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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烬战尊》 正文 第一章 逼宫 白雪皑皑，一位浑身散发圣洁气息的美丽女子伸手托住雪花，目光聚焦在远方。 “三千轮回劫，世世心系君。傻瓜，我怎会让你一人受苦。” ………… ………… “不好了夫人，中堂大人带领大批人马包围了王宫！”宫女慌张的跑来禀告。 “慌什么，照顾好陛下，其他人随我前去。”面容娇好的贵妇轻挑蛾眉，似早有预料，有条不紊的从被纯白貂皮裹住的玉椅上慢慢坐起，走向主殿。 幻羽公国，地处天南，是一座名副其实的小国，只有十六座城市，二百多万人口。因为地势偏僻，资源匮乏，倒也没有多少战争会波及到，几百年来一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一年前，国主霍顺驾崩，其一众子嗣正准备竞选王位，“上面”突然派来一位钦差——荣明夫人。 当大家以为她是来选定新国主的时候，这位霸气的女钦差竟将霍国主的子嗣全部贬为臣子，直言国主这位置轮不到他们坐了。 同年春，荣明夫人产一子，姓林，单名一个远字，成为新任幻羽国主。昭告天下，举国震动！ 国虽安定，不可无主，国主年幼，荣明夫人垂帘摄政。表面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涌动，大家都清楚有场大风暴正在酝酿。 我们一干王子好不容易等老国主仙去，摩拳擦掌正要大干一场呢，你一个外人跑过来捡现成？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哪怕你是上面派来的，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霍家几百年来的底蕴可不是能轻易撼动的！再者，谁还没有一些关系啊，我们霍家上面也有人！ 霍心乐，霍顺长子，原王位第一继承人，现任中堂。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掌幻羽十城兵马，另六城兵马也在霍家人手中。而当今王室除宫内两千护卫，居然再无可调之兵，况且这些护卫里又有多少忠心之人呢？ 跟随霍心乐而来的将士们个个精神抖擞，将大殿围的水泄不通。一旦今晚事成，他们就是功臣。反观王宫护卫们松松垮垮敷衍了事，完全没有抵抗之心。 霍心乐老神在在。他已经给足这位夫人面子了，如果今日她还不让位，自己可顾不得她什么钦差身份，势必会强攻硬取。 “哼，一个女人，凭什么和我斗！” “夫人到！”太监尖细的声音响起，众人闻声望去，只见一位雍容华贵的美妇在宫女们的簇拥下缓缓走来，表情冷漠，好像没有什么事能引起她的兴趣。 霍心乐眼底闪过一丝隐晦的亮光，轻甩衣袖，上前两步。 “荣明夫人，心乐有礼了。” “中堂大人带这么多人来，不知有何事情？”荣明夫人淡淡问道。 “呵呵，在下深夜前来，不过是想请夫人归还一物罢了。”霍心乐笑眯眯的说道。 “哦，是何物？” “它！”霍心乐指向不远处的龙椅，目光炙热。多少年了，从自己记事那刻开始，内心就有个声音不断告诉他，一定要坐上那个位置。为此，他可以不择手段，甚至杀戮同胞兄弟。 攻入大殿的时候，霍心乐没有直接坐上龙椅，他要这个女人亲口归还王位，他要名正言顺。或许他对任何人都不信任，但对龙椅绝对是虔诚的，那是一种扭曲的执念。 “霍中堂方才所言以下犯上，死不足惜。深夜领兵逼宫，更是形同谋反，当诛九族！” “呵呵，夫人言重了，霍家本就是幻羽国的主人，我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何来谋反一说？”霍心乐神色不变，自以为一切尽在掌握。 “大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本宫执帝国圣谕，奉命掌管幻羽公国，你有何不满？莫不是这两百年来你霍家过足土皇帝的瘾，舍不得了？”贵妇眼里投射出威严的光芒。 “夫人非要这么理解，心乐也不废话。