由得心情大好。

担忧阮大铖来告御状,林羽出了紫禁城午门,在金水桥上等了将近一个时辰,不见丝毫动静,悬着的一颗心缓缓落地。

“阮府那边喧嚣的动静已经逐渐散去,阮大铖也没来告状,难道他就这样善罢甘休了?”

林羽苦思冥想了片刻,登时恍然顿悟,“原来如此,想必是马士英、阮大铖投鼠忌器,怕闹翻了我把驾驭铁甲车的方法带进棺材里。”

想通了之后林羽就彻底放下心来,准备返回驿馆休息两个时辰,明天把梅卡瓦从大船上开下来,总不能一直放在江面上。

在林羽的计划中,明天要让朱由菘率文武百官出城迎接太祖托梦的铁甲车,引得南京百姓万人空巷,到那时自己的金币还不是火箭升空一般暴涨?

四十七 送君兰楫渡江皋

明朝中叶以后,随着传教士陆续来到中国,西洋钟表已经逐渐传入了大明王朝。

林羽一个人行走在街上,瞅瞅四下里无人,便点开左手掌心屏幕,进入辅助商店里面花费一万金币购买了一个带有计步功能的电子手表。

现在正是凌晨一点十分,距离天亮还有四个半小时,林羽牵着马顺着秦淮河畔徒步行走在返回驿馆的路上,让自己多了解下大明,了解下南京这座大明朝的京城。

深夜的南京城依旧热闹非凡,秦淮河畔桨声烛影,青楼勾栏鳞次栉比。

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子莺声燕语,红袖轻招。一艘艘乌篷船载着醉眼惺忪的公子哥儿在河面上徜徉,挑选着自己中意的姑娘。

有句诗歌写得好——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如果不是自己的穿越,现在的扬州城只怕已经血流成河,尸积如山了吧?

想来即便是这样,秦淮河依然改不了她的风流本色,才子佳人,逍遥快活,谁又在乎大明朝的兴衰存亡?

都是大明的子民,凭什么扬州的将士就要冒着满清的炮火浴血城头,而这些公子哥儿却可以花天酒地,纸醉金迷?

“也许世道本来就没有公平吧?”林羽惆怅的问自己,也像是在问苍天。

“牵马的那位公子,进来玩会哟……我们这里新来的头牌卞玉京知道么?赶紧进来瞧瞧哟!”

一个三旬出头,风姿犹存,手拿湘妃扇站在门前揽客的老鸨注意到了气势不凡的林羽,便使劲招呼。

“卞玉京?”

林羽心头微微一动,这不是秦淮八艳之一么?

在林羽印象中此刻的秦淮八艳除了去世的马湘兰之外已经各有归宿,李香君跟了侯方域,董小宛嫁了冒辟疆,这两人的情郎都属于青年才俊,但却比较落魄的类型。

其他的像柳如是嫁了东林党大佬,现在的礼部侍郎,被后人尊称为“水太凉”的钱谦益大学士。

顾横波也化名徐善持嫁给了在崇祯手下担任兵部给事中的龚鼎孳,李自成攻破北京后龚鼎孳投降大顺,大顺败走北京后又投降了满清。

而且这龚鼎孳长袖善舞,官运亨通,历史上先后在顺治、康熙两朝为官,颇受多尔衮、福临、玄烨等人器重,累迁太常寺少卿、刑部侍郎、左都御史、刑部尚书、礼部尚书、兵部尚书等要职,也算得上明末清初的风云人物。

寇白门现在则跟了朱重八的后裔,保国公朱国弼,在历史上南京城破了之后朱国弼被清军抓起来索要赎金,无奈之下的朱国弼打算把包括寇白门在内的妻妾全部卖掉。

寇白门一怒之下回到秦淮河畔,向自己的姐妹借了一笔巨款还给朱国弼,并为自己赎了身重回秦淮河畔,日日与文人骚客,达官贵人饮酒作乐,从此成了***。

至于大名鼎鼎的陈圆圆,在林羽穿越前早已是人尽皆知,但对这卞玉京却不太了解,只是略有耳闻罢了。

看到林羽放缓了脚步,老鸨更是使劲的招呼:“这位公子,春宵苦短,恰好约了卞姑娘的阮公子今夜没来,卞姑娘有空,何不来我们‘摘月楼’快活一番?”

“阮公子?”林羽愕然,“哪个阮公子?”

老鸨一脸鄙视的表情:“难道你不知道阮公子,南京城还有几个阮公子?”

林羽哑然失笑:“哦……你说的阮大铖儿子啊,他以后再也不会来了。”

“什么意思?神经病!”

林羽没有搭理老鸨,牵着马继续沿着秦淮河畔漫步,欣赏京城的风花雪月,难得此刻如此悠闲。

摘月楼上一个二十出头,臻首娥眉,风姿绰约的女子正怀抱琵琶朝楼下眺望,目光恰好与牵马路过的林羽撞上,彼此内心竟是为之一动。

来到这世上林羽已经见过许多极品美女,譬如自己的妻子江如画举手投足间尽显大家闺秀之色;譬如弯刀杀敌,英姿飒爽的顾今朝更是美艳不可方物。

但她们却没有楼上这女子的忧郁,那眼神之中透着一股我见犹怜之色,仿佛对这世界已经极度失望,却又渴望爱情与太平。

“剪烛巴山别思遥,送君兰楫渡江皋。愿将一幅潇湘种,寄与春风问薛涛”

林羽默默念叨了一句记忆中卞玉京写给诗人吴梅村的诗词,一个女子有这样的才情本不该沦落于勾栏之地,但谁知却是红颜薄命。

“当此乱世,朝不保夕,我又能怜悯几人,帮助几人?”

林羽叹息一声,牵着马儿渐行渐远,自己诸事缠身,哪里有时间留恋于烟花之地。

“妈妈,让人把这个公子唤进来,我要陪他说说话儿!”就在林羽离开之时,楼上的女子一阵风般下了楼。

老鸨一脸嫌弃:“这人是个装逼犯,肯定兜里没钱,却又摆出一副不可一世的架势,这种人妈妈我见得多了。”

“我不要钱,只是想和他说说话,总觉得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女子一脸期盼,仿佛勾起了往事,但可惜林羽已经翻身上马,渐行渐远,消失在视线之中。

女子只能发出一声忧郁的叹息,默默的转身回了摘月楼,留给老鸨一句话:“妈妈,我这半个月都不接客了,曲子不唱,琵琶不弹,任何人不见!”

林羽略带惆怅的返回了驿馆,问过养伤的两个家丁,夫人江如画与方以智、陈贞慧等人去了张慎言府上还没回来,便用包袱包裹了步枪挂在马鞍上出了驿馆。

“张慎言乃是当朝内阁、吏部尚书,地位仅在马士英之下,倘若我以后想要仕途平顺,当借机与之结好。万一明天阮大铖告御状,也好让他帮我美言几句。”

林羽问过驿馆的差役,策马扬鞭,花了一顿饭的功夫抵达了张府。

相比于阮府,张慎言的府邸朴素了许多,只有门前的两盏灯笼上的“张”字表明着这座府邸的身份,门外止有三五个家丁在巡逻。

“来者何人?”一名家丁执棒喝问。

林羽翻身下马:“本官昭勇将军林镇疆,一个多时辰前我的妻子江如画可曾进入贵府拜见张阁老?”

家丁急忙施礼:“原来是林将军啊,尊夫人的确在一个半时辰之前来过我们府邸,但我们老爷发病不起,尊夫人探望之后又去钱侍郎府上去了。”

“发病?”林羽一愣,感到有些突然。

家丁叹息道:“我家老爷本来背上就长疽,再加上年事已高,今日在宫里喝多了酒,回来就开始吐血。”

历史上的张慎言就是死在这个时间段的,史书记载背疽发作身亡,也就是说因为背上的毒疮扩散之后而死,毕竟已经是七十岁高龄的老者了。

“唉……如此看来,南京朝廷又将损失一位正直的栋梁之才啊!”林羽无奈的在心里叹息一声。

既然来到了张府那就进去探望一下这个大明朝的忠臣吧,这位老臣一生也算是正直清廉,可以称之为国之栋梁,如今这肱骨要折了,怎能不让人唏嘘?

张府并不慌乱,家丁婢女各司其职,大堂内灯火通明。

张慎言躺在卧室之中,除了白发苍苍的正妻与两个年近六旬的妾氏在旁边伺候之外,还有两个郎中严阵以待,皱着眉头一言不发。

张慎言有四个儿子五个女儿,还有一大帮孙男娣女,担任开封宣慰使的次子张效国已经于前年随孙传庭战死在开封,死在了大顺军的刀下。

而三子张献策目前在福建布政使司泉州府担任知府,目前尚且不知道老父亲病重的消息,其他的两个儿子长子张稳重、幼子张承霖则在南京留守看家。

得知风头正劲的林镇疆将军前来探视,年近五十的张稳重急忙与三十岁的张承霖出门迎接:“林将军深夜探视,有失远迎,还望多多担待!”

林羽还礼道:“得知张阁老病重,特来探视。”

四十八 水太凉

“得知张阁老病重,学生内心实在沉重,我大明内忧外患,正需要张老操持国事,还望你早日康复。”

林羽来到张慎言病榻前坐下,握着他苍老的手慰问,一半客套一半发自肺腑。

张慎言看到林羽后精神好转了许多,颤悠悠的道:“没想到林将军竟然能够来探望老夫,实在让我欣慰啊……”

“张老乃是大明楷模,学生之榜样。”林羽连连谦虚,言辞谨慎。

张慎言忽然涕泪横流,哽咽道:“老夫历仕五朝,自万历、泰昌、天启、崇祯一直到现在,目睹大明朝日渐凋零,山河破碎,内心不胜惶恐。

想那旧日同僚熊廷弼、孙承宗、卢象升、曹文诏、袁崇焕、孙传庭等人相继辞世,我大明王朝再无良将,似乎是气数将尽……”

突然话锋一转,提高声音道:“幸亏有贤侄横空出世,于扬州大破建奴,让我大明朝得以扬眉吐气,捍卫南京之安危。老夫就算到了九泉之下,对太祖、成祖等大明朝的列祖列宗也算有个交代了……”

张慎言情绪有些激动,以至于连声咳嗽,甚至咳出血来。

旁边的妻妾急忙劝阻:“老爷别说了,休息一会吧!”

“不……让老夫说完!”

张慎言不肯罢休,继续高声道,“老夫能够在临死之前见到林贤侄,死亦瞑目也!”

说着话握紧了林羽的手,郑重的道:“老夫为官五十年,自问未曾贪墨过一文钱,手中并无积蓄。但蒙朝廷恩赐,我张家还有些良田,两个儿子一个经商一个种田,倒也有些家产与仆人。”

张慎言又唤张稳重与张承霖到面前,吩咐道:“保家卫国,匹夫有责,林贤侄决心改革军制,重振大明,未来不可限量。若林贤侄军中缺钱缺人,你二人与献策务必竭尽所能,否则老夫在九泉之下绝不瞑目。”

张稳重答应道:“父亲直管放心。”

身材高挑,相貌堂堂的张承霖向林羽抱拳道:“林将军,小人自幼习武,也算是弓马娴熟,我手下有五百兄弟,平日里操练杀敌之术,为的就是清军入侵时保卫田园。

我本以为大明朝气数已尽,没想到林将军在扬州大破建奴,让我汉人扬眉吐气。小人钦佩不已,若将军不嫌弃,小人愿率麾下兄弟投奔将军,驱除鞑虏,恢复山河!”

没想到这次来张家竟然有这样的厚礼,林羽喜出望外,急忙还礼:“既然有张大哥这句话,我羽字营又添一员虎将,求之不得。”

张慎言躺在床上,面露笑容:“如此,老夫九泉之下瞑目也!”

顿了一顿,又咳嗽道:“贤侄啊,那阮大铖小人也,马士英权臣也,当今圣上亦是庸碌无为,你莫要与他们怄气。重振大明的重担就落在你与史阁部身上了,还望贤侄能够谨记老夫这句话,以恢复山河为己任,收复北京,告慰大明列祖列宗在天之灵!”

林羽却没有正面回答,点头道:“张老直管放心,学生一定会驱除建奴,不让蛮夷欺凌我汉人。”

又闲叙了片刻,林羽起身告辞,张稳重兄弟一直送到大门。

张承霖抱拳道:“林将军忙完了请先归扬州,等我安排好了家父之后便率手下的兄弟北上投奔。”

林羽点头道:“如此,本将在扬州等候张兄,来时必以标统相授。”

问清了钱谦益府邸所在,林羽辞别张氏兄弟翻身上马,扬鞭直奔钱府而去。

钱谦益的府邸却是与阮府、张府不同,建设的别出心裁,宛如一座园林,并取名“红豆馆”。

四年之前,被罢官赋闲的钱谦益娶了二十三岁的名妓柳如是,遂在老家常熟虞山建了一座“绛云楼”,与柳如是双栖双宿。

因为厌恶正妻的蛮横,后来钱谦益又跑到南京建了一座“红豆馆”,与柳如是过起了老夫少妻的逍遥生活。

“我乃昭勇将军林镇疆,前来寻找我的夫人,劳烦通报一声。”林羽在钱府门前下马,自报姓名。

正与爱妾柳如是在客厅招待江如画的钱谦益得知林羽到来,急忙下令打开大门,点亮庭院里的所有灯笼,并带着柳如是亲自出迎。

“哈哈……林将军到访,蓬荜生辉啊!”

身着深蓝色道袍,头戴青色四方平定巾的钱谦益精神矍铄,声音洪亮,精心修饰的胡须相当有型,没有丝毫的杂乱,一看就知道平日里极为注重养生。

“见过钱大人,我与拙荆深夜造访,搅扰大人好梦了。”林羽笑着还礼,一副自来熟的模样。

有些事情不得不服啊,这位钱大学士,因为一句“水太凉”名满天下,一直流传千古。

但人家就是运气好,不但以接近六十的高龄娶了柳如是这个才貌双全的奇女子,后来还生了一个女儿,最后活到八十岁方才寿终正寝,可以算得上人生赢家了。

其实钱谦益并非大奸大恶之徒,虽然一句“水太凉”成了他的人生污点,成了他的传世名言。但大明臣子投降满清的何止千千万万,后来钱谦益在柳如是的劝说下辞去满清的官职,暗中复明,也算是知错能改。

钱谦益又向林羽介绍旁边的女子:“这是老朽的爱妾柳如是。”

又对柳如是介绍林羽:“这位不满二十岁的年轻将军就是在扬州大破建奴,击毙了满清贝勒尼堪的林镇疆将军。”

柳如是笑靥如花,对着林羽万福施礼:“妾身见过林将军,你的大名已是如雷贯耳,今夜一见,三生有幸。”

林羽迅速的打量了柳如是一眼,只见她年约二十六七岁,身穿一袭紫色绸裙,头戴玉钗,相貌精致,五官俊美,举手投足间尽显贵妇风范,急忙还礼道:“钱夫人过奖了,在下愧不敢当。”

等林羽和钱谦益夫妻寒暄完毕,江如画这才关切的上前查看丈夫:“夫君,你无恙吧?”

林羽轻抚爱妻浓密的秀发:“夫君我在十几万建奴阵中尚且来去自如,去一趟同僚的家中还能有事?”

江如画如释重负:“这样妾身就放心了,我去张阁老府上求他帮忙,不料阁老病重,只好来钱大人府上求助。适才听见外面人声嘈杂,钱大人差人去打听,说是阮侍郎府上起了冲突,妾身一直忧心忡忡,此刻见到夫君总算放心了。”

林羽安抚道:“放心吧,我已将济邦与侯公子送出南京城,让他们渡江返回扬州去了。”

陈贞慧、方以智闻言连连道谢:“多谢林将军援手,救回了方域兄弟这条命,否则阮大铖父子岂会饶他!”

“是啊,侯方域也算是老夫的半个学生,因为李香君与阮大铖父子结下了死仇。适才听贞慧和以智说方贤侄被抓进阮府去了,老夫正担忧的紧呢!”

钱谦益是东林党的领袖,年龄又超过了六十岁,这样说自然没问题。

柳如是摇头叹息:“侯公子与香君妹妹一见钟情,两情相悦,算得上才子佳人,郎才女貌。有句话叫做宁拆十座庙,不破一门婚,这阮大人真是不近人情。”

听爱妾提到阮大铖的名字,钱谦益一脸紧张,四下里扫了一圈,做了个请的手势:”隔墙有耳,林将军咱们里面叙话。”

四十九 过江猛龙

红豆馆的客厅建设的典雅别致,中间的牌匾上是钱谦益这个东林大佬手写的“如是我闻”四个大字,并给此庭取名“我闻堂”。

等下人呈上茶水之后,林羽呷了一口,慢悠悠的道:“今夜我奉诏入宫,已经蒙陛下恩准,让我明日从宫中挑选十个宫女……”

“啊?”

钱谦益差点被茶水噎着,这是什么操作?

林羽又向江如画解释道:“我给陛下献了一个宝物,本想讨些军饷回扬州,可陛下非要加封我为正三品的昭勇将军,怕我不肯答应,又决定赏赐我十个宫女……”

“唔……”

钱谦益有些不想说话了。

尼玛的一个不到二十岁的毛头少年,短短几天时间由从六品的副守备爬到了正三品的昭勇将军职位,这还让人活不活了?

老夫活了六十年,到现在才混到正三品的礼部侍郎,你这短短几天就和我平起平坐了?

想到这里,钱谦益心中五味杂陈,颇不是滋味。

“当然,有娘子陪我足矣,夫君我只把香君姑娘领出来,让她与侯公子破镜重圆,其他的宫女不要也罢。”林羽呷了一口茶,不动声色的试探江如画。

江如画却是莞尔一笑:“夫君此言差矣,妾身又岂是小肚鸡肠之辈?香君姑娘自然是要救出来的,其他的宫女也要接受。咱们以后要从舅舅的府上搬出来,家里正缺少婢子。倘若夫君有看上的女子,纳妾便是,妾身绝无二话。”

钱谦益赞道:“江姑娘真是知书达理,林将军娶了个贤内助啊!”

柳如是却是双手合十为李香君祈祷:“太好了,香君妹妹终于可以和侯公子团圆了,想必这半年来她在宫中度日如年吧?”

在下首陪着喝茶的方以智问道:“阮大铖父子嚣张跋扈,目中无人,他是如何肯释放了方域兄弟的?”

“有林将军和史阁部的面子,阮大铖岂能不掂量掂量?”旁边的陈贞慧端起茶碗呷了一口,猜测道。

林羽笑笑:“阮大铖这条老狗自以为只手遮天,哪里又肯放人?我使用武力把人救出来的,随从还失手把阮大铖的儿子给打死了。”

“把阮大铖的儿子打死了?”

这个消息对于钱谦益来说简直是个霹雳,心中既惊讶又狂喜,没想到嚣张跋扈的阮大铖竟然有这一天。这个林镇疆还真是不得了,莫非你就是那过江的猛龙?

钱谦益比阮大铖年长了四五岁,资历也比阮大铖老得多,作为东林党的重要人物,钱谦益在崇祯时期就做到了正三品的礼部侍郎之位。但在崇祯十年,因为得罪了内阁首辅温体仁,被削官罢职逐出了京城。

不过钱谦益是个大地主,家里有钱有地,回到江苏老家后倒也不愁吃喝,每天写诗作赋,遛狗玩鸟,后来又娶了秦淮名妓柳如是,日子倒也过得快活。

就在钱谦益以为自己只能老死田园,再也无缘仕途之际,天下风云突变,李自成率大顺军攻克京师,崇祯自缢煤山,大明丢失了半壁河山,朱由菘于南京登基监国。

朱由菘当了皇帝后起用了大批前朝元老,以证明自己的合法性,抬高自己的权威,钱谦益也在其中,重新做上了礼部侍郎的职位。

在钱谦益的骨子里,是看不起阮大铖这个黑白两道通吃的流氓文人,此人在崇祯时期才做到了吏科都给事中,一个不入流的七品小官,何德何能与自己并列?

但阮大铖在南京混了十几年,根深蒂固,手下马仔爪牙一大帮,钱谦益又得罪不起,只能忍气吞声。

对于阮大铖,钱谦益是又恨又怕,恨他对待东林党心狠手辣,屠杀了不少自己的弟子;又怕他哪天翻脸不认人,和马士英联合把自己置于身败名裂的地步。

因此江如画深夜来府上求援,钱谦益心里既高兴又矛盾,高兴的是有希望攀上史可法这棵大树,矛盾的是万一帮助林羽又得罪了阮大铖。

就在钱谦益左右为难之际,没想到林羽竟然登门造访,更没想到这家伙又升了一级,而且还把阮大铖的儿子给干死了,这……真是后生可畏啊,难道南京要变天?

林羽转动着手里的茶碗,沉声道:“阮小城私设牢狱,囚禁无辜,将我幕僚侯方域、内弟江济邦囚禁于水牢之中,本将登门造访拒而不见。本将一怒之下冲进阮府,阮小城举火铳欲刺杀本官,被我的侍卫李卫击毙,当场丧命。”

“阮大铖只有这个儿子,怕是不会善罢甘休。”钱谦益手抚胡须,陷入了沉吟之中。

林羽冷笑一声:“大明律法煌煌,本将遵纪守法,何惧之有?阮大铖在南京为非作歹,欺男霸女,滥杀无辜士人,并且逼反了左良玉,这种种恶行本将早晚要弹劾于他。”

陈贞慧、方以智兴奋不已,齐齐施礼道:“我复社士人愿为将军效犬马之劳。”

钱谦益抚须道:“林将军啊,马、阮势大,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皮的时候,老朽劝你还是暂避锋芒。”

“这个我自然知道,等他日我手握十万雄兵之时,再来肃清君侧!”林羽毫不避讳的向钱谦益展示自己的报复,争取能把东林党拉过来支持自己。

虽然大明朝的灭亡东林党难辞其咎,甚至是罪魁祸首之一,但林羽现在只是个光棍司令,没钱没兵没地位,光靠着武器也翻不起太大的浪花,如果能够利用一下东林党也不失为个权宜之计。

又过了半个时辰,出去打探的仆人来报:“启禀老爷,小人去阮家打探了一圈,他们家里已经准备出殡,说是阮少爷暴病身亡。”

钱谦益吃惊不已,没想到阮大铖竟然能够咽下这口气。转念一想,就把其中的缘由猜透了十之七八。

“林将军,阮大铖虽然暂时隐忍不发,但对于这种睚眦必报的小人可要小心提防,谨防暗箭。”钱谦益呷了一口茶,善意的提醒。

林羽起身道:“时辰已经不早,钱大人早点休息,明日我还要把铁甲车开进紫禁城觐献于圣上呢!”

钱谦益夫妻起身恭送,途径一处水池,林羽忽然驻足弯腰把手伸进水里:“这水好凉啊,好凉!”

钱谦益有些莫名其妙,伸手进去试探了一下,愕然道:”已值五月时节,这水……不凉了吧?莫非林将军体寒?“

林羽忽然又挠了挠头皮:“哎呀……我头皮痒,好痒啊!”

钱谦益虽然心里诧异,但却没有多问,笑道:”林将军回驿馆洗个澡便好了。“

辞别钱谦益,林羽带着妻子江如画婢女喜儿返回驿馆,陈贞慧、方以智各自归家。

回到驿馆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为了避免差役嘴杂,江如画道:“妾身今日便与夫君同床共枕吧?不过……守孝之期未到,夫君切不可逾礼。”

林羽莞尔一笑:“娘子直管放心,夫君却也并非急色之人。”

对于林羽的人品,江如画还是十分相信的,自从父亲辞世后三年以来还从未轻薄过自己,绝对的正人君子。

喜儿铺好床后退下,林羽夫妻和衣而卧,同床共眠。

身边睡着这么一个大美人,林羽实在心痒难耐,但刚才有了约定又不想惹江如画不高兴,便闭上眼睛默默数羊,稀里糊涂的不知何时进入了梦乡。

一觉醒来,天色大亮。

江如画早已梳洗完毕,招呼林羽起床:“夫君快快起来梳洗用餐吧,待会儿还得进宫面圣。”

林羽洗漱完毕,简单吃了点食物,便穿上官服匆匆出了驿馆。

喜儿正要过来给林羽夫妻收拾床铺,却被江如画阻拦:“我自己收拾就行了,你不用管了……”

“小姐为何自己干这杂活,莫非嫌弃喜儿不如小兔姐姐伶俐?”喜儿一脸委屈,几乎要哭了。

江如画突然满脸红晕,不由分说的把喜儿推出了房间:“你还小,有些东西不宜看到,听话……”

五十 陛下有病

昨日酒筵开席之前马士英上奏:“铁甲车乃太祖托梦赐我大明,当以国礼迎入京城,并去孝陵祭拜太祖,告慰大明列祖列宗,任何人不得告假缺席。”

话虽这样说,但还是有两个当朝重臣缺席,一个是吏部尚书张慎言、一个是兵部左侍郎阮大铖。

阮大铖死了儿子,肯定无法参加国礼了,而张慎言则是自己快死了,自然也无法到场。

既然马士英愿意大张旗鼓的迎接铁甲车,林羽作为驾驭者自然更愿意坐享其成,动静闹得越大越好,最好是万人空巷,满城皆知,那仓库里的金币定然是财源滚滚。

巳时左右,整个南京城五品以上的文武官员,以及各个公、侯、伯等勋爵,俱都身穿官服出现在了奉天殿外,等候天子起驾前往江边迎接铁甲车。

马士英一身绯红色官袍,胸前补子绣着象征二品文官的锦鸡,头戴乌纱,领衔文武百官。

林羽则穿上了正三品的武官长袍,同样是绯红色,不过胸前绣着的图案却是一只威风凛凛的老虎。

见马士英并没有提昨夜发生的事情,林羽也不多问,若无其事的打了招呼,便夹杂在百官之中等候朱由菘到来。

马士英有点诧异林羽一夜之间由从三品变成了正三品,便把司礼太监韩赞周叫到一旁询问缘由。

得知昨夜林羽又来献宝,哄得天子龙颜大悦,因此再升一级后气得牙根痒痒,在心底暗骂:“这姓林的原来是个阿谀奉承的佞臣,这朱由菘也是个荒于嬉戏的昏君。等有机会了必须将这厮除掉,以正朝纲。”

但此刻尚未掌握驾驭铁甲车的方法,马士英投鼠忌器,只能隐忍不发,伺机而动。

文武百官等了半个时辰,依旧不见朱由菘的身影,马士英脸上露出不悦之色,高声道:“韩公公,陛下为何还未出来?再耽误下去,便误了时辰!”

“马阁老休要动怒,咱家这就去后宫催催。”韩赞周陪笑致歉,拂尘一摆去了后宫。

片刻之后,韩赞周施施然到来,用尖细的声音道:“奉陛下圣谕,宣昭勇将军林镇疆到省躬殿殿说话。”

“遵旨!”

林羽一撩官袍,在文武百官的注视下出列,大踏步的直奔后宫而去。

这一刻马士英有些怒火攻心,感觉自己就像个被冷落的小妾一般,狗娘的养的朱由菘你也不想想,是谁把你推上帝位的,我看你这龙椅是坐腻了吧?

今天阮大铖没来,兵部右侍郎吕大器便充当起了马士英的唇舌,不等韩赞周离开高声询问道:“韩公公且慢,陛下究竟意欲何为?迟迟不露面不说,为何还单独宣召林羽?”

“这个咱家就不知道了,反正陛下龙颜不悦,诸位大人候着吧!”韩赞周也没有太给吕大器面子,怀抱拂尘紧随林羽直奔后宫而去。

马士英眸子里的火在燃烧,并感受到了深深的危机。这林羽初次面圣,似乎就比自己受宠。如果将来他和史可法联合起来,争取朱由菘倒向他们,那自己这个内阁首辅的位子恐怕就危险了!

“哼……等我掌控了铁甲车,再训练好了操江军,如果朱由菘忘恩负义,老夫便将他废了另立明君。”马士英轻捋胡须,眸子里放射出阴森的光芒。

在场的文武百官以马士英为首,其他的还有高弘图、刘宗周、王铎、熊明遇、吕大器、钱谦益、姜曰广等六部官员。

而勋贵则以去年刚刚承袭了魏国公爵位的徐文爵为首,其他的还有保国公朱国弼、隆平侯张拱曰、临淮侯李祖述、忻城伯赵之龙等三十余人。

魏国公徐文爵年仅二十七岁,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被晾了半天心中不爽,抱怨道:“陛下真是太随意了,昨日定好今日巳时出门迎接铁甲车,祭拜孝陵。这都过去半个时辰了,依然不肯露面,真是不把社稷大事放在心中。”

马士英笑道:“国公爷息怒,陛下啊……就这德性!我等做臣子的也只能竭尽所能,尽人事,听天命。正所谓我欲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啊!”

林羽来到躬省殿后只见朱由菘正坐在椅子上生闷气,施礼道:“陛下何事烦恼?”

朱由菘也不避讳身边的太监,叹息道:“朕昨夜拿了仙画机去和宋妃嬉戏,并……画录下了床笫之欢,心中甚感刺激,竟然……竟然一泄如注……”

林羽顿时明白了,不就是拿着手机拍摄了你和宋妃啪啪啪的画面,看的时候受了刺激导致早//泄,何必说的这么文艺。

“唉……惹得宋妃很是不愉快,朕也是颜面尽失啊!”朱由菘懊恼不已,“爱卿可有良策助我去疾?”

“有啊,太有了!”

林羽灵机一动,想起了前几天自己从商店里买的印度神油,当时就有拿它来讨好朱由菘的打算,今天终于派上用场了。

林羽从怀里掏出印度神油,双手奉上:“陛下,此物名唤‘逍遥游’,陛下按臣所说使用,保证你大展雄风,金枪不倒。”

“朕就知道林爱卿有宝贝,哈哈……卿果然是大忠臣!”

朱由菘接过韩赞周呈上的黑色瓶子,向林羽询问了使用方法,许诺道,“朕今夜尝试一下,若是如爱卿所言,便给你赏……加官进爵。”

外面有文武百官候着,林羽也顾不上推辞,谢恩道:“谢陛下提携之恩,文武百官都在外面候着呢,咱们速速出城迎接铁甲车吧,以免误了时辰。”

朱由菘心情大好,当即在林羽的陪伴下来到奉天殿前与文武百官相见,然后起驾出宫前往长江边上迎接铁甲车。

铁甲车今日进京的消息已经传的沸沸扬扬,南京城当真是万人空巷,无数的百姓涌上街头,争相目睹铁甲车和大英雄的风采,一时间南京无人不知林羽之名。

“快看啊,快看,那个跟在龙辇旁边的武官就是大破建奴的林将军!”

“竟然这么年轻,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年纪轻轻就做到了正三品,前途不可限量,正是羡煞天下人啊!”

“哼……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走了狗屎运,被太祖托梦了吗?”

人多嘴杂,众说纷纭,有人钦佩,有人羡慕,有人嫉妒,甚至还有人仇恨。

林羽心中几乎乐开了花,看这人山人海的阵势,今天估计能有四五十万金币入账。

看热闹的百姓一直从紫禁城绵延到长江岸边,在御林军的驱赶下才让开了一条道路,供皇帝和文武大臣祭拜铁甲车,向太祖祷告。

在马士英的主持下,朱由菘率文武百官朝着船上的铁甲车施礼叩拜,等马士英念完了祭词,将贡品抛入江中,这才吩咐林羽登船把铁甲车开下来。

林羽围着坦克检查了一圈,并无异常,然后钻进驾驶舱中装模作样的启动了几下,在一片欢呼声中缓缓开下了甲板,驶上了长江彼岸。

朱由菘对这个冰冷的铁甲战车似乎兴趣不大,只是简单的夸赞了几句,就拿着手机玩起了自拍,摄录人山人海的画面,玩的不亦乐乎。

马士英等文武官员围着坦克几乎看直了眼,一会摸摸这里,一会敲敲那边,一个个赞不绝口,“实在是太坚固了,简直就是铜筋铁骨,有此重器,何惧建奴南下?”

“林将军啊,你还得回扬州协助史阁部守城,便把驾驭铁甲车的方法传授给魏指挥使吧?”马士英强颜欢笑,询问林羽。

这辆梅卡瓦坦克的中控屏有密码锁,林羽刚才启动的时候已经做了设置,熄火后再次启动需要输入密码,就算把操作方法告诉了魏广栋他也是干瞪眼!

“魏指挥使肩负拱卫京城的重任,铁甲车的操控方法自然要传授于他。”林羽一口答应了下来。

魏广栋喜不自禁,连声致谢:“多谢林将军,下官一定会好生保护这铁甲车。”

林羽又当着马士英的面对朱由菘奏请道:“既然陛下已准许臣改革军制,还请再赐我开府治事,招募士卒的权力,臣必当奋战于前线,驱除建奴,收复失地。”

“马阁老,你意下如何?”朱由菘有些畏惧的征询马士英的意思。

如今天下大乱,流民四起,大明朝各地的总兵都已经有了招募士卒的权力。只有这个开府治事,让马士英心里不爽,但现在铁甲车即将到手,在这个关键点上也只能答应下来。

“林将军一心为国,准予开府治事,改革军制,招募士卒的权力便是。”

马士英强忍心中不快答应下来,却在暗中盘算等掌握了驾驭铁甲车的方法后除掉林羽,让他走不出南京城。

五十一 炮决

成功讨得开府治事的权力,林羽却并不急于告诉魏广栋如何驾驭铁甲车,又对朱由菘道:“此铁甲车乃国之重器,当给陛下与诸位大人展示下它的威力。”

“如此甚好!”朱由菘登时来了兴致,把手机揣进袖子里拭目以待。

马士英正想见识下这个庞然大物的威力,同样一口应允:“那就劳烦林将军了。”

林羽找了个空旷的山坡,让魏广栋派人驱散围观的百姓,又命令陈路遥道:“你带着两色旗帜到山坡上指挥,若百姓尚未散开便挥舞红旗;若清空了场地可以开炮时,便挥舞绿旗。”

“卑职领命!”

见林羽不咎既往,陈路遥十分卖力,答应一声,带了几个心腹策马上了山坡。

一炷香的功夫之后,朱由良率领五百士卒将百姓驱散到了安全区,腾出了一片空荡荡的区域留给林羽开炮。

“陛下请随我入舱,学习下操控方法。”

林羽大大方方的邀请朱由菘以及马士英、魏广栋入内,“请马阁老与魏指挥使一块入内。”

进了驾驶舱之后,林羽装模作样的教导了魏广栋一番,“这个是油门,这个是方向盘,这个是潜望镜,这个是瞄准器,这个是发射按钮……”

只把朱由菘三人看的一头雾水,不仅记不住这些陌生的词汇,而且对操控屏上的文字也是一知半解,许多字似是而非,不明含义。

“慢、慢点……这个叫什么来着?”

魏广栋急的额头见汗,指着潜望镜问道,“这是油门?这门也太小了吧,谁能钻的出去啊,只怕三岁小孩也出不去吧,制造的不太合理啊,回头我让人改改。”

林羽急忙纠正:“哎哎……魏指挥使千万别乱改,这不是油门,这是潜望镜,是观察战车外部情况的装备。”

弯腰指了指操控台底部的踏板,“这个才是油门,用脚踩下去给发动机提供燃油,这铁甲车才能向前行驶。”

“发动鸡?”魏广栋的头几乎炸了,“发动鸡是个什么品种?”

朱由菘装模作样的道:“魏卿你可真够笨的,这铁甲车底部肯定藏了许多鸡,用脚踩下去把这群鸡发动起来,让群鸡奔腾,带着铁甲车向前跑,这就叫发动鸡……对了,朕怎么没听见鸡叫?”

“咳咳……”马士英脸色铁青,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林羽几乎笑出声来,作为一个跨越了几百年时代的兵器,想要三言两语就学会,简直是痴人说梦!

“外面人山人海,咱们就暂时不研究操控原理了,等闲暇之余我再仔细传授给魏指挥使。”

林羽按下启动按钮,手握方向盘,脚踩油门缓缓向前行驶。

马士英瞥了魏广栋一眼,告诫道:“看仔细了,若是学不会,明日便换个机灵的人来学。”

在万众瞩目下,林羽驾驶着梅卡瓦坦克向前走了五六百米,悄悄的用瞄准器锁定了陈路遥的位置。只见这个狗贼此刻正兴奋的挥舞着手里的绿色旗帜,示意可以开炮了。

“此情此景,是不是应该喊一声向我开炮?”

林羽在心里暗自窃笑一声,让你吃里扒外,你陈路遥不知道马力,但老子今天却要看看你的心是红的还是黑的?

“陛下,这个是发射按钮,点一下就可以射出炮弹……”林羽指了指操控台上的红色按钮。

“这个容易,让朕来试试!”

林羽话音未落,朱由菘已经伸手狠狠的按下了发射按钮。

只见一枚炮弹呼啸着飞出弹膛,落在相距一千米的山坡上,登时炸的灰尘弥漫,尘土飞扬。

围观的文武官员与人山人海的百姓几乎同时发出一阵惊呼,嘈杂声响彻长江南岸。

“哇呜……好厉害的炮弹!”

“太厉害了,简直就像是天降陨石,比建奴的红衣大炮不知厉害了多少倍!”

“好像炸到人了诶,刚才在山坡上挥旗的人怎么不见了?”

强大的后坐力让梅卡瓦坦克摇晃了几下,等稳定下来后朱由菘与马士英、魏广栋分别通过潜望镜向外观察,只见千米之外的山坡上尘土飞扬,地面被炸的一片狼藉。

“那是什么东西?”

魏广栋眼尖,在满地的碎石枯草中看到了陈路遥的残肢断骸,拍了下脑门道,“坏了,陛下炸到人了。”

林羽也装模作样的凑过来,看完后一脸惊讶的道:“哎呀……臣正在介绍操作方法,陛下就抢着摁下了按钮,把陈路遥炸死了。”

朱由菘这次反应倒是也快,背负双手道:“欺君罔上之徒,死有余辜,朕判罚他……炮决!”

魏广栋马上钻出驾驶舱站在坦克顶上宣布:“逆贼陈路遥罪犯欺君,陛下处以炮决,不必惊慌。”

死了一个小小的陈路遥,也没人当回事。

在试射完了炮弹之后,文武百官簇拥着这辆庞大的战车自北门进入京城,先去孝陵祭拜了太祖,祷告了天地,最后开到了紫禁城午门前停放。

紫禁城里又是一场盛筵,朱由菘借着酒劲把自己吹的英勇神武,说自己已经学会了操控铁甲车,准确的一炮命中欺君逆贼陈路遥,在一片恭维声中喝的酩酊大醉。

酒筵上载歌载舞,从中午一直持续到晚上八点,在朱由菘被太监搀扶下去之后,文武百官方才陆续散去。

见马士英、吕大器、魏广栋等人一直盯着自己,林羽起身告辞:“马阁老,下官不胜酒力,就此告辞了。”

马士英抚须点头:“林将军今日辛苦了,早些回去休息吧,明日还得再来继续传授魏指挥使驾驭铁甲车之法。”

林羽心道,油箱里的燃油已经只剩下不到三十升,最多还能跑30公里,炮弹还剩下一发,就算我没锁中控台你们也只能干瞪眼!

“下官遵命。”林羽痛快的答应下来。

走出设宴的华盖殿,林羽找到司礼太监韩赞周,向他讨要朱由菘昨日许诺的十名宫女。

对于这位刚刚得宠的大将,韩赞周不敢怠慢,立即连夜召集了三百名宫女,让林羽挑选:“除了后宫各位娘娘的近婢之外,其他舞女、歌姬、宫女全在此处,请将军随便挑选。”

三百个年轻的女子,年龄相仿,都在十五到二十五之间,穿的服饰也是清一色的宫服,发髻也几乎完全相同,林羽看的有些眼花缭乱,根本无法判断哪个是李香君。

“可有叫李香君的姑娘?”林羽清了清嗓子,背负双手问道,“请李香君姑娘出列,随我出宫。”

林羽话音刚落,躲在人群最后面的一个宫女露出惊讶之色,眼光含泪,步履沉重的走出了人丛,肃拜施礼:“小女子李香君见过将军。”

李香君一直深爱着侯方域,虽然被征入宫中,但朱由菘并没有看上自己,在宫中最起码能保得住自己的清白。真要是跟了这年轻的将军出宫,只怕……

韩赞周呵斥道:“林将军能看上你是你的福气,竟然还掉泪?跟着林将军吃香的喝辣的,不比在宫里做个舞姬好的多?”

“可我心中已有情郎,请将军……”李香君一脸悲戚,眼角的泪珠难以抑制。

韩赞周破口大骂:“大胆,你不过是个青楼女子罢了,还真把自己当成金枝玉叶了?”

李香君据理力争:“奴婢沦落青楼也是迫于无奈,虽然不是金枝玉叶,却也是卖艺不卖身,也知礼义廉耻。”

韩赞周举起拂尘欲打,被林羽抬手拽住:“韩公公息怒。”

又对李香君道:“香君姑娘,你的情郎侯方域是我的幕僚,我是受他所托接你出宫的。”

李香君闻言喜极而泣,跪地叩首:“多谢林将军成全之恩,婢子误会你了。”

昨夜没有睡好,林羽已经很是疲倦,便让李香君挑几个平日里要好的姐妹跟着自己一块出宫,连夜返回了驿馆下榻。

五十二 大赚一笔

驿馆里一下子来了十个姑娘,很快就变得热闹起来。

李香君带着其他宫女向江如画施了礼,又要准备伺候林羽夫妻入睡,被林羽阻止道:“我把香君姑娘从宫里带出来,不是让你做婢子,等回了扬州就送你与侯公子团聚。”

李香君感动的热泪盈眶,再三致谢:“多谢林将军成全,我夫君他年轻气盛,行事不稳重,经常犯错,还望将军日后多多教诲!”

林羽心道:你这话说的还真是没错,历史上侯方域犯下的罪行千刀万剐也不为过,只不过我手底下现在无人可用,才利用他帮我拉拢人才,壮大势力。

之所以成全你们夫妻,也是因为你一片痴情,能够拒绝权贵的追求,一心追随落魄的侯方域,也算是个贞洁烈女。

侯方域日后倘若能够好好的为我效力也就罢了,但凡只要他敢生出二心,朝秦暮楚,别怪我剑下无情!

江如画一脸和蔼的打招呼:“你们不要拘束,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让喜儿安排你们住下,改天咱们便启程返回扬州。”

洗澡的时候林羽悄悄点开左手掌心屏幕,查看自己当前拥有的金币数量,赫然显示:主公当前拥有金币1478263个。

“哈哈……一天的时间竟然赚了七八十万金币,真是财源广进啊!”

林羽笑的几乎合不拢嘴,活脱脱一个暴发户,满脑子想的都是买买买,也不知道系统会不会搞活动,譬如弄个双12什么的?

喜滋滋的走出浴房,喜儿已经把床铺好,林羽夫妻又一次同床共枕。

今夜时候尚早,林羽便不再和衣而睡,脱掉官服与内衣,赤//裸着胸膛只穿一件白色的裤衩躺在床上,并怂恿着让江如画脱去内衫。

江如画饱受儒学教育,谨遵三从四德,服孝未满,自是不肯。

既然江如画不上钩,林羽便不再勉强,反正早晚都是自己的女人,也不必急于一时。

只是长夜漫漫,软玉在怀,又哪里能静下心来入睡,两只手一晚上都在不停的骚扰江如画。

江如画起初还防御的滴水不漏,最后实在招架不住,便给他丈夫一些甜头吃,嘴里不停告诫:“夫君切勿乱来,妾身再有俩月便服孝期满,决不能坏了规矩,以免父母在九泉之下动怒。”

林羽也没指望今夜得逞,虽然血脉贲张,倒也没有失去底线。

次日天色未亮,林羽便早早起床梳洗更衣,用过早膳后直奔紫禁城参加早朝。争取让朱由菘再给自己加官进爵,好达成系统发布的任务,把即将到手的这一百万金币收入囊中。

林羽来的足够早,此刻进宫的文武百官还不到三分之一,林羽寻到韩赞周让他带自己去后宫面圣,看看自己送的“逍遥游”疗效如何?

