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关爱有限责任 - xp1024.com
《无限关爱有限责任》


第一章 人生过山车

山，连绵不绝的群山。林，一望无际的山林。

褐色的石头上面有厚厚的青苔，遮天蔽日的深林之中，地上的落叶层层叠叠，是日积月累沉淀下来的荒凉。

第一天。

晚上十点时，手机彻底没电了，方山木失去了和外面世界联系的唯一工具，虽然早在几个小时前就没有了信号，但有电的话，还有希望。

最后一丝失望破灭时，方山木一屁股坐在冰冷潮湿的石头上，双手抱头，放声大哭！

哭得声嘶力竭，哭得惊天动地！

周围静得吓人，习惯了都市的车水马龙和喧嚣，突然置身于荒无人烟的深山老林之中，他感觉像是走进了无人区。除了幽深的树林和呼呼的风声，以及不知名野兽的吼叫和此起彼伏的虫鸣之外，没有任何可以证明有智慧生物存在的迹象。

这他妈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完蛋了，可能再也没有办法活着出去了！方山木哭了几分钟，猛然站了起来，一拳打在了一棵高大的松树上面，手上顿时血流如注。

怎么当初就那么笨，居然信了古浩的话？现在他终于想明白了，他是被古浩算计了。

如果能活着出去，他第一个要去找古浩算账，不让古浩生不如死，他就不是让许多人畏之如虎的京城第一互联网公司的副总方山木。

来京城十多年了，他怎么不知道在西郊还有这样一个走上一整天也不见人影的荒山野岭？他现在的处境完全就是荒野求生的真实版。

谁也不会想到，他只是想过来清静两天，钓鱼、散步、吃农家饭，结果一不小心就身陷绝境之中，命运在和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之后，又给了他一个让人不知所措的冷笑。

第二天。

晚上十点时，下起了雨。他将手机藏在了口袋里，可惜全身都湿透了，也不知道手机有没有进水。虽然没电没信号，但有手机在，就有生存下来的最后一丝希望。现金可以没有，但手机必须寸步不离。现在的人类，已经完全被手机绑架了。

方山木都不知道他如何捱过了风雨交加的一夜，天亮后，他朝着太阳的方向前进，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还好手表还在准确地记录时间，在关键之时，机械手表还是比任何电子类手表可靠。

第三天。

已经筋疲力尽的方山木，并没有绝望，求生欲望支撑着他继续艰难地前行。从小在农村生活过的经历，让他具备一定的野外求生知识。既然深山老林是在京城的西部，那么一直朝东走，肯定可以走出去。

白天的时候，早上时可以跟着太阳走，中午和下午时，他借助手表指针辨别方向的原理推出了东方方位。而到了晚上，他又根据月亮升起的方向，准确地一路向东。

月亮在月初的时候，是从西向东升起。而在月中的时候，是东升西移。现在正是月中，方山木一路跌跌撞撞，认准了一个东方，咬牙坚持，并一再用他的四不原则为自己打气——不斗气、不娇气、不泄气、不丧气。

第四天。

天刚亮，第一缕阳光穿透树叶时，在林中形成了无数光影，像是一场盛大的演出。方山木感觉再也迈不动脚步了，正要倒下，远处，隐约可见一个大大的铁门。他兴奋地低吼一声，终于有了人类文明的标志，说明他有救了。

推开厚重的铁门，阳光扑面而来，方山木眯起眼睛，伸出右手遮挡太阳。

门外，是另外一个世界——眼前是公路，远处是高楼，总算重见天日了，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用力地挥舞了几下胳膊以庆祝自己的新生。

果然是天无绝人之路，方山木几乎要欢呼雀跃了。

然而喜悦只持续了片刻，方山木很快就发现，公路是一条荒废的公路，四下依然是空无一人不说，也没有一辆汽车。他的心情瞬间从顶峰跌落谷底，还以为逃出了生天，绝处逢生，却没想到，只不过是又一条绝路。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他和古浩从市区来到此处，足足开了近一个半小时的车，即便是京城堵车严重，算下来这里距离市区至少也要有六七十公里以上。以他目前的状态，六七公里都走不了。

身后的铁门厚重而高大，应该是一处荒废的山林管理处。

难道真的就这么死在这里了？方山木颓然地躺在了地上，秋日的天空，辽远而明净。空气清新而充满清爽气息。远山青翠如黛，近处林深鸟鸣，微风吹过，遍体清凉。

如果不是因为饿了三天三夜，就这么彻底放松地度假一次，也是不错。不去管公司处理不完的日常事务以及他因为失误而导致公司高达上千万的巨额损失，也不去想和盛晨持续了将近一年的冷战而陷入僵局的婚姻，只想放下一切烦恼和不快，大睡一觉，等醒来之后，他的人生过山车就会冲出低谷冲向顶峰。

不过虽然人生突然之间呈断崖式下跌，但方山木不是逃避的性格，一死了之不是他的人设。现在的他，人到中年，上有老下有小，还有应该要承担的社会责任，怎么能以死亡来逃避眼前的困难？

更何况，经历了三天三夜的生死考验后，他还有什么事情不能不敢面对的呢？

最近以来，一系列事情的发生，如同多米诺骨牌，引发了让人猝不及防的连锁反应。

如果非要寻找一个原点的话，就是他和盛晨越来越不协调的婚姻分歧越来越严重的人生理念！正是盛晨的一再无理取闹导致了他工作失误，从而引发了公司损失，并且让董事长大为震怒。经董事会研究之后，一致决定让他暂停工作。

暂停工作后，盛晨对他非但没有半分安慰和鼓励，反倒冷嘲热讽，嘲笑他一番，让他暴怒之下愤而离家出走，暂时借住在了同事古浩家中。

古浩对他的遭遇表示同情，声称他有一个朋友在西山开了一处农家会所——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可以调素琴，阅金经。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的世外桃源，可以好好休养几天，养精蓄锐，以便东山再起。

正无处可去无家可归的方山木一听之下就怦然心动，当即随古浩前往。车行一个半小时后，他和古浩下车步行。又走了几公里后，古浩忽然接到电话说有急事需要返回，让他继续前行两三公里就可以见到一处农庄，直接报他名字即可。

方山木听信了古浩的话，走了一个小时有余，也没有见到农庄。想打电话问个清楚时，手机已经没有了信号。惊慌之下，他迷路了，再然后，手机也没电了……

听说人死之前会快速回忆自己的一生，他这是要死了么？方山木也不知道是太绝望还是太疲惫了，感觉迷迷糊糊中快要睡着时，忽然一声汽车的喇叭声在耳边响起。

有车？方山木无比惊喜地地上一跃而起，从来没有如现在一样觉得烦人的汽车喇叭这么悦耳动听，身后五十米开外，一辆白色的面包车缓缓驶来。

“停车！停车！”方山木跳了起来，用力挥动双手，求生欲让他无比兴奋并且充满力量，“快救我，兄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司机并没有听到方山木兴奋之下有些失真的呼救，他只是瞪大眼睛一脸震惊地望着如同野人一样的方山木，心中蓦然闪过一个强烈的念头：“谁说只有神农架才有传说中的野人，京城西山也有？我要是报告上去，会不会成为名人？”

直到方山木猛地扑到了车窗前，他才惊醒过来，忙踩了刹车：“你是谁？不对不对，你是人还是野人？”

方山木不管不顾地打开车门上车，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我他妈当然是人了，你见过会说人话长得这么英明神武的野人？真没眼力。”他又胡乱地摸了一把乱蓬蓬的头发以及乱成一团的胡子，嘿嘿一笑，开了句玩笑，“等你好几天了，你怎么才到？”

不料话一出口，司机先是一愣，随即跳车就跑：“妈呀，你们警察也太敬业了，为了一辆破面包，埋伏了好几天，我认栽了！”

嘴上说认栽，身体却很诚实，一溜烟儿跑得没影了。

什么情况这是？方山木不知所措地搓了搓手，又一想，算了，顾不了那么多了，活命要紧。他当即发动面包车，朝市区驶去。

幸运的是，面包车上还有车载充电器，方山木赶紧为手机充电。还好，手机虽然被雨淋湿，却依然完好，正常开机了。

一瞬间，手机涌进来无数个信息，方山木几乎要热泪盈眶了，回到文明社会的感觉真好。

但接踵而来的无数消息，一个比一个残酷，就像是一记记重锤，每一锤都狠狠地击打在方山木的胸口，让他在命运给他一个天大的玩笑和送他一个不知所措的冷笑之后，又收到了命运一个极其残酷的狞笑！

第二章 一波三折

一个人到底要多惨才算倒霉透顶？才算是被命运抛弃玩弄的弃儿？方山木欲哭无泪，他并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命运要对他如此不公？并且一再捉弄他调侃他并且羞辱他！

绝处逢生的喜悦只持续了不到一个小时，当方山木依稀看到城市的轮廓时，他一颗心落到了肚子里，知道他不用英年早逝了。但紧接着三个电话，又让他重获新生的喜悦变成了深不见底的悲伤。

第一电话是盛晨打来的。

盛晨并没有追问他失踪几天去了哪里，仿佛他的死活和她无关一样。十几年的夫妻感情，怎么就变成了现在的互不关心的冷漠？

盛晨只是告诉方山木，她已经拟好了离婚协议，方山木随时可以回家签字。不等方山木多说一句，她随即挂断了电话。

好吧，方山木和她认识20年结婚十几年吵了三四年，皮了也累了，她对他的冷漠和打击对他来说，只是皮肉之伤，动不了筋骨。

离就离，反正也彼此折磨了几年，都视对方为仇人，以前的温情和爱情早已不复存在，只有一丝仅存的亲情不足以支撑他们之间继续走下去。

第二个电话是古浩打来的。

古浩上来先是做了一通深刻的自我批评，再三强调他没有欺骗方山木，他和他朋友在方山木失踪的几天里，都快急死了，甚至还出动了无人机去搜寻方山木的下落。因为方山木身为知名互联网公司副总的特殊身份，有身份有地位有影响，就没有选择报警，也是他认为方山木可以凭借自己的本事找到回来的路……

方山木打断古浩的话，冷冷地问了一句：“你不会以为我是为了逃避责任承受不了失败而自杀了吧？”

古浩又是一顿自责，言词恳切，甚至还几度哽咽，说他虽然是他的上司，但他一向视他为兄弟和偶像，真的是一心想要帮方山木排遣苦闷，希望他可以度过难关，并且还帮他联系好了房东，省得他回家被盛晨扫地出门。

方山木和盛晨的事情，公司上下知道的人不少，作为同事兼下属以及哥们的古浩自然更是一清二楚。

方山木对古浩的所有猜疑和怒气，在古浩绘声绘色的演说下，慢慢冰雪消融了。他记下了古浩为他安排的房东电话，并且加了对方的微信。

古浩还神秘地告诉方山木，方山木工作失误导致公司损失巨大的事情，董事会暂时还没有达成共识，很有可能是给他一个处分，还让他继续留在副总的位置上干下去。

如果能继续当副总，年薪200多万，离婚后还不到40岁的他依然算是优质单身男，未来也不会很悲惨，方山木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虽然他很是不舍得儿子方向东。

本想打电话到公司，向董事长周逍说明一下情况，第三个电话就打了进来。

是一个陌生号码，犹豫一下接听了电话后，方山木心中刚刚升腾起来的微弱的喜悦的火苗，被瞬间浇灭了。

是公安局来电。

公司暂停方山木职务，并要求方山木24小时保持开机。结果方山木失踪了三天三夜，公司以为他畏罪潜逃，选择了报警！

方山木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了，妈的，自己失踪了古浩没有报警救人，反倒公司以为他潜逃了而选择了报警！明明刚才古浩还信誓旦旦神秘兮兮地说公司要留任他继续当副总，作为公司的部门总监，古浩不可能不知道公司报警抓他的重大动向，古浩又一次骗了他！

好不容易和警察同志解释清楚他不是畏罪潜逃，是在深山老林迷路，上演了一次真实版的荒野求生，能活着出来就很不错了。他经过体验了真实的野外生存之后，下定决心宁肯坐牢也不会潜逃。因为坐牢至少可以保证衣食无忧，而在野外想要生存，几率比中彩票还难。

方山木的幽默把警察都逗乐了。

半个小时后，方山木赶到了派出所。刚停好车，就有几个人围了上来，扭着他的胳膊押了进去，还说他真是一个笨贼，偷车偷到派出所了。

最后经过好一番解释才化解了误会，原来方山木“借来”的面包车是一辆失窃车辆。司机偷车之后，在市区潜伏了几天，以为风头过去了，就开车前往西山，打算从小路溜走。不成想遇到了方山木，被方山木不管三七二十一“抢走”了汽车。

失窃的车主对方山木的话半信半疑，警察却帮方山木说话，因为监控显示偷车人和方山木并非一人。但并不排除方山木是同伙的可能。方山木百口莫辩，真是人倒霉了喝口凉水都要塞牙缝。不过方山木不后悔他的选择，再重来一次，他还是要上车。

和命相比，被人当成偷车贼又算得了什么？

虽然公司报警方山木潜逃的事情可以结案了，但最后警察决定还是先滞留方山木一晚，毕竟他偷车的嫌疑还在。方山木也懒得解释了，几天来，他没有睡过一个好觉，在派出所里面条件虽然艰苦一些，比起深山老林也是好了不知多少倍。

还没等关进去实现方山木踏实地睡上一觉的美好愿望，他又被释放了——偷车贼落网了，老实地交待了全部犯罪事实，并举报了方山木黑吃黑。好在警察清楚了一切，放了方山木。

临走时，警察拍了拍方山木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方先生最近真够不顺的，是不是得罪了什么小人，要不就是本命年？回去好好反省一下，对家人好一些，万一真的丢了工作，至少还有家人陪在身边不是？”

方山木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本想说他落到现在的地步，源头就是家庭不合，不过又一想还是不要给警察同志添堵了，要堵就堵自己好了。

在派出所呆了半天，方山木明白了一个道理，谁都不容易。当一个民警，天天要处理街头巷尾的大事小事，东家打架西家丢东西，南家闹离婚北家失恋要自杀，等等，各种烦心事一股儿脑地全部堆积在谁的面前，谁都受不了。

他就很佩服民警的心理承受能力，对自己遭遇的一切也不心理平衡了许多，还特意加了民警王松的微信，保证随时配合警察同志的工作。

望着方山木远去的背影，王松对同事赵艳豪认真而严肃地说道：“知道人家为什么还不到40岁就是知名互联网公司的副总了吧？素质！看人家这素质，配合调查，态度多端正，语气多诚恳。还有，遇到了这么多的倒霉事，我当警察这么多年，都没有见过一个人可以这么晦气。问题是，人家遇到这么多糟心事，不但不急躁，还能笑得出来，这份儿定力，哥们服。”

“拉倒吧，他不笑还能哭怎么着？哭有用，孟姜女就统一世界了。”赵艳豪不赞成王松的说法，苦笑几声，“这个岁数的男人，再苦再累再疲惫，也不能当着人面儿哭，要哭也会找一个背人的地方。成年人尤其是中年男人的痛哭和崩溃，都是没有声音的，都是在犄角旮旯里面，一个人无声无息地承受一切。”

迎着王松疑惑加不解的目光，赵艳豪苦笑更盛了：“别问我是怎么知道的，让我找个地方静一会儿。”

“其实在派出所呆一晚上也挺不错的，至少可以收拾一下自己……”走在熟悉的大街上，迎着无数陌生的好奇加嘲笑、不解或是鄙视的目光，方山木知道他现在胡子和头发都乱成了鸟窝，形象肯定有损市容，开始时他还对人解释，“行为艺术，行为艺术，我是美院的老师……”

后来觉得解释也没有什么用处，反正都不认识，爱怎么想怎么好了，他也就坦然了，还不断对自己施加暗示——强大的心理素质就是战胜一切负面情绪和沮丧的武器。

好在天已经黑了下来，方山木借着夜色掩护，来到了后未来城小区——古浩为他推荐的房东成芃芃约好的见面地点。先住下再来，他现在又困又乏，只想好好睡上一觉。至于其他事情，包括和古浩算账、回公司报到以及回家办理离婚事宜，都不如睡觉重要，明天再说也不迟。

小区的环境不错，绿化率高，不过高楼密集，容积率应该也高。而且从依次亮起的万家灯光可以看出，小区的入住率不低。

一般来说，刚需的中低端小区，入住率都高。从几年前搬进别墅后，他就受不了高容积率小区压抑的环境和密集而杂乱的居民。

又想多了，现在他还资格挑剔小区的容积率吗？他已经不再是以前住在跃层和别墅的成功人士了，方山木摇了摇头，能有一个地方让他安身，他就谢天谢地了。

方山木发出了一个信息：“我到了，你在哪里？”

“在你身后。”信息几乎是秒回。

方山木吓了一跳，猛一回头，身后站了一个一身长裙的女孩。她简单地束了一个马尾辫，白裙白t恤，简单大方，脚上一双运动鞋，既文艺又浪漫，还有几分飒爽的学生之气。

第三章 成熟，和年龄无关

“您就是方山木？”女孩上下打量方山木一眼，一脸诧异，“您这一身打扮是搞行为艺术还是玩街头艺术？不是说您是公司副总吗，不像，像一个混得不怎么样的三流画家。而且长得和头像不像，胡子拉碴的，至少老了10岁……您到底是40岁还是50岁？”

方山木有几分不耐烦：“你管我多大？我是来租房又不是来相亲。”

“还真要问清楚才行，要不还真不能租您，给多少钱都不租……反正我又不缺钱，就是因为朋友介绍才抹不开面子。”成芃芃轻蔑地笑了笑，嘴角弯成了一个很好看的弧度，颇有几分坏坏的意味，“我的租房原则是，超过50岁的男人和40岁以上的女人，不租！刚毕业的大学生，不论男女，不租！一年换三次以上工作的，不租！”

“都是什么奇怪的理由，你管别人是谁，只要能付得起房租就行。”方山木嘟囔了一句，心想要不是古浩介绍，他才懒得跟成芃芃打交道。一看就是从小到大被惯坏的一类人，家里有钱，长得又不错，一直享受众星捧月的感觉，从来没有受过什么委屈，个性乖张而自私，就养成了事事以自我为中心的性格。

要是以前，方山木会转身走人，才不愿意和成芃芃这样过于自以为是的90后姑娘多说一句话，但现在他无处可走，而且又是晚上了，不想去住酒店，只好忍了，递上了身份证：“好几天没刮胡子，显得老成了一些。实际年龄你自己看……”

“78年的，今年……38岁，还不到40岁，小了点，不过看在朋友的面子上，算了，勉强接受你了。”成芃芃又对比了一下身份证照片和方山木本人，忽然笑了，“不过也别说，你本人比身份证上是老了不少，但更有男人魅力。刚才第一眼是胡子拉碴形象挺差，再多看几眼，又觉得很沧桑很有男人味道。其实我还有一个原则是，不和40岁以下的男人打交道。对你，破例了。”

“谢谢啊，谢谢！”方山木夸张地拉长了声调，就想结束谈话，“很荣幸能被你认可，现在可以看房了吗？”

“着什么急，房子就在这里，又跑不了。”成芃芃斜着眼睛，“还以为男人过了35岁就会成熟一点点，没想到，还和20来岁时一样幼稚。难道说男人的成熟真的和年龄无关吗？唉，都说90后这一届男人不行了，现在看来上上届男人也不怎么样，都快40岁的人了，还这么着急忙慌的，乖乖，难道只有80后才有希望？”

方山木不理会成芃芃的牢骚，随她上楼。足有一米六七的成芃芃细腰长腿，上楼的时候，腰肢扭动，裙裾飞扬，马尾辫左右摆动，既青春又性感。

房子在三楼，成芃芃忘了带电梯卡，二人就只能走楼梯。方山木也顾不上抱怨她的马虎。

“您这像是去哪里闭关了？怎么这么邋遢？”成芃芃忽然站住，回身，一脸好奇，“是不是你们去什么地方团建了，关在深山老林里面，不通电没有信号，与世隔绝，天，太有意思太有挑战性了……下次记得喊我。”

方山木正在想事，没收住脚步，撞在了成芃芃身上，他尴尬地举起双手：“不是故意的，抱歉，别多想。”

“多大的事儿，就算你是故意的，又有什么？别以为碰我一下就是你沾了便宜，收起你的古董思想，在90后眼里，你们70后的想法都是文物级别的传统。”成芃芃咧了咧嘴角，“大叔，你记住了，要是90后的女生喊你大叔，说明你还有魅力。喊你师傅，你就被扫进历史的角落了，就千万别再有任何不正常的想法了。”

“你放心，你叫我大叔，我对你也没想法，不管正常的还是不正常的。”方山木被气笑了，“团建？对对对，是团建，下次再去，我一定喊上你，就怕你不够胆量。还有，就算你胆量去，说不定进得去出不来。”

“听上去挺神秘，有意思，是不是类似荒野求生一样的团建？太好了，下次一定叫上我，不叫我，我就把你扫地出门。”成芃芃没有多想，兴奋了，打开了房门，“大叔，家具一应俱全，而且还是精装，三室两厅两卫，130平米，一个月租你7000块，还是四环以内的高端小区，真的是友情价了。”

房子很大，三个卧室，客厅和餐厅连成一体，采光也很好，在四环内确实是高端住宅，方山木很满意：“好，租了，先签一年的合同，交半年的租金，没问题吧？”

“总算有点成熟男人的魅力了，我喜欢爽快的男人，成交。”成芃芃拿出一纸合同，签字后交给方山木，“既然是朋友介绍的，就省了试探加了解的过程。签了协议，付了款，房子就是你的了。不过别怪我多嘴，大叔，你这把年纪肯定结婚了，为什么要出来住，是不是要养小三？”

……夜深了，方山木却翻来覆去睡不着，不是因为在另一个房间住着成芃芃，而是十多天来，他的人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从巅峰直落谷底。

比坐过山车还要刺激多了！

有时想想，人生就是一条起起伏伏的山路而不是笔直的高速公路，就像时代的发展一样，整体是奔流向前的趋势，但也会遇到险滩急弯。有人做过一个试验，两个小球同时出发，笔直路线的小球比起伏不定路线的小球慢了几分。

因为笔直前进，缺少了跌落到谷底之后冲到顶峰的冲击力。

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方山木翻了一个身，起身去喝水。饮水机在客厅，他接了一杯水，愣了片刻，才清醒了几分，意识到自己不是在家里，而是在租住的后未来小区3栋301室。

他喝了一口水，烫了一下，下意识扔了水杯，才想起以前盛晨总是准备好一个透明的玻璃水壶，里面总有放凉的凉白开，可以随时倒水来喝。

其实……盛晨还是有许多优点的，就是太固执太自以为是了，方山木刚想怀念盛晨的好，又被自己心中的怒火压了回去——如果不是因为她的无理取闹，他也不会落得工作失误导致公司损失巨大。如果不是公司损失巨大，董事长也不会震怒之下让他停职反省。如果不是停职反省，他也不会去西山散心。

如果不是去西山散心，就没有差点儿死在深山老林的惨痛经历！一切的一切的源头都是盛晨的错，最气人的是，盛晨毫不关心他的死活不说，还敢首先提出离婚，她一个家庭妇女，靠他的收入养家，竟然还有胆量离婚？

离就离，谁怕谁？方山木气呼呼地想，不行，一定不能原谅她，要坚决离婚！他会被盛晨扫地出门，太没面子了，好歹他也是堂堂的副总，年收入200多万还有期权，他一没出轨二没有不顾家三没有变心，盛晨还敢嫌弃他，真当他还是当年青涩的可以任由她摆布的小年轻？

他已经是一个既成熟又成功的中年男人了！

方山木猛然又愣住了，刚才这么一番愤愤不平的想法，显得他不够稳重大方，还是有些幼稚和冲动了。

喝完水，忽然没了睡意，方山木转身坐到了沙发上，准备发一会儿呆。窗外的夜色正浓，墙上的石英钟显示是凌晨一点半。

天亮还早，长夜漫漫，现在想想，也不知道在深山老林的几天是怎么熬过来的，一个人，石头当枕头，草地当床，伴着凄风冷雨入眠，风声雨声虫声和不知名怪声，此起彼伏像是一曲绝望的交响乐。

现在安静了，反倒不适应了。

失联这么多天，盛晨就真的一点儿也不担心他去了哪里，有没有危险？从大学时相恋，到大学毕业后一起留在京城，再到结婚，他们认识将近20年在一起超过15年，彼此之间熟悉得再也没有空间和距离，像是一个人。

但越是熟悉，越是陌生，最熟悉的陌生人，说得一点儿也没错。越熟悉，方山木越觉得不认识盛晨。尤其是在孩子上学之后，她空闲下来，天天琢磨他的动向，发微信打电话发视频，各种形式的查岗，让他不厌其烦，被同事耻笑被领导嘲笑。

甚至有一次在和领导吃饭，盛晨在短短半小时内打进来十几个电话，每次都是重复同样一句话：“什么时候回家？”

他颜面扫地，在领导含蓄而意味深长的笑容中，恨不得找一个地缝钻进去。后来领导很周到地让他先走一步，他关了手机，继续陪领导吃饭。事关一次重要的谈判，怎么能中途走人？何况他又是项目的负责人！

结果回家之后，盛晨将他锁在了门外，敲门不开，微信不回，电话不接，他一气之下，回公司了。

“起开，你坐我脚上了。”

方山木的回忆被成芃芃的一声断喝打断了，他惊慌地跳了起来，仔细一看，才发现沙发上躺着一个人，曲线玲珑身姿曼妙细腰长腿……正是成芃芃！

第四章 接踵而至的打击

方山木吓了一跳，没好气地说：“不睡房间睡沙发，你这是个性还是毛病？”

本来签了合同付了款之后，成芃芃就走了。半个小时后又折回，她家里的钥匙忘在了客厅沙发上。又一个小时后，正在洗澡的方山木再次被猛烈的敲门声惊到，开门一看，竟然又是成芃芃。

据她自述，回家后，她发现手机又落在车上了。拿了车钥匙去地下停车场，拿到手机上楼时，才又想起钥匙和钱包被自己锁家里了。现在的她不但回不了家，还没有身份证去住酒店，只好回来借宿了。

方山木差点被成芃芃绕得晕头转向，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马大哈的人，而且还是一个姑娘，如果是他的手下，他二话不说就会开除对方。

他最不待见丢三落四做事没条理思维没逻辑的人！

方山木有几分奇怪，刚才坐下时，怎么就没有发现沙发上有人呢？可能是他太恍惚了，半睡半醒之间，没有注意观察。

成芃芃翻身坐起，只穿睡衣的她露出粉嫩而健美的胳膊，以及结实饱满的小腿，她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我想睡哪里睡哪里，我的地盘我做主，要你管？”又一想不对，她虽然是房东，但现在房子的使用权已经归方山木了，就嘿嘿一笑，“我睡不着，半夜起来躺沙发上打一会儿游戏，照料一下生意，怎么啦？”

不怎么，方山木不想问他也不敢管，他转身就走：“晚安！”

“你等等，大叔，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一个人租这么大的房子，到底是不是为了包养小三？”对方山木冷淡加漠然的态度，成芃芃既不生气，又有十足的耐心，“快说嘛，我特别好奇，真的。如果你告诉我真相，我免你一个月的房租。”

方山木站住，回身，目光中既有好奇又有不屑：“你年纪轻轻，既不上班，又没工作，开奔驰，当包租婆，包养你的人至少也是一个年薪千万的大老板……”

“你说什么？”成芃芃跳到了地上，光着脚丫，轻巧地一跳就来到方山木面前，满脸怒气，“你说我是小三……我打死你！”

她本想发火，脸上的怒气却慢慢消失，又狡黠地笑了：“看来我们共同的熟人太懒了，都没有为我们介绍对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好吧，我现在告诉你我的真实身份，但作为交换条件，你也得告诉我你到底是干什么的，为什么要一个人出来租房子住，ok？”

方山木点了点头。确实，古浩为他介绍成芃芃时，并没有明说成芃芃是什么人，做什么工作，为什么这么年轻就在京城有自己的房子，只说她有合适的房子可以出租，并且可以拎包入住。

“首先明确一点，我不是小三，本姑娘目前单身中。其次，我名下有十几套房子，这套房子只是其中之一。你也别羡慕，谁让我有一对有本事的父母，他们就是衬房子，又只有我这么一个闺女，就过户到了我的名下。最后一点，我有工作，平常除了收房租之外，也兼做微商，卖卖面膜、人参、蜂蜜、竹盐、燕窝什么的，你需要哪一种？”

原来是拆二代，方山木知道没有办法再对话了，大多数人还在拼起跑线的时候，一小部分人生下来就在终点，没得比：“就您这条件还做什么微商？就该天天去国外度假，去瑞士滑雪，去巴黎喂鸽子，去英国看雾，去巴厘岛潜水，除了享受人生，您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是浪费生命。”

“哎哟喂，您别这么酸成不？我又没吃您家大米喝您家凉白开。”成芃芃咯咯地笑了，“行了，我都说完了，该您交代了。”

一听“交代”二字，方山木突然就打了一个激灵，他这段时间没少被人喝令交代问题，差不多都快有条件反射了。

“我本来是一家互联网公司的副总，也算是事业小有所成，年薪200多万，还有股权。因为一次工作失误，导致公司损失惨重，还被公司怀疑贪污公款，畏罪潜逃，我其实是去西山休假，结果迷失在了深山老林之中，妈的，差点儿死里面。好不容易出来后，遇到一辆面包车，司机一见我就扔下车跑了，我自己开回了市里，结果是一辆失窃的车辆，还因此进了派出所说明情况……”方山木低着头，有几分沮丧，“从所里出来，就租了你的房子住。”

“你等等，好象哪里不对……”成芃芃歪头想了想，她一双漂亮的眼睛在半暗半亮的夜色中格外明亮，“你工作失误、被停职、休假、迷路、借车、进局子，都很合情合理，但是，为什么不回家，非要租房子住？我明白了，我懂了，你是事业不顺人生倒霉又婚姻不幸，被老婆甩了，对吧？真的好惨，彻头彻尾的人生输家。”

“我和她的事情，说来话长，但还没有离婚，只是冷战。”方山木不想再说下去了，“行了，我说完了你想要知道的一切，来，还我一个月房租……接受微信和支付宝转账。”

“你……”成芃芃气笑了，“你一个大男人这么无赖，我们明明是交换了信息好不好，你还记得房租的事情，要不要这么厚脸皮？”

“在生存面前，面子是最没用的自尊。”

成芃芃翻了翻白眼，当即微信转了一个月房租给方山木：“好吧，理解你，快40岁的人了，一下子什么都没有了，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论成败人生豪迈，大不了从头再来……”方山木本想说出来，没想到唱多了，张口就唱了出来。

“哈哈，《从头再来》，97年刘欢唱的，暴露年龄的歌。”成芃芃大笑，“不过也别说，我就佩服你们70后这一届男人永服输的劲头，比80届和90届都强。行，你是一个挺真实的人，以后有用得着的地方，尽管说，能帮得上的，芃芃我一定不会拒绝。”

“谢了。”方山木这一次没拉长声调，也没夸张语气，他也看了出来成芃芃是一个大气敞亮的京城大妞，挥了挥手，转身进了房间。

“您这经历像打游戏一样，过了一关又一关，我都羡慕您有这么丰富多彩的人生了……”顿了一顿，身后传来了成芃芃的一声惊呼：“天啊，都两点多了，赶紧睡美容觉，要不明天又熊猫眼了。”

方山木以为他再难入睡，没想到和成芃芃聊了一会儿，压抑的心情舒展了许多，一上床就睡着了，直到被一个他期待已久的电话吵醒。

来电显示是“老大”。

老大是方山木为公司董事长周逍起的外号。在他的带领下，公司上下都称呼周逍为老大，周逍似乎也很喜欢这个称呼，私下还夸过方山木几次。

出事后，周逍一改以前和方山木经常私下接触的习惯，和方山木保持了公事公办的距离。方山木虽然觉得有几分寒心，但也能理解周逍的做法无可厚非，毕竟他的失误太明显也太不应该了，既为公司带来了巨大的经济损失，也导致公司的竞争对手趁机拿下了觊觎已久的市场份额。

“老大……”电话一接通，方山木下意识地叫了一声外号，语气轻松自若，“我胡汉三又回来了，活着回来了，没潜逃没失踪，是玩了一次荒野求生……”

话未说完就被周逍打断了，周逍的语气微有冰冷和不满：“别解释了，赶紧来公司一趟，有重大事情要宣布。”顿了一下，他又咳嗽一声强调，“公司刚出了一个规定，‘老大’的称呼过于江湖气，以后在公司的称呼一律直接称呼名字或者以职务相称。”

方山木感觉到了一丝微妙而耐人寻味的气氛，这种感觉等他到了公司后，愈加强烈。所有人都对他要么侧目而视，要么一副避之不及的惶恐。尽管已经猜到了什么，但等周逍在办公室郑重其事地宣布免去他的一切职务并由他个人赔偿公司300万的经济损失、由古浩接任他的位置的决定之后，他还是傻在了当场！

如果说免职可以接受也在情理之中的话，让他个人赔偿公司的部分经济损失，就让方山木觉得难以理解了。更让他气愤的是，古浩才是一个总监，一步跨越了部门经理直接升任到了公司副总，以他对公司规章制度的严格程序的了解，古浩肯定在背后做了手脚。

方山木不傻，他在职场多年，敏锐地猜到了在整个事件之中，古浩肯定足够的动力借机将他一棒子打死。度假散心之行、深山老林的生死经历，他不相信古浩在背后没有捣鬼，他绝对是被古浩算计了！

不行，不能让古浩这么小人得势。在职场上，施展一些不见光的手段踩着别人上位，只要不触犯法律，也不算什么罪大恶极的行为，但古浩害得他差点儿死在荒郊野外，就过分了。方山木当即表示他接受公司对他的处罚，也愿意个人承担一部分公司的经济损失，但提拔古浩不妥当，古浩的能力和人品不足以担当如此重任，希望公司认真考虑。

第五章 男人的迷茫

原以为他的建议会得到周逍的积极回应，以前周逍对他非常器重，几乎言听计从。不料说完之后，周逍只是淡淡了回应一句公司会参考他的意见，就摆出了逐客的姿态。

走就走，离了公司他还就不能打出一片天地了？方山木想起这些年来为公司立下的汗马功劳以及打下的江山，没想到说翻脸就翻脸，只记得他亏损的上千万，难道以前他为公司赚取的几十亿的利润都不是成绩？

下楼的时候，周逍只送到了电梯，古浩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非要送方山木下楼。

和方山木一米七八的身高相比，一米六八的古浩矮了半头，再加上他单薄的身形，和方山木站在一起，足足小了一大圈，像是一个儿童站在成年人身边。

方山木没给古浩好脸色，但有些问题想要问个清楚，也就没有拒绝他的好意。

楼下有一家咖啡馆，方山木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冷哼一声：“老样子。”

古浩今天穿了一件花格子衬衣，头梳得油光锃亮，一双棕色皮鞋一尘不染，在周围都是t恤、短裤、拖鞋风格的it风中，他过于浮夸的打扮显得格格不入。

以前方山木总是嘲笑古浩的穿着不像互联网公司的高管，倒像是从事金融的投资者，或是影视公司的选角副导演，古浩解释说他不走互联网的简约风，就是想要打破外界对互联网从业者不着边幅的固定印象。

方山木和古浩没少来楼下的咖啡店喝咖啡，每次都是方山木要一杯美式，古浩一杯拿铁，当然，每次都是方山木买单。方山木立下了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同事一起喝咖啡或是吃饭，职务高的人要自动买单。

不过这一次古浩没让方山木买单，十分殷勤地买好后端了过来，轻轻放在方山木的面前：“老兄，你比我大两岁，我们是同龄人，都是70届的。出生的时候，开始改革开放，长大的时候，经济开始飞速增长。毕业时，住房开始货币化。工作几年后，有了一定积蓄，差不多都买了房子……”

方山木知道古浩的毛病就是说话喜欢绕弯，开篇就爱长篇大论，先从大处着眼，纵观天下大事和局势之后，才会切入正题。

今天他没耐心再听古浩的高谈阔论，打断了古浩：“行了，别扯没用的了，直接说，你到底想怎么样？”

古浩尴尬地笑了笑，又习惯性地点头哈腰，态度很诚恳语气很端正：“老兄，西山的事情是我不对，但我真没有要害你的意思，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想要你的命不是？我们又没有深仇大恨。是，你被公司解雇了，我是最大的受益者，但也不能由此就推断背后一定有我的手脚。凡事得讲究证据，你不能说你怀疑我什么，我就得自证清白吧？”

方山木摆足了架势，鼻孔朝天，不理古浩。他相信古浩的话至少有一半是真的——他没有想要害死他的想法——另一半是不是真的，就只有天知道了。

古浩继续陪着笑脸：“本来董事会做出解聘你的决定后，我还私下找董事长聊了一次，希望他能改变主意。但董事长说，你失踪也就算了，还因为被怀疑有偷盗面包车的嫌疑进了派出所，会对公司带来极大的负面影响，只能挥泪斩马谡……”

“屁，还挥泪斩马谡，没见谁有一点挽留的意思一丝惋惜的感觉，分明是卸磨杀驴。”方山木还是不信古浩的话，不过气也消了大半，他喝了一口美式，皱了皱眉，“说过了不加糖！”

“我觉得你现在需要一点儿甜，最近你的生活有点太苦了。”古浩嘿嘿一笑，目光中闪烁狡黠之意，“江边说盛晨非要和你离婚，她还劝盛晨别冲动，要冷静，毕竟孩子都这么大了，而且你现在又失业又赔偿，如果再离婚的话，可就太惨了，我都不忍心看下去了。”

“不忍心看就闭上眼睛，你放心，就算死，我也不会死在你的面前让你再嘲笑我一次。”方山木起身换了一杯不加糖的美式，“苦就苦点儿吧，苦到一定程度也就不觉得苦了，还可以苦中作乐。”

“这话说的……”古浩搓了搓手，“老兄，我是真心为你好，希望你能过了眼前的一关。听我一句劝，回家后好好和盛晨谈谈，能不离就不离。毕竟离婚是伤筋动骨的大事，还要分一半财产，你现在最要紧的是保存资产实力，再找一份合适的工作。你现在年纪也不小了，马上40岁了，人到中年，经不起太大的折腾了。后方稳定了，前方才能冲锋陷阵，才能继续我们的四不原则不是？”

古浩挤眉弄眼地笑了笑，一脸淫荡。

“这些事情就不劳你和你家江边操心了，还有，你告诉江边，她也别总去我家和盛晨聊天，盛晨耳根子软，听风就是雨，万一江边说话欠考虑，说不定被她曲解了，就更弄巧成拙了。”方山木基本上明白了古浩的意思，一是摘清自己，二是和他修补关系，三是劝他稳定后方并且继续前进，也算是有情有义了。

不过他很讨厌江边和盛晨的所谓闺蜜关系，而且他也不喜欢江边的为人，自从盛晨认识了江边之后，对他的要求和管控越来越多，手段也层出不穷，完全不是盛晨的风格，他严重怀疑背后有江边的教唆。如果江边不是古浩的妻子，他早就将江边拉进了黑名单。他对强势、霸道而自以为是的女人，一向拒之于千里之外，更不用说江边有挑拨离间他和盛晨关系之嫌。

对古浩的四不原则，方山木也是不以为然的态度，所谓“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不善后”，不正是大灰狼式诱骗小姑娘上钩的渣男惯用伎俩吗？

古浩见方山木依然是一副冷漠加拒绝的态度，也不尴尬，继续保持谄媚的笑容：“我介绍一个猎头给你认识，他最近正在为一家跨国公司物色一名高管，你的条件肯定够了。不过如果你想休息一段时间，也没问题，毕竟作为70后，我们赶上了好时候，手中都有几套房子，这些年的升值，就算下半生不工作，卖上两套，也够吃饭了。”

见方山木不说话，目光忧郁地望向窗外，古浩猜不透方山木的心思，只好试探着一问：“老兄，你到底是什么想法，给我交个底，是想赶紧找一份工作，还是想休息一段时间？还有，是真的下定决心离婚，还是不离？”

“对了，差点忘了，如果你真的过不下去要离婚的话，现在就可以先找一个备胎，成芃芃就很不错，京城当地人，有十几套房子，人漂亮，又开朗，能拿下她，你可就赚大发了，下半辈子就富贵加身了！”古浩哈哈大笑，“不瞒你说，上次在一个饭局上认识了她，当时我就动心了，加了微信后，想撩，发现撩不动，我不是她的菜，就放弃了。”

方山木起身就走，走到门外，古浩追了上来。他猛然站住，用力一拍古浩的肩膀：“你总是忘了你已婚的健忘症，该好好治治了。”

“再不疯狂就老了……”古浩不理睬方山木的嘲讽，“行了，别装了，都是男人，谁还不知道谁？如果你真拿下了成芃芃，可得好好感谢我给你制造的机会。对了，你到底是什么想法，和我说说。”

“创业。”方山木早就想好了下一步，他不想再为别人打工了，他要靠自己的双手打下一片天地，“自己当老板，成立公司。”

望着方山木离去的背影，古浩摸着下巴，狡黠而得意地笑了：“老方呀老方，有些事情还真不能怪我心狠手辣，要怪就怪你自己太软弱了。其实对你来说，说不定离开公司也是好事，不破不立。不过你要创业，我不太看好你的前景，就凭你的性格和能力，肯定会失败。”

方山木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转了一会儿，排遣心中的苦闷，表面上他很坦然，实际上心里很难受，失业不说，还要赔偿300万，等于是几年的积蓄化为乌有，问题是，他还有房贷要还！

尽管确实名下有几套房子，可以卖一套救急，但现在正和盛晨闹离婚之际，他就算想卖，估计盛晨也不会同意。

而且不用想也知道，盛晨肯定会将300万的赔偿款算成婚后债务。

正犹豫着要不要现在就回家一趟，和盛晨做一个了断时，街上，一对年轻情侣的争吵吸引了方山木的目光。

穿白t恤牛仔裤的女孩蹲在地上，收拾散落了一地的行李，行李箱打开，有气无力地躺在地上，一分为二。女孩满面怒容，对站在一旁双手抱肩的男孩怒目而视。

男孩也是一身随意的休闲打扮，但脚上的一双价值3000元以上的名鞋暴露了他的消费观，和女孩一身顶多几百块的朴素衣服相比，他身上衣服加起来，少说也在一万块开外。

第六章 女人的期待

男孩对女孩的怒视毫不在意，也不顾及周围众人异样的围观目光，一脸冷漠和不屑，也不肯弯腰帮女孩一把，只是漠然地袖手旁观。不过行人匆匆，没有人会在意街头一对情侣的争执。在京城，每天都会上演无数的悲欢离合，恋爱和分手，就像白天和黑夜的交替一样稀松平常。

人类的悲欢从来不会相通。

偶尔有几个好心的大爷大妈路过时，会关心地问下一句，却被男孩以沉默回应，他们也就懒得再多问什么。

方山木远远看着，忽然心中生发了无限感慨，想当年他和盛晨在大学恋爱时，从未让盛晨受过一丝委屈。当然，盛晨也很温柔体贴，对他百般照顾。70后的大学恋爱，温馨而动人，充满了同甘共苦的味道。也不知道现在的90后恋爱，会是怎样的心态？

“帮我一下！”女孩蹲在地上捡了半天，不见男孩上前帮手，无比气愤，“江成子，如果你还算是一个男人，你就弯下腰，给自己一个台阶下来，我可以原谅你刚才的粗鲁行为。”

江成子冷冷地回应了胡盼一个不屑的眼神：“你原谅我？意思是还是我有错？对不起，我没错！”

胡盼气得胸膛起伏不定，索性也不收拾行李，站了起来：“你有种再说一遍？你是男人，一点儿男人的担当都没有，成天打游戏，不去工作，没钱交房租被房东赶了出来，你是不是觉得很光荣很得意很有男人气概？”

江成子一脸无所谓的表情，冷冷一笑：“本来交房租就是两个人的事情，你为什么非要让我一个人承担？”

“我一个人工作，赚的钱不够交两个人的房租也不够我们两个人吃饭！”胡盼气得一脚踢飞了收拾了一半的行李箱，“江成子，你能不能成熟点，别再吊儿郎当了，你今年都24岁了，打游戏解决不了生存，不能让我们过上我们想要的生活！”

“男人和女人不一样，24岁还小，不急。”江成子轻描淡写地笑了，“科学研究发现，女人的生理和心理成熟年龄是32岁，男人要晚11年，也就是43岁，我现在还是一个孩子，你不能总逼着我工任、赚钱、养家，人不能被生活所累，要不活着还有什么乐趣？”

胡盼气笑了：“你都24岁了还是一个孩子？好吧巨婴，你继续在自己的游戏里过你想要的人生吧，我们分手！”

“分手？”江成子瞪大双眼，似乎是震惊和不解，过了片刻，脸色又缓缓变得玩味和好笑了，“分就分，反正我们谈了两年恋爱，吵了一年半，你总是各种看我不顺眼，分开了好，眼不见心不烦。”

“好，分手！谁后悔谁是小狗！”胡盼转身就走。

“等下，等下。”江成子紧跑几步，拦住了胡盼，“分手前，有两件事情得说个清楚，一，行李箱是我买的，但里面都是你的东西，你得还我箱子。二，上周吃饭是我掏的钱，你也应该承担一半的费用，总计是456块，一半的话……”

“给你300块，不用找了！”以为江成子回心转意的胡盼气得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了，抽出三张钞票，拍在了江成子的脸上，“服了，一个大男人这么斤斤计较，算我瞎了眼认识你这么一个窝囊废。”

三张钞票从脸上滑落，掉到了地上，江成子弯腰捡起，吹了吹上面的土，笑得很开心：“谢谢，真大方。如果以后你有钱了，记得把以前的饭钱也还我。”

“滚！”胡盼气过了头，反倒轻松地笑了笑，“江成子，你别忘了，从毕业后到现在，一直是我赚钱养你，房租、吃饭、日用，都是我的钱！”

“大学期间，我也请你吃过不少饭，你怎么不说？”江成子还想再说什么，被周围人群一阵哄笑打断了。

被起哄喝倒彩的江成子，依旧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他很西式地耸了耸肩：“你们也别觉得我过分，现在不是都追求男女平等吗？既然平等，就要落到实处，而不是喊喊口号。钱分开赚，分开花，aa制，如果都是男人请女人，是对女人的轻视和贬低，对不对？”

“送你一句你常说的话——随便、都行、都可以！”胡盼踢了行李箱一脚，转身走了。

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有个性还是特例？方山木收回目光，忽然下定了决心回家一趟。

该面对的就要勇敢面对，是男人就应该承担男人的责任，他和盛晨的冷战，也该有一个结果了。

东北五环，中央别墅区。

下午的阳光照耀在小区茂盛的树木之上，宁静而遥远，仿佛时光停下了匆匆的脚步，特意在一个秋日的午后驻足。方山木很喜欢小区的环境，绿化好，四季常绿，层次分明，在季节交替明显的北方，无论何时都可以看到绿色和盛开的鲜花，也算是难得的景致了。

想当年他和盛晨一起买房时，盛晨嫌联排太贵，非要买叠拼，他坚持未来房子还会升值的看法，咬牙买了为数不多的联排。虽然在当时比较吃力，但由于小区内叠拼多而联排少，在后期升值之后，联排就成了抢手货。

如果现在卖掉当年800万买下的联排的话，至少可以赚800万以上。但如果是叠拼，能赚三四百万就不错了。还是他的眼光更长远也更有前瞻性，为什么几次证明了他比盛晨更有远见更有头脑，盛晨事后也承认他的正确，但一旦再遇到事情，她还是会和他争论并且固执地认为她的决定更英明呢？

难道说女人都是这样固执并且自以为是？方山木越想越气，现在他所拥有的一切，不管是事业还是投资，哪一次不是在他的坚持下才做出了最正确最符合趋势的选择？但盛晨从来看不到他的成功和远见，只要再遇到事情，她还是会提出她的看法并且想让他服从。

只要他不同意，她就会和他大吵一架，甚至还会不依不饶地想尽一切办法让他妥协！几次三番下来，方山木既心累又无奈，盛晨到底为什么非要控制她非要证明她比他更有远见和眼光？

站在家门口，望着熟悉的门牌号以及门把手上盛晨编织的红绳，方山木忽然有了几分胆怯，不想进去了。他也不明白为什么有时会惧怕盛晨，他在工作中从来没有害怕任何事情，面对竞争对手时，也丝毫不会退缩，遇到所有困难都会迎难而上。

或许是因为他和盛晨认识太久了，从大学时代一直到现在，在他看来，一路不离不弃的陪伴，盛晨既是他的妻子，又是他成长的见证者，还是同行人同路人，他青涩的过去软弱的时刻退缩的心路以及失败的经历，她都清清楚楚。在她面前，他没有任何神秘和威望可言，也没有高高在上的权威和成功的光环。

也正是因此，盛晨才会对他现在的成就视而不见，一直以为他还是当年的青涩少年和一无所有的落魄青年，不，他不是，他现在已经成长起来了，早就是不管生理还是心理都非常成熟的中年成功男人！

方山木瞬间又鼓起了勇气，他并不赞同江成子所说的“男人43岁时生理和心理才会完全成熟”的说法，他才不是孩子，他有足够的理性和判断力来决定自己的人生。一直以来，他都觉得自己很理智很成熟，就算是大学时代，他也自认为比同龄至少早熟四五年。

方山木一直认为自己少年老成，他很不喜欢别人说他小，因为在他看来小代表的是幼稚，而幼稚是一个男人不成熟的表现。不成熟的男人，不会成功。

在听到门响的一刻，盛晨漫不经心地抬头看了一眼，随即又低下了头，继续整理茶几上的证件和文件。门锁转动的声音一响，她就知道是方山木回来了。

回来也好，虽然他心里早已没有这个家了，但凡事总要有一个了断才行。盛晨习惯性地抬头看了方山木一眼，见他一脸淡定，依旧是常见的波澜不惊的表情，心中更凉了几分，呵，男人，不管发生了什么也不管到什么时候，总是会在媳妇面前摆出一副一切尽在掌控的自信，也不嫌累？天天端着一张世界离开他就不会运转的臭脸给谁看？真以为自己是中心人物，都得围着他转？

方山木瞥了一眼茶几上的东西，心里明白了几分，冷冷一笑：“都想好怎么分割财产了？”

盛晨一身居家装束，风韵犹存，简单梳了一个丸子头，淡然如秋菊。十几年的时光流逝，当年的班花依旧容颜不改。

她神情落落地站了起来：“方山木，你好几天没有着家，也没有任何消息，你不打算解释一下发生了什么吗？”

“你肯定已经知道都发生了什么，我就没有必要再重复一遍了。”方山木相信不管是江边还是古浩，想必都已经告诉了盛晨发生的所有事情，他拿起茶几上的离婚协议书扫了几眼，“孩子和两套房子归你，车子也归你，还给我留了一套房子，可以，有良心。”

第七章 无非是习惯和依赖

盛晨目光依然冷淡如风：“方山木，我们走到今天，你难道没有一丝悔改之心？”

“悔改？”方山木心中仅存的一丝柔情瞬间如潮水般退却，他目光中多了冷漠和不屑，“我又没错，为什么要我悔改？盛晨，你太自以为是了！”

“你没错？”盛晨站了起来，手指方山木的鼻子，激动得都颤抖了，“你永远正确，永远是人前人后风光无限的方总，你从来不会出错，你是伟大光辉正确的一家之主！”

“又吵？”方山木冷笑了，摆了摆手，“别再重复以前说了一万遍的陈词滥调了，还没吵够？”

原以为盛晨还会和以前一样再对他进行一番口诛笔伐，连带嘲讽他人一阔就忘本，不知道天高地厚，甚至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不料盛晨脸色变了一变，多了几分温存和感慨，摇了摇头：“山木，你说我们走到今天的地步，真的只是三观不合理念不同没有共同语言吗？”

方山木坐了下来，伸手拿过自己的杯子，和往常一样，里面有半杯凉白开，正是他一次可以喝完的量。他一口喝完，感觉心里舒坦了几分，多年在一起养成的习惯和默契，一时还真摆脱不了。不管他什么时候回家，都会有放好的拖鞋、凉好的开水、摆放整齐的洗漱用品。如果他头疼脑热或是哪里不舒服，凉白开的旁边，会放上对症的药品。

以及洗好烫好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

人都会臣服于惯性，很多时候的不舍和难过，无非是习惯和依赖，在隐隐作祟。方山木一瞬间又想起他和盛晨在一起度过了无数岁月，以及盛晨对他无微不至的关爱，竟然有了几分不舍。

“男人吵架，是为了分清楚对错讲明白道理。女人吵架，不管对错和道理，就想赢。”方山木其实很清楚这个道理，有时候他也想退一步算了，让盛晨赢一次又何妨，家里不是讲道理的地方，要讲亲情讲团结，一团和气就好，可是他就是不想让步，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觉得他应该和盛晨讲通道理，盛晨不是不明事理的人。

记得以前盛晨是很冷静很理性的一个人，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会先和他摆事实讲道理，为什么最近几年越来越不可理喻了呢？多半还是江边挑拨离间的功劳！自从认识江边之后，盛晨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从以前的温柔体贴贤惠变成了挑剔多疑无事生非。

盛晨见方山木不说话，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正好儿子不在家，既然要离婚了，我们就好好说说以前的事情，为什么我们会走到今天的地步，到底错在哪里？”

方山木不想回忆过去，他只想向前看：“不了，我没有那么多时间，你提出的条件我都同意，现在就可以签字。”

“你对这个家真的没有一点儿留恋？”盛晨眼中流露出悲伤和无奈，“方山木，你好狠的心。你忘了你当年为了追我，你多用心多努力！你会为了一包方便面，大晚上连敲十几家小商店的门，就为了我的一句我饿了。你还会在一个大雨的夜晚，突然停电了，你知道我怕黑，一个人顶风冒雨到两公里之外的小卖部买了两节一号电池，到宿舍帮我装在了手电筒里面。点亮的一刻，也点亮了我的心……现在我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不要被男人对你的好而感动，他对你的好，是因为你的优秀吸引了他，是他的自发行为，而不一定出于对你的真爱。”

许多往事在盛晨的叙述中一一涌上心头，方山木陷入了回忆之中。

他和盛晨相识于大一的新生会上，当时他对盛晨一见钟情。青春靓丽的盛晨像是春天的迎春花，清纯、亮丽，让方山木眼前一亮的同时，又大为心动。在和盛晨接触之后，来自江南水乡的她温婉而多情、细腻，让从小在北方长大的方山木无比喜欢。

大二时二人相恋。

盛晨是班花，全校的追求者至少有30人以上。在众多追求者中，方山木并不突出，也不优秀，在一开始并没有入得了盛晨之眼。当时方山木一心追求盛晨，使出了浑身解数，不但每天都写一封情书，还天天在放学的路上等候盛晨。

可惜盛晨不为所动，毕竟追求者过多，她挑选的余地太大了！不论长相、家世还是学习成绩，方山木都不是最出类拔萃的一个，她没有理由也没有必要向方山木倾斜，何况方山木的所作所为看似用心，但都是一些常见的追求手法，并没有特别让人动心的独特之处。

尽管每天一封情书让盛晨微微动心，但比不了别人的跑车加鲜花攻势，盛晨还是在后来选择了同班的郑远东。

方山木很是伤心了一段时间，每天都郁郁寡欢。直到有一天一宿舍的人都在打牌，包括方山木和郑远东。打到一半时，盛晨打来电话，说想吃肯德基。而离学校最近的肯德基也在两公里开外，众人起哄让郑远东赶紧去当辛勤的勤务员，郑远东拉不下面子，大手一挥：“不去，兄弟们继续打牌，女朋友……不能惯她上天！”

方山木却动了心思，借故离开，一个人跑步跑到两公里外的肯德基，拿出身上所有的钱买了一份套餐，又一口气跑回学校。但宿舍已经关门，尤其是女生宿舍，大门都锁了。

心有不甘的方山木最后翻墙过去，又沿着排水管上到二楼，敲开了盛晨宿舍的窗户。在盛晨打开窗户的瞬间，她脸上的惊喜交加外加感动的神情，是让他一生都忘不了的甜蜜一刻！

肯德基事件只是让盛晨接受了方山木而不是完全倒向他的怀抱，而让方山木彻底征服盛晨的是手电筒事件。

深秋的一个夜晚，突然电闪雷鸣，学校不堪重负早就老化的线路终于跟不上新生扩招的速度而崩溃，全校陷入了大面积停电之中。正在宿舍学习的方山木从床上一跃而起，想起盛晨怕黑，而她的手电筒昨天就电池用尽了。他二话不说，拿上雨衣和手电，去买电池。

结果学校的小卖部电池卖脱销了，他只好顶风冒雨，前去两公里之外的小商店买电池。路上，bp机收到了盛晨留言的信息：“好黑！我饿了！”

方山木好不容易买到了电池，却被告知没有了方便面。他又顺着街道每家小商店都敲门进去，终于在十几家后买到了方便面。

当方山木浑身淋得如同落汤鸡一样敲开盛晨宿舍的门时，也完全打开了她的心房。而当手电点亮的一刻，也真正地点亮了盛晨的爱。尤其是在手电的照亮下，一杯热气腾腾的方便面香气四溢地呈现在盛晨面前时，盛晨彻底融化在了方山木的关怀之中，那一刻她发誓，此生非方山木不嫁！

盛晨很快疏远了郑远东而接受了方山木。郑远东都不知道他输在了哪里！好在他很快调整了心态，又去追求其他女生，倒让方山木心中的愧疚减轻了不少。

盛晨是江南女孩，胆小、细腻又心思善变，和她恋爱之后，方山木算是真正明白了北方姑娘和南方女孩的不同之处。同样一件事情，北方姑娘会直截了当地表达喜怒哀乐，南方女孩的盛晨却不，她会以沉默让方山木猜测她的心思。

猜对了，就开心。猜错了，就闷闷不乐，让方山木颇为苦恼。他又不是心思特别缜密之人，身为北方人，习惯了直爽，性格开朗，察言观色和揣摩别人心理，并非他所擅长。不过为了更好地和盛晨相处，他也不得不改变以前大大咧咧的性格，多了观察和琢磨的心思。

慢慢的，他受盛晨影响，学会了照顾别人情绪站在别人的立场上考虑问题，让他在学校的表现进步神速，从一个无名小卒进入了学生会，再到成为学生会副主席并且赢得了学校领导的青睐，不得不说其中有盛晨对方山木调教的功劳。

当然，也说明方山木聪明，将恋爱经验运用到了生活和工作中，令他一改以前的形象，成功地打开一扇全新的幸运之门。

也正是因为方山木在盛晨的调教下脱胎换骨，才得以在大四期间迅速进入了校领导视线之中，在毕业于才以优异的成绩在了京城，并且顺利地落了户口找到了工作。

盛晨也是一样落户在了京城。

在方山木和盛晨大学毕业的时代，户口留在京城并且找到一份不错的工作，对大多数非京城籍的大学生来说，依然是一件难度颇高的好事。当然，十多年过去了，留在京城找一份工作并不太难，但想要落户依然不易。

大学毕业不久，方山木就和盛晨结婚了。婚礼时，郑远东不但到场祝贺，还送了一份大礼，并且祝福二人。他身边又换了一个女友，长得妩媚而妖艳，和他以前的审美大不相同。自从和盛晨分手后，他接连换了不下十几个女友。

第八章 婚姻合伙有限公司

婚后，方山木和盛晨都努力工作，二人很快升职。曾经有一段时间，盛晨的职务和收入甚至高过了方山木。方山木不以为意，媳妇强过自己，说明自己眼光好，他为盛晨感到高兴和自豪。

不过后来还是方山木厚积薄发，慢慢超过了盛晨，从副总监、总监到部门负责人，一路高升，二人的生活也越来越好，不但在京城买了车买了房，还迎来了新的生命。

儿子方向东的出生，改变了盛晨的人生轨迹！

原本盛晨即将升任部门负责人一职，却意外发现自己怀孕了。盛晨本想打算先不要孩子，等升到公司副总后再说。到了副总的位置，轻易也不会有人动她，而且就算怀孕生子，再回公司后，也会有她的位置。

但方山木不同意。

方山木认为孩子来之不易，不应该轻易扼杀一个生命来到世上的权利，而且升了副总还想当总经理，当了总经理又想当副总裁，事业上的追求永远没有止境，但孩子却等不及。

盛晨被说服了，接受了怀孕的事实。几个月后，孩子出世，她被新生命打动，主动提出了辞职。公司表示了惋惜，却并没有过多挽留。

原以为只需要带孩子上了幼儿园为止，她就可以重新出生再次实现自己的事业理想。不料儿子上了幼儿园后，不合群，经常和小朋友起争执，盛晨几次三番被叫去向别的家长道歉。

小学后，儿子学习成绩不好，盛晨就加大了辅导力度。初中时，儿子成绩上来了，但忽高忽低不稳定，她只好全程陪读，并且检查他的作业。久而久之，盛晨就熄了出去工作的想法，一门心思全部扑在了儿子的学业上面。

而随着方山木在事业上越来越成功，职务越来越高，收入也相应地大幅提升，陆续买了几套房换了豪车，盛晨就更没有再出去工作的念头了。比起她出去工作从头再来从底层做起的微薄的收入，还不如一心在家相夫教子，当一个贤惠的妻子和无微不至的妈妈。

盛晨将家里的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条不说，还负责理财，不但将方山木的收入合理规划，买房买基金升值之外，还将家里里里外外的事情都处理得有条不紊。可以说，二人一个主外一个主内，配合得天衣无缝，堪称模范夫妻。

在二人的共同努力下，不但净资产收益不少，陆续购入的几套房子也大幅上涨，二人的家庭资产不断升值，从某种意义来说，方山木和盛晨的婚姻合伙有限公司前景一片大好，业绩斐然。

如果不是江边的出现，方山木相信他和盛晨还会继续默契配合并且亲密无间地经营他们的婚姻有限责任公司。但自从江边认识盛晨之后，一切都改变了。

尽管在江边出现之前，盛晨就有了一些轻微的迹象，比如开始要求他的手机不设密码，或者告诉她密码是多少。再比如要求他晚上11点之前必须回家，如果晚了11点，必须主动说明情况，并且视频通话，让她知道他都和谁在一起。

再比如出差不要和女同事一起，实在是工作需要，也不能单独一起，需要有第三人陪同，而且第三人也不能是女性。更过分的是，盛晨还要求方山木不能配女助理、不能单独和女同事吃饭、不许频繁和女性接触，哪怕对方是生意上的伙伴或是重要合作方，等等。

一系列毫无道理的要求让方山木啼笑皆非，他也知道盛晨过于敏感的背后是为了提防他的出轨。男人和女人的不同在于，女人用于投入到爱情和婚姻中的青春和美貌需要提前预支，而男人的功成名就比女人晚了许多年。

相对来说，投入过早过多的女性在婚姻中确实经不起时间的流逝，青春和美貌又是一种相对贬值较快的资本，而男性在30岁以后，随着身份地位的提升，个人价值开始升值。尤其是到了40岁以上，不管是成熟的个人魅力还是经济地位，如陈酒一样，愈加厚重。

相比之下，女人的青春一去不复返，而美貌也在衰退，女人就会觉得和男人不再对等无法匹配，在失去了安全感的惶恐下，对男人有了提防心理，防患于未然，也是人之常情。

方山木苦口婆心地向盛晨解释，他没有出轨的想法，更不会做出伤害盛晨和家庭的事情，他深爱盛晨，所有的爱都在盛晨身上用尽了，不可能也不会再爱上别人，让盛晨不用担心，更不用提出这些要求来约束他。婚姻其实是股份制合伙公司，要的就合伙人之间的相互信任。如果失去了信任的基础，一方总是怀疑另一方，也就没有办法再继续地经营下去。

并且方山木还向盛晨保证，如果他真的出轨了，他会净身出门，将财产全部留给盛晨作为补偿。他努力工作一心升职，其实都是为了家庭，为了她和孩子。

本来经过方山木的安抚之后，盛晨的心思稳定了许多，又全身心地投入到辅导和监督孩子的学业上面。不料在参加了一次古浩的家庭聚会，盛晨认识了江边之后，方山木苦心经营的一切，轰然倒塌了。

到底江边是如何鼓动了盛晨，又或者盛晨为什么听信江边的话而不再听他的解释，方山木不得而知，他只知道江边和盛晨迅速走近，以闺蜜相称，二人一起健身一起看电影一起吃饭，俨然情同姐妹。

方山木曾和古浩谈过一次，希望古浩约束一下江边，不要让江边插手他的家庭。自从江边和盛晨成为所谓的闺蜜之后，盛晨对他的态度急转直下，不但恢复了以前的猜疑，而且还变本加厉，提出了许多让人哭笑不得、匪夷所思的无理要求，让他大为头疼的同时，又不厌其烦。

古浩向方山木哭诉，他根本就管不住江边。自从和江边结婚之后，他就处于被江边严加控制的处境。江边对他的管控，比起公司对他的管理还要严格数倍以上！盛晨对方山木各种无理取闹的要求，都是江边曾经在他身边施加过的手法。

古浩甚至还痛哭流涕，咬牙切齿地声称他一定会和江边离婚，等机会合适时，他说什么也要逃脱江边的魔爪。他还劝方山木，能忍受就咬牙忍受，生活就是这样，总会施加一些你不想承受的痛苦。承受得了，就当享受了。承受不了就反抗，反正他们是男人，40岁的正值风华正茂的男人，离婚之后依然吃香。大不了一拍两散，谁怕谁呀？

方山木却没有想过要离婚，但他也想接受盛晨的约束。尽管盛晨搬出她以前曾经将他调教成功的例子试图说服他，他也不为所动。毕竟今非昔比，现在的他是成功人士，而盛晨多少年来是全职主妇，已经与职场和事业脱节了，她已经不再具备可以引领他前进的能力和格局。

方山木反抗加拒绝，盛晨就生气加变本加厉。方山木就继续对抗加想方设法应对，久而久之，二人之间的亲密无间被打破，猜疑和对抗加深，渐行渐远，就一步步演变成了冷战。

冷战，足足持续了一年之久，直到前些日子盛晨发疯一样非要插手他的一个项目，只是因为他合作的对方负责人是一个美女！

这个项目事关重大，是公司一直争取的一次关键收购。被收购公司占有相当比例的市场份额，不但方山木的公司觊觎多时，几家竞争公司也想拿下被收购公司。被收购公司负责谈判的是一个30岁出头的美女，名叫江赋雨，长发、长腿、细腰、瘦长脸，正是方山木最喜欢的类型。

30岁的轻熟女，最是女人风情万种的年龄段，对方山木有相当的诱惑。但方山木不像古浩，一见美女就利令智昏，他有足够的自控力和定力，何况他也清楚，对方派出如此有魅力的一个美女负责人，显然就是要利用美色让他犯错。

方山木并不是说他有多正人君子，美女他也喜欢，也愿意欣赏，但喜欢和欣赏是一回事儿，有没有想法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他可以做到在喜欢和欣赏之余，并不想法去得到。古浩则不同了，每次见到美女都有见猎心喜的想法，就想得手。

如果没有盛晨的多事和插手，方山木有足够的把握处理好和江赋雨的谈判。但让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盛晨意外出手了。

盛晨的出手如果讲究章法和遵循市场规律也就算了，偏偏她是无差别攻击——在方山木已经掌控了主动权并且谈判到了关键阶段时，盛晨突然出现在了他和江赋雨的面前，指责他背叛家庭攻击江赋雨勾引别人老公。

方山木惊惶失措，不是因为他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被盛晨抓个正着，而是盛晨出现的时间节点不对，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前功尽弃！此事事关公司拓展市场的重大调整，如果成功，也会是他职业生涯中极为漂亮的一役，也足以写进中国的互联网公司并购史！

第九章 建立在丈夫痛苦之上的安全感

好在江赋雨见多识广，从容不迫地化解了盛晨的攻击，既不恼怒也不尴尬，反倒劝导盛晨不必看管方山木过紧。虽然方山木魅力过人，又是成功人士，但在她的眼中，方山木还足以让她动心。最主要的是，方山木属于有色心没色胆的一类。

好吧，为了家庭和谐，说他有色心没色胆他也认了。他也很感激江赋雨的机智以及为他解围，不料就在他以为盛晨被江赋雨说服并且不再无理取闹时，盛晨却暗中透露了方山木的底线给了方山木的竞争对手，并且声称他和江赋雨的谈判破裂，导致竞争对手趁虚而入，并加大了攻势，结果后来居上，拿出了更优厚的条件一举攻克了江赋雨，横刀夺爱，硬生生从方山木手中抢走了即将到手的合作。

如果仅仅是合作破裂也没什么，问题是方山木认定成功在即，前期投入了数千万的资金开始了筹备，结果竟然是一头栽倒，摔了一个狗啃泥不说，还由于动静过大，弄得鸡飞蛋打了。

更让方山木气愤的是，合作之所以毁于一旦是盛晨的所作所为，他又无法向公司说明背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只好默默忍受公司的责备和惩罚。在被停职的苦闷之际，接受了古浩的建议去西山散心，结果差一点丢了小命。

人走背运，真的是喝口凉水都会塞牙缝，塞完牙缝还会再呛一口不成？

事后，盛晨虽然也知道自己做了错事，但还是嘴硬，不肯承认自己的过错，就让方山木无比愤怒。更让他气愤不平的是，他失踪了几天，发生了差点死在深山老林这么大的事情，盛晨依然是一副冷冰冰漠不关心的样子，曾经的相濡以沫以及亲密无间，现在都变成了仇恨和敌视吗？

他到底做错了什么？盛晨到底想要怎样？

“我们在一起也有十几年了，如果从认识时算起，都有20年了吧？”方山木停下了回忆，回到了现实之中，淡淡地看了盛晨一眼，“我们从相识、相恋到相知，再到步入婚姻，相互陪伴了这么多年，盛晨，你会不明白我们为什么会走到今天？如果不是你猜疑、多疑，跟踪调查并且定位我，我们也不会由亲密变得疏远……”

“够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都做了些什么，别想反咬一口来摘清自己！”盛晨打断了方山木的话，冰冷的目光如刀锋一样犀利，“别解释了，你在外面做过什么，我都知道。虽然你以前说过，你如果出轨了会净身出门，但现在你失业加赔偿，也不容易，我会分你一套房子，外加……200万现金。”

方山木心中闪过一丝暖意，说明盛晨依然对他心存一些情意：“我还得强调一下，我没有出轨，外面没人！你不要诬蔑我！还有，家里怎么会有200万的现金？我记得除了还房贷车贷之外，每个月存不下多少钱……”

“这些年我精心打理家里的一切，除了买房理财之外，还投资了一些基金，算下来，也有一些收益。”盛晨微有几分疏落地看了方山木一眼，“山木，说心里话，我不想离婚，只要你答应我的三个条件，我们就可以重归于好，回到从前。”

方山木想了想：“说吧，我听着呢。”

“第一，我给你找了一份工作，虽然比之前的差一些，收入也不高，但比较安稳。好好干上几年，也不是没有前途。”

方山木没说话。

“第二，以后不再出差，只做一些行政性工作，不负责业务口。这样可以避免和异性接触之外，还对你的身体有利。快40岁的人了，要多注意身体了，尽量少喝酒不熬夜，减少不必要的应酬，是该做减法了。”

“别说了……”方山木摆了摆手，“我不会按照你的设计来规划我的人生，我是你的丈夫，不是你的儿子，也不是你的私人物品。”

盛晨面无表情地继续说：“第三，我们再生一个孩子，要个二胎。再多一个孩子，你的心思会更向家庭倾斜，多放在家里一些。”

方山木站了起来：“我一直有一个观点，男人在40岁之前，要完成对家庭应尽的责任。40岁以后，就应该承担应该承担的社会责任了。你的三个条件不符合我对自己以后的人生规划，对不起，我不能接受。”

“好！”盛晨斩钉截铁地回应了方山木，“既然你死不悔改，我也不多说什么了，签字吧。”

方山木努力克制的火气“哄”的一下爆发了，他一拍桌子站了起来：“盛晨，你没有资格说我死不悔改！我从来没有做错过什么，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无理取闹，不依着你的想法来，在你眼里，第一次是不懂事，第二次是固执，第三次就是死不悔改！盛晨，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要按照你的想法来安排我的人生？我是你的丈夫，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婚姻的承诺条款里面，没有约束权和控制权，你没有资格也没有足够的高度来告诉我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

方山木从小就不是一个循规蹈矩的人。他当年考学时，父亲希望他考建筑系，因为父亲从事建筑行业多年，在行业内有一定的人脉，也认为建筑行业有前景，好就业。他偏不，他觉得父亲所谓的人脉仅限于当地，一个四五线城市的人脉能有多大的用处？而且他早就立下了不回老家的志向。

因此他报考了京城的大学，学的是计算机专业。毕业时，父亲希望他能回到家乡，他可以帮他谋一份在政府机关工作的差事，稳定且收入不错，他拒绝了。他不想回到父母身边，听父母的唠叨在父母管东管西的阴影下生活，他喜欢自由和无拘无束。

他想自己安排自己的人生。

偏偏现在盛晨喜欢一切由着她的性子来，小到家里的摆设、吃饭的规矩、装修和家具的风格，这些方山木都忍了，凡是家里的一切大小事务，甚至包括资金的管理和分配，他都交给盛晨，一概不去过问。但盛晨却还要在人际交往、工作方式、职业规划上也要他听从她的意见，他就忍无可忍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界限，即使是亲如夫妻也不行。如果是以前，方山木还会克制地回敬几句，今天他失控之下，终于发作了。

也是他对盛晨完全绝望了，既不关心他险些丧生在深山老林的遭遇，也不体谅他现在一无所有的窘迫，还想左右他的人生，难道她真的没有一丝后悔之意，不清楚正是她的插手才导致他工作失误并且落到现在的下场？

“我有现在的成就，我能走到今天，都是我自己努力拼搏的结果，都是不听你的建议而做出的正确选择！如果听了你的话，我可能连现的三分之一的成就都没有！我就纳闷了，盛晨，你凭什么觉得你的想法就一定正确，你有什么可以让人信服的成绩？你有哪些拿得出手的成功经验？你曾经经手过哪些大项目？你又有哪些闪亮的职场履历？你当了这么多的家庭妇女，知识和见识还停留在十几年前，现在就是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都比你强，比你有眼光比你有见识比你有高度！”

盛晨缓缓站了起来，脸上无悲无喜，但熟悉她的方山木却知道，越是不动声色，越说明盛晨心中的愤怒无法抑制。

果然，盛晨一步步来到方山木面前，目光漠然：“方山木，你总算说出了心里话，我知道，你早就嫌弃我了，觉得我既不年轻漂亮又没有了能力，而且还头发长见识短，是不是？这么多年的夫妻，我为这个家付出了这么多心血，为你养育了这么优秀的一个儿子，到头来，你却觉得我什么都没有付出，只有你在赚钱养家，是不是？”

“别以为我这些年没有出去工作就和世界隔绝了，我当年在学校里学习比你强能力比你强，现在也是一样！只要我出去工作，不用几年，我就会超过你！没有我对你的帮助和指导，你现在别说是什么副总了，你连一个副总监都当不上！”盛晨的声音悲怆而绝望，“方山木你记住你今天所说的每一个字，总有一天，你会发现你方方面面都不如我。你会后悔你今天的决定！”

方山木冷笑一声：“不用等以后，现在我就可以承认我方方面面都不如你。但又有什么用？社会不承认你的价值，只有我承认，不过是自欺欺人的谎言罢了。我不明白，盛晨，我知道你对我约束对我管控，是因为你没有安全感。但你想过没有，你不能把你的安全感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

“你是我的丈夫，不建立在你的痛苦之上难道要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方山木翻了翻白眼，为什么女人吵架总是找不到重点，相反，无理取闹的水平从来一流呢？

第十章 劫财还是劫色

“怎么能叫痛苦？我帮你安排好你的一切，从生活到工作，面面俱到，你省心又省力，不是挺好吗？”

方山木无力地摆了摆手，拿起笔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了字：“别争了，我们现在吵架都不在一个频道上，算了，别浪费各自的时间了。”

门一响，儿子放学回来了。

方向东虽然才12岁，但一米六几的大个子，俨然已经是一个小大人形象。他一进门就发现了气氛不对，先看了看方山木，又打量了盛晨几眼：“你们又吵架了？服了你们了，都这么多年的老夫老妻，要吵也早就吵够了，怎么还有精力和动力吵？”

方山木很喜欢儿子，他抱住了方向东的肩膀：“儿子，爸爸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爸爸妈妈要离婚了，刚刚签了离婚协议书。你长大了，也懂事了，所以爸爸不会像狗血电视剧里面演的一样，离婚了非要瞒着你。你有知情权。”

方向东愣了愣：“真要离，老妈？”

见盛晨点头肯定，方向东无所谓地笑了笑：“好吧，离了也好，省得你们吵来吵去也影响我的心情。放心，我也不会像狗血电视剧里面演的一样大哭大闹或者摔门跑出去，在外面瞎跑，再出个车祸然后失忆什么的，我很平常心，接受并且理解你们的决定。”

“你想跟谁？”方山木点了点头，很是欣慰儿子的懂事。

“我已经大了，不需要跟谁也可以健康地成长……”方向东也抱住了方山木的肩膀，“老爸，你平常工作忙，我还是和老妈住在一起比较好，省得让你为我的事情分心。你也该长大了，别再像个孩子一样，有时你真的有点孩子气，感觉还不如我成熟。”

方山木忍不住尴尬一笑，摸了摸鼻子：“我都快40岁的人了，哪里孩子气了？我没有，我不是，别瞎说。”

“别以为自己有多成熟，你不过是一个心智还没有完全长大的大男孩。”盛晨拿过一张房本和一张建行卡，“在朝阳的房子归你，你可以搬过去，别租房子了。银行卡里面有200万，拿去赔偿公司的损失，不够的部分，你自己想办法。密码是儿子和你的生日……”

“老爸，吃了饭再走吧？”儿子一脸哀求的目光。

“好……吧。”方山木犹豫了一下，还是同意了。

饭吃得寡淡无味，儿子在尽量活跃气氛，但方山木和盛晨还是提不起精神，二人既不说话，也没有目光的交流。

“今天听老师讲课，才知道原来许多流传千年的情诗，原本不是表达男女之情的……”儿子见氛围过于沉闷，眼珠一转，嘻嘻一笑，“除了‘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之外，还有一句话也是——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方山木和盛晨身子同时为之一振。

当年在方山木为盛晨所写的情书中，有两句话让她怦然心动，第一句话就是“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很巧妙地将方山木的名字与诗句融为一体，第二句话是“盛年不重来，一日难再晨。及时当勉励，岁月不待人”，也将盛晨的名字融入了其中。

只不过当时方山木在引用时，将“勉励”改成了“恋爱”。

“山有木兮木有枝……出自《越人歌》，是说一个楚国的贵族乘船时，划船的越人唱了一首歌，他听不懂，只是觉得特别动听，就请人翻译过来。一听之下，非常感动，邀请越人一同饮酒。其实在原诗中，‘心悦君兮君不知’是表达一个男子对另外一个男子的仰慕之意。”

方山木暗叹一声，儿子果然长大了，既聪明又含蓄，他是想用他们当年的情书来唤醒他们之间曾经的爱情，可惜的是，小孩子到底是小孩子，在小孩子的世界里会有选择，在成年人的世界里，只有割舍。

不过不管怎样，爱过恨过，到最后，盛年对他还算可以，至少还给了他200万的现金。当然，话又说回来，这些年方山木不管钱，家里到底有多少资产，他并不清楚，只知道有几套房子和几辆汽车。

离开的时候，盛晨没有起身，儿子送到了门外。本想和儿子再多说几句什么，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儿子，好好学习，争取考上清华北大。”

儿子点了点头：“老爸，你也常回来看看。别怪我多嘴，老妈不像是真要和你离婚，她其实是一个特别心软的人，就是有时太要强太好面子了。你回头再和她好好聊聊，毕竟衣不如新人不如旧不是？”

方山木没说什么，转身走了，以他对盛晨的了解，他们的婚姻之路，多半已经走到了尽头。主要也是他不想再继续被盛晨左右人生了，尤其是在出了被公司辞退的事情之后，他对盛晨的无理取闹已经忍耐到了极限。

朝阳的房子不大，只有90平米，原本买来是想等升值后卖出。不料后来京城限购，必须要求五年以上的社保才有购房资格，导致需求大减，只好出租了。

现在还有租户在入住，方山木就没有了搬家的打算，何况成芃芃的房子他已经交了半年的房租。

回到后未来小区时，天已经黑了下来。一天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对他来说，几天来，每天发生的大事相当于他以前将近40年人生的总和。现在的他，已经成为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孤家寡人，要工作没工作要家没家要什么没什么，还有一屁股欠债。

无精打采地打开门，方山木只想睡上个三天三夜，然后再去想下一步。

房间中一片漆黑，他才是入住的第二天，还没有完全摸清房间的布局，想要开灯，却脚下一滑，一下摔了一个屁墩。

伴随着一阵叮当乱响的声音，房间中忽然响起了一个女声：“谁？你是小偷还是贼？我警告你，我男朋友马上回来，你再不走，我就报警了！”

小偷和贼有区别吗？方山木哭笑不得，感觉身上湿了一片，地上到处都是水，他摸到了开关，打开灯才发现，地上放了一个脸盆一个水桶，脸盆和水桶都倒扣在了地上，整个客厅的水应该都是来自脸盆和水桶。

次卧的门口，有一个女孩，手持扫帚，穿睡衣，头发散开，有水珠散落，脸色红润而脖颈修长。一双眼睛既大又亮，充满了警惕。警惕之余，还有一种让人悄然心动的无辜。

很像是……方山木想了想，对，很像是二次元里面的人物。

她裸露在外的胳膊和小腿，肤色白嫩而充满健康的色泽，显然是平常经常锻炼的结果。不过和她双手紧握扫帚一脸紧张的表情相比，她的样子着实有几分滑稽。

方山木懵了，第一反应是回身看了看门牌号，没错呀，他没走错门：“你谁呀？”

“你谁呀？”女孩壮着胆子向前迈出了一小步，“你是劫财还是劫色？如果是劫财，你找错人了。如果是劫色……”

她又后退了半步，打量了自己的双腿一眼：“我虽然挺漂亮的，但我身手不错，打你不在话下，你别过高地估计了自己的武力值……”

方山木径直走到沙发上坐下：“行了，别高估自己了，你既没财也没色，我对你完全没有半点兴趣。你是不是成芃芃的朋友？”

“是，你怎么知道的？”女孩小心翼翼地向前走了几步，还是拿着扫帚，左右看了自己几眼，“你眼瞎呀，我是没钱，但长得还是有几分姿色的。看你年纪也不算太大，是不是已经不行了？”

没见过这么缺心眼的姑娘，还非要激发他的**不可？方山木一拍沙发：“好了，别拿着鸡毛当令箭了，一把扫帚没多大作用，坐下，把事情说清楚。先从成芃芃去哪里了说起，再说你为什么在门口放一个脸盆和一个水桶，最可气的是，里面还装满了水！”

女孩才注意到方山木的狼狈，身上湿了不少地方，不由掩嘴一笑：“不好意思啊，我妈说到一个新地方住，在门口放一个脸盆和一个水桶，里面装满水，就不会招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忘了还有你和我同居，不，不是，是同住，你别多想，是口误。对了，你是方山木方叔叔吧？”

方山木大概猜到了什么，很生气成芃芃未经他允许就又让人住了进来，他租的是一套房子，不是一间卧室！成芃芃再不通人情世故，也应该知道现在房子的使用权已经归他所有了。

见方山木点头，女孩不好意思地捂住了嘴巴，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眨动几下：“不好意思方叔，不，方哥，芃芃出去时说你是房子的主人，让我好好听你的话，否则你就会赶我出去。我本来还想着等你回来后再放脸盆和水桶，结果一转身就又忘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成芃芃呢？”方山木不想和她啰嗦什么，“你叫什么名字？赶紧叫成芃芃过来！还有，叫我方叔，不要叫哥。”

第十一章 人生际遇

“这么直男？不会委婉说话么？”女孩小声嘟囔了一句，“我叫胡盼，是芃芃的闺蜜。”

“成芃芃呢？”方山木不耐烦地又重复了一遍，他不想和胡盼说话，“请你马上联系她，如果她不能过来解释清楚，就请你离开。”

胡盼瞪大一双无辜的眼睛，眼睛转动几下：“方先生、方哥，不，方叔，你忍心大晚上把我一个女孩子赶到外面流落街头吗？你的良心会不会痛？你就算是一个不懂怜香惜玉的大直男，至少做人的基本良知还有吧？”

居然上升到做人的良知上了，方山木气笑了：“在我面前装可怜？”

“不是装可怜，是真可怜。”胡盼双手抱在胸前，“方叔，我先是被房东赶了出来，又和男友分手，一个人没有工作没有地方住没有人依靠，你就不能暂时收留我一天，让我感受到人间还有温情在？”

“你等等……”方山木忽然想起了什么，站了起来，上下打量胡盼几眼，“我好象在哪里见过你，你蹲在地上让我看看。”

“干嘛？”胡盼声音提高了八度，眉毛一挑，似乎是要发作的样子，却又顺势蹲了下来，双手托腮，不停地眨动眼睛，“是不是这样？大叔，你不会是哪种变态吧？芃芃说你人挺好的，我才敢住下，万一你是变态可就惨大发了。”

“行了，别装了。”方山木识人无数，一眼就可以看出胡盼故作可怜之下，眼中闪动的警惕和狡黠，就知道她不是省油的灯，他也想了起来，“哦”了一声，“你是不是不久前在马路上和男朋友吵架分手，还摔了行李箱的那个？”

“对，对，对，就是我。啊，我的英勇事迹你也看到了？真是太巧了大叔，说明我们有缘。”胡盼从地上一跃而起，抓住了方山木的胳膊，“大叔你同意我留下来了吧？谢谢，真的太感谢了。”

方山木无奈地摇了摇头：“第一，你不能住太久，一找到房子就搬出去。第二，你只能使用一间房间，不许侵占别的地方，包括另外的卧室和客厅，并且要保持房间的整洁。第三，不许带人过来过夜，不论男女。”

“同意，接受，完全没有意见！”胡盼高高举起右手，讨好地嘻嘻一笑，“怪不得芃芃说还是70届的男人成熟大方，我以前还不信，总觉得你们又老又油腻。现在看来，还是我太主观偏见了。比起江成子，哼，你强了一千倍。”

“没有可比性。”方山木起身回到自己的房间，他的房间是主卧，带卫生间，“还有，你以后不要用我的卫生间，听到没有？”

“听到了，大叔请放一百个心。”胡盼笑得像一朵花一样，一转脸笑容就消失了，暗自嘟囔，“一天天的，一个大男人，比女人还婆婆妈妈，亏了芃芃还说你大度，有男人气概，我看她是瞎了眼……”

话说一半，方山木又从卧室中探出头来：“你嘀咕什么？”

“没有，没有，我在给芃芃发语音，她半个小时就到。”胡盼谄媚地一笑，笑容有些用力和夸张。

“行了，别装了，出来吧。”方山木换了一身衣服出来，大马金刀地坐在了沙发上，冲胡盼占据的中间的卧室喊道，“成芃芃，你出来，别再躲猫猫了。”

房间黑着灯，没动静，方山木刚一说完，房间的灯就亮了，人影一闪，成芃芃笑嘻嘻地从里面冒了出来。

“老子闪亮登场，亮眼你们的……”

“停！请停止你的表演！”方山木手指沙发，“你坐下。”

“是。”成芃芃立刻低眉顺眼老老实实地坐了下来，一副温顺的样子，“大叔，你别生气，这么大的一个房子，你一个人是住，多一个人也是住，既有了人气，又有人给你陪伴加解闷儿，而且还是赏心悦目的大美女，并且无偿，光想想就是一件非常振奋人心的好事。”

方山木还是有几分生气，他不是小气的人，多住一个胡盼也没什么，他生气的是成芃芃既没有事先和他商量就做了决定，而且还被胡盼弄湿了房间，并且成芃芃还和胡盼联合起来捉弄他欺骗他。他近来本来已经很不顺很不开心了，结果租个房子还有意外发生，他就十分恼火了。

见方山木脸色不对，成芃芃停止的温顺，脸色多了几分傲然，不但坐直了身子，还翘起了二郎腿：“胡盼是我的闺蜜，多年的好朋友，她落难了，无处可去，既失业又失恋，和你也算是同是天涯沦落人。她求到了我的头上，我能不帮她吗？正好我别的房子全部租出去了，就你这里还有空房间，就让她过来了。这样吧，你交的半年的房租，我算你一年的，这下心理平衡了吧？”

“我……”方山木猛然站了起来，胸口起伏，拿半年房租来堵他的嘴，真当他缺这点儿钱？又转念一想，现在还真是缺钱，他还有100万的外债要还，能省一点儿是一点儿，何况现在又是失业的状况，就又坐了回去。

谁能想到一周前还是衣食无忧收入丰厚的成功人士的他，现在沦落为了要算计房租的地步，人生的际遇真是让人目不暇接。

本想接下成芃芃的话头，方山木话到嘴边又不好意思说出口，就卡在了喉咙里面：“我、我……”

成芃芃猜到了方山木的心思，知道一个中年男人再落魄也不想在别人面前流露出无能和无力的一面，当即顺势就说：“大叔，就当你给我一个面子，这样，我和盼盼请你宵夜，就当赔个不是了。”

方山木心中闪过一丝温暖，萍水相逢的成芃芃不着痕迹地化解了他的尴尬照顾了他的面子，是一个聪明又善解人意的好姑娘，他也就不再伪装，轻轻咳嗽一声：“宵夜呀？我一个老男人了不怕长肉，你们不怕增肥的话，我就没意见。”

出了小区右转，大约100开米的丁字路口，是著名的美食街。此时华灯初上，正是热闹非凡之时。无数年轻的男女，衣着光鲜笑容满面地呼朋唤友，正在享受夜幕带来的快乐。

方山木走在成芃芃和胡盼后面，像是被二人领着一样。他记不清有多久没有这么悠闲地走在大街上欣赏夜景，更不用去吃宵夜了。经常是加班到很晚，虽然饿，但还是宁愿睡觉来弥补身体的疲惫。

感觉上年轻人的夜生活已经离他十万八千里之遥了。

回想当年，大学时穷，再有物质生活远不如现在丰富，他都不记得在和盛晨恋爱时有没有外出吃宵夜的经历。毕业后步入社会，他和盛晨在京城举目无亲，一切都得依靠自己，二人一心工作和经营家庭，也很少有浪漫时刻。

这么一想，其实当年盛晨跟着他，也算是吃了不少苦头。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有盛晨的参与。

几人找了一家烧烤店，店面不大，颇有几分日式风格。要了一些烤串和几瓶啤酒，几人坐在靠窗的位置，方山木先大口喝了一杯：“你们现在的年轻人真幸福，我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晚上就没有这样消遣的地方。”

“所以你们才有心思和精力认真地谈恋爱，不像我们，谈个恋爱都不走心，三心二意不说，还心不在焉。真羡慕你们那个时代的爱情，那么纯真，那么刻骨铭心。”成芃芃一口喝干杯中酒，重重地一放，“大叔，你知道我为什么和前男友分手吗？”

方山木摇头：“不懂你们现在年轻人的爱情，反正我只知道你们经常说的一句话是——是酒不好喝还是游戏不好玩？又或者是学习不能够使你快乐？为什么要谈恋爱？”

胡盼撇了撇嘴：“现在的男人，一届不如一届，感觉最好的一届男人还是我爸的那一届……世界上最公平的事情就是每个人的一天都只有24个小时，而富人与穷人之间的区别就在于富人几乎把所有的时间精力都用在了有价值的事情上，而穷人则把时间都浪费在了一些重复、无聊、低级的事情上，比如恋爱、失恋再恋爱再失恋。我决定了，从此以后再也不谈恋爱，只谈赚钱，不，是事业。”

“别逗了，盼盼，等你遇到喜欢的人时，就又变得盲目了，你是不是还没有忘了江成子？赶紧忘了他，他和我的前任一样，就是一个渣男！”几杯酒下肚，成芃芃的话多了起来，眼睛也有了几分迷离，“也是怪了，大叔，你帮我们分析分析，为什么我们总是遇到渣男？”

“根据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的道理，吸引渣男的，多半是渣女。”方山木冷静地喝了一口啤酒，丝毫没有一人和两个美女吃饭的荣光，也不在意周围人群或羡慕或嫉妒或不怀好意的目光。

“您可真会说话，大叔，怪不得失业又被离婚，活该！”成芃芃奉送了方山木一个大大的白眼，“如果我也算渣女，全世界就没几个好女人了。告诉你，我和前男友分手，不是因为他劈腿，也不是因为他不够爱我，而是他太颓废太没有上进心了，天天混吃等死。”

第十二章 无限关爱有限责任

“他和我一样是京城人，家里有30多套房子。大学毕业后，他父母让他负责收房租，然后周游世界去了。我帮他做一个表格，安排好了排序，让他每天像上班一样上门去收房租，每天一家，一个月下来正好轮换一圈。他不听，非要固定一天，一次性在家用微信收款，真是懒到极致了。剩下的29天，不是打游戏就是吃喝玩乐，整个人很快就废了……”

好吧，方山木无奈地眨了眨眼睛，都什么奇葩的分手理由，在别人为了生存奔波为了生活苦恼时，成芃芃却为了怎么收钱而和男友分手，听上去真的很欠揍，他不禁笑了：“从70届到90届，女人们始终没变的一点是——管得真宽！你管他是一天一次性收完房租，还是每天上门去收，他有他的生活方式和人生规划，你有你的，为什么非要让他听你的安排？”

“男人都跟小孩子一样，不听女人的话听谁的？”成芃芃瞪了方山木一眼，“你也一样，别看你快40岁了，还没我成熟。男人心理和生理完全成熟的年龄是43岁，你还差了好几年。”

“一天天的，总说一些丧气的话，不提男人了行不？”胡盼举起酒杯，“来，庆贺一下我们都获得了新生。”

“说说接下来该怎么办吧？”胡盼斜着眼睛，“我决定以后当一个女强人，自己赚钱养活自己，不依靠男人，也不再需要男人。不过我不知道该找一份什么工作，未来的人生规划又是什么，唉，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不像你，一生下来就在终点站，早早实现了财务自由。”

“屁，我一点儿也不快乐好不好？而且我觉得我现在的状态离财务自由，还有相当长的距离。”成芃芃推了推方山木的胳膊，“大叔，你以前也算是半个成功人士了，说说看，下一步打算怎么着？”

方山木摇了摇手：“不不不，我以前还觉得自己算一个成功人士，自从认识你之后，我觉得自己什么都不是，感觉受到了一万点伤害！下一步我打算创业，不再为别人打工了。”

成芃芃挤了挤眼，碰了碰胡盼的胳膊：“早就告诉过你，70届的男人最大的优点是打不倒不认输，他们经历过改革开放，亲眼见识了时代的进步，对自己要求很高，不像90届的男人一样佛系并且颓废。”

“不能比，而且也不科学。”方山木不认同成芃芃的结论，“每个时代的人都是自己的特殊之处，也有自己的历史使命。90年代出生的人，物质丰富，国家富裕，从小没有吃过什么苦，也没有体会过失去一切的痛苦，没有经历过贫穷和饥饿，他们是不如70届的男人有拼搏精神，但他们也不需要这么拼命。前辈的努力，就是为了让后辈更轻松更容易地过上幸福生活。”

“你倒会替他们开脱，到底是男人，总是会替自己的同类说话，不管是不是同一个年龄阶层，哼！虚伪！”成芃芃愤愤不平地自顾自喝了一口酒，又觉得不对，和方山木碰了碰杯，“干了，谁不干谁是小狗。”

真小孩子气，方山木摇了摇头，一口干了杯中酒：“我记得我还小的时候，父辈一代人总说我们这一代不如他们，我当时很不服气，江山代有人才出，怎么会一代不如一代？老一代人总是觉得下一代不如他们，不过是抱着过去的成见和老观念，其实有很大的误解和偏见。不过我不明白的是，你们为什么对同龄的男人有这么大的意见？不要因为遇到了一两个渣男就否定所有的同龄人，更不用说其实你们遇到的也不算太渣，至少他们没有骗你们什么，只是他们还没有长大，有些懒有些不愿意承担应有的责任罢了。”

“这个话题就此打住！”胡盼见成芃芃眉毛一挑，又想和方山木争论，忙出面调停，“下面先碰一杯说正事专用酒，然后接下来的话题只说正事，不扯闲篇。”

几人碰杯。

“方叔打算做什么行业？启动资金和办公地点都有了吧？”胡盼一句话就问到了点子上。

创业的念头是方山木在深山老林中迷失的时候就想到了，当时只是一个模糊的概念，因为他还心存一丝幻想，认为公司不会解雇他。

在确定被公司解雇之后，他心中创业的念头就越来越强烈。他已经快40岁了，再出去打工，就算运气好有人赏识，再加盟一家大公司，以副总的级别起步，也一眼可以看到职业生涯的尽头——顶多坐到副总裁的职务，不可能当上总裁！

说到底，不管是副总经理还是副总裁，命运都被拿捏在别人手中，随时有被栽掉的可能。既然从头再来，何不给自己一个掌握自己命运的机会，自己当老板，做自己最想要做的事情。

但创业到底要做什么行业，方山木一时还没有完全想好。这么多年来，他从事的一直是互联网行业，对于互联网之外的行业，他也不熟悉，不敢贸然以门外汉的身份一头闯进去。毕竟创业是要投入金钱、时间和精力，以他现在的年龄来说，输不起了，是孤注一掷。

其实方山木很看好房地产行业，虽然现在明显有了下行的趋势，但以他的估计，应该还有两三年的夕阳残照时刻，如果运作得当，也能赚上一笔。不过他对房地产行业不熟，又没有相关的人脉，也就只是想想而已。

京城的房地产从限购到提高首付比例，以及贷款利率上浮，一系列的政策收紧预示着国家对房子是用来住不是用来炒的定论会继续贯彻到底，不是说说而已。方山木清楚地记得，从去年也就是2015年开始，地产就开始降温，虽然幅度不大，但趋势明显。

房地产行业作为拉动了中国20多年的支柱产业的历史使命和高光时刻，已经过去了，从成芃芃及其前男友各有十几套房子就可以看出，未来的房子不再是紧缺物资，90届和00届，以及以后的2010届，他们不管是独生子女还是有兄弟姐妹，都可以人均继承一套以上房子，多者两三套，甚至四五套者也不少见。比如他的儿子方向东，作为独子，他和盛晨的三四套房子，早晚都会过户到方向东名下。

方向东从小不缺房子，以后对房子也远不如70、80和90届的人有执念，所以可以预见的是，等方向东一代人长大后，他们最缺的是创新和发展，最不缺的反倒是房子！

排除了房地产行业，方山木又罗列了他感兴趣并且稍有了解的行业，也是京城的支柱产业——金融、旅游业、文化创意、物流、批发零售、餐饮业、文化产业、生物医药、新能源、汽车、软件与信息，首先去除金融、物流、批发零售、餐饮、生物医药、新能源、汽车等，都是投入巨大的资源型产业，以他的能力不足以挑动。

那么就只剩下了文化创意、文化产业和软件与信息，想来想去，方山木不无气馁地发现，还是软件和信息最适合他。绕来绕去，他恐怕还是无法逃脱互联网产业的上下游了。

虽然大方向定了是软件与信息产业，但具体从事哪一个门类，方山木还没有想好，他沉吟片刻：“不好意思，商业机密，不能透露。”

此话一出，成芃芃和胡盼对视一眼，二人同时一脸鄙夷和不屑，哈哈一笑。

“切，没想好就说没想好，还商业机密，当我傻呀？”成芃芃捏起一粒花生米，一仰头准确地扔到了嘴里，“不说就算，反正也和我们无关，是不是盼盼？”

胡盼抿嘴一笑，眼睛笑成了弯月：“我不这么想，如果方叔真的创业成功了，我说不定可以在他的公司谋一份差事，比如说当一个总监……”

“可以先从他的助理开始做起。”成芃芃见方山木不接话，推了他一把，“说话呀，别跟个闷葫芦似的。如果你真要创业的话，我和盼盼都加入，是不是欢迎？”

方山木还是没说话，目光望向了窗外，已是深夜，窗外依然车水马龙灯火通明，人群来往不绝，好不热闹。远处的高楼，星星点点全是一个个最小的组成部分——家庭——的温馨之光。但正是最小的组成部分，却是社会稳定和进步的基石。

一时间方山木又想起了他和盛晨的关系、古浩和江边的关系以及成芃芃和前男友的分手、胡盼和江成子的争吵，男女关系是古往今来最大的不解之谜，也是社会不断前进的推动力之一。不管哪个时代，也不管哪个年龄阶段的男女，如何处理好彼此之间的关系，永远是一个值得研究并且探讨不完的话题。

……对了，方山木眼前蓦然一亮，他要做一个app，就是以探讨两性关系为主，因为婚姻就像一个有限责任的合伙公司，男女双方各自投入自己的资源和人生，希望在家庭的有限责任公司里面，获得无限的关爱和回报，对，公司就叫无限关爱有限责任公司。婚姻是有期限的，最长也只能是一生，但关爱却是无限的，可以一直传承。

方山木兴奋了，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回家！”

第十三章 还没有长大

当方山木雄赳赳气昂昂，带着成芃芃和胡盼两位美女离开饭店说要回家时，无数男人都为之侧目，或嫉妒或羡慕或不屑或愤怒，甚至有好事者朝方山木的背影大竖中指。

方山木哪里知道他的举动引发了无数男人的幻想和嫉妒，他只是想回家之后好好再盘算一番。成芃芃和胡盼却察觉到了身后男人们的不满，她们不以为意，还故意回身朝众人抛了一个媚眼，成芃芃甚至还故意拖了一只鞋拎在手中，朝众人挥舞：“男人喜欢美女，美女喜欢有本事的男人，本质上是一样的，都是资源互换。”

气得有人当场摔了酒瓶。

方山木木头一样，对身后发生的事情浑然不觉，回去后，他兴奋地打开笔记本电脑，开始做商业规划书。

一口气做了三个小时，一抬头，才发现已经凌晨时分了。伸了伸懒腰，去客厅喝水，却发现成芃芃光着一只脚睡在沙发上，头发乱成一团不说，还流着口水，样子要有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方山木愕然，他还以为成芃芃回去了，怎么又住下了？忙喊了一声：“胡盼，你怎么也不照顾她一下，又睡沙发！又不是没床。你们是什么塑料姐妹花情谊，谁也不管谁吗？”

胡盼揉着惺忪的眼睛从房间出来：“不知道别乱说，我们是闺蜜不假，但睡觉是很私人的事情，我让她和我一起睡她又不肯，让她去睡别的房间她又不去。她爱睡沙发，就得尊重她的选择。”

好吧，方山木知道和90届的想法有时不在一个频道上，要是他，不管对方怎么坚持，他也会要求对方睡在床上。但在胡盼看来，不干涉成芃芃睡沙发的自由，是对他人喜好的尊重。

哪怕是不正当的喜好。

成芃芃醒了，翻了一个身：“你们别吵吵，影响我睡觉啦。我爱睡哪里睡哪里，你们谁也管不着！都滚！”

得，多管闲事多吃屁，方山木翻了个白眼，又一想哪里不对：“成芃芃，你说让胡盼过来住，没问题，我已经答应的事情不会反悔。但我没同意你也一起住，三个人住就太拥挤了，明天起，希望不要再见到你。”

“我要睡觉，滚！”成芃芃扬手扔一个抱枕，正中方山木怀中。

方山木气呼呼地将抱枕扔给胡盼：“天一亮，你负责送走她！”

“一天天的，都不让人省心。”胡盼小声地嘟囔一句，歉意地笑了笑，点头哈腰，还举起右手摆出认错的姿势，态度很端正，让方山木无话可说。

还好，天一亮，不但成芃芃不见了人影，胡盼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方山木难得清静，又精心修饰了一番商业计划书，创业的思路和规划，越来越成熟了。

一连一周，方山木都是早出晚归，约以前的各种好友，不管是经商的还是投资的，积极主动地向对方推销自己的创业思路，希望可以获得投资。但无一例外以失败告终，对方不是觉得他的创意过于飘渺虚幻，就是觉得可行性不高。总之一句话，要钱没有，要建议就是不要去做。

备受打击的方山木消沉了不少，原有的创业激情迅速消退，整个人也无精打采起来，才知道创业远不如想象中那么光鲜和容易。创业之路是一条血泪路，充满了嘲讽、打击和挫折。

忙于自己的事情，方山木忽略了胡盼的存在。有时他早上出去，胡盼还没有起床。晚上回来时，胡盼已经睡下了。二人虽然同住一室，却一连一周都没有见上一面。

在第88次碰壁之后，方山木开始怀疑他的创意是不是真的没有价值，他既苦闷又无处发泄，如果盛晨在该有多好，她肯定会为他出一些主意，也会和他一起共度难关。

只是现在已经闹成了这样，无法回头了。一想起盛晨对他各种各样的要求，方山木又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盛晨才不会支持他创业，只会让他按照她的想法去上班，在一个一成不变的单位从事一个日复一日重复的单调工作，逐渐消磨了雄心壮志，然后退休。

他还不到40岁，正是男人的黄金年龄，怎么可能早早就进入养老模式？男人在40岁之后，要将目光投向社会，要为实现个人价值而努力奋斗。

不过虽有凌云志，却无金刚钻，他的创意无人赏识。如果不是赔偿公司的300万，他自己就有启动资金，可惜的是，公司一再催促他赔偿。他先是将手中的200万打了过去，还有100万的欠款，他四处借钱，用了足足一个月的时间，才算凑齐。

欠了100万外债的方山木，现在身无分文，是个不折不扣的负翁。又一个月后，方山木接近绝望了，还是没有人肯投资他的无限关爱有限责任公司，他决定卖掉房子当作启动资金。但由于他还没有离婚，卖房需要盛晨同意。

冬天的京城，树叶落尽，一片萧瑟，方山木再次回到自家别墅面前，百感交集，有一种恍若隔世之感。

几个月来，他和盛晨联系不多，每个月顶多一两次，每次都是简短几句话，不是说孩子的事情，就是问什么时候去民政局办理离婚手续。

虽然签了离婚协议书，但一直没有去民政局，二人的法律婚姻还存在。之所以没去成，要么是方山木时间不凑巧，要么是盛晨没空，总之阴错阳差，就拖到了今天。

盛晨为方山木开门，又给他倒了一杯水，她依然是一身居家的装扮，素颜朝天，一副波澜不惊的表情。

“真的决定创业了？”盛晨先开口，一拢头发，“你可要想好了，开弓没有回头箭，你老大不小了，万一失败了，可能就再也翻身的机会。”

“我还不到40岁，生理和心理还没有完全成熟，别总说什么老大不小了！”方山木现在很不爱听盛晨明里暗里的嘲讽，盛晨只要一有机会就会打击他贬低他，让他失去信心和斗志，“我就不举40多岁才创业的成功例子了，在古代，姜子牙70多岁才出山，不一样立下了丰功伟绩？男人和女人不一样。”

“挺会自我安慰，像个孩子一样幼稚。”盛晨轻笑一声，“告诉你一件事情，我上班了，找了一份助理工作。”

“助理？你？”方山木愣住了，随即哈哈大笑，“现在的助理都是90后的小姑娘，谁会要你一个70后的女人，再说你会什么？文字处理？网络订票？商务安排？商务英语？还有，一个月能有多少钱工资？”

盛晨也不生气，淡淡地一笑：“别人会的我都会，我又不傻，当年也是名牌大学生。要不是为了你们父子才回归家庭，现在我的事业未必比你差！别以为你有多了不起多有能耐，上学的时候，你还不如我呢！”

方山木不想和盛晨争论久远到都像上辈子的校园时代：“一个月多少钱？”

“7000块。”盛晨大方地笑了笑，“收入是不高，每天还要坐地铁再倒公交车，但万事开头难，总要从头做起才有成功的可能，对不对？我相信付出总有回报，总有一天，你会看到我在事业上的成功。”

“预祝你一切顺利。”方山木确实对盛晨有几分刮目相看了，在家里养尊处优多年，过惯了舒适优裕的生活，突然出去上班，每月收入7000块，出门坐地铁挤公交，回家却是一栋大别墅，如此巨大的反差，不是一般人可以接受的。

盛晨能迈出这一步，很是难得。

不仅仅是生活上的难以适应，还有心理上的难关。一个人在舒适的环境中十几年，对生活的艰难和磨难已经失去了承受力，尤其是这些年来他对盛晨保护得很好，她几乎从来不用为生活而操心而担心，也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变成了什么样子，更不清楚近些年来随着大学的扩招和生活水平的提高，太多的名牌大学以及国外留学的大学生涌入职场，竞争比起以前激烈多了。

在方山木和盛晨毕业的时代，大学生虽然不再紧缺不再是天之娇子，但也算是高端人才。而现在，涌入社会的大学生年年增多，就业压力就大了许多倍。

盛晨十几年没有工作，她以前所学的知识早就落伍了，时代进步很快，知识也在更新换代，所以方山木可以猜测盛晨走向社会步入工作之后会遇到怎样的难题。

“工作还适应吗？”方山木清楚十几年来他在职场经历了什么，如果不是不断地学习和提升自己，他早就被一代新人换旧人了。

“还好，有难度有挑战，但也算是好事，能扛过去，比自己创业强。”盛晨意味深长地看了方山木一眼，“你卖房我不反对，毕竟是你自己的房子。有两个方法，一是等我们办理了离婚手续后再卖，不过要过户要交接，估计至少需要几个月的时间。二是先在婚姻之内卖，只要我签字就可以卖掉，钱归你。”

第十四章 男人，呵，男人

方山木想了想：“先卖吧，离婚手续以后再办也一样。”

“这么急着用钱？”盛晨的眼神有几分嘲讽，“需要卖房子的钱当启动资金，说明你的创业不被投资人认可，也就是说，可能不太符合现在的市场。小心失败了，房子也没了，你可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以前还要考虑你们母子，现在不用了，我反正孤家寡人一个，就算赔个精光，大不了再去工作，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方山木虽然在资本市场备受打击，无人投资他的创意，他却抱定了他的想法很有市场，所以决定孤注一掷。

不成功便成仁，人生在世，该奋力一跃的时候就要义无反顾，谁知道会不会跃出一片天地？

“有时候不努力一把，你就不知道什么叫绝望，好吧，理解你想要证明自己的想法。”盛晨依然是一副疏落淡淡的表情，“正好今天我请假了，现在就陪你去办理卖房手续。”

地下车库里面，静静地停着一辆宝马车，见方山木微露诧异之色，盛晨点头解释：“是的，你没猜错，另一辆奔驰让我卖掉了。平常你不在，我上班也不开，放时间长了就坏了，不如卖了。”她将车钥匙递给他，“你来开车，京城太堵了，开车很累。”

方山木默默地发动了汽车，坐在熟悉的驾驶位上，按下了座位记忆的按键，电动座椅自动调节到了他最舒服的驾驶位置，想起了以前他经常开车带着盛晨和儿子到郊外游玩，到香山爬山，到长城攀登，到博物馆参观，等等，往事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只可惜，一切都一去不复返了，现在他和盛晨之间，客气中带着疏远，疏远中夹杂漠然，已经由以前最熟悉的陌生人进化成了最陌生的熟悉人。

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让人最是难受。

一路上谁也没有说话，到了目的地，办理好了各种手续，该盛晨签名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地配合签名，很快就将房子挂了出去。

由于要价不高，而且房子位置好，户型又是刚需户型，才挂出去不久，方山木和盛晨还没有出门，就有顾客想要看房，并且还离得不远，方山木就和盛晨一起等客户。

是一对年轻的情侣，30岁的样子，像是新婚不久。二人在方山木和盛晨的陪同下，看完房子，表示很满意，希望价格可以再降一些。方山木正要答应，盛晨却抢先说话，委婉地拒绝了。说是报价本来就比正常价格低了一些，不接受议价。

对方说要考虑考虑。

方山木有几分埋怨盛晨多此一举，他适当降上几万块说不定就成交了。对方一说考虑，也许就黄了。盛晨注意到了方山木不满的目光，假装不见，继续和对方拉家常一样聊天。

又聊了一会儿，方山木才明白了盛晨的真正用意。在盛晨有意无意的诱导下，对方慢慢透露出来了真实想法。让方山木吃惊的是，二人看似年龄不大，却是二婚。

二人都是88年生人，之前都有过一个短暂的婚史，结果不到一年就离了，闪婚闪离。离婚后，二人遇到了对方，谈了一年多恋爱，决定结婚。二人对婚姻的感触是，谈恋爱的时间不能太短了，太短了还没有充分了解对方。也不能太长了，太长了就会产生疲倦，有了审美疲劳。结婚就应该在感情逐渐升温到恰到好处时结，而不是等感情沸腾开始冷却时再结。

二人还感慨，虽然只比方山木小了十岁，但就是10年的差距，让他们错过了购房的黄金时期。方山木的房子买时才100万，现在就卖到了500万，才几年工夫就涨了数倍。

越聊越是投机，对方主动提出要请方山木和盛晨吃饭。方山木想拒绝，盛晨却同意了。趁人不注意时，她小声说：“卖房子和买房子都是大事，增加一些了解是好事，你急着回去干什么？有约会？”

方山木回去是想继续完善他的方案，却顺势说：“是有约会。”

盛晨一愣，随即笑了：“你现在还在婚姻中，如果恋爱算是出轨。”

方山木微有感慨，没有正面回答：“80届和70届只差了十年，感觉就像是差了一代人一样。同样，90届也是一样，90届和80届感觉也像是两代人，和70届就更是不同。”

“有什么不同？别瞎琢磨了，都是人，都有饮食男女的诉求。无非是爱情、婚姻、家庭、事业之间的追求和平衡，然后是抚养孩子，把孩子培养成材……”盛晨忽然微叹一声，“不管是哪一届，一开始是觉得父亲不一般，然后是自己不一般，再然后是孩子不一般。慢慢地才发现，父母很平凡，自己很平凡，再到孩子很平凡，一辈子也走得差不多了。”

方山木冷笑了：“既然你看得很开想得很透，怎么在我们的婚姻中，非要钻牛角尖？我一没有外遇二没有出轨三没有不爱你，为什么我们会走到分道扬镳的地步？”

“不，你变心了，不但自负而自大，还自以为是，觉得自己很了不起，所做的一切都正确。其实你错得很离谱，走的全是歪路，所以才有了现在的下场。”盛晨又被方山木成功地激起了火气，准备历数方山木的罪状时，又发现场合不同，就又咽了回去，“算了，不和你争吵了，吵了这么多年也吵够了。反正就送你一句话，好自为之。”

“谢谢。我对你也是同样的祝福。”方山木看了看走在前面的夫妻一眼，“年轻就是好，二婚了还能这么恩爱，像我们这样从恋爱到结婚将近20年的老夫老妻，已经适应了对方的类型，再换一个的话，在强大的惯性作用下，也不知道还能不能适应……”

“你我不知道，反正我是适应不了，也懒得再改变了，不想再伺候人了。”盛晨轻蔑地笑了一声，“像你这样没有生活自理能力的人，离不开女人，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现在就有备胎了吧？男人，呵，男人！”

“拒绝回答。”方山木轻松地笑了笑，“等办好离婚手续后再告诉你。”

“说话算话，我可等着喝你的喜酒。不过我在想……”盛晨又故作开心地笑了笑，“以你们男人的德性，要找肯定找年龄小的，以你以前的理论为准，你说过不能接受男女之间的年龄差距是15岁。好，就以15岁为准，你78年的，最小的可以找93年的，93年……今年刚23岁，确实不错，男人永远喜欢20多岁的姑娘，你也可以焕发第二春了。但问题来了……”

方山木知道盛晨还有转折，也不说话，就等盛晨继续说下去。

“刚才和他们聊了聊，88年的，感觉和我们的观念都不在一个频道上，更不用说93年的。虽然93年和88年只差了5岁，但都知道90后出生的孩子，和80年代出生的孩子，思维方式和个性，又有很大的差距。我就很同情你，你万一遇到一个很刁钻、脾气大、有个性又有公主病的90后，天天和你三观不合理念不通，还不得气死你？说是媳妇吧，不做饭不洗衣不陪你。说是女儿吧，说不得骂不得更打不得，你到时可就有得受罪了。”

尽管盛晨的话颇有嘲讽之意，但句句在理，方山木却不上当，他知道盛晨表面是在替他着想，其实是想套他的话。如果他说他遇到的90后姑娘既不乖张又不个性张扬，她就会追问她叫什么哪里人做什么工作，然后就会进一步推测他已经恋爱了。

说不定还要因此追究他婚内出轨的过错，重新调整财产分配的比例，他才不会被盛晨带进沟里，哼。当然了，他压根就没有恋爱，连恋爱的心思都没有。

刚从一个火坑中跳出来，就要迫不及待地跳进另一个火坑，他是傻子不成？在他看来，女人都一样，没什么不同，开始时新鲜热烈并且充满好感，感情升温后，就会提出各种要求，要和他缠在一起。再后来，就会要求他对她的绝对服从，事事听从她的要求和安排。结婚了，还得上交工资卡，还得时刻汇报行踪，等等。

再谈一次恋爱再结一次婚再重走一遍悲惨之路，想想就让人后背发麻不寒而栗，他才不会没事找不自在！

见方山木不说话，盛晨也觉得有几分没有意思，挽住了方山木的胳膊：“至少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是夫妻。在外人面前，适当表演一下也没什么。你也配合一下，动作别太僵硬了。你也别多想，我就是为了帮你赶紧卖掉房子。”

“对了，既然要创业，想好要干什么了吗？”

“还做老本行，互联网。”方山木没有过多说明，他望着前面挽手而行的夫妻二人，不知何故想起了他和盛晨以及成芃芃、胡盼和她们的爱情。时代不同，爱情也各有不同，但悲欢离合却是一样。

饭吃得很顺利很开心，在盛晨有意调动的气氛下，两家人相谈甚欢。饭局结束时，对方决定买下方山木的房子，并且没再还价。

第十五章 校园爱情和社会爱情

送走二人，方山木感慨地对盛晨说：“在有些事情上，你确实比我有耐心也有技巧，今天要不是因为你，也许房子还没有这么快就卖掉了。谢谢你，盛晨。”

“我不是比你更有耐心，而是比你更有爱心和人情味儿。记住，生意有时不是冷冰冰的数字和针锋相对的谈判，是人和人之间的交流。你付出真诚，对方也会回馈以真诚。”

一听盛晨讲大道理，方山木顿时败退了。卖房和公对公的项目谈判是两回事儿，卖房可以交流，项目合作是纯粹的商业利益的碰撞，付出真诚可以，但一不小心交了底牌，就会损失巨大。许多事情不能一概而论，盛晨最大的问题是凡事喜欢概念化，还停留在多年以前的思维模式上。

不过不管怎样，卖了房子，他就可以不但还清外债，还拥有了启动资金，人生即将开始了新的篇章，不由微有几分激动。

开车送盛晨回家，方山木没再上去，他急于回家再细化一下方案，准备大干一场。盛晨也没挽留，只是将车钥匙交给了他。

“你开走吧，反正我也不用，放着也是浪费。而且我也不会保养。”

方山木确实需要车，最近天天叫车虽然方便，但有些商务谈判，还是开车更正式也更有说服力一些，他微有迟疑：“你有时也需要接送儿子，家里只剩下这一辆车了……”

“儿子不需要，现在他可以自己坐地铁和公交，他也说过了，他现在已经是一个小小男子汉了，可以照顾自己。”盛晨将钥匙塞到了方山木手中，“你比我们更需要车。你也说过，车不是开坏的，是放坏的。留在我这里，肯定会放坏。”

“好，我先收下了。”方山木也不再客气，“先记账，等我有钱了，再还你。现在是创业阶段，资金紧张。”

盛晨没说话，默默上楼。电梯到了，她回身看了方山木一眼：“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创业失败了，你打算怎么办？”

以方山木的性格，他不止一次想过如果失败了他该如何面对，但面对盛晨的问题，他却迟疑了一下才说：“没想过，先干了再说。”

盛晨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和失落。

回去的路上，方山木思绪万千，脑中总是不断地闪现盛晨和儿子的身影，他也知道他其实对盛晨还有感情，之所以会闹到今天不可收拾的地步，也是盛晨管得过多并且导致他工作产生了重大失误的原因所在。虽然盛晨始终没有对他的重大失误赔礼道歉，但今天的事情，她还是真心帮了他，他也就原谅了她一部分。

只是一部分，不是全部！

毕竟盛晨的所作所为不但导致他丢了工作并且赔偿了巨额损失，还伤害了他的感情。因为盛晨的出发点是基于对他的不信任，偏偏他从来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她的事情。

即使是现在和胡盼同住一室，他也没有任何不安分的想法。

刚想到胡盼，胡盼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几个月来，他和胡盼虽然住在一个房子里，但见面的机会不多。不过时间久了，毕竟也算熟悉了，也留了电话。但打来电话，还是第一次。

“方叔，你在哪里，赶紧回来，有情况！”胡盼的声音有几分夸张的焦急。

如果是刚认识时，方山木会信以为真，以为真有什么天大的事情发生，但熟悉了之后他了解了胡盼的脾气，知道她就是一个喜欢一惊一乍的女孩，就懒洋洋地说：“又怎么啦？是停电停水还是停电梯了？”

“不是，都不是，是有一个猥琐的中年油腻男人，非说是你的朋友，站在门外不走，一直敲门。我就不让他进来，他就非赖在外面说要等你回来。妈的，同样的是中年男人，为什么他这么无赖而你这么光明洒脱呢？”

方山木直接忽略了胡盼对他言不由衷的赞美：“他是不是油头粉面？打扮得很新潮，一把年纪了还穿得很花里胡哨？”

“对，对，太对了，形容得非常贴切！就像是一棵老白菜上面非要插一朵花，太丑了。他连老腊肉都算不上，顶多是老帮菜！”

“太损了，这样不对，要尊重老人家……”话说一半，方山木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古浩虽然花枝招展了一些，但也是出于爱美和风骚，可以理解他人老心不老的爱好。”

又觉得自己对古浩的嘲讽可能过于辛辣了，方山木又努力克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嘿嘿一笑：“你不让他进门是对的，他有集邮的爱好，对，就是收集美女。别急，就让他在外面等着，我马上到。”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胡盼也算有几分了解方山木了，一听方山木的口气就知道他对古浩没有好印象，也乐了：“马上是多久？”

“你看一会儿电视，聊一会儿微信，再打几个电话，我差不多就到了。”古浩登门，多半没好事，方山木不想见他，所以有意拖延时间，“对了，我手机只有98%的电量了，马上关机，两个小时后再开。”

“明白了您呐。”胡盼咯咯一笑，挂断电话，转身上了所有的锁，冲外面喊了一句，“您慢慢等，我一个姑娘家，不敢放您进来，您多担待。等方叔回来再说。”

古浩急了，他在门口站了半天，来往的邻居都用异样的眼光看他，他如芒在背，忙又敲门：“我真是方山木的朋友、至交好友，十几年的兄弟，过命的交情，我不是坏人，你让我进去……”

里面却传来了电视机的声音，很大很吵，压过了他的呐喊，古浩就知道对方不想和他说话，并朝他扔了一个白眼。

如果不是真的有急事要事，他才不会干等下去。古浩过来之前原本打算先和方山木说一声，忽然一想不如打方山木一个措手不及，看看他和成芃芃到底有没有成了好事。好几个月了，孤男寡女在一起，肯定会擦枪走火。

不料到了之后却发现，里面的人不是成芃芃，而是另外一个美女，和成芃芃的干练飒爽不同的是，她更温婉更有女人味儿，也更符合古浩的审美，就让古浩百爪挠心，恨不得破门而入和胡盼谈谈人生和理想。

怪不得人们常说商场失意情场得意，敢情方山木真的金屋藏娇，已经有了小三？他和盛晨还没有离婚，婚姻还在存续期内，就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和小三同居，有魄力，是男人，让他叹为观止的同时，又视为人生偶像。

如果他早些从公司辞职出来就好了，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原以为挤走了方山木，他在公司就高枕无忧了，却万万没想到，居然栽在了一个小小的助理手中。

古浩沮丧地靠墙坐在了地上，双手抱头，一脸痛苦。方山木的手机打不通，微信不回，他后悔应该早些联系方山木了。肯定是里面的姑娘告诉了方山木，方山木故意躲着他。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就是非要等到方山木不可！因为，他实在无处可去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亮了，古浩被刺眼的阳光照得睁不开眼睛，阳光中，有一个人影一步步走近，终于看清了是谁，居然是江边！

江边和往常一样，穿一身厚厚的羽绒服，羽绒服里面，是一条冬裙。裸露在外的小腿，优美而细长，是古浩最喜欢的体形。只不过江边的圆脸、杏眼和樱桃小口，并不是他最喜欢的类型。

实际上，大学四年里，自始至终古浩就没有喜欢过江边，直到大学毕业时，江边向古浩表白，希望古浩可以和她在一起。而当时古浩正和汤每文热恋。

汤每文是古浩的初恋，她是湖南人，泼辣而大胆，热烈而奔放，长相又是他最喜欢的类型，他从大一开始追求汤每文，确定恋爱关系后，四年来，二人几乎形影不离，是同学们羡慕的模范恋爱对象。

江边是京城人，一直暗恋古浩。到了大三时，暗恋变成了人人皆知的明恋——江边公开喊话古浩，希望他能和汤每文分手，和她在一起。古浩当即拒绝，声称他永远不可能和汤每文分手，也不会喜欢上江边。他一毕业就会和汤每文结婚。

江边的公开示爱就一时成为了笑话。

江边消停了一年，大学毕业时她再次找到古浩，提出如果古浩和汤每文分手，和她结婚，她保证古浩可以留在京城，有一份好工作，并且还有一套公寓一栋别墅。由于别墅在郊外，平常住公寓，周末去郊外住别墅度假。

都以为古浩会再次拒绝江边带有明显收购意图的求爱，不料古浩只犹豫了不到十分钟就做出了正确的理智决定——和汤每文分手，和江边结婚！

所有人都大为诧异的同时，又大失所望，对校园爱情一走向社会就经受不起生活的诱惑和考验而大为伤心失望。但古浩却并不这么想，校园的爱情是浪漫是新奇是共度的青春时光，而走向了社会，是生存是生活是现实的残酷和事业的追求，两者是不同的选择，是人生的两条道路。

第十六章 是不是有病

汤每文对古浩的解释不置可否，只是无比伤心地离开了京城，回到了湖南。而古浩很快就和江边结婚，留在了京城，并且如江边所说的一样，他住进了豪宅并且拥有了一份收入丰厚的工作。在生活和爱情面前，他选择了生活，毕竟用他的理念来说，生活才是爱情的基础。

更何况在他看来，他在大学时代已经享受过了纯真而唯美的爱情，到了社会，是该现实一些了，不要再做春花秋月花前月下的不切实际的爱情梦了。

只不过让古浩没有想到的是，家世非同一般的江边给了他一切，就会管控他的一切，从几点出门到几点回家，从吃饭穿衣到生活和工作的时间安排，再到家里的所有大事小事，一切都以江边的意志为准。古浩不需要思考也不需要发表意见，只管服从就行了。

服从就服从，古浩安慰自己说，他还懒得想那么多，管他也是爱他的表现，他渴望被人呵护和照顾。但江边所有的管理的出发点都是为了管制他，防止他在外面勾引小姑娘。

也确实，古浩有好色的毛病。其实对男人来说，喜欢并欣赏美女不算什么，爱美是人类的天性，男人的英武和伟岸是为女人而生，女人的端庄和漂亮是为了让男人欣赏，互相欣赏才能互相爱慕并最终互相成就。

但好色而不淫才是衡量一个男人是不是下流的标准，有些男人只欣赏和赞美，而有些男人在欣赏之余，却想着占有。

恰恰古浩就是一个见猎心喜的色狼，只要有美女和他多说几句话，他就会浮想联翩。套近乎、拉近感情、争取好感、加微信、撩骚、勾引，是他一惯的套路。对于一向大面积撒网经常性群发问好信息的他来说，不管捞到哪条鱼都可以，捡到锅里都是菜，他不挑食。

对于他的做法，方山木向来嗤之以鼻，觉得他太流氓太无耻太渣。方山木的底线是，哪怕古浩再不爱江边，江边也给了他想要的一切，他就应该对她忠诚对家庭负责，而不应该在外面拈花惹草。好吧，退一万步讲，古浩在外面真的有了真爱，那就和江边离婚，净身出门，像个男人。既给了江边交待，也不辜负他的真爱。

古浩却不，他虽然不爱江边，二人在一起的前提是建立在他对江边的惟命是从之上，终究意难平，但他很享受江边为他带来的一辈子可能也赚不到的巨额财富，他不想也没有魄力放弃。他想要的就是红旗不倒彩旗飘飘，毕竟现在他有钱了，多照顾几个姑娘，也是博爱的表现。就像有些姑娘见男友没钱就离开他，不给他压力，也是爱的一种形式。

方山木对古浩的四不政策更是鄙视加恶心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不善后，说得好听，实际上古浩是主动勾引故作矜持的女孩采取的愿者上钩的策略，上钩之后，不负责。出事之后，不善后，简直是比渣男还渣的禽兽。

不，是禽兽不如

从古浩身上方山木得出了一个结论，女孩如果只有两个选择时选择爱你的或者选择你爱的，那么最好选择爱你的。因为你爱的男人如果不爱你，他就算勉强和你在一起，也总会有各种各样的小心思，让你很疲惫很受伤并且防不胜防。

男人不像女人，男人很难将关怀和依赖当成爱，而女人则不同，女人由于过于追求安全感，有时会将安全感、依赖和依靠当成爱。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男人不爱一个女人，很难被捂热。女人不爱一个男人，时间长了，也会被男人的关爱感动。而选择一个爱自己的男人，他会想方设法对你好，照顾你呵护你保护你。

这些年来古浩到底骗了多少姑娘方山木也不清楚，反正他知道一点，古浩从来没有放弃过任何一个机会。有时他也明白古浩迫切的心思，40岁的男人正当年，再过个十几二十年，想玩也玩不动了，有再多钱也是无用。但他却理解不了古浩的做法，和不爱的人生活在一起，再从外面寻找刺激和爱情，是不是有病

有时人类可能就这么分裂和矛盾吧

如果他真的不爱盛晨了，他不会强迫自己，会和盛晨坦白。不勉强不假装不亏待自己，是他的做人原则。同时他也觉得只有坦诚才是两个人在一起幸福的基础。

在外面多转了一大圈，差不多过了两个多小时，估计古浩也走了，方山木才开车回到了小区。又找物业办理了租车位手续，将近晚上11点了，他才上楼。

一出电梯方山木吓了一跳，一身精致打扮的古浩躺在楼道里睡得正香，脸贴在了地上，沾满了泥土，还有口水流出，脸上泪痕未干，估计又做什么伤心的恶梦了。

正要叫醒古浩，门无声地开了，一只白嫩的胳膊伸了出来，一把就将方山木拉进了房间。

“嘘，别说话，人家好不容易睡着，别惊了人家的美梦。”胡盼一脸坏笑，偷偷从猫眼朝外面张望，“他可真有耐心，足足等了你四个小时，中间睡着了两次，醒来后就敲门。这是第三次睡着了，刚睡着的时候，还哭了几声，听上去可伤心了，好像是失恋了一样。”

“屁，他这么大的人了，失恋的次数比一年的天数还多，早就有免疫力了，才不会因为失恋哭鼻子。”方山木不忍真这么扔古浩在外面一夜，毕竟同事一场，“行了，还是让他进来吧，这样不好。”

“一天天的”胡盼嘟囔了一句，“早说让他进来，也就不让他睡地上了，您这说变就变的原则，也没谁了。”

“我也没想到他等了这么久”方山木意识到了问题所在，以古浩的为人判断，他肯定是有过不去的坎了，“不行，还是得让他进来，要不会出事的。”

“行吧，你的朋友你说了算，我睡去了，困死我了。”胡盼懒得再管，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挥了挥手回房间了。

方山木尽管很痛恨古浩，但他做不到见死不救，打开门想要请古浩进来时，却赫然发现地上没人了。人呢他有几分诧异，顾不上坐电梯，走下了三楼，追到了外面的24小时便利店，发现古浩一个人泡了一碗方便面，吃得正香。

一边吃还一边抹眼泪，样子要有多可怜就有可怜。

你也有今天活该方山木恨恨地咒骂了一句，还是迎了过去：“老板，来两个茶叶蛋。”

他剥好鸡蛋，放进了古浩的面里：“趁能吃得起茶叶蛋的时候，多吃几个。以后吃不起了，还有得怀念。”

古浩也不多看方山木一眼，继续埋头卖力地吃面。吃完之后一抹嘴巴，气势地说：“付款，我没钱。”刚才在楼道里睡了一觉，居然梦到了江边，醒来后他感觉既失落又难过，还饿。

回到家中，胡盼已经入睡了，房间黑着灯，没有动静。为了不打扰她，方山木让古浩来到了他的卧室。

“能抽烟不”古浩打开了窗户，一股冷空气吹了进来。

方山木关了窗户：“这大冷的天，开什么窗户，不能抽烟。我的地盘我说了算。”

“没劲。”古浩收起了烟，叹息一声，“真让你说对了，老兄，我他妈玩脱了，这一次丢人丢大发了。我完蛋了，职业生涯结束了，完了，什么都没有了，工作、婚姻和家庭，一夜回到解放前。”

“到底怎么啦慢慢说。”方山木本想嘲笑古浩一番，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还是太心软，没有办法和一个落魄者算账，尽管眼前的落魄者曾经狠狠地伤害过他。

古浩喝了一口水，清了清嗓子。

自从方山木离开公司后，古浩就火箭一般连升两级，接替了方山木，正式成为了公司副总，一时声势大涨，成为公司炙手可热的红人。

职务的提高带来的不但是薪酬上的提升，还有待遇上的改变，除了配备了专车之外，还多了一个行政助理，也就原先方山木的行政助理孙小照。

孙小照是公司有名的美女，又是名牌大学毕业，不管出现在哪里都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在担任方山木助理期间，工作完成得很出色，方山木很欣赏她的才干，也很喜欢她的为人。

不过虽然是他的助理，方山木和孙小照的接触仅限于公事和上班期间，下班后，除非有要紧的大事，否则很少联系。他很清楚以孙小照的美貌和优秀，很容易引发议论和闲话，而盛晨也多次明是玩笑暗是警告地提醒过他不要和孙小照走得过近。

其实不用提醒，方山木也自有分寸，在公司中，尤其是大公司，更要注意上下级关系的距离和尺度。他出差的时候，能不带孙小照就不带，也是为了避嫌，毕竟人言可畏。

古浩早就对孙小照垂涎三尺，也不只一次对方山木表露过他的想法。方山木敬告他不要在公司里面乱来，人多嘴杂，没事也能传成有事，何况真有事情的话，影响的不仅仅是个人的声誉，还有职业前景甚至是公司形象。

第十七章 流氓上司色狼领导

古浩不想听也得听，因为孙小照是方山木的助理，他想要对孙小照下手，必须得先过方山木这一关。正是由于方山木对孙小照的保护和关照，古浩尽管早有想法并且跃跃欲试，却一直没敢付诸行动。

而等古浩坐上了副总的位置后，孙小照成了他名正言顺的助理，他就开始按捺不住心思，终于对孙小照下手了。

古浩的手法依然是他惯用的三板斧——先是以工作为由，频繁地和孙小照接触，让孙小照充当他的司机，接机送机自不用说，还让她陪他应酬，不管多晚，都要带着她。也不管是公事还是私人局，美其名曰让孙小照多锻炼锻炼。

第二阶段就开始了微信轰炸，先是从嘘寒问暖开始，关心孙小照的日常起居，不时给她发红包买小礼品。结果孙小照对他的日常关心很少理会，对于工作却总是及时回复。并且应酬次数多了，她还请假，其实已经明确地表明了态度。

孙小照还一度对古浩的司机说，她现在开的车是路虎，是父母帮她买的，太费油，打算买一辆省油的，这样能减少开支。其实是暗示古浩总是不管公事还是私事都要她接送，她赔了时间也就算了，还要赔上油钱，她吃不消，也不开心。

听到司机的转述后，古浩不但没有收敛，反而进入了第三阶段的试探。先是以为孙小照报销油费为由，转账给她。再主动提出要帮孙小照解决房租问题，因为在京城，一个月一万多的房租，也正常，而孙小照的工资收入才一万多。

孙小照却说她的房子是买来的，不需要交房租，让古浩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软钉子。也是在告诫古浩，她不缺钱，古浩的小恩小惠对她来说不起作用。

古浩却深陷其中，没有察觉到孙小照明里暗里的拒绝之意，他自以为时机已经成熟，就开始了向孙小照微信试探加挑逗——从无微不至的关怀到甜言蜜语，再到露骨的情话以及不堪入目的骚扰！

结果让古浩万万没有料到的是，孙小照请人帮忙加入了公司的领导群——她原本只在古浩所在的部门群，没有资格加入领导所在的管理群——领导群里有公司的全体股东以及管理层，她将古浩发她的情话、挑逗和暗示性的话语以及转换成文字的语音，全部截屏发到了领导群和相关部门群！

一时之间公司上下人人皆知古浩的所作所为，古浩成了众矢之的，被人称为流氓上司色狼领导！

公司领导极为震怒，如此丑闻前所未闻，当即决定开除古浩。古浩百般求情也无济于事，只得灰溜溜地离开了公司。

更为严重的是，事情不但在公司内部传诵一时，还在同行业之中四处流传。古浩的声名毁于一旦，他在整个互联网行业，以后是没有立足之地了。

古浩无比痛恨孙小照，她拒绝他的示爱也不必非要让他身败名裂，他决定想要报复孙小照。孙小照却主动找到他，给了他三点忠告“一，别抱着祸害年轻姑娘的心理去泡妞，她们是年轻，但不幼稚，更不傻。二，别以为有几个臭钱就可以为所欲为，现在的女孩子，从小丰衣足食，家庭条件都不差，不会被他几块棒棒糖就能骗走。三，对婚姻忠诚对家庭负责的人，才会对公司负责对社会负责，像古浩这样总是抱着玩玩的态度来欺骗小姑娘的中年油腻渣男是不少，但也别以为小姑娘们都好骗好欺负，小心被小姑娘们收拾，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古浩怕了，没敢再找孙小照的麻烦，因为他天大的麻烦来了！

古浩也知道事情瞒不过江边，但能瞒多久是多久，拖为上策。不料事情才发生的第二天，江边就知道了。

这一次江边没有气势汹汹地质问古浩事情的来龙去脉，传得如此沸沸扬扬，她不用问也知道是怎么一回儿事了，她很冷静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用手指了指墙角的小板凳。

古浩没有如往常一样搬过小板凳坐在了她的对面，而是直接跪倒在她的面前，痛哭流涕，先是承认了自己的错误，然后又指责孙小照是心机婊，不，是绿茶婊，表面上装得很纯洁很白莲花，其实骨子里比谁都淫荡。其实他早就知道孙小照和方山木有过不正当男女关系，他之所以给孙小照发一些挑逗的话，是为了测试她。

没想到她恶人先告状，反咬他一口。可气的是，他还没有抓住她的把柄，不过总有一天会他报仇雪恨，让所有人都看清孙小照的真实面目。

古浩的泼脏水再加摘清自己的行为没有像往常一样奏效，江边不再听他解释，而是冷冷地和他约法三章，第一，古浩以后必须使用苹果手机，并且和她登录同一个账号，以便她可以随时掌控古浩的行踪，并且可以定位古浩，还可以查阅古浩的通话记录和短信。苹果产品不管几台设备，只要使用同一账号，就可以做到互通。第二，古浩接受她的安排，到另外一家公司上班。她会安排好一切，古浩没有选择的余地。这家公司从创始人到管理层，她全部认识。第三，以后古浩不许再有任何应酬，如有必要并且实在无法推脱，她必须一起去。

三条原则，等于是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古浩网在了网中央。一如古浩上学时最喜欢唱的一首歌——张学友的《情网》而你是一张无边无际的网，轻易就把我困在网中央。我越陷越深越迷惘，路越走越远越漫长……

古浩表面上答应——不答应不行，没好果子吃，离婚加扫地出门就是下场，尽管这些年他也赚了不少钱，但基本上钱都归江边管理，离婚的话，以江边的精明和她的家族势力，他恐怕分不到一分钱家产。

既没有离婚净身出门的勇气，又不想被束缚得像个傀儡，古浩苦思冥想无计可施，只好趁江边和盛晨一起出门办事，偷偷溜了出来找方山木商量对策。

方山木丝毫不同情古浩的遭遇，咎由自取是对古浩最好的形容，他冷哼一声“你现在总算体会到了害人反害己的滋味了吧？送你两个字活该！三个字真活该！”

“噗哧……”卧室门外传来了胡盼的笑声，她披着被子走了进来，“方叔你的词语也太贫乏了，应该送他四个字——罪有应得！”

“要你管？”方山木瞪了胡盼一眼，“不好好睡觉，偷听别人聊天，不道德。大半夜进男人房间，不自重。”

“先别上纲上线，我知道你们没脱衣服，才进来的。”胡盼调皮地一笑，“我在门口偷听半天了，是有点不太好，但也无伤大雅是不是？我也是出于好心，古老头栽在了女人的问题上，你们两个大男人商量来商量去，也很难抓住问题的重点，毕竟你们不是女人，不知道女人的心思不是？我可以帮你们出出主意，让你们两个直男更准确地把握女人的真实想法。”

古浩一见胡盼，顿时眼前一亮，之前隔着门看不清楚，现在离得近了他才发现胡盼肤白貌美大长腿，比起孙小照有过之而无不及，不由直了眼睛。

回到客厅，落座时，胡盼故意坐在了方山木的旁边，离古浩远远的，古浩无语地摇了摇头，他看了出来胡盼对他有明显的排斥和反感。

方山木本不想让胡盼加入讨论，但胡盼非不走，他也只好由她。主要也是他也确实想听听胡盼的意见参考一下。

整理了一下思路，方山木问“三个问题要问你，如果你真想让我帮你出主意，你得跟我说实话。”

“不说实话就出去！”胡盼替方山木帮腔，还伸出胳膊挥舞几下，“你都害过方叔，方叔还帮你，你要是再死不悔改，别说朋友了，拉黑你还是轻的。听到没有，古老头？”

古浩连连点头“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现在我信了那句话，妻子如衣服，兄弟如手足，男人之间的情谊，才是一辈子的兄弟。哎呀胡盼，我比山木还小，你不能叫我老头，我也是你叔。”

“一天天的……”胡盼斜了古浩一眼，“你不配当叔，以后就叫你古老色吧。”

古浩还想再说什么，方山木的问题来了“三个问题，第一，江边鼓动盛晨和我闹个没完，是不是有你的功劳？西山深山老林的事件，是不是你故意挖坑让我跳？”

古浩搓了搓手，一脸尴尬和不安“江边怂恿你家盛晨，我确实是知道的，虽然心里很反对，但迫于江边的淫威，不敢说什么。老兄，我们是同病相怜，都是深受女人之害啊。说实话，让你去西山散心，确实是有支开你的意思，当时公司已经基本上决定要解雇你了，我怕你听到风声后再运作，就想了个办法……但确实没有害死你的心思。”

第十八章 只能自己硬扛

“哼，我信你个鬼，你个糟老头子坏得很！”胡盼对古浩的说法嗤之以鼻，“除了你没有想要害死方叔的想法是真的之外，其他的话都有水分。你家老太婆挑拨离间方叔的夫妻关系，你肯定是幕后黑手，不但知情，还煽风点火。”

方山木摆了摆手“算他一半好了，他确实左右不了江边的想法，待遇比我还悲惨。”其实他心里清楚，在对付他的问题上，古浩和江边的立场出奇的一致。他之所以想要留下古浩，是他所图长远，在未来的规划中，古浩会是他手中一只犀利且可以准确出击的枪。

毕竟有时有些事情不方便自己出面，而且想要真正查清到底是谁在收购案的事情上黑他，古浩是最好的棋子和支点。

“什么老太婆，江边不老，还不到40岁，风韵犹存。”古浩想为江边辩解几句，却被胡盼犀利的眼神制止了，他低下头，“总得让人说话不是，你们也不能太**了。”

“第二，收购江赋雨公司的谈判中，除了怂恿盛晨闹事从中阻挠之外，你在背后有没有和对手公司里应外合？”方山木抛出了第二个问题，他一直怀疑在收购案中，公司的内部有内应才最终导致收购失败。盛晨的大吵大闹只是表面的诱因，而非决定性因素。

此事事关他职业生涯中的重大失利，就算他决定创业，以后不再应聘大公司高管，他心中也是放不下此事，耿耿于怀。方山木自认工作多年，担任高管以来，向来谨慎细心，不打无把握之仗。最后一役，输得实在是憋屈。

“这个……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古浩眼神躲闪几下，“当时负责收购案的只有老大和你，然后就是几个大股东知情，以我当时的级别，不够资格介入，也不够权限了解内情。”

“他说谎！”胡盼抓住了古浩的肩膀，“古老色，你没说实话，现在立即马上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他至少说了60的实话，先放他一马。”方山木摆了摆手，以他对公司制度的了解，古浩确实不够级别知道整个收购案的内情，公司等级森严，每一个级别都有相应的知情权。但古浩应该也听到过一些什么风声，不过他太了解古浩了，逼问过急也问不出什么，反正古浩已经自投罗网，他有的是时间让他说实话。

“方叔，你知道你最大的缺点是什么吗？”胡盼有几分生气，“耳根子太软，心太软。对付古老色这种人，就应该毫不留情地一脚踢开，难道还要留着过年？他就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货色。”

“小姑娘家家的，说话注意口德。”古浩白了胡盼一眼，极度不满，“你和我又不熟，怎么知道我是什么人？就算我以前做过错事，但我改邪归正改过自新，你总得给我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吧？别一棒子打死。”

“哼，到了我们这一代，只要你做错了一次，就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胡盼寸步不让。

“别吵了。”方山木继续问，他想得比胡盼更深入，“第三，既然你因为孙小照的事情已经身败名裂了，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办？离婚后再自力更生？有没有真要离婚的想法？”

一脚踢走古浩固然不错，也很爽，但只是一时快意，不足以完全解气，也没法将古浩的无赖价值最大化。古浩在别人用来对付他时，是命中率高，打击准，打得狠。反过来，当古浩为他所用时，同样也会让别人大为头疼，甚至会是对手致命的威胁！

“离个毛婚！我才不离，离婚我得净身出门，太亏了。现在我和江边的共有资产就算分我三分之一，也够我下半生衣食无忧了。不离，坚决不离！”古浩连连快速摇头，样子有几分滑稽，“不离婚，也不想去江边安排的公司上班，我要和你一样，争取自由的空间和自由的生活。”

方山木的手机忽然响了，他一看来电，不由笑了“在凌晨两点还打来电话不怕影响别人睡觉的人，除了你家江边，没有别人了……你关机了？”

古浩拿出手机看了看“没电了。”又摇了摇头，“还是以前可以换电池的手机好，直接拿了电池就提示无法接通。”

“老古董，老顽固，老色……”胡盼咽回了最后一个字，一脸鄙夷，“背叛了婚姻还想享受婚姻的果实，太渣了。不，渣男都不足以形容你的无耻和卑鄙。”

方山木拒听了电话，关了机“算了，不接了，懒得和她解释，也不想和她说话。”

“江边不知道我现在住在哪里，我先躲一段时间，借你的宝地一用，老兄，你可得收留我，要不我真的就得流落街头了。”古浩直接忽略了胡盼对他的形容，反正他这么多年已经练就了一身铜墙铁壁般的本事，脸皮也厚到了一定程度。

胡盼起身离开，她知道她阻止不了一些事情的发生，但还是要表明态度“方叔，房子是你的，你说了算。但我还是要说，我不希望他住进来，就这样！”

过了一会儿，方山木才像从梦中清醒过来一样指了指空着的房间“你可以住一段时间，但不能告诉江边你在我这里，别给我惹不必要的麻烦。”

“必须不能，一定！”古浩点头哈腰。

原以为古浩只住三两天，不料一连住了一周。一周来，古浩断绝了和外界的所有联系，不开机，每天都闷在房间里，也不知道做些什么。自从他住进来后，胡盼回来的时间越来越晚，有时还会先问问方山木在不在。如果方山木不在，她宁愿不回来。

方山木近来忙于找办公地址和注册公司。

房款已经到账，还了100万的欠债后，还有400多万，足够启动资金了。用盛晨的话说，房子这些年的升值足够抵销方山木的赔偿了，相当于也没有损失什么。方山木知道盛晨是安慰他，他心里过不去这个坎，虽然表面上无所谓，其实很难受很委屈。

只是男人再难受再委屈，也只能自己硬扛，又不能找人哭诉。好在盛晨的话确实给了他极大的鼓舞，让他心中的难受和委屈之意化成了动力，他就是要做出一番成绩让别人看看，他方山木离开公司离开平台，依然大有作为，依然有广阔的天地。

但事情看来容易做起难，注册公司倒是不难，办公地点却始终不满意，要么太远，要么太小，要么租金太贵，要么周围没有氛围。方山木才知道创办一家公司确实不易，要考虑的事情太多。租得太偏远了，员工上下班成问题，招聘时就很难招到优秀人才。租得太市中心了，上下班高峰时又容易堵车，影响正常通勤，而且租金又太贵。

还要计算各种开支成本，等等，一应事宜全由他一人承担，忙得焦头烂额。

一忙起来就忘了古浩，直到一周后他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一进门发现古浩正坐在沙发上津津有味地看电视，还抹眼泪，他先是一愣，随即气笑了“你怎么还在？你可真有本事，赖着不走不说，还有空看电视，看电视还哭，我都怀疑你是不是正常了。一个正当年的大男人，你要颓废到什么时候？”

“忙了这么多年，总要放空一段时间给身体充充电才行。”古浩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抱着一筒薯片，“你不知道我的策略，老兄，这一次我是铁了心要和江边斗争到底，要是这一次输了，一辈子就没有出头之日了。我现在已经失联一周，等下开机，如果她的心理防线还没有崩溃，我认输，回家跪榴莲、键盘还是图钉，都认了。如果赌赢了，至少争取了一次选择自己人生的机会。”

原来古浩是在和江边较劲，方山木想起了两个同事的故事。马同事和张同事是公司两个不部门的同事，互不认识，但方山木同时认识他们二人，他们和他的关系都不错。

有一次马同事和方山木吃饭时聊到了夫妻关系如何相处的话题，他说刚结婚时，他媳妇也是管得不行，管天管地管空气，几点回家都有规定，不回家就打电话，害得他多次在朋友面前丢人。后有一次惹急了他，他离家出走，三天三夜没有回家，一个人住在酒店，关机之后，吃了睡睡了吃，睡够了吃饱了就看电视。

三天后回家，媳妇已经接近崩溃，躺在地上反复呼唤他的名字。他既心疼又开心，总算调教成功了。从此以后，媳妇再也不无理取闹了。

而张同事和媳妇之间的较量，与马同事如出一辙，他也是离家出走，三天三夜不归且失联。回家后，接近疯狂边缘的媳妇质问他去了哪里，他说在一个地方一个人静静。如果以后她再限制他的自由和空间，他离家出走的时间会越来越长。从此，媳妇妥协了。

虽然方山木并不赞同马同事和张同事的极端做法，但也反感媳妇对丈夫极度占有欲之下的束缚。婚姻是一家股份制合伙公司，双方投入相应的资源和心血共同经营，信任是前提，理解和互补是关键，婚姻绝对不是一方对另一方的绝对掌控，也不是一方对另一方的完全束缚。

所以注册公司容易，经营公司难。公司的倒闭是由于合伙人之间的互不信任和猜疑，婚姻的失败是因为夫妻二人不同心不同步理念不一致。

古浩难得硬气了一次，居然敢和江边一周没有联系，方山木拍了拍古浩的肩膀“祝你好运！自求多福！”

“公司的进展怎么样？”古浩颤抖地打开手机，心虚地擦了几下屏幕上的指纹，准备察看信息，“老兄，快和我说话，转移一下我的注意力，我怕等一下会死得很惨，万一败了，下半生的幸福就搭进去了。快，快帮帮我。”

第十九章 苟且不是一个筐

真没出息，废物点心一个！方山木摸了摸古浩的头，哄孩子一样：“男人该勇敢的时候就得勇敢，活着干，死了算，别怂！”

“等于没说。”古浩打开了手机，等了片刻，跳出了几条微信，他双手捧着手机打开了微信，看了一会儿，脸色舒展了不少，“还好还好，吓死我了，江边没说什么狠话，显然是吓坏了，嗯，她还是在乎我的，只说让我赶紧回家，有事好商量……”

才说一半，电话响了，江边来电。

古浩吓得一下跳了起来，手机摔到了地上：“要、要、要不接电话？”

“接！”方山木被他草包的样子气得哭笑不得，捡起了手机并且接听电话，“江边，你等下，我让古浩接电话。”

古浩脸上的表情像是挨了一刀一样难受，他接过电话，恶狠狠地瞪了方山木一眼：“江边，亲爱的，媳妇……”

足足有十分钟的时间，古浩只静静地接听电话，一言不发，脸上没有表情。方山木也有耐心，坐在沙发上，泡了一壶茶，等决定古浩命运时刻的来临。

终于打完了电话，古浩缓缓地坐下，下意识将手机递给方山木，递到一半才想起是他的手机，又收了回去。忽然一下跳了起来，哈哈大笑：“成功了！胜利了！耶！yes！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谓大丈夫也！”

“行了，别得瑟了，说。”方山木飞起一脚踢中了古浩。

“江边说她这一段时间想了很多，她这几天和盛晨在一起，说的都是她们和我们以前的事情……”古浩跳了起来，走到了客厅中间，一副意气风发的样子，明显是受到了鼓舞，“她说她们也反思了一下，觉得确实对我们太苛刻了，所以她决定不再要求我必须按照她的安排去工作，可以自寻出路。”

“自寻出路？我怎么听着像是对你放任自流，放弃你了？”方山木故意逗一逗古浩，省得他得瑟，“你要知道一点，古浩，一个女人管你不一定是爱你，但不管你，一定是不在乎你。”

“也有道理耶……”古浩刚刚升腾起来的轻松和快乐被方山木一句话浇灭了，他拿过手机，“要不再打个电话问个清楚？”

“真是笨蛋一个。”胡盼和往常一样，揉着惺忪的眼睛从房间中出来，她裹了一身厚厚的睡衣，后面还跟着同样穿成狗熊一样的成芃芃，“古老色，你是人头猪脑，没听出来方叔是在调侃你？就你这么智商和情商，居然之前还能坑了方叔，也知道是你太走运还是方叔对你太信任。”

不是古浩太走运，也不是方山木对他太信任，而是方山木没想到在组织结构严谨的大公司也会出现制度漏洞。

“苟且不是一个筐，什么忍辱负重什么愚蠢都能往里面装。”成芃芃边打哈欠边不遗余力地嘲讽。

“嘿嘿，嘿嘿。”古浩摸着脑袋笑了，“我和老方认识那么多年，会听不出来他是认真的还是在耍我？我是配合他演戏而已，要你们提醒？小丫头片子……”

看到了胡盼身后的成芃芃，古浩顿时眼睛一亮，暗中倒吸了一口凉气：“啧啧，芃芃又漂亮了，你是仙女下凡吗？只要几天不见就会增加几分好看。”

成芃芃却没好气地翻了一个白眼：“少拍马屁！”

有一段时间没见成芃芃了，她似乎瘦了几分，神色也微有几分憔悴，方山木问：“最近忙什么呢？看你的状态很疲惫，遇到烦心事了？”

“人和人的差距怎么这么大呢？古老色，你看方叔多会体贴人多有眼色，哪像你，除了好色和嘴贱之外，没一个优点。”胡盼就看古浩不顺眼，又借机向他开炮，“你以后在我们90届美女面前，收起你70届的老套手法和龌龊心理，什么小恩小惠，什么甜言蜜语，什么照顾你保护你，停，都是直男思维，不适用于我们90届女性自强独立的性格。”

“受教了，受教了。”古浩被当面打脸，毫不生气，一脸贱笑，“那么我倒要请教一下胡老师，怎么才能赢得90届美女的欢心？”

“我们喜欢成熟、稳重、有责任心有担当的男人，最讨厌虚伪、假装、博爱、见一个爱一个没有男人气概的窝囊废。”胡盼伸出一根手指在古浩面前晃了晃，“给你一句忠告，你在我和芃芃面前，就别献殷勤别拍马屁了，没用，你不是我们喜欢的类型，狗血电视剧里面见面互怼最后喜欢上对方的情节基本瞎扯，第一眼决定好感，第二眼决定情感，第三眼决定成败。”

古浩不甘心，还想再说什么，被方山木制止了，方山木摆了摆手，又瞪了胡盼一眼：“让芃芃说正事，你别扯远了。”

胡盼低声嘟囔了一句：“这一天天的，话都不让人说了，真霸道。”

成芃芃无精打采地坐在了方山木身边，她大大咧咧地拍了拍方山木的肩膀：“还是方叔懂我，知道我正在烦恼。不瞒你说，我最近很纠结很难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感觉像是处在了人生的十字路口。”

方山木哈哈一笑：“你是人生的十字路口，还有得选择，我都走到人生的丁字路口了，前路不通，向左，也许是下坡路，向右，也许是绝路，我绝望了吗？我抱怨了吗？我痛苦了吗？你还小，以后你就会知道，现在的纠结和难受，才……刚刚开始！”

“你……”成芃芃被气笑了，“你是安慰我还是打击我气我？”

相处久了，方山木也了解了成芃芃的性格，知道她比胡盼更直爽更女汉子一些，就拍了拍她的肩膀：“来，说出你的故事，我有酒。”

“酒来了。”胡盼从冰箱中拿出几瓶啤酒，一一打开，先自己喝了一口，“真爽。”

“太凉了，我不喝，对胃不好。”古浩摆了摆手，将啤酒推到了一边。

见方山木张嘴要说话，成芃芃忙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停，方叔不要！我不想听你的养生学道理，什么太凉的东西不要吃，冬天不适合喝啤酒什么的，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活法，要包容地开放地看待问题。”

方山木见想说的话被成芃芃抢先顶了回去，只好咽了回去：“如果你爸妈像我一样开明，你也不会有现在的苦恼了，是不是？”

“还是方叔了解我。”成芃芃用力抱了一下方山木，“可惜我爸妈是60届的一代，他们的经历比你们更复杂更波折，所以也比你们更固执更保守。他们想移民，非要带我一起出去，我不想出国！国外太不好玩了，没支付宝和微信，没有方便的网约车和外卖，晚上外面要么不安全要么太冷清，太没意思了，他们出去是为了养老，我还年轻，不想提前步入老年生活。”

“还有呢？光是这一件事情不至于让你烦恼，以你没心没肺的程度推断，至少得有三件麻烦事一起压在身上，你才会难过。”方山木用力推开成芃芃，“好好说话，别动手动脚，男人也可以说不！”

胡盼没忍住，笑喷了，喷了古浩一身。古浩懊恼地用纸巾擦身上：“老方呀，差不多就可以了，别装过头了，容易遭人恨知道不？胡盼你也是，以后记得要和我保持距离，男人可以说不，我们不合适！你干嘛不喷他身上？”

胡盼又要笑，古浩吓得躲到了一边，怕被再喷一次。

成芃芃不以为意，放开了方山木：“方叔你是夸我还是损我？好吧，你说对了，除了爸妈要让我移民国外之外，还有两件事情，一是前男友非要要求复合，天天烦我，我不同意，他微信、电话轰炸，外加围堵。二是最近有一家公司退租了，我最大的一套房子现在闲置，没租出去，每天光损失租金就几千块……真是愁死我算了，人生怎么这么多苦恼呢？”

她一仰脖子喝光了一瓶啤酒，一抹嘴，一拍桌子：“盼盼，再来一瓶。”

胡盼还想从冰箱拿酒，被方山木眼神制止了，方山木清了清嗓子：“芃芃，你遇到的三件烦心事，其实都是自寻烦恼，为什么呢？因为三件事情你都有得选择，而不是山穷水尽。第一件事情，既然你不想去，而且你家在国内的产业一时半会儿也不可能全部抛售，你就以此为理由，继续留在国内打理房子，相信你爸妈也不会过于勉强你。”

“我听着呢，方叔你继续说。”

“前男友复合，你心烦是因为你不想，或者说，你在犹豫，想和他复合的决心不到30%，既然如此就不要勉强自己。从30%的意愿上升到100%，中间需要一个特别漫长的过程。”方山木相信他对爱情的理解比成芃芃透彻，毕竟他经历了很多，“爱情最残忍最悲哀的地方在于，从最开始出现就已经达到了顶峰。怦然心动的感觉，想要捕获对方的强烈欲望，迫不及待想要和对方共度一生的期许，都在恋爱的开始就已经被过于美化过度预支，那么从此往后，不管怎么努力，再怎么走都是下坡路……”

第二十章 是人都会有缺点

“太对了！”胡盼一下跳了起来，“如果一开始没有达到最大的期许，希望以后再慢慢上升，多半会是悲剧。芃芃，不能复合。你们已经有过一次分手，破镜重圆之后，裂痕永远存在，不可能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对呀，我怎么就没有想通这一点呢？”成芃芃一拍大腿站了起来，一挽袖子，“对于渣男不能心软，要拿出渣女一样的决心。”

话一说完，她拿出手机，发了一段语音：“我想明白了，好马不吃回头草，何况前面还有一大片草原，谁会再要你这片已经衰败的旧草地？就这样，拉黑了，以后老死不相往来！”

“好了，解决了，也拉黑了。”成芃芃操作了几下手机，精神了许多，“解决了两个难题，只剩下最后一个了，方叔，请继续上课。”

“你的房子哪里？有多大？租金多少？”方山木靠在了沙发上，翘起了二郎腿，摆出了胜利在握的姿态。

“在朝阳，高碑店附近，200平左右，租金就是市场价。”

“我的公司已经注册好了，正在找办公地点，明天我过去看看房子，如果合适的话，我租了。”方山木哈哈一笑，站了起来，“好了，问题全部解决了，明天会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

“等等，方叔，你真的要创业？”成芃芃拉住准备进屋睡觉的方山木，“几个月前你说过一次，我以为你就是随口说说而已，现在进展到哪一步了？”

“公司注册下来了，创业方向定了，资金也到位了，就差公司选址后，开始招聘员工了。”方山木看向了胡盼，“你找到工作了吗？”

胡盼一脸不好意思：“换了三家了，都不合适，现在又失业了……”

“这要是在日本，你以后就别想再找到工作了。日本公司特别忌讳频繁跳槽的员工，认为他们没有耐心和忠诚度。”方山木教育胡盼。

“这能怪我吗？”胡盼不服气，“京城的骗子公司太多了，第一家是一家医疗公司，创始人是一个南方人，长得很帅，能说会道，给我描述了无限美好的前景。我被他迷惑了，当了他的助理。还好他只骗财不骗色，想用我的身份证为公司贷款，我及时醒悟，没有上当。当我大学的法律是白学的？后来才知道，他用同样的方法骗了至少七八个小女孩，每人都贷了20万。只要逾期或者还不上，都会上个人征信，影响以后的个人信用，包括住房贷款、信用卡申请，等等。”

“第二和第三家公司都是影视公司，结果第二家是一家不懂内容但却精通融资的公司，说是影视公司，其实是非法集资公司，我只干了半个月就跑了，连工资都没要到。第三家影视公司更奇葩，老总是一个房地产商，投资影视公司也是玩票的性质，主要目的是为了泡他喜欢的几个女演员。进入了行业之后才发现，他喜欢的几个女演员比他还有钱！他还说喜欢我，如果我当他的小三，送我一辆宾利一栋别墅。我照了照镜子，虽然说长得也挺漂亮，但要说这副脸蛋值一辆宾利和一栋别墅，也是自欺欺人，京城这地方，不缺高官权贵，不缺资金，不缺骗子，更不缺我这种姿色的美女……”

“上次说过的事情，还算数吗？”方山木环视胡盼、成芃芃和古浩，心中的蓝图越来越清晰了。

“当你公司总监的事情？”胡盼当然记得上次吃饭时聊到的话题。

“不，不是总监，是助理，先从助理做起。”方山木笑眯眯的样子，和他以前在公司当副总的刻板形象判若两人，“你还不太稳定，有点飘，需要锻炼一段时间才能胜任更重要的工作。”

“朋友归朋友，工作归工作，助理倒不是不可以，关键看待遇……”胡盼眨了眨眼睛，狡黠地笑了，“我相信方叔的人格魅力，也认可方叔的能力，就看方叔是不是大度大方了。”

“收入和能力成正比，反正不会亏待你。”方山木又看向了成芃芃，“芃芃，你有没有兴趣和时间，和我们一起创业？公司叫无限关爱有限责任，主营方向是互联网，主要业务是开发一款游戏app……”

“最近倒是正好有时间，只不过我不太懂互联网，我大学学的是金融……”成芃芃歪头想了一会儿，“想明白了，就这么着了，我加入。但我不当总监，我要当联合创始人。房租不收了，当成我入股公司的股本金。”

古浩忙凑了过来，一脸谄媚的笑容：“我呢？我还在呢，别当我不存在。我也加入，我也要当联合创始人。”

“不行，他不够资格！”胡盼当即反对，推开了古浩，“你起开，别影响我们安定团结的大好局面。我代表无限关爱有限责任公司，不欢迎你。”

方山木也知道古浩人品有问题，既喜欢钻营，还好色，但创办公司需要方方面面的人才，更何况现在他又是无人可用的地步，古浩现在走投无路，他加盟进来，可以替他应付许多他不方便出面的事情。更不用说在他未来更长远的规划里，古浩还是可以用来精确打击的狙击枪！

方山木不是一个斤斤计较之人，但也不是一个大度到有仇不报之人，对于被公司解聘失去原有一切的木已成舟的事情，他不去纠结。但事关他职业生涯的声誉，以及背后种种，他记得清楚，在等一个报复的时机。

“看人要看人缺点，用人要用人优点，古浩是有一堆缺点，但也有少数闪光的优点。”方山木决定用古浩，古浩在公司和他共事时，也确实处理过许多棘手的事情。

“他没有一个优点，如果你不能说服我，我就不加入公司。”胡盼对古浩极度厌恶。

“我也是，方叔你看着办。”成芃芃也表明了立场，“二比一，更不用说我们两个大美女会对公司发展起到多么重要的促进作用，就连招聘时的文案上注明有美女同事，也可以为公司增光添采不少。而且最主要的是，90届已经是消费主力，你既然面向游戏市场，肯定是以90届的消费者为主力人群，谁最了解他们？当然是我和盼盼了。”

方山木笑了，看来二人是不把古浩踢出创始人团队誓不罢休，他也知道如果一开始不能解决公司内部的矛盾问题，就像恋爱中的男女，开始时就有裂痕和疑虑，隐患就会埋下，到以后发作的话，会无法收场。

“好，好，你们说得都有道理。”方山木见古浩一脸焦急，生怕他不让他加盟公司，不由暗笑，古浩你也有今天？

“不过呢，我有件事情需要请你们分析一下，看到时遇上了该怎么解决……”方山木示意胡盼和成芃芃稍安勿躁，也朝古浩使了一个眼色，“比如说我们公司推出的app在市场上大受欢迎，很快就有了抄袭者，而且对方还抄得很露骨很明目张胆，我们该怎么办？”

“打官司，告他！”胡盼右手一挥，一副指挥千军万马的架势，“我是学法律的人，到时由我出马，绝对可以马到成功。”

古浩撇嘴一笑：“打官司要取证，要调查，要等法官时间，知识产权官司尤其是难打，而app推向市场之后，决定命运前途的往往只有几个月时间。但官司可能要半年甚至一年后才开庭，到时黄花菜都凉了，说不定对方已经占领了市场，就算打赢了官司但已经输掉了整个世界，又有何用？”

“那……怎么办？难道只能被动接受被人抄袭？不行，我咽不下这口恶气，我得打他们一顿。”成芃芃又挽起了袖子。

“打架能解决问题，世界早就是四肢发达的人的天下了，要多动动脑子……”古浩指了指脑袋，得意地笑了。

“如果公司有古浩，到时由他出马，肯定可以快速解决。”方山木见时机成熟，抛出了观点，“公司是一个团队，团队有人负责大局，有人负责技术，有人负责市场，也有人负责解决疑难杂症，针对无赖行径的行为，就得由无赖出马才能马到成功……”

“说吧，你能怎么解决抄袭？”成芃芃很不服气，“我不信你有这本事。”

“对付坏人，还得恶人磨。我的方法多得是，只说其中一种。”古浩站直了身子，摸了摸头发，“我会追踪对方公司的创始人，查到他包养小三的证据……”

“呸！你以为都像你一样是色狼，都在外面有人呀？如果对方没有小三呢？如果对方还没有结婚呢？”成芃芃被气笑了，想打人，又忍住了。

“没有小三，也可以制造出来他有小三的假象。当然了，我没这么无耻，我是有底线的人。你要记住一点，是人都会有缺点，他没有，他的手下肯定会有。我不信他的全公司上下，铁板一块。好吧，不从男女关系入手……你别打我芃芃，我改还不行吗？”古浩跳到一边，躲开了成芃芃的一记飞脚，“我会从他们公司所有人员入手，程序员、助理、副总、司机，等等，只要突破其中一个，就可以拿到他们抄袭的关键证据，到时先不打官司，直接上门，拿出证据威胁他们要打官司要曝光他们，他们就会直接认输了。”

“怎么突破是个问题，我觉得很难，你的方法不可行。”胡盼虽然动摇了几分，但还是不愿意认可古浩的本事不想让他加入公司。

第二十一章 成长游戏

方山木看出了成芃芃和胡盼不再坚定的坚持，就顺水推舟：“要不这样，先让古浩从总监做起，不是联合创始人，向成芃芃汇报工作。如果他不能胜任工作，能力不足，到时芃芃可以开除他。”

“这个可以，我赞同。”成芃芃开心了，古浩的生杀大权掌控在她手中，她岂不是可以随意拿捏他了？

“可以，但没必要……”古浩话说一半，见方山木和胡盼眼神不对，马上改口，“坚决服从方总和成总的决定，自觉维护公司的利益，愿意和胡盼一道为公司的发展尽心尽力！”

第二天，方山木一行四人去看了房子。方山木对房子很满意，古浩挑了一些不足之处，却直接被胡盼顶了回去。古浩很是不满，暗中提醒方山木，他挑房子的问题为了方山木着想，是为公司利益，房租的价值直接关系到成芃芃在公司所占股份的多少，事关方山木的切利益。

方山木早已心里有数，他很清楚成芃芃不是斤斤计较之人。在确定了房子可以成为办公室之后，方山木让成芃芃提出股份比例。

果不其然，成芃芃要了10%，比方山木的预期还低了一些，他一口答应下来，当即签订了合同。

前面公司搬离的时候，留下来的装修还不错，而且也是方山木比较喜欢的简约风格，方山木就决定不再大兴土木，只简单装修一下就购置了办公家具和电脑，又隔了几个单间办公室，当作了他和成芃芃的专用办公场所。另外还多留了三个单独办公室，以待后来者。

古浩心痒难抑，指着其中一个办公室说：“等着瞧，总有一天我会到里面办公。”

“你别想，我还有机会，你绝对没有，古老色。”胡盼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一天天的，净做梦。”

一周后，公司初具规模，办公家具和电脑到位，保洁过后，焕然一新。正对大门的墙上，公司的铭牌挂在上面，配合灯光效果，颇有几分迷离的感觉。

“无限关有限责任公司……名字总感觉太文艺了，要不要换成婚姻家庭有限责任公司？”胡盼背着手，装模作样地转了一圈，又用手比划了几下，“牌子挂得有点歪，这谁干的活，这么不用心？一天天的！古浩，帮忙重新挂一下牌子。”

“来啦。”古浩风一样跑了出来，在胡盼的指挥下，踩着椅子挂了半天，累得满头大汗，最后还是一不小心摔倒了。

成芃芃开心地鼓掌大笑，还暗暗朝胡盼伸出了大拇指。胡盼挤了挤眼睛，心领神会地回应了一个“ok”的手势。

古浩假装没看见成芃芃和胡盼的互动，继续抹汗，脸上又多了一道泥印，东一道西一道，十分滑稽，逗得胡盼和成芃芃大笑不止。

午饭的时候，古浩趁成芃芃和胡盼去卫生间的间隙，捅了捅方山木：“怎么样，我的表现还可以吧？两个小丫头片子还跟我较量，不玩死她们！现在先逗她们开心开心，以后就让她们知道我的厉害。”

方山木当然知道古浩的心思：“别乱来，开公司不是过家家，要的不是置气，更不是暗算。我警告你，不许坑她们，更不许打她们主意……听到没有？”

“明白，收到，遵命！”古浩连连点头，无比诚恳，“我就是想让她们知道我的本事，不让她们小瞧了我，也不是非要怎么她们。你放心，我现在明白了一个道理，兔子不吃窝边草是对的，以后再有机会，只冲外面的小姑娘下手。”

“最好改了你这好色的毛病，早晚死上面。你也在互联网行业多年，行业里面有几个大佬不就是因为男女问题而差点出事吗？人得吃一堑长一智，你在孙小照的事上摔了个跟头，不捡个明白不是白摔了？”方山木想起了即将进入开发状态的游戏，“更何况我们的公司是无限关有限责任，开发的游戏app也是和婚姻家庭有关，如果公司上下没有一个良好的氛围的话，怎么可能做出成功的产品？”

“是，是，老大说得都对。”古浩一副心悦诚服的样子。

卫生间内，成芃芃和胡盼在并肩洗手、补妆。

“你说古浩什么时候会露出马脚？等抓住了他色狼本不改的证据，方叔就没有办法再护短了，必须开了他。”胡盼抹了口红，又觉得太深了，用纸巾擦掉了，“算了，不化了，反正公司也没有懂得欣赏的人。古浩就不用说了，方叔也是不懂审美没有生活乐趣的直男。”

“先逗逗他玩再说，现在他还真以为我们不再讨厌他了，已经放松了警惕。他这样的男人，给点暗示就以为自己真的魅力超群，是个女人都会被他折服。”成芃芃却继续抹了口红，补了粉，“女人化妆，一半是为了取悦自己，另一半是为了比过其他女人。还有，你别被方叔一本正经的外表迷惑了，他内心充满了火，是一个有趣味有内涵又有担当的男人。”

胡盼乐了，碰了碰成芃芃胳膊：“看上了？”

“欣赏，只是欣赏而已，离看上还有相当长的一段距离，而且他不是还没有离婚吗？等他真离了再说。”成芃芃化妆完毕，“有时我都替我爸妈上愁，你说他们挣这么大的一笔家业干嘛？这不给我制造压力吗？我非得找一个靠谱的男人才行，要不到时挥霍了爸妈的家业，或是半路上和我离了，分走一半，我都对不起爸妈一辈子的辛苦！”

“你自己也能cāo)持好，为什么非要靠男人？”

“我不是长男人志气灭女人威风，到我们90届，女人确实不管是高、学历、收入甚至是体重都可以和男人持平了，但是，有些事还是得男人出面才行。”成芃芃叹息一声，忽然又擦了口红，“算了，我也不化了。如果有人可以为我遮挡风雨为我负重前行，我也愿意做一个赋闲在家岁月静好的女子……”

“还是你好，只需要找一个有能力帮你打理家业的男人就行，而我，不但要靠自己赚钱养活自己，还得找一个有能力赚钱养家的男人。但我感觉90届的男孩子里面，有赚钱养家意识的男人太少了，一个个比我们女人还气还没有承受力，就像江成子，恨不得让我养他，我太难了。”胡盼有几分泄气。

“也别这么说，70届的男人当年刚毕业时，也很幼稚，也是一点点成熟起来的，要给90届男人成长的时间。”成芃芃嘻嘻一笑，抱了抱胡盼的肩膀。

胡盼想起了什么，皱眉摇头：“你这么说倒是提醒了我，我更加绝望了。你看看方叔和古浩，一个很直男，觉得自己无所不能，他和媳妇闹到不可开交的地步，我不信他就没有一点错？古浩就更不用说了，在家怕媳妇怕得要死，在外面还想拈花惹草，又小气又猥琐，完全就是70届男人中的败类！这么一想，我对男人是完全绝望了，90届男人就算成长起来，以后也不外乎是方叔和古浩这样的……索单一辈子算了。”

成芃芃大笑：“90届男人中不只一个江成子，70届男人中，也不是只有方叔和古浩两种类型。实在不行，你还可以考虑80届的男人。”

“算了，不考虑恋问题了，越想越绝望，越绝望越寒冷，比什么降温措施都管用。说说方叔和古老色吧，你说方叔明明知道古老色害了他坑了他，为什么还非要重用他？方叔是真的大度，不计前嫌，还是实在是无人可用，非用古老不可？”

成芃芃神秘地一笑，还有意左右看看，低低的声音：“方叔是在放长线钓大鱼，他没你想得那么大度，也没你琢磨得那么坏，我相信他非要留下古浩，是在下一盘大棋。”

“不想了，反正也想不明白。要是我，不喜欢的人别说留在边了，连话都懒得多说一句。”胡盼眨了眨眼睛，叹息一声，“我是觉得古老色已经不可救药了，方叔真有可以再抢救他一把？”

回到公司，方山木召集众人开会。不等方山木发话，胡盼迫不及待地表达了自己的观点：“方叔，我们的无限关有限责任公司，开发的产品面向的消费者主力是80届和90届，现在公司的人员组成不太科学，有70届和90届，缺少中间层的80届，希望在招聘时向80届倾斜，而且最好是男……”

古浩嗅到了什么气息，立刻朝胡盼投去了意味深长的一瞥。

方山木坐在主位上，他轻轻咳嗽了一声：“刚才胡盼所提的建议，正好在今天开会的议题之中，就不专门回答了。今天开会有三个议题，一是公司将要开发的游戏app的定位和立意，二是公司的人事安排，三是招聘新员工事宜。”

古浩拿出一个本子，认真地记录，胡盼碰了碰成芃芃的胳膊：“马精一个！”

成芃芃却也拿出一个本子：“关系到公司的发展大计，应该记录。别闹，认真开会。”

“一天天的……”胡盼只好顺应大势，“好，我也记录。不对，我是助理，记录是我的本职工作，抱歉，是我的错。”

方山木瞪了胡盼一眼，才说：“以后开会的时候，要做到八字方针——团结、紧张、严肃、活泼，先紧张和严肃，再团结和活泼，明白没有？”

“先说第一项议题，游戏app的定位和立意。众所周知，近年来手游呈现井喷趋势，智能手机的普及，带动了一大批手游的兴起，也造就了一些手游公司的崛起。据研究发现，目前常见的手游还是以升级打怪为主，主要是为年轻人、学生提供消遣，还没有一款可以在消遣之余寓教于乐的成长型手游出现，所以，我们的手游命名为成长游戏……”

第二十二章 人生成长指南

“名字好土气！”胡盼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既不新颖又不博人眼球，要是我，都不会点开，更不用说下载去玩了。”

“听我说完再发表意见。”方山木敲了敲桌子，“胡盼，要不你来主持会议，我来当你的助理负责记录和执行？”

胡盼尴尬一笑，连连摆手：“不用了，谢谢，我上去就紧张就说不出话……”低头左右看了几眼，小声嘟囔，“一天天的，方叔也学会捉弄人了，真是的。”

方山木暗暗一笑，他已经很努力让自己适应创业者的身份了，在之前的公司里面，开会是一件极其严肃的事情，尽管是以随意和轻松著称的互联网公司，但毕竟是大公司，已经形成了严格的流程和规范管理。而现在他是创业者身份，要和联合创始人、员工打成一片，才能更好地执行他的意图。

“名字似乎不太大气，也不新潮，但却很体贴，因为我们手游的内容就是一个男人成长的历程，每一条关卡都意味着人生的一次选择。开局你可以选择你是70届、80届还是90届男人，选好后不能更改，必须完全通关才能再尝试新的角色……”

“哇，这个有创意有意思，我喜欢……”胡盼惊呼一声，一脸欣喜，话说一半，被成芃芃严厉的目光一瞪，立刻咽回了后面的话，假装一本正经地奋笔疾书埋头记录。

“先举一个70届男人的例子，开局时你可以选择出生在农村、城镇还是大城市，三者的难度不同，不是说大城市就难度容易，大城市有大城市的减分项，农村有农村的加分项。比如选择出生在农村，从小身体健壮，不生病，体育好，吃苦耐劳。如果选择出生在大城市，从小环境优越，教育资源丰富，家境殷实，选择多。但选择多也意味着放弃多，意味着试错的机会多。出生在城镇，就介入两者之间。具体而详细的设定，到时需要设计人员进一步细化。”

“同样，80届和90届也是面临着一样的选择，但由于时代的不同，他们所处时代的农村、城镇和大城市，与70届又有明显的不同，要符合时代特征，紧跟时代的进步带来的变化。不管是哪一届男人，在人生成长的每一个阶段，都各有三次选择的机会。但最终考上普通大学还是名牌大学，要看过关的积分和知识点的掌握……”

“为了避免早恋情况的发生，恋爱从大学时代才会开始，请注意，在选择喜欢的女性性格时，是一个至关重要的选项，关系到以后爱情的甜蜜、婚姻的幸福和家庭的稳定。”方山木环视几人一眼，见几人都是若有所思的表情，心满意足地笑了，为了成长游戏的设定和创意，几个月来，他度过了无数个思索的不眠之夜，修改了几十上百遍方案，才形成了今天的初步雏形，还好，明显是赢得了几人的认可。

“一旦选定就不能更改，成长游戏要的就是符合人生规律的真正的成长轨迹，人生是单行道，无法回头。你选择了温婉贤惠型的女性，那么就不要奢望她可以在事业上对你有太多的帮助，她是贤妻良母，是贤内助。如果你选择的是精明强干的女性，那么就不要指望她可以多有时间照顾家庭，人的时间和精力都是有限的，没有可能同时兼顾。”

“所以成长游戏像是一局对自己人生的推演，每一步选择都会是不同的人生道路。我们的人生走错了，无法重来，那些遗憾和过失，那些留恋和怀念，却都可以在成长游戏里面弥补。比如说第一次通关是自己现在的人生，那么再重新选择一次，你可能会希望过一次不同的人生，和另外不同性格的女性结婚，那么相应的，她会影响你的事业发展，你的人生将会是另外一番天地……”

“好！”静默了片刻之后，成芃芃第一个鼓掌叫好，“创意一流，新颖别致，方叔大才！”

古浩有几分懊恼没有第一时间表态，他站了起来：“方总的想法不但超前，而且还非常有远见。现在游戏是不少，虚拟人生的也有一些，但像方总的设定一样深刻并且具有社会现实意义的，不多，不，可以说是绝无仅有。人的一生，不管走到哪一步，都在成长中，在成长中学习，在学习中成长。不管是经营爱情维护家庭还是开拓事业，所以说，成长游戏与其说是一款体验多种人生成长的游戏，不如说是一款人生成长指南……”

等了半天，没有掌声和认可，古浩有几分不解，明明他的发言将方山木的话进行了升华，为什么连方山木也不表态支持呢？

成芃芃回答了他的疑问：“古浩，你的总结很到位，嗯，马屁也拍得很高明。但你弄错了一点，我们是创业公司，推出的产品是面向市场的消费品，消费品的意思是说要有人下载有人注册登录有人消费才算成功，你说成是人生成长指南，谁还会玩？玩游戏的人抱着的是轻松休闲的心态，不是玩个游戏也要被人教育。”

古浩虽不服气，也得承认成芃芃的话有几分道理，当即点头：“成总所言极是，明白了，受教了。这种说法只适用于公司内部，专用于拍方总马屁，不适用于市场营销。”

“现在可以提意见了吧？”胡盼早就憋了半天了，“首先我认可创意，其次也相信有一定的市场，但是……”

胡盼加重了语气：“但是为什么没有女性角色呢，方叔不会认为玩游戏的只有男性吧？又或者是方叔太直男，不屑于开发女性用品？”

“以后讨论问题不要带着偏见说话。”方山木笑了，“我是有些直男，但并不是深度直男。而且我一向认为男人也算是女性用品之一，怎么会不屑于开发女性用品？不过说实话，我一开始确实是没有考虑女性角色，后来和你们熟悉了后，就有了加入女性角色的想法。但是，由于我是男人，出发点肯定是男人的立场，所以开发女性角色的任务，就落到了你们身上。”

“这个可以有，也很必要。”胡盼开心了，和成芃芃击掌，“保证完成任务。”

“下面开始第二个议题。”

方山木喝了一口水，刚放下水杯，古浩见状，忙替方山木去接水。才走一半，被后发先至的胡盼抢走了水杯。

“一天天的，跟我抢活干，不礼貌。古老色，我才是方叔的助理好不好？您老一把年纪了，就别跟年轻人争这些力气活了，ok？腿脚也不够灵活，再闪了腰就不好了。”胡盼又呛了古浩一番，愈加觉得古浩不顺眼。

古浩想反驳，见方山木视若无睹而成芃芃一副看热闹不怕事儿大的得意，他强行咽下到了嘴边的话：“我的错，我的错，胡盼，请继续你的表演。”

成芃芃眼睛一瞪，一脸认真：“开会呢，你们两个要怼会后再怼，别影响公司发展的大事。从现在开起，你们都严肃起来。”

“第二个议题……”方山木见成芃芃摆出联合创始人的作派时还有模有样，不由暗暗一笑，“是公司的人事安排。现在公司才四个人，我负责全局，成芃芃负责财务和融资，胡盼作为我的助理，负责行政、人事等日常工作，古浩负责外联和公关……大家有没有意见？”

成芃芃第一个答复：“我没意见，服从方叔的安排。不过要我管钱没问题，但我只管大钱，不管小钱，还得请一个专业的会计。”

方山木点头。

“我也没意见，反正就这么几个人，干完自己职责之内的事情，还有时间和精力，也可以做做其他的事情，反正都是为了公司发展，不算越界，对吧方叔？”胡盼想的是希望有机会多学习一些职场技能，艺多不压身，她要寻找一切机会提升自己。

“我没意见，百分之百没意见。胡盼说得对，在大面上的分工之外，谁忙不过来了，都可以喊人帮忙。我们就不用分得那么严格了，显得生分，创业要的就是同心协力。”古浩一本正经起来，也有几分职场精英的风范，毕竟他在大公司多年，也曾经当过副总。

“好，既然都没有意见，下面就是第三个议题了——招聘员工。”方山木朝胡盼和古浩看了过去，“招聘员工的事情，具体由胡盼主抓，古浩配合。现阶段需要招聘一个财务总监一个市场总监一个技术总监。至于开发成长游戏app，是自己招聘程序员开发，还是外包出去请专业的技术公司开发，我还没有想好……”

“我不和古……古浩一起工作。”胡盼噘着嘴，一脸不快，“方叔你重新安排一下。”

成芃芃拉了拉胡盼的胳膊：“胡盼！不要把个人的情绪带到工作中来，工作是工作，私交是私交。你可以不喜欢古浩，甚至讨厌他反感他，但该配合的工作，还是必须要做。”

第二十三章 先从改变自己开始（求收藏求推荐！）

方山木朝成芃芃投去了赞许的目光：“胡盼，不管是工作中还是生活中，你都会遇到你不喜欢但又不得不应酬的人，如果不喜欢就不合作，是幼稚不成熟的表现。有时候你得分清远近亲疏，有些人，可以只当朋友不谈合作。有些人，只谈合作不交朋友。有些人，既可以当朋友又可以合作事业。只要你定位清楚划清界限，就可以了。”

胡盼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好吧，也许对我来说，忍受了古浩的猥琐和他一起工作，也是成长过程中必经的一关。我试一试好了，如果失败了，方叔记得再给我一次机会。”

古浩捏着鼻子不满地说：“你也是我成长过程中的绊脚石，等我踢开了你，我就进步了。”

“你都多大了还成长？你都成熟得不能再熟了，马上就快要腐烂了。”胡盼对古浩嗤之以鼻。

“活到老学到老，况且说实话，我还不到40岁，正当年，你别笑，胡盼，你的青春比我短暂。”古浩不甘示弱，一挺胸膛还要继续斗嘴下去，忽然注意到方山木目光不善，忙又转移了话题，“招聘员工的待遇和要求，方总明确一下。”

方山木并没有太明确的指示，让胡盼和古浩根据市场情况自行调节，他相信以古浩的经验和老成以及胡盼在多家公司工作的丰富经历，完全可以胜任工作。当然，他也不是没有任何要求，提出了一个重点：重点招聘80届，男性，然后才是80届的女性。

眼见会议要结束时，古浩起身勤快地帮几人收拾水杯和桌上的垃圾，呵呵一笑：“本来都很热情高涨，我不想说什么丧气的话，但创业本身就是生死一线间，尤其是互联网创业，死是常态，活着才是偶然和幸运。所以大家不要过于乐观了，要做好阵亡的心理准备，想好退路。”

“你可以先想好退路，我们不用，我们还年轻。而且……”成芃芃不无鄙夷地斜了古浩一眼，“我也不缺钱，随时可以拉来投资，就是我自己的钱，也足够公司运营几年好几年了。”

“资本不过是生死之间的加速剂和放大镜，不是说有钱就一定能成功，年轻人，世界上有许多金钱解决不了的难题。”古浩得瑟地笑了笑，“你们还是经历太少而自以为知道太多，像我和江边，我们缺钱吗？不，我们缺的是爱和信任。就像方总和盛晨，他们夫妻从大学时代就相爱，到现在风风雨雨将近20年了，一个持家贤惠，一个事业有成热爱家庭，但还是走到了离婚的地步，为什么？”

“我还年轻，没结过婚，怎么会知道为什么？”成芃芃见古浩冲她发问，有几分不高兴，歪头想了一想，又笑了，“我明白了，我想通了，你和方叔遇到的问题一样，都是认识对方的时间太长了，没有了新鲜感和刺激，对你们双方来说，都不再具有可以让对方成长的功能和空间，所以你们就闹到了现在的地步。”

“别瞎说，我不是。”方山木赶紧否认，“我和古浩不一样，他是在外面骚扰小姑娘被抓，我是被过多约束而不厌其烦。”

“别解释了，我们不想听，主要是你们肯定都说不对原因。”胡盼眨了眨眼睛，开心地笑了，“方叔，别看你和古浩比我和芃芃大了不少，但其实你们都还没有弄清楚你们的问题究竟在哪里。”

“在哪里？”方山木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说得好像你们比我们还懂感情懂人生似的，哼。”

“说过了，别小瞧我们90届姑娘，哈哈。”胡盼大笑，“一天天的，总是拿阅历压人，却就是发现不了自己的原因。人生就是一个成长的过程，遇到的每一个人，都可以帮助我们成长。但是，如果对方不再具有可以让我们继续成长的功能还自己不知道的话，就会产生矛盾。矛盾久了，就会分手，不管是夫妻还是恋人，又或者是朋友。就像我和江成子也是一样，我还可促进他的成长，他不同意也不接受也就算了，同时他已经没有办法再带动我的成长了，所以我提出了分手……”

不得不说，胡盼的话很有几分道理，让方山木不由不对她刮目相看！他和盛晨确实存在类似的情况，对他来说，盛晨不再具备让他继续成长的动力，相反，却成为了他一路向前的障碍，所以他们的矛盾越来越深。而盛晨却不知悔改，就走到了今天的地步。而他对盛晨来说，依然是成长的阶梯或者说是助力，只可惜，盛晨不接受成长。

而古浩和江边也是一样。对古浩来说，江边完全就是约束和围墙，别说成长了，不倒退就不错了。江边也是沉浸在围墙之中，只想划出一个势力范围，不让古浩有半分逾越的行为，从来没有想过要改变自己。

凡是只想别人改变来适应自己的想法，都会成为自己成长的障碍。

当然，古浩也确实不让人省心。但在方山木看来，古浩的好色和无耻固然需要改正，江边的管教方法也需要调整。男人就像风筝，放太远会飞走。但拉太近，也会跌落下来。

盛晨和江边的目的虽然相同，都是约束和管控自己男人，但二人的出发点又不一样，盛晨是无理取闹，是过于敏感的无事生非，虽然有防患于未然的初衷，但建立在有罪推定的前提之下的行为却对方山木带来实质性的影响和伤害，并且破坏了二人的信任基础和共同成长的前提。

实际上江边对古浩的管控是基于一开始就对古浩的不信任，但可悲的是，尽管江边想尽了一切办法防止古浩出轨，古浩却还是千方百计地利用一切空隙抓住一切漏洞，去挑逗勾引小姑娘。由此可见，有些男人不用管，自然会爱媳妇爱家庭，不会喜欢别人更不会出轨。有些男人就算栓在身边，不让他离开一丈之外，他也会眼神和心思都飘飞到别的姑娘身上。

方山木并不是一个绝对的人，他虽然反感盛晨对他的无理取闹，但并不反对夫妻之间的互相约束和负责。婚姻如公司，两大股东只有有约束机制和负责精神，才能一直经营下去。

但对于古浩一类的天生好色的男人如何管教，显然江边的方法是失败的。他之所以留古浩在公司，一是确实也是无人可用，二是也想试试到底有什么方法可以改造成功古浩，让他不再那么好色那么喜欢拈花惹草！

如果能将古浩调教成为一个将主要精力和时间都投入到工作和家庭的好男人，成长游戏app就可以借古浩的例子推出一条全新的人生线，肯定会大受女性玩家的喜欢！

当然，留下古浩还有其他更深的目的，就是后话了。

“中午吃什么，方叔，我帮你叫外卖。”

方山木的思绪被胡盼打断了，见胡盼打开手机外卖app，正准备下单，他大手一挥：“不点外卖了，今天是公司成立以来的第一次全体会议，走，去音乐餐厅，我请客。”

公司是在一个产业园里面，周围全是各类大大小小的公司。因为公司众多，产业园的附近就兴建了许多各具特色的餐厅，其中音乐餐厅是一对知名合唱音乐人中的之一所开，颇有情调，菜品也别有风味。

“哇，太好啦，方叔万岁。”胡盼高兴地跳了起来，“方叔请客，可以放开肚皮大吃一顿了。”

方山木笑得很宽容很大方，谈笑间将球踢了出去：“标准是多少，芃芃定，毕竟她是管钱的副总。”

成芃芃虽然大小也算是一个富婆，但名下财产大多是不动产，流动资金并不多。收房租的工作看似高大上，其实都是零碎的小钱，就是她平常兼职的微商生意，也都是微利，她也就养成了精打细算的习惯。

“音乐餐厅太贵了，人均100起，创业初期，以后公司聚餐，不能超过人均50块。”成芃芃眯着眼睛算账，一副铁公鸡的样子，“以后公司花钱的地方多着呢，现在100万投进去了，连个水花都没看到。要做好过苦日子打持久战的心理准备。”

“人均50块和外卖又有什么区别？”古浩气得又坐了回去，“不去了，我自己叫外卖。”

胡盼本来也想抱怨几句，一见古浩先表达了不满，她就又高兴了：“太好了，古浩你自己在公司叫外卖吧，我们走。”

等几人走到音乐餐厅，刚找好座位坐下时，没有跟来的古浩又像影子一样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他殷勤地替方山木搬椅子，又替胡盼和成芃芃摆好筷子。

“我刚发现，身上没现金，微信钱包里面没零钱，附属信用卡也被停用了，所以根据我目前的现状，有的吃就不错了，挑食是我的不对。挑食的男人都幼稚，而我是成熟的男人。”

“知错能改，说明你还有成长的空间。”正在看菜单的成芃芃将菜单扔给了古浩，“来，你负责点菜，记住，超过人均50的部分，你买单。没钱不要紧，从以后的工资里面扣。”

古浩扫了一眼菜单，一脸苦笑：“我太难了……”

第二十四章 不能一味用强

古浩的见多识广以及精明此时派上了用场，他点了一桌子不超过200元的大餐，有荤有素，搭配得当，几人吃得既舒心又开心。

就连胡盼吃得满足之余也忍不住夸了古浩几句。

古浩不免得意了几分，悄悄一碰方山木，小声说：“等着，很快她们就会发现我的优点并且喜欢上我，进一步离不开我，到时……”

方山木打断了古浩的自吹自擂：“行了，别自恋了。自恋型人格的人最大的毛病就是被别人稍微认可或是夸上一句，就会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金光闪闪，马上就可以上天了。露水就算可以反射整个太阳的光芒，终究也只是一滴小小的露珠，太阳一出来就晒干了。”

“不要这么打击人好不好，好歹我抛家舍业地跟你创业，也是你的合伙人不是……”古浩话说一半，睁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像是见到了世界上最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

“噎着了还是吓着了？古老色，你可别吓唬我们。”胡盼伸手在古浩眼前晃了晃，古浩毫不理会她的举动。

方山木几人顺着古浩的视线方向望去，三个女人从楼上下来，款款而行。当前一人，一身盛装，虽是冬季，淡蓝色冬裙和黑色冬靴极为雅致，不管是她拎着的手包还是头上的帽子，都是价值不菲的奢侈品牌。一张明显精致保养的脸，化了浓妆，除了口红的颜色稍微鲜艳之外，她的穿着打扮极为得体，雍容华贵自不用说，富气逼人，看上去也就是30多岁的样子。只是过于浓妆艳抹的脸上多了浮华少了真实和自然。

身后一人，一身淡黄色衣服虽不如淡蓝色冬裙女人的高端，但也绝对是一流顶尖品牌。若论保养来说，她明显不如前者用心，但也可以看出她曾经有过优裕的生活和从来不需要风吹日晒的岁月。只不过微显憔悴的脸上多了一丝时光的风霜，让她虽然看上去比淡蓝色冬裙女人成熟了几分，却更多了知性和优雅。当然，若论相貌而言，她比她更从容端庄一些，并且举手投足间，也更有内涵。

后面的一人，明显比前面二人年轻了几岁，只简单穿了一件白色羽绒服和深蓝牛仔裤，束了一个丸子头。她个子比她们高，长腿瘦腰，周身上下流露出一股淡淡的疏离味道。

三个人有说有笑下楼，一拐弯，正冲着方山木几人的方向，前面二人顿时愣住了。

音乐餐厅一楼是大堂，二楼是包间。作为附近最高端的餐厅，二楼包间的消费至少人均四五百起。也就是说，三位美女一个人的标准就可以秒杀方山木等人的一桌大餐了。

方山木也惊呆了，他碰了碰古浩的胳膊：“你干的好事？干嘛通风报信？”

“我又不傻，躲她们还来不及呢。”古浩见三人已经朝他们走来，忙朝成芃芃、胡盼使了个眼色，“等下你们不要说话，不管她们问你们什么，一概不回答。”

“她们谁呀？”胡盼突然兴奋了几分，抱着不怕事儿大的心思嘿嘿一笑，“嘴巴长在我脸上，我想说什么说什么，你管不着。”

成芃芃看出了端倪，一拉胡盼的胳膊：“别闹，她们明显是正主，是原配，坏了，多半要被当成小三了。”

“真的吗？好期待！好兴奋！”胡盼反倒更激动了，抱住了成芃芃的胳膊，“不过就算被误会，我也要被误会成方叔的小三，才不要和古老色捆绑在一起，太有损我的形象。”

成芃芃都不知道胡盼的脑子在想些什么，她的注意力全放在了迎面而来的三人身上，在猜测哪一个是方山木的原配哪一个是古浩的管理者。

在三个人距离桌子还有十米左右时，古浩站了起来，由于动作幅度过大，带动椅子倒向了后面，他也顾不上扶一下，额头上的汗水瞬间布满，像是喷洒了一层花露水。

方山木端坐不动，坦然地迎上了淡黄色衣服女人质疑加愕然的目光。成芃芃悄悄地比划了一个胜利的姿势，她猜对了，最前面一人是江边，后面是盛晨，最后的年轻姑娘是谁，她就不关心也没有兴趣了。

在看到方山木的一刻，盛晨既激动又有几分意外，没想到京城之大，竟然还会和方山木不期而遇！

不过想想也是，人的一生中会遇到无数人，最终和你相爱并且在一起的那个人，也是在人生的旅途中的某一次狭路相逢。

意外之余，盛晨又有几分惊喜。也不记得有多久了，她和方山木之间平平淡淡，完全可以知道对方的行踪，完全可以猜到对方的所思所想，完全可以了解对方的需求，早就没有了意外和惊喜。今天的偶遇，竟然让她突然萌发了一丝窃喜和期待。

或者她和方山木之间的问题，就是出于太熟悉太了解而没有了激情和意外。

但当她的目光落在了方山木的对面时，心情顿时跌落到了谷底——方山木的对面坐着两个年轻貌美的姑娘，一个英姿飒爽，一个温婉可人，从长相上看，都符合方山木的审美。虽然从阵势和场面来看，分不清是朋友吃饭还是情侣吃饭，但凭借她女人特有的直觉和敏感，她对成芃芃的第一印象就充满了敌意！

也许是因为成芃芃坐在方山木正对面的缘故，又也许是在当她第一眼注意到成芃芃时，成芃芃也正好向她投来了征询加探究的目光，目光中，充满了审视意味和挑衅。

当然，更让她感到紧张和不安的是，成芃芃青春亮丽也就算了，她飒爽的表情和玩味的笑容，充满了让人浮想联翩却又无法逃避的光芒。别说男人了，就连她一个女人也觉得她魅力惊人，既干练，又女人味十足。既干净，又有一股慵懒的坏坏的味道。

而成芃芃旁边的女孩，温婉、妩媚之外，也同样是眼神清澈笑容纯净。盛晨也算是识人无数，一眼就可以看出不管是成芃芃还是胡盼，都是热爱生活的好姑娘，不是乱七八糟的女孩。

那么是不是可以猜测，她们和方山木、古浩在一起吃饭，四个人，正好两两成对？这么一想，盛晨感觉脑中像是炸开了一个口子，以前关于对方山木的所有猜测、怀疑和管教、约束，都无比正当，并且应该！

方山木果然背叛了她！尽管他们已经闹到了离婚的地步，但还没有离婚！在婚姻存续期内，方山木公然约会年轻的女孩，就是彻头彻尾的出轨行为。

有那么一瞬间，盛晨几乎抑制不住内心的愤怒和不甘，想要冲过去打方山木一个结结实实的耳光！

还好，她忍住了，也有她被江边拉了一把的原因。

江边注意到了盛晨的失态，几乎没有犹豫，伸手拉住了盛晨的胳膊，防止她做出过激的行为。她和盛晨不同，盛晨和方山木的婚姻已经名存实亡，没有了挽回的可能，她和古浩的婚姻还可以抢救，远远未到土崩瓦解的地步。

但如果当众撕破脸皮，让方山木和古浩下不来台，以她对男人都好面子的认知，古浩再窝囊，也极有可能当场翻脸。

其实江边更深层次的考虑是，她和盛晨的看法不同，在她看来，古浩和方山木对面的两个女孩，和他们并非情侣关系，要么是普通朋友，要么是同事，不能贸然上前引发冲突，以免显得她肤浅而没有水平。

愚蠢的人都是相似的，自作聪明者倒是各有各的不同。江边虽然也很生气，但努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不想和古浩走到离婚的地步，尽管古浩毛病很多，好色多年的病根始终无法根除，她就是很爱古浩，很想将他按照自己的意图改造成功。

或许，也是她骨子里一直有喜欢治病救人的想法，她从小到大就喜欢控制一切。一个女人如果连自己的丈夫都控制不了，就太失败了。当然，控制的方法有很多，她以前对古浩确实过于严格过于约束了，结果物极必反，效果很差不说，还险些失控。

近来一段时间她在反思，决定换一个思路和方法来拯救古浩。不是每一个男人都不可救药的，古浩的好色，或许也是和她过于强势不够温柔有关。对付男人，不能一味用强，而是要刚柔并济软硬兼施，

江边稍微放慢了几分脚步，悄声提醒盛晨：“忘了我们之前达成的共识了？不要冲动，现在我们和他们正式进入了斗智斗勇的第二阶段。记住了，以前的严管政策不再适用于第二阶段的较量，因为他们在我们的管理下，都成长到了新的段位。除非你是真心想和方山木离婚，就当我没说。”

盛晨深呼吸一口，强行稳定了情绪，脸上微微露出了一丝勉强的笑容。

方山木和盛晨认识多年，无比了解她的性情，见盛晨的脸色由愤怒转为平静，又由平静强行提升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心中一惊。

第二十五章 只想强扭，不管瓜甜

之所以端坐不动，方山木就是想要试探盛晨的底线，也有让盛晨误以为他和成芃芃、胡盼是情侣之意。盛晨不是一直怀疑他有婚外恋并且以此为由约束他吗？好，他被冤枉了这么久，就这一次让盛晨遇见，他倒要看看，盛晨到底会是什么反应！

如果盛晨大吵大闹并且以为她之前的所作所为完全正确的话，他就说出真相，当场打盛晨的耳光，让盛晨知道她以前不但错了，还错得离谱。

却没想到，眼见盛晨就要发作时，却又收了回去，怎么回事？难道盛晨又有了进步，向前成长了一个阶段？

和方山木、古浩心思各异各有对策不同的是，成芃芃和胡盼二人都是一脸跃跃欲试唯恐事情不大的坏笑。本来胡盼也站了起来，见方山木和成芃芃都是一副稳坐钓鱼台的沉稳，她有几分懊恼自己的冲动和失态，又坐了回去。

成芃芃也是双手抱肩，安坐不动。

盛晨和江边三人来到了方山木四人面前。

盛晨的目光直视方山木，江边则盯着唯一站着的古浩，她二人后面的女孩双手插兜，不悲不喜，一副置身事外的漠然。

一时气氛有几分尴尬，无人说话，沉默了足有两分钟。

还是江边先开口：“古浩，别人都坐着就你站着，你是假装有礼貌呢还是心虚胆怯？”

“什么话……”古浩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屁股坐回了椅子上，双手抱肩，努力摆出坦然无所畏惧的样子，“我一向很有礼貌你又不是不知道……怎么这么巧，你们也来音乐餐厅吃饭？是专程过来还是见什么人？这位是？”

古浩看向了江边身后的女孩。

“许问渠。”女孩不等江边介绍，向前一步，淡淡地冲几人点了点头，“幸会，很高兴认识你们。我是江边的朋友，你们是？”

没人回应她的问题，她也不以为意，淡淡一笑退到了后面。

盛晨看向了成芃芃和胡盼：“方山木，怎么，不介绍一下你的女……性朋友们？”

方山木依然动也不动，甚至不多看江边一眼，他对江边极其反感，不想和她有任何交流，他只是回应了盛晨一个漫不经心的表情：“不用介绍，和你们也没有关系，没必要认识。”

“不，要介绍，要认识。”成芃芃主动站了起来，伸出右手后，又缩了回去在身上擦了擦，微微弯腰，一脸浅浅笑意，“是盛晨姐吧？我叫成芃芃，和方叔的关系有点复杂……”

盛晨不和成芃芃握手。

方山木不动声色，古浩的脸色却变了，连朝方山木大使眼色，希望方山木制止成芃芃乱说，别将简单事情复杂化。最主要的是，他生怕成芃芃拉他下水，说出他的糗事他可就在江边面前无法收场了。

方山木对他的暗示视而不见，江边冷笑一声：“行了古浩，别挤眉弄眼了，人家说的是方山木，又没说你，皇帝不急你太监急个什么劲儿？”

“我才不是太监！”古浩又站了起来，还想再说几句，被方山木用力一拉，身子一晃坐回了座位上。

成芃芃暗笑，她现在对方山木和盛晨的关系以及古浩与江边的现状，基本上算是有了初步了解，清了清嗓子：“我原本是方叔的房东，当然，现在也是。后来他创业，我又成了他的合伙人，也算是他的半个下属。有时我也会在他的房子里面过夜，还是半个室友，所以加在一起差不多算是非常亲密的人生伙伴了，称之为人生合伙人也不为过……”

盛晨虽然有江边提醒在先，但还是忍不住心里翻江倒海，她冷哼一声：“再发展发展，就成了女朋友是吧？成芃芃，你好好的一个小姑娘，才20多岁，又年轻又漂亮，干嘛非要跟一个中年男人纠缠在一起，又事业又房子又合伙人，他是不是没有告诉你，他还没有离婚……”

“不不不，方叔很诚实，我早早就知道他不是单身。不要紧，我和他合作事业，和他的婚姻状况无关。退一万步讲，就算我喜欢他，想和他在一起，我也可以先了解他，再等他恢复单身，反正我年轻，有的是时间。”成芃芃可不是有意要气盛晨，更不是想挑拨方山木和盛晨的关系，反正她也清楚，他们二人之间已经形同陌路了，她只是替方山木打抱不平，想要测试测试盛晨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

虽然同为女人，本该以性别划分立场，成芃芃却很认可方山木的为人，觉得是盛晨理亏。

盛晨气得胸口起伏，太过分了，方山木分明是在培养备胎，亏了她还时时想起他的好，不愿意相信他会是一个不负责任的男人！之前虽然对他要求严格严加约束，是为了防患于未然，其实在内心深处，她始终不愿意相信方山木会移情别恋。

这么多年的风雨一起走过，她和方山木彼此视对方为生命中最可信赖的人，在人生最青春热血的岁月，在人生最艰难困苦的时光，他们相扶相携，从未远离对方。

尽管现在闹到了离婚的地步，盛晨还是希望方山木可以回心转意，想起她的好，想起家庭的温馨。她的做法固然有逼迫之意，但出发点还是为了这个家，为了方山木！

如果是以前，盛晨说不定会当场指责成芃芃勾引别人老公，是狐狸精是小妖精，但是现在，尤其是近来和江边不断交流和学习沟通之后，她学会了控制情绪，也看了出来成芃芃有故意挑衅之嫌。

盛晨的脸色由红转白，又慢慢恢复了平静：“我有点儿想不明白，为什么你们非要喜欢年纪大的男人，这么年轻漂亮，身边追求的同龄人肯定很多，一手的又年轻的，总比二手的年纪大经历又复杂还有妻儿老小的中年男人好多了。”

成芃芃眨了眨眼睛，调皮地一笑：“年轻的有年轻的好，但太幼稚太不成熟，还需要培养。现成的多好，摘下来就可以用，省了调教和磨合。”

“对，对，芃芃说得对。我可不愿意花费自己的青春年华去培养一个男人的成长，等他成长起来了，成熟了成功了，又跟别人跑了，我多亏？”胡盼见势就上，她不是针对盛晨，而是有意气江边，“都说强扭的瓜不甜，但在我们的理念中，我们只是想要把瓜强扭下来，要的就是扭下来的过程，又不是想吃瓜，才不管他甜不甜。同样道理，捡一些现成的成熟的男人，又省事又省心，连强扭的过程都省了。”

江边本来努力克制火气，还一直暗示盛晨不要动怒，结果胡盼的一番话顿时激起了她的怒火：“你们受的都是什么教育，三观不正价值观扭曲！想捡别人现成的培养好的男人，坐等收获，要是年轻姑娘都和你们的想法一样，世界不就乱套了？你们会遭报应的！别觉得自己年轻就可以为所欲为，你们也有老的时候。”

“谢谢提醒，谢谢**姐的肺腑之言。”胡盼虽然很讨厌古浩，但不知道为什么，见到江边第一眼起就非常不喜欢江边的作派，或许潜意识里，她还是受到了方山木的影响，对方山木的好感影响了她的好恶，作为离间方山木夫妻关系的罪魁祸首，她心里早就埋下了对江边的偏见。

不过话又说回来，江边不论打扮还是趾高气扬的姿态，以及说话时高高在上的口气，都让她很不舒服。反倒是盛晨和漠然疏落的女孩，她第一印象良好。

胡盼欲擒故纵，以退为进：“您的建议正是我们考虑现成男人的出发点之一，您想呀，如果找一个同龄人，从20岁一直防范他到60岁，天天看着他盯着他，多累多麻烦。但要是找一个40岁的男人，至少可以少盯着他20岁，而且男人从40岁后，就不像20到40岁时对女人那么热衷那么追逐。基本上到了50多岁，他们也玩不动了，就会安心守在家里。等我40岁时，他们都60岁了，哪里还会有小妖精跟我们抢60岁的老年男人？”

“你……”一向自诩为能说会道的江边，居然被胡盼的歪理斜说反驳得哑口无言，她再也无法保持矜持，一拍桌子，“古浩，你要是敢和她有什么瓜葛，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古浩本来被方山木拉回了座位上，又吓得跳了起来：“我没有，我不是，我不敢，别担心！”他急着接连瞪了胡盼好几眼，“胡盼，你快说个清楚，我们之间清清白白，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胡盼哼了一声，将头扭到一边：“我不瞎，又不傻，怎么会和你有事情？我们之间连解释都多余。”

见众人朝他们投来了好奇加质疑的目光，方山木站了起来：“到公司坐坐吧，想聊聊或是想吵架，都可以，总比把人丢在外面强。”

……公司会议室，除了方山木四人之外，又多了盛晨、江边和许问渠三人，小小的会议室，满满当当，快要坐不下了。

第二十六章 对待女人的态度和技巧

江边捏着鼻子，一脸嫌弃：“太简陋太刺鼻了，会议室太小了，像个厕所。方山木，你不是开公司，像是小孩子在玩过家家。如果你这屁大点儿的公司也能成功的话，我和你打赌100万。”

“你以为你是谁？”成芃芃气不过，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别以为自己是京城人就了不起，我也从小在京城长大，不比你见识少。方叔的能力和见识，你跟不上。”

方山木摆了摆手：“不吵架，只讲道理。说吧，江边、盛晨，你们今天和我们是偶遇还是跟踪？是想吵架讲道理，还是有什么指示精神？”

江边还想说些什么，被盛晨按住了胳膊，盛晨勉强笑了笑：“方山木，你别疑神疑鬼的，我和江边过来音乐餐厅吃饭，是约了许问渠谈事情。我们都不知道你的新公司在附近，跟踪你们？对不起，真没兴趣也没时间精力。别太高估了自己的分量。”

古浩像个晒蔫的茄子一样，低头不语，坐在后面，离江边远远的。胡盼无比鄙夷地踢了踢他的椅子：“哎，知道不，女人最不喜欢窝囊的男人，你太没出息了，以后出去千万别说认识我。”

“能不能别捣乱？”古浩正烦着呢，“今天的事情，要不是你和成芃芃，早过关了。就你们非要多嘴，现在倒好，说不定被判死刑了。天，我怎么会认识你们这一对活宝？真是不让人省心的祸害精。”

“不不不，你应该这么想，古老师……”胡盼没有像往常一样嘲讽古浩，反而一脸开心，“这是一次难得的实战练兵机会，是要写进我们的成长游戏app里面的经典案例。你和方叔对待女人的不同态度和技巧，决定了你们以后的命运走向。”

“去去去，就知道拿我调侃，人生不是游戏，过不了关没有办法重来一次。”古浩一脸愁容，见自己离成芃芃和胡盼过近，又坐得离她们远了些。

胡盼和成芃说芃对视一眼，哈哈大笑。

“你这一天天的……”古浩嘟囔了一句胡盼的口头禅。

江边的目光始终追随古浩的一举一动，她实在受不了古浩的做作，喝道：“古浩，坐过来！”

“是。”古浩打了一个激灵，立马走到江边身边坐下，小声哀求，“在外面，又不是在家里，给我留点面子。”

江边不理古浩，转身对盛晨说：“盛晨，如果你想重新划分财产归属，我可以请到京城最有名的离婚律师。方山木婚内出轨，按照法律规定，他应该赔偿你。甚至可以让他净身出门！”

“你就是祸水！”方山木忍不住冷笑了，“江边，你不拆散别人家庭，不让别人两口子反目成仇你不开心是不是？你自己婚姻不幸福，也嫉妒别人家庭和谐是不是？你就是自以为是自作聪明的地道的祸害精！我奉劝你一句，管好自己的一张嘴，多积点口德，否则你会自食其果！”

江边勃然大怒，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方山木，你敢顶撞我？给我滚出去！如果我是祸害精，你就是搅屎棍子。”

“不好意思搅到你了，我是棍子都没说什么，你还有脸骄傲？”方山木毫不犹豫地反击，“不好意思，睁大你的狗眼看看，你是在我的公司，不是在你的家里，我也不是你什么人，你没有资格对我呼来喝去。”

“噗哧……”成芃芃和胡盼对视一眼，默契地笑喷了。

“别吵了！”盛晨受不了了，大喊一声，“方山木，你当着我的面说个清楚，你和她们到底是什么关系？你有没有出轨？”

“他没出轨！他们之间的关系很正常，没有任何暧昧。”在一旁双手插兜默不作声的许问渠忽然冒出一句，她轻松自若地笑了笑，“我虽然是江边的朋友，但也并不是特别密切的朋友，可以说，我是中立的态度和公正的观点。站在一个局外人的角度来看，方山木和古浩，与成芃芃和胡盼，是纯洁清白的朋友关系，别说爱情了，友情也不是特别深厚。”

总算有一个明白人了，方山木朝许问渠投去了感激的一瞥，许问渠却不领情：“你们也不用感谢我，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不想让你们因为误会而撕个没完，没意义也没必要，并且很傻。感情上的事情，真的很伤人也很耗神，我深有体会。”

“问渠，你为什么这么说？”盛晨抓住了许问渠的胳膊，“刚才她们说的话你也听到了，插足别人家庭勾引别人丈夫，还自以为有道理有理论基础，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简直了……”

“不要看一个人说什么，要看他做什么。人们说的和做的，往往并不是同一件事情。”许问渠很西式地耸了耸肩膀，“盛晨、江边，其实你们是当局者迷，被嫉妒和醋意冲昏了大脑，从当时的座位排列就可以看出来，他们只是正常朋友。如果说是情侣，通常会……”

她回身一看，笑了，指着方山木和他身边并排而坐的成芃芃：“会和他们现在一样，一男一女并排坐一起，对面是古浩和胡盼，也是并排。这是其一。”

“其二，从他们的身体互动和眼神交流也可以发现，他们的关系很正常。情侣之间，一个肢体动作也好，哪怕是小至一个眼神，也会亲昵而甜蜜，当事者不觉得有什么，但在外人眼里，却可以一眼就看得出来。”

“其三，他们虽然是聚餐，但吃饭的标准明显是工作餐。如果是情侣吃饭，标准不会这么低，两个大男人，又是所谓的成熟的成功人士，如果谈了小女友，不会这么小气的。”许问渠自得地一笑，“综合以上分析，可以肯定的是，至少他们现阶段还是正常的男女关系，至于以后会是什么发展，只有天知道。”

“说完了？”成芃芃饶有兴趣地看着许问渠笑，“还有没有什么好补充的？”

“没有了。”许问渠回应了成芃芃一个善意友好的微笑，“你很热心，又很爽朗，但不要用力过猛，要不容易帮倒忙。”

“多谢提醒，不过，我不会接受你的建议，我有我的风格。”成芃芃对许问渠印象不错，但还是会坚持她的想法。

盛晨愣了片刻，征询的目光看向江边：“我也相信方山木不会出轨，我们还是不要再纠缠这件事情了，说正事吧。”

“方山木不会，古浩会。”江边伸手去拧古浩的耳朵，动作行云流水，显然是习惯性的熟练动作，古浩一转身躲到许问渠身后，她气笑了，“你出来，别藏。”

“不出来，说不出来决不出来。”

许问渠让到一边，笑着制止了江边：“**，古浩没有出轨，也没有玩暧昧，相信我的判断。”

“为什么？”江边信了三分，还有七分怀疑，“他和方山木不一样，方山木是被动型的，奉行四不原则——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不善后，古浩是主动型的，采取的是三不政策——不放过，不错过，不怕错。他们的相同点在于，都很优秀，都很吸引异性。不同点在于，方山木是深藏不露，古浩是防不胜防。”

许问渠掩嘴笑了：“我理解你的想法，**，但大多数人有两个共同的偏差心理，一个叫虚假同感偏差，一个是幸存者偏差，两个偏差会导致我们对许多事情的判断出现误判。”

方山木眼前一亮，他认识的女孩子也不少，从70届到80届再到90届，如许问渠一样具有冷静的逻辑思维的，真的不多。女性更多依赖感性来判断事情，有时做出一个决定全凭当时的喜好。许问渠却不，她善于观察，喜欢逻辑推理，可以从细微处发现本质，实属难得。

看年龄也不算大，应该是80届的姑娘，方山木暗暗赞许，别看她只比成芃芃、胡盼大了没几岁，却比她们成熟多了，显然，是一个有阅历的女人。

许问渠继续侃侃而谈：“虚假同感偏差就是人们在认知别人时，总会将自己的特性、喜好赋予他人身上，比如自己喜欢某一个品牌，就会觉得别人也会喜欢。自己爱吃某一道菜，也会认为别人肯定同样爱吃。自己疑神疑鬼，别人肯定也是疑心重重。自己好交际，那么别人肯定也好交际。所以说，你是什么人，在你的眼中就有什么样的世界，一个穷人会发现身边全是穷人，一个有钱人也会觉得周围都是有钱人。同理，运用到夫妻关系中，也适用。**总说身边朋友的老公出轨的多，所以严加约束古浩。但实际上，每个人身边出轨者和对家庭忠诚者，比例是相同的。只不过你的偏差注意力多关注出轨者，你就会认为出轨是一种普通现象了……”

“我喜欢她……”胡盼碰了碰成芃芃的肩膀，“她很有女人味不说，说话办事很有条理。虽然她说得我不是很懂，但感觉她很厉害的样子。”

成芃芃点头：“我也是一样。哎，方叔，她说的什么什么偏差，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第二十七章 幸存者偏差

许问渠听到了胡盼和成芃芃的窃窃私语，目光落在了方山木的身上：“方老师，幸存者偏差的意思，能不能给我们讲讲？”

方山木不知道许问渠是有意将军，还是就是想让他当众解释，好让盛晨更容易接受，还好，他在职场多年，学习过不少相关的心理知识，有相当多的知识储备，当即一笑：“好，我说就我说……幸存者偏差就更好理解了——只能看到经过某种筛选而产生的结果，而没有意识到筛选的过程，因此忽略了被筛选掉的关键信息，比如说中彩票。我们只关注中了彩票的幸运儿，却忽略了作为庞大基数而没有中彩票的沉默者，就以为中彩票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也就是说，人们更喜欢关注分子而不是分母，只看到了很小的分子，比如1，而有意无意忽略了下面庞大的分母，比如100、1000或是10000，从百分之一到万分之一，谁都会认为自己是上面的一，而不是下面的垫底数字。”

“换成中国的古话来说就是——一将功成万骨枯！同样，我们会经常列举成功者的例子，比如大马哥英语好而数学差，却能成为互联网巨头就得出学会英语就会成功的结论，显然有失偏颇。更常见的幸存者偏差是关于抽烟的一个段子，列举了几个抽烟的名人活得都很长，不抽烟的几个反倒早死，就得出抽烟的人长寿的结论，显然也是错得离谱，因为忽视了无数抽烟致死的例子，而只从名人中抽取特例当成样本。”

“不是听你上课来了。”盛晨不耐烦地白了方山木一眼，“你别跑题行不行？就你懂得多？动不动就讲什么大道理，装腔作势！”

“看，盛姐，你这也是幸存者偏差，你觉得方老师是在讲大道理在上课，是因为你和他太熟悉了，带着情绪和不满。但在外人看来，方老师是知识渊博、风度翩翩、让人敬仰的成功者。”许问渠嫣然一笑。

方山木得意地扬了扬头：“问渠说得对。现在回到生活的应用中，对盛晨和江边来说，我和古浩就是她们的幸存者偏差。”

“什么意思？方山木，你到底想说什么？”江边推开古浩，就要冲过去，“我警告你姓方的，别跟我讲什么哲学名词，也别扯什么似是而非的大道理，如果古浩是因为你的影响而在外面有人了，我跟你没完。”

江边才迈开脚步，就被古浩拉住了。被拉住了还好，因为就在她动身的同时，成芃芃和胡盼几乎同时起身，一左一右挡在了方山木的面前，摆出了保护方山木的架势。

方山木纹丝不动，他才不像古浩一样怕江边，分开挡在身前的成芃芃和胡盼：“男人不能躲在女人身后，遇到事情得自己解决。江边，你别冲我耍横，没用。要吵架，放开了骂！要打架，尽管过来，我会因为你是女人先让你三下！但三下后，我会还手。虽说男人不应该打女人，但像你一样的疯女人，打了是为民除害。别把你在家里作威作福的作派摆到外面来，社会不是你妈，我也不是你老公，没义务也没心情供着你。”

“你……”江边以前训斥古浩惯了，只要一开口，古浩必然投降，不管是真心实意还是虚情假意，反正都会像老鼠见猫一样的顺从，而且她平常也养尊处优惯了，不管是在家里还是在外面，都习惯呼来喝去，被方山木如此当面一怼，顿时气急败坏，“方山木，你等着，我不弄死你的公司，我不姓江！”

“过了，过了！”古浩一脸尴尬，轻轻一拉江边，“京城不是咱家的院子，你想种菜就种菜想挖坑就挖坑，别说过头话别做过头事。”

“你算老几？敢管我？滚一边儿去！”江边盛怒之下，丝毫不给古浩情面。

“古浩，说起来也怪你，是你给江边的幸存者偏差太严重了，让她以为天下男人都跟你一样好欺负，可以任由她呼来喝去。”方山木见江边近乎失控，哈哈一笑，“江边，幸存者偏差的意思就是你觉得古浩听话，像条狗一样被你任意打骂，就会误以为所有男人都一个样，错，大错特错。就像古浩好色，你也会觉得天下男人没一个好东西，都一个德性，也是错得离谱。”

“是的，还有一点是……”许问渠明显只对解释名词感兴趣，对江边的暴怒和失控，丝毫没有出手劝阻的意思，依然是一副理智漠然的表情，“就像盛晨姐很爱方老师，被方老师的魅力吸引，就会以为方老师的魅力通吃，其他女人也会和她一样很容易就喜欢上方老师，也是错误的认知。江边姐也是同样的问题，她对古浩的严防死守也是基于她相信许多女人和她一样，会十分在意古浩，只要别的女人多看古浩一眼，就是对古浩有意思，就怕古浩会被人抢走。她当年从别人手中抢来的古浩，就担心也会以同样的方式失去，其实，大可不必……”

盛晨不说话，目光闪动。江边却气犹未平，不屑地哼道：“方山木长得太难看了，谁会看上他？除非瞎了眼。当年盛晨是年少无知，被他骗了。”

方山木想要反驳，被成芃芃抢了先，成芃芃向前一步，站在了江边身前半米之处，仰起下巴，脸上现出玩味的坏笑：“知道我为什么看不起你吗？管好自己男人就行了，别插手别人家庭的事情，更不要挑唆别人感情。乱嚼舌头根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会有报应的。不过我也很可怜你，你连自己男人都管不住，真是可悲。”

古浩脸色大变，恨不得一脚踢开成芃芃，他知道现在的江边就像是火药桶，一点就着。

许问渠轻笑一声，推开成芃芃：“你也别再煽风点火了，打起来就不好了。女人要多理性思索，要在逻辑和辩论上面不输于男人，才是真正的男女平等。回到话题上，江边姐对古浩的严管，其实是缺少自信的表现，实际上真没有必要，以古浩的为人和魅力，他在80和90届女生中，并没有市场。”

古浩张了张嘴巴，想要辩解几句，证明自己依然魅力超群。话到嘴边又明白过来什么，忙连连点头：“说得对，说得对，我已经人老珠黄，对18到58岁的女人，完全没有吸引力了。”

许问渠轻蔑地飞了古浩一眼：“你最好不要插话，知道你的问题在哪里吗？举止轻浮眼神轻佻说话浮夸，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不太靠谱。你也记住一点，我不是向着你说话，我只是陈述事实，说出我对两性关系的看法，不偏向任何一方。”

古浩碰了一个不软不硬的钉子，咳嗽一声讪讪一笑。

“江边姐大不必像管教孩子看管宠物一样对待古浩，你可以问问成芃芃和胡盼，看她们对古浩是什么看法，你就知道他在异性中的受欢迎程度了。别被自己的虚假同感偏差左右了判断，还被自己的幸存者偏差影响了生活和心情，就得不偿失了。”

“许问渠，你到底站哪一边儿？”江边怒不可遏。

许问渠耸了耸肩膀，一脸无辜：“我只站事实和道理。”

“算我看错你了，我们的合作到此为止！再见！”江边抓起背包，转身就走，走到门口又站住了，“盛晨，你是跟我走还是留下？还有你，古浩，如果你不走，就永远别回家，等着收我的离婚协议书吧。”

“随你好了。”许问渠一脸漠然疏落的无所谓表情，“我都可以。”

盛晨迟疑一下，还是跟上了江边：“我留下又有什么用？我走！方山木，下周五有没有时间？民政局见！”

方山木点头：“好，不见不散。”

古浩不想走，迫于江边的淫威，只好无奈地挪动脚步：“老、老方，我先回去一趟，解决一下人民群众的内部矛盾，保守估计，三天，乐观估计，一周，放心，我肯定还会回来的。”

“不，你回不来了。”胡盼开心地冲古浩挥了挥手，手指像在空中弹钢琴一样愉悦地跳动，“再见古浩，好好在家相妻教子，听我的，社会真的不适合你。”

“你这一天天的……”古浩哭笑不得，借用胡盼的口头禅安慰自己，“我胡汉三还会回来的，无限关爱有限责任公司，不能缺少我这个反面典型。”

盛晨、江边和古浩转眼间走得干干净净，许问渠却没走，接过成芃芃递过来的水喝了一口：“从刚才的交手来看，方老师暂时过关，盛晨、江边还有古浩，都失败了。不过方老师也只是基本过关，并没有彻底解决问题和隐患。”

方山木对许问渠的来历和身份大感兴趣：“行了，先不说我们的事情了，说说你，做什么工作？又为什么和盛晨、江边在一起？”

“方老师最大的问题就是思维太直男，遇到如我一样冷静并且理性的女人还行，遇到像盛晨、江边一样的普通情绪女人，就很难沟通了……”

第二十八章 婚姻是一堂不容易及格的课

许问渠像个两性问题专家一样，侃侃而谈：“当然，江边的主要是问题太直女，是典型的过激的女权主义者。而盛晨的问题是太缺乏自信，并且很容易受人影响，是你对她保护太好的原因，不知道社会的残酷和人心的险恶。不是我看不起你，方老师，如果你不能从根本上过了盛晨和江边的关，你的公司也开不起来。婚姻是一堂课，你没及格。和女人打交道也是一堂课，你还没入门。”

“瞎说，一天天的，好像就你懂得多。”胡盼不干了，刚开始时还觉得许问渠中立公正，现在发现她有点自以为是并且装腔作势，“方叔是成熟成功男人里面，难得的不油腻不猥琐不好色不流氓的四不好男人，他如果还不懂婚姻和与女人打交道，还有谁懂？他以前可是互联网巨头公司的副总，你又当过什么高管？”

“我没当过高管，也不成功，但我相信我的眼光没错。难道说要评价一台冰箱，我自己还要会制冷？点评一种水果好不好吃，我自己也要会结果子？笑话！”许问渠坐在了方山木旁边，翘起了腿，“坐，我对你们的公司和你们对男女关系的认知很感兴趣，很想和你们交流一下看法。”

“不好意思，我现在没兴趣了。”胡盼生气了，拉起成芃芃就走，“我们还有工作要做。”

“不，先听听她的意见。”成芃芃甩开了胡盼的手，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下，“问渠姐一看就是一个有经历有阅历的人。有故事的人，都是我们的贵宾，盼盼，去拿我最好的咖啡过来，问渠姐应该是留学归国，多半喜欢咖啡。”

许问渠难得地笑了：“有眼光，给你加分。方老师，如果我没看错的话，成芃芃比胡盼职务高吧？”

方山木现在不敢肯定许问渠的真实身份，她究竟是不是盛晨或江边派来的卧底，还是只是她们交情一般的朋友？不过他倒是喜欢许问渠冷静淡然的性子。

“芃芃是公司的联合创始人，胡盼是我的助理。”方山木也不客气，单刀直入，“在深入交流之前，我们有必要互相了解一下对方，省得有什么误会就不好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担心我是盛晨或江边派来打探消息的奸细是吧？哈哈，方老师，你和我不用这么委婉，我和胡盼不一样，不喜欢别人猜我的心思，喜欢直来直去，从某种角度来说，我也是直女。”许问渠大笑，笑后之后又迅速恢复了一脸漠然，“好，我先自我介绍一下，许问渠，女，85后，北方人，15岁留学澳大利亚，25岁归国。25岁结婚，上半年刚刚离婚。喜欢周游世界，崇尚自由和自我，理性而沉静……”

“原来是一个离婚的80届女人……”胡盼虽不情愿，但还是拿来了成芃芃的咖啡，泡好后放在了许问渠的面前，“能不能问问你离婚的原因是什么吗？”

“不好意思，不能，是个人私事，与你无关。我现在是无业游民，通过朋友介绍认识了江边，江边说要为我介绍一份工作，我就过来和她谈谈，结果遇到了你们，然后……因为我的坚持原则，工作没戏了。”许问渠拿起咖啡喝了一口，微微皱眉，“火候不够，浪费了这么好的咖啡。胡盼，以后记住，不同的咖啡豆对水温和浸泡时间有不同的要求，你要不断学习才能进步。”

“一天天的，对不起，你不是我的老板，我不侍候。”胡盼白了许问渠一眼，“您继续您的理论心得，我洗耳恭听。”

许问渠不理会胡盼的态度：“方老师，我对你们的无限关爱有限责任公司不太了解，大概知道是一家开发游戏软件的公司，公司名字很文艺，员工参差不齐，还很逗逼——我是说古浩——所以我还是比较担心你们的前景。”

成芃芃制止了胡盼回怼过去的意图，坐在了许问渠对面：“问渠姐见多识广，又有在国外生活多年的经历，而且个人的感情生活……咳，应该是比较奔放，并且也有过婚姻上的波折，能不能和我们说说你对爱情、婚姻的看法？”

“你们开发的游戏软件是和两性关系有关的？”许问渠立刻猜到了什么，眼前一亮，“这个创意好，新奇又新颖，不过……从刚才的过招来看，我还是坚持我的观点，不管是方老师、古浩，还是你和胡盼，都对两性关系有认识上的偏差，你们这样的基础，很难打造出来一款成功的产品。”

“不要以为你比我们大了十来岁，就真的比我们懂得多见得多！”胡盼推开成芃芃，火了，“告诉你许问渠，咖啡是对你刚才说话还算不带偏见的奖励，等喝完了赶紧走。无限关爱有限责任公司，不欢迎你。”

“胡盼，你又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许问渠又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咖啡，“有方老师在，有成芃芃在，领导不发话，你没有做出决定的资格。你的做法其实和江边没什么区别，江边对古浩颐指气使，是把古浩当成了私人财产，不知道尊重自己的丈夫。你越位对我大呼小叫，是没有站对自己的定位，越位发号施令，是职场大忌。”

胡盼被说得哑口无言，退后一步：“一天天的……”

方山木对许问渠的气定神闲和不慌不忙颇有几分欣赏：“胡盼，多听听别人的意见不是坏事，有时我们是当局者迷，和我们没有利害关系的旁观者，往往最能发现问题所在。问渠，如果刚才的事情是游戏中的一次通关的话，你觉得怎么设置情节才更好玩更有吸引力？”

成芃芃抱住了胡盼的肩膀：“听到没有，盼盼，现在知道我为什么一再推崇方叔了吧？他总能克制情绪，保持清醒，时刻将不利因素和批评建议转化为进步的动力，厉害，有男人气概。”

“不不不，他不是，你看错他了，他就是看上了许问渠长得漂亮，又装得矫情。”胡盼连带对方山木也有几分不满了，“方叔要是完美了，他也不会落到现在的无家可归又被迫创业地步……”

“说什么呢你？”成芃芃被气笑了，胡盼有时真的是口不择言，“以后真得改改你的脾气。”

方山木不以为意，对胡盼的无端猜疑直接过滤：“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只有公司成功了，才能证明我的眼光和能力。问渠，你继续。”

许问渠脱了上衣，办公室的暖气很足，她脸色红润，微有汗珠：“我很少玩游戏，没有办法从一个游戏玩家的角度来为你们专业地分析问题。但站在一个局外人的立场，以自己的亲身经历来总结刚才你们的一番交手，很遗憾地说，你们四个人，好吧，包括成芃芃和胡盼，总共六个人，无一过关，全部失败了。”

“一天天的……”胡盼又想反驳许问渠，被成芃芃用犀利的眼神制止了，她只好自嘲地一笑，“行吧，你是领导你说了算。”

“先说方老师为什么没有过关，基本过关其实也是没有真正过关，又该怎么做才能过关。”许问渠认真的表情中浮现出一丝自得之意，“首先方叔表现得太直男太激进了，在面对盛晨姐时还好，在和江边交流时，就失态了。我相信以前方叔也没少被盛晨姐激怒，现在的平和，是吵多了吵累了，没有动力也没有激情再吵架了。人和人之间，爱和恨，都需要激情。当连恨的激情都没有了时，也就失去的感情基础。”

许问渠忽然想起了什么往事似的呆住了，眼神迷离神情迷茫，过了好大一会儿才如梦方醒，歉意地摇头：“不好意思走神了，想起了自己的事情……方老师的问题是和盛晨的交流太少，请注意，我说的是平等的内心的交流，不是居高临下式的或是预设前提情况之下的交流。所以方叔和盛晨的矛盾点就在于二人不能在相同的频道下对话，方叔的道理是他所做的一切是为了家庭为了孩子，盛晨姐的的坚持是她希望他经常陪伴在她身边，同样是为了家庭和孩子！一个是基于经济上的付出，一个是基于陪伴上的需要，都没错，错就错在都没有站在对方的立场上思索。”

方山木不同意许问渠的看法：“经济基础决定一切，如果没有事业上的成功，也不可能有家庭的幸福。幸福是一种感觉，而感觉的基础是物质。俗话说，贫贱夫妻百事哀，盛晨最大的问题是她拥有的一切来得太容易了，爱她的丈夫，听话而聪明的孩子，以及优裕的生活，等等，对别人来说需要付出许多才能得到的一切，对她来说，似乎想要就会有，所以她会要求更多！要我放弃加班陪她，放弃应酬陪她，放弃出差陪她。如果说以上的要求还勉强可以理解的话，那么她要求不要和异性私下接触，不能微信和女性聊天，甚至不能在群里和女同事说话就是无理取闹就是心理不健康了……”

第二十九章 男人立场和女人立场

“难道盛晨现在的样子，就丝毫没有你的原因？”许问渠不以为然地斜了方山木一眼，“方老师你最大的问题就是太自我了，所有的工作压力和困难都自己扛，是优点也是缺点。优点是你很男人，有担当有魄力，缺点是，你没有当家庭婚姻有限责任公司是合伙制公司，只想自己一个人冲锋。固然很威武，但也有对合伙人的能力过于轻视的原因。一家公司，赚钱当然是第一位的，但赚钱之余，想要长远发展，公司还需要一个核心的东西……”

方山木一点就透：“公司文化？”

“是的，公司文化。家庭也是一样，你以为一个家庭有了雄厚的经济实力就足够了？不，还需要家庭文化的建设。”

“扯得有点远了，你一个离婚女人谈家庭文化建设，你是在搞笑吗？许问渠，我就想知道如果再重新推演刚才的场景，我们都要怎么做才能算过关？”胡盼还是忍不住了，她最受不了许问渠年纪不大却非要摆出一副无所不知的老气横秋。

“我刚才已经告诉方老师答案了，如果他不再那么自我，可以站在盛晨的立场上设身处地地想一想，知道盛晨担忧的是什么，化解了盛晨的不安和惶恐，他才算成长起来了。就拿刚才的事情来说，他就不应该激怒江边并且和盛晨针锋相对，尤其是不应该和江边吵架。和江边吵架，不管是站古浩的立场还是站盛晨的立场，都不落好，当然我知道，方老师站的是男人的立场……”

“难道盛晨和江边都没有错？你站的也是女人立场！”成芃芃觉得许问渠的分析有失偏颇，过于指摘方山木的错误，她有几分不满，“我倒觉得方叔大体上表现不错，至少能打85分以上。”

“不，顶多65分，及格线以上。当然了，因为有古浩35分的对比，你们都觉得方老师很自话，“方老师还是太直男了，在涉及到两性问题时，会第一时间站在男人的立场上，很遗憾的是，方老师的男女对立的二元思维，在他的家庭中就证明了失败，如果再以二元对立的思维开发游戏推向市场的话，也很难成功。”

“再说古浩，古浩是没有原则没有底线的墙头草，只要利益足够，他会随时见风使舵。女人最不喜欢没有原则的男人，就像不喜欢温暖所有人的中央空调式的暖男一样。不过话又说回来，江边的问题也很大，她太强势控制欲太强，处处想要掌控一切。有控制欲没有错，人人都有，但要讲究策略和方法，以及尺度。其实江边的问题和方老师一样，都自认对家庭奉献大，想在家庭中处于超然的高高在上的地位。强势的一方总是忽视弱势一方对家庭所做出的付出，作为一个女人，此前为家庭、丈夫、孩子所隐隐付出的一切因为都无形且不可见，因此都可能被归零，没人记得你数十年如一日的操劳，没人可以将它折算成价值和回报，也没人为你发纪念奖章。”

“至于你们二位……”许问渠看向了成芃芃和胡盼，“你们太年轻经历太少，并不知道婚姻和家庭对两性关系意味着什么，恋爱容易，婚姻难。谈十次恋爱，也不如一年的婚姻生活。所以你们看待人生成长的眼光和角度都不行，太浅薄也太短见。胡盼容易冲动，冲动就不够理智。她不应该越位做出决定，也不应该处处替方老师说话。成芃芃也一样，你们最大的败笔就是因为情感上的倾斜就非要替方老师出头，虽然我知道你们是基于对方老师的爱护，是因为你们是同一公司同一阵营的人，但在醋意汹涌的女人眼中，你们就是她们潜在的竞争者，你们不是在帮忙，其实是在添乱。”

成芃芃明白了许问渠的意思，哈哈一笑：“可是你没有想到另外一种可能，如果我们是真的喜欢方叔呢？我们就是要气走盛晨，就是要让盛晨对方叔彻底绝望，这样我们才有机会趁虚而入。”

“不，你们只是在赌气而已。”许问渠再一次耸了耸肩膀，“不过我对你们对方老师的感情真假以及深浅不发表评论，只要方老师恢复了单身，你们就是正常的恋爱，是自由的。我也可以接受你们之间的年龄差距，也相信你们会有真爱，而不是图方老师什么……”

“切，你以为我会图他什么？他年纪又大又没钱！你以为我是那么肤浅的女孩？我的原则是，感情就是感情，不能掺杂任何杂质，否则感情不纯带来的后果，也要自己承担。”胡盼很是不屑地斜了许问渠一眼，“你一个婚姻失败者，一本正经地跟我们上两性关系的课，你难道一点儿也不觉得尴尬和难为情？”

成芃芃也是摇头一笑：“问渠姐，你可千万别觉得我在炫富，要论有钱，10个方叔也不顶我一个，如果我真的看上了他，肯定是他的人格魅力吸引了我。我找男友一般不看他有钱没钱，因为他一般都没我有钱。”

许问渠一脸的不以为然：“我是婚姻失败了，但我观察和分析了身边许多人或成功或失败的婚姻，比你们更有见识更懂道理，阅历和学识足够给你们上课了。还有，有钱不一定幸福，更不用说你的钱肯定不是自己赚来的，是生在了好人家。”

“我从来没有以当富二代为荣，但很不巧成了富二代，难道我非要矫情的拒绝非要以此为耻吗？”成芃芃得瑟地哈哈大笑，“不管怎么说，都要感谢你为我们指点江山，我们会有则改之无则加勉。毕竟人生成长课是一门活到老学到者的课程，这句话……也送你共勉。”

许问渠听出了成芃芃的言外之意，知道成芃芃是送客加委婉批评，她起身就走：“我走了，不用送。我没有说我已经成长了，我也知道自己还没有长大，在成长游戏中，许多关也没有通过。有时我总在想，男人不管多大，在爱她的女人眼中都是孩子。女人也是一样！”

方山木示意成芃芃送一下许问渠，成芃芃不但不送，还拉住了方山木：“她说了不用送，要尊重她的想法，非要送就是强人所难了。何况问渠姐在国外呆久了，习惯了国外人情交往中的距离感。”

许问渠走到门口又站起来，回身：“国外有国外的好，国内有国内的好，入乡随俗才能开心。成芃芃，你刚才的举止又丢分了，我这一关，你没通过。”

“彼此，彼此。”成芃芃和胡盼对视一眼，二人默契地一笑，异口同声，“我们的这一关，你也没通过。”

方山木哭笑不得。

许问渠走后，方山木又召集成芃芃和胡盼开会。

“事发突然，我们现在比较被动了，古浩被抓回家，以我对古浩和江边的了解，不出意外，古浩多半出不来了，所以公司现在少了一员主力干将，招聘工作必须立刻开始，要招聘三到五人，需要一人顶替古浩的职位。”

“已经在招聘网站发布了招聘信息，等下再发布几家平台，同时朋友圈转发一遍。”胡盼扬了扬手中的手机，“下午我会做好相关的链接，方便朋友圈转发。”

方山木点头，胡盼有时比较幼稚和冲动，但工作上认真负责，并且效率快，他很满意：“芃芃如果你有身边的朋友正好合适，也可以介绍过来，公司虽然不大，又是新成立的，但环境自由，发挥和成长空间大，有利于个人的事业规划。”

“你一说倒是提醒了我，我正好认识一个人，他目前待业在家，对了，他和你还很有渊源……”成芃芃拿出手机划了几下，发了一个微信。

“和我？”

“他是上任房客……”成芃芃见方山木一脸愕然，笑了，手臂一挥，“不是后未来城的房子，是这里，是公司房子的前任房客，叫杜图南，我现在就约他。”

胡盼手机一响，欣喜地叫了一声：“有几份简历发来了，我去整理一下。”

方山木见大家各有工作要忙，就站了起来：“好，下面都开始工作吧。今天的事情也给我们上了生动的一课，我们每个人都还有很大的成长的空间，都有许多关要过，以后我们在生活中每过一关，就可以为我们的成长游戏a提供一个脚本。”

“今天我觉得我过关了，并没有什么不对。”胡盼还在生许问渠的气，“方叔你太高看许问渠了，她只不过是在故作高深罢了。不就是在国外呆了几年，学了一些新的名词，再加上一些似是而非的理论，以及用无所不知的语气说出来，就显得她比谁都强了。屁，连自己的婚姻都经营不好的人，没资格和别人谈家庭课堂。就像一个所谓的大师贪财好色还自诩一身正气，你会信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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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围城的界限

“对，盼盼说得对，秃子卖生发精，病怏怏的神医卖包治百病的灵丹妙药，你会信你就是脑子缺钙了。”

成芃芃原先还对许问渠有几分好感，到后来她过于强调她的经验以及一副高高在上的语气让她粉转黑：“我也过关了，表现得不卑不亢，有理有据，接近完美。倒是你方叔，有三点失误，一是不该和江边吵架，男人不管多有理，和女人吵架就落入下乘了。二是不该轻信许问渠，三是你和盛晨其实还有感情，但你们却都不肯退让一步，难道你真的打算离婚？婚姻是两个人的事情，最好不要在外人面前闹，越闹越不可收场。”

方山木也知道这个道理，身边也有许多前车之鉴的例子。有一个朋友原本和媳妇关系还算可以，虽然偶尔有些小摩擦，也是正常的婚姻生活中的吵吵和和的状态。后来女方回娘家后，和父母说了。父母气势汹汹地找到男方，非让男方向女方道歉，并且要男方发誓以后要对女方言听计从，百分百听话，任何情况下都不许谩骂和动手。

男方被逼急了，和女方父母大吵一架。女方认为男方不尊重她的父母，一怒之下提出了离婚。原本男方父母不同意离婚，但在女孩父母说了狠话后，男方父母恼怒之下，也同意离婚了。

还有一个例子是原本夫妻二人十分恩爱，如胶似漆，并且三观相同理念相近。后来女方弟弟结婚，女方父母提出借钱为儿子举办婚礼。男方觉得既然是亲戚，又是借钱不是要钱，就同意了，借了50万。不料钱借出之后，女方父母不再提还钱之事。

后来男方想买更大的房子，急需一笔钱，向女方父母提出还钱，女方父母却说当年只要了男方20万嫁妆太少了，现在的行情大涨，他的50万就当成当初交了当年嫁妆的不足部分。男方不干了，嫁妆也要随行就市，当年的行情就是20万，不能按照现在的行情补收当年的欠款，就像现在的媳妇比当年老了许多，如果按照现在的行情算，也不值那么多。

结果女方父母大怒，指责男方不知感恩，枉费他们当年对他的照顾和一番苦心。女方一开始还站在男方一边，觉得父母确实过分了，也和男方一起向父母要钱。但在父母和亲戚们的鼓动和怂恿下，她渐渐改变了主意，向父母倾斜了。

男方坚决要求还钱，女方和女方父母坚决不给，双方闹得极不愉快。随后，双方的亲友团都加入了战团，都站在各自的立场上对对方进行无差别全方位攻击，在男方一句“当年的媳妇就值当年的价除非现在还有更年轻的才值70万”的恨话中，双方的婚姻走到了尽头。

方山木和盛晨虽然闹得很厉害，持续的时间也长，但除了江边之外，并没有惊动双方父母，也没有告诉其他的亲朋好友，否则只要有吃瓜群众和围观者加入进来，他和盛晨也不会现在还保持着事实婚姻，早离了。

婚姻是围城，外人的介入就等于让外部力量打了进来，就等于是破城了。城破人散，婚姻就只能解体。方山木也清楚，他之所以没有告诉父母以及任何的亲友，出发点也是想挽救婚姻。

相信盛晨也是一样。

但今天一闹，他确实下定了决心要离婚，盛晨居然不信他偏要去相信江边，二人之间已经失去了最基本的信任基础。

方山木没有理会成芃芃对他的前两点指责，倒是第三点，他确实有话要说：“离就离吧，不是已经约好了周五民政局见吗？都闹到了这一步，她对我完全失去了信任，我对她彻底没有了耐心，就不用再彼此拖累互相伤害了。”

“从个人感情上讲，方叔，我支持你离婚。你要真的恢复单身了，我和盼盼就都有机会了。”成芃芃咬着嘴唇想了想，仿佛下定了很大的决心，“但从理智上讲，离婚不利于你的人设，也会影响你的事业，毕竟家和万事兴。所以，希望你再慎重考虑一下。”

“不考虑了，我和她闹得太久了，冷战的时间超过了一年。”方山木咬了咬牙，“当断不断，必受其害，说不定离婚之后，又是一片全新的天地。行了，开始工作。”

“你可要想好了，人生不是游戏，没有通关还可以从头再来……”成芃芃咬着嘴唇一脸窃笑，“我现在有点理解盛晨了，方叔，你确实有几分男人的魅力，成熟稳重担当勇敢，连没有见过世面的小女生了。”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胡盼忙矢口否认，抱起笔记本转身就走，“我可不想因为方叔背负一个第三者的骂名，还因此和最好的闺蜜反目成仇，不划算，损失太大了。更不用说，其实我和江成子还没有正式分手，也许还有重归于好的可能。”

成芃芃刮了一下胡盼的鼻子：“你真觉得你和江成子还有复合的可能？自欺欺人！女人都有一个梦想，或者说是幻想，都希望深爱自己的男人没见过什么世面，一生只爱她那一张并不惊艳的容颜。但男人在不断成长，女人自己也是，最终都会见多识广。”

方山木咳嗽一声：“我得立一个规矩，以后在公司，你们不许拿我开玩笑，听到没有？尤其是感情上的玩笑，我比你们大了十几岁，是你们的长辈和领导！你们都严肃起来，认真起来！”

“听方叔的！”成芃芃夸张夺敬了一个礼，“公司可以不开，回到家里就没有限制了，哈哈。”

方山木摇了摇头，一脸苦笑。

下午，成芃芃联系好了上任房客杜图南，对方也有意过来和方山木面谈。胡盼也收到了十几份简历，筛选了四五人，约好明天过来面试。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中，方山木颇感欣慰，连带因为盛晨和江边带来的不快也消退了不少。

晚上回家，因为古浩不在，成芃芃特意留了下来，说是要陪胡盼，其实还是想多和方山木聊聊。还好，她聊的多是和工作相关的话题，从成长游戏a的设定到公司的组建，以及未来的运营、财务状况，等等，最后和方山木达成了初步共识。

方山木对成芃芃又有了更深入的认识，成芃芃很有商业头脑，对公司的架构、资本运作以及以后的规划，都有自己清晰的见解。相比之下，胡盼听得哈欠连天，完全是一副懵懂的状态，他就暗笑胡盼和成芃芃相比，还是经历少，对社会的理解浅。

原本定好要过来面谈的前任房客杜图南，第二天临时有事爽约了。而胡盼约来见面的面试者，无一让人满意。

几天来，方山木和成芃芃、胡盼，在进一步细化成长游戏a的创意上，又陆续开了几次会讨论，对下一步的方向就更加清晰明了了。越聊，他对自己的创意越觉得充满了前景，信心更足了。

但与此同时，他却担忧人才问题。如果没有足够的人手和优秀的人才加盟，他的创意和设想只能是空想，不能落到实处。

周五，胡盼又约了几个应聘者前来面试，方山木决定亲自出马，以防胡盼会有误判导致人才流失。而约了三次未果的杜图南，也终于在今天上午来到了公司。

方山木先是面试了几人，有刚毕业的大学生，有工作了一两年的职场新人，也有步入社会四五年的社会资深人士，但无一例外不能让他满意。不是太浅薄，就是太世故，要么就是自以为是夸夸其谈，总之，他在失望之余，对成芃芃介绍的杜图南也不再抱太大希望。

10点半，杜图南出现在了公司，比约定的10点又晚了半个小时。对接二连三次爽约，第四次才出现在公司并且还迟到的杜图南，方山木还没见面，已经失去了所有的期待和好感。

在见到杜图南第一眼起，失望就到了顶点。

倒不是说杜图南长得不怎么样，恰恰相反，杜图南身高一米八几，一头浓密的头发，眼大耳大嘴大，很有男人气势，身材也很健美，平常应该很注重运动和健身。并且他的穿着也很休闲随意，既不像古浩一样夸张新潮，又不太正式刻板，很是得体。

应该说只从外观来看，方山木对杜图南还算满意。但是杜图南的表现很让他大失所望，在五分钟后他就决定不让杜图南加入公司。

如果说杜图南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在他进入会议室时，站都没有站起来他还勉强可以接受的话，那么当他觉得口渴了，拿出一瓶水刚拧开，放到桌子上时，杜图南二话不说伸手抢过，一口喝干不说，就让方山木无法接受了。

杜图南连一个“谢”字都欠奉，不耐烦地说：“再来一瓶，渴死了。你们也真是的，坐半天了连一个人影儿都没有，水都没有喝上一口……”

第三十一章 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应该说杜图南今天来得不是时候，平常成芃芃和胡盼都有时间，今天出人意料的事儿多，不是不断进来的招聘人员，就是上门安装灯具、宽带以及修理打印机的人，络绎不绝，让成芃芃也应接不暇。而胡盼也临时有事出门，去税务机关取一份表格。

看着杜图南面前的纸杯里面还有咖啡的痕迹，方山木就知道成芃芃不可能连基本的招待礼节都不懂，他就很不高兴地一指后面的饮水机“饮水机里面有水，自己接不就行了？还真当自己是食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少爷？”

杜图南一愣，嘴角抖动几下，自顾自地从方山木身后的纸箱中拿过一瓶水“饮水机里面的水太不纯净了，细菌数超标几十倍，我才不喝，宁可忍着。你是谁？方山木呢？我等他半天了，还不过来见我，真没礼貌！”

方山木被气笑了“你要放正自己的位置明白自己的身份，你是来面试，前三次都爽约，第四次还迟到，就算公司晾你一天，也正常，毕竟你有错在先。”

“没见过这么斤斤计较的公司，说明创始人心胸狭窄，度量不够，多半公司的格局也小，以后不会有什么前景，我还是先撤吧。”杜图南喝完了水，一扬手扔了水瓶，水瓶滚到了地上，他也不捡，转身就走。

“等下，捡起瓶子，放到垃圾筒里！”方山木站在门口，挡住了杜图南的去路，“做人的基本素质都没有，怪不得你创办公司倒闭，婚姻也失败，你不觉得都是你自身的问题吗？”

杜图南的个人简历，方山木之前看过了。有过出国留学经历的杜图南是一个小微富二代，1984年生人，15岁留学澳大利亚，28岁回国，人生中最重要的成长时期在澳大利亚度过。回国第二年结婚加创业，2015年离婚，2016年创业失败，公司倒闭。

小微富二代是方山木自己的定义。在他看来，100亿以上家族资产的是超级富二代，10到100亿之间的是顶级富二代，1到10亿之间的是正常富二代，千万以上1亿以下的，是小微富二代。

杜图南的公司倒闭后，空出了办公地址，才由成芃芃转租给了方山木，说起来方山木和杜图南还真算有几分渊源。

方山木从许问渠和杜图南的身上更坚定了他的想法——不让儿子过早出国留学！在一个人最重要的三观形成阶段，如果是在国外的环境中成长，会深受国外文化的影响和熏陶，从而在言谈举止上不可避免地带有了西方文化的痕迹和思维。

方山木并不是全盘否定西方文化，但不同的文化有不同的土壤，西方文化在中国就行不通，不可能在中国办事按照西方的规矩来。当然，留在西方文化的世界里就没有问题。但问题是，像许问渠和杜图南一样，他们身上有着明显的西方思维的印迹，却又偏偏回国发展，如此就左右不逢源，不接地气了。

入乡随俗是古人的智慧结晶。一个人在三观形成的最重要的阶段在哪里成长，就会融入周围的环境。等脱离了周围的环境之后，想要再适应新环境的氛围，需要很漫长的调节过程。方山木多年前在公司负责招聘时就有过相关经验，他更愿意接纳在京城上了四年大学的本科生，也不愿意招收在外地硕士毕业来京发展的研究生。因为现实是，在京城上大学的学生，已经适应了京城的人文环境和生态、气候，更愿意在京城发展下去。

而外地硕士毕业后来京的研究生，有一部分会因为人文环境无法适应而离开，一部分因为气候原因回去，还有一部分是因为饮食习惯而逃离。

公司不愿意培养一名不想在京城长远发展的毕业生。

同理，在国外呆久了，回国后会发现成为了夹心人，无法融入国外当地的政治和文化，回国后思维又过于西化而又脱离中国的现实土壤，结果就成了回不去的国外生不了根的国内。

见到自己的结论再一次在许问渠和杜图南身上得到了验证，方山木决定找个机会再和盛晨好好谈谈，不要让盛晨早早送儿子出国，最好在国内读完本科，再出国深造。

才这么一想，电话忽然响了，正是盛晨来电。

“你先等下，我接个电话，不好意思。”方山木朝杜图南点了点头，又补充了一句，“对了，我就是方山木。”

杜图南一脸愕然地呆住了。

出了会议室，方山木接听了电话。

“方山木，你什么意思？说好了今天民政局门口见，我已经到了，你人呢？”

话筒中传来了盛晨急不可耐的声音，声音之大，震得方山木耳朵嗡嗡直响，他让手机离耳朵远了几分“哎呀，事情一多忘了这事儿了，你等着，我现在过去。”

“过来个屁！等你过来，人家都下班了。”盛晨气不打不一处来，一脚踢在了身边的一根柱子上，“你晚上过来家里吃饭，我有事要和你商量。记住，开车过来。”

“是不是要我还你车？”方山木一愣。

“六点半，不过来的话，后果自负！”盛晨没有回答方山木的问题，挂断了电话。

方山木摇了摇头“永远改不了喜欢威胁人的臭脾气，偏偏手里又没有制约对方的筹码，不明白她为什么非要拧巴着说话。”

“因为爱。”冷不防身后响起了成芃芃的声音，“当一个女人爱你时，她就会觉得有恃无恐，对你的要求也会越来越多。”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女人，呵，女人！”方山木见成芃芃手中拿着一份简历，“有合适的人选了？”

胡盼不在，出去办事了，成芃芃就暂时替她负责面试。又来了三个应聘者，成芃芃挑选了一个觉得还算合适的，留下了个人简历。

将个人简历递到方山木手中，成芃芃朝会议室里面指了指，小声说“对他感觉怎么样？像不像一个被宠坏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大孩子？”

“他都32岁了，还大孩子？现在的男人都这么脆弱了吗？”方山木不无嘲讽地冷笑一声，“我32岁的时候，已经事业在成、有房有车了。芃芃，他公司倒闭的原因你知道吗？”

“具体原因不知道，反正好象就是他不想干了，直接解散了公司。”成芃芃见方山木对杜图南印象不好，就抱住了他的胳膊，“方叔，你再多点耐心，看人看缺点，用人用优点，再重新审视一下杜图南，他其实可以的。”

“你和他有什么有关系，这么帮他？”方山木顿时一脸夸张的警惕，“你看上他了？”

“去你的，我眼光有那么差吗？不对，不能踩别人抬自己，应该是，他不符合我的择偶标准。同样呢，我不是他的菜，所以大家就不要为民除害的相爱了。”成芃芃用力一推方山木，“走，方叔，我陪您再和他好好聊聊。”

方山木顾不上细看手中简历，进入了会议室。和上次倨傲态度截然不同的是，杜图南恭敬地站了起来，朝方山木点头致意“方总好，刚才不好意思，我没认出您来，要知道是您，我肯定……”

方山木摆了摆手，他不喜欢前倨后恭的人，媚上者必欺下，可以说他已经决定不留杜图南了，不过他想让杜图南知难而退，毕竟他是成芃芃介绍过来的朋友“杜图南，你的婚姻和公司先后失败，是什么原因？有没有总结教训？”

杜图南一愣，又轻蔑地一笑“方总是觉得失败的人没有机会没有资格再一次成长？”

方山木并不回应杜图南微带挑衅意味的回答，只是斜着眼睛看向了成芃芃一眼“我欣赏两种人，一种是不骄不躁的成功者，比如成芃芃。另一种是失败之后清醒地知道自己方向的人，比如我。我最不喜欢的也有两种人，一种是从不努力却总是怨天尤人的无能者。另一种是失败了也不知道输在哪里的可怜者。”

“我是方总最不喜欢的一种人中的第二种？”杜图南沉默了片刻，忽然哈哈一笑，“不过方总你错了，我是失败了，但我知道我输在了哪里。其实公司并不是因为经营不善而倒闭的，不夸张地讲，在我决定关闭公司之前，公司运营良好，现金流充足，是一个优质公司。”

方山木不信“如果吹牛需要上税的话，只要1的税率，你的人品就破产了。”

“哈哈哈哈……”杜图南大笑，笑得几乎要跳脚了，“方总，你被自己的偏见左右了判断，如果我告诉你我失败的真实原因，和你猜测得不一样，是不是可以当面向我道歉？”

方山木愣了愣，一咬牙“如果你的失败确实有不得已的客观原因，我会向你认错。”

“好，说话算话。”杜图南又坐回了座位，忽然间眼神中流露出迷茫和回忆，“我创立公司和关闭公司，都是因为一个人，一个女人，她是我的前妻。我和她相识在一个游轮上，当时是去欧洲旅游。船上中国人挺多，我开始时并没有注意到她，直到她用流利的英文和一个老外聊天……”

第三十二章 婚姻三定律

原来背后事关一个爱情故事，方山木来了兴趣，搬过椅子坐了下来。成芃芃更是一副看热闹的架势，还抓了一把瓜子，当起了吃瓜群众。

“我听了出来，她的英文发音既不是美式口音也不是英式，而是土澳式口音，对我们留学澳洲的学生来说，有时也会自嘲说澳大利亚是土澳。我在澳洲生活多年，对澳洲口音的中国人天然有亲近感，当即过去搭讪。一聊，果然和我猜想的一样，她也是在澳洲多年，而且还是和我同一年到的澳洲，居然还都是在墨尔本！我们在同一个城市生活了十几年，从来没有遇上过，没想到竟然在一艘游轮上认识了。”

成芃芃瓜子嗑了一半，停了下来：“缘分真是奇妙，没有来的时候，近在咫尺也不会认识。来了，远到万里之外也能偶遇。想想我的人生和爱情，太平常太无趣了，难道这就是身为富二代的代价和悲哀？”

方山木不无鄙夷地瞪了她一眼，警告她不要过于得瑟了。

“我们一同回了澳洲，很快就陷入了热恋之中。我很爱她，她的性格很有意思，既简单直接，又很有界限感和分寸感。我和她谈了一年恋爱，只拉手接吻，说什么也不肯上床！我还以为她出国留学多年，思想肯定开放。她却说，如果只是想和我谈恋爱，她会同意。但她想和我结婚，就必须认真。除非我也想娶她，否则她说什么也不会答应。”

“什么鬼逻辑？感觉像是在敷衍你，你居然也信？换了我，我早转身走人了。”方山木咧了咧嘴。

成芃芃也说：“理由有些奇葩，作为女人，我都觉得没脸说出这样的话。”

“我还真信了，然后我们就结婚了。”杜图南斜了方山木一眼，目光中有轻视和讥笑，“别被自己的经验影响了人生体验，有时多一些想象的空间，你会发现世界比自己的认知中广阔了许多。”

“结婚以后呢？相识相恋结婚离婚，生活不过就是这些，还有什么可以想象的空间？”方山木不屑于和杜图南争论，以前年轻的时候，他也不相信所谓过来人的经验，慢慢经历多了才发现，太阳底下无新鲜事，人性古往今来没成长多少，前人走过的路，后人觉得可以避免的重复，其实大多数时候，还是在重复。

“方总应该没有读过英国科幻作家道格拉斯·亚当斯的书，他在《怀疑的鲑鱼》一书里面提出了著名的科技三定律，不知道方总是不是知道？”杜图南一脸调笑的表情，似乎认定方山木不如他知识渊博见多识广。

方山木虽然是理科男出身，平常阅读也不多，更不用说科幻小说了，但无巧不巧的是，儿子方向东特别喜欢读书，家中书柜中足足有上千册藏书，全是方向东的宝贝。从人文哲学到天文地理，从世界名著再到科幻小说，几乎没有他不喜欢的类型。

受儿子影响，耳濡目染之下，方山木也知道了一些科幻作家的名字。儿子很推崇科幻，不但对机器人三定律倒背如流，对科技三定律，也经常挂在嘴边。

“一，任何在我出生时已经有的科技都是稀松平常的世界本来秩序的一部分。二，任何在我15到35岁之间诞生的科技都是将会改变世界的革命性产物。三，任何在我35岁之后诞生的科技都是违反自然规律要遭天谴的。”方山木自得地一笑，努力朝后仰了仰，笑容中有说不出来的得意，还特意朝成芃芃挑了挑眉头，“如果延伸解读的话，科技三定律可以对应生活中许多现象……”

“比如流行三定律：一，大多数我出生时已经有的流行文化都是陈旧老土不值一提的。二，大多数在我10到30岁之间诞生的流行文化都是无法复制的经典。三，大多数在我30岁之后诞生的流行文化都是愚蠢肤浅，幼稚可笑的。”方山木挑衅地看了杜图南一眼，“再比如社会三定律：一，任何在我出生时已经发生的苦难都只是人类历史发展必然阶段的一部分。二，任何在我15-35岁之间经历的苦难都是永不磨灭的记忆和人间惨剧。三，任何在我35岁之后的社会发生的苦难都只是无病呻吟……杜图南，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我有，我有。”成芃芃笑着站了起来，一副指点江山的气势，“婚姻三定律，一，大多数在我出生时已经有的爱情和婚姻观，都是老旧陈腐的。二，任何在我15到35岁之间出现的爱情和婚姻观，都是最美好最值得铭记的。三，任何在我35岁之后诞生的爱情和婚姻观，都是愚蠢肤浅而又幼稚可笑的。”