尚且不说那十城兵马，单单这两千王宫侍卫也全部效忠于霍家，你凭什么跟我斗？‘国主’年幼，还望夫人三思，要是您有个三长两短，那‘国主’可就……” 霍心乐微微作揖故作谦卑，言语中的威胁之意却相当刺耳。 “哦？凭什么？” 大殿某个角落，一名毫不起眼的壮硕男子突然开口，目光犀利如鹰令人生畏。 他一迈步，人群便自动散开为其腾出空道。 咚咚~ 咚咚~ 步伐看似轻盈，却裹挟着无与伦比的威势，地面开始剧烈震动。 “王宇，现任护卫统领，荣明夫人的心腹大将。”霍心乐一字一句说道，终于郑重起来。 当年王宇击败前任统领陆铭只用了一拳！ 王宫护卫皆是军中翘楚，能成为统领的必定为人中之龙。陆铭自幼习武，二十岁晋升百夫长，深受霍心乐赏识，亲自提拔他为王宫统领，为自己将来登基做铺垫。 霍心乐很难相信这样的高手居然不是眼前这名男子的一招之敌。 可以说，霍家能够隐忍一年之久，除了顾忌荣明夫人钦差的身份，更加忌惮王宇的存在。 “不敬夫人者，杀无赦！” 王宇每一步下去，身上的威势都会增强几分，气息如热浪席卷而来。那是一种久经沙场从刀山火海里捶打出的煞气，常人根本难以忍受，轻者遇之呕吐，重则吓破胆囊。 “给我上，杀了他！” 在王宇的死亡凝视下，霍心乐的胸口仿佛有块巨石，压的他透不过气来，纵有千军万马仍然毫无安全感可言。 “挡我者死！” 王宇深吸了口气，猛然向前挥出一拳，蜂拥而至的包围圈瞬间瓦解。他一脚踩下，坚固的大理石板顿时开裂，不断延伸至霍心乐所在。 “保护大人！” “快，快给我拦住他！” 霍心乐惊慌失措，连忙转身要去殿外。 “想跑？”王宇纵身一跃，如蜻蜓点水般踩着众人的头顶，刹那间落在霍心乐正前方，轻蔑一笑。 “你跑的掉吗？” “我……啊，放我下来！”霍心乐刚要开口求饶，就被拽着衣领提到荣明夫人跟前。 “属下已经将逆贼擒拿，请夫人指示。” “王将军辛苦。”贵妇微微一笑，面向大殿内六神无主的众人，“霍心乐带兵逼宫，按律当诛九族。暂时将他打入地牢，明日午时斩首示众。本宫念霍家乃老国主的血脉，九族当免，统统贬为庶民，即刻生效。” 短短几句话，给这位刚刚还不可一世的中堂大人画上了人生句号。 贵妇人环顾一圈，扫视在场的每个人，片刻后朱唇轻启。 “尔等，退下吧。” “夫人圣明！” 不知是谁突然带头喊起，所有人都跪倒在地。 没有人是傻子，霍心乐都被抓了，他们这些喽啰又能翻出什么大浪？荣明夫人既往不咎，无疑是放了他们一条生路。此刻，在这些人心中，荣明夫人的威望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谁当皇帝关老子屁事，走走走，哥几个喝酒去压压惊。” “好啊，反正今晚是睡不着了。” ………… ………… “呀呀！” 御花园内，一名一岁左右的婴孩挣扎着想要站起，却重心不稳倒在草坪上，吓得旁边的宫女连忙上前想把他抱起。 “别动。” 一声轻喝从背后传来，宫女骤然停止，她知道那是夫人的声音。 婴孩倒地后不哭不闹，稚嫩的小脸上写满了决心。一次两次三次，坚强的尝试着，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下终于依靠自己的努力站了起来。 荣明夫人微笑着点点头，眼中尽是慈祥和欣慰。 “照这个速度来看，少主应该很快就能走路了。” 说话的赫然是昨夜以一己之力逼退叛军的王宇。 “昨晚多谢王将军相助，否则本宫还真被乡野小人要挟住了。”荣明夫人颔首示意道。 “夫人言重了，林将军待我恩重如山，救过我的命。倘若连将军的妻儿都无法保护，我还有什么脸面苟活于世！”王宇激动道。 “忠哥是军人，保家卫国是他的天职，我们都为他感到骄傲，王将军不必自责。” 荣明夫人哀叹一声，摇了摇头说道，她何尝不是在安慰自己呢。 气氛压抑了许多，荣明夫人黯然神伤，陷入回忆久久不语。王宇则双手合抱，默立一旁。 “本宫没看错的话，王将军是修灵者？”约莫盏茶功夫后，荣明夫人忽然开口问道。 “夫人好眼力，末将出身自火岩宗。”王宇沉吟片刻，回答道。 “竟然是大名鼎鼎的火岩宗！”荣明夫人显然听说过这个名号，有些惊讶。 “正是。”王宇的语气中有种掩不住的自豪。 “本宫有个不情之请，希望将军答应！”荣明夫人看向王宇。 “夫人请讲，末将必定倾尽所能。” “本宫希望将军能带远儿去火岩宗修行。”荣明夫人恳切的说道。 “这……”王宇一愣，他没想到荣明夫人会提出这个要求。 “修灵路艰险无比，稍有不慎就会有生命危险，夫人真要让少主走上这条路吗？” “他必须去，因为这就是他的命运啊……” 正文 第二章 少年国主 嘿！嚯！ 御花园内，林远反复抓举石饼进行锻炼，汗水遍布额头，沿着脸缓缓滴落。 自从王宇答应将林远领上修行路后，便开始为他打基础。 强健的体魄是修灵的根本，成为火岩宗那等大派子弟更需要过人的身体素质。 林远幼年时，常用药液浸泡身体，淬炼筋骨。六岁便被王宇逼着进行各种体能训练，例如晨跑、举石饼、扎马步等等。 林远小臂上的肌肉轮廓已经凸显，这段日子他可下了不少苦工。 火岩宗每四年入世招一次弟子，王宇和荣明夫人商议过，打算在林远七岁的时候带他去参加考核。 七岁，垂髫之年，入门的最佳阶段，学习效率高，可塑性强。 “九十八，九十九，一百！” 又一组做完，林远随手抹去汗水，躺在草坪上大口喘气，不远处的小宫女见状，连忙端来凉茶，供他解渴。 “谢谢，花语姐。”林远看清来人，微微一笑。 “嘻嘻，小远要注意休息哦，不能太辛苦了。”小宫女并不因为林远的身份而低声下气，冲他甜甜一笑。 被林远唤作花语的小宫女看似十岁左右，是当年荣明夫人路过一处被瘟疫感染的小村庄时救下的。因其父母已故，荣明夫人动了恻隐之心，便让她跟随在自己身边。长大些后，荣明夫人见花语乖巧听话，清秀灵动，索性收她作义女，贴身服侍林远起居。 “臭小子，又偷懒！” 一声笑骂从远处传来，草坪上的二人闻声望去，正是王宇走来。林远还好，花语急忙收敛笑容，躬身迎接。 “花语见过王统领。” “嗯，我和小远有些话说，花语丫头先退下吧。”王宇摆出一个自认为很有亲和力的笑容说道。 花语如蒙大赦，转身离开，举国上下最令小丫头敬畏的不是荣明夫人而是眼前的这位王宫护卫统领。不是说王宇长的凶神恶煞，而是他身上那股不经意间散发出的杀气会令她毛骨悚然。 这是王宇刻意为之，用杀气锻炼林远的神经与胆魄。 “王叔叔，我已经练完十组了，这才刚休息一会儿呢，马上就去站木桩。”林远苦笑道。 “哼哼，今天站桩就免了，我教你一个好玩的。”王宇拉起袖子就开始演示。 “气汇掌端，喝！” 他一掌劈出，顿时狂风卷起地上枯叶涌向远方，当碰触到墙面的一刹那又突然起火化为灰烬。 “哇，好酷啊！王叔叔你是怎么做到的，快教我！”林远目瞪口呆。 “呵呵，这式焰风掌是我学到的第一套功法，现在传授于你，给我好好学，去炎都前必须熟练掌握，打出掌风。” 炎都，火岩宗考核地。 哪怕是再不入流的功法，只要列入品阶，就需要灵力支持才能施展出真正威力，像王宇那般一掌卷起落叶，遇物燃烧，皆是灵力作用。 火岩宗历届选拔测试内容千变万化，只有一项永远不变――当众演练一套火系功法，展示自己的天赋，这也是最重要的一项考核。 焰风掌是当年王宇从火岩宗习得，这是他的一个策略，用同门功法博取主考官的好感，随便加上几分也是极好的。 王宇又重新演练数遍，直到林远将姿势动作牢记于心才负手离去。 “气汇掌端，抱元守一。不知这气为何，这元又为甚？” 五天转眼而过，林远始终没能领悟焰风掌的精髓，对于一个六岁多的少年，一切都还太朦胧。 “这几天你总是愁眉苦脸的，怎么了？”花语忍不住问道。 “王叔叔教给我一套很炫酷的掌法，我使出浑身解数也学不会。”林远毫不隐瞒，苦笑道。 “练给我看看？” 林远点点头，深呼吸，模仿王宇的动作狠狠打出一掌，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唉~” “别气馁，想像王将军那样厉害，肯定要修炼很久很久啊，无论做什么事情要持之以恒。”花语安慰道，“对了，你刚刚嘴里嘀咕什么呢？” “气汇掌端，抱元守一。这是心法口诀，我无法理解。”林远脸色恢复如常，显然花语的话让他减少了许多烦恼。 “前半句看似简明，却不知这气是什么，力气？后半句我在书上看到过，重点不在炼形而是炼神，排除心中杂念，保持心神清静，与形体相抱而为一。”小丫头晃着脑袋背出原话，“简单来说，就是别多想，修炼要静心！” 林远顿觉眼前一亮，豁然开朗。