昨日朱由菘和林羽的对话韩公公全程在场,当下便带着林羽直奔后宫,前往宋妃的寝宫面圣。

得知林羽在外面候着,精疲力尽的朱由菘在宋妃及一干宫女的伺候下穿上龙袍走了出来,竖起大拇指连声夸赞:“林爱卿,这逍遥游真是绝了,嘿嘿……朕半个时辰依旧一柱擎天,直杀的宋妃连连告饶!”

“呵呵……陛下能够大展雄风,臣甚感欣慰,陛下答应给臣加官之事……”林羽这次不再绕圈子,开门见山的直奔主题。

朱由菘捏着肥硕的下巴道:“朕已经给爱卿连升两级了,又赐予了你开府治事、改革军制的权力,倘若再升一级只怕会惹得马爱卿与满朝文武不满……”

没想到这次朱由菘打算反悔,林羽有些蛋疼,你妹的我是在乎三品、二品的那种人吗,老子在乎的是一百万金币!

“不升官也行,请陛下赐给微臣五十万两银子当做军饷。”

林羽也不客气,来了个狮子大开口,马士英的操江军一年消耗了四百万两军饷,自己才要五十万两,够给面子了吧?

朱由菘咬咬牙:“行……爱卿给朕献了这许多宝贝,朕也不能亏了你,待会上朝朕让户部勒紧裤带拨给你五十万两军饷。”

没想到朱由菘竟然答应了自己的敲诈勒索,操江军固然一年花费四百万两军饷不假,可人家号称十二万,自己手下才三四千人,朱由菘竟然答应了,这家伙是不是算错账了?

林羽挠挠头皮,突然心生一计:“陛下,看看你的仙画机还能使用么?”

朱由菘立即进屋查看,果然屏幕上黑乎乎一片,什么再也看不到,登时有些急眼:“这、这是怎么了?何人把朕的宝贝弄坏了,让朕查出来诛他九族!”

小样,你拍了一天两夜的“文艺片”,这个普通的智能手机若是还有电那才怪了!

“臣有办法能让仙画机恢复。”

林羽故作神秘,怏怏的道,“只不过……臣想来想去,觉得还是再官晋一级更好一些,毕竟魏广栋、杨振宗这些人都和臣平起平坐,臣立下这么多功劳,心中很是不甘啊!”

朱由菘一咬牙:“好……只要林爱卿能帮助朕把这宝贝修好,朕今日就在早朝上晋升你为从二品的镇国将军!”

“谢主隆恩,臣去取样东西马上回来。”

林羽长舒一口气,特喵的,一百万金币马上到手了。

林羽出了皇宫,找个无人之处点开右手掌心屏幕,进入商店里面花费了5000金币购买了一块大容量的充电宝,自带两万毫安电源,足够给朱由菘的手机充五次电。

又花了1000金币买了一根配套的充电线,林羽这才优哉游哉的返回了紫禁城,直奔后宫来见朱由菘。

“陛下,臣手里有一块宝物叫做‘亮画宝’,把他和仙画机连接就能正常使用了。”

林羽装腔作势的把手机和充电宝连接在一块,然后开机,再交给朱由菘,“恢复如初,望陛下切莫食言。”

朱由菘又开心了起来,感慨道:“林爱卿,朕冒昧问一句,你哪里来的这么多宝贝?”

林羽早就想好了措辞,一本正经的道:“回陛下,这些都是我祖父在琉球岛上从横死的红毛蛮夷身边捡回的。本想留一些当传家宝,但陛下龙恩浩荡,臣无以为报,只好全部献给陛下。”

“林爱卿真是忠心耿耿,朕必不食言!”朱由菘感动不已。

早朝在奉天殿举行,朱由菘根本听不进其他的杂事,胡乱敷衍了几句,让马士英等内阁大臣自行决断,最后道:“林爱卿献铁甲车有功,朕决定再擢升一级,授予从二品镇国将军之衔,封江淮总兵。”

“陛下莫不是在开玩笑?”

马士英忍无可忍,双眼一瞪大发雷霆:“陛下短短数日之内将林镇疆连升两级,又授予他开府治事,改革兵制的权利,老夫念在他献宝有功的份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今林镇疆的昭勇将军印绶还没领到,陛下竟然又要将他擢升一级,敢问我大明朝的官职何时这么不值钱了?陛下如此行事,让满朝文武,天下官员岂不心寒?”

朱由菘硬着头皮道:“林镇疆教会了朕操控铁甲车,劳苦功高,朕有功必赏,再晋一级有何不可?”

马士英盛怒之下摘下了头上的梁冠,高声道:“若陛下不收回成命,老臣愿辞官归隐,再也不问政事!”

马士英话音刚落,左都御史刘宗周、兵部右侍郎吕大器、大理寺卿邓观天、吏部左侍郎朱之臣、御史梁云构等二十余人纷纷出列,齐刷刷的摘下乌纱帽:“请陛下收回成命,否则臣等亦请求辞官!”

朱由菘眼巴巴的看着林羽,一脸无奈,你也看见了朕是真没办法!

林羽在心底叹息一声,“罢了、罢了,朱由菘也算是尽力了,马士英势力太大,我就不为难他了。这次任务失败就失败吧,大不了从头再来。”

就在这时,守卫宫门的金吾卫千户气喘吁吁的来到了大殿外跪地:“启奏陛下,有来自凤阳的使者快马抵达,有紧急军情禀报!”

朱由菘正愁怎么解决这场矛盾,急忙吩咐一声:“速宣!”

凤阳不仅仅是大明朝的中都,也是马士英的老巢,他在凤阳总督任上强取豪夺,圈了大量土地,投资经营了许多行业,号称拥有凤阳一半的土地,一半的商铺,民间甚至有谚语“凤阳凤阳,一半归马,一半属朱。”。

“嘶……凤阳有刘良佐八万人马坐镇,能有什么紧急军情?”

马士英眉头紧皱,暂时把给林羽加官进爵之事暂时搁置了起来,静候使者到来。

五十三 神州浩劫

凤阳本是一个普通的州县,在元朝时期叫做濠州,虽然说不上贫瘠但也和繁华不搭边。

因为这里出了个大明开国皇帝,所以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洪武七年,朱元璋改濠州为凤阳府,并定为大明的中都,与北京、南京三都并立。

不过,朱元璋时期的北/京可不是现在的北京,而是北宋的都城汴梁,现在的开封府。只是后来朱棣发动“靖难之役”抢了侄子的帝位,就取消了汴梁的地位,改北平为北京。

凤阳刚刚设府之时人口不过二三十万,这远远配不上大明中都的地位,于是朱元璋下令从江淮地区迁徙十五万户百姓前往中都定居,使得凤阳城的人口很快突破百万,逐渐变得富庶起来。

虽然这些被强制迁徙,背井离乡的庶民思乡心切,偷偷跑回老家的如同雨后春笋,但留下来定居的也大有人在。

经过二百七十年的发展,现在的凤阳府下辖州县的百姓超过了四百万,凤阳城内人口过百万,为明朝最繁华的城市之一,其政治地位仅在北京、南京之下。

听说凤阳传来紧急军情,不仅仅只是利益攸关的马士英露出担忧之色,满堂文武无不皱起了眉头。

片刻之后,一个满身尘土,脸上带着烟灰的魁梧武官一瘸一拐的来到了奉天殿,刚一进门就噗通跪倒在地,嚎啕大哭:“陛下……陛下啊,大事不好啦……”

朱由菘强作镇定,抬手道:“何事惊慌,起来说话?”

但这名武官犹如未闻,跪在地上呜咽道:“满清豫亲王多铎于前日傍晚攻克泗州,并……并下令……屠城,泗州二十万百姓尽遭屠戮,血流成河,尸积如山……呜呜,太惨了,全城无一活口!”

朱由菘几乎被惊掉了下巴:“啊……建奴竟然这么残忍?百姓何辜,天理何在啊?”

满堂一片惊呼,有人痛哭流涕,有人破口大骂,有人义愤填膺。

林羽心中却是一片茫然,很快一股悲哀弥漫心头,一股深深的无力感遍布全身。

即便作为一个有外挂的穿越者又能如何,即便有坦克助阵又能如何,依然改变不了大局。

虽然自己保住了八十万扬州百姓的性命,可泗州的二十万百姓却惨遭屠戮,从这方面来说,自己又能算的上成功么?

满清铁骑如狼似虎,多铎心狠手辣,百万清军席卷而来,汉奸带头屠杀同胞,神州大地一片浩劫。

南明朝廷却勾心斗角,自己纵然有外挂傍身,却也遭到权臣捉紧掣肘,身陷龙潭虎穴,英雄无用武之地。

“这大明朝已是无可救药了,只是可怜死在建奴刀下的无辜冤魂!”林羽仰天叹息,泪流满面。

武官继续哭奏道:“多铎屠了泗州后挥军杀奔凤阳,满清英亲王阿济格也派遣麾下大将阿巴泰与逆贼吴三桂提兵十五万,自河南杀奔凤阳,两路夹攻,扬言要……”

“扬言什么?”朱由菘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建奴扬言要破中都、屠凤阳、掘朱坟……为战死在扬州的尼堪贝勒以及满人报仇。”武官哽咽着禀报。

马士英脸上的肌肉不停抽搐,因为过于愤怒,以至于声音变得有些怪异,“刘良佐呢?刘良佐的军队呢?”

武官抬起脏兮兮的袖子擦拭了下脸上的泪痕:“这个狗娘养的见清军杀过来不战而退,撤退到寿州去了,现在凤阳府只剩下我们中都留守司的万余兵马了。”

马士英的身体微微颤抖,一种无力感袭来,仰天叹息道:“高杰死,刘泽清降,刘良佐逃,二十万大军毫无作用,我马士英无能啊!”

马士英联合四镇构筑了南明的江北防线,东平伯刘泽清率五万兵马驻守淮安、徐州;兴平伯高杰率七万兵马守扬州、泗州;广昌伯刘良佐率本部八万人马守凤阳、寿州;靖南侯黄得功率本部十万人马驻守庐州、合肥。

但四镇拥兵自重,互不服气,经常因为争夺地盘而发生内讧,自相残杀。

担任扬州督师的史可法这一年来没少操了心,整天忙于调解四镇之间的冲突,为此心力交瘁。

今天不是高杰和刘泽清抢地盘,就是明天黄得功和刘良佐抢粮食,纷争不断,时不时大动干戈,损兵折将。史可法使出浑身解数,总算把四镇稍稍安抚下来。

只是还没等史可法喘口气,骁勇善战的高杰就在睢州被叛贼许定国杀害,拿了首级去投奔了大汉奸吴三桂。

高杰死后高家军群龙无首,高杰的遗孀邢夫人命儿子高元爵拜史可法为义父,竟然被目光短浅的史可法拒绝,甚至还提议让高元爵拜在江北提督粮饷的大太监高起潜为义父。

每当想起这件事情,林羽就气得蛋疼,恨不得抽自己这个妻舅一巴掌,说你愚蠢是客气,骂你傻逼也是活该!

论对大明忠心耿耿,你史可法谁也挑不出毛病,但论情商,你史阁老简直就是个小学生。

这可是七万精锐部队啊,跟着高杰从刀口舔血的日子里混过来的,打过鞑子,打过农民军,论战力不在黄得功之下,竟然就这样被你拒之门外,要不然扬州城也不至于连一万守军都拿不出来。

在史可法心里,一直对高杰叛贼的身份耿耿于怀,认为自己收了高元爵做义子,自己就和叛贼扯上关系了,所以对高元爵避之唯恐不及。

邢夫人母子一看高家军这么不受待见,等清军打过来的时候,干脆就率部投降了多铎。你们大明朝不是嫌弃我们高家军反贼出身么,那我们投降满人算了!

顶在扬州北面的刘泽清一看十几万清军席卷而来,吓得不战而降,多铎兵不血刃就拿下了淮安,继而剑指扬州。

短短半月的时间,江北四镇就去了两镇,十几万兵马摇身一变成了大明的敌人。

剩下的两镇之中,黄得功奉命进军芜湖,抵御叛贼左良玉的进攻;刘良佐镇守凤阳,保卫中都,却在最需要他的时候不战而逃。

“现在不是自责埋怨的时候,必须立刻出兵救援凤阳!”

一声洪亮的声音在奉天殿上响起,说话之人正是刚刚引起轩然大波的林羽。

朱由菘可以不救扬州,但不能不救凤阳,因为他的祖坟在哪里;即便是做样子,朱由菘也得派兵救援凤阳。

马士英可以不救扬州,但不能不救凤阳,因为凤阳哪里有他的半生心血,有属于他的大片土地,有属于他的半城商铺。

“凤阳必须救!”

马士英抬起头来,双目发红,盯着林羽道,“也只有你才能救凤阳!”

林羽点头:“给我个二品武官头衔,把铁甲车还给我,再拨给我一支兵马,我现在就去救援凤阳。”

林羽知道自己不是为了马士英,也不是为了朱由菘,更不是为了大明朝廷,而是为了保护同胞,不让他们死在满清的屠刀之下。

多铎在扬州吃了大亏,这个嗜杀的恶魔心中一定充满了仇恨的种子,倘若被他攻破了凤阳,这座繁华的都城岂不是要变成人间炼狱?

马士英点头:“多铎来势汹汹,只有铁甲车才能解凤阳之围,老夫可以答应陛下对你的册封,也可以把兵权交给你……但解了扬州之围后,你必须把铁甲车送回南京,毕竟这是太祖御赐的神器,必须坐镇国都。”

“这个自然以陛下口谕为准。”林羽也不拒绝,以后的事情谁又能说的准?

任何事情都在不停的变化,就像林羽来扬州之前做梦都没想到自己开着坦克在南京转了一圈之后,这铁甲车依然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

因为马士英明白,普天之下也只有林羽才能操控这辆铁甲猛兽!

五十四 林都督

见马士英选择了妥协,朱由菘长舒一口气,总算不用食言了。

当即颁布圣旨:擢升林羽为镇国将军,领凤阳都督、江淮总兵官,节制江淮地区除黄得功以外的所有大明军队。

“多谢陛下信任,臣一定不负所托!”

林羽躬身谢恩,心中热血澎湃,这一刻无关朝廷,无关职位,只关乎民族正义!

面对着来势汹汹的三十万清军,马士英知道仅仅只有一辆铁甲车怕是不够,与满朝文武商议之后决定派遣魏广栋、徐公绩率应天卫的一万三千人跟随林羽驰援凤阳。

大明朝普通卫所兵力五千六百人,但因为应天卫肩负着保卫南京的重任,所以规模是普通卫所的两倍。

凭手下一万人马去对付三十万清军,魏广栋自然不敢,立刻站出来反对道:“清军进犯中都,臣身为大明臣子,自然责无旁贷。但是只有我们应天卫显然不够,必须再抽调一支操江军同行,方有胜算。”

操江军由马士英一手掌控,号称十二万,去掉吃空饷的,实际人数在九万左右。

如果清军进攻的不是凤阳,马士英打死都不会动这支兵马,但在扬州受挫的多铎却偏偏瞄准了凤阳,这让马士英恨得牙根痒痒。

马士英略作思忖之后,同意命操江军副提督方国安、副将郑鸿逵率领三万人马一起出征,克日拔营渡过长江,北上驰援凤阳。

马士英当然不会让林羽独掌大权,只是利用他操控铁甲车充当大杀器,又向朱由菘提议派遣兵部右侍郎吕大器担任监军,与林羽共解凤阳之围。

听说让自己上前线,吕大器虽然心有不甘,也只能硬着头皮领命:“马阁老直管放心,下官自当负起监军的责任。”

朱由菘望着林羽,可怜巴巴的道:“林爱卿,看来这铁甲车离不开你啊,我大明朝也离不开你!朕册封这辆铁甲车为‘神威无敌大将军’,你开着他去杀敌吧,千万别让建奴掘了我们老朱家的祖坟!”

册封大炮的事情,明、清两朝的皇帝没少干,反正又不用支付俸禄,还能虚张声势。

林羽双手捧着笏板出列,朗声道:“臣誓死解凤阳之围,但江北军队复杂,人心不齐,此乃兵家大忌,臣请求赐我尚方宝剑,节制全军,若有不从者……先斩后奏!”

马士英闻言面色一动,本想拒绝,但又怕林羽撂挑子不干。

如果没有这辆钢筋铁骨的铁甲车助阵,面对着来势汹汹的三十万清军,就算南京的军队倾巢出动也无济于事。

以前袁崇焕、吴三桂率领的关宁铁骑都不敢正面和满清军队交锋,就凭刚刚组建的这支操江军,只怕会一战便全军覆没。

“林都督言之有理,请陛下赐他尚方宝剑,节制全军!”

马士英稍作思忖便答应了下来,作为凤阳最大的地主,作为凤阳最大的商人,作为大明朝的内阁首辅,于公于私,凤阳决不能丢!

马士英还是能够分得清孰轻孰重的。

朱由菘当即御赐林羽尚方宝剑,六品以下的文武官员有权先斩后奏,克日起兵,渡过长江星夜驰援凤阳。

林羽又道:“铁甲车虽然无坚不摧,但多铎吃了一次亏,这次定然会有防备。再加上有阿巴泰、吴三桂助战,仅凭应天卫的将士以及三万操江军胜算依然不大。马阁老应当火速给刘良佐修书,严令他北上拦截从河南前来支援多铎的清军。”

马士英抚须:“嗯……这点老夫心中有数,马上降圣旨催促刘良佐出兵!”

林羽又询问前来求援的武官:“你叫什么名字,现居何职?凤阳府现在有多少守军,何人指挥?”

武官此刻已经从悲伤中缓过劲来,抱拳道:“末将何能武,现为扬州副守备,凤阳城里各卫所的士兵加起来还有一万两千余人,由戴立仁都司统帅。”

林羽点头:“好,那我现在提拔你为参将,快马返回凤阳告知戴将军,将城外各卫所的兵马全部集结到城内,闭门死守。本督三日之内,必抵凤阳!”

何能武激动的涕泪横流:“末将听过林都督的事迹,你在扬州只身一人驾驶铁甲车大破建奴,杀的多铎丢盔弃甲。有你驰援,我们凤阳一定能保住,我们凤阳的百姓有救了!”

“知道本督为什么提拔你吗?”林羽肃声问道。

何能武哽咽道:“下官不知。”

林羽高声道:“就因为你能为凤阳的百姓嚎啕大哭,这说明你是个爱国之人。大明朝不怕没有钱,不怕没有兵,不怕没有武器,就怕没有一颗爱国之心!

就怕嘴里喊着忠君爱国,等到鞑子兵临城下的时候,一个个争先恐后的去迎接。

就怕殉国的时候因为水太凉不敢下水,就怕因为头皮痒而削发蓄辫,忘了老祖宗是谁,心甘情愿做建奴的走狗!”

满堂文武完全被林羽的气势所震慑,一个个都在静耳聆听,或者颔首赞成,或者一脸不屑,或者面露怒容。

站在行列中的钱谦益抬手揉了揉脸颊,心道这小子说的话我怎么觉得这么耳熟呢?为何昨夜在我家里吆喝水太凉、头皮痒,今天又跑到大殿上吆喝这个,到底是何用意?

我钱谦益深受皇恩,岂是这种寡廉鲜耻之人,我钱谦益生是大明的臣,死是大明的鬼,倘若清军攻破了南京城,我钱某人第一个站出来殉国!

何能武求到了援兵,兴高采烈的返回凤阳报信去了。

马士英起草了一份圣旨,派出一名大太监火速赶往刘良佐军中问责,命他提兵向北,拦截自河南进攻凤阳的清军。

林羽吩咐魏广栋、徐公绩、郑鸿逵、方国安等人道:“兵贵神速,南京距离凤阳四百里路程,片刻容不得耽误,尔等马上回去集结军队,克日渡江背上,驰援凤阳。”

这些武将虽然心里多少不服林羽,但畏惧于铁甲车的震慑,以及林羽手中的尚方宝剑,还是齐齐拱手道:“谨遵林将军吩咐!”

马士英又派出使者赶往铜陵,打探那边的战事,也不知道黄得功阻挡左良玉叛军的战事如何了?万一被左良玉突破了铜陵防线,那南京城算是完了。

布置妥当,朱由菘正要宣布退朝,忽然守卫宫门的金吾卫千户来报:“启奏陛下,适才张阁老府上管事来报,张阁闻听泗州被屠,悲愤之下背疽发作,已经于半个时辰前咽气。”

“我大明正值用人之际,张爱卿却撒手人寰,朕折一臂膀啊!”

朱由菘一脸痛惜

满朝文武俱都惋惜不已,朱由菘下令辍朝三日,并由礼部侍郎钱谦益出面主持张慎言的丧事,所有花销由朝廷报销。

离开皇宫后,林羽以最快的速度返回驿馆,吩咐江如画收拾行李准备启程。

江如画问清了原委之后震惊不已,想起扬州差点变成了泗州,不由得湿了眼眶:“建奴实在太残忍了,若不是太祖给相公托梦找到了铁甲车,只怕被屠的就是我们扬州了!可怜泗州惨死的二十万同胞,但愿他们来世能够安享太平,不再遭受战乱之苦。”

听说林羽被加封为凤阳都督,并率军出征去解凤阳之围,江如画虽然担忧,却也知道不应该阻止,只是再三叮嘱林羽要在战场上注意安全。

“相公尽管放心的出征吧,明日我便带着喜儿、香君她们返回扬州。”

却被林羽一口回绝:“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我是让你收拾行李跟着我随军出征,等过了长江以后我再派人把你送回扬州。”

江如画沉吟道:“夫君担心阮大铖?”

林羽点头:“正是!济邦误杀了阮大铖的儿子,这老贼只怕对我们一家恨之入骨,若不是清军突袭凤阳,马士英有求于我,咱们要想走出南京只怕要费一番功夫。”

“原来阮小城是被济邦杀的?”尽管江如画平日里表现的足够沉稳,此刻还是吃了一惊。

听林羽把经过大致说了一遍,江如画沉下脸来自责道:“这趟回去我非要好好管教他,要不然长大了还不知道闯什么祸呢!”

五十五 财源滚滚

林羽让江如画、李香君、喜儿三个人乔扮成小厮,跟着自己躲进坦克驾驶舱,等过了长江后再派人送他们返回扬州。

又留给随行的两个家丁十两银子,让二人买两驾马车回来,明日带着其他九个宫女渡过长江返回扬州。

林羽以后就是从二品的都督了,在整个南明朝廷也算是屈指可数的大将,自然不能再继续寄居在史可法的府上,要不然赘婿的身份就算跳进黄河可也洗不清了。

既然要自立门户,肯定少不了家丁婢子,否则林羽早就把她们遣散了。

“既然林老爷和夫人都走了,我们留在京城更不安全。现在还是晌午时分,不如我们现在就动身返程吧?”

两个家丁商量一番,以最快的速度买回了两驾马车,拉着九个宫女离开驿馆自南京北门出了城。

在暗中盯梢的阮府家丁立刻飞报阮大铖:“启禀老爷,林羽带了几个随从去紫禁城驾驶铁甲车去了,他的妻子带着御赐的宫女乘坐马车出城去了。”

刚刚给儿子出完殡的阮大铖见马士英不但没有替自己儿子报仇,还让林羽做了凤阳都督;虽然知道马士英也是别无选择,但心中还是不痛快,对着马士英大发雷霆,吵了一架。

得知林羽的妻子已经出城,立即恶狠狠的吩咐青狼:“马士英不让我动姓林的,但却没说不能动他老婆!你马上带人到江面上拦截,连人带船给我沉入江底喂鱼!”

“老爷放心,杀人我最拿手了!”

青狼答应一声,带了十几名悍匪翻身上马,出城追赶而去。

林羽带着乔装打扮的江如画三人来到皇宫门前,被册封为“无敌神威大将军”的梅卡瓦就静静的停在这里,等候召唤。

守卫皇宫的金吾卫奉命看守,见到林羽齐刷刷的施礼:“见过林都督!”

林羽腰悬尚方宝剑,背上挂着自动步枪,笑吟吟的挥手打招呼。从现在起自己就是都督了,这感觉不要太爽!

只可惜南京城没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心腹,必须尽快派人赶往扬州,调属于自己的羽字营前往凤阳会合。否则自己只是个孤家寡人,在军中肯定孤掌难鸣。

“林将军、林将军,我们总算找到你了。”

林羽正要吩咐江如画三个人钻进驾驶舱,就听到身后有人喊自己。扭头看去,来的正是陈贞慧、方以智二人,在他身后还带了十几个儒生。

一行人气喘吁吁的来到林羽跟前驻足,齐刷刷的施礼:“听说林将军奉命驰援凤阳,我等特来投奔,愿随将军保家卫国!”

话音刚落,方以智急忙纠正道:“不对、不对……咱们应该称呼林都督,从今以后咱们林将军就是凤阳都督、江淮总兵官了,长江以北,淮河以南的军队都归他管。”

林羽以后要开府治事,总督一方,手下肯定需要大量的人才。不仅仅需要冲锋陷阵的猛将,同样需要出谋划策的谋士,还需要誊抄撰写的主簿,总之是多多益善。

陈贞慧、方以智在历史上虽然没有展现出什么谋略,但誓不降清的气节却比侯方域高尚了一万倍,而且两人在文学造诣方面都有不俗的建树,是个优秀的幕僚。

“好啊,难得诸位深明大义,本督求之不得。”林羽一口答应下来,“陈先生便担任本督的主簿,方先生担任本督的文书,俸禄按朝廷规定发放。”

陈、方二人喜出望外,连连作揖致谢:“多谢都督器重,我二人定然不负所托!”

林羽又道:“从军以后你们就要随军了,不能再穿便服,马上拿本督的手谕去一趟兵部,领五十身军装回来。”

林羽先去吏部领来“凤阳都督”的印绶,又让陈贞慧起草了文书,并加盖了都督大印。然后让方以智带着手谕去兵部衙门领五十身幕僚穿的军装,再到应天卫大营与自己会合。

林羽打开舱门,让江如画三人藏在里面等候自己,等自己向朱由菘辞别之后就马上出城。

“哇呜……这铁甲车里面好复杂哟?”

三个女人惊呼不断,几乎看直了眼,江如画欣慰不已:“看起来这里面很安全啊,怪不得鞑子的炮弹伤不了夫君呢!”

林羽一脸得意:“那是自然,这铁甲车正面钢板的厚度在一尺半(50公分)以上,即便最薄的地方也有接近一尺,这就是传说中的铜墙铁壁。”

林羽又吩咐道:“你们好生躲在舱里等我,切莫胡乱走动,以免阮大铖下黑手。我去宫中辞别了陛下,咱们就出城会合大军过江。”

朱由菘对林羽很是不舍,一脸担忧的道:“倘若爱卿不在朕身边,这些宝贝坏了怎么办?”

林羽信誓旦旦的道:“陛下尽管放心,只要别摔了别泡水,就算出了故障臣也能修好。但是陛下答应拨给臣的军饷一定要尽快筹措到,另外还要严令户部和兵部,务必保证援军的粮草供应。”

朱由菘拍着胸脯道:“林爱卿直管放心,凤阳乃是我大明中都,此战关系重大,户部倘若耽误了粮草供英,朕拿尚书问罪!”

林羽辞别朱由菘走出紫禁城,钻进驾驶舱里把装在瓷瓶里面的柴油重新倒回油箱,然后点火启动,手握方向盘,小心翼翼的沿着大街驶出了南京城。

尽管这辆铁甲战车已经在南京亮相两天了,但所经之处,依旧吸引了大批百姓围观。或者品头论足,或者指指点点,有人羡慕,有人嫉妒,有人期待,心情各不相同。

“听说鞑子在泗州屠城了,死了二十多万人呢,这铁甲车是去救援凤阳的吧?”

“多亏了太祖给林将军托梦,天降神器于扬州,否则现在被屠的就是扬州城咯!”

“什么林将军啊,人家现在是镇国将军、凤阳都督,堂堂的二品大员,是我们大明朝有史以来最年轻的都督!”

“哼、运气好罢了,倘若太祖给我托梦,我也能杀的建奴屁滚尿流!”

“听说鞑子屠了泗州后继续朝凤阳进军,发誓要破中都、屠凤阳、掘……朱坟呢!”

“什么朱坟?嘴上也没个把门的,不怕祸从口出。”

“呵……现在都什么年头了?你以为还是锦衣卫横行的年代吗?我看他老朱家差不多气数要尽了。”

“你什么心理,老朱家完了换鞑子统治咱们中国吗?到时候野猪皮不得骑到咱们汉人头上撒尿?”

“换满人统治怎么了?人家吴三桂、范文程、洪承畴他们不是都混得好好的么?吴三桂、孔有德他们还被封王了呢,只要能让我们百姓吃上饭,谁做皇帝无所谓!”

“苍天保佑,但愿林都督这次出征能够击退鞑子,保住凤阳城,保住我大明皇帝的祖坟!”

街上的百姓在看坦克,坦克里面的人也在看百姓。

江如画、李香君透过潜望镜朝外观察,感叹道:“京城好多人啊,实在太繁华了,我大明的将士可千万莫要让鞑子过了长江。”

趁着江如画和李香君说话,林羽悄悄点开左手屏幕查看自己当前拥有的金币数量,只见屏幕上显示:恭喜主公达成连升三级任务1/1,获得2000000金币奖励,当前拥有金币总数量3867719。

林羽记得昨天晚上查询的时候,仓库里金币的数量是一百四十多万,加上达成任务获得的两百万,竟然又增长了四十多万,看来这大城市赚钱就是快!

屏幕上又弹出一行提示:系统发布随机任务两个,保卫风阳城,达成任务奖励金币两百万。

随机任务二:歼灭清军,主公指挥明军每歼灭或俘虏一名清军,则获得200金币奖励,时限一个月。

“这个任务好!”

林羽既高兴又有些遗憾,“要是保卫扬州城的时候就开启了这个任务那该多好,当时歼灭了近万清军,两百万金币就这样错过了,可惜可惜啊!”

五十六

五十六 衣冠似雪,缟素渡江!

林羽点击中控台屏幕,查询梅卡瓦当前剩余的战斗物资:120mm炮弹一发,同轴机枪已被拆除,柴油27L。

同轴机枪被拆下来放在了扬州,林羽鞭长莫及,决定先买十颗炮弹压箱底,如果不够用回头再买就是。

点开右手掌心屏幕进入辅助商店,选择战斗物资一栏,花费50万金币购买了十颗直径120mm的榴弹。【前面物品的价格稍微做了下调整,炮弹设定单价5万】

只见屏幕上出现一行提示:大型武器的战斗物资购买后,将会自动填装进弹膛,梅卡瓦主战坦克当前剩余120mm炮弹11枚。

“不错,这倒是省劲了,否则这么大的一堆炮弹很难掩人耳目。”林羽对系统这个功能非常满意。

林羽又查了下柴油的售价,每10升售价一万金币,计算了下又花费60万金币购买了600升柴油,同样被系统直接加注到了油箱之内。

从南京到凤阳大概在两百公里左右,梅卡瓦主战坦克每100公里需要消耗燃油200升,再留下200升战斗用,林羽觉得差不多足够了。

这次清军力量更加强大,除了多铎率领的十七八万人马,再加上从河南前来支援的阿巴泰、吴三桂,进攻凤阳的总兵力超过了三十万,光凭一辆坦克胜算并不大。

多铎和他手下的文武也不是傻子,吃一堑长一智,上一次在扬州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这次指不定会想出什么法子来对付自己呢!

南京城人口密集,街道上车水马龙,梅卡瓦体积庞大,尽管有金吾卫在前面开路,林羽还是花了半个时辰才走出了南京城,抵达了应天卫大营。

远远看去,只见一万两千大明将士整装待发,火炮营、骑兵营、火铳营、弓箭营、步兵营按照方阵一字排开,整齐有序,猎猎大旗随风摇摆。

应天卫指挥使魏广栋、指挥同知徐公绩、指挥佥事朱由良以及麾下的十几个千户俱都披盔挂甲,只等铁甲车抵达后便前往五马渡口过江北上。

林羽打开舱门,与应天卫的三大主将见礼:“几位将军,兵器马匹都准备好了么?”

魏广栋拱手道:“回都督的话,我部将士集结完毕,只等你一声令下。”

林羽点点头:“不错,一个半时辰就集结完毕,你们应天卫算得上训练有素。再等一下吕大人,等他来了咱们便挥师北上。”

林羽又问:“操江军那边准备的如何了?”

徐公绩拱手道:“启禀都督,方提督适才派人来通知,说操江军准备乘坐战船先到瓜埠,然后再沿滁河北上,最后进入滁州高邮湖,并在那里登陆。”

林羽闻言大怒,叱喝道:“本督才是这支援军的主将,他方国安有什么权力自作主张?他操江军这么一绕,三天能到凤阳吗?”

明眼人都知道操江军之所以这么做就是为了拖在后面,让应天卫的将士打头阵。

魏广栋自然不愿意做炮灰,听了林羽的话附和道:“都督所言极是,救兵如救火,走陆路急行军两天两夜就能抵达凤阳,方国安舍近求远,有畏战之嫌。”

“要不把方提督和郑参将召来商议一下?”徐公绩抚须提议。

“不必了!”

林羽一口回绝,“本督是主帅,军令如山,他操江军必须服从,我不接受任何反驳!”

林羽说着话解下腰间的尚方宝剑交给朱由良:“朱佥事带我的尚方宝剑去一趟操江军大营,命方国安、郑鸿逵弃舟登陆,天黑之前务必全部过江,随应天卫的将士一道由陆路北上,不得有误!”

你朱由良不是皇室宗亲吗,你朱由良不是目中无人吗,你朱由良不是牛逼哄哄吗,那你去催促操江军上岸啊,这就叫用人长处,扬长避短。

朱由良欣然领命:“末将遵命!”

望着朱由良远去的背影,林羽忍不住在心中叹息一声:“这南明的军队各怀鬼胎,能够打赢清军才怪!我这个都督也是有名无实,以后必须建立属于自己的嫡系部队,方能在这乱世中谋得一席之地。”

朱由良前脚刚走,方以智和陈贞慧就带着人抱来了一摞军装。

这是专门供军中幕僚穿戴的,虽然他们不需要上战场杀敌,但也应该统一服饰,不能穿的像菜市场一样乱七八糟。

林羽正要询问领来了多少身,就看到方以智往地上一扔,忿忿的道:“兵部负责管理装备的是阮大铖,这些破衣服就是他手下的兵科给事中给的,都督你看看都成什么样子了?”

林羽接过来一看,除了被老鼠咬个洞的,就是袖歪领斜的,哈哈一笑道:“天气越来越热了,兵部是想让你们穿的凉快一些。窟窿也不用补了,袖子歪了的剪掉,就这样穿吧!”

魏广栋平日里依附于阮大铖、马士英,闻言不由得一脸尴尬:“呵呵……都督真是宽宏大量,估计是兵部库房找了耗子。”

又等了小半个时辰,担任监军的兵部右侍郎吕大器这才带着几十名仆人姗姗来迟:“哎呀……让林都督久等了,家中诸事繁多,所以来的晚了一些。”

林羽并没有给吕大器好脸色,冷着脸道:“吕大人平日里居庙堂之高,闲散惯了,乍上战场肯定不习惯,你若是不想去便不用去了。”

吕大器一脸窘迫:“呵呵……本官的确不想去,但君命难违,只能豁上这把老骨头了!”

“传我命令,全军启程,务必于天黑之前渡过长江,连夜向凤阳进军!”

林羽一声令下,一万两千明军跟随在梅卡瓦坦克的后面,排列着整齐的队形直奔五马渡而去。

半个时辰后大军抵达五马渡,魏广栋手下的千户已经准备好了战船,林羽正要把坦克开到大船上渡江,就看到一支民兵队伍扛着红缨枪、长矛,由远处列队而来。

“来的什么人?”一名百户率领一队明军拦路问话。

为首之人正是张慎言幼子张承霖,只见他身穿白色罩甲,足登白色战靴,腰悬佩刀,头上缠着缟素,高声道:“我乃吏部尚书张慎言之子张承霖,奉老父遗命,特率五百私兵前来投奔林都督,追随他驰援凤阳。”

听说来的这些人是帮着去打鞑子的,这名百户立即来到铁甲车跟前禀报:“启禀都督,有一人自称是张阁老的幼子张承霖,率领了五百私兵前来投奔你,说要追随你驰援凤阳。”

“太好了,在这支队伍中总算有一股属于我的嫡系了。”

接到报告的林羽喜出望外,吩咐江如画三人继续猫在驾驶舱里,等自己下去和张承霖相见。

“张兄,为何不等阁老出殡之后再过江?”林羽穿过浩浩荡荡的大军,与张承霖施礼相见。

张承霖面色悲壮,拱手施礼道:“家父本来就病得厉害,听说鞑子屠了泗州更是悲愤填膺,吐血三升。咽气之前再三叮嘱小人不必等他出殡,让我追随都督过江驰援中都,故此缟素来投!”

林羽放眼望去,只见这支张家的私兵俱都缟素缠头,白衣如雪,大有一副易水萧萧西风冷,满座衣冠似雪的悲壮。

现在的南明朝廷之中,张慎言是少有的正直且有能力的官员,只可惜年事已高,就此撒手人寰,由此可见连老天爷都不保佑大明王朝了,所谓的气数已尽,便是如此!

“张兄你放心,我林镇疆誓解凤阳之围,以告慰张阁老的在天之灵!”

林羽拍了拍张承霖的肩膀,这个汉子体格健壮,四肢强健,一看就是个练家子,“本督擢升你为我林家军第四标标统,品级与千户相当,掌管一千人。”

“定不负都督所托!”张承霖面色凝重的抱拳施礼。

林羽以前只是个副守备,由他管理的队伍只能叫做“营”,而现在已经升到了都督的高位,手底下的队伍自然不能再用“营”做单位,所以林羽称之为“林家军”。

林羽看了看张承霖身后的队伍,没有头盔、没有铠甲、没有战袍,俱都穿着粗布白衣,缟素裹头,武器以长矛、红缨枪为主,另外有五十名弓箭手,十几把火绳枪和猎枪。

林羽把吕大器叫到跟前,以不容反驳的口吻道:“张标统为了大明朝,连张阁老的葬礼都不参加了,望吕大人去兵部一趟,调拨五百盔甲,五十匹战马,一百杆火铳装备这支队伍。”

吕大器一脸为难,捏着鼻子道:“操江军持续招兵,装备紧张,兵部也没有多少库存,本官去一趟兵部衙门,尽力而为吧!”

五十七嘴上无毛,办事不牢!

吕大器走后林羽把梅卡瓦开上了大船,运到了长江北岸。

一万两千多人的队伍在徐公绩的率领下分批次乘船过江,花了一个半时辰,将火炮、马匹、粮车等物资陆续运到了对岸,等候吕大器和操江军的到来。

一直到了傍晚,吕大器方才悻悻返回,对林羽拱手道:“林都督,本官尽力了,阮侍郎拨给了两百副甲胄,三百个头盔,三十把火绳枪,十匹战马。”

“嗯?”

林羽双眼一瞪,目露凶光,“这支队伍有五百人,你给三百头盔两百甲胄也就罢了,火绳枪和战马怎么给这么点?马士英让我去解凤阳之围,你们兵部却拖我后腿,究竟是何道理?”

吕大器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后退一步:“你朝我凶什么?本官已经尽力了,按照阮大铖的意思,就给你们五十副甲胄五十个铁盔,其他的一概没有。

本官千般央求,又说凤阳是太祖的老家,又说凤阳是马阁老的地盘,阮大铖这才看在故去的张阁老面子上,拨给了这些物资。

你若是嫌少,自己去找阮大铖,本官还不管了呢!”

吕大器把袖子一甩,径自钻进马车休息去了,“天色已晚,本官就此休息了,晚上休要来搅扰我!”

魏广栋上前向林羽解释:“林都督,操江军这半年来招募了五六万人,我们应天卫也扩招了四五千人,兵部库房的武器装备的确匮乏,阮侍郎能拨给这些物资已经很给面子了。”

张承霖却很满足,点头道:“都督,兵部物资紧张之事卑职也屡次听家父提起,阮大铖能拨给这些物资已经算是不错了,咱们一步步来吧!”

林羽点点头,询问徐公绩:“徐同知,你们应天卫装备如何,向本督禀报一番。”

“禀都督,我们应天卫有士卒一万三千两百五十六人:其中炮兵营一千五百人,有虎蹲炮、佛郎机炮、大将军炮总计五十多台,炮弹一千五百颗。

火铳营有士兵两千人,各式火绳枪两千五百把。骑兵营一千两百人,弓箭营三千人,剩下的都是步兵。”徐公绩声音洪亮,提供的数据细致精确。

林羽鼓掌道:“不错,徐同知是个好将军,对手下的兵力了如指掌,本将倍感欣慰。”

徐公绩一脸谦逊,拱手道:“都督过奖了,此乃卑职分内之事。下官不敢说能把每个士兵的名字都能喊出来,但却能做到认识所有总旗以上的士官。”

应天卫有十三个千户,一百三十个百户,两百六十个总旗,徐公绩倘若真能认识所有总旗,足以说明此人心细如发,是个可用之才。

“这徐公绩不错,是个将才,将来尽量争取收为己用。”林羽在心中暗自嘀咕一声,看向徐公绩的眼神和蔼了许多。

“不好了,江面上有几具尸体!”江边的士兵突然躁动起来。

在这个战火纷飞的年代,人命贱如草芥,江贼杀人越货屡见不鲜,但一下子飘来好几具女尸,却还是非常引人注目。

林羽举目望去,发现好像竟然有点像是宫女穿的服装,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丝不妙的感觉,吩咐徐公绩道:“马上派人打捞上来。”

一名百户接了命令,率领三四艘小船,不消片刻功夫便把三具女尸捞了上来,果然是跟着林羽从紫禁城出来的宫女无误。

听林羽道出这些女子的身份之后,魏广栋、徐公绩不由得面面相觑,连连摇头。

林羽狠狠一拳砸在旁边的旗杆上,震得大旗扑簌簌乱颤,恨恨的道:“若不是挑选这些宫女跟着我出宫,她们现在至少还能好好活着,说起来是我害了她们!”

“福祸相依,这也怪不得都督!当此乱世,盗匪山贼横行,人命贱如草芥,谁都不知道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啊!”

魏广栋安慰了林羽一句,旋即联想到了自己,“就像我等,此去中都,面对着三十万建奴,还不知道能否活着回来呢?”

魏广栋说着话深情的望了望长江:“也许,我魏广栋再也看不到奔腾不息的长江了,天知道!”

林羽反驳道:“魏指挥使的话本督不敢苟同,我们是军人,保家卫国是我们的责任。而她们只是手无寸铁的弱女子,本不该死。一定是阮大铖这老贼做的,我与他誓不罢休!”

刚刚回马车里休息的吕大器听说江里发现了尸体,便凑过来查看,听到林羽的话反问道:“都督这话可不能乱说,污蔑同僚可不好。”

林羽恨恨的道:“还要什么证据?前天阮大铖儿子抓了我内弟与幕僚,我去要人被拒,本督闯入阮府起了冲突。他儿子持枪欲射本督,被我侍卫击毙,一定是阮大铖怀恨在心,误以为我夫人在船上,所以纵容部下杀人沉船。”

想到这里林羽心中后怕不已,幸亏有先见之明,让江如画、李香君躲进坦克之中才躲过了这一劫。

吕大器皮笑肉不笑的道:“林都督与阮侍郎的冲突本官也略知一二,在此就不做评价了。凡事都得讲个证据,长江上水贼多如牛毛,两岸山贼车载斗量,谁知道这些宫女是不是被江贼所杀?林都督说是阮侍郎所为,可有证据?”