杜图南愣了愣，哈哈一笑：“了解了，收到，方总读书比我想象中多。”

“别闹，严肃点，继续。”方山木哭笑不得地瞪了成芃芃一眼，看了看时间，对杜图南说，“你还有十分钟，我等下还有事情。”

“结婚后我们很恩爱，可以说是理念同步三观相合，在大多数问题上总能达成一致……”杜图南继续说道。

“哧……”方山木又忍不住笑了，“在大多数问题上总能达成一致的婚姻，最后还是解体了，说明你们遇到的大多数问题，都是可以各自解决各自实现的小问题，而不是需要两个人通力合作才能解决的大问题。行了，别自欺欺人了。”

杜图南先是一愣，随后无奈地摇了摇头：“现在我有点相信前人的经验可以作为生活的借鉴了……确实，我一直觉得我们的婚姻很幸福很美满，因为我们都有一份收入丰厚的工作，都有自己的私人空间，都不干涉对方的自由，我们的婚姻，更像是一个松散的项目公司，而不是紧密合作的股份制公司，我和她不是公司的股东，只是在某个项目上合作的合作伙伴。直到有一天，我们的矛盾突然就集中爆发了。”

“我是家中唯一的儿子，上面还有三个姐姐，为了生一个儿子，爸妈用尽了一切方法，大姐在加拿大出生，二姐在香港出生，三姐在美国出生，我在澳大利亚出生。作为家中唯一的香火继承人，我传宗接代的使命重大。结婚第二年，家里就催着要孩子。我和她商量，她说再等一年。一年后再次说起这事儿，她还是拒绝。家里急了，希望她能给一个准确时间，她在我的逼问之下，说出了真心话……”

“她不喜欢孩子，也没打算要孩子，她希望我们丁克。我吓傻了，结婚前没有告诉我不要孩子，都结婚了才说，这不是坑人吗？我和她商量解决方法，以我的家庭情况，不要孩子肯定不行。我提出了三个解决方法，一是试管婴儿，二是代孕，三是抱养。结果她全部拒绝，说她不但不想生孩子，也不想养不想带孩子，甚至不想看到家里有孩子，就算抱养了让保姆带也不行！”

“我不知道她是受到过什么伤害或是有什么心理问题，她坚决的态度让我非常苦闷。说实话，我本身也不是很喜欢孩子，但为了父母着想，他们毕竟为我付出了许多，我也应该满足他们想要抱上孙子的梦想。好，我也可以理解她表面上坚强独立，其实内心深处一直当自己还是一个孩子，还没有玩够。她经常周游世界，一个人，独来独往。我也想，谁愿意承担社会和家庭的负担不去过逍遥自在的生活？但人活在世上，就不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就有方方面面的压力和约束。”

“并且我和她不一样的是，我既然是家中唯一的儿子，就得承担为杜家传承香火的重任，谁让父母还有姐姐们，都为了我的今天付出了那么多？为了让她安心并且改变主意，在我的劝说下，她和我一起回国了，放弃在国外的工作。我利用在澳洲的资源，到了京城后成立了一家咨询公司，承办澳洲移民、留学、举办画展以及各项文化交流项目，生意很好。她因为一直在国外，回来后觉得国内很先进很新奇，扔下公司和我，一个人出去在国内旅游了一年半载。”

“我以为她总算玩够了也该收心了，再次提出了要孩子，她还是不肯。她已经32岁了，再过几年就是高龄产妇了，父母催促的电话，几乎隔天打一次。我受不了了，发了个狠，告诉她，我愿意放弃事业在家里陪她，只要她肯答应生孩子。她答应了，从桂林回来后，就在家里备孕。我主动关闭了公司，天天在家安心陪她，谁知她不知道为什么又变卦了，说她看了许多报道，女人生孩子有一定的死亡几率不说，还会变老变丑，让身材变形，她不生了。”

“我……”杜图南一脸苦笑，用力揉了揉脸，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但再次提起，还是不免激动，“我他妈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为了让她生孩子，我放弃生活了十几年的澳洲回国创业。还是为了让她生孩子，我关闭了效益非常不错的公司，专门在家里当全职丈夫陪她。所有的一切都准备好了，就差供她上天了，结果她说她还是想上天，我……”

第三十三章 两性情感专家

方山木对杜图南所有的不满和轻视，在一瞬间全部变成了同情和同病相怜，他起身拍了拍杜图南的肩膀：“图南，我错怪了你，现在郑重向你道歉。”

杜图南本来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强忍着眼泪，故作坚强，被方山木一安慰，忽然转身抱住了方山木，放声大哭：“我怎么这么倒霉？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老天要这么惩罚我？我不想不孝，我也不想逼她生孩子，可是人结婚了，不生孩子又总觉得哪里不对？我到底该怎么办？”

“真是一个活宝，还没有成熟，都32岁了！”成芃芃看不下去了，捂住了眼睛，“男人，呵，男人。女人是天生有生孩子的功能，但生不生总得有自主权吧？不能说为了满足你家传宗接代的任务，就得委屈自己？”

“你闭嘴！别闹！行了！”方山木回身瞪了成芃芃一眼，“你懂什么？对女人来说，孩子才是最亲近的亲人。生下来的孩子又不是别人的，他会叫你妈，是你一辈子割舍不了的骨肉。”

杜图南像个孩子一样哇哇大哭，哭得撕心裂肺，喊得肝肠寸断，可见是真的伤心欲绝了。

“方哥，我的亲哥！我是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和她提出了离婚，我不是真的想要离婚，只是想威胁她，希望她能改变主意，我夹在父母和她中间，我太难了！第一次她不同意，我赌气提出第二次，她还是不同意，我继续赌气提出第三次，她同意了，她竟然同意了！我以为她和我一样是故意气我，到了民政局领了离婚证才醒悟过来，我们是真的离婚了……哇，我后悔离婚了，哥，我想和她复婚，她又不同意！我该怎么办呀哥？”

对于意外收获一个弟弟，方山木并无感觉，主要也是他见多了在喝多后冲动中以及利益驱动下一口一个哥叫得亲热的，知道这些人在狂热状态过去后就会恢复正常，但杜图南的遭遇却引起了他的心情激荡，大起波澜，久久不能释怀。

和他相比，杜图南的婚姻问题矛盾更冲突更强烈，虽然特殊，但在年轻一代中，也很有代表性。远的不说，就说方山木原先公司中，就有几对90届的夫妻因为生孩子问题经常吵闹不休，甚至于影响到了工作。

不过作为80届的夫妻，或许是从小在国外长大的缘故，杜图南的前妻对小孩天生的排斥心理，也算是比较少见的。而杜图南为了孩子，为了满足父母的心愿，做出的让步和牺牲，非常巨大。方山木扪心自问，如果换了是他，恐怕做不出来这么一忍再忍一退再退的事情，早就离婚了。

他和盛晨的矛盾，是在日常生活中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日积月累，终于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旋涡，将他们二人都卷入了其中，再也无法自拔。有人说，女人如果生活中总是因为一些小事而莫名其妙的发火，其实是积攒了太多方方面面的矛盾所致。

有时想想，像杜图南和他前妻一样的不可调和的矛盾，一旦找到了解决方案，二人反倒有可能迅速复合。而他和盛晨，在漫长岁月中积累的裂痕，一旦破裂，就已经是千疮百孔，再也无法修补了。所以说，与其说他同情杜图南，反倒不如说，他还不如杜图南还有回头的可能。

举一个不恰当的例子，就像一个突然暴病而亡的亲人，带给生者的痛苦巨大而震撼。而一个久病数年才死的亲人，生者的痛苦会相对轻一些。

“别哭了，都多大的人了，松开，松开方叔！”成芃芃见杜图南哭个没完，用力拉开杜图南的胳膊，“一个大男人，有点出息行不行？天下好女人多得是，肯为你生猴子，不，生孩子的肯定也有不少，去吧，重新出发，寻找属于自己的幸福，你还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

“可是我忘不了她……”杜图南一把鼻涕一把泪，要有多狼狈就有多狼狈，还趁人不注意，将鼻涕抹在了桌子上，浑然没有当初的玩世不恭，“我觉得我一辈子可能只爱她一个人了，我对她一见钟情，不仅仅因为她长得漂亮，还因为她的名字也好听——问渠哪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当时听她说她叫许问渠时，我脑子轰的一声就炸开了，就是她了，等了大半辈子的人就是她！”

什么？不是吧？是同名还是真有巧合，方山木脑子也“轰”的一声，但没有炸开，只是觉得世界好小，他抓住了杜图南的肩膀：“你的前妻叫许问渠？她是不是也在京城？她长什么样子？”

“她长得很漂亮……”

“废话，漂亮的女人多去了，说说她的具体特征。”方山木听杜图南说完，和成芃芃面面相觑，半晌才说，“真的是她！成芃芃，你不是早就认识杜图南了，怎么会不认识许问渠？”

成芃芃也很惊讶许问渠居然就是杜图南的前妻，她故意学许问渠的样子耸了耸肩：“可能是有些人就该认识，有些就不必认识吧，谁知道呢？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她一次！老杜，既然你前妻是许问渠，正好在你来之前，我们和许问渠有过一次正面接触，根据我和方叔对她的观察和初步形象，你还是忘了她吧，换一个愿意为你生孩子的爱人，比死守一个自以为是矫情事多的女人强一千倍。你觉得愚公通往幸福生活之路是移山快还是搬家快？”

又劝了好大一会儿，杜图南才停止了哭泣，他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去洗了脸后又回到会议室：“方哥，我本来打算消沉一段时间再说，成妹非劝我出来多走走多看看，说有利于缓解苦闷，我就过来应聘了。我今天表现不好，前几次爽约，也实在是提不起来精神，你别见怪。我现在的状态还是不太适合工作，就不拖累公司了，谢谢你们今天让我说出了心里话，真不知道对谁说。说出来哭了一气，感觉好多了。”

“等等……”方山木叫住了杜图南，向他伸出了右手，“既然公司叫无限关爱有限责任，就有责任有义务对你表示关爱，同时你的人生经历又特别有代表意义，可以作为特例成为游戏中一个著名的关卡，我代表无限关爱公司欢迎你的加盟。”

杜图南愣了愣，又一脸不情愿地握住了方山木的手：“方哥不嫌弃，我就勉为其难加入了。如果我不能为公司带来效益，到时直接和我说一声就行，我拍屁股走人。不过我丑话说到前头，加入公司，我不是为了什么事业发展，也不是为了赚钱，我纯粹是因为无聊，也是为了排遣心中的苦闷，还因为成妹说方哥是一个很有意思也很有故事的人，希望方哥能帮我过关。”

方山木狠狠地挖了成芃芃一眼：“敢情在你嘴里，我成了两性情感专家，专门为别人解决婚姻家庭中的疑难杂症是不是？”

“何止！”成芃芃眉飞色舞，嘴角飞扬，“方叔不但是公司的领导，还是我们的人生导师和精神领袖。”

“别闹！天天就知道胡扯，赶紧工作去！”方山木本想严肃几分批评成芃芃几句，见成芃芃一脸得意洋洋的样子，像极了阴谋得逞的小女孩，顿时破功，又笑了，将手中的简历递给成芃芃，“我还有事，得赶紧回家一趟，这个人就录取了，你通知他下周一上班就行。”

“杜图南，你也是，下周一上班。”方山木手机上好几条微信，不是盛晨在催促，而是在儿子在问几点过来，他就按捺不住了。

“简历你都没看，太不认真了，你认真起来。”成芃芃还想再说什么，见方山木穿好外套，急匆匆推门出去，不由摇了摇头，“茕茕白兔，东走西顾。衣不如新，人不如故……是不是对男人来说，永远都是前妻好？”

“你之前不是说方哥还没离，怎么就成前妻了？”杜图南双手抱肩，望着方山木远去的背影，“方哥和我们一样，是一个深情的男人，只可惜，深情不及久伴，厚爱无需多言，本是薄凉之人，何必用情至深？等方哥领证了，我和他好好喝一场，庆贺他恢复单身。”

“今天哭开心了？”

“哭得还可以，挺舒畅。”杜图南没有注意到成芃芃眼神中的杀意，还笑，“谢谢捧场。”

“我警告你杜图南，你是离婚了，千万别怂恿方叔离婚。他的婚姻还能抢救一下，你别害他，成不？”成芃芃咬了咬嘴唇，眼神流露出复杂难言的情绪。

“我害他？对他来说现在离婚是解脱，而且方哥是一个很有主见的人，是不是离婚，他自己做决定，没人劝得了说得动。”杜图南转身抱住了成芃芃的肩膀，“成妹，你不是有点喜欢方哥，他要是离了，不正好称了你的心。”

“去你的！别瞎说八道。”成芃芃推开杜图南，踢了他一脚，“喜欢又不是爱，喜欢不一定非要在一起。我对方叔的感情是纯洁的，只有干净而纯粹的喜欢，没有任何不安分的想法。”

“我信你个鬼，你个糟老婆子坏得很。”杜图南哈哈一笑，跳到一边，躲过成芃芃的追打，飞也似的跑走了。

第三十四章 男人的成长是女人的培养

一路疾驰，方山木内心微有几分焦躁，公司的进展还算顺利，但还是落后于他的预期，并且杜图南并非是得力干将的类型，也不知道多久才能招聘到合适的人才。

尽管和盛晨的事情还没有彻底解决，方山木也并没有太多担心，离婚只是早晚的事情，肯定没有办法回头了。但公司刚刚成立，百废待举，需要付出大量的心血和精力，最主要的是，前途未卜，充满了各种不确定性。

如果没有事业，方山木不知道他还能做什么。他能硬撑到现在，就是想证明自己，想让所有在他落魄时落井下石或是背后捅刀的人后悔当初的所作所为！他还想在成功之后，重回到原来的公司，在周逍面前底气十足地告诉他，他重新站了起来，离开了平台，他依然是有自身价值有个人品牌的方山木！

还有，等机会合适时，他一定要查清在他被公司解雇背后，谁暗中下了黑手，谁又是和江赋雨里应外合的人？他不信在整个收购过程中，没有人串通一气大做手脚才导致收购失败。

但到底是谁，他现在没有一点儿眉目。他已经可以肯定不是古浩，古浩的级别不够，他连收购的细节和价格都不知道，就算想插手中饱私囊，也没有机会。

不想了，公司内部上至董事长下至部门总监，人数众多，虽然有资格接触到收购的核心机密者不多，但少说也有十几人。从十几人中推测谁是内鬼，难度太大了。

和往常一样，一路堵车。快到家时，古浩突然打来了电话。方山木想要接听时，又突然断了，他正要拨过去，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以古浩的机智，打了一半中断了电话，肯定是有意外发生，或者是被江边发现了。

他就打消了念头，驶入了地下停车场。

家中，盛晨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双目无神。电视开着，屏幕上变化的是大自然景色，是bbc的记录片——她一向最喜欢的《行星地球》。

茶几上，杂乱无章地放着一堆材料，有报表，有工资表，有汇总材料，等等，足足有几十张之多。

也不知过了多久，儿子的声音在楼上响起：“妈，老爸什么时候到？我都饿死了，要不我们先吃，不等他了。”

盛晨才如梦方醒，起身简单收拾了一下材料，想了想，还是又晾了一杯水，放在了方山木最喜欢坐的地方。迟疑片刻，走到门口打开鞋柜，拿出了方山木的拖鞋。

还是放不下他，太没出息了！盛晨有几分自怨自艾，回到沙发上，从材料中翻出离婚协议书，赌气似的用力签上了自己的名字，还按上了手印。

上次和江边约在音乐餐厅吃饭，是江边说要介绍一个朋友和她认识，希望她们可以通过许问渠在国外的人脉和渠道，打开视野。

江边想开一家公司，邀请了她加盟，还想拉许问渠进来。

盛晨知道江边是有心帮她，多赚一些钱养家。以前她没有外出工作，不知道赚钱的艰难，出去工作了才知道，世间最艰难的事情就是生存，而生存的第一要旨就是赚钱！

她在舒适区太久了，久到不知道在金钱面前，许多人可以做出什么样的伤天害理的事情，为了生存，许多人可以没有原则和底线哪怕是坑蒙拐骗。当然，也有许多人选择在金钱面前固守情操，即使是贫穷也不愿意妥协。

世界包罗万象，社会人心复杂，她在方山木的保护之下，一直生活在美好的童话之中，一切都来得太容易，以至于她不知道珍惜，认为别墅和豪车是大多数人的标配。

出了家门走向社会才发现，大多数人还是在为柴米油盐而努力，一个月下来，房租、交通费用和伙食费用占据了收入了三分之二，如果不省吃俭用，每个月都是月光。

或许她真的对方山木过于苛刻了，他在外面打拼确实不易，应酬和加班也是职场常态，是男人人脉稳定的表现。如果一个男人天天下班回家，没应酬没加班，只能说明他无关紧要，不管是工作还是生活，都没有太多人想起他的存在。

对男人来说，也是一种可悲。

其实早在两年前开始和方山木计较时，盛晨一直很理解方山木的不易，也体谅他的加班。但自从有一次她在方山木的衣服上和车上相继发现女人的头发后，她的疑心就像是一滴滴入了清水中的墨汁，慢慢扩散，越来越大，再也无法回到从前的澄净。

方山木对头发事件很坦然，既不惊惶失措，也不过多解释，只说他的车上经常有女同事坐，有时掉在车上几根头发再正常不过。而他在外面应酬，和女同事或异性坐在一起，不经意间甩头时，身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两根头发，也是无法避免的事情。

难道说，每次有女同事搭车他都要拒绝或是每次应酬都要避免和异性坐在一起？如果他这么刻意和特色，会成为众矢之的，以后会被当成异类而被人疏远，进一步会被隔离，从此失去许多机会。

方山木的说辞合情合理，盛晨信了一大半，但心中始终有一个疙瘩未去。如果说以前她还不那么紧张的话，现在不同了，一过35岁后，她就感觉到了岁月的流逝在身上越来越明显。而方山木却正好相反，30之前的他，青涩而幼稚。一过35岁，他犹如脱胎换骨一般，不但愈加成熟稳重，而且男人魅力也与日俱增，举手投足间，因成功带来的男人味扑面而来，连她认识他多年也觉得他比以前更有气质，更不用说从未见过他青涩时的其他女人了。

盛晨很清楚一点，她在最青春亮丽的时候嫁给了青涩而不名一文的方山木，用十几年的陪伴和培养，将方山木打造成了一个成功成熟且有魅力的优质男人，她不会坐等她的优良资产被他人巧取豪夺。她必须防患于未然，加强对方山木的监督和监控。

先从手机入手。

盛晨一开始要求方山木和她同用苹果手机，并且要用同一个账号登录，这样，她就可以查到方山木的通话记录和短信，甚至可以定位方山木的行踪。方山木当然不同意，从开始虽然同用苹果手机但拒绝用同一个账号，到后来索性换了华为手机。

盛晨很生气，认为方山木的拒绝就是心里有鬼，却没有想过她的要求确实有些过分并且不对等，因为方山木并没有对她有过任何怀疑。不过她为自己开脱，她是女人，才不会出轨，而且她一直在家里当全职太太，都没有外遇的机会，没有机会，就没有可能。

人都是对自己绝对信任而会怀疑他人。盛晨在和方山木较劲了一段时间后，没能让方山木屈服，反面在方山木的宽慰下，慢慢收回了部分心思，觉得她对方山木确实过于苛刻了。男人都要有自己的事业和天地，如果连手机自由都没有，确实有损男人尊严。她逐渐放下了心中的疑虑，开始全力支持方山木的工作。

她也相信方山木和她厮守十几年，不是那种一有钱就变坏的男人，她了解方山木，很踏实勤恳，事业心重，虽然有点大男子主义，偶尔也会强势霸道一些，不干家务，也不下厨房，男人该有的一些懒散、脏乱的毛病都有。但他顾家，有事业心，有社会责任感，愿意被社会被更多的人认可，有时还会适当从事一些公益活动。

总体来说，方山木的优点不少，也没有不可以接受的缺点，所以盛晨才会深爱他。喜欢一个人是喜欢他的优点，爱一个人就是接受并包容他的所有缺点。

一时之间想起了往事，盛晨微有感慨，起身到了院中。

冬天，万物萧索，曾经生机勃勃的小院，如今一片荒凉。原本菜地的地方，因为近一年多的冷战方山木很少回家的原因，变成了杂草丛生。孤零零的遮阳伞下，有方山木最喜欢的木桌。以前闲暇的时候，他总是会在木桌前晒着太阳喝着红茶，读一本喜欢的小说，日子幽静而悠远。

只是现在一切不再存在，人去桌空不说，成为荒地的菜地也让盛晨想起了方山木的好。虽然平常很忙，只要一有空闲，方山木必会在院中种菜。出生在农村后来才考进城市的他，对种菜和养花十分热衷，热衷到盛晨一度接受不了他对种菜和养花的嗜好。方山木甚至不止一次承认，他最初想买别墅的梦想中，有很大的因素是因为别墅有院子，可以种菜。

后来盛晨也渐渐接受了方山木身为一家互联网巨头的高管依然喜欢种菜的特殊爱好，也是他顾家爱家的表现。虽然方山木从来不做家务，不打扫卫生不做饭不洗衣服不洗碗，但他喜欢回家，因为家里有他牵挂的家人和心爱的菜地。

第三十五章 男人的演戏

方山木种地养花是一把好手，茄子、辣椒、西红柿、黄瓜、丝瓜，都长得无比茁壮，一到丰收季节，硕果累累，足够一家人食用了。花草也是，不管是难养的君子兰还是好养的罗汉松，或是独具风情的秋海棠，都长势良好，点缀在院子里，一年四季花开不断。

而现在，院子一片死寂，菜地荒废了不说，花草也死了大半。盛晨不会种菜，她从小在城市长大，对种地完全没有兴趣，对养花也提不起动力，并且也没有相关知识。方山木不常回家之后，她开始时还照顾一二，时间一长就疲倦了，要么忘了浇水，要么懒得施肥，慢慢就都死掉了。

有方山木在，家里多了不少生机。他一走，似乎连生活的颜色都带走了。盛晨有时也不无悲哀地想，人和人的气场果然不同，即使是夫妻，一家人，也各有各的优点和不足。像她，对家务和做饭、理财非常喜欢，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变着法子可以为一家人做出各种好吃的饭菜，但对于种地养花以及养猫养狗，就完全没有兴趣，也没有天赋。

不过对于理财，她就比方山木更有远见和规划。

除了种菜和养花之外，方山木还喜欢小动物。这一点，儿子很随他。

方山木曾经养过一猫一狗，狗是边牧，猫是折耳猫。他在的时候，也是怪了，一狗一猫像是两个跟班一样，随时守候在他身边。他一不在家，就会时刻跟随在儿子身后，就是不理她。

为此，方山木和儿子还经常嘲笑她，连小动物都讨厌她，可见她有多烦人。她也就是笑笑，其实内心清楚自己，她确实从小就不喜欢阿猫阿狗，不但不喜欢，还有几分怕狗和讨厌猫。

冷战后，方山木回家渐少，狗和猫都有几分闷闷不乐，每天守候在门口等他归来。后来久了，就将心思转移到了儿子身上，儿子回家，它们才高兴。儿子不在，它们也懒洋洋的没有活力。她也试着去喜欢它们，喂它们，逗它们玩，但总是耐心不足，实在提不起兴趣。而它们似乎也能感觉到她并非出自真心，也很少回应她伪装的喜爱。

方山木为狗猫起了很平庸的名字——狗叫平安，猫叫喜乐，但自从方山木回家越来越少之后，狗猫都无精打采了，确实少了平安喜乐的氛围。

到底方山木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回家越来越少的呢？盛晨坐在院中方山木经常坐的椅子上，双手托腮，呆呆地望着越来越深的冬天，不由眯起了眼睛……应该是从她认识江边之后！

本来她和方山木之间恢复了信任，她不再对方山木的行踪时刻关注，并且也不再要求方山木必须几点回家超时必须向她汇报等等，最主要的是，她相信方山木不会背叛她和家庭，是一个尽职尽责的丈夫和爸爸。但自从认识了江边之后，一切就又改变了。

和江边的认识，源自一场聚会。

是方山木公司组织的聚会，可以携带配偶出场，方山木就带上了盛晨。盛晨原本不太想去，家里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做完，以及儿子的功课她还要检查，并且还要筹备儿子的生日宴会，等等。但方山木强烈要求她前去，还说她多出去走走，见识一下他现在的同事关系，以及认识一下他的朋友们，她应该会对他更放心。

好吧，盛晨理解了方山木的良苦用心，就欣然赴会了。她特意精心打扮了一番，身材依然保持得不错并且容颜不老的她，一出场就成为了众人的焦点。尽管方山木的助理孙小照青春美貌，其他女同事也不乏光彩照人者，但盛晨在众多芬芳之中，不但没有黯然失色，反倒散发出成熟女性的知性美，一时被无数人所围观。

盛晨的心理获得了极大的满足。

江边也是被盛晨的光彩所吸引，主动和盛晨认识。对江边，盛晨早有耳闻，也清楚古浩和方山木并不密切的关系。由于方山木对古浩的看法也连带影响了盛晨对江边的印象，她虽然没有拒绝江边的热情，但客气之中透露出了疏远之意。

盛晨虽然对方山木出于维护家庭的原因颇多约束，但也不喜欢如江边一样管控自己丈夫如防贼一样的做法，毕竟以牺牲一个男人的尊严和自由来保证家庭的稳定，其实已经失去了稳定的基础。但让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在被江边一点点灌输女人必须掌控男人的一切的理念后，她不但再次恢复了对方山木的疑神疑鬼，而且还加强了对方山木的控制和约束，甚至还请人跟踪方山木，试图发现方山木出轨的证据！

她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不相信自己丈夫的话，非要相信一个非亲非故的外人？

平心而论，盛晨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了，或许是江边告诉她的有关丈夫背叛家庭的例子太多，其中有不少与她和方山木的情况类似，又或许是江边对古浩的防范以及古浩的所作所为让她意识到男人天生就有出轨的潜质，只不过有人只是想想而有人一边想一边付诸行动罢了。

但往往人都会受环境影响，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在方山木公司，据江边讲，出轨的男人有好几个，其中有两三个还是方山木关系最好的同事。方山木天天和他们在一起，听他们大讲特讲年轻貌美女孩的好，替他们打掩护，久而久之，经常在河边走的方山木不湿鞋才怪。

不湿鞋就不是男人了。

江边还以方山木和盛晨性生活的质量和数量来为她分析，初步得出结论，方山木肯定出轨了，如果不是外面有人，方山木不会对她兴趣大减，也不会在家里的时间越来越少。

虽然盛晨也想过同样的问题，方山木的要求是比以前少了许多，但也是年龄增长的原因，身体机制在下降。在家的时间虽然不如以前多，是工作太忙担子太重，毕竟升了副总，事情更多了。但就算是在家里的时间比以前少了许多，家里的菜地和花草，依然被他照顾得长势很是旺盛。而且每次回来，他都第一时间为平安和喜乐洗澡，还喂它们食物。

他对家庭投入的感情和热度，丝毫未减，家，还是他牵挂的地方和休息的港湾。

江边却再三告诫盛晨，不要被方山木的假象所欺骗，男人在外面越花心，回到家里也越会演戏，他的所作所为不过是心里愧疚而流露出来的表演，是为了弥补他在外面做下的错事。不是有个段子说，有个男人在外面每偷情一次，就觉得对不起媳妇，就会给媳妇买礼物。结果几年下来，媳妇收到的礼物比以前十几年都多了几十倍。

盛晨慢慢动摇了，尤其是江边拿出了确凿的图像证据——方山木出差时，和助理孙小照同行，他替孙小照拉着行李箱，而孙小照抱着他的胳膊，二人俨然像一对情侣。

尽管是背影，并且拍摄的角度不太正常，是从侧面跟踪偷拍，盛晨也问到了照片从何而来，江边的回答说是被她的一个朋友在外地无意中发现。她表面上不信，也想过为什么会这么巧被江边的朋友拍到，江边的朋友又怎么认识方山木？心中却有了裂痕，方山木在她心中的形象矮了几分。

她拿出照片质问方山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方山木并没有如她想象一样惊惶失措，而是很平静很不以为然地笑着解释，当时他确实是和孙小照一起出差，也是他和她唯一的一次出差。他是替她拉行李箱，因为她在接男朋友电话。通话时没注意看路，差点摔倒，他扶了她一把……

方山木的解释合情合理，盛晨信了大半，江边却不信。为了让盛晨弄清楚真相，江边特意找了个机会邀请孙小照一起吃饭。饭间，江边问到了孙小照和方山木出差的事情。孙小照立刻明白了什么，解释了一番。但是她的解释和方山木的说法有细节上的出入，比如她当时是在接听电话，但不是男友的——她还没有男友——是爸爸的，她也没有差点儿摔倒，而是有一辆行李车驶来，她没注意，方山木拉了她一把。

盛晨相信了江边所说的“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气得几天没理方山木。方山木还不知道发生什么，回家后种菜养花，和儿子聊天，逗猫遛狗，硬是没察觉到盛晨在和他冷战。

等他意识到盛晨在生气时已经是三天后了。

一问才知道盛晨为什么生气，方山木比她更生气，告诉她如果孙小照说得和他的话一模一样，是两个人统一过口径。他当时压根就没注意是谁在和孙小照打电话，只是听她口气亲昵，还在撒娇，以为是男友。说她差点摔倒也没错，如果他不拉她一把，她肯定要被车撞上然后摔倒。

方山木不明白为什么盛晨非要在一些细枝末节的事情上非要纠缠不清，而且还是没有任何意义！

第三十六章 女人的直觉

盛晨却不依不饶，觉得方山木和孙小照都没说实话，两个人合伙骗她。方山木越听越气，越说越气，他和孙小照的关系再正常不过，并且他还总是有意避免和孙小照单独外出，唯一的一次就被人偷拍了，还被别有用心地加以利用。盛晨不关心到底是谁在背后黑他，会对他的事业不利，反倒指责他和孙小照有不正当关系，他就觉得盛晨越来越不可理喻，要求盛晨必须断绝和江边的往来。

一番争论过后，盛晨也觉得方山木的话有几分道理，就想和江边减少来往。江边却说方山木是狡辩，是恼羞成怒，想让盛晨断绝和她的接触，是怕她进一步揭穿他的伎俩。江边还强调，她并不想当破坏别人家庭的坏人，但她和盛晨一见如故，亲如姐妹，不想看着盛晨被蒙在鼓里，盛晨太善良太软弱了，方山木就是故意欺负盛晨，觉得盛晨傻没有见识，想要愚弄盛晨一辈子。

江边还以古浩为例子，男人都是一个德性，见异思迁，永远喜欢年轻漂亮的女孩。但男人也分真小人和伪君子，像古浩一样的真小人还好，至少他的好色和无耻写在脸上，流露在表面，容易被抓住被管控。而方山木是伪君子，道貌岸然冠冕堂皇，理由充足，装腔作势，最是难以摸透，也最难掌控。所以收拾古浩容易，收服方山木却难，需要不断地斗智斗勇。

盛晨又被江边说服了，越想越觉得江边的话大有道理，她是被方山木欺骗了！

站在女人的立场上，她和江边是统一战线，毕竟在两性关系中，女性一开始是处于有利的一方，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会越来越对男性有利。女性就应该团结一致，从苗头上扼杀男人蠢蠢欲动的坏心思。

江边又教了盛晨许多提防和调查方山木的方法，从日常防范到出差远距离防范，比如突然打过去视频电话，如果不接，就接着再打。如果一直不接，肯定就有问题。再比如在方山木出差时，视频通话时要求看到房间的全景。但男人诡计多端，有时会开两个房间，接电话时在无人的房间，接完电话就回到有人的房间睡觉，所以在打完第一通视频电话后，等上半个小时后，再杀一个回马枪，打第二通，肯定可以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同时，女人的直觉很重要。平常要多检查他身上有没有陌生的长头发，鉴于现在女孩短发的也挺多，连短发也不要放过。还要观察他是不是经常手机不离手不停地回复信息，在聊天时是不是还在得意地傻笑，以及他不让你碰他的手机，手机设置了复杂的密码，等等。

还包括时刻留意他是不是比以前更注重打扮，身上有没有女人的香水味……总之，要拿出对付间谍一样的知识和才能来对付方山木，才能揭露他的真面目。

一段时间后，方山木受不了盛晨对他变态一般的防范和盘查，一气之下质问盛晨到底是什么心态，是想发现他在外面有人，还是想逼他在外面有人？退一万步讲，如果他真的在外面有人了，盛晨又能接受什么最坏的结果？

盛晨也愣了，她在江边的鼓动下，一心想要查到什么，却没有深思万一真的发现方山木出轨了，她又该怎么应对？江边安慰她不要自乱阵脚，如果真能抓住方山木出轨的证据，就让方山木净身出门，她再找一个更爱她的男人，寻找真正属于她的幸福婚姻。

可是……盛晨不敢想象没有了方山木的日子会是什么样子！

从她情窦初开到现在年近40岁，她一生中最美好的青春年华全部和方山木一起度过，她觉得她不可能再接受另外一个男人走进她的心里。她深爱方山木，不想离婚。

但在她的步步紧逼下，方山木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江边得意地说，看，还是她厉害，早早发现了方山木的变心，现在方山木的所作所为就是印证了她们的猜测。接下来只要抓了方山木和小三在一起的现行，就可以将方山木扫地出门。

盛晨有时也隐隐在想，方山木回家渐少，甚至荒废了种菜养花，连心爱的平安喜乐也不再照顾，这一切的发生似乎都是在她对他过多要求之后，难道说，真的是由于她的无理取闹才造成了现在的局面？

盛晨的反思刚刚有一个苗头，就被一件大事打断了——江边告诉她，她已经发现了方山木出轨的真凭实据，是和一个名叫江赋雨的女人。江赋雨是花团科技有限公司的总经理，方山木的公司有意收购花团科技，开价不低，方山木具体负责此事。

在收购谈判期间，价格一涨再涨，都是方山木有意为之，因为他在花团科技有股份，花团科技就是他和江赋雨共同的公司。他是假公济私，希望可以借此次收购实现财务自由，然后就会和江赋雨远走高飞。

盛晨本来不信，她很清楚方山木是一个公私分明的人，但当江边拿出方山木和江赋雨搂抱在一起的照片时，她崩溃了，二话不说坐上了江边的车，直奔方山木和江赋雨的谈判地点大闹了一场……

闹完之后她还不甘心，跑到了公司，找到了周逍，被嫉妒冲昏了头脑的她，没有深思江边的话到底几分真假，就告诉了周逍关于方山木是花团科技股东的事情。

事后盛晨有几分后悔，她冷静下来一想，以她对方山木的了解，方山木不可能违背公司规定在外面持有股份，并且还是同行业的公司。公司有竞业条例，对高管有非常明确的要求。以方山木的为人，他不可能暗中持有花团科技的股份，并且还要自己出面负责收购事宜。

如果被发现，是严重的失职行为，有可能会被起诉并且坐牢。她有几分后悔，就算方山木真是花团科技的股东，也不能说明他一定出轨，但他肯定会被公司开除并且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如果他不是股东，并且和江赋雨也没有暧昧关系，等于是她的无理取闹和胡搅蛮缠毁掉了方山木的前途！

当然，也不排除方山木既是股东又和江赋雨有婚外情，那么他不管是丢掉工作甚至是坐牢，都是咎由自取了。

后来的事情就完全失控了，方山木被停职，去西山散心险些丧命深山老林，盛晨都从江边嘴中一一得知。尽管很担心方山木在深山老林之中的遭遇，也为自己的冒失行为而感到自责，但在江边的蛊惑下，她安慰自己说，她是为了这个家，是为了方山木的前程，不想让方山木继续坠落下去。何况方山木不是没有事情，从容地回来了吗？

当然，在江边的描述中，方山木在深山老林的九死一生的经历，只是一次郊游一样的轻度冒险之旅，其中的凶险和生死一线，盛晨也不得而知，她还以为只是方山木在西山闭关了三天，想要静静。

尤其是当她见到方山木回家时依然一副淡定的表情，就愈加肯定方山木演技深厚，堪称影帝，更加认定她之前的所作所为并没错，方山木肯定身上有事。

尽管如此，多年的习惯一时难以改变，她还是在方山木快要回家前为他准备好凉白开和拖鞋，以及换洗衣服，等等。

后来方山木被公司解雇，并且被索赔了300万，她心中的愧疚之意再起。江边却告诉她，实际上是公司亏空的部分被方山木转移到了花团科技，现在花团科技被方山木公司的竞争对手以超过一倍的价格收购，方山木赚了足有几个亿。只有她还傻傻地以为方山木失去了一切，却不知道方山木是瞒天过海，成功地在还不到40岁时就实现了财务自由。

对江边的话，盛晨信归信，却还是存了一丝疑虑。直到有一天古浩告诉他，方山木不可能做到如此天衣无缝，如果他真的在花团科技持有股份，就算是由人代持，也会被查出蛛丝马迹，江边的话，有夸大的嫌疑。

盛晨一时不知道是该相信江边还是古浩了，直到她自己上班，步入了职场之后才慢慢了解了一些职场规则，也越来越觉得江边的说法有问题。以方山木在公司里面的地位，就算他暗中持有花团科技的股份，他也没有足够的资本以一己之力推动公司对花团科技的收购！

因为，方山木虽然是副总，却只是数个副总之一，只是执行者而不是决策者。

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不工作不知道钱难赚！当初盛晨被方山木所激，也是凭着一腔义愤出来工作，认为她虽然在家多年，但毕竟也是当年名正言顺的大学生，当年的高考录取率可比现在低多了，而且她大学期间，也是非常优秀的学生，学习成绩、个人才能以及社交能力，都很出众，远超方山木许多。

第三十七章 女人，呵，女人

如果她不是为了儿子才当上全职妈妈，现在她的事业未必比方山木差。

不，一定会比方山木强上许多！

时隔十几年重回工作岗位的盛晨，体会到了什么是与社会脱节和跟不上时代。她在周围全是90届小女生的同事中，显得有几分格格不入不说，工作节奏和强度，以及对办公软件的熟练程度、人际关系的相处，等等，都让她无所适从！

作为一个70届的助理，确实年龄过于偏大了一些，公司上下和她同龄者不是中层管理者就是高管，如她一般还在初级岗位上者，绝无仅有。

她所在的大成互娱是一家具有互联网基因的娱乐公司，主要从事互联网文化传播业务。

刚上班的一个月内，感觉像是过了一年一样漫长，盛晨除了有一种初入职场的谨小慎微之外，还有惴惴不安、不知所措的恐慌，唯恐做错什么而惹人耻笑。现在的90届女孩和70届姑娘截然不同，大胆、直接，并且很自我，她们既不会帮她，也不会在她不懂的时候去请教而耐心告诉她。

有几个人私下嘲笑她一把年纪了还出来工作，肯定是被有钱的老公甩了，失去了生活来源才如此。也有人觉得她太笨而不愿意和她一起工作，受尽了白眼和欺负的她，默默地忍受一切，从不诉苦，也不向她的同学蒙威说出真相。

蒙威是大成互娱的创始人，也是公司的董事长。

当年，蒙威也曾是盛晨的众多追求者中之一，虽然他不如郑远东一样对盛晨热烈而狂放，但也是喜欢盛晨的人中最有耐心的一个，直到盛晨和方山木确定了恋爱关系后，他才黯然神伤地退出。

即使如此，他也一直没有中断和盛晨的联系，是从大学毕业直到今天还和盛晨联系的为数不多的同学之一，就连郑远东也因为南下广州而彻底失联。

也是盛晨的追求者中，唯一联系的一人。

第一时间得知盛晨想要出来工作，蒙威力邀盛晨加盟他的公司，并且许以副总的位子和年薪50万的高薪。盛晨婉拒了他的好意，只想从底层一步步做起。她知道自己脱离社会太久，不再适应新的时代，尤其是她赋闲在家的十几年，正是经济和科技高速发展的十几年。

盛晨还清楚一点，无功不受禄，她不能无缘无故接受蒙威的馈赠，如此丰厚的待遇，显然超出了普通的同学之谊，其中包含了太多的个人感情因素，更不用说蒙威还是单身。

是的，蒙威有过一段不幸的婚姻，5年前离婚后，一直没有再婚，连女朋友也没有。盛晨不想让蒙威对她产生什么误解，她虽然在和方山木闹离婚，但毕竟还没有离婚。

更何况就算真的离婚了，她也未必就一定会选择蒙威。

为了避免公司上下的闲言碎语，盛晨坚持从助理做起，而且不允许蒙威透露他们之间的关系，否则她就离开，蒙威无奈之下只好答应。有几次蒙威想要明里暗里地帮助盛晨，都被盛晨拒绝了。蒙威也理解盛晨的要强，为了留下她，就忍痛摆出了公事公办的样子。

盛晨受了不少欺负，也经受住了磨练，慢慢地凭借自己的坚强和毅力，在公司渐渐站稳了脚跟，也赢得了之前轻视她欺负她的同事的好感。

三个月后，实习期转正，盛晨的收入由7000元涨到了10000元以上，她很开心，而且她也胜任了工作，并且以自己的真正实力赢得了部门总监的认可，从行政助理升到了副总监的位子。

完全是靠自己的努力升职，而没有蒙威的暗示，说明她当年的底子确实打得好。盛晨也相信，再过上一年半载，就算没有蒙威的照顾，她也可以升到总监。

不过话又说回来，她表面上还算顺利的求职之路的背后，其实还是得益于蒙威对她的关照，否则她可能连进入公司当一个助理的机会都没有。她之前也求职过几家公司，都被对方以不太适合为由婉拒了，她心里清楚，对方是嫌弃她年纪太大了。

一阵北风吹来，遍体生寒，天已经黑了下来，院子里的感应照明灯自动亮起。自动照应灯也是方山木的杰作，他特别喜欢鼓捣东西，是一个非常勤谨的人。平常他除了种菜养花照顾猫狗之外，还喜欢亲自动手摆弄一些小玩意小物件。

不过已经有几盏感应灯坏了，有些角落无法照到，平添了几分阴暗。

方山木喜欢科技，是天生的喜欢。他买来感应装置，又自己动手装上了路灯，足足捣鼓了两天才弄好。在他干活的时候，身边围绕着平安喜乐。她和儿子偶尔过去看上几眼，觉得很乏味很无趣，为什么不找一个工人来安装，又快又省心。

现在她才知道方山木的真正用心，自己动手才有自力更生的快乐，同时，自己安装的路灯照亮自家的院子，更温馨更温暖。

这么一想，盛晨忽然无比怀念方山木的好了。

真的非要离婚吗？想起上次在音乐餐厅的一幕，她心中刚刚升起的温情又瞬间降温了！

在方山木彻底离家不归的数月里，盛晨陆续从江边嘴里知道方山木在做什么，江边的消息自然是来自古浩。但消息并不十分详细，她大概知道方山木是在创业，注册了公司找好了办公地点，并且在招兵买马，具体从事什么行业，她不清楚也不感兴趣。

她只想知道，方山木现在是半自由状态，有没有和江赋雨在一起。

通过多方打听最后确定的消息是，江赋雨非但没有和方山木在一起，而且她早已结婚，和丈夫关系密切，十分恩爱。并且在公司被收购了之后，江赋雨正在办理移民手续，要和丈夫一起去加拿大。

岂不是说，原先对方山木的指责和怀疑，全是无妄之灾了？

盛晨很气愤，找江边理论。江边却说，在江赋雨事件上确实冤枉了方山木，但方山木在外面有人也是确凿的事实，到底是谁，她还在调查。她一定会查一个水落石出，给盛晨一个交待。

到底要交待什么？盛晨也不清楚，她对方山木过多的约束和要求，其实是想防患于未然，并不是想真的发现他有什么事情，也不相信他会有什么事情，怎么到最后还是演变成了他确实有事情，难道男人真的没有一个可靠的？

本来江边约她一起去音乐餐厅吃饭，说是要商量一下下一步怎么办，不是说婚姻问题，而是事业问题。江边最近因为古浩被公司开除然后离家出走，也想了许多，还有过反思，觉得过于约束男人可能会收到恰得其反的效果。与其强行将男人留在身边才觉得安全，不如提高自己的魅力和实力，让自身散发出足够的吸引力，以自身的优秀让男人再次回归。

说实话，盛晨并没有创办公司的想法，她并不认为自己有经营公司的天赋，虽然江边有关系有资源也有实力，她并不想和江边捆绑在一起。现在她终于明白了方山木所说的项目合作和股份合作的不同，她觉得以她对江边的了解，以及近来的密切接触，她和江边最适合的还是当朋友，而不是一起干事业。

古浩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盛晨也不傻，江边的控制欲太强，表现在古浩身上就是要求古浩全天候24小时开机待命，随时接受检查，并且必须随叫随到。如果她当公司老总，就算她是她的合伙人，估计也会被她呼来喝去。

不过不想归不想，盛晨还是欣然赴约了。

盛晨现在也比以前清醒了许多，多少也体谅了方山木在外面打拼事业的不易，知道有时候人在职场身不由己，但心中的疑虑还是没有彻底消除，方山木的决绝并没有完全赢回她的信任。

同样，古浩的失踪也没有完全唤醒江边。

在古浩失踪的日子里，开始几天，江边确实有些抓狂，到处打电话找人，也打过方山木电话。不过方山木开始拒听，后来再也无法打通，应该是被方山木拉黑了。方山木痛恨江边，盛晨心里清楚。

盛晨以为江边会恨死古浩，要和古浩离婚。没想到三天后，发誓要收拾古浩说什么也要离婚的江边又改变了主意，并且开始反思自己对古浩确实过于苛刻了。女人，呵，女人！有时看起来强硬，实际上内心还是比男人柔软。这么强势的江边控制了古浩那多年，古浩才失踪几天就自己先妥协了，说好的坚强和独立呢？

她不也一样？一段时间没见方山木，她在想念他的同时，又时时念起他的好，并且不断地试图说服自己原谅他。从工作的不易到为这个家所做的一切，等等，他也算得上是一个好男人。但有一点她始终不能释怀，退一万步讲，就算方山木在外面没人，肯定也有想法，否则他不会不让她检查手机不和她共用账号不随时向她汇报行踪！

心里没鬼的人，为什么不能时刻让媳妇知道他在哪里又在做什么？

第三十八章 男女之间的天生差异

盛晨到了音乐餐厅才知道江边还约了别人，一个留学归国的海归。尽管近些年来，随着国力的提升和收入的提高，留学生不再像十年前一样罕见并且让人羡慕，在方山木的前公司，现在就有许多海归学子。但在盛晨眼中，在国外生活了十多年的许问渠，不管是言谈举止还是思维方式，都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

第一眼起，她就对许问渠大有好感。

聊了半天后她才知道，江边想成立一家咨询公司，主要面向中高端高净值客户提供海外留学、移民和置业的咨询与操办。江边很看重许问渠在海外的关系，也是因为许问渠的前夫杜图南有过开办此类公司的经验，并且公司运营良好，收入不错。

对江边来说，一家咨询公司的收入再高，也入不了她的眼，不提她有家族产业，只说家中的房子也足够她养尊处优了。她想创办咨询公司，是想通过公司结识和拓展人脉，从而掌握更多的资源。

江边的用意深远，她希望借此掌握了更多的资源拓展了更大的人脉后，她可以再借机构建自己的商业版图，再将古浩也好方山木也罢放进版图之中，利用感情和商业手段将他们牢牢捆绑在一个平台上，不信他们还能再逃出她的手掌心？

只一个婚姻的围城是困不住古浩和方山木，但婚姻加商业平台，以及未来远景，肯定就足够了吧？

应该说，江边的想法很美好布局很长远，成功的话，对男人是致命的诱惑。毕竟对男人来说，江山和美人或者说事业和爱情是一生的追求，现在美人帮他们打下了江山，他们还不乖乖就范？

江边的蓝图很宏大，连盛晨都有几分动心了，盛晨就认为许问渠肯定更感兴趣。不料许问渠的表现大大出乎她的意外，许问渠很淡然很平静，给了江边一个模棱两可的答复——她加入公司也可以，但如果时间上有冲突，她会请假去国外游玩，希望江边不要阻拦她。她是一个随心所欲的人，不想被管辖和约束。要是江边做不到，她不会同意。

江边也很不解，她通过朋友了解过许问渠的现状，离婚、无业，家庭条件一般，没什么钱，有点小本事，傲娇、随性。以她对人性的了解，一个人再个性再特立独行，也要生活，也要赚钱。听许问渠的意思，如果她想休假了就要去休假，不能因为工作而影响，难道说，她赚了钱就要花光，从来不考虑明天？

换了别人，江边早就甩脸走人了，但现在她无人可用，只好委曲求全答应了许问渠。她的想法很实际，先答应她也无妨，等真正投入到了工作状态，面对巨额提成和丰厚回报时，不信许问渠真会舍得放弃眼前唾手可得的利益而去游山玩水？

说完了公司事情，江边又和盛晨聊起了古浩和方山木。许问渠不再说话，在一旁静坐聆听。

盛晨就发现，江边对古浩的态度也软化了许多。

古浩的离家出走加上失联，让江边意识到了她对古浩的管制过头了，严重伤害到了古浩的自尊和身为一个男人的尊严。当然，也是江边发现真的再这样下去，古浩说不定真有一天会彻底远走高飞，不再回来。而她实际上深爱古浩，所有对古浩的管控和约束，都是希望他不在外面乱来并且留在她的身边。

但如果收到了恰得其反的效果，古浩索性连家都不回了，她的管控和约束也就宣告了失败。

男女之间的较量，总有一方妥协另一方适当退让，才能达成和谐。如果双方都强势，必然两败俱伤。家庭就是一个小公司，如果两个人都想说了算，就会造成一个向东一个向西永远扯皮的结果。

不过江边又说，古浩是被方山木带坏了。以前的古浩，借他100个胆子他都不敢离家出走，更不敢关机失联。也是这次被公司开除事件对他打击过大，她又多说了他几句，才让他愤而离家。要是以前，顶多半天就自动乖乖回来了，这次居然一周失联十几天不回家，就是因为加入了方山木的公司被方山木教唆的原因。

虽然指责了方山木一气，但江边也默认了古浩和方山木一起创业。难得古浩有自己想做的事情，她主要也怕她逼迫过紧，古浩会再次玩失踪。

江边告诉盛晨，如果方山木和古浩创业成功，她们的危机会比现在更严重。成功男人分有三种，一种是大型公司的高管，虽然收入丰厚，但毕竟是打工者，就算是打工皇帝，也终究是寄人篱下。一种是中型公司的老板，拥有自己的公司和团队，不但收入超过高管，自由权和决定权也全在自己手中，更显一呼百应一言定人生死的男人气概。

最后一种是大型公司的董事长，身价数十亿以上，叱咤风云呼风唤雨，在某一领域之内，可以说是说一不二的存在。

以上三种男人，古浩和方山木才是第一种，对女人的吸引力也在初级阶段。现在他们正向第二种进发，一旦他们实现目标，她们就更跟不上他们的脚步，早晚会被他们抛弃。主要是，到时会有更多的优质女人主动向他们靠拢。

对男人来说，无所谓忠诚，忠诚是因为背叛的筹码太低。当筹码足够高时，男人对家庭的忠诚对爱情的忠贞，都会被通通抛到脑后。

一直不说话的许问渠此时突然冷笑一声：“同样，女人无所谓正派，正派是因为受到的诱惑不够。你们也别总是指责男人如何如何，换个角度思考，如果有一个英俊潇洒又身家亿万的男人，又是你们喜欢的类型，风度翩翩，对你们无比殷勤大献爱心，你们会无动于衷吗？”

“我……当然会！我永远不会背叛家庭！”江边挺起了胸膛，理直气壮，“从和古浩结婚的第一天起，我就对自己说，今后直到永远，我都会只爱他一人。”

“你呢，盛晨？”许问渠对江边的话不予置评。

“我肯定也不会背叛家庭。但是……”盛晨咬了咬嘴唇，“如果是方山木先背叛了我，我也不是没有人喜欢，我也不会对他负责了。”

“相对来说，在婚姻中，女人心里的道德感和负罪感比男人更强烈，所以女人出轨会比男人少。但是少并不代表没有，当然，我是女人，也会站在女人的立场上说话。”许问渠耸耸肩，一脸无所谓的表情，“男人出轨，可能会有一时冲动或是天生好色，也有感情不和或是被妻子管教过严的原因。但他未必不爱自己的妻子，男人可以爱和性分开。而女人出轨，多半是因为不爱丈夫了，女人都是先爱后性。”

“不说这些了，心烦。”江边忽然摆了摆手，一脸不耐，“还是说说公司的事情吧，问渠，我理解你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的想法，但如果没有钱，周游世界也不过是穷游。没有读万卷书，没有充足的知识储备，走遍全球也只是一个邮差。”

“就像和强扭的瓜不甜一样解释的是，只在乎扭瓜的过程，并不是为了吃瓜。我周游世界，也只是完成心中的梦想，不在乎是穷游还是当邮差。”许问渠不为所动，“反正公司我也愿意加入，有工作当然是好事。但工作不能影响我想玩就玩的梦想，我是一个梦想第一的人。”

盛晨也知道她们无法说服许问渠，眼下的结果已经是不错的结果，就劝江边见好就收。江边也只好答应，几人吃饭下楼，没想到意外遇到了方山木和古浩几人。

原本盛晨还微有几分激动，也没想要和方山木吵架，她不是一个喜欢当街大吵大闹的人，自小所受的教育告诉她为人要含蓄要有涵养。

就算是到了方山木的公司，盛晨也只想置身事外，不想介入江边和古浩的争吵。她相信方山木和成芃芃、胡盼是正常的朋友关系，古浩也是。但说好要适当对古浩放手的江边却在失控之下，和方山木吵了起来，她也被无形中点燃了火气，对方山木说了狠话。

其实在当时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她并不是真的想要离婚，只是想吓一吓方山木，让方山木知道她的重要性，重新捡起对她的珍爱，重回原先的家庭轨道。但当众说出狠话后，她就知道恐怕她和方山木的婚姻真的无可挽回了。

女人的决策只是一个试探，是想让男人挽留。女人说分手，男人只要努力，大概率可以挽回。相反，男人的决策却是一个决定，只是告诉女人一个结果，而不是想让女人来挽救……类似的道理，在吵架时，方山木讲过许多，盛晨也都知道。但一遇到事情，她有时还是会失控，将一切都抛到脑后。

男女在生理和心理上的差异，是天生的，很难完全同步。

第三十九章 家是男女互补的地方

盛晨和方山木都是好面子的人，十几年来，不管家里发生多大的困难，二人有过多激烈的争吵，都是自己解决，从来不会对外求助，就连双方的父母也会隐瞒。盛晨一直以来就明白一个道理，家里的事情，家里解决，一旦出了家的范畴，就不再是两个人的事情，如果双方家庭或是外人介入，事情就会复杂化，并且很难再顺利收场。

盛晨忐忑不安地过了几天，等到周五时，她早早给方山木发一个微信，问他几点到民政局办理离婚手续，方山木回复是下午两点。她很希望方山木不回复，她就可以借机将没有办理离婚手续的责任推到方山木身上。毕竟当时是她提出要今天办理手续的，她不想出尔反尔。

故意磨蹭到下午一点半，向公司请假之后，盛晨才出门。到了民政局时，已经是两点半了，让她大舒一口气的是，方山木还没到。

他到底是被事情缠住了，还是有意迟到？如果他是有意迟到，是不是也说明他骨子里不想离婚？盛晨一个人等了半天，上演了无数的内心戏，所有的情景和推测加在一起，无非就是一句话——希望方山木不要出现。

最终如她所愿，方山木果然在下班时还没有赶到，她心中一块石头怦然落地，又一想，又愤怒不已，方山木连离婚这样的大事都不当一回事儿，可见在他的心目中，她和家庭的分量得有多轻！

不行，一定要让方山木回家一趟，好好说个清楚，盛晨决定折腾方山木一番。当然，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和方山木商量。

思绪回到现在，她才发现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怎么还不来？盛晨起身，感觉凉意越来越浓，她坐不住了，回到了屋里，却发现儿子坐在沙发上发愣。

“妈，老爸怎么还不来？”儿子见老妈的神情有几分恍惚，立刻猜到了什么，“今天老爸过来吃饭是要和他商量什么大事？”

盛晨点头：“要和他商量一下你上学的事情。”

“太好了。”儿子开心地惊叫一声，“老爸肯定支持我的选择。在我成长的道路，不能没有老爸的指导。还是男人更懂男人。”

“呸！你一个嘴上没毛的小男生，还敢说是男人？你才多大！小屁孩！”盛晨忧郁的心情被儿子感染了，灿然一笑，“别贫嘴了，赶紧去洗手，他估计快来了。”

“老妈，笑起来才好看，别天天绷着脸。不管你是笑还是哭，一天都是24个小时，不多一分不少一秒，都是你余生中最年轻美丽的一天，干吗非要跟自己过不去？”

“小屁孩你懂什么？一边儿去！”盛晨笑骂，拿起手机正要催促方山木，门一响，方山木进来了。

方山木换鞋：“密码和指纹都还没换，不怕我进来偷东西？”

盛晨脸上的微笑迅速凝固，脸一沉：“没办理离婚手续之前，你还是一家人。你今天没去民政局，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足足等了你半天好不好！”

“面试员工，遇到了一个奇葩，而且我居然还认识他的前妻，世界太小了。”方山木注意到盛晨紧绷的表情有三分生气七分假装，心里就更有数了，一路上他早就想好了各种应对之法，“对了，你也认识他的前妻，他叫杜图南。”

“不认识。”盛晨冷冰冰地怼了回去，“我可不像你一样喜欢认识别人的前妻前女友什么的，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方山木，你没救了。”

方山木知道盛晨说的是气话，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当即一笑：“杜图南的前妻叫许问渠。”

“许问渠的前夫？这么巧？”盛晨也愣住了。

江边一开始并没有告诉她许问渠的婚姻状态，她以为许问渠还是单身，毕竟一个人这么爱玩，如果结婚了怎么还能全世界到处乱跑？后来才知道许问渠也确实单身，但却是离婚后的单身。至于离婚原因，江边也不知道。

“所以说嘛……我一时好奇就和杜图南聊多了，忘了办理离婚手续的事情。不要紧，下周再办。反正我们最艰难的部分已经过去了，财产分割和孩子归属问题都已经解决，离婚手续就是一个程序问题。”方山木见盛晨的脸色稍缓，知道他已经化解了盛晨对他爽约的不满，为了继续加深效果，他拿出了工具箱，“外面的感应灯坏了几个，我去修一下。这些花草要是你不养，我可就搬走了？养了好几年了，不能眼睁睁看着它们全都枯死，平安喜乐送人也就算了，它们好侍候，我的花花草草不经心照顾，不用多久就死光了。”

盛晨面有愧色，她不是懒，而是实在对养花弄草提不起兴趣。做家务、烤面包，或是蒸馒头花卷包子，她可以忙上一整天也乐此不疲，但让她遛狗逗猫，一分钟都嫌烦。

看着方山木在外面忙碌的身影，不多时，院子里的灯光明亮了几分，原先照不到的黑暗角落，也比以前亮了许多，院子中，又多了几分生机和家的气息。

方山木确实是一个挺顾家的男人，很符合他巨蟹座的特性，盛晨一边摆放饭菜和碗筷一边感慨。家确实是一个男女互补的地方，她是很能干，但院子里的事情她都干不来。方山木是很会修理东西，但家务活就做不好。

如果他在外面真的没人，她和他闹到现在的地步，也确实是太不应该了，是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瞎折腾！盛晨的心又软了几分。

方山木在外面喊了一声：“儿子，帮老爸开门。”

方向东飞奔而去，打开了门，见方山木抱着花草，不由奇道：“老爸，你是不是很缺钱？这几盆花草值几个钱，非要抱走？再买新的不就行了？”

“不一样。”方山木抱了两盆花草，吃力地弯下身子，来到电梯处，“从一根幼苗养到这么大，付出的心血和时间无法用金钱衡量。就像你，哪怕别人家的孩子比你再优秀，在我眼里也还是你最好。”

“老爸，我陪你一起去车库吧。来，我来帮你搬一盆。”方向东眨了眨眼睛，朝方山木暗示。

方山木点头，心想儿子确实长大了，居然领会了他的意图。

电梯下行到车库，方山木和儿子一起将花草放到了后备箱。儿子替方山木拍了拍身上的土：“老爸，你和老妈的婚姻真的不能再抢救一下了？我感觉老妈并不是真的想离婚，她就是想让你妥协。就跟她以前经常威胁我不学习就不让我吃饭一样，哪一次不是让我吃饱吃好？你也知道，女人的心善变，也好哄，你再哄哄她，她肯定可以回心转意。”

“你一个小屁孩，懂什么女人？”方山木笑了，笑归笑，却也知道儿子的话有几分道理，盛晨是一个好女人，但也有缺点，就是喜欢以要挟的方式让别人就范，而不是商量着来。

“别的女人我不懂，但我妈我懂，和她在一起十几年了，还摸不清她的脾气我不是白活了？”儿子碰了碰方山木的胳膊，“老妈出去工作后，也挺不容易的，一个人挤地铁换公交，比我想象中坚强。我都有点佩服她了。你们真的没有闹到三观不和分歧严重的地步，还有回转的余地。”

“儿子，你觉得爸妈的事情，是错在爸爸还是妈妈？”方山木留了个心眼，是想从侧面了解一下他和盛晨婚姻危机的根源，儿子，就是最好的旁观者。

“说实话，老爸，你们两个都有不小的问题，半斤八两。”方向东小大人一样背着手，围着车转了一圈，“你的问题是过于自负，觉得自己无所不能，也确实，老爸你是一个非常优秀的老爸，比我班上好多同学的老爸都强了不少。不过你也别得意，我说的不是收入，是平均技能。比如你开车稳、长得帅、顾家、会养花弄草，还喜欢小动物，动手能力强，修东西也是一把好手，等等。正是因为你平均得分高，导致你有点膨胀……”

方山木有点懵圈，摸了摸鼻子：“我有吗？哪里膨胀了？”

“就像胖子从来不觉得自己胖还依然大吃大喝一样，膨胀的人会觉得自己比谁都谦虚。是，家里的事情，你基本都放手交给老妈，只要是她决定的事情，你大多数都同意，不会反对。就连钱也交给老妈理财，做到了对老妈的绝对信任。”

“本来就是。”方山木又不免有几分骄傲。

“你先别骄傲，严肃起来。”方向东推了方山木一把，“但是你最大的问题是你的事业规划你的工作你的朋友圈，都没有带着家里来，对老妈完全隔绝。好，我也可以理解你的心思，你是觉得你的工作你的事业，不管是遇到难题还是选择，都可以自己决定，就算和老妈商量，她也不会拿出比你的决定更好的主意。但你认真想过没有，她是你的媳妇，是你最亲近的亲人，你如果将你人生的一半——不，现在事业对你来说是一大半，至少占据了60%以上的时间精力——与她隔离，等于是你的60%的人生她不曾参与，你觉得她会有安全感会当你是她最亲密无间的丈夫吗？”

方山木沉默了。

关于《男人都是孩子》以及请假！

《男人都是孩子》是我写书以来的一次有益的尝试，它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爽文，是一部关于成长关于爱和关怀的现实题材作品。希望以男性的视角来审视婚姻家庭对一个人成长的影响和对事业的促进。家庭是社会最小的细胞，也是社会稳定的基石。我一直在想，在家庭中，一个男人到底应该扮演什么样的角色才能做到事业和家庭兼顾，一个女人到底要处在什么位置才能保证家庭和事业平衡。表面上看，男人为家庭付出更多，实际上，女人才是家庭中承担最多也是包容最多的一个。她的默默付出，她的陪伴和关爱，无法用价值来衡量。但越是无法衡量的付出，越是无价。

科学研究表明，女性的心理和生理的完全成熟年龄是32岁，而男人要晚11岁。《男人都是孩子》的灵感来源于一次和几个朋友吃饭，一个朋友因生意失败而垂头丧气，他的妻子安慰他说，不就是赔了1000多万吗？卖了房子不就行了。当年我们的房子是200万买的，现在卖1200万，等于是我们并没有损失什么。不怕，听话，我陪你东山再起！

朋友一愣，随即放声大哭，抱着自己的妻子说了一句话，让我感触颇深——我长大了！

人都会犯同样的一个错误，在失去的时候才会知道珍惜。对男人来说，认识到妻子才是自己生命中陪伴自己最久对自己最好的一个人时，他才会从一个孩子蜕变为一个成熟的男人。男人长大不容易，有时40才成年。但男人也总要一点点长大，在长大的过程中，妻子既是他的同行者，又是他的良师益友，与他一路同行，陪伴加指引。

正当我雄心勃勃，准备在《男人都是孩子》中，写出70年的老男孩、80后的大男孩和90后的小男孩是如何成长为有担当有勇气的男人时，被老婆发现了书中所写的盛晨的形象完全不符合她所认识的盛晨（她和盛晨是现实生活中的好朋友），顿时大发雷霆，喝令我好好反思一下，为什么要对女人这么挑剔和苛刻？盛晨明明对方山木好得不得了，但在书中，她似乎是一个无理取闹不明事理的女人。老婆大人告诉了盛晨，她和盛晨一起对我进行了一轮又一轮的批评再教育。

最后我痛定思痛，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请假一段时间，好好反思一下。当然，表面上说是反思，实际上是在构思如何反击。在生活中我们可以忍让，但在书中，我才是说一不二的王者！我是不会妥协的！

各位兄弟姐妹，请耐心等我回归，放心，肯定会回来的，虽然男人都是孩子，但都是好孩子，说话算话，更不用说老何写书十多年来，除了不可抗力的原因中断过一本书之外，其他作品都是完结作品。而且再透露一个秘密，未来我应该会一直在起点写现实题材的小说，坚持真实坦诚的创作风格，好好走一段或笑或痛或感悟或感动的时光。

期待重逢之日，相信不会太远！

最后再一次感谢以下盟主，排名没有先后、感情不分深浅：

1、金匮研究室主任

2、豆萁不爽

3、草丛中的一只蚂蚱

4、嫣然sm

5、无缺佳公子

6、linfr

7、菩提就是树

8、青春难以割舍

9、菲菲90后（第一个白银盟）

10、叶天南y

11、公子忘语

12、zdioo

13、书友20191022003020138

14、淡泊江南客

15、李梦涵1

16、绿野沙狼

17、百砂出品

18、横扫天涯

19、烟灰黯然跌落（第二个白银盟）

20、书友20170413160639441

21、何帅笔下柳三金是也

22、鸿蒙树

23、白牧央

24、万物有象

25、一战成名李之用

26、书友20191022093101898

27、孙老乐农产品

28、幽谷v繁星

29、风之子nc

30、好好彬彬

31、远海淞山

32、张亦农

33、妞妞小姐

34、尝谕

35、雾雨吾语

36、静夜寄思

37、爱爱

38、幻羽

第四十章 儿子的关键作用

儿子的话不无道理，也说明这小子平常观察细致。他之所以不将工作上的事情与盛晨分享，也是因为他不想破坏家庭的氛围，而一些工作上的困难和挫折，说出来后只会让盛晨徒增烦恼，盛晨除了担心之外，既不会为他提供任何有建设性的意见，也不会有实质性帮助，与其如此，还不如他一个人承担。

但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也确实如儿子所说的一样，他的一大半人生盛晨无法参与其中，而对盛晨来说，他却是她的全部。久而久之，盛晨难免就会心理失衡，既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又无从介入他的另外人生，自然而然就会有危机感和不确定感。

可是盛晨也不应该怀疑他有外遇，他的一半大人生她是未曾参与，但除了工作就是工作，完全没有盛晨想象中的故事发生。不管他怎么解释，盛晨都不相信，非要全方位地参与进来才行。她参与的初衷不是为了替他排忧解难，而是为了了解他的一举一动！

参与进来也不是不可以，他多抽时间和盛晨分享他的工作不就行了。盛晨却不同意，想要掌控他的行程不说，还想随时查看他的手机信息！

手机信息中，真没有什么暧昧的信息，但有些涉及到了商业机密，有些是公司内部秘密，按照规定不允许外人查看，外人，包括自己最亲近的人。对公司来说，规定就是规定，没有人情可讲。

只是道理讲不通，他的所有解释都被盛晨当成了敷衍和虚晃一枪，时间一久，吵架一多，双方都疲惫并且都不再信任对方，原有的和谐与温馨，也就荡然无存了。

方向东人小鬼大，他见方山木大为意动，以为说服了老爸：“老爸，你真的需要好好考虑一下你和老妈的关系，你们的关系是因为不对等才出现了问题。”

“难道说你老妈就没有一丁点问题，全是我的问题？”方山木拧了一把儿子的耳朵，“你不要偏向你老妈，虽然你和她在一起的时间长，但也要努力做一个有公正立场的人。”

“所有的客观其实都是主观判断，我尽量做到不受主观情绪的影响，但很难。老爸，你也许会觉得我们这一代非常幸福，可是你不知道，我们比你们小时候，痛苦多了。不但作业负担更重，而且我们的成长环境很不健康，我们在缺少雄性气场的环境中长大！”

“老爸，你回忆一下，你从小学到大学，经历过的无数老师中，男女老师的比例是多少？”方向东眨眨眼睛，得意地笑了，“别以为我小就不会分析问题，我的理性判断可是继承了你的优良基因。”

方山木微一回忆：“小学时代，我是在农村的小学上学，基本上以男老师居多。到了初中时，女老师多了起来，能占到了50%的比例。而到了高中时，女老师的比例就上升到了60%，等到了大学，就没再留意男女老师的比例了，应该是，一半对一半吧……”

“算了算了，不管你们的时代了，就说我们的现状吧。从幼儿园几乎百分之百的女老师开始，到小学，80%，再到初中和现在的高中，女老师的比例依然是高达70%以上。你再好好回忆一下，老爸，我的家长会还有各种学校活动，你参加过几次？”

方山木不用回忆，他嘿嘿一笑：“爸爸工作太忙……”

“正是因为老爸们的工作太忙，我们这一代孩子，在学校里被女老师包围，回到家里又是在老妈的管教下，在我们的成长中，我们缺少一个关键的因素——男性。被女性环境重重包围的孩子们，就长得越来越柔弱越来越娘，这不是一个好现象。”方向东手摸下巴，一脸思索状，“老爸，女生需要老爸的鼓励和呵护，男生也同样需要老爸引导和带领，培养他们的男子汉气概。女人和男人不一样，从思维方式到情绪管理，再冷静的女人也做不到男人的逻辑思维。”

方山木重重地点了点头，用力一拍方向东的肩膀。儿子确实长大了，思索的问题都有社会深度了，也学会拐弯抹角地说服自己留在家里，他明白，儿子是想告诉他，在教育环节，缺少男性的参与，会导致学生们的成长不够均衡。同样，在家庭里面，没有父亲的参与，一个孩子的成长也会失去男性气概的培养。

“我不是埋怨你什么，老爸，比起其他同学的老爸，你还算不错的一个，至少你顾家，你还热爱劳动，养猫养狗很在行……而且，而且我相信你在外面没有乱七八糟的事情，我有的同学的老爸就在外面有人，他都见过……”

方山木脸一沉，打断了方向东的话：“不许讨论别人家里的问题！”

“不说就不说，凶什么？”方向东嘻嘻一笑，“我觉得老妈冤枉了你，也和她聊过几次，她不听。她其实就是倔，就是太固执。她的问题也很大，疑心重，凡事喜欢往坏的方面想，容易钻牛角尖。但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她也有认真坚持的一面。你是一个男人，老爸，男人就应该大度一些。你看老妈经常吼我，我都不和她一般计较，让她吼，反正吼完了她就消气了，我也没事了，大家继续相安无事。这样，你向老妈认个错，并且向她保证你在外面没有小三，我再在旁边替你说几句，保证她不会再提离婚的事情。”

“覆水难收。”方山木摇了摇头，最近他已经适应了单身的生活，一个吃饱全家不饿，而且自由，没有人牵制，他不是不想回归家庭，但一想起和盛晨的吵架就头疼。

儿子见说了半天老爸不为所动，不免有几分失望：“真的没有一点机会挽回了？”

方山木没有正面回答：“先透露一下，今天老妈叫老爸过来吃饭，不会是只为了离婚的事情吧？她又有什么大事要打我一个措手不及？”

“唉……你们都多大的人了，还一个不想说一个不敢问，感觉你们都是没长大的孩子！”方向东按下了电梯，背着手，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你们爱怎么闹就怎么闹吧，我是懒得管你们了，学习的任务这么繁重，还得操心你们的感情问题，我太难了。等有一天我远走高飞了，离开了我，看你们怎么办？”

方山木差点笑喷。

吃饭的时候，方山木依然坐在原位，一家三口安静地吃饭，席间，只有几次眼神无声的交流，并没有太多交谈。

饭后，方向东借故写作业上楼，方山木和往常一样坐在沙发上看了一会儿电视，盛晨收拾好了碗筷坐了过来。

“两件事情，一是再定下时间去办理一下离婚手续，二是儿子现在的成绩稳定下来了，他也很独立，所以我想送他出国留学，方向是英国或是澳洲……”

“不行！”方山木打断了盛晨的话，气呼呼地说，“盛晨你是故意的是吧？之前我们已经说好了让儿子在国内读完大学再出国，现在他还小，而且还没有树立正确的三观，你让他这么小出国是害他！以后他想留在国外，却融入不了主流社会。回国，又适应不了国内环境，到时就成了夹心人！你又不是没见过许问渠，她的性格和做事方式，既不外国也不中国，回不去的国外回不来的中国，知道不？”

“知道。”盛晨冷静而淡漠地看了方山木一眼，“别激动，听我把话说完。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以前你还是一家之主，现在儿子的事情，我一个人说了算。”

“你就是故意的！你这是打击报复，是意气用事！”方山木感到了深深的恶意和羞辱，“盛晨，我不同意你这么做。如果你执意要送儿子出国，我会重新考虑我们的离婚协议，提出财产分割以及对儿子的抚养费的付款条件……”

“不好意思，你的提议我不接受。”盛晨回应了方山木一个挑衅的眼神，“协议书你已经签字了，不接受反悔。”

“协议书签字，但离婚手续还没有办理，还没有生效。只要一天不离婚，在决定儿子命运的事情上，我就有发言权。”方山木寸步不让，他坚决反对让儿子过早出国。他是没有出国留学的经历，但在前公司里面，有很多海归，他们大多除了英文比国内的大学生强一些之外，其他方面并没有优秀多少，尤其是待人接物上面。

而且方山木经过对比发现，越早出国的留学生，回国后越难以适应国内的环境，他可不想儿子现在出国，以后成为一个不中不西不伦不类的夹心人再回来。

“早知道不和你商量了，等办理完离婚手续，我直接安排儿子出国不就行了。”盛晨一脸懊恼和愤愤不平，“我告诉你方山木，儿子出国的事情，你阻止不了，我劝你看清形势，最好还是同意，否则就是自己找不自在。”

第四十一章 男人讲道理，女人只想赢

方山木最不喜欢盛晨咄咄逼人的说话口气，生气时他会讽刺盛晨说话的方式太欠，不管是硬实力还是软实力都不是他的对手，却非要激怒他，是真心太笨的表现。以前每次吵架都是一样，她总是喜欢和他对着干，非要激怒他才会罢休。

也不知道盛晨怎么就养成了这样的脾气，有事不能好好说话，非要呛着别人让别人不舒服？这样的性格如果到职场上，要么被上司开除，要么被同事排挤，要么被人暗中下绊子。

不过现在方山木不比以前了，他不会再轻易被盛晨激怒，而是冷笑一声：“盛晨，既然你这么说，为了儿子的将来，我只能拖着不办离婚手续了。”

盛晨气得站了起来，手指方山木鼻子：“方山木，我警告你，不要惹毛了我！别以为你有朋友帮忙我就没有，告诉你，我也有律师朋友。不离婚，哼，可以！只要被我抓住了你出轨的证据，你就等着净身出门吧……”

“可以，如果我真的出轨遇到了真爱，我净身出门也心甘情愿。比起真爱，钱财如粪土。”方山木轻描淡写地呵呵一笑，“女人，呵，女人，你永远不知道自己的问题在哪里，总是喜欢用自己的弱点来攻击别人的优点，以卵击石。如果不是看在多年夫妻的情分上，你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就你这样的性格，估计在公司也呆不了多久，谁会受得了你的臭脾气？一等人，有本事没脾气。二等人，有本事有脾气。末等人，没本事有脾气。”

“哈哈……”盛晨一反常态地笑了，若是以前，她会更加生气，今天却真心想笑，“你错了方山木，我在公司发展得很顺利，现在已经是副总监了。你没明白一点，我的脾气只发给你，对别人从来不发。还有，你更错得离谱的是，一等人是有本事也有脾气的，你研究一下不管是互联网几个巨头，还是其他知名公司的创始人，谁没有自己的个性和脾气？没脾气的人怎么能成大事？别以为就你懂得多，你也该更新你的知识体系了。”

好嘛，方山木高举双手表示投降，吵架他从来没有赢过盛晨，也许男人就没有吵架方面的天赋，统统吵不过女人，而且他也清楚，不管他的道理讲得多明白多到位，盛晨都不会认可，她只会发泄她的小情绪，只会没完没了地纠结一个点不放。

男人和女人在吵架方面，真的不在一个频道。男人是想讲道理，女人只想赢。

“你在公司发展得还挺好？”方山木转移了话题，试图缓和气氛，“不会吧？公司的老总也太没眼光了，怎么会重用你？让我猜猜……难道老总是你家亲戚？”

盛晨本想说她是凭借自己本事升职，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不是亲戚，是同学……蒙威。”

“什么？”方山木大惊失色，猛然站了起来，“你和他还有联系？你……你和他是不是旧情复燃了？”

蒙威追求过盛晨的事情，方山木自然知道，他心中醋意翻滚：“不行，你不能在他的公司上班，赶紧辞职！”

盛晨见方山木如此在乎自己，心中小有得意，脸上却波澜不惊：“要你管？我想和谁联系就和谁联系，想在哪里上班就在哪里上班，就算是郑远东邀请我，我也会同意。”

“郑远东你也有联系？”方山木心里翻江倒海，想起了当年的往事，他在盛晨的一众追求者中，也算是幸运儿了。尽管事隔多年，尽管他是最后的胜利者，每每想起两个最大的劲敌郑远东和蒙威，他心中都有芥蒂未去。

相比郑远东，方山木对蒙威的敌意更深。郑远东追求盛晨，犹如一股旋风，虽然来势汹汹，但很快就风停雨住。而蒙威则不同，蒙威是润物细无声的类型，他对一个人会关怀得无微不至，并且持之以恒，看似无欲无求，但时间一长，却会收到春风化雨的功效。

同为男人，方山木知道蒙威对付如盛晨一样的女人最有效果，盛晨有时脾气有些急，喜欢顶撞，但表面上越是要强的女人，内心越柔软，越容易被细致入微的关怀打动。开始是不动声色的关照，后来是和风细雨的呵护，等到发现已经习惯了他的存在和关爱之后，就已经爱上了他。此时再想转身离去，为时已晚。

不行，不能让盛晨在蒙威的公司再继续下去，等于是羊入虎口。方山木越想越觉得不是滋味，急了，一把抓住盛晨：“你赶紧辞职，离开蒙威，他肯定不怀好意。”

“不好意思，以后我不再管你，你也没有资格再管我的事情！”盛晨挣脱了方山木的手，后退一步，“你现在应该明白一个事实，方山木，我们只要办理了离婚手续，以后我别说在蒙威的公司上班了，就算和他恋爱和他结婚，也只是我自己的事情，与你无关。”

方山木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你把蒙威的联系方式发我，我和他一直没有联系。”

“不发。”盛晨得意地一笑，“我不会未经允许就推送别人的联系方式。”

“行，你有种。”方山木翻开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远东，有没有蒙威的联系方式？对，我找他有事，好，现在发我，谢谢。”

“什么？你也在京城？也来京城发展了，好，好，有空聚聚，随时联系。”方山木一脸苦笑，原本是想通过郑远东要到蒙威电话，没想到又得到了一个他不想听到的消息——郑远东居然也来京城了，而且还是常驻。

盛晨更开心了，哈哈一笑：“远东也要来京城发展了？太好了。听说他在广州的集团公司有几十亿的市值，他接手了家族产业后，做得还不错，算是富二代同学中的佼佼者。他来京城是成立分公司吧？成立分公司肯定需要大量人手，方山木你有没有发现，自从你离家出走之后，我的春天就来临了。”

“什么春天？爱情的春天还是事业的春天？”方山木不无讽刺。

“都有，都有。小孩子才会选择，成年人是全要。”盛晨斜了方山木一眼，“这样吧，你同意让儿子出国留学，我也让一步，答应你不去郑远东的公司，暂时留在蒙威的公司。”

这也叫让步，方山木冷笑了，当即给郑远东发了语音：“远东，你要在京城成立公司，需要人说一声，盛晨说她想出来工作。十几年没有上班了，她想当总监或是部门经理，想要年薪50万，哈哈，她还是和当年一样天真。”

盛晨岂能听不出来方山木是在调侃她？双手抱肩，冷冷一笑：“等郑远东回复，让你知道什么叫魅力不减当年，也让你知道什么叫绝望。”

片刻之后，郑远东回复了，方山木特意打开了扬声器模式播放。

郑远东依然是当年缓慢而微带广东口音的普通话：“山木，你怎么舍得让盛晨出来工作？风吹日晒会有损她的盛世容颜。不过呢，如果她非要出来体验一下生活，我当然举双手双脚欢迎了。职务是副总，年薪80万起，想好了给我答复……”

方山木直了眼睛：“他有病吧？钱多得花不完可以去做公益，干嘛乱扔？”

“他没病，有病的是你。”盛晨更得意了，笑得合不拢嘴，“你们男人都一个德性，得到了就不知道珍惜。在郑远东和蒙威眼中，我还是当年风情万种的校花。”

“你别痴心妄想了，他们也就是还有一份当年的情怀放不下。蒙威是因为单身久了，所以只要是女人，他都会多加照顾，大面积撒网嘛。郑远东是多年没有见过你了，对你还停留在当年的想象中。等他见了你，见光死后，你的年薪80万就变成了8万，副总就降为了副总监。”方山木虽然和蒙威没有直接联系，但有关他离婚后一直单身的近况还是知道一些。

“别安慰自己，你说的这些话，你自己都不信！”盛晨一副胜券在握的从容，她最喜欢看方山木患得患失时的紧张，“怎么着，想好了没有？答不答应送儿子出国留学？”

“不答应！”方山木虽然吃醋，但还保持了足够的理智，“反正我们马上要离婚了，离婚后，你爱跟谁就跟谁去，我管不着也不该管。但在儿子的问题上，事关儿子未来的成长，不能让步。”

“行，你说的，别后悔。”盛晨的语气也强硬了起来，“我如果非要送儿子出国呢？”

“第一，重新划分财产归属。第二，没离婚之前，作为儿子的监护人，我不签字，他就出不去。第三，我们要征求儿子的意见，他大了，我们不能不经他允许就决定他的人生。”方山木冲楼上大喊，“儿子，下来，爸妈有话和你说。”

“来了。”方向东懒洋洋的声音响起，他穿着短裤和拖鞋，脖子上挂着耳机，“是关于我出国留学的事情吧？你们还没有商量出来一个结果？等你们有了结果再告诉我，我再拿主意。”

第四十二章 凭什么要求女人

“你爸反对！”

“反对你妈！”

盛晨和方山木的几乎异口同声。

“早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唉……”方向东一屁股坐在了二人的中间，“我现在这么小，出国的话肯定生活不能自理，老妈，你要和我一起出国陪读吗？”

“我……”盛晨还没有想那么多，她也知道有许多妈妈都出国陪读，但都是建立在家庭和睦的基础之上，至少有男人留在国内赚钱才行，“我要和你一起出国，谁赚钱给你学费生活费？”

“在国外也一样可以打工赚钱。”方向东狡黠地冲方山木眨了眨眼睛，方山木会意，知道儿子不愿意出去。

“老妈英文都还给老师了，出国还得重新学习，要过语言关。而且老妈也不知道在国外能干些什么……”盛晨一脸难为情，她在国内因为有蒙威的照顾，才得以在公司立足，要是出国的话，人生地不熟，全靠自己，她还真有几分不敢冒险。

“没事，没事，我可以供你们母子的所有费用。”方山木顺势而下，呵呵一笑，“我改变主意了，儿子出国可以，你也一起过去，费用我想办法，保证让你们母子俩衣食无忧。”

“方山木，你……过分了啊。”盛晨才注意到儿子和方山木的小动作以及默契，不由暗叹一声，儿子自小就和方山木关系好，有共同语言，虽然在生活上对她依赖多一些，但在一些大事上，更喜欢和方山木商量。

“行啦行啦，你们也别拿我当挡箭牌。我知道你们还有感情，都不想离婚，但又不想第一个提出来，怕丢面子是吧？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跟小孩一样？”方向东右手抓住盛晨的手，左手拉过方山木的手，“你们握个手，都退一步，向对方认个错，然后再心平气和地商量，成不？”

虽然还是不太情愿，二人拗不过儿子，握了握手。

方向东站了起来：“我还有作业要写，反正我的态度是一贯的，不希望你们离婚，但如果你们真的没有感情了，一见面就吵架，看对方都不顺眼，我也不拦着，非要要死要活地让你们在一起，我没那么自私。但有一点，你们不管离还是不离，事关我的人生选择，请一定尊重我的想法。”

走到楼梯上，方向东又停了下来：“拜托都成熟一点儿，别再像孩子一样赌气好不好？你们都好好反思一下自己都错在了哪里，为什么在婚姻的游戏关里，你们都没有通关。到底是对方的原因多，还是自身的原因多？就跟打游戏组队一样，失败了都喜欢埋怨队友，不从自身找原因，就永远过不了关。”

儿子走了许久，方山木和盛晨都没有说话，二人都若有所思。

也不知过了多久，方山木的微信响了，是古浩发来的信息：“方便通话？”

“不方便。”方山木回了一句，抬头看了看盛晨，“我提议，关于儿子是不是出国留学的事情，先搁置，等什么时候我们完全达成了共识再说。”

“……好吧。”盛晨迟疑了片刻，拢了拢头发，“婚也暂时不离了，等找到儿子留学的解决方法后再说，你觉得呢？”

方山木翘起了二郎腿，眯着眼睛呵呵一乐：“不离也没什么，主要是怕影响你再一次寻找真爱，毕竟现在你有两个选择，蒙威和郑远东都很优秀，你肯定很纠结是吧？”

“你是怕影响你吧？”盛晨也翘起了二郎腿，笑得很开心很得意，“一个是当地姑娘，富二代，另一个是外地姑娘，虽然没房，但温婉可爱，成芃芃和胡盼，都是你喜欢的类型，你现在肯定特别怀念万恶的可以一夫多妻的旧社会吧？”

“纠正你一下，在旧社会的中国，从来没有过一夫多妻制，而是一夫一妻多妾制好不好？古人对于妻子还是非常尊重的，有一个三不休的规矩。”方山木摆出了一副老学究的姿态，“第一，结婚时贫穷后来发达的结发之妻，不可休。为夫家守孝三年的，不可休。女家双亲亡故没有家人的，不可休。”

“不想离婚就明说，你要是答应我的一个条件，再向我道歉，我会考虑再给你一次机会，不用暗示，我知道我符合三不休规矩中的第一个。”盛晨笑得很开心，“方山木，我们认识这么久了，不管你有什么手段还是伎俩，我都一清二楚，我们之间就不用耍花招了，ok？”

方山木确实不想离婚，说心里话，如果不是因为盛晨对他管教过严约束过多，他和盛晨的婚姻堪称完美。虽然盛晨也有这样那样的小毛病，但他都可以接受并且保持深爱，哪里有没有缺点的女人？就像没有完美的男人一样！喜欢是因为优点，爱是包容并接受了缺点。

只是盛晨后来的所作所为超越了他的底线，他无法忍受才愤而反抗，并且冷战至今。

离婚不是第一选择，是没有选择的选择。但如果不离，还是回到之前盛晨对他指手画脚的状态，他也不会同意。

“你以前不是有三个条件？”方山木记得清楚，盛晨的三个条件从工作到生活处处对他约束，还想再生一个孩子来束缚他，他答应才怪，“怎么现在变成一个了？”

“我想通了，男人是管不住的，与其天天提心吊胆地提防他外遇，还不如提升自己的魅力。这样，我们现在谁也不再谈离婚的事情，谁也不干涉对方的事业，以三年为期限，三年后，谁的事业发展得更好，谁就有发言权，谁就可以决定家里谁当家作主，敢不敢答应？”盛晨明白一点，方山木之所以在家里的事务上不干涉她的决定，而她对他工作上的事情的干涉，他就极度反感并且毫不接受，不就是因为他在事业上非常成功而她毫无建树吗？

现在她重新步入职场，方山木也是在失败之后重新启程，二人等于是站在了同一起跑线上，不信以她的能力和人脉，三年后，不能和方山木并驾齐驱。不，不信她不能超过方山木，成就自己的一番事业！

现在儿子也长大了，懂事了，不必再像以前一样事无巨细地照顾，虽然她很想再生二胎，再多为方山木培养一个新生力量，但现在她明白了一点，女人比男人承担了更多的培育后代的责任，也承担了更多的家务，凭什么再要求女人和男人一样在事业上有所成就？女人又不是三头六臂，可以方方面面兼顾。

但女人并不是在事业上就比男人差，只不过她更多的牺牲了自我而成就了家庭，现在她就是要让方山木知道，她当年在学校时不比方山木学习成绩差，真要走向社会步入职场，也一样是一个优秀的职场精英。

方山木愣了愣，随即意味深长地笑了：“三年……行，就三年。不过我们得约法三章，第一，如果谁先变心，爱上了别人，谈起了恋爱，谁就要事先通知对方，不要让对方傻等，并且承担相应的违约责任。第二，我是创业，你是上班，如果单从收入上对比，没有可比性，到时我们可以划分一个条条框框，这样对你也公平一些。如果只按收入来定输赢，怕你会输得很惨。第三，不要把输赢看得太重，重要的是过程，认真生活，但要心态轻松。到最后不管谁输谁赢，我都希望这三年来，你过得开心。”

盛晨脸上的表情凝固了，先是眉毛挑动几下，嘴角又翘了一翘，随后她眼圈微微一红，忙起身借倒水的动作掩饰自己的失态，方山木的最后一句话，击中了她内心的脆弱，让她心中温暖无限。

不过虽然心里感动，片刻之后她恢复了冷静，依然嘴硬：“要不我们再多一个附加条件，比如说你喜欢上了成芃芃或是胡盼，又或者是哪一个小姑娘，我不会追究你的外遇责任。同样，如果我和蒙威有了感情，你也要默许我们的恋爱，怎么样？”

“不行，绝对不行！”方山木跳了起来，“如果真的出现这样的情况，不，在有了苗头之时，就要告诉对方，毕竟我们的婚姻还在存续期间。不过你放心，如果你真的爱上了蒙威或是别人，我放你走，第一时间和你办理离婚手续。”

“我也一样。”盛晨低低的声音，像是在自言自语，她心中五味杂陈，为什么她在方山木面前总是过于倔强，非要和他拧着来对着干，如果她适当服输，哪怕是撒娇和委婉，方山木也会退步的。

也许是她和他一路走来，在她的心目中，不管方山木多成功多成熟多有魅力，他依然是当年那个为了追求她而费尽心机诚惶诚恐的小男孩，是愿意为她付出一切不怕牺牲排除万难的青涩男生，在外人眼里的方山木，高大、英俊、成功、风度翩翩，并且有内涵。但在她心里的方山木，青葱、稚气、土气、懒散、自高自大，并且很易怒。

第四十三章 非暴力不合作

有时盛晨也想用新的眼光看待方山木，她知道方山木这些年来成长了不少，但她总是无法正视现在的方山木，总觉得他不真实不自然。

其实每个人都一样，习惯了用老眼光看待身边的人和事。就像味觉记忆一样，总是怀念小时候妈妈做的饭，但当回到家中吃到妈妈的饭菜时，又会微有失望，觉得味道大不如从前了。其实不然，味道没变，变的是我们的心境和习惯。我们只是记忆停留在过去，而身体和思想却一直在前进。

反过来说，方山木对她的认知何尝不也停留在以前？他觉得她没有职场经历，和社会脱节，不再有眼光和前瞻性，他参考的是十几年前的她，而不是现在的她。

如果用江边的话来说，则更现实更犀利。江边总是强调，男人不要太成功，差不多就行。男人身上的光环越多，叠加的头衔越多，男人就越膨胀越危险，就越想出轨。虽然盛晨并不是十分赞同江边的话，但她也承认男人越成功面临的诱惑就越多的现实。

方山木的手机传来的震动，古浩的第二条微信发了过来：“今晚务必见面聊聊，有要紧的事情，在新老地方见？”

老地方是指前公司楼下的咖啡馆，新老地方是方山木所住的后未来城附近的动物园咖啡，是方山木和古浩开辟的新据点。

“一个小时后。”方山木回复了一句，站了起来，冲盛晨点了点头，“就这么说定了，以后有什么困难就和我说，毕竟到目前为止，还是一家人。”

“会的。”盛晨起身送方山木，“如果你有什么生活和工作上的事情，也可以和我说，换洗衣服什么的，公司业务拓展什么的，都没问题。”

“好。”方山木点了点头，觉得他和盛晨之间忽然有点客气得生分了，想开句玩笑，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只好干笑一下，“对了，我的衣服你什么时候有空了帮我收拾一下，等回头抽时间我再过来拿。”

“已经收拾好了，现在就可以拿走。”

随盛晨一起拿了两大行李箱衣服，方山木坐电梯下楼，盛晨送到电梯口。

“快过年了，今年还回家过年吗？”

盛年父母家在杭州，方山木父母家在石门，二人以前是大年三十回石门，初二回杭州。后来嫌折腾，就决定每年每家轮换。去年是去的杭州，今年该去方山木父母家了。

可不快要过年了，方山木才想起都过了腊八，他愣了愣：“算了，今年我自己回去一趟，你和孩子回杭州好了。”

“到时再说吧，不让儿子回老家一趟，爷爷奶奶心里不踏实。”盛晨欲言又止。

方山木猜到了她的心思：“过年的几天，我会在家里的，放心。”

“嗯。”盛晨开心了，却忍住笑。

等方山木的电梯一关门，她就迫不及待地冲楼上喊了一声：“儿子，过两天你去张姨家，接回平安喜乐，过年的时候有它们，也热闹。”

“得令，老妈！”方向东开心地大吼。他很喜欢平安喜乐，但自从爸爸不回家后，妈妈就以照顾它们太麻烦并且影响他学习为由，送到了张姨家中。他有一段时间非常想念它们，还偷偷去张姨家看望过它们几次。

刚坐到沙发上，还没来得及打开电视，江边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和他谈得怎么样？盛晨，是不是女人太要强了也不是好事？这几天古浩在家天天和我吵架，后来不吵了，就开始冷战。我实在受不了他那张臭脸，就放生他了。他刚出门不久，估计又去找方山木了。”江边的声音有几分疲惫和不安，她坐在按摩椅中，精确而轻柔的按摩依然不能舒缓她的焦虑和烦躁。

盛晨和江边说了她和方山木达成的共识，约了一个三年的期限，江边连说是好主意，回头她也可以和古浩打同样的赌。

放下电话，江边按下了暂停键，起身来到窗前。窗外，各种高大的树木和绿植错落有致，远处的假山点缀其间，若是冬天之外的季节，假山上流水不断，雾气升腾，再配合满院的芬芳和绿荫，整个小区宛如园林。

江边所在的别墅小区，比盛晨的别墅小区高出至少两个档次。盛晨的别墅是联排，江边的别墅是独栋。

别墅区一般都比较偏远，盛晨的别墅位于北边，五环边儿上了，而江边的别墅买得早，也是北边，但在四环，是京城有名的富人区。

整个小区中有一个巨大的人工湖，湖里还有天鹅，小区的花园里，有散步的小鹿等各种动物，还有高尔夫球场和骑马场地，一应俱全。

由于买得早，江边的800多平方米的别墅当时价格2000多万，现在少说1个亿起步。不过别墅虽大，地上两层地下两层，却空空荡荡，除她和女儿以及一个保姆之外，再无他人。

上次将古浩生拉硬扯揪回家中，江边在路上就下定决心要好好关古浩一段时间的禁闭，不允许他再踏出家门一步。为了看住古浩，她暂时放下了家族生意，也不去父母的公司上班，每天都在家里守着古浩，想要和古浩谈个明白。

出乎她意料的是，古浩在外面挺怂，草包一个，不敢在她面前大声说话，连放屁也尽量小声，这一次回来后，先是和她吵了几次，后来居然采取了非暴力不合作方式，不管她怎么打怎么骂怎么嘲讽，他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嘲讽也当没听到，没事儿人一样，成天晃荡。

说是冷战吧，他该吃吃该喝喝，她说什么也听。说不是冷战吧，他只听她说吃饭穿衣睡觉喝水等小事，事关事业和下一步规划的事情，一概不予回答。

反了他了，成精了不是？江边气得跺脚，不信还拿他没办法了。僵持了几天之后，她气馁地发现，她还真的拿他一点儿办法也没有！古浩就像是滚刀肉，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怂样儿，任由她摆布，反正就是不反抗不合作，就算她让他滚，他还真的在地上打滚，让她哭笑不得。

一周后，江边受不了了。她是一个需要交流需要对话的人，她耐心有限。她摆出了郑重其事要谈一谈的姿态，想知道古浩到底要什么。

古浩也耍够了宝，见收到了预期效果，也不再假装，和江边开诚布公地长谈了一次。

古浩要得不多，就三个自由：“第一，社交自由。第二，时间自由。第三，工作自由。”除此之外，江边所提出的任何条件他都可以答应。

江边忽然发现古浩比以前聪明了，或者说，和她的斗争更有经验更有针对性了。三个自由看似要求不多，但实际上很宽泛，基本上可以代表一个人的全部活动，也就是说，古浩想要的是所有的自由。

江边不想让古浩放飞，但她又发现如果古浩还继续采取非暴力不合作的方法，对她来说也是一种折磨。无奈之下，她只好摆出了谈判的姿势：“说吧，到底要怎样你才开心？不行就离婚！”

她知道古浩最怕离婚了，离婚将会让古浩一无所有。

古浩以前是最怕江边提离婚，他确实怕失去拥有的一切，豪车、别墅以及巨额家产。但经过在无限关爱公司当众大闹一场之后，他忽然想明白了许多。为什么同样出现感情危机，方山木不怕离婚而他却特怕离婚？因为方山木事业有成，一切都是自己打下的江山，他却是因为娶了一个有钱的太太，是坐享其成。

如果他也能自己打下一片江山，事业有成，在经济实力上碾压江边，他在江边面前也可以扬眉吐气可以颐指气使了。

不过又一想，古浩又绝望了。江边不比盛晨，方山木超越盛晨容易，他超越江边却难，不管怎么努力，恐怕这辈子都没有可能。作为家中的独女，江边最终会继承全部家族财产，而她的家族实力——到现在为止，他都不知道到底有多少钱多少栋大楼。

虽然有几分泄气，但有梦想总会就有希望，不奢望超越江边的家族，哪怕自己有足够的实力买一栋别墅一辆豪车，也足够了。

古浩打定了主意，这一次无论如何不能再让江边掌控主动权，否则他将永无出头之日。一想到在以后的日子里完全笼罩在江边的阴影之下，暗无天日，永无宁日，连笑容都是奢望时，他就不寒而栗。

回想起和方山木、胡盼一起同住的日子，以及创业时每天忙碌每天都有新奇的事情发生，他就浑身充满了力量。以前的生活太安逸太一成不变，磨灭了激情和梦想，现在抛下一切，轻装上路，从头开始，他忽然发现了一个无比广阔的天地，让他重新点燃了当年初出校门时的热血。

也是受到了成长游戏app的启发，古浩突发奇想，如果一个人一生的成长都是一款游戏的话，他遇到的最大的关卡就是江边，而且几次通关都是以失败告终。失败的原因是江边摸透了他的战术，现在他改变一下战术，说不定会收到意外的效果……

第四十四章 见招拆招

古浩想起以前听方山木不只一次说过，人都是矛盾的综合体，比如人们常说一个人刀子嘴豆腐心，符合常规认知。但往往刀子嘴的人都脾气急，脾气急的人却又心肠软，几句好听话软话一说，就立刻让步。而通常嘴上好说话的人，却不太好办事，心肠比较硬。

人和水果一样，硬壳的核桃有一个软心，软壳的桃子有一个硬核。看上去坚强的人，有一颗柔软的心。表面柔弱的人，实际上却十分要强。

那么依次类推的话，其实江边也是一个说话强硬而内心并没有那么强大的女人，反倒是盛晨，很少说狠话，但做出来的事情却很硬气，并且让方山木束手无策，只能躲为上策。

古浩想了许多，设想了无数种过关的方式，最终决定采取非暴力不合作的方法来消磨江边犀利的斗志。让他欣喜的是，他的方法奏效了。只坚持了三天，江边就明显有软化的迹象。一周后，江边妥协了。

古浩暗中一颗心落到了实处，他还真担心万一非暴力不合作方法没有效果，他恐怕得重回比以前更悲惨的境界了，毕竟他没有方山木一样敢于提出离婚的勇气和底气。

不过话又说回来，他和江边还有深厚的感情基础，是，他承认他以前最爱的姑娘不是江边，但事隔多年，也和江边生活了这么久，不管是感情的寄托还是生活的习惯，都已经完全适应了江边。他承认，他还真有几分离不开江边。

古浩见江边明明把持不住了，却还是以离婚相威胁，他先是心里一跳，下意识想要求饶。又一想，不行，他现在是要和江边争夺主动权之时，不能退让，哪怕只退一小步也会前功尽弃。

他要赌一把！

“离婚？”古浩坐在江边面前，一副欠揍的姿态，腿翘得很高，还抖动得很快，“你可要想好了江边，如果真离婚的话，财产是要平分的，毕竟我们是感情破裂，不是某一方出轨有过错。”

“可以，财产分你一半，对我来说也不至于伤筋动骨。毕竟一起过了这么多年，你对我还不错，分你一些财产，也够你下半辈子吃喝玩乐了。”江边忍着，继续试探古浩的底线，“至少到目前为止，没有抓到你出轨的证据，虽然你对孙小照性骚扰，但顶多是道德范畴的事情，打打嘴炮而已，没有对家庭造成实质伤害……”

高手过招，于无声处见高低，古浩心中一惊，江边到底是真的下定决心要离婚，还是想要破解他的非暴力不合作的手法，想要先过了他现在设置的一关，他微一思忖，心中就更有了主意：“毕竟也算是对你造成了伤害，我自愿放弃一辆车作为对你的补偿。”

江边依然不动声色，抬了抬眼皮：“财产划分容易，一共三套房子三辆车，给你一套房子一辆车，还有200万的现金，够了吧？”

“够了，够了。”嘴上这么说，古浩心里却不服气，知道江边还是留了一手，家里的财产一共有多少他虽然不是特别清楚，但绝对不止三套房子三辆车，房子最少也有五套以上，当然，有些房子名义上给了江边，但实际上还在江边父母的名下，他也不好染指。

“你还有什么想法，都说出来，我们既然要谈，就一次谈个清楚。”江边见古浩反应平静，心里有几分没底，难道古浩真的想要离婚，她心里有点慌张了，不过不想现在就交出底牌，还要再试上一试，“财产好分割，主要是女儿跟谁的问题。”

古浩和江边的女儿古小远今年11岁，小学六年级，明年夏天升初一。古小远长相甜美，十分乖巧，特别会说话，声线很好，江边有意让她向演艺事业发展。

作为两个名牌大学生的后代，古小远学习成绩一般，从小就只喜欢才艺，从小学一年纪时起就一直在班中倒数。现在到了六年级，基本上次次力争班上倒数第一。

江边很头疼女儿的学习，她为古小远设计了两条出路，一是初中升到艺术类中学，比如各大艺术院校的附中，她可以找人进去。二是初中就直接出国，在国外读中学大学以及硕士，相比国内的高考的竞争和残酷，还要容易一些。

具体走哪一条路，她还没有做出决定，留在国内走演艺路线，有些不符合她的家族身份，但女儿有才艺，喜欢表演。最好的选择其实还是出国，学哲学、金融和管理，回国后继承家业，管理公司事务。

原本江边想让古浩进入家族公司，古浩不同意，她后来提过几次没有得到古浩的回应后，也就暂时放到了一边。因为她也担心古浩完全掌控了家族生意后，会让她失去最后的倚仗，她就更加无法控制古浩了。

当然还有一点更深层次的原因她不敢透露，近年来家族生意下滑厉害，业绩收缩严重，照此下去，再没有起色的话，说不定几年之后会走向破产的地步。

她不想让古浩知道她的家族正在衰落。

虽然家族生意大不如从前，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她帮女儿完成人生梦想的能力还是足够的。但现在要处理好和古浩的关系，古浩才是让她最挠头的一个。家族生意自有父母照料，女儿的事情不管走哪一条路，都不过是钱多钱少的问题。唯有古浩，现在变得油盐不进了。

古浩一听女儿，眼皮猛然跳了几下，知道江边拿准了他的软肋。

既然是软肋，肯定左右各有一个，一个是财产问题，一个是女儿问题。

对于这个家，古浩最放不下的就是财产和女儿，现在他假装可以放下财产，但无法做到对女儿无动于衷。毕竟现在他还不敢肯定江边究竟是在试探他，还是真的想要离婚。

他压根就没有离婚的想法。但就算是装，也要装出气势来，他稳了稳心神：“女儿跟我吧，跟你，你不好再找下家。”

“跟你也可以。”江边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毛，“只要你能保证女儿升到三大艺术院校的附中，或者你陪她去英国留学，当陪读爸爸。如果能保证以上两点，她跟你，我没意见。而且为了保障女儿以后的生活质量，我再多赠一套房子和300万的现金，并且每月保证支付女儿一万元以上的生活费。”

听上去很美，实际上是在给他挖坑，古浩嘿嘿一笑，让女儿升到三大艺术院的附中，他没有人脉，陪女儿出国读书，他做不到舍弃国内的一切，不过他嘴上却说：“都没问题，主要看女儿自己的选择。”

“真的吗？”江边乜斜着眼睛，似笑非笑，“如果女儿真的要跟你，而且她还要出国，你怎么办？真的出国陪读？真的愿意放弃国内的一切？”

一句话切中了古浩的要害，古浩愣住了，一想不对，现在只是纸上谈兵，并不是实战，至少在气势上不能认输：“愿意，怎么会不愿意？女儿才是未来，为了她，我愿意牺牲一切。陪读也是工作，既可以出国学习，又可以增长见识，也是一件好事，是不是？你反正不会不管我们父女两个对吧？”

“管，肯定管，保证钱够花。”见古浩依然没有一丝让步的迹象，江边内心动摇了，有了裂缝，难道古浩真想离婚，他有这么大的胆子和决心？

“既然商量得差不多了，离婚协议书你来起草？”古浩一咬牙，拼了，既然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他索性就坚持到底，不能功亏一篑，是死是活是继续被江边管制还是自由飞翔，在此一举，他已经多次和江边交手，都以失败而告终，现在要换一个方式，或许还有过关的可能。

江边内心的裂缝在加大，心思在左右摇摆，古浩真的忍无可忍，宁愿放弃一切也要和她离婚？难道说她真的没有一丝值得古浩留恋的地方，她真有这么坏，让古浩不念及十几年的夫妻之情？难道说，这么多年来她对古浩的所作所为确实错了？

古浩暗中观察，见江边表情变化不定，微露犹豫之色，知道他赌对了，强行按捺下心中的狂喜，继续加大进攻的力度：“江边，如果在30岁之前，我肯定更看重物质，别墅、豪车、财产，等等，但在现在，经历了许多之后才发现，一个人最大的追求还是内心的宁静。就算住别墅开豪车，但不开心不幸福又有什么用？还不如住出租屋打车，也可以过自己想要的自由、简单、快乐的生活。”

“我在意的不是财产，别墅再好，睡觉不过一张床。豪车再贵，只是交通工具，将人送到目的地而已。我在意的是你这个人，不管你是贫穷还是富有，健康还是疾病，我都希望你和我心心相印，可以相信对方支持对方，可以做到心灵同步事业同行，而不是猜疑和管教……”古浩见好就收，后退一步，开始了感情攻势。

第四十五章 有生之年，狭路相逢

江边原本紧绷的弦瞬间断了，内心的坚冰开始融化，几天来，古浩的非暴力不合作让她难受得想死，她是一个喜欢任何事情都摆到明面上的人，偏偏被古浩的以柔克刚治得死死的，现在古浩一番大有道理的话以柔情蜜语的方式说出，她被甜到了心里，顿时泪如雨下：“古浩，你吓死我了，我以为你真的不爱我了，非要跟我离婚，呜呜……”

古浩向前一步，把江边抱进了怀里，心中暗喜，小样儿，哭就对了，还治不了你？以前还真是白混了，现在才琢磨过味儿来，早知道虚虚实实的方法可以过关，何苦忍辱负重多年，被你折磨得不像样子！

人生没有白走的路，每一步都算数，也许以前的忍让，都是为了积蓄力量，只为了今天的反败为胜！古浩暗中擦了一把冷汗，好险，总算过关了，如果江边再坚持下去，非要起草离婚协议书，他说不定又和以前一样跪地求饶了。

好在险之又险地过关，古浩在庆幸之余，更清楚一点，以后他要为自己争取更广阔的天地。果然许多事情一味退让只会让对方得寸进尺，果断出击，勇于反抗，敢于讨价还价，才是正道。

等江边破涕为笑，在古浩的要求下，又重新约法三章：“第一，允许古浩和方山木一起创业，不干涉不拖累。第二，古浩主动向江边汇报行踪，除非有特殊情况，一般不在外面过夜。如果工作需要，提前报备。第三，古浩保证不再好色，将全部精力投入到事业中去。”

“我虽然不再反对你和方山木一起创业，但有几点情况我得提醒你一下，方山木的为人，优点不少，缺点也不少，有格局有大局观，认真负责，是他的优点，但固执、刚愎自用、自以为是，听不进去别人意见，有时过于注重细节而忽略全局，也是他致命的缺点。我有两点建议，你看看是不是合适……”

第一次江边以商量的口气和他说话，古浩还真有几分不太适应，不过他努力克制了内心的惯性，轻轻咳嗽一声：“我在听。”

“第一，我可以拿出200万资金让你去创业，你要成为股东，大股东，必须是联合创始人才行，否则给方山木打工，还不如到我家的公司上班。第二，你在公司一定要担任副总裁，要成为仅次于方山木的二号人物，否则和方山木合作也没有意义。”

“赞同，完全赞同。”古浩嘿嘿一笑，一脸得意，“说实话江边，开始时和方山木一起创办公司，纯粹只是为了消遣，毕竟当时没什么事情可做。后来发现方山木的创意还挺有意思，说不定大有市场前景，就决定继续跟进下去。你的两点建议，我早就想过了，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不，甚至我想得更长远，在机会合适时，可以将方山木的公司据为己有。当然，要通过正当的合法手段……”

“就知道你不安好心……”江边笑着打了古浩脑袋一巴掌，“不过我喜欢。你这脑袋到底是怎么长的，天天琢磨的都是坑蒙拐骗的事情。”

“错，大错特错，我的所作所为绝对合法还合理，是可以放到阳光下的阳谋，而不是阴谋，我从来不做犯法的事情。”古浩笑得很神秘，“不过现在成为大股东还太早了一些，而且目前公司又不缺钱，最主要的是，我不敢肯定公司以后是不是真有前景，所以再等等看，下注太早了，容易亏本。等成长游戏app推出之后，市场反响良好时，我再带着资金进入，可以确保没有风险。”

江边明白了古浩的想法：“如果市场反应一般，你就及时撤退，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对不对？”

“知我者，江边也，哈哈。”古浩哈哈大笑，仿佛一切已经尽在他掌控之中，“必须做到进可攻退可守，不打无把握之仗才行。反正我现在已经是创始团队中的一员了，前景良好需要融资时，我第一个带资入场，方山木还能拒绝我不成？”

江边点了点头，对古浩的步步为营策略表示赞同：“如果公司前景大好，方山木从外面融资，只给你不多的股份，你怎么样才能拿到无限关爱公司的控股权？”

“现在股权主要在方山木和成芃芃手中，还预留了股权池，方山木毕竟在大公司工作过，有相当丰富的股权架构经验，所以他在设置股份比例时，一开始就为资本准备好了股份空间。不过公司如果真的发展前景良好，方山木为了留住人才，肯定会对创始员工实施股权激励，到时股权就慢慢分散了。股权一分散，我就有机会一一收购了。”

“都是以后的事情了，先不想那么长远。”江边忽然转喜为嗔，推了古浩一把，她对无限关爱有限责任公司的兴趣不大，也不是很看好公司的前景，她更在意和古浩的感情，“还离婚不？”

“媳妇大人说了算。”

“你吓着我了，怎么赔偿？”

“扫地三天。”

“你气着我了，怎么算？”

“做饭三天。”

“不，罚你为我做一份商业规划书，我要和盛晨一起创业！”

“什么，你们也要创业？”古浩惊讶得张大了嘴巴，“好好的，你们女人也要凑什么热闹？怎么都要创业，现在是创业时代吗？”

“女人怎么啦？女人就不能创业了？现在是女人成长时代，是女人创业时代，是女人强盛时代！”江边虽然放弃了许问渠，但她想要开一家咨询公司的想法还在，并且又找到了新的合伙人，“你们男人从走出校门到现在，一直在成长。我们女人不能只围着丈夫和孩子转，我们也要有事业有春天，有自己的天地。”

“有，都可以有。”古浩巴不得江边去创业，分散了她的精力和注意力，她的心思就不会总放在他身上了。

又哄了一会儿江边，说了一些方山木和盛晨的事情，说到二人基本上没有可能再复合，江边也不免感慨，指责方山木太过绝情，表面上很正人君子，实际上很直男很霸道，不管在公司还是家里，向来说一不二。盛晨离开他，也算是一种解脱。

古浩想发表几句看法，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算了，还是不节外生枝了，女人在男女问题上，总是没有原则没有立场地偏向女人，性别是她们唯一的立场。

古浩以要和方山木商量公司下一步规划为由，吃过晚饭就匆匆离家，前往新老地方而去。

路上，古浩接连发了几个微信给方山木，唯恐方山木迟到。不过方山木还是迟到了，他足足等了方山木40多分钟，硬是喝了两大杯咖啡。

虽然不满，但也可以理解，方山木回家一趟，家在北五环，比他所在的北四环远了不少。

“被放生了？”初步解决了和盛晨的分歧，方山木心情不错，古浩被禁闭了几天又重见天日，说明他和江边的问题也得了妥善处置，至少是初步解决，“既然我们都过关了，那么接下来就该全力以赴投入到工作中了，事业才是我们最大的难关。”

“不不不，我只是暂时被放生，还没有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而且我现在改变了认知，事业不是我们最大的难关，婚姻才是。”古浩为方山木要了一杯美式，环顾咖啡馆中的其他客人，已经是深夜十点多了，依然有十几个男女。

动物园咖啡馆分上下两层，面积不大，装修也不奢华，虽然是实木桌椅，但用料很普通。

由于周围全是居民区的缘故，咖啡馆经常人满为患，不管是公司职员、创业新人还是投资大佬，又或者是基金经理、互联网新兵，等等，每一个怀揣梦想和明天的年轻人、中年人，都将未来和规划浓缩在手中的咖啡里面，品一口是苦涩，再回味是甘甜还是依旧苦涩，就只有自己知道了。

有人伏在桌子上，也许累得睡着了。有人依旧在电脑上奋战，不知道是在写规划书，还是在写辞职信。也有人在小声和对面的朋友聊天，是关于未来、投资和规划的人生梦想。还有人在静静看书，也有人在发呆。

咖啡馆就是一个小世界，众生各有其相。

“婚姻怎么会是最大的难关？婚姻只是两个人的事情，事业不一样，涉及到许多人和事，比婚姻难处理多了。”方山木见古浩似乎有了一些变化，“说吧，你能出来，是你妥协了还是江边让步了？”

“正是因为婚姻是两个人的事情，才是最大的难关，因为在所有的较量中，只有两个人的较量最难，势均力敌，没有借力，正面交手，没有退路。狭路相逢，不能迂回。不像事业，还可以借势借力，可以采取迂回战术。”古浩一时感慨颇多，想起了他和江边较量的惊险一幕，不由又擦了一把冷汗……

第四十六章 万里长征的第一步

“有生之年，狭路相逢，棋逢对手，将遇良材，是一场只能前进不能后路的硬仗。还好，我这一次过关，是因为改变了战术。你呢，听说你和盛晨达成了共识，立了一个三年约定，等于也是改变了战术嘛。”古浩也很关心方山木和盛晨到底达成了什么样的共识。

方山木望向了窗外，窗外灯火通明，可以看到不远处后未来城的301室，客厅亮着灯，说明胡盼已经回去了，他摇了摇头：“家是感情的寄托地，不是只要一个女人守候就是一个家那么简单。就像301室，对我来说就像是一个客栈，只是路过停留，早晚会离开。因为缺少一个可以让我安心的人。是，我和盛晨达成了共识，约定了三年后一决胜负。唉，能有什么办法，都是为了孩子。”

“有时觉得身为父母挺悲哀的，有多少人为了孩子而勉强生活在一起。据说每年高考之后会有一波离婚高峰，就是因为高考一过，就不必再假装恩爱以免影响孩子高考了。算了，不说了，反正我们都算暂时过关了，不管是什么手法，只要是阶段性胜利就值得庆贺，来，以咖啡代酒，干一杯。”古浩和方山木碰了碰杯，正要再感慨几句，眼睛的余光一扫，忽然眯起眼睛笑了，“你三点钟方向穿红衣服的姑娘很不错，大长腿，细腰，主要是眼睛也特别好看，特别亮。”

“狗改不了吃屎，狼改不了吃肉，狼狗改不了狼心狗肺……”方山木笑骂一句，侧身看了一眼，忽然愣住了，冲红衣女孩喊了一声，“芃芃，过来一起。”

“不是吧，她是成芃芃？丢死人了，我怎么在外面也会看中她？”古浩近视眼，平常戴隐形，今天出门匆忙忘了戴，他将头埋在桌子上，“在外面认错熟悉的姑娘当成陌生美女，是对我审美和品味的严重践踏。老方，你千万别说出去，要不我和你断交。”

成芃芃夹着电脑端着咖啡坐在了方山木一侧：“呦，古师傅被放生了？厉害啊，用了什么手法让自己逃过一劫？说来听听，也好让我开心一下。”

“去去去，没正事，再胡闹你单身一辈子。”古浩挥了挥手，又下意识多看了成芃芃一眼，一身红衣的成芃芃在昏黄的灯光的映衬下，更显肌肤胜雪，颇有绰约之姿，比起白天的形象多了几分温婉，怪不得他会认错，灯下看美女确实会增加朦胧美，没想到成芃芃也有很女人味的一面。

而且她还戴了一副大大的无镜片眼镜，知性而优雅，和平常确实大不一样。

“不对，叫古大叔，叫什么师傅，多难听。”古浩才回过味儿来，“我知道你们的标准是有钱又帅的男人才叫大叔，没钱就老了的才叫师傅。我有钱，又不老，还是叫哥好了。”

“好的古哥。”出乎古浩意料，成芃芃当即应承了，“我叫你哥，叫方叔叔，你和我一辈，以后记得也叫他方叔。”

“还有没有正事呢？”古浩被气笑了，一拍桌子，“说，你大晚上不回家，一个人在咖啡馆做什么？是不是故意摆出姿态想吊一个帅哥？”

成芃芃打开了电脑，推到了桌子中间：“古师傅，几天不见不收拾您，您不得劲儿是吧？甭跟我在这里瞎咧咧，我在干正事大事知道不？您这人除了色，还倍儿坏。”

“得嘞，我不说话了成不？不说话不吃挂落。”古浩也学成芃芃的京城话说了一句，自己倒笑了，凑到了电脑上看了一眼，“关于无限关爱有限责任公司下一步发展的设想……”

“这样吧，我先讲讲，你们也别看了，文笔不行，怕让你们笑话。”成芃芃有几分不好意思地扣上了电脑，还有意无意推了推眼镜，显得很有文化一样。

“行，听听你逗闷子也不错，反正长夜漫漫，无心睡眠。”古浩故意呛成芃芃。

成芃芃不理他，只回敬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本来当初我并不太看好方叔的设想，什么成长游戏app，没新意也绝对没市场。但后来发现方叔的婚姻问题，还有古师傅的家庭地位和他在外面的表现严重不相符后，我就觉得对现代人来说，事业固然重要，婚姻也是至关重要的一关。许多人事业有成，呼风唤雨，但就是处理不好家庭关系，说明什么呢？”

方山木不说话，在认真思索成芃芃的分析。不得不说，成芃芃的话确实大有道理，很少有人可以做到事业和家庭兼顾，但真的是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吗？也未必。

“还有还有，从许问渠的离婚，到我和胡盼的失恋和单身，不管是70届还是80届、90届，在面对感情和婚姻问题上，还是面临着同样的不可调和的矛盾。其实说来说去，整个人类的历史就是一部男女关系史。不管是哪朝哪代，只有男女关系和谐了家庭和睦了，就繁荣强大了。家庭作为社会最小也是最基本的组成单位，是关系到社会稳定和发展的基石。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的成长游戏app如果可以寓教于乐，让人在游戏和放松中，发现两性关系如何和谐相处的窍门，也是一桩了不起的壮举……”

“嘶……”古浩牙疼一样吸了一口气，阴阳怪气地笑了，“上次公司的第一次会议，我提升了一下成长游戏app的高度，你非昧着良心说我拍马屁，现在你自己亲自拍，小心别累着。”

成芃芃奉送了古浩一个大大的白眼，又噗哧乐了：“成长游戏app不管是市场定位还是社会意义，都没问题，成长是一辈子的事情，不管是少年、青年、中年还是老年，都有成长的空间。所以，我们的成长游戏app可以做到老少皆宜。请注意，现在问题来了，我们公司全体上下，从方叔到我、胡盼，再到古师傅，以及新加入的杜图南，涵盖了70届、80届和90届的男女，无一例外，在感情和婚姻问题上，都有过不去的难关……”

“我没有，我不是，别瞎说。”古浩一脸得意的笑容，“我的婚姻问题已经解决了，过关了，我现在是胜利者。”

方山木毫不客气地打了古浩一拳：“别得瑟，你才是万里长征迈出了第一步，后面的路还长着呢。最可悲的是什么？首战告捷先庆功，孤芳而自赏，得意而忘形。”

“得，您二位一个鼻孔出气，我闭嘴成了吧？”古浩喝了一大口咖啡，气呼呼地一扬手，“服务员，再来一杯。”

成芃芃开心地和方山木鼓掌相庆：“公司上下，没有一人打完通关，怎么可能做好成长游戏app呢？不可能！连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还怎么可能去教会别人？所以我有一个想法，成长游戏app先不急于推向市场，要先不断完善，等公司每一个人都真正完成了自己人生中的通关后，再将每一个人的经历当成一条支线加入进去，等最后一个人过关后，成长游戏app也就成形了。”

夜深了，方山木翻天覆地睡不去，隔壁的古浩虽然喝了几杯咖啡，却早已呼呼大睡。也许是离开了江边的阴影让他大为放松的缘故，从咖啡馆回来后，倒头便睡。

方山木又和成芃芃、胡盼商量了一会儿事情才睡。

成芃芃没有回家，咖啡馆离301近在咫尺，她就借故回家太远，过来借宿了。其实方山木也看了出来，她大老远跑到后未来城门口的咖啡馆工作，就是不想再回自己住处，反正回去也是清冷的一个人，还不如留下陪着胡盼。

胡盼一个人看了一会儿电视困得不行就想睡觉，方山木一行三人回来，她又兴奋了，想和几人聊天，却被方山木强行要求开会。她虽然不满，却也没有办法。白天在公司开会，晚上在家里开会，她现在就是方山木的24小时员工，却只拿8个小时的工资，不公平。

方山木才懒得理会胡盼的抱怨，不过在古浩的再三暗示下，他点了一份宵夜，胡盼立刻就一口一个“方叔”叫得嘴甜了。

说是开会，其实也没有太多实质内容，只是总结了一下白天的工作，以及下周的工作计划。开完会几人才意识到，明天是周六，不用上班。

方山木之所以睡不着不是因为咖啡的原因，而是大脑高速运转之后一时难以停止下来。和盛晨的三年之约、古浩与江边的暂时达成妥协、成芃芃新提的建议，等等，交织在一起，在大脑中不停地闪现。

若是以前，不管是不是周末还是节假日，他每晚必定在11点前上床睡觉，生活作息一直很健康很规律。但自从和盛晨冷战后，作息开始变得随心所欲了。

一开始还觉得打破了规律挺好，现在忽然发现不能按时作息很痛苦，连白头发都有了。他起身站在了窗前，漆黑的夜色之中，依然是万点灯光。在偌大的城市中，每晚都有多少不归客，还有多少未眠人？

第四十七章 没有对比就不知道珍惜

确实，家庭是社会最小的组成单位，就像人体中的一个个细胞一样，虽然微小，但却是稳定和发展的基石。对一个人来说，如果连婚姻都处理不好，如何处理和拓展人际关系？如何开好公司？如何做出更大的成就？

可是怎样才能妥善处理他和盛晨的关系呢？盛晨不肯放下疑心，他既无法说服盛晨，又不可能全面退让，三年之约更像是给双方一个缓冲期，但三年的时间未免太长了一些。

平心而论，方山木并不想离婚。他和盛晨吵归吵，感情的基础还在，而且二人在生活中有多年养成的默契，以及难以割舍的习惯，要说让他换一份工作重新开始，他有信心和动力，也有激情。但再开始一段新的感情，从恋爱到结婚再到组成家庭以及生子，想想就觉得头大，他可不想再重走一遍爱情婚姻家庭之路。

因为对他而言，或者说对大多数男人来说，有些事情经历过一遍就可以了，完全没有兴趣和动力再走第二遍。如果真的和盛晨离婚了，是不是再婚他还得好好斟酌一番，既然已经有了儿子，完成了传承的任务，他才不想从一个火坑再跳入另一个火坑。

方山木一直持有一个观点是，已婚男人，尤其是到了40岁的已婚男人，不管是因为出轨还是其他原因，能不离婚通常就不离婚。而出轨离婚的男人中，绝大多数是被发现之后，另一半无法容忍才被离婚。

但另一个现实却是，中年离婚或是丧偶之后，大多数男人会很快寻找新一半，而女人有可能不再寻找，原因在于男人生活自理能力差，需要有人照顾才能生活，而女人完全可以自己照顾好自己。

说到底，表面上男人比女人坚强，其实男人比女人更软弱更孤独，需要关爱和照顾。男性平均寿命比女性低好几岁，也是男人到了晚年之后不如女性开朗和生活能力差的原因所在。

说起来，每一个人的人生都是一个成长游戏，只不过男人比女人更理性更会计算得失，而女性更感性更愿意付出一切。实际上从目前的趋势来看，在未来，婚姻的主导权会掌控在女性手中，毕竟女性对于家庭的付出和对后代的培养，远大于男性。

方山木也看过一组数据，近年来离婚率在逐年上升，不婚男女的数量也在增加，同时，离婚率的上升也和女性的主导权意识的觉醒有关，有研究表明，在离婚案件中，有70以上是女性提出的离婚请求。

又想到了成芃芃和胡盼身为90届女生的爱情观，方山木忽然感到了一丝庆幸，如果盛晨是90届的姑娘，恐怕她要义无反顾地坚决离婚了，并且完全没有回头的可能。

周六和周日，在方山木的提议下，又叫上了杜图南，公司上下一行五人，前往香山爬山，算是公司的第一次正式团建。

方山木的用意很明显，是想拉近大家之间的距离，多接触多了解，以便更好地配合工作。

成芃芃又整理了几份个人简历，并且要求应聘者周一来公司面试。其中有几个履历不错的优秀者，相信可以留下两三人。

香山位于市区西北郊，占地188公顷，是一座具有山林特色的皇家园林。景区内主峰香炉峰俗称“鬼见愁”，海拔557米。有一段非常陡峭的山路，近乎垂直，几人爬上之后，都累得气喘吁吁，几乎瘫坐在了地上。

古浩更是满头大汗，大口喘着粗气，连连摆手“不行了，走不动了，谁再让我再多走一步，就拉黑谁。”

只有杜图南胜若闲庭信步，只微微出汗。方山木也是累得不行，冲杜图南摆了摆手“还是你年轻，差了七八岁，感觉像是差了一代人。”

“体力比以前也下降了不少，我主要是以前经常打篮球，喜欢运动，要不也不行。”杜图南挤眉弄眼地冲古浩笑了笑，“古哥是身体被掏空了，以后再不注意的话，等过了40岁后，就基本上告别猎艳生涯了。”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古浩想要争辩，胡盼却不给他机会。

“一天天的，别掩盖自己好色的本质了，男人要敢作敢当，才是好汉。好色不是问题，男人不好色，女人的美不就没人欣赏了？但只是欣赏和赞美的好色，才是好男人。”胡盼坐在杜图南身边，眺望山下的京城，“冬天的京城不好玩，等春天来了，百花盛开，就有意思了。到时说不定公司有了起色，我的爱情也同时出现。”

“一天天的，净做美梦。你们这一届小姑娘，太浮躁太肤浅，又没耐心，不想去培养一个成功的富一代，非要想当接盘侠，坐享现成的成功男人。你说你们都抢走了70届的男人，让80届的女人怎么办？”古浩愤愤不平的样子，好象他有多正义一样。

杜图南哈哈一笑“80届的女人可以去拿下60届的男人，当90届姑娘的后妈。”

“噗！”成芃芃一口饮料喷在了古浩的头上，“你太坏了，杜图南，说，你是不是有恋母情节，想找60届的女人，好当我们90届女生的后爸？”

“我……”杜图南被打败了，“我错了还不行吧，成大小姐，饶命！”

古浩一脸无奈，摸了摸脑袋“怎么又是我！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却无人可怜和同情古浩。

“有一个社会问题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发现，近些年来，随着女性社会地位的提高，对社会活动参与程度的深入，女性的犯罪率，也在逐年上升。”方山木歇了一会儿，感觉呼吸均衡了一些，他接连喘了几口气才说，“所以说，任何事情都是双刃剑，没有只有权益不承担义务的好事，芃芃、胡盼，你们对女性犯罪率上升有什么看法？”

“没什么看法，反正我是好人，不会犯罪。”胡盼比较简单，也不多想，嘻嘻一笑，“我才不一天天的尽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我只想美好的事情。”

“方叔的数据从哪里得来的？”成芃芃若有所思的样子，“是不是属实？”

方山木笑“你说呢？近年来离婚70是由女性提出，说明女性的地位大幅提高。欲戴王冠，先承其重……”

“明白了。”成芃芃认真地点了点头，“其实也正常，女性社会地位的提高，是因为对社会介入的程度加大，许多以前只有男性才能从事的职业，到今天女性不但也可以做，而且还能做得更好。还有，女性也越来越多地走向了领导岗位。那么相应的，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所以承担的后果就越大，犯罪的机会就增加了许多。女性犯罪率提升，从反面来看，是女性社会地位真正提高的标志。”

“理解不了你的脑回路，很清奇也很奇怪。”胡盼气呼呼冲成芃芃鼓起了腮帮，“成芃芃，我觉得你立场不对，站在男人的立场上思考问题，我要和你绝交一个小时！”

“现在我没空和你吵架……”成芃芃拿出手机，定了一个闹钟，“我先定一个闹钟，一个小时后，我们再聊。”

“等你！”胡盼右手食指在鼻子下面一划，“不服来辩。不是聊，是吵架。”

杜图南被二人的举止逗乐了，微叹一声“年轻真好，只有开心没有烦恼，居然还有定闹钟吵架的操作，服了。”

“我们90届的烦恼，70届不懂，你们80届也不懂。”胡盼故作深沉地叹息一声，“有人说，我们赶上了好时候，经过60届的拼命70届的拼搏和80届的奋斗，到了90届长大的时候，中国的经济已经腾飞，物质已经非常丰富。我们从小没有挨过饿，从小就生活在和平并且高速发展的时代，国力蒸蒸日上，人人安居乐业。想想也是，你们以前最羡慕的楼上楼下电灯电话的幸福生活，对我们来说，是生下来就司空见惯的事情……”

“还有电视、手机、电脑、汽车、互联网，等等，我们在开始了解世界时，就已经接触到了对你们70届来说一步步花费了许多年时间才实现的梦想。”成芃芃说要和胡盼吵架，但此时还是先和胡盼保持了一致立场，“对了，还有网约车、外卖、4g、智能手机，等等，我们生在一个科技发达一切无比便利的世界，没有体会过你们从大哥大、b机、功能机再到智能机时代的递进式人生体验，以及2g、3g到4g的阶梯式提升，说实话，一下子就到了巅峰的感觉，并不好。没有对比就不知道珍惜……”

“切……你是说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吧？是，我们是经历了从无到有从有到强的过程，漫长的等待和艰辛的上升，你们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古浩眯着眼睛望着东方冉冉升起的朝阳，忽然就感慨一声，“这么一想，才发现自己真的老了，不知不觉中已经经历了这么多，但为什么还是觉得自己并没有长大呢？我还是个孩子！”

第四十八章 曾经纯洁过

“生理上的成熟并不代表心理和心智上的成熟，你还小呢。”胡盼眨着眼睛，狡黠地笑了，“古师傅确实比我还小不少，还是一个孩子，有时傻一点儿做些傻事，都可以理解。”

“去去去，一天天的。”古浩才听明白胡盼是在损他，作势欲打胡盼，却被杜图南拦住了。

杜图南笑着摇头：“好男不和女斗，男人就得让着女人，要绅士。”他又想起了什么，叹息一声，“其实没有对比的人生是不完整的人生。没有经历过2g的慢，就不知道4g的快。没有见过大哥大的笨重和功能手机的局限，也不会清楚现在智能手机的先进。同样，现在你们90届的恋爱，不如80届的真实，不如70届的浪漫和认真，而且还没有耐心，就体会不到爱情的真正甜蜜。”

“瞎说，你又不是90届，你知道什么？”胡盼当即反驳，“90届是有些男生不靠谱，没有担当，不懂事，追女生不用心，甚至还有一些渣男，但也有认真负责的、对爱情执著的，他们中有像方叔一样有男人气概的，有像你一样温柔多情、愿意为了家庭而牺牲一切的，当然，也有像古师傅一样见一个爱一个的花心大萝卜。”

古浩气笑了：“就知道到最后我肯定是反面教材。告诉你胡盼，我不是花心大萝卜，我是博爱。至少我在追一个姑娘时会明确告诉她，我结婚了，给不了她婚姻，只能和她谈一段不以婚姻为目的的纯洁的恋爱。不像有一些单身男人，打着以结婚为目的的幌子，骗了无数小姑娘上床也就算了，还害人伤心难过。至少我是真小人，只骗色不偷心。当然，更坏的一种是骗财骗色又骗心的。不过话又说回来，你们女人有时也是有问题，脑子大多进过水，非不喜欢好男人，就偏爱渣男。”

方山木打了古浩一拳：“你都是什么三观，别教坏了小孩子。古浩，我有一个问题一直没想明白，今天当面向你问个清楚，你是一开始就这么色这么渣，还是后来才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这一次古浩难得地没有反驳和解释，而是双眼迷离地望向了远处，沉默了半晌才说：“如果有一天你们觉得我很坏很渣，但请一定记住，我也曾经纯洁过，我以前有一个网名叫我本纯洁……”

“听故事了，有好戏了，瓜子、矿泉水、板凳，快。”成芃芃开心得像个孩子一样跳了起来，坐在了杜图南的左边。

胡盼也当仁不让地坐在了杜图南的右边。

杜图南有几分尴尬，摸了摸鼻子：“你们什么意思这是？都坐得离我这么近，要是喜欢我就明说，我可不喜欢含蓄和暗示。”

方山木大笑：“如果是70届女生，坐在你身边，肯定是在暗示她喜欢你。80届女生我接触得少，不知道她们的爱情表现方式。但如果是90届女生，她们不管是坐你身边，还是和你一起吃饭看电影，或者是和你勾肩搭背，也不表明她喜欢你，只说明她拿你当好朋友。除非她们亲口说出喜欢你，否则你别多想也别自己加戏。”

“80届女生如果喜欢一个人，会主动约他吃饭看电影，或者经常问他在干什么，含蓄而热烈，暗示明显而持久。”杜图南以自己的经验为例，“我没谈过几次恋爱，可能是个例，没有大数据作为参考。我觉得80届女生的方式介于70届的过于含蓄和90届的过于直白之间。”

“方叔厉害，比我们还了解我们自己。”胡盼朝方山木抛了一个媚眼，“方叔，我喜欢你。杜图南，我也喜欢你。”

方山木面不改色心不跳：“别闹！行了，赶紧听古老色讲故事。”

古浩没理会方山木对他名字的调侃，手摸了摸下巴：“就以我个人的成长为例，不代表同龄其他男人，尤其是方山木一类的伪君子。大概是从十六七岁时，我的性意识开始觉醒，当时就是好奇加荷尔蒙的分泌，就想和女生在一起玩。记得我喜欢的第一个女生叫董妙，她长得很甜美，圆脸，大眼睛，笑起来特别可爱，声音也很甜。我给她写了几十封情书，还署上了名字，结果她一封也没有回应。高中毕业时，她把全部情书还给了我，还对我非常认真非常诚恳地表示了感谢。”

“感谢你什么？”成芃芃很是不解，古浩的初恋很平淡很平常，但以她的人生经历来说，写情书式的暗恋像是天方夜谭。

“感谢我帮她写了那么多情书，她改了名字后原封不动地抄了一遍，寄给了她一直喜欢的一个高中同学，最终打动了对方，现在他们考上了同一所大学，并且确定了恋爱关系！等于是我用三年的暗恋和几十封倾注了全部对爱的向往的情书，成就了董妙的爱情！当时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学校，失魂落魄地走在大街上，有几次差点儿被车撞死。回家后，大睡了三天，然后告诉自己，从此以后不再相信爱情。”

“可怜的古老色，原本也这么纯真过，还被伤害得这么深，董妙也太过分了，绿茶婊，心机婊！”胡盼忍不住替古浩打抱不平，“不喜欢一个人就直接拒绝好了，干嘛非要利用他对她的好？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么不珍惜别人喜欢的人！”

“有些人是天生渣男，有些人是受伤之后，才慢慢变成了渣男。”方山木拍了拍古浩的肩膀，语重心长，“以前我总觉得你游戏人生纵情花丛是生理问题，现在才明白，原来也有心理上的原因。”

古浩不满地连翻白眼：“不带这样损人的，老方，我和你可是同一战线，你这样对我不公道啊。我以前不是现在不是将来也不是渣男！从本质上讲，色狼和渣男还是有明显区别的。”

“继续，古老色，请继续你的故事，后来呢？”胡盼来了兴趣，双手托腮含情脉脉地凝视古浩，“我想知道你是怎么一步步从一个纯情少年变成了现在的猥琐中年油腻师傅的……”

“继续讲我的故事可以，但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古浩朝方山木使了个眼色，会心地一笑，“胡盼，你要是答应，我不但会讲出我的故事，还会让你的方叔也讲出他三段爱情故事，怎么样？”

“好呀好呀，我答应，我答应！”胡盼开心地跳了起来。

成芃芃却无奈地摇了摇头：“傻丫头，你被方叔和古师傅合伙骗了，他们是在联手为你挖坑。”

“挖就挖，反正他们也不会害死我，顶多让我吃点小亏，是吧方叔？”胡盼不满地白了成芃芃一眼，“这是我和方叔、古浩之间的事情，你别插手。”

“好，好。”成芃芃高举双手，退后一步，“我多管闲事多吃屁行了吧？你放心，等下你跳坑的时候，我不会闭上眼睛的，我不但要眼睁睁看着你跳下去，还会再推你一把。”

“谢了。”胡盼冷哼一声，“古师傅，什么条件，你快说。”

古浩推了一把方山木：“该你方叔上场了，方总，该我做的部分，我已经完成了，接下来请开始你的表演。”

方山木不满地哼了一声，又冲胡盼笑了笑：“是这样的，公司的成长游戏a，根据芃芃的建议，最好以每个人的情感历程和人生经历为支线，因为真实和具有代表性，才会更有冲击力并且有可能得到消费者的喜欢。现在我们公司的五个人中，每一个人都有自己没有过去的关卡，如果我们每个人都打通困扰我们眼下的难关，就可以从每个人身上梳理出来一条清晰的支线。五个人，可以依次在其他几个人的帮助下过关，但要有一个先后次序，经过商量，第一个选中了你，先从你开始过关……”

胡盼张大了嘴巴，直直地盯着方山木半天，蓦然回头：“芃芃，你出卖我！为什么你们已经做出了要看我笑话的决定而我不知情？你也不事先告诉我，还和他们联合在一起坑我，你太让我失望了。我要和你断交！”

胡盼的反应在方山木的意料之中。

在生活中，我们习惯性放大自己的痛苦而漠视别人的苦难。设身处地地想一想，不管是谁，都不愿意自己的人生悲剧，不，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难关——毫无保留地展现在别人面前，就像自己的**被人参观和点评一样。

但方山木也知道，想要做好成长游戏a，就要做到真实，而真实源自于身边活生生的例子。生活永远大过我们的想象，生活所能呈现的一切，有时会触动我们的心灵，让灵魂得到洗涤。有时会冲击我们的思想，让人生得到升华。

五个人，他、古浩、杜图南、成芃芃和胡盼，到底先从谁的问题开始解决呢？方山木着实为难了半天。经过一番对比和筛选，最终决定选择了胡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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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不怕提条件，就怕没想法

“为什么？为什么是我而不是他、她？”胡盼指了指古浩和成芃芃，又指向了杜图南，“哪怕是他也可以，偏偏是我，方叔，你是故意的吧？明明知道我刚失恋，还往我伤口上撒胡椒面和孜然！”

为什么非是胡盼呢？其实背后方山木也做过一番对比，他自不用说，他和盛晨的事情很复杂，也尝试过沟通，但到最后只是搁置而不是彻底解决，说明并没有一个切实可行的方法。古浩也是，他和江边斗争多年，最终达成现在的平衡，也是不易。

杜图南的问题就更严重了，方山木都不知道该从何下手，至于成芃芃，似乎都没有用心谈过恋爱，她和前男友曾经的恋爱，既不轰轰烈烈，也不细水长流，仿佛就是一次自然而然的邂逅就相爱了，后来又发现聊不到一起就分手了，平淡如水。

而且成芃芃分手分得很坚决，不像胡盼一样藕断丝连。虽然胡盼和江成子也一直没有联系，但二人并没有正式分手，方山木也看了出来，胡盼嘴硬，说要坚决和江成子一刀两断，其实内心深处还是希望江成子可以主动联系她，和她重归于好。

算来算去，也只有胡盼最适合了。虽然说无限关爱有限责任公司每一个人都有要过的难关，但路要一步一步走，困难要一个一个解决，第一个要解决的困难，就落到了胡盼身上。方山木也清楚一件事情，只有每一个人的问题和困扰都得到了妥善处理，成长游戏app推向市场后才有成功的可能，公司才有成长的机会。

方山木之前并没有和成芃芃、杜图南商量，只和古浩有过沟通，成芃芃事先并不知情，让他意外的是，成芃芃非常聪明，暗中发现了他的想法，并且配合默契。

成芃芃却没有说出实情，而是冲胡盼得意地一笑：“我刚才暗示你了，你不听，怪得了谁？而且他们也确实是发自真心为你好，你要接受他们的帮助。”

“我不想，我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不需要别人插手。”胡盼摇头拒绝，态度坚定，“除非，除非……”

“除非什么？”古浩原以为胡盼没有商量的余地，见她是欲擒故纵，就开心地笑了，他不怕别人提条件，就怕别人无条件拒绝。

一个人如果无欲无求就麻烦了，很难搞定，只要有想法有欲望，就可以突破。

“除非方叔答应我，不但要告诉我你的所有爱情故事，而且还要说实话，如果你离婚了，你会再找什么样的姑娘过一生？”胡盼吐了吐舌头，一脸坏笑，“要剥开伤口总是很残忍，要心痛就一起痛，才公平。”

古浩踢了踢方山木的腿：“我尽力了，现在人家姑娘要的是你的承诺，作为公司的主要领导，为了公司的前景，你要有适当做出牺牲的勇气，包括色相……”

“行了，别激将了，我同意。”方山木不等古浩说完就一口答应下来，“有时想想，在帮别人通关的同时，何尝不是在帮自己过关？人生有些关卡只能自己过，但有些关卡，却可以在别人的帮助下过关。公司是一个团队，就要互帮互助。”

“太好了。”胡盼像个孩子一样跳了起来，和方山木击掌，“方叔说话算话，不许反悔。两个前提条件，缺一不可，反正我们已经爬到山顶了，现在是讲故事时间，请古师傅继续接下来的表演，然后是方叔上场。”

古浩不悦地咳嗽一声：“好好的给你们传授人生经验的一堂课，怎么从你嘴里说出来就像耍猴一样？”

杜图南却幽幽地叹息一声：“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你在耍猴，怎么知道何尝不是猴子也在耍你？”

古浩乐了：“这个解释好，小杜，你还是很不错的同志嘛……下面继续——我上了大学后，喜欢上了汤每文。高中时的暗恋不算，汤每文才是我的初恋。她大方得体，热烈奔放，人生最美好的事情就是我喜欢她，而她也恰好喜欢我。我们很快就陷入了热恋之中，山盟海誓花前月下，整个大学期间，除了学习之外，几乎所有的业余时间我都是和她一起度过。她细心周到，我处处体贴，我一度认为，我会和她结婚生子，共度一生。”

胡盼摇了摇头，叹息一声：“难道只有你们70届才有完美的爱情故事？感觉在我们90届中，你喜欢我而我正好喜欢你的几率太低了，最主要的是，有些男生你明明对他也有好感，出于女生的矜持，稍微委婉一些，他们就立刻撤退了，连一点儿进攻的勇气都没有，太懒太笨太懦弱了。”

“不，你错了胡盼，他们不是太懒太笨太懦弱，而是不专一不用心不够真心喜欢你……”方山木眯起眼睛，调整了一下坐姿，“记得我当年追求盛晨的时候，恨不得用尽浑身解数来讨她欢心，在我眼里，全世界只有她一个姑娘，其他所有女性都失去了光芒。为了她，我会跑几公里的夜路买一包方便面、一根蜡烛、一节电池。也会半夜不睡觉，辗转反侧，就是为了琢磨出来一句可以打动她的情话。我记得有一次我正在上课，忽然有了感觉，就在纸条上写了八个字，下课的时候塞到了她的手里，她只看了一眼，当即就脸红了……”

“什么字？”成芃芃、胡盼和杜图南三人众口一词，都同时睁大了眼睛。

“得妻如你，夫复何求！”方山木的眼神都迷离了，陷入了回忆之中，“我当年写给盛晨的情书，每一封都要花费好大一番力气，每一句每一字都斟酌半天。而现在的男生，别说写情书了，微信消息都不愿意多打几个字。要知道我们当年谈恋爱，情书全部是手写。科技发达了，但人却懒了，也没有耐心了。联系是方便了，却又失去了以前期待和认真。最主要的是，微信还可以群发。群发功能，分散了人们的注意力，让所有人都不再专注一个人，也就没人认认真真地追求一个人了，我说得对不对？”

“以前的爱情好浪漫好感人呀！”成芃芃一脸花痴地笑了，“可能还是现在的生活节奏太快了，人心也太浮躁了，喜欢一个人很快，接触下来几次，觉得有一点不合适就又去撩另外一个了。车马都慢的时代，爱情长。通讯发达的现在，爱情短。”

“如果有一个男人对我说‘得妻如你，夫复何求’，我一定毫不犹豫地嫁给他！可惜，现在的男人都不想结婚，怕承担家庭责任。”胡盼双手托腮凝望方山木，“方叔，我忽然羡慕你们70届的一代人了，至少你们在爱情上面，比我们的经历更丰富更有刻骨铭心的感受。”

“对，对，就是刻骨铭心，我和每文的爱情就是真正的刻骨铭心。”古浩一副生无可恋无限感慨的表情，“每文很懂事，从来不会提出过分要求，但只要是她喜欢的事情，我都会努力做到。她喜欢爬山，但我有恐高症，真不敢上山。为了她，我隐瞒了自己的心理疾病，甚至在上山的时候因为害怕差点儿摔下去，但我坚持了下来，并且说服了自己，在爱情面前，一切困难都是纸老虎……”

“哇，我都快要被古师傅感动了。”胡盼夸张地惊叫一声。

古浩没理她的表演：“我原本是一个不爱运动的人，但每文喜欢运动，不管是爬山、游泳、骑行还是跑步、打球，她都擅长，而我都不会。但为了陪她，陪伴就是最深情的告白，我先是克服了恐高症陪她爬山，然后又学会了游泳，尽管差点儿淹死，但只要看到她开心，我就觉得一切都值了。我还学会了骑行，不怕你们笑话，我到上大学时还不会骑自行车，小时候摔过几次之后就不更敢学了。还有跑步、打球，都在她的带领和影响下，学得非常精通……”

“等等，不对呀，学自行车怎么会摔？不是后面都有小轮子吗？”成芃芃十分不解，“我小时候骑小四轮，就是后轮左右各有一个小轮子的自行车，骑熟练后，去掉小轮子就会骑车了。”

“我们小时候可没有这么高级的自行车……”方山木从小生活在农村，古浩是在城市里长大，但在他们70届一代人中，在80年代的童年时期，城市和农村的生活差距并不是特别巨大，当然，也和方山木是生活在中部平原的富裕村庄有关，“我学自行车的时候，是那种大28自行车，人还没有车高，双手抓住车把，从大梁下面掏进去骑，由于腿太短，转不了圈，只能蹬半圈。有时骑快了，拐不过弯，会一头摔倒。不是摔在路边，就是冲进沟里。有一次我鞋带太长，被咬进了链条里面，一下摔到了一个沟里，鞋带被缠得死死的，我起不来，周围又没人，大太阳晒了我足足一个多小时，才有一个人路过，扶了我起来。回家后，又被父母痛打了一顿，因为自行车摔坏了，衣服也破了……”

第五十章 谁还不是一个宝宝

“真好玩，你们的童年这么有意思吗？”胡盼叫了起来，“我3岁就上幼儿园了，然后除了上课下课，就没有别的乐趣了。我小时候还学钢琴、跳舞，参加过奥数班学过游泳，感觉从记事时起，就无休止地开始各种学习，从来没有值得回忆的童年快乐。”

“别打岔，我还没讲完，你们还听不听呢？”古浩有点恼怒自己被冷落，起身就走，“要不我不讲了，你们请便。”

“听，听。”成芃芃拉住了古浩，“这么大的人了，还耍小孩子脾气，古师傅，你是不是内心里面还住着一个小孩子？”

古浩的脸色立马转阴为晴：“那当然了，谁还不是一个大宝宝？大学四年里，我在每文身上学会了许多东西，提升了自己。大一时，我又瘦又小，到了大三，开始变得健美起来，皮肤是健康的肤色，身材也有很大的进步。也正是得益于每文的培养，我才吸引了江边的目光，让江边喜欢上了我。”

“一个优秀的女人，可以培养一个优质的男人，果然真爱的男女可以起到互相促进提升的作用，真羡慕古老师。”杜图南听了半天，忍不住发出了长长了一声感慨，“我作为80届男人，也羡慕你们70届男人的爱情，真的是认真而努力，专一而长情，为了爱情，可以付出一切。”

方山木点了点头：“但是你们要注意到一个非常关键的因素，表面上是古浩为了汤每文付出了许多，实际上，汤每文也很大方得体，并且懂事温柔，才会不断地激励古浩前进。如果只是古浩单方面的喜欢而得不到回应的话，他也不会这么坚持和努力，对不对？”

成芃芃连连点头：“方叔说得对，我们这一届之所以恋爱都谈得漫不经心，就是因为女孩只想让男孩先付出，她凭感觉回应。而男孩才付出一点点，就觉得足够多了，如果女孩没有回应他就马上失去了信心和耐心，转身就去找别的女孩试探了。”

“后来呢？后来呢！”胡盼催古浩。

“后来……后来，我总算学会了如何去爱，可惜你早已远去，消失在人海。后来终于在眼泪中明白，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再……”古浩想起了伤心往事，轻轻哼唱了一首《后来》，眼泪都流了出来，他也不擦，“后来江边就公开向我示爱，我拒绝了她。每文当时和我开玩笑，让我嫁给江边算了，毕竟江边有钱，又是京城人，正好可以满足我留在京城的梦想。我原本已经和每文约定，大学毕业后都留在京城，在京城打下一片江山。但在大三时，突然政策变动，留在京城变得极为困难了……”

“所以在大学毕业时，当江边抛出了留在京城有房有车的优厚条件时，你毫不犹豫就同意了？”方山木尽管知道早已是既成事实的事情，但还是不无鄙夷地呸了一口，“呸，渣男！见利忘义，见钱忘情！”

“呸，渣男！”成芃芃和胡盼也一起鄙视古浩。

古浩一脸苦笑：“你们别这样好不好？我也有不得已的苦衷，至少我和每文的恋爱，认真而热烈，纯粹而真实。当时其实我是和每文约定，我假装答应江边的条件，等江边帮我留在京城后，再和江边分手。然后，我会动用我的全部关系，再加上每文自己的关系，帮她也留在京城。我们说得好好的，谁知等我在江边的帮助下留在京城之后，每文却突然不辞而别，不知道去了哪里……”

原来还有这样一段往事，方山木也有几分疑惑了：“之前你不是说她回了老家吗？怎么又下落不明了？这么多同学里面，总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吧？”

古浩沉重而严肃地摇头：“不知道！没有一人知道她去了哪里，甚至有人说她已经不在人世了，但我不信。不信归不信，却就是没有她的一丝消息，也是怪了……”

“我觉得她是伤心过度，躲了起来，永远也不想再见到你！”成芃芃恶狠狠地瞪了古浩一眼，一脸厌恶。

胡盼也是极度不爽的表情：“哼，不用想就知道，她当初肯定是在假装答应你，因为她了解你，知道你功利心太重，为了利益什么都可以牺牲，何况爱情！所以她等你落户京城找到工作之后，就悄然消失，就是为了成全你。”

“为什么？”古浩愕然，不敢相信，“我当时真的是想利用江边留在京城后，再和江边分手，然后和她在一起，没有一分想要骗她的心思！要有半句假话，天打五雷轰！”

“才不信渣男发誓！”胡盼忽然神情落寞地叹息一声，“古师傅，你是真的不懂女人，汤每文的消失，第一种可能是真的因为太爱你，所以才会放手成全你。第二种可能是她是真的看透了你，怕你到时舍不得别墅和豪车，在现实和爱情之间左右为难，她不想你尴尬不想自己难堪和卑微，索性就转身离开，成全了你的幸福生活，保全你的脸面，也保留了自己的尊严，反正到头来只委屈她一人。”

成芃芃也是大有感触：“说到底，在你们的爱情里，你是90%热爱生活，10%抽空爱她。她是90%爱你，10%用来生活。原本就不对等，谁付出多谁就更心痛。古师傅，你别抵抗了，承认吧，你就是渣男。”

古浩罕见地没有反驳，他眼神中流露出迷茫和不解：“真的吗？女人为什么总是喜欢把最深的心思藏在心底却不告诉别人？好吧，我承认在汤每文面前，在最后的爱情时刻，我曾经是一个渣男。”

“后来呢？”胡盼调整了情绪，“快说你和江边结婚后，又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要出轨？”

几人下山，找到了一家农家乐茶馆，围坐在一个土灶的大锅面前，要了一份大锅菜、叫花鸡、骨渣丸子等硬菜，再配了大饼和米饭，大快朵颐起来。

古浩爬山着实饿了，才吃没几口，就被胡盼再次逼着讲以后的事情，他无奈之下只好连翻几个白眼，又狼吞虎咽了几口，勉强吃饱。

……失去了汤每文，古浩心慌了一段时间，到处打听她的下落，却一无所获。他甚至还专程去了一趟汤每文南方的老家，却发现家里空无一人。一问才知，早在一年多前汤家全家搬走，去了哪里无人知晓。

失魂落魄地回到京城，古浩的行踪被细心的江边发现，江边勃然大怒，质问古浩为什么瞒着她去找汤每文。如果他和汤每文藕断丝连的话，她会收回以前所有的承诺，让古浩一切瞬间归零！

古浩敢怒不敢言，想顶撞江边，又唯恐失去到手的一切，最主要的是，他已经失去了汤每文，没有了退路，如果再和江边闹翻，岂不是前功尽弃？汤每文做出的牺牲也就毫无价值了。

和江边结婚后，江边勒令古浩删除汤每文的所有联系方式。古浩照办了，因为就算不删除留着也没有意义了，反正汤每文的所有联系方式已经全部失效。

江边对汤每文极其嫉妒，大学期间，她几次对古浩示爱，古浩都视而不见，或是见了也装糊涂。被她逼急了，有一次古浩还说了狠话，说他不管有没有汤每文，一辈子都不会喜欢上她。

江边永远记得古浩当时咬牙切齿的表情，那一幕成为了她心中永远的痛。以她的优秀，不管是长相还是身世，都远超汤每文，为什么在古浩眼中，她和汤每文的差距就是天壤之别？古浩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爱情有时无法用理智分析，爱情就是盲目就是感觉就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喜欢。

古浩也清楚，他的话对江边伤害巨大，但他当时沉迷在与汤每文的热恋之中，全世界都不再重要，何况一个江边？后来他和江边结婚后，也明白他当年的话会成为江边心中的一根刺，一直在，永远拔不出来，还时不时隐隐作痛。

每次生气发火，江边总会旧事重提，拿当年的话来怼古浩。开始时古浩还解释一番，说当时只是气话，是没有经过脑子的随口一说。但次数一多，他也就懒得解释了，反正不管怎么解释，最终都是以江边的暴怒和他的赔礼道歉而收场。

古浩现在非常后悔，后悔当初没有坚定立场，每次吵架都是一次退让，为了息事宁人，他选择退步。没想到，他每退一步，江边就前进一步，得寸进尺。在结婚三年之后，就造成了江边完全掌控家中一切局势的局面，他再想翻身，已经为时已晚。

说起来古浩和江边的婚姻，也不能说有多失败或是多凑合。开始时古浩确实不怎么喜欢江边，但汤每文消失，他无路可退的情况下，只好选择了江边。江边也清楚古浩心有不甘，但她有信心收服古浩，让古浩彻底爱上她。

第五十一章 女人真可怜，男人真无耻

从开始时谁主谁次的较量中，古浩慢慢失去先机，被江边掌控了主动之后，再到江边一点点利用汤每文和古浩的往事说事，占据了道德至高点和心理优势，大概在结婚后第四年，孩子出生时，古浩发现，他真的已经离不开江边了。

或许不是爱，但肯定有喜欢有亲情，也有强大的惯性。江边虽然对他管得多，但对他照顾得也是事事周到，不管是工作还是生活，安排得井井有条。慢慢的，他开始习惯并享受江边的安排，从小到吃饭穿衣，大到工作和人生规划。

人都有惰性，被人管惯了，就像被关在笼子里的鸟儿，也就不再向往蓝天了。不过也得承认，江边确实很优秀，不但细心周到，还颇有大局观，在许多问题的看法上比古浩更有远见，也更符合时代发展趋势。就像当初古浩进入互联网公司之前，原本在一家国企担任一个部门负责人，日子过得安逸而毫无波澜，才30岁一过，古浩感觉他已经提前进入半退休状态了。

在江边让他从国企辞职前去互联网公司时，他极力反对，一是不想打破手中的铁饭碗，二是他已经适应了慢节奏的规律生活，虽然收入不高，但担子轻，又不用负责任，还没有压力。不用买别墅和豪车，收入够自己日用就行，几年下来，他已经磨灭了以前所有的雄心壮志。

但江边非要让他去互联网公司不可，理由也很充足，古浩还年轻，在这么混吃等死下去，一辈子也只能是一个中层领导，以古浩的为人和能力，并不适合在国企发展。代表着未来方向和趋势的互联网，才有更广阔的天地，才大有可为。

古浩几乎是被江边逼着辞职并且哭丧着脸到互联网公司上班的，但他的小情绪没持续多久，很快就适应了互联网公司的火热和拼搏，当然，也和互联网公司的员工平均年龄不到30岁且美女如云有关。也确实如江边所料，古浩在新的公司新的环境中如鱼得水，展现出了他现在年龄段应有的朝气和活力。

但让江边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刺激和激励古浩重现活力的不完全是因为公司环境和氛围，还包括年轻漂亮的女孩。

能让成年人上瘾的东西，都是苦烈和苦涩的，比如烈酒和咖啡，比如香烟，等等，但也有美丽和甜美，比如美食、美景和美女。古浩适应了新公司新环境之后，感觉自己的人生打开了一扇全新的大门，大门外面的世界，丰富多彩，五颜六色，光怪陆离，花枝招展。

从此，古浩解锁了他的全新技能——撩妹。他虽然也算是喜欢上了江边，但并不是深爱，所以在他的内心深处，并没有为江边负责对家庭忠诚的想法。当然，也不是完全没有，但念头太弱，只要一见到美女就会犯已经忘了自己结婚的健忘症。

“女人真可怜，男人真无耻……”胡盼痛心地摇了摇头，脸上痛恨的表情恨不得吃了古浩，“江边对你这么好，给了你一切，你却这样对他，你要不是渣男，世界上就没有渣男了！你是我见过的最无耻最没有底线最垃圾的渣男！”

“谢谢夸奖，不胜荣幸！”古浩毫不生气，对胡盼的讽刺全盘照收，“幸福就像吃饭，合不合胃口，好不好吃，全在个人口味，外人真的不知其中滋味。”

“你呢，方叔，你觉得古浩是不是渣男？”胡盼气不过，就想寻找同盟。

方山木愣了一愣，又摇了摇头：“渣男不足以形容古浩的所作所为，如果从深层次挖掘的话，不是古浩一个人的问题，也有江边和社会发展的原因。”

“切，男人，呵，男人，屁股果然是歪的，就知道站在男人的立场为自己的同类开脱，估计在自己的内心里面，方叔也想和古浩一样，觉得男人就应该没有道德不顾原则就应该红旗不倒彩旗飘飘。”胡盼突然就发作了，如机关枪一样朝方山木无差别扫射。

成芃芃脸色都变了，用力一拉胡盼：“你疯了？能不能别胡说八道？赶紧向方叔道歉。方叔不是立场歪，是想理性地分析一下古浩性格形成的原因……”

杜图南摇了摇头，示意成芃芃不用管胡盼，他倒是希望胡盼一股儿脑把心里的话全部说出来，相比闷在心里有事藏着掖着，心直口快的人反倒更好相处。

而且他更清楚的是，公司想要齐心协力，想要团结一致，就得坦诚相待。即使是本着解决每个人关卡的出发点，也需要说出内心真实的想法。

胡盼却不道歉，不过也不说话了，不是她觉得自己过分，而是她说完后也就出气了。

方山木呵呵一笑：“胡盼，你刚才之所以这么冲动，也是从天下都没有一个好男人的出发点来分析问题，实际上，世界上好女人多得是，好男人也一样。我不是为古浩辩解，而是追究更深层次的真实原因，一个巴掌拍不响，家庭出现了问题，大多数是两个人造成的，而不是一个人单方面的过错。只有找到了问题的根源，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才能避免重蹈覆辙。”

“不想和你说话了。”胡盼还是没想通，气呼呼地将头扭到了一边。

饭后，一行人开车回去。下午四五点，到了公司。既然古浩的恋爱史已经讲完，接下来轮到方山木了。

方山木故意不讲，在公司里面处理各种事务。胡盼有几次假装送文件进来办公室，欲言又止，他假装不见。

快六点时，胡盼终于忍不住了，她还是远没有方山木有耐心。

“方叔，你说过的话还算数不？”

方山木装糊涂：“什么话？请客的事儿吧？算，今晚请你们大餐，人均20块的盒饭。”

“不是，你别打岔，一天天的……”胡盼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笑了笑，“作为公司的第一个实验品，我都答应让你们帮我打通关了，你身为领导和长辈，就不能主动一点儿说出你的故事，让我们从中吸取经验当成人生成长指南？”

“想听？”方山木一脸窃笑。

“想，特别想！”胡盼用力点头，无比期待的目光闪闪发亮。

“不怕再听到我从男人的立场上讲出为男人开脱的爱情故事？”

“这一天天的，真是的，一个大男人这么小气，斤斤计较不是你的风格，方叔！”胡盼被气笑了，“要不这样好了，晚上我请客。”

“你还是别请客了，说好我请客就是我请。你只要做好如何过了江成子一关的心理准备就可以了，只要你先答应我一件事情，我保证会讲出我的故事，不但毫无保留，而且无比精彩。”方山木的表情十分诚恳，语气却又谆谆善诱，只片刻之间就掌控了主动。

胡盼还不知道她已经被方山木有意无意中左右了判断，相比方山木的老道，她还是嫩了不少。

“不管是什么事情，我都答应。”胡盼被自己的好奇心所害，现在迫不及待想要知道方山木的恋爱史，越迫切就越露怯。

“好，就这么说定了。”方山木站了起来，哈哈一笑，“你得答应我，等下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许发火，也不许翻脸。”

“切，一天天的，当我是什么人了？我会那么没有涵养？放心，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哪怕是你们联合一起捉弄我，我也会非常大度地配合你们。”胡盼得意洋洋地一笑，“别以为我总是被情绪控制，我也有理性克制的一面。”

“好，信你了。”方山木诡异地笑了笑。

晚饭时，又选择在了音乐餐厅。音乐餐厅每晚8点有演出，会有人现场演奏。方山木一行七点半的时候来到餐厅，成芃芃早就预订了欣赏演出的最佳位子。

这一次方山木没有要求消费限额，古浩就自作主张地点了一桌子丰盛的饭菜，还要了酒，说要祭奠他逝去的青春和曾经最美好的纯真，被胡盼嗤之以鼻，讽刺他不过是为了骗吃骗喝而编造瞎话而已。

五个人坐在最中间的位置，正对着舞台中央。菜上齐后，几人才喝了几口酒，歌手就上台了。是两个20多岁的大男孩，一人抱一台吉他，简单地做了自我介绍后，就唱起了带着明显校园民谣风格的怀旧歌曲。

也不知是真的想起了往事以及对汤每文心有愧疚，还是在酒精的刺激下听到忧伤的校园民谣激发了古浩的情绪，几杯酒下肚后，他手舞足蹈地喝着歌曲，眼含泪光，犹如回到了青年时代。

“一天天的，都多大的人了，还跟没长大一样。男人是不是都有孩子气的一面？”胡盼坐在古浩的对面，对古浩热泪盈眶的样子很不适应，“也不对，方叔就从来一副不动如山的样子，别说哭鼻子了，连失态都没有，牛大了。对了方叔，你不是说今晚会有事情发生吗？到底是有惊喜呢还是惊吓？”

第五十二章 该来的总会来

“别急，该来的总会来，快了。是惊喜还是惊吓，全在你自己的感觉。”方山木神秘地一笑。

古浩一抹眼泪不哭了：“算了，不哭了，虽然说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但当着小孩子们的面，也怪丢人的。已经是过去十几年的事情了，不值得再流泪了。”

“真正的刻骨铭心的爱情，不管过去多久，一想起来都会流泪的。”成芃芃一整天都有几分闷闷不乐，状态不是很好，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她自顾自喝了一口啤酒，“就像是一根永久植入心中的刺，有倒钩，碰不得拔不出，安静地长在心上某个被遗忘的角落，一旦想起，就会痛入骨髓。知道为什么现在90届都喜欢看青梅竹马的爱情？喜欢专一而长情的恋人吗？”

“因为缺少，所以渴望。”方山木一语道破真相，自得地嘿嘿一笑，“以前的车马很远，书信很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但古人出行，总会有小妾随行。现在的高铁和飞机很快，微信更快，一生可能会遇到很多人，也会喜欢上许多人，但我们还是最渴望与一人终老，在一城安度一生。”

“方叔真了解我们90届，已经和我们90届打成一片了。”成芃芃嘻嘻一笑，看了一眼手机，“也该来了，约好的是8点，已经超时几分钟了。”

杜图南和古浩碰了碰杯：“说句良心话，我真的羡慕你们70届的爱情，还有可以刻骨铭心的回忆。而在我们80届的爱情中，既不如70届真实而热烈，又不如90届直接而胆大，我们的爱情，说是真爱吧，总觉得欠缺一点什么，说是不爱吧，又觉得离不开对方。唉，太难了。”

“可以理解你们的纠结。”方山木点头，这些年来他也接触了不少80届的同事和朋友，了解过他们的生活状态和价值观，“80届一代人，出生时，改革开放刚开始不久。上小学时，中国的经济开始起步，大学还免费。中学时，国内的经济逐渐起飞。等上大学时，小学开始免费，但大学却收费了。毕业时，大学生不再包分配工作。而上学时，房子也可以分配，毕业后需要买房子，房子商品化了。70届还好，哪一步都没有赶上，也就没有遗憾和怨言。90届却都赶上了，他们也不觉得小学免费大学毕业不包分配房子商品化，有什么不对。”

“这些时代的变迁和爱情有什么关系？”胡盼很是不解，歪着头问。

“当然有关系了，社会结构的变化，会带来商业行为、生活方式和思维模式的变化，anyway……”杜图南力图用专业的术语来解释清楚，却被胡盼打断了。

“说人话！”胡盼眼睛一瞪，故作霸道，“不知道我最讨厌中英文夹杂在一起说话的腔调吗？”

杜图南板着脸：“简单来说就是，70届的爱情是在还清贫的年代发生的，所以真实而纯朴。80届的爱情是发生在说穷不穷说富不富的年代，而且80届在大学时代又赶上了出国潮，爱情就多了各种附加的社会变数。90届的爱情出现时，中国已经富裕起来了，而且90届的女性很独立很个性，爱情就相应的变成了另外一种务实而平等的风格。”

“还是没听太明白，算了，不和你计较了，喝酒。”胡盼举起酒杯，“在我眼里，不管是70届80届还是90届，都有完美和不完美的爱情，都有好和不好的爱情故事，都是不同类型的渣男和渣女……”

她一口酒喝下，鼓起了腮帮子，咽到一半时愣住了，酒含在嘴里，双眼圆睁，仿佛见到了最不可思议的事情。

“怎么了这是，见鬼了？”杜图南见啤酒顺着胡盼的嘴角流了下来，沿下巴而下，滴落在了她的胸前她浑然不觉，就拿过纸巾替她擦了一擦，然后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一个一身黑风衣黑帽子黑墨镜的男人从门外进来，大步流星，直奔胡盼而来。

片刻之间，他来到桌前，目光一扫，落在了成芃芃身上：“请问是成总吗？”

“你来了，坐，坐我旁边。”成芃芃拉了拉身边的椅子，“我来介绍一下，江成子，公司新员工，负责市场。”

随后，成芃芃又依次介绍了方山木几人。

江成子和方山木几人打招呼时，大马金刀地坐着一动不动，别说起身了，连弯腰都欠奉，腰杆挺得笔直，俨然一副他是领导的派头。

成芃芃的旁边，正是胡盼的对面。江成子依次打完招呼后，才冲依然一脸愕然的胡盼玩味地一笑：“胡盼，我们又见面了，而且还成了同事，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胡盼总算咽下了嘴里的酒，翻了翻白眼，她呼地站了起来：“方叔，你说的条件就是他？你们是不是早就知道他要来，全部瞒着我，非要看我出糗是不是？”

方山木诚恳地点头：“既然你已经答应要让我们帮你过了江成子一关，现在他出现了，不过是提前了而已。真正的惊喜和意外是……我现在宣布，即日起，江成子正式加入无限关爱有限责任公司，担任公司的市场部副总监。”

“我反对。”胡盼气呼呼地又坐了回去，“我可以接受你们帮我过他的一关，但没答应让他也到公司上班，一天天的，你们不折腾我不开心是不是？如果你们非要留他在公司，我辞职！”

“不对不对，明明是我负责招聘工作，我怎么没见到他的简历？想起来了，当时我有事去工商税务时，是由你来替我半天，难道就半天时间，我就错过了江成子投来的简历？”胡盼看向了成芃芃，“芃芃，我真的生你气了，你现在和我不一条心了，居然还和他们一起瞒着我？我真的要和你绝交……两周！”

“嘀嘀……”成芃芃的手机闹铃响了起来，她拿过一看，笑了，“在山上定好的吵架闹钟时间，现在时间到了，要开吵吗？”

“吵，必须吵。”胡盼一挽袖子，摆出了誓不罢休的气势。

方山木挥了挥手，举起酒：“别闹，先欢迎一下江成子正式加盟公司！另外我要强调一下，江成子的简历，先由成芃芃过目，又经古浩审核，再由我来最后拍板决定，完全是因为江成子的个人能力和履历符合公司的需要，没有任何私人因素在内。”

胡盼知道方山木的话是在说给她听，她不举杯：“反正只要他留，我就辞职。”

成芃芃用力一拉胡盼的胳膊：“胡盼！你能不能理智些？公是公，私是私，你不能分不清轻重……”

“我就分不清楚轻重，你能怎么着吧？”胡盼双手抱肩，一脸不屑，斜着眼睛看向江成子，“方叔，你说到底是要我还是要他？反正在无限关爱公司，有我没他有他没我。”

众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方山木，现在还没有帮胡盼打过江成子的通关，胡盼先给方山木设置了一个二选一的难关。

江成子不说话，抿着嘴，一脸不屑笑容，他和胡盼是一样的双手包肩的姿势，斜着眼睛看着胡盼，不说话不表态，只想看笑话。

果然是一对活宝，表情和姿势都一模一样，方山木暗暗摇头，表面上却依然风轻云淡，他不动声色地放下酒杯：“可以，你如果非要辞职，我也不勉强……”

众人皆是一惊，方山木怎么会舍得放弃胡盼而留下江成子？不管是于公于私，所有人都觉得胡盼留下更有利于公司的发展。

让江成子加盟公司的决定，确实是方山木的主意。

之前成芃芃临时接替胡盼负责招聘工作时，意外收到了江成子的简历，当时她并没有意识到江成子是谁，虽然她和胡盼很熟，但对江成子的名字并没有那么深刻，不会一看到他的名字就会想到他是胡盼的前男友。正是因此，江成子还算有亮点的简历吸引了她，她就拿给了方山木。

方山木当时急于回家和盛晨谈判，也没有细看，觉得还算可以，就让成芃芃定下。等古浩回来后，他也看了江成子的简历，也认为可以。

方山木见没有什么异议，决定拍板时，忽然想起了此江成子和胡盼的男友江成子同名，莫非是同一人？叫来成芃芃和古浩，经成芃芃确认，应该是同一人无疑。

几人商量一番，最后还是决定录取江成子。虽然有可能会为胡盼带来困扰，但为了公司的发展着想，也是为了帮胡盼过关，让江成子进入公司说不定也是一件好事，可以两全其美。

为了防止引起胡盼的强烈反对，方山木决定先不告诉胡盼，才有了在香山步步为营欲擒故纵的一出大戏。却没想到，胡盼的反应还是比想象中激烈。

几人不免暗暗担心，如果方山木不能从容应对的话，真有可能顾此失彼，捡了江成子的芝麻丢了胡盼的西瓜。

第五十三章 我也是你的人生难关

方山木不慌不忙，见胡盼脸色大变，起身就要走人时，才又慢条斯理地说了一句：“原本我是想从你和江成子之中挑选一个成为联合创始人，主要看能力和人品，既然你要主动退出，他就毫无悬念没有竞争的进入了联合创始人序列……”

胡盼才走出没几步，动作无比迅速地一转身，又坐回了座位：“各位好，我又回来了。刚才想了一下，我才是公司的联合创始人之一，怎么会因为公司飞进来一个苍蝇就不要公司了呢？真是傻瓜。苍蝇飞进来了，处理的方法有很多，可以打死，可以轰出去，也可以改造它，让它从吃屎的苍蝇变成采蜜的蜜蜂……”

“幼稚！可笑！”江成子冷笑一声，“胡盼，你如果还一直这么低幼下去的话，我怀疑说不定有一天，你会变成住幼儿园的老年痴呆患者。”

“不会的，您放心好了，我的记性可好了，就算当鬼了也不会忘了您！”胡盼也是回应以冷笑，又举起了酒杯，“来，江成子，干了，不干就是草包怂货！”

“我戒酒了。”江成子摆了摆手，用力朝后面一靠，“我才不会像小孩子一样，动不动就逃走，动不动就拼酒，动不动就哭鼻子。半年没见，胡盼，你一点儿也没有进步，我很欣慰。”

“好吧，我承认我没有进步，但也比你强，你都退步了不少。以前还可以借喝酒来壮胆，毕竟酒装怂人胆不是？现在连酒都戒了，您以后估计连女朋友都找不到了，没酒，怎么有狗胆去表白？”胡盼继续进攻。

江成子毫无退让之意：“你是说我酒后向你表白的事情吧？哈哈，胡盼你也太天真了，当时我只是冲身上洒了一点儿白酒，又用酒漱了漱口，压根儿丁点酒都没喝。我向你表白的时候很清醒，如果你同意，我就继续进攻。如果你拒绝，就假装喝醉来掩饰，酒话就是胡话。没想到你一点儿难度都没有，一次就拿下了，太没征服感了。胡盼，你回忆一下，认识我以后，我什么时候喝过酒？”

胡盼低头一想，忽然变色：“骗子！流氓！无耻！渣男！”

江成子微微一笑，得意而开心：“说实话，我本来对来无限关爱公司上班并不太抱多大兴趣，毕竟是一家初创小公司，前景怎么样还不好说，也就是觉得最近实在是太无聊了，才出来透透气，没想到居然被选中了。果然优秀的人就算是只打游戏宅在家里，也难以掩盖耀眼的光芒。现在因为公司有你，我决定好好在公司干下去，不为别的，就为了有机会再帮你成长一次！”

“江成子！”胡盼被彻底激怒了，“信不信我分分钟教你怎么做人？”

“有理不在声高。”方山木看不下去了，刚才的一番交手，可以说胡盼完败，胡盼太沉不气了，浮躁而冒失，被江成子死死地掌握了节奏，他微有几分失望，果然是事情落在谁身上，谁都会容易失去理智，他轻轻咳嗽一声，“胡盼，先不要吵了，以后用成绩说话。既然是要过关，要成长，就得拿出勇气和决心。”

原本以为女人比男人成熟早，男人都是孩子，现在看来，女人也是孩子。

“怎么拿？”胡盼已经乱了阵脚，她现在不再生方山木几人瞒她的气，而是面对江成子死不悔改的德性，气得失去了理智，“我不会，你教我，方叔。”

“江成子向你表白时，在身上洒了点酒，是在清醒的状态下，说明他是一个有勇气有谋略又能为自己想好退路的人。”方山木狡黠地眨了眨眼睛，“别小瞧了自己，你也可以是。”

“我……”胡盼愣了片刻，忽然心领神会地笑了，举起酒杯，“欢迎江成子正式加盟公司，我代表公司并且以他的前女友身份先表个态，以后大家就是一家人了，不念过去不畏将来不负余生，江成子……谢谢你！”

方山木也举杯：“说得好，既往不恋，当下不杂，未来不迎……来，一起欢迎江成子，因为他的加入，公司得到了进一步壮大！”

江成子举起了茶杯：“我不喝酒，就以茶代酒了，谢谢各位！”

本来以茶代酒就不太礼貌了，江成子却只是轻轻一碰嘴唇，就放下了茶杯，也不动筷子，像个局外人一样，冷冷地看着几人吃饭，眼神中微有不屑和漠然。

半个小时后，台上又换了一对歌手，是两个女孩，唱起了水木清华的《一生有你》。

“多少人曾爱慕你年轻时的容颜，

可知谁愿承受岁月无情的变迁。

多少人曾在你生命中来了又还，

可知一生有你我都陪在你身边……”

两个女孩唱得确实不错，婉转百回，引得餐厅里许多人同声相和，一时声音如雷，响成一片。

就连方山木、古浩和杜图南也跟随潮流唱了起来，成芃芃和胡盼却没有感觉，只顾喝酒，江成子漠然摇头，嘟囔了一句：“幼稚！老土！”

随后眼皮低垂，拿出手机开始玩游戏，一副举世皆浊我独醒的超然。

胡盼又喝了几杯，有了几分醉意，朝方山木示了个眼色，方山木会意，点了点头，胡盼就起身绕过成芃芃，来到方山木身后。

“方叔，承蒙你的照顾，我敬你一杯……”话说一半，她身子一晃，手中整整一大杯的啤酒都倒了在江成子的头上，“哎呀，哎呀，一天天的，真的喝醉了，不好意思，真的非常不好意思！”

手忙脚乱间，胡盼拿过纸巾为江成子擦头，由于头发过湿而用力过大，纸巾被弄成许多碎屑揉进了江成子的头发里面，东一块西一片，像是洒了一层雪。

江成子猛然站了起来，粗暴地一把推开胡盼：“胡盼，够了！别装了，你就是故意的，幼稚！低级！下流！”

“不不不，真的没有，我是真喝醉了，要不就往自己身上洒酒了……”胡盼强忍笑意，又用力在江成子的脑袋上揉了几把，“哎呀，全是渣渣，挺配你的。”

古浩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一脸严肃：“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胡盼，喝醉了不丢人，洒人一身酒也可以原谅，弄别人一头渣也可以理解，但你说人家是渣男，就有人身攻击的嫌疑了。”

“我的错，我认。我喝醉了，也是真醉了，没装。”胡盼难得地没有反驳古浩，伸手从桌子上的花瓶中抓了一把绿叶洒在了江成子的头上，“古师傅说得对，洒人一身酒其实也没多大意思。都说男人的发火是放鞭炮，响完就拉倒。女人的不满是积分，每一次都会攒下来，攒到一定程度，就可以兑现一顶绿色的帽子送给男人。”

“后悔当初没有送他帽子了吧？”成芃芃拉回了胡盼，她见江成子快要发作了，知道该收场了，不无责怪地瞪了方山木一眼，“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就别和他一般见识了。以后大家是同事，在同事的范畴之内做事，就各凭本事和手腕了。来，胡盼，赶紧向江成子道个歉，他也不会和你一般计较的。”

方山木对成芃芃的不满视而不见，他就是要让胡盼发泄一下，一是测试一下江成子的涵养和忍耐力，二是从二人的交手中寻找突破口，看看二人到底还有几分复合的可能。

“不理你。”胡盼不是装醉，是确实有了几分醉意，她推开了成芃芃，“说好和你吵架和你断交，就说话算话，你别和我说话，方叔不让我和你玩！还有你，江成子，我就实话告诉你了，我刚才就是故意的，但我确实醉了，是，我很怂，酒装怂人胆。但就这一次，下次我再和你较量，我会施展全部手段，让你痛不欲生，让你跪地求饶。”

江成子用力拨弄几下头发：“神经！有本事正面冲我来，别耍小伎俩，谁会怕你？今天不和你计较，我们来日方长！”

“你是我的关卡，我也是你的人生难关！”胡盼趾高气昂地哼了一声，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哼，走着瞧！”

“今天这一关，设置得不太精彩，胡盼虽然出了一口恶气，但并没有实质性的提升，反倒会让江成子更看轻了她。失败，太失败了。”回到301室，胡盼醉得不省人事，在成芃芃的帮助下已经睡着了，成芃芃也没回去，留下照顾胡盼，省得她半夜醒来折腾，她忙完之后，坐在了客厅的沙发，对正在看电视的方山木埋怨道。

方山木翘起了二郎腿，心满意足地笑了笑：“效果达到了，至少测试出来了胡盼和江成子性格中真实的一面，而且也看出了二人的积怨挺深，有利于以后工作的开展和胡盼的通关。”

“行，反正你总是有理，谁让你是方叔？”成芃芃懒得和方山木争辩，每次她都知道方山木肯定有无数个理由在等着她，“你别忘了，江成子成为了公司员工后，就不只是胡盼一个人过关了，江成子也需要。不过看样子，江成子比胡盼难度还大，他对胡盼积攒了不少不满。渣男总是有理，总是觉得自己正确，呸！”

第五十四章 只能帮你到这里

“别总是用性别立场说话，胡盼和他谈了好几年恋爱才发现他是渣男，说明了什么？”方山木微微一笑的样子很自信，“很显然，有两种可能，一是一开始江成子也并不是渣男，是几年恋爱中被胡盼带偏变成了渣男。二是江成原本就是渣男，但胡盼就是爱他的渣，觉得他渣得可爱。不爱了，才发现他渣得可恶。”

成芃芃一愣，然后咯咯地笑了：“方叔真会替你们男人开脱，不过也许还有第三种可能，对于女人来说，男人有点小坏有点微渣，并不算什么，只要她还爱他就好。比如他很小气，在爱里就是节俭会过日子。比如他小心眼挑剔，在爱里就是细心周到温柔。再比如他喜欢打游戏，不经常陪她，在爱里就是孩子气贪玩。再比如他热心细心，在外面喜欢照顾到每一个女生，在爱里就是暖男就是体贴。”

“那么不爱了呢？”方山木饶有兴趣地朝后一仰，“人性就是这样，如果一个穷小子冒充有钱人和你恋爱，然后被你发现，你会怎样？99%的女人会选择和他坚决断绝关系，因为在你看来，诚实才是最重要的品质之一。”

“对呀，做人要诚实。”成芃芃没有意识到被方山木挖坑了。

方山木哈哈大笑：“如果是一个有钱人冒充穷小子和你恋爱，然后被你发现，你又会是什么样的反应？99%的女人会选择继续和他交往，因为她们会对自己说，她爱的是他的人，又不是他的钱。有没有钱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人好。他骗她没钱也不是不诚实，而是为了不让他们的爱情被金钱腐蚀，他是为了追求真爱，呵，女人，呵，这就是现实……”

“哈哈，方叔你太逗了，不过你的话也有道理。”成芃芃也哈哈大笑，也确实是因为方山木说得很符合现实。

“对女人来说，如果不爱了，小气是渣，小心眼挑剔是渣，打游戏是渣，热心细心也是渣，总之，爱里的所有小毛病小缺点，爱的时候是小乖乖，只要不爱了，就是大坏坏，或者全部都可以用渣男两个字来概括。”成芃芃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方叔，你让江成子进入公司，可是承担了不少的压力和风险，能解决了，收获两员干将和两个精彩的支线情节。解决不了，损失两员干将，并有可能让公司无气大伤……你可要想好了，方叔，做出的决定没有反悔的机会，人生不是成长游戏app，没有重来的机会。”

“我做过的事情从不后悔，知道为什么吗？”方山木正襟危坐，一本正经一脸严肃。

“为什么？”成芃芃被方山木的认真吓着了。

“因为后悔也没什么用，与其在后悔纠结对错和过去，还不如向前看。”方山木站了起来，“睡觉，明天又是崭新的一天。”

半夜时分，方山木被胡盼的吵闹声惊醒，他出来一看，胡盼正在客厅手舞足蹈，手中挥舞卫生纸，客厅中全是纸片和纸屑。成芃芃坐在沙发上，双手抱在胸前，一副看热闹不怕事大的轻松姿态。

古浩也被吵醒了，揉着惺忪的睡眼：“发酒疯了？没看出来，平常挺文静的一姑娘，酒品这么差，简直了。”

话刚说完，一卷卫生纸飞奔而来，正中古浩脑袋，古浩故作夸张地惨叫一声，转身回屋，关紧了房门。

方山木没那么心大，唯恐胡盼再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就和成芃芃一起坐在沙发上观看胡盼的表演，直到胡盼累了疲了，在成芃芃的照顾下回去睡觉，他才回到房间。

已经过了2点，方山木忽然没有了睡意，索性推开窗户，让凉风吹进来。手机屏幕亮了一亮，提示有微信进来。他拿起一看，是儿子发来的消息。

“老爸，过年时我和妈妈一起陪你回爷爷奶奶家一趟吧，别让他们发现你们的问题，内部矛盾在内部解决最好。我相信你们都有足够的智慧和诚意解决分歧……”

过了一会儿，又来了一条：“不说了，睡了，老妈最近情绪有些波动，好象是要开什么同学会，她在犹豫要不要去。老爸，其实老妈很优秀，你要是不珍惜，她真有可能就被别人抢走了。”

方山木还是没有回复，怕一回复就聊个没完，毕竟深夜了。

同学会？

记不清到底有多久没有开同学会了，自从上次开同学会，出现了炫富的同学和一个特别贫困的同学发生冲突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参加过一次同学会，不管是高中同学会还是大学同学会。当然，近年来组织同学会的同学越来越少，大家都各自忙碌，各有圈子，同学之间的情谊也淡了不少。

盛晨和他是大学同学，如果是高中同学会他不知道还情有可原，大学同学会的话，不可能不通知他？问题是，盛晨和高中同学联系得不多，结婚十余年来，没有参加过一次……那么多半还是大学同学会。

会是谁发起的同学会呢？方山木和盛晨留京的同学并不是很多，在他们毕业时，留京指标就开始稀缺并且严格了，班上40余人，留下的不足五分之一。也有一部分人留下打工，当上了京漂，但没多久就又回到了家乡。

开始时，还和仅有的几名留京同学有联系，后来由于更改手机号以及从qq到微信的转移，等等，不少人都失联了，唯一还有联系的就是蒙威了。

应该不是蒙威。

蒙威在京城多年，并不是一个热衷于组织活动的人。后来方山木也忘了是什么原因和蒙威也失去了联系，倒是盛晨和他没有中断。那么唯一有可能热心地组织同学会并且还有号召力的就是郑远东了！

肯定是他。郑远东既然要来京城发展，他又是喜欢热闹的性子……方山木也不管半夜三更，当即发了一个微信过去：“远东，什么时候有空聚聚？”

郑远东几乎是秒回：“我年后到京，正在筹备同学会，已经和盛晨说过了，到时你们两口子可一定要参加，要不我拉黑你们。”

方山木一颗心落地了，郑远东并不知道他和盛晨之间的矛盾，以为和盛晨说了就等于告诉了他。但盛晨没有和他说，到底是什么心思呢？

本想问个清楚，一看太晚了，方山木也就熄了心思，打算天亮了再说。不料几天来，事情一多，他居然完全抛到了脑后。

几天来，江成子入职，以及再继续招聘员工，继续开会讨论成长游戏的创意和情节，忙得不亦乐乎。江成子也暂时放下了对胡盼的敌意，投入到了工作之中。成长游戏的创意对他来说很有吸引力，作为一个重度游戏爱好者，他对成长游戏的设定和情节提出了许多资深玩家的看法。

江成子尽管在待人接物上颇有失礼和不足之处，不是有多傲慢，而是压根就不懂礼节。但他也不是没有优点，比如做事情比较专注，尤其是对游戏的热爱发自内心，只用了两天时间就完全进入了成长游戏app的设计之中，从场景到主线、支线以及人物，都很有与众不同的见解，不愧为打了多年游戏的专业人士。

胡盼有些嘴上不服，心里却也认同江成子的一些意见。不过她对她和江成子的恋爱案例作为一个支线剧情加入到游戏之中，没太大兴趣，江成子的态度却截然相反，他不但乐意把他和胡盼的恋爱史加入其中，还主动提出愿意分享他之前的几段恋爱，包括初恋。

尽管和江成子关系还是很僵，胡盼却还是对江成子之前的几段恋爱大感兴趣。她和江成子恋爱以来，江成子只承认之前有过一段恋爱，而且还很短暂。现在看来，江成子是欺骗了她。

不过在知道江成子的几段恋爱之前，胡盼更感兴趣的还是方山木的恋爱史。几天来，一有时间她就追着方山木，问他什么时候开始说出他的故事，方山木总是推脱没空。见方山木有耍赖之意，胡盼就找来了成芃芃、古浩和杜图南当帮手一起逼方山木就范。

方山木不是不肯讲，是最近几天没有心情。同学会的事情弄得他心里七上八下很不安稳，虽然是在年后才开，还有一段时间，但盛晨一直保持了沉默并没有告诉他，让他颇不是滋味，不知道盛晨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难道说，盛晨真要故意不通知他，她自己独身一人去参加同学会，好让同学们猜测他和她的关系出现了问题？

方山木并不知道的是，盛晨也正在为此事发愁，犹豫不决是不是要告诉他同学会的事情。

下班的时候，盛晨收拾好东西正准备回家，一条微信进来，她打开一看，是蒙威。

“晚上一起吃饭吧？我订了丽景餐厅，很有情调的一家西餐厅，你应该会喜欢。”

盛晨正要和往常一样回绝时，蒙威的第二条微信又来了：“已经是我第3次邀请了，你打算拒绝到什么时候？”

第五十五章 点赞之交

盛晨笑了，拿起手机，刚打出“100次”还没有发送时，第三条微信就及时出现了：“今天是我38岁的生日……”

盛晨删除了“100次”，咬了咬嘴唇，回复了一个字：“好！”

丽景餐厅离蒙威的公司不远，是一家西式餐厅。如果是夏天，露天部分可以享受清爽的夏风以及漫天的星光，可惜在冬天，天寒地冻，餐厅将露天部门用帆布遮挡，并且通了暖气。尽管如此，却依然比不了室内的温暖。

蒙威却特意预订了帆布餐厅。

由于是临建，帆布餐厅的布置微显简陋，空调的暖风开得很足，但由于保温效果太差，依然可以感受到丝丝凉意。不过好在人少，显得宁静而温馨。

帆布餐厅足有50多平米，却只有盛晨和蒙威一桌客人。盛晨赶到时，蒙威已经坐在桌前，正在点菜。

38岁的蒙威身材高大，从小在内蒙古长大的他长相魁梧，乍一看，像是一个彪形大汉。若是离得近了，或是熟悉了却会发现，在蒙威粗犷的外表之下，有一颗细腻的心。

蒙威头发浓密，额头宽广，下巴宽厚，眼睛不大，又细又长，一笑就眯成了一条缝，微有喜感，和他的高大身材以及敦实的外貌不太相符。

见盛晨进来，蒙威眯着眼睛一笑：“有点冷，但可以保持清静。如果你觉得温度过低的话，我们可以到里面的位子。”

“不了，这儿也挺好的，有利于冷静思索。”盛晨脱了外套，露出了里面的紧身毛衣，“你负责点菜，我就不管了，只管吃。”

“好吧……”蒙威笑得很随意自然，叫过服务生，点了几个菜，又要了一瓶红酒，“少喝点？”

盛晨摆手：“不了，早就不喝酒了，就不破例了。”

应该说，今晚的晚餐有几分暧昧的情调，毕竟只有两个人，而且蒙威特意选择在外面的帆布餐厅，应该是存了小心思，盛晨心中微有不安，她搓了搓手：“你最近和山木联系多吗？”

蒙威微微皱眉，明白了盛晨是有意提醒他什么，又笑了：“不多，我一直和他联系不多。你和他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实在不行就分了吧，别互相折磨对方了。”

“同学会的事情，你和他说了吗？”盛晨微微低头，心思有些泛动，“我在犹豫要不要告诉他……”

蒙威立刻猜到了盛晨的心思：“你是担心被同学们看出你们的婚姻出现了问题？”

盛晨叹息一声：“如果是一开始我还担心让同学们知道了我和方山木的婚姻出现了危机，会嘲笑或是可怜我们的话，后来我接触到了许多初恋结婚的夫妻，好多都是只走了一半就各奔东西，我也就想开了许多。相比70届从初恋走进家庭的恋人，80届和90届就相对来说少了许多。尤其是到了90届，大学同学结婚的比例比起70届来说，下降了特别多。”

蒙威没想到盛晨上来说了一通社会现象，愣了愣，随即摇了摇头：“其实我觉得山木和你的问题，根源不在于是同学，而是走向社会后，一个走得过快一个走得太慢，步伐不一致才导致了婚姻矛盾。”

“你的意思是说我原地踏步，拖了他的后腿？”盛晨突然提高了声音，“蒙威，不要把你的婚姻问题套到我和方山木的头上，我和他的问题，与你和柳新的问题不一样！”

在没有来蒙威公司上班之前，盛晨只知道蒙威离婚了，并不知道具体原因，她甚至连柳新是谁都不知道。按说同学一场，又同留在京城，本该有密切联系才对。但因为当年蒙威对她的追求过于持久，以致方山木对蒙威既反感又提防，所以她和方山木一结婚，就和蒙威断绝了联系。

后来如果不是蒙威数次添加她的微信，她可能会和蒙威彻底失联。在蒙威的坚持下，她虽然保留了他的微信和联系方式，但也和他约法三章，一，除非有重大事情，平常不要联系。二，不闲聊。三，不过问对方的家庭内部事务，也不聊超出同学情谊的话题。

在三条条规下，蒙威只是存在于盛晨联系人之中的一个符号，顶多也就是朋友圈的点赞之交。这么多年来，蒙威坚守了承诺，从未越线，除了逢年过节象征性问好之外，平常时候从来不打扰盛晨。

如果不是他从别人嘴中听到了盛晨正在找工作的消息，蒙威也不会知道盛晨和方山木的感情出现了严重裂痕。

在盛晨来到蒙威的公司之后，二人的接触才开始多了起来，慢慢地才知道了双方家庭背后出现危机的原因。尽管盛晨之前也知道了蒙威离婚多年的事实，但在来到蒙威的公司之后，才从蒙威嘴里得知他离婚的真相。

蒙威和柳新既非同学又非同事，而是由相亲相识。作为内蒙人的蒙威，原本对生长于江南水乡的柳新没有太大的兴趣，他更喜欢大胆泼辣的女孩，柳新的性子过于细腻和婉转，喜欢让人猜她的心思，有什么事情总是不会说在明面上。

谈了一段时间后，蒙威就想结束，他总是喜欢不来柳新淡淡而疏落的性格，以及她说话时始终一副试探加怀疑的口气。柳新却不同意，说是喜欢上了他，为了她，她愿意改变，愿意变成他喜欢的所有样子。

蒙威被感动了，当一个女孩愿意为一个男人改变自己时，说明她对他是真爱。后来相处久了他才发现，柳新所谓的愿意为他而改变只是说说而已，实际上，她只是表面上迁就他，却在暗中想要一点点影响并改变他！

就在蒙威想要再次提出分手的时候，柳新却告诉他，她怀孕了。无奈之下，蒙威只好奉子成婚。婚后不久，柳新生下一女。

结婚前，柳新的工作就很一般。生女后，她就安心地在家里相夫教女了。蒙威大学毕业后，先是工作了一年，天性不安分的他很快辞职创业，折腾了一两年后，公司开始走向了正规，收入也逐渐增高。

成为全职妈妈之后的柳新，一门心思扑在女儿身上，将女儿培养得特别乖巧可爱。但与此同时，随着蒙威社交的频繁以及生意越做越大，家里请了保姆之后，柳新不再需要接送孩子和料理家务，心思就又转移到了蒙威身上，开始怀疑蒙威在外面是不是有人了。

其实一开始蒙威也理解柳新的不安全感，毕竟他走得过快而柳新一直原地踏地。同样是大学毕业，他在经营公司的同时还进修了硕士，并且自学了英语，等于是大学毕业后始终以跑步的姿态前进，没有一刻停止前进。

而一样是大学毕业的柳新，在家生孩子期间自不用说，就是带孩子操持家务，空余时间不是看电视就是上网聊天。而后来请了保姆后，她更是放手不管家里的一切事情，每天除了美容、购物、化妆、逛街以及游玩之外，不看书不看新闻，只看言情剧和喜欢八卦。

尽管柳新原地踏步不说，还越来越大手大脚，并且还变得虚荣起来，蒙威出于对她的爱，体谅她生孩子带孩子的不易，都没有说她什么。甚至在她背着他给她父母和家人钱，最多一次一次性给她弟弟转了50万用来买车，他也忍了。

但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柳新由于过于无所事事，经所谓的闺蜜的介绍认识了一个比她小十岁的肖小。肖小还在上大学，身材高大，帅气英俊，能说会道，很快就将柳新迷得神魂颠倒，柳新忘记了身为妻子的责任和母亲的义务，寻找一切机会和肖小混在一起。

她以为肖小对她是真爱，却不知道肖小只是为了骗她的钱。在从她手中陆续骗走了100多万后，肖小厌倦了她，开始疏远她。她受不了了，发疯一样去找肖小。肖小从开始时躲着她，到后来拉黑她所有的联系方式，让她接近了崩溃。

受不了被肖小欺骗加抛弃的柳新，在别人的帮助下，历时三个月总算在一家酒吧堵住了肖小。肖小当时正和一个年轻妖艳的女孩在跳舞，柳新怒不可遏地上前打了肖小一个耳光，质问他为何口口声声说爱她，却只是为了图她的钱。

肖小被打得火冒三丈，酒意发作之下，指着柳新的鼻子破口大骂：“老子不是图你的钱难道图你比老子大了十几岁？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是什么样子，一个跟我妈差不多的老女人，你觉得我会爱你？切！我才20多岁，还有大把的青春可以挥霍，你瞧瞧你生了孩子之后走样的身材，还有难看的妊娠纹，肥大的屁股以及软塌塌的胸，你不会真的天真地以为我会爱上你吧？哈哈哈哈，谁给你的自信和勇气？”

柳新被打击得体无完肤，连还击的力气都没有，一个人失魂落魄地回到家中，大感绝望。等蒙威回家后，她向他坦白了一切，希望可以征得他的原谅，她会痛改前非，保证永远对蒙威一个人好，永远不会再变心。

第五十六章 有罪推定

蒙威什么话都没说，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行李就离家出走了。一周后，律师上门，带来了一纸离婚协议书。柳新不想离婚，但被律师告知，如果她不签字，被起诉到法院的话，会因为出轨证据确凿而拿不到多少财产。现在蒙威念在夫妻一场的情分上，送她一套房子一辆汽车以及100万的现金，已经仁至义尽了。

最后柳新同意离婚，孩子也归了蒙威。

离婚后，柳新失去了经济来源，虽然有一房一车和100万存款，但如果没有持续不断的收入，未来的日子还很长，她不能坐吃山空。后来柳新重新步入社会，找了一份工作，却发现已经无法再适应社会的快节奏高强度的工作，她以前所学的知识不但落伍了许多，还忘记了大部分。再重新开始学习的话，她又跟不上时代，学不会新的应用。

最后万般无奈之下，柳新只好找了一份助理工作，收入不高，勉强够糊口而已。好在她有房有车又有存款，只要满足了日常的开支，就可以度日了。

蒙威心中一跳，被盛晨的问题逼得摇头苦笑：“当然不一样了，我和柳新的离婚是因为她的出轨，我头上好大一片呼伦贝尔大草原……你和山木的感情基础还在，是在一起时间太长了，才让两个人互不信任各不退让。其实山木也是，他退上一步，证明他的清白，让你时刻了解他的行踪，不就没事了……”

盛晨心情舒缓了几分，笑了：“你怎么向着我说话？男人不是都站男人的立场？”

“是，从性别立场的角度来说，没有男人愿意自证清白，因为你的出发点是有罪推定。你怀疑他什么，他得证明他没有什么，换了一般男人，都会觉得委屈觉得不被信任……”

盛晨冷哼一声：“男人就得管，不管就会寻找一切机会出轨！如果当时你多管管柳新，也不会被她骗得这么惨。你对她也真是有情有意了，如果换了是我出轨，方山木会想尽一切方法让我净身出门。”

“不会，不会。”

“你是说我不会出轨，还是方山木不会让我净身出门？”

“都不会。”蒙威眼神跳跃几下，“以我对你的了解，你是一个责任心很重又对家庭特别在意的女人，不管面临着多大的诱惑，都不会出轨。而方山木一直对你深爱，退一万步讲，就算你真的出轨了，也肯定会有他的原因，他不会忍心让你一无所有。何况他能有今天，也是在你付出了几乎所有的牺牲的前提之下。”

“不，你错了蒙威，方山木觉得他能有今天，全是凭借他个人的能力和才华，和我没有一丁点关系。”盛晨想起方山木每次谈论他的成就时眉飞色舞不可一世的样子就来气，拿起手机发了一个微信，“我想通了，必须告诉他同学会的事情，也应该让他见识见识世面了，别觉得在同学中就他有本事有成就，他不但比不了你，更比不了郑远东。”

原以为方山木收到她的微信会很惊讶，不料方山木只是淡淡地回应了一句：“知道了，到时有时间就过去，没时间就算了。”

其实收到盛晨的微信消息时，方山木心中还微微闪过一丝激动，但随即又平静了下来。他确实是很想和盛晨一起出现在同学会上，向他们展示他当年过五关斩六将赢得美人归之后，到现在，盛晨依然光彩照人，而他依然是让人羡慕的胜利者。

如果盛晨真的是自己参加了同学会，和郑远东等一帮追求者再次见面，肯定会让人猜测他和盛晨的婚姻出现了问题，他可不想在他和盛晨婚姻的三年缓和期时，被人趁虚而入。作为男人不能输，更不能输给当年的手下败将。

不过又想了一想，他又回复了一句：“在家里？”

盛晨犹豫了一下：“在家。有事？”

“没有，随便问问。对了，过年的时候一起回石门，看看老人们。”

“好，我还有事，先不聊了。”盛晨有几分心虚地赶紧结束了聊天，想了片刻，还是删掉了聊天记录。

几分钟后，儿子方向东的微信发了过来：“老妈，老爸刚才问你在不在家，我如实回答说不在，怎么样，我是一个诚实的好孩子吧？”

“……”盛晨忽然觉得很紧张，她刚才的撒谎完全出自善意，并没有想要掩饰什么，为什么她会觉得不应该呢？又一想，每次她想盘查方山木时，方山木都理直气壮并且气势汹汹，难道说方山木真的在外面一点事情也没有，否则他为什么这么态度坚定？

换了是她，她肯定会心虚得连说话都语无伦次了，难道说她真的冤枉了方山木，真的不应该？

人就怕将心比心，就怕设身处地地站在对方的立场上去想问题。想到这些，盛晨忽然觉得可口的饭菜不再美味，红酒也酸涩难以下咽，就站了起来：“孩子一个人在家，不是很安全，我得回去了。”

蒙威有几分愕然：“才吃几口？方向东都多大了，他不是都自己上学放学不用人接送了？”随即想到了什么，他又摇头笑了，他认真了，盛晨的话其实是托辞，“好吧，我送你回去。”

“不用，不用，我自己叫车。”盛晨打开了手机软件，正要叫车，被蒙威一把夺过了手机。

蒙威有几分不快：“我正好顺路，送你回家怎么了？同学之间非要这么疏远这么生分你才高兴吗？”

盛晨神情疏落地点了点头：“好吧。”

“蒙威！”

正在转身时，忽然身后传来一声女人尖锐的断喝，一个人风一样冲了过来，盛晨感觉一股大力推在了后背上，朝前一扑，险些摔倒。

再回身看时，来人已经一头撞在了蒙威的怀里，左手抓住蒙威的衣领，右手抓住蒙威的头发，用力拉扯：“蒙威，你这个人面兽心的豺狼，你不是东西，你是恶魔，是畜生，是猪狗不如的东西……”

盛晨吓得大惊失色，接连退后几步：“她、她、她是谁？”

“我是谁？”女子回身看向了盛晨，怒气冲冲，咬牙切齿，“你就是勾引蒙威的小妖精是吧？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还能干出勾引别人老公破坏别人家庭的事情？我杀了你！”

“柳新！”蒙威怒吼一声，见柳新张牙舞爪冲盛晨扑去，当即吓得脸色大变，一个箭步向前，用力一拉柳新的胳膊，“还嫌丢人丢得不够吗？滚！再闹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用力过猛之下，柳新原地转了一圈，摔在了桌子上，撞得桌子晃动几下，饭菜和红酒洒了一地。

“你已经害得我一辈子没法做人了，你还能对我怎么不客气？”柳新转身举起胳膊，抓向了蒙威的脸，“蒙威，我要和你同归于尽！”

夫妻一场，为什么会闹到这样如同仇人见面的地步？盛晨心中五味杂陈，如果有一天她和方山木也是反目成仇，以前恩爱和情分，真的可以都抛到脑后记不住半点恩情剩下的只有仇恨？

爱之深恨之切，爱恨本来就是纠缠在一起的孪生姐妹。

蒙威躲到一边，顺手一推，柳新又一个踉跄摔倒。她不依不饶，又爬了起来，抓住半截酒瓶就又朝盛晨冲了过来。

“好，你毁了我，我毁了她！”柳新状若疯狂，手中半截酒瓶反射寒光，朝盛晨的脸上刺来。

盛晨惊呼一声，吓得惊呆当场，无法迈开脚步。

蒙威当即大喝一声：“住手！”抓住一把椅子，扬手一扔，正中柳新后背。

柳新收势不住，进前一扑，摔倒在地，半截酒瓶扎进了自己的胳膊，血流如注。

等服务生赶到后，柳新还不肯罢休，非要和蒙威拼命。直到警察出现，她才消停了几分。

盛晨和蒙威一起，被带到了派出所接受询问。在警察面前，柳新坚持声称她才是受害者，虽然她出轨了，但却是蒙威暗中安排肖小勾引她，要的就是让她作为过错方被扫地出门。蒙威早就不爱她了，想和她离婚，又不想承担抛弃原配的罪名，就想了一个阴险的办法，让别人引诱她出轨。结果她还真的上当了，以为遇到了真爱。最后才发现被骗得很惨，知道真相后的她，痛不欲生，想要和蒙威同归于尽。

柳新一再要求警察抓走蒙威，她有足够的证据表明肖小是受蒙威指使，并且在骗了她之后，肖小又是在蒙威的资助下出国了。

警察听了哭笑不得，对柳新有罪推定让蒙威自证清白的指正提出了批评。后来有一个警察实在看不过，苦口婆心地告诉柳新，就算她有证据证明肖小是受蒙威指使欺骗了她的感情，还骗了她一笔钱，但也只是属于道德范畴的事情，并没有触犯法律。而她婚内出轨的事实清楚，属于过错方，离婚时蒙威给她的补偿也算是有情有意了。

第五十七章 爱情是一桩大概率赔本的生意

柳新不听，还指责蒙威之所以不爱她嫌弃她，肯定是因为盛晨的原因。她太了解男人了，男人如果没有备胎，没有退路，才不会和原配离婚。男人都很现实，也很势利，永远喜欢20多岁的姑娘。

说了半天，见无人信她，柳新反倒又劝起了盛晨。告诉盛晨不要相信蒙威，蒙威表面彬彬有礼，其实暗地一肚子坏水，而且为人阴险，深不可测，让人琢磨不透。他对她肯定也不是真爱，他只喜欢年轻漂亮的姑娘，盛晨虽然漂亮，但已经不再年轻，和小女孩们相比，没有任何优势。不用多久他就会厌烦她，寻找新的目标去了。

盛晨原本还想向柳新解释清楚她和蒙威的清白，后来见柳新疯疯癫癫，有些神智不清，就懒得再理她，只盼着赶紧解决了离开派出所。

没想生平第一次进派出所居然是被人误以为是婚外恋，想想她怀疑了方山木那么久，却从未发现蛛丝马迹，到底是方山木太会伪装，还是他身上真的没事？

夜风很凉，站在车水马龙的街头，盛晨忽然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悲凉。她回身看了看一脸惶恐的蒙威：“你真的像柳新说的一样阴险吗？”

“想要和她离婚有100种方法，我非要选择最羞辱自己的一种，也应该算是有勇气的鬼才了吧？”蒙威眼神中流露出淡淡的哀伤，“我觉得夫妻一场，最后不相爱了，也可以当面直接说出来。谁也不敢保证自己一辈子只爱一个人，如果遇到了可遇不可求的那个人时，就算对不起眼前人，也要光明正大地告诉她，并且给她补偿，而不是非要互相伤害，最后两败俱伤。”

盛晨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谢谢你，蒙威。”

“谢我什么？”蒙威愣了愣。

“谢谢你让我明白了一些道理。”盛晨招手叫了一辆出租车，“就不麻烦你送我回家了，明天见。”

“明天见。”蒙威愣愣地看着上车之后扬长而去的盛晨，过了半晌才又笑着摇了摇头，“人都是过于想信自己的主观判断，而不去分析表相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样的真相。”

回去的路上，盛晨又发了消息给方山木：“不好意思，刚才我骗了你，其实我没在家里，是在外面和蒙威一起吃饭。他邀请了我几十次，再拒绝就是矫情了。”

收到消息时，方山木正坐在客厅看电视，古浩、成芃芃和胡盼都在。

“你有和异性吃饭的自由，不只是现在我们分居的时候，就是以前也可以有。”方山木漫不经心地回复了一句，其实刚才在听儿子说盛晨不在家里时，他心里咯噔一下，本想找盛晨问个清楚，又压下了心中的好奇，盛晨以前不给他自由的空间，他不能和她一样。

“蒙威的前妻柳新遇到了我们在一起吃饭，误会了我们，大吵大闹，还惊动了警察……”

方山木吓了一跳：“没伤着你吧？”

“没事。”盛晨坐在出租车里，望着车窗外繁华的街头，虽然已是隆冬，精力旺盛的年轻人来来往往，依然在释放青春和活力，她收回目光，切换到了语音模式，“柳新和蒙威的事情很复杂，我也是在柳新大闹的时候才知道他们的事情……”

“和谁聊得这么开心？哎呀，秒回。”成芃芃注意到了方山木聚精会神地聊天，笑得嘴角上扬，不由好奇，起身偷看了一眼方山木的手机，“哎哟喂，原来是和盛晨姐，都是分居的老夫老妻了，至于这么肉麻吗？”

方山木恶狠狠地瞪了成芃芃一眼：“小屁孩，你懂什么叫爱情？一边儿去！”

“我不是不懂爱情，是懒得懂而已。对我们90届的女生来说，爱情是一桩大概率赔本的生意……”成芃芃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抓起一把瓜子，“电视剧里面的爱情越美好，说明现实的爱情越残酷，缺什么才演什么，对吧？我活得比胡盼深刻多了，不像她那么傻白甜。”

“我傻白甜我乐意，我自豪我骄傲，又不是吃你的饭喝你家的水才变成了傻白甜，我是自带的属性。”胡盼从成芃芃手中抢走了瓜子，“今天没精力了，等明天一早回血了，再和你吵。上次没吵够。”

“吵就吵，谁不吵谁是小狗。”成芃芃放下瓜子，拿出手机定了闹钟，“定明天早上六点半的吵架闹钟，到时谁不吵谁是怂包。”

“六点半太早了，我七点才起床。七点半开始……”

“不行，六点半不吵，你就自动认输……”

“别吵了行不行？”古浩受不了了，“还让不让人看电视了？正在关键情节上，你们影响到我让我出戏了。”

二人被古浩一激，又一致对外，开始联手攻击古浩了。

方山木回到房间，在和盛晨聊了半个小时后，基本上弄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满腹心事地回到客厅，发现三人大眼瞪小眼出神地看着电视，没再争执，不由长出了一口气。

刚坐下，三人异口同声：“谁被戴绿帽子了？”

方山木哭笑不得：“你们不认识，一个老同学！别这么看着我，不是我！”

方山木将盛晨和他所说的关于蒙威和柳新的事情简短一说。

成芃芃一脸八卦的痴笑凑了过来：“方叔，问你两个问题，你得如实回答。一，为什么女人可以原谅出轨的丈夫而男人无法原谅外遇的妻子？根据我对身边的朋友的观察，只要女人有了外遇被丈夫发现了，离婚的几率95%以上。相反，离婚的几率只有30%，是不是说明女人比男人更包容更伟大？”

方山木嘿嘿一笑：“这个问题还是由古浩来回答比较好，作为男人中的战斗机，他更了解男人占有欲和控制欲的心理。”

古浩摇了摇头：“别总拿我当挡箭牌，在许多问题的看法上，我们是一致的，老方。这个问题其实很简单，男人了解女人，外遇的女人都是先爱上对方才会发生外遇，女人出轨的顺序是先心理后生理。所以男人遇到妻子外遇的事情会坚持离婚，因为他知道女人心不在了，人也就留不住了。那么男人出轨可能只是身体上的出轨，心还在家里，女人了解男人这种生物，可以只有生理没有心理，既然心还在家里，原谅他一次也没有问题。当然，也和女人确实比男人更无私更伟大更包容有关。”

胡盼插嘴：“这个话题可以加入我们成长游戏app里面，作为一个选择题来测试游戏者的反应。不过古师傅的想法和结论是基于是70届的大数据，80届尤其是我们90届，如果遇到男人出轨的事情，估计至少有七成以上的女人不会原谅他，会选择离婚。反正我会立刻把他扫地出门，管他心还在不在。你呢，芃芃？”

“原则上我也不会选择原谅他，但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如果我对他的爱大过他对我的伤害，我承受不了失去他的代价，可能就会原谅他。”成芃芃的回答很理性，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她又摇头自嘲地笑了，“但再爱一个人，他做出了对不起你的事情，你还留着他做什么？留着过年吗？现在的女性都独立了，还有什么样男人是不可以扔掉的？”

成芃芃的话触动了古浩，他眯着眼睛，目光落在电视上，却没有焦点，一时间想起了许多往事。他和汤每文的恋爱时光、和江边从结婚后才开始的恋爱，再到江边怀孕和生女儿时的痛苦，以及江边对他的严加约束和管控，等等，往事历历在目，既甜蜜、痛苦又温馨感人。

爱恨就在一瞬间，快乐和痛苦也是一对孪生姐妹，始终捆绑在一起，古浩在想，如果江边也和柳新一样出轨了，他到时有没有勇气离婚呢？毕竟和蒙威完全掌控了家庭的财务大权相比，他在家中是处于附属于江边的地位。

父辈及以前的家庭，都是男主外女主内的格局，女性完全没有独立的经济，经济不独立，人格就不独立，所以女性在面对男性的欺压、胡来和肆意妄为时，只能选择忍气吞声。

越想越是沮丧，沮丧之余，古浩又有几分庆幸和感激，也许他真的应该感谢江边对他的真爱，否则江边不再管控他而是放纵他不管，她去寻找真爱，送一顶绿帽子给他，他到时是离婚呢还是当缩头乌龟？

古浩关了电视：“不看了，电视剧演得还不如我们活得精彩和深刻，老方，我觉得你这个同学蒙威不简单，柳新真有可能被他下套了……”

“你也可以的，古师傅，要相信自己的能力。”胡盼立刻眼前一亮，及时就奉送了一句暗示。

“去去去，天天没正事。”古浩被气笑了，“赶紧记录下来今天的话题，包括情节，都是可以用到app里面的实战案例。对了老方，什么时候正式开始对胡盼的帮助？她现在和江成子相处得还不错，至少可以保证表面上的一团和气了。”

第五十八章 谁还不曾辜负几段昂贵的时光

“在方叔没有讲出他的恋爱史之前，我是不会同意开始打江成子的通关！”胡盼鼻子一皱，哼了一声，“就是这么有原则。”

今天盛晨和蒙威出去吃饭的事情，也触动了方山木。他也在想，如果盛晨真的爱上了别人，他会原谅她吗？答案显然是否定的。反过来，如果他爱上了别人，盛晨会不会在哭过闹过之后，依然接纳他呢？

以他对盛晨的了解，只要他表现出了足够的忏悔以及足以打动盛晨的保证，盛晨不会坚持离婚。但相反的是，不管盛晨外遇之后如何反悔和承诺，他也不可能毫无芥蒂地再继续爱他。

男人比女人更自私更难过得了自己的心理关。

方山木轻轻咳嗽一声：“好，既然今天正好都在，好吧，杜图南和江成子不在，是他们没福气听我的恋爱史，没机会从中学到宝贵的人生成长经验……”

一听方山木真的要讲恋爱史，胡盼和成芃芃兴奋地鼓掌相庆。

“在开始之前，我先讲一我朋友的故事，请注意，真是我朋友的故事，而不是我假借他的故事来说事。他在遇到现任妻子之前，有过三段恋爱史，但结婚十多年了，直到现在，他的妻子一直以为他是她的初恋……”方山木哈哈一笑，“好了，他的故事结束了。用他来开头就是说明想一个现象，在爱情里面，不管男人还是女人，都有成为表演艺术家的天分……”

“反对！”胡盼高高举起右手，“女人和男人不一样，女人很真实。真是真，假是假，爱是爱，恨是恨，从来不在爱情中表演。”

“反对无效，我是在讲故事，又不是在讲道理。”方山木靠了沙发上，神情黯然了几分，“有时回忆往事，也是一种折磨……”

“不要问我一生曾经爱过多少人，你不懂我伤有多深！要剥开伤口总是很残忍，劝你别作痴心人！多情暂且保留几分。不喜欢孤独，却又害怕两个人相处，这分明是一种痛苦……”

古浩很应景地打开手机，播放了刘德华的《谢谢你的爱》。

成芃芃抢过手机，关了音乐：“古师傅年纪大了，喜欢听怀旧的歌曲，方叔只喜欢年轻人的歌。回忆有时不是只有折磨，也有甜蜜和经验。方叔，你也别太伤感了，就当成是对我们的提醒和人生指南，我和胡盼还可以从里面学到东西，用在我们的app上面，一举数得，多好。”

方山木没有说话，望向了窗外。夜深了，窗外的京城夜色，远处的高楼近处的汽车，依然摆出一副彻夜不眠的拼搏，在天寒地冻的冬夜，有多少都市夜归人在为了明天而奔波忙碌。

家里，肯定也有在等候他们回归的家人。家人的期盼和等待，是我们努力和奋斗的理由，也是我们心心系念的港湾。人之一生，为亲情、友情和爱情而活，其中亲情也是因爱情才产生并且延续。

“谁还不曾辜负几段昂贵的时光……”方山木的声音低沉而有力。

方山木的第一任女友，或者说是狭义上的初恋女友，是高中同桌关小欢。

关小欢是校花，长得漂亮而优雅，在省城32中的高中里，她是名声远扬的美女。不仅仅是因为她的好看，还因为她的口才和声音。

关小欢是校播音员。她的声音婉转舒畅，抑扬顿挫，每次播音，都让许多男生如痴如醉。在90年代的高中校园里，她一身碎花裙子梳着羊角辫的打扮，就像一只穿梭于林间的蝴蝶，牵动了无数少男的青春之梦。

许多男生都无比羡慕方山木，因为方山木是她的同桌，可以和她朝夕相处。但外人并不知道方山木的苦恼，他虽然和关小欢近在咫尺，但关小欢只当他是哥们，是最好的男闺蜜，却从来没有喜欢过他。

不喜欢他也就算了，反正他也没有足够的自信和资本让关小欢喜欢。高中时的方山木确实稚气未脱，刚从县城搬到省城的他既土又黑，不能说毫不起眼，但至少在周围全是篮球、足球以及运动健将的男生之中，并不突出。好在方山木学习成绩不错，关小欢也不至于轻视他，毕竟学习成绩极差的她时不时需要抄袭方山木的作业，还要在考试时需要他帮助打掩护递答案才能及格。

关小欢追求者众多，她眼光极高，一般的追求者通常情况下一个回合就会被她拒绝得怀疑人生。后来她喜欢上了校篮球队长郑朝阳。郑朝阳个子很高，一米八五，弹跳力惊人，又身材健美，还长得帅，几乎是全校荷尔蒙旺盛的女生的偶像。

一般的规律是，在高中时代，女生多喜欢运动型的男生。大学时期，就会转变审美，开始喜欢成绩优秀、多才式艺的男生。而大学毕业后，就又提升了品味，专一地喜欢有能力有人脉有资源的男生。

喜欢运动型男生时期的女生，其实是在雄性激素的分泌下做出的对雄性动物力量崇拜的原始冲动，是最本能的慕强心理。

谁也想不到的是，关小欢喜欢郑朝阳，郑朝阳却不喜欢她。堂堂的校花主动向郑朝阳示爱，却被郑朝阳拒绝，一时让她无法接受。她大哭了一场，觉得人生充满了灰暗和嘲讽。

在关小欢失恋的一段灰暗时光里，方山木陪她度过。他不想陪也不行，关小欢不管有事没事总是拉着他到省城的西山散心。西山距离市区15公里，在私家车还没有普及以及交通还不太发达的90年代，每次去西山最好的交通工具就是自行车。

在第三次骑行到西山的时候，关小欢声称她走出了失恋的阴影，她要在山顶之上彻底埋葬她对郑朝阳的喜欢。

方山木不想上山，因为他知道上山加下山至少需要六个小时以上，体力不支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有可能会到晚上都下不来。关小欢不听，非要他陪。

当时是夏天，夜风清爽，二人到了山顶上后，在一块大石头上坐下。漫天星光下，一个少男在听一个少女的青春之歌。关小欢告诉方山木，她已经彻底忘掉了郑朝阳，从现在起，她要重新开始，她要开心要快乐要认真地生活。

在关小欢如同梦呓一样的叙述中，在四周空无一人的空旷下，鼻中隐隐传来关小欢身上特有的女孩体香，关山木心动如鼓心乱如麻。他知道他一直喜欢关小欢，之所以不敢表白是因为自卑。而始终陪在她身边，是心存幻想，希望有一天她可以察觉到他对她的情意，不再当他是哥们是倾诉的对象，而是可以依靠的对象。

关小欢说了很多话，最后她告诉方山木，希望方山木不要误会她和他的关系，他们只是比普通朋友关系更密切的好朋友，但不是男女朋友。她不是不喜欢方山木，而是觉得和方山木当哥们更开心更踏实。她还问方山木愿不愿意永远当她的好哥们。

尽管方山木当时还不知道备胎的说法，却也清楚关小欢对他只有好感没有喜欢。但没有喜欢又怎样，他确实配不上关小欢。只要能在她身边，当她的倾诉对象又有什么？多少人还在羡慕他有机会经常单独和关小欢在一起。

但让方山木感到悲哀的是，关小欢很快就又喜欢上了另外一个名叫郭又的男生。郭又不是高大威猛的类型，长得还不如方山木。但他油嘴滑舌能说会道，还是骗走了关小欢的欢心。

关小欢很快就和郭又陷入了热恋之中，从拉手到拥抱再到接吻，她事无巨细地都要在方山木面前回味一遍。她恋爱的心路历程，以及每一次的心跳、生气和吵架，都会对方山木说个清楚。作为一个旁观者的方山木，感觉像是陪关小欢一起谈了一次恋爱。

关小欢对方山木的信任，就像对自己一样真诚而毫无隐瞒。方山木不知道自己是该感谢关小欢的绝对信任，还是该悲哀自己更像是关小欢的影子一样，时刻不离她的左右，却又没有自己的主见，关小欢往东，他不能往西。关小欢开心，他只能陪着笑脸。

高中毕业后，方山木考上了京城的大学，而关小欢由于沉迷于恋爱，和郭又双双落榜。郭又在父母的安排下，转学到了外省复读。而关小欢被父母送出了国，到英国去留学。

到了英国后，关小欢还是和方山木保持着密切的联系。她先是学了一年语言，然后上了大学。一上大学，她就又谈起了恋爱，交了一个来自香港的男友。她的第一次也献给了他，并且在向方山木倾诉的过程中，描述得十分详细。

方山木到现在还清清楚楚地记得其中的一些细节，主要也是关小欢对他讲得太真实太有冲击力了。关小欢和香港男友的恋爱只持续了不到半年，她告诉方山木，有时她半夜醒来，看着身边酣睡的他，觉得他无比陌生和遥远。他们虽然是恋人，但她知道她从未走进他的心里。而他，也从来没有高看过她一眼，总是认为她在他面前低上一等。

出国后，关小欢的第二个男友来自山东，名叫于陈。

第五十九章 不同阶段的爱情

无限关爱有限责任婚姻是股份制公司第五十九章不同阶段的爱情关小欢比他大了足足5岁，她喜欢他的听话和乖巧，他喜欢她的成熟和大方。在异国他乡，同样身为中国人的男女很容易走近。

关小欢还是一如既往地向方山木倾诉她的恋爱经历和感受，方山木的回复却不再如以前一样热络，因为他此时已经和盛晨恋爱了。关小欢却没有察觉到方山木的漫不经心，依然兴奋地告诉方山木，她要和于陈结婚，于陈才是她真正的真命天子。

方山木劝她冷静，在2000年时，出国的中国的留学生还不多，所以恋爱的选择也少，等回到国内后选择一多，国外的恋爱就会经不起国内眼花缭乱的考验。关小欢不听，还认为方山木是嫉妒她。

方山木大学毕业后留在京城时，关小欢和于陈也一起回国了。于陈是京城人，他留在了京城，而关小欢为了他，也留了下来。关小欢想结婚，于陈却一再推脱。真如方山木所说，一回国，满眼都是国产的美女，于陈再看到比他大了5岁已经有了衰老迹象的关小欢，怎么可能还会娶她？

很快，于陈就有了新欢，甩了关小欢。关小欢痛不欲生，要死要活也无济于事。男人的思维是决策型的，说出来的话就是一个决定。而女人的思维是试探型的，以为男人的决定是在考验她……关小欢想要挽回于陈，方山木劝她不要做无用功，她不听，想尽一切办法想要说服并且打动于陈。

结果用力过猛惹怒了于陈，于陈告诉她，她比他大了太多，而女人又比男人衰老得快，他35岁时，她40岁，像是他妈一样，怎么带得出去？他家里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家里也不同意他娶一个大了这么多岁的妻子！

多年的骄傲和信心，被于陈打击得体无完肤。于陈用男人最不堪的阴暗心理化成恶毒的语言攻击关小欢，关小欢完全没有招架之力，只能狼狈败退，被射得万箭穿心，一个人回到石门，独自疗伤。

在方山木准备和盛晨结婚前夕，他回了一趟石门，正好赶上了一次高中同学会。聚会时，他被推到了关小欢的旁边。恍惚间，七八年的岁月呼啸而过，憔悴衰老的关小欢，依稀还有当年青春靓丽的模样。

关小欢再也没有了以前的跳脱和洒脱，她神色落落，郁郁寡欢，席间不怎么说话，不管别人怎么劝酒或是开她玩笑，她总一副疏落茫然的表情。

饭后，众人哄闹希望方山木送关小欢回家，不等方山木开口，关小欢顺水推舟，主动提出要和方山木走一走。

二人去了高中校园，沿曾经无比熟悉的操场散步。操场依旧，只是几经翻新之后，已经不再是当年的破旧模样，崭新的跑道和充满科技味道的篮球场地，只有周围高大的杨树还在当年的位置上矗立，并且不发一言。

夜风习习，周围一片宁静，正是暑假期间，校园并没有几人。二人沿着跑道一连走了三圈，都是默不作声。直到走累了，关小欢提议坐一坐。

“我一直以为我很幸运，总能遇到我喜欢同时也喜欢我的人……”关小欢的声音比以前多了沧桑和成熟，如果说以前她说话像是一条明媚的小溪，现在就像一条缓慢的小河，承载了许多岁月的颜色，缓慢而沉重的流淌，“所以我从高中时就不断地追逐爱情，前后一共喜欢过五个人，和三个人谈过恋爱，每段爱情都是刻骨铭心的回忆。”

方山木不说话，他认为关小欢只有两段真正的恋爱——郭又和于陈，郑朝阳和香港男友都不算，关小欢却算上了香港男友。

“我的每一段恋爱的心路历程，你是除我之外知道得最详细的一个人，我只对你一个人说过，其他人我都信不过。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觉得你可信可靠，不管有什么心事还是秘密，都想对你说。你就像是我的人生保险箱，只要放在你这里，就绝对安全，并且还可以随时随地取出来回味。我一直当你是最好的哥们，我们是友达以上恋人未满的状态，直到我回国之后才发现，原来经过了这么多年之后，一转身才发现，真爱就在身边。”

关小欢拿出手机，放了一首歌，是张宇的《小小的太阳》：“你总是微笑如花，总是看我沉醉和绝望。我却迟迟都没发现真爱，原来在身旁！你应该被呵护被珍惜被认真被深爱，被捧在手掌心上，像一艘从来都不曾靠岸的船，终于有了你的港湾。你应该更自私更贪心更坚持更明白，将我的心全部霸占。你给我从来不奢望回报的爱，让我好好的对待……”

方山木听出了什么，却依旧保持了沉默。

“请原谅我发现最爱的人是你的时候，已经太晚了，我也知道你有了最爱的人，并且还准备结婚。但我希望你能停下来回头看看，好好想想，从青涩到成熟，在人生最宝贵的将近十年的光阴里，我们其实从未离开过对方片刻，就算人没有在一起，但在心里却是一起度过。山木，你说，在我们过往的人生中，还能找到能够替代对方的人吗？”

“不能！”方山木心里承认，但嘴上却依然沉默，他不想说什么，也不想解释什么，只想他一路走来，默默陪伴了关小欢多年，也希望她能有一个好的归宿。过往是不能，未来却可以。人生就是一个不断前进并且抛弃过往的过程。

平心而论，他对关小欢的喜欢也坚持了很多年，虽然一直埋藏在心底，却也希望可以有机会在某一天生根发芽，长成一棵参天大树，也不枉他多年来的陪伴和付出。但在喜欢上了盛晨之后，他就知道如果说当年的陪伴只是出于喜欢和不服输精神在支撑的话，那么现在对盛晨的爱，是真心想要和她共度余生。

男人的一生，在不同阶段遇到的不同的女性，会有不同的想法。情窦初开时，只是单纯的喜欢。大学时，是想和她好好恋爱，然后牵手一生。而走向社会后，就只是想要结婚组成家庭，完成人生必经的程序以及应该承担的责任。

“所以，我希望你能认真地考虑考虑，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我也会付出百分之百的努力，不顾一切地和你在一起。为了回报你多年来对我的呵护和付出，我愿意倾尽我的所有对你好，直到你被感动。”关小欢双眼含泪，抓住了方山木的双手，“山木，求求你再给我最后一次机会好不好？我现在再也不相信任何一个男人了，除了你。我不想再在爱情中受到半分伤害，我只想好好爱你，为你燃烧我对爱情最后的希望。”

方山木轻轻抽出了手：“不早了，我送你回家。”

关小欢愣了半响，凄惨地笑了：“知道了……再陪我走一圈，好不好？”

走到半圈时，方山木的鞋带开了，关小欢主动蹲下身子为他系鞋带。简单的一个系鞋带的动作，关小欢足足花费了五分钟的时间。方山木注意到关小欢的肩膀在不断耸动，她在努力掩饰她的伤心和哭泣，他想劝她，甚至想告诉她不要这样，总有一天她还会遇到让她心动的更好的人。

但他没有说出口，他太了解关小欢了，她是一个每次遇到爱情都会奋不顾身的人，不管上一次在爱情中撞得多重伤得多深，在爱情再次出现时，她还是和以前一样义无反顾，就像从来没有受伤一样。

不知何时下起了雨，二人都没有带伞。送关小欢到了楼下，她忽然扑进了方山木的怀中，悲泣哽咽：“如果，我是说如果没有盛晨，你会选择我吗？不要说谎，我只想要你最真实的答案。”

“不会！”方山木心中郁积已久的怨气终于爆发了出来，“小欢，你太不了解男人了。直到现在我才知道其实在你的心目中，我一直就是一个随时可以依靠的备胎。等你所有的主胎都不能使用的时候，你才会发现备胎真的有用，可以扶正。但可惜的是，一切都晚了！在你和香港男友恋爱之前，我愿意当你的备胎，分享你恋爱的快乐和痛苦，陪你一起成长。但在你遇到香港男友之后，我觉得我不想再当你的备胎了，因为我只是你的情绪垃圾筒和感情回收站……”

“还有最最重要的一点，你告诉了我你恋爱的全部细节，全部！包括接吻和……。你知道一个男人对于喜欢的女人有怎样的占有心理，他见不得她被别人拉手，何况最后一步！从你和香港男友关系突破之后，在我的内心深处，你从此不再是我喜欢和可以期待的姑娘，而是一个比普通同学联系密切一些的女同桌而已。在我心中与你有关的所有对爱情的想象，全部土崩瓦解，只留下了之前的回忆。”

第六十章 成长是不断抛弃过去的过程

后来方山木又说了许多，仿佛是几年来积攒的各种不满和怨气全部发泄出来，包括对关小欢半夜三更不管他有没有睡着都会发来短信的惊喜或沮丧，包括她从来不在意他的情绪和时间，从来只当他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可有可无的人。而她，却在相当长一段时间里，是他患得患失的梦。

以前，她是他全部的爱情向往，他只是她随时需要随时就会出现的备胎。现在，他成了她的全部，而她，却在他心中破裂，无法复原。人生的错过就是这么残酷，你在燃烧时，她却冰冷。她被烧热后，你却冷却了。

错过的人，就是时机和感觉都不对应的人。

方山木也不知道说了多久，只记得他一股脑全部抛出了积累在心中许多年的话，直到雨越下越大，两个人都淋湿了全身。

最后关小欢说了些什么，方山木已经记不清楚了，在他的印象里，关小欢不停地说着对不起，希望他能原谅她并且给她一次机会的话，他除了摇头还是摇头。别说他已经有了盛晨，就算没有，他也永远过不了自己的心理关，强忍着不让自己去想象关小欢和别人在一起时的场景。他承认他很小气并且有极度的占有欲，得不到的东西和被别人占有的东西，他虽然不至于想要去破坏，但也不会再有任何想法。

如果说之前关小欢是他的心头刺，一碰就痛。在她出国之后，他就变成了他的心头血，滴落在了过去的岁月中，开出了一朵永不褪色的红艳之花，点缀在了往事之上，成为最显眼的一抹鲜艳的记忆。

望着关小欢远去的身影，方山木一个人在原地站立了很久，哪怕被淋成了落汤鸡也一动不动。有些事情沉淀久了，需要一场仪式来埋葬。

后来，有不少同学都指责方山木过于自大，对于当年校花关小欢的追求无动于衷，想当年，有多少人想要得到关小欢的青睐而不可得，方山木是不是太膨胀了？关小欢放下一切的自尊，主动向他示爱，他有什么了不起，居然敢拒绝女神？

对于各种传言，方山木一概不理。他回京后，也没有再和关小欢联系。该过去的事情一定要让它过去，否则会发酵会变质。

半年后，他和盛晨结婚的头一天晚上，接到了关小欢的电话。关小欢泣不成声，向他哭诉她其实从高中时就喜欢上了他，只是觉得他太老实好欺负，就想不管她走多远喜欢多少人，他都会守候她。只是她走得太远太快了，慢慢地冷落了他，让他爱上了别人。她现在要结婚了，如果他肯给她最后一次机会，她就不结婚，哪怕是永远当他身后的女人，她也无怨无悔。

方山木自始至终没有说话，听关小欢哭诉了一个小时后，他才冷漠地回应了一句：“都过去了，抓住不放，害的是自己，痛的是别人。”

关小欢无声地挂断了电话，从此以后她消失在了方山木的生命中，所有的联系方式全部失联。后来听同学说她离开了石门，远赴非洲。到底去了哪里，无人知道。反正十几年过去了，方山木再也没有听到关于关小欢的半点消息。

“这就没有了？”胡盼正听得入神，忽然见方山木戛然而止，意犹未尽地啧了几声，“结束得太快了，而且中间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没劲！”

“其实这样也挺好，有时把爱放在心里间，从此天各一方，相见不如怀念，不相见也不怀念，从此相忘于江湖……”成芃芃叹息一声，双眼迷离之中又有几分迷茫，“有时我在想，如果你们两个人的位置颠倒一下，是关小欢一直守护着你，她是你的备胎，而你一直留恋花丛，爱来爱去。忽然有一天累了倦了，再回首时，关小欢还依然在你身后，痴痴地等在归来，你会不会娶了她？”

方山木沉默了，有时男女的思维方式确实大不相同，如果真是如此的话，他娶了关小欢的可能性大于90%。尽管他也承认男人在某些方面确实有劣根性，但他还是反对一种常见的说法——找男人要找玩够的，找女人要找伤透的。

应该说，找男人要找有阅历并且有担当的，找女人要找有眼光并且能包容的。

“换了我，我肯定会。”古浩一脸沉重地拍了拍方山木，“原来你以前比我还痴情，老方，从现在起，我在感情的经历上认输，承认不如你长情和了不起。”

“滚一边儿去，别嘲笑我。”方山木推开了古浩，“我结婚前是和关小欢有过一段说不清道不明的爱恨纠缠，但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纯洁得连手都没有碰，而结婚后，再也没有任何的心理和生理出轨行为，你呢？”

“我……也没有！”古浩底气不足地起身就走，“不早了，我得睡去了。你们老年人觉少，我还小，还在长身体，得早点睡。”

成芃芃想了想：“盼盼，你记下方叔的爱情故事，一定要加入到成长游戏app里面，这段感情对方叔的个人成长至关紧要，让他学会了取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你才认识他多久，就这么懂他了？”胡盼扬了扬手中的手机，“刚才一直在录音，放心，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丰富成长游戏app的机会。”

“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成长就是不断地抛弃过去永远前进的过程。”方山木也站了起来，神秘地一笑，“好了，我的承诺全部兑现了，从明天起，开始正式解决你和江成子的事情了，怎么样，有没有信心在短时间内通关？”

胡盼有几分心虚地不敢直视方山木的目光：“怎么不敢？一天天的，我胡盼是谁？千年的狐狸还会怕聊斋？说吧方叔，想好怎么帮我过关了吗？我要好好虐虐江成子，让他后悔，让他痛不欲生，让他跪地求饶。”

“不知道你为什么对我会有这样的误解……”方山木语气轻松一脸浅浅笑意，“帮你过关的意思是为你摇旗呐喊出谋划策，不是和你并肩作战。至于怎么打败或是收服江成子，大主意还得你拿，毕竟是你自己的关，我们只是你的盟友，你的明白？”

在胡盼目瞪口呆随即恨得咬牙切齿的目光中，方山木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回屋睡觉去了。

“不对，不对，方叔……”胡盼愣了半天，直到方山木走进了房间，她才惊醒过来，“不是说你有三段爱情故事吗？怎么才一段，骗人！还有，你还没有回答我如果你离婚了，会找什么样的姑娘过一生，快告诉我答案。”

回应胡盼的只有重重的关门的声音。

几天来，每一次开会讨论成长游戏app的设计时，江成子都会提出许多意见，而且意见还很中肯，颇得方山木和古浩赏识。成芃芃有时也大部分赞成江成子的提议，只有胡盼对他颇多冷嘲热讽，指责他的提议很多是无病呻吟，只是一个纯游戏玩家的个人之见，未必就是市场的正确导向。

对胡盼的批评意见，一开始江成子还多有反驳，后来听多了，他只是冷冷一笑，随即顾左右而言他，连解释和辩解都欠奉。

公司又陆续招聘了几个员工，达到了十几人的规模，具备了一定的气象，各项事情的进展还算顺利。

眼见就到了春节，放假前一天，方山木提议全体聚餐，众人一致同意。江成子提议换一家餐厅，总是音乐餐厅吃得他想吐，他知道有一家很有情调的西式餐厅位于三里屯，是他一哥们的地方，可以订到好位子。

“是一坐吧？不去，吃够了。”胡盼双手抱在胸前，一脸冷漠，“也不好吃，换个地方。”

以前恋爱时，她和江成子经常去一坐，曾经的恩爱之地，现在成了伤心之地，她才不想去。

江成子抱之以冷笑：“你也太自私了，先不说一坐的菜很有特色很好吃，就说你以自己吃够了的理由不想让大家去尝试，就是极度自我的表现。做人要多站在别人的立场上考虑问题，不要总是以自己为出发点。胡盼，你和我分手这么久了，怎么一点儿也没有成长？太让人失望了，不，应该说太符合你的人设了。”

“我们分手了吗？”胡盼眉毛一挑，气势大涨，“追我的时候，你可是费了不少心思。分手的时候，连一句正式分手的话都没有说，你不配当一个男人。”

“从哪里开始，就从哪里结束，我是在一坐里面向你求爱，那么今天我也会在一坐正式宣布和你分手。”江成子忽然又风轻云淡地笑了，“到时你可不要拒绝不要抵抗，要和你答应我求爱时一样干脆利落才行。”

“你放心，我不是死缠烂打的人，对你，早就没有感觉了，就等你一个正式分手的请求了。”胡盼环视了众人一眼，“方叔、老杜，还有芃芃、古师傅，你们做一个见证。”

第六十一章 这么现实而令人绝望

一坐餐厅位于繁华的三里屯中心地带，以浓郁的西班牙风格的装修而闻名，多有外国人在此聚餐。由于是冬天，二楼的室外餐厅没有开放，方山木一行坐在了里面。

“印象中，京城有几年没有下雪了，至少是没有下过大雪。很怀念以前大雪纷飞的日子，可以坐在院子里赏雪……”方山木望着窗外萧瑟的冬天的景色，微有感慨，“小时候冬天的大雪很多，好象从2000年后，石门和京城就很少下雪了。”

“方叔是想家了……”成芃芃常来三里屯一带，轻车熟路地点了几个菜，将菜单扔给了江成子，“你来点你爱吃的就行，我替方叔他们做主点过了。”

方山木确实是想家了，想起了以前在院子里赏雪的情景，想起了和儿子打雪仗的欢乐，以及平安喜乐在雪地撒欢的场景，盛晨就静静地站在窗前看着他们两人一狗一猫闹个没完，脸上挂着满足而幸福的笑容。

他摇了摇头，驱散脑中温馨的画面，笑了笑：“上次有两个问题没有回答胡盼，现在可以告诉她答案了。其实我并没有三段爱情故事，在盛晨之前，就和关小欢有过一段。但和关小欢的感情纠葛，从高中到大学再到大学毕业，像是被分隔成了三段，而三个阶段的她，也像是三个人……”

“方叔你在三个阶段中，是不是也扮演了不同的角色？”胡盼对方山木的真实想法很感兴趣，感觉在方山木的叙述中，对他对关小欢的真实感情有所隐瞒。

“关小欢在成长，我也一样。”方山木并不避讳他在三个阶段中变化，“如果说第一个阶段，也就是高中时期我对关小欢是单相思和暗恋，只是纯粹的少男少女之间的纯真的喜欢的话，那么到了大学期间，我和盛晨恋爱之前，我对关小欢确实由喜欢上升到了渴望。当时我考上的是名牌大学，关小欢虽然出国留学，但上的是自费的私立大学，我树立了信心，觉得自己有资格向她求爱了。但她随即又结交了香港男友，并且和他同居了，我对她的所有纯真幻象瞬间破灭……”

“然后你正好遇到了盛晨，就将全部的爱情寄托到了盛晨身上，从此关小欢就只是你记忆中的一抹浅红，对吧？”成芃芃嘻嘻一笑，“男人，呵，男人，不管以前多深爱一个女人，只要这个女人跟别的男人上了床，在他眼里就一文不值了，是不是？”

“感情是相互的，关小欢对老方不珍惜，你还要老方为她守身如玉？这也是双标！”古浩愤愤不平地替方山木出头，“何况这么多年来，老方一直在付出，而关小欢始终没有回应，更不用说回报了。她本来不是他的什么人，他也不必为她负责。女人也一样，喜欢一个男人，就会爱如珍宝。不喜欢了，如同垃圾，扔了也不可惜。”

胡盼意味深长地看了江成子一眼：“难道世间真的没有伟大的爱，比如我喜欢你，和你没有关系，只是默默对你好，从来不期望你能回应和回报？”

江成子冷笑了：“能说出这话的人，都是无比自私并且冷漠的人。你是想让别人无条件对你好，而你愿意理就理，不愿意理，也不拒绝对方的关怀和关照对吧？你也不想想，别人凭什么要对你无条件付出？世界上哪里有无缘无故的爱和恨？反过来想想，你为什么不对一个对你不理不睬的人默默付出而不求回报呢？不过是只要权利不承担义务的自私自利罢了！胡盼，你越来越有田园女权的倾向了。”

“我没和你说话，你别理我，我烦你。”胡盼怒了，扬了扬拳头，“当初怎么就瞎了眼会看上你，还在这里接受你的求爱，我以前真的是很傻很天真。”

“我以前也是，你现在还是！”江成子寸步不让，“喜欢上你，是我一辈子的耻辱。”

“别吵了！”杜图南一拍桌子，“你们还听不听方叔讲话？方叔不是在单纯地给我们讲故事，而是在给我们上课，让我们从中学习到两性相处的道理，你们再这么不懂事下去，也不反思一下自己的所作所为，以后连成长的机会都没有了。”

成芃芃拉了拉胡盼，示意她不要再争吵下去，胡盼努力克制了一下情绪，长出了一口气：“好吧，方叔，如果你真的离婚了，以后想找一个什么样的姑娘？”

方山木的目光从成芃芃脸上扫过，又落在了胡盼的脸上，见胡盼有几分慌张和期待，忽然暧昧地一笑：“哈哈，没有必要再找了，刚出火坑，何必再自挖一个火坑跳进去？”

成芃芃摇了摇头：“方叔没说真心话，算了，也不考他了，总有一天，他得在我们的帮助下过盛晨姐的一关，到时他就会说出心里话。当然，也有可能是他现在还没有明确的目标，不过话又说回来，到了方叔的年纪，对女性的审美已经固定了，就算再找，也很难有突破了。方叔，从成长游戏app的角度考虑，你觉得如果让你从我和胡盼两个人中二选一的话，你会选谁？”

众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到了方山木的身上。

方山木知道成芃芃的话既是测试又是考验，她比胡盼聪明的地方在于懂得虚实结合，他如果不正面回答，是没有勇气，如果回答的话，又势必会有所取舍，犹豫了片刻：“其实你们两个人各有千秋，芃芃成熟大方，胡盼热烈直接，对男人来说，都有不小的吸引力。但对我来说，还是欠缺了一些什么……嗯，对，共同语言，是没有共同语言，毕竟有不小的年龄差距，而且肯定还有代沟，所以都不选择。”

“方叔狡猾！”杜图南含蓄地笑了，“我们现在讨论的不是现实，是成长游戏app里面的设定。这样，以后不管说到谁的感情经历和以后的选择，过去的事情必须真实，但对未来的选择，可以设想可以假设。举个例子，如果我再一次选择恋爱的话，我肯定会找一个顾家的女人，绝对不会再选择和许问渠一样随心所欲想玩就玩只顾自己不顾家庭连孩子都不想生的！”

古浩晃动手中的红酒，提议碰了一杯：“我主动交待，如果让我有重来一次的机会，我会选择一个可以和我一起奋斗的姑娘。再如果范围再缩小一些的话，只在芃芃和胡盼之间选择，我选胡盼。”

“我不选你！”胡盼当即反驳，一脸嫌弃，“别做美梦了，古师傅，就算全世界只剩下你一个男人，我也不会选你，宁愿单身。”

古浩也不生气，哈哈一笑：“我喜欢你，和你无关。何况只是假设，你激动什么？”他又和杜图南碰了碰杯，“你呢，现在是必答题，必须选一个。”

“胡盼吧。”杜图南的目光从江成子身上迅速一扫而过，“芃芃的气场太强大了，一般人hold不住。盼盼既真实自然，又得体大方，和她在一起，轻松自在，不会有太大压力，有利于男人在事业上的进步。”

“她？”江成子几乎压抑不住不屑的笑意，“你们还是不够了解她，她又懒又馋，还喜欢抱怨，自己没多大本事，天天嫌弃别人尤其是自己男友赚钱少，就希望钓一个金龟婿嫁入豪门，从此过上挥金如土的奢华生活。可惜，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你闭嘴，江成子。”成芃芃打断了江成子的话，“你的意思是说，如果让你再有一次选择，你是不会选择胡盼了？如果必须在我和她之间选择呢？”

江成子打量成芃芃几眼，目光又在胡盼身上停留了一会儿，摇了摇头：“只能二选一的话，我选择你，虽然你也不是我的菜，但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你呢方叔？必须要做出选择。”成芃芃又将目光投向了方山木，狡黠地一笑，“不许再耍赖，我和盼盼，选一个。”

方山木故作沉吟片刻：“必须选择的话，选胡盼。”

“为什么？”成芃芃和胡盼异口同声。

“原因很简单，芃芃你的富二代身份给人的压力太大了，我如果还在事业的顶峰时，觉得还有实力和你在一起。现在正是人生低谷，配不上你。而且我以后还能不能东山再起还是未知数……”方山木想起了当年在大学里追求盛晨时，其实也有一个无比优秀家世显赫的女生周之之喜欢他，他却拒绝了她，原因就是她的出身太好了，家庭背影太深厚了，和她在一起，他找不到身为一个男人的价值。

后来认识了古浩以后，方山木就更庆幸当初的选择。如果他和周之之在一起了，说不定也会沦落为古浩一样的角色。

“男人的想法总这么现实而让人绝望吗？”成芃芃一脸伤心，“身为富二代又不是我的错，难道富二代就不能拥有爱情了？方叔，你可不可以让爱情回归简单，你只喜欢我的人，而不是我所拥有的一切，求求你了，好不好？”

第六十二章 需要成长的不仅仅是感情

方山木知道成芃芃在演戏，并不配合她的演技，坚决地摇头：“不能！不可以！80届和90届的爱情观是什么我不知道，但身为70届的男人，无法接受自己的女人强过自己太多。或许我们骨子里过于传统或者说是陈旧，但这就是我们这一代人的价值观。如果我才20岁，我可能还会觉得爱情可以战胜一切。但我现在快要40岁了，我会首先选择现实，然后考虑爱情。我的观点是，爱情的幸福建立在现实的基础之上。”

江成子总算看出了端倪，呵呵地笑了：“明白了，原来你们在为我设局，都选择胡盼想为我刻意制造紧张气氛，不好意思，让你们失望了，我对胡盼完全没有了感觉，就算你们再抢来抢去，在我眼里，她不过是一个不相干的路人。我不会再对她有任何心动的感觉，不管她是和方叔谈恋爱，还是和古师傅鬼混，哪怕是跟了杜图南，都不关我的事……”

江成子一点破，胡盼也才明白过来，也生气了：“不行，不行，说好让我自己拿主意打江成子的通关，为什么又设计我？我说我怎么这么受欢迎，原来是你们串通一起编排我，我生气了！还有你，芃芃，你不惜牺牲自己来成全我，我不但不会领你的情，还会恨你。”

成芃芃摊了摊手：“你也别生气，盼盼，刚才我也说了，我们的出发点是为了公司好，是为了我们的成长游戏app更加完善，所以以后事情不管落到谁身上，谁都不要生气，也不要翻脸，就当是工作，是为了我们的无限关爱有限责任公司的未来。”

“好，我不生气。”江成子淡淡一笑，举杯朝胡盼示意，“我欠你一个正式分手的声明，现在我宣布，我和胡盼正式结束男女朋友关系，以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互不相欠，再无私交！干杯！”

胡盼紧咬嘴唇，眼珠在眼中打转，强忍着不流下来。她表面上嘴硬，其实在内心深处还是希望江成子可以回心转意。或许也有不甘的原因，她希望江成子能够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所在，向她认错，并且改正，以后做一个积极向上认真工作的男人。

却没想到，江成子如此决绝地当众提出分手，她感到委屈、不满和心酸。其实在她的设想中，所谓过关就是江成子向她认错，接受她的条件并且和她重归于好。

竟然会是这样的结局？胡盼本想服软，退一步算了，也许在众人面前给足了江成子面子，江成子还会回心转意。却感觉胳膊一疼，被成芃芃轻轻拧了一下。

成芃芃是提醒胡盼不要心软，她看出了江成子的义无反顾，不想让胡盼再当众自取其辱。

不能退，一步退，步步退，胡盼猛然一咬牙，和江成子碰了碰杯，随后一饮而尽：“我在一坐接受了你的求爱，现在在一坐正式和你分手。江成子，从此以后，我们只是普通同事！希望以后在工作中，我们能够不再感情用事，一心为了公司发展。”

放下酒杯，江成子轻蔑地一笑：“方叔，我和胡盼的故事划上了句号，你们以后不要再拿我们的事情当成支线了，实在是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地方，甚至我和她的爱情故事用三句话就可以概括——大学同学，大三相恋，浪漫两年，被现实的残酷半年打败，因为生计问题而分手。现在回想起来，感觉就像喝了一杯白开水，没滋没味的……”

“你……”胡盼又被气着了，想要反驳几句，却被方山木制止了。

方山木摆了摆手：“就算亲密如情侣，对在一起的时光的回忆感受也大不一样。好了，事情翻篇了，往下进行。成子，你和胡盼街头分开后这半年期间，找了几份工作？”

胡盼想起了当时在街头大吵大闹的往事，心情忽然又好了起来，也兴致勃勃地问：“就是就是，江成子，你这段时间去哪里了？以你的德性，肯定是又躲在哪里打了半年的游戏吧？不对不对，没有了我供你吃喝，你连生存都成问题，你必须得工作才能养活自己。但问题又来了，你又是一个特别懒散的人，我从来没有见过你的一份工作干过三个月以上。”

江成子不动声色地笑了笑，招了招手，对过来的服务生说：“叫你们老板过来一下。”

服务生一脸不屑：“老板不在，他很少来店里。”

“我和他今天约好了，他必须在。”江成子踢了服务生一脚，“赶紧叫林三岁过来见我，听到没有？”

服务生吓得脸都白了，连连点头：“是，是，马上。”

方山木微微皱眉，他一向不太喜欢对服务行业的人员大呼小叫的人，极没素质和有失身份。对服务人员的态度很能展现一个人的素质高低，不过现在公司正是用人之际，他也只能忍了。

之所以接纳江成子加盟公司，也是看重了他资深游戏玩家的履历，胡盼前男友的身份也是加分项之一，毕竟公司的主业是成长游戏app，江成子是难得因游戏而导致感情受挫的结合者。方山木也知道他对江成子缺少足够的了解，但用人用优点的道理他懂，希望可以引导江成子更好地为公司发展提供创意。

现在看来，江成子不但是胡盼的关，也会是他的关，更进一步说，是公司的关。当然，每个人都是别人的关，每个人也都是公司的关。成长游戏中，需要成长的不仅仅是感情，还有人生阅历。

方山木很清楚一点，他的人生两大难关，一是盛晨，二是古浩。之所以放古浩在身边，除了有他更长远的意图之外，也是想借古浩磨练自己的意志和忍耐力。创业和当巨头公司副总完全不同，副总是高高在上的领导，创业是九死一生的磨难。如果他过不了盛晨的关和古浩的关，他创业成功的可能性就微乎其微。

他自认掩饰得很好，将对古浩的恨深藏于心，没有丝毫流露。他也能猜到古浩留在他的身边，一是想借他为支点来和江边较量，二是也想借机寻求新的突破，时机成熟时想要吞并他的公司也是题中应有之意。

但是一向有强大自信的他，有足够的理由和底气可以绝对掌控公司，让古浩所有的小心思小算盘最终为他所用，让古浩成为公司的助力并且借古浩之手化解江边对盛晨的控制，甚至进一步打击江边的嚣张气焰，也是方山木一系列的用心之一。

灯光一暗，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几人面前。他足有一米八以上，身材健壮，膀阔腰圆，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闪耀光彩。不仅人长得帅，声音也充满磁性：“各位好，鄙人林三岁，是一坐的老板，也是江成子的朋友。欢迎各位莅临一坐，感谢赏光。”

“三岁，来，坐。”江成子热情地拉过一把椅子，请林三岁坐下，“介绍一下，林三岁是我的发小，自力更生的富二代。他拒绝了爸爸让他接手家族生意的好意，没有回南京当少爷，而是留在京城创业当大爷。同样的是90届，他创业三年，现在名下已经拥有了一家公司两个加盟店三家饭店，牛上天了。我这段时间一直借住在他家里……”

林三岁依次和众人握手：“别听江成子瞎吹，我现在就是一苦逼的创业者，完全就是一孙子，每天一睁开眼就有上百号人等着吃饭发工资，现在我才知道，老板是最苦的差事，一刻不停地想着怎么赚钱给员工发工资。老板其实才是给员工打工的人！”

方山木对林三岁的第一印象良好，此人不但举止谈吐都很得体，而且还会察言观色，比起杜图南的淡漠江成子的自大，不知道好了多少倍。长得帅又有眼色，还很有口才，肯定很受女孩子喜欢。

果然不出方山木所料，成芃芃和胡盼二人对视一眼之后，同时眼前一亮，眼中闪烁见猎心喜的光芒。现在的女孩子呀，一点儿也不知道矜持，见到英俊帅气的男生，总是毫不掩饰自己的兴奋，很容易被人当成猎物反杀。

方山木想归想，却不会去阻止什么，他也相信成芃芃和胡盼自有分寸。不过让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的是，最先发动进攻的是成芃芃。

成芃芃先是看了江成子一眼：“成子，我可以加林老板微信吗？”

江成子不以为然地扬了扬手：“只要是我带到大家面前的朋友，大家都可以随便加微信，随时单线联系，我不会计较的。有些职场上的所谓规矩，我不会放在心上。”

职场也好饭局也罢，总有一些约定俗成的规则。比如有人组织了一个饭局，邀你参加，你去了后，未约允许不要主动去加在座各人的微信或是索要联系方式，要事先征得组织者的同意，毕竟是他的人脉和资源，不能越位。

第六十三章 男人的天性和必修课

江成子虽然嘴上说得好听，其他人却不能不懂规矩。好在林三岁足够聪明，当即一笑：“成子，我就自作主张主动加了几位的微信，反正都是你的朋友，你也不会介意，就怕你的朋友介意，不想认识我这个饭店的小老板……”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起身和林三岁加了微信，谈笑间，林三岁就和众人打成了一片。随后他又送了一份特色菜以及一瓶红酒，并亲自打开为每人倒了一杯，和众人畅饮。

林三岁是何许人也，有意和方山木坐在了一起。几番敬酒下来，他立刻分出了轻重，中心是方山木，重点照顾成芃芃，其他人包括古浩、胡盼和杜图南，可以随意。

方山木在职场多年，几次试探之后也看出了林三岁深知处事之道，可以说在场中人，除了古浩之外，都对林三岁大有好感。

古浩对林三岁心存警惕之意，是出于职业上的敏感，也是性格使然。尽管他也知道林三岁和他以及无限关爱公司并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但林三岁过于夺目的光芒和讨人喜欢的性格，让他下意识里觉得林三岁的意外出现是蓄谋已久的安排，背后或许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他不好猜测，但凭借他多年的职场经验，第一个念头是林三岁应该是看上了成芃芃或是胡盼。

当然，如果仅仅是喜欢上了二人之一，也没有什么，就怕他的用意并不限于此，或许始作俑者江成子没有多想，但不排除林三岁趁机打进他们的圈子。

古浩朝方山木使了一个眼色。

方山木回应了古浩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他并没有古浩想得那么多，并不是说他不如古浩考虑周全，而是他不像古浩一样凡事喜欢往坏处想，并且还会以自己的心思揣摩别人的想法，就如酒鬼觉得所有人都爱喝酒一样，古浩认为大多数男人和他一样，见到美女就走不动。

和林三岁越聊越投机，林三岁开心之余，又拿出了珍藏多年的红酒打开。在聊天中，方山木有意无意地引导话题，总算得知了林三岁和江成子的真正关系，也清楚了江成子和胡盼分手之后的半年里都做了些什么。

和胡盼分手后，江成子一个人在街头晃荡了一个小时，打了无数个电话后，终于有了落脚点——林三岁答应可以收留他。

一边感慨世态炎凉，当年的同学也好朋友也罢，一听说他要过来借宿都一副避之不及的嘴脸，一边又清醒地认识到还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靠谱，林三岁在接到他的电话后几乎没有任何迟疑就同意了他搬过来一起住。

林三岁和他同是南京人，大学毕业后，林三岁拒绝了父亲让他回去继承家业的要求，留在了京城，自主创业。

先从礼品店做起，然后是饭店、酒吧以及红酒等生意，虽然规模都不大，但每一个生意都赚钱，足以养活自己不说，还有一定的发展前景。尽管在林三岁的父亲林吉的眼中不过是小打小闹，林三岁所有生意的总利润一年下来连一辆豪车都买不起，但林三岁却乐此不疲，至少在他看来他没有依靠父母，完全凭借自己的力量在京城打下了一片天地。

之所以不回南京而非要留在京城创业，也是因为父亲的势力范围只在南京，还影响不到京城。林三岁知道，如果是在南京，不管他多成功都会被人认为是在父亲的帮助之下。但在京城，他可以自豪地告诉所有人，他靠的是自己的双手和人脉。

江成子借宿在林三岁家中之后，还和从前一样，每天无所事事，不是打游戏上网就是吃饭睡觉。林三岁住的是一个128平米的复式，他住楼上，让江成子住楼下。

三个月后，林三岁受不了江成子的醉生梦死了，希望他可以振作起来，至少找一份可以养活自己的工作，不能总是蹭吃蹭喝蹭住。

林三岁的好心被江成子当成要赶他走，也确实，江成子不但住在林三岁家里，吃用也都是林三岁供应，他别说分担了，连一卷卫生纸的钱都不肯出。当然，也不是不肯，是出不起，江成子已经弹尽粮绝了。

和胡盼在一起时，他就失业多时了，吃穿用度都是胡盼负责。要不是胡盼失业他和胡盼被房东扫地出门，他还会不思进取下去，不想改变现状。

说到底，他和胡盼矛盾的集中爆发还是因为生活所迫。

其实江成子家里不穷，虽说不是超级富二代，至少不缺钱，父母再养他十几年也不成问题。问题是，他既不想工作，又不好意思伸手冲家里要钱，但却好意思先是靠胡盼养活，现在又赖上了林三岁。

林三岁拿江成子也没有办法，他和他从小一起长大，还从小学一直到高中，都在一起。后来还同时考上了京城的大学，虽然不是同一所大学，却还是在同一个城市，也算是难得的兄弟情谊了。只不过林三岁一直不欣赏江成子的性格，论家世，他比他差了太远。论大学，他上的是985而江成子才是211，再论长相和身材，江成子和他更是有不小的差距。

按说江成子就算不和他比，既然留在京城，也要努力上进才是。江成子的父母虽然有些积蓄，在当地还算有些实力，但想要资助江成子在京城买房，还稍嫌吃力，更不用说帮他开拓事业了。林三岁实在想不通，江成子为什么会变成现在的样子，颓废、消极、懈怠以及得过且过！

本来大学毕业后，他忙于事业和江成子联系不是很多，平常每月聚上一次就不错了，他也就没有机会开导他。现在江成子住进了他的家里，他每天和他抬头不见低头见，就难免时不时说他几句。

一个自律的人最见不得别人的放纵，因为在他看来，自强、奋发以及追求事业上的成功，是一个男人的天性。而每天早睡早起，健身学习，也是一个男人在成长过程中的必修课，为什么会有江成子一样的年轻人，整天无所事事，除了打游戏就是上网聊天，宅在家里不去工作不想明天，甚至连泡妞都没有动力？

他活着的目的和意义是什么？

有一次下班回家，林三岁实在看不惯江成子打着哈欠顶着熊猫眼头发乱得像是鸡窝的衰样，拉过他和他长谈了一次。他问江成子未来的打算和规划，江成子的回答让他哭笑不得。

“谁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到来，所以，活在当下，不管明天是刮风还是下雨。”

林三岁觉得不能再让江成子这么荒废下去了，告诉他，限令他在一个月内找到工作，并且每个月交1000块的伙食费和2000块的房租，否则会赶他出门。

江成子以为林三岁是在开玩笑，林三岁的房子是全款买下的，交哪门子房租？而且林三岁那么有钱，他一个月吃他的喝他的，也花不了多少，就依然我行我素。不料一个月后，他出去了一趟，回来发现进不去门了，密码锁换了密码。他打电话，林三岁不接。发微信，不回，足足等了一天，直到深夜林三岁才回来。