他练习时脑海里杂乱的念头太多了，总想着早日学成到处炫耀，没能认真静下心来。至于这所谓的气，大概是王叔叔时常提起的灵气吧。 “我从未修灵，又哪来的灵气？不对，王叔叔只要求我打出掌风，没说练的那般那般好，我一开始就在钻牛角尖。” 思路变得清晰，一片清明，他不再好高骛远，打起精神从头训练。 花语见状，悄悄退到一旁，盯着林远，眼神复杂。 …… …… 雅致的凉亭里，荣明夫人坐在玉凳上眺望湖面。 “夫人，明日便是少主七岁生辰，也是我们约定好去火岩宗的日子。” “嗯。”荣明夫人微微颔首。 “夫人似乎不大高兴？” “我在想远儿能否顺利进入火岩宗修行，那等大派的选拔一定异常激烈，不知是否会有危险。” “夫人原来担心这些，夫人请放心，末将把考核侧重点早已融入少主的日常修炼中，少主天资聪颖，必定能够过关斩将，通过考核。”王宇拍胸发誓道。 “有将军这番话，我便安心了，不知将军还有何事？”荣明夫人脸上堆出丝笑容，有些心不在焉。 儿行千里母担忧，荣明夫人嘴上不说，心里却难受的很。这七年，除了王都，林远都没去过别的城市，更别说出国了。荣明夫人本是外行，却由王宇得知修灵的凶险，是她自己亲手将林远送上这条路，内心肯定愧疚无比。 王宇本想提醒一句，火岩宗主修火系功法，与火属性契合不高的人根本不会受到重视，不然当年他也不会离开宗门，可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下去。 在常人眼中，修灵者那就是传说中的神仙，一般人根本接触不到。荣明夫人与林家决裂，孤儿寡母无依无靠，要不是搭上自己这条线，林远此生可能无法修灵。况且帝国周边的大派只有火岩宗一家，不去那还能去哪？ 王宇粗中有细，轻叹一声，抱拳离去。 ………… 国主生辰，没有普天同庆，也没有大赦天下，只在偏殿内设立了一桌酒席，仅荣明夫人，林远，花语三人而已。王宇在殿外巡逻，君臣有别，这种场合不适合他和林远同座。 “时间过得真快，远儿都七岁了。”荣明夫人慈祥的看着林远，眼中溢满不舍。 “娘，远儿明日就跟王叔叔去火岩宗修行了，娘一定要保重身体，远儿会照顾好自己的。” “远儿果真长大了。”荣明夫人把林远拉近跟前，仔细端详，仿佛要把他深深的印在脑海里。少顷，她从脖子上摘下一枚精致的玉坠替林远戴上，“这枚天星坠是你父亲的遗物，现在我传给你，如果在宗门内想家了，就拿出来看看。” 林远轻轻抚摸玉坠，指尖传来温润质感，一看就是不俗之物。 “娘，父亲他……”林远呆呆问道，对于自己的身世他一概不知，荣明夫人总是避而不答。 “你还小，很多事情你现在知晓一点用处都没有，反而会害了你。娘保证，等你学成归来，会告诉你一切，好吗？”荣明夫人微微一叹，有些黯然。 “娘别伤心，远儿不问便是，远儿不问便是。”林远急忙摆手，打消了盘根问底的念头。 “娘，语儿想随小远一同前去，见见世面。”花语清脆的声音打断了有些压抑的氛围。 “嗯？”荣明夫人不解，王宫吃好喝好的，这素来乖巧的小丫头怎么也想出去玩闹了，这不是她的性格啊。 “此行路途遥远，风餐露宿，你去干什么？” 花语努力保持平静，仰头看着她，目光清澈，两只小手紧紧握住，指甲扎在肉上，很痛。 “小远身份尊贵，一路漂泊，语儿担心他不习惯。由语儿随行，还能让他们吃上可口的饭菜，不至于常常靠干粮裹腹，苦了小远。” “对对对，娘亲，最美丽最温柔的娘亲，你就让小语姐跟我们一起去吧。”林远听到不带花语去，一路上只能啃干粮，吓得连忙撒娇帮着求情。 “你这小滑头，行，娘就依你，让语儿也去，就当给你加油助威了，你可要争气啊。”荣明夫人不禁莞尔，捏着林远的小脸说道。 “放心吧娘，我一定会通过考核，不给娘丢脸！”林远信心十足。 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 …… “呼，这还仅仅是第一步呢！” 娇小的身影慢慢走远，宴席进行到一半，花语以收拾行李为由提前离开。 正文 第三章 炎都行 在青阳帝国西部边境，有一片群山，终年雾气缭绕，可视度极低。偶有上山讨生活的樵夫猎户都会莫名失踪，从未有人可以回来，加之山脉深处常有轰鸣声传出，附近村民都认定那片山脉有山神守护，视作禁地，再也没人敢踏足。 