林羽心中又恨又怒,恨阮大铖滥杀无辜,怒自己却不能快意恩仇。

兵贵神速,清军从泗州到凤阳只有一百多里路程,倘若自己再继续和阮大铖纠缠下去,耽误了进军,被清军攻克了风阳城,那才是天大的灾难!

林羽拔剑斩向一杆旌旗,“咔嚓”一声,拦腰折断:“林某迟早要和阮老贼把帐算清楚,给这些无辜冤死的亡魂一个交代!”

吕大器见林羽动怒,讪笑道:“当然,天子脚下杀人越货,而且还是杀的圣上赐给都督的宫女,实在是罪大恶极。本官这就修书给刑部,让他们彻查此案,早日将凶手绳之以法!”

正说话之时,一艘小船由下游驶来,正是前往操江军大营去催促方国安、郑鸿逵出兵的朱由良。

“禀报都督,操江军提督杨振宗、副提督方国安拒绝执行你的命令,执意顺着滁河北上。我一怒之下把杨振宗的帅案砍去一角,与他们厮打了一顿,方国安这才决定来向都督解释。”

鼻青脸肿的朱由良来到林羽面前施了礼,双手奉上尚方宝剑,一脸不忿,“狗娘养的操江军根本不把都督放在眼里,自私自利,企图让我们应天卫冲在前面做炮灰。”

摸了摸脸颊上的淤青,朱由良有些不好意思:“他们好几个打我一个,要是单挑,我能捏碎方国安的卵子。”

林羽接过尚方宝剑悬于腰间,安抚了朱由良一句:“朱佥事辛苦了,本督自会替你讨回公道。”

世事就是这么无常,身为皇室宗亲,鄙视林羽是个赘婿的朱佥事现在竟然指望着这个赘婿为自己出气。这让朱由良觉得很没面子,幸好那个挑起事端的陈路遥已经被炮决了。

“魏指挥使,把你手下的执杖兵叫来,我让你们打就给我狠狠的打!”林羽手按剑柄,目光如霜。

魏广栋乐得看热闹,立即吩咐一声:“杖卒何在?到都督这边来侯命。”

又过了一顿饭的功夫,镇南将军、操江军副提督方国安这才带了百十名随从,乘坐大船姗姗来迟。

“林都督在哪里?”

虎背熊腰,一脸大胡子,面目粗犷的方国安刚一下船就朝应天卫的士卒嚷嚷,“救兵如救火,你们是不是傻啊?还不赶紧朝凤阳进军,都在江边傻站着干嘛?

这林都督真是的,会不会用兵?还是太年轻了,你说马阁老和皇上也真是的,光让他开着铁甲车做个先锋就得了,干嘛让他做都督,嘴上无毛办事不牢啊!”

五十八 炮震悍将

方国安带着副将郑鸿逵、参将张鹏骥、游击刘大亨,在十几个亲兵的簇拥下穿过应天卫士兵组成的方阵,径直来到帅旗之下。

“都督,俺不是派人来禀报你了嘛?”

方国安对着林羽敷衍性的抱了一下拳,一脸桀骜不驯,“俺和杨提督以及手下的将军们商议了,我们操江军乘船到瓜埠,然后沿着滁河北上,这是最好的行军路线……”

林羽一脸杀气,不怒自威:“哪个杨提督?在我手下就没有姓杨的提督!”

“你……”

方国安刚想发作,看见林羽腰间的尚方宝剑,便忍住怒火,“杨提督就是杨振宗,我们操江军的提督,正二品。”

林羽目光森然:“照这么说,你们杨提督准备亲自北上救援凤阳了?那我们就回南京了,魏指挥使,传令收兵……”

“哎哎哎……”

方国安顿时有些急眼,操着不南不北的腔调道,“林都督你这是揍啥子哟?你是主帅,主帅是你,杨提督只是提个建议嘛!”

林羽冷哼一声:“既然你知道主将是我,还抗令不遵,将我军令置若罔闻……左右何在?”

“在!”

早已等候多时的十几个军卒答应一声,一拥上前,将方国安团团围住,

“你要干啥?”

方国安勃然大怒,魁梧的身材比周遭的士兵高出了将近一头,怒视林羽,“难道你还想打我不成?别给脸不要脸!”

方国安祖籍浙江,今年四十三岁,自崇祯年间就在四川、湖北等地统兵。最早的时候追随左良玉,清剿过李自成,也鏖战过张献忠,其手下有一支两万人的强悍队伍,为南京各旅最强,所以桀骜不驯,飞扬跋扈。

“方国安违抗军令,目无军纪,给我杖责二十!”

林羽尚方宝剑出鞘,怒喝一声。

张鹏骥、刘大亨等十几个随从纷纷拔剑在手,与林羽对峙,“谁敢动我们方将军,别怪我们不客气!”

“呛啷”一声,张承霖拔剑向前护住林羽,“把剑放下,谁敢对都督无礼?”

魏广栋双臂抱在胸前看热闹,既想让操江军上岸同行,又不想得罪方国安这个悍将。

关键时刻朱由良佩剑出鞘,剑指方国安的随从:“怎么着啊?在你们操江军大营里,你们猖狂嚣张,到了我应天卫的地盘上还目中无人?谁敢对都督无礼,我就敢斩下他的狗头!”

徐公绩也是擎刀在手:“真是太狂妄了,大敌当前,你们不以朝廷社稷为重,不以凤阳百姓的生死为重,自私自利,蔑视主帅,谁敢无礼,刀下无情!”

方国安见状知道讨不到便宜,恨恨的挥手道:“把剑收了,让他打就是了。”

“给我打!”林羽收剑归鞘,厉喝一声。

“遵命!”

应天卫的营卒平日里没少被操江军欺负,一个个心中憋着气,按住方国安就是一阵杖责,直打的“噼里啪啦”作响。

方国安咬着牙不做声,眸子里放射着仇恨的光芒,在心里默默发誓早晚有一天要弄死这厮!

方国安体格健壮,挨完军棍后一骨碌爬起来,裤子也不提:“打完了吧?俺可以走了吧?希望你以后不要有求于我。”

林羽冷哼一声:“限你操江军一个时辰之内来五马渡与本督会合,挥军北上,若再不遵军令,国法处置。”

“我遵……我遵……”

方国安提上裤子扬长而去,最后一句话没有骂出来,“我遵你奶奶个腿啊,**崽子,老子不伺候你了。”

林羽今日总算见识到骄兵悍将了,刘肇基、魏广栋这些人还好,毕竟统率的都是朝廷的军队。而像方国安这种手里有私兵的军阀,不仅仅只是没把自己这个都督放在眼里,也没把南明朝廷放在眼里。

方国安在随从的簇拥下,一边走一边对郑鸿逵道:“郑兄弟,咱们不伺候这个**崽子了,也不伺候朱由菘了!咱们马上动身,泛舟入海,前往福建投奔南安伯去。”

郑鸿逵是福建总兵、南安伯郑芝龙的胞弟,在家中排行老四,曾经在崇祯十三年考取过武进士,被崇祯任命为锦衣卫指挥使。

不过这个时期的锦衣卫早就没了呼风唤雨的本事,被东林党压制的不断裁撤人员,缩小编制,削减了侦缉、刑狱的权利,变成了给皇帝看家护院的侍卫。

李自成攻陷北京后郑鸿逵来到南京投奔新朝廷,被马士英任命为镇江总兵、操江军副将,协助杨振宗、方国安一起训练招募来的新军。

“去福建?那不成了抗旨叛国吗?”郑鸿逵头摇的像拨浪鼓,“当今圣上毕竟继承了大统,是大明朝名正言顺的皇帝,我兄长也是大明臣子,咱们就这样贸然去投奔,他未必会收留。”

方国安重重的拍了拍郑鸿逵的肩膀,一脸鄙夷的道:“朱由菘他算个吊皇帝,你看看左良玉、刘良佐谁买他面子?也就是瞎吆喝罢了!你大哥野心大着呢,我们去投奔他夹道欢迎还来不及,怎么会不收留?”

林羽的目光一直注视着渐行渐远的方国安等人,发现郑鸿逵自始至终与他保持着距离,刚才方国安手下拔剑的时候他也是冷眼旁观,不像是方国安的嫡系。

“这个郑鸿逵是什么来路?”林羽手按剑柄问道。

魏广栋摸了下下巴,答道:“原来的锦衣卫指挥使,南安伯郑芝龙的胞弟,排行老四。”

“郑芝龙的胞弟?”林羽闻言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这郑芝龙是谁啊,那可是纵横东南沿海的大海盗头子,手下拥有当今东方最强大的水师,麾下大小战船七百多艘,水陆将士八万多人,就连荷兰、西班牙等西方列强也为之侧目。

而郑芝龙的儿子就是后世大名鼎鼎,被誉为中华名族英雄的郑成功,在郑芝龙投降了清朝后率部撤退到台湾,撵走了荷兰海盗,称霸台湾几十年。

“方国安有两万私兵,会不会为了保存实力前去投奔郑芝龙?他们可都是一丘之貉。”

林羽一念及此,决定再警告一下方国安,这家伙刚才虽然吃了军棍但看起来似乎并不服气。

这厮和杨振宗、魏广栋不一样,他拥有属于自己的私兵,只要他不高兴了,完全可以撂挑子走人。

马士英之所以点将方国安,而不是派杨振宗出征,可能也有削弱方国安实力的意思。这次驰援凤阳,面对的可是三十万满清大军,即便赢了伤亡也是在所难免。

刚才自己又打了方国安军棍,万一把这家伙逼急了,直接带着部队扬帆入海,南下福建投奔郑芝龙也不是没有可能。

林羽立刻钻进梅卡瓦驾驶舱,点火启动,快速穿越明军方阵,以四十公里的时速追上了走到江边的方国安一行。

庞大的坦克发出巨大的轰鸣,雪白的灯光照的方国安及随从几乎睁不开眼睛,俱都下意识的举起了手里的火铳,“林都督想要干什么?”

方国安手按剑柄,又惊又惧:“他林镇疆想干什么?难道想碾死我们?”

巨大的铁甲车一直来到方国安等人身边停下,突然对着江面上的大船开了一炮。

一颗炮弹裹挟着火苗腾空飞出,从方国安等人眼前呼啸而过,正中大船上的桅杆,一下子将三只并排的桅杆全部拦腰截断,轰然坠入江中。

留守战船的士兵吓得魂飞魄散,一个个哇哇大叫着四处逃窜,或者躲进船舱里,或者就地卧倒,更有甚者直接跳江逃生。

一发炮弹足以炸死炸伤近百个清军,林羽自然不想浪费,但如果能把方国安驯服,让他老老实实的跟着北上救援凤阳,也算值了。

“姓林的,你疯了吗?”方国安握剑连退十几步,扯着嗓子大吼。

林羽打开驾驶舱钻了出来,高声道:“方国安,你给我听好了!你是大明朝的提督,吃的是朝廷的粮饷,是大明的百姓供养着你的军队,你要是胆敢率部逃窜,我会驾驶着铁甲车追杀你到天涯海角!”

方国安见识到了梅卡瓦全速前进的威力,又见识到了炮弹的威力,就连十几万清军都被杀的落花流水,损失了一万多人,就自己手下这点人马怕是还不够塞牙缝的!

“谁告诉你我要逃窜了?”方国安死不承认,“老子回去带兵,带兵上岸打鞑子!你炸坏了我的船,我要上书弹劾你,必须给我赔一艘新船。”

好在林羽只是略施惩戒,只是炸断了大船的桅杆,并没有损坏这只四十多米长的战船,也没有伤到船上的士兵。

方国安骂骂咧咧的带着随从跳上船,下令调转船舵返回操江军水师大营,见了提督杨振宗后再做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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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九 赠枪

杨振宗以文官身份担任武职,因此不像方国安这样鲁莽自大。

而且杨振宗是马士英的心腹,是靠了马士英的提携,才从兵部左侍郎登上了操江军提督之位。

朱由菘登基前操江军已经没落,只剩下七八千人,与一个卫所的兵力相当。马士英掌权后首先想到的就是扩充操江军,掌握一支属于自己的兵马。

马士英明白,在这乱世之中兵权才是王道,没有兵权首辅就是个摆设。

崇祯皇帝在位十七年,光内阁首辅就换了十九个,比马士英自家绸缎铺掌柜换的还勤,看起来风光无比,但皇帝不高兴了要废了你比碾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

虽然马士英和江北四镇相处的还算融洽,可那毕竟是别人的军队,表面上和你客气,到了利益攸关的时候谁管你是大明首辅还是大明首富?

而这次清军南下,就让马士英所有的担忧都变成了现实,先是淮安的刘泽清不战而降,接着又是扬州的高杰旧部集体哗变,最后是凤阳的刘良佐望风而逃,在各路军阀的眼里根本就没有南明朝廷,只有自己的利益。

所以马士英登上首辅的高位后不惜一切代价组建操江军,南明一年的赋税才五百万,光操江军就花了四百万两白银。

马士英任命心腹杨振宗担任提督,在江南大肆招兵,一年时间下来招募了六七万人,再加上笼络的方国安私兵,总兵力达到九万多人,向朝廷上报十二万人,三万人的军饷中饱了私囊。

这次清军重兵猛攻凤阳,马士英没有办法才派出了三万操江军出战,表面上夸赞方国安部下能征善战,实际上是为了保存嫡系,让方国安的队伍充当炮灰。

方国安也不傻,稍微动动脑子就猜透了马士英的意图,所以和杨振宗商量着乘船北上滁州,企图让应天卫打前锋送死。

如果林羽加上应天卫能够占到便宜,或者能和清军打成平局,那么自己就率操江军参战,如果连铁甲车也对付不了清军,那自己就率部乘船南下福建投奔郑芝龙,或者直接投降清军。

方国安一介武夫,跋扈鲁莽,杨振宗自然不敢得罪,只要能哄着方国安出兵,那自己就算完成了任务,管他谁做炮灰,只要不是自己就行!

但没想到方国安碰了一鼻子灰狼狈而回,屁股还被打的不敢坐,扬言要率部南下投奔郑芝龙,“姓林的这个乳臭未乾的**崽子,竟敢打我军棍,炸我战船,老子不伺候了,我要去福建投奔南安伯。”

杨振宗登时有些急眼,真要是让方国安走了,不仅没法向马士英交代,而且前年自己在凤阳也买了一千亩良田,开了十几家商铺。

“方提督休要动怒,休要动怒,咱们不和他年轻人一般见识!”

杨振宗使出浑身解数把方国安哄得松了口,不再提去投奔郑芝龙了。

最后两人达成条件,方国安手下的私兵出动一万,留下一万看家。杨振宗再从其他营抽调一万人交给卜从善带领,和郑鸿逵率领的一万人一起登陆,会合应天卫北上驰援凤阳。

其实方国安心里一个兵也不想出,但又害怕去投奔郑芝龙惹怒了林羽。

这家伙的铁甲车速度如此之快,真要疯狂起来还不得把自己的战船全部炸烂,让自己的士兵坠江喂鱼,还是先暂时忍耐一番,再见机行事。

“就这样吧,赶紧过江,倘若再晚了老子又要挨军棍了。”

方国安捂着屁股骂骂咧咧的命副将张鹏骥带着一万人看家,游击刘大亨带着一万人跟随自己过江。

集结的号角吹响,磨蹭了大半天的操江军终于列队上船,由三十多艘战船运往江北,前往五马渡与应天卫会合。

“启禀都督,操江军已经过江!”探马飞报林羽。

林羽长舒一口气:“算他方国安识相,他真要是敢临阵脱逃,本督追到福建也要斩下他的人头。”

魏广栋对于林羽驯服方国安的手段有些佩服,看来这个年轻人不仅仅只是运气好,的确有些本事。

“都督好手段,方国安在南京可是嚣张的紧,纵兵欺辱百姓的事没少干,就连马阁老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想到今天竟然在你这里吃了瘪,真是大快人心啊!”

徐公绩也是钦佩不已,拱手道:“末将心服口服,愿以都督马首是瞻!”

朱由良揉了揉脸上的淤青,有些惭愧的道,“都督,末将以前说了些得罪你的话,倘若传进你的耳朵里,可千万莫要记仇。”

林羽哈哈大笑:“本督岂是睚眦必报之人?这次驰援中都,我等务必将帅齐心,方能驱除建奴,拯救扬州的百姓。”

徐公绩主动请缨:“末将老家就是凤阳府滁州,眼见桑梓遇险,心急如焚。愿率骑兵担任先锋,刺探奴军的情况。”

“太好了,本督正要派遣一名先锋呢,既然徐将军主动请缨,本督甚感欣慰!”

林羽一口答应了下来,吩咐魏广栋,“把火铳营多余的枪支交给徐将军,万一和清军遭遇了,也有个还击之力。”

魏广栋自然不会反对,立刻下令从火铳营抽调五百支火铳交给骑兵营,由徐公绩提前出发赶往凤阳,哨探军情。

“徐将军稍等片刻,本将送你一件礼物!”

难得徐公绩如此忠义,林羽转身钻进驾驶舱,趁着江如画三个人不注意,进入掌心辅助商店,找到了95式自动步枪子弹,单价300金币每颗。

“7.62子弹单价500金币,95式步枪口径是5.8的,手枪子弹单价200金币,看来口径越小价格越便宜。”

林羽花了十五万金币购买了500颗子弹,惊喜的发现竟然出现在了驾驶舱里,掌心地图显示距离自己1.8米。

“我明白了,这驾驶舱是个封闭空间,所以购买的物资只能出现在里面。”

林羽背着黑黝黝的95式自动步枪跳出驾驶舱,双手交给徐公绩:“徐将军,这是本督当初从铁甲车里找到的兵器,我给他取名‘步枪’。本督现在连它同500发子弹交给你,万一撞上清军了,它能让你如虎添翼……”

林羽举枪展示给徐公绩等人,瞄准了三百多米之外的一棵参天大树,那树干估摸着一个壮汉搂抱不过来。

林羽知道自己的本事,打靶水平在队伍里算是中上等,但距离百发百中差了一个狙击手的水平,如果打小东西失了手,那可就丢人现眼了。

庞大的队伍火把通明,把江岸上照的亮如白昼,所以光线不成问题。

林羽端起步枪,小心翼翼的瞄准了树干,好几年不练枪了,此刻心里竟然有些紧张。

“砰”的一声,子弹脱膛飞出,正中三百米外的大树,震得树皮乱飞。

这个年代的火绳枪射程100米左右,射程能够达到三百米的步枪在他们眼里简直就是神器,只把魏广栋、朱由良羡慕的垂涎三尺。

徐公绩恰好又是应天卫枪法最好的射手之一,当下兴奋的接过步枪,向林羽讨教了使用方法,以及换子弹的方法,不由得心潮澎湃:“这枪是真好,简直就是神器!”

要知道这个年代的火铳基本上百分之九十都是火绳枪,操作繁琐,需要先装火药,然后再装铅弹、装火绳、点火绳、吹火绳……

十几个步骤操作下来,一分钟能开一枪就算是好手,普通士兵三分钟两枪,甚至两分钟一枪的都大有人在。

而且这火绳枪射程近,只有100米左右,还怕雨雪大风,下雨能把火绳浇灭,大风能把火绳吹灭。

前几年毕懋康研制出了燧发枪,但可惜受制于生产技术,不能大规模量产。明军之中能够装备火绳枪就算不错了,更别说这种一扣扳机就能发射子弹的枪支了。

在魏广栋等人眼里,这简直就是个宝贝,做梦都梦不到世上竟然还有这样厉害的枪铳!

六十 见一个杀一个

林羽教会了徐公绩怎么开枪,又把参数告诉了他:“徐将军,这把枪的有效射程四百米左右,弹匣容量150升,单发的话每分钟可以射出40颗子弹。

也可以连射,理论上一分钟能射出六百多颗子弹。不过呢,咱们子弹紧张,你可要节约着用。”

徐公绩将这把黑黝黝的步枪挂在背上,郑重的道:“都督放心,末将绝不会浪费一颗子弹,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开枪!”

魏广栋悻悻的提醒:“公绩啊,林都督只是说了借给你用用,等从凤阳回来了,别忘了还给都督。”

“呵呵……这个我心中有数,这么贵重的物品,末将也不敢要啊!”

徐公绩坦然一笑,朝林羽抱拳告辞,翻身上马,招呼一声,“骑兵营随我出发,目标风阳城。”

马蹄声哒哒,徐公绩带着骑兵营连夜奔凤阳方向去了。

半个时辰后,三万操江军陆续抵达五马渡,与吃饱喝足的应天卫会合,踏着夜色向凤阳进军。

方国安躲着林羽不见,林羽也懒得见他,指望一个军阀给你卖命,简直是痴人说梦。只要操江军能够跟在坦克后面壮壮声威林羽就知足了。

张承霖率领手下的的五百私兵在最前面开路,林羽开着梅卡瓦紧随其后,魏广栋、朱由良率应天卫将士居中,三万操江军跟在最后。

总计四万多兵马,举着火把连夜赶路,在驿道上蜿蜒连绵,犹如火龙。

从凤阳到南京有一条官驿大道,足可供四驾马车并排同行,放在林羽穿越前至少是双向四车道。并且用石灰掺杂了石子夯土而建,平坦坚固,大大加快了队伍的行军速度。

到了午夜一点左右,大队人马已经向北走了四十里,平均行军速度接近十里,绝对的急行军标准。

走了半夜,队伍已是人困马乏,林羽走出坦克打听了一下,得知已经进入了六合县境内。

大军过境,地方政府自然不能置身事外,必须沿途检查驿道,修葺桥梁,肃清道路上的闲杂人等,保证大军畅通无阻。

六合知县邓元发此刻已经带着几个属官,率领几百名差役在路旁恭候,并准备了大米绿豆粥犒劳大军。

“此处距离顾家庄应该不远了,不如先把如画她们送到顾家庄,再让顾今朝派人把她们护送回扬州。我现在正是用人之时,正好把顾今朝顺道带上。”

“全军就地休息一个时辰,埋锅造饭,吃饱喝足后继续进军!”

林羽下达了命令后派人唤来邓知县,问明了顾家庄所在,吩咐魏广栋道:“我去顾家庄探望一个旧友,去去就来。”

“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去南京之前您还是个四品的总兵,这一转眼就变成都督了。下官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让下官给你带路!”

邓知县点头哈腰,像个哈巴狗一样献殷勤,带着十几个差役举着火把策马狂奔,前面给林羽带路。

半个时辰后,顾家庄在望,得到消息的顾今朝父子急忙带人举着火把出迎。

林羽停下坦克,推了下坐着打盹的三个女人:“娘……嗯,从今以后不能叫娘子了,应该叫夫人。夫人醒一醒,到顾家庄了。”

江如画揉了下惺忪的睡眼:“哦……顾家庄到扬州只剩下七八十里路程,我们稍微休息下,明天买一辆马车返回扬州。”

林羽轻抚爱妻秀发:“我对顾家庄有恩,顾家庄的少庄主已经答应在我麾下效力,我让顾庄主派人把你们送回扬州。”

看到林羽从铁甲车钻出来,顾德操父子上前施礼,“呵呵……林都督重回顾家庄,蓬荜生辉,快快进庄喝一杯热酒。”

顾今朝一身戎装,抱拳道:“都督,小人已经收拾好了行囊,并召集了三十多个有志于保家卫国的青壮,今夜就随你踏上抗清的征程。”

林羽欣慰的拍了拍顾今朝肩膀:“得顾兄相助,林某如虎添翼啊!”

顾德操看着一身戎装的林羽,心中懊悔不迭。这年轻人短短几日便连晋三级,成为了大明有史以来最年轻的都督,看来绝非池中之物。

早知道如此,那天无论如何都要把女儿许配给他,就算是做小妾也不亏。而现在再提此事,却未免有贪图富贵之嫌,看来此事只能随缘了。

林羽向顾德操施礼道:“兵贵神速,凤阳十万火急,喝酒就免了吧,等鞑虏退兵之后再来叨扰顾老。”

“国事为重,老朽就不挽留都督了!”

顾德操倒也豪爽,“老朽准备了两万斤粮食,三千两白银犒劳大军,就当是报答都督救援顾家庄之恩。”

林羽急忙致谢:“多谢顾老,但这些兵马吃的都是朝廷的粮饷,你即便给省下了也是被某些人中饱私囊。暂时留着,等我招募了兵马,再派人来取。”

顾德操会意:“哈哈……老朽明白,老朽明白!”

林羽又把女扮男装的江如画介绍给顾氏父子:“此乃拙荆江氏,已故登州知府江国安之女,史阁部外甥女。为了路上方便所以乔装打扮随我赶路,劳烦顾庄主天亮后派人把她们送回扬州。”

林羽走后顾德操就派人去扬州打听,得知他已经有了妻室,而且妻子是当朝内阁大臣、扬州督师史可法的外甥闺女,因此并不意外。

“老朽见过夫人!”顾德操作揖施礼,“请夫人进庄休息,天亮后派人送你回扬州。”

江如画盈盈还礼:“如此便劳烦老丈了。”

顾今朝也上前参拜了都督夫人,提议道:“今昔伤势已经好转了许多,明日便让他送夫人回扬州吧?对了,这丫头去哪了,怎么不出来与都督相见?”

顾德操也是四下寻觅:“这丫头听说林都督今夜要率大军路过咱们六合,猜测都督肯定会来我们顾家庄,半夜没合眼,这会儿怎么反倒找不到人了?”

林羽闻言心中颇为喜悦,顾小姐听说自己今夜要来顾家庄,半个晚上都没合眼,莫非是对自己动了情?那就尽早让她与江如画熟络起来,将来也好相处。

“爹、哥……我回来了。”

正说话间,一身紫色长裙的顾今朝腰悬弯刀,走路生风,大步流星的从庄里走了出来。走路的时候马尾辫不停的跳跃,显得很是英姿飒爽。

“快来见过林都督!”

顾德操不满的呵斥,“你的救命恩人来拜访,却找不到你了,是何道理?”

顾今昔朝林羽施礼:“都督光临,小女子有失远迎,不过我有事耽误了。”

林羽微笑还礼:“今昔姑娘客气了,我来托顾庄主送拙荆回扬州,深夜叨扰了。”

顾今昔打量了一下江如画,夸赞道:“尊夫人果真是大家风范,贤伉俪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说着话从老爹的袖子里抽出了手帕:“借女儿擦下手。”

顾德操也没当回事,只是顾今昔擦完手却径直丢到脚下,上面沾满了殷红的血渍。

“今昔,你做什么去了?”顾德操吃了一惊。

顾今昔摊了摊手,语气轻松的道:“杀人去了啊!”

“杀人?”顾德操又惊又怒,“杀的什么人?”

顾今朝却是恍然顿悟:“今昔,你说要杀了俘虏,我还以为你只是随口说说……”

顾今昔一脸不屑:“顾小姐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了?我既然说要杀了他们,肯定言出必行。对于投降鞑子的汉奸,我见一个杀一个!更何况是欺负咱们老百姓的狗汉奸,更是死有余辜。”

顾今昔说完又朝林羽道:“林都督,我替你把这些汉奸全部就地正法了,你不用谢我了!”

六十一 聘礼就是狙击枪

顾德操几乎要晕倒了:“你……你……杀了几个?”

顾今昔说着话先伸出了两根手指头,然后又伸了三根,最后又伸了一根。

“到底是三个还是两个,或者是一个?”顾德操气得胡子颤抖。

顾今昔翻了翻白眼:“笨死了,二百三十一个,我说了见一个杀一个,对于汉奸我不会放过一个。”

“两百……”

顾德操直接瘫了,幸亏顾今朝眼疾手快,一把扯住了老爹,才没有倒在地上。

“林都督,你不会治我的罪吧?”

顾今昔理直气壮的望向林羽,仿佛只是碾死了一堆蚂蚁,没有半点恐惧与自责,好像做的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这些人有三宗罪:其一,投靠建奴,反戈同胞。其二,劫掠百姓,残害无辜。其三,杀害我顾家庄近百条人命……”

顾今朝说到这里,眼眶不由自主湿润了:“我们顾家庄几乎家家出殡,户户发丧,我的叔父、堂兄都死在了这些狗贼之下,所以我要他们血债血偿。”

顾今昔说着话拔出腰间的弯刀掷于地上,“我怕你来了会把他们收编进军营,所以抢先杀了。你要治罪就把我抓起来吧,不要为难我的父母与村民。”

对于这批先做了汉奸,然后又跟着头领劫掠村庄,死不悔改的兵痞,林羽并没有多少同情,更没想过把他们收编到自己麾下。

那一夜如果不是碰巧自己途径此地,顾家庄很可能早已灰飞烟灭,全村遭到屠杀,妇女遭到奸污,这些个民族败类说起来死有余辜。

只是面对着手无寸铁的两百多条性命,林羽有些于心不忍,这毕竟和战场上的正面厮杀性质不一样。

没想到顾家大小姐竟然替自己解决了这个难题,而且干脆利索,二百三十一口全部斩杀,毫不拖泥带水,让林羽不得不佩服顾今昔的狠辣。

“这些叛军死有余辜,杀了就当为国正法了吧。”林羽并没有生气,示意前面带路,“我只是有些纳闷,姑娘你一个人怎么杀的了这么多?就算是杀猪也没这么容易吧,带我了解一下。”

顾今昔前面带路,林羽、顾今朝、邓知县一帮人紧随其后,来到顾家庄的一座被圈起来当做牢房的宅院。里面遍地都是横七竖八的尸体,鲜血溅洒的满地斑驳,犹如桃花朵朵。

林羽走进宅院查看,只见所有的尸体都是被一刀封喉,在颈部割开了一道长长的血口,许多尸体的鲜血还没有干涸,依然在汩汩流出。

杀的是干脆利索,毫不拖泥带水,这女人够狠!

这从那夜叛军攻打顾家庄,顾今昔拎着弓箭专门射敌人眼睛这一点就能够看出来。

只是林羽没想到顾今昔的霹雳手段远超自己的想象,一介女流之身,杀起人来就像杀鸡一样,连眼睛都不眨。

顾今昔一脸正气,没有丝毫自责与恐惧,扬头道:“我说明天要放了他们,让他们今夜开怀畅饮,然而我已在饭菜和酒里下了蒙汗药。”

“既然姑娘这么痛恨汉奸,等你伤好了后跟着我去打建奴吧?建奴里面的汉奸成千上万,几十万上百万都有,保证杀不完。”

林羽念头一转,忽然想把顾今昔培养成一个狙击手。

这个女人既然箭法超群,说明他准星拿捏的好。而且这女人冷酷,还有头脑,对汉奸恨之入骨,给她一把狙击枪培养一段时间,一定会是一个出色的狙击手。

“还用得着等伤好了么?我一条胳膊就能上战场!”

顾今昔说的一脸决绝,毫无女子的孱弱,恨恨的道,“我外祖母家住在泗州,前几天全部被满狗屠杀了……三十一条人命,无一生还。只要我顾今昔一天不死,就与满狗誓不两立,见一个杀一个,不是他们死就是我死!”

林羽恍然顿悟,怪不得顾家大小姐突然暴走了,这种灭门仇恨换了自己也会歇斯底里报复。

见林羽没有怪罪,顾德操这才放下心来,命管家集合村里的壮丁,连夜把这些尸体掩埋了,免得发生瘟疫。

“娘子,回扬州后安心待着,等我打退了建奴会在凤阳设一座都督府,然后派人去扬州接你。”林羽临行之前再三叮嘱妻子。

江如画温柔的答应:“夫君直管放心,妾身会好好照顾自己。”

林羽又想起一件事,“对了,前几天我让朱标统派人去济南府接我的亲人来扬州避难,倘若他们到了你先设法安置一下。如果督师府不方便,就在外面给他们租一个宅院暂住。”

唯恐耽误了大军赶路,林羽连饭都顾不上吃,带着顾今朝兄妹以及三十多个庄丁向西寻找大队人马而去,顾德操带着村民一直送出三四里路,方才挥手作别。

顾今昔有伤,林羽邀请她跟着自己到驾驶舱,这样就免去了骑马的颠簸,顾今昔欣然从命。

顾今朝则与庄丁全部骑马跟随,饶是林羽一再放缓速度,这些全力奔驰的战马依旧被远远甩开,林羽只好走走停停,边走边等着这支民兵队伍。

“今昔,你会开枪吗?”林羽把梅卡瓦熄了火等待后面的民兵,趁机和顾大美女聊起了天。

自从钻进驾驶舱后顾今昔就大开眼界,一会摸摸这儿,一会敲敲哪里,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枪?你说的火绳枪么?”

顾今昔一边回答一边小心翼翼的伸手摸了下方向盘,满足自己的好奇心,“用过一段时间,但子弹不听话,感觉没有射箭来的痛快。”

林羽登时兴奋起来:“那你想不想做个狙击手?”

“举鸡手?”顾今昔一脸懵逼,“我吃饱了撑的!”

代沟太大,毕竟差了好几百年,所以林羽有足够的耐心:“狙就是狙杀的意思,击就是击毙的意思,简而言之,狙击手就是远程狙杀敌人的好手。明白了么?”

“哦……这样啊,本姑娘的箭法还行,不敢说百发百中,十箭至少能够命中七支。”顾今昔对自己的箭术颇为得意。

“可是弓箭的射程太短啊,你一箭最远能射多远?”

“六十七丈命中目标,最远的一次!”

明朝一丈等于三米一,顾今昔最远的一箭能够射出超过两百米的距离,放在整个年代已经算的上“神箭手”了。

林羽鼓掌称赞:“厉害、厉害,真是女中豪杰,巾帼不让须眉。”

顾今昔露出骄傲的表情:“我从七岁就开始练习射箭,到现在整整练了十年,也算是小有成就了吧?你说弓箭射程近,可火绳枪射程更近。”

这年代的火铳有效射程一百米左右,再远就没有准星了,所以论射程的确不如弓箭更远。

林羽一脸神秘的道:“火绳枪射程肯定不行,但是我有一种厉害的枪支,我给它取名叫狙击枪。如果能够练好了,七八百米……不对,两三百丈之外毙敌不在话下,有没有兴趣?”

“两三百……丈?”顾今昔以为林羽在和自己开玩笑,“林都督,军中无戏言,我现在是你的士卒,你不能和我开玩笑……”

“你看我像和你开玩笑的样子嘛?”林羽一本正经的反问。

顾今昔一副不和你瞎扯的表情:“虽然我来自小地方,可我也不是孤陋寡闻啊。听说我们大明朝造了一种叫燧发枪的厉害武器,能够命中八十丈左右的敌人,已经号称天下第一枪了……”

说着话撇嘴嗔怪道:“林都督,吹牛不是个好习惯,我不喜欢。其实,哄女孩子不需要说大话……”

林羽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本都督想泡你不假,可我没有吹牛啊,“顾今昔小姐,你看这样如何?如果我拿出一把射程超过两百丈的枪支,等我下次给你疗伤的时候,你可不可以不穿衣服?”

顾今昔被羞的面红耳赤,抬起右手捂住了半张脸颊:“不要说了,羞死人啦,我这辈子怕是嫁不出去了。”

林羽本想培养一名狙击手,没想到却变成了撩妹,既然已经撩到这份上了也不能半途而废,“你放心好了,本督会对你负责,回头我会娶你,聘礼就是一把狙击枪!”

六十二 王爷与军师

盛夏将至,黑夜愈来愈短,不过五点钟左右,天色就已经大亮。

风阳城下人喊马嘶,十几万清军将城池团团围住,架起来一圈大炮,准备攻城。

上千座营帐密密麻麻,鳞次栉比,从高处俯瞰根本不知道哪座营帐是帅帐?

这是大清军师范文程向主帅多铎献的计策,这样就不怕林羽驾驶铁甲车冲击帅帐,以免被擒贼先擒王。

为了迷惑林羽,范文程又献计在军中竖起十六面帅旗,位于风阳城的东南西北四个方位,这样既可以鼓舞军心,又能让多铎避免了被炮轰的危险。

年方三十的多铎身材高大,四肢健壮,鹰钩鼻,双眼一瞪呈倒三角形状,散发着一股凶神恶煞的气息,让人望而生畏。

“城墙上的明军秩序不错啊,竟然没有被吓跑!”

众星捧月般被簇拥在中央的大清豫亲王用千里镜朝城墙上观察了一圈,扭头询问身边的军师范文程与贝勒博洛,“几天能够炸开凤阳的城门?”

博洛拱手道:“城墙上的明军秩序井然,还有大批百姓登城助战,至少三天左右才能破城吧?”

“三天?”

多铎摸了摸鹰鼻,“三天南京的援军早到了,传我命令,今天先给我猛轰半天,老子要让凤阳城血流成河!”

“喳!”

博洛答应一声,亲自去炮兵营安排炮轰凤阳的战斗。

满清之所以能够顺利进关,除了吴三桂打开山海关城门之外,还离不开范文程的谋划与洪承畴的调度,被皇太极与多尔衮视为左膀右臂,很是倚重。

多铎在扬州吃了大败仗,损兵折将,将战况修书上报给坐镇北京的多尔衮,告之史可法军中拥有一辆重达十几万斤的铁甲战车,其炮弹威力惊人,方才导致铩羽而归。

多尔衮召集满朝文武商议了一番,俱都对这种铁甲车闻所未闻。多尔衮又召集北京城里的洋人来打听,甚至派人乘船去台湾向荷兰人请教,以寻找克制铁甲车的方法。

“臣愿意去前线走一遭,助豫亲王报一箭之仇。”

范文程自告奋勇,快马赶到了多铎军中,并献上了对付铁甲车之策。多铎听后喜出望外,一切照办,几乎把范文程奉若神明。

此刻见多铎下令炮轰凤阳,四十八岁的范文程手摇羽扇,谈笑风生:“王爷何必急于一时,只要把林羽的铁甲车摧毁了,风阳城还不是囊中之物?至于百姓嘛,还是尽量少杀吧……我大清是为了治理天下,不能学习铁木真啊!”

多铎皱着眉头道:“必须把凤阳屠了才能一雪本王心头之恨,就是不知道先生的计策有没有用?真能制服的了这辆铁甲战车?”

“呵呵……我已布下天罗地网,就怕这铁甲车不来。”范文程羽扇轻摇,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

多铎点点头:“这次不仅要废了残明的铁甲车,还要把过江的援军全歼了,不得放走一人。”

都统图赖领建议道:“刘良佐吓破了胆,跑到寿州观望,王爷可以给他修书一封,许给他高官厚禄,让他截断南京援军退路。”

范文程摇头道:“如果不是我军在扬州吃了败仗,估计刘良佐早就投降了,现在他退到寿州按兵不动,就是要观望战事。如果我们制服不了残明的铁甲车,刘良佐就不会投降。”

“我呸!”

多铎啐了一口唾沫,“这些个汉人真是无耻,全都是墙头草!”

顿了一顿,诡笑道:“范先生,本王承认是个鬼才,你的计策对付铁甲车肯定有出其不意的作用。本王论谋略不如你,但论战略你却不如本王,你可知道本王在下一盘大棋?”

“哦……请王爷指教?”范文程一脸洗耳恭听的样子。

多铎伸手摸了摸油光锃亮的脑门,翘着嘴角笑道:“天机不可泄露,到时候你肯定会大吃一惊,对本王的才能佩服的五体投地。”

正说话间,数骑快马从南面疾驰而来,一路穿越清军阵地,径直来到多铎面前翻身下马,单膝跪地:“禀报王爷,来自南京的援军已经过了六合县,预计此刻已经进入来安县境内,距离凤阳还有三百里左右。”

多铎眉头微皱:“我军昨天半夜才刚到风阳城下,今天早晨明军就到了来安,来的好快。”

图赖领也是有些诧异:“这支明军和从前有些不一样哦,以前见了我们满清大军要么不战而逃,要么望风而降。这支人马竟然朝凤阳急行军,倒是有点血性,看来汉人也有站着尿的。”

“来了多少人马?主将何人?铁甲车可曾随军?”多铎双臂抱在胸前,沉声问道。

斥候答道:“回王爷的话,从南京来援的明军大约五六万人,听说主将就是在扬州打败了我们的林镇疆,他被朱由菘册封为凤阳都督,率军来援凤阳,铁甲车顶在最前面开路。”

范文程闻言喜出望外:“呵呵……来了就好啊,要不然为臣的一番苦心就白费了。”

多铎却是有些意外:“哦……这家伙前几天还是个副守备,这才短短几天就变成都督了?这是不是他们汉人说的‘蜀中无大将廖化作先锋’啊?”

“切……我觉得算朱由菘聪明,要是明军没有铁甲车,来救援凤阳简直是肉包子打狗!”旁边的骑兵营主将瓦克达插嘴道。

多铎瞪了瓦克达一眼:“你说谁是狗?你才是狗,你们全家都是狗,以后说话经过大脑!”

“是,我是狗,我们全家都是狗!”

瓦克达尴尬的挠了挠光溜溜的头皮,心说咱们不是一家么,都姓爱新觉罗。

图赖领又道:“刚刚接到阿巴泰王爷快马送来的书信,说他和平西王率领的大军已经抵达颍川,距离凤阳三百里,距离寿州一百五十里。是继续朝凤阳进军,还是杀奔寿州围剿刘良佐?”

多铎略作思忖就做了决定:“命阿巴泰与吴三桂兵分两路,吴三桂率部杀奔凤阳,阿巴泰走霍丘,绕过寿州杀奔定远,抄林镇疆的后路。本王要全歼这支援军,方能泄我心头之恨。”

范文程摇着羽扇笑道:“何必让饶余郡王绕道,让他率部杀奔寿州便是。刘良佐虽然暂时不会投降,但也绝对不敢开战,得知我军杀到必然继续向南逃窜,这样可以节省七八十里路程。”

不大会功夫,博洛策马来报:“禀报王爷,我军火炮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攻城!”

多铎双目微闭,杀气尽露:“给我开炮轰城,我要让凤阳化为灰烬!”

多铎说着手舞足蹈起来:“哼哼……现在的风阳城里可是挤了将近两百万百姓,这一发炮弹下去啊,都可能崩起白花花的脑浆,嘿嘿……真香啊!”

“军中缴获的开花炮弹还有多少?全部拉出来用上,老子要把凤阳炸个稀巴烂!”

一提到杀人,多铎就进入极度疯狂的状态,仿佛对于他来说这是世上最有趣的事情。

【ps:简单陈述一下明末有没有开花弹,这个问题史学家一直争论不断,到现在还没有定论。

很多证据与文献表明明末时期是有开花弹存在的,譬如努尔哈赤就是被开花弹的碎片所伤返回沈阳后感染而死。

袁崇焕在奏折里也曾经提到“一炮糜烂十里”,袁嘟嘟大吹特吹当然是肯定的,但这也从侧面证明了明末是有开花弹的,否则你实心弹怎么糜烂十里?

后来八国联军侵华,曾经在北京一座废弃的明朝军火库里发现了大量的开花弹,惊讶于竟然比欧洲的还要先进。

清朝封疆大吏左宗棠也曾经在《左襄公全集》里面提到明军有开花炮弹,文中记载:见左凤翔府城楼尚存开花炮子二百余枚,平凉府西城见有大洋炮,上镌‘万历’及‘总制胡’等字,余剥蚀。然则利器之入中国三百余年矣。

至于为什么到了清朝开花弹就逐渐从军中消失了呢,一些史学家的看法是清廷在开花弹方面吃了亏,所以限制生产这种武器,认为军队的强盛还是应该靠着骑马和射箭,所以清军慢慢的就没了开花弹。

虽然明朝的开花弹不能和十九世纪的榴弹相比,但不代表明朝没有开花弹。

至于明朝到底有没有开花弹,那还得历史学家去研究论证,剑客就不多做评论了。

既然没有盖棺定论,所以剑客采用的是明末是有开花弹存在的观点,毕竟这是小说,不能拿着当历史论文。】

六十三 大明忠骨

随着多铎一声令下,清军八百多台火炮开始猛轰,用实心弹间杂着开花弹朝凤阳城内倾泻,一时间炮声隆隆,人喊马嘶。

凤阳城上碎石飞溅,烟尘弥漫,明军将士在中都留守司都统戴立仁、凤阳卫指挥使叶贤、知府赵鼎等人的率领下负隅顽抗,用佛郎机炮、子母炮还击。

多铎在攻打扬州的时候损失了一百多枚火炮,为了进攻凤阳,又从河南、北京等地运来了三百多台各式火炮,使得清军炮火更加猛烈密集。

清军除了用火炮猛轰凤阳之外,火铳营、弓箭营轮流袭扰,一直推进到城墙脚下,用密集的箭雨子弹进行饱和攻击,被乱箭与子弹射中的明军不可胜数。

“给我顶住!”