林三岁再次向他强调，如果他不交房租和伙食费，他真的会被赶走，不是开玩笑。他不是不想管他，而是不想他再这么颓废下去，毕竟老大不小了，又是男人，他到底要自暴自弃到什么时候？哪怕他不去工作而是去追求女生也可以，不能再这样浪费青春了。

林三岁给江成子指明了两条路，一是找一份工作养活自己，二是找一个喜欢的姑娘去追。如果是后者，他愿意提供一切便利条件，包括场地和资金。

江成子几乎没有丝毫犹豫就选择了前者，哪怕林三岁愿意出钱资助他泡妞他也不愿意，他对爱情已经绝望，在他看来费心费力去追求一个姑娘，还不如工作和游戏有趣。

林三岁啼笑皆非，不过也能理解江成子的想法。江成子的恋爱史他也清楚，从高中到大学，一共有过三段恋爱的他，每一次都以失败和伤心而收场。不过对最近一次和胡盼的恋爱，江成子并不认为是失败和伤心，而只是一次风轻云淡的相遇。

林三岁原本以为江成子想要找到工作，至少需要两到三个月，没想到仅仅10天之后就被一家创业公司录取了。等江成子上班后才知道，他和胡盼又成了同事。林三岁笑话江成子，可以一举两得，既有了工作，又可以乘机追回胡盼，实现人生事业和爱情双丰收。

江成子却嗤之以鼻，声称就算全世界只剩下胡盼一个女人，他也不会再对她动心。

其实以江成子的想法，只想先找一份工作应付了林三岁的差事了事。他也明白林三岁之所以逼他，并非是小气，而是出于关心，希望他可以成长，而不是原地踏步。

在别人都在进步时，原地踏步其实就是退步。

第六十四章 一个不肯服输，一个不愿服输

江成子应聘到无限关爱有限责任公司，最开始的出发点是出于兴趣，酷爱游戏的他一开始见到公司名字时，以为是一个月子中心或是什么服务型公司，后来得知是游戏公司后，点燃了内心的火焰。上班后，意外遇到了胡盼尽管让他想要逃避，但在方山木的开导下，他又咬牙留了下来。

方山木的原话是：“你是怕在工作上输给胡盼，还是怕在感情上？”

江成子或许是一个毫无上进心对大多数事情都不感兴趣的人，但对于胡盼，却还是保持了足够的好胜心。出于战胜胡盼的想法，他突然就激发了斗志，因为方山木说过，公司预留了五个创始人的位置，他和胡盼可以二进一，各有50的机会。

对于在公司立足以及打败别人全无兴趣的江成子，却对和胡盼的较量充满了动力，更不用说公司的主业是开发游戏a，而胡盼一向认为打游戏是无所事事无聊之极的行为，他就是想让胡盼知道，不管什么行业，只要精通了专注了，就一样可以打出一片天地。

今天特意邀请众人来一坐吃饭，江成子也是藏了私心，希望可以借机展示一下他的人脉，也是想让胡盼看看，他江成子并不窝囊，有朋友也有圈子。

大概了解了江成子的近况后，方山木暗中观察了胡盼的反应，见胡盼故作坦然，似乎对江成子去了哪里做了什么毫无兴趣，但每当江成子说到关键时，她明明正在和成芃芃、杜图南说话，却会明显地停顿下来，仔细倾听……他就暗暗一笑，90届的年轻人，脸皮太薄，在恋爱中明明在意对方，却要假装并不在乎，似乎谁在乎谁多一些谁就落了下风一样。

在爱情里面，谁主谁次谁上谁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一旦两个人真的相爱了，都会愿意为对方心甘情愿的付出。付出的爱，才是真爱。索取的爱，只是恃宠而骄罢了，早晚会因骄纵而被舍弃。

一行人有说有笑，关系进一步得到了融洽，除了胡盼和江成子之外。

从林三岁嘴中得知了不少江成子的往事，方山木对如何用好江成子如何帮助胡盼过关就更心里有数了。他没有看错江成子，尽管江成子颓废而消极，但也不是没有可用之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关键点，只要抓住了并且加以放大，都可以充满动力的前进。

江成子的关键点就是胡盼，同样，胡盼的关键点也是江成子。他们之间感情的基础还在，只不过一个伪装得坦然而无所谓，一个故作矜持和以退为进，就像他和盛晨，一个不肯服输，一个不愿认输，就僵持不下了。

在爱情和婚姻中，势均力敌的两个人才最危险，只要都不退让，要么最终散场，要么两败俱伤。

聚餐结束后，方山木宣布正式放假，春节后初八再上班。

林三岁送到了门外，紧紧握住方山木的手，将他拉到了一边：“方叔，成子是我多年的朋友，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我对他也是恨铁不成钢，怒其不争。好几次我劝他跟我干，他不同意，说是道不同不相为谋。表面上说是不喜欢我从事的行业，其实我知道他是拉不下面子，不想被我管。成子毛病不少，但优点也很多，他如果认准了一个人一件事情，会坚持到底。现在他就认准了你，希望你能多帮他多带他。他是一个很懒散的人，能不能积极而健康地生活和工作，就看跟谁了。”

方山木拍了拍林三岁的肩膀，他心里清楚林三岁的交待既有托付之意，又有期待之心，并且话里话外还似有所指，他笑了笑：“既然公司叫无限关爱有限责任，对江成子，也会一视同仁。放心，只要他认真努力，以他的才气和能力，完全可以在社会立足，何况一家初创公司？男人嘛，都有孩子气的阶段，成长也需要时间，更需要机遇。”

林三岁回身望了一眼正和江成子握手告别的古浩，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方叔是他的机遇，胡盼是他的挑战，希望他能全部过关。今天虽然是第一次见到方叔，但方叔的人格魅力深深地吸引了我，而且你们公司的创意也非常独特，希望有一天有机会可以和方叔合作。”

方山木近来历经无数次融资谈判，对于合作二字已经免疫了，林三岁这么一说，他也没有往心里去，就是随意一听。

京城虽然大，但在春节期间，却有无数的游子归家，包括胡盼、杜图南和江成子，转眼间，301室就只剩下了方山木、古浩和成芃芃。

成芃芃的父母早早定好了春节出境游，成芃芃知道他们想要借机劝她出国，她就借故有事没去。

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街上过年的气息越来越浓，行人也日渐减少。方山木坐在沙发上，望着无精打采的古浩和成芃芃，忽然笑了：“怎么跟霜打的茄子一样？过年了，应该高兴起来。古浩，去对面的饺子馆叫一份饺子过来，我们几个孤家寡人也要热闹热闹。”

“算了，还是一起去吃现成的吧，送过来就凉了。”眼见中午了，古浩有几分心神不定，“说好今年一起回我家过年，怎么到现在了江边还没有消息，发微信也不回。”

最近一段时间以来，古浩一直住在301室没有回家，也是他想彻底改变以前的习惯，让江边适应他不再回家的状态，免得和江边的较量半途而废。他以为江边会不断地要求他回家，不料除了每天偶尔几句问候和交流孩子上学的问题之外，江边提也没提让他回家的事情。

古浩虽然一门心思扑在工作上，但也有几分慌了。两个人的较量，一方使劲，另一方有一个反作用力，才有动力。如果一方面使力而另一方无动于衷，就麻烦了。说明对方可能已经不再在意，甚至是放弃你了。

古浩只是想借和江边的较量争取更大的主动更多的自由，而不是真的要和江边一刀两断。江边不理他，他就心里没底，不知道江边到底是在打什么算盘。

最近盛晨和方山木联系得也少，方山木虽然也有和古浩一样的担心，但却表现得没有古浩那么明显，他哈哈一笑：“好，出去吃，有仪式感。就算没人要我们，我们三个人也要过年是不是？”

“请注意用词，你们是没人要，我是主动单身，意义不一样，区别大了。”成芃芃不满地回敬了方山木一个白眼，“方叔，你说错话了，今天你请客。”

反正一顿饺子也花不了几个钱，方山木也就没计较什么，其实他心里也是忐忑不安。盛晨也是早就和他说好过年一起回石门，今天三十了也没有消息，难道她改变主意了？

盛晨决定的事情，一般不会轻易改变，除非出现了什么重大变故。昨晚和早上他都发了微信，盛晨一直没有回复。他还问了儿子，儿子也没有消息，他就有些慌了。

以前还不觉得，但自从盛晨和蒙威吃饭之后，方山木就隐隐有些担忧。蒙威的手段他能不清楚？不管是对待爱情还是事业，颇有耐心和韧性，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以他和盛晨目前的分居加冷战状态，喜欢盛晨多年的蒙威不趁虚而入才怪！

尽管他现在也和成芃芃、胡盼同居一室，但他对自己有信心不会做出出轨的事情，何况还有古浩监督？留古浩在，何尝没有让他见证他的为人之意？人都是如此，宽以待己严以待人。好吧，他对盛晨也有信心，但对蒙威没有。男人最了解男人了，蒙威又是一个极有耐心的猎手，盛晨当年虽然没有接受他的追求，至少对他不反感。同学之间又有天然的亲近感，不需要了解和试探，需要的只是时间的积累和机会。

时间有，盛晨和蒙威在一家公司工作。机会更有，蒙威可以安排盛晨各种工作以达到和她接触的目的。方山木甚至在想，如果盛晨真的爱上了蒙威，并且郑重其事地向他提出了离婚，他该怎么办？

是毫不犹豫地办理了离婚手续，乘机提出附加条件，让儿子跟他，还是拖着不办，接受不了失败的下场？方山木也不明白为什么他的心思会有如此转变，原先他恨不得赶紧和盛晨办理了离婚手续了事，之所以有一个三年之约，是因为儿子的教育问题。

但现在，盛晨有了追求者，他反倒有了危机感，难道男人真的这么贱，非得有人喜欢自己的媳妇才会发现媳妇的优秀？自己家的孩子别人的老婆，当自己的老婆快要成为别人老婆时，才觉得自己老婆并不比别人老婆差！

成芃芃看了出来方山木和古浩都一副心不在焉心事重重的样子，也大概猜到了二人在担心什么以及为什么失落，点好了三盘饺子后，她拍手一笑：“行了，两个大叔，你们也别愁眉苦脸了。你们现在正是男人的黄金时期，就算你们的媳妇真的抛弃了你们，你们完全有大把的机会可以找到更年轻更漂亮的小姑娘，何必一棵树上吊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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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屈服于世俗和社会压力

“是安慰还是讽刺？”古浩听出了成芃芃的语气不对，“如果你答应只要我一离婚就马上跟我结婚，我就信了你的话，马上放下江边。”

成芃芃暧昧地笑，瞥了方山木一眼“男人是不是真的只有在有了备胎的前提下，才会跟原配离婚？你们两个都没有备胎，所以很纠结原配对你们的冷落。”

方山木回敬了成芃芃一个恶狠狠的眼神“不懂就别乱说，男人有时是不如女人专一，但也不是冷血动物，也有感情好不好？当然，男人在婚姻里面很在意面子。就像如果男人出轨有的女人会原谅他一样，而女人出轨，大多数男人不会原谅，会离婚，其中有一大部分原因是面子因素。”

“所以如果是你们想要甩掉原配，你们不会在意她们是不是会很丢面子，但原配如果不要你们了，你们就觉得很没面子抬不起头，是不是？呸，渣男！双标！”成芃芃似笑非笑，眼神中却是一丝冷笑和嘲讽。

方山木和古浩面面相觑，二人想反驳，又觉得无从说起，方山木尴尬地笑了笑“有时确实得承认，男人是不如女人包容和大度。就像杜图南和许问渠，你说他们谁对谁错？”

“背后说人长短，不太好吧……”许问渠的声音突兀地在方山木身后响起，她轻轻一拍方山木的肩膀，“这么巧，方哥，京城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又见面了。”

方山木吓了一跳，站了起来“还真是人生无处不相逢……其实并不是在背后说你们长短，是想帮你们分析一下问题出在哪里，怎么解决，也许有机会可以加入到成长游戏里面，成为可以为游戏玩家人生经验的一个支线。”

“我和他问题无解，不用费心了……”许问渠坐在了方山木的旁边，和古浩面对面，“介意我一起吗？”

坐都坐下来了，方山木怎么好意思赶她走“正好今天我请客，连你也一起请了吧，不过是添一双筷子的事情。”

“你的口气跟我爸一模一样。”许问渠莞尔笑了，“他总是说以前孩子多是因为孩子好养活，多加一把米添一双筷子，就可以多养大一个孩子。现在可不同了，多一个孩子得多付出无数精力、时间和金钱，而且成功率还极低。”

好吧，既然许问渠上来就提到了孩子问题，方山木就顺水推舟“你不太喜欢小孩？”

“也不是说不喜欢，而是没感觉，一不想生，二不想养，三觉得投入和产出比太低，完全是一笔不合算的买卖。你可以算一笔账……”许问渠夹起一个饺子，蘸了蘸醋，放到了嘴里，“我们都会有同样的错觉，在饭店吃的饺子好吃，就会觉得自己包的饺子也好吃。就像看到别人家的孩子优秀，自己培养的孩子也会优秀，其实也是一种幸存者偏差。”

“所以你看一个家庭最大的投入是什么？房子之外就是教育，从幼儿园起就是各种补习班，月收入千的家长，上一个月五六千的补习班眼睛都不会眨一下。一个孩子从出生到大学毕业，少说也会花费几十到几百万。再如果出国的话，又会多支出几百万。等毕业后工作了才发现，月收入七八千到一万块，在他们身下投入的教育成本多少年才能回本？实际上有人做过统计，不管家长们付出多少心血和金钱，孩子们的成才率一直保持着一个恒定的数值，也就是说，永远是绝大多数的投入都白白打了水漂。”

成芃芃将许问渠前面的一盘饺子端到自己跟前“不好意思，是我点的牛肉萝卜的，您想吃什么自己点，别抢别人的好吗？照您这么说，如果觉得自己孩子不是学习的料儿，连培养都不用了，直接当废物养不就成了？”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许问渠并不介意成芃芃的举动，又去吃古浩面前的饺子，“我的意思是最好不要养孩子，因为养一个孩子成材的几率只有百分之一，成功的概率只有万分之一，与其用有限的生命是搏一个百分之一和万分之一的可能，还不如自己活得开心一些，反正人生短暂。”

成芃芃觉得许问渠的思维方式简直不可思议“都要和您一样，人类不就灭绝了？您这是自私加冷血。”

方山木了解成芃芃，她说话时一带上敬语，要么是有意疏远对方，要么就是嘲讽加冷落。

“不不不，你又想多了。”许问渠依然是不徐不疾的态度，“清华和北大人人想上，最终能上的还是少数，为什么？一是能力不够，二是好多人也只是想想，并不努力去争取。和我有一样想法的人不少，但最终大多数人还是会屈服于世俗和父母压力，以及惯性，选择生子并且去培养的人生道路。”

“这么说，你觉得自己很独特很优秀了？”成芃芃禁不住冷笑了，“真没想到，你出国留学这么多年，别的没学会，光学会自私自利了。古师傅，拿我的尚方宝剑给许秀儿削一个苹果……”

“啥意思？”古浩一个饺子塞在嘴里，张大嘴巴，想了一想意识到又是一个什么梗，不由笑了，“你们女人聊，别扯我，我忙着吃东西呢。”

“也不是，我只是想活得逍遥自在一些，不想背负太多的责任和包袱。女人是天生具有生育功能，但是不是生孩子，我的身体我总得有自主权吧？”许问渠面对成芃芃咄咄逼人的口气，毫无波澜地笑了，“没想到你一个90届的女生，思想比我还古板传统，你是不是特别渴望当生育工具？”

“笑话！”成芃芃放下了筷子，一脸严肃，“女人生孩子是天性，不生孩子是自由，不能说不生孩子就多新潮生孩子就是生育工具，你的思想很偏激也很危险……”

“是吗？我不觉得危险，我又不危害社会不妨碍他人，只过好自己难道也有错？”许问渠扭头看向了方山木，“方哥，你几个孩子？”

“一个。男孩。”方山木也接受不了许问渠的观点，原本他还想找机会说服许问渠，帮杜图南过关，现在看来，难度太大了，比他和盛晨复合的难度都大。

许问渠歪着头，一脸天真可爱“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别隐瞒真实想法，如果你和盛晨没有孩子，你们是不是早就离了？”

成芃芃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过分了！许问渠，方叔和你不熟，请你离开。”

方山木摆了摆手“芃芃，坐下，没事，不过是探讨问题……如果真的没有孩子的话，我和盛晨估计在矛盾积攒到一半的时候就离婚了，不至于拖到现在。我和她有一个三年之约，其实支点还是儿子的教育问题。我的观念比较传统，孩子是夫妻连接的纽带和桥梁，如果没有孩子，许多夫妻都会在冲动之下离婚。所以说，我是赞成生孩子的一派，有了孩子，不管男人还是女人就都有了责任感，就会更理智更愿意付出，而不是只顾自己不管别人。”

方山木理解成芃芃对许问渠的不满和反感，说实话，他也有几分看不惯许问渠的自我和强烈的自以为是，但是他告诫自己，向来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许问渠表面上和他以及无限关爱有限责任不相干，但实际上谁又知道她不会是不是可以提升每一个人的修养和阅历的难关呢？

是难关，就得迎难而上，而不是绕开或逃避。

“说得好。”成芃芃听出了方山木的言外之意有暗讽许问渠之意，不由又开心了，“许问渠，如果你和杜图南有了孩子，会不会也不会离婚了？”

“废话！我和他离婚的原因就是我不要孩子，除此之外，我们没有其他方面的分歧。”许问渠又看了看古浩，“古师傅，如果你和江边没有孩子的话，是不是也不是现在的样子了？”

古浩没想到会问到他的身上，愣了愣“我没想过这个问题，也从来没有想过结婚了会不要孩子。我其实一直想要一个二胎，江边不同意，怕耽误她的青春。她的青春早就过去了，还有什么可耽误的？”

方山木笑了“我家正好相反，盛晨想要二胎，我不想。主要也是顾不上，我是不想再让盛晨遭罪，盛晨却想用二胎来栓住我。”

“啧啧……”许问渠伸出右手食指摇了摇，“你们的问题在于要孩子的出发点都不够纯正，第一胎可能只是你们夫妻生活的副产品，到第二胎时，理智了也准备充分了，却附加了太多的理由，让生孩子变成了较量的支点。就算生下孩子，你们觉得对孩子公平吗？等他长大后，你们会告诉他真相，让他知道他来到人间是为了修补你们破裂的婚姻，你觉得他会幸福吗？”

成芃芃又被气着了，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第六十六章 只关爱不善后

“生孩子还要管他以后是不是幸福，你是不是脑子有什么问题？谁能保证以后的事情，生下孩子抚养他长大，以后幸不幸福是他自己的事情，你管得了吗？用得着你管吗？”

方山木再次拉下了成芃芃“坐下，坐下！不要激动，既然是讨论问题，就要允许有不同的想法，碰撞才能激发灵感的火花不是？以后要永远记住一点，一切为了工作！”

“一切为了工作，为了工作！好，我不生气，我息怒，我不和非正常人类一般见识。”成芃芃气呼呼地又坐下了，她努力挤出了一丝笑容，“换了我是杜图南，早就和你离婚了，他居然为了你还关闭了公司，他不是痴情，是傻。天下肯为他生孩子的女人多得是，干嘛非得一棵歪脖树上吊死？我想不明白，许问渠，你爸妈对你坚决不生孩子有没有意见？”

许问渠不管成芃芃对她多不满始终不生气“有呀，意见也大得很。但我坚持，他们也没有办法。他们也管不了我，毕竟孩子大了，由不得爸妈。我早早出国，就是为了不受他们的管教不听他们的唠叨。”

古浩半天没有说话，他一直在想他和江边的事情。许问渠的突然出现，就像一道闪电点亮了他，他忽然拿出手机，给江边发了一段语音“江边，我想通了，我们还是要一个二胎比较好，一是可以增加我们的夫妻感情，二来也好让古小远有个伴，不管是弟弟还是妹妹，等我们在病房中病危的时候，要由家属签字，她至少还有一个人可以商量……”

古浩的一番深情告白让众人都沉默了，成芃芃也拿出了手机，给妈妈发了一段语音“妈，当年你和老爸为什么不再给我多生一个弟弟或是妹妹，至少这么多财产还可以分给他们一半，不至于让我压力这么大。现在就我一个，财产都是我的，但养老还有传宗接代的任务也都是我的，我太难了。”

方山木也有所意动，拿出手机翻到了盛晨，想发什么，却又收回了。古浩不无鄙夷地白了他一眼“我最烦你这种有什么想法总是藏着掖着压着收着的心理，该交流就交流，该软就软，该硬碰就硬碰，总是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别人怎么知道你到底想要什么？”

许问渠拍着方山木的后背笑了“方哥，他们或许不了解你到底想要的是什么，我却知道，其实你想要的是尊重和平衡。你对盛晨依然有爱，但前提是她相信你尊重你，并且愿意和你达成一种势均力敌的状态。但现在是，她想掌控一切，你不想退让，所以僵持不下。”

方山木微微吃惊，他和许问渠才认识不久，一共没有见过几次面，为什么许问渠如此了解他？似乎可以看穿他的内心！从某些方面来说，许问渠也确实是有独特之处，至少她有耐心有涵养，并且看人极准。

一瞬间，方山木动了爱才之心。

许问渠的话确实很切合他现在的状态，对，就是势均力敌，直到现在盛晨还没有丝毫退让的迹象，甚至还要和他对着干。他身边有成芃芃和胡盼，她身边就出现了蒙威和郑远东！尽管有时方山木相信盛晨也有可能不是有意为之，但有时也会多想，总觉得她就是故意气他！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退一步，她也会相应地退上一步？比如我答应她再要一个二胎，她会将心思转移到孩子身上，不再对我有过多的约束？”方山木第一次觉得二胎计划虽然有盛晨对他约束的出发点，但相应的，也对盛晨带来了牵制，让她既无心工作和社交，也没有时间和精力对他严加防范。

对呀，为什么他没有想到这一点，总是从自己的出发点来考虑问题，却没有站在盛晨的立场上多一些思索。任何事情都是双刃剑，不可能只对他有约束而对盛晨没有制约。

“是的，我猜测应该是这样。”许问渠一脸笃定，她轻轻敲了敲桌子，“还有你，古师傅，你和江边的问题其实比方哥和盛晨的问题更好解决，只要你能让江边相信你不在外面拈花惹草，不管你用什么方法！然后再给她一件事情做，让她分心分神，不再将主要精力放在你身上，你的问题就解决了。”

“这么简单？”古浩摇了摇头，“说来容易做到难，我用过无数种方法，江边都不相信我的话，我还能有什么办法？她不像盛晨一样想要二胎，如果她真有想要二胎的心思，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她不想，你想，你可以说服她呀。不能总是被动地等她找你的麻烦，而是要主动进攻，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许问渠笑得很灿烂，“不能白吃你的饺子，我替你想个办法，怎么样？”

“可以，可以，如果能保证让江边同意的话，我请你吃一顿大餐。”古浩喜不自禁，连连搓手。

“大餐就不必了，我对食物的态度是食无求饱，我更喜欢旅游，你请我一趟欧洲十五国游就可以了。”许问渠直视古浩的双眼，“怎么样，答应不？”

“嗯……”古浩微一迟疑，实际上是有点肉疼，欧洲十五国少说也得万，不过又一想，如果真的拿下江边，万又算得了什么，忙点头，“没问题！”

“问渠，你找到工作没有？”方山木暗中观察一番，见许问渠穿的还是上次的衣服，脚上的鞋也微显破旧，就明白了几分，她近来应该是经济状况窘迫，缺钱了。

“没有，最近一直闲着。”许问渠毫不避讳自己的经济现状，“你猜对了，我最近很缺钱，毕竟一个离婚的失业女人，不好意思冲家里要钱，又没有男人接济，日子确实过得很艰难。对了，江边的公司对我许以重金，并且保证不影响我想玩就可以扔下工作的自由，但我还是没有答应，她野心太大了，我的才华不足以掌起她的期望，所以宁愿不去。”

“没上班最近在京城做什么了？”成芃芃很好奇许问渠的生活状态，她理解不了一个女人没钱没家庭没工作甚至没朋友，居然还能活得下去，并且还很开心的样子。

“玩呗，京城那么多好玩的地方，颐和园、八大处、天坛、后海……太多好玩的地方，我才去了不到五分之一的地方！好可惜，转眼就过年了。”许问渠一脸意犹未尽的表情。

“过年不回家吗？”成芃芃愈加觉得许问渠简直就是神仙一般的人物，像是不食人间烟火，“你现在是潇洒自在了，你有没有想过你没有孩子，老了以后怎么办？”

“我从来不去想一个月之后的事情，只顾眼前。因为我都不敢肯定我一个月后是不是还活在人世。”许问渠一本正经的样子，完全不像在开玩笑，“我只关心今天住哪里，明天的吃饭费用有没有着落，才不会去在意几十年后的事情。何况生个孩子养老，本身就是一个风险极大的投资行为，别说收益了，赔本的可能性高达80以上。”

古浩虽然很想听听许问渠教他如何说服江边的高见，但对许问渠的观念实在接受不了“问渠，你的这些稀奇古怪的想法是出国前就有了，还是出国后受外国人的影响才形成的？”

“天生的吧，当然，也有可能是受到了一部分西方思想的影响……”许问渠耸了耸肩，看了看方山木，“方哥，有件事情想请你帮忙。”

“借宿还是借钱？”方山木立刻猜到了什么。

“都需要。”许问渠毫无尴尬之意，还一脸轻松，“而且借的钱说不定一时半会还不了。”

“借宿可以，过年期间，胡盼不在，你可以住她的房间，当然前提是她得同意，芃芃也不反对。借钱的话……”方山木眯着眼睛狡黠地笑了，“也可以，而且不用还，但你得为我工作，加入无限关爱有限责任公司。”

古浩捂住了眼睛“要乱套了，杜图南知道了会不会发疯？胡盼听说了会不会笑疯？江成子见到了会不会乐疯？不愧是无限关爱有限责任，人人可以关爱，但却可以不用负责任，或者只负有限责任，只管关爱不管善后，老方，我服！”

许问渠眨了眨眼睛，开心地笑了“方哥你在为我挖坑？是想让我和杜图南成为同事？我无所谓，就是不知道他是不是受得了？还有，我是一个很随心所欲的人，如果有时候不听话，或是情绪不好的时候不工作，你别怪我就行。当然，开除可以，只要补偿三个月的工资就ok，其他我没要求了。”

“作为创始人之一，我反对。”成芃芃第一时间表明了立场，“许问渠不适合无限关爱的公司，她根本就没有关爱精神。她加入公司，有可能会对杜图南带来困扰，进一步影响到公司上下的气氛就不好了。方叔，你可以试想一下，如果让盛晨姐和江边都加入公司，无限关爱会成为什么样子？鸡飞狗跳、人仰马翻、遍地鸡毛，还是一片狼藉？”

第六十七章 为有源头活水来

方山木没有说话，一时想了很多。

方山木所想的不是成芃芃的反对，而是他和盛晨以及古浩与江边的婚姻问题。他们之间的共同点是，都是同学。不同点是，他和盛晨大学期间就相恋了，而江边直到毕业后才拿下古浩。还有不同之处是，他主动追求的盛晨，江边倒追的古浩。

不只是当时，就是放到现在也一直有许多人不理解江边为什么会喜欢古浩，还非他不嫁，古浩到底有什么好？好色、墙头草、胸无大志，但爱情往往是最没有道理可讲的一种感情，并不是说一定要郎才女貌或是门当户对才是夫妻，也不是说英俊潇洒有钱有才的男人，就一定会娶一个貌美如花的妻子。

古浩其实也有优点，没有优点的人，不可能在社会上立足。尽管古浩圆滑、好色、善于钻营，但他能说会道、不怕自嘲、不惜自黑也勇于当所有人的开心果，一段时间来，成芃芃和胡盼虽然还是不喜欢他，但有事没事除了嘲讽他几句之外，还会捉弄他，让他干活，他明知道她们的许多做法并无好意，也要去做去讨好她们，他强大的心理素质和能屈能伸的性格，在职场中，是许多只凭意气用事浅薄无知的职场新人和菜鸟的榜样。

除此之外，古浩还极有眼色，很会来事，用好了，在公司内部是调和剂和缓冲地带，在公司以外是一杆可以指哪儿打哪儿的狙击枪。方山木很清楚他的优势和不足，从掌控大局以及把握方向来说，他自信远超古浩，但要维护公司上下的团结，让公司上下一心，充满战争力，有古浩这个鲶鱼存在，会增加许多竞争力。

公司中每一个人的定位，方山木都有清晰的安排，他负责全局，古浩负责对外公关和对内调和，成芃芃负责财务，胡盼负责人事和后勤，杜图南负责推广和宣传，江成子负责技术和开发，还缺一个关键的岗位——策划和故事线梳理。

目前看来，许问渠是最佳人选。

尽管说来让许问渠加入公司，会引发成芃芃的不满，还有可能引来杜图南的反对，以及胡盼和江成子的消极对待，但他还是想要试上一试。以他多年的职场经历以及对人才的认知，如许问渠一样个性鲜明极有主见又无比冷静并且逻辑思维十分缜密的姑娘不能说绝无仅有，却也非常少见。虽然她个性鲜明中又有乖张，并且非常自我，但相信如果用心工作的话，她也会是一个极有创意常有惊人想法的开拓型员工。

更深层次的想法是，如果说古浩是鲶鱼可以起到激活公司活力的作用，那么许问渠就是一池活水，可以为公司增加源源不断的创意和素材。

无限关爱有限责任最大的财富就是创意和素材，方山木相信他知道其中的道理，古浩能明白，成芃芃等人也能明白！但能明白和能做到是两回事儿，当然，他也理解成芃芃的想法，毕竟女人很容易受情绪左右，不喜欢的人和事会本能的排斥，而不是理性地分析其中的利害得失。

相比胡盼，成芃芃也算是有理性有逻辑思维了，但和许问渠相比，还是差了不少。什么时候盛晨和江边也能像许问渠一样冷静并且有理性就好了，可以讲通道理明白是非，他和古浩也不至于这么被动并且还在僵局之中。

又一想，如果女人都和许问渠一样冷静并且思维缜密，也不是什么好事，方山木甚至想，真要辩论起来，他恐怕还不是许问渠的对手。如果说盛晨在固执之中有温情和感性，江边是在亲情和感情中有固执的话，那么成芃芃和胡盼就都是感性大于理性的一类，还好，成芃芃还有圆通的一面，胡盼现在还缺少遇事圆融并且反向思维的能力，而许问渠则是遇事极其冷静并且条理清晰。

虽然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她有时近乎于冷酷，缺少年轻人应有的激情和朝气，但如果让她负责梳理每个人的经历并且加以整理，融入到成长游戏的故事线中，以她客观、公平不易掺杂个人感情的行事方式，肯定可以做得很好。

方山木越想越是兴奋，年后成长游戏a的开发就要落地了，如果没有一个很有阅历的人承担梳理故事线的工作，开发的进度会大受影响。许问渠等于是送上门的一块璞玉，只要运用得当，她会成为无限关爱有限责任的一块美玉。

团队是一台庞大而精密的机器，如果人尽其才，每个人都精准地放对地方，机器运转良好运行周密，公司就能健康有序的发展。方山木一直坚持一个观点，每个人都有对应的位置，放对了，就是一个不可或缺的零件，放错了，就是影响机器运转的废品。之前江边也认可许问渠的能力，想拉她入局，就说明许问渠有可取之处。

作为掌局者，方山木相信经过他的调校，每个人都会成长，并且每过一关，都会提升一级。男人的成长离不开女人的培养，同样，女人的成长也离不开男人的培育。

“想什么想得这么出神入化，方叔，是不是想赖账，不想买单了？”成芃芃见方山木低头不语，就推了他一把，双手一摊放在了桌子上，“反正我出门没带钱包没带手机，为了让你请客，我可是冒着被全世界抛弃的危险，因为我太信任你了……你看着办！”

方山木听出了成芃芃的言外之意，还是在暗中反对许问渠的加入，此时该古浩上场了，他轻轻踢了古浩一下“别光知道吃了，赶紧买单去。”

古浩一个饺子噎在嘴里，瞪大了眼睛“殃及池鱼啊，我又做错什么了我……”话说一半，被方山木犀利的眼神一激，顿时明白了过来，忙三口两口咽了下去，摇头晃脑地道，“任何关系走到最后，也不过就是相识一场。有心者有所累，无心者无所谓，情出自愿，事过无悔，不负遇见，不谈亏欠……”

“行了行了，别演了，想说什么就明说吧。”成芃芃被古浩滑稽而又被迫无奈的样子气笑了，她太清楚方山木和古浩之间的默契了，索性挑明了说，“我是反对许问渠的加入，但我也知道如果投票的话，古师傅肯定是方叔的同盟，胡盼可能会根据当时的情绪而定，但大概率也是反对。而江成子肯定是没有立场，他在没有立场的前提下，多半会附和方叔的决定。至于杜图南……以杜图南对许问渠的痴情来说，他基本上是欢迎许问渠的加入，所以综合对比之后，就算是投票表决，我也没有胜算。”

方山木拉长了声调，笑得很得意很欠揍“不要这样嘛，芃芃，我还是很尊重你的意见的，你说，你说说你的真实想法。”

成芃芃被方山木的装腔作势气得不行，扬了扬拳头，又看了许问渠一眼“我可以勉强接受她加盟无限关爱，但她得答应我的三个条件……”

许问渠眉毛一挑，眼神淡淡“没必要，我不喜欢约束，宁肯不要工作。谢谢方哥好意，工作就算了，麻烦借我一万块，先过年再说。”

本来成芃芃想刁难许问渠一番，好打击一下她的嚣张气焰，虽然她也知道许问渠是性子使然，并不是狂妄，但就是过不了自己的心理关，就是觉得不舒服。但许问渠说不要就不要工作的淡然，反倒又让她有力无处使，一脚踩空的感觉真的难受，就气呼呼地说“不行，你总得听完我说的三个条件再做决定，别白吃我的饺子。”

“你的饺子？不是方哥请客么？”许问渠下意识看了方山木一眼。

成芃芃嘻嘻一笑，冲服务生高喊一声“小杨，记我账上。”她吐了吐舌头，一脸得瑟，“没办法，我是这家店的超级会员，账上还有几万块，许问渠，您要是加入了无限关爱，成了我的同事，就可以随时来这里吃饭，当这里是食堂就可以了，到时直接挂我账上，不用花钱。”

许问渠欠了欠身子，免费的长期饭票的诱惑让她大为动心“哪三个条件？”

成芃芃得意地朝方山木飞了一眼“第一，对工作必须认真负责，不能乱来。第二，如果和杜图南和不来，不能影响到工作。第三，如果和所有人都不合拍，也要坚持到做完三个故事线才能离职。”

许问渠以为成芃芃会有什么刁钻古怪的条件，听了后释然地一笑“我是很随性，但随性不是轻率和不负责任，只要是答应的事情，肯定会做完再离开。再有，你看我的性格，像是和谁特别合得来又特别合不来的吗？”

成芃芃咬了咬嘴唇，也是，许问渠疏离淡薄的性格，不会惹别人也没人惹她。

见方山木不说话，知道他主意已定，成芃芃心中虽不情愿还是又冲小杨喊了一声“小杨，认准了，以后她来吃饭，都挂我账上。”

方山木知道成芃芃是为了顾全大局而做出了让步，还牺牲了个人的利益，冲成芃芃点了点头“芃芃又过了一关，战胜了自己。今天谢谢你的饺子，还有你以后的无数次免单。我提议以茶借酒，一杯敬芃芃，一杯敬明天。”

饭后，刚到楼下，方山木和古浩分别收到了盛晨和江边的微信，让他们回家过年。二人也没再回301室，开车就走人了，扔下了成芃芃和许问渠二人。

是不是优秀的男人都是事业和家庭并重？成芃芃看了看许问渠，忽然无奈地笑了“得了，你也没有地方可去，我也一个人，一起搭伴过年吧。”

第一章 每个人眼中的世界

方山木开车，古浩坐副驾驶，正好顺路，他就让古浩搭了便车。

一路上，古浩不断地发送信息，一脸喜色，像是获得了阶段性胜利一样。方山木就是不问，他要等古浩主动开口。

果然，还是古浩没有忍住，他兴奋地一拍方山木的肩膀“老方，你也太能憋了，不好奇我和江边的较量到第几阶段了？”

小样儿，跟我耍心眼比耐心，你还嫩了些，方山木得意地暗暗一笑，继续目不转睛地盯着路况“能到第几阶段？你们之间的战争原本就是不对等的战争，根本没有悬念可言。实力悬殊太大，你只是在虚张声势，一切的前提都建立在江边对你的爱的基础之上，她不爱你了，一个喷嚏你就被扫地出门了。在绝对实力面前，所有的招数都是花招，都是因为对方的心甘情愿和心知肚明！”

“你！”古浩气得直翻白眼，“你怎么站在敌人的立场上说话？记住了，在对付江边和盛晨的管控问题上，我们始终是统一战线！”

方山木心情不错，盛晨总算发来信息让他回家吃饭，并且商量回石门过年的时间，他心中的一块巨石落地。不知道为什么，他特别想和盛晨以及儿子一起回一趟老家，是为了缓和他和她之间的关系，还是为了纪念最后一次以夫妻身份出现在父母面前？他不知道，只是觉得如果过年没有和家人在一起，会特别孤单特别心酸。

方山木不敢面对自己内心深处另一个软弱的自己，过年时，所有人都放假了，公司的业务也全部停止，事业陷入了停顿之中，他忽然就觉得没着没落，心中出现了巨大的空虚。

男人，呵，男人，只有在失去事业的支撑后，才会想起家庭的温暖，有时确实比女人更绝情也更残酷。但好在他还是有柔情的一面，对家庭，对妻子和儿子，始终放在心上，无法放下。

也是他经过一段时间的忙碌，忽然闲了下来，心中有空荡荡之感，无比想念家中的一切——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常、院中的花草和平安喜乐的围绕、儿子小大人的思索和发问、盛晨温暖的笑容和黄昏的灯光……交织在一起，像过去的梦境，又如未来的憧憬。

真没出息！方山木恨恨地责骂了自己一句，才坚持多久就想交枪投降了？到底是内心的柔软让他想家，还是之前强大的惯性在牵引他的心情？从陌生人到相识，再到相知相恋，他和盛晨在一起走过了近20年的光阴，彼此的习惯已经深深地印在生命中，就像胎记一样无法抹去。

“说话呀，想什么呢你？”古浩急于向方山木献宝，见他愣愣的样子明显是走神了，就推了他一把，“好好开车，别想美女了，要回家就好好收拾一下心情，酝酿好情绪，回到丈夫和爸爸的工作岗位上去。”

“知道为什么同样是点菜，胖子肯定会点得多，瘦子总是点得少吗？”方山木不满地瞪了古浩一眼。

“不知道。”

“因为能吃的人会觉得全世界的人都能吃，同样，不能吃的瘦子就认为所有人都和他一样没胃口。每个人眼中的世界，就是他自己主观的世界。”方山木讥笑一声，语气轻蔑而充满讽刺意味，“在你眼里，是不是每个男人都是色狼？”

古浩一愣，脸涨得通红，过了半晌才说“孔子说，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告子也说，食色性也……”

“行了行了，别扯古人的话断章取义了，说吧，你和江边的战争是不是取得了阶段性胜利，看你得瑟半天了，赶紧说出来，距离你家还有十五分钟。”方山木早就看了出来古浩是在和江边聊天，越聊越兴奋，越兴奋越喜不自禁，就知道江边多半又让步了。

还真被方山木猜中了，江边确实让步了，虽然不大，但足够让古浩兴奋半天了。江边告诉古浩，过年期间她陪他一起回他的老家过年，年后回到京城，让他叫上方山木和盛晨，一起好好聚聚。

“听到没有，这可是江边第一次主动提出跟我回家过年，以前每次提起回我家，她都要矫情半天，这不行那不行，吃不惯住不惯。仅有的几次回家过年，还是住在外面的酒店，非五星级不住，弄得我爸妈很尴尬。而且在我家，也不喝水，不用家里水杯，都是自带热水和纯净水，更夸张的是，还带了洗手液、座垫、水果，总之，家里的东西一样不用，饭也要在外面吃……”想起伤心的尴尬往事，古浩不免又有了几分不满和抱怨，“气死了，你是没看到江边的嘴脸，简直就是高高在上的女王到了乡村的田间地头，对着跪在地上的平民百姓多看一眼就是对他们的恩赐。我本来想发作，被爸妈劝住了。后来女儿问我，爸，妈妈说以后不让我回爷爷奶奶家，说他们饮食不卫生生活习惯不健康，我要不要听她的话？我喜欢爷爷奶奶，他们是真心喜欢我，我很感觉得到。”

“我当时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大哭了一场，觉得自己太窝囊太没用了，让爸妈丢尽了面子……”古浩一脸悲凄，怔了一会儿，忽然一抹眼泪，又开心了，“现在好了，总算熬过来了，不容易啊，我都被自己的坚强和不屈感动了，要是解放前，我肯定可以扛得住美人计……”

“还有十分钟。”方山木不耐烦地打断古浩的话，他对古浩忆苦思甜的自我感动没感觉，“除了江边在亲情上的让步之外，还有吗？”

“这还不够？不能一步登天啊，饭得一口一口吃，底线得一点一点突破。”古浩狡黠地笑了笑，忽然压低了声音，“老方，我有一个想法，你说如果我们两家经常一起聚餐、活动，交流一多，江边对你的看法就正面了，我也可以乘机从侧面多劝劝盛晨，你也多在江边面前夸夸我，当然，是真心的夸，不是浮夸的吹嘘，说不定可以同时促进你和盛晨、我和江边的关系。”

方山木对江边的印象太差，想要扭转一时半会难以做到，他摇头“实在受不了你家江边不可一世唯我独尊的尊容，你的办法倒是一个曲线迂回的法子，但现在不行，先给我一点时间让我接受了她再说。”

“好……吧。”古浩颇有几分无奈地翻了翻白眼，“我替我家江边向你道歉，她鼓动盛晨和你闹，也是基于她对我的认知，说到底，也有我的原因所在。要是我的演技能和你一样好，演得既正经又正派，她也不会天天盯着我不放了，好好，你别瞪我行不行，你都对，你是真的正派，真是的，一天天的，演得不累吗？”

古浩又摇了摇头，一脸自嘲的笑容“如果我能管住江边，她也不至于插手你家的家事，我现在和她较劲儿，想要掌控主动权，何尝没有补偿你的意思？”

方山木不说话，抿着嘴，直视前方，心思浮沉不定。

收购事件、西山意外以及江边对盛晨的怂恿，一系列事件的发生，让他的人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也让他充分相信了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到来的真理。其中的背后，如果说没有古浩的影子，没有江边的推手，说什么他也不信。

但还是要留古浩在身边，方山木所想的可不是什么相爱相杀，尽管他也知道，男女之间所有的恨和纠缠，都是来源于爱和依恋，只有相爱的人，才能相杀。无关的人，爱恨都不会有。

古浩对于无限关爱公司的作用，自不用说，他已有布局，在公司之外的事情上，除了想要弄清前公司收购案的内幕之外，还有想要借助古浩收拾江边之意。毕竟江边对他带来的是背后的巨大伤害，没有她，盛晨也不会想方设法和他计较。

可以说江边和古浩两口子，一个是插手他的家庭，一个冲击他的事业，是造成他现在状况的最大帮凶和幕后推动者。说心里话，如果法律不管的话，方山木会先暴打江边一顿，再将古浩扔进通惠河喂王八。

古浩不会游泳不会开车，是他在前公司最大的笑话。

只是江边对盛晨的怂恿和鼓动，并不犯法，只是道德范畴的事情，而古浩在他收购案失利事件中，也顶多就是推波助澜的作用，至于西山之事，也确实只是想支开他，相信古浩不会真想害死他。古浩是有贪财好色的毛病，但不至于也不敢去杀人夺宝。

现在无限关爱公司基本上步入正轨，接下来就是开发a并且进行推广了，总算有时间腾出手来理清了一下家事和前公司的遗留问题了。

“真想补偿我？是为了江边煽动盛晨的事情，还是西山的事情？”方山木嘿嘿一阵冷笑，笑得既阴冷又狡黠，“你是真觉得心里有愧，还是为了迷惑我，接近感情，让我对你疏于防范，好进一步害我？”

第二章 我们男人要互相保护

“我、我、我！”古浩气得一拉车门，“停车，我要下车！士可杀不可辱！老方，我以前对你是有过不好的心思，但就是想支开你不想让你再运作之后留在公司，说白了，就是想替代你的位置，正常的职场上的较量不至于杀人放火吧？江边和我的关系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要是能管得了她，我他妈能活得这么窝囊，让她欺负得我爸妈抬不起头来？他们辛辛苦苦一辈子才供出我这么一个大学生，结果和当上门女婿没区别，我丢人啊……呜呜！”

“行了，别哭了，一个大男人，动不动就哭鼻子，像个孩子。”方山木又云淡风轻地笑了，停在了路边，前面不远处就是朱金山庄别墅区。

朱金山庄是京城久负盛名的高端别墅区，主要是开发早，又在四环内。刚开盘时，一千多万一套，购买者如云，非富即贵，也有不少影视明星入住。当时朱金山庄所打的广告是——“满朝朱紫贵，皆是读书人”，朱金山庄，给您一个朝堂般的居住环境。

方山木大学毕业时，朱金山庄就已经名满京城了。毕业后相当长一段时间内，他每次路过朱金山庄都要停留片刻，心中默想什么时候才能住到里面，享受一下所谓上层人的金玉满堂的生活。

后来认识了古浩后，得知他就住在朱金山庄，当时就震惊得方山木五体投地。虽然他所有的互联网公司也是知名的巨头公司之一，但就算是他的副总级别，年薪加上股权想要买一套朱金山庄的别墅，也需要十年以上！最主要的是，作为老牌的高端别墅区，房子早就卖空了，有钱也买不到。

在京城这地方，有钱买不到的东西有很多，金钱不只是在权力面前有时无能为力，在时间面前，也只能认输。

后来才知道古浩虽然是住在朱金山庄，并且是自己的别墅，但却是他夫人的婚前财产，只因他娶了一个有钱的老婆才拥有了一切。方山木对古浩的仰视就变成了平视，再以后，陆续听到关于古浩在家中地位非常低下完全是从属于江边的现况，以及古浩经常在开会、聚餐还有团建时被江边查岗，他对古浩所有的神秘、羡慕都变成了轻视和嘲笑。

也不能怪方山木太现实，男人在对待家庭地位的问题上，本能地会站在男人立场上考虑。即使是在家里方山木也很敬重盛晨，并没有觉得盛晨是全职太太就看轻了她，但他还是看不惯在家里被女人管得连交友自由聚餐自由和团建自由都没有的男人。

如果将婚姻比成一家公司，合伙人甲要求必须百分之百掌控合伙人乙的行踪，担心他会背叛他出卖他利用他，那么公司也不可能开得下去。信任是夫妻之间的基本基础，约束和管教的婚姻，是不正常的不和谐的婚姻。

古浩妻管严的名声慢慢在公司传开之后，对他的工作和威望，确实受到了一些影响，同事之间善意或恶意的玩笑，上司或下级背后有意或无意的调侃，以及公司上下的90届女孩子对古浩或多或少的轻视，再加上古浩稍嫌轻浮的举止以及爱调戏女同事的作派，都让古浩在公司的形象不太高大，被人贴上了好色、油腔滑调的标签。

但古浩也并不是特别讨人厌，至少他为人热心、乐于助人，工作上的事情总是可以按时保质保量的完成，并且还会主动帮助新人。对上，他谦虚低调，对下，他平和随意，对平级，他事事积极配合，除了好色和轻浮之外，他从不和人争吵，也不越位，极有眼色又嘴甜手快，平心而论，在公司时，说他坏话的人多半都是调侃加嘲笑的口气，并不是真的恶意对他人身攻击。

还有一点，古浩不管是被人当面嘲笑还是背后取笑，从不生气，要么自嘲一番，要么一笑了之，因此，公司上下除了被他骚扰过的几个女同事对他颇多怨言之外，大多数人对他的评价还算中肯——就是色点儿，别的没毛病。

男人对男人的好色，往往持包容的态度，甚至有男人认为男人好色是社会进步的动力之一。方山木也得承认他也好色，只不过他掩饰得很好并且更能克制而已，尽量避免一些事情的发生。比如孙小照。

孙小照的漂亮是有目共睹的惊艳，不但肤白貌美大长腿，而且性格也好，特别懂事又言谈举止非常得体，深得方山木的信任和喜欢。当然，只是工作上的喜欢，不是感情上的。方山木也承认一点，他不是圣人，如果经常和孙小照在一起，他不敢保证会不会真的喜欢上她。

方山木拍了拍古浩的肩膀“别哭了，孙小照都没你这么爱哭鼻子……”

一听孙小照，古浩立刻止住了哭泣竖起了耳朵“怎么，你和孙小照还有联系？”

“当然有了，毕竟她一进公司就是我的助理，好歹跟了我两三年，也有感情了……”方山木挤了挤眼睛，含蓄地一笑，“现在先抛开无限关爱公司不谈，我们两个人要联手做两件事情，你同意不？”

“你得先说说是什么我才能回答你，杀人放火的事情我不干，犯法的事情别找我，我胆小，我遵纪守法热爱生活，对人生充满了向往……”

“别扯！”方山木打断了古浩，“第一，你尽可能促成我们两家的互动，以后经常两家人一起聚聚，让我和江边之间改变彼此的印象，也慢慢地让江边不再充当我和盛晨之间的搅局者。你要尽可能和江边生二胎，至少也要要一个儿子对吧？等她怀孕生子后，心思和精力就不会都放到你和盛晨的身上了。她的心思在盛晨身上，就等于在我身上。”

方山木采取的是迂回的围魏救赵之计。

“没问题，这正是我梦寐以求的和平共处，还有，你也得让盛晨别对我有什么不好的看法，我们男人要互相保护，要不女人就真的上天了……不过生二胎的事情估计有点难办，她现在一心想要开创一番事业，还想拉盛晨一起，我不知道她的决心有多大，只能说试试看。你接着说。”

“第二件事情就是，年后我约孙小照见个面，你也一起，我要向她详细了解一下在收购江赋雨的花团科技时，公司上下到底有多少人可以接触到核心机密，我要查清背后的真相！古浩，这事儿……你一定要帮我！”

“我、我怎么帮你？”古浩的眼神有几分躲闪，还微有慌乱，不过很快就恢复了镇静，“你也知道我当时的级别不高，根本就接触不到核心机密，收购案花团科技是董事会的决议，只有董事长和几个主要高管知道内情，我是等事情发生后才知道有这么一出……”

方山木直视古浩的双眼，一眨不眨，看得古浩心里直发毛。

“古浩，你在公司人缘比我好，而且上下都能打通，你肯定早就知道了什么内幕消息，也听到了一些风声。都现在这个时候了，你还不说实话？这件事情关系到我的职业生涯的声誉，你要是不帮我，我就真的跳到黄河也洗不清冤屈了。”方山木知道古浩的性格，耳根软，听不得好话，就故意示弱，“我不是想去报复公司，也不想再追究谁的责任，只是想弄清事情的来龙去脉，以避免以后再犯同样的错误。现在是创业的关键时期，一个错误就有可能导致公司倒闭，你不是也想着无限公司可以被上市公司收购或是单独上市吗？”

“我……”古浩急得抓耳挠腮，就差跳脚了，“我是真的不知道，你别逼我，老方，逼我我也不能说。这样吧，等年后约了孙小照，你可以当面问问她，她也许知道一些什么。就这样，下车了，我怕到时候祝福太多，就提前祝你明年的除夕快乐。”

“去你的！”方山木笑骂了一句，目送古浩远去，心中的疑团反倒越来越浓。从刚才古浩的表现来看，他肯定知道一些什么，就算不多，也比他详细。只是限于某种原因，他不敢明说，说明内幕比他想象中还要复杂。

算了，先不管了，年后再说，至少他目前已经初步摸准了方向，以古浩和孙小照为突破口，查到真相，只是时间问题。

回到家里，已经天黑了。方山木停好车，锁上车库门，在车里静坐了一会儿，收拾好情绪才按下了电梯。

电梯门一开，两个毛绒绒的东西扑面而来，一头扑进了他的怀中，兴奋地在他身上蹭来蹭来。

“平安！喜乐！”方山木喜出望外，抱起了喜乐抱住了平安，心中充盈了幸福和温暖，从冰冷的301室回到家中，见到了久违的平安喜欢，一瞬间他的心都要融化了。

平安喜乐对方山木是真爱，一狗一猫手舞足蹈，喜乐还好，被方山木抱在怀里，幸福地打起了呼噜，平安嗷嗷直叫，压抑不住的兴奋和开心，尾巴摇得飞快，欢叫声中，眼泪都流下来了。

是喜悦的泪水。

第三章 最好的爱情就是

动物的感情真挚而不加掩饰，虽然它们不能说话，但它们对方山木浓郁的爱，也是方山木对它们喜爱的回馈。盛晨看着眼前的一幕，不由也是感慨万千。比起大多数男人，尤其是稍微成功一些的男人，方山木确实还算顾家，他对猫狗的感情，对花草的喜爱，无一不是真正热爱生活的体现。

动物都是最真实最现实的，谁对它们好，它们点滴都记得清楚。谁不喜欢它们，它们也会远离。大半年了，平安和喜乐自从被送人之后，一直闷闷不乐，和方山木久别重逢的开心，感染了盛晨内心的柔弱，也温暖了她的冰冷。

儿子方向东啧啧连声“老爸的魅力真大，刚才平安喜乐还跟我玩耍，一听到你的声音，都扔下我不管。哎，老妈，你真的应该多向老爸学学，一个连狗和猫都深爱的人，会是坏人吗？狗和猫都聪明了，但凡是一个心思不正的坏人，它们铁定离他远远的，是吧老爸？”

盛晨听出了儿子的言外之意，虽然对儿子有意让她相信方山木的良苦用心微有感动，但还是不想服软，依然嘴硬“动物就是动物，怎么知道好人坏人？谁对它们好喂它们吃的，它们就和谁亲！”

“是吗老妈？”儿子斜着眼睛，得意地笑了，笑容很狡黠很意味深长，“你以前不也天天喂平安喜乐，你现在叫它们，看它们理你不？”

“你个臭小子，故意损你老妈是不？”盛晨不服气，还是喊了一声，“平安、喜乐，到我这里来。”

喜乐在方山木怀中，懒洋洋地伸了伸腰，理也未理盛晨，平安倒是给了盛晨几分面子，但也仅限于礼貌性的回头看了她一眼，叫了一声，然后就又扑到了方山木的身上。

“没良心的东西……”盛晨笑骂一句，伸手去打方向东，“和你一样，吃我的饭砸我的碗。白眼狼！”

方向东跳到一边“我可没有，别打我！老妈，你不是该反思一下自己吗？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猫狗的心是真诚的。”

“臭小子，没完了是吧？今晚不许吃饭！”盛晨佯怒，扔了一个靠垫飞向方向东。

不等方向东躲闪，平安飞身而起，叼住了靠垫，摇头摆尾献宝一样送给了方山木。

盛晨哭笑不得，忽然悲从中来，放声大哭“你们都欺负我，连狗啊猫呀都嫌弃我，好，我走！”

才冲到电梯口，被方山木一把拉住。

“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跟孩子一样？和猫狗一样见识，不丢人吗？”方山木忍住笑，揉了揉肚子，“饿了，饭好了没有？”

“没有！”盛晨赌气地甩开方山木的胳膊，“你儿子不让做，说要出去吃，你们爷俩儿再加上一狗一猫去吃吧，我不饿。”

最后还是在方向东的好说歹说下连哄带劝下，盛晨才勉强答应一起出去吃饭。也是一家人很久没有一起聚餐了，方山木知道盛晨口味清淡，特意去了门口的椰子鸡火锅。

大学期间，由于是穷学生，方山木只能请盛晨吃煎饼果子加汽水。曾经有一段时间，方山木的早餐就是煎饼果子一套加一瓶北冰洋汽水，而从小在南方长大的盛晨一开始不太喜欢吃北方面食，在方山木的带领和影响下，也慢慢接受了一部分。

不过时至今日，盛晨还是不太喜欢吃饺子。

曾经有一段时间，方山木固执地喜欢吃校门口的山西牛肉水饺。当时便宜，才五六块一碗，馅多皮薄，再配上满满的一碗加了调料的汤水，酒些香菜，每次方山木都可以吃上一大碗外加上多半碗。盛晨却只是吃一小口，顶多五六个就饱了，剩下的就都归方山木了。

那是一段温馨而浪漫的日子，在校门口的小饭店、录像厅、书店、音像店以及小树林中，到处都留下了方山木和盛晨的足迹。为了迁就盛晨的口味，方山木的口味也慢慢变得清淡了许多，而为了适应方山木，盛晨也由爱吃甜食一点点改变，不再特别偏甜了。

二人的恋爱和大多数的人恋爱一样，小心、试探、谦让、改变，可以说，盛晨改变了方山木不少，而方山木也改变了盛晨许多。最好的爱情就是你为我而学会一些技能，我为你而放弃一些爱好。

盛晨原本不会包饺子，因为不爱吃的原因，曾经在婚后有相当长一段时间抵触饺子。后来儿子出生了，方山木耍了个心眼，在儿子刚刚吃饭时，就喂他饺子。结果儿子从小就喜欢饺子，盛晨无奈，就慢慢学会了包，并且手艺还出奇得好。只不过她自己包的饺子再好吃，自己也吃不了几个。

盛晨最爱吃的还是椰子鸡火锅，既清淡可口，又甘美。蜜月时，二人在海南和深圳吃过几次后，盛晨就念念不忘了。不过椰子鸡火锅近年来才在京城兴起，在冷战之前，方山木带盛晨去吃过几次，虽然味道不如海南和深圳的正宗，每次她都还是赞不绝口。

盛晨饭量小胃口一般，能让她记住念念不忘的美食不多。

来得晚了点，火锅店已经人满为患，需要排号。按照方山木的习惯，从来不会为吃饭而等候，盛晨就想走，方山木拉住了她“等不了几分钟，反正也没事，坐一会儿也行。快过年了，附近的饭店要么满员，要么关门。主要我也是懒得再走了。”

盛晨心中微微感动，她知道方山木对椰子鸡火锅不太喜欢，如果是以前需要排队的饭店，他会转身就走。对时间观念很强又特别在意时间的他，在生活上要求不高，觉得花费几个小时吃饭是对生命的浪费，而为了吃一顿饭等上半个乃至一个小时，也是极其无聊之举。

今天难得地为她改变，盛晨说不温暖那是自欺欺人，不过她还是没有明显表露出来，而是淡淡地一拉儿子“就等吧，反正你爸是懒得走了，也不想和我们一起走走。”

“老妈！”方向东不干了，眼睛一瞪，双手叉腰，“你知道你最大的问题在哪里吗？你听好了，态度端正点，别一脸无所谓的表情，盛晨同学，你有没有好好听老师说话？”

方山木忍住笑，儿子的口气明显是在模仿学校的老师。

“你有话不能委婉说，总是喜欢以针锋相对的口吻怼别人，知不知道这叫什么心理？这叫麦芒心理。就是心里总有一根刺，看谁都不顺眼，见谁都想扎上一下。”方向东站了起来，居高临下，摆出老师训斥学生的姿态，“盛晨同学，你应该好好反思一下自己，不要当一个刺猬，时间一长，扎伤了别人囚禁了自己。”

“心理学上有麦芒心理这个说法吗？”方山木终于忍不住了，虽然他也知道儿子是为他鸣不平，“儿子，不能信口开河，你现在还不是专家，等以后是了，可以发明一个术语。”

“老爸，我让你说话了吗？你也坐好了。”方向东转身来到方山木面前，一样叉腰，气势汹汹，“你的问题是，明明是为了老妈才等，非说成不想再走了，还说附近饭店满员。你们两个人，一个人是太爱挑刺，一个是太好面子。来，刚才的对话我们再重来一遍，记住了，都说出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别绕弯，听到没有？”

“别闹，别人都看着我们呢。”盛晨有几分不好意思了，见周围众人的目光射来，有几分不安。

“老妈，你这是社交恐惧症！你管别人怎么看我们，我们一家人只要不影响别人，别人爱怎么看是他们的事情。听话，先从老爸开始。”方向东用力一拉方山木，“老爸，你是男人，勇敢点，拿出当年你追老妈的豪爽和勇气。”

方山木轻轻咳嗽几声，笑着搓了搓手“盛晨，你难得爱吃椰子鸡，就是陪你等上半个小时又有什么？一家人在一起，要的就是互相照顾和体贴。”

一句话险些让盛晨热泪盈眶！

她当然知道方山木是在迁就她，记得恋爱时，方山木就特别纵容她，只要她想做的事情，他一定努力做到。后来工作后，他的职务越来越高，工作越来越忙，稍微耽误一些时间的事情，方山木都会不耐烦。开始时她生气，也闹过，后来慢慢理解了方山木的不易，知道他人在高位，有许多身不由己的会议和应酬，就渐渐释然了。

刚刚方山木的神态和语气，像极了以前恋爱时的青涩和诚恳，一瞬间让她像是回到了从前。

“该你啦，老妈。”方向东碰了碰盛晨的胳膊，“别光愣着了，说出你的真心话。”

盛晨努力克制，不让眼泪滑落，勉强一笑“不是怕你忙嘛，不行就到附近随便找个地方吃一口算了，我是爱吃椰子鸡，但也吃不多，不用为我耽误你的宝贵时间。”

方山木也是鼻子一酸，曾几何起，他和她之间说话总是隔了一层什么，他喜欢拿事业来搪塞，对她不再有以前的耐心和细心，而她喜欢用语言来出击，专挑他内心最柔软的地方下手，一刺见血，一痛入骨。

第四章 毕竟夫妻一场

本是夫妻，本是最相亲相爱的两个人，既没有深仇大恨，又没有刻骨伤心，为什么非要如此对待对方？是曾经的誓言随风飘散，还是在每日的劳累和繁琐的工作中，丢掉了许多纯真和感动？

不应该这样！

方山木感觉嗓子似乎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今天不是没事儿嘛？就算有事，你想吃一顿饭，再忙也得抽出时间陪你。还有，我也想吃椰子鸡了，不知道是不是还是从前的味道。”

盛晨终于忍不住眼圈红了，想说什么，却被方向东抢了先。方向东左手拉住盛晨，右手拉过方山木，跳了起来“有位子了，该我们了。老爸老妈，今天我是最大的功臣，我要点菜权，还有，你们答应过我，说要给我讲讲你们的爱情故事，一直没有兑现，我等太久了。”

饭后回家，方向东累了，没再缠着二人让他们讲当年的爱情故事，上楼睡觉去了。方山木和父母通了一个电话，告诉他们明天一早回家。打完电话，盛晨已经收拾好了行李。

“明天开车回家，到家得中午了，住两天吧，一年到头也回不去几趟。”盛晨看了看平安喜乐，“它们也带上，我看是离不开你了。”

盛晨有洁癖，住酒店都要穿睡衣，有时甚至还要带睡袋。方山木的父母虽然是在省城，但也算是半路出家，并非从小生长在城市，前半生都在县城度过，卫生习惯远不如从小在城市长大的盛晨。和盛晨恋爱后，方山木被逼养成了许多日常习惯，比如进门洗手、睡前洗脸、洗脚，再比如洗菜也用流动的自来水冲洗，等等。

开始时觉得盛晨的要求麻烦而多此一举，后来习惯了，再看别人时，才知道养成讲卫生的重要性。父母的生活方式和盛晨相比，差距巨大。当然，老一辈由于经历过物质贫乏的贫困年代，过于勤俭节约的习惯影响了他们生活的方方面面。比如怕浪费水洗菜和淘米都是一遍就过，为了省电不用大功率电器，灯光也是昏黄的灯光，等等。

最让盛晨难以接受的是父母从来不用吸尘器，他们觉得吸尘器既吵又费电，并且没什么用。盛晨每天都要打扫一遍卫生，还要用吸尘器吸上一遍床单和沙发，知道有些地方藏污纳垢，不吸不知道有多少灰尘和螨虫。

所以在刚结婚后，前几年回方山木家几次之后，盛晨就开始本能地拒绝回去了。吃饭不习惯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她睡不了家里的床，每次都觉得刺痒，浑身难受。

方山木虽然直男，但大男子主义思想并不严重，他充分理解并且尊重盛晨的不适，并不觉得她是矫情和故意，他也清楚，个人的生活习惯差异巨大，南方北方是，城市和乡村是，老一辈和年轻一代也是。现在就连他回家，有时也对父母的饭菜过咸以及洗菜过于简单而不满，包括筷子和碗盘，上面有一层油，显然是冲洗时不够细心以及洗刷时间不够的原因。

说到底，父母一辈不管是吃穿用度还是日常行为，出发点都是节省，而不是干净卫生或是舒适。方山木也曾为父母买过洗碗机，换过碗筷，但过一段时间后发现洗碗机弃之不用，碗筷依然用旧的，只有等他回家才拿出新的。虽然也专门为他和盛晨购买了被褥，但一放一年也不会拿出来晒晒太阳透透气。

方山木不想埋怨父母什么，也知道很难改变他们，他只能尽量做一个好儿子好丈夫，夹在父母和盛晨中间，不希望一方对另一方有太多的偏见和意见。

好在盛晨虽然难受，但每次都强忍着履行身为儿媳的责任，只要方山木说住几天，她不会拒绝，会坚持到底。方山木在此事上也非常感激盛晨对他的迁就，所以在回盛晨父母家过年时，他和盛晨的父母相处得也非常不错，甚至和岳父还经常在喝多时勾肩搭背称兄道弟。

只是近年来随着工作日渐繁忙以及儿子的学业加重，回家过年的时间越来越短，基本上只能住上一天。没办法，儿子要补课，方山木要回来应酬，他的事业和根基毕竟是在京城，而不是石门。

今年应该是先在方山木家过三十和初一，然后初二回盛晨家。盛晨和方山木商量，今年只回他家，不回她家了，原因是今年儿子要补课，回她家太远了。

方山木答应了。

原本说好只回家住一天，盛晨忽然改变了主意，方山木一愣，知道盛晨是为了照顾他，想让他多陪陪父母，也是将回她家的时间省了出来，他心中一阵温暖“还是不了吧，有时间可以去你家一趟，现在高铁也发达。”

“为什么非要今年陪我回家一趟？”盛晨坐了下来，“是怕明年不在一起回去了？今年弥补一下？”

又来了，说话语气又回到了常见的嘲讽加攻击，不过方山木没有生气“也不是，是今年不是失业又创业吗？没那么忙了。以前的许多同事，也不用过年期间走动应酬，赶在儿子补课前回来就行了。”

盛晨沉默了一会儿，咬了咬嘴唇“好吧，听你的，先回你家再去我家。我去睡了，你睡楼上还是楼下？”

楼上楼下一共四个卧室，原本他和盛晨一个，儿子一个，客房两间。

“楼下好了，你和儿子在楼上，我和平安喜乐在楼下。我再和它们玩一会儿，去看看花草。”虽然吃饭的时候感觉二人关系缓和了几分，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万丈深冰想要解冻也不是一日之功，现在感觉关系又回到了冷战状态，方山木本来还想和盛晨聊点事情，突然就失去了兴趣。

“嗯……”盛晨咬了咬嘴唇，沉吟片刻，“要不我陪你一起好了，跟你学学养花种草，也学学怎么和平安喜乐相处。”

平安突然就叫了一声，似乎不满盛晨的加入一样。

夜深了，冬天的室外，滴水成冰。方山木和盛晨都穿了厚厚的睡衣。感应灯依次响起，照得小院明亮之中，透露出一丝温馨。

也是怪了，以前一个人来到院中，总觉得清冷，现在多了方山木，不觉得有那么冷冰冰了，盛晨正奇怪时，平安和喜乐一前一后从她身边蹿过，紧跟在方山木身后，寸步不离他的左右，对她视而不见。

盛晨特别佩服方山木的亲和力，养的花草无比繁盛，猫狗也和他关系十分密切，就连儿子也总是记挂他的好，不管她怎么照顾儿子的起居教导他的学习，到最后，他还是跟他亲。

方山木蹲在地上，用力清理杂草。还好地上没有上冻，还可以松动。平安和喜乐围绕在他的身边，平安摇头摆尾，有时还咬上一口草，似乎是想要帮忙。喜乐却只会在他腿上蹭来蹭去，一副求安慰求抱抱的小意温存。

不一会儿，喜乐总算钻到空子，跳到了方山木的后背上，伏在了上面。

盛晨担心影响方山木干活，想要抱走喜乐，喜乐用力抓住方山木的衣服，就不下来，她只好作罢“大晚上的，又这么冷，以后再干吧。”

方山木其实也不是真的想干活，是想让自己清醒一下，他抱过喜乐，一指院中亭子下面的椅子“坐一会儿？”

夜色如水，难得的澄净，可以看到寥寥的几颗星星挂在天上。方山木感觉仿佛回到了从前，他看了看对面的盛晨一眼“冷吗？只要五分钟就好。”

“不冷，你说。”盛晨裹紧了衣服，见平安和喜乐一个依偎在他身边，一个被他抱在怀里，忽然觉得方山木真是一个顾家好男人，好多女人都做不到如他一样热爱劳动和喜爱小动物，不由心中一动，“是不是想知道我和江边创业的事情？”

方山木是想知道江边创业的真正意图是什么，江边不缺钱，家庭企业庞大，她又是家中的独生女，早晚会继承全部家业。但现在他只想和盛晨商量一下同学会的事情。

“同学会的事情，到时我们一起去吧，三年内，我们还要对外维持婚姻形象。”方山木艰难地说了一句，觉得过于悲壮，又笑了，“上次蒙威和柳新大打出手，你正好在场，是不是挺有感慨的？”

盛晨也笑了“感慨是有，也觉得可悲，夫妻一场，何必非要以这种形式收场？就算不相爱了，也要记得以前的好。”

“你相信柳新的话吗？你觉得真的是蒙威为了让她作为过错方离婚，而让人去引诱了她？”方山木切入了蒙威的话题，既是想考考盛晨的判断力，也想从中了解盛晨和蒙威的接触程度有多深。

“才不信，蒙威会那么傻？如果柳新的指责成立的话，她自己也要承担相应的责任，毕竟出轨是她的选择，不是别人的逼迫。还有一点……”盛晨忽然狡黠地笑了，“方山木，我是不是可以怀疑蒙威是受你指使来拉我下水，好让我在婚姻内事实出轨，你再以此为由让我净身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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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梦寐以求的女神和日积月累的包袱

“哈哈……”方山木开心地大笑，“这么多年来蒙威一直没有忘记你，我如果让他去追你，他不但求之不得，说不定还会给我好处。他可以得到梦寐以求的女神，我可以甩掉日积月累的包袱，我们各取所需，倒也是一个好主意。”

“不要脸！还笑，当我是什么？我不是你们男人可以随意送来送去的物品！真跟孩子一样，既天真又幼稚。”盛晨没有生气，她看了出来方山木是在故意气她，“你们男人最虚伪了，哪怕不想要了，也要分得光明正大，甩得理直气壮，才不会自己弄一顶绿帽子戴上，毕竟对你来说，事业上的失败已经是一个大大的污点了，如果再在婚姻上出现了草原，你人前人后还怎么做人？不过说到这里，我还真好奇你到底喜欢成芃芃多一些，还是胡盼。”

又来了，方山木暗笑，盛晨的试探手法千篇一律，他早就习以为常，收不到出其不意的效果了，他反问“是不是因为我身边有了成芃芃和胡盼，为了和我对等，你身边就出现了蒙威和郑远东？”

“郑远东……好多年没有见过了！听说他婚姻很美满，就算重逢也没戏。”盛晨回想起了往事，一拢头发，嘴角一抿，“当初你和郑远东、蒙威相比，没有任何突出的优势，后来选择了你，不是因为你比郑远东帅，也不是因为你比蒙威更威武更有男人气概，而是你身上有他们两个人都不具备的一个让人特别难以放下的优点……”

“是什么？”尽管方山木多次和盛晨讨论过为什么选择他的问题，盛晨每次的回答都不太一样，显然总是在故意逗他，今天他相信盛晨说的会是真心话。

“你是不如郑远东有钱有魄力，也不如蒙威有耐心并且细心，但你比他们都有才华，而且你特别善良。还记得有一次你和我一起去外校看话剧，回来的路上，天黑了，自行车没气了，你让我在原地等候。等了半天你没回来，我就想，这人肯定扔下我不管了，真差劲，就慢慢往前走。走了十分钟，走到一条大路的拐角处，才遇到了你。当时吓了我一跳，你蹲在路边一动不动，不知道在做什么。我走近一看，原来路边有一条小狗的尸体，血肉模糊，显然是被车撞死的……”

方山木的记忆一下复苏了，当时他打气之后，正要回去接盛晨时，一只流浪狗过马路时被一辆汽车撞飞。汽车扬长而去，小狗倒在血泊之中。

一向喜欢小动物的他当即扔了自行车冲了过去，将小狗移到了路边。由于伤势过重，小狗已经没救了。眼睁睁看着小狗慢慢失去了生命特征，他痛心疾首，沉浸在悲痛之中无法自拔，浑然忘记了应该回去接盛晨。

自小就对小动物有特殊感情的方山木，最见不得小动物的死亡。他并不知道，在他蹲在路边为一只伤重而死的小狗守护并落泪时，他发自内心的光芒瞬间洞穿了盛晨的心脏，在那一瞬间爱上了他！

盛晨从小听妈妈教导说，一个喜好小动物并且为它们流泪的人，是善良的人，是懂得爱也值得被爱的人。方山木肯定是一个热爱生活的人，和他在一起，不管贫穷还是富有，他都不会放弃努力和对生活的向往。

也确实，和方山木在一起后，盛晨才发现方山木比她想象中更热爱生活，他喜欢科学，善于钻研一切未来的事物，有求索精神。也正是因为方山木平常就喜欢学习，在西山的深山老林中迷失时，才根据以往的所学知识，准确地判断了方位，才得以逃出生天。

想起了往事，盛晨忽然生发了感慨“现在我才想明白为什么平安喜乐喜欢你，你对它们的爱发自真心，没有半点虚假。我虽然也喜欢小动物，但只是表面上喜欢，实在没有办法打心眼里深爱它们。”

“太冷了，别感冒了，回去吧。”方山木见盛晨冻得抱紧了肩膀，虽然还有许多话要说，但还是起身回屋，“明天早起，我开车，你和儿子可以在车上再睡一会儿。”

回到房间，盛晨上楼，上到一半，停了下来“其实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想问你，在深山老林的三天三夜，你是怎么过来的？”

方山木以为盛晨都忘记了他曾经有过生死之关，只是事情已经过去了大半年，他当初的愤怒和不甘早已消散，就淡淡一笑“早点睡吧，明天再说。”

方山木也累了，躺下就睡着了。他是睡香了，成芃芃却毫无睡意。

后未来城，301室，除了方山木和古浩的房间外，所有房间的灯都被打开了，明晃晃一片。

“我怕黑，晚上得开灯睡觉，你没意见吧？”当许问渠随成芃芃来到301室，准备睡觉时，才告诉了成芃芃她的特殊习惯时，成芃芃想死的心都有了。

“我是有一点儿光亮就睡不着！”成芃芃对自己恨得咬牙切齿，干嘛当时一心软就请她和她一起过年，得，她不是选择了一个伴儿，而是一个姑奶奶。

不，比姑奶奶辈分还要高的祖宗。

胡盼是很痛快地回复了成芃芃的请求，同意许问渠过年期间可以住在她的房间睡她的床，前提是得保证干净整洁，并且不许用她的床单和被子。还好成芃芃多备了被褥，帮许问渠换好后，打着哈欠准备睡觉的她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许问渠却问她有没有意见。

有，意见大了！

不能关灯睡觉，好吧，她可以理解，但也不至于打开全部灯光吧，简直是要杀了她！

成芃芃也不记得从几岁起开始习惯在全黑的环境中睡觉了，只要有一丝灯光她就容易失眠。之所以她放着自己温馨而豪华的公寓不住，就喜欢住在301室，和方山木、胡盼等人挤在一起，还要面对古浩让人厌恶的嘴脸，很大的原因是因为301的位置在小区比较隐蔽，既安静，又没有外面的灯光照进来。而她的公寓虽然地段好装修豪华，但灯光太亮，外面也吵，总是会导致她失眠。

也许和小时候父母喜欢热闹有关。记得最初父母开始买房时，每天都商量到深夜，声音很大，总是让她睡不安稳。每次被父母惊醒，半夜起来去厕所，揉着迷迷糊糊的眼睛，客厅中，父母因兴奋而涨红的脸，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成为她幼年的记忆。

到后来，父母手中的房子越来越多，晚上商量的内容不再是买房，而是租金该涨多少，今天又租出去几套。成芃芃清楚地记得，从她上大学后，京城的房价迅速攀升，连带租金也水涨船高，印象中，一套130平米三居室的房子，从月租金3000元一路上涨到了13000元。

可以说，父母是时代快速发展的真正受益者，是搭上了时代快车的便利。成芃芃虽然很清楚现在她被定义为富二代，父母作为富一代，手中房子无数，其中固然有拆迁的一部分，还有一部分是父母发现了时代红利，在房价低位时，大量囤积了房子的缘故。

也许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尽管房子众多，但成芃芃从小就睡眠质量不好，养成了认床认地方并且必须在全黑环境睡觉的习惯。她家的房子中，她住过的她就两三套，大部分别说住过了，甚至都没有参观过，只是路过一栋大楼时会下意识想起上面有她的一套房子正在出租中。

没想到，许问渠的睡觉习惯比她还奇葩，不但要开灯，还要打开全部灯光，成芃芃就上了一个厕所的工夫，家中所有的灯具都开到最亮，她受不了了，冲许问渠发了一顿火。

不管她怎么吼怎么反对，许问渠都是一副疏落漠然的表情，淡淡地坐在沙发上，嗑着瓜子看着电视，等成芃芃火气一过，不再发出愤怒的呐喊后，她才拍了拍沙发“来，坐我旁边，我和你说说话。”

成芃芃虽然生气，并且拿许问渠没办法，但还是捏着鼻子坐了下来“这事儿得解决，要不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现在赶你走，不仁义也不人道，我也是一个有原则的人，既然主动提出让你陪我一起过年，肯定得年后才能拉黑你。这样，许问渠，你住胡盼的房间，关上门，只在她的房间里面开灯，不管开多亮我都不管，但外面的灯，是共同场所，你得经过我的允许才行。”

“你非要在全黑的环境中才能睡着，其实是一种心理诱导，是心理疾病的一种，也是一种自我麻醉和催眠，有我在，你不用担心，我会治好你的心理问题。”许问渠盘腿坐在了沙发上，穿了胡盼居家服的她比往常多了几分温馨，“睡眠是一种人体自我调节的机制，并不一定非要在全黑的环境中才能入眠。在原始社会，人类可以随时随地的睡眠以便迅速补充体力……”

第六章 男人的正派程度

“停，停！”成芃芃被气笑了，甩手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我全黑环境睡觉是心理问题，你全亮环境才能入睡，不也是心理疾病？谁也别说谁有病，我现在是要和你谈怎么解决我们两个人完全矛盾对立的习惯问题，我刚才的方案是最好的方法。”

原以为许问渠会反对，不料等了一会儿，她抿着嘴想了一想，痛快地答应了。

“可以，我可以只在自己的房间开灯，但是你得答应我在客厅放上小夜灯，要不晚上去厕所会害怕。”许问渠深知人性之道，她是先向前推进到她的底线以外，留出了足够的后退空间，才能保证她的底线不会被突破。

成芃芃看了一眼全部被打开的灯光，同意了“行，不过我家里没有小夜灯。”

“我有，随时自带。”许问渠从随身小包中翻出一个，插到了插座上，拍了拍手，“好了，我们达成了共识，下面可以各自安睡了。”

“我又不困了。”你想睡就睡，有这么便宜的好事？成芃芃成心使坏，拉住了许问渠，她知道许问渠有早睡的习惯，她是晚睡惯了，“来，和我聊聊你对公司前景的看法，以及对方叔的判断。”

许问渠识破了成芃芃的小小心思，也不说破，也是她确实想和成芃芃聊聊无限关爱和方山木。

“想听实话还是真话？”

“有区别吗？”成芃芃翻了翻白眼，她在强迫自己接受许问渠，也不断暗示自己方叔看好的人才肯定是值得合作的人才，但有些事情勉强不来，许问渠的作派实在让她喜欢不来，“实话不就是真话？许大姐，您是喝多了还是睡眠不足导致大脑供血不够？”

许问渠不和成芃芃争论，关了电视“实话就是我并不看好无限关爱的未来，可以说，九死一生，成功的几率不到1，原因很简单，你们是一帮乌合之众，不足以撑起方老师的野心和梦想。对了，我以后还是叫他方老师吧，叫他方哥有点怪怪的。”

成芃芃不说话，鄙夷加轻视的眼神充分表明了她内心的真实态度。

“真话就是，如果方老师能够调整策略，重新梳理团队，开除胡盼、江成子，只留古浩和你，再加上我和杜图南，大事可成。”

成芃芃惊讶得张大了嘴巴“不是吧，你看不上胡盼我可以理解，为什么也看不上江成子？江成子可是团队中唯一有游戏背景并且对游戏既了解又痴迷的一个……”

“胡盼的问题是太冲动太没大没小，经常犯一些职场上不该犯的低级错误。她心理年龄应该只有13岁，江成子的心理年龄是17岁，都还是心理上的未成年人，是成年婴儿。”许问渠一副世事洞明皆学问的高深莫测，“不要以为方老师就是你们眼中的方老师，他曾经是互联网巨头公司的副总，也有过叱咤风云的岁月。现在只是暂时落魄了，在无人可用之处，暂时重用胡盼和江成子，他对人才的眼光挑剔而苛刻，等他有了更合适的人选后，第一个出局的就是胡盼，然后是江成子。他们在开始时或许会对公司的成长有促进作用，等公司成年之后，他们就是纯粹的累赘了。”

许问渠之所以答应方山木要加入无限关爱，固然有迫切需要收入的原因，好吧，成芃芃的免费长期饭票也是她的动力之一，还有她对方山木的认可。

但对方山木的认可并不表明对方山木挑选的团队的认可，团队中，她最不满意的是胡盼，其次是江成子。

胡盼的问题太大了，幼稚、冲动、做事欠考虑，要能力没能力，要远见没远见，可以说要什么没什么，当个助理都嫌多余。

江成子也是，虽然有些游戏方面的天赋，但也是一个废柴，主要是生活态度不端正，没有积极向上的进取心，许问渠虽然性子很随性漠然，对自己的要求很淡然，对别人的要求却很高。当然，主要也是她觉得公司是公司，公司是一个以制度为约束的赢利组织，赢利和生存才是第一位的。

成芃芃本想好好和许问渠辩论一番，一想又觉得没意义，她并不想和许问渠达成什么共识，她和她只是在过年期间短期的抱团取暖，年后，就只是普通的同事关系了。

“你对我的认可，我可以理解，毕竟我还算优秀的90届青年，对杜图南的认可，也能想到，他和你夫妻一场，对你也是一往情深，但为什么你也觉得古浩是个人才呢？”成芃芃总觉得许问渠的审美古怪而独特，但有时也得承认，确实有过人之处，常有惊人之语。

许问渠眼神微露迷茫之色，望向了窗外“你错了，芃芃，对你的认可是因为你有钱，在关键时候可以为方老师资金支持，而不是你多有能力和人脉。当然，比起胡盼，你也算是90届中难得的理性、可以控制自己情绪并且有远见的佼佼者，但也仅此而已，只是比同龄人强了那么一点点，还远远跟不上方老师的高度和深度。至于杜图南……是因为他对家庭的负责和深爱，我也相信他也会是一个对工作认真对事业执著的好男人。”

“好吧，你说得都对，我只想听听你为什么对古浩有好感？”成芃芃心里又是一阵万马奔腾，富二代怎么啦，又没拆你家房子借你家钱，富二代也是普通人好不好，不就是生下来有钱和自己奋斗有钱的区别？真是的，要公平公正地看待富二代，不能歧视和排挤他们！

其实从第一眼见到古浩时起，许问渠就对他极其反感。她和其他女人不一样的是，在感情上她讨厌古浩，但在理智上她又知道古浩确实在创业初期可以辅助方山木，是方山木最大的助力。

许多人都会认为方山木最大的助力是成芃芃，最不济也是杜图南，其实不是，在许问渠眼中，其他几人不论社会阅历还是为人处世的手法，都和古浩不是一个级别。古浩是有好色的毛病，但哪个男人不好色？只不过好色的程度不同而已。方山木也不会说他一点也不好色，他是正常男人，必然会喜欢美女。

男人的正派程度和克制力、责任心呈正比。

古浩有过多年的工作经历，从国企到互联网公司，可以说国内关系最复杂技术含量最高的两大公司形式他都有过亲身经历，而且还都混得不错，不能说春风得意，至少也是游刃有余。尤其是在前公司，如果不是因为过于急切地调戏孙小照而被开除，他说不定可以在原方山木的位子上干下去，当上几年的副总后上升进董事会也不是没有可能。

虽然古浩看似没什么能力和魄力，但他有眼光会来事，不管哪家公司都需要一个调和剂一样的人物存在，可以起到承上启下并且促进公司活力的作用。

“我对古浩不是好感，请注意，认可和好感是两码事。”许问渠冷静得像夜色中的一棵树，冷峻而不动声色，“好感是个人感情，认可是不带个人感情的能力判断。古浩确实比你们都有能力，你们也别不服气，不用多久，你们就会看到古浩大放光彩的时刻。”

成芃芃有几分困了，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行，您说得都对，我还巴不得他大放光彩呢，只要他能为公司带来利益，我可以继续忍受他的猥琐和无耻。我还好，可以理解方叔留古浩在身边，是为了压榨他的价值，胡盼总觉得方叔是糊涂了，对于一个害过自己的人，为什么还要留着过年？”

“哈哈哈哈，你们也太孩子气了，职场上的较量，不是斗气也不是拉黑，真正的高手，看的都是长远布局。你们觉得方老师留下古浩是为了压榨他的价值？也对，但只对了一半，古浩还有更大的用处。”

“什么用处？”成芃芃瞬间睡意全无，瞪大了眼睛，“你要聊这个，我可就不困了，快说。”

“也不能怪我看轻你们，说你们团队是一群乌合之众，真不是讽刺，是实事求是。不过也可以理解，毕竟不是谁都可以像我一样有一双犀利的慧眼，能够看出方老师的深谋远虑。”许问渠自夸时一本正经的样子，完全没有丝毫的谦虚，明显是认真的，“方老师在古浩身上吃了两个大亏，一个是家庭上的，一个是事业上的，但都是暗亏，不可能明着还回来。”

“怎么不能明着要回来？要是我，我就先臭骂江边一顿，警告她远离盛晨，要不然就会收拾她。然后再痛打古浩一次，打得他遍体鳞伤，等他跪地求饶时，他会记住再也不敢在背后使坏心思。”成芃芃会选择性遗忘古浩对方山木造成的伤害，一旦想起，就会愤愤不平，“对付江边和古浩这样的无耻小人，一定要痛下杀手，不能留情。”

第七章 生活不能自理

“你都多大了，二十多岁的人，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幼稚可笑？你当现实生活是是电视剧？可以王八之气一放，所有人都臣服在你的脚下？现在是法制社会，你找江边，江边会理你？你骂她，她还可以告你诽谤。你打古浩，他也可以起诉你人身伤害。到时你被拘留还是轻的，坐牢也有可能。笨得可笑，傻得令人发指。”许问渠一脸痛心地摇了摇头，“知道在国内呆久了会有什么感觉吗？我们的法律普及之路，还很漫长。”

成芃芃被咽得无话可说了：“您继续，我洗耳恭听还不成吗？大爷！”

“什么大爷？”许问渠问了一句，才意识到成芃芃是在骂人，也不恼，“方老师留下古浩，还重用他，既可以压榨他的价值，让他为公司出力出策，还可以借他为支点，打通盛晨和江边之间的桥梁，成芃芃，你肯定也看了出来，其实方老师不想离婚。他和盛晨的感情基础还在，而且他对盛晨的依赖性很高。”

“哪里依赖了？方叔自己能赚钱自己能生活？”成芃芃不太服气。

“男人不是光靠钱活着，还有亲情、习惯、氛围，他和盛晨在一起将近20年了，所有生活习惯的养成以及无数的成长岁月，盛晨都是他生命中最重要也最不可替代的一个，他们之间的矛盾症结在于盛晨的不信任以及江边的挑拨，两个问题解决后，他们会重归于好。别看你认识方老师比我早，你没我了解他，在生活上，他离开不盛晨的照顾，他是一个生活接近不能自理的男人。”

“瞎说什么呢，方叔能自己吃饭自己穿衣，这段时间来，他把自己收拾得很妥帖。”成芃芃觉得许问渠简直就是信口开河，不懂装懂。

“是吗？”许问渠云淡风轻地笑了笑，“你和他住了这么长时间，他洗过衣服没有？整理过行李没有？你没有发现一个现象，过一段时间回家一次的方老师，回来后，旧衣服不见了，干净衣服穿身上了，行李也整理得很齐整，他不是变戏法，是回家后盛晨又帮他打理了一切……一个人的生活习惯和习性特别难以改变，在生活上和心理上，他离不开盛晨，就像孩子离不开妈妈一样。”

“切，方叔都多大了，还孩子？”

“你也别和我争，男人都是孩子，长大不容易，好多人40岁的时候才成年。告诉你吧，方老师离成年还差两年时间。”成芃芃的表情是无比的自信，仿佛她的话都是真理，“你没有过婚姻生活，不知道男人孩子气的一面。有时结婚久了，你就会感觉像是养了一个孩子。杜图南也和我说过，他有时迷迷糊糊中醒来，看着我忙碌的身影，忽然有一种我是他母亲的错觉。”

“编，接着编。不，说，接着说。”成芃芃才不相信许问渠的鬼话，“这么大的男人，怎么会当自己媳妇是老妈？这不是恋母情结吗？”

“和恋母情结没关系，是一种生物的本能，或者说习惯也行。”许问渠耸了耸肩，“继续方老师的话题，古浩的支点作用有两个，一是方老师的家庭，方老师显然想利用古浩来缓和和盛晨的关系，并且分化盛晨和江边的友情。二是方老师的事业，除了古浩可以帮无限关爱打开局面之外，还可以帮他弄清他在前公司失利的真正原因，然后讨还公道。”

“你们都不懂方老师，实际上，他在借无限关爱有限责任下一盘大棋，我们都是他的棋子。不同的是，我是一个知道他的布局和路数的棋子，并且当得明明白白心甘情愿，你们都不知道，有人误解他，有人埋怨，有人指责他，当然了，他也表现出了一个领导者应有的气度，不解释不说明不以为然的三不政策……”许问渠打了一个哈欠，“我的话你品，你细品。还有，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了，也别和他们说，省得多事。”

“用你说！”成芃芃白了许问渠一眼，“举世皆浊我独清的人，一般都是矫情、自以为是、装逼过度的一类，不知道您是哪一种？”

“都是，只要您高兴。”许问渠才不生气，冲成芃芃摆了摆小手，“睡了，明天初一去哪里玩？”

“去做梦！”成芃芃大力关上了房门。

从京城到石门一路高速，既可以走京港澳，也可以走京昆，方山木几乎没有犹豫就选择了京昆，尽管京昆会多出十几公里的路程，但过年期间作为最早的大动脉之一的京港澳，多半会堵车。

一路畅通，到服务区中场休息的时候，盛晨从朋友圈看到许多人在发京港澳高速大堵车的消息，她就由衷佩服方山木的判断力。以前一家人出去自驾游，她负责整理日用品，并且做好各个景点的功课，而方山木负责路线规划、开车、加油以及住宿，二人配合得堪称完美，每个环节都完全到位，不会出一丝差错。

夫妻二人生活中多年养成的习惯和默契，是一种心灵上的共鸣，也是一种宝贵的财富。盛晨下车活动了一会儿，见方山木又在研究路线，不由笑了：“一路南下就到了，还用再研究？别装了，又不是去西藏自驾游。”

儿子惊呼一声：“老爸，你一直说带我去西藏，什么时候去？从我记事时就许诺了，到今天了还没有兑现，超级大骗子。”

方山木一脸愧色：“不好意思，儿子，老爸这些年实在是太忙了，这不，刚失业又创业了，恐怕还得等几年。要不这样，等你高中毕业时，高考后正好有一段空闲期，我们爷俩一起去怎么样？”

“老妈呢？她不去我可不敢单独跟你去，后勤保障、景点安排、路书，还有日常用品，以及常备药物，你会哪一样？”见方山木不说话，方向东咧嘴大笑，“傻了吧？你和老妈配合起来，才是真正的珠联璧合，一个掌大局，一个关注细节，在你们联手的光辉的照耀下，我才能茁壮安全地成长。”

再次启程后，还是方山木开车。盛晨本想替他，他不让。

原本盛晨不会开车，后来还是在方山木的强烈要求下，学会了开车。盛晨天生胆小，对方位不敏感，对机械的东西不感冒，但她要强。学开车时正是方山木刚升职时，方山木没时间陪她，她就自己去，虽然动作笨拙一些慢一些，但硬是一个人硬撑过来，学会了。方山木高兴之余，当即为她买了一辆新车。

盛晨开车技术这些年也没什么进步，慢且稳，主要是胆小，不敢加速不敢插队，在目前国内驾驶员素质普通不是很高的情况下，就难免吃亏。所以出门，方山木轻易不让她开车，总是嫌她太慢，总是被人抢道和加塞。

当然，有时也是体谅盛晨，盛晨开车时双手紧握方向盘的状态说明她技术不够熟练心理不够强大，也算是四五年的老司机了，还紧张得跟新手一样。

不一会儿，儿子倒在后座上睡着了，盛晨回头看了一眼：“你也不说说你儿子，最近能吃能睡，体重嗖嗖地涨，别胖了下不来了。”

“胖点儿没什么，显得可爱。”方山木对儿子是样样满意，不管是学习还是长相，以及性格，他对儿子比盛晨宽松多了，“他现在也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你以后和他交流，别以先入为主的态度，要给他发表自己看法的自由。”

“小孩子知道什么了，都是一些偏见和不满，你觉得我的方法不对，你去和他交流呀？”盛晨脱口而出，话一出口就有几分后悔，为什么她现在总是习惯拧巴着说话，非要以针锋相对的口气，而不是以退为进或是商量的口吻。

也难怪方山木会受不了她，如果方山木总是一副你行你上呀的态度，她也会反感并且不愿意再和他对话。轻轻咳嗽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盛晨心中第一次有了反思和愧疚：“你还没说你在深山老林之中是怎么逃出来的，肯定特别好玩是吧？”

好玩？方山木的鼻子差点没有气歪，你去好玩一个试试？不是他自吹和自豪，换了别人，会有大概率葬身其中。也就是他，平常喜欢看一些探险类的纪录片，并且有相关的专业知识，经常看一些末日题材的美剧，耳濡目染中，学会了不少东西，才得以逃脱。

应该是江边以轻松好玩的语气对盛晨说起他的经历，让盛晨误以为他只是有一次类似于京城西郊三日游的假日。

“是好玩，完全就是人生天翻地覆的体验，现在还能和你说话，还能开车，得感谢我平常积累的专业知识……”方山木语气轻松，尽量以平淡的口气说起当时的经历，他并不想让盛晨觉得他有过多凶险的九死一生，但也尽可能还原真相。

第八章 熟悉的地方没有风景

“停车！”

盛晨听到一半，脸色惨白，冷汗直冒，双手发抖。

“快停车！”

正好又到了一个服务区，方山木忙进了服务区，打开热水：“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赶紧喝点热水！”

盛晨颤抖着双手喝了一口手，努力深呼吸几口：“真的是古浩想要害死你？”

“他是想支开我几天，让我没有时间再回公司运作，他好借机上位。”其实方山木心里清楚，如果当时不是和盛晨正冷战到关键时刻，他也不至于想要离家出走，远到深山老林中独居，好清静清静。

盛晨心中翻江倒海，江边当时对她说起方山木失踪三天三夜的经历时，轻描淡写的语气像是方山木去参加了一次三日游一样。

“你是不知道，京城互联网的大佬们，都多多少少有点奇特的嗜好，有人喜欢住在最顶层，不想有人在他的头顶上生活。有人会藏起来自己的内衣，担心被保姆偷走大做文章。也有人追随大师，希望大师指点迷津，解决心理上的抑郁。方山木他们公司好多人有一个共同的毛病，就是喜欢突然失踪一段时间，一个人躲在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说是反思和面壁，其实是放空自己，不想和外界联系，和整个世界断绝来往。你不用担心方山木，他新潮得很，肯定是放飞心灵去了。你不知道，有一段时间古浩特别喜欢往郎市跑，说是有一个禅修学院特别有意境，他喜欢里面幽静的氛围……”

江边这么一说，盛晨也就没有多想，她所有的信息来源都是江边和方山木，但和方山木的交流日益减少，而且一说话就吵骂，再加上她对方山木所说的话全部持怀疑态度，在当时二人冷战正酣的状态下，也不可能知道方山木到底经历了什么。

但即使是如此安慰自己，盛晨还是冷汗涔涔，一阵阵后怕和自责，原来方山木经历了如此凶险的生死之关，他险些葬身在深山老林之中！当他一个人在暗无天日的山林之中，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之时，她却安然地躲在温暖的家中，生他的气想他的不好，全然不知道他当时生死一线！

不应该，太不应该了！盛晨陷入了深深的懊悔之中，如果当时她知道他是什么情况，她肯定睡不着觉，连夜也要开车去西山救他，哪怕她再生他的气，再冷战，再互不相让，在他遇到生死难关时，他依然是她最亲近最不能割舍的丈夫！

盛晨终于克制不住心中的悲痛和后怕，嘤嘤地哭了起来：“山木，对不起，我当时不知道你遭遇了什么，还以为你只是在度假……”

方山木抽出一张纸巾递给盛晨，冷静而淡然：“别哭了，事情都过去了，我不是没事吗？也确实是在度假，而且还是在戴维营度假。”

盛晨还是止不住哭泣：“后来呢？后来你出来后发生了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荒郊野外没车，手机又没电，如果三天没人的话，肯定得饿死。还好遇到了一个偷车贼，我抢了他的车回到了市里，在派出所和民警同志谈了谈心，出来后就租了301室……”往事说起来风轻云淡，是因为经历了太多感伤已经沉淀的原因，而在事发的当时，内心的郁闷和彷徨谁又知道？又能向谁诉说？

方山木在成芃芃等人面前，既严肃又活跃，既成熟又搞笑，实际上他内心的世界，从不轻易向人透露。毕竟人到中年，他的经历和风霜，他的往事和沧桑，不会有多少人懂，又引不起别人的共情，人和人之间的交往，有时看似简单，实际上却又很难。每个人的内心世界都是一个内陆湖，湖面看似宁静，其实内里蕴藏着巨大的旋涡。

盛晨紧紧握住了方山木的手，泪花闪动：“答应我，山木，以后再也不要做傻事了，不管我们以后能走多远，但请你一定要爱惜自己。”

方山木点头，郑重其事：“我会的，放心好了，我还要创业，还要证明自己，还要看着儿子长大……对了，江边是怎么和你说起我在西山的经历？”

听完盛晨的叙述，方山木心中涌动的是愤怒，还有对盛晨的不满，他抽出了手：“盛晨，你难道从来没有想过一件事情，为什么你不信我的话，非要信一个无关的外人的话？来说是非人便是是非人的道理你又不是不懂。为什么非要不相信和自己一起生活了十几年的丈夫，你难道从来没有想过，江边是在故意离间我们的夫妻关系？”

“她没有理由这么做，我相信她也是出于好心提醒我要多看好自己的丈夫，并不是非要挑拨别人的夫妻关系……”盛晨的脸色微微一凉，心中的柔情和关怀仍在，愧疚得低下了头。

方山木清楚江边对盛晨的影响太深太根深蒂固，不可能一下子拔出来，他没再多说，再次启程上路。

沉默了一会儿，他又想起了一件事情：“对了，我听到一些传闻，是关于蒙威离婚的事情。”

盛晨顿时来了兴趣：“是什么？”

方山木直视前方，熟悉的地方没有风景，此话一点儿不假。也不知道有多少次开车从京城回石门了，两条高速都走过无数次，沿途单调而重复的景色，对他而言完全没有新意。尤其现在是冬天，天地间灰蒙蒙一片，田野中到处萧瑟。

不过暗绿色的大片大片的麦田，正在孕育明年的希望。

夫妻关系何尝不是如此？所谓枕边无美人身边无伟人，相处久了，神秘感消失之后，所看到的挑剔的都是缺点。方山木想起以前也总是挑剔盛晨的各种不是，蒙威也是一样，结婚之后不久就对柳新各种不满。

只不过和他挑剔盛晨不同的是，他是出于恨铁不成钢的心理，觉得盛晨太笨太胆小，蒙威对柳新的不满是源自一位大师的指点。

“我也是听齐亦七说的，不知道真假，你就当一个笑话一听，可别传到蒙威耳朵里，显得我们在背后议论人家，多不好。”方山木先强调了一句，“你还记得齐亦七吧？”

“记得，当然记得，他坐我前面，又黑又瘦又小，大家都叫他小七子。听说毕业后出国了，就没消息了……啊，他回来了？”小七子是全班的开心果，盛晨记得清楚，在相当长一段时间里，只要他出现的地方都会笑声一片。后来他受了情伤，被女友甩了，伤心之余，一毕业就去了美国。

“回来好几年了，先是在上海，前两年才回京城。回来后，谁也没联系，就一个人像是大海中的一叶孤舟。”方山木和齐亦七再次遇上，也纯属偶然，他在从郑远东要蒙威联系方式时，郑远东顺手发了他一份他还联系的同学的通讯录，一共没有几个人，其中就有齐亦七。

原来齐亦七正好在郑远东家族产业的京城分公司上班，被郑远东无意中查到了，才有了联系方式。不过郑远东没有联系他，大学期间的郑远东就一向眼高过顶，就算是同学，只要不入他的眼，他也不会有过多交往。

当然，他交朋友的眼光很奇怪，既不看对方是不是有权有势，也不在意对方是不是有钱或者长得帅不帅，只看是不是看对眼合不合脾气。所以虽然很多人不喜欢郑远东的孤傲，但也说不出他什么来。他还真不是嫌贫爱富为人势利，不是只交有钱人的朋友，而是只挑自己喜欢的。

齐亦七不在郑远东所交的朋友范畴之内，并不是因为齐家的瘦小和贫穷，而是他的性格。他过于谨小慎微的性子以及凡事犹豫再三难下决心的风格，让遇事一向大刀阔斧的郑远东极不喜欢。因此，他尽管在郑远东名下的京城公司工作，郑远东也没有对他照顾半分。

方山木倒是和郑远东一向交好，主要也是方山木不管和谁交往，都是不卑不亢的性格，不管对方是富二代还是贫一代，他都会真诚相待，当然前提是对方也是可交之人。

齐亦七虽然为人不够大方，但心眼不坏，只要是他过于敏感且自卑，所以总是放不开。也正是他遇事总是畏缩不前的性格，导致他的婚姻和事业接连不顺，现在离婚后孤身一人，收入也不高，算是同学中混得最差的一个。

方山木最近忙，和齐亦七取得联系后，并没有时间见面，一直是通过微信聊天。没想到，一聊还聊出了一桩惊天奇案。

是有关蒙威和柳新离婚的内幕。

齐亦七回国后，同学中就和蒙威有联系，虽然不多，但也不时碰面，他也就成了同学中唯一对蒙威离婚事件真相了解最多的一人。

他所了解的内情，全部转述给了方山木，不仅仅是因为他相信方山木，一直视方山木为最好的朋友，还因为他实在是无人诉说。

第九章 哥们劝和闺蜜劝分

“是的，齐亦七回来了，人在京城，蒙威的事情，就是他告诉我的。”方山木想了一想，不知道该先从哪里说起，蒙威的婚姻和他的婚姻大不相同，蒙威和柳新的感慨基础并不牢靠，但最开始二人还是真心相爱的。

“可能是认识的时间太短，他们只看到了对方最好的一面，没有想好是不是可以承受不好的一面。结婚后不久，矛盾就激化了……”

方山木的叙述缓慢而有力，尽管可能做到了公正而不带有感**彩，毕竟是听来的消息，经齐亦七转述后，或许会带有他的主见和偏见。

而且他也不想让盛晨误会他是在故意诋毁蒙威。

蒙威和柳新结婚的第二年，矛盾就越来越集中了。蒙威从小在贫困家庭长大，特别节俭，凡事能省则省。柳新则不然，虽然她并非是什么富裕家庭人家的女儿，但却很有公主范，只不过嫁给蒙威后，蒙威刚上班，收入微薄没有足够的实力供她任意消费。

因为没钱，柳新想买什么也没有办法实现。柳新就开始不断地抱怨蒙威没本事，收入少，和别的男人相比，就是一个失败者。蒙威开始时不理睬她，她就得寸进尺，以为蒙威好欺负，天天说蒙威这不行那不行。

蒙威是闷葫芦性格，老实是老实，但老实人被逼急了，也会反抗，兔子急了会蹬鹰，蔫驴被打急了能踢死人，蒙威在被柳新无数数落之后，终于爆发，痛骂了柳新一顿，并且警告她，如果她再无理取闹下去，他就和她离婚！

柳新就先老实了一段时间，也是她被蒙威突然的发怒吓坏了。从来和声细语的蒙威发起火来，无比吓人，简直像是一头咆哮的狮子。

不过事后，蒙威又向柳新道歉。柳新在收敛了一段时间后，故态复萌，又不断地拿闺蜜或是好友的丈夫和蒙威对比，让蒙威无比苦闷。苦闷之余，蒙威经人介绍认识了一个大师。

大师姓霍，自我介绍时，一句“挥霍的霍”引起了蒙威的好感，觉得霍大师很接地气。认识了大师后，大师开始不断地为蒙威指点迷津，告诉他，每个人一生中都有几次翻身的机会，就看你能不能抓住。蒙威翻身的机会是得辞职下海。

蒙威大学毕业后，托门路留在了京城，在一家事业单位工作，安稳并且有保障。收入虽然不高，但单位分了福利房，并且待遇很好。如果让他扔掉现在的工作辞职创业，他还真没有勇气。

但经不起大师的再三劝告和说服，大师警告他说，如果他不下海，他不但会丢掉现在的工作，还会家庭破裂，到时家破人不亡，也是无比痛苦的事情。

在大师的一再诱导下，在柳新的再三嫌弃他不如别人的丈夫有本事的埋怨下，蒙威终于下定了决心，辞职下海，走向了创业之路。

也许真是让大师说对了，又也许是蒙威正好赶上时代机遇，在辞职下海的潮流中，恰适其时，他创业后很快就赚到了第一桶金，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生意越来越好，规模越来越大。

有了成就后，柳新不再嫌弃蒙威没有本事，主要也是没有时间和精力再和蒙威吵架，她要买买买！

蒙威见柳新不再烦他，也懒得过问柳新到底花了多少钱。尽管他发达之后还是保持着以前的节俭习惯，但并没有特别限制柳新的消费，当然，也是因为确实有钱了的原因。

原以为柳新只要有钱花就不再管他了，但在柳新生孩子后的第二年，矛盾再一次激化了。

柳新家庭条件虽然不是很好，但也不差。她还有一个比她小了将近十岁的弟弟。之前蒙威穷，弟弟还在上学，她没提什么要求。现在弟弟大学毕业了，也留在了京城，在让蒙威帮忙找到工作后，她又有了新的想法，想让蒙威帮弟弟买房买车。

她的理由很充分，她就这一个弟弟，蒙威娶了她，应该和她一起照顾她的家人。给弟弟买房子不是只为了弟弟，而是为了父母。她不能尽到孝养父母的责任，就要为弟弟买一套房子，让父母和弟弟住在一起，也算是她尽到了孝心。

表面上柳新的话合情合理，蒙威也觉得为柳新父母买一套房子不算什么，在当时京城的房价并没有贵到离谱，于是蒙威就全款买了一套房子，但房本登记在了他的名下。

柳新不干了，和蒙威大吵一架，认为蒙威心里完全没她，不把她和她的家人放在眼里，不就是一套房子的事情，还非要写在自己名下。蒙威解释说，房子既然是孝养父母的，放他的名下，也能充分彰显他的爱心和孝心，有何不可？他还觉得他没有必要也没有义务为她的弟弟买房。

柳新一气之下离家出走了。

霍大师此时出面告诉蒙威，现在的柳新和以前大不一样了。如果说以前的柳新还有可取之下，现在的她，已经完全沦陷，不可救药了。除非和柳新离婚，否则蒙威的事业会大受影响，甚至柳新还会进一步连累蒙威，让蒙威身败名裂，以至于会有牢狱之灾。

蒙威原本对霍大师的话，半信半疑，但在霍大师说出他有某种暗疾后，顿时对霍大师肃然起敬。他的暗疾只有柳新知道，以霍大师对柳新的反感，以及他们之间并没有任何交流的状况，不可能是柳新告诉了霍大师。

再加上因为听了霍大师的话而下海创业，最终成就了事业，蒙威对霍大师的话信任度已经上升到了70%，剩下的30%是因为他总觉得霍大师过于装神弄鬼，在他所谓的洞察世事看透人心的外表之下，应该深藏着一颗追名逐利之心。

蒙威不只一次被霍大师要求他带他去ktv，去喝酒，去泡妞，就让蒙威严重怀疑霍大师既然已经是看透世事的大师了，为什么还对红尘中的俗事如此追逐？他到底是超凡脱俗的大师，还是俗不可耐的骗子？

尽管事业有成之后，大师在对蒙威事业上的指点就很少让蒙威言听计从了，但蒙威还是相信大师对他的婚姻家庭的看法，相信大师对柳新的判定。在大师希望他和柳新离婚以摆脱悲惨命运时，他毫不犹豫地同意了。

霍大师提出他可以帮他设计一个圈套，让柳新露出本来面目，可以让柳新作为过错方净身出门。蒙威虽然讨厌柳新，和她三观不和理念分歧严重，但也不想赶尽杀绝，只说只要和平分手就行。

后面的事情就不受控制了，到底霍大师是如何操作、柳新又如何被人引诱，蒙威就全然不知了，只知道事发之后，他无比愤怒，并且大感羞辱。

在和柳新办理离婚手续的同时，霍大师要挟蒙威，狮子大张口，要100万的封口费，因为柳新是被他设计才上了肖小的当。如果蒙威不给钱，他就对外宣扬是受蒙威指使，反正根据大众唯恐事小喜欢吃瓜的心理，肯定都会相信他的话。

蒙威一边答应霍大师，一边让人搜集了霍大师的材料。等霍大师如约前去拿钱时，被警察抓个正着——霍大师被以诈骗和敲诈勒索罪逮捕！

除了敲诈了蒙威之外，霍大师还在京城之中先后以指点人生改变命运为由，诈骗敲诈了三个富豪，从中至少获利数千万。其中一人被他骗得家破人亡，在认识他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内，就被骗走了800多万。并且听信了他的鬼话，让儿子中断学业，赶走贤惠的妻子，天天喝霍大师亲手调制的中药，点霍大师亲自炮制的药香，并且戴着霍大师为他请来的价值50万的改命戒指。

真是一个祸害大师！

蒙威在之前就对霍大师的事迹略有耳闻，之所以一直还留他在身边，也是认定自己意志坚定，不会被霍大师祸害。结果到头来，还是家庭破裂了。后来他让人查实了霍大师的犯罪证据，并且搜集了足够的证据，在霍大师向他发出威胁时，果断地抛给了警察。

“什么大师，简直就是彻头彻尾的骗子！流氓！”盛晨听了义愤填膺，脸微微涨红，“现在京城所谓的大师太多了，都打着各种各样的幌子披着各种外皮说着各种谎言，奇了怪了，为什么偏偏有人会相信他们？尤其是一些有钱人，还对他们奉若神明，他们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呀？明明有些大师讲的所谓的大道理头头是道，但做出来的事情却是让别人家破人亡，哼，蒙威有时也是脑子不灵光，有人说你家人不好还骗你的钱，他会是你的贵人会帮你事业成功？怎么这么笨呢？”

“就是，怎么就这么笨呢？”方山木一脸促狭的笑意望着盛晨，“记得大学时，宿舍卧谈会，不管是谁和女朋友闹别扭要分手，所有人都劝和。但据说在女生宿舍，遇到同样的事情正好相反，都劝分。所以就有了哥们劝和闺蜜劝分的说法，知道为什么吗盛晨？”

第十章 一边抱怨，一边不放

盛晨意识了什么，脸微微一晒，扭到一边，方山木暗示的意图很明显，是剑指江边。

不过转念一想，是呀，江边和霍大师还真有几分相似之处，说她身边最亲近的人不好，让她为了自己为了幸福，要么改造成功方山木，要么和方山木离婚。

难道古浩就没有劝过方山木离婚，方山木也没有鼓动过古浩换个老婆？盛晨不解也想不明白，就问了出来。

方山木微微得意地笑了：“你不懂其中的道理，说明你对生活的观察还不够细心和理性。没错，我没有劝过古浩再找一个，古浩也没有让我离婚，知道为什么哥们劝和闺蜜劝分吗？”

盛晨摇了摇头，想摆出虚心聆听的样子，又觉得不对，现在她不能服软，就算方山木的话有几分道理，她也不能输在气势上，就轻轻咳嗽一声：“你说，我听着呢。”

方山木暗笑盛晨的装腔作势，心虚了还要拿捏姿态，好，由她，他目视前方，石门已经远远在望了：“是因为你们女人在一起时，讨论的更多的是家庭和婚姻，但凡有丁点鸡毛蒜皮的小事，都会向对方倾诉。久而久之，你们听到对方嘴里的另一半，全是各种不好。因为女人天生喜欢抱怨，喜欢挑剔，喜欢嫌弃和不满，这样，闺蜜之间听到的全是自己另一半的不好和缺点，全是你们的争吵和分歧，你们就会觉得对方的另一半都是配不上你的渣男，自然会劝你离了。”

盛晨愣了一愣，一想还真是，她和江边在一起时，说到家里的事情，总是会挑剔方山木的不好。有时虽然也知道他也有很多优点，但一聊起来就是想数落他的不是，也不知道是爱之深恨之切，还是想以抱怨来显示他们之间的亲密无间？虽然在抱怨对方的时候，其实内心更多的是甜蜜，是包容和爱。

不管怎样，方山木说得对，女人聊天时相互之间的抱怨确实多一些，结果就是最终导致了自己另一半的形象在对方眼中的崩塌。在江边眼中的方山木，是一个自高自大自以为是说一不二的霸道男人，在她眼中的古浩，何尝不也是一个自私自利、好色无耻、喜欢钻营拍马的小人？女人为什么一边抱怨自己的男人，又一边不放手他们，真是矛盾的心理。

那么男人之间如何评价对方的另一半呢？盛晨好奇心大起。

“男人之间，很少讨论自己的另一半，大多时间是在聊工作和事业。即使偶尔聊起，也会夸奖自己的另一半如何优秀如何对自己好。而且男人比较理性，会从实际问题出发，出发点不是你应该找一个什么样的女人，而是你实际上已经找了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如何在现在的基础上达到平衡和和谐。而且男人总认为离开现在的另一半，未必可以找到更好的。女人不一样，女人爱幻想，就算已经结婚了，也会去想象如果和现在的分了，肯定可以找到比眼前更好的，不是从实际上已经找到了一个什么样的男人为出发点来解决遇到的问题！所以闺蜜之间总是劝离，因为你们都觉得你们值得配更好的并且总会有更好的在等着你们……”

“难道不是？”盛晨虽然也听进去了方山木的道理，但就是不想服软认输，“全世界又不是就你一个男人，哪怕是你确实有些优点，但肯定有更多更优秀的男人……”

“有，多得很，天下的优秀男人多得是，但问题是……”方山木斜着眼睛，嘿嘿一笑，“第一，你们未必可以再遇到比现任更优秀的男人，第二，就算遇上了，对方也未必会喜欢你。第三，就算撞了惊天的狗屎运，遇上了，而对方又恰恰喜欢你，你也喜欢他，然后更幸运的是又结婚了，但等结婚后，又回到了以前的死循环，你们又开始了抱怨和挑剔。”

“不会的，遇到了优秀的男人一定会加倍珍惜，怎么还会抱怨？你想多了，哈哈。”盛晨故作轻松地一笑。

“你当年刚遇到我时，也是一样的想法。”方山木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就不再说话了。

盛晨也沉默了。

方山木的话确实没错，当年选中方山木，也是觉得他千好万好，是她最满意的一个。恋爱时，都觉得对方完美。相处久了，会不断发现对方的缺点和不足。等都觉得可以接受对方的缺点和不足时，就可以结婚了。

结婚后，更大更多的缺点会陆续显现出来，然后再继续磨合。磨合好了，会达成妥协和平衡。磨合不好，就会产生矛盾和分歧，进而导致离婚。婚姻和公司并没有太大区别，都是股份制的无限关爱有限责任的合伙。

人生若只如初见，初见时的美好是因为不了解对方，对对方充满了期待和幻想。现在她都是十几岁孩子的母亲结婚十几年恋爱近20年的中年妇女，如果还有更好的是下一个的幻想，她未免也太天真了。

可是，方山木也确实有各种不足，正如江边所说，方山木最大的问题是不够尊重她，并且太过自负！作为一名成功人士，他过于相信自己的成功带来的附加光环，认为只要事业成功了就是一个在方方面面都会成功的全才，其实也是一种虚假同感偏差。就像一个再成功的企业家，再有钱，再有社会地位，在创作方面，不如作家专业和高深，在唱歌上面，不如歌手高明和功力深厚，所谓术业有专攻。

但偏偏有些成功人士在某一方面获得了成功之后，就会不由自主地将自己当成全知全能，都会有一种将自己在某一领域的成功放大成为可以覆盖所有领域的迷之自信。盛晨有一段时间觉得方山木就有类似的问题，不但认为她对国家和社会大事的看法不够正确，连带对孩子上学的事情，也认为她完全没有判断力，对她想要早早送孩子出国留学的想法嗤之以鼻。

为什么就不能在初高中阶段送孩子出国留学？国内的教育就是赶不上国外，方山木又没有出过国，他就是一个土老冒，就是觉得国内的一切都好过国外，也不知道他怎么就这么固执和武断！

当然，盛晨也承认随着经济的发展国力的提升，国内在方方面面正在赶超国外，但问题是，有些方面不是一朝一夕可以一蹴而就的，比如人文素质，比如教育，比如法律意识，等等，让孩子从小就接受更先进的教育，又有什么不对？非要上升到回不来的国内回不去的国外的高度，有点杞人忧天了。

盛晨相信江边的话，让孩子早早出国，在他们成长的最关键阶段接受的是西式的先进教育和理念，回国后，可以超前同龄人一大截，会成为他们之中的佼佼者和领导者。方山木既看不到长远，又因为对她的轻视和对江边的偏见而不让儿子出国，他还总说女人不够理性，他才是最情绪化的一个！

盛晨一时想了很多，从和方山木最初的相识，到方山木逐渐变得自高自大，再到现在的冷战和难分胜负，她也承认，目前的僵局也有她的原因所在，如果她柔软一些退让几步，他也不会和她计较太多。总体来说，他是一个抓大放小的男人，在大事上坚持原则，寸步不让，在小事上，从来不会操心太多。家里的沙发款式、窗帘颜色以及家具风格和布局，他只是提提意见，最终还是会尊重她的喜好和选择。

人无完人，要不要原谅他一丢丢？盛晨心思忽然浮动了几下，偷偷看了正在开车的方山木一眼。

方山木开车时神情很专注，目光坚毅地望向前方，嘴唇紧抿，双手抓牢方向盘。在市区开车时，方山木有时会一只手握住方向盘，但一上高速，他就会双手不离方向盘。他不只一次说过，高速上速度太快，出现意外时，只有双手紧握方向盘，才有一线希望保证车辆不会失控。

全家人的性命在他一人手中，他不能有丝毫懈怠。

其实他还真算得上是一个认真负责的好男人，盛晨心思再一次动摇了，她试图缓和她和方山木之间的对立情绪：“江边想创立一家公司，邀请我加盟，我还没想好，你觉得呢？”

“先学会走路再跑，比较安全。”方山木回头看了一眼依然在酣睡的儿子，笑了，“你才出来工作多久？还不熟悉职场规则和商场的残酷，就想一头扎进商海之中游泳，呛水还是轻的，淹死也是大概率事件。”

盛晨不悦：“在你眼里，我真的这么笨？”

“唉，你怎么就不明白呢？”方山木叹息一声，故作无奈，“哪个男人不觉得自己媳妇笨？这里的笨不是真的笨，是关心和爱护之下担心自己媳妇上当受骗不想她抛头露面的心理，是保护，不是嫌弃，你的明白？”

“不明白！”盛晨心中再次涌动暖流，“有话不能明着说，非要反着说，让人容易产生误解。”

第十一章 上课

“老妈，说到这里我就该批评你了，以前老爸说话向来都是直来直去，明说无疑，但自从你开始反着说话喜欢怼人之后，他也跟着慢慢学坏了。你们呀，还是别离了，省得分开后再去祸害别人。你们相爱，就是为民除害！”

方向东不知何时醒来了，张口就是一番自己的理论。

盛晨回身瞪了他一眼：“是不是早就醒了，一直装睡在偷听爸妈说话？”

“哪里有，我确实刚醒，根本就没有听到老爸嫌弃你笨的话……”方向东人小鬼大地嘻嘻一笑，“不过我和老爸的意见相反，我支持老妈去创业。”

“为什么？”方山木和盛晨异口同声。

方向东坐正了身子，摆出老师教育学生的姿态：“你们两个听好了，现在方老师开始上课。有三方面的原因，第一，换位思索。老妈总觉得老爸的成功没什么了不起，老爸也老是认为老妈只管负责好家里的事情就可以，外面的事情都不懂。那么好了，老妈和江阿姨去创业，一来可以体会一下老爸在事业上拼搏的艰辛，二来万一成功了，也可以让老爸对老妈另眼相看。”

“第二，老妈去创业，一忙起来事情一多，就不会再催我出国了，我也就没有了心理压力，安心地在国内学会知识，也好长大后报效祖国。”

“第三，都说创业九死一生，老妈既然那么相信江边阿姨的话，就让她和江阿姨共事一段时间，肯定可以认清对方的为人。老爸不是常说，项目合作是谈恋爱，公司合作是结婚，老妈和江阿姨公司合作就相当于结婚了，结婚后是不是还合适还觉得对方好，就清清楚楚了。现在老妈和江阿姨还处在热恋阶段，谁说江阿姨不好她都听不进去……”

“你个臭小子！一门心思算计老妈是不是？”盛晨被方向东气笑了，伸手去打，却被方向东躲到一边，“你也不管管你儿子，听听他说的都叫什么话。”

“儿子大了，有自己的思想了，要给他思索的空间。”方山木得意地一笑，对他来说最大的欣慰就是儿子和他在许多事情上看法一致，说明儿子已经有了思索和理性分析一些现象的能力，现在的孩子成熟早，智商也比他们当年高了许多，主要也是现在交流方便，可以通过网络接触到许多以前不敢想象的领域。

“儿子，你说实话，为什么就是不想出国留学？”盛晨觉得有必要认真地和儿子谈一次了，正好方山木也在。

“很简单，我现在出国，上不了好的学校，也适应不了国外的生活。好吧，就算过一段时间可以在生活上习惯，但我还要考虑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毕竟还要回国，走得太远了，适应得太好了，不想回来怎么办？”方向东眨眨眼睛，狡黠而得意地笑了，“你们就我一个儿子，以后你们慢慢年纪大了，我不在身边，谁照顾你们？要让我同意现在出国留学也可以，除非你们再生一个，不管是弟弟还是妹妹，我都会喜欢。”

方山木想起了和古浩商定的策略，顺水推舟：“要不我们再生一个，怎么样？”

盛晨左看看方山木后看看方向东：“你们是商量好的挤兑我是吧？又让我创业，又让我生二胎，我是一个凡人，没有三头六臂。”

方山木冲方向东挤眉弄眼地笑了笑：“行了，别逼你老妈了，她想去创业还是生二胎，由她，我们尊重她的选择。同样，我们也希望她能尊重我们的决定，是不是儿子？”

“赞同老爸！”方向东做了一个胜利的手势。

“反正不管怎么说，都是你们有理是吧？绕来绕去，你们就是想让我掉坑里，然后还站在上面笑话我说，看，我们尊重你跳坑的自由。”盛晨总算明白了方山木和儿子沆瀣一气、一唱一和的目的了，哭笑不得，“说得贼好听，生不生孩子，由我，创不创业，我说了算，然而最终的目的还是想告诉我，一，别再让儿子出国留学，二，别再管你的事情，行，你们真行！从现在起，我不和你们说话了！让你们再一个鼻孔出气！”

方向东故作深沉地摇了摇头，叹息一声：“女人，呵，女人，只要不称她的意，她就会生气就会意气用事，老妈，你好好反思一下。”

方山木回身冲儿子得意地一笑，刚才和儿子的配合天衣无缝，打得盛晨哑口无言，不，是恼羞成怒，他很开心。

“行了，老妈反思，老爸开车，我再睡一会儿。”方向东摆了摆手，倒头就睡。

“我可警告你，方向东，不管你是留在国内还是出国，都记住了，合适的时候做合适的事情，你的任务就是学习学习再学习，千万不许早恋。别和你爸一样，初中时就开始喜欢女同桌。”盛晨生了一会儿闷气，见没人劝她，就想找一个出气筒。

“老妈，你过分了。”方向东刚躺下闭上眼睛，又起身，“我虽然习惯了当你的出气筒，但你不应该血口喷人，早恋？别闹了，从你身上我就充分体会了女人这种不可理喻从不讲理的生物有多可怕，我还会飞蛾扑火？谁敢给我写情书发暧昧信息，我立马拉黑她。”

“跟你爸一样大男子主义！好的不学，坏的不用学就会。”盛晨哼了一声，“你要是一直这么认知，小心以后找不到女朋友。”

“老妈，你落伍了。在我们00后的一代中，不是男生找女朋友，是女生找男朋友，都是女生主动好不好？都什么时代了，还抱着过去陈旧落后迂腐的想法不放，算了，不和你聊了，代沟像是马里亚纳海沟一样深……”

“什么海沟？”盛晨一愣。

“老妈你当年的地理是怎么考及格的？真服了你了。”

“我当年还是地理课代表呢，及格？我地理每次都考高分。”盛晨一脸得意。

“地球上最大的内陆国家是哪个？”方山木冷不防问了一句。

“不知道……”盛晨脸微微涨红，想了半天，摇了摇头，“我都是死记硬背下来的，考完就忘了。”

“儿子，记住了，以后一定要做一个学以致用的人，别只是为了应付考试而学习。否则走向社会之后，你不但需要补很多课，说不定还会走许多弯路。”方山木再次借教育儿子来对盛晨施加心理暗示。

盛晨早就看穿了方山木的伎俩，反倒风轻云淡地笑了：“行了，你们一对活宝就别给我装模作样上课了，我是女人，你们是男人，天生有思维差异。我如果和你们一样，家里就不是一团和气安定团结的大好局面了？”

“不好吗？”方山木趁机加码。

“若批评不自由，则赞美无意义，家里如果是你的一言堂，时间长了，你就会真的以为自己是从来不会犯错的神。”盛晨白了方山木一眼，“我和儿子也是为了你好，不想让你犯更多的错误，我们是你的监督者和鞭策者。如果没有我们，你在自高自大自以为是自命不凡的道路上，会越走越远。”

方山木本来想生气，又一想却笑了：“你也算有学以致用的课程，至少你语文学得不错。”

“不对老爸，老妈就会这三个成语，还是以前她和你生气时找不到很好的形容词，我看她憋得难受才教她的，哈哈。”方向东及时揭露了盛晨。

“闭嘴！”盛晨不满地看向了方向东，“你以后会没饭吃没衣服穿没好果子吃。”

“别欺负你妈了，其实你妈不是不会成语，她太善良了，从来不会骂人的成语。”方山木不忍心，及时为盛晨解围。

“得了，算我多嘴了，我就知道你们才是真爱，我只是你们爱情的副产品。所以我一再对自己说，别介入你们的冲突中，很容易里外不是人。有因必有果，你们的报应就是我。”方向东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老爸，你立场太不坚定了，以后不帮你了。”

方山木和盛晨对视一眼，一起哈哈大笑。

在方家只住了一晚，第二天在方山木的坚持下，将车子扔在了石门，初二，一家三口乘坐高铁从石门到了钱塘。

高铁上，方山木和盛晨没怎么说话，方向东兴奋得跑来跑去，一会儿要喝水，一会儿又要上厕所，反正就是不老老实实地呆着。盛晨喝斥他，方山木却说男孩子就要活泼好动才行，一安稳下来要么是病了，要么是快病了。

盛晨却指责方山木以他以前的老经验来判断现在的孩子，完全不正确。

方山木没有反驳，却说起了家里的事情。

“你没有感觉爸爸好像发现了一些什么……”方山木微有几分担忧，“我觉得整体上我们表现不错，没有什么破绽，还和以前一样，但爸爸还是和我说了一些有所指的话。”

盛晨眯着眼睛回想了一下：“没有不妥的地方呀，我们在爸妈面前相敬如宾恩爱如初，儿子也很配合表演，一家人幸福和美，比大哥和大嫂的家庭完美多了。”

第十二章 最安稳的地方还是家里

“别提他们，跟谁比不好非要跟他们比？真有你的。”方山木假装生气，不过也确实有几分不快，不是针对盛晨，而是针对大哥和大嫂。

方山木有一个哥哥，比他大两岁，在石门工作，陪在爸妈身边。有哥哥在，平常就省了他许多事情，从照顾爸妈的角度来说，他很感谢哥哥。

“爸和你说什么了？”盛晨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是背着我和妈说的吧？”

盛晨猜对了，方山木的爸爸方远山以外出抽烟为由，让方山木和他一起出去走走。街上，没有鞭炮的碎屑，空气中也没有了以前飘荡的菜香，除了车辆和行人稀少了一些之外，和往常没有什么不同。

如果不是悬挂的灯笼和红红的对联带来的明显的过年气氛，方山木都有几分恍惚他到底只一次单纯地回家探望父母，还是回家过年。

年味越来越淡，希望亲情不会随之淡薄，方山木跟在爸爸身后，看着爸爸日渐佝偻的身子和满头的白发，莫名一阵心酸。爸爸一生操劳，为他和哥哥操碎了心。后来他去了京城，哥哥留在爸爸身边，按说哥哥对爸爸还算不错，但有一点让他非常不喜，哥哥和嫂子都不太勤快，两个孩子全部放手不管，扔给爸妈照看。从小到大，一看十几年，让爸妈连一次出去旅游的机会都没有。

盛晨对此也是颇有意见。

有好几次盛晨想为爸妈报名旅游团，让他们出去散散心，爸妈总是放不下孩子。有两次好不容易说服了爸妈参团，报名交钱后又反悔了，气得盛晨数落大哥方山林，说他太自私，只顾自己轻松不考虑爸妈都多大年纪了，真的等两个孩子完全放手再出去，怕是都走不动了。

老人们有时也确实对后代过于迁就纵容，总是唯恐儿孙们受一点点委屈，宁愿牺牲自己的全部时间来陪伴。方山木有一段时间也对爸妈很是不满，后来时间长了也就释然了，俗话说儿孙自有儿孙福，反过来也一样，爸妈他们喜欢现在的生活状态，就由他们去，只要他们安心就好。

方山木知道爸爸有话要说，以为是想说大哥的事情。大哥和大嫂夫妻感情不好，经常吵架闹离婚，用爸妈的话说，如果不是他们帮着带孩子，他们早就离婚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方山木也知道上两次已经报名交钱的旅游，最终退团，就是因为听说爸妈要出去玩，大嫂不干了，和大哥大吵了一顿，说反正她不会看孩子，让大哥看着办。爸妈不忍心看着他们闹，就只好委屈自己了。

方山木对此极为不满，正是由于爸妈的一再纵容，嫂子总是得寸进尺，屡次以吵架相要挟。大哥老实，每次吵架都气得想离婚，却又被爸妈劝住。在爸妈的思想里，离婚是一件极为丢人的事情，只要不死人日子就可以过下去。

大哥很苦恼，想离婚，却又怕惹爸妈生气。但又实在忍受不了媳妇的好吃懒做和不懂事，方山木很难理解大哥的心情，大哥现在的悲剧，其实有爸妈一半的原因。爸妈却还认为他们是一心为了大哥好，有时时代对个人观念的形成带来的影响是决定性的，很难改变。

不料爸爸一开口就吓了他一跳。

“山木，你觉得在你大哥的事情上，爸妈做得对不对？”

方山木还在犹豫怎么回答，爸爸一番话说出，让他汗颜的同时，又多了几分强烈的不安！

爸妈原来一直在反思对大哥大嫂婚姻问题的态度，曾经一度认为不管他们，让他们自己决定是继续还是离婚，儿孙的事情就得由他们自己决定。但临到放手时，又后悔了，因为他们担心大哥会开一个不好的头，进而影响到方山木的婚姻。在爸妈眼中，一个家庭的婚姻基因是相似的，如果都婚姻美满，就全家人都会幸福。如果有一家离婚，直系亲属中就会有连锁反应。

方山木固然不相信爸爸的结论，但对爸爸的担忧却是心存感激。

“山木，你别看比山林小，但你比他经事多，有见识，你和盛晨也一直很恩爱。小时候爸爸经常说，兄弟之间要想好，大让小。家庭中，要想好，是要换位思考。盛晨是在家里带孩子，一直没有工作，先不说她为方家培养了这么优秀的一个孙子就已经很了不起了，更不用说这些年来在生活的方方面面，她对你照顾得有多周到。我敢说，要是离开了她，你就生活不能自理了……”

方山木心中猛然一跳，爸爸的话似有所指，正想问个清楚时，爸爸却转身回家了。

“走，回家。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别总觉得外面的世界有多好，人最安稳的地方还是家里。”

好嘛，爸爸是看出了他和盛晨的关系有了微妙的变化，却以为是他在外面有了什么心思，方山木哭笑不得，想解释一番，爸爸却没有给他机会。

“爸爸的眼睛是雪亮的，也觉得你可能有了不好的心思，所以点点你。”盛晨对方爸很尊重，主要也是方爸方妈对她很好，应该是他们对大嫂所有的不满和怨气都化成了关爱转嫁到了她的身上。

“你想多了，你真的想多了，知子莫如父，爸爸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从小他就让我背《朱子家训》，直到现在我还能背出其中的一些段落……”方山木摇头晃脑地笑了，“勿营华屋，勿谋良田，三姑六婆，实淫盗之媒；婢美妾娇，非闺房之福。童仆勿用俊美，妻妾切忌艳妆……”

盛晨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打断了方山木：“好啦好啦，别掉书袋了，我困了，睡一会儿。”

不多时，盛晨睡着了。开始时她还硬撑，后来睡实了，脖子一歪就靠在了方山木的肩膀上，双手又下意识抱住了方山木的胳膊，露出心满意足的安然表情。

“老妈睡着了？”方向东不知道在哪里玩了一气，回来了，小声说，“你们聊什么了，看样子进展不错，她又肯抱着你的胳膊睡了？有时觉得你们就是两个大孩子，吵吵好好，是不是认为生活乏味无趣，吵架可以增加情调？”

“小屁孩，你懂个屁！一边儿呆着去。”方山木佯怒。

“我也睡一会儿，等下到了姥爷家，又得玩半天，肯定累。”方向东才不怕方山木，双手抱肩，头一歪就入睡了。

方山木也睡意袭来，才眯了不大会儿，就被微信吵醒了。他有几分懊恼为什么忘了静音，打开一看是古浩的消息。

“生二胎的事情和盛晨商量得怎么样了？我家江边说什么也不肯答应，但也没有完全说死，还留了口子，估计是想看我的表现……”

“一样，暂时没有达成共识。以我和她现在的关系，她也不可能安心地生孩子去。”方山木想了想，又问，“江边要和盛晨一起创业，你肯定是赞成的态度，但你更愿意她生孩子还是去创业？”

“创业是双手赞成，生孩子是全面支持，但创业和生孩子是不可调和的矛盾，我也很纠结，没办法左右江边的决定。不管怎样，无论是生孩子还是创业，都会转移她们的精力，不会让她们再将全部的注意力放到我们身上。对了，你肯定猜不到过年的时候，我和谁聚了聚？”

方山木故意没回古浩，他知道他在卖关子，等了片刻，古浩主动发来了消息：“真没意思，也不配合一下，好吧，我自己说，是周逍。”

果然是他，方山木心头一紧，他其实猜到了是谁，毕竟说起来他和古浩认识时间不短了，共同朋友却不是很多，而且全是前公司的同事，

“你都是被开除出的公司，还好意思和周逍一起吃饭？都聊什么了？”方山木假装漫不经心，其实很想知道。

“不是我想聚，是江边邀请的周逍的夫人杨湄，她和杨湄是闺蜜，两家人一起吃了个饭。也没聊什么深入的话题，我也是才知道江边原来和杨湄认识好多年了，而且她和周逍也很熟。”

方山木心中一惊，江边的关系网比他想象中还要庞大并且复杂：“你也没觉得尴尬？哈哈！既然江边和周逍关系这么好，当初为什么还要开除你。退一百步讲，就算开除也可以采取悄无声息的策略，不至于闹得沸沸扬扬，让你在整个互联网行业名声扫地。”

“周逍和我解释了，说他也是身不由己，是总部的命令。我们集团公司的架构你最清楚了，周逍虽然是董事长，但在集团总部，也不过是一个高管序列，级别才是a10，离最高的a14还差了好几级。虽然集团公司说是双总部战略，但谁不知道金陵的总部才是总部，京城的总部，不过是分部罢了。”

方山木对古浩的话，向来只信一半，他相信和周逍聚会是江边促进的结果，以古浩的能力以及在公司的声名扫地和臭名远扬，周逍不会愿意和他有任何形势的私下接触。

第十三章 不够自信和太过自信

江边的关系网也未必太庞大了，居然和周逍的夫人杨湄也熟悉，方山木微微感慨，果然是生在京城长在京城又有家族生意的人，他在公司多年，和周逍关系无比密切，也从未见过杨湄其人。当然，也和周逍是一个公私分明的人有关。

不过好多次公司聚会，要求携带家属时，周逍也从来不带夫人出席。方山木和同事们也曾私下议论，是不是周逍太惧内了，或者是他们夫妻感情不好，为什么从来不让夫人露面？公司上下，除了周逍之外，凡是已婚的男士都展示过自己的爱情成果。

杨湄是什么出身，又从事什么工作，长什么样子，方山木一无所知，只知道她叫杨湄，是周逍的妻子。

“周逍这么一解释，你就真信了？”方山木发了个不以为然的表情，“说吧，杨湄和你想象中有什么不同？知道她的来历了吗？”

“人是挺漂亮的，但赶不上你家盛晨更赶不上我家江边，不爱说话，举止很优雅，性子很淡然，应该从小就生活在优裕的环境中，有很好的教养，其他更具体的情况就不知道了，周逍没说，我也没问。后来再问江边，江边说我没必要知道，她这一天天的……算了，不说她了，说说我们的事业。”

“事业？”方山木心中一沉，意识到了什么，“你和周逍说了我们创业的事情了？”

“我没有！我有那么傻？是江边说的。我没来得及阻止她，她张口就说了出来，气死我了！”古浩一口气打了好几个愤怒的表情，“江边还说，等时机成熟时，希望周逍可以支持无限关系有限责任。”

这个江边真是太多事了，公司现在还不到对外公布的时候，被周逍知道了创意说不定会带来不可预测的麻烦，方山木微有不快：“你怎么说？”

古浩虽然只是在和方山木聊天，却也敏感地察觉到了方山木的不悦，忙回复：“我当然赶紧圆了过去，说现在才刚刚开始，八字还没有一撇，九字还没一横，别说无限关爱有限责任能不能发展壮大，就算能，也不一定需要周逍的投资是不是？外面的资金多得是！”

“周逍什么都没说，含糊其辞地应付了过去，我也看了出来，他不想在无限关爱的事情上发表明确态度。还有，我当面试探着问了他一句，关于收购花团科技的事情，我还以为能够问出什么值得深挖的内幕，谁知周逍压根就没有接话，只说事情已经过去了，再提也没有意义了……”

又和古浩随意聊了几句，方山木收起了手机，心里一片平静。现在所有事情都是将开未开之时，想太多也无济于事，不如尽力而为，尽人事听天命一向是他做事的风格。

到了钱塘已经是晚上九点多的光景了，盛晨父母亲自开车来接。本来方山木一再强调不用来接，叫个车过去很方便，盛晨父母不听，让方山木颇为感动。

盛晨父母都是大学教授，二老都是满头白发，但精神焕发。言谈举止流露出一股书香门第特有的儒雅和冲淡的气质，当年方山木被盛晨吸引，也有盛晨在漂亮之外的优雅之故。

盛晨的优雅是源自家教。

到了盛家已经晚上十多点了，盛晨洗漱完毕，和儿子早早睡下了。盛家的房子本是四厅，足够住，方向东非不自己睡，要和姥爷一起，盛烈自然乐意。

可能是路上睡得多了一些，方山木没有睡意，一个人在客厅看了一会儿电视，眼见快要12点了，关了电视正要睡觉时，盛烈从房间中出来了。

“向东已经睡了。”盛烈悄声说道，眨了眨眼睛笑了，“小伙子累了，和我说了没几句话就睡了。山木，困不？”

方山木敏锐地察觉到盛烈有话想说：“不困，爸，聊聊？”

“我们可是好久没有单独聊天了。”盛烈坐在了沙发上，望着几个已经熄灯的房间，“现在他们都睡了，有什么话，我们可以放开了说。山木，当初你追求盛晨的时候，她妈反对，但我赞成，一般来说，通常是妈妈赞成爸爸反对，知道为什么在盛家正好相反吗？”

方山木心里明白，盛烈是看出了什么，老人家目光如炬，不愧是一辈子教书育人的教授，他端正了身子：“爸，您说，我听着呢。”

盛烈点了点头，摸出一根烟，又放了回去：“不抽了，有孩子在……当年我和你妈结婚的时候，她家里也是不同意，嫌弃我太穷，我说莫欺少年穷，早晚有一天我会成功，会让你们以我为荣。后来我的豪言壮语还是没能打动他们，要不是盛晨妈坚持跟我，我和她还走不到一起。”

“盛晨的性子很像她妈，坚持、固执又认真，当她从几个追求者中选择了你后，我就知道她已经拿定了主意，不会再改变了。她妈觉得你当时还不够优秀，不想让盛晨冒险去培养一个优秀男人，她通过培养我体会到了艰辛，她更希望盛晨可以直接嫁给一个优秀男人，当妈的都希望女儿可以更轻松地获得幸福，心情可以理解。但我知道，从开始时自身价值就最大化的女人，在以后都是贬值，如果嫁给一个开始时就过于优秀的男人，很快，由于优秀男人升值过快而女人跟不上他的步伐，他们之间的差距会越来越大，最终会酿成痛苦的结果……”

果然是教授，说话极有条理并且思路清晰，方山木不说话，静静地聆听。

盛烈对方山木认真的态度很满意：“女人往往在25岁前后就已经达到择偶空间最大化，价值释放到了顶峰，而男人则可能到35岁时才会达到高点。如果女人在25岁时找一个和自己完全匹配甚至是更优秀的男人，那么在以后，个人价值开始走下坡路而男人上升太快，你觉得婚姻会幸福家庭会稳定吗？”

方山木听明白了什么，一脸苦笑：“这么说当初选中我，是因为我比不上郑远东和蒙威的优秀，上升空间小，不至于甩盛晨太远的缘故？”

“哈哈，有一部分这方面的考虑，当然，最主要的还是我觉得你可靠安定，可以给盛晨一个幸福安稳的家。”盛烈笑了一笑，笑容迅速凝固下去，“其实说实话，优秀的男人和漂亮的女人，都是社会的稀缺资源，既然稀缺，肯定会有人争抢。我毫不怀疑现在的你比盛晨更抢手，如果你们离婚，盛晨会吃亏！”

方山木一愣，随即也笑了：“爸，您错了，盛晨如果离婚了，会比我更抢手，至少她会有以前的两三个追求者等着接手。”

盛烈摇了摇头：“你说的是蒙威和郑远东吧？”

方山木笑了笑，微微点头。

“有一件事情你应该到现在还不知道，是时候告诉你真相了。”盛烈起身，示意方山木跟来。

阳台上，外面的城市万家灯火。习惯了在北方暖气的环境中过冬的方山木，不太适应钱塘潮冷的气候，一到阳台上就打了一个寒战。

“适应一下就好了，人对环境的适应能力超出你的想象。对环境是，对人也一样。”盛烈拍了拍方山木的肩膀，“当初盛晨在郑远东和蒙威之间左右为难，柯燕喜欢蒙威，觉得蒙威稳定可靠，是居家过日子的人。我比较赏识郑远东，郑远东比较有男人气概，有魅力有胆识，能成大事……”

许多往事一起涌上心头，方山木忽然想起了一个一直在内心纠结许久没有答案的问题，就问了出来：“盛晨更喜欢谁？郑远东还是蒙威？”

后来如愿以偿追到盛晨后，方山木不只一次问过盛晨她到底更喜欢郑远东还是蒙威，盛晨每次都是含糊其词，要么说已经过去了，现在只喜欢他一个，要么说早就忘了以前是什么感觉了。反正在方山木的心中始终有一个疙瘩未去，虽然他也知道不是什么事情，盛晨和二人并没有正式谈过恋爱，顶多就是出去吃过两次饭，在她还没有完全喜欢上二人其中的任何一人时，他就俘获了盛晨的芳心。

阳台灯光昏暗，盛烈看了看一脸渴望的方山木，笑了：“山木，你对自己还是缺少自信呀……盛晨是对他们二人有过好感，但左右为难的不是说选择谁，而是想选一个可以综合二人优点的人。在盛晨看来，郑远东固然很有男人魅力，也很有钱，是富二代，但他太有魅力了，不会将心思全部专注在一个女人身上。而蒙威太执著了，容易钻牛角尖，她也不太喜欢不懂圆通的人。而能将二人的优点集于一身的人，就你一个。”

方山木有几分不太相信：“您的意思是，从一开始盛晨就没有想要选择郑远东和蒙威，而是就喜欢我一个？”

“你以为呢？你觉得以盛晨的性格，如果不是她自己选中了你，会在别人的劝告下改变主意？你呀，最大的问题是从一开始不够自信到现在太过自信！”

第十四章 婚姻幸福秘诀

盛烈呵呵一笑，“后来盛晨征求我和她妈的意见时，她妈还不停地帮她出主意，我直接说，你既然喜欢方山木就别再觉得放弃郑远东和蒙威可惜，人生就是一个不断取舍的过程，你不舍弃让你犹豫不决的，必然抓不住让你幸福的。后来盛晨就下定决心选中了你，和你恋爱后，她很开心地对我说她选对了。她还问我，为什么看好你？”

方山木心中一紧，虽然他和盛晨结婚多年，再谈起十多年前的往事，还是微有紧张之意。

男人总有不自信的时候，尤其是年轻时，当时年少轻衫薄，除了自以为是的才华，除了一腔热情，除了一往无前的勇气，其实不管是阅历还是财富，都一无所有。比起蒙威的执著和不求回报的付出，以及郑远东可进可退的洒脱，当年的方山木患得患失，完全就是一个青涩青年，在盛晨的光芒面前，曾经一度自卑。

“因为你和年轻时的我特别像，虽然卑微但满怀梦想，虽然渺小但不甘心失败，有一颗追求卓越的心，希望超越别人战胜自己！”盛烈一本正经十分严肃地和方山木说完，忽然又嘻嘻一笑，一脸滑稽加可爱，“知道我和柯燕结婚多年，依然保持了婚姻幸福的秘诀是什么吗？”

方山木很配合得摇了摇头，尽管说实话他并不觉得盛烈真有什么秘诀，婚姻问题是两个人的问题，别人的经验很难借鉴。

“很简单，就是一个字——忍！具体来说就是骂不还口打不还手，多年的媳妇熬成婆，多年的男人熬成佛，你看我现在多佛系，不管她怎么唠叨怎么埋怨，不闻不看不说，时间一长，她就会觉得没有意思，就不和你计较了，哈哈。”

方山木不以为然：“唠叨没什么，但猜疑不是唠叨，是对我人品的质疑和对人格的侮辱。”

“严重了，严重了！”盛烈摆了摆手，哈哈一笑，“夫妻之间有猜疑有怀疑，甚至有争吵和打骂，都正常，家庭就像公司，公司里面会一团和气吗？开会的时候，该争论的争论，该反对的反对，但是过后，不一样还要继续下去？你们年轻人就是太追求完美了，什么夫唱妇随，什么相敬如宾，都是旧时代的婚姻关系，现在的婚姻讲究的是平等，是互相需要，是和而不同！”

方山木愕然，没想到看似古板传统的岳父会说出这样一番有见解的关于婚姻的理论，他竖起了大拇指：“爸，讲得好，受教了。”

盛烈努力挤出了一丝笑容，笑得比苦还难看：“受教个屁！我这不是什么形而上的高深的理论，是血与泪的教训，是多年抗争之后心酸的妥协和无奈，呜呜……”

说到后来，盛烈竟然小声地哭了起来。

方山木哭笑不得，想要劝盛烈，不料盛烈哭得快也收得快，瞬间停止了哭泣，又笑了：“好了，好了，刚才的事情你就当没发生，千万别说出去，知道不？我还想有一个幸福安稳的晚年生活。”

“其实……”盛烈抱住了方山木的肩膀，像是兄弟式的热络，“盛晨和她妈一样，就是表面上要强，内心很软弱，你一个大男人，该退的时候退一步，让让自己媳妇又不丢人。你让上一小步，她会让一大小步，不信你试试？”

方山木点了点头，感受到了盛烈浓浓的爱女之意，以及对他的信任，他微微感动，不过对于盛烈传授的婚姻三十六计忍字为上的策略，他并不十分赞同，但却认同盛晨心软的说法。

也是，为什么他总是和盛晨针锋相对，不肯退让一步呢？男人让让自己的媳妇不但不丢人，也是智慧的表现。可是……转念又一想，在情理上可以让盛晨，但在原则上不能让，一让，就表明他心虚，并且默认了盛晨的指控。

谁胜谁负事小，名节事大。

在盛家也只呆了一天，方山木和盛晨、儿子返回了石门。在石门又停留了一晚，次日一早开车回了京城。

儿子还想再玩两天，方山木也有意带他在京城转转，盛晨不同意，让方向东尽快进入学习状态，省得开学考落后于同学。方向东不开心，经过方山木的一番据理力争，盛晨最后同意再宽限一天。

方山木就利用有限的一天时间，带儿子在京城四处转了转，儿子玩得很开心，他也很高兴。唯一的遗憾就是，盛晨没有一起，她留在家里帮儿子整理作业。

在方向东的学习问题上，盛晨一向抓得很严，有时严苛得近乎高压。开始时方山木觉得难以理解，他小时候也没有那么多的补课，不也考上了名牌大学？盛晨却不赞同他的理论，认为他的教育理念已经落后于时代了。

后来方向东的成绩证明了盛晨的正确，一直保持在班级前三名的名次，让方向东颇为自豪，也让方山木十分自得。背后盛晨的监督和督促，功不可没。

玩了一天累坏了，方向东吃过晚饭早早睡下。方山木和往常一样瘫在沙发上随意翻看了一会儿电视，打着哈欠也要睡觉时，微信响了。

是古浩。

“定好了，明天丽加餐厅，六点半，不见不散。”

盛晨从楼上下来，扬了扬手中的手机：“收到古浩的消息了吧？江边也发我了。我事先提醒你一下，见到江边别吵架，表现出你应有的男人风度，为你儿子树立一个有风度有涵养的爸爸形象。”

“行！”方山木回答得斩钉截铁，“你也转告她，我不会主动挑事，但请她记住我的原则——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盛晨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眼中既有欣慰又有失落，心情复杂地回到了楼上的卧室。

望着床上本该属于方山木的空荡荡的一侧，盛晨心中泛起了阵阵苦涩。平心而论，在认识江边之后，她确实对方山木过于提防和约束了，有时静心想想，也会觉得自己有几分无理取闹，但却总是架不住江边的鼓动，每次江边说到古浩在外面的表现，以及她身边的闺蜜丈夫被别的女人勾引或是自己犯贱出轨时，她总是害怕方山木会抵挡不住诱惑而离开她。

尽管她也知道，方山木其实不是一个多有情调的人，他现在虽然成熟男人的魅力散发出来，但对于现在的90届的女生们来说，他既不暖男又不够细致贴心，吸引力也确实有限。只不过当年在从郑远东和蒙威的选择中，最终倾心于方山木，盛晨很清楚方山木的最大优点不是让人一见钟情的帅和狂风骤雨式的追求，而是他和风细雨式的悠长的男人魅力以及不动声色的关爱。

方山木会像一株高大的乔木，初见不觉惊奇，每次经过却很舒适，等有一天当你发现习惯成自然喜欢上他时，已经深入骨髓无法自拔了。

有人说，对喜欢的女孩不要去追求，而是要努力提升自己的魅力值。女孩不是追来的，是被你的光芒吸引来的。对此，盛晨十分赞成。虽然当初方山木确实也是在追她，但和郑远东大张声势的侵略式示爱以及蒙威耐心十足的守候式求爱不同的是，方山木也是明确地告诉她他喜欢她，也表现出了迫切地想要赢得她的芳心的青涩和不安，但在迫切之外，又有一丝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的从容。

也正是方山木的从容让盛晨最终选择了他，因为她明白一个道理，所有追求她的人都是被她的魅力所吸引，他们对她好是因为他们有需求有动力，不是施舍，是需要回报的关爱。所以，不管是郑远东式的追求还是蒙威式的求爱，他们最终想要的是她会回报他们同样的感觉。但问题是，她做不到，或者说，她不是他们的同类人。

从骨子里讲，她和方山木相似的地方更多，既热烈又淡然，既缓慢又悠长，所以说，基本上不是一类人不会成为朋友，更不会成为恋人和夫妻。

说到底，她和方山木其实是同类，性子看似淡然，实则倔强。表面上为人随和，但原则性极强，很少会在涉及到底线的事情上妥协。

不过……盛晨心中微有松动和后悔，她可能真的过于约束方山木了，对他太苛刻也太不信任了。

在家时，妈妈拉着她的手，对她语重心长地说了一番话，她记忆犹新，尤其是其中一句：“管他可以，但不能是建立在不信任和怀疑的前提之下。男人都好面子，伤了自尊就再也找补不回来了。如果你一切的出发点都是因为爱和关怀，他都会接受的……”

是呀，她原本就是深爱方山木，愿意关心他的一切。她害怕失去他，才会想方设法留他在身边，但为什么最终的结果却是恰得其反？婚姻中，两个人的相处既需要亲密无间的关爱，也需要智慧和方法。

第十五章 没有误会，只有矛盾

盛晨翻来覆去睡不去，在想明天的见面该怎么和江边配合。又躺了一会儿，她索性又起来，打开床头灯，给江边发了一条微信。

“我觉得他们已经结成了同盟达成了共识，生孩子和创业，他们都支持，不管是哪一种，我们都会被占用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没有办法再时刻看管他们了……”

“他们有同盟和共识，我们也有！”江边的回复很及时，几乎是秒回，“要坚持创业，创业才能让我们散发更大的魅力。生孩子也不是不可以，一是先得让我们放心，二是等时机成熟。”

“对，对，我们不能再被动地管教和约束他们，而是要提升我们的魅力和价值，让他们再一次被我们吸引，再一次臣服在我们的光辉之下！”盛晨兴奋了，她就是要努力让自己变得光芒四射，就像当年在学校里被无数人赞美和喜欢一样，她要让方山木产生危机感，而不是像个怨妇一样天天纠结和担心方山木有二心，她要重新掌控主动权。

所以……要改变策略！

丽加餐厅位于将台路上，不是很大，但胜在有格调有情致，并且颇为高端，平常很难订到位子。用古浩的话来说，越是难以订位的餐厅，越能显示江边的手腕。江边最喜欢在别人办不到的事情上出手，得手之后就一脸趾高气扬的得意。

好吧，方山木理解江边的心理，也是一种变相的炫耀，是对权势和资源的过度依赖和崇拜。作为从事互联网行业的创业者，他一向敬畏市场崇拜创意。

盛晨想早点到，方山木故意拖延到了最后一刻才出发。路上盛晨埋怨他的拖累导致迟到，他不反驳，只顾默默开车。过了一会儿，儿子实在受不了盛晨的唠叨，插了一句：“老妈，你就少说几句，知不知道太碎嘴是一种非常可怕的伤害行为，可以伤人于无形。你难道还没有看出来，老爸就是想故意迟到，他不想等江边阿姨，而是要让江边阿姨等他。”

“小气鬼！小心眼！”盛晨笑骂一句，回身瞪了方向东一眼，“你懂什么？女人的唠叨是一种发泄，可以舒缓心理压力，有利于身心健康。”

“是，是。”方向东连连点头，“怪不得老头少老太太多，敢情是你们女人都舒缓了心理压力，把男人都唠叨死了，行，你们狠！”

“你……”盛晨被气笑了，埋怨方山木，“儿子都被你教坏了。”

“你错了老妈，这些不用老爸教，我自己观察和体会，就能知道。”方向东哼了一声，“别总当我是小孩子，我早就长大了，在某些方面比你们还成熟。”

方山木和盛晨对视一眼，二人都无奈地笑了。

方山木和盛晨赶到时，古浩一家人，已经等候多时了。

江边订的位置位于最好的房间，半透明的装修风格，可以270度欣赏京城的夜景。她当仁不让地坐在主位，古浩倒是自觉，坐在了末位作陪。

古小远瞪着一双迷人的大眼睛，睫毛不停地闪动，目光追随方向东的身影：“向东哥哥，你就是传说中的学霸？别人家的孩子？”

方向东一脸的无所谓，看也不多看古小远一眼，低着头玩游戏：“什么学霸？什么别人家的孩子？没意思。别听他们瞎说，学习好并不代表什么，只是你人生一个阶段的优秀和突出而已，和最后的成就没有直接关系。”

“哇，你好酷，说话好深奥，我都听不懂。”古小远原本坐在古浩身边，主动换了位置，凑在方向东身边，“为什么你学东西都不费力气，我什么都学不会，我就喜欢唱歌跳舞表演……”

“有些人就是要做科学家、教育家、就是人类文明进步的灯光。而有些人，就适合在灯光下跳舞歌唱，他们会成为大众的焦点，但他们和大众都不知道照耀他们前进的是高悬在头顶的光明。”方向东不愿意理会古小远花痴式的崇拜，朝旁边挪挪了身子，“你品，你细品。”

古小远张大了嘴巴：“向东哥哥，你太厉害了，我觉得你酷得像冰。”

“肤浅。”方向东小声地嘟囔了一句，朝方山木投去了求助的目光。方山木猜到了儿子不喜欢和女生打交道，在学校里他就是有名的乖乖宝，在许多女生眼中，他老实得像一块木头。

方山木哈哈一笑，替儿子解围：“有一个笑话，说是一个女英语老师和一个男体育老师一起带一群初中学生出游，学生们都到水里玩，男生抓鱼，女生打闹。男老师站在岸边冲女老师感慨万千，现在的孩子生活条件是好了，发育得早，你看现在的女生比我们当时的女生成熟多了。女老师鄙夷地白了他一眼，当时的女生也发育得很好。男老师不信，我怎么没看到，女老师一指对女同学视而不见正在拼命抓鱼的男生们，你当时和他们一样，正在摸鱼。”

古浩一愣，随即哈哈大笑。盛晨和江边对视一眼，也笑了。

古小远一脸懵懂：“有什么好笑的？不明白你们都在笑什么，笑点这么低，无趣！”

方向东也没笑，一脸迷茫：“这不很正常嘛？男生做男生该做的事情，女生做女生该做的事情，互不干涉，才能和平共处。”

方向东一句话就将话题引到了两性关系如何相处上，盛晨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有时会小孩子看问题的角度会很直接，不像我们大人，成年后，想事情反而会更复杂更深入。但越深入反倒越烦恼。从心理和生理上来说，女性天生就比男性发育成熟早，所以在许多大事上，男人应该多听女人意见，或者干脆听女人的话就行。”

“不不不，老妈你错了。”方向东大摇其头，连连摆手，“女人是比男人早熟，但男人后来者居上，后发制人，是厚积薄发，一成熟就会在理性、逻辑上面赶超女人。”

“小孩子家家的，你懂什么？”江边笑骂，她很喜欢方向东，总觉得方向东身上集中了盛晨和方山木二人的优点，并且他更像盛晨一些，“你才多大？连恋爱都没谈过，还懂什么两性关系，不过是多看了几本书，纸上谈兵罢了。”

“纸上谈兵也比没读过多少书连道理都不懂的人强。”方向东不太喜欢江边，江边的笑容虽然和善而真诚，但在他眼中，总有一种想要看透他的一切并且要掌控他的意图，眼神中的探究和高高在上的味道，让他不太舒服。

方山木摆了摆手：“别说了，儿子，争论没有意义，一切要以成就的大话。说一千道一万，不如做一件。说吧江边，今天吃饭的主题是什么？”

见方山木如此单刀直入，江边心中被方向东激发的火气反倒消弱了几分，她刚才一直认为方向东小小年纪说话这么老练和深刻，肯定是受方山木的指使，她淡淡一笑：“吃饭能有什么主题？不过联络联络感情，增进一下了解，省得我们之间的误会越来越深。”

“我们之间没有误会……”方山木冷哼一声，顿了一顿，一字一句，“只有矛盾！”

盛晨悄悄一碰方山木的胳膊，提醒他说话注意分寸，别太僵硬了。方山木其实是故意为之，他不理盛晨的暗示，继续冷冰冰地说：“而且还是不可调和的矛盾，今天都在，江边，你当面给我说个清楚，为什么要挑拨盛晨和我的关系？你到底是什么居心？”

江边被方山木咄咄逼人的语气激得火起，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方山木，你如果没有做过什么坏事，为什么做贼心虚？我挑拨你和盛晨的关系？你们的关系如果特别稳定和谐，我能插手吗？别说得你有多无辜一样，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都是一天天净想着拈花惹草。别怪我们管束你们，你们都像是长不大的孩子，不管，就会疯长，就会长成一堆杂草！”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方向东正在喝饮料，噗哧一声笑了，“江阿姨，你的打击面太大了，是不是包括美国总统、包括你爸爸、爷爷、舅舅、姥爷还有你大爷你二爷的？”

方山木暗笑，儿子别看小，不但机灵，还颇有乃父之风，辛辣而不着痕迹。

“你……我！”江边顿时语塞，脸微微一红，“大人说话，小孩子别乱插嘴。等你长大了你就明白了！”

“妈，我觉得向东哥哥说得有道理，爸爸是好东西，爷爷是，姥爷也是，舅舅好像不是，他是有点坏。不过美国总统是不是好东西我就不知道了，我也不认识。还有，大爷二爷是谁？”

古小远一插话，惹得众人哭笑不得，也让方山木和江边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化解了不少。

古浩趁机倒酒，连朝方山木大使眼色，嘿嘿一笑：“大过年的，讨论什么形而上的男女问题，不如说一些现实而实际的，乐呵乐呵多好。老方，来，走一个。”

第十六章 当孩子来养

方山木不回应古浩的眼神，他和古浩碰了碰杯，目光却还是挑衅意味地停留在江边的身上。夫妻之间的磨合，需要的是时间和耐心，以及谁更爱谁多一些更愿意退让和包容上面，但和别人的较量，不管是对方是男人还是女人，气势很关键，第一回合的主动权也很重要。

方山木以前和江边见过几次，但每次都是人多的场合，不方便短兵相接，如现在一样近距离面对面还是第一次，他不会坐失良机。

江边毫不示弱地迎上了方山木的眼神，冷冷一笑：“怎么着方山木，今天你非要和我分一个胜负出来是不是？万事有因必有果，你的报应就是我。盛晨太善良了才会被你欺骗，我不一样，我就是一个专门克制打击你们坏男人的狠女人。”

“怎么个狠法？”方山木反倒轻描淡写地笑了，他最不怕女人说狠话，真正心狠手辣的女人，从来都是沉默寡言的角色，“吵架？有损你的光辉形象。打架？输赢都是男人的错，男人不和女人动手。那么就只有一条路了，来，拼酒。”

“怕你？”江边不理会盛晨暗示的眼神，一挽袖子，“今天就让你知道京城大妞的厉害。不怕告诉你们，在大一时我喜欢上了一个同班男生余星光，我和一个从小在东北长大的闺蜜木绵请余星光和他的哥们于繁然吃饭，是的，木绵喜欢于繁然……”

古浩一脸紧张，擦了擦汗：“余星光是谁？你还和他谈过恋爱？我怎么不知道？”

盛晨悄悄一拉方山木，低低的声音：“不是说得好好的，来了不许吵架，你怎么不听话？”

方山木轻轻拍了拍盛晨的手：“好男不和女斗，我不和她吵，只和她讲道理和拼酒，你放心，不会出事的。”

盛晨还想说什么，方山木突然提高了声音：“既然你们女人都认为我们男人是一群长不大的孩子，你们只拿我们当孩子管，却没有拿我们当孩子来养。就如同男人像宠爱女儿一样宠爱你们女人，你们女人也没拿我们男人当爹一样孝敬，是不是？”

“噗哧……”古浩没忍住，笑喷了，“老方你这么说我就不赞成了，我们男人也没拿她们女人当妈一样伺候不是？”

“不对呀爸，我有时就觉得你在妈妈面前像个儿子。”古小远一脸天真地及时补刀了，“有时看到你在妈妈面前低声下气的样子，我都替你不值。你付出了儿子的听话，却没有得到儿子应有的待遇，比我的生存状况都差远了。”

古浩顿时面红过耳，冷汗直流：“大人说话，小孩子别插嘴。江边，快说你和余星光的事情。”

江边得意地扬了扬头：“别以为当初是我追你，你就觉得我没市场，告诉你古浩，就算现在和你离婚，想要娶我的大有人在，你信不信？”

“信，信！”古浩连连点头，紧张之色溢于言表，“快说说余星光的事情，这么多年了，我怎么不知道还有这一茬？”

“你不知道的事情多去了。”江边和方山木碰了碰杯，一饮而尽杯中酒，很爽气地一抹嘴巴，“我当年是有那么一点点喜欢余星光，不是因为余星光有多帅，他就是一普通人——说句题外话，我从来不喜欢长得帅的男人，帅的都不可靠，就像方山木，太容易招惹女人了——而是因为余星光脸皮够厚说话够甜，要不是后来喜欢上你，说不定真的就和他结婚了。”

“我和木绵请余星光和于繁然吃饭，我是想灌醉余星光，套套他的真心话。木绵就简单了，是想喝醉于繁然然后拿下他，结果才喝到一半，余星光就醉得不省人事，于繁然干脆钻到桌子下面，吐得一塌糊涂……最后木绵感慨地说，女人酒量不能太好了，要不自己永远喝不醉，喜欢的男人就没有机会。”

方山木明白了江边的暗示，当即倒满了一大杯酒：“我还担心和你拼酒，会被别人当成欺负你，现在看来没有必要了——你酒量这么好！古浩，你当年是不是被江边喝醉之后拿下的？”

“我太难了。”古浩仰天长叹，又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孩子在呢，别闹老方，多不好意思。”

“小远，我们出去转转？我吃饱了，你要是没吃饱，我可以等你一会儿。”方向东察觉到了气氛的微妙，心思一动。

“我不吃了，不好吃。”古小远放下筷子，她没有多想，就想出去玩，“走，我知道餐厅的露台上有一个地方特别好玩。”

两个孩子一走，气氛就不用刻意拿捏了，古浩也敢抬头了，他清了清嗓子：“在老方和小江拼酒之前，我先敬盛晨一杯，主要有三个方面的议题要强调一下，第一呢，感谢盛晨对老方的照顾和对我的包容，江边对老方有偏见，你对我没有，我很感激。第二，感谢盛晨对小江的理解和支持，我们家江边虽然有时强势，而且说话很直，但她其实内心很孤独，没多少朋友，盛晨是她为数不多可以谈心的好朋友，不是之一，是唯一。盛晨是她的精神支柱！第三，感谢老方对我的收留，我这个人虽然缺点不少，但优点也有一些，最大的优点就是知恩图报。老方不计前嫌，在我最落魄的时候收留了我，以后我一定会竭尽全力配合他的工作，在家里，听江边的话，在事业上，听老方的命令。”

“好了，就说这么多，先干为敬。”一口喝完杯中酒，古浩呛得咳嗽几声，喝了一口水又说，“差点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盛晨，老方和我不一样，我是嘴上损眼里贱，实际上心里实诚，是个好人。老方是表面上正经八百，实际上还真是一个认真而严肃的人。我和他从前同事到现同事，从来没有见他做过任何出格的事情，更不用说在女人问题上犯错误了。他既自律，又严格要求自己……”

“行了行了，别商业互吹了，差不多就行了。”方山木还以为古浩会说得既轻松又正式，没想到越说越像是盖棺定论的悼词，他打断了古浩，举起了酒杯，“现在先不说正事，也不用解释和替自己开脱，人在做，天在看，清白的人不用自证清白。”

“别说没用的屁话，先喝了再说。”江边一推古浩，“我先喝服方山木再说，省得他总是拿他的大男子主义压人，总觉得女人处处不如男人，建议他以后多听一首歌，名叫《谁说女子不如男》……”

“干！”江边一仰头，一口喝干了杯中的红酒，放下酒杯一拍桌子，“红酒不过瘾，上白酒。古浩，我车上有一箱白酒，你都搬上来。”

“一箱？”古浩苦着脸，“你和老方一瓶就足够了，一箱会死人的。”

“搬！”江边眉毛一挑，眼睛一瞪，“立刻马上现在！”

“在外面，留点面子……”古浩见江边已经抓起了酒杯，立马起身，“搬就搬，别以为我没有力气。”

一箱白酒，六瓶，足足有六斤，江边先拿出了两瓶，推给方山木一瓶：“谁也别耍赖，先一人一瓶，以先倒下或者先求饶为准。谁输了，谁就是孙子！”

“不行，你们这样是在拼命。”盛晨吓着了，拉住了方山木，“你别欺负江边好不好？她肯定不如你酒量好。”

方山木眼一瞪：“你怎么不说是她欺负我？现在讲究男女平等，你的出发点还在建立在女人比男人弱小的前提之下。大男子主义是不好，但小女子主义也要不得。”

“盛晨，你别拦着，我就是要为咱们女人争一口气。男女平等不能只停留在口号上，要落到实处，要让他们男人知道，女人是真真正正地能顶半片天，而不是只要权力不负责任。”

话一说完，江边一杯一两的白酒一口喝完，酒杯重重一放，豪气冲天。

“该你了，方山木，别怂，我等着你！”

盛晨微有担忧，她内心很是矛盾，一方面希望方山木和江边可以互相改观印象，另一方面更不想二人针锋相对，尽管她也清楚方山木对江边的怨气中，有很大一部分是她过于听信江边谗言的原因。

平心而论，盛晨心里也有一杆秤，江边对方山木的各种猜疑和推测，在很大程度上是受到了古浩所作所为的影响，每个人眼中的世界都是自己认为的世界。古浩是一个喜欢拈花惹草的人，她就想当然地认为全世界的男人都一个德性。可以说，古浩的好色严重影响到了江边对其他男人基于理性和逻辑的判断。

但她还是和江边越走越近，并且听信了她的话，开始对方山木严管，也是出于防患于未然的出发点。江边和她讨论过离婚问题，虽然她和她风韵犹存，不管是相貌还是学历，以及身份地位，都比年轻的小姑娘更知性更有内涵。但男人是很浅薄的视觉动物，只喜欢年轻漂亮的，对于知性和内涵都不是择偶的第一考虑要素。

大多数男人的毛病在于先看一个女人的相貌是不是符合他的审美，然后他才会决定有没有兴趣去了解她的知性和内涵。

第十七章 从来不带回家里

所以对女人来说，珍惜和抓住眼前的幸福，才是最应该做的事情。而不是再去冒险和尝试，因为相应的代价会远大于收益。

盛晨工作以后，和许多80届、90届的女孩接触之后才发现，70届的女人基本上算是比较传统和温良的一代，依然恪守对家庭的忠诚对婚姻的忍让和对丈夫的依附。而80届和90届则完全不同，她们独立、坚强并且更胆大更自我，敢于追求幸福，不将就不迁就，从来不会在爱情中被动也不会在婚姻中逆来顺受。

在现在的离婚事件中，有70%以上是由女方提出的，可见女性主权意识的觉醒和独立精神的崛起。

对于90届女性飞扬的个性，盛晨和江边羡慕归羡慕，却不会去学习效仿，因为她们最亮丽最青春的年代不是现在，而是20年前，她们已经没有足够的年龄资本再随心所欲了。

更让盛晨和江边感到可气的是，在她们年轻时，她们从来没有动过要抢50届男人的想法，但现在的90届姑娘却要抢她们的70届男人，说明时代确实和以前不同了，女性追求独立和自由的个性，也让她们择偶的选择面在年龄段上放宽了太多。

盛晨有几次也和江边说，她们如果逼迫方山木和古浩过紧，他们真要离婚，在再婚市场，她们远不如他们可选择的余地大。江边却信誓旦旦地说，不要怕，男人都是嘴上说说，真要动真格离婚，他们也轻易不敢。40岁的男人，该经历的都经历过了，除非原配非得不依不饶，一般情况下男人还是不愿意再重走一遍结婚路。

有一段时间盛晨夹在方山木和江边中间，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接近崩溃的边缘。她相信江边也是为她好，站在女性的立场上，为她出谋划策，预防方山木出轨。但她同时也信任方山木，认为方山木不会在外面有人，以他对她的爱对儿子的关怀对平安喜乐的照顾对花草的尽心尽力，怎么会是在外面有外遇的人？一个人有没有变心，从他的心思是不是在家里在她身上就完全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如果说开始时是盛晨自己由于不自信或是方山木对她在工作上完全隐瞒导致她有了想法，那么到后来她对方山木的怀疑进一步加重，是由于江边的怂恿。而她和方山木的冷战，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她和方山木的个性使然。从一开始他们的爱情就太势均力敌了，到了今天，方山木自认在事业上的成就完全可以碾压她时，她却还觉得她和他依然站在同一个高度，就导致了二人矛盾的加深。

说到底，方山木确实有几分大男子主义，盛晨早就见识了他有时过于强势霸道的作派。但不管怎样，他是她的丈夫，她不想他在外面丢丑，也不想江边喝醉丢人。

方山木握了握盛晨的手：“大不了等下回去你开车就是了，现在你最好不要站队，不管是丈夫还是闺蜜，两不相帮，你袖手旁观就好了。我说过，江边是我的一关，我得自己过。”

盛晨还想说什么，方山木却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并朝江边示意，然后又倒了一杯：“江边，如果你输了，我希望你回答我三个问题，要说实话。如果我输了，也一样，敢不敢赌？”

“谁不敢谁是小狗！”江边也倒满了第二杯，头发乱了几分，她脱了外套，挽起袖子露出了胳膊，毛衣上也溅了几点油渍，全然没有了以前的高贵和从容，“先说你的问题，省得一会儿你忘了。”

“好。”方山木也不客气，又喝了一杯，“第一，你为什么非要挑拨我和盛晨的关系？第二，你为什么非要管住古浩，以他狗改不了吃屎的尿性，直接放生了不是更好？第三，你想和盛晨一起创业，真实想法是什么？你又不缺钱，本来应该没有赚钱的动力！”

古浩急了，气得踢了方山木一脚：“你去死！死的时候我绝对不会拉你一把！”

“等我输了，我就告诉你实话。”江边也喝了一杯，“我的三个问题是，第一，你到底有没有出轨？不管是和孙小照还是和江赋雨，又或者是别的女人？第二，你到底是不是真的想要离婚？第三，如果离婚了，你会选择成芃芃还是胡盼？”

“第三个问题换一个，没意义。”方山木才不会上当，更何况江边挖坑的水平实在一般。

“换就换……第三，你们男人是不是永远改不了见一个爱一个的毛病？”

“好啦好啦，问题都问完了，该打通关了……不，该喝酒了。”古浩巴不得江边喝醉，他和她结婚多年，还从来没有见江边醉过，他是希望江边醉后可以说实话。

江边平常不怎么喝酒，但酒量极好。大学时，江边曾经有过和闺蜜一起喝了30多瓶啤酒摆了一桌子酒瓶的战绩，名震一时。

盛晨埋怨古浩：“你是不嫌事大是吧？等下他们不管是谁喝多了，都是我们的麻烦。”

“有麻烦就解决麻烦，没有麻烦，制造麻烦也要解决麻烦。”古浩嘻嘻一笑，主动帮江边倒了一杯，“江边，你酒量到底有多少，先给我交个底。”

“干就是了，说有个屁用。”江边一把推开古浩，“最不喜欢你这种没酒量没酒胆的男人，草包一个。没酒量就没有发言权！”

说话间，江边又接连喝了三五杯，眼见一瓶白酒已经下去了一大半，而方山木的一瓶酒还余了三分之二。

江边有了几分醉意，再无形象，不但弄开了头发，披头散发的样子虽然很不雅观，但也多了几分豪爽之气。她一只脚踩在椅子上，手拿半瓶白酒，冲方山木嘿嘿一笑：“方山木，现在认输还来得及，我可以放你一马。要是还不服气，有本事我们就一口闷了。”

方山木镇静自若地将瓶中酒倒进三个杯子里面，红酒杯盛了白酒，也别有一番风味，他先举起其中一杯：“说句实在话江边，你现在的样子还算真实，比以前端着架子拿着腔调的样子，好了很多，至少让人敬你是条汉子。这样，你等我两杯，我最后一杯和你一口闷。”

盛晨看出二人的较劲到了紧要关头，又急又气，想要劝下二人，见古浩冲她连使眼色，她忍不住骂道：“古浩，你就是想看江边笑话是不是？”

“不，你错了，盛晨，我是想看江边喝醉之后大发神威的一面！”古浩心中大为感慨，“你是不知道，我和她结婚这么多年了，见过她又哭又笑的真情流露的时候，不超过三次。比起我在她面前哭过的次数，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滚一边儿，不喝酒就没资格说话！”江边踢了古浩一脚，“男人在自己老婆面前痛哭流涕，不叫事儿，你哪次哭不是真心忏悔？我喝得再醉也不会哭，因为我没有做过亏心事，就不会伤心流泪……”

方山木冲古浩挤挤眼睛，意思是别再煽风点火了，他一人出面足矣！方山木转眼间喝完两杯白酒，只剩下最后一杯，他举起了酒杯：“江边，男人之间可以相逢一笑泯恩仇，男女之间不行，我对你还是非常不满，但是你的酒量让我佩服，来，干完最后一杯，如果都不醉，就继续下一瓶。”

盛晨急得连连摆手：“不行，不行了，你们都每人喝了一瓶白酒，再喝下去会死人的……”

方山木推开盛晨的手：“盛晨，知道我这些年的一些成就是怎么来的吗？刚开始的时候，我每天都有应酬，每顿都要喝半斤以上。经常吐得到处都是，吐完再喝，喝完再吐。但不管多狼狈，回家之前都会先收拾干净自己，省得让你担心。”

盛晨的记忆瞬间复苏：“儿子刚出生时，有一段时间，你经常凌晨两三点才回家，虽然酒气熏天，但身上很干净……原来你是？”

“是的，吐身上后，都会先去找一个洗浴中心冲洗一下，弄干净了再回家。在外面的污垢和疲惫，伤心和失望，都会留在外面，从来不带回家里。”方山木说到动情处，红了眼圈，唯恐被盛晨看到，一仰脖，一口气喝光了最后一杯白酒。

才放下酒杯，江边也直接对着酒瓶吹完了瓶中的白酒。

方山木纵横职场多年，历经酒局无数，虽也见过多次男人之间喝到兴奋时直接对着瓶子吹白酒的事情，但女人如此豪爽还是头一次经历。一向喜欢和真实坦诚的人打交道的他，第一次隐隐对江边有了一丝好感，内心的坚冰产生了裂缝和松动。

“江边，好样的！”方山木冲她竖起了大拇指，“怎么样，要不要我们两个人再来一瓶？”

“不，一人一瓶，别以为我是女人就好欺负。”江边站了起来，摇摇晃晃，伸手拿出一瓶酒，动作麻利地打开，“敢不敢再吹一瓶？不敢就认输！”

第十八章 大数据对男人的分析判断（求订阅求月票！）

方山木不是不敢，而是怕出事儿，现在江边明显已经有了七八分醉意，再一瓶酒下去，肯定大醉，他伸手抢过江边的酒瓶，先倒满了两杯：“这样江边，我们先一人一杯，喝下后等十来分钟，如果还能坚持，就再开一瓶。”

“废什么话，干就是了！”江边豪气冲天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我从小到大什么事情没见过，什么人没遇到过，怕过谁？不用等十来分钟，现在就可以打开，我不信喝不服你……”

话说一半，江边身子一歪，眼睛一翻，整个人瘫软下来，朝桌子下面滑去。

古浩手疾眼快，一把扶住了江边，半是埋怨半是开心：“不能喝非逞强，你一个女人喝酒怎么能是男人的对手？看，喝多了吧？我警告你别乱吐，不行不行，再坚持一下，去卫生间再吐……啊！”

伴随着古浩一声夸张的嚎叫，江边吐了他一身，从脖子一直到脚，全身都是。

“方山木，瞧你干的好事！”古浩恼羞成怒，“盛晨，快，快来帮忙。”

盛晨起身扶住了江边，正要也埋怨方山木几句，江边却又清醒了，同时推开盛晨和古浩：“方山木，我们还没完，来，继续。”

方山木得意地一笑：“还不服？”他又看了古浩和盛晨一眼，“你们也别怪我，做人做事就得讲究一个原则，愿赌服输。别总是无原则无道理地同情弱者，弱者是值得可怜，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如果换了是你，我们也会同情你。”盛晨不满地白了方山木一眼，“你这人也太狠心了。”

“原则不是狠心，规矩不讲人情。”方山木依然坚持他的看法，双手抱肩，“江边，别喝了，你已经输了。现在可以回答我刚才的三个问题了……”

江边愣了愣，似乎是在想什么事情，又似乎是断片了，过了一会儿，她歪着头咧着嘴，傻傻地笑了：“认输，我认输，醉了，确实是醉了，头疼，胃里也难受。到底是年纪大了，20来岁的时候，喝再多的酒也没有这么不舒服……刚才是什么问题来着？”

古浩既有几分庆幸，又隐隐担心。庆幸江边也有今天，和以前强势霸道的形象截然不同，现在的她有了几分柔弱和真实。担心的是，也不知道江边会不会酒后吐真言，说出什么乱七八糟的话来。

“第一个问题，你为什么非要挑拨我和盛晨的关系？”方山木在职场多年，见多识广，很清楚大多数人在喝醉之后逻辑思维都不如平常时严谨，很容易在冲动之下说出真话。

盛晨双手紧握，紧张得喘不过气来，生怕江边说出让人尴尬的真相。江边不只一次强调，她怀疑方山木出轨，是基于大数据对所有男人的分析和判断，尤其是对方山木现有层次的男人进行梳理发现，虽然方山木在同龄中不算最出类拔萃的一类，但他比比他更有钱的帅，比比他帅的有钱，比比他又有钱还帅的有文化有内涵，总之，他是一个综合得分很高，方方面面都不是特别突出但方方面面却都很优秀的男人。

这样的男人，对女人的吸引是细水长流式的渗透，是春风化雨润物细无声的影响，对于一些有思想有内涵并且内心世界丰富的女人来说，方山木式的男人，是致命的诱惑！

江边对方山木的形容，正合盛晨对方山木的看法。盛晨亲眼见到方山木从一个青涩的青年成长为沉稳、从容、举手投足都有男人魅力的中年，她再清楚不过在方山木身上有哪些优点会对和她审美相同的女人带来强烈而不可抗拒的吸引力。

当然，盛晨虽然信任江边，也愿意相信江边是站在同为女人的立场上，出发点是为她好，但她不敢保证江边在和她同病相怜为她着想的背后，会不会隐藏着不为人所知的其他心思。

盛晨是很善良，善良到从来不会琢磨如何害人，但她的善良也带着锋芒，她也不想被别人当成傻子一样愚弄。她咬了咬牙，虽然她也知道之前对方山木的过多要求，有时让她跟一个傻子也差不多，但也是方山木过于嚣张和不肯丝毫让步而导致她和他之间的关系越来越紧张。

盛晨朝江边投去了渴望的眼神。

江边已经醉眼朦胧了，她没有注意到盛晨的担忧，大大咧咧地挥了挥手，哈哈一笑：“挑拨你们的夫妻关系？如果你们关系亲密无间，又没有一丝嫌隙，我怎么可能趁虚而入？要我说实话，方山木，你们夫妻关系本身就出现了问题，只是还没有爆发出来，我的出现是导火索，只是诱因，不是决定性因素。”

方山木低头不语，片刻之后：“第二个问题，你为什么非要管住古浩，以他狗改不了吃屎的尿性，直接放生了不是更好？”

古浩再次不满地冲方山木挥舞了几下拳头。

江边身子一晃，险些摔倒，幸好有古浩扶着，她顺势抱住了古浩的肩膀。比古浩还要高一些她抱着古浩，像是大姐抱着小弟：“好歹也是原配，再换一个未必有现在的好，而且还要再有一个熟悉的过程，多麻烦？谁愿意以前走过的人生路再重走一次？女人结婚的理由是，就是他了。男人结婚的想法是，只能是她了……既然就是他了，不管他是好是坏，都得好好改造成让我满意的样子。”

方山木先不去判断江边的话几分真几分假，接着问：“第三个问题，你想和盛晨一起创业，真实想法是什么？你又不缺钱，本来应该没有赚钱的动力！”

“是，我是不缺钱，但不缺钱并不表明不爱钱，谁会嫌钱多扎手不是？是，我想和盛晨一起创业的初衷不是为了赚钱，是为了打造一个平台，成功了，就会吸引你们加入。对男人来说，有事业又有家庭，是多两全其美的事情，不是吗？你们男人40岁后，精力都会放到事业上，我也理解男人想成就一番事业的雄心，往往女人承载不了你们的壮志，你们就会变心。如果我们女人既能带来家庭的温暖又能提供事业的天地，你们还会变心吗？你们巴不得天天跟在我们屁股后面，当我们的跟屁虫！”

方山木和古浩对视一眼，二人都没有说话，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了震惊和感慨。

江边依然说个不停：“别以为我们离开了你们就活不了，狗屁！离开了你们，我们会更潇洒更自由。可是我们不像你们男人那么绝情，不念及十几年的夫妻感情，说离家出走就离家出走，说离婚就离婚，既不考虑和你同床共枕了十几年的另一半有多伤心，也不去管孩子会受到多大的伤害。我们挽救婚姻，是不想一起走过的十几年岁月都变成痛苦和回忆，而是珍惜相知相恋的缘分，希望一辈子只守护一人，不愿意中途下车……”

“人生这么长，肯定会有坎会有难，遇到了就想办法克服，而不是逃避。你们男人是大猪蹄子，也都是孩子，不管是20岁40岁还是到60岁，都得需要女人领导才会不走弯路。别觉得你们男人有什么了不起，没有女人，你们不知道会犯多少错误！我们女人比你们男人更包容更伟大，要求你们管教你们，是为了你们好。既然是孩子，就得当孩子一样批评、教育、引导。”

江边推开古浩，摇晃着身子走了几步，右手不停地挥舞：“古浩是有这样那样的毛病，但我就是爱他，不想他被别的女人骗走。别的女人只是图他的钱，只要他没钱了，马上就会离开他，谁会像我一样既给钱给他爱给他家庭给他一切？你们男人就是得了便宜又卖乖的熊孩子，以为社会是你媳妇世界是你妈，都会照顾你迁就你爱护你，屁！在别的女人眼中，你们就是啃完就会扔掉的大猪蹄子！你们男人都不懂爱，不懂包容，就知道任性、要自由要空间，都给你们了，你们又觉得我们没有尽到妻子的责任，不关心不照顾你们，你们真难伺候！”

说到最后，江边脸涨得通红，双手挥舞，状若疯狂。古浩上前抱住了江边，连哄带劝：“行了，好了，不闹了，我们回家，听话！”

江边用力推开古浩，手指古浩鼻子：“古浩，如果真让我发现你在外面有人了，我会立马把你扫地出门，一秒钟都不会犹豫！我受够你了，又蠢又笨又贪吃又好色，简直一无是处。也就是我还能忍受你，别人谁会要你这样的烂人？”

古浩一脸尴尬，既无奈又心疼：“是，是，只有在你面前，我才是宝贝。在别人面前，就是抹布。”

“哇……”江边忽然放声大哭，扑到了古浩的怀中，“我太难了，太累了，古浩，你能不能收收心，别再在外面乱来了？我们好好过日子不好吗？这么多年的夫妻了，我什么时候不让着你不端着你不抬着你？你就忍心真的让我一天天地担惊受怕？”

第十九章 人生赢家的定义

江边哭得很伤心，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惊天动地，哭得声嘶力竭。

古浩抱住江边，再也忍不住哇哇大笑：“江边，媳妇，咱们不哭了，好不好？我错了，我以前都错了。以后一定改，好好对你，好好顾家，再也不看别的小姑娘了，我保证！我发誓！”

盛晨拉住了方山木的手：“瞧你干的好事，让人家两口子多难受。方山木，我恨死你了。”

有爱就爱恨，爱恨本来就是纠缠在一起孪生姐妹，方山木叹息一声，抱住了盛晨的肩膀：“你说对了，这是好事，他们两口子的问题是古浩太压抑了，不敢流露真感情。江边太强势了，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气势。现在江边更像一个受了委屈和不满的小女人，会激发古浩的男人气概和保护欲，进一步增进他们夫妻感情。”

夫妻之间，一强一弱，强者才会出于保护弱者的出发点生发爱。势均力敌的话，就会各自安好，相敬如宾。

“什么话都让你说了，好坏全在你一张嘴，是吧？”盛晨既是埋怨又是心疼，“你说你非要拼酒，你现在又不是年轻小伙子，喝多了伤身，自己难受，没人管你，活该！”

方山木感觉气血翻腾，酒劲上涌，却还是嘴硬：“我没事，酒量比江边好多了。古浩，赶紧扶江边回去，多喝白水可以解酒。”

今天看似是闹局，其实经过一次短兵相接的交手，方山木对江边多了几分认识，并且心中的芥蒂也少了少许。但要说完全原谅江边，也不可能。

“不用回去，我现在已经醒酒了。”江边止住了哭泣，摆了摆手，一脸不屑，“输给你太不应该了，我得扳回一局。来，方山木，是男人就别怂，继续。我就不信了，你会成为我的关卡！”

“不了，今天再喝，你会出事的。”方山木见好就收，喝酒太多会出人命的，他不是没有见过拼酒拼进医院的事情，“别急，来日方长，我们的较量又不是只在酒桌上，还有很多场合可以交手。今天的关卡，才是我为你设置的第一关，以后的关卡，还有很多，你一个一个地过，过完了，通关了，你才能成为人生赢家。”

“人生赢家不是谁都可以当的……”门一响，一人不请自来，推开包间的门，款款来到方山木几人的面前，“更何况关于人生赢家的定义也不一样，有人觉得衣食无忧就是人生赢家，有人认为事业有成家庭幸福才是人生赢家，还有人说人生赢家是样样出类拔萃处处先人一步事事比人优秀才算，方老师，按照你自己的标准，你算是人生赢家吗？”

方山木不及回头就已经听出了来人是许问渠，许问渠不是连饭都快吃不起了，怎么还有钱来丽加消费？丽加可是人均至少千元起的高档餐厅。

等他看清许问渠身后还有一人正是成芃芃时，顿时明白了什么。

“怎么是你？”江边眼睛一斜方山木，又看了一眼古浩，“你叫她来的？还是你？”

许问渠一脸淡然：“江边，你想多了，我只是和芃芃过来吃饭，无意中听到了房间中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又听到声音有些嘈杂和激烈，就过来看看。没想到，是家庭聚会，唐突了。”

说完，许问渠冲方山木歉意一笑，转身要走。

“别介，既然遇上了，就别走了，凑一起才热闹不是？”成芃芃一副不嫌事大的坏笑，抱住了许问渠的胳膊，冲几人依次挥了挥手，又冲方山木一吐舌头，“正好我好久没见到方叔了，和他一起吃个饭，谈谈最近的工作进展，方叔不会不欢迎吧？”

方山木真的是不想欢迎，今天的一局，是他和江边的初次交手，他刚刚小胜一次，成芃芃和许问渠的突然出现，让他再赢江边一次彻底打败江边的愿望落空了。

但从盛晨和江边怀疑加质疑的眼光中，他又决定留下成芃芃和许问渠，反正他和江边的较量不会一战定胜负，未来还有许多关卡要过，也不必急在一时。最主要的是，他想借许问渠和成芃芃的支点作用，进一步分化盛晨和江边的关系。

“欢迎，坐。”方山木朝成芃芃使了一个眼色，成芃芃是何许人也，当即会意，坐在了方山木的右边。

方山木的左边，是盛晨。

盛晨微有不快：“既然是家庭聚会，外人进来确实不太合适。江边，你不是和丽加的老板熟？给她们再开一个房间，我来买单。”

“谢谢盛晨姐的好意，丽加的老板不就是吴喜欢吗？我发小，从小就是我的跟屁虫。后来上高中时还向我表白，被我臭骂了一顿，还打了他一个乌眼青就老实消停了。这么多年过去了，还一直惦记着我，这不非要请我过来，还说给我一张vvip卡，每年可以免费消费10万块以内。”成芃芃掏出一张卡片在几人面前晃了一晃，扬手扔在了方山木面前，“方叔想要，可以拿去当成无限关爱公司优秀员工的奖励，我是不稀罕的，我是缺一顿饭的人吗？我缺的是感觉。”

江边虽然喝醉了，却还是被成芃芃不可一世的气焰震惊了，她张大了嘴巴：“吴喜欢是你的发小？你居然认识吴大少？”

“我认识的人虽然不多，但肯定远超你的想象。你是京城人，我也是。”成芃芃注意到了桌子上的酒瓶以及古浩身上的污渍，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原来是在拼酒，多无聊的游戏，还不如吵架好玩。”

“好吧，就算你是真认识吴大少又能怎样？他会对你一往情深？别自恋了，他身边从来不缺美女。”江边对成芃芃极其不爽，一见到她就心里有气，“就我知道的，他交过的女朋友不下20个。”

“那又怎样？反正是他喜欢我又不是我喜欢他，他有100个女友和没有女友，对我来说都一样。”成芃芃嘻嘻一笑，“江边你是真不懂男人，有些男人看似花心，其实专心。有些男人看似专情，其实花得一塌糊涂。男人多情但长情，女人深情但绝情。”

许问渠坐在了成芃芃的身边，她双手插兜，轻轻一拢头发：“可能以江边姐的年纪，理解不了年代一代的爱情，尤其是90届的爱情。知道为什么90届的男女中单身的那么多吗？每个单身的人心里面都深藏着一个不可能的人。”

“瞎说什么呢，吴大少又不是单身，他的女朋友换得比衣服还快。”江边讥笑一声，“别自我感觉良好了，在吴大少眼里，你不过是年少时的一缕轻烟，因为转眼飘散才被他纪念。如果你答应了他的求爱，你不过是他无数女友中的一个最不起眼的角色而已。”

“说得也有道理。”成芃芃也不生气，虽然她知道江边是有意气她，“话又说回来，我和吴喜欢如果真的成了男女朋友，谁说他不是我无数男友中的一个云备胎呢？彼此彼此，我是他情深似海的依赖，他是我早已过时的旧爱。反正这不三不四的年纪，谁也不会只为谁而着迷……老大姐，你的想法和观念早就过时了，所以才会紧抱着陈旧的思想不放，当古浩是一个宝贝，非要把他攒在手中揣到兜里。以男人的德性，尤其是个别贱男人，你越在乎他，他越不当你一回事儿。”

古浩生气了，脖子一耿，就要发作，被方山木拦住了。

方山木先是不满地瞪了成芃芃一眼，告诫她闯进别人的聚会也就算了，还让人不舒服就不合情理了，然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争论到此为止，说吧成芃芃，你有什么工作上的进展要和我说？”

“关于无限关爱的进展……不过现在不太方便，有外人在。”成芃芃虚晃一枪，又咯咯笑了，“倒是问渠有关于江边创业上的建议，江总，要不要听听？要不算了，你酒量不行，喝多了，也听不明白问渠的高见。”

江边现在差不多恢复了五六分清醒，虽然还有醉意，但感觉上舒服了几分：“说吧，别卖关子了，我听着呢。”

许问渠和成芃芃来丽加吃饭，是成芃芃受吴喜欢之邀，顺便捎带上了她。对于蹭饭的事情，她一向不会拒绝，何况丽加又是京城有名的高档餐厅。

来了之后，让许问渠感慨的不仅仅是餐厅的装修风格和菜品的昂贵，还有吴喜欢对成芃芃的殷勤以及成芃芃对吴喜欢的爱理不理。男女之间，有时真的是若无相欠怎会遇见，吴喜欢人长得帅气，又有钱，喜欢他的姑娘肯定不少，但他在成芃芃面前的小意谨慎，可以明显看出他对成芃芃的在意和喜欢。

人和人之间的关系真的很微妙，每个人都有患得患失的人，每个人也都有心甘情愿的遗憾。成芃芃是吴喜欢辗转反侧的梦，也是他无怨无悔的青春。

第二十章 不挑剔就是最大的挑剔（请支持订阅和月票！）

过年期间，许问渠天天和成芃芃在一起，接触越久越让她发现了成芃芃的问题比起其他几人，有过之而无不及！原本以为成芃芃会是无限关爱有限责任最好过关的一人，她除了有一对逼她移民去享受资本主义国家果实的父母之外，并没有什么烦心事，至少在感情上还处于空白期，而且三观也正。

但万万没想到，几天下来，许问渠对成芃芃的印象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扭转！现在在她眼中，成芃芃才是整个公司问题最大的一个！

当然，许问渠所说的问题是感情问题。对一个人来说，人生最主要的问题就两个，事业和家庭。成芃芃不缺事业，甚至说不需要事业一辈子也能衣食无忧，但正是因此，才造就了她对待感情问题上的挑剔和随意。

是的，既挑剔又随意，两者看似矛盾，其实统一。

所谓挑剔，就是很难遇到让她百分之百满意的，而所谓随意，就是心态随和，有介绍的可以见见，见了后没感觉，不继续发展。说不想找男友吧，也想。说想找吧，也不想。

不挑剔就是最大的挑剔，就像一个人在吃饭时不点菜，总是说随便一样，其实不是他吃什么都行，而是整个饭店都没有他爱吃的东西。

成芃芃对待感情问题也是类似的状态。

经历过一次失败的感情的成芃芃现在对爱情像极了守株待兔的宋人，可以有，但最好对方是自投罗网，而且送上门来的还要包让她完全满意。成芃芃说过，一见钟情的，爱来得快也去得快，不长久。相亲认识的，目的性太强，容易失去神秘感和期待感。最好的状态就是先从普通朋友开始，不以恋爱为目的的工作式交往，慢慢的，发现了对方的优点，并且接受了对方的存在。再随着时间的推进，一点点地走进了对方的心里，等到发现时，为时已晚，一切都在润物细无声之中悄悄生长。

许问渠明白成芃芃想的是自然而然的恋爱，就像春天的生长夏天的阳光，一切都顺理成章，在该发生的时候就发生，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是水到渠成的成熟。

但是……许问渠很清楚成芃芃所追求的爱情是可遇而可不求的绝恋，尤其是在现在快节奏的时代，哪里会有一个男人愿意默默地守候在她的身边，不主动不离开不示爱，只和她平淡如水的交往，期待突然花开的一刻。

真有这样耐心的男人，绝对不是未经世事的小男生，而是久经沧桑的成熟男人，而且还是成功男人。只有足够成功的成熟男人，才会有十足的耐心和信心采取滴水穿石的策略慢慢穿透成芃芃的芳心。

因为成功的成熟男人，经历了太多的怦然心动，也见识了太多的世间浮华，能够沉淀下来，泡一壶清茶，慢慢观察茶叶在水中舒展的过程，懂得欣赏在得到之前的等候之美。

在成芃芃所接触的男人之中，只有方山木一人有机会或者说有实力成为成芃芃守株待兔的那个人！许问渠虽然也看了出来，成芃芃对方山木并没有男女之情，只有好感和事业上的合作，但她的择偶观严重限制了她的选择空间，照此下来，她早晚会成为方山木的俘虏，不管是她有意还是方山木无意，反正他们正朝一个既定的目标坚定地前进。

可问题是，方山木还没有离婚！

许问渠虽然在国外多年，但对婚姻的态度十分认真。婚前可以恋爱，婚后必须对伴侣忠诚。婚姻是约定是约束，也是神圣的承诺。也是因为她在国外耳濡目染，受到了国外婚姻观念影响的缘故。但在对婚姻忠诚的同时，国外的婚姻又特别尊重对方的**和空间。

正是因此，许问渠才对盛晨和江边的做法持反对态度，但同样的，她也不希望成芃芃陷入方山木和盛晨的离婚纠葛中。如果方山木离婚成了单身，她会支持成芃芃的选择。

几天来的相处，许问渠对成芃芃由陌生到熟悉，再到熟悉到喜欢。成芃芃虽然很有个性，有着京城大妞特有的爽朗和直接，对人对事，喜好和厌恶并不隐藏。但她本质上还是一个大孩子，从小在优裕的家庭中长大，作为独生女，受到了父母无微不至的庇护。又因为长得漂亮且学习成绩好，处处事事受到夸奖和关注，但并没有因此养成骄傲和自满的性格，也是难得。

也和在京城久了，见识多眼界广有关，成芃芃自己也说，她打小就没觉得自己多有钱，因为不管是班上同学还是身边朋友，比她有钱的比比皆是。她记得很清楚，初中时有一次去郊游，爸爸非要开宝马来接她，她还担心太张扬。结果好几个平常穿着不起眼不显山不露水的同学，前来接他们的家长开的都是保时捷、玛莎拉蒂、法拉利等豪车，她家的宝马跻身其中，灰头土脸，像是一个没有见过世面的乡巴佬。

更让成芃芃惊讶的一幕出现了，一个骑着自行车前来接孩子的中年人，其貌不扬，穿着也极其普通，在一众豪车面前，简直土得掉渣。但当他推车路过的时候，不管多高贵的豪车都打开车门，家长下车，毕恭毕敬地向对方点头致意。

从此成芃芃就知道了一个道理，在京城，不管你多有钱，总有人比你有钱。哪怕你拥有几十栋大楼，你可能也会需要向一个骑自行车的人低头。

也正是低调谦虚不觉得自己有多了不起的心态，成芃芃在成长的道路上，才比较顺利，没摔什么跟头。而她的一些自命不凡不知天高地厚的同学，有一些碰得头破血流，有一些则撞得鼻青脸肿。

尽管在为人处世方面特别成熟且圆融，但在感情问题上，成芃芃却过于偏执和单纯，向往纯真的没有一丝杂质的恋爱，以许问渠的阅历来看，太难了！

爱情的盲目期多半发生在15到25岁之间，情窦初开之时，全凭好感。经过失恋之后，好感之外便有了理智。而失恋两次以上，在理智之外，还学会了计算得失。少年的爱情是春天的花，迎风就开。青年的爱情是向阳的花，有暖阳才开。而中年的爱情是秋天的花，情到深处风到息时才开。

成芃芃本该追求的是向阳的花，但她偏要去寻找秋天的花，增加了不少难度不说，还无形中为自己设置了障碍并且制造了磨难。

是的，许问渠在和成芃芃熟悉了之后明白无误地告诉她，如果在方山木没有离婚之前她爱上他，就是她的磨难，也是她的关卡。

成芃芃嘴硬，死不承认她会喜欢上方山木，并一再强调她对方山木只有合作的想法没有拿下的意图，就算方山木离婚了，也不是她的菜。好吧，许问渠只好姑且相信了成芃芃的话，只是她心中隐隐有担忧之意，如果成芃芃真的不喜欢方山木，她想要遇到符合她的条件的另一个人，难如登天。

只怕方山木会在她的心中先入为主，树立起来一个不可替代的形象，以后成芃芃总是有意无意按照方山木的标准来寻找男友，怕是会很难遇到让她心动的人。

没有多少青葱少年会成长为如方山木一样的优秀男人，尽管在许问渠看来，方山木的优秀比起杜图南、林三岁等人并没有太突出的地方，但他是最符合成芃芃审美的一人，以成芃芃的条件，她对爱情的选择，只是婚姻三种需要中的最后一种，是在符合自己人设之下的情感需要，而不是出于物质和传宗接代的出发点。

婚姻的本质有三个需求——物质、传宗接代和情感需求。现代人在物质方面大多都能自给自足，对传宗接代也没有那么强烈，对家族的延续和传承也不明显，那么情感就显得非常重要，是一等一的前提。但对大多数女孩来说，情感容易变动，所以择偶标准也不是特别固定。

成芃芃不一样，她过于成熟而稳定，审美也不会轻易改变，所以许问渠越了解她越觉得她的问题最大。她的问题最难解决的原因是她一个人的问题，想要解决却无处着手，不像其他人的问题都有相对应的关卡人，只要和关卡人达成了共识或是化解了分歧，就会过关。

今天和方山木一行偶遇，在外面听到包厢里的声音时，许问渠本想离开，成芃芃非要进来。其实以许问渠的性格，她才是更想进来的一个。她最喜欢和盛晨、江边辩论。但她不想成芃芃过多地出现在盛晨面前，因为方山木的原因，成芃芃对盛晨有太多莫名的敌意。表现得过于明显的话，会引起盛晨的怀疑，有可能进一步推动盛晨和方山木离婚的步伐。

许问渠希望的是，就算方山木最终和盛晨离婚，也是内部矛盾引发的不可调和的冲突，而不是因为成芃芃的外力推动。她不想让成芃芃背一个第三者的骂名。

第二十一章 安全感

既然来了，也就坦然应对好了，好在成芃芃方才的一番表现也没有太出格，许问渠心中稍微舒缓几分。

许问渠被成芃芃推到了台面上，不接招也不行，她环顾四周，立刻将场中的局势尽收眼底，心中就有了计较：“其实我之前答应**的邀请，愿意加盟**的公司，并不是因为看好**公司的前景，而是想赚钱有口饭吃……”

江边脸色不善：“现在有饭吃了，就说我坏话了？做人不能用人在先不用人在后。许问渠，你太让我失望了。”

“对不起，我只对自己负责，没有责任也没有义务为了让你满意而让步，你失不失望是你的事情。”许问渠依然是极其自我的个性，“我是实话实说，**，你也别生气，我只是根据我的见识和对市场的判断来告诉你一个事实，你的咨询公司，并不具备成功的基本条件。”

“我有资金，有人脉，基本条件都有！”江边气势汹汹，刚刚在方山木面前吃了瘪，又被许问渠以高高在上的姿态指点，顿时又火大了，“你懂个屁？连饭都快吃不上的失败者，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指手画脚？”

“我就算穷得吃不上饭，在某些问题上也比你有高度有远见……”许问渠就是这么有自信，她淡淡地回应江边怒气冲冲的眼神，“有资金有人脉不见得就能成功，有些业务需要的是市场，不是垄断资源。就像互联网公司，有多少有资金有人脉的巨头进入之后，铩羽而归，就是因为不了解市场不懂消费者心理。就像电影，每年都有黑马杀出，黑马往往是中小影视公司，说明了什么？说明在某些领域，眼光、格局和创意，远胜过资源和人脉。”

“就以目前方老师所创业的方向来说，就是完全市场化的策略。但**的咨询公司则不同，从一开始就定位为服务平台，而且服务对象主要是面向熟人，亲朋好友以及朋友的朋友，为朋友提供留学、移民等业务，表面上看很高大上，其实说白了还是一个中介公司，通俗点讲就是掮客。”许问渠下意识想起了杜图南，怔了片刻，“之前我的前夫杜图南之所以能够成功，主要是他在澳洲有庞大的关系网，但**你没有。你只在京城有，问题是，你所有的客人是想出国，而不是在京城发展，你在他们想要去的国家没有关系网，怎么能说服他们相信你可以安排好他们的后半生？”

江边哼了一声：“别以为就你在国外有资源，和你一样的海归，在京城多如牛毛，我早就找到了五六七八个。”

“好，我相信你的话，找几个和我一样的海归很简单。但就算你找到比我还要强100倍的海归，也不会成功，原因很简单，你和盛晨，都不适合经商，太情绪化并且缺少理性和逻辑思维。经商是和人打交道的艺术，需要了解人性。而人性最主要的两个落脚点或者说人类最基本的两个需求就是婚姻和事业，也可能说是婚姻是感性，事业是理性，完美地结合在一起，才是完整的和谐人生。但你和盛晨姐，婚姻一团糟，事业没建树，自己的人生都很失败的人，怎么可能去服务婚姻和事业都很成功的人士？”

成芃芃呵呵一笑：“呵呵，呵呵，想要移民的人，基本上都是家庭和事业都很成功圆满的一群人，你们婚姻不如人家美满，事业不如人家成功，你们还要告诉人家国外的生活如何幸福，并且你们还从未有过国外生活的经历，你们觉得会有说服力会有人相信吗？”

盛晨气得站了起来：“我们的事情我们自己决定，轮不着你们说三道四！你们可以出去了！”她看向了方山木，“方山木，你是故意让她们两个过来羞辱我们的吧？”

江边趁机冷笑：“肯定是，方山木阴险狡诈，肯定是他有意的安排。说吧方山木，明明是很简单很单纯的一次家庭聚会，你非要弄成斗嘴和炫耀大会，是不是羞辱了我和盛晨，再炫耀了你的新欢，你就胜利了？肤浅！无耻！”

方山木也不生气，一脸认真地摇头：“没有，真没有，她们是我的同事，不是新欢，别胡说八道。看，这就是你和盛晨最大的缺点，容易感情用事，凡事喜欢阴谋论，总认为别人都是坏人，时刻在算计你背叛你，既敏感脆弱又自卑，并且缺乏安全感。你是什么样的人，就会看到什么样的世界。”

“我才不自卑，我自信得很！”江边哈哈一笑，“在你们面前，我有什么可自卑的？不管是长相还是出身，再俗一点说，算上个人资产，我应该比你们有底气多了，哈哈。”

“是吗？”方山木拉长了声调，一脸轻蔑的笑容，“真正从心底自信的人，从来不计较得失，更不怕失去。越是在意失去越想掌控一切的人，其实是内心极度缺乏自信唯恐别人对她有半分背叛的表现。如果一个人足够自信自身有光芒有魅力，怕什么背叛在意什么失去？随便，我的光芒和魅力，会吸引无数人来到我的身边，你离去是你眼瞎，是你的损失！”

方山木此话一出，许问渠眼露赞许之色，成芃芃暗笑，古浩连连点头，几人都对方山木顺水推舟的智慧大为叹服。

许问渠几人明白了方山木话里话外的意思，盛晨一时没有明白，也是她被自己的情绪带动，在生气。才要开口指责方山木几句时，发现了古浩几人的眼神不太对，仔细一想顿时明白了什么，啊，方山木太坏了，在挖坑等她和江边跳。

正要制止江边时，却晚了一步，江边已经毫不犹豫地跳了进去。

“你说得太对了，方山木，我什么时候在意过背叛和失去？随便！爱谁谁，不理我没关系，我自己的光芒照耀我自己，我才不怕你们谁离开我！”江边并不知道方山木的话暗藏杀机，还洋洋得意地自我吹捧。

“你说的，江边，我可是信了。”方山木哈哈一笑，“如果你从现在起，不再挑拨我和盛晨的关系，不再约束古浩，一心教导女儿做好自己的事业，就是一个最自信最美丽的女人。一个人如果足够优秀足够自信，一是不是插手别人的家庭，二是不会防贼一样防着自己丈夫。”

“你……”江边才知道上了方山木的当，被方山木绕了进去，但偏偏方山木的话又无法反驳，也是她刚才话说得太快太满的缘故。

“算了，方叔，别为难江边了，她本来就既处理不好家庭事务，又开不好公司，何必和她浪费时间？”成芃芃趁机添油加醋，起身一拉方山木，“走了方叔，年过完了，该推广我们的app了，我们要为所有家庭和事业不顺的人做一款人生成长指南。”

“放开他！”盛晨一把推开成芃芃，“你是他什么人，拉拉扯扯的，不像话。”

方山木退后一步，朝许问渠使了一个眼色，许问渠会意，拉过成芃芃，将她推到身后，说：“**，自信不自信，不是嘴上说说，是要做出来的。谢谢你以前对我的信任，我最后给你提一个建议，仅供参考——如果你真想经营好家庭和公司，就将自信落到实处，不在背后说人坏话，不死乞白赖地挽留一个变心的人，你会变得更有魅力也更强大。”

江边不说话了，低头沉思。方山木的话虽然刺耳，但还是在她的心中大起涟漪。是啊，人的一生追求的是什么？无非是婚姻幸福事业成功，说白了还是精神需求和物质需求两个关键因素。两者缺一不可，缺事业，贫贱夫妻百事哀，没有物质条件的婚姻，就算二人再相爱，终究也是日子难过，难免会有嫌隙。缺感情，事业再成功，纵然家财万贯，身边人晚上同床异梦白天行同陌路，又有什么意思？

江边从小生活条件优裕，没有过物质贫乏的感受，一直对感情更渴望更在意。她小时候父母工作繁忙，顾不上照顾她，她在爷爷奶奶的身边长大。记忆中，童年时最多的场景是在梦中哭醒，醒来后，身边只有爷爷奶奶而没有爸爸妈妈。有时爸妈出差，一去一两个月不回，甚至还有半年多不见爸妈的时候。

童年时的父母之爱的缺失，让她的成长蒙上了一层阴影。尽管在少年时，爸妈的陪伴多了起来，但由于从小不在一起的缘故，她和爸妈关系不好，许多事情无法交流。爸妈由于多年经商，文化水平不高，脾气不好，对她缺少耐心。有时脾气上来，会狠狠地打骂她一顿。事后虽然会买来贵重的礼物安慰，但她还是在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伤痕。

当初之所以选择古浩，对古浩爱得不得了，也是因为古浩身上和爸爸有某些相似之处，或许是为了弥补童年时的父爱缺失，她对古浩投入了超常的感情，同时也渴望得到加倍的回报。

第二十二章 每个人都是一个立方体（感谢白银大盟骚骚猪）

江边疑惑地看向了盛晨，她小时的经历，连古浩都不知道，她只对盛晨一人说过，对她来说，童年的阴影是她的伤疤，轻易不能示人，可是，方山木怎么会知道她受童年时父母之爱缺失的影响而极度缺少安全感？

盛晨猜到了江边的疑问，摇了摇头，她确实没有和方山木说过江边的**，虽然有几次她想和方山木深入聊一聊江边的事情，但总是说着说着就来气了，然后就抛到了脑后。

江边相信盛晨没有骗她，她内心坚持的一些东西松动了，但又不甘心。她从小到大，想要得到什么，都是自己主动追求，不管是爸妈的疼爱还是心爱的玩具，以及和古浩的婚姻。她的性格就是如此，别人主动送来的，她不喜欢，她就喜欢自己争取来的一切。

或者正是因此，她才要努力抓住古浩，不让他离开自己半分。

为什么现在她不改变一下思路，以自己的魅力和光芒来吸引别人的关注和爱？凡是自己想要的争取的，都会很累。凡是别人给予的主动的，都会很享受。

古浩知道方山木在为他争取自由和空间，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以江边的脾气，如果她沉默说明她在犹豫和思索，也说明她动摇了。

古浩咳嗽一声：“都这么多年老夫老妻了，从陌生再熟悉，中间也经历了许多磨合，我是喜欢玩了一些，像个没有长大的孩子一样，但我也有责任心有使命感，也想做一番自己的事业出来。江边，你若盛开，蝴蝶自来。你比我优秀，你应该这么想，就算我要离开你，也是我的损失是你的幸运。”

“好！”江边一咬牙，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古浩、方山木，今天我就和你们打个赌，三年之约！三年内，如果我和盛晨的公司不如你们的无限关爱有限责任，我们就放生你们，随便你们去哪里，爱跟谁就跟谁。如果三年内你们的无限关爱不如我们的好景常在，对，我们的公司叫好景常在，我们就连公司带人收购了你们，同意不？”

“同意！”古浩第一个表态，还高高举起了右手，像是非常想要吸引老师注意的小学生。

太没城府太急切了，方山木暗骂一句，不说话，轻轻敲了两下桌子。

“作为无限关爱的大股东，我对可能中的三年后的被收购，没有意见。”成芃芃知道方山木不说话，就是想让她出面，“但如果到时是无限关爱想要收购好景常在，你们也得同意，当然，包括公司和人。”

“可以，没问题。”江边有足够的信心在公司层面打败无限关爱，她对好景常在的前景非常看好，尽管许问渠泼了冷水，“既然我们都同意了条款，现在就签一个书面协议，省得中途有人反悔。”

“口头承诺就行了，签字……不好吧？一家人弄得这么生分干嘛？”古浩苦着脸，假装为难，牙科一样呲气，“江边，我对你有信心，不怕你反悔。”

“她是对你没信心，怕你中途跑掉。”成芃芃看出了古浩以退为进的伎俩，就配合他，“万一你到时摇身一变功成名就了，只想抛弃江边寻找全新的幸福，你让江边冲谁说理去？签，赶紧签。”

“你这一天天的，唯恐天下不乱。”古浩狠狠地瞪了成芃芃一眼，悄悄一笑，转过身去，右手在背后冲成芃芃竖了竖大拇指，“协议这东西，本来就是防君子不防小人的，好，我们就立一个君子协定。”

盛晨至此已经完全看清了形势，就是方山木有意无意的推动才造成了眼下的局面，说江边被逼迫也罢，一步步自愿上钩也行，反正在整个事件中，他是绝对的主导。不管是古浩还是后来出现的成芃芃、许问渠，都在顺着他的思路配合他演戏。

他就这么有人格魅力？他的团队和他配合得就这么默契？一瞬间盛晨对方山木忽然有了一种陌生而遥远的感觉，仿佛方山木在迅速离她远去，只留下一个高大而模糊的背影，站在远处的山岗上，发出了冷峻而自信的笑。

每个人其实都是一个立方体，有六个面，往往越是熟悉，越是会忽略对方的其他两个面，只了解对方的四个面——丈夫、爸爸、父母的儿子和他人的朋友，也是由于方山木很少将工作带到家里的缘故，盛晨总是会忘记方山木另外的两个技能面——公司的高管和职场的精英！

身份属性面是一个人基本面，技能面才是他的生存面和拓展面，才是一个人与其他大部分人区别开来的关键面。在盛晨眼中的方山木，父母的好儿子儿子的好爸爸别人的好朋友，也曾经一度是她的好丈夫，直到她和他的矛盾激化之后。

现在盛晨亲眼见到了方山木运用娴熟的职场手腕，对人性的了解以及对团队的掌控，第一次感受到了震撼和冲击。她离方山木太近了，近到无法看清他的全貌。现在她终于明白，方山木早已不再是当年的青葱少年，他成长了许多，尽管在她面前有时还像个大孩子一样乱发脾气，但在外面，在职场上，在与人交往中，已经拥有了足够多的手段和自保能力，以及一身安身立命的本领！

也正是他的一身本领，才让她和儿子得以衣食丰足岁月静好。她约束他限制他，只当他是她的丈夫，却忘记了他是公司领导社会精英的另一重身份。

在十几年的相伴中，方山木确实走得过快过远，而她却落下了太多太久，以至于她还当方山木是停留在过去的少年，实际上脱离了她的丈夫的身份，他在社会上是许多人仰望的角色。那么毫无疑问，收购案失败导致的职业生涯的失利，是他平生的奇耻大辱。

而她却丝毫不以为意，并不体谅他在职场生涯中的惨败，还不依不饶地要求他按照她的规定向她时刻汇报行踪，是不是有些太不近人情太不明事理了？

方山木尽管和她生气，甚至是冷战，但至少没有拿出他在职场上的一套手法来对付她，只在情感层面和她较劲，说明他还是一个有情有意的人，分得清是非轻重。盛晨不无后怕地想，如果方山木真的以对付江边的手段来对付她，她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就会一败涂地了。

这么一想，盛晨心中又多了几分暖意，当即自告奋勇：“我来草拟协议，等下打印出来。”

盛晨细心，以前就经常帮方山木看合同整理资料，很快，她就写出了一份协议，交给几人过目。都没有异议后，打印出来，一式四份，由她和方山木、古浩和江边分别签字。

签字后还不算，江边非要按手印，问了半天，饭店没有印泥。古浩连说算了，江边不依，趁着酒劲一口咬破手指，按下了血红的痕迹。

吓得古浩脸都绿了，认识江边多年，才知道江边还有如此强悍的一面。江边自己咬破了手指还不算，非要逼着方山木也咬。盛晨不干了，替方山木开脱。

方山木哈哈大笑，朝成芃芃点了点头。成芃芃当即打开手包，拿出口红，涂在了一张纸上，方山木用力一按，就沾满了红泥，然后按在了协议书上。

“有口红不用非要咬破自己的手指，是不是有病？”方山木小声嘟囔一句，得意而嚣张，还故意朝古浩挤了挤眼，“今天是个值得庆祝的日子，古浩，要不要也喝一杯？”

“不行不行，我一杯倒。”古浩连连摆手，他从方山木促狭的目光中读出了不怀好意。

“古师傅您要是不喝，不仅仅是不给方叔面子，还不给我和问渠姐面子。”成芃芃顺势就下，举起一杯酒，“作为公司的股东，嗯，大股东，希望我们在以后的工作中可以通力合作。方叔一直强调你在公司有着举足轻重不可或缺的重要作用，说实话，要不是方叔挺您，古师傅您在公司根本就没有立足之地。不说我，就是胡盼、问渠姐还有江成子、杜图南他们，都有几分看不起您，您知道为什么吗？”

古浩在江边面前脸皮薄，当即怒道：“我不需要他们看得起，我比他们有实力多了！”

“别说些没用的气话，既然在同一家公司，赢得别人的尊重也是本事。”成芃芃一口喝尽杯中酒，“除了您好色加窝囊之外，男人该有的技能都没有，比如开车比如游泳比如喝酒，好，开车就不提了，这把岁数了，也学不会了。游泳也无所谓，您这身材下水，也影响别人的游泳心情不是？但是，作为一个纯粹的男人，您连一口酒都喝不下去，您觉得您还配叫男人吗？”

“谁规定男人就一定会喝酒了？”古浩急眼了，跳了起来，“成芃芃你不要无理取闹胡说八道，男人的魅力在于担当在于承诺，而不是喝酒和开车。”

第二十三章 男人应该承担的一切

许问渠轻笑一声，笑声中有轻蔑和讥讽：“说得好像你不喝酒就有担当和承诺一样，古老师，您知道您最大的毛病是什么吗？就是没有一个男人应有的当机立断，遇事犹豫不决，一口酒也要讲条件，真是让人看不起……”

“我……”古浩被逼得无路可退了，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喝就喝，谁怕谁？我不是不能喝酒，是不爱喝！如果说喝酒是男人魅力的一方面，我怕我一喝酒老方就会成为我的手下……”

成芃芃噗哧一声乐了：“几个菜喝成这样？一杯酒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两杯酒你还不得上天？告诉你一个窍门，古师傅，以后江边再欺负你，你就猛喝两杯，酒壮怂人胆不是？”

“还有没有正事了？没大没小的，好歹我也是你叔……”古浩话说一半，身子一歪，一头栽倒，醉得不省人事了。

江边怒了，扶古浩到一边坐下，拿出一瓶白酒倒满一杯：“成芃芃，来，今儿是我和你的场，你们谁也别插手，谁多嘴我跟谁急。今天我就跟你杠上了，我们不喝趴下一个，就没完！”

“怕你？”成芃芃一抹鼻子，脱了外套挽起袖子，斜了方山木几人一眼，“你们也别帮腔，站边儿上看热闹就成，看我怎么收拾江阿姨。”

江边气得鼻子都歪了：“小丫头片子，没大没小！”说完，先干了一杯，然后酒杯朝下，“滴酒不剩。”

“江边，别喝了，你喝多了。”方山木一推盛晨，盛晨会意，忙向前去劝江边，“等下次有机会你可以再和她比，现在比，你吃亏。”

“我不会让她吃亏的，我先自干一瓶。”成芃芃拿起酒瓶，正要一口气吹一瓶时，却被方山木悄悄拉住了。

方山木笑得很暧昧很开心，另一只手悄悄一指江边，低低的声音：“急什么？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兵道的最高境界……我数到三，一、二！”

“三”字还没有出口，江边眼睛一翻身子一倒，也醉倒了过去。

成芃芃放下酒瓶，拍了拍手，哈哈一笑：“不过瘾，没意思，这么快就交待了？算了，就算赢她也是胜之不武，下次再战。”

最后还是方山木和盛晨善后，费了不少力气将古浩和江边送了回去。路上古小远还开心不已，她从未见过妈妈睡得这么踏实，没人管她，她兴奋得不得了。成芃芃和许问渠惹下麻烦，管杀不管埋，转身就溜了，气得方山木想踢她们两脚。

以为放下古浩和江边就可以离开，不料一到家二人就醒了。古浩还好，去冲了个澡，清醒了几分，江边却又哭又闹，大发酒疯。后来在古浩的劝说下，不发酒疯却呜呜地哭了起来。哭得很委屈很伤心，蜷缩在沙发上，以前的高贵形象荡然无存，孤独、无助并且可怜的样子，像一个什么都抓不住的小女孩。

“别看我从小生活条件特好，可是我一直没有安全感。我总是觉得自己就是卖火柴的小女孩，一个人走在冰天雪地的大街上，谁都不认识，光着脚，风像刀子一样刮着我的脸。没有一个人买我的火柴，我又舍不得划一根火柴取暖，因为火柴是我手中唯一的东西……”

“古浩，别离开我好不好，你就是我手中的火柴……”依然在醉酒状态的江边抱着古浩哭得伤心欲绝。

古浩从未见过江边如此绝望如此伤心如此无助的时候，既惊吓又心疼，还有一丝得意和窃喜，他用力抱住江边，不停地说道：“我不会离你的，江边，我不会离你，我保证！我不是你的火柴，我是你身后的影子，不管你走到哪里，我都和你形影不离。”

古小远冷不防插了一句：“没有光的时候就没有影子，爸爸你骗妈妈，你一关灯就可以跑掉了。”

本来特别感人的氛围被古小远一句话彻底破坏了。

等安顿好了古浩和江边，方山木和盛晨一起回家。儿子和古小远玩得累了，一上车就睡下了，盛晨开车，一路上没怎么说话。

到了家里，盛晨摆出了长谈的姿势，想和方山木聊上一聊，方山木却没有兴致，他酒劲上来，十分难受，想吐又吐不出来，实在难受。

其实以他的酒量，本不该如此，至少再来半斤也不至于难受。但今天不知道什么原因，也许是心情不佳，也许是有盛晨在发挥不好，总之，他感觉很不舒服。

喝多之后能够吐出来反倒是好事，但偏偏方山木的体质奇特，不管喝多少都不呕吐，只能自己硬抗硬消化，实际上并不好，身体负担会很重。就和他的性格一样，不管在外面遇到多大的困难，都是自己背，不和盛晨说。

盛晨看出了方山木的难受，忙为他冲泡了蜂蜜水。水温正好，方山木一饮而尽，还是觉得肚子里面翻腾不止。每次呕吐之意到了嘴边，又会自动回去，让他哭笑不得。

盛晨有些心疼地说：“以后别喝那么多酒了，最后难受的是自己。以前是不是为了业绩经常这么喝？”

方山木没说话，因为一股强烈的呕吐之意袭来，他迅速跑到卫生间，伏在马桶上，却只是干呕了几声。盛晨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既怜惜又微有几分自责：“山木，以前我是不是对你关怀不够？现在才知道为了这个家，你付出了太多。”

方山木摇了摇头：“没什么，这都是男人应该承担的一切。男人不挑起家中的大梁，还要男人有什么用？”

“我……”盛晨想要就她对他的过多猜疑和挑剔道歉，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如果就这样认输了，岂不是前功尽弃了？何况她还和江边一起与方山木、古浩签订了协议。

方山木察觉到了盛晨情绪上的波动，知道她所坚持的一切在动摇，他抓住了盛晨的手：“盛晨，今天和江边接触下来，说实话，她本质上不是很坏，一个喝酒时挽袖子的女人，喝醉了痛哭流涕的女人，其实是一个善良的女人。她平常时的高高在上、苛刻和刁难，都是为了掩盖她内心的不安和自卑，是为了寻求安全感……只是很多人总是说自己是刀子嘴豆腐心，来为自己说话刻薄做事刁钻开脱，但为什么不转念想想，非要用刻薄和刁钻来和别人交往，其实是情商不高的表现。你事后既忘，别人却留下了伤害，并且耿耿于怀。”

“你也一向对人苛刻，你从来不觉得吗？”盛晨说的不是气话，确实也是方山木有喜欢轻视别人的毛病，其实也不能算是毛病，而是他一向严格要求自己，又近乎全能，事业顺利不说，健身、养花弄草、养猫遛狗、电工木工，等等，几乎没有他不会的技能，还有他从来都是早睡早起，一年365天，天天如此，自律得近似严酷。

虽然近年来工作忙碌之下，健身的次数减少，但方山木从不熬夜的习惯一直保留至今，依然到点就睡，并且每天早上六点起床。在冷战分居之前，他只要在家，起床之后必定会在小区内慢跑一圈。

盛晨也会早起，但没有时间陪方山木跑步，因为她要做早饭，陪在方山木身边的就是平安和喜乐。

所以在小区方山木也是一个名人，毕竟每天早起固定时间跑步的人不少，但每次跑步时身边都有一猫一狗追随的人不多。好吧，有狗作陪的不少，有猫的就唯有方山木一人而已。

养过猫的都知道，猫很懒，别说陪你跑步了，有时都不怎么搭理你。但喜乐不同，它像是方山木的随从，还经常和平安争宠。原本一开始喜乐也不陪方山木跑步，后来见每天平安都摇头摆尾地和方山木一起欢天喜地地出去，还得意洋洋地冲它汪汪叫上几声，像是炫耀和示威，它就忍无可忍，也跟了上去。

向来自律的人都会严格要求别人，因为他认为可以坚持做到的事情，别人都可以做到，却不知道他的习惯超越了90%以上的人的毅力。

方山木最听不得盛晨说他对别人苛刻，就像早睡早起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一样，为什么那么多人坚持不了？许多年轻人总以为自己还年轻，身体强壮，却不知道年轻时种下的因，到中年和老年必然要偿还痛苦的果。在年轻时被熬夜一点点损伤的身体机制，时候一到，就会一步步吞噬身体的健康。

养生不是从中老年才开始，而是从小就养成的健康的生活习惯。

正要反驳盛晨几句，忽然一阵翻江倒海的呕吐感涌了上来，方山木猛然张口，“哇”的一声吐了个天昏地暗。

记忆中，他在职场近20年来，还是第一次吐酒。方山木感觉一阵恶心之后又舒畅的同时，忽然发生了感慨——岁月不饶人，他的身体机能和35岁之前的自己相比，开始有所下降了。吐酒是身体无法分解酒精的激烈反应，他忽然悲从中来！

第二十四章 相爱相杀（感谢白银大盟张亦农！）

盛年不重来，一日难再晨……他和盛晨认识20多年，人生中最宝贵最黄金的岁月，他们一起度过，虽然才刚刚人到中年，但就像走过了一生一样漫长，还经历过同学因意外去世共同亲人病故的人生苦痛，他无法想象真的和盛晨离婚之后，他该如何料理自己的余生。

就算再爱上别人，再和另外一个女人一起生活，得需要多少的努力和磨合才能适应对方，并且达到只需要一个眼神一个肢体动作就知道对方需求的默契？人生看似丰富多彩，但在一些事情上其实并没有什么可以创新之处，爱情和婚姻，不外乎相识、相知、相恋、磨合、折磨、退让和默契的过程。

“好点儿没有？”盛晨用力拍打方山木的后背，又是怜惜又是责怪，“非要让江边难堪，看，自己也难受了吧？损人不利己，杀敌一千自伤八百，方山木，你是不是傻呀？”

“哎呀，你有白头发了……”盛晨埋怨完，忽然惊呼一声，“你别动，我去给你拿水，再拿镊子拔掉你的白头发。哎，你还不到40岁，有白头发不好看。听说白头发不拔掉，会越来越多。”

方山木伏在马桶上，一动不动，心中五味杂陈。过了一会儿，听到盛晨细碎的脚步声传来，递来他最喜欢的保温杯，他接过后，也不试探，一口喝下。果然和往常一样，水温不烫不凉，正好。盛晨的细心，一如既往。

盛晨伏在了他的后背上，手指在后脑上滑动：“哎呀，刚才还看到了几根白头发，怎么又看不到了？你有没有发现自从35岁后，眼神不如以前好了。都说40岁是个坎，人过40，眼睛就开始老花了，真的假的？我现在不敢想象到时我戴着老花镜的样子，太可怕了。”

方山木其实也发现他的视力不如以前了，他从小眼睛就好，裸眼视力一直保持在15以上。但35岁后，开始慢慢下降，现在只有10了。过了40岁是不是会老花他不敢说，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视力逐年下降是不争的事实。

岁月不饶人，人不服老不行，尽管方山木一再告诫自己他现在其实正当年，但也必须得承认现在的他真的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了，也没有机会可以试错。如果他创业不成，顶多还有一次机会重来。

婚姻也是一样，他和盛晨离婚了，也许还可以再找到一个年轻貌美的。但对方是不是如盛晨一样了解他理解他并且支持他，就很难说。如果再离婚一次，他也相信还可以再找到愿意嫁他的女人，只是对方是不是真的爱他，他就心里没底了。

当然，以上的假设都是基于他事业有成的前提之下，如果他穷困潦倒，他就不是方叔而是方师傅了。女孩子喜欢的是有经济实力又贴心的大叔，而不是又穷又老的师傅。

这么一想，方山木忽然豪情万丈全部化成了悲凉，人生有时艳阳高照，有时冰天雪地。

“哎哟……”后脑一疼，方山木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身后传来盛晨喜悦的声音。

“总算找到了，一共三根，全白了。”三根白发送到了方山木的眼前，长长的白发在并不明亮的灯光下格外刺眼，盛晨的手移动到了马桶上方，“扔了吧，留着多不好。”

“别！别扔！”方山木抓住了白发，“第一次得留个纪念，白发出现的一刻，说明我的青春一去不复返了。记得恋爱时，你最爱说的一句话是什么吗？白头偕老。当时觉得两个人一起到白头，是无比遥远的事情，没想到这么快就白头了。你说，如果我们现在分开，也算是没有违背当初的诺言了吧？”

“算，你白头了，我还没有。”盛晨停顿了一下，神色有几分黯然，“山木，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是不是三年之约不做数了？”

方山木没有正面回答盛晨，起身来到盛晨身后，仔细地在她的头发上寻找，很快他就发现了一根白发，兴奋地拿过镊子帮盛晨拔了下来。

“你也有白头发了，我们也算是一起白头了。”方山木将白发递给盛晨，“你也保存下来当一个纪念吧，没记错的话，是我第一次找到你的白发。”

盛晨默默地收了起来：“什么时候走？”

虽然还不到初五，但对方山木来说年已经算是过完了，他想了想：“明天就去公司，开始着手接下来的工作。你呢？你真打算和江边一起创业？什么时候从蒙威的公司辞职？”

“其实，我还没有想好是继续工作还是和江边一起创业，我觉得我不太适合创业……”盛晨微有迟疑之意，“能不能晚几天再走？儿子刚刚适应你在家里的氛围，你一走，我怕会影响他的学习。”

“他已经是大孩子了，适应能力很强。主要也是我现在心里没底，公司不早些运营起来，不知道市场会是什么样子。”方山木也有几分不舍，但他知道不能被情绪影响，不管未来和盛晨的关系怎样，他必须要有事业才有安全感才有保障。

“好吧，那你照顾好自己。”盛晨想起刚才方山木的呕吐，眼圈一红，手中的白发攒得更紧了，“你以后打算多长时间回来一趟？”

“不知道，看公司的事情多少。”方山木强忍内心的留恋和温情，转身就要离开卫生间，“不早了，睡吧。”

“山木！”盛晨再也克制不住内心感情的奔流，从背后抱住了方山木，嘤嘤地哭了起来，“我们闹成今天的样子，难道你没有一点儿悔改之心？你完全没有一丝错误吗？”

方山木身子一僵，站着不动，想回头却又忍住了：“我哪里有错？你怀疑的是我的出轨，我没有，所以我完全没错。”

“你难道不明白，我们争执的支点其实是你对待我的态度和方法？你就不能为了我改变一下方式，让我分担你在事业上的困难和麻烦？”盛晨的声音软了下来，近乎哀求。

方山木心中一软，想要退让一步，但想了一想，一咬牙又顶住了：“不是我不让你分担事业上的困难，而是你的关注点总是落在我和哪个女同事关系密切，和哪个女助理出差，是不是和哪个女性在什么隐蔽的地方单独谈事情，等等，我每次说的是事情本身，你在意的是事情的细枝末节……”

“怎么会是细枝末节呢？为什么你不知道避嫌，非要单独和异性在暧昧的有情调的地方谈公事？谁信？”盛晨心中的柔情瞬间消失，火气升腾起来，“方山木，你是不是借工作之便，寻找一切可乘之机来猎艳？”

“自从你认识江边之后，就学会了疑神疑鬼和无理取闹！”方山木也是温情退却，他和盛晨之间的芥蒂未去，鸿沟还在，想要回到从前，依然很难，“为什么我从来不怀疑你和别的男人谈事就是为了勾引男人呢？”

“因为我比你正派，我从来没有出轨的想法，也不会背叛家庭！”盛晨振振有辞。

“我也是！”方山木摔门而出。

半夜，方山木被噩梦惊醒，大汗淋漓。梦中，盛晨拿刀追砍他，状若疯狂，他狂奔了几公里依然摆脱不了盛晨的追赶。窗外夜色深沉，他却丝毫没有了睡意，夫妻一场，为什么会在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上如同仇人一样势不两立？

如果说全是江边的挑唆之故，也不是，江边说得也对，如果不是他们夫妻的感情出现了裂痕，别人也不可能趁虚而入。那么再后退一步，全是因为盛晨的原因才导致了目前的局面，似乎也说不过去，可是他究竟错在了哪里？

方山木翻出自己的几根白发，想了一想，打开窗户扔了出去。几根头发而已，何必当成宝贝一样珍惜？该来的会来，该抛弃的就要抛弃。

就算他有错，好吧，一点点错，盛晨还是没有明白一个道理，婚姻是一家无限关爱有限责任的公司，他对她的关爱可以无限，但要负的责任却是有限，不能混淆了关爱和责任的界限。盛晨认为婚姻是无限关爱无限责任的公司，她错了，即使是亲如夫妻，也要有各自的空间，也要给对方留出足够的界限。

寂静中，隐隐传来啜泣的声音。再仔细一听，居然是盛晨。盛晨原来也没睡，还在哭，方山木一时心软了，想要上楼去安慰一番。才迈开脚步又停下了，他怕说不了几句，又被盛晨怼了回来。

其实他是一个吃软不吃硬的人，盛晨偏偏要和他正面交锋。盛晨不是不了解他的性格，要的就是激怒他，就是让他不舒服。相爱相杀一点儿也不假，越是相爱的两个人，越知道对方的痛点，吵架的时候，越要刺痛对方才肯罢休。

次日一早，方山木吃过早饭，准备去车库时，儿子拎着行李送了过来。

第二十五章 大错小错（感谢白银大盟ZDIOO）

“老爸，老妈说让我替她送送你，她有事情要忙。”到了车库，儿子将行李放到车上，“昨晚我听到老妈哭了，她也真是的，有事情不和你好好说，非要拧着来。有时她对我也一样，明明可以委婉一些，偏偏要怎么刺激怎么让我不舒服怎么来。虽然知道她心底善良，但再善良的刺猬也没有好朋友。”

方山木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性格，想要完全改变也很难，我们要多体谅她。但体谅她，不代表我们无原则地迁就她，不对的地方，就要提出来。也不知道以她这样的性格，在外面的职场上能走多久。”

“老妈在职场不是这样子的，她就对我们刁难。在外面，她有职场女强人的范儿……”儿子嘻嘻一笑，随即神色又黯然了几分，“老爸，你们真要一直分居下去？如果真这样过三年的话，也太折磨人了。我可不想让你们为了我而勉强在一起，我想得很明白，你们就算分开，也永远是我的爸妈，这一点儿永远不会改变。”

“好儿子。”方山木眼睛湿润了，抱了抱儿子，“老爸会想想办法，尽快解决和你老妈的分歧。你要好好学习，不要早恋，知道不？”

“早恋个毛毛虫！”方向东鼻孔朝天哼了一声，“一个老妈就让我受够了，我还会再找一个姑奶奶供起来？我脑子还没坏掉。”

方山木哈哈一笑：“回去告诉你妈，让她别生气了，我知道我也有错，但错的比她少一点。等我找个机会先向她认个小错，然后她再向我认个大错，我就会考虑原谅她。”

“你这样不行的，老爸，以我对老妈的了解，她觉得你是大错她是小错，你们还是在谁是大错谁是小错的问题上达成共识再说吧。”儿子一溜烟儿跑了，还冲方山木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虽然我在精神上支持你，但是惹老妈生气的事情我才不干，我可不想被她训上一整天。你要知道，老妈训人的本事简直就是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小滑头！”方山木怜爱地笑了。

方山木先回到了301室，没人，成芃芃和许问渠都不在。房间中很乱，最少有两天没有打扫了，他不满地皱眉，才想起现在还在放假期间，找保洁阿姨都找不到，只好自己动手。

才扫一半，听到门响，他以为是成芃芃回来了，头也没抬：“现在的姑娘都懒得出奇，在外面都光彩照人，收拾得特别干净，家里的卫生一塌糊涂，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真是世风日下啊……”

“方叔一定不是在说我，我一向很勤快，特别喜欢打扫卫生。不过话又说回来，打扫卫生和世风日下并没有直接的关系，方叔太上纲上线了。实际上成芃芃不爱打扫卫生也不算什么多大的缺点，因为她连自己都不怎么打扫，出门都不带化妆的……”

“啊，胡盼，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听声音才知道是胡盼，方山木一抬头，见胡盼正拖着大包小包地进来，忙过去搭了一把手，“初八才上班，还有两天。”

“别提了，在家里待不下去了，一天天的，七大姑八大姨见面除了问挣多少钱就是问什么时候结婚，我又不是他们孩子，管那么多闲事也不怕累着？”胡盼一脸不满，鼓着腮帮子充分发泄她的不满，“还有一些不知道是什么亲戚的亲戚非要给我介绍对象，我说不要，还是自作主张领过来一个问我有没有相中……我去他大爷二爷的，都快40岁的一个中年油腻失败男人，也给我介绍，老娘我还没有沦落到要嫁大十几岁男人的地步！”

“啊，方叔你别多心，我不是说你，我说是我们县城的40岁的男人，长得跟退休三年的街头下象棋的老大爷一样，别说下手了，看一眼就没胃口了。你说人和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同样是40岁，方叔就风度翩翩人中龙凤春风得意，县城的男人怎么就老气横秋油腻猥琐？”

“行了，别地图炮，也别拍马屁了，又涨不了工资。”方山木将拖把扔给胡盼，“既然你回来了，又是最勤快的一个，打扫卫生的光荣任务就交给你了。”

“好吧，我还不如挖坑埋了自己。”胡盼虽然不满，还是接过了拖把，才拖几下，门一响，成芃芃和许问渠回来了。

一见许问渠，胡盼的脸色顿时晴转多云，顺手将拖把扔给许问渠：“白吃白住的回来了，来，干点活，至少可以让你住得更心安理得一些。”

许问渠将拖把扔给成芃芃，双手一摊：“不好意思，我不会拖地。既然你回来了，我搬出去住就是了。”

“好啊好啊！”胡盼当即举双手欢迎，“芃芃你快同意，借宿总得有个时效不是，不能鸠占鹊巢对吧？”

胡盼满以为成芃芃会当即答应，不料成芃芃双手插兜歪头想了一想：“问渠姐没有地方可去，就像当初收留你一样，我也不忍心她流落街头……这样，她以后住我的房间好了，我反正也不常住！”

“你变心了，芃芃！”胡盼凑到成芃芃面前，鼻子几乎碰到了她的鼻子，“你不喜欢我了吗？你移情别恋了吗？我恨你。”

许问渠事不关己一样坐到了沙发上，既不劝架，也不打扫卫生，却打开了电视。

好吧，三个女人一台戏，还好许问渠入戏不深，否则真得吵得鸡飞狗跳不可，方山木也坐回了沙发上，不插手成芃芃和胡盼塑料姐妹花的情谊如何较量如何收场。

成芃芃挺直了胸膛，高出了胡盼一截，她一侧身抱住了胡盼的脖子：“经过几天的相处，我觉得问渠姐为人虽然自我一些，好吧，也很自私，但是她还是有不少优点，比如很自律，从来不越界。作息很规律，按时睡按时起。再比如遇事很冷静，轻易不发火，有着缜密的逻辑思维，可以时刻提醒我要冷静要理智，等等……有这样的一个朋友在身边，正好是有益的补充，而且还可以治疗你的冲动。”

“我不管，我不要，我反对。”胡盼拿过拖把一指许问渠，“你怎么不看看她的缺点？又懒又馋，在别人家里，没有客随主便的觉悟，不交房租也就算了，没眼色不作为，真当自己是姑奶奶了。”

许问渠对胡盼一连串的指责视而不见，拿起一个苹果扔给了成芃芃：“芃芃，削下皮。现在的水果，一定要去皮再吃，农药残留太多。”

“许问渠，我在说你！”胡盼气呼呼地冲了过去，抢过许问渠的苹果扔到了地上，“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许碰家里的任何东西，听到没有？”

许问渠并不多看胡盼一眼，又拿起一个梨，自顾自削了起来。她手法娴熟，刀功极好，片刻之间就削得干干净净，并且梨皮连成一条，没有断开。

随后，她又连下三刀，将削好的梨分成四块，一人一块：“胡盼，一开始我觉得江成子和你分手，就像你所说的一样确实是他不求上进只会打游戏的原因，现在才发现，也有你的不少原因。一个巴掌拍不响，两个人的矛盾，没有只有一方的不是，是吧方老师？”

许问渠和别人不同，坚持称呼方山木为方老师。

方山木就知道许问渠会绕到他的身上，嘿嘿一笑，接过梨一口咬下：“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就是因为在家庭里面，两个人的事情没有绝对的对错，无非是一方要求多而另一方不想付出那么多而已。婚姻是两个人相处的智慧，但往往两个人相处最难。我认识一个房地产老总庄老板，他有好几个情人，他的经验之谈是，在两个情人时最疲于应付，不是老大争宠，就是老二装病求安慰，弄得他鸡飞狗跳，左右为难。但等到第三个情人出现后，他就发现原来的问题全部不见了……”

“怎么会？”成芃芃连连摇头，“三个女人一台戏，不闹死他才怪。”

“不可能，女人善妒，怎么可能和平共处？方叔肯定在瞎说在骗人！”胡盼大摇其头。

“方老师没有骗人，他说的是真相，一个对女人来说很残酷的真相。”许问渠微微一想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刚才我们三个吵闹时，方老师在干什么？他在袖手旁观，他在隔岸观火！如果我们进一步打得不可开交，最后还不得求助于方老师出面主持公道？所以，当女人一多，男人就不需要用心去哄其中任何一个，女人之间的矛盾足以保持一个微妙的平衡，他只需要在关键时候出面协调一下就足够了。”

方山木对许问渠的解释笑而不应，继续他的话题：“后来他的情人上升到了六个，他笑称管理起来就非常简单了，她们之间有矛盾时，先让她们之间内耗解决，要么最后自己消化完事，要么没有消化完需要他出面时，也闹得差不多了，他只需要各打五十大板就能赢得所有人的敬重。”

第二十六章 不要再抱有幻想

“男人真无耻，女人真可怜，下辈子我也要当男人，哼。”成芃芃愤愤不平，又好奇地问，“后来呢？我不信他能一直这么得意下去，这些女人都是图他的钱，等他人老了钱没了，谁还会跟他？”

“你算是说对了，后来他破产了，又得了一身病，六个情人一哄而散，一个比一个跑得快。最后只有他的第一任妻子回到他的身边照顾他，陪伴他走过了人生最后的时光。”方山木想起当年亲历的一个故事，忽然感慨一声，“如果庄老板的人生可以重来，他还会抛弃原配和六个女人混在一起吗？你们说他的人生经历加入到故事线里面，好不好玩？”

“不好玩！”成芃芃、胡盼和许问渠三个难得地齐声反对。

“为什么？”方山木愕然。

“封建社会的一夫多妾的糟粕，没有女性玩家会喜欢。”成芃芃第一个给出了反对的理由。

胡盼第二个：“都7102年了，还玩什么一男多女这种极端腐朽坠落的剧情，方叔，作为一个对婚姻忠诚爱情专一的情感专家，您思想中偶然迸发的火花让人不寒而栗，怀疑您是有人格分裂。”

许问渠就比成芃芃、胡盼理性多了：“先不说会引起女性玩家的抵制和反感，就说这样的故事线本身也没有什么社会意义，既起不到引导作用，又很难让人从中吸取教训。因为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既做不到庄老板一样的成功，又不可能拥有六个情人……这完全是粗俗低端的意淫的桥段。”

“好吧，你们赢了，我错了，我放弃。”方山木高举双手投降，“现在是你们的时代，总有一天，世界会再回归母系社会。”

“别扯没用的，方叔，是不是你们男人骨子里都有坐拥几个情人的梦想？”成芃芃掩嘴一笑，“我还曾经一度怀疑我爸在外面有人，跟踪了一段时间后发现他是背着我妈去偷打麻将，被我骂了一顿老实了。”

方山木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世界上的女人有百媚千红，男人也有形形色色各种，不能一概而论。睡吧，天不早了，既然都来了，明天一早就开始正式上班。”

“啊！”成芃芃几人齐声反对，“不行！不同意！”

反对无效，次日一早，在方山木的催促下，几人还是无奈地起来，收拾一番就去上班了。方山木的一辆车正好全部装下，当一行几人到了公司，成芃芃三人依次从车上下来时，一辆路过的保时捷停了下来，一个打扮新潮的小年轻放下车窗，冲几人吹了一声口哨。

“嗨，大叔，你是怎么做到的？”小年轻见没人理他，就冲方山木喊了起来，“教教兄弟，兄弟要拜你为师。”

“什么怎么做到的？”方山木揣着明白装糊涂。

小年轻冲胡盼抛了个媚眼，又说：“你就一辆破宝马，怎么摆平了三个妞？太厉害了，哥们开的是保时捷，一个还没有泡上。”

方山木哈哈一笑，扔给了小年轻一个洒脱的背影：“车只是男人魅力的补充，你却当成了本身，你品，你细品。”

成芃芃几人哈哈大笑。

打扫了卫生，清洁了房间，中午时分，让几人没有想到的是，古浩也来了。

“意不意外？惊不惊喜？”古浩还抱着一大堆礼物，虽然只是一些糖果和坚果，但礼多人不怪，他的热情还是赢得了几人的好感。

就连一向对他不假颜色的胡盼也勉强对他笑了一笑：“可以啊古师傅，过年长了一岁，有进步，不但更懂事更有眼色，还大方了。说吧，是不是和江边的较量又取得了阶段性胜利？”

还真让胡盼猜对了，聚会事件对江边的影响不小，就像方山木多少改变了几分对江边的观感一样，江边对方山木的印象也有了一些改观，再加上当时签订的协议，她主动提出古浩想要上班随时可以去。

古浩也在家里待烦了，当即就跑了过来。

打扫卫生收拾房间古浩是一把好手，在他的带领下，几人又重新整理了一遍房间，比起刚才算得上是焕然一新了。

一行几人正准备出去吃饭时，外面传来了说话的声音。

“方叔在吗？”

方山木推开窗户一看，不由惊住了，外面站着两个人，赫然正是江成子和杜图南。

怪了，今天难得都提前聚集到了一起，他大为开心，说明人心凝聚起来了，公司未来可期，当即决定聚餐。

古浩罕见地大手一挥：“今天我请客，每人150块的标准，比你们方叔高三倍。”

下午，方山木召开会议，布置了工作。会议结束后，他特意留下了杜图南和许问渠。

原以为杜图南在见到许问渠的一刻会震惊会失态，不料他只是淡淡地冲许问渠点头一笑，并没有任何过激的反应，就让方山木暗暗佩服杜图南的镇静。

虽然他只比江成子和胡盼大了几岁，感觉上杜图南和许问渠比江成子和胡盼大了十几岁有余。

杜图南知道方山木想问什么，主动开口：“方哥是惊讶我为什么见到问渠不慌张不震惊吧？过年时我就知道她要来公司了，不瞒你，是胡盼和我说的。”

“胡盼？”如果说杜图南提前知道了消息才不惊讶的话也说得过去，可是胡盼事先并不知道许问渠会加盟公司，只微微一想方山木就明白了什么，“是成芃芃告诉胡盼的？”

“不是。”杜图南含蓄地笑了，“方哥还是不够了解芃芃，她虽然和胡盼是闺蜜，并且在有些事情上和你有分歧，但只要你决定的事情她就算勉强同意，也会全力支持，她是一个公私分明的人。是古浩告诉了胡盼。”

“古浩？”方山木一时陷入了思索之中，古浩和胡盼有私下的联系也正常，尽管他们表面上水火不容，但毕竟也是同事，偶尔交流一下工作上的事情，也在情理之中，但为什么古浩会暗中告诉胡盼许问渠的事情，多少有些让他有几分猜测。

“方哥也不用多想，我想多半是古浩也不想问渠加入，就偷偷告诉了胡盼，想借胡盼的手阻止问渠。结果胡盼也足够聪明，提也未提此事。她表面上大大咧咧，有时还很冲动，但实际上她是一个女张飞，粗中有细。”杜图南看了许问渠一眼，眼神炙热而真诚，“我本人举双手欢迎问渠加盟无限关爱，她很有才，也有思想，会对公司起到关键的推动作用。但我希望她能和古浩配合工作，而不是和成芃芃或胡盼。”

许问渠不说话，只静静聆听，仿佛方山木和杜图南在讨论别人一样。她眼神疏落而漠然，不时在方山木办公室的盆栽上停留。

方山木的办公室多了几盆盆景，有秋海棠、有君子兰，还有好养的吊兰。

方山木不对杜图南的想法发表看法：“你继续说。”

“胡盼在告诉我问渠要来公司时，特意强调了一句，说是你的决定，是你想让问渠成为我的关卡，在她之后你就是要帮助我打通关了。我明白她的意思，是暗示我以后的日子不太好过。她错了，错就错在她以她和江成子的感情来对应我和问渠的感情。是，我是和问渠离婚了，但却是冲动型离婚，不是伤到对方遍体鳞伤无可挽回式的分手。她和江成子的感情幼稚而经不起风吹草动，我和问渠的感情成熟而不怕大风大浪。离婚，不是因为风浪太大而沉没，而是因为对航向的分歧导致了触礁。只要我们重新修定航向，达成了一致，就随时可以再次起航。我和问渠之间不存在关卡，也不需要外人的帮助，我们可以自己解决……”

“够了，杜图南，够了，别说了。”许问渠摆了摆手，微有不耐，“我们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你不要再对我抱有幻想。现在我们只是同事关系，以后我们只谈工作不谈感情，ok？”

“好，听你的。”杜图南毫不失望也不生气，淡淡一笑，“我建议问渠和古浩配合工作，是可以起到互补的作用，古浩别看油头粉面油腔滑调，他身上有许多值得问渠学习的世故和学问。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问渠的性格适应做办公室工作，不适合和人打交道。如果非要和人接触，古浩就是她最好的老师。”

“为什么不是成芃芃或者胡盼呢？”许问渠淡淡地看了杜图南一眼，在她眼中，杜图南就和一个路人没有区别，没有在她的眼中激起任何波澜。

“她们对你都有敌意，或多或少，你的性格太直了，很容易误伤许多人。女性天生比男性敏感，你又过于冷静和理智，没有办法和她们成为朋友。”杜图南见他的一番苦心没有收到任何回应，心中微凉，暗叹一声，“我就是以同事的身份提醒你一下，你觉得多余，不听就算了，当我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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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谁又知道，大宋的奇葩，这是一个被皇帝自己玩坏的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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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成为大师的基本功

方山木看出了杜图南的失落和难受，等许问渠离开后，他推开了窗户，让冷空气吹进来，才说：“图南，你太急躁了，想要和问渠修复关系，不是一天两天的工夫，需要慢慢来，要徐徐图之。她现在对你有明显的设防，你还是以她前夫的身份和她对话，但她却想和你保持足够的安全距离。知道她为什么要对你这么防范并且疏远吗？”

杜图南是当局者迷，关心则乱，连连摇头。

“因为她对你还有感情。你和成芃芃、胡盼说话，会紧张会每一句话都琢磨半天吗？肯定不会，你在她们面前没有私心杂念，只想就事论事。但在许问渠面前，容易被代入到你和她有过婚姻的情绪之中……”方山木谆谆善诱的语气像是给学生上课的教授，“图南，等你什么时候在许问渠面前不再有任何感觉，只当她是一个普通的同事时，你才有可能再次赢得她的好感。现在的状态……显然不行！”

“我做不到！”杜图南双手抓头，用力拉扯，“我还深爱着她，希望和她复合。”

“怎么复合？在她不同意生孩子和抱养孩子的前提之下复合，不是又回到了从前？”方山木拍了拍杜图南的肩膀，“别再折磨自己了，放下过去的包袱，向前看。也许有一天，你会遇到比许问渠更适合你的人。”

“方哥，你劝起我来头头是道，在你和嫂子的问题上，为什么同样是一筹莫展？”杜图南想起方山木的麻烦一点儿也不比他少，情绪高涨了几分，“事情在别人身上，总是觉得可以轻松面对。落到自己身上，就不一样了，嘿嘿。我有点怀疑一件事情，如果有一天我又遇到了更喜欢的姑娘，会不会真的能彻底放下许问渠？”

“能，肯定能。”方山木斩钉截铁地一笑，“很多时候，我们不是怕失去，而是担心失去之后没有更好的可以代替。如果有，你就不会伤心不会难过了。比如你的旧手机坏了，但马上有人送你一部最新款，你失去旧手机的沮丧心情就会很快过去。”

杜图南愣了片刻，摇头笑了：“不对不对，对一个人的留恋是因为感情，东西不一样，东西本来就是要喜新厌旧的。我问你方哥，如果你遇到了更好的女人，你还会纠结和嫂子现在的状态吗？是不是会很快离婚？”

方山木一怔，说实话，他虽然和盛晨冷战很久，但还真没有想过如果现在遇到了更好的，会不会立马和盛晨离婚而开始一段全新的人生！

不会！方山木只想了片刻就有了明确的答案，他做不到在没有完全放下盛晨之前去爱上另外的人，所以他不会遇到更好的女人。所谓的更好的女人，是说走进他的心里是适合他的女人，而不是泛指。

泛指的话，比他优秀的男人比比皆是，比盛晨更好的女人，也不在少数。

“我能保证的是，在和盛晨离婚之前，不会爱上别人。”方山木长出了一口气，像是为自己打气，又像是立下誓言，“对婚姻忠诚对家庭负责，是一个成功男人的标配。”

杜图南半晌没有说话，久久的沉默之后，他站了起来，长叹一声：“一个男人要经历多少次的百转千回才能化蛹为蝶展翅高飞？方哥，你说如果我按照你的方法，先变成普通朋友，再慢慢预热，到最后和问渠还有复合的可能吗？”

方山木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你和她之间的矛盾虽然单一，但想要解决却很困难。除非她自己想开了想通了，否则你们的复合之路，路漫漫其修远矣……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问渠是很自我也很个性，但她毕竟是一个女人，需要关怀和照顾。女人有时再坚强再独立，她也比男人软弱。”

“明白了，谢谢方哥指点，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杜图南激动地冲方山木鞠躬，兴奋地出去了。

方山木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意味深长地笑了：“我什么都没说，鬼知道你知道什么了。反正最后你们复合成功了，你觉得是我指点的功劳。复合失败，就是你自己没有充分领会我的意图……唉，真不好意思，原来说话含糊其辞是成为大师的基本功。”

“霍大师一类的江湖骗子就算了，我立志成为两性情感大师，为世界上所有被感情困扰被婚姻折磨的男女打造一款爱情婚姻家庭的成长游戏，才能体现无限关爱有限责任公司的社会价值。”方山木站在窗前，望着窗外萧瑟的冬天，春节过了，立春了，春天的脚步不远了。

等春暖花开的时候，就是无限关爱有限责任大展宏图之际。

一段时间以来，方山木一直重复着三点一线的生活——公司、301室和家里，基本上他保持着非常有规律的节奏，周一到周六，白天全在公司，晚上回301室，周日一早回家，呆到晚上再回301室。

在有限的大半天的居家时间里，方山木和盛晨交流无限关爱公司的进展，以及了解盛晨的工作状况和江边公司的进度，同时关注同学会的情况。

江边的好景常在在注册时遇到了一些小麻烦，可能要推迟到五六月份才正式启动，盛晨还在犹豫不定到底要不要和江边一起创业。反倒是蒙威听到消息后，鼓励盛晨去创业，可以更好地展示自己才华，迎来更广阔的天地。

方山木的态度也由以前的模棱两可变得鲜明起来，他也支持盛晨加盟好景常在。受到了方山木的鼓励和认可，盛晨也不再左右为难，只等好景常在一成立就加入进去。

每次回家，平安和喜乐都对方山木无比留恋，后来方山木在征得了胡盼和许问渠的同意后，索性将平安和喜欢带来了301室。至于古浩和成芃芃，他直接忽略了二人的感受。

原本胡盼不同意在年后继续让许问渠住宿，成芃芃好说歹说才说服胡盼收留许问渠，并保证许问渠一找到住处就搬走，在成芃芃又许诺让胡盼使用她的饭卡以及化妆品后，胡盼才假装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三室的房子，方山木一间，古浩一间，胡盼就只能和许问渠一间了。好在成芃芃留宿的时候少了许多，胡盼也能接受两人一室的现状。当然，成芃芃不定时会心血来潮住在301室，她们就得三人一个房间了。

古浩平常也住在301室，和方山木一样，也是一周回去一趟，拿一些换洗衣服回去，再焕然一新地回来，就被胡盼嘲笑他和方山木确实是生活半不能自理的老男孩。

方山木才不理会胡盼的嘲笑，古浩还非要和她据理力争一番，想要和她争论一个高低胜负出来，结果惹得成芃芃和许问渠都加入了战团，站在女人的立场上对古浩口诛笔伐，古浩怎么会是三个女人的对手？大败而归，还埋怨方山木见死不救，关键时候不挺身而出帮他解围。

方山木的回答是，男人和女人斗气也好争论也罢，大多数情况下是自取其辱，女人都是情侣暨家庭辩论的最佳辩手和最终获胜者。

同学会的举行，比方山木预计中晚了两个月有余，主要是郑远东业务重心转移到京城时，出现了小小的意外，导致他来京城的时间推后了两个月。由于他是发起人，他不来京城，同学会就举办不起来。

京城的春天短暂而迅速，粉黄的向阳花刚开过不久，樱花、桃花就次第开放，仿佛就是转眼间的工夫，大街上的柳树、杨树已经郁郁葱葱，重现了勃勃生机，方山木也脱下了厚厚的冬装，换上了他最喜爱的深褐色的风衣。

只不过风衣才穿了没几天，温度就攀升到了20度，他又换上了单衣。

办公室的窗外，不再是萧瑟一片，而是花红柳绿，在明媚的阳光的照耀下，万物生光辉。

尽管方山木也喜欢南方的四季常青，但他还是觉得一年四季分明，更有利于心情的转化、情绪的锻炼和境界的提升，毕竟在时光流转中，才能感受到人生的流逝以及岁月不待人的紧迫。

几个月来，无限关爱各项业务进展顺利，经过无数次的开会讨论以及争论，成长游戏的第一个支线故事基本成型，随时可以推向市场了。

支线故事的原型还是取材于胡盼和江成子的故事，当然，有所加工和改变，但总体来说还是以二人的感情经历为主要参考，并且添加了至少五种全新的故事走向。

故事走向的设计，也充分听取了胡盼和江成子的意见。

尽管方山木并没有成功地帮胡盼和江成子化解恩怨重归于好，二人的关系比以前也有所进步，不再是紧张的对立和仇视，而是可以和平共处了。但二人都一再强调，他们不可能再回到从前，只能保持正常的同事关系，不再互相视对方为仇人。

第二十八章 三个版本，三种人生

成芃芃微有沮丧。

她觉得方山木试图调解胡盼和江成子的意图彻底失败，二人并没有过关，只不过是绕道而行，没有真正解决过去的遗留问题。因为谁都看了出来，胡盼和江成子之间的客气和疏远，有一种刻意和表演在内，并不是正常的坦然面对。

方山木却不这么认为，他很乐观，认定至少是取得了阶段性胜利。他有足够的耐心在让胡盼和江成子在放下成见之后，再慢慢融化内心的坚冰。两座冰山的相遇，要么一起碰撞得粉身碎骨，要么一起融化为涓涓细流。

至少胡盼和江成子在他的努力下，没有碰撞在一起，那么融化需要的只是时间。

就如他和盛晨一样，胡盼和江成子之间的矛盾是日积月累的结果，积攒的时间越久，化解的时间越长，因为积攒下来的都是日常的矛盾和分歧，解决起来，也需要从点滴做起。

胡盼和江成子最终同意以他们的故事为原型开发一条支线，就是了不起的胜利。原本一开始二人都反对，胡盼是不想让她和江成子的故事成为人人皆知的笑话，江成子是觉得他和胡盼的故事乏善可陈，没有新意和吸引力。

经过方山木的一番说服，从引导游戏玩家树立正确的人生观、恋爱观大的方面引导，再到通过对他们爱情故事的修改、设计和提升，也可以让他们对过去有所反思对未来有所启迪，最终二人架不住方山木苦口婆心式的教导和语重心长的诱导，都点头同意了。

主要也是方山木告诉胡盼和江成子，他们的故事只是五条主要支线中的一种，他会以无限关爱所有人的感情经历为原型，开发出来五条支线，每条支线都是一个独立的故事，既是支线，又是主线，可以提供给不同的玩家不同的人生感受。

也是胡盼和江成子听说五条支线中还包括方山木和盛晨的爱情故事，他们就释然了，要丢人一起丢，连方叔都为了事业连脸都不要了，都豁出去了，他们这么年轻，有什么好怕的？

方山木对胡盼和江成子的“大家一起倒霉就不叫倒霉”的心理嗤之以鼻，但也没有教育二人什么，他近来的心思全在五条支线上面。

五条支线是方山木早就酝酿的方案，他和盛晨、古浩和江边，两条支线代表的是70届男女的爱情事业观。杜图南和许问渠的支线，是80届男女的爱情事业观。胡盼和江成子，以及成芃芃，代表的是90届的爱情事业观。