炎都，是西部边境最大的一座城市，民风淳朴，热情似火。正如它的名字那般，这里天气炎热，没有四季之分，整年都是夏天。 “好热啊，我脱得只剩下一件衣裳了，还是这么热。”炎都城外，林远坐在马车内，拿着蒲扇不停扇风，浑身是汗。遮挡沙尘的门帘早已卷起，好让外面的风透进些。 三人长途跋涉，历时一个多月，总算有惊无险，安全到达考核地点。可是这天气也未免太热了些！ 听到林远的抱怨，王宇默不作声，快马加鞭通过城门。守城的士兵们见怪不怪，最近几天来的达官贵人不在少数，也不知是什么风把他们这些大爷聚集到一起。反正都得罪不起，还是少管闲事免得惹火上身。 “小二，来壶上好的凉茶。” “好勒，客官您坐，马上来！” 一进城，王宇知晓林远花语二人早已干渴难耐，赶紧带他们去路边茶馆稍作歇息。 凉茶入喉，清爽甘甜，一股惬意顿时涌上众人心头。 “好茶！炎都的茶还是一如既往的解渴。”王宇连喝几碗，大呼过瘾。 “难以想象，火岩宗居然会比炎都更热。”林远苦笑道。 来的路上，王宇已经给他介绍过许多基本信息了。火岩宗所处天焰山脉内部一处空旷盆地中，与世隔绝，由于群山环绕加上地质原因，异常闷热，所以极其适合修炼火系功法。不过对于未拓灵脉的普通人来说，在那里根本无法长时间待下去，所以每次选拔都会将地点设置在相对“舒适”的炎都进行。 “怎么，后悔了？”王宇微微一笑。 “来都来了，男子汉大丈夫岂能轻易退缩。”林远喝口凉茶给自己打气。 “好小子，有志气，时候差不多了，咱们走吧。”王宇重重拍着他的肩膀，一脸欣慰。 “小二，结账！” “来喽，总计五枚紫晶币。” 青阳帝国幅员辽阔，拥有上百个附庸国，这些附庸国可以设置军队，却被强制要求语言和货币与帝国完全一致。 货币共分紫红黄蓝青五色，价值依次提升，每种颜色之间都是千倍换算关系。据林远所知，幻羽国子民的年人均收入不过四枚红晶币，即四千枚紫晶币罢了。 “五枚？这茶几十年来的价格不曾变过，一直是三枚一壶，你当我是外地人？”王宇一愣，立刻冷哼道。 “大爷很多年没回来过了吧？咱们炎都的凉茶有口皆碑，价格都是茶商规定的，谁敢私自提价啊。近年来确实是物价飞涨，我们逼不得已啊。”小二将肩上的抹布攥在手里，委屈的解释道。 “当真？” “当真！” 王宇将信将疑的问一遍，小二十分肯定的点头又回答一遍。 “噗嗤，王叔叔别逗他了。”花语忍不住上前，掏出五枚紫晶币放入小二手中，“咱们快走吧，别耽误了行程。” “你这丫头，真不知赚钱辛苦。”王宇哑然失笑，果然是从小生活在富贵人家的孩子。 大街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各种叫卖声不绝于耳，惹得林远四处张望。 青阳帝国并不是一个保守封建的国度，没有男尊女卑之说，女人们可以随意出行，不拘束于繁文缛节。 由于天气关系，炎都的女性穿的都比较“清凉”，这露一块，那露一块，特制的服饰给她们带来别样的魅力。 “奇怪，那些姐姐胸前怎么都鼓鼓的。”林远不解。 咳咳~ 王宇差点吐出一口老血，尴尬不语。 “笨蛋，不许瞎看。”花语急忙用小手挡住林远的视线。 “小语姐姐为什么骂我笨蛋？咦，小语姐姐跟我一样，胸前是平平的耶。”林远一脸天真。 “不许胡说，谁跟你一样了，人家明明，明明是有的。”花语想据理力争，却跟蚊子似的声音越来越低，后半句只有她自己能听见。 “小语姐，你的脸好红啊，是不是太热了，早知道刚刚应该带壶凉茶给你路上喝。” 林远毕竟还小，很多东西都不懂。花语又羞又恼，一时气急，不知道该说什么。 “咳咳~到了，下来吧。”王宇担心两人继续聊出些少儿不宜的内容，适时插话。 “这么快？避风行馆，咦，怎么是客栈，我们不是去参加选拔吗？”花语焦急的问道。 “哈哈，丫头比我还操心呐。放心吧，今日是五月初三，距考核还剩下两日呢，咱们先去好好休整一番。”王宇走向前，自有人过来迎接，熟练的拉过缰绳照料马儿。 “掌柜的，来三间上好的客房！”王宇朗声吆喝道，自从进了炎都，这位大将军仿佛游子归乡，心情好了许多。 “不好意思这位爷，上等厢房只剩两间了。”富态掌柜恭敬答道。 “这……”王宇迟疑片刻，“那就开两间吧，小远和我同住。” “好。”林远并不在乎，有床睡就不错了，两个月来都是野外露营，哪比得上现在。 “掌柜的，给小爷开两间极品客房！” 林远三人拎着行李正准备上楼，客栈外又进来俩人，一老一少，自称小爷的正是为首的少年郎。 “这位公子，本店最后两间上等厢房已经租给那几位客人了，中等客房有余，不如……” “瞎了你的狗眼，小爷是住下等房间的人吗？我看你这店是不想开了。” “是中等客房，下等客房也已经满员了。”掌柜讪讪回应道。 “气煞我也，陆老，给我砸了他的破店！” “公子，临走前老爷托付在下，此行千万不得惹是生非，炎都不比其他地方。”那位陆老俯身在少年耳边轻语。 似乎陆老的话有了效果，少年迅速安静下来，眼珠一转看向林远一行。 “几位留步，几位。”他快步上前，挡在林远前方。 “有事？”林远淡淡道，少年张扬跋扈的性格他很不喜欢。 “出门在外都不容易，本公子愿出双倍价钱，从你们手中换下那两间客房，如何？”少年见林远这般态度，本想发作又强行忍住，拱手呵呵一笑，可见城府。 “没兴趣。”林远侧身绕过少年，继续前进。 “三倍？五倍？你，等等，十倍，十倍总行了吧？喂，本公子见你年幼，不想跟你一般见识，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哼！”眼见少年郎目露凶光，王宇冷然吭声，将他震慑在原地。那位陆老迅速护在少年身前，严阵以待，不过好在王宇只是瞥一眼就走开了。 呼~ 陆老轻呼一口气。 “为…什…么…我…” “唉……”陆老无奈的摇摇头，伸手用力一掌打在少年肩膀。 “唔~陆老，方才为什么我动弹不得？还有我说话怎么变结巴了？”少年惊魂未定，显然王宇在他心里留下了不小的阴影。 “他的杀意锁定在你身上，你这种雏儿怎么可能受得起，那种刀尖上过活的人都不好惹，以后注意点。”陆老苦口婆心的劝导道，一路上这小子给他闯下不少祸端，要不是自己欠他爷爷一个人情，早就甩手走人了。 不理会依然有些呆滞的少年，陆老转身走到柜台要了两间中等厢房。 “可恶，如果你也是来参加火岩宗选拔的，我一定会要你好看。”少年紧握双拳，阴冷的低语。 ………… 客房二楼。 “饭菜店家都会端上来，这两日还是少出去为妙，炎都没啥好玩的，语丫头好好休息吧，有事就呼我。” 两间客房相邻，林远率先挑选了一间，开门而入。王宇站在走廊，叮嘱花语。 “这么热，不出去，不出去。”花语摇晃着小脑袋，转身进入自己的房间。 炎都虽热，居民住宅内却很舒爽。这全都依赖此地独有的含香树以及高超的建筑技术。 这种树不仅可以散发清香，还能蓄水。有好事者做过实验，往此树制成的木料上倒满整桶水，竟不滴丝毫，全部被它吸收。 炎都百姓用此树盖屋，屋内常年散发香味，木中的水分挥发吸热，使人时刻清爽。而作为上等厢房，散热效果自然更佳，林远躺在床上，准备小憩片刻。 “臭小子，马上就选拔了，你也不紧张，倒头就睡。”王宇轻声笑骂。 “也罢，这一路奔波，确实太累了，我也休息会。”王宇从衣柜中抽出张凉席铺在地上，大咧咧的躺在上面，呼噜呼噜起来。 兴许是上等客房的隔音效果太好，也或许是他们太过疲惫，当店小二将饭菜端上来时，狠狠敲了一柱香的时间才把两人惊醒。 风卷残云般的消灭食物，林远和王宇相视一眼，非常默契的各自归位，继续昏睡。 深夜，炎都褪去白日的灼热，迎接黑暗带来的微风洗礼，除却轻轻波动的湖面，似乎一切都恢复宁静。 正文 第四章 选拔开始 天气炎热，自然人心焦躁，不能静坐养性，学文人雅士挥毫泼墨。 炎都民风彪悍，全民习武，基本都会两手。 白日里，除却辛劳做工的穷苦百姓，一些闲来无事的乡绅会聚集在一起，观看勇士们比斗。馆内多设赌局，两方争斗，压胜者得利。 斗武场是炎都最大的竞技场，可以容纳过万人。平日门庭若市，一票难求，今天却紧锁大门。气派的朱红色正门上贴了张白纸公告。 今日闭场，闲人勿近！ “奇怪，今日斗武场怎么关门了，难道是勇士们状态不佳，不宜比试吗？” “谁知道呢，扫兴，走了走了，喝茶去。” 几名富家子弟摇摇头，失望而归。 朱门右侧，一位头戴草帽的老人躺在摇椅上悠哉悠哉的拿着蒲扇扇风，看着过往的人群。 “报名处？” “今天闭场，壮士改日再来吧。” “呵呵，老伯误会了，请看此物。” 一晃两日即逝，今早辰时刚至，王宇便带着林远和花语来到此地，不管贴着的公告，直奔老伯所在。 