全副披挂的戴立仁手持佩剑在城墙上督战,尽管头顶子弹纷飞,却是毫不畏惧,“炮弹节约着打,朝火铳营开炮!”

风阳城是马士英的老巢,因此火炮的数量要比扬州多出两倍,甚至还有四台大将军炮放在库房之中。

只是闲置的时间久了,表面生了锈,这两天刚刚经过工匠的润滑检修,已经可以投入使用,此刻正在百姓的协助下往城墙上运输。

东城墙上三十多台火炮一字排开,明军炮手冒着枪林箭雨填装炮弹,点燃引线,将炮筒对准了城墙脚下的清军火铳营。

一颗颗炮弹从天而降,砸的清军阵脚大乱,死伤无数,枪声与箭矢顿时稀疏了许多。

一名留着辫子的汉人武官大声咆哮:“狗娘养的戴立仁,你不炸火炮营,凭啥炸老子的人马?当年老子在辽东也曾经和你在孙承宗麾下并肩做战过,你竟然这样对待故人?”

戴立仁朝城下瞄去,发现说话之人名叫李九成,原来的毛文龙部将,在毛文龙被袁崇焕杀了之后跟着孔有德、耿仲明一块投降了满清。

“我呸!”

戴都统破口大骂,“亏你说的出来这话,你也是爹生娘养的,你也是炎黄子孙,竟然跟着建奴涂炭我大明江山,祸害大明子民,你有何颜面活在这世上?”

李九成放声大笑:“哈哈……别傻了,朱家的江山已经完了,朱家的皇帝哪有一个好东西?这天下投靠大清的何止千万,吴三桂、孔有德、耿仲明都封了王,我也被封了定南伯。

跟着大清皇帝吃香的喝辣的,岂不比跟着朱由检这个昏君战战兢兢,食不果腹强?

大明朝把文人当神仙供着,不收他们的税,不治他们的罪,拿着我们这些武官呼来喝去,当奴役一样指示,我们凭啥为他卖命?”

“给我炸死这个狗贼!”

戴立仁愤怒之下抬手将佩剑掷于城下,只可惜相隔太远,“叛国逆贼,人人得而诛之!”

一发炮弹朝李九成射了过去,但缺少准星,被从容避开。

“暂时撤退,先让火炮营把城墙上的炮台摧毁!”

李九成拨马就走,一边招呼火铳营撤退,一边大声劝降,“戴立仁啊,念在你我同僚一场的份上,你打开城门迎接大军入城,我在王爷面前保举你,至少封你个都统做。”

戴立仁的策略很奏效,不和清军的火炮对轰,而是瞄准了城墙脚下的弓箭营与火铳营,炸的清军损失了近千兵马,只能暂时后退。

在高处观战的多铎见状大怒,拍案道:“把咱们的红衣大炮调到东城墙,集结五百台火炮猛轰,给本王把明军的的火炮炸个稀巴烂!”

五百多台火炮同时集火,威力强大,很快就把城墙上的明军压制的抬不起头来。烟尘弥漫,到处都是残垣断壁,十几台火炮被炸毁,无法再次投入使用。

凤阳城本来就有百万居民,因为清军屠了泗州,附近村镇的居民一窝蜂般涌进凤阳避难,使得凤阳城里人口暴涨了七八十万。

整个城市大街小巷到处都是难民,或者躲在民宅的屋檐下,或者躲在桥洞底下,乱糟糟的犹如炸了窝的马蜂一般拥挤不堪。

不断有炮弹飞进城中,落在人堆里。

开花弹爆炸起火,实心弹无情碾压,死者不计其数,哭声惨叫声交织在一起,直冲云霄。

难民惊恐之下四处奔跑,自相践踏,更是让死亡陡增。

“不要慌,都去知府衙门、都司衙门、指挥使衙门躲避。”

一身灰尘的戴立仁目睹此状心急如焚,大声指挥难民,“大家不要推搡,都去城中心躲避,鞑子的炮弹飞不过去。”

百姓哭声连天,一个个对铁甲车望眼欲穿:“林都督怎么还没来啊,咱们的铁甲车干嘛去了?”

“林都督快点来吧,来的晚了凤阳就保不住了,求求老天保佑啊!”

“林镇疆是个混蛋,他凭啥保护扬州不保护凤阳?难道凤阳的人命还不如扬州的人命值钱吗?我们凤阳可是中都,太祖的故乡,我们风阳城有三分之一国姓!”

“该骂的是朱由菘和马士英,鞑子就在江北,凭啥把铁甲车调到南京?”

“小妞让大爷亲一个,以后跟着大爷,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来,让大爷摸一摸大不大?”

百姓们人多嘴杂,有人期盼着援军到来,盼星星盼月亮一样呼唤着林都督,还有人破口大骂。更有甚者趁乱劫掠,玷污妇女,此刻的风阳乱成一团,法纪全无。

“赵知府,你带着差役下城墙维持秩序。”戴立仁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大声吩咐。

早就被吓破胆的赵鼎急忙带着几百名差役下了城墙指挥百姓朝知府衙门撤退,只是东城墙这边至少聚集了十几万难民,一时间哪里又能约束的过来?

一发接一发炮弹落进城内,炸的百姓人仰马翻,死伤无算。

戴立仁拼命的指挥明军火炮还击,但却是杯水车薪,就算能偶尔炸翻两三台清军火炮,也于事无补。反而惹来清军红衣大炮的还击,炸的明军尸体飞上空中,炮台摧毁,炮筒扭曲变形。

“拿我的大刀来!”

戴立仁怒吼一声,吩咐副将组织一支五百人的敢死队,跟着自己出城偷袭清军火炮阵地。

东城门突然敞开,全幅披挂的戴立仁手持两米多长的朴刀冲锋在前,引领着杀红了眼的五百士卒蜂拥而出,高举大砍刀扑向清军火炮阵地。

为了轰炸城中密集的百姓,清军的火炮推进到了距离城墙三百米的地方,只要不被火铳和弓箭射中即可,根本没把明军的炮兵放在眼里。

冷不防突然从城里杀出一支军队,正在填装炮弹的清军登时有些阵脚大乱,被满腔怒火的明军冲进火炮阵地,挥舞大刀,杀的人头乱滚。

戴立仁吼声如雷,朴刀飞舞,在乱军中闪转腾挪,不消片刻功夫就砍下十几颗首级。

其他的明军视死如归,要么挥刀砍杀,要么就猛砸清军火炮,企图将之损毁。更有人齐心协力,调转炮筒,朝清军阵地连发数弹,炸的人仰马翻。

博洛大手一挥,清军火铳营加入战团,数千把各式火绳枪齐发,登时“噼里啪啦”声大作,犹如鞭炮齐鸣。

英勇的明军将士终究是血肉之躯,在砍下了三百多名清军炮兵的人头之后,纷纷倒在清军的枪口之下。

戴立仁身中十余枪,鲜血从洞口汩汩流出,但他兀自咬牙怒目,右手用朴刀撑地不让自己倒下,左手高举布满弹孔的大明旗帜,让它在硝烟中猎猎飘扬。

“大明……必……胜!”

在高处观战的多铎叹息一声:“是条汉子,可惜不识时务!”

被戴立仁这么一冲击,清军折损了三百多名炮手,损毁了十余台火炮。被死亡笼罩的百姓得以喘口气,缓缓朝风阳城中央撤退。

多铎下令将阵亡的炮兵尸体收殓了,命令候补炮兵跟上,继续炮轰凤阳,不给城里的军民喘息机会,务必抢在援军抵达前突破凤阳城门。

六十四 以身相许

“报……清军已经对凤阳展开猛烈的进攻,戴都统战死沙场,被清军枭首挂在旗杆上当做战利品。”

傍晚时分,徐公绩派遣的斥候找到了大队人马,抱拳向林羽、魏广栋禀报前线战事,“凤阳城内聚集了大量百姓,伤亡惨重,军心不稳。”

魏广栋纳闷道:“他一个都督,三军主将怎么会战死了?倘若是被清军炮火炸死了也就罢了,怎么还被鞑子枭了首,真是难以理解。”

“住口!”

林羽双眼一瞪,呵斥一声,“戴都统肯定是出城肉搏了,不然怎么会被斩下首级?”

朱由良嘀咕了一声:“身为三军主将,中都留守司都统,却带头出城肉搏,戴将军的选择末将不敢恭维啊!”

林羽叹息一声:“肯定部将畏死不前,戴都统才亲自上阵杀敌,若人人像他这般忠勇爱国,大明朝何止沦落至此?百万清军汉人占了八成,说起来真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悲哀!”

魏广栋、朱由良无言以对,俱都羞赧的低下了脑袋。

林羽又问:“徐公绩将军率领的骑兵到哪里了?”

斥候拱手道:“禀都督,徐同知率领的骑兵已经进入凤阳府境内,为了避免被清军发现,暂时躲在了荆山脚下,伺机袭扰清军,缓解城内守军压力。”

林羽颔首:“嗯……这个战略很正确,告诉徐同知要小心行事,清军势大,千万不能正面交锋,等本督率领大军到了后再做计较。”

斥候领命策马远去,林羽又询问向导:“我军现在到了哪里,距离凤阳还有多远?”

“回都督的话,这里已是凤阳府治下,隶属定远县管辖。前面穿过石鼓山就是临淮,过了临淮就是风阳城了,还有两百三十里左右的路程。”

这支队伍昨夜亥时,也就是晚上九点左右从南京五马渡出发,到现在急行军一天一夜,走了一百七十里,放在这个年代已经算得上神速。

看看将士们人困马乏,林羽下令就地修整两个半时辰,等过了子时再继续进军。

身为主将必须权衡利弊,如果为了赶路累的队伍失去了战斗力显然并非明智之举,既能快速行军又能保持队伍的体力才是为将之道。

清军这次重兵猛攻凤阳,志在必得,就算这支援军使出吃奶的劲头赶路,最快也要后天才能抵达,也不知道守军能否坚持得住?

倘若被清军破了城,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狗日的鞑子,前些日子俺浑家带着两个娃儿回凤阳走亲戚,就这样被困在了城里,真不知道破了城怎么活下去?”

许多将士在凤阳都有亲眷,就地休息的士兵堆里也不知道谁嚎了一嗓子,惹得众将士唉声叹气,愁云惨淡,一个个皱起了眉头。

看到林都督心情不佳,顾今朝、张承霖、陈贞慧、方以智等幕僚也不多说话,俱都默默的吃着干粮,为凤阳的战事担忧。

顾今昔乖巧的拿起铁碗倒了热水端给林羽,“都……都督,你说的狙击枪真的存在吗?真有的话给我一把,我争取一枪把多铎的狗头打爆。”

林羽挤出一丝笑容:“当然有,但是想练好枪法又谈何容易,你两年能练出来就不错了。”

培养一个优秀的狙击手绝非易事,首先就是锻炼射击技术。

据林羽穿越前所知想培养出一个优秀的狙击手,需要消耗七万颗子弹来训练,大概两年的时间,每天训练射击100发子弹。而普通士兵一年内能够射击一百发子弹就算是不错了。

就算顾今昔是个射击天才,在这个参考基础上打个对折,还得消耗三万颗子弹。

“按照一颗子弹500金币计算,3万颗子弹大约1500万金币,我靠,够买一辆坦克了。”林羽随便想想都觉得头疼。

一个优秀的狙击手除了训练射击技术之外,还得磨炼自己的忍耐力,能够长时间承受各种复杂的外部因素,能够做到在冰雪或者草地中长时间俯卧,甚至不吃不喝,拉屎撒尿全部在裤子里完成。

想要有超人的忍耐力,就得锻炼出色的体质,能够耐得住严寒酷暑,不怕雨雪风霜。还得磨炼的性格冷静稳重,决不能心浮气躁。

总之,培养一个优秀的狙击手绝非一朝一夕之功,两年能够培养出一个合格的狙击手就已经算是走运了。

顾今昔也不争辩,坐在地上看林羽吃饭,单手托着腮帮道:“先让我见识下再说,其他的言之过早。”

四万大军吃饱喝足后留下一队人马巡逻,其他将士就地睡觉,两个时辰后继续赶路。

林羽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就没有睡过几个好觉,此刻已经极度疲倦,把驾驶台座椅让给顾今昔,自己躺在甲板上呼呼大睡,一会功夫就鼾声大作。

“唉……看来是真把他累坏了。”

顾今昔露出一丝怜悯之色,完全不像个杀人不眨眼的女刽子手,从包袱里拿出随身携带的长衫盖在了林羽的身上。

“我送你离开千里之外……”

迷迷糊糊之中,突兀响起的音乐把刚刚入睡的顾今昔吓了一跳,林羽也一骨碌爬起来,发现是自己电子手表的闹铃音乐。

急忙关闭,揉揉惺忪的睡眼,“时间过得真快,感觉才刚刚眯了片刻,就已经过去四个小时了。”

顾今昔这几天躺在床上养伤,早就睡饱了,稍微打了个盹就缓过神来,盯着林羽手腕上的黑色手表兴趣十足:“这是什么东西?竟然还能唱歌?这歌声好奇怪哦!”

泡妞当然需要花钱,所以林羽很大方的把电子表摘了下来送给顾今昔,“西洋钟知道么?这是西洋表,戴在手腕上可以准确的掌握时间。”

顾今昔兴奋不已,宝贝一般接过来:“西洋钟我知道,二叔前年就送我爹了一个。但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小巧的钟表,竟然还能戴在手腕上,只是怎么看时间呢?”

林羽暂时没时间教导顾今昔认识阿拉伯数字,重新拿回来把显示屏调成罗马刻度时标,再给顾今昔戴在手腕上:“这样你应该认识了吧?”

看着蓝色的液晶屏散发着幽幽的光芒,顾今昔兴奋的欢呼起来:“认识、认识,这样就和我们家的西洋钟一样了,现在正是晚上一点……三十五分,对吧?”

林羽竖起大拇指:“不错,聪明!这个西洋表还有很多功能,譬如计步、算数等等,对于一个狙击手有很大的帮助,回头我教给你使用方法。”

“真是个宝贝!”顾今昔几乎爱不释手,有点不好意思的道,“收你这么贵重的礼物,真是不知道该如何报答呢?”

林羽露出一丝坏笑:“以身相许吧,那样我有的是宝贝送给你。”

顾今昔头摇的像拨浪鼓:“你是都督,我可高攀不起,再说尊夫人未必会答应。”

“夫为妻纲,是否纳妾我说了算。”

林羽试探性的抚摸了下顾今昔的秀发,吩咐道,“你在舱里等我,我出去叫醒将士们,继续赶路。凤阳危急,刻不容缓。”

林羽钻出驾驶舱召来司号兵,下令吹响号角,唤醒尚未醒来的士兵,连夜继续朝凤阳进军。

大队人马正要启程,忽然有斥候来报:“启禀都督,有一支队伍自东面而来,大约三四千人的样子,穿的是我们大明的甲胄。”

“应该是本督麾下羽字营的将士从扬州赶来助战,探清后放他们过来会合。”林羽猜测道。

一名千户立即带领数十骑上前打探,询问后得知果然就是从扬州赶来的羽字营,由标统杨百里、朱厚、李敢等人率领着一路哨探,前来与大队人马会合。

六十五 大杀器

“见过都督!”

杨百里、朱厚、李敢等人总算找到了主将,俱都喜不自禁,齐刷刷的行单膝跪拜之礼,“卑职等接到都督的命令后星夜兼程,唯恐耽误了行军,催军急行,总算找到都督了!”

这可是自己的嫡系部队,再度重逢,林羽心中别有一股亲热感。将几个标统拉起来,然后把张承霖、顾今朝、陈贞慧、方以智介绍和他们认识。

众人寒暄完毕后,陈贞慧才发现侯方域没来,问道:“敢问几位标统,侯方域兄弟没有随军么?”

“哦……侯公子说在扬州等着李香君姑娘团聚,这次就不随军了。”

不等几个标统回话,脑袋又大又圆的李卫就从人群里钻了出来,“对了,方公子还让俺给几位大人捎好呢!”

“见过老爷,恭喜老爷荣升都督!”

李卫回答了陈贞慧的问题后跪在林羽面前噗通、噗通的磕了几个响头,“想不到俺李大脑袋都能伺候都督了,俺还真是有福气,俺们老李家祖坟冒青烟了。”

林羽身边也正好需要个跑腿的,否则堂堂三军主帅事必躬亲成何体统?

“起来吧,以后有的是差事让你跑腿。”

凤阳危在旦夕,大军继续连夜赶路。

林羽命麾下的“林家军”顶在最前面,自己开着坦克随后压阵,魏广栋率应天卫居中,操江军缀在最后面,一路逶迤向北。

“李卫,你识字吗?”

林羽双手握着方向盘,再次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亲兵,看起来还算精灵,除了脑袋有些不大和谐之外。

“老爷有何吩咐?”李卫立刻把大脑袋凑了过来。

“想不想学驾驶铁甲车?”

李卫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老爷说的啥?让俺学……驾驶铁甲车?”

“对,你没听错,感兴趣吗?”

也不知道李卫是激动的还是吓得,眼泪哗哗的流了下来:“俺……不是在……做梦吧?俺就是个大头兵,能伺候都督已经是祖上修来的福气,老爷你还让俺跟着你学驾驶铁甲车?”

林羽觉得自己的正确定位应该是三军主帅,应该居中调度,而不是简单的做一个坦克兵。

人类战争史上还没有一个主帅开着坦克冲锋陷阵,那不是主帅应该干的事情,所以培养一个合格的坦克兵是迫在眉睫的事情。

林羽前思后想,在手底下这帮人中选来选去,觉得只有李卫是最合适的人选。

首先这小孩年龄不大不小,正是学习掌握知识的好时候。

其次这家伙对自己算得上忠心耿耿,这从他敢跟着自己夜闯阮府就能看得出来,把坦克交到他手中,林羽放心。

最后,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林羽觉得这小子还算机灵,处事圆滑,杀起人来也不含糊。

只要悉心栽培,应该能把这小子培养成一个合格的坦克兵,这样就能把自己从驾驶舱里解放出来,去做一个运筹帷幄,调度三军的真正主帅。

“你小子不是做梦,现在就开始学。记住这个是方向盘,操控铁甲车方向的。脚底下这个是油门,控制铁甲车的速度……”

李卫果然学的很快,半夜的时间就掌握了基本的操作流程,就连吃饭的时候都在念叨:“先启动、再挂挡、踩油门、握紧方向盘……”

大队人马摸黑走了半夜,又向北急行了三十多里,清晨时俱都饥肠辘辘。

林羽下令就地埋锅造饭,休息半个时辰后继续行军。

从扬州赶来的这支“林家军”因为刚刚组建,装备甚至还不如张承霖带来的私兵。

三千八百人的队伍,只有四百把火绳枪,三台火炮,五十匹战马。其他武器都是弓箭、长枪、大刀之类的冷兵器,盔甲也不足三分之一。

“说句不好听的这就是一支乌合之众,战斗力恐怕还不如操江军!”

林羽望了一眼透着疲惫之态的林家军,心里隐隐升起一股担忧。

当务之急,是如何快速提高他们的战斗力,打造一支属于自己的王牌军。

南明朝廷财政紧张,兵部装备匮乏,指着南京那帮人是没希望了,只能靠自己!

“老子有外挂,怕个球,自助者天助!”

趁着顾今昔和李卫在外面吃饭,林羽悄悄钻进驾驶舱里,点开掌心屏幕一看,“卧槽,金币竟然暴涨了150多万?”

从南京出发之前林羽花费50万金币购买了10颗炮弹,又花费60万金币买了六百升汽油,然后仓库里还剩下二百七十多万金币。

这才隔了两天左右,仓库里的金币竟然变成了420多万,想来绝对不是利息!

“多铎这是打开了潘多拉魔盒啊,肯定是凤阳百姓贡献的。

鞑子要屠城啊,百姓们肯定对援军望眼欲穿,企盼、感激……甚至是仇恨,一下子爆发了!”

凤阳下辖的所有州县加起来总人口四百万,清军越残暴,百姓就越害怕。

百姓越害怕就越企盼自己到来,那金币肯定会哗哗的上涨,日进斗金啊!

“叮……主公收到奖励,请进入保管箱查看。”

林羽顿时乐了:“这才是正常程序,我之前竟然没有注意到有奖励,好钢就要用在刀刃上!”

进入保管箱查看,共有四个奖品:主公累计获得一万金币,奖励C级抽奖一次。

主公累计获得十万金币,奖励B级抽奖一次。

主公累计获得百万金币,奖励A级抽奖一次。

主公累计获得五百万金币,奖励东风士兵运输车一辆,可随时领取。

林羽已经确定在坦克驾驶舱这种相对封闭的空间里,抽到或购买的物品都无法逾越封锁,所以不怕被其他人发现。

但运输车这么大的体积肯定会被投放到外部,怎么向将士们交代倒在其次,关键没有人会驾驶,所以还是培养出了驾驶员再领取最好。

“先把A级抽奖开了。”

林羽有些兴奋,“南无阿弥陀佛,来一把加特林足矣!”

屏幕上武器图案高速转动,定格时赫然是一把1930年德国产的马克沁重机枪。

枪长一米一,重五十多斤,使用7.62毫米子弹,并用容量300发的帆布弹袋提供子弹,可持续射击,理论射速可以达到每分钟600发。

有效射程500—1000米,再远了甚至能够打到1500米的距离,但准不准那就靠蒙了。

“我以为是加特林,没想到来了一挺马克沁,如果有足够的子弹,这绝对是不亚于坦克的大杀器啊!”

看到眼前多了一挺土黄色的重机枪,林羽兴奋的弯腰抚摸,嘴里发出“哒哒”的枪声,屠杀汉奸和鞑子,这家伙绝对酣畅淋漓。

在1893年,马克沁机枪一战成名,五十名英国军人使用四挺马克沁重机枪,击退了五千非洲祖鲁人的进攻,击毙射杀了将近三千人。

当然落后的祖鲁人不说是原始部落,也强不到那里去。

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没有甲胄保护,就知道闷头向前冲,被马克沁大开杀戒也是情理中的事情。

清军有盔甲保护,战斗力自然远胜祖鲁人,但如果有足够的子弹补给,完全可以挡得住一千清军的进攻。

“关键就是这子弹太贵啊!”林羽有些惋惜。

清末李鸿章就曾经想从英国人手里购买几挺马克沁重机枪,看完冒着蓝火“哒哒”的表演后连声惊呼“太快了、太快了,太贵了、太贵了!”

马克沁的射速比起清军的火枪来自然是天壤之别,但射出的子弹也是真金白银,大清买不起,买得起也不买,所以大清亡了。

林羽倒是不用花钱就抽了一个,但子弹贵啊,7.62口径的子弹500金币一颗,买上一千发就是五十万金币。

在马克沁全力射击的情况下,也就是勉强支撑两三分钟。

但林羽对此表示理解,倘若给自己提供无限的子弹,分分钟吊打满清。

好在抽到马克沁机枪附带赠送七条子弹带,也就是说抽到一把马克沁机枪,附赠两千多发子弹,算算价值100万金币呢,这次抽奖不愧。

六十六 我不是妹控

朱厚离开扬州的时候把林羽从梅卡瓦上面拆下来的机枪和子弹带了过来,这样林家军就拥有了两挺机枪,两千多发子弹。

两千发子弹看似不少,但如果持续射击,估计十分钟都坚持不到。

“看来重机枪只能在危急关头使用,还是得靠步枪称王。”

林羽决定消耗100万金币进行十次B级抽奖,增加武器的数量,不能光迷恋于马克沁的速度。

很快抽奖完毕:获得毛瑟98K狙击步枪一支、95式步枪一支、三倍瞄准镜一个、二战时期步枪六支、国产64式冲锋枪一支。

望着脚下一堆黑黝黝的步枪,林羽心里乐开了花,“这么多枪才花了一百万啊!”

唯一遗憾的是子弹配备的太少,平均一把枪配两百发子弹,和枪支自身价值持平。

九把二十世纪的枪械再加上马克沁重机枪,在这个年代足以组成一支战斗力强悍的小分队,如果配备足够的弹药,完全能够压制近万人的进攻。

当然,如果敌人使用火炮参战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子弹不够,必须再买子弹!”

林羽狠狠心,又花了100万金币购买了两千多发子弹,这次感到肉疼了。

进入仓库查了下金币数量,四百多万减少了一半,还剩下227万。

“去掉狙击枪和瞄准镜,一共才八支枪械,还是有些单薄,再弄点手雷、防弹衣什么的。”

林羽先把奖励的B级抽奖消耗掉,又抽了一把十九世纪的美国产汤普森冲锋枪,有效射程两百米,威力惊人,杀伤力强大。

因为这把枪支使用的是口径11.43毫米的子弹,在辅助商店里售价高达800金币每颗,随枪赠送两百发子弹。

抽了这么多武器,林羽已经锻炼成了佛系心态,既不沮丧,也不抱怨。

又花费50万金币,加上奖励,进行了五十一次抽奖,获得了大批物资。

各式手枪七把、警用防弹衣十三件、防弹头盔十个、霰弹枪三支、手雷十八个。

还剩下170多万金币,林羽决定就此收手,留着金币以备不时之需。

现在急着去救援凤阳,没有时间培训士兵,再说大白天一下子拿出这么多武器也太容易惹人注目,所以林羽暂时没有声张。

装备的问题暂时解决了,但林羽还有一个难题,那就是缺少一个可以独挡一面的副将。

就目前林羽手下的人来看,顾今朝只是一个剑客,虽然武艺超群,但用兵能力尚不得而知。

张承霖作为内阁大臣的儿子,其兄长也曾经做过将军,应该略通一些兵法,但彼此不太熟,所以林羽还需要考察一段时间。

当然,林羽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还很短暂,除了和江如画同床共枕了两个晚上,和顾今昔共处一舱一天一夜之外,熟悉的人并没有几个。

至于其他的几个标统,像杨百里、朱厚、李敢等,在军中厮混了半生,还只是个相当于营长的千户,估计也没有多少用兵才能。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啊!”林羽感慨不已。

说起来明末也是有些良将的,譬如卢象升、曹文诏、孙承宗、孙传庭、袁崇焕、毛文龙、吴三桂、秦良玉等人都有不错的军事水准,却愣是被崇祯给用废了,一把好牌打的稀烂。

要说明朝灭亡,东林党、阉党都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崇祯也是运气不好,赶上了六百年一遇的小冰河时期。但要说责任,作为皇帝的崇祯肯定是最大的跑不掉。

林羽钻出驾驶舱,将杨百里、朱厚、李敢、张承霖四个标统召到面前,吩咐他们各自从手下挑选十名优秀的火铳兵推荐给自己,先组建一支“神机连”,然后慢慢发展成“神机营”。

四人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枪,只是拱手领命:“谨遵都督吩咐!”

其他三个人散去之后,朱厚单独留下,悄声道:“禀都督,狄龙他们去济南接你的亲眷已经回来了,特让我告知都督一声。”

林羽点头:“本督正想询问此事,把他们叫来说话。”

片刻之后,狄龙、胡豹、曹顺风三人一起来到林羽面单膝跪地施礼:“拜见都督!”

正常情况下,明朝的军事制度下属拜见上司只需要作揖即可,而三人之所以跪拜,是为了表明感激之意。

最早的时候林羽只是个副守备,相当于穿越前的营长,提携他们几个老兵,算是器重。

等林羽升到总兵了,相当于师长,依然重用他们算是提携之恩。

而现在林羽成了都督,那就是军区司令,依然召见他们这些小兵,简直就是知遇之恩。

尤其林羽还能分别喊出他们的名字,更是让这哥仨感激涕零,顿生士为知己者死的念头。

施礼完毕,由为首的狄龙做了禀报:三个人接到命令后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济南,并在芙蓉街找到了林羽的家人。

但林羽的大哥林冲这些年以海上捕鱼为生,大前年秋天与小妾带了三十多名船夫扬帆出海,从那再也没有回来,家里只剩下正妻和三个孩子。

“但愿吉人天相吧!”

林羽感慨了一声,毕竟和这个身体一奶同胞,血浓于水。

二哥林策在济南经营杂货铺,生意干的不错,又在章丘、邹平、齐河等县城开了几家分号,算是一个小财主。

听到林羽在扬州大破清军的消息后,林二哥倒是没说什么,但妻子马氏却是叫苦连天,埋怨这个小叔子耽误了她们的前程,害的买卖做不下去了。

“屁话,都督乃是当朝两品大员,还养不起几个家眷?”一脸忠厚的朱标统听不下去了,小声嘟囔了几句。

林羽笑笑:“可以理解,确实是我连累了二哥。”

马氏本来不想离开济南,但经不住狄龙劝说,告诉马氏满清朝廷已经对林羽恨之入骨,等反应过来到他老家拿人,怕是要诛灭三族。

林二哥也觉得留下来风险太大,便让马氏带着两个儿子跟着狄龙他们南下扬州,自己留在济南把店铺转卖了之后再南下相聚。

“二哥是个生意人,把钱看的重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但愿不要出什么事。”

林羽微微叹息一声,看来这个二哥没啥出息,格局太小,瞎了老爹给他取的名字。

狄龙又道:“哦……除了两位夫人及孩子之外,林小姐也被我们带到了扬州。因为都督与夫人去了南京,所以由督师夫人把她们暂时安置在了府中。”

“林小姐?”林羽失声问道,“哪来的林小姐?”

旋即想起,原来自己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当年自己跟着江国安去登州的时候她才七岁,名字叫林漾。

转眼过去了八年,小妮子此刻已经十五岁了,却是自从分别后再也没有见过。

林父死后过了两年,林母因为感染重病不治身亡。林漾被不到三十的母亲姜氏带着嫁给了临淄的一个马贩子。

但这马贩嗜赌,输了钱就扬言把林漾卖到窑子去,无奈的姜氏只好把女儿送回济南,跟着两个兄长生活,一直到现在。

林羽离开老家时间久了,再加上灵魂已经易主,所以竟然忘了家里还有一个妹子。

“唉……我这个当兄长的失职啊,以后要好好补偿她。”

不知怎的,想起有这么一个妹妹,林羽内心竟然泛起了强烈的保护欲,难道自己是个妹控?

林羽对三人的办事效率满意,夸赞道:“干的不错,按理来说应该提拔狄龙为连率,你们两个为总旗。不过本督现在打算组建一支精锐部队,名字叫做神机连,你们就都加入吧!”

神机连光听名字就很牛逼,三个人当即抱拳领命:“愿为都督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六十七 射击天才

大军吃饱喝足后,继续沿着官驿大道赶路。

此刻已经进入五月,正是初夏时节,天气越来越炎热,将士们一路风尘仆仆,汗水很快就湿透了战袍。

但在林羽、魏广栋的督促下,谁也不敢怠慢,俱都振作精神奋力疾行。

顾今昔和李卫钻进驾驶舱的时候几乎同时被惊呆了,“哇喔……哪来的这么多枪铳?”

“从铁甲车底部取出来的。”

林羽一脸得意,介绍道:“这可不能叫铳,笼统的说叫枪械。但是仔细分类呢,有重机枪、冲锋枪、步枪、狙击枪、散弹枪……”

“我知道还有手枪。”李卫从腰间的自制枪套里拔出手枪,学着林羽用食指勾住扳机旋转起来。

林羽赶紧提醒:“你小子老寿星吃砒霜——活腻歪了不是?老爷我转的时候把枪管闭锁了,你他喵的带着子弹转枪怕是嫌活得太长!”

李卫吓得吐了吐舌头:“小人知错了。”

顾今昔指了指马克沁:“我要那个大的。”

呃,难道女人都喜欢大的吗?难道这是天性?

林羽在心里吐槽了一句,然后朝特意挑出来竖在舱壁上的毛瑟98K步枪努了努嘴:“你要长的。”

顾今昔走到狙击枪跟前蹲下端详:“长的比大的好吗?”

“唔……”

林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总觉得这个问题怪怪的,到底是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呢,还是这个小娘子有弦外之音?

林羽的心竟然有些痒痒,看向顾今昔的眼神也变得暧昧起来。

李卫不仅脑袋大,脑瓜也挺聪明,耳濡目染,跟在林羽身边学了半天就已经把操作流程背诵的滚瓜烂熟:“点火启动、握紧方向盘、挂挡、踩油门……”

顾今昔也在旁边跟着学习:“应该是先踩油门再挂挡。”

理论学的再好也不如实践,林羽加快油门越过前面的队伍,来到空旷之处把操控台交给了李卫:“你来试试。”

“我先来!”

本来旁听的顾今昔喧宾夺主,抢先坐在了驾驶台上。

点火启动,双手紧握方向盘,挂上前进档,猛踩油门,巨大的坦克发出一声轰鸣,猛地蹿了出去。

“大小姐你慢点,脚下的油门轻点。”

林羽赶紧蹲下把顾今昔踩油门的脚给扳起来,指导她控制油门的力度。

顾今昔一脸得意,开了半个时辰走了七八公里,竟然有模有样。

李卫在旁边看的心痒难耐,不停的央求:“顾小姐,该我了。”

顾今昔这才恋恋不舍的站起身,把操控台让给了李卫:“真好玩。”

正常的坦克需要三到四个人操作,而这辆梅卡瓦经过外挂改良成了全自动电脑控制,下一台就不一定有这么好的待遇了,所以多培养几个坦克兵才是明智选择。

两个人一路边走边练,到晌午时分竟然已经颇为熟练,能够驾驭着这辆梅卡瓦以三十公里的速度平稳前进。

晌午十二点左右,烈日当空,愈发炎热。

林羽看到前方有一片旷野,河流潺潺,绿树成荫,决定在这里等候被甩开了十几里的大队人马。

天气炎热,冒着烈日行军速度反而不及夜晚,不如在河边让将士们睡上一个时辰的午觉,等烈日稍稍降温后再继续赶路不迟。

“顾今昔,下车练枪。”林羽吩咐一声。

顾今昔有些意犹未尽:“我想打炮。”

呃……小姐姐好污,林羽脑海里此刻是少儿不宜的画面,顾小姐你这话要是放在四百年以后说,嘿嘿……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林羽拍了拍顾今昔的脑袋:“你现在还不到学习打炮的时候,等时机成熟了本督自会教你,还是暂时先下车练枪。”

李卫帮忙把狙击枪背在肩上,和顾今昔跟着林羽钻出驾驶舱,跳下坦克。

“这把狙击枪射程八百米左右,八百米大约两百五十丈,知道吗?”

林羽举起枪来,瞄准了八百米开外的一棵树,当然瞄也是白瞄。

凭他的枪法,超过三百米基本上就得靠蒙,子弹能射到那里就靠缘分了。

“我枪法不行,只是让你见识下狙击枪的威力。”

林羽闭上眼,瞄准了一颗杨树的树冠,这样打中树叶后比较明显,免得顾今昔耍赖。

李卫不停的咋舌:“我天,两百五十丈,这简直就是神枪啊!”

林羽扣动扳机,“砰”的一声,子弹呼啸着飞出,穿过相距八百米的杨树树冠,扫洛大片树叶,飘然落地。

顾今昔被惊呆了:“好远!”

林羽得意洋洋的把狙击枪交到顾今昔手里:“给你,聘礼。”

“我……”顾今昔不知道如何应答,面红耳赤。

林羽吩咐李卫一声:“小李子,叫夫人。”

“二夫人好。”李卫点头哈腰,施礼讨好。

“为什么加个二呢?”林羽负手,明知故问。

李卫磕磕巴巴的道:“那个……这个……不是江小姐。”

顾今昔撅嘴:“哼……现在不能叫,狙击枪也不能做聘礼,必须到我们顾家庄下了聘礼,明媒正娶才可以。”

林羽脸上笑开了花,忍不住抱起娇滴滴的美人转起了圈:“当然不是问题,况且我们已经有了父母之命,你老爹可是曾经要把你许配给我。”

“伤口好痛,放我下来。”

顾今昔羞的面红耳赤,用粉嫩的拳头捶林羽胸口。

林羽抱够了,这才想起正事:“来,我教你打炮……打枪。”

林羽正儿八经的教了一遍顾今昔怎么持枪,怎么瞄准,怎么射击,怎么换子弹,最后让她试一下。

为了避免伤害顾今昔的自尊,林羽提议先射距离八十丈的。

顾今昔果然有天赋,举起枪瞄准一颗杨树,扣动扳机,正中树干,射的树皮飞溅。

尝试着又瞄准了一颗一百二十丈距离的,子弹偏离,越过杨树,不知所踪。

顾今昔有点不开心,噘着嘴道:“我好笨!”

林羽赶紧送上鼓励:“娘子简直是个射击天才,第一次开枪就射中了八十丈的目标,只要好好训练,一年的时间你就能变成神射手。”

唯一让林羽感到头痛的是没有金币购买足够的弹药供顾今昔训练,这个问题只能慢慢想法解决,看看能不能找到替代子弹的物品?

顾今昔心里稍稍宽慰了一些,嘟嘴抗议:“这是在军中,不许叫我娘子。再说了,毕竟还没有……去我家下聘礼嘛!”

林羽一口答应下来:“那就叫小娘子好了,小姐、姑娘的叫起来多生分。”

说着话从腰间解下三倍镜安装到了狙击枪上,“相公再送你件礼物,定然让你如虎添翼。小娘子,再举起枪来试试?”

顾今昔端起枪重新瞄准了一百二十丈外的杨树,兴奋的欢呼起来:“哇喔……那颗树木变大了,好清晰啊!”

枪声响起,子弹正中树干,溅的树皮纷飞。

“中了,中了!”

顾今昔兴奋的欢呼雀跃,又重新举枪瞄准了更远的一棵榆树。

“这才是三倍镜,等哪天抽到八倍镜了,小娘子不得上天啊?”

林羽丢给顾今昔十颗子弹,“今天上午把这十发子弹练完,一个好的狙击手不仅要枪法超群,还要学会隐蔽自己,出其不意的击杀对手。你未来的路还长着呢,慢慢练吧!”

趁着顾今昔练枪,李卫参观的机会,林羽悄悄走到坦克旁边点开了掌心屏幕,选择开启系统赠送的奖励,把这辆东风牌士兵运输车召唤出来。

李卫和顾今昔已经初步掌握了驾驶技巧,反正这年头又不用担心闯红灯,也不怕摄像头,也不用考科目三,在宽阔的大路上向前窜就是了。

而且用运输车练习驾驶技术要比坦克省老鼻子油了,又能运输神机连的将士,让他们保持充沛的体力,一举两得,此时不把它弄出来更待何时?

六十八 神机连

“叮……奖励领取成功,恭喜主公获得东风牌运输车一辆。”

林羽看了看地图,表示运输车的红点出现在距离自己556米的地方,位于东北方位。

林羽一路小跑,很快就在几棵杨树底下发现了这辆绿色的东风运输卡车。

“啧啧……不错嘛,竟然是全新的。”

林羽围着检查了一圈,颇为满意。

车长九米左右,车厢有绿色的顶棚,两排座椅左右分开,最多可以运输十五六个士兵。

驾驶室能够容纳三个人,车钥匙、操作说明书、工具箱一应俱全,甚至还有危险警示牌。

林羽打开说明书看了一下,这车是汽油发动机,156马力,限载5吨,最高时速120公里,空车每一百公里油耗15升,加满油箱90升。

林羽检查了下油箱,不出意料,满满当当,意味着这辆运输车可以畅行六百公里。

林羽钻进驾驶室点火启动,打开音乐,启动空调。

冷飕飕的风吹在身上,一个字——真爽!

“嘀嘀……”

听到身后响起刺耳的声音,顾今昔和李卫突然看到一个绿色的怪物疾驰而来,既像铁甲车又不太像,不由得吓了一跳,急忙举起了手里的狙击枪……

“小娘子,别开枪,自己人!”

林羽也被吓了一跳,你他喵的这是要谋杀亲夫啊?

顾今昔和李卫这才反应过来,“这是啥东西?这也是战车?”

林羽跳出驾驶舱,得意洋洋的道:“这叫运输车,专门运输士兵的,速度那个快啊,嗖……的一声,就没影了。”

“比咱们的铁甲车还要快?”顾今昔兴趣浓厚,围着研究起来。

林羽点头:“当然比铁甲车要快,如果路况允许,这个战车最高时速可以达到120公里。”

“一百二十公里是多远?”李卫摸着光溜溜的大脑门问道。

“一公里等于二里路,自己算。”

“俺的娘哎,这车一个时辰能跑480里?”

一百二十公里等于两百四十里,一个时辰等于俩小时,没毛病!

顾今昔也几乎惊呆了:“太快了,太快了,简直不可思议,一天就能到北京啊?”

“如果路况允许的话,一天就能到。”林羽表示肯定。

“这战车从哪里弄来的?”顾今昔一脸诧异。

李卫跟着点头:“对啊,哪里来的?天上掉下来的吗?”

林羽故作神秘:“天机不可泄露,援军送来的,休要声张,走漏了风声军法处置。”

顾今昔伤势尚未恢复,林羽留下他参观运输车,自己带着李卫钻进坦克驾驶舱把里面的所有枪械物资全部搬运到了车厢里。

过了半个时辰,大队人马陆续赶了上来,发现在铁甲车之外竟然又多了一辆奇形怪状的物品,也不知道是个什么东东?

“这是车吧?这么大的车,几匹马才能拉的动?”

“铁甲车也不需要战马拉就能奔驰如飞啊!”

“我看怎么像是炮车,专门打炮的吧?肯定是用来拉大炮的。”

将士们议论纷纷,在树荫下就地休憩,并埋锅造饭,给马匹喂草饮水。

魏广栋和朱由良带着几个千户围了上来,“都督,这是啥东西……莫非是战车?哪里来的?”

顾今朝、杨百里、陈贞慧等心腹也围了上来,一脸好奇:“这是战车吗?看起来好别致,不知道是否需要马匹拉车?”

林羽双臂抱在胸前:“这叫运输车,番邦友人从海上运到我大明,并给本督送来助战的。”

魏广栋惊讶不已,这家伙果然深藏不露,怪不得马阁老怀疑他太祖托梦之事是胡诌的,看来他十有八九有番邦支援。

不过这番邦的武器如此厉害,真要是入侵大明,怕不是牛鼎烹鸡,摧枯拉朽?

魏广栋心事重重,满腹忧虑,这林镇疆深不可测啊!

“诸位上车体验一下。”

林羽把魏广栋、朱由良让进驾驶室,让顾今朝、张承霖、陈贞慧、杨百里等手下文武钻进车厢,然后开到驿道上。

一脚油门下去,运输车高速奔驰,虽然有些颠簸,但时速表很快就升到了50公里,直引得一片惊呼,有人差点因为晕车吐了出来。

林羽减速,重新返回树荫之下:“这车如何?”

魏广栋竖起大拇指:“神速!”

朱厚正想问车厢里这是什么武器,被方以智用眼神示意不要声张,既然都督没有告诉魏广栋,想必就有他的道理。

方国安、郑鸿逵等操江军将领在远处也看到了运输车,惹得方国安嘴里骂个不停:“他娘的,这厮从哪里弄的这么多奇怪车辆?这小子有点邪门啊!”