虽然五条支线中，成芃芃的爱情故事似乎最为单薄，没什么可挖掘的过去，但越是如此，越有改编的空间。落到现实中，成芃芃以后的爱情经历，也许会是几人中最刻骨铭心最荡气回肠的一个。

当然，五条支线，只是基于几人的真实经历为基础，会有很大幅度的改编和提升，以胡盼和江成子为例，在已经设计定型的故事线中，二人最初的相识相知保持不变，依然是大学同学，但在毕业后，故事走向却分出了三个版本。

第一个版本依然是二人原有的人生轨迹——毕业后一起留在了京城，由于江成子的懒惰和不思进取，二人被房东扫地出门，流落大街时，大吵一架，然后分手。此后，二人分开一段时间，又在同一家公司意外重逢。

重逢后，二人先是依然对对方充满敌意，慢慢地在工作中重新建立了信任，并且由于二人在许多事情上的看法一致，而且由于江成子点燃了事业心，在工作中发现了乐趣，不再像以前一样只知道打游戏宅在家里，胡盼再一次爱上了他。

二人结婚后，在事业上继续同步，不久，江成子从公司辞职，自己创业，并且获得了成功。胡盼也辞职，帮助江成子将公司做大做强。在发展壮大的过程中，二人在公司未来的方向上发生了分歧，随着分歧越来越严重，二人的婚姻也走向了尽头。

第二个版本是二人大学一毕业就分手了，但却同时留在了京城。后来由于事业上的交集，又遇到了一起，然后重新爱上了对方。结婚后，二人的日子过得很艰难。后来胡盼独自创业成功，想让江成子帮她，江成子却既没有本事又放不下面子，还总是嫌弃她在外面的时间太多而不顾家，二人由争吵上升到冷战，最终婚姻解体。

第三个版本是二人大学毕业后就结婚了，婚后不久，胡盼怀孕，辞职回家，江成子一人工作。后来江成子辞职创业成功，生意越做越大，开始夜不归宿。胡盼一人在家带孩子，孤单寂寞空虚，几次请求江成子多将心思放在她们母女身上，江成子理也不理，伤心失望之下，胡盼提出了离婚。

离婚后，胡盼痛定思痛，决定带着孩子创业。她心灵手巧，喜欢钻研，对精密仪器特别喜爱，她先是改进了冰箱轴承的工艺，然后又成立了一家冰箱轴承厂，所生产的冰箱轴承深受日韩厂商的青睐。有几家日本厂家提出想要收购她的厂子，她都拒绝了。后来江成子的生意失败公司破产，胡盼收购了江成子的公司，并且原谅了江成子的过去。江成子痛改前非，甘愿充当胡盼的副手，一心辅佐胡盼。二人相亲相爱，事业和家庭幸福圆满。

三个版本并非全是方山木的杰作，方山木只是第一个版本的设计者，并且在他的故事结局中，胡盼和江成子的婚姻一直稳定，并没有离婚。但胡盼和江成子却坚决反对圆满的结局，他们认为他们不可能走到最后，在他们的坚持下，方山木最终还是修改了结局。

第二个版本是江成子的设想，他对自己在第二个版本中既无能又窝囊的形象毫不为意，反正在他看来，随便怎么编排他，他还是他，不是游戏中的江成子，更不用说在游戏中人物的名字也不叫江成子。

江成子的想法很简单，不管在游戏中是什么样的人生版本，都是虚拟的，影响不到他的现实生活，不管怎样，他都不可能再爱上胡盼，更不可能和她结婚。游戏里面的情节，只是工作需要。

胡盼也是同样的想法，不过她对故事的走向基本满意，因为不管哪一个版本，她都修改了结尾，尤其是第三个版本，完全就是出自她的设想。尽管江成子对胡盼每次都要修改为对她有利的结尾视之为大女子主义，是直女风格的体现，她依然乐此不疲，觉得在游戏故事里面虐待了江成子，也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虽然才初步成型一个故事线，按照成芃芃的想法，最好等有了两个故事线时再推向市场，方山木不同意，非要尽快推出，因为他发现开公司烧钱的速度太快了，简直让他喘不过气来。

资金压力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方山木隐隐听到风声，市场上似乎在同类产品正在开发，他要抢先一步占领市场，不能起个大早赶个晚集。作为创意型的app，他不想落后于同行，他要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就连古浩也反对过早推向市场。

但所有人的反对都没用，方山木用尽一切办法说服众人出名要趁早，必须抢先打开市场，要让玩家先入为主，对成长游戏app有一个是同类产品中第一个推向市场的印象。众人都知道方山木的固执和独断，虽然都认为贸然推出市场，可能收不到太好的效果，但还是同意了方山木的决定。

最后一致同意，成长游戏app正式推向市场的时间是五月一日，劳动节。

同学会的时间也确定了下来，4月1号，愚人节。方山木知道郑远东定这么一个日子绝对不是开玩笑，也不是想愚弄人，在他们70届中，过愚人节的几乎没有，好多人对洋节日免疫。

眼见离同学会不到一周时间了，下班时，方山木正在收拾东西，想和古浩几人一起回301室时，手机响了。

一看来电显示，方山木心中一跳，哎呀，居然忘了这事儿了，他忙接听了电话：“小照，你好，不好意思，年后一直忙到现在，忘了和你碰面的事情了。”

原本说完年后要见上一面，方山木事情一多，就抛到了脑后。后来孙小照还发过微信问起此事，方山木答复说很快就能定下时间，没想到，又忘得一干二净。

是不是说明他是一个心胸宽广的人，很容易忘掉别人对他的伤害？方山木自嘲加自我安慰，对于花团科技收购案中的猫腻和内幕，他不是不想弄个明白，而是相比之下，他更愿意将主要精力和时间用在创业上。

孙小照有一个很好的习惯，她不像同龄的女孩一样喜欢用微信打来语音通话，而是直接电话联系。直接电话的通话效果会好过微信，并且容易听到，由此可见，她是一个细心并且周到的女孩。

第二十九章 放下别人，放过自己

“方总，我已经在安小宴订好了位子，今晚六点半，雅7房间，不见不散。”孙小照说话非常干脆利落，不给方山木思考和拒绝的时间，当即挂断了电话，“离你住的后未来城不到500米远，走路过来也就是10分钟不到，我等你到闭餐。”

有个性！方山木听出了孙小照话里话外的不满，嘿嘿一笑，冲外面喊了一声：“古浩，晚上跟我去参加个饭局。”

“我也要去。”话音刚落，成芃芃推门进来，一脸兴奋，“今晚我有空，可以商务陪同。”

方山木脸一拉：“今晚是私人饭局，不是商务，你去陪胡盼和许问渠吧。”

“有情况……”成芃芃敏锐地察觉到了方山木情绪的变化，背着手围着方山木转了一圈，嘻嘻一笑，“是跟哪个女孩子约会吧？”

“去去去，别捣乱。”方山木被她故弄玄虚的样子逗乐了，“约什么会？约会我会叫上古浩一起？更不用说你正派的方叔现在没有约会的资格，我是要去谈正事。”

古浩推门进来，先是一愣，随即目光落在成芃芃身上，又笑了：“怎么着这是，晚上的饭局也有她？”

“没她。”方山木收拾好东西，从成芃芃身边路过，拍了拍她的肩膀，“别闹了，好好想想第二个故事线是以谁的经历为原型，尽量在三个月之内完成，半年之内完善，好在成长游戏推出之后尽快补充进去。以后要陆续补充故事线，成长游戏才能更好地推广，才能不断地保持活力并且吸引新玩家加入，日活和月流水至关重要，明白？。”

“明白！”成芃芃夸张地拉长了声调，还假模假样地敬了一个礼，转身出去了。

出门后，她没有回自己的办公室，而是来到外面的工位，拉住了胡盼小声地嘀咕了一会儿什么。许问渠过来问她要不要一起回去，她说还有事情要忙，许问渠就一个人走了。

杜图南见机会来临，赶紧上前一步：“问渠，我送你回家，正好有一个故事线想和聊聊。”

许问渠却是一脸疏落的表情：“不了，我累了，回去后想早点儿睡下。”

“问渠姐……”江成子突然凑了过来，一脸浅笑，“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饭？我有一个关于成长游戏的创意想和你聊聊，唉，放眼整个无限关爱，也就你有足够的境界与高度和我匹配，和他们完全没有办法沟通。”

其实以许问渠的个性，她压根就不吃江成子如此浅薄的拍马屁的一套，但今天不知何故，也许是为了让杜图南死心，也许就是为了故意气气杜图南，她只迟疑了一下就答应了：“好啊，反正我下班后也没事儿，聊聊工作也挺好的。”

杜图南抓耳挠腮，急得一把将江成子拉到一边儿，压低了声音：“江成子，我警告你不要打许问渠的主意，她是我的人！”

近来一段时间，杜图南明显察觉到了江成子对许问渠的好感。江成子总是有意无意地接近许问渠，问东问西，假装聊工作上的事情，实际上是在试图赢取许问渠的关注。同为男人，他岂能猜不到江成子掩饰在表面之下的真实目的？

毫无疑问，江成子喜欢上了许问渠！

好在许问渠对江成子的接近始终是若即若离的态度，不迎合不拒绝，就当他是再普通不过的正常同事。杜图南了解许问渠的性子，他也看了出来许问渠对江成子并没有超过普通同事的好感，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却没想到，今天许问渠当着他的面答应了江成子的邀请，他就气血翻腾醋意翻滚，再也按捺不住了。

“切，什么你的人，别自我感觉良好了。”江成子一脸讥笑地推开杜图南，“我什么时候对别人说过胡盼是我的人？分手就是分手了，别再揪着过去不放，杜哥，放下问渠姐，放过自己，你才能过关。”

在无限关爱久了，受方山木的影响，现在每个人都会将感情和事业上的困难说成关卡。

杜图南气得挥舞了几下拳头，还想再争辩几句，忽然想起了方山木的话：“你们的复合之路，路漫漫其修远矣……”

不能着急，不能着急，不能着急！杜图南在心里默念三遍，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小江，你说得对，受教了。”

江成子以为杜图南会发火，不想杜图南竟然转变得如此之快，他只好摇了摇头：“知道就好……杜哥，成长游戏的第二个故事线，就以你和问渠姐的经历为原型好了，其中一个版本的故事走向我都想好了，你和问渠姐离婚后，在一家公司意外重逢，问渠姐喜欢上了她的同事江成子，你也喜欢上了江成子的前女友胡盼，最后所有人都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

“滚！”杜图南被气笑了，“生编乱造，完全不符合常识，就是你的臆想。从现在起，你别和我说话，我烦你。”

“真没度量。”江成子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转身和许问渠走了。

杜图南心思一动，想找胡盼聊上几句，他不能坐等江成子对许问渠的追求，也许可以从胡盼身上寻求突破口，不料胡盼和成芃芃已经不见了人影。

再看方山木的办公室，也是空空如也，偌大的公司只剩下了他一个人，他忽然有一种物是人非的悲凉，双手抱头蹲在地上，压抑地哭了起来。

没有人知道一个男人的痛哭是因为什么，是委屈是不甘是不被理解还是被生活的重担压垮？不管是哪一种，有泪不轻弹的男人纵情一哭，肯定会无数个伤心的理由。

男人不像女人，可以肆意的纵情一哭。在哭之前，他会首先想到不能在外人面前流露出软弱的一面，其次还会考虑到亲人的感受，他不能让至亲的家人怀疑他的能力，还不想让朋友和同事笑话他的无能为力。对男人来说，天大的困难和压力，都得默默地扛在肩上，哪怕再吃力再难受，也得负重前行。

也不知哭了多久，杜图南猛然站了起来，他擦干眼泪，洗了一把脸，努力对着镜子中的自己笑了笑：“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擦干泪，不要怕，至少我们还有梦……”

轻轻哼唱了一曲《水手》，杜图南走出公司，一个人来到了音乐餐厅，坐在离舞台最近的一个座位上，要了一杯啤酒，慢慢地喝了起来。

“杜图南最近好象有点不太对劲儿……”快到安小宴时，古浩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是不是想和许问渠复合？我看他总是有事没事地朝许问渠身边凑，许问渠对他不冷不热的。我最看不惯这种男人了，舔狗！当初离婚是你主动提出来的，现在后悔了又想跟人复婚，怎么这么没出息呢？还有就是，杜图南怎么也不想想，就算复婚了又能怎样，还不是又回到了从前，他想要孩子，许问渠不想生不想养不想带，既然原则性的矛盾没有解决，除非他原则性让步，否则还是没戏。”

见方山木埋头走路，没有理他，他紧赶慢赶几步，追上了方山木：“我说老方，你对这事儿到底是什么看法？还有为什么非要走路过来，快两公里了，要走20多分钟，多累人，打个车又花不了几个钱。是，你是想锻炼身体，不是为了省钱，我明白，别瞪我，我就是那么随口一说。”

方山木坚持步行去吃饭，确实是出于健身的需求。创业以来，他以前保持的跑步习惯丢下了，体重有所反弹不说，感觉体力还有所下降。必须继续保持良好的作息和日常锻炼，否则身体机能的下降会严重影响到工作的状态。

人到中年，人生下半场拼的就是身体和毅力了。所以只要是距离不超过两公里的路程，他一般都是步行。

杜图南对许问渠的态度，方山木一直心知肚明，古浩说得对，他其实并不赞成杜图南现在没有原则地追求许问渠，他们之间的根本性分歧没有解决，复合也没有意义。可惜，杜图南似乎又重燃了对许问渠的热恋，陷入了狂热之中。

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就怕一方过于热烈而另一方过于冷静，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情，必须有回应才能长久。就像他现在不急于和盛晨寻求修复关系一样，在没有找到解决方法之前，双方需要的是智慧和耐心。

许多事情，欲速则不达。只不过现在杜图南陷入了情绪之中，再加上江成子的突然杀入，他更是有了紧迫感，才导致他在许问渠眼中接连失分。

本来二人相爱一场，最后的离婚已经消耗了不少感情，许问渠现在对杜图南应该还有抵触情绪，只不过她表现得很克制罢了。女人对一个人有抵触情绪就会有防范心理，就会想要疏远他。杜图南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做好自己，让自己重新焕发男人的魅力和光芒。

第三十章 到底是谁伤害了谁

一时想了许多，方山木忽然笑了：“老古，你有没有发现一个现象，我们在分析别人的问题时不但头头是道，往往还一针见血，特别深入并且深刻，但一旦落到自己的事情上，就很难理性地判断对错，是什么原因呢？”

“这问题问的，太没水平，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呗。”古浩一抬头，看到安小宴已经到了，“到现在你还没有告诉我要和谁吃饭，你太不地道了，是想给我一个惊喜还是惊吓……”

说话间已经进了安小宴，杭帮菜的安小宴装修风格也颇有江南韵味，方山木来到雅七，推门进去，古浩只看了一眼，顿时就惊呆了。

“孙、孙小照？”古浩顿时冷汗都下来了，恶狠狠地瞪了方山木一眼，“我就知道你闷葫芦不出声肯定没好事，果然是惊吓，你是故意让我难堪是吧？告诉你老方，今天这事儿，我跟你没完。”

孙小照一袭长裙，长发散开，飘逸在身后，她长身而立，身材修长而凸凹有致，粉嫩的脸蛋上面一双大而有神的眼睛，就连一双耳朵也长得晶莹剔透，是一个一等一的美女。

和古浩的惊惶失措相比，孙小照倒是无比镇静自若，她淡淡一笑，一对酒窝如昙花一现：“古总见到我怎么就是惊吓了？我又不害人，更不会算计人。好久不见，古总又瘦了几分，好事，说明还是创业历练人。”

“嘿嘿，呵呵，不是创业的原因，是搬出来住，吃饭没规律才瘦了。主要也是外面的饭菜不如家里的合口……”古浩尴尬地一笑，他自诩脸皮很厚，在许多人面前都可以应付自如，唯独面对孙小照时全无自信，主要也是以前他调戏过的小女生们，从未有一人像孙小照一样对他胸口致命一刀，让他血溅当场。

方山木注意到了古浩的窘迫，拍了拍他的肩膀，得意地一笑：“还有羞愧心和羞耻感，说明你还不是一个坏到骨子里的恶人，还有挽救的可能。”

古浩气得翻了翻白眼，抓住了方山木的胳膊，假装要走：“你别拉我，我走，我要和你绝交。”

方山木顺势一抓古浩的胳膊，给他一个台阶，按他坐在了座位上：“行了，别傲娇了，来都来了，买了单再走。”

孙小照默然微笑，看着二人的表现。等方山木落座之后，她才坐下，将菜单推到了方山木跟前：“我已经按照方总的口味点了几个菜，看方总还有什么特别想吃了，再加几个。”

方山木摆了摆手，孙小照当他助理多年，非常了解他的习惯，点的菜绝对符合他的需求。他假装客气地将菜单推给古浩：“你要不要点两个菜？”

“要，肯定要。”古浩气呼呼地接过菜单，“再加两个最贵的菜，反正你请客，让你大出血。”

方山木看了出来，古浩是借点菜来为自己化解尴尬，他确实在孙小照面前极不自然，如坐针毡如芒在背。不过他能坚持不走，也算是心理素质强大了不少。

安小宴上菜很快，不多时菜品就上齐了，孙小照晃动了几下红酒杯，高高举起，白如美玉的胳膊在灯光下闪烁诱人的光泽：“敬方总！”

古浩想要举杯，又收了回去，目光偷偷瞄了瞄孙小照，确信孙小照脸色如常，并且手机放在显眼的地方，没有打开录音也没有录像，才安心不少。

人啊，真是不能做坏事，一次做坏事，十年会心虚，古浩又暗中擦了一把冷汗，心中不无疑惑地想，他以前脸皮挺厚的，就算是撩不到的姑娘，再见面也不会觉得难堪，怎么会见到孙小照会觉得心里有愧？

这不对，不符合他的人设，肯定是哪里出现了差错，古浩平常不敢喝酒，今天为了壮胆，也喝了一大口。

孙小照的目光如清风拂面，轻轻扫过古浩的脸庞：“古总是不是觉得奇怪，为什么当时我会把我们的聊天记录发到管理群里面？”

古浩没想到孙小照如此直截了当，当即面红过耳，连连摆手：“过去的事情了，不提也罢，不提，不提了。”

“不，该提的还是要提。毕竟背后涉及到了许多的人和事，有许多秘密，别说方总了，就连你也不知道。”孙小照的笑容有几分勉强和无奈，“你是不是觉得我平常和你微信聊天，回复得很少很慢，但一见面，还是聊得很好，谈笑风生，让你感觉离你很近，不像微信上离你那么遥远？”

“对，对，太对了。”古浩连连点头，许多记忆一瞬间复苏了，“我也奇怪为什么你会给人这么大的反差，说你性子冷淡吧，现实生活也是一个挺开朗挺大方的姑娘。说你为人热情吧，微信上聊天，经常半天不回一句，回上一句就又会消失半天，让人琢磨不透……你到底是什么样的性格呢？”

方山木意味深长地笑了，放下酒杯，夹了一口菜：“古浩，告诉你一个真相、残酷的真相。遇到如小照一样的姑娘，见面时和你聊得很好，转身在微信上对你爱理不理，你记住了，这一类型的姑娘是见过世面有眼界有境界的姑娘，你对她来说只是可有可无的人脉，她对你来说却是患得患失的梦想，所以你们的付出和诉求不对等，注定你会失败会被折磨……”

“还是方总懂我。”孙小照微微低头，脸上的光彩不再，眼神中多了忧郁，“其实不瞒你们，每个女孩的处世方法都是她的伪装，不管是开朗还是内向，柔弱还是女汉子，都是她的保护色。女人天生比男人缺少安全感，所以女人会想方设法地制造安全感将自己包裹起来。方总说得没错，如我一样的女孩，确实见多识广，见识了形形色色的人物，不管多有权势多有地位的男人，都很难让我动心，所以我与人交往，有足够的克制力和分寸感，既不让人认为我轻浮，也不会让人感觉我冷漠，但是……”

孙小照又举起了酒杯，朝方山木和古浩示意，不等二人回应，自顾自一饮而尽，又倒了一杯：“但是，再有眼界再有境界的女孩终究是女孩，也会为情所困，在表面上的伪装背后，也有一颗疲惫的心。”

古浩才品过味儿来，暗暗自责不应该，以他的观察力，要不是在孙小照面前过于尴尬，他早就应该察觉到孙小照的情绪不对：“怎么了这是？听上怎么像是失恋了？”

“何止失恋，对她来说，失恋的打击不至于让她这么萎靡不振。”方山木打量孙小照几眼，她依然光彩照人，依然夺人眼球，只是神色之间多了些许忧郁之色，有一丝落落寡欢的愁绪，“说吧小照，到底出什么事情了？我就不用说了，不是外人，古浩虽然以前对你有过想法，但现在不敢了。如果你真有什么解决不了的困难，让他帮帮你，也算是弥补他当年对你的伤害。”

“我……你真行，老方，坑队友没商量！”古浩差点儿没被方山木气死，他当年是撩拨了孙小照，但不算是伤害吧？顶多算是骚扰。孙小照反手一个举报就让他丢了工作不说，还声名狼藉，到底是谁伤害了谁？

方山木才不理会古浩的内心戏和委屈，他递过一张纸巾：“从年龄上算，我和古浩都可以当你叔叔了，你想哭就哭，不会笑话你。”

孙小照接过纸巾，眼泪瞬间奔涌而出，她伏在桌子上嘤嘤地哭了起来。

方山木没有劝她，只是默默地打开手机，打开qq音乐，播放了一首歌：“多少次我们无醉不欢，咒骂人生太短，唏嘘相见恨晚，让女人把妆哭花了，也不管……”

“噗……”孙小照又笑了，赌气似的扔了纸巾，“不擦了，反正今天也没有化妆。就算化妆了，哭花了也不用人管。”

有一次方山木和公司一帮人陪同客户去唱歌，酒后的他借着酒兴，高歌了一曲《山丘》，赢得了满堂喝彩。有人问他是不是在怀念什么人，喜欢李宗盛的歌的人，都是有故事的人。方山木辩解说没有，他和盛晨都是在对方最灿烂的年纪走进了对方的心里，最刻骨铭心的爱情升华成了婚姻，从此再也没有爱上过别人。

方山木唱的是一种情绪一种感慨，在众人的起哄声中，不管他怎么解释都没用，都想逼他说出到底在怀念哪个错过的姑娘，孙小照就及时出面帮方山木解围，说方山木多半是唱给她听，因为她一直喜欢李宗盛，经常在他面前哼唱，久而久之，他就会唱了。

众人不信，孙小照就高歌了一首《爱的代价》，她唱得很投入很情真意切，仿佛真是在回应方山木刚才的《山丘》。众人信了，都以为方山木和孙小照关系密切，超出了一般的同事关系。只有方山木清楚，孙小照的《爱的代价》不是唱给他听，是另有其人。到底是谁，他当时也不得而知。

第三十一章 男人愿意追求和尝试的空间

事后，方山木并没有追问此事，孙小照也默契地没有提起。职场上的逢场作戏以及真真假假，以方山木的老辣和孙小照的聪明，二人都心照不宣，知道只是为了工作。工作之余，二人基本上没有任何私下接触。

也就是唱歌事件后，方山木猜到了孙小照心里有人。但对外孙小照一直自称单身，并且对许多同龄人的追求不拒不迎，很佛系很淡然地面对每一个追求者，既不拒于人千里之外，又不热情主动，始终保持着孤芳但不自赏的姿态。

孙小照在公司被人戏称为雪莲，既高高在上，神圣不可侵犯，又不像月亮一样可望而不可及，努力一把也许还可以采得雪莲归。但通往雪莲之路崎岖且漫长，中间还有许多凶险地段，很多人都说采摘雪莲要付出的成本和代价太昂贵，只远远欣赏就足够了，犯不着非要得到。别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还有可能失败，就算得到了，比起付出的一切，也不划算。

现在的男人都现实了许多，不像以前可以疯狂地爱一个姑娘，现在都会计算沉没成本和时间成本。你是月亮，男人绝对只是欣赏而不付诸行动，因为他很清楚追不到。你是触手可及的鲜花，他也不会伸手采摘，因为太容易而没有成就感。你是天山雪莲，大多数男人也会望而却步，因为付出和收获不成比例。

只有近在咫尺和远在天涯之间的距离，才是男人最愿意追求也甘愿尝试的空间。

古浩看出了方山木和孙小照之间的互动和默契，轻笑一声：“一天天的，小秘密还挺多。行，你们可以当我不存在，请继续你们共同的回忆。”

孙小照擦了一把眼泪，转动手中酒杯：“古总，如果你去看电影，发现电影不好看，你会怎么选择？是强忍着看完，好对得起自己的票钱，还是果断地离开？”

“考我？”古浩得意地哈哈一笑，“生活中，处处有沉没成本的陷阱，对我来说，是走是留，有两个因素来决定，第一，如果是我自己看电影，我会果断离开。第二，如果我陪同别人看，别人觉得好看，我也会陪她看完。”

“应该还有第三个……”方山木故意捉弄古浩，“你自己看电影，发现旁边有一个美女，电影再难看，你也会坚持到底。”

“老方！”古浩顿时恼羞成怒，声音提高了八度，“你太不了解我了，如果旁边是美女，而且还是一个人，我会搭讪。搭讪失败的话，就离开。我才不会干坐两个小时陪一个和自己没有任何交集可能的美女，哪怕她美若天仙和我又有何干？”

“实用主义者，给你点赞。”方山木祭出古浩是为了缓和气氛，他所猜不错的话，孙小照应该是遇到了感情上的困扰。本来他约孙小照吃饭是想从侧面了解花团科技收购案背后的真相，不想一上来就被孙小照打乱了节奏，以孙小照的聪明和分寸度，她的失控说明她遇到了天大的难题。

“小照，没听说你有男友，怎么就突然失恋了呢？”方山木又递过去一张纸巾，“在你现在的年纪，很容易陷入感情上的误区，还会陷在沉没成本里面左右为难，说吧，到底遇到了什么让你一个人无法面对的烦心事儿？”

“我从公司离职了。”孙小照接过纸巾，眼泪又涌了出来，她也不擦，任由两条泪痕沿脸颊流淌，她咬了咬嘴唇，“三天前刚办理了离职手续。”

古浩无比震惊：“不是听说你要升到总监了，有望成为公司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总监，怎么就离职了？你们这些90届的年轻人，真让人看不明白，工作不积极，恋爱没动力，创业没勇气，只想宅家里，太丧了。”

“不了解我们90届年轻人就别瞎说，古总，你的想法只是你的个人偏见。”孙小照不轻不重地敲打了一下古浩，“我离职是我个人的事情，不代表90届的年轻人。”

“好吧，你年轻你有理，说吧，为什么要离职？”古浩悄然朝方山木使了一个眼色，见方山木也是一脸惊讶，知道方山木和他一样也是才知道孙小照辞职之事，不由心中平衡了几分。

“因为周逍！”孙小照近乎咬牙切齿地说，眼神愤怒而绝望，“他就是一个地道的渣男！”

“啪！”古浩的筷子掉在了桌子上，他张大了嘴巴，“不、不是吧？周逍和你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故事？”

方山木也听出了孙小照话里话外隐藏的丰富的信息，他也是震惊得不知所以，不是吧，孙小照一直以单身自居，背后居然会是周逍的……情人？他有几分不敢相信：“周逍为人还不错，至少和我共事的期间内，不管是公事还是私事，都基本上能够做到公平公正，公司上下对他也很敬重，他怎么会出轨了你？”

方山木问得直接，孙小照回答得也干脆：“他不是出轨，和我是正常的恋爱关系，他是单身！我从来不会插足别人的家庭，原则问题不能突破。”

“单身？”古浩拍着桌子大笑，“今年最好笑的笑话，孙小照，我给你满分。如果周逍是单身，我就是纯情少年了。”

“他确实是单身，没开玩笑，他和杨湄的婚姻早就结束了，他们离婚都三年多了。”孙小照喝了一大口酒，神情既有痛苦又有欢愉，“也正是他的隐式离婚，才让我不知不觉中陷入了他的魅力之中，等发现时已经不能自拔了。”

“离婚了还假装在一起，橱窗婚姻呀？”古浩的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我认识他这么多年，居然不知道他早就离婚了，怪不得他一直不肯带杨湄出来，原来背后有事儿。周逍也太能隐藏了，简直就是影帝。他和杨湄的婚姻，算是第六种类型的婚姻了吧？”

方山木点头表示赞同：“以前我们常说的五种类型的婚姻，现在已经不适应时代的发展需要了，至少要多增加三种以上的婚姻类型才行。”

婚姻的五种常见类型是习惯冲突型、失去活力型、消极迎合型、充满活力型和整体型。

习惯冲突型是大吵三六九，小吵天天有，婚姻是一种折磨和消耗，但在折磨和消耗中，夫妻二人在不断地成长和成熟。

失去活力型是情感麻木，婚姻名存实亡，但还可以维持下去，就是习惯和亲情使然。

消极迎合型就是空壳婚姻，因为惰性、孩子、共同的生活和经济方面的考虑而不得不在一起，是一种利益型的婚姻。

而充满活力型是一种相对完美的充满感**彩的婚姻，夫妻二人相濡以沫，配合默契，各自认真承担对婚姻的责任和义务。

整体型婚姻和充满活力型婚姻类似，但内涵更丰富，夫妻二人不但在感情上亲密无间，在事业上也步伐一致，在家是夫妻，在公司是合作伙伴，称之为人生合伙人也不为过。

曾几何起，方山木和盛晨的婚姻就是充满活力型，不但没有进化成整体型，现在反倒退化成了失去活力型。还好，还没有完全变成消极迎合型。

在方山木看来，古浩和江边的婚姻属于习惯冲突型，虽然表面上江边强势而霸道，呵斥古浩而古浩不敢还嘴，但实际上古浩一直在暗中反抗，二人的冲突不在表面，却在背后，他认为还是应该归类为冲突型婚姻。

周逍的婚姻就不算以上五类中的之一了，他的婚姻已经解体，却还在表面上维持，而杨湄也配合他，显然双方还有共同的利益需要婚姻的假象来维持，就像是展示在橱窗中供人参观的模特，所以称之为橱窗婚姻。

不过现在不是讨论新型夫妻关系的时候，方山木冲孙小照点了点头：“差不多可以猜到你和他故事的开始了，你是一个原则性极强的人，不插足别人的婚姻是你的底线，不能突破，所以你在和周逍的交往中，没有设防，因为他是已婚男人。你从来没有想过要和他发生什么，再加上他是上级，你也就对他没有设防。当然，也和他为人正派有关，换了古浩，你也会敬而远之……”

“你行不行呀？每次我都是垫脚石对吧？”古浩哭笑不得。

方山木没理他，继续说：“在日常的接触中，你慢慢地被他吸引，对他有了好感和喜欢，但你还会一再地告诉和提醒自己，你对他的好感和喜欢，只是同事之间正常的感觉，而不是男女之情。你对他从来没有过丝毫越界的想法，你被自己催眠，被自己带偏了节奏，哪怕你真正发现喜欢他之后，你也会否认，坚持认为自己对他只是好感和崇拜。”

孙小照不胜酒力，有几分醉意上来，她冲方山木竖起了大拇指：“方总风采不减当年，依然有公司最负盛名的情圣风范。”

第三十二章 情圣方山木

“等等，他什么时候是公司的情圣了？我和他共事多年，从来不知道他还有这项技能？”古浩不服气，“要说情圣，也只能是我，他的火候还差了不少。”

“你还情圣？别逼我说脏话！”孙小照讥笑一声，“方总，您继续，我想听您的分析。”

“等你越来越深陷在周逍的个人魅力之中无法自拔时，突然有一天他告诉你，他其实单身，已经离异多年，你坚持已久的防线就被瞬间突破，什么二婚，什么年龄差异，都不再是障碍，因为你们之间最大的障碍就是他的婚姻。最大的障碍轰然倒塌，后来的障碍都不过是倒塌之后的插曲，不值一提。你就和他迅速陷入了热恋之中，要知道，不动声色的喜欢最持久，因为你是慢慢地喜欢上了他，一旦释放就是刻在了骨子里，会持久而热烈，就像一场酝酿了很久的雨，一下就会下个不停。”

方山木越说越是心惊，原先他一直觉得周逍为人坦率而真实，从孙小照的事情上才发现，原来周逍才是一个真正的演技派高手，深藏不露，将最深的秘密隐藏得滴水不漏。不但瞒过了所有人他隐式离婚的事实，还成功地在众人眼皮底下和他的助理谈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

而他对此居然一无所知，简直是对方山木观察力的蔑视。

不过方山木也安慰自己，不只是他，包括古浩在内的公司上下，都对周逍和孙小照的恋情毫无察觉，说明周逍的演技不但到了出神入化的程度。当然，孙小照也是一个非同一般的姑娘，能在人前人后不着痕迹地掩饰她对周逍的感情，让人佩服。

“还有呢，方总，还有没有？”等了一会儿，见方山木不再说话，孙小照等不及了。

“没有了，推测到你们的恋爱起始，以后的事情怎么发展，就只有当事人知道了。”方山木朝古浩投去了戏谑的一瞥，“现在知道为什么小照会被拉进公司的高管群，会曝光你对她的骚扰，又为什么你会被开除出公司吧？你动了董事长的奶酪！”

古浩苦着脸：“我特么怎么知道背后的事情多得令人发指？要是我知道小照是周老大的人，借我250个胆子我也不敢去骚扰她。妈的，隐爱害死人。你说你们既然乱爱，不，恋爱了，他又是合法单身，为什么不公开？”

“相比周逍，古浩，你的道行还差了一秒的光速，接近地球到月球的距离，你撩妞的水平还处于初级的骚扰阶段，而周逍，已经神功大成，接近了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的最高境界。”方山木也很好奇接下来的情节，“小照，后来呢？”

是呀，后来呢……孙小照又喝了一口酒，原本她最爱的红酒此时却感觉苦涩而难以下咽，后来的事情和所有的爱情故事一样，情到深处自然想要的是婚姻。

孙小照是一个对自己要求极高的人，对自己要求高，相应的对别人要求也高。她是一个对自己人生有规划的人，不管是职业规划还是婚姻规划。她不像其他90届的同龄女生，认为自己还年轻，还可以多玩几年。她很清楚一点，女人的青春短暂，就应该在合适的年龄做合适的事情，不能等，一等就会消耗自身的价值。所以在正式确定了恋爱关系半年之后，她向周逍提出了结婚。

周逍作为70后，比她大了十几岁，她想当然地认为周逍会比她更渴望婚姻，不料周逍却委婉地拒绝了她，理由很现实也能残酷——他在公司虽然年头不少了，大小也是京城分公司的董事长，但实际上在总部他的级别并不高。他三年的业绩考核马上就要来临了，考核过关的话，就可以成为公司的终身合伙人。成为终身合伙人后，他就可以完全在公司成为一棵大树，不但可以为她遮挡一切，还可以建立属于自己的派系。

值此关键时期，如果公布了他已经离婚并且和她的恋爱关系，会严重影响他的提拔。对他来说，机会只有一次了，再升不起来，一辈子怕是无缘终身合伙人了。

在公司多年，孙小照自然知道终身合伙人的难度有多高含金量有多大，她听信了周逍的话，周逍告诉她，少则一年，多则两年，他一定会娶她，光明正大地和她在一起。

孙小照在人前是天山雪莲形象，但当她真正爱上一个人后，不过是一个患得患失的普通女孩。她憧憬着和周逍结婚以后，两个人相亲相爱地生活在一起，不求多恩爱多亲密，能够像方山木和盛晨一样的婚姻就足够了。

她很羡慕方山木和盛晨的婚姻，二人是从大学时代的恋爱一直走到今天，很不容易，虽然也隐隐听说方山木正在和盛晨冷战，但她相信他们会重归于好。没有经历过大学恋爱到结婚一起走过20年岁月的人，不会体会到一路伴随一路成长是多么得难能可贵，也是多么得稀少。

但幻想总容易被现实击破，很快孙小照就发现和她有同样处境的女孩至少有两个！也就是说，周逍同时和包括她在内的三个女孩保持着恋爱关系！

渣男！

尽管不愿意承认自己眼光差看错了人，但孙小照还是不得不承认凡是隐瞒结婚和隐藏离婚的男人，渣男的几率高达90%以上，不管是什么原因！周逍是如何说服了杨湄配合他的表演她不管，她只在乎周逍欺骗了她的感情，让她蒙受了在感情上的巨大伤害。

另外两个女孩也在公司里面，一个是总监，另一个是副总监，是两个80届的姑娘，比她大了五六岁。二人她也认识，一个叫蓝心，一个叫向文。

蓝心和向文进入公司的时间比孙小照长，说明二人认识周逍的时间也比她早。孙小照当即约二人面谈，三人在一家咖啡馆面对面坐在一起，她单刀直入，问她们到底是怎么想的。

蓝心是最早和周逍确定恋爱关系的，她三年前就和周逍在一起了。周逍用同样的谎言欺骗她，不让她公开他们的关系，她就傻傻地相信了他，并且等了一年多。

结果第二年，也就是去年向文也被周逍俘虏了。在向文和周逍恋爱后不久，蓝心就得知了真相。她想闹，想要分手，周逍却威胁她说，如果她敢声张敢闹，他有1000种方法让她闭嘴，并且在京城乃至全国的互联网公司没有立足之地，而且他还可以说是她勾引他，正是在蓝心的主动引诱下，他才被迫离婚。周逍还声称，他完全可以让杨湄出来作证，杨湄会和他保持一致，并且他还可以发动媒体和自媒体谴责她，让她身败名裂。

面临着身败名裂和失业的双重威胁的蓝心，妥协了，也是她在公司的收入丰厚，失业后想要再拿到现在的报酬，很难。在她做出让步后不久，她升到了总监，工资上涨一倍。

而周逍对付向文也是同样的手法，只不过向文比蓝心更快让步——她不求周逍只爱她一人，只要周逍给她足够的条件，随便周逍有几个女朋友她都不在乎。

很快，向文也升到了副总监，并且还是在公司油水丰厚的部门，她的收入暗中翻了两倍不止。

蓝心和向文经常在一起吃饭聊天，说到周逍，她们也都熄了心思，不再强求太多，只要能保持所谓的恋爱关系，周逍对她们有相应的照顾即可。如果不是孙小照的出现，她们还会继续相安无事下去，反正她们对周逍的感觉也说不上来是爱还是利用。

当然，她们也明白周逍对她们也没有多少爱情。

孙小照虽然痛恨周逍的花心和滥情，但还是提出让二人退出，她要独占周逍，要收服周逍，不让他再为害人间祸害姑娘了。

蓝心和向文不同意。

她们还要借和周逍的关系，继续维持在公司的地位和收入，如果出局的话，周逍肯定不会再照顾她们。她们一致拒绝了孙小照的提议，并且警告孙小照，作为后来者，要遵循先来后到的道理，她们可以不联手对付，但也请她自重，别太当自己是一回事儿了，好好地一边待着去，谁也别妨碍谁最好，否则惹恼了她们，大不了一拍两散，撕一个鱼死网破。

孙小照表面上性子淡然，其实特别刚烈，被二人威胁，当即恼火，回身就找到了周逍，要和周逍摊牌。她的要求很简单，要么周逍和蓝心、向文彻底断绝往来，并且开除她们，要么她走，和周逍分手，并且对外公布周逍脚踩三只船的丑陋行径，还要向总部举报他的生活作风问题。

周逍不慌不忙，告诉孙小照他是曾经和蓝心、向文谈过恋爱，都是正常的男女关系，不存在生活作风问题，当时他已经单身，而且还是和二人分别在谈，不是同时，也不存在脚踩几只船的问题。就算向总部举报，也不过是隐瞒了离婚的事实，不算什么大错。

第三十三章 爱情的盲目和被动

总部对他连批评都不会有，更不用说解雇了。而且他现在基本上确定要升职，如果孙小照真的决定要撕破脸，好，他会让孙小照身败名裂，不，比身败名裂更严重，要坐牢。

“坐牢？”方山木心中一惊，谈个恋爱居然谈到坐牢了，周逍够狠的，不但渣，而且无耻之尤，“你是不是和他联合成立什么公司了？”

孙小照用力点头，泪水再一次涌了出来：“好几次我都想求助方总，想听听方总的意见，每次都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方总你记不记得有几次我约你吃饭，你都推脱有事拒绝了，其实当时我是想和你说说我和他的事情，好让你帮我出出主意……”

方山木微微一想，晒然一笑：“惭愧，当时正和盛晨闹别扭，不敢在外面和女性尤其是单身美女单独吃饭，所以就拒绝了你。也是我一向坚持的习惯，不和公司的同事在工作之余有更多的来往。”

“可是，我是你的助理，不是一般同事……”孙小照想争辩几句，又一想，摇了摇头，算了，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不说也罢，“后来我打算不管怎样也要约你聊聊，哪怕你不同意，拉也要拉你来时，就出事了。”

“出什么事儿了？”古浩眉头紧锁，没想到周逍是这样的人，连他也被骗了，尽管当初被开除时，他还曾记恨过周逍，但共事几年来，一直相处得不错，他对周逍并没有什么怨言，印象良好。

“收购花团科技案！然后方总被停职，再然后方总被解雇……”孙小照摇了摇头，“事情发生得太快太突然了，我还没有反应过来，方总就已经离开了公司，然后古总就迅速上位了。等我看清形势后，事情都已经尘埃落定了。再以后，就是我成了古总的助理，接下来古总出事，也被公司开除。”

“等等，不对呀，为什么说到方山木就是被解雇，我就是被开除，我们同样是被公司扫地出门，有什么区别吗？”古浩很不服气，“你们带着有色眼镜看人，对我有偏见，我是好色了一点，但在工作能力上不比老方差，而且对待工作的态度和认真精神，也可圈可点。”

“别打岔，古总，方总被解雇是因为失职，你被开除是因为失德，两者能一样吗？”孙小照为自己倒了一大杯红酒，“方总，作为你的助理，你对我关心不够，欠我一个指点，才让我走了一段大大的弯路，你难道不觉得愧疚吗？”

“我……”方山木想辩解几句，却又不忍心，孙小照已经差不多喝醉了，可以看出她承受了巨大的痛苦，别说她了，就连他也是无比震惊，想不到周逍居然为人如此不堪，“好吧，我的错，我自罚一杯。”

“不，我陪你。”孙小照先是一口喝干，一抹嘴巴，女神形象全无，“我在想，如果当时我征求方总的意见，方总肯定不会让我和周逍一起开公司，这样我就不会落到现在的地步了，方总，我跟了你多年，为什么在我人生的重大选择上，你没有为我指点迷津？你不是一直号称是人生导师和情感专家吗？”

“过去的事情没有后悔药可吃，赶紧说你到底被周逍拿住了什么把柄，一天天的，我都替你着急了。”轻易不喝酒的古浩忍不住也喝了一杯，立马涨红了脸，“说，赶紧说，周逍是怎么算计你的？你说你，我虽然好色了一点，但我肯定不会害人，你们女人是不是专爱渣男，是不是天生有被虐倾向……”

方山木摆了摆手，示意古浩不要再说了，他差不多猜到了大概：“是不是周逍说要和你联合成立一家公司，然后将联合公司的一些业务外包出去，你们可以从中赚取利润？你同意了，而且你是持股100%，并且还是法人代表？”

方山木的前公司联合网络公司是互联网业内最顶尖的几家公司之一。

孙小照点了点头，眼泪再次奔涌而出：“方总，为什么当时你没有及时提醒我里面的利害关系，我还天真地以为真的可以利益输出，他也说了，有时公司的一些项目，给别的公司是给，给自己的公司也是给，只要在同样的质量前提下，自己的公司为什么就不能赚取应得的利益？我被他说服了，就成立了公司，并且帮他走了一些账。”

“公司有规定，a8以上的高管不允许在外面创办公司，也不允许持有其他公司的股份，这是硬性规定，是二选一的选择，只要入职公司必须遵守，你又不是不知道……”方山木才不管现在孙小照有多伤心，该批评时就得批评，“你是被爱情蒙蔽了眼睛，以你这么聪明的女孩，怎么会不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你就是觉得周逍是公司的一号人物，可以一手遮天，而且你觉得他爱你，不会害你，所以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小照，你的经历让我更加相信了一个道理，不管多聪明多有见解的姑娘，一旦陷入了爱情，就变得盲目而被动了，唉，你太不应该了，小照。”

“我都这样了，你还说我，当初你为什么不提醒我不帮我？”孙小照先是一愣，随即趴在桌子上，呜呜地哭了起来，“都怪你，方总，你才是罪魁祸首，要不是你，我也不会掉进周逍的坑里。”

为什么女人不讲道理的时候表现都一样？方山木瞬间想到了盛晨，有时明明不是他的过错，盛晨却理直气壮地让他认错。现在的孙小照也是，好吧，他可以理解孙小照跟了他多年，在心理上和情感上对他有依赖，既当他是方总又当他是方叔，于情于理，他也确实应该帮助和开导孙小照。

难道直男和暖男的区别就在于直男会和女性有理性的逻辑思维辩论，而暖男会无条件地认错，并且哄她们开心？方山木一咬牙，虽然他很想继续和孙小照大讲道理，比如自己做错的事情要自己承担，比如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毕竟都是成年人了，等等，话到嘴边他又咽了下来，试试当一次暖男，看看效果，以后用来对付盛晨就有经验了。

“好啦好啦，不哭了，是我的错，是我不对，下次我一定注意改正。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得想办法弥补，真的，别哭了好不好？”方山木软声细语地安慰孙小照，“你得告诉我到底走了多少账，又承接了多少公司的项目，有多少把柄落在周逍的手里，我才能帮你分析轻重。”

古浩手中的筷子一根掉在了桌子上兀自不知，张大嘴巴不认识一样看着方山木，我的个乖乖，刚才的一番话太温柔太暖男了，方山木什么时候提升了境界，秒变温柔多情男，不再是以前直来直去硬朗的直男风格了？他这是开窍了还是喝多了？

孙小照不哭了，抬起头来，擦了擦眼泪，愣了一会儿才说：“远光承担了公司三个项目，赚了有上千万，还帮周逍走账1000多万，还有几个价值2000多万的合同……”

“嘶……”古浩倒吸了一口凉气，“我的个乖乖，孙小照你也太厉害了，一出手就是大手笔，吓死宝宝了，总数算起来，是不是上亿了？要是查出里面有什么问题，你这一辈子别想从牢里出来了，可惜，可惜了，这么年轻漂亮的姑娘……”

“别说了，古浩。”方山木制止了古浩，眼神犀利而认真，“你也帮忙想想主意，别让小照被周逍害得太惨了。说起来，我们都是周逍的受害者。还有，古浩，你再细品花团科技收购案的突然爆发，是不是和小照的事情有什么内在的关联？”

一语惊醒梦中人，古浩顿时眼前一亮！

方才一直沉浸在孙小照感情故事里面的古浩，全然没有将事情往花团科技收购案上面联想，他只是在无比地懊恼为什么孙小照一朵好好的鲜花居然插在了周逍的牛粪上，哪怕是孙小照跟了方山木，他多少也心理平衡一些，更何况周逍太阴险太歹毒了。

对呀，以周逍如此阴险歹毒的性格，谁敢说花团科技收购案的背后，没有他的手脚？他是联合网络公司的董事长不假，但又不是公司的所有者，他在背后进行利益输出，也在情理之中。更不用说，他已经在借孙小照的远光进行过多次中饱私囊了。

酒意上涌，古浩觉得有些头昏脑胀，他站了起来，摇了摇头，试图让自己清醒几分：“有点头晕，等我从卫生间回来，再好好分析一下。”

出了雅七，右转，是另一个雅间，雅八，古浩从门口经过，眼睛的余光一扫，雅八的门没有关严，里面隐约可见有两个美女在吃饭。一闪而过，他没有看清长相，却隐约觉得有些面熟。

在他经过之后，雅八的房门无声地关上了。

第三十四章 越到中年就会越害怕

“嘘，叫你关门你非开门，被古老色发现了吧？这就不好玩了。”胡盼关上门，蹑手蹑脚回到座位，“原来方叔不是来约会，是和前助理见面，孙小照也太傻了，居然被周逍骗得这么惨？和她一比，我觉得我还算不错了，至少没有被江成子坑。不过也可以理解，以江成子的智商，也不可能挖这么大一个坑让我跳，他也没有周逍有本事。芃芃，你说是不是男人本事越大就越坏？”

“别一概而论，男人和男人不一样，女人和女人也不一样，不是说渣女才会遇到渣男，至少不管你遇到的是什么人，都是你自己的选择，怪不得别人对吧？”成芃芃压低了声音，侧着耳朵听隔壁说话的声音，“我不同情孙小照，我只是好奇方叔对孙小照到底有没有喜欢，刚才他的一番话你听听多肉麻多温柔，让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哪里有，刚才的方叔多体贴多温暖，我觉得这才是我心目中的方叔。”胡盼一脸痴迷状，“如果方叔一直这么暖下来，会是多少少女的梦中情人，可惜大多数时候，他太直男了。”

“你错了胡盼，方叔直男正是他的保护色，这样他才不会惹那么多情债。别以为喜欢你的异性多是好事，很容易变成坏事。”成芃芃最看不惯胡盼动不动就犯花痴的冲动，嘴角撇了撇，“行了，别犯贱了，赶紧帮方叔想想办法，怎么解决了孙小照的麻烦才是正经事。”

“关我屁事！这一天天的！”胡盼哼了一声，一脸不屑，“孙小照自作自受，既然做了犯法的事情，就得承受法律的惩罚，当初赚钱赚得手抽筋时，她怎么没想到送好处给方叔？现在被抛弃了被威胁了，才想起方叔，要是我是方叔，一脚踢开她了事，才懒得管她的屁事。”

“可惜呀，你不是方叔，不明白方叔在怜香惜玉之下，包藏着怎样的一颗深心？”成芃芃眯着眼睛得意地笑了，“我严重怀疑在花团科技收购案中，周逍也插了一手。方叔才不会放过眼前的大好良机，肯定会以孙小照为突破口，撬开收购案的缝隙，发现幕后的真相……”

“你这一天天的怎么想的全是阴谋诡计，就不能想一些阳光的事情，比如爱情，比如暖男，比如方叔什么时候恢复单身。”胡盼的思维显然和成芃芃不在一个层面上，她双手托腮，笑得很暧昧很开心，“你说方叔会不会和周逍一样，也是隐形离婚，就是想让别人比如我像孙小照一样在毫不设防中爱上他？坏了坏了，识破了方叔的伎俩，就不好玩了，戏就演不下去了。”

“傻了！服了！喝几杯酒就不是你了！”成芃芃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颇有几分无奈，“有时不是我说你，胡盼，你也该长大了，别总是天天想着什么情呀爱呀的，谈感情既伤钱又伤身，还是事业最可靠。现在正是可以帮助方叔的大好时机，你倒好，净瞎琢磨事儿。别想了，就算方叔恢复了单身，他也不会喜欢你。”

“那他喜欢谁？难道是你？”胡盼快速眨动几下眼睛，会意地笑了，“明白了，清楚了，知道了，一天天的，原来你想当第二个孙小照，行呀芃芃，有一手。好，我不和你争方叔，但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别闹，我在琢磨正事呢……嘘，别说话，古浩回来了，快听听他们在说些什么。”成芃芃支起了耳朵，对胡盼的玩笑话直接忽略了过去，表面上不动声色的她，内心其实起了一丝波澜。

原本抱着偷偷跟踪方山木的好玩心态，以为可以发现方山木和别人约会的证据，不料却无意听到了一桩惊天大案，成芃芃的心思立刻被背后发生的事情吸引了进去，也引发了她深深的思考。许问渠说得对，一个女孩对一个认为完全没有可能发生感情并且在一起的人最不设防，但万一这个人很有魅力，在长久的接触中，日久生情，她还会一再欺骗自己只是好感，而不是爱情。如果此时不能做到当机立断，继续下去的话，会越陷越深，最终无法自拔。

想起许问渠对她的再三告诫，成芃芃忽然觉得她和孙小照还真有几分相似，只不过周逍从一开始就抱着愿者上钩的欺骗目的，方山木却没有，他只想努力创业，证明自己并成就事业。

听到隔壁的雅间重新传来声音，成芃芃收回心思，不再多想她对方山木到底是什么感觉的事情，开始偷听方山木几人的对话了。

古浩回来时路过雅八，还下意识朝里面张望了一眼，房门紧闭，他什么都没有看到，不免有几分遗憾，心想刚才的美女确实有几分面熟，到底是在哪里见过呢？

回到房间，就忘了刚才的事情，他的思绪回到了花团科技收购案上。

“对了小照，花团科技收购案发生时，你和周逍还在一起，他有没有和你提起过收购案的事情？”古浩有时是好色，但在正事时，也不含糊，思路会很清晰。

“没怎么说过，可能也说过一两次，不太记得了。他对收购案不是很上心，对公司来说，收购案并不是一个特别重大的项目，他的主要心思还是在调回总部上面。”孙小照认真地想了一想，又摇了摇头，“应该是没错，我只记得有一次吃饭时，他提过一次，说是什么收购案其实只是一个尝试，总部并不在意是不是收购成功，只想借机搅乱市场视线。”

方山木微微点头，确实是周逍的原话，因为有一次他也无意中听周逍在接电话时说出了同样的话。其实他也知道，对于是否成功收购花团科技，公司并不是十分在意，成功了，可以拉升股价，并且完成产业链一个关键环节上的布局。失败了，也无关紧要，公司可以成立一个部门，专门研发花团科技的技术。实际上，公司内部已经成立了专门的小组，只等收购失败就攻克花团科技的独家技术。

当然，能收购成功自然也是好事，会少走许多弯路，对公司的整体布局来说，有不小的帮助。原本花团科技的估值并不高，本来是竞争对手有意收购，公司介入后，花团科技坐地起价，要价上涨了数倍有余。对公司和竞争对手来说，哪怕花团科技估值翻了10倍，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毕竟公司不差钱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花团科技上涨的估值可以从股市上赚回来。

方山木负责收购案时，知道对公司来说，既重要又不重要，度很难把握，但在其位谋其政，必须做好。而且就他的出发点来说，很想借此事来为自己的职业生涯打一个漂亮的翻身仗！

方山木在公司不是没有野心，他虽是副总，但序列才是a8，离周逍整整差了两级。谁都知道，在公司的高管层面，a8是一个坎，大多高管终生止步于a8，再难前进一步。

因为在公司内部还有一个合伙人排序，a8不入级，而a9则相当于h1，就是合伙人一级。进入了合伙人序列，就会有期权不说，还会进入终身合伙人的备用人选。

终身合伙人是一个高管可以在公司达到的最高序列，不但可以拥有公司的股权，年薪千万以及上亿的未来分红收益自然不在话下，而且还会和公司共在，谁也没有权限和资格开除他，除非他自愿辞去在公司的一切职务。

男人一生所追求的无非是事业上的安全感，也就是终身成就，和女人追求专一而完美的爱情以及和一人终老的婚姻并无本质的不同！方山木是一个顾家的人，也希望能够在公司做到最高的位置，名字被铭刻在公司的成就墙上。

公司的总部有一个成就墙，墙上有公司成立以来创始人和终身合伙人的手印、照片和人生经历，像是一座碑林，记录每一个为公司做出巨大贡献者的丰功伟绩。

童年时，方山木的志向是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男人都有封侯拜将之志，长大后变成了自信人生二百年，会当击水三千里，现在却是只要实现财务自由就是人生巅峰。

人生的志向随着年龄的增长会变得越来越现实，就像此时，方山木的理想又调整为了创业成功、和盛晨的关系恢复从前，儿子学业有成，父母身体健康。

男人，越到中年就会越害怕，一怕父母身体不好，二怕自己收入不够养家，三怕儿女不能自立，四怕自己身体亮起红灯，五怕一觉醒来就被世界遗忘。

都说女人天生缺乏安全感，其实男人比女人更没有安全感！

只不过男人不会对人诉说，也不会让人看出他没有安全感。他要维护身为男人的自信和尊严，不能在人前人后流露出软弱和不堪。

第三十五章 反作用力

方山木曾经一度认为，只要他成功地主导了对花团科技的收购，他就可以突破a8迈入a9的门槛，从此距离终身合伙人只有一步之遥了。万万没有想到，一步之遥的距离，因为一次失误而变成了咫尺天涯。

对孙小照的话，方山木没有怀疑，但对周逍的真正用意，他却没有简单地理解为周逍对外界释放的真实信息，因为从孙小照事件上可以看出，周逍说的和做的，完全是两回事。

见方山木沉默不语，孙小照的眼泪又涌了出来：“方总，我到底该怎么办呀？我以为可以打败蓝心和向文，成为周逍唯一的正牌女友，没想到被他赶出了公司不说，他还说要以虚开发票、偷税漏税一系列问题举报我，让我坐牢，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男人是不是都一样，翻脸不认人，而且心狠手辣？”

“去去去，别拿周逍的阴险狡诈来和我们对比，我和老方都是地道的、完美的、典型的好男人，我真实自然，他坦率真诚……”古浩自夸自己毫不吝啬，好在他还同时捎带了方山木，说明他还有自知之明，“别听周逍瞎bb吓唬你，他敢举报你？扯！他在里面也有一身脏水，他要敢举报你，你就弄他一裤裆黄泥巴，让他说也说不清……”

“啥？”孙小照嘴巴微张，一脸惊讶，“为什么要弄他黄泥巴？”

方山木被气笑了：“古浩，别说没用的了，给一些建设性意见。”

“行，你是老大你说了算。”古浩斜了斜眼睛，坏坏地笑了，“为了突出方总身为老大的光辉形象，正面的阳谋，就由他出主意。背后的阴谋诡计，我来想，保证让周逍里外不是人，左右不落好，最后死得很惨。”

“不不不，我不想让周逍死，只想让他别再威胁我……”孙小照低下头，有几分犹豫和迟疑，“如果他能意识到自己错了，回心转意，重新回到我的身边，就更好了。”

方山木微叹一声，孙小照对周逍还有感情，还抱有幻想，希望周逍可以和她再次开始，她不太了解男人，尤其是不了解周逍一类的男人。一个可以将离婚隐瞒了如此之久的男人，一个在公司有两任女友公司上下无人知道的男人，他的心机之深手段之高，连方山木都自叹不如，如此隐忍和心智坚决，周逍决定的事情肯定不会悔改。

不管是爱情还是事业，周逍绝对是一个只为自己考虑不顾别人感受的人，更何况以方山木推断，周逍对孙小照压根就不是真爱，或许只是利用，或许只是为了征服。总之，孙小照的想法太不切实际。

“切，让他认错？孙小照你脑子是不是有问题，到现在了还没有看清周逍的为人？从他的前妻到蓝心、向文，再到你，你没有意识到一个问题，周逍谁也不爱，他只爱他自己一人！”古浩就不如方山木委婉了，而是直截了当地说出了真实想法，“告诉你孙小照，对付周逍这样阴险的人，只有一个办法，你要比他更厉害更有手腕甚至更阴险，他才会服软认输，否则，他会死死地将你踩在脚下，让你生不如死。”

“我……”孙小照眼巴巴地望向了方山木，“方总，你帮帮我，我到底该怎么办？我不想和他闹得不可开交，我觉得我们还有复合的可能……”

方山木终于忍不住冷笑了，有时还真不能当暖男而要当直男，暖男只会让你在温暖中稀里糊涂地死去，而直男有可能会在冷风中让你明明白白地活着，并且不再受到伤害和欺骗：“醒醒，孙小照，你别太幼稚太天真了！你想要的是复合，周逍想要的是甩掉包袱，想要你的臣服，想要你百分之百的归顺，如果你能做到，就当我白说当古浩的话是放屁，今天就只当吃了一顿饭，然后各回各家各睡各觉……”

古浩气得想有所表示，又忍住了。

“可是，我……”孙小照眼泪汪汪，楚楚可怜的样子，颇有几分让人生怜。

方山木却不怜惜，依然是冷冰冰的腔调：“在有些男人的眼中，哀求、退让都只会加剧他的得寸进尺。你也别再多说什么了，现在必须明确一点，你到底想要怎样？如果你想和周逍抗争到底，我和古浩会帮你。如果你只想和他复合，希望他能重新接受你，对不起，我和古浩帮不了你。两个人感情上的问题，外人没法插手，更不用说在我和古浩的眼里，周逍根本不值得！”

孙小照咬牙皱眉，足足想了半天，总算想通了：“好，听方总的，不再对他抱有幻想，我要和周逍抗争到底！”

“对，就是要抗争到底，不能妥协，自己的身体自己做主，凭什么女人嫁人就一定要生孩子？”江成子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举杯朝许问渠示意，“问渠姐，我完全可以理解你不想生孩子不想养孩子的坚持，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有人有娶媳妇是为了传宗接代的迂腐落后的想法？”

江成子请许问渠吃饭的地方是一家颇有情调的西式餐厅，位于广渠路上，名叫爱爱餐厅。爱爱餐厅虽然名字不伦不类不中不洋，但西餐却很地道，尤其是澳洲风格的牛排，是让不少人赞不绝口的招牌菜。

江成子也算费了不少心思，选了好几天才选中此处，也是为了讨好许问渠。许问渠却不怎么领情，并不怎么吃东西，对江成子的敬酒也不回应，淡淡摆了摆手：“今天不喝酒，抱歉。”

江成子悻悻一笑：“别看杜图南是80届男人，思想却像是70届，行为像是60届，你和他离婚，是明智的选择，跟他在一起，你早晚被他同化，变成和时代格格不入的人。”

“别说他行吗？”许问渠微有不悦之色，“图南没你说得那么不堪，他是一个非常优秀的男人，除了有些传统之外。也可以理解他的传统，家庭对每一个人的影响至关重要，如果不是父母逼他过急，他也不会逼我。我对他没有怨言，只是两个人不合适就不必勉强在一起，婚姻是一堂课，他和我都没有及格。”

“不，问渠姐是满分，杜图南是0分，平均下来，当然是没有及格了，哈哈。”江成子在许问渠面前有几分束手束脚，也是怪了，他在其他姑娘面前都谈笑自如，偏偏和她在一起时，总觉得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约束他，让他无法施展手脚释放魅力，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喜欢？

江成子也知道一个道理，男人在自己喜欢的女孩面前会紧张会觉得不管怎么做怎么说都有可能失态，他以前从未有过如此感受，就连向胡盼表白时，也是很坦然很直接告诉她他喜欢她，胡盼只迟疑了片刻就积极回应了他的求爱。

然后他们就在了一起，就像是一场春天的风带来了一阵清新的雨，一切发生得都那么自然，就让他误以为爱情的发生就像春天的生长夏天的阳光一样稀松平常。

直到他遇到了许问渠。

说实话，在许问渠刚来公司时，他对她并没有什么好印象，漠然、随性，虽不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但向来公事公办的口吻以及时常流露出来的距离感，让他颇不舒服。有一段时间，他刻意避免和许问渠接触，甚至连话都不想和她多说一句，省得累心。

但让江成子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他会在不知不觉中喜欢上许问渠！

到底是什么时候对许问渠动了心，江成子已经记不清了，反正他只知道最近他总想和许问渠走近，想和她说话，想陪她吃饭，想请她看电影，还想博得她的欢心，总之一句话，他的目光和注意力，全部放在了她的身上。

但许问渠对他有意无意的接近和暗示，视而不见，依然和以前一样待他如毫无私交的同事。今天许问渠肯答应和他一起吃饭，让江成子喜出望外的同时，又意识到了一点——以后他想要成功地约到许问渠，杜图南就是最大的反作用力。

江成子感觉手心在微微出汗，平常很轻松随意，不把一切事情放在心上的他，居然有了患得患失的心理，爱情就是一种专门折磨人的感情吗？他搓了搓手：“问渠姐，成长游戏的第一个故事线是我和胡盼的爱情故事为原型，第二个是以你和杜图南的经历为原型好，还是以古浩和江边的爱情婚姻为原型比较好？”

“都不好。”许问渠对于不想回答的问题，连解释都欠奉，对于不感兴趣的话题，也是采取直接忽略置之不理的做法，不过对于工作上的讨论，她还有几分热情，“应该以成芃芃的人生经历为原型开发第二条故事线，才可以更好地吸引玩家加入。”

“成芃芃？她有什么经历，人生简直就是一张白纸。我虽然也没什么故事，好歹还有过几段恋爱，她呢？好象就一段爱情，还不长，谈得寡淡无味，分得无声无息，就像是白开水……”随着和其他同事熟悉起来，江成子也多少了解了每一个人的大致经历。

第三十六章 人生推演

“成芃芃是经历少，但不是她不能经历，而是她不想经历，明白我的意思吧？她是在有意避免一些事情的发生，因为她固执而且挑剔。所以，她以前和现在故事不多，但在以后，肯定会是一个有故事并且故事还会有深度的女孩。”许问渠近来经常和成芃芃在一起，对成芃芃又多了许多认知，“有些人前期经历多，后期就平淡了。而有些人，因为性格原因，前期会拒绝许多事情的发生，在没有遇到合适的人之前，她会坚守自己的坚持，不妥协不迁就，抱着宁缺勿滥的态度来等候一个合适的人的出现，而一旦他出现，她的人生就会打开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

“谁是合适的人？”江成子听明白了许问渠的所指，愣了片刻，“你不会想说是方叔吧？”

“就是他。”许问渠难得地笑了笑，“如果不是方山木还能会是谁？在方山木出现之前，成芃芃的生活就是收收房租做做微商睡睡懒觉，说是一个物质丰富的富二代，实际上是一个精神世界很匮乏的姑娘。她的人生就是一片长满了果实的原野，物产丰富，但除了她之外空无一人。她是不缺钱不缺房子，但她缺朋友、缺亲情友情和爱情、缺一切以感情为纽带的人类社会懒以生存的人情网。一切都在遇到了方山木之后改变了，她有了工作有了朋友有了目标，也有了快乐和动力，她的人生故事由此开始改写，人生轨道从此开始改变……”

“你的意思是，她以后会和方叔发生什么故事？”

“不是以后，现在已经发生了。两个人只要遇上，看似还没有开始什么，实际上已经在酝酿了未来。”许问渠进入了工作状态之中，关于成长游戏第二条故事，早在胡盼和江成子的故事线成型之后，就已经在她的脑海中生根发芽了，今天正好借着江成子的发问，她更多了灵感和表达**，“成芃芃和方山木的故事线，发展方向有三个版本。”

许问渠还从未对别人说过她关于成芃芃和方山木之间可能发生的故事的三个走向，第一，成芃芃和方山木的公司发展前景大好，她又追加了投资，成为公司仅次于方山木的第二大股东，在事业上和方山木配合得天衣无缝，二人在事业上谁也无法离开谁。盛晨最终选择和方山木离婚，恢复单身后的方山木，和成芃芃走到了一起。但是由于二人的生活习惯差异太大，成芃芃无法成为方山木的贤内助，二人在婚姻中分歧越来越多，吵架、冷战，然后进一步影响到了二人在事业上的合作，为了大局，二人决定和平分手。分手后，二人还共同经营公司，公司继续发展壮大……”

听了许问渠的第一个故事版本，江成子含蓄地笑了：“以我对方叔和成芃芃性格的分析，他们不可能走到一起，顶多就是事业上的合伙人。”

许问渠不理会江成子的话，继续说出了她的第二个推测——依然是公司发展态势不错，方山木和盛晨重归于好，盛晨也介入了公司事务，和方山木联手掌控了公司，成芃芃被边缘化。成芃芃心有不甘，不再掩饰她对方山木的喜欢，向方山木表白，结果被拒绝，同时引发了盛晨的强烈不满。盛晨希望可以将成芃芃赶出公司，成芃芃才不会坐以待毙，联合了胡盼、古浩、杜图南和许问渠几个联合创始人，集体向方山木发难。

经过一番艰苦的谈判，最终方山木妥协了，让盛晨离开了公司。盛晨和方山木打起了离婚官司，最后判决方山木名下一半的无限关爱股份归盛晨所有。离婚后的方山木，再次和成芃芃联手夺回了公司的控制权，二人经历了许多磨难之后，终于还是走到了一起。

“哧！”江成子忍不住讥笑一声，“不可能，完全不符合方叔和成芃芃的人设，你难道没有发现在你的故事线里面，方叔完全是配角的角色，既不出彩，又没有什么要求，似乎就是一个被情节推动的木偶人，没有积极主动权。”

“我只是说出我的想法，至于是不是符合你对人物的认知，并不重要。”许问渠不接受江成子的反驳，“第三个版本，方山木在和成芃芃联合创业的过程中，喜欢上了成芃芃，成芃芃也喜欢他。但二人因为道德的约束，谁也没有表露出来，都压抑在了内心。后来为了成全方山木，成芃芃选择了退出，并且想尽办法促使方山木和盛晨恢复了信任。成芃芃不但退出了公司，也退出了方山木的人生，她选择了出国，在国外，遇到了一个男孩，开始了她另外一段的人生传奇……”

“问渠姐，想不想听听我的意见？”江成子感觉在许问渠面前多了几分自信和坦然，他抿了抿嘴，“根据我对方叔和成芃芃性格的了解，他们两个人的结局已经是注定的——肯定不会在一起。第一，方叔不是会出轨的人，他的主要心思都在事业上。第二，盛晨也不会背叛方叔，她对方叔是真爱，只不过是爱得过多导致她产生了方叔是她私人物品的错觉。第三，方叔和盛晨早晚会复合，所以成芃芃没有任何机会和方叔在一起，方叔也不可能喜欢上她，你以上的三个版本的故事，都不会发生。”

“我是在说成长游戏里面的故事线，又不是说可能真实发生的事情。”许问渠并不生气，轻轻转动空空的酒杯，“女人和男人思考问题的角度肯定不一样，我更多的还是希望他们会有感情上的纠葛，而你却站在理性和责任的立场上，为方山木辩护。但你要知道，一个人不可能永远保持理性，也会有冲动和奋不顾身的时候。”

江成子摇了摇头：“不会，别人也许会在冲动之下做出错事，方叔不会，他太冷静太理智了。成芃芃也不会，对她来说，她追求的是完美的爱情，不能有缺陷不能有遗憾，更不能有残缺。她也许会喜欢方叔，但不会喜欢到非他不嫁的地步。她要的太多，方叔给不了她。”

“你不懂女人，对芃芃来说，她什么都不缺，就缺一个可以打动她走进她心里给她温暖和依靠的人，她比同龄人更成熟更有见识，所以她很难遇到让她动心的人。而一旦遇到了，她就会义无反顾。”许问渠的神情有几分向往和迷离，“其实我挺羡慕芃芃的性格，表面上她和我一样是淡然随性的处事之道，实际上，她比我更真实更有渴望，我是对什么事情都提不起来兴趣，她是只专注于感情，是会为了感情而奋不顾身的飞蛾。”

“夸张了，不是的，成芃芃不是你认为的那种人，她肯定不可能去喜欢方山木，因为她知道要和方山木在一起，必须要过太多的关卡。别忘了她是90届的姑娘，我们90届的人有一个共性，就是佛系，也就是懒。”江成子依然坚持他的看法，“说句大实话，成芃芃就算真的特别喜欢方山木，她一是不会破坏别人的家庭，二是她会适可而止，会把喜欢的苗头扼杀在摇篮之内。想不想听听我关于成芃芃和方山木故事线的三个版本？”

“可以。不过……”许问渠看了看手表，“我9点前必须回家，10点前要上床睡觉，现在8点半，算上回去的时间，你只有10分钟不到了。”

“不用10分钟，1分钟就足够了。”江成子脸上闪耀笃定的自信光芒，“三句话足够了，第一个版本，方山木离婚，成芃芃拿下方山木，恋爱半年，分手。第二个版本，方山木和盛晨恢复感情，成芃芃喜欢上了杜图南，杜图南不喜欢她，她伤心出国。第三个版本，方山木离婚，拒绝成芃芃求爱，喜欢上了胡盼，成芃芃愤而离开无限关爱，并转让了股权。后，成芃芃遇到了真爱，又创办了同样一家公司，迅速做大，收购了无限关爱，开除了方山木和胡盼……”

“胡扯！瞎说！生编乱造！”许问渠被江成子的脑洞气笑了，“你这故事线完全不符合人设，强行植入自己的臆想，没有任何逻辑性可言，居然连成芃芃喜欢杜图南、方山木喜欢胡盼也能想出来，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在你眼里，现实世界的人物和游戏中是一样的吗？”

许问渠起身就走，刚迈开脚步，就被江成子拦住了。

“现实是游戏的原型，游戏是现实的延伸……”江成子拦住许问渠的去路，双手抱肩，斜靠在门口，一脸坏笑，“问渠姐，成芃芃喜欢上杜图南、方山木喜欢上胡盼，也许在现实生活中不容易发生，但我喜欢上你，却是已经真实发生的事实，你觉得现实和游戏还有区别吗？”

第三十七章 爱情不是人生的全部，甚至不是必选课

许问渠波澜不惊地轻轻推开江成子：“你喜欢我，和我没关系，就像我不喜欢你，和你也没关系一样。每个人都有权利选择喜欢或是憎恨另外一个人，对于所有喜欢或是憎恨我的人，我都一视同仁，不会因为你的喜欢或是憎恨而对你投入过多的感情。”

望着扬长而去的许问渠的背影，江成子痴痴地呆立了半晌，然后一甩头发，笑了：“有个性，我喜欢。许问渠，你等着，不得到你我誓不罢休！”

回到家里，江成子见林三岁正在伏案工作，他不顾林三岁的反对，拉他来到客厅，向他讲起他对许问渠的感觉。

“这么快就忘了胡盼有了新的目标？”林三岁懒洋洋地半躺在沙发上，对江成子的兴奋和激动没有什么反应，“我觉得你对许问渠就是好奇加征服欲多一些，根本不是什么爱情，你从小到大，就没有爱过别人，你最爱的还是自己。”

“扯！谁最爱的不是自己，别跟我讲什么大道理，你也是一样。”江成子有几分气恼，很想找人聊聊的兴奋被林三岁当头泼了一盆冷水，“我以前在胡盼面前从来没有过紧张和不安，但在问渠面前，会手心出汗会坐立不安，这不是爱情难道是多动症？你长这么大，体会过什么是爱情吗？你就是一个冷血动物，眼中只有事业只有赚钱只有成功，没有亲情爱情和友情！”

林三岁愣住了，惊愕地望着江成子：“成子，你变了，你真的变了。你和胡盼谈恋爱的时候，从来没有这样过，你现在像是考了100分的学生。”

江成子却失去了和林三岁继续谈下去的兴致：“算了，不聊了，没意思。你虽然女朋友不少，但你都是被动的被追的，没有一个是自己主动喜欢的对吧？你真的不知道什么是爱情。”

“爱情不是人生的全部，甚至不是必选课，对我来说，爱情就是浪费时间和生命的游戏，不用投入过多的精力，只要不是特别讨厌的人，差不多的时候结婚就可以了，反正就是人生中的一个必经的程序，不结，似乎少了一些什么乐趣，又对不起爸妈的抚养。”林三岁谈过的恋爱不少，但每次都是对方主动追求他，他觉得不是很讨厌就在一起，然后他的懒散和随意惹怒了一个又一个前女友，几个女友陆续弃他而去，他也不挽留。

反正他对恋爱也没有什么要求，做不到轰轰烈烈地爱一个人，更不会和一个人天天厮守在一起，烦都烦死了。

“你真的决定要追许问渠了？”林三岁双手放到脑后，用力伸了伸懒腰，“你就不怕杜图南会打你？好吧，就算杜图南拿你没办法，我相信方山木也不会同意，你们的无限关爱差不多要变成无限恋爱公司了，哈哈。说不定杜图南一怒之下，去追求胡盼，要和你打擂台……这么一说，倒是又出来一个支线情节，来，我免费为你设计一个故事线的走向。”

江成子虽然遵循基本的公司保密制度，回家后很少和林三岁提及公司的事情，林三岁也不问，但二人天天同居一室，不可能不会说到公司的业务，一来二往，林三岁有意无意中就听到了不少关于成长游戏app的设定和故事线的创意。

“如果说许问渠又是你的一个关卡，你通关的话，很有可能会成长为真正的男人，那么胡盼就是杜图南的关卡，杜图南如果通关，也应该会从大男孩成长为老男孩。”林三岁眯着眼睛若有所思地笑了，“我倒是越来越对你们的公司感兴趣了，成长游戏app做好的话，真有可能是爆款，在事业上大获成功的同时，你们各自的感情也会有所斩获。得承认，方山木确实有头脑有眼光。”

“要不你也加入公司，投资几百万当一个股东？”江成子是讥讽加嘲弄的语气，他是故意调侃林三岁，“反正你钱多，就算几百万打了水漂也不心疼，公司现在正好也需要钱，我感觉前期的资金差不多烧了一半了，都是方山木一个人支撑，他撑不了多久。成长游戏的创意是不错，推向市场后有没有动静还不好说，就算有，并且再乐观一点很快就可以赢利，回款也需要周期，我现在只祈祷无限关爱可以坚持个一年半载，别再过三五个月就黄了。”

“你其实不是为公司的前景担忧，是怕公司黄了你没有足够的时间拿下许问渠是吧？”林三岁摇了摇头，一脸严肃，“不过说到投资无限关爱，还真不是没有可能，回头你探探方山木和成芃芃的口风，看他们有没有意向引进资金。我是很看好无限关爱的前景，对成长游戏app也很期待，希望我的经历可以成为其中的一条故事线……”

“你……算了吧，人生一帆风顺，就像一马平川，完全没有起伏和转折，有什么可以值得一写的地方吗？”江成子思想简单，直接过滤了林三岁说要投资公司的话，以为他只是随口一说，“你的人生完全就是开着外挂的游戏人生，出生的时候就是人生赢家，天生富二代，后天高富帅。比别人有钱，还比别人帅。比别人帅，还比别人努力。比别人努力，还比别人谦虚。比别人谦虚，还比别人低调。比别人低调，还比别人淡然。比别人淡然，还比别人顺利……没得比了，你的人生就是完美的人生。”

“在外人看来，我的人生确实如你所说的一样，一帆风顺，但只有自己才能知道自己的人生到底哪里出现了问题。”林三岁忽然前所未有的深沉起来，他双手抱腿，目光低垂，“成子，是不是连你也觉得我的人生就像开挂一样，要什么有什么，从来不需要努力，想要的和不想要的，都会主动送上门来？”

“难道不是吗？”江成子气得鼻子都歪了，“你是在故意炫耀还是气人？是不是想重温一下自己无往而不利的游戏人生，践踏我的自信以获得心理上的满足感？”

“滚你的。”林三岁被气笑了，“经常听到一句话说，有钱人就一定快乐吗？对，有钱人的快乐你都想象不到。其实应该再补充一句，有钱人的痛苦，你也想象不到。”

林三岁的小名原本叫三少，三岁时，父亲林星河说，三岁看大七岁看老，希望三少永远保持三岁时的童真和开心，从此林三岁的大名就固定了下来。

说实话，他一点儿也不喜欢自己的名字，长大后，有好几次想要改名都被阻止了。父亲在公司和家里都是说一不二的权威，从来不允许有反对意见，如果谁敢对他的决定有一丝怀疑，他会用尽一切方法让你臣服，对，就是臣服，就是服软，就是让你绝对地服从。

出生于1956年的父亲，当过兵，转业后当工人，后来提干，又下海经商，还爱好文学写过诗歌，等于士农工商都经历过。由于经商后在房地产行业的巨大成功，父亲养成了自以为是自高自大的个性，将他在商业上的成功推而广之，认为他在方方面面都高人一等，不管是文学还是商业，他都可以成为顶尖的行业精英。

父亲的公司步入正规后，他的空闲时间多了起来，就开始了写作和书法练习。周围的人都盛赞父亲的作品文学性和艺术性极高，书法更是颇有大家风范，但在林三岁眼中，不过是入门的粗浅之作，登不得大雅之堂。

可惜父亲过于固执并且自信，将身边人言不由衷的恭维当成了真话，不但自己花钱举办了一个书法展，还自费出版了几本书。书法展就不用说了，参观者寥寥无几不说，有限的一些欣赏者要么对父亲的作品嗤之以鼻，要么提出善意的批评，传到了父亲耳中，父亲气得大骂对方不懂欣赏没有品味，并且大病了一场。

出版的几本书更是无人问津，只印了几千册，自己全部回购，摆放在家中，用来送人。每次送人，父亲都会郑重其事地签上名字并且盖章。结果后来父亲在旧书市场以及废品收购站发现了他送出去的大部分签名书，又气得病了一场。

一个过于自负并且自信的人，往往会心胸狭窄，容不别人对他的半分不敬和挑剔。但文学和书法偏偏又都是仁者见仁的行业，肯定会有不同的声音发出。父亲习惯了在自己的商业帝国作为帝王一般的存在，听不进任何反对和批评的声音，哪怕是杂音也不行。

林三岁始终是父亲的杂音。

长大后的林三岁，对父亲过度自信的作派很是不满，不满还源于父亲对母亲的压制和轻视。尽管母亲比父亲更有才华更有见识，但父亲却总是认为母亲头发长见识短，只配当家庭妇女。不但在公司事务上不让母亲插手，连在家庭生活中，母亲也没有什么发言权。

第三十八章 有钱人的痛苦

父亲脾气急躁而专横，动不动就会痛骂母亲，不管是关于日常生活的安排还是饭菜是不是可口，只要稍有不顺父亲之意，母亲就会被父亲大骂出口。无论是在人前还是人后，父亲都丝毫不顾及母亲的脸面和尊严。

父亲的大男子主义倾向非常严重，严重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母亲逆来顺受多年，被父亲欺负得抬不起头来。长大后懂事的林三岁实在看不下去父亲对母亲的不尊重，在劝说父亲数次无效之后，鼓励母亲和父亲离婚。都什么年代了，女人还必须依附男人？

母亲却不肯，她尽管也对父亲的做法不满，却没有勇气离开他，就让林三岁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后来父亲得知了林三岁鼓动母亲和他离婚的事情，大骂林三岁吃里爬外，不是东西，被林三岁强硬地顶了回去。

林星河勃然大怒，要求林三岁必须站在他的一方支持他的立场，否则他会剥夺林三岁的继承权。林三岁不甘示弱，坚决维护母亲，不肯退让一步。

大学毕业后留在京城，没有回去继承家业，对外宣称是想自主创业，其实是他和父亲没有达成共识或者说他没有臣服于父亲的权威之故。

林三岁是从小生活条件优裕，长大后，人长得帅且又极有才学，方方面面都极为出色，但不为外人所知的是，他的家庭从他记事时起就不和谐，就是一部男尊女卑的血泪史。

每个人光鲜的背后，总有许多不为外人所知的阴暗面，有光亮就有阴影，才是矛盾的统一体。虽然江成子和林三岁从小一起长大，但林家的家事，江成子并不清楚。也是林三岁的母亲在外面特别维护林星河的面子和尊严的缘故。

母亲一直不肯向父亲叫板，是因为她恪守一个女人传统的美德。她多次教导林三岁，女人的性格，决定了婚姻的幸福和家庭的兴盛。性格决定命运，性格同样也决定着婚姻质量。女人是一个家庭的风水，一个温柔的女人，一定可以培养出来一个强大的男人。一个善良的妈妈，一定能够教育出来一个勇敢的孩子。

母亲的另一个观点是，男人都是孩子，父亲不管多大，在她眼里都是可以容忍可以包容的孩子。林三岁反驳母亲，孩子也分好孩子坏孩子和熊孩子，父亲显然不能划归到好孩子一类。母亲却不认同，她坚持认为总有一天，父亲会收敛他的所有锋芒，变成温柔的好孩子，听她的话，牵她的手，和她共度晚年。

她有耐心和信心在人生最后的时光里，让父亲由凶猛的老虎变成乖巧的猫咪。

林三岁无法理解母亲的心思，就算母亲熬到最后，换回了父亲的温顺，但人生已经接近暮年，夕阳再美好终究已是黄昏，用所有的青春岁月和大好时光换取最后的夕阳晚照，值得吗？

母亲觉得值得，他无话可说，他无法和父亲讲通道理，也无法说服母亲。最终他只能选择留在京城，远离父母的阴影，做他想做的事情。父母的事情让他心力交瘁，他不想再去改变任何一个人，只要能改变自己就足够了。

年轻的时候，总是怀惴可以改变世界的梦想，长大后才知道，你所能改变的只有自己而已。甚至很多人，连自己都不曾改变分毫。

林三岁以前没和江成子说过他家里的事情，他一向在外面维持着光辉高大的形象，即使是如江成子一样的发小，他也没有说个清楚，也是他觉得没有必要。今天不知道为什么，聊到了无限关爱和成长游戏app，他忽然有感而发了。

也是他从成长游戏中受到了启发，如果他的人生再重来一次，给他选择的机会，他还会愿意当一个物质丰厚但亲情欠缺的富二代吗？他还会再走他现在的看似光鲜完美但背后却是千疮百孔的人生吗？不，不会！他宁愿当一个父母恩爱家庭美满就算家境一般但也要拥有亲情和温情的普通人。

林三岁相信，当不了富二代但可以凭借自己的努力成为富一代，差距不过就是几十年的时间而已。但如果从童年时起就没有亲情和温情的灌溉，长大后再有钱再有朋友，也无法弥补年少时的遗憾。

亲情的缺失和温情的不足，会是一个人一生的空洞和缺失。

“啊……”江成子张大了嘴巴，眼神中既有难以置信又有嘲讽和得意，“真的假的？你居然比我还惨？都说你们有钱人的快乐我们穷人想象不到，原来你们有钱人的痛苦也确实超出了我的理解。不是人们常说，你以为金钱真能买来快乐吗？是真的。”

“呵呵。”林三岁轻蔑加嘲讽地笑了，“穷人都会天真地认为有钱人会有无数的快乐，实际上，大家都是人，在满足了基本的生活需求之后，快乐的程度就真的和金钱无关了，只和心里的满足感和充实感有关。”

“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有钱你当然可以说金钱买不到快乐，但对我来说，钱才是快乐之源。”江成子丝毫没有安慰林三岁的意思，“如果你不向你爸妥协，你岂不是没有机会继承家产了？继承不了家产，你也就不是有钱人了，哈哈。”

“唉，你对有钱和没钱的理解，可能和我理解得不太一样。我就算不继承他的家产，这些年我手里的钱和名下的股票，以及陆续在生意上赚的钱，零零碎碎地加在一起，一两个亿也是有的。”

“我……好吧，聊不下去了。”江成子翻了翻白眼，“你是想在成长游戏中，把你的故事原型加入进去，再按照你的设想改编成一条故事线，你就可以在游戏里面过上自己想要过的人生了，是不是？”

“谁不想人生重来一次？但人生不能重来，有一个可以重新演绎自己人生的平台，也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林三岁拍了拍江成子的肩膀，“何况无限关爱有限责任是一家很有意思的公司，不但可以实现梦想，还有可能解决我的单身问题。”

江成子立刻跳了起来，一脸警惕：“是不是上次在一坐聚会时，你就有了想法？说，你到底看上了谁？成芃芃和胡盼你随便选，许问渠不行。你要敢跟我抢许问渠，别怪我跟你翻脸。”

“你向方山木转达我的想法，我就保证不对许问渠出手。”林三岁笑得很得意很暧昧，右手握拳，“怎么样？”

江成子立刻和林三岁碰了碰拳头：“成交！”

“成交！”成芃芃和胡盼的手掌碰在了一起。

后未来城，301室，成芃芃和胡盼达成了一致，二人击掌相庆时，门一响，方山木和古浩回来了。

二人在安小宴又偷听了一会儿方山木和孙小照、古浩的对话，为了防止被方山木发现，提前结账溜回了301室。回来后，二人商量了半个小时，最终成芃芃被胡盼说服，决定阻止孙小照加入公司。

没错，她们偷听到了一个让她们既震惊又生气的消息，为了帮助孙小照过关，方山木同意了孙小照加入无限关爱的请求！

胡盼当时气得鼻子都歪了，简直了，现在公司还不够乱吗？她和江成子是冤家对头，许问渠和杜图南是前夫前妻，古浩和江边的婚姻问题悬而未决，方山木和盛晨的家庭还在摇摇欲坠的边缘，好嘛，如果再来一个孙小照，既是方山木的前助理，又是害得古浩被公司开除的罪魁祸首，还是周逍的女友之一……方山木为什么要让孙小照加入公司，他是想发展孙小照成为他的女友吗？

胡盼过于偏激的想法被成芃芃纠正了，成芃芃推测方山木此举是为了弄清花团科技收购案的真相，并且顺藤摸瓜揪出幕后黑手，她原本赞成方山木的决定。但在和胡盼争论了半天之后，胡盼一句话让她改变了主意，她要和胡盼同一立场。

“方叔收留了孙小照，是和周逍正面为敌。现在无限关爱还很弱小，如果周逍想要针对我们，会很麻烦！此举，得不偿失！”

成芃芃一想也是，顿时对胡盼高看了一眼。能够不再情绪化地看待事情，做出理性的分析和判断，胡盼大有进步，她就打算和胡盼一起劝说方山木放弃孙小照。

方山木一进门就察觉到了气氛不对，成芃芃和胡盼二人脸上荡漾的笑容意味深长且大有深意，他当即主动出击：“是有什么好事吗？笑得这么渗人，你们是捡钱了还是恋爱了？”

“要是捡钱或者恋爱，笑得就不是渗人而是喜人了。”胡盼起身，帮古浩拿过没喝完的酒瓶。

“辛苦了，方叔辛苦了。以前总觉得公司老总都是坏人，天天剥削压迫人，现在自己开了公司才知道，狗屁，老板才是孙子，天天想着员工工资和房租，累得跟狗一样就是为了养活员工。”成芃芃笑眯眯地过去，帮方山木脱下外套，“方叔快请坐，我给您泡点西洋参水，补补身子。”

第三十九章 头等大事

方山木打了一个寒战：“喝多了还是吃药了，你不会在打我什么主意吧？我告诉你成芃芃，你千万别有什么不好的想法，很危险很可怕。”

古浩也是吓得不轻，一个箭步跳到了一边，比划了几下：“胡盼，你再敢前进一步，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我学过跆拳道，还练过男子防身术……”

“还男子防身术，你的长相就是最好的防御。”胡盼笑得前仰后合，“古师傅您也坐，快，趁许问渠没有回来之前，我们先敲定一件大事，事关公司的发展大计。”

“我早就回来了。”许问渠房间的门一响，她推门出来，揉着惺忪的眼睛，“怎么，是有什么好事要宣布吗？”

“啊！”胡盼惊叫一声，指着许问渠漆黑的房间，“你、你、你不是怕黑，必须开灯睡觉吗？我回来时见房间没亮灯，就以为你没在……刚才我和芃芃的对话，你都听到了？”

“我在房间里面想事情，又没睡觉，想事情不需要亮着灯，睡觉才需要。”许问渠款款来到方山木面前，“方老师，我在想我们这么多人住在一起，确实会互相影响，正好我回来的时候遇到对门的邻居要搬走，问了一下，房子空了下来。我和房东谈过了，月租10000块，和301室一样大，还算合理，我今晚就搬过去住。”

“挺好，既分开住，又不远，可以随时开会。”方山木看向了成芃芃和胡盼，目光中充满了期待，“不如这样，房租由公司负责，你们也搬过去住，大家都落个清静。”

“对，对，早就应该这样了。”让所有人都惊讶的是，古浩也第一时间表示了赞同，他笑得很含蓄很神秘，“虽然现在合租在京城也算是普通现象，但毕竟男男女女在一起多有不便，再如果哪一天盛晨和江边过来一看，哎呀，什么乱七八糟的……她们会有不好的想法，万一影响到了她们对我们的判断还有协议的执行，就更是天大的不幸了，对吧？”

古浩的担心并不多余，之前方山木也想到过这一点，只是事情太多，每次回来很晚，有时甚至都见不到成芃芃和胡盼，也就忘了此事。不过也确实自从许问渠搬进来后，三个女人一台戏，吵闹、争执以及生活习惯的碰撞日益多了起来。

成芃芃性格大大咧咧，并没有发现方山木喜静不喜闹的性格，胡盼的心思更是粗犷，只有许问渠敏锐地发现了一个现象——在将平安喜乐带来301室才不到两个月后，方山木又将它们送回了家里。

方山木特别喜欢平安喜乐，它们在的时候，他每天回来必定要和它们玩耍至少半个小时以上，还要再花半小时的时间带平安出去转转。送走它们后，他有一段时间一下班就有几分怏怏不乐，回家后也没有了生机，说明平安喜乐是他被迫送走，并非本意。

许问渠就意识到了问题所在，方山木是嫌她们太吵太闹了，但不好意思明说。她就留心周围的房子，现在在无限关爱工作，有了固定收入，租一个房子也不在话下了。更何况胡盼现在和她挤在一间房间里，无数次流露出对她的嫌弃。

房子是三室，方山木一间，古浩一间，她就只能和胡盼一间了。一开始胡盼不同意，在成芃芃的再三说服下，并且成芃芃还牺牲了一套名牌口红，才换来了胡盼的点头。但和胡盼一起同住一个房间，虽然胡盼和她一样有开灯睡觉的习惯，但由于作息时间不同，就经常会产生矛盾。

成芃芃也不定时来301室住，她会和胡盼挤一张床上。不过成芃芃喜欢关灯睡觉，就引发了许问渠和胡盼的不满，慢慢的，成芃芃就只是下班后晚上过来坐坐，然后再回自己公寓睡觉。

成芃芃和胡盼原本准备联手向方山木发难，要阻止孙小照加入无限关爱，不成想突然冒出了许问渠搬家事件，二人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在迅速交流了一下眼神之后，胡盼当即表态：“搬出去也可以，我们一走，方叔就又可以养猫养狗了，我虽然也特别喜欢小动物，但却是顿顿离不了的喜欢，不是方叔式的喜欢。但我有一个前提条件，以后公司的人事安排，必须要由方叔和芃芃共同商量决定，而不应该是方叔的一言堂……”

“老方是最大股东，你想什么呢？他拥有公司的绝对话语权。”古浩当即反驳胡盼，“你这一天天的，白天在公司不懂事，晚上回住处继续没眼色，胡盼，你早晚会被开除，信不信？”

“信，等您当了公司的最大股东后，随时都可以开除我，但是现在，您说了还真不算！”胡盼反常地没有生气，而是一副调笑的口吻，“方叔是最大股东不假，但芃芃也持有不少股份，而且她也是高管。方叔，公司现在面临即将推出产品的关键期，高管只有您和芃芃不太合适，建议再增设一名高管，我推荐杜图南。”

“你故意的吧胡盼，论年龄和阅历，都应该是我，为什么是杜图南？”古浩想要据理力争，被方山木制止了。

方山木坐回沙发上，翘起二郎腿，既悠闲又自得：“芃芃，你和胡盼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你们怎么猜到我想要让孙小照加入公司，是在安小宴偷听我们谈话了？”

成芃芃以前也算是好孩子，没干过偷听的事情，不由脸一红：“我和胡盼也在安小宴吃饭，巧了，正好在你们隔壁，就无意中提前听到了一些不该听到的事情……”

还碰巧在隔壁，方山木笑了，猜到了成芃芃和胡盼是故意跟踪他们，也不点破：“你们只知道我想让孙小照加入公司，却不知道我的真正用意，来，我和你们算一笔账，你们就明白了。”

方山木朝古浩点了点头，古浩会意，拿出了一份文件。方山木将文件推到成芃芃面前：“你先看看，芃芃，做到心里有数。”

成芃芃翻看了几眼，脸色微微一变：“烧钱这么快？”

方山木点头：“不瞒大家，公司账面上的资金没多少了，照现在的花钱速度，坚持不了半年了。主要开支除了人员工资之外，就是开发成长游戏app的费用。现在才只是一个故事线，如果再增加三五个，投入会成倍上涨。知道我为什么非要现在向市场推出成长游戏app吗？一是因为快要没钱了，不推出产品，没有办法让资本看到赢利模式，就不能融资。融资不到位，公司就只有死路一条。二是据孙小照透露，周逍上次和江边、古浩聚会后，得知了我们的创意，现在也在着手开始开发一款类似的app……”

停顿一下，方山木恶狠狠地挖了古浩一眼，古浩立刻识趣地低下头，委屈地小声说：“怪我，虽然不是我说的，是江边多嘴，但江边是我家的，她的错就是我的错，我有罪，我该死，我不应该被原谅！”

“你闭嘴，听方叔说下去。”胡盼也难得地一脸严肃，她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这么说，我和芃芃离开后，你们又聊了一些事情，而且还是非常关键的重要环节？”

等于是承认她们是故意跟踪偷听了，方山木嘿嘿一笑：“你们是几点离开的？”

成芃芃拿出手机看了看买单的时间，再根据方山木和古浩回来的时间节点推算，她和胡盼也就是少听了10多分钟的内容。

也就是在她们刚离开后，孙小照说到了一个至关重要的信息。周逍原本想要用她的远光公司开发一款app，她也同意了，并且对周逍成长创意的app非常赞赏。但还没有正式启动，就出现了蓝心和向文事件，周逍就不再提及此事。

后来孙小照的心思就全部用在了和周逍感情的较量上，完全将他的开发app的设想抛到了九霄云外。可以理解，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感情问题是头等大事。

在和方山木见面后，聊到最后，孙小照慢慢恢复了理智，回想起了周逍在事业上的图谋。

顿时惊呆了方山木和古浩。

尽管方山木很生气江边无意中透露的消息导致周逍也对成长类的游戏app大感兴趣，并且还着手开发了，但事情已经发生，他再生气也无济于事，最主要的是，他也清楚即便周逍不看好成长类游戏app的市场，也会有其他人进入。

其他人的话，方山木既不了解也不担心，但如果是周逍，就不得不令人大感头疼了。周逍在互联网行业多年，又是颇有影响力的人物，不管是眼光还是人脉资源，都是一等一的高才，他如果和他正面相遇，会是一个劲敌。

方山木不怕任何来自正面的挑战，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周逍的为人心机之深，超过了他之前的认知，他不敢肯定周逍开发同类竞品，是真的看好市场，还是要有意针对无限关爱。

第四十章 已婚男人的尊严不容挑战

之所以一直没有猜测花团科技收购案以及他从公司离职是周逍的幕后黑手，是因为他和周逍的关系向来不错，而且公司上下都一致认为周逍为人正派公正，从不藏私。如果没有孙小照事件，他还会坚持认为周逍是一个值得结交的朋友。

难道说，花团科技收购案的背后真是由周逍一手推动？可是周逍的目的又是什么？为什么要故意整他，他和他既没有过节又没有利益冲突？想不出来理由不代表方山木不继续怀疑周逍，那么是不是可以说，开发成长游戏的同类竞品，周逍也有故意扼杀无限关爱之嫌？

问题是，除非真的有深仇大恨，周逍犯不着费尽心计处处围剿他，每个人做事都会有动机，周逍的动机又是什么？他和他没有夺妻之恨，没有在公司有过倾扎和算计，除了感情和事业之外，他和他又不是生活中的朋友，没有其他的交集之处就没有了更多的隐藏矛盾，说实话，方山木实在想不出来周逍和他之间在哪里有过哪怕只是眼神上的敌意和语言上的冲突？

世间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和恨。

问题是，想不出来也没有办法找周逍当面问个清楚，方山木当即决定收留孙小照，一是孙小照确实是一个称职的助理，做事和待人接物比胡盼强了许多，二是孙小照作为一个支点人物，她的存在，会让周逍束手束脚，不至于再对他明里暗里的攻击。

古浩也同意方山木的决定，他也一改以前的好色，变得严肃了几分，周逍也在开发同类竞品，他的所作所为对无限关爱来说确实是一个严峻的考验。

听完方山木和古浩的补充，成芃芃看了看许问渠，又和胡盼交流了一下眼神，当即有了决定，毕竟比起公司的资金紧张之余又有强劲的外敌出现两件大事，齐心协力才最为重要：“第一，我同意孙小照加入公司。第二，我同意搬家，我们三个人全部搬出去，留给方叔和古师傅足够的思索空间。第三，我个人可以追加投资。”

许问渠耸了耸肩：“我去对面看看房子，你们继续宏大的话题，我不关心也帮不上忙。”

“一天天的，真拿她没办法。”许问渠一走，胡盼如释重负地长出了一口气，“除了蹭吃蹭住之外，看不出来她到底有什么用处，不如这样吧方叔，让孙小照进来后，就开除了她。公司现在财务紧张，少一个人也可以节省一些开支不是？”

古浩眼睛一斜：“说什么呢胡盼，你不知道孙小照进入公司后和你的工作重叠，她要替代的人是你？”

方山木没理胡盼和古浩，目光深沉地望向了窗外：“以前我只以为我们最大的关卡是市场，现在通关的难度增加了，又多了一个周逍。市场的风向不可琢磨，周逍的手段也是防不胜防，再加上资金紧缺，同志们，前景不容乐观，要有居安思危的意识，否则我们说不定真的挺不过今年的冬天。”

“别说得这么悲观，不是还有我呢吗？”成芃芃站了起来，用力拍了拍胸膛，“多的不敢说，三五百万的投资还是没有问题的，问题是，方叔你肯让出多少股权给我？以后我在公司要和你持股一样，要和你平起平坐，要管你约束你，不能再让你为所欲为继续一言堂了。”

方山木苦着脸笑：“投资不是儿戏，也不是赌气，你要记住，你可以追加投资，但追加投资的目的是为了公司更加良性的发展，而不是和我争权。”

“在公司良性发展之余，再和你争权就没问题了吧？争权只是公司发展的副产品。”成芃芃依然激情高涨，“就这么说定了，我先期追加300万的投资，持股比例增加到30%，怎么样？”

古浩当即反对：“你原先持股10%，300万就想拿走20%的股份，等于是公司估值1500万，太低了，以公司目前的进展，至少估值3000万起。”

“老方，我也可以追加300万的投资，只要10%的股份，怎么样？”古浩得意地朝成芃芃挤了挤眼睛，一副欠揍的样子，“做人得真诚，不能趁火打劫。”

古浩以为成芃芃会趁机追加筹码，不料成芃芃当即缴枪投降：“有了古师傅的300万，公司应该可以暂时度过危机了，我就不凑热闹了。刚才给我妈发了微信，说要动用我的嫁妆，我妈没同意。她不同意我就没有办法了，她是存了一笔钱当我的嫁妆，但卡和密码都由她保管，我是丫环拿钥匙，当家不做主。”

“你……”古浩被气笑了，跳了起来，“你是和老方设套故意联合捉弄我了吧？行，你们狠。老方，你们越来越有默契了，再这样下去就危险了，说不定会不仅仅满足于在事业上的合作，还想合作人生。”

“一切皆有可能。”成芃芃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得意地一笑，“既然打算投资了，古师傅，赶紧请示一下江总，毕竟钱都在江总手里。”

方山木也没有想要成芃芃或是古浩的投资，今天想和几人商量事情，原本也不想聊资金问题，尽管确实资金短缺，他还是想自己想办法解决。没想到成芃芃节外生枝，突然来了一出，还将古浩拉下了水。

古浩之所以跟他一起创业，固然有逃离江边的出发点，也有对他信任的缘故，还有一点方山木也心里清楚，古浩肯定不甘心只当一名打工者，哪怕最后到了高管的位置也不符合他对自己的预期，他想要的还是股份。

只有持有了无限关爱的股份，才相当于自己为自己打工，才是创业。方山木猜到了古浩的长远打算，却没有主动提出，要的就是等时机，等古浩主动。也是他看得明白，古浩没有财权，他想要投资无限关爱，必须得经江边同意。

古浩其实也没想现在就投资无限关爱，想等成长游戏app投放市场之后，等市场有了反馈再做决定，谁料今天情急之下被逼到了墙角，他也是担心成芃芃再追加投资持股比例上升到一定程度，他再想进来就没有机会了。

想了一想，古浩还是当众拨通了江边的电话。

“江边，现在无限关爱遇到了资金问题，以我和老方的交情还有我对他的认可，正是投资的好时候。300万，10%的股份，也挺合适，你觉得呢？”古浩开始时还当着方山木几人的面，故作镇静，并且昂首挺胸，说到后面，声音慢慢低了下去，腰也无法挺直了。

过了一会儿，也不知道江边说了些什么，他惶恐地看了几人一眼，转身进了房间。

胡盼不无鄙夷地撇了撇嘴：“一天天的就这怂样还想投资？可拉倒吧，我看还不如芃芃的嫁妆好用。芃芃，你再和阿姨好好谈谈，反正你一时半会也不会嫁人。你也可以和方叔签一个协议，万一这笔投资款赔了，你就嫁给他，他保证以后慢慢还你。”

“我倒是愿意，就怕方叔不敢签。”成芃芃挑衅的目光瞄向方山木，“方叔，你要敢签，我立马投资500万，只要20%的股份。”

方山木才不怕成芃芃的调戏，我自巍然不动：“500万想换我一辈子的照顾和关爱，你倒是会算账。免了，我能找到投资，只要成长游戏一推向市场，肯定会有资本主动找上门来。”

“这么有信心？”成芃芃眯着眼睛窃笑，“我可告诉你方叔，现在是你可以以最优惠的条件拿下我的最佳时机，错过了，以后你再后悔，就算付出十倍百倍的代价，也未必如愿。”

“已婚男人的尊严不容挑战。”方山木哈哈一笑，他看了出来成芃芃和胡盼是在试探他，他拍了拍胸膛，“我的原则是，没有离婚之前，绝对不会和任何女性玩暧昧打擦边球。当然，真离婚了，我也不会选择你。”

“为什么呀？”成芃芃一脸不服气加委屈，“我貌美如花家财万贯，哪里配不上你了？方山木，你太过分了，敢嫌弃我！我拿小本本记你的仇，记一辈子。”

“不是我嫌弃你，是你太完美了，我配不上你，行了吧？”方山木见古浩一脸沮丧地从房间出来，知道事情黄了，心中不知是庆幸还是失望，“行了，别扯闲篇了。从明天起，我负责融资，你们负责做好成长游戏app最后的完善工作，古浩负责查实求证周逍开发的同类竞品的市场定位，让我们一起努力，为了成长游戏app推向市场做好冲锋工作。”

古浩一摊手，一脸无奈：“江边说，手头的资金都被她用来投资好景常在了，暂时没有多余的资金给我，对不起老方，没能帮上你，我决定发扬自己的无赖加无耻精神，争取早日打败周逍，也算为公司的发展扫清障碍。”

“能知道自己无赖并且无耻的人，也算是有自知之明的人。”胡盼连损带夸，“没钱当股东，就跟我一样打工不也一样？老古好样的，我们以后结成统一战线。”

第四十一章 不赞成观点，接受决定

幸福来得太突然，古浩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再一看胡盼不像是在开玩笑，顿时来了兴趣：“行啊，作为公司创始之初的几个元老，老方和小成是股东，是领导，就你和我是员工，是无产者，我们要是不团结，就会被他们两个资本家联合起来收拾。”

胡盼主动伸出了右手：“古师傅，我为我以前对你的不敬道歉，希望你大人有大量，别放在心上。”

方山木愕然，胡盼大晚上的，演的是哪一出？成芃芃挤眉弄眼地笑了，指了指胡盼的房间，又指了指门口，然后又做了一个扛东西的手势。

明白了，方山木顿时恍然大悟，哈哈一笑：“以前胡盼家稻子熟的时候，是不是会给所有的暗恋者追求者发消息，然后一天时间稻子就收割完了？”

“方叔！”胡盼见她的小小伎俩被方山木识破，顿时又气又恼，“看破不说破是人生智慧，您既是领导又是长辈，怎么能坏人好事？”

古浩也有模有样地瞪了方山木一眼：“就是，老方，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说话得有根据，胡盼从小在城市长大，家里哪有稻子？”

门一响，许问渠回来了，她双颊微红，微有兴奋之意：“谈好了，这几天签了合同就成。钥匙也已经拿到了，随时可以搬过去。我刚才已经清扫了房间，我现在就搬，胡盼你想晚几天也没关系。”

“我也现在就搬，可是我的东西比较多，又重，搬不动……”胡盼故作扭捏之态，眨动几下眼睛，不好意思地看向了古浩。

古浩当即一拍胸膛：“有我在，搬家这样的小事，怎么会让你们女孩子动手？走，老方，一起上。”

方山木见古浩笑得很开心很暧昧，摇头一笑：“跟个二傻子似的，真没法说你什么。”

几个人忙活了一个多小时，才差不多消停下来。胡盼和许问渠的东西本来不多，主要是在新房中为了摆放东西调整位置浪费了不少时间。

对门302的格局和301一模一样，胡盼当仁不让地占据了主卧，许问渠住在了离胡盼最远的次卧，另一个次卧暂时空着，说是留给成芃芃。

成芃芃很开心，301空出来的房间是她的，302也有她一个卧室，她是唯一一个可以左右逢源的人。不过她还是谢绝了胡盼的挽留，今晚不回自己的公寓，要住在301室。

成芃芃是有话要和方山木说。

古浩忙完，弄了一个大花脸，他在搬家过程中任劳任怨的表现以及积极主动不怕苦不怕累的精神，感染了胡盼和成芃芃，二人对他的观感进一步得到了提升。

古浩以累了为由，回到301就关门睡觉去了，客厅中只剩下了方山木和成芃芃。

成芃芃抓起一把瓜子，嗑起来的动作十分娴熟：“越来越发现老古人还不错，虽然人色点儿嘴损点儿，但在关键时候能靠得住，方叔，算你有眼光。不过呢，就是人笨了点儿，胡盼假装对他好一点点儿，他就被忽悠得卖力干活了，呵呵。”

方山木不说话，嘿嘿直笑。他看得清楚，对于胡盼的伎俩，古浩心知肚明，他是故意假装上当，就是为了逗她一逗。反正不管怎样都要搭手帮忙，与其说得明白，还不如假装糊涂，你好我好大家好。

“刚才人多不方便，现在就我们两个人了，我就直说了，方叔，你先做好迎接重大挑战的心理准备。”成芃芃罕见地一本正经，她坐在方山木的旁边，双手抱腿，“我很认真，你也严肃起来。”

方山木不笑了：“我现在严肃了，你说。”

“你真的考虑好了要让孙小照加入公司？我们完全可以暗中帮助孙小照，如果她成为了无限关爱的员工，就等于你公开和周逍为敌了，以现在公司还很弱小的现况来看，是不是明智的做法？”成芃芃也在成长，刚才她一直在思索孙小照会为公司带来什么样的冲击，“我觉得你的决定不太成熟，像是冲动之后的报复性行为，方叔，你反思一下好不好？”

原来成芃芃还在纠结孙小照的事情，方山木大为宽心，脸绷得不再那么紧了：“你说得对，在安小宴的时候，一开始我真有报复周逍的念头，后来又冷静了下来，经过一番慎重的思索，才做出了决定。芃芃，你是不是从周逍接连三任女朋友的事情上认定周逍就是一个渣男？”

“啊？”成芃芃反倒惊讶了，“不是渣男难道还是优质专一男？”

“男人和女人的思维不同之处在于，女人只要认定一个男人是渣男，连带对他的能力和人品也会打上一无是处的标签，但男人不会。有些男人人品很好，对家庭忠诚对婚姻负责，但他能力极差，不管什么事情都担当不起来。而有些男人流连花丛，花心大萝卜，女友一个接一个，但他就是有能力，工作出色，不管什么事情都能办好，如果你是公司的领导者，你会重用哪一个？”

“当然是第一个了，人品比能力重要。”成芃芃呸了一声，“渣男能力再强，也是渣男，必须被扫地出门，滚出我的视线。”

“女人容易将情感和能力混为一谈，男人不会。男人可以接受一个男人的好色，当然，好色但不淫荡风流而不下流是底线，但不会接受一个男人无能、窝囊和背叛！好色在男人的眼中，不算什么明显的缺点，因为是个男人都会喜欢美女，男人追逐美女是社会进步的原始动力之一。就像你们女人之间可以接受闺蜜花痴一样，但却接受不了闺蜜抢走你们的男友对吧？”方山木坐正了身子，“我就说这么多，这个话题到此打住，回到孙小照的事情上。我原本也是考虑人在暗处比较方便和周逍较量，但后来仔细一想又不行，周逍是暗中出手的行家，你想，隐藏式离婚好几年，又隐匿式恋爱好几年，整个公司上千人，没有半点消息透露出来，由此可见周逍为人是如何的缜密和算计……”

“我还不太赞成方叔的部分观点，但我可以选择接受你的决定……”成芃芃低头想了一想，“接着说，我在学习。以前我不觉得方叔是的我关卡，现在才发现，什么时候能够理解了方叔的所作所为，也算是过了人生一关。”

“行了，别说得那么悲壮，我的一关只是你的人生成长关，而你最大的关是感情关……”方山木认真地点了点头，“得谢谢你，芃芃，一直以来对我的工作很支持，没有你，也就没有无限关爱的今天……”

“停，打住！”成芃芃甩手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以后再跟我说这些疏远关系显得生分的话，我就撤股就退出无限关爱。你是我的一关，我也要成为你的一关，这样才公平，就是不知道你能从我身上学习到什么……”

能学的东西有很多！方山木有些话没有说出口，他可以从胡盼身上学会随性和开朗，从成芃芃身学到大气和包容，如果他对待盛晨能有对待成芃芃的感激和对待胡盼的耐心，他和盛晨之间也不会有矛盾和冷战了。

只不过每次想到此类的问题，他下一个念头就是盛晨为什么对他不能有包容和理解呢？然后他就不能再深思下去了。有时想想也真是可悲，人都会对身边最亲近的人最挑剔最计较，反倒对外人最客气最迁就。

成芃芃歪头想了片刻：“不知道我猜得对不对，方叔让孙小照加入无限关爱，就是想在正面警告周逍，凡事不要太过了，他有把柄在你手中，大不了鱼死网破……对不对？”

“不完全对。”方山木哈哈一笑，“正面警告周逍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我也是想要正面出击，不能再被动了。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其实我还是不太肯定周逍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不能只凭孙小照的一面之词就确定周逍就是所有事件的幕后黑手。”

“不是吧，周逍连骗了三个姑娘他还能是好人？花团科技收购案、古浩被开除事件以及现在的抄袭成长游戏app，足够证明周逍是一个不负责任、人品败坏的渣男！”成芃芃气着了，背过身去，“方叔你再是非不分我就不理你了。”

方山木呵呵一笑：“别跟小孩子一样！我一向在意证据，要有实锤才行。我相信孙小照被周逍欺骗了感情没错，但感情的事情本来是两个人的私事，外人很难分清是非曲直。所以我才让孙小照加入无限关爱，一是表明要正面出击的态度，给周逍一个警告，二是也想看看周逍会有什么反应……尽管我不敢肯定周逍是不是所有事件的幕后推手，但绝对他在其中有推脱不了的干系。我不能再被动了，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因为如果被周逍在成长游戏上面再摆我一道的话，我就再也没有重新站起来的可能了。”

第四十二章 论一个好女人的重要性

方山木说到最后，用力挥了挥手，一副壮士一去矣不复返的悲壮。

成芃芃点了点头，她被方山木的激情演讲感染了：“我一定力挺方叔到底！”

“还有呢？你想和我说的事情应该不只有孙小照一件吧？天不早了，要说快说。”方山木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成芃芃悄悄指了指古浩的房间，意思是他有没有睡着，方山木摇了摇头，暗示她不必在意，也不用背着古浩。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个问题，刚才我收到了江成子的微信，还没回他，你看看……”成芃芃递上了自己的手机。

方山木想接，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去：“看别人手机不太合适，你说给我听就行。”

“切，是被盛晨管怕了吧，哈哈。”成芃芃大笑，“江成子说，林三岁有意投资无限关爱，想让我问问你的意见。不知道他为什么没有直接问你，却来问我。”

“你毕竟也是股东，而且你性格好，他是想借你来试探我。”方山木回想起和林三岁仅见过一面的场景，“林三岁是一个有趣的人，也有能力，但他未必就是合适的无限关爱的投资人。现在无限关爱不需要纯粹的财务投资，需要的是战略投资，不仅仅能为公司的成长提供动力，还要为公司注入活力带来资源。”

“你的要求太高了，一般人达不到，怪不得你和盛晨冷战这么久，在外面也没有乱来，原来是眼光太高人太挑剔。你要的不是一个投资人，是联合创始人，是要又有钱又专业，而且本身还要有经历，可以丰富成长游戏的故事线对不对？”

“知我者，芃芃也。”方山木起身，“行了，先睡吧，林三岁的事情，以后再说，除非他主动找我，和我聊聊他对无限关爱有限责任的理解。我是缺钱不假，但缺钱也要缺得理直气壮，也要有原则有坚持。”

“好吧，先睡吧……”成芃芃也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对了方叔，你的衣服太老土了，有损公司形象，明儿个我带你去商场买两身新衣服，以后出去谈判也可以让资方对你高看一眼。”

方山木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的打扮：“没什么不好呀？成功的成熟男人都是低调沉稳的穿着，我又不是你们90届的年轻人，穿衣服喜欢另类和新潮。”

“不行，作为股东和合伙人，我有责任和义务要求你在穿着上符合公司的形象和定位。”成芃芃下了死命令，“还有，下次回家，可以再带回平安和喜乐了，我也挺喜欢它们的，有点想它们了。”

回到房间，方山木打开衣柜，看到换洗下来的衣服已经堆积在了一起，他就知道回家的日子又到了。成芃芃的话，又勾起了他的思家之意。

平心而论，盛晨对他生活上的照顾确实无微不至，也将家里的一应大事小事打理得井井有条。

人都是在拥有的时候不觉得珍惜，哪怕是再幸福的时光，久了，也会认为是稀松平常。和盛晨冷战之后，方山木出于气愤，又因为工作忙碌，并没有感觉在生活上受到太多的影响。但是现在，当创业步入了正规，而且他和盛晨的关系稍微缓和之后，他蓦然发现他在生活上的方方面面已经和盛晨联系在了一起，无法割舍！

离开了盛晨，他基本上丧失了一半的生活能力。虽然在深山老林中的极限状态下，他可以拥有超出常人的知识。但在日常生活中，大到穿衣吃饭，小到收拾行李以及穿衣风格，这些年来，都是由盛晨一手操持，他几乎没有操过一次心。

刚才成芃芃提出要改变他的穿衣风格，让他许多关于和盛晨在一起的回忆突然复苏，往事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方山木有个习惯，需要想事的时候会到院中清静一下，现在是楼房，不再是以前的别墅，他就只能打窗户让冷空气进来。

以前每天忙碌而充实，白天在公司处理一天的工作，晚上回家后，和盛晨说说话，关心一下儿子的学习，再处理一些工作中的遗留问题，看一会儿电视，带平安遛弯，然后上床睡觉，几乎没有空闲的时间思索和回忆。

两个人在一起生活，其实就是一个习惯和互相补充的过程。结婚后不久，方山木就和盛晨达成了共识，他是大事操心小事放手，要把主要精力用在工作上。家里的事情，除了买房买车之外，一概由盛晨作主。甚至后来方山木赚钱越来越多，他每月只保留基本的花销之外，大部分收入全部交由盛晨保管和打理。

当然，盛晨也没有辜负他的信任，买理财、投股市、置房产，确保了家庭资产的稳定升值，也正是在盛晨的努力下，身为70届的他们赶上了房价上涨的时代红利，至少在房产上赚了上千万。

方山木现在的几套房子以及两辆豪车，有一大半是盛晨理财和房产升值的功劳。方山木是会赚钱，但并不擅长理财，也不太会精打细算，恰巧是他不会的领域，盛晨却最拿手。虽然盛晨在家多年，是全职太太，但在照顾方山木和儿子之外，不但将家里的一切都安排得有条不紊，还学会了许多理财知识，认准了时代发展趋势，十几年来，把家庭资产翻番了两倍有余！

虽然说原始资金的积累是方山木的功劳，但如果没有盛晨的打理，家庭资产也不会升值这么多，以方山木对理财的理解，如果让他管钱，他不让资产贬值就谢天谢地了。

这么一想，方山木忽然觉得盛晨其实对家庭的贡献并不比他少，不，比他还要多。盛晨是没有工作赚钱，但让家庭资产升值，也是赚钱。在物价上涨的今天，能保值就是赚钱了，何况升值？除此之外，盛晨还将他照顾得无微不至，将儿子培养得十分优秀。一个好女人，影响的不仅仅是一个家庭的和谐，还事关一个家族的兴衰。

方山木心中忽然对盛晨充满了柔情，尽管盛晨确实对他的管教和约束中包含了猜疑，并且还有几分无理取闹，但人无完人，他也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人生都有犯错的时候，只要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并且改正，就是了不起的人！

他和盛晨在婚姻中都有错，问题是，谁先做第一个认错的人？现在方山木清楚他和盛晨矛盾症结点在于谁都不肯先退让第一步，说来说去还是他们当初认识时都太年轻，都还当对方是当年的人，都忽略了对方成长之后的社会身份和属性。

但社会身份和属性，在家里又算得了什么？家庭不就是一个放下社会身份和伪装的港湾吗？他为什么还要在回家之后，在盛晨面前摆出公司副总和年薪数百万的成功人士嘴脸？盛晨嫁他之后，何曾在他面前再以校花和公主自居，她洗衣做饭打扫房间照顾儿子，有过一丝怨言吗？她将一切都安排得无比到位之余，还让家庭资产升值数倍，她有过炫耀和骄傲吗？

没有，都没有！

方山木忽然冷汗直流，有时设身处地地想一想，再换位思索一下，每个人都是只看到自己的功劳却看不到别人的付出，他也犯了同样的毛病。

手机微微震动，一条微信进来了。

居然是儿子。

这么晚了儿子还没有睡觉，方山木有点生气，想要批评儿子几句，打开微信一看，顿时愣住了。

“老爸，我看到了一句话，觉得挺有意思，转发给你……妈妈的情绪决定家庭的和谐和社会的进步，因为妈妈一开心，就不会和爸爸吵架，也不会训孩子，还不会和同事争论，更不会和领导顶嘴，世界就和平了。而妈妈是不是开心的关键是爸爸是不是听话！”

臭小子，会拐弯抹角地劝老爸向老妈妥协了？方山木笑了笑，回了一句：“都几点了还玩手机？信不信我告诉老妈让她骂得你怀疑人生。”

“老爸我错了，你是全家的希望，是祖国的花朵。我其实早就睡着了，刚才的消息是梦游中发出去的。”

“赶紧睡吧，明天还要上学呢。”方山木会心地笑了笑，“对了儿子，最近老妈的状态怎么样？”

“挺好的，天天在学习，还对着电视健身，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精神焕发不说，还充满了活力，总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话，什么经营、管理、资本、市场、趋势、发展、需求，等等，我觉得她差不多已经适应了一个人的生活，有你没你对她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儿子越来越坏了，不但会拐弯抹角劝他妥协，还会含沙射影警告他别太过分了，再这样下去，盛晨就会不再需要他了。

“不过我和平安喜乐，还是特别需要老爸的，老爸晚安。”

方山木没再回复，刚要放下手机，盛晨的消息就过来了。

“同学会的时间已经定了，后天晚上六点，一坐餐厅，你后天早点回家，我们一起去。”

第四十三章 认真且怂，从一而终

“我明天就回去。”后天是周六，平常方山木都是周日才回，这一次他忽然改变了主意，“明晚回家吃饭。”

过了好大一会儿盛晨才回复消息：“干嘛提前回来？没准备你爱吃的菜，要不你别回来了，我还得采购，怪麻烦的。”

方山木笑了，察觉到了盛晨故作嫌弃之外的惊喜：“不用，随便吃什么都行。”

“说随便的人才是最挑剔的人。”

“你别管了，我路上顺便采购一些菜。”

“你会买菜？别闹了，你买来的菜要么是坏的，要么不能吃，要么不好吃，要么又太贵。”

“人总要学习才能进步，需要试错才会知道错在哪里。”方山木温柔地笑了，“成芃芃说我的衣服太老土太刻板了，不太符合互联网精英人士的风范，你帮我在网上再挑选几件衣服吧……要年轻一些的，符合创业者的气质，而不是大公司副总的风格。”

“知道啦……既然是成芃芃提出的意见，为什么不让她陪你去买帮你挑选？”

“习惯了穿你买的衣服，别人别说买了，哪怕是只提供参考意见，也总觉得穿在身上不合适。”

“真话？”盛晨迅速发出一句，不等方山木回答，又说，“好吧，我有时间就帮你看看，但不一定有空，最近太忙了。”

方山木知道盛晨最近确实比较忙，除了在蒙威的公司工作量加大之外，还在帮助江边做一些好景常在成立的前期工作，还要管儿子，又得负责同学会的沟通和联系，每天的时间安排得极满，和以前的他有得一比。

“忙起来的感觉怎么样？”

“很累，但很充实，会忘记许多事情，包括你。现在你回不回来对我来说都一样。我现在多少理解你以前的感受了，当一个人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中后，就会变得对其他事情麻木了，或者说，没太多兴趣了。”

方山木没有回复，心情有几分沉重。人确实很难做到换位思索，因为许多事情没有亲身经历就不会知道其中的艰辛和体验，现在盛晨工作了，而且很有可能以后还会有事业，为什么他感觉到的不是庆幸而是失落？

之前他不是一直嫌弃盛晨脱离社会太久，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代，不清楚工作有多难赚钱有多不易吗？现在盛晨适应了职场女性的身份，一个人游刃有余地周旋在职场、家庭之间，娴熟地切换职场精英和家庭主妇的身份，他却感觉盛晨离他遥远了许多。

方山木一晚上都没有睡好，翻来覆去地做梦，梦到了童年在村西的水沟里面玩耍，少年时在县城求学和人打架，高中时到了省城，大学后遇到了盛晨。

在梦中，方山木在爱情的竞争中输给了郑远东，他痛不欲生，望着盛晨和郑远东手牵手漫步在校园之中，他恨不得冲过去痛打郑远东一顿然后抢走盛晨。

结果后来盛晨和郑远东分手了，他再次鼓起勇气去追求盛晨，却又再一次输给了蒙威！大学毕业后，盛晨嫁给了蒙威，只不过盛晨和蒙威的婚姻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就在争吵和冷战中结束了。

离婚后的盛晨，来到了方山木的公司工作，又慢慢地对他有了感情。他却始终无法接受盛晨有过两段刻骨铭心的感情经历，她最先选择的是郑远东，因为郑远东比他有钱。后来嫁给蒙威，因为蒙威比他脸皮更厚追女人时更会死缠烂打。不公平，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不公平的事情？

方山木的事业一直很顺利，但感情之路却非常坎坷。大学时追求盛晨未果，又出于过于敏感的自尊拒绝了周之之，直到毕业后才遇到一个让他心仪的姑娘——范若琳。

范若琳是山东姑娘，既有敢爱敢恨的一面，又有传统的坚守。她和方山木认识不久就决定嫁给方山木，方山木虽然慢热，但时间一长还是被范若琳的热情开朗和大方征服，总算下定决心要和她结婚时，却又横空杀出了另外一个女孩——花流年。

花流年是山西人，和范若琳同为北方人，性格却比范若琳更执拗更坚定，在感情上面，她也比范若琳更主动更大胆。喜欢上方山木后，她对方山木展开了猛烈的攻击，很快就让方山木沦陷其中，无法逃脱她一手编织的情网。

范若琳不甘被后来者抢走幸福，想和花流年争夺方山木。方山木此时却犹豫不决了，按照他自己的审美和心理倾向，还是更喜欢范若琳多一些。但花流年带给他的刺激和新奇，又让他难以放下。尽管理性告诉方山木，其实还是范若琳更适合他，他和范若琳在一起，家庭更幸福生活更美满，但人总是贪心不足蛇吞象，他想在花流年身上寻求一种可以让他打破常规的激情，一直以来，他的人生都太平稳太按部就班了，没有起伏和惊喜。

范若琳察觉到了方山木的摇摆，她没有哭闹，也没有努力挽留，只是留下一封信不辞而别。方山木先是愧疚了一段时间，后来就和花流年开开心心地在一起了。男人就是善变的动物，他的自责只持续了一个月就变成了心安理得。

很快方山木就后悔了。

和范若琳对他照顾得周到而服帖不同的是，花流年不会家务又好吃懒做，还爱慕虚荣，经常让方山木陪她旅游、购物。在恋爱之初，懒和馋可以当成可爱和优点，但相处久了，就成了生活上的矛盾点。方山木开始无比地怀念范若琳的好，范若琳既懂事又大方，并且识大体有分寸，花流年完全就是只顾自己开心不管别人情绪既自私又有些女权的作派，他决定和花流年分手重回范若琳身边时，盛晨就又出现在了他的生命里。

方山木的事业做得不小，钱是有不少，但能赚钱的男人肯定很忙，范若琳虽然不像花流年一样既要求他有足够多的时间陪她，又要有钱花，她很少要钱，但却要他的时间，总是强调陪伴是最深情的告白。

而盛晨则不同，经历过失败恋爱和失败婚姻的她，比花流年和范若琳更了解也更理解男人，她在向方山木表露了爱意之外，既不要求他为她做什么，也不要他陪她，更不要她的钱，她只是默默陪在他的身边，给他关怀给他温暖给他无微不至的照顾。

慢慢的，方山木对盛晨已经冷却的感情再次升温了，尽管他接受不了盛晨的过去，但却离不开盛晨的照顾。他才明白一个道理，真正厉害的女人是用爱之网包容男人，不求回报的付出，最终让男人失去生活能力，把男人养成生活上的废物赚钱上的机器，最终男人就会在她的温柔乡中从一而终。

后来方山木几次下定决心拒绝盛晨，每次都坚持不了多久就会再次沦陷，盛晨对他的体贴实在是太细致了，让他完全没有逃离的勇气，他只能认真且怂。盛晨完全就是他不擅长一面的补充，他不想说的话，盛晨替他说。他不会做的事情，盛晨帮他做。他不愿意操心的麻烦，盛晨出面解决。

最终，方山木向自己的习惯屈服，还是选择了盛晨。范若琳伤心离去，说要恨方山木一辈子。恨就恨吧，有爱必有恨，人生就是一个矛盾对立的综合体，每一次选择的过程，就是取舍的过程。

和盛晨结婚后，方山木幸福而知足，盛晨唯恐再一次失去到手的幸福，也许一个人只有经历过了失去和痛苦，才会珍惜眼前的拥有和幸福。在盛晨的帮助和支持下，方山木的事业越做越大，因为盛晨既贤惠又持家，让他没有后顾之忧。

……天亮的时候，方山木笑醒了。回想起梦中的情形，怅然若失，仿佛真的有许多人生片断遗落在了梦境之中。假若人生真的可以重来，他还会和当年一样选择盛晨吗？会。但如果是梦境中的经历，盛晨离婚之后再来找他，在现实中，他会和梦境中一样和盛晨结婚然后和她共度一生吗？

方山木无法回答自己。梦中的他或许很感性很柔情，但现实中的他，很坚决很果断，也很理智很坚定。只是他想了半天也没有想明白，为什么在梦中会出现并不存在范若琳和花流年，如果非要和现实中对比的话，周之之倒像是她们二人的综合体。

醒来后方山木去洗漱，忽然感觉今天比往常安静了许多，探头朝客厅一看，以前常见的热闹场景不见了，只有古浩一个人一脸茫然地转来转去在刷牙。

对了，胡盼和许问渠搬到对面住了，怪不得岁月如此静好。

才这么一想，胡盼房间的门被人推开了，成芃芃从里面出来，打着大大的哈欠：“早，方叔，别忘了今天还有重要事情要做。”

“什么重要事情？”方山木一脸无辜。

“帮你买衣服呀。”成芃芃得意地笑了笑，扬了扬手机，“不许说不！我已经约了我的着装顾问，他负责帮你挑选和打扮。不只是为了公司形象，还有你不是马上要参加同学会了吗？不能在形象上失分，毕竟你是我们无限关爱的老大。”

第四十四章 不同时代的女人

方山木刚要拒绝，古浩一着急咽了牙膏，忙不迭说：“去，干嘛不去，必须去！我也要去，是该改变一下形象了，不能总被人叫成师傅，我好歹也是正当年的大叔。”

“您也去？该干嘛干嘛去吧，别添乱成不？”成芃芃才不想带一个猥琐中年油腻男人一起。

“别介，芃芃，你想呀，你和老方一起出去，孤男寡女，万一被人当成情侣关系不是有损老方的清名和你的名誉吗？你再想呀，你负责帮老方选衣服，老方负责付款，谁负责拎包呢？毕竟你们都是领导，不适合干苦活累活对不？”

“行啦行啦，别装了，你可以跟着一起，我也可以帮你挑选衣服，但前提条件你得自己付款，公司没有相关的费用。”成芃芃朝方山木飞了一眼，“啧啧，还是方叔的身材标准，肯定好买衣服，古师傅你可真得要难为我了。”

方山木张大嘴巴，牙膏沫掉落地上也顾不上：“你们都够了！我还没有答应，你们就已经安排好了，我还有没有人身自由和自主选择权了？”

十点多，方山木在成芃芃和古浩的半绑架半拉扯下，来到了京城著名的奢侈品之地——skp商场。以前方山木也来过几次，是在恋爱期间陪盛晨闲逛，一看之下顿时瞠目结舌，名牌之多价格之高让他叹为观止。还有许多他完全叫不上名字的品牌，一看标价相当于他一年乃至几年的收入总和，他当时吓得差点心脏骤停！

盛晨却对每个品牌如数家珍，甚至对品牌故事也了如指掌。盛晨越讲方山木越是心惊肉跳，因为不管盛晨喜欢哪个他都买不起，他摸了摸口袋中薄薄的几张钞票，原本是用来和盛晨一起吃饭打车的费用。

也就是在那一刻，方山木意识到了自己的卑微和贫穷，他暗暗发誓，以后一定努力赚钱，要出人头地，不为别的，至少也要让自己喜欢的女人用得起她喜爱的品牌。

好在盛晨只是让方山木陪她随意转了转，甚至在她的坚持下，没有在skp吃饭，而是回到学校，在门口的小饭馆陪方山木吃了一碗馄饨，并帮方山木多要了一张熏肉大饼。

后来方山木有钱了，又陪盛晨来过几次，盛晨买了几个包和几双鞋，但都不是很贵的品牌，有的是入门的奢侈品，有的是高端奢侈品中的入门款。其实以方山木的实力，每年为盛晨买几款包和几双鞋，以及大牌化妆品、口红，不算什么。盛晨很节俭，一向以实用为上，虽然也和大多数女人一样喜好名牌，却量力而行，从来不虚荣。

故地重游，想起往事，方山木不禁一时感慨。说实话，他对盛晨的勤俭持家很赞同也很敬佩，她不是没有**，是能够克制，而且将更多的精力放到了家庭上面，所以才不会天天去拜金去弄一身名牌来包装自己。

内心充盈的女人，不需要外在的东西来满足自己的**，她们拥有足够多的幸福和知足。

才挑选了几款，方山木就厌烦了，他最不喜欢逛商场了，除非有明确地想要购买的商品，否则不会在商场浪费时间。倒是成芃芃，明是说帮他包装形象，一到商场就双眼放光，才半个小时不到，就买了三件衣服三双鞋三个包。

男人买衣服，可能只买单件。女人不一样，买一件上衣要配一条裙子，裙子再配新鞋，一身焕然一新，就要再配新包。新包有了，还要再搭配合适的口红色，然后还要有新发型以及新手机，等等，一系列的开支下来，可能预算会是原来的四五倍甚至十倍以上。

成芃芃的所作所为就充分证明了女人的购物是冲动和激情的产物，一个小时后，方山木不想走了，见古浩帮成芃芃拎着大包小包差不多十个包的样子，还乐此不疲的傻笑，他也被逗乐了：“老古，和我比，你真是暖男多了，怪不得你能当上渣男，原来有陪女人逛街的天分。”

“陪女人逛街购物，既是一种乐趣，也是生活的历练，你别本能地拒绝好不好？”古浩不以为然地翻了翻白眼，坐在了方山木的身边，“购物和消费，也是社会进步的一种方式，都像我们男人一样只赚钱不花钱，消费力上不来，经济活力下降，不就通货萎缩了？我以前也不喜欢逛街来商场，后来被江边逼得没有办法，一开始是苦中作乐，后来就慢慢地真的发现了其中的乐趣……”

“江边很能花钱吧？她的衣服品牌比盛晨高了好几级。”方山木观察过江边的穿着和随身用品，全部是最顶级的品牌，她的一身比盛晨至少贵出十几万以上。

“有时你看到的未必就是真相。”古浩悄悄指了指成芃芃，挤眉弄眼地笑了笑，“90届的一代，从小没有过过穷日子，生下来就是物质极为丰富的一代，他们花钱不计成本不管明天，只在意眼下是不是开心。不瞒你说，老方，江边的衣服、包包、鞋子虽然都是最顶尖的品牌，但不是最新的款式，她会等最贵的款式在打折的时候再买，或是托人从国外捎回来，反正她买东西会货比三家，而且还不会非最新款不可。”

方山木点了点头：“所以说不同的时代造就了不同的人，论经济实力，成芃芃比江边差了不少，但要说到消费力，江边就不如她了。”

“说我坏话，我都听到了。”成芃芃猛然出现在方山木和古浩身边，用力推了他们一把，“哼，我虽然不是多有钱，但女人的青春那么短暂，不在最盛开的时光里打扮得漂漂亮亮的，难道要等人老珠黄的再后悔？在合适的年龄里做合适的事情，别等错过了再说来不及……”

“而且，如果我们年轻一代不消费，生产出来的商品卖不出来，经济不就停滞不前了？”成芃芃分开方山木和古浩，坐在了二人中间，“知道什么样的女人最可怕吗？就是不爱花钱特别勤俭持家的女人，她们失去了自己，一心只为家庭和丈夫孩子着想。她们认为她们的付出是人生的全部，既然她付出了全部，你们也得用全部来回报她，否则她们就会觉得不公平不公道，就会对你们要求过多，而你们并没有要求她们过节俭日子，矛盾就这么产生了！”

“歪理斜说。”古浩斜着眼睛瞪了成芃芃一眼，朝旁边坐了坐，“离我远一些，省得被熟人看见产生误会。江边有不少朋友经常来skp……现在可以开始为我和老方挑选衣服了吧，成大小姐？”

“已经选好了，你们以为我是只顾自己的人吗？”成芃芃嘻嘻一笑，吐了吐舌头，“走，半个小时之内，结束战斗。男人的衣服好买，比女人简单多了。”

果然连半个小时都不到，方山木和古浩的衣服就全部选好了，一人一身西装一身休闲装，成芃芃还为方山木选了一个特别新潮的帽子和短裤，被他坚决拒绝了，古浩却看上了，照单全收。

最后一算账，成芃芃花了5万多，方山木2万多，古浩3万多。刷卡的时候，古浩的信用卡超额了，没有成功，还是成芃芃替他付款，才让古浩没有在收银小姐礼貌但鄙夷的目光下无地自容。

成芃芃付完款，古浩才长舒了一口气，冲收银小姐挥了挥拳头：“看到没有，我妹妹，有钱人。当然了，我比她更有钱，就是这个月一不小心超支了，等下月恢复额度，买你们一个专柜的东西都不在话下……”

成芃芃一脸羞愧地拉走了古浩：“古师傅您以前是受过什么刺激吗？跟一个收银员较什么真？平白丢了方叔和我的面子。好多销售和收银，都认识我，真是的。”

古浩忙不迭向成芃芃道歉：“我用的是江边的附属卡，额度多少她可以随意调整，当家不做主，我就是丫环命，成大小姐多体谅。得嘞，今天我请你们吃一顿大餐，请客的钱总还是有的。”

说心里话，古浩刚才冲收银员发作不符合他一贯的人设，他平常除了好色之外，待人接物一向彬彬有礼，并且还颇有耐心。但卡被限额，尤其收银员小姐的目光意味深长又暗藏讽刺意味，他就受不了了，男人的自尊被彻底激发了。

方山木却看出了端倪，促狭地一笑：“说实话老古，你是不是认识收银姑娘？”

古浩老脸一红，顾左右而言他：“要不是去吃日料吧，好久没吃了。”

成芃芃立刻八卦之火熊熊燃烧，抓住古浩不放：“说，是不是以前被你撩过没有得手的姑娘？所以你在她面前没钱就觉得特别丢人是不是？男人都一样，有钱就是英雄，没钱就是草包，是吧？”

古浩死不承认，掩脸而逃，才跑没几步，就见前面围了一群人，有一男一女在吵架。

第四十五章 一切不以分手为目的的吵架都是秀恩爱

成芃芃的好奇和八卦之火无处释放，就非要过去围观，方山木一向不喜欢凑热闹，不想去：“一切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一切不以分手为目的的吵架都是秀恩爱！”

“不对不对，老方你听，声音有点熟悉，像是江赋雨和……孙小照！”古浩拉住了方山木，拖着他朝人群走去，“两个女人吵架，太有意思了，赶紧瞧瞧。”

“江赋雨？孙小照？”成芃芃一听热情更加高涨，作为方山木职业生涯滑铁卢一战中的两个关键人物，她非常期待她们热火朝天的吵架，更希望她们可以吵一个狗血喷头，“哈哈，必看节目来了，方叔不许走，要走就是小狗。”

“走个毛，赶紧的。”方山木顿时兴致大增，江赋雨和孙小照认识他也知道，但在他的印象中，二人并没有私交，为什么会在商场大庭广众之下吵架，他不是八卦，而是好奇背后发生了什么。

在成芃芃和古浩错愕的片刻，方山木已经一马当先跑了过去，速度之快身手之敏捷，让二人震惊得目瞪口呆。都没有想到，一向沉稳大方的方总，居然也有为了围观吵架而奋不顾身的飞奔。

人群中，孙小照脸色绯红，紧紧拉住江赋雨的手不让她离开：“你不能走，在没说清楚之前，你别想离开！”

江赋雨想要挣脱孙小照，努力几次却无济于事，别看孙小照看似并不强壮，手上力气却是不小，她有几分焦虑和不安：“孙小照，再不放开我就报警了！你放开我，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她环顾四周，哀求的语气，“大家帮帮忙，帮我拉开她，她有毛病，精神有问题，我和她不熟，她想绑架我。”

周围人群指指点点，有笑而不语的，有低声窃语的，有一脸淡定的，有兴奋期待的，但没有一人上前帮忙。

谁都弄不清状况，毕竟两个美女在众目睽睽之下拉扯，背后肯定有更让人兴奋的真相。大多数人的第一猜测认定她们是情敌，一小部分人却觉得她们是有经济纠纷。

见无人上前帮忙，又挣脱不了孙小照的手，江赋雨反倒冷静下来，索性不挣扎了，淡然地笑了笑：“行，孙小照，想聊聊是吧？可以，你找个地儿，我们坐下边喝咖啡边聊，这样太不雅观了吧？”

“不用那么正式，你只要回答我两个问题就行。人多才好，人多眼睛亮，你撒谎起来没那么从容。有研究表明，在人多的场合，说假话时的心理压力是人少时的10倍以上。”孙小照也不等江赋雨反驳，马上抛出了问题，“第一，在花团科技收购案中，你和周逍有没有幕后交易？”

方山木忍不住摇了摇头，孙小照以前说话办事很有分寸并且也极为得体，现在因为周逍的事情失去了应有的涵养，如此当众单刀直入问江赋雨和周逍有没有幕后交易，简直是给江赋雨的送分题。

穿了一身得体职业装的江赋雨化了淡妆，还抹了腮红，既鲜艳又衬托得脸色很白的斩男色口红不轻不重恰到好处，从衣服到鞋子到背包以及口红，明显都是大牌。相比之下，穿一身休闲服随意束了一个辫子的素面朝天的孙小照虽然青春靓丽还胜过江赋雨，但却输在了气势和品牌加持上。有时也不得不承认，大牌为一个人带来的形象和气质上的叠加效应，确实有效。

人群开始议论纷纷，大多女性偏向江赋雨，但大部分男性则站在孙小照一方，方山木悄悄捅了捅了古浩：“知道为什么女人多半支持江赋雨而男人更愿意相信孙小照吗？”

“不知道，方叔快讲讲。”成芃芃是不怕热闹就怕事儿小的主儿，她兴奋得踮起脚尖朝里面张望，“方叔你要帮江赋雨还是孙小照？对，肯定是孙小照，因为你是男人。”

“孙小照太漂亮了，是光彩夺目的漂亮，女人一向不太喜欢在长相上有进攻性的漂亮女人。而江赋雨的漂亮却是邻家小妹式的温和，所以女人会对她有天然的亲切……”方山木又摇了摇头，“不，我会帮助江赋雨而不是孙小照。”

“为什么？”成芃芃气呼呼地双手抱肩，“方叔你是为了显示你的大度，还是真像盛晨姐猜测的一样，你和江赋雨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去你的，别用情绪分析问题，要用脑子。”方山木指了指脑子，嘿嘿一笑，“今天的事情，是孙小照不对，我当然要帮江赋雨了。”

“我不信，你肯定和江赋雨有问题。”成芃芃似乎真的生气了，将古浩拉到她和方山木中间，“离你远点儿，不理你了。”

方山木才懒得理会成芃芃突如其来的小情结，朝人群中挤了挤，离孙小照和江赋雨又近了一些。

江赋雨呵呵一笑，笑声中有嘲弄和讥讽：“幕后交易？孙小照，你好歹也在大公司工作过，知道公司的流程，你觉得一桩摆在明面上无数双眼睛盯着的收购案会有什么幕后交易？你太幼稚也太可笑了。就算有，也是公司总部和国家相关部门的事情，轮不到你说三道四指手画脚！”

孙小照被呛得哑口无言，想要反驳，又觉得说得越多越有错，许多人不明白公司流程，没有办法对人群解释清楚。而人群在听了江赋雨的话后，开始纷纷指责孙小照的不是。

“原来是因为公司的事情，何必在外面说？公事在公司解决不就得了？”

“就是，就是，还以为是争风吃醋，会有什么绯闻和八卦，原来是公事，无聊。”

“走了，走了，散了，散了，没意思，别看了。”

“姑娘，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公家的事情干嘛私人在外面解决？听大爷的话，赶紧松手，向人家道歉，然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听到没有？”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大爷热心肠，要拉开孙小照和江赋雨。

京城人有爱管闲事的习惯，放在南方不可想象。但京城就是京城，自有其传承和别具特色的味道，老大爷自以为孙小照会卖他几分面子，不料孙小照后退一步，让到一边。

“大爷您别管，没您的事儿，您先凉快凉快，听我把话说完。”孙小照依然紧抓住江赋雨的右手不放，“江总，听说您的花团科技被收购后，您转身就出国了，怎么又回来了？还听说您离婚了，怎么着，公司卖了几个亿，两个人花不如一个人花舒坦是吧？不过我还听到消息说您离婚是为了和周逍结婚，因为你们串通在一起里应外合才促成了花团科技的收购，是不是？”

“嗡……”人群一听到有感情问题，顿时来了兴致，就连走出几米远的一些人又立马转身回来了。

“有故事，好玩了。”

“表面上是公事，暗地里实际上是私事，大爷，您老看走眼了，来，让让，大爷，让我再听听来龙去脉。”

老大爷完全不生气，嘿嘿笑了一气：“得嘞您呐，大爷我年纪是大了些，但不会不讲理，既然是个人的事情，我就袖手旁观好了。您二位，请继续。各位，也别光愣着了，鼓个掌叫个好又累不着不是？”

在大爷的号召下，众人一片哄笑，然后鼓掌叫好。

孙小照正在气头上，不会在意众人的起哄，江赋雨何曾如此被人当众嘲弄，脸上挂不住了，趁孙小照失神的工夫，用力甩开她的手，转身就跑。

不料才迈开脚步，迎面走来一人，不偏不倚，正好拦住她的去路。她收势不住，就要撞到对方怀里。对方及时出手，双手推在了她的肩膀上。

“江总，好久不见，这么巧，我一百年也不逛一次商场，都能遇到你，难得，难得。”方山木笑嘻嘻地稳住了江赋雨的身形，笑得很开心很暧昧，“别一见我就走，好歹我们相识一场，还曾经传出过绯闻。作为我平生唯一绯闻的女主，我们也算是有缘人，对吧？”

“哇，绯闻男主出现，你谁呀？是不是就是周逍？”人群中，一个个子不高长得比古浩还猥琐的青年喊道。

“周逍，你跟哥们说实话，是不是她们两个都是你女朋友，你先是和她在一起，后来见她有钱，就又甩了她，和她私奔了？”一个染了一头奶奶灰头发的年轻人先指了指孙小照，又指了指江赋雨，“好像年轻的更漂亮的姓孙，年纪大的离过婚的姓江，就叫她们孙姑娘和江少妇吧。”

方山木冲冲人抱了抱拳，笑容可掬，团团转了一圈：“各位老少爷们姑娘小姐，我不是周逍，我姓方，叫我老方就行。她们两个人都是我的朋友，准确地说，都是很好的朋友……”

“说吧，你最喜欢哪一个？我们就想知道，你和她们有没有绯闻，哈哈。”就有唯恐天下不乱者插了一句，打断了方山木的话。

人群一阵哄笑。

第四十六章 团队的配合作用

方山木也不生气，依然一副笑嘻嘻的表情：“以前没有，以后有没有，不好说。关键是就算我有想法人家没有意思，也没用不是？言归正传，今儿个我也是无意中碰到了她们，和江少妇更是好久不见了，正好叙叙旧。”

古浩和成芃芃藏在人群中，二人一个笑得得瑟一个笑得会心。

“方叔还挺逗，有表演天赋，跟说相声似的。公司年会上，他是不是经常上台表演才艺？他唱歌好听不，能不能超过杰克马和老王？”成芃芃几乎压抑不住兴奋之意，她没想到方山木真有勇气冲过去，还以为他会等事情结束后再拦住二人。她最喜欢看热闹了，小时候每逢过年她就人来疯，尤其是爱往人堆中扎，有一年庙会她三天走丢了三次，被爸妈结结实实地打了一顿。

“别吵，专注于老方的表演。”古浩颇有几分不满，“注意观察环境，做好两个准备，一是在老方招架不住要撤的时候，及时给他台阶，别让他在台上下不来台。二是在老方需要群演时，我们要及时配合他，好让他的戏演足演好。别光知道胡闹，知道不？团队是干什么用的？是打配合用的！”

成芃芃立刻收起嬉皮笑脸的表情，认真而严肃地点了点头，她是真被古浩震惊到了，第一次对古浩有了肃然起敬的感觉。

怪不得方叔不计前嫌非要留古浩在无限关爱，她和胡盼从开始时的不理解到现在勉强接受，依然对古浩大有看法颇有微词。现在才明白，姜还是老的辣，方叔了解古浩的作用，尤其是在当前的场合，换了是她和胡盼，除了会看热闹叫好并且只怕事情不够大之外，完全不会想到古浩为方山木考虑到的进可攻退可守的联手作战。

她以为既然是方叔一个人冲了上去，就是他一个人的战争，和她无关了。

一想也是，方叔和古浩相识多年，对对方的了解远非她们表面上的认知，更不用说方叔和古浩无论是人生经历还是阅历都远超她们，有些人生经验，只有实践过了才有切身感受。

“怎么配合？”成芃芃最大的优点就是虚心接受真诚的建议，当即眼睛一亮，“算了不想了，你怎么说我怎么干，妈呀，肯定好玩。”

不料古浩眼睛一转，忽然神色一凛，小声说：“人群里面都是吃瓜群众，没有江赋雨的群演，你留下来和老方打配合，我去会一个人。”

成芃芃慌了，想要拉住古浩：“古师傅你别走，我没经验，不知道该怎么配合方叔，你……”

却没抓住古浩，古浩比泥鳅还滑不溜手，他东张西望一番，神秘地一笑：“我没猜错，周逍也在，他没敢露面，躲在远处在观望，我去打他个措手不及。”

成芃芃四下张望，却没有发现周逍，虽然她并不认识周逍，但在电视和网页上不只一次见过周逍的尊容，见到应该不会认不出来。

再回身时，不但古浩不见了踪影，场中的情景也是突然大变。

蓦然见方山木现身，江赋雨先是一惊，多疑地看了孙小照一眼，见她也是一脸愕然，知道并非是孙小照的事先安排，就释然了几分。

“方总，真巧，人生无处不相逢，我们真有缘。”江赋雨落落大方地伸出了右手。

方山木却没有和她握手：“你我本无缘，全靠我有钱。人生有时不是无处不相逢，而是冤家路窄。”他不顾江赋雨的手尴尬地举在半空，和孙小照握了握手，“小照，虽然你现在不是我的助理了，但我还是要批评你。不就是江总抢了你的前男友吗，这点儿小事干嘛弄得这么难堪？前男友就是用来当包袱甩给别人的，有人替你接盘，你应该感到高兴才对，还得感谢人家为你处理了垃圾。”

孙小照初见方山木也是一惊，脑中跳出的第一个想法居然怀疑方山木是江赋雨叫来的帮手，随后她观察到了江赋雨的反应，明白了过来，现在方山木的举止更验证了她的猜测——方山木会和她同一战线，是来帮她，顿时心中大定。

孙小照来skp散心，无意中撞见江赋雨，大起疑心，江赋雨不是卖了公司后和丈夫一起出国了吗？怎么还在京城，她就暗中跟在江赋雨身后，见她闲逛了几个专柜品牌后，打了一个电话，坐下后喝咖啡，明显是在等人。她就耐心地躲在暗处，想看看江赋雨到底在等谁。

结果等来的人居然是……周逍！

还是周逍先发现了孙小照，和孙小照打招呼。孙小照注意到了周逍和江赋雨的眼神交流，认定江赋雨是在等他，但周逍却说他只是无意中路过，进来上个卫生间。孙小照才不相信周逍的鬼话，她现在连周逍放屁都怀疑有假，就跟着周逍一起上了卫生间。

主要也是孙小照从周逍和江赋雨无意中流露出来的默契以及一个眼神一个肢体动作就可以知道对方意图的心领神会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她和周逍谈了一年恋爱，也没有达到如此心有灵犀的高度，说明了什么？说明了周逍和江赋雨有情况！

原本以为周逍只和蓝心、向文有过过去，没想他和江赋雨也有暧昧！在愤怒过后，孙小照很快冷静下来，在职场多年的经历让她瞬间做出判断——花团科技收购案的幕后黑手和推动者，极有可能就是周逍！

如果周逍和江赋雨真有一腿的话，那么不用想就知道，周逍和江赋雨联手上演了一出瞒天过海之计，先是以公司的名义收购花团科技，让花团科技估值大幅上升，然后再让方山木收购失利，将方山木排挤出公司，并将所有过错都推到方山木身上。

随后，估值已经被抬高的花团科技被另外一家行业巨头收购，周逍和公司从容脱身，似乎与收购案完全无关，避免了落人口实……如此推测下来，孙小照赫然发现周逍简直就是算无遗漏的恶魔，将所有人都玩弄于股掌之间！

当然也包括她。

她几乎出离了愤怒，她付出了全部感情一无所得，方山木努力了半年，认真而负责，却无辜地成了替罪羊，周逍太无耻太阴险！

孙小照决定当面质问周逍，让他务必解释清楚和江赋雨的关系以及在收购案中的所作所为。但她在卫生间门口等了半天，不见周逍出来。她又不能冲进男厕揪出周逍，正要打周逍电话时，江赋雨也上了卫生间。

孙小照立刻明白了什么，江赋雨是在替周逍探路。她又在门口等了一会儿，江赋雨出来后，还冲她打了招呼，说要和她谈谈。她刚陪江赋雨走出不远，感觉哪里不对，回身一看，周逍从卫生间出来后，迅速消失在了人群中。

原来是调虎离山之计，孙小照一愣，想要去追周逍，江赋雨却转身就走，想要逃离她。她情急之下抓住了江赋雨的胳膊，不让江赋雨走，要和她说个清楚。

结果就引发了后来一系列的事情。

孙小照在当众问出问题后，也有几分后悔，太直接太唐突了，她没有真凭实据，江赋雨只需要耍赖就完全可以化解她的进攻。而且她也观察了现场的形势，明显江赋雨的支持率更高。所以此时方山木的突然出现，犹如及时雨。

“方叔真是及时雨……”孙小照心中安定之后，恢复了几分以前的从容和得体，“方叔也遇到周逍了？”

其实在古浩发现周逍在远处偷偷观望之前，方山木就已经察觉到了周逍的藏身之地，就在几十米开外的一个柱子后面，他还不时探头看上几眼。想想一个堂堂的董事长，在京城乃至全国互联网行业叱咤风云的人物，也会如此偷偷摸摸，做贼心虚的样子既猥琐又滑稽，他心中没来由一阵心情激荡——周逍你也有今天？

方山木是何许人也，阅人无数，在职场多年，他在成芃芃几人面前是一个谦虚谨慎的创业者，但在周逍面前，却是驰骋职场手腕高超的商场高手，只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发现二人之间的关系密切程度。周逍的眼神在看向孙小照时是愤怒和嫌弃，看向江赋雨时却是温柔和担心，说明他和江赋雨的关系非同一般。

早先在收购案出事后，方山木也曾经怀疑过江赋雨是不是和公司的某个高层有不可告人的关系，但却没有深思，一是江赋雨对外一直宣称已婚，和丈夫很恩爱，二是公司的高层都是已婚者，无人单身。

但谁能知道，这年头有隐婚，还是隐离！

人真是不能做亏心事，向来人前人后无比伟岸一向正派的周逍，现在做贼一样躲在背后，想上前帮忙又不敢露面的窘迫，像极了不敢见光的坏蛋。

因此，在观察到近处孙小照和江赋雨的对峙和远处周逍的观望后，方山木瞬间就心中有了判断，以前许多想不通的地方顿时豁然开朗，他决定出面。既是为了帮孙小照，也是为了给躲在暗处的周逍演一场戏。

第四十七章 婚姻与家庭疑难杂症的教授

方山木没接孙小照的话，而是冲人群笑了一笑：“各位来商场肯定是想买东西，通常情况下，女人在逛商场上面比男人更有天赋也更有兴趣。我想问一下各位男士，你们有没有为自己的女朋友或老婆买东西？”

尽管人群都很诧异突然杀出的方山木为什么不解决两个美女的纠纷，而是问起了不相干的事情，但大多男士还是点头回答了方山木的问题。

方山木满意地点了点头，想要调动现场气氛需要技巧：“那么各位女士是不是已经为自己买好了东西，同时又没有给自己的丈夫买东西？”

人群中哄笑几声，有几个打扮得很时尚的女士连连点头。

“想给他们买，他们都不需要，总不能硬买给他们制造家庭矛盾吧？”

“说得对，哈哈。”

“确实说得对，真是难为你们了。”方山木附和几位美女的话，笑得很灿烂，“刚毕业时，我还是一个穷小子，想为女朋友买衣服也没钱，女朋友也体谅，每次上街都是自己去，不叫我。后来有几次我想陪她，她说什么也不肯，然后说了一番话，感动得我哭得稀里哗啦的……”

围观的吃瓜群众，要么是两个女性，要么是一男一女成双结对，要么是单女，单男或是两个男人一起的很少，方山木的话题正合女性心理，立时有几个美女叫了起来。

“说什么了？快说，我要学。”

“就是，快说，别卖关子。”

方山木笑了，效果达到了：“她是这么说的——如果你赚钱足够多的话，我看上什么就买什么，还用你陪着来选吗？既然你钱不够，再陪着我来，我看上什么你又买不起，你又丢人又难受，我于心不忍。所以我还是自己逛街好了。但每次看中想买的衣服，为了帮你省钱又不想买，但最后还是买下来的心情有多难受你知道吗？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女为悦己者容，我买衣服打扮得漂亮，还是为了给你看？出门在外，还不是为了让你有面子？”

“噗哧……”人群还没有笑，孙小照和江赋雨先忍不住了。

“高，妇女之友、少女杀手、两性问题情感专家、婚姻与家庭疑难杂症的教授、著名爱情大师方山木先生确实非同凡响，随时都可以一鸣惊人！方叔，你是我的偶像！”成芃芃佩服得五体投地，朝人群正中的方山木高高竖起大拇指。

“说得都对呀，你女朋友真贤惠，你要是不对她好，你就是渣男。”

“她都对你这么好了，你又是怎么对她的？”

人群中此起彼伏，不断有人配合方山木的演出，让成芃芃想要提问都没有机会。成芃芃深深地摇了摇头，方叔魅力超群，不需要她当托儿也能镇住场面。

方山木见孙小照恢复了几分镇静，江赋雨也不再是一脸的抵触和防范，心想第一步效果达到了，该第二步了。他有意无意朝周逍藏身的方向看了一看，见周逍还在原地，而古浩正在侧面一步步逼近，心里就更踏实了。

“既然女友大人这么体贴温柔，我不能给脸不要脸对吧？”方山木笑得很暖男，“但我认识的一个哥们就没有我这么明智和懂事了，当他的女友这么和他说之后，他当即翻脸，和人家提出了分手，还振振有辞说，等他足够有钱了，有资格和她在一起时，再来追她。”

“大直男！”

“大男子主义！”

“大笨蛋！”

“真古板……”

人群中骂声一片，全是女性。方山木顺势接话：“你还真说对了，他确实很古板，所以他姓古，叫古董。”

人群又一阵哄笑，成芃芃差点儿没笑喷，方叔还真是古浩的最佳损友，古浩幸好没在，否则非得跳脚不可。

方山木在黑古浩的道路上越走越顺：“后来古董又陆续谈了三个女朋友，说起她们的共同点，他总结说家里都很穷，因为他说要去人家家里时，都回答说没门。”

连江赋雨都没有忍住，笑了起来：“方总你太坏了！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幽默的一面？”

方山木偷眼一看不远处，古浩已经绕过了柱子，应该是到了周逍的身后，他心中更开心了几分：“除了共同点之外，三个女友也有不同点。比如说第一个，有一次古浩和她一起看电影，散场后已经很晚了。不是现在，是2000年初，那时的公交和叫车系统还没有这么发达，他们一起步行回家。走着走着，女孩说太晚了，回家也会被爸妈骂，不如找个宾馆住下，明天再回。古董说没带身份证。女孩沉默了一会儿，问他她留长发好看还是短发好看，古董说他认识她时她就一直是长发，不知道她短发时是什么样子。”

“又过了一会儿，女孩拿出身份证，让古董看她上面的短发照片。古董看完后说，还是长发好看……”方山木讲完后，故意停顿下来。

果然人群中有人按捺不住了：“后来呢？”

“没有后来了，因为古董没带身份证，他们就各回各家了。后来女孩结婚，特意打电话告诉古董。古董还是没明白过来女孩为什么那一夜之后就不再理他并且喜欢上了别人，他还傻乎乎地说要送礼物给女孩，还问对方喜欢什么。女孩说，送口红吧，这样在她和别人亲吻时，他多少还有点参与感。”

“噗……”人群中，好几人笑喷了。

成芃芃笑得前仰后合，方叔太损了，这是古浩被黑得最惨的一次。方叔是正话反说，以古浩的好色和无耻程度，会等女孩暗示？他恐怕早就自己设计制造无数个机会了。

“古董的第二个女友更奇葩，他向我吐嘈说他们相处了没几天，女孩就想见他家长。见家长就见吧，不见父母和直系亲属，却非要见别人。我问他原话是怎么说的，他说他问女孩什么时候再见个面，女孩很干脆地说，见你大爷！”

人群中，老大爷连连摆手，哈哈大笑：“躺枪，我是无辜的。”

“古董的最后一个女友呢？”人群被方山木妙趣横生的故事吸引了，围观的吃瓜群众越来越多。

“最后一个女友古董只交往了三天就吹了。第一天，姑娘说她买了三张电影票，她爸妈和妹妹各一张，这样晚上家里就没人了，她可以请他到家里作客，给他做饭吃。他当时就火了，推开了姑娘——又想骗我刷锅刷碗是不是？第二天，姑娘还是说她让爸妈和妹妹去外婆家，她叫了外卖，不用刷锅刷碗，结果古董再一次推开了姑娘——别想骗我打扫卫生。”

人群已经笑得不行了。

“第三次姑娘下了狠心，说要去古董家里吃饭，自带饭菜，不用打扫卫生，不用刷锅刷碗，古董想了想，实在没有发现有什么套路，就答应了。结果等姑娘吃完饭后又下楼扔了垃圾，上楼时，姑娘说要先洗个澡，古董当即就翻脸了，总算发现了姑娘的目的，原来是想蹭他家的热水。他没让姑娘上楼就赶走了人家……”

“凭实力单身，谁也不能阻止他孤独终老的脚步。”人群中，成芃芃终于找到了响应方山木的机会，大声喊了出来，“方叔，你们70届的爱情真有这么纯真这么荒诞这么滑稽吗？”

方山木朝成芃芃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你们觉得我刚才说的都是笑话对不对？都是瞎编的是不是？是，在你们年轻一代的爱情中，简单、直接、敢爱敢恨，不像以前的我们，会有试探、摸索，告诉你们，上面的故事全部是真人真事！我想说的是，时代不同了，爱情也在进步，不管是爱情的形势还是相处的方式，但有一点不会变，爱恨永远会交织在一起，一个人有多爱你，为你付出多少，他就会有多恨你，会对你要求多少，对吧，江赋雨？”

江赋雨正被方山木的故事逗得开怀大笑，浑然忘记了自己的处境，不想方山木拐弯的速度过快，突然就转移到她的身上，顿时被打了一个猝不及防。

“怎么扯我身上了？我是80届，不是你们70届，又不是他们90届。”江赋雨故作镇静，还若无其事地拢了拢头发，下意识朝周逍的方向看了一眼。

“你是80届的尾巴，也差不多算是90届了，所以你的思维更像90届而理解不了70届的一代人的思维，上面的故事就发生在70届男女的身上。作为70届的我，可以很现实地告诉你，如果我和你联手做了一件了不起的大事，并且是打着爱的名义，那么等事情成功后，我会想方设法独占胜利果实，然后甩掉你。”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江赋雨自然听出了方山木的言外之意，知道他在暗指什么，她心中既惊又怕，方山木真的知道了什么？不可能，她和周逍的事情做得非常周密，别说方山木了，周逍公司上下，她的公司上下，以及她的前夫都丝毫不知，方山木怎么可能知道？

第四十八章 一个人有多不正经，就有多深情

江赋雨安慰自己方山木只是在套路她。

“不对呀方叔，你们70届的爱情当年这么纯真，现在怎么会这么残酷？”成芃芃终于找到了机会，以群演的身份配合了方山木，但方叔的称呼，还是透露了她和方山木认识的关系。好在人群的兴奋度已经过去，没有人在意她的失误细节。

方山木很满意成芃芃及时抛出的问题：“一个人有多不正经，就有多深情。同样，一个人当年有多纯真，现在就有多无情……对吧，周逍？”

周逍被发现了？见方山木朝她的身后望去，江赋雨吓得不轻，回身一看，更是差点惊跳起来——身后不但站着一脸尴尬的周逍，还有一脸促狭、窃笑既猥琐又滑稽的古浩！

而且，周逍像是被古浩押着的犯人一样，以前的伟岸和光辉消失不见，微微低头，很有几分垂头丧气的样子。

一忘咖啡位于skp的对面，由于定位高端并且味道奇特，人很少。前来的客人，要么特立独行，要么是追求独特品味的有钱人，而方山木一行以上两者都不是，他们只是为了安静。

当然，周逍可以说是真正的有钱人，不提他如果真是收购案的幕后黑手，单是他的千万年薪，放眼京城，也是数一数二的富人。

虽然不是最顶尖的一小部分，至少比方山木、古浩强了太多。就连成芃芃也是远不能相比，尽管她拥有十几、几十套房产，但只是固定资产，没有现金流。更不用说如果周逍真的是花团科技的幕后所有者，他现在已经实现了财务自由。

周逍坐在方山木的对面，他的左边是古浩，右边是孙小照，呈被绑架之势，颇有几分不自在。坐在方山木左侧的江赋雨还好，已经从之前的慌乱中恢复过来。而成芃芃坐在了方山木的右侧。

尽管江赋雨也知道刚才方山木故意转移视线，讲故事是为了拖延时间，最后的转折是想挑拨离间她和周逍的关系，但她只能假装没听明白，她和周逍的关系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至少目前是。

周逍被古浩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尴尬之余，被古浩生拉硬拽拖到了方山木几人面前。为了表现出来他和江赋雨的关系正常，他没有拒绝方山木坐一坐的提议。

“一个巧字就可以解释一切了，我和古浩、成芃芃可不是偶遇，我们就是一起过来买衣服。”方山木喝了一口咖啡，又饶有兴趣地看了看右侧的江赋雨，“没想到呀没想到，买个衣服还能遇到江总和周总，更巧的是，江总是来逛街，周总是来借用卫生间，这样都能碰上，只能说世界太小我们的缘分太奇妙。”

周逍岂能听不出来方山木话里话外的嘲讽之意，淡然一笑：“巧合的事情多了，就像你去西山度假，结果不也差点儿死在深山老林，说出去有谁会信？但就是真实发生的事情！小时候我最喜欢看的一本杂志叫《大千世界》，上面刊登的全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的文章。作为同龄人，你们应该也看过吧？”

方山木摇头：“我小时候最爱的一套书是《十万个为什么》，最爱看的杂志是《气功》，古浩就不一样了，他就更有品味了，爱看《故事会》、《辽宁青年》还有《知音》、《家庭》等。我相信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也相信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对吧芃芃？”

“对，对，方叔这么帅这么有魅力，说什么都对。”成芃芃知道她今天扮演的角色是花痴，就故作一脸痴迷地看着方山木，“男人女人之间的缘分，不就是从巧遇开始的吗？用心想想，世界上哪里有什么巧合，都是命定的相遇。就像方叔和我，开始时是租客和房东的关系，后来变成了事业合伙人，以后说不定还会更进一步成为人生合伙人。”

周逍顿时眼前一亮，一改以前的刻板正经：“哟，老方这是要焕发第二春了？我记得你还没有离吧？行啊你，没看出来，以前在公司的时候，你挺能演的呀？”

“彼此，彼此。”方山木要的就是被周逍误会的效果，嘿嘿一笑，还装模作样地朝成芃芃飞了一个媚眼，“男人嘛，风流但不下流，好色而不**，就算是半个好男人了。当然，我比不了周总，周总是真正的正派男人，从来不被诱惑，不管是金钱还是美色。”

周逍脸不变色心不跳，坦然地接受了方山木的盛赞，还自得地朝江赋雨悄然使了一个眼色：“是啊，人在高位久了，越发谨小慎微，生怕一着不慎满盘皆输，老方你也知道公司的各项规定一向严格，我身为董事长，必须要以身作则。你离开了公司其实也是好事，可以充分施展自己的才能，不但可以创业，自己当自己命运的掌控者，还可以再一次遇见爱情，哈哈，连我都羡慕你嫉妒你了。”

古浩先是附和着周逍笑了一气，突然就脸色一变，笑容凝固：“老方，你说清楚，我不在的时候，你为什么要黑我？你故事里的古董的原型到底是谁？压根就不是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

古浩是回来后才听成芃芃说起方山木讲了一个很滑稽很搞笑的70届的爱情故事，虽然和他风马牛不相及，但男主却叫古董，有影射他之意，他就很是不满地向方山木提出了质疑。

“是谁，谁心里有数。既然不是你，老古你心虚什么着急什么？以后遇事要淡定，只要你没做过，就算有人用你的名字，你也要保持足够的风度。当然了，如果你做过了，别人揭露了你，你也要装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在这方面，你得向周总学习。”方山木笑眯眯地喝了一口美式，“日子太舒坦了，有点波折是好事，可以提醒自己警醒。生活太甜了，适当喝一些苦咖啡，可以忆苦思甜。”

周逍立时变了脸色：“方山木你什么意思？”

方山木不假颜色：“没什么意思，怎么，难道古董的经历就像今天的事情一样巧，也是周董的经历？”

周逍脸色变幻几次，强压心头怒火，又缓缓恢复了平静：“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方山木，如果你是因为被公司解雇的事情记恨我，我可以理解，毕竟在当时我没有顶住总部压力，没有用自己的人格担保你。但你现在的所作所为证明当时解雇你是正确的决定，你确实是一个隐藏很深的伪君子。”

“谢谢周总夸奖，受之有愧。”方山木故意抱了一下成芃芃的肩膀，“一个有担当的男人，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是就是，不是就不是，要坦荡，要坦然，要真诚，才能走得长久，才能被更多人认可。天天算计、时刻假装，自以为聪明，却不知道人算终究不如天算。我和芃芃是光明正大的合伙人关系，盛晨也见过，老古也可以作证，她陪我来商场买衣服，帮我打造形象，所有的事情都可以摆在明面上，你呢？”

“我什么我？”周逍见江赋雨暗中冲他摇了摇头，暗示他确实如方山木所说，方山木和成芃芃的关系非常干净，他居然判断失误，说明前面被方山木误导了，不由有了几分慌乱，当然，更大的惊慌是因为方山木所讲的故事，“我来商场就是借用一个卫生间，然后无意中撞见了江赋雨……”

“够了，周逍！”孙小照实在忍无可忍了，她现在对周逍彻底失望了，恨不得一拳打在他虚伪假装的嘴脸上，“你是不是还以为你背后乱七八糟的事情没人知道？告诉你，方叔一清二楚。”

唉，到底年轻，沉不住气，方山木还打算多耍一会儿周逍，再配合配合他的表演，他入戏越深，等下揭露的时候就越打脸，没想到孙小照提前爆雷了。

古董的故事原型就是周逍，估计周逍自己都忘记了，有一次公司团建时，周逍喝醉了。当时就他和方山木以及其他两个高管，一共三四个人，周逍说起了他以往的恋爱经历，说到他当年真是傻得可以，纯洁得像冰笨得像木头。

方山木就顺势夸他其实现在也一样纯真，结果周逍就说了一句让方山木瞠目结舌至今记忆犹新的话：“当年的我有纯情，现在的我就有多无情。当年的我有多纯真，今天的我就有多不正经！”

后来，周逍又说了一些醉话，似是而非，乱七八糟，方山木当时也喝了不少，没有记住太多，但却记住了周逍的中心思想，总结下来就是他们70届的一代，经历了贫穷和苦难，最终到现在成功者并不多。作为为数不多的少数收获了时代红利的一群人，不拿回原本属于自己的青春和激情，就对不起自己的人生。

周逍的青春和激情怎么就丢失了，不是一直追随在他左右吗？方山木始终没有明白周逍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直到孙小照告诉了他真相之后，他才知道周逍遗憾的以及想要追求的是什么。

第四十九章 最大的缺点就是过于自信和乐观

周逍一愣，脸色大变：“你都告诉他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早就告诉了。”孙小照很欣赏周逍的震惊和惶恐，一拢头发淡淡一笑，“古浩也知道。”

古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还冲周逍做了一个剪刀手的姿势，吐了吐舌头：“我真不是故意的，周总，您别介意。我是口花花，就是嘴上色一些，喜欢撩骚，光说不做。您是行动派，不说光做。您比我强，是埋头苦干的实干家。”

周逍脸色不善，冷冷地瞪了孙小照一眼：“孙小照，你是不想给自己留活路了？”

“一个大男人，威胁一个小女孩真不应该，也太**份，是吧周总？”方山木云淡风轻地一笑，举起咖啡朝周逍示意，“不管是社会阅历还是职务，你都高了小照太多，更不用说还大了十几岁。拿出你一个成功人士应有的风度和雅量，有什么就冲我来。”

周逍脸色一寒：“这么说，你是铁了心要和孙小照一起对付我了？你从她身上能得到什么好处？哦，我明白了，她甘心当你的情人，你喜欢她，对吧？”

古浩脸色变了，忍不住冷笑一声：“周总，以前我一直很崇拜你，你从小穷孩子出身，没有任何背景，全凭自己的努力才爬到了现在的位置，真的很厉害很励志。但是现在，我真的很鄙视你很看不起你。不说你以前对蓝心、向文和孙小照的感情欺骗和伤害，就说你现在以己度人，胡乱猜测老方和小照的关系，就特别无耻和混蛋，你知道不？不要以为自己下流别人就和你一样下流，连我这么好色的人都知道不是所有男人都和我一样好色！我比你境界都高！”

（感谢盟主书友20200116110715531）

“跟了方山木一段时间，也学得假正经了？”周逍讥笑连连，余光一瞄看着孙小照对他怒目而视，笑得更轻松开心了，“你们别被方山木迷惑了，他表面上有多正经，暗地里就有多下流多肮脏！他也许可以骗过你们，但骗不过我的火眼金睛……”

“周逍，你混蛋！”孙小照一杯咖啡全泼在了周逍的头上，又拿过古浩的咖啡，想再为周逍续杯，却被方山木夺了过去，她气得都止不住颤抖了，“我真痛恨自己当年怎么就瞎了眼会看上你，我太蠢太傻了，你就是恶魔。”

方山木却丝毫没有流露出生气的表情，甚至还淡淡的一笑，尽管他心中怒火中烧，恨不得一拳打塌周逍的鹰钩鼻，最终还是忍住了，因为他再清楚不过，和周逍斗法，比拼的不是力气，而是智慧和耐心。

打了周逍固然解气，也会被以故意伤人罪抓进去，得不偿失不说，说不定还会被周逍大肆宣扬，然后占据了道德的至高点，他们明明有理却会处于被动的局面。

江赋雨始终一副疏落的表情，漠然、事不关己，直到周逍被泼了咖啡，她才慌乱几分，拿纸巾帮周逍擦了起来，却被周逍推到了一边。

周逍不再是往常方山木和古浩所见的镇静自若的大将风范，而是一脸狰狞的嘲笑，他推开江赋雨的手，胡乱在脸上抹了一把，任由咖啡将他的脸变得五颜六色：“你们真以为方山木是个好人？哈哈，你们太天真太幼稚了。方山木被公司解雇，不是只因为花团收购案一件事情，背后还有许多你们不知道的内幕。你们级别不够，没有资格知道方山木到底做了什么。你们是不是觉得我是伪君子？哈哈，和方山木相比，我在虚伪和阴谋上面，才刚刚入门。”

江赋雨轻描淡写地用纸巾擦了擦嘴角，余光扫了成芃芃、古浩和孙小照一眼，对周逍以一敌三还丝毫没有乱了阵脚并且还能不断反击大感满意，她最喜欢不管什么时候都能保持足够克制和还击手段的男人，不管是阴谋还是阳谋，只要立于不败之地就是胜利。

不过对于孙小照浇了周逍一身咖啡之事，她心是极度不爽，目光如箭，狠狠地挖了孙小照几眼。孙小照正被周逍气得不知所以，没有顾及江赋雨的挑衅。

成芃芃一直没有说话，坐在一边安静得像个旁观者，突然就嘻嘻一笑，瞬间破坏了剑拔弩张的气氛：“周总周总，你说方叔比你还虚伪还有阴谋诡计，快，说说看，他到底坏在哪里？不瞒你说，我就是不喜欢他的正经，太没情趣了，所以虽然对他有点动心，却始终不敢下手。你也知道，不是一路人，下手的话，怕没有轻重伤了他。他要真是一个渣男的话，我就没有后顾之忧可以拿下他了。”

周逍愣了一愣，原本以为他的话可以在方山木的追随者心中留下伏笔，没想到成芃芃的出手完全不按常理出牌，让他还真有几分无所适从。不过片刻之后他又冷静下来，毕竟他身经百战，成芃芃的招数再新奇，在他丰富的经验面前，也不过是小小伎俩。

就像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技巧都是花招一样。

周逍对付成芃芃的手法就是不接招，他懒得在成芃芃身上浪费时间，话题一转：“你们都太年轻，不知道一个经历丰富在职场上身居高位的成熟男人有多复杂多有故事，闲话不提，说正事，方山木，听说你和古浩联合成立了一家公司，要开发一款叫成长游戏的app？创意不错，是不是想要纪念自己错过的青春和爱情，想要重新选择人生路？”

成芃芃对周逍的不理不睬很是恼火，抢先说：“你弄错了，老周，方叔是和我联合成立了一家公司，不是和古浩，古浩只是普通员工。我才是唯一的联合创始人！”

对于自己从周总变成老周，周逍不以为意，依然不理成芃芃，看向了古浩：“古浩，你也隐藏得够深的，甘愿为方山木打工？别谦虚了，以你的能力，在许多方面不比方山木差，甚至超过他许多，你会甘愿为他服务？古浩，当着大家的面说出你的真实想法，你是不是想等一个合适的机会一口吞并无限关爱？毕竟，江边那么有钱，她最近不断地在调动资金，就等时机成熟时，和你里应外合，一举拿下无限关爱，对吧？哈哈。”

不得不说，周逍太了解在座几人了，他的挑拨离间的手法虽然简单粗暴，但却行之有效，至少成芃芃听了一脸震惊，流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紧盯着古浩不放。

古浩在美女面前夸夸其谈，在方山木面前侃侃而谈，在周逍面前，就有几分怯场和不自然，正尴尬和不知所措时，方山木就及时出面替他解围了。

“周总说得很对，古浩确实有想要吞并无限关爱的野心，实际上从一开始他加入无限关爱，他就有不安分的想法。说实话，我欣赏的就是他的野心和不安分，一个男人，如果就想安稳地上个小班过个小日子，不能说是没理想没追求，至少不是我需要的人才。”

“你真的不怕以后无限关爱会落入古浩和江边的手中？”周逍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脸上的咖啡还在，笑容就有几分诡异和不真实。

方山木知道周逍是祸水东引，是想借机在他和古浩之间埋下钉子，也是为了报复他对孙小照的照顾，不过话又说回来，古浩吞并无限关爱的野心，他确实有过猜测并且有所防范。他在职场多年，又是在行业巨头联合网络京城分公司担任副总，是名符其实的职场精英，现在自己创业，怎会没有规划和提防之心？

方山木从来不担心有野心的人，相反，他比较抵触胸无大志的人。野心才是成就事业的根本动力之一，甘于现状和平庸者，永远没有可能成为时代的弄潮儿，因为他们从来不去创造机会，就算机会来临，也抓不住。

“你错了，周逍，一家公司就像一个家庭一样，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一对经常吵架发生分歧的夫妻，通常会比从不吵架也不红脸相敬如宾举案齐眉的夫妻更长久，原因很简单，吵架和分歧可以促进感情，保持婚姻活力。而相敬如宾看似美好，时间一久就变成了一滩死水，稍有风吹草动，家庭就会解体。”方山木看出了成芃芃对周逍的话信了几分，就举例说明，以便成芃芃能够明辨是非，“创业公司如果没有内忧外患，就会失去前进和创新的动力，很容易成为失败的大多数的分母，而不是成功的少数的分子。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我在公司的股权架构以及人事构成上，布局很完善，古浩想要拿下无限关爱，也没那么容易，除非无限关爱自己分崩离析，又或者是撑不下去了。如果真到了撑不下去的地步，卖掉不也是不错的选择吗？”

“挺会安慰自己，方山木，你最大的缺点就是过于自信和乐观。”周逍见方山木识破了他的计谋，并且反驳得很充分，不由有几分恼怒，“但是你却忽视了最重要的一点，你就算可以在内部完全掌控无限关爱，但在外面的竞争环境中，无限关爱也未必可以活下来。”

第五十章 你的人生到底经历了什么

方山木立刻嗅到了周逍话中的火药味，顿时一脸警惕：“你的意思是你也要开发同类竞品软件？”

“不是也要，是已经开始了。”周逍冲江赋雨点头一笑，眼神中毫不掩饰他对江赋雨的喜爱和宠溺之意，“赋雨的新公司投入巨资开发一款成长指南app，现在已经到了内测阶段，很快就会推向市场。说来还得感谢过年时江边和古浩向我透露的消息，不得不说，方山木，在有些方面，你确实也算是半个天才，当然，我只说创意上面。但在运营、推广和经营上，我是一个天才，所以，你在联合网络公司是我的手下，在市场上，也不会是我的对手。”

成芃芃怒不可遏，拍案而起：“周逍，你不要脸！你抄袭我们的创意，还有脸向我们挑战？你怎么不连公司的名字也一起模仿呢？”

“你还真说对了，你们的公司叫无限关爱，江边的公司叫好景常在，赋雨的新公司叫好花常开……”周逍随意擦了擦了脸上的咖啡，又故意舔了一下，“淋在脸上的咖啡品尝起来别有一番风味，今天的事情，我记下了，以后会加倍偿还。方山木，我们市场上见胜负！”

这么说，周逍是铁了心想要在市场上打败他了？方山木虽然早已知道周逍抄袭了他的想法，但亲耳听到后，还是克制不住愤怒，但还是强压怒火，毕竟他作为几人的老大，必须保持足够的风度。

“周总又为我上了一课，从隐式离婚，到欺骗孙小照的感情利用孙小照的单纯为她挖坑，再到抄袭我的创意开发同类app，对了，还有和江赋雨同流合污，虽然现在我还没有你们联手推动花团科技收购案的证据，但总有一天会真相大白……”方山木竭力克制住想要朝周逍脸上打上一拳的冲动，也强忍着不踢他肚子一脚的怒火，依然维持了表面上的和平共处，但言语之间流露出来的坚决，表明了他要和周逍决战到底的信心，“难道周总在心里对杨湄、对我、对古浩、对蓝心和向文以及对孙小照，完全没有过一丝丝的愧疚？”

周逍一愣，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样，仰天哈哈大笑：“方山木，你有时也挺可爱挺好玩，还愧疚？我做错什么了吗？我一没逼你们二没求你们，都是你们心甘情愿，是你们自己的选择和决定，是男人就应该有男人的担当，决定了就别后悔。”

“我不是男人，我可以后悔。”孙小照左手抢过方山木的咖啡，右手夺走古浩的咖啡，同时泼出，一杯中脸上，一杯泼胸口，还不算完，她飞起一脚，踢中了周逍的大腿。

“你干什么？疯女人！”江赋雨忍无可忍了，用力推开孙小照，想要帮周逍擦擦，古浩突然就及时出手了。

古浩先是朝成芃芃和孙小照使了一个眼色，二人会意，一起上前要拉开江赋雨。古浩朝前一扑，假装要挡住二人，不让二人胡闹，不料脚下一绊，不但慢了一步，还身子一晃，朝前扑倒。

本来方山木离古浩很近，伸手就可以拉他一把，方山木却恍然不觉，还有意无意错开了身子。成芃芃和孙小照同时出手，二人一左一右拉开了江赋雨，江赋雨想要反抗也无济于事，被拉开了一边。她本来挡在周逍身前，一闪开，周逍就彻底暴露在了古浩的眼前。

古浩张牙舞爪，哇哇乱叫：“哎呀妈呀，要摔倒了，快让开。”

周逍哪里还来得及让开，主要也是古浩速度过快，他被古浩双手推在胸上，感觉一股大力传来，顿时站立不住，身子朝后一扬，接连退后数步，还是没能稳住身形，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这一下摔得结实，毕竟是冰凉而坚硬的瓷砖地面，一阵巨痛从尾椎骨传来，周逍痛呼出声，冷汗涔涔，汗水和原先的咖啡结合在一起，脸上如同绽放了一朵色彩斑斓的向阳花。

“古浩，你怎么能这样？太不小心了，太没礼貌了，回去我扣你奖金！”方山木假模假样地呵斥古浩一声，忙不迭上前扶起周逍，“周总，实在不好意思，我替古浩向你道歉，不管他是有心还是无意，你都不应该摔一跤……”

“对，应该一头栽倒，摔得鼻青脸肿，再也没有办法站起来祸害人间。”成芃芃及时补刀一句，朝古浩伸了伸大拇指，“冲刚才的一出，得叫你一声古叔。”

周逍用力推开方山木的胳膊，自己站了起来，用力过猛，屁股一阵疼痛传来，他下意识一捂屁股：“方山木，你和古浩还真是一丘之貉狼狈为奸，一个伪君子一个真小人，加在一起，就是一对超级渣男！你们等着，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们生不如死！”

“渣男真不敢当，我顶多就是色了一点儿，而且还是有色心没色胆，老方就更不用说了，虽然有点蔫坏，但总体来说，在渣上面，我们都比你强了一万倍！”古浩偷袭得手，颇有几分得意，“刚才真不好意思，周总，我确实情不自禁身不由己，怎么样，有没有摔得生活不能自理？放心，万一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会为你养老送终。”

周逍怒极，一挽袖子就要打古浩，江赋雨及时拉住了他。

成芃芃开心极了，终于理解了方山木当初为什么非要留古浩在身边。若要论起无赖和当面下黑手，古浩还当之无愧是第一，换了方叔，他既没有这么厚的脸皮，又放不下身段，毕竟他是公司的创始人。最主要的是，古浩的出手非常及时并且解气，和方叔配合得天衣无缝，而且他对方叔意图的领悟，也到了一个眼神一个肢体动作就完全清楚对方需求的地步。

江赋雨气归气，却不想将事情闹大，她当然看得清楚，方山木一帮人以方山木为中心，都在积极配合方山木的战术，拉偏架的、打马虎眼的、暗下黑手的、正面攻击的，团队作战的力量太过强大，她和周逍势单力薄，不是对手。好汉不吃眼前亏，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更不用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她用力一拉周逍，制止了周逍想要还手的冲动，打肯定打不过，再闹下去，指不定古浩和孙小照会说出什么不利于她和周逍的坏话，周围的吃饭群众又都投来了好奇、质疑、期待和兴奋的目光，她知道该撤退了。

“走了，走了！”江赋雨小声在周逍耳边低语，“你这么有身份的人，当众出丑正称了他们的意。今天的事情，我们要在正面战场上讨还回来，让他们付出100倍的代价。”

江赋雨咬牙切齿地冲方山木一笑：“方总，上次收购案，不好意思愚弄了你，还让你丢掉了大好前途。我知道你肯定怀疑我在背后做了什么手脚，是，也不怕告诉你，整个收购案从一开始确实就是一个局，很开心的是，你在职场多年，还是跟个傻子一样跳了进去。你肯定不服气，是，你当时之所以跳坑也是因为联合网络公司有人替我打掩护的原因，你作为执行者而不是决策者，身不由己。现在你是决策者了，我们很快就会在正面战场上再次相遇，到时让我看看你的真本事，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哟……”

成芃芃一挽袖子，冲到江赋雨面前：“你承认是你和周逍联手坑了方叔还侵吞了联合网络公司的利益？”

江赋雨嫣然一笑：“我可什么都没说，说话要讲证据，没有证据，我可以告你诽谤！我和周逍在一起，也是正常的恋爱，还是在收购案之后，他的所作所为也完全符合联合网络的章程。”她一拢头发，眉眼如丝地飞了方山木一眼，“方山木，正面战场上，你还有机会打败我一次，加油！我等着你的出击，如果再让我打败你一次，而且还很轻而易举，你一辈子都会是我的手下败将！”

周逍只是冷冷地看了几人一眼，最后目光在方山木身上足足停留了半分钟：“方山木，你好自为之！也许有一天你的无限关爱被人收购，你会再次成为我的手下！”

方山木并没有正面接周逍的狠话，他摇头叹息一声：“一个当年那么纯真可爱的人，连女孩暗示都听不懂的纯情少年，为什么到今天会变成一个阴险狡诈无所不用其极的彻头彻尾的坏人？从古董变成周董，周逍，你的人生到底经历了什么？”

此话一出，成芃芃、古浩和孙小照才蓦然而惊，原来当时方山木所讲的故事主人公的原型居然是周逍！

江赋雨也是一脸愕然望向了周逍。

周逍并没有亲耳听到方山木当众讲出的故事，不过也能猜到几分，也不解释和争辩，转身就走：“别说这些有用没用的，方山木，战场上见！成长指南会打得你的成长游戏没有还手之力，你会再一次体会到痛苦和绝望！”

第五十一章 我也不想饶过岁月

回到公司，方山木召开了一次紧急会议，宣布成长游戏app提前一周推向市场。周逍的意外杀入，打乱了他的部署，他虽然不耻周逍的为人，但对周逍的能力还是颇为忌惮，更不用说他现在还身居高位，可以调动的资源和资金，远非他们所能相比。

胡盼等人在得知周逍也要进军成长类app市场后，还做出一款和成长游戏类似的成长指南app，也就理解了方山木的做法，纷纷表示支持。

杜图南的态度很坚决：“方哥放心，我们会一直和公司同在，和你同行。不管我们开发什么类型的app，只要一推向市场，很快就会有许多同类产品出现，只要我们的产品故事线足够吸引人，拥有别人都不具备的优点，就一定可以打败对手，成为最出类拔萃的一个。”

许问渠漫不经心地说：“抄袭和模仿是国人的天性，国内的互联网公司以及it产业，创意的源头有哪几个不是借鉴国外的产品？好在内容类的产品，都是靠内容的质量取胜，而内容又都具有独创性和不可复制性，所以坚持我们的内容优势，就一定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相比杜图南的坚决和许问渠的冷静，江成子却反倒有了几分兴奋：“我现在很期待早日看到成长指南app，我可以研究他们的架构、故事线还有思路，有好的地方可以借鉴，不好的地方就当成经验，避免我们走同样的弯路。如果有需要，我还可以联系几个朋友，一起攻克了他们的服务器，黑了他们的数据……”

“一天天的，就知道用一些非法手段，像方叔这么光明正大的人，才不会去做违法的事情！江成子，你也是够了！什么时候你才能成长起来，别再这么幼稚和冲动？”胡盼对江成子的话嗤之以鼻，语气中全是嘲讽和不屑，“既然争夺的是市场，就要在市场规则之下较量，要不也胜之不武不是？”

“唉……”江成子深刻地叹息一声，用力摇了摇头，“周逍抄袭在先，当面挑衅在后，不，应该说更早之前他就对方叔暗下黑手了，既然他是一个无耻小人，为什么我们非要一定用光明正大的手段来对付他？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他不仁，我们为什么非要仁义？”

“你的话不能代表方叔的想法，只是你个人阴暗心理的投射……”胡盼反唇相讥，还要说个没完时，被许问渠打断了。

“好了好了，你们别吵了，工作上的事情，不要掺杂个人的感情因素。方老师不是你们想象中的刻板迂腐的好人，但也不是你们认为中的无所不用其极的坏人。但是，你们要明白一点……”许问渠的目光落在了古浩和江成子身上，“公司是什么？是团队！就像家庭一样，有分工有合作，各伺其职。方老师担任的是统帅，指挥全局，坐镇中心，我们各自负责一摊儿，古浩和江成子负责的就是从侧面包抄和歼灭敌人。”

胡盼自然明白许问渠话里话外的意思，可是她不服气，想当面问个清楚：“方叔，你真的会默许古浩和江成子对好花常开和成长指南app暗中下手？”

方山木一脸无辜的表情：“我什么都没说，好了，不要再浪费时间了，都忙起来，为了迎接最艰苦卓绝的考验，本周全部加班。”

“没问题！”古浩和江成子异口同声，二人战意高涨。

“啊？我约好了芃芃要去看电影买衣服的……”胡盼一脸沮丧。

成芃芃用力一挥右手：“同意加班！谁不加班谁就是无限关爱的逃兵！”

在众人都充满斗志加班时，方山木却当了逃兵——他和成芃芃、古浩偷偷打了一个招呼，开车回家了。

尽管对他的做法颇有几分不满，成芃芃和古浩都没说他什么，方山木要提前回去和盛晨商量一下同学会的事情，他们都能理解。毕竟方山木和盛晨是同学，同学会上，他们如何维持对外婚姻美满的形象是一个难题，需要达成共识。

二人理解归理解，等方山木一走，还是不免揶揄方山木几句，什么方叔表面上对盛晨不甘示弱，其实还是离不开盛晨，毕竟20多年在一起的生活惯性强大而难以突破。当然，前提也在于方山木和盛晨之间并没有不可调和的矛盾，二人有相当深厚的感情基础。

古浩在向几人吹嘘了一番他当时是如何当众收拾周逍，打得周逍屁滚尿流后，成芃芃又难得地在所有人面前夸了他几句，他就更加飘飘然了几分。

方山木一走，办公室没人，他就躲进了方山木的办公室，打起了电话。

“江边，刚才我和老方在商场的时候，遇到了周逍，娘的，他居然和江赋雨在一起了！”

江边也很吃惊，正在家里健身的她下了跑步机：“你说什么？他不是和杨湄还在婚姻状态吗？出轨了？”

“不是，他早就和杨湄离婚了……”古浩将他所了解到的关于周逍的婚姻秘密说了出来，“我才知道周逍隐藏得这么深，你上次还请他们两口子吃饭，居然不知道他们早就离婚三年了。杨湄不还是你的闺密吗？她没有告诉你真相？”

江边也震惊了，半天才说：“我不知道呀，她从来不说家里的事情，可能和她的性格有关，很淡然很疏离……你们遇到周逍后又发生了什么？”

“别提了，大干了一场！”古浩将当时的事情经过一说，现在想起依然气愤难平，“都怪你，江边，要不是你在吃饭的时候告诉了周逍我们的创意，周逍也不会抄袭。他不但抄袭了我们的思路，开发了一款成长指南app，还借鉴了你们的公司名字，成立一家叫好花常开的公司和我们无限关爱打擂台。还有，周逍也看出了我留在无限关爱是为了伺机吞并无限关爱，不过好在老方替我挡了一挡，说他早就看出我的意图，当我是可以为公司带来活力的鲶鱼。”

“怎么能怪我？我不背这个锅。”江边当即反驳了古浩，“别以为你们公司的创意就是什么神来之笔，你放心，但凡是你能想到的事情，至少有20%的人也会想到。就算是你绞尽脑汁得到的灵感，说不定别人早就想到100年了。别扯这些，说说你们怎么应对来自周逍的威胁？我可警告你古浩，你别迷失了自己，不要和无限关爱捆绑得太紧了，你的最终使命是拿到有发展前景的无限关爱，如果无限关爱的大船要沉了，你赶紧跳船，别跟着一起沉下去，听到没有？”

“……”古浩没有说话，如果说以前他真想寻找机会入股无限关爱并且伺机夺了方山木的控制权的话，现在的他，不知何时心境变了许多，他不再去想以后的事情，只想现在和无限关爱共度难关！

他喜欢上了无限关爱的每一个人，不管是经常嘲讽他的胡盼，还是不时敲打他的成芃芃，或是对他不理不睬的许问渠，还有他看不顺眼也不想搭理的江成子，以及对他来说可有可无的杜图南，经过周逍事件之后，他忽然觉得无限关爱的每一个人都无限可爱，尤其是大家在听到来自周逍的威胁后所表现出来的同仇敌忾和团队作战精神，让他第一次有了归宿感，感觉他和团队融为了一体。

之前在联合网络公司，虽然一路升迁，从副总监到总监甚至是副总，但从来没有归属感，仿佛他只是联合网络的一个过客，哪怕他成为终身合伙人，联合网络也只是他的一个临时栖息点，而不是港湾。或许也和联合网络的公司文化有关，反正不管怎样，现在的古浩觉得他就是无限关爱中的一员，他要和所有人一起冲锋陷阵，打下一片江山，歼灭一切挡在前进道路上的敌人。

“说话，古浩，你别告诉我你现在改变主意了，要跟方山木一起混下去，不想再回家了！”江边加重了语气，她不想古浩失控，至少不想古浩完全倒向方山木。古浩一旦彻底被方山木收服，会引发一系列的连锁反应，后果不堪设想。

古浩微微提高了几分声调：“我觉得在周逍的事情上，你还是有错。你的错，需要我留在无限关爱来弥补。”

“我没错！”江边来气了，声音提高了八度，“古浩，你要知道你站在哪一边儿！你都多大年纪了，不能再像小年轻一样玩命去拼搏了。”

“我站在对的一边。”古浩轻轻舒了一口气，今天的事情给他带来了巨大的震撼，让他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是，我是不年轻了，岁月不饶人，可我，也不想饶过岁月。”

挂断电话，古浩的内心平静如窗外的初夏，阳光盛大，风和日丽，他没有接江边打回的电话，用力伸了伸腰，推门出去，以焕然一新的姿态。

第五十二章 比绝望更绝望的是希望

“老爸焕然一新，少见。”

一进门，除了平安喜乐扑面而来的欢天喜地的欢迎，还有儿子惊喜交加的问候，方向东上下打量方山木一眼：“啧啧，这么一拾掇，老爸也挺帅的，依然有当年风采。是不是当年老妈看上了你，就是因为你身上的文青气质？”

方山木气笑了：“臭小子，滚一边儿去！老爸什么时候文青了？你妈文青还差不多，她内心里面比我文艺多了，毕竟你姥爷可是中文系教授，他的名字盛烈来自诗句——盛期开旦暮，伟烈照乾坤……”

“老妈的名字也是源于一首诗——盛年不重来，一日难再晨……姥爷说了，他希望妈妈是盛年的早晨，好景常在好花常开。”方向东揪住了平安的尾巴，将它拖到一边，才虎口夺食一般从它身边抢过了方山木，他殷勤地接过行李，“老爸，这一次多住几天吧？”

“说吧臭小子，有什么事情要求老爸？”方山木眼睛一扫，见盛晨忙碌的身影在厨房里面，他就压低了声音，“是不是又想买什么东西老妈没有批准吧？”

“比绝望更绝望的，是那些你已经听得厌烦的希望。”方向东突然就感慨了一句，“老妈总是说，我考了全班第一就买什么礼物，第二和第三分别是什么礼物，第三名开外，就别想了，她为什么总是给人虚无飘渺的希望，而不是先给我买了礼物，说不定受到了激励之后，我反而能考进班级前三名呢？我觉得她的教育方法有问题，不管是对我还是对你，都只是站在自己的立场上以管教的方式为出发点，而从来没有站在别人的角度上考虑问题，一个人只有学会了换位思考，才是一个纯粹的人一个高尚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

“行啦，别在背后说你妈坏话了，直接说你想要什么她没有给你买吧？”方山木太了解儿子了，从小儿子想要玩具、礼物甚至是爱吃的零食，只要他提出要求，盛晨都有列出相应的条件，要么考进多少名，要么完成多少作业，或是体育成绩跑进多少秒，等等，开始时儿子还挺有上进心，愿意用付出来交换想要得到的东西，但久而久之盛晨变得得寸进尺了，就连正常的衣服替换和书包、作业本的换新，也会变成她要求方向东学习进步的筹码。

希望儿子努力并且成绩更上一层楼的出发点没错，方法却错了，为此，方山木还和盛晨吵过几次。每次吵架，盛晨总是振振有辞，声称方山木从来不管儿子的学习，不知道儿子的懈怠和偷懒取巧的小聪明，如果不是她的严加管束，儿子的成绩会一落千丈。

在儿子的教育问题上，方山木和盛晨有不小的分歧，他当然也希望儿子成绩优异，可以考上名牌大学。同时，他也是所谓的快乐教育素质教育的怀疑者。农民在田地干活和工人在车间劳作以及白领在空调房工作，都一样辛苦一样努力，所有想要得到的一切，都要付出汗水，哪里有快乐和轻松的收获？一想便知快乐教育和素质教育不可能培养出来真正学习成绩一流的学生，付出的是辛勤和心血，收获的才是果实和快乐。

哪里有过程快乐结果也快乐的好事？

不能过于压榨儿子的兴趣爱好，让他所有的时间精力都用在学习之上，成为一个学习机器。虽然方山木并不希望儿子过早出国，但对于国内只完全看重学习成绩而不注重兴趣发展的教育方式也有诸多不满。他在联合网络时做过一个调查，国内新兴的网络作家中，毕业于中文系的寥寥无几，大多是工科或是理科生，说明了什么？

说明了过于注重实用过于死板的教育模式，扼杀了许多人的天赋和灵感。

儿子小时候特别喜欢天文，方山木为他买了天文望远镜。后来有一段时间儿子又迷上了微观世界，方山木就又买来了显微镜。而在盛晨的逼迫下，儿子还学习过一段时间的乐器，吹过笛子拉过小提琴，后来都不了了之了。当时方山木特别反对盛晨非要让儿子东学西学，似乎不学一样乐器就落后了同龄人多少一样。

现在回头再看，确实是在浪费时间，做了无用功。

尽管也可以理解盛晨的心思，不想儿子在方方面面落后别人家的孩子半步，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所长，不能总是用自己的不足来对比别人的长处，越对比越有紧迫感，就越会逼迫孩子学习学习再学习。

如何在学习和放松之间寻求一个平衡，是一个很大的课题，只可惜，现在从来没有人深入研究。一边是政策上要求对中小学生减负，另一边却是家长拼命为孩子报补习班。

方山木还是希望儿子可以在学习之余拥有自己的兴趣和爱好，就像他小时候一样。哪怕过是忙碌再疲惫，至少可以怀揣梦想，可以仰望星空。

方山木小时候最喜欢的事情是在夏夜，一个人躺在屋顶上，手持三倍的望远镜，仰望星空。在三倍望远镜的放大下，星空比平常时多了数倍的星星，让人心驰神往。有时看到一颗可以移动的卫星，就会让他兴奋半天。

长大后方山木才知道，还有一种卫星是地球同步卫星，和其他星星一样，固定在夜空之中，一动不动，也无法被他倍数过低的望远镜发现。

现在的孩子是比他小时候物质丰富多了，但相应的，也失去了太多童真和乐趣，他们的童年全在没完没了的作业中度过。

“我、我想要一台可以自动寻星的天文望远镜，以前的那台倍数太低功能太少……”儿子有几分扭捏，低头看了几眼脚尖，忽然又鼓起了勇气，“老爸，我想长大后当一名天文学家。”

“不，你不想。”盛晨端着一盘炒白菜出来，放在了餐桌上，“有出息了你，方向东，当天文学家！你知道天文学家平常都是怎么工作的吗？你愿意在戈壁荒漠一个人在观察站里面一呆就是三个月就是半年？别想！老妈可不想你长大后与世隔绝，过苦行僧的生活。”

“买一台天文望远镜未必就一定能当成天文学家对吧？你们的因果关系都没有理清，想得太长远了。”方山木只好赶紧居中打马虎眼，如果再继续下去，母子二人非得争论两三个小时以上不分胜负，“买，给儿子买一台，让他多一些兴趣爱好总归是好事。”

“不买！”盛晨冷冷地放下白菜，“一台要一万多，太贵了，他用不了几次就又没兴趣扔到一边落灰了，太浪费。现在家里的收入大减，入不敷出，你也不好好和他谈谈，让他知道家里的财政状况，要做好过苦日子的心理准备。”

方向东苦着脸：“老妈，苦日子有多苦？不会天天吃白菜吧？你好歹月收入一万多块，老爸也是创业公司的ceo，我们怎么就穷到非得削减我的开支才能活下去的地步了？”

“不削减你的开支削减谁的？”盛晨又端过来一盘菜，是豆芽，“我都一年多没买新衣服了，化妆品也换了便宜的品牌，车卖了一辆，现在每月的开支除了物业费、水电费和车位费之外，就是你的学费、补习费还有日常用品费用，你知道就算我们全家不吃不喝，要保持现在的生活水准一个月需要多少钱吗？一万五！”

“一万五是多少钱？也不对呀，上次古小远说，她的一双鞋就七八千，她妈的一套化妆品就好几万。”方向东又想起了什么，“我班上的好多同学，也都穿五六千的鞋，一身衣服下来，少说也得一万多。我们一家三个人加一猫一狗，一个月才花一万五，不多呀。”

第三盘菜是醋溜土豆丝，方向东绝望了：“天，你们杀了我吧，三个菜加在一起也不到50块钱！老妈，这要是在美国，我可以控告你虐待儿童。”

“不好意思，这是中国。”盛晨笑得很冷漠，“你说错了，三个菜成本价是10块钱，不算我的劳动力价值，加上油盐，也超不过15块钱。你要是不想吃可以不吃，既省钱又减肥。”

“一万五还不多？你知道京城的平均工资是多少吗？不是我打击你，方向东，你大学毕业后，一个月能赚一万块就了不起了。但你要知道，你从小到大，吃喝拉撒加上学费等各种开支，少说也要300万以上才能走出校门。你自己算算，一个月一万多，一年10多万，多少年才能回本？养孩子就是一件大概率赔本的买卖。”

“更不用说你以后还要娶媳妇，买房买车又是一大笔费用！”

“我生气了，老妈，你太过分了！”方向东转身离去，气呼呼地上楼，头也不回，“我还就真不吃了，没心情了！”

方山木想要叫回儿子，被盛晨的眼神制止了，她摇了摇头，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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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女人可提当年勇

三个菜，白菜、豆芽和土豆丝，主食是米饭和大饼。盛晨爱吃米饭，特意为爱吃面食的方山木买了饼。

二人坐下吃饭。

“家里的经济状况真的这么窘迫了？”三个菜都是他最爱吃的，方山木心里知道盛晨是有意支开儿子，不过他也看了出来，盛晨和儿子在闹别扭。

“没那么严重，但也差不多了。等我从蒙威的公司辞职出来，和江边一起创业，收入没有以前多，而且江边的公司到底是什么前景还不好说，不省吃俭用，以后真没钱的时候怎么办？”盛晨朝楼上望了一眼，微有忧色，“你儿子最近好象到了叛逆期了，总是跟我顶嘴，动不动就不吃饭，还把自己关起来，也不知道躲在房间里面在做什么！”

“等饭后我和他聊聊。”方山木认真地想了一想，“这些年来，家里大的开支不多，应该还有一些积蓄吧？”

方山木只管挣钱却不管钱，也是他对盛晨百分之百放心的缘故，平常他手里只保留几万元的零花钱，大钱都交由盛晨处理，到底盛晨是理财、买了股票还是做了什么投资，他不是很清楚。也不是盛晨不和他说，而是说了他也记不住。所以说家里到底有多少钱，他是一笔糊涂账。

“几百万是有的，但不能动，要留着给儿子以后出国留学还有买房子用……”盛晨微叹一声，放下筷子，“山木，其实有时想想，我也应该感谢你，你对我是绝对的信任，钱交给我后，不管不问。不过我也没有辜负你的信任，理财、买房还有投资股票，也赚了不少。要是还和以前一样每月都有固定的进项，我也不至于克扣儿子的零花钱，不对，也不能说是克扣，是让他从现在开始养成节俭的意识。我希望你也要做好打持久战的心理准备。”

方山木点了点头：“公司现在流动资金不多了，开发app很烧钱，而且我决定成长游戏提前推向市场，成败在此一举。如果一举成功还好说，失败了，就得面临是继续进行下去还中止的两难选择。最难受的结果是不温不火，既给人希望，又得继续加大投入。”

“还好市场上没有同类产品，应该会有很好的市场前景。”盛晨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停顿一下，“怪了，以前我们聊的都是家长里短的事情，今天和你聊到工作和事业，竟然也这么轻松随意，就像自然而然就发生了，山木，你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好事，当然是好事。”方山木开心地笑了，以前他总是不愿意和盛晨提及工作上的事情，是觉得盛晨居家太久了，不懂职场上的规则和市场上的变化，既不能为他出出主意，又没有能力和人脉为他排忧解难，与其让她徒增烦恼，还不如不说。现在盛晨确实比以前强了太多，进步了不少。

“哼，知道就好，别以为我事事不如你，想当年在大学里面，我可是比你优秀多了……”

“好汉不提当年勇！”

“我是女人，不是好汉。”

“好，不和你争，说吧，蒙威的公司最近情况怎么样？”

“比较顺利，他的公司十几年了，已经步入了正规。”盛晨忽然眼前一亮，如同发现了新大陆，“对了山木，如果你的无限关爱需要投资，我可以帮你问问蒙威和江边，他们都有资金，也许会投你。”

盛晨真能帮他，方山木自然打心里高兴。夫妻本是最信任的二人，他即使和盛晨冷战一年有余，也从来没有怀疑过盛晨会转移财产会和别人一起算计他，20年的风雨兼程，建立的互信无人可及。

不过他还是拒绝了盛晨的好意，摇头说：“现在还不是时候，一是蒙威从事的是和互联网相关的产业，但毕竟还是有所不同，他的公司又不是专业的投资公司。至于江边，就算了，她和古浩原本对无限关爱就有图谋，除非万不得已，我不会让江边的资金进来。”

“江边和古浩在打无限关爱的主意？”盛晨一愣，随即摇头笑了，“江边那么有钱，你的公司又小又不赚钱，她怎么会看上？是不是太自恋了？”

方山木三下五除二吃完饭，摸了摸肚子：“也是怪了，我一到外面吃东西就不香，不管是多丰盛的美食。而且我只有回家的时候才会想起来吃水果，平常在公司和301室，水果总是放坏。”

盛晨不无得意地一笑：“说明还是我把你照顾得够好。”

“我们能看见什么，不是由真实的世界决定的，而是由我们大脑里面的背景知识决定的。我们永远看不到客观的真实的世界，我们看到的，都是自己经验里的世界……”方山木生发了一气感慨，“你觉得江边有钱，不会看上无限关爱，也对也不对。江边有钱是对的，江边看不上无限关爱，是不对的。江边的家族产业，多是传统行业，而互联网行业是一个制造奇迹快速积累财富的新兴行业，谁敢说无限关爱不会一炮打红并且成为独角兽公司呢？”

“切，得了吧，别过于自恋了，在没有成功之前，所有的梦想都只能是梦想。”盛晨语气轻蔑但却没有恶意，“说吧，是不是江边又哪里得罪你了？你刚才的话是想嘲笑我被自己的经验蒙蔽了，是说在我的背景知识里，没有办法看透江边的为人对吧？”

“哈哈……”见盛晨快速领悟了他的暗指，方山木也开心地大笑几声，然后他说出了在商场偶遇周逍的经过。

盛晨的表情逐渐凝重了几分，也慢慢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等方山木说完，她猛然站了起来：“我去打个电话。”

楼上，盛晨拔通了江边的电话。

“上次和周逍一起吃饭，你说了方山木的公司开发的成长游戏app，到底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盛晨也没有绕弯，她问得很直接，语气中也带有了毫不掩饰的几分不满。

江边微微一怔，盛晨对她一向亲密中带有恭敬，恭敬中还有几分仰望，从来没有如现在一般用略带质疑的口气和她说话，她心中微微一沉，难道说盛晨也和古浩一样，被方山木带偏了？

上次和周逍一起吃饭时，她之所以提出方山木的无限关爱正在开发的成长游戏，其实是有心之举，是想看看周逍会有什么反映。平心而论，她虽然和杨湄是闺蜜，关系密切，但和周逍也不熟悉。和杨湄在一起时，杨湄很少提到周逍以及家里的事情，对她和周逍结婚多年还没有孩子一事，也是讳莫如深。

对于方山木被联合网络解雇，江边开始时持乐见的态度，也很开心，当即就电话了杨湄，希望杨湄多在周逍面前美言几句，可以让古浩尽早接替方山木的位置，不料收到的却是杨湄委婉的回绝。杨湄很明确地告诉江边，她和周逍早就约法三章，她从来不干涉他工作上的事情。夫妻二人之间要有一个约定的界限比较好，否则公私不分，容易出现越界的情况，进一步发展成长臂管辖就成了婚姻稳定的隐患。

别看江边和杨湄认识多年，二人在对待婚姻上观点却截然相反。江边虽然理解杨湄的说辞，但还是心中微有不快。后来古浩如愿升到了副总，她以为是杨湄在背后使了力气，打电话向她表示感谢时，杨湄却并没有像许多世俗者一样就算不是自己的功劳也要往自己脸上贴金，她直白地告诉江边此事完全和她无关，她压根就没有向周逍提及此事。至于古浩为什么被提拔为副总，她也不清楚背后发生了什么。

她隐隐听周逍提到一句按照资历和资格，还轮不到古浩上位。

后来古浩出事，江边固然痛恨古浩的无耻，但对周逍完全没有替古浩说话，直接就提请总部同意开除了古浩的做法大为不满，为此她还向杨湄大倒苦水。杨湄却依然是疏落淡然的表情，对她说，周逍为人一向公正，他不是不想保古浩，而是事件太恶劣，总部大怒，要求必须严惩。

狗屁倒灶！江边暗中破口大骂，古浩不过是在言语上挑逗了孙小照，又没有动手动脚，更没有对孙小照造成什么实质性伤害！孙小照截屏到群里，影响的不过是公司的一小部分管理层，如果周逍选择压下此事，以他在公司的威望和权威，谁敢说半个不字？哪家大公司没有一些乱七八糟的绯闻事件？周逍不是没有替古浩说话，而是就想开除古浩了事。

开除最省事也能最快息事宁人。

古浩被开除后，江边对杨湄也大有意见，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和杨湄联系。她不联系杨湄，杨湄也不和她说话，反正杨湄不总在京城，二人的关系一度疏远。

过年期间，江边收到了杨湄托人捎来的一条丝巾——是杨湄从法国带回来的礼物——她对杨湄的气消了大半，决定和杨湄修复关系。事情已经过去了，老抱着过去的成见不放，也改变不了什么。

第五十四章 知错不认错

最主要的是，江边觉得成长游戏app创意很好，大有前景，就连她也曾经一度心动，要将她和古浩的故事加入其中——如果古浩一开始就不好色，并且十分听话，她和他之间又会是怎样的幸福时光？人生没有回头路可走，但可以在游戏中重走一次！正是抱了这样的想法，在和周逍吃饭时，江边才有意地说了出来，其实她是想让周逍对无限关爱大感兴趣，等时机合适时，古浩和周逍里应外合，可以一举夺走无限关爱的控制权。

盛晨质问的电话，让江边在接到古浩的电话之后，更加清醒了几分，她还是错估了形势，看错了人，完全被周逍一脸正派的形象蒙骗了，原来周逍是隐藏如此之深的伪君子！

要说不后悔当时的多嘴那是骗人，但江边向来是一个嘴硬之人，她就算清楚地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也只能自己认错，别人当面指出，就会翻脸。

知道不认错，是江边一向的标签。

对古浩如此，对盛晨也是如此。

“有意的，就是想让周逍知道古浩和方山木在做什么，怎么了，有问题吗？”江边火气上来，说话明显带了情绪。

“有……有！”盛晨一愣，没想到江边这么理直气壮，明明做错了事情还有理了，她的声音也不由提高了几度，“问题大了！要不是你多嘴，周逍也不会剽窃方山木的创意开发同类产品，现在倒好，周逍的成长指南说不定会比方山木的成长游戏还提前推向市场，万一成长指南先入为主占领了市场，无限关爱的前期努力就前功尽弃了……这就是你想看到的结果？”

尽管江边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也有几分后悔当时的冲动，但古浩指责她的火气还没有消退，盛晨又来找茬，都是她最信任亲密的人，又是她努力想从方山木身边争取过来的对象，她就感觉到了深深的挫败感。

“产品好不好，市场说了算，又不是说谁先推向市场谁就是好产品。诺基亚以前多厉害，现在呢？不也被华为等国产品牌打得稀巴烂！如果方山木这么没信心，觉得别人的同类产品先推向市场就能让他的成长游戏app没有了前景，那他也太无能了。市场那么大，又不是只能生存一个成长指南，还可以容下好几个成长游戏！”江边努力平静下来，试图说服盛晨，她也知道自己刚才的表现过于急切了，不能让盛晨和她产生芥蒂，“盛晨，你别听方山木瞎说，他是危言耸听，是想以示弱让你对他多一些同情心和退让。你千万别上他的当……”

“不是的，江边，不是的。”盛晨连连摇头，心中失望遍地，“山木没有在我面前装可怜，这么多年来，不管他多难多疲惫，他从来没有和我诉过一句苦。他会背负所有生活的重担，就是为了让我过得更好一些。我以前是不知道工作的艰难和事业的艰辛，现在出来工作了，才理解了他的不易。”

盛晨又重重地叹息一声：“江边，你不是不知道山木他们的成长游戏是创意类的app，创意就是核心财富，我不管你是什么出发点，你的所作所为伤害了他，伤害了无限关爱，你需要拿出认真负责的态度，向我道歉，并且想办法让无限关爱的损失降到最低点。”

“我没错，没有道歉的必要。”江边生硬时回绝了盛晨，“盛晨，你是不是又被方山木忽悠了？还是觉得他好是吧？行，以后你跟他好好过日子，不管他再怎么骗你坑你害你，我都不管你了！我好心好意帮你，最后你们两口子床头打架床尾和，我倒落了一个里外不是人……”

盛晨也有几分生气：“江边，一码归一码，现在说的是周逍抄袭山木创意的事情，你怎么又扯家庭上面了？就算我和他离婚了，也永远会是亲人。现在他事业上有了困难，我得帮他。反正我就两个要求，一是道歉，二是想办法帮帮无限关爱。”

“我没错，也没能力帮。”江边气不打一处来，挂断了电话，愣了片刻后，还气得摔了手机。

手机在地上翻滚，摔成了几片。

江边先是原地转了几圈，然后打开了跑步机，开到最高速度，疯狂地跑了十几分钟，累得气喘吁吁。她浑身大汗地跳下跑步机，去了浴室。冲到了一半时，忽然蹲在地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你们都走，谁都别理我！你们都嫌弃我，都埋怨我，我不管怎么做都是错是吧？行，你们有种，你们狠，你们都滚！我一个人也能过得好好的！”

偌大的别墅，只有江边一个人，空空荡荡中，她的哭声飘来飘去，像是捉摸不定的夏天的风。

有钱人的快乐你想象不到，同时，有钱人的悲伤你也想象不到。同一个世界，同样的悲欢，不管有钱还是没钱，人性的需求并没有什么不同。

盛晨下楼，带着一丝愧疚，想和方山木说些什么，却见方山木斜靠在沙发上，歪着头，已经睡着了，没来由一阵心疼。方山木承担了太多的压力，其中有一部分来自于她，她原本可以不是他的压力而是他的动力和支撑，怎么就变成了现在的局面？

盛晨蹑手蹑脚地来到方山木面前，轻轻为他盖上了一层薄被，见他姿势有些难受，就又拿过靠枕想为垫一下，才一碰方山木的头，他就醒了。

方山木怔了片刻，笑了：“怎么就睡着了？还有几件事情要和你商量一下。第一就是儿子的学业问题，虽然我不同意他早早出国，但也不赞同现在的填鸭式教育。不过话又说回来，小孩子还就得适当引导和管教，否则容易跑偏。”

盛晨被方山木绕来绕去的话逗笑了：“你这不行那不行，到底想说什么吧？”

“以后你也改变一下方法，别总是先给他定了目标再买礼物，可以先买礼物给他激励，不信他不会在感动之余产生内动力。目的性太强的交换式诱导学习法，过时了。”方山木从身上翻出一张信用卡，“拿去，给儿子买了天文望远镜，别让他太委屈了。”

“不买，你就惯他吧。”盛晨将卡推开，一脸愠怒，“现在用钱的地方太多了，不能乱花钱。儿子大了，该懂事了，不能再没有原则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了。有闲钱，你多买几身衣服好了，毕竟正在事业的关键期。不过你新买的衣服样式太新潮了，不是很符合你的形象，是成芃芃的眼光？”

盛晨问得有几分小心翼翼。

方山木嘿嘿一笑，收回信用卡：“其实我刚才已经淘宝下单给儿子买了，估计明后天就能送到。总没时间陪他，送他一个礼物也算是心意。”

“你过分了！”盛晨真有几分生气，“你这一身衣服得好几万，又花一万多给他买一个没什么用的望远镜，连脚踏实地都做不到，仰望天空又有什么用？是为了治好你的颈椎病吗？”

方山木深刻地叹息一声：“无用之学的厚度，决定了有用之学的高度，还是买了吧，难得儿子有一个自己的爱好。现在的孩子上学，有几个是出于兴趣和爱好？都是为了应付考试。人生最大的成功不是说有多大名气赚多少钱，而是将兴趣爱好发展成事业。”

“衣服是成芃芃帮我挑的，她还帮古浩也挑了一身，古浩更潮，还买了帽子和短裤。第二件事情是……”方山木迟疑一下，“家里真的没钱了？如果我需要钱，还能拿出多少？”

盛晨坐在了方山木的身边：“公司缺钱了，你想加大投入？我们现在是还没有离婚，但也差不多划分了财产，现在家里的钱全是我的，你不能动。”

语气有些生硬，但方山木却知道盛晨并不是小气，而是不想全部积蓄打了水漂，他就嘻嘻一笑转移了话题：“刚才在淘宝上买东西，看到了非转基因土豆、西红柿、茄子和青椒什么的，顺便都买了一些……”

“老爸，我要吃西瓜！”儿子的声音从楼上传来，兴奋中带有期待，“黄瓤的，小个的，贼甜贼好吃，老妈小气，不给买了。”

“已经买了，臭小子。”方山木哈哈一笑，“盛晨，没必要非得在吃的上面节省，一共也没几个钱。”

方山木平常在家，除了喜欢养花弄草之外，还喜欢购物。没错，身为大男人的他最喜欢在网上购买各种原生态的食材。盛晨曾经一度嘲笑方山木很农民，后来和好友聊天才知道方山木的行为是典型的顾家好男人的表现。

从小在农村长大的方山木，对于原生态的农产品有情结，尤其是对常见的瓜果蔬菜，比如西红柿、土豆、苹果、梨，以及粉条、挂面、烧饼和火烧等。小时候他最爱吃一种里面灌鸡蛋的名叫布袋的油饼，后来不管是在省城还是京城，到处找不到同样的手艺，就让他极为怀念当年的味道。

第五十五章 妥协的技巧

布袋看似做法简单，就是炸一个油饼，在将熟未熟时将鸡蛋灌入，然后合拢，外焦里嫩，满口喷香。但由于要求火候必须掌握得好，而且还要有高超快速的手法，稍有不慎，要么布袋炸焦，要么鸡蛋炸老，要么烫手。

其实方山木也知道他对一些食物的怀念是因为味觉记忆，实际上真的再吃到童年时的原生态食材，也未必如想象中一样美好。但人总是喜欢追忆过去，尤其是喜欢和现在对比。

方山木由于在互联网公司工作，对各种手机app运用娴熟，网上购物比盛晨还痴迷和专业。当然，他不买大件、衣服和日用品，主要购买各地的土特产，基本上只要他在家，家里的水果、零食就会不断。

而且都是应季并且是各地最负盛名的产品。

盛晨经常说就是方山木养刁了儿子的嘴，从小吃着各地最出名特产的儿子，张口闭口都要在食物面前加上产地，比如烟台富士、新疆阿克苏、新疆大枣和核桃、富平柿子、阳山水蜜桃、深州蜜桃等等，小小年纪就成了一个美食家。

儿子还因此一度曾经梦想当一名厨师，被盛晨狠狠地骂了一顿。

“以后别再买了，你买的东西比我从市场上买的贵了太多。”盛晨白了方山木一眼，“你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从现在起，要节约每一分钱，要做好过苦日子的准备。”

方山木无奈地摇了摇头：“盛晨，你最大的问题有两点，一是对人对事太悲观，凡事喜欢往最坏的结果打算，要知道潮水有落有涨，不会总是低谷的。二是有时说话太冲，总是怼人，不知道委婉和迂回。”

“在外面我对人客气着呢，就在家里对你对儿子冲。”盛晨哼了一声，“真不是我说你们两个，一个大手大脚不知道节省，一个百般挑剔不是原产地的就不吃，一个矫情一个挑剔！你们都没有风险意识，都抵抗不了寒冬的来临。”

“妈，你又来了，现在经济形势很好，哪里有什么寒冬？你不能因为你自己的工作收入不高所在的环境不好，就说大环境不好。”儿子的声音从楼梯上传来，他探出头来。

“你一个小屁孩知道什么是经济形势什么是大环境？一边儿去。”盛晨朝儿子瞪了一眼，“我最近学了不少知识，有一段话我很认同，儿子过来，你也听听。”

方向东飞快地跑下楼，坐在了方山木的身边。

“所有凭运气靠投机赚到的钱，最后都得凭本事赔回去！你永远赚不到超出你认知范围的钱，你赚的每一分钱，都是你对世界认知的变现。世界最大的公平在于——在你的财富大于你的认知时，世界会用100种以上的方法来收回你的财富，直到你的认知和财富相匹配。”盛晨认真地背了一遍，偷眼看了看方山木，“有没有什么感触？”

方山木岂能不明白盛晨的暗示，哈哈一笑：“你是在委婉地告诉我，我现在输得一无所有，是因为我以前的钱都是凭运气靠投机赚来的？儿子，你说老妈说得对不对？”

方向东挪了挪身子，离盛晨远了几分：“道理是对的，但不适合用在老爸身上。老爸所赚的每一分钱，都是凭借真才实学，没有一分运气和投机。老妈，其实最有运气的是你，你嫁了一个好丈夫生了一个好儿子，才有了现在的幸福生活，这么一想，是不是你应该特别感谢老爸和我？”

“滚！”盛晨被气笑了，“一台望远镜一个西瓜就被收买了，白眼狼！忘了是谁天天照顾你接送你放学，天天为你做饭，每天的早饭都不重样，既新鲜又卫生？你们男人都是得了便宜又卖乖的货色，从来不记得别人的好。”

“看，又来了，动不动就上纲上线。”方向东故作深沉地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行吧，既然老妈开口了，老爸，你以后也多注意一些，要节约，不要浪费。老妈，你也要多体谅老爸一些，他在创业，也不容易。家里的资金如果还宽裕的话，多少支持他一点，毕竟他也开口了，男人还是很讲究面子的。”

见儿子装模作样地在中间调和，盛晨也不由心中一动，她和方山木冷战以来，儿子也成长了不少。还好儿子性格开朗，承受能力强，何尝不是受方山木的影响？如果儿子敏感且脆弱，她现在别说又工作又创业了，恐怕会天天被儿子的情绪影响得没有心情了。

“山木，你真的决定还要从家里拿钱来补贴公司？”盛晨微有疑惑之意，“我怎么听江边说，开公司都是用别人的钱或是资本的钱，哪里有自己拿钱投入到公司的？公司开支多大，家里的积蓄如果拿到公司，万一再赔完了，你想过我和儿子以后怎么生活吗？”

方山木当然想过，他又不傻：“我不是要拿走全部，只拿一小部分。我是公司的最大股东，肯定要拿自己的钱来投入到公司。我只想再拿50万，总可以吧？”

盛晨低头想了一会儿：“我可以理解你现在不想引进投资的想法，是现在无限关爱还没有产品推向市场，不好估值对吧？有了50万，可以撑多久？”

“省一点，半年没问题，可以撑到成长游戏推向市场之后三四个月，到时是成是败，也就看得清楚了。”方山木一改以前的从容自信，叹息一声，“如果到时还是败了，我也就认了，找个工作，一个月赚个一两万，也能养家糊口不是？再不济，送送外卖开开网约车，至少养活自己之余，也能给家里补贴一部分。”

“别在我面前装可怜，不管用。”盛晨反倒笑了，推了方山木一把，“我当年看上你，就是因为你身上有一股不服输的劲头和韧性，不管遇到多大的困难和坎坷，从来不会悲观失望，怎么，现在年纪大了，以前的豪情壮志被打击得没有了？”

“可以理解，完全可以理解老爸现在没有了斗志，是因为他娶了一个不贤惠的媳妇……”方向东话一说完，飞一般跑到了楼上，“老妈，你好好反思一下，为什么老爸会变成现在的样子，你真的没有想过有自己的问题？”

“你站住！”盛晨气着了，扬手扔出了拖鞋，却没打中，方向东跑得没影儿了。

“我还不贤惠是吧？我从来不乱花钱，一心照顾你和儿子。你倒好，给儿子灌输的都是什么思想，方山木，你真行，你可以！”盛晨没打着儿子，就冲方山木发火。

方山木也不辩解，默默地帮盛晨捡回了拖鞋。其实他心里明白，盛晨很贤惠，女人该有的优点都有，当然女人该有的缺点也有不少。问题是，他作为男人，也有男人该有的缺点。他对盛晨方方面面都满意，除了对他不信任之外。

信任是婚姻的基础，基础没有了，婚姻的高楼大厦也就失去了稳定的根基。

“以前总觉得现在已经男女平等了，现在才发现，男女平等还有很长的路要走。”盛晨穿上拖鞋，“我刚看了一则新闻，说是中国女性的劳动参与度最高，高达76%，比第二名的50%高出了26个百分点。不但如此，还有30%的女性承担全部家务，只有22%的男性会和女性分担家务。方山木，你自己说说，家里的活儿，你哪样儿干过？”

方山木连连点头：“是，是，你劳苦功高，我没干过什么家务，都是你的功劳……”

话未说完，平安喜乐都凑了过来，一个跳到方山木的腿上，一个伏在他的脚下，一狗一猫乖巧而温顺。

盛晨有几分不好意思，家务活她干的确实不少，但养花弄草以及照顾平安喜乐，都是方山木的事情。不能说洗衣做饭拖地是家务，摆弄花草和养猫养狗就不是。方山木变了不少，以前他总是喜欢和她据理力争，非要说服她不可，现在直接就妥协了。

但妥协得也很有技巧。

“你怎么不和我争了？”盛晨踢了方山木一脚，“以前你不总是非要和我争一个输赢出来不可？现在直男变暖男了？”

“最近我也读了不少书，学会了一些男女相处的艺术……”方山木摇头晃脑，“男女相处的艺术，男人做错事，女人提出异议，男人道歉，事情顺利解决。女人做错事，男人提出异议，男人因为提出异议而道歉，事情也是顺利解决。现在女人一直在追求男女平等，真正做到男女平等了，最高兴应该是我们男人。”

“你……怎么越来越能说会道了？”盛晨愣了片刻，然后笑了。

同学会如期到来。

一坐餐厅最大的包间可以容纳30人，早早就被郑远东订下。周末的一坐，才晚上六点不到，就已经客满了，生意一如既往好得出奇。

林三岁今天本来不想过来一坐，他在京城有好几处餐厅，按照他的习惯，每周一家餐厅只去一次。不过听说一坐有同学会，而且是大规模聚会，消费很高，是一坐成立以来最高的一次，他当即决定亲自过来坐镇。

第五十六章 一生有四次机遇

历来同学会容易出事，炫富的、攀比孩子的、旧情复燃的以及报仇雪恨的，都在酒精的刺激之下发作出来，有的会打成一片，有的引发混乱，还有的因为买单而大打出手，总之，关系最铁的同学之间最容易引发各种不可调和的矛盾。

等林三岁赶到一坐时，同学会已经开始了。据服务员说，订的是30人的位置，总共来了十几人，而且看上去层次都差不多，应该不会出事。向来出事的同学会，都是层次差距过大而导致了心理失衡引发了一系列的连锁反应。

林三岁缓了一口气，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刚坐下，江成子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三岁，一个好消息和又一个好消息，想先听哪个。”

“去你的，忙着呢，别闹，直接说。”林三岁没好气地笑骂。

“第一个好消息是，成长游戏要提前推向市场，因为有同类竞品出现，叫成长指南，对方抄袭了方叔的创意，所以方叔决定破釜沉舟赌上一把。”

“第二个好消息是，无限关爱确实资金紧张了，现在提前推出产品，会导致资金的进一步紧缺，所以，现在是你入场的好时机。不过方叔拒绝了成芃芃追加投资和古浩入股的提议，据我观察，成芃芃和古浩一样，其实也没钱，就算方叔同意他们也没用。问渠说了，方叔更愿意引进资本的资金，所以……”

“所以什么？”林三岁朝窗外望去，正好看到一男一女正在下车，朝一坐走来，有点面熟，但到底是谁，一时想不起来了。

“所以如果你有一家投资公司，想要投资无限关爱，成功率会高很多。”

“投资公司？我早就有了，叫投投是道。”林三岁忽然意识到刚才他漏掉了一个重要的信息，“你说什么成子，市场上有同类竞品了？哪家公司开发的？”

“公司是新公司，叫好花常开，但实际控制人是花团科技的创始人江赋雨，幕后老板是周逍……”江成子以为林三岁被吓到了，“怕了吧？对手来势汹汹，我们的无限关爱在他们面前，太弱小太没有实力了。”

“周逍？”林三岁一下没转过弯儿来，想了一想，“联合网络的周逍？”

“对，就是他。好吧，你知道了真相，肯定不会再投资无限关爱了。其实我对无限关爱的关心是希望她可以运营到我追到问渠的时候。不过作为朋友，也不应该瞒你。如果你有其他的投资朋友，也可以介绍认识认识……”

后面的话，林三岁并没有听进去，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只一片刻就有了决定：“成子，一周内，你找个机会组个局，让我和方山木见个面，我要和他好好聊聊。”

“啊，你真的想要投资无限关爱？行，没问题，一定照办！”江成子兴奋得喊了起来，还想说几句什么时，却发现林三岁已经挂断了电话。

林三岁敏锐地发现了商机，他关上了房门，告诉助理郑朝阳除非有大事，否则不要打扰他，他要处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林三岁要亲自做投资计划书！

一坐最大的包间天下无双位于二楼，正好在林三岁办公室上面。此时包间内坐了十几人。

正中的首位上，正是郑远东。平头、大眼、浓眉的郑远东虽是南方人，却长着一张北方人的方脸，以及宽宽的额头。他从小听到不少南人北相必是大富大贵之相的说法，从来不以为意。不过等他真正地掌控了家族产业的大权之后，心态就和以前截然不同了。

和林三岁虽然同属富二代，但作为70届的富二代，郑远东的家族产业更雄厚更庞大，产业也多以实业为主，涉及房地产、制造业和农牧矿业。郑远东的父亲郑近西早年发家时，什么赚钱做什么，从海南到湖北，再到东北，然后又回到南方，等于是中国的改革开放历程，每一个阶段的红利他都收获满满。

所以郑近西经常对郑远东所说的一句话就是：“儿子，爸爸这一代人只要跟对了时代的脚步就能发达，人的一生有四次改变命运的机会，踩对两次，你就实现了阶层跨越。三次，你就会拥有亿万财富。四次全中，你就是极少数的胜利者，坐享时代的红利。爸爸很幸运，四次全踩中了。这得感谢国家的开放，也是爸爸赶上了好时候。但到了你们这一代，就不能全靠机遇和时代红利了，你们得学会自己开拓和创造……”

郑远东就将父亲的话记在了心上，大学毕业后，他回家后接手了家族产业。上过大学提高了眼界和格局的他和父亲的想法不同，他更多地将产业转移到了高科技制造业以及文旅上面，很快就带领家族产业更上一层楼，不但实现了资产的翻倍增长，还调整了产业结构，更适应了时代的趋势。

郑近西比林三岁的父亲林星河要大上不少，但他却比林星河更开明也更有远见，将家族产业交给儿子之后，他先是帮带了一段时间，就彻底放手不管了，真正做到了放权。也正是他的信任，才让郑远东得以迅速成长起来。

发展到一定阶段后郑远东发现，如果想让家族企业更进一步打开全国乃至国际市场，必须在京城设立分公司。他前后一共筹备了大半年有余，总算尘埃落定，京城的分公司得以顺利落成。

今天的同学会，他原本约了所有可以联系上的同学，并且承诺外地的同学如若参加，不但负责来回机票和住宿，还会给予一定的误工补偿。结果最后还是只有十几人前来，除在了京城的同学之外，外地的同学只来了三四人，都是居住在京城周围不超过500公里之内的城市。

郑远东有几分生气，觉得不来的同学是不给他面子，他在群里发了一个大红包，又发了一段话：“不管你们大学毕业后是上过硕士、博士还是emba，我们大学时代的同学情谊最纯真最难忘，你们不来，就是不给我郑远东面子。行，我记住了，凡是参加的，谁有事求我，一定尽力。没参加的，以后也别求到我的门上……”

群里一共35人，30人领了红包，只有三四个人说话。

郑远东更生气了，见蒙威和齐亦七、付锐、王其力、万举、历雯雯几人正在说笑，方山木还没到，不由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方山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都几点了还不到，是不是在京城呆久了，尾巴翘天上去了？从现在开始倒计时，如果五分钟之内他还不出现的话，等下他来了谁让他进来我跟谁急。”

“远东，这么多年没见，你的脾气还和当年一样风骚而洒脱，哈哈。”方山木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他和盛晨一前一后进来，众人的目光顿时聚焦在了他们身上。

盛晨一身休闲打扮，淡然如菊，素然、安静，方山木的穿着也很简单，衬衣、黑裤子，一双普通的皮鞋，二人当前一站，像是岁月深处的两棵历经风霜却依然挺拔昂然的树。

郑远东缓缓站了起来，大步来到方山木面前，和方山木用力握了握手，然后又拥抱了一下，才后退一步，上下打量盛晨半晌，忽然就眼睛湿润了，说：“匆匆一别，十多年后才又相见，盛晨，你依然是我不老的女神！”

其他几人也都站了起来，纷纷朝方山木和盛晨投来了羡慕的目光。

在班上，方山木并不算是特别突出的一人，盛晨却是。盛晨不但是班花，还学习成绩优异，以及人缘好，大学四年，她是班级乃至全校都光彩夺目的一人。

在座几人，都知道当年郑远东和蒙威追求过盛晨，但最后却是方山木笑到最后，赢得了美人归，让所有人都诧异的同时，又不得不感叹爱情确实有不可琢磨的一面。

几乎所有人都认为盛晨之所以最后选择方山木，不是因为方山木的优秀，而是盛晨要么瞎了眼，要么鬼迷了心窍，反正不管是郑远东还是蒙威，都强过方山木不少。

只是婚姻是鞋子，是不是合脚，只有当事人知道。后来大家陆续听到一些关于盛晨和方山木的消息，婚姻美满，儿子优秀，方山木事业有成。最主要的是，方山木对盛晨无比信任，将家里的财政大权都交与盛晨。

一个女人是不是幸福，从她的打扮和气质上就可以看得出来。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在见到盛晨淡然素雅的一刻起，众人心里都有了计较——二人是不是幸福不好说，至少盛晨和方山木的婚姻，充实而美满。

再联想到蒙威不幸的婚姻以及郑远东依然单身的事实，众人心中更加佩服当年盛晨的选择无比正确。对一个女人来说，最风光最耀眼的时光也就几年，恋爱时再甜蜜，也抵挡不了岁月的侵蚀，婚姻才是女人最安稳的保障。

第五十七章 是没有见过世面的傻和天真

盛晨选择了方山木，等于选择了可以陪伴一生的婚姻，她的决定正确而有远见。

方山木见到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中流露出羡慕加激动的表情，就知道他和盛晨的表现初步赢得了认可，没有被人识破。只有蒙威的眼神复杂而意味深长。

蒙威远不如郑远东一般激动，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微微一笑：“来了，坐。”

不用方山木操心，郑远东早早就安排好了位置——他坐在郑远东的左首，蒙威在右首，盛晨在他的旁边，盛晨的旁边，是齐亦七。

其他同学也各自落座，根据郑远东心目中的远近位置排序。

方山木是看了出来，虽然严格意义上讲，他和蒙威才算是东道主，毕竟他们在京城的时间最长，也算是半个京城人，但郑远东反客为主，俨然以地主自居，还是当年班长的作派，不由分说就安排好了座次之外，连菜都点好了。

“谁还想加菜就说。想喝红酒有红酒，想喝白酒有白酒，老方、老蒙、老齐，我们几个就喝白的吧？”郑远东边说边打开了一瓶53度的酱香型白酒。

“我喝不了白酒，不，我不能喝酒……”齐亦七连连摆手，一脸窘迫，“远东，你不是不知道我，上学时一喝酒就醉，一醉就吐，老同学聚会，就别让我丢人了。”

若是以前，郑远东不会勉强齐亦七，但今天他有点脾气，不依不饶地说：“老齐，要么喝，要么走，二选一，你自己看着办。这么多年的老朋友了，我也不和你矫情，你也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这里没外人，你喝多了我负责送你回去，喝吐血了我送你去医院，全管。”

齐亦七脸上有些挂不住，讪讪一笑：“远东你、你、你这是什么意思，逼我走不是？行，我走。”

“坐下。”方山木一把拉住齐亦七，将他按在了座位上，“这样，你今天能喝多少喝多少，这差不多是我们毕业后聚得最全的一次，将近20年了，人生能有几个20年？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你喝不下的部分，我替你喝！”

“可是，可是……”齐亦七还想说些什么，他一脸为难，努力挤出一丝苦笑，“为什么你们都要逼我？就坐坐不也是很好吗？”

真是不上道，方山木虽然和齐亦七关系最好，却也替他感到羞愧。这么多年了，齐亦七还是被困死在自己的小世界小情绪里面无法脱困，他难道不知道郑远东的脾气？表面上郑远东强势而霸道，实际上只要顺势而为，郑远东很好说话也会见好就收。

哪怕他答应喝酒，到时只是碰碰嘴唇，面子上过得去，郑远东也不会再难为他。

郑远东果然火了，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今天是我的局，我说了算，齐亦七，你看着办！”

语气冰冷中，就有了逐客的意思。

齐亦七也是脸皮薄，腾地站了起来，转身要走，又被蒙威拉住了。

蒙威脸色阴沉，语气不善：“觉得没面子了是吧？老七，你都多大了，还没活明白吗？在你没有成功之前，世界不会在意你的尊严和面子！面子算个什么东西，你没有财富和地位，就没有面子。收起你可怜而没用的自尊，别总觉得别人是在羞辱你，你错了，你连让别人羞辱的资格都没有。同学们在一起，让你喝酒让你唱歌跳舞，都是为了开心，没别的意思。”

齐亦七涨红了脸：“你们不知道，从上学时起郑远东就看不起我，现在他更加看不起我，就想让我喝醉出丑……”

“你真的想多了，老齐。”方山木站了起来，再次按下了齐亦七，“在郑远东的字典里，请你喝酒才是看得起你，你是误会了他的好心。你记住一点，别人尊重你，不是因为你优秀，而是别人优秀。认清了这一点，才是你优秀的开始。”

“这样啊……”方山木的话打动了齐亦七，他低下头想了一想，倒了半杯酒，举了起来，“老方说得对，从现在起，我开始尊重每一个人。既然老郑觉得喝酒是对他的尊重，我就勉为其难地喝一杯。”

一口喝下，齐亦七呛得咳嗽几声，忙又喝了一大口水压了下去。

郑远东轻轻拍了几下手掌，又云淡风轻地笑了：“面子是相互的，老齐，行，你给力，我也不能不接招不是？”

话一说完，他当即一口喝干了大半杯酒，相当于齐亦七小杯半杯的5倍以上。

喝完，郑远东拿出手机，发了一个微信，发完后，还特意让方山木看了看，小声一笑：“保密，别说出去，不能伤人自尊。”

微信是发给了郑氏集团京城分公司的负责人郭怒：“老郭，分公司市场部的齐亦七是我的老同学，以后适当照顾一下，工资涨一倍，级别提一级。”

方山木微微一笑，拍了拍郑远东的肩膀：“风采不减当年，还是以前的配方，还是当年的味道，就是多了一丝沧桑，更有霸道总裁的感觉了。”

“我从来不是什么霸道总裁，别埋汰我了，哈哈。”郑远东大笑几声，“真当上了总裁你才知道，有时你霸道，有时你低声下气，有时你委曲求全，有时你一退再退，你所有的霸道在你的无能为力面前，只是小小的插曲，总裁真正的人生主线是各种焦头烂额。”

“夸张了，就凭你郑远东的能力和为人，还有摆不平的麻烦理不顺的关系？”方山木举起酒杯，“四年同窗，十几年分离，今日再次相聚，来，我提一杯，祝愿我们的友谊地久天长。”

众人纷纷响应，一饮而尽。齐亦七皱着眉头，喝药一样又喝了一口，没再咳嗽，明显比上次好了几分。

“麻烦能摆平关系也能理顺，但是总有无能为力的环节，你现在创业了，你也知道什么是最不可琢磨的……”郑远东不管众人，自己倒了一杯，和方山木碰了一碰，一口喝下，“市场！市场瞬息万变，人心最难琢磨，市场就像女人的心，有时你觉得你已经抓住了，她却转身就跑到了别人的身边，是吧盛晨？”

谁也没想到郑远东话题像是开快车，转弯这么快，一下子就扯到了盛晨身上，众人不由为之一惊。

方才都已经从齐亦七身上领略到了郑远东的说一不二，在座各人谁不知道当年郑远东对盛晨的一往情深，都瞪大了眼睛，期待方山木的反击。

众人之中，郑远东当之无愧是身家最高之人，当然，他是富二代，有天生的富贵加持。如果只从白手起家算起，方山木当为第一。但他失业后又再次创业，应该是不如蒙威更成功了吧？不过一个人的成功不能只看事业，现在方山木家庭幸福，儿子也很优秀，综合下来，他还是得分最高的一个。

想当年盛晨之所以选择方山木，恐怕也是因为方山木综合条件最好吧？真正有眼光的人，会选择各方面都不是非常突出但又超过平均值以上的复合型人生伴侣，长远来看，开始时拼家庭、中间拼智力和学识、下半场初期拼能力和格局，而到了下半场中期，就看综合素质了。

各方面没有短板的人最可怕，因为他有耐力有毅力，可以走得最远。在某一方面特别突出的人，往往在其他方面就会有明显的缺陷。世界是公平的，不会让一个人十全十美。

方山木大方地一笑：“远东你错了，市场不是女人的心，女人的心天边的云，飘忽不定，市场不是，市场有一定的规律周期。相对来说，女人的心比市场难琢磨100倍。”

盛晨假装没听见，只顾低头吃东西，眼角却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你能抓住盛晨的心而我却抓不住？但在对市场的把握上，你又不如我。”郑远东嘿嘿笑了一气，“山木，知道我最佩服你哪一点儿吗？不是你曾经当过联合网络公司的副总，是，联合网络很了不起，我都不敢去应聘，应聘了未必也能被录取，更不用说当上副总了。而是你当年不显山不露水就让盛晨死心塌地地跟了你，闷声发大财的才是真正的高手。这么多年了，我一直想不明白，你到底对盛晨施展了什么手段？”

“爱情真的是一对男女根据自身价值进行的等价的商业行为交换吗？”如果是在和盛晨冷战之前，方山木还真的没有办法回答郑远东的问题，经过和盛晨一年多的冷战，以及他失业、创业，再加上对成长游戏的不同版本故事线的推演也引发了他对许多事情的深度思索，当然，也得益于近来盛晨的成长，让他感触颇深。

“从讴歌和美化的角度来说，是的！爱情是在荷尔蒙的欺骗下，男女为了繁殖而产生的一系列化学反应。表面是爱慕和吸引，实际上本质上还是动物的生育本能。”方山木自问自答，目光依次在众人身上扫过，“谁还没有年轻过？在情窦初开第一次喜欢上一个姑娘时，都有为她奋不顾身甚至是玩命的冲动。现在再回头想想，当时的冲动是魔鬼，是没有见过世面的傻和天真。”

第五十八章 婚姻生活的总结性发言

方山木看了盛晨一眼，见她眉眼低垂，似乎和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不由心中喟叹一声，时间会改变许多，当年的盛晨人前人后光芒四射，想要低调也不可能，现在的她，收敛了锋芒，沉默如远山沉静若秋水，说明她不再需要成为众人的焦点也足够让心境安静下来。

一个内心充实并且自信的人，不需要过多的话语就可以让自己在喧嚣和繁华中，静默如松。

方山木微微一笑，盛晨既没有在人前流露出他们感情出现危机的失态，也不炫耀他们的幸福，只是淡定从容地配合他的演出，完全退居了二线。不像当年在大学时代，盛晨是完全的主角，而他只是一个患得患失的配角。

“在我看来，爱情分为三个阶段……”方山木又看了蒙威一眼，见他也是十分镇静，丝毫没有兴奋之意，心想果然到了一定年龄阶段，该经历的都经历了，人生就进入了平缓期，“第一阶段是冲动期，也就是情窦初开的年纪，爱情的本质是荷尔蒙的分泌和本能的需求，是基因赋予我们的生物的生理行为。”

“你把爱情说得这么不堪，当年盛晨看上你，是不是眼瞎了？啊？哈哈。”郑远东被方山木的话逗乐了，半是挑衅半是玩笑地问，“盛晨，你真的能忍？方山木说当年追求你是生物的生理行为，完全不是因为爱情。”

盛晨微微抬眼，淡然一笑：“他怎么说都可以，他要是这么想，我们女人也同样会这么想。生物的生理行为都是一样的，又不只有男人才有。男人怎么对待女人，女人就怎么回馈男人，世界就是这么公平。”

盛晨的话无懈可击又以柔克刚，虽然不是咄咄逼人的犀利，但也让人无话可说，蒙威眼神跳动几下，不动声色地笑了：“山木和盛晨还真是夫唱妇随，一个深入，一个浅出，把人生中许多看似无解的难题，一两句就解开了。山木，你继续。”

方山木听出了蒙威话里话外的嘲讽，也不理会，点了点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我和盛晨这么多年的默契，恐怕你们谁也比不了。话说当年我们班上记得一共成了三对，现在还有几对幸存？”

“就你和盛晨了。”郑远东翻了翻手机，“你和盛晨、刘军和马影还有余胜和林文文，三对中，刘军和马影结婚第五年离婚了，原因不明。余胜和林文文出国后第三年离婚了，说是为了绿卡。结果离婚后，余胜反悔不再复婚，气得林文文大骂他忘恩负义。现在你们是最后的唯一的幸运者，如果你们也离了，我就再也不相信爱情了。”

“你不是不相信爱情，是爱情不相信你了吧？”盛晨忽然笑了，“你现在是正经八百的钻石王老五，你不结婚不是能力原因，是态度问题。说，你到底谈过多少个女朋友？”

“我到现在一直没有想明白爱情到底是什么，都别打岔了，听山木说完三个阶段的爱情都是什么，我好学习学习。”郑远东拉回了话题，朝蒙威点了点头，“来，山木讲，我们继续喝酒。”

方山木也陪了一杯才说：“第二个阶段是权衡期。生理和心理进一步成熟之后的男女，对爱情的期望不再是基于生物的基因传承本能，而是附加了婚姻的考虑。从纯粹的爱情过渡到有社会属性的婚姻，就会权衡得失。比如对方的性格是不是适合长久相处，家庭是不是和自己的条件相当，对方的亲朋好友是会成为婚姻的助力还是拖累，等等。不过在权衡期，由于都还不到30岁，还是对爱情的考虑多一些，附加的条件，只占40%的比重甚至更低。”

郑远东听明白了什么：“你第一阶段的爱情是校园爱情，第二阶段的爱情是刚步入社会初期的社会爱情，那么第三阶段的爱情又是什么？”

“第三个阶段的爱情是攀比期。”方山木见众人都用心在听，没有一人交头接耳，不由暗暗得意，对现在的人来说，事业和家庭是一对翅膀，缺一不可，也说明了一点，许多人终其一生，也想不明白爱情到底是什么，“过了30岁还没有结婚的男女，对爱情已经缺少了足够的渴望和期待，只想找一个合适的人直接结婚。其实我向往的真正爱情是不以结婚为目的恋爱，而是情到深处自然而然地结婚的感情。而直接抱着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很容易让爱情变成价值交换，并且还会引发攀比。”

“男人希望女人漂亮、年龄小、身材好，女人要求男人有房有车有存款，这个阶段的爱情被赋予了太多的社会属性，变成了一种价值交换。既然是价值交换，就像购物一样，肯定要货比三家，攀比就因此而来。”方山木摇了摇头，叹息一声，“有人说男人很专一，一直喜欢20多岁的姑娘。还有人说，女人比男人还专一，不管年龄大小，只喜欢有钱的男人。女人经常埋怨男人喜欢物化女人，要长得漂亮还能生育，其实就像盛晨说的一样，反过来何尝不也是女人物化男人？要长得帅、有钱，还要是暖男并且专一……”

“明白了，说了半天，到最后，爱情还得变成一种价值交换，山木，这就是你和盛晨十几年的婚姻生活总结性发言？”郑远东哈哈一笑，“这让我很绝望啊，我以后难道真的遇不到真爱了？”

“我一直坚持一个观点。”蒙威咳嗽一声，生怕别人注意不到他，“一个人一生中发财的机会是有限的，比如说三次或四次，同样，一生中遇到真爱的次数也是有限的。现在我们人到中年，按照山木所说的三个阶段的话，爱情到了攀比期，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去去去，你遇不到真爱是你笨，我肯定还能遇到，别说晦气话。”郑远东不服气地呸了蒙威一口，又笑了起来，“我一直想做一个统计，就是大学同学恋爱结婚的两口子中，离婚率有多少？走出校门后在工作中认识的自发恋爱结婚的，离婚率又有多少？相亲结婚的，离婚率又是多少？然后做一个对比，这样就可以为我们这样的大龄剩男提供一个参考数据了。”

“你还要什么数据？你是超越数据的存在。”盛晨取笑郑远东，“你不是找不到女朋友，是你太挑剔了。你要明白一点，远东，你想象中的完美女人是不存在的，她只是你个人所有缺点对应的优点的投影。世界上怎么会有一个包容你的所有缺点擅长你所有不擅长的事情并且还漂亮大方的另一半存在？简直是痴心妄想！”

“话里有话呀，盛晨！”郑远东立刻敏锐地捕捉到了什么，朝方山木投去了促狭的一笑，“说，山木，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让盛晨对你失望了？别怕，说出来，我们会替盛晨做主的。”

盛晨眨了眨眼睛，调皮地一笑：“没有，没有，你们想多了，我和山木的感情很稳定，就像一块石头一样，稳稳当当，不会倒下，也不会出现任何分崩离析的可能。倒是你，蒙威，你告诉远东婚姻到底是什么，完美的另一半是不是存在。”

蒙威被点名，有点意外地笑了笑：“我对爱情的看法比较简单，要求不高，不希望另一半完美，只要达到和我一半的默契就足够了。人生哪里有完美的事情，因为我本身也不完美，渴望完美就是自寻烦恼。”

“说得太丧气了，正是因为不完美，才追求完美不是？”郑远东高高举起酒杯，“来，敬大家一杯。我没装，是真心向大家请教，爱情到底是什么？为什么我自从出了校园后，再也没有动心的感觉了？不瞒你们，我前后谈过十几次恋爱，要么是抱着应付差事的想法，要么真想结婚却发现完全不想和对方在一起生活，要么完全没有感觉，你们说我到底该怎么办呢？我不是不想恋爱，也不是不想结婚，但就是找不到合适的心动的人，山木，是不是真像老蒙说得一样，我一生中的恋爱次数用完了？”

方山木哈哈大笑：“就算一辈子真有一个恋爱次数限制，谁又知道到底是多少次呢？远东，你不是恋爱次数用完了，是心思不在爱情上面了。当然，还有一种可能是，你心中始终放不下一个人，所以总觉得谁也没她好。说吧，她是谁？”

话一说完，众人的目光都朝盛晨望去。

盛晨坦然地摆了摆手：“你们别闹了，肯定不是我，我当年和郑远东根本就没有开始，顶多也就是比普通同学多说几句话多散几次步而已。他心里放不下的另有其人，你们肯定猜不到是谁，先打个埋伏，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们，她也是我们的同班同学。”

第五十九章 文艺女青年

“谁呀？”

“同班同学？班上女生并不多，一共也就十几个，猜也能猜出来是谁。”

“猜不出来，十几个也不少了，时间又过去那么久了，有些人都差不多快要忘记长什么样子了……”

“会不会是安琼？”

“不会不会，怎么会是她？她上学的时候都没有和远东说过什么话。她又害羞又话少，远东喜欢活泼开朗的类型。”

众人七嘴八舌说了半天，方山木笑而不语，郑远东不动声色，蒙威若有所思，只有盛晨低头吃东西，不加入众人的讨论之中。

等众人差不多把班上的女同学全部说了一遍之后，郑远东还是没有点头，方山木嘿嘿一笑，抛出了一个让所有人大吃一惊的答案。

“你们肯定都猜不到她是谁——周之之！”

“不是吧？周之之当年不是喜欢你嘛？山木，你是在搞笑吧？”

“不可能！谁不知道当年周之之痴迷方山木好几年，毕业后黯然神伤地出国了，到现在和谁都没有联系！”

盛晨眨了眨眼睛，戏谑地笑了：“山木，周之之对你是真的痴情，还是征服的**作祟？估计远东对周之之，也是同样的出发点。女人有时和男人一样，越是得不到的越想得到。方山木、周之之和郑远东三个人之间的往事，知道的人不是很多。如果人生可以重来，你们三个人，肯定会重新选择。”

盛晨的话，勾起了大家的回忆，仿佛一瞬间回到了大学时代。

周之之在班上虽然远不如盛晨光彩照人，但名气却比盛晨还大。周之之并不是第一眼美女，但却非常耐看，属于越看越有味道的类型。如果不是她特别有个性，她说不定会成为比盛晨还要招人喜欢的校花。

只可惜，周之之的脾气太不好了。也不能说是多差，而是她待人很冷，不是冰冷，是有距离很疏远让人感觉到不可侵犯的高冷。

周之之出身很好，父母都是高干，她是家中的独女，因为父母工作很忙顾不上她的缘故，从小就很独立。不过她虽然高冷，却不是轻视别人，而是不太喜欢和人交往，有自己封闭的内心世界。

越是内心封闭的人，其实越渴望认同，但由于同类太少，以至于在茫茫人海中显得孤独而格格不入。平常喜欢穿牛仔裤和花衬衣的周之之，留齐耳短发，说话铿锵有力，干脆直接，是一个敢爱敢恨的人。

谁都知道当年方山木和周之之的感情纠葛缘于他们之间的共事。

周之之表面上很干练很飒爽，实际上内心是一个很文艺的姑娘。只是由于她性格的原因，许多人并不知道周之之真实的一面，以为她冷漠而难以接近。

方山木在大学期间也算是半个活跃分子，参加文学社、篮球队、演讲团，等等，处处展现自己的才艺。不过他的想法不像齐亦七学吉他只是为了吸引异性注意的出发点那么简单单纯，他也有想要引起美女尤其是盛晨的注意之外，更想提升自己的综合能力，希望毕业后可以留在京城。

在文学社的活动中，方山木和周之之在一起的时间多了起来。

虽是同班同学，方山木和周之之的接触仅限于课堂，基本上一周的课程下来，差不多天天见面，但说话绝对不会超过五句。但在文学社，他和周之之同属散文分会，他是会长而周之之是副会长，为了组织活动带动更多的同学加入散文分会，他和周之之联手举办了许多评奖活动。

接触多了，周之之的话也就多了起来。从开始时的一天两三句，到两三十句，再到后来她更是没话找话有意无意地接近方山木，方山木都没有意识到周之之对他有了感情上的质变。

直到有一天周之之提出请他看电影。

70届的爱情和80届、90届的爱情大不相同，或许在80届和90届的观念中，看电影、吃饭甚至一起旅游，都只是正常的男女友情，而在70届一代人中，邀请看电影就是非常明确的示爱信号。

方山木很诧异，周之之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他又有哪方面突出的优点吸引了周之之挑剔的目光？其时他正陷入对盛晨的迷恋之中，而盛晨由于追求者众多，还没有最终决定选择谁，患得患失之下，他哪里有心情注意到周之之对他感情上的变化？

随便找了个借口，方山木委婉地拒绝了周之之的邀请。周之之并没有像他想象中一样流露出失望的神色，而是淡淡地回答了一句：“好的，我知道你喜欢盛晨，没关系，我有耐心，可以等你回心转意的一天。”

方山木只当周之之是随口一说，是为自己找个台阶下而已，他的全部心思都在盛晨身上。其后不久，传来盛晨和郑远东恋爱的消息，尽管方山木也问了个清楚，盛晨只是陪郑远东散步，和他谈了谈心，并没有明确答应当他的女朋友，他还是心情不佳。

周之之又及时出现了，告诉方山木，她会一直守候在他的身上，她相信她终究会打动方山木，让方山木发现谁才是最值得等候的人。方山木不以为意，他虽然喜欢文学，但并不太喜欢很文艺的姑娘。在他看来，每一个文艺姑娘的内心都有一大片荒无人烟的禁地，谁也无法涉足，不知道里面到底隐藏了什么秘密。他不喜欢最亲近的人对他隐藏太多的未知领域，会让人觉得遥远而陌生。

更让方山木不喜欢周之之的是，她是一个矛盾的综合体。表面直爽，穿着干练，但内心文艺，且心思敏感。有些人表里如一，外表文艺内心文艺，外表汉子内心也汉子，这样的人反倒好相处。但有些人却内外不统一，外表和内心正好相反，或是有相当大的偏差，这样的人，不好打交道，因为你很难从她外在的表现来确定她内心真实的想法。

盛晨虽然光彩照人，但她其实是一个简单的人，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并不隐藏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周之之不一样，对方山木来说，她漂亮是漂亮，却始终如水中月镜中花，让人琢磨不透。男人都不喜欢不太确定的东西，包括爱情。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方山木还是喜欢不起来周之之，她的漂亮和身份，虽然也光芒四射，但却是咄咄逼人的强光，而不像盛晨是温暖宜人的光彩照人。

但让方山木万万没有料到的是，在他数次拒绝周之之之后，周之之并没有如他期待中一样愤而离去，而是依然守候在他身边，以各种名义接近他，对他嘘寒问暖，甚至还提出愿意帮他留在京城，并且安排一份收入丰厚的工作。

说实话，方山木不是圣人，对于留在京城和一份收入丰厚前景大好的工作，也有过心动。但当时毕竟年轻，虽然考虑现实，但更多的还是愿意选择爱情。他很感谢周之之对他的喜欢和付出，周之之告诉他，为什么大多数人会选择爱情而不是金钱，因为在只有爱情生长的年轻时，大多数人没有机会选择金钱，所以只能无奈地选择爱情。

尽管不认可周之之过于残酷的言论，方山木也得承认，如果他选择了周之之，等于同时选择了爱情和事业，对一个人来说，是极其难得的机遇。也确实没有几个人有这样的幸运，他所向往的几个成功偶像，不管是发迹于鹏城的千学地产的汪总，还是在京城起家的安总，都是因为同时选择了爱情和事业，人生才如同开挂一样迅速崛起。

经过一段时间的了解和接触，方山木才又发现了周之之的另一面，和她外表的飒爽内心的文艺相比，她还是一个意志坚定认准的事情轻易不会回头的倔强姑娘。在对他的感情上，周之之十分固执，她不只一次告诉方山木，只要他一天不结婚，她就一天不死心。而且就算他结婚了，她也会一直等他到地老天荒。

方山木只能苦笑加远离周之之，后来不久，盛晨答应了他的求爱，他和盛晨陷入了热恋之中。为了让周之之死心，他和盛晨一起特意请周之之吃了一顿饭。

盛晨对周之之并没有多少敌意，不是说她有多大方，而是她清楚方山木对她的深爱，也是因为周之之完全不是方山木喜欢的类型。不过她也没有过多地表露出胜利者的姿态来向周之之炫耀，只是淡淡地告诉周之之，希望她能遇到更好的人。

周之之自始至终都没有说什么话，除了言不由衷地祝福方山木和盛晨之外，她只是偶尔说起毕业后要出国一类的话题，直到饭局结束时，她才幽幽地说了一句：“其实，爱而不得才是人生的常态，幸福不是。你们放心，我已经习惯了爱而不得，从小到大，我的孤独只有我自己知道。谢谢你，山木，你是第一个让我心动的男人，也会是最后一个。”

第六十章 跟往事干杯

后来有一次盛晨问方山木，如果有一天他们分手了，他会不会回头再去找周之之，毕竟方山木再遇到如周之之一样对他死心塌地的眼瞎的好姑娘基本上没有可能了。方山木听出了盛晨的嘲笑和调侃，告诉她说：“男人可以捂热一个不爱他的女人的心，反过来，女人则不行。”

“你们男人都是铁石心肠？”

“不是，男人的审美比女人固定并且难以改变。”

在方山木和盛晨正式确定了恋爱关系后，周之之就淡出了方山木的生活，也许是她有意，也许是方山木无意，反正二人的接触渐少，除了上课时点头微笑之外，再无私下交流。

对于大多数的同学来说，他们基本上亲眼目睹了周之之对方山木的喜欢、方山木对盛晨的追求以及方山木最终和盛晨走到了一起的全部经过，而对于郑远东和周之之曾经发生过的故事，一无所知。在他们的记忆中，周之之自从方山木和盛晨确定恋爱关系后，就变得更加沉默寡言，每天独来独往，虽然依然光芒四射，但却像是一颗独自燃烧的流星，在所有人面前只闪亮了一下，就消失在了茫茫天际。