大军吃饱了饭在树荫下就地休息,等气温稍稍下降一些再继续行军,争取晚上多赶一些路程。

趁着士兵们休息,林羽吩咐几个标统把挑选的火铳兵带到自己面前来,打量了一番,很是满意:“很好,从今以后你们就是神机连的战士了。”

“愿为都督赴死!”四十个人斗志昂扬。

林羽决定任命顾今朝担任连率,掌握这支精锐部队,也是林家军日后的王牌军。

顾今朝抱拳领命:“虽然我对火器不感兴趣,但对于都督的任命定然全力以赴。”

林羽也看出来顾今朝醉心于剑术,对枪械、战车似乎兴趣不大。

但神机营刚刚组建,万一陷入肉搏战的时候需要一个武艺高强的人保护枪支,免得被敌军抢走,所以顾今朝是最合适的人选。

林羽又任命狄龙为神机营副率,协助顾今朝训练管理神机连的士卒,命胡豹、曹顺风、张夜、邓炎四人为小旗官,每人管理十名士卒。

林羽命令杨百里把军中最好的火铳提供给神机连四十把,子弹多多益善,并给每个人都配备甲胄和战盔,务必保证装备优先。

独眼的狄龙整理了下黑色的眼罩,皱着眉头道:“都督,四十人是不是少了一些?想要形成战斗力至少得扩充到五百左右吧?”

林羽微微一笑:“光凭火绳枪肯定不行,但我们还有别的枪械啊,都过来看看!”

林羽打开车厢后门,一大堆黑黝黝的枪械、手雷、防弹衣、头盔登时呈献在眼前,只把这些将士惊讶的目瞪口呆。

大伙能够认出来属于枪铳范畴,但这么精致的武器却是从未见过,只是随便搭眼一瞧,就知道比明军装备的各式火绳枪高级了不知道多少倍。

“让你们见识下威力!”

林羽从里面摸出64式冲锋枪,带着四个标统,以及神机连的士卒来到河岸边,朝着对面山坡就是一梭子子弹。

“嘟嘟嘟……”

对面的芦苇飞舞摇摆,溅起一片杂草青枝,山坡上石屑纷飞,尘土弥漫。

“哇呀……好厉害!”

这些使用了多年火铳的士兵习惯了一分钟一发子弹,何曾见过这般厉害的武器,眨眼间就是一团火球,天知道射出了多少颗弹药?

林羽把冲锋枪收了,告诫道:“子弹有限,不能浪费,本督就不打了,回头你们把枪口对准鞑子,一边训练一边杀敌吧!”

神机连的士卒们齐声欢呼:“有此等神器,我大明何愁不能驱除鞑子,收复北京。”

林羽话外有音的纠正道:“将士们给我听好了,我们不是为了朝廷杀敌,也不是为了皇帝上战场!而是为了我们的兄弟姐妹,为了我们的父母亲人,为了我们汉人同胞!”

林羽将来的目标是甩开大明朝廷自己干,所以从现在起就要逐步让手下的将士在潜意识里与大明朝廷脱离。

你们不是朱由菘的军队,你们也不是大明的军队,你们是我林镇疆的军队,只有我才是你们的统帅!

胡豹最先会意,举起拳头高呼:“为了兄弟父母杀敌,为了汉人杀敌,为了都督杀敌!”

林羽把枪械分配了一下,95式步枪交给狄龙,因为他的枪法最好。

马克沁重机枪交给曹顺风班,他听力好,可以找到最合适的开枪机会。

另外的七条步枪、两把冲锋枪、三把霰弹枪,以及手雷、防弹衣、防弹头盔、弹药等装备给四个班平均分摊,不偏不倚。

至于手枪,林羽则送给顾今朝、张承霖、杨百里、朱厚、李敢每人一把,剩下的两把留着防身。

其他人都如获至宝般连声道谢,只有顾今朝婉言谢绝:“多谢都督厚爱,但中华武术源远流长,岂能因为火器断了武道?我用剑与镖即可。”

大军此刻已经进入临淮县境内,距离风阳城还有一百三四十里,林羽决定带着神机连的部分士卒乘坐梅卡瓦和运输车提前赶往凤阳打探一下动静。

魏广栋自然一口应允下来:“梅卡瓦和运输车速度如此之快,鞑子根本奈何不了都督。尽管去便是,大军自有末将统帅!”

林羽吩咐李卫驾驶坦克,顾今朝带着俩人从旁协助。

自己与顾今昔、狄龙驾驶运输车,胡豹、曹顺风带着十四个士兵坐在车厢里,点火启动,一路向北而去。

六十九 夜袭

“砰、砰、砰……”

清军昼夜不歇,持续攻城,火光照亮了风阳城的夜空。

两天一夜的猛烈炮轰,已经造成了明军大量阵亡,包括都统戴立仁在内,已经战死四千余人。

死在清军炮火之下的无辜百姓也有五六千人,被炮弹及飞溅的瓦片所伤的更是不计其数,满城一片哀嚎。

“狗娘养的林镇疆到底还来不来?再不来老子就投降了!”

戴立仁战死后应天卫指挥使叶贤成为了风阳城的最高指挥官,此刻他正蜷缩在女墙之下破口大骂,身后的将士士气低落。

被提拔为副守备的何能武满脸烟灰,此刻正亲自往大将军炮里填充火药和铅弹,然后点火开炮,“林都督说来,就肯定回来!”

炮弹呼啸着飞出了将近二里路,落进清军火炮阵地,砸死了两个炮兵,砸毁了一台佛郎机炮。

叶贤趁机站起来喘口气:“那援兵呢?老子到现在连鬼影都没见一个!”

何能武怒吼道:“从南京到凤阳四百多里路程,最快也得三天左右才能赶到,再坚持一天一夜,差不多就该到了!”

“这炮弹都落到头上了,怎么坚持啊?”

叶贤垂头丧气,突然扯着嗓子道,“我看开门投降算了,昨夜李九成将军射上来一封书信……”

叶贤身后的士兵纷纷跟着起哄:“投降、投降……朝廷不管咱们了,不能再傻傻卖命了……”

“逆贼受死!”

何能武突然暴起,手中钢刀挥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剁下了叶贤的头颅。

弯腰提在手中,双目圆睁,声如雷霆:“谁敢再提投降,便如此贼!”

何能武身后的亲兵纷纷举起火铳对准了叶贤的部下,“敢言投降者,杀无赦!”

这帮士兵本来就是怂货,死了头领更是群龙无首,纷纷求饶:“我等不敢投降,愿从何守备死战!”

何能武手提头颅,振臂高呼:“诸位将士、诸位乡亲,鞑虏凶残嗜杀,前面屠了泗州,现在又扬言把我们凤阳屠了。

大伙儿在凤阳都有亲眷,若是被鞑虏破了城,性命难保。戴都统昨日为国捐躯,实乃我军楷模,凤阳英雄。

援军明日便至,将士们再咬牙坚持一夜,城在人在,城亡人亡,誓死不降,血战至最后一人!”

在何能武的鼓励下,城墙上的明军士气稍稍振作,齐声高喊:“誓死不降,城在人在!”

守军只剩下七千左右,为了避免被清军破城屠戮,风阳城里的贵族豪绅纷纷派出家奴,拿着私家的火绳枪登上城头协助防守。

凤阳乃是朱元璋的老家,城里光姓朱的国姓爷就有近十万人,这些人知道破了城肯定自己先死,奋力守住城池等到援兵抵达还有希望活下去。

随便这么一组织,城墙上至少增加了一万五千私兵,各式各样的火绳枪也多了上万把。一时间枪声密集了许多,使得清军的进攻大大受阻。

到了亥时,吴三桂手下的两万先锋部队抵达凤阳城下,架起五十台火炮朝城墙上猛轰,对守军造成了大量的杀伤。

凤阳城里一片惨叫,形势岌岌可危,何能武身中流弹,依旧带伤指挥守城,宁死不退。

“我操他奶奶,这支部队的火力真猛!”

何能武躲在墙垛底下,手里拎着一只迅雷铳破口大骂,“看起来也不像满狗鞑子啊?”

有借着火光看清旗帜的,大声禀报道:“这不是满狗,这是原先镇守山海关的平西伯吴三桂手下的队伍。”

“我操他姥姥!”

何能武破口大骂,“打鞑子的时候各个像狗熊,打起自己的同胞来像猛虎,给我调转炮筒猛轰吴军。”

火光之中,吴军的侧翼忽然骚动起来,一支骑兵从山坡后面鬼魅般杀出,趁着吴军立足不稳,猛冲过去。

“杀啊!”

这支骑兵来的极快,潮水一般席卷进吴军阵地,挥舞砍刀,朝着吴军炮兵和火铳兵劈头盖脸的一阵猛劈。

吴军初来乍到,不明地形,再加上注意力放在了城墙上,猝不及防之下损失惨重。短时间内至少被砍翻了四五百人,大炮也被损毁了三四台。

“快看,好像是援军!”

“援军到了,援军到啦,凤阳有救啦!”

城上的守军士气大振,在守备何能武、指挥同知韩立、佥事杨瀚等人的指挥下奋起反击,用火炮、火铳、弓箭等武器朝城下猛射,逼得清军难越雷池一步。

“这支骑兵数量有限,给我灭了他!”

吴军先锋大将马宝佩剑出鞘,命副将马雄率骑兵出击,“给我绕个大圈,把这支骑兵围起来,休要放在一人!”

“随我来!”

马雄翻身上马,左手提着镔铁大刀,右手拎着一把三眼铳并拉着缰绳,长啸一声,纵马引路。

“杀啊!”

三千骑兵呼啸而出,各自手持火铳、弓箭、长矛等武器跟随着主将绕个大圈,准备抄截明军骑兵的后路。

“撤!”

明军将领奉了徐公绩的命令,只要见到清军骑兵出动便快速撤退,决不能恋战。

清军势大,区区千余骑兵不过是螳臂当车,正面硬拼就是鸡蛋碰石头。在背后骚扰偷袭,给城里的守军减轻压力,并鼓舞他们的军心,才是正确的选择。

马蹄声隆隆,一千骑兵拨马就走,吴军乱哄哄的尾随追袭,弓箭乱发,火铳齐鸣。

羽箭夹杂着铅弹、钢珠,雨点一般倾洒进撤退的明军队伍中,有四五十骑连人带马被射翻,要么死在马蹄之下,要么被赶上来的清军收割了首级。

但终归是迅速摆脱了吴军的纠缠,风驰电掣一般向南撤退。吴将马雄哪里肯放,引领着三千铁骑穷追不舍。

“明军休走,敢不敢堂堂正正的一战?藏头露尾,偷袭骚扰,算什么英雄好汉?”

马雄声音洪亮,在乱军中清晰可闻,飞纵胯下青骢马,挥舞镔铁大刀当先冲锋,率领吴军铁骑一直追出七八里路程,紧咬不放。

徐公绩率领两百骑兵弯弓搭箭,在侧面的山坡上列阵等待,只等清军冲过来便杀他个措手不及。

“呸……卖国之贼,也敢大言不惭!”

徐公绩端起95式步枪,借着火把的亮光瞄准了三百米开外的清军武将,扣动扳机,连发数枪。

在马雄的认知里,当双方的距离在六十丈左右的时候才会有危险,所以即便察觉到侧翼有埋伏,也并没有放在眼里。

当突兀的枪声响起,马雄只觉的身体一阵颤抖,随即传来撕心裂肺的剧痛。即便身着甲胄也没有挡住破空飞来的子弹,连人带马被射倒在地。

跟在后面的大队骑兵止不住马蹄,潮水一般踩踏而过,瞬间便化成一堆血肉模糊的肉饼。

“啧啧……真是好枪!”

徐公绩精神大震,瞄着冲锋的吴军骑兵连发十余枪,“给我开火!”

随着主将一声令下,列阵等待了许久的明军火铳齐发,射的吴军晕头转向,人仰马翻,中枪坠马者此起彼伏。

如果单单是各式火绳枪,对穿着甲胄的骑兵造成的杀伤力并不会如此强大,但这里面却夹杂着一支威力惊人的95式步枪,那就另当别论了。

这种由中国兵器集团研发于九十年代的自动步枪即便在林羽穿越前也能在枪械里排的上号,一百米的射程之内能够洞穿8毫米的钢板。

更何况这个时期的棉甲在如此近距离的范围之内射击,简直形同虚设,完全不堪一击。

再加上大队人马密集冲锋,脱膛飞出的子弹根本不用瞄,几乎每一颗子弹都不会落空,要么打中人,要么射中马。

徐公绩开枪速度极快,几乎以每分钟30发的频率射击,片刻功夫就打完了十几个弹匣,射出了三百多发子弹,击毙杀伤了至少七八十个吴军骑兵。

在徐公绩的率领下,明军士气高涨,两百把火铳齐发,射的吴军骑兵人仰马翻,阵脚大乱,坠马者不计其数。

被追袭了许久的明军骑兵纷纷调转马头,挥舞长矛,呐喊着直冲吴军阵地,展开了猛烈的反扑。

吴军初来乍到,又连续遭到偷袭,更兼主将阵亡,在茫茫黑夜中也不知道有多少埋伏?

被明军一阵猛冲,军心崩溃,纷纷掉头逃窜。自相践踏之下,死伤惨重。

徐公绩也不敢追的太猛,毕竟清军势大,万一落入包围圈只怕要全军覆没。

看看占了不少便宜,便亲自吹响收兵的号角,“暂时撤退,等下半夜换个方向再来偷袭奴军!”

一场偷袭战,一场埋伏战,至少斩杀了近千吴军,缴获马匹三百多,而明军的损失不过一百余骑,算的上是一场大胜。

这支明军骑兵士气昂扬,驱赶着缴获的战马,追随着徐公绩的马蹄,很快消失在了茫茫旷野上。

等气急败坏的清军骑兵营主将瓦克达率一万八旗骑兵赶到的时候明军早已不知所踪,只留下旷野中横七竖八的尸体,以及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战马。

七十 冲阵

与大队人马分道扬镳后,林羽开着运输车在前,李卫开着坦克随后,花了一个时辰就过了临淮县城,距离凤阳大概只剩下三四十里路程。

从北面传来的厮杀声与枪炮声已经依稀可闻,现在还只是下午五点左右,烈日依旧当空高悬,看起来没有两个小时绝对不肯落山。

为了避免被清军探子发现,林羽决定暂时找个山坡休息一会,并教导一下神机连的士兵怎么使用枪支。

这些士兵都用了多年的火绳枪,对枪支早已不陌生,更何况林羽提供的这些枪械使用起来比火绳枪简单了不知多少倍。繁琐复杂的程序统统抛弃,只需要瞄准、扣动扳机即可。

为了节省子弹,林羽不允许普通士兵开枪,只让四个小旗官每人射一发子弹,其他人在旁边观看。

唯一有些难度的就是马克沁重机枪,需要两个人操作。

林羽亲自和曹顺风搭档,指导他趴着开枪的姿势,并一再告诫子弹必须节省着打,否则区区两千多发子弹,只怕连一盏茶的功夫也坚持不下来。

二战时期,马克沁机枪除了一个开枪的,一个换子弹的之外,还需要两个辅兵更换枪管,并提供凉水降温制冷。

不过林羽手里子弹有限,区区两千发,只怕枪管能否打热都是个问题,更别提降温了。

最后,林羽又拉响了一只手雷丢了出去,炸的石屑纷飞,硝烟弥漫,“记住,必须拉掉保险栓扔出去,否则不会爆炸。”

培训了一个小时,林羽让士兵们自己熟悉枪支,学习开枪的正确姿势,以及更换子弹的流程,自己找个僻静的地方考虑下一步该如何用兵?

“这仗不好打啊,清军怕是有三四十万吧?仅凭一辆梅卡瓦能有多大胜算?”

林羽坐在一块岩石上,眺望日薄西山的斜阳,惆怅不已。

多铎南下的时候就有十几万人马,再加上不战而降的江北二镇,刘泽清手下的五万兵马、高杰部下的七万人,总兵力怕是已经突破二十万了。

更要命的是阿巴泰、吴三桂又从河南率部来援,与多铎联合之后总兵力超过三十五万,估计各式火炮加起来不下一千多台,各种各样的火铳超过五万支,这仗该怎么打?

如果林羽有足够的炮弹与燃油,还有底气与清军决一死战,可惜没有。

弹膛里现在只剩下十颗炮弹,就算把金币全部拿来购买,也不过才能买到三十多颗,又能炸死多少敌人?

俗话说吃一堑长一智,在扬州的时候清军被从未见过的坦克杀了个措手不及,但这次卷土重来,应该会有所准备吧?

“多铎会想什么办法克制我的梅卡瓦呢?”

林羽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只能走一步算一步,见招拆招。

没有足够的炮弹,没有足够的燃油,而且清军已经有了准备,如果不能出奇谋,这胜算似乎越来越小。

“清军接近四十万,而我方援军只有四万,兵力劣势太大。必须让南京朝廷颁布圣旨,广召援军来凤阳助战,才有获胜的希望。”

马士英这次能派出四万人救援凤阳,算是尽了最大努力,想要再从南京调兵已无可能。

这也亏着凤阳是朱元璋的老家,亏着凤阳是马士英的老巢,要是换了别的地方,历史上的扬州就是前车之鉴。

望风逃窜的刘良佐手下倒是有八万人马,而且就在离凤阳不远的寿州。只是这狗日的自私狡诈,如果看不到明军获胜的希望,想来绝不会出兵和清军开战。

“狗屁江北四镇!”

林羽恨恨的啐了一口唾液,这马士英、史可法居然把保卫南京的希望放在了这些军阀的身上,真是脑残。

“刘良佐指望不上,那黄得功呢?”

林羽记得历史上清军攻破了南京之后,朱由菘就顺着长江跑到芜湖投奔了黄得功。

而这黄得功也算是条汉子,面对清军的招降丝毫不为所动,在南京沦陷、明朝大势已去的情况下依然不肯投降,率部与清军鏖战多日,最终被射死在船上。

在江北四镇之中,黄得功军力最强,手下有十万精兵,此刻正在芜湖抵挡左良玉的进攻。

按时间推算的话,左良玉差不多要病死在长江上了,黄得功率部溯江而上,击败了接管兵权的左良玉儿子,左梦庚见大势已去,遂率部返回湖北投降了满清英王阿济格。

“回头派人向黄得功求援,他曾经与刘良佐、高杰争夺过凤阳,有很大的可能派兵前来支援。”

如果有了黄得功的支援,双方的兵力对比将会发生巨大的变化,明军十五万,清军四十万。

“就算炮弹不足,这辆梅卡瓦主战坦克至少也相当于五万军队的战力吧?那样明军就相当于二十万了,或许这种情况下刘良佐会参战。”

林羽相信,如果有了刘良佐、黄得功的十八万人马参战,再加上自己手里的梅卡瓦、运输车、马克沁等枪械,获胜的把握就能上升到七成。

但这一切的前提就是必须守住凤阳,决不能让清军破了城!

如果凤阳被攻破,且不说清军会不会对城里将近两百万的百姓大开杀戒,光在影响上就足以让明军士气大降,到时候汉奸将会如雨后春笋一般纷纷降清。

到那时,刘良佐肯定第一个跳出来投降,并调转炮筒对准大明。

如果清军攻破凤阳后大肆屠杀,明军该怎么做?

坐视清军的暴行不敢轻举妄动?这样且不说会让南明朝廷民心尽失,林羽作为一个穿越者也无法容忍。

反攻凤阳,拯救百姓?

以明军的实力,野战尚且屡遭吊打,主动攻城只怕是飞蛾扑火,自投罗网。

“先把神机连送进风阳城,无论如何也要保住城池!”林羽一拍大腿,做了决定。

凤阳城里有一万多守军,兵力比扬州雄厚,再把神机连送进城内支援,凭借十几把枪支的威力,应该能多坚持一些时日。

等天色黑下来后,所有人吃饱喝足,来到林羽面前列队集合。

“诸位将士,凤阳城里有将近两百万同胞,我们决不能让鞑子破了城!”

林羽手抚腰间的尚方宝剑,用掷地有声的语气鼓舞士气,“所以本督准备用铁甲车开路,一直冲到城门前,然后把你们送进城中协助守城。”

头戴防弹盔的狄龙托了托黑色眼罩,高举手里的步枪道:“谨遵都督吩咐,誓死守卫凤阳!”

胡豹也举起手里的冲锋枪高呼:“当年俺二弟就死在了鞑子的枪下,我早就想报仇了。现在有了都督提供的枪械,还怕个球,我会把鞑子射的爹妈都不认识!”

林羽对神机连高昂的士气表示满意,最起码这些人都是有血性的汉子,挥手道,“出发,趁着天黑突破清军的阵地,本督亲自把你们送进凤阳城。”

战斗在即,作为主要火力的梅卡瓦坦克当然由林羽来驾驶,运输车则交到了李卫的手中。

随着发动机一声轰鸣,梅卡瓦在前、运输车随后,扬起一路尘土,顺着驿道风驰电掣般朝凤阳城疾驶,不过半个多时辰便已经逼近了炮火纷飞的战场。

清军轮流攻城,不给守军喘息的机会,此刻正用八百台火炮猛轰城池。

此起彼伏的炮声连续响了两天两夜,已经造成了清军听力下降,直到梅卡瓦和运输车逼近到清军阵地三四里的时候,清军探子方才发觉,急忙飞报多铎。

“开火!”

憋了一路的林羽按下发射按钮,并提醒身边的顾今昔,“按下这个就可以打炮了!”

一颗榴弹喷射着火苗从炮筒里飞出,正中前方五百米左右的几台清军火炮,登时炸的人仰马翻,铁炮纷飞。

“不好啦,明军铁甲车杀来了!”

挡在梅卡瓦正前方的清军阵脚大乱,不顾头目的约束,四散奔逃,很快就让开了一条去路。

“谁敢乱跑,立斩无赦!”

一名游击带了十余名骑兵挥刀狂砍,斩下了七八颗首级,才把惊弓之鸟一般的溃兵镇压了下去。

但清军将领也知道凭人力根本无法抗衡这庞大的战车,所以并没有逼迫士兵反击,只是约束他们不得乱跑,而是有秩序的撤退,免得打乱了范文程的计划。

七十一 休想坑我

凤阳的夜空被炮火照亮,城墙上的明军发现铁甲车后顿时沸腾了。

“来啦,铁甲车来啦!”

“林都督来救我们了,凤阳保住了!”

“好厉害的铁甲车啊,大明必胜,皇上万岁!”

守军士气大振,欢呼声犹如山呼海啸,纷纷用手里的火铳、弓箭朝清军猛射,逼得清军连连后退,根本无法靠近城池。

林羽也不和清军纠缠,看准了凤阳南门猛踩油门,一路碾压向前。逃跑不及被轧在履带之下的清军不计其数,很快就来到护城河对岸。

李卫握着方向盘,小心翼翼的跟在后面,时不时的叮嘱身旁的狄龙:“狄老哥,你可要保护好小弟,我要是中弹了,车子可就抛锚了。”

“小老弟瞧瞧哥哥的枪法如何?”

狄龙落下车窗玻璃,端起95式步枪,用独眼瞄准了一个把头盔跑丢了的清军。

扳机扣动,一枪爆头,红的鲜血白的脑浆同时流了出来,让人触目惊心。

李卫吓得咋舌:“好厉害的枪法!”

顾今朝不仅为之侧目,好厉害的武器,自己用剑能有这样的杀伤力吗?

这一刻,顾今朝对自己信仰的武道有些怀疑。

止戈为武,如果自己日夜苦练的武艺不能平息战乱,不能救黎民与水火之中,那么这个武道是不是该做出变通?是否应该尝试着接受枪械火铳这些热兵器?

看到狄龙开枪,车厢里的胡豹、曹顺风也摸起枪支来朝清军连开数枪,只是他们的枪法不及狄龙,七颗子弹命中了四颗,另外三颗落空。

“狗日的汉奸,比鞑子还可恶,老子要把你们轧成肉饼!”

林羽猛踩油门,无情的辗轧逃跑不及的清军,被轧在履带之下的尸体不计其数,在梅卡瓦驶过之后留下了一道血肉模糊的“尸路”。

五六里外的山坡上,得到了消息的多铎带着范文程、博洛等人正用千里镜观战。

眼见这辆庞然大物愈来愈靠近陷阱,俱都兴奋的合不拢嘴,一个个瞪大了眼睛,等着盼望了多日的那一幕发生!

“范先生,果然神机妙算啊!”多铎捻着颌下的小胡子,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范文程抚须笑道:“为臣断定只要林镇疆来援,势必会开着铁甲车进入凤阳城,一来给守军补给弹药,二来鼓舞军心,所以在四个城门外面都挖了陷阱。”

“太好了!”

多铎的眸子里散发着狠毒的光芒,“准备好沙袋了吗?我要把林镇疆活埋了!”

旁边的博洛答应一声:“三千士卒每人一包沙袋,只要铁甲车坠坑,就一拥而上连人带车埋了。”

范文程的千里镜一直盯着跟在后面的运输车,不无忧虑的道:“只是臣没想到明军又多了一辆奇形怪状的战车,不知道会不会出现变数?”

“范先生放心好了,本王也注意到这辆战车了。此车重不过万斤,并且没有炮筒,只要解决了前边那辆铁甲车,此车不足为惧!”多铎气定神闲,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清军刚到风阳城下就开始在四个城门外面挖坑,当时明军没有摸透清军的意思,再加上头顶炮弹纷飞,自顾尚且不暇,便都没有再去琢磨清军的意图。

此刻看到巨大的铁甲车飞速驶向南城门,城墙上的明军恍然顿悟,纷纷高呼:“小心陷阱,都督……有陷阱!”

只是到处都是隆隆的炮声,人喊马嘶声响彻云霄,躲在厚厚甲板包裹之中的林羽那里又能听得到提醒?

只听“噗通”一声,尘土飞扬,巨大的铁甲车犹如踩空般掉进一个直径十几米,深七八米的大坑中,将上面用来掩盖的树木、竹竿等轧的七零八落,漫天飞舞。

“卧槽……怎么了?”

杀的兴起的林羽被吓了一跳,急忙死死握住方向盘避免翻车,“妈的,难道掉进陷阱里面来了?”

顾今昔也是一脸惊讶,紧紧握住了手里的狙击枪:“好像掉进坑里来了,怎么出去?”

林羽透过潜望镜向外观望,黑咕隆咚的一片,在火光照耀下隐约能够看清土黄色的土壤。

在高处观战的清军将帅齐声欢呼:“太好啦,那铁王八掉坑里去了,上沙袋埋了!”

负责现场指挥的参将乌格木不等多铎下令,就挥剑高呼:“工兵营何在?给我上沙袋连人带车活埋了!”

“冲啊!”

蓄势已久的数千工兵扛起沙袋,俱都大步流星的向前冲锋,不顾一切的将沙袋掷进坑里。

跟在后面的运输车也被突然的状况吓了一跳,幸亏李卫刹车及时,否则也要步梅卡瓦的后尘坠进坑里了。

“都督掉坑里了,咋办?”

李卫急的眼泪哗哗往下掉,不停的拽坐在旁边的顾今朝衣袖,“顾连率,赶紧想办法把铁甲车弄出来啊?”

顾今朝的妹子还在驾驶舱里,自然心急如焚,推开车门钻了出去,“呛啷”一声长剑出鞘,“建奴受死!”

只见他身影矫健,翩若惊鸿,寒光纷飞,瞬间就砍翻七八人。

单人单剑,死死守在坑边,不让扛着沙袋的工兵靠近陷阱边缘。

“大兄弟,开车围着陷阱转圈,靠近者一律撞死!”

狄龙一边提醒一边端起步枪朝车窗外连续射击,在如此近的距离之内,几乎是例不虚发,枪声响起必有一人倒地。

得了狄龙提醒,李卫急忙擦干眼泪,转动着方向盘围着陷阱转圈,把围上来的清军工兵纷纷驱散,使他们无法将沙袋扔进坑中。

只是李卫刚刚学会开车,驾驶技术尚不熟练,跑直线的时候还行,绕圈就有些手忙脚乱了,好几次差点翻车掉进坑里。

“兄弟,小心翻车啊?”

狄龙一枪爆了一个清军把总的头颅,大声提醒李卫,“把速度减慢一下,千万别掉坑里。”

李卫无奈,只能降低档位缓慢行驶,但这样就给了清军躲避的机会,很难再撞到人。

“下车支援都督!”

车厢里的神机连见势不妙,在胡豹、曹顺风的指挥下纷纷跳出车厢,只在上面留了三四个人,举着手枪和冲锋枪朝清军开火,射击扛着沙袋扑上来的清军。

“老子要大开杀戒了!”

曹顺风趴在顾今朝脚下,架起马克沁朝迎面冲来的清军一阵扫射,登时射的清军人仰马翻,喷着血水倒地的尸体此起彼伏。

胡豹端着冲锋枪扫了一圈,虽然威力不及马克沁,但在两百米左右范围之内,面对如此密集的人群,同样造成了巨大的杀伤,中弹倒地者数不胜数。

“嘶……明军的火铳竟然如此厉害?”

正在高处观战的多铎看到“哒哒”喷火的机枪被吓了一跳,“我军死伤惨重,无法靠近陷阱啊?”

范文程也在用千里镜观战,见此情景蹙眉道:“这……这是什么枪?老夫活了一把年纪,从未见过射速如此之快的枪铳,简直闻所未闻!”

火绳枪一分钟一发就算好手,改良的火遂枪能够做到一分钟三发,但是工艺要求高,制造困难,所以还无法大规模投入军中使用。

但多铎等人现在看到的枪铳只怕一分钟几十发都不止,根本不用点火、装药,直接举枪对准人体就能射出子弹,若非亲眼所见,根本无法相信。

还是博洛反应的快:“末将这就去调火炮轰炸他们,我就不信炮弹炸不死他们!”

只是清军的火炮俱都对准了城墙,想要移动过来轰炸陷阱附近还需要一些时间。

“杀啊,救援都督!”

凤阳南城门打开,何能武手提长矛,率领一千明军蜂拥而出,与清军展开了血肉横飞的肉搏战。

林羽钻出驾驶舱扫了一圈,只见这个陷阱的直径在十几米左右,坦克后面尚有空隙,便转身钻进驾驶舱缓缓后退,对准前面的土壤开了一炮。

“砰”的一声巨响,炮弹结结实实的打在土墙上,登时尘土四溅,坍塌下了一大片。

“看来有希望出去!”

林羽探头查看了一下,胸中长舒一口气。

钻回驾驶舱猛踩油门,将坍塌下来的土壤碾压在履带之下,逐渐轧出了一道斜坡。

只可惜土质松软,坡度太陡,林羽只好缓缓后退再次开了一炮,轰下了大片泥土。

在林羽连续的前进后退碾压下,终于碾出一条斜坡,将油门猛踩到底,巨大的铁甲猛兽终于挣扎着从坑里爬了上来。

城墙上下的明军见状齐声欢呼,声彻云霄:“出来了,我们的无敌战车从坑里出来了,大明必胜,林都督必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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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二 神龙见首不见尾

“亏着我是个老司机,差点翻了车!”

从坑里爬出来之后林羽双目喷火,猛踩油门冲进清军阵地之中,以接近四十公里的时速向前疯狂碾压,所到之处,伏尸遍地。

一直提心吊胆的顾今昔总算长舒一口气,透过潜望镜观察战况,不停的攥拳叫好,“轧的好,轧死这帮卖国贼!”

吃一堑长一智,林羽这次不再盲目冲撞,而是跟在清军后面碾压,你往哪里跑,我就往哪里轧,这样就不怕掉进坑里去了。

凤阳城外河流遍布,许多地方有水塘泥坑,这些对坦克的威胁要比土坑大的多。

万一重达60吨的梅卡瓦陷进泥潭里面,在这个没有牵引力的年代,想要出来怕是难如登天,估计到最后只能变成锈迹斑斑的破铜烂铁。

在疯狂的虐杀碾压了近千名清军之后,林羽心中的怒火总算得到发泄,这才小心翼翼的掉头驶向南城门。

在十几把现代枪械的压制下,清军死伤惨重,再也不敢向前靠近,只能远远退开,目送明军在铁甲车的掩护下缓缓退入城中。

“唉……功亏一篑啊!”

多铎气得破口大骂,将手中的千里镜狠狠摔在地上,“难道大明气数未尽?老天爷为何不帮我们大清?”

范文程也是扼腕叹息:“老夫失算了,失算了,若是在陷阱里灌满水或者堆满易燃物,这铁甲车怕是就要在里面抛锚了,可惜啊可惜!”

“铁甲车进城了,已经打草惊蛇,想要再困住它只怕就困难了!”炮兵营主将博洛仰天长叹。

范文程抚须道:“这铁甲车一直靠自身重量碾压我军,却舍不得发射炮弹,这足以说明其弹药不足。我军不必畏惧它的远程轰炸,只要能克制它的近战碾压即可!”

被铁甲车死里逃生,多铎再看范文程就不那么顺眼了,斜着三角眼呛声道:“范先生说的容易,这铁王八重达十几万斤,轧谁谁死,怎么克制?要不范先生你试试?”

范文程知道这个大清最年轻的亲王脾气火爆,也不和他争辩,手摇羽扇笑道:“王爷稍安勿躁,你看这天空起了大雾,此乃天赐良机啊!”

多铎的脸色这才稍稍好转了一些:“先生的意思是?”

“让火炮营佯攻,其他将士连夜挖坑,挖好坑之后把里面灌满水,制造一些水坑或者泥坑,再弄一些易燃物撒上硫磺、火药,制造一些火坑。只要这铁甲车胆敢再出城,就让他变成破铜烂铁!”范文程语气不大,却透着一股阴森狠毒。

“呵呵……范先生妙计!”

多铎露出皮笑肉不笑的笑容,心道“用汉人对付汉人这个方法真好,也许这就叫做以汉制汉吧?”

子时初,大雾弥漫,能见度降低到不足两三丈。

多铎下令暂停攻城,又命博洛、乌格木、萨拜等将领组织了五万人围着凤阳连夜挖掘陷阱,按照范文程的吩咐设置水坑、火坑、泥坑等陷阱,并故意把动静闹大让城里的明军听见。

只要让林羽知道了城外有陷阱,再次出来的时候就会投鼠忌器,就不敢再这么肆无忌惮的碾压清军,到时候清军既可以从容逃生,也能组织火炮轰炸。

用兵法上的术语来说,这就叫做“阳谋”,让你知道我在做什么,但你却没有办法破解。

持续了两天两夜的炮轰总算暂时停了下来,凤阳城里的军民得以喘口气。林羽吩咐知府赵鼎召集城中所有的医匠救人,先救士兵,后救百姓。

虽然这个命令有些残酷,但相对于百姓,士兵的性命无疑更加珍贵一些。

“禀报都督,鞑子在外面挖掘陷阱。”听到动静的守军来到都统府飞报林羽。

林羽大手一挥:“不管他,让鞑子挖就是了,这样埋他们尸体的时候也省劲!”

何能武突然跪地请罪:“都督,末将擅杀指挥使叶贤,请都督降罪!”

林羽问清了原委弯腰把何能武扶起:“何守备做得好,本督果然没有看错你!像叶贤这种企图临阵变节的卖国贼人人得而诛之!”

林羽提高嗓门对在场的文武高声道:“本督决定任命何能武暂时署理凤阳卫指挥使,节制城中所有兵马,等击退鞑子后本书自会上书朝廷为他请封。”

林羽又转身对何能武道:“本督还要出城谋划破敌之策,不会在城中久留,本督走后城中所有事务交由你处置,哪个胆敢通敌,立斩无赦!”

“谨遵都督之命,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何能武抱拳领命,一脸士为知己者死的表情,“只要我何能武还活着,就绝不会让鞑子踏进凤阳城一步!”

林羽又把顾今朝、狄龙等人介绍给何能武:“神机连的武器威力非凡,远胜鞑子的火铳,有他们协助你守城,定然如虎添翼。”

“太好了,末将方才在城下的时候就见识到了这些枪铳的威力,有神机连的兄弟协助守城,定然让鞑子付出惨重代价。”

何能武大喜过望,对着顾今朝与狄龙抱拳施礼,“以后就要多多仰仗神机连的兄弟们了!”

顾今朝与狄龙一起还礼:“保家卫国乃是我辈职责,何将军言重了。”

林羽让狄龙去清点一下子弹,适才一场战斗总计消耗了两千一百多发,估计毙敌四百人左右,五比一的杀伤率足以让林羽替他们感到骄傲。

当然,神机连能够打出这样的杀伤率,也与清军人员密集、准备不足、双方距离太近有关。

在百十米左右的范围之内,冲锋枪的扫射简直是弹无虚发,一梭子子弹射出,都是成片成片的倒地。

“本督再给你们弄点子弹回来,千万要节省着用,务必协助何指挥使坚守五天左右,本督自会设法调集各路大军前来增援。”

林羽交代了一声钻进坦克驾驶舱,点开掌心屏幕查询自己当前拥有的金币,果然又上升了五十多万点,使得仓库里的金币总量达到了223万。

林羽消耗80万金币购买了四千多发不同口径的子弹,然后招呼狄龙派人进来把子弹运到舱外。

“来了!”

正在为子弹犯愁的狄龙答应一声,身先士卒的钻进驾驶舱,看到甲板上大堆子弹,不由得双眼放光,“都督,你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啊,又从哪里弄来这么多枪弹?”

“这叫子弹,当然你叫枪弹也没问题。”

林羽故作神秘的道,“天机不可泄露,有些问题就不要多问了!”

“属下明白,明白!”

狄龙点点头,挽起袖子露出胳膊上虬结的肌肉,带着神机连的士卒把满地的子弹都抱出了驾驶舱。

趁着城外大雾弥漫,明军悄悄敞开南城门,林羽驾驶着梅卡瓦在前,李卫开着运输车随后,偷偷顺着原路出了城。

正在浓雾中挖坑的清军躲避不及,被梅卡瓦碾压在履带之下的多如牛毛,惨叫声此起彼伏。远处的清军被吓破了胆,自相践踏之下又造成了一定的伤亡。

林羽不熟悉地形,不敢盲目追赶,前面带着李卫迅速突破清军阵地,向南渐行渐远。

到了清晨,天空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将浓雾冲散。

“真是太好了,下雨后清军的火炮就不容易点燃,这样就有更充裕的时间等待援兵。”

林羽带着顾今昔钻出驾驶舱透口气,并贪婪的呼吸着雨后新鲜的空气,这感觉倍爽。

顾今昔一脸愕然:“除了你带来的这四万人马,还有其他援兵吗?”

林羽让淅沥的小雨淋湿自己的衣衫,点头道:“我估计黄得功现在应该已经击败左良玉的军队了,他是个忠臣,接到朝廷的诏书后应该很快就会赶来支援。”

“黄得功?这些军阀能靠得住,只怕母猪都会上树!”顾今昔一脸不以为然。

厮杀了一夜,肚子里早已饥肠辘辘,林羽招呼顾今昔跳下坦克钻进汽车驾驶室吃点干粮再琢磨下一步的计划。

李卫一边吃一边吐槽:“老爷还想指望江北四镇?恕小人说句大不敬的话,简直是白日做梦,这些狗日的才不会把老百姓的生死和朝廷社稷放在眼里呢!”

林羽闻言一拍大腿:“你提到江北四镇,本督突然有主意了!”

“什么主意?”李卫和顾今昔手里各自捏着一块粗面馒头,几乎异口同声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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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三 真龙转世

吃着馒头就咸菜,林羽有点感慨。

虽然是行军途中,但堂堂都督吃这个的确有些磕碜啊!

别人穿越后身边的谋士都是诸葛亮、刘伯温这样的大才,可自己穿越后只能和小妾、仆人商量军国大事,说起来不仅仅是自己的悲哀,也是这个时代的悲哀!

都说乱世出英雄,自己倒是来到乱世了,英雄没见几个,争着做汉奸的狗熊倒是一大堆!

“等老爷去弄点好吃得来,咱们再慢慢研究江北四镇。”

林羽把馒头和咸菜收了,推开车门冒着小雨钻进了坦克驾驶舱。

顾今昔和李卫对望了一眼,一脸疑惑:“他那车舱里为何什么都有?而且看起来取之不尽。”

李卫耸耸肩,一脸无可奉告:“老爷说了,天机不可泄露!”

顾今昔噗嗤笑出声来:“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连说话的神态都随你们老爷了。”

林羽钻进驾驶舱,点开右手掌心屏幕进入辅助商店,“按照道理来说,应该有食物出售吧?”

战斗物资、医药用品、建设物资、生活用品、交通物资——林羽在五大分类之间不停的切换,最后进入了生活物资,从第一栏向下搜寻,果然在末尾找到了“美食餐饮”项目。

可乐每瓶售价200金币,“来三瓶,犒劳下这些跟着我出生入死的伙计!”

面包售价50金币每个,“来十个,让小娘子饱饱口福!”

牛肉干每包500金币,“来三包,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就不停的打仗,也该改善一下伙食了。”

林羽捧着一堆食物返回汽车驾驶室,把食物往中控台上一扔:“来啊,快活啊,反正有大把的美食。”

李卫家里穷,吃啥啥香,吃着面包香的眼泪几乎掉下来。

顾今昔出自豪绅家中,但也从来没有吃过面包,更没有喝过可乐,边吃边喝,回味无穷。

美味归美味,吃饱喝足之后问题就来了。

顾今昔眨巴着动人的美眸,问道:“林嘟嘟,你从哪里弄来这么多好吃的,太奇怪了?”

“对啊,老爷进去一趟抱出一堆枪械,再进去一趟抱出一堆子弹,又进去一趟抱出一堆美食,太不可思议了!”李卫揉着光头附和。

不等林羽卖关子,顾今昔就抢着道:“不要说天机不可泄露,如果拿我们当自己人的话!”

林羽思考了片刻,编了个弥天大谎:“实话和你们说吧,这些都是是太祖送的。”

“太祖?”李卫嘴巴变成了O形,“老爷说的我们大明太祖?”

“你说的朱重八?”顾今昔看起来想要打人的样子。

林羽点头:“对,就是朱元璋!”

顾今昔拍了拍腰间的刀鞘:“你要不是都督的话,本小姐这暴脾气就要发作了!”

林羽一脸凝重的反问:“莫非你们不信?”

“朱重八都死了两百多年了,变鬼来给你送饭么?”顾今昔没好气的怼了一句。

“灵魂,知道么?”林羽此刻有点像天父即将下凡的洪秀全,“太祖灵魂给我送来的,只要我需要的,太祖都会设法送到。”

顾今昔一脸不屑:“不就是鬼魂么?我看你是装神弄鬼!”

林羽反问:“你若不信,这些食物,那些枪械和子弹哪里来的?”

“唔……”顾今昔为之语塞。

李卫站到了主人这一边:“二夫人,老爷说的有道理诶!”

林羽神神秘秘的道:“我告诉你们啊,这铁甲车其实不是太祖托梦得到的,而是太祖亲自送来的。我是怕吓到朱由菘他们,才谎称太祖托梦所得。”

“我不信,你让太祖出来和我见见。”顾小姐的拗脾气犯了之后总是打破砂锅问到底。

林羽冷哼道:“你一个凡夫俗子怎么能见到太祖,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真龙转世……”林羽决定先从这两个小青年身上开始忽悠,学习洪秀全天父下凡。

李卫吓了一跳,四下里扫了一圈:“老爷,这话被锦衣卫知道了可是不得了!”

顾今昔却是露出欣赏之色,拖着双腮打量林羽:“倒是有点像,但你得拿出点东西来,我才会信你。”

“你若不信,请问铁甲车哪里来的?枪械哪里来的?子弹哪里来的?美食哪里来的?”林羽一串问题犹如连珠炮。

“铁甲车是太祖在世时造的,恰好被你找到了,或者的确是太祖托梦给你。铁甲车底部有个宝箱,弹药、枪械、食物都是你从里面拿出来的。”

顾今昔眨巴了眨巴眼睛,给出的答案竟然非常符合逻辑。

“那你到底怎么才能相信我是真龙转世?”