那么究竟是什么时候郑远东喜欢上了周之之并且和她有过一段过往呢？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郑远东。

郑远东喝了不少酒，不过酒量惊人的他远远没有到醉酒的状态，他若无其事地举起酒杯：“来，跟往事干杯！我和周之之的故事，知道的人不多，也就是我和她，再加上山木和盛晨，总共四个人。你们是不是很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想！”众人欢呼。

过去的一幕幕越来越鲜活起来，都以为往事如烟已经飘散在了天边，但真的再回首时，却发现依然历历在目，犹在眼前。

“好，先干了杯中酒，我就告诉你们真相。”郑远东一口喝完，“一滴都不许剩。”

众人热情高涨，就连平常不喝酒的齐亦七也咬牙切齿地喝完了，他有了几分醉意，拍着桌子：“快讲，老郑，快讲，我们都想听。”

“好。”郑远东也兴奋了，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我说不如让周之之自己说更有意思，周之之，你可以进来了。”

众人愕然，什么，周之之也来了？不可能！

就连方山木和盛晨也是无比震惊。

周之之毕业后就失联了，只听说她出国了，具体去了哪个国家或者有没有出国，都不得而知，就连方山木和盛晨也没有她的消息。

门一响，周之之推门而入，款款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不再是齐耳的短发，一头长发一身长裙的周之之，比当年的少女形象成熟了许多，也知性温婉了几分。或许是岁月的沉淀和人生的阅历让她更多了沉稳和淡定，她人淡如菊，一脸浅浅笑意，目光在方山木和盛晨身上穿梭几次，又落在了郑远东的脸上。

“不好意思迟到了，京城的交通太堵了……我坐哪里？”周之之见齐亦七身边有一个座位，就坐了下来，“我一下飞机就赶来了，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个小时，我先自罚一杯谢罪。”

不等别人发话，周之之倒满一杯，一饮而尽。酒一入口，她微微咳嗽几声，脸色片刻之间就红润了几分。

方山木心中微微一动，周之之还和以前一样，不胜酒力。也不知道她这些年都经历了什么，不过看她的气色和举止，应该是岁月静好。

“刚才我在外面也听到了远东的话，说起我当年和他的一段故事，也确实是很有意思的往事……”周之之又忍不住朝方山木和盛晨投去了羡慕的目光，“山木、盛晨，同学中，就你们的婚姻依然幸福而稳固，真的很让人佩服。岁月太漫长了，能走到一起就很容易了，还能走这么久，需要都付出极大的耐心和忍让。外貌，决定有没有可能在一起。性格，决定适不适合在一起。物质，决定能不能稳稳地在一起。而信任，决定能不能长久地在一起。你们应该特别信任对方吧？”

盛晨微有不安之色，下意识看了方山木一眼，方山木一脸坦然，微微一笑：“之之说得对，信任是长久在一起的基础，我一直特别信任盛晨，她掌握了家里的财政大权，哈哈。这么多年来，你过得怎么样？是在国外还是国内，是单身还是……？”

“别急，让之之慢慢说。”郑远东起身来到周之之身边，敬了她一杯酒，“先吃点东西，飞了十几个小时，肯定累了。”

方山木和盛晨对视一眼，二人立刻猜到了一点，周之之是从国外回国的，说明她这些年来确实如传言中所说的一样，是生活在国外。

“我一直在美国一个偏远的小城，远离人群，一个人安静地生活……”一番寒暄过后，周之之的话慢慢多了起来。

当年在被方山木拒绝后，周之之表面上坚强，若无其事，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但她内心的苦楚只有自己知道。一般人会找人诉苦，痛苦有人倾听就会减少一半，她不一样，不管同性还是异性，她都没有知心好友。

她以为她自己可以挺过难关，不料在一次去酒吧发泄时，不小心喝多了。她吐得到处都是，还吐在了别人身上，被人拉进了包间，想要对她意图不轨。

正好就遇到了郑远东。

郑远东是和朋友一起过来玩，无意中发现了醉得东倒西歪的周之之，当即将她解救出来。对方不想放过周之之，郑远东就动手了。

郑远东打架的水平非同一般，从小到大打架无数的他，下手稳准狠，几个回合就打得对方落花流水。被救下的周之之却醉得不省人事，他总不能拖着烂醉如泥的她回学校宿舍吧？就开了一个房间，本想扔下她就走，不料她醒来后嚎啕大哭，抱着他的大腿不放他走，向他哭诉她被方山木甩后的痛苦内心。

郑远东平常大大咧咧，要么豪气冲天，要么义薄云天，何曾被人抱过大腿？尤其是一向高傲且高冷的周大小姐，顿时手足无措，急得抓耳挠腮不知道怎么办了。

周之之一连哭了将近一个小时，才慢慢停了下来。她哭够了，起身去洗了脸，又坐回到床上，问了郑远东三个问题。

一，是不是他救了她？

二，是不是他帮她开的房间并且安置好了她？

三，他是不是喜欢她？

郑远东被雨过天晴之后恢复了高冷气质的周之之震惊了，他冷静之后一连回答了三个“是”，至于最后一个“是”是不是出自真心，他也不清楚他到底是不是喜欢周之之，反正他知道他不讨厌她，甚至可以说，她的神秘和高贵让他还有向往并且激发了他的征服欲。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周之之再次流下了眼泪，然后她就留下了郑远东。

一夜过后，郑远东以为他可以和周之之有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要谈，正要对全校宣布他和周之之的恋情时，周之之却说，他们之间没有爱情，只有感激之情和一场冲动。他们的关系也到此为止，从此相忘于江湖。

郑远东快要崩溃了，他表面上身边美女如云，放浪形骸，实际上骨子里是一个很传统的人。在他看来，他既然和周之之发生了应该发生的一切，他就必须要对她负责。虽然他谈不上有多爱她，但他相信感情可以培养。

只是周之之丝毫不给他机会，谢绝了他任何形式的邀请，不管是看电影、吃饭、散步，甚至都不和他单独见面，就让郑远东完全失去了方向。后来好不容易抓住一个机会，郑远东将周之之堵在了操场的一个角落里。

“为什么？”郑远东双眼红肿。

“不为什么？”周之之若无其事。

“那上次算什么？”郑远东双眼冒火。

“意乱情迷！”周之之无所谓地笑了笑，“什么都不算，你别放在心上。”

“我不是乱来的人，我要对你负责。”

“不好意思，我是。我不需要你的负责，你也负不起责。”

“我要娶你！”

“不可能。”周之之摇头，很冷静很漠然，“一次偶然的小错误，不必用一辈子的时间来惩罚。”

“可是我想……”

“不，你不想。”周之之再次打断了郑远东，“真的，不用勉强自己。你并不喜欢我，我也没有要求你负责。而且，我也不喜欢你，我是一个不将就的人，不喜欢的事情，宁愿不要，也不会勉强。”

“我可以试着喜欢你……”

“不用，没必要。就算你喜欢上了我，我还是喜欢不了你，何苦呢？”

“感情是可以培养的……”

“我不想和你培养，对不起。”周之之很冷静很理智地拒绝了郑远东，然后转身离去，背影毅然决然，没有一丝的留恋和迟疑。

后来，郑远东不死心，一连找了周之之不下几十次，无一例外都被周之之拒绝了。郑远东无比坚定，周之之心志坚决，二人的碰撞，最终以一个努力冲锋一个躲避退让而告终，没有擦出一丝火花。

第六十一章 时隔多年事隔多年

直到毕业后，周之之飞赴美国。到今天，十多年过去了，郑远东虽然和周之之保持了联系，但二人始终没有再见一面。

今天，是事隔多年之后的第一次相见。

听完周之之讲述的关于她和郑远东当年的往事，所有人都没有说话，有人沉思，有人若有所思，有人笑而不语，也有人眼中隐有泪光闪动。

谁能想到，郑远东和周之之之间有如此隐蔽的一段往事，而且竟然是错过，一错就是近20年的岁月。人生没有几个20年，黄金时期的20岁就一次。

周之之轻轻咳嗽一声：“这些年我一直在美国生活，有好几次动了要回国定居的念头。可是每次回国都觉得适应不了国内快节奏现代化的生活，感觉自己差不多与世隔绝了。中国的发展太快了，移动互联网、电子支付什么的，我都不会用，像是和你们落后了一个世纪。可能是年纪大了的缘故，近年来，回来的念头越来越强烈，正好远东说要组织一次同学会，出于对你们的想念和对过去的回忆，我回来了。也是经过成长之后我才发现，当年的许多事情，如果换一种做法，也许可以让我生活得更好。”

“留下吧，国内现在的生活条件比国外还好。”蒙威眼睛有意无意瞄了郑远东一眼，“更何况国内有这么多老同学都在，而且，远东还单身，当然，我也是，呵呵。”

如果说当年的盛晨是校花，让人仰慕的同时，又有无数人喜欢。那么周之之就是高挂在天上的明月，也有无数人仰望，但谈不上喜欢，因为喜欢也是空欢喜，对于可望而不可及的事物，人们向来是选择忽视，而不是渴望拥有。

现在周之之如同下凡的仙子，回到了人间，活生生地展现在了几人面前，不由又激发了潜藏于内心深处的念头。

方山木心中一动，看来当年蒙威对周之之也有过想法。也可以理解，估计不少人对周之之都有过想法，但由于周之之太过遥远，所以大多数人只是想想而已，不会付诸行动。

如果人生再有一次重来的机会，他还是会选择盛晨吗？方山木的目光从每一个人的脸上扫过，忽然问：“假如时光倒流，之之，你会后悔当年的决定吗？你单身了这么多年，远东也始终没有找到合适的另一半，你有没有想过，错过的岁月，永远无法回来了。而且你们错过的，是人生中最宝贵的青春岁月。”

周之之微微一怔，神情有几分落寞，也有几分释然：“也许会后悔吧，但谁知道呢？当时年轻，想得简单。现在虽然想明白了许多事情，但再回到年轻时，恐怕想法又不一样了。不过如果真的再有一次选择的机会，我不会再喜欢你了，山木。”

众人笑。

盛晨眨了眨眼睛，开心地笑了：“早知春梦终成空，莫如当初不相逢……之之，你当年那么喜欢他，他到底有什么好？”

“不知道。如果我知道他到底有什么好，就会相应的找到他的不好，也许就不会那么痴迷他了。”周之之朝盛晨举杯，“谢谢你盛晨，你照顾了他这么多年，肯定很辛苦。不过看到你们这么幸福美满，又是同学结婚中唯一的幸存者，说明山木是一个负责的男人。”

“为什么不是因为我是一个负责的女人，我和他的婚姻才美满幸福？谁说婚姻中只有男人负责才会稳定？女人才是婚姻稳定的基石。”盛晨平常不喝酒，今天难得地主动举起了酒杯，“之之，我敬你一杯。如果再有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你会在方山木、郑远东和蒙威之中，选择谁？”

周之之举杯回应盛晨，目光先是从方山木的脸上一扫而过，在郑远东的脸上停留片刻，最后落在了蒙威的脸上：“我会选择蒙威！”

郑远东长叹一声，双手捂脸：“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我哪里不如方山木和蒙威了？周之之，你伤害了我，还一扫而笑，我要和你决裂！”

蒙威眼神有几分闪烁：“为什么是我？”

就是，为什么是蒙威？众人都大为不解，印象中，蒙威并没有对周之之表现出超出同学友情的兴趣，难道他也暗恋周之之？

“在我收到的匿名情书中，你的情书写得最好，也最有感染力。如果不是当时我不敢肯定是你，我说不定就喜欢上你了。”周之之嫣然一笑，“想必盛晨收到的匿名情书更多吧？那个时候的男人，还有腼腆和害羞的优秀品质，会小心翼翼地试探……”

“我……”蒙威不知何故脸红了，尴尬地咳嗽一声，“你什么时候知道是我写的匿名情书？”

盛晨眼睛亮了一亮，笑了：“看来我当时选择山木，还真是赌对了。郑远东见一个爱一个，蒙威表面上追求我，暗地里还给之之写匿名情书，你们男人是不是都喜欢大面积撒网，然后选择性放生？”

蒙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说话，齐亦七脸色涨红地站了起来，摇摇晃晃的样子明显是喝多了：“盛晨说得对，好多男人就是喜欢大面积撒网，除了山木和我之外。为什么这么说呢？山木是真正的专一，是优秀的专一，他只喜欢盛晨一个。我是被迫的专一，是无奈的专一，因为我没有选择，只能集中有限的力量攻克一个，说不定还会有收获。如果大面积撒网，肯定一条鱼也捞不上来。但话又说回来，但凡有些条件的男人，都喜欢撒网式捕捞，毕竟这样命中率才高，是不是？”

谁都没有想到最胆小的齐亦七居然说出如此一番大胆的话，郑远东愣了片刻，忽然哈哈大笑：“小七，就凭你刚才的一番话，就该再升半格，明天起，你就是总监了。”

齐亦七惊呆了，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郑远东，你再说一遍！你敢污辱我？”

郑远东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我就污辱你了，你说怎么着吧？”

“我他妈太喜欢了，有本事你再污辱我一遍试试？”齐亦七兴奋了，倒满了一杯酒，“来，郑总，敬你一杯，感谢栽培！”

“滚蛋！以后要么叫我郑哥，要么喊我远东，再敢叫我郑总，立马拉黑你信不信？”郑远东和齐亦七碰了碰杯，“不是我说你，小七，要是你早早跟今天一样有魄力，你早就事业有成，老婆也不会跟别人跑了。”

“跑就跑吧，天下好女人多得是，我不信不能再遇到更好的。”齐亦七豪气大涨，抱住了郑远东的肩膀，“哥，什么时候给我介绍一个女朋友？我下半辈子的幸福，就靠你了。”

“工作上帮你一把没问题，感情上的事情，我就无能为力了，我混到现在还在感情上的世界里迷茫着前进。感情问题，你得问两性问题专家、情感教授、幸福婚姻的实践者方山木同学。”郑远东一指方山木，“方山木，来，你根据你个人的经历，还有你现在创业的成长游戏app的创意，为我们都点评一下感情和婚姻出现问题的原因在哪里。”

方山木微有诧异，他从来没有和郑远东提过他创业的方向是什么，郑远东是从哪里知道的？他的目光投向了盛晨。

盛晨微微摇头，朝蒙威看了一眼，方山木明白了过来。

好吧，就先从蒙威开始好了，方山木朝所有人点了点头：“回到刚才的话题，周之之说如果有重回以前的机会，她会选择蒙威。好，我们就假设人生重来了，在大学期间，周之之和蒙威走到了一起，然后他们大学一毕业就结婚。因为结婚的原因，周之之没有出国，留在了京城。蒙威借周之之家族的关系，迅速在京城打开了局面。很快，蒙威就成为了叱咤风云的商界精英，而周之之和他并肩作战，二人相辅相成，事业成功家庭美满。”

“切，去去去……”郑远东表示了强烈的不满，“要我说，周之之真要嫁给了蒙威，他们的婚姻顶多持续两三年，然后就会解体。因为之之和蒙威，根本就不是一路人。蒙威这小子心思深，凡事喜欢藏着掖着，时间久了，就会让人猜不透他的真实想法。说到底，最适合和之之在一起的人是我。”

“不怕你们笑话，当年我也喜欢之之……现在也喜欢！”齐亦七红着脸站了起来，“之之，我敬你一杯，为了我们错过的岁月，也为了纪念过去的青春。”

周之之落落大方地和齐亦七碰了一杯：“我知道你也喜欢我，当时全班同学中，有三分之二的人喜欢盛晨，三分之一的人喜欢我。只不过喜欢盛晨的，都敢接近盛晨，因为她有亲和力。喜欢我的，基本上都不敢表白。山木说得对，我刚才说时光倒流的话会选择蒙威，但其实我也知道，我和蒙威终究不是一路人。”

第六十二章 只要错过，就是永远

“我就想知道一个问题，之之，这么多年，你明明知道远东在等你，为什么不回来和他在一起？”盛晨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问，她看了出来，周之之对郑远东有情意。而郑远东迄今为止依然单身，也是因为他对周之之念念不忘的原因。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在一起，非要错过十几年的人生岁月？说到底，人和人的相处，归根到底还是性格的吸引和包容，外在的一些附加条件，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淡化。

“可能是一直觉得他不够爱我，只是出于责任感和使命感，才想和我在一起，我不需要施舍和怜悯的爱，只要真正的发自内心的真爱。”周之之嫣然一笑，忽然神色之间又有了一抹忧伤，“也许还是有我的不甘的原因，我对远东，总是无法投入全部。说实话，这次回来，我也是想亲眼看看山木和盛晨的现状，你们这么美满和幸福，我心中最后的障碍去掉了，也许，我和远东可以重新开始了……”

方山木微有几分兴奋，郑远东、周之之和蒙威、齐亦七几个人，郑远东和周之之都没有结婚，蒙威和齐亦七因为不同的原因离婚，他们的状况代表了70届一代人普遍遭遇的事业和婚姻危机，具有极强的代表性。郑远东看似行事放荡，其实传统。蒙威沉默寡言，内心世界却非常丰富，凡事喜欢琢磨。齐亦七过于敏感且自卑，导致他为人处世束手束脚，很容易弄巧成拙。

“远东，你和之之真的可以重新开始，别再浪费岁月了，毕竟人到中年，时间耗不起了。你经历了那么多恋爱，现在应该可以肯定自己到底最爱的是谁了吧？”方山木呵呵一笑，“等下我要让你们签一个授权书，允许无限关爱改编你们的故事，然后在成长游戏app中充当一个关键的故事线……”

郑远东来到周之之面前，一脸严肃，话说得却不怎么正式：“要不我们凑合过得了，别再单身游荡为害人间了。这么多年，我忘不了你，你也一直心里有我，索性今天的同学会就办成我们的相亲见面会，你说成不？”

周之之脸一红，微微低头：“是不是太仓促了？”

“都试错十几年了，还仓促？我们的试错成本太高了，之之，再等下去，我们就可以拿着退休金安享晚年了。”郑远东一指在座众人，“你们都听好了，今天你们作为我和之之爱情的见证，等我们结婚时，都要参加，还得随份子。”

周之之咬了咬嘴唇，又看向了方山木：“我想问方山木一句话，如果他回答得让我满意，我就答应你。”

郑远东有几分懊恼：“我们的爱情又关方山木什么事情？好吧，允许你问一次。”他又朝方山木瞪大了眼睛，“山木，小心说话，我的幸福可掌握在你的手里了。”

“山木，如果人生可以重来，你会选择我吗？”周之之下意识看了盛晨一眼，“不许骗我，要说实话。”

方山木瞬间成为了众人的焦点，他感觉如芒在背，知道回答得稍有差池就会成为罪人，又见盛晨若无其事的暗笑，就更是大脑飞速运转，片刻就有了答案：“如果人生可以重来，我们也许就不会认识了。当年我以几分之差没有考上清华，有重来的机会，我一定要考上清华。到时我的同学，就是另外的一群人了。”

“你太狡猾了，山木，没有正面回答之之的问题也就算了，还连带埋汰了我们。人生真的可以重来，你就算考上了清华，你身边的同学也还是我们。”郑远东打了方山木一拳，“说真的，你是不是真心祝福我和周之之？”

“百分百真心。”方山木一拉盛晨，“盛晨可以作证。”

盛晨站了起来，温婉一笑：“要不，现在就定下日子？别再等了，人生的烦恼就12个字，放不下，想不开，看不透，忘不了……放下过去，想通未来，看透现在，忘记过往，说到底，我们就是活在当下。”

一抹失望之色从周之之眼中一闪而过，她努力笑了笑：“一个人生活了这么多年，也该长大了。行，我答应远东。但远东也得向我保证，和我结婚后，不再像个孩子一样不着调不靠谱，而是要认真对待生活。”

“遵命！”郑远东喜笑颜开，“事业上我很成熟，感情上，还得多向老方学习。”

众人鼓掌叫好。都没想到，一次同学聚会竟然又促成了一对，开心之余又不免感慨，郑远东和周之之错过的岁月太多了。人生真的要在合适的时候做合适的事情，不要等到多年之后再后悔当年的遗憾。人生不能重来，很多时候，有些事情只要错过，就是永远。

气氛又热烈了几分。

差不多快要结束的时候，郑远东话题一转，提到了方山木的创业：“山木，听说你的成长游戏app的初衷就是为了弥补当年的人生遗憾，我可要警告你，不许编造你和周之之在一起的故事线，不过呢，可以让我和盛晨在一起，哈哈。”

方山木笑着点头，心中感慨，成长游戏app还没有推向市场，他在实践中却小试牛刀，让郑远东和周之之再续前缘，是不是预示着成长游戏以后肯定会大有市场前景？

蒙威忽然就插了一句：“盛晨，你说实话，如果人生可以重来，你还会选择方山木吗？”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盛晨。

方山木微有紧张，他和盛晨的现状只有蒙威知道一二，其他人都以为他们始终亲密无间。

盛晨镇静自若，没有丝毫迟疑：“会。我到现在也不后悔当年选择了山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是会和他在一起。尽管他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但他从来没有让我失望，也一直给我希望。他不是最好的一个，但却是最适合的一个。”

沉寂片刻，响起了热烈的掌声。掌声中，方山木微微涨红了脸。

郑远东买单的时候，被告知已经有人买过了，他当即翻脸：“谁买单了？赶紧站出来，打我脸不是？说好了我请客，你们抢着买单是什么个意思？”

众人面面相觑，都一起摇头。就连方山木也疑惑了，都是了解郑远东性格的人，谁会去抢着买单找不自在？

门一响，有人推门进来，一脸灿烂笑意：“不好意思各位，我是一坐的老板林三岁。为了表示我的诚意，今天的饭局算我请客。”

“你谁呀？我又不认识你，干嘛要你请？赶紧的，拿过来账单，我还你。”郑远东非常不爽地挥了挥手，“信不信我回头买下你的饭店，让你给我打工？”

“信，完全信。”林三岁点头哈腰地陪着笑，来到方山木身边，“我请的是方总，因为我有事请他帮忙。各位给个面子，让我有机会向方总表示表示。”

方山木愣了一下才想起一坐是林三岁的产业，不由笑了：“谢谢林总好意，不过无功不受禄，还是让远东买单好了。你不让他买单，他以后都不会再来一坐。而且，今天是他请客。等我请客的时候，你再表示也来得及。”

林三岁无奈，只好又拿上了账单，郑远东大手一挥，黑金信用卡刷卡完毕，才说：“你有什么事情请山木帮忙，说来听听，看在你让我买单的份儿上，我也许可以为你出出主意。”

好吧，林三岁算是了解了郑远东的为人，他环顾四周：“本来不该打扰你们的同学聚会，不过既然是同学聚会，说明都是自己人。一坐承办过不少同学聚会，像你们一样一团祥和的还真不多见，你们又让我相信同学情谊了。”

“怎么这么多废话？”郑远东不满地瞪了林三岁一眼，“赶紧说正事，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跟个小屁孩一样？”

林三岁依然是一脸笑容：“行，我就有话直说了，不瞒你们，我是想投资方总的无限关爱，投资计划书已经做好了。”

林三岁的办公室，坐了四五人，除了方山木和盛晨之外，还多了郑远东、周之之和蒙威。

原本想借免单给方山木留下一个好印象，以借机打开突破口，却没想到，还是惊动了方山木的其他同学，林三岁虽然不愿意郑远东等人的加入，但郑远东非要参与，他也没有办法。

主要也是方山木没有表态。

方山木现在是很缺资金，但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时候，他还想等一等再说。对于林三岁送上门之举，他是乐见其成的态度。上次见面，他对林三岁印象不错。

在听完方山木描述了关于无限关爱现在面临的内忧外患之后，郑远东微微皱眉片刻：“要我说也不算是什么内忧外患，你负责做好产品，我和蒙威帮你对付周逍不就得了？周逍虽然是联合网络的老大，但又怎样？为了你，我撸起袖子和他干。”

蒙威也说：“我们和你肩并肩。”

第六十三章 每人都有自己的骄傲

方山木心中感动，关键时候同学的情谊还是最可靠，不过他委婉地拒绝了二人的好意：“先不急，我有对付周逍的法子，现在先聊林三岁为什么想要投资无限关爱的事情……”

林三岁见方山木不避开郑远东等人，知道他们的关系密切，猜测方山木也有当着几人的面考验他之意，当即说出了心中所想。

“我是看好无限关爱的市场前景，不是盲目的冲动，是有过细致的市场分析与推演。在各位面前我是晚辈，但我也投资过不少公司，有不少都获利后退出了，说明我的眼光还有独到之处。在我的投资计划书里面，以前的成功案例都有详细说明……”

林三岁面对几名比他大上十几岁的前辈，毫不怯场，无比坚定地表达了决心。

“不好意思，我在门口无意中偷听了一会儿你们的谈话，对于事业的追求和对感情的执著，虽是70届一代人共性，但也有许多和我们90届相通的地方。其实每代人都有各自不同的理想和追求，但相同的是对过去人生的遗憾。如果有可以弥补遗憾的机会，谁愿意错过？”

“弥补人生遗憾的机会有很多种形式，比如写一本，在书里自己重走了一遍人生路，所有的错过都有完美的解释。再比如拍一部电影或是电视剧，同样在剧中将错过的美好放到自己身上。但以上两种一是难度高，二是代入感不够，总感觉像是一个旁观者在看别人的故事。方叔的设想就完美地解决了以上两者的不足，难度不太高，代入感很强，成长游戏就是一个天才的创意……”

方山木摆了摆手：“行，行，我知道你想投资无限关爱既有情怀又有热爱，更有赚钱的想法，说说除了资金之外，你还能为无限关爱带来什么？”

“首先，我个人的故事就是一个非常丰富并且具有代表性的故事线，其次，我建议在成长游戏获得初步成功后，打造一个开放的平台，让玩家可以参与故事线的创造，这样会极大地带动玩家的在线时长以及参与度，而每个玩家的人生经历都是有许多人共同完成的，所以一个参与故事线创造的玩家相当于带来了五到五十人的流量……”

“我虽然年轻，但我本人的经历也相当丰富，家庭的、事业的、情感的，不敢说我的人生有多复杂多彩，至少我代表了一部分90届同龄人的人生轨迹，可以引起许多人的共鸣。我的原生家庭对我个人的成长，有着决定性的影响……”

慢慢的，方山木的眼睛亮了，林三岁的想法和故事打动了他！林三岁果然是有备而来，一开始他还以为林三岁就是一时的冲动和好奇，没想到他准备充分，甚至还带来了新奇的思路，不由喜出望外。

林三岁暗中观察方山木的反应，见他眼睛被点亮，知道他打动了方山木，心中一块石头落地。

方山木沉吟片刻：“如果是以前，我会毫不犹豫地欢迎你加入无限关爱。但是现在有一个特殊情况，周逍会抢在成长游戏之前推出同类的一款竞品游戏app成长指南，以周逍的实力和资源，并且还抢先一步推向市场，成长游戏极有可能会被成长指南扼杀在摇篮之中。我不知道成长指南在创意上抄袭了成长游戏多少思路，也不清楚在架构上比成长游戏有多大的优势，我只知道成长游戏准备了大半年的时间，还没有推向市场时就已经失去了先机……”

“我都知道了。”林三岁心中大为感动，他见多了各种各样的创业者，在向他寻求融资时，会说得天花乱坠，只有一分的可能会夸大成十分的商业模式，而方山木却能主动说出目前无限关爱所面临的困难，毫不隐瞒成长游戏腹背受敌的状况，确实让人肃然起敬，他更坚定了要投资无限关爱的信心，“我喜欢有挑战的事情，太容易太清晰的商业模式，投资就只是一次生意，而不是机遇。我向来认为，机遇才能带来大发展，生意只是短期行为。”

方山木哈哈一笑，拍了拍林三岁的肩膀：“原则上我欢迎你的投资，但有两点，一是我要和其他股东商量一下，二是我强烈建议你等成长游戏推向市场之后，有了市场的反馈再做出最后的决定。”

出了一坐的大门，在停车场握手告别时，郑远东十分犀利地说：“如果周逍真要有什么阴招对付你，你和我说，我不会让他好过的。其他方面的事情，相信你可以应付……”

蒙威也是同样的意思。方山木就知道，二人都没有要投资无限关爱的打算，正好，他也不想和二人有更深度的合作。他更愿意和郑远东、蒙威保持纯洁的同学情谊，有时关系特别交好的朋友合作了事业，反倒有可能事业失败朋友反目。

回到家里，方山木连呼饿了，盛晨就下了一碗挂面，又打了一个荷包蛋。方山木找到香油瓶，倒了几滴，顺嘴就舔了舔了瓶口。

“老爸，你又来了，能不能改了你的坏习惯？每次都舔瓶口，不卫生知道不？现在你已经实现香油自由了！”

就被方向东看个正着，和往常一样，他又批评教育了方山木几句。

70届的一代人带着明显的时代痕迹，比如方山木，从小家里穷，香油是奢侈品，每次倒香油都要舔一下瓶口，唯恐浪费一滴。现在的他，虽然一度身家数千万以上，却还是难改习惯性动作。

吃完面，方山木去刷牙，一转身的工夫盛晨就收拾好了碗筷。他见盛晨迟疑着不肯上楼，就知道她有话要说。

“山木，我知道你要强，想要自己承担所有的压力和失败，只想和别人分享成功和胜利果实，但你有没有想过一点……”盛晨坐得很端正，神情很严肃，“你是出于不愿意别人承担风险的出发点，但对于喜欢冒险的人来说，他们会认为你不愿意和他们分享胜利果实。因为风险和收益成正比，风险越高，收益就越高。你的好心，只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却忽视了每个人性格不同诉求不同的人性……”

方山木蓦然一愣，盛晨比以前成熟了不少，开始和他理性地分析问题并且运用逻辑思维了，他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担心。

“你是说，要我答应林三岁的投资？”

“林三岁虽然年纪不大，但他很成熟，也想好了后果，并且他的投资不是财务投资，是战略投资，这么好的投资人、合作伙伴主动送上门来，你还矜持什么？”盛晨说着说着，忽然冷笑了，“是不是担心多一个投资人进来，你和成芃芃就不是唯二的股东了？或者是担心单身的林三岁会吸引成芃芃的注意力，如果成芃芃爱上了他，你就失去了一个强有力的备胎？”

“想什么呢，一天天的！”方山木生气了，他最不喜欢盛晨说话时阴阳怪气的腔调，不管什么事情都能扯到男女关系上去，最是让他头疼，“你以后能不能就事论事，别总是上纲上线，转移到别的上面去？”

“不能！是不是心虚了？”盛晨忽然提高了声调，“告诉你方山木，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当年拒绝周之之的原因是什么，并不是因为你有多爱我，而是你受不了周之之的颐指气使！周之之现在比以前变了许多，以前的她，比现在的江边还盛气凌人！你是一个骄傲的人，哪怕你再穷再落魄，你也不想在别人面前奴颜婢膝。”

方山木的脸色慢慢沉了下来，他缓缓地点了点头：“是，你对了，盛晨，我当年不喜欢周之之的原因中，确实有她太高冷太盛气凌人的原因，但更重要的是，还是因为更爱你。因为如果真爱一个人，会包容她的所有缺点。你还错了一点，当时周之之曾经痛哭流涕地对我说，如果我能接受她，她愿意为我改变。但我还是选择了你，如果再给我一次重来的机会，我还是不会后悔自己的选择。”

“如果再让我有一次重来的机会，我不会选择你。”盛晨突如其来的发火，是缘于今天方山木和周之之之间微妙的默契，她看了出来，二人虽然多年未见，一个眼神一个肢体语言，都有言外之意在交流，她吃醋了。

除此之外，更让她气愤的是，原本以为当年郑远东和蒙威只专一喜欢她一人，没想到二人一个和周之之有过深入的交流，另一个给周之之写过匿名信，果然如江边所说的一样，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虽然早就知道郑远东和周之之有过一段隐蔽的感情，但二人之间的关系如此之深，她还是第一次知道。或者在她的内心深处一直认为郑远东保持了这么多年的单身，是对她念念不忘之故，尽管她早就忘记了郑远东，但始终有一个人挂念她，也是她的幸运和温暖。

第六十四章 风云突变（拜年了！）

其实女人有时和男人一样，都希望得到更多人的喜欢，哪怕自己不喜欢对方，也愿意享受对方的喜欢带来的成就感和快感。

现在一切都没有了，盛晨有些失落，也有些惆怅。江边经常说，判断一个男人是不是好色的标准很简单，手指放在他的鼻子下面，有气的话就好色，没气的话就不好色。她觉得太夸张太绝对了，今天的事情让她明白，江边的话还真有几分道理。

方山木愕然，好好的盛晨怎么又突然发火了，是哪根筋不对？要是以前，他会好好和盛晨聊聊，现在他麻木了，知道女人的情绪有时就像是天上的云飘忽不定。人类现在的科技这么发达了，还是预测不准天气，估计等什么时候可以精确地把握女人的情绪变化曲线，才能准确地预料天气。

“现在后悔也来得及，你不是没有机会再一次选择的机会！”方山木扔下一句冷冰冰的话，转身出去，平安喜乐像是两员大将，一左一右跟在身后。

盛晨望着方山木的背影，气呼呼地拿起一个靠垫扔了出去。方山木没反应，平安不满地低声吼叫了一声，咬起靠垫扔了回去。

盛晨哭笑不得。

原本还想在家中多呆一天的方山木，第二天一早就回了公司。临走时盛晨余怒未消，告诉他家里没钱，不会再让他从家里拿走一分钱投资公司，方山木没说话，只是带走了平安和喜乐。

到了公司，方山木先开了一个会，得知一切进展顺利，故事线又进一步得到了完善，推向市场的时机已经准备成熟。杜图南负责和各大安卓厂家沟通，江成子负责和苹果沟通，只等审核通过，就可以全平台上线。

“有没有信心？”方山木信心十足，虽然他确实隐隐有几分担心，不知道周逍抄袭了多少成长游戏的创意，但相信不多，除非在座众人之中有人是他的内线，进一步向周逍透露了更多的故事线和架构。

“有！”所有人都充满了斗志，包括古浩。

散会后，古浩先来到了方山木的办公室，他接了一杯水喝了一口，嘻嘻一笑：“同学会开得怎么样？有没有什么狗血的事情发生？又拆了几对？不对，看你的状态，像是和盛晨吵架了？嘻嘻，嘿嘿，哈哈，有故事，肯定有故事。”

“去你的，没安好心。”方山木没什么心情，随意笑了笑，“你是不是也和江边吵架了？”

“是，是，同病相怜。”古浩恶狠狠地说，“我最受不了她的臭脾气，明明是她错了，她也知道自己错了，只要是别人提出来，她就是不改。你说是面子重要还是对错重要？一个知错不改的人，怎么进步？”

“盛晨还好，真要是自己错了，她会认错，并且还会改正。但她的问题是猜疑心过重，动不动就会情绪一上来，不讲道理只知道胡闹。唉！”方山木一脸苦笑，“有时我也会想起盛晨的好，总想迁就她。但每次她一闹，就又觉得不能容忍，日子就在反复折腾中，让人精疲力竭，一边抱着希望，一边又在失望中浮沉。”

“谁还不是一面不想活了，一面拼命地活着？你就别矫情了，好歹盛晨还是不定时发作，我家江边可是随时盛气凌人，我不也熬到了今天？”古浩搓了搓手，“苦中作乐吧，把有限的精力投入到无限中的工作中去，就会适当减少家庭的苦恼。听说你有的同学还没有结婚？赶紧告诉他别结婚了，都一个人自由了半辈子了，干嘛又找一个姑奶奶供起来？为什么这么想不开？”

“别人的事情我才不管，我只想做好自己的事情。”方山木正要让成芃芃进来，成芃芃就及时地出现了。

“方叔，乐观估计，成长游戏三天后就可以全面上线。但现在有一个严重的问题……”成芃芃微皱眉头，“由于属于是提前紧急上线，导致支出了不少额外的费用，公司账上已经没有多少钱了。”

方山木揉了揉太阳穴，原本想从盛晨手中拿过50万元应急，现在看来已经不可能了，难道非要接受林三岁的投资？林三岁对无限关爱确实有感情，也有情怀，但他的要价并不低。

都是生意人，投资不是慈善，方山木看过了林三岁的投资计划书后发自内心的感慨是，现在的年轻人，不得了，思维缜密，看问题的角度刁钻不说，时机也拿捏得极好，而且开价很巧妙，不接受吧，有诱惑力。接受吧，又有几分不甘。

方山木一直坚持他的看法，现在不是融资的最佳时机。

“怎么办？”古浩急得团团转，“江边不同意拿钱出来，我手里也没钱，真是急死我了。成芃芃，你手中真没有百十万可以拿出来应急？你家大业大的。”

“没有！”成芃芃回答得很坚定，“我以前怎么会想到动用这么一大笔钱？平常的收租就足够我花销了，大钱都在爸妈手里。其实方叔，我觉得林三岁的条件也不是不能接受……”

“你都知道林三岁的条件了？”方山木还没有和成芃芃详细交流此事，不由一愣，随即想到了什么，“是江成子说的？”

成芃芃咬着嘴唇笑了笑：“有这么一个内线，林三岁对公司的情况不能说了如指掌，也知道个**不离十，他现在是最佳投资人选。”

方山木看出了端倪：“你同意了？”

“又帅又有钱又有情怀和眼界，我有反对的理由吗？”成芃芃自告奋勇，“不如这样，在股权比例上，他如果再让5个百分点就完美了，我负责和他谈，怎么样？方叔信得过我吗？”

“方叔信得过，我信不过。”古浩翻了翻白眼，“我从你刚才的表情中看出了花痴的成分，严重怀疑你抱着找男友的出发点来谈判，很难做到公正公平的判断。”

“你怎么想的，我不管，我只在乎方叔的想法。”成芃芃摇动方山木的胳膊，“方叔，你真的信不过我吗？”

方山木被摇得心烦，推开了成芃芃：“行了，先按照你的思路谈着，等成长游戏推向市场之后，根据市场的反馈再决定是不是引进林三岁的投资。”

原本以为成长指南会在一周后才推向市场，但谁也没有想到的是，一天后，成长指南就登录了各大手机平台！

方山木第一时间下载下来后试玩了一番，越玩心情越是沉重，不管是页面的精美程度还是故事的流畅度，以及架构和细节设计，都达成了上乘水准。周逍不愧是互联行业的大佬，所能调动的资源都是业内最顶尖的高手。一般人不会知道，一家新注册的好花常开的新公司怎么会开发出来如此有创意并且成熟度极高的成长型app，一时引起了业内的轰动和哗然。

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业内人士在猜测好花常开的来历，而玩家只关心成长指南是不是好玩。开始的一周里，由于成长指南的名字过于严肃，下载者并不多。但一周后，忽然就形成了口碑，无数人安利成长指南如何好玩，代入感有多强可玩性有多高。

只用了不到一周时间，原本默默无闻的成长指南就跃居了下载榜前列，一炮而红。

就在成长指南真正走红后的第三天，又一款同类的产品上线，名叫成长游戏。相比之下，成长游戏的名字比成长指南更贴近游戏人生的主旨，但若论精美程度和架构以及易用度，就远不如成长指南了。

好在成长游戏也并不是一无是处，至少在故事线上要比成长指南更丰富也更容易让玩家产生共情。

成长指南虽然制作精美，画面宏大而让人叹为观止，但故事线稍显粗糙，并且不够引人入胜。成长游戏在制作上明显不如成长指南，故事线却可玩性极高，并且代入感更强，一上线，虽然引发了不少人的议论，说是有抄袭成长指南之嫌，但加入的玩家还是不少。

尤其是一些资深玩家，因为对成长指南过于简单的故事线不满而报复性宣传成长游戏。

但也因此引发了一些玩家对成长游戏的敌意，很快，玩家分成两派，一派是视觉派，认为成长指南远胜于成长游戏，并且成长游戏是在抄袭成长指南的基础上加强了故事线。另一派是内容派，认为内容大于一切，成长游戏虽然比成长指南推出在后，但从制造的精美度以及架构来看，并非是抄袭和模仿，而是独树一帜。

两派各不相让，在网上吵得不可开交之时，忽然一则新闻传来——成长指南的出品公司好花常开起诉成长游戏的出品方无限关爱，以抄袭创意为由，指责无限关爱侵犯好花常开的知识版权，要求无限关爱下架成长游戏app并且公开道歉，同时赔偿好花常开1000万的经济损失！

消息传开，除了业内一片哗然之外，在无限关爱公司也是激起了轩然大波！

同时强烈不满并且怒不可遏的还有盛晨和江边……

第一章 拿得起放得下的只有筷子（新年吉祥）

植物园咖啡位于音乐餐厅不远，是一家颇有小资情调的咖啡厅，由于位置好，周围又都是文化行业的从业者，所以生意不错，经常人满为患。

二楼靠窗的一个雅间，盛晨和江边相对而坐，二人都脸色凝重。杯中的咖啡已凉，却没有人喝上一口。

窗外已是盛夏的光景，花团锦簇，鸟语花香，阳光在杨树下变成了一团团斑驳的影子，像是已经记不清的往事。

盛晨搅动咖啡，忽然又心烦地扔了勺子：“你倒是说话呀，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江边眉宇间有几分疲惫之色，她拿出两部手机，分别打开后摆在了桌子上，两部手机的界面上，打开的是成长游戏和成长指南。

“也看不出来哪个好哪个坏，而且从页面设计、画面还有细节上，完全看不出来抄袭的迹象，根本就是两款不同的产品，为什么无限关爱会被告？”江边对比半天，怎么也想不明白。

盛晨气笑了，将两部手机都推到了一边：“现在不是对比两款游戏的时候，事情已经发生了，怎么应对是山木和古浩在想办法，我们要商量一下怎么帮助他们，怎么成为他们稳定的大后方。”

“为什么要成为他们的大后方？如果方山木答应让我们掌控无限关爱的主导权，不管是资金还是人脉、资源，我全权负责，一定可以打赢官司！”江边故作镇静地微微一笑，“越是关键时候，越不能自乱阵脚。我们都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不能被一点点风吹草动就吓得失去了方向……”

盛晨冷笑了，有一丝不屑：“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谁主谁次，还想着要争权，江边，我希望你能认清形势放弃幻想。”

“你什么意思，盛晨？难道忘了我们的约定了？你现在是想回到方山木身边当他的贤内助了？男人，哼，只有在落魄和穷途末路的时候才会想起你的好，等他们得意和飞黄腾达时，你还是会被抛弃。为什么从来都是男人发达嫌弃女人，不能是女人觉得男人没本事而不要他们？既然婚姻是一家股份制的无限关爱有限责任的公司，谁更有能力谁就当一把手，有错吗？盛晨，你还是太传统了！”

盛晨气得站了起来：“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江边，我是想告诉你，一出是一出一码归一码，我是和山木感情出现了问题，但在没有离婚之前，他依然是我的丈夫，我还是他的原配妻子！我有责任和义务帮助他，现在的家庭财产，还是两个人共有的财产。”

“你坐下，别激动。”江边摆了摆手，心平气和了几分，示意盛晨坐下，“说吧，你想怎么帮他？”

平心而论，江边也不是不想帮古浩过关。好花常开起诉无限关爱的事情发生后，古浩再次打来电话向她求助，希望她能拿出一笔钱来帮助无限关爱度过危机，江边没有拒绝，却提出了三个条件。

也是她之前和古浩早就商量好的条件。

“第一，出资100万，要求占股20%。第二，古浩升级为联合创始人，成为第三大股东。第三，好景常在和无限关爱交叉持股。”

不料古浩一口拒绝了江边的条件，还指责江边趁火打劫。100万20%的股份，简直就是抢劫，吃相太难看了。还要好景常在和无限关爱交叉持股，明显是想借机一步步控制无限关爱，古浩告诉江边，他以前是有吞并无限关爱的想法，但是现在改变了主意，他要和方山木坚定地站在一起，打赢眼前的一仗，将无限关爱发展壮大，然后再考虑入股之事。

气得江边大骂古浩忘记了初心，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如果没有她的帮助，古浩一辈子，不，十辈子都没有可能成为无限关爱的股东，因为古浩没钱！

“我刚卖了一套房子……”盛晨微微低头，有几分不舍，“急于出手，买家压价狠，比市场价低了十几万，亏了。不过救命要紧，不能让山木的心血毁于一旦。”

“你对方山木太好了，盛晨，他却不知道珍惜你，真为你感觉不值。”江边心中大动，其实她特别羡慕盛晨和方山木亲密无间的夫妻感情，也不知是出于嫉妒还是不甘，她一直想让盛晨相信她对男人的看法——不要百分百相信男人，哪怕是你的丈夫！

或许是受古浩的伤太深，多少年来，她日防夜防，生怕一觉醒来古浩离她而去，和别的女人一起跑了。她希望有盛晨这样的一个同盟，她们联手对付古浩和方山木，最终达到完全控制古浩和方山木二人的目的。

现在看来，盛晨的心思已经动摇了。不，不只是盛晨，古浩也有叛变她的意思，方山木怎么就这么有魅力？他凭什么？江边越想越是生气，万一到最后她什么都没有得到，落一个众叛亲离的下场，她就太失败太无能了。

不行，还是要争取盛晨和她站在同一阵营，江边想了想，缓和了几分语气：“卖房子是大事，你事先没有和方山木商量？”

盛晨摇头：“他肯定不让卖。他是很顾家，但在有些事情上也很倔强，觉得该男人承担的事情就得由他一人承担。说他是大男子主义也对，说是他有责任有担当的男人，也行。有时想想，大男子主义有时是不够尊重女人，但何尝不是男人为自己强加的一道枷锁？”

“万一你们离婚了，卖房子的钱不就打了水漂？”

“管不了那么多了，我和他约定的是三年，三年后谁知道会是什么样子？先帮他过了眼前的难关再说。”盛晨表面上软弱，其实内心很坚定，卖房子的事情她谁也没说，自己做主在短短一周内就完成了交易，“房子卖了300万，我打算给他150万，我留150万，其中100万拿出来投资好景常在，50万当作生活备用金。”

江边眼皮猛然跳动几下：“怎么又想投资好景常在了？不是说好了我出资你出人就行，给你5%的股份？”

“不，我要投资100万，要50%的股份，既然是联合创业，我要有一半的话语权，否则，我就不加入了。”盛晨站了起来，语气坚决态度坚定，“单已经买过了，我先走了，等你有了决定后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

盛晨走了许久，江边都没有从震惊中清醒过来，盛晨变了，不但变得干脆利落了许多，还变得更有商业头脑更果断了，她不知是该庆幸盛晨的成长，还是该担心盛晨成长之后，会脱离她的控制？

盛晨没有回家，直接来到了无限关爱。

方山木正在开会。

已经是近期来第十几次会议了。

“现在公司的情况，大家都清清楚楚，正值危机存亡之秋，虽然现在才是夏天，但对我们来说，已经是秋天的肃杀气象了……”方山木一脸肃然，坐在会议桌的主位上，环视众人，“不瞒各位，公司现在一缺粮草二缺救兵，基本上快要被好花常开打得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了，如果谁想现在离开，我不拦着，毕竟现在大难临头，临阵脱逃是人之常情……”

在座众人，除了成芃芃、胡盼、古浩、杜图南和江成子、许问渠之外，还多了两个人，一个是林三岁，另一个是孙小照。

虽然方山木说得严肃，但众人的表情却都有几分轻松和随意，尤其是古浩，他嘿嘿一笑：“方总，这就是您的不对了，都什么时候了还调侃我们？我们是临阵脱逃的人吗？我们都是无限关爱事业的接班人，是主人，主人要和公司共存亡。”

“行了古师傅，您就别说没用的正确的废话了，谁不知道您活到现在，拿得起放得下的只有筷子。”成芃芃白了古浩一眼，她一脸忧色，自责地说，“可惜我还是没能说服爸妈出资，对不起方叔，我没用，关键时候帮不上忙。”

“你要这么说，我就更加无地自容了。”林三岁面有愧色，不好意思地嘿嘿几声，“是我主动要投资无限关爱，条件都谈好了，突然就出现了资金问题，等于是我失信于人，在此，我向方叔和各位道歉！”

说着，林三岁站了起来，鞠躬：“我向你们保证，答应的事情一定会兑现。现在正在出售一坐餐厅，只要谈好了买家，钱一到账，就立刻投入到无限关爱。”

成芃芃出面负责和林三岁谈判，一周内，达成了共识，林三岁同意在原来的基础上再退让一步。

随后成芃芃代表无限关爱和林三岁草签了意向书。

结果就在好花常开起诉无限关爱的同时，林三岁的资金突然就起了变故，原定的一笔即将到位的资金被拖欠，他拿不出足够的投资款了！

原本他不想冲家里借钱，但在成芃芃的一再劝说下，他勉为其难地向爸爸开口，结果换来的是爸爸毫不犹豫地拒绝。

林星河还警告林三岁，如果他不回来按照他的要求继承家业，他以后别想再从他手中要一分钱，永远！

第二章 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林三岁当即拒绝了爸爸的要求，和爸爸吵了一架，不欢而散。别说要来资金了，父子关系反而进一步紧张了。

方山木现在感觉自己站在悬崖边儿上，前面是深不可测的涯底，后面是喊杀冲天的追兵。向前闭着眼睛一跳，肯定不行，是自杀行为。转身迎敌或许还有一线生计，只是身边无人手中无粮，拿什么和对方血拼？

尽管有了林三岁出售一坐餐厅的承诺，并且林三岁确实在挂牌销售，但远水不解近渴，谁知道是明天卖出还是明年？方山木召集大家开会，就是想让大家群策群力。

古浩眼睛一转，落在了杜图南身上：“图南，你不也是一个富二代，要不，你冲你爸先借点儿钱应急？”

杜图南苦笑着摇了摇头：“不瞒你们，我爸的霸道和不讲道理，比林三岁的爸爸有过之而不无及。我如果开口向他借钱，他只有一个要求——他要抱孙子。如果我能满足了他的愿望，他也会让我满意。”

成芃芃挽起了袖子，气得一拍桌子：“怎么要缺钱都一块儿缺？我就不信了，大不了抵押一套房子冲银行贷款出来。”

胡盼瞥了江成子一眼：“怎么怂了？说话啊，你平常不是挺能的？现在谁能找到钱谁就是英雄好汉！”

江成子一耿脖子：“你还有脸说我？三岁是我介绍过来的投资人，他现在为了无限关爱都要卖掉一坐了！我也为公司做出了卓越的贡献，反倒是你，什么都不会，孙小照一来，你基本上可以下岗了。”

孙小照加入无限关爱后，担任了方山木的助理，胡盼调整了工作岗位，现在和古浩一起负责市场和公关。

胡盼立刻被江成子激发了火气：“你不是说要黑了对方的服务器，怎么不去黑？你不是说还能破解对方的架构，研究了好几天了，有什么收获吗？吹牛有你，解决实质问题的时候，你就草包了。这么多年，江成子，你怎么就不能进步哪怕一点点？”

“我怎么没有了？我基本上破解了对方的架构，想要黑进他们的服务器，也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情……方叔不让！”江成子脸红脖子粗，他最受不了胡盼的嘲讽。

“别吵了，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只有团结一心，才能有一丝生机。”许问渠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相信方老师已经有了对策，我们听他指挥就行了，你们就别自以为是了。”

古浩微微一笑，暗暗点头，许问渠确实有眼光，看出了方山木在假装焦虑的背后，有一丝镇静自若的淡定，其实已经胸有成竹，想到了应对之道。虽然方山木并没有向他交底，他相信经历过大风大浪的方山木，不会束手无策。

方山木要的就是充分调动所有人的激情和斗志，现在效果基本上达到了，他的目光再次从每一个人的脸上扫过。

“官司一定要打，具体负责正面和好花常开接触的是林三岁和成芃芃。”几天来，方山木每晚只睡三四个小时，往往半夜醒来，睁大眼睛望着天花板，一直到天亮，他不是失眠，是在规划反击的方案。

周逍恶人先告状，起诉无限关爱抄袭，虽说早有预防，但还是让方山木无比气愤。原本还想只在正面市场上和成长指南较量，光明正大地争夺玩家，没想到周逍用心如此险恶，想要双管齐下整死无限关爱！

既然周逍下了狠手，他肯定不会坐以待毙，他要奋力反击。

不得不说方山木还是低估了周逍的狠辣，原以为周逍就算对他出手，也会是旁敲侧击或是试探性敲打，没想到，周逍出手就是置他于死地的死手！

也说明了一点，周逍对他无比忌惮，急欲除掉他而后快。

方山木愤怒归愤怒，却没有失控，更没有找到周逍当面质问。周逍的出手稳准狠，他的反击就要快速而坚决，并且还要正反两个层面同时出手。

“我呢，我呢？”胡盼高高举起右手，“方叔，我报名加入林三岁和成芃芃战队。”

方山木摆了摆手：“你的任务是和江成子、孙小照一起，找到成长指南从创意到架构上抄袭成长游戏的证据。”

“可是，技术上的事情我不懂。”胡盼小声嘟囔了一句，“我还是喜欢冲锋陷阵，不喜欢躲在后面。”

虽然胡盼现在还是不时和江成子争吵几句，但她也比以前成熟了几分，遇到事情也开始理性分析，并且敢正视自己的不足了。每个人都有缺点，年龄和阅历是成长无法跨越的坎，必须亲身经历后才能意识到问题所在。

古浩就及时补刀了：“胡盼，你能不能消停一下，让方总安排好每一项工作，要不，你说说怎么对付周逍和江赋雨？”

要是以前，胡盼会非常不满地回敬古浩几句，今天她难得地收敛了几分，轻哼了一声：“知道了，不说了，听方叔的吩咐。”

方山木微微点头，对胡盼的表现感到满意：“现在最让我感动的是公司上下一心，众志成城是打败对手的先决条件。对方从两方面对我们下手，正面是官司，是打击我们的声誉和士气，背后是抄袭，偷走了我们的创意，最终目的却只有一个——在市场上彻底上打败成长游戏，成为同类产品中的第一人。归根到底，争夺的还是市场。我们的还击，除了正面和背后两个战场同时以牙还牙之外，还要开辟侧面战场，打周逍一个措手不及！”

古浩才不相信方山木没有想好应对的手法，虽然在联合网络时，方山木是周逍的手下，但并不表明方山木的手腕就在周逍之下。相反，和方山木认识越久，古浩就越认为方山木属于绵里藏针的类型，和周逍的阴险相比，方山木的手法更层出不穷也更绵绵不绝。

但让古浩隐隐担心的是，如果说抄袭成长游戏创意是周逍的手法的话，那么正面出击起诉无限关爱，则不太符合周逍的风格，显然，是江赋雨所为。江赋雨胆大直接，出手犀利而不顾后果，周逍缜密阴柔，二人联合的话，方山木怕是难以对付了。

好在方山木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还有他以及无限关爱的一干人等。

“这么说，开辟侧面战场的艰巨任务，肯定就当仁不让地落到我的身上了？”古浩自得地呵呵一笑，“我可以挑选队员不？”

“可以。”方山木笑了，“正面战场反诉讼的团队是林三岁、成芃芃，背后战场反抄袭的团队是江成子、孙小照和胡盼，现在只剩下了杜图南、许问渠可以挑选，你想和谁组团？”

古浩眼睛一眯，扫了二人一眼：“你呢，方总，你负责哪一块儿？”

“我是后勤，负责找钱，坐镇指挥，你是不是想和我换换？”方山木笑得很狡黠很神秘。

“不不不，我不是，我没有。”古浩连连摆手，在江边面前碰壁几次，他已经意识到了他的地位，差不多认命了，以前还想着怎么控制无限关爱，实现人生飞跃，现在想通了，如果借助江边的资金进入了无限关爱，哪怕最终就算控股了无限关爱，也是为江边做了嫁衣裳，他还是没有财务自主权。

不行，不能再处处受制于江边了，古浩决定改变思路，一心和无限关爱一起共度难关，凭借自己的真本事成为无限关爱的股东。

眼下，就是他大展身手的最佳机遇。

方山木就知道古浩最怕提钱：“这么说，去开辟侧面战场是你的主动选择，不是我的决定了？”

古浩是何许人也，当即明白了方山木的暗指，侧面战场不那么光明正大，作为老大，锅肯定不能自己背，他当即连连点头：“其实开辟侧面战场的想法，是我的主意，我向方总汇报后，他没有反对，他不反对我就着手去做了。所以，你们不要误会，方总想不出来这样惊天地泣鬼神的法子。这样吧，图南、问渠，你们听我说完侧面战场是什么样的一仗，你们再决定是不是加入我的战团，怎么样？”

见二人都没有反对，古浩嘿嘿一笑，笑容里有说不出来的猥琐和得意，但不知何故，以前特别反感古浩的胡盼、成芃芃和许问渠，莫名觉得古浩的无耻笑容突然就多了几分可爱。

“正面和背面战场，是公开的较量，但任何公开的较量背后，都会有一个关键的支点——家庭。目前来看，周逍是联合网络的董事长，形象正面，身份超然，有口碑和影响力，我们和他相比，差距不是一点半点，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所以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在事件发生之后的第一反应就是无限关爱太无耻了，为什么要抄袭好花常开的创意？”

“我们一定要看清形势放弃幻想，既然对方起诉了我们，必然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是想让我们死无葬身之地！我们好不容易才有了今天的成绩，从创意到开发出来产品，我们付出了多少心血和汗水，付出了多少感情和憎恶，又忍受了多少不喜欢的、看不顺眼的、猥琐的、无耻的同事的折磨？我们甘心就这样被周逍这个狗贼轻而易举地夺走我们努力创造的一切？”

第三章 不是缺点是特点

前面部分古浩还说得义正辞严，后面话锋一转，顿时引发了众人一阵哄笑。哄笑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各有心思。

“肯定不能！我们要团结一心，和周逍这个混蛋抗争到底！但对付混蛋得用无赖——呸呸，不不不——得用侧面战场手法，周逍的突破口有两个人，一个是曾经的原配杨湄，另一个是现在的女友江赋雨。”

“江赋雨不好对付，要智商有智商要情商有情商。杨湄就好对付了吗？当然也不是！她能隐式离婚好几年，还经常配合周逍出席各类活动，说明她也是一个极有耐心和毅力的女人，非常了不起。想从她们两个人身上突破，难度不亚于正面战场的反诉讼和背后战场的寻找抄袭证据，不，应该说难度还要高上许多。”

“行了，别自我标榜了，赶紧说说你的思路，好让大家知道你到底有什么阴招坏招。”方山木笑着打断了古浩，他的语气很轻快，“周逍对我们是双管齐下，我们是三处还击，一定要打到他痛打到他知道厉害。还要让他知道，人间还有公道和正义！”

方山木的轻松自若，让众人恢复了几分信心。事情刚发生时，尽管公司群情激愤，但面对如此强大的对手，还是不免情绪低落斗志不高。原本方山木想以悲壮来激发士气，后来发现收效不大，就改变了策略，要以轻松的姿态迎接挑战。

战略上悲壮，战术上轻松，方山木清楚80届和90届在面临挑战时，比70届更乐观更有积极向上的心态，调整策略，以更符合年轻人的方式出击，会收到更好的效果。

方山木很羡慕现在的年轻人，虽然各有缺点，但比他当年时还是优秀了许多，不管是见识还是心态。社会在进步，时代在发展，每一代人都有各自的特质。

方山木以前不太会照顾别人的情绪，毕竟和他生长的时代和环境有关，再加上他在联合网络时，也是风云人物，一路顺水顺风，坐到了高位之上，在联合网络是排名前几位的高管，位高权重，有无数人在他身边围绕，对他各种奉承和拍马，他又不是圣人，难免会有几分飘飘然。

创业后，方山木心态变了许多，逐渐放低了姿态，并且努力以平等谦和的做事方式和公司上下打成一片。本质上讲，他不是一个清高者，也不傲慢。清高和傲慢的人，无法在职场上混到高位。但要他一下子转变过来，也不可能。

实际上方山木对待盛晨也有同样的问题。在公司他近乎说一不二，虽然只是副总，在他管辖范围之内，他可以一言而定。久而久之，他回家后虽然顾家，不谈工作，尽量避免将公司的作派带回家中，但还是有意无意中流露出来了一丝不容别人质疑他的权威的风范，正是因此，才让他越来越容忍不了盛晨的唠叨。

谁家女人不唠叨？哪家媳妇不抱怨？唠叨和抱怨是天性，不是缺点是特点。就像谁家男人不懒散哪家丈夫不贪玩一样，也是男人的共性。

人啊，都是每经历一次冲击才会成长几分，方山木一时微有感慨，古浩的侃侃而谈也让他充满了期待，希望在和周逍的一战中，可以带动公司上下所有人都在人生道路上前进一大步。

“怎么是阴招坏招，方总你用词不当。”古浩嬉皮笑脸地嘿嘿几声，压低了声音神秘地说，“具体的招数我就不在会上说了，图南、问渠，你们谁愿意加入我？”

许问渠微一迟疑：“我可以先问问方老师的团队具体做哪些事情吗？”

方山木猜到了许问渠的心思，她是想对比一下：“我的工作很简单，一是找钱，现在公司快要弹尽粮绝了，我也不瞒大家，现在的难关对公司来说，是天大的一关。二是继续整理新的故事线，及时补充到成长游戏之中，好留住老客户吸引新客户。”

成长游戏虽然比成长指南晚了一步推向市场，但市场的反馈还算不错，让方山木大大地舒了一口气，多了几分信心。如果成长游戏市场反应是悄无声息，说明完全没有摸准市场，就不用再继续下去了。

尽管骂声不少，而且还有官司缠身，有骂声有时反倒是好事，说明引起了市场共鸣。虽然市场是被刺激的共鸣，而不是开心的共鸣，但有共鸣就说明有了好的开始。

方山木对比过成长指南和成长游戏相关的评论，对成长指南赞美的多是制作精美、画面优美、架构流畅，但缺点也很明显，故事线不够精彩，逻辑不够严谨，代入感差。相反，对成长游戏的表扬多是故事线生动好看，逻辑严谨，代入感差，批评的是制作和画面以及架构。

方山木并没有责怪负责架构和制作的江成子，也没有批评负责营销和推广的胡盼，相比周逍的财大气粗以及所能调动的资源，弱小的无限关爱能有现在的成绩，已经非常了不起了。江成子虽然年轻，虽然好玩，但一心扑在架构上，极其认真负责。而胡盼有时任性，有时没大没小，真正做事时，也是非常踏实认真。

就连许问渠也是，别看她似乎对一切都漠不关心，自从加入无限关爱之后，她也变了许多，逐渐开朗并且在意周围的人和事了。并且她在许多事情上往往有独到的见解，关键时总能想到让人眼前一亮的点子。

“我还是跟着方老师负责融资和整理故事线吧，最近我在故事线上又有新的想法，相信会大受欢迎。”许问渠淡淡地看了杜图南一眼，“图南你别多想，不和你一个团队，不是为了避免和你接触，确实是想做自己最擅长做的事情。”

杜图南张大了嘴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许问渠行事向来随心所欲，从不在乎别人想法，今天破天荒第一次向他解释，不由让他大为震惊的同时，又无比激动。

“不用不用，不是不是，没事没事……”激动之下，杜图南有几分语无伦次了，“你就和方哥一起负责融资和故事线，我跟着古师傅，不，古哥去开辟侧面战场。谢谢你，问渠。”

许问渠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改变，微微一怔：“谢我什么？莫名其妙！”

“行，就这么定了，如果都没有意见的话，开始各就各位，同时开始全面反击了。生死成败，在此一举！”方山木大手一挥，手挥到了一半停在了半空，愣住了，“你怎么来了？”

会议室门口，站着一脸焦急微有憔悴的盛晨。

盛晨的到来，让已经接近尾声的会议又重新热闹起来。胡盼忙着倒水，孙小照忙着送椅子，成芃芃忙着拿水果，古浩忙着赶人。

“赶紧走，别留下碍事了，人家两口子有话要说，你们不方便听。”古浩伸开双臂，准备轰人。

“不用，我说一句话就走。”盛晨接过胡盼的热水，轻轻抿了一口，“不会影响你们继续开会。”

方山木见盛晨脸上微有汗水，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坚毅，心中一动：“出什么事情了？别急，你慢慢来。”

“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小事，只要心还在一起，天大的事情都是小事。”盛晨“啪”的一声拍了一张银行卡，“卡里有150万，应该暂时够无限关爱度过危机了，剩下的事情就只能靠你自己了，我只能帮到这么多了。”

方山木惊住了：“你、你、你从哪里弄来的150万？”蓦然想到了什么，“南台区的学区房卖了？”

盛晨点了点头：“反正儿子快上高中了，用不到了，不如卖了，我们留在也没用。在有用的人手中，可以发挥最大价值。”

方山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盛晨这些年来在京城各处买了三四处房子，原本打算等儿子出国时变现，根据近年来房价上涨的速度预测，买房升值比理财的收益还要好一些，也稳定。不想自从他失业之后，接连卖了两套房子，现在手中只剩下现住的别墅和一套只有70平米的公寓了。

南台区的学区房面积不大，但由于在学区内，比较好卖。

等于是手中最大的固定资产基本上全部变现了，如果他的创业失败了，十几年积攒的资产将会全部付诸东流。

盛晨从方山木的震惊中猜到了他心中所想，安慰说：“以前，我们双手空空在京城安家，就算现在失去一切，不过是又回到了从前，只要人在心在，有什么可怕的？大不了从头再来。”

方山木忽然觉得盛晨不再是以前那个只知道猜疑他不知道生存艰难事业不易的全职太太，她成长了许多，一瞬间他的双眼湿润了，在最需要的时候，能和你共度困难的只能是最亲的人！

成芃芃轻轻碰了碰胡盼的胳膊：“瞧见没有，方叔感动得热泪盈眶，我们还是赶紧走吧，要不影响方叔情绪的发挥，他想哭却哭不出来，得多难受。”

第四章 成年男人的崩溃

“不，我就要看方叔哭！”胡盼来了兴致，“也想看看真爱的人是怎样在困难面前相濡以沫，他们让我又相信了爱情。”

许问渠微叹一声：“爱情的伟大之处在于可以让人无怨无悔的付出，但越是付出多了，越容易走向另一个极端。世界上没有只付出不渴望回报的爱，所以，我还是一个人好了，不付出，在等待回报时，也不用那么辛苦。”

林三岁一拉江成子：“快走，别没眼色了。”

江成子一脸羡慕之色：“真佩服方叔，有这么贤惠的一个媳妇，如果某人能有方嫂十分之一的好，她也不至于被我抛弃。”

“好女人不是天生的，是被好男人包容出来的。”胡盼难得地没有和江成子争论，而是哲理性地回了一句，“而且你乱了辈分，方叔和方嫂不对等。”

“说得好。”江成子轻轻一笑，“好男人也不是天生的，是被好女人培养出来的。”

“我走了，你们继续开会吧。”盛晨感受到了方山木内心涌动的感动和激情，她知道他好面子，不想让他在外人面前流露出软弱的一面，转身走了，“我会和江边一起创业，好景常在马上就要成立了，以后会比较忙，你要自己照顾好自己。”

走到门口，盛晨又停了下来：“还有，江边说，无限关爱的内部肯定有内奸，最好早点查出来，要不后患无穷。”

谁是内奸？

盛晨走了许久，众人还面面相觑，不知道盛晨的话随口一说，还是有所暗指。古浩也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忙打了一个电话给江边。

放下电话，他当即宣布：“别听江边瞎说，她是胡乱猜测的，并没有真凭实据。她说成长指南不只是在创意上和成长游戏很像，有架构和制作上，也有相似之处，不像是只抄袭了一个创意一个想法那么简单，在成长指南编写的过程中，肯定还在继续借鉴成长游戏前期的设计思路……我不认可她的说法，无限关爱都是一帮好兄弟好姐妹，不会有人出卖成长游戏的设计思路给好花常开。好了好了，散会散会。现在资金到位，方总可是卖了房子孤注一掷为了公司，我们唯有拼了全力才能回报方总的决心！”

“全力以赴！”在林三岁的带头下，众人一起欢呼。

回到办公室，方山木疲惫地半躺在椅子上，感觉潮水般的往事一起涌往心头。忽然间，抑制不住的悲伤在胸口奔涌，让他难受，让他想要呼喊。只坚持了片刻，鼻子一酸，眼泪汹涌而出。

成年男人的崩溃，往往是无声无息不知不觉中到来的。方山木是很坚强，他从来不觉得自己会崩溃，也不敢崩溃。他是父母的骄傲，尽管他还有一个哥哥。他是盛晨的主心骨，是儿子的爸爸，而盛晨又是她父母唯一的女儿，他身上背负了太多的责任和重担。

而现在，他又是公司的中流砥柱，他不能有丝毫的松懈，他一倒，公司就会根基不稳，就会倒塌。

再坚强的人，也有软弱的一面，也有惧怕无能为力的时刻。盛晨在最关键之时，又送来一笔救命钱，他原本想拉下脸面冲郑远东或者蒙威借一笔钱救急，以几十年的同学情谊为担保，相信可以借来。但他还没有来得及开口，盛晨就为他解决了燃眉之急。

他不知道在卖房的背后，盛晨下定了怎样的决心，又有过什么样的煎熬，他只知道，盛晨对他的爱，是毫无保留地付出。

方山木任由热泪长流，除了感动于盛晨的举动之外，也有对自己的慰藉和释放。一段时间以来，他太累太疲惫了，无数的压力积压在身上，差一点儿就倒下了。如果不是有平安喜乐陪他，他说不定已经一病不起了。

只是到了他的年纪，又是眼下的生死存亡之际，他连病倒的权利都没有！

也不知哭了多久，方山木停了下来，洗了洗脸，觉得眼睛有些发肿发涩。

有人敲门，声音轻柔而有节奏，方山木想也未想：“进来。”

果然是古浩。

古浩蹑手蹑脚来到方山木面前，嘿嘿一笑：“我在外面都听到你哭了，你是该释放一会儿了，所以就在门口守着，不让他们靠近，也没让他们进来。现在好点儿了吧？”

方山木点了点头，知道古浩所为何事：“盛晨转述的江边的话，你觉得可信度有多高？”

“别考我，我知道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其实你早就怀疑公司内部有人被周逍收买了，对吧？”古浩小心地朝门口张望一眼，“江边的猜测不是空穴来风，她是从杨湄嘴里套出了一些话。说实话，老方，想要攻陷蓝心和向文容易，攻克杨湄很难。杨湄这个女人，太冷静太理智了，她肯定和周逍达成了什么共识，他们现在是利益共同体。”

又有人敲门。

“方叔，我可以进来吗？”

是成芃芃。

“来。”方山木应了一声。

成芃芃手拿一包纸巾进来，见方山木已经恢复了平静，吐着舌头笑了笑，轻轻将纸巾放到了一边：“谢谢你，方叔，你让我又相信爱情了。”

方山木哭笑不得。

古浩摆了摆手：“赶紧商量正事，现在迫在眉睫。”

成芃芃点了点头：“我也觉得公司有内鬼，会是谁呢？”

“内鬼的事情我来负责查个清楚。”方山木摆了摆手，对周逍来说，内鬼的作用现在已经失效了，对无限关爱来说，内鬼的破坏力也已经释放完了，现在不必急于揪出来到底是谁，而是要火力全开向周逍还击，“古浩，你的意思是，想要攻克杨湄，还得江边出面？”

“是的，不但需要江边，也需要盛晨。我已经建议江边拉杨湄加入好景常在，杨湄差不多答应了。她们是同龄人，有很多共同语言，能聊到一块儿去。”

“看不起我们90届的女生不是？”成芃芃扬了扬拳头，“信不信我出马立马就可以攻陷蓝心和向文。”

“信，你多厉害，我一百个信。”古浩笑嘻嘻了按下了成芃芃的胳膊，“你主要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从正面对好花常开反诉讼，是我们三重反击的第一重，事关重大，你和林三岁等于是先锋官，先头部队，是关键的第一战。”

成芃芃顿时自豪脸：“还用你说？方叔最信任最器重我了。我刚才和林三岁碰头了，我们下午就带着法务一起去好花常开谈判，刚才林三岁已经约好了江赋雨。不过我还是有点心里没底，我和林三岁太年轻了，两个90届的小年轻去和老谋深算的江赋雨正面交锋，会有几分胜算？”

“正是因为你们年轻，才让你们打头阵，一定要打出士气和威风。”方山木拍了拍成芃芃的肩膀，“你的优点是有亲和力，敢冲敢闯，大方得体。林三岁的特点是见多识广，思维缜密，而且，他还是学法律出身，你们打配合，虚实结合，一武一文，记住，正面出击，不是要求你们一举打败对方，而是要牵制对方的大部分精力，好让我们的背后和侧面战场，可以快速布局，对他们形成包抄。”

成芃芃颇为不满地哼了一声：“敢情我们是你们虚晃一枪的花招，真正的实招在后面？”

“错，大错特错。”古浩一本正经十分严肃，“正面战场才是最主要的战场，最后恢复名誉收复失地，全在正面战场上。但我们想要打败对手，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所以才兵分三路。你们是第一战，也是等到最后大获全胜时的关键一战。”

成芃芃连连点头：“其实我也猜到了我和林三岁的重要性，古师傅再亲口一说，我就更加心里有底了。说吧，该怎么打配合，总不能三路人马各自为战吧。”

“开始的时候，就各自为战，我居中指挥。等有了进展，再联合作战。”方山木稍微平复了几分心情，回到了战斗状态，“我会约周逍再谈一次，当然，他未必肯露面。不管他是不是答应见面，我都会逼他现身。”

从方山木办公室出来，成芃芃浑身充满了斗志，再看办公室里，江成子和胡盼都在忙个不停，就连许问渠也是不停地查找资料统计数据，公司上下呈现前所未有的团结和紧张氛围，她心里既温暖又忐忑，这么好的大家庭，内鬼到底是谁呢？

林三岁不习惯打车，每次都开车上班。坐在他的车上，一路朝好花常开挺进，成芃芃感觉她像是出征的将军。

林三岁却默默无语，紧抿嘴唇，认真开车，若有所思。

“想什么呢？跟个哑巴似的。”成芃芃碰了碰林三岁的胳膊，“是在想公司到底谁是内鬼吗？”

“不，我在想怎么和江赋雨谈判。”林三岁如梦方醒一般，手指轻敲方向盘，“内鬼的事情，自有方叔和古叔解决，他们不发话，不调查，就说明他们心里有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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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男人都喜欢的女人

“你觉得内鬼会是谁？”成芃芃有意考考林三岁，也是心里实在好奇，“哎呀，你是第一个叫古浩古叔的人，他听了肯定得乐开花。”

“不知道，也不是我该关心的事情，所以不去想。我对无限关爱的每一个人又不熟……”林三岁转身凝视成芃芃的双眼，“成总，我只负责我该负责的部分，超出的范围，我一概不管。至少在我还没有正式成为无限关爱的股东之前，我不会插手方叔让我负责部分之外的事情。”

“能不能别用这么公事公办的口气和我说话？”成芃芃朝旁边坐了坐，试图离林三岁远几分，“不怕告诉你，我现在一点儿头绪也没有，等下见了江赋雨，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又考我？”林三岁心领神会地笑了，没接成芃芃的话，转移了话题，“成总，你说以无限关爱现在的光景，我的一坐就算卖了，是不是不投资为好？”

成芃芃会心地笑了，林三岁在反击，在考她，她也虚晃一枪：“记住了，以后别叫我成总，叫我芃芃，否则我不应你。”

“好的芃芃。”林三岁偷偷一笑，“我现在怀疑我做出投资的决定是不是太草率了。以现在的形势判断，无限关爱过关的几率不超过40%，就算过关了，想在市场上完全打开局面的可能性也只有50%，还不算还有后来者陆续加入进来，天知道还有什么男人长大、女人成长、成长专家等等app雨后春笋一样冒出来。”

“你不是说话不算话的人，方叔也是。我们既然草签了意向，等你资金到位后，就马上签订正式合同。”成芃芃打了林三岁一拳，眼神之中微有几分慌乱，“林三岁，你别在我面前装小孩，你叫三岁，你的心理年龄足足有三十岁。”

“不，四十岁。”林三岁发现了成芃芃的紧张，得意地一抹鼻子，“等下见到了江赋雨，记得好好和我打配合，别被她激怒，别说过头话，要心平气和。”

成芃芃相比之下，比他还是稍微稚嫩了几分，林三岁也可以理解，成芃芃的成长环境比他宽松顺利多了，经历少，磨练少，心理承受能力相对就弱一些。

成长的代价只能自己承受，只能亲身经历，无法被替代，也不能跨越。

好花常开科技有限公司位于将台路上，在著名的航空大厦办公，并且占据了一层楼的空间，比起无限关爱只有300平左右的办公面积，高达1000多平的办公区足以彰显好花常开的气派和实力。

更不用说航空大厦的位置比无限关爱所在的创业园区好了许多，租金相应也贵了一倍有余。一个初创公司如此实力，明眼人都可以看出背后绝对是有财团支持。

江赋雨笑意盈盈地等候在门口，她站在好花常开的铭牌之下，温婉可人、身材绰约、眉眼清新，确实如一朵常开不败的娇艳之花。

成芃芃轻轻碰了碰林三岁的胳膊：“你们男人是不是都喜欢这样既有本事又会装腔作势的女人？”

“请把女人换成美女，谢谢。”林三岁微微一笑，迎了过去，主动伸手，“江总亲自在门口迎接，太荣幸了，受宠若惊。”

成芃芃白了林三岁一眼，对他言不由衷的赞叹极度鄙夷，下一刻却也是一副笑容可掬的模样，惊呼一声：“哎呀，江总今天可真漂亮！上次在商场就觉得是惊艳，今天再见，简直美得惊心动魄。”

林三岁暗暗朝成芃芃竖了竖大拇指，暗夸她马屁拍得惊天响。成芃芃不服气地轻哼一声，不能让方叔小瞧了我们90届的年轻人，毕竟我们是首当其冲的第一战。第一战，必须打出气势和气度。

虽然林三岁也是90届一代，但他毕竟是男人，而且还算是半个直男，不懂如何夸奖女人。

再有成就再坐高位的女人，都喜欢被人夸外观和气质。果然，林三岁的话，江赋雨只是微微一笑回应，成芃芃的赞美，立刻让她眉开眼笑。

“芃芃，你今天也挺漂亮，有与众不同的美。”江赋雨暗中打量了林三岁一眼，不动声色地和他轻轻一握手，对成芃芃喜笑颜开，“上次见你，还以为你是方山木的什么人，不过见了林总我就知道，你们才是金童玉女天生一对。”

“请叫我三岁，江总。”林三岁下意识错开一步，离成芃芃远了几分，“江总误会了，我和芃芃只是同事。不过我们俩个也确实算是金童玉女！就像周总和江总一样……”

江赋雨脸色顿时一寒，轻轻咳嗽几声，转身进了办公室。

“你行不行啊？”成芃芃生气地踩了林三岁的脚一下，小声说，“能不能别这么刺激她？我们是来谈判和试探，不是激怒她让她难堪的！”

林三岁假装一脸懵懂：“哪里有，我是顺着她的意思才联想到她和周逍的关系的，她夸我们，我夸他们，是礼尚往来……”

“你就装吧。”成芃芃改变了思路，“等下你少说话，以我为主，听到没有？”

江赋雨的办公室位于西北角，有50多平米，除了宽大的办公桌椅和几盆长势良好的绿植之外，最让成芃芃和林三岁惊讶的是四面墙壁上悬挂的名家字画以及江赋雨和明星、名人还有政要的合影。

林三岁只扫了一眼就心中有了计较，悄声说：“江赋雨人脉极广，方方面面的资源都有。”

一般来说，it行业的公司多以简洁装修为主，并且会强调科技感和时代感，江赋雨如此年轻，从事的又是时代前沿的行业，却在办公室中挂满传统的字画，如果不是为了装点门面，彰显人脉和实力，就是附庸风雅。

成芃芃没有林三岁的细心，却不是没有眼力之人，虽然她看不出来字画的真假，但从落款的名字上发现了几个如雷贯耳的名家，心里也是多了几分沉重。和犹如参天大树的好花常开相比，无限关爱简直渺小得像是一棵弱不禁风的小草。

林三岁看出了成芃芃的担心，不由暗暗一笑，趁江赋雨为他们倒水的间隙，低低的声音说：“芃芃，被吓倒了？你从小在京城长大，还不知道一些常见的拉大旗作虎皮的手法？真正有资源有人脉的厉害角色，谁会天天把认识谁见过谁和谁喝过酒关系有多好挂在嘴上，就像马老师，什么时候会说自己有钱？真有钱和真有资源的人，从来不说更不会挂在墙上。”

“切，不赞成你的理论。”成芃芃嘴上说不赞成，心里还是淡定了几分。

江赋雨亲自为二人倒了两杯茶，依然笑得很灿烂：“我平常喜欢喝茶，不太喜欢咖啡，所以也没有准备，你们要是不喝茶只喝咖啡，我让人下去买……”

“不用了……”成芃芃想要客气一下，才一开口，就被林三岁打断了。

“谢谢江总，麻烦了。”林三岁的客气之中带着期盼。

江赋雨微微一怔，显然是没想到林三岁不按常理出牌，随即一笑，让助理下去买两杯咖啡。

“我要美式，不加糖。”林三岁又强调了一句，“和方叔一样，我喜欢苦到极致的感觉。”

成芃芃本想再踩林三岁一脚，却见林三岁一脸得意且促狭的笑容，忽然明白了什么，对啊，既然方叔让她和林三岁负责最难的正面战场部分，并且来之前什么注意事项也没有交待，要的就是让他们发挥90届意气风发敢想敢做的风格，打江赋雨一个措手不及。她如果还过于在意常规套路和礼节，不是失之循规蹈矩了？

还是林三岁聪明，早早领悟了方叔的意图，她收回了要踩下去的脚，轻轻碰了碰林三岁的脚，又朝他点了点头。

林三岁不动声色地眨了眨眼，又站了起来，装模作样地欣赏了一番墙上的字画：“江总的境界已经上升到了俯视我们的高度，我们还在追逐物质追求世俗的成功，江总已经开始精神层面的享受了。差距太大了，感觉今天过来，会很难和江总达成共识了。”

江赋雨原以为方山木打来电话说要面谈，会是他自己亲自来，或是至少也要派古浩、杜图南无论年纪还是阅历都可以和她匹配的人，不成想居然是两个小年轻——尽管她比90届也不大几岁，但自身的经历和过往的成功，让她下意识地认为自己在社会地位上匹配的高度和60届70届的一代人对等。

江赋雨曾经听周逍说过一番理论，她深以为然——现阶段，真正掌控大方向的人还是50届一代，60届开始主政了中层，70届在地市级开始露出头角，并且成为拥有社会财富最多的中坚力量，而80届和90届成长迅速，正在大量地涌入到更高更重要的岗位。

江赋雨总觉得她是90届的心态和长相，80届的身份和年龄，70届的财富和地位，60届的影响和人脉，实际上在她眼中，方山木都不足以匹配她的成功和地位，只有周逍才有资格和她相提并论。作为80届末的年轻一代，她深为自己的成功大感自豪。

第六章 做人如咖啡，做事如茶

不可避免的，江赋雨就对林三岁和成芃芃多了轻视，也认定方山木派他们二人前来谈判，是明知谈判不会解决问题之下的敷衍之举。

既然方山木没有底气和诚意，她也就应付了事算了，更不用说，她压根也没想过可以通过谈判解决问题，毕竟，她现在拥有无数筹码并且胜利在望，和方山木也没什么好谈的。

江赋雨的助理买来了咖啡，一杯美式一杯拿铁。成芃芃却没喝，她喝了一口茶，赞叹：“江总的茶很可口，极品白茶。一年茶三年药七年宝，少说也有七年以上了吧？”

“其实平常我也喜欢喝茶，今天特别要了美式，是想先品尝一下苦涩的味道。”林三岁放下咖啡杯，“在谈正事之前，我先想讲一个故事，江总有没有兴趣？”

江赋雨虽然完全没有兴趣和林三岁、成芃芃浪费时间，但还是保持了足够的涵养：“兴趣是有，但时间不允许，等下我还有一个重要的会议要开。”

“只占用江总一分钟时间。”林三岁端起茶，喝了一口，“咖啡苦涩有余，回味不足。茶入口绵软，回味无穷。两者不一样的地方是，咖啡直接而热烈，茶绵长而持久。所以，做人当如咖啡，开门见山，直截了当。做事当如茶，考虑长远，精心布局。”

“第一个男孩赚5000块的工资，用4000块给喜欢的女孩买了一部手机，剩下1000块用来生活。结果女孩说，你是好人，但我们真的不合适。而另一个男孩，同样5000块的工资，他用3500元租了一辆宝马，用200元买了一束花，告诉女孩他喜欢吃大排挡，接地气，吃得舒坦。女孩觉得男孩很真实很可爱。吃完饭后，他们一起回家了……”林三岁又喝了一口咖啡，“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决定一个项目成败的是商业模式，而不是成本。”

“这是你的亲身经历吧？”江赋雨呵呵一笑，有戏谑和嘲弄，“你是想说周逍是故事中的第二个男孩，我被他欺骗了？”

“不，江总想错了，我是说方总是第一个男孩，他做事情光明磊落，宁愿苦了自己也要让别人满意。而江总是第二个男孩，表面上很聪明，并且得到了想要得到的东西，但是，笑到最后走得更远的，还是第一个男孩。”

“哈哈……”江赋雨笑得前仰后合，“三岁你还保持着童趣，真是难得。你不适合谈判，你适合当幼儿园老师。”

“谢谢夸奖。”林三岁毫不生气，还笑得很开心，“无限关爱准备反诉讼，会起诉好花常开抄袭无限关爱的创意，江总请做好心理准备。”

“方山木的决定？”江赋雨眨动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很萌很可爱，“他也被你们带到幼儿园去了？你们无限关爱是不是一辆开往幼儿园的校车？”

成芃芃冷笑一声：“江总最适合去演戏，肯定可以当影后。”

“谢谢芃芃，我不太喜欢抛头露面，还是更乐意躲在幕后操纵一切，当一名隐形掌门人，多有成就感。别人在我面前都没有**，而我是谁却无人知道，哈哈，想想就很有趣。”笑了一气，江赋雨的脸色又严肃了几分，“就你们两个人过来，也没有带一个法务？”

“带了，他马上就到。”林三岁起身打了一个电话，“已经到了，正在会议室和你们的法务聊。”

江赋雨脸色凝重：“我有三点要求，第一，立刻停止成长游戏的开发和推广，并且全平台下架成长游戏。第二，向好花常开公开道歉，承认抄袭并且保证永不再犯。第三，赔偿好花常开1000万元的经济损失……以上三点，是我们谈判的前提条件。”

“放你……”成芃芃勃然大怒，一句“妈的狗臭屁”差点脱嘴而出，她又强行咽了回去，“洗手间在哪里？”

江赋雨含蓄地笑了笑，假装没听到，一指外面：“直走，右转，走到顶头就是。”

成芃芃起身离开，悄然朝林三岁使了一个眼色。

林三岁没有回应她，扭过身去：“江总，我们也同样有三个条件，第一，立刻全平台下架成长指南，停止开发和推广。第二，向无限关爱道歉，承认抄袭并且保证永不再犯。第三，赔偿无限关爱1500万元的经济损失……只有三个条件全部达到了，我们才能保证江总下半生的幸福。”

“威胁我？”江赋雨脸色一寒，冷若冰霜。

“不是，不敢，绝对没有！”林三岁笑得人畜无害，还伴随着一脸惶恐的表情，连连摆手，“就是想提醒江总一下，所有靠运气和投机赚来的钱，都会凭本事加倍还回去，而且经常都是乘以数倍。有一个残酷的事实，不知道江总是不是知道？”

“什么？”江赋雨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林三岁的话，含沙射影，让她颇不舒服。但她又不能表现出急躁和不耐，不符合她的人设，只好强压怒火。

“像江总一样优秀的女性越来越多了，说明女性的地位确定提高了，当然，女性地位的提高，也是由于女性越来越优秀的原因。中国女性的劳动参与度全球最高，达到了70%以上，比第二名高出20个百分点。有理由相信，不用多久，中国会出现女性首富，说不定就是江总。”

江赋雨不知道林三岁到底要说什么，怎么话题一转又变成了夸她。

“但另外一个残酷的事实却是，女性犯罪率逐年上升！”林三岁依然是一脸淡淡笑意，“就在京城不远也就是300公里之外，有一个很大的监狱，原本有九个狱区，全部是男犯人。后来空置了两个，因为犯罪率逐年下降。后来空置的两个狱区开始接收关押女犯人，我正好认识监狱的领导，到时可以求个情，让他适当照顾一下江总……”

江赋雨脸色大变：“林三岁，你真当我是三岁的小孩子？说一些没用的唬人的话就能掩盖你们抄袭的事实了吗？现在不管是法律层面还是玩家层面，都认定是你们抄袭了我们！法律和道义都占在了我们的一方！等到判决出来后，谁进监狱还不一定呢！”

“我真的很佩服你的心理素质，江总，明明做了那么多坏事，还面不改色心不跳，装出一副光明磊落的样子，你真的可以问鼎奥斯卡了。”林三岁自认也算是阅人无数了，是真心敬佩江赋雨内心的强大和厚颜无耻的程度，“我很乐见女性的强大，也希望更多的优秀女性参与到社会活动中。但相应的，能力越大责任就越大，犯罪的概率就越高，这是一个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常识问题。因为，任何事情都是双刃剑！我只是善意地提醒江总一句，男女平等不但体现在婚姻和家庭中，也体现在社会和法律面前！”

“我们的谈话到此为止。”江赋雨下了逐客令，“我还有事，就不送你们了。”

“不用客气，江总，我能找到台阶下楼。”林三岁自嘲地一笑，“真的不是我吓唬你，正义和公正一直存在，可能会迟到，但肯定不会缺席。江总，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真以为你和周逍所做的许多事情，可以骗过了所有人？你是太高估了自己的智商低估了吃瓜群众雪亮的眼睛。”

到了楼下，等了一会儿，才等来成芃芃和公司法务。法务是外聘的律师，名叫胡浩，和古浩同名不同姓。胡浩比古浩正经许多，也严谨多了，他微有忧色：“我和好花常开的法务谈过了，形势不太乐观，他们虽然证据不是很充足，但他们的成长指南推出在前，并且又煽动了网上许多玩家，让玩家认定成长游戏是抄袭成长指南，并且截屏保留当成证据。当然，法院也不会因此就判定成长游戏抄袭成长指南，只是以现在的发展趋势判断，局势对无限关爱不利。”

成芃芃借去洗手间为由，先是在好花常开转了一圈，又到了会议室和胡浩汇合，旁听了一会儿两家法务之间的对抗。

“是的，胡律师说得对，就算法院不判决我们抄袭，拖下去只会对我们越来越不利。一旦在玩家的心目中坐实了无限关爱抄袭好花常开的事实，想要扭转局面就太难了。”成芃芃本来一脸愤怒，忽然又笑了，“不过我刚才已经做了一些手脚，加了两个微信，雷已经埋好了，就看什么时候爆炸了。”

胡浩将头扭到一边：“我什么都没听到。我先走了，有事再联系。”

“到底是律师，严谨，有职业操守。”林三岁朝胡浩的背影竖起了大拇指。

回到公司，林三岁和成芃芃迫不及待地向方山木汇报进展。

资金到位了，方山木心里一块巨石落地，等别人一走，就开始着手进行全新故事线的加入。官司要打，反击要有，进一步提高成长游戏的竞争力以及丰富故事情节，也要同时进行才行。

第七章 所谓我爱你

当然，画面画质的提升、制作精美的提高，也不能放松。方山木先是为制作方打了一笔款项，要求在一周之内推出成长游戏app的11版，必须在画质上有大幅度提升，目标是超越成长指南。

然后他又和许问渠聊了一会儿，决定在11版本中加入两条故事线，一条是许问渠和杜图南的故事原型，另一条是古浩和江边的故事原型，等于是补足了90届、80届和70届三个时代人群的人生和爱情。

许问渠还建议，70届的故事线不宜过多，顶多再有一条即可，80、90两届的故事线可以适当丰富一些，毕竟玩家大多是80和90两代人，方山木完全赞同。成长游戏第一条故事线就是以90届的江成子和胡盼为原型，也是因为照顾年轻一代的需求之故。

许问渠还建议，可以将林三岁的成长经历和杜图南的原生家庭问题综合在一起，开创一条全新的故事线，以展现原生家庭对80和90两届人的影响。二人虽然年龄有差距，二人的父亲一辈也不是同一代人，但二人的遭遇十分相似，都有一个极其强势的父亲，并且家庭的所有不幸以及个人爱情和事业上的波折，都和父亲说一不二的性格有关。

而父亲始终没有意识到所有不幸的根源都在于他想要掌控一切的个性，

对林三岁的父亲林星河的为人，许问渠只是听说，并不知道太多。但对于杜图南的父亲杜立冬，她就太了解了。杜立冬刚愎自用，大男子主义，从来不觉得自己有错，和妻子20年没有夫妻生活，原因很可笑，只是因为他觉得妻子不够听话！

和杜图南结婚后，林立冬嫌弃许问渠，不喜欢许问渠的性格，认为许问渠到处旅游不够安分，几次要求杜图南和她离婚。还好，杜图南顶住了父亲的压力。但最终他们在生育的问题上分歧越来越严重，都是杜立冬一再施压的结果。

杜立冬自己的婚姻悲剧和儿子的婚姻不幸，都有他的直接原因，他却不自知，还是将一切的问题归咎于别人身上，固执而倔强。

方山木早就知道杜图南有一个管天管地管空气的父亲，没想到杜立冬比他想象中还要顽固，不由眼前一亮。许问渠的提议为他带来了全新的视角，他决定立刻亲自完善故事架构，再开会讨论细化故事线。

刚和许问渠聊完，林三岁和成芃芃就回来了。

听林三岁说完和江赋雨见面的经过，方山木点了点头，基本上符合他的预期，他先是夸了夸林三岁，沉稳冷静，应对有策，又表扬了成芃芃。

“你们两个人打配合，很有一套，争取尽快发展出来一条故事线。”方山木现在的心思有一大半在故事线是，“成长游戏推向市场后，比我预测的最悲观的状况好一些，最让玩家认可的还是我们精心设计的故事线，说明了什么？说明了任何的特效、包装和渲染，都是在为故事服务，只有精彩的故事才能打动人心。所以，接下来无限关爱是四条线并进，你们的正面战场，江成子他们的背后战场和古浩的侧面战场，以及我和许问渠的故事线战场。”

“我有一个想法，方叔……”林三岁促狭地笑了，“把周逍和江赋雨的故事拆分成两个故事，分别以70届男人和80届女人为视角，打造两条故事线出来，肯定精彩。”

方山木眼睛一瞪：“你说什么？”

林三岁没明白方山木的意思：“我是说周逍和江赋雨……”

“别说了，我们不能侵犯别人的**权。”方山木粗暴地打断了林三岁的话。

“可是……”林三岁还是不太了解方山木，还想据理力争。

“闭嘴，林三岁！”成芃芃推了林三岁一把，“是周某和江某某的故事，明白吗？”

林三岁立刻反应过来，嘿嘿一笑：“明白，明白了，我们从不影射真人真事，我们只是将道听途说的故事改编加工，嘿嘿，我错了，不该指名道姓。”

“行了，严肃起来。周某和江某某的故事线问题，你可以和许问渠交流一下。”方山木又心领神会地笑了，“芃芃的收获是什么？”

成芃芃不好意思地羞涩一笑：“我除了在会议室安装了一个小小的窃听装置，不是安装，呸，怎么说的话，这么笨！是不小心遗落了一个窃听装置之后，还加了两个人的微信，一个是江总的助理苏允，另一个是杨胜，是好花常开负责技术的副总监。”

“厉害，芃芃，魅力超群，男孩和姑娘都喜欢你。”林三岁由衷地赞叹，他微一皱眉，“不过苏允既然是江赋雨的助理，肯定对江赋雨忠心耿耿，你要小心一些，不要被她怀疑你加她微信的目的不纯。”

“我加她微信的目的很单纯，就是因为她是京城姑娘，还曾经和我上过同一个小学，所以我们才一见如故。我和她已经约好了，明天一起宵夜。”成芃芃得意地扬了扬手机，“杨胜就更简单了，我只是多看了他几眼，他就屁颠屁颠过来了，非要要我微信。我算是明白了，不管是70届还是90届，永远不缺古师傅一样的男人。”

“你和苏允真是小学同学？”林三岁惊问，“这么巧？”

“当然……”成芃芃吐着舌头俏皮一笑，“不是啦，我和她的小学差了两个区呢，正好我有个姐们上过她的小学，我就知道一些她们小学的事情。”

“方叔，今天我们的第一次正面出击，给打个分。”成芃芃一脸卖乖的表情。

“35分……”方山木嘿嘿一笑，“5分制。”

成芃芃开心了，和林三岁击掌。

“古师傅呢？”成芃芃想起了什么，“我得和他碰个头，正面战场接下来的第二仗，需要他的侧面战场的配合。甚至可以说，他侧面战场的进展，关系到正面战场的成败。我忽然没有那么讨厌古浩了，要是没有他，和周逍的一仗，还不知道怎么打才好。方叔，你真是好手段，也只有你有涵养，一直留古浩到现在。”

方山木眯起眼睛笑了笑，丝毫没有得意之色：“我不是多有涵养，只不过比你们年纪大了一些，轻易不会认可一个人，也轻易不会否定一个人罢了。慢慢你们就会知道，有很多事情，需要时间验证，而不是靠眼睛和耳朵。”

“古浩回家了。”方山木边说边收拾东西，“我也得回家一趟，和盛晨聊一聊。”

“啊？你们两个老男人，一出事情就回家，真像孩子。”成芃芃取笑，目光却斜向了林三岁，“你什么时候也跟方叔一样，赶紧找个可以管你的媳妇，这样以后有什么事情就可以回家商量了。”

林三岁深刻地摇了摇头：“我已经不相信爱情了。”

“扯！少年不识愁滋味……强说愁！”

“不是。”林三岁很认真地反驳成芃芃，“爱情的本质是什么？就是互相需要。爱情的真相就是人性的本质，如果你爱上了一个人，只是她恰好可以满足你的需要，你爱的不是她，还是自己！所谓我爱你，其实是在表达我需要你。你能满足我的需求，让我觉得开心快乐充实，这就是爱，就是现实。”

“好伤心，爱情这么现实！”成芃芃故作沮丧。

“不然呢？”林三岁一脸漠然，“我们为什么喜欢和让自己开心的人在一起？还不是因为我们需要他？”

“也不用伤心，想明白了许多事情，你会更加爱自己爱别人。”方山木拍了拍林三岁的肩膀，“想明白了爱情的本质，你更应该向往爱情才对。我敢说如果你结婚，一定可以很好地经营婚姻。爱情是互相满足，婚姻也是。彼此都能持续地满足两个人当下的需求，当下的婚姻就美满。所以不必强调谁好谁坏谁对谁错，谁被需要得多，谁就被爱得多。也没必要拿以前和现在对比，因为人的需求会随着时间和环境的变化而改变……”

“明白了，方叔这么一说，我就想通了盛晨姐的问题在哪里了。”成芃芃惊呼一声跳了起来，“现在的盛晨姐，不再是以前那个需要你呵护、保护并且小心翼翼维护她的情绪的小姑娘，而是一个能给你支持给你带来安稳和安定的贤内助。所以当盛晨姐要求掌握你的行踪安排你的行程时，你就跳脚了。方叔，你这是在报复盛晨姐！”

“报复？”方山木惊呆了。

“是的，就是报复！”成芃芃坚定地点头，“当年你爱她爱得多一些，现在反过来了，她爱你爱得多了。你当年追她时的辛苦和患得患失，现在全部还给了盛晨姐。方叔，你真是个小心眼的孩子！”

方山木啼笑皆非：“真没有这么想……”他沉思片刻，“不过你的话也有几分道理，盛晨确实是怕失去我，但只是情感上的担心，而不是物质上的，所以她才会卖掉房子支持我的创业。”

第八章 我需要你才是爱情的真相

“我爱你是世间最大的谎言，我需要你才是爱情的真相。残酷吧？不残酷！一个人如果不被人需要，他在世间也就没有存在的价值。同样，一个员工不能为公司创造价值，也会被公司开除！”林三岁摸了摸鼻子，嘿嘿地笑了，“我是不是太成熟太明白一切了，所以才很难爱一个人也很难被人爱上。”

“不是。”方山木语重心长，“你一是生活上太独立了，从来都是什么事情都可以自己解决。二是父母的婚姻质量不高，影响了你对婚姻的预期。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你还没有遇到可以让你开心快乐的那个人。”

“别看我，方叔，他要遇到的人肯定不是我。我还需要别人让我开心快乐呢，而不是让我带给别人开心快乐。”成芃芃转身出去了，“我去和江成子聊聊，看看他有什么进展。”

林三岁也出去了：“我去和问渠姐聊聊，再弄几条故事线出来。对了，胡盼怎么没在公司？”

胡盼正和古浩一起，坐在古浩别墅小区外面的咖啡馆里。她漫不经心地喝了一杯咖啡，目光兴奋而雀跃地望着近在咫尺的朱金山庄。

“哇，上大学的时候就听说满朝朱紫贵，皆是读书人的朱金山庄，感觉离我特别遥远，没想到我也有坐在朱金山庄门口喝咖啡的一天。”胡盼双眼放光。

古浩一脸苦笑，语气讥讽：“切，人都喜欢向往没有得到的东西，总觉得传说中的就一定是好的，等你真的得到了你才会发现，任何美好的事物，都是有不好的一面。”

“我不管，我就想到里面转转，也可以向别人炫耀我也是去过朱金山庄的人。”胡盼充满了渴望。

“转转就满足了？你住进来也没问题，不过是我一句话的事情。”江边的声音在胡盼身后响起，她一身盛装，微带笑意来到二人面前，坐在了古浩身边，“你什么意思，过家门而不入，你以为你是谁？”

古浩朝旁边移开了几分，离江边稍远了一些，语气有几分生硬：“谈点正事，回家说不太正式。”

江边脸色变了一变，又恢复了正常：“行吧，这么多年了，第一次见你这么严肃跟我说话，我也认真起来。说吧，有什么指示？”

古浩没有丝毫笑意，一本正经：“无限关爱和好花常开的官司你也看到了，我们正在谋划反击，已经制定了一个非常周密的计划，其中一个最重要的环节是我和杜图南开辟的侧面战场……先解释一下，本来应该是杜图南和我一起过来找你，不过他觉得我和你谈，我一个人就足够了，他就先去攻克蓝心和向文了。然后胡盼和江成子吵了一架，说要加入我的战队，我就同意了。”

“不用和我解释这些……”江边故作大度地挥了挥手，“我相信你还不至于对她下手，她不是你喜欢的类型……”

“打住，打住！”胡盼有些后悔跟古浩一起了，她实在是受不了江成子的冷嘲热讽才出来透透气，没想到又添堵了，“说正事，你们夫妻感情问题，我没兴趣，也不想知道。”

江边难得地没有生气，反而饶有兴趣地打量胡盼几眼：“上次见你，觉得你是挺不招人待见的一小姑娘，今天离得近了，感觉你还挺可爱的，我都有点喜欢你了。说吧古浩，到底找我什么事情？”

“希望你可以帮我约杨湄出来聊聊。”古浩咽了一口唾沫，“我想先从杨湄的身上打开突破口，想来想去，你和她最熟。”

“为什么要帮你？”江边双手抱肩，一脸得意，“你不听我的话，又非要和方山木结盟。抛开我们的感情不说，我帮你，我会有什么好处？”

“好处多了，**。”胡盼被江边一夸，忽然就有了几分兴奋，她变得活跃了几分，“首先你帮了古……叔过关，他就会在无限关爱更有人气，更被人高看一眼。他是你的丈夫，他的成功就是你的成功。再次，你总是在生活中和细节上约束他不管用，他还是会想方设法地逃跑。如果你可以在事业上帮助他，他对你的依赖性越强，你对他的掌控度就越高。”

“有道理。”江边被胡盼说服了，连带眼睛也亮了几分，“行啊小姑娘，你对男人倒是挺有研究，不错，姐姐喜欢。行吧，老古，我可以帮你约到杨湄，但能不能说服她，就看你的本事了。”

几分钟后，江边放下电话，一脸得意：“约好了，明晚一起吃饭。”

古浩开心地搓了搓手：“老婆大人厉害，我又服了一分。还有，你的好景常在进展到什么程度了？”

“公司已经装修好了，一个月后正式启动。现在不断有客户咨询了，怎么着，你要给我介绍客户？”江边戏谑地笑了，“不是我看不起你，你都不认识要出国要移民的朋友，层次还没有达到，别勉强自己。”

“江边姐，您这就是不对了，对自己的男人要多鼓励，不要打击。男人都是孩子，有了女人的打气和加油，才能进步。姐，孩子没考好，您会说她笨说她不行，还是让她继续努力，下次再好好考呢？”胡盼看不下去了，再次挺身而出替古浩说话。

江边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一会儿：“他都多大了，还孩子？孩子犯错或是没考好，肯定要多鼓励。古浩一把年纪了，就得敲打才行。”

“一个男人爱一个女人的标志是他在她面前流露出孩子气的一面，男人不管多大年纪，在自己心爱的女人面前，永远是个孩子。”胡盼咬着舌头窃笑，“如果古叔在您面前不像孩子，说明他没有真心爱您。”

“别瞎说，胡盼，你才多大懂什么爱情？你自己的爱情不也是一地鸡毛？”古浩想堵住胡盼的嘴。

江边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说得好，让我很受启发。以前古浩在我面前经常腻歪，装小孩，我高兴的时候就哄他几句，不高兴的话就一脚踢开。现在听你这么一说，不管高兴还是不高兴，都应该当孩子一样哄他才对？”

“也不全对。”胡盼得意地冲古浩挥舞了几下拳头，笑得更开心了，“他听话的时候，就鼓励。沮丧的时候，就哄哄。事业到了低谷，就安慰。事业上升时，就表扬。事业兴盛时，就劝他别骄傲。总之，当丈夫来爱当孩子来哄当朋友来处当哥们来交，肯定没错，一定能够培养出来一个优秀的丈夫。”

“你这小姑娘都从哪里学的一套一套的？”江边愣了片刻，哈哈大笑，“赶紧从无限关爱辞职，来跟我当助理，工资涨一倍。”

古浩脸色一沉：“江边，该有的职场规则还得有，别意气用事。”

“**开玩笑的。”胡盼忙圆场，眼睛转了转，“姐，能不能到朱金山庄里面参观一下？”

“能，太能了，现在就请你到家里作客。”江边拉起胡盼就走，“古浩，你可以走了，赶紧忙你的去。对了，你们公司的内鬼查出是谁了吗？”

“还没有，方叔说先不查了，现在正是用人之际，怕弄得人心惶惶就不好了。”胡盼朝古浩做了个鬼脸，“古叔你先走，我去开开眼界。”

“一天天的……”古浩没办法，只好自己离开。

才走出不远，刚叫上车，杜图南发来了消息。

“古哥，赶紧过来一趟，我正在和蓝心谈，她有松动，说不定可以有所突破。地址是合生汇星巴克……”

正好离公司也不远，古浩就急急赶了过去。

半路上，收到了江边发来的信息。

“放心，我会帮你查出你们无限关爱的内鬼到底是谁！”

“你别乱来，现在以稳定军心全面迎战好花常开为主。”古浩吓了一跳，他不是不相信江边的能力，而是担心江边会打乱方山木的部署。

“我又不是无限关爱的人，不会影响你们的布局。你尽管去忙你的，好好表现，争取让方山木和所有人都高看你一眼，别给我丢人。”

古浩愣了一愣，忽然就乐了：“不会的，不看看是谁教导出来的男人！你也大胆放手去创业，我相信你的能力和实力。”

“要你相信？”江边发了一个鬼脸的表情，“基本上可以确定你们公司的内鬼是谁了，等我消息。”

到了星巴克，一进门古浩一眼就看到了角落里的杜图南和蓝心。

由于是上班时间，人不多，古浩要了一杯拿铁，坐在了杜图南的身边。他和蓝心早就认识，但平常接触不多。

蓝心微有焦灼之色，双手交错在腿间，目光闪烁：“怎么办呀？我该怎么办呀？杜哥，你得帮帮我。”

古浩冲杜图南微一点头，露出了心领神会的笑容，杜图南有点本事，满打满算不过两三个小时，他就已经让蓝心六神无主，说明他抓住了蓝心的痛处和弱点。

第九章 人生导师古浩

“古总，你得帮帮我，杜哥说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见到古浩，蓝心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满含期待之意，“我现在到底该怎么办呢？”

“别急，别急！慢慢说，天无绝人之路，有我和图南在，天大的困难都不过是一双筷子……”古浩来了精神，坐得笔直，微有得意之色。

“筷子？”蓝心没明白过来。

“对大多数人来说，最容易拿得起放得下的就是筷子，因为许多人最擅长的事情是一事无成。”古浩翘起二郎腿，一脸欠揍的得瑟，但也别说，他扮演成功学大师的水平还挺高，瞬间就迷惑了蓝心。

蓝心在联合网络多年，对古浩的印象一般。以前觉得古浩不过是联合网络人才济济之中极其普通的一人，后来方山木被迫离开而古浩升任副总后，她才对古浩加深了印象。当然，让她印象最深的是古浩骚扰孙小照被开除一事。

此事在公司闹得沸沸扬扬，是继方山木事件之后又一惊天大事。当时蓝心对古浩的标签是色狼领导和流氓上司。

再后来古浩跟随方山木一起创业，她也有所耳闻，却并没有过多关注。她不太喜欢关心和自己无关的事情，她只在意自己的生活是不是顺心如意。

虽然和周逍不再是恋人关系，但周逍对她还是在工作上颇为照顾，职位稳步上升，收入年年增长，她对自己的现状很满意，除了没有男友之外。

男友又不是生活的必需品，金钱才是。

蓝心其实知道周逍和江赋雨的恋爱关系，因为周逍和孙小照分手的导火索就是江赋雨。但已经和周逍分手多时的她才不会在意周逍又爱上了谁，她对周逍已经没有了感情。

向文和她是同样的想法，所不同的是，向文更理智，更在意待遇。只要她在公司的待遇和收入稳定上升，她就不会在意周逍的一切。但是，如果周逍剥夺她在公司的权益，她会不顾一切也要揭露周逍的本来面目。

杜图南在和蓝心、向文见面之前，已经通过各种渠道了解到了二人性格的差异，他就没有去找向文，不想碰壁也不愿意浪费时间。两点之间的距离，直线最短，他直接通过联合网络的朋友余得联系上了蓝心，说要和她谈些事情。

蓝心和余得很熟，出于对余得的信任，也没多想，她是一个心思简单的姑娘。结果在下楼时碰到了向文，向文随口说了一句，让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听说最近好花常开告无限关爱的事情了吗？一个是江赋雨，一个是方山木，都和联合网络有过关系，说不定什么时候战火就烧到了公司！你最近要小心了，别被人当了枪使。”

虽然有向文的提醒在先，但在见到杜图南时，蓝心的心还是不争气地猛烈地跳动了几下，像是撞见了春天！杜图南长得高大威猛，颇有几分男人气概，他笑得又很和善，所以一见之下，蓝心早就封闭的内心又打开了。

难道是期待已久的爱情又出现了？

蓝心一直有一个观点，真正的爱情不是日久生情，是一见钟情。男女之间，如果第一次见面没有感觉，以后就算培养出来感觉，也不是真正的感觉，并且不能持久。她和周逍的恋爱就是如此，是长时间在日常工作的接触中慢慢积累的点滴汇聚成河，不牢固，不汹涌。

一见钟情的爱情就是决堤的江河，瞬间冲破了心理防线，让你对他只一眼就有了心动的感觉，蓝心毫不怀疑她对杜图南的第一感觉就是爱情破土而出的声音。

杜图南虽然没太多恋爱经验，但也能察觉到蓝心对他的好感，好感是友好交谈的前提条件，他就先自我介绍了一下，然后不着痕迹地说起了他和余得在国外一起留学的经历，然后又从余得的话题转移到了蓝心的身上。

蓝心学的是市场营销，负责联合网络的策划部，曾经带领并亲自策划过许多有名的推广案。杜图南就从她最擅长的专业上面入手，声称希望蓝心可以帮他策划一个营销案例，费用都好说，前提是蓝心得保密，不能让联合网络公司的任何一人知道。

联合网络禁止员工私下接活，一经发现轻则罚款重则开除。如果不是余得的关系，蓝心在听到杜图南提到策划案时就会转身离去。当然，还有另外一个原因是她对杜图南的好感让她觉得杜图南不是坏人。

杜图南很了解联合网络公司的内部规定，毕竟他认识方山木和古浩两个前联合网络的高层。他先是向蓝心提到了如何保密，如何保证蓝心不会被公司发现，又真诚地表达了他对蓝心才能的认可和仰慕，并一再强调除了可以让蓝心获得丰厚的报酬之外，还可以让蓝心开拓一条全新的道路，不至于只绑死在联合网络一条大船上。

蓝心尽管对杜图南大有好感，但并没有几句话就被杜图南说服，也是她并不认为她会离开联合网络，她的想法是在联合网络一直干下去，最终可以坐到副总的位子。

杜图南见时机差不多成熟了，就提出让古浩也加入到对话中，蓝心开始时本能地拒绝，但架不住杜图南的再三请求以及保证古浩来后可以告诉她更多关于周逍的秘密，她才勉强答应。因为杜图南的一句话让她忽然意识到了自己在联合网络的岁月静好，只是假象，随时会被打破。

“蓝心你恐怕还不知道周逍正在搜集一切证据要告孙小照，想让孙小照进去。还有，好花常开的幕后老板也是他！你想，他会对曾经的恋人下手，也想扼杀曾经的同事的公司，你觉得他不会有一天也要对你下手？实际上，据我所知，他已经对你和向文出手了，只是你们还蒙在鼓里。具体周逍是什么手段，我不太清楚，古哥知道。可以请古哥过来，和你好好聊聊。我帮你，是因为看不惯周逍的阴险狡诈，也是因为你特别有才，不忍心你被周逍算计。余得总说你是联合网络公司才女中最漂亮的，美女中最有才的。也是我们目前的策划案非你不可，综合以上原因，不想你成为下一个被害者！”

杜图南在和异性打交道时，没有太多的经验。但他的诚恳和踏实反而让蓝心对他印象良好，赢得了不少加分。蓝心其实也知道她想在联合网络当上副总的希望渺茫，杜图南的话也让她大为震惊的同时，又不免胆战心惊。

原来周逍手段如此歹毒，对孙小照、对方山木对古浩，都不肯放过。如果周逍真和江赋雨暗中有什么问题，涉及到了以权谋私，损害公司利益，以联合网络对待内部高管经济问题的处理先例，周逍怕是下场极惨。

杜图南又加重了语气：“还有，就算周逍不害你，他的问题一旦爆发出来，你觉得他是会保护你还是要拉你一起下水？”

“我不知道！”蓝心的心理防线被突破了，“我该怎么办，你告诉我？”

“我也不知道，还是等古哥吧。”杜图南暗中长出了一口气，他前期的工作已经完成，接下来就该古浩登场上演人生导师的角色了，他只擅长抛出问题而不善于解决问题。

古浩一出现，已经心乱如麻的蓝心就彻底放下了戒心，毕竟她对古浩的信任还是多过杜图南。

古浩来不及和杜图南交流之前都发生了什么，但他是何许人也，察言观色就能猜到个大概，然后又旁敲侧击一番，几句话过后，就基本上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古浩清了清嗓子，努力挺直了腰板，还想收拾一下头发，又觉得过于做作了，嘿嘿自嘲地一笑：“蓝心，你我同事一场，又都受过周逍的伤害，我不帮你谁帮你？当然了，我帮你不是因为我对你有什么想法，而是你的策划能力对无限关爱来说是一笔巨大的财富。孙小照现在在无限关爱很受重用，就是因为老方是一个重感情讲情义的好人。咳咳，我是有一些小毛病，但我也算是一个好人，是吧？”

蓝心尴尬地勉强一笑：“古总，废话就别说了，你就告诉我该怎么办吧？”

古浩立刻一脸严肃：“第一，帮无限关爱策划一个反击好花常开恶人先告状的热点事件，要确保做到击中好花常开的软肋。第二，把你知道的关于周逍在背后所做的所有坏事都告诉我，我好替你分析你在其中是不是需要承担责任，并且尽最大可能帮你提前和他划清界限，以免等他倒台时，你被波及。”

见蓝心有几分迟疑，古浩悄然朝杜图南使了一个眼色：“蓝心，孙小照现在被周逍害得生不如死，她那么年轻漂亮，周逍都能下得了狠手，你觉得他会对你和向文网开一面吗？”

“可是，他现在不是还没有找我的麻烦嘛？”蓝心不想主动招惹周逍。

（感谢书友20200116110715531和书友20191022003020138持续不断的大额打赏，合掌！）

第十章 女人对前男友的心态

“放心，一切都在保密的状态之下进行，周逍不会知道你和我们有过接触。”古浩以退为进，“我过来和你见面，就是想和你说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最终负责和你对接的人是杜图南。周逍不认识图南，他可以假扮你的男友，就不会有人怀疑你们经常接触的目的了。”

“这……这不合适吧？”蓝心脸微微一红，飞速瞄了杜图南一眼。

杜图南踢了古浩一脚，太损了，古浩没有和他商量就把他出卖了，他对古浩一脸得意而欠揍的表情咬牙切齿，真想一拳打扁古浩的蒜头鼻。不过又一想，古浩也是为了无限关爱，并非是真的想要坑他，为了公司利益，他只能勉为其难地牺牲一下下了。

谁让他颜值和气质还说得过去，强过了古浩100多倍呢？这么一想，杜图南心里又平衡了许多，他就不好意思地一笑：“别闹了，古哥，就我这形象怎么可能配得上蓝心？说出去我是她男友，也没人信不是？太降低她的审美和品味了。”

“不不不，我没有这个意思，我是说……我是怕万一真的被别人误解了，让你和你女友产生了矛盾就不好了。”蓝心连忙摆手否认三连，还微带焦急之色，“你真的别误会，我绝对没有嫌弃你的意思。”

“行了，一天天的，既然你们谁也不嫌弃谁，就先这么说定了，假扮男女朋友又不是来真的。再说，杜图南还是单身。”古浩脸一沉，拿出了老大哥的气势，“图南，为了无限关爱的策划案，蓝心，为了确保你以后不会被周逍算计，你们都合计一下，到底值不值？”

杜图南想说话，被古浩暗中踢了一脚，古浩端起咖啡，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故作轻松地望向窗外。过了半晌，蓝心才咬了咬嘴唇：“只要杜图南不觉得有影响，我也没意见……”

走出星巴克，古浩觉得天空格外的湛蓝和澄净，他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对旁边经过的美女不由自主又多看了几眼，想要吹个口哨，又硬生生咽了回去，告诫自己说，从现在起，你要做一个正经正派正常的优良男人！

至少要等无限关爱的危机过后，再适当地放荡一下情怀放飞一下自我，现在嘛……低调、收敛、全力以赴！

古浩赶到公司的时候，惊奇地发现公司只有方山木和孙小照在，其他人的工位上，空空如也。

“人呢？都辞职了？不是吧，才哪儿到哪儿，他们怎么这么现实？不行，我把他们一个个全部叫回来，好好批评教育他们一顿。”古浩义愤填膺的样子，恨不得对每一个人耳提面命一番。

孙小照手拿一叠材料：“别演了，古总，赶紧碰下进展，他们全部出去办事了。”

“啊，都出去了？说明方方面面都有突破呀。”古浩兴奋得手舞足蹈，“小照，一杯白茶，我要好好和你方叔合计合计下一步。”

孙小照白了古浩一眼，有几分不情愿，忍了一忍，还是为他泡了一杯白茶。

还是方山木刚收到的上好的白茶。

“白茶、清风，若是再有明月和美人，人生也算是不负韶华了。”古浩吹了一口茶水，摇头晃脑地想要感慨一番，却见方山木和孙小照都瞪大眼睛看着他，他心中刚刚泛起的感觉瞬间退却，“你们能不能多少有点文艺细胞，配合一下我的诗意和远方？”

“想当年我在大学期间，也算是小有名气的诗人。”古浩想起了往事，一时眼神有几分迷茫，“现在岁月越深年纪越大，心中的感觉就越遥远，你说是不是一种倒退和悲哀？人生不能光追求事业和成功，还需要内心的宁静。”

孙小照“哧”的一声笑了：“古总的感慨是受到了什么刺激吗？时代不同了，人得跟上时代脚步，不能总是停留在过去。停留久了，就成了顽固不化的老古董，觉得年轻人这不行那不行，只有老一辈人的一套才行……”

古浩眼睛一瞪，有几分不甘：“等你年纪大了，你也会和我一样喜欢回忆过去。回忆过去不是因为没有未来，而是总结人生，才好更斗志昂扬地向前。行了，言归正传，老方，事情的进展还不错，或者说，侧面战场的布局正在有条不紊的推动中，我现在担心的是正面和背后战场能不能跟上侧面战场的步伐，配合侧面战场的部署打一场完美的反击战？”

“杜图南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方山木才不理会古浩故作高深的自我抬高的言论，他允许古浩不时翘翘尾巴骄傲一下，但允许不代表支持和赞赏。

整个计划中，成芃芃和林三岁的出击虽是第一战，但却是试探性质的虚晃一枪，真正能破局或者说是打响第一枪反击战的，是古浩的侧面战场，因此，方山木对古浩寄予厚望。

胡盼临时起意要和古浩去面见江边，方山木并没有反对，他是希望胡盼可以成长得更快一些，跟上其他人的步伐。90届的几人之中，胡盼是最任性改变最慢的一个，或许和她的成长环境以及个性有关，现在她反倒还不如江成子提升迅速。

当然，也可能和江成子将主要精力投入到了工作之中并且情感上向许问渠倾斜有关。

不过听到胡盼留在了朱金山庄，和江边关系获得了突飞猛进的发展，方山木大感欣慰。人和人之间的关系是最难处理的一环，说到底，很多事情都是由一对一的关系构成，比如同事之间、朋友之间以及夫妻之间。

如果胡盼能够和江边发展成为好友，也是她在成长道路上的一次质的飞跃。

“他留下来和蓝心继续商量关于我们反击好花常开策划案的事情……”古浩嘻嘻一笑，翘起的二郎腿得意地晃动几下，“图南不错，和蓝心的交手迅速而果断，只用了几个小时就拿下了她。当然了，我起到了至关重要的决定性作用，我出现后，蓝心才不再犹豫。”

“事情的经过我都清楚了，你就不用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了。”方山木看了孙小照一眼，“小照，你觉得蓝心是真的想要明哲保身才和我们合作，还是受周逍所托，借假装和我们合作之名，好赢得我们的信任，然后为周逍通风报信？”

古浩不服气地站了起来，想要争辩几句，被方山木眼神制止了。方山木不是不相信古浩的判断，而是要再听听孙小照的看法，毕竟，孙小照和蓝心一样，会站在女性的立场上以女性思维来分析问题。

“有七成以上的可能是真心要和我们合作。”孙小照和蓝心虽是同事，但并不熟，还因为周逍的事情闹过不愉快，不过蓝心在联合网络的处境，她很清楚，“蓝心以前很受重用，升职也快。现在虽然负责策划部门，但只是一个副总监。原先一直有传闻说她要担任总监，但传了很久没有下文。后来又调来一个副总监，分管了不少她的业务，实际上在策划部她等于被架空了。待遇是没变，还提高了一些，只是权力小了，她心里对周逍肯定有怨言。”

“女人对于分手的前男友到底是什么心态？”方山木有意从人性的角度来深入分析一下蓝心的内心，每个人所做的决定都是情感和价值观的双重体现，他要确保在蓝心的事情上不会出现差错，否则侧面战场一战，很有可能一败涂地。

孙小照微微皱眉：“不同情况不同感受，如果是自己提出的分手，是对对方疲惫了，没有爱了，那么分手后就是路人，所有联系方式拉黑，不关心他以后的一切。但如果是被伤害之后被迫分手，带着伤心和痛苦，那就会想方设法报复他，不让他过得舒心。你若安好，那还得了？”

“呵呵，女人……”方山木乐了，“好吧，这么说蓝心其实和你是同仇敌忾了？可以选择相信她了？为什么同样是受害者，向文就对周逍恨不起来呢？”

孙小照掩嘴一笑：“方总还是不够了解女人，在和周逍的感情中，我和蓝心想要的是感情上的回报，而向文从一开始就只想要周逍给予她工作上的便利，所以分手后，她不会受伤。她压根就没有投入感情，也就不会期待在感情上有什么结果。”

“有道理，小照，你成熟了。”古浩轻轻咳嗽一声，微有尴尬之意，“问你一个问题，如果是现在再发生有人在微信上骚扰你的事情，你还会截屏公布吗？你别乱想，我不是说我，是说万一还有别人撩你。”

“不会了。”孙小照认真地点头，“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我现在才想通许多事情，算不算太晚？”

“不晚，不晚。”古浩开心了，连连摆手，“你也不用为以前的事情感到内疚，我也不会怪你。当时是很生气很丢人，现在想想，人都得经历一些挫折和尴尬才能真正成长起来。”

第十一章 人得认清形势

“咳咳……”方山木故意咳嗽几声，“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现在要向前看。既然基本上可以确定蓝心是真心要和我们联手，那么接下来要攻克的人就是杨湄了。”

“约好了，今晚我和杨湄、江边一起吃饭。”古浩更得意了几分，眉飞色舞，“怎么样老方，老古我一出手，就接连有所突破，你是不是该给我发奖金了？”

“这个月多发你100块辛苦费。”方山木嘿嘿一笑，“时间差不多了，你现在出发吧，别迟到了，杨湄是一个很有时间观念的人。”

“我跟古总一起去！”孙小照咬了咬嘴唇，下定了决心，“相信我可以说服杨湄，让她走出周逍的阴影。”

“可以，我没意见。”方山木见古浩向他投来了征求的目光，当即点头，“你们要记住一点，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诉求和立场，杨湄和周逍离婚多年，还在配合他假装恩爱夫妻，不是杨湄有多爱周逍，而是周逍给予了她足够多的好处。”

“又或者是，周逍拿住了她的软肋，她完全受制于周逍，就像古浩和江边的关系一样……”方山木有意轻松一下气氛。

“你这一天天的，又拿我开涮。”古浩假装生气，忽然又想明白了什么，“不对，如果是我和江边的关系，我们就算离婚，顶多就是财产分割上面的纠纷，没有其他不可调和的矛盾。要我说，多半是杨湄被周逍拿住了什么把柄，才会一直用生命帮他打掩护，毕竟作为一个快要40岁的女人，再耽误下去，下半生就得一个人度过了。”

“得有多大的决心和勇气，才能让一个女人和离婚的丈夫假扮夫妻，眼睁睁看着他升职发财，并且不断交新的女友？”方山木沉思片刻，“你们品，你们细品，背后的故事，绝对很精彩很感人。”

“多半是很吓人，哈哈。”古浩看了看时间，“走了，约会去了。老方，晚上我可能会很晚才回301室，你先别睡，等我回来。”

古浩和孙小照一走，公司就只剩下了方山木一人，一时有些冷清。方山木泡了一壶茶，正要盘算一些事情时，手机突然响了。

在微信时代，已经很少有人打电话了，除非快递和外卖。方山木拿过手机一看，居然是周逍！

之前方山木在微信留言，说要和周逍面谈一次，周逍没有回复，他也就没有再进一步交流。

等电话响足了十秒钟，方山木才慢条斯理地拿起了手机，接听了电话：“您好，我是方山木，请问是哪位？”

周逍的声音微微一顿：“山木，你没存我的电话号码？”

方山木装糊涂：“谁呀？你到底是哪位？”

周逍听了出来方山木是故意调侃他，笑了：“你真是越来越幼稚了，玩这套把戏，方山木，装不认识我解决不了你目前的难题。”

“原来是周董，不好意思，刚才没听出来，怎么声音变了？”方山木暗暗一笑，起身关上了门，“是不是最近睡眠不好，还是说得太多做得太少，嗓子怎么哑了？”

周逍不接方山木的心理战术手段，继续按照自己的节奏：“方山木，你现在有两条路可以选择，第一，和好花常开打官司。根据以往的经验判断，估计得打上一年半载，到时成长指南的市场份额已经高居榜首，你的成长游戏不管是不是打赢官司，都已经输了，这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方山木很清楚如果真打官司确实有可能演变成一场旷日持久的消耗战，他更明白好花常开之所以要告无限关爱，就是为了扼杀无限关爱崛起的势头。

“官司一定要打，奉陪到底，事关公司的名誉和个人节操。”方山木冷笑一声，“周董是想劝我现在就投降，是要缴枪不杀优待俘虏吗？”

“不，我是想和你商量一件事情，心平气和的，以男人的胸怀和气度对话。”周逍停顿了片刻，“如果你停止反诉讼，并且愿意将无限关爱的股权百分之百转让给好花常开，我保证你可以收到一大笔钱，足够你实现财务自由了，要不要考虑一下？”

“好花常开要收购无限关爱？”方山木惊呆了，周逍到底在打什么如意算盘，“开价多少？”

“按照四个一线城市实现财务自由的基数计算，如果无限关爱是以5亿的市值出售，根据你的持股比例，到手的现金得有3亿多以上。不买超级别墅，不买私人飞机，不做重大投资，差不多下半辈子够你衣食无忧了。就算以年化4%的利率来理财，你一年光利息就有1200多万，你还费什么力气开公司拼将来？将来就是在眼前。”

好一幅动人的美好前景，如果不是太了解周逍，以及知道了周逍在对外人设的背后隐藏的诸多事情，方山木说不定真的就动心了。当然，他不动心还有一个原因是，他清楚地知道无限关爱现在不值5个亿。

连5000万都不值。

人得认清形势，不能凡事都想得太容易太简单，生活不是开了外挂的，如果真的这么容易就实现财务自由，周逍为什么还非要在联合网络当什么董事长，他现在名下都没有几个亿！

方山木没有一口回绝，也没有冷笑，更没有兴奋，而是很平静地问：“是看中了无限关爱的创造力还是别的什么？现在的无限关爱，不值钱。”

“你别管我看中了你们什么，只管回答我卖不卖就行。”周逍提高了声调，“两条路，一条是死路，最终市场完全被成长指南占领，就算你们打赢了官司，顶多赔你们几百万，但你们会输掉整个世界，还有梦想。”

“是先逼我们到绝境上，让我们非卖给你们不可？其实大不必这样，早早开出高价，我也不会拒绝不是？”方山木强压胸中怒火，“周董，如何确保你的承诺可以兑现呢？万一我答应你了，不再反诉你们，你们却继续起诉我们，并且还侵吞我们的市场份额，不等于我们束手就擒了吗？”

“你没有办法确保，因为你没有选择。我也不会给你任何书面上的承诺，你只能选择相信我。”周逍的语气逐渐冰冷，“还有，我警告你方山木，任何背后的小聪明小伎俩，在绝对实力面前，都不过是小插曲，左右不了洪流。”

“说白了，你不过是看中了无限养家的创造能力，知道对于文化行业来说，内容才是第一生产力。目前虽然成长指南比成长游戏的市场份额稍大一些，但差距在逐渐缩小，说明什么？说明成长游戏才是最符合市场的成长类app！”方山木不想听周逍说个没完，也知道他说不出什么有意义的话来，“周逍，我知道你是资本运作高手，很了解人性，也很有手腕，但正是因为你太聪明了，聪明反被聪明误，好内容要的是笨功夫，你不会笨功夫，只会投机取巧。你想收购无限关爱，无非是想将成长指南的制作和成长游戏的故事线两家优点揉合在一起，打造一家同行业的独角兽，然后转手卖出……”

周逍不说话，呼吸声粗重了几分。

“如果一开始你好好和我谈，坐下来，认真且诚恳地提出合作，我或许还会和你联手打造一家独角兽公司。但是，你却采取先抄袭后恶人先告状的卑鄙手法，对不起，我一向吃软不吃硬，不会和阴谋家谈判，更不会合作！”

“这么说，不死不休了？”周逍冷笑了几声，“以后一败涂地的时候，别怪我没有给过你机会。对了，不怕告诉你，你们公司有我的眼线，哈哈，你肯定猜不到是谁。”

“我已经知道是谁了，反正她也不负责最关键的部门，先留下她也不影响大局。”方山木知道周逍是有意在他心中埋下钉子，他就顺水推舟。

周逍一惊：“不可能，孙小照不可能这么早就暴露了？”

“哈哈。”方山木大笑一声，挂断了电话。周逍说出孙小照的名字，表面是被他带进了沟里，实际上是挑拨离间之计，他才不相信周逍会这么没有城府，一句话就透露出内线是谁。

周逍是有意装无意，要的就是混淆视听，让他误以为内鬼真是孙小照，他是将计就计，以无意装有意。

外面传来了喧嚣声，成芃芃、林三岁、江成子和许问渠回来了。

现在公司上下正在以前所未有的效率运转，也是让方山木在倍感压力之余，有了一丝欣慰。他召集几人开会，将周逍的电话简单一说。

“周逍真歹毒，先打一棒，又想给一个胡萝卜，但同时萝卜里面还藏了一根钉子，咬下去会刺破嘴！”成芃芃愤愤不平，“孙小照要是内鬼，我把我的鞋吃了。不，还是吃帽子吧，鞋子太贵了。”

“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不再讨论。内鬼不管是谁，现在翻篇了，不是我们的工作方向。”

第十二章 爱情是男人进步的一大动力

方山木坚信他的策略可以最大限度地保证公司利益，继续推动他之前早就定下的计策，“现在大家基本上明白了周逍为什么要起诉我们，是想逼我们臣服，是想收购我们。我们先被打了脸，又被骑在脖子上撒尿，然后对方说要给我们钱让我们跪下来喊爸爸，我们喊不喊？”

“喊个球！”成芃芃第一个跳了出来，“方叔，您要是敢怂，我就敢撤资走人！唬谁呢，一个财务自由的承诺就能让我们跪下？谁还不能凭自己本事实现财务自由？看不起谁呢？我早就实现了住房自由、买菜自由、樱桃自由还有口红自由，虽然还没有实现所有的大牌自由，但我也会努力的！”

“啧啧，周逍确实好手腕，打一棒子给一个枣，高呀。”林三岁眯着眼睛嘿嘿一笑，“内鬼的事情既然方叔说了不提，咱就不提了成不？先解决当务之急。刚才我们四个人出去，一起去了律师事务所，进一步和胡律师沟通了一下。在见到成子他们提供的抄袭证据之后，胡律师给出了三点建议。”

“一，可以立刻提起反诉讼，起诉好花常开抄袭无限关爱的创意，窃取无限关爱的商业机密，要求对方赔礼道歉，并且赔偿损失。二，组织专业的策划团队造势，在声势上压倒好花常开，在各大媒体以及平台发布通稿，列举好花常开抄袭无限关爱的相关证据。三，继续加大对成长游戏的营销和推广，将无限关爱塑造成弱者。”

“我不明白，方叔，为什么不打造无限关爱的强者形象，而是要示弱？”成芃芃有几分不解，“我当时就向胡律师提出了异议，胡律师说你会有最佳答案。”

方山木点了点头：“胡律师思路清晰，三点建议都非常到位。我们的市场一向是敬畏强者敬重智者同情弱者，所以强者容易被人敬而远之，智者会被人信奉，而弱者则被同情并且加以帮助，我们示弱，不是向好花常开示弱，而是为了赢得玩家的支持。”

“明白了，是为了争取最大的同盟——玩家。”成芃芃点了点头，“还是律师厉害，方方面面都考虑周全。还好以前拒绝了一个律师的追求，真要和他在一起，什么时候被他卖了还不知道，说不定还挺高兴地签字，以为捡了多大的便宜。”

“我倒觉得嫁给律师挺好的，理智、安全，轻易不会出轨，更不会犯罪。”许问渠梳理了一下头发，“方老师，江成子经过对比和测试，以及一些其他手段找到的证据，虽然在法律上还不足以证明好花常开是抄袭了无限关爱的创意，但至少可以制造一波声势了，现在就缺一个策划案了。”

江成子不干了，直接站了起来：“你们太过分了，明明我是最大的功臣，你们一个个都说个没完，还让不让我发言了？”

方山木笑着摆了摆手：“成子，他们是在磨练你的耐心，当然，最主要的是最重要的人会留在最后做总结性发言，现在该你了。”

江成子反倒不好意思地笑了：“事先声明，郑重声明，我不是内鬼，不是无限关爱的叛徒，我相信问渠姐也不是。其他人……我就不知道了。还有，我不是总结性发言，总结性发言是方叔的专属权利……是这样的，经过对成长指南部分源代码的解析，从编写时间来看，成长指南晚于成长游戏，不存在成长游戏抄袭成长指南的情况，我们可以在这上面大造声势，至少可以自证清白。”

“成长指南的编写晚于成长游戏只能证明成长游戏没有抄袭成长指南，但并不能以此为证据说明成长指南抄袭了成长游戏。”方山木对江成子的工作进展表示赞赏，比起以前的吊儿郎当，他确定进步了不少，说明在骨子里他有斗志，只是需要环境和事件来激发。

“没错，我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我和问渠姐在见胡律师之前，先去了一趟卫道科技，和他们的技术负责人深入地聊了一聊。”江成子笑得很开心很神秘，“结果还真让我问出了一些秘密。”

卫道科技是成长游戏的外包公司，成长游戏app的大部分源代码都是由卫道科技承包编写。无限关爱只有开发故事线的能力，而没有那么多专业的程序员，并且根据核算，自己聘请程序员编写程序，还不如外包省钱并且节省时间。

许问渠淡然一笑：“江成子还是有些本事的，居然问了出来成长指南app也是由卫道科技承包的，并且主程序的程序员，和成长游戏主程序的程序员，有80%以上的重叠。”

得许问渠一夸，江成子更加兴奋了几分：“问渠姐过奖了，我不是有些本事，是有些大本事，哈哈。我和卫道科技的技术总监文成早就认识，和他聊了半天。一开始他还不肯透露内幕，后来被我带偏了，不知不觉中说了出来。原本卫道科技在承接好花常开的成长指南之前，好花常开成立了一家名叫偏锋科技的公司，和卫道科技交叉持股，并且从卫道科技借调过去几个程序员，编写了成长指南。”

好周密的手段，层层布局，步步为营，绝对是周逍的手笔。偏锋科技？还真符合周逍的人设，方山木清楚地记住以前在联合网络的时候，很多次开会，周逍都强调过要想迅速占领市场，不但要正面出击，也要剑走偏锋！

不将成长指南的编写工作放在卫道科技，就是为了避免被无限关爱发现抄袭的证据。现在多了一家偏锋科技，虽然很容易被业内人士识破其中欲盖弥彰的伎俩，但在舆论和法律上，却多了一层迷雾和保护色。

“说下去。”方山木对江成子的发现很高兴，等于是有了重大突破，他的一番布局没有白废。当然，更让他开心的是，江成子的成长超过了所有人的期待，他的表现十分优秀并且出色。

江成子更加得意了几分，他每次说话都会有意无意地多看许问渠几眼，他现在如此卖力工作和表现自己，出发点有一大半是为了赢得许问渠的青睐，爱情果然是男人进步的一大动力，至少在青春年少时，爱情会激励一个男人的成长。

“接下来要想办法进一步拿到偏锋科技的程序员基本上都是卫道科技的程序员的证据，最直接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让程序员自己承认同时编写了成长指南和成长游戏，并且成长指南在后成长游戏在先，成长指南的源代码和架构完全借鉴了成长游戏……”江成子现在的思路无比清晰，战意高涨，“方叔尽管放心，虽然有一定的难度，但我一定可以说服他们其中的哪怕一个人出面作证就可以，现在我要想办法先拿到物证，再去攻克人证。”

“江成子，好样的，我们都支持你！”成芃芃挥舞着右手，“回头我请你吃大餐，你现在是我的偶像。”

“不，我不想当你的偶像。”江成子还没有被成芃芃的认可冲昏头脑，他的诉求很明确，“方叔，我想调整一下团队，不希望和胡盼一起，想和问渠姐并肩作战，可以极大地提升我的战斗力。”

不等方山木回答，许问渠居然点头同意了：“可以，我愿意配合你的行动。不过我希望同时也参与到故事线的工作之中。”

方山木微一沉吟，反正原先布置的团队已经被打破了，每个人都在重新寻找和调整自己的位置，也是好事，说明都在有意识地主动成长，他也就点头同意了：“这样，许问渠和江成子一队，孙小照作为机动人员，随时调配到任何一个战队。胡盼留守公司，配合丰富故事线，其他人，还继续在原来的战队中跑步前进。”

“好，没问题。”林三岁笑嘻嘻地举起了右手，“我有一个疑问，方叔。”

见方山木点头，林三岁又一本正经地严肃起来：“照现在的进展来看，应该很快就可以打一个漂亮的翻身仗，古叔侧面战场的开辟，不就没有意义了？”

“你太小瞧周逍了。”不等方山木解释，许问渠冷冷地抛出了一句，“如果周逍没有一系列的后手，肯定会被我们的正面战场打得落花流水。但周逍的出手又稳又狠，你会觉得他只一个回合就被我们打败？三岁，要在战略上藐视对手，但一定要在战术上重视对手。”

林三岁嘿嘿一笑，挠了挠头，不说话了。

“策划案的事情，由谁负责？”成芃芃想到了另外一个关键问题，“还有，成长游戏接下来的美化、优化和丰富故事线，是不是换一家外包公司？如果还让卫道科技负责，后继的故事线说不定也被窃取了。”

“你要是喜欢一个男人，会先远离你还是亲近他？”方山木没有正面回答成芃芃的问题，转到了他最擅长的领域。

第十三章 一对一的关系

“喜欢又不是厌恶，当然是亲近了。”成芃芃撇了撇嘴，“方叔，恋爱和抄袭可是两回事儿，不能混为一谈。”

“不，其实是一回事儿！”方山木会心地笑了，“你亲近一个人，对一个人好，是想从他身上得到回报。远离他，肯定什么都不会得到。”

“明白了。”江成子一拍大腿站了起来，“想要找到证据，必须源源不断地提供创意和故事线给卫道科技，然后卫道科技才有机会通过偏锋科技把新的内容编写到成长指南里面……”

“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我们要持续地为成长指南提供创意和故事线？是不是傻呀？”成芃芃故意瞪大一双无辜的大眼睛，“我们又不会在创意里面设置雷区更不会在故事线里面埋伏暗号，毕竟我们是一群天真善良的好孩子。”

众人大笑。

晚上，回到301室，和盛晨通了一个电话，又关心了儿子的学习问题，方山木大感疲惫，饭都没吃就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说是睡着，其实大脑还一直处于半清醒半入睡的状态，是累极了困极了但又睡不踏实的浅睡眠。在互联网公司工作多年，他了解国内现状，在游戏领域，没有版权的概念，所以现在是小游戏一大抄。国内的抄国外的，国内的也彼此抄袭。国内没火的，抄火了的。在抄袭浪潮中，如果小团队被大团队抄了，基本上就是等死。

还好好花常开不算是大团队，如果是联合网络抄袭了成长游戏，基本上就宣布了无限关爱的死路，不管是打官司还是造势，无限关爱绝对不是联合网络的对手。哪怕无限关爱最终胜诉，也会被联合网络硬生生拖死。

好在好花常开不是大团队，就算有周逍在背后支撑，他也只能偷偷摸摸，不能公开动用联合网络的资源。如此，无限关爱就有了一丝生机。

也仅仅是一线而已。毕竟周逍就算不公开调用联合网络的资源，只凭他多年在业内的人脉，在背后，他也足以可以从容地完成对无限关爱的围剿。好在方山木也是行业内资深人士，就算人脉不如周逍强大，也不是没有。

正睡得迷糊想得头疼时，电话响了，他一激灵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手机被带动，摔到了地上。

是两年前的手机了，已经伤痕累累，磨损得不成样子。方山木特别喜欢电子产品，最大的乐趣和爱好就是追逐最新款手机和笔记本电脑，往年每年都要买进最新款的手机。但现在，他变得节省了。

不省不行，自己创办公司和在大公司当高管截然不同，日常开支巨大。

还好手机没有摔坏，躺在地上依然顽强地响个不停。方山木拿起手机，居然是蒙威来电。

上次同学会一别，后来再也没有过联系，倒是郑远东发过几次微信，关心方山木的最近情况。方山木也没有说什么，郑远东初来京城，在京城的人脉还不如他多，而且郑远东忙于在京城打开局面，他所从事的行业和方山木也没有什么交集。

“蒙威，有事？”不知何故，方山木对蒙威总有一丝淡淡的疏离感，并不是因为蒙威为盛晨安排了工作，而是在大学期间他就和蒙威来往不多，他不太喜欢蒙威过于阴沉的性格。

“无限关爱和好花常开的官司，我有一个新思路，供你参考。”蒙威的声音低沉沉稳，一如他喜怒不形于色的表情，“希望能给你带来启发。”

“我听着呢。”方山木的声音也是十分平静。

“我认识江赋雨的前夫刘齐家，他说到了和江赋雨离婚的原因，或许对无限关爱打赢官司会有所帮助……”蒙威轻笑一声，“你可别笑话我，有时打败一个人最容易的办法还是从她身边的人身上找到突破口，尤其是仇人。”

倒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方山木不是没有想过从江赋雨前夫身上入手，只是他并不认识刘齐家。

“他们离婚的背后，是不是又是一个狗血的爱恨情仇的故事？”方山木也笑了一声，“让我猜猜，刘齐家是受害者？”

蒙威轻轻咳嗽一声：“山木，你觉得我和柳新，谁是受害者？如果有一天你和盛晨离婚了，你们当中谁又是受害者？其实在一段感情里面，有时真的难以区分受害者还是施害者的身份。你是不是一直认为是我陷害了柳新？”

好好的正说江赋雨的前夫，怎么又扯到他的前妻身上了？方山木知道蒙威有心结，他和柳新的事情，被许多人认为是蒙威故意设局让自己戴一顶绿帽子好摆脱柳新。

想了一想，方山木哈哈一笑：“就像你刚才说的，在一段感情里面，在婚姻中，有时真的很难区别谁是受害者谁是施害者，毕竟夫妻关系是一对一的关系中最复杂也最难处理的关系，最具有挑战性。处理不好夫妻的人，也处理不好朋友关系。夫妻关系处理好了，可以对应地应用到朋友、兄弟以及其他一对一的关系之中。”

蒙威呵呵一笑：“山木，你变得比以前狡猾了，不肯和我说实话是不是？有时间我要和你好好讲讲我和柳新的故事，说不定还可以成为你们成长游戏的一条故事线。从她身上，我学会了许多，关于成长、关于爱、关于责任、关于担当，当然，还有关于忠诚和背叛。刘齐家因为和我同病相怜，我们才成为了知心好友，哈哈，同是天涯绿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这么说，江赋雨也是婚内出轨被发现了才离婚？不应该，以江赋雨的聪明和缜密，她就算出轨也不可能被刘齐家察觉。不对，方山木想通了什么，哈哈一笑：“你的意思是说，你是被绿帽了，刘齐家是绿帽了江赋雨？”

“聪明，一猜就对，哈哈。不过刘齐家绿帽了江赋雨，据他说，他其实是被陷害了……”

在婚姻关系里，不管是哪一方出轨，都是过错方，不能用被陷害来为自己开脱。就算是有人设计，让别人接近你勾引你你才下水，但本质上还是你自己有动力有**才会上钩。鱼儿在抱怨钓鱼的人残忍的同时，为什么不先想想如果自己不贪吃不馋嘴，怎么会有杀身之祸？

所以即使柳新是被蒙威设计，方山木在谴责蒙威的同时，并不同情柳新，相反，他会觉得柳新是咎由自取。同样，刘齐家如果也是被江赋雨设计出轨，然后被抓个正着，他除了一声叹息之外，也不想评价什么。

男人不是圣人，方山木也自认如果美女当前，他在意乱情迷之下，说不定也会做出错事。既然知道自己的问题所在，就要防患于未然，要有主动自觉性。他一向认为，好男人要自己尽量避免和异性单独相处，并且减少各种暧昧机会，而不是在媳妇的监督和管控下才老实。

自律是预防犯错的关键前提。

古浩被管控固然有江边将他当成私人物品过于不放心的原因，但何尝没有古浩自作自受的因素？如果古浩能像他一样自律又自爱，江边再像防贼一样防他，就是矫枉过正了。

以上也正是方山木生盛晨气的主要原因，他明明什么都没做，不敢说想都没想，至少自己做到了恪守承诺对家庭负责，盛晨却还是怀疑他约束他，甚至要查看手机要他自证清白，他接受不了自己被无端猜疑，尤其是自己最亲密的人。

方山木打开免提，听蒙威讲述刘齐家的故事。

刘齐家和江赋雨也是同学，大学期间他费心九牛二虎之力，在众多情敌中杀出重围追到了江赋雨，所凭借的不是出身和英俊，而是有求必应和跪舔，是一个十足的舔狗。都说舔狗到最后会一无所有，但江赋雨还是被刘齐家感动了，大学一毕业就嫁给了他。

也是因为刘齐家对江赋雨照顾得太无微不至了，她习惯在他的关爱和呵护中生活。但生活毕竟不是风花雪月，毕业后不久江赋雨就发现，除了哄她照顾她之外，刘齐家几乎一无是处，不会和同事相处，不会和领导搞好关系，工作能力一塌糊涂，又不知道哪里养成的自高自大的臭脾气，看不起这个看不惯那个，简直就是一个刺头。

生活的重担让所有的浪漫都变成了负担，眼见刘齐家成天除了抱怨就是喝酒，喝多了就指天骂地，江赋雨毅然决然地打掉了三个月的孩子，开始上班。凭借聪明、能力外加美貌，她很快在公司站稳了脚跟，并且通过业务提成赚了不少钱，她决定创业。

刘齐家坚决反对，认为女人就应该在家里相夫教子，天天在外面抛头露面很容易出事，也显得男人无能。江赋雨和他大吵了一架，不顾他的反对，开始了创业之路。

走向社会才发现，当年在学校里的爱情纯真是纯真，但还是单薄了一些。没有经历过生活考验的爱情步入了婚姻之后，很容易被世俗的压力打碎。

第十四章 谁错得更多

江赋雨有经商的天赋，创立了花团科技之后，迅速地打开了市场，并且赢得了资本的青睐。同时，她也进入了周逍的视线。

刘齐家闹了一段时间后就收敛了，不但不再阻止江赋雨创业，还安心地当起了家庭妇男，天天守在家里，为江赋雨做饭洗衣打扫卫生。江赋雨还为此感动了一段时间，后来才知道刘齐家是听从了一个朋友的劝告，准备耐心等她创业成功之后，好和她离婚平分财产。

江赋雨才不甘心自己辛苦打下的江山拱手相让刘齐家一半，就在周逍的帮助下，安排了一个女孩接近刘齐家。刘齐家很快沦陷，在一次和女孩开房时被捉奸在床，并被拍下了大量照片。在确凿的证据面前，他低头服输，接受了江赋雨的条件，拿了一笔钱离婚了。

随后，江赋雨在周逍的帮助下，高价卖掉了花团科技。然后假借出国移民为由，在国外呆了一段时间，等风头过后，又悄悄返回了国内。

“等等……”方山木听明白了什么，“江赋雨和刘齐家离婚是在卖掉花团科技之前，也就是说，江赋雨并没有给刘齐家多少钱？”

“当然，没给多少，顶多一两百万。所以现在刘齐家后悔了，如果他晚离婚几个月，他最少也能分到五六千万不成问题。”蒙威呵呵笑了一气，“并且刘齐家现在也知道了当初的捉奸事件是江赋雨一手策划的，被江赋雨收买的女孩因为再次向江赋雨索要报酬被拒，一怒之下告诉了刘齐家真相，刘齐家决定闹事，不让江赋雨安宁……”

“刘齐家想要多少钱吧？”所有不满都源于不满足，刘齐家觉得当初离婚吃亏了，钱分少了，又是被陷害，肯定心里愤愤不平，方山木嘿嘿一笑，“同样犯错的两个人，都不会反思自己为什么会犯错，而是要比较谁错得更多，有意思，有意思！”

“说的好像你和盛晨不是似的。”蒙威语带嘲讽地冷笑一声，“夫妻关系中，本来就没有明显的对与错是与非，当然，大是大非和法律问题除外，所以都会在意谁错得更多谁付出更多。刘齐家想要个亿，如果江赋雨不给，他会一直闹下去，所以，刘齐家是上天送你的一份大礼。”

方山木心中一动，是啊，他和盛晨其实都有错，但都不肯第一个认错，都在计较谁错得更多谁最先让步。还好，他和盛晨只有分歧和矛盾，还没有伤及感情的根本。像蒙威和柳新、江赋雨和刘齐家，已经是反目成仇了。

不过他并不认为刘齐家是一个很好的支点“你了解江赋雨吗，蒙威？你觉得以刘齐家的本事，能动摇得了江赋雨的心志？我敢说，刘齐家可能带来的破坏和负面影响，江赋雨早就考虑到了。她思维缜密，做事极有条理，是一个很可怕的角色。”

“女人终究还是女人，你别太高估江赋雨的能力了。就像盛晨，你不应该总是和她对立，适当让步和服软，她也就不会再倔强下去了。听说盛晨卖了房子帮你创业？方山木，你真是修了八辈子的福气才娶了盛晨，你还不珍惜她，真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了。”

“好好的，怎么又说到盛晨了？”嘴上这么说，方山木其实非常清楚他和盛晨的问题所在，现在连蒙威都能看清，他身在其中岂能不知，只是第一步迈出太难了，“回到正事上，什么时候帮我约约刘齐家，我想和他聊聊。”

“随时可以，他也需要有人指点。”蒙威停顿了片刻，似乎是在犹豫什么，“老方，这么多年的朋友了，我说一句心里话，虽然我对盛晨一直有感情，不管是同学感情还是当年的喜欢，但我还是希望你们能够继续下去，毕竟同学中就你们是唯一幸存的一对了，你们还在一起，就会让许多人继续相信爱情。”

“我知道，还用你说？”方山木叹息一声，“你也是同学中唯一知道我和盛晨关系出现问题的人，希望你能保守秘密。”

“放心，肯定不会说出去的。”蒙威也叹息一声，“说实话，我不太看好郑远东和周之之的爱情，他们错过了两个人最好的磨合年龄，现在所有的习惯都已经养成，两个人在一起，很难迁就对方……这些话，你知道就行了，千万别说出去。”

二人又说了一些闲话，说是闲话，其实都是同学之间的婚姻和事业，一番交谈下来，方山木和蒙威无形中又拉近了不少距离。

“对了，盛晨已经从公司辞职了，她要和江边一起创业。我支持她的创业，但并不赞成她和江边一起，你为什么不劝劝她？”蒙威微有埋怨之意，“你不担心江边会害了她坑了她？”

“有时两个人离得太近了，会看不到对方的优秀。成长需要付出的不仅仅是时间代价，还有失败代价，就让盛晨和江边试试错也好，也让她亲自感受一下创业的不易，还有人心的复杂。也许，她才能真正成长起来。这些年，她在家里太久了，对许多事情失去了判断力。”方山木担心归担心，好在江边说话不好听，许多事情做得也过分，但相信她本质上并不是一个坏人，相比周逍和江赋雨，江边至少还有真实和可爱的一面，更不用说他的身边还有古浩，不至于让盛晨和江边的事业失控。

“行吧，不劝你了。你和盛晨最大的共同问题就是太固执太自以为是，总是听不进去别人的劝。”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嘛，哈哈。蒙威，你什么时候再婚？有没有遇到合适的？不会就这么一直单下去吧？”方山木忽然媒婆之心燃烧，“无限关爱倒是有几个单身姑娘，就是都是0届，比你小了不少，怕你嫌太小，也怕别人嫌你大。”

“我再找也找同龄人，就算小，也不会超过0岁的差距。0届的姑娘就算了，有代沟，没有什么共同语言。最近遇到了一个大龄剩女，比我小岁，还算聊得来，再发展发展看看。”

“别怪我没提醒你，大龄剩女剩下的原因各不相同，但也有共同点，要么是太挑剔，要么太孤僻，要么太怪异，要么太多疑，你要小心了，哈哈。”方山木有意调侃一下蒙威。

“去你的，没一点儿好心思。”

刚挂断蒙威电话，门一响，古浩回来了。他不是一个人，身后还跟着林三岁。

一看古浩一脸沮丧，方山木就知道古浩出师不利，不过看到他身后林三岁一脸的笑意，就又放心了几分。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说吧，先听哪个？”方山木先入为主，翘起二郎腿，得意地笑。

“都不想听，我笑不出来了。”古浩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拖着脚步朝房间走去，“等我睡醒之后，养足精神再和你聊。”

方山木才不理会古浩的颓废，继续说“坏消息是，发现了成长指南抄袭成长游戏的证据，但证据链不完整，没有办法作为法律依据。好消息是，江赋雨前夫现身，要冲江赋雨讨个说法。”

“这么刺激？好玩，越来越好玩了。”古浩顿时来了兴趣，打了鸡血一样坐在了方山木的身边，“证据什么的就不用细说了，赶紧说说江赋雨前夫的事情。从她前夫身上打开突破口，应该比从杨湄身上更容易一些。不错不错，我还以为我们没有好运气了，原来还有这样的惊喜。”

“世界上所有的惊喜和好运，都是你积累的人品和善良。”方山木敲了一下古浩的脑袋，“别一遇到一点儿挫折就垂头丧气，你多大的人了，不能像小孩一样说变脸就变脸……是不是和杨湄的见面不太顺利？”

古浩点了点头，表情还是有几分沉重“何止是不太顺利，简直是丧得不要不要的。”

江边帮古浩约的见面地点是在家里。

古浩赶到时，江边、胡盼和杨湄三人已经支起了火锅。热气腾腾的水汽中，三个美女忙碌的身影构筑成了一道无比动人的风景线，温馨且浪漫。

要是以前，古浩少不了又感慨一番幻想一会儿，但今天他丝毫没有兴致，连他自己都奇怪以前见到美女必然忍不住要多看几眼的冲动哪里去了？莫非是真老了还是失去了根本？

后来一想不是，他其实是转移了心思，现在他事业心爆棚。

古浩家的餐厅足够大，他又让江边多加了两把椅子和餐具，因为还有朋友要来。不多时，杜图南和蓝心赶到了。

杜图南一直和蓝心在一起商量策划案的事情，二人从合生汇的咖啡馆又换了一个地方，又聊了将近三个小时，基本上有了一个明确的方向出来。二人越聊越投机，才发现在许多事情上看法相同，大有相见恨晚之意。

谈完事情，眼见到了晚饭时分，杜图南提出请蓝心吃饭，蓝心犹豫一下就同意了。二人正商量着吃什么时，杜图南收到了古浩的微信，让他来家里吃饭，正好会一会杨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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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你们输定了

杜图南想了想，还是告诉了蓝心。蓝心本不想去，怕见到杨湄难堪，杜图南一句话打消了她的疑虑。

“你和周逍恋爱时，她都和周逍离婚了。她还在假装周逍的妻子，实际等于是她侵犯了你的权利！”

蓝心一想也是，她又没有做错什么。

对蓝心的出现，杨湄只是眉毛微微一动，随即恢复了正常，和蓝心打了个招呼，还主动坐在了蓝心的身旁。

饭，就吃得有些有滋没味。江边不怎么和杜图南、蓝心说话，只和胡盼、杨湄聊得开心。古浩一边和蓝心有一句没一句地说话，一边有意无意地往恋爱经历的上面引导蓝心。

来时的路上，杜图南也有所暗示，蓝心就配合古浩的话，以为古浩提供故事线为由，说出了她的三段爱情经历以及对爱情的看法。

“最近的一段恋爱是和周逍的，以后就一直单身。主要也是和周逍的恋爱耗尽了我对爱情的幻想，现在变得现实多了。”蓝心故作轻松的一笑，笑容有几分勉强，“以后再谈恋爱，先让对方打印征信报告，要不征信出了问题，以后房贷都批不下来。”

古浩见杨湄还是无动于衷，不由暗暗佩服杨湄的定力“不知道你们听说了没有，以后征信会越来越完善，连夫妻双方的债务都会显示，也就是说，为了买房假离婚的套路行不通了。做人啊，还是少些套路多些真诚好。杨湄，你和周逍离婚后一直不对外公布，是有什么苦衷吗？”

杨湄眼皮也不多抬一下，语气淡淡“个人私事，不方便说，抱歉。”

古浩也不难堪，充分发挥了一不怕打击二不怕嘲讽的风格“周逍要害孙小照你知道吗？他让孙小照成立了一家公司，利用她的公司偷税漏税，还虚开发票。孙小照被逼急了，正在到处散播周逍已经离婚的消息……”

孙小照就坐在蓝心身边，面不改色心不跳，甚至眼皮都没有抬一下，无比镇静。

杜图南就暗暗佩服杨湄，和周逍的两任女友坐在一起，丝毫不为所动，平静得像是一泓秋水，得是内心多强大的一个女人。他相信就连许问渠也做不到如此不动声色！

“孙小照？就是被你骚扰害你被联合网络开除的方山木的原助理？”杨湄的神情终于微微动容，假装不认识一样看了孙小照一眼，笑得有几分含蓄和不以为然，“她想散播就散播好了，以她的人脉和资源，影响力毕竟有限，就算说了也没有多少人会信。”

孙小照低眉垂目，仿佛说得是别人。路上古浩就交待过了，让她过来后只管吃饭，不用说话也不用表现，安静地呆着就行。她的存在就会对杨湄带来无形的压力。

不过以目前的形势来看，杨湄似乎对她的出现并没有什么感觉，孙小照表面上沉静如水，内心却有几分焦虑。

古浩几乎要为杨湄的心理素质叫好了，他的目光从杨湄、蓝心和孙小照脸上迅速扫过“可是杨湄你有没有想过，蓝心、向文和孙小照，她们都被周逍伤害过，其中也有你的责任？如果你早早公开了和他离婚的消息，他以单身的身份接近她们，也许她们还不会喜欢上他。”

“对不起，我不认为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是配合周逍表演一下，并不干涉他的个人生活。”杨湄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是她们没长眼睛，自己掉进了坑里，总不能怪旁人没有提醒吧？”

孙小照眉毛微微一动，蓝心气得放下筷子想说什么，被杜图南轻轻一拉胳膊。

“你到底还要帮周逍隐瞒多久？”古浩笑不出来了，杨湄固执而古怪，毫无同情之心，同时面对孙小照和蓝心也不为所动，确实厉害。

“不知道，看他需求了。”杨湄放下了筷子，一脸不解和不屑，“古浩，我知道你是想通过我来对付周逍，对不起，你打错算盘了！我不会透露周逍的任何秘密，更不会出卖他，他对我不错，我很感激他。如果你还想继续问周逍的问题，我们的饭也就不用吃了。”

蓝心原本还有几分不敢面对杨湄，现在也被杨湄的漠然激起了火气“杨姐，我不知道你和周逍私底里达成了什么协议，也承认你的做法并不犯法，但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么做等于是助长了周逍的气焰，让他有恃无恐地到处骗人。如果说周逍是主犯，你就是帮凶。”

“不好意思，我不认可你的指责。”杨湄不轻不重地顶了回去，“蓝心，其实你和向文，还有孙小照也好，喜欢上周逍，很大程度上是被他的光环迷惑了。公司的最高领导人，董事长，一把手，可以决定许多人的升迁和待遇，你们肯定愿意攀附一棵大树。但后来发现，大树对你们的耐心和爱心有限，你们就觉得失落觉得受伤了，当时攀附时就应该想到今天，既然主动权掌控在别人手中，就随时有被人过河拆桥的可能。”

蓝心气得站了起来“我们正常的恋爱被你说成攀附，杨湄，你真了不起！作为帮凶，你没有一丝的愧疚，还觉得别人活该是吧？别以为周逍会兑现对你的承诺，你等着，总有一天你也会被他害得很惨。你现在都40岁了，女人最好的青春年华都被他耽误了，你还替他说话，真不知道你的脑子是进了多少水！”

“不是进水，是被门夹扁了。”孙小照还是讥笑了出来。

“我脑子没进水，顶多进的是火锅锅底，哈哈。”杨湄还能笑得出来，很轻松很开心的样子，“你也别生气，蓝心，坐下，好好吃饭。我是不会说周逍的什么坏话，更不会出卖他，但是，我也不会帮他说话。你们想怎么对付他都可以，我两不相帮。”

古浩原本准备了一肚子说辞来说服杨湄，忽然发现杨湄刀枪不入，他的许多话也就咽了回去，主要是说了也没有意义，一肚子话就变成了一肚子气。

更让古浩生气的是，自始至终，江边和胡盼只顾吃饭，二人不但不帮腔，还不时小声说笑几句，完全一副置身事外的态度。

杜图南倒是想帮，却没有机会插嘴。

一顿火锅只吃了一个半小时就草草结束了。

结束后，杨湄倒也没有立刻离开，反倒坐下喝茶，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说“古浩，我倒想劝劝你，别跟周逍斗了，你斗不过他！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赶紧从无限关爱辞职，加盟到好景常在，帮江边管理公司多好，不是胜过为别人打工一百倍？自从我认识周逍后，他想要得到的东西毁掉的东西，没有一次不如愿以偿！你们无限关爱，输定了。”

古浩以前就是懒散的性子，没什么斗志，也不想做出什么大事，遇到困难的第一个想法就是退缩和逃避。也不能完全怪他，他被江边严管久了，遇事只想息事宁人，因为不管他怎么做，都会落江边的埋怨。

所以经常抱怨和指责丈夫的女人，千万别怪自己的丈夫没有本事，他的本事就在你一次又一次的打击中消磨殆尽了。

但不知为何，自从和江边分居之后，古浩焕然一新像是重新焕发了生机，一改以前的懒散和应付，开始积极主动了。尤其是在抄袭事件发生之后，他迸发了前所未有的斗志，以一副昂扬的姿态想要和周逍抗争到底。

别说杨湄劝他了，就是江边连哄带骗外加威胁，他现在也不会离开无限关爱！

江边摆了摆手“杨湄，你也别劝他了，现在他铁了心要跟方山木干，九头牛都拉不回来。我不明白的是，你对周逍还有感情吗？”

“肯定没有了，有感情还能眼睁睁看着他到处拈花惹草？”胡盼总算开口了，她朝古浩挤眉弄眼地笑了笑，“女人比男人更有占有欲，她如果爱一个男人，恨不得完全掌握他的一切，对吧？”

江边咳嗽一声“别提我，我现在想明白了，不管了。多管闲事多吃屁，犯不着！”

杨湄似乎犹豫了一下“古浩、杜图南，你们站在男人的立场上，可不可以帮我分析一下周逍的真实想法到底是什么？他为什么要对外维持一个美满婚姻的形象，公开了离婚不是更能潇洒自由地谈恋爱吗？”

“我觉得可能是为了升职需要吧……”杜图南终于有机会开口了，急于表达自己的观点，“维持一个正面的婚姻美满的形象，肯定有利于升迁。我记得联合网络的创始人多次在公开场合强调说，婚姻美满的职业经理人，也一定会管理好公司。”

“你怎么看，古浩？”杨湄一脸期待地看向了古浩。

古浩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这个问题应该你来回答才准确，因为我们都只了解周逍的一半，对他另一半的真实面目一无所知。他隐式离婚，对你说的理由肯定让你非常信服，你才会到今天还配合他演戏。图南的想法只是一部分原因，最根本的原因，恐怕只有他自己心里有数了。”

“说说看，既然杨湄问你，你就大胆地说，别怕猜错。”江边难得地鼓励古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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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所有男人都有劣根性

古浩先是嘿嘿笑了一气“好吧，从一个男人深藏不露最劣根性的想法来分析，请注意，所有男人都有劣根性，所有女人也一样，都是人，别装神。好了，说正题，我觉得周逍不管如何向你解释隐瞒离婚真相的理由，他的出发点都不那么光明正大。一个婚姻美满又位高权重的男人，再加上长得不算太歪瓜裂枣……”

“抗议！”胡盼笑嘻嘻地插了一句，“说句良心话，周逍长得不丑，还稍微有点小帅，丑帅丑帅的，绝对不算是歪瓜裂枣。”

古浩没理胡盼“所以他行走江湖，就等于多了一道免死金牌，和所有异性接触都不会被人认为他会喜欢她，而女性也会天然地觉得周逍周董非常安全可靠，就会对他不再设防。周逍毕竟见多识广，既有魄力又有权力，难免会让一些异性不知不觉中迷失在他精心设计的圈套中。其实女性的提防心理最重了，为什么你们相亲的时候，最容易挑剔相亲对象，因为你们预设了前提，挑选的是未来的丈夫。但对于完全没有可能和你们发生感情成为你们丈夫的人，你们就会不设防地相处。等察觉到自己喜欢上了周逍之后，就晚了。这个时候再听到周逍单身的消息，立马就会投入到他的怀抱之中……”

古浩自我感觉良好，眉飞色舞“周逍就像是一棵捕蝇草，张开一张巨大的诱惑的网，等你掉进去后再想出来，已经晚了。”

“你骂谁苍蝇呢？”蓝心不开心了。

古浩忙嘿嘿一笑，摆了摆手“比喻不当，但没有恶意，不是说你，也不是说杨湄。”

“是说我，我知道。”孙小照挑了挑眉毛。

古浩眼睛一瞪，言外之意是你别添乱。

杨湄也没生气，微微皱眉想了一会儿“你说得不对，周逍不管是明着单身还是伪装单身，他都不会缺异性喜欢，他女人缘很好。你们分析得都不正确，也可以理解，你们和他不在同一个层次，理解不了他的格局和高度。”

古浩差点儿没气歪鼻子，杨湄对周逍还真是痴迷到了一定程度，也不知道周逍喂她吃了什么药，她居然被他骗得如此五迷三道。

古浩还想辩解几句什么，被江边摇头制止了。江边岔开了话题，和杨湄聊了一会儿家常，最后含蓄地强调了一句“杨湄，你我也算是好姐妹，他们男人的事情，我们最好不插手，随他们去，不能影响我们的姐妹感情对不对？”

杨湄立刻听出了江边的言外之意“放心好了姐姐，我不会和周逍说起今天的事情。我只是答应配合他表演夫妻情深，除此之外，在其他方面并不是利益共同体，不会为了他而和别人作对最后成为孤家寡人。”

古浩还是不甘心地又问了一句“如果周逍离婚的真相被揭穿了，你怎么办？”

“不怎么办，该怎么生活还怎么生活！在不用配合他表演的日子里，我早就习惯了一个人的世界。如果他不需要我配合表演了，对我来说反倒是解脱，少了一件心事。”

杨湄走后，江边不轻不重地敲打了古浩几句，埋怨他过于急于求成。以杨湄对周逍的维护来看，她对他还有感情，或者说还有期待，古浩不懂女人，不能逼迫过紧，要徐徐图之。

最后，江边和胡盼一致答应会继续帮助攻克杨湄，古浩才闷闷不乐地和杜图南、孙小照、胡盼、蓝心离开了朱金山庄。

杜图南送蓝心回家，古浩就和胡盼同路回到了后未来城，孙小照回自己的住处。

才听完古浩和杨湄交手的经过，还没有来得及发表看法，忽然响起了敲门声。林三岁开门一看，门口站着成芃芃、胡盼和许问渠。

“倒是方便，白天公司开会，晚上门对门开会。”林三岁笑眯眯地请几人进来，“方叔，我是特意过来和你商量件事情，0室空了一个房间，能不能让我住？我的一坐餐厅卖掉后，可就没地方住了。”

“一天天的，骗鬼呢，你有好几个公寓，现在江成子还住在你的公寓里面。说吧，你住0室的真正目的是什么？”胡盼眨了眨眼睛，放下手中的零食，“是不是为了芃芃？”

成芃芃抱了十几罐啤酒，她弯腰放到茶几上“别闹了胡盼，你这一天天的，你严肃起来，认真点！林三岁的志向是单身，就算找女朋友，他喜欢的也是问渠姐的类型。”

许问渠疏落地一摆手“我过来是谈公事，不谈私事，尤其是感情上的事情。你们谈可以，但不要牵涉到我。”

“切，一天天的，好像真的不食人间灯火一样。”胡盼颇为不满地翻了翻白眼，“喜欢江成子就明说，现在流行姐弟恋。他是我的过去式，我不会在意，更不会吃醋。”

“不好意思，我真的不喜欢小男孩。在我的划分中，杜图南勉强算是大男孩，江成子充其量算是小男孩。”许问渠很平静地打开一罐啤酒，一口喝干，“我对待感情的态度是宁缺勿滥，感情太伤人，少碰为好。”

林三岁惊讶加羡慕地张大了嘴巴“我一定要住进来，方叔，太热闹太有趣了。”

方山木头都大了“你们行不行呀？别吵了，拜托，我还是一个大孩子，再多了你们一群小孩子，我们在玩过家家是吧？”

“不！”众人异口同声，“方叔你是老男孩了！”

好吧，方山木无语地点了点头，他确实是老男孩，可是他内心深处并不觉得自己已经老了，甚至还隐隐有一种青春未逝的少年情怀。是不是男人和女人一样，都不想承认自己长大变老的事实？

林三岁今天过来，确实是打定了要住在0室的主意。他倒不是如胡盼所说对成芃芃或是谁感兴趣，而是想融入无限关爱的集体之中，换一种生活方式。

想要投资无限关爱的出发点中，0是为了赚钱，是出于对成长类养成游戏市场前景的看好，0是为了情怀，或者说，是为了弥补自己的人生缺憾。每个人都会有不完美的人生历程，童年、少年、青年或是老年，不管是哪一个阶段，在回首往事的时候，都会幻想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当时做出其他的选择，会不会人生更饱满更多彩并且不会留下缺失的部分？

林三岁总是在想，如果他出生在一个父母婚姻美满的家庭，母亲贤良温婉，父亲大度包容，他会不会成为另外的一个人？比如比现在更有爱心，对爱情更有激情对婚姻更向往对事业更有追求！现在的他，虽然有事业心，但所做的一切除了赚钱除了想向父亲证明自己之外，似乎就没有什么了。他也知道自己表面上是一个自强不息的富二代，其实真实的他是一个胸无大志对未来迷茫不懂得爱别人也不会爱自己的失败者。

人生在世，除了赚钱之外，还有很多有意义的事情，但哪些事情既有意义又让他感兴趣？林三岁寻找了多年没有找到，成长游戏的创意让他点燃了心中熄灭已久的火焰。

想和方山木住在一起，除了想改变自己的生活习惯和环境之外，更想将自己的故事按照自己的思路改编成一条全新的故事线，他想在成长游戏里面，重新成长一次，过上他想要过的人生。弥补童年的缺失，化解父母的不和，让父母幸福，让自己心安！

有时林三岁也会深刻地剖析自己，其实他对父亲的憎恨在很大程度上也有他想要挑战父权的源动力，父亲对母亲的压制以及对他人生的安排，让他从小在父亲的阴影中瑟瑟发抖。其实他留在京城远离父亲，表面上是想逃离父亲的控制，其实在逃避父亲的权威。

逃避不是挑战，而是消极应对，因为他还没有足够的实力战胜父亲。

能够先在成长游戏中战胜父亲，也算是给了自己莫大的鼓励。再如果故事线可以感动许多人，让父亲看到后可以幡然醒悟，就更是意外之喜了。

方山木并不清楚林三岁突然提出想要住在0室的真正出发点是什么，以前他喜欢安静，现在却变得愿意热闹了，没多想就同意了“三岁住进来没问题，房间空着也是空着。但有两点，第一，房租得交。第二，在你正式成为无限关爱的股东之前，你所有的工作都没有报酬，算是义务劳动。”

“方叔你也太抠了，怎么越来越黄世仁了？”成芃芃打开一罐啤酒递给了方山木，“我现在都怀疑和你合作是不是正确的决定了，唉，你这样子下去，不但会没有朋友，连女人缘也会丢掉的。”

方山木不接啤酒“酒就不喝了，从今天起开始戒酒，直到打败了好花常开。你不懂，芃芃，我的条件对三岁来说是考验是难关，他得先过关才能成长。而且我还要再宣布一个决定……”他笑眯眯的样子有几分老奸巨滑，“从下月起，我和成芃芃不再从公司拿一分钱，公司现有的资金全部用在开发成长游戏、丰富故事线和打官司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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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我还是一个孩子

“我……”成芃芃气得翻了翻白眼，刚想要争辩几句，却被林三岁的抢先表态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方叔说的正是我一直以来就有的想法，作为股东，既然一起创业，就要拿出全力以赴的姿态和一往无前的精神，要什么工资和待遇？考虑什么短期回报和利益？公司都是自己的，拿不拿工资又有什么不同，不过是左手放右手！我还要再补充一点，不但每个股东都不拿工资，不报销任何开支，包括打车、吃饭、差旅等各项费用，还要尽可能地补贴公司，比如家里有用不完的打印纸、钉书钉、文件夹，等等，想尽一切办法为公司节省开支，让公司的资金都用到刀刃上。”

话一说完，林三岁当即拿出电话，当众打出。

“庄能飞，明天你让人检查一下，公司所有多余的办公用品……对，所有！都整理好打包送过来，地址我会微信发你。”

林三岁得意洋洋地扬了扬下巴，冲成芃芃嘿嘿一笑“成总，我有没有诚意？已经让司机办理了。方叔，房租一个月000块够不够？要不就000也行。”

成芃芃气得站了起来，指着林三岁的鼻子想说什么，又慢慢坐了回去“你这孩子没救了，你爸妈要是健康的话，再生一个吧。”

“够了，够了。”方山木喜笑颜开，又减轻了一笔开支，公司又多了不少办公用品，他感觉身上的压力轻了一些，“官司是一笔意外的开支，而且由于成长指南的野蛮操作，导致我们的计划不得不提前，额外支出也多了许多，虽然盛晨送来了0万的应急款，但能坚持多久还真不好说。首先，欢迎林三岁入住0室，住在一起也方便晚上开会。其次，在此我调整一下公司的相关规章制度。”

胡盼打开了几罐啤酒，依次递给古浩、许问渠和林三岁，林三岁没接，古浩喝了一口，让人惊讶的是许问渠，她一口喝干。

“鉴于无限关爱公司的特殊性，作为研究爱情和婚姻的专业机构，公司允许办公室恋情的发生，但有一点要求……”方山木的目光先是在林三岁脸上停留片刻，轻轻扫过许问渠和胡盼，最后落在了成芃芃的脸上，“不许保密！在两个人确定了恋爱关系后，要第一时间公布，让公司所有人都知道你们在谈恋爱。”

“我反对。”胡盼正在喝酒，差点没呛着，“侵犯，不尊重个人自由。”

“反对无效。”林三岁态度坚决，“如果公司明确规定不允许办公室恋情，算不算侵犯？每家公司都有自己的规章制度，只要不犯法，身为公司员工，就必须要遵守。”

成芃芃捏扁一只啤酒罐“喂喂喂，方叔，你刚才干嘛看我和林三岁？是不是觉得我和他会有什么故事发生？放心，不会的，永远不会。我和他不是一路人，完全不在一个水平面。”

胡盼不信“芃芃你先别急于摘清，我总觉得林三岁非要搬进0室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人在0，心在0，是吧林三岁？”

林三岁翻了翻白眼“每一个有问题需要解决的男人女人，都是孩子。我还是个孩子，别这样说我。其实你不知道胡盼，我的目标是你。”

“切，一天天的。”胡盼咧嘴一笑，嗤之以鼻。

“是真的，胡盼，酒壮怂人胆，今天我当着方叔的面儿说说我对你的感觉。”林三岁刚才没接啤酒，现在却自己打开一罐，一口喝完，一抹嘴巴，“早在江成子和你刚认识的时候，我就对你有好感。当时的你，青春阳光、活泼开朗，像是一片白云，在我的天空闪亮了我的世界……”

“真的假的？”胡盼咬着嘴唇吃吃地笑，脸微微有几分泛红，“我才不信，我们也没有见过几面。”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见倾人城，再见倾人国……”林三岁嘻嘻一笑，故作正经，“可惜你是我发小的女友，朋友妻不可欺，我只能将对你的爱深深地埋藏在心里。”

“港台言情狗血剧看多了吧？”许问渠冷笑一声，“诗也用错了，不是一见倾人城，是一顾倾人城。”

“他是故意的。”方山木笑着打断了几人的争论，“林三岁对胡盼的好感肯定有，这也是我们的共性，都会对自己最亲密朋友的另一半有好感。但好感会不会上升到喜欢，就因人而宜了。不管林三岁喜欢的是胡盼还是成芃芃，都没问题，但要遵守公司的规章制度，除了及时公开恋情之外，还必须根据自己的经历提供一个故事线出来……”

“方叔现在对我们的压榨是全方位的，从白天到黑夜，从生活到感情，无所不用其极。”成芃芃又打开一罐啤酒递给方山木，“喝，方叔，你不喝我们就不同意你的决定。”

方山木只好接了过来，轻轻抿了一口“你们对于战胜好花常开到底有没有足够的信心？”

“有！”成芃芃和林三岁异口同声，同时高呼。

胡盼和许问渠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

“不是战胜，是打败并且吞并好花常开！”古浩语出惊人，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工作上的安排，老方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作为你们的老大哥和小大叔，我有必要再说几句感情上的事情，咳咳，都注意听好了。”

“杜图南现在和蓝心有发展的迹象，问渠，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如果你只是想考验一下杜图南，别考验太久了，他真的跟蓝心跑了，你可别后悔。”古浩嘿嘿一笑，“虽然在情感问题的研究上，我还是不如老方专业，但毕竟比你们大了十几岁，有一些自己的经验之谈。”

许问渠淡漠地摆了摆手“我和他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我是一个不喜欢回头的人。你也可以告诉他，就算我会选择江成子或者是林三岁，也不会再选择他了。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

“谢谢问渠姐的赏识，我们不合适。”林三岁忙不迭澄清。

“我只是打个比喻，你只是一个垫脚石，并不是真的说我喜欢你，别紧张。”许问渠的反击也很及时到位。

古浩苦笑，林三岁怪不得没有女朋友，还真是一个响当当的直男“问渠，如果你和江成子真的确定了关系，记得及时公布。”

“会的。”许问渠没有反驳，目光飞向了成芃芃，“芃芃，比起方老师，还是林三岁更适合你，至少你们在一起的阻碍会少很多。”

“我和方叔真没……”成芃芃急于辩解，话说一半又放弃了，“随你猜测吧，反正清者自清。”

古浩顺着许问渠的话向下说“问渠的话有道理，林三岁有点像年轻版的方山木，一样直男，一样有魄力，一样敢作敢为，这么说吧，林三岁和方山木在性格上的相似度高达0以上。芃芃，我也建议你可以考虑一下林三岁。”

林三岁连连摆手“对不起，你们别费心为我物色女友了，我现在对恋爱没有兴趣，只对自己的人生经历改编成故事线充满了渴望。”

方山木心中一动“三岁，你的童年是有些不幸，但长大后的人生经历就没有那么有代表性了，所以真实的经历有几分单薄，不足以支撑起来一个支线。你得设想一下，如果你想重新调整人生，从小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长大后还要一个称心如意的恋人。那么问题来了，你现在就有必要选择你的恋人是谁，你要和她发生的是刻骨铭心的恋爱，还是希望有平淡如水但如涓涓细流的感情？”

许问渠顺势点头“我最近和方老师在聊下一个加入的故事线方向，初定的是杜图南的人生经历，当然，中间也有我的影子和设想，还有杜图南的家庭对他的成长的巨大影响。林三岁你的家庭和杜图南的家庭有相似之处，但在成年后，又有所不同，一个在国内发展一个出国留学，而且在爱情和婚姻上，也有很大的区别，一个单身至今，一个结婚又离婚，你们可以各自作为0届和0届的型代表人物，整理出来两条故事线，人生经历相同的部分，也不用刻意调整，毕竟一个在南方长大，一个在东北，一个是0届，一个是0届，各有地域和时代特征，但在感情经历上，可以多一些全新的设想……”

许问渠抛出的话题，立刻引发了众人的热烈讨论。

方山木一边加入讨论之中，一边感慨，无限关爱现在是一个大家庭，白天在公司研究如何反击好花常开，晚上在住处讨论故事线，如此踏实做事努力工作的一帮人，如果还得不到认可和回报，最终却是抄袭和投机取巧的好花常开大获全胜，世界上还有没有公理和正义可言？

方山木想做成长游戏的初衷中，不但有想要弥补人生缺憾的出发点，为更多的人提供重走人生路的选择，还有一个隐藏在内心谁也没有透露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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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总有一些美好的事情正在发生

——人生一世，总要为世界留下一些什么有意思的事情，成长游戏就是要圆所有人一个梦想，让他们相信，总有一些美好的事情正在发生。

虽然在美好的事情正在发生的过程中，还会遇到一些插曲和不和谐的音符，但方山木依然坚信，世界的美好与每个人息息相关，所以，渴望美好和幸福的人们，都在努力地工作和付出，希望世界可以变得越来越阳光明媚。

最后经过一番热烈的讨论，快到凌晨时，才基本上确定了两个故事线的方向。

第一个是以杜图南和许问渠的人生经历为原型改编的故事线，称为0a号故事，是0届一代人的共同的命运悲欢。

在故事线的三个版本中，第一个版本被命名为0a———在开始时与杜图南和许问渠的真实人生经历完全一样，直到二人回国离婚后才发生了与现实不同的轨迹。杜图南回到了老家，在父亲的安排下，在东北的一个小城中娶妻生子，过上了平淡如水但岁月静好的人生。多年之后，已经人到中年的杜图南和许问渠不期而遇。许问渠依然单身，再见杜图南时唏嘘不已。她深为当年因为生不生孩子的问题而和杜图南离婚后悔莫及，认为当初太单纯太幼稚，现在的她独身一人多年，在孤单和落寞中体会到了什么是爱，爱就是奉献就是付出就是种下果子期待收获。

许问渠想和杜图南复合，杜图南也有几分心动，但是家庭的责任感让他停下了脚步，哪怕许问渠苦苦哀求，希望和他共度短暂的人生时光，他还是转身离去，没有回头。因为他知道，人生中的许多事情，一旦错过就是永远，再也没有重新开始的可能。

人生永远没有太晚的开始，只是一句自我安慰罢了。在合适的年龄做合适的事情，才是该有的态度。

对于第一个版本，许问渠并不赞成最后的结局，她觉得杜图南应该和许问渠共度晚年，可以设计成杜图南的妻子生病去世，他们再续前缘，最终弥补了人生遗憾。但方山木不同意，林三岁也觉得还是错过比较好。在电话征求杜图南本人意见时，他也是坚持错过就不必再回头的结局。

最后成芃芃得出了一个结论“男人都狠心，得不到的就不会再放在心上，遇到了更好的，以前的更是会抛到脑后。”

结果她的结论遭到了方山木、古浩和林三岁三个男人的一致反对。方山木从男人多半拒绝不了前女友的求助而女人通常会完全不给前男友求助的机会得出结论，男女对于前任不同的处理方法说明女人在感情问题上其实比男人狠心。

然后引发了几人的大讨论。

讨论了半个小时后，方山木叫停了争执，回到了杜图南和许问渠故事线的其他两个版本上。

第二个版本被命名为0a—，杜图南和许问渠的相识相恋的过程不变，在二人结婚后，面临生孩子的问题时，许问渠由开始时的不同意后来被杜图南说服，二人有了爱情的结晶。许问渠原以为她有了孩子后会激发母性，不料得了产后忧郁，很长时间没有走出心理阴影。她见不得孩子哭闹，不想抱孩子不想喂孩子，甚至不愿意见孩子，还是和杜图南离婚了。

离婚后，她一个人周游世界，接触了许多人和事，也体会到了与众不同的人生。但随着年纪渐大，以及见识增多，许问渠慢慢改变了许多看法，比如她认为不生孩子是女性坚强独立的表现，中国女性就应该学习欧美女性的女权。但在欧美呆久了才知道，她所认为的女权在中国被过分解读了，欧美女性追求是经济和人格上的双重独立，她们自己赚钱、自己带孩子、自己开车买菜，只要是自己可以做到的事情，绝不麻烦男人。

而中国女性不同，所追求的是男人要做好男人应该做的事情，还要去做本该女性要做的分内事。女性可以以爱的名义，要求男性为她们付出一切，而她们不必为此感激，更不用有所回报。

许问渠终于明白了自己的问题所在，她表面上追求欧美女性的坚强独立，骨子里还是有中国女性的依附思想，既要在权利上和男人平等甚至是超越男性，又不想付出义务。作为女性，是不应该被当成生育工具。

但生育作为女性与生俱来的功能，是女性伟大和区别于男性的天赋，为什么要拒绝生育呢？

拒绝生育并不能说明自己多与众不同，只能显得自己没有责任心，不想承担应该承认的个体责任与社会属性。

许问渠想通后，回国找到了杜图南，想和杜图南复婚。但此时杜图南已经结婚生子，日子过得充实而快乐。她只好伤心失望地离去，就遇到了江成子。比她小了几岁的江成子对她非常痴迷，他们很快就结婚了。

结果婚后江成子不想承担责任，不愿意要孩子。后来许问渠意外怀孕，他强烈要求许问渠拿掉孩子。许问渠不同意，二人陷入了冷战。许问渠才知道，江成子还是一个没长大的大男孩，他有一定的恋母情节，所以才对她迷恋。

经过一番说服和开导，江成子慢慢接受了有孩子的事实，孩子出生后，江成子也一改以前的态度，对孩子特别喜爱。

……第二个版本原本许问渠后来的结婚对象是虚拟中的人物，在林三岁的强烈要求下，改成了江成子。方山木也表示赞同，古浩也不反对，许问渠也就没有再坚持，反正是虚拟人生，管他是别人还是江成子，又不会变成现实。

第三个版本被命名为0a—，杜图南和许问渠因为生育问题离婚后，分开了五年之久。五年后，二人再次重逢。期间，许问渠又经历了一次失败的婚姻，依然是因为生育问题而和第二任丈夫离婚。不过第二任丈夫远不如杜图南对她有耐心，在两三次谈话达不成共识后，他直接在外面找了一个女人生活在了一起，等孩子生下来后，他带着小三和孩子一起出现在许问渠面前，向她炫耀。

许问渠大受打击，愤而离婚。

杜图南也同样经历了又一次痛苦的婚姻，只不过他比许问渠解脱得更快更干脆，只维持了不到一年就分开了。经历过两次失败婚姻的他，消沉了一段时间，后来就迷上了音乐。先是和一群人组建了乐队，又开了音乐餐厅，大获成功后，又陆续开了不少连锁店。

再次和许问渠相遇时，许问渠孑然一身，一无所有，而杜图南虽然也是单身，却事业成功朋友无数。在目睹了杜图南的成功后，许问渠回想自己以前的所作所为，觉得她当年还是太自以为是太年轻了，如果她和杜图南不分开，怎么会有又一次的伤害以及无数年的颠沛流离？

人生的路，都是自己的选择，怪不得别人。

二人旧情复燃，很快又走到了一起。许问渠婚后不久就怀孕了，在为杜图南生了一个儿子后，安心地在家里当起了贤妻良母……

三个版本中的许问渠都不是现实中的许问渠喜欢的角色，她一再强调，现实中的她永远不会变成故事线中的她，但是为了情节需要，为了满足玩家的需求，也是为了和方山木等人保持一致，她同意了三个版本的最终故事线走向。

第二个以林三岁的人生经历为原型的故事线被命名为0a号故事，也是分为了三个版本。由于林三岁的经历相对简单一些，感情经历更是单薄，他的故事线就只是讨论了大概轮廓，并没有最终定型。

0a—版本，接近照搬林三岁少年和青年时的真实经历，一直等他进入了无限关爱后，他的人生才发现了重大转折。先是他和胡盼确定了恋爱关系，尽管因此还和江成子闹过矛盾，江成子不是嫉妒他喜欢胡盼，是反对他和胡盼在一起，觉得胡盼配不上他。后来他和胡盼发展得很好，在谈了一年恋爱后就结婚了。

结婚时，父亲反对，他不喜欢胡盼。结婚后，胡盼和父亲相处得很不融洽。但她不像林三岁一样逃避，而是迎难而上，和林父斗智斗勇，最终不但赢得了林父的认可，还让林父意识到了他的独断专行是家庭不和的根源。林父一改以前的作派，林家重新焕发了生机。

0a—版本，之前部分也是没有什么改动，直到林三岁进入无限关爱之后，他喜欢上了成芃芃。他和成芃芃的恋爱并不顺利，开始时很快热恋，后来争吵不断。但又分不开，勉强结婚后，只坚持了半年就又以离婚而告终。离婚后，林三岁又去追求胡盼。

0a—版本，依然是没有改动的童年，所不同的是在无限关爱林三岁喜欢上了许问渠。最终费了不少力气总算赢得了许问渠的芳心。结婚后，许问渠以冷静和缜密的思维赢得了林父的喜欢，林父将家族生意交由许问渠打理，许问渠慢慢掌控了林家大权。林三岁后来索性退隐暮后，甘愿当起了全职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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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不会是爱情吧

三个版本，林三岁都不太满意没有修改他的童年经历，他想换一个成长环境，让自己过不一样的人生。对于后来分别和胡盼、成芃芃以及许问渠三人的三种爱情三种婚姻带来的三种不同人生走向，他倒没有太多的意见，因为是还没有发生的事情，他才不去较真。

人，总是会对过去耿耿于怀，对于未来，充满期待。

最后基本上敲定了两个故事线作为下一个版本的重大更新和补充，而接下来的故事线时，会考虑加入以周逍为原型的版本。

次日一早，方山木又召开了一个会议，江成子、杜图南和孙小照都分别汇报了工作进展。成芃芃主持会议，将昨晚的讨论简要一说。

会后，古浩和成芃芃、林三岁来到了方山木的办公室。

“杜图南和蓝心的策划案正在有条不紊的推动之中，最快三天最晚一周就有方案出来。策划案算是背后战场的一部分，不是侧面战场的……”古浩微有忧色，“侧面战场的进展，不尽人意，是我的错，锅，我背了。”

林三岁微一沉吟“其实总体来说，侧面战场的进展还是不错的，至少测试出了杨湄对周逍一是有感情，二是也有动摇和怀疑，没那么义无反顾的坚定。古叔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古浩看出了方山木，方山木知道他想问什么，故意顾左右而言他“古浩可以和胡盼一起继续接近杨湄，或是去说服向文……”

“行啦老方，好人你来做，坏人我来当，行了吧？”古浩被气笑了，“告诉我江赋雨前夫刘齐家的联系方式还有个人资料，我要在侧面战场开辟第二条战线。我提议，攻克杨湄和向文的事情，可以具体由胡盼和孙小照负责，我主要精力用在接近刘齐家身上。”

“可以。”方山木要的就是古浩的自告奋勇，“你的工作方向不变，就是具体工作有适当的调整，但要记住一点，杨湄和向文两个人也是你负责的侧面战场的一部分，孙小照和胡盼只是执行者，而不是决策者，决策还得由你来定。”

“我知道，我知道。”古浩岂能不清楚方山木的所指，“放心好了，不管杨湄和向文的难度多高，我一定会想方设法地拿下她们。但事情要分轻重缓急，先从刘齐家入手不代表我放弃了杨湄和向文对吧？我可不是一个知难而退的人。”

古浩拿到刘齐家的资料就转身出去了。

方山木见成芃芃和林三岁坐在沙发上，既不说话也不走，不由笑了“你们要是有事就赶紧说，没事就去忙。”

林三岁咳嗽一声“方叔，我搬到0室的事情……”

“房租接受微信、支付宝转账。”

“明白！”林三岁开心地跳了起来，也转身出去了。

“方叔，你说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我真的喜欢你吗？”成芃芃等人都走光了，才说，“好吧，说心里话，我确实对你有好感，愿意和你聊天，喜欢和你工作，想和你一起创业，但这些不应该都是联合创始人应该有的感觉吗？不会是爱情吧？”

方山木乐不可支“你喜欢我是肯定的，我喜欢你，也是确定的。但只是欣赏式的合作式的喜欢，不是男女感情上的，明白吧？喜欢是一种很宽泛的感情，不仅仅只限于男女之情。比如我同时还喜欢平安和喜乐……”

“去你的，我又不是阿猫阿狗。”成芃芃似乎说服了自己，笑了，“好了，没事了，我去忙了。等下约了胡律师准备起诉好花常开的资料，正面战场要开战了。”

一周后，成长游戏版本正式上线，在增加了两个故事线的同时，还隐藏了一个彩蛋。开始时，大多数玩家都没有发现彩蛋，大概三天后，才有第一个玩家打完了通关，被意外的彩蛋惊喜到了，截屏发到了各大玩家群以及论坛。

于是引爆了市场对成长游戏新添加的两个故事线的热烈讨论。

0届玩家站在同时代人的立场上，对0a号故事线中的一些情节感同身受，尤其是林父对林三岁母亲的态度以及对林三岁的控制，更是让许多玩家点燃了对童年的回忆。而在童年阶段的场景中，一些0届常见的老物件和古董也制作得非常精美，栩栩如生，让玩家沉浸其中。

林三岁毕业后为了逃避父权的选择，也引发了许多的共鸣。

对于0a号故事中杜父强势、霸道而说一不二的性格，许多0届的玩家也是深以为然，回想起自己小时候被爸爸打骂的经历，恍如昨日。杜图南对于父亲的反抗和与许问渠的感情波折，也让许多玩家在大为同情的同时，纷纷出谋划策，按照自己的设想来规划杜图南的人生。

或者说，是玩家自己想要过的人生。

两条全新故事线的加入，以及进一步提升的制作和画面，还有流畅度的提高，让玩家大为赞叹，口碑得以发酵，成长游戏的下载量大幅上升。

不过激发玩家激烈讨论甚至论战的，却是通关之后隐藏的彩蛋。

彩蛋是另外一个故事线，故事线很简短，名字为0a—00号故事，是说0届男人夏象在某大型互联网公司担任副总，忽然就遭遇了陷害被解雇。原以为同事古董是幕后黑手，因为夏象离职后古董迅速接任了他的位置。后来才发现，真正的幕后推手居然是公司的董事长曾纯洁。

夏象创立了一家互联网公司，研发了一款成长类的app，在即将上市之时，却被创意相似构思雷同的同款app抢先推向了市场。对方不但抄袭了夏象的创意，还恶人先告状，起诉夏象抄袭他们。而对方公司的幕后掌控者就是曾纯洁！

如今公司举步维艰，夏象面临着市场被侵吞资金短缺的困境，但他没有屈服，凭借对成长游戏的热爱以及对玩家的负责精神，他要和幕后黑手抗争到底。人生是单行道，没有回头路可走。但人生一世，总要为世界留下一些什么美好的事物，他开发成长游戏的初衷就是为了让更多的人可以在游戏中弥补错失的美好，体验另外一种人生，并且从中感受到亲情、友情和爱情的可贵。

夏象希望玩家继续支持成长游戏，让他付诸了全部心血和希望、所有身家性命的产品可以为更多的玩家带来欢乐和思索，哪怕到最后他输得一败涂地一无所有，他也无怨无悔，因为他的所有美好和祝福，都留在了成长游戏之中。

故事的最后列举了对手抄袭成长游戏的证据，包括代码编写时间以及对方在故事上和成长游戏的部分雷同之处。

彩蛋还特意强调了一点——以上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实属巧合。夏象者，瞎想也。

很快，彩蛋引发了两派混战。明眼人都可以看出，尽管彩蛋声称只是虚构的故事，但谁都不傻，明显是剑指成长指南及其背后的好花常开。玩家依然分成两派，支持派认为证据确凿无疑地证明成长指南抄袭了成长游戏，好花常开是恶人先告状。反对派声称证据模糊，是无限关爱有意混淆视听，反咬一口。

两派混战在一起，各执一词，论战极为惨烈。很快，双方都人肉出来了夏象的原型是方山木，古董的原型是古浩，而曾纯洁的原型是周逍！

甚至有人唯恐天下不乱，提出让方山木和周逍约架。

也有人查到了好花常开的实际控制人是江赋雨，并且顺藤摸瓜，将江赋雨的人生经历梳理了出来，从中找到了江赋雨和周逍的交集点，并且由此推断出花团科技收购案的背后，周逍必然介入其中。而好花常开也多半是周逍和江赋雨共有的产业。

除了立场鲜明的支持派和反对派之外，还有立场不那么明朗的中间派。但在两派论战越来越激烈之后，中间派也开始慢慢向支持派倾斜了，方山木塑造的弱者形象起到了关键的作用，中间派都认为是周逍摆明了要欺负方山木。

伴随着玩家两派论战的同时，无限关爱正式的反击也到来了。

第一波反击是营销推广！

各大网站先后刊登了无限关爱对成长游戏的推广稿，从最初的设想到创意，再到成长游戏的立意和美好愿望，等等，表面是上推广宣传稿，实际上是方山木的心路历程，以及他想借成长游戏来弥补人生遗憾的自我救赎之路。

与以往的营销推广不同的是，无限关爱的侧重点并不在于宣传成长游戏的产品特点上，而是着重描述了方山木的为人以及他的个人理想与追求。在文章中的方山木，原本的人生志向是赚到足够的钱买足够好的别墅和豪车，让妻子和儿子过上富贵而安稳的生活。他最大的梦想是早日实现财务自由，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比如周游世界，比如摄影，比如自驾游，比如观测星空，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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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选择多就意味着放弃多

方山木以为他的理想是大多数事业小有所成家庭幸福美满的男人的共同目标，但在遭遇了失业事故和险些丧生于深山老林的意外之后，他意识到人生不仅仅是家庭和事业，还有奉献和共鸣。人生的遗憾在现实中无法弥补，但在游戏中，可以重来，可以再一次选择。

而在再一次选择的过程中，既可以体验弥补人生缺憾的幸福和满足，又可以重新思索人生的意义，到底是现实的选择更好，还是游戏中的选择才能让人生更圆满？方山木在设计成长游戏的故事线的过程中，再一次有了新的感触，不管做出什么选择，总是要有所取舍，人生的过程就是一个不断放弃的过程，所有的选择其实都是另外一种形式的放弃。

所以当一个人选择越多的时候反倒越痛苦，因为选择多就意味着放弃多。成长游戏提供的不仅仅是一次又一次人生的选择，还是一次又一次纠错的过程。当你打完通关认为所有的遗憾都已经弥补之时，你才发现，其实最让你牵挂和放不下的还是现实中的一切。

不管人生走过怎样的弯路，也不管身边的人带给你什么样的伤害，你的选择都是正确的选择，也是必然的选择，所以不必纠结人生是不是可以重来，只需要记住，珍惜眼前人，珍爱生活，过好当下的一生，才是最英明的决定。

……一系列的营销文章推出之后，引发了更大范围的讨论。许多不喜欢游戏的读者在了解了方山木的事迹之后，也开始关注了成长游戏。成长游戏的下载量激增，很快就超过了成长指南，成为成长类游戏的第一名。

紧接着第二波推广如期而至。

第二波推广是以方山木专访的形式，由几家媒体联合采访方山木。方山木详细地向媒体介绍了他的人生经历和创业历程，并且毫不掩饰地表露了对成长指南抄袭成长游戏还恶人先告状一事的愤怒和不满，表示一定会反诉到底。无限关爱已经掌握了足够多的证据完全可以证明好花常开的抄袭行为，在知识产权已经大受保护的今天，好花常开开了一个很不好的头，会对国内的文化行业带来严重的负面影响。

希望好花常开认清形势放弃幻想，主动承认错误并且赔偿损失，或许还可以赢得玩家的原谅。否则失去了玩家的支持就会失去市场，好花常开必然会走向失败之路。

就在方山木采访发布的同时，无限关爱正式起诉了好花常开抄袭创意、恶意诽谤无限关爱，要求好花常开立刻下架成长指南，并且向无限关爱公开道歉，赔偿经济损失000万元！

大战，进入了第二阶段。

经过一番你来我往的较量，双方隔空嘴仗不断，但同时都没有放松对产品的开发，在无限关爱推出成长游戏版本之后不久，成长指南在短时间内接连更新两次，版本号到了，不但在画面质感上又有了提升，还弥补了薄弱环节，丰富加强了内容，一次性增加了五个故事线。

营销和官司，大大宣传了成长游戏和成长指南。新版本的推出，又让成长游戏和成长指南在下载榜上你上我下，始终占据了第一第二的位置。

秋天是京城一年中最好的季节，秋高气爽，清新怡人，经过两三个月的交手，成长游戏已经稳稳地占据了0的市场份额，而成长指南的市场份额却高达0之多，依然力压成长游戏一头。

“夫战，勇气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古浩摇头晃脑，俨然一副老深究的模样，“老方，三个月过去了，从以前的反击战演变成了现在的持久战，你有没有发现公司上下的士气低落了不少？你得想想办法再激励一下他们。”

方山木的办公室新添了一套茶具，他正坐在茶具面前悠闲地泡茶。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现在团队不是士气低落，是情绪低落。”方山木一副洞察一切世事的淡然，“我已经安排了一次团建，明天就出发。”

“去哪里？”古浩一愣，“怎么事先没和我说一声？”

“现在不是说了么？”方山木得意地一笑，“去一个神秘的地方，暂时保密。”

“你这一天天的……”古浩都没有意识到他被胡盼传染了口头禅，他坐在了方山木的对面，喝了一口茶，目光落在对面墙壁的一副字上，“噗”的一声又笑了，“老方，你从哪里弄来这样的一副字挂上面，有损你的光辉形象。近来一波宣传下来，你好歹也树立了一个有责任有担当的中年男人背水一战的创业者正面人设。”

以前方山木的办公室四壁空空，没有合影也没有字画，后来方山木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副字挂在了上面，公司所有人每见一次就笑一次。

“成功男人的配置岁，不尿裤子。岁，能自己吃饭。岁，能自己开车。0岁，有女友。0，有钱。0岁，有钱。0岁，还有钱。0岁，还有女朋友。0岁，还能自己开车。0岁，还能自己吃饭。0岁，还能不尿裤子。00岁，还没有被挂在墙上。00岁，还在墙上挂着！”

方山木以前很喜欢附庸风雅，后来经历多了，就变得更入世更朴实了，更懂大俗大雅的道理了。

方山木没有回答古浩的问题，反问“你觉得接下来周逍和江赋雨反击的手法会有哪些？”

在无限关爱营销推广和反诉的双重反击下，好花常开出人意料地没有任何回应，不但对外保持了沉默，拒绝了任何媒体的采访，还不再和无限关爱接触，不管是周逍还是江赋雨，谁都没有再和方山木联系一次。

方山木就很佩服二人的镇静，现在的形势对好花常开非常不利，舆论的反转、玩家的支持和呼声以及无限关爱正式起诉好花常开，一系列的动作过后，风向近乎一边倒地开始支持无限关爱了。

尤其是方山木的专访一经推出，塑造的有担当有责任心和使命感的男人形象，为无限关爱加分不少，再加上言谈之间的示弱以及以退为进的策略，赢得了大部分中间派的同情和支持。

现在的好花常开，处在风口浪尖之上，被许多玩家唾弃被许多吃瓜群众攻击。但好花常开就像休克一样，不回应不反击。

如果不是持续更新的成长指南让外界知道好花常开还在继续运营中，并没有放弃市场，就会被人误以为公司已经倒闭了。

方山木却清楚好花常开目前没有动作不代表已经放弃了抵抗，相反，好花常开沉默越久，他心中的忧虑就越加重，因为他太了解周逍和江赋雨的为人了。当然，从依然有不少支持好花常开的水军不断在网上对无限关爱进行攻击和谩骂也可以得出结论，江赋雨肯定在酝酿着一轮反击。

沉寂越久，蓄势越长，反击就会来得越有力度。

古浩抿了一口茶，故作神秘地眯眼品味了一会儿“火候稍过了一些，温度再低两三度应该正好。周逍和江赋雨肯定也在等火候最合适的时候出手，他们的手法，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拿出新的证据继续指证成长游戏抄袭成长指南，二是组织大量的水军攻击成长游戏，扭转舆论风向。”

“你不觉得好花常开酝酿的阶段有点过长了吗？”方山木隐隐有几分担忧，周逍是行事缜密喜欢万事俱备才会出手的性格，而江赋雨却是雷厉风行之人，周逍就算再隐忍一两个月他都可以接受，但江赋雨这么长时间没有发声，总觉得哪里出现了差错。

“不长也没办法，毕竟证据没那么好搜集。好花常开起诉我们三个多月了，还不是没有开庭？我们反诉他们也有两个月了，开庭时间还在等候通知。”古浩微叹一声，摇了摇头，“实在不行就按我的计划来推动，不能再耗下去了。行大事者不拘小节，对付无耻之人，有时也需要一些小小的无伤大雅的阴谋诡计。”

方山木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关键是，你连第一第二关都没有通关，卡住了啊。”

“我是说我的新计划，不是说原来的攻克杨湄和刘齐家的旧计划。”古浩一耿脖子，有几分不服气。

古浩不但攻克杨湄和向文没有丝毫进展——后来他让江边约了杨湄数次，都被拒绝。想和向文谈谈，也被向文婉拒，就连和刘齐家的会面，也没有取得重大进展。

侧面战场陷入了停顿之中，反倒是正面战场和背后战场，捷报不断。江成子和许问渠的搜集证据工作，也有了新的突破，江成子和许问渠联手，说动了偏锋科技的两名程序员，对方向他们部分透露了好花常开通过控股偏锋科技，再和卫道科技交叉持股的方式，窃取了成长游戏的部分源代码以及故事线的内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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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科学研究表明

不过二人只是人证，虽然后来江成子也拿到了一部分物证，但还不足以作为确凿证据，江成子和许问渠就继续在深挖背后的真相。

古浩就有了几分焦虑，他一直认为他的侧面战场应该是最先获得突破并且会给周逍、江赋雨带来致命一击的关键一战，没想到，现在却成了最拖后腿的一个环节。虽然经过一番联手，有过并肩作战的同事对他不再向以前一样轻视和嘲讽，但他以前吹过的牛逼夸下的海口都没有兑现，他感觉心里有愧，在公司也不再像以前一样趾高气扬。

和刘齐家倒是见了几次面。

第一次见面是在动物园咖啡。

刘齐家对见面地点很是不满，他觉得古浩不够重视他，一是动物园咖啡的名字不好，是在暗示他是动物？二是咖啡馆里面并没有太多可供挑选的食物。

本来就是喝咖啡谈事的地方，刘齐家非要用高档餐厅的标准来要求，古浩对他的第一印象不好。

刘齐家长得很猥琐——古浩也从来不认为自己有多英俊多伟岸，但和刘齐家一比，他觉得自己还真的不错，至少他不是小眼睛大鼻子窄下巴以及一头乱蓬蓬的头发。

平心而论，古浩倒是很支持江赋雨和刘齐家离婚，才聊了没几句，他就发现了刘齐家的诸多缺点——比如喜欢抖腿，说话时总是东张西望，注意力不集中不说，总是喜欢岔开话题，发一些牢骚，抱怨时代埋怨社会，仇富心理极其严重，总认为所有有钱人都不是好人，只有穷人才有良心。

而且他还有典型的受害妄想者，不时回头看看，怀疑江赋雨雇用了私家侦探想要杀掉他。开始时古浩被他的神经质逗得想笑，后来就笑不出来了，因为古浩意识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刘齐家心态失衡，不是一个正常人！

比如一个女孩在公交车上受到了骚扰，他不指责施暴者，反倒认为女孩不该穿着太暴露。再比如老人不遵守交通规则被车撞了，他认为老人是弱势群体，不管有没有违法，汽车都应该承担全部责任，并且要给予巨额赔偿。

再比如夫妻双方不管哪一方创业成功，也不管哪一方付出多少，共有的财产都应该平分，毕竟在创业的过程中，就算是没有参与创业的一方，也在精神上给予了创业一方至关重要的支持。就像江赋雨，她的创业表面上他是没有帮忙，但在背后，如果不是他的默许和容忍，江赋雨怎么可能成功？

“如果我天天和她吵架，她不听话就打她一顿，再让她老老实实呆在家里洗衣做饭，她哪里有时间和机会去创业？”刘齐家一脸不屑的神情，“她真得感谢我，如果不是遇到了我这样的好丈夫，她怎么可能成为亿万富婆？还住别墅开豪车，她能骑一辆电动车就不错了！她居然不知道感恩，还提前和我离婚，就为了少分我家产。老古，你说说看，她是不是应该平分现在资产的一半给我才合理？”

古浩以前偶尔会反思一下自己，经常挑逗和调戏美女多少有点儿无耻，现在他心理平衡了许多，和刘齐家相比，他简直就是一个只是情感出轨身体纯洁思想端正的五好男人，他冷笑一声“要不这样，你再等等，等过上几年江赋雨的公司市值到了0几亿后，你再要求和她平分资产，你就能拿到至少个亿以上，一辈子就不用愁了。”

刘齐家没听出来是反话“不行不行，绝对不行，我现在急需钱用。离婚时分我的00多万都花光了，现在的小女朋友，年的，太能花了，口红000块一个，包几万块一个，衣服天天换，总说去年的衣服配不上今年的自己，还说如果我没钱了，她也不会让我为难给我压力，会把压力转移到别人身上……”

渣男配渣女，也算是为民除害了，说实话，古浩丝毫不同情刘齐家，放着江赋雨这么有能力有才华的媳妇不要，却要去跪舔别的女人，自作自受。如果人生可以回头，不知道刘齐家会不会后悔？

估计不会。

古浩只对刘齐家是如何被江赋雨设计出轨的事情感兴趣，虽然他厌恶刘齐家，但话又说回来，江赋雨也不是省油的灯，她之所以义无反顾地要甩掉刘齐家，也是不想再让他成为她的拖累。

刘齐家一连要了三杯咖啡，还要了几块点心，吃得满嘴是油，吃饱喝足后，才说出了他被陷害的经过。

刘齐家的工作还不错，在一家事业单位上班，稳定而可靠，收入是不高，但体面并且小有职权。平常一些人求他办事，小恩小惠不少，大钱没有，小钱不断，他不缺钱花。

有段时间有个名叫辛风的女孩总是求他办事，事情不是很合规矩，少了一个证明，属于可办可不办的事件，不办，是按照规定来。办，得看他心情好不好。

辛风长得很漂亮，嘴又甜，每次来都会哄得他很开心。他其实已经决定要帮她办理了，之所以一直拖着，其实是想多见她几次。

在辛风第次求他时，他心一软，就盖章同意了。辛风一高兴就提出请他吃饭，他矜持了一下就答应了。

后面的事情就俗套了，辛风请他一次，他找机会回请一次。一来二往，二人就越来越近。越聊越是投机，辛风还几次暗示说她以前交往过三个男友，都是被对方骗财骗色，是她太善良了还是社会太险恶了？她现在对婚姻已经绝望了，只想找一个真心爱她关心她的人，哪怕对方不能给她婚姻，只要能给她稳定的感情和安全感，她就也就知足了。

科学研究表明，人类是唯一能够接受暗示的动物，刘齐家立马就接受了暗示，犯了总是忘记自己已经结婚的健忘症，几乎毫不犹豫地就和辛风成为了男女关系。

结果在二人第三次约会时，就被江赋雨捉奸在床了。

……在拿到00多万的分割财产和江赋雨离婚后，辛风消失了一段时间，刘齐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以为辛风受到了江赋雨的恐吓。后来才知道，辛风是完成了江赋雨交待的任务躲了起来。

直到江赋雨的花团科技被高价收购后，刘齐家还没有醒过味儿时，辛风又出现了，向刘齐家哭诉她被江赋雨欺骗的事实。此时刘齐家才知道辛风是江赋雨找来的托儿，要的就是拉他下水然后逼他离婚，好在花团科技卖出高价之前将他甩掉，避免他分她的巨额财产。

辛风是因为裸贷下水，利滚利到了几十万，无力偿还，江赋雨答应为她还清债务，前提是她要和刘齐家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

辛风答应了，比起单纯地出卖自己，和刘齐家谈恋爱还算高尚几分，至少还有感情投入。虽然说她并不喜欢刘齐家，但在巨大的诱惑面前，感情又有多少分量？

事后不久，辛风发现江赋雨确实帮她还清了债务，只不过江赋雨的花团科技卖了几个亿的新闻让她意识到不只是她，连带刘齐家在内，都被江赋雨利用了。她不甘心，觉得江赋雨付出得太少了，她想要更多。

人都有贪心不足蛇吞象的劣根性，尤其是一件丑恶的事情是为了掩盖一件更无耻的事情之时，底线就会被一再突破。辛风是觉得她的付出和江赋雨的收获相比，不成比例。

辛风找到江赋雨，提出让江赋雨拿出00万封口费，否则她会向刘齐家说明事情的真相。原以为江赋雨会有所顾忌，不料江赋雨雨二话不说就将她轰了出来，还警告她，如果再敢出现在她的面前，打断她的腿。

辛风伤心愤怒之余，决定拉刘齐家为同盟联合朝江赋雨讨还公道——古浩对刘齐家所说的公道嗤之以鼻——刘齐家一听之下火冒三丈，当即和辛风一起上门，朝江赋雨兴师问罪。

只谈了不到几分钟，就被江赋雨叫来的保安扔了出去。

拥有共同敌人的两个人很容易走近，更不用说二人之前还有过一段过往，在遭受了江赋雨的“不公平待遇”之后，刘齐家和辛风尽释前嫌，认真地谈起了恋爱。

一边谈恋爱，一边琢磨怎么样才能从江赋雨的手中索要更多的钱，二人想了许多方法，却都没有成功。江赋雨油盐不进，不管他们是威胁、哀求还是胡搅蛮缠，她的态度始终坚定，要钱没有，要打官司随便。如果再敢纠缠下去，她就报警。

辛风很能花钱，很快就花光了刘齐家的积蓄。她也不上班，只想着怎么样才能一夜暴富。刘齐家虽然确实有几分真心喜欢辛风，但对她大手大脚的习惯颇有微词。眼见之前的积蓄全部花光，上班的收入又很微薄，他就更加焦急了几分。

古浩越听越是摇头叹息，如果说江赋雨是一个手段高超的坏女人，那么刘齐家和辛风也都不是什么好鸟，一窝坏人窝里斗，最终江赋雨棋高一着，靠计谋赢了一局。现在刘齐家和辛风不甘心，想要用无赖和无耻再扳回一局，他真的没法和他们同流合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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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不能做到的无耻

他们的所作所为已经颠覆了他的认识超越了他的底线，他不能为了商业的胜利而无所不用其极！

所以在刘齐家抛出一个十分具有诱惑力的诱饵时，古浩并没有选择第一时间接受。

“如果你能帮我们从江赋雨手中拿到钱，不管多少，我都分你10。你只管出主意，我和辛风出面。”

古浩没说话，沉默了半天，喝完了一大杯咖啡。等他憋不住想要上厕所的时候，刘齐家也憋不住了，提高了筹码“20，不能再多了。”

古浩从厕所回来后，刘齐家又主动加到了25，他才假装勉为其难地答应了。古浩是贪财，但他也不是什么钱都赚的人，而且他也清楚稍有不慎刘齐家和辛风之举会被当成敲诈勒索罪，他才不会傻到去做犯法的事情。

后来古浩又和刘齐家接触过几次，其中两次还见到了辛风。确实，辛风是一个长相甜美说话动听的女孩，年轻漂亮女孩该有的青春亮丽都有，不该有的虚荣、好逸恶劳和不想付出只想一夜暴富的想法也全有。

原以为可以从刘齐家身上打开突破口，打乱江赋雨的部署，但在接触几次之后深入了解了刘齐家的为人，古浩反倒放弃了原有的想法，觉得还是不和刘齐家有关联才好。

方山木也支持古浩的想法，他还不至于没有底线到为刘齐家出谋划策，让刘齐家去和江赋雨闹个没完。说白了，江赋雨虽然为人不堪，但刘齐家更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做不到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其实如果真要狠心不惜牺牲刘齐家也要恶心江赋雨，方山木也有的是办法让刘齐家为江赋雨添乱。哪怕最终江赋雨以敲诈勒索罪告了刘齐家，他的目的也达到了，而且也不会有什么损失。只是出于最基本的做人底线，他实在没有办法以恶制恶。

“你有什么新计划了？”方山木现在虽然也急于解决和好花常开的争端，但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他并不急在一时，何况现在的争论和较量有利于宣传推广，短短时间内各大媒体的密集报道，已经让成长游戏和成长指南成为最新最热的成长类型的游戏app，“其实你肯定也能想到，老古，现在江赋雨和周逍并不急于反击，任由事态继续闹大，何尝没有借机蹭免费宣传的热度的想法？”

“你不也一样，别光说别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古浩嘿嘿一笑，“我的新计划是，无限关爱再成立一家新公司，负责各类程序承包业务，当然，不是真的招聘程序员开展编程工作，只是为了虚晃一枪。真正的用意是想和卫道科技、偏锋科技有业务联系，然后借机拿到更多好花常开通过偏锋科技抄袭我们的证据。”

方山木想了一想，目露赞许之意“倒是一个不错的思路，虽然有点绕，但确实有利于解决目前的困境，从长远看，也许新公司可以成为无限关爱很有发展潜力的子公司，好，名字就叫全有科技，你有我有全都有的意思。”

“有格局的名字，我赞成。”古浩有几分难为情地搓了搓手，“我是想，我在想……全有科技我是不是可以持股，不要多，10就行，毕竟我也算是无限关爱的开国功臣了，也算为无限关爱的发展立下了汗马功劳。”

方山木笑而不语，继续泡茶。过了不到两分钟古浩沉不住气了，气呼呼地站了起来“老方你什么意思你？是，我是拿不出来钱，可是我一心扑在无限关爱，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是吧？是，我当年是伤害过你，不是一直在努力弥补吧？你是不是觉得我的侧面战场没有什么成效，你就看不上我想要卸磨杀驴了？”

“哈哈……”方山木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了，“老古，你都多大年纪了，还这么容易激动，我是在想怎样平衡一下公司主要骨干的诉求，让他们都持有全有科技的股份。这样，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了，你负责划分全有科技49的股份，尽量做到人人都有。”

“无限关爱持股51，剩下的49由员工根据能力和贡献来分配？”古浩又开心了，“明白，收到！保证圆满完成任务！”

“你占10没有问题，我同意。”方山木难得地一本正经，“是你应得的。我并没有怪罪你在侧面战场没有打开局面，不怪你，只能说明我们还是远不如周逍和江赋雨无耻。我相信正义，相信公理，也相信玩家的眼光是雪亮的……”

“方叔，方叔……”江成子大喊一声，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不好啦，大事不好。”

“什么事情又不好了？”古浩没好气地一把拉住江成子，用力过猛，江成子原地转了一个圈，他又被逗笑了，“现在无限关爱的处境已经坏得不能再坏了，还能再怎么不好？”

“成长指南的20版本出来了。”江成子拿着华为平板电脑，“快看，不管是画面的精美程度，还是质感，都又超过了成长游戏。”

“老方不是说过了，画面只是辅助手段，最主要的还是故事，故事！”古浩接过平板看了几眼，“故事才是第一生产线，成子，你还年轻，遇到事情不要慌张，要……我靠！太他妈无耻了！”

古浩勃然大怒！

能让古浩破口大骂的事情不多，不是说他多有涵养，而是很少再有无耻的事件可以触动他坚强的内心，也和他多年以来坚持不懈的自嘲有关。

方山木抢过平板翻看了几眼，脸色也凝重了几分“真他娘的不要脸，原来这么长时间不吭声，是憋了这样一个大招！”

20版的成长指南，画面的精美程度确实又提升了不少，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画面的细节以及布局，抄袭成长游戏的痕迹更重了，也可以说，20版本的成长指南，是12版本的成长游戏的进阶升级版！

“这还不算，更气人的是，他的故事线也抄袭了我们。”江成子气得眼睛都红了，“长这么大，第一次遇到这么没有底线不要脸的人和事，完全颠覆了我的认知。方叔，现在我可以确定不但卫道科技有好花常开的人，公司里面的内鬼还在源源不断地为好花常开提供内容创意，现在真的有必要纠出内鬼到底是谁了。”

方山木没说话，拿起手机下载了成长指南20版本，玩了一会儿，点了点头“没错，从细节到布局，再到故事线，全部是模仿成长游戏。说明了两个问题，一是成长指南的创新力不足，没有后续人才，二是他们诚心要和我们对抗到底，要的就是往死里恶心我们，三是他们已经破罐子破摔，要和我们打持久战消耗战。”

“不对方叔，明明是三个问题。”江成子一愣，又笑了，“方叔也被气得数不清数了。”

古浩在最初的气愤过后，见方山木依然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也就安定了几分“老方，你是不是早就料到了今天？”

“我又不是神仙，不会神机妙算。”方山木得意地一笑，“你们都不用着急，更不用生气，既然周逍和江赋雨想要拖死我们，说明他们暂时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打败我们，我们的胜算就又增加了几分。让他们继续疯狂下去，天道好轮回，试问苍天饶过谁？”

“方叔是不是气傻了，怎么寄希望于唯心主义的形而上了？”江成子哭笑不得，碰了碰古浩胳膊，“古师傅，你得好好劝劝方叔，要让他打起精神，别泄气，我们一定可以战胜好花常开。我现在怀疑内鬼是胡盼……”

“为什么不是许问渠？要知道许问渠参与故事线最积极，也最深，胡盼只做一些外围工作，她对核心的技术和故事，都不感兴趣，怎么当内鬼？”方山木不动声色地坐下，“别感情用事，你现在和许问渠是不是进展不错？”

“嘿嘿，工作关系，工作关系。”江成子不好意思地笑了，“和以前相比，交流是多了一些，但还没有实质性突破，问渠姐太冷静了，不像女人。”

江成子刚走，成芃芃和林三岁就进来了。

“报告方叔，一切准备就绪，明天的团建活动，保证可以顺利进行。”成芃芃喜滋滋的样子很是可爱，她回头望了林三岁一眼，“在筹备工作阶段，三岁做了大量工作，必须提出表扬。”

林三岁谦虚地笑了笑“连这点儿小事都做不好，怎么有资格当方叔的合伙人？方叔，明天的团建会有一定的危险，我已经充分考虑到了各种意外事件，就算做不到万无一失，也做好了防护和求助措施，请方叔放心。”

方山木点头，赞许之色溢于言表“你和江成子一个缜密，考虑周全，一个专注技术，踏实认真。胡盼以前总认为江成子懒惰不思上进，其实她是没有发现江成子的优点，没有找到他想要去的位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兴趣和动力，只要把兴趣和动力转化为工作的支点，人人都可以成就一番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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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都是狠角色啊

“明白了，方叔的言外之意是讽刺我一无是处，除了收租和追随，没有创新精神也没有创造力，对吧？”成芃芃一把推开林三岁，“你起开，以后离我远一点，自从你出现后，方叔对我明显冷落了不少，看不到我的优点，忽视了我的奉献，我太难了。”

方山木哈哈大笑“芃芃的优点是大气、敞亮，有眼光有格局，对事不对人，是0届女生中的杰作代表。”

成芃芃先是开心地大笑，随即又觉得哪里不对，笑容迅速凝固“方叔夸得言不由衷漫不经心，是在为我们挖坑，你发现没有林三岁？行了方叔，你严肃起来，认真点，说吧，又有什么事情交给我和林三岁去完成？”

方山木朝门口看了一眼，古浩会意，立刻关上了门。

“是这样的，成长指南0版本的抄袭痕迹更重了，不但画面和细节抄袭，连故事线也开始模仿了，说明好花常开在无限关爱的内鬼的工作效率还不错，下一步的主要工作方向是继续让内鬼源源不断地提供故事线给好花常开，也不阻止好花常开通过偏锋科技继续抄袭成长游戏，但是我们现在要明确一点，到底谁是内鬼？我们要防止内鬼将公司的核心机密透露出去，但又不能不让他继续向好花常开传递信息，所以要把握一个度。另外还有一件事情，就由古浩和你们说说……”

古浩简单将准备成立全有科技的想法一说。

“现在，我们五个人，每个说出一个怀疑的人名……”方山木微微一笑，却不先说，“芃芃，你先来。”

成芃芃歪着头，想了一会儿“我觉得谁都不像内鬼。”

林三岁挠头一笑“我来得晚，也不好乱说，反正我们几个都不是，其他人不敢说。”

古浩眼睛一瞪“老方你不是早就知道是谁了？一天天的就知道跟我们打哑谜，我觉得可能性最大的就是许问渠。”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方山木身上。

方山木依然笑得很淡定很神秘“江成子怀疑胡盼，当然，他的怀疑中有太多的个人感情因素，他对胡盼的恨影响了他的判断。这样，我们先假设外面的几个人都有可能性，江成子、胡盼、许问渠和杜图南、孙小照。”

“胡盼不是，她不可能，我了解她。”成芃芃连连摇头，“方叔这么一说，我倒觉得孙小照的可能性最大，毕竟她来得最晚，又和周逍有过爱恨纠缠。女人的爱和恨，只在一念间。只要周逍略施手段，孙小照立刻对他转恨为爱不是没有可能。”

古浩连连摆手“我们还是不要讨论内鬼的事情，老方肯定心里有数了，他表面上是问我们怀疑谁，其实说不定是在测试我们是不是内鬼。好吧，老方你别打我，我也怀疑是孙小照，她自从为了公司后，总是情绪不高。”

“你呢，三岁？”方山木对成芃芃和古浩的话不置可否。

“我觉得吧……”林三岁停顿了一会儿，认真想了一想，“还是不好判断到底是谁，万一说错了影响了方叔的判断，就是罪过了。”

“林三岁你什么都好，就是太磨叽太狡猾了，怪不得一直单身，你凭的不是实力，是自发力。”成芃芃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换了是我，我也会甩了你，你还是不是男人呀？”

“不好意思，我们不会在一起，所以你也没有机会甩我。”林三岁很认真很正经地回答。

方山木摆了摆手“好了，今天的事情不出办公室，谁也不要再去怀疑别人，也不要防范身边人，要和以前一样，该怎么工作就怎么工作。”

“不是方叔，你是不是真的在测试我们当中谁是内鬼？”成芃芃不干了，非要方山木说个清楚。

不管她怎么质问，方山木都是笑而不答。

所有人离开之后，方山木给盛晨打了一个电话，聊了聊最近的进展，以及好景常在的一些事情。

盛晨从蒙威的公司辞职出来之后，加盟了好景常在，并且投资了00万元，占股0，江边也是持股0。方山木劝盛晨两个创始人的股份不要对等，出现矛盾时不好平衡，因为权重一样，盛晨不听。

好在好景常在成立之后，业务开展得还算顺利，很快就盈利了，倒让方山木安心不少。不过他安心是安心了，盛晨却微有几分得意，认为她在经商方面比方山木强。

方山木开始时还劝盛晨不要被眼前的成功冲昏了头脑，好景常在从事的咨询业务，属于短平快的项目，前期确实容易打开局面，但到了一定阶段，想要突破想要做大做强，很难。盛晨不听，还说京城市场很大，以后可以辐射全国，等等，他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

他也理解盛晨的心思，从全职太太转变到职业女性，她第一步迈出还算顺利。又从职业女性摇身一变成为创业者，也是旗开得胜，她自然难免会有几分飘飘然。

当年他初入职场时，也是同样的心态，盛晨只不过比他晚了几年罢了。人生有些事情，别人的经验和教训有时听过就忘，只有自己亲身经历过了，切身感受到了幸福和痛苦，才会真正地做到深有体会。

盛晨对未来充满了希望，现在的她，大部分时间和精力都用在了事业上，对方山木多了理解。但她和方山木之间的隔阂还在，一是她不想认输，不想就以前的事情认错，二是心思也淡了几分，想要先做好好景常在再说以后。

何况她和方山木还有一个三年之约。

对于方山木目前遇到的困难，她只能默默关心，却帮不上忙。方山木也一再强调不用她操心，她只要做好公司的事情再管好孩子，就足够了。

“反正不管怎么样，万一你输了，至少你还有家可归。”盛晨现在和方山木说话，已经心平气和了许多，“我们各有各的事业，一方失败了，还有另一方有机会，总比以前全部希望押在你一人身上强一些，是吧？”

是呀，方山木以前觉得自己几乎无所不能，创业了才知道，身份的转变带来的是心态上的巨大失衡。现在的他，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生怕过了一夜就被世界遗忘。人到中年的失业，最为可怕，感觉整个世界都离自己而去。

又和盛晨交流了一下明天团建的事情，方山木挂断了电话，一个人又泡了一壶茶，陷入了沉思之中。

其实公司到底是谁向好花常开传递信息，他很清楚，之所以不明说，是埋了伏笔，并且在布一个长远的局。其他人是不是清楚他不好确定，他相信古浩也基本上可以有明确目标。

但还有一点，方山木也不是百分百可以肯定他确定的人就一定是，只是他比其他人更有几成把握罢了。

古浩也清楚他的深远用意是什么。

形势基本上已经明朗了，目前的僵持阶段，无限关爱和好花常开都有意借媒体的煽风点火来宣传自己，是顺势而为。只不过好花常开一来肯定还有后手，二来他们也赌无限关爱支撑不了多久，他们相信时间站在他们的一方。

至于官司，一时半会不会有什么结果，现在还在双方举证阶段，不打上个一年半载不会有结果。一边打官司，一边开发产品抢占市场，是双方不约而同的默契。但以目前的市场反映来看，成长游戏逐渐在口碑上占据了上风，说明玩家还是更注重故事和代入感。

现在成长指南开始从故事上也抄袭成长游戏，也是好事，说明好花常开的内容人才不足。内容才是第一生产力，也是一家成长类游戏app的持续发展之道。

公司的基因决定一切，从开始时方山木就注重内容的创新和创造，而好花常开只想抄袭模仿并且走资本运作路线，他们想的不是长远，而是如何快速占领市场并且卖掉公司套现走人。

和以前的花团科技的操作手法如出一辙。

方山木有信心打赢和好花常开的正面战场，但他不敢保证周逍和江赋雨还会使出什么恶毒的手段来对付他。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以周逍和江赋雨的为人，在必要时会不择手段，他对此有足够的预判。

但却没有足够的准备，因为他实在想不出来二人还会有什么没有下限的手法，毕竟他既做不到隐式离婚数年不被发现，也下不了狠心设计让另一半出轨以达到离婚的目的。

都是狠角色啊。

相比之下，他和古浩简直就是纯真少年，好吧，古浩算是猥琐中年，但古浩本质并不坏，也没有害人之心。本质不坏的人做坏事，会有余地，往往是无心之举。本质就坏的人出发点就是害人，不管有意还是无意。

希望明天的团建可以让事情有新的进展，并且增进公司上下的感情，更希望可以在他的周密安排之下，让感情上面的事情有所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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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应该说，目前的局势其实对无限关爱也算部分有利，尽管无限关爱的资金再一次告急，顶多还能支撑一个多月。林三岁承诺的资金还没有具体到位时间，一坐餐厅没有如期卖出，新的买家还没有出现。

由于营销、宣传加推广，以及加快研发进度的原因，公司花钱如流水，盛晨上次送来的0万已经所剩无几了。

方山木还是有几分头疼的，他只不过没有在众人面前透露罢了。创业公司最苦最累的其实是老板，每天一睁眼就要计算房租和员工开支要多少，日常运营要多少，以及其他不可预知的费用，等等。成长游戏现在的上升势头确实不错，下载量巨大，但还没有开始盈利。不是不想加入充值功用，而是担心会被成长指南借机大做文章，会将眼下的大好局面毁于一旦。

他其实也是在等，等成长指南先吃螃蟹。但他更清楚一点，成长指南比成长游戏更有实力，也更能烧得起钱。也就是说，就算现在好花常开什么都不做，继续抄袭下去，拖，也能把无限关爱拖死。

第二天一早，方山木一行租了一辆大巴车，浩浩荡荡前往西山而去，是为无限关爱成立以来的第二次团建。

所有员工全部到齐，无一请假。

车到半路，杜图南接了一个电话。放下电话，慌慌张张地来到前面，坐在了方山木的身边。

方山木本来和成芃芃、林三岁、古浩一起坐在前面，其他人都坐在后面。

“方哥，出事了。”杜图南有几分不安，“蓝心被开除了！”

“怎么回事？”方山木才一愣，电话响了，一看来电不由又怔住了，是周逍。

和周逍至少有一两个月没有联系了，上次通话之后，二人之间再也没有过一次交流。

“方山木，怂恿蓝心对付我，手法太低劣也太无耻了，哈哈。”周逍的笑声中有几分压抑的愤怒和不满，“你以为一个小小的蓝心就能动摇得了我的地位？幼稚！笑话！别说她了，就是加上向文，她们在联合网络的话语权还不如我一个屁有力量。”

这一点儿方山木得承认，确实，周逍在联合网络尤其是京城公司，就是说一不二的帝王。

“蓝心做出了正确的选择，她在为自己的命运抗争，她在成长，我们应该支持她实现梦想的努力。”方山木冷静了下来，“你错了周逍，我并没有怂恿蓝心做任何事情，更没有欺骗她。”

“她已经被我开除了，都是拜你所赐，哈哈。”周逍笑得很狂放很得意，“她居然敢威胁我，说要公布我已经离婚的真相，我送她两个字——随便！”

“我警告你方山木，你已经走投无路了，以你现在烧钱的速度，顶多还能支持两三个月，到时我看你怎么办？是继续借钱，还是卖掉无限关爱？”

“无限关爱怎么活下去，就不劳周董费心了，我们有的是办法。倒是周董得小心一些，一个人做亏心事太多了，难免会摔跟头，这是谁也逃脱不了的历史规律。总有一些人心存侥幸，认为他会是幸运的极少数。实际上，公平不是大概率事件，是绝对事件，早晚会降落到每个人的头上。”方山木嘿嘿一笑，“周董现在要采取消耗战持久战的战术，说老实话，确实是一着好棋。不过，你就不怕成长游戏开始收费？一旦收费，以目前成长游戏的市场占有量来说，无限关爱立马可以起死回生。”

周逍清楚方山木是在测试他，也不隐瞒“你也不用试探我，我可以明确告诉你，在一年之内，成长指南没有收费的打算，会继续免费下去。只要成长指南一天不收费，成长游戏如果收费的话，必定是死路一条。好花常开的资金充足，两年内不用担心盈利问题。”

虽然早就料到周逍改变了策略，不再是速战速决的战术，而是要硬生生拖死无限关爱，但亲耳听到周逍亲口承认，方山木心中还是骂了一句娘，他很明白周逍的办法很管用，不战而屈人之兵，坚持得越久，拖得越长，无限关爱的胜算就越低。

主要是钱烧不起。

“你也别太得意了，周逍，我会向法院强制执行让成长指南下架。”方山木说了一句狠话。

“这话连你自己都不信，说了有什么鸟用？”周逍冷笑声传来，格外刺耳，“我又不是不懂法律，也有精英律师当法律顾问。我们的官司，目前还在取证阶段，不出意外，至少要取证一年半载才能明确是不是抄袭。一年半载的时间节点正好，到时就算你们找到了确凿的证据，也晚了，公司都没了，官司赢了也是输。方山木，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又何必死要面子活受罪呢？”

是呀，方山木承认他有时确实有点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德性，他不是输不起，也不是非要和周逍置气，如果他真的答应了周逍的条件，相信周逍真会付一大笔钱给他。

但人活在世上，总要有点理想和追求，总要有底线和原则，总要为这个世界留下一点什么，而不仅仅是为自己为家人活着。他是没有多么远大的志向，小时候的雄心壮志早就烟消云散了，只是现在，当他发现了人生有意义所在，可以让梦想照成现实，可以在游戏中为许多人弥补遗憾，可以通过一款产品让无数人获得心理上的满足和心灵上的慰藉，他觉得比任何名利都更能抚慰内心。

如果只是为了赚钱，他去应聘到一家大型公司担任副总，或者是到郑远东的公司任职，都会比现在轻松许多。他现在不想将无限关爱卖给周逍，不是为了面子上好看，而是不想将自己的心血交给一个如此无耻的混蛋。有理由相信，无限关爱到了周逍手中，会失去初心，不再是对别人无限关爱，而是无限赚钱。

方山木并没有和周逍斗嘴，他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有时间见个面，再好好聊聊。”

“好，回头我定好时间发你。”周逍也很干脆利落，“方山木，你记住一点，现在你的时间不多了，在无限关爱被拖死之前，或许还会有其他意外发生，你懂的。”

收起电话，方山木回身一看，见众人都朝他投来了疑问的目光，他笑着挥了挥手“没什么，别跟古浩一样一副没见过世面的大惊小怪，周逍打来电话说要求和，我和他约了下次见面的时间。”

“不和亲，不纳贡，不称臣，不割地。无限关爱就和明朝一样——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成芃芃用力挥舞右手，“无限关爱必胜！”

众人一起欢呼“无限关爱必胜！”

到了目的地，一下车，古浩傻眼了，张大嘴巴愣在当场。

“行啊老方，你真够可以的，狗记千猫记万老鼠还记二里半，都多久以前的事情了，你还没忘，真是小心眼。”古浩转身就走，“我生气了，自个儿回去，你们玩。”

“他怎么了？吃多了还是吃错药了？”成芃芃碰了碰方山木，“方叔，赶紧拦住他，别让他走啊。”

方山木一动不动，望着不远处的大门，往事如浩荡的春风瞬间涌上心头。上次就是在这里，他险些丧命于深山老林之中。今天借团建的机会故地重游，并不是要提醒古浩什么，而是要告诫自己时刻警醒。

古浩没走几步，见没人留他，又停了下来，一拉胡盼，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你这一天天的，知道这里哪里吗？”

胡盼穿了一身褐色风衣，围了纱巾，她手搭凉蓬“一看就知道肯定是当年方叔的落难之地，是不是没有名字呀？我起个名……就叫东山。”

“明明是西山，你是不是傻呀？”对方山木来西山的深山老林团建，古浩假装生气，其实他也清楚方山木不是借机敲打他，“胡盼，你觉得公司的内鬼会是谁呢？”

胡盼被古浩突然的转弯弄得一愣“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怀疑我？我倒觉得你更有可能。”

古浩眨着眼睛笑了“每个人都有可能，除了老方之外，因为他是最大股东。听说周逍想要收购无限关爱，你说是卖了变现是不是更好一些？到时老方可以套现一大笔钱，我们也可以收入增长好几倍。”

“卖不卖公司是方叔的事情，我只管跟着方叔的脚步就行，才不去操心那么多，你也是，古师傅，一天天的，好好当好方叔的副手，别总是琢磨不该你琢磨的事情。”胡盼推开古浩，“别挡路，我要到当年方叔走过的穷山恶水走一遍，体会一下当时方叔的绝望和绝地求生，也许，我会对你有一个全新的认识。”

“你……”古浩气得差点没背过气去，“你什么意思你？胡盼，你把话说清楚，是不是想说是我陷害了老方？”

“我什么都没说。”胡盼嘻嘻一笑，飞快地跑开了。

更让古浩惊喜的事情还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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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幸福只是一种感觉

无限关爱的队伍刚刚集合完毕，背包的背包，拿工具的拿工具，还有人打包行李，也有人装好了太阳能电池、野外灶具以及工兵铲等露营工具，比起当时方山木的双手空空可谓有天渊之别。

全副武装的队伍，一不怕迷路，二不怕失联，连卫星电话都准备好了。

正要出发时，又来了一辆车，车上下来四个人，只看了一眼，古浩就惊讶得张大了嘴巴，不是吧，方山木到底唱的是哪一出。

四个人分别是盛晨、江边还有杨湄、蓝心。

“今天的团建，有特殊的意义。我人生的重要转折点，以及促使我下定决心创业的关键原因，就是这一片深山老林。”方山木冲盛晨等人点了点头，站在队伍面前，戴着墨镜，叉着腰，侃侃而谈，“上次我在里面迷路，一个人呆了三天三夜，差点没死里面。还好我平常喜欢看书，学了不少野外求生的知识，才逃出生天。经历过生死的人都会看淡许多事情，在生死面前，人生中的其他事情都是小事。所以今天带大家重走一遍我当年的求生路，让你们体会一下向死求生的感觉，会更加有信心和无限关爱一起度过眼下的危机。”

林三岁欢呼一声“方叔，要不要大家分组分开行动，看最后谁需要救援谁就输了。输的队伍请客。”

“同意！”成芃芃第一个响应，“事先声明，我不和林三岁一组。我要和胡盼、孙小照一组。”

“分组没问题。”方山木朝林三岁投去了赞许的目光，自从林三岁加入无限关爱后，原本该古浩领会的精神都被林三岁抢先了，“不过必须男女搭配，否则会真的有危险。每一组配太阳能充电器、充电宝，对讲机和卫星电话各一部。下面分组……”

“成芃芃、胡盼、林三岁，你们三人一组。”方山木的目光落在了许问渠身上，“许问渠、江成子、孙小照，你们三人一组。”

“我反对。”江成子站了出来，“方叔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我一个人照顾两个女生，有点吃力，我怕连自己都照管不好。”

方山木的分组自有他的考虑，成芃芃一组，除了胡盼之外，她和林三岁都很独立，互相照应没有问题。江成子一组，许问渠比较冷静，孙小照比较细心，江成子既不如许问渠冷静也不如孙小照细心，但他毕竟是男人，出力的地方以及遇事时的逻辑分析能力，是他最大的优势。

杜图南也站了出来“我也反对！我认为我加入问渠的一组比较好，互相有个照应。”

许问渠明白方山木的用意，双手插兜“江成子，你要是没有信心照顾好我和小照，可以，你和杜图南换换就行了。”

“不换，坚决不换。我有信心。”江成子赶紧收起想和许问渠单独在一起的小小心思，站在了许问渠和孙小照中间。

“图南和蓝心一组。”方山木冲杜图南点了点头，目露深意，“她刚失业，你多开导开导她。马上就要成立的全有科技，她可以加入。”

杜图南虽然有几分不甘，很想和许问渠一组，但想到许问渠对他依然是不冷不热的态度，就熄了心思“明白了，方哥。我是不是不用再对问渠抱有幻想了？”

“我会和盛晨一组，古浩和江边一组。”方山木答非所问地笑了笑，“有时以退为进会比持续进攻更好，现在我们就是适当后退几步，等好花常开出招了。”

杜图南又心领神会地笑了“明白了，方哥，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方叔，你和谁一组？”成芃芃狡黠地笑了笑，明知故问。

“和你方婶。”方山木朝盛晨招了招手，“盛晨，你和我一组，古浩和江边一组。”

穿风衣戴帽子还有一副墨镜的盛晨，身材不亚于成芃芃等人，当前一站，迎风而立，在秋日的朝阳下，如一朵傲然的向日葵，清新飒爽，又有几分知性和含蓄。

成芃芃看呆了，啧啧连声“十几年后我要是还有这样的风韵，我能上天！”

“知道你们年轻一代姑娘们的最大问题在哪里吗？”方山木又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在0多岁的年纪，凭自身的气血、精力就足够保持青春和亮丽了，你们非要在脸上涂抹大量的化妆品，有些人还打什么水光针、瘦脸针，吃什么胶原蛋白，告诉你们，都错了，统统不需要！打过针的脸，表面上看上去很光亮很耀眼，实际上掩盖了本来就有的青春光泽，过早地损害了脸部细胞……”

“停，s！”成芃芃被惊吓着了，双手掩耳落荒而逃，“方叔您先歇息歇息，等下还要穿越深山老林，挺耗费体力的。”

成芃芃最怕方山木的长篇大论，每次都听得她惊心动魄不知所措。方山木什么都好，就是讲起道理来一套一套的，俨然一副传统道学的守护者和继承者姿态，往往会以语重心长加痛心疾首的表情，只差一点就顿足捶胸了。

成芃芃不是完全不赞同方山木的部分观点，主要是方山木表演的痕迹过重，用力过猛，让她觉得既尴尬又难堪，就只能逃之夭夭了。

盛晨来到方山木身前，望着成芃芃远去的背影，笑了“又给人家小姑娘上课被嫌弃了吧？人得服老，你的老一套的思想体系已经过时了，该更新你的理论知识了。”

“0届的一代是最独立最自我的一代，因为他们既没有0届所经历的苦难，也没有体会到0届从一点点积累和拼搏才有了现在拥有的一切的艰辛，还没有感受过0届从小在波澜起伏变化的时代身不由己的为难，他们一生下来就是物质丰富财富充足，所以他们对于苦难没有切身体会，对于积累和拼搏不能感同身受，对于社会的波澜壮阔无法有直观感受，他们生活在一个富足安稳的时代……”方山木又有感而发，想要继续说下去，却被盛晨打断了。

“这样不好吗？如果不是被生活所迫，谁愿意经历苦难和颠沛流离？你应该理解并支持他们，而不是指责他们。”

“如果不是生活所迫，谁愿意将自己弄得一身才华？”方山木哈哈一笑。

“不，你错了，盛晨，我没有指责他们，是想告诫他们，任何时代都有两面性。经济高度发展的时代，平稳有序是好事，但另一面，个人实现跨越和提升的机会有限，想要突破自己快速成长起来，很难。”方山木不是看不起0届的年轻人，相反，他很欣赏0届一代与生俱来的高素质、文明礼让以及善良和同情心，现在照顾流浪猫救助流浪狗帮助流浪人员的，都是0届的年代人，而碰瓷儿、不遵守交通规则、出国后吃自助餐也要打包带走的，都是0届以前的老人。

“为什么要跨越和提升？为什么要快速成长？有人就喜欢安于现状，固执地不愿意长大。”盛晨不满地白了方山木一眼，“山木，你总是喜欢将自己的意志强加给别人，认为自己经历的一切才是财富才是最正确的道路。你错了，人的幸福只是一种感觉，只要自己活得开心和安稳，为什么非要超越别人非要和别人攀比？人的痛苦只有三分之一来自于自己的无能为力，三分之二源于攀比！”

方山木不认识一样看着盛晨“才几天没见，长见识了呀？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女别七天，也要高看一眼。”他故作惊讶地张大了嘴巴，“盛老师，还有什么指示？”

“我长大了，你呢？”盛晨挑衅地看向方山木，表情似笑非笑，“就算还没有跟上你的脚步，也快了。你是走路，我是跑步，追上你不用多久。”

“人的痛苦三分之二来源于攀比。”方山木重复了一遍盛晨的话，“非要追上我，也是出于攀比的心理，所以……你这是自寻烦恼，哈哈。”

“老方老方，你们两口子别叽叽喳喳说个没完了，我有一个主意……”古浩一路小跑跑了过来，“我们两家一共四个人一组，你说怎么样？也好互相有个照应，你也知道，我的野外生存能力不行，万一在深山老林里面迷路了，我要是一个人倒没有什么，怎么也能爬回来，不是还有江边吗？我可不想她受罪吃苦。”

江边不屑地哼了一声“你自己怕迷路怕出事，别打着关心我的名义，我信你才怪。”

古浩嘿嘿一笑，摸了摸鼻子“看破不说破嘛。为我好，也是为你好，有区别吗？”

方山木假装想了想，其实心中早就有了主意“四人组没问题，前提是，都得听我指挥。”

几组人，分头深入了树林之中。开始时还能互相听到彼此的声音，十几分钟后，就只能听到风声了。不过有对讲机保持沟通，不会走散。

林，越来越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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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态度比能力重要

“都说林深时见鹿，海蓝时见鲸，梦醒时见你……现在已经林深了，怎么没有鹿？”古浩东张西望，满脸好奇，“老方，你上次说你一个人差点死在里面，是不是夸张了？”

树林深处，虽然阳光依然，但却黯淡了许多。秋天，落叶遍地，还有一些枯枝杂乱地铺在地上，不小心踩上，会吱吱作响。

即使是一行四人，在无比安静的树林深处，也有一种幽静幽闭的感觉。人是群体动物，一怕离群索居，二怕过于安静的环境。方山木冷笑一声“你是想尝试一下一个人在深山老林的感觉？可以，你现在就可以离开我们，不用远，00以外就可以。”

古浩被激起了火气“别以为我不敢？你等着。”

“你干吗呀，万一他真的走丢了，怎么办？”盛晨以为二人只是说说而已，不料古浩真的气呼呼地离开了，“江边，你赶紧叫他回来。”

江边望着古浩逐渐消失在林中的身影，不以为然地笑了，“他就是想尝试一下，男人都是长不大的孩子，有好奇心和冒险精神是好事。没有好奇心和冒险精神的男人，要么已经老得动不了了，要么快要死了。不用担心，古浩拿着对讲机、卫星电话还有指南针，手机电量，他丢不了。”

前面有一块大石头，阳光正好照耀在上面，像是一处天然的石床，方山木先跑了过去，招呼盛晨和江边过来。

“听说你们的业务开展得不错，可喜可贺。”方山木示意盛晨和江边也坐下，盛晨坐在了方山木的身边，江边没有坐，一脸嫌弃地站在了一边。

“是不错，比你们强多了。不是我说你，方山木，你们的无限关爱真的不会有什么前途，还不如赶紧卖掉，趁现在周逍还对你们公司感兴趣，套现走人多好？然后加入我们公司，我和盛晨可以保证你和古浩衣食无忧。”

方山木笑笑没有说话，躺在了石头上，眯着眼睛望向天空。阳光透过密密麻麻的树叶打在他的脸上，温暖且不刺眼，有一种让人昏昏欲睡的感觉。

上次身陷深山老林，是凄风苦雨独自一人。现在是阳光明媚，结伴而行，心境确实大不相同。

“盛晨，你也这样认为吗？”过了一会儿，方山木才懒洋洋地问了一句。

“虽然目前来看，好景常在的发展势头远比无限关爱要好，但从长远的维度来分析，无限关爱一旦度过了眼下的难关，就会一飞冲天。”盛晨一脸认真的样子，很有几分职业精英女性的风范，“好景常在前期发展快，但潜力有限。无限关爱前期发展慢，还有许多阻力，但后期空间大。现在无限关爱相当于飞机的助跑阶段，只要起飞成功，就会将好景常在远远地甩到后面。”

“盛晨你就这么对好景常在没有信心？你别被感情左右了判断。”江边很有几分不悦。

“不是，我是经过很理智的分析之后得出的结论。”盛晨坐在方山木身边，双手抱膝，眯着眼睛，“上次我不知道他一个人在深山老林经历了什么，还以为他只是一个人找一个没人的地方静一静。现在才知道，要是扔我一个人在这里，别说三天了，一天后我就崩溃了。”

盛晨在接到方山木邀请她和江边一起参加无限关爱团建的电话时，几乎没有犹豫就同意了，她是想亲眼看看方山木的团队比以前有了多大的进步。

却没想到，方山木团建的地方选在了他几乎丧命的迷失之地，她就知道，方山木是想让她实地考察，体会一下他当时的无助和绝望。

以及他逃出生天之后的转变和坚强。

对于无限关爱近来的形势，盛晨一清二楚。她虽然也很焦虑，希望能多帮方山木一些，但却力不从心。以前她在家中，两耳不闻窗外事，以为一切都很容易。走向了社会后才发觉，不管是为人处世还是赚钱养家，都很艰难，都有需要不断克服的困难。

其实盛晨没有告诉方山木的是，她私下约过蒙威和郑远东、周之之，提到了方山木目前所遇到的困境，希望对方可以帮方山木过关。蒙威的拒绝很委婉，他是资金紧张，周转不开。

郑远东的拒绝就直接多了，他明确地告诉盛晨，他不懂互联网行业，也看不明白方山木无限关爱的盈利模式，更主要的是，他不看好游戏行业的未来，所以他不会投资方山木。如果方山木实在走投无路了，他可以为他提供一个副总的位置，年薪00万起。

盛晨也就没有再强求什么，作为同学，在能帮忙的地方帮忙，已经仁至义尽了，不能索求无度。毕竟，别人也不欠她什么。她原本想告诉方山木，实在坚持不下去了就关掉公司，至少还可以找到一份收入不错的工作，后来想了想，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她不想方山木总是觉得有路可退就会懈怠，就会不全力以赴。

她了解方山木，方山木是一个善始善终的人，拼到最后，哪怕失败了，也不会是态度问题，而是能力问题。有时候态度比能力重要，因为态度决定能力。

本来盛晨一开始也不太看好无限关爱的前景，在被蒙威和郑远东拒绝后，反倒激发了她的好胜心。她不像别的女人一样，听别人不看好无限关爱的未来就会劝说方山木放弃，而是一头扎进了成长类游戏的市场之中，用心钻研起来。

好景常在是咨询公司，为一些高端人士提供出国移民和留学服务。高端人士中，有一些是从事游戏行业的ceo或创始人，在和他们的接触中，盛晨有意无意地咨询了一些相关问题。

盛晨才发现，原来世界比她想象中广阔，游戏行业是一个巨大的市场，而成长类游戏的发展空间不可预测。

盛晨拿出了以前在大学时的勤奋和好学，不但研究了许多相关的创业案例，并且还分析了游戏市场，又下载了成长游戏和成长指南。向来不喜欢玩游戏的她，耐着性子试玩了一段时间，慢慢地居然喜欢上了成长游戏！

因为成长游戏里面有太多方山木的影子，以及他的想法他的理念和他的情怀。盛晨仿佛再一次认识了方山木一样，从每一个故事线中，在每一次重大转折之时，比如考学时选择专业，遇到爱情时选择女友，大学毕业时选择留在哪里，结婚后选择当顾家还是天天在外面流连忘返的男人，等等，她都能感受到当年方山木一步步走来的成长经历中，在面临每一次抉择时的犹豫和坚定。

想当年，她在选择方山木时，也曾经一度有过犹豫不决，不知道方山木是不是最适合她的人。而方山木选择她，似乎从未有过迟疑，喜欢她之后，一直意志坚定目标单一地追求她，直到完全打动她。

方山木就是一个认准目标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男人，在爱情上是，在事业上也是。盛晨打完了成长游戏，又打通关了成长指南，对于两款游戏的优势和不足，也有了自己的判断。

就算她不是方山木的妻子，只从一个玩家的角度来看，成长指南抄袭成长游戏的痕迹太重了，尤其是到了后面的0版本，接近照搬！

简直欺人太甚！

不过也从侧面印证了方山木的创意和才华，盛晨在愤怒的同时，也为方山木的成功感到欣慰。虽然成功只是刚刚冒出苗头，甚至有可能还会被扼杀在摇篮之中，但只要足够证明方山木的梦想有价值也就是了不起的第一步。

好景常在开业以来，确实很忙，顾客盈门。也是江边人脉广资源多的缘故。她和江边分工明确，江边负责寻找有需求意向的顾客，将顾客介绍到公司，她负责接待，从方方面面入手，尽最大可能说服顾客在公司开展业务。

她和江边配合默契，只要是江边带回公司的客户，经她介绍和服务之后，留存率在0以上。对此，江边非常满意她的亲和力和说服力，江边自己也承认，如果她和她的工作调换一下，她能做到0的留存率就不错了。

盛晨对方山木的想法随着对方山木了解的加深在逐渐改变，通过无限关爱，通过成长游戏，她仿佛又重新认识了方山木一次。江边却不，她对古浩的看法依然是从前一样，认为古浩和方山木一起创业，就是为了逃脱她的控制，而她也不看好无限关爱的未来，成长游戏只玩了几下就扔到了一边，说是没有一丁点意思。

盛晨劝江边，两个人在一起，在开始时有些分歧是正常现象，但相处久了，就要培养共同的爱好和兴趣，否则爱好不一致兴趣不一样，会越走越近，并且越来越没有共同语言。所谓少年夫妻老来伴，年轻时，夫妻关系可以凭借激情维系，年长后，就得依靠陪伴了。而陪伴的基础是什么？是有共同点。

没有共同点的婚姻，就没有共同语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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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和自己和解

江边对盛晨的说法不以为然，还批评盛晨意志不够坚定，被方山木再一次欺骗了。盛晨反唇相讥，一个妻子，如果连自己丈夫想做什么爱做什么都不知道，她就不是他亲密的伴侣，不是他有了事情之后最先想到的倾诉对象。

盛晨还告诉江边，男人在外面应酬，喝醉之后，如果第一时间给妻子打电话，说明他和妻子的关系很好很稳定。如果不是，妻子就得反思他为什么不打电话给她，要么是她给他的安慰不够，要么是她总是抱怨他的应酬埋怨他的喝酒，久而久之导致他不愿意在最疲惫最无助时向她倾诉！

江边觉得盛晨被方山木严重洗脑了，试图说服盛晨再回到和她保持一致的轨道上，却被盛晨拒绝了。盛晨的态度很坚定，她现在既不是站在方山木一边，也不是和江边一致，她是在坚持自己的立场和原则，要有自己的判断和决定。

盛晨从成长游戏中吸取了许多人生感悟，在不同版本的人生体验中，知道了人生选择的重要性，以及走对或是走错关键一步的后果。她明确地告诉江边，她希望在成长后调整自己，也希望方山木在成长中重新定位自己，最终达到他们和对方和解和自己和解的结果。

江边对盛晨很失望，但在失望之余，她又看到了一个正在迅速成熟起来的优秀的职场女性。现在好景常在已经离不开盛晨，她撑起了半片天，如果说她主外，盛晨就完全主持了公司的内部事务。成长，总要付出相应的代价，盛晨对方山木的理解是建立在她角色的转变之上，她比以前更理智更有逻辑，也更会处理人际关系了。

本来这一次的团建，江边不想参加，她相信方山木此举是为了让古浩难堪，也是给她脸色看，让她和古浩记住他们曾经陷害过他。盛晨却不这么认为，她替方山木辩解，说他不是一个耿耿于怀的人，如果是，他早就不和古浩合作了，也不至于到今天还和古浩亲如兄弟。最终她说服了江边，让江边相信参加无限关爱的团建有助于增进感情，改善和方山木、古浩的关系。

还有一点，盛晨告诉江边，方山木想和好景常在加强合作，联合成立一家科技公司，江边一听之下顿时大感兴趣。

江边不想在方山木面前示弱，左右看了几眼“我一个人坚持三天三夜没有问题，除了脏点儿乱点儿，别的都可以忍受。不就是没人吗？没人才安全，有时候人比野兽还可怕。对了，这林子里没有老虎狮子毒蛇吧？”

方山木哈哈一笑坐了起来“唯一可能有的大型食肉动物是老虎，狮子大多在草原上，毒蛇在南方，北方几乎很少见到毒蛇。”

“就你能，地球知识丰富是吧？”江边不快地顶了一句，可能是觉得自己太过分了，又笑了，“说吧，方山木，现在没有外人，你今天到底唱的是哪一出？”

“有两件事情，一是增进一下我们之间的感情。”方山木顺势抱住了盛晨的肩膀，“二是谈一些合作。”

盛晨肩膀一抖，甩掉了方山木“说话就说话，别勾肩搭背的，不雅观，有外人。”

“行啦，你们老夫老妻就别肉麻了。”江边本不想坐，实在站不住了，扫了扫石头，坐了下来，“我们的感情就不必增进了，我的原则是，商业的归商业，感情的归感情，在商言商，不必以感情为前提。”

“等古浩回来再说合作的事情。”方山木眨了眨眼睛，狡黠地一笑，“这么半天了，这家伙怎么还不回来？不会真迷路了吧？”

“古浩，老古，古师傅，听到请回答。”方山木拿起对讲机呼叫古浩。

没有回答。

方山木还在笑，笑容就有了几分勉强“呼叫古浩，呼叫古浩，听到后请立刻回答。”

还是没有声音。

方山木站了起来，一脸焦急“林三岁、杜图南、江成子，你们有谁见到古浩了？”

“没有！”

“没有！”

“我也没有！”

三人很快就答复了。

“你们都呼叫一下古浩，他失联了。”方山木有几分焦急，“都报一下方位，刚才古浩是朝东边走了。”

“报告方叔，我们在东边。”林三岁立刻回答，“没有看到古叔，他会不会中途朝别的方向走了？”

江边终于变了脸色“方山木，都是你干的好事！要是古浩有个三长两短，我和你没完。你就是想报复他是不是？我限你半个小时之内找到他，否则，有你好果子吃。”

方山木不慌不忙淡淡一笑“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我只是请他过来团建，他自己走丢了，也不能怪我不是？还有江边，你现在冲我发火没用，还不如现在就赶紧去找人，还能更快地找到古浩。这片老林，虽然没有什么危险的食肉动物，但有些地方说不定会有陷阱，摔一下绊一下，也许也会伤筋动骨，弄不好下半生生活不能自理，就麻烦大了。”

“你等着，方山木！”江边脸色大变，无比焦急，转身就朝古浩离开的方向飞奔而去，“要是古浩出了什么事情，你会后悔的。”

“我就在原地等你们，省得分散去找都走散了。”方山木冲江边的背影挥了挥手，“江边，慢点儿，小心脚下的石头崴了脚。”

“山木，你也真是的，真要出了什么事情，你担当不起。”盛晨见方山木站立原地不动，也有几分焦急，“你也快去找人呀，还傻愣着干什么？”

方山木依然笑而不语，一动不动。

盛晨忽然想起了什么“你刚才对江边说在原地等你们……你是不是和古浩商量好的，故意捉弄江边？”

“坐下，时间还早，少说也得两个小时后江边才能找到古浩。”方山木拍了拍身边的石头，“盛晨，我有话要和你说。”

“你是什么时候和古浩商量好的？感觉现在古浩什么都听你的，江边已经控制不住古浩了。”盛晨听话地坐在了方山木身边，“山木，我最近想了许多，一个家庭最幸福最安稳的状态就是各伺其职，丈夫做好丈夫的事情，事业有成、顾家有道。妻子做好妻子的分内事，顾家有道、教子有方，之外，再有事业就更好了。而孩子，身体健康、学习努力，一家人整整齐齐和和美美，多好。”

“就在刚过来时的路上商量好的，哈哈，古浩不是听我的，他是谁有理谁对他好，他才听谁的。”方山木点了点头，“你说得对，盛晨，一家人要各伺其职，社会也是一样。家庭安稳了幸福了，社会也就稳定了前进了。家庭是社会最小的细胞，也是最重要的基石。你看我们之间，少一些怀疑多一些理解，情况就比以前好多了？”

“我以前是有点管得过多，但也因为太在乎你。现在不管你了，是放生你了，随便你怎么样，我都无所谓了。”盛晨故作大度，有意无意地偷看方山木，不想方山木正盯着她看，她忙心虚地收回目光，“还有，我成长了，懂得了更多的道理。不过我不再和你吵不表明我完全相信了你，也不是证明我以前的做法都错了，只不过是我更成熟更知道怎么处理人际关系了。你也别得意，我还没有彻底原谅你，也没有打算和你回到从前。”

“从前是永远……也回不去了。”方山木叹息一声，“人生得向前看，不能总是抱着过去的目光看待现在的人和事。比如我就可以接受已经成长的你，为什么你却总觉得我还停留在过去，是大学时代为了追你而不惜一切的卑微的少年呢？”

盛晨没说话，眼睛里面有晶莹的东西在闪动，她咬着嘴唇，抬头望向天空，太阳越来越高，林中的气温在上升，一束阳光正好落穿透树叶的缝隙落在了她的身上，让她熠熠生辉。

“成长游戏和成长指南，我都打通关了，厉害吧？”盛晨咬着嘴唇，努力克制心中翻腾的情绪，“想不想听听一个初级玩家的不太成熟但却很认真的意见？”

“欢迎。”

“成长游戏的完成度没有成长指南高，在画面、制作和宣传上，成长指南感觉比成长游戏更高端更大气。但成长游戏胜在用心，不管是画面的细节还有故事线，都是精心之作。尤其是在立意和格局上，成长游戏高了成长指南一大截。成长指南就像是一个特别了解消费者心理的消费品，很容易激发消费者的购买欲。但在消费者眼中，成长指南的优势并不特别突出。成长游戏更像是一款带着情怀的产品，可以看出产品的设计者是想通过成长游戏来表达自己对人生的看法对美好的向往以及对缺憾的态度。”

“这么说吧……”盛晨眯着眼睛笑了，眼睛弯成了好看的月牙，“成长游戏像是有生命力有感情的产品，而成长指南只是一款在电商思维模式之下开发的消费品，而且还是快消品。不知道我说得对不对？”

方山木半天没有说话，心中既有震惊又有巨大的惊喜！当年那个聪颖好学又善于观察和分析事物的盛晨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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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努力做一个被别人需要的人

眼前的盛晨，不再是以前的家长里短目光只局限在家里两三个人身上的全职太太，她在成功地迈出了职业生涯的第一步后，不断地学习，飞速地充实和提升自己。终于，她成长为了一名合格而优秀的职场女性，她对成长游戏和成长指南的看法，非常到位，说明她确实下了功夫。

想起在关键时候盛晨对他的资金支持，以及在背后为成长游戏默默付出的一切，方山木许多温情重回心间，他抓住了盛晨的手“对，你说得非常对。那么你再帮我分析一下，为什么现在好花常开面对我们的反击，采取了沉默的手法？”

“他们是想拖死你们，因为你们的资金实力远不如他们，游戏开发是非常烧钱的行业。现在国内的知识产权保护又不到位，他们可以一边打官司，一边抄袭你们，一边扩充玩家规模，等到最后你们没钱玩了，他们就笑到最后了。”盛晨嘻嘻一笑，“怎么样，我厉害吧？是不是又猜中了？”

“厉害，分析得头头是道，合情合理。那么我再考考你，既然知道了对方的战术，无限关爱应该怎么应对呢？时间不在我们一边，拖得越久，无限关爱的死亡率就越大。”方山木心中大喜，他让盛晨和江边联合创业的策略是正确的，经过磨练之后的盛晨，现在隐隐有成为他事业上的助力的迹象。

男人最好的成就就是将妻子发展成为事业上的伴侣。

“你们的胜算不大，我有点担心。”盛晨微微皱眉，嘴角抿了起来，“一是因为对手太强大，二是对手太无耻太不没有底线。你在资金实力上不如对方，在无耻和没有底线上做不到和对手一样无所不用其极，所以很难……山木，你真的没有考虑要出售无限关爱？不是说周逍的开价很高？”

“还是你了解我，确实，我做不到以无耻回应无耻以没有底线对付没有底线，所以在正面战场想要取胜，难如登天。”方山木捡起了一块石头扔向了远处，“所以最快的方法还是尽快找到好花常开抄袭我们的证据，让法院判决，强制成长指南下架。”

“怎么找？”

“周逍想要收购无限关爱，不是为了做大做强无限关爱，而是为了卖掉赚钱。我不是不想赚钱，是不想让自己辛辛苦苦创立的事业被周逍当成商品贱卖。无限关爱寄托了我的梦想，不是一笔生意，是一项事业。而且就算周逍的开价再高，现在卖，等于是屈服。更不用说以周逍的为人，就算他答应的事情，最后也不一定兑现，谁知道他的收购的背后会不会藏着什么陷阱？周逍的人品在我这里已经破产了，没有一丝可信度。”方山木忽然有了几分兴奋，以前他和盛晨从来没有一本正经地讨论过工作上的问题，更不用说是在商量如何共同对付敌人，这种感觉有些惊喜也有些刺激，“我想再成立一家科技公司，叫全有科技，用来承接无限关爱的外包业务，但我不太方便出面，而且资金也不够……”

“明白了，你是想让我找人出面，再帮你找钱对吧？”盛晨打了方山木一巴掌，“你也太会指挥人了，什么事情都让我干了，你等着坐享其成？”

“谁让你现在这么优秀呢？”方山木嘿嘿笑了一气。

盛晨眼球转了一转“你是想把成长游戏的编程业务放到全有科技，这样成长指南想要抄袭你们，也只能到全有科技，你们就可以很容易拿到证据了对吧？不过有一个问题，新成立的科技公司很容易引起周逍的警惕，不如偷偷收购一家科技公司，然后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对呀。”方山木一拍大腿，“你的主意更高明，可以骗过周逍，让周逍进入我们的圈套。但问题是，我和古浩都不方便出面。”

“这件事情我和江边来负责办妥。”盛晨自信满满，右手一挥，“你就放心好了，不算什么大事，问题是，股权比例怎么分配？”

“我和古浩是小股东，你和江边是大股东，由你来负责分配股权，怎么样？”方山木心情大好，有了盛晨的出手，他顿时感觉压力大减，“不过我有一个小条件，你们得先负责安置了蓝心。”

“已经说好了，蓝心先到好景常在担任市场部总监，策划是她的专长，好景常在也正好需要一些策划案推广和营销。”盛晨右手伸向阳光，转动几下，“要不这样，我和江边各持股0，我们负责出资和前期筹备，你和古浩各持股0，负责找好程序员，并且保证将无限关爱的外包业务交由我们的公司承接。”

“成交！”方山木故意和盛晨握了握手，“以后还要仰仗盛总多多关照。股份最好找人代持，你和江边也不要体现出来，这样更稳妥一些。”

“放心，我都知道的。”盛晨吐了吐舌头，有几许调皮可爱之意，“以前我不会知道什么叫代持，为什么会有大股东不体现在公司的股东名单上，现在明白了。”

“进步不小，已经是职场精英了。”方山木调侃了一句，忽然又叹息一声，“就怕你说服不了江边。”

“肯定能说服，现在江边也很尊重我的意见，我在好景常在完全支撑起来了半片天，她离不开我。”盛晨也叹息一声，“我现在算是明白了你以前常说的一句话，爱情也好事业也罢，真正的感情是相互需要。越是需要对方，就越爱对方越在意对方。所以努力做一个被别人需要的人，就会重要就会幸福。”

“好啦，大事谈完了，该说别的事情了，你到底想要怎么收拾江边？”话一出口盛晨才意识到原来在她的内心深处不知何时对江边也有了恨意，否则不会说出“收拾”两个字，她不好意思地笑了，“怪不得以前很懂哲学的体育老师常说，刚认识的时候在一起是社会属性，认识久了暴露的都是自然属性！两个人相处越久，越会觉得对方缺点多而优点少，和开始认识时正好相反。因为刚认识时，都会被对方的社会属性影响了判断，如果对方是一个名人，是一个作家，是一个成功人士，你下意识会觉得对方肯定是一个各方面的优点都突出的厉害角色，但深交之后才发现，甭管多成功多优秀的人，都是人，都有大多数人都会有的缺点和不足。”

“不是收拾，是给她一个教训，让她真正地体会一下什么叫无助和绝望。”方山木得意地笑了，“她刚才不是说她一个人在这里呆上三天三夜也没问题吗？好，先让她一个人呆上大半天试试。”

树林深处，江成子故意放慢脚步，和许问渠并肩而行，对前面的孙小照投去了敌意的目光。

“问渠姐，有男友吗？”江成子有几分无聊，半天没人说话，他就故意逗许问渠。

许问渠懒洋洋地白了他一眼“无聊！有了！”

“介不介意换一个？”

“介意！”

“介不介意多一个？”

“介意！有病！”

“好眼光，我确实有病，一见你就职业病犯了。”

“什么职业病？”

“流氓病。”

许问渠没被逗乐，孙小照反倒乐了，她停下脚步，回身笑了笑“江哥，你真幽默。胡盼和你分手，是她的损失。问渠姐，其实江哥人挺好的，也配你，你真的应该好好考虑一下他。”

一句话顿时让江成子对孙小照好感大增。

“就是就是，问渠姐你不要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你说我哪里不符合你的要求，我保证改正，而且一定会改到位。”江成子嘿嘿一笑，“你说我不爱玩不抽烟不喝酒，除了爱打游戏之外没别的毛病，0届的男生中，这么优秀的上进青年，不好找了。”

“你就有一点不符合我的要求……”许问渠站住，手扶一棵大树，“年纪太小了，我喜欢成熟一些的男人。”

“你不会喜欢古浩或是方山木吧？”江成子张大了嘴巴，“不会不会，问渠姐你不是庸俗的女人，不会和她们一样喜欢有钱的成功男人，不管他们有没有结婚。”

“女人喜欢有钱的成功男人并没有错，就像男人都喜欢漂亮的女人一样。当然，漂亮的有钱女人，男人更喜欢。”孙小照不以为然地笑了笑，“也别觉得女人势利，也别怪男人现实，人都一样，喜欢追求美好的东西。英俊和漂亮是美好，金钱和成功也是美好，对吧？”

江成子愣了愣“你的话倒是让人无法反驳，不过我还是只想知道问渠姐到底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许问渠笑了“好吧，不告诉你我真实的审美品味，你会一直问个不停，我喜欢的男人，恐怕现实生活中找不到。”

江成子顿时一脸沮丧“别呀，要求太高了其实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任。”

“方山木的性格、古浩的好色、杜图南的认真、林三岁的自强以及你的……”许问渠停顿片刻，“你的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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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二十九章 恋爱进度条

“世界上没有这样的一个人！”江成子有几分气馁，“问渠姐，你的要求太高了，你这样会单身一辈子的。”

“古浩的好色有什么好？”孙小照不解。

“男人不好色，女人的美丽谁来欣赏？女人自己吗？”许问渠耸了耸肩，“但好色要有度，所谓好色而不淫是一个男人正常的状态。如果一个人能有方山木的性格和杜图南的认真，他再好色，也能克制一大半，另外一小半转化为对女人的欣赏和赞美，世界就和谐了。”

“我不认同问渠姐的说法，像我就不好色，见到别的女人哪怕再漂亮，也没有感觉，只喜欢问渠姐一个人。”江成子又趁机表白，“姐，你把条件再适当降低一些，我再努努力，兴许还能够得着你的标准。我也在成长，你得给我时间。”

“就是，问渠姐，要多给年轻人鼓励和希望。”孙小照也借机替江成子说话，她挺喜欢江成子的性格，简单直接不虚伪，“要不，你给他定一个时间表？相当于给他一个直观的进度条，让他知道进展到了哪一步。现在的男孩子，都缺少耐心。”

“就是就是，没有进度条让人心里没底。”江成子对孙小照投去了感激的一瞥。

“也不是不可以……”许问渠不是对江成子动了感情，实在是不胜其扰，“就以一年为限，一年之内，如果你能达到方山木的性格和林三岁的自强，我就接受你。”

“真的？太好了！”江成子跳了起来，不料用力过猛，头碰在了树枝上，他捂着头，嘿嘿傻笑，“有目标了，我现在浑身充满了动力。”

“小照，你还相信爱情吗？”许问渠转移了话题。

“相信。只不过我也相信，想要再找到合适的人，已经很难了。”孙小照有几分失落，“周逍对我的伤害太大了，导致我现在对人都有戒备心。”

“无限关爱里面，有没有觉得合适的人？”许问渠的目光在江成子身上跳跃片刻，“林三岁和杜图南其实都不错，以我的眼光判断，都还算靠谱。还有，江成子也可以，你们也挺般配的。”

“不，我不会再在身边寻找了。”孙小照摇了摇头，“不说这些了，说了心烦，还是多聊聊工作吧。你们觉得无限关爱如果卖给好花常开，是不是也是一个机会？”

江成子连连摇头“不行不行，坚决不行！士可杀不可辱，怎么能为了钱而辱没了人格？”

许问渠的神色淡然而轻松“我不关心卖不卖的问题，只想做好每一个故事线。公司层面的事情，是方老师的决定。我现在只在意两件事情，下一个故事线是以谁为原型？公司的内鬼到底是谁？”

“你们是不是都怀疑是我？”孙小照见江成子朝她投来了质疑的目光，不安地笑了笑，“怎么可能是我？我应该是公司最痛恨周逍的人。”

“痛恨不会成为不是内鬼的主要前提，在利益面前，痛恨会转变成喜爱。”许问渠又是淡薄地一笑，“小照，你想要证明自己不是内鬼，打消别人对你的怀疑，做出有利于公司的事情才是关键。”

“怎么做，问渠姐教教我。我一直从事的都是事务性工作，没有太多的想法。”孙小照着急地抓住了许问渠的胳膊。

“讲出你的故事，让你成为成长游戏下一个故事线的原型。你的人生经历，会为许多同龄人提供反面的教材。”许问渠说话很直接，“你吃过的亏上过的当，如果能通过游戏让其他玩家避免重蹈覆辙，也算是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

“好，没问题，问渠姐想问什么尽管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在联合网络担任方老师助理期间，你有没有喜欢上他？”许问渠直接就抛出了一个犀利的问题。

不等孙小照回答，江成子忽然惊叫一声“前面有个人影一闪就过去了，好像是古浩。刚才方叔不是说古浩失踪了？我们要不要跟上去？”

“不用。”许问渠轻抬眼皮朝远处观望片刻，树影重重，哪里还有半点人影，“方老师是在和古浩配合演一场戏，演给江边和盛晨看，我们只管配合就行了。需要我们的时候，方老师会通知我们。”

“行吧，你长得好看说什么都对。”江成子举起望远镜四下张望一番，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好无聊，既不惊险又不刺激。要是真有人失踪了，上演一次真实版的密林探险才好玩。”

许问渠拿出指南针看了看“相信我，方老师绝对为我们安排了任务，应该快要公布了。”

“好无聊呀。”成芃芃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太平淡了，这是什么深山老林，没有凶猛的野兽也就算了，连一处惊险的悬崖都没有，真没意思。”

“我们是团建，是培养团队精神，不是探险。”林三岁停了下来，四下观望观望，又倾耳听了片刻，“现在我们离最近的队伍也得公里开外，估计天黑之前，谁也别想成为最后的胜利者。”

“什么胜利者？”成芃芃顿时来了精神，“我怎么不知道今天的团建还有彩蛋？是不是方叔偷偷交待了任务？”

“答对了。”林三岁扬了扬手机，“方叔给每个小组一个任务，只有组长知道，在适当的时候组长才会公布。”

“什么时候你被任命为组长了？”成芃芃不服气，“我一直觉得我才是本组的领导者。”

“我们是第一小组，我是组长。许问渠他们是第二小组，她是组长。杜图南他们是第三小组，杜图南是组长。”林三岁得意地一笑，“方叔他们是第四小组，方叔是组长。方叔说了，等到0点的时候才能公布组长和任务，现在时间到了。”

“干什么弄得这么神秘，讨厌。”成芃芃眼睛一亮，喜形于色，“不过你这么一说，我立马不困了，好玩，快告诉我，任务是什么？”

“不说谁需要救援谁就输了吗？”胡盼不知道从哪里捡来一根树枝拿在手里，到处敲打，兴奋得像一个孩子，“难道还是其他任务？”

“有，任务很简单。”林三岁也没卖关子，“等到点时，方叔会发目的地，谁最先抵达目的地，谁就是胜利者。”

“为什么非要等到点，现在公布目的地不是更好？”蓝心一脸不解的表情，她走累了，背靠着一棵大树仰望天空，“想不明白为什么非要到这样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团建，要风景没风景，要冒险没冒险，就是徒步穿越无人区，问题是，我们又不是驴友。”

杜图南完全理解蓝心的抱怨，她刚失业，心情不好“方哥是想让我们重温他当年的生死之旅，也是为了锻炼我们的意志，经过一段时间的较量，公司上下现在的战斗力有几分懈怠。”

“现在点多了，赶紧公布目的地吧，我看看有多远……我们已经漫无目的地走了半天了，听说古浩还失踪了？方山木别玩脱了，到时收不了场就麻烦了。不是我说丧气话，你们真不是周逍的对手，周逍太强大也太阴险了。”蓝心心情极度不爽，原本她还抱了一线希望，周逍不会拿她怎样，毕竟她也没有在背后诋毁周逍，处处留了余地。

不想周逍发现了她工作上的一个漏洞，让她的助理直接越级向副总举报，副总震怒，提议将她开除。周逍没有犹豫就同意了。

表面上所有的事情都和周逍没有关系，但事后助理出于愧疚告诉她，是有人指使她去举报她，如果她不照办，失业的将会是她。她现在有房贷要还，如果失业将会不堪设想，联合网络的工作在京城也算是不错的待遇了。

具体是谁，助理没说，蓝心也就没有再多问。她不傻，在公司上下她一向人缘不错，从来没有得罪过任何一人，除了周逍想要将她扫地出门还能有谁？

她不甘心，找周逍谈了一次。周逍什么都没有承认，只说让她老老实实地离开联合网络，别声张别闹事，他已经仁至义尽，压下了她许多贪污公款的事情，如果暴露出来，她至少也要坐牢三五年。周逍还强调，他不是无情之人，就像孙小照身上也有许多事情，她的公司虚开发票，如果被举报，三五年还是轻的。之所以他放她一马，也是因为孙小照还算识趣，虽然投奔了方山木，却没有在背后黑他。

蓝心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被周逍吓住了，只好二话不说走人了事。

蓝心的事情，杜图南了解得最多最深入，他微有几分忧色“你真的贪污公款了？”

“哪里有？我才多大权限，想贪污也没有机会。”蓝心苦笑着叹息一声，“不过就是多报一些账而已，饭费、打车费用什么的，又不是什么大事。”

杜图南点头，人人都会贪图的便宜，不能说明问题，但如果真要追究，也是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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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嫁给爱情还是金钱

“以你的能力，不管到哪里都会有一份不错的工作，好景常在虽然是新公司，也不大，但待遇还算不错。”杜图南宽慰蓝心，“你过去后，说不定等好景常在发展壮大了，还可以成为创始人之一。”

“但愿吧。”蓝心的神情有几分落寞，“我现在对事业没什么想法了，女人在职场上的上升空间毕竟有限，我也老大不小了，就想找个合适的人嫁了。”

“咳咳……”杜图南听出了蓝心的暗示，尴尬地转移了话题，“如果再有一次选择的机会，你还会喜欢上周逍吗？”

“不会了，真的不会了。”蓝心的表情认真而坚定，“我想明白了，当时也是年纪小不懂事，对爱情幻想多过实际。现在回头再看以前的自己，真的很傻。我不是什么天仙美女，也没有过人的出身和能力，周逍是联合网络的董事长，是极少数的精英男人、成功人士，年收入上千万，长得又不差，他还会缺女友？他怎么可能会看上我一个各方面都很普通的灰姑娘？是，我是长得还算可以，但女人的漂亮的稀有度比不了男人的成功的稀有度，我的漂亮不足以匹配周逍的成功！”

“有句话说得好，男人都能知道自己是真穷，因为有钱没钱装不出来。女人多数不知道自己丑，因为化妆加美颜照片，真的很有欺骗性。”蓝心说完，目光充满期待地望向了杜图南，“图南，方总安排我们一组，肯定是有什么用意，我现在真的累了，很想结婚后当一个贤妻良母，不想再奔波了。女人的青春太短暂，用来赌事业成功率太低，也不值，还不如押注在婚姻上。”

杜图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女人是不是都喜欢在男人穷的时候，和他谈钱，希望他会奋进，不需要他天天陪着她，她不需要他一事无成的温柔。又会在男人有钱的时候谈感情，希望他有时间陪她，不需要他有多少钱，哪怕只是一事无成的温柔……”

“你什么意思？”蓝心勃然变色，“你是不是嫌弃我被周逍甩了，没有机会嫁给金钱，所以只能选择嫁给爱情了？”

“不是，不是，你误会了。”杜图南连连摆手，“其实我受过的感情伤害比你还深，我是想弄明白女人到底是一种什么生物。许问渠什么都好，就是不想生孩子，过于偏执和固执。成芃芃也是样样优秀，但太汉子太有主见，让人生不起保护欲。胡盼有时是挺温柔乖巧，但偏偏脑子简单，有时天真得像个孩子。孙小照漂亮是漂亮，总给人疏远的感觉，让人猜不透她到底在想什么想要什么，喜欢什么又讨厌什么……”

“啊，你这么懂女人还说不懂？”蓝心双眼放光，“快说说盛晨和江边是什么样的女人，还有我？”

“盛晨是一个优秀的女人，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但是就是猜疑心太重。不过我能理解她的猜疑心不是单纯地怀疑方山木出轨什么的，方哥没明白一点，盛晨和他是同学，盛晨对他的猜疑和约束的背后，还有一丝不甘和嫉妒的心理。”

“为什么要嫉妒？”

“同学之间走向社会之后，都会有新的位置和排位，以前在学校里优秀的出类拔萃的，在社会中未必就混得好吃得开，所以同学会往往会是大型攀比和翻车现场。盛晨以前在学校里方方面面都比方山木优秀，结婚后因为孩子的原因放弃了事业，她所做的牺牲是为了家庭，也是为了方山木。方山木的成功，有她一半以上的功劳。但方山木总觉得完全是他自己努力的结果，盛晨当然不满意了。盛晨会想，如果反过来，方山木在家带孩子而她发展事业，她会比方山木更成功。”

“江边的问题其实比盛晨简单，她就是对古浩的人品不放心，认定古浩不加以约束肯定会偷鸡摸狗。至于你，也是一个好姑娘，天真、喜欢幻想、向往美好……”杜图南有几分心虚，见蓝心神色如常，就放心了，“但你的问题在于过于轻信别人，极度缺少安全感，别人稍微对你好一点，你就会对别人掏心掏肺。稍微冷落几分，你又会埋怨加失落，对不对？”

“对，对，你说得太多了，我是不是有病？”蓝心抓住了杜图南的胳膊，“你得帮帮我图南，帮我做做疏导。有时我也知道这样不对，别人也许没想那么多，就是随口一说，我就内心戏多得不行。思前想后，唯恐哪里做得不对或是得罪了别人。”

“方哥经常说男人都是孩子，听你这么一说我才知道，女人也都是孩子，哈哈。”杜图南拍了拍蓝心的胳膊，“你也别太在意自己想得太多，好多人都和你一样，有时我也会多想。就像当初和问渠因为孩子的问题闹矛盾，我想了无数种可能，以为是我没有给够她安全感，以为是哪里做得不够好，后来才知道，她就是单纯地不想生。”

“你现在还在爱着她吗？”蓝心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幽怨之色，“图南，你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爱，我觉得我短时间内还放不下她。”杜图南一拳打在一棵大树上，“如果从女人的类型来选择，我喜欢的女人是盛晨和成芃芃的结合，既有盛晨的贤惠顾家，又有成芃芃的干练和大方，就是完美女人了。”

“这么说，我没有机会了？”蓝心微有沮丧之意，低下头，“下个故事线，能不能加入我的故事？”

“当然可以了，这事儿你和问渠说，她现在主要负责故事线的搜集和整理。”杜图南也清楚方山木安排他和蓝心一组，是想让他看看有没有可能喜欢上别人放下许问渠，但现在看来，他还是做不到。

“目的地来了。”杜图南兴奋地举起手机，“哈哈，好消息是，目的地离我们很近，只有不到两公里。坏消息是，中间需要翻过一座不高的山坡。快，我们得加快速度了。第一名还有奖金奖励！”

“哇，第一名有奖金奖励！”许问渠挥舞手机，冲江成子和孙小照说，“目的地离我们不远，只有两公里左右，中间隔了一条小溪。我们应该可以第一个抵达。”

“地址发我，我带头。”听说有奖金，江成子立刻兴奋了，“我们一定要拿下第一名。”

“第一名一定属于我们。”林三岁高呼，“芃芃、胡盼，地址已经发你们手机上了，你们跟在我后面，马上全速前进。只有三公里左右，我看了地图，一马平川，应该会比其他小组更有优势。”

杜图南、许问渠和林三岁三个小组，同一时间收到地址后，同时全速前进。此时，方山木依然懒洋洋地坐在石头上，一脸轻松地发出了又一条微信。

“他们都去目的地，我们还得等古浩和江边吧？”盛晨看了看手表，“都点了，我都饿了，你不饿吗？”

“我又不是神仙，怎么会不饿？”方山木发完微信，跳下了石头，从背包中拿出了野外灶具，“纯钛的野外灶具，来，我们做饭吃。”

盛晨从小在城市长大，从来没有过野外吃饭的经历，以前上学时也有过露营，但却是自带干粮，现在看方山木变戏法一样拿出酒精炉、纯净水、方便面和火腿肠，她眼睛都直了。

酒精炉的燃烧值高，不一会儿水就开了，方山木下了面条，又打了鸡蛋，等差不多快熟的时候，切了火腿肠扔了进去。

“可以呀，生活可以自理了，以后一个人生活也没问题了。”盛晨打趣方山木，接过方山木盛来的面，尝了一口，“哇，味道真不错，厨艺进步不小。你以前在家里不是什么都不会干吗？”

“你在事业上进步了，我在生活技能上提高了，我们都在长大，都有收获。”方山木也盛了一碗面，吃得津津有味，“刚才古浩告诉我，他一直跟在江边身后，江边已经迷路了，吓得快要哭了。”

“你们太坏了！”盛晨哭笑不得，“为什么非要这么捉弄人？”

“有时人不经历一些极端的事情，不会反思自己，也不会成长。”方山木一脸深沉，“经过这一段时间的历练，你有没有发现你成长了，我成长了，就连古浩也成长了，而江边却还是原地踏步。你既然要和她合作，我和古浩合作，我们都有必要帮她成长，哪怕有时会采取一些犀利的手法。”

“你现在是要拉我和你建立同一战线？”盛晨立刻猜到了什么，“如果我和你成为了同盟，江边就被完全孤立了。”

“我们都在成长，她还在原地转圈，跟不上时代的脚步会被淘汰，跟不上同龄人的脚步就是失败，她为什么不能被孤立？”方山木眨眨眼睛，调皮地笑了，“古浩听到我的计划后，也很配合我。”

“万一江边真的迷路了，怎么办？这片林子那么大，上哪儿找她去？”盛晨一脸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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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一讲道理二有分寸

“不用担心，我在她身上安装了定位装置，她随时都在我和古浩的监控之下。”

“明白了，古浩假装生气离去，也是在和你演戏了？”盛晨有几分生气，打了方山木一拳，“你们太过分了，故意捉弄人，什么时候被你们卖了都不知道。”

“放心，不会卖你。”方山木哈哈一笑，“因为你比江边更聪明更有智慧，遇到问题后会思索会进步。其实江边不知道的是，一个女人对家庭的重要性有多大。”

“在中国的传统观念中，家庭是以一个母亲为中心的。比如说嫁人的女人回家，说是回娘家，不是父家。在丈夫的家，叫婆家，不叫公家。一个人如果没有家教会骂他没娘养的，不是没爹养的。母亲是负责一个家庭的道德教育的，所以一个人长大后成为什么样的一个人，和母亲有莫大的关系。”方山木想起了什么，又含蓄地笑了，“你的母亲比较强势，你可能也受到了她的影响。”

“瞎说，我妈一直很尊重我爸，家里的大事都是我爸说了算。”话说一半盛晨又笑了，“不过好象从我记事起，家里就没有发生过什么大事。你这么一说还真有几分道理，但我和我妈不同，她强势是不讲道理的强势，是什么都想管的强势，我一是讲道理，二是有分寸。”

“是是是，你既讲道理又有分寸。”方山木哈哈大笑，“行了，吃饱了，收拾一下灶具，我们去围观古浩和江边的大戏去。”

“不管别人了？”

“不用管，他们在增进感情和互相了解后，也会和我们同时到达目的地。”方山木眯起眼睛，在飒爽的秋风中，他的风衣飘逸，犹如一个胸有丘壑的将军。

树林深处，一个空旷地带，是天然形成的一片场地，像是林中的草原，虽然不大，但草和花长势旺盛，相映成趣，也颇有意境。

江边坐在草丛中的一块石头上，看着已经没有了信号的手机，又举目四望一番，绝望地再次确定她确实迷路了，不由心中一阵愤怒和不甘。

方山木，你干的好事！

她现在不敢再向前走，因为她不知道哪个方向才是来时的路，也不知道怎么才能出去，怕越走越到树林深处。上次方山木在林中迷失了三天三夜，险些丧命，她很清楚她没有方山木的野外求生技能，用不了三天，估计两天她就交待了。

再看看身上，除了手机之外什么都没有带，现在她口干舌燥，肚子又饿得咕咕直叫。周围静得吓人，长这么大，她第一次面临如此孤立无助的局面！

不用想，肯定是方山木设置的陷阱，就想置她于死地，江边无比愤怒，捡起一块石头扔向了远处。

“啊！”等她看清石头下面布满了蜈蚣和小虫的地表后，吓得跳了起来，接连后退几步，脚下没有站稳，被一块石头一绊，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死方山木，臭方山木，你等着，等我出去后，一定要你好看！”

“古浩，你死哪里去了？快来救我！”江边扯开嗓子大喊，除了呼呼的风声和空荡的回响之外，没有半点回音。

“古浩，我命令你分钟之内必须出现在我面前，否则我和你离婚。还有0秒，0秒，0秒……”天色渐渐黑了，不知名的声音此起彼伏，江边都快要哭了，“0分钟之内好了，好，0分钟也行，但你必须出现在我的面前，古浩，我害怕，我真的害怕，你在哪里呀，你再不出现，你就没有老婆了。”

江边呜呜地哭了起来，哭得很伤心很无助，以前咄咄逼人高高在上的姿态全然不见，取代的是弱小和伤心的样子，她坐在地上，也不再顾及地面的潮湿和脏乱，紧紧抱住双腿，紧张地四下观望，对于任何一个可能接近的声音，都会惊吓得不知所措。

“啊，你是谁？你别过来。”前面有一声清脆的树枝的断裂声，江边吓得惊惶失措。

“啊！谁呀？你说话，是不是人？”身后传来摩擦的声音，江边吓得连忙回头，夜色中，空无所有。

“妈呀，我怕！”左侧突然传来一声低闷的低吼，像是老虎的咆哮，又像是不知名野兽的怒吼。

“古浩，求求你，快来救我，我快要死了。”江边吓得已经快要虚脱了，原本还信誓旦旦说她可以熬过三天三夜，此时才知道纸上谈兵和实战的差距有多大。

她原以为自己很坚强，现在才知道别说三天三夜了，怕是一天一夜她就死在这里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江边感觉精力一点点从身上流逝，她的恐惧已经到了极点，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她就吓得惊叫不断，现在的她，嗓子哑了，头发乱了，衣服脏了，妆花了，脸上估计也不能看了，如果有镜子的话，活脱脱一个难民形象。

在生死面前，形象什么的都不重要，江边现在对方山木也恨不起来了，只想尽快逃出生天。现在才大半天时间，也不知道当时方山木一个人是如何坚持了三天三夜，现在想想还真是不容易。如果换了是她，或是古浩，就算三天后可以侥幸生还，恐怕也会和方山木闹个没完，又或者精神已经完全崩溃了。

方山木出来后，不但没有和她计较，也没有记恨古浩，还和古浩一起创业，说起来这份胸襟和格局，确实远超常人。这么一想，江边对方山木少了几分怨恨多了一丝佩服。

又呆坐了十几分钟，江边实在坐不住了，虽然初秋的天气并不是很冷，但山里气温低，她又穿得单薄，风一吹，遍体生寒。

还好上次方山木迷失的时候是夏天，要是深秋或冬天，他必死无疑。江边现在多少可以体会到方山木当时的处境和心情了，她不敢想象如果她一个人再呆上两天两夜，会不会绝望到崩溃甚至是自杀？

也不知是哭累了还是过度紧张导致的疲惫，江边一阵阵困意袭来，她强忍着不睡，毕竟坐着睡着不舒服，躺下又太硬，还会脏了衣服。她坚持了没有多久，实在是硬撑不住了，头一歪，倒在了地上。

感觉上像是睡着了，但意识似乎又格外清醒，半睡半醒之间，好象有沙沙的声音由远及近地传来，像是毒蛇在爬行，又像是大型食肉野兽在悄悄逼近，江边惊得魂飞魄散，想要醒来，却醒不来。努力挣扎，却又动弹不得。她感觉一只毛绒绒的动物已经来到了她的身边，不，魔爪已经落在了她的身上，下一步，就是张开血盆大口要一口将她吞下了……

“滚！放开我！救命！”江边急得在大叫出声，“古浩，快来救我，你在哪里？快救我！”

恍惚中，江边终于从梦魇中醒来，她一跃而起，黑暗中，也看不清是什么动物，她一拳打出，慌乱中，又踢出一脚，然后转身就跑。

才跑几步，一道巨大的光柱在身边亮起，照得四下一片通明。她惊呆了，猛然站住，回身一看，光柱中，有一人缓缓朝她走来。

他深身放光，犹如下凡的天使。他每走一步，光柱就前进一步，始终笼罩在他的身上。他面容慈祥声音和蔼，穿透了所有的黑暗和恐惧，如光如电一般的温暖瞬间洞穿了江边的心田。

“江边，不要怕，有我在，你永远不会受到伤害！”

“古、古浩……”江边呆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过了好大一会儿她才意识到眼前的人真的是古浩，“我不是在做梦吧？”

“不管是在梦中还是清醒，我都会守护在你的身边，保护你、爱护你，用生命捍卫你！”古浩上前，一把将江边抱在了怀里，“好了好了，没事了，你安全了。记住，有我在，永远不用害怕。”

“嗯！”江边再也不像以前一样坚强，她第一次在古浩面前流露出了软弱和无助的一面，哭得痛哭流涕哭得撕心裂肺，“你死哪里去了？我差点死了你知道不？你要再不出来，我以后就不要你了！古浩，我好害怕，我真的好害怕。以后我们再也不来这里了好不好？我们回家，我们赶快回家。”

古浩紧紧地抱住江边，眼中有泪水涌动，嘴角却有压抑不住的得意的笑容“好，好，以后肯定不来了。你以后别再逞强了，要多听我的话，知道不？别再那么自以为是了，离开了熟悉的环境，在极端情况下，女人还是不如男人镇静和理智……”

“知道了，我以后不敢了，不再倔了，遇事要多和你商量，多听你的意见……我们可以回家了吗？”江边惊魂未定，还没有完全恢复镇静，她浑身颤抖，又冷又饿。

“不急不急，先吃点东西恢复一下体力。”古浩嘿嘿一笑，转身放下背包，从里面拿出了野外灶具。只片刻之间，就为江边做好了一碗热气腾胆腾的面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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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都是经不起实战的纸上谈兵

江边狼吞虎咽地吃完，眼巴巴地看着古浩“还有吗？我还饿。”

古浩又从背包中拿出了火腿肠和面条“再垫补点儿，等下回家再吃顿好的。”

几分钟后，江边又吃完了全部食物，她拉住古浩的手，一副哀求的表情“我们赶紧回家吧，我一秒钟也不想再呆下去了。”

“可是，当年方山木比你的处境更惨，他一个人呆了三天三夜。”

“我知道了，他真了不起。”江边低下了头。

“方山木出去后，创立了无限关爱，成长了起来，你呢？”

“我也成长了许多，想明白了许多事情。以后，我要严以待己宽以待人，不再任性了。”

“真的假的？”古浩一脸坏笑，“说话得算话，不能环境一变，又恢复以前的本性。”

“不会，真的不会了。人得经历一些事情，失去一些什么，才知道拥有的珍贵。古浩，在我眼里，你一直是依附我离不开我，什么事情都不如我。但是刚才的事情让我知道，真的危机来临时，我还得依靠你，你比我镇静比我有主意，生存能力比我强，我以前那么对你，是我不好。”

古浩几乎要压抑不住内心的雀跃和兴奋了，他忙不迭高呼一声“可以收工了，兄弟姐妹们，谢谢，谢谢大家。”

什么？江边震惊了，古浩到底在说什么？

话音刚落，四下一片明亮，江边的眼睛有短暂的失明，等恢复之后才发现，四下不远处全是人，古浩头顶上的光柱，是从树上发出的光源，树上有一人，正笑嘻嘻地冲她摆手。

正是江成子。

周围的人，全是无限关爱的一帮人，有人举着应急灯，有人拿着摄像机，还有人扛着道具，纷纷围了上来。

江边用力拧了一下古浩，古浩痛呼一声，她喃喃自语“原来不是在做梦，是真的。啊，明白了，你们为我设计了一个坑，我就跳了进来，对吧？方导呢？方山木你出来，你肯定是总导演。”

方山木笑眯眯地走到了江边的面前“你自己说呆上三天三夜是小意思的，现在才大半天时间就顶不住了？是，我是导演了一出大戏演给你看，是想让你体会一下什么叫绝望和绝处逢生。未曾哭过长夜的人，不足以语人生。现在的我们，条件太好的缘故，对大多数事情只凭想象，一厢情愿地认为自己有多了不起。当真正的困难来临时才发现，你所有的勇敢和坚强，都是经不起实战的纸上谈兵。”

要是以前，江边肯定会立马怼回去，但是现在她没有说话，低下头，想了一会儿“谢谢你方山木，费了不少力气和人手为我一个人排练了一出大戏，我收获不小，你的努力没有白费。”

“那就好，不客气。”方山木笑得很开心，冲众人喊道，“今天的团建，圆满完成，现在大家可以打道回府了。”

众人齐声欢呼。

方山木和盛晨回家，古浩和江边回家，其他人也各回各的住处，除了江成子和杜图南、孙小照、蓝心之外，成芃芃、林三岁、胡盼、许问渠几人都回了后未来城。

江成子有几分不甘，路上一直嚷嚷也要搬到301住，被成芃芃以房间不够为由拒绝了。江成子很是不满，想要和林三岁换一换，林三岁假装没听到。

惹得江成子说了半天成芃芃不热心帮助同事，没有成长，林三岁重色轻友，不够成熟。同时他也非常懊恼为什么他就没有想到要搬到301室住，而让林三岁抢了先。

古浩和江边回家了，江边依然情绪不稳，一晚上没有睡好。古浩就守在她的身边，不敢睡觉。天亮时，江边才睡下，他又心疼又开心。

直到中午，江边醒来，气色好了许多，亲自下厨为古浩做了饭，对古浩态度好了许多。

饭间，古浩提到了收购一家科技公司的事情，江边一口应下。盛晨已经和她说了，她没有意见，但是要求古浩和方山木负责寻找合适的公司，由她们来负责收购。

下午，古浩赶到了公司，孙小照已经列举了十几家有出售意向的科技公司供方山木和他选择。成芃芃和林三岁也加入讨论，最终选定了一家名叫新意的科技公司。

新意科技成立有五年时间了，一直半死不活，程序员倒是有几个，也编写过不少游戏。创始人能力不行，木讷又内向，所以业务不多。

收购谈判的过程异常顺利，盛晨和江边亲自出马，只一个回合就搞定了新意的创始人吴新意。最后好景常在收购了新意科技的100的股份，但暂时先不变更股权，并且管理层都不变动，依然由吴新意担任ceo，只是派驻了一个人任职财务总监。

随后，无限关爱就将成长游戏的20版本的编写业务转移到了新意科技。

一周后，周逍打来电话，约方山木一谈。方山木就知道周逍沉不住气了，无限关爱转移了编程的阵地，好花常开想要继续抄袭没有机会了，周逍不急才怪。

方山木也没推辞，欣然赴约。他不是独自上阵，而是带上了成芃芃和林三岁。

林三岁虽然还没有正式成为无限关爱的股东，但在方山木的心目中，他已经等同于股东之一了。

会面地点是在合生汇的一间咖啡馆。

“山木，气色不错嘛，人逢喜欢事精神爽，是不是觉得胜券在握了？”周逍比方山木先到，并且难得地为方山木点好了一杯美式，“来，坐，等你半天了，迟到不是你的风格。”

方山木看了看手表“我没迟到，是你来早了。”

“猜到我今天约你见面的目的了吗？”周逍一脸真诚的微笑，“你肯定猜到了，我是带着诚意来和你和谈的。”

方山木其实多少也能想到周逍急急想要见他一面，是想以退为进，他笑了笑“怎么就你一个人，江赋雨呢？”

“她最近有点麻烦事在处理，好吧，也不怕告诉你，是她前夫刘齐家在纠缠她，想要她再补偿一大笔离婚赔偿款。没见过离婚半年多之后又追缴婚前财产的怪事！”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比如有人离婚好多年，却一直对外维持着已婚形象，也不知道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方山木忍不住冷笑一声。

“我离婚的事情，瞒不住了，已经在联合网络传开了，是你干的好事吧，方山木？”周逍忽然脸色一寒，“还有刘齐家，也是你在背后怂恿他去找江赋雨的麻烦，是不是？方山木，你也太低劣太无耻了。”

“哈哈，谢谢夸奖！都是跟你学的，彼此彼此。”方山木大笑，“说实话，我确实认识刘齐家，古浩也和他有过接触，原本就是想利用刘齐家打击江赋雨，分散你们的精力。后来发现刘齐家的为人太无耻太没有底线了，虽然江赋雨和他是一丘之貉，但我们没有办法和刘齐家同流合污，只好放弃了。做人，还是要有原则和底线，不能为了对付对手，用无耻对付无耻以流氓打击流氓……”

“这么说，刘齐家到联合网络四处散播我已经离婚的消息，还有有过蓝心、向文和孙小照三个女友的真相，背后不是你干的好事了？”周逍一脸质疑。

“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还真不是。”方山木矢口否认，“正面战场能够解决的战斗，我不会再在侧面战场和背面战场浪费时间精力。”

“哈哈，方山木，我相信不是你。但你自信过头了，也高兴过早了。”周逍放下咖啡，望向了窗外，“别怪我没有提醒你，想在正面战场打败我，没有可能。”

方山木没有正面回应周逍的挑衅，他饶有兴趣地笑问“我现在想知道你离婚的消息在公司传开后，公司上下是什么反应？当然，你可能不在乎公司员工的议论，主要是总部对你的看法。还有，刘齐家以什么理由要求江赋雨补偿他一大笔离婚款？”

“你真不知道？方山木，我就算相信你没有指使刘齐家，但他的所作所为你也应该知道才对。”周逍一脸愕然。

“我和刘齐家没有达成共识，不是利益共同体，他为什么要向我汇报？”

“这倒是……”周逍微一迟疑，“算了，也不怕告诉你。我已经通过了考核，应该很快就可以升到合伙人了。总部对我的隐式离婚的事情，什么都没说，哈哈，不好意思，我有惊无险地过关了，是不是很失望很失落？”周逍笑得依然狂放而得意。

方山木面无表情地喝了一口咖啡“确实有几分失望，但没有失落，因为我相信正义也许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

“别天真了，方山木，你都多大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一样相信正义不会缺席的鸡汤，真让我小瞧了你。”周逍嘿嘿一笑，“当然，公司上下倒是有不少议论的声音，无所谓，我是董事长，是一把手，他们顶多私下八卦几句，当着我的面，屁都不敢放。倒是可惜了蓝心和向文，蓝心已经被开除了，接下来该轮到向文了，在我调离京城公司之前，她一定得先离职，要不影响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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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冷热水效应

“杨湄呢？她为你牺牲了这么多，你怎么补偿她？”方山木有意为周逍挖坑，试图更深入地了解周逍的动机。

“她不用补偿，这些年，补偿她的已经足够多了。”周逍斜着眼睛笑了，“你不用套我的话，方山木，你尽管问，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你，以示我的诚意。你不要觉得杨湄配合我演戏有多吃亏多悲情，她是一个特别精明的女人，从小在上海长大，她比你们都更会计算利害得失。不管她在你们面前装出什么可怜模样，你们都不要相信她。”

好吧，方山木算是服了，不管是周逍还是杨湄，都不是省油的灯，都有自己的如意算盘。当然他也清楚杨湄之所以配合周逍，肯定是有利可图，否则她才不会拿自己的青春赌明天。不对，她的青春早就一去不复返了。

周逍举起咖啡杯“来，碰下杯，表示一下我足够的诚意。”

方山木碰杯。

“唉，赋雨还是大意了，被刘齐家发现了当初出售花团科技时为了抬高估值的一些原始数据，他威胁赋雨如果不分他个亿，他会向媒体公布，让赋雨身败名裂。”

“江赋雨这么精明的一个人，怎么会留下这么重要的原始数据被刘齐家发现了？”方山木是业内资深人士，自然知道公司估值的背后，会有许多猫腻以及提高估值的手脚，会在原始数据的基础上美化。

花团科技当初被收购的对外公布价格是亿，按照业内共识推算，真实的成交价应该在亿左右。以江赋雨的持股比例推算，她到手的现金差不多是到亿。刘齐家要求分他个亿，说明他也经高人指点，要价很准，并且还预留了还价的空间。

“这事儿也不能怪赋雨大意，只能说刘齐家太阴险。他在还没有离婚的时候就破解了赋雨的电脑密码，赋雨电脑上的所有资料他不管有用没用都复制了一份。后来他从里面发现了当初的数据，又经人指点，提出花团科技是在婚姻存续期间成立的，离婚时虽然他没有提出分割花团科技的股权，是他的疏忽，是他并不知道花团科技值个亿。现在知道了，他可以追诉在离婚时江赋雨有意隐瞒真实财产的犯罪行为。”

方山木想笑没有笑出来，努力忍着，人啊，真的不能做坏事太多了，所谓坏人自有恶人磨，他没有让古浩继续和刘齐家接触是对的，刘齐家自己上道，发现了江赋雨的问题，现在江赋雨麻烦大了！

“你想笑就笑出来，憋着多难受，我还想笑呢。人总有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的时候不是？”周逍真的笑了笑，“方山木，你确认你没有在背后指点刘齐家？刘齐家就算复制了江赋雨的电脑，他也不可能知道里面的原始数据有什么用，不会拿来威胁她，他的背后肯定有业内人士点拨。”

“不相信我就不用谈了。”方山木起身要走，“是就是是，不是就是不是，何况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不管是不是，都要面对不是？”

周逍险些没有被方山木绕晕，愣了一愣“坐下，我既然主动过来见你，肯定是想和你达成共识。不瞒你说，山木，我以前对合伙人特别向往，当成了人生的终极目标。但现在，我忽然发现了自己的浅薄。如果好花常开和无限关爱合并，我有把握可以卖到0个亿的价格，到时我、你和江赋雨每个人至少可以拿到亿现金。在亿现金面前，一个合伙人就算不要了又能怎样？”

“你不觉得现在还说收购，好吧，你已经很委婉地说是合并了……已经太晚了吗？”方山木招手让服务生过来，要了一杯矿泉水，放在了他的咖啡杯和周逍的咖啡杯之间，“冷热水效应，你应该听过吧？”

周逍一脸懵逼“什么效应？”

方山木一指周逍的咖啡杯“现在你的咖啡杯是温的，我的咖啡杯是热的，矿泉水是凉的，现在请你先摸矿泉水的杯子。”

周逍摸了一下。

“再摸你的杯子。”

周逍又摸了一下。

“是不是感觉你的杯子很热？”

周逍点头。

“现在请你先摸我的杯子。”

周逍照做。

“再摸你的杯子。”

周逍摸后，恍然大悟“感觉很凉。同样是我的杯子，先摸凉水就觉得热，先摸热水就感觉凉，参照物不同，感受就不同……方山木，你想说什么？”

“也就是说，参照物不同，对同一件事情、同一个事物的评价也就有了差别。”方山木拿过矿泉水喝了一口，“我相信你从小就是一个熊孩子，长大后是一个坏孩子，现在是一个坏家伙。对你本人来说，参考物一直没变，你只会考虑自己的利益，从来不怕牺牲别人。如果你一开始就提出要和无限关爱合作，无限关爱会觉得你很有诚意，很温暖。但你先抄袭后起诉，又打压，在我们反击之后，发现没有办法在正面打败我们，才又想要收购，好吧，你说是合并，不管是什么，反正你现在已经是一杯凉水了，对无限关爱来说，已经凉透了……”

正好旁边有人的手机响起，音乐铃声是《凉凉》，无比应景，方山木都笑了“送你了。”

“真的没得谈了？”周逍脸色微微一变，随即又恢复了正常，“方山木，别以为你换了一家外包公司，好花常开就拿你们没有办法了，京城说大不大说小也小。还有，你也别以为自己就浑身干净得没有一丝纰漏，你身上的泥巴也不少。”

方山木才不怕周逍的威胁“周逍，你还是没有明白一件事情，我是一个吃软不吃硬的人，你先来一手霸王硬上弓，马上不行了再来谈判求和，你真当我这么好欺负？更不用说我之前被联合网络解雇的事情，背后肯定也是你的手脚。”

周逍冷不防将矿泉水倒进了方山木的咖啡杯中“建议你多喝点冷咖啡冷静一下，别像个孩子一样思索问题。男人考虑问题的出发点只有利益，在利益面前，感情一文不值。”

方山木不动声色地端起咖啡喝了一口“人得学会适应一切，兑水的咖啡也是咖啡，为什么不喝？说吧，周逍，我在联合网络期间，并没有得罪过你，也和你没有正面冲突，你为什么要陷害我？”

“很简单，两个原因。一是要有一个人为花团科技收购案的失利背锅，你是主要负责人，非你莫属。二是你和孙小照的关系太近了，孙小照对你既仰慕又喜欢，我很不爽。于公于私，你被除掉，两全其美。”

方山木一脸苦笑，揉了揉脸“什么时候孙小照对我有意思了？我怎么一点儿也不知道？你又不是不了解我，我从来不和助理以及身边的人发生感情上的纠葛。不对，应该说我作为已婚男人，从来不会和任何异性有感情问题。我可不像你，在婚姻中，我忠诚，对家庭负责。在职场上，我认真，遵守游戏规则。”

“别自我标榜了，都是男人，别以为自己有多纯洁多高尚，狗屁！在美女面前，男人能管着下半身的能有几个？再如果不需要负责和善后，有美女主动投怀送抱，我敢说0以上的男人都会完蛋。”

“你说得对，一个人最大的优点是知道自己的缺点并且勇于面对，还要想方设法地避免犯错。我从来没有说过在面对美色诱惑时可以坐怀不乱，但我会在源头上杜绝，不会和异性单独相处，更不会主动制造任何暧昧的机会。”方山木直视周逍的双眼，“你是什么样的人，你眼里就是什么样的世界。别用自己的无耻来衡量世界，世界和你认为中的不一样。”

“我不和你争论形而上的问题，没意义，也没有结果。”周逍站了起来，拿出了手机，发出了一条微信，“既然你不接受我的条件，对不起，我只好退而求其次，采取下策了。方山木，你也别怪我，都是你不识时务，都是你逼我的。”

“别这么说，我什么都没逼你，是你自己自寻死路。”方山木的笑容忽然凝固了，他看到了周逍发来的微信消息，顿时怒极，“周逍，你太无耻了！”

“彼此彼此。”周逍得意地笑了，“先发你过目一下，同时各大平台、自媒体以及朋友圈会同步转发。”

“非要这么做不可？”方山木强忍怒火，毕竟在公开场合，他不想发作。

“是你逼我的，除非……”周逍得意洋洋的脸上写满了欠揍和嚣张，话说一半，方山木的拳头就落在了他的左脸之上。

周逍没想到方山木居然真的在大庭广众之下动手，左脸被击中，顿时肿了起来，牙齿都掉了一颗。

“方山木，你……”周逍怒不可遏，想要还手，方山木的第二拳就到了。

第二拳打在了右脸之上，比第一拳更快更狠，周逍右边的脸也肿了一片，牙齿倒没掉，但嘴里却涌出了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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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绯闻事件

周围的人群都惊呆了，过了片刻才有一个不嫌事大的长发飘飘的小年轻惊呼一声“打起来了！打得好，左钩拳有力，右钩拳到位，再正面鼻子上来一拳就完美了。”

众人随后爆发了哄笑。

周逍连中两拳，满脸是血，面目狰狞，却还能笑得出来“方山木，你再狗急跳墙也阻挡不了你和古浩的丑事被揭露。哈哈哈哈，君子动口不动手，你打我说明你心虚了，黔驴技穷了……啊！”

伴随着周逍一声惨叫，鼻子上又中了一拳。

周逍风度全无，恼羞成怒，拿起咖啡泼向了方山木。方山木早有防备，将身一闪，咖啡毫无保留地全部倾泄在了长发小年轻身上。

“你他妈……”小年轻顿时火了，“我刚在商场买的相亲的衣服被你毁了，你赔我爱情。”

说话间，长发小年轻拎着咖啡杯冲了过来，就要和周逍拼命。

周逍扬手甩出20张百元大钞，长发小年轻的动作戛然而止，他只愣了不到一秒钟，接过钱转身就走“我就喜欢和爽快人打交道，原谅你了。”

“第一拳是为蓝心，第二拳是为向文，第三拳是为孙小照。”方山木毫无惧色，双手紧握拳头，“接下来的几拳，是为了我和古浩，为了杨湄，为了所有被你坑害过的无辜者！对君子要晓之以理，对你这样的小人，就要动之以武。”

“停停停！”周逍抓起纸巾胡乱擦了一把脸，“我不是怕你，也不是打不过你，我是不想在外面丢人现眼。方山木，你等着，别逼我用非常手段，你的家人你的亲人，我都知道是谁。”

“你敢动他们一根手指，我拼了这条命也要和你纠缠到底！”方山木咬牙切齿，状若疯狂。

等成芃芃和林三岁赶到时，周逍已经逃走了，他怕被方山木打得满地抓牙。他确实不是平常喜欢运动的方山木的对手，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方山木没走，在众人的议论声中，呆呆地坐着。

他本来和成芃芃、林三岁一起来会一会周逍，到了合生汇，他又临时改变了主意，让二人先到商场转转，半个小时后再来和他会面，他想先单独和周逍聊聊，要先礼后兵。没想到，周逍无耻到了让他难以置信的地步，盛怒之下，他动了手。

林三岁还好，镇静地帮方山木收拾残局，还向服务员和周围的人群道歉，他的彬彬有礼以及谦逊的姿态赢得了所有人的好感。成芃芃一开始吓得不轻，等确定方山木手上的鲜血是周逍的而不是他的后，就宽心不少。

“方叔你冷静点，严肃点，认真点，别动不动就打人，不符合你的人设！在我们的心目中，你是慈父一般的伟岸大叔一般的英俊欧巴一般的不凡，不是暴力冷血男……我靠，周逍真特么不要脸，打得轻！要是我在场，我非打得他生活不能自理不行。”成芃芃话没说完，接过了方山木递过来的手机，只看了一眼就脸色大变，勃然大怒。

“怎么了怎么了？”林三岁凑了过来，看了一眼也是一脸愤恨，“过分了，太过分了。”

一个自媒体公众号上推送了一篇文章，标题很醒目很有冲击力《成长游戏是他的真实写照——方山木其人其事》。

文章的内容很劲爆，先从方山木的成长经历讲起，虽不详细，但却真实，基本上方山木大学毕业之后的轨迹清清楚楚。再到方山木在联合网络公司任职时的“劣迹斑斑”——和助理孙小照关系暧昧，在收购花团科技时，几次向江赋雨暗示如果对方肯答应他的潜规则要求，他就可以开出高价。事情败露后被开除，创立了无限关爱，开发了成长游戏，将他多年来的猎艳史、感情经历汇总在一起，化身成不同年代不同身份的角色，表面是上为了让广大玩家弥补人生遗憾，其实是为了记录他的史。

如此三观不正出发点不良的游戏，下载越多玩家越广，越会对社会带来负面影响。

方山木不知悔改，先是和他的合伙人成芃芃婚内同居，更让人发指的是，他的联合创始人之一的前同事古浩，也和无限关爱的同事胡盼发展成为了情侣关系。四人同住在一处，白天在公司开会，晚上在房间开会，哪里是什么无限关爱，根本就是无限恋爱有限奸情公司。

更有甚者，方山木还将他的前女友孙小照也招聘进了公司，再次担任了他的助理。现在方山木左拥右抱，尽享齐人之福，如果他是单身，顶多就是一个脚踩两只船的渣男。可问题是，他还是婚内，就是不折不扣的道德败坏人人唾弃的超级渣男了。

文章的后面，又列举了盛晨的贤惠和顾家，更加衬托得方山木形象低劣。前面的三分之二写的是方山木，后面有三分之一的篇幅写的是古浩。在文中，古浩的形象比方山木更恶劣更混蛋，出轨无数、见一个爱一个，是典型的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不善后的四不渣男。

“攻击我倒没有什么，人在风口浪尖，肯定会有流言蜚语。可是带上了盛晨，就动了我的底线。还有也连累了你们，让我心里过意不去。”方山木一脸阴沉，脸色有些吓人。

成芃芃忽然轻松地笑了，摆了摆手“说什么连累，方叔你太见外了，能成为你绯闻的女主，是我的荣幸。我想采访你一下，文章中说你先后喜欢上了孙小照和江赋雨，是不是真的？”

林三岁急了，连连朝成芃芃大使眼色，都什么时候了，还开这种无意义的玩笑。

方山木的脸色突然由阴转晴，他哈哈一笑“当然是真的，无限关爱的公司文化就是要以无限的精神去关爱每一个人。芃芃够聪明，一语惊醒梦中人，我们反击的支点找到了。”

林三岁暗中长舒了一口气“方叔，你真没生气？”

“刚才几拳打出去，多少出了一口气，不过顶多只有10，还有90的气，需要从正面战场上要回来！”方山木下定了决心，“现在回公司，立刻制定应急方案！”

无限关爱公司，古浩一脸阴沉地坐在办公室——自从他开辟侧面战场之后，他就拥有了自己的独立办公室，也算是他在公司地位提升的标志。

古浩为此还特意得意了一段时间，后来见无人在意他是坐在普通工位还是专属办公室，他一想也就释然了，也是，公司上下论年龄和阅历，除了方山木之外就是他，他不管是配备独立办公室甚至是成为联合创始人，在别人眼中都再正常不过，是不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情。

只有他不再好色不再有桃色新闻，才是让众人惊讶的大事。现在，他终于成为了众人的焦点——就在刚才，胡盼和江成子、许问渠敲门进来，许问渠还好，一脸漠然，胡盼和江成子二人笑得既暧昧又含蓄，让他打开电脑搜索微博，打开手机关注一个公众号。

然后古浩就发现了他的绯闻！

准确地说，是方山木和他的联合绯闻。尽管文章主要是攻击方山木，他只是被捎带提了提，但就算是陪衬，也让他火冒三丈！

看不起谁呢，凭什么方山木就算渣，遇到的女人个个都是极品，而他尽管流氓，挑选的女人却全是路边货，难道他就这么没有个人魅力这么土老冒？更让古浩气不打一出来的是，文中将他贬得一无是处也就算了，居然还诬蔑他和胡盼有一腿？

这……简直太侮辱他的审美和品味了！他怎么可能看上胡盼？

当然，胡盼也是同样的想法。

“写这篇文章的人要是男的，找女朋友买一赠一，生孩子没，出门让车撞死，喝水呛死，下楼梯摔死，充电手机漏电电死……要是女的写的，也一样。”胡盼气得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了，“什么眼光和品味，说我和古师傅勾搭在一起，呸，呸他一脸黑，怎么不说我勾搭了他爸当了他的后妈继承了他家的财产？”

江成子强忍住笑“你也别这么恶毒，现在的自媒体也不容易，为了吸引眼球，不但起个标题要惊世骇俗，内容也要胡编乱造外加胡说八道，毕竟公众号太多了，竞争激烈，才华不够，八卦来凑……其实别说外人了，在我们公司里面就有不少人认为你和古师傅还是挺般配的，一个好色，一个毒舌。一个色狼，一个流氓。”

“滚，呸！你才毒舌你才流氓！”胡盼要打江成子，江成子笑嘻嘻地躲到了一边，她心有不甘，“等方叔回来，看方叔怎么还击，这一波攻击，等于是对方又下战书了。”

“你们严肃起来，别闹了，都什么时候了，还掐来掐去。”古浩眼睛一瞪，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要是没有什么建设性意见，你们可以哪里凉快就去哪里。问渠，你有什么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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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对自己资源的浪费

许问渠坐在沙发上，微微沉思“这一波攻击手法更低级更不要脸，但杀伤力更大。首先会引发舆论上的浪潮，让不明真相的吃瓜玩家对方老师和古老师产生敌意，尤其是女性玩家，会因为你们二人的出轨而卸载成长游戏……”

“打断你一下，我没有出轨，顶多就是精神层面的游离性质的出轨！方山木更没有，我可以打包票！”古浩急了。

“这不是重点，也不重要，没有人会在意你们是不是真的出轨，更没有人会在调查之后再得出结论，绝大部分人只会看到自己愿意相信的所谓真相，他们不动脑不思索只会盲从，盲从还不算完，还会盲目传播。从正面效果来说，肯定会导致大量的玩家流失，并且对无限关爱的声誉带来巨大的负面影响，同时，也会降低成长游戏的美誉度。”许问渠一如既往的平静，“正面的杀伤力一时半会还没有更好的解决方法，也许方老师有，反正我想不到，只能靠时间来化解。时间是最好的武器，而我们又是一个善于遗忘的民族，顶多两周后，冲击波就会消失得差不多了。但最大的不可控因素以及可能带来的严重后果，是事件背后引发的地震。”

“是什么？”胡盼听得入了神，她现在对许问渠由以前的反感变成了佩服得不得了，她越来越发现许问渠的冷静和逻辑思维，是遇到大事时的镇静剂。

“是江边和盛晨的反应……”古浩叹息一声，他苦笑着站了起来，“盛晨是不是相信我不知道，江边多半会相信文章中列举的一些事情，胡盼，你最近还是少和她接触比较好，她发起狠来，连自己都打，别以为你和她是什么闺蜜，她翻脸不认人的。”

胡盼自从上次和江边熟悉之后，二人感情迅速升温，现在俨然以闺蜜相称了，虽然年龄有差距，但阻挡不了她们互相欣赏的步伐，不时约一起喝咖啡做spa吃饭什么的。

“我心里没鬼，怕什么？古师傅，你别告诉我你对我有想法，我会反胃的。”胡盼瞪大一双无辜的眼睛，“你可以对别人有想法，我没意见，反正只要不是我就行。”

杜图南推门进来，后面跟着方山林几人，他环视众人“原来都在这里，方哥回来了，开会。”

会议只开了半个小时就结束了，方山木宣布了一系列的反击措施，一，要求公众号立刻删除相关文章，并且赔礼道歉。二，立刻向有关平台投诉公众号，必要时付诸法律。三，由许问渠负责组织反驳文章，及时上传，以正视听。四，继续加大故事线的丰富，加快更新，尽快推出20版本的成长游戏。力争在不断更新中，消除事件在玩家中的不良影响。

古浩对方山木的反击策略大为赞同，散会后，他来到方山木办公室，成芃芃和林三岁也在。在成芃芃和林三岁的叙述中，他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有件事情我得向你道歉，老方，散播周逍离婚的消息以及为刘齐家出主意，指点他从原始数据入手发现花团科技出售时作假的证据，还有花团科技是成立于他和江赋雨的婚姻存续期间，他才知道有权向江赋雨索要补偿，都是我在背后出的主意……”古浩一脸愧色，愧色中，又有几分掩饰不住的得意。

“就知道是你……”方山木被气笑了，怪不得周逍一直强调事情的背后有高人指点，否则以刘齐家的智商肯定想不到那么多的环节，他虽然对古浩有所怀疑，但并没有深思，没想到，还真是古浩在背后做了手脚，“不对不对，我不知道是你，更不知道你在背后做了什么。”

古浩立刻对方山木的话心领神会“有些事情，老方你真不用知道，也不用关心，发生就是发生了，闯祸了我来背着，万一成功了，功劳和战果归公司。”

“第一次觉得古师傅的人格高尚了起来，向你致敬。”成芃芃站了起来，假模假样地朝古浩敬了一个礼。

“别闹，你这一天天的，作为绯闻女主，你有什么感想？就不怕盛晨会找你麻烦？”古浩色厉内荏地呵斥了成芃芃一句，忽然又情绪低落了，“我都自身难保了，还有闲心思关心盛晨的态度？老方，我估计这一次肯定是要牺牲了，江边不会相信我的，她必然会采取一些措施限制我的人身自由。我该怎么办？如果被江边管制了，可就没有办法再继续推动刘齐家的事情了……”

“没这么严重吧？”林三岁没有见识过江边的厉害，“上次在深山老林，你不是扳回了一局，我看江边姐对你还是挺信任挺依赖的。”

“此一时彼一时，你不了解江边，她是一个特别情绪特别善变的人。”古浩似乎是下定了莫大的决心，“就这么定了，如果她真的相信传闻，我也没有办法……”

古浩的手机响了，他只看了一眼就变了脸色，忙起身到外面接听了电话。

片刻之后回来，古浩一脸灰白“我得先回家一趟，处理一下后院的大火。如果能及时扑灭当然是好的，如果不能，说不定我就当场壮烈牺牲了。我提议，由三岁来接替我完成的事业。”

“我能行吗？”林三岁等古浩走后才反应过来，指着自己的鼻子，“论阴谋手段，我也算是有一些心得。但说到无耻和没有底限，我就远不如古师傅了。”

“你能行，你肯定能行，无耻和没有底限不是天生的，可以后天学会。”成芃芃不怀好意地鼓励林三岁。

方山木想了一想“你们先去忙，按照会议的精神去落实。我先回家一趟，不能被动地等盛晨主动出手，我要先将事态扼杀在萌芽状态。”

“对，对，先下手为强，方叔加油。”成芃芃挥舞胳膊，“要不要我和你一起去？”

“一边儿去，别捣乱。”方山木气笑了。

随着古浩和方山木的先后离开，留守无限关爱的众人，自觉形成了以成芃芃和林三岁为首的战队。同时，流言先在公司内部形成了一波风潮。

“文章写得有鼻子有眼睛，到底是不是真的？”江成子最先提出了疑问，“不知道你们怎么看方叔，反正我信他八成。如果他没有出轨是真的，那么他和成总有暧昧也是真的。你们想呀，方叔那么有魅力那么有男人味，成总如此美丽大方多情且动人，他们在一起要是没有发生一些什么，是对自己资源的浪费以及对别人优秀的不尊重……”

“我在呢，我还在呢，这么背后说绯闻女主，不太好吧？”成芃芃去倒了一杯咖啡，回来就听到江成子编排她，顿时笑了，“你们是不是巴不得我和方叔发生一些什么是不是？你们就是一群唯恐天下不乱的坏人。你们这是陷我于不仁陷方叔于不义，如果方叔单身，我还真有可能不主动但也不会拒绝，哈哈。”

“那倒不是，对男女的事情感兴趣是人类共同的天性，江成子只是根据自己的认知推测你和方老师关系这么好，既是房东和租客关系，又是联合创始人关系，如果你们之间真的只是单纯的友谊，他们会略感失望，觉得你们太纯洁了。”许问渠漠然地看了众人一眼，“我是相信方老师洁身自好，肯定没有出轨。古师傅有没有，我就不好下一个结论了，但至少在我认识古师傅之后，他的表现还是一个正常男人的标准行为。根据我的观察，他和胡盼完全清白。基于以上两点的认识，文章通篇都是捕风捉影、凭空猜测、恶意中伤、胡说八道！”

许问渠的态度之坚决，让众人都心中一凛，值此风波来临有可能导致人心涣散之际，她的表态安抚了人心稳定了风向。

江成子讪讪一笑“问渠姐别这么严肃，也别这么看我，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开开玩笑，并不是真的怀疑方叔和古叔，我时刻和公司保持一致立场，坚决和好花常开战斗到底。”

成芃芃冲许问渠赞许地点了点头“问渠姐说得对，我们内部不能乱，一乱就会让对手有了可乘之机。之前方叔一直压着内鬼的事情，是想给他一个机会，让他改过自新。现在看来，是时候揪出他了。绯闻文章里面有许多细节，显然是内鬼提供的消息，否则外人不可能知道得那么详细。租房子的事情、我和方叔成为联合创始人的经过，等等，现在除了方叔和古浩之外，大家都在，内鬼就在我们当中。”

“今天就要查出内鬼是谁？”林三岁愣了一愣，“不太合适吧？方叔刚才的会议精神是让我们先采取一系列的反制措施，而不是先自乱阵脚。我不赞同你的做法，成总，这样会打乱方叔的部署，还有可能导致公司人心惶惶，互相猜疑，甚至失去战斗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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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谁还不是都有想要解决的人生难题

成芃芃颇为不满地瞪了林三岁一眼“林三岁，请端正你的态度，别忘了你现在还不是无限关爱的股东。无限关爱除了方叔之外，就是我的话语权最大。你刚才的话，我严重怀疑你的两个动机，第一，要么你是内鬼，担心自己被揭穿。第二，你想和我争权，想趁方叔不在，成为无限关爱的事实领导者。”

林三岁脸色一变，愣了片刻，冷冷一笑“成芃芃你太高抬自己了，近来许多事情的发生，证明了你的领导能力和判断能力不足以担任无限关爱的副总。我虽然还没有正式成为无限关爱的股东，但意向书已经签了，而且我的一坐餐厅新的买主已经谈妥，资金很快就能到位。我成为无限关爱的第二大股东只不过是时间问题，所以，我不是要和你争权，而是在事实上，我就是你的上司和领导。如果我是内鬼，哈哈，方叔巴不得多几个我这样的内鬼，有哪个内鬼会自己祸害自己投资的公司，去帮助对手打垮自己？”

“切，钱没有到位之前，一切都空谈。我见多了各种承诺，漂亮话说得天花乱坠的投资人，最终连个屁都没有兑现的，比比皆是。”成芃芃一拍桌子，“至少目前还是由我说了算，我就要查出内鬼是谁，除非你现在打电话让方叔阻止我。”

“别吵了，你们别争了，一天天的，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争权夺利。”胡盼站了起来，“芃芃你也真是的，方叔既然都安排好了工作，大家赶紧执行就行了，你偏要节外生枝，影响了方叔的计划谁负得起责任？”

“我支持胡盼，不对，是支持方叔的决定。”江成子赶紧表态，目光一转，见许问渠目光闪动，知道她有话要说，忙又口风一转，“方叔不在，问渠姐支持谁，我就支持谁。”

许问渠的目光从一直不说话的孙小照、杜图南脸上一扫而过“不如大家投票，在成芃芃和林三岁之间选择一个，我先投成芃芃一票。”

江成子立刻迫不及待地举手“我也投成芃芃一票。”

杜图南一脸的老大不高兴“你们真让人不省心，好好的，瞎折腾什么，光是反击好花常开已经够忙的了，还有心思内斗？好吧，我投林三岁一票。”

“我也投林三岁！”胡盼下意识看了成芃芃一眼，“芃芃你别怪我不支持你，我是顾全大局的人，不想公司因为你的一己之私而陷入混乱。”

“你呢，孙小照？”成芃芃一脸愤怒的表情，将头扭到一边，不理胡盼。

“我……”孙小照微一迟疑，“我投林三岁一票。”

成芃芃愣住了，过了好大一会儿才站了起来，一脸沮丧地摆了摆手“行，你们有种，你们真行，好吧，你们说了算，继续按照方叔的指示推动工作，我不管了还不行吗？”

众人望着成芃芃恼羞成怒离去的背影，面面相觑。

“你不去劝劝她？”孙小照推了胡盼一把，“她今天有点不太正常，可能是受到了传闻的影响。”

“不了，她自己能消化，让她自己反思一下也好。”胡盼站了站，又坐了回去，“你们说，到底内鬼是谁？刚才我们直接就将方叔和古浩排除在外了，方叔肯定不是，古浩不是股东，又坑过方叔，说不定会是他，他就想再害方叔一次！”

“也不是没有可能。”孙小照本来对古浩的印象就差，“你觉得呢，杜哥？”

孙小照在无限关爱的处境有些尴尬，除了许问渠对谁都不远不近表现不明显之外，胡盼和成芃芃对她明显有排斥心理，而江成子和林三岁似乎也不太喜欢她，只有杜图南还好，对她并没有偏见和疏远。

杜图南情绪不高，他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也懒得操心这些事情，只想做好手头的工作。我来公司，一是出于对成长游戏的喜爱，想弥补自己的人生缺憾，二是想要和问渠离得近一些，希望可以和她重归于好。我是抱着解决自己的人生难题的想法，对于其他的事情，什么争权什么站队，完全没有兴趣。”

“谁还不是都有想要解决的人生难题？”孙小照的眼圈忽然红了，“只不过有的人可以寻求帮助，有的人只能自己硬扛，一个人哭一个人擦眼泪。”

“你的故事也很有代表性，接下来让问渠帮你设计一下，加入到成长游戏里面。”杜图南拍了拍孙小照的肩膀，“别哭了，也别后悔以前的所作所为。人生没有白走的路，每一步都算数。吃过的亏摔过的跟头，都是以后的人生财富。”

“谢谢杜哥。”孙小照坐得离杜图南最近，她低低的声音说，“我大概猜到了谁是内鬼，但只能私下说，今天是我生日，我不想一个人过……”

杜图南微一迟疑，看向了许问渠，许问渠却将头扭到了一边，和江成子在小声说些什么，他一咬牙“晚上我陪你过生日。”

成芃芃办公室，她百无聊赖地浇花，门一响，林三岁进来了。

“还有心情养花？”林三岁嘻嘻一笑，“刚才我的配合还算到位吧？”

成芃芃完全没有了刚才的针锋相对，一脸笑意“分，离我心目中优秀的分还有一定的差距。不过也可以理解，毕竟我事先没有和你打招呼，你能有这样的表现已经相当让人惊艳了。只可惜，我这么卖力表演，还是没能套出谁是内鬼……”

“其实已经露出了一部分迹象……”林三岁神秘地一笑，关紧了门，小声说，“我现在怀疑两个人，一个是胡盼，另一个是古浩。”

“为什么？”成芃芃其实心中也有怀疑人选，没想到林三岁的人选和她有部分重叠，她顿时好奇心大起，“为什么不是古浩和孙小照？胡盼？不不不，她肯定不是，我太了解她了。”

“有时我们自以为越了解的人，反倒越会做出让我们震惊的事情，就像江成子，我一直以为我非常了解他，但他喜欢上许问渠，并且能坚持这么久还不放弃，真的挺让人意外的，说明他是遇到真爱了。”林三岁冷静地为成芃芃分析，“你对胡盼的盲目信任是基于你对她的了解，但实际上你认为的了解并不是真正的了解，而是情绪上的偏见和情感上的偏向。就像在婚姻中，通常自己是最后一个知道另一半出轨的人。”

“喜欢一个人比较久，只能说明对方优秀，而不能说明他优秀。”成芃芃冷哼一声，“你别想说服我怀疑胡盼，我认识她好多年，感觉像是一辈子那么久，我太了解她了。她如果是内鬼，等于是背叛了我和公司，不不不，我相信胡盼不会背叛我！你别挑拨离间了。”

“挑拨离间？你怀疑古浩是内鬼才是挑拨离间，你不懂中年男人的友谊，胡盼背叛你0次，古浩也不会背叛方叔一次！”林三岁对成芃芃过于固执地在情感上相信胡盼有几分失望，“成芃芃，你想过没有，是胡盼背叛你的损失小，还是古浩背叛方叔的损失大？”

“没区别，他们两个人不管是谁背叛，都会失去友情。”成芃芃不服气地哼了一声，“有区别吗？”

“你错了，芃芃。胡盼和古浩的损失完全不一样，对胡盼来说，背叛你，她只不过是损失了一个闺蜜。对于0多岁的年轻女孩来说，闺蜜是可再生资源，丢掉一个，很快就会找到下一个，你在胡盼的生命中，没有不可替代性。但古浩不一样，古浩承受不起失去方叔信任和友情的代价，因为对于中年男人来说，他们交友的成本很高，认可一个朋友很难，他们是已经开始做减法的人生阶段，朋友会越来越少。”

“我不认可你说的话，我相信不是胡盼，好吧，我可以再退一步，相信内鬼也不是古浩。”成芃芃依然没有动摇，坚持自己的看法，“但不是你的关于中年男人友情的说法说服了我，而是我想通了一个道理，古浩和周逍不和，他没有理由背叛方叔。”

“对，对，对于胡盼这个年龄阶段的女孩来说，和谁合作主要看利益，即利益优先，友情其次。而对于古浩这个年龄阶段的男人来说，因为承受不起失败的代价，年龄和阅历都不允许，和谁合作会是三观相同优先，利益其次。这就涉及到人生处事的理念问题了，同样一大笔钱放在古浩和胡盼面前，会是胡盼动心还是古浩动心？”

“你这一天天的，净讲一些没用的大道理。说了半天，你一方面替古浩说话，另一方面又怀疑是他，你这是前后矛盾，语无伦次。”

“不，不矛盾。我刚才强调古浩背叛的可能性不大，是说筹码不够。每个人都有背叛的可能，没有背叛，还是因为筹码不够诱惑不足。如果周逍许诺给古浩的不是现金，而是股权，是价值数亿的股权，古浩会不会动心？”林三岁眯着眼睛一笑，“换了我，我也会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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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与世界沟通

“既然我们都同时怀疑古浩，是不是就可以确定内鬼就一定是古浩了？或者说，方叔其实早就知道了内鬼就是古浩，一直不愿意揭穿他，就是想再给他一次机会？”成芃芃也冷静了几分，仔细想了想，“不过好象哪里不对，刚出来的攻击文章，既有方叔又有古浩，而且古浩吓得赶紧回家负荆请罪去了，如果他是内鬼，友军为什么要误伤他？”

“有道理。”林三岁连连点头，陷入了深思之中，“你的话倒是提醒了我，好，如果一个人只能有两个备选名单的话，我先删掉古浩，现在只剩下了胡盼。非要再多加一个人，我选择许问渠。”

“我选择杜图南。”成芃芃站了起来，背着手在房间中走了几步，“最近杜图南有些反常，沉默寡言，经常一个人发呆，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他来无限关爱的目的最简单，就是为了许问渠。现在许问渠对他还和以前一样，他在失望之余，被周逍拉下水，也完全可以理解。至于孙小照，她原本就对周逍还存有幻想，只要周逍说几句好话，再许诺一些什么，她立刻重新回到周逍的怀抱，也是大概率事件。”

“不，不会是杜图南，作为男人，我相信男人背叛的几率会低于女人，我赞成你对孙小照的分析。同样，我之所以怀疑许问渠，也是觉得她不管对什么事情都不太上心，而且她加入无限关爱的动机不明出发点不纯，对无限关爱的热爱也不够，只要给她足够诱人的利益，她的背叛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你太偏颇了，男人和女人都会背叛，比例和几率与性别无关。”成芃芃生气地推了林三岁，“你走，我现在不想和你说话一分钟。”

“女人，呵，女人。”林三岁无奈地摇了摇头，“从我父母的婚姻，到方叔和古浩的婚姻，我现在真的对爱情完全没有信心了，只能寄希望于在成长游戏里面体会完美的爱情了。我现在突然有了灵感，要开发一条故事线，把我心目中的理想爱情编写进去。”

“你的理想爱情的女主角，会不会是我？”成芃芃故意快速眨动眼睛。

“打扰了，告辞。”林三岁落荒而逃。

望着林三岁匆忙离去的背影，成芃芃会心地笑了，心中却是在想，难道真的是胡盼？不行，要找机会和胡盼好好地聊一聊了，最近太忙，虽然她和胡盼还住在一起，感觉上似乎有很久没有深谈了。

方山木到家的时候，已经华灯初上了。他以为盛晨在家，不料开门后却发现，家中空无一人。

打了电话，得知盛晨还在好景常在加班。正好他还没有去过盛晨的公司，就开车前往。

好景常在离家里有些远，到了公司时，正值下班高峰，他等了半天电梯才上到六楼。

公司不大，00多平米的区域被隔成了两个独立办公室和几个工位，以及一间会议室和一间会客厅。

方山木赶到时，办公室内灯火通明，所有人都在忙碌，工位上的几个员工，正在电脑上飞速打字。而盛晨也正在办公室中接待客人。

也是方山木第一次见到工作中的盛晨。

盛晨正在接待的是一名中年妇女，看上去比盛晨大不了多少，却一脸沧桑，穿着虽然华贵，和气质并不相符，就有几分不伦不类之嫌。也不知她在和盛晨说些什么，时而激动，时而激昂，站起又坐下，还不时地拍几下桌子。

盛晨一身职业装，始终面带微笑，耐心而细致地听她说话，不时插话几句。

站在门口，看着盛晨职业而礼貌的举止，方山木忽然无限感慨，盛晨真的成长了，她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只知道家长里短眼光只盯着家里方寸之间的全职太太了，她现在已经是一个成熟而合格的职场女性。

不，是优秀而杰出的职场精英。

盛晨过于专注于工作，并没有发现方山木的到来。方山木也没有打扰她，退到了门外，远远地观望盛晨。大概过了半个小时之久，盛晨终于说服了客户，客户满脸微笑，连连朝盛晨点头，又和盛晨握了握手，并且当场和盛晨签订了合作协议。

送客户到了门口，盛晨伸了伸懒腰，才感觉身体过度疲惫了。她回到办公室，坐下后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咦，哪里不对，明明之前水杯的水已经凉了，怎么现在又变成了正好可口的温水？

抬头一看，门口站着一人，他脸带微笑，双手抱肩，微显疲惫的脸上流露出关切之意——不是方山木又能是谁？

盛晨心中一喜，正要站起迎接，忽然想起了什么，脸色一沉，又坐了回去“来了？我还有一个客户要接待，估计最少一个小时，你要是等不及，可以先回去。”

盛晨的语气有几分冷淡，应该是已经看到了相关文章，方山木一颗紧张的心反倒轻松了下来，嘻嘻一笑“不急，等得及，你先忙，我在外面等。”

方山木不等盛晨说话，来到了会客厅，他自己倒了一杯水，坐在沙发上，耳边传来无限关爱不常见的嘈杂的声音，心想公司和公司的氛围以及文化背影不一样，感受也不一样。无限关爱是一家行动大于语言的公司，一切的成绩都靠产品说话。而好景常在的业绩全部体现在沟通上，沟通是第一关键因素。

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与世界沟通，作家是用文字，演员是用表演，公司是用产品，厨师是用厨艺，家庭是用幸福和稳定。

不知不觉中，方山木睡着了。

“醒醒，别睡了，都几点了？”

方山木被吵醒了，猛然跳了起来，眼前站着盛晨，她微带怒气，正在看手表。

“都八点多了，你还在睡觉？知不知道我还没有吃饭？叫外卖没有？就知道睡了，除了睡，你还能做什么？”盛晨一连串的质问像是一阵猛烈的寒风，扫得方山木遍体生寒。

等了半天，换来的是盛晨的不满和质疑，方山木想发火，又一想，算了，盛晨忙了一天也累了，他应该理解她支持她。

“想吃什么？我们一起去吃。椰子鸡火锅还是炒菜？”方山木满脸堆笑，心平气和。

“不吃了，太晚了。见到你就没胃口！”盛晨的语气越加冰冷了几分，“有什么事情你就现在说吧，说完我还要加班。”

若是以前，方山木肯定会生气并且质问盛晨是什么态度，现在的他，脾气好了许多，他依然没有生气，继续嘻嘻一笑“我就不！我就要和你吃饭，边吃边聊多好，既解决生理上的饥饿，又缓解心理上的紧张。走，别跟我客气，我请客，不用你买单。”

盛晨继续绷着脸“不吃，就不吃！没空！说吧，你到底有什么事儿？”

“事儿太多了，一两句话说不清楚，公司的、家里的，儿子的、社会的、国际的。”方山木拉住盛晨，“就去吃椰子鸡好了，我知道附近有一家特别正宗，也不远，走过去用不了0分钟。”

盛晨甩开方山木的手“放开！别拉拉扯扯的，不文明。说了不去就不去，方山木，你要是没事我就先去忙了。”

方山木依然没有丝毫生气的意思，继续嬉皮笑脸“拉自己媳妇怎么就不文明了？全国男人都会反对你的说法！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不行，必须吃。”

“就是，必须吃。”古浩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人影一闪，他探头进来，朝方山木挤了挤眼睛，“盛晨，外卖到了，过来，我们一起吃个工作餐。正好江边也有事情要说。”

盛晨甩下方山木，大步走了出去，方山木一脸苦笑冲古浩点了点头“你来得正是时候，替我解了围。”

盛晨一走，古浩立刻愁容满面，眼泪都掉了下来“别提了，我差点儿死在江边手里，刚才在她办公室骂了我半天，还踢了我几脚，非要和我离婚。以前是我拿离婚要挟她，现在反过来，她铁了心要离婚，说我已经臭大街了，她再和我在一起太丢人……完了完了，老方，我们这一次怕是真的在劫难逃了。”

方山木起身关了门，表情严肃“如果盛晨和江边真的拿此事不依不饶，非要离婚，你想好最坏的后果了吗？”

“我不想离婚……”古浩腿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老方，万一江边真信了文章上面的话，一心要离婚，我非不离，能赖多久？”

“真怂！起来！”方山木一把拉起古浩，“怎么这么没出息？拿出你商业谈判上的技巧和无赖，婚姻里面的相处，也需要技巧和智慧。走，我们一起会会盛晨和江边。”

会议室内，盛晨和江边相对而坐。中间的桌子上，放了好几盒丰盛的食物，二人却都没有丝毫胃口，包装都没有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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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女人的绝情

“一定得离！”江边咬牙切齿的样子，像是吃了苍蝇一样难受，“太丢人了，现在全世界都知道古浩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了，我的脸面都被他丢光了。这一次绝对不能饶过他，盛晨，你一定得支持我。”

刚才在方山木面前气势汹汹的盛晨，现在换了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她揉了揉太阳穴“江边，其实你早就知道古浩的为人，他给人的感觉是好色了一些，但也不是坏到无可救药，也就是过过嘴瘾……那篇文章明显是有人故意黑他和方山木，朝他们身上泼脏水，你不能上当，人家要的就是挑拨离间你们的夫妻关系。”

“我不管，我就要和他离婚！”江边气得胸脯起伏不定，“以前他坏一点色一点，只限于有限的几人知道，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我和他一起出去，别人知道他是我的丈夫，会怎么看待我？我以后还怎么在社会上立足？就是我的家里也会看不起我！刚才爸妈发来微信，问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质问我为什么当初非要嫁给古浩？明明他们给我介绍了更好的门当户对的优质男人。”

江边当初嫁给古浩，家里一致反对，她顶了巨大的家族压力。婚后相当长一段时间，父母和她断绝了往来。直到女儿出生后，才慢慢恢复了关系。文章发出后，江边是在别人的朋友圈中先看到的，顿时火冒三丈，但她最先想到的不是质问古浩，而是如何想方设法不让家人知道。

现在媒体的传播速度无法控制，父母很快就得知了消息，一个发来微信，一个打来电话，二人的态度一致，指责江边当初不听他们的话，嫁给了一个穷小子，现在知道门不当户不对的后果了吧？他们委婉却坚决地要求江边和古浩划清界限，不要影响到家族的声誉。

江边本来就无比气愤，父母的指责更是火上浇油。等古浩来到公司后，她没见他，晾了他半天。表面上她还在接待客户，其实内心乱成一团糟，在考虑怎样应对眼下的局面。

江边和父母一样，特别看重面子。所谓家丑不可外扬，在家庭内部可以解决的事情，就算打碎牙齿也可以和着血吞咽下去。但事情一旦成为公众事件，就没法收场了。思前想后一番，她决定和古浩摊牌。

盛晨也是心乱如麻，文章中列举的事实，她强迫自己不相信，因为有些事情明显可以看出是生编乱造，但她做不到完全不信。有些似是而非的结论，她也不好判断真假，比如文中说到方山木和成芃芃的感情，她就信了几分。

任谁也不会百分百相信方山木和成芃芃真的只是工作关系，只要是女人，都会怀疑二人合作的背后是不是有某些感情上的因素。毕竟成芃芃年轻漂亮优秀，又有钱，哪个男人不喜欢一个方方面面都可以满足自己对异性完美幻想的女人？

接触过成芃芃许多次的盛晨，以她的经验和女人的敏感性观察，相信她的亲眼所见，成芃芃和方山木并没有暧昧，他们的对话和举止熟悉而克制，就是同事加好友式的互动，而不是恋人之间的亲昵。只是文章一出，盛晨又不免怀疑自己的判断是否准确，也许是成芃芃太会演戏和伪装了，她毕竟是0届的女生，比她小了十几岁。

她的判断还是基于0届女人的出发点，或许并不适用于0届的一代。

又也许是成芃芃对方山木有意，而方山木对她无心。但男人都靠不住，如果成芃芃一再主动，方山木能坚持多久？以她对男人的了解，面对成芃芃的攻势，基本上没有几个男人可以坚持一年半载。

不，顶多三个月就都会投降。

盛晨决定好好敲打敲打方山木，如果方山木不拿出姿态的话。

不过即使自己再生气，盛晨还是希望江边能够冷静一下“婚姻是不是幸福，只有自己知道。就像周逍和杨湄，在外人看来是多么美满的一对，但事实上却是橱窗夫妻，连同床异梦都不如。为什么非要在意外人的看法？”

“你不懂，盛晨，我从小在京城长大，家族在京城的生意和亲戚特别多，我怎么可能不在乎？我现在已经不是当年为了爱情不顾一切的少女了。”江边叹息一声，摆了摆手，“你别劝我了，我已经做出了决定。你呢，要不要和方山木离？”

“我……”盛晨眼神迷茫而无奈，“我不知道，还没想好。”

“别想了，赶紧离了清净。你又不是没人要，离了后，马上就可以再找一个称心如意的，怕什么？”江边忽然来了兴趣，“到时我们一起举办婚礼，把以前缺失的遗憾都弥补回来。”

“称心如意？哪有那么容易。”盛晨摇了摇头，她对未来的期待远不如江边乐观，“江边，你怎么还像个孩子一样天真？像我们这样的年龄，习惯和三观都已经固定了，再找一个，还需要适应和磨合，你以为真的那么容易？和我们同龄的，他肯定不愿意改变而希望我们迁就他。比我们大的，我们觉得委屈了自己。比我们小的，又没有安全感。”

“就找比我们小的，凭什么都是男人找小十几岁的，我们女人就不能？现在是男女平等的时代。”江边一脸坚定和自信，“你等着盛晨，我一定可以再找一个0届的男人。”

盛晨张了张嘴，有一句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算了，不劝江边了，江边做出的决定有时很难更改，她的固执和强势，和她的成长环境有关。她以为所有男人都和古浩一样会适应被她的管教，她从来没有想过一个残酷的事实，找一个0届的男人，十年后，她0多岁，人老色衰，而0届男人才0多岁出差0岁不到，他会甘心守着一个老太婆而不对外面的花花草草动心？

怎么可能！

“可以进来吗？”门外响起了古浩的声音，怯生生的，有一丝紧张和不安。

“进来！”江边冷冷地扔了一句，“赶紧的，没时间了。”

门一响，古浩和方山木一前一后进来了。和古浩的担惊受怕相比，方山木一脸坦然，走路的姿势也比古浩更派头，他虽然在古浩身后，进门后却抢先一步，拉开椅子坐在了盛晨的旁边。

江边微一皱眉，意识到了什么，起身来到盛晨身边“方山木，你坐对面去，和古浩一起。”

方山木一扬眉，正要说话反对，盛晨轻轻咳嗽一声“坐过去也好，面对面谈，更好交流。”

方山木就忍了一忍，坐在了盛晨的对面。古浩一脸局促，不停地搓手。

“说吧，你们两个到底想怎么解决，先说说你们的想法。”江边摆出了高高在上的姿态。

方山木不动声色地看了盛晨一眼“从感情上讲，我们应该立场一致，相信自己的眼光不会有错，相信自己相濡以沫的丈夫不会背叛自己。从大局来说，加强合作，联手对付周逍，打赢这场艰苦卓绝的战争，最后分享胜利果实。”

“你呢，古浩？”江边对方山木的说法不置可否，目光炯炯地直视古浩。

“我……”古浩心乱如麻，已经慌了，“首先我向你认个错，江边，以前不该太轻浮太肤浅，才被人抓了把柄，才有了今天的事情。其次，我保证以后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老方可以作证，我这一年多来，一心扑在创业上，别说有行动了，连思想上的跑偏都没有！文章中的事情，都是胡说八道都是造谣，我们已经决定起诉他们了……”

“别说了。”江边硬生生在打断了古浩，“我没有问你思想上的认识和行动上的改变，我只想知道，你想怎么解决眼下的麻烦？”

“没、没想好。”古浩低下头，像做了错事的小学生一样，“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我都认了。我有错在先，现在被人拿以前的把柄大做文章，我也无话可说，但可以向你保证，我真的已经改邪归正了，没有犯过一次同样的错误……”

“离婚！”江边愈加对古浩畏缩的表情和毫无勇气的表态不耐加厌恶，却对方山木的泰然和不动声色有几分赞赏，古浩越是退让，她越觉得古浩心里有鬼，而方山木的表现明显是问心无愧，她无法想象以后如果还和古浩生活在一起，会受到家族以前亲朋好友怎样的异样目光以及指指点点，“离婚，没得商量。财产怎么分割，你可以提，孩子归我，你想都不用想。”

“我不想离婚……”古浩还想继续示弱以博取江边的同情，却被方山木碰了碰胳膊，他瞬间清醒了几分，“你真的想好了？没有办法挽回了？”

方山木看了出来江边已经下定了决心，古浩越哀求，越会激发江边的逆反心理。女人和男人不一样，女人真的决定一件事情后，比男人心狠。尤其是在感情上面，男人越是求饶服软，越会让女人鄙夷。

男人有时可能会被女人的示弱打动，但女人绝情起来，哪怕男人死了，她也不会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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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这不是婚姻，这是一场战争

古浩也意识到他过于软弱了，挺直了腰板“好，既然你不相信我，我们的婚姻已经失去了信任的基础，再继续下去也没有什么必要了，离就离吧，也别再互相折磨了。孩子归你可以，财产对半分。”

虽然江边很痛恨古浩的求饶，但当古浩认真起来后，她心中还是闪过了一丝不忍和犹豫，但听到财产分割时，又心硬了几分“对半分？你也好意思，你是过错方！古浩，念在夫妻一场的情分上，分你五分之一就不错了，你还想要一半，你怎么不上天呢？”

“江边，别冲动，再好好考虑考虑，再给他们一次机会，他们也不是无可救药，还可以再挽救挽救……”盛晨想要和稀泥。

却被方山木打断了。

“盛晨，你也别劝了，如果夫妻之间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了，在一起也没什么意思，除了猜疑就是提防。就算这件事情勉强过关，但不信任的种子还是种下了，在以后每次吵架都会被翻出旧账，日积月累下来，早晚还得爆发。长痛不如短痛，事到如今，也不是一个人的问题，互相折磨了很多年，一个千方百计地想要争取自由，一个想方设法地想要管控一切，这不是婚姻，这是一场战争！”

盛晨生气了“你们做错了事情，还不让人说几句吗？”

方山木当即反驳“是，就算我和古浩以前做错过什么，也只是正常的分歧，不是三观不合的问题。但这件事情，我和古浩完全是被人诬蔑，我们需要你们的支持和安慰，而不是落井下石。你们这么做，不但正中了别人下怀，也让我们感到无比的寒心！”

“方山木你闭嘴，等下再和你算账，现在在说我和古浩的事情。”江边一拍桌子，满脸怒容。

方山木才不怕她“我和你没什么账可算，你也别冲我拍桌子，不好意思，我不惯你臭毛病。江边，如果你非要以古浩过错方的理由分割财产，好，可以打官司，除非你能拿出古浩作为过错方的确切证据，否则，法院会判决财产一人一半。”

“你……”江边气得站了起来，想了一想，又慢慢地坐了回去，她确实拿不出证据证明古浩是过错方，口气就软了几分，“一人一半肯定不行，古浩，你想要多少？”

“我想要……”古浩看了方山木一眼，“我要先和老方商量一下。”

出了会议室，方山木和古浩来到盛晨办公室，关上门，方山木问“真的打算离了？”

“离！”古浩咬牙切齿，“我受够了，不能再这么下去了，要不早晚被她折磨死。心理已经很变态了，身体再不健康，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我想通了，老方，现在离婚，还可以提一些要求，如果等有一天真的成了过错方被她抓个正着再离，估计得净身出门了。”

“婚姻法中没有规定过错方一定得净身出门。不对，你怎么这么没出息，非要成为过错方不可呢？”方山木哭笑不得是，叹息一声，“都说劝和不劝离，但以现在的情形来看，你们就算过了眼下的一关，以后也会很难办。说吧，你能接受的财产分割的底线是多少？”

“三分之一。”

“三分之一估计江边不会答应，我的建议是四分之一外加一个附加条款……”方山木压低了声音。

会议室内，江边也冷静了几分“盛晨，你是怎么想的，要和方山木离婚吗？”

盛晨微一迟疑，又瞬间下定了决心“我和他有一个三年之约，现在才过去一年，我不能毁约在先。”

其实江边早就看出了盛晨不想离婚，她叹息一声“盛晨，你就是太心软了，要是我，早不跟方山木过了。”

“你不是我，你和方山木也不会结婚，你们压根就不是一路人。”其实有一句话盛晨没有说出口，她了解方山木，以方山木的性格，根本不可能看上江边，就算江边对他再好再拿一份好工作和一栋别墅来诱惑他，他也不会妥协。

方山木是一个立场坚定的人，他从来不会做违心的事情。

“你觉得分古浩多少家产合适？”江边回到了自己的事情上，虽然她很想劝盛晨和她一起离婚，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三分之一到四分之一之间，看你们怎么商量了。”盛晨以前对离婚时财产的分割没有概念，现在学了不少相关知识的她，也懂了不少，“你们名下有不少财产是你父母在婚前赠与你的，可以另行计算。相信古浩也不会计较太多，夫妻一场，好合好散，也别闹得太难堪了。”

“是啊，我也不想闹得鸡飞狗跳，丢人。”江边重重地叹息一声，“如果古浩的要求不是太过分的话，我就答应他，不管怎样，他永远是我孩子的爸爸。”

盛晨对此深有感触“有时想想，孩子还真是夫妻的桥梁，如果没有孩子，离婚率肯定还会上升不少。孩子一个人连接了两个人的血脉，是爱情的结晶，也是婚姻的见证。”

沉默了一会儿，江边咬了咬牙“我想好了……”

重新回到盛晨和江边面前，方山木心中五味杂陈，他不希望有一天他和盛晨也这样坐在一起商量财产分割的问题。财产好分割，爱情也容易割裂，但永远分不开的是孩子，是将两个人的爱情和婚姻浓缩在一起的人生岁月。

古浩脸色平静，不再如之前一样示弱，平静之中又有一丝压抑的不甘和释放的愤怒。江边心中一跳，多少年了，她一直怀念当年她苦追古浩时古浩的傲然和从容，现在她终于又看到她最欣赏的古浩，却是在他们即将离婚之时。

女人有时真的很矛盾，明明希望丈夫早些回家，却在丈夫因为加班回家晚时，牢骚加抱怨，而不是安慰和鼓励。牢骚加抱怨只会让男人感到厌烦，进而不愿意回家。男人回家是希望可以放松和放空自己，不再面对工作中的难题和同事间的纠纷，但回家如果面对的是抱怨和冰冷，他就会在别的地方寻找出口。

同样，女人在恋爱时喜欢的往往是一个男人的勇敢、进攻和担当，但在婚后，又想控制男人，让男人完全按照她的规划生活和工作。如果男人不同意，她会觉得男人不爱她。如果同意了，时间一久，她又会认为男人失去了应有的男性魅力，不再是勇敢、担当的男子汉，事事要她做主，不再激发她对男人有作为敢于承担一切的幻想，她要男人何用？

然后就会指责男人没有进取心和事业心，太窝囊太无能，却不会反向推理，造成男人窝囊和无能的根源，其实在她身上。

当然，男人也有同样的问题。为了照顾家庭，需要妻子牺牲工作全力以赴。慢慢的，男人社会地位上升收入增高，却又发现妻子变成了只知道家长里短的全职太太，对于外界的变化一无所知，也不再学习和接受新鲜事物，目光短浅，凡事只考虑家里的一亩三分地。可问题是，妻子的职责就是全职太太，她考虑的问题不是家长里短难道是国家大事？

她变成了你想要的妻子，被你改造成功后，你又嫌弃她不够知性不懂社会交际，难道就没有想过这一切都是你想要的结果？

所以男人女人一定不要想着怎么去改造对方，不管是在爱情还是婚姻中，改造一个人永远是损人不利己的事情。改造失败，会很郁闷并且不满。改造成功，会让对方慢慢失去新鲜感和吸引力，又会招来你的嫌弃。

人啊，总是在新鲜、吸引、改造、平淡和嫌弃中重复，却从来不从中吸引经验教训。

“想好了？”江边的心中闪过一丝悲哀。

“想好了！”古浩的心中无比平静，平静中，有一丝庆幸和轻松。

“想要多少？”江边努力收起不应该有的情绪，回到了理智上，“古浩，别怪我事先没有提醒你……”

“以后能不能不要先预设前提？江边，你知道你最大的毛病是什么吗？总是先预设别人都是坏人，在别人都是坏人的前提下谈判，能有一个良好的谈判氛围吗？”古浩冷冷地打断了江边，语气很生硬很倔强，“收起你的自以为是，别以为别人都和你一样！记住了，你是什么样的人，你眼中就是什么样的世界。你觉得世界坏人多，说明你本身就是一个坏人！”

“你……”江边想要拍案而起，被盛晨一拉袖子又坐下了，她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少说废话，赶紧说你的条件。”

“三分之一的财产，你名下股份的四分之一。”古浩先是抛出了第一个方案。

“放屁……”江边又被点燃了怒火，想要怒骂古浩贪心，被盛晨的眼神制止了。

盛晨有几分失望江边的易怒，易怒的人很容易被对手掌控节奏，对身边的人易怒可以，因为爱你的人会迁就你会包容你。但在对手面前就不行了，对手是会时刻发现你的缺点并且攻击你的漏洞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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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当年有眼光，现在有魄力

现在的古浩不再是江边的身边人，而是对手了。人生也挺有意思，从亲密如一人的夫妻变成势同水火的仇人，只需要一个转身。

从盛晨的眼神中江边发现了失望，她心中猛然一跳，恢复了几分理性，知道现在再冲古浩发火已经没用了，她轻轻咳嗽一声“我不同意，如果你还有第二个方案就赶紧说出来。”

“先说你的。”古浩不卑不亢不慌不忙，似乎早就预料到了江边的态度。

“四分之一的财产，注意，不包括我名下的股份，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江边的态度愈加冷淡了几分，“如果你同意，现在就可以签了协议。”

古浩和方山木交流了一下眼神，暗暗佩服方山木对江边的分析，不由心中更坚定了几分“我的第二个方案是，四分之一的财产，女儿的抚养权，你名下股份的四分之一。”

“还有第三个方案吗？”江边克制了自己又想要发作的情绪。

“第三个方案，四分之一的财产，不包括你名下的原有股份，女儿的抚养权以及新意科技你名下股份的一半。”古浩一口气说完，声音低落了几分，“江边，我也不想和你争较太多，但要分开了，就得算个清楚，省得以后反悔。”

“不行，女儿的抚养权绝对不能给你，你不能保证给她一个良好的生长环境和优质教育。我名下的新意科技的股份可以给你一半……”江边并不看好新意科技的未来，她又不了解互联网行业，之所以收购也是因为盛晨的劝说。

“不行，女儿的抚养权如果归你，新意科技的股份，你得全部给我才行。”古浩抛出了他和方山木商量之后的底牌。

“……好吧。”江边只犹豫了片刻就答应了，她总得退让一步才行，再说古浩的要求也不过分，新意股份的收购总共才花了00多万，她持有的股份折算下来也就是几十万元，用来交换女儿的抚养权，她还算是赚到了，“给你一套房子一辆汽车，以及部分现金，外加新意科技的股份，没问题的话，我们可以起草协议书了。”

江边和古浩离开会议室，去江边的办公室起草离婚协议，会议室只剩下了盛晨和方山木。

“是你出的主意吧？”盛晨想笑，又觉得气氛不对，忍住了，“绕来绕去的，不过就是想在四分之一的财产之外，多要新意科技的股份，明说不就行了，为什么非要抛出三个方案？”

“兵不厌诈，谈判怎么可能一开始就抛出底牌？”方山木嘻嘻一笑，“不过对你，我没有三个方案，只有一个。”

“说吧，我听着呢。”盛晨故作矜持。

“三年之约还没有到，我也没有犯错，如果你提出离婚，你就是过错方，需要净身出门。”方山木双手一摊，“盛晨，你真的相信文章上面所写的事情？你觉得我有这么优秀身边美女无数，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不一定非要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但男人可以去制情浇开鲜花，你没有优秀到坐等美女投怀送抱的程度，但相信只要你主动出击，还是有不少姑娘抵挡不住你的魅力，比如成芃芃、比如胡盼、比如孙小照、比如许问渠。”

方山木一脸严肃“女人都觉得自己丈夫最优秀，这叫虚假同感偏差。作为一个老男孩，你的丈夫没那么有魅力，创业之路也走得很坎坷。我就想知道，你相信不相信别人对我的污蔑？”

盛晨愣了一会儿，忽然叹息一声“不信！我相信我的眼光在当年没有看错人，在现在，我的丈夫也不会是一个没有原则和底线只知道乱搞男女关系的人间败类。他是一个有事业心愿意做出一番事业希望为世界留一些美好的有理想有追求的人。”

“当年有眼光，现在有魄力，盛晨，好样的！”方山木喜笑颜开，家人的信任是最大的精神支柱，他表面上轻松，其实内心十分紧张，现在一颗巨石终于落地，他打开饭盒，“来，快吃东西，都凉了。”

盛晨俏皮地一笑，心里的阴霾渐渐散去“人家还在闹离婚，我们吃东西，合适吗？”

“吃饱了才有精力吵架分家产不是？”方山木才不管那么多，打开几盒盛晨和他爱吃的菜，大口吃了起来，“你还记得以前我们上学时，用不锈钢饭盒打饭。饭后，剩下一些菜汤，再兑一些开水喝下，就觉得是无法形容的美味。”

“你哪里有不锈钢饭盒，你当时那么穷，用的是铝饭盒，我的才是不锈钢的。”盛晨哼了一声，想起了往事，“之前我一直担心我们成长的环境和家庭不同，三观会有严重的不合，当时你说了一句话，一下让我放下了不安。”

“我说什么名言名句了？我都忘了。”方山木饿了，吃得很欢乐。

“呸，不要脸，还名言名句，你又不是什么名人！”盛晨笑了，歪着头，想起了当时的情景，“当时我们正在吃饭，高日志在旁边的桌子上，一口气吃了0个包子，然后一摸脑袋说好热，就一头栽倒昏了过去。你立马跑过扶起他，和其他同学一起送他去了医院……还记得这事儿不？”

记得记得，方山木的眼前浮现出高日志的一双似乎永远也睡不醒的小眼睛还有一头乱糟糟的头发。

“高日志在班上一直排挤你不喜欢你，总是在背后说你坏话，我很讨厌他！等你安置好他之后，累得浑身是汗，我陪你从医院回学校，问你为什么要帮高日志，他对你充满敌意，还故意诋毁你。你擦了一把汗说，他怎么对我，是他素质和胸怀的体现。我怎么对他，是我人格和人品的表现。”

“原来当年我就这么有见解了，竟然能说出如此哲理的话，你果然有眼光，当时就被我震惊了吧？”方山木得意地大笑。

“别自恋了，我当时在想，你能对一个平常经常排斥你攻击你的人也能施以援手，说明你是一个三观很正顾全大局的人，值得信赖。”盛晨咬了一口包子，“所以在你和古浩的绯闻文章出来后，开始时我也特别生气，觉得上面说的你都做了。后来冷静下来一想，如果你能背着我做了这么多事情我毫不知情，不是你有多聪明多厉害，而是我得笨到什么程度才行？”

“要不说呢，人总是愿意选择相信别人，而对最亲近的人处处设防。”方山木叹息一声，“其实我也不想古浩和江边离婚，但江边的态度让人心寒。在古浩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她选择抛弃古浩来求得平静，太残忍也太绝情了。”

“也不能完全怪她，如果古浩在平常表现得好一些，江边也不至于在现在非要离婚不可。说到底，人和人的关系是相互的，在日常生活中的点滴，会汇聚成关键时候的洪流。”盛晨忽然想起了什么，放下包子，“不行，不能让你就这么容易过关，总得惩罚惩罚你，要不我心里不平衡。”

方山木也知道盛晨气不顺，可以理解，换了是他，如果看到一篇文章写盛晨的绯闻，哪怕他清楚地知道盛晨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他的事情，心里也会不太舒服。冲身边的人发火和发泄，是人之常情。越是亲近的人，越是容易被当成出气筒。

“怎么个惩罚法？”方山木接招了，“我都接着，不反抗。”

“你真有这么听话？”盛晨不信。

“我是受到了伤害，你也受了委屈。得先让你的委屈化解了，我稳定了大后方，才能腾出手来反击。”方山木说得很认真很坚定。

盛晨的眼圈红了，她借低头吃东西掩饰自己，方山木的话触动她内心的柔软。是呀，现在的方山木正处在风口浪尖之上，对手的阴险用心要的就是让他腹背受敌。如果她和江边一样和方山木闹个没完，就正中了周逍的下怀。还好她明事理识大体，尽管心里也是极度不爽，还是选择了相信方山木，并且坚定地和他站在一起。

“对你的惩罚就是……”盛晨沉吟片刻，“我要在背后帮你完成布局，替你搜集成长指南抄袭成长游戏的证据，然后告倒他们打败他们！”

“终于要和我并肩作战了？”方山木喜出望外，有了盛晨的支持，他如虎添翼。

“你不是嫌弃我是全职太太家庭妇女，什么都不懂什么都没见过吗？”盛晨挑了挑眉毛，“如果我能帮你打败周逍，你怎么感谢我？”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什么感谢不感谢的，大不了到时让你当家作主就行了。”方山木故意打马虎眼。

“行，怎么个当家法？”盛晨不依不饶，非要方山木说个清楚，“如果还是和以前一样就别说了，我付出了那么多努力，不能原地踏步不是？”

“你说，你说。”方山木有点头大，成长起来的盛晨也学会趁机漫天要价了，好吧，他就就地还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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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我们也离婚玩玩

“没想好，反正我就当你先答应了，到时我想好了直接抛出要求就行了。”盛晨嘻嘻一笑，“我吃好了，你呢？”

得，盛晨为他挖了一个坑，不定什么时候轻轻一推他就会掉下去。算了，毕竟是亲媳妇，就算推他下坑，也会轻一点儿，不会下狠手。

江边和古浩又进来了，二人脸色都不太好。

“签好了。”古浩冲方山木扬了扬手中的协议，“解脱了，我现在想去唱歌……只一颗心儿未死，向往着逍遥自在，逍遥自在！哪怕是野火焚烧，哪怕是冰雪覆盖，依然是志向不改，依然是信念不衰！”

古浩说到后来，直接就唱了出来。

江边难得地没有打断他，一直听他唱完才说“以后我们不是亲人了，但还是朋友，也是商业上的合作伙伴。希望以后在事业上合作愉快！”

古浩和江边握了握手“合作愉快！”他又看了看方山木和盛晨，无限感慨地说，“妻贤夫祸少，子孝父心宽……古人说得真对，至理名言。”

江边呵呵一笑，语气有几分怪异“你这么说，我倒想起一个成语可以有更好的解释，别来无恙——只要你别来，我就不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你们谈好没有？”江边的目光扫过方山木和盛晨，明白了几分，“达成共识了？好，祝贺你们。也请你们祝贺我，我以后就海阔凭鱼跃了。”

“我是天高任鸟飞。”古浩朝方山木点了点头，“你是和我一起回0室，还是回家？”

“我回家一趟，和盛晨还有一些事情要谈。”方山木指了指桌子上的外卖，“我们只吃了我们的两份，没动你们的部分。”

“不吃了，没胃口！”古浩和江边异口同声。

方山木和盛晨回到家里，已经十点多了。已经睡着的儿子被二人吵醒，揉着惺忪的眼睛一脸委屈地看着二人“你们是不是去烛光晚餐了？真没见过这么追求浪漫不管儿子的父母，要是在美国，你们会被收回抚养权！”

方山木哈哈大笑“别拿美国说事，儿子，在中国，就得按照中国的规矩办。爸妈是帮你古叔叔和江阿姨谈判离婚条件……”

“他们离了？总算离了，好事。”方向东拍了拍胸口，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他们不再相爱，就是为民除害。”

“小孩子家家的，怎么说话呢？”盛晨生气了，扬手要打方向东，“说，是不是你爸教的？”

“老妈，什么时候才能改了你的攻击性思维？为什么不好的一面都是跟爸爸学的而不是受你影响？你也太小瞧我了，实话告诉你，是我自己的体会。”方向东动作敏捷，跳到了一边，“他们在一起不幸福，互相消耗对方不说，还互相伤害。其实他们互相伤害也没什么，自家人的事情，关起门来打个头破血流鸡飞狗跳，也不关别人什么事情，但他们偏偏还要祸害别人就不对了……”

“他们祸害谁了？”盛晨气不打一出来，“方山木，你也不管管你儿子，都被你惯成什么样子了？”

“我觉得挺好，有自己的观察和见解，像个小小男子汉了。”方山木笑得很灿烂，“儿子，继续说下去。”

“他们挑拨离间爸妈的关系，差点害得你们也离婚，他们的婚姻，就是害人害己的结合。离了，才是放过自己饶过别人。”方向东冲盛晨做了个鬼脸，连蹦带跳地上楼去了，“我先睡了，老爸老妈，晚安。”

“臭小子，你站住！”盛晨作势欲打，方向东却不给她机会，转身跑得没影儿了。

“连儿子都明白的事情，你为什么会看不清楚？”方山木冲儿子的背影投去了赞许的目光，“其实你就是故意的，盛晨，你就是想借机和我分一个高低胜负出来。家，不是讲理的地方，是讲感情的地方。哪里有谁胜谁负，不过是谁付出更多更心甘情愿罢了。”

“你好像抢了我的台词……”盛晨俏皮地一笑，忽然又低落了几分，“以前总觉得离婚这样的事情离我们特别遥远，现在才发现，我们闹了很长时间离婚，身边的人，离婚的也不在少数。江边和古浩，眼睁睁在我们面前就离了，是社会进步太快，婚姻的保鲜度跟不上时代的脚步，还是我们想要得太多，所以才会嫌弃对方？”

“都有吧。”方山木虽然支持古浩离婚，但内心也有几分失落，“两个人的婚姻，本来就是一个磨合和互相迁就的过程。如果一方索取太多而付出太少，早晚会出事。不管男女，都需要成长，需要平衡事业和家庭的位置，需要调整心态。”

“要不……我们也离婚玩玩？”盛晨为方山木倒了一杯水，“也许只有离了，才能知道婚姻的宝贵。”

“别胡闹，好的不学怎么光学坏的……”方山木话说一半，忽然愣住了，眼睛一亮，“可以，离婚也是人生的一种经历，来，我们现在就起草离婚协议书。”

“你起草还是我起草？”盛晨眨着眼睛笑了。

“一起！结婚是两个人的事情，离婚也是，所以每一个条款都要双方同意。”

“对了，你们公司的内鬼到底是谁，确定了没有？江边总说她知道是谁，我问她，她又不说。”

“人生有三个阶段，不知道自己不知道，知道自己不知道，知道自己知道，大多数人一辈子都停留在第一个不知道自己不知道的阶段，还自以为知道。江边所谓的知道，只是猜测，并没有真凭实据。”

“你知道是谁了？”

“知道，我有真凭实据。”

“为什么不赶走他？”

“时机不到，留他还有大用。”

说话间，二人就拟好了一份离婚协议书。

次日一早，方山木回到了公司。他以为他来得够早，不料所有人都到齐了，他居然是最后一个。

一进门就觉得哪里不对，每个人都坐在座位上，却没有工作，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甚至连他进来都没有人注意到，他故意放轻了脚步，路过胡盼和孙小照的工位时，听到了二人讨论的内容。

“古师傅真的离了？有勇气，作为一个胃口不好消化系统有疾病只能吃软饭的男人，他难道没有考虑过以后怎么生活？虽然他0岁了，但下半生也很漫长。”胡盼撇了撇嘴，“这一天天的，都多大的人了，还不成熟，像个孩子一样，说离就离，赌气呢吧？”

“古师傅没你想象中那么没用，他在联合网络的时候，能力得到了公司上下一致的认可。你别忘了，联合网络可是国内顶尖的互联网公司，公司里面人才济济，古师傅能够脱颖而出，还是有几分真本事的。”孙小照歪着头，有几分不解，“不过他敢于离婚也确实出乎我的意料，他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江边给予的，离婚后，他将会一无所有。”

“怎么会一无所有？你没听刚才他趾高气扬地说，他解脱了，恢复了单身，拥有了世界上最宝贵的财富——自由和人格。”胡盼一本正经地说了一半，又噗哧笑了，“自由和人格换不来别墅和豪车，我敢打赌，不出三个月，古师傅就会后悔，然后痛哭流涕地上门求饶，希望江边重新收留他。”

“咳咳，一天天的，不好好工作，就知道八卦。”方山木轻轻咳嗽一声，“都注意了，古浩离婚的事情是个人私事，和工作无关。还有，我也宣布一件事情，为了保持和古浩的脚步一致，我现在也恢复单身了。”

先是一阵窒息般的安静，随后轰然一声如同一块巨石投入水中。

“真的假的？方叔你要骗人你是小狗！”成芃芃第一个跳了出来，震惊得无以复加，“你太让我失望了，我再也不相信爱情了！”

“我不信！”胡盼更是直截了当，“方叔你离不开盛晨姐，离开她，你生活不能自理！”

孙小照惊得站了起来“方叔，为什么呀？你没出轨，盛晨姐也没变心，你们只是生活中的分歧又不是三观不合？”

江成子从电脑中探出头来“不合适分开了也好，人生就是一段身边旅客不断上车下车的旅程，方叔，挺住！”

杜图南推了推防蓝光眼镜，叹息一声“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不管方哥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我都支持你。相信你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只是希望你以后别像我一样后悔就好。”

林三岁没说话，起身跟随在方山木身后，跟他一起进了办公室。

孙小照推了推许问渠的胳膊“问渠姐，你怎么不说话？”

许问渠正在编写故事线，头也不抬“说什么？有什么好说的？自己的感情问题还没有想明白，别人的感情问题身为局外人的我们，更不明白，不管说什么都是添乱，做好分内事就行了。”

孙小照被许问渠的冷静和理性感染了“也是，我都不明白自己的感情问题，到底想要什么婚姻喜欢什么样的人，唉，算了，不管别人了，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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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逃不出手掌心

方山木一进办公室就看到古浩正背着双手，目不转睛地盯着墙壁上的几副字画，似乎很沉迷很投入的样子。他不由轻笑一声“突然变得有文化有品味了，是离婚后遗症？”

古浩回头，见方山木的身后还跟着林三岁，成芃芃也正在推门进来，也笑了“现在你的跟班从成芃芃变成了林三岁和成芃芃，芃芃，你要加油了，马上要被三岁超过了。”

“加什么油？我才不会和他争风吃醋，方叔该是谁的就是谁的。”成芃芃还是不太相信方山木会离婚，“方叔，你再亲口说一遍，离婚的事情是开玩笑还是事实？”

“你这一天天的。”方山木拿出一份文件，在众人面前晃了一晃，“离婚协议书……看清楚没有？古浩，你的也拿出来让他们看看。”

“早就看过了，他们都为我加油。”古浩表情轻松，得意地笑，“忽然发现，无家一身轻，觉得整个世界都变得美好了。我决定了，给自己三到五年的时间创业和恋爱，五年之内，不再结婚。”

“五年？想多了吧古师傅，估计再过年能找到愿意和你结婚的人就是奇迹了。”成芃芃心中有一股异样的感觉升腾，总觉得古浩和方山木同时离婚不太真实。

“真的是因为绯闻文章的原因？”林三岁虽然持怀疑态度，但也不相信方山木会拿离婚这样的大事骗人。

“以前日积月累积攒的矛盾太多，绯闻文章是临界点，一下就爆了。”方山木拍了拍林三岁的肩膀，语重心长，“爱情和婚姻，真的没有办法用理性来分析，也没有什么大数据可以借鉴，完全就是两个人的感觉度。感觉在，爱情在，婚姻在，家庭在。感觉不在，爱情消失，婚姻破裂，家庭死亡。感觉又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盛晨觉得绯闻文章上面的事情虽然不一定全部属实，只要有一件是真的，她都接受不了，更不用说文章一出，我一下臭名远扬了，她肯定不想再和我在一起了，毕竟成了臭豆腐了。”

“不是有人说，什么东西和渣男一样？回答是臭豆腐。路过的时候知道臭，看别人吃的时候也知道臭，唯独自己吃的时候不知道。”

众人笑。

古浩大度地一挥手“离就离吧，我们要理解她们的选择。换了是我们，我们也不会容忍自己的媳妇成为绯闻文章的女主不是？好，现在这事儿翻篇了，说说我们的反击进行得怎么样了？”

林三岁汇报了一下最新进展“已经联系了相关平台和公众号，发出了律师函，对方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同意删除文章。但不同意书面道歉，我们决定起诉他们。”

成芃芃接着说“问渠姐正在加快整理全新的故事线，需要孙小照、蓝心的配合，如果有杨湄和向文的加入就更好了。”

“杨湄和向文……我负责搞定。”古浩现在斗志昂扬，“以前总是怕离婚，现在倒好，真的离了，发现反倒没有后顾之忧了。得谢谢周逍，让我现在不用考虑江边的感受可以全力以赴了。以后不弄死周逍，我就不姓古。”

“还有老方，我最近先辞职一段时间，接下来我要以个人的身份采取一些必要手段狠狠地还击周逍，也要让他知道我老古不是好惹的。”古浩冲成芃芃点了点头，“辞职手续的事情，芃芃你来办理，并且负责放风出去。”

要是以前，成芃芃理解不了古浩辞职的真正用意，现在不用点明她就明明白白了“没问题，马上办理。”

下午，古浩离婚和辞职的消息就传了出去，第一时间在联合网络公司传得沸沸扬扬。

周逍坐在办公室里，一副踌躇满志的得意。刚刚和江赋雨通过电话，得知成长指南的下载量虽然被成长游戏超越，但依然保持着同类产品第二名的位置，并且比第三名保持了较大的优势，他不由笑得嘴角都翘了起来。

尽管网上关于方山木和古浩的文章被陆续删除，说明方山木反击的动作够快更迅速，反应出了经过几番交手之后，方山木越加老道和娴熟了，但文章的影响力已经出来了。网上有不少谩骂方山木和古浩的后续文章，并且有人号召抵制成长游戏，他的心情还是非常美丽。

方山木不识好歹不识时务，非要跟他较量下去，早晚死得很惨，没有葬身之地。为什么总有一些人固执得认为他们有足够的实力和他比拼一番？为什么他们意识不到自己只是社会底层的小人物，在通往山峰的道路上，只有被他利用和提携，才能更上一层楼呢？

可怜而又愚蠢的一帮人，都是被影视剧洗脑了，以为成功就是穿一身西服坐一辆豪车，在办公室里泡泡咖啡说说鸡汤吹吹牛逼就可以唾手可得财富和声望？狗屁！成功是一次漫长的赛跑，要全力以赴，在奔跑的途中，有坎坷有荆棘有绊脚石还有陷阱，不是什么穿着西服打着领带在办公室里谈笑风生就能跑到终点的游戏，是真实而残酷的比赛，是满头大汗的努力是刀光剑影的计谋是你死我活的交手！

手机忽然响了。

周逍接听了电话，眼神蓦然变得犀利几分，随后眉毛舒展开来，得意地笑了“好，好，离得好。两个人都离了？一箭双雕一石二鸟，哈哈，方山木、古浩，等放出你们的离婚消息后，你们连自己的婚姻和家庭都经营不好，还怎么有资格有脸面来帮别人指点人生指导成长？哈哈哈哈。”

放下电话，周逍泡了一壶茶，刚喝了一口，电话又响了，是江赋雨来电。

“方山木和古浩都离了？这个炸弹威力不小，一下炸坏两个瓜。”江赋雨的声音中有几分雀跃，“这下好了，方山木和古浩肯定会大受打击。接下来我们再耗他们一段时间，现在我已经组织水军去黑成长游戏了，差不多等成长游戏下载量持续下滑之后，我们再提出收购，价钱会低很多。”

周逍也是压抑不住兴奋“好事连连，哈哈，赋雨，我们合作，真是珠联璧合。对了，古浩还从无限关爱辞职了。如果方山木还硬撑的话，我们就实施c方案，挖走他们的几个主要员工。”

“我调查过了，最好撬动的几个人是江成子、杜图南和孙小照，当然，孙小照你不想挖，就算了。许问渠应该挖不动……挖人先不急，因为一动就会让方山木知道，现在我们的策略是继续在外围进行外科手术式打击，定点清除，各个环节击破。不过，现在方山木的反击越来越迅速并且手法也越来越成熟了，他学习进步得真的很快。”

江赋雨继续说“有几家发布绯闻文章的公众号接到了律师电话，被吓坏了，决定书面道歉，我劝了半天没有劝住，还有几家平台也在考虑道歉……周逍，还有，成长游戏新的外包公司我也打听出来了，是新意科技。”

“不怕，就算删帖道歉，负面影响也出来了，不是所有人都可以看到道歉声明的，我们恶心抹黑方山木和古浩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最主要的是，他们离婚会对无限关爱的士气带来重大打击，会让追随方山木的人对他的人品产生质疑。”周逍依然自信满满，“新意科技？没怎么听说过，调查过没有？别是方山木为我们设置的一个陷阱。”

“调查过了，是一家成立了四五年的公司，规模不大，业务量不多，一直勉强维持。技术力量还可以，我已经初步和他们的创始人吴新意接触过了，在听了我的条件后，吴新意对于和我们更深入更有收益的合作，很感兴趣。”

“这么说，不管方山木换哪家外包公司，都逃不出我们的手掌心了？”周逍得意地哈哈大笑。

“应该说，逃不过资本的手掌心，只要有钱，什么样的人和公司拿不下来？你就放心好了，专心做好你手头的事情，其他事情我来应对就足够了。对了，你什么时候调离京城回总部？”

“我向总部打了报告，打算拖到明年。还有半年时间，再怎么着和方山木的战争也应该有一个结果出来了。”周逍沉吟片刻，“我现在还不能辞职的原因你也清楚，必须得等好花常开收购了无限关爱之后，然后打包出售时，我在联合网络董事长的位置上，可以在背后推动一把，继续上次的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计划，卖一个好价钱，然后我再跳出联合网络，什么合伙人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会实现财务自由，移民国外，寻找属于我们的新世界。”

“一定会实现的，我对你对自己，都有足够的信心，哈哈。”江赋雨笑得很轻松很开心，“就是刘齐家让人有些头疼，我现在真拿他没有办法，周逍，我该怎么办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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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当年的因，现在的果

周逍的目光中闪过一丝阴晦和凶狠“我已经安排下去了，你先不用管，三天内就会有消息。如果他还痴迷不悟，他会很惨。”

一些不和谐的音符和意外的小插曲，影响不了周逍的好心情，他和江赋雨通完电话，又处理了几件工作。忽然又想起了方山木，就发了一个微信。

“老方，什么时候有空一起坐坐？时间和地点你来选。是该谈谈了。”

半个小时过去了，方山木没有回复，他摇了摇头，真小气，多大的事儿啊，至于连微信都不回？算了，不和他一般见识，周逍又忙了一会儿工作，眼见快到了下班的时间，他站了起来，开始下班前的准备。

下班前，周逍总是喜欢泡上一壶好茶，慢慢地观察茶叶在热水中舒展的过程，再细细品味茶叶从舒展到释放之后的香气变化，让忙碌了一天的心境放缓，从而从工作状态过渡到休息状态。

周逍的习惯坚持了足有三年之久，联合网络上下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人人都清楚从点半到点之间，不管有天大的事情最好不要打扰周逍的泡茶行为艺术——周逍称之为茶修。

不只不要打扰周逍，就连经过周逍办公室附近0米的范围之内，所有人都会放慢脚步放缓呼吸，不敢大声说话。

久而久之，周逍也习惯了每到点半之后的半个小时的宁静，今天他心情不错，拿出了珍藏多年的普洱，泡了一壶色泽浓郁香气四逸的茶汤，感觉今天发挥得尤其出色，色香味俱佳，堪称上乘。他泡茶多年，知道有时一壶火候刚刚好的好茶需要机缘，和水温、天气、湿度以及当时的心境有关。

周逍轻轻品了一口，连连点头，果然是他泡茶以来最入味的一次，称之为完美也不过分。他心情更好了几分，又接连喝了几口，微微闭上眼睛，沉浸在唇齿留香的弥漫之中。

忽然，外面传来了嘈杂声，夹杂着奔跑和说笑声。开始时声音还在刻意压制，路过他办公室门口时，会有意放缓放低。后来索性都不管不顾了，嬉笑声也越来越响，直钻入耳。

周逍微皱眉头，用力咳嗽一声，希望外面的人听到之后收敛几分。但反常的是，外面的声音不但没有降低，反而更响亮了不少。

反了他们了！周逍怒了，起身来到门口，猛然拉开门，冲外面大吼一声“别吵了，烦死了！”

几个路过门口的人顿时惊呆了，呆立当场。但只过了片刻，却只是冲他点了点头，又匆忙地朝会客厅跑去。

周逍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几人对他虽然依然充满了敬意，但在敬意之外，似乎多了一些轻蔑和鄙视，对，就是鄙视，是一种知道了真相之后对掩饰真相的人的嘲弄。

出什么事情了？以他在联合网络的权力，不管发生多大的事情，都没有人敢挑战他的权威，就连他离婚的真相被公布出来之后，也只是在公司上下刮过一阵若有若无的小小旋风，随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站住，李枭，出什么事情了？”

市场部李枭从他面前跑过时，被他一把抓住，他见李枭一脸兴奋，更加疑惑了几分“不好好上班，你这是干什么去？”

“周董，你不知道古浩来公司了？他正在会客厅召开新闻发布会，听说有劲爆的消息，去晚了就听不到了。”

话一说完，李枭飞也似地跑了。

古浩来公司了？周逍心中一沉，忽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他加快脚步朝会客厅走去。

联合网络有十几个会议室，都有编号，会客厅却只有一个，是约定俗成的叫法，其实就是一号会议室，是最大的一个，可以容纳0多人同时开会。

以联合网络的规模，很少用到会客厅开会，就连周逍召开会议也最喜欢号会议室，因为公司的高层只有0多人，号会议室也足够用了。

此时的会客厅，座无虚席，还有不少人站着，连门口也挤满了人，少说也有六七十人，周逍发现他根本挤不进去。

古浩不是坐在主位上，而是站在桌子上，犹如一名慷慨激昂的斗士，他双手叉腰，唾沫横飞，嗓门洪亮，神采飞扬，正说到兴奋处。

“作为一名水果的深度爱好者和搜集者，先是喜欢杨梅，对，就是望梅止渴的杨梅，后来又喜欢橄榄之心，对，就是榄心。但是杨梅和橄榄都满足不了周集邮的特殊嗜好，毕竟作为集邮家的首要爱好是数量，动力源于喜新厌旧，于是，周集邮又搜集了桃子和李子，红色的桃子和蓝色的李子，结果怎么着？周集邮觉得杨梅太酸橄榄太硬桃子太甜而李子太怪，又喜欢上了西瓜。西瓜好吃，又大又圆水又多，但是前任水果怎么办呢？好办，杨梅冷藏，只要给予足够的温度和湿度，杨梅不会变质。橄榄就更好处理了，随便给点好处就不会惹事。桃子更好说了，本来桃子就是人面桃花相遇红的性格，对周集邮也没有投入太多的专一感情……”

“李子自我调节能力强，离开周集邮后，去了一家公司，现在差不多调整过来了。现在最得意的是西瓜，她自认她会是周集邮的最后一任水果，不是说女人找男人，要找玩够的嘛，玩够的男人会安心回家。但江西瓜却忘了一件事情，对于一个集邮家来说，他可能阶段性地专注于某一种水果，但从长远来看，他的基因是集邮是喜新厌旧，所以他不可能一直独爱某一类水果，早晚，他会被其他五颜六色、各有特色的水果吸引走了。”

众人听得津津有味，虽然古浩一直是在比喻，但联合网络的一帮人等谁听不出来杨梅说的是杨湄，而橄榄是蓝心，桃子是向文，因为向文最爱吃桃，并且喜欢穿红色衣服。李子自然就是孙小照了，孙小照在联合网络时，穿着以蓝色衣服居多。

西瓜一开始有人没有猜到是谁，后来有人有意无意地点了一句“西瓜水多，江和雨都是水啊。”立刻就有人明白了过来西瓜是江赋雨。

不用说，周集邮自然就是周逍周董了。

古浩的一番话将周逍的情史说得清清楚楚，但还是流于表面，大多数事情众人都听过，公司早就流传过周董的风流韵事了。

古浩今天过来联合网络，趁人不备溜了上来，又拿走了一人的工牌，才刷开了会客厅的门。最早认出古浩的是向文，也不知道古浩和向文说了几句什么，随后就一传十十传五六十，前来看热闹的人多了起来。

人都有好奇心和八卦精神，尤其是古浩在联合网络又是大名鼎鼎的人物，虽然不是什么好的名声。

古浩要的就是轰动效应，他今天前来联合网络，就是想背水一战。

“大家肯定知道我说的是谁，不过你们千万别对号入座，我只是在讲一个故事而已，如有雷同，实属巧合，巧合，哈哈。”古浩站在桌子上，居高临下，一眼就看到了门口的周逍，故意又提高了几分声音，“话说周集邮和江西瓜勾搭成奸后，狗男女一拍即合，想要再重玩一出当年花团科技收购案的瞒天过海之计，花团科技收购案是一系列事情的起因，包括我们敬爱的方山木方总被解雇，也包括你们无比讨厌的流氓上司色狼领导古浩古师傅被开除，不过也正是有当年的因，才有了现在的果……”

古浩不再像以前一样不敢面对自己的缺点，他现在很坦然很自信，因为他知道经历了许多之后，他成长了，尤其是在和方山木创业以来，他学到了许多东西。当然，让他瞬间感觉自己长大的事件是和江边离婚！

众人笑，笑声中，有讽刺和轻蔑，也有嘲笑和理解，却都包含了善意。

一个人勇于面对自己问题的人，是勇敢的人，也是坦诚的人。勇敢而坦诚的人，会很容易赢得别人的好感。

“开始时我很恨周集邮，你好好集你的邮就是了，干嘛祸害我？我又不是美女，不是你的菜。后来才知道，对于周集邮来说，他是一个胸怀天下志向远大的人，不管是男是女，也不管是你走路挡了他的道或是挡了他的阳光，甚至是你踩了他的影子，他也会想方设法地收拾你，直到你服软服输跪地求饶为止。现在我不恨他了，我还特别感谢他，真的，如果没有他，我还不知道世界这么精彩，坏人这么多，好人这么好，更不知道活着的意义是打败坏人还世界一个公道。现在我特别有动力有激情，我今天过来，就是要揭穿周集邮的真面目，让所有人都看清他的真相，避免以后再被他骗被他害。”

“下来！”周逍终于忍无可忍了，分开人群，就要拉下来古浩，“古浩，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保安呢？保安都死哪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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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重赏之下不只有勇夫，还有姑娘

“我在说周集邮的故事，你着什么急？难道是踩到你的尾巴了？”古浩轻巧地一跳，躲过了周逍的魔爪，“你也别喊保安了，保安来了，听到了我讲的故事，他们不一定会传成什么样子。知道的人越多，对你越不利。”

“关我什么事？”周逍怒极，回身怒斥众人，“不用上班吗？一个个的，都回去工作！”

“哐！”的一声，门被人从里面锁上了，一道弧线从空中划过，准确地落在了古浩的手中。

是钥匙。

古浩将钥匙收了起来，嘿嘿一笑“谢谢蓝心，你和向文、小照一起到前面来。”

什么？周逍震惊莫名，他回身一看，人群闪开，果然是蓝心、向文和孙小照三人并肩朝他走来。

一直以来，周逍相信一点——以他的影响力和能力，他完全可以做到将蓝心、向文和孙小照三个人各个击破。只要她们三个人不联手，不一起指责他，他所有的情史都是正常的恋爱史，无可指责。

他的自信来源于他对三人的了解，蓝心软弱，向文倔强，孙小照个性，三个人完全不是一路人，没有什么共同语言，也不可能凑到一起。却怎么也没有料到，他做梦都没有想到的一幕，今天活生生地发生在了眼前。

古浩！周逍回身对古浩怒目而视“你干的好事？”

古浩得意地仰了仰下巴“不错，正是在下。没想到吧，不瞒你说，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婚姻和工作，对，我先离婚，后又被方山木开除，现在我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一个，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今天，我就是要和你新账旧账一起算。”

周逍终于有几分慌神了，面对如此多的同事，他不想他的所有秘密都暴露出来“保安！李枭，赶紧叫保安！”

李枭一脸为难“门锁了，出不去呀周董。”他悄悄将手机放进口袋，“叫保安？哎呀，我忘了带手机。”

“我们也没带！”

不少人也同时回应，有人还叫屈“周董规定只要进会议室就不能带手机，习惯成自然，就放在办公桌上了。”

周逍一摸口袋，糟糕，他也忘了带手机。

古浩得意地大笑“周逍，你想不到有一天你自己定下的规矩也会害了自己吧？哈哈，活该！”

蓝心、向文和孙小照号称联合网络的三朵金花，三人进入联合网络的时间不一样，蓝心最早，向文次之，孙小照最晚。三朵金花的称号是在孙小照进入联合网络之后，被好事者叫起来的。

一开始，孙小照对三朵金花的称呼还有些抵触，她不想和蓝心、向文相提并论，认为她们年纪比她大不说，长相也比她逊色不少，她自认她应该是联合网络一枝花。

后来慢慢地也就接受了三朵金花的称呼，一枝花的话太突出太耀眼，很容易遭人嫉妒。三朵金花正好，左蓝心右向文，她居中，也算是c位了。并且由于有了二人的陪衬，她反倒会显得更加出类拔萃。

三朵金花是联合网络所有未婚单身青年的梦中情人，是无数人想要攻克的高山。但可惜的是，三人似乎约定好了一样，都单身，都声称不在公司内寻找男友，让无数想要追求三人的未婚男士伤心欲绝。

甚至也有为了追求孙小照而辞职离开联合网络的勇士，一个名叫熊帮主的年轻人公开宣布他之所以辞去在联合网络大有前景收入丰厚的工作，就是为了有资格追求孙小照。结果在他辞职之后向孙小照送花求爱时，被孙小照无情的拒绝，让他颜面扫地不说，也一时沦为笑谈。

在三朵金花的众多追求者中，李枭是极有耐心的一人。他比其他人都要细心，仔细观察和分析了三人的举止之后，他认为三人不在联合网络谈办公室恋情只是托词，真相恐怕是另有原因，要么是三人暗中名花有主，要么就是她们早就被公司的高层专属了。

古浩非常清楚三朵金花在联合网络的影响力，以及对未婚男士的吸引力，他在来联合网络之前，先是做通了孙小照的工作，然后又和孙小照一起做通了蓝心的工作，最后又在孙小照和蓝心的帮助下，苦口婆心地说服了向文，完成了第一阶段的布局。

做通三人的工作至关重要，是关键的第一步，尤其是说服向文也加入到揭穿周逍的队伍中来，费了古浩的不少口舌。好在古浩现身说法，以他现在被周逍害得家破人亡、流离失所、一无所有的惨状来告诫向文，如果他们不联合起来，还被周逍各个击破的话，早晚她们会和他一样不但败得一塌糊涂，还有苦难言。

最主要的是，他还好，毕竟0来岁了，要房有房要车有车，还有京城户口，就算不工作在家里躺着，下半辈子也能凑活过下去，她们不一样，还年轻，还没有结婚生子，未来还有很长的人生道路要走，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被周逍坑了还要替他掩盖真相粉饰太平。

本来古浩说了半天，向文也没有动心，后来古浩灵机一动，说到如果向文肯和他们一起向周逍发难，揭露周逍的为人，她们可以一起向联合网络提出赔偿，赔偿金额每人不低于00万元。

向文只犹豫了片刻就同意了。

重赏之下不是只有勇夫，也有姑娘。

在得到了三人同时配合他的表演的承诺之后，完成了第一阶段布局的古浩，就开始了第二阶段的推进，他发微信让李枭拉他进了联合网络的员工群，在群里发布消息说，他要在会客厅揭露一件事关联合网络某高层的真面目，并且还和三朵金花有关。

顿时点燃了许多人尤其是对三朵金花有想法的未婚男士的熊熊八卦之心。

周逍隐式离婚的消息在公司已经不再是秘密的秘密，但周逍和孙小照三人的恋爱史，知道的人并不多。虽然也有一些风声和传闻，但一没有当事者亲口证实，二没有知情者深度揭秘，还是有许多人对此事极度渴望了解但又不得其门而入，古浩的话如同一阵巨风，刮得所有人都心神荡漾，都想一窥真相。

古浩以前想过也直接到联合网络公开散布消息的做法，但当时他还没有离婚，又是无限关爱的人，容易落人口实被人诟病，现在他像是放下了包袱的勇士，既然周逍对方山木对他出手没有底线，他又何必顾及脸面？要论不要脸，谁是他的对手？

他现在是光棍一个，谁怕谁？

人的潜力真的巨大，以前古浩见到周逍，多少会有一些畏惧，现在不但没有一丝害怕，反倒是轻松和蔑视，是居高临下的姿态，他知道，他又成长了，他战胜了自己的不足，敢于挑战以前只能仰视的人，是了不起的一大步。

当然，更让古浩心中笃定的是，他是好色且无耻，但还没有无耻到没有下限，至少挑逗孙小照被拒后，他还知道羞愧和尴尬。而周逍的无耻，已经上升到了日常行为之中，对他来说，无耻就是他的通行证，损人利己就是他的座右铭。

蓝心、向文和孙小照来到了前面，古浩朝几人身后的天涯、李爱看了一眼，笑得很真诚“天涯、李爱，帮三个美女一个忙，扶她们上桌子。”

能借机拉一下三朵金花的手，天涯和李爱当然求之不得，二人不顾周逍阴郁的目光和愤怒的表情，动作利索手脚麻利地帮三人上了桌子。

三朵金花第一次并肩站在了一起，虽然旁边多了一个古浩有几分大煞风景，但也足够让人一饱眼福了。更让众人想笑的是，蓝心穿了橄榄绿的衣服，向文则是桃红，而孙小照是紫色和蓝色的组合。

“周董，来就来了，听完故事再走也不晚，是不是？”古浩见周逍愤怒之余，转身要走，忙哈哈一笑，“如果你心虚的话，走也没问题，从隐式离婚到隐式恋爱，公司上下都知道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伪君子。我劝你做个人吧，我劝你善良。”

“我怕什么？古浩，你胆敢在公开场合诬蔑我，信不信我告你诽谤？”周逍已经有几分慌神了，不知道该怎么应对眼前的局面，他一向在公司说一不二，也从来没有人敢当面质疑他，现在他感觉像是跳进了古浩的圈套不说，似乎在场的人对他不再那么尊敬，也不再言听计从。甚至他还从一些人的目光和表情中看到了不屑和鄙夷。

到底是怎么了？

周逍当然不知道古浩已经成功地激起了在场未婚男士对他的敌意和仇视，他再是高高在上的董事长，而是一个无耻流氓。

而他以无耻手法欺骗三朵金花的感情的事实，尽管蓝心、向文和孙小照三人还没有亲口承认，但明眼人都看了出来，以现在的情形推断，多半是不离十了。

一想到三朵金花全部被周逍一人据为己有，在场众人中，有人恨不得掐死周逍00次。李枭也是恨得咬牙切齿，他不敢想象他的女神向文被周逍伤害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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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众矢之的

“没问题，你现在就可以录音录像，不对，你没带手机。不怕，会客厅就有监控，以后你直接调取就行了。”古浩现在丝毫不怕周逍的任何威胁，“时候不早了，也别耽误时间了，现在就开始。刚才我已经大概说了事情经过，但我毕竟是局外人，还是当事者亲口讲述更有说服力，还是先从蓝心开始吧，她是第一个受害者……”

蓝心朝前一步，昂首挺胸“周逍，我以前很怕你，因为你许诺我许多好处，我怕得罪了你会一无所有。现在我不怕了，我算是明白了，千万不要和一个没有廉耻没有底线的人交易，他卖了你只是早晚的事情。对他来说出卖不是选择题，是本性使然，只是时间问题。所以我奉劝各位如果还有相信他的承诺的人，最好重新掂量一下自己他在心目中的分量是不是有他的前妻杨湄，他的前女友我、向文和孙小照重……”

随后，蓝心将她如何被周逍吸引，如何和周逍恋爱又如何分手的经过简要一说，又强调补充“我承认，恋爱的开始我们是真心相爱，或许说，我对他是真心，希望和他结婚。但后来发现，他不但没有结婚的打算，还在和我谈了不到三个月后，就和向文在一起了，我很伤心失望。我就想，一个可以隐瞒离婚好几年不被人发现的男人，得有多深的心机和演技，我不是演员，做不到和他互飙演技。他对待爱情和婚姻都不诚实，都是游戏的心态，他的人品还有什么值得信任的价值？”

向文第二个站了出来。

周逍脸色铁青，一言不发，双手抱肩站在人群之中，表情冷落而眼神凶狠。

“我的经历和蓝心差不多，只不过一开始周逍就和我说了他已经离婚并且和蓝心在谈恋爱的事实，我不在意，说实话，他并不是我最喜欢的类型，但和他在一起，可以得到许多照顾拿到许多好处，现在恋爱的成功性这么低，我就当和他谈了一场不以结婚为目的的纯恋爱又有什么不可以的？我想要的就是他的权力和影响力。只不过让我失望的是，他答应我的许多事情都没有兑现，我现在得到的一切，只是他答应的十分之一不到。后来我才发现，在我在一起不到三个月时，他就和孙小照又确定了恋爱关系。”

向文漠然地朝下面的周逍看了一眼“渣男！你答应我的包包、围巾、出国游、汽车和房子，一样都没有兑现。一开始我还以为等一段时间会有，现在才知道，你压根就没想给我，是吧？你就是想许一大堆天花乱坠的承诺白玩我，周逍，你是我见过的最无耻最不要脸最垃圾的渣男，不，人渣！”

周逍气得满脸涨红，纵身一跃，想要跳到桌子上。不料才一跳起，不知背后被谁拉了一把，他脚下一滑，一脚踩空，就一下栽倒在了地上。

这一下摔得不轻，额头上顿时起了一个大包。

原本围在他周围的人群立刻散开，如避瘟神，没有一人上前扶他。周逍坐在地上，感觉周身生疼，更痛的是内心，他明显感觉到了冷漠、轻视和嫌弃，他一个堂堂的董事长，在联合网络从来都是一言九鼎的帝王，怎么会落到如此地步？

都是古浩甩的锅！

孙小照向前一步，朝下面看了周逍一眼，轻蔑地笑了“周董也会摔跟头呀？是不是以为自己永远高高在上，不会被人踩在脚下？走夜路多了，难免会有碰得头破血流的时候，别太自信了，周董，一个人可以欺骗了上司瞒得了属下，但瞒不过天地，天道好轮回，试看苍天饶过谁？”

“我和蓝心姐、向文姐不一样，我和周逍的恋爱完全是被感情冲昏了头脑，不顾一切地爱上他，怪只怪自己太年轻，眼瞎心也瞎。周逍也没有承诺我什么，我什么也没要，只想要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和一个幸福美满的婚姻。周逍答应要和我结婚，还和我成立了公司，承接了一些公司的业务，并且他的一些账目也从我的公司走账，前后有几千万。他为了摆脱我，威胁要以偷税漏税举报我，让我坐牢。”

“哄……”

一直沉默的人群终于爆发了一阵惊呼声，也不知是谁压抑不住气愤地高喊了一声“周逍，无耻混蛋！”

随后有几人响应。

“周逍，无耻混蛋！”

紧接着，所有人一起高呼“周逍，无耻混蛋！”

在众人愤怒的呼声中，坐在地上的周逍脸色惨白，浑身开始颤抖，他是真怕了。平生第一次，他感受到了处于愤怒的暴风眼之中的怒吼有多恐怖的力量。

孙小照哭了，眼泪哗哗地止不住，犹如梨花带雨，让人生怜，立刻博得了许多人的同情。有好几个单身男士主动递上了纸巾。

孙小照全部照收。

“我担惊受怕了很长时间，怕身败名裂，怕坐牢。我一个单纯的小姑娘，只想谈一场纯真的恋爱，谁知道谈的是一场有可能坐牢并且被判刑好几年的恋爱。我以前向来相信世界是美好的，人心是善良的，但从周逍身上我才知道有些人披着人皮，做的却不是人事。周逍，我劝你做个人吧。”孙小照边说边拿出了一叠资料，“还好，在古叔的帮助下，我理清了账目，分清了各自的责任。周逍，我决定向税务机关自首，我是有坐牢的可能，但是，你也要负至少0的责任，如果我被判年，你至少年！”

孙小照的话如同一块石头落入了水中，“扑通”一声巨响，溅起了无数水花，不但引爆了在场所有人的愤懑和讨论，也让周逍大吃一惊，感觉像是被一盆从天而降的冷水浇了一个透心凉！

“不可能！”震惊之余，周逍从地上一跃而起，手指孙小照，“你胡说八道！你公司的所有账目都是经你一人之手，和我没有丝毫关系。你的公司又是你个人独资的公司，要追究法律责任也是你一个人承担。”

孙小照立刻停止哭泣，狡黠地一笑“这么说，你承认是你一开始在注册公司时，就有陷害我坑我的意思了？”

“我……”周逍顿时语塞，才知道上了孙小照的当，当众落了口实，“对于你们的问题，我一概拒绝回答，等着收律师函吧，我会一个个告倒你们。现在是法制社会，随意造谣和中伤，都要负相应的法律责任。”

“周董，你欠我们一个解释！”李枭向前一步，平静的表情中蕴含着愤怒和不甘，“她们三个人，是不是都和你谈过恋爱？你是不是利用职权之便，为她们提供过便利和照顾？你是不是为孙小照注册了公司，并且从她的公司走账？我们需要真相！”

众人一起高呼“我们需要真相！”

周逍还以为他的权威可以压制众人，冷冷一笑“真相？你们最终知道的真相，就是我们想要你们知道的真相。我要求你们立刻返回各自的工作岗位，否则，你们会被开除。”

可惜的是，周逍的威胁没有起到作用，他低估了一帮对三朵金花仰慕的单身男士因为他对三朵金花的践踏而激发的愤怒，也是他不够了解0届的男人。0届的一代人的工作观不是为了工作可以低声下气可以委曲求全，他们会在意工作环境会在乎自己是不是舒心。

0届因为上有老下有小，不敢失业所以会对工作格外珍惜，哪怕是对上司唯唯诺诺也可以接受。0届不同，他们敢于抗争敢于挑战。

“少拿开除吓唬我们，别以为离了你离开联合网络，我们就没有活路了，周逍，如果你今天不能给我们一个满意的答复，我们会集体向总部反映问题！”李枭暗恋了向文很久，在他的心目中，向文是女神一样纯洁完美的存在，却没想到，向文被周逍欺负得如此之狠，他恨不得一拳打扁周逍的鼻子。

“李枭，你和古浩串通一起搅乱公司秩序毁坏公司财物，你被开除了。”周逍手指不断点在李枭的胸前，“等下你去收拾东西，去财务结算工资，明天就不用来了。”

“可以。”李枭嘿嘿一笑，一拳挥出，打在了周逍的腮帮子上，“这一拳，是替向文出气。”

“你他妈……”周逍怒不可遏，他万万没想到以前在他面前无比温顺的李枭也敢冲他出手，飞起一脚踢出，“敢打我？去死！”

却一脚落空。

李枭动作敏捷，闪到一边，飞起一脚踢在了周逍的屁股上“这一脚，是替向文讨还公道。”

周逍收势不住，朝前一扑，眼见就要撞在几人身上，几人似乎早有默契一样，同时闪开，他就惊叫一声，一头撞在了几人身后的墙上。

“咚”的一声，听上去就很疼。

不等周逍回身，李枭一闪身又冲到了他的面前，扬手一个耳光狠狠地打在了他的左脸上“这一巴掌，是为蓝心鸣不平！周逍，你侮辱了我的三个女神，我还你三下。你要是不服气，放马过来，现在的是我们的私人恩怨，我奉陪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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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喜欢挑战规则

三招过后，周逍鼻青脸肿溃不成军，别说再和李枭动手了，自己站都站不稳了，他摇晃两下，伸手想扶住身边的人，身边的人却纷纷躲开，避之如瘟神，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口喘着粗气“保安，保安死哪里去了？”

话音刚落，却不知被人用桌布蒙在头上，随后一人高喊“打！”

无数拳脚落在了周逍身上，周逍被打得满地打滚，却看不见是谁在打他。

保安到来后，想在揪住古浩，众人却乱成一团。在混乱中，你推我搡，古浩几人得以从容逃走。

虽然是在下班时分发生的闹剧，但只用了不到一个小时，就传遍了联合网络的所有大群小群。两个小时后，几乎每一个联合网络的员工都知道了联合网络真正的流氓上司色狼领导不是古浩，而是周逍。

周逍并没有报警抓人，他去了一趟医院，简单地处理了一下伤口后，第一时间飞往了金陵，他要赶到所有流言传到创始人耳中之前，抢先向创始人解释说明，是古浩在方山木的指使下，为了报复他当初对他们的解雇和开除而对他造谣中伤。

在起飞前，周逍打了一个电话给江赋雨，却没有打通，提示关机。他有几分疑虑，向来小时开机的江赋雨怎么就开机了，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还真让他猜对了，江赋雨也出事了，就在他被古浩吊打的时候，江赋雨也在被刘齐家当众打脸。

地点就在江赋雨的好花常开。

江赋雨的爱好和周逍不同，快下班时，她喜欢动手磨咖啡，同时喜欢听古曲音乐，尤其喜欢十大古筝曲。她从来认为人都是矛盾的综合体，一边听古筝一边研磨咖啡，是一件很有品味的事情，就像坐在路边的烧烤摊喝红酒一样。

人，为什么非要千篇一律，非要被所谓的规矩约束？规矩是人定的，终究也会被人打破。规矩一旦形成，就成了束缚和传承，就成了制约社会进步和人类想象力的落后面。江赋雨天生就是一个不安分的人，喜欢挑战规则，不喜欢墨守成规。

从小江赋雨就不是一个听话的孩子，虽然是一个女孩，她却经常欺负男孩，打哭骂哭同班男生是家常便饭。到了初中，她出落得亭亭玉立，成为校花。但她却颠覆了许多人对校花的认知，她不温柔不害羞不文静，泼辣、胆大，围绕在她身边的不是尖子生和老师眼中的好学生，而是社会上的混混和全校最差的差生。教了一辈子书的班主任对江赋雨痛心疾首，说从来没有见过自身条件这么好的女生，又漂亮又聪明，只要努力学习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考上重点高中，却天天这么作贱自己。

初中毕业后，江赋雨没能考上重点高中。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她的人生就此划上句号，高中毕业后回家当一个工人了事时，不料也不知道她怎么就幡然醒悟了，摇身一变成了好学生，天天埋头学习，杜绝了校外所有的闲杂人员，每天晚睡早起，只用了半年时间，就从班级倒数上升到了前十名之内。

又一年后，江赋雨考进了全年级第十名。高考时，以全县第五的成绩考进了京城的一所名校，一时轰动了她所在的江南的小城。

时至今日，关于江赋雨的传奇故事还在江南的小城中流传。

上了大学后的江赋雨，也不甘平淡，除了参加了许多团体组织之外，还积极地谈恋爱，为未来的人生打下坚实的基础。长大后的江赋雨明白了一件事情，小时候的作妖只是为了招摇，为了博人眼球，其实都没有什么屁用，自己有没有本事能不能过好钱包是不是充实，才是人生的意义所在。她对爱情的认知从以前的随心所欲、浪漫变得现实了许多。

但骨子里有叛逆精神的江赋雨，最终还是吃了叛逆的亏。原本在大学里，追求她的人不少，其中也有一些富家子弟，以及京城的大少，可以帮她留在京城。有京城户口和一份好工作，再加幸福的婚姻，完全符合她对爱情的终极完美定义。只是偏偏富家子弟和大少们，都有那么一股子傲劲，没有办法在她面前做到百依百顺，甚至还会拿捏一番，就激发了她争强好胜的心理。

她不想当富二代的媳妇，她要当富二代的娘，要自己努力成为富一代。

然后江赋雨就在自己过于敏感的自尊心的驱使下，不小心掉进了刘齐家的爱情陷阱中，直到毕业后结婚又离婚。

对于和刘齐家结婚，江赋雨并没有多少怨言，她很理性地梳理过自己的人生，发现自己每过一个阶段都会有一次霉运，比如小学优秀，初中坠落，高中奋进，大学一般，恋爱甜蜜，婚姻痛苦。那么按照这个规律，事业应该会很顺利了？

果然如江赋雨猜测得一样，她的事业非常顺利，创立的花团科技，很快就卖了高价，差一点就实现了财务自由。之所说是差一点，是表面上卖价不低，实际上中间人和经手者分走的钱，以及各路神仙需要答谢的钱，开支过大，最终到她手中只有几千万而已。

正是因此，她才又成立了好花常开，继续创业，否则如果她真有几亿现金，怎么还会累死累活地当创业者？谁不知道创业是九死一生的事情，真正的富二代以及权贵阶层，谁家二代会高调出来创业并且频频露面？二代创业本身就是一件不那么高大上的事情，再总是成为新闻焦点人物，一是说明家族底蕴不够，二是说明一代真的不是特别有钱，不足以支撑家族财富的传承。

还好提前和刘齐家离婚，做到了及时止损，并且成功地隐匿了大部分财产。也是刘齐家不太懂婚内财产的概念，她才得以从容过关。

只是没想到，刘齐家不知道受到了何方高人的指点，忽然开了窍，提出花团科技是婚姻存续期内创立的公司，就算是离婚后卖掉，他也应该分割一半，提出了000万元的现金赔偿。江赋雨出离愤怒了，她哪里有000万可以分给刘齐家，她现在手里连000万不到。

好花常开前期已经投进去了000多万，前期投入远比无限关爱多了许多。为了全方位地打击无限关爱，无形中的支出又多了不少。再坚持一年半载，如果无限关爱没有被打败，她的好花常开也弹尽粮绝了。

她现在赌的就是方山木没有足够的胆量和魄力坚持到底。

好花常开比无限关爱日常运营费用多出不少，房租、员工费用以及各项开支，喜欢豪气作派以及习惯了大手大脚的她，花钱如流水。

江赋雨隐隐担忧一件事情，如果按照她的人生起伏曲线推算，在花团科技成功后，应该会有一件大事失败，大事到底是好花常开，还是被刘齐家索赔？刘齐家复制了花团科技的原始数据，真要抛了出去，会是一枚威力巨大的炸弹，炸出许多内幕不说，还有可能让她进去。

也会连累许多人。

古筝曲在房间中弥漫，本来是悠扬轻快的《春江花月夜》，忽然曲风一转，成了肃杀、凛冽的《十面埋伏》，江赋雨蓦然心中一惊，忙打开手机，找到曲目，想要跳过《十面埋伏》，要听下一首的《渔舟唱晚》。

还没有来得及切换成功，门猛然被人从外面撞开了，一人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醉醺醺的样子，显然是喝了不少酒。

“江赋雨，我今天过来，就是要和你说个清楚，你到底想不想解决我们之间的问题！”

刘齐家的身后跟着两个人，一个是她的助理苏允，另一个江赋雨也认识，是辛风。

“对不起江总，我没能拦住他。”苏允一脸紧张。

“没你的事情。”江赋雨悄然朝苏允使了一个眼色，“你先出去吧。”

苏允会意，赶紧出去呼叫了保安。

“来，喝茶。”江赋雨不动声色地招呼二人，“别客气，都是老朋友了。齐家你爱喝白茶，我重泡一壶。”

“不用了，没时间，也没心情。”刘齐家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我来就是为了分割财产的事情，你给个痛快话，到底分不分，分多少？”

辛风一拉刘齐家，踢了他一脚“好好说话！坐下，陪赋雨姐喝喝茶怎么啦？谈事情重点是谈，不要凶巴巴的，听到没有？”

刘齐家立刻老实了，一脸陪笑“是，老婆大人发话，必须听。坐，马上坐。”

江赋雨意味深长地看了辛风一眼，以前她从来没有收拾得刘齐家这么服帖，现在刘齐家在辛风面前，跟孙子一样，还真是一物降一物。

江赋雨换了一壶白茶，泡好后分别递给了辛风和刘齐家。辛风品了一口“没想到赋雨姐的茶艺也这么好，以后要是失业了，当个茶女也不错，至少可以混口饭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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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只要是真爱，不在乎形式

刘齐家没喝，打开了旁边的一瓶农夫山泉，一口喝干，一抹嘴巴“她才不去当茶女，赚钱太慢了。以她的本事，勾引一两个富二代嫁了分财产，也能过得很滋润。”

江赋雨微微一笑“谢谢你，齐家，我还以为你会让我去出卖自己，至少嫁个富二代更风光更有挑战性。”

“都一样，不过是零售和批发的区别。”刘齐家哈哈大笑。

“也不知道辛风跟你在一起，是零食还是批发？”江赋雨不着痕迹地还了回去。

辛风眉毛一挑，就要发火，随后又收了回去，化成了浅浅一笑“前期零售，后期批发。只要是真爱，不在乎形式。我就是好奇赋雨姐跟着周逍，又是什么样的交易形式？”

“我和周逍只是商业合作，你们别想多了。”江赋雨不想谈论周逍，又为辛风倒了第二杯茶，“辛风，既然你决定要跟齐家在一起，希望你能替我照顾好他。他这人没什么毛病，除了好色好赌好吃懒做之外，还是有一些优点的，比如想一夜暴富，梦想美女围绕，总是喜欢做一些不切实际的梦……”

“和我一样的优点和缺点，所以我喜欢。”辛风不为所动，依然笑意盈盈，“赋雨姐就别说他了，现在我比你还了解他。喜欢一个人是喜欢他的优点，爱一个人是包容他的缺点，我都爱上他了，肯定是接受了他所有的缺点。更何况在我看来，他的缺点还挺可爱的，真实、有理想有追求。”

江赋雨压抑不住冷笑了“算是同病相怜还是一丘之貉？”

“同病相怜比较准确一些，我们确实都有病，梦想一夜暴富的病，而且也治不好了。当然，我们也不想治。”辛风又喝了一杯茶，“有没有可乐？我还是喜欢可乐刺激的感觉。”

“不好意思，真没有。”江赋雨摇了摇头，鄙夷地笑了，“我从来不喝垃圾饮品。”

“汝之砒霜，我之蜜糖。”辛风也不生气，涵养丝毫不差于江赋雨，“赋雨姐，你和齐家的事情，也纠缠了好长一段时间，也该有个解决方案出来了。我咨询了律师还有许多方方面面的亲朋好友，不瞒你说，连催债公司我都聊过了，最后本着不伤和气和平解决的原则，我整理了三个解决方案……”

“我在听。”江赋雨气定神闲，“我也是希望和平解决，别伤了大家的感情。”

“第一个方案……”辛风故意停顿了片刻，“一次性补偿刘齐家00万人民币现金，刘齐家承诺永远不再追究江赋雨婚内隐瞒财产的过错，并且交出所有的花团科技的原始数据，双方握手言和。”

江赋雨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第二个呢？”

“第二个方案，江赋雨一次性补偿刘齐家00万人民币现金，转让好花常开0的股份给刘齐家，刘齐家的承诺和第一方案一样。”

“第三个方案，不需要现金补偿，转让好花常开0的股份给刘齐家，刘齐家的承诺如上。”

说完，辛风为自己倒了一杯茶，轻抿一口“没有可乐，有茶也行，聊胜于无……怎么样赋雨姐，我们的三个方案还算公道吧？”

“嗯，挺公道，特别公道。”江赋雨脸色不变，依然挂着淡淡的笑容，“要不，你们也听听我的方案？我就一个。”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刘齐家终于失去了耐心，一拍桌子，“别在我面前摆这副作派，江赋雨，谁还不知道谁几斤几两吗？”

“你不许说话！”辛风扬手打了刘齐家一巴掌，“老实点，再不老实你就给我滚出去！”

刘齐家张了张嘴又咽了回去“好，好，我听话，我听话还不成吗？”

“你们现在离开，保证以后不再上门骚扰我，也不再提任何过分的要求，我也保证不收拾你们不起诉你们，怎么样？”江赋雨的笑容慢慢凝固了下来，“你们只有一分钟的考虑时间。”

“你他妈……”刘齐家拍案而起，一脚踢飞了椅子，“江赋雨，别给脸不要脸，我告诉你，要是我公布你造假的原始数据，你能坐牢你信不信？”

江赋雨丝毫不为所动“信！我会坐牢，会吐出以前的非法所得，会连累现在的好花常开。但是你呢，你一样一分钱也得不到！”

“谈判要的是双赢，不是双输。”辛风又踢了刘齐家一脚，“刘齐家，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滚出去，在门口站着反思一下，没有我的同意，不许进来。”

“是！”刘齐家老实得起身出门，关上了门，“我就在门口守着，你们聊。”

江赋雨冷冷地一笑“行了，别演了，你们是在我的公司，真要赶你们走，有的是人。保安也上来了，我没让他们动手，也是给你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辛风，你的方案都不可行，我不会答应。”

辛风的脸色也沉了下来“非要拼一个头破血流不可？”

“你们是自找的，人可以有贪心，但不能贪心不足蛇吞象。”江赋雨慢条斯理地捏起一粒花生米放到了嘴里，“不过念在朋友一场，我可以给你们一定的补偿，前提是等好花常开收购了无限关爱，完成了并购之后。现在……对不起，一分钱也没有。”

“赋雨姐真不怕我们撕破脸，到时谁的脸上都不好看？”辛风端茶的手都有几分颤抖了，“做人做事，不要太绝了。”

“这句话送给你们正好。”江赋雨看了看手表，“差不多了，我已经给足了你们面子，你们如果现在还不走，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怎么个不客气法？是让保安轰我们下楼，还是打我们一顿再报警？”辛风依然端坐不动，“赋雨姐，既然我和齐家敢过来，肯定准备好了几个计划，你真以为暴力可以解决问题？”

“看对付什么人了，有些人讲不通道理，没本事还想发财，就只能打到他痛他才会知道收敛几分。”江赋雨的脸色越来越冷，“不好意思，时间到了，辛风，记住今天。”

“我会的。”辛风猛然站了起来，手中一杯热茶泼在了江赋雨的脸上，“别装纯洁装高尚装懂法，你干的事情都够枪毙00遍了！”

“啊！”江赋雨感受到了滚烫的巨痛，茶水温度够高，她感觉脸上像是脱了一层皮一样，恼羞成怒之下，手中的茶壶扔向了辛风。

辛风躲闪不及，被茶壶击中胸口。茶水四散开来，顺着胸口流淌。

“啊！啊！”辛风被烫得惊叫不断，接连跳了几下，忙不迭打开一瓶农夫山泉倒在了自己身上，总算缓解了几分疼痛，“刘齐家，你死哪里去了？赶紧进来帮忙！”

刘齐家的声音有几分焦急“我正在和两个保安对打，顾不上，你先帮我收拾了江赋雨，我等下进去。”

门外，刘齐家和两个保安揪打在一起，他以一敌二不是对手，一边打，一边朝外面跑。奔跑中，拿出手机大喊“快上来帮忙，动起来。”

好花常开在三楼，只是租了几个房间，整栋大厦有许多家公司入驻。保安也是大厦的保安，并非好花常开专用。

楼下的两名保安全部上来抓捕刘齐家，一楼就空虚了。三个平头青年就如入无人之地手拎木棍冲上了三楼，先是三下五除二打倒了和刘齐家纠缠在一起的两名保安，又和刘齐家一起气势汹汹地冲进了江赋雨的办公室。

辛风和江赋雨第一回合的交手已经结束，二人各有胜负，都在忙着用冰凉浇灌自己减轻疼痛。

“你想干什么？”见冲进来几个凶神恶煞一般的人，江赋雨心中惊恐，“刘齐家，你这是犯法你知不知道？”

“就算是犯法，也要先出了一口恶气再说。”刘齐家对身后的三人说，“这里交给我，你们出去，见人打人见东西砸东西，出多大的事情，我来顶着。”

三个人都是刘齐家雇来的闲杂人等，从事的就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的营生，当即出门大打出手大砸出手。

好花常开本来员工不多，0多人，下班的原因走了0多人，还有0来个人有的在加班，有的在等江赋雨。冷不防冲过来几个暴徒，二话不说上来就打，大家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以为和平年代没有坏人，顿时吓得四散而逃，溃不成军。

越逃，越被追得厉害，苏允连哭带喊“你们是谁呀？干嘛打人！我报警了，我要报警了。不要过来，啊啊啊，千万不要过来。”

却无济于事，三人收到的指示是见人就打见东西就砸。苏允跑不多远，脚下一滑摔倒在地，一个暴徒过来，一棍子砸在了她的后背之上，她惨叫一声，昏了过去。

其实是假装昏迷，她怕得要死，跑又跑不过，躲又躲不掉，公司的装修风格又是开敞式的，无处藏身，倒地不起是最好的选择。

暴徒也没有赶尽杀绝，苏允倒地后就放过了她，开始砸电脑和桌椅。桌椅比较硬，不好砸，电脑倒是很快被砸得稀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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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聪明人不会做两败俱伤的事情

苏允倒在地上，偷看暴徒们残暴的行径，三人分头行动，打伤了几名员工后，也没有再追，认真地砸起了办公室里面的一切设施。她悄悄翻出手机，打开了110公众号……

外面砸得热火朝天，江赋雨的办公室却无声无息，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其实不是。

刘齐家反剪着江赋雨的双手，押着她的胳膊，辛风用图钉用力扎在江赋雨的手背上。江赋雨满头大汗，却紧口牙关，不肯叫疼。

“行啊，有种，挺能扛。辛风，再狠点儿，不信她不叫唤。”刘齐家用力一押，江赋雨身子前倾，汗流得更多了，表情也更痛苦了几分。

辛风依然是一脸温柔“痛不痛呀赋雨姐？痛你就哼一声，这样我就可以轻点儿了。你不哼，我还以为力度不够呢，是不是？”

“啪！”一个耳光打在了江赋雨的左脸上。

江赋雨紧咬牙关，对辛风怒目而视。

“啪！”又一个耳光打在了江赋雨的右脸上。

江赋雨依然不肯求饶，眼中的怒火更盛了“你们等着吧，一定会受到法律的严惩！”

“吓唬谁呢？看不起谁呢？告诉你江赋雨，我就算进去了，顶多十几天后还会出来，出来后，我会继续折磨你。”刘齐家得意洋洋，“你上班下班的路线，你的住处，还有你平常的活动范围，我都和外面的人说了，如果我进去了，他们会每天关照你，从上班到回家，你别想安生。”

“怕你？”江赋雨还是不肯低头，她要在气势上战胜刘齐家，虽然在体力上输了，“你以为警察会任由你胡作非为？别做梦了，警察一到，你们都会进去。”

“会吗？”刘齐家哈哈一笑，“我就等着警察过来呢，警察一到，我就会举报你伪造数据的事情，到时警察在抓我的同时，也会带上你一起。”

江赋雨愤怒归愤怒，但并不想和刘齐家同归于尽，她只犹豫了片刻就有了决定“你放开我，我得制止苏允，她可能已经报警了。”

表面上江赋雨丝毫不让，其实只是在和刘齐家赌谁也不愿意抛出最后的底牌——报警。所以今天刘齐家才敢明目张胆地打砸她和公司。她一直忍着不肯求饶，也是为了在气势上拿得死死的，好逼得刘齐家退让一步。

现在刘齐家的话反倒提醒了她，以她对苏允的了解，苏允肯定会第一时间报警。警察一到，以刘齐家的无赖，肯定会抛出所有底牌。

到时可就真成了同归于尽了。

江赋雨还不想用自己的牢狱之灾换刘齐家的牢狱之灾，聪明人不会做两败俱伤的事情，更何况刘齐家这样一个败类怎能和她相提并论？

刘齐家一时不信“真的假的？你不会是想乘机逃跑吧？”

“快点，没时间了。现在放我出去还来得及！”江赋雨用力挣脱了刘齐家的手，趁刘齐家失神的片刻，冲出了办公室。

“苏允，别报警！”江赋雨一眼就看到了假装躺在地上正在发送微信的苏允，“没事了，事情已经解决了。”

苏允以为真的解决了，头也不晕了人也不装了，站了起来“已经报警了，发送了，来不及撤回了。”

才站起来，一个暴徒就又冲了过来，一棍子就朝她当头打来。她吓得惊呼一声，一闪身就躲到了江赋雨的身后。

“行了，可以了，先别打了，你们赶紧走。”见整个办公室一片稀烂，差不多效果也达到了，刘齐家挥了挥手，“保持联系。”

三人收起家伙，目光在江赋雨脸上停留了一会儿，为首的人嘿嘿一笑“这娘们儿挺不错呀？下次到她家里作客肯定更有意思，嘿嘿。”

江赋雨还能笑得出来“欢迎！红酒白酒红茶白茶，都有。”

为首者一愣，咧了咧嘴“这小娘们是个硬茬，哥们敬你是条汉子。”

望着一片狼藉的办公室，江赋雨强压胸中怒火“苏允，你统计一下受伤的员工，明天按照受伤的轻重发放补贴。该休假的休假，该去医院的去医院，公司会按照10倍的标准补偿。”

有魄力，关键时候不忘笼络人心，就连辛风也暗暗佩服江赋雨的镇静和隐忍，怪不得她能做成大事，确实有过人之处。

“真的已经报警了？”江赋雨有几分不信。

“报了，我用微信公众号报的。”苏允有几分雀跃，“公众号报警不用说话，打字就行，暴徒都没有发现。”

“你呀你……”江赋雨想说什么，又摇了摇头，“算了，你赶紧安抚一下受伤的员工，打120。等下警察到了，就说闯进来三只疯狗，在办公室到处乱跑，撞坏了不少东西。为了躲避疯狗，员工才受了伤。”

“可是，江总……”苏允不明白为什么江赋雨要掩盖真相，“狗只会咬人，不会拿棍子打人，也不会砸电脑。”

“没有可是，就这么说。”江赋雨朝刘齐家和辛风使了个眼色，“来我办公室，我们统一一下口径。”

苏允无奈地照办。十几分钟后，等她安置好了一切，才想起怎么警察还没到，打开微信一看，顿时惊呆了，啊，她太大意了，刚才打开的不是110报警平台公众号，而是成芃芃的微信号。

成芃芃？不是上次来过公司的无限关爱的小美女吗？对，就是她，她还是联合创始人。

天啊，她怎么这么笨？要不要告诉江总呢？苏允正犹豫时，120到了，她忙着扶受伤的同事，就忘了此事。

下班的路上，林三岁开车，成芃芃坐副驾，方山木坐在后座，一行三人回301室。

“方叔，你真离婚了？古浩真离职了？”成芃芃还是不太相信刚刚发生的一切，古浩离婚没有什么，她觉得再正常不过了，但古浩离职就让她接受不了，就像接受不了方山木离婚一样。

“你这一天天的，怀疑我和周逍一样隐式离婚是不是？”方山木用力伸了伸懒腰，“我没那么闲，也没那么无聊。”

“不是，为什么呀？古浩和江边离婚，我完全可以接受，他们之间信任的基础完全破碎了，离婚才是解脱。你和盛晨姐还有爱情还有信任，矛盾也不是致命的矛盾，说，方叔，你是不是看上我了，所以才狠心抛弃了盛晨姐，准备冲我下手？我可告诉你，如果你不是因为我恢复了单身，我或许会考虑你。但如果是我的原因，对不起，我过不了自己破坏别人家庭的心理关。”

“还有，古浩为什么要离职？他干得好好的，他一走，公司就缺了一个专干坏事脏事的专家，哎呀，不行，我得劝他回来，我现在就开始想念他了。是不是跟坏人在一起久了，就不觉得他有多坏了，还会被他一再地突破原有的底线？”

“哧……”林三岁轻笑一声，“别自恋了芃芃，方叔如果是因为看上了你而和盛晨姐离婚，我直播吃皮鞋。以方叔的个性，他不是为了爱情而奋不顾身的性格，就算是，也不是为了你，可能是为了孙小照哪怕是胡盼，也绝不可能是你。”

“滚蛋！”方山木笑骂，“别胡扯，我和盛晨离婚，是我们自己的事情，没有外来因素的干扰。古浩离职，也是他自己的选择，我们应该尊重他的决定。”

“为什么呀？”成芃芃还是不太相信，她用力回头，直视方山木的双眼，“你必须得说服我，否则我会坚定地认为你做了什么对不起盛晨姐的事情才迫不得已离婚。”

“过了，成芃芃。”林三岁拉了成芃芃一把，“坐好了，别乱动，系上安全带。民谣有三爱情、理想、远方。听者有三孤独、平庸、落魄。唱歌的人各有各的悲欢，听歌的人各有各的感慨，不必非要问什么，听就是了。”

成芃芃才不服从林三岁，解开安全带，还是朝后面探头观望“少来，林三岁，别跟我讲民谣，大学时，我还组建过乐队，写过歌唱过歌。写歌的人假正经，唱歌的人最矫情，听歌的人最无情，我懂，我全懂。方叔，我还在等你解释呢？”

“一天天的，就知道捣乱。”方山木假装生气，却没能绷住，自己先笑了，笑过之后又叹息一声，“芃芃，你记住了，当你在他面前无理取闹之后，一定记得及时充值，否则当他对你爱的额度用完之后，他就会毅然决然的离去！男人对女人的容忍程度，和爱她的额度呈正比。”

“这么说，你对盛晨姐的爱的额度被她挥霍完了？而她始终没有充值，所以你就毅然决然地离开她了？”成芃芃坐回了位置，托腮沉思了一会儿，“我现在相信一句话说得正确了——男人一上进就飘，一飘就挑三拣四。你问他们为什么努力，就是为了三心二意！”

林三岁哭笑不得“你都是什么歪理斜说，怪不得单身至今没有男友。不是我批评你，芃芃，你心态应该放平，别总觉得没有好男人。许多女人认为全世界没有好男人的前提是什么？是太自恋太自大了，化妆加上美颜之外，就会以为全世界没有一个男人配得上自己的绝世容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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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不因谦让而止善

“有多远滚多远，我从来不自恋，平常连妆都不怎么化！”成芃芃给了林三岁一个极度不满的白眼让他自己体会。

过了一会儿，她又想起了什么“方叔，有一个问题我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成功男人都禁不住美色的诱惑？”

林三岁哈哈大笑“你又绝对化了，成芃芃，不是所有的成功男人都会在美色面前低头的……”

“没问你，我问的是方叔。”

方山木收回望向车窗外的目光，慢条斯理地说“因为美色从来不诱惑不成功的男人。”

“啊？哈哈哈，要不要这么机智！”成芃芃乐得开怀大笑，笑到一半突然就止住了笑声，“不好，出事了。林三岁，赶紧去好花常开。”

“出什么事了，一惊一乍的！”

“江赋雨的助理苏允发了一段信息过我，说是公司被暴徒打砸，希望警察尽快出警。应该是想报警发错了。”

方山木只犹豫了片刻就做出了决定“去好花常开。”

一行三人赶到好花常开的时候，被混乱的场面惊呆了。等推开江赋雨办公室的门，又被里面的情景震惊了。

办公室里面一共三个人，江赋雨披头散发坐在沙发正中，刘齐家坐在她的左侧，辛风坐在右侧。刘齐家的衣服坏了几处，破损严重，头发也有些乱。辛风胸口湿了一大片，裤子上也有水渍，还好，她的头发比起江赋雨和刘齐家还算整齐。

三人整整齐齐地并排坐在一起，像是等候审讯的犯人。

“怎么是你，方山木？”江赋雨最先惊叫出声，“你怎么来了？”

“方山木？你就是古浩的幕后老板方山木？”刘齐家站了起来，很拽的样子来到方山木跟前，伸出一根手指去戳方山木的胸口，“古浩跟我见了好几次，我一次也没见过你，行呀，派头挺足。一家几个人的小公司的小老板，装什么大头蒜。”

不料在刘齐家的手指还没有触碰到方山木的胸口时，林三岁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一拉一送，就将刘齐家推了出去。

刘齐家收势不住，一屁股坐在了辛风的身上。辛风痛呼一声“刘齐家，你个蠢驴，快滚开，压疼我了！”

都没想到第一个照面是这样的画风，连江赋雨也有些不知所措了，不知道到底方山木到底是在和刘齐家演戏，还是真的没有见过。

今天的事情，不正是方山木出的主意而刘齐家冲锋陷阵吗？江赋雨冷冷一笑“方山木，别装了，戏演过了就没意思了。你是等刘齐家动手后再上门看热闹收拾残局吧？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已经报警了，警察马上就到。”

“警察不会到了。”成芃芃也不隐瞒，“方叔不知道今天的事情，是苏允报警时发错了人，我收到信息后和方叔一起赶了过来。看样子刚才是发生了一场战争？打了个平手？挺好，挺好。”

“好你妈个……”刘齐家一跃而起，飞起一脚踢向了林三岁，“你算老几，敢打老子？今天老子就让知道我是谁！”

“来得好！”林三岁一错身，让开方山木和成芃芃，也飞起一脚，正中刘齐家的大腿，刘齐家哎呦一声摔倒在地，接连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才停下来。

林三岁活动了一下筋骨“不好意思方叔、芃芃，我没有告诉你们我的一个隐藏技能——跆拳道黑带！也不怕你们笑话，当年我苦练跆拳道，是希望有一天可以替妈妈报仇打败爸爸。还好，我没有当不肖子孙冲爸爸动手，打打人渣还是不错的。”

一听是跆拳道黑带，刘齐家顿时老实了，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土，若无其事地坐回到辛风身边。

“你叫他们来的？”刘齐家看了辛风一眼，却是在问江赋雨，“不是说你们有矛盾，叫他们过来看你的热闹还是我的？”

辛风以手捂脸，她觉得没脸见人！刘齐家太他妈蠢了，又蠢又笨还坏，现在不知道多争取同盟却要和方山木为敌，太不明智也太傻了。实际上他们一方和方山木一方才有更多的共同利益，都想打败江赋雨。

结果倒好，刘齐家一上来就对方山木大打出手，结果还被打得满地打滚，自取其辱不说，还成功地将方山木推到了对立面，怎么世界上还有这样的蠢货？他的脑子里面装的到底是大脑还是大便？

尽管辛风也理解刘齐家对方山木的愤怒源于几次和古浩的接触并没有达成什么共识，古浩既没有给他提供有益的建议，也拒绝了和他的合作，并且不让他和方山木面谈。可能刘齐家觉得受到了屈辱，也说明在方山木眼中，刘齐家还不值得合作。但不管方山木的真实想法是什么，现在没有合作不代表以后不会合作，他们和方山木之间，并没有不可调和的矛盾。

和他们以及方山木拥有不可调和的矛盾的人是江赋雨！

辛风狠狠地瞪了刘齐家一眼，又踢了他一脚，站了起来，一脸笑意“不好意思让方总见笑了，我叫辛风，是刘齐家的女朋友。很高兴认识你……”

方山木打量了辛风一眼，却没有接过她伸过的示好的右手，侧身走了过去，坐在了江赋雨对面的沙发上“江总，发生什么事情了？”

从刚才的一番交锋中江赋雨已经可以明确今天的事情和方山木无关了，她心中立刻有了分寸。

“你都已经看到了，刘齐家和辛风过来讹诈我，想要拿走公司0的股份，我没同意，他就叫来三个人伤了公司员工砸了公司电脑……”江赋雨勉强一笑，笑容有几分凄惨，“正好方总来了，主持一下公道，评评理！”

她又冲成芃芃点了点头“还好苏允没有报警成功，要不现在真的没有办法收场了。谢谢你，成芃芃，你的决定改变了一家公司的命运。”

成芃芃冷冷地摆了摆手“别，别谢我，我不是为了救你，我纯粹是为了帮苏允，她是个好姑娘。还有过来好花常开也是方叔的决定，不是我的。”

方山木沉默片刻“我作为和好花常开有冲突的一方，本来不应该介入进来，但既然遇上了，坐视不理也不行。这样，你们如果愿意让我作为中间人调和一下，就说说你们各自的诉求，如果不愿意就算了。”

“我不……”刘齐家才一开口，就被辛风一巴掌打在脸上。

“你给我闭嘴！”辛风怒极，“再敢乱说，就滚出去。”

刘齐家立刻怂了，捂着脸不吭气了。

“我没意见，欢迎方总主持公道。”辛风一脸挑衅的表情看出了江赋雨，她相信方山木不管怎样也不会提出偏袒江赋雨的建议，她现在要尽最大可能争取一切的同盟。

既然江赋雨不敢报警，说明她对原始数据非常在意。人一旦有软肋，有了被人拿捏的把柄，就会束手束脚。

“没意见。”江赋雨的回答也很简捷，她表面上镇静，其实内心起伏不定，刚才她给周逍发微信，没有回应。打电话，关机，到底出什么事情了？她心中无比骇然，以她对周逍的了解，周逍怎么都不会关机和不回微信！

现在周逍是她最大的依仗，如果他出了事情，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虽然心乱如麻，江赋雨依然故作淡定“我也相信方总会主持公道，不会偏向任何一方。希望方总能首先保证我的人身安全……”

“你有种再说一遍！”刘齐家又怒了，知道江赋雨在含沙射影，“都是你逼我的。”

“不管怎样，男人不能动手打女人。”林三岁双手握拳，手指咯咯直响，“想动手，皮痒了，可以冲我来。”

刘齐家马上蔫了。

江赋雨将刘齐家和辛风上门兴师问罪的过程一说，她尽量做到了如实描述，辛风简单补充了几句，并没有指责江赋雨颠倒黑白。

方山木听明白了“你们的矛盾点不是赔偿不赔偿的问题，而是赔偿金额多少不一致，是吧？”

“不是赔偿，是赠予。”江赋雨不想落了口实，“我和刘齐家不存在赔偿损失一说，我和他现在已经毫不相干了，但基于我对他的同情和怜悯，自愿赠予刘齐家一些资金。”

“可以，不管是什么性质，钱就是钱，一样香。”辛风生怕刘齐家多嘴，忙说，“只要金额达到了我们的满意就行。”

方山木没有说话，心中在想如此良机不能错过，他不是圣人君子，但也不是无耻混蛋，他不会落井下石让江赋雨过不了关，趁机摸摸底套路一下江赋雨，也不枉他专程跑过来一趟拯救江赋雨于水火之中不是？

做好事不但要留名，还要有利，正所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正如孔子也教导子路不能因谦让而止善一样。

成芃芃见方山木不说话，摇了摇头“真服了你们了。有句话说许多人最擅长的事情是一事无成，也对也不对，因为还有许多人挺擅长无事生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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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要用对方听得懂的方式沟通

“我给你们讲一个故事吧。”方山木终于说话了，笔眯眯的样子不像是一个主持公道的老人家，反倒像一个老谋深算的阴谋家，“给孩子讲故事，是为了哄他睡觉。给大人讲故事，是为了让他醒来……你们首先得明白这个道理。”

“故事的开始是这样的……”方山木有意拉长了声调，见众人都集中了注意力，又笑了，“骗你们的，并没有故事要讲，我只是想问江总一句话，你愿意承受或者说能够承受的赠予金额是多少？”

成芃芃翻了翻白眼，她已经做好了听故事的心理准备，却被方山木闪了腰，不由气笑了。

江赋雨微一沉吟，她之前虽然表现得很强势，寸步不让，其实只是基于正常的商业策略，实际上她很清楚如果不拿钱出来，刘齐家不会善罢干休。而她现在还做不到和刘齐家撕破脸面，两败俱伤不是一个成熟的成功人士的选择。

但真要她拿出几千万补偿刘齐家，她也做不到，别说没有，就算有，也咽不下这口恶气。

多希望现在周逍能在她的身边，江赋雨又拿出手机看了看微信，依然没有周逍的只言片语。

方山木的微信响了一声，他先是换成了震动，然后打开看了一眼，是古浩发来的消息，不由会心地笑了“是想再等等周逍的回复是吧？别等他了，他现在比你还焦头烂额，顾不上回你。应该已经关机了吧？估计人已经在飞机上飞往金陵总部了。”

江赋雨无比震惊“出了什么事情他这么着急回总部？”

“不知道。”方山木确实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古浩只是告诉了他结果，他笑了笑，“我只是想让你知道，现在只能你自己做决定了，不会再有人从天而降帮你。”

“活该！”刘齐家幸灾乐祸地笑了，“幸好周逍不在，否则连他也一起打了。”

“三岁！”方山木都忍无可忍了，皱起了眉头，刘齐家简直太蠢了。

林三岁会意，当即握了握拳头，朝前迈了一步。吓得刘齐家一屁股坐在了地下，高举双手“我错了，不敢了，保证不再说话。”

一定要用对方听得懂的方式和他沟通，要不没有效果。

江赋雨心中有几分焦灼和不安，她站了起来又坐下，周逍肯定发生了天大的事情，否则他不会连夜回总部，也不会如此着急，连一个电话也顾不上和她沟通。怎么办？她是拖到周逍回来再说，还是现在答复？

也不知道周逍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而且以眼下的情形来看，也没有办法拖下去，江赋雨一咬牙“100万，再多了我也拿不出来。”

方山木会心地笑了，他基本上猜到了江赋雨有多少现金流了。按照两害相权取其轻的人类共性，遇到棘手问题需要花钱消灾，拿出全部的十分之一时不会过于纠结。江赋雨如此痛快地答应100万的赠予，说明她手中至少还有1000万的现金流。

才1000万？远少于他的预料，他还以为江赋雨手中少说也1个亿以上的流动资金，毕竟，当年的花团科技可是卖到了5个亿，至少对外公布的是5个亿，拿到手多少不好说，一半也应该是有的。在行业多年，业内的猫腻方山木岂能不懂？

方山木心中更加笃定了几分，联想到周逍的深夜大逃亡，不由心情愈加舒畅了，没想到因祸得福，周逍的一篇绯闻文章导致古浩破釜沉舟，直接冲到联合网络将周逍的事情大白天下，而他也无意中介入了江赋雨和刘齐家的纠纷，说明老天还是长眼的。

苍天从来不会亏待认真做事的人。

“不行，少了5000万，免谈。”辛风很生气，100万和5000万的差距太大了，她努力克制情绪，挤出了一丝笑容，“至少也要拿出相应的诚意才行，是吧江总？100万？看不起谁呢？要是我缺100万还用冲您要吗？”

方山木轻轻咳嗽一声“这样，你们每个人说个最低要求，我作为中间人，帮你们居中协调一下。”

“最少4900万。”辛风故意降了100万。

“最多110万。”江赋雨也不甘示弱，在辛风的基础上加了10万。

成芃芃在一旁干着急，要是让她主持公道，会提出4500万的赔偿，既让江赋雨元气大伤，又替无限关爱扳回一局，还送了顺水人情落了好人。但她并不知道方山木的心思，方山木知道江赋雨拿不出1000万以上的资金，他也不想帮刘齐家敲诈江赋雨，他虽然也想借机狠狠收拾江赋雨一顿，却也不想为虎作伥。

所以方山木太难了，主持公道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怎样才能做到既伤了江赋雨元气，又教训了刘齐家这样的败类，他一时还没有想好万全之策。

“谈不妥了，不谈了。”刘齐家再次发作，站了起来，“辛风，走了，江赋雨一点儿诚意也没有，方山木也不向着我们说话，今天反正已经教训她了，她如果还不记住的话，下次就更严重了。”

出人意料的是，方山木顺势点了点头“刘齐家的话也有道理，江总，你想，如果刘齐家天天上门捣乱，你又不能报警抓他，公司还怎么运营？”

刘齐家一听顿时瞪大了眼睛“好主意！听到没有辛风，方山木为我们出主意了，江赋雨没胆报警，我们就天天过来上班，搅得她公司上下不得安宁！”

方山木不满地瞪了刘齐家一眼，言外之意是用你说出来，聪明人向来都是一点就破，都像你一样说得这么粗俗不堪就不好玩了。

“现在好花常开正在和无限关爱争取市场份额，如果公司的运转陷入了停顿之中，不就输定了？”方山木假装苦口婆心，“虽然我们是竞争对手，但是本着为市场良性发展的出发点着想，我也希望有一个强有力的竞争者，可以鞭策我们前进，可以规范市场。好花常开倒了，无限关爱不经过磨练，也很难成长为一家伟大的公司。”

成芃芃现在总算明白过来方山木的真正用意，兴奋之下用力一拍林三岁的肩膀“佩服，佩服，姜还是老得辣。”

“你打我干什么？”林三岁一咧嘴，“疼！”

方山木没理会二人，继续说“上次周逍和我说，他不怕打持久战，拖也能拖死无限关爱。是，无限关爱是不如好花常开有实力，但悬殊也没有那么大，不是几百万和几亿的差距，而是几百万和1000万的差距。三岁，你的资金什么时候可以到位？”

林三岁心明如镜，当即一笑“一个月，最多一个半月，前期500万的资金可以一次性打入无限关爱的账户。以我们的开支计算，至少可以支撑一年半的时间。”

“看，500万够我们一年半的开销，1000万可以维持你们好花常开运转多久？乐观估计，一年就差不多了吧？”方山木话锋一转，落到了正题上，“江总，你可要考虑清楚了严重后果，有时一个看似微不足道的决定，可能会事关成败。”

江赋雨紧抿嘴唇，一脸沉重，失误，真是天大的失误，怎么就被方山木猜到了她目前所能调动的现金流呢？一旦被对方猜到了底牌，就没法再玩下去了。

刘齐家没什么反应，辛风却听出了什么，瞪大了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不是吧，江赋雨，你手里总共才有不到1000万的现金流？你钱呢？公司不是卖了五六个亿吗？”

江赋雨既不想承认没钱，又不想让辛风认为她有钱不给，纠结了片刻才说“有钱也不会全部投到公司里面，还有其他用处。钱再多，也是我的，和你们没有关系。给你们110万，也算仁至义尽了。”

“不不不，您太高抬自己了，我们之间没有什么仁义，只有利益。”辛风暗中观察了一下，很清楚方山木是趁火打劫的立场，表面上两不相帮，实际上还是和稀泥并且稍微向她倾斜的态度，她就冷冷一笑，“不过看在公司运营开支也不小的现实情况，我们可以退让一步，4000万，不能再少了。”

“150万，不能再多了。”

“3500万，少一分不行。”

“155万，多一分没有。”

江赋雨和辛风进入了讨价还价的阶段，方山木起身到一边，和林三岁、成芃芃说话。

“原来江赋雨也没有多少钱，nnd，差点被他们的气势吓住，以为他们能一直烧钱下去。果然是商业老手，全是套路。”林三岁有几分兴奋和期待，“既然知道了他们的底，接下来就好办了方叔，我们可以改变策略了。”

“就算江赋雨只有1000万，也比我们强，我们现在连100万也没有了。”成芃芃推了林三岁一把，“你就知道盲目乐观，要是你的一坐餐厅的款项早日到位，我们也至于这么被动。”

方山木低低的声音“你们还是过于乐观了，公司的账上现在只剩下10多万了……坚持不了两个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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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谁愿意当一个女汉子

“啊？”成芃芃大吃一惊，“烧钱这么快？这可怎么办呀？林三岁，你的资金到底什么时候能到位？”

林三岁一脸无奈“我也很无奈啊。刚签了合同，对方承诺是三个月内筹集全部款项，两个月内打第一笔预付。要是以前，我才不卖他，必须要全部现款，现在不是没有办法吗？能有买家就不错了。”

“能不能催催买家，让他先付一部分预付款？哪怕100万也成，也能解下燃眉之急。”成芃芃急得直跺脚，“我真没用，爸妈就是不同意我投资，早知道他们这么没有远见，我以前应该听他们的，让他们把钱都存在我的名下。”

“别自责，不怪你。”方山木虽然面临资金短缺的最大难题，却依然充满信心，“今天我打算说服江赋雨收费，现在我们两家都缺钱，谁也不愿意持续不断地烧钱下去不是？等下三岁你配合一下我的表演。”

林三岁得意地一笑“我什么时候不是完美配合方叔的表演？芃芃，为什么我认识方叔比你晚，和他的配合却比你还默契？你自己好好反思一下。”

“不用反思，因为方叔不爱我，我也不爱他，没有爱，就没有默契。”成芃芃哼了一声，又笑了，“方叔，是不是只有男人和男人才能配合默契？上次在商场偶遇周逍和江赋雨，也是古师傅和你打配合，为什么他就能想到那么多，我什么都想不到呢？”

“别谦虚了，你至少还可以想到吃和睡。”

“行，林三岁，我小本本记下了，我这个人很记仇的。”

方山木没心思理会二人的斗嘴，转身回到了热火朝天的讨价还价的场中，重新坐到了江赋雨的对面。

林三岁和成芃芃一左一右如同两大护法，站在了方山木的身后。

“谈到什么程度了？”方山木一脸笑意，有十足耐心，“不行现在先去吃饭，边吃边谈。”

苗老师餐厅就在楼下，离好花常开也就是300多米的距离，是一家东北风味的家常菜馆。几人要了一个包间，围坐在坑前，点了一大锅乱炖。

刘齐家叫嚷着要打车过去，被辛风又骂了一顿。他还振振有辞，说打车有利于促进经济节省时间，既为出租车司机增加了收入，他们又提升了效率。

成芃芃实在看不惯刘齐家矫情的嘴脸，怼了他“在国外，富裕的精英阶层，都是步行，并且健身保持身材。越胖越穷，因为穷人都吃垃圾食品。”

“这地方太次了，换个高档的地方成不？我请客！”在路上被成芃芃怼得哑口无言后，一到饭店，刘齐家又上蹿下跳想要挑刺。

“可以，你自己去，我们吃完再和你碰头。”方山木也生气了，太没眼色了，怪不得江赋雨说什么也要和刘齐家离婚，换了是谁都受不了他的无理取闹。

男人要是矫情起来，比女人有过之而无不及。

江赋雨理都不理刘齐家，自顾自点好了菜，还要了几瓶啤酒。方山木以开车为由拒绝喝酒，成芃芃和林三岁自告奋勇挽袖子上阵，辛风也不甘示弱地打开了一瓶。

很有乡土气息的装修，锅里炖了一锅热气腾腾的大锅菜，在氤氲的水气中，颇有一种往事如烟的味道。

“估计也就我和方总对这样的场景有感觉，当年我们都是在一个小县城长大，后来才来到了京城。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就老了，走得太快，回忆都跟不上每天发生的事情。”江赋雨一时有感而发，举起酒瓶，“来，拿出魄力，先来一瓶活跃一下气氛。”

身为南方姑娘，江赋雨北方姑娘一样的喝酒架势立刻感染了成芃芃和林三岁，就连辛风也有几分激动，她也举起了酒瓶“如果不是有利益上的分歧，我特别想和赋雨姐成为好朋友，她有许多值得我学习的地方。”

江赋雨一口气喝干一瓶啤酒“做人难，做女人更难。做成功的男人很难，做成功的女人，难上加难。不怕你们笑话，创业这些年来，我哭的次数比我以前20多年的次数加在一起，还要多几百倍不止！”

方山木理解江赋雨内心的苦楚“做一个成功的漂亮女人，难如登天！江总，至少在奋斗上面，我敬你是条汉子！”

“女汉子？呵呵呵！”江赋雨不以为然地笑了，“如果可以被世界被爱人温柔以待，生为女人，谁愿意当一个女汉子？谁不愿意温柔如花静好如光，谁愿意颠沛流离汗流浃背？女汉子的诞生，源于男人的无能。”

“我又没有逼你，是你自己财迷心窍……”刘齐家又想辩解几句，被辛风犀利的眼神制止了。

“行了，不说这些有用没用的了，来，喝酒。”江赋雨不知为何心中遍地忧伤，别人都有人陪伴，为什么她在关键时候总是独身一人，就连人渣到了极点的刘齐家身边也有辛风，哪怕他们在一起是为了利益，至少也是利益共同体，而她向来单打独斗，就算有周逍，他又不能公开和她在一起支持她力挺她，这么一想，从来坚强的她不由悲从中来，又想起今天被刘齐家和辛风的联手污辱，眼泪瞬间流了出来，“喝，不醉不休！”

方山木敏锐地察觉到了江赋雨情绪的变化，知道她现在是低谷期，情绪低落到了极点，正是趁虚而入的好时机。他悄然朝林三岁使了一个眼色。

林三岁早就迫不及待要配合方山木的表演了，得到了暗示，当即举杯朝江赋雨示意“江总，我敬你一杯！你比我大不了几岁，但在事业上的成就比我厉害多了，我特别佩服你的能力和眼光。”

江赋雨摆了摆手“别跟我装，你的事业比我的事业大多了，你才是我学习的榜样。除了一坐餐厅外，你其他的产业也非常成功，现在还进入了互联网行业，林三岁，你既有眼光又有魄力，还有实力，以后想不成就大事也难。”

“我进军互联网行业的初衷不是看好互联网行业的前景，我也不太懂互联网行业，还是因为方叔的人格魅力。投资的第一要素是投人，人对了，事情就对了。所以尽管一坐餐厅出售的价格不太让人满意，但现在急需用钱，能够帮无限关爱度过难关，也值了。”

江赋雨听出了林三岁的言外之意“一坐有买家了？”

“合同刚签，三天内打预付款，一个月内打全款。”林三岁仔细观察江赋雨的表情变化，“正好无限关爱的资金紧张，现在好了，再支撑一两年都不成问题。还有芃芃也说服了她的爸妈，她也要追加投资，不出意外，下个月无限关爱将会有大笔资金到账。”

成芃芃愣了一愣，她什么时候说服爸妈投资了，见方山木一脸淡然的笑而林三岁一脸会心的笑，才想起来方山木让林三岁配合表演的意思，马上反应了过来，连连点头“对，对，我还和方叔提了意见，现在的办公地方太小了，我在朝阳区还是有一套房子马上到期，到时无限关爱可以搬过去，就在万达广场cbd，300多平米的大平层，房租就折算成投资款入股公司。”

方山木微微一笑，气定神闲的样子似乎真的坐拥了一切“资金到位，办公地方扩大，就需要进一步招聘员工了。江总，我的初步设想是成长游戏终身免费，然后推出周边，以销售周边来回血，你觉得是不是可行？”

“终免？”江赋雨虽然也能猜到很有可能是方山木在试探她，但还是心中猛烈跳动，“终免不是一劳永逸的获取玩家的办法，现在市场上大多数游戏都收费，玩家已经养成了在游戏中的消费习惯，直接在游戏中收费，比销售周边更有保证。”

话一说完，江赋雨有几分后悔，她太迫切了，应该再含蓄几分，顺着方山木的话往下说，让方山木摸不清她的底牌到底是多少。现在方山木借刘齐家之事，想要一步步推进，让她一步步退让，她明知方山木的策略，却没有还击之策。

她再坚强再心理素质过硬，到底还是一个人，势单力薄，孤掌难鸣。

“花自己的钱办自己的事，最为经济；花自己的钱给别人办事，最有效率；花别人的钱为自己办事，最为浪费；花别人的钱为别人办事，最不负责任……”方山木察觉到了江赋雨的纠结和难受，他不会因为江赋雨的示弱而心软，继续加大攻击，“你说得对，从游戏中收费是最方便最直接的盈利之路，在资金短缺时，我也想过要在成长游戏中收费度过危机，但还没有来得及实施，三岁和芃芃的后续奖金就到了，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既然不缺钱，就可以再继续培养市场。”

辛风虽然不明白方山木和江赋雨到底在讨论什么，却也知道现在向着方山木说话对她有利“就是就是，江总不缺钱就可以先不收费，反正我还是喜欢免费的游戏。不过可以接受游戏收费的也大有人在，少说也有一半以上。江总，你们的成长指南现在最少也有上亿的玩家了吧？如果收费的话，每人10块，5000万人付费，就是5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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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做人呢，要看长远

账，江赋雨自己会算，不用辛风提醒。她早就计算过如果收费会提高多少收入，会在多快的时间内转亏为盈。盈利的公司才有可能在出售时卖一个好的价钱，但是，江赋雨在和周逍商量过后，二人一致认为，以眼下和成长游戏的对峙形势分析，如果成长指南率先收费，而成长游戏借机大打免费牌，成长指南的前期努力会毁于一旦。

但如果两家公司同时开始收费，就不会出现一家狂增一家狂跌的局面。可问题是，好花常开和无限关爱的竞争是零和游戏，有你没我，谁也不敢第一个开收费先河。因为都明白一件事情，谁先收费，谁就会成为对手攻击的靶子。

如果是正常的商业竞争也没什么，收费是题内应有之意。但非正常竞争就没有办法了，所以方山木今天就是趁你病要你命，要攻克江赋雨。

现在的江赋雨，正是最虚弱之时，前，没有周逍的支持和响应。后，有刘齐家和辛风的追债，她进退维谷。最主要的是，方山木摸到了她的底牌，知道了她的现金流远不如想象中那么充足。

“5亿？我的个乖乖，是一个月吧？一年就是60个亿。”刘齐家眼睛都亮了，“不行，我们不要现金了，辛风，我们要好花常开一半的股份，妈的，一年坐收30个亿，我马上就要成为亿万富翁了，哈哈。”

“做梦！”江赋雨冷冷地浇灭了刘齐家的梦想，“辛风的算法不对，而且成长指南也没有上亿的玩家，如果收费的话，一个月能上千万的流水就很不错了。”

“上千万也不少了，一年也一个多亿。”刘齐家用力推了推辛风，“我们不要现金了，要股份。”

辛风见好就收“方总、江总，你们继续。”她故意停顿一下，“现在你们两家都不收费，是不是谁也不敢第一个收费，生怕被对手攻击？要不这样，你们商量好同时收费，谁也不许在收费的问题上大做文章，再签一个协议，不就妥了？不能和钱过不去不是？”

方山木暗暗赞叹，和刘齐家相比，辛风有眼色多了，也聪明上百倍。他还打算等江赋雨主动提出两家一起收费的建议，不料辛风先抛出了关键词，就看江赋雨怎么接招了。

当然，辛风的出发点是为了让江赋雨多赚一些钱，好在补偿她和刘齐家时更大方一些。无所谓，只要目的相同就可以了，方山木才不会死板地去计较辛风的出发点是什么。

“我倒不太急于收费，就看江总的意思了。”方山木以退为进，故意拿捏一番，他夹起一根粉条放到了嘴里，“反正现在无限关爱也不缺资金，先吃粉条还是先吃肉，都一样，肉也跑不掉不是。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能收费，我也不会反对。”

江赋雨犹豫了，如果真能和方山木达成收费的共识，两家一起开启收费模式，玩家也可以接受。只是现在由她开口提出收费，就太露怯了。

刘齐家见江赋雨犹豫，急了“江赋雨，这么好的机会你可千万不要错过。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不管你收费不收费，我的钱你得及时支付，否则，你的公司会开不下去的。”

“可以两家一起收费，但我有一个条件。”江赋雨一咬牙，“希望方总给我一个承诺，保证刘齐家和辛风不再纠缠我。”

“哈哈哈哈……”见江赋雨得寸进尺，提出了不该提的条件，方山木哈哈一笑，“三岁，去买单，差不多可以撤了。”

江赋雨一愣，方山木如此坚决，丝毫不留情面，她就知道此事没得商量，就勉强一笑“好，我可以无条件答应两家一起收费，也保证不会在收费的事情上做什么手脚。具体细节，接下来让相关负责人员和法务对接。”

“一直听人说方总是及时雨，今天方总就好人做到底，作个中间人，帮我和刘齐家的恩怨做一个了结。”江赋雨不想再在刘齐家的事情上没完没了，太牵扯精力也太影响心情工作，“今天就谈好，以后谁也不许再反悔。”

“我……”刘齐家刚一开口又咽了回去，“我没话可说，一切都由辛风说了算。”

辛风满意地收回了右手“做人呢，要看长远，不能做杀鸡取卵的事情……赋雨姐，如果你真有诚意，我们也想现在就达成协议。问题是，我不知道你到底能拿出多少钱？比如说你只有1000万，我要价4500万肯定没戏，因为卖了你也拿不出来。要1000万你也不会给，因为你还要生活，公司还要开支。那么最合理的划分就是对半分，也符合婚姻法。”

此话一出，江赋雨有些犯愁。说多了吧，可以让方山木感受到压力，但辛风会对半要价。说少了吧，会让方山木误判以为她没有多少资金了——虽然确实资金不多了——从而采取更具有进攻性的策略来对付好花常开。

怎么办？向前是一刀，向后也是一刀，江赋雨一咬牙“资金倒是不缺，但不能说我有多少你就得全部分走一半，不合理也不合法。要不还是以现金加股权的方式，现金100万加1的好花常开的股权。”

辛风一拢头发，笑了“1000万现金加10的股权。”

又一轮讨价还价开始了，方山木和成芃芃、林三岁交流了一下眼神，三人会心一笑，风卷残云一般吃了起来。

十几分钟后，江赋雨和辛风终于达成了共识——180万现金加3的股权。刘齐家还不太满意，想要500万现金加5的股权，但在林三岁的怒视下，吓得一缩脖子不敢说话了。

“怎么没东西吃了？”刘齐家想要吃东西时，发现菜已经所剩无几，都被方山木几人扫荡光了。

方山木故作大度“都吃好了吧？还想吃什么就再点菜，我们已经买单了。你们尽管点就是了，记我账上就行。”

他这么一说，江赋雨和辛风都没吃什么东西，也只好说吃饱了。

临走时，方山木和江赋雨握手“恭喜江总今天一下谈成了两个大项目，明天我们法务会和三岁一起去公司和你面谈。”

“欢迎。”江赋雨恢复了以往的淡然，浅浅一笑，“今天的事情，得谢谢方总了。如果没有方总，也许事情还不会这么快得以解决。”

“客气，应该的，助人为乐乃快乐之本嘛。”方山木听出了江赋雨话中的不满之意，他才不管江赋雨是什么想法，他的目的光明正大地达到了，就足够了。

“方总和你的联合创始人配合得真默契，以后会不会发展成为人生合伙人？她很不错，漂亮、年轻、大方，而且还有钱。”江赋雨眯着眼睛望着不远处和林三岁站在一起的成芃芃，忽然就神色黯然几分，“为什么世界这么不公平？她生下来什么都有，活得很轻松很开心，身边围绕的全是成功人士优秀男人。而我生下来双手空空，想要什么都要自己去争取去努力，结果还是遇到了人渣。如果上天真的公平，出身就是最大的不平等！”

方山木轻描淡写地笑了笑“也许会，也许不会，谁知道呢，要不你猜猜？”

江赋雨走后，方山木又和辛风聊了几句。刘齐家被林三岁拉到一边，想过来却绕不过林三岁，只好干着急。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背着刘齐家说话，他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听我一句劝，辛风，你们想要顺利地拿到钱，一，别太贪心了，逼得江赋雨没有退路，非要闹一个鱼死网破，你们也落不了好。二，拿到钱后，别乱造，做点小生意或是理财，好好生活，要不很快就会挥霍一空。”方山木语重心长，“刘齐家听你的话，你一定要管住他。记住一点，男人都是孩子。但有的男人是好孩子，有的是熊孩子，有的是傻孩子，有的是坏孩子，还有的是蠢孩子。”

“熊孩子还有管教成好孩子的可能，傻孩子如果听话也可以。但坏孩子和蠢孩子一定要远离，他们没有变成好孩子的可能。”

辛风双眼迷离，双手抱肩，迎风而立，迷幻的灯光打在她的脸上，有一种朦胧和遥远之美“我知道了，谢谢方叔。哪个女人不想遇到一个好孩子？可惜，不是谁都有这样的运气和福气！有时遇到了坏孩子和蠢孩子，只能自己认了，多吃点苦受点累，能管住就用心管住，管不住，再换一个孩子也行。”

回到301室，方山木和林三岁都累了，成芃芃却依然兴奋不已，不肯回302室，非要见见古浩。

古浩还没有回来，方山木发了信息问他几点回来，他也没回。本想再多关心古浩一下，结果302室的人听到了动静，呼啦啦全过来了。

除了胡盼和许问渠外，还多了江成子和杜图南。

“怎么都来了？”方山木有些头大，“尤其是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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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贱人就是矫情

杜图南和江成子知道方山木在点他们的名，二人嘿嘿直笑，杜图南忙说“你们走后，胡盼提议聚餐，说大家好久没有聚了，我们就去了附近撸串。撸完后，顺道过来看看传说中的301室。结果301室没人，古师傅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打他电话也不接……”

“就是就是，今天我还有一件事情要和古师傅对接一下，怎么都联系不上他，也不知道他出了什么事情。”江成子也是连连摇头，“从来没有见过古师傅不回微信的时候，他基本上向来都是秒回。”

应该是从联合网络出来后，找地方庆功去了吧？方山木也没多想，又不好明说古浩和他密切配合的一出大戏还得继续演下去。

成芃芃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今天和江赋雨过招的过程，听得众人连呼过瘾，并且对方山木的机智和随机应变大为赞叹。聊到后来，江成子忽然提议“要不一起宵夜？刚才过来时发现路边有许多小店挺有特色，走起，今天我请客，庆祝无限关爱的重大转折。”

方山木不想去，架不住众人的起哄，尤其是成芃芃用力拉起他，说“别过你的老年人生活了，你已经恢复单身了，要和90届打成一片，才能在事业上乘风破浪在感情上划船不用浆……”

方山木无奈，只好在众人的簇拥之下下楼。

还是在小区不远的美食街，还是上次名叫有串说串的日式烧烤店，还是上次方山木和成芃芃、胡盼所坐的位置，只不过现在人多了，就拼了三张桌子在一起。

上次方山木一人和两个美女，现在是几个男人和几个美女，反倒不那么引人注目了。众人落座后，要酒的要酒，点菜的点菜，忙成一团。谁也没想到，方山木刚坐下又站了起去，朝最里面的角落走去。

有串说串并不大，只有一层，50多平米的样子，十几张桌子。不过布局很巧妙，利用了柱子和适当的拐角，让两个角落的位置很隐蔽，不易被人注意。

两个角落都坐了人，一桌是三个人，另一桌是一个人。

方山木在林三岁等人惊愕的目光下，径直朝一人的桌子走去。他来到桌前，也不打招呼，直接坐了下来，自顾自倒了一杯酒，和客人碰了碰杯“一个人喝闷酒香吗？”

“别理我，烦着呢！”客人推了方山木一把，“让我一个人静静。”

“大家都在，你不过来凑凑热闹，气氛活跃不起来！”方山木不走，一把拉起他，“快乐分享给别人，可以传染。痛苦倾诉给别人，可以分担。”

成芃芃张大了嘴巴“啊，原来是古师傅。”她二话不说来到古浩身边，驾起了古浩的胳膊，“走，古师傅，加入到大家庭，你不用一个人流泪。”

古浩被拖到了众人面前，众人都吃了一惊，才看清古浩泪流满面，是所有人都没有见过的伤心模样。

“至于嘛，不就是离个婚，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古师傅，你别这样，以你的优秀和厚脸皮，找一个下家现物色现认识现勾搭，都用不了三天。”胡盼递过去一杯啤酒，“来，干了这杯酒，马上有女朋友！”

古浩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呛得咳嗽了几声，突然放声大哭。

哭声响亮，惊得所有顾客都侧目而视。成芃芃忙打圆场，嘿嘿一笑“没事，别看了，他丢了一件最宝贵的东西——节操，现在求安慰呢。”

古浩哭了足足有三分钟，声嘶力竭，痛心疾首，方山木没劝，只是默默地扶着他的肩膀，别人也不好再说什么。有人嫌弃古浩哭得太响，吵到了自己，想过来找岔，被林三岁和江成子联手挡了回去。

等古浩的声音慢慢低了下来，方山木看了成芃芃一眼“刚才是不是点腰子了？赶紧退了，别让老古看到了又伤心。”

“去你的！就知道埋汰人！”古浩又乐了，跳了起来，“大腰子来5串，谁抢我跟谁急。”

“到底是咋的啦？”成芃芃性子急，“因为啥呀，就是离婚的事情？我说古师傅，您这都40来岁的人了，离婚的打击应该和以前被孙小照拒绝差不多的伤害值，属于轻风拂面不觉寒的类型，怎么还哭得这伤心呢？不对，你肯定有别的事情。是不是冲谁表白被拒绝了？”

“芃芃，认识你这么久，今天才发现你是这么可爱这么有意思的一个丫头，来，走一个。”古浩的眼圈又红了，喝完酒，放下酒杯，又放声大哭，“我的初恋永远回不去了，永远！”

方山木猛然想起了什么“汤每文？你有她的消息了？”

“嗯。”古浩重重地点头，“好不容易托了几十个同学，才最终有了她的确切消息，结果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方山木其实最不愿意猜别人的话，“结婚了？有孩子了？和你说她已经忘了你，让你永远忘了她，也别再找她了？”

“不不不，都不是，她还没有结婚！她还是单身！她一个人！”古浩突然兴奋了，手舞足蹈，“最最主要的是，她在京城，就在望京，离我的直线距离不超过20公里！20年，整整20年，不到20公里的距离，我居然没有机会跨越。人生还有能几个20年？哇……”

说到最后，古浩又哭了起来。

这一次方山木连劝都懒得劝了“贱人就是矫情，来，喝酒。”

众人一起喝酒，无人理会古浩。

还是胡盼没忍住，过了一会儿推了推古浩的胳膊“古师傅，别哭了，差不多行了，别跟个小孩一样哭个没完。既然她在京城，又是单身，你怎么说你的初恋永远回不去了，吓上去好像人家不在人世了。”

“你不懂，小孩子家家的，不懂大人深刻的跨越时间的深埋心底的爱情。”古浩一抹眼泪，一口吃下一个腰子。

“切，谁要懂你们70届老掉牙的古董爱情，我们90届追求的是简单直接的爱情，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不躲不逃不回避，爱谁谁，爱咋咋地。”胡盼故意和江成子碰了碰杯，“看，我现在和前男友在一起，多坦然多轻松，我还会祝他早日和问渠姐修成正果呢。杜哥你别瞪我，我劝你对问渠姐死了心，别一棵树上吊死，要不，你考虑考虑我？我不行的话，还有闺蜜可以给你介绍。”

“别闹，我现在还处在情绪波动期，让我缓缓。”古浩胡乱抹了一把脸，又露出惯常的暧昧的笑容，“初恋永远回不去的意思是说，我如果和汤每文再续前缘，当年纯真的感觉肯定不会再有，变成了现在甜甜蜜蜜但却要柴米油盐的婚姻生活，会不会感觉很奇怪，把以前初恋时的所有美好和向往全部抹杀掉？”

“哎哟喂，我的个乖乖，古师傅，您都多大岁数了，还要玩浪漫？您也该长大了，对初恋美好的回忆，说白了只是情怀，只能存在于想象中，会在现实中破灭。”成芃芃一挽袖子，淑女形象全无，“你心心系念的女神，其实也是一个普通女孩，在外面光鲜亮丽，端庄得体，等你娶回家后才会发现，她打呼噜放屁挖鼻孔打喷嚏，只要是人有的毛病她都有，可能别人该有的优点，她还没有。男人总是容易被女人外在的光鲜蒙蔽了双眼……”

“我不听，我不听，汤汤就是我的女神，她什么都有，温婉如玉，明眸皓齿……”古浩故作陶醉状，“别破坏她在我心目中的女神形象，至少让我先幻想沉迷一会儿再说，虽然我也知道美梦终究会醒。”

“古师傅太可爱了，以前我对他有偏见，今天我向他道歉。”胡盼举杯朝古浩示意，“古师傅，如果你一直这么深情且长情，你会是许多女孩的梦中情人。”

古浩不以为然地咧嘴一笑“一个男人变坏的原因很多，但最多的原因还是因为他遇到了坏女人，和女人变坏的原因一样。没有人是天生的坏人，他变坏之前，都曾经纯洁过善良过美好过。我早就说过，当年在大学时，我曾经无比纯情和专一。”

“所以说……”方山木感慨万千，“渣男的成长史中，肯定有渣女的推波助澜。好男人的人生历程中，也必然不能缺少好女人的陪伴。我们都是世间孤独的行走者，终其一生都在寻找一个灵魂伴侣。有的人，也许一辈子找不到。有的人，也许在中途才能遇到。”

不知为何，方山木的眼睛温润了，古浩一个人泪流满面的样子触动了他的内心。也许是古浩真的被江边压制太久内心的压抑因离婚而得以释放，又也许是古浩联系上了汤每文，感觉重新回到了从前，沉淀在心底最深处的温情被再次点燃，他终于敢于面对自己的内心了。

人生在世，很多时候活的就是一种感觉。哪怕是别墅豪车锦衣玉食，天天心情郁闷压抑，也不会幸福。幸福更是一种情绪，和物质有一定的关系但不是绝对关系。

我们穷尽一生追求的幸福和美满，其实就是两个人的相扶相携和相濡以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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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永远在求同存异的道路上前进

平凡而朴实的婚姻，也许一生平淡但充实。轰轰烈烈的爱情，说不定如惊涛骇浪，表面上惊天动地感人肺腑，实际上来去匆匆，只留下短暂的一瞬。

方山木用力拍了拍古浩的肩膀“无限关爱就是你的家，我们都是你的家人。”

古浩站了起来，热泪长流，双手举杯“以前我所有的不是，今天我郑重其事地说一声对不起。以后的古浩，要重新打造人设，不再好色，不再滥情，认真而专一，认真工作，专一一人！”

“连我都感动了，又重新认识了你一次。”胡盼擦了一把眼泪，“古浩，从现在起以后就叫你古叔了。祝贺你脱胎换骨重新做人，以后的古叔，肯定是无限关爱的顶梁柱，是我们的人生榜样。”

众人一起举杯向古浩祝贺。

几杯酒过后，气氛愈加热烈了几分。古浩按捺不住内心的雀跃，打开了汤每文的微信朋友圈，让大家看她的照片。

照片中的汤每文，宛如一棵白杨树，挺拔而笔直，虽历经岁月而不失本色，瘦而苗条，虽不是惊艳之花，却也有傲然之美。

“怎么样老方，比江边不差吧？”古浩喝多了，很少喝酒的他，今天异常兴奋。

“据我的经验，通常在朋友圈放自己照片的女性，基本上都长得不差，并且对自己的相貌很有自信。不过如果非要说实话，汤每文长得不如江边漂亮……”见古浩微有不悦，方山木微一停顿，哈哈一笑，“不过她比江边更耐看更有福相。有些女人，初见惊艳，再见平淡，久见一般。而有些女人，初见平淡，再见惊艳，久见心安。喜欢简单，爱也容易，相处最难。所以，耐看的女人，也是可以陪伴你长久的女人。”

“对了方叔……”成芃芃想起了什么，捏了一粒花生米扔到了嘴里，“你不是有个同学叫郑远东的，他和初恋情人时隔20年后又走到了一起，现在怎么样了？可以了解一下他的近况吗？如果再结合古叔的事迹，一条新的故事线就又出来了。”

半天不说话的许问渠此时又来了兴趣，手指轻轻敲击桌子“方老师，需要了解一下你同学的婚姻生活是不是幸福，再结合古老师的亲身经历，又是一篇70届的故事线。我想如果条件允许的话，做一个系统的整理和分析，70、80和90三届，哪一届和同学结婚的最多，哪一届同学结婚的离婚率最低？”

“不用整理和分析，我们现在就是三届人的代表。很明显，70届中，同学结婚的最多，离婚率也最低。80届次之，90届基本上同学之间结婚的可以忽略不计了吧？”成芃芃依次点名，“胡盼、江成子、林三岁，你们都说说。”

江成子先说“我和胡盼算是我们班上毕业后还在一起的唯一的一对，不过后来也分手了，据我所知，班上没有成对的了。”

胡盼歪头一想“我经常联系的邻班的同学，她说她们班上也是没有成功一对。”

林三岁嘿嘿一笑“据我所知，我们班上也没有。上学时有谈恋爱的，但毕业后都迅速分手了。其他班，我知道的倒是有一对结婚的，现在是不是还在婚姻保鲜期内，就不清楚了。”

方山木点了点头“你们都别吵，我现在就给郑远东打电话，问问他和周之之的现状。”

方山木打开了免提。

电话一打就通，传来了郑远东慵懒的声音“老方，怎么半夜三更地想起给我打电话了？不知道我现在是有家有室的人了，不方便大晚上接电话吗？说吧，什么事情，要是叫我出去玩出来嗨，就免开尊口。现在有人管了，出不去。”

众人忍住笑。

“你在外面吧？声音挺吵，你说你一天天的不着家，盛晨不埋怨你才怪。你得向我学习，一下班就回家，做饭养花，逗猫遛狗，多安稳多安逸，天天在外面应酬，多累人多折腾……”

这不都是以方山木以前的生活状态吗？方山木忍住笑。

“理解，可以理解。刚结婚的男人，在前两年都很热衷于家庭生活，你毕竟才步入婚姻不久，还不到一年吧？新鲜期还没过呢。”方山木笑得有几分不怀好意，“我有一个好朋友叫古浩，你也认识，他刚离婚，然后联系上了他大学时的初恋情人，想要和初恋情人旧情复燃，共度余生。他现在特别关心你和之之的婚后生活是不是和谐，来，你给讲讲，好让他安心……”

“说啥呢，说啥呢？什么叫和谐，我们的婚姻是幸福的、美满的、完美的、一流的，是吧之之？”郑远东的声音忽然提高了八度，过了一会儿，声音又低了下来，“现在好了，她上楼上了，可以放心说话了。”

成芃芃冷笑一声“男人，呵，男人！”

“谁在说话？”郑远东哈哈大笑，“听声音像是一个美女，我见过没有？老方，你是在外面和员工一起吃饭吧？听上去她似乎对我有偏见。”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成芃芃忙否认三连，“我叫成芃芃，是方叔的合伙人。我不是对你有偏见，郑总，我是对所有的男人有偏见。”

“行啊，随便你好了，只要你不嫁人，讨厌所有男人都没问题。”郑远东轻轻咳嗽一声，“你告诉古浩，婚后生活很和谐。但是呢，也别期望太高。女神都是远看是女神，离得近了，一定要相信老人的一句话是怎么说来着，枕边无美人，哈哈。当然，相处久了，美不美什么的都会被忽略，主要是还是性格是不是相投。”

古浩忍不住直接问了“老郑，我冒昧问一句，结婚后，是不是以前所有的美好感觉，比如对初恋的回忆，对纯真年代的向往，都没有了，都变成了现实生活中的琐碎和争吵？”

“想什么呢你，还初恋还纯真，纯真只存在于某个年龄段，十六七岁？不超过二十五岁！过去后，哪里还有什么纯真和憧憬，只有现实了。”郑远东喝了一口水，“老古，你也别想太多了，年纪也不小了，别想着什么浪漫爱情女神了，你觉得你的初恋适合和你过日子，能陪你走完下半生，你就和她结婚，就认真对她好。如果不能，就算了，换一个合得来的。”

郑远东的电话挂断后，几人开始了热烈的讨论。最后形成了两派，一派认为郑远东说得对，在一定年龄阶段的男人，所需要的婚姻只一个能够照顾他并且三观相合可以陪伴的老伴，而不是爱情。这一派以方山木为首，得到了全体男人的一致赞同。

另一派认为不管到什么年龄阶段，都得以爱情为第一前提，婚姻不是搭伙过日子，现在生活条件好了，女人不需要男人一样可以过得很好，所以女人不要为了生存而委屈自己。如果没有爱情的婚姻，宁愿不要，宁肯单身。

这一派以成芃芃为首，得到了胡盼和许问渠的一致赞同。

“男女差异永远存在，不会达成一致，永远在求同存异的道路上前进。”方山木做了总结性发言，“为了让大家更真实地感受爱情和婚姻的区别，也是为了下一个故事线更完善更真实，明天我带你们去一个神秘的地方，让你们亲眼见识一下真实的存在于现实中的爱情和婚姻。”

“不过，三岁就不要去了，你明天和法务一起去好花常开。”方山木又看向了古浩，“老古也别去了，你毕竟已经不是无限关爱的人了。正好最近你可以休假一段时间，好好谈谈恋爱，去望京找汤每文。”

“古叔真的从公司离职了？我怎么不相信呢？”胡盼顾盼左右，“你们信不信呀？古叔是不是受方叔所托，假装离开公司然后从事什么秘密活动？”

“你这一天天的，净胡思乱想，哪里有什么秘密活动。”古浩当即否认，“在正面战场，我们基本上接近大获全胜了，如果这一次周逍被总部免职，好花常开离全面溃败就不远了。周逍失去了联合网络京城公司董事长的职务，他在业内的影响力就会大减，好花常开想要再和花团科技一样卖一个高价的策略大概率会失败。”

“好，就听老方的，我现在是无限关爱的编外人员，最近一段时间，就辛苦大家了。我先放放事业，重温一下初恋，规划一下自己下半生的幸福。”古浩哈哈一笑，“不过我还是会住在301室，你们每晚还会见到我。”

杜图南先走，江成子嚷嚷着不肯离开，非想赖在301室一晚上，被林三岁劝走了。回去后，成芃芃和许问渠先睡下了，胡盼睡不着，敲开301室的门，说有话要和方山木说。

“方叔，你没有觉得杜图南的状态一直不在线？总是闷闷的，好象有许多心事。我总觉得他的心思不在公司，他要么是内鬼，要么就是不热爱成长游戏。”胡盼拿着一瓶矿泉水，一顿猛灌。

。

第五十五章 世间事物大抵如此

“你也觉得他是内鬼？”方山木饶有兴趣地打量胡盼几眼，“许问渠和成芃芃怎么想？”

“她们也有点怀疑杜图南，不过问渠姐比较含蓄，芃芃说还需要再观察观察。”胡盼想要坐下，“方叔，这事儿我们得好好重视起来，要不接下来不一定会有什么机密被透露出去，我们不能总是处处被动。”

“现在无限关爱的处境正在好转，不用担心。不早了，赶紧睡吧，明天还要去神秘角呢。”方山木没让胡盼坐。

“胡盼有点不正常，她是过来试探你，方叔。”林三岁朝对面指了指，“内鬼就在对面的房间里面，我敢保证，肯定不是杜图南。”

“你有没有觉得胡盼对杜图南有点儿意思？”方山木答非所问，呵呵一笑，“她对杜图南的过多关注，是基于喜欢的出发点。”

“她喜欢杜图南？”林三岁张大了嘴巴，“不会，我认为不会。胡盼别看表面上大咧咧的，其实是挺心高气傲的一个人。当初她喜欢上江成子，其实有一半以上的原因是她以为江成子是一个富二代。”

“不是吗？”

“按照我的划分标准，江成子还不算是富二代，顶多算是富裕阶层的二代。”林三岁笑了笑，“仅供方叔参考，我相信方叔对每一个人都有一个清晰的认知。”

方山木笑了笑，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资金最快什么时候可以到位？”

“三个月后。”

“明天和江赋雨见面，商量好收费的时间、价格以及相关细节问题，每一种可能的情况都写进合同，不能有疏漏。”

“明白。”

次日一早，林三岁和江赋雨沟通之后，和法务一起来前往好花常开。古浩也一早起来，一个人悄悄出门，喜滋滋的样子明显是焕发了第二春。

而方山木一行，包括成芃芃、胡盼、许问渠以及杜图南、江成子、孙小照，分头前往中山公园，约好在公园门口见面。

到了公园门口，方山木刚停好车，盛晨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山木，古浩和你在一起吗？”

“没有，他暂时从公司离职了，现在不用上班。”

“江边联系不上他，很着急，想和他谈谈。”盛晨微叹一声，“你能不能转告古浩，让他给江边回一个电话。”

“可以。”微一沉吟，方山木又说，“不过你心里有数就行了，盛晨，江边不管是出于什么理由想和古浩再谈谈，事情已经无可挽回了。男人和女人的思维方式不一样，女人是试探型的，男人是决策型的……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知道。”盛晨沉默了片刻，“真的没有办法回头了？”

“古浩问江边吃什么，江边说随便，其实她不是想随便吃点什么，而是让古浩猜她想吃什么。但古浩说吃什么随便时，是真的吃什么都行。他说吃火锅，是真的想吃火锅。”方山木心中无比平静，丝毫不可怜江边，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我会转告古浩，但他见不见江边回不回电话，就不敢保证了。”

“好。”盛晨放下电话，回身对江边说，“古浩也不在公司，他离职了。等山木见了他，会转告他的。”

江边坐在办公桌前，眼睛通红“我昨晚一晚上没睡着，翻来覆去地在想他的不好，想来想去都是他的好。女儿也哭着冲我要爸爸，我现在后悔了，怎么办盛晨？我到底该怎么办？”

盛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说，当时要离，江边无比坚决，毫不犹豫也不给自己一丝退路，现在后悔又有何用？不要伤透一个人的心逼他离开之后，才想起他的好。在一起时不知道在意，分开了再想回到从前，谈何容易？

人最容易犯的错误就是只有失去后才知道珍惜。

“你要坚强起来，江边，公司的许多事情，还有家，都需要你照顾。过去的事情，就先放一放。也许放一段时间，才会想出更好的解决办法。”从江边的痛苦和后悔之上，盛晨特别庆幸她和方山木的矛盾始终控制在理智之内，没有冲动之下离婚。

两个人走到一起不容易，从陌生到熟悉再到相知相恋，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但分开，却可能是一个瞬间的决定。

世间事物大抵如此，建成很难，摧毁很易，比如信任，比如爱情，比如婚姻。

“不行，我坚强不了，我还要给古浩打电话。你不了解他，我当时特别生气，以为他还会和以前一样劝劝我哄哄我求求我，谁知道他马上就答应了，你说是不是方山木在背后怂恿他了？以他的性格，如果不是找好了下家，肯定不会这么痛快。我现在必须阻止他！”

“阻止他什么？”盛晨蓦然一愣，连连摇头，“不，不会，山木的界限感很强，不会劝人离婚，哪怕他和古浩再熟也不会。”

“阻止他和下家进一步发展，再晚的话，说不定他就再婚了。”江边再次拨打古浩的电话，始终是盲音，“他肯定拉黑我了，狗东西。盛晨，你的电话借我。”

盛晨无奈，只好递了过去。

果然，电话一打就通，古浩接听了电话“喂，盛晨，有事吗？我正在忙，如果没有急事的话，回头再说。”

“是我，古浩，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不，你为什么拉黑我的号码？”江边怒气冲冲，“我警告你，如果你敢背着我做对不起我的事情，我饶不了你。”

“你是……”古浩一怔，随即拉长了声调，“江边啊，没听出来是你。我正在忙，有什么事情以后再说。”

“古浩！”江边大怒，“别给我装，你算什么东西，敢跟我打马虎眼！你现在哪里？立马过来见我！”

“我想你还没有摆正态度和心态，江边，我不是你的什么人，你没有资格对我指手画脚说三道四，我爱干什么就干什么，你管不着！我再警告你一句，以后有事说事，没有正事的话，不要骚扰我。别人都拉黑了你的号码，你还不明白自己在别人心目中的地位吗？”古浩也火了，他原本忍着不想和江边吵架，“再提醒你一下，以后如果是想和我商量事情，请以商量和尊重的口气。”

“好……吧。”江边秒怂，她终于知道在感情的世界里，所有的有恃无恐都是源于偏爱，现在偏爱没有了，在古浩眼中，她只是路人，“古浩，你什么时候回家一趟，我们再好好聊聊。”

“过一段时间吧，最近没空，有点事情要忙。”

“你不是都从无限关爱离职了，还忙什么？”

“我又不是离开无限关爱就没有活路了，在你眼里，我真的就这么无能？对了，新意科技的股份什么时候变更一下？”

“你就这么现实，只想着利益，我们之间难道就没有一丁点感情了吗？”江边极度伤心。

“我出事时，是谁第一时间想要和我划清界限，以免影响了自己的名声？感情既有保质期，也有额度，时间到了或是额度用完了，也就失效了。”古浩站在金辉大厦下面，抬头仰望，汤每文就在上面上班，他压下激动的心情，“江边，我对你的爱已经被你挥霍完了，你又没有及时充值，所以，我们结束了。”

“不，我还可以重新开始，我还可以充值……”

电话被挂断了，江边愣了半天，忽然掩面大哭。

“方叔，你说是江边好找到下家，还是古浩？”成芃芃并不知道方山木带她们来公园具体做什么，只知道是为了工作需要，是体验生活，丰富故事线，她在等江成子和杜图南过来的间隙，忽然想起了古浩。

“你觉得呢？”方山木问了江成子和杜图南，他们马上就到。

“肯定是江边了，你想呀，她长得漂亮，又有钱，不管是老男孩大男孩还是小男孩，都会喜欢她。”成芃芃哼了一声，“古浩虽然才40岁，正是男人的黄金期，但他没钱，又不够帅，又没有人格魅力，对异性的吸引力不大。不像方叔，只凭人格魅力就可以拿下许多小女生。”

“我只能拿下小女生不能征服老女人，你的意思是我的水平不高，只能骗骗小姑娘了？”方山木嘿嘿一笑，“告诉你吧，江边没有古浩好找到下家，原因有三点，也是我以前和你们强调过的。一个人合适的另一个半，无非是三种年龄大，比你大的，比你小的，和你同龄的。你说，江边还能找到什么样的？”

“小男孩呀，信不信有80届或90届的大男孩或小男孩会喜欢她，不想奋斗的男人也大有人在。”成芃芃有几分不快，“方叔你太歧视女人了。”

“不，恰恰相反，我非常尊重女性，并且愿意和她们平等的对话，告诉她们世界的真相。”方山木拍了拍成芃芃的肩膀，“比江边年龄大的，四五十岁的男人，有钱的，肯定愿意找30岁以下的未婚小姑娘，不会找带孩子的离异同龄人。没钱的，江边肯定看不上。因为一个男人在四五十岁时还没钱，想要翻身很难了。同龄的，也是同样的问题和困境。那么年龄比江边小的呢，江边要么认为对方贪图她的钱，要么图她的势……”

“为什么就不能是爱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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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人各有价

“一个年轻的小姑娘嫁给一个老头，所有人都会认为她不是真爱他的人，肯定是爱他的钱。反过来也是一样，凭什么你们会认为一个比你们年轻十几岁的男人爱上你们，会是真爱呢？”方山木哈哈大笑，“别怪我打击你们对爱情的向往，我是在说一个现实，冷静而残酷的现实。如果一个女人有一个小自己岁的丈夫，她岁时，他0岁。她0岁时，他岁。你相信一个男人从0岁开始的黄金期，会死心塌地地一直守在一个年过半百的女人身边？”

“会，我相信会。”成芃芃神情有几分低落，却还是自我安慰，“方叔，你别用你过时的0届的理论来推测现在的0届的男人，他们和你们不一样，他们不直男，更温柔更体贴更懂女人心。”

“你说得都对。”方山木也不和成芃芃争辩，反正今天让她见识的就是现实中的婚姻市场，“等下眼见为实。”

“切！”成芃芃愤愤不平地白了方山木一眼，“方叔你再这样下去，不但会没有朋友，还会没有市场。”

“什么市场？”

“女人市场！”

“是吗？”方山木笑得很神秘很开心，“正好江成子和杜图南、孙小照都来了，我们就走一遭试试。”

“我们来公园到底是要干什么？”成芃芃追问方山木，“四女三男，不会是要演练谈恋爱吧？”

“一天天的，就知道想好事。”方山木哈哈一笑，头前带路朝公园走去。

早晨的公园，人还不算太多，三三两两的人群，都是老头老太太在锻炼。方山木笑道“现在的老年人身体最健康，最不健康的是我这个年龄段的中年男人，压力大，工作忙，上有老下有小，猝死率最高的也是我们这个群体。所以，关爱中年男人，要从身边做起。其实，男人更需要关怀。”

“受不了了，快来人，快拉走方叔。”成芃芃捂住了耳朵，落荒而逃。

孙小照心事重重“方叔，今天逛公园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

方山木嘿嘿一笑“天机不可泄露，等下你们就知道了。”

“我已经猜到了，其实……”杜图南微有几分兴奋之意，难得不像以前一样沉默寡言，“方叔是让我们见识一下世间百态，采访一些退休的老头老太太，听听他们对爱情和婚姻的看法。对他们来说，经历了所有都经历过的事情之后，人生回归到了朴实无华的阶段，他们的感受最真实也最接近人生真谛，对不对？”

“对了一半。”方山木见江成子也想说话，摆了摆手，“你们都别猜了，马上就到了。”

几人抬头一看，顿时愣住了，前面一拐弯是一片开阔地，许多人聚集在一起，好不热闹。大多是老头和老太太，五六十岁的年纪，有人举着牌子，有人拿着一张纸，也有人什么都没有，就是背着手在人群中走来走去。

“我……”成芃芃震惊得目瞪口呆，“相亲角！真有你的，方叔，我对您老人家的佩服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您这才刚离婚，就迫不及待地来相亲了。也不对，以您的条件，犯得着来这里找下家吗？”

“相亲角？明白了，明白了！”江成子作恍然大悟状，“方叔不是为自己相亲，是为成芃芃和胡盼寻找合适的对象来了，你们两个人现在是公司的老大难，超级剩女。”

“滚你的。”胡盼踢了江成子一脚，“剩女个屁，姑奶奶我正当年，正在女人的黄金时期……”

话刚说完，一个老头一脸好奇地围了过来，上下打量胡盼几眼“姑娘多大了？”

“了。”胡盼嘻嘻一笑，“大爷，您是不是替儿子在找对象？”

“我不是，我不是。”老大爷脸微微一笑，“太小了，我以为你0了都。我是为自己找老伴，算了，就不提我是什么条件了，你肯定看不上，你身边的几个年轻人都不错，我可比不了。虽然我有京城户口，还有三套房子，但也毕竟年纪太大了点。”

胡盼气得脸都青了，不过她强忍了怒气“不对，大爷，您还是年纪不够大，要是您现在0多了，我肯定愿意。你想呀，到时喜事和白事一起办，我不用入洞房直接去火葬场，回来后就继承房子，多划算。”

“怎么说话的，你这小姑娘，真没家教！”老大爷拂袖而去。

“哈哈哈哈……”江成子开怀大笑，“胡盼你也有今天？太开心了，居然被一个0多岁的老大爷看上，还被当成了0多岁，这是本年度最值得纪念的开心事件，不行，我得记下来。”

许问渠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我觉得胡盼反击得很犀利，点赞。这么老的一个老男人，还敢打胡盼的主意，也不照照自己脸上的皱纹像不像松树皮？我不是针对你们几个男人，是不是男人不管多老，都喜欢年轻姑娘？”

“差不多吧，年轻就是最大的资本。”杜图南背着手，若有所思，“不过男人比女人更可怜可悲，至少女人从岁到岁，都是最好的年纪。而男人过了0岁，如果没钱，就会变成了一辈子的师傅，永远当不了大叔。”

“悲观！消极！”许问渠坚持她的观点，“在爱情面前，没有那么多的附加条件。”

“是吗？”方山木拦住一个大妈，“大妈，您家儿子想找什么样的对象？”

大妈0来岁年纪，很精神，胸前挂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一行字家有犬子，名校毕业。一米八零，年薪百万。京城户口，京城房产。百万豪车，貌比潘安。

大妈斜了方山木一眼，目光又扫过成芃芃、胡盼、许问渠和孙小照，摇了摇头“都不合适，你就别问了，问多了伤自尊。对了，你多大？单身吗？我这里倒是有不少0岁左右的单身姑娘，条件都挺不错的。”

“大妈，我都0岁了，还离过婚……”方山木哭笑不得。

“离过几次？”

“一次。”

“一次好，离婚一次的男人是宝，知道疼人。0岁的男人正当年，没问题的，信大妈，得美女。我有照片，来，先挑挑。”大妈又瞅了一眼江成子和杜图南，“你们俩也是单身吧？过来一起挑！漂亮的可多了，条件个顶个的好。”

“大妈，我们呢？”成芃芃按捺不住了，主动上前，“我们几个姑娘也是单身。”

“你们呀？”大妈挑剔的目光带着几分不屑，“急什么？慢慢排队，好多三四十岁的比你们条件还好的姑娘都还没找到，你们再等等，先让她们解决了难题再说。”

“哎哟喂，这一天天的，爱情还有先来后到？结婚还得按照年纪大小排队？真新鲜，头一次听说。”胡盼不干了，冲到大妈面前，“大妈，您儿子这么优秀，怎么还没找到合适的？不是眼光太高了，就是有什么身体缺陷吧？”

“你这小姑娘家家的，嘴巴怎么这么损？”大妈生气了，推了胡盼一把，“我儿子是工作太忙了，又是理工男，直男，不会讨小姑娘欢心，平常连请人吃饭看电影的时间都没有，怎么谈恋爱？说句良心话，小姑娘，你要是个子再高上0公分，再瘦0公斤，长相上再增加0分，学历只要是常青藤名校其中的任意一所，我也不要求非得哈佛不行，我就有兴趣安排我儿子和你见面聊聊。至于你是不是京城户口，收入多少，都可以放宽条件……”

胡盼连连摆手，步步后退“不了不了，我配不上您儿子，您儿子太高贵了，只有非洲酋长的女儿才般配。实在不行，您买一艘飞船，直接到月亮上请嫦娥下凡也可以。”

大妈没听出来胡盼的反讽，推开她，上下打量了许问渠几眼“这位姑娘气质不错，长得虽然不是很漂亮，但特别耐看，有味道，肯定读书不少，比刚才的小姑娘有内涵多了。”

“我……”胡盼气得直翻白眼。

“身高也合适，是不是留学归来？”大妈热情地拉住了许问渠的手。

许问渠吓了一跳，后退一步，甩开了大妈的手“您说话就说，别动手。我在澳洲呆过很多年，澳洲墨尔本大学毕业。”

“不是京城户口吧？”

“不是。”

“收入呢？”

“温饱。”

“行吧，不要求那么多了，你特别合我的眼缘，条件我都放宽一些，这样吧姑娘，留下微信好不好？我让我儿子和你见面聊聊。”

“不好吧……”许问渠有些难堪，“我不想找对象。”

“你多大了？”大妈忽然想到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

“岁。”

“啊？”大妈夸张的表情像是见鬼一样，“没看出来，以为你才二十四五，都了？不行，太大了！不是大妈说你，姑娘，你都岁了，就别天天想着挑三拣四了，有差不多合适的就嫁了吧，要不再等两三年，你就真的嫁不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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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剩女产生的根本原因

“不劳您操心。”许问渠的脸色沉了下来，尽管她真的不着急再结婚，也觉得自己目前自由自在的状态挺好，但被大妈像是挑商品一样挑了一番，又被嫌弃年纪大，心情瞬间低落。

“你怎么说话的，问渠姐这么优秀，喜欢她的人多得是，我就是其中一个。”江成子急了，上前抱住了许问渠的肩膀，“只要她点头，我立马可以娶她。老人家，别用您半个世纪以前的眼光看待现在的年轻人，您落后时代太多了。”

“切，年轻人，别总觉得我们老人家落后时代，告诉你，不管时代怎么发展，人都得恋爱结婚生孩子，人都得吃喝拉撒睡，有本事解决了吃喝拉撒睡还有不结婚生孩子的问题，再跟我说时代发展社会进步！”大妈很新潮地鄙夷了江成子，“现在的小姑娘，都觉得自己多了不起多优秀，有多少机会，她们是被电视剧骗了。电视剧是电视剧，社会是社会，社会会分分钟教你怎么做人。”

大妈的振振有词吸引了周围不少老头老太太围了过来，众人将方山木等人团团围住，热情洋溢地问东问西。

但大多数人都是问方山木、杜图南和江成子，成芃芃和胡盼、许问渠少有人问津。方山木三人中，最受欢迎的是杜图南，其次方山木，最后才是江成子。

有好几个大爷大妈相中了方山木，非要他留下联系方式，好安排和他们的女儿见面。杜图南也是，一再推脱却还是无法脱身，作为最受欢迎的一人，他完全被包围在了中间。

江成子很不服气，明显以受到了冷落的口气说“凭什么呀？凭什么我最小找我的人却最少？莫欺少年穷，谁敢说我以后不会比他们优秀？”

“以后是以后，以后是未知数，现在他们已经优秀了，在绩优股和潜力股面前，大多数人还是愿意选择绩优股，懂不？”刚才的大妈又回来了，她手中拿着厚厚的一叠资料，“小伙子，这里全是年轻漂亮的姑娘资料，你挑，你选，不急。”

“这么多？”江成子喜不自禁，一眼看到了第一页上面的照片，“这个还挺漂亮的，怎么会没有对象？是不是都是假的？”

“大妈我叫杜逢兰，你在中山公园到处打听打听，谁不知道我的大名？我在这里十几二十年了，介绍成功的没有几百对也有上百对了，他们都叫我杜十娘。”

“噗……您还杜十娘？”江成子险些没有笑喷，他接过资料只看了几眼就被吸引了进去，“真的假的？怎么这么多大龄优质女青年？不是说现在男多女少吗？”

“你懂什么，男多女少是乡镇，不是大城市，大城市都是女多男少。”杜逢兰得意地仰起了下巴，“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所以我为什么说现在的小姑娘都不现实呢？她们不知道她们是什么处境，还以为可以由着她们挑来捡去。是，数据是说中国男人比女人多000多万，但别着急得意，000多万包括老人和孩子，除以才是适婚男人，也就是说，适婚人群，男人比女人多了还不到000万。”

“中国这么大，这么多城市，000万平均分配下来，每个城市就几万人。京城有000多万人，适婚男人比女人多几万，你觉得是个事儿吗？”杜逢兰见江成子、胡盼和成芃芃、许问渠都被她的话吸引了，不由更得意了几分，“京城每年光流动人口有多少？几万人根本就不叫事儿！”

旁边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大爷竖起了大拇指“杜十娘是中山公园首屈一指的红娘，她就是一台超级红娘计算机，脑子装的全是你们总说的大数据。”

“大数据告诉我们，根据我0多年的红娘经验，你们知道京城现在大龄剩女剩男的比例是多少吗？”杜逢兰拿出手机，翻了几下，“先告诉你们一个上海的数据，也是我上海的一个姐妹儿告诉我的，她当了0年的红娘。上海是一比四，请注意，是男一女四。”

“啊？”许问渠震惊了，“不可能不会吧？明明是男多女少的！”

“你们的大数据是你们愿意相信的假象，我的更接地气，是实践中的经验。”杜逢兰一脸鄙夷之色，“你们这些小姑娘都被宣传、公众号还有影视剧带坏了，以为自己多优秀多有市场，大错特错，他们这些无良的媒体只是为了博人眼珠引起关注，只会瞎带节奏，才不会在意你们是不是真的幸福。等你们发现没有了挑选的余地后，后悔也来不及了。不怕告诉你们，京城的大龄男女的比例，也是一比四，对，男的一，女的四。”

其实从刚才的实战环节中，许问渠已经隐约发现了问题，她相信她、成芃芃和胡盼，在同龄人算是优秀者，无论相貌身材还是学识、谈吐，但在相亲角，她们的受欢迎程度和方山木几人相比，一个地下一个天上。

方山木等人被围在中间，简直寸步难行，而她们几人，也不乏有人问津，但有意向者不多。要么是嫌弃她年龄大，要么是觉得胡盼个子不够高收入也一般，要么因为孙小照不是京城户口，又是出身农村家庭，等等。成芃芃倒是她们四人中最受欢迎的一人，不仅仅是因为她气质更好长得也漂亮，还因为她有房有车又有京城户口。

在相亲市场，许问渠大概总结出一个规律，到0岁之间的女性，是最受欢迎的年龄段。大学本科是最受欢迎的学历，本科以上，欢迎度锐减。京城户口最受欢迎，非京城户口也可以，但要足够漂亮和优秀。0岁以上及离异女性，问津者不多。如果离异带男孩，更会受到歧视。岁以上，只要男方稍微优秀一点，即使是0岁以上，也会以年龄太大为由而避之不及。

……现实和想象果然有不少的差距，冷静和理智如许问渠者，以为自己还在婚恋市场有一席之地，毕竟身边既有杜图南的等候又有江成子的追求，却没想到，在社会层面，她属于已经接近快要没有市场的群体了。

除了悲哀和愤怒之外，许问渠还冷静地分析了一下问题，也确实如杜逢兰所说，中国的男女比例失调并不如数字中那么恐怖，真正分摊到全国各地，以及再到某一区某一公司，体现出来的可能不是男多女少，而是女多男少。

随着女性社会地位的提高，有更多的女性走出了原有的生活环境，从乡镇、中小城市来到了大城市，她们见识了大都市的繁华和机会，不愿意再回到小地方，她们会想方设法地留下，她们会嫁给比自己优秀的男人，从而完成人生的蜕变。

女人改变自身命运的途径除了考学之后，还有嫁人，向来是高门嫁女低门娶妇，所以女人可以嫁得好，而男人很难娶得好。随着女性越来越优秀，和她们相匹配的同龄人就越来越少，她们不愿意迁就自己，嫁一个不如自己的男人，就慢慢被剩下了。

被剩下不是女人不够优秀，相反，是太过优秀了。

只是男人还是改变不了更愿意娶一个不怎么优秀但却贤惠的女人的传统思想，所以过于优秀的女人，尤其是女硕士和女博士在婚恋市场并不是很受欢迎，就说明了传统的根深蒂固的影响仍然存在。同样，女人也不愿意屈就自己，找不到比自己优秀的合适的，宁肯单身，也不会下嫁。

经过一番闹腾之后，胡盼和许问渠出局了，对她们感兴趣的人在急剧减少，最后只有成芃芃和孙小照还被团团围住，成为了抢手货。

“芃芃大受欢迎也就算了，我还可以理解，孙小照凭什么？”胡盼对此愤愤不平，她其实也是大受打击，才知道原来自己的市场并没有那么广阔，“她既没有问渠姐有气质，又不如我能说会道，怎么都喜欢她？老人家都瞎了眼吗？”

“不能这么说话，胡盼，老人家们的选择，也是社会的一种趋势和现象，值得研究。”许问渠已经从失落和沮丧中走了出来，她的心理素质足够强大，“我们以前一直喜欢研究数据，关注主流媒体，却忽视老人家们的诉求。说到底，他们才是婚恋市场的决策者，他们的意见对子女挑选对象，起着至关重要的参考作用。对一些人来说，甚至是决定性作用。”

“芃芃大受欢迎，是她有京城户口，又漂亮又得体。孙小照受人待见，你知道原因在哪里吗？”许问渠表面上是问胡盼，其实是在问刚刚冲出重围的方山木。

“不知道！想不通！”胡盼很生气。

“这还不简单，孙小照乖巧娇小，虽然个子不低，但人显得柔弱。在大爷大妈的眼中，属于贤妻良母的类型。当公婆的，都喜欢找一个温柔听话的媳妇。”方山木满头是汗，一边擦汗一边苦笑，“真应该让江边过来转转，让她真实地感受一下自己还有多少市场，或许她会对古浩更好一些。可惜，已经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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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生活不是小说，没有外挂

“我不服！不公平，我这么优秀这么好看，怎么就没有市场了？”胡盼越想越觉得不舒服，人都是不患寡而患不均，尤其是当她看到不如自己的孙小照居然比她还大受欢迎时，内心的不平衡在加剧。

许问渠不理胡盼，她向来认为成长必须自己经历过痛苦有过领悟才行，她只关心方山木的收获“方老师感受如何？收获了多少？”

方山木笑了“年龄最小的22岁，最大的32岁，学历最低的大专，最高的博士。收入最低的年薪5万，最高的50万。还有有京城户口的有房有车的，才30岁，老爷子相中了我，和我特别聊得来，非要拉我现在就去见他家女儿。”

“去见呀，干嘛不去？”胡盼起哄，“说不定真的会遇到一段上好的姻缘，方叔，你的第二春就要来了。”

“我身边美女如云，想要焕发第二春，也不用舍近求远吧？”方山木嘿嘿一笑，“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感触？”

“有，感触太深了。”胡盼嘟起嘴，一脸的不开心，“感受到了社会深深的恶意，以及对现实深刻的失望，还有对未来深不可测的担心。”

“你呢？”方山木对胡盼半是调侃半是不满的态度不置可否，问起了许问渠。

“我想了很多，一时有些乱，简单归纳了一下，有三点感受……”许问渠双手抱肩，冷眼旁观依然被围在中间的成芃芃、孙小照以及杜图南和江成子，“在现实生活的婚恋市场，远比影视剧中残酷，女性的择偶空间，也远远小于自己所认为的范围。女性择偶的黄金年龄段为23到30岁，漂亮、适龄、本科、本地户口在第一序列，如果没有本地户口，有前三个条件也能找到合适的对象。但一旦年龄超过30岁，可选择的空间就是直线下降。”

“现在剩女这么多，根本的原因是什么？”方山木坐了下来，示意许问渠和胡盼也坐下，“我让你们亲身体验现实中的婚恋市场，不是打击你们，相反，是想让你们更清楚现实和理想的差距在哪里。只有认清现实放弃幻想，才能做好我们的成长游戏。生活不是小说，没有外挂。创业也不是影视剧，没有狗血的巧合，也没有没有智商为了女人甘愿付出一切的霸道总裁。”

“现实就是，一个男人再爱一个女人，他也会衡量他的付出和收获是不是呈正比。现在的女孩喜欢看一些言情剧，里面的霸道总裁也好，皇帝也罢，为了一个喜欢的女人甘愿不要事业和江山，很傻很天真，完全是一厢情愿的臆想。男人是事业型动物，先事业后爱情。这不是因为男人残酷无情，相反，这才是男人为了心爱的女人提供厚实的物质基础的理智决定。如果一个男人真的为了一个女人甘愿放弃了事业，成为了一个穷光蛋，估计不用多久，这个女人就会离他而去，忍受不了他的无能和贫穷。”

“所以你们从婚恋市场中约定俗成的一些规则就可以看出来，男人更多的还是看重女人的长相、年龄、身材、性格，对收入、学历的要求其次。而女人更多地要求男人有房有车有存款，以及学历，却对长相、年龄和身高并不过多计较。说明了什么？说明男人更注重女人传承家族的功能，而女人更在意男人保障家族兴旺的本领。”

胡盼哼了一声，颇为不满“说了半天，还不是在物化女性？”

不等方山木反驳，许问渠冷冷一笑“男人物化女性，女人何尝不同时在物化男性？要求男人有房有车有存款，还要房子写她的名字，不也是确保男人可以保障自己衣食无忧吗？说白了，还是当男人是长期饭票。”

“不和你理论，你总是不站在女人的立场上说话，屁股是歪的。”

“不，我是从实际出发，不盲从女权也不屈服男权，正视现实。”许问渠忽然微叹一声，“我忽然有些理解杜图南为什么非要生孩子了。我从小和父母关系一般，出来也早，方方面面受父母的影响都小。他不一样，他是家里的独子，是父母眼中的传家宝，什么事情都要由父母插手。刚才所有嫌弃我年龄大的父母，出发点都是担心我可能会遇到生孩子的问题。可怜天下父母心……”

“女人不是生育工具！”胡盼再次愤愤不平地大喊一声。

“如果你妈妈也这样想，也许就没有你了。”许问渠神情黯然了几分，“胡盼，接受现实很难，但只有接受了现实，才能更好地成长。所谓成长，就是调整好自己在社会中的位置。”

杜图南、江成子分开人群，好不容易挤了出来。二人像是凯旋而归的英雄一样，神态和气势颇有几分得意。

“没想到自己第一次成为哄抢物资是在相亲市场，我从小到大都没有像现在这么充满了自信！”江成子掩饰不住一脸的喜不自禁，“杜哥，我忽然充满了斗志，感觉在京城也能站住脚跟了。什么时候生活失去了动力，就来相亲角走一圈，就会好嗨哟，感觉人生已经达到了……”

杜图南也露出了难得的笑容，手中拿着一叠资料“假如生活欺骗了你，不要悲伤也不要哭泣，来相亲角走一走，你会发现，你也可以欺骗生活，哈哈。”

随后，成芃芃和孙小照也脱困而出。二人也分别拿了一大堆资料，脸上的表情复杂难言。

几人刚坐下，杜逢兰又凑了过来。她围着几个人转了一圈，啧啧几声“难得你们这么多人都是单身，又都很优质，要不要拉个群，回头有合适的姑娘和小伙子，我都推给你们？”

“拉，必须拉群。”方山木笑得很狡黠，立马面对面建群，“面对面建群，号码是5250，都进来没有？”

群建好后，杜逢兰在群里留下了联系方式。她走了几步又回来，上下打量方山木几眼“你别说，我还是看你最顺眼，真的不考虑一下了？我侄女可是千里挑一的好姑娘，又漂亮又贤惠又持家，和你特别般配。”

方山木连连摆手外加摇头“不了，不了，谢谢大妈了，我最近工作特别忙，先不考虑感情上的事情了。”

“怎么就不考虑了呢？你也不小了，虽说男人四十一朵花，可是40岁的花也开不了几年了，下手得趁早。”杜逢兰就势坐了下来，又拉住了成芃芃的手，“芃芃，不是大妈说你，你说你多好的条件，趁现在年轻，赶紧找个合适的嫁了。要不再过几年，好牌就都烂手里了。”

吓得成芃芃赶紧抽回了手“谢谢大妈，我有恐婚症，没打算嫁人。”

“你们真是的……”杜逢兰摇了摇头，语重心长地叹息，“大妈和你们谈谈心，以前大妈没少见过优质的姑娘，有些条件不比你们差，还有特别有钱的富二代，最后都是因为过于挑剔耽误了自己，硬生生熬成了大龄剩女，结果嫁的话，没有合适的。不嫁吧，年龄越来越大。其实说到底，只有娶不了媳妇的男人，没有嫁不出去的女人。但现在为什么剩女多呢？”

“剩男是能力问题，剩女是态度问题。”方山木及时补刀。

“说得太对了。”杜逢兰一拍大腿，“好多姑娘压根就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有一米五几的，非想找一个180以上的，不达标准不接受，结果见了不少180的，没一个看得上她！还有一个姑娘，长得挺漂亮，个子高身材好，还是京城户口，非要找年薪150万以上的同龄人。她也不想想，哪个小伙子在30岁以前的年纪能有年薪150万？”

成芃芃乐了“林三岁有，他合适。”

杜逢兰接着说“结果挑来挑去，好不容易还真遇到了一个年薪150万的小伙子，对方也喜欢她。相处了一段时间后，她被甩了，找我哭了半天，说对方原来是一个富二代，公司是他爸的公司，他什么都不会，没能力没格局，就是每天上班领年薪就行。天天吃喝玩乐，谈恋爱根本就不认真，只是想和她玩玩而已。我和她说，傻姑娘呀，一个男人如果年轻的时候就特别有钱，他不可能专一，他肯定拈花惹草。你们别被电视剧骗了，幻想着天上掉下来一个又有钱又帅又专一的男人爱你……”

“咕咚咕咚”，杜逢兰喝了一气自带保温杯里面的水“姑娘们应该反过来想，如果你是一个女王，要钱有钱要貌有貌，有一群帅哥围绕着你喜欢你，你会只喜欢其中一个吗？你也不会！”

方山木朝杜逢兰竖起了大拇指，连连点头“大妈总结得很到位，你大妈就是你大妈，看问题很透彻，比好多所谓的情感专家都强很多倍。”

“我从来不是什么情感专家，我都是实践总结。要我说，现在女孩子想要找到合适的对象，也容易，只要记住三点就行了。”

。

第五十九章 一夜回到成人前

“哪三点？大妈快说。”胡盼一脸期待，无比兴奋。

许问渠和成芃芃也睁大了眼睛。

“第一点，目标明确。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是想嫁给爱情还是嫁给金钱。当然，大多数女孩没有机会嫁给金钱，只能嫁给爱情。能嫁给爱情也是幸运，有些人只能嫁给婚姻。”杜逢兰一脸见怪不怪的沧桑。

“什么叫嫁给婚姻？”胡盼问。

“笨，嫁给婚姻就是到了结婚的年龄必须结婚了，自己着急，家人也催，就找一个不算讨厌可以搭伙过日子的嫁了就行。”杜图南罕见地为胡盼解释，“身边有不少嫁给婚姻的例子。婚后也不能说过得不幸福，就是很平淡的感觉。”

“第二点，降低标准。”杜逢兰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杜图南的说法，“大多数找不到合适对象的姑娘，过于高估自身条件，要求过多过高，导致找不到合适的人。不是别人都配不上她，而是她对自己定位不够准确。就像一个大本毕业的学生，非要想要硕士和博士的工资，不是自讨没趣吗？”

“第三点，别太在意别人的看法，自己喜欢就好。好多姑娘总是喜欢问别人她的男友和她是不是合适，是不是配她，是不是对她好。两个人的事情，两个人说了算，外人到底是外人，怎么能清楚你们之间的感觉？只要做好上面的三点，现在的大龄姑娘们，保准一个个都能找到称心如意的对象。”

临走时，杜逢兰还有几分不甘，拉住方山木的胳膊“刚才发了你们的照片给我的一个相亲群，哎哟不得了呀，你是最受欢迎的，好多爸爸妈妈喜欢你，好多姑娘也相中了你。小伙子我跟你说，你要是跟我走一圈，保准有十个以上的选择目标。”

“为什么是他不是他、他？”胡盼指了指杜图南和江成子，“他们更年轻更有潜力。”

“你小姑娘不懂，他现在的年纪刚刚好，会疼人，有生活技能，离婚一次后会更珍惜第二次婚姻，所以安全系数最高。除了他之外，小杜也不错。就是有一点，小杜太腼腆了点，长得又显老实，姑娘们怕他以后会很无趣。”

众人大笑。

一行几人回到公司，方山木要求每人写一个总结报告，就今天的事情写出自己内心真实的感受以及对自己的冲击，是不是可以改变一些以前的观念并且帮助自己成长，等等。

许问渠最有感触，回来后就打开电脑头也不抬地写了起来。

中午时分，林三岁打来电话，说要在好花常开陪江赋雨一起午饭，他最早得到下班时才能回来。方山木听他语焉不详，就知道旁边有人不方便细说，但从他的语气中可以得知，事情一切顺利。

下午快下班时，方山木意外收到了周逍的微信。

“方山木，告诉你一个让你失望的消息，我过关了！总部并没有问责我，现在一切恢复正常，重回正轨，古浩的婚白离了，心机白费了，哈哈哈哈。”

方山木想了想，回了几个字“天道好还。”

周逍几乎是秒回“你也只能靠迷信来安慰自己了！”

方山木没再回复，因为正好古浩的视频电话打了进来。

视频中的古浩，脸兴奋得有几分变形，背景是金辉大厦，他在大厦的广场上，近乎手舞足蹈。

“老方，我觉得我的人生翻开了全新的一页，打开了新的章节，进入了下一个重大转折，你得祝福我，必须！”

方山木猜也能猜到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微微一笑“汤每文呢？”

“她在买单，刚才我们喝了一下午茶，聊了几个小时的人生！”古浩的脸都涨红了，“从她的人生经历我才知道什么叫人生，和她相比，我的人生只能叫日子，平淡的日子寻常的生活。”

“不一定轰轰烈烈的才叫人生，平平淡淡幸福安康的生活，也叫人生。老古，你不要被汤每文带偏了节奏，要有自己的原则。”方山木是好心，他怕古浩一时激动之下改变了三观就麻烦大了。

“不，你不懂，真的不懂。多出去走走，见识一下世界才知道在一个地方呆久了，就变成了井底之蛙。”古浩依然兴奋不已，“等我回去好好和你聊聊，如果我真的想辞职之后仗剑走天涯，你可不许不放我走。世界那么大，我想随便去看看。”

“唉……”方山木重重地叹息一声，“以前对你的培养和教导都白费了，辛辛苦苦好几年，一夜回到成人前，你怎么又逆生长了？”

古浩没听出方山木的嘲讽“嫉妒我焕发了第二春是吧？你也赶紧地和盛晨离了，以你的条件，喜欢你的小姑娘大有人在。”