林羽耐着性子忽悠,自己可以不学洪秀全的动作,但必须学习他的策略,给自己罩上一层神秘光环。

这种事情前辈都曾经做过,譬如刘邦的斩白蛇起义,武则天出生时天上引来凤凰,反正吹得越玄乎就证明越厉害,所以自己先拿这两个年轻人练练手。

“你弄个龙袍出来,再弄两把雨伞,雨越来越大了哦!”顾今昔琢磨了下,说道。

“等着……我去叫朱重八给本督送来。”

林羽装模作样的返回了坦克驾驶舱,重重的关门,“不要过来哦,凡夫俗子见了太祖魂魄必有灾难缠身。”

林羽确定商店里面肯定有雨伞出售,但是龙袍就不太肯定了,这应该不属于日用百货范畴吧?

林羽进入商店,先花费一千金币购买了两把雨伞,废了半天劲最后才在“演戏道具”一栏里找到了一件黄色龙袍,售价五千金币。

“以后还得靠它忽悠人,组建一支属于自己的兵马,来一件!”

虽然价格有些小贵,但林羽还是毫不犹豫的花费五千金币买了这件明黄色的龙袍。

如果暂时用不上,哪天就派人把他塞到阮大铖的床底下,然后告他个图谋篡位。想到这里林羽露出一丝阴笑,对付小人就要用卑鄙的手段。

荒郊野外,小雨淅沥,不见人踪。

林羽干脆把龙袍穿在身上,打着雨伞钻出了驾驶舱,闲庭信步般来到车前:“还不快快出来拜见真龙天子?”

李卫被吓得目瞪口呆,内心本能的产生一种恐惧,拉开车门跪在了泥土中:“见过万……万岁,原来老爷……真……真是真龙……转世。”

顾今昔也有些毛骨悚然,如果林羽拿出其他东西来,还能怀疑铁甲车里面有个储藏百物的宝箱。可这龙袍和雨伞是自己点名要的啊,难道这世上真的有鬼魂?

林羽弯腰把李卫扶起来:“本督千真万确就是真龙转世,你可千万不要透漏给陌生人,当然……要是自己人就无所谓了。”

李卫擦了下额头也不知道是汗珠还是雨水的液体,点头如鸡啄米:“小的明白,明白!小人绝对不会走漏半句风声。”

林羽赶紧纠正:“老爷我不是说了么,自己人就无所谓了,看来你还是有些不太明白。”

顾今昔拿着可乐瓶子,有些痴傻的道:“难道你果然是真龙转世?那……我岂不是……”

“那你就成了嫔妃娘娘。”林羽笑吟吟的盯着顾大小姐,犹如一个好色的君王。

顾今昔被林羽的眼神盯得有些发毛,急忙岔开话题:“你适才说李卫提到江北四镇,你有了破敌之策,说来听听?”

林羽身着龙袍打着雨伞站在淅沥的小雨中侃侃而谈:“高杰的部下因为得不到督师的重用,无奈之下才投降了建奴。他们的态度摇摆不定,本督如果修书劝降,说不定他们能对多铎反戈一击。”

“都是些汉奸,劝他们干嘛,杀了便是!”顾今昔小嘴一噘,一脸仇恨。

林羽知道顾今昔是个女愤青,也懒得和她争辩,“你不懂得兵法!”

“不许动,举起手来!”

林羽还没反应过来,突然从数百米外的树丛里钻出来十几个衣衫褴褛的汉子,俱都手持各式火绳枪,一步步的逼了上来。

看到身穿龙袍的林羽,这些人情不自禁的欢呼起来:“哈哈,真是走了狗屎运,在这里竟然撞上大明皇帝了,捉了交给闯王,必有重赏!”

七十四 国难思良将

“闯贼的顺军?”

不等林羽发话,顾今昔已经从车里摸出狙击枪连开五枪,命中四弹,一枪落空。

此刻,众贼兵距离林羽三人至少还有四百米左右,火绳枪的射程远远不及,完全没有意料到会有中枪的危险。

枪声响起,两人被击中胸膛,一人被爆头,另外一人肩部中枪。

“卧槽,这皇帝身边的侍卫太厉害了,快逃!”

目睹刚才还生龙活虎的同伴转眼脑浆迸流,十几个贼兵被吓得魂飞魄散,一窝蜂般的抱头鼠窜,只留下了三具尸体与一个伤兵。

“李卫,去把受伤的贼兵带过来。”林羽快速脱掉龙袍,吩咐一声。

李卫从驾驶室里摸出手枪,一溜小跑来到伤兵面前,用黑洞洞的枪口对准脑袋,叱喝道:“识相的放老实点,跟着我去见都督。”

这名伤兵几乎吓破了胆,捂着血流如注的伤口跟着李卫来见林羽,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大人饶命,小人只是负责哨探。”

林羽打着雨伞,冷面问道:“你是李闯手下?为何来到此处,还有多少兵马?”

贼兵磕头如捣蒜:“回大人的话,小人是闯王部将刘宗敏的部下,俩月前跟随我们掌旅到庐江府刺探军情,好让闯王率大军顺江而下攻取南京……”

“攻取南京?”林羽冷笑一声,“现在的黄娃子简直就是没头苍蝇,竟然想进攻南京。”

李自成去年攻克北京,逼得崇祯吊死煤山后在京城大肆劫掠,起先拷掠百官,严刑拷打逼士人乡绅缴纳罚银。继而发展成全军劫掠,就连平民百姓也不放过,奸杀淫掠,京师的百姓深受其害。

因为顺军大将刘宗敏强掳陈圆圆,逼得镇守山海关的吴三桂“冲冠一怒为红颜”,打开山海关放满清大军入关,并与号称百万的大顺军鏖战于山海关。

自此,大顺军兵败如山倒,在败走北京后被清军追的如丧家之犬;先后丢失了山西、河南,无奈之下龟缩至老巢陕西,屯重兵于潼关抵御清军的步步紧逼。

四十万清军尾随而至,在英亲王阿济格、豫亲王多铎的率领下兵分两路,一路从山西渡过黄河入陕,一路重兵攻克潼关。

李自成见大势已去,无奈之下只能放弃老巢,率十几万大顺军南下进入了湖北。

镇守湖北的左良玉畏惧李自成的兵锋,为了保存实力主动向东撤退到安庆,李自成率领顺军兵不血刃的占领了武昌。

李自成在武昌聚集麾下众将,计划顺着长江向东进攻南京,利用长江天险抵御清军的进攻,这名探子就是在这个时候跟随上司离开湖北前往安庆、庐州刺探军情。

只是还没等探子送回江东的情报,阿济格率领的清军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攻武昌,逼迫李自成弃城而逃。长江又被尚可喜、左梦庚的水师截断,李自成只能继续向南逃窜。

“你们离开武昌的时候,大顺军还有多少人?”林羽转动着手里的雨伞,问道。

贼兵嗫嚅道:“回……回大人的话,小人离开武昌的时候城里还有十一万兵马,因为李岩大人之死,刘宗敏将军和闯王闹翻,自己带着三万人出城奔九宫山去了。”

林羽挥挥手:“念在你还算诚实的份上,饶你一命,去吧!”

这名贼兵千恩万谢,转身就走:“多谢大人不杀之恩!”

见这名伤兵捂着血流如注的肩膀,淋着雨水走的踉踉跄跄,林羽心下不忍,招呼一声:“且慢!”

这名贼兵吓得魂飞魄散,身体在风雨中不停的颤抖:“莫非大人又要杀小人?”

林羽叹息一声道:“你伤的不轻,若不加以包扎,在这风雨中怕是支撑不了多久,你回来本督救你一命。”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这名贼兵千恩万谢,跟着林羽钻进了坦克驾驶舱。

顾今昔撇了撇嘴,朝李卫抱怨道:“都说慈不掌兵,你看他这个样,哪里像个杀伐果断的都督?”

李卫摸了摸光头,不以为然的道:“都督只是对弱者同情而已,对待仇敌,他凶狠着呢!”

林羽之前为顾今昔包扎伤口的医疗箱还在,取出纱布、镊子来给这贼兵清洗创口,钳出子弹,最后敷药包扎,“你这条命算是保住了。”

贼兵千恩万谢:“多谢大人救命之恩,小人张阿大,愿为大人效劳。”

林羽一边收拾医药箱,一边问道:“你认识李自成吗?”

张阿大垂首道:“小人曾经在闯王帅帐做过半月的杂兵,自然认得闯……闯贼。”

林羽点头:“那好,本督打算去一趟湖北寻找李自成,你随我同行。”

张阿大不知道这个穿着龙袍的都督为什么要找李自成,也不敢多问,一个劲的点头:“小人愿意带路。”

林羽开着梅卡瓦前面带路,李卫开车随后,又向南走了三十多里路,撞上了魏广栋、方国安率领的四万援军。

魏广栋禀报道:“启禀都督,清晨刚刚收到马阁老的书信,说是黄得功已经击退左良玉的叛军,并将之击毙。其子左梦庚被推为主将,率部退回安庆投降了满清英王阿济格。”

黄得功击退左良玉在林羽的意料之中,但没想到黄得功竟然假冒军功,谎称左良玉是被击毙,历史上明明是病死在船上的好不好?

“没想到就连黄得功这样的忠臣都谎报功绩,大明朝不亡才怪!”林羽在心底叹息一声。

明末武将谎报成风,甚至军阀杀良民冒功的事情也屡见不鲜,被袁崇焕用尚方宝剑杀死的毛文龙就没少干这样的事情。

魏广栋继续禀报道:“黄得功得知清军重兵猛攻凤阳,留下其子黄渊镇守芜湖,亲自率六万将士渡过长江,自庐州前来救援。”

林羽露出欣慰之色,感慨道:“国难思良将,我大明朝在危难关头总算有人挺身而出了,比起其他三镇来,黄得功算是个忠臣!”

魏广栋、朱由良等人纷纷颔首:“都督所言极是,比起刘良佐、刘泽清之辈来,黄得功算得上忠勇双全。”

林羽又道:“本督已经把麾下的神机连送进凤阳城中增强防御力量,再加上阴雨连绵,清军火炮受潮,短时间内无法攻城,本督决定去一趟湖北联络李自成。”

魏广栋、朱由良闻言都被吓了一跳:“都督说的什么?你要去见……闯贼?”

七十五 联寇驱虏

在南明朝廷眼里最大的敌人不是如狼似虎的满清,而是以李自成为首的大顺政权,因为他们是攻破北京,逼死崇祯的罪魁祸首。

因此以马士英、史可法等人为首的南明内阁,在拥立朱由菘登基后便制定了“联虏平寇”的军事战略,对满清妥协忍让,对农民军主动进攻。

尤其是史可法这个南明的大忠臣更是“联虏平寇”的坚定拥护者,口口声声君父死于闯贼手中,大明当倾举国之力灭闯贼为先帝复仇雪恨。

故此,魏广栋与朱由良听到林羽说要去联络李自成,俱都吃了一惊。

尤其是朱由良,惊讶过后激烈抗议:“都督难道不知道闯贼乃是逼死先帝的凶手?难道不知道李闯是我大明举国之敌?”

“两位稍安勿躁,容我慢慢分析。”

林羽接过李卫递来的水壶滋润了下嗓子,“先帝是李自成逼死的不假,我大明亡于……我大明北京朝廷亡于李自成也不假,但我们南京朝廷现在最大的敌人已经不是李自成,而是满清。”

魏广栋抚须沉吟:“都督……说的似乎有理。”

林羽继续道:“李闯现在势单力孤,节节败退,被鞑子从北京一路撵到襄阳,已经是强弩之末,要灭他不说易如反掌也不会太费劲。”

“都督所言甚是,听说李自成逃到武昌的时候就只剩下十几万兵马了。因为杀了军师李岩,惹怒了大将刘宗敏,带了一支兵马出走,导致兵力更加单薄。”

张承霖作为内阁大臣之子,平日里消息灵通,此刻忍不住插了一句。

陈贞慧、方以智等人感慨道:“唉……闯军打我们大明军队犹如天兵天将,摧枯拉朽,势不可挡。谁知道遇上鞑子竟然不堪一击,真是让人无法想象!”

林羽听了感慨不已,轰轰烈烈的百万大顺军从西安一路摧枯拉朽,直捣北京,这天下似乎已成了李自成的囊中之物,新王朝似乎已经呼之欲出。

谁也没想到在山海关之战后形势急转直下,面对明军所向披靡的大顺军遇上清军一触即溃,毫无还手之力。

从山海关逃到北京,然后再逃到山西、河南,最后逃到陕西老巢,依然止不住颓势,最后李自成这个乱世枭雄最终死在了逃亡湖北的路上。

林羽继续道:“多铎手下的兵马超过三十万,追袭李自成的阿济格手下三十多万,再加上西征巴蜀的豪格二十万人,以及镇守北京、辽东的清军,还有刚刚投降的左梦庚数十万人,满清的总兵力已经超过百万……”

魏广栋、朱由良等人闻言俱都神色黯然,这兵力劣势实在太大了,怎么看明军都没有胜算。

“如果阿济格灭了李自成,势必会顺着长江直捣南京,那时候咱们拿什么保卫江南?”林羽背负双手,扫了在场众人一眼,沉声问道。

陈贞慧抚须道:“都督言之有理啊,顺军灭则唇亡齿寒,南京危矣!”

林羽又道:“等黄得功来援后刘良佐或许会参战,我们有七成把握将清军拖在凤阳,让他们无法南下,所以长江上游决不能再有来犯之敌。

随着左梦庚的降清,湖北、江西境内已无我大明军队,要想拖住清军的步伐,只能改变‘联虏平寇’的战略,联合李自成的顺军——联寇驱虏。”

朱由良摩挲着下巴的短须道:“都督说的似乎有些道理,但联虏平寇是朝廷制定的策略,尤其史阁老最为支持,都督你有把握说服朝廷?”

“是啊,若无朝廷同意,都督擅自联络闯贼,怕是有通敌之嫌。”魏广栋双臂抱在胸前,提出了自己的担忧。

林羽以不容置疑的语气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本督必须尽快联络李自成,结盟抗清。让李自成的大顺军缠住阿济格率领的清军,否则清军两路夹攻,南京必失。”

今天是一六四五年四月二十九,史书记载李自成在率部撤退到湖北通城的时候,于五月二日在九宫山遇袭身亡。

尽管死亡原因存在争议,有说李自成被清军追赶甚急自缢的,有说祭拜元帝庙时被村民用锄头击杀的,有说与村民激战中伏而死的。

但不管李自成死于何种方式,按照正常的历史走向,再有三天就是李自成的死期。

所以林羽打算亲自去一趟湖北九宫山,去把李自成从鬼门关救回来,让他拖住阿济格率领的清军。

就算大顺军不是好东西,那起码也是汉族同胞,也不能联合野猪皮打自己人,反正到最后不管大顺还是大明,自己迟早都是要踩在脚下的。

林羽说着话分别拍了拍魏广栋、朱由良的肩膀,高声道:“两位记住,这天下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只能是两害相权取其轻。本督自会修书给史阁部与南京朝廷,说服陛下改变联虏平寇的策略,采用联寇驱虏的战略。”

魏广栋点头道:“既然都督已经打定了主意,又有把握说服朝廷,那我等自然是乐得坐享其成。”

朱由良也不傻,真要是被阿济格从长江上游率领三十万清军打过来,南京肯定保不住,破了城遭殃的必然是自己这些皇室宗亲。

“只要朝廷同意都督的战略,朱某愿从差遣!”

林羽又道:“本督此去湖北接近千里路程,但我有汽车可以日行千里,估计两三日便能返回。”

魏广栋诧异道:“难道都督不驾驶铁甲车去湖北?”

林羽心道这个喝油的老祖宗我可开不起,一百公里耗油200升,来回一千公里就是两千升柴油,就算把仓库里的金币花光也不够啊!

林羽指了指李卫:“我这个侍卫也能操控铁甲车,本督把它留下来驾驶铁甲车在军中给你们壮壮军威,这样清军就不敢主动来进犯。

再等个三五日,黄得功的援兵差不多就该抵达了,到时候本督也将从湖北返回,到那时咱们再向清军发起反击。”

魏广栋正愁铁甲车走了清军来攻怎么办,闻言喜出望外:“多谢都督费心,有铁甲车在军中坐镇,谅建奴短时间内不敢来犯!”

林羽当即提笔写了一封奏折,阐明自己的观点,希望朱由菘能够改变“联虏平寇”的策略,转而采用“联寇驱虏”的战略。

奏折送出之后,林羽又给史可法写了一封书信,希望他能认清形势支持自己的战略,而不是抱着“君父之仇”的观念固执己见。

写完书信,林羽留下李卫与梅卡瓦坦克,自己带了顾今昔、方以智,以及神机连的小旗官邓炎及他手下的十名士卒乘坐东风运输车冒着淅沥的小雨,踏上了前往湖北的路程。

七十六 农夫与蛇

大雨来得快去的也快,而这种淅沥的小雨往往下起来就没完没了。

一辆军绿色的东风卡车冒雨行驶在凤阳通往湖北的驿道上,虽然道路略显泥泞,但却平坦宽阔,更不用担心堵车,所以保持着四十公里的时速稳定前进。

“停一下车,我要那个。”顾今昔捂着小腹,不好意思的朝远处的小树林努了努嘴。

林羽会意,脚踩刹车停在了路边:“要不要我陪你?”

“哼!”

顾今昔娇嗔的瞥了林羽一眼,提着弯刀撑着雨伞飞一般的钻进了小树林。

已经向西南行驶了四个多小时,里程表显示赶了一百五十多公里,长时间的驾驶让林羽有些疲惫,便趁着顾今昔不在进入掌心购物商店买点东西。

先花费200金币购买了一包过滤嘴香烟和打火机,又花一千金币买了四个易拉罐红牛,最后买了十包火腿肠犒劳一下后面的兄弟。

前生的林羽并没有太大的烟瘾,只是疲倦的时候偶尔来上一根,若不是持续的奔波导致疲惫不堪,林羽也想不起来抽烟提神。

中控台上的时钟显示当前下午五点半,因为阴雨连绵,所以天色已经很是昏暗。

林羽下车来到后车厢扔进去了八袋火腿肠:“诸位将士,给你们点舶来品,改善下伙食。”

这些士兵大多目不识丁,自然不明白“舶来品”什么意思,但却知道这是吃的。

道过谢后拆开塑料袋每人一根就往嘴里塞,林羽赶忙阻止:“哎哎……不是这样吃的,要剥掉外面的包装膜。”

在林羽的示范下这些老兵才学会了正确的食用方式,俱都就着窝头吃的津津有味,“都督,好吃!”

林羽弹了弹指间的烟灰,酷酷的道:“以后跟着本督,包你们吃香的喝辣的。”

阴雨连绵,一个古装的男子撑着现代雨伞,指间夹着香烟,站在一辆军用卡车前和一帮士兵对话,这场景有些滑稽。

看着林羽嘴里冒出氤氲的烟雾,这些士卒俱都一脸惊愕,却又不敢多问。

在他们眼里这都督越来越神秘了,他的本事让人难以琢磨,简直犹如万丈深渊一般深不可测。

“你们吃饱喝足就在车上睡觉,给我养精蓄锐,随时准备战斗。”林羽优雅的把烟蒂弹出,吩咐一声。

邓炎答应一声:“都督直管放心,坐在车里可比徒步赶路舒服多了,咱们这两个时辰赶的路程够我们急行军三四天了。”

看到顾今昔撑着伞返回,林羽迎上前示意她来开车,自己在副驾驶休息片刻。

顾今昔早就看的心痒,当即兴奋的钻进驾驶室点火启动,挂挡踩油门,车辆再次缓缓上路。

“咳咳……”

顾今昔被缭绕的烟雾呛得不停咳嗽,瞪了林羽一眼,“你吃的啥?呛死人了!”

林羽被逗得哑然失笑,晃了晃手里的香烟:“这叫香烟,你吃一根?”

顾今昔不停的用手驱散飘来的烟雾:“快要呛死人了,我才不吃呢!”

看着顾小姐难受的样子,林羽只好敞开半截车窗:“这可是好东西,不能暴殄天物。”

顾今昔对这玩意并没有多少兴趣,按照林羽的提示启动了灯光,连夜赶路。

淅沥的小雨下了一天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反而愈来愈大,落在车顶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顾今昔有些担忧:“咱们要不找个地方避避雨,等雨停了再走?”

林羽看了看手里的地图,摇头道:“咱们现在才刚刚过了合肥,必须尽快赶路,若是迟了李自成就死了。”

“你怎么知道?”顾今昔自然不会当真。

林羽关了车窗:“猜的,李自成快进九宫山了,他性格冒进,很可能会亲自出去踩点侦查。而九宫山民风剽悍,对贼兵恨之入骨,弄不好李自成会死在山民的手上。”

“那你是急着去救他?”

林羽摇头:“不救,我是要等李自成死,然后抢回他的尸体。”

“不明白。”

顾今昔一头雾水,对于谋略什么的她不感兴趣,便不再多问,安心开车。

林羽双臂抱在胸前,闭上双眼陷入了沉思之中。

出发之前林羽曾经想过把李自成从鬼门关救回来,然后促成南明朝廷与大顺军的联盟,利用大顺军拖住阿济格的西路军,让南明朝廷避免遭受两面夹攻。

但经过一路的深思熟虑,林羽又有了新的主意。

南明朝廷需要的是大顺军队,而不是李自成这个大顺皇帝。既然如此,那又何必留这个枭雄在世上,让他变成复苏的毒蛇,在将来咬自己一口?

“差点养虎遗患啊!”

林羽在心底感慨一声,看来自己谋略还是不足。

能够凭借一个邮差的身份组织起百万人的反明大军,并葬送了大明王朝二百七十年的基业,逼得崇祯自缢煤山,说明这李自成绝对是个乱世枭雄。

也许是李自成时运不济,也许是一物降一物,现在的李自成被清军逼得穷途末路,但倘若让这个枭雄缓过劲来,说不定会在将来变成自己争霸途中的劲敌。

既然这样,那为何还要让李自成活在这个世上?

“等李自成死了,我抢回他的尸体,然后收拢他的残部,岂不是白捡一支兵马?”

想到这里林羽突然兴奋起来,这可是十几万兵马啊,就算能够拉拢一半过来,也足以让自己实力大增。

在南明朝廷各路军阀之中,从农民军变成朝廷军的不在少数,高杰就是其中的代表。

而正常历史中,在李自成葬身九宫山之后,他的部下就被南明朝廷的湖广总督何腾蛟所收编,并成为了一支抗清劲旅。

既然这样,为何自己不先下手为强,把这支队伍争取到自己麾下?

有张阿大做向导,不怕迷路,卡车冒雨行驶了半夜抵达了桐城。

看看里程表已经走了两百七十公里,距离历史上李自成死亡的通城九宫山还有四百多公里的路程,时间还有两天,完全能够赶得上好戏开演。

林羽决定休息半夜再赶路,一直驱车来到桐城门外,费了半天口舌才叫开城门。

桐城知县听说来了大人物,急忙带着县尉、主簿冒雨迎接,并设宴款待,“都督抗清辛苦,下官略备薄酒为你与众将士接风。”

一路风尘仆仆,早已疲惫不堪,林羽也不拒绝。

带着手下十几个士卒吃了个酒足饭饱,然后下榻在桐城驿馆,准备明日清晨继续赶路。

七十七 救了个大人物

连续的奔波熬夜,林羽及随行人员早已疲惫不堪,恨不得一头扎进梦乡。

但目前长江两岸局势动荡,满清英王阿济格率领的西路军坐镇武昌,尚可喜、鳌拜、谭泰等清军将领分兵攻掠湖北、安徽、江西等地的州县,地方官吏望风而降者不计其数。

这些刚刚还毕恭毕敬的地方官转眼就砍了你的人头去投奔满清的事迹比比皆是,江北四镇之一的高杰被许定国诱杀于睢州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林羽临睡之前吩咐邓炎安排四人轮流值夜,不得擅离职守,免得在睡梦中糊里糊涂做了冤死鬼。

邓炎个头不高,但看起来健壮精干,抱拳道:“都督直管放心,卑职白天在车上睡饱了,夜间我亲自巡逻,若有风吹草动,我枪下绝不留情。”

林羽对这个小旗官的表态很是满意,转身返回驿馆睡觉,路过顾今昔房间时敲门提醒:“小娘子,咱们人生地不熟,夜间可要小心提防。”

“桐城不是咱们大明的地盘么?”

“切记防人之心不可无,尤其是在这乱世!”

林羽告诫一声返回房间,又花了三千金币买了一个和顾今昔同款的电子手表,并把闹钟定在了明早五点。

起初林羽还留神聆听窗外的动静,可很快就鼾声大作,沉沉入梦。

一夜无事,林羽起床后淅淅沥沥的小雨依然未停,叫醒手下的士卒匆匆吃过早餐,不等县令来送行就出了城。

张阿大提议道:“小人适才在驿馆里问过,左梦庚败给黄得功之后从芜湖退往安庆,派兵扼守住了向东、向南的要道,并且投降了鞑子英王阿济格。

咱们去通城最好绕道南阳、黄梅,然后由九江渡过长江,再走瑞昌、武宁便可抵达目的地。”

林羽点头:“左梦庚手下有几十万兵马,控制力强大,咱们的确该绕着走。但九江重镇估计已经被鞑子控制了,咱们这辆车太显眼,还是走小地方更安全。”

出了庐江府之后岔路逐渐多了起来,路面也变得狭窄,为了避免走错路,林羽便让张阿大坐进驾驶室引路,继续冒雨行驶。

持续的降雨让道路愈发泥泞,再加上县城的路况不及州府驿道,卡车的时速也从四十公里降到了三十公里,一直到晌午时分方才抵达了南阳。

但即便如此,半天的时间也赶了三百六十里路,这速度即便是最快的马匹也是望尘莫及。

途径一处岔路之时,忽然有一队约莫五百人左右的队伍自东南方向逶迤而来,看甲胄像是明军穿着,但旗帜分明写着斗大的“左”字。

林羽本想加快速度甩开这支人马,但对方却已经迅速扑了上来,在数十名骑兵的引领下蜂拥而来。

“叛国逆贼,给我狠狠的打!”

林羽猛踩油门,驾驶着卡车高速冲进了左军阵中,登时撞翻了七八人。

顾今昔从车窗中探出狙击枪,黑洞洞的枪口瞄着敌军脑袋,几乎例无虚发,枪枪爆头。

坐在后面的邓炎抱着汤普森冲锋枪,一梭子弹射出去犹如收割韭菜,打的左军鲜血飞溅,尸体乱滚。

其他士兵也不示弱,一把步枪、两把手枪齐发,间杂着投出了两颗手雷,直炸的左军人仰马翻,晕头转向。

见势不妙,领头的武官拨马就走,剩下的士卒抱头鼠窜,只留下了一辆囚车与五六十具血淋淋的尸体。

“尔等何人?”

囚车里站着一个年约四旬,身着湿漉漉官袍,相貌清癯,身材中等的明朝官员,看官服中间的图案,品级似乎还不低。

林羽撑着伞跳下车,在邓炎等七八名士卒的簇拥下来到囚车前,上下打量了犯人一番,问道:“敢问这位大人何人?这是要被左军押到哪里去?”

这官员眼神笃定,又透着一丝绝处逢生的喜悦:“本官湖广总督袁继咸,先是被左良玉裹挟了随军南下。左良玉病逝后又被其子左梦庚逼迫降清,本官誓死不从,左贼便派人将本官送往武昌献给阿济格邀功。”

“原来是袁部堂,在下林镇疆这厢有礼了!”林羽急忙抱拳施礼。

这袁继咸官拜湖广总督,乃是当朝两品大员,尤其是被俘后宁死不降,这气节比起左梦庚、吴三桂、洪承畴之流来不知道高尚了多少倍,堪堪与在扬州殉国的史可法相提并论。

此去湖北为了方便行事,林羽及随从全部穿上了便装,因此袁继咸并不确定这伙人是敌是友,当听到“林镇疆”这个名字的时候不由得喜出望外。

“莫非是在扬州击退多铎的林镇疆?”

林羽吩咐邓炎打开囚车放袁总督出来,并把伞撑在袁继咸头顶遮雨:“正是林某。”

“哈哈……太好了,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尽管雨水湿透了衣服与头发,但袁继咸却精神大震,望着绿色的卡车惊叹道:“莫非这就是大破鞑子的铁甲车?刚才本官还惊讶于你们的炮火如此凶猛,区区十几人就击溃了五百叛军,原来是林都督的铁甲车在此,老夫真是命不该绝。”

林羽亲自把袁继咸从囚车里搀扶下来:“这不是击败鞑子的铁甲车,这是一辆卡车,可以长途跋涉,奔驰如飞。”

“这车辆就已经很厉害了,莫非铁甲车比这个还厉害?”袁继咸感慨不已。

林羽拿出一件随身携带的长衫交给袁继咸,让他到车厢里换了,然后坐到前面来叙话。

趁人不备,林羽从商店里买来一瓶“汾酒”,以及若干菜肴,与袁继咸便饮便谈,权当给袁总督压惊。

“多谢林都督搭救,否则本官命不久矣!”

换了干燥衣衫的袁继咸看起来精神好了许多,品了一口白酒赞不绝口,“好酒,好酒啊,没想到本官非但没死还有美酒款待,这世事真是难料啊!”

林羽端起大碗呷了一口:“袁部堂这是被叛军从何处押来的?”

袁继咸边喝酒边介绍战况:“左良玉要求本官与何巡抚一起发布讨马檄文,被我与何巡抚拒绝,便被裹挟了随军东下。

谁知大军行至安庆,左良玉突然暴病身亡,左梦庚秘不发丧,继续率军东下芜湖,却被黄得功击败。无奈之下左梦庚只能重新退回安庆,并在那里屯兵。

左良玉在世时待本官与何巡抚尚好,良玉一死,其子左梦庚便暴露出了汉奸本色,非要逼着本官与何巡抚降清,被本官与何巡抚一口拒绝!”

何腾蛟是明末重要人物,在南京沦陷后被隆武皇帝任命为湖广总督,并招降了李自成麾下的残部与张献忠部下兵马,鼎盛时期拥兵三十万对抗清军,算得上一时豪杰。尤其在明末这个缺少英雄的年代更是难得。

“那么敢问何巡抚去哪里了?”

林羽从真空袋里掏出一个香辣鸭头递给袁继咸,问道,“不会是被左贼杀了吧?”

七十八 不战而降

“云从兄得知左梦庚一心降清,在左军即将抵达安庆之时投水自尽,真是可惜啊!”

听林羽询问起何腾蛟的去向,袁继咸不由得老泪纵横,“云从兄忠君爱国,能文能武,最后却死在了左梦庚这个小贼手上,天道不公啊!”

林羽却记得正史中何腾蛟跳水后并没有死,而是辗转抵达长沙,召集旧部,以湖北巡抚的名义在长沙招兵买马,组建军队,积极反清。

清军随后攻克南京,朱由菘被俘、马士英殉国、阮大铖投敌,唐王朱聿键在郑芝龙的拥护下于福建登基监国,并委任何腾蛟为湖广总督。

何腾蛟以湖广总督的身份招降了李自成的部将郝摇旗、刘体仁等,加官进爵,待之以礼,二人深感其恩;又帮助何腾蛟拉拢了李自成旧部李过、高一功、刘体仁等,使得何腾蛟麾下的兵力暴涨至三十万。

只是何腾蛟政治能力虽然出色,但军事手段匮乏,归降的各部离心离德,各自为战,不过两年就被吴三桂、尚可喜等汉奸击败,而何腾蛟自己也做了俘虏,绝食而死。

“既然何腾蛟以一个巡抚的身份都能招降李自成旧部,我身为凤阳都督,又有扬州大捷的名声,完全可以如法炮制。”

林羽想到这里心中莫名兴奋起来,这可是十几万久经沙场的军队,而且骨子里没有对大明的忠诚,更容易为我所用。

“袁部堂请宽心,何巡抚说不定吉人自有天相。”林羽举碗敬酒,竭力安抚。

袁继咸点头道:“云从兄在湖北为官多年,精通水性,能够死里逃生也不一定。”

林羽又问:“左军号称八十万,这里面肯定有很大水分,既然袁部堂被左贼裹挟随军,是否有所掌握?”

“八十万自然是假,但刨去随军的三十万老弱妇孺,二十多万兵马总是有的。”

袁继咸无奈的叹息一声,“二十多万兵马啊,就这样全部变成了鞑子的军队,若左良玉九泉之下有灵,不知道是否瞑目?”

林羽只有报以苦笑。

二十多万大军不战而降,除了左梦庚这个主帅起了决定性作用之外,其他将士哪个又是有骨气之人?

袁继咸忽然想起一事,诧异的问道:“我听说林都督从南京率援军前往凤阳解围,不知为何突然出现在了安庆府?”

林羽把自己的来意大概阐述了一遍,最后道:“鞑子势大,如果我大明再继续坚持‘联虏平寇’的策略,则南京危矣,大明危矣!”

“林都督说的好啊,这鞑子乃是胡虏,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如今我汉族危亡,联虏驱寇实乃上上之策,本官愿上书朝廷支持林都督。”袁继咸对林羽的战略赞不绝口。

林羽又问:“本督准备去一趟九宫山联络李自成,不知袁部堂有何打算?”

袁继咸道:“阿济格攻克了武昌,用不了多久必然渡江进攻湖南,本督打算去长沙召集旧部抵抗清军,御敌于江北。”

“袁部堂估计能招到多少人马?”

“五万左右吧!”

袁继咸掰着手指头算了算,“长沙卫、茶陵卫、衡州卫等几个卫所的指挥使都是我一手提拔上来或者举荐的,应该能调的动他们。”

林羽喜出望外:“那就麻烦袁部堂了,我此去九宫山定会说服大顺军与我大明联合抗清。有你率领的五六万卫兵,再加上十几万大顺军,凭借着长江天险,足以缠住阿济格率领的满清西路军。

等我解了凤阳之围后再分兵向西进攻武昌、河南,让阿济格首尾难顾,迫使清军后退,这样就能稳住崩溃的局面了。”

袁继咸本来想跟着林羽去通城见李自成,却被林羽婉言谢绝,自己此去九宫山是打算把大顺军收为己用,可不是想让他们归顺朝廷。身边跟着袁继咸这样一个湖广总督,绝对会影响自己的权威。

“我此去见李自成并不打算暴露身份,袁部堂也不宜出面。清军随时可能会渡江进攻湖南,袁部堂还是尽快赶往长沙筹兵为好。”

袁继咸点头:“如此也好,那就劳烦林都督把本官送到长江对面的瑞昌县。那里的刘知县是我的学生,我让他派人把本督送往长沙。”

黄昏的时候卡车抵达了长江岸边的一个渡口,邓炎跑到附近的镇上联络了一条十余丈的中型渔船,在天黑之前摆渡到了长江南岸。

连续的奔波让顾今昔疲惫不堪,过江后便换了林羽开车。

江南雨势较小,道路也宽阔了许多。

林羽猛踩油门,把时速提到五十公里,奔驰如飞,在一缕灯光的照耀下,驿道两旁的树木不断后退。

袁继咸随着卡车的颠簸感慨不已:“本官活了四十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速度如此之快,却又不颠簸的车辆,太神奇了!

前面二十里就是瑞昌县城,从本官遇救的南阳到瑞昌接近三百里路程。更兼阴雨连绵,道路泥泞,骑马至少需要两天左右。没想到这铁皮车半天就到了,真是匪夷所思啊!”

半个小时候卡车抵达瑞昌县城,袁继咸亮明身份,守城的差役急忙前往禀报知县刘魁。

得知湖广总督与凤阳都督联袂抵达,正被大军压境的清军吓得如坐针毡的刘知县急忙带着县尉、主簿、巡检等一干属官出城迎接,并设宴款待。

见面后刘知县告诉了袁继咸一个好消息:“三日之前何巡抚孤身一人来到了瑞昌县,说是左梦庚已经率部降清,并准备将恩师献给阿济格。

悲愤之下何巡抚跳船逃生,在黑夜中逃到了长江南岸,并赶到了东流县向县衙借了马匹、差役,准备赶往长沙。途径我们瑞昌时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学生。”

袁继咸闻言喜极而泣:“云从兄果然吉人天相,有他这个文武双全的巡抚相助,本督如得一臂也!”

从瑞昌县城到九宫山还有四百里左右,明天初一,距李自成遇袭的五月初二还有一天一夜,时间完全来得及。

酒足饭饱后林羽带着随行人员下榻在瑞昌驿馆,次日用过早膳后与袁继咸辞别,继续朝九宫山赶路。

在林羽的计划中李自成可以不救,但必须把他的尸体夺回来。

最好还能把李自成的随从救下来当做目击证人,这样对于收复李自成旧部势必会起到事半功倍的作用,等十几万农民军入手,我林羽就可以起飞了!

七十九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李自成

李自成死了。

林羽没想到葬送了大明二百七十年社稷的李枣儿会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自己视线,甫一出场就变成了一具尸体。

如果自己的经历被人编成一部小说,那这绝对是李自成这个乱世枭雄最憋屈的出场方式。

最起码你让我看看你活着时候的英姿,让我见识下你的闯王刀法,让我听听你这个乱世枭雄的声音,可你就这样死了!

我拿着你当闯王,你却拿着自己当尸体,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李枣儿!

“李自成啊李自成,你不能怪我不救你啊,我是真没来得及!”林羽站在庙门外暗自叹息一声。

张阿大声音微微颤抖,指着被村民围殴的尸体嗫嚅:“那……那就是……陛下,不……那就是……闯王。”

从瑞昌与湖广总督袁继咸分道扬镳后林羽一行花了半天的功夫抵达了通城,问清了九宫山所在。

卡车开到山下后道路崎岖狭窄,根本无法通车。

林羽只好找了个僻静之处留下方以智带着四个士兵看守,自己带着顾今昔、邓炎、张阿大,以及六名神机连的士卒冒雨登山。

为了避免遇上李自成的大军,林羽临行之前又花费二十万金币抽取了一把AK47自动步枪和一把奥地利产的苏罗通mp34冲锋枪,每枪附赠150发子弹。

反正随着林羽名声的传播,仓库里的金币每天都会有20万左右的增幅,虽然不会一夜暴富,却也不愁补给。

张阿大虽然是斥候,但活动足迹一直在长江以北,来到江南也是一脸懵逼,晕头转向。

一直到傍晚,林羽等人也没有搜索到大顺军的足迹。

大山里倒也不是荒无人烟,林羽带着手下找了个村落借宿。看着八九个大汉背枪挂剑,里长哪里敢拒绝,哆哆嗦嗦的给林羽等人安排了住处。

林羽从怀里掏出银子交给里长:“老丈直管放心,我们是上山剿匪的官兵,不是贼人。”

得了银子里长这才放心,想来山贼是绝对不会给银子的,急忙准备了好酒好菜款待。

次日清晨,连绵数日的细雨总算停了。

面对着巍峨连绵的九宫山,林羽心中直犯愁,这山如此之大,去哪里找李自成?

“敢问老丈,这九宫山可是有个元神庙?”林羽灵机一动,决定去庙里碰碰运气。

里正点头:“翻过两座岭,过一条沟就是程家庄。程家庄人口众多,在九宫山势力最为庞大,元神庙就是程家庄修建的。”

“敢问程家庄可是有个叫做程九伯的?”林羽喜出望外,觉得自己距离真相愈来愈近。

“程九伯就是程家庄的庄主,是九宫山的土皇帝,这些年可没少欺负盘剥我们这些小村落。”里正连声叹息。

林羽道:“我等就是来调查程九伯罪行的,里正可否安排人给我们带路,必有重谢?”

“我带你们去!”

听说这些官兵是来调查程家庄的,一个义愤填膺的猎户自告奋勇,一文钱也不收免费带路。

一路翻山越岭,这猎户对程家庄的恶行吐槽了一路,简直是罄竹难书。

这程家庄是九宫山第一大村庄,有五千村民,壮丁八百。

程九伯父子欺男霸女,无恶不作。程九伯自己抢了五个良家妇女,最小的今年只有十四岁,而这个恶棍今年却已经四十九了。

程九伯不仅自己心黑手辣,而且祖祖辈辈作恶多端。他兄弟十个号称“九宫十虎”,程九伯因为排行第九,年轻时被称作“程九狼”,因为年龄大了才叫做程九伯。

九宫山人口最多的时候有三十八个村庄,居民三万多,这些年被“九宫十虎”祸害的姑娘少说也有百十个,许多人被迫背井离乡,远走他方。

这些年鞑子持续入侵,农民造反愈演愈烈,大明朝廷焦头烂额,程九伯更是在九宫山只手遮天,俨然成了土皇帝。

只要被程氏父子看上的女人,不管是少妇幼女,也不管是否婚嫁许配,一律动用武力强行掳回程家庄。若敢反抗,连你们村子也给烧了。

顾今昔恨得牙根痒痒:“这程家庄简直坏的头顶长疮脚下流脓,地方官府难道就不管么?”

猎户叹息,九宫山位于通城、崇阳两县的交界处,两个县里的差役加起来还没程家庄的庄丁多,谁敢来管?

倒是岳州府的通判曾经带人进山镇压过程家庄,被打的落花流水,屁股也中了枪子,从那就再也没人过问程家庄的恶行了。

“袁继咸这老头不行啊,他怎么做的湖广总督?”顾今昔气得咬牙切齿,“林大都督赶紧给袁老头修书,让他出兵剿匪啊!”

林羽笑笑:“上天欲让人灭亡必先使其疯狂,看着吧,程家庄的日子到头了!”

在猎户的带领下,一行十人来到了藏在大山脚下的程家庄,并找到了山坡上的元神庙。

刚来到庙门口,林羽就看到庙门前拴着十余匹骏马,庙宇内刀光剑影,枪声迭起,急忙带人冲进庙宇,便看到了李自成及大半随从死在了程家庄村民的枪下。

李自成的头颅血肉模糊,是他对着元神磕头的时候被藏在后面的山民用锄头敲碎而死。

一锄头下去,嘎嘣脆!

搅动晚明不得安宁,葬送了老朱家两百七十年江山的乱世枭雄就这样窝窝囊囊的死在了一个无名村民的锄头之下。

四面埋伏的庄丁一拥而上,刀枪齐下,掺杂着火铳、鸟铳,转瞬间就把跟随李自成磕头的随从砍翻了十几个,只剩下五六个跪在中间的徒手抵抗。

一个魁梧的黑脸汉子抓住一名村民举过头顶,狠狠的砸向元神雕塑,“尔等何人?竟敢伏击我们,可知道你们杀死的是我大顺皇帝?”

一个贼眉鼠眼,下巴长着黑痣,手里拄着乌木拐杖,头戴四方平定巾的乡绅狞笑道:“哪里来的山贼,也不打听打听九宫山是谁的地盘?还杀死的是大顺皇帝,那老子就是大明皇帝,土皇帝!”

黑脸汉子劈手夺过一条长枪,抖起三朵枪花,挑翻两个村民,“你们这些山民野夫,真是瞎了狗眼,尔等害死了我大顺皇帝,等着我大军灭你满村吧!”

八十 群龙无首

看到庙宇里突然闯进来一伙人,程九伯被吓了一跳。

当看清来的不过七八人,登时就不放在眼里,手里的拐杖一点,嘶哑着嗓子道:“给我杀了亻……”

最后一个“他”出口半截就被顾今昔一枪爆头,四十米的距离配上三倍镜,足以做到百发百中。

看到庄主被人一枪爆头,程家庄的庄丁先是一愣,旋即挥舞着刀枪棍棒蜂拥而上,“还我们庄主命来!”

林羽站在最前方,手持AK47一串扫射,登时射的庄丁人仰马翻,惨叫连天。

邓炎在后面手持汤普森,另外一名士兵手持苏罗通,两把冲锋枪构织成一道强大的火线。

再配上后面两把手枪,在四五十米的距离之内面对冷兵器,简直就是一场屠杀。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程家庄的庄丁至少死伤过百,只剩下旮旯犄角的寥寥几人翻墙逃走,哇哇大叫着回村里报信去了。

李自成的随从本来就是跪在地上,见势不妙纷纷卧倒,目睹着雨点般的子弹从头顶上呼啸而过,将村民射的鲜血喷溅,俱都吓得面如土色,不知道这些人是友是敌?

更不知道这些人用的什么枪铳,威力竟然如此凶猛,简直是闻所未闻!

“你们是李自成手下?”

见程家庄的庄丁都倒下了,林羽挥手示意随从把枪收了,招呼地上的闯军起来说话。

听到枪声立马躺下的黑脸汉子一个鲤鱼打挺蹦了起来,一脸悲痛的道:“我等是大顺皇帝的亲兵,跟着他出营探路,因为见到山上有座元神庙,便来祭拜,谁知遇上了山贼。”

林羽负手道:“他们不是山贼,是山下程家庄的村民,不过和山贼也没什么区别。”

这名黑脸汉子“噗通”一声跪倒在李自成的遗体前嚎啕大哭:“叔父啊,可怜你英雄一世,竟然死在了山野村夫的手上,真是……真是……真是苍天无眼呢!”

既然这人称呼李自成为叔父,说明他们有血缘关系,这对于林羽的招降计划大有裨益,最起码他能证明李自成不是被自己杀的。

而且他说的话也比一般士兵有分量,要是让张阿大站出来作证,说不定会被李自成的部将怀疑是自己杀了李自成,从而弄巧成拙,变成仇敌。

不等这黑脸汉子哭完,林羽提醒道:“程家庄有七八百庄丁,一会就杀上来了,我看你们还是先把闯王的遗体运下山去再做计较吧?”

这黑脸汉子不敢耽误,招呼剩下的几个伙伴把李自成的遗体抬起来放到马背上,然后与林羽一行共同上马,扬鞭顺着来路下了九宫山。

一路上经过询问得知,这黑脸汉子名叫李错,今年二十三岁,是李自成的亲侄子,大顺军权制将军、亳侯李过的亲兄弟。因为骁勇过人,所以一直担任李自成的侍卫统领。

李错忍着悲痛在马上拱手答谢:“多谢诸位侠客仗义相救,方才保住了我叔父的龙体,待会跟我进了军营,必有重谢!”

情况不明,也不知道李自成的部将什么态度,林羽自然不敢轻易表明身份,而是打算跟着李错先进了闯军大营再说。

一行十余人快马加鞭,花了两个半时辰才走出九宫山,抵达了位于通城县羊楼镇的大顺军营。

林羽在马上打量了闯军大营一番,看上去也就容纳七八万人的规模,巡逻士兵抱着红缨枪蔫头耷脑,看起来士气异常低落。

还没进营,李错等几个侍卫便在马上齐声嚎啕大哭起来:“不好啦,陛下驾崩了!”

得到消息的大顺将领俱都吃了一惊,军师牛金星,大将李过、高一功、郝摇旗、田见秀、刘体纯等人跌跌撞撞的出了帅帐。当看到血肉模糊的大顺皇帝尸体早已冰冷僵硬,俱都嚎啕大哭,捶胸顿足。

“陛下啊,不让你去哨探不让你去哨探,你偏偏不听,这下被鞑子害死了吧?”

“鞑子还在江北呢,肯定是被朝廷的狗官兵害死的,陛下啊,我等誓死替你报仇!”

三十岁出头的高皇后正在盘点粮草,接到噩耗后风风火火的来到帅帐,当看到早晨生龙活虎般出门的丈夫变成了一具头颅模糊的尸体,不由得两眼一黑,晕倒在地。

一时间顺军大营哭声大作,人心惶惶,许多觉得顺军前途渺茫的人趁着夜色悄悄开溜。

顺军众将在帅帐中设立灵堂,给李自成的遗体穿上寿衣,置办了灵柩,所有人白袍缟素,全军挂孝。

林羽知道现在还不到自己出头的时候,带着手下在帅帐旁静候,等待时机。

悠悠醒来的高桂英皇后躺在床上,把李错等几个随从喊到身边,有气无力的问道:“错儿啊,陛下是如何驾崩的?”

“回皇后婶娘的话,叔父带着我等上了九宫山,见到山坡上有一座元神庙,便入内祭拜。谁知道庙里有村民埋伏,叔父惨遭……”李错一边抹泪,一边禀报。

牛金星跺脚懊恼道:“哎呀……是我大意了,早就听说九宫山有一霸,此人是程家庄的程九狼,陛下是不是遭了他的暗算?”

“害死大顺皇帝的正是程九,可能把他们当成探路的山贼了吧?”林羽抱拳插了一句话。

牛金星用狡黠的眼光扫了林羽一眼:“你是何人?”

李错介绍道:“就是这位壮士与他的随从救了我等,并保全了陛下的龙体。”

林羽抱拳道:“实不相瞒,在下乃是湖南义军头领,因为见建奴渡江在即,所以前来联络大顺军共同抗清。不料撞上大顺皇帝遇害……唉,实在让人痛惜啊!”

高桂英挣扎着致谢:“多谢壮士保全了陛下的龙体,我大顺将士必有酬谢。”

年近三十的李过拔剑在手,高声道:“婶娘节哀顺变,侄儿这就点起大军把程家庄夷为平地。”

“我跟你去!”李自成的妻舅高一功抢着出去点兵去了。

程家庄里的庄丁跟着程九狼为非作歹多年,死有余辜,林羽劝谏道:“程家庄的男丁杀则杀矣,只是老弱妇孺有些无辜,还望放过他们。”

高皇后在床上点头吩咐李过道:“你们此去直管杀罪魁祸首,无辜百姓就不要迁怒于他们了!”

只是李过、高一功等人哪里又肯听,嘴上虽然答应,但手上却不留情。

带着一万精兵星夜杀进九宫山,老幼不留,鸡犬屠尽,最后放了一把大火将程家庄付之一炬。

八十一 打死这个狗贼

乱世之中人命贱如草芥,一场大规模的战乱下来,死亡人数往往以千万计。

程家庄的普通百姓虽然无辜,但却犹如随波逐流的落花,也只能被滔滔巨浪卷入海底。

林羽不想做个圣母婊,把所有的压力都背负到自己身上,自己不是上帝,不是佛祖,不能拯救所有人,只能在保证自己利益和安危的前提下尽力而为。

对于被大顺军屠杀的无辜村民,林羽只能在心底默念一声,愿你们下辈子不要再投胎于乱世之中了。

刚刚缓过劲来的高皇后倒是把李过和高一功大骂了一顿,指责他们滥杀无辜,但也仅此而已。

曾经拥兵百万的堂堂大顺皇帝,曾经攻破北京城逼得崇祯自缢于煤山的李闯王,竟然稀里糊涂的死在了山野村夫的锄头之下,对于现在的大顺军将士简直是奇耻大辱,不屠了程家庄怎能泄心头之恨?

灵堂之上,烛火煌煌。

众将激烈的讨论下一步该何去何从,林羽身为客人不便参与,便让人搬来一张椅子在帅帐斜对面的一个帐篷前假寐,一双眸子却始终不离帅帐。

林羽适才假装路过帅帐听见牛金星叨念:“我等干脆去投大清算了,只有这样才有活路!”

幸亏李自成的这帮部将比明朝官吏有骨气,宁愿战死沙场也不肯投降鞑子,所以俱都对牛金星的提议嗤之以鼻。

“我相信牛金星这厮一定会趁夜开溜去投奔清军。”

林羽找来李错,请他帮忙带着人到营外埋伏,只要牛金星敢跑路就把他抓回来。

有了献牛金星之功,自己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参与大顺军下一步的决策,并提议让他们投奔大明的凤阳都督林镇疆。

李错听了气得咬牙切齿,拍着胸膛道:“牛金星这奸贼自从进了北京就蛊惑我叔父,然后害死了李岩军师,气得刘宗敏将军率军出走,使得我大顺元气大伤。我早就恨不得杀了这个佞贼,只可惜没有机会,这厮胆敢开溜,我必杀之!”

李错立即纠集了百十个心腹摸黑出营,在通往各处的道路上埋伏了起来。

既是灵堂又是帅帐的帐篷里众将围着李自成的灵柩吵得面红耳赤,一个个喋喋不休,迟迟拿不定主意。

李过、刘体纯建议拥立李自成的三弟李自敬继承大顺皇帝,并册封刘宗敏为王,让他率部到通城来与主力大军会合,然后向湖南、广西撤退,继续抗清。

田见秀、刘芳亮等人则建议向西进入四川投奔张献忠,并解散大顺政权,拥张献忠为大西皇帝。

高一功、郝摇旗、袁宗第等人则建议投奔南明,向南京朝廷上书认罪,联合明军共同抗清。被李过、田见秀连连诘问,我等逼死了朱由检,你们还指望着南京朝廷赦免我们?

牛金星则建议直接投奔清军:“朱明气数已尽,张献忠不过是一介流寇,比我大顺还不如,唯有投奔清廷才有活路。”

李过拔剑怒斥:“我等身为炎黄后裔,华夏子孙,礼仪之邦,岂能向鞑子俯首称臣?我宁可断头,也绝不剃发!谁敢再言降清,立斩无赦!”

高一功也怒斥道:“大丈夫死则死矣,焉能对建奴俯首称臣,甘做奴才?”

“得得得……我就知道陛下一死,没人再把我这个丞相放在眼里了。”

牛金星一脸怨妇之色,“我手无缚鸡之力,因陛下之死伤心过度,诸位将军看着办吧!我回帐休息,你们说走那条路就走那条路,谁让我没有兵权来着!”

因为牛金星献谗言害死了李岩,逼走了刘宗敏,大顺诸将早就看他不顺眼。

只不过李自成活着的时候对他宠信有加,大伙儿拿他这个大顺丞相也没辙,现在李自成都死了谁还拿他当个葱,爱走不走,没人搭理!

看到牛金星提前出了帅帐,林羽心中暗喜,果然不出自己所料,此贼准备开溜。自己只需要远远盯梢,等会就有好戏看了。

牛金星悄悄返回自己的帐篷换了一件普通士兵的装束,牵了马匹背了包裹匆匆来到大营北门,谎称出营公干,诈开寨门上马就走。

刚刚走了不过两三里,就被绊马索撂倒,从道路两旁呼啦一声涌出数十名大顺士卒,为首之人正是手提鬼头刀的李错。

上前一把揪住牛金星的头发,劈头盖脸的两记耳光扇的牛金星晕头转向,眼冒金星,“狗贼,陛下尚未下葬,你就急着去投奔鞑子么?”

牛金星缓过劲来,认得眼前之人正是李自成的侄子李错,狡辩道:“李校尉,你可不能冤枉好人,我、我、我这是打算去通知刘宗敏陛下驾崩的消息,让他来参加陛下的葬礼。”

李错举刀欲斩:“狗贼还敢狡辩?刘宗敏将军恨不得剁下你的狗头,你敢去见他?陛下尸骨未寒,你就急于投敌叛国,似你这等不忠不义之徒留你何用?”

“李兄弟且慢!”

刚刚赶上来的林羽急忙阻止,“牛金星好歹是大顺的丞相,你擅自杀了他不妥,还是把他押解回营,交给高皇后与众将处置最好。”

李错一琢磨觉得林羽言之有理,便吩咐部下把牛金星五花大绑了,然后与林羽押解着一块进了帅帐。

“二弟,你为何把牛……丞相绑了?”

作为李自成的侄子,权制将军李过俨然成为了众将之首,一脸诧异的询问怒气冲冲的李错。

李错一脚把牛金星踹倒在地,怒气冲冲的道:“叔父尸骨未寒,这个狗贼便偷偷出营去投奔鞑子,不杀了他不足以告慰叔父的在天之灵!”

“真是岂有此理,枉费陛下对这狗贼言听计从,陛下躺在棺椁里尸骨未寒,他竟然私自投奔建奴,打死这个狗贼!”

众将本来就对牛金星不满,听了李错的话俱都义愤填膺,卷打脚踢,只把牛金星揍得鼻青脸肿,头大如斗,好似一颗猪头。

牛金星跪在地上求饶,颤抖着被揍肿了的嘴唇道:“诸……诸位……同僚,牛某……冤枉啊,我……我不是去投奔鞑子……我是去通城找刘宗敏将军,告知他……陛下驾崩的消息,让他来军中吊唁……”

李过一脚把牛金星踹了个仰面朝天:“一派胡言,刘宗敏将军恨不得吃你的肉喝你的血,你敢去见他?”

牛金星狡辩道:“为了陛下,我牛金星……豁出去了,好歹陛下……对刘宗敏有……知遇之恩,陛下死了……我不信刘宗敏还念着私仇?”

林羽冷笑一声,把从牛金星背上摘下来的包袱敞开扔到地上:“哟……牛丞相去报丧还带着金银珠宝和银票啊,看来这些年你搜刮的不少啊?”

八十一 杀人魔王

当所有人都觉得某个人该死的时候,如果这个人还能活下去,那一定是有光环笼罩。

而肥胖油腻的大顺丞相牛金星怎么看都不像有光环的人,所以林羽提议:“既然牛丞相对大顺皇帝这么忠心,那就让他陪葬好了,诸位意下如何?”

“这个办法好!”

“此法甚好,就让牛丞相到阴间伺候陛下吧!”

“可不,陛下一个人上路太孤单,正需要牛丞相献计献策。”

众人对林羽的提议齐声赞成,无一反对。

牛金星被吓得魂飞魄散,瘫倒在地:“你、你们迫害忠良,李自成他九泉之下肯定不会瞑目,你们……残害无辜……李枣儿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逆贼,竟敢直呼陛下的乳名?”

李错上前一步,出手带风,反反正正扇了牛金星二十多个耳光,牙齿掉落数颗,两眼一黑晕死过去。

李错从靴子里拔了匕首,撬开牛金星的嘴巴将舌头割了,径自拿出帅帐喂狗,“似这等陷害忠良的佞臣,将他的舌头喂狗只怕也不吃!”

昏迷的牛金星被拖了下去,满帐文武继续商议大顺军下一步的出路。

攻陷北京后短短一年的时间,所向披靡的大顺军突然变得不堪一击,从北京退到山西、再退到河南、最后退到陕西,逃窜湖北,逢战必败,军心士气已经堕落到了冰点。

倘若李自成还活着,这些人或许尚有一线希望。

但随着李自成窝窝囊囊的去世,所有大顺将士都感到前途渺茫,这天下如此之大,却已没有大顺的立足之地了。

“诸位,在下有一席话不知当讲不当讲?”林羽抓住帅帐里短暂的沉默,拱手施了一圈礼。

李过心烦意乱的道:“壮士救我兄弟,保全陛下龙体在前,识破牛贼私逃在后,我大顺将士欠你一份恩情,有话但说无妨。”

顿了一顿,才想起还没有问过对方的姓名,拱手道:“叔父猝然去世,我等悲痛迷茫,竟然忘了询问壮士姓名,还望勿怪!”

“在下姓林,单名一个羽字,济南府人氏。”林羽轻描淡写的自报姓名。

大顺军最近一直疲于应付阿济格的追击,对南明并没有太多关注,但对多铎败走扬州之事多少也有些耳闻。只是一时间想不起林羽这个名字,却又感觉似曾听过。

林羽也不急着介绍自己,气定神闲的道:“如今大顺皇帝已经殡天,不知诸位将军打算带着大顺将士何去何从?”

李过慨叹道:“究竟是拥立三叔继位,转战桂滇;还是西入巴蜀投奔张献忠,抑或是归顺朝廷,众将犹豫不决啊!”

旁边一个三十四五岁,相貌憨厚,身材中等的男子急忙推辞,操着一口西北话道:“大侄子,俄不行,俄干不了皇帝,要干你自己干,俄坚决不干!”

林羽不用多问就知道此人十有八九是李自成的三弟李自敬。

咳嗽一声,朗声道:“清军对大顺军穷追不舍,从北京一直追到湖北,铁了心要灭了你们。就连大顺皇帝在世的时候都挡不住清军,敢问诸位立了新帝之后能反败为胜么?”

“自然打不过,我们立了新皇帝就南下广西、云南,或者贵州。”和李过持同一观点的刘体纯站出来表达意见。

林羽微微一笑道:“这些省份地形复杂,而且土司众多,他们又岂会坐视卧榻之侧有猛虎酣睡?诸位觉得凭你们大顺现在的兵力,能够制服的了黔滇桂三地的土司吗?”

西南地区的土司世代割据,势力庞大,播州土司杨应龙在万历年间发动的叛乱耗费了明朝巨大的钱财和人力,被称为“万历三大征”之一。

明神宗朱翊钧派出了兵部侍郎李化龙督军二十余万征讨播州,八路进军,与杨军激战四月有余,方才平定了西南的叛乱,史称“播州之乱”。

“林壮士说的对!”田见秀、刘芳亮急忙附和。

田见秀强调道:“我们孤客穷军,不仅奈何不了西南的这些地头蛇,驻守湖南、广西的明军肯定也不会让我军过境。前有堵截后有追兵,就算陛下在世,只怕也是回天乏术啊,更别说立自敬将军为主了!”

“俄不行,俄不行!”李自敬头摇的好似拨浪鼓。

刘芳亮道:“既然我大顺已经无法立足,不如顺着长江西进巴蜀,投奔大西皇帝。咱们都是农民军,他一定会收留我们。”

林羽莞尔一笑,铿锵有力的反问道:“这位将军莫非说的是杀人魔王张献忠?听说他与大顺皇帝关系不睦,大顺军与大西军这两年也没少打了仗,你觉得张献忠会不会卸磨杀驴?”

李过蹙眉道:“张献忠这厮残忍嗜杀,这些年在四川没少杀人,咱们去投降他肯定不会拒绝。只是很可能交了兵权后我们的脑袋就得落地了!”

郝摇旗挥拳道:“张献忠这个狗日的残忍狠毒,我宁可降明也绝不投降他!”

郝摇旗说着话举起左手,赫然少了一根小指,恨恨的道:“当年陛下与张贼共同依附于高闯王,我为陛下举旗。

只因为旗帜稍稍高过张贼的旗帜半尺,便被他一剑斩断小指,若非我躲得快,整个左手都要被废。

这厮断了我一根手指还不算完,若非高闯王阻止,他非要剁我双手。似这等睚眦必报,残忍歹毒之徒,你们去投奔他会有什么好下场?”

李自成的小舅子高一功也站出来道:“郝将军说的不错,这张献忠不仅残忍嗜杀,而且寡廉鲜耻,好色下流。当初我姐已经和陛下定了婚,他却非要横插一杠子,若非陛下和他翻脸,只怕我姐要受此贼羞辱。”

林羽面带微笑聆听这帮农民军将领的争吵,听他们一会陛下,一会姐夫,一会叔父的,心中直感到好笑。毕竟不像正规朝廷那样法制森严,三纲五常,一帮大老粗而已!

和高一功、郝摇旗一派的袁宗第高声倡议:“向南去黔桂怕是行不通,向西投张献忠不可靠,依我看还是投降南明朝廷吧?

南明朝廷现在被鞑子打的焦头烂额,左梦庚又刚刚投降阿济格,大明朝缺兵少将,正是用人之时,咱们这时候去归顺,定会受到重用。”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为李自成守灵的高皇后开口道:“袁将军说的有理,三条路相比较,投奔张献忠是下策,向南进入黔桂是中策,唯有归顺朝廷才是上策。”

李过愁眉不展的道:“我也知道归顺朝廷最好,但我们逼死了朱由检,朝廷能轻易饶了我们?”

还有一句话李过没有出口,朝廷或许会饶了其他将领,但我们这些大顺皇帝的近亲只怕其罪难赦!

高一功道:“要是有个朝廷的大员给我们引荐,美言几句就好办了!”

刘体纯冷笑道:“大明的官吏恨我们大顺军恨得咬牙切齿,别说朝廷大员,能有个知府给我们美言几句就算烧高香了!”

Ps:猪脚很快就会有自己的部队了,前面设计的编制【一个班十人,头目称之为小旗,五个班为一个排,头目称之为总旗。

四个排为一个连,头目称之为连率。五个连为一个标,头目称之为标统。

再向上,三个标为一个营,三千士卒。

三个营为一个旅,九千士卒。

三个旅为一个师,两万七千人。

再向上三个师为一个军,兵力大约八万一千人。

剑客没想好的是,营、旅、师、军这些单位的最高指挥官用什么官衔最好?譬如提督、都督、都统、总兵之类的。

还有这些营、旅、师该用什么编制,是用第九师、第八旅这些数字比较好,还是用其他编制更好,希望诸位兄弟非剑客提供一下参考意见啊!

八十二 摁住棺材板

听了这些大顺将领的话,林羽差点笑出声来。

什么叫做有眼不识泰山,什么叫做有眼不识金镶玉,这就是!

说起有眼不识泰山来,那还有个典故,这里面的泰山说的不是五岳之尊,而是春秋时期的鲁国名匠公输班,他有个弟子名叫泰山,从赵国的邯郸千里迢迢跑到鲁国来拜师学艺。

但这泰山看起来又笨拙又憨厚,一看就是废材,鲁大师找个借口就把他撵回家了。

数年之后,鲁班带着弟子游历到邯郸,看到街边卖的竹器做工精致,设计巧妙,不由得赞不绝口,一打听才知道竟然是被自己撵走的废材泰山制作的。

鲁大师惭愧不已,说了一句“我真是有眼不识泰山”,遂吩咐子孙创立“鲁大师”品牌,流传至今。

是时候亮明自己的身份了!

“诸位,诸位,诸位……”

林羽连喊三声,才把在场众人的目光吸引向自己,提高嗓门道:“看来本督有必要亮明自己的身份了,我就是大明朝廷——从二品镇国将军——凤阳都督——江淮总兵官——林羽——林镇疆是也!”

林羽话音刚落,大顺将领哗啦一声散开,好像林羽就是一个随时可能爆炸的火药桶一样。

“你、你是朝廷命官?”

事出突然,以至于李过的声音都有些变异,更有人拔剑在手,如临大敌。

林羽挥手示意冷静,泰然自若的道:“本督此来是为了见你们大顺皇帝,商讨联合抗清之事,不料途径九宫山之时遇上闯王遇害,实在让人痛心啊!”

林羽悄无声息之间就把李自成的身份从大顺皇帝降到了闯王,不着痕迹,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有意为之,就是要让这些大顺将领潜移默化的接受。

高一功一拍额头,恍然大悟:“我想起来了,怪不得感觉林镇疆这个名字有所耳闻,莫非你就是在扬州大破建奴,毙敌三万的林将军?”

啧啧,真是三人成虎啊,到了大顺将领这里成了毙敌三万了!

林羽也不辩解,他们说自己毙敌三十万更好,“不错,正是林某,现在忝为大明朝凤阳都督、江淮总兵官。”

灵堂里传来一阵惊呼,众将纷纷竖起大拇指夸赞,“真是太了不起啦,明军何曾赢过鞑子?林将军一战毙敌三万,实在是震古烁今啊!”

一直跪坐着的高皇后缓缓起身,喧哗的声音才逐渐消失。

“林都督说此来见我们陛……下是为了商讨联合抗清?”高皇后走到林羽身边,哽咽着问道。

林羽点头:“本督正为此事而来,谁料闯王却撒手人寰,实在遗憾啊!”

“难道朝廷不追究我们的谋反之罪了?陛下可是在北京逼死了朱……由,皇帝。”高桂英心情复杂,语无伦次。

林羽站在李自成的灵柩前,用洪亮的嗓音道:“无论农民军还是大明军队,我们都是炎黄子孙,同一血脉,岂能让胡虏蛮夷鲸吞我大好河山,而我们却在自相残杀?

闯王起兵叛乱固然不假,但那也是天灾人祸,遍地饿殍,百姓们食不果腹,衣不蔽体,无奈之下才走上这条道路。

责任不仅仅在叛军,思宗皇帝,阉党、东林诸党、皇室豪绅亦是难辞其咎。

如今建奴步步紧逼,杀人如麻,视我炎黄子孙性命如草芥,我等当摒弃前嫌,共同抗清,恢复山河,驱除建奴。

本督已经上书朝廷,赦免你们的谋反之罪,赏赐官爵,共逐清寇!”

高一功、郝摇旗、袁宗第三人闻言面露喜色:“太好了,那我们大顺军就哪里也不去了,从今以后就跟着林都督混!”

李过一脸担忧的道:“不是在下信不过林都督,只是我们大顺军杀了许多皇亲国戚,大明皇帝和满朝文武,尤其东林党那帮人他们能饶的了我等?能接受我们归顺?”

林羽拍了拍李过的肩膀,掷地有声的道:“李将军直管放心,本督也知道东林党、马士英之辈不足谋事,所以我向大明皇帝讨要了招募军队,改革军制,开府治事的权利。

我说收编你们大顺军,从今以后你们就是朝廷的军队,就是我凤阳都督的军队,就是我林镇疆的军队!

若朝廷不允许,我便与天子论个是非!若马士英不允许,我便把他从首辅之位上赶下来!若东林党人不允许,我就砍下他们的脑袋!”

“既然林都督这样说了,我李过还有何话可说,愿为都督效劳!”

李过说着话对林羽抱拳作揖,“从今以后我李过及麾下将士愿以都督马首是瞻!”

高一功、郝摇旗、袁宗第、刘体纯等人也纷纷施礼:“愿从都督差遣!”

田见秀、刘芳亮等人虽然不是太愿意归顺朝廷,但一来势力弱、职位低,二来也确实没地方可去,便跟着施礼:“只要朝廷能够赦免我们,我等愿从差遣!”

高皇后一脸担忧的道:“我丈夫死了,不知道朝廷会不会降罪?”

林羽安抚道:“让李过将军写一封书信,削去闯王大顺皇帝的称号,撤销永昌年号,请求朝廷赦免。本督联合湖光总督袁继咸、湖北巡抚何腾蛟联名上书,定会让朝廷不再追究。”

高皇后含泪致谢:“若如此,夫君九泉之下瞑目也!”

林羽看得出来高桂英在大顺将领中颇有声望,这些武将对她还算尊敬,况且又是李过的婶子、高一功的姐姐,要是能和她搞好关系,有利于掌握这支群龙无首的队伍。

“高夫人重情重义,林某日后愿以姐姐之礼相待。”林羽弯腰作揖,态度虔诚。

高桂英哽咽着答应:“往后便劳烦林兄弟了,姐姐就把夫君一手拉起的这支人马交到你手上了。”

林羽对李过、高一功等人道:“等明日下葬了闯王,本督便会给你们分配编制,任命官职。”

众将喜出望外,齐齐致谢:“多谢都督提携!”

就在这时,林羽脑海中响起提示音:“叮……恭喜主公达成隐藏任务,部下兵马超过五万人,可进入仓库领取奖励500万金币。”

林羽又一次差点笑出声来,“卧槽,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又可以买买买买买了!有人又有枪,老子还怕谁?”

站在外面等候的顾今昔、邓炎等人看的眼睛都直了,这个林都督怎么这么碉堡?

三言两语就把李自成的兵马收编了,而且还在李自成的棺材前,不知道棺材板摁住了没有?

八十三 游击战术

深更半夜的时候,大顺将领遵从高桂英的吩咐找了个荒山野岭把李自成悄悄埋了。

这个乱世枭雄走完了轰轰烈烈的一生,夸他的人不少,恨他的人更多。

倘若暴露了坟墓所在,怕是用不了几天就会被人挫骨扬灰,所以众将连墓碑都不敢立。

高桂英及李过、高一功等将领痛哭一场,然后默默返回大营。

明天的路还得继续走下去,大顺王朝从埋葬李自成的这一刻起已经彻底结束了!

荒郊野外,孤坟茔茔,这就是李自成的归宿。

任你生前英雄盖世,叱咤四方,死后还是逃不过一抔黄土。

唯一不同的是多了哑巴丞相牛金星陪葬。

按照李过、高一功等人的想法,本来是想把李自成的妾氏窦美仪一同陪葬,幸亏高桂英求情,才免于一死。

近在通城的大顺权将军、汝侯刘宗敏接到李自成死亡的消息后,并没有来吊唁这个曾经并肩打天下的故友。反而派使者来招降李过、高一功等人,要求拥立他为大顺之主。

“无义之徒,我呸!”

李过勃然大怒,一剑斩下了使者的头颅,“如果说牛金星该死的话,他刘宗敏就该千刀万剐,我们大顺的名声就是被他坏的!”

“杀牛羊,备酒浆,打开城门迎闯王,闯王来了不纳粮!”

李岩凭借这首童谣让饥寒交迫的百姓对大顺军箪食壶浆,以为迎来了大救星。

谁知道进了北京城的大顺军突然纵兵劫掠,无论你是达官贵人,还是寒门百姓,一律别想逃过。

杀人放火,凌辱妇女,大顺军进京后好事没干几件,坏事干了一箩筐,让京城的百姓恨之入骨,恨不得清军早日进城剿匪平叛。

正如大唐太宗所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得罪了百姓的大顺军惹得天怒人怨,走到哪里都如同过街老鼠,成了百姓眼里的“匪军”,不败才让人奇怪!

而刘宗敏恰恰就是劫掠百姓的急先锋,进了京城后就打造了五千副夹棍,拷掠百官士绅,勒索钱财,手上沾了不少性命。

当然,在林羽看来,这些爱财如命的士绅纯属活该,都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的货色。

当初国库空虚,朱由检要钱平贼都说没有,却被刘宗敏一阵毒打都乖乖交了出来,只能说是咎由自取,苍天有眼!

但刘宗敏收拾完了官吏乡绅,回头就欺负老百姓,大肆掳掠妇女充作营妓,这就能看出来此人本性残暴,狠毒嗜杀。

而且刘宗敏居功自傲,并没有把李自成放在眼里,上朝的时候别人跪拜他站着。

李自成派他征讨吴三桂,刘宗敏却说“同样都是做贼,凭啥我们去卖命你却在家里享清福?”

弄得李自成没有办法,只好亲自出征山海关,最终在一片石被清军和吴三桂杀的大败,狼狈逃回北京城,从此开启了溃败模式。

所以尽管林羽缺兵少将,尽管刘宗敏骁勇善战,尽管刘宗敏手下还有四五万人马,但林羽自始至终也没有想要拉拢他。

此人有能力归有能力,但却是一只白眼狼,凭自己现在的实力满足不了他,也降服不了他!

而且此人目光短浅,行事自私,不顾李自成的劝阻把吴三桂的爱妾陈圆圆抢回家嗨皮。导致吴三桂“冲冠一怒为红颜”,打开山海关放满清鞑子入关,以至于生灵涂炭。

当然,就明末的局势来看,满清入主中原都是迟早的事,但刘宗敏强掳陈圆圆无疑就是一针催化剂,加速了清军的入关。

杀了刘宗敏的使者,高一功、郝摇旗、刘体纯等人还不解气,甚至打算出兵讨伐刘宗敏。

“此贼无情无义,不忠不孝,他就驻兵在五十里外的通城,闯王死了都不来送葬,实在可恶!不如点起兵马杀奔通城,灭了这厮祭奠闯王的在天之灵!”

林羽急忙阻止:“本督知道诸位将军痛恨刘宗敏,然而清军步步紧逼,大敌当前,不宜再自相残杀了。诸位先忍下这口气,等击退了清军再和刘宗敏算账不迟。”

高桂英附和道:“林都督言之有理,刘宗敏骁勇善战,乃我闯军头号大将。他手下的兵马也是精锐之师,要想胜他绝不容易,还是等退了清军再做计较吧!”

林羽宽慰众将:“刘宗敏不肯合流,对诸位将军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本督可以把诸般罪行都推在他身上,让他来做替罪羔羊。”

“此计甚妙!”

田见秀拍手称赞,“很多坏事就是刘宗敏怂恿闯王下的命令,甚至是他自作主张。他仗着自己和闯王是同乡,平日里嚣张跋扈,目中无人,让他来背这锅一点也不冤枉!”

“清军来势汹汹,加上左梦庚投降后兵力更盛,所以我军还需要联合刘宗敏抗清。”

林羽站在地图前给众将分析形势,“阿济格、尚可喜、左梦庚联合起来怕是有四十多万兵力,光靠我军绝对无法抗衡。因此即便诸位再恨刘宗敏,也不可撕破脸皮。”

高一功赞同林羽的观点:“都督所言极是,刘宗敏人虽然可恶,但骨头还是有的。他恨鞑子,鞑子也恨他,倒是不用担心他投靠建奴。”

“清军占领武昌已经半月有余,随时可能过江来袭,我军下一步该去哪里?”李过盯着地图请示林羽。

袁宗第建议道:“通城、平江、湘阴都是小县城,绝对无法阻挡清军的进攻。既然我们已经归顺了朝廷,都督不如带着我们去长沙吧?长沙城高墙厚,足以抵挡清军进攻。”

“长沙乃是湖广总督治下,不知道是否让我们进城?”李过露出担忧之色。

郝摇旗看向林羽,大声嚷嚷道:“我等既然已经投奔林都督,从今以后就是朝廷的军队。长沙的守军凭什么不让我们进城?除非朝廷不接受我们的归顺,还把我们当成贼军!”

林羽微笑安抚:“郝将军稍安勿躁,我在来通城的路上救了湖广总督袁继咸,此刻他正在长沙筹措兵马。要进长沙城,只需本督一句话即可……”

话锋一转,娓娓分析:“据袁部堂所说,他能够召集五六万兵马防御长沙,加上我们这支队伍大约十余万人,死守城池实在浪费。出城野战又没有太大胜算,所以不如留在九宫山上采取游击战……”

“游击战?”

众将纷纷发问,脑袋上飘着问号,“游击战是个什么战术?”

林羽背负双手在帅帐中缓缓踱步,用洪亮的声音一句一顿:“简而言之就是在山上袭扰清军后方,让他们不能集中全力进攻长沙。

用二十四字概括,那就是:敌进我退,敌退我进。敌攻我前,我袭敌后。敌驻我扰,敌疲我打!”

八十四 沙场点兵

大顺的这些将领多的跟了李自成十几年,譬如高一功、李过。少的也跟了五六年,譬如刘体纯、田见秀、袁宗第等等。

多年的南征北战下来,俱都积累了丰富的军事经验,都明白正面赢不了清军,守城也挡不住鞑子的红衣大炮。

从北京被穷追数千里,一路南逃到湖北,野战打不过,守城守不住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今日听了林羽的“二十四字”箴言,昔日的顺军将领一个个犹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

“敌进我退,敌退我进。敌攻我前,我袭敌后。敌驻我扰,敌疲我打!”

“都督说的太好了,简直鞭辟入里,一针见血!”

“这些个法子我也能想到,但就是概括不出来,还是都督有学问,一语中的。”

“可不,咱们都是些泥腿子,大老粗,哪能和都督这样的饱学之士相提并论。”

听着一片赞扬之声,林羽心里有些小得意。

这可是红太祖提出的军事理论,放在整个军事史上都有一席之地,寻常将领就算懂得这个策略,你也概括不出来。

而且,自己针对当前的局势又增加了两句,敌攻我前,我袭敌后,也算有所创新啦!

等喧哗声落下后,隐然已经成为顺军头领的李过表态道:“都督言之有理,我军去了长沙肯定会被围城攻打,躲进九宫山打游击战更好。只要清军敢攻打长沙城,我们就袭击他的后背。只不过……”

不用李过明言,林羽就能猜透:“本督估计军中粮草已经有些匮乏了吧?等我编配好了部队,就带着你们去长沙、岳州筹粮。”

在清军各路人马的分头进攻下,湖北基本上已经全境沦陷,武昌、襄阳、荆州、汉阳等府县已经全部落入清军手中。

估计用不了十天半月,阿济格就会挥师南下,扫荡湖南,因此筹备粮草迫在眉睫。

凤阳那边战况不明,尽管有连绵阴雨拖住了清军的火炮,但林羽已经离开三四天了,也不能在此久留。

定好了作战策略,林羽就开始正式着手对这支原来的大顺军进行编制。

随着悠扬的号角响起,近八万将士在营寨前的旷野上集合,洗耳聆听来自大明都督的吩咐。

“从今以后我们使用林家军的旗号!”

林羽站在临时搭建的校阅台上,高声宣布,“就像战无不胜的戚家军那样!”

听说将来要和戚家军比肩,这支队伍的气氛顿时高涨起来。那可是一支战无不胜的劲旅,咱们能有戚家军一半的战斗力就不用被鞑子撵的像过街老鼠了。

林羽接下来宣布这支队伍的编制:每十人为一个班,头目称之为小旗。每四个班为一个排,头目称之为总旗。

每四个排为一个连,头目称之连率。每四个连组成一个标,头目称之为标统。每四个标组成一个营,头目称之为营尉。

“那么,请问一个营有多少将士?”

林羽突然抛出一个问题,“来来来,前面这个卷毛……卷头发的兄弟上台回答!”

“四……四个,四十个。呃……应该是十四个!”

猝不及防的卷毛结结巴巴,答案牛头不对马嘴,引起一阵哄然大笑。

往日主将点兵都是高高在上,一派肃杀之气,将士们个个提心吊胆,生怕一不留神就会惹来杀身之祸。

但今日林都督的首次阅兵竟然带着诙谐和幽默,将士们情不自禁产生了一些好感,紧绷的心也慢慢放松下来。

“好吧,你年龄小,没读过书不怪你,换个人来回答。”

林羽拍了拍卷毛的肩膀,让他下去换了个相貌清秀,看起来读过书的小头目上台。

“请问……”

不等林羽询问,小头目就像说绕口令一样报上答案:“一个班十人,一个排四十人,一个连一百六十人,一个标六百四十人,一个营两千五百六十人。”

林羽笑笑:“请问营尉姓什名谁?”

“呃……”小头目挠挠脑袋,一脸懵逼。

台下人山人海的将士再次传来一阵哄堂大笑,这一年来被清军撵的像流浪狗一样到处乱窜,朝不保夕,睡觉也不踏实,好久没这么轻松过了。

在旁边围观的李过、高一功、刘体纯、郝摇旗等将领俱都面露微笑,或者抚掌大笑。觉得这个林都督真是会逗将士们开心,本来死气沉沉的气氛一下子就活跃起来。

站在林羽后面的昔日大顺皇后也是抿嘴微笑,这个林都督还真是有趣。

等小头目下去之后,林羽高声道:“本督之所以让他们上来回答,是要告诉你们,只要作战勇敢,奋勇杀敌,你们都有机会担任总旗、连率,甚至是标统、营尉。

战争对于一个军人来说既是最坏的年代,也是最好的年达,一将功成万骨枯,拿出你们的血气和勇气,去封侯拜将,庇荫子孙吧!

用我们的热血守卫我华夏领土,驱逐鞑虏,决不让建奴蹂躏我一寸土地!”

台下山呼海啸,八万将士齐声高呼:“驱逐鞑虏,收复山河!”

等澎湃的呼声趋于平静之后,林羽继续宣布编制:三个营为一个旅,头目称之为校尉,品级为正四品。

三个旅组成一个师,主将称之为师长,并从此跨入将军行列,级别为少将,品级为正三品。

三个师组成一个军团,主帅称之为都督,级别为中将,暂时由自己来担任,随着将来的兵力扩张,定会有更多的军团出现。

林羽最后宣布,由李过担任第一师师长,下辖三个旅,统率两万三千人,其下属的三个旅分别由刘体纯、李来亨、杨光进三个人担任。

由高一功担任第二师师长,下辖三个旅,旅长分别由袁宗第、谷可成、吴汝义三人担任。

由郝摇旗担任第三师师长,下辖三个旅,旅长分别由高桂英、李双喜、马世耀三人担任。

“我来担任校尉?”高桂英颇感意外。

林羽笑道:“素闻高夫人乃是闯王的贤内助,能文能武,你手下还有一支四五百人的娘子军,正所谓巾帼不让须眉。”

“既然都督如此信任,妾身便不再推辞。”高桂英欣然接受。

剩下的不到一万人交给田见秀统帅,组成一个独立旅,等将来扩兵之时再行整编。

众将齐声抱拳领命:“我等谨遵都督吩咐,誓死杀敌,驱除鞑虏!”

林羽拱手还礼:“那就有劳诸位将军了,本督有礼物送上。”

挥手示意顾今昔把昨夜赶到闯军大营的卡车开过来,准备赠送给这些麾下将领一点小小的见面礼,拉拢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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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五 热武器的威力

自从李过、高一功等闯军将领答应归顺之后,林羽就吩咐顾今昔、邓炎连夜赶往九宫山对面寻找在卡车上等候的方以智等人,并绕路土门镇把卡车开到了闯军大营。

清晨趁着无人注意,林羽钻进驾驶室花费50万金币抽到了十三把手枪,十二颗手雷,三把霰弹枪,以及防弹衣、防弹头盔若干。

林羽把防弹衣、防弹头盔留给自己的嫡系神机连,其他武器准备分给归顺了自己的众将。

在这个烽火连天的年代,想要让别人给你卖命,光靠红口白牙忽悠没用,必须给点甜头才能让人念着你的好,死心塌地的追随你。

李自成已经当了皇帝,给这些顺军将领封过侯拜过相了,就林羽策划的这些官职根本打动不了他们,也许这就叫做“曾经沧海难为水”。

所以林羽才准备赠送一批枪支和子弹。

也亏了这些顺军将领爽快归顺,林羽才达成了隐藏任务,获得了五百万金币的奖励,使得仓库中的金币数量超过了七百万,达到了有史以来的最高峰。

因此林羽投桃报李也是应该的。

一把手枪只需要花费一万金币就可以抽到,但携带的子弹较少,每把只配了17发子弹。

幸好手枪子弹价格较低,每颗只需要一百金币,林羽仅仅花费了10万金币就买到了一千颗子弹。

在李错的指挥下,士兵们闪开一条道路,顾今昔驾驶着卡车径直来到阅兵台前停下。

八万将士随即爆发出一声惊呼,“哇……这是什么车?看着好厉害的样子!”

“可能这就是都督在扬州大破鞑子的铁甲车吧?有了他助阵,咱们还怕什么红衣大炮,干他娘的!”

林羽亲自把手枪和子弹从驾驶室里抱了出来,给李过、高一功、郝摇旗三个师以及田见秀的独立旅平均分配,并展示给他们看看手枪的威力。

“这些武器叫做手枪,携带方便,还可以连续发射!”

林羽命邓炎把准备好的稻草人摆到相距四十米的无人之处,扣动扳机连发十余枪。

伴随着“砰、砰、砰”的枪声,每一枪都例无虚发,全部命中稻草人。

近八万将士发出此起彼伏的惊呼,一个个大开眼界。

他们所使用的火绳枪一分钟能射出一颗子弹就已经算是好手,宝贵的燧发枪也只能做到一分钟两三枪,相比之下林都督手里的枪械简直算是“雷霆之势”。

林羽有意展示自己的实力,吩咐众将士后退,让开一片空旷场地。

然后吩咐邓炎把稻草人搬到五百米开外,让顾今昔端起98K狙击枪表演给他们看。

虽然万众瞩目,但顾今昔并不紧张,端起狙击枪用三倍镜瞄准稻草人的脑袋,扣动扳机。

“砰”的一枪,子弹呼啸着飞出,瞬间就把稻草人的脑袋射落,在一片惊呼声中枯草飞扬。

“哇喔……好厉害的枪铳!”惊呼声甚嚣尘上,全军士气高涨。

如果说手枪让他们见识了射击的速度,那么狙击枪就让他们见识了射击的距离,寻常的火绳枪有效距离不过三十丈左右,折合到现代不过一百米左右。

而这把枪铳隔着一百六十丈的距离竟然还能够准确命中稻草人的脑袋,而且还有巨大的威力,简直是不可思议!

如果拿着火绳枪对战这样的枪铳,简直就是白送人头!