“滚！你还第二春，是重回天真好不好？回头找个时间让我和汤每文聊聊，替你把把关。”方山木笑骂，“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哪个中年男人愿意再经历一次恋爱、结婚、生子、磨合、吵架和平淡的过程？人生中有些事情，经历一次就足够了。”

“白瞎了你这么好的创意和才华，作为无限关爱的创始人成长游戏的始作俑者，你自己不多经历几次感情的冲击和人生的波动，怎么可能更深刻地感受人生？行啦，我不和你说了，文文马上要出来了。她非不让我买单，我简直太感动了。”

“对了，我不会让你和她见面的，也许她的一些想法和理念与你的三观不是很合，为了避免你们之间的争执，还是不见为好，哈哈。”

“你……”方山木还想说什么，古浩不再给他机会，挂断了电话。

“古浩，等等我。”身后，汤每文如一只穿梭的蝴蝶，轻灵如风轻巧如鸟，“干嘛扔下我一个人？告诉你，以后不许再让我看不到你！听到没有？”

一瞬间，古浩的回忆如星火燎原回到了从前，一首熟悉的名叫《思念》老歌在脑中回荡“你从哪里来我的朋友，你好像一只蝴蝶飞进我的窗口。为何你一去便无消息，只把思念积压在我心头……”

古浩心中如蜜在荡漾“听到了，保证下次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你一个错误害了我20年，你要再犯一次，我一辈子就都毁在你手里了。”汤每文来到古浩身边，挽住了他的胳膊，“刚才和谁在通话？”

“方山木，老朋友。”

古浩心中大为感慨，20年过去了，汤每文依然如同当年一样，仿佛岁月没有在她的身上留下什么痕迹，除了不仔细看不会发现的眼角细细的皱纹之外，就是不再如当年一样明亮的眼神时刻提醒他她已经不是20岁的青春年华，其他方面几乎没有变化，不管是依然苗条的身材和瓜子脸，还是活泼开朗的性格。

“去哪里吃饭？”汤每文站住了，想了一想，“我晚上想吃火锅，但又不想吃四川风味的，我们去吃日式吧。”

“好，韩式也可以。”古浩就喜欢想要什么直接说出来的女人，而不是像江边一样，总是说随便，你提议吃什么时，她又说不行，争吵就由此开始，“望京附近有很多韩式风味的饭店，我上大众点评找一家。”

“不用啦，我知道有一家韩式火锅挺好吃的，不远，走过去10分钟。”汤每文一拉古浩的胳膊，“跟着我走就行了。”

虽是深秋，秋夜微凉，古浩却丝毫不觉寒冷，相反，浑身发热内心滚烫。感觉上像是回到了初恋之时，恨不得时间的流逝慢一些再慢一些。

古浩从来没有想到，结婚十多年之后，再次恢复单身的他，居然很快重新点燃了爱情的火焰重启了恋爱的激情，他都以为他一辈子不再会爱上别的女人了，江边对他的管教让他对爱情彻底失望，天下女人都一样，他熄灭了所有的幻想。

但在和汤每文聊了一个下午后，他感觉自己以前的人生简直就是别人人生的翻版，毫无新意，单调而重复，他只是在重复千百年来无数人生活过的生活，太悲哀太无趣了。

人为什么就不能活得与众不同一些？古浩在深深的反思之后得出结论，他以前是被江边压迫得太厉害了，以至于失去了自我，对人生的意义也丧失了思考能力。现在被汤每文重新点燃了激情，他才知道，他还没老，他的人生并没有定型，还有无限可能。

古浩在汤每文的带领下，来到望京韩国城，二人要了一个安静的小包间。

几杯酒下肚，汤每文脸色红润了许多，她眼神迷离，表情迷茫“古浩，你说我这么多年的奔波忙碌，到底有没有意义？”

“我踏过你走过的路，这算不算同行？我吹过你吹过的风，这算不算重逢？我还是爱你，认真且怂，从一而终。”古浩心底有温柔流淌，他轻轻吟唱过后，才说，“每个人的坚持和努力，都有意义，只要自己心安就好。我们的一生都在追逐自己最想要达成的梦想，但实际上，我们很难到达我们梦想的世界。不过，我相信你走得比我，不，比所有人都远。”

。

第六十章 公平的残酷

“不，我没有，你高估我了，古浩。”汤每文的面容在朦胧的灯光下有几分失真，她长叹一声，“下午我只是说了我这些年的经历，我的人生似乎波澜壮阔，但其中的悲欢，只有我自己才能体味……”

汤每文大学毕业后，回到了老家。当时正值出国潮，父母托人办理好了签证，伤心之余的她觉得国内没有她值得留恋的人和事，就和家人去了欧洲，并且和所有同学都断绝了联系。

父母虽然没有什么文化，但却有一股不服输的拼劲儿。一家人先是在法国呆了一段时间，父母到处打零工，而汤每文虽然是名牌大学毕业，但由于语言不通，她也只能在华人的餐馆里找了一份小工。

一家人收入虽然不高，但怀揣着有朝一日可以留在欧洲的梦想，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在挣扎。

后来父亲累病了。

为了为父亲治病，花光了所有积蓄，但父亲还是不治身亡。父亲之死，为母亲和她换来了法国的永久性居留权。人生有得必有失，汤每文第一次感受到了世间公平的残酷。

几年后，汤每文和母亲在法国定居，并且拥有了自己的房子和车子，比起在国内自然好了许多。在2000年时，中国的发展水平还是落后于欧洲的发达国家不少。虽然前期付出了太多的努力以及父亲的生命，但在母亲看来，一切都值了。

母亲又找了一个男人，法国人，汤每文很不喜欢他，嫌弃他邋遢、肮脏以及懒惰。但母亲却相信他可以为她们带来好运，以及更多的机会。结果他是一个酒鬼，经常酒后殴打母亲，在一次又一次的家庭暴力后，母亲忍无可忍地提出了分手，却被他打得吐血住院。

他甚至在母亲住院期间骚扰汤每文，并且咒骂汤每文和她母亲都是婊子，活该被他欺负。汤每文很冷静很理智地躲开了他的骚扰，她也没有报警，而是通过电话联系了两个黑人，告诉他们她在一个垃圾筒里面放了1000法郎，让两个黑人收拾他一顿。

为了防范意外，汤每文冒着1000法郎被两个黑人吞没不办事的风险，结果她赌对了，两个黑人拿钱之后，在一个过街天桥下面截住了他，狠狠地打了他一顿。

他受伤不轻，一个人跌跌撞撞地去医院求医，结果半路上掉进河里淹死了。

事后警察追查了一番，既没有查到两个黑人，更没有牵连到汤每文。但两个黑人却想继续冲汤每文要钱，威胁汤每文如果不答应他们的要求，他们会向警察举报。

汤每文迅速和母亲一起办好了去英国的手续，临走前，她打电话给两名黑人中的高个黑人，说要给他1500法郎，让他收拾同伴矮个黑人一顿。如果他不同意，她会给矮个黑人1000法郎，让他揍他。因为矮个黑人1000法郎就愿意打他。

高个黑人同意了。

就在高个黑人和矮个黑人自相残杀时，警察从天而降，他们被逮捕了。两个黑人才知道上了汤每文的当，决定说出真相。但没想到，汤每文事先早就准备好了证据证明她和此事毫无关系，警察调查之后认定两个黑人是诬陷。

汤每文从容脱身之后，离开了法国。她不喜欢法国的混乱和腐朽的气息，来到了英国。

在英国，汤每文遇到了一个名叫戴维的英国人，他们相爱了。母亲老实了很多，不再向往异国恋，还告诫汤每文不要相信老外，由于文化差异的巨大，你所认为的付出在他们眼中，都是你心甘情愿的奉献。既然心甘情愿就是为了自己，和他无关，他不会承情也不会感激。

很快，汤每文就体会到了母亲当年的痛苦。戴维和她恋爱后不久，就抛弃了她，喜欢上了她的闺蜜。戴维的理由很充分，他已经不爱她了，爱上她的闺蜜是身不由己，他们是真心相爱，希望她能祝福他们。

要是在国内，肯定会被认为是背叛和劈腿，但在戴维眼中，只不过是再正常不过的爱和不爱的感觉。感觉没了，就要分手。汤每文气不过也理解不了，找闺蜜理论，闺蜜说他们是真心相爱，嫁给戴维，她就可以拿到英国的永久居留权，希望她能理解并支持她。

好吧，汤每文虽然痛心，但也不得不接受了现实。从此以后她决定再也不和外国人谈恋爱，不是说外国人薄情寡幸，而是由于文化差异，中国女性总是喜欢当自己是弱势群体，总觉得自己付出1分，男人就应该回报10分，因为自己是拿青春和生命在爱对方。

却从来不想，对方何尝不是在用青春和生命在爱她？

慢慢的汤每文深刻理解了东西方文化差异以及对男权女权理解的不同，中国女性认为的女权是男人必须让着女人，是权利。而欧美的女权则是男人能做的事情女人也可以做，男人礼让女人是态度是礼貌，而不是理所应当，只是义务。

汤每文慢慢成长了起来，她又结识了一个名叫付学文的华人，二人认真地谈起了恋爱。付学文来英国比她早，在英国留学，遇到她时，至少有十几年的英国生活经历了。

一般来说，中国的留学生毕业后留在英国就业的不多，英国对中国留学生不太友好，各大公司招聘时，中国留学生的排名非常靠后，远低于印度等国。基本上想在英国找一份不错的工作，可能性极小。当然，也和英国的就业环境不好有关。

付学文在一家500强公司上班，月收入高达5000英镑，算是不折不扣的富裕阶层。而汤每文的收入只有1200英镑，还要养她的母亲，每个月都捉襟见肘。

二人谈了一年多恋爱，都到了谈婚论嫁的阶段，却因为一件小事而分手了！

分手的原因是汤每文的母亲。

付学文明确地告诉汤每文，他如果和她结婚，可以承担她的生活费用，但不会负责她母亲的开支，他娶的是她，不是她的家庭。

汤每文不同意，母亲为了她牺牲太多，现在异国他乡，她如果不管她，她连工作都没有，怎么生存？尽管现在母亲变得很颓废，每天抽烟喝酒，无所事事，要么就和唐人街的一群老头老太太打麻将，但到底是生她养她的亲娘，她不可能抛弃她。

经过一轮又一轮的争吵，汤每文筋疲力尽，她也终于明白付学文在人生最重要的成长阶段是在英国度过，他虽然是华人，但却有一颗英国心，行为习惯和思维方式，已经西化了，他不愿意负担她的母亲的生活，也有他的出发点。她不能强求他太多，既然她改变不了她，也改变不了自己的现实，只能选择分手。

和付学文分手后，汤每文就一直单身至今。不是她不想找，而是她知道不管是找西方人还是东方人，都很再遇到合适的。和西方人有文化差异和价值观的冲突，和东方人也同样如此。她属于半路出国，既保留着中国的文化传承，又努力想适应西方的文化习俗，有些不伦不类，就变得既不能真正融入西方的文化，又无法回到中国的传统。

慢慢的，汤每文就变成了一个个性独立、凡事自己动手的女人，至少她在表面上做到了真正的男女平等，凡是男人可以做到的事情，她都可以自己动手。她变得轻易不再求人，但她也清楚，她骨子里还是东方女性，依然做不到西方女性真正的在物质和精神层面的完全独立。

三年前，母亲去世。临死前，母亲拉着汤每文的手，告诉她，她现在非常后悔出国。在欧洲经历了那么多事情，现在回想起来，还不如在中国偏远的山村中安然度过一生。出国经历中，痛苦远大于幸福，失去的，远多于收获。希望在她死后，她的骨灰可以抛洒在故乡的田野中。

汤每文为了完成母亲的遗愿，就带着她的骨灰回国，回到了离开了十几年的故乡。

重回故土她才震惊地发现，故乡不再是当年离开时的模样，飞速发展的经济让故乡焕然一新，高楼拔地而起，以前的落后、陈旧的面貌全然不见。而富裕的乡亲们，家家有楼房和汽车，和她在国外的收入对比，她是一个地地道道的穷人！

不但是物质上的贫穷，还有精神上的贫瘠。她彷徨、无助，在英国找不到踏实的感觉，但在故乡，她安心坦然，仿佛与大地融为一体。她终于明白，离开故土那么多年，她心心系念的还是故乡的炊烟和一声声的乡音。

汤每文决定留下。

在故乡工作了一年之后，汤每文离开了家乡来到了京城，故乡只是在精神层面安抚了她流浪多年的不安，但在物质层面，没有办法让她更从容地迎新新生。京城，才是她当年最喜欢的地方，也是她青春和爱情见证的地方。

她逝去的青春已经不可能再来，也许，曾经错过的爱情，还可以遇上。

。

第六十一章 那个了不起的自己

“是的，你又遇上了爱情，你回来京城是正确的选择英明的决定。”古浩抓住了汤每文的手，“你说实话，来京城的理由中，有没有是因为我？这些年的经历，有没有想过要了解我的现状？”

“想听真话还是假话？好话还是坏话？”汤每文紧抿嘴唇，坏坏地笑。

“随便你，我都可以。”古浩也是玩味一笑。

“有，来京城的理由中，一大半是因为你。你肯定猜不到，不管是在法国还是英国，我都清清楚楚地知道你的消息，知道你和江边结婚，知道你们生了一个女儿，知道你和江边的婚姻并不幸福，你很受气，知道你从国企出来后去了联合网络，知道你在联合网络风生水起，混得还不错……”

一桩桩一件件往事经汤每文的嘴里说出来，轻飘飘得像别人的故事，但这就是他的40年的人生，古浩心中升腾起一股异样的感觉，或许许多年后当他离开了人世，别人谈论起他的时候，也是几句话就说完了他的一生。

其实在历史书中，几句话交待的何止是一个人的人生，而是一个朝代的命运！其中有多少人的悲欢离合多少人的颠沛流离和喜怒哀乐，就如浮光掠影一般，在几个字里面就一闪而过。

古浩打了一个激灵，不想那么多了，活在当下才是正经，他回到了眼前“你是怎么知道我的一切的？好像我身边有一双眼睛一直监视着我然后向你通风报信，哈哈。”

“每个人的所作所为，都会被时光一丝不差的记录下来，只不过你不知道或是不在意罢了。”汤每文俏皮地一笑，“不告诉你是谁告诉了我这一切，你只需要知道我一直在关注你，从来没有离开你身边片刻就行了。”

“那为什么在我和江边离婚后，你不主动出现？”

“我等你了这么多年，如果你对我无心，或是早就忘了我，我出现在你面前，不是自取其辱吗？你如果有心，就会主动找我。相比我的付出，你不用费多少力气就可以找到我，也算是很便宜你了，是不是？”

“是，是。”古浩喜笑颜开，连连点头，“我有一个同事叫许问渠，早年也在澳洲留学，她很有个性，和你肯定有共同语言。等有机会介绍你们认识一下，你应该可以帮她成长。”

“好。不过我对认识她和帮她成长没什么兴趣，纯粹是因为你的原因。”汤每文举起酒杯，“来，碰一杯，人生最黄金的20年，我们都在没有对方的岁月中度过，希望未来的20年，我们可以相濡以沫，不再分开。”

“不会再分开了。”古浩无限感慨，“我向你保证，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不会离开你，每文，我最大的遗憾就是你的许多人生遗憾与我有关，其实一直陪你的都是那个了不起的自己，我很惭愧在你最无助的时候，没能陪伴在你身边。以后，我会尽我一切所能弥补你。”

“不用这么想，聚是一团火，散是满天星，聚散都是缘分。”汤每文笑得很开心很灿烂，“我奔波了这么多年，第一次感到了安心。对了，你以后是什么打算？”

“你呢？有什么短期目标？”

“我的短期目标是杯水车薪，远期目标是财务自由。”

“杯水车薪？”古浩愣了。

汤每文举起了水杯，一口喝完“希望可以有喝一杯水的时间就可以赚一辆车的薪水，哈哈。”

古浩呆了呆，也笑了起来。

与此同时，好花常开公司，会议室灯火通明。

长长的会议桌，一侧坐着江赋雨和苏允以及法务，另一侧坐着林三岁、法律顾问胡浩和法务李之用，以及辛风和刘齐家。

本来辛风和刘齐家的合同，上午就已经签好，下午不必再来，他们却非要留下来，说是要为林三岁助威，其实林三岁心里清楚，辛风是想看看无限关爱是不是真的要和好花常开也签订合同，她担心他们和江赋雨演戏坑了他们。

心眼是挺多，可惜既不懂法律又看不明白合同条件，如果不是林三岁帮他们指正了几个条款，他们被江赋雨设置了合同陷阱也不知道。不怕人蠢，就怕又蠢又坏。

江赋雨对于林三岁揭穿她为辛风设置的合同陷阱，毫无波澜，直接将责任推给了法务，法务也坦诚是他工作不利。

最后合同签订，在得到了刘齐家承诺保证不将原始数据外传并且会销毁后，江赋雨立刻让财务打出了第一笔款项。

随后刘齐家当着众人的面，打开电脑，删除了数据。林三岁看得清楚，刘齐家和辛风交流了一下眼神，二人都得意地偷笑了一下。江赋雨甚至都没有追问他们是不是有备份数据，是不是放到了云盘或是其他电脑以及u盘里面，她似乎对二人完全放心。

其实林三岁心里清楚，根据合同条款，如果刘齐家和辛风在收到第一笔后没有按照约定销毁数据，他们就算违约，要付10倍的违约金。也许在他们的心目中，只要数据在手就可以随时反悔威胁江赋雨，完全当法律不存在吗？自己签的字是要付法律责任的。

他也懒得再提醒二人了，估计就算说了他们也不听，随便他们好了，反正无限关爱借他们之势已经达到了目的。

林三岁和江赋雨核对了一天的合同条款，包括同时收费、收费价格等等，等于是签订了一个攻守同盟。合同还有保密条款，谁对外泄露了合同的内容，谁就负相应的法律责任。

当然，修定具体的合同条款时，江赋雨没让刘齐家和辛风参加。现在只是签订阶段，他们作为见证人出席一下，也无关大局。

“简单叫了一些外卖，就不出去吃了，时间紧迫。怠慢之处，请多见谅。”江赋雨不忘冲几人客气一番，确定无误后，又让双方法务过目，最后一致确认没有问题，双方签字。

“明天盖章后，一早送来贵公司。”林三岁起身和江赋雨握手，“饭就不吃了，感谢江总的盛情招待，麻烦江总一天了，我们就先走了。”

“不，我坚持你们饭后再走。”江赋雨一脸认真，微显疲惫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我很欣赏林总的风格和魄力，想再和林总多交流交流，林总不会不给面子吧？”

胡浩见状嘿嘿一笑，起身拍了拍林三岁的肩膀“我的工作完成了，律所还有事情，我得先走了。你们的私事，我就不参与了吧？哈哈。”

刘齐家和辛风却还想留下，苏允实在看不下去，怼了二人“你们的事情都办好了，还不走是想住下吗？要不你们跟我去趟医院，有几个被你们打伤的同事还在住院。”

二人才大感没趣，灰溜溜地走了。

江赋雨办公室。

江赋雨换了一身休闲装，打开舒缓的音乐，亲自为林三岁泡茶。林三岁接茶在手，轻抿一口，赞叹好茶。

“平常喝茶多还是咖啡多？”江赋雨嫣然一笑，之前的疲惫消失不见，换了一副轻松的笑容，“以你的年纪推算，多半是喜欢喝咖啡。”

“不，江总猜错了，我平常只喝白水。”林三岁耐着性子，不知道江赋雨还有什么想法，他的态度十分端正，“是不是江总认为90届的年轻人都更新潮所以喜欢喝咖啡？是，应该说90届一代中喝咖啡的多，但并不是全部。而且我相信随着年纪的增长和阅历的增多，中国人，慢慢都会喜欢上茶。喝咖啡也不是什么新潮事物，英国的贵族都喜欢喝下午茶。当年英国占领印度，原因就是印度的气候适合种茶，可见在资本主义国家，资本的力量可以影响一个国家的政治生态。”

“林总学识渊博，听说你和江成子是同学，学的也是计算机？”江赋雨掩嘴一笑，尽显妩媚之意。

“是的，我修的是双学位，计算机和哲学。”

“厉害了，一个理科一个文科，以前有一句话我一直不相信，现在信了，林总还真是君子不器，文理一身。”

“不敢，不敢，平常闲来没事就喜欢瞎琢磨，所以读了哲学。一读就放不下了，觉得哲学还是比计算机有意思多了。”林三岁就配合江赋雨闲聊，反正他相信江赋雨早晚会说到正事上，“计算机的知识虽然逻辑性强，但都是死的东西，都是人为限制的框架。哲学就不一样了，思索的是宇宙是古往今来以及生命的奥秘……江总学的是什么专业？”

“让林总见笑了，我学的是最俗的市场营销……”江赋雨又为林三岁倒了一杯茶，“特意留下林总，其实是想和林总说说心里话。做女人累，做漂亮的女人更累，做有成就的漂亮女人，累上加累，我累了，真的，林总，我不想再这么拼下去了。”

林三岁不动声色地观察江赋雨，他不是见色起义的人，更不用说江赋雨又不是他所喜欢的类型。当然，就算是，他也不会利令智昏，天真地相信江赋雨所有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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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哪有那么多的为什么

“江总的事业很成功，又有贵人相助，一路走来，轻松就获得的成就让人羡慕得很，如果江总也叫累，我们这些失败者都得无地自容了。”林三岁呵呵一笑。

“讨厌，不许这么说我。”江赋雨娇嗔一句，又轻叹一声，“其实说心里话，在花团科技成功卖出之后，我不想再创业了，创业太累了，简直不是人干的事情。但周逍非要鼓动我再干一场，说手里没有几个亿，没有办法退休……我被他说动了，准确地说，我是被他架到了火上烤，到现在，已经骑虎难下了。”

“江总到底想说什么？不会只是单纯地向我诉苦吧？”林三岁的语气渐冷，“何况我也没有资格，不，没有理由安慰江总。”

“你对我就这么没有耐心吗？”江赋雨微露失望之色，“你难道看不出来我对你有好感吗？”

“对不起，如果江总没有别的正事，我就告辞了。”林三岁站了起来，一脸严肃，“我们之间就算不是敌人，也不会是朋友，不要说一些超过界限的话。”

“对不起，我错了。”江赋雨立刻认错，也站了起来，“请林总再给我十分钟的时间。”

林三岁才又坐下，他不是真生气，而是要掌握主动，江赋雨是老手，可不能掉以轻心，被她的三言两语迷惑了判断。尽管他对自己的长相和魅力有信心，但还没有自恋到认为阅人无数又和周逍有过纠缠的江赋雨会喜欢上他。

“对林总有好感是真心话，不骗人。”江赋雨咬了咬嘴唇，露出了柔弱的小意温存的样子，“你也许不会相信我的话，不要紧，我只管说你只管听，信不信由你。其实，我并不爱周逍，甚至还有几分讨厌他！但是没办法，我在花团科技出售时跳进了他精心设计的圈套，现在我有把柄在他的手中，我只能听命于他。我也知道，他在联合网络有许多见不得光的事情，一旦被查处，少说也要是十几年的牢狱之灾，一辈子就完了。他想从联合网络全身而退，但以他在业内的地位，出来后肯定没有一家互联网企业可以聘用他，所以他要自己想办法实现财务自由……”

“他是想借助你打通通往财务自由之路？”林三岁听出了弦外之音。

“没错。如果他是一个言而有信的人也没什么，他借助我，我何尝不是同时在利用他？只是从杨湄到蓝心、向文和孙小照，他是一个薄情寡幸之人，我不傻，不会认为自己是特例，会得到周逍的特殊眷顾。我和他就是相互利用关系，感情真没有多少。”

“然后呢？”林三岁听出了味道，江赋雨是在争取他的信任和同情。

“如果周逍现在从联合网络离职，他失去了在业内的影响力，对我来说，他就毫无用处了。古浩在联合网络大闹了一场的事情，你肯定也知道，是对周逍造成了一定的影响，但他过关了！总部没有因此开除他，他还会继续留任联合网络京城分公司董事长的职务。”

“所以，你还得继续和他合作了？”

“是的。原本他不答应我们谈妥的条件，不希望两家同时收费，我没听他的话，还是按照谈好的条件推动了。”江赋雨神情有几分无奈，“在得知自己过关后，周逍第一时间和我通了电话，对，就是上午我们正在谈判时，我出去接了一个电话，就是他打来的……”

“他非常气愤并且坚决要求不要和你们签署协议，还说按照他原来的计划要硬生生拖死你们。我没能在电话里面说服他，但还是按照约定和你们签订了合同，其实是已经背叛了他。现在他还不知道合同签订的事情，而且他还有两三天才能回京，我希望在他回来之前，我们做好收费的版本……”

林三岁沉默了一会儿，仔细想了想“你不怕这么做会引发周逍对你的不信任？”

“他原本对我就没有百分百信任，再少一些信任，又能怎样？至少现阶段，他还离不开我。”江赋雨忽然灿烂一笑，“知道我为什么宁肯惹他生气也要说话算话和你们签订协议吗？当然，我不否认其中有解决刘齐家问题的出发点，也有想要缓和经济压力的考虑，但更深层次的因素还是为了争取主动权，一步步摆脱周逍的控制。”

“我信你0，呵呵。”林三岁开心地笑了。

“具体点。”

“你想要摆脱周逍的控制。”

“还有呢？”

“还有就是，你想借助和无限关爱的攻守同盟争取主动权，这样，你就可以绕过周逍自己决定一些事情了，还可以在周逍面前威胁他，让他退步，否则你完全有办法不需要周逍可以直接和无限关爱深度合作，周逍担心失去对你的掌控，会适当让步。到最后，你们如愿以偿卖掉好花常开时，你就能从中拿到大头，甚至甩掉周逍，自己独吞，对不对？”

“哈哈，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省心，一点就透。”江赋雨端起茶壶，“茶壶里的茶是有限的，他多喝一杯，我自然就得少喝一杯。更不用说，我得小心提防，别到时我竹篮打水一场空，为周逍作了嫁衣裳。”

“江总的意思是想让我们替你打掩护了？在关键时配合你演戏，好让你从周逍手中争取更多的控制权？”林三岁总算明白了江赋雨的意思，“我现在信了你0，但我依然有足够的理由怀疑你不过是想利用我，迷惑我，让我相信你给我传递的假信息，好做出错误的判断和决定！”

“我并没有要求你现在就相信我，你也不用只看我说些什么，可以看我做了些什么。”江赋雨一拢头，目光犀利地直视林三岁，“林总，我只有一个请求，希望今天的事情只有你知我知，不会再有第三人知道，包括方山木和古浩，包括任何人。我也保证不会告诉周逍，就当成我们之间的小秘密好了。”

“……嗯，这个可以有。”林三岁沉吟片刻，同意了，也是他觉得此事无伤大雅。他虽然没有想和江赋雨成为朋友的想法，但作为对手，保持正常的联系也在情理之中。

“我希望我们之间的沟通渠道保持畅通，随时交流看法。请你相信我，从大的方面来讲，我们都希望做大成长类游戏的市场，从竞争关系来说，我们都清楚游戏行业不可能一家独大，某一类型的游戏，也会至少有三五家有实力的公司，所以我并没有一统成长类游戏市场的野心，我只想迅速做大做强好花常开，然后卖掉。”

“我没有赚快钱的想法，只想做一件自己感兴趣又能赚钱并且对社会有意义的事情。”林三岁站了起来，“我会保守秘密，也会和江总随时沟通。如果有必要也有可能，也愿意帮助江总拿到好花常开的绝对控制权，甩开周逍。”

“好，一言为定！”江赋雨起身和林三岁握手，“我没有看错你，林总，你是一个值得一交的朋友，认真、坦诚、言而有信，很男人。”

“谢谢江总言不由衷的夸奖。”林三岁自嘲地笑了。

“我再多说一句，其实你和成芃芃并不般配，最适合你的人是孙小照，许问渠也行。”江赋雨笑意盈盈，一脸笃定的表情。

林三岁却不为所动，连多问一句为什么都欠奉“不好意思，我暂时是不婚主义者，所以，没有任何人适合我。”

林三岁走后，苏允推门进来。

“江总，还有事情吗？”苏允推了推鼻梁的大大的眼镜，样子有几分呆萌。

“没有了，你先回去吧。”江赋雨挥了挥手，忽然想起了什么，“等下，你订一个明晚的餐厅，在望京附近，对，两个人。”

“您和周总吗？”苏允吐了吐舌头，多问了一句，“您真的相信林三岁可以保守秘密吗？”

“多嘴。”江赋雨脸色一沉，随即又轻描淡写地笑了，“他是聪明人，所以他会的。”

林三岁直接回到了0室，正好成芃芃、许问渠等人也在，古浩和胡盼不在。一问才知道，胡盼是去和江边吃饭了。

“胡盼现在和江边是忘年交，不对，是忘年闺蜜。她去安慰江边了，江边后悔离婚了，想要和古浩复合。”方山木呵呵一笑，有几分不解，“女人之间没有忘年闺蜜的说法吧？不管了，就这么叫了。”

“忘年闺蜜？太难听了，可别叫了。”成芃芃连忙摆手，“方叔你就别用您0年代的思维来衡量0年代的事情了，我不理解的是，胡盼为什么会和江边成为好朋友？”

“世界上哪里有这么多的为什么？”方山木白了成芃芃一眼，“人和人之间有一个气场，气场相合就会成为朋友。你们说说，古浩还会同意复婚吗？”

“古浩怎么还不回来，我正想当面问问他是不是离婚之后特别爽？感觉一下放飞了自我？”成芃芃直视方山木的双眼，“方叔你说实话，你和盛晨姐是真离婚还是假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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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爱情的美好在于未知

方山木避而不答“古浩到现在还不回来，他已经用行动实际回答了你的问题。言归正传，三岁，说说你今天的收获。”

林三岁将今天的过程一说，略过了最后和江赋雨的对话，总结说“商定明天合同盖章生效，一周内上新的收费版本，双方严格遵守攻守同盟条款，不得任意提高或是降低收费标准，更不能中止收费。”

方山木点了点头，目露赞赏之意“不错不错，三岁的事情办得很妥当。”

“你们今天的收获也不小吧？”林三岁激动得搓了搓手，“我早就听说过中山公园是京城有名的相亲角，怎么样芃芃，被几个公子哥相中了？”

众人又笑着说起了在中山公园的趣事。

许问渠还是一如既往的冷静“我的总结写得差不多了，确实触动很多，今天的中山公园之行，让我对许多事情改变了看法。”

“等下可能还有更有冲击力的事情，让你对一些事情再次改变看法。”方山木收到了古浩的微信，说他要带汤每文过来和大家认识一下，“人马上就到了，问渠，你去开门。”

许问渠来到门前，拉开门，门口站在古浩和一个气质过人知性且优雅的女子，第一眼，她莫名就对她有了好感。

“你好，我是许问渠，很高兴认识你。”一向冷漠的许问渠主动朝汤每文伸出了友谊之手，她心里也有几分纳闷，或许这就是方叔所说的气场吧。

“你好问渠，我是汤每文。”汤每文甜甜一笑，接住了许问渠的手，“听古浩说起你的故事，你在国外留学多年，我们肯定会有共同语言。我在国外呆了十多年，才回国不久。”

在国外久了，身上会自然流露出一股不同的气息，作为同类，许问渠第一时间敏感地捕捉到了。

进屋后，古浩隆重地向大家介绍了汤每文。由于古浩和汤每文的爱情故事早已在众人之间流传，都对汤每文并不陌生，每个人都在心中勾画过她的形象。

初见之下，都对汤每文充满了好感，不仅仅是因为汤每文确实知性而优雅，还因为汤每文在国外多年养成的待人接物时的彬彬有礼，在客气中有分寸，在分寸中有真诚。

古浩见汤每文大受欢迎，更加兴奋异常，开心地跑来跑去，像是一个孩子。方山木不由感慨，一个男人真心喜欢一个女人，会愿意将她介绍给自己最亲密的朋友，因为他想让他们认可她。相反，如果一个男人不向朋友推荐他的女友，说明他可能并不真心爱她。

在回来之前，古浩已经提前告知了方山木他要带汤每文回来和大家认识一下，并且说到了汤每文在国外的经历，应该和许问渠可以聊得来。现在看来，她何止和许问渠聊得来，简直聊得相见恨晚，并且，她和所有人都聊得开心。

聊着聊着，就说到了今天在相亲角的遭遇。

许问渠就一脸无奈“一直以为在婚恋市场我还算条件不错的，今天的事情对我打击很大，原来我已经是被嫌弃的一类，0的父母会直接忽略我。女人真是悲哀，要是在国外，就不会这样。”

“问渠你在国外的时间还是短了一些，我在国外的时间长，可能和你认知的不太一样。”汤每文听了各人在相亲角的遭遇，笑了，“相亲这件事情在国外本来就觉得不可思议，爱情的美好在于未知，在于相遇之后的一段冒险和探索的历程，而不是结果。以结果为导向的相亲，必然会附加许多社会属性，而忽略了生而为人的自然属性。人都有好奇心和探索欲，爱情是人生的乐趣之一，重要的是过程而不是结果。哪怕最后没有结果，相爱一场，也是值得回味的美好。”

“而且问渠你对国外女性的女权和自强不息也有误解。美国从0年代起开始女权运动，也确实女性的地位得以提高。但你看现在的美国，是男性的成功者多还是女性？女性天生在生理和心理上和男性有差距，社会分工不同，自然属性不同，为什么非要强求全面的平等？不要拿自己的缺点去对比别人的优点，也不要用自己的优点来攻击别人的缺点。”

汤每文见所有人都朝她投来了聆听的目光，不由羞涩一笑“我瞎说的，你们听听就算，别当真。”

“别谦虚，你的真实的人生体验，肯定比听来的看来的更真实更有说服力。”方山木坐得端正，“今天上午，先是在相亲角上了一课，现在再由每文为你们上上国外的婚恋观课，你们今天有福了，可以收获满满。”

“方叔简直就是当代黄世仁，不，是方扒皮！上午去相亲角，下午上班，晚上上课，我们都卖给你了是不是？”成芃芃叫屈，伸了伸懒腰，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方山木眼睛一瞪“周扒皮是被冤枉的，他是一个好人。所以，我也是被冤枉的。”他又哈哈一笑，“每文，让你见笑了，我们的团队就是一个不拘一格的队伍，你接着说。”

“我听古浩说，问渠你和杜图南离婚是因为生孩子的问题？其实在国外，女人不当生孩子是负担，她们当成自己的天性，既是本能也是职责，更是骄傲。欧美是发达国家，日韩也是，他们国家的女性嫁人之后，要跟随丈夫的姓，其实我回国之后才发现，中国女性是全世界地位最高的女性。当然，地位最高也有副产品，就是社会工作的参与度最高，也最累。”

“我有时也很不理解中国女性追求的到底是什么？既想要男女平等，又经常会说你一个男人和我一个女人计较什么？又或者说你一个大老爷们就不能让着我点儿？你到底追求的是平等还是什么？什么是平等？平等就是该男人做的事情男人做，该女人做的事情女人做。如果你想生孩子，男人不想，是他不履行责任。他想生孩子，你不想，也是你不够尊重他。组成了家庭，就意味着在家里要各自承担各自应尽的责任。”

许问渠还是有话要说“我的身体是我的，我不想生，也是我的自由。”

“是你的自由，但你不想生孩子应该在婚前就说好，他如果能接受，婚后再要求你，就是他的不对。婚前你不说明，都会以为默认你会生孩子。婚后你再说不生，其实和欺骗他没有什么区别。”汤每文的话虽然犀利，但却是面带笑容，不让人觉得生厌，“对男人来说，有孩子不是说就一定是传宗接代的任务，但也是人生的目标之一。有一句话我说了你别生气，问渠……”

许问渠点了点头“我做好心理准备……”

“你的做法对杜图南不公平，整个事情都是你的错。你这么对一个男人，就和一个男人多年以后才发现自己的孩子不是亲生的没有区别。”

“你……”许问渠尽管有了心理准备，还是难免生气，“每文你过分了，你不应该这么说我。我没想那么多，就是单纯的不想生。”

“不，你是不敢面对自己的内心。其实你很爱杜图南，所以才不敢在婚前告诉他你不想要孩子，怕他知道后不和你结婚。你是存了侥幸心理。后来你告诉他杜图南真相，找到了说服自己的心理平衡点，你就开始测试杜图南到底有多爱你。你认为，如果他足够爱你，他会满足你的一切愿望。但你忘了一点，爱情是相互的，婚姻更是一家无限关爱有限责任的公司，你不想承担义务，只想索要权利，问渠，你表面上追求男女平等，以女权的名义拒绝生育，其实你是一个伪装的田园女权主义者。”

“不，我不是！”许问渠第一次激动了，她腾地站了起来，满脸通红，“汤每文，你什么都不懂，你就是胡说八道！”

许问渠摔门而去。

汤每文一脸愕然“她真的生气了？”吐了吐舌头，一脸羞愧，“不好意思，我没想到她承受力这么差，听古浩说她很淡定很冷静的一个人，以为她真的有足够的理智。对不起，打扰你们了。”

“没事，没事。”方山木其实触动挺深，他一直希望可以通过无数的事例来触动许问渠，今天的中山公园之行，也是他有意为之，并不是为了打击许问渠、成芃芃几人，而是想让她们更深入地了解一下当下的婚恋市场。

也有利于更好地编写下面的故事线。

但汤每文的做法为他提供了另外一个有意义的尝试——有时对于一些人，比如许问渠，可能更强烈的冲击和当面的质疑会更好一些，可以让她更加剖析自己的内心，正面自己一直逃避的问题。

每个人的人设，其实都是和世界交流的一种方式。越是自律越是淡定的人，内心越有可能隐藏了一个深深的旋涡，只要激发，就有可能引起巨大的冲击。

不能一味地按照老方法解决问题，有时也需要一些全新的思路，汤每文的出现正是机会，她多年在国外的生活经历，会为无限关爱带来另类的视角和清新的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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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方法不同，方向相同

一直以来方山木都坚持一个观点，他所坚持和努力的一切，从无限关爱的名字就可以知道，他想通过游戏和游戏里面的故事，关爱和影响到了每个人，包括家庭，更包括公司的全体。成长，不是他一个人的事情，所有人一起进步，才更有意义。

成芃芃很喜欢汤每文，因为她真诚直接，不做作，就直截了当地问出了心里话“每文姐，你的意思是，只要问渠姐解开了心结，其实最适合她的人还是杜图南？”

“是的，她也许不知道或是不愿意承认，其实在内心深处，她还深爱着他。只是她觉得杜图南在生孩子的事情上逼她，不够体谅她迁就她，她就赌气非要和杜图南划清界限。”汤每文摇头叹息一声，目光深情地看向了古浩，“有时别说弄清别人了，连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也不明白。就像我当年赌气离开古浩，表面上说服自己是想成全古浩，不想他左右为难不想自己难堪，其实说到底还是自己不敢面对不敢争取，怕努力争取之后还是失去的结果，多丢人多没面子！”

“爱情里面，如果还要讲面子，就不是真爱。就是因为当年的一时赌气，我和古浩分开了将近20年，代价太沉重了。我不希望许问渠犯和我同样的错误，她和杜图南在一起，远比我和古浩在一起更容易。”

汤每文的到来，以及她的人生经历，在每个人的心中都留下了痕迹和冲击，是夜，许问渠彻夜未眠，成芃芃也是翻来覆去很久也难以入睡。

倒是方山木和古浩很快就酣然入睡，而林三岁也是想了很多，从江成子和胡盼的恋爱，再到方山木和盛晨的冷战以及所谓的离婚，以及古浩的真离婚，还有杜图南和许问渠的悲剧根源，成芃芃的独立和他的不婚。

林三岁也清楚，他的不婚和方山木与盛晨的“离婚”一样，只是阶段性产物，尽管他并不知道方山木和盛晨的假装离婚是为了迷惑周逍，还是为了安慰江边，又或是有其他的目的，比如说二人想体验一下离婚的感觉才能给对方更充足的空间来思索对错是非，以上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方法不同，方向却相同，都是为了成长，为了更好地与世界交流。

第二天，林三岁和成芃芃一起，带着盖章的合同来到好花常开，江赋雨热情地接待了二人，亲自在合同上盖章。几人相谈甚欢，林三岁还喝了几杯茶，又关心了一番好花常开被打员工的康复情况，得知并无大碍，很快就可以上班，他才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临走时，江赋雨看似无意地问了一句“成长游戏的新版本能不能在一周之内推出？你们新换了外包公司，也不知道实力怎么样？别耽误了我们的攻守同盟计划才好。”

新版本的成长游戏的制作已经绝大部分转移到了新意科技，江赋雨已然得知。

成芃芃刚要说话，被林三岁打断了，他的目光坚定“江总请放心，新公司实力更强技术更雄厚，只会提前不会拖后。20版本的成长游戏，在故事线和制作上，将会有天翻地覆的变化。”

江赋雨神色微微一变，随即恢复正常，故作轻松地一笑“祝贺！希望成长游戏越来越好，可以拓展更大的市场。市场足够大，完全可以容纳成长游戏和成长指南两个游戏app。”

成芃芃忍不住了，不顾林三岁的眼色，向前一步“我们的合同只限于收费上的攻守同盟，不涉及到其他方面，本质上讲，我们依然是竞争对手。不，不仅仅是竞争对手，我们还有官司在打，你们抄袭我们的事情，还没完，早晚告倒你们！”

“合作是为了更好的发展，发展是为了更好地打开市场，打开市场是为了更好的收益。”江赋雨淡定地一笑，“打官司也是，你们转移了外包公司，不就是为了杜绝让我们继续抄袭吗？好吧，你们赢了。”

送走林三岁和成芃芃，江赋雨气愤地回到办公室，对正在倒茶的苏允说“新意科技的股东架构到底查清楚没有？和无限关爱的任何一人有没有关联？不，不只无限关爱，还包括好景常在！”

苏允放下茶壶，推了推眼镜“之前不是查过一次了？最近又查了一遍，和无限关爱、好景常在都没有任何关联，两家公司的员工没有人在新意科技持股，新意科技也是一家成立了有四五年的老公司，最近没有融资也没有股权变更。”

“这就好办了，回头再约一下吴新意。”江赋雨其实和吴新意已经有过接触，谈到了合作事宜，开出了不错的价格，吴新意也很兴趣，“你约一下他，如果他有时间，让他参加今晚我和周逍的饭局。”

“好的江总。”苏允欲言又止，“今晚的饭局不是你们两个人商量一些私密的事情吗？”

“正事重要，事不宜迟，马上就要上线收费版本了，不能再拖了。”江赋雨微微皱眉，“我和周逍也没有什么秘密的事情要谈，也全是公事。”

苏允吐了吐舌头“江总，您真的要和周总决裂吗？”

“胡说什么呢，什么叫决裂，不过是重新划分利益范围罢了。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我和他就是互相利用关系。”江赋雨眼睛一瞪，“快去安排。”

“是，是。”苏允赶紧出去了。

中午时分，方山木接到了电话。

“方总，是我，吴新意。江赋雨约我晚上吃饭，还有周逍也一起。”

“好事，去吧，不管他们提什么要求，你就尽管开高条件，他们如果讨价还价，就以超过市场价格的两倍以上答应就行。”方山木心中窃喜，江赋雨还是按捺不住了，说明好花常开真的没有原创人才。

也是，在原创上面，放眼同类的游戏公司，谁也无法和无限关爱相比，他是认真地在做内容，不但以身作则，还亲自带领大家去相亲角实践，这么用心用力的做事，谁能比得了？

“明白，方总。”吴新意挂断电话，长舒了一口气。他的公司被收购，承接了无限关爱的业务，得以有了喘息和发展的机会。现在又因为无限关爱的关系，好花常开主动联系，他更是喜出望外。

他很清楚好花常开找他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反正他钱照收事照办，但相关环节的证据，会保存下来。他清楚他的立场，明白他是谁的人。

想了一想，吴新意觉得还是有必要再向盛晨汇报一下，尽管盛晨交待有事情直接和方山木商量就行。听说盛晨和方山木离婚了？真弄不清他们到底是把生活活成了游戏，还是把游戏当成了生活。成长游戏里面，人生是可以重新选择，但是现实难道也可以？

吴新意拨通了盛晨的电话。

“盛总，是这样的……”

盛晨听完吴新意的汇报，没有多说什么“行，就这么办。以后的事情，除非我通知你有变动，否则你直接和方山木沟通就行，不用再和我说一遍。”

放下电话，盛晨在办公室发了一会儿呆，又忙碌了起来。

最近盛晨忙得有些焦头烂额，一是业务量激增，二是江边情绪低落，要么不来公司，要么来了一个人发愣，完全应付不了场面，连见客户的心思都没有，所有的压力就全部压在了她的身上。

好在蓝心替她接手了不少客户，否则她一个人真的会崩溃。

蓝心由策划总监升任到了副总兼策划总监，一是她确实能力出众，不愧是从联合网络出来的职场精英，二是公司也实在是无人可用。不过蓝心也做到了不负重托，各项事情处理得井井有条，就让盛晨也不得不感慨，联合网络果然是大公司，在用人方面还是很有眼光。

女人在事业上确实要比男人更难，现在盛晨深刻地体会到了这一点。不说家里的事情，儿子还算省心，学习自律、除了晚自习需要接一次之外，其他时间也不用接送，她才得以腾出时间放在工作之上。但就算过了家里事务的一关，还有感情关要过。

就像江边，她父母在京城，家里也有保姆，女儿上学的事情不用操心，家务活也不用动手，但在感情上却因为离婚的事情，倍受折磨。而古浩却早就放飞了自我，放下了过去，她却还沉浸在痛苦之中无法自拔。

盛晨能理解江边的心情，虽然是江边先提出的离婚，却是在激愤之下做出的不理智决定，只是江边没有想到古浩会答应得这么彻底，签了离婚协议后，丝毫没有回头的意思。

还好虽然签了离婚协议，但还没有领证，从法律上讲还算是夫妻。只是法律管不了感情，感情不在了，人心远去了，家庭也就破裂了。

现在江边后悔了，几乎每天都给古浩发微信打电话，希望古浩回家好好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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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爱情不是控制和索取

古浩却不回微信电话拉黑，摆明了是铁了心不再回头。江边的父母知道后，也责怪江边不该草率离婚，虽然古浩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情，但风言风语总会过去，伤了人心，就再也修复不了了。

江边也知道当时对古浩伤得太深，不该第一时间想要和古浩撇清关系。

隔壁又传来了江边怒吼的声音，盛晨叹息一声，江边这几天情绪波动太大，总是莫名其妙地冲人发火，她正好刚谈完一个客户，暂时有空闲，就来到了江边的办公室。

江边余怒未消“盛晨，你赶紧开除了赵松，太不懂事了，能力也太差了，没一点儿眼力劲儿，交待的事情没一样办得好，赶紧的，看着他我就烦。”

赵松是新招聘的大学生，确实有些笨拙，但小伙子诚实勤恳，踏实肯干，假以时日，肯定是一个难得的将才，盛晨才不舍得开除。别看现在每年毕业的大学生数不胜数，但挑选到真正称心如意的人才，很难。

现在江边就是没事找事，如果由着她的性子，三天之后公司就没人了。

盛晨泡了一杯咖啡递给江边“喝点东西，别生气了，什么事情没有经历过？还这么激动，太幼稚了。”

江边接过咖啡，叹息一声“为什么古浩这么绝情？我当时就是在气头上，他服个软求个饶，说不定我就消气了，他为什么一口答应下来？你说，他是不是蓄谋已久早就想要离婚了？”

盛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想了一会儿还是实话实说“其实这事儿你心里清楚是什么原因，这些年来，是你欺负古浩欺负得太狠了，他是到了临界点被你一下点燃了。”

“真的没有办法挽回了吗？”江边抓住了盛晨的胳膊，“你说，我怎么样才能让他回心转意？对，我拖着不去领证，看他能怎么着，不领证，在法律上就还是夫妻，他如果在外面乱搞，就是出轨，就得净身出门。”

“如果他连净身出门都不怕呢？”盛晨是旁观者清，也是她从方山木嘴中知道了古浩的真实想法，“现在签了离婚协议，相当于已经完成了离婚的前提条件，领证只是最后一步程序。协议你得认，在法律上也有效的。所以严格上讲，如果古浩现在谈恋爱，就算打官司，法院也未必会认定他是婚内出轨。”

“我不管，反正我就要拖死他，不能让他好过。”江边气呼呼地一拍桌子，“盛晨，你家方山木肯定也没出什么好主意，如果没有他的支持，借古浩100个胆子他也不敢跟我离婚。你和他也离了，活该他！”

盛晨心中微有厌烦，江边娇纵的性格这么多年也不见收敛，说明她还是遇到的挫折少。她也知道隐瞒真相不好，但方山木说了，先不要告诉任何人他们只是假离婚的真相，任何人，包括江边。

盛晨和方山木的所谓离婚，既没有离婚协议书，更没有领证，只是二人统一了口径对外宣称离婚。开始时盛晨还不能理解方山木的所作所为，为什么要学周逍，不对，他们和周逍不同的是，周逍是隐式离婚，他们是假装离婚。

后来她又想通了，方山木这么做，一是为了缓解来自外界的压力，在外界汹涌如潮的质疑和谩骂声中，他不想脏水波及到她的身上，他是出于保护她和家庭的出发点。二是为了迷惑对手，让对手以为他的阴谋得逞，一举让古浩和方山木都家庭破裂。三也是为了安抚江边，在满足了前两点之后，如果还能起到让江边心理稍微平衡一点的作用，也算是意外收获了。

“江边，你真的不要再这样了，工作还要开展，生活还得继续，你为什么非要揪着过去的事情不放？”盛晨苦口婆心，江边的不甘一半源自不舍，一半来于愤怒，说到底，还是委屈和愤怒作祟，在爱情中如果总是有委屈和愤怒的情绪，说明爱情并不纯粹，附加了太多的社会属性。

“我不甘心！我想要古浩求我，在我面前痛哭流涕地祈求我原谅他……”

“如果他这样做了，你真的会原谅他吗？”

“不知道。”江边心乱如麻，站了起来，“盛晨，你说我接下来该怎么办？”

“用80的精力工作，打造一家成功的伟大公司出来。再用20的时间用心生活，如果遇到了合适的人，再谈一场和风细雨的恋爱，就这样。”盛晨轻轻拍了拍江边的肩膀，“你是该放下古浩放过自己了，就算他回心转意，就算你原谅他，你们之间曾经离婚的裂痕会一直存在，你还会经常想起他的不靠谱以及做过的一切，还有造谣文章里面的事情……”

“不是造谣文章，就是事实！”江边又怒了，“盛晨，你是不是觉得方山木和古浩什么都没有做？你被骗了，他们肯定什么都做了。他们这么快和我们离婚，就是他们心虚，觉得内疚。”

盛晨生气了“我相信山木不是那样的人，我和他……离婚，不是因为那篇文章。江边，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对我们家里的事情说三道四，因为你根本不知道我和方山木有过什么样的经历！”

“……”江边直视盛晨半天，忽然一拍桌子，“好，你们都走，你们都排挤我嫌弃我！”

盛晨转身就走，走到门口又站住了。她一走了之容易，说服江边让江边解开心结却难。逃避是人人都可以做的事情，但解决麻烦，却只有少数人可以做到。现在的她，不再像以前一样遇事只会生气只会埋怨，而是要冷静面对，并且想尽一切办法解决。

“中午有一个大客户要过来公司，到时我们和他一起共进午餐。我介绍你和他认识一下，他可能会为公司带来业务，还有意想不到的惊喜。”盛晨平复了心情，深呼吸几口。

江边愣了愣，她以为盛晨又一次被她气走了，没想到盛晨这么快恢复了平静，她微微愕然“是谁？”

“蒙威。”

江边见过蒙威几次，对蒙威印象不错，她也曾私下和盛晨说过，蒙威是她比较欣赏的男人类型，她怔了片刻，心中怒火熄灭了不少“行，一起吃饭。”

盛晨暗暗笑了，心情顿时舒畅了许多。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上网搜索方山木和古浩，发现依然还有许多网页保留了他们的绯闻文章。她随便点开了一个，发现下面的评论不堪入目，谩骂、攻击、嘲笑甚至是诅咒，她被气着了，赶紧关了网页。

为什么网上总有这么多键盘侠，什么都不知道却以为自己无所不知？人生的三个阶段，不知道自己不知道，知道自己不知道，知道自己知道，大多数人键盘侠和吃瓜群众终其一生都停留在不知道自己不知道的初级阶段，他们的共同特点是对所有事情不满，仇富、仇视一切，并且相信任何事件的背后都是阴谋。

阴谋论让没有见识的人群充分满足了自己的无知和恐慌。

盛晨又打开成长游戏的论坛，见里面的评论相对来说中肯了不少，其中有一个叫漂泊者的玩家的留言让她一时感慨。

“能够做出这样一款有意义有正能量又有积极向上的引导作用的游戏的创始人，我不相信网上对他人品和私生活的指责。一个人的人品和他的作品挂钩，三观都会投射到作品里面，从成长游戏中，我们看到的是励志、是弥补遗憾是思索人生，而不是意淫、无所不能的外挂和王霸之气散发就所向披靡的狗血。说明方山木先生是一个理智的有思索的对人生负责的人，有关对他的个人作风生活的捕风捉影的文章，我认为不可信，是造谣。我不认识方山木，也和无限关爱没有任何利益往来，我只是一个普通的游戏玩家，出于对成长游戏的热爱，不希望成长游戏在一些别有用心的破坏者的打击下夭折。”

“我也希望方山木先生的妻子和家人，不要被一些似是而非的文章影响了判断。一个做事认真做产品既有商业头脑又有情怀的人，不会是一个没有底线不负责任的人。从成长游戏中，我看到了无限关爱对社会的关爱，那么同样，方山木先生肯定也是一个对家庭负责的人。责任心是不可分割的，不可能一个具有强烈社会责任感的人，却对身边最亲近的人没有担当！”

盛晨看着看着眼睛就湿润了，她以前是多不够了解方山木，还不如一个外人只通过成长游戏就能洞悉方山木的心理历程！难道真的是两个人走得太近，反而会因为灯下黑而影响了判断？越想越觉得自己错得太多了，对他的不信任是他们之间的矛盾根本点，她拿起手机，流着泪对方山木发出了一段语音。

“山木，对不起，以前有许多事情是我做错了，我不该怀疑你不信任你。现在我郑重其事地向你道歉，希望你能明白，所有对你的怀疑和不信任，不是因为真的不相信你，而是因为过多的爱。现在我明白了一个道理，爱情不是控制和索取，是接纳和尊重！希望在以后的岁月里，我们都能成为对方成长道路上的同行者，同甘共苦，风雨同舟！”

信息刚发出，几乎是同一时间，收到了方山木的微信。

应该是两个人同时发送的微信。

方山木发来的是文字。

“盛晨，其实到今天的局面，我们两个人都有问题，好吧，我承认问题的根源首先在我，我不该把你排除在工作之外，只给你人生40的部分，作为夫妻，应该是至少80共享。作为男人，应该大度一些先向你道歉。但你同时也得向我认错，你不该怀疑我不信任我。希望从今天开始，我们重新开始，重新认识对方，重新与世界和解，开始一段全新的旅程。”

盛晨刚看完文字信息，方山木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你的信息比我的早发一秒钟，算你先向我认错。”方山木的声音透露出些许兴奋和开心。

“一个大男人，计较这些小细节，真有出息了你。”盛晨也笑得开心。

“男女平等，所有认为男人应该让着女人的理论，都是伪女权。”方山木哈哈一笑，“盛晨，接下来马上就要进入决胜局了，保持定力，稳住军心，一举打败对手，赢得最终的全面胜利。”

“我支持你，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有，帮我再安排一个人到你们公司。”

“谁？”

“胡盼！”

。

第一章 事态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出乎所有人预期的是，决胜局提前来临了。

一周后，成长游戏20版本和成长指南21版本同时推出，两款成长类游戏同时开启了收费模式，顿时被玩家和业内质疑——两家表面上竞争激烈互相指责对方抄袭的竞争方，肯定是达成了某种私下的共识，至少是在收费上采取了攻守同盟策略！

尽管遭受到了一些玩家的抵制，但已经习惯了收费的玩家们还是慢慢接受了收费，谁都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游戏又是特别烧钱的行业，免费的游戏也不可能长久。

网上关于方山木和古浩的绯闻文章，逐渐销声匿迹了，部分公众号和社交平台正式向方山木和古浩道歉，也有一部分被起诉。只是吃瓜群众只关注事件本身，只对肤浅的八卦感兴趣，对于幕后的较量和谁对谁错，并不放在心上。

在林三岁的出击下，在胡律师挥舞法律武器之后，轰动一时的方山木和古浩绯闻事件算是尘埃落定。虽然各公众号和社交平台的道歉声明写得很真诚，但看到的吃瓜群众远不如绯闻文章的读者多。人类的天性如此，就愿意相信自己想要相信的一切，而不是真正的真相。

吃瓜群众不甘寂寞，试图深挖无限关爱和好花常开联合收费的背后是不是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阴谋论永远是无知者的座右铭，不过也别说，还真让好事者发现了一些不为人所知的秘密。

成长游戏和成长指南同时收费后，免费玩家流失了不少，但收费玩家的付费，迅速拉升了两家的收入，让两家公司的财务状况大为好转，也引发了资本市场的重点关注。

玩家中的好事者不关注两家公司在资本市场的关注度，他们只想知道为什么两家打得鸡飞狗跳的对手公司，会同时收费。就像是两个闹得你死我活的恋人，忽然手拉手在人前秀恩爱了，到底发生了什么惊人的转折？

难道是因为好花常开的创始人江赋雨和无限关爱的大股东林三岁的绯闻？

江赋雨和林三岁的绯闻事件，一开始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关注，因为二人都是未婚，他们就算真的在一起也只是正常的恋爱关系，算不上绯闻。唯一可以引发关注的是二人的年龄差，是时下最流行的姐弟恋。但以上也不足以引发大面积的讨论，毕竟说起来江赋雨也好林三岁也罢，不算什么重量级名人。

直到另外一个重量级人物的加入之后，事态才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重量级人物是周逍。

关于周逍的绯闻，一开始只是在网上零星的出现，文章也不长，并且只是很含蓄地指出互联网业内某大佬隐式离婚，很奇葩的是，伪装结婚的人还陆续谈了三任女友，每一任女友都是公司的员工，算不算是借职务之便以权谋私？

因为文章不长并且写得很隐晦，只有少数业内人士看出了文中主人公是周逍，也没有引起什么波澜。

直到冬天过去春节过后，春天来临时，在京城的向阳花次第开放时，周逍的绯闻文章突然多了起来，仿佛是一夜之间就开遍了神州大地。

不，是开在了各大社交平台和八卦自媒体。

先是从周逍和杨湄的隐式离婚说起，再到周逍和蓝心、向文以及孙小照的恋爱，最后剑锋所指之处，赫然是好花常开的创始人江赋雨。

作为周逍现任女友的江赋雨，因为花团科技收购案和周逍相识。在花团科技出售时，周逍在背后运筹帷幄，帮了江赋雨不少忙，和江赋雨成为了男女朋友关系。而现在，江赋雨又喜欢上了林三岁，所以才和无限关爱达成了攻守同盟。一场声势浩大的商业竞争战争，因为一场恋爱而改变了走向，可见在爱情面前，再伟大的商业也会让路。

传言的微妙之处在于并没有大肆渲染周逍在花团科技收购案以及与好花常开的利益关系，只从男女关系入手，但向来是外行看热闹，喜欢八卦的都在推测周逍被人横刀夺爱会有多气愤多失败，而内行看门道，从中嗅到了周逍和江赋雨所谓的恋爱关系的背后，到底涉及到了多少利益输出。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开始时谁也没有太留意周逍的绯闻和无限关爱、好花常开的同时收费有什么关联，等和风细雨式的文章慢慢地呈现星火燎原之势后，就像是夏天的爬山虎已经爬满了墙壁，以蔓延之势形成了巨大的声势。

并且带来了不小的冲击。

周逍一开始也是没有当关于他和隐式离婚以及几段恋爱的绯闻一回事儿，之前网上就有零星的文章以揭秘猎奇的风格说过他的事迹，被他通过关系很快就压了下去。开玩笑，他在互联网业界纵横多年，想通过网上的舆论毁他，不是在鲁班面前耍大斧吗？

所以正是因为一时的掉以轻心，后来陆续出现的关于他的文章，他还是采取了打招呼删除的方式处理。一次两次直到十次以上，他就麻木了，忘了打招呼。而人都有惰性，他不打招呼，别人怎么会及时帮他处理？

慢慢的等事情闹大之后，周逍再打招呼时，发现不那么好使了，对方答复说，有些文章因为浏览量过大以及转载过多，超出了他的权限范围，需要上面打招呼才能处理。

周逍之所以一时疏忽而酿成大错，是因为近来他诸事不顺，再加上公司内部的整顿，让他疲于应付，最终导致了局面失控。

一系列的诸事不顺，是从胡盼被调离无限关爱之后开始的。

胡盼从无限关爱离职到好景常在上班，来得毫无征兆，谁也不知道背后发生了什么，并且还被设计得很巧妙。当然，这是周逍事后诸葛才得出的结论。

是江边先提出让胡盼到好景常在上班，因为她现在急需人手，而她和胡盼相处得不错，胡盼完全可以胜任她的助理兼行政总监的工作。

开始时胡盼还不太愿意，委婉地拒绝了江边。江边又几次三番向方山木请求放人，并以她在离婚后情绪不佳需要陪伴和安慰为由打动胡盼。最后古浩也出面求情，还请求胡盼看在江边和她情同姐妹的情谊上，帮她度过人生中最灰暗的一段时光。

胡盼只好答应了。

难道是方山木发现了胡盼是内鬼还是只是单纯的巧合？由于胡盼去好景常在工作太合情合理，完全没有方山木人为的痕迹，周逍一度没有确定是方山木的推动还是江边的需求。

直到胡盼离开无限关爱一个月后，他的绯闻事迹像病毒一样传播时，他才恍然大悟，胡盼的离去，绝对是方山木的有意为之，两件事情其实是合二为一的反击。

是决胜局的冲锋号！

虽然胡盼离职一事处理得很巧妙很不着痕迹，但周逍还是发现胡盼一走，她在无限关爱的所有权限都被替代，并且就算她晚上再回302室，也听不到关于无限关爱的任何进展，她被完全隔离了！

方山木是什么时候发现了胡盼？周逍百思不得其解，胡盼和他的联系一直很隐蔽，就连江赋雨也不清楚他们之间的密切沟通，只知道胡盼在向他提供关键的信息，方山木没有理由知道，胡盼也没有做出明显有漏洞的事情。

让周逍更恼火的不仅仅是胡盼的离职、他的绯闻文章的传播，而是公司的内部事情，以及总部对他的不信任正在加深。

当然，还有来自他和江赋雨之间的不信任也在加剧。他和江赋雨关系的维系，除了利益共同体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前提条件——他们是情人。而在传言中，江赋雨喜欢上了林三岁，林三岁也对江赋雨有意思，他就感觉到了危机感。

周逍也见过林三岁，小伙子身材高大长相英俊出身不错，是不折不扣的高富帅，和他相比，年龄和长相优势明显。

不过江赋雨也对他有过解释，说她确实对林三岁有好感，但只是对外界释放的烟雾弹，省得被外人猜测为什么两家公司同时收费，背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和林三岁的恋情可以解释一切。

周逍半信半疑，却也没有心思深究下去，不是他对江赋雨没有感情不够在意，而是联合网络的内部事情，让他颇为头疼！

第一件事情是总部要求各地分公司进行新一轮的反腐自查。

联合网络是各大互联网公司中对员工贪污行为最不能容忍的公司，一旦发现，会严加处理。同样的一件事情，如果一名高管有经济问题超过了千万的数额，在其他几家互联网公司，基本上都是内部处理，吐出赃款后，再开除了事。但联合网络不同，会通下杀手，不留余地，直接报警处理。

一旦报警就成了经济案件，会对当事人立案侦查，基本上不但会葬送职业前途，个人命运也将会改写，可以肯定，一辈子差不多就交待了。

。

第二章 改变打法

联合网络对经济犯罪的零容忍在业内人人皆知，周逍身为联合网络京城分公司的董事长，自然更是清楚。他虽然只是国内六大分公司的董事长之一，但由于京城分公司的特殊性，他比其他分公司的董事长更接近合伙人的位置，类似于以前直隶总督和两广总督，明显高于其他各地分公司董事长。

联合网络每年都会有一次内部自查的反腐行动，算是常态，但今年比往常要早一些，就让周逍心中大为意动，难道是总部发现了什么，有意利用自查的惯例让他露出马脚？

不过这个想法也只是一闪而过，周逍相信他做事隐蔽并且滴水不漏，总部不会察觉到他有任何问题，就算有所怀疑有人举报，也没有真凭实据。他为公司效劳多年，也算是公司的第三批元老之一，公司轻易不会动他。

每年的自查行动，基本上都会发现一些日常的职场贪污，比如多报打车票、饭费，等等，数额都不会太大，顶多几千几万，有时整个公司也就是十万八万的金额。对于一家上千人的大型公司来说，不叫事儿。

周逍以为今年也是一样，可以很快就蒙混过关，不，也不能这么说，应该说是例行过关。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一查就查出了几件数额较大的贪污，涉及金额在十几万元以上。

周逍大为震怒，不是震怒贪污的金额巨大，而是对下属没能充分领会他的精神而不满，本来只是例行检查的公事，为什么非要当真？

周逍原本打算压下，在京城公司内部处理完事，不料分管的副总没有经过他的允许，直接上报到了总部。总部大为震惊，要求彻查此事。因为京城分公司十几万的金额已经是其他分公司的总和。

总部甚至还专门派人前来京城分公司负责协查此事。

明眼人都知道，表面上是协助调查，实际上是对周逍的不信任！

周逍又惊又怒，向总部反馈不必派人前来协助，京城分公司完全可以自己查清此事。总部答复，为了避嫌，还是需要总部派人更好。

周逍心中更为惊恐，难道说总部真的已经查到了他的事情，掌握了相关证据，借调查别人之事来暗中查他？他精心布局了一番，连开几次会议，要求大家统一口径，不许出现偏差，更不许乱说。

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他在公司的人品已经破产，他的话表面上所有人都唯唯诺诺，背后却议论纷纷。在总部派来的余晓平的办公桌上，堆满了对他的举报信，甚至是实名举报。

包括上次和他闹翻的李枭！

上次古浩大闹联合网络之后，会客厅的一帮人都被他用小本本记了下来，准备秋后算账。所有人都以为周逍会第一时间开除李枭，结果让人大跌眼镜的是，李枭不但没有被开除，还在公司每天大摇大摆地上班，就算和周逍走一个照面也不打招呼问好，周逍居然拿他没有办法。

并不是因为李枭有什么后台和背景，而是周逍想查清李枭有没有其他什么问题，等查清后再一并算账，可以报仇报得更痛快些，总比简单的开除要好很多。

结果让周逍失策的是，余晓平一到京城分公司就独占了一间办公室，并且接受举报。

第一个举报周逍的人就是李枭！

而且还是实名举报！

李枭的举报像是多米诺骨牌的第一张，引发了连锁反应，紧接着，无数封举报信飞到了余晓平的办公桌上。

一时之间，公司上下人心惶惶，风声大起，都在传周逍即将下台的消息。周逍十分恼火，接连开会以刷存在感，要求所有人不得造谣生事，也不要胡乱举报同事。如果有捏造事实举报者，一经查处，必定开除。

尽管周逍严令禁止，但依然堵不住悠悠众人之口，主要是上次古浩事件的影响太深远了，而且事后有人黑进了控制中心，复制了会客厅当时的录像，并且传到了网上。尽管后来被人删除了，但还在朋友之间和群中流传。

周逍当时的形象几经流传之后，深入人心。

还有一点，向文在事后也没有被周逍开除。不是说周逍有多大度，而是他从总部回来后，遇到了一系列的问题，总是处理不完，顾不上向文的事情。还有一点，他是想制造一件向文和李枭的绯闻事件，再找一些工作上的失误，将他们一起处理，好一箭双雕。

结果人算不如天算，总部派人过来，让李枭和向文抓住了机会。

第二个实名举报周逍的人就是向文。

向文上次被古浩煽动，参与了倒周逍事件，事后有几分后悔和害怕。李枭一再为她打气，告诉她凡事要自己努力争取，不争取的话，就像蓝心和孙小照的下场，早晚会被周逍解决得干干净净。

因此，余晓平一到，向文就迫不及待地举报了周逍。一是出于自保，二来也是因为她手中确实有周逍贪污腐败的一些证据。

尽管举报者众多，但周逍还是沉住了气，没有乱了阵脚，因为别人都不知道的是，他和余晓平关系非同一般。

余晓平私下告诉了周逍所有举报者的姓名以及举报信的内容，并且强调，有些事情他可以压下，但有些事情，他必须上报总部。但在上报之前，需要周逍先做好万全的准备，该抹平的抹平，该善后的善后，以他的判断，此事虽然不会让周逍下台，但肯定会影响升迁。

余晓平建议周逍尽快想好后路，此事过后，要么主动辞职，要么到总部的研究院提前进入养老状态，不管是哪一种，都要提前布局。

当然，最好的办法还是辞职，远离联合网络，从此永绝后患。出于对余晓平的信任，周逍说出了他的打算，希望余晓平帮他一把，再给他半年多时间，等他卖掉好花常开实现财务自由后，再从联合网络辞职。当然，好处也会给余晓平一份。

余晓平一口答应。

和余晓平沟通，安抚公司上下，平息公司的内部各种声音，足以让周逍忙得焦头烂额，所以当他发现他的绯闻故事遍布各大社交平台和公众号时，为时已晚，负面影响已经无法挽回了。

周逍平生第一次感到了无助和无力，他是被方山木算计了。方山木太过精明和阴险，趁他病要他命，在他最疲于应付时，采取了温水煮青蛙的方法小火慢炖，终于在某一时刻烧开了锅，让事态的影响力扩大到了人所皆知的地步。

而且周逍也有理由相信，公司内部也有推手在帮方山木布局，不用说，有李枭和向文，应该还有其他人。在决胜局的第一回合，他的内鬼被方山木调离，方山木的内鬼悄无声息不求回报地帮方山木做事，他输了，输得很惨，输得一败涂地！

更不用说现在江赋雨似乎和他也有了隔阂！

周逍非常清楚一点，如果他现在被总部解职，他在江赋雨眼中将会失去所有价值，到时江赋雨抛弃他而另寻他人也不过是题中应有之意。以他对江赋雨的了解，这个眼中只有利益毫无情意的女人，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必须要控制住江赋雨，否则他将前功尽弃。

周逍现在虽然身处旋涡之中，但余晓平依然对他保住位置大有信心，他决定反击，希望在第二回合打一个漂亮的翻身仗。

经过一番筹划，周逍制定了一系列相应的反击计划。下班时，他打电话给江赋雨。

“赋雨，今晚再约一下吴新意，下一个版本的事情，要早点定下来才好。”之前虽然已经和吴新意达成了共识，继续让新意科技提供成长游戏相关的源代码，但在胡盼离开无限关爱后，出于谨慎，成长指南后续更新的两个版本，取消了对成长游戏的抄袭。

立竿见影的是，成长指南的自主版本立刻骂声一片，下载量锐减，虽然制作上依然保持了精良，但在故事线上被成长游戏甩下了一大截，所以引发了玩家的诸多不满。再加上收费导致了一部分免费玩家的流失，就落后了成长游戏不少。

现在是该重启对成长游戏的模仿加超越了，周逍打定了主意，必须和方山木较量到底，只要他一天还是联合网络京城公司的董事长，他就没有败，就有机会打赢最后的决胜局。

“还有，我改变策略了，不再以收购无限关爱为目标，也不以打败无限关爱为目的，现在的战术是争取下一个版本的成长指南在下载量上超越成长游戏，然后就借机卖掉好花常开……”周逍决定加快步伐，他不想再等了，夜长梦多，“我已经联系了几个资本，他们都对成长指南感兴趣，现在主要数据做上去，他们就有可能收购。”

江赋雨沉默片刻：“好，听你的。”她又停顿一下，“现在公司内部反腐的事情，你……能过关吗？”

第三章 失恋算工伤

周逍哈哈一笑：“想什么呢你，是真的担心我过不了关，还是盼着我过不了关？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我没有经历过，这点儿小事，很快就会过去，放心好了。”

“讨厌！”江赋雨娇嗔一声，“不和你说了，我要忙了。”

放下周逍电话，江赋雨在办公室来回走动几圈，叫来了苏允，让她约吴新意今晚一起吃饭。然后她又坐下喝了一气茶，拨通了林三岁的电话。

“林总，今晚十点后有没有时间一起宵夜？”江赋雨让自己的声音尽可能温柔并且委婉一些，“作为绯闻事件中的男主和女主，不是应该多接触接触，才能破解流言吗？”

林三岁正在开会，他小声说了一句：“正在开会，会后回你。”

方山木似笑非笑：“江赋雨又约你？去吧，佳人有约，也是好事，你拒绝她的次数太多了。”

“方叔又拿我开玩笑，我和她真的没有什么，她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不对，我现在压根就对恋爱没有兴趣。”林三岁忙不迭摆手解释，还下意识看了成芃芃一眼。

会议室内，除了胡盼和古浩之外，成芃芃、林三岁、杜图南、江成子和许问渠、孙小照都在。

“让你看我！”成芃芃怒了，扬手扔出圆珠笔，正好砸中林三岁额头，“你故意黑我是吧？你和江赋雨该聊合作聊合作，该谈恋爱谈恋爱，不关我的事情，你非看我，是不是想让别人误会我和你有什么暧昧关系？其实我是挺支持你和江赋雨发生一些什么，绿了周逍也算是为公司做贡献了。”

“照你这么说……”林三岁嘿嘿地笑了，“如果我失恋了，是不是也算是工伤？”

许问渠敲了敲桌子：“你们别打岔，现在开会说正事呢。刚才方老师说有三个议题，一个还没说就让你们开成了恋爱会议。”

“你们别捣乱，听问渠的话。”杜图南忙不迭附和许问渠。

方山木一脸微笑地看着在座众人，经过两年多的磨合，无限关爱的团队已经成长起来，每个人都进步很多，就连江成子也一改以前的懒散和消极，工作积极，遇事不逃避，尤其是胡盼被调离之后，他变得更阳光向上了。

“不，是听方叔的话。”江成子不满地瞪了杜图南一眼，“杜哥，我劝你善良，再劝你一句，好马不吃回头草，你真的应该多关心照顾孙小照。我现在郑重宣布，我和问渠姐确立了恋爱关系。”

“单方面宣布，无效。”许问渠淡淡一笑，摆了摆手，“下面请方老师发言，大家欢迎。”

方山木忙伸出双手，想要制止大家的掌声，却发现无一人鼓掌，只好尴尬地自己鼓了两下：“你们真是的，一点儿诚意也没有！今天的三个议题，第一，是关于胡盼和古浩离职的事情。之前不是一直说公司有内鬼吗？你们觉得他们两个人中，谁是内鬼？”

“胡盼！”众人异口同声。

如果说以前还有人怀疑古浩的话，现在几乎所有人都认定是胡盼了。自从胡盼被方山木以非常巧妙的方式调离无限关爱到了好景常在工作，大家就心知肚明知道是为了什么。之所以不再怀疑古浩，也是因为古浩最近为公司做了许多事情。

当然，也有古浩离婚的原因。

古浩为了公司做出的牺牲不可谓不大，离婚自不用说，还主动离职，因为他要以毒攻毒以牙还牙，只能以个人的身份做一些不太光明正大的背后手段，如果还在公司，会为公司带来负面影响。

所有人都对古浩的所作所为肃然起敬！

虽然古浩此举有报仇之嫌，他就是要和周逍死磕到底，周逍先是害得他丢掉联合网络的工作，又让他和江边离婚成为孤家寡人。但所有人也都清楚一点，古浩对离婚一事并没有太耿耿于怀，现在的他，不能说真的是全部一心为了公司着想，至少也有80%是要为公司打败对手。

如此一个不顾一切也要为公司奉献的人，有什么理由不佩服他感谢他？哪怕他曾经是色狼是流氓，但也不要忘了，他也曾经纯洁过！

更让大家感到神奇的是，自从古浩和汤每文重逢后，似乎又变回以前的纯洁了。都说一个苦难的女人背后，都有一个折磨她的坏男人。那么一个纯洁的从来不拈花惹草的男人背后，也有一个值得他深爱并且珍爱的女人。

她的光芒会提升他的教养和素质，让他骄傲让他自豪，让他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让他根本就不想渣不会渣！

通过古浩所有人都想明白了一个道理，专一的男人背后，有值得让他专一的女人。花心的男人背后，是不是有逼他花心的女人？

现在的古浩，是无业游民，每天和汤每文谈恋爱，然后到处乱跑，激情而兴奋。无限关爱也正式公布了古浩的离职消息，并且声称古浩以后的所作所为都和无限关爱无关。

和无限关爱无关的古浩，最近推动了一系列的事件，从联合网络内部反腐时的举报，到组织蓝心、向文、李枭等人在网络写文章，还有和刘齐家、辛风保持密切接触，并且和吴新意建立了稳固的友谊，等等，实际上，作为无限关爱的编外人员，他干着最脏最累最不能邀功请赏的工作，拿着微薄的收入，却从来无怨无悔。

也和他最近心情大好有关，和汤每文的恋爱，让他有一种重回大学时代的美好。

只不过众人在为古浩叫好的同时，又惋惜胡盼对无限关爱的背叛。

“方叔方叔，到现在我都还不敢相信是胡盼背叛了我们，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了她叛变的证据？”成芃芃揉了揉太阳穴，“脑壳疼，我和问渠姐现在还和她住一起，每天回去都不知道该聊些什么，还要假装不知道她背后都干了些什么，头都大了。”

方山木怀疑内鬼是胡盼，源于胡盼和江边的迅速走近。他了解胡盼，以胡盼的性格，就算再对对方感兴趣，也不会如此迫切并且意愿强烈。

那么毫无疑问，胡盼想要接近江边必然有目的。人和人之间的关系无非有三种，一是感情，二是利益，三是毫无干系。胡盼对江边不可能是真的喜欢，她们不是一路人，那么不用想就是利益。

可是胡盼作为无限关爱的员工，和江边又没有什么直接利益联系，除非她肩负了另外的任务。此后，方山木就留意了胡盼。

胡盼白天在公司，晚上回302室，基本上没有单独外出的时间，所以她想要和别人私下接触也需要充足的理由。基本上所有的集体活动胡盼都参与，她很少有离开众人视线的时候。

而就在她和江边迅速走近之后，胡盼一个人出去的机会就多了，理由很充足，要和江边吃饭、下午茶或是聊天。只不过胡盼虽然借口充分，但她忘了最重要的一点，盛晨和江边是合作伙伴，江边的一举一动，全在盛晨的掌握之中。

有几次胡盼去见江边，也确实是和江边喝了下午茶。但她所用的时间经过方山木的对比，发现多出了两三个小时。两三个小时，足够再多见一个人了。

后来有几次索性胡盼就是见了江边一面，说了几句话就走了，去了哪里，江边不知道盛晨也不清楚，但中间有三四个小时的空当。开始时，方山木还一度怀疑胡盼是不是谈恋爱去了，后来发现不是，胡盼的状态不是谈恋爱的状态。

随着方山木疑心的加重，他让盛晨暗中派人调查胡盼的行踪，很快就发现胡盼每次从好景常在出来，总是去附近的一个咖啡馆。

好景常在的办公地点和联合网络在同一个方位，两者相距不到5公里，咖啡馆正好处于中间位置。

开始时的几次，胡盼在咖啡馆所见的都是同一个女孩，正当方山木觉得他可能误会了胡盼之时，周逍出现了！

周逍和胡盼在咖啡馆密会，二人相谈甚欢！

盛晨的第一反应是让方山木赶紧开除了胡盼，方山木一开始也是想立刻清理了胡盼以永绝后患，后来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他决定采取缓兵之计，等等再说。一是想再给胡盼一个机会，他不愿意相信胡盼和周逍合作真的只是为了纯粹的利益，也许她还有其他的出发点，他不认为胡盼是一个不可挽救的彻头彻尾的坏人，她可能只是一时迷途。

二是他要采取瞒天过海之计，假装不知道胡盼是内鬼，让胡盼继续向周逍传递内部消息，他会适当控制胡盼所能接触的范围，并且想办法让胡盼适当传递一些错误信息过去。

方山木相信他可以控制住情绪，不让胡盼察觉到他已经发现了她，但别人就未必了，因此，他始终没有向任何人透露真相，除了盛晨之外，古浩和江边都不知道。

古浩虽然也大概猜到了一些什么，但并不是十分确定。

第四章 还是怀念我们刚认识的时候

结果没想到胡盼一直没有回心转意的迹象，方山木几次在公司的会议上暗示只要内鬼主动向他承认错误，他可以既往不咎，但胡盼不为所动，他的耐心就消耗殆尽。正好马上要到决胜局了，胡盼向周逍传递的一些错误信息也足以成为相关证据，他就想办法调离了胡盼。

即便是调离，他也没有让胡盼意识到是她被发现了，因为他的理由很充足，而且还是由江边最先提议。

“希望大家不要指责胡盼，也不要让她知道我们已经知道了她是内鬼。我愿意再给她最后一次机会，就看她是不是愿意抓住了。”方山木叹息一声，“作为最早的创始团队成员之一，胡盼的做法确实让人伤心，不管她是基于什么出发点，我相信她本质上的善良。”

“妈的，真想打她一顿！”江成子重重地一捶桌子，“算了，男人打女人不好。别让我再见到她，我怕我忍不住会质问她为什么。”

成芃芃一脸悲伤：“我还是不能接受这个事实。最近我不在302住了，问渠姐，不好意思我当了逃兵，你一个人面对她吧。”

许问渠疏落地一笑：“无所谓，反正我也不怎么说话，和她也谈不上有交情。我不会问她什么，除非她主动说出来。好了，这事儿翻篇了，方老师接着说第二个议题。”

“第二个议题是，我们准备搬家啦！”方山木开心地挥舞手臂，“成长游戏收费以来，大大减轻了我们的资金压力，虽然收入还不足以覆盖开支，至少回血了不少。还有一个好消息是，林三岁的资金终于到账了，现在公司有钱了。鉴于现在公司的办公环境已经影响到了公司的发展，公司决定搬往万达广场CBD。新办公地点比较大，在座每人一间办公室……”

“万岁！”

“太好了！”

“胜利！”

众人欢呼。

成芃芃有几分落寞：“由来只有新人笑，有谁听到旧人哭？方叔，你不要忘了，谁的新欢不曾是别人的旧爱？我还是怀念我们刚认识的时候，既虚伪又浪漫，你知道我故作矜持，我知道你图谋不轨……”

“噗……”孙小照笑喷了，“芃芃姐，你真的好象一个怨妇，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方叔抛弃了你，对你始乱终弃呢。”

“他就是！”成芃芃确实有几分不开心，但不开心也没有办法，“开始时说好了我以房租入股，现在方叔只要现金，不要房子了。林三岁拿了现金进来，现在他成了第二大股东，我的股份又减少了不说，生存空间还被进一步压缩了不少。”

“万达广场的房子不也是你的房子？你的股份也没有降低，别误导大家。”林三岁笑得很灿烂很开心，“现在有好几家资本对无限关爱感兴趣，无限关爱的前景无比广阔，感谢方叔现在让我入股公司，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决定从我的股份中拿出一部分来分给大家。”

“好！”所有人都鼓掌叫好。

方山木哈哈一笑：“第三个议题是关于无限关爱的股权比例重新划分的问题。经过我和三岁、芃芃的一致同意，股权结构调整如下，一，我的股份比例为61%，其中10%是为古浩代持，大家有没有意见？”

“没有意见，古老师应得的。”江成子难得地第一个响应。

“剩余的39%，其中林三岁19%，成芃芃10%，剩余的10%由杜图南、许问渠、江成子和孙小照，%平分，有没有意见？”

“没有。”许问渠依然是淡漠的表情，“其实我对于是不是持有股份兴趣不大，只想知道什么时候可以涨工资？现在的收入，每个月都入不敷出。”

“我觉得我顶多1%就够了，%，多了。”孙小照连连摆手，“我并没有做过什么。”

杜图南微一沉吟：“我觉得这样划分比较合理，江成子3%，我2%，问渠在故事线上为公司做出了巨大的贡献，4%对她来说比较合理，至于小照，1%也是不错。”

方山木要的就是大家的礼让，有礼让说明都成长了，他点了点头：“我很开心大家都有了替别人着想的习惯，这样，小照1%，你们三人每人3%……”

“可以，我没意见，工资什么时候涨？”许问渠又问了一句。

“下个月，每人每月上涨10%！奖金另算！”方山木在联合网络多年，知道员工觉得受到了委屈无非是情感上被忽视待遇上被冷落，他不能亏待追随他的兄弟姐妹，“大家要感谢林三岁，都是他的血汗钱，是卖掉一坐餐厅的资金。”

林三岁忙站了起来，双手虚压：“大家不用谢我，不用鼓掌，我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事情……”话说一半才发现没有一人鼓掌，更没人叫好，不由自嘲地一笑，“要不要太现实了？毕竟我也是二股东，以后也会是分管财务的副总。”

“林总好。”

众人的掌声才热烈起来。分管财务就是财神爷！

“马上就要到决胜局了，大家打起精神，最后一战如果失败了，不但前功尽弃，还有可能断送了无限关爱的前途。”方山木站了起来，双手叉腰，“一定不能掉以轻心，现在周逍四面楚歌八面埋伏，看似已经身陷绝境。但要记住，困兽犹斗，说不定他会临死反扑，小心他在最后时刻不择手段的反击。”

会后，方山木交待了林三岁和成芃芃几句注意事项，就下楼开车，准备回家。

平常方山木习惯开车前围着汽车转上一圈，也是他养猫之后养成的习惯。有一次他发动了汽车，正要启动时，喜乐一下从车底蹿了出来，吓得他差点惊叫出声。

如果不是喜乐主动现身，他根本不知道车底下还藏着一只猫！

今天像惯常一样，方山木围着汽车转了一圈，忽然愣住了，左后轮没气了。如果不是他习惯性检查，还真不知道。

怎么会没气了呢？方山木走近一看，赫然发现轮胎上面插了一把锋利的小刀！

什么情况这是？方山木先是一愣，以为谁家孩子调皮捣蛋干的好事，又一想不对，无限关爱所在的创业园区都是各种公司的所在地，不是居民小区，并没有小孩。那么不用想就知道，是有人故意为之。

会是谁呢？方山木四下张望一番，没发现周围有监控，他又找到停车场管理员，管理员也是摇头，说每天进出无数车辆，还有行人也可以路过，方山木的车正好在监控盲区，现在无从查到是何人所为。

方山木急于回家，最后只好让杜图南帮他处理，他叫车回家。

半路时，接到了古浩的电话。

“老方，你最近小心一点，别让坏孩子趁虚而入，暗下黑手。”古浩气喘吁吁，“我刚才和每文在路上正常行驶，被人故意别了一下，出了车祸。”

方山木心中一惊：“严重不？”

“不严重，就是我着急之下撞在了树上，安全气囊开了，得修车。”古浩声音很大，“都没有看清对方牌照，每文说是一辆没有牌照的新车，别了我的车后头也不回地跑了，明显就是故意的。”

“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使坏？”方山木立刻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不对老古，你什么时候学会开车了？”

“嘿嘿，嘿嘿，就最近，刚学会。开车、游泳，男人该会的技能都会了。”古浩无比感慨，以前他想要学开车和游泳，江边嘲笑他肯定学不会，说他太笨。现在他想学，汤每文不但鼓励他，还亲自陪他。

结果他很快就考下了驾照，游泳也学会了蛙泳、自由泳、仰泳，等等。

方山木顾不上理会古浩的得意和自恋：“我的车轮胎也被人扎了，现在打车回家。应该是一系列事件的开始，对手无计可施，要用阴招了。你最近要多加小心，还要，叮嘱江边看好女儿。”

“我现在才明白你为什么要假离婚，原来是为了保护盛晨和儿子。怕就怕对手丧心病狂，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古浩心中一凛，“不行，我还真得提醒江边一声。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老方，我这边要加紧收网了，你在正面也加快步伐。”

“没问题，应该近期就会取证成功，到时告他一个倾家荡产！”

“行！我也再加一把火，让联合网络的反腐审查成为周逍的滑铁卢！只要他被联合网络开除，他对江赋雨就没用了，江赋雨就会抛弃他。”

“老古……”方山木微有感慨，“这段时间，让你受委屈了。”

“……”古浩沉默片刻，忽然哈哈大笑，“别跟我整没有的煽情的，老方，别想感动我然后告诉我不给我股份了，我跟你急你知道不？”

“没有委屈，我最近好得很，焕发了第二春。你是不知道当一个中年男人觉得自己永远不会再相信爱情时，忽然又遭遇了爱情，那种感觉，比初恋还要纯厚还要甘甜……你要不要尝试一下？”古浩靠在车前等救援，看着汤每文镇静地围着汽车拍照，心中大为感叹女人和女人的差别真的太大了，如果是江边，肯定在大骂对方司机之后，还会大骂他又笨又蠢。

第五章 以互相伤害为前提

方山木却顾不上和古浩讨论中年男人遭遇第二次爱情时的心境，毕竟他和盛晨就是初恋，他体会不到古浩重新回到初恋身边雀跃的心情，他现在只想知道盛晨是不是安全。

盛晨的电话一拔就通。

“回家了？”方山木急切地问道。

“回了。”盛晨的声音很平静。

“没发生什么事情吧？”

“能有什么事情？”盛晨微有几分嗔怪，“怎么啦一惊一乍的？先不和你说了，我在烘焙，要糊了。”

“我马上到家。”挂断电话方山木才想起盛晨现在每天打车回家，她没有车开。以前她挤公交转地铁，后来好景常在的营收上去之后，在方山木的强烈建议下，她改变了出行方式，开始打车了。

打车一是便捷二是安全，唯一的缺点就是贵。

这么一想，方山木安心了不少。

到家后，方山木先到了地下室，查看了一番，没有发现可疑的人以及问题，才放心下来。再一想，他所在的小区毕竟是高端小区，物业管理很规范，外人和非业主汽车很难入内。

坐电梯上行，门一开，平安喜乐就冲了过来，围着他欢喜雀跃跳个不停。有段时间平安喜乐跟他住在301室，后来发现它们有些闷闷不乐，一想也是，既没有人每天带它们出去玩，又没有大院子可以撒欢。他有时忙得早起晚归，把它们关家里一整天也不好。

就又送回了盛晨身边。

盛晨以前对平安喜乐虽然也喜欢，但不够真心投入，现在全心全意照顾它们，也慢慢地赢得了它们的认可。现在有一半时间围着儿子转，另一半时间就围着盛晨。

盛晨现在颇为享受平安喜乐对她的围绕，感觉是它们的依靠和支柱，或者在它们身上有方山木的影子，它们的围绕就像方山木时刻在自己身边一样。

只不过她对平安喜乐再好，只要方山木一回家，它们就会立刻移情别恋，马上回到方山木身边，和方山木亲热。也就是说，她是它们退而求其次的选择。

不，是第三选择，第二选择是儿子。

“咦，你今天怎么回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盛晨微有惊喜，见方山木脸色不对，忙问，“怎么了？出事了？”

“车胎被人扎了，古浩也出了一个小车祸，有人在对我们同时下手。”方山木脸色阴沉，“不用想肯定是周逍，周逍狗急跳墙了。”

“我回来是想提醒你一下，最近要多加小心，还有，江边没什么反常的地方吧？”说心里话，方山木有几分担心江边，如果是以前，他相信江边不会和周逍合作，但是现在，江边很有可能因为古浩而做出情绪化的决定。

“没有，一切正常啊。你是不是太敏感了？放心，我没事，江边和胡盼也没什么异常。胡盼自从来到好景常在之后，就单独出去了一两次，然后就很老实地在公司工作了。”盛晨安慰方山木，“别胡思乱想了，胡盼应该是和周逍已经断绝了联系，或者说，来往不多了。对周逍来说，她也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不过她的工作能力还是可以的，最近提升了不少。可以看出来她情绪不高，估计也是受周逍的影响。”

胡盼情绪不高就对了，她得有一个适应期。如果能适应过后，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再主动向他认错，方山木还会选择原谅她。如果胡盼一直当什么事情没有发生，他不会让她这么容易过关。

“儿子呢？”方山木朝楼上喊了一声，“儿子，老爸回来了。”

“汪，汪。”平安也附和着吼了几声，帮方山木叫人。

“儿子还没回来，你这爸怎么当的？没开过家长会，不知道儿子上初中还是高中，也从来没有见过儿子的班主任，你可真行。”盛晨被方山木气笑了，“现在儿子都上高中了，回家比以前晚了。”

“好吧。”方山木尴尬地笑了笑，“他是打车回来还是坐公交？要不要我去接他？”

“他骑车！”盛晨几乎无语了，“你都不知道他学校在哪里，走哪条路回家，怎么接？行了，别捣乱了，老实地坐一边儿，等下吃晚饭。”

方山木心神不定，不停地看表。等儿子平安进门的一刻，他一颗心才落到了实处。不厌其烦地交待了儿子一些注意事项，盛晨的晚饭就做好了。

“不知道你要回来，就做了你最不喜欢吃的面包，你就凑合着吃吧，也别挑食了。”盛晨将面包推到儿子面前，“反正儿子爱吃就行了，你可以不吃或少吃，减肥。”

“老妈，少说几句，你不觉得你啰嗦吗？”方向东颇为不满地白了盛晨一眼，扔了一块面包给平安，平安看了一眼，无动于衷。

“平安，你喜欢老爸还是老妈？”方向东逗平安，“喜欢老爸就伸出左腿，老妈就右腿。”

平安歪了歪头，似乎还想了一想，然后伸出了左腿。

“你个没良心的，天天喂你哄你陪你，你还是觉得他好是吧？”盛晨踢了平安一脚，“离我远一点儿，离他近点。”

平安不满地吼了一声，还真离盛晨远了几分，依偎在了方山木的脚下。喜乐不干了，冲盛晨接连叫了几声，跳到了方山木的椅子上。

盛晨被气笑了“方山木你瞧瞧，你瞧瞧，你说要对它们好，它们就会对你好。最近我对它们有多好，你儿子看得清清楚楚，结果呢？它们还是拿你当爹不拿我当亲娘！”

“你们不是离了吗？平安喜乐聪明着呢，它们平常跟着你是为了生存，等老爸回来和老爸亲热，是情感诉求。”儿子长大了不少，嗓音也微有变粗，思想也更成熟了，“老妈，虽然你最近进步很大，但还是要反思一下，为什么你还是没有老爸受欢迎？”

“吃饱没有？”盛晨脸一沉，“吃饱了就去写作业，考不上清华北大，你就别跟我说话。”

“看，这就是你的问题所在，还是喜欢报复性怼人，以互相伤害为前提对话，谁愿意和你交流？”方向东平常没少受盛晨管教，每次方山木一回来，就会仗势欺人，他拿起一块面包就跑，“我支持老爸和你离婚，你们什么时候正式办离婚手续？我要跟着老爸。到时我和平安喜乐一起走，你一个人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多自在！”

“你……”盛晨气极，扬手欲打方向东，方向东却早就跑远了，她愣了片刻，忽然眼圈一红，哭了，“方山木，我以后什么都不管了，都让你管。看看你儿子成什么了，多管事多吃屁是不是？呜呜！”

方山木心中一沉，想批评儿子几句，儿子却跟兔子一样跑到了楼上。他抱住了盛晨肩膀“好啦，知道你比我辛苦，又要创业又要顾家，还要管儿子。等过去这一段时间，等我收拾了周逍，我就回家住。公司马上搬家，新地址离家里近了不少。”

盛晨没说话，继续哭，哭得很伤心很无助，方山木叹息一声，抱紧了盛晨。他也知道盛晨近来确实辛苦，公司的事情很多，压力都在她身上，江边近来情绪波动，完全不在状态。还好有蓝心和胡盼的帮忙，让她多少缓解了几分。

但她还是得照顾家里，要盯紧儿子的学习，确实比他需要操心的地方多多了。这么一想，方山木忽然觉得盛晨的肩膀瘦弱了几分“最近都累瘦了，也挺好，省得节食减肥了。”

“我又不胖。”盛晨不哭了，把眼泪抹在了方山木的衣服上，“你天天当甩手掌柜，还落好人，世界真不公平。你们男人都是坏孩子，得了便宜又卖乖。”

“不哭了，好啦。女人有女人的累，男人有男人的难。话又说回来，女人有女人的幸福，男人有男人的知足。毕竟不管一个男人有没有本事，他都要用尽全部的力气养家，有些人，光是活着就已经拼尽了全力，他背负家庭前进，像个蜗牛。而女人，不是所有女人都像你一样有本事可以既下得了厨房又上得了厅堂，她们大多数只能兼顾一头。”

“少夸我，夸我也没用，我决定不伺候你们爷俩儿了。”盛晨其实已经消气了，就是故意要再拿捏一下，不过还没等方山木继续劝她，她忽然想起了正事，“你是怀疑周逍接下来会用不法的手段对付我和江边？”

“对，不只是你和江边，还有可能是有儿子。”方山木微微皱眉，“也包括我和古浩。他对付我和古浩倒没什么，我们可以应付，就怕对你们不利，防不胜防。所以我先提醒你一下，你提醒一下江边，然后我和古浩一个正面一个背后，前后夹击周逍，尽快打败他，让他不再兴风作浪。”

“我相信你可以很快就解决了周逍，周逍这么无耻的人还能坐在高位，是互联网行业的悲哀。”盛晨想了一想，“我和江边怎么配合你们？当然，是在瞒着胡盼的前提之下。”

。

第六章 悲剧都是自己造成的

“暂时不用，你们发展好你们的事业就好了，我的布局已经完毕，就差最后收网了。”方山木自信满满，“你们平常多注意一下，不要让陌生人接近，结伴而行，还有一点，尽快让江边恢复情绪，别让她再没完没了地闹了。”

方山木忽然心生一计“对了，你抽空带江边去一趟中山公园，到相亲角走一走，她可能就会很快好起来？”

“真的假的？”盛晨信以为真。

“当然是真的。”方山木暗暗发笑，他都能想象出来江边在相亲角深受打击之后的沮丧。不过凡事不破不立，让她明白了真实的处境之后，也有利于她在接下来的婚姻之中，认清自己，善待别人。

方山木又说“现在我们离婚的消息，周逍也知道，希望他不会对你们怎么样。如果他真的敢动你们一根汗毛，我会让他百倍偿还。古浩和江边也离婚了，周逍也清楚。祸不及家人，何况是路人？”

“不会的，你想多了，周逍好歹是堂堂的高管，也算是风云人物，怎么能干出下三滥的犯法事情？”盛晨对方山木对他们的关心很知足，“不过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和儿子的，不会拖你的后腿。你现在正在关键时候，等打赢了这一仗，你再多承包些家里的事情，行不行？”

“行，怎么都行。”方山木笑了笑，笑到一半笑容又凝固了，“盛晨，现在新意科技的主要事情由古浩在暗中负责，你管好好景常在照看好江边，多留意胡盼的一举一动。如果胡盼再继续充当周逍的间谍，就辞退她吧。”

“胡盼的工作能力是可以，但为什么你当初不直接揭露她，还要让她来好景常在工作呢？”盛晨微有几分不解，俏皮一笑，开玩笑地说，“你说实话，是不是对她有什么想法？”

“是有想法，想法还挺多。”方山木一脸严肃加认真，“如果当众揭露她，她会大受打击，并且失去许多。我相信她本质上不坏，只是一时贪图小恩小惠才着了周逍的道，对她来说，也算是一次难得的成长历练。还有一点，她其实也被我利用，向周逍提供了不少假消息，导致周逍出现了一些误判。现在还留着她，也是看重她的能力，以及她对江边的重要性。”

方山木叹息一声“离婚对江边的打击很大，有你和胡盼的陪伴，江边或许还可以更好地度过这一段艰难的时光。”

“我怎么从来没有发现你是这么一个考虑周全事事为别人着想的好人？”盛晨咬着嘴唇笑了。

“你没发现的事情多了。在你眼里，我就是你的丈夫儿子的爸爸。但在社会上，我毕竟曾经担任过联合网络的副总，是无限关爱所有人的主心骨，如果没有替别人着想的细心和考虑周全的职场力，我能混到今天？早就死得凉透了。在职场上，替别人着想站在别人的立场上考虑问题，换位思索，是基本技能。”

“你这么一说，我觉得我可能有时对江边过于残酷了，总是喜欢打击她……”盛晨反思了一下，“以后我要对她好一些。”

“江边另当别论，她替别人考虑得少，事事的出发点都是为了自己，造成她这种性格的主要原因是从小的娇生惯养以及长大后没有遇到过什么挫折，她需要遭受一些打击才能成长起来。”

“你这人怎么这么残忍，没有一点儿同情心？”

“我从来不泛滥我的同情心，很多人的悲剧都是自己造成的，不从自身找原因，总是觉得别人不对社会不好世道不公，一辈子都会在失败和痛苦中度过。真正对一个人好，是指出她的缺点让她改正，不断修正自己的人生，才是正确的人生。”方山木坚持他的观点，“一个人如果什么事情都顺利，你放心，早晚会遇到大的挫折。相反，生活中总是遇到一些小问题小困难的人，反倒会在大事上顺利。说真的，你赶紧带江边去一趟中山公园相亲角。”

“好……吧，姑且相信你一次。”盛晨想起了自己的成长，确实是在遇到挫折之后的奋进，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古人的话确实是人性的总结。

所有臭脾气坏脾气的人，都是被惯出来的。社会会教一个人重新做人，而困难和麻烦，会让人一个加快成长。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方山木神秘地一笑，“留着胡盼，是希望在我最终完成对好花常开的收购时，她可以起到支点作用！”

好在方山木的轮胎被扎、古浩车祸之后，暂时没有更恶性的事情发生，不过方山木并没有掉以轻心，他相信不是巧合，而是周逍给他和古浩的一个警告。

半个月后，成长游戏的22版本，又确定了三个故事线。

三个故事线分别取材于孙小照、蓝心和向文的故事，三个90届姑娘的恋爱和自我救赎之路。

在孙小照的故事中，她并没有成为周逍的女友，而是在拒绝了周逍的追求后，主动从联合网络辞职，后来加入了无限关爱，遇到了杜图南，最终喜欢上了杜图南的诚恳和踏实。

蓝心和向文的故事线在遇到周逍并和他恋爱之后，才有大的变动。蓝心先是发现周逍并不是真心喜欢她，很快就离开了他，遇到了自己真心喜欢的男生。但对方却不喜欢她，她不肯放弃，坚信女生并不是只能被动地等待男人的追求，而要勇于主动地追求幸福。

经过她的一番不懈的努力，终于追到了自己喜欢的男生。

向文在发现周逍对她以及对所有人都没有真心之后，并没有选择离开他，而是继续和他来往，并且在暗中搜集了他贪污以及利益输出的相关证据，在后来周逍想要威胁开除她时，她拿出了证据，周逍妥协了。

在随后公司内部的自查自纠行动中，向文第一个站出来举报了周逍，并且和李枭一起发起声势浩大的举报周逍行动，得到了公司上下近百人的响应。最终事件闹大，惊动了总部，总部下令彻查，周逍因此而倒台。

而向文也在和李枭在并肩作战中收获了爱情。

以上三个故事线，都获得了原型人物的认可，她们也参与到了故事线的改编之中，并且各提供了三个版本，想要在游戏中过上自己最想要的人生。

22版本的成长游戏更新后，大受欢迎，下载量再次激增，已经超越了成长指南10多个百分点以上。自从收费以来，成长指南每况愈下，每更新一次，玩家就流失一些。主要是故事线单薄，撑不起来流量。

许多玩家对成长指南的评价是就像小鲜肉一样，初见惊奇再见惊喜，见多平淡，只有外表没有内涵，所以喜欢是乍见之欢，爱是相处不厌。乍见之欢容易，相处不厌很难。许多以前的成长指南粉成长游戏黑，现在都变成了成长游戏粉，不再喜欢成长指南而爱上了成长游戏。

更有玩家经过对比后发现，成长指南是从20版本之后开始走了下坡路，其后和成长游戏的相似度越来越少，被人诟病的地方就越来越多，就有玩家发现了其中的关联，声称成长指南应该是失去了抄袭成长游戏的途径，自身又没有创新力，所以江郎才尽，才会江河日下。

同时因为关于江赋雨和周逍、林三岁的感情纠葛的绯闻传开，就有好事者将一系列的事情串联在一起，戏称是不是江赋雨只顾忙着和新欢林三岁谈情说爱，顾不上在内容上下功夫了？

也有人觉得分析得不对，江赋雨如果真的林三岁成了男女朋友，成长指南想要抄袭成长游戏不是更容易了？

当然，也有成长指南粉攻击这种说法，他们从来不认为是成长指南抄袭了成长游戏，而是成长游戏始终在抄袭成长指南。现在抄袭者反倒超过了原创者，是时代的悲哀，也是原创者的不幸。

就有成长游戏粉气不过，和成长指南粉大吵，两方都有不少人加入战团，一时乱成一团。不过越是吵架，反而越是引起关注，成长游戏和成长指南的影响力再一次提到了提升。

正当众人吵得热火朝天之时，成长指南突然推送了通知，声称即将更新的30版本，将会有重大突破，不但是画面质感上的提升，还有故事线上的加强，保证让玩家满意，敬请期待！

玩家们的胃口顿时被吊了起来。

5月的京城，阳光灿烂，到处夏意盎然。天气转热，人们的热情也在高涨，每个人都在自己的世界里开心或哭泣。

对时代而言，也许一件大事只是一朵微不足道的浪花，但对个人来说，却是惊涛骇浪，是洪水猛兽。

无限关爱已经搬到了新的办公地址，比起之前的局促，确实宽敞明亮了许多。几个创始人人人一间独立的办公室，又招聘了几个新员工，气象就为之一新。

和逐渐火热的天气一样，无限关爱呈现欣欣向荣之势。林三岁的资金已经到位，股权变更也全部完成，无限关爱到目前为止真正做到了对每一个人的有限责任。

。

第七章 事情，越来越好玩了

站在新办公室的窗前，CBD广场各种高耸的建筑尽收眼底，方山木却没有志满意得成功在望的得意，相反，微锁的眉头隐隐透露出一丝担忧。

因为现在决胜局已经进入了第二阶段，正是最关键之时。

如果说决胜局第一阶段的标志是成长游戏和成长指南两家同时收费为开始，版本的推出。

好花常开并没有说谎，版本如期推出。一经推出，就好评如潮。不但延续了一贯的制作优良画面精美的优点，故事线上也得以大大加强。更让成长指南粉欢呼雀跃的是，成长指南一改以前模仿和抄袭成长游戏故事线的痕迹，新加入的故事线，生动、深刻、新颖，和成长游戏的故事线完全没有相似之处。

成长指南的下载量得以火箭般上升，比成长游戏落后的十几个百分点，只用了半个月时间就追回了不少，现在差距每天还在缩小中。

让方山木忧虑的不是成长指南下载量的上涨，有竞争是好事，他并不害怕竞争，而是他想不明白的是，一直在故事线上比较薄弱的好花常开怎么就突然开了窍，从哪里挖来了擅长故事的人才，可以脱离对成长游戏的抄袭而独立创作了？

岂不是说，他在新意科技为好花常开所挖的大坑白费力气了？

也不对，根据吴新意提供的消息，并且也得到了古浩的确认，好花常开的外包业务也大部分转移到了新意科技，成长指南的后续版本在程序和故事线上也确实借鉴了成长游戏，相关证据也得以保存。

但是为什么明明成长指南大幅抄袭成长游戏，最终推出来的版本却没有抄袭的痕迹？背后到底发生了什么？要么是好花常开请来了高手，原创了内容，要么改编了内容，不管是哪一种，都让方山木再次斗志昂扬——事情，越来越好玩了。

更好玩的还有周逍现在已经深陷旋涡之中了。

联合网络的自查行动越闹越大，比成长游戏故事中预测得更让人眼花缭乱，在余晓平进驻京城分公司两个月后，由于群情过于汹涌，他压制不住了，只好上报到了总部。

因为不用等他上报，已经有不少人直接越过他向总部反应问题了，他只能从善如流。不过他上报总部之前，没有和周逍商量……他也要明哲保身。

周逍得知之后，气得大骂余晓平出卖他。

总部很快有指示下达，让副总王传先暂时接替周逍的工作，周逍停职反省，并且不得离开京城。

周逍的地位岌岌可危了。

背后，少不了古浩的推波助澜。

有人敲门，方山木轻轻咳嗽一声：“进来。”

“方叔，最新消息，成芃芃约胡盼摊牌去了。”林三岁慌里慌张地冲了进来，“我想拦她，没拦住。”

方山木先是一愣，想笑，又摇了摇头：“算了，她本来就是一个藏不住事情的人，能忍这么久，也算是难为她了。希望她和胡盼见面，能问出一些什么出来，并且可以解决问题。”

“胡盼难道和周逍还有联系？”林三岁攥紧了拳头，“她不可能不知道方叔是有意再给她一次机会，她难道想一条路走到黑？”

“好了，不说她了，相信芃芃会处理好的。”方山木自信地笑了笑，“对了，你和江赋雨的关系现在到哪个阶段了？”

“方叔又开我玩笑，真是的……”林三岁话说一半，忽然醒悟过来，“啊啊啊，敢情方叔让我和江赋雨保持密切联系，是想在最后时刻反手一击，收购了好花常开？”

“还不算太笨，总算明白过来了。”方山木嘿嘿一笑，压低了声音，“我的想法现在还没有几个人知道，你觉得可行性怎么样？”

“简直不要太好了。”林三岁兴奋得喜笑颜开，“我其实也有过一样的想法，怕被方叔批评，一直没敢说。好花常开总是想要吞并我们，现在我们壮大了，为什么不能反过来吃了他们？吃下了好花常开，无限关爱的估值最少上涨五倍！”

“先不要管估值上涨多少，你得先列一个详细计划出来，从关键点到难点以及最大的阻碍是什么，方方面面都要考虑到。”方山木为林三岁布置了任务，“这项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就交到你的身上了，必要时，可以为了大局而牺牲一切，包括爱情。”

“方叔你……”林三岁一脸为难的表情，“别的方面都没问题，但你不能让我一个纯洁少年去和一个情场老手谈恋爱，她会玩死我的。”

“在爱情中，不动情不会受伤。”方山木拍了拍林三岁的肩膀，“只是假装而已，你得控制好自己，别弄巧成拙了。其实江赋雨需要的也不是爱情，只是有一个人陪伴和依赖。”

“好了，接下来我们要向法院提交新的证据了，你和胡律师沟通一下。”

林三岁刚走，古浩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老方，吴新意说相关的抄袭证据已经准备就绪，可以提交了。你让林三岁加紧处理一下，要先要正面战场打赢官司，好为我们正名。”

“我现在正在好景常在，对，和每文在一起，你放心，不会打起来，我有把握让江边接受每文。”

古浩和江边的离婚还没有完全弄好，现在他带汤每文去见江边，不是找不自在吗？方山木不知道该怎么说古浩了，忙给盛晨打了一个电话。

“别让她们吵架，更不能让她们打起来，你去居中调和一下。”方山木不希望在最后和周逍的决胜阶段，节外生枝。

江边如果真要发作起来，杀伤力也是惊人。

“放心好了，今天的事情是我安排的，是我提议让江边和汤每文好好聊聊，江边也同意了。”盛晨轻笑一声，“解决了江边和古浩离婚的最后遗留问题，是我的分内事，我有把握处理好，肯定比你还高明，你信不信？”

“信，信。”方山木才放下心来。

好景常在会议室里，江边和盛晨并肩而坐，对面是古浩和汤每文。

“怎么在会议室不是在办公室，是不是太正式了一些？”汤每文神态自若，目光在盛晨脸上停留片刻，“盛晨姐和江边姐同龄，但显得比江边姐皮肤稍好一些。”

江边的脸色阴得更厉害了，正要发作。

汤每文轻笑一声：“不过江边姐更显高贵和气度不凡。如果说盛晨姐是职场精英女性和贤妻良母的结合体，那么江边姐就是贵族小姐和商界精英的综合体，真羡慕你们，不但姐妹情深，合作的事业也是前景广阔。”

江边不为所动，依然脸色阴沉：“汤每文，我们认识又不是一天两天了，都20年了，你也别在我面前说些没用的话，我不吃这一套。你现在心里肯定很得意是不是？当年我从你手中抢走古浩，现在你又抢了回去，你觉得你笑到了最后？不要高兴得太早了，谁胜谁负还不一定呢？”

“不，我没有得意，只是觉得人生兜兜转转，真正有缘分的还是那么十几个人。不管走过多少路见过多少风景，最让我们念念不忘的，还是最初的相遇。江边姐，其实我应该感谢你，感谢你将古浩还给了我。我也知道，你们的婚姻并不美满幸福，你总是担心失去他，没有给他足够的空间和自由。不是你的原因，也不是他的问题，而是你们始终没有找一个适合双方的平衡点……”汤每文依然落落大方，她一甩头发，“我今天过来，不是想和你吵架，也不是炫耀什么，是想请你和盛晨姐出去转转，这么好的天气，我们到公园走走聊聊，怎么样？”

“不去，没空！”江边的回答干脆利落。

“去吧，好久没有出去散心了，难得今天阳光好，空气清新。我也记不清有多久没有休假了，以前在家里当全职太太时，总觉得时光缓慢，现在出来工作，才发现人生匆匆。”盛晨无限感慨，拉了拉江边，“别跟个孩子一样赌气了，走，我们去中山公园。正好你和古浩的事情，也该最后收收尾了。”

江边和古浩虽然已经领了离婚证，但股权变更还没有完成，江边故意拖着不办，要的就是膈应古浩。

古浩虽然和吴新意保持了不错的私人关系，吴新意也知道古浩会是新意科技的股东，但股权一天不变更，在法律上古浩就名不正言不顺。

“行吧，正好今天也是周六，走。”江边起身，拿起包，“对了，叫上胡盼一起，刚才我看到她来公司了。”

“胡盼是来了公司一下，又和成芃芃一起出去了。”盛晨能猜到成芃芃找胡盼何事，她们虽然还偶尔住在一起，但由于作息时间不同，据胡盼说她回去后很少和成芃芃说话。胡盼还想搬家，说是要离公司近一些。

江边也没多想，摆了摆手：“不管她了，我们走。”

第八章 将欲取之，必先予之

一行四人开了一辆车，是汤每文的奥迪Q7，古浩坐在了驾驶位。江边惊讶：“你什么时候会开车了？是不是花钱买的驾照，你这么笨的人，也能考试过关？”

“科考全是一次通过。”古浩哼了一声，“离开你后，我好多事情都非常顺利。除了开车，还学会了游泳、爬山，并且坚持了健身。”

“大学时，你不是就会游泳吗？”汤每文愕然。

“后来认识江边后，有一次和她去游泳，出了点意外，就有了心理阴影，再也不敢下水，也就忘了游泳技能。”古浩不想回忆往事。

盛晨暗笑：“游泳一旦学会，终生都不会忘记。”

江边不说话了，心里闪过了一丝复杂的情绪。她明显可以感觉出来现在的古浩确实比以前开朗了许多，整个人像是放下了天大的包袱一样，轻松随意，难道真的是她以前对他压榨得太厉害了？

古浩开车的技术超出了江边的想象，他在车流之中穿梭，轻车熟路，像是一个开车多年的老司机。都说一个成熟男人的背后离不开一个好女人的培养，她太失败了，在她的培养下，古浩什么都没有学会。现在才和汤每文在一起没多久，他就脱胎换骨了？

路过有一间咖啡时，一辆灰色的小车映入了江边的眼帘，虽然一闪而过，她还是脑中一闪——胡盼的车。

江边没有看错，胡盼确实正和成芃芃相对而坐，在有一间咖啡喝水果茶。

准确地说，是成芃芃在喝水果茶，而胡盼在喝咖啡，美式。

“车不错……”成芃芃望向了窗户的宝马MINI，心情莫名地沉重了几分，“什么时候买的？”

胡盼微有一丝局促和不安：“才买不久，没多少钱，还不如你一个月收的房租多。”

“我收的房租都是正当的合法收入，没有一分钱不干净。”成芃芃心中的怒火渐升。她忍了两个多月没有过来找胡盼问个明白，胡盼也没有主动要向她说个清楚的意思。

她在等，等胡盼向她认错的一天，却一直没有等到，她从失望到绝望，终于忍无可忍了。不管了，成芃芃受不了了，不管方叔有什么样的安排和布局，她都要向胡盼摊牌，不能再这么下去。平常为了避开胡盼，她要么不住在302室，要么回去很晚。

她本来是开朗明快的性格，在胡盼的事情上，硬生生把她憋出了内伤。不行，她得找方叔要求工伤补助。

今天是周六，一早胡盼就出门说去加班，成芃芃就跟在她的身后，一路追随来到了好景常在。然后她才惊奇地发现，胡盼居然买车了！

还是30多万的车！

以胡盼的收入，一年顶多15万，除去开销，能存5万就不错了。现在90届的一代人，大多是月光族。一般最大的开支是房租，胡盼房租不需要支出，每年至少可以为她节省七八万。

即使如此，她也买不起一辆30多万的车。

不用说，肯定有什么灰色收入。不用问，肯定来自周逍。

都是出卖的无限关爱的利益！成芃芃恨得牙根痒痒，枉费她和方叔对胡盼这么好，在她走投无路的时候收留了她，给了她工作和住处，她却恩将仇报，她还是个人吗？

“胡盼……”成芃芃强忍怒火，她一指窗外的汽车，“为什么？仅仅是为了一辆车，值得吗？”

“什么为什么？”胡盼还假装糊涂。

“做人做事得凭良心！”成芃芃一拍桌子，“胡盼，你在301室和302室住了几年？几年下来，为你节省的房租就得30多万，你难道从来没有想过方叔让公司承担房租的背后，对员工来说，也是一项隐性福利？”

“我知道方叔在处处为我们着想，我很感激他。所以也是出于对他的感激，他让我来好景常在，我就过来了。”胡盼依然嘴硬，“我这些年积攒了十几万，来到好景常在后，谈下来几个大客户，提成就十几万，一时冲动就买车了。我没有告诉你，是我的不对。不是怕你借我的车，是怕你批评我，说我烧包……”

“够了，胡盼，够了！”成芃芃无力地摆了摆手，“我们认识多少年了？我们都太了解对方了，不，从你背叛无限关爱的一刻起，我就不了解你了。如果你有经济上的困难，你可以跟我说，可以和方叔说，也可以和每一个人说，都会帮你，你不应该出卖无限关爱的利益而满足自己的私利。你太让我伤心了，你也太让方叔失望了！”

“不，我没有，真的没有！”胡盼还想争辩，她脸微微涨红。

“你其实心里清楚，你被调离无限关爱，是方叔不想伤害你，让你体面地离开公司，是想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你当别人都是傻子吗？方叔早就知道你是内鬼了，始终没有揭露你，是想让你自己主动说出来。结果你以沉默应对，以为自己做得多天衣无缝，你不知道在公司里面，人人都知道你是一个背信弃义的小人……”

“我不是，我没有！”胡盼眼圈一红，眼泪哗哗地流了出来，她伏在桌子上哭了起来，“你们冤枉我，你们对我不公平，我没有做什么对不起无限关爱的事情，真有没有……”

以前，胡盼每次一哭，成芃芃都会劝她哄她，直到她破涕为笑，但现在，成芃芃只是双手抱肩，冷眼旁观。

胡盼哭了有几分钟，慢慢止住了哭泣，抬头可怜巴巴地看着成芃芃：“芃芃，我们到外面坐坐？”

外面的露台上摆满了鲜花，阳光有些威力，直晒的话会被晒伤。好在有遮阳蓬，二人坐在花团锦簇的露台上，心情却都不美丽。

“你欠方叔一个道歉，欠无限关爱一个真相，欠我一句对不起。”成芃芃依然目光冰冷，“记得我刚认识你的时候，你是一个多么阳光明媚的小女孩，天真、烂漫、活泼、可爱，充满了活力，像是春天早晨的一束阳光，让人耳目一新。”

成芃芃回忆起她和胡盼认识以来的种种，心情更加低落了几分，过去越是美好，现实却越是让人难以接受，她胸口憋闷，无法舒缓。

“到底为什么，胡盼？你给我一个理由！”成芃芃右手紧握杯子，微微颤抖，“在许多次讨论到底谁是内鬼时，我一次又一次为你辩护，不管是谁怀疑你，我都会顶回去。现实却是让你重重地打了我的脸。”

胡盼恢复了几分平静，她擦了擦眼泪：“芃芃，事情不是你想象得那样，我现在就告诉你真相。本来我答应了江赋雨不会说出去的……”

胡盼虽然接触周逍时被人发现过，但实际上真正拖她下水的人是江赋雨。

胡盼和江赋雨的走近，源于一次偶然事件。有一次晚上胡盼出去和同学吃饭，在饭店偶遇江赋雨。江赋雨帮胡盼买单，让胡盼在同学面前大出风头，胡盼由此对江赋雨心怀感激。

后来胡盼想还钱给江赋雨，江赋雨也没推辞，就单独约了胡盼见面。表面上江赋雨接收了胡盼的转账，却请胡盼吃了一顿价值千元的双人晚餐，让胡盼大感过意不去。后来她提出回请江赋雨，江赋雨又同意了。

吃饭时，江赋雨没有和胡盼再客气，让胡盼买单。胡盼很心疼，因为江赋雨点的全是贵菜，足足花了她2000多。但在临走时，江赋雨送她一个包，说是她让人从法国带回，到手后发现不太喜欢。

胡盼也没多想，拿包回家，她以为就是一个普通包，因为包装很普通。回去后才发现在简陋的外包装里面的包是香奈儿，价值七八万。

可把胡盼吓了一跳，她羡慕别人有几万的包，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拥有一个。以她的工资，一年不吃不喝才能买到一只。

可是太贵重了，她承受不起，就想退给江赋雨。再次见面，江赋雨又请她吃饭，并且和她聊了许多关于她和周逍的往事。江赋雨告诉胡盼，女人一定要找一个真心爱自己的男人，否则会被伤得很深，并且可能永远没有修复的可能。

江赋雨不但讲到了她和周逍的故事，还有她和刘齐家的往事，以及她从二人身上吸取的经验教训。江赋雨很诚实很坦诚，她让胡盼相信她和胡盼很聊得来，无关好花常开和无限关爱的竞争，只是单纯的友谊。她希望胡盼可以为她保密，不让她们的关系被外人知道。

她现在很孤单，并没有几个知心朋友，如果胡盼愿意，她可以当她是闺蜜，就像江边也十分喜爱胡盼一样。

胡盼知道自己的优点，有亲和力，喜欢聆听，很容易被别人接受，江边喜欢她，也是基于同样的需求，当她是一个可以无话不说的妹妹。江赋雨对她也是同样的感觉，她很享受别人对她的信任，就和江赋雨成为了闺蜜。

后来，江赋雨还带胡盼见过几次周逍。

第九章 你什么都有，我什么都没有

开始时胡盼是拒绝的，但江赋雨向她保证只是普通的见面，朋友式的饭局，不会涉及到两家公司之间的问题。在和江赋雨成为闺蜜之后，胡盼陆续收到了江赋雨的手机、化妆品、口红等礼品，都价值不菲，她已经没有办法拒绝江赋雨提出的要求了。

还好，和周逍的见面也确实如江赋雨所说，就是一次普通的朋友式的会面。周逍对胡盼很客气，丝毫没有提到两家公司的战争，只谈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周逍还提到了外界对他的误会，声称他不会在意。人在高位久了，难免会有各种风言风语，不遭人妒是庸才。

这次见面，让胡盼一改对周逍以前的印象，觉得周逍并没有传说中那么可怕，他彬彬有礼，谈吐得体，很绅士很礼貌，甚至还送了她一个小礼物。

礼物并不贵重，只是一瓶红酒，胡盼也没有当一回事儿，回家后随手就放了起来。后来被成芃芃认出是一瓶价值七八千元的名贵红酒，她才惊得不知所以。

慢慢的，胡盼就和江赋雨、周逍建立起了友情，尽管她一再告诫自己，周逍和江赋雨接近她恐怕别有目的，但她又同时安慰自己，只要她不出卖公司的商业机密，只和江赋雨、周逍是普通朋友，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何况公司也没有明文规定不许员工和江赋雨、周逍交友。

在江赋雨礼物不断请客不断之下，胡盼越来越觉得江赋雨是真心对她好。后来又在江赋雨的暗示下，也是她觉得江赋雨和江边有相通之处，就介绍了二人认识。

江赋雨和江边一见如故，也很快成为了好友。

胡盼始终保持了清静，从来不和江赋雨谈及公司的事情，江赋雨也从来不问。但后来有几次聚会，江边有意无意地问到了公司的进展，胡盼欲言又止时，江赋雨提出回避一下，江边不高兴了，胡盼也觉得自己有些过分，就稍微透露了一二。

随着来往次数的增加，胡盼对江赋雨越来越不设防，人都是感情动物，当和一个人建立感情之后，会信任她理解她，并且在许多事情上向她倾斜。不知不觉中，胡盼就有意无意地向江赋雨透露了不少无限关爱的秘密。

虽然每次事后胡盼都很后悔一时高兴又说多了，但当她再次和江赋雨见面后，就又会被江赋雨带了节奏，她想知道什么，她就会告诉她什么，尽管她知道得并不多，但对于故事线的构思和设想，还是知道一些，就也一五一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地转述了出去。

其实到了后来，胡盼也知道江赋雨在利用自己，只是已经陷得太深无法自拔，她只好安慰自己，反正她所说的都不是什么商业机密，不过是几个故事而已，谁还不会编故事吗？她并不知道，原创故事才是无限关爱的核心，才是真正的优势所在。就像一家影视公司，原创力是最关键的生产力。

甚至胡盼还用江边的所作所为安慰自己，江边是古浩的妻子，她也和江赋雨关系不错，并且还瞒过了古浩，她和江赋雨成为朋友也没有什么，何况她在无限关爱现在也不受重用，并不知道什么核心机密。自从孙小照进入公司接替了她的工作之后，她明显被边缘化了。

除了和江赋雨、江边聊得投机之外，江赋雨对胡盼的小恩小惠不断，也是胡盼无法拒绝江赋雨的主要原因之一，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她的妈妈病了，需要一大笔钱。她原本想向方山木或是成芃芃开口，却正值公司的资金紧张，有可能会倒闭破产，她就没有说出口。

在公司最艰难的一段日子里，胡盼甚至想到了跳槽，几次想要开口却几次忍住，她不想看到方山木的为难以及成芃芃的责难，但她确实需要钱，妈妈急需手术。

胡盼还私下向杜图南吐槽，为什么公司现在快运营不下去了，也不卖掉，硬撑什么？方山木未必就是创业人才。杜图南并没有回应她什么，只是问她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题，需要他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他一定尽力而为。就不要麻烦方山木了，他为了公司已经付出了全力。

也正是胡盼对杜图南的抱怨，让杜图南意识到胡盼的思想有了松动，恐怕会出问题。但他又没有真凭实据，想向方山木反馈，又怕冤枉了胡盼，就左右为难，因此，在一段时间内，杜图南有几分情绪不高，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在得知了胡盼家里的情况后，江赋雨安排专人去了一趟胡盼老家，不但帮她付清了住院费用，还让人照顾妈妈，胡盼既感激又感动，和江赋雨的关系得到了进一步加深。

就连江边也不时劝胡盼离开无限关爱，无限关爱不会有什么前途，不管是跟着她还是到江赋雨的公司工作，都会比现在收入高有升职空间。在无限关爱，她永远是一个不起眼不被重视的小人物。

如果不是方山木先提出让胡盼调离无限关爱前去好景常在，胡盼差点就自己提出来了。还好方山木的提议比较及时，胡盼也就没有推脱，假装客气几句就答应了。

其实胡盼更想去的是江赋雨的公司，不过江边劝她先来好景常在比较好，否则她直接跳到对手的公司，会被无限关爱的一帮人骂死。

胡盼现在的汽车，是江边为她买的，说是公司的业务需要，胡盼有一辆车比较方便，上的也是公司的牌照，毕竟她没有京城户口，没法上牌。汽车她只有使用权没有所有权。

“就这些？”成芃芃不是很相信胡盼的话，总觉得她隐瞒了什么。

“就这些，你不相信我？”胡盼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芃芃，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你居然不信我说的话？”

“我认识你这么多年，居然不知道你背叛了无限关爱背叛了方叔背叛了我！”成芃芃脸都涨红了，她确实非常生气。

“我没有！”胡盼还嘴硬，还满腹委屈，“我没有透露公司的任何机密，而且我也不可能知道公司真正的核心机密。我说的还没有江边说得多！”

“你没有？成长指南对成长游戏的抄袭，全部是你的功劳！”成芃芃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胡盼，你如果没有一丝内疚觉得自己还没错的话，从今天起，我们一刀两断，以后谁也不认识谁！”

“芃芃……”胡盼放声大哭，“我真的没有出卖公司，你别逼我。”

“你觉得你和江赋雨、江边的友情，值几十万的医疗费和几十万的汽车吗？你在她们的眼中，就真的这么有价值？你如果真的这么有本事，你随便换一家公司试试，看看收入和待遇是多少！”成芃芃句句犀利，“胡盼，你别自欺欺人了。我知道你好胜，这是好事，但想要成功要走正道，不能走歪门斜道。为什么许多漂亮女孩要靠出卖自己赚钱？因为她们除了长得好看之外，一无是处。”

“呜呜……”胡盼伏在桌子上哭个不停，“你走，你走，我不想再和你说话，也不想再见到你。”

成芃芃却没走，坐了下来，递过去几张纸巾“你不知道方叔为了你承受了多大的压力，大家都一致要求公开你是内鬼，方叔压了下来，为什么？因为他对你还寄予希望，不想看到你被人利用。现在无限关爱马上就要打赢官司，成长游戏在市场上的下载量和口碑都超越了成长指南，公司还新招了不少员工，马上胜利在望！”

“现在公司除你之外，每个人都有股份，你现在拿到的这点好处，在他们的股份面前，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胡盼，你不是一般的傻，真的是太傻了。江边对古浩是什么样子，你心里清楚。江赋雨对刘齐家是什么态度，你也看得明白。对自己曾经最亲密的爱人还能痛下杀手，你以为你在她们眼中，会比古浩和刘齐家更有分量吗？”

“别说了，求求你别说了。”胡盼哭得伤心欲绝，哭得撕心裂肺，“我还能怎么样？一步步陷了进去走到今天，我还能回头吗？我是有贪小便宜的毛病，也梦想着一夜暴富，但是，既没有能力又缺少安全感，谁给我一点儿好处一分安慰，我就觉得谁好，我有错吗？我和你不一样，你从小在京城长大，这里就是你的家，是生你养你的地方，有你的父母和亲戚，还有朋友，对，还有几十套房子，你什么都有，我什么都没有！”

“照你这么说，我还得羡慕江边嫉妒生来就有上百套房子的二代了？”成芃芃又递过去一把纸巾，“胡盼，世界上的不公平有很多，比如出生时的家庭、长相和健康，公平也有很多，比如后天的努力和奋斗，学习成绩以及为人处世。怨天尤人是要不得的，方叔被公司冤枉被人陷害，他天天抱怨和诅咒吗？没有，他更加努力更加奋进，才有了今天！”

第十章 积极主动比被动更有效果

“别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开脱，错了就错了。出身贫穷不是你的错，后天不努力还想一夜暴富，好吃懒做又想不劳而获，就是你的错！”成芃芃推了推胡盼，“醒醒，胡盼，你如果现在还不知道回头，等到时被江赋雨抛弃又不再被方叔和我们接受你时，你才最惨。”

“我该怎么办？”胡盼停下了哭泣，“我也知道现在好花常开的处境不太好，在好景常在就算有江边照顾我，公司有一半是盛晨的。我也知道方叔对我好，还对我抱有幻想，我不想辜负他，可是事已至此，我还怎么办？”

“人生永远没有太晚的开始，只要你想回头，有的是办法，也有的是机会。”成芃芃沉默了一会儿，想通了什么，“你现在还有机会获得方叔的原谅，并且赢得所有人的理解。”

“我该怎么做？”胡盼抹了一把眼泪，“我不想让大家对我失望，也不想失去你，芃芃。还有，我觉得我可能喜欢上了林三岁，你能不能替我问问他对我有没有意思？”

成芃芃噗哧一声乐了，方山木对胡盼的判断是正确的，她既爱慕虚荣，又简单，本质上不坏，就是太容易被人带偏。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惦记着林三岁，真是不合时宜。

“只要你做到位了，我们都会原谅你。但林三岁的事情，恐怕帮不了你。因为，他是我的人了。”成芃芃撒了一个谎，是想让胡盼专心致志地做好一件事情，不让她为了感情的事情分心。

“真的呀？”胡盼惊呼一声，“好吧，祝贺你们了。我知道了，保证不会再和你抢林三岁。说吧，让我做什么。”

成芃芃嘿嘿一笑“最新一版的成长指南，故事线做得很好，你帮我查查原因是什么，是他们找到了原创高手，还是有别的原因。”

“没问题，保证完成任务。”胡盼怯生生地问，“那我们以后还是好朋友吗？”

“只要你不再害我们，我们就还是好朋友。”成芃芃笑了，“还有，你要打听出来好花常开接下来的策略，是想继续发展壮大，还是现在就想找到资本卖掉……”

“应该是想卖掉了，上次周逍约我见面，聊了不少内容……”

上次胡盼和周逍见面，周逍的一些问题让胡盼大吃一惊，她才知道，原来周逍和江赋雨远不如表面上那么合拍，他们也互相猜疑和提防！

周逍在向胡盼暗示，如果她能随时将江赋雨的一些动向向他汇报，她会得到远超现在的好处。周逍对胡盼陈述了利害关系，告诉她，如果没有他在背后的运作和推动，好花常开不可能完成被资本收购的设想，也就是说，江赋雨没有办法变现。

虽然现在好花常开从账面上看已经盈利，但利润微薄，不足以支撑公司的开支。就算账目做得再好看，也卖不了多高的价格。只有他出手才行，因为他在业内的分量极重，他推荐的创业公司，许多资本都会看好。

最后周逍让胡盼为他办三件事情，一是查实关于江赋雨和林三岁谈恋爱的传闻是不是属实，二是摸清江赋雨有没有和其他的资本在接触，三是江赋雨在外面有没有团队在替她策划和原创故事……

“这么说，成长指南在故事线上的加强，是江赋雨自作主张，并没有和周逍商量了？”成芃芃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三件事情，第一件，你告诉周逍属实，江赋雨确实和林三岁确定了恋爱关系。”

“啊，你不是说你和林三岁？”胡盼张大了嘴巴，忽然想明白了什么，连连点头，“明白了，知道了，你是想离间江赋雨和周逍的关系？”

“不是离间，只是顺势而为，他们之间的不信任又不是别人造成的，是他们原本就是一切以利益为前提的结合体。第二件事情，你就说江赋雨一直在和不少资本在接触在谈判。第三件事情，你就说确实江赋雨在外面找到了一个外包团队，让他们负责整理故事线……”

“记下了，还有吗？”胡盼恢复了几分平静，双眼瞪得大大的，“怎么忽然感觉我成了双面间谍？明白了，我想通了，方叔一直没有揭穿我，是不想把我完全推到周逍和江赋雨的一方，他就是想让我当双面间谍，对不对？”

“算你聪明。”其实成芃芃也不敢确定方山木的真实想法，但她都能想到的事情，老谋深算的方叔会想不到？方叔应该就是故意装糊涂，要的就是等她主动过来找胡盼，以感情打动胡盼，让她回心转意。

“还有什么我可以做的？”胡盼期待的脸上微有兴奋之意。

“周逍关心的三件事情，也是方叔关心的。如果你能查到真相，就告诉我。记住，要向周逍传递不利于周逍和江赋雨团结的假消息，要向我传递有利于无限关爱打败好花常开的好消息。”

“收到！明白！”胡盼一跃而起，抱住了成芃芃，“芃芃你真的能原谅我吗？我其实特别担心你们都不要我了，我以后该怎么办呀？”

“我们都不会不要你的。”成芃芃也开心了，她也不想失去胡盼这一个好友，她拿出电话，“我现在就打给方叔，告诉他你现在重新回到我们的阵营了。”

电话一打就通。

方山木正在办公室，在听了成芃芃和胡盼的见面经过，以及成芃芃和胡盼达成的共识之后，哈哈一笑“刚才我还和三岁说，不用担心你和胡盼的见面，你们毕竟是多年的知心好友，感情深厚，不是别人一年半载的友情能相比的。”

“我是问你我做得好不好？方叔，你赶紧表扬我一下。”

“好，非常好，超出了我的期待。”

“这么说，我主动去见胡盼，也在你的预料之中了？你是不是就等我忍不住的时候自己去找胡盼，而不是提醒我点拨我一下？”

“积极主动会比被动更有效果，也更能创造奇迹。”方山木被成芃芃识破，自得地一笑，“芃芃，你成长了，在职场上不再是以前冲动的小姑娘了，而一个隐忍、思索并且将计就计的职场精英。祝贺你！”

“方叔你太老奸巨滑了，稳坐钓鱼台的是你，不动声色的是你，指挥若定的是你，而哭哭闹闹、不知所措、分分合合的是我们！是我们！这不公平！”

方山木依然笑得很开心“世界上最大的公平就是许多事情的不公平，因为每个人的经历不同高度不同看待问题的全面性也不同。在追求公平的道路上，我们所有的努力和付出，是公平的天平。你转告胡盼，希望有一天她可以重回无限关爱，但是现在，还需要她在好景常开、好花常开之间周旋。”

“你说什么都对，谁让你是方叔。”

“哈哈。”挂断成芃芃电话，方山木还是止不住笑，“又下一城，三岁，我们胜利在望。”

“不过虽然胜利即将到来，但也不能掉以轻心，相信周逍和江赋雨还会有后手，尤其是周逍。”方山木微有忧色，“现在周逍已经被停职反省，他的影响力还在，他肯定不会甘心前期的努力功亏一篑，必定还会不择手段的反击。”

林三岁在听到成芃芃说服胡盼的战果后，也是异常开心“芃芃确实进步了成长了，方叔你太神了，怎么会猜到芃芃一定会去见胡盼？又怎么肯定芃芃一定可以说服胡盼回心转意呢？”

“芃芃去见胡盼说个明白，是她性格的必然。胡盼回心转意，也是她对情感需求的必然。芃芃主动找胡盼，胡盼回来，我只有70的把握，并不是百分之百，但世界上哪里有百分之百的事情？有一分的希望就要付出100分的努力。无限关爱有今天，来之不易，我不希望落下任何一个人，何况胡盼也是最早加入的几人之一！”

“好了，成芃芃和胡盼的事情先放到一边，接下来规划一下无限关爱的下一步。”方山木坐在了沙发上，看了看左咖啡右茶壶的配置，笑了，“一定是成芃芃的主意，咖啡壶和茶壶全上，是想让我上午喝咖啡下午喝茶吗？”

“不，是孙小照的主意。”林三岁嘻嘻一笑，“方叔还是不够了解孙小照，远不如她了解你。”

“你想说什么？”方山木会心地笑了。

“方叔觉得我和她合适吗？”林三岁忽然脸微微一红，“我可能有点喜欢她了。”

“喜欢她哪里？”

“她不像成芃芃那么乍乍乎乎，又不像许问渠那么漠然，不像胡盼那么现实，更不像江赋雨那么精明，反正她就是一个四不像女孩，沉静而淡然，始终保持着自己独特的风格，耐得住寂寞，既文艺又清新。”林三岁一脸向往之意，笑容都融化了，“总之，我觉得我和她还是挺适合的，她也符合我对女性的幻想。”

第十一章 不排斥任何一种，也不依赖任何一种

“问题是，她对你的感觉怎么样？”方山木想了一想，“印象中，她好象对杜图南更有好感。”

“我和杜哥聊过了，他还是对问渠姐情有独钟。他也明确地告诉了孙小照，他和她没有可能。”林三岁羞赧地一笑，“有点乱，我喜欢孙小照，孙小照对杜哥有好感，杜哥坚持要等许问渠，许问渠漠然不回应，江成子又固执地喜欢许问渠。不好意思方叔，我们这帮孩子不省心，给您添麻烦了。”

“哈哈。”方山木大笑，“刚才我说了要规划无限关爱的下一步，下一步，包括资本运作以及你们每个人的爱情婚姻。来，先说你的个人问题。你和孙小照能不能在一起的难点，在于孙小照。根据我对她的了解，她对你应该有好感，但还没有到喜欢的层次，你得多努力了。”

林三岁连连搓手“方叔你得多教教我，这方面我没有经验。”

“江成子应该快要明白过来了，他和许问渠不是一路人，终究是大梦一场空，不过是孤影照惊鸿！其实最适合他的人，还是胡盼。只是事过境迁，他们错过了最好的复合时期。”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方山木知道每个人都有所成长，都在重新调整自己的定位，在他看来，成长最好的是成芃芃、林三岁以及古浩，最快的是江成子和孙小照。

不对，他作为领军者，自然是首屈一指成长最迅速最好的一人。

在有些事情上，方山木从来当仁不让，不会承认他不如别人的。

“感情上面的事情，前人的经验只能借鉴，因为千人千面，各有各的不同，也各有各的策略。”方山木摆了摆手，以一副过来人的口吻说，“你如果真的认准了孙小照，记住，别犹豫，别分心，咬定青山不放松，一直勇敢大胆地追下去，成功率在90以上。”

“是，方叔，我一定认真而坚定，就像你们当年70届的男人一样，要去玩命地爱一个姑娘。”林三岁挥舞了一下右手，话题回到了无限关爱的未来上，“我觉得以目前的形势，先不用急于接触资本，公司现有的资金足够支撑一年半载，再继续扩大市场，占领更多的市场份额，规模上去了，公司的估值也会翻倍。现阶段应该以彻底打败好花常开并且完善70届、80届和90届三个年龄阶段的故事线为主。”

“每个阶段都有a、b、c三个人物，比如70a是大城市出生，70b是中小城市出生，70c是乡镇出生，然后70a会有三个版本的故事走向，同样，b、c也一样，这样，每个年龄段可以演化三个不同身份地位的主人公的9个故事出来。”

“每个年龄段的主人公再分一男一女两个人，这样就是每个年龄段六个不同身份地位的主人公的18个故事，18的3倍是54，一共54个故事线。等什么时候54个故事线全部充实之后，成长游戏就会成为同类产品中首屈一指的领军者，无人超越。”

林三岁说到最后无比激动“别的不说，光是54个故事线就是一笔巨大的财富，方叔，我们还可以从54个故事线中延伸出来更多的故事，不管是用来拍摄影视剧还是改写成小说作品，都是我们的ip，从更长远来看，我们甚至可以打造我们的ip帝国，我们就是最专业的人生成长指南专家、人生成长游戏的缔造者以及人生缺憾的弥补者……”

方山木不说话，静静地听林三岁说完，然后磨了一壶咖啡，又泡了一壶茶，分别倒了一杯“你觉得茶好喝还是咖啡好喝？”

“记得方叔说过，做人如咖啡做事如茶，茶有茶的味道，咖啡有咖啡的滋味。我比较爱喝茶，但从来不觉得喝咖啡有什么不好。”林三岁知道方山木在考他，哈哈一笑，“孙小照喜欢喝咖啡，我不反对也不赞成，是不干涉的中立态度。”

“如果我爱喝茶，你爱喝咖啡，你说喝茶也有益于身心健康，喝咖啡也一样，并没有什么不同，不同的只是习惯。这不是三观不合，这是尊重和礼貌。如果你说喝茶是陋习是不登大雅之堂的腐朽行为，这是三观不合，是没有礼貌和不尊重别人的粗鲁。”

方山木先喝了一口茶“茶香隽永而沉醉。”又喝了一口咖啡，“咖啡回味而提神。各有各的好，各有各的用处，不排斥任何一种，也不依赖任何一种，才是人间正道。你说得很好，他们都以为无限关爱只是一家游戏公司，错了，无限关爱有限责任公司是一家内容原创公司，只不过是先从游戏作为切入点，而不是影视。”

方山木又分别倒了一杯咖啡和一杯茶“三岁，你没有辜负我的期望，只有你看出我对无限关爱的真正规则和想法，来，敬你一杯。”

林三岁有几分手足无措，不是因为被方山木的器重，而不是知道该端哪一杯。见方山木端茶，他犹豫一下端起了咖啡“我敬方叔！”

“为什么是咖啡？”方山木似笑非笑。

“团队的精神是配合作战，我既喜欢喝茶，又不排斥咖啡。那么当方叔喝茶时，我喝咖啡，可以起到互相促进互补短板的作用。”林三岁谦虚地一笑，“我年轻，敢于冲锋，有拼搏精神，是优势。但如果缺少思索和指挥，容易出现偏差，导致冲动之下的失败，优势就变成了劣势。方叔成熟稳重，凡事考虑周全，三思而后定，是优势。但如果事事考虑太多而行动太少，也会错过机遇，优势就变成了劣势。”

“哈哈，说得好。”方山木开怀大笑，近些日子来因为古浩的离去而导致无人理解的郁闷一扫而空，“三岁，你是无限关爱90届的年轻人中成长最快的一人。来，以茶和咖啡代酒。”

二人碰杯，一饮而尽。

“既然无限关爱的最终目的是要做一家内容原创公司，那么收购好花常开，也是布局中不可缺少的一个重要环节。好花常开可以弥补我们在制作方面的不足，而且成长指南的风格和成长游戏有明显的不同，可以丰富我们的产品线。我的想法是，以后成长游戏主要是走弥补人生缺憾的故事线风格，成长指南则活泼轻松一些，走人生有无限可能的幻想风格……”

“等于是说一个是70届风格，一个是90届风格，还差一个中间的80届，方叔，我们是不是要再开发一款成长之路的app，主打80届风格？”林三岁兴奋了，方山木第一次和他沟通关于公司未来长远布局的想法，是对他全方位的认可，他非常佩服方山木清晰的思路，“方叔就是无限关爱的定海神针。”

“少拍马屁，没用，不做出成绩，一样会被嫌弃，哈哈。”方山木又喝了一杯茶，“等芃芃回来后，你和她商量一下，我们现阶段主要工作方向有三点，一是打赢和好花常开的官司，二是和资本接触，做好收购好花常开的准备，三是继续完善和丰富故事线，54个故事版本，我们现在才有不到10个，任重而道远。”

“请方叔放心，只要公司上下一心，一定可以达成我们的目标。”林三岁充满了斗志。

谁也没有想到的是，周逍的又一轮反击突然就出现了。

和上次铺天盖地的方山木与古浩的绯闻不同的是，新一轮的攻击并没有发动媒体力量，毕竟上次好多媒体被无限关爱告倒，输了官司还赔了钱，并且公开道歉。

攻击的主要力量是水军。

大量的水军充斥在各大玩家聚集地，攻击点是方山木和古浩都是婚姻失败者，连自己的婚姻和家庭都经营不好的创始人，怎么有资格有脸面指导别人的人生？

由于论点颇有话题性，很快就形成了一股风浪，引起了玩家的大范围讨论。

玩家再一次分成两派，一派认为事业上的成功和婚姻家庭无关，婚姻是不是美满家庭是不是完整，不是事业成功的前提条件。另一派则认为如果连婚姻和家庭都经营不好，不管做什么事情都会有致命的缺陷，因为他缺少足够的爱心和容忍度，在最基本的一对一关系中，没有过关。

两派的讨论形成了大论战，最后上升到了各种攻击，进一步连累了成长游戏的口碑和下载量。再加上成长指南新推出的版本加强了故事线，新加入的故事很有吸引力，成长指南再一次上升到了同类游戏的榜首，力压成长游戏一头！

就在方山木组织力量反击的时候，周逍的第二轮攻击又悄然袭来。

今天是方山木回家的日子，他交待完了工作，开车离开时，接到了周逍的来电。

周逍的声音听上去有几分阴冷“方山木，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已经从联合网络辞职了！”

周逍下台了？方山木一个念头刚起，第二个念头又迅速否定了自己，不对，周逍不应该是辞职，而应该是被法办才对。

第十二章 大人从来都会心平气和地谈利益

又一想，方山木明白了什么：“这么说，你以主动辞职的方式，逃过了一劫？总部不再追究你的经济问题了？”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方山木，你肯定希望我被总部拿下，最好去坐牢才好，是吧？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我很体面地结束了我在联合网络的职业生涯，过几天就会正式对外公布。好合好散才是人生常态，撕破脸皮是小孩子的把戏，大人从来都会心平气和地谈利益。”

“为什么总部会放过你？”方山木很是生气，以周逍的所作所为，至少判他十年八年还算轻的，古浩在底下做了大量的工作，搜集了无数证据，并且有许多人证物证足以证明周逍有过许多的利益输送。

“你猜？哈哈！方山木，你的问题很幼稚你知道不？我还以为经过几年创业的历练你会成熟不少，现在看来，还是高估你了。”周逍的笑声很放肆很有冲击力，“只要我手中的筹码足够重，并且放弃的东西足够多，上上下下都会愿意为我说话。毕竟，在可以拿到好处和得罪人之间，都愿意选择前者。”

方山木明白了，周逍是将他无数年来积累的人脉资源甚至是资金都拿来送了人情，自然会打动许多人。如果总部同时有三个以上的合伙人替他说话，他确实可以从容过关。

相信周逍为此付出的代价巨大，可能是他的全部身家。但用全部身家换来过关，也值了。

果然如方山木所料，周逍又说：“方山木，你害得我失去了全部，我现在一无所有。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加倍偿还，都要从你身上赚回来，哈哈。如果你现在同意好花常开对无限关爱的收购，一切都好说，我不会让你受到伤害，如果不同意，到最后你会输得比我还惨。”

“是吗？”方山木努力平息了情绪，轻轻一笑，“尽管放马过来，我们战场上见。”

“到时可不要后悔……”周逍阴阴地一笑，“如果现在想谈谈，还来得及。”

本来方山木觉得他和周逍之间也没有什么可谈的了，忽然转念一想，见面聊聊也许会有新的收获，就顺势说道：“明天上午十点，无限关爱见。”

“好，地址发我。”周逍微微一顿，似乎是没有想到方山木会同意见面，“我会和江赋雨一起，没问题吧？”

“欢迎！”

放下电话，方山木当即打给了林三岁。

“明天上午周逍和江赋雨一起来公司，你准备一下。”

林三岁立刻明白了什么：“好，没问题，肯定会准备充分。”

回到家里，盛晨还没有回来，方山木有几分累了，坐在沙发上想了一会儿事情，居然睡着了。他睡得很香很沉，连手机响了半天都没有听到。

主要也是他手机调成了震动。

还是平安发现了异常，冲方山木吼了几声，又咬住他的袖子拉了几下，方山木才醒来。一看是盛晨的五六个未接电话，心中猛然一惊，赶紧回了过去。

“怎么了？刚才睡着了。”方山木无比担心，“出什么事情了？”

“怎么睡着了？我临时加班，估计回不去，你得去接一趟儿子。”盛晨的声音微有焦急，“现在过去应该来得及，知道地址吧？”

“嗯……”方山木不好意思地笑了，“你发我一下地址，还有儿子的班级，我现在马上出发。”

开车行驶在夜晚的京城街头，方山木忽然有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转眼间来到京城20多年了，从青葱少年到现在的成熟中年，从一无所有双手空空到现在拥有事业和家庭，人生就是一个从无到有从有到多的过程。

但随着年龄的增长，以及创业所经历的心路历程，方山木越来越发现现在是开始做减法的时候了，放弃无效的社交，减少不必要的应酬，删除一些只会消耗你却不能为你带来任何益处的朋友，拉黑平常不交流一出现就是借钱就是麻烦你的损友，只和志同道合者交流，只和三观相同者来往。

这样，就可以抽出不少的时间和精力陪伴家人了，人活到最后才会明白，所有的风光和荣耀背后，最关心你陪伴你爱护你的人，终究还是你的家人。

夜风习习，方山木车速飞快，不多时来到了儿子所在的高中。他停好车，站在校门口，等儿子出现。

由于来晚了几分，大部分学生已经出来，校门口的人群并不多，方山木等了五六分钟，还不见儿子的身影，不免有几分焦急，就问旁边的学生家长：“高一一班放学了没有？”

“你是高一一班的学生家长？”对方是一个40岁左右的中年男人，秃顶，微胖，他一脸热情洋溢的笑容，伸手过来，“厉害，羡慕，我儿子在高一十班，他上次考了全班第5名，全校排名是500名。前100名，全在高一一班和二班。你儿子在一班，是精英中的精英。”

方山木既尴尬又自豪，他还真不知道儿子在一班原来这么厉害，居然是学霸，可见他这个老爸当得太失职了。他忙谦虚地笑笑：“算不上，过奖了，等考上了清北才能算是精英。”

“谦虚了不是？高一一班和二班的清北录取率在50%以上，你儿子班级第几名？”秃顶男人抹了一把头上的汗，脸上的笑容更盛了。

“好象上次说是考了第一名……”方山木更尴尬了，他只知道儿子上高中后学习成绩还算不错，但具体排名多少，还真是不太清楚，“他初中时的成绩在班上是中等，中考时成绩还行，就留在了本校。这小子成绩不稳定，忽高忽低。”

方山木越这么说，秃顶男人越以为方山木深藏不露，自我介绍叫：“我叫沈学良，请问您贵姓？”

“免贵姓方，方山木。”

“方总好。”沈学良递上了自己的名片，“请多指教！……方向东？贵公子叫方向东？”

方山木一愣，不是惊讶对方称呼儿子为公子，而是他居然知道儿子的名字：“你认识方向东？”

“不认识，认识不起，高攀不上。”沈学良更激动了，抓住方山木的手用力摇动，“原来您还真是方向东的爸爸，太荣幸了，您能为我签个名吗？”

“……？”方山木有些不知所措，想他一路走来，从联合网络的副总到现在无限关爱的创始人，好歹也算是半个风云人物，从来没有人因为他的身份地位冲他要过签名，现在倒好，父凭子贵，臭儿子什么时候这么有名了？

见方山木一时木讷没有积极回应，沈学良又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贵公子可是名人，自从上了高中后，每次考试都没有跌出过前两名，平均成绩是班级第一，不，是全年级第一。现在您儿子可是全校的希望……”

不是吧，臭小子学习上这么突出？以前在初中不是一直在中等偏上打转，怎么上了高中突然转了性子，变成货真价实的学霸了？方山木有些意外，也有几分激动：“平常的考试不算什么的，关键的时候还是高考。许多高考状元都是高考的时候发挥出色，才一举成名的。您儿子肯定也可以。”

“这就是您虚伪了，您见过平常班上中等偏下的成绩在大考时脱颖而出的吗？高考时的爆发都是平常成绩的积累，方总，做人要厚道。”沈学良有几分不高兴，不过很快调整了情绪，“有机会我请您吃饭，你多给我传授一些经验。老师也说，学霸一半靠老师，一半靠父母，您当年也是学霸吧？”

方山木想了想，很诚实地回答：“我成绩最好的一次考试是中考，考了全县第一。后来上了高中和大学，顶多是班级前十几名之内。儿子现在的成绩好，都是他妈妈的功劳，我平常工作忙，很少管他的学习。”

“方总有福气，娶了个好婆娘。不像我，我家那位就是一个憨批，是个瓜婆娘，天天就知道打麻将、玩游戏，不做饭不洗衣不管教孩子，我又爹又当娘，我不容易呀……”

方山木想笑又忍住了，打断了沈学良的牢骚：“高一一班的同学都出来了吗？”

“哎呀！”沈学良忽然大叫一声，猛地一拍脑袋，“真不好意思，光顾说话了，忘了告诉您，方向东已经被人接走了。”

“什么？”方山木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被谁？什么时候？”

“就您来的10分钟前，被一辆保时捷接走了，车牌是P18868，因为号码太好记了，我就记了下来。更因为接走的是方向东，我当时还想，果然学霸的待遇不一样，坐的是豪车不说，连车牌都牛得不行……哎，方总，您先别走，您还没有留下您的联系方式……”

方山木顾不上再说什么，开车就追。

学校门口的茂兴路是单行道，只有西行不能东向，方山木一路朝西疾驶，同时打了一个电话给林三岁。

“三岁，你不是有个同学在交警队？帮我查一辆汽车的监控，对，车牌是……”方山木又想起了成芃芃的关系，挂了林三岁电话就又打给了成芃芃，“芃芃，能不能查到P18868车主的身份，他接走了方向东，我怀疑是绑架。”

第十三章 孩子也有好多面

成芃芃正在家里敷面膜，一听就急了：“你先别急，方叔，我让管局查查。他就像我亲叔一样，从小我在他跟前长大，他在公安系统。”

两分钟后，林三岁的消息先回了过来：“方叔，P18868定位显示就在茂兴路上，一直往西开，应该和你距离不远。”

随后成芃芃的电话也回了进来：“方叔，查到了，车主叫王三石，京城人，是刑满释放人员……”

方山木一颗心顿时提了起来。

“你先别急，方叔，我和林三岁马上过去找你。”成芃芃正好人在302室，她放下电话，转身说，“林三岁，马上跟我走，我们现在去帮方叔。”

“不能少了我，我来开车。”古浩本来已经睡下，被惊醒后才知道发生了什么，拿出了奥迪的车钥匙，“赶紧走，事不宜迟。”

许问渠和胡盼还没有回来，301和302现存的几人，全部出动！

方山木心急如焚，虽不敢确定此事的幕后主使是谁，但对儿子的担心让他无比焦虑。想了一想，他还是压下了告诉盛晨的念头，并且庆幸今天幸亏不是盛晨来接儿子，否则说不定两人会被一起劫持了。

夜晚的京城街头，依然车流如织，车速不快。方山木接连超车，多年扔下的车技又重新附体。以前他经常飙车，高速上开到180公里也是家常便饭。但后来随着车越来越好，车速却越来越低，自从他的车过了30万的价值以后，再也没有超过120公里的时速。

现在上高速，还经常见到到处蹿来蹿去的十几万的小车，而30万以上的豪车，除了个别品牌之外，大多数都是四平八稳地行驶，时速绝对不会超过120公里。

说起来方山木有十几年没有违章，今天他全然不顾，超车、实线变道、闯红灯，差不多十几年的遵纪守法今天全部推翻了。没办法，为了儿子，他只能拼了。

一口气追了几公里，方山木没有任何发现。难道是跟丢了？不等方山木多想，林三岁的电话打了过来。

“方叔，P18868还在茂兴路，但并没有行驶，而是停在了和广渠路的交叉口。我和古叔还是芃芃马上赶到，你先别轻举妄动，等我们到了一起出手。”

“好。”方山木嘴上答应着，心里却恨不得立刻见到儿子，他现在离路口很近，一脚油门踩下，片刻之后就见到了停在路边的P18868保时捷。

保时捷没有开双闪，车灯也关了，远远望去，看不到里面的情形。方山木在距离还有200米远时，停下车，悄悄下车，顺手拿上了车内常备的防身武器——如意金箍棒！

其实是一根铝合金制的长约半米的强光手电，但由于有足够的长度，并且做成了金箍棒的形状，用来防身倒是不错。他没想到的会有一天用上它，以前是当成一个礼物送给儿子的。

方山木悄悄逼近保时捷，手心都出汗了，他来到车前，侧耳一听，里面也没有声音，静悄悄得像是没人。怪事，难道跟错了车？

方山木右手握紧金箍棒，左手悄悄地落在了车门上，想要用力拉开，却听到里面传来了儿子说话的声音。

“你怎么都不说话了？是不是认可我刚才的话？既然认可，就放我走，我保证不会出卖你们。”

方山木的手又缩了回去，听儿子的声音镇静之中又有一丝自信，应该没有受到伤害，他放心不少。

“不是我说你，王三石，你自己笨也就算了，还不会教育女儿？你反正也不用再考学再拼学历和知识了，但你的女儿需要。你不去接她放学，非来算计我，你回去怎么和她交待？难道你要告诉她，对不起，女儿，爸爸没有去接你因为要去办一件坏事，要绑架方向东。方向东是谁你知道吧？他是你女儿的偶像，他是学霸，是全校的希望。你犯事儿了你知道吗？你犯大事了！”

车内依然无人回应。

这小子都什么时候了还逞能，方山木哭笑不得。听上去儿子好象认识王三石的女儿，不过听儿子小大人一样一本正经地给绑匪讲道理，他不知道是该庆幸儿子的理智和镇静，还该为他的咄咄逼人振振有词而担心，万一激怒了对方，可就麻烦了。

儿子难道没有学过一个道理：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这样好了，我答应你给王小沙辅导功课，也不会告诉她你今天的所作所为，你赶紧放我下来，我还有作业没有写完。”

“你保证一定会辅导王小沙的功课？”王三石终于开口了，嗓音有几分沙哑。

好在并没有露出威胁的腔调，方山木放心了不少。

“我方向东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过？你到学校里打听打听，想让我辅导功课的能排几公里远！而且还有人愿意交1万的学费，我都没收，知道为什么吗？我可没资格当别人的老师，顶多能自己学好就不错了。我答应帮王小沙辅导，是觉得她可怜，摊上你这么一个不争气的爹，她得多不幸多伤心？”

王三石被说得无地自容，咳嗽几声掩饰尴尬：“是，是，是我错了，一时鬼迷心窍才接了这么个活儿。如果你保证辅导王小沙的功课，我也保证以后再也不干违法乱纪的事情，包括交通违章。”

“行吧，就相信你一次。不过你得以王小沙的高考成绩发誓，如果你敢再做坏事，王小沙就会高考失利！”

“我……保证！”

方山木险些没有笑出声来，儿子也够坏的，让人以自己女儿的高考成绩起誓，谁敢说违心话？现在好多人虽然没有信仰没有敬畏之心，不信抬头三尺有神明，但却对高考五体投地，不敢有丝毫懈怠和冒犯。

更让方山木欣慰的是，儿子被绑了之后，不慌不忙，居然说服了对方，并且还掌握了主动权，这小子，还真有几分他当年的风范。有其父必有其子，儿子真的是长大了。

“好吧，有了你的保证，我也就放心了。你们这一届大人，都太难带了。你们以后多反思一下，为什么现在我们孩子们都这么累这么努力，你们还不上进？你们都多大的人了，有时还不如一个孩子，是不是很差劲？”

“是，是。大人有大人的难处，孩子有孩子的困难，大家要相互理解不是？向东，小沙特别崇拜你，你能不能和她好好沟通下，让她以后在家里对我对她妈好一些，别总是那么凶，我和她妈都快被她害得神经衰弱了。”王三石近乎哀求。

“我会和她好好谈谈的，父母累，孩子更累，孩子理解父母，但父母却很难理解孩子，总是要求孩子身体好学习好体育好还要当三好学生，要考上名牌大学，我们太难了！我们当儿女的，什么时候要求过父母买别墅买豪车还要每月收入多少了？大家得将心比心，不能单方面要求对方，对不对？”

“对，对。”王三石迟疑片刻，“要不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估计现在我爸已经知道我丢了，肯定得急疯。你要送我回去，指不定被他修理一顿。我爸小时候练过少林拳，武功很厉害，别看你五大三粗的，不是他的对手，他可能一招就能让你半个月下不了床。你还别不信，也别不服，他就算打断你的腿，也算是正当护卫，你不但告不了他，伤好后还得坐牢。就这么着吧，我下车，你走人，我和我爸编个瞎话，糊弄过去。你也不容易，都是为了孩子，可以理解。”

方向东说得头头是道，就连方山木在外面听了也不由汗颜，臭小子什么时候这么能说会道了？他什么时候练过少林拳了？会唬人了居然！

转念一想，其实在父母面前，孩子只是其中的一面。孩子有好多面，就像大人一样，在家里、在公司、在朋友面前和在对手面前，都是截然不同的面孔，孩子也一样。只是父母习惯了孩子在自己面前孩子的一面，而忽略了他已经长大已经拥有了自己的思维方式和处世理念。

总是觉得孩子就是孩子，是许多父母失职并且跟不上孩子成长的标志。

“行吧，我听你的。”王三石沉默了片刻，下定了决心，“我帮你叫辆车，这儿不好打车。”

王三石推开车门下车，脚才一落地，眼前黑影一闪，一道闪光照来，他双眼顿时暂时失明。随后只听“咚”的一声，脑袋上挨了一记。

“谁？”王三石脑袋吃疼，双手抱头，躲到门后，准备上车，“孩子你先别下车，有坏人！”

坏人说别人是坏人，说明坏人也分等级，方向东看清了来人是谁，大叫：“老爸，别打了，他已经被我说服，决定做个人了。”

方山木虽然刚才将二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但还是出手给了王三石一记，是他心中有气。如果不是儿子足够优秀，又认识他的女儿王小沙，说不定儿子今天就……他不敢想下去了。

第十四章 父母对儿女的影响

“你爸？”王三石一惊，忙放下手中的车锁，朝方山木鞠躬，“对不起，方总，是我一时糊涂，干了错事，您要是不解气，就再打我几下，我认！您儿子太优秀了，我都佩服他了。我真羡慕您有这么优秀的一个儿子，像您这么优良的基因，为什么不考虑生一个二胎呢？”

方山木第二棍就没有落下，似乎话锋不对，怎么从绑架儿子瞬间偏移到了二胎上面，转折有点大，他愣了愣：“你是受谁指使的？”

“刘齐家。”王三石毫不犹豫地说出了幕后黑手的名字，“您肯定认识他吧？”

怎么会是他，不是周逍吗？方山木想了一想，觉得事情哪里不对，又问：“他让你怎么对付我儿子？”

“就说让我接走您儿子，然后在大街上转上一圈就放他回家，要的就是吓唬吓唬您。”王三石拿出一叠钱，“给了我5万块，我一时财迷心窍，就同意了。一不害人二不伤人，就是接个人转转圈，不是什么大事，就能赚5万钱，挺划算。”

法盲真可悲，方山木也不想再和王三石计较太多了，摆了摆手：“行吧，你走吧。你转告刘齐家，就说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如果他还想让你做什么事情，你也答应，然后告诉我，听到没有？”

王三石没回话，眼巴巴地望向了方向东。

“我爸是我家的，他说的话，只要我没反对，就等于是同意了。”方向东抬了抬下巴，神态傲然地哼了一声。

方山木差点没有气笑。

“听到了，听到了。”王三石才连连点头，“我现在能走了吗？我还得回去接我闺女，要是再晚了，她非得不理我不可。”

“走吧，走吧。”方向东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你告诉她，从明天开始补课，让她做好心理准备，我要求很严格的。”

“她是你的偶像，不对不对，你是她的偶像，她一定会听你的。”王三石乐滋滋地走了，临走，还留了联系方式。

“老爸，我厉害吧？”方向东邀功一样朝方山木得瑟，还挥舞了一下拳头，“你放心，你儿子不傻，陌生人的车才不会上。我认识他，知道他是同学王小沙的爸爸，他说他找我有事，我才上的车。上车后，他说他得带我转一圈，让我不要喊叫，他保证不会伤害我。我才不会吓得又哭又闹，就跟他聊天讲道理，然后说到了她女儿的学习，最后总算没有白费力气，说服了他，也算是挽救了他，对不对？”

“这都是我从老爸身上学来的本事，遇到事情不能慌乱，得想办法自救，得知道对方的需求是什么，不能和对方硬来，更不能惹怒对方，这一点老妈就远不如老爸了……”

“臭儿子，吓死老爸了。”方山木呆了半天，上前抱住儿子，“不过你做得对，只要你心存善念，与人为善，没有伤害对方的想法，对方也不会伤害你。你是什么样的人，你眼中就是什么样的世界。还有，不许背后说老妈坏话了，她现在比以前进步了许多，在外面对别人态度很好很得体。也就是对你严厉一些，不过你有现在的成绩和自律，有不少也是老妈严格要求的功劳，对不对？”

“可是……”方向东其实也知道老妈是为他好，就是有时被管得多了难免会有厌烦。

“没有可是，你自己不也说你要对王小沙要求严格吗？”方山木心中充满了温暖，儿子的优秀确实有一大半以上是盛晨努力的结果。在家里，不管是平时还是节假日，盛晨带头不睡懒觉，每天都是6点准时起床，也不管是夏天还是冬天，一年365天从未有过间断为他和儿子做早饭。

方山木也是，坚持每天早起，工作和生活都很有规律，儿子在耳濡目染之下，自然也变得自律起来。父母是最好的老师，身体力行，从自我做起，孩子就会深受影响。

原生家庭对一个人的影响确实至关重要，在长大后很长一段时间里，都难以摆脱家庭习惯的影子。

“方叔！”

“方叔，我们来晚了？”

古浩的车停在了方山木身边，林三岁、成芃芃从车上跳下来，见方山木和方向东都安然无恙，几人长舒了一口气。

“没事就好。”成芃芃脸微微涨红，“要是让我见到他，一定打得他下半生生活不能自理。”

“芃芃姐，你不能太暴力了，要不找不到男朋友。”方向东很喜欢成芃芃，“解决问题的方法有很多，上策是君子动口不动手，中策是许之以利，最后三十六计走为下策。我刚才已经说服了坏人，他以后会听我的话。”

成芃芃揉了揉方向东的脑袋：“你个臭小子，别在姐姐面前装小大人。要不姐姐再等你几年，等你长大了当我男朋友？”

“你别祸害我们00届，再过几年你就老了！”方向东哈哈一笑，转身跑了，气得成芃芃原地跺脚。

古浩没心思逗乐，问了事情缘由，他沉思片刻：“刘齐家没理由这么干呀？他是受周逍还是江赋雨指使，回头一定弄个清楚。”

方向东依次和几人打过招呼，感谢几人对他的关心，然后才和方山木一起回家。

到家后，盛晨已经回来了。见二人进门，不洗手就喝水的喝水拿东西吃的拿东西吃，盛晨气不打一出来，批评了二人几句。

出乎盛晨意料的是，二人一反常态，没有一人反驳她，反倒乐呵呵地默契一笑。盛晨就觉得哪里不对：“说，你们去哪里了？这么晚才回来，是不是你爸又带你吃宵夜了？说过多少次了，你肠胃不好，晚上不要乱吃东西。晚上吃东西容易胖，一胖就影响形象，还影响你高考发挥，你就是不听！你爸也是，总是纵容你迁就你，要什么给你买什么，我费了半年才让你养成的好习惯，他三天就能破坏得干干净净！”

“老妈，你快别说了，老爸和我没办坏事没吃宵夜，我们办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方向东卖宝一样冲盛晨眨了眨眼，不顾方山木的暗示，说出了他们的经历。

开始时盛晨吓得捂住了嘴巴，听到方山木一路穷追不舍而儿子不慌不忙地说服王三石时，她一颗紧张的心才落了下来。最后方向东说到古浩、林三岁和成芃芃几人及时赶到，对他们的关心和爱护时，她又红了眼圈。

盛晨将儿子抱在怀里：“吓死老妈了，儿子，以后不许再逞强了。如果再遇到这样的事情，坏人要钱，你就说要多少钱爸妈都会给，只要他别伤害你。”

方向东用力推开盛晨：“老妈，说了多少遍了，我是男子汉了，你以后别抱我了，成不？我现在不喜欢你抱我。”

盛晨也知道儿子越长大越和她有一定的距离感了，不但换衣服避开她，也尽量避免和她的拥抱和接触，她心中闪过一丝悲哀，孩子长大后，终究要越来越远离父母。

“老爸说了，要和你生一个二胎，把我们家族的优良基因传承下去。你以后可以抱小宝宝，只要不抱我，我不反对你们要二胎。”方向东说完，摆了摆手上楼而去，“我去睡了，明天还得早起，又得去辅导王小沙，你们不知道她有多笨，脑子不开窍一样，唉，想想就发愁。”

方山木又和盛晨说了一会儿话，谈到了盛晨和儿子以后的安全问题，最后二人在儿子遇到坏人应该怎么办的事情上起了分歧，说了半天谁也没有说服对方，最后只好作罢。

不过在二胎的事情却达成了共识，虽然盛晨现在已经是高龄产妇，如果无限关爱一切顺利，在战胜好花常开之后，可以考虑再生一个。确保优良基因的传承当然是假话，盛晨喜欢孩子是出自真心，她想再要一个女儿，儿子越长大越和妈妈疏远，让她心理上有些难受。

方山木又安慰了盛晨半天，他一定会查清此事，不让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盛晨才慢慢平复了心情。有时在遇到大事时，女人确实不如男人镇静和理性，盛晨不敢去想如果只有她一人，面对儿子被人接走时，她会是如何的惊惶失措并且不知所措。

一早，方山木吃过早饭，再三叮嘱了盛晨和儿子注意安全之后，来到了公司。

才九点，他刚坐下，周逍和江赋雨就到了。

“还好我今天来得早，不是约的10点吗？”方山木虽然愤怒于昨晚的事情，却还是表现出了足够的礼貌，他和周逍、江赋雨握手，请二人到自己的办公室。

“新地方不错，明亮、有气象，已经隐隐有了成功的气势，山木，祝贺你，度过了98%的初创公司都会死亡的第一阶段——生存。”周逍背着手在公司转了一转，一副指点江山的气概，“我现在真的有点佩服你了，从跌倒再到今天，你走过什么样的历程，我可是心里清楚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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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道德是用来约束自己的

周逍一改以前在联合网络时西装革履的装扮，今天只穿了一件t恤一条牛仔裤，脚上也是一双简单的运动鞋，虽然依然是价值不菲的名牌，但不再是油光锃亮的皮鞋，比起以前已经是巨大的改变了。

江赋雨穿了一身长裙，眉宇之间微有憔悴之色，虽然努力保持了微笑，但还是难掩眼神中的萧瑟之意。

“是不是觉得我变了许多？是呀，卸任了联合网络京城分公司的董事长后，我变回了以前的我，喜欢运动、真实而自然，不再需要戴着面具，说话也可以随心所欲，感觉真是轻松啊。”周逍坐在方山木对面，哈哈一笑，“咖啡壶和茶壶并列，也就你方山木能干得出来，哈哈，哪个有用就提哪壶，是吧？典型的实用主义者。”

“不，不是实用主义者，是要立足现实，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一颗红心，两手准备。”方山木还能笑得出来，他隐忍不发，“喝什么？”

“随便。”江赋雨随意地摆了摆手。

“我喝茶，不喝咖啡了。为了装，在联合网络经常喝咖啡，喝腻了。”周逍自己动手泡茶，“你和赋雨喝咖啡吧。”

“我一向认为女士所说的随便是客随主便的意思……”方山木笑了笑，泡了咖啡，“现在我们分成了两个阵营，咖啡派和茶派，目前来看，咖啡派在人数上稍占上风。”

周逍听懂了方山木的暗示，哈哈一笑“赋雨从本质上讲更喜欢喝茶，现在暂时喝咖啡，是因为你的普洱不是她爱喝的茶。”

“不是，我是一见到方总就想喝咖啡。”江赋雨微微一笑，端起咖啡抿了一口，“要时刻与智者保持一致，才能成长才能进步。我……其实是方总的迷妹。”

周逍脸色微微一变，又迅速恢复了平静“赋雨现在越来越机智成熟了，说明我们的好花常开马上就要开花结果了。来，向山木说说最近的进展，分享一下成功的喜悦。”

“要不……还是你说吧。”江赋雨一副疏落的表情，有气无力地笑了笑，“不好意思方总，我最近感冒了，还没有全好，有些没精神。”

“恐怕不是身体上的疾病，是心理上的问题吧？”方山木也喝了一口咖啡，“口感稍差了一些，研磨的时候差了一些力度。其实比较起来，咖啡在烘焙和研磨的过程需要功夫，茶是在泡制的时候讲究火候，都是需要用心才能达到自己想要的效果。说明了什么？说明所有美好的事物，都需要认真和付出，来不得半点投机取巧。”

周逍听出了方山木的言外之意，笑得更得意了“可是我的观念却是，搬砖的永远成不了开发商，挖媒的一辈子都是工人，而不是老板。如果说努力和付出就可以成功，可以赚大钱，世界上最有钱的就是清洁工、农民工，而不是我、江赋雨还有你方山木。”

“我们不能相提并论。”方山木摆了摆手，脸色有了几分冰冷，“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可以放到阳光下，不管是在职业经理人阶段还是自己创业时候，你可以吗，周逍？”

“我也可以呀，我有什么不可以的？”周逍哈哈一笑，“方山木，别和我讲什么大道理，也别提道德，道德是用来约束自己的，不是用来衡量别人的所作所为。大多数失败者总是站在道德的至高点来指责别人贪污**、生活作风问题还有以权谋私，等等，其实他们只不过是嫉妒和眼红罢了，道德上的指责是无能的表现。”

“所有经常牢骚、指责、抱怨的失败者，共同的潜台词就是给我金钱、社会地位和美女。他们仇恨的不是你拥有的一切，而是他没有能力和你一样。一个人无能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还相信自己的无能是因为自己道德高尚，别人的成功是因为别人道德败坏。看不到自己不如别人有能力有格局，只认为自己比别人有道德有情操，其实是一种病态的自恋和意淫！”

周逍慷慨激昂地说了一气，喝了一杯茶，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我相信山木你没有嫉妒别人成功的臭毛病和坏习惯。失败的人不从自身找问题，而总是想要找到成功者在某一方面不如自己的理由，一辈子就只配活在幻想中，一辈子失败而永远没有翻身之日。”

方山木目光炯炯地直视周逍“我不会嫉妒别人成功，也不会羡慕别人幸福，我只是想做好自己，发挥自己的能力，尽最大努力为自己的家人创造一个幸福的成长环境，以及为社会做出自己力所能及的贡献。同时，我也不会轻视失败者，也许在某些人眼，他们是失败者。但在他们的亲人看来，他们努力过奋斗过爱过哭过，无论成败，只要活得开心坦然，就是人生最大的成功。”

“说得好，为方总鼓掌。”江赋雨轻轻鼓掌，举起咖啡，“以咖啡代酒，敬方总一杯。”

方山木和江赋雨碰杯，似有所指地说“江总最近情绪不高心情不畅，怕是遇到什么烦恼事了吧？”

江赋雨下意识地看了看周逍，摇头“一言难尽。还是先说说周总的想法吧。”

周逍对方山木和江赋雨微妙的互动颇有几分不满，以前他身在联合网络身居高位，可以呼风唤雨，现在辞职之后，才发现世态炎凉。之前许多和他称兄道弟关系密切的所谓人脉，突然之间就像人间蒸发一般，不再主动和他联系，他发消息过去，也是半天不回。被逼得急了，漫不经心地回上一句“正在开会”或是“正在开车”，就再也没有了下文。

虽然周逍早就知道其实他身上叠加的光环，很大程度上是联合网络赋予的影响，是平台效应，而不是他自己自带的技能。自身就可以产生足够的光环的人群是可以生产资源的一帮人，比如导演、演员、作家、歌星，等等，但各大公司的职业经理人，离开了大公司，有可能会完全失去闪亮点。

好在周逍多年来的经营，除了纯公事层面的人脉之外，还拓展了大量的私人资源，他陆续组织了几次聚会，除了宣布他从联合网络辞职之外，还试探各人对他的反应，好重新梳理一下关系网，看看谁可靠谁不可信。

现在周逍对外宣称要休假一段时间，至少要半年后再决定是创业还是到哪家互联网巨头高就。他同时也放风出去，已经至少有三家以上的巨头公司向他伸出了橄榄枝，希望他加盟，条件比在联合网络还要优厚。

之所以如此宣扬，也是为了保证自己的江湖地位不会下跌得太快，同时还可以保持足够的号召力，当然，更深层次的考虑是为了更好地推动好花常开的资本运作。

周逍真实的想法，当然不会对方山木说个明白，方山木却也能根据他的所作所为猜到一二。都是职场中混迹多年的精英，常见的手段和技巧，谁还不知道谁？

方山木敏锐地察觉到了江赋雨和周逍之间的不同步，不再如以前一样默契和和谐，说明二人的关系出现了裂痕，或是分歧。可以理解，周逍的离职让他的影响力大减，江赋雨想要摆脱周逍的控制也在情理之中，二人毕竟是利益关系。利益的天平出现失衡之中，每个人都会重新调整自己的位置。

拿起手机，方山木给林三岁发了一个微信。他很乐见江赋雨和周逍之间的分歧，对手的内部矛盾就是他的机会。

周逍默默地为自己倒了一杯水，端起来端详一番“山木，你认真想过没有，我们斗到今天，差不多算是两败俱伤。你离婚，又失去了古浩，我离职，又名声扫地。当然了，你的名声也好不到哪里去。不过凡事都有两面性，至少成长指南和成长游戏算是占领了市场，我希望我们可以跟随着两款app不断占领市场的脚步也成长起来，现在是该我们放下成见共同拥抱未来的时候了……”

“度尽劫波兄弟笑，相逢一笑泯恩仇？”方山木笑了，有几分不屑和嘲讽，“你的意思是，我们斗到现在，拓展市场的目的达到了，就可以握手言和了？以前的恩怨都可以放下了？”

“人得往前看，不能总是停留在过去，并且对以前的事情耿耿于怀。就像我，从联合网络离职，丢掉了年薪千万的工作，以及上亿元的股权，不一样微笑面对？”周逍故作轻松随意。

“对不起，我做不到！”方山木当即回绝了周逍，不留一丝余地，“不是我心胸不够宽广，而是我没有办法和一个完全没有底线没有原则的人握手，更不用说合作了。”

“我可以进来吗？”林三岁推开门，探出头，一脸轻松的微笑，“正好都在，我有事情要和江总说个清楚。”

第十六章 先打一棒子再给一个甜枣

周逍脸色一沉“大人谈事，小孩子参与不合适吧？”

“三岁是公司的第二大股东，他再合适不过了。”方山木招呼林三岁，“来，坐这里，你负责给江总冲咖啡，我还是和周总喝茶好了。”

林三岁坐在了江赋雨的对面，抬眼打量了片刻“江总又瘦了，嗯，更漂亮了几分，不过状态不是很好，昨晚没睡好还是？”

“是呀，昨晚一夜没睡。”

“怎么了？有心事？”林三岁很清楚方山木让他加入会谈的用心所在，他就故意在周逍面前表现出对江赋雨异乎寻常的关心，“现在形势一片大好，江总不应该有什么烦恼才对。”

“少来！就知道调侃我，也不知道真心关心我。”江赋雨飞了一个媚眼，忽然就又叹息一声，“我是担心有人折腾出来大事，没有办法收场就麻烦大了。还好，事情没有闹大。我一再说过，公司层面的较量，就用阳谋，靠的是光明正大的手段，而不应该是下作的威胁家人的犯罪。”

周逍脸色一变“赋雨，该说的说，不该说的，我们回去再说。”

方山木早就憋了半天火气了，当即茶杯重重一放“周逍，如果我不答应你的条件，你下一步是不是就要真的绑架我的儿子？你觉得这么做真的会让我因为害怕而和你合作？你错了，除了让我更看不起你之外，会更让我知道你是一个完全没有信誉人品彻底破产的失败者！生意上的破产并不可怕，人品上的破产，才是一个人彻头彻尾永远没有翻身可能的破产！”

“昨晚的事情，只是一次小小的善意的提醒。”周逍不以为然地笑了，“山木你别太激动了，多大的事情，至于吗？”

“至于，太他妈至于了！”方山木第一次大爆脏口，“你这种无家无室无情无义无儿无女的孤家寡人不会知道人间真情对一个人的重要性。如果不是有女士在，我会暴揍你一顿！”

周逍脸色变了一变“误会，误会。事情的缘由是这样的……”

“我来说吧。”江赋雨抢过了话头，昨晚的事情，她对周逍特别失望，失望的不仅仅是他对方山木儿子的出手，还有周逍暗中和刘齐家勾结，狼狈为奸，明显是想利用刘齐家为支点，来撬动她和他之间的合作，想要她让步！

失望之余，就是心寒。

尽管江赋雨也知道其实她也有意摆脱周逍的控制，但她的手法温和，不像周逍一出手就是阴狠和歹毒，让刘齐家出面绑走方向东，一箭双雕，既让刘齐家和周逍绑在了一起，又敲打了方山木，还警告了她。

是的，警告了她！因为昨晚周逍告诉她刘齐家找人去绑了方向东时，事情已经发生了，而不是事先让她知道。

如果周逍是用别人来对付方山木也就算了，居然是刘齐家，就让她大为恼火。周逍什么时候和刘齐家勾结在了一起，她毫不知情，就说明了一点，周逍开始反制她了。刘齐家就是一个明显的支点和信号，如果她不听话，刘齐家可以化身为刀用来对付方山木，也可以变成一把锋利的匕首，刺进她的胸膛。

江赋雨现在开始后悔和周逍的合作了，周逍就是一只豺狼，在他眼中从来只有利益没有感情，不管是谁，只要触犯了他的利益，都会被他毫不留情地抛弃，甚至是陷害。

但现在后悔，为时已晚，她和周逍捆绑得太深，没有办法做到一刀两断的切割。不过如果借助外力，比如方山木和林三岁，或许可以最大限度地减少损失并且让周逍知难而退。

江赋雨深吸了一口气“昨晚我知道的时候，事情已经发生了，我想要阻止也来不及了。我声明一下，我反对任何伤及家人的行为，不管任何时候采用任何手段！周逍，我希望你向方总道歉，并且保证同样的事情不会再出现第二次。”

“还有……”江赋雨忽然感觉充满了勇气和信心，也许是林三岁鼓励的目光让她感觉到了温暖，“这件事情周逍自始至终瞒过了我，没有和我商量，也没有事先通知我，他是怕我反对怕我通知你们。我再强调一下，不管任何时候发生任何事情，伤害家人的行为都不可取，并且不被原谅。”

周逍愣了愣，目光复杂地看了江赋雨，江赋雨当众打脸让他面上无光，心里更是火冒三丈，如此在对手面前暴露出来这么巨大的分歧，还怎么和方山木谈下去？江赋雨怕是真的看上了林三岁这个小白脸，毕竟年轻，是要铁了心甩掉他了？

不行，他不会让江赋雨得逞，也不会让方山木得逞，不会让所有挡他前进道路的人得逞。

周逍冷冷一笑“别说得这么悲壮这么夸张，就是一次小小的善意的提醒，就是让人带着方向东在街头转了转，兜兜风，你们想哪里去了？”

“这样呀……”方山木强忍要暴打周逍一顿的冲动，努力克制了情绪，“三岁，你和周逍说说你了解到的一些事情。”

林三岁拿出手机，翻了几下“周老庄，男，67岁，金陵人，已退休。早上9点会去江宁公园散步，中午午睡，下午3点会在归宁胡同下棋。老伴石老太，晚上6点半会在江宁公园跳广场舞……”

周逍腾地站了起来“方山木，你敢动我父母一根手指，我……”

“坐下，别激动。”方山木压了压手，“我不会冲家人下手，也不会伤害你家人一根汗毛。我只是想告诉你，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有时你的所作所为带来的严重后果，可能会是父母晚年的伤痛。”

“对不起，方山木，我错了！”周逍怕了，他朝方山木鞠躬赔罪，“我向你保证，昨天的事情不会再次发生！”

“周逍，你的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好人，如果他们知道了你的所作所为，你觉得他们会原谅你吗？他们还会以你为荣吗？”方山木示意周逍坐下，“说吧，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周逍摸出了一盒烟，林三岁立刻摆手制止“不好意思，本公司禁烟。”

周逍哼了一声，扔到一边“很简单，我现在不再提好花常开收购无限关爱，新的思路是，我们两家联合成立一家公司，好花常开占股60，无限关爱占股40，然后由我来负责资本运作，我保证在半年到一年之内，让我们的联合公司被成功收购或是上市，并且确保市值在30亿以上……”

“不知道你为什么总是过于自信？”方山木冷冷地打断了周逍的话，“我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同样的态度，我不和无耻的没有底线的人合作。别说30亿了，你就是保证100亿，对不起，我也不会选择你。”

“还有其他事情吗？”方山木站了起来，目光冰冷，“希望下次见面，是你已经受到了法律的严惩之时。”

周逍却坐着不动“方山木，真的不好好考虑考虑了？股权比例如果不满意，可以再谈。”

“你听不懂人话吗？”方山木怒了，“我说过了，不会和你有任何形式的合作，任何！”

成芃芃推门进来“谁又惹方叔生气了？这么不长眼，连方叔这么好脾气的人都能被气成这样，这人得多不要脸？”

来到方山木面前，成芃芃扬了扬手中的一堆材料“刚才胡律师从法院发来消息说，法院采用了我们提交的相关证据，即将宣判。”她挑衅地朝周逍扬了扬下巴，“你们输了。”

“不可能！”周逍不信，躲到一边打出了一个电话。

打完电话，周逍一脸沮丧，垂头丧气地来到方山木面前，忽然暴起，举拳要打方山木“方山木，你无耻浑蛋！你设下圈套让我跳了进去，新意科技就是你控制的公司，是不是？”

林三岁及时出手，抓住了周逍的胳膊。

“你说对了一半，准确地讲，是盛晨控股的公司，不对，古浩也有一半的股份。”方山木开心地笑了笑，“我只是支了个筐，在筐里撒了一个米粒，你就进来吃了，你不怪自己嘴馋，非要怪支筐的人，不对吧？要怪只能怪自己太蠢！”

江赋雨身子晃了一晃“什么？新意科技真的是你们控制的公司？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那样？”成芃芃冷笑了，“我们被你们不断地抄袭，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们抄个没完吧？受害者反抗，你们是不是觉得不应该？”

江赋雨咬了咬嘴唇，愤怒的目光看向周逍“周逍，我说过多少次，想要和方山木合作，要拿出诚意，而不是先打一棒子再给一个甜枣，你就是不听！现在好了，官司输了，合作的路子也被昨晚的昏招堵死了，你以后能不能在做任何决定之前，先听听我的意见？”

周逍勃然大怒“江赋雨，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林三岁眉来眼去，你就是想寻找一切机会甩掉我对吧？不好意思，你休想！好花常开有我八成的功劳，如果没有我，你就会失去一切。没有我借联合网络的团队为你原创了一期故事线，成长指南怎么会有现在的下载量？”

第十七章 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我警告你，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将好花常开完全转让给我，要么继续听我的指挥，配合我的所有安排，否则，你将失去现在的一切。”

“还有你，方山木，先别得意太早了，我们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周逍摔门而去，扔下了江赋雨。

江赋雨呆了半天，颓然地坐下，凄然一笑“让你们见笑了。现在的我，是不是很可怜？”

林三岁想安慰江赋雨几句，不料方山木冷冷一笑，抢先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江赋雨，你是可怜，但你落得今天的下场，都是你咎由自取。”

林三岁朝成芃芃吐了吐舌头，言外之意是方叔一点儿也不懂得怜香惜玉。成芃芃读懂了林三岁的意思，也轻蔑地一笑“没有原则的怜香惜玉不是男人温柔的表现，而是荷尔蒙影响了情绪和判断。”

好吧，林三岁做了一个拉上嘴巴的姿势。

“我该怎么办，方总，你教教我，我真的不想再和周逍合作了，他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恶魔，没有原则和底线，没有廉耻，不顾一切，就是一个疯子！”江赋雨微微颤抖，她确实怕了，周逍已经变得让她不敢认识了。

成芃芃坐在了江赋雨的身边“江总，天眼查到好花常开的股东构成，并没有周逍，你是替他代持了多少股份？”

江赋雨点了点头“我和周逍有一个私下协议，他持股60，我持股40，现在他从联合网络辞职出来之后，要求变更股权，我还没有同意，说再等等。不过看样子，也拖不了多久了。”

“上次答应的刘齐家的股权，变更了没有？”方山木猜到了周逍和刘齐家接近的出发点。

“还没有，我也想拖一段时间再说。”江赋雨也想通了背后的环节，“应该是周逍承诺刘齐家，等好花常开的股权变更后，他成为了最大股东，会给刘齐家足够的好处。刘齐家一来急于拿到股权，二来想要更多的好处，和周逍狼狈为奸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事情有些棘手，方山木虽然打赢了官司，却还要想办法为江赋雨出谋划策甩掉周逍，他可真是命苦啊。不过他也认了，真的能让周逍最后一无所有，也算是为民除害，并且扫清了他收购好花常开的障碍。

“从法律上讲，你恐怕还真的没有办法不让周逍进入好花常开。从个人角度来说，你们纠缠得太深，不管是感情还是私下的合作。”方山木微一沉吟，“如果你真心想要远离周逍的话，趁输了官司声誉大降时，引入资本，联合资方共同稀释周逍的股权，再如果你能和资方成为一致行动人，你们就可以联手控制了好花常开。”

“倒是一个好办法，只是……”江赋雨微有犹豫之色，“一来不知道还会不会有资本对好花常开感兴趣，二来就怕周逍发疯，对我不利，他是一个什么手段都敢使出来的疯子。”

“如果你愿意相信我们，并且答应我们的合作条件，我们愿意派人保护你。”方山木微微一笑，目光落在了林三岁身上。

林三岁只好硬着头皮一拍胸膛“放心江总，有我在，周逍加刘齐家一起上，我让他们五招，然后三招放倒他们。”

成芃芃笑了“吹牛皮不上税！还三招，你最少也得五招，两招打倒他们两个，再用三招暴打他们一顿。”

江赋雨没有说话，慢慢地喝了一口咖啡“让我再好好想想。不管怎样，谢谢你们。”她站了起来，“林总能送我下楼吗？”

二人一走，成芃芃笑得前仰后合“方叔，林三岁是不是真的喜欢上了江赋雨？你看他自告奋勇的样子，好象是要迫不及待地拿下江赋雨。不过话又说回来，现在还真是好时机，可以趁虚而入。谁说林三岁不懂女人心？他挺温柔体贴的一个直男啊。”

方山木也笑“再直男的男人，遇到自己喜欢的姑娘后，也会变得温柔体贴。如果他在你面前直男，说明他不喜欢你，并不表明他在别人面前也直男。”

“方叔老司机，经验丰富。”成芃芃忽然就感叹了一声，“想谈恋爱了，方叔有没有合适的人选介绍一下？”

“别捣乱，一天天的，现在正在说正事。”方山木笑骂一句，“林三岁真正喜欢的人是孙小照，他安慰江赋雨，完全是出于人道主义精神。你觉得江赋雨和周逍的分裂，是故意在我们面前的表演，还是真的出现了裂痕？”

“真实的可能性70以上，江赋雨或许会演，周逍演不出来。”成芃芃自顾自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又放下，重新倒了一杯咖啡，“想要知道他们之间是不是真的出了问题，也不难办，交给我。”

“胡盼？”

“没错，就是盼盼。”成芃芃眉飞色舞，“方叔栽树，我来乘凉，反正肥水不流外人田。我也相信，方叔不肯和胡盼完全切割，一是念及旧情，二是想利用她当成楔子，撬动江赋雨和周逍的革命友谊，对吧？”

“不对，不对，不是利用，是适当地加以引导，让胡盼做一个对人民对社会有用的人。”方山木哈哈一笑，“芃芃你用词不当，该罚。”

“方叔你是不是真离了？”成芃芃咬着嘴唇，吃吃地笑。

“怎么又问？”方山木不解，“上次不是说过了吗？”

“昨晚你儿子被人接走，你和你儿子的互动很正常很自然，说明你和盛晨姐的关系也很正常，肯定没离，你骗人！”成芃芃根据昨晚的事情以及今天和周逍的较量推断，方山木的假离婚是为了让盛晨置身事外，以免周逍狗急跳墙伤害了她。

“其实以我和盛晨的感情，离和不离又有什么区别？法律上离了，心理上离不了，也不是离。法律上没离，心理上离了，也是离。人和人在一起，还是在于两个人的心是不是在一起。”

“净说没用的，讨厌。”成芃芃气呼呼地哼了一声，想走，又坐了下来，“行了，不逗你了方叔，说正事。现在官司赢了，成长指南会受到不小的打击，再如果周逍真和江赋雨陷入了内斗，好花常开会进一步虚弱，正是趁他病要他命的好时机。”

“芃芃你也成长起来了，现在都会商业上的策略了，可以，有进步，说下去。”方山木连连点头，一脸赞许之意。

“去你的方叔，我都快30岁了，不是小孩子了！”成芃芃不满地嘟了嘟嘴，“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方叔，我们无限关爱也可以考虑收购了好花常开，从资本运作层面来说，1加1的效应肯定大于2，为什么我们总是被动地等周逍挑衅和收购，而不是主动出击去收购他们？现在的好花常开，无论影响力还是整体实力，已经落后我们了。”

“还有，虽然最新版本的成长指南突然下载量激增，原因是故事线突然丰富了，但刚才周逍也无意中透露了背后的原因是他利用了联合网络的原创团队。必须承认，联合网络的原创团队确实实力很强，一出手就是上乘之作，但没有持久力。因为周逍离开了联合网络，也因为好花常开不是联合网络的子公司，所以只此一次下不为例。没有连续性的原创没有办法持续地吸引新的玩家加盟，也不能留存老玩家……”成芃芃侃侃而谈，不再是以前冲动的小姑娘，俨然已经有了一丝职场女性的从容和理性。

“综合以上原因，成长指南最新版本下载量超越成长游戏，只是暂时的现象，是病入膏肓前的回光返照，好花常开的衰落已经不可避免。但问题是，我们既不想好花常开强大到碾压我们的程度，又不想他们衰弱到无药可救的地步，很难呀。现在我才知道，打死对手比收购对手，容易多了。”

方山木心中大为欣喜，成芃芃刚才的一番分析，丝丝入扣，已经大有气象，说明她不但细心观察了最近的形势，也更加善于运用理性来分析每一件事情了，他点了点头“当然了，要不为什么周逍费尽心机和我们不断地保持接触，想要和我们谈条件聊合作，他如果只想打垮我们而不是想要收购，他才不用这么气急败坏，只管用力拓展市场就行了。”

“现在轮到我们想要收购好花常开，难题就跑到了我们的身上。”成芃芃双手托腮，用力眨动一双大眼睛，“我只能分析出来目前的局势，是我们占据上风，但怎么一步步成功收购好花常开，就没有办法了。不过我会安慰自己，如果我什么事情都能想到解决的方法，还要方叔有什么用？团队要的就是配合作战，就像家庭一样，男人有男人擅长做的事情，女人有自己专注的领域，各自发挥特长，才是完美家庭。”

“这么说，你不赞成现在的部分女性要求房本加名并且不做家务不负责家庭开支甚至不保证生育的个性独立了？”方山木故意逗成芃芃。

第十八章 随时能上天的骄傲

“呸，换了我是男人我也不要这种女人，娶来供起来当祖宗吗？谁家都不缺祖宗好不好？什么都不想付出，还想什么都要，这种人，当自己是宝当别人是草，就没有尊重别人的概念。婚姻是平等的，平等是什么？就是付出一样回报相同！”成芃芃义愤填膺，“我以前有一个闺蜜，长得一般，整容后还算勉强能看，是京城人，又是独生女，父母有一套房子。她从英国留学后回来，请注意，她上的是一年的英国硕士——现在已经不再值钱的速成硕士——找了一份金融工作，月收入两万元的样子，一年下来加上奖金顶多30万吧……”

“怎么说呢，年薪30万在京城也算是高薪了，但比起真正的高收入者，还是远远不如。她自我感觉无比良好，是随时能上天的骄傲，要求对方必须在京城有别墅一套百万以上的豪车两辆，存款千万，结婚时，不但别墅要加上了她的名字，还要再在市区再配上一套不低于200平米的四居室，方便在市区住。一年后，她的条件降到了只要在市区有一套房子并且加她的名字就行。又一年后，她又去掉了两辆豪车的要求。到现在五年过去了，她还是单身……”

成芃芃打开手机，翻看微信朋友圈，咦了一声“咦，有男友了，啊，还是一个小她七八岁的小鲜肉，大学生，好嘛，从要求对方身家过亿别墅豪车，变成找了一个还在上学没房没车未来不确定的小年轻，你说她的人生到底经历了什么？让她如此自暴自弃！有时我作为女人也想不明白身边的一个个同龄姑娘，她们到底想要什么。对一个事业有成阅人无数的成功男人要求那么多，转身又甘愿倒贴去谈一个所谓的小鲜肉，你是当成功男人都是傻子还是自己的青春不值钱，还有可以大把挥霍的时光？”

“建议她们真该去相亲角走一走看一看，清醒一下，在京城适龄男女的比例是一比四，一个男人和四个女人！”成芃芃愤愤不平的样子，既是愤怒于许多女孩看不清现实，又是无奈于社会的引导导致许多姑娘真以为自己是珍稀的熊猫，“上次还有一个姐们问我，她现在面临一个两难的选择，是跟一个比她大了七八岁的成功男人谈恋爱，还是跟一个小她10岁的小奶狗？她说成功男人虽然有魅力有事业，但小奶狗会哄人又贴心，还能陪她玩，让她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方山木不动声色地笑了笑“你怎么回答她的？”

“我就直截了当地问她，你到底想要的是什么？是稳定而幸福的婚姻，还是一段只有过程没有结果甚至有可能消耗你的青春的恋爱？她说我是嫉妒她有小奶狗喜欢而我没有，我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不过出于姐妹情深，我还是帮她算了一笔账。嫁给成功男士，鉴于她32岁而成功男人40岁，成功男人对家庭稳定性的追求达到了男人一生的峰值，所以他轻易不会也没有意愿变心。”

“如果嫁给小奶狗不是更好？又能陪她玩又能哄她开心，还能带得出去脸上有光？”方山木乐呵呵的样子，不知道是嘲弄还是真的这么想。

“方叔你太坏了，明知道是坑还劝别人跳进去。如果她和小奶狗谈恋爱，对方小她10岁才22岁。22岁的男人还是一个大男孩，肯定没有结婚的打算，如果和她谈上三年的恋爱，到时她35岁，对方25岁。好吧，退一万步讲，对方就想和她结婚，三个月后闪婚。不管是哪一种情形，10年后，她42岁，对方32岁，才开始男人的黄金期，而她不管是生理还是心理都开始走下坡路，对方不变心是奇迹，变心是大概率事件。”

“不能这么悲观，要相信自己的眼光，肯定可以遇到千里挑一的专一男人，哈哈。”方山木其实很赞同成芃芃的看法，他是男人，太了解男人的心理了，如果换了是他，或许在年轻时会爱上了一个大自己10岁的女人，但如果到了现在的年纪，他40多岁，而对方已经50多岁，他不敢保证不会嫌弃她。

“切，别糊弄我，我长大了。人们都过于相信自己的好运而不认为自己会遭遇坏事，实际上，中彩票和得癌症的几率是相同的，但人人都相信买彩票会中奖而癌症永远不会找上自己。婚姻也是一样，美满的婚姻需要两个人的经营和付出，但有些女孩子总认为只要对方对她好就足够了。”成芃芃想起了什么，忽然嘻嘻一笑，“就如方叔所说，不用多久那些女孩子会发现，对方对她的爱的额度已经不足，因为她从来只消费不充值。”

“不错，芃芃你可以出师了，你的这些感悟可以加入到故事线里面，成为下一个版本的主要理念了。”方山木拍了拍成芃芃的肩膀，“你已经树立了正确的恋爱观，以后不管遇到什么样的男人，你都可以应付自如，不会被渣男所骗了。”

“离婚的根本原因是结婚，失恋的根本原因是恋爱。我不恋爱，就不会失恋，更不会离婚，也就完全没有机会遇到渣男。”成芃芃冲方山木挥了挥手，“我的故事已经写出一部分了，现在就和问渠姐丰富一下。”

一周后，历时一年多的好花常开和无限关爱的抄袭与反抄袭官司，尘埃落定，因新意科技提供的抄袭证明充分，好花常开侵犯知识产权罪名成立，被判公开向无限关爱道歉，并且赔偿损失300万元，责令成长指南下架，限制整改一个月。

消息一出，一片哗然，对好花常开来说，成长指南刚刚超越成长游戏的大好局面毁于一旦。

无数玩家或庆幸或欢呼或愤怒或指责，庆幸和欢呼者庆祝正义终于得以到来，好花常开得到的法律严惩是罪有应得。而愤怒和指责者认为判决有失公允，应该是成长游戏抄袭了成长指南才对，他们决定用实际行动支持和声援成长指南。

就有人自发组织了指南者联盟，声称要抵制成长游戏，鼓励玩家下载成长指南，在成长指南最艰难的时候，不要抛弃成长指南，不要卸载成长指南，坚持一个月，等成长指南的强势回归。

好花常开没有上诉，执行了法院的判决，公开道歉并且赔偿，又同时下架整改。

市面上不见了成长指南，是成长游戏推出以来最顺利的一段时光，下载量激增，口碑发酵，收益也迅速上升，无限关爱充满了胜利的喜悦。

方山木宣布，从即日起一个月内，所有创始团队可以轮休年假。从公司成立以来，他从来没有休息过一天，而跟随他的一帮人，也是没有假期，有时连正常的周末也被他占用，是该补偿他们的时候了。

第一个提出休假的是许问渠。

许问渠近来清瘦了几分，她常穿的牛仔裤微显肥大，双眼迷离，有着明显的睡眠不足的表现。

“方老师，我想休假10天，回一趟澳洲，处理一些个人私事，望批准。”许问渠微露疲惫之色，“后续的三个故事线已经完善，以成芃芃、孙小照和向文三个人为原型，又添加了一些市场的因素，就等方老师过目后批准，就可以更新到下一个版本中了。”

最近许问渠看似事情最少，其实她最累了，负责内容的她最是劳心劳力，因为编写故事是既烧脑又耗费体力的工作，方山木关切地点了点头“10天不够，就15天，你最近好好休息一下。接下来的故事线，我打算加入江赋雨、刘齐家和辛风的故事，具体让成芃芃先构思，等你回来后丰富和完善。”

许问渠欲言又止。

方山木猜到了她的想法“想要辞职去旅游？”

许问渠点了点头“就是觉得太累了，虽然很有成就感，不过在打赢了官司后，忽然觉得短期目标没有了，动力就不足了。就像是压抑了一个冬天的种子又开始萌芽了，想旅游，只是还是有几分不舍……”

方山木沉默了片刻，蓦然有了决定“我不勉强你，问渠，你想再到处走走，多看看世界，也是你和世界交流的一种方式，是你对生活的理解，我不反对。只不过想让你知道，无限关爱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

“谢谢方老师。”许问渠淡淡一笑，转身出去了。

方山木打开窗户，望向窗户浓烈而色彩丰富的夏天，阳光盛大，绿意蔓延，一切都像是刚开始的样子，仿佛冬天的衰败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而等冬天来临之时，万物萧瑟，就像现在的盛夏气象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人生周而复始，季节轮回替换，身边的人也是来来去去，滚滚向前而永无止境。方山木疲惫地坐在了沙发上，回想起创业以来的种种，也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转眼间两年多了，他经历了失业、创业、婚姻危机和冷战，又从低潮到起落，再到波浪式的增长，到今天，才算一切都有了一点点幸福的样子。

第十九章 结婚的最高境界

幸福终究还要靠自己的努力和争取，不管是婚姻还是事业，都要做到换位思考，否则很难做到理解他人认清自己。盛晨自从工作和创业之后，变了许多，知道了事业的不易。而他从家庭出来，开始租房住，自己独立后才发现，他基本上已经失去了生活自理能力。

就和盛晨当初丧失了职场能力和对职场状态的思考能力一样。

现在他和盛晨保持了一定的距离，明确了分工，又充分尊重对方的专业和职责范围，所以现在他们之间倒是多了理解和关怀，不再有以前的猜疑。盛晨不再纠结他的工作中是不是经常接触异性，而他也不再认为盛晨是不懂职场不了解社会生态的全职太太，开始和她讨论事业上的难题以及工作上的困惑，而盛晨不但可以为他提供建设性的意见，甚至还能帮他排忧解难。

夫妻之间最好的状态就是家庭分工明确，各伺其职，同时又是事业上的同行者。

其实他也应该和盛晨去度假，好好休息一下，只是现在还不能完全放下无限关爱，而盛晨又是好景常在的负责人，也是无法脱身，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同时有假期。

更何况他们现在还在“离婚”期间。

假离婚只是一个形式，方山木既不是为了买房，又不是为了抢占什么指标，只是为了迷惑周逍和江边，现在看来，效果还算可以。当然，他内心最想明确的一点是——他和盛晨到底还适不适合在一起？

如果假离婚期间，他们觉得很快就适应了没有对方的生活，说明他们的感情已经消耗得基本没有了，顺理成章地转为真离婚，也不会伤心难过，并且不会有什么遗憾。

但是，如果二人并没有觉得假离婚为二人带来什么影响，还继续以前的生活，并且依然保持着无话不谈的状态，那么就说明他们的婚姻已经完全度过了之前的危机，上升到了有没有结婚证都会继续的自然而然的状态。

都说武林高手的最高境界是手中无剑心中有剑，那么结婚的最高境界就是当这婚没结，现在方山木算是深刻地体会到了这一句话。大多数男人有一个共性，把追到一个姑娘当成爱情的胜利果实，娶回家后，就只管坐待果实再长成参天大树，继续开花结果就行了。却忽略了一点，爱情有保质期，婚姻也是。

追到手和娶回家不是结局，相反，是爱情的延续和婚姻的开始，需要持续不断的经营和浇灌，最终果实才能继续开花结果，才能再次收获。

这么一想，方山木拿起电话打给了盛晨。

“干嘛，我正忙呢，有话快说。”盛晨的语速很快，嗔怪中又有几分喜悦，“最近江边的情绪好了一些，分担了我的一些工作，我才感觉轻松了一点点。”

“等过段时间不忙了，我们出去转转，我想好了，去瑞士，在阿尔卑斯山脚下找一个村庄，好好待上几天。”方山木的声音无比温柔。

“……”盛晨沉默了一会儿，“你想得挺美，想去你自己去，我不陪你。”

“你什么意思嘛？”方山木急了，“要抛弃我？”

“想什么呢你！”盛晨笑了，叹息一声，“你这爸爸当得真省事，你儿子现在是高中生，根本就没有什么假期，只能等他高中毕业后，才有可能出得去。”

“那好吧，就再忍两年多。”

“也许……也许还有其他的意外情况，到时他上了大学，我们也出不去了。”盛晨支吾几声，“不和你说了，我得继续忙了。”

“什么意外情况？除非你移情别恋，我是不可能再喜欢上别人了。”

“笨蛋！”盛晨笑骂了一句，挂断了电话。

怎么就笨蛋了？方山木有点摸不到头脑。

门响，杜图南进来了。

杜图南有几分扭捏“方、方哥，我想和你商量个事儿……”

方山木还没有从盛晨的情绪中回来“什么事儿？”

“我想休假，去一趟澳洲……但是，又怕……”

“去吧，怕什么，我批准了。”方山木挥了挥手，“最近一个月，大家都可以陆续休假，只要错开时间就可以了。”

“我是想、是想和问渠同时休假，然后在澳洲偶遇。但又怕她不同意，方哥你帮我想想办法好不好？”杜图南嘿嘿一笑，露出了羞涩的笑容。

方山木才回过神儿来，当一个男人提到某个女人名字时会羞涩、激动或是突然话多，说明他对她是真心喜欢，既然是无限关爱公司，员工的爱情婚姻也在关爱之内，他脑子迅速一转“有了，你等下。”

拿起电话，方山木打给了古浩。

“老古，该休假了，现在有一个去澳洲旅游的好机会，别怪我没有提醒你，有免费的澳洲导游，不但精通英语，还可以免费提供澳洲的住宿、车辆，你有没有兴趣？”

古浩最近状态不错，先是和江边彻底分割了财产，并且变更了股权，现在他的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新意科技。由于外接了成长游戏和成长指南两家公司的业务，名不见经传的新意科技名声大起，不少公司纷纷主动接洽，要求合作。

新意科技又招聘了不少程序员，扩大了规模，发展的势头很猛，现金流很充足。

“有这样的好事？有兴趣，太有兴趣了。我正想和每文出去旅游一趟，好几年没有出去了，你说我以前过的都是什么日子，简直是暗无天日。”

方山木就知道古浩和汤每文的热恋到现在，差不多该到了出去旅游的阶段了“别抱怨以前了，没有以前的压迫，哪有现在的自由？那就这么定了，具体行程我让导游直接和你对接。”

“免导游费、免住宿和租车费用，来回头等舱机票，老方你要不要给报一下？”古浩得寸进尺。

“滚！”方山木毫不留情地回应了他。

“你直接和古浩联系，负责安排他的行程，反正你在澳洲也有房子和车子，到了澳洲后，你让汤每文出面邀请许问渠一起，肯定可行。”方山木笑眯眯的样子像极了媒婆，“为了你们的幸福，我可是操碎了心。”

“方哥万岁！”杜图南兴奋得跳了起来，像个孩子似的在空中挥舞了一下胳膊，喜滋滋地出去了。

杜图南刚走，林三岁和成芃芃同时进来了。

“你先说，女士优先。”林三岁礼让。

“你先说，你先到一步，男女平等，女士优先是对女性的歧视。”成芃芃不接受。

“上纲上线了吧？”林三岁斜了成芃芃一眼，懒得跟她多说，“方叔，我打算月底休假五天，想回一趟老家。妈妈身体不好，我得回去看看她。”

“行呀，没问题。”方山木特别喜欢孝敬父母的人，不过他也推崇孝敬而不是孝顺，对林三岁的家庭情况，他也有所了解，“别和你爸吵架，能坐下谈就谈，谈不拢，就敬而远之，他毕竟是你的父亲。”

“我早就想好了，方叔放心，我既孝且敬。孝是为人儿女应尽的义务，敬是和而不同。”林三岁忽然羞涩地一笑，下意识看了成芃芃一眼。

“看我干什么？有毛病。”成芃芃立刻回敬了林三岁一个杀气腾腾的眼神。

“算了，也不背着你了，是这样的，我想带小照一起回家，让她假装我的女友。妈妈总是说我没有女友，她死不瞑目什么的，还说如果我再不带一个回家，她就不见我了。”

“切，切，切！”成芃芃嗤之以鼻，又乐得不行，“多老套多狗血的情节，居然会发生在您的身上？我没听错吧林总，您泡妞还得用骗？您直接到姑娘面前，仰起下巴、鼻孔朝天，先是直视她的双眼，等她心慌意乱的时候，再壁咚她强吻她，不就拿下了？”

“我看你的手法才老套老狗血，被无脑的恋爱剧洗脑了吧？还是真觉得现在的男人就这么二现在的姑娘就这么蠢？”林三岁愤愤不平，想要好好和成芃芃争论一番，说了一半又泄气了，“算了，不和你浪费时间，我现在集中精力攻克孙小照，让方叔帮我想想办法，怎么样才能不着痕迹地邀请到小照呢？”

“求我呀，求我我就帮你。”成芃芃洋洋得意，“公司里面，就我和小照关系最好。”

“谢了，不必了。”林三岁干脆利落地拒绝了成芃芃，“我还是更相信方叔，你的主意容易坏事。”

“一天天的，芃芃别闹。”方山木瞪了成芃芃一眼，想了想，“这样，你定好回家的时间后，我安排孙小照同天同地点出差，你就正好可以和她同行。等到了目的地后，我再告诉她工作可以先放一放，让她先和你汇合，具体下一步工作听从你的安排。”

“反对，抗议！”成芃芃不干了，“方叔你过于纵容林三岁，出卖孙小照，是对小照的不平等待遇。”

第二十章 财富观

“我是让孙小照以出差的机会休假几天，怎么就是不平等待遇了？至于到时孙小照是不是愿意假装他的女友陪他见父母，得看他自己的本事了。”

“谢谢方叔，放心，我不会让你更不会让芃芃失望的。”林三岁开心坏了，冲成芃芃挤眉弄眼。

“关我屁事！”成芃芃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你们直男真可怕，算计人家小姑娘。算了，我也懒得多管闲事了，现在你可以出去了，林三岁，我要和方叔谈一件秘密的事情。”

“你不会想邀请方叔和你一起旅游吧？”

“要你管！我想邀请谁就邀请谁，本姑娘乐意，谁被邀请是谁的荣幸，反正没有你。”

林三岁捂着耳朵落荒而逃。

方山木猜到了成芃芃想说什么“和你爸妈的关系又闹僵了？”

“方叔简直神了，你是不是我脑子里的小人，我想什么你全知道？”成芃芃笑容转冷，摇了摇头，“没办法，一直有分歧。现在他们已经办好了移民手续，还说要把财产转移到国外，不给我留。后来见我态度坚决，才说只留了一小部分给我，让我自生自灭，他们不要我了。”

“不怕，你还有我们，还有无限关爱。”方山木关切地问，“一小部分是多少？”

“没多少，就五套房子，其中三套民宅两套公寓，我打算卖掉一套民宅一套公寓，方叔你觉得呢？”成芃芃一脸天真和期待。

“……”人和人对财富的观念果然有不小的差距，方山木差点没噎着，好吧，他努力平静了心情，“卖了变现，想投资？”

“是呀，我想做做理财，学学投资，锻炼一下自己，不能总靠着收房租度日，太无聊也太无能了。”成芃芃压低了声音，“不瞒你说，方叔，虽然林三岁经常怼我，审美也不怎么样，但在商业上还真是有一些头脑，我打算拿一些钱投资他的产业，他也同意，让我当一个小股东，你同意吗？你同意的话，我就投了。”

人和人的差距果然和经济实力有关，成芃芃居然说靠收房租度日无聊且无能，她难道不知道这种生活状态是许多人的终极人生目标？不过方山木还是赞成成芃芃的多种经营思路，点头“看清风险，保证在你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可投。至少从人品来说，三岁值得信任。”

“嗯！”成芃芃重重地点头，“还有一件事情，是关于胡盼的……”

“哦？”方山木眉毛一挑，“胡盼又有什么想法了吗？”

成芃芃和胡盼达成的协议，方山木自然是赞成态度，后来胡盼也确实陆续提供了几条有价值的信息，也正是胡盼证实了江赋雨和周逍之间确实存在了分歧，方山木才改变策略，决定从撬动二人的利益入手。

“没有什么新想法，她现在很坚定地和我们站在一起，她清楚谁才是真正可靠的人。”成芃芃为方山木吃了一颗定心丸，“我是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方叔，她和江成子已经没有可能了，总不能一直单着不是？正好我有一个哥们和她挺合适，我想撮合一下他们。”

“可以呀，好事，我举双手支持。”方山木见成芃芃还有话要说，“怎么啦，还有事情？”

“我是想先和方叔说说我哥们的情况，你先判断一下他们是不是合适。主要是两边都是我不错的朋友，要是成了还好说，要是不成还闹出矛盾，就全成了我的不是了。”

方山木无语了，好吧，真的都当他是媒婆了，不，是恋爱婚姻问题专家，他坐正了身子“说吧，我替你拿主意。”

“我这哥们叫连想，也是京城人，从小和我一起长大，算是半个发小，不是整个发小是因为他到小学五年级转学了，这一消失就是十多年，直到半年前在一次聚会上又遇到。他认出了我，我没认出他。一聊才知道，他现在是警察，是片儿警，收入不高，但稳定，在京城也有房有车。”

方山木哈哈一笑“让我猜猜，他认出你后，就和你密切联系，又发微信又要见面又请你吃饭，然后差不多熟了之后告诉你，他暗恋你这么多年，希望你能给他一次机会，对不对？”

“啊，神了方叔，你也太厉害了，一猜就中。”成芃芃高兴得跳了起来，“你果然是爱情教授婚姻专家家庭问题大师中年以上妇女的偶像……”

“最后的偶像去掉就可以了。”方山木不满地瞪了一眼，“你方叔这么厉害，不是人见人爱老少通吃吗？对了，你想不想听真话。”

“不用你说，我已经验证了，知道连想是在说漂亮骗我。我又不傻，小学就分开了，那时我还是一个黄毛丫头，都没长开，他暗恋我个什么？不过是见到我之后觉得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见猎心喜才说假话哄我开心。不过谁让女孩子就喜欢听假话呢？明知道是假，有人偏偏还愿意相信。我开始没理他，后来被他追得急了才告诉他，我有男友了。反正公司里面好几个单男同事，到时拿谁当挡箭牌都可以。”

“后来我打听了打听，除了稍微油嘴滑舌之外，连想没别的大毛病，工作上也认真，而且对待感情的态度也很端正，就想为他介绍一个。其实你们男人在遇到喜欢的姑娘时，都会变得嘴甜，对不对？”

“所以你就想到了胡盼？”方山木直接过滤了成芃芃的最后一句话，“胡盼是一个很没有安全感的姑娘，也可以理解，她一个人漂泊在京城，没有户口没有房子，每月有限的收入，想在京城买房简直是奢想。从条件上来看，连想是挺适合她，二人能不能在一起，就看连想是不是喜欢胡盼的类型，并且二人的性格是不是相投了。”

“你怎么不考虑连想是不是胡盼喜欢的类型呢？”成芃芃有几分不快，“方叔，你是不是觉得连想的条件随便一摆，放到相亲角也是优质的抢手货，对吧？”

“你误会了我的意思，因为我很了解你。既然你想要介绍他们认识，肯定事先问过胡盼的意见，胡盼至少在外观上接受了连想，而连想也在类型上初步认可了胡盼，对不对？”

“讨厌！老男孩就是不好玩，经历太多见识太多，你的什么小心思怪想法，在他眼里都是司空见惯的伎俩。”成芃芃假装严肃地说完，自己先倒笑了，“怪不得有些小姑娘喜欢老男孩，她们就喜欢心思被猜中的感觉。”

“又扯远了，赶紧去撮合他们吧，祝你成功。对了，不管成不成功，都得拿出一个故事，听到没有？”

“听到了，黄世仁。”成芃芃嘴上抱怨，心里却暗暗窃喜，还是方叔最了解她，知道她既要当好人又要做好事。

“还有方叔，你什么时候如果遇到了一个觉得和我合适的大男孩，记得介绍给我，我相信你的眼光。”成芃芃咬了咬嘴唇，“说不想谈恋爱吧，也想。说想谈吧，也懒得谈。其实我们过的不是佛系人生，佛家所讲的随缘不是消极应对，而是对一些事情不执著要放下。现在拿都拿不起来就说放下了，是自欺欺人啊。”

成芃芃出了方山木办公室，见空出的古浩的办公室，心中忽然有了一丝失落和怀念。以前总觉得古浩猥琐，现在才知道方山木的远大目光，如果没有古浩无限关爱真有可能过了周逍一关。他不在公司了，她竟然还有几分想念他。

难道说一个人从猥琐变回纯洁，还会让人不适应吗？她以前无论如何也不相信古浩曾经纯洁过，现在亲眼见到了古浩的纯洁，也就知道了自己还是见识少，所不知道的人生百态远超她在有限的生命中的感受。古浩和汤每文时隔20年的恋爱，让成芃芃再次相信了爱情，并且对“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有了更深刻的体会。

除了古浩的办公室，胡盼的办公室也空着。方山木也为胡盼预留了办公室，其实是希望胡盼及时回心转意，可以再回无限关爱。不过胡盼错过了最佳时机，现在公司的股权分配已经尘埃落定，她再想回来已经没有可能了。

咦，怎么林三岁的办公室里面也没人？成芃芃敲开了孙小照的办公室。

“林三岁呢？刚才他还在方叔的办公室，怎么一转眼不见人影了？”

“他呀……”孙小照从电脑前抬起头来，“刚才和我说要去一趟好花常开，江赋雨要和他聊些事情，让我下班先不别走，等他一下，他有工作要和我对接。”

成芃芃点了点头，坐了下来“你有没有觉得江赋雨对他特别上心？应该是看上他了。”

“他才不会看上江赋雨，他眼光高着呢，江赋雨不但类型不符合，性格也不合适，人品更是不行。”孙小照停下手中的工作，“芃芃姐，我最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为什么总是男人越坏女人越爱，而女人越坏，男人越不爱？”

第二十一章 缺什么，就喜欢什么

“男人比女人现实，女人比男人浪漫。浪漫的人，容易被迷惑。现实的人，选择往往理智。举个例子……”成芃芃眼睛一转，计上心来，“有两个女人，一个是博士毕业，长相一般，身材一般，收入不错，年薪100万。另一个是本科毕业，长得漂亮，身材诱人，收入一般，年薪10万，你觉得大多数男人会选择哪个？”

“嗯，应该是本科的。”孙小照对此有过研究，“男人选择女朋友，相貌是第一位的，男人是视觉动物。”

“好，那么第二组女人，第一个博士毕业，长相漂亮身材一流，年薪百万，但是性格强势。第二个是本科毕业，长得漂亮身材也好，年薪10万，性格温柔，男人会选择哪个？”

孙小照沉吟片刻“应该还是第二个，如果说只谈恋爱，可能会选择第一个女人，一些男人也愿意尝试。但如果结婚，大多数会选择第二个，娶妻娶贤，男人对妻子和女友的要求，是不一样的。记得我看过一个视频，是一个相亲现场，最后收到男人鲜花最多的女士不是最漂亮的也不是最能说会道的，而是一个相貌中等各方面条件都在中间的姑娘，这说明了一个问题，男人很清楚他们想要的是什么，如果是女友，那无所谓，只要有足够的新鲜感就够。如果是想要娶回家的妻子，就慎重多了。”

成芃芃认可孙小照的说法，怪不得方叔愿意林三岁和孙小照在一起，也确实孙小照比同龄人更沉静更有见解，她决定再抛出一个难题“那么问题又来了，如果林三岁只能二选一时，在你和江赋雨之间，他会选择谁？”

孙小照想也未想当即就说“当然是我了，虽然我也被周逍骗过，但我是被动的，完全是受害者，江赋雨不一样，她对周逍有利益诉求，她不是受害者，她本身有追求利益的出发点，林三岁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女性为了利益而牺牲一切，江赋雨是他最讨厌的一类女人。”

“他选择了你，你会选择他吗？”成芃芃趁机抛出了最核心的问题。

“知道了，哈哈。”孙小照开怀大笑，“又想丰富我的故事线是不是？好，在故事线里面，我愿意。”

“……”成芃芃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方叔眼光犀利，看出了爱情的小苗已经开始在两个人的心里萌芽，她笑了笑，“我觉得有必要重新丰富一下我们之前的几个故事线，不管是你的、林三岁的，还是方叔的和古浩的，还有，古浩和汤每文的爱情让我特别有触动，我们可以做一个专集，从古浩和汤每文，再到郑远东和周之之，以及蒙威和柳新，70届一代人的爱情经历真的是丰富多彩，并且充满了无限可能，甚至还有20年后重逢又旧情复燃的，想想就让人向往。”

“这个主意好，我全力支持。”孙小照没有意识到刚才被成芃芃套路了，她以为成芃芃真的是在讨论故事线，“越是缺什么，我们越喜欢看什么。为什么电视剧总是演一等就等七八年最后还会在一起的剧情？还有什么大龄剩女最后有小奶狗喜欢以及成功人士追求？因为生活中没有，我们才从影视剧中寻求安慰，才想编织一个童话欺骗自己。”

“哪怕只是暂时的欺骗，也好过现实和梦想都残酷是不是？如果一个女人足够优秀，怎么可能等到成为了大龄剩女后才会有成功男人和小奶狗轮番上阵追求？到底是自己智商低还是男人都是傻子非要等你到了30多岁之后才发现你的优秀？”孙小照叹息一声，摇了摇头，“连我都看不去的剧情，却有许多人看得津津有味，我就纳闷了，怎么从来没有发现身边有这么多傻白甜呢？”

“哈哈……”这一番话听得成芃芃大为开心，“你是傻白甜，身边才有许多傻白甜。你这么优秀和理性，身边的朋友，也会和你一样对世界有清醒的认知。”

外面传来了一声门响，成芃芃忙起身一看“方叔走了，还不到下班的时间他就溜了，有情况。”

自从胡盼离开后，成芃芃想要做一些跟踪方山木的坏事就没有了同行者，她一拉孙小照“走，监视一下方叔，看他做什么去了。”

“不用了，方叔给我发微信了……”孙小照扬了扬手机，“他说回家一趟，和盛晨商量一些事情，还说公司暂时由你负责，不让你提前下班。”

“我……”成芃芃语塞，“欺负我单身是吧？单身怎么了，又没吃你家大米喝你家自来水睡你家沙发，对了小照，胡盼要从302室搬走，她上班太远了，你过来一起住吧？”

“方便吗？”孙小照一阵心喜，成芃芃到现在才算完全接纳了她。

“方便得很，而且根据我的预测，不用多久，方叔也会步古浩的后尘，他在301室的时间越来越少，早晚搬家住。”成芃芃眼珠一转，“到时就可以让江成子和杜图南也搬到301室，我们两个快乐的单身宿舍，继续我们夜以继日的狂欢。”

“行，你安排就是了。”孙小照乖巧地点了点头。

“方叔回家，我才不听话他的话镇守公司，走，小照，现在跟我去见胡盼。”

“这……不太好吧？我们都走了，公司谁来管理？”

“还有问渠姐在呢，你就别操心了，她不会走的。”成芃芃拉起孙小照就走。

孙小照先是交待了许问渠一番，又偷偷给方山木发了微信，在得到方山木的首肯后，才跟着成芃芃溜了出来。

二人到了楼下，正叫车时，一辆宝马停在了身边，车窗打开，露出一张笑脸“两位美女要搭便车吗？”

成芃芃将头扭到一边“起开！一辆宝马就想带走两个大美女，做梦！”

孙小照笑得不行，将成芃芃塞到后座，她坐在了副驾驶。成芃芃不干了“喂，你干嘛和方叔坐一起？”

孙小照回头甜甜一笑“从级别上讲，方叔是上司。从年龄上讲，他是长辈。长辈为我们开车，我们都坐在后面不礼貌，像是对待司机。”

“哼，就你想得周到。”嘴上不服气，成芃芃心里却佩服孙小照的细心，不愧是大公司出来的助理，细致入微。

“我回家，你们是去好景常在，正好同一个方向，送你们一程。”方山木发动了汽车，轻巧地转动方向盘，“芃芃，你也该买一辆车了，总是叫车不方便。”

“我有车呀，一直有车，就是从来不开而已。”成芃芃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没和方叔说，是怕方叔批评我。家里有三辆车，奔驰、宝马和保时捷各一辆，天天放着，我都打算卖了。京城停车位这么紧张，开车又累，叫车又方便……”

好吧，方山木翻了翻白眼，对别人来说也许努力一辈子才能拥有的一切，对成芃芃来只是日常。

“方叔，我是说真的，你别翻白眼好不好？男人翻白眼显得小气又娘炮。”成芃芃掩嘴一笑，“我想卖掉宝马和保时捷，反正老爸老妈也不在国内了，放时间长了会放坏，就留一辆奔驰算了，什么时候想开就开一下。”

“卖了也好，汽车贬值很快。”方山木想了想，“听江成子说他想买一辆车，不行你就卖给他，按照市场价就行，牌照也可以先挂在你的名下，他不是京城户口，上不了牌照。”

“行，你说了算。”成芃芃大方地一挥手，“都小意思，同事的话，价格好商量，也放心。我估计他会喜欢保时捷，泡妞方便。”

“我喜欢宝马……”孙小照嘻嘻一笑，“可惜没钱买，不过根据公司的发展态势来看，最晚明年，我也会有钱买车了。芃芃姐，要不你的宝马先留着，等我有钱了再卖给我。”

“你也可以分期付款，只要你喜欢x5的车型就好。”成芃芃从小衣食无忧，对金钱并不十分在意，相反，更看重人和人之间的感情，她忽然想起了什么，偷偷一笑，拍了拍方山木的肩膀，“哎呀，不好意思小照，方叔说林三岁对我的宝马感兴趣，他已经预订在先了。”

“好吧，就让给他好了，反正……”孙小照自嘲地一笑，“我也就是说说，也没钱。”

方山木知道成芃芃的意思，轻轻咳嗽一声，提醒成芃芃先别透露他和林三岁的安排，以免坏了林三岁的好事，成芃芃也咳嗽一声回应，言外之意是她心里有数。

成芃芃拿出手机就发了一个微信给林三岁“小林子，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孙小照喜欢我家的宝马车，我原本答应分期付款卖她，又改变了主意，说是你已经预订了。”

“谢谢姐，大恩不言谢，下次大餐侍候！车我要了，报个价，我立马转账。”

成芃芃得意地一笑，没想到她还是一个做生意的天才，她几乎要大笑出声了。

第二十二章 一半是喜欢，另一半是不甘

“江成子买车是想泡问渠姐吗？”孙小照有几分不解，“他长得不差，工作也不错，现在是无限关爱的股东，很快就会成为有钱人，肯定不缺姑娘喜欢，为什么非要死缠问渠姐？我觉得他没戏了，问渠姐是一个特别坚定特别有主见的人。”

方山木一愣，就连孙小照都看出一年多来江成子不管如何努力许问渠都不为所动，为什么江成子还不死心？最近他和江成子谈心不多，并不清楚江成子的真实想法。

江成子进步不小，现在工作起来特别卖力，不再是被动地被工作所迫，而是主动挑战工作，有自发的内动力，也有克服困难的勇气，和刚进无限关爱时判若两人。但在感情问题上，他毫无进展，除了固执地喜欢许问渠之外，他对公司的其他人没有表现出一丝兴趣，相信对外面的姑娘也是如此。

“你最近和江成子聊过吗？”方山木清楚孙小照从初来公司时不被认可，到现在逐渐被人接受，江成子是最后一个对她放下成见的人。

“聊过不少。”孙小照右手支在车窗上，“他说他就是喜欢问渠姐，哪怕问渠姐不接受他，他会一直等下去，永不放弃。他还说，他从问渠姐身上见识了什么样的女人值得男人一生珍爱。有些女人，初见惊艳再见肤浅，而有些女人，一见惊奇再见惊心，久见入心。现在问渠姐已经深入了他的生命，永远是他的女神。”

“这孩子，没救了。父母如果健康的话，再生一个吧。”成芃芃摇了摇头，“男女感情最奇妙了，如果第一次见面没感觉，再多见几次有感觉的很少。狂追半年以上，如果还没有任何进展，就得及时止损，别浪费自己生命也别影响别人情绪。”

“他还说什么了？”成芃芃虽然觉得江成子的做法没有必要，但也佩服他的坚持，“当年追求我的人中，如果有人有他一半的毅力，估计我至少得谈四五次恋爱了。可惜，都是怂货，才追三分之一就跑了。”

“他还说，如果问渠姐不答应他，他就单身一辈子，因为除了问渠姐之外，他再也不会爱上别人了。”孙小照叹息一声，又笑了，“我觉得这孩子着魔了，也担心他真的会陷在问渠姐的感情中一辈子走不出来……”

“别担心他，他对许问渠的喜欢，能再坚持三个月就不错了。”方山木站在男人的出发点分析问题，“江成子对许问渠的执著，一半是喜欢，另一半是不甘，是男人的征服欲在作祟。主要也是现在许问渠除了拒绝他之外，也对所有人冷漠，就让他觉得自己不是被特意针对了。只要许问渠喜欢上了别人，不出三个月，江成子就会移情别恋。”

“为什么呀？”成芃芃和孙小照同时问道。

“没有人会在一件完全没有希望的事情上坚持多久，无论是事业还是感情。事业需要回报，感情需要回馈，没有互动的投入不会长久。”方山木哈哈一笑，“你们现在可以开始为江成子留意新的目标了，很快，他就会放弃对许问渠的感情，所以，他需要新的寄托。”

“为什么呀？”成芃芃和孙小照又同时问道。

方山木没有回答，靠边停车“你们可以下车了。”

“方叔真讨厌，话说一半，让人猜，多难受。”成芃芃望着方山木绝尘而去的车灯，挥舞了几下拳头，“小照，你知道为什么吗？”

孙小照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难道说方叔看了出来问渠姐有喜欢的人了？”

路上，方山木接到盛晨电话，他放下电话，在路口右转，驶入了大望路。沿大望路一路向北，不多时就来到了喜乐茶舍。

上楼，到了二楼的雅二，推门进去，方山木愣了愣，除了盛晨和江边之外，居然还多了郑远东和蒙威。

电话里，盛晨只说她和江边在一起，并没有提到二人，方山木喜出望外“你们两个家伙，还打我一个措手不及。”

“哈哈……”郑远东上前拥抱方山木，“要的就是出其不意的效果，怎么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开不开心高不高兴？”

“老郑，别闹了，都多少年的老同学了。”蒙威相对来说就克制多了，他冲方山木招了招手，“来，老方，坐我旁边。”

方山木假装要过去，却一错身坐在了盛晨身边，他嘿嘿一笑“我就不影响你和江边谈合作了，上茶没有？先来一壶绿茶清清肺。”

江边微有憔悴之意，她漫不经心地看了方山木一眼“山木，古浩没和你在一起？”

上来就问古浩，江边还真是失去了才知道珍惜，可惜已经晚了，方山木摇头“最近他很少露面，估计在忙自己的事情。他已经不在无限关爱了，也基本不回301室住，应该是天性得到了释放，也不再向我汇报行踪，就让他先放飞自我一段时间吧。”

江边哼了一声“什么放飞自我，不就是去和汤每文谈恋爱吗？都一把年纪了，还不知羞，天天跟小年轻一样情情爱爱，多没出息。”

“咳咳，怎么听上去好像是在说我？”郑远东咳嗽几声，“江总，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离婚了不是夫妻，但还是朋友。是朋友就要祝福他，他开心他快乐，也是你女儿的开心和快乐，他永远是你女儿的爸爸。”

“我没那么大方。”江边依然愤愤不平，“我总觉得中了他的圈套，被他一步步算计，到最后利用我的缺点成全了他。”

“你真的想多了，江边，如果到现在你还没有意识到造成这一切后果的原因至少有你一半的因素，你真的还没有成长，还在原地踏步！”方山木冷笑一声，“有一句话说得好，当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那么同样，当家庭破裂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问题，而不只是一个人的原因。”

“如果一个人在回首往事的时候，只有气愤和抱怨，那么对不起，以后的人生里，同样的错误你还会一犯再犯！每个人都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别总是觉得自己永远正确，别人总是错误。世界上没有永远正确的人！”方山木见江边还是老样子，不由生气，“盛晨，你们去过相亲角没有？”

盛晨其实知道方山木对江边是恨铁不成钢的心理，身边的人，一个个都在反思和进步，只有江边原地踏步不说，还和以前一样依然喜欢抱怨和指责，难道相亲角的经历还打不破她的美梦？

残酷的现实是成长的必要前提，方山木虽然并不反对影视剧中过度意淫和美化现实，但也不希望打开电视全是各种狗血、甜宠、言情，让观众误以为生活在童话世界里面，所以才会在遇到任何谣言和灾害时，没有分辨和自救能力。

“去了，昨天才去的，还有蒙威一起。”盛晨吐了吐舌头，偷笑，“昨天没见你，所以还没和你说经历。”

盛晨、江边和蓝心三人加上蒙威，四人去了相亲角。

之所以拖到现在，是江边始终不愿意去，她觉得没有必要也没有意义，以她的优秀，只要想嫁人，想要娶她的人趋之若鹜，至少可以排10公里的长队。

后来盛晨多次劝她多见识一下现实也是好事，现实和想象是两个世界，而且说不定相亲男女中，有可以发展成有出国意向者的客户，总算是打动了江边。

约好了日期后，正好蒙威有事过来好景常在，盛晨说到了去相亲角，蒙威也大感兴趣，就一同前往了。

蓝心也是抱着试试的想法，当然，最主要的是想知道自己还有多少市场。

相亲角之行，不但让蓝心大为惊讶，也让盛晨无限感慨，更让蒙威自信满满，最为愤怒和不甘的，是江边。

江边以为她会最受欢迎，结果蓝心成为了许多人的中心，围绕在蓝心身边的老头老太太络绎不绝，纷纷要留蓝心的联系方式。

江边很不服气，就退而求其次要和盛晨比，虽然盛晨也不太受欢迎，但比她还是强了不少，至少有两三个人对盛晨有兴趣，但却只有一个人要留她的联系方式。

而且对方声称他的儿子是离婚两次，虽然不论经济实力还是长相都配不上江边，但江边现在的年纪很难有合适的，不如和他儿子见面聊聊，也许还能聊得来。

气得江边大骂，让对方赶紧滚蛋。

蓝心最受欢迎自然是因为年纪小，长得又温柔可爱，明显是贤妻良母的类型。

蒙威大受欢迎就更不用说了，他身材高大，面相忠厚，又成熟稳重，并且事业有成，虽然离过一次婚，却并没有减分多少。至少有三四十个老头老太太递上了自家女儿的资料，还有十几人非要留下蒙威的联系方式。

蒙威无奈之下，只好留给了两三人。

相亲角之行，让江边大受打击，回来的路上破口大骂老头老太太们没有眼光不懂行情，既势力又愚蠢。后来蒙威实在忍不住反驳了她几句。

第二十三章 所谓新鲜感

“江边，你别骂了，现实就是现实，不以你的意志为转移。所有为自己儿子寻找媳妇的老人，出发点只有两个，一是生育，生育对女性的要求就是年龄。二是顾家，顾家是家庭稳定的前提。对你来说，生育黄金期已经过去，顾家又不可能，因为你做生意，他们为什么要选你？是，你成功，你有钱，但你越成功越有钱，他们就越没有安全感，他们要的是温柔贤惠的儿媳妇，不是一个成功的女商人！”

“女商人满足不了他们对儿媳妇的基本要求，你再优秀，不是他们的目标消费人群，你的优秀就在他们眼中一文不值。就像你们好景常在从事的是出国移民留学咨询，对于一些已经移民的人士，他们再有钱再高端再优秀，却不再是你们的潜在客户，对你们来说就不必花费力气去维护去经营了，对老头老太太来说你也一样……”

“我不服，凭什么我要像商品一样被他们挑选被他们评头论足？”江边气得直喘粗气。

“因为你去的就是商品集散地，所谓相亲，其实就是一种交易行为，只不过是一种需要感情和人生赌注的交易。”蒙威笑了，他很喜欢江边的直爽性格，“所以我一向反对相亲，相亲的目的性太明确，感情的微妙和婚姻的美好与期待，全部在开始时就被明码标价了，这种双方都带着社会属性和附加技能入场的婚姻，怎么会幸福和长久？”

“世界对女性真不公平，尤其是对大龄的离婚女性！”江边感觉受到了一万点暴击。

“世界对谁都不公平，也对谁都公平，别总带着情绪和性别偏见说话。江边，如果你还相信爱情，就不要刻意去寻找另一半。如果你只想找一个搭伴过日子的人，不管有没有真正的感情，那么就可以去相亲或者让人介绍。我向来坚信，真正的爱情在来临之前，毫无征兆，并且猝不及防。”

盛晨感慨，蒙威一直没变，他还是和以前一样，相信缘分相信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有这样的心态，真好，至少自己开心快乐。

对于现在的人来说，开心和快乐才是最大的精神财富，而最大的物质财富是健康。

听盛晨说完在相亲角的经历，方山木和郑远东相视一笑，江边就又迫不及待地吐槽了：“都是一些什么人呀，老顽固、食古不化，现在都什么时代了，挑儿媳妇还想找温柔贤惠顾家的，现在的女孩子谁还顾家？”

“我有两个问题，江边。”方山木很直接很犀利，“如果你有一儿一女，你希望自己的儿子找什么样的媳妇？又希望自己的女儿嫁什么样的丈夫？”

江边不及多想，立刻就说：“有儿子的话，当然希望儿子找一个贤惠听话知情达理能够顾家的儿媳妇。要是女儿，就要嫁一个对她好房产写她的名字对她百依百顺的丈夫……”

郑远东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

众人一起笑。

江边一脸不解：“笑什么？好笑吗？”

“不是好笑，是人都自私，都会站在自己的立场上考虑问题。不会换位思考的人，很难做成大事。”盛晨其实一直知道江边的最大问题出在哪里，就是完全以自己为中心，不顾及别人的感受，她如果不是出身在一个良好家庭里面，她现在过得不知道会有多悲惨。

但也许正是家庭的教育缺失才导致她的性格如此扭曲变形。

“来，喝茶，喝茶。”方山木懒得再和江边多说了，他现在也想通了一个道理，不是每个人都可以继续成长的，总有些人止步于成年，从此固守着他20多岁时的知识体系，直到终老。就像有一句话说的一样，有些人25岁就已经死了，只不过75岁才埋葬。

“好久没见了，远东，新婚生活不错吧？从单身到走入婚姻，现在适应了没有？”方山木笑眯眯的样子像是灰太狼，“你应该多和蒙威交流一下，他也算是半个婚恋专家。”

“去你的，咒我不是？我才不和婚姻失败者交流，要交流，也得是和你，你是婚姻专家家庭生活教授以及老年妇女之友幼儿园人生导师……”郑远东大笑。

“不不不，你错了。”方山木自我调侃，“本人是素质教育的漏网之鱼、晚睡协会常任理事、情侣辩论大赛冠军、国家一级抬杠运动员、全国大男子主义形象宣传大使、美图秀秀专业摄影师、中国驰名窝里横专家以及中国驰名双标代表人物……”

“优秀，传奇。”蒙威也被逗笑了，“以前嫉妒山木，现在还是羡慕他。不但家庭幸福，还拥有丰富多彩的人生，他见过的人生百态以及世间的爱恨情仇，比我们多了不知道多少倍。”

盛晨怔了怔：“方山木，行呀你，现在这么能说会道了？远东，你这结婚一年多，新鲜感应该早就过去了，现在应该进入了第二阶段，吵架加磨合阶段了吧？”

“所谓的新鲜感其实就是和旧的人一起尝试新的事物，而不是和新的人重复旧的生活……”郑远东抿了一口茶，闭眼品了片刻，“我和之之都不是对方的新人，不过是故友重逢，我们现在每天都有新鲜感，因为我们在不同环境中各自度过的20年岁月，养成的习惯经历的阅历还有见识，可以为我们带来层出不穷的新鲜感，哈哈，羡慕死你们。”

“不像你们，盛晨、老方，你们大学时就在一起，毕业后就结婚，爱情和事业的成长，从来没有离开过对方的视线，你们的生活完全交织重叠在一起，哪里还有什么新鲜感？你们的婚姻能坚持到今天，也算是奇迹了。”郑远东说完，错后两步，“别打我，我说的可是大实话。你们不能伤害一个敢于说真话实话的好人。”

出乎几人意料的是，方山木和盛晨别说要打郑远东了，连生气都没有，二人都是不动声色地笑了笑。

“你说得对，远东，所谓的新鲜感其实就是和旧的人一起尝试新的事物，而不是和新的人重复旧的生活，所以如果再回到古浩的话题上，一个中年男人，如果不是实在没有办法，轻易不会离婚，因为他不想再重走一遍恋爱、结婚、吵架、生子甚至再次离婚的旧的生活……”

“又想说我是吧？”江边不等方山木说完，就又要发作。

方山木哈哈一笑：“先别急，等我把话说完。我一直在想和我盛晨的问题出在哪里，又有什么解决方法。虽然我们现在不再冷战，但似乎还没有完全找到以后的相处之道，远东的话提醒了我，我和她正是因为在一起太久了，都不能再为对方提供新鲜感，或者说，对于婚姻生活的新鲜感已经没有追求了。应该是从孩子上了初中后开始时，我忙于工作，盛晨忙于儿子的学业以及家里的一切，我们所有的时间都要向儿子的学业妥协，不管是旅游、纪念日、聚餐日，等等，凡事都不如儿子的学习成绩重要。”

“偏偏初中和高中阶段，又是孩子学习最关键的阶段，补课、课外班、兴趣班，等等，几乎没有节假日，再加上我工作繁忙，本来有限的一家人在一起的时间，全是孩子的学习，久而久之，婚姻就成了以孩子为中心的陀螺，日复一日地旋转，我和盛晨的交流，除了孩子的学习就是孩子的状态，有没有偷打游戏、有没有早恋、考试又前进了几名，等等，我们之间关于我们自己的话题几乎没有了。”

“我并不是说关心孩子的学业不对，而是在想，如果所有的中年夫妻到了一定阶段，生活的全部目的就是为了下一代，而失去了自我，对于婚姻不再经营，对于二人之间的新鲜感不再维护，对于婚姻的初衷忘得一干二净，是我们自己的问题，与孩子无关。是我们自己偷懒，觉得婚姻走到了现在没有必要再用心，也不用再维系，其实是一种悲哀，是对婚姻的不负责任，也是对自己不再成长不再进步的失望。”

“每年都会看到一些新闻，中年夫妻为了不影响孩子高考，等高考过后再离婚。婚姻说白了就是一家股份制公司，需要持续不断地投入精力和热情，需要不间断地用心经营，需要永远保持一颗尊重对方并且努力让自己成长的童心，永远当自己是一个渴望新知识的孩子。”

“好！”郑远东第一个鼓掌，并且大声叫好，“到底是婚恋专家，这一番话可以当成教科书，发人深省，值得让所有出现婚姻危机的男女好好思索。”

“有道理，山木说得很深刻，入木三分。我们都是因为太忽略了对方的感受，而过于强调自己的付出，才导致了婚姻的解体。或者说，我们都是因为从结婚开始后就不再成长，以为自己已经成熟，其实人的一生，活到老学到老，只要停下前进的脚步，就会被时代被同龄人甚至被年轻一代超越……”蒙威也认可方山木的说法。

第二十四章 好事要成双

“还会被另一半抛弃，哈哈。”方山木点了点头，“夫妻二人，必须得同步前进一同成长，才能保持婚姻的新鲜感，在成长中学习，在学习中不断地创造新的惊喜。”

“说得头头是道，你和盛晨不还是分了？讲道理谁不会，能做到才算是真本事。”江边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你们男人，一个个口是心非，说得好听，却从来不会落到实处。”

方山木见盛晨想说什么，摇头制止了她，他一本正经地冲江边点了点头：“江边，我觉得有必要深度剖析一下你和古浩问题的根源。你们的问题，固然有你想要过于控制古浩的原因也在，也和古浩确实花心总想寻找艳遇有关，表面上看，古浩的花心是主因，你的控制欲是诱因，所以你一直以受害者的身份来说服自己你对古浩的一切约束和管教，都是正当的必须的，对不对？”

江边不说话，目光有几分闪烁。

“其实你完全可以采取其他方法来拯救古浩，比如和他好好谈谈，讲明利害关系。比如改变一下自己动辄对他约束、吼叫的家长式管理，来感化他。就像在一家公司，如果一味的严厉，会让员工只有敬畏而没有自发的动力。如果一味的宽厚，也会让员工过于放松而不知努力。软硬兼施恩威并重才最符合人性，江边，你自己想想，在好景常在，是盛晨的人缘好还是你的人缘好？”

“我不需要人缘，我只要他们怕我听我的就行。”江边依然执迷不悟，“你说的都是屁话，以古浩的德性，屡教不改，还能讲得通道理？狗改不了吃屎！”

“如果真的认为古浩无药可救，就应该早早止损，而不是耗下去！”方山木也没有客气，“你到现在还没有明白一点，江边，你和古浩的婚姻破裂，不是他一个人的过错，你也有错。如果你想改造他，一定要用适合他的方法和他沟通，用他听得懂的可以接受的方式和他交流，而不是用你自己觉得舒服觉得可行的方式。如果你不想改造他，直接切割了多好，既省心省力，也为自己节省了青春。”

江边的目光终于不再坚定，有了几分动摇：“你的意思是，我也错了？”

“和古浩离婚后，你承受了痛苦没有？”方山木继续追问。

“当然承受了。”

“有痛苦就说明有错误。”方山木冷笑一声，“江边，什么时候你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你才算成长了一步。现在你还在痛苦之中，古浩却积极地拥抱了新生活，说明他已经放下了过去，他在成长，而你还在原地踏步。不成长的人就会痛苦，就是固守着过去不放。”

“好，好，都是我的错，行了吧？你们都对，你们都没有丁点儿错误！”江边又被激起了火气，“你和盛晨不也是离了吗？你们又是谁的错误？”

盛晨的情绪一直不高，怏怏不乐的样子。她刚要说话，忽然一阵呕吐之意传来，忙起身出去。

方山木追了出去：“怎么了？看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最近太累了昨天没睡好？”

盛晨扶住了方山木：“不是，是发生了意外……”

“什么意外？”方山木一头雾水。

“你怎么这么笨呢？你又不是没有结婚的小年轻，难道什么都不懂？”盛晨嗔怪地白了方山木一眼，“都怪你，不小心，说来就来了。”

“什么来了？”方山木越来越糊涂了。

“啊，你怀孕了？”见盛晨一阵阵干呕，方山木才恍然大悟，一拍脑门，“男孩女孩？”

话一出口才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他嘿嘿一笑，忙扶住了盛晨：“不好意思，虽然是第二次当爹，但间隔的时间过长，有点手生了。”

“要生吗？”盛晨有几分犹豫，“我一是年龄大了，二是工作也忙。”

“要，肯定要。”方山木态度坚决，“孩子来了就得生下来，要尊重生命。年龄大不是问题，现在科技发达。工作忙也不是困难，完全可以克服。”

“你真的想要这个孩子？”盛晨有几分迟疑，“要是生了二胎，我们可就很难真的离婚了，三年之约马上到了。”

“离婚？离什么婚？我们不是已经离过了吗？”方山木装傻。

“那是假的。”

“真假不重要，重要的是已经离过了，现在算是复合。”方山木哈哈一笑，拉过盛晨，“走，向他们宣布一下喜讯。”

等方山木和盛晨回到雅间，见氛围有几分古怪，郑远东和蒙威在挤眉弄眼地笑，江边气呼呼的样子，像是谁欠了她几千万一样。

“盛晨，你骗我！”江边见二人回来，呼地站了起来，“你说和方山木也离婚了，你们根本就没离，不但没离，还打算要二胎！你太气人了，对我不诚实！”

盛晨想说什么，被方山木制止了，方山木拉着盛晨的手：“有的婚形式上结了，但实际上是离了。有的婚形式上离了，却实际上还在一起。我们是形式上离了，实际上人和心都还在一起。江边，我们也不是骗你，只是想体现一下所谓的离婚的感觉。”

江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悻悻地坐下：“行吧，都这样了，只能祝福你们了。”

“恭喜恭喜。”

“祝贺祝贺。”

郑远东和蒙威连忙送上了祝福。

“之之也怀孕了，和你们家孩子估计同一个月预产期，要是一男一女，就结成亲家。要是同性，就让他们成为兄弟姐妹。”郑远东一拍桌子一脸兴奋，“就这么定了，谁也不许反对。”

盛晨接连喝了几口茶才压下了翻腾之意：“怀儿子的时候没什么反应，这次怎么这么厉害？听说反应激烈是女孩？”

“不准的，别乱想，来什么都是福分。”郑远东很开心，“不管了，我先认一个干爸，我要当第一个干爸，你们都别跟我抢。今天真来对了，不过好事要成双，山木，来，说说你的事情。”

方山木眨眨眼睛，今天他过来和盛晨见面，主要是想聊聊无限关爱的下一步，以及好景常在的现状，盛晨并没有告诉他郑远东和蒙威会来，就不知道有什么事情要和二人聊。

盛晨俏皮地一笑：“他还不知道我今天叫你们过来要谈的事情，给他一个惊喜。”

方山木苦笑：“刚才已经有一个惊喜了好不好？”

“谁规定惊喜只能有一个的？”盛晨抿嘴一笑，“行吧，现在的发言时间属于江边，请江总发表讲话。”

江边轻轻咳嗽一声，不满地看了盛晨一眼：“就知道调侃我……方山木，虽然在对感情问题的看法上，我和你有不小的分歧，不，是不可调和的矛盾，但是，我是一个公私分明的人，对于事业上的合作，我愿意放下对你的成见，也不在意你对我的偏见，希望和你达成共识。”

方山木张了张嘴，好吧，又成了他的不是，好男不和女斗，他忍！

“其实之前我一直说我知道无限关爱的内鬼是谁，当时就猜到了是胡盼……”

盛晨惊讶地“啊”了一声：“真的假的？为什么不早早告诉方山木？”

江边不理会盛晨的大惊小怪：“一是我没有确凿的证据，二是我看方山木一副一切都在掌握的拽样，就不想告诉他，让他吃瘪了才会知道自己没多大本事。后来才发现，方山木也早就知道了是胡盼，始终没有揭露她，是为了给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也是为了埋下伏笔，所以说盛晨，方山木最阴险了，最懂人心最会利用人性，你得小心他……”

盛晨叹息一声：“再坏的人，只要你真心对他好，他也真心爱你，在你面前，他也不会坏到哪里去……”

“知我者，盛晨也。”方山木斜了江边一眼，“江边，有事说事，别人身攻击，除了你说我坏之外，别人都夸我好。”

“那是他们都眼瞎！”江边其实心里知道方山木可靠，就是嘴上不饶人。

“全世界都眼瞎，就你眼好，说明了什么？说明你该看病了。”蒙威冷不防插了一句，“江总，你这种别人都是傻子只有我聪明的思维要不得，早晚会害了你。”

“蒙威，你太天真了，哈哈。”方山木摆了摆手，“江边也就是嘴上说说，实际上她心口不一，说一套做一套。好就好在她嘴上说得坏，实际行动却做得好，因此，她还是一个可交的朋友。要是反过来的话，早就完全没救了。”

“不用你替我说话，全世界都认为我无可救药了，我也不会改。”江边气呼呼地哼了一声，“方山木虽然喜欢利用人性的弱点，但他的聪明之处在于出发点都是帮人而不是害人。其实从胡盼刻意接近我时，我就知道这个小姑娘不简单，有心机。有心机不怕，现在的年轻人，哪个不是既早熟又心眼多？只要用到正途上，就没大毛病。和她接触多了我就发现，她是对她在无限关爱的待遇不满，认为她和成芃芃一样是最开始的第一批元老，现在待遇却既不如古浩又不如林三岁，到后来还不如杜图南、许问渠等人更受重用，她觉得不公平。”

第二十五章 没有缺点的人，不能交朋友

郑远东不屑地笑了：“不受重用得从自身找原因，如果只知道抱怨上司没眼光让她明珠蒙尘，她就是太幼稚。”

“你别说话，听我说完。”江边递给去茶杯，“给我倒茶。”

郑远东只好乖乖地当了一次服务员。

“有件事情我没有对任何人说起，胡盼和我谈过一次心，说她很纠结，她最喜欢无限关爱的氛围，又有点喜欢杜图南，但无限关爱既给不了她上升的空间，杜图南又对她不冷不热，同时，江赋雨又对她特别关怀，她的天平就向江赋雨倾斜了……”

其实对于胡盼的心路历程，上次成芃芃和胡盼深谈之后，方山木也知道了一二，再加上他的推测，也能知道五六。现在江边又补充了一些，就基本上完全清晰了。

“后来发生了许多事情，估计方山木也知道了，成芃芃和胡盼谈了之后，胡盼也和我说了，并且还征求我的意见，问我到底该怎么办……”江边得意地看了方山木一眼，“方山木，别以为就你有影响力，你可以让古浩听你的话，我也可以让胡盼听我的话，我的意见对她来说很重要。”

“好，你重要，你非常重要。”方山木改变了策略，不再和江边硬杠，而是以退为进，江边是顺毛驴，得哄她开心她才会积极主动地做许多事情，“我从来没有认为你不重要过，你对盛晨、对古浩、对胡盼，包括对我、对远东和蒙威，都有致命的影响力，你就是中国的致命女人。”

“致命女人是什么梗？”蒙威听出了方山木的言外之意有调侃。

“是一部讲述几个女人杀夫证道的美剧。”盛晨正好看过，“有些过分强调女权了，并且三观不是很正。”

“难得你能正确地看待我，谢谢。”江边没看过《致命女人》，不知道方山木暗含嘲讽之意，“我告诉胡盼，从人品和长远来看，还是方山木团队靠谱。她正是听从了我的建议，才决定帮你策反江赋雨，让江赋雨和周逍反目成仇。”

“谢谢江总，先敬您一杯。”方山木以茶代酒。

江边也没推辞，举想了茶杯：“你要敬我的地方还有很多，慢慢来。”

行吧，顺杆子就上也是江边的强烈的个人风格，他得理解，方山木嘿嘿笑了笑。

“说实话，方山木，胡盼和江赋雨、周逍的每一次见面，我都知道，我也不是刻意跟踪她，而是她每次都会和我说。为了鼓励她让她安心并且相信我，每次江赋雨送她礼物，我也会送，还会比江赋雨的礼物更贵重一些。知道胡盼为什么信任我依赖我了吗？”

“拿人手软吃人嘴短呗！”郑远东笑了。

“不是不是，远东你不理解女人之间的友情，江边对胡盼是真心关爱。关爱，在女人的情谊中，就要体现在行动和物质上。”方山木嘻嘻一笑，“我说得对吧，江边？”

“对，对，老方你现在可以呀，越来越懂我。”江边乐了，“我确实挺喜欢胡盼这孩子的，人虽然有点小心眼小心机，但也正常，谁还没有吗？一个人如果没有欲望和动力就太可怕了，因为你不知道她想要什么，你就找不到她的缺点！没有缺点的人，不能交朋友！”

方山木连连点头，这句话他深为赞同：“没有缺点的人，要么是大奸似忠之徒，要么是圣人之辈，但现在的世间哪里有圣人，就算有，我们也遇不到不是？”

房间内一时沉默了。

窗外阳光明亮得有几分刺眼，夏天的阳光尽情地挥洒热情，让万物充满活力，熠熠生辉。亿万年来，太阳永远闪亮在天空，照耀世间万事万物。人间悲欢离合，演绎出了无数爱恨情仇的故事，太阳却视若无睹，从来不为所动。

不管个人有多少悲愤和欢喜，不管世间有多少风云和变迁，天地依然长久。红尘男女一心追求天长地久，然而却从来没有得到过天长地久。

天地所以能长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长生，人类的悲欢不能长久的原因就是悲欢。

方山木一时想了许多，有人说，人类和动物的最大区别是制造工具，其实这样的说法太理性也太逻辑了。逻辑是天地运转的规律，从来不是人类活动的规律。人类活动，以情感为前提以情绪为指引。所以说，人类和动物的根本区别在于制造工具，本质区别在于情感。

对于胡盼的心路历程，方山木现在算是有一个全面的了解，基本上不出他的框架。他之所以愿意再给胡盼一个机会，不仅仅是出于对胡盼的关心和爱护，也是希望她可以通过这件事情得以成长。

无限关爱的人，人人都在成长，就连以前他认为远不如胡盼的江成子也成熟了不少，反倒是胡盼一直原地踏步。社会在滚滚向前，原地踏步的人不是没有前进，而是在不断后退，因为别人都在前进。

江边继续说：“你们男人总说过了40岁以后要做减法，不会再交太多朋友，减少无效的社会，推掉不必要的应酬，专注于有限的存量朋友，对于增量朋友，慎之又慎。其实对女人来说，也是一样，所以我很珍惜和胡盼的友情，希望她不会走弯路。我帮她的原因还有一个，是通过她让我看到了无限关爱的希望。”

方山木乐了：“还有这样的意外之喜？”

“所以盛晨说还有惊喜，惊喜在我。”江边拍了拍胸口，“好吧，我也就不隐瞒了，实话实说，我的家族产业近年来下滑得厉害，所以想要转型。好景常在承载不了转型的重任，没有办法成为一家在资本市场大有作为的公司，因为本身没有不可复制性，不会被资本看好。但无限关爱不一样，无限关爱有原创能力，可以持续不断地发展。我承认以前我不看好无限关爱的前景，是我目光短浅，就好象我以前看错了古浩一样……”

方山木咧嘴一笑：“谈正事，说公事，不说私事。”

江边眼一瞪眉毛一挑：“如果古浩还在无限关爱，我还不投资呢。现在他不在，我就可以放心了。我们家族产业成立了一个基金公司，名叫滕非资本，我很看好无限关爱的市场前景，有意投资你们，方山木，希望你可以尽快拿出一份专业的融资书，我们可以上会讨论。”

江边的话让方山木既震惊又感慨，没想到到头来江边居然是第一个明确提出要投资无限关爱的人。尽管现在无限关爱已经有不少资本在接触，但都没有进入实质性阶段。

当然，也和方山木的布局有关，他不想现在就引入资本，估值不会很高。等收购了好花常开之后，会好上许多。

但也不能明确拒绝江边的好意不是，方山木点头：“好，融资计划书很快就会发你。谢谢江总的信任，来，我再敬江总一杯。”

“等下你也得敬我和蒙威几杯，老方。”郑远东有几分迫不及待了，他不满地瞪了盛晨一眼，“盛晨，身为老同学老朋友，你有点不地道，还学会骗人了是不是？为了方山木，你怎么也变得狡猾了？”

盛晨得意一笑：“这不叫狡猾，这叫兵不厌诈。资本就和银行一样，从来是锦上添花不会雪中送炭，所以多几家选择，对山木来说也是好事，同样，对你们来说，有各家资本争相投资的公司，才是优质公司不是？”

“哈哈，好吧，你说得都对。”郑远东用力一拍方山木的肩膀，“老方，我服了你了，你不但成长起来，还把盛晨也培养成了一个合格，不，优秀的职场精英，行，你有水平。”

方山木才明白过来，敢情今天的一局，是盛晨有意安排江边、郑远东和蒙威坐在一起，而他们共同的目的是有意向投资无限关爱！

盛晨说得对，银行和资本一样，从来是晴天送伞雨天收伞，在无限关爱没有盈利以及前景不太明朗之前，没有一家资本有意向投资。现在前景看好，资本就纷纷主动上门求谈，甚至还包括老同学。

方山木无意指责什么，换了他，从商业的角度考虑，也会是在对方的公司有了明朗的前景之后才会投资，谁也不会在一个刚起步还处在九死一生边缘的初创公司投入巨资，是对自己判断力的考验，也风险太大。

资本的原则性是规避风险并且追逐最大利润。

不得不说，盛晨的安排确实巧妙，也颇有几分商业谈判的技巧，说明她真的成长了，方山木十分欣慰地冲盛晨点了点头：“盛晨不是优秀的职场精英，她是管理大师。”

“行啦行啦，你们两口子就别秀恩爱和商业互吹了。”郑远东被气笑了，“都不是外人，我和老方、盛晨也是多年的老同学老朋友，但感情归感情，商业归商业，从感情角度来说，我信任他们两口子。从商业来说，我看好无限关爱的商业模式和前景，所以做出投资意向的出发点是商业因素占八成，感情因素两成。”

第二十六章 没有人不喜欢贪小便宜

“是这样的……”蒙威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茶，抿了抿嘴，“我呢，一年多前和老郑合作成立了一家投资公司，叫正道资本，主要投资方向是中后期的公司。你也知道做实业很累，现在年纪大了，想做点资本运作，搞搞投资，还多少轻松一些。”

“现在无限关爱算是中期了，我和老郑商量着投一点，一是助你一臂之力，二是也想借机拓展一下业务范围，进军互联网行业。”蒙威嘿嘿一笑，看了盛晨一眼，“除了对你的信任之外，也有基于对盛晨的信任。山木，在融资计划书出来之前，你可以先说一下你对无限关爱的期望。”

江边也说：“对，对，你想做成多大规模的公司，预测的市场前景有多大，以及整体规划是什么？”

方山木点了点头，却没有立刻回答。

盛晨的安排出乎方山木的意料，她的成长和商业头脑，也让他既惊喜又赞叹。虽然他和盛晨也聊过关于无限关爱的规划，但他并没有完全告诉盛晨他的野心。

方山木不是只想做一家游戏公司，也不是想要打通游戏和影视，从游戏反推影视文化公司，而是将无限关爱打造成一家连接游戏、影视、动漫以及泛娱乐的文创公司，如果机会允许的话，再落地文旅就更好了。

从长远看，现在的无限关爱才刚刚迈出万里长征的第一步，距离方山木的远景目标，至少还有十万八千里的距离。

就在方山木和盛晨等人在雅间会谈时，成芃芃和孙小照，在好景常在附近的一家公园，汇合了。

盛夏的阳光让人睁不开眼睛，即使是下午，也是无比明亮。公园中，有一处绿树成萌的冷饮摊，三人坐下，孙小照买了三杯饮料。

“好热。”胡盼扇动手掌，“感觉今年是有史以来最热的夏天，简直热死人了。科学家说，南极的冰如果全部融化了，海平面要上升四五米，沿海城市都会被淹，想想都恐怖。”

“想太多了不好，杞人忧天，还是想想怎么晒不黑吧。”成芃芃嘻嘻一笑，“我最羡慕小照的皮肤，又白又嫩，怎么都晒不黑一样。小照，你得告诉我秘诀。”

“没什么秘诀，真的，皮肤因人而宜，有些人是天生的好，有些人要后天维护。反正维护总好过顺其自然。”孙小照摸了摸自己的脸蛋，“我对自己最满意的地方就是皮肤，也就这一点儿优势了。不像芃芃姐全是优点，皮肤不差，五官都好，身材也诱人，还是一个富二代。富二代就算了，还这么平易近人。”

“骂我呢是吗？”成芃芃笑了，“在京城如果我敢称是富二代，我不是疯了就是傻了，京城是什么地方？再有钱，也有人比你有钱。再牛叉，也有人比你更牛叉。”

胡盼喝了一口饮料：“你们就是太有钱太有闲了，总是想太多，我现在只想着怎么提高收入，在京城安个家，找一个自己喜欢又喜欢自己的人，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就足够了。”

“别急，我说了给你介绍连想，他马上到。”成芃芃看了看手机，“如果十分钟内他还不出现的话，就拉黑他，从此断交。”

“不至于这么严苛吧？”孙小照回头看了看，“门口那个戴墨镜骑平衡车的，是不是他？”

成芃芃回身看了一眼，摇头：“不是，他没那么高，也没那么帅。”

胡盼一脸失望：“哈，这么矮这么挫？要不还是算了吧，我再等等，肯定有更好的。”

“我讲个故事啊……”成芃芃学方山木的口气，“给小孩子讲故事，是为了让他睡觉。给大人讲故事，是为了让他醒来。话说有一个高人，号称可以解决人生所有的难题。一个40岁的大龄剩女找到他，请求他指点迷津，为什么她人长得漂亮性格又好，自身条件还非常优秀，明明一手好牌，最后却到了40多岁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另一半？是不是命运的不公？”

“然后呢？”胡盼和孙小照都被成芃芃的故事吸引了，才知道原来成芃芃也是一个讲故事高手。

“然后高人指着门前一大片花海对她说，你穿过花海，摘下最漂亮的一朵花交给我，我就告诉你答案。记住，不能走回头路。”

“结果呢？”胡盼和孙小照异口同声。

“结果她双手空空地回来了，告诉高人，一路上，她发现了许多漂亮的花朵，但总觉得前面还有无数的花朵，最漂亮的还在后面，不知不觉就走出了花海……高人说，爱情就是花海中的花朵，第一眼看到的最喜欢一个，就是爱情本来的样子。最喜欢的就是最漂亮的，如果你眼中只有它，所有的花都会黯然失色。”

“明白了。”孙小照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芃芃姐好厉害，通俗的故事深刻的道理，说出了爱情的真谛。”

“我没明白。”胡盼一脸懵懂，“高人到底告诉她啥了？”

“高人的意思是说，爱情只是最让你怦然心动的感觉，而不是挑三拣四的对比。”孙小照一指远处树下正在跑步的一个小伙子，“如果你第一眼见到他就觉得心跳加快，他就是你想要的爱情。再如果你第二眼又看到了另外一个人，觉得他可能会比他更好，然后是第三个人，第四个人，最终你就会成为孤独一个人……”

胡盼总算明白了几分：“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我在感情上还是想挑一挑，不过在事业的立场上，不会左右摇摆了。”

成芃芃抓住了胡盼的右手：“盼盼，其实方叔对你一直不薄，他还是很希望你可以再回无限关爱的大家庭……”

“希望我还能有机会。”胡盼低下头，片刻之后抬起头，目光坚定，“我现在正在做的事情，一定可以将功赎罪，重新获得方叔的原谅。”

“方叔原谅你，容易，让大家都原谅你，需要做出真的成绩。”成芃芃也学聪明了，大打感情牌，她知道胡盼虽然喜欢贪小便宜，但也重感情。

没有人不喜欢贪小便宜，不算什么大毛病。

“我知道，我知道，最近我就做了许多事情，你们听我说……”胡盼拿出手机，“我都列好了条目，现在一条条说给你们听。第一条……”

近来，胡盼主要做了三件事情。

先是和江赋雨见面。

江赋雨很是愁闷，请胡盼到酒吧喝酒。喝多了，说出了许多心里话，并且征求胡盼的意见。江赋雨确实想要摆脱周逍的控制，但一是他们有私下的协议，二是周逍迅速和刘齐家达成了共识，一拍即合，刘齐家又成为了周逍的马前卒。周逍的用意很明显，利用协议正面约束她，利用刘齐家侧面牵制她，对她形成全方位的包抄。

江赋雨哭了，哭得很伤心很难过，说她从小到大从来都是有事情自己扛，从来没有可以依靠的肩膀。从刘齐家到周逍，她对他们的感觉是依赖多过喜欢。现在她是真的喜欢上了林三岁，但她又知道她和林三岁没有可能，林三岁不可能喜欢上她，为什么她这么命苦，想要的一切都得不到？

佛说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五阴炽盛，除了老和死，她全部经历了，许多人羡慕她的成功爱慕她的容颜，却没有人知道她内心的痛苦有多么的炽盛！

胡盼劝了江赋雨半天，也跟着江赋雨一起哭。江赋雨的真情流露也感染了她，让她感同身受。她虽然没有经历那么多，却也有许多求不得的烦恼。

江赋雨希望胡盼能够帮她，她会在正面和周逍周旋，想办法让周逍在好花常开的影响力降到最后，最好的结果是不让周逍真正地进入好花常开。以前是她代持他的股份，现在周逍离开了联合网络，想要体现在明面上。

而在侧面，她正在想办法离间周逍和刘齐家的关系。刘齐家最听辛风的话，如果胡盼和辛风可以成为好友，然后影响辛风，只要辛风愿意和她同一立场，刘齐家和周逍的联盟就不攻自破了。

胡盼答应了江赋雨，并且第一时间和辛风见了一面。

辛风猜到了胡盼的来意，也知道胡盼曾经在无限关爱工作，一番交谈下来，她对胡盼印象不错。胡盼确实有亲和力，她贪图小便宜的性格让她显得既真实又可爱。胡盼没有隐瞒她的真实想法，从她所了解的江赋雨、周逍来对比，告诉辛风和江赋雨合作还有可能拿到应得的好处，和周逍合作，早晚是被周逍出卖的下场。

辛风也部分同意胡盼的说法，她还要再观察考虑一下，反正现在也不必急于做出决定。

随后，江赋雨又和周逍见面了。

是应周逍之约。

周逍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迷之自信，他不断地向胡盼暗示，试图让胡盼相信他其实最喜欢她，在他成功之后，他不但要和胡盼在一起，还会为胡盼带来富贵而幸福的生活，财务自由、周游世界，每天都在不同的地方醒来，春暖花开，花好月圆。

第二十七章 唯一可以接受心理暗示的动物

还好胡盼经历了许多之后，不再是天真少女，对于周逍初中生一般的许诺直接当成了耳旁风，当然，也和周逍离开了联合网络之后失去了地位光环有关。不再是联合网络京城公司董事长的他，再是周身名牌，也总让人觉得他其貌不扬、个子不高，扔到人群之中，也就是一个没有人会多看第二眼的分母，而不是鹤立鸡群的分子。

人啊，果然是唯一可以接受心理暗示的动物，所有人身上叠加的光环，都是心理暗示的作用。

尽管对周逍无比厌恶，若是以前，胡盼会起身离开，不会在他身上浪费一分钟时间。但现在她责任在身使命在肩，强忍着不快和周逍周旋，她就是想弄清周逍的真实想法。

周逍希望胡盼可以为她牵线江边，让江边和他联手争夺好花常开的控制权。事成之后，他和江边平分好花常开，当然，也少不了胡盼的好处。

尽管周逍说得天花乱坠，并且暗示加上直接的承诺，换了一般人可能早就招架不住了，还好胡盼经历了许多之后，尤其是跟了方山木两年多，方山木的成熟稳定以及从来不轻易许诺的性格，才是她期望中的成熟男人形象。所谓事非宜，勿轻诺，苟轻诺，进退错。

不过胡盼却先是故作矜持，随后又欲拒还迎，最后半推半就算是勉强答应了周逍的要求，却又支支吾吾地提出了一个小小的要求——她看上了最新款的限量版包包和新出的华为折叠屏手机，但是总是买不到。

周逍心领神会，他就喜欢胡盼贪图便宜的小小心思，当即一口答应都帮她弄到。

“其实我就是故意让他觉得我贪小便宜，这样他才觉得我好控制。”胡盼嘻嘻一笑，吐了吐舌头，从包中拿出了折叠屏手机，“周逍还算有点本事，市场上加价好几万的手机，他托人原价拿到了，也说明他的人脉资源还在。”

“我现在到底算是几面间谍呀？从江赋雨到辛风，再到周逍，对，还有你们，算是三面还是四面？”胡盼得意地一笑，“从来没有想到还有一天我会这么重要，成为好几方的支点，说起来我还得感谢方叔对我的培养。”

“我是不是有点飘？芃芃你快拉拉我，别让我上天。”胡盼笑得很夸张。

“不也得感谢我？”成芃芃拿过手机看了看，“是挺好玩的，就是重了一些，等技术再成熟一些，我也弄一台。对了，你现在定好策略没有？”

“策略有，但战略方向还得你给明确一下。”胡盼又翻了几下手机，“三方势力，江赋雨、辛风和周逍，各有心思，江边就不算了，她对和周逍合作没有兴趣。其中辛风是想左右逢源，谁能给她利益最大化，她就会和谁合作，最没有原则和立场，但也是最好争取的一个。江赋雨和周逍的关系，基本上不可调和了，除非周逍让步……”

“所以我的策略是，谁愿意让好花常开被无限关爱收购，我就支持谁。目前来看，江赋雨还是比周逍好打交道，也更靠谱一些，毕竟都是女人，女人容易猜透女人的心思。”胡盼合上手机，“发言完毕，请成总指示。”

成芃芃哈哈一笑“小样儿，还真有进步，不对，进步巨大。”

孙小照张大了嘴巴“哇，盼盼姐，你简直是脱胎换骨，让人耳目一新，我现在太佩服方叔了，他总是能因人施教，不同的人用不同的方法促进成长。从你的身上，我看到了自己成长的希望。”

“你们要是再夸我，我可就骄傲了呀。一天天的，净说虚的，就知道逗我玩，快说大方向。”胡盼推了推成芃芃。

“大方向就是方叔想要收购好花常开，你在中间要说服江赋雨同意被收购，同时尽最大可能阻止辛风和周逍联合，如果能让周逍放弃好花常开的股份自然再好不过了，你也别贸然行事，我再和方叔商量商量，看他有没有更好的办法。”成芃芃现在对方山木更加佩服了几分，方山木最大的本事就是看人很准，并且很会用人，只要放对位置，每个人都可以成为最优秀的自己。

“行，就这么定了，我也懒得想那么多，反正和江赋雨处好关系，和辛风保持联络，和周逍继续周旋就是了。具体到时该怎么做，我听指挥。”胡盼故作无奈地摇头叹息一声，“我好好的一个小姑娘，怎么就成了间谍了？我太难了……哎呀，是不是他？好帅！”

成芃芃回身一看，连想大步流星走了过来，一身休闲打扮的他，虽然没穿警服，却依然英气逼人，尤其是一对明亮的眼睛和一双长腿，格外有吸引力。

胡盼顿时点亮了眼睛“如果连想是他的话，我想我现在就找到最漂亮的爱情花了……”

雅间中的气氛，依然热烈。在方山木向众人描绘出他心目中的远景蓝图后，江边沉默了，郑远东和蒙威对视一眼，二人也没有说话。

房间中一时鸦雀无声。

盛晨虽然坐在方山木的身边，却感觉方山木既熟悉又陌生，既近在咫尺又远在天涯。熟悉和近在咫尺的是，他依然是她最爱的男人，也是最爱她的丈夫。陌生而远在天涯的是，她以为经过这段时间的磨合，她已经足够了解方山木了，但听完方山木对无限关爱的规划后，她发现她还不是不够深入地了解他。

或者说，还是没有完全跟上他的高度和思路！

从最开始以为无限关爱就是一家游戏公司，盛晨只当方山木创业是出于热爱和生存的出发点，并没有深思更深层次的原因。后来得知了方山木想为世界留下一些美好的情怀后，也小小地为他感动了一下。无数风波和波折过后，无限关爱开始了盈利并且走向了正轨，她在得知方山木的目标进一步扩大，想要收购好花常开，她大受鼓舞，并为他牵线搭桥，引荐了江边和郑远东、蒙威。

只是让盛晨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方山木并没有止步于眼下的成绩，相反，现在所取得的成就，只是他万里长征的第一步，他有更远大的志向和长远的规划，他想的不是一家游戏公司，也不是一家单纯的内容公司，而是一家有情怀、有原创、有产业链也有格局的文化公司。

在国家不断倡导文化自信文化输出的当下，将公司定位为承载文化传播的使者，确实是具有战略高度的一步。

岂不是说，现在融资还是太早了一些？盛晨轻轻碰了碰方山木的胳膊，低低的声音说“是不是觉得今天的会谈太仓促了一些？”

方山木听出了盛晨的言外之意，摇了摇头“想要发展壮大成为一家伟大的公司，必须要有很多的志同道合者同行，以目前无限关爱的实力，如果自己孤独地行走，说不定要走几十上百年的时间。如果有他们同行，会事半功倍。”

盛晨一颗心才又落到了实处“你别怪我自作主张就好。”

“怎么会？你今天的安排，简直就是神来之笔，98分。”方山木为盛晨倒了一杯茶，“来，我得敬你一杯。”

“你们够了！”郑远东看不下去了，敲了敲桌子，“都老夫老妻了，不知道肉麻多少钱一斤吗？”

蒙威也轻轻咳嗽几声“听山木说了他的远景规划，说实话，我对无限关爱更有信心了。”

“别说没用的，直接说吧老方，你现在对无限关爱的估值想要多少？开个价。我们觉得合适的话，就投了。至少要10的股份。”郑远东大手一挥，一脸豪气，“我不是很懂你们这个行业，对于你描绘的远景规划，也听得一知半解。但并不妨碍我对你的认可，以及我投资的决心。说实话，和老蒙成立的投资公司，也就是练手的性质，我前期就拿出一个亿来试试水……”

“咳咳……”蒙威一阵咳嗽，咳嗽是为了提醒郑远东在商言商，别说得太远了。

“咳咳……”江边也是一阵咳嗽，她的咳嗽是被呛着了，表面上是被茶，实际上是被郑远东的豪气，一个亿用来试水，到底是说说大话，还是向她示威，又或者是他真的这么有实力？

说实话，以江边家族的雄厚实力，拿出一亿的现金也不容易，现在家族各个产业收缩严重，如果不及时转型，就有全军覆没的危险。时代进步太快，社会的发展让许多传统行业陷入了危机。江边很清楚家族产业之所以江河日下，就是没有跟上时代脚步的原因。

她创立好景常在，表面上是为了打造一个平台，可以让古浩和方山木回归，实际上本质上讲还是想为自己多留一个后路，不至于在家族的大厦倾倒之时，她无处栖身。

但她手中能调动的家族资金，也就是一两千万的样子，她还想着可以拿1000万吃进无限关爱20以上的股权，等过段时间抛出，赚个四五倍。再拿投资无限关爱的成功案例来说服家族，让她掌控家族企业的大权，就是一举两得的妙计了。

第二十八章 只待寒风过，与你赴山河

江边下意识看了盛晨一眼，心中闪过一丝不悦，盛晨特意叫来郑远东和蒙威，让两家投资公司同时和方山木会谈，要的就是造成哄抢的局面，好让无限关爱漫天要价。

“哼，当年古浩提出拿300万投资无限关爱，可以拿10的股份时，我没同意。现在应该涨到1000万10的股份了吧？说来还是我没有魄力和眼光，错过了当年最佳的投资时机。”江边有意压价，“不过无限关爱从头到尾的过程我都清楚，方山木前后投入应该没有超过500万吧？500万的投入，到现在公司估值一个亿，只用了三年时间，可以，升值迅速。”

方山木哈哈一笑，听出了江边的言外之意，还价是正常的商业策略，但是在他还没有报价的前提下，江边就想当然为无限关爱估值一个亿，就有些可笑了，说明她压根就没有真正了解无限关爱现在的市场地位。

蒙威呵呵一笑，语气有几分轻蔑“倒退两年多，江总你的报价还算有点诚意，现在的无限关爱上升的势头这么好，你估值一个亿，既暴露了你的无知，又透露出你资金不够雄厚的事实。我建议江总可以将目光放在初创公司上面，无限关爱不缺你的1000万，也不需要财务投资……”

“看不起我？觉得我没钱是吧？”江边鼻孔中哼了一声，下一句却气势迅速转弱，“也确实没钱，我的基金公司只有3000万。我也不会去投九死一生的初创公司，虽然投中一个收益会翻上数十倍，但却是在失败十几个的前提之下，我没那么多精力和时间。”

江边停顿片刻，冲盛晨说“反正有盛晨在，你们先聊，聊出一个结果来，你们主投，我跟投就行了。不当大股东，小股东也可以。”

别看江边有时挺傲慢不讲理，但在绝对实力面前，她也会低头。

“来，喝茶，喝茶。”方山木依次为众人倒上茶，“今天的聚会，先明确一个意向，我代表无限关爱欢迎各位的投资。但具体融资多少释放多少股权公司估值多少，我还得和其他股东商量一下，不能一个人做主。”

“别呀，今天就定下来多好。你是控股股东，你说了就算。”江边唯恐夜长梦多。

郑远东和蒙威对视一眼，二人会心地一笑。

“行，就这么着了，听老方的。我可有言在先，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融资，我和蒙威必须第一个知道，并且在同等条件下，我们有优先投资权。”

“我替山木答应了。”盛晨一口应下。

回家的路上，方山木开车，盛晨微有几分困意，闭目养神。车行一半，她忽然睁开眼睛“山木，你今天拒绝了江边的投资，我可以理解，但为什么要拒绝郑远东和蒙威呢？”

“现在还不是融资的最佳时机，在收购了好花常开之后再融资，可以拿到更好的条件。”方山木认真开车，“还有一点，不管是江边还是远东，他们的投资只是财务投资，而不是战略投资，以现在公司的现况，需要的不仅仅是资金，还有人脉和资源，所以，我更需要行业内的战略投资。”

“明白了。”盛晨一点就透，“你更需要行业内互联网巨头的投资，对吧？比如阿里、腾讯、百度，或者是联合网络？”

“知我者，盛晨也。”方山木点头笑了，“所以如果你有关系，可以为无限关爱牵线行业内的互联网巨头，不过你现在主要的任务是以休养为主，毕竟女儿更重要。”

“你怎么知道是女儿？”盛晨很不服气，“我还希望再是一个儿子。”

“有一个臭小子了，还是再来一个女儿更好，女儿是爸爸的贴心小棉袄。”方山木一脸向往之意，“拜托，一定要是女儿，拜托了！”

“去你的，生儿生女我说了算，你现在已经没用了。”盛晨被方山木的傻样逗乐了，“你真讨厌，我现在事业正在上升期，生孩子的话，就得放下手中的工作，一耽误就是好几年。”

“我已经想好了，你在好景常在的工作，由胡盼和蓝心分担了，反正你股份还在，大股东的身份又跑不了。等无限关爱成功收购了好花常开后，我会多出时间来照顾家里。”

“你说得好听，你会什么？现在又是儿子高中的关键时期，我事业的上升期，你公司的决战局，偏偏这个时候怀孕，不是气人吗？”盛晨眼泪都下来了，“以前总是想要二胎，现在来了，却又放不下太多事情。我总算明白了你以前的状态，事情做多了，真的没有办法停下来。”

方山木完全可以理解盛晨的心情，她既是高龄产妇，又是事业有成的职业精英，还是好景常在的大股东和主要负责人，要她一下放下手中的一切安心在家生孩子，对她来说既是折磨也是打击。

但孩子来了，总不能放弃不是？方山木安慰盛晨“困难来了，总要想办法解决，办法总比困难多不是？这一次，我一定全程参与进来，不让你一个人承受生孩子的困扰、痛苦还有心理上的压力。只待寒风过，与你赴山河！”

“别以为念几句诗说几句好话就能哄好我，我现在脾气比以前大，没那么好骗了，哼！”盛晨确实有几分烦躁，一想起要放下现在刚刚打开局面的一切，她几乎不敢想象自己将要面临在家休养的悲惨生活。

“你也别过分强调困难，至少从现在起，你还可以继续工作半年以上。我决定了，从明天开始，每天坚持开车接送你上下班。”方山木知道他必须做出表率，不能只让盛晨一个人牺牲，“再请一个保姆负责做饭和卫生。”

盛晨心中的烦躁之意消减了不少，不过她还是不肯放过方山木“如果我反应激烈不能上班怎么办？我还是挺恨你的，方山木。”

方山木嘿嘿直笑，恨就是爱，他就当盛晨对他是的生气是深爱的原因。

回家后，盛晨有些疲倦，睡下了。方山木用了一下午时间修理花园、路灯，并且还在院子里为平安和喜乐各打造了一个窝。冬天时，它们都住在室内。春夏时，平安和喜乐却喜欢在院子里住。一来透气，二来方便撒欢。

方山木在院子里干活，平安和喜乐就围绕在他身边。平安还好，可以帮他叨水管拿扳手，喜乐就纯粹是捣乱，不时地过来求抱抱求安慰。过了一会儿见方山木实在是忙不过来，就自己躲到一边晒太阳去了。

下午五点多，成芃芃的电话打了进来。

“方叔，两个好消息，想先听哪一个。”

方山木正忙着炒菜“赶紧说，我正忙呢。”

“听上去像是炒菜的声音，方叔，别告诉我你在忙着做饭！”成芃芃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会炒菜？天啊，听上去像是我会做饭一样神奇。”

“我在炒土豆炒鸡蛋、鸡蛋炒馒头……”

“从未听过！”成芃芃乐了一气才说，“见到了胡盼，和她沟通了一下最新情况，并且她还和连想确定了恋爱关系。”

“最新情况是？”方山木关了火，唯恐炒糊。

“一切顺利，江赋雨确实是想和周逍切割关系，但由于绑得过紧，又没有办法一刀两断。我的想法是，让胡盼继续以闺蜜的身份在精神上支持她，让林三岁以合作伙伴的身份为她出出主意，并且说服她接受被无限关爱的收购。必要时，牺牲一下恋爱体验也在所不惜。”

“还有，周逍也在争取胡盼，想要胡盼为他办事，还许诺了不少。胡盼现在假意应承周逍，真心帮助江赋雨，并且还向周逍传递假消息。”

“你故意的是不是？恶趣味，林三岁又没得罪你。”方山木笑骂，“现在看来，胡盼已经成为了关键的支点人物，没有辜负我对她的一番培养。希望她能通过这件事情快速成长起来，到时可挑起好景常在的重担。”

“她和连想这么快就确定了恋爱关系？”方山木微有几分惊讶，胡盼也是一个在感情上比较挑剔的姑娘，居然在她身上发生了一见钟情。

成芃芃兴致勃勃地向方山木转述了当时的情景。

胡盼在见到连想的第一眼就对他心生好感，连想仿佛是一道光，点亮了她内心的平静。有时一个人并知道自己到底喜欢的是什么类型，只有见到时才会相信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

更让成芃芃意料不到的是，连想第一眼也相中了胡盼。他甚至还小声对她说，胡盼比她还要好看还要有魅力，气得她差点要和连想绝交。

不过后来一想，闺蜜比自己好看也是自己的荣光，虽然连想眼睛有问题看不清人，她也得原谅他不是？谁让他是她的同学。

连想和胡盼一见面就聊得火热，越聊越投机，二人有许多共同的爱好，从美剧到韩剧再到国产剧，二人喜欢的类型都一样。最后二人拿出手机要加微信时，才发现居然也是同款！

第二十九章 日用而不知

二人只用了不到半个小时就打成一片，完全当成芃芃和孙小照不存在。成芃芃气不过，让连想请了她和孙小照一人一盒哈根达斯后，就愤愤不平地离开了。

“方叔，估计他们是遇到真爱了，我厉害吧？”成芃芃的声音有压抑不住的开心，“我是希望在无限关爱收购好花常开的同时，每个人都能收获自己的爱情。现在已经有了古浩和汤每文、胡盼和连想，对对，还有方叔和盛晨姐，你们的爱情一直在，只不过是又更上一层楼了对吧？现在就剩下我和孙小照、许问渠无人问津了……”

“你想多了，不出意外，许问渠和孙小照应该很快就有结果了，到时公司就只有你和江成子是单身了，你自己看着办……”方山木笑着调侃，“要不，你考虑一下江成子？”

“方叔你饶了我吧，我说过了我是单身主义者。你也别乱撮合人，我考虑江成子，江成子还看不上我呢？我不配！”成芃芃哈哈大笑，“你放心，我心理素质过硬，别人再秀恩爱，我也不会遭受丁点打击。”

所有的进展都朝着美好的方向发展，方山木心情不错，超水平发挥厨艺，为盛晨和儿子制造了一顿大餐。

儿子今天放学比平常早了一些，六点多就回家了。一进门就闻到了饭香，大呼饿了。又看到餐桌上的土豆炒鸡蛋，更是惊呼一声“老爸亲自下厨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方山木最拿手的菜只有一个土豆炒鸡蛋，也是他自己的发明。盛晨学过几次，怎么也炒不出来方山木特有的味道，就被儿子嘲笑不如方山木厨艺高，气得盛晨大骂儿子是白眼狼，她能做上百种好吃的菜儿子记不住，方山木就会一样，他却记得清楚。

盛晨听到儿子回来才醒来，见方山木做了一桌子的饭菜，脸上闪过幸福的光芒。女人有时并不是说一定要让自己的丈夫每天帮自己做饭，不定时有几次，就足够让她们感到欣慰了。

一家人坐一起吃饭，儿子吃得狼吞虎咽，几次被盛晨批评也不听，三下五除二就吃光了方山木的拿手菜。

“人就是这样，日用而不知。你天天对一个人好，他觉得理所应当，稍微不好一点，就会埋怨。而如果天天对一个人很平淡，忽然有一天对他好那么一点点，他就感激得不得了，是吧儿子？”盛晨敲了儿子的脑袋一下，“吃饭时注意形象，别像没吃过东西一样。”

“老妈，吃饭的时候不许说话！”方向东振振有词，“子曰食不语，寝不言。虽疏食菜羹，瓜祭，必齐如也。席不正，不坐。乡人饮酒，杖者出，斯出矣。乡人傩，朝服而立于阼阶。问人于他邦，再拜而送之……听得懂吗？”

方山木气笑了“才学多少东西，敢在老妈面前卖弄？当年她可是学霸兼校花。”

“我还是学霸兼校草呢，有什么了不起？”方向东洋洋得意，“不过女孩子长得漂亮又学习好的，太少了。王小沙长得是挺好看的，但脑子太笨了，最简单的方程式解不了也就算了，可以理解，好多人也不会。但地理、历史这些靠死记硬背都能考高分的课程，她还是考不及格，一个也记不住，就不能用笨来形容了。”

“可问题是，她却能记住许多明星的生日、身高、喜好还有星座、血型，演过什么剧，等等，简直就是一个信息库大脑。你说她是不是傻呀，记这些东西有屁用，考试又用不上，又不能提高自己的技能，完全就是耽误时间浪费人生。”

“追星也是一种现象，不能一味的否定。但在学生阶段，确实要以学业为重。”方山木部分赞成儿子的说法，“学生学习，一是为了提高自己的知识和技能，二是为了考试。考核学生的标准就是技能提升了多少知识掌控了多少以及分数考了多少，考核爸爸的标准是为家庭付出多少，保障了家庭生活的稳定没有。对妈妈的考核标准是家里的一切是不是料理得井井有条，有没有安排好丈夫和孩子的事情，自己的事情是不是处理得有条不紊……”

方向东忙又补充了一句“家里干净自己利索的妈妈，才是好妈妈。有些同学的妈妈，在外面打扮得漂亮，家里乱得像狗窝，不，连平安的窝都不如，就不是一个合格的妈妈。”

“你们够了，一对大男子主义重度患者。”盛晨被二人的一唱一和气笑了，“儿子，别跟你爸学，他的经验不适合你们这一代。你要和他一样，以后肯定找不到女朋友。”

“老妈你不懂物极必反的道理，老爸的一代是男人拥有绝对的统治地位，现在的90届女人想要夺权，男人在一步步退让。不用多久她们就会明白，女人强势男人弱势不是好事，因为到时所有的重担都压在她们自己身上，她们会很累。男人累了这么多年，其实也挺愿意让位给女人，让女人说了算挑大梁，这样他们会轻松许多。”

“等到我们这一代，又会反过来，女人还是觉得让男人担任重任比较好，这样她们才轻松自在，才可以继续过以前通过征服男人来征服世界的幸福生活。其实人类并不是地球的主宰者，人类只不过是细菌的宿主而已，细菌通过征服人类来征服地球，通过寄生在人类身上不劳而获，源源不断地获取能源和养分。你说，是人类高级还是细节高级？”

“一天天的，净琢磨一些歪理斜说。”盛晨表面上批评儿子，实际上也是为儿子已经拥有了独立的思索能力而大感欣慰，心里也踏实了不少，其实她也知道方山木故意和儿子对话，是想让她放心，不用过多地担心儿子，儿子已经长大了。

“你说还是我说？”见时机差不多了，盛晨艰难地开了口，儿子长大了，再生一个的大事必须和他说一声，而且如果他反对的话，还得说服，不能硬来。

“我来吧。”方山木放下筷子，“吃好没有，儿子？”

方向东明显察觉到了气氛不对，他摸了摸肚子“吃饱了，老爸老妈，你们是要和我商量什么大事吗？如果事情特别大的话，等我先去洗个脸擦一把耳朵，洗耳恭听。”

“瞎胡闹。”盛晨起身，和方山木、儿子一起来到客厅，坐在沙发上。

“后年高考，明后两年是关键。”方山木倒了一杯茶，“本来爸妈的意思是这两年抓点紧，推掉一些应酬，除了必要的工作之外，一切都以不影响你学习为前提，所有有可能影响你学习的事情，能推就推，实在推不掉的，就尽可能特事特办……”

“老爸，你们忙你们的工作，我负责我的学习，不用特意为了我开绿灯或者搞什么特殊化，我没那么矫情。这么说吧，你们要是决定离婚，好合好散，只要别天天吵架打得鸡飞狗跳，我都可以接受。”方向东一脸沉静，“所以……有一说一吧，别绕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方山木哭笑不得，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臭小子说话的口气比他还老成。

“老爸老妈，有时候感觉你们是孩子我才是家长，真的，家里就有我们三个人，能有多大的事儿？不是你和老妈吵架了，就是老妈和你吵架，要不就是你们互相生对方的气，最坏的局面也就是你们联合起来对付我，我到今天还活得好好的长得壮壮的，已经在你们的摧残下不屈地健康地长大了。”方向东看了看方山木，又看了看盛晨，“不对，你们应该不是为了离婚的事情。”

“你妈怀孕了，你要有一个弟弟或是妹妹了……”方山木生怕方向东会承受不了，语气尽量委婉，“你妈以后可能会脾气有些不好，然后孩子出生后，对你的关怀可能会比以前少一些，更多的精力会用来照顾宝宝。”

“弟弟还是妹妹？”方向东站了起来，神情复杂而充满期待。

“还不知道。”盛晨摇了摇头，“儿子，你别担心，希望你明白一点，不管是弟弟还是妹妹，妈妈和爸爸对你的爱，不会少。”

“可拉倒吧。”方向东哈哈一笑，“太好了，不管是弟弟还是妹妹，老妈以后肯定会把主要精力放到宝宝身上，对我的爱赶紧减少，最好一次性减少80，我只需要20就能长大。天啊，太棒了，我要解脱了，终于可以逃脱老妈的魔掌了。”

“老爸，好样的！还是你厉害！”方向东跳了起来，冲方山木扬了扬手，“谢谢老爸，我先上楼写作业了，晚安。”

方向东走后，方山木和盛晨面面相觑，二人都不敢相信这么容易就解决了他们以为会发生一场家庭战争的解释工作，儿子不但如此通情达理，还……还敢指责她对他管得太宽？

第三十章 男人就得有男人样

盛晨愣了一会儿，又生气了：“方山木，都是你惯得他，你看他成什么样子了？啊！我不管他他就开心了是吧？行，以后你和你儿子自己做饭吃。”

“你呢？你和谁一起吃饭？”方山木知道盛晨只是在说气话。

“我不吃了。”

“那不行，你现在不吃没事，可以减肥，但孩子不能不吃，她需要营养。”方山木故意逗盛晨，“你现在承载着伟大的使命肩负着历史性的重任。”

“少来！”盛晨还是没有消气，“我说真的，不开玩笑，以后不管你儿子了。”

“其实你应该这么想，儿子是早熟了一些，也有些所谓的大男子主义，但是，他也有担当并且很有勇气是不是？男人就得有男人样，如果他又娇气又细心，听说要有一个小宝宝时又哭又闹，说什么也不同意，还跟你玩离家出走，你怎么办？”

“你没见新闻上说，有不少家庭想要二胎，却过不了大娃的一关，甚至还有老大要死要活玩失踪的，都是平常父母过于娇惯，养成了独占不愿意分享的个性。你得感谢我对儿子的培养，不同的年龄阶段和他谈论不同的话题，到现在，已经不能再完全当他是一个孩子了，他已经拥有了自己的思考能力和分辨能力。”方山木并不是说赞成儿子所说的一切，但至少对儿子有70%的满意度。

当然，他也知道儿子能养成自律独立的性格，离不开盛晨的管教和以身作则。

又说了一会儿儿子，话题回到了公司上面。

“你觉得多久可以完成对好花常开的收购？”盛晨微有几分忧色，“我觉得难度太高，主要是得先解决了江赋雨和周逍的矛盾才有可能，还不如先融资，进一步发展壮大了无限关爱，到时收购其他的同类型公司也完全可以，不一定非得是好花常开。”

“越有难度才越有乐趣，越有成就感，哈哈。”方山木笑了一笑，又一本正经地说，“我研究过市场上其他公司的产品，和成长游戏要么过于像，要么差距过大，不像成长指南正好和成长游戏形成互补，可以起到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难度大不是问题，现在全方面出击，一定可以攻下好花常开。还有一个原因……”方山木一本正经又变成了一脸严肃，“像周逍这样的人间败类，居然能逃过联合网络的自查，如果还任由他在外面兴风作浪，继续为害人间，也是我的失职。”

“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又不是警察，周逍如果真的触犯了法律，自有法律惩罚他。”盛晨哼了一声，又笑了，“别当自己是什么正义的使者，你就是喜欢给自己加戏。”

“还真不是。”方山木呵呵一笑，“无限关爱有限责任的初衷，就是人和人之间的关爱可以无限，但要负的责任却是有限的。世界上是有许多不平事，我没有遇到，也没有能力解决，就不说了。但既然遇上了，又有办法可以以无限关爱的精神来让周逍付出有限责任的代价，就必须去做。人的心中总有一杆秤，总要衡量一些得失，总要鼓励美好并且鞭挞丑恶。”

“说得我差点像大学时候那么单纯地崇拜你了。”盛晨笑了，推了方山木一把，“你想要扳倒周逍，是出于公心还是私怨？”

“都有。如果只有私怨，我可能只是想办法将他踢出好花常开了事，但为了公平，为了正义，就要想尽一切办法拿到他犯罪的证据，将他绳之以法。只有有无限关爱之心，才能有有限责任伸张正义之举。”

“好吧，我又被你说服了，只能再相信你一次。”盛晨又困了，上楼去睡觉，临走前突然说了一句，“你觉得江边和蒙威有没有可能？”

方山木没有睡意，带着平安喜乐来到院子里，先是修剪了半天花草，又为院子里的蔬菜除草，干了半天活计后，感觉浑身通畅了不少，胜过去健身房锻炼了，他就坐在了凉亭中喝茶。

江边和蒙威？方山木还真没有想过这么滑稽好笑的问题，好吧，他严肃起来，不许笑。盛晨的想法应该不是突如其来，怕是琢磨了很久。以他对蒙威和江边的了解，二人唯一的相同点是同是天涯离婚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然后剩下的不同点就太多了，比如蒙威性格沉闷而稳重，江边易怒而外向。蒙威是事业型男人，江边是事业型女人，二人都强势而喜欢说一不二，如果他们在一起，要么天天大战，要么天天冷战。

不合适，完全不合适。盛晨就别害江边了，他也别坑蒙威了。两边都是挺熟悉的人，他们要是打起来，他和盛晨绝对落埋怨，都不知道该帮谁。

夜色渐渐深了，周围静了下来。狗匍匐在脚下，猫伏在桌上，作为他最忠实的伙伴，时刻不离他的左右。一人一狗一猫，在昏黄的灯光下，定格成了一副温馨的画面。

方山木将许多事情又理顺了一遍，对无限关爱充满了信心，也对盛晨和儿子充满了珍爱。

几天来，关于方山木本人就是婚姻失败者，没有资格以导师的身份教导别人，所以成长游戏也是一款垃圾APP的文章虽然还有不少，但却慢慢被另外的一些文章淹没了声音。

新出现的文章主要是说方山木和盛晨的恩爱，侧重写方山木的家庭幸福而美满，和盛晨不但是大学同学，还是初恋。二人携手同行20年，共同成长共同进步。现在盛晨是好景常在的大股东，而方山木是无限关爱的创始人，二人不但在事业上同步前进，还准备养育二胎。

二人堪称模范夫妻，是夫妻关系上升到最高阶段的典范。

文章除了写方山木之外，还写到了古浩、郑远东和蒙威。古浩虽然离婚，但却和初恋情人又走到了一起，等于是圆了20多年前的一个梦。人的一生能有多长？能有几个20年？20年的时间长度，有时足以彻底忘记对方，甚至想不起长什么模样。但古浩和汤每文，却始终没有放下对爱情最初的想象，不管是天涯海角，还是国内国外，有情人终成眷属。

郑远东和周之之的故事也被写得悱恻缠绵，二人20年来失去音讯，却都在默默在等候对方。也不知道是在守候一个遥不可及的梦，还是心中始终有一个人放不下才会对别人都没有感觉。直到20年后二人不期而遇，似乎是命定的安排，又似乎是早就知道有这么一天，他们重逢了相爱了并且结婚了。

一望可相见，一步如重城。所爱隔山海，山海不可平。若有真心故，山海皆可平。

而蒙威的故事相对就简单了一些，只是写到蒙威和前妻的婚姻不幸，最终离婚。现在的蒙威，正值男人的黄金时期，又是成功人士，但却无人可以宽慰他内心的孤单。他其实要的并不多，只需要一个懂他理解他并且支持他的事业的女人。

文章的最后指出，70届男人的爱情，常常深沉而绝望，忧伤而绵长，他们虽然很直男，有时也大男子主义，但他们要是真的爱起来，会玩命地爱一个姑娘，会为一句承诺付出一生的时光，会为一个人守候20年，会愿意舍弃一切回到从前，回到曾经魂牵梦萦的纯真年代。

试问，现在的爱情，有谁愿意付出如此高昂的代价去等待去守候去宽慰别人？

文章并没有注明是真事还是故事，并且都使用了化名，但还是有不少人看出了方山木和古浩的影子，其他几人就不知道是何许人也了。但并不影响无数玩家对70届男人的爱情群像的赞赏，尽管玩家大多是80届和90届群体，他们依然认为70届的爱情和他们的爱情相比，带有鲜明的时代特色，有很多有意思值得借鉴的地方。

文章引发了不少讨论，有人赞同，有人反对，争论声中，周逍攻击方山木婚姻失败的文章就被压制了下去。人们的注意力总是容易被新的事件吸引而忘记旧事。

也有资深玩家有心人士推测，此文是试水文，正值成长指南下架整顿期间，成长游戏肯定会借机推出新的版本抢占市场，根据以往成长游戏的更新规律，新的版本即将上线了。

果然被资深玩家猜对了，版本上线了，推出了一个70届群像专题故事线，并且预告在接下来的版本中，将会陆续推出80届、90届群像专题故事线，以满足不同玩家的需求。

成***的下载量再次激增，许多以前对成长游戏有偏见只钟爱成长指南的玩家，也投入到了成长游戏之中。

成长游戏玩家大增之后，口碑也在直线上涨，资本市场也闻风而动，不少人都开始打听创始团队，并且托人介绍想要认识方山木。

结果方山木却休假去了。

不但方山木休假，第二大股东林三岁也同时休假了。

第三十一章 前提还是要看感觉

成长指南至少要下线整顿一个月以上，在更新了新的版本之后，市场需要一个消化期。消化期内，没有了成长指南的刺激和捣乱，方山木就大开绿灯，让员工分批休假，作为对他们辛勤工作的奖励。

最先休假的是林三岁。

原本许问渠是最先定下休假日期的一人，但因为古浩的签证出现了一点小问题，推迟了一周。杜图南和方山木商量，方山木出面以工作积压为由拖了许问渠一周，要的就是许问渠去澳洲时会和杜图南、古浩以及汤每文不期而遇。

许问渠没有多想，正好林三岁的休假提前了一周，她就当她和林三岁轮换了假期。公司必须保证有一半以上的员工，不能都同时休假。

林三岁的休假，并没有引起太多关注，也是平常林三岁在公司太低调了，和新来的员工也接触不多。但孙小照同时去林三岁的老家出差，就让不少人有了猜测。

无限关爱新招聘了十几名员工，现在公司上下比以前热闹多了。人一多，八卦就多。

孙小照作为创始团队中最年轻最漂亮的一人——尽管有相当一部分人认为成芃芃最漂亮，但成芃芃直爽的性格和京城大妞的气势让一些人望而却步，而孙小照温婉可爱的风格，为她的形象加分不少——不少新来的员工中的单身男士，对她投来了过多的关注的目光。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好多新员工都认为孙小照和林三岁是一对，尽管二人很少单独出去，平常在公司里面交流也少。或许是因为二人年龄相近都是单身又看上去很般配，总之，关于林三岁和孙小照的议论最多。

孙小照并不知道自己被派往林三岁的老家出差是方山木有意为之，她到了当地后，事情很快办妥——本来就是很小的一个对接，其实来不来人都无所谓——在向方山木汇报工作并且准备返回时，方山木告诉她又有了新工作，需要她在当地等候一周，等一个关键人物回来。

孙小照也没说什么，方山木也说得好听，正好就当休假了，可以在当地走走看看。末了，方山木才又好象刚想起一样强调了一句“对了，三岁正好也在，让他尽尽地主之谊，好好带你转转。”

孙小照见识了无数的追求者，再猜不出来其中的套路她就太傻了，就笑了“方叔，其实用不着这么复杂，直接告诉我说三岁喜欢我，想请我来他的家乡度假，我也会考虑的。”

方山木也笑“哈哈，不行，爱情的美好在于未知在于过程，而不是结果。任何以结果为导向的爱情，都缺少美感，缺少爱情最初的模样。”

“好吧，你年纪大见过的爱情多，说什么都对。”孙小照停顿了一会儿，“方叔，我能相信你吗？”

“看哪一方面了，如果说是我的人品，百分百可以保证不会欺骗你不会害你，如果是商业利益，比如出卖你可以让我赚上1个亿，我不保证不动心。”方山木说得很认真很严肃。

“噗……”孙小照笑喷了，“如果我能值一个亿，不用方叔骗我，估计我早就骗方叔了。我是说我能相信方叔的眼光和判断吗？”

方山木当然知道孙小照问的是什么担心的又是哪方面“我认可林三岁的人品，看好他的前景。但你们合不合适，还是你们自己做出决定。”

“明白了，谢谢方叔。”孙小照放心了，方山木的话很中肯，他只肯定林三岁的人品和能力，但人品和能力并不是男女能否在一起的前提，前提还是要看感觉。

但肯定了人品和能力，感觉对了，就可以继续深入了。孙小照并不讨厌林三岁，但不讨厌并不代表喜欢，不讨厌只是不会拒绝，是不是喜欢，还要看真正的相处。

一路走来，孙小照感觉她前20多年的成长，远不如在无限关爱一年多收获得多，一切都归功于方叔。说心里话，她承认确实有几分暗恋方山木，在联合网络时就是。一个初入社会的女孩，会天然地对身边举手投足散发成熟男人魅力又拥有生死大权的成功人士产生依赖，依赖久了，难免就会有好感，好感久了，就会上升为喜欢。

一个人的一生，喜欢的人会有很多。喜欢是一种很纯真很纯粹的感情，由喜欢上升到爱，就很难了。孙小照现在对林三岁仅仅是好感，连喜欢都算不上。但至少没有讨厌，并且也认可林三岁的为人。

如果方叔真的离婚了该有多好，她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喜欢他并且追求他了。现在孙小照想明白了一件事情，女人遇到自己真正喜欢的男人，一定要努力争取，不要坐等。世界上没有坐等的好事，不劳而获的事情只有两件——衰老和死亡。

孙小照很快就等来了林三岁的电话，林三岁假装以同事的名义关心她，她就以同事的口吻回复他。他邀请他一起游玩，她矜持一下就答应了。她就感慨，人还是刚认识的时候好，既虚伪又浪漫，你知道我故作矜持，我知道你图谋不轨，我们都不说破，就是为了未知的旅程。

本来许问渠要等林三岁和孙小照返回后再去澳洲，但古浩的签证下来了，方山木就催促她赶紧去。许问渠也没客气，正好手头的工作告一段落了，她就背上行囊单独启程了。她习惯了独来独往，也不觉得一个人的旅行有什么不好。

其实许问渠打算趁回澳洲办事的机会向方山木辞职，但辞职信写好后，没有发出来。她发现她现在对无限关爱有了感情，但天性又让她觉得是该周游世界了，否则再过几年年纪更大一些，怕是连动力都没有了。

犹豫再三，许问渠决定到了澳洲之后再向方山木的邮箱发出辞职信。

不料上飞机后，她和杜图南在飞机上偶遇了。杜图南和她邻座换了位置，和她坐在了一起。十几个小时的飞行，一个人确实有点寂寞，尽管她也怀疑杜图南是有意为之，却也没有说破，杜图南在澳洲有房有车，他回去的理由很正当。

直到后来她又在飞机上发现了古浩和汤每文，许问渠总算明白了过来，背后有人暗中安排好了一些，四个人中，只有她一个人蒙在鼓里。

不用想，“幕后黑手”是方山木！

这个方老师，还真是无限关爱，处处撮合员工安排恋爱式度假，真是难为他了，不但要当老板，还要又当爹又当妈，还得兼职红娘。

古浩和汤每文也换到了旁边，一行四人有说有笑度过了十几个小时的旅程。落地之后，杜图南早就安排好了一切，许问渠本来想独行，却架不住杜图南的盛情邀请，以及古浩和汤每文的帮腔。尤其是汤每文，先是为了上次的事情向她道歉，说她话说得重了，又热烈邀请她和他们一起自驾游。

尽管知道一切都在方山木的安排之中，许问渠还是同意了。她也纳闷，以前是习惯了一个人独来独往，但和大家一起的感觉确实胜过孤独，说到底人还是群居动物，没有几个人真的愿意孤独习惯独处，许问渠忽然有几分不喜欢现在的自己，是不是在无限关爱呆久了，也变得愿意和人交流并且关爱别人了？

尤其是汤每文提出让她陪她时，她心软了，汤每文说她对澳洲不熟悉，古浩和杜图南两个直男既不知道怎么安排行程，又不会照顾人，万一他们扔下她不管，她说不定会成为流浪儿。

其实许问渠很清楚汤每文的适应能力比杜图南和古浩都强，她在国外生活多年，英语流利，在澳洲完全不需要适应也能从容应对，她是故意要留下她。

她只犹豫了片刻，也就留下了。

澳洲之行，收获远超许问渠的期待，更让她懊恼的是，她完全处于被动的局面，行程和住宿由杜图南安排，开车是古浩和汤每文轮流着来，她只负责吃就行了。

她也知道，杜图南是个暖男，很细心，方方面面的事情都考虑得很周全，她根本就不需要操心任何事情，不管是她想到的还是没想到的，杜图南面面俱到，无一遗漏。

就连汤每文也对杜图南赞不绝口，让古浩多向他学习。

旅行是一面镜子，可以将人性放大，将优点掩盖将缺点拉长，都说恋爱中的男女应该有一次旅行，旅行结束后如果还能在一起，说明爱情经受住了考验。

汤每文对古浩也算满意，古浩虽然不如杜图南细心周全，但该有担当都有。什么主动拎行李、开车、买单自不用说，还细心地关怀她的情绪波动，等等。可以说，古浩化身温暖的老男孩，将他几十年来沉淀的深爱释放出来，用中年男人的细心、温柔、厚重来表达，呈现出了不一样的味道。

如果说杜图南的爱是清香，古浩的爱就是酱香。

第三十二章 爱情的残酷在于

汤每文知道她的责任重大，出发前方山木和她通过电话，并且古浩也一再地提醒她，她就时刻没有忘记自己的使命——化解许问渠对杜图南的恨意。

其实也不能算是恨意，应该是爱恨交加的情绪。

汤每文每到一个地方，都会有意无意地提醒众人观察国外单独开车、带孩子的女性，她们往往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拎着东西，然后开车回家，她们的独立和平等体现在身体力行上面，而不是索求无度。真正的平等就是你行我也行，我能你也能。

许问渠以前在澳洲时没觉得许多女性单独带孩子是什么奇特现象，经汤每文一说，她才想了许多。每一个人都是过去经验的总和，过去的所有的经验，成就了我们大脑里的背景知识，造成了现在的我们。

她之所以忽略了欧美最普遍的女性既独立又爱生孩子的现象，就是在她的意识时，她不愿意生孩子就自动过滤掉了她不愿意看到的信息。

苏格拉底最有名的一句话：“我知道我一无所知”，现在她才明白个中道理，也确实在某些方面某些时候某个人生阶段，她也曾一无所知。

秋天的澳洲，天高云淡，天蓝得无比纯净，让人心旷神怡。古浩向杜图南、许问渠讲了许多他和汤每文以前的种种，以及他和江边结婚之后所受的折磨、他的逃离以及报复性好色，等等，他感叹，人生中遇到一个合适的人不容易，几率极低，遇到了，如果放手错过，说不定会后悔一辈子。

人生的后悔不像在成长游戏中，不通关可以从头再来。时光是单行道，永远没有回头的可能，他现在要抓住一切的可能多和汤每文在一起——你从前的人生，我未曾参与。你今后的人生，我倍加珍惜。

杜图南讲了一个爱情故事——有一个著名的歌唱家，早年留学日本时，和一个日本女子相恋了。但女方父母要求他必须加入日本国籍才行，他最终选择回国，却终身未娶。不改国籍证明我爱国，一生未娶证明我爱你。

许问渠的内心，慢慢松动了。

无限关爱第三波休假的人是成芃芃和江成子，没错，他们同时提出了休假，并且一起去了日本，就让所有人都纳闷不已——难道说成芃芃和江成子有发展迹象了？

方山木知道内情，江成子是受刺激了。

在林三岁和孙小照一同前去南方度假时，江成子还没有反应过来，甚至在杜图南和许问渠一前一后去了澳洲，他还以为只是巧合。结果等林三岁和孙小照同时回到公司后，明显发现二人的关系有了突飞猛进的进展，他才明白了什么，敢情杜图南和许问渠一起去澳洲是重温旧梦？

江成子生气了，他苦追许问渠一年多，没想到许问渠没有答应他是心里始终没有放下杜图南，他觉得受到了十万点伤害，当即向方山木提出要休假一周。

方山木对江成子的后知后觉有几分同情，但爱情的残酷在于，你对一个人好，有时候就是对另一个人坏。他告诉江成子，虽然有时候恋爱并没有进度条，但在追求的过程中，如果半年时间没有任何进展，最好放弃，在快节奏生活的今天，半年没有攻克一个堡垒，说明你犯了方向性错误。

要及时止损并且转向，还好许问渠不是绿茶婊，并没有吊着江成子，否则换了辛风或是江赋雨一类的女人，江成子不但会被欺骗感情，还会被骗得倾家荡产。尽管他没有多少钱，但付出的感情和时间，永远无法回来了。

让方山木没有想到的是，江成子提出让成芃芃陪他一起去日本散心，原因是他一个人太孤单。方山木从假期上同意，但成芃芃是不是愿意，还得她个人做决定。

成芃芃居然第一时间同意了。

不对，以成芃芃的性格，不会出于同情或是可怜就陪同一个人出国游，她肯定有什么打算。果然被方山木猜中了，不等他问出口，成芃芃自己就交待了一清二楚。

“是这样的，方叔，我打算叫上胡盼、连想和卢林一起陪江成子去日本……”

“好吧，卢林是谁？”方山木大概猜到了成芃芃的心思，“你这是红娘附体，誓要把她的媒婆事业发扬光大？”

“我们无限关爱的宗旨是什么，方叔你严肃起来，好好背一下！责任有限，关爱无限。我爱人人，人人爱我。”成芃芃不服气地反驳方山木，“助人为乐为快乐之本，帮助一个人解决婚姻，也是助人为乐的一种。有些事情不方便您老人家出马，我出面解决了，不也是公司关爱员工的体现？你说你一天天的净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什么媒婆？多难听，我是快乐的传播者。”

“……”方山木第一次被人说得哑口无言，只好尴尬地一笑，“你带胡盼和连想一起，会不会刺激到江成子？”

“要的就是刺激到他，让他鼓起干劲力争上游，才有追求卢林的动力。不瞒你说，方叔，卢林是我的大学同学，京城人，有房有车，很优秀。她的婚姻观很正，不求对方多有钱多有地位，也不在意是不是京城户口，反正孩子可以随她落户，只要她看得上并且真心对她就行。”

“看过江成子照片了？”

“何止照片，人都见过了。有一次我们趁你回家组织了一次年轻人的聚会，卢林就和江成子认识了，她对他的印象不错。不过当时江成子还沉迷在许问渠的情绪之中，没有太留意卢林。”

“过分了，背着我举行聚会，歧视老年人是吧？”方山木假装愤愤不平。

“也不是不想叫你，而是你回家陪盛晨姐了，我们总不能把你从家里揪出来参加我们的单身聚会吧？”

“单身狗被人嫌弃，结婚了也会被人排斥，人间还有没有真情了？”方山木大笑一气，“去吧，注意分寸就好。能成就成，不能成别勉强。江成子是一个不错的年轻人，遇到一个适合他的姑娘，会为他的人生带来幸福。相反，则有可能是厄运。”

在林三岁和孙小照回来的第二天，成芃芃一行就开始了休假之旅。得知成芃芃的安排后，林三岁大笑不止，和方山木开玩笑说其实成芃芃真的和江成子很般配。

方山木现在不太关心成芃芃和谁般配的问题，他关心林三岁的进展。

关上门，方山木泡了一壶茶，倒给林三岁一杯：“到什么程度了？”

“表白了。”林三岁喝了一口茶，皱了皱眉，“今天的茶，微苦。”

“先苦后甜的人生，才有意思。”方山木很为二人感到高兴，“同意了？”

“原则上同意了，但她又强调说，现在还不能算是我的女朋友，还有一个考察期，三个月。”

“表白时同意，不是胜利的号角，而是冲锋的开始。别弄错了，否则你万一懈怠，就有可能前功尽弃。”方山木又倒了一杯茶，“再尝尝。”

“味道好多了，第一泡太浓了。”

“你是喜欢越泡越浓的茶，还是喜欢先浓后淡的？”方山木自己也品了一口，点了点头，“一根甘蔗，一头甜一头淡，总得从一头开始，大多数人喜欢先从甜开始，因为没有耐心。”

“我喜欢先淡后浓的茶先甜后淡的甘蔗，是不是很矛盾？”林三岁哈哈笑了，“先淡后浓的茶，经得住细品，是爱情。先甜后淡的甘蔗，经历了应该经历的之后，到老了归于平淡，可以长寿，是人生。”

“有道理。”方山木笑笑，“这么说，你和孙小照已经有了一个可以期待的开始了？”

“我有足够的信心在无限关爱收购好花常开之前，和她正式确定恋爱关系。”林三岁信心满满的样子像极了即将迎接考试的优等生，“现在我就想问方叔，别让我等太久，到底多久我们可以拿下好花常开？”

“上次和江赋雨聊得怎么样？”多久拿下好花常开，方山木心中有一个大概时间区间，但不敢保证，毕竟他现在没有百分百的决定权。

和周逍这样的人打交道，要时刻警醒，周逍可是一个身经百战的老手，并且手法层出不穷，现在的好花常开是他最后的赌注，是他通往财务自由之路的唯一港口，他肯定不会轻易放手。

“挺好的，江赋雨再次向我表达了两个层面的意思，一是在公司层面，她想让我帮她想办法和周逍切割，个人感情层面，她希望可以得到我在精神上的支持。她的真实意图我也明白，是想让我喜欢上她，不过我对姐弟恋完全没有兴趣。”林三岁自顾自倒了一杯茶，“现在火候正好味道正浓，好喝了。”

“你没有帮她想办法？”其实方山木不用猜也能知道江赋雨和林三岁的密切接触中在谈些什么，他不能阻止江赋雨对林三岁的喜欢，但可以让林三岁不受江赋雨所骗，“记住了，办法可以想，感情不能动。”

第三十三章 伤人的同时，永远伤己

“放心方叔，你面对成芃芃都不动心，我怎么可能被江赋雨所骗？还没帮她想办法，不是不想帮她，一是不知道她的决心有多大，二是她还没有理清她和周逍的利益到底纠葛得有多深，还在评估如果和周逍决裂会对她带来多大的冲击。”

“其实在成长指南下架停顿期间，正是为江赋雨解决麻烦的最佳时机……”方山木嘿嘿一笑，笑容有几分自信又有几分得意，“对江赋雨来说，所有可以放到明面的威胁她都不怕，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她最担心的是刘齐家。”

“找到刘齐家，威胁他，让他远离江赋雨，别听周逍的话？”林三岁故意抛出一个简单粗暴的方法。

“故意气人不是？”方山木笑了，“以你的水平，会这么笨？对付刘齐家，有100种方法让他滚蛋。但最直截了当最有效的一种显然是摆平辛风。”

“江赋雨显然没有办法和辛风聊，女人和女人对话，尤其是她们中间隔了一个刘齐家，很难做到心平气和的理性聊天，这时，你的关键优势就出来了。”方山木笑眯眯又倒了一杯茶，“来，喝茶，喝茶。”

林三岁打了个激灵：“方叔，我的牺牲太大了，先是江赋雨，现在又是辛风，男人更需要关怀，更需要保护自己，你不能总让我牺牲色相！”

“看，思想不健康了吧？”方山木俨然一副老古董的学究模样，“比如商场售货员、比如空姐、比如公司前台，我们都会要求长相，难道说我们物化女性？难道是因为漂亮而赢得的工作就是牺牲色相？肤浅！长得好看是本事，被更多的人喜欢，也是能力。你长得帅，难道说所有喜欢你欣赏你的女性都是色狼？”

“方叔，你……竟让我无言以对！”林三岁摇了摇头，端起茶杯又放下，“你这茶喝起来太有压力了，里面蕴含的东西太多，我好喝难消化。”

“哈哈，一个人长得有多好看，就得承受多少赞美。一个人能力过人，就得承担更多的压力。要不为什么不让别人长得好看让别人有更多能力？上天赋予你的一切，你都会用来回馈社会回报公司。”方山木继续谆谆善诱。

“行了，方叔你别说了，我冲上去就是了，谁让我自己主动跳进了无限关爱的火坑呢？”林三岁一口喝干杯中茶，“方叔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这话说的，你得有积极能动性，要主动迎难而上解决问题。”方山木哈哈一笑，“约辛风的事情，我让胡盼帮你安排。总之一句话，完全摸清江赋雨和辛风的利益诉求，尽量争取他们成为我们的同盟，共同打击周逍。”

“谁负责解决周逍？”林三岁促狭地笑了笑，“大BOSS肯定得方叔亲自出面了。”

方山木连连摆手：“周逍不用主动出手解决，他自己会送上门来，现在他已经失去主动权了，而且时间也没多少了。我的初步打算是，半年之内，完成对好花常开的收购。”

两周后，当最后一波休假的成芃芃和江成子回来后，历时一个月的无限关爱休假月就只剩下最后一周了，方山木宣布，最后一周他要去休假。

因为根据法院判决，下架停顿一个月的成长指南，一周后就可以解禁重新上线了。

成长指南下架的一个月里，无限关爱赢得了休整和积累，不但重新调整了成长游戏的架构，准备在成长指南重新上架时推出全新架构的版本，给予对方迎头一击，还丰富了几个故事线，版本，是为第五次大规模更新。

同时，无限关爱公司上下，每个人都重新定位了自己，并且还发展了几对情侣——林三岁和孙小照、杜图南和许问渠，古浩和汤每文就不算了，老树开新花，而胡盼有了男友以及江成子有了女友的消息，更是在无限关爱引发了不少的议论。

没错，在林三岁和孙小照初步确定恋爱关系后，从澳洲回来的杜图南和许问渠重归于好，二人一回来就由杜图南宣布了喜讯，并且杜图南还向所有人派送了礼物。

古浩和汤每文也来到了公司，除了方山木之外，也是人手一份礼物。古浩还向众人郑重其事地宣布他和汤每文明年结婚，到时邀请所有人都必须参加。

在澳洲的半个月里，许问渠想起了许多事情，以及从前的种种，还有在汤每文有意无意地开导之下，再加上亲眼见到了国外女性所追求的平等和自由和她所理解得如何不同，她心中的芥蒂慢慢融化了。

也和之前方山木带她前往相亲角的经历有关。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如果没有许问渠在无限关爱经历了两年的工作，见识了无数的悲欢离合，并且编写了众多的故事线，真正体验到了人生的悲苦并非她想象中的世界，她也不会有现在的转变。

当然，古浩和汤每文的推波助澜也起到了积极的作用，他们现身说法，以他们的亲身经历告诉许问渠，在爱情里面，赌气要不得，伤人的同时，永远伤己。

基本上在回国的途中，许问渠就接受了杜图南。二人聊了一路，杜图南也向许问渠深刻地反省了自己，他不该非要逼许问渠生孩子，不应该顺从父母的意愿，父母是父母，他是他，他是独立的个人，要有自主思索能力。

许问渠也想了许多，告诉杜图南她现在也想通了，生孩子不是问题，只要是他们爱情的结晶，是自然而然的结果，为什么不呢？对于相爱中的男女来说，唯一永远分不开的就是孩子，因为孩子连结的是两个人的血脉。

杜图南最后决定，他要和许问渠复婚，但他不会告诉父母，也不会再听从父母的逼迫去生孩子，一切顺其自然。许问渠赞同杜图南的观点，就让一切顺其自然，如果他们应该有孩子，来了就生。如果不应该有，也不去强求。

如果说林三岁和孙小照的恋爱还不足以让人惊讶的话，杜图南和许问渠的复合就让不少人大吃一惊，都以为以许问渠的个性永远不可能再走回头路。现实却让所有人大吃一惊。

更让众人震惊不已的是江成子的恋爱。

本来江成子执著地追求了许问渠一年多，还一再声称会一直坚持下去，永不放弃。但在许问渠和杜图南宣布复合后的第三天，江成子和成芃芃从日本回来后，直接带着卢林来到了公司，当众宣布了他和卢林的恋情。

卢林个子高挑，长相甜美，说话慢声细语，乍一看不太像京城大妞，倒像是南方姑娘。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温柔的外表只是假象，关系密切了之后，她才会露出飒爽英姿的一面。

卢林对江成子很满意，江成子先是向她坦率地说起了以前和胡盼的恋爱，并总结了恋爱的失败原因是他满足不了胡盼对成功男人的向往，并且当时确实懈怠又消极，才让胡盼失望。

又说了他对许问渠的痴迷。喜欢许问渠是骨子里小男人的思想作祟，是觉得许问渠方方面面都可以引领他，既是情侣又是老师，可以带领他前进。但最后单恋破灭让他意识到男人还得坚强独立，还得有男人的样子，女人还是喜欢有事业心有上进心的男人，而不是有依赖心理想找一个可以当女友当姐姐当领导当饭票甚至当妈的另一半。

卢林很欣赏江成子的坦诚，她最讨厌遮遮掩掩的男人。男人就得有男人样，拿得起放得下，有担当有面儿。

几天来的相处，又是在异国他乡，卢林很快就和江成子确定了恋爱关系。江成子不清楚他之所以这么快喜欢上卢林，是因为许问渠和杜图南的澳洲之行，还是被胡盼和连想的恩爱刺激到了，反正他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情——与其在不喜欢你的人身上浪费时间，还不如与喜欢你你也不讨厌的人在一起，等你喜欢上她之后，你会觉得之前的努力都会值得。

心态调整之后，江成子很快就进入了状态，也是因为卢林的性格像是胡盼和许问渠的综合体，时而直爽时而沉静，让人既新奇又患得患失。

江成子和卢林确定恋爱关系，胡盼也真心为他感到高兴，还希望他早日放下许问渠，别再纠结了。胡盼认为江成子对许问渠的感觉不是爱情，是执念，执念不是正常的感情，所以他得感谢卢林拯救了他。

胡盼这么一说，卢林更加有了动力，女性都有圣母心，觉得拯救一个男人是自己的使命所以。当然前提是她得喜欢这个男人。

一系列的好事让无限关爱每天都沉浸在欢乐的气氛中，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热情和幸福，都相信不用多久下一轮好事就会降临到自己头上。

方山木也很开心，几年来的努力没有白费，还有什么比事业有成爱情有望更让人有动力有激情的呢？无限关爱要的就是对每一个人从事业到爱情的全方位关爱。

第三十四章 既没有意义又浪费时间

方山木的休假，出乎所有人的意外。

先是成芃芃和林三岁提出了质疑。

“方叔，你要是休假了，公司群龙无首，我们都失去了太阳的光芒，会抓瞎的。”成芃芃故意将军，“哪怕您每天在公司露上一面，也会让我们安心，也比一周见不到人强上百倍。”

“就是就是，方叔你可不能一周不来公司，我们会疯的。”林三岁趁机捣乱。

还好古浩不在，否则古浩也会煽风点火调侃他。

让方山木没想到的是，一向沉静的许问渠也借机揶揄他“方老师也需要休假吗？不是事业、家庭者都可以照顾得井井有条之外，还有精力关爱到每一个人，您是铁血战士变形金刚，不需要休息的……”

杜图南也表达了同样的意思“方哥，你要是不在公司，我们心里空荡荡的，没着没落的，干不了活。要是摆一副你的黑白照片监督我们吧，又有点糁人。”

江成子接过了话头“插上三柱香就不糁人了，再配上哀乐，大家都表情严肃些，想想也挺有仪式感的……”

方山木“……”

还好孙小照替方山木打抱不平，说了一句公道话“你们过分了，方叔也是人，他也有休息权。虽然他以前习惯了剥削我们压榨我们，但他毕竟年纪大了，我们要尊老爱幼，给他一个休假加反思的机会。”

“滚！”方山木气笑了，这帮人联合起来讽刺他，这一天天的，他这个老总当成简直太失败了。

不过也是近一两年来他太拼的缘故，他拼，别人就不好意思休假。方山木骂归骂，心里对他的团队还是无比喜爱，要不也不会当媒婆为他们解决终身大事。

“方叔要去哪里休假？”孙小照平生第一次讽刺上司，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吐了吐舌头，“是不是和盛晨姐一起？”

“猜对了，加十分。”方山木微有羞愧之色，“我欠她一次旅行。早在大学时代就许诺要带她去一趟东北，但一直没有成行，现在正是东北最好的季节，我要让她看看白山黑水，体验一下天地辽阔的感觉。”

“有一个问题我一直想不明白，方叔……”成芃芃背着双手，一副老成持重的样子，“两个人在一起呆久了，除了没有了新鲜感之外，是不是还会烦对方？我记得小时候爸妈总是吵架，有时一吵一晚上。我当时想都吵成这样子了，为什么还不分开？像我在上学的时候，如果有人让我这么烦，我绝对不理他了。”

“再后来他们又不吵了，还天天聊房子，聊得津津有味。我就发现，他们也不是完全没有共同语言，有些事情一聊就吵架，有些事情还能聊得挺投机，大人的世界真复杂。现在他们好象又挺恩爱的样子，到处旅游，谁也离不开谁，离开一会儿看不到对方，就会立马发微信问人在哪里。”

方山木沉默了一会儿，没有立刻回答成芃芃，办公室内挤满了人，他被围在中间，像是被参观的演讲者。

老人们讲，少年夫妻老来伴，佛经上说，儿女是债务，无债不来，父母是缘分，无缘不来。夫妻之间，年轻时出于两性的吸引和需求而走到一起，在人生一些问题的看法上，两个成长环境大不相同原生家庭毫无相似之处的年轻人走到一起，组成家庭，每天都生活在一起，面对着生活上的琐事和人生的选择，能没有矛盾和摩擦吗？

慢慢的两个人相处久了，会发现，生活中的大多数争吵既没有意义又浪费时间，有时你不并一定必须说服对方，只需要在某个阶段达成共识就行。人生是一个不断学习和成长的过程，每个人对事物的看法也不是固定不变的，会随着见识的提升和境界的提高而改变。

等年纪越来越大后，两个人共同的习惯养成，许多事情的看法上趋向一致，也明白过来婚姻就是一个求同存异的过程，不可能完全改造对方，只能接受对方的缺点和不同的观点，尽最大可能扩大共识面减少矛盾点。到老了后，世界已经不再重要，只要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就足够了，陪伴才是最深情的告白。

“世界上不会有让你完全满意的一个人的存在，连你自己都不能让自己百分百满意，何况别人？”方山木环视众人一眼，“所以说，别指望你的爱人会完全理解你你的朋友会无私支持你，他们就算真的想也做不到，因为连你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别人怎么可能帮你完成？多些理解和体谅，多些退让和包容，少些牢骚和抱怨，少些冷漠和疏远，才能一步步成长起来。”

成芃芃嘟起嘴巴“回答不满意，扣十分，太宽泛，没有具体的指导价值。方叔，你这一天天的，真不实诚。这么着吧，如果你为你的婚姻打一个分数的话，你会给多少分？”

“75分。”方山木毫不犹豫地给了答案，“婚姻是一堂课，我们都是在努力学习的学生，都是第一次当人，第一次做别人的丈夫和爸爸，总要有一个试错机制不是？”

“这么说的话，我父母的婚姻顶多60分。”成芃芃挥了挥手，“散了吧，都散了吧。你们先别得意，虽然你们都有对象了，但是，你们的苦日子才刚刚开始。还是我好，一个人多逍遥自在，谁也别想管我，我也不想管谁，懂不懂？自由才是最富贵的财富。”

“切！”众人对成芃芃的自我安慰嗤之以鼻。

方山木开完会议就宣布休假。当然，离开公司前他也依次交待了工作，现在林三岁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成芃芃也能完全胜任日常管理工作，只要他们在就不会有问题。

最让方山木放心的是，在好花常开消停的近一个月里，成长游戏已经稳稳地坐牢了第一名的位置，占据了30以上的市场份额，就算成长指南重新上线，想要追赶上来，希望也很渺茫了。

现在好花常开已经不足为惧，江赋雨心思起伏，士气低落，只有周逍躲在暗处，伺机而动。也不知道他在谋划什么反击之策。

回家后，方山木和儿子说了他要带盛晨去一趟东北的事情，想让儿子临时到郑远东家过渡几天，儿子却大手一摆“不用，我自己在家就行，现在外卖这么发达，还有自发热火锅什么的，吃饭都是小事，只要解决了交通就行。”

“别想趁机要新手机。”盛晨立刻猜到了儿子的小心思。

为了防止儿子偷玩游戏和看网络小说，盛晨为儿子买了一部老掉牙的智能机，而且有三年之久了。虽然可以上网可以登录微信和qq，但网速极慢，并且打不了游戏，配置太低了。

儿子一直嚷着要换新手机。

对于这一代孩子们从小在电子产品包围中长大的现状，方山木虽然不支持孩子们打游戏，但也不是完全禁止的态度，他是希望儿子可以适当接触一些游戏，要不会落后同龄人。任何事情都不能搞一刀切，一刀切是最简单粗暴的无脑方法，会限制不同能力的学生的成长。

方山木希望儿子从小熟悉电子产品，适应科技生活，合理节制地在学习之余打打游戏。他也不希望儿子一直带着一款几年前的老旧手机，虽然儿子没有多少攀比的心理，作为学霸，他也不需要和别人比穿衣比鞋子和奢侈品，但必要的沟通工具还是需要跟上时代。

方山木笑眯眯地从包中拿出一部新手机，是华为的p30pro，递给了儿子“新款华为，儿子，记住一点，工具永远是为人服务的，而不能让人成为工具的奴隶。”

盛晨气坏了“方山木，你……我好不容易才从根本上杜绝了他玩游戏的可能，你倒好，还买新手机给他。如果你儿子考不上名牌大学，你就是罪魁祸首。”

儿子惊呼一声，抢过手机就上楼而去“老爸老妈，你们尽管去休假，不用管我，我一个人能行！叫外卖叫车，只要有钱，我一个人能呆一年！”

“看看你儿子成什么样子了？”盛晨气笑了。

方山木拉住盛晨的手“堵不如疏。堵是最简单的方法，短期内最有效，但从长远来看，隐患更大，是目光短浅之举。人体有病了，是疏导好还是堵住好？堵就是掩耳盗铃是讳疾忌医！”

“你现在不让他玩手机，不让他接触游戏，他不但什么都没有见识，以后离开我们去上大学，一接触就会一发不可收拾。为什么都在强调富养女儿？就是要让女儿从小有见识有经历，才不至于长大后被别人一点点小恩小惠就骗走了。但是，我并不赞成穷养儿子的说法，儿子从小也要有见识和经历，长大后才不会被诱惑迷失了方向。”

“有多少孩子一上大学就迷失了自己，掉入了各种陷阱之中？就是从小被过多管教的缘故。”

“我不想跟你说话。”盛晨还在生气。

第三十五章 谁都不是预言家

方山木笑眯眯地坐下：“知道为什么现在的孩子更喜欢用QQ吗？因为我们大人们都在用微信！他们用微信是为了应付老师和家长，是为了完成作业和方便交差。但他们主要的沟通工具和交流场所，是QQ，QQ现在是才是他们的主流阵地！”

“你有多久没有登录QQ了？”方山木嘿嘿一笑，他拍拍盛晨的后背，“消消气，你是比以前进步多了，在我的事情上没那么容易激动。但一遇到儿子的事情，还是会失控，说明情绪管理还差些火候。”

“关QQ什么事情？”

“现在的孩子们为什么喜欢用QQ？因为他们觉得用QQ交流可以避开大人的视线，和大人不在同一个阵地，就会安全。还有一点，微信是朋友圈，是熟人的社交软件，QQ可以认识陌生人，可以拓展社交边缘。新的时代要有新的应对之策，而不是简单的封和堵。是，你完全把儿子关在一个没有电子产品没有网络的空间中，他会很纯洁地长大，但是，他又会是一个废物，学再多理论知识都不能运用到生活中，又有什么用？”

盛晨自知理亏，哼了一声：“去东北坐高铁吧，我不想坐飞机，怕颠簸。”

“行，都依你。”方山木知道盛晨被说服了，只是还在嘴硬罢了，就笑着退让了一步，“我现在就退了机票改高铁。”

从京城出发，一出山海关，视线就豁然开朗了。一望无际的原野中，大片大片的高粱、玉米组成了青纱帐，让人无限遐想。天那么蓝又那么低，远处的云朵仿佛和大地连接在了一起。

辽阔而遥远，悠扬而真实，方山木沉浸在震撼的美景之中。他很庆幸听了盛晨的话坐了高铁，否则在飞机上怎会有现在的扑面而来冲击力？

在哈尔滨，太阳岛、松花江畔以及许多景点，都留下了方山木和盛晨的身影。东北之行，是当年二人恋爱时的一个承诺。

方山木的承诺。

有一次说到国内各地的风情，从小在南方长大的盛晨说她之所以考京城的大学，是她从小莫名对北方有向往。方山木笑说他正好相反，他最喜欢的是烟雨江南、十里荷塘、栀子花开，最向往的意境是雨巷、青石板、撑着油纸伞的姑娘。

盛晨笑称，也许正是他们之间的互补，他们才会喜欢上对方。所以说，爱情真的是命中注定的缘分？

后来说到东北辽阔的黑土地，盛晨和方山木惊人的一致喜欢，都对白山黑水的辽远和一望无际的空旷心向往之。方山木当即就承诺以后有机会一定带盛晨去一趟东北，当然前提时他们能够走到一起。

后来是走到了一起，但关于东北之行的承诺却一直没有兑现。有时有些事情看似容易，京城离东北也不远，交通也便利，却总是无法抽出时间成行。

一拖就是近20年，现在才算终于有了空闲。

本来东北之行方山木安排的是一周时间，两天在哈尔滨，两天在沈阳，两天在大连，然后从大连返程。但在第五天的时候，接到了周逍的电话。

电话打来时，方山木正在午睡，被吵醒后有几分起床气，一看来电是周逍，就更气了。为什么总有些人来电话都打来的不是时候，可见他们的烦人是全方位的不合时宜。

“方山木，听说你在休假？哈哈，真心心大，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休假。”

周逍的声音有让人说不出来的张狂，方山木莫名就被激起了火气，冷笑：“你管得着吗？”

“我当然管得着，在没有决出最后的胜负之前，我还得必须关心你的一举一动。听我一句劝，赶紧回来吧，成长指南马上要重新上线了，到时给你一个大大的惊喜。”

“周逍，你现在有两条路可走，一是卖掉好花常开，虽然现在好花常开的估值顶多一个亿，实现不了让你财务自由的梦想，但总比没有强。二是埋头做好内功，从内容原创上下功夫，再花费一年左右的时间，让成长指南重新成为成长类游戏市场的一只力量……”

“胜负还没有分出，怎么着，你就想当我的人生导师了？方山木，不是我看不起你，你的水平顶多就是在成长游戏里面意淫一下，在现实生活中，你还差得很远，哈哈。”周逍笑了足了半分钟之久，“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你赶紧回来，回来后第一时间和我见个面。”

“出什么事情了？”见方山木挂断电话后一个人站在窗前久久无语，盛晨走了过来，“有事就先回去，东北之行也算圆满了。”

“不，一定要明天再回，说要一周就得一周。”方山木蓦然下定了决心，现在周逍手中几乎无牌可打，他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他安慰盛晨，“工作永远做不完，如果我们现在回去，东北之行就会留下遗憾，这份遗憾，也许永远无法弥补回来。”

随后，方山木和林三岁、成芃芃通了一个电话，得知一切正常后，就放心了不少。

“周逍，你觉得只凭你一个电话就可以让方山木乱了阵脚？你太天真了。”江赋雨脸上的笑容有几分不屑和嘲弄，“此一时彼一时，现在你无权无势，只是一个普通的创业者，你的话，已经没有什么分量了。我劝你以后收起一些没用的心思，专注做事情，不管是内容还是运营，别再飘浮在半空了。”

“你觉得方山木说得对？”周逍坐在江赋雨的面前，看着江赋雨动作轻柔地泡茶，心中莫名有几分浮躁，“行啦，别装模作样泡茶了，直接冲一包咖啡给我，速溶的就行，我不挑，也不讲究那么多。就见不得一些穷逼穷讲究，喝个咖啡还要磨还要煮，矫情、做作！”

唉……江赋雨深深地叹息一声，她虽然不喜欢喝咖啡，但并不觉得别人喝手磨咖啡就是矫情和做作，周逍对许多事情的看法总是充满了个人情绪和强烈的偏见，三观有严重的扭曲。

近来江赋雨和周逍接触不多，她在忙整顿的事情，下架后的成长指南必须剔除了所有被认定为抄袭的部分之后，才能重新上架，工作量巨大。更祸不单行的是，好花常开的资金出现了短缺。

重新调整架构和编写故事线，需要大量的资金，再加上判决时的赔偿金，以及前期支付给刘齐家的一部分，实际上现在的好花常开，现金流已经接近断裂了。

如果不是前一段时间的收费，现在好花常开早就休克了。

目前公司的账上流动资金在支付完了前期的整顿带来的额外开支后，不足100万了，按照烧钱的速度推算，两个月内如果解决不了资金短缺问题，公司就会倒闭。

更不用说公司现在还欠着新意科技的外包费用。当初为了从新意科技抄袭成长游戏，支付了高出市场三倍的价格，结果还是被坑了。

此事让周逍极度恼火，几次想要报复新意科技，却被江赋雨拦住了。江赋雨虽然也生气，但愿赌服输，谁让他们本来就出发点不纯？

如果是以前，江赋雨会想方设法让周逍帮她融资，但为了摆脱周逍，她自己出面谈了好几家资本。有一两家接近达成了意向，她开出了特别优厚的条件，只要对方答应入股好花常开后和她成为一致行动人就行。

对方答应得好好的，价格也压得很低，比起好花常开鼎盛时不足十分之一。但没有办法，形势比人强，能挺过眼下的难关才是关键。

从以前的形势一片大好到现在的举步维艰，江赋雨奇怪的是她并不十分痛恨方山木和无限关爱，因为对方的反击无懈可击，全是可以放到明面上的手法，好吧，就算新意科技的事情是为她挖坑设局，但也是她主动上钩，并没有人逼她。

她最痛恨最埋怨的人是周逍！

都怪周逍错估了形势，如果早早卖掉好花常开多好，也不至于现在如此被动如此难过。周逍不是错了一次，而是一错再错，只因他过于贪心！

早在好花常开最鼎盛时，江赋雨就想卖掉公司，当时已经有人报价5亿。周逍不同意，说至少也要等公司估值20亿时再卖。如果顺利收购了无限关爱，说不定可以卖到30个亿。

江赋雨也得承认当时她确实信了周逍的话，毕竟当时市场前景大好，周逍又是联合网络的董事长，业内人脉众多。也确实有不少资本看好好花常开的未来，她也相信周逍依然可以翻云覆雨。

谁都不是预言家，不会知道以后到底会发生什么，如果江赋雨知道会面临现在的局面，说什么她也会在可以以出手的时候卖掉好花常开，哪怕对方压价。

只是人生不是游戏，没有回头路可走，没有后悔药可吃。现在的好花常开，是一个烫手山芋，以前对好花常开大感兴趣的资本现在一听好花常开的名字，就避之不及。世态炎凉人情冷暖，都在资本市场得以淋漓尽致的体现。

第三十六章 不如诈胡一把重新开局

也不能怪资本冷酷无情，资本的本质是逐利，晴天送伞雨天收伞才是本性，而不是雪中送炭。江赋雨不怪资本，只怪周逍的自大和自以为是！

时至今日，周逍不但不认为以前的做法有什么错误，还自负地认为好花常开一定可以重回以前的辉煌，并且可以以高价卖掉，甚至还有可能收购无限关爱。

疯了！江赋雨甚至都不想再和周逍说话了，周逍不是看不清现在的形势，而是陷入了癫狂之中，将自己当成了开着外挂无所不能的里面的主角，只要他愿意，跺跺脚就可以让许多人臣服。

现在江赋雨不想和周逍说任何闲话废话，尽管她再清楚不过，人和人交往中，70%的闲话和废话是维系感情的纽带，是为剩下的30%的正事所做的铺垫。正事成功与否，前面的闲话和废话至关重要。

“我这里没有速溶咖啡，要么自己动手磨，要么喝茶。”江赋雨微有几分不耐，“别扯这些没用的事情好吗？说说到底该怎么办！”

周逍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之色，很快又恢复了平静，起身倒了一杯白水：“还是喝白水吧，百喝不厌。你既然觉得我的提议不可取，说说你的想法。”

近来周逍一直在密集地接触资本，倒是有几家谈得也有些意向，只是对方提出的条件太苛刻，一是给出的估值低，远低于他的预期，二是对方要求控股。

失去控股权，就等于好花常开拱手让人了，虽然得了一些现金，但离周逍想要的还是差了太远，他不满意。

还有一点，就算他同意的话，江赋雨也不会答应。江赋雨还有时间，还可以从头再来，他不行，他时间不多了。

但又不能让江赋雨察觉到他目前的处境，他必须瞒着江赋雨实施他的计划。

“以现在的形势来看，虽然好花常开遇到了一些暂时的困难，但希望还在，成长指南的品牌影响力还在。我让人做了一个市场分析，成长指南重新调整定位后再推向市场，可以很快恢复到以前的三分之一的市场份额，半年后达到70%，如果策略得当，并且故事线足够吸引人的话，恢复到以前的鼎盛时期也不是没有可能。”江赋雨目光沉静，表情坚定，“以前总是想走捷径，抄袭、投机取巧，现在被打回原形，也算是咎由自取。”

“要踏实地生产内容做产品了？”周逍冷笑一声，“你想多了吧，赋雨？成长指南自从推出以来，最鼎盛的时期就是抄袭成长游戏的阶段。唯一一次原创内容赢得市场喝彩，还是我动用了联合网络的团队，加班加点为成长指南编写了一期故事线。要知道，联合网络负责内容的团队，可是国内最顶尖的团队，他们在联合网络都有着超然的地位。让他们编写故事线，是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江赋雨脸色波澜不惊：“我知道，我心里清楚得很。我不明白的是，方山木团队也不算是国内最顶尖的原创团队，为什么就可以做出这么精彩的故事线？是，我们是用不起联合网络的内容团队，也没有办法再用，但我们可以自己培养团队。方山木能够做到的事情，为什么我们做不到？你不是一直说方山木不如你吗？”

“我是说方山木无论格局和高度都不如我，但不是说他在原创上面的天赋。是，他的团队是很强，主要也是他会用人，每个人自身都自带故事。”周逍的态度愈加不耐烦了，“为什么非要用自己的不足来对比别人的优点？方山木如果没有丁点优点，他也不可能在联合网络混到副总的位置。”

“这么说，你不赞成我深挖原创内容了？”江赋雨雨冷笑了，“你现在已经从联合网络出来了，有大把的时间可以用来创业，为什么非要急于现在卖掉好花常开？你完全可以从头再来，一步步经营好花常开，最终在市场上光明正大地打败无限关爱，让方山木输得心服口服，不用借助你联合网络京城公司董事长的身份作弊，也没有外挂，多好。”

“没时间了……”话一出口周逍才自知失言，忙又改口，“太慢了，而且也没有必要，我不想和方山木一般见识，不能他咬我一口我再反咬回去不是？他有他的玩法，我有我的打法。”

江赋雨至此已经基本上可以断定，周逍是想跑路了：“怎么会没时间了？你从联合网络出来，不是已经平安着陆了？难道还有什么事情没有讲清楚，联合网络还会和你算账？”

“说什么呢你，就知道瞎猜。难道你是听到了什么风声？”周逍眼神闪过一丝慌乱，随即摆了摆手，“没有的事情，别捕风捉影听风就是雨，我能有什么事情？我一身清白！我是想我们得及时从好花常开脱身，卖掉后再另起炉灶多好，何必非要一棵树上吊死？现在这手牌已经打成这个样子了，底牌不多，也很难再摸到好牌了，不如诈胡一把重新开局。”

江赋雨没有说话，来到了窗前。窗外花团锦簇，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夏天已经到了尾声，秋天快要来了，四季轮回，从来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该来的时候，一定会来。

她和周逍的感情，也算是步入了秋天了吧？

江赋雨近来读了一些书，世界有成、住、坏、空四个阶段，人生有生、病、老、死四个阶段，两个人有相识、相知、相伴和离开四个阶段，世间最痛苦的事情，无非生离无非死别。

但如果没有了感情维系，不管是生离还是死别，不过是和呼吸一样的平常。那么她和周逍已经从成、住阶段开始向坏、空阶段迈进了吧？

江赋雨知道周逍并没有和她说实话，胡盼通过辛风知道了刘齐家和周逍的密谋。周逍告诉刘齐家，如果刘齐家听从他的安排，和他一起对付她，在好花常开卖掉时，他的股份可以变现，拿到一大笔钱。否则，刘齐家一分钱也拿不到。

刘齐家无比信任周逍，愿意成为周逍的同盟。辛风却对周逍存有戒心，她出于女性的本能，认为周逍在欺骗蓝心、向文和孙小照、江赋雨的事情上，已经人品破产，完全没有可信度可言。但贪心驱使，她还是抱了万分之一的希望，万一实现了呢？

正是因此，她才和胡盼交好，希望通过胡盼和江赋雨保持着沟通，到时谁占据了上风，她就支持谁。她要的就是左右逢源。胡盼知道她的心思，江赋雨也清楚。以现在的局势来看，能让辛风保持中立已经不错了。

“我不这样想，一个人的人品不能一再破产，周逍，你该醒醒了，别想着卖掉好花常开再去重新创业了，做好眼下的事情才是一个人品格坚挺的表现。”江赋雨咬了咬嘴唇，神情很坚定，“听我的，我们联手做好成长指南，我最近一直在物色内容团队，接触了几家，有两家有意向合作。可以先采取外包的形式，不一定非要自己养团队……”

“钱从哪里来？”周逍生气了，最近江赋雨处处和他做对，完全不听他的安排也就算了，还在背后总有小动作不断，“现在不卖，公司都维持不了两个月，你还想开发原创内容，真以为自己有这方面的天赋？内容是要靠天赋的，不是谁都可能创作出来好看的内容。”

“终于承认方山木有天赋了？承认别人优秀真的这么难吗？”江赋雨摇头一笑，“是，现在公司是资金短缺，我也谈了几家资本，基本上敲定了合作方式，释放20%的股份，融资2000万。”

“不行，太慢了。而且公司估值才1个亿，也太低了。”周逍也站了起来，双手负后，“从一个亿的估值到10个亿，最少也要一两年时间。A轮、B轮、C轮，一轮轮融资下来，估值才能起来，你能等，我等不及。而且中间还有太多变数，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这不行那不行，你说该怎么办？”江赋雨至此已经完全可以确定周逍绝对身上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处理干净，他有急于脱身之嫌。

“把市场排名前五的成长类游戏都研究一下，再根据玩家的反馈，抄袭其中最有闪光点的部分，版本的成长指南中加入，趁机拉高一下下载，哪怕到时被人攻击抄袭也不怕，反正虱多不痒债多不愁，抄袭一家有人告，抄袭多了就没人告了。”

“然后呢？”江赋雨心中失望遍地，周逍真的是烂泥扶不上墙，从来不想走正路只想抄近路，什么弯道超车，弯道是最容易翻车的。

“然后在下载量最高位时抬高公司估值，趁机抛出，卖一个高价。我已经和几个朋友说好了，他们到时会收购好花常开……”

“我不明白，这么拙劣的操作手法以及虚高的估值，为什么会有资本愿意收购？”江赋雨并不是不清楚背后的猫腻和操作手法，她只是故意有此一问。

第三十七章 真的很可悲

“别揣着明白装糊涂，赋雨，你会不明白其中的套路？哈哈，蒙谁呢。”周逍脸色阴冷了几分，他对江赋雨愈加失望了，“负责收购的人又不是真正出钱的人，反正是公司的钱，他们只要表面文章做得好看就行了。收购成功后，该他们的好处不会少，就算亏了，也是公司的损失。”

“我不同意！”江赋雨的表情也冷了下来，“我不想再透支自己的人品了，我想好好地做好一件事情，对不起，周逍，我不能答应你。”

“你是被林三岁迷住了吧？”周逍终于恼羞成怒了，他一拍桌子，“江赋雨，你别自作多情了，林三岁不会喜欢上你，他只是在利用你。”

“和他没有关系，我是在为我自己着想，我不想再失信于所有人了。”江赋雨的态度无比坚决，“我也没指望林三岁可以喜欢我，但并不妨碍我喜欢他。我喜欢他，和他没有关系。你体会不到这种只是单纯的喜欢一个人不求回报的感觉，你不管做什么事情都会计算得失，真的很可悲。”

“你不要忘了，好花常开有我一半多的股份，我才是控股股东！”

“不好意思，我们私下的协议，并没有体现在公司上面，从法律上讲，我才是公司的实际控制人。还有，我和律师研究过了，我们私下的协议，有一些漏洞……”江赋雨轻抬右手，动作轻柔地喝了一口茶，“周逍，是时候划清界限理清我们的关系了。”

“哦……”周逍的脸色慢慢冷了下来，“现在喜欢上了林三岁，又攀上了方山木的高枝，觉得我从联合网络离职就没有用了，是吧？江赋雨，你别想过河拆桥卸磨杀驴！”

“不好意思，我没骂你是驴，你可别自己骂自己。”江赋雨反倒笑了，“你的股份，也不是不按照以前的承诺兑现，而是直接给你变现，你拿钱走人，从此我们互不相欠，也不用再在好花常开相爱相杀了。”

“可以。”周逍哈哈一笑，“按照10亿的估值给我退股，我就没有意见。”

“按照1亿的估值。”江赋雨并不生气，反倒淡定了几分，“你可能没有仔细研究我们的协议，上面有一个条款，如果到时发生争议需要一方退出时，实际经营的一方有权优先继续管理公司，并且以市场估值收购另一方的股份……”

周逍一脸愕然，沉默了片刻：“江赋雨，你要想清楚了，真的要和我撕破脸皮？”

江赋雨掩嘴一笑，笑容俏皮而得意：“你真的想多了，周逍，我们好歹相爱一场，就算分手，也要好合好散。我不是在和你商量吗？你觉得拿走6000万现金退股，是不是合适？”

周逍哈哈一阵大笑：“好花常开是我实现财务自由的通道，6000万就想打发了我，你当我是IT民工？如果是6个亿，我可以考虑考虑。”

“聊不下去了。”江赋雨挥了挥手，“周逍，你真以为你还值这么多钱吗？”

周逍恼羞成怒：“江赋雨，别以为你现在掌控了主动权就可以甩掉我，告诉你，逼急了我，大不了同归于尽，一起坐牢。”

“行啊，说的好象我比你刑期还长一样。”江赋雨毫无惧意，还咯咯一笑，“这么说吧，如果真要到了两败俱伤的地步，周逍，你估计得坐一辈子牢，我可能也就两三年，再如果怀孕的话，判一个缓刑，就更好过关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事情快要暴露了，你现在急着出国。晚上一步的话，就会被联合网络送进监狱。”

周逍脸色变幻不定，心中波澜大起，江赋雨怎么知道了他的处境，他自认隐瞒得很好，几乎没有几人知道他现在依然处在危机边缘！

从联合网络辞职，表面上他是从容脱身，总部也答应他对以前的事情既往不咎，但他心里清楚，总部不会放过他。根据以前的例子判断，总部是缓兵之计，先让他辞职腾出位置，好让接替者可以着手大肆搜集他的相关证据。

联合网络京城分公司还有他的眼线，对方告诉他，王传先已经扶正，由副总任职董事长兼总裁。正式上任第一天，王传先就大刀阔斧地调整了一系列人事，基本上几个重要岗位全部轮换或被调离。

被调离者，全是周逍的亲信。

随后王传先提拔了李枭和向文，二人都担任了重要部门的总监职务，并且暗中负责深入调查周逍的职务侵占证据。

历来联合联络对职务犯罪不会心慈面软，曾经发生过分公司副总因为多报几千元的饭费而被辞退的先例。周逍也清楚他身上的事情太多，一时查不清楚，而且事情也容易闹大。先调虎离山，再限制他离京，然后等调查完毕将证据提交到公安机关，他也就随之进去了。

不能坐以待毙，必须在联合网络完成调查搜集到全部的证据之前，拿钱走人，远走高飞。正是因此，周逍才自知时日无多，他急于变现。

但又不能在江赋雨面前露怯，周逍强行压下心头怒火：“没得商量了？”

“已经是好说好商量了，你还想怎么着呀？”江赋雨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她是她感觉掌握了主动权之后自信的流露，“我可不是杨湄，更不是蓝心、向文和孙小照，从一开始，我就留了后手，保留了许多证据，包括录音、录像还有往来的邮件……怎么说呢，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周逍怒极，再也压抑不住愤怒，一个耳光打在了江赋雨的脸上：“江赋雨，你无耻，你卑鄙！”

江赋雨动都没有动上一下，表情阴冷而沉静：“打男人的女人，永远不可信，是彻头彻尾的人渣！”

“你等着！”周逍摔门而出。

江赋雨颓然坐到沙发，捂着火辣辣的脸，眼泪瞬间流了下来。

也不知哭了多久，她擦干眼泪，拨通了林三岁的电话。

“林总，今晚见个面吧，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你商量一下……”顿了一顿，江赋雨下定了决心，“地点随后我发你手机上，另外，我还约了胡盼。”

正在公司和成芃芃开会的林三岁愣了片刻，大脑瞬间转了一转，答应了：“好。”

“又是江赋雨？”成芃芃调侃的表情笑得很暧昧，“你现在已经和小照确定了恋爱关系，可不能再和江赋雨玩暧昧了，你不是脚踩两只脚的人，容易露馅。”

“想什么呢你？一边去！”林三岁一脸委屈，“还有胡盼好不好？绝对是商量关于好花常开未来规划的大事，我预测，差不多要拨云见日了。我决定向江赋雨正式提出收购好花常开意向。”

“越来越有干大事的风范了，三岁，姐姐看好你。”成芃芃嘻嘻一笑，“方叔怎么还不回来？他不在公司，心里总有没着没落的，你说我是不是对他产生了有悖伦理的感情？”

“你？”林三岁用力摇了摇头，“你这是孩子对父亲式的依赖，说明你有恋父情节。”

“滚你的。”成芃芃手中的笔记本扔向了林三岁。

林三岁走后，成芃芃泡了一杯咖啡，搅动之下，陷入了沉思之中。

从开始到现在，转眼两三年过去了，公司的每一个人都有了成长，不管是事业上的还是感情上的，只有她似乎还在原地踏步。尽管方叔一再肯定她比以前进步了不少，在商业上有了格局和眼光，但成芃芃还是觉得自己成长缓慢。

尤其是在感情上，几乎没有任何突破。

她到底想要寻找什么样的另一半，她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是，她承认她对方山木有好感，也喜欢他，但还没有上升到爱的地步。如果方山木真的离婚，成了单身，她说不定真的会和他进一步走近，进而由喜欢逐渐升温。

但方山木终究还是没有离婚，人生没有假设，成芃芃以为她会有情绪波动，却奇怪的是，她坦然地接受了现实。也许不管方山木离不离婚，是不是和她发生什么，她都会坦然面对，既不会惊讶也不会惊喜。

她是不是太消极太佛系了？又或者是她从小什么都不缺，所以缺少争取的精神和动力？

也许在她的潜意识里面一直渴望一个方方面面都符合她的要求的另一半出现，他不但会主动出现在自己面前，还会也正好喜欢她，并且追求她，她就顺理成章地和他在一起，一切都像是最好的安排。

可惜理想和现实总是会有相当大的差距，人生中不劳而获的只有衰老和死亡。

大道理都懂，可依然过不好这一生，她是不是没救了？成芃芃忽然有几分伤感，说心里话，眼睁睁看着林三岁和孙小照走到了一起，杜图南和许问渠破镜重圆，胡盼和连想、江成子和卢林都各心有所属，虽然古浩还是离了，方叔却和盛晨的感情加深了，算来算去，她是最可怜的一个？

第三十八章 女性所要追求的平等

也不是，比起杨湄、蓝心和江边，她还是大受欢迎的绩优股。如果只是单纯地想要嫁人，很容易，不说身边喜欢她的就不在少数，在相亲角，她也是无数家长追捧的对象。

可是为什么她就是对恋爱和婚姻提不起兴趣？也许是受父母婚姻的影响，又也许是对婚姻没什么向往，谁知道呢？成芃芃越想越是头疼，索性不想了。爱情是要看缘分，婚姻更是，她还是继续发展事业好了。女性自强独立的标志就是越来越多的女强人的出现，在各行各业各个领域不断涌现出来优秀的女性，不管是官场还是商场。

而不是要求婚前房子加名、索要巨额彩礼以及拿生孩子当条件的所谓平等，成芃芃忽然明确了自己的人生目标，她要为现在女性树立一个标杆，要成为新时期女性追求平等和平权的代表。

“方叔，什么时候回来？”成芃芃想通了之后，心情好了许多。

过了一会儿方山木的微信才回：“明天一早到京。中午一起吃饭，下午约了几个资本来公司谈融资。”

“收到！”成芃芃开心了，用力地挥舞了一下手臂，推门出去，来到了许问渠的办公室。

“问渠姐，我刚想到了一个故事线，你听听是不是有代表意义。”成芃芃也不管许问渠是不是在忙，说出了她刚才的所思所想。

许问渠放下手头的工作，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很好，非常好，这才我们女性所要追求的平等。真正的平等，是权利和义务相对应的平等，是心理上的平等，是在自身强大之后可以和别人平等对话的平等，而不是双标平等。”

被许问渠认可，成芃芃很高兴，她一脸八卦的笑容：“问渠姐什么时候和杜哥复婚？”

“复婚只是一个形式，领个证就行了，很容易。现在我和他是达成了共识，没有了隔阂，但还要过他的父母一关。他说不必在意父母的看法，要是以前我会同意。现在改变了主意，遇到事情不能逃避，而是要想办法解决。”许问渠站了起来，双手插兜，“我决定和他回一趟他的老家，和他的父母面对面谈一谈。”

“怎么谈？这届老人很难带，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他们有时根本就听不进去任何道理。”成芃芃对此深有感触，“我劝你别抱太大希望。”

“我只是说和他们谈谈，并没有说要说服他们，只是告知，也不会按照他们的要求来安排自己的生活。”许问渠笑了，“我只是礼节性地探访他们，告诉他们我要和他们的儿子重新在一起生活，以后我们的生活是我们自己的事情，希望他们不要干涉。就算干涉，也是没用。”

“这个好，支持你。”成芃芃连连点头，“问渠姐，方叔明天下午要在公司接待几个资本，到时你也参加一下。”

“我对资本运作原本就不感兴趣，也不太懂，就不参加了。再者……”许问渠脸微微一红，“我怀孕了，最近可能会不定时休息，得需要你多分担我的一些工作。”

“啊？哇！太好了！男孩女孩？”成芃芃开心地跳了起来，抱住了许问渠，又觉得动作过于激烈了，忙又松开，“公司喜事不断，先是盛晨姐，又是问渠姐，无限关爱人丁兴旺后继有人了。”

“还早，不知道男女。”许问渠脸上红润未去，“不管男女，来了就是我们的好孩子。我都30多岁了，已经是高龄产妇。20岁到30岁是女性最佳生育年龄，35岁后，怀孕的几率会大幅下降。”

“你是在提醒我正在奔跑在大龄产妇的道路上？”成芃芃噘嘴一笑，“我这辈子不打算结婚更不打算生孩子，所以，无所谓大龄不大龄。”

“人的想法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改变的……”许问渠摇了摇头，“算了，不说这些了，我们聊一下故事线。”

晚上，林三岁如约来到江赋雨安排的地点，是一家西餐厅，优雅而别致，且人少，比较安静。

江赋雨定了一个雅间，房间不大，三人坐下正好。林三岁赶到时，江赋雨和胡盼已经点好了菜醒好的酒。

林三岁先是抱歉，又强调他开车前来，不喝酒。江赋雨和胡盼都没有勉强他，她们二人已经先喝了一杯。

“说来我做出今天的决定，还得感谢三岁和胡盼。”江赋雨先是说了她今天和周逍的正式决裂，“三岁给了我精神上的支持，胡盼为我及时传递消息，让我可以弄清辛风的真实想法，正是有你们两个人，我才不觉得孤单，才有勇气挑战周逍。”

林三岁和胡盼对视一眼，原来江赋雨和周逍真的一刀两断了？事情到现在形势已经明朗化了，可是不知何故，他们心中却同时沉重了几分。

会不会江赋雨的做法太激进了？现在周逍只有好花常开，江赋雨非要和他切割的话，他情急之下，必然会不惜一切代价和江赋雨争夺控制权。以周逍的阴险毒辣，不一定会使出什么手段。

不用想，周逍肯定会背水一战放手一搏。

江赋雨猜到了二人的心思，点头一笑：“你们是担心周逍狗急跳墙的反扑吧？我早就想好了，不用怕，他未必还有足够的时间布局，拖，也能拖死他。现在联合网络对他的调查已经快要接近尾声了，他没有多少时间来祸害别人了。”

林三岁才暗暗舒了一口气，他不是怕周逍，而是担心周逍真的发疯起来打乱了方山木的部署就麻烦了，不过他还是不太相信江赋雨可以斗得过周逍。

“江总下一步真的打算大力培养内容团队，调整成长指南的方向，继续深耕成长类游戏的市场？”林三岁对江赋雨想要认真做内容的决定持怀疑态度。

胡盼不说话，静静聆听。

“不信我？”江赋雨吃了一口沙拉，“决定了，不能再消耗自己的人品了。要专心做好一件事情。周逍爱怎样就让他怎样好了，从此以后，我和他毫不相干，一刀两断。”

态度很坚决，但事情肯定不会那么容易解决，林三岁试探一问：“好吧，理解江总的心情。如果继续做大做强好花常开，应该还需要更多的资金。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现在好花常开资金链应该快要断裂了……”

林三岁是有意测试江赋雨会不会说实话。

江赋雨微微一怔，随即笑了：“没错，你说得很对，公司的账上已经没什么钱了，估计坚持不了两个月。两个月内，如果不能找到投资方，好花常开就会倒闭。”

“有意向中的投资人吗？”林三岁追问，下意识和胡盼交流了一下眼神。

胡盼表面上是居中的立场，周旋在江赋雨、辛风和周逍之间，实际上她还是偏向无限关爱的出发点，人都是感情动物，会有情感倾斜。

江赋雨微微摇了摇头：“说实话，有意向的不少，但最终能不能达成投资，还得看几天后重新上架的成长指南的市场反馈……我倒是有一个挺有意思的想法，三岁有没有兴趣投资无限关爱？对你来说，一只羊是赶，两只羊也是赶。”

林三岁微微一愣，江赋雨的想法倒是新鲜，只是他身为无限关爱的大股东，私下再投资一家竞品公司，从法律层面无可厚非，也没有规定不能同时投资两家，但从情感上来说，却是伤害了无限关爱以及所有信任他的人。

“不如这样，由无限关爱投资好花常开，不但引进了资金，还带来了丰富的故事储备，一举两得。”林三岁抛出了诱饵。

“倒是好主意，赋雨姐，真的可以好好考虑考虑。”胡盼也是眼前一亮，“这样一来，原先敌对的两家就可以放下成见，携手发展了，再在定位上细分一下，肯定可以占领更大的市场份额。”

“方山木是想要收购好花常开了？”江赋雨摇头一笑，“还真是风水轮流转，以前好花常开气势汹汹地想要收购无限关爱，没想到此一时彼一时，无限关爱要反收购了，哈哈，传了出去，肯定是业内的一个笑话。”

“业内的笑话还少吗？管别人怎么看，我们要的是联合是共同发展。”林三岁试图说服江赋雨，“只要你能保证好花常开和周逍完全切割，我可以保证无限关爱不会坐视好花常开倒闭。”

“当然可以保证好花常开和周逍完全切割，前提是，你和胡盼都得真心帮我。不过我丑话可说到前头……”江赋雨眼睛一转，颇有风情地看了林三岁一眼，“切割是切割，但我可没有答应好花常开接受无限关爱的收购，只接受你的投资。”

胡盼自顾自地喝了一口酒：“我是不是多余了？这个问题应该你们私下讨论，我在场不太合适。”

林三岁摆了摆手：“没有，你想多了胡盼，我和江总没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对不起江总，我个人暂时没有对外投资意向，何况对我来说，有了无限关爱，再投资一家同类型的公司，多此一举，也是重复投资。”

第三十九章 当对手的损失大于你的损失时

“怎么会是重复投资呢？鸡蛋不能放到一个篮子的道理你又不是不懂……”江赋雨还以为她可以说服林三岁，才一开口就被林三岁打断了。

“这事儿就不聊了，江总，我关于无限关爱投资，不，收购好花常开的提议，有效期是三个月。三个月后，另当别论。”林三岁举起茶杯，“敬二位美女一杯。”

“胡盼，三岁也在，你说说最近的收获，好让他安心。”江赋雨就及时岔开了话题，她是聪明人，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

胡盼点了点头。

最近胡盼和辛风来往密切，二人一来年龄相仿二来兴趣相同，又有共同的话题，很聊得来。有亲和力并且容易赢得别人信任是胡盼的优点，她一边和辛风加深友情，一边委婉地劝辛风尽早做出决定，不要让刘齐家和周逍走得过近，以免刘齐家被周逍洗脑。

开始时辛风还信誓旦旦地说一切尽在掌控之中，胡盼也知道辛风是想左右逢源，谁都想当最后得利的渔翁，但有时时机不对或是没有足够的底气，最后会一脚踩空。

胡盼就很有耐心地劝辛风要多加引导刘齐家，周逍煽动力极强，并且很能抓住人性的弱点，说不准刘齐家会被他完全策反，到时就连辛风也会失去对刘齐家的控制。

辛风才不信，认为刘齐家绝对不敢背叛她，也不可能不听她的话。但话音刚落不久，辛风就悲哀地告诉胡盼，刘齐家失控了，不但不再听她的话，而且还经常玩失踪，并且不再和她住在一起。

胡盼知道发生了什么，因为在和辛风来往的同时，她也不定时和周逍见面。她清楚周逍对她只是利用，并没有多少信任，无所谓，反正她也不信任周逍，并且对他隐瞒了许多。就看在谈话时，谁更能保守秘密，不在无意中透露更多真相了。

周逍明确地告诉胡盼，他已经成功地策反了刘齐家，让刘齐家成为他的忠实追随者。现在刘齐家不但不会再听辛风的话，还和辛风断绝了关系，只因他告诉刘齐家女人都靠不住，到头来，骗你最多伤你最深的就是女人。

狗屁！胡盼暗骂周逍的无耻，他伤害的女人最多，却还说女人的不是，在他眼里，世界上就没有一个好女人是吧？果然什么样的人眼中就是什么样的世界。

只不过胡盼并没有说出来，也没有附和周逍，而是和周逍聊起了他以后的打算。周逍确定他决定在一个月的时间内让重新上线的成长指南充满话题和争议，并且让数据好看，然后卖一个高价，他套现后走人。

虽然在操作上难度很高，但他喜欢挑战，并且愿意不惜一战。周逍希望在最后一战中，胡盼能够真心帮他，现在是他和江赋雨的战争，不是和方山木，胡盼帮他没有道德上的负罪感，不是背叛方山木。事成之后，他会给胡盼一大笔钱。

周逍甚至还动情地说，看遍京城花，还是盼盼好，只可惜，他和胡盼相识的时间太短，也没有更多的时间加深了解。如果他真能顺利地出国，他会在国外等她。

胡盼差点就要被周逍打动了——为了逼真，她甚至还努力让自己红了眼圈，她说她在无限关爱不受重用，在好景常在也是做行政工作，没有挑战性，她希望做出一件能够证明自己的事情，现在，帮周逍就是帮自己，就是要让自己强大起来，不能任何一人看不起她。

周逍还告诉胡盼，如果江赋雨想要彻底和他断绝关系，他会不惜代价也要拿到自己应得的一切，哪怕毁了江赋雨也在所不惜。

“毁了我？”江赋雨冷笑了，“我在和他决裂之前，已经想好了任何最坏的结果。我了解他，也能猜到他的所有手段和伎俩。除了让刘齐家对付我之外，他没有别的法子了，他已经无路可走了，山穷水尽，穷途末路。大不了到时我抛出他的所有罪证，和他同归于尽。”

江赋雨一副誓死如归的的悲壮：“当对手的损失大于你的损失时，你就敢于和对方拼死一搏。当初我之所以答应刘齐家的条件，是因为如果和刘齐家同归于尽，我的损失远大于他的损失，他可能被判两三年，而我是七八年。但如果我选择和周逍同归于尽，他的损失远大于我的损失……”

“不对呀，现在的周逍已经一无所有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还有什么可以损失的？”林三岁至此已经基本肯定了江赋雨的态度，和周逍决裂是真的，不想被无限关爱收购，也是真的，她想自己再赌一把。

“自由。”江赋雨的冷笑中有几分狠绝之色，“我们互相抛出对方的犯罪证据，我顶多十年，他会是无期，哈哈。”

林三岁蓦然打了一个寒战，女人发起狠来也是惊人，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一个女人绝望而不顾一切的表情。

“不管怎样，我都要感谢你们，在我最艰难的时候，是你们陪我一起度过，哪怕都不是出于真心。”江赋雨举起酒杯，“我也不会怪你们什么，毕竟我对你们也不是完全真心。人和人之间，能够做到百分百真心的又有几个？只要有10%，就是朋友。20%，就是好友。30%，算是至交好友。”

林三岁和胡盼对视一眼。

结束后，胡盼送江赋雨回家，林三岁自己开车回到了301室。以前热闹的301室，现在只有他一人。

他刚坐下想了一会儿事情，成芃芃就敲门进来了。

“怎么样，有什么收获？”成芃芃笑得很神秘，“我刚和胡盼通过电话，她送完江赋雨回江边家了，最近江边让她陪她住。她还说准备搬走，我寻思着让孙小照搬过来住，怎么样？”

“不怎么样，什么怎么样？怎么样就怎么样！”林三岁没好气地回应了成芃芃一个白眼，“江和周彻底掰了，没戏了，不是装的。不过江赋雨也不接受无限关爱的收购，想让我个人投资她的公司，被我拒绝了。”

“怎么办？”成芃芃微有迷茫，“算了不想了，反正明天方叔就回来了。”

“还能怎么办，等就是了，反正留给江赋雨和周逍的时间都不多了。”林三岁心中十分笃定，“你以后也别什么事情都不用心思索，都让方叔拿主意，你好歹也是联合创始人。”

“我想啦，我怎么没想？”成芃芃要的是就是林三岁这句话，哈哈一笑，“你为什么不投资好花常开？我觉得方叔不会怪你脚踏两只船，你入股了好花常开后，就可以逐步增资，什么时候控股了好花常开，再让无限关爱收购，不还是你一句话的事情？”

“真要有这么简单就好了。行了，你赶紧睡吧，你的大脑CPU没有升级，理解不了过于复杂的问题。”林三岁原本以为和成芃芃可以深入沟通一下，却被她逗得失去了兴趣，“我觉得你的当务之急真的是得赶紧找一个男友，有时可能人生中有些关键的进步，还得需要爱情的刺激。”

“滚你！”成芃芃气呼呼地走了。

次日，方山木和盛晨回到京城。稍事休整后，他就来到了公司。听取了各人的情况汇报后，中午和几人一起吃饭，并且布置了一下工作。

下午，来了两个投资人，是郑远东和蒙威介绍的朋友。现在有不少资本对无限关爱感兴趣，方山木基本上是不见不谈的策略，但张志强和徐德泉二人是郑远东郑重其事推荐过来的资深投资人，他必须得见见。

二人很直截了当地说明了来意。

“我和远东认识多年，上次吃饭的时候，无意中提到无限关爱，远东说和你是同学，我说太巧了，就请他一定帮忙介绍我们认识一下。”张志强很客气很有礼貌，“不一定非要谈成合作，交个朋友也是好的。”

又为众人介绍了徐德泉：“老徐，我同事，和我合伙20多年，既是事业上的合作伙伴，又是生活中的朋友。”

寒暄一番，孙小照进来为几人泡茶，她精湛的茶艺以及优雅的姿态让张志强和徐德泉赞不绝口。

“怪不得业内都在传说无限关爱是一家特殊的公司，是一个平均颜值在85分以上的公司，不管男女，都很优秀。我还不信，今天一来，服了。”张志强又看了一眼坐他对面的成芃芃，“你就是成总吧？不但比传说中还漂亮，而且还有惊人的气质。”

“我都想来无限关爱上班了，方总，哈哈。”徐德泉朝外面看了看，“刚才许总也很知性优雅，方总真厉害，每个人都各有千秋。”

方山木哈哈一笑：“不是我有眼光选中她们，是她们有眼光选中了我，哈哈，来，喝茶。”

张志强很看好无限关爱的前景，也和郑远东讨论过投资的可行性，虽然对方山木暂时不引进资本表示遗憾，但还是很认真地介绍了他们的优势。除了带来充足的资金之外，还有相关的资源，他们不是财务投资，是布局长远的战略投资。

第四十章 只要你们比我更痛苦

在介绍自己的志泉资本时，张志强也很大度地称赞了郑远东的正道投资公司，还说如果现在无限关爱愿意接受投资，他们会给出15亿的估值。

方山木不为所动，尽管对方开出的条件确实诱人，但离他的预期还有一段距离。他现阶段的主要任务是收购好花常开，以目前公司的现金流，足以可以拿下好花常开并且支撑很长一段时间。

不过先交个朋友也是不错，张志强也提出到时可以和郑远东一起投资，多几家资本联合一起，可以分担风险，并且可以在下一轮时继续跟进。

聊得十分投机，方山木提出请二人晚饭，张志强婉拒了。

“不好意思方总，晚上和好花常开的江赋雨约好了，她请我和德泉吃饭。”张志强的笑容意味深长，“也是要聊投资的事情，已经聊过几轮了，但现在好花常开的形势不太好，我们没什么兴趣。”

方山木一愣，居然这么巧，江赋雨也找到了志泉资本？徐德泉有意无意地也说了一句“现在好花常开到处寻找资方，奇怪的是，江赋雨和周逍都声称是好花常开的实际控制人，并且他们对外的诉求还不同。一个是正常的融资，想一步步发展，一个是想利用非市场手段提高成长指南的影响力后，高价抛售。”

“我是比较欣赏江赋雨的做法，不敢和周逍合作，一是胆小，二是志泉资本是我和老徐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不能拿自己的钱打水漂玩。”张志强嘿嘿一笑，用力握了握方山木的手，“周逍的做法是坑公司肥个人，他玩得太大了，不是我们喜欢的套路，完全是成王败寇的路子，野，太野了。”

二人走后，方山木又和林三岁、成芃芃开了一个会，决定继续加强故事线，以不变应万变。只要故事足够好，玩家留存率高，成长游戏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两天后，下架一月之久的成长指南重新上线了。

游戏世界是一个健忘的世界，一个月的时间并不长，但对玩家来说，足够移情别恋喜欢上好几个新游戏了。所以成长指南新版本推出后，反响平平，几乎没有激起什么水花。

完全没有所谓的惊喜出现。

一些以前对成长指南还有深厚感情的玩家不由感慨，成长指南难道真的就此陨落了？多想看到成长指南重回辉煌的一天。

在成长指南重新上线失利之后，周逍和江赋雨再一次爆发了激烈的争吵。

和以前是单独两个人争吵不同的是，这一次周逍带上了胡盼和刘齐家、辛风，一行五人在好花常开江赋雨的办公室，上演了一场对决。

周逍之所以叫上胡盼、刘齐家和辛风，是为了壮大声势，让他们赞同他的说法认可他的远见。结果让他没想到的是，除了刘齐家极力附和他之外，胡盼和辛风都保持了中立。

周逍的态度很坚定，认为江赋雨完全撑不起来局面，现在的成长指南已经失去了口碑，必须重新调整方向，按照他的思路把市面排名前十的成长类游戏全部抄袭一遍，争取短期内提高下载量和影响力，然后卖掉。而江赋雨非要自己原创故事线，还想打造自己的原创团队，就自不量力了。

不是谁都有原创故事的能力，就算有，等原创出来又经过了市场的检验，差不多半年后快要一年了，能不能成功先不说，只说资金就没有办法支持那么久。

周逍慷慨激昂，试图说服江赋雨，江赋雨不为所动，开始时还争辩几句，后来就索性以她的公司做主顶了回去，懒得再和周逍多说。

胡盼要么不说话，说话也是居中调和。辛风干脆说你们自己商量着决定，她不懂就不多说了。

刘齐家不时插话威胁江赋雨几句，道理说不出来一个，只知道耍横。

形势就陷入了僵局。

周逍很生气，如果不是为了在胡盼和辛风面前维持形象，早就大耳光打过去了，江赋雨现在这么固执而自以为是，肯定是背后有人力挺的原因。

“非要逼我用其他手段？”周逍端起一杯茶，放到嘴边，“江赋雨，我们好歹认识一场，也有过成功合作的过去，闹到现在的局面，都是你的错。”

“现在再说对错是非还有意义吗？”江赋雨的目光从刘齐家身上一扫而过，“周逍，你就明说了吧，你到底想怎么对付我？反正我之前已经和你说过了，我们之间没有合作了，你以后也别再来好花常开，这里不欢迎你。如果不是你和胡盼、辛风一起过来，今天你就会被保安拦下。”

“我是觉得上次你给刘齐家的补偿少了，才180万现金加3的股权，我觉得至少也要600万的现金加10的股权。”周逍冷冷一笑，嘴角又露出了惯常的自信，“作为好花常开的大股东，我认为我们应该补上不足的部分。”

江赋雨就知道周逍之所以和刘齐家走近，就是想用刘齐家的无赖和无耻来对付，她也冷冷一笑，“周逍，你真的想多了，你哪里是好花常开的大股东了？我已经依据我们的协议条件，中止了我们合同，现在的好花常开和你一分钱关系也没有。不信，你可以带着我们的协议去咨询律师。至于刘齐家的所谓补偿，不对，不叫补偿是叫赠与，已经签了合同，不能反悔的……”

“我要是就想反悔呢？”刘齐家一副欠揍的得瑟的表情，他翘着二郎腿晃来晃去，“你能拿我怎么样，江赋雨！别在我面前装大瓣蒜，我知道你几斤几两。”

“你拿什么反悔？”江赋雨不动声色。

“你的原始数据呀，哈哈。上次我是当你的面删除了，但是，我在u盘和云盘都有保存。”

“是吗？”江赋雨依然一脸沉静，“我怎么不相信你呢？你说有保存就有，冲我要钱我就给，我不是冤大头吗？”

“你不是冤大头，你是大笨蛋，哈哈。”刘齐家拿出手机，打开云盘，“看到没有？资料全在里面，而且还不止一个云盘，好几个都有备份，我还都买了，要的就是永久安全地保存。”

“按照合同规定，你应该彻底删除所有资料才对！”江赋雨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茶，“刘齐家，你违反了合同，触犯了返还机制，你应该返还我赠与你的资金以及股权。”

“去你娘的，还跟我咬文嚼字，老子削你！”刘齐家跳了起来，要打江赋雨。

“别动手！”胡盼拦住了刘齐家，“我上楼的时候叫来了保安，如果你敢动赋雨姐一下，有你好果子吃。”

刘齐家暴怒“胡盼你到底哪头的？你他妈吃里爬外是吧？”

“我没有吃你的喝你的，你算什么东西，还敢教训我？”胡盼毫不示弱，“如果不是看在辛风姐的面子上，我连和你坐在一起都觉得恶心。”

周逍愕然，什么时候胡盼这么厉害了，印象中胡盼一直柔弱的样子，从来不会生气更不会发火。

刘齐家勃然大怒，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茶水就要泼向胡盼。胡盼一闪躲到一边，拉开门“苏允，可以了。”

苏允在外面应了一声，两名保安进来，拿下了刘齐家。

上次刘齐家打过保安，保安对他印象深刻，拿他的时候就没有留情。刘齐家被抓住，疼得弯腰像一个虾米，大叫“你们放开我，反了你们了。我要报警！”

江赋雨淡淡一笑“已经报警了，你等着就是了。”

“江赋雨，我要向警方举报你数据作假的事情。”刘齐家气得大叫。

“请便。”江赋雨不为所动，对一脸惊愕的辛风说，“协议上没有体现你的名字，到时警察问起，你就推得干干净净，就说完全和你无关。”

辛风张大了嘴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周逍意识到了什么，一脸震惊“江赋雨，你真的要这么做？”

“为什么不呢？”江赋雨轻轻一拢头发，笑得很从容，“和刘齐家撕破脸，就算他向警方举报我以前的数据作假问题，里面也有你的手脚，也会牵涉到你，反正大家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谁也跑不了谁！我问过律师了，真要深挖下去，你们都比我刑期长，哈哈。”

“只要你们比我更痛苦，我的痛苦就会减轻。”江赋雨下定了决心除掉刘齐家这个隐患，见警察已经出现在门口，起身去迎接。

不一会儿，警察在取证和问询结束后，带走了刘齐家，并且拿走了江赋雨提供的不少证据，苏允作为全权代表和警察一起走了。

几人走后，辛风一脸灰白，一言不发。胡盼表面上淡定，内心却既庆幸又感激，庆幸自己没有越陷越深，感激方山木和成芃芃对她的帮助和不放弃。

周逍半天没有说话，一杯又一杯地喝茶。

江赋雨也颇有耐心，周逍不开口，她就为他泡茶，还打开了音乐。悠扬的音乐声响起，听在每个人的耳中，却在心中留下了不同的波澜。

。

第四十一章 不能放过任何一种可能

怎么办？辛风只考虑了不到五分钟就有了决定，她要和刘齐家划清界限，刘齐家已经完蛋了，没有未来了，而且之前江赋雨的赔偿款一大部分落入了她的口袋之中，刘齐家进去了，她正好独吞。反正现在刘齐家被周逍蛊惑，也不再听她的话。

“赋雨姐，合同上我虽然没有签字，款也直接打给了刘齐家，但后来他又转到了我的名下……会不会也被追查？”辛风气势全无，有一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

“肯定会追查……”江赋雨微微一笑，见辛风紧张得都出汗了，“追查一部分，不会是全部。现阶段主要是针对刘齐家的敲诈和违约。”

“别听她吓唬你，辛风，没事的，相信我。”周逍站了起来，双手叉腰，“江赋雨不敢鱼死网破，她身上的事情太多了。”

“是吗？”江赋雨一脸笃定的笑容，笑得辛风心里直发毛，“周逍，为什么到现在好花常开还没有变更股权，你心里没数吗？如果我们的协议真的没有问题，你现在已经是好花常开的正式股东了。不怕告诉你，我不但会撕毁和刘齐家的协议，还会废除我们的合同。你以后也别在外面打着好花常开的旗号招摇撞骗了，公司已经正式发布了声明，你的所作所为只是个人行为，与公司无关。”

“江赋雨，你敢！”周逍气急败坏，向来只有他随意编排别人，怎么会轮到他被别人算计。

“声明真的发布了！”辛风举起手机，赫然是好花常开的官网，上面有一则郑重声明。

“声明：本公司是江赋雨女士个人公司，除江赋雨女士之外，所有自称是本公司股东的人一律为骗子，无论其从事融资、业务洽谈均为其个人行为，公司保留追究其刑事责任的权利。”

“你他妈……”周逍再也无法容忍了，“江赋雨，你等着，我和你没完。”

“等你很久了，也不见你有什么手段使出来，周逍，我建议你现在就出国，再晚的话，说不定就栽了。”江赋雨气定神闲地笑了笑，“走好，不送。”

周逍以为胡盼和辛风会跟他一起走，不料二人都端坐不动，他怒极反笑：“好，都以为我没用了是吧？你们会后悔的。”

出门，下楼，外面的阳光依然强烈而刺眼。周逍站在楼下，天空湛蓝，烈日当空，街上人来人往，依然是往日的繁华。人类的悲欢从不相通，他现在内心绝望而浑身冰凉，路人却个个兴高采烈，仿佛中了什么大奖。

难道说，全世界都抛弃了他？

在阳光下站立了片刻，神思有几分恍惚，周逍忽然有一种恍若隔世之感。几个月前，他还是高高在上的联合网络京城公司的董事长，还和江赋雨感情深厚来往密切，还胜券在握，志满意得。现在的他，形单影只，成了孤家寡人一个，别说一呼百应了，所有人都离他而去，不再看好他的未来。

他怎么会有今天会如此失败？

都怪方山木！都怪江赋雨！

不行，不能就此认输，他一定要夺回他应得的一切。

周逍刚走几步，来到一处阴凉地，手机响了。是余晓平来电。

余晓平已经回到了总部。

“周逍，答应我的事情什么时候落实？这都过了多久了，赶紧的。”余晓平的声音透露出几分焦急。

原本在京城分公司调查时，为了帮周逍隐瞒真相，余晓平做了大量的善后工作，周逍也承诺给他一大笔好处。但时至今日依然没有兑现，他就有些等不及了。

主要是形势比人强，现在风声越来越紧，再不抓紧要钱，说不定就黄了。

周逍现在哪里还有钱给余晓平，他没好气地说：“都这么多年的老朋友了，还会骗你？逼这么紧有意思吗？”

“哪里逼你了，是你答应的事情都拖了半年了没有兑现。”余晓平也生气了，“你给我说实话，周逍，你是不是没钱了？或者是你根本就没打算兑现？”

“我现在真的……没钱！”周逍索性破罐子破摔了，“主要是没现金，不动产倒是有不少，但变现需要时间，我已经在出售房子和车子，你再给一段时间。”

“好，我再信你一次。”余晓平轻轻咳嗽一声，“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周逍，你的时间不多了。如果三个月内你走不了的话，就别想出去了。”

“又有什么新的动向？”周逍知道总部还在加紧调查他的事情，余晓平现在是他了解总部风吹草动的唯一渠道。

“只是隐隐听到了风声，说是老大亲自下令彻查你的事情，不允许其他任何人插手，并且要求一查到底。现在京城公司关于你的举报信特别多，明显是有组织有预谋的行动，背后的组织者不用想就是古浩、李枭和向文一帮人。反正……”余晓平停顿了一下，有些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你好自为之，赶紧兑现以前的诺言，我还能替你再遮掩一段时间。”

“我知道，我明白，谢谢老兄。房子一出手就立马打款过去。”周逍挂断电话，才发现自己一直站在阳光下，被晒得满头大汗也不觉得热。应该是心凉的缘故，现在的他，恍惚间觉得自己已经神不守舍了。

尽管每个人生下来时都一样，都是一无所有，奋斗许多年后，拥有了许多。但拥有越多越不想失去，就算再回到一无所有的状态，不过是回到了最初，所有人却都接受不了重回开始。

周逍在京城的房产少说也值几千万，个人名下的现金也有不少，但早在几年前就大部分转移到了国外。他也不可能从国外调回资金打给余晓平，主要也是调不回来。尽管余晓平帮了他不少忙，但是现在余晓平在他的事件上已经无能为力了。

周逍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不顾周围人群异样的目光，他就在阳光下行走，被晒得汗流浃背也恍然不觉。他一个个打电话，对方要么不接，要么拒听，要么是被拉黑的盲音。他发微信，有把他拉黑的，删除的，也有不回复的。

偶尔一两个回复，也都是一样漫不经心地应付。

“在开会，稍后。”

“在谈事，稍等。”

他以前常用的手法现在被别人用在他的身上，他知道现在的他基本上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了。

忽然，一条微信跳了出来，是一个明确的回复。

“周逍，其实见面不见面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现在的选择是什么？发生在好花常开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不怕告诉你，是我为江赋雨出的主意，给了她破釜沉舟的勇气。”

周逍忙打开一看，是方山木。

“方山木，我是不是又上了你的当，胡盼说到底还是你的人，还是你的棋子？”

“不，胡盼相信要和人品过硬的人合作，才不会摔倒。”

“我名下的几套房子，市值6000万左右，现在急于出手，4000万就卖，你要不？”

“想什么呢周逍，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卖房子？就算能成交，你估计拿不到就进去了。”方山木本来在公司正在和许问渠聊下一个故事线，突然就收到了周逍的微信，看了一眼知道他是群发，本来不想理会，但联想到刚刚在好花常开发生的事情，他还是回复了。

“我最少还能争取三个月的时间，三个月，房子卖掉，钱拿到手，再卖掉好花常开，说不定也来得及。富贵险中求，不能放过任何一种可能。”

“你现在只有一条路可走……”方山木想了想，还是很直截了当地打了出来，“投案自首，房子用作你贪污公款的补偿，说不定还会减轻你的刑罚。”

“你想多了，方山木，我还有时间，还有一线生机。”

“你现在和我当年在深山老林中的处境一样，一个人面对无尽的崇山峻岭，相同的是，都是绝望的心境，不同的是，我只需要战胜自己就能脱困而出，而你，需要战胜许多对手越过许多障碍。我当时没有包袱，而你现在，四面楚歌十面埋伏，你觉得你真的还有胜算？”

“不管怎样，总要最后一搏才对得起自己这么多年来的努力和心血，换了是你，你愿意现在就放弃吗？你在深山老林中不也是坚持了三天三夜吗？”

“不一样，我当时的坚持是有信念，是为了生存，是在没有损伤任何人利益的前提之下的正当行为。你呢？你现在的挣扎只是对自己以前所作所为的不甘，问题是，你的房产和所得都是非法的，你所谓的奋力一搏，不过是想带走非法所得的果实罢了。”

“不要假装高尚了，方山木，说到底本质上我们其实都一样，只不过你比我更虚伪更会假装罢了。算了，我会继续按照我的思路办事，你也别横插一手，现在已经不是我和你的矛盾，而是我和江赋雨的矛盾了。虽然江赋雨的背后少了有你的影子，不过不要紧，我一样可以收拾了她。”

第四十二章 保时捷恋爱骗局

方山木心中一跳，现在的周逍已经无计可施了，唯一的办法就是铤而走险。他当即打给了江赋雨，希望她最近注意安全，不要被周逍趁虚而入。

江赋雨表示了感谢“相信周逍不会做出两败俱伤的选择，他要敢动我，我就会让他和刘齐家一样进去，大不了我也赔上几年的青春，只要他损失比我惨重就行！”

方山木甚至听到了江赋雨咬牙切齿的声音，他知道现在不管说什么都没用了，现在的江赋雨和周逍反目成仇，以前有多恩爱，现在就有多深的伤害。想想古浩和江边，不也是如此？红尘男女，到头来将相爱进行到底的能有几人？又有多少人最终由爱生恨？

爱恨情仇是人类永恒的情感，也是无数悲欢离合故事的，希望在成长游戏里面，多些爱和包容，少些恨和报复。

随后一周的时间，方山木都无比忙碌，他才发现他休假时放下的工作，没有一人替他承担，还得他自己加班加点补回来。这帮人也真行，都不知道心疼他年纪大是老人家吗？

方山木内心戏没有人知道，毕竟在他忙碌的时候，所有人都一同陪着。一周来，在他的带领下，又为成长游戏梳理了一个80届人物的集体故事线，为下一个版本的成长游戏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一周来，成长指南在刚上线时还引起了一些玩家的关注和感慨，有些人还在怀念当年的成长指南，但很快成长指南就湮灭在了不断推出的新游戏之中，曾经的一代霸主，落得一个无人问津的下场，也是不免让人唏嘘。

后来虽然好花常开采取了一系列的措施，宣传、推广加资深玩家推荐，总算挽回了一些市场，让几乎快要遗忘成长指南的老玩家又重新下载。一周后，原本在榜单不见踪影的成长指南又勉强爬回到了前十。

方山木就知道好花常开刷了下载量，也算是一些公司的常规操作，倒也没有什么。对于一款收费游戏来说，能上榜单就意味着更多的曝光，但最终带来效益的还是收费玩家，也就是说，决定因素还是产品本身的吸引力。

不过让人惊讶的是，一周后，勉强在榜单最后的成长指南不但没有跌出榜单，反而还在艰难而缓慢地爬升名次。江成子根据玩家在线数据以及留言监测，推算出成长指南依然在刷榜，每天的开支在几十万左右。方山木明白了，江赋雨也是在最后下注，想用短期内的榜单来吸引外行的投资，只要资金一到，还可以继续维持下去。

终究不是正途，方山木心中暗叹，想让林三岁出面再劝劝江赋雨，林三岁却主动找了她一趟，结果是……不欢而散。

“江赋雨走火入魔了……”林三岁和成芃芃并肩坐在方山木的办公室，成芃芃泡咖啡，他喝茶，“不管我怎么劝她，她都不听，还说她基本上已经谈妥了一家资本，对方要求签对赌协议，如果完不成业绩，不但公司的股份全部被对方收走，江赋雨也要成为他的女友。对了，他喜欢了江赋雨很久，江赋雨一直没有答应他的追求，现在他提出了这样的附加条件，她就答应了。”

“还真是拼了。”方山木苦笑着摇了摇头，“从市场角度分析，成长指南还有起来的可能吗？”

“可能性很小了，口碑砸了，而且新推出的版本由于要避免和成长游戏有相似之处，以免我们再申请禁止，所以改得有些不伦不类，玩家的不满度大幅上升。”成芃芃认真分析的样子还真有几分职场精英的范儿，“不过游戏市场瞬息万变，万一江赋雨融资成功，又发现了极好的原创团队，再重新崛起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成长指南在许多玩家的记忆中还是有一席之地的。当然，以上的前提是得先有钱。”

“所以说，资方是关键了……他叫什么来着？”方山木若有所思。

“罗明亮，90年的。”林三岁打开华为平板电脑，翻了几下，“资料显示他从英国留学归来，成立了一家投资公司，他还是发起人，是劣后l。”

“可以呀，有钱人，富二代？”方山木笑着看向了成芃芃，“劣后可是要承担无限亏损的。”

“方叔，拜托别一出现一个有钱的同龄人，你就用推销的目光来向我暗示，我是单身主义者，说到做到。”成芃芃表达了抗议。

“你想哪里去了，我的意思想让你查查罗明亮的来历，以及他的投资公司到底有没有钱，还有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如果他真的有钱而又专一，估计投资的成功性很大。”方山木语重心长，“芃芃，如果你真是坚定的单身主义者，你不会往这方面想，就算我有强烈的暗示，你也不会认为我是在暗示，才能说明你意志坚定。”

“简直了……”成芃芃无语了，明明是方山木的错，他绕了一圈就成她过于敏感了，还有道理吗？

林三岁早就习惯了方山木和成芃芃的互相伤害，他起身到一边打了一个电话，片刻之后回来“方叔，查清了，罗明亮是一个富二代，不过按照我的划分标准，不算是真正的富二代。他的文安资本实力一般，估计江赋雨遇到的多半是一场保时捷恋爱骗局。”

“什么什么？”成芃芃瞪大眼睛，“我怎么听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黑话？”

“保时捷恋爱骗局是很老套的骗色手段，一个男人追一个女人，带她到保时捷专卖店订一款最新款的保时捷，交一万订金。然后女人就跟男人回家了。第二天男人再到专卖店要回订金，给销售小哥2000元报酬，大家各得其所，皆大欢喜。”

“不对不对，姑娘上当受骗了呀！”成芃芃歪头一想，“先是被骗了色，又被愚弄了智商，她亏死了。要是我，不拿到车不跟他回家。不对，有车也不回家，我是缺保时捷的人吗？我缺的是感觉。”

方山木回敬了成芃芃一个不要得瑟的眼神“问题是，现在我们告诉江赋雨罗明亮的真面目，她也不会相信。她现在是病急乱投医。”

“如果是胡盼出面吗？”成芃芃站了起来，“我给胡盼打个电话，争取我和她一起过去一趟，和江赋雨再见面谈谈。”

成芃芃出去后，方山木办公室就只剩下他和林三岁了。林三岁喝了一口咖啡“方叔，辛风现在也到江赋雨的公司工作了，现在江赋雨缺人，估计也有要想利用辛风对付周逍的意思，就收留了她。也说明江赋雨是有一个有度量的人，哈哈。”

方山木点头，对此事他确实高看了江赋雨一眼，换了一般人绝对无法容忍辛风。当然，江赋雨肯定也有其他上面的考量，应该也有让辛风针对刘齐家之意。

刘齐家被抓后，很快就交待了敲诈江赋雨的事实。在外面，他人五人六，拽得不行，一进去立刻秒怂。不过他举报了江赋雨在花团科技收购案时的数据作假，警察却没有理会，他的案件是刑事案，江赋雨的是经济案。

经济案必须需要有人出面报案才行，就算刘齐家举报的事实成立，但没有受害方，经济案就不成立。就像一块红薯江赋雨说因为浇牛奶长大，卖100块，有人买了。刘齐家举报说没浇牛奶，浇的是水，但买家没有报案也没认为自己吃亏，举报就无法立案。

刘齐家才慌了神，知道自己把自己作了进来，立刻就举报了辛风。辛风接受传唤，配合调查时，江赋雨和她一同前来，江赋雨声称她和辛风情同姐妹，她愿意赠与辛风财产，辛风并没有参与敲诈，都是刘齐家一人的问题。

刘齐家傻眼了，百口莫辩，最后查实款项确实打到了他的个人账户，后来几笔款项虽然转移到了辛风名下，却是以赠与的方式，所以如果辛风不想归还刘齐家，刘齐家必须个人承担损失。

江赋雨表态，并不需要刘齐家还钱，只需要他承担应负的法律责任就行。

其实在江赋雨收留辛风的背后，是辛风第一时间向江赋雨投诚，主动吐出了一部分赃款之故。江赋雨用辛风所归还的资金用来刷榜，成功地吸引了资本的注意。

背后一系列手段的操作，还算高明。现在辛风破财免灾，逃过一劫，刘齐家敲诈罪名成立，坐几年牢跑不了了。

辛风留在江赋雨身边，固然有明哲保身的想法，她也清楚江赋雨放她一马，是想她在关键时候用来对付刘齐家和周逍。现在刘齐家已经不足为惧，那么周逍就是下一个目标了。

但愿周逍不再胡来，赶紧自己消失为好。辛风现在隐隐觉得，周逍恐怕也不是江赋雨的对手。

“江赋雨的事情先放到一边，交由成芃芃去处理好了，我们就静观其变好了。”方山木现在心中的规划更加清晰了，收购好花常开是长远布局，不管能不能收购成功，做好产品才是第一位的，“说说你的事情，你又有什么事情要我帮忙？”

第四十三章 只要温度适宜

方山木感觉到了林三岁有事要说，他在喝茶时眼神飘忽不定，显示出了内心的挣扎和犹豫。

“还是方叔目光如炬，是这样的……”林三岁搓了搓手，“上次带小照见我爸妈，我妈挺喜欢她的，我爸反对。本来我决定不管我爸是什么态度，我就是要和小照在一起，我的恋爱我做主。但我爸不知道犯哪股儿劲，非要来京城，说要和我说个明白，他过几天就到，我拦不住。”

“你打算怎么办？”方山木通过观察了解到林三岁和孙小照的恋爱进展良好，他也很看好他们的未来。

“我要和我爸摊牌。”林三岁双手握拳，“希望到时方叔出面，和我爸讲讲道理，看有没有沟通的可能。如果没有，我就彻底死心，从此和他一刀两断。”

“我帮你和你爸沟通一下？”方山木不免有几分头大，说实话，他也缺少和父辈沟通的技巧，好像男人都和父亲的沟通或多或少有问题，虽然林三岁的父亲林星河比他大不了多少，但也不是一代人，“你爸多大了？”

“他56年的，比方叔大了二十多岁。”林三岁叹息一声，又嘿嘿一笑，“不知道我观察得对不对，基本上70年代以前的老人，都没有完全适应互联网时代，对电脑、智能手机的应用，只能说勉强会用。而50年代的一帮人，不管手机多智能，基本上还停留在打电话阶段。比如我爸，他虽然也在用智能手机，还是华为手机的最新款最贵款，但他只会用最简单的几个a……”

“不会网约车不会网上购物，不会叫外卖和闪送，甚至不会微信支付宝支付！但也会用微信和视频电话，还会看视频和新闻。”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林三岁又笑了，“好像我爸的同龄人，输入法都用手写。我发现70年代以前人是手写输入，届有不少人是用九宫格输入法，90届以后，都用26格了。”

方山木大笑“不错，观察得够细致，说明成长了……”

响起了敲门声。

“方哥！”传来了杜图南的声音。

“来。”

杜图南推门进来，见林三岁也在，微微一愣“你们的事情聊完没有？”

“聊完了，你们聊。”林三岁转身要走，被杜图南一把拉住了。

“先别走，帮我出出主意。”杜图南让林三岁坐下，“是这样的方哥，我爸要来京城，说要和我谈判。他反对我和问渠复婚，我不想和他见面，就说我不在京城，他不干，说我在哪里就到哪里来找我，不见到我他就不吃饭。”

“绝食抗议？”方山木一脸苦笑，“这届老人真难带，怎么一个比一个倔？你爸是50年代生人吧？”

“58年的，比方哥大了20岁。”杜图南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怎么办方哥，要不您出面帮我打打圆场？”

“你爸的诉求不是希望你生孩子吗？问渠也怀孕了，他还想怎么样？”方山木对于家庭的内部矛盾也很头疼，尤其是父子、母女之间的不和。

“我和问渠没有告诉他怀孕的事情。不想说，不想让他觉得问渠是屈服在他的淫威之下！”杜图南一拳打在沙发上，“为什么我有这么一个没有办法沟通的老爸？如果是别人不理断交就行了，可偏偏是父亲，打不得骂不得又不能不理，气死人了。”

林三岁起身，郑重其事地和杜图南握手“同是同病相怜人，相逢何必曾相识！我以我的惨痛教训支持你的反抗！”

“你也是？”杜图南一惊，他从未听林三岁说过家里的事情，“好吧，我心里好受多了，原来不是我一个人有这样的苦恼，你是怎么解决的？”

“逃避。这不我爸也要过来和我摊牌，我就请方叔出面帮我说服，如果方叔的话他也听不进去，我也就彻底死心了。”林三岁转身面向方山木，“方叔，一个羊是赶，两个羊也是赶，你也帮帮图南吧。”

方山木哭笑不得“我不但得为你们解决婚姻大事，还要为你们处理家庭难题是吧？”

“那简直是一定的，必须的。”林三岁和杜图南知道方山木不会拒绝，二人击掌相庆。

“到时我得叫上盛晨和我一起，我一个人对付不了顽固的老人家。”方山木知道不答应也得答应，只好妥协，“你们得保证到时别和他们吵架。”

林三岁和杜图南刚走，又有人敲门，方山木心中来气，今天怎么这么多事情，不让他工作了？他气呼呼地拉开了门“谁呀？这一天天的。”

“我呀，这一天天的，什么情况这是？”门口站着古浩和汤每文。

古浩一脸笑意，打了方山木一拳“我不来公司你是不是都忘了我了？”

“不是我忘了你，是你忘了我们，只顾过自己的二人世界了。”方山木请二人进来，为二人倒茶，“怎么今天有空过来了？是不是有什么好事？”

“没好事就不能来了？老方，你变了，变得现实而绝望了。不像以前了，以前的你，总是充满朝气和希望。”古浩开了一句玩笑，“我过来是和你说说周逍的事情，然后再通知你一声，我和每文要结婚了。”

汤每文始终一脸淡然笑意，跟在古浩身后，不说话不抢话，温婉而得体。

“决定了？不怕从一个火坑跳到另一个火坑？”方山木呵呵一笑，冲汤每文点头，“开句玩笑，别介意。”

“不介意，方哥想多了，我才没那么小气。对古浩来说，和我结婚是另一个火坑，对我来说，他何尝不是一个火坑？两个人在一起，要的就是相互取暖。火坑总是好过水坑和冰坑，只要温度适宜就行，火坑就是温暖的家。”

“能这么想，说明你活明白想透彻了。”方山木和汤每文握了握手，“生气是用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易怒的人，是缺少安全感和过于敏感而自卑的表现。古浩下半生的幸福，就由你经营了，希望你能善待他。他缺点不多，就一个，优点很多，像天上星。不过缺点的太阳一出来，优点的星星全部就不见了。”

“老方，你想干吗？”古浩气得站了起来，又一想不能中了方山木的计，又坐了回去，“没用，你说这些都没有办法让汤每文改变主意，她现在非我不嫁了，哈哈。”

“哈哈。”方山木是在测试汤每文，见汤每文始终淡然笑意，丝毫不为所动，心里大为放心，“定好日子没有？”

“日子由你来定。”古浩一拍方山木的肩膀，“什么时候无限关爱收购了好花常开，我们就什么时候结婚。所以，为了我们早日走进婚姻的殿堂，你得赶紧推动收购大事。”

“现在收购遇到了一点儿麻烦……”方山木为二人泡好了茶，“目前看来，在和周逍的较量中，江赋雨胜了一局，不出意外，她很快就会取得最后的胜利。不过江赋雨坚决反对收购，认为自己完全有能力再次做大做强好花常开。”

“要不这样……”古浩也知道目前的进展，“我们和周逍达成共识，帮他打败江赋雨，让他接手好花常开，他保证他接手后第一时间让我们收购，我们给他足够的利益。”

“有三件事情不能做，老古。”方山木摇了摇头，“一，与虎谋皮。二，以恶制恶。三，以暴制暴……不过呢，最后一点可以适当做一做，但以恶制恶千万不要。”

“我赞成方哥的看法，不能以无耻来对抗无耻，老古，你其实最近对付周逍的方法很好，建议你继续保持纯洁和天真，别再回去从前了。”汤每文认真而严肃，“而且就我看来，周逍的人品已经完全破产，他答应的事情没有一件兑现，还不如和江赋雨光明正大的竞争。”

“我就是说说测试一下老方，你看你，还上纲上线了。”古浩嘿嘿一笑，“来，我们交流一下最新的进展。”

古浩最近虽然没怎么过来公司，表面上一直在和汤每文热恋，实际上他是在背后推动联合网络总部深入调查周逍的主要力量。

除了联合了联合网络京城公司的一部分人联名举报周逍之外，古浩还搜集了周逍利用孙小照、向文进行利益输送的证据，以及他在花团科技收购案的背后所做的一切。毫不夸张地说，周逍被迫从联合网络辞职，古浩功不可没。

古浩所想要的不仅仅是周逍的辞职，他想要周逍被绳之以法。随后，古浩还亲自飞了一趟南京，到了联合网络的总部，找到了余晓平。

余晓平一开始不想见古浩，怕被古浩拖下水。他知道古浩来总部的目的是什么，但只躲了一两次后就被古浩堵了个正着，古浩拿出了余晓平和周逍的私下交易的部分证据，希望余晓平不要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否则最终会被周逍拖进火坑。

第四十四章 当一个除暴安良的坏人

余晓平吓得不轻，他自以为和周逍的交易都在幕后，没想到连古浩都有证据在手，到底是哪里出现了差错？他自然不会想到古浩和李枭、向文达成了攻守同盟，李枭让技术人员暗中做了手脚，监听了余晓平在京城分公司办公室的一举一动，得以录下了他和周逍通话的部分录音。

余晓平只能向古浩保证不再替周逍掩护，但他还是不愿意揭露周逍。

“有些人不见棺材不落泪，等我拿出周逍的一些经济问题的证据后，告诉余晓平，如果现在不能及时和周逍切割并且划清界限，到时周逍掉进万劫不复的深渊，你也会被拖下去。余晓平立刻就傻眼了，决定及时向总部自首……”

“这不，我刚从南京回来就过来找你了，不出意外，现在余晓平已经向总部交待了问题，周逍被收拾指日可待了。余晓平是压倒周逍的最后一根稻草。”古浩得意地哈哈大笑，“越来越发现我有侦探天赋了，我决定开一家私人侦探所，专门调查婚外恋。”

“说着说着就不正经了，改改你的臭毛病。”汤每文笑着打了古浩一拳。

“余晓平向总部自首，被你说动了？”方山木和余晓平打过交道，知道他是什么人，他才不相信古浩的轻描淡写，“说吧，你是不是抓住了余晓平的什么把柄，威胁他了？”

“什么叫威胁？应该叫商量、协商或是劝他善良才对，哈哈。”古浩更加得意了几分，“正好在搜集周逍的证据时，意外发现了余晓平也有经济问题的证据，然后就在每文的帮助下联系上了他的前妻，在他前妻的热情加无私提供一切便利条件下，又发现了更多余晓平的问题。”

方山木就知道古浩不会轻易放过余晓平，余晓平虽然没有周逍坏，但他包庇周逍就是为虎作伥，并且还收取了周逍的好处。

“惊动创始人了吧？”方山木心中大跳，创始人的性格他太了解了，对外界和善，对内严厉，“不对，应该是早就惊动创始人了，现在应该叫惊怒创始人了吧？”

“哈哈，聪明！”古浩一拍大腿，“之前好多人为周逍求情，创始人压下了火气，结果发现了余晓平被周逍拖下水的大事，余晓平的自首让所有人人人自危，都第一时间和周逍划清了界限，不但不再为周逍说话，还陆续揭发周逍的事情……”

“这么说，周逍散尽家产想要堵住悠悠众人之口，让关键人物为他说话的努力都白废了？”方山木哈哈一笑，感觉无比畅淋漓，“正义虽然迟到，但终究没有缺席。”

“说到底，我动用一切力量干倒周逍，反倒是成全了江赋雨，江赋雨也不会念我的好，肯定会感谢你，老方，我现在才明白当年为什么你肯收留我，敢情就是为了让我为你鞍前马后的效劳，最后脏活累活我干，好人好事你出面，是吧？”古浩半是埋怨半是玩笑，说到最后自己都笑了，“不过不管别人怎么说，反正我他妈就是乐意当一个除暴安良的坏人。只要能干掉浑蛋，哪怕被全世界都不理解又能怎样？只要我一个至交再有一个红颜知己就足够了。”

方山木无限感慨“行呀老古，境界升华了，你现在不但已经成长了，还差不多快要成仙了。”

“去你的，别得了便宜又卖乖……”古浩得意地大笑，“算算时间，也差不多快有周逍进去的好消息传来了。”

话刚说完，方山木的手机响了。

是江赋雨来电。

方山木会心一笑，接听了电话“江总，有什么指示？”

“呵呵，方总是调侃我还是嘲笑我？不管了，反正不管是哪一种，我都要由衷地感谢方总。”

方山木朝古浩挤了挤眼，做了个“ok”的姿势，明知故问“感谢我什么？”

“感谢你除掉了周逍！”江赋雨的声音中压抑不住兴奋，“刚刚得到联合网络的内部消息，创始人已经决定将周逍送到公安机关了，周逍完了，十几年的牢狱之灾是跑不了了。”

“好事呀好事。不过江总你可抬举我了，不是我除掉了周逍，是周逍多行不义必自毙，他是自取灭亡，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方山木一边客气，一边朝古浩笑了笑。

古浩坐正了身子，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汤每文忍不住打了他一拳，为方山木和古浩默契的配合而开心。

“方总就别做好事不留名了，现在是新时代，做好事要留名，还要宣传，要以恶制恶以善扬善，不宣传好人好事，别人怎么会知道好人有好报？”江赋雨开心极了，在听到消息的一刻，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原以为周逍至少还要一周后才能彻底玩完，没想到方山木在背后出手，最终引起了创始人的震怒，下令彻查周逍，周逍的死期不远了。

江赋雨从多方打听得到的确切消息是有人拿到了关键证据，余晓平无奈之下，为了争取宽大处理，主动向创始人坦白了情况。余晓平的临门一脚让之前所有替周逍说话的高层立刻转向，纷纷揭发周逍的经济问题。

墙倒众人推，千百年来科技日新月异，人性从未改变。

江赋雨唯恐周逍恼羞成怒之下对她不利，现在好了，不用提心吊胆提防他了，可以睡一个大大的安稳觉了，所以她必须得感谢方山木。除了方山木，别人一是和周逍没有深仇大恨，二是也没有这么大的能量，除了方山木之外，再无英雄。

不过不管江赋雨怎么感谢，方山木就是不承认事情与他有关。

“老方你太狡猾了，越不承认越会让江赋雨认为是你，还觉得你高深莫测。你太坏了，完全抢走我的功劳不说，又落了一个不居功的好名声，你怎么就这么欠揍呢？”古浩假装埋怨方山木，“不行，说什么也得让你请客，要不难消我心头之恨。”

“你去通知林三岁、成芃芃、江成子、许问渠还有杜图南，今晚聚餐。”方山木对正好推门进来的孙小照说，“古浩来了，他想和大家聚一聚。”

孙小照一脸惊喜“好啊，好久没见古叔了。古叔人逢喜事精神爽，看上去年轻了十多岁。是不是古叔请客？古叔请客大家肯定没人请假。”

古浩急了“不是，我……”

“我请客！”汤每文制止了古浩，笑意盈盈，“还没有正式和大家认识一下，我得好好请大家一次，感谢大家对他的照顾，让他成长，让他保持善良。”

“古浩你有福了，每文是你的福星。”方山木感慨万千，拍了拍古浩的肩膀，“妻贤夫祸少，从此以后，你的人生就走向康庄大道了。”

古浩一脸满足状“你说的是真话还是恭维话，别是为了让我请客故意哄我开心？”

晚上，古浩在公司附近的大董烤鸭请客，人均消费500元以上的规格让古浩牙疼不已。汤每文却没有任何表示，大方得体地点了招牌菜，又让众人都点一道自己最喜欢的菜。

方山木坐在了主位，古浩坐在右首，林三岁在左首，成芃芃坐在了最下首，和孙小照、许问渠挨在一起。

“今天是无限关爱创始团队难得的一次聚餐，该来的都来的，不该来的也来了……”方山木特意停顿一下，有意无意多看了古浩一眼，“所以今天是一个特殊的日子，既是无限关爱的阶段性总结，又是新的开始。从明天起，无限关爱将会踏上扩张和快速发展的新征程。”

“老方，你的意思是我不该来是吧？”古浩迫不及待地站了起来，不耐烦地和方山木碰了碰杯，一饮而尽，“行啦，我干了。每文，赶紧多吃几口菜，然后我们就走人。我们也不占你们便宜，平均下来每人多少钱，我们会付我们的饭费。每人50够了吧？”

说完，古浩还真装模作样地拿出一百元放在了桌子上。

众人笑，也都站了起来，一起碰杯。

觥筹交错，其乐融融，各人说起从前，都深有感触。谈到未来，都充满信心。曙光即将出现，不，应该说曙光已经出现，太阳即将升起。

不多时，林三岁喝多了。他酒量不行，平常不敢喝，今天高兴不由多喝了几杯。

“大家静静，都静静，听我说两句……”林三岁满脸涨红，不知道是激动还是酒精的刺激，“你们别觉得我酸，我是富二代不假，但我首先和你们一样，也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一个人最想的东西是什么？是幸福。我们一生都在追求幸福，但幸福却没有一个可以具体衡量的标准。这么说吧，所有能让人感到满足和幸福的事物，都是精神层面的享受。”

“一个人一生最主要的两件事情是什么？一是有一帮志同道合的朋友，二是有一个互相理解的妻子，朋友是事业上的陪伴，妻子是感情上的陪伴。所以我特别感谢方叔，真的，不是拍马屁，也不是虚伪，是真心话。自从认识了方叔之后，我的人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如果说以前我只是在对抗父亲的意志，只想老实赚钱，安心地做一个安静的美男子，但方叔的出现让我改变了想法，人生的道路其实可以自己选择，而不是完全由父母做主。”

第四十五章 有没有信心

林三岁又说了许多，除了感谢方山木之外，还感谢了团队的每一个人，他从所有人身上都吸收了营养，才让他得以弥补了许多不足，而认识孙小照并且和孙小照相爱，是他一生的幸事，是在认识方山木之后的第二大收获。

最后在众人的起哄声中，林三岁和孙小照碰了杯，并且林三岁当场宣布“明年我们的婚礼，你们都必须参加，最好都拖家带口，抱着孩子的，有奖励。”

月光皎洁，洒满大地，方山木等人的欢乐并不能影响到江赋雨。

当然，江赋雨也有属于自己的欢乐。

下班后，她迈着轻巧的步伐，下到停车场，开车回家。

江赋雨一个人住在一处明星聚集的公寓，月租金一万多元。虽然贵，却位置好，而且恒温恒湿，并且物业管理非常规范。

很快回家，进门后，江赋雨自己动手做了沙拉，打开电视，准备一边吃晚饭一边看一会儿综艺节目。她习惯了晚饭只吃沙拉，既减肥又有利于身体健康。

虽然她并不胖，才45公斤，但女人似乎永远对肥胖有恐惧心理。

抱着沙拉躺在沙发上，江赋雨准备度过一段休闲的轻松时光，今天听到的消息太让她开心了。周逍完蛋后，再也没有人可以威胁到她，她就可以专心融资带领好花常开走出困境了。

不管方山木是出于什么样的出发点干掉周逍，她都得感谢他，人得恩怨分明。

既然创始人决定走法律途径，周逍就没几天日子了，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消息后赶紧躲起来？不过躲是躲不掉的，现在的科技这么发达，可以监控和定位他的行踪。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后悔没有及时出国？不过后悔也晚了，人生可没有回头路，不像游戏一样可以重来。想想周逍真是活该，都什么时候了，还想跟她争夺好花常开的控制权，然后再炒作起来卖一个高价，他难道不知道他已经没有时间了吗？

人总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如果周逍及时跑到国外，兴许还能躲过一劫……江赋雨越想越是开心，忍不住笑出声来。

一个黑影就突然从卧室里面杀了出来。

回家后收拾了半天，江赋雨就没有进卧室，怎么也不会想到卧室里面居然会藏了一个人。

黑影一闪就来到了她的眼前，二话不说坐在了身边，随后，一枚冰冷的匕首就抵在了脖子上。

“别动，敢动敢喊就要你的命！”声音冰冷而充满威胁意味。

江赋雨本来吓得要死，差点惊叫出声，等听到对方声音后，反倒镇静了下来，不慌不忙地放下盘子“周逍，你就这点儿本事吗？除了会威胁恐吓别人之外，你能不能有点出息拿出放到台面上的手段？”

周逍嘿嘿一笑“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只要能成事，我才不管台面还是台下。”他收起匕首，拿出一份文件，“签字。”

“什么？”江赋雨看了一眼，发现是股权转让书，笑得更厉害了，“周逍，你也太搞笑了，马上就要失去自由的人，还要股权？要不这样，我答应你，等你死后给你烧十栋别墅、十辆宝马外加1000亿的资产，保证说到做到。”

“我没和你开玩笑！”周逍冷哼一声，手中的匕首一闪，“立刻马上签字，否则你别想见到明天的太阳。”

“啊！”江赋雨感觉手腕一凉一疼，低头一看，鲜血涌了出来，手腕处有一条伤口，“周逍，你干什么？你疯了？”

“我什么都没有了，临死前拉一个陪葬的，也值了。”周逍的声音阴冷而绝望，“不听话的话，下一刀就割动脉了。离你这里最近的医院也得5公里，以现在下班高峰的堵车时间计算，送到医院也会失血过多而死。”

江赋雨终于害怕了“你先让我包扎一下，哎呀，好疼。你是怎么进来的？”

“你忘了以前我经常过来你公寓，你还告诉了我门的密码，又给了我一个门禁卡。我抱着试试的态度一试，没想到你居然没有换密码。”周逍从身后拿过医疗包，“来，别动，我给你包扎。”

也别说，周逍包扎的手法居然不错，三下五除二就包得严严实实。

“赶紧签字。”周逍又晃了晃手中的匕首，“我不想出人命，除非你逼我！”

“签字就签字，有什么了不起！”江赋雨依然嘴硬，“反正你也拿不走股权，我劝你善良，周逍，现在自首是你最好的出路，还可以减轻处罚。”

等江赋雨签好字，周逍收起合同，晃了晃手中的匕首“走，跟我出去一趟。”

“去哪里？”江赋雨认定周逍既不敢真的伤害他，又是穷途末路，不想浪费时间，“说吧，你到底还想要做什么？”

“跟我走一趟就知道了，别逼我杀了你！”周逍目露凶光，“我什么都没有了，没有退路，逼急了就会做出失控的事情。”

江赋雨打了个寒战“好，我跟你走。你别激动，有事好商量。”

开车出了地下停车场，出门右拐，一路向北。周逍也不说去哪里，只让江赋雨按照他的指示走。

“前面路口右转。”周逍坐在副驾驶，拿走了江赋雨的包和手机，“你别想耍花招，只要听话就不会有事。你是聪明人，什么都没有命重要的道理不用我教你吧？”

“别那么多废话，指挥就是了。”江赋雨心里隐约有担忧和害怕，但还是保持了足够的镇静，“前面怎么走？”

“左转。”

半个小时后，出了四环，车辆少了一些。又半个小时后，到了五环外，视野之中，开始出现大片大片的黑暗地带，人和车都少了，荒凉带来的是陌生和恐慌。

江赋雨的心越提越高“周逍，到底要去哪里？你想干什么？”

“快到了，前面右转。”周逍收起了匕首，看了看江赋雨还在渗血的手腕，“你的手腕别太用力，容易迸开伤口。荒郊野外的，大出血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

前面是一片人工林，面积不小，是附近一带最大的森林公园。

“停车。”周逍叫停了车，和江赋雨一起下车，朝林中走去，“上次方山木在深山老林中迷失了三天三夜，居然活着逃了出来，这家伙还是有点真本事的。现在我们所在的树林是人工林，比方山木上次迷失的天然森林，小了十几倍有余。但也有几百亩大小。”

“这里是中央别墅区？”江赋雨在京城多年，对京城许多地方并不熟悉，她的活动范围仅限四环之内，对于五环以上的世界，陌生得如同其他城市。

不过对于位于京城东北一带的中央别墅区，她也还知道一些，也来过几次。作为京城规划的未来高端住宅区域，中央别墅区以别墅为主，并且配套综合商业体和几个商业小镇聚拢人气。同时还利用原有的水域兴建了人工湖，又在原有树林的基础上，扩建了人工林。

旨在打造一个高质量、低密度、有水有林的高端宜居区。

江赋雨有过想在此处买别墅的心思，也来过一两次，后来资金吃紧，就熄了心思。当时是白天过来，觉得有些荒凉，人气还没有完全起来。现在是晚上，更觉静得吓人。

“总算认出来了，我就不知道你自己开车多年，怎么还是记不住路？”周逍的语气中有压抑不住的嘲讽之意，“一个连路都记不住的人，怎么可能经营好公司？”

“记路和经营公司有必然的联系吗？”江赋雨也忍不住冷笑，“风马牛不相干的事情别强行绑到一块儿，女人不记路的多了，但成功的女性也很多。就像男人不能生孩子，但成功的男人更多一样。”

“都这个时候了，还要跟我抬杠？”周逍哈哈一笑，“你没明白我为什么说你记不住路就没有办法经营公司，你再好好想想，反思一下。”

江赋雨庆幸没穿高跟鞋，匆忙之下穿了运动鞋出来，她跟在周逍身后，深一脚浅一脚地朝树林深处进发。

“周逍，能不能别东扯西扯了，说吧，你到底为什么带我来这里？”江赋雨站住不走了，“不说明白，我不走。”

“我们走了多久了？”周逍回身看看，身后一片漆黑。

“没多久，几十分钟半个多小时？”

“现在放你走，你能回去吗？能找到来时的路吗？”周逍嘲讽地笑了。

江赋雨顿时惊吓出一声冷汗，终于明白了周逍所说的记路和经营公司的关联“周、周逍，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陪我在树林里呆三天三夜，如果能顺利出去，我出国，不再纠缠你。好花常开也全部归你，你爱怎么经营就怎么经营。”周逍手中匕首一闪，刺在了一棵树上，“这里比方山木当时所在的深山老林安全多了，也小多了，有没有信心？”

有你妈的信心，江赋雨气得都想骂人了。

第四十六章 先行者的两个下场

神经病啊，好好的干嘛非要在树林里呆三天三夜，脑子是不是被狗啃了？她一把推开周逍，转身就跑：“周逍，你个疯子！我不陪你玩了，你自己不想活自己去自杀，别拉着我。”

周逍冷冷地望着江赋雨惊惶失措的背影，也不追赶：“你跑，你尽管跑！如果你不敢保证自己还记得回去的路，和我在一起，你或许还有一丝生机。江赋雨，你可要想清楚了，接下来的几天里，你可能得一个人在树林里面打转。”

江赋雨毫不犹豫地站住了，也是，包没拿手机没带，她和外界已经彻底失去了联系：“周逍，你个浑蛋！你想死自己去死，干嘛拉上我？”

“苦命鸳鸯当然要在一起了，哈哈。”周逍坐了下来，拍了拍旁边，“来，坐，反正你现在已经迷路了，就别乱跑了。”

江赋雨现在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好乖乖地坐回到了周逍身边，她满腹怨气：“周逍，你想跑路就跑路，干嘛非要折腾我？”

“冤有头债有主，我不找你还能找谁？”周逍抖了抖手中的合同，“合同你没细看，其实不是让你转让股权，是说如果你陪我在树林中呆上三天三夜，到时我们之前所有的协议全部作废，以及我们所有业务往来中的遗留问题，都由我一人承担，和你没有关系。”

江赋雨心中微有感动，周逍愿意承担一切的遗留问题，言外之意是所有犯罪的决定都是他的罪责，将她摘清，她将不再承担相应的后果，不过她却更加不明白了：“一码归一码，为什么要来树林里面三天三夜？”

“一个人做错了事情，必须受到惩罚。你的惩罚就是在树林中呆上三天三夜，好好反思一下，也许会有一个全新的开始。方山木就是从深山老林之中出来，才脱胎换骨获得了成功。”周逍神情忽然落寞了几分，叹息一声，“现在想想，我们以前确实是做过许多坏事，但我不后悔，也不觉得是我们的错。是社会的风气不好是公司的制度有缺陷是别人不够聪明，所以才给了我们可乘之机。总要有一些足够聪明足够有开拓精神的人来从另一个角度促进社会的进步，我们就是先行者。”

“先行者要么成为先烈，要么成为先驱。”江赋雨被周逍的话打动了，她知道周逍在不疯狂的时候，其实也是一个有深度有思想的人，否则他也不会有如此的高位和影响力，不知何故，她现在忽然安心了不少，“既然做了，就不要后悔，要么成功要么成仁，真正的勇士从来不过毫无意义的人生，可是，为什么非要自我惩罚在树林里面呆上三天三夜？”

周逍没有说话，躺在了地上，仰望星空。繁星点点，月牙弯弯，在城市之中由于灯光污染看不到的星星，在郊外却可以欣赏漫天星辰。

有时看不到的星光，不是星光隐没不现，而是自己被蒙蔽了双眼。

“说到底，我们都是骄傲的人，不肯服输，不愿意认命。虽然出身一般，但始终相信凭借自己的努力就可以改变命运。”周逍眯着眼睛，夜空真美呀，小时候经常披星戴月只觉得疲惫，现在才发现星月之美，人生总是在失去后才知道美好。

江赋雨点了点头：“正是我们的经历有相似之处，所以我们才走到了一起。只不过在同行的过程中，慢慢发现了双方的理念还是有不小的分歧。”

“别为自己开脱了，我们不是理念分歧，只不过是我失去了价值而已。开始时我很生气，现在我想通了，换了是我，我也会想方设法地和你切割。当一个人失去应有的价值时，他就不再是合作伙伴，而是累赘。我们都是骄傲的人不假，但同时，我们又都是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周逍轻笑一声，笑声有嘲讽和不屑：“我曾经恨不得想要杀了你，现在不会了，赋雨，你不用害怕，只要陪我三天三夜，走出树林后，我们分道扬镳，各自安好。”

江赋雨没有说话，眼中有晶莹的东西在闪动，她靠在了一棵树上。

“万物有始必有终，我们之间有开始，就必然有结束。开始时不经意，结束时，还是需要有仪式，现在，就是我们的仪式。”周逍长叹一声，“我从来不觉得出身不好的人就没有成功的机会，虽然要付出的会很多，但在得到和成功的时刻，快乐也会更多。我希望这三天三夜是我们一个总结和反思的机会，与世隔绝，深刻反省，有哪些地方做得对，有哪些地方做错了。反思才能进步，发现错误才能避免以后再犯错误。”

“我觉得输给了方山木很丢人，他原本处处不如我，在联合网络，只是我的副手之一。结果从深山老林出来之后，就突然开窍了，创立了无限关爱，到现在，已经是业内最具潜力的独角兽。说良心话，我真的挺佩服方山木的创意和眼光，以及他的坚持。在和好花常开较量的持久战中，他基本上没有犯错，始终坚定地按照自己的思路前进，不管我们怎么对付他，他从来不乱阵脚。我就想，论资源和人脉，我哪里不如他？论市场的判断力，他从来没有我站位高，为什么我有联合网络作为靠山，还是没有打败他？”

江赋雨不说话，静静聆听周逍的内心独白，她知道现在的周逍是他最真实的时刻。

“直到你要和我割裂的时候，我终于想通了为什么我会失败，我败在了不如方山木虚伪，不如方山木容忍，不如方山木会演戏！真是应了那句话，人生如戏，全靠演技！方山木在深山老林中三天三夜没死，估计是夜观天相，悟出了什么道理，所以他才像是开了外挂一样，一路收割人才一路过关斩将，并且成长起来。”

江赋雨并不完全赞同周逍的认知，她没有反驳，抱着双腿，耳边不断回响各种奇怪的声音，恐惧渐渐弥漫了心间。

“方山木用人，不但会许以重利，还会攻心为上。古人说，夫用兵之道，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心战为上，兵战为下……我以为别人都和我一样优秀，只要明确一个远大的目标，就都会一往无前地前进，并且坚定地执行。其实不是，和我们一样自律并且严格要求自己的人，寥寥无几，方山木看到了人性中粗劣的一面，他降低了对别人的要求，允许别人犯错，给别人成长的时间和机会，最终他的追随者成长了起来，无限关爱也取得了最终的胜利。”

“说到底，我们的骄傲让我们不屑于去和不如我们的人为伍，还要耐心地教导他们引领他们，甚至帮助他们成长。我们见不得笨人！对于我们可以做到的事情，会认为别人一样可以做到。但实际上我们太优秀了，我们能够完成的工作，95%的人无法做到。我不如方山木的地方就是他的格局和高度不如我，所以他可以和普通人打成一片，可以接地气，可以从基层开始做起。我在高位太久了，和底层的人无法打交道，也不知道他们的所思所想，做不到和他们同吃同住……”

江赋雨实在忍不住了：“听上去你来树林不像是在反思和学习，倒像是在批判方山木？如果只是批判的话，何必非来树林，随便一个地方就可以了？”

“我学习方山木？别开玩笑了，他算什么东西，侥幸在一个成长类游戏市场胜了我一局，并不能说明他就比我强。我来树林，是自我惩罚，是自我救赎。”周逍冷笑连连，“你没明白我的意思，赋雨，我是想在我们之间做一个了断，也是想让我和世界之间，做一个了结。所以，我给自己三天三夜好好想想，到底是该留下孤注一掷，还是远走高飞，不过不管是哪一种选择，都不会再纠缠你了。”

“你难道没有想过，万一出不去树林呢？”江赋雨隐隐有担心，她才注意到周逍也没带手机，而且周身上下没有任何多余的装备，“没吃的没喝的，没有野外装备，我们说不定会死在里面。”

周逍不以为然地挥了挥手：“笑话，我会不如方山木？方山木什么都没有带，不也出来了？我们的树林比他所在的森林小了许多倍，不可能出不去！你是不是真觉得我的野外生存能力不如方山木？”

“不，我不了解方山木的野外生存能力，也不了解你的，不过我相信，野外生存，有一定的运气成分。”江赋雨有一句话没有说出口，现在的周逍正在走霉运，他是在玩火，不会有什么好运。

“说什么也没用了，反正现在我们已经进来了。”周逍忽然又被激发了火气，拉起江赋雨，“走，继续往里走。”

江赋雨被周逍拉着又前进了一个小时，实在是走不动了。

第四十七章 根本就没有缓冲地带

周围无比寂静，城市的灯光全然不见，他们就如同置身在荒郊野外，连一丝文明的气息都不见。现在她和周逍除了一只强光手电之外，身无长物，完全凭借一股胆气行走在茫茫黑夜之中。

尽管不理解周逍的做法，但事已至此，只能认了。江赋雨多少也能猜到周逍的部分心思，周逍自视过高，从来不觉得自己不如方山木，但偏偏被方山木打败，现在落得了一个四面楚歌的下场，他不甘心更不服气。

思来想去，方山木在深山老林中的经历，是他从来没有体现过的部分，他想要亲身经历一番，希望可以找到当时方山木对一切绝望的心境。

现在的他，和当年的方山木何岂相似！人生跌入了谷底，失业加众叛亲离，如果再加上相同的树林中的三天三夜的经历，真的算是和方山木当时的处境契合了。

江赋雨的猜测，只对了一半，周逍确实是想找到当时方山木的感觉，希望可以为他带来启发。现在的他，确实有几分迷茫，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了。

周逍也是第一时间就听到了风声，知道余晓平的倒戈以及其他人对他的举报，创始人的亲自介入，意味着他在联合网络的经济问题要彻底爆雷了，他被抓只是时间问题。

原本以为还可以拖上半年多时间，他可以从容布局，以好花常开为筹码，大赚一笔走人。现在看来，没有时间了。要么走，要么死，根本就没有缓冲地带。

怎么办？周逍迟疑了，不知道是该立刻出国还是再等上一等。现在出国，他现有的资金不足于支撑他在国外的生活，房子虽然已经有买家有购买意向，但成交并且打款，少说一两个月的时间。

等不及了！

其实周逍不是没有想过一走了之，他还有足够的时间可以逃往国外，只要他不再回国，联合网络也没有办法拿他怎样。他是没有准备好足够下半辈子衣食无忧的资金，但相信以他的能力，在国外生存不成问题。

说不定还能从事互联网行业，东山再起。

只是他思来想去，没有决定立刻动身出逃的原因还是心有不甘，他不能就这样一走了之，被方山木嘲笑，被古浩嘲笑，被江赋雨以及所有人嘲笑！他不是一个输不起的人，输也要输得坦然输得有担当，不能不明不白地当了逃兵。

最后经过一番深思，周逍决定做两个了断再走，一是和江赋雨，二是和方山木。

和江赋雨的了断，就是他带江赋雨来到树林。而和方山木的了断，是他要在树林中过上三天三夜，算是以此当作告诉仪式，向方山木做无声的告别。

周逍的想法是，如果他和江赋雨三天后能够从容地逃出树林，他会放下过去，承担所有应该承担的一切，然后……远走高飞！

自我隔绝三天三夜，他是想重新开始，也可以说是浴火重生，从此和过去一刀两断，从此以崭新的姿态迎接新生。

夜越来越深了，等周逍终于确定他也完全迷路后，开心地哈哈大笑：“赋雨，现在好了，我也彻底分不清东西南北了，也忘了是从哪个方向进来的。前面有块平地，走，我们凑合休息一晚上，明天再说。”

疯子！神经病！傻瓜！浑蛋！江赋雨心中将所有知道的恶毒语言都用了一遍，诅咒周逍不得好死。不，不是现在不得好死，是等出去后。

还好是人工林中没有野兽，北方蛇也少，并且地面比较平坦，江赋雨冷静下来后不由暗笑周逍，又想事事比过方山木，又不敢真的置身危险之中。要知道当时方山木完全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出来，周逍表面上没有给自己留后路，实际上只要沿着一个方向一直走下去，总能走出树林。

又没有勇气，又要假装，就像是有无数救援车辆随行的沙漠探险之旅，哪里是探险，所有的救援都在身后，不过是有备无患的作秀罢了。

表面上周逍是想置于死地而后生，只不过所谓的死地只是他自己设定的死地，不但开了作弊器，还有外挂——谁知道周逍事先有没有勘探过此地，并且早就丈量过路径？

这么一想，江赋雨心里踏实多了，斜靠在一棵树上，困意袭来，慢慢睡着了。

三天来，无限关爱上下忙成一团，除了每天召开内容会议商量即将推出的系列故事线之外，还要大张旗鼓地装修，要重新调整风格。也不知道方山木怎么就突然想起一出是一出，要求从墙壁颜色到摆放风格，都要更年轻更时尚。

好嘛，方山木一声令下，众人都忙了起来，换壁纸的换壁纸，买绿植的买绿植，收拾东西的收拾东西，都忙得不亦乐乎。只用了不到两天时间，无限关爱就焕然一新，好象换了一家公司。

其实调整风格的背后，是林三岁和成芃芃的主意。

新的办公地址，搬来时由于过于仓促，没有重新装修，原先的装修风格又过于正式而严肃，林三岁和成芃芃一致认为不符合无限关爱的定位。无限关爱是一家活力无限、创造无限的公司。

方山木同意了他们的改造意见，主要也不用大改，改变一下风格也有利于提振士气。

不过在无限关爱热衷于重新装修之际，好花常开却陷入了混乱之中。第一天，江赋雨没有上班，还没有人觉得有什么，反正江赋雨也不是每天都来。但到了第二天还没有露面时，苏允先着急了。作为江赋雨的助理，一天多的时间没有江赋雨的任何音讯，电话没人接听，微信不回，她就感觉出了问题。

等她到江赋雨的公寓敲门无人回应之后，就更断定江赋雨多半是出事了。但又没有急于报警，上次的事件提醒她有时报警未必是好事，可能私下处理会更好。

辛风也察觉到了问题，和苏允商量之后决定来无限关爱问问。二人找到林三岁，已经是第三天了。

二人说明了情况，林三岁也觉得奇怪，打了江赋雨电话，提示关机。发微信，不回。

肯定是出事了。

林三岁立刻找到方山木。

方山木推测江赋雨的失踪应该和周逍有关，打了周逍电话，也是关机。发微信，无人回应。二人同时关机同时不回，肯定不是巧合。

有过上次追踪王三石汽车的经验，方山木让林三岁和成芃芃同时动用关系，查到了江赋雨的汽车在中央别墅区一带。确定了大概方位后，方山木一行几人立刻开车前往。

古浩也得到了消息，在五坏路口和方山木一行汇合。

经过一番折腾，在树林中找到了江赋雨的汽车。车内锁着她的包以及周逍的手机。

不用想，二人在树林深处。方山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多半是周逍劫持了江赋雨，两个人进树林了。这一片树林不大，我们分头去找。都打开地图，标记好定位。这里有手机信号，又有卫星定位，丢不了。老古，你和每文去东边。三岁，你和芃芃去西边。苏允，你和辛风去南边。图南，你跟我去北边。”

众人分开行动。

“方哥，周逍到底想要干什么？”杜图南想不明白，他紧握双拳，“你得允许我见到他狠狠地打他一顿，太气人了，总是惹事。”

方山木脚步匆匆：“他多半是想证明自己。当年我一个人迷失在深山老林三天三夜，说到底根源还是在他的身上，他可能觉得他也可以从容从树林中脱身。这片树林比我当年的深山老林，小太多了，是人工林，完全没有难度。直线穿越过去，也用不了一天。”

“简直就是疯子。真不想活了，自己去西山的深山老林，保证可以死在里面，也别拉人陪葬呀。江赋雨是无辜的。”杜图南一脚踢在一棵杨树上。

树林中以杨树为主，也有柳树和一些北方常见的树木。

“洪水的时候，没有一滴水是无辜的。同样，江赋雨也不无辜。”方山木虽然痛恨周逍的行为，但也清楚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相应的代价，“希望他们两个人都没事，也希望事情过后，周逍和江赋雨都能重新调整自己，都能成长。”

穿行在林中，树影重重，蝉鸣阵阵，倒是颇有童年时的感觉。方山木无心欣赏，和杜图南脚步不停，很快就走到了树林深处。

“方叔，没找到。”

一个小时后，传来了林三岁和成芃芃的消息，他们在负责的范围之内，一无所获。

很快，古浩和汤每文也反馈了消息，没有发现。

苏允和辛风也是没有发现。

如果是一个人搜寻会很慢，但几波人分头行动，几个小时了，差不多接近搜索了一遍。如果还没有，难道他们已经不在树林中了？

方山木坐了下来，打开手机地图，查看了半天，忽然跳了起来：“东南方有一处人工湖，一个小时后，人工湖汇合。”

第四十八章 周逍的下场

人工湖位于人工林的东南角，和人工林连成一体，面积不大，方圆也就是一公里的样子。但在平坦之地，放眼望去，也算是波光粼粼的一处好景致了。

方山木和杜图南第一个赶到人工湖。十几分钟后，其他人都赶到了。

湖的周围散落的有十几人在钓鱼，也有人在湖边散步，安静而美好，完全没有任何异常。到底在哪里呢？方山木有些迷惑了，江赋雨和周逍到底去了哪里？不可能还在树林深处某一个不知名的角落没有出来吧？

三天过去了，如果他们还在林中的话，不死也得奄奄一息了。人可以七天不吃饭没有问题，但如果三天不喝水，就会渴死。他之所以来人工湖是猜测在极度缺水之下，江周二人会第一时间来到水源地。

“好象是江总……”苏允眼尖，一指远处，“方总，快看。”

远处的湖边，有一个人有气无力地拖着双腿在前行，离得远，看不清楚，但可以明显看出是一个女子。等方山木带领众人赶到时，果不其然正是江赋雨。

江赋雨浑身湿透，双眼无神，见到方山木的一刻，愣住了。呆了一呆，哇地一声失声痛哭，扑入了林三岁的怀中。

林三岁一脸无奈，为什么明明看的是方叔却要扑入他的怀中，他招谁惹谁了？不过看在江赋雨失魂落魄的份儿，他只能忍了。

江赋雨足足哭了有三分钟，苏允递水拿吃的，她一概不理，只管放声大哭，仿佛有无尽的委屈和不甘。

等她哭够了，接过水，猛喝了一瓶，又拿过面包，三下两下吃了一个，才算有了几分力气。

“周逍呢？”方山木四周看了看，不见周逍的影子，“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周逍和你在一起才对。”

“他……死了。”江赋雨身子一歪，如果不是苏允及时扶住，就摔倒了，“你们谁帮忙报警，周逍跳湖自杀了。”

“自杀？”方山木眼中闪过一丝疑问，周逍如此惜命之人，怎么会自杀？就算自杀，也不至于跑来这里，方法多得是。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你先说说。”方山木制止了苏允要带江赋雨离开的举动，“三岁，报警。”

林三岁当即打了报警电话。

江赋雨被扶到湖边的一处长椅上，坐下，精神稍微恢复了几分，断断续续地讲出了她的周逍的经历。

……天亮后，江赋雨饿醒了，发现周逍真的什么也没带，一口水都没有。饿着肚子还能忍，没水喝实在难受。二人在树林中转了一天，一口东西没吃一口水没喝，难受得不得了。她才知道舒服日子过久了，都市人早就失去了适应环境的能力。

第二天，江赋雨实在受不了了，哀求周逍赶紧带她出去。结果周逍很悲催地告诉她，他现在完全迷失了方向，不知道该怎么出去了，完全没有头绪。

原来周逍这么怂包，江赋雨求生欲强烈，仔细回忆了一番，等第三天太阳升起后，朝着太阳的方向进发。二人一口气走了几个小时，在筋疲力尽眼见就要支撑不住的时候，终于见到了曙光，走出了树林，来到了湖边。

周逍又渴又饿，冲到了湖里喝水。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身子一晃就沉没了下去。江赋雨没敢下去，她虽然会游泳，但现在完全没有力气，而且她认为周逍就是自杀。

“除了自杀，他不会傻到冲到湖里喝水，还没有游上来！周逍的游泳很好，一口气游1000米都不在话下，虽然又累不饿，也不至于完全没有反抗之力。”江赋雨指着湖水，“湖水很平静，是死水，下面又没有暗流。”

“我下水试试，说不定还能救上来。”林三岁快速脱了衣服，“多久了？”

“有十多分钟了。”江赋雨神情有几分恍惚，“我觉得救不上来了，他疯了，不想活了。”

林三岁不管那么多，纵身跳入了湖中。杜图南见状也脱了衣服，只穿了内衣：“我也下去。”

“你们注意安全。”方山木又强调了一句，“自身安全是第一位的，记住没有！”

“记住啦！”杜图南应了一声，纵身一跃，划过一个完美的曲线，落入湖水之中。

“杜图南的身材比林三岁的还好，这不科学。”成芃芃摇了摇头，思路有些跑偏，“而且他的游技明显也好过林三岁，天，他要比林三岁大了快10岁了。10年后，林三岁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方山木气笑了：“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胡思乱想？”

成芃芃用力一拉方山木，将他拉到了一边，回头看了几眼江赋雨，低低的声音说：“方叔，你信江赋雨的话吗？”

“什么意思？”方山木装傻。

“她的话漏洞百出，树林里面发生的事情经过太简单，周逍出来后跳湖的冲动太假疑点太多，总觉得哪里不对……”成芃芃捅了捅方山木的胳膊，“方叔你可不要被她蒙蔽了，我怀疑她隐瞒了许多真相。”

“查清真相是警察的事情，我对她的说法不表达看法。”方山木狡猾地一笑，“我们的任务完成了，至少救下了江赋雨。”

“方叔你不能严肃起来认真起来！”成芃芃很是不满，“每次都是不以为然的样子，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了。”

“警察来了。”方山木听到了警笛声，远处，两辆警车一前一后疾驶而来。

林三岁和杜图南并没有发现尸体。

警察到来后，先找江赋雨录了口供，同时又征调了渔船打捞。足足忙了三个多小时，才有所发现，捞上来一具尸体。

方山木等人站在岸边，见渔船由远及近慢慢驶来，后面拖了一具尸体，心中五味杂陈。到了近前，看清水中漂浮的尸体正是周逍时，有人惊呼，有人扭过脸去，也有人长出了一口气。

方山木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如果他在正面战场打败周逍——虽然现在打败了他，并且他再也没有了翻身的可能——或许会是释然和兴奋，再如果周逍伏法，他会更加开心和自豪。但现在，当他面对周逍的尸体时，竟然心中只有惋惜和遗憾，而没有如释重负。

周逍怎么就死了？

他会是自杀的人吗？

他的所有罪责加在一起，也不会是死罪，顶多判上十几年就会出来。再如果表现良好的话，说不定还可以减刑。为什么他要自杀？怎么想怎么也说不通，更不用说周逍既然想要自我隔绝三天三夜，显然是想置于死地而后生。

如果他真的想死，就不必多此一举来树林中三天三夜了。

方山木想不通，也想不明白，他也不想去猜测江赋雨到底做了什么，一切都交给警察好了。

江赋雨见到周逍尸体的一刻，先是怔了怔，随后眼泪流了出来，片刻之后又擦干了眼泪，当着所有人的面恶狠狠地说了一声：“活该！要死自己去死，别连累我。”

警察在向方山木等人简单问讯了一番之后，让人拉走了尸体，然后带走了江赋雨，要做进一步深入调查。临走时江赋雨交待苏允。

“苏允，公司的事情暂时由你和辛风代管，重大事情请林三岁林总拿主意，等我回来。”

方山木一行回到公司，召开了一个临时会议，所有创始人都参加了。

会上，方山木强调了三点，一是继续按照既定的方向推广成长游戏，公司收购好花常开的政策不变。二是不讨论江赋雨和周逍的事件，如果警察需要配合调查，全力配合，实话实说。三是不传谣不造谣，在没有警方的正式结论出来之前，不做任何的个人主观猜测。

散会后，方山木和古浩一起离开公司，他回家，古浩回他和汤每文的住处，正好同路。

开到半路，古浩打电话给方山木，说靠边停车，他有话要说。方山木知道他对周逍之死疑虑重重，停车后，在路上和古浩又聊了几句。

“实在是想不明白，周逍这么惜命的人，怎么可能自杀？坏人都是想方设法让别人死。”古浩一脸苦闷，“想得我脑袋疼，你说会不会真是江赋雨干的？”

方山木只是笑，不说话。

“以前总是盼着周逍出事，希望他赶紧被法办。现在倒好，他直接死球了，反倒让人心里不怎么舒坦。我没想他死，只想看着他活着认输。”古浩有几分沮丧。

“别想太多，又不是你害死他的。虽然说他死有余辜，但人死为大，以前的恩怨就此一笔勾销了。”汤每文反倒比古浩更淡定，“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了，至少我们在这件事情上问心无愧。”

“我怎么总有一种我也是罪魁祸首之一的负罪感？”古浩自嘲地笑了，“说到底，我终究还是一个好人。我刚才一直在想，如果没有我在背后推动总部对周逍的调查，他就不会被逼上绝路，也不会自杀，是不是？”

第四十九章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时代局限

方山木理解古浩的心情，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想太多了，周逍是不是自杀还要两说。就算真是自杀，也是他自己的选择，怪不得我们。总不能说坏人做了坏事，好人去举报去调查，他自杀了就是好人所逼？坏人总要被惩罚会出代价才是社会秩序的体现。”

“想明白了，想通了。”古浩点了点头，“如果都跟我一样的想法，警察就没人干了，法官也得得抑郁症，执行死刑的干警非得精神分裂不可。对，只要我们的出发点是惩恶扬善，我们就不用内疚对吧？”

“不对此内疚，但抱以怜悯。”方山木说了一句很有禅意的话，“可怜悯者。”

“什么是可怜悯者？”汤每文一脸疑问。

“就是无论其可耻、可恨、可恶、可鄙一直到可恶透顶、丧尽天良甚至十恶不赦等等，其本质统统都是可怜悯！”方山木哈哈一笑，“不过我做不到这么高尚的情怀，但至少可以做到不会对周逍的死亡幸灾乐祸。”

“行吧，你也别给我上课了，我过了心理关了，是不是又成长了？”古浩的神情轻松了许多。

“什么时候你为江边介绍了新的对象，你才算真正成长起来了。”方山木故意气古浩。

古浩果然生气了，脖子一耿，片刻之后意识到了什么，又笑了：“没问题，如果有合适的人选，我一定会为她介绍一个。不再是夫妻，还是朋友，而且她也永远是我女儿的妈妈。”

回到家里，盛晨还没有回来，方山木先是和平安喜乐玩了一会儿，又叫了外卖。盛晨进门的时候，外卖也正好到了。

听到周逍的死讯，盛晨震惊得半天没有说话。

“一把好牌，最终打成这样，还玩死了自己，周逍也是咎由自取。”盛晨叹息一声，“对了，最近蒙威接连介绍了几个客户给我们公司，江边很高兴，请了蒙威几次，每次蒙威都赴约。你说，他们会不会有发展？”

“如果能有发展，也有好事。”方山木倒是乐见蒙威和江边的走近，但根据他们的性格分析，二人并不是很合适，他也懒得再想那么多，在感情中，有时是一物降一物，“杜图南和林三岁的父母，这几天会陆续到京城，他们想请我出面和他们父母沟通一下，希望父母同意他们在爱情上的选择。我同意了，到时你和我一起。”

“干嘛拉上我？这种家务事最难沟通了，你这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既然是无限关爱，就得对员工负责到底。而且杜图南和林三岁的对象，也都是公司的员工。”方山木笑了，“你出面才有说服力，我们可以从我们的婚姻说起，现身说法。”

“好吧。”盛晨懒得再和方山木争辩什么，她有些乏了，“我先睡了，等下叫我。”

方山木没叫盛晨，让她一口气睡到天亮，连儿子回来都没有惊醒她。她太累了，也该好好休息一下。

江赋雨只在公安局呆了半天就回公司了，周逍的具体死因还得等尸检结果，不过她还没有摆脱嫌疑人的身份。

两天后，杜图南的父母来到了京城。

杜图南安排了晚上的饭局，除了邀请了方山木、盛晨和古浩、汤每文之外，还请了林三岁、孙小照和成芃芃、江成子、胡盼，其实等于就是无限关爱的创始人团队全部到位了。

60多岁的杜立冬坐在首位，他浓眉大眼，方脸宽耳，是典型的北方人长相，很有气势。杜母薛芝芳慈眉善目，不怎么说话，坐在杜立冬身边，低眉顺眼。

“我是立冬当天生人，所以就起了一个立冬的名字，你们别见笑，老一辈人没有文化，经常是随便起名。生图南的时候，我正在读《庄子·逍遥游》——北冥有鱼，其名为鲲。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徙于南冥也，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背负青天而莫之夭阏者，而后乃今将图南……图南的意思是志向远大。”杜立冬面对众人侃侃而谈，不顾杜图南接连抛来的眼神。

杜图南很尴尬，在座几人都是名牌大学毕业，就算不知道《庄子·逍遥游》，也会知道图南的意思，父亲故意献宝一样卖弄，是想先声夺人。

杜立冬继续说：“你们都是文化人，不用说都会知道图南的意思，在我们那个年代，能知道图南是什么意思的人，比考上清华北大的还少。”

方山木轻轻一笑：“叔叔说得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时代局限，离开时代谈见识都是耍流氓。我们后人往往习惯先入为主，站在事后诸葛的角度来评判以前的人的所作所为，不恰当，也不准确。90届的一代人总说70届的传统固执，70届却认为60届顽固传统。马上到2020年了，2020年以后出生的一代，看90届，就像90届看60届一样。时代滚滚向前，每代人有每代人的特色和痕迹，才是正常现象，也说明中国正在高速发展。”

“如果一个国家发展停滞了，下一代和上一代差距不大，过同样的生活，有同样的观点，并且有同样的生活习惯以及三观，其实不是好事，说明社会不再进步，或者说进步的脚步太慢了。”方山木不着痕迹地切入到了今天的主题之中，“杜甫《泊岳阳城下》诗中说，图南未可料，变化有鵾鹏。明朝高启的《望海》诗也有‘安得击水游，图南附鹏翼’的名句，而陈去病《恻恻》诗中写道‘图南此去舒长翮，逐北何年奏凯歌’，从庄子的图南到后世的图南，图南的含义一直在变。”

杜立冬微有尴尬之意：“后面的诗我倒是都不知道，方总博学多才，来，我敬你一杯。”

“不敢，我敬杜叔。”方山木忙端起酒杯，同时朝盛晨使了个眼色。

盛晨也端起了茶杯：“我不能喝酒，就以茶代酒，敬杜叔和婶子。”

成芃芃也想举杯，被林三岁及时拉住了，林三岁悄悄摇了摇头，小声说：“你别凑热闹，慢慢来，还不到我们出手的时候。”

成芃芃不服气，眼睛一瞪想要发作，见孙小照投来关切的目光，又收了回去：“算了，你现在是有女朋友的人了，不能跟你一般计较，要不你会没面子。”

碰杯之后，杜立冬一饮而尽，哈哈一笑：“总是听图南说到你，他特别崇拜你，不是崇拜你的事业和家庭都很成功，而是感激你对他人生的影响，来，小方，我就托大叫你一声小方，敬你一杯。”

方山木忙说：“在杜叔面前，我是晚辈，叫小方很适合。”

“小方……”成芃芃忍住笑，“方叔也有今天。”

“能不能消停一会儿？”林三岁左边孙小照右边成芃芃，他起身和孙小照换了位置，“小照，你挨着她坐，她总是说话，挺烦人的。”

“正合我意。”成芃芃拉过了孙小照，“林三岁心绪不宁，是他担心接下来他父母和他见面时不好应付，放心，有我呢，到时我可以出面说服他们。”

孙小照吐了吐舌头，嘻嘻一笑：“我相信方叔。”

被信任的方山木和杜立冬已经连喝三杯了，三杯过后，方山木又提议众人一起连敬了杜立冬三杯。

六杯过后，杜立冬依然不动声色，酒量着实不错。来时的路上杜图南就告诉了方山木，他爸酒量惊人，又喜欢喝，方山木就制定了相关的策略。

随后就进入了混战阶段，大家各找对手。在表面上乱哄哄分别碰杯的背后，所有人都在有序地陆续向杜立冬一人敬酒。

就是著名的酒桌战术之一的车轮战。

酒量再大的人也架不住车轮战，一圈下来，杜立冬的舌头就大了。

“小方，今天能和大家坐在一起，我很开心。但有一件事情让我很不开心，图南和问渠复婚的事情！既然两个人不合适，又离了好几年，就不要再复婚，再重复走以前的老路！”杜立冬表面上喝了不少，似乎有几分醉意，但大脑的清醒程度还很高。

方山木心中一跳，他正要委婉地提出此事，不料被杜立冬抢了先，而且杜立冬气势咄咄逼人，从他始终想要掌控场面的表现来看，他确实如杜图南所说，是一个强势并且事事想要掌控主动的人。

和不同的人打交道要用不同的手法，必须得用对方可以听得懂的方式才能顺利的交流和沟通。方山木是一个表面上谦和实际上也谦和却意志坚定之人，他认准的事情，不但不会改变，并且还会想方设法说服对方。

有人的强势是外强中干，有人的强势是表里如一，杜立冬的强势应该是说话强势办事也强势的固执派，方山木见众人都安静下来，刚才热闹的气势为之一滞，他呵呵一笑：“杜叔为什么要反对他们复婚？”

“老理说，好马不吃回头草。问渠这孩子就不是过日子的人，散漫、由着性子，居然还不想生孩子！”

第五十章 懂得少管得多

“女人不生孩子要是搁从前早就休了。他们就因为这个闹了一年多，最后才离。现在倒好，又要复婚，不是还是不生孩子的结果？”杜立冬毫不顾及许问渠在场，“更不用说现在问渠年龄也大了，图南还正当年，他完全可以找一个更年轻的，你像芃芃就不错，又年轻又漂亮，还是京城户口，以图南的条件，完全配得上她。”

“我……”成芃芃很无辜地翻了翻白眼，好好的她怎么又躺枪了，难道就因为在座的只有她一人是单身？单身怎么了，她就愿意了。

“对不起呀杜伯伯，图南配得上我，我配不上他。还有，我是单身主义者，别说生孩子了，对我来说结婚都是对人生的浪费。”成芃芃不遗余力地打击杜立冬，她很不喜欢杜立冬自以为是的作派，比她的爸爸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这孩子，怎么能这样？你爸妈也不管管你？真是的。”杜立冬一脸失望加嫌弃。

“不好意思，我爸妈管不了我，您更管不了我，我的人生我做主。父母生我养我，我会孝敬父母，但不会让他们安排我的人生。”成芃芃朝方山木使了一个眼色，意思是方叔快上，我已经挑起了战火，现在该你了。

“你们现在的年轻人怎么这样？你的父母太失败了，生你们养你们，你们连传宗接代的任务都不完成，生你们有什么用？早知道就不生你们了。”杜立冬气坏了，重重地一放酒杯，“不喝了，生气。”

杜图南不说话，忍住笑。许问渠也是一脸淡然，对杜立冬的嘲讽置若罔闻。

方山木不动声色地笑了笑：“杜叔别生气，一代人有一代的活法，如果后代和我们一样，说明国家和社会停止了发展，是一个危险信号。”

“社会再发展再进步，生儿育女也是子女们的根本责任。”杜立冬不顾薛芝芳拉他衣袖的暗示，“小方，你结婚几年了？几个孩子？”

方山木如实地回答了问题。

“你们看看，你们看看，小方事业有成家庭幸福，他才是你们的榜样。”杜立冬激动了，以为找到了可以说服杜图南的支点。

“幸福的定义有很多，不一定我就是标准。同样，榜样的标准也不一样，他们也许更喜欢科学家、宇航员、明星，而不是公司的老总。”方山木冲盛晨点了点头，“我和盛晨是很幸福，我们是大学同学，从认识到现在已经20多年了。风风雨雨一路走来，我们也有许多波折和故事。人生哪里有一帆风顺的征程，只不过很多时候我们都习惯了风雨，并且知道风雨过后会有彩虹的道理。”

“图南和问渠也一样，他们经历了许多，加入无限关爱后，也成长了许多。他们决定复婚，是敢于面对自己不足并且决心改正缺点的决定。”方山木举起酒杯，“下面的话，可能会得罪杜叔，我先自罚一杯。”

“不知道杜叔和杜婶的婚姻幸福吗？”方山木的口气很犀利。

“我们那一代人，婚姻都是凑合着过，谈不上幸福不幸福。”杜立冬不以为然地看了薛芝芳一眼，“男人做好男人的事情，女人做好女人的事情，搭伙过日子就行了，还讲究什么幸福不幸福。”

“不，杜叔您错了，我爸妈和盛晨爸妈，他们都很幸福。他们比您大不了几岁，是一代人。”方山木说心里话，也有几分反感杜立冬的食古不化，但既然是杜图南的事情，他也得硬着头皮上，“每代人有每代人特有的生活方式，也有每代人的局限和悲欢。也许您觉得两口子就是搭伙过日子，但到了我们这一代，就必须要有感情，还要志同道合。而到了图南一代，他们会在我们的基础上再加上要有共同语言，有相同的三观，并且尊重对方的隐私。”

“再到了90届一代人，他们更是不会迁就不愿意将就，宁缺勿滥。像您说的凑合过日子的现象不会出现，您恐怕不知道现在的离婚案中，有多少是女方提出来的？”

杜立冬一脸愕然地摇了摇头：“女人还敢提离婚？”

“70%以上是女方提出的离婚！”方山木的语气有几分沉重，“我们不能怪女人太现实，也许是过去的几十年男女不平等对女人造成的伤害过大，导致现在的年轻女性单身和离婚意向上升是报复性反弹。现在的女孩子，嫁人不再是为了吃饭为了生活，她们追求的是完全的平等，是真诚的交流。”

“你别想说服我，我不听你们的道理，你们得听我的道理。”杜立冬回过味儿来，才知道今天的饭局是杜图南叫来方山木为他站台，他不干了，“小方，你们怎么活我不管，但杜图南是我的儿子，他怎么过日子，我得说了算。”

方山木也有几分生气：“杜叔您想怎么说了算？这些年来，杜图南早就是一个人想怎么过就怎么过，他从成人之后，在法律上就是可以自己为自己负责的独立个体了。”

“我反正不同意他和许问渠复婚！”杜立冬重重地一放酒杯，“谁说话都不好使。”

“他们离婚和复婚，是他们自己的事情，确实是谁说话都不好使。”方山木反正被气笑了，“不瞒杜叔，他们已经领了结婚证了，从法律上来说已经是夫妻了。”

“什么？”杜立冬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图南，真的假的？”

“真的。”杜图南站了起来，以前他挺怕老爸，现在他毫无怯意，“不管您怎么说，我的决定不会改变，也不会后悔。以前就是因为您的原因，我和问渠离婚。现在我不会再因为您的原因不和问渠复婚。”

“你个不孝子孙！”杜立冬大怒，扬手扔出酒杯砸在了杜图南的额头，鲜血顿时涌了出来。

杜图南一动不动，也不擦血：“爸，难道您从来没有想过您和妈妈婚姻的不幸，还有我们家庭的不和，都是您一个人的问题？您刚愎自用，说一不二，偏偏懂得又少却想管得太多。您睁开眼睛看看现在都什么时代了，不再是您年轻时的七八十年代。”

见杜立冬要发作，方山木忙打圆场：“杜叔用智能手机多久了？”他注意到杜立冬放在桌子上的手机是一部华为。

“好多年了。”杜立冬拿起华为翻了翻，“你们别以为我老了，跟不上时代了，我的手机都是最新款的，每年换一部新的。这部也是，刚出来不久。”

方山木看了几眼，果然是最新款：“3000多的最新款，挺不错的。杜叔很新潮嘛，手机功能用得也很熟练吧？”

“我什么都会用，微信、支付宝、打电话、玩游戏……”杜立冬一脸得意，拿起手机晃了晃，“我敢说，比你们的手机都新……你们的手机都是多少钱的？”

方山木嘿嘿一笑，扫了一眼其他人的手机：“手机的区别不仅仅是不是最新款，还和市场定位有关。您今年的最新款手机，实际上还不如我们去年的手机。”

“不可能！电子产品买新不买旧，你别唬我，我懂。”

“不，您不懂。”方山木拿出自己手机放在了桌子上，“有些手机定位是高端旗舰，也就是最高款。有些定位中端，就像您的手机。还有些定位低端，也就是2000元以下的款式。低端、中端和高端，在CPU、屏幕和主要核心元件上，有着性能上的显著差异，基本上可以说，今年的低端手机可能在性能上还不如三年前的高端手机……”

“是的，是的。”

“方叔说得对。我以前用2000块的手机，很快就卡得不行。现在用一万多的，快两年了，还很流畅。”

众人纷纷附和方山木。

杜立冬拿起自己手机看了看，又拿过方山木的手机：“你的手机和我的一个牌子，怎么要一万多？”

“奔驰有20万的车，也有200万的车。”方山木话锋一转，“手机和人一样，有的人的见识和眼界，就是有很大的局限性，哪怕他觉得自己懂得再多，也不如年轻人的视野开阔。杜叔，您觉得您是学历比图南高，还是去的地方比他多？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两者相加在一起，才是一个人格局。”

“你的意思是，我的格局不如图南了？”杜立冬没有意识到自己被方山木绕了进去。

“我都觉得老方现在的格局还不如我们上高中的儿子。”盛晨就及时开口了，“我觉得图南在格局和见识上，肯定比您强，杜叔，不是看不起您，是自然规律，一代更比一代强，国家才有希望。”

“肯定比我强，他要是不比我强，不是白留学了？”杜立冬才反应过来，嘿嘿一笑，“不过话又说回来，他是比我强一点点，但在婚姻大事上，还是我有经验。”

“是吗？”方山木拉长了声调，“您有恋爱方面的经验，还是有婚姻幸福的经验？”

第五十一章 要学会算账

“我……”杜立冬被噎住了，脸涨得通红，“小方你什么意思你，你是看不起我是吧？”

“不，恰恰相反，我很尊敬杜叔！作为前辈，肯定可以为我们传授许多宝贵的人生经验。但人生经验是很个人化的东西，换句话说，只对个人有效，对别人哪怕是自己的孩子，也没有多少借鉴意义。”

“说得是呢……”盛晨及时补刀了，“我爸当了一辈子的大学教授，还总觉得自己学问不够，还总是向我请教一些知识。他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失败者不管讲什么道理，都相当于放屁。成功者即使放屁，听上去也很有道理。”

“哄……”众人大笑。

“你的意思是说我是失败者了？”杜立冬又怒了，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不吃了，我算是看出来了，合计你们一伙人算计我一个！杜图南，你跟我走！”

“杜叔别生气，坐下，坐下！”方山木忙一脸笑意，拉住了杜立冬的胳膊，“您误会了，我们没有一个人敢看不起您，也没有人敢说您是失败者，我们都敬您是长辈。”

杜立冬不情愿地坐下。

“听您的意思，就算问渠想生孩子，您也不会同意了？”方山木见火候烘托得差不多了，就改变了策略。

“是的，我不同意他们复婚！”

“您是觉得以图南的优秀，完全可以找一个更年轻漂亮的对吧？是，这一点儿我也承认，现在在座的就有几个更年轻漂亮的，你要不要听听她们对图南的看法。”方山木朝成芃芃、孙小照、胡盼使了个眼色。

胡盼很久没有参加无限关爱的聚会了，一开始还有几分拘谨，担心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她。后来发现都对她一如既往，除了江成子有几分刻薄之外，她就放心了不少。

她早就看杜立冬不顺眼了，如果不是因为杜立冬是杜图南的父亲，她估计已经怼上了。

“杜伯伯，您觉得我怎么样？”胡盼站了起来，举酒朝杜立冬示意，笑意盈盈。

杜立冬连连点头：“年轻、漂亮、懂事，是个好姑娘。怎么，你喜欢图南？”

“喜欢，喜欢得很。”胡盼灿然一笑，“但我不会和他在一起，您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他不喜欢你？”

“不是，是因为您。”胡盼笑容瞬间凝固，“喜欢一个人，容易。和一个人生活在一起，难。因为他的家庭决定了你以后的婚姻生活是不是幸福。如果图南的父亲像方叔一样宽厚大方，我嫁他肯定会幸福。但他的父亲却是您，自私、自以为是、固执而刚愎自用，谁愿意有这样一个公公？”

杜立冬脸色一寒：“怎么和长辈说话呢？”

“对不起杜伯伯，我是实话实说。您不觉得您不但是时代的拖累，还是杜图南事业发展婚姻幸福的累赘吗？”胡盼一口喝完杯中酒，呛得咳嗽几句，“好了，我说完了，得罪之处，自罚陪罪。”

“你呢，成姑娘？”杜立冬心中憋屈，想从成芃芃身上找回面子。

“我和胡盼的想法一样，我可以喜欢杜图南，但如果和他结婚就会有一个您这样的公公，那就算了吧，我可不想找不自在。本来两个人相处就已经不太容易了，还要想方设法和他的家庭处好，尤其是您这样的总觉得自己永远正确的长辈，不好意思，我爸都不会这么管我，您更不够资格。”成芃芃语气客气，话里话外的嘲讽之意却一览无余。

“嫁到我们家就是我们家人，就得听我们家的规矩。我们家买房买车，这些还不够让你听话的资格吗？”杜立冬很是不满。

孙小照淡淡一笑：“杜伯伯是不是觉得男方出钱了就能说什么是什么？芃芃姐在京城有房有车，她京城的房子，一套怕是顶您老家的房子八九套。要不这样，我认识不少有钱的女孩，让杜哥和她们结婚，婚后她们提供房车，生了孩子随她们的姓……”

“胡闹！”杜立冬气得站了起来，却又被薛芝芳拉了回来，他气愤不已，“你们现在的姑娘都是什么稀奇古怪的想法，你们能嫁得出去才怪。”

“我们都有对象，结婚也是很快的事情。但有一点，如果他们的爸爸和您一样，我们也不会结婚。”孙小照有意无意地看了林三岁一眼。

林三岁知道孙小照是什么意思，嘿嘿一笑，低头喝了一口水。

“爸，面对现实吧，您的老观念已经过时了，完全没有市场了。”杜图南站了起来，“我知道您是为我好，但真要为我好，就得尊重我的选择，我是不是幸福，是我自己的感觉，不是什么都要听您的。”

盛晨悄悄碰了碰方山木：“许问渠怀孕的事情，为什么不告诉杜伯伯？”

“时机不到，提前说了就达不到预期效果了。关键的是，以怀孕为条件向杜立冬妥协，会让他得寸进尺。”方山木朝朝许问渠抛了一个眼色，示意该她出面了。

许问渠站了起来，举起茶杯，“爸、妈，以前我确实任性，让你们操了不少心。现在我长大了，成熟了，以后会和图南好好过日子，不会再让你们操心了。”

杜立冬不说话，低头生闷气。

“以前不想生孩子，是总觉得自己还是一个孩子，没有能力养育后代。既然要生孩子，就要切实为他负责，不但要为他提供一个良好的成长环境，还要保证我们在思想上也已经成熟，这样，他才会在物质和精神层面得到保障。现在，我觉得我和图南已经足够可以为后代提供一个健康的成长环境了。”许问渠向来淡然，今天难得说了很多话，“不瞒爸妈，我怀孕了……”

“啊！薛芝芳一下站了起来，“怀孕了别站着，也别喝酒，问渠，赶紧坐下。图南，你还傻愣着干什么，扶你媳妇一把。”

“我没那么娇气。”许问渠一口喝干杯中茶，“我喝的是茶，以茶代酒敬二老。以前的不是，希望二老原谅。以后，我会做一个好儿媳一个好妻子一个好妈妈。”

杜立冬半天不说话，紧绷的脸却慢慢放松下来：“怀孕了也不说一声，我和你妈过来也没带礼物，空着手，多不好意思，好像我们老人不懂事一样。”

“就是不懂事嘛。”方山木小声嘟囔一句，“盛晨，相比之下，我们双方的父母，还都不错。”

“各有各的好，也各有各的不好。”盛晨看了看杜立冬，又看了看许问渠和杜图南，“会不会用力过猛了？我怕他们一家人和好之后，会说你的坏话。”

“不怕，我问心无愧。”方山木拍了拍胸膛，“有时对有些人就得敲打才有效，让他们知道别人的真实想法以及社会的现状，有利于他们的成长。”

“还成长，他们都多大年纪了？”

“活到老学到老，尽管对一些人来说，25岁就死了，75岁才埋葬。但无限关爱的宗旨就是能帮一人是一人，何况图南和三岁还是公司的人。”

方山木站了起来，举起酒杯：“大家一起举杯敬杜伯伯。”

众人起身。

方山木一脸认真：“杜伯伯，我为您算一笔帐，接受图南和问渠的复婚，您除了多一个儿媳之外，还会多一个孙子或是孙女。不接受，也改变不了他们已经复婚的事实，并且不但会失去一个儿媳、一个孙子或是孙女，还会失去一个儿子。您是聪明人，这笔账怎么算，您肯定心里有数。”

杜立冬脸色由阴转睛，就坡下驴：“早说问渠怀孕了不就行了，我们杜家又不是不负责的人家，有了我们杜家的后代，肯定要管到底。谢谢小方、谢谢大家，今天我很开心，既学到了不少东西，又提高了见识，来，我敬大家一杯。”

最终宾主尽欢。

第二天，江赋雨一早就出现在了无限关爱。

江赋雨一脸憔悴，掩饰不住的疲惫和伤感。一进来就冲方山木要水喝，一口气喝了两杯茶才稍微缓和了几分。

方山木颇有耐心，江赋雨不主动开口，他就不问。直到林三岁和成芃芃都进来他的办公室后，江赋雨才说出了处理结果。

“警察鉴定周逍是溺水身亡，符合自杀的特征，定性为自杀。事情已经上报到了联合网络总部，许多人都长舒了一口气，毕竟继续追查下去，周逍到时急了，不一定会咬出谁。”江赋雨神情微有落寞，“虽然有些恨周逍，周逍也该死，但他真的死了，又觉得有些遗憾。我其实希望可以看到他被法办的一天，没想到，他居然真有自杀的勇气。”

尽管江赋雨和周逍二人单独在树林中呆了三天三夜，到底发生了什么，疑点重重，但方山木毕竟不是警察，怀疑归怀疑，却也不再多问。

成芃芃却按捺不住：“江赋雨，我怎么总觉得是你害死了周逍呢？周逍一死，你是最大的受益者。你们私下的协议，还有你们曾经在收购案背后的手脚，全部都被掩盖了。你真行，两个对你危害最大的男人，一个刘齐家，被你送进了监狱。一个周逍，被你送到了另一个世界。”

第五十二章 得寸进尺

“纠正你一下，刘齐家在看守所，不在监狱，还没有判决。”江赋雨不理会成芃芃咄咄逼人的质疑，“他们是多行不义必自毙，真的和我没什么关系。你可以怀疑我害死了周逍，只要你有确凿的证据，可以向公安机关举报。现在是法制社会，疑罪从无，我不会自证清白。”

“行啦芃芃，别为难赋雨了，她也是受害者，周逍死有余辜。”林三岁替江赋雨说话，“死者长已矣，生者当反思……”

成芃芃不再像以前一样怼林三岁，而是想了一想“江总接下来要继续融资，继续发展壮大好花常开？”

“是的，我过来就是想和方总商量一下，可不可以和我们共享故事线……”江赋雨一拢头发，一副我见犹怜的哀怨，“现在好花常开日子不好过，虽然我们是竞争对手，但也可以放下门户之见，携手共进。”

“怎么个共享法？”方山木制止了成芃芃想要喷江赋雨的举动，一脸笑意，“我们的故事线写出来之后，提供给成长指南加工改编？”

“不不，不是的。是无限关爱的故事雏形出来之后，交由我们团队进行加工和丰富。源头虽然一样，但由于加工和丰富的团队不一样，故事线的最终走向和结局，也会大不相同。等于是一菜两吃。”

“我们为什么要提供创意给你们？”林三岁哈哈一笑，“我明白了，你说的是创意，创意是最宝贵的财富，也是我们成长类游戏赖以生存的根基。”

“因为我们可以成为利益共同体。你们向我们提供创意，我会出让好花常开10的股份给无限关爱，怎么样，是不是一笔很划算的生意？”江赋雨又喝了一杯茶，气色恢复了几分。

方山木不动声色地站了起来“江总打的好算盘。之前答应周逍60的股份，周逍现在死了，死无对证，所以不用兑现了。还答应刘齐家3的股份，刘齐家进去了，不出意外会被判刑，也不用兑现了。从意外节省的股份中拿出10，就想换走最有价值的创意，嗯，好主意，有想法。”

“多谢方总夸奖，不敢当。”江赋雨假装没有听出方山木话外的嘲讽之意。

“不如这样……”方山木笑得很得意，“由无限关爱的原创团队全面接管好花常开的内容，并且无限关爱会支付一笔资金注入到好花常开，从此两家合为一家，无限关爱持股好花常开60的股份。”

“60正好是以前周逍的持股比例，不太吉利呀方总，还是10好一些。先谈恋爱，慢慢了解，然后再说结婚成为一家人的事情，别急嘛。”江赋雨依然坚持。

方山木摇头一笑，没有说话，成芃芃就及时回应了。

“万一查出来江总在周逍的死亡事件中，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和好花常开合作，就是一件亏本的生意了。”成芃芃歪头一想，“让我猜猜，你和周逍在树林里面呆了三天三夜，又渴又饿。等你们发现人工湖时，你和周逍一起奔跑前往湖边喝水。趁周逍喝水时，你把他推到了深水里面。他是会游泳，但饿了几天后耗尽了力气，所以淹死了。”

“成总不当警察可惜了，要不，写一篇侦探小说怎么样？肯定畅销。”江赋雨站了起来，“方总考虑一下，觉得可行的话，可以让三岁联系我。”

送走江赋雨，成芃芃又开启了吐槽模式，说江赋雨是一个狠角色，和她较量的几个男人相继被她弄得惨败，甚至还有的丢了性命，而她始终安然无恙，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命硬还是真的聪明。

方山木和林三岁都没理她，商量了一下林三岁父母过来的事情，以及如何继续推动收购好花常开的事宜。

两天后，林三岁的父母林星河和吴英来到了京城。林三岁亲自去机场迎接。

同天，风声传来，无限关爱正在和荣微公司洽谈收购事宜。

荣微公司旗下有两款产品，一款是成长类游戏app，下载量一直在十几名徘徊，属于可上可下的第二阶梯。另一款是养成类app，也是十几名左右。虽然两款产品都不怎么出名，公司的利润也很低，勉强维持而已。但公司的架构很不错，人才储备也可以。

消息传出后，无限关爱的声势大涨，不少资本纷纷打听无限关爱的股权架构，以及通过各种关系渠道，想要和无限关爱接触。

就在同时，成长游戏最新版本推出。新增加的故事线开始推出80届的系列故事，顿时引发了下载狂潮，不但一举跃升到了第一名的位置，还领先了第二名10几个百分点。

成长游戏一骑绝尘，终于成为成长类游戏的第一名！

而以前还不时和成长游戏一较高下的成长指南，已经不见了踪影。

晚上，无限关爱一行人在方山木的带领下，又为林三岁的父母接风。古浩和汤每文没有参加，他们有事请假，其他人都到齐了。

依然是林星河坐在了首位。

没开场前，林三岁告诉方山木“我委婉地提醒了江赋雨，罗明亮并没有什么实力，小心是骗局，她表面上说得好听，但多半没有听进去。”

“先不管她了。”方山木早就料到江赋雨不会听进去劝，从刘齐家到周逍，她接连得手，现在正是士气高涨之时，正是她对自己的眼光过于迷之自信之时，“你爸比杜图南的爸更好对付还是更难对付？”

“不好说，看感觉，我爸是固执，但也有感性的一面，不像杜伯伯谁也不服的样子，他最敬佩两种人，一种是成功人士，一种是有文化的人。”林三岁嘻嘻一笑，“正好方叔的人设，两种都符合。”

“少戴高帽，我不吃这一套。”方山木眼睛一瞪。

“我知道方叔一向不喜欢戴高帽，我说的是实话，和别人才虚伪，在方叔面前，一向诚实。”

“这还差不多。”方山木又笑了。

“好险，总算送出一顶高帽。”林三岁小声嘟囔了一句。

方山木悄悄一笑，假装没听见。

林星河长得很儒雅的样子，长脸，身材也保持得不错。林母吴英微胖，笑容常挂脸上，一团和气的样子。不过她和林星河之间基本上没有交流，与薛芝芳和杜立冬一样，在外人面前她处处谦让丈夫，只是出于习俗限于世俗，而不是出自本心。

林星河坐在首位，他不等方山木开口就主动站了起来“承蒙各位厚爱，不胜荣幸，来，我先敬各位一杯！我先干为敬。由于不胜酒力，今天只喝三杯。”

众人纷纷回应。

“上次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你们对杜图南的父亲不是很礼貌，听说还是杜图南的主意，呵呵，年轻人不懂得尊重父辈也就算了，还联合外人一起针对自家父母，你们过分了。”林星河先声夺人，目光扫过众人，“今天我不和你们讲道理，也不论年龄，更不比谁更成功。讲道理，你们没我懂得多。论年龄，我最大。比成功，估计你们都没有我有钱。”

“那要比什么呢？”林星河的笑容自信而阳光，“很简单，比谁更有学问，懂得更多。人生的意义不在财富的多少年龄的大小，有人活了90岁，但只是活着而已，没有思想。有人只活了20多岁，却留下了千古名篇。”

好嘛，这个更有挑战性，不过也更好玩，方山木轻轻咳嗽一声“林叔博览群书，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出口成章，我们比不了……”看似谦虚，末了话锋一转，“还请林叔不要出太难的题目。”

林星河先是一愣，方山木的几个成语用得很溜，他随即又哈哈大笑“这就开始成语大赛了？好，题目很简单，在座每人的名字中取一个字，说一句话包含此字的古诗出来，比如说林三岁，我选‘林’字……”

“有了，王维的诗——返景入深林，复照青苔上。”林星河一脸自得之意，“该你了，小方。”

方山木环视众人一眼，见江成子低头胡盼假装没有听见，杜图南和许问渠埋头吃东西，成芃芃左顾右盼，只要林三岁和孙小照若有所思的样子，他就知道别人是指望不上了，只好碰了碰盛晨。

“可以找一个帮助，但不能百度，哈哈。”林星河注意到了方山木的小小举动，笑得更盛了，“如果不会，直接认输也行。如果认输，你就得答应帮我劝林三岁离开京城，跟我回家，并且和孙小照分手。”

方山木顿觉责任重大，早年要是多背一些诗就好了，不至于现在如此被动。

“有了。”盛晨想起了什么，“羇离已三岁，几处幸容身。有梦延秋雨，无言问虏尘……是宋朝晁说之的诗。诗句中包含了林三岁的两个字，算不算我们小胜一局？”

“算。”林星河不由上下打量盛晨几眼，“难得，难得，连晁说之的诗都会，有才华。请问大名是？”

第五十三章 血浓于水，情大于理

“盛晨。”盛晨恬淡一笑，“盛年不重来，一日难再晨……好了，我的名字过了，该方山木了。”

方山木摆了摆手“先定个规矩，是谁先说不来为输？”

“可以。”林星河一脸志满意得的表情，“为感君王辗转思，遂教方士殷勤觅——白居易的《长恨歌》。”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方山木也不示弱。

“好，过关。”林星河几乎不假思索脱口而出，“万里赴戎机，关山度若飞——山。”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自己的名字，方山木还是很有底气的，“哈哈，‘山’和‘木’都有了。”

“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林星河脸色微微一晒，“好了，你的名字也过了，下面该谁了。”

“我，我的，我叫成芃芃，成功的成，草字头下面一个凡字的芃……”说完，成芃芃得意地吐了吐舌头，总算可以为方叔出气了，她的名字以前好多人念错，更别说可以包含在诗句里面了。

林星河点了点头“《诗经》有句，芃芃黍苗，阴雨膏之……”又微一思索，“杨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人未识——还是《长恨歌》。”

方山木立刻接话“就继续《长恨歌》——金屋妆成娇侍夜，玉楼宴罢醉和春。”又微微一笑，“已有芃芃意，来春岁计宽……林叔知道是谁的诗吗？”

林星河思索了片刻“记不太清了，应该是宋朝的诗人？”

“厉害，敬林叔一杯。”方山木是由衷地佩服，如果不是和成芃芃认识很久了，他才不会知道刚才的诗，以前他也是出于对成芃芃名字的好奇才去搜索。

林星河也没客气，和方山木碰杯，只不过碰了碰嘴唇又放下了“还是打了个平手，该谁的名字了。”

“我，我，我叫胡盼，古月胡，目分盼。”胡盼按捺不住了，“我觉得我爸妈为我起这个名字，就是为了盼望有一个儿子的意思，今天正好让林伯伯文化一下，哈哈。”

林星河几乎没有停顿“遗民泪尽胡尘里，南望王师又一年……陆游的诗。”微一沉吟，“倚东风，一笑嫣然，转盼万花羞落……辛弃疾的词。”

方山木向盛晨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盛晨没有让他失望“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她嫣然一笑，“山木，下一个‘盼’字，你来说。你肯定会。”

方山木咳嗽几声“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哈哈。”

“我的我的，我的名字本身就是一个词牌名，我叫江成子。”江成子也急忙凑热闹。

“江成子……好名字，不过‘江’和‘成’都比较简单，只说‘子’吧。”林星河每次都是当仁不让，“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李白的《将进酒》。”

“这个难不倒我。”方山木哈哈一笑，“生子当如孙仲谋——辛弃疾的词。”

随后，二人又你来我往了一番，把在座各人的名字都说了一遍。有些方山木自己会，有些需要盛晨帮忙，反正都说完了，还是没有分出胜负，打了一个平手。

盛晨笑了“这样下去不行呀，平手怎么算？总不能一直比下去不是？林叔，要不我们重新划一个框框？”

林星河也意识到了问题所在，以前他和别人比试，无往而不利，今天居然没能打败方山木，虽然方山木有盛晨帮忙，但也算是一个极为强劲的对手，他沉思片刻“这样，我们以胜负为主题，各说三句诗，谁的诗立意最深远，谁就是最后的胜利者。”

“立意最深远，谁说了算？”林三岁不同意，“如果让大家投票，大家肯定投方叔。如果让您说了算，您也很难做到立场公正。”

“我说了算！”林星河无比严厉地冷哼一声，“你觉得我会耍赖吗？我专程来京城一趟看你，就是拿出了解决问题的诚意！”

林三岁本想当着众人之面鼓足勇气顶撞父亲几句，被父亲的气势一压，又坐了回去。没办法，从小在父亲的威势下长大，有一种根深蒂固的畏缩心理。

是不是每个人都会对父母有敬畏、敬爱或是敬重之意？林三岁也和江成子讨论过这个问题，江成子对父母的感情一般，谈不上害怕，也说不上敬爱，就是觉得是自己的父母就得让着点，别的就没有什么感觉了。

也许每个人对父母的感觉不一样，就是因为童年时的成长环境。在什么样的环境中长大，就会对父母有什么样的心理。

“我相信林叔的为人！”方山木忙出面解围，“一个如此渊博之人，肯定会以事实说话。好，就听林叔的话，三句定胜负。要不，我先一次？”

表面上客套，方山木却不等林星河说话，当即就说了出来“胜败兵家事不期，包羞忍耻是男儿。江东子弟多才俊，卷土重来未可知。”

“好，杜牧的《题乌江亭》，写的是项羽。”林星河一时技痒，不免卖弄了几句，“大鹏一日乘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好，有气势。”方山木鼓掌叫好，“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你的也不错，有气象。”林星河连连点头，不知不觉中，他对方山木多了好感和欣赏，“第二句——路漫漫其修远昔，吾将上下而求索。”

“第三句，请林叔先说。”方山木后退一步，以示敬意，他对林星河也充满了敬佩之意，虽说林星河确实也有固执和不知变通的一面，但他着实博学多才，十分了得，并且也讲道理，并不是一味的倔强和不可理喻。

“好，最后一句定胜负。”林星河没有立刻开口，而是微微沉默了一会儿，“兵家胜负常不一，纷纷干戈何时毕……文天祥的诗。”

“该你了。”林星河一副胜券在握的自得，“论气势、论豪迈、论格局，小方，你输定了。”

“输就输了，好多事情真的无所谓胜负，尤其是父子之间。在家里面，没有输赢，只有情深情浅。”方山木哈哈一笑，“我的最后一句是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有时，我们赢了道理，输了情分。有时赢了情分，输了道理。一家人，不管怎么打打闹闹分分合合，终归是一家人，血浓于水，情大于理。”方山木起身朝林星河鞠躬，“您是长辈，不管胜负无论输赢，我都应该敬重您的年龄和才学。”

林星河端坐不动，表情平静而眼神深邃，林三岁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里。所有人都不说话，都静静等待最后时刻的来临。

过了一会儿，林星河缓缓站了起来，举起酒杯“最后一杯酒，我敬大家。感谢方总，感谢各位，今天为我上了一课。活了一把年纪，向来争强好胜，不管是和外人还是自己家人，总是想赢。小方说得对，赢了道理，输了情分。我和外人计较也就算了，和一家人还非要分一个对错输赢出来，就落了下乘了。”

“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多美好的画面，何必非要大煞风景呢？不如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林星河一口饮下杯中酒，“儿孙自有儿孙福，以后三岁你想怎么就怎么，只要你开心就好。但我有一个条件……”

林三岁刚要开心地庆祝，又顿时愣住“是什么？”

“你回家接任了董事长，以后所有的生意都交由你负责，我从今天起正式退休了。”林星河和方山木握了握手，“谢谢你小方，你让我想明白了一件事情，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该放下就放下，不放下，是折磨自己，也是为难别人。”

“我接任了董事长，还可以来京城吗？”林三岁想了一想，“一半时间在总部，一半时间在京城，我喜欢无限关爱的事业。”

“你是董事长，你自己说了算。”吴英嗔怪地笑了，“傻孩子，董事长就是最大的官儿了，谁还能管你？”

吴英自从出现后，就说了一句话，一句话就让林三岁开心得跳了起来。

“谢谢爸，谢谢妈。”林三岁转身朝方山木深深鞠躬，“谢谢方叔。”

接连解决了公司员工的两大难题，方山木心情大好，在送走林三岁父母后，架不住一群年轻人的起哄，又带着盛晨去吃宵夜。

盛晨虽然从来不吃宵夜，十分自律，但却耐心地陪着方山木。见方山木领导着一群热情高涨的年轻人，似乎也年轻了几岁，她心中既欣慰又开心。开始创业让她睁眼看清了世界，创业成功让她见识了世界，也让她认清了方山木的另一面。

盛晨心中充满了温暖，方山木和每个人都相处得融洽且和谐，他真实而自然，不矫情不做作，对谁都富有同情和耐心。想想她当年把他气得离家出走，该有多无理取闹。

第五十四章 生活不是这样就是那样

不过盛晨虽然后悔当年的所作所为，但是也感谢自己的勇敢。如果她不是迈出了关键的第一步，她也不会拥有现在的幸福。

也不配拥有。

幸福都是努力之后的收获，是成长之后的果实。没有努力和成长，就没有想要的一切。人生没有不劳而获的快乐。

男人的应酬和晚归是女人最大的无奈，盛晨记得以前方山木回家晚了，她会抱怨会数落他——你还知道回来呀？我就纳闷了，外面到底是什么有吸引力，你天天这么晚不着家，知道我自己在家带孩子有多累吗？

现在盛晨却变成了——又加班到这么晚？累了吧？我做点东西给你吃？想吃什么？让盛晨改变的是她创业之后理解了方山木的不易和无奈，有时男人不是愿意应酬和晚归，而是他们人在职场身不由己。很多事情只有切身经历了才会知道其中的艰难，生活的复杂程度有时超过想象。

许多女人既然本意是希望男人回家，为什么非要用冷嘲热讽加打击，从而让他不愉快不愿意回家呢？？他又不是故意不回家！非要用语言激走男人的女人，是不聪明的女人。抱怨虽然解气，却忘记了初衷，并且很容易收到相反的效果。要知道，爱而不得才是生活的常态，幸福不是。

幸福不是抱怨和嘲讽得来的，是理解和努力才能争取到的。

时间飞快，一个月后，成长游戏再次推出重大更新，不但界面焕然一新，酝酿已久的70届、80届和90届的三个故事线都已经初见雏形，54个人物原型初步树立，引发了市场的热议。许多玩家对号入座，从中找到了自己的影子。

原本成长游戏的玩家中，70届的玩家数量最少，新版本推出后，不少70届的玩家开始加入。和80届、90届玩家相比，70届玩家留存率高，消费意愿强，消费能力高，虽然获得他们的认可不容易，毕竟70届一代人正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中流砥柱状态，事业和家庭都很忙，但一旦被他们喜欢，他们的忠诚度也是极高。

因为他们接受新鲜事物不太容易，一没时间二没精力，但只要接受了，会长时间关注。

成长游戏三个年龄阶段的故事线的正式推出，让成长游戏坐稳了成长类游戏第一名的位置，将后面的几名远远地抛到了身后。无限关爱也成为市场上炙手可热的独角兽公司。

随后，无限关爱宣布将会在时机成熟时，推出全新的产品，拓展公司的产品线以及产业链。同时公布的还有无限关爱已经事实上收购了新意科技，未来，无限关爱将会继续深耕原创内容，并且会进一步打通渠道，力争发展成为一家有使命感、责任感的文化公司。

有些亲身经历过成长游戏和成长指南市场争夺战的玩家不由感慨，当年曾经一度和成长游戏并驾齐驱的成长指南，现在都沦落到20名开外，甚至都不见了踪影。果然在游戏市场，原创才是第一生命力，靠抄袭和模仿，终究不会长久。

还有一些玩家在问，成长指南背后的公司好花常开，现在到底怎么样了，成长指南还有希望吗？好花常开还在用心经营成长指南吗？

“好花常开还有希望吗？感觉快要凋谢了。”好花常开公司，江赋雨办公室，唐中坐在江赋雨对面，喝了一口茶，笑容很暧昧，“江总，再不下决心，就来不及了。别听什么毒鸡汤说人生永远没有太晚的开始，你快死的时候还想创业，是不是就太晚了？”

江赋雨没有说话，动作如行云流水般泡茶，手腕轻舒，又为唐中倒了一杯。

“唐总如果真的觉得好花常开没有投资价值了，也不会一再亲自登门，难道就为了喝一口茶？我的茶虽好，还不值唐总亲自跑一趟。”江赋雨拿起手机，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快中午了，唐总要不要留下一起午饭？正好有一个朋友过来，介绍你认识一下。”

“好啊。”唐中的目光在江赋雨的脖子和身上扫描片刻，“我投资的理念一向是投人不投项目，项目好不好，全在人为。所以，认准了人，就成功了一半。我是认可江总，只要江总……”

“客官，小女子卖艺不卖身……”

江赋雨的手机响了，铃声很奇特，唐中先是一愣，随即摇头笑了。

“快到了？好，我在办公室等你。”江赋雨放下电话，淡然一笑，“朋友马上到，也是一个投资人，说不定唐总还认识。”

唐中微微点了点头：“他也是投人不投项目的理念？”

江赋雨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冲外面喊：“苏允，接一下罗明亮罗总。”

“罗明亮？哈哈，我认识他，还挺熟的。”唐中哈哈大笑，“如果是同样的条件，我建议江总选我，罗明亮嘛……多半不会达到你的要求，他没什么实力。”

江赋雨依然不动声色，只为唐中加茶。

说来融资进展确实不太顺利，先后接触过十几拔投资人，基本上都是见了一轮就没有了下文，只有罗明亮和唐中表现出了强烈的意向。只是江赋雨心里清楚得很，二人的目的不是为了战略投资好花常开，而是对她有兴趣。

江赋雨不想出卖自己，坚持了一段时间，发现除了二人之外，再也没有最后的稻草可抓，她内心动摇了。

今天就做一个决定出来，江赋雨同时约了唐中和罗明亮。

罗明亮兴致勃勃地推门进来，顿时愣住了：“是你，唐中？你也想投资好花常开？”

唐中呵呵一笑：“不，我和你一样，是想投资赋雨。”

罗明亮脸色一寒：“赋雨，你选他还是选我？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唐中没钱，他的投资公司就是一个空壳，他已经利用投资的名义，骗了不少美女创始人，他就是一个垃圾。”

“彼此，彼此。”唐中哈哈大笑，“谁也别说谁的事情，五十步笑百步罢了。来，谈谈你的条件，谁的条件好，赋雨就选择谁，就这么简单。当然，第一局你已经输了，我在个人硬件上，比你强了不少。”

“就你？”罗明亮不屑地哼了一声。

“先喝一会儿茶再吃饭。”江赋雨不理会二人的争吵，“就不出去吃了，我让人叫了外卖，在公司吃顿便餐，简单又亲切。”

唐中和罗明亮又明刀暗枪地较量了几句，江赋雨不插话，任由二人你来我往。她表面上镇静，其实内心心乱如麻，是时候做一个决断了。再拖下去，好花常开就会弹尽粮绝了。

只是不管是唐中还是罗明亮，显然都不是可以共事之人，二人对她也谈不上喜欢，只是猎艳罢了。是，她如果和二人之一在一起，是可以拿到救命的资金，但眼下的难关过后，如果成长指南不能反弹，不能重新回到下载榜单，前期的努力都会付之东流。

而且以现在的成长指南的影响力，除非是特别了解成长指南成长史的对手，否则看不到成长指南真正的价值所在。其实仔细想想，卖给无限关爱实际上也不失为一步好棋。

江赋雨却不想委曲求全，她总觉得卖给方山木就等于她之前所有的坚持都变成了笑话，她宁愿自己硬扛下去。

只是，眼前的二人……能帮她走多远？

外卖很简单，是饺子。其实作为南方人，江赋雨并不太喜欢吃饺子，但饺子省事，而罗明亮和唐中又都是北方人。

三人坐在一起吃饭，都不说话，埋头苦干。十分钟后，罗明亮吃好了，起身去喝水。

“给个痛快话，赋雨，我们来来回回也谈了十几次了，今天是我最后一次和你正式谈判。”罗明亮觉得自己受到了愚弄，“也不怕唐中在，我就摆出我的条件，500万，15%的股份。干不干？”

“我出500万，只要10%的股份。”唐中放下筷子，擦了擦嘴巴，纸巾随手扔到了地上，“赋雨，别再犹豫了，情怀不值钱，利益才是我们合作的前提。”

江赋雨盯着地上的纸巾，见罗明亮饭后将包装盒以及筷子收拾利索，摆放整齐，向来注重细节的她瞬间有了决定：“明亮，合同带了吗？”

罗明亮哈哈一笑：“合同简单，我可以马上让法务发过来。”

唐中脸色灰白：“江赋雨，有你后悔的时候。”

江赋雨在最短的时间内和罗明亮签订了投资合同，晚上，罗明亮请她吃饭，她欣然赴约。饭后，她随罗明亮去了他的住处。

有句话说得好，生活不是这样就是那样，总之不会是你想的那样。同理，人生中充满了各种破事，但说的最多的就是没事。没事只是自我安慰，但现实却总是让人清醒。

可惜江赋雨并不认识方向东，方向东经常说的一句话是：“比绝望更绝望的是那些你自己都听厌了的希望。”当她明白这个道理时，一切都为时已晚。

第五十五章 你可以对自己一次次放纵

罗明亮在得到她之后，并没有兑现承诺，资金款一分也没有到账。江赋雨不甘心，找到罗明亮想要拿合同说事，罗明亮却告诉她，其他的投资人都撤资了，他只好关闭了公司。公司都注销了，哪里还有钱来投资？

江赋雨才知道自己上了一个大当，才想起早先林三岁也提醒过她不要轻信罗明亮的话，她不听，她相信自己的判断。不，她是被一定要赢的想法迷惑了双眼，现在她一头跌倒，赔了夫人又折兵。你可以对自己一次次放纵，但生活不会对你始终宽容。她经受不住打击，病倒了。

林三岁和孙小照前来探望她，在安慰她的同时，劝她接受无限关爱的条件，同时，林三岁还公布了他和孙小照的恋爱。

江赋雨十分虚弱，思来想去还是接受了林三岁的提议，同意了无限关爱对好花常开的收购。由于她的耽误，成长指南的影响力进一步下降，严重影响到了估值，林三岁开出的价格比之前还低了许多。

并且林三岁还设置了一个期限，是以每天递减来计算。签约时间拖得越长，无限关爱给出的价格就越低。江赋雨责怪林三岁趁她病要她命，林三岁很官方很正式地回答，看望她是情意是私事，谈判是公事，他一向公私分明。

江赋雨只犹豫了片刻，就签了合同。

一天后，杜图南入驻好花常开，全面接管。随后他调兵遣将，很快就调整了人事。一周后，无限关爱原创组全面接手好花常开原创团队，开始调整成长指南的故事线。

一个月后，初冬的季节，好花常开发布公告，成长指南即将推出全新版本，敬请期待。

一周后，新版本上线，焕然一新，不但界面一改之前的风格，故事线也有大幅度的调整，和成长游戏风格截然不同，更多的是以幻想、轻松为主题，走的是和成长游戏的指导意义完全不一样的道路，弥补了成长游戏的不足。

就有玩家发现了其中有趣的对比，成长指南的名字本身很严肃很认真，走的却是轻松诙谐路线，而成长游戏的名字很二次元很随意，走的却是正式严肃并且具有指导意义的路线。就像是一个西装革履的人，一开口就是段子。而一个打扮新潮另类的人，说话却是出口成章，巨大的反差也是让人惊奇且好笑。

好花常开被并入无限关爱之后，在短短两三个月内，接连推出了两三个全新版本的成长指南，基本上一月一次重大更新，很快就挽回了颓势，下载量步步回升。毕竟以前许多对成长指南有情节的老玩家对成长指南依然怀念，现在又重新回到了成长指南的怀抱。

冬天虽然漫长，但由于心存了对春天的期待，总过得很快，转眼间，又一个春天来临了。

春天，万物复苏，世界再次充满了生机恢复了活力，准备为夏天和秋天积蓄力量。而成长游戏和成长指南相互促进，又在融合中竞争，联手打下了成长类游戏市场的半壁江山。

无限关爱的估值节节攀升，已经有资本开出了30亿的估值。不过方山木暂时还没有松口，他不是不想融资，融资对无限关爱来说也是好事，可以强强联合，更快地实现他的远大目标。

现在他是想等一个关键的契机。

无限关爱公司，方山木办公室。

“老方，我和每文五一结婚，你必须得参加。”古浩笑得很开心灿烂，“对了，还有盛晨也得一起，你们两口子不一起出面，我不会相信爱情。”

方山木满口答应：“我没问题，盛晨恐怕不行，她到时可能就得生了。”

“这么说，你给我随一份礼，我还得给你还回去了？”古浩气笑了，“行，老方，你有种，等我和每文也赶紧造一个人，到时你还得随一份礼。”

“有本事你生五六七八个，我每个都随礼。看是我随礼轻松，还是你生孩子养孩子轻松？”方山木被古浩永不吃亏的精神打败了。

古浩还没走，林三岁和杜图南同时进来了。

林三岁先说：“方叔，我打算和图南都在五一结婚，时间上有冲突，我们没有办法参加对方的婚礼，你要不劝劝图南，让他重新选个日子。”

“什么？”古浩气得跳了起来，“你们都五一结婚，什么情况这是，干什么非要跟我老人家抢日子？不行不行，你们都改日期，我五一结婚。”

杜图南“啊”了一声：“我们都凑在同一天不太好吧？分开，一定得分开，这样才显得热闹，天天有人结婚，天天参加婚礼，这得多有意思。”

“不用上班了是吧？”方山木立刻露出资本家的嘴脸，“你们好好商量一下，错峰结婚，毕竟五一假期好几天呢。”

最后经过协商，确定了古浩是五一当天，杜图南是五月二日，林三岁是五月三日，三人皆大欢喜，方山木也长出了一口气，扎堆儿结婚也是好事，正好婚后可以都回来工作。

许问渠已经大了肚子，不过由于是复婚，也就没那么多讲究了。

虽然现在无限关爱已经一切步入了正轨，但依然需要全力投入，因为在方山木的远景规划中，收购好花常开才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

当然，公司上下都知道无限关爱的前景无限广阔，他们也没有就此放松，只有公司做大做强，以后上市也好，被收购也好，他们才能更好地实现个人价值。

现在的无限关爱，办公地点已经容不下梦想了，方山木让成芃芃再找一处更大的办公地址，他决定在五一后搬家。

快下班时，盛晨打来电话。

“你回来的时候，顺便买点菜，晚上江边和蒙威要来家里吃饭。你也早点回来。”

“行，没问题。”方山木最近技能爆涨，不但增加了买菜、买生活用品的本事，连厨艺也有所上升。当然，他的厨艺本来就是初级阶段，上升是因为基数太低的原因。

方山木嘴上说得好听，却打开APP在上面下单买了一堆菜。等他开车回到小区时，和送菜的人正好遇上，他就拎了回家。

盛晨没有说破方山木是用APP买菜的事实，她只说让方山木买菜，并没有强调在哪里买。其实方山木一直想请一个保姆，她不同意，想自己动手。习惯了自己做饭，不想让家里多一个人。

现在盛晨已经不去上班了，她的部分工作暂时由蓝心和胡盼分担，需要决策的时候，才会去一趟公司，或是开视频会议。

方山木和盛晨一起下厨。

方山木最近的刀功也提升了不少，现在是他切菜，盛晨炒菜。只不过平安和喜乐对方山木小有意见，方山木陪它们玩耍的时间减少了一半，另一半用来做饭了。

“你现在的刀工快赶上我了，有进步，孺子可教。”盛晨系上了围裙，掩饰不住的肚子骄傲地挺着，“你不是说江边和蒙威成不了吗？他们现在走得很近。”

“我的刀功肯定快赶上你了，也不看跟谁学的，是不是？”方山木很快收拾好了一堆食材，“盛晨，我们还是请一个保姆吧，你太辛苦了，我有时也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

“行，同意啦。不过必须得我满意才行，不满意就不勉强。习惯了家里什么事情都自己来，突然多一个人，不习惯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她会打乱我的所有东西的放置，我还得重新归置。”

“你呀你，习惯了让保姆做事，你以后就不用再下厨房了。”方山木捡起一根黄瓜扔到了嘴里，“你还管东西放在哪里干什么？”

“蒙威和江边走得很近未必就会最后走到一起，得看情况。”

“江赋雨去哪里了？好花常开被收购后，好象没有再听到她的消息。”盛晨皱眉。

“说是回老家休养一段时间，也可能是出国了。反正她是拿了一笔钱，虽然不多，也够她生活一段时间了，她不会休息太久的，毕竟还要生活。”

“你们收购好花常开到底给了她多少钱？”盛晨很好奇，“你们也够狠的，对一个女人也下狠手。”

“江赋雨可不是一般的女人，被她送进监狱丢了性命的大有人在。”方山木嘿嘿一笑，“没多少，好花常开被我们收购时，已经不值钱了。打输官司时，好花常开不是被判赔付我们一笔赔偿款吗？我们从赔偿款中拿出了一半给了江赋雨。”

“你们也太坏了，拿人家的钱买人家的公司，玩的一手好阴谋。”

“盛晨，你赶紧收回你的话，要不我生气了？”方山木哈哈大笑，“我们的手法全是可以放到阳光之下的合理合法的手段。其实江赋雨有今天，也是她咎由自取。我们每一个人都在成长，只不过有人积极向上地成长，有人朝下生长。人生的结果，都是自己的选择，真的怪不得别人。”

“你呢，成长到现在，成熟了没有？是不是还是一个孩子？”

第五十六章 男人成熟的过程

“男人成熟的过程就是从如何学会接近女人到如何学会懂得女人的过程。”方山木自豪地仰起了下巴，“老人说，活到老，学到老，我还没老，当然还是一个孩子。只不过已经从大男孩变成老男孩了。”

门铃响了。

蒙威和江边进来了。

方山木热情地请二人坐下喝茶，盛晨开始炒菜，江边也去帮忙。

“盛晨是不是说我和江边差不多要成了？”蒙威斜着眼睛看了江边一眼，笑了笑，“我得考考你的眼光，你觉得我和她进展到哪一步了？”

“你们两个现在连手都没有拉过，根本就没有进展。”方山木目光如炬，“不过也不能说完全没有进展，至少在事业上有合作的迹象。”

“厉害，有眼光。”蒙威摇了摇头，“我和江边都太强势，谁也不服谁，在一起早晚也是一个离，还不如不在一起。她也说过，愿意为了我而改变，愿意迁就我。我经过深思熟虑后，还是信心不足，这个年纪了，谁会为了谁而改变自己？就算想改变，也积重难返，改变不了了。”

“你觉得呢？”蒙威微有犹豫之色。

“半路夫妻，谈得合适就结，谈得不合适就算，你能为她改变自己多少？你自己其实已经想得很明白了。”方山木实话实说，“以你们现在的年龄，都承受不起再一次伤筋动骨的婚姻了。”

蒙威沉默着点了点头。

吃饭时，蒙威当着方山木和盛晨的面说了心里话，希望只和江边合作事业，感情上的事情，随缘好了。江边没说什么，低着头拨拉了半天米饭，最后举杯祝大家幸福。

一瞬间，方山木注意到有泪光在江边的眼中闪动。他心中喟叹一声，江边也成长了，虽然缓慢，但至少不是原地踏步。希望从蒙威身上让她领悟到一些什么道理。

生活中遇到的每一个人，都是我们成长的阶梯。

饭后，方山木请二人喝茶，刚烧开水，林三岁的电话打了进来。

“方叔，最新独家消息，江赋雨进去了。”

“进哪里了？”方山木愣了一愣。

“局里子呀。”林三岁的声音有几分迫切，“不知道是谁举报，最后警方根据周逍胃里的残留物得出结论，周逍是食用了一种毒蘑菇产生了幻觉才跳水身亡。让江赋雨再次协助调查时，江赋雨说出了真相。她认出了毒蘑菇，故意骗周逍去吃，从主观意识上有害死周逍的出发点，被定性为过失杀人罪。”

几天后，方山木和林三岁、成芃芃在看守所见到了江赋雨。

穿了特制衣服的江赋雨憔悴了不少，不过精神状态倒是不差，见到方山木等人时，依然保持了淡然的笑容。

“其实你们应该感谢我，如果不是我，周逍现在还活着的话，他既是我的阻碍也是你们的绊脚石。”江赋雨的目光在林三岁身上停留了许久，“如果我说其中有为了你的原因，你会相信吗？”

林三岁是对江赋雨没什么感情，但不喜欢她不等于不同情她，他点了点头：“我相信你希望我相信的部分。”

江赋雨微微摇头，叹息一声：“其实当时我并没有要害死周逍的想法，只是想让他吃毒蘑菇后可以睡上一觉，他故意带我在树林里面转圈，其实出去不难。我是想等他昏迷了，一个人出去后报警。谁知道他吃多了，产生了幻觉，一出树林就跳湖了。从主观意图上，我没有杀人的想法，不能定性为过失杀人罪。我已经请了律师……”

方山木心中五味杂陈，他不是不相信江赋雨的话，但也知道人心复杂，当时一瞬间的念头到底是什么，谁能说得清？恐怕就是江赋雨自己在事后也会为自己开脱，认为自己并没有主观上要害死周逍的出发点。只不过周逍说到底还是因她而死，她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责任的大小，就由警察来定好了，他不去判断。江赋雨一世聪明，向来争强好胜，却总是遇人不淑，如果说只是别人的错，也不公平。你是什么样的人，就会遇到什么样的人，就会生活在什么样的世界。

同样的一个世界，在方山木眼里，是家庭美满社会安定人人努力的世界。在周逍眼中，是尔虞我诈、唯利是图的世界。在林三岁眼中，是远离父母才能自强不息才能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地的世界。

而在江赋雨眼中，是利益交换、相互利用的世界。

“现在我不后悔把好花常开交到你们手里，相信在方总的带领下，好花常开会开放出一朵不败之花。”江赋雨努力挤出了一丝笑容，“我出去后，会去周游世界，好好享受一下人生，不再创业也不再工作了，太累了，而且我发现和男人相比，我还是不够狠心。”

方山木严肃地笑了笑：“你这是逃避，不是看开放下。人生有些关卡，没有过去就得重新再来，绕道的话，看似过关了，其实不一定在什么时候还会再经历一次同样的事情。”

“没有过关的经历，一定得重新再来一次打了通关才行？”江赋雨摇了摇头，“不对，人生不应该是这样设定的，要允许偷懒和弃权。要是什么事情都圆满解决，没有了遗憾，人生该得有多无趣。”

林三岁半天没有说话，直到出来后，坐在了车上，他才长出了一口气：“虽然也有几分同情江赋雨，但总是一个念头在我脑中盘绕——她就是咎由自取，我是不是对她太狠心了？”

“你的意思是，你该学学周逍或是刘齐家？”成芃芃嗤之以鼻，“你们男人是不是对漂亮女人总会没有原则的同情和惋惜？那么刘齐家和周逍又有谁替他们鸣不平？”

“我不是这个意思，刘齐家和周逍说实话都该死，江赋雨虽然也可恶，但总觉得她不应该落得现在的下场。她是做过许多错事，但似乎每一个错误的背后，都是因为男人的贪欲。”

“男人贪欲，女人贪婪，谁也别说谁的不是，都一样是红尘中人，就得承受各自的义务和责任。”成芃芃振振有辞，“就像上次去相亲角，我也很气愤，作为自由个体的女人，为什么在相亲市场会被当成生育工具？后来想明白了，如果你没有作为生育资源的自觉性，还以为自己在婚恋市场上颇具竞争力，想要坚持独立意志，就纯属自欺欺人……”

“同样，你想要得太多，却又不想付出，最终的结果往往是你必须得付出你无法承受的代价。”成芃芃拍了拍林三岁的肩膀，“弟弟，你身为男人还没有我有自觉性，也不如我思想有深度，你该反思一下了。”

方山木赞赏地冲成芃芃点了点头：“芃芃最近进步很快嘛。看清现实，不是让你们向现实妥协，也不是让你们觉得自己无力，恰恰相反，而是让你们可以更好地定位自己。”

“不论我们是否情愿，每个人心里都为我们自己也为别人设置了倒计时器。倒计时器的时间轴中，包含了最佳生育时间、父母健康时间、初婚时间、事业成功时间等等因素的考量。而无论我们身在何处，秒针滴答转动的声音，总会适时响起。”方山木想起了他的创业经历和盛晨由冷战到和好的过程，很清楚一路走来，任何一个环节出现偏差，就不会有现在的结果。

回到公司，方山木召开了一次会议，宣布无限关爱从即日起进入了第二阶段——扩张阶段，接下来会有一系列的重大措施落地，从融资到拓展产品线，再到进一步整合好花常开和新意科技，当然，大规模的招聘员工也势在必行，无限关爱即将迎来飞速发展期。

4月的京城，万物复苏、花团锦簇，空气中都弥漫着春天到了鼎盛之时的气息，夏天的脚步已经悄然来临。

在郑远东的强烈要求下，盛晨和周之之住进了同一家妇产医院，二人都是特护单间。郑远东不由分说安排好了一切，说他第一次当爹，就要当得彻底，要亲儿子和干女儿一起带。

五一一早，二人剖腹产，盛晨生了一个女儿。方山木起名叫方向西，盛晨不同意，觉得太土了，但一时也没有想到更好的名字，就只好同意是暂命名。郑远东的儿子由方山木起名叫郑道，取正道之意，郑远东十分开心。

江边来医院看望盛晨和周之之，见二人幸福的样子，她也由衷地感到高兴。一回身，却流了眼泪。

当日，古浩和汤每文结婚。方山木是证婚人。

古浩是二婚，没请太多人。原本说是不会参加的江边，最终还是参加了婚礼，并且送上了祝福。方山木大感欣慰，江边终于勇敢地迈出了关键的第一步，她以后会更好地成长。

但愿她早日走出自己为自己设置的束缚，放开心胸，不管是事业还是感情，都学会用付出的心情经营。

第五十七章 活到老，学到老，爱到老（终章）

五月二日，杜图南和许问渠结婚。

二人是复婚，也没有请什么人，只有公司的一帮人以及几个关系不错的朋友。婚礼上，方山木依然是证婚人。

许问渠挺着肚子一脸幸福的样子。

五月三日，林三岁和孙小照结婚，方山木第三次担任证婚人。

“近来公司喜事不断，除了又添新丁之外，有两对新欢旧爱喜结连理，你们别笑，新欢早晚会成为旧爱，但无论新欢还是旧爱，都是我们的承诺之爱。我希望，每个人都可能陪新欢成为旧爱，旧爱会成为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伴随一生一世。”

“所谓的新鲜感其实就是和旧的人一起尝试新的事物，而不是和新的人重复旧的生活……当我们懂得了这个道理后，我们才会真正地用心经营婚姻，并且珍惜眼前人。喜新厌旧是人类的天性，我们不能指责另一半会对我们厌烦，而要想明白为什么两个人在一起时间久了，会没有了新鲜感，难道仅仅是对方的问题，自己就丝毫没有责任吗？”

“婚姻是一家无限关爱有限责任的股份制公司，一定要牢记这一点，关爱无限，责任有限，过度索取而不充值，一方的爱早晚会被别一方挥霍殆尽。所以，幸福的婚姻就像是一家成功的公司，绝对是每个人都各伺其职各尽所能。而失败的婚姻就是一家经营不善的公司，有人努力，有人坐享其成甚至还中饱私囊，自然会离心离德。”

“你要的是什么，最终就会收获什么。有些女孩要求男方提供房子车子，等同于将自己的爱情和房子车子对等了。那么等你的美貌贬值了，他把房子车子给你，另外寻找新欢，你别怪他见异思迁，因为你要的不是对等的爱情。男人不傻，你想要财富，他给你财富。你想要真心，你也得付出真心，他也会回报你真心。相爱一辈子是两个人的事情，不是一个人的无偿的付出而另一个人永远地享受。”

“祝愿相爱的最终在一起，不爱的早些分离。祝愿幸福的婚姻更加幸福，而不幸的婚姻，努力学会经营。男人都是孩子，女人也是。两个孩子组成一个家庭，需要不断地督促和鞭策对方成长，家庭才能稳定。男人要从小男孩成长为大男孩和老男孩，需要女人的培养。女人要从小女孩成长为大女孩和老女孩，也需要男人的陪伴。”

“成长是相互的，陪伴和付出也是相互的，希望天下所有相爱的男女，都可以陪对方成长，从小孩子一直到老小孩子，永远以一种孩子似的天真和热爱来对待感情和事业，永远以学习的姿态来提高自己。活到老，学到老，爱到老。”

一个月后，方山木代表无限关爱和郑远东正式签订了投资协议，郑远东和蒙威的公司正式入股无限关爱，推动了无限关爱扩张的第一步。

盛晨坐月子期间，方山木抽出了一半时间陪她，对她很用心，比第一次坐月子时更有经验，也更细心耐心。

江赋雨最终没有被以过失杀人罪起诉，而是过失伤害罪，判处有期徒刑两年，缓刑三年。她特意来无限关爱的新公司告别，说她要休养一段时间。

无限关爱的新办公地址比原先又扩大了数倍有余，除了更宽敞更明亮之外，又多了许多更先进的设施，甚至还有健身房和食堂，方山木不惜重金也要为员工营造一个便利的工作环境，让员工更安心于工作，而不用操心可以影响工作的其他事情。

看着蒸蒸日上的无限关爱，江赋雨感慨万千。

方山木安慰江赋雨一番，希望她吸取教训，等积蓄了力量之后，重新来过。不过一定要反思以前的所作所为，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误。否则，她就再也没有机会赢得任何人的信任了。成长的道路上，走一次两次弯路不可怕，可怕的是，因为弯路而导致了重大失败之后，却还是没有改变思路，没有找到更有利于自己成长的道路。

好花常开并没有和无限关爱合并一处办公，尽管方山木允许办公室恋情，但也是仅限于几个创始人，他可没有大肆宣传，鼓励员工也谈办公室恋情。但是，如果员工间发生了恋情，他也不会要求必须离职一个，不过要按照林三岁、杜图南二人的处理方式来处理。

很简单，杜图南调到了好花常开担任了总经理，孙小照调到了好花常开任副总。紧接着，融资成功之后的无限关爱又以公司名义入股了新意科技，方山木就定下了规矩，凡是公司内部恋爱者，一旦确定了恋爱关系，必须公布。公布之后，其中一人必须遵守公司安排，调到好花常开或是新意科技。

如果不公布而被发现，就必须要有一人离职。

婚后的孙小照倒没有什么变化，许问渠休产假在家，成芃芃就忙了许多。不过这次成芃芃难得地没有抱怨，因为看着胡盼和连想成双入对，江成子和卢林卿卿我我，她化单身为力量，决定在事业上做出属于自己的荣光。

古浩结婚不久，汤每文就怀孕了，他既惶恐又开心。第一次生女儿时，不觉得有什么，当时既没经验又没条件，现在条件好了，他反倒手足无措了。不过除了又要当爸爸的喜悦之外，他和江边的关系在慢慢恢复，以及和女儿也达成了共识——以后不管多忙多累，每过一段时间都要陪女儿吃饭并且旅游。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更让古浩既开心又苦恼的事情——联合网络总部几次派人前来京城和他见面，希望他可以重新加盟联合网络京城分公司，担任第一副总。古浩有些心动，征求方山木的意见。

却被方山木打击了。

原来联合网络的总部也早就联系过了方山木，希望方山木重回联合网络京城分公司，担任董事长一职，方山木婉拒了。他创业至今，虽说不算已经功成名就，但一路走来，风风雨雨也算是经历了许多并且成长起来，不再需要一个平台也可以实现自己的价值，他想要更广阔更自由的空间。

古浩本来动心，一听方山木原来已经回绝了总部，也变得硬气起来，不再犹豫，决定回到无限关爱担任副总，同时兼任新意科技的总经理。

一个多月后，方山木带着盛晨和女儿，郑远东带着周之之和儿子，以及蒙威、江边和胡盼，同时现身在了无限关爱的总部。

所有人都起立鼓掌。

方山木笑逐颜开，冲众人拱手致意：“让大家见见我的家人和朋友，是想和你们谈谈心聊聊天。事业固然重要，家庭也是人生至关重要的一个环节。一个人只有家庭幸福美满，事业才能兴旺发达。古人说，成家立业，可见是先成家后立业，现在人说，家和万事兴。后方稳定了，前方才能没有后顾之忧地冲锋。”

“所以，我感谢盛晨一路走来，始终在陪我成长，感谢她的耐心和引导，也感谢她容忍我的缺点和毛病。说实话，直到今天我都不觉得我老……”

众人欢呼：“方叔不老，还年轻，正当年。”

方山木哈哈一笑：“我是男人，不怕老，所以就虚心地接受了你们言不由衷的恭维。男人都是孩子，同样，女人也都是孩子，两个孩子的碰撞，在生活中磨合激情，也在激情中打磨人生，相互激励和促进，一步步成长。其实，成人才是成长的开始，而不是结束。而结婚，只是成长中的一个阶段，甚至都不算是驿站。永远不要停下成长的脚步，否则你有可能被爱你的人淘汰。”

“对我们来讲，事业和家庭缺一不可。我不是单身主义者，理解单身者的选择，但不支持。人生而孤独，终其一生都在寻找一个同行者。不管是生活的需要还是在心理的需求上，我们都需要一个同伴，需要相互支持才能走完人生。”

“无限关爱所提倡的积极的人生态度就是用无限的爱来负有限的责任，以无限的热情来过完有限的人生。不管是70届、80届还是90届，时代不同，观念在改变，生活方式也在改变，但不变的始终是我们对生活的热爱和对成长的追求。”

“男人长大不容易，40才成年。女人长大更不容易，一辈子是男人掌心里的宝。”方山木说到最后微微激动，“永远记住我们的理念，无限关爱，有限责任，在生活面前，我们都是孩子，要学会谦让和努力，并且快乐地成长。”

“有一个词在西方的语言中找不到对应的翻译，就是恩爱。西方只有爱和婚姻、家庭，但是没有中国特有的恩爱。当爱情步入婚姻之后，在家庭中逐渐转化成为亲情，问题是，夫妻之间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亲情，如何连接？就是恩爱。没有血缘关系的亲情才最伟大，也最了不起。恩爱是世界上最值得歌颂的交互性关系，是以感情为基础亲情为延伸的长期的互惠互利关系，时间越久，越醇厚越隽永。”

“祝愿所有有爱的人，都永远恩爱！”（全书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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