就连相对淡定的李过、高一功等武将也为之变色,心道怪不得林都督能在扬州大破建奴,这武器的威力实在是闻所未闻。

“邓炎,把咱们的冲锋枪抱来,给诸位将士展示一下!”

林羽从容自若的吩咐一声,对这些将士的反应喜在心头,看来他们对自己越来越服气了。

邓炎抱起汤普森冲锋枪,隔着两百米对准稻草人射出一梭子子弹,在“嘟嘟”的喷射之下,稻草人七零八落,变成了一地杂草。

“喔喔……太厉害了,太厉害了,等咱们有了这样的兵器还怕什么鞑子!”

八万大军士气高涨,情不自禁的高举拳头欢呼:“林都督威武,林都督万岁,我等愿为都督效力,杀鞑子,收复故乡!”

林羽又吩咐李过、高一功等武将上台,手把手的教导他们如何使用手枪,如何更换子弹,最后许诺道:“本督来的匆忙,只带了十几把手枪,等我下次来时再给你们带来其他枪械,狙击枪、冲锋枪都少不了你们的。”

众将心里几乎乐开了花,心中暗自嘀咕这次算是跟对了人,有了这么厉害的武器,何愁赢不了清军?

“我等誓死效忠都督,刀山火海,万死不辞!”众将接过手枪和子弹,激动的单膝跪地行拜谢之礼。

在这个烽火连天的年代,当兵的喜欢钱财,喜欢粮食,喜欢女人,但更喜欢武器。

只要有武器在手,没有钱可以抢,没有粮食可以抢,没有女人也可以抢,这就是红太祖说的“枪杆子里出政权”。

林羽又把十二颗手雷分给众将,然后亲自拉响一枚丢到无人之处,伴随着一声巨响,炸的尘土飞扬,硝烟弥漫。

“这叫手雷,威力惊人,使用的时候拉开保险栓扔进敌人阵中就行!”

众将士几乎看直了眼,实在不知道这个林都督还有多少厉害的武器,一个个心里弥漫着一种安全感,跟了这样的主公,以后再也不用被人像狗一样撵着到处流浪了。

林羽最后钻进卡车,启动挂挡,在无人的旷野中高速飞驰,转弯、急刹、加速,尽情的炫耀着自己的资本,用最直接最有效的方式来征服军心。

军中突然响起呜咽的哭声,压抑了太久的将士们发出一串串呜咽,“呜呜……太厉害了,跟着林都督再也不用怕鞑子欺负我们了,坐上这么快的铁皮车,两三天就能回到我们的故乡,我想家……呜呜,我想娘!”

展示完毕,林羽吩咐李过、高一功跟着自己去一百里外的岳州府筹措粮食,高桂英、田见秀带着大队人马向九宫山移动,寻找合适的地方扎下营寨,并设置埋伏。

生怕岳州府拒绝借粮,林羽决定自己和李过、高一功乘车先行一步,郝摇旗率领两个旅随后,天黑之后就把岳州包围起来。

如果岳州的官吏和乡绅拒绝给粮食,那么就动用武力强抢,狗娘养的一个个目光短浅,敬酒不吃吃罚酒,与其留着让鞑子收缴还不如先下手为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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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感谢逝去——独舞、微笑着面对生活1、贫僧佐罗、大唐小兵610、仙龙水库、折腾等书友以及其他读者的打赏,谢谢你们的支持!

八十六 尚方宝剑

九宫山距离岳州府治所巴陵不过一百四十里路程,开着卡车一个半时辰便到。

一路行来,看到道路两旁的树木不断倒退,而卡车却只有轻微颠簸,至少比骑马要舒服的多,俱都惊叹不已。

“这铁皮车真是太神奇了,不用马拉不用人推,就能行驶如飞,都督从哪里弄来的?”

“欧洲友军送的。”

欧洲这个词语直到二十世纪才出现,现在的西方人普遍被称作“红毛蛮夷”,李过和高一功自然不知道欧洲是哪里,而林羽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欧州是哪个州?位于哪个省,没听过啊!”

两人俱都一头雾水,但也不好意思打破砂锅问到底,还以为这欧州是和广州、荆州一样的行政级别,可能是自己孤陋寡闻了。

“岳州城里的差役肯定没见过卡车,为了顺利进城,还是徒步走到城下最为妥当。”

等巴陵县城进入视野的时候,林羽把卡车停在了一处树林间藏匿了起来,留下顾今昔带着四个士卒看车,自己穿上官服带着其他人徒步进城。

清军已经攻占了长江对面的承天府,满清平南王尚可喜的先锋部队就驻扎在对岸五十里的白螺矶,因此岳州府上下如临大敌,城门紧闭。

“呔……城墙上的人听好了,来的乃是大明凤阳都督、江淮总兵官林镇疆,此来岳州为了视察军情,速速开门迎接!”邓炎背着冲锋枪,隔着护城河扯着嗓子大喊。

城墙上有稀疏的守军,大约两百人左右,为首的一名百户见来的只有十几人,不疑有诈,下令打开城门把人放进来说话。

“敢问哪位是林都督?”

这名留着络腮胡子的百户露出谄媚的笑容询问。

林羽身穿绯红色的两品武官服,头戴乌纱,背负双手冷声问道:“本督问你,这岳州府现在有多少守军,知府何人?指挥使何人?”

百户点头哈腰的道:“回都督的话,我们知府老爷是刘有德大人,岳州卫指挥使姚袭大人。因为军户逃亡的多,现在整个岳州卫兵力不足三千,加上差役大约三千五百人左右……”

“啪”的一声,林羽一个大耳括子抽在了百户的脸颊上,顿时留下一片红色的手印。

“呃……都督为何打我?”百户又惊又怒,忍着怒火质问。

林羽冷哼一声:“如今大敌当前,就凭一件官袍便能赚开城门,来的若是鞑子内应,只怕城门此刻已经丢失了。

其二,你在还没验明身份的情况下便泄露军事机密,毫无警惕性,敢问你拿什么来守城,拿什么来保卫岳州的百姓?”

百户委屈不已,捂着火辣辣的脸颊道:“既然你这样说,那把你的文书、印绶拿来让我验证一下,如果有假……哼哼!”

“拿我的尚方宝剑来!”

林羽大喝一声,接过邓炎递来的宝剑,“呛啷”一声拔剑在手,“你现在才想起来岂不是已经晚了?本督让你验证下我的尚方宝剑是真是假!”

话音未落,剑光一闪,一颗人头便已滚落在地。

看到无头尸体腔子里鲜血喷泉一般喷出,百户身后的士兵吓得纷纷跪倒在地求饶,“都督饶命,饶命啊!”

“这尚方宝剑简直是装逼利器!”

林羽收剑归鞘,心中暗爽,这剑杀人不用负法律责任,看谁不顺眼就杀谁!

要是穿越前给自己一把这样的剑,嘿嘿……林羽觉得自己貌似想的有点远了,急忙收了思绪,叱喝道:“让刘有德、姚袭来见本督!”

知府衙门载歌载舞,刘知府正设宴款待指挥使姚袭、指挥同知刘鼎、指挥佥事胡淼等人,孙同知、王通判俱都前来作陪。

“这个,尚可喜的两万先锋部队就在对岸的白螺矶,随时有可能渡江攻城,几位同僚以为下一步该如何行事?”刘有德捏着酒杯询问。

皮肤黝黑,体格粗壮的姚袭捋着短须道:“在座的没有一个外人,姚某便实话实说了吧。”

“洗耳恭听。”刘知府、孙同知、王通判一起点头。

姚袭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沉声道:“左梦庚率本部人马投降阿济格了,袁继咸、何腾蛟全部被抓,现在湖北、湖南群龙无首,各卫所军心涣散,守是守不住了……我看投降吧?”

刘鼎道:“也只能这样了,就凭我们岳州卫的两千七百人,加上州府、县衙的差役不过才三千五百人左右,根本挡不住清军的红衣大炮,白白送命罢了!”

“大人、大人……不好了!”

一个总旗官跌跌撞撞的闯了进来。

刘知府呷了一口酒,沉声问道:“何事惊慌?”

总旗喘着粗气,拱手道:“东城门来了个穿着两品官服的大官,自称是凤阳都督、江淮总兵官,说是来咱们岳州视察军情……”

在座众人俱都吓了一跳,半晌才反应过来。

刘知府拿起手帕擦拭了下嘴角的油渍:“不对啊,这凤阳都督管不到咱们湖南吧?他来我们岳州做什么?”

孙同知也是沉吟道:“听说林羽带了四万人马驰援凤阳去了,为何会千里迢迢来到我们岳州?莫不是鞑子假冒的?”

“不可能!”

姚袭一口否认,“我昨晚已经联络了尚……反正肯定不是清军假冒的!”

总旗官擦了下额头上的汗珠:“小人不敢问啊,这位都督刚进门就把曹百户的脑袋砍下来了。”

被杀的百户是岳州卫指挥同知刘鼎的小舅子,当下不由得拍案而起:“我操他姥姥,这姓林的也太猖狂了吧?无缘无故的凭啥杀人?”

总旗官双手一摊:“他拿着尚方宝剑,谁敢问他!”

姚袭咬着牙签恶狠狠的问:“带了多少人马?”

“一共七八个随从,要不然我们也不会放他们进城了。”总旗欲哭无泪的答道。

姚袭拍案而起:“依我看,不管真假全部抓起来献给尚可喜,定然是大功一桩!”

刘鼎拍手赞成:“说得好,这林镇疆在扬州杀了一万清军,满清朝廷恐怕早已对他恨之入骨,咱们把人献上,少不了加官进爵。”

尖嘴猴腮的刘知府摸着下巴上的黑色痦子,沉吟道:“暂时不要轻举妄动,先把他接到知府衙门,好生款待,等问清来意后再做决定不迟。”

八十七 府衙血战

问清了林羽杀曹百户的理由,刘有德带着一干同僚匆匆来到东城门,施礼问道:“阁下自称是林都督,可有文书、印绶?”

验过物证后确认无疑,刘有德与姚袭悄悄交换了一个眼神,却被乔装成随从的李过看在眼里,悄悄提醒林羽:“都督,我看岳州的这些个官吏不怀好意,须当小心行事。”

“放心吧,本督心中有数,你们看我眼色行事。”林羽不动声色的答应一声。

身上有手枪防身,郝摇旗又带着两个旅的人马尾随而来,久经沙场的李过倒也不紧张,若无其事的紧随林羽身后,一双眼睛犹如鹰目般警惕着周围的一举一动。

“呵呵……原来果然是林都督驾到,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刘知府笑吟吟的施礼把印绶和文书还给林羽,“只是不知曹百户犯了何罪,以至于惹得都督雷霆震怒,动用尚方宝剑?”

林羽冷哼一声,肃声道:“鞑子近在咫尺,此百户身为守城头目却玩忽职守,目无法纪。本督仅凭一席话就叫开了城门,并且不加核对就泄露城中军事机密。

若我等是鞑子的内应,只怕此刻岳州已是血流成河,死的就不是他曹百户而是成千上万的百姓!

乱世需用重典,本督今日杀曹百户是拿他的人头杀鸡儆猴,让岳州城里的将士知道谁敢拿着百姓的生死不当回事,本督就砍下他的人头!”

明末这些手握重兵的军阀,譬如左良玉、郑芝龙以及江北四镇等人,只要手里有兵权根本就不把朝廷当回事,更何况地方官府。

别说杀一个小小的百户,就是杀起知府、同知这样品级的官员来也是毫无忌惮。

高杰、刘良佐都曾经杀过好几个知府,左良玉甚至不把总督、巡抚这样的高官放在眼里,前面逼死了湖广总督杨嗣昌,后面又囚禁了继任的袁继咸以及巡抚何腾蛟。

而且林羽手握尚方宝剑,六品以下官员有权先斩后奏,刘有德自然不敢多问。

“都督教训的是、教训的是,下官在知府衙门备了薄酒为你接风洗尘,还望赏光!”刘有德点头哈腰,一脸谄媚。

在来城门之前姚袭就做了埋伏,命令一名千户带领两百士卒埋伏在知府衙门宴客厅周围,摔杯为号,只要听见摔破杯子的声音就一拥而上把人拿下。

“前面带路!”

林羽并无惧色,昂首阔步跟着刘有德一行直奔知府衙门。

随行的除了李过、高一功、方以智之外,还有邓炎带了六名神机连的士卒。共持有两把冲锋枪、一把步枪、一把霰弹枪、五把手枪,近千发子弹,在小范围的空间内完全能够压制几百敌人。

不消片刻功夫便来到了知府衙门宴客厅,姚袭本想把林羽的随从拦在外面,被邓炎双眼一瞪只好作罢,心道也就区区八九个随从,多浪费几支羽箭而已!

筵席还算丰盛,但却没有歌舞作陪。

酒过一巡后,刘有德举着酒碗试探:“听闻林都督率部驰援凤阳,不知为何突然出现在了我们岳州?”

“本督此来湖南乃是为了收编李自成的兵马,并且已经成功收编为林家军。我这次来岳州是为了向你讨粮,清军即将跨江来袭,林家军将肩负起保卫湖南的重任。你身为岳州知府,理当提供粮草支援。”

林羽也不客气,端起酒碗一饮而尽,开门见山的道明来意。

在座众官吏俱都被吓了一跳,他们不仅要提防清军过江,也害怕大顺军来攻城。没想到这林都督竟然说收编了李自成的兵马,那可是十好几万人,莫不是信口雌黄?

“呵呵……林都督莫不是拿我等寻开心?”

姚袭一双死鱼眼一瞪,面上露出杀气,“据我所知,虽然顺军被鞑子打的七零八落,但跟在李自成身边的至少还有十几万人?林都督拿什么收编的他们,空口白牙么?”

林羽手抚尚方宝剑剑柄,冷声道:“本督正在陈述来意,轮不到你反问。倘若再多嘴多舌,休怪我剑下无情!”

“哈哈……你这尚方宝剑只能杀六品及以下官员,我岳州卫指挥使乃是正三品,你有何资格杀我?”姚袭忽然拍案而起,大声反问。

指挥同知刘鼎也拍案而起,高嚷道:“我这个指挥同知也是从三品,还怕你一个尚方宝剑?如今大明已经快要亡了,你就别拿着鸡毛当令箭了!”

林羽放声大笑:“两个三品加起来不就等于六品么?本督想杀你们易如宰狗!”

“啪”的一声,姚袭摸起一盏酒杯摔在地上:“来人,把这个狂妄之徒拿下!”

“杀啊!”

知府衙门顿时杀声四起,埋伏了多时的官兵手持火绳枪、弓箭、刀枪一窝蜂般涌进了宴客厅。

“除了姓林的留下来献给平西王邀功之外,其他人一律给我宰了!”姚袭挽起袖子,操刀在手。

林羽从怀里摸出手枪瞄着姚袭的胸膛连发数枪:“这些狗官竟然私通鞑子,给我杀!”

饶是姚袭躲得够快,却也快不过子弹,登时连中三枪,身体缓缓瘫软了下去:“好……快……的……枪”

随着林羽一声令下,邓炎怀抱汤普森对着蜂拥而来的官兵一阵扫射;另外一个战士抱着苏罗通和邓炎并列,两把冲锋枪喷射出的子弹犹如两道火蛇,封锁住了官兵前进的道路。

再辅以一把步枪、一把散弹枪、四把手枪,构成了强大的火力网,几乎完全覆盖了整个宴客厅,中枪倒地的官兵前赴后继,犹如收割稻麦一般。

不过短短几分钟的时间,死在枪下的伏兵至少有七八十人,一个个浑身弹孔累累,血流如注。

藏在门外还没来得及入内的伏兵被吓破了胆,俱都扔了武器抱头鼠窜。知府衙门内惨叫声惊呼声此起彼伏,乱作一团。

在混战之中除了岳州卫指挥使姚袭被打死之外,冲上去的指挥同知刘鼎、佥事胡淼也全部中枪身亡,只剩下几个见势不妙就钻到了桌子底下的文官逃过一劫。

刘有德被吓得尿了裤子,钻在桌子底下战战兢兢的求饶:“林都督饶命,饶命啊,人手都是姚袭埋伏的,不干我事,不干我事啊!”

林羽上前一步将刘有德从桌子底下提了起来,厉声喝问:“人马就埋伏在你的衙门里面,你说不干你事?”

“一枪崩了算完!”李过举着手枪,跃跃欲试。

林羽伸手阻止道:“先暂时留他一命,脑袋另有用处。”

“刘有德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勾结姚袭伤害朝廷大员?”

就在这时,府衙门外一阵喧哗,原来是岳州推官贾尧得知刘有德、姚袭等人设下埋伏,准备抓了凤阳都督献给清军投降,便组织起三百私兵和差役前来营救,强行闯进了知府衙门。

林羽得知来意后露出欣慰之色:“不错,难得你们岳州府还有爱国之人,我将会修书上报朝廷与袁总督,以后这岳州知府就由你来做了。”

八十八 霹雳手段

如果堂堂岳州府连一个爱国官吏都没有,所有人沆瀣一气,那才是时代之悲哀,民族之悲哀!

林羽知道这片土地上并不缺少带路党,并不缺少汉奸,尤其明末与民国两个时代最为突出,可只要还有人能够保持着爱国之心,保持着不屈之心,那么这个民族就还有希望!

林羽庆幸就在自己感到悲哀和绝望的时候,这个贾推官站了出来,或许这个朝代已经没救了,但至少这个民族还有希望!

“食君之禄当报君恩,下官何德何能敢觊觎知府之位?刘有德、姚袭等人勾结鞑虏,谋害上官,卑职就算力有不逮,也绝不会坐视不理。庆幸都督身边的侍卫枪铳如此凶猛,倒是不需要下官援手了!”

贾推官痛心疾首的连连请罪,又问:“袁总督不是被左贼抓了么?”

林羽笑道:“放心吧,袁总督与何巡抚已经陆续逃脱,此刻已经去长沙筹措兵马去了。你等务必坚守城池,以待援军。”

贾推官涕泪横流,激动之情溢于言表,“真是苍天保佑,如此湖南有救了。”

林羽命刘有德交出知府大印,然后双手交给贾推官:“岳州知府、主簿、通判,勾结建奴,欲献城池。本督已经将他们全部拿下,现在委任你暂代知府之位,迅速稳定城内局势。”

“必不负林都督所托!”贾尧双手接过印绶,高声宣誓。

林羽又道:“岳州卫指挥使姚袭等人私通叛贼尚可喜,在知府衙门设下伏兵,意欲谋害本督,已将之就地正法,贾知府可推荐一人暂代指挥使之位。”

“千户齐振国骁勇过人,忠君爱国,在军中素有威望,只因不肯与姚袭等人同流合污,所以一直不被重用。如今指挥使、同知、佥事既死,下官举荐齐千户暂掌岳州卫。”贾尧作揖举荐,一脸浩然正气。

明朝卫所制鼎盛时期,一个卫所里除了指挥使之外还有两个同知,四个佥事。但随着军户制的废弛,每个卫所的兵力已经不足原来的一半,所以大部分卫所都只设一个同知,两个佥事。

岳州卫的指挥使、同知、佥事同时被杀,剩下的最高长官就是另外一个佥事,再向下便是几个千户,这齐振国论资历倒也足以服众。

片刻之后,得到召唤的齐振国带着百十名全幅披挂的的心腹来到知府衙门拜见林羽:“下官岳州卫千户齐振国拜见都督。”

林羽吩咐道:“姚袭、刘鼎等人私通尚可喜,意图挟持本督投降,已被我就地诛杀。本督现在委任你暂时署理岳州卫指挥使之职,协助贾知府死守城池,拱卫百姓。”

齐振国是个粗犷的汉子,抱拳领命:“谨遵都督吩咐,卑职誓与岳州共存亡。只是其他几个千户都是姚、刘的嫡系,未必会服我调遣。”

“拿着我的尚方宝剑去,不服从的给我格杀勿论!”

林羽抬手把尚方宝剑丢给了齐振国,“本督的两万人马随后就到,你打开城门迎接,免得被姚、刘余党哗变。当此乱世,当用霹雳手段,对于汉奸卖国贼,给我一律杀无赦!”

齐振国走后林羽又吩咐贾尧接管知府衙门,把刘有德的家眷迁出,派人清理掩埋了尸体后设宴召集岳州的乡绅,自己要向他们“借粮”。

众人各自依言行事,岳州在经过短暂的慌乱之后重归宁静。

齐振国召集麾下的五百士卒登上岳州东城门,拿着尚方宝剑杀了几个反对自己的百户和总旗,控制了城门。

其他几个千户得知姚袭、刘鼎被杀,齐振国暂署指挥使后心中不忿,聚集了千余人马杀奔东城门围攻齐振国,“齐贼你何德何能,敢擅杀部属,以岳州卫指挥使自居?”

“姚、刘私通建奴,勾结刘有德谋害上官,已被就地正法。我这个指挥使是凤阳都督任命的,不过暂时署理罢了,等朝廷委任书下来,齐某自当让贤。”

齐振国声如洪钟,手持尚方宝剑:“我这里有林都督借给我的尚方宝剑,图谋不轨者有权斩杀!”

几个千户纷纷嗤之以鼻:“呸……他一个凤阳都督有何权力干涉岳州的人事部署?我看他才是图谋叛乱,勾结你和贾尧,罗织罪名,陷害同僚。”

“兄弟们,给我杀了齐贼,再攻占知府衙门,拿下这个林羽和贾尧,祭奠姚指挥使的在天之灵!”

岳州东城门一时间刀光剑影,杀声大作,一千多官兵围攻齐振国部,惨叫声此起彼伏,不断的有人被砍倒在血泊之中。

危急时刻,郝摇旗率领两旅人马赶在,在高一功的接应下迅速进入岳州城,联合齐振国部反攻其他各千户所的兵马,并把几个千户陆续斩杀或者擒拿。

在林家军的强力助阵之下,这场叛乱迅速平定,齐振国控制了岳州卫,挑选了几个百户晋升千户,重新部署城防。

经过统计,这场叛乱包括指挥使、同知、佥事、千户在内共计死亡三百余人,给本来就如临大敌的岳州城更是蒙上了一层阴影。

唯一让百姓庆幸的是,阴谋投降建奴的刘、姚集团被林都督以雷霆之势铲除,更换了忠于大明的贾推官与齐千户守城,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岳州粮仓共有五万石存粮,折合到林羽穿越前大约九百万斤。

清军即将渡江来攻,城里的守军必须做好持久战的准备。即便明知守不住,林羽也必须给他们留下足够的口粮,否则便会不战而溃。

你连粮食都不给人家留下,谁还给你卖命?

按照城内三千守军,两千辅兵,五千百姓助阵计算,一天需要消耗大概三万斤粮食,一个月就是九十万。

“给你们岳州留下半年的口粮吧,剩下的拉走。”

林羽吩咐郝摇旗给贾知府留下两万五千石粮食,剩下的全部运出岳州送到九宫山上,准备和清军打游击。

“听说都督收编了李闯的八万兵马,这一天就要消耗一千多石粮食,区区两万五千石粮食连一个月也坚持不到,下官诚惶诚恐啊!”贾知府摇头叹息,一脸惭愧。

就在这时,负责抄家的邓炎来报:“启禀都督,小人已将刘有德、姚袭等人抄家,共获得白银三万七千两,黄金三百五十两。”

林羽颔首道:“这几个狗官真是肥的流油,全部交给李过、高一功两位师长保管,充作军饷。”

又对贾尧道:“贾知府不必担忧,本督让你召集的岳州各路乡绅都到了吗?”

八十九 捐钱还是捐头

贾尧拱手答道:“回都督的话,下官已将岳州数得上的乡绅全部聚齐,此刻正在知府衙门外面等候召见。”

“把人全部带到堂前!”

林羽身穿官袍居中高坐,郝摇旗带着百十名刽子手分立两旁,一派肃杀之气。

来的乡绅大约百十人,有胖有瘦,有高有矮;俱都身穿直缀、道袍,头戴四方平定巾及各式幞头,看起来气派十足。

反正我们都是遵纪守法的良民,就算你是都督又能拿我们怎样?

“上面坐着的便是凤阳都督、江淮总兵官林镇疆大人,还不快快施礼?”贾尧袍袖一甩,叱喝一声。

众乡绅这才懒洋洋的抱拳施礼:“拜见都督!”

林羽冷哼一声,吩咐邓炎:“把前知府刘有德、同知孙国礼、通判王超带上来!”

邓炎前脚刚走,林羽又吩咐郝摇旗:“把你们攻破北京城,刘宗敏用来拷掠百官的那些夹棍拿上来!”

“得令。”

早有准备的郝摇旗大手一挥,早有十名士卒抱上来一堆血淋淋的夹棍,“哗啦”一声扔到了众乡绅脚下。

其实刘宗敏在北京造的夹棍早已丢失,这些是郝摇旗在出兵之前按照林羽吩咐制作的,并特意在上面淋洒了血渍,为的就是恐吓这些乡绅。

“这个都督什么意思,准备用夹棍对付我们?打算强逼捐粮捐饷,还有没有王法?”

“嘘……小声点,免得祸从口出,看看苗头再做打算吧!”

“说得对,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实在推不掉就多少意思意思!”

众乡绅一阵喧哗,有人被吓得战战兢兢,有人义愤填膺,有的人不以为然。

片刻之后,邓炎押解着身穿囚服的刘有德、孙国礼来到堂前,抱拳复命:“回大人,罪犯带到!”

林羽双眉紧蹙,扫了一圈堂前众乡绅,手提尚方宝剑离开了座椅:“诸位岳州的乡绅,建奴大军压境,近在咫尺,本督也就不拐弯抹角了。

建奴残暴,视我汉人性命如草芥,泗州二十万百姓被屠戮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本督近日在通城收拢了一支八万人的兵马,将会与鞑子周旋到底,誓死保卫湖南。只是军中缺粮少饷,所以本督今日向你等借粮借饷,等击退鞑子之后,必然如数偿还!”

“你的人马在通城,凭啥来我们岳州筹粮筹钱?”也不知道人群里谁喊了一声。

马上有人附和:“都督聚集的这支人马都是李闯的叛军,平日里没少杀官吏乡绅,现在缺钱了却要我们资助,是何道理?”

林羽提剑冷哼一声:“通城就是岳州府下辖县城,来这里筹粮天经地义。

当然,本督不仅要在岳州筹粮,还要去长沙、常德、九江等地筹粮,只要是我大明治下,每个人都责无旁贷。

有钱的出钱,有粮的出粮,没钱没粮的给我出人!倘若被鞑子破了城,才不会管你是岳州还是长沙,还不是洗劫一空?

你管他原来是闯军还是朝廷的军队,至少他们都在为抗清血战。吴三桂、尚可喜率领的倒是大明精锐,现在还不是摇身一变都做了汉奸吗?”

林羽说着话就走到了刘有德身边,双目一瞪道:“刘知府,先从你开始,打算捐多少粮饷?”

刘有德抱拳哀求:“林都督啊,下官的府邸都已经被抄,我连一文钱都拿不出来了,你就不要在为难下官了可好?”

林羽冷哼一声,悄悄握紧了剑柄:“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你府邸里倒是没了,但你在外面设的商铺,存在钱庄里的钱票,本督就不信拿不出来?”

“都督休要逼人太甚,难不成要让下官捐头吗?”刘有德把心一横,决心再也不拔一毛。

“那本督就成全你!”

“呛啷”一声,尚方宝剑出鞘,林羽将刘有德搂在怀里,剑刃在他的脖颈间转了一圈,登时撕开了一道血口。

鲜血喷溅,凉风嗖嗖灌进刘有德腔子里,登时痛苦的瘫软在地,一双死鱼眼不敢置信:“你……敢……杀……知府?”

“哼……指挥使我杀起来都不眨眼,更何况你一个知府!”

林羽手提血淋淋的尚方宝剑扫了一圈站在堂前的众乡绅,双肩一耸道,“诸位都听见了,他刘有德说的捐头,本督岂能不成人之美?”

突然话音一寒:“来呀,把刘有德头颅割下来,悬挂在堂前!”

片刻之后,作为岳州父母官的刘有德悬首堂前,鲜血不停地顺着脖颈滴落在地。一双死鱼眼死死地盯着堂前的众乡绅,吓得胆小者汗流浃背,魂不附体。

林羽踱步来到同知孙国礼身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孙同知,你呢,捐钱还是捐粮或者是捐头?”

“不捐头,不捐头!”

孙国礼已经吓得尿了裤子,“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哭嚎道:“下官也已经被抄家了,但都督说的在理,下官就把储存在‘荆楚钱庄’的三千两银子捐做军饷,再多就没有了!”

“你是拿本督当做乞丐吗?”

林羽一剑刺出,瞬间就穿透了孙国礼的胸膛,“既然不捐头,那就捐尸体吧!”

通判王超吓得跪倒在地:“都督饶命,小人愿意捐钱捐粮,我愿意捐白银一万八千两,粮食七千石,我这就带着你们去拿钱拿粮,绝不敢藏匿一两白银,一斗粮食。”

有了王通判以身作则,有了刘知府悬首高堂,有了孙同知横尸府衙,众乡绅顿时“踊跃”捐款,一天的时间便筹集了十七万两白银,十一万石粮食。

林羽给贾尧、齐振国留下三万石粮食,一万两白银,其他的全部装车。然后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岳州城,返回了九宫山遇大军会合。

一万两白银折合到林羽穿越前大约三百多公斤,而这辆东风卡车的载重量是五吨,林羽决定拉着十万两前往凤阳招兵买马。其余的全部留给李过、高一功等人,让他们充作军饷。

“本督已经给袁部堂、何巡抚修书,说你们已经归顺了本督,将会留在九宫山打游击,袭扰清军后方,让阿济格无法全力进攻长沙。

凤阳那边战事紧急,本督就暂时去一趟凤阳,等解围之后再向西进攻武昌,咱们前后夹击,必然能够收复湖北,稳定局势。”

林羽临行之前郑重的交代李过、高一功、高桂英等人,“从今以后你们绝不可再劫掠百姓,千万要对得起林家军的旗帜!”

一下子得了近十万两银子,十三万石粮食,还有一些武器,李过、高一功等人自然满足,俱都抱拳领命:“都督直管放心去凤阳便是,我等誓死与鞑子血战到底,决不会让鞑子染指长沙!”

九十 督师之怒

扬州,督师府。

史可法手持南京送来的文书大发雷霆,不断的拍着桌子怒叱:“老夫真是看错人了,此子简直就是国贼,亏我当初还高看他一眼!”

“哎呀……老爷,你小声点,被如画听见了面子上不好看。”

在旁边劝谏的沈夫人见丈夫声音越来越大,不由急的额头冒汗,急忙斥退丫鬟,亲自把门窗全部掩闭了,这才稍稍放心。

“听见了怎么样?”

听了妻子的话史可法怒气更盛,双手叉腰咆哮道,“我没有这样不忠不孝的亲戚,我家里也不容这种人的亲眷踏足,马上去给我把林家的人赶走!”

沈夫人急的团团乱转:“老爷,前几天你不是刚刚消了气吗,到底又发生何事了?”

前几天林羽动身赶往湖北之前写了一封奏折送往南京,请求改变“联虏平贼”的策略,转而采用“联寇驱虏”的战略,并同时修书一封送往扬州面呈史可法。

毕竟史可法的身份是扬州督师,整个长江以北的军队都属于他管,又是内阁大臣,于情于理林羽都应该知会他一声。

当然,林羽也知道史可法是个固执之人,是“联虏平贼”策略的坚定支持者,是个君父为纲的坚定信徒,想要他支持自己可能性不大。

林羽只希望史可法看在妻子的份上,看在自己解了扬州之围的份上,不主动站出来反对这个战略就谢天谢地了。

只是林羽还是有些过于乐观,史可法接到书信看完后便大发雷霆,嚷嚷着要把刚刚来投奔,暂时寄居在督师府的林羽家眷撵出去。

“镇疆他也是为国操劳,压力太大,无奈之下才出此下策,老爷请勿动怒!

再说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算不看如画的面子也得为了九泉之下的妹妹着想,你把镇疆的家人撵出去,这亲戚以后怎么做?”

沈夫人苦苦劝谏,就差跪地求情,史可法才暂时打消了把林羽家眷赶出督师府的念头。

刘肇基也劝史可法息怒:“督师息怒,满清近四十万大军围攻凤阳,阿济格接受了左梦庚的投降,兵力也直逼四十万。林都督以四万对四十万,联合闯军也是无奈之举啊!”

史可法拍着桌子道:“君为臣纲,君王如父,李自成逼死了先帝,就是我大明的死敌,如同杀父之仇。更何况林镇疆这厮要去与匪首李自成会面,简直是罪同谋反。怪不得当初马士英、阮大铖弹劾他,我看他果真有不臣之心!”

“督师,如今建奴势大,而且残忍嗜杀,扬州之战炮声刚刚消弭,泗州二十万同胞便横尸遍巷。相比贼寇,建奴更加残忍,学生以为联寇驱虏未尝不是一个好办法。”幕僚阎尔梅也苦苦劝谏。

史可法拂袖道:“糊涂,老夫虽然仇恨贼军,但也并非不分青红皂白,为何我能接受高杰的投降,而不能接受李自成的归顺?因为他是匪首啊,因为他是罪魁祸首,李自成和他麾下的嫡系人马我大明绝不接受!”

侯方域出主意道:“督师暂时息怒,你犯不上得罪林都督。首先朝廷未必会答应他这个策略,其次李自成也未必会甘心归顺朝廷,督师静观其变就是。”

听了侯方域与众文武的劝谏,史可法才暂时压下这口气,派出探马赶往南京和凤阳刺探消息,看看朝廷究竟会如何抉择?

侯方域回到家中向李香君提起此事,一脸嘲笑:“这个林镇疆啊,家眷都差点被史可法撵出门去,真不知道这个凤阳都督是怎么混的?家眷都不管了,光顾着在外面打仗。”

李香君问明原委,责怪侯方域道:“我觉得林都督做的没有错,你为何在这里幸灾乐祸,而不是劝督师接受林都督的策略?再说你当初可是答应要为林都督效力的,按理说你身为他的幕僚,理应维护主官。”

侯方域急不可耐的脱掉衣服扑了上去:“娘子快来温存一番,不提这些糟心事了。这林镇疆难成大事,竟然为马士英去救凤阳,而不是让鞑子毁了马贼的老巢,真是愚不可及!这种庸碌之辈不跟也罢,只会耽误我的前程!”

李香君推开侯方域,一脸失望:“林都督是为了马士英么?他是为了拯救凤阳的百万黎民,没想到你竟然这样自私,真让妾身失望。”

侯方域赶紧道歉,软磨硬泡才和爱妾上了床,心里却颇不以为然。

就在沈夫人以为事情告一段落的时候,史可法今天收到了来自南京的文书。

书信中说林羽昨日傍晚八百里加急上奏朝廷:李自成已死在九宫山,其部将上书请求削去大顺皇帝称号,撤销“大顺”年号,请求朝廷赦免其他将领之罪。

朱由菘和马士英并没有在文书中表态如何处置此事,而是先询问史可法该如何抉择,是接受李自成部曲的归顺,还是捉拿问罪?

史可法看完文书后破口大骂,气得将茶壶茶碗摔了一地:“林镇疆简直是个无父无君的逆贼,老夫羞与这样的人做亲戚,赶快给我把他的家眷撵走,一个不留!”

“老爷,你这样做,让如画怎么有脸在府里待下去?”沈夫人急的只掉泪。

史可法背负双手,气愤难平:“让她也走!她现在是都督夫人了,翅膀硬了!林镇疆简直是胆大妄为,以为保住了扬州城就可以为所欲为?

要不是太祖托梦,他哪里来的铁甲车?他救了扬州不假,可朝廷也赏赐了他莫大的功劳,从小小的守备摇身一变成为一方都督,手握大权。

这厮不思报效朝廷,反而勾结李自成这个匪首。李贼身死,他竟然上书为之求情,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史可法绝对不允许有这样的亲戚,你去把林家人给我全部撵走,一个也不许留下!”

“老爷,我给你跪下了,千万不要如此刚烈。”

沈夫人急的跪倒在史可法面前,“这是朝廷的事,咱们不要因为公事耽误了私情可好?如画可是你的亲外甥闺女,你忍心让她难堪吗?

皇上和马阁老尚未对此事表态,你为何却第一个站出来反对?实在不够理智啊!”

“住口!”

史可法勃然大怒,反手抽了妻子一个耳光,“从来只有因公忘私,还没听说过因私忘公!只要我史可法不死,坚决不接受闯贼嫡系的归顺,哪怕是陛下与马士英都同意,老夫也坚决反对!林镇疆若执意妄为,便是国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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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一 风云突变

“舅舅!”

房门被人推开,江如画闯进来跪倒在史可法面前,“这些年承蒙你的照顾,如画是该带着济邦离开了。”

史可法面色铁青,背负双手道:“你心中若还有我这个舅舅,就该修书劝劝林镇疆,让他明白什么叫做三纲五常,不要恣意妄为。”

“舅舅,如画只是个弱质女流,不敢轻易判断谁对谁错,只想在这里说一声您的养育之恩外甥女没齿不忘。”

江如画对着史可法磕了三个头,面色平静的道:“如画就此拜别,带着妯娌与小姑离开督师府,也请舅舅不要牵挂。”

沈夫人品性善良,这些年拿着江如画视如己出,一直当做亲生女儿来养,见状不由得泣不成声:“老爷,镇疆还没有府邸,你让如画带着一大帮子妇人孩子去哪里住?”

史可法面无表情,只是挥手道:“罢了,让账房给他支五十两银子,从本官俸禄里面扣除。我这个做舅父的实在没有积蓄了……”

江如画缓缓起身,微笑道:“多谢舅父的好意,如画也知道你为官清廉,舅母连身绸缎衣裳都舍不得做,五十两银子足够府里两个月的开销,外甥女就不麻烦了。我这些年也攒了点碎银子,租个民房还是足够的。”

史可法缓缓点头:“嗯……你们也该自立门户了,最让舅父不能接受的是林镇疆他私自联络贼首李自成,此事绝无商量余地。我这就上书弹劾凤阳都督、江淮总兵官林镇疆,你也休怪舅父不念情分!”

“国家大事岂容一介女流品头论足,舅舅若是觉得夫君理当弹劾,直管上书便是。”

江如画说的不卑不亢,又向舅母沈夫人磕了三个头,这才毅然转身而去。

听说要离开督师府,林二嫂顿时一脸不情愿:“这大房子我正住的舒坦,怎么突然要走啊?”

“二嫂,我舅父为官清廉,家里一下子多了十几口人,经费有些紧张,咱们已经住了些时日就不要再叨扰了。”

江如画一边帮马氏收拾行囊,一边连声道歉,“真是对不住两位嫂嫂和孩子了。”

“得得得……他三叔现在好歹也是当朝两品大员了,住处总不至于比现在还差吧?怎么着也应该比我们家四合院好一些吧?”

林二嫂一边收拾一边嘟囔,“你两个侄儿还小,到了地方可要把大房子让给我们娘仨住。”

江如画唯有陪笑,心里却是愁云惨淡。

这还不知道去哪里租房子呢,再说手里的银子也有限,能租到住处就不错了。

“二嫂行了吧,你才过了几天好日子,你们娘家也没住大房子啊?”小姑子林漾看不下去了,站在门口怼了一句。

江济邦拍掌叫好:“小姐姐言之有理!”

不大会功夫,大嫂姜氏也收拾好了行囊,过来和马氏一家会合。

江如画又带上唐小兔、喜儿两个丫鬟,以及江济邦和小姑林漾,就要准备离开督师府。

就在这时,督师府的管家匆匆赶了过来,对着江如画施礼道:“表小姐,老爷刚才吩咐了,说你拖家带口领着一帮女人孩子,出外不便,就让表公子在府里暂住吧?”

“切!”

江济邦一脸不屑,“小爷我还是有骨气的,我姐姐都被撵走了,我凭啥留下?我就算跟着姐姐要饭,也不食嗟来之食!”

“对啦……临走了,我有礼物送给舅父。”

江济邦一溜烟般返回房间里,拿起一个酒壶朝里面撒了一泡尿,然后用瓶盖拧紧,双手捧出来交给管家:“这是我去南京的时候皇帝赏赐给我姐夫,我姐夫又转增给我的美酒。舅父的养育之恩无以为报,临走了就送给他吧!”

“表少爷有心了。”管家一脸遗憾的接过来,目送江如画一行十余人出了督师府。

得知江如画等人被赶出了督师府,一直在扬州养伤并奉林羽之命守护的张大牛带着几个兄弟在街上找到了江如画,施礼道:“小人奉了都督之命保护夫人。”

“嘿嘿……有大牛哥保护咱们就安全多了。”作为曾经并肩作战的狱友,江济邦和张大牛算得上熟悉。

听说这些人是丈夫的手下,江如画心中稍安,正愁去哪条街上租个合适的庭院,就看到总兵刘肇基带着两辆马车赶了过来。

“先帝对督师有知遇之恩,因此痛恨闯贼。他对李自成恨之入骨,不满镇疆兄弟联贼驱虏的策略也是情有可原,过几天督师消了气就会接你们回府。”

刘肇基一脸惭愧的道明来意,“我去年在高邮的北河镇买了一座民宅,有房屋三十余间,足够夫人一行居住。若是不嫌弃,本官便派人送你们过去暂居如何?”

江如画顿时喜出望外,肃拜致谢:“北河镇风景秀丽,端的是个好地方。既然如此,那就叨扰刘总兵了。”

江如画谢过刘肇基,与两个妯娌五个孩子以及林漾与江济邦分乘两车。

婢子唐小兔的伤势尚未痊愈,无法骑马因此也需要坐车,车厢里实在拥挤,江如画决定下车与喜儿一同骑马。

“姐姐你坐车,我来骑马。”

江济邦跳下马车,接过张大牛手里的缰绳翻身上马,“我也算男子汉了,往后我得保护你们。”

江如画心中甚感欣慰,这个顽劣的幼弟现在总算懂些事了。

北河镇位于扬州城北五十里,坐落在风景秀丽的高邮湖旁边,刘肇基又派了几名亲兵沿途护送,把江如画一行送到私宅后再回来复命。

送走了江如画,刘肇基先去了一趟火药局检查炮弹的制作,又去了军器局检查新制造的火绳枪是否合格,最后准备去校场检阅新兵,忽然听到西城门人喊马嘶,一片嘈杂。

“发生了何事?”

刘肇基腰悬佩剑,带着十几名亲兵走上了大街,“火速查看!”

片刻之后,亲兵惊慌失措的来报:“启禀总兵,大事不好了!原先的高杰旧将李成栋联络内应,乔装打扮混进城来,此刻已经控制了西城门。”

刘肇基大吃一惊,拔剑在手:“马上吹号集结,无论如何要将叛军逐出城外!”

扬州上空很快响起凄厉的号角,百姓们乱作一团,呼儿唤女之声此起彼伏。

副总兵马应魁、副将庄子固各自带了一支兵马,分头杀奔西城门。

李成栋乃是昔日高杰手下的悍将,此刻他正手持朴刀,率领百十名乔装打扮的精兵控制了扬州西城门,并砍断吊桥绳索,接应大军入城。

远处一支万余人的骑兵从树林里出现,为首悍将正是号称满清第一勇士的鳌拜,只见他手提大斧,冲锋在前:“勇士们随我冲锋,务必生擒史可法,屠光扬州城!”

马蹄声隆隆,卷起漫天扬尘,踩踏的大地轰鸣,犹如惊雷。

庄子固率领千余明军刚刚把李成栋逼得节节后退,眼看就要关闭城门,却还是功亏一篑,被鳌拜率领的骑兵突入城内。

马蹄声震天动地,席卷而来,满清骑兵一窝蜂般闯过护城河冲进扬州城,见人便杀。

鳌拜迎面撞上庄子固,策马向前,战无三合,一斧将庄子固劈于马下,枭了首级纵声大笑:“我杀明将如同宰鸡,勇士们别忙着杀人,给我堵住四门,休要走了史可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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