被误会王宇也不恼，掏出一块玄铁令牌递给老人，他知道这些都是惯例，来区分参加选拔的人与普通百姓。 “既然如此，报名费每人次十枚紫晶币。”老伯放下蒲扇，从躺椅后取出一个大木箱，“丢进去就行。” “好说。” 哐当几下，晶币落入木箱，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显然里面已经有了不少。 “这是号牌，往东十丈有个暗门，进去便是了。” “多谢老丈，”王宇接过号牌递给林远，“咱们走。” 原地，老人慢悠悠的起身晃了晃木箱，感受份量。 “差不多喽，又得换个新箱子了。” ………… “五百？王叔叔，这是何物？” “自己保管好，千万别弄丢，没有这玩意不让你参加考核。”王宇叮嘱道。 “是！”林远闻言，连忙把号牌紧紧捏在手里。 “王叔叔，方才你出示的令牌又是何物？”另一侧的花语好奇的问道。经过几个月的相处，小丫头已经放下对他的畏惧，开始和林远一样称呼他为叔叔。 “没啥稀奇的，就是一块身份令牌，每位火岩宗弟子都有，等小远通过此番考核成为正式弟子后，宗门也会给他发放的。” “哦。”花语乖巧应答道，眼中露出一丝渴望，转头看向躺椅上的老人，驻足犹豫片刻，又重新跟上林远他们的步伐。 没走几步，果真见到一扇虚掩的小门，周遭的墙壁布满藤状植物，增添了几分神秘。 “为什么我们不直接从大门进入呢，而要偷偷摸摸走小门？” “踏上修灵一途，自然以脱俗化灵为目标，潜心修行。火岩宗素来不问世事，大隐隐于野，为避免引起普通百姓关注，故历届考核都特意这般低调行事。” “原来如此。”林远明白了。 推开小门，一股清风徐来，相比外面的炎热，室内果真阴凉不少。 起初通道只能容纳两人并行，越走越宽阔，至尽头时，眼前一亮，豁然开朗。 “哇，这么大！” 斗武场不愧为炎都第一竞技场，从外部来看只是一个简单的巨型圆柱体，内部排版却异常精密。由里到外共设一个主场，四个分场以及大量观众席位。席位呈阶梯状叠起，一眼望去已经坐下近千人。 “大派收弟子，八方云动，有关系的基本都来报名了，这点人不算多，我们来的早，估计还有很多没到的呢。”王宇环顾四周，仿佛在找寻当年的感觉。 “这么多人一同参加选拔，能选上几个？”林远一愣。 “根据往届经验来看，多达一两百，少则数十个吧。不按人数取舍，全凭应试者自身资质。倘若你们皆为庸才，则一个不要；皆为天骄，尽皆录取又何妨？” “呃，再多也不过五分之一的录取率，好像有点难，呵呵。”林远干笑几声。 “不然你以为修灵是干什么？小孩子过家家？修的可是长生大道，与天地相争，与万物抗衡！”王宇越说越来劲，以一种诡异的口吻不断诱导林远。 “长生大道？与天地相争，与万物抗衡？”林远喃喃自语，陷入沉思。 “瞧，又有人进来了。” “切，不过是个土包子罢了，这种人注定只是来给本公子当绿叶的。” “你别自恋，就你这熊样还想入选，猪都能上树。” “我呸！” ………… 嘈杂的交谈声传入林远耳中，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 由于天气原因，林远他们换上了炎都当地百姓用粗布麻衣制成的独特服饰，清凉透气的同时也显得很接地气，当然比不上那些贵公子的绫罗绸缎。 林远不为所动，注视前方。本身高贵的人是不会因为外物而羞愧的。 王宇轻轻点头，暗自赞赏。 随意找了几个视线良好的空位，三人坐下耐心等待。 “很好，你果然来了，哼哼~”不远处的席位上，一名少年表情阴冷，目露憎恨。 “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这么傲。” …… …… 约莫半个时辰后，主场上出现一位仙风道骨的中年人，右手轻抬，吵闹的人群便迅速安静下来。 “欢迎大家不远万里来此参加本宗选拔大典，敝人徐华，是此番大典的负责人。” 声音算不得洪亮，却富有穿透力，能传遍整个斗武场。 “这是灵力传音？仙人啊！” “不愧大派仙师，我辈只得仰望。” 一些颇有见识的人仿佛了解这中年人的手段，纷纷叹服。 “灵力传音，后天境！是个高手。”王宇瞬间作出判断。“以前没见过，也对，我都离开这么多年了。” 高台上的中年男子面带微笑，显然很满意众人的反应。 “相信很多朋友对本宗选拔规则早有所闻，但为照顾剩余人等，徐某便再啰嗦几句。” “此次选拔共设五关。每百人为一组，按号牌顺序进入五大会场进行考核。只要有一关不过，即成绩清零，失去选拔资格。你们，可听清楚了？” “一关不过就失去资格？有趣。”林远不忧反喜。 “臭小子，给我打起精神，好好表现！”王宇挥舞拳头笑骂。 “放心吧，我走了！”林远拿起号牌，起身前往准备区域。 自然有专业人士检查号牌，帮助整队。少男少女们难掩兴奋之情，在多数人眼中，接下来就是他们人生的转折点，是迈向巅峰的关键。 林远是五百号，排在第五列队的末端。他粗略观察了下，大致有二十多队，也就是两千多人同时竞争！ “你好，我叫陈志国，来自恒山公国。”林远前面的小胖子回头向他打招呼。 “林远，幻羽公国。” “哦，久仰久仰，哥们炼体几重了？” “炼体是什么？”林远一愣。 “不是吧，你家大人没提起过吗？未免太不负责任了。”小胖子很是惊奇。 其实陈志国错怪王宇了，璞玉遇到良匠才好雕琢，王宇只给林远打基础而不灌输自己的理念，是想让火岩宗给他最好的教育。 见林远不像开玩笑，小胖子大方的分享出自己了解的内容。 炼体一说源自上古，传闻肉身成圣者，猛然一跃可达百丈高，一掌可劈断巍峨大山。不知是何变故，中古时期武道逐渐衰败，灵法兴起，而在如今这以灵法为尊的时代，武道更是没落不堪，虽有古武一脉遗传世间，却也不复旧时风光。 现在修灵者炼体只为应对“拓脉”带来的巨大痛苦，毕竟没有强健的体魄根本无法支撑住这些必要过程。 浅显的炼体境分为六重，依据修灵者的肉身力量来划分。 一重身强体壮 二重小有所成 三重铜浇铁铸 四重钢筋铁骨 五重伏虎斩妖 六重御风神行 “我嘛，今年侥幸踏入‘身强体壮’，嘿嘿。” “哦哦。” “你这人真没趣，算了。”小胖子本意炫耀一番，见林远漫不经心的样子顿时气急，转身不理他了。 “哪里来的奇葩，见识少就算了，一点好话也不会说。”小胖子暗自腹诽。 可能是为了防止考核内容泄露，除主场地外，其余四个分会场都是封闭的。 选拔如火如荼的进行着，少年们摩拳擦掌依次步入试炼点。 “第五队，进左侧会场。” “这么快，才半柱香的功夫。” “前面的人还未出来呢。” 准备区域的众人有些迟疑。 “进去就知道了，走吧。”负责整队的一名火岩宗弟子淡淡开口道。 “王叔叔，为何会场都是封闭的？”开台上的花语有些不满。 “五关试炼，分别考验选手的力量，智慧，勇气，毅力以及天赋。为了让选手高度集中精神，不受外界打扰，所以历年来一直是这样的。” “那我们怎么知道小远有没有通过呢？” “别急，我话还没说完呢。四大分会场都是同时进行选拔的，你就盯着各个会场的入口看，如果选手通过就会继续去下一个会场，没通过的则会直接回到观众席。第一关应该不难，小远可以轻松应对，第二关可是道难过的槛，想当年，呵呵……” 正文 第五章 珂嫚 众人鱼贯而入，发现会场内颇为宽敞明亮。 地面上有一排磨盘状的石饼，石饼前方摆着两张圈椅，右侧是位中年美妇，左侧是个山羊胡老者，他们周围还站着数位青年。 “我们两位是第一关的考官，你们不必紧张，此关很简单，主要考核选手的力量。”山羊胡老者轻抚胡须，面带笑容，显得很慈祥。“你们眼前所见石饼每块重三十斤，只要将其举离地面两尺便算通过。” “嘿嘿，这个我擅长。” “俺爹总说俺吃的多，光长力气没啥用，现在可不派上用场了嘛。” 几个长的颇为壮实的少年跃跃欲试。 “别急，按号牌顺序依次进行，不守规矩的我们可不欢迎。”面对一群天真活泼的少年，老者显得很有耐心。 几家欢喜几家愁，体型瘦弱的选手纷纷皱眉。 “三十斤？太重了吧！” “两尺高？” “大人，我们女孩子也是同样标准吗？” “嗯，不管年龄性别，大家标准都是一致的。”右侧美妇微微蹙眉，似乎猜测到她们的心思。 “不公平，明明女孩子天生比男孩子力气小。” “哼，幼稚，这世界本就是不公平的。修灵路难，难于上青天，生死搏斗时常有之，难道未来你们的敌人会因为你是女人而保留实力吗？”美妇轻喝道。 “这……” 处于懵懂阶段的少年们或许不理解何谓生死，但却能感觉到这位火岩宗的大人生气了，为了不给她留下坏印象，众人只好停止埋怨。 “这世界本就是不公平的吗？”林远喃喃低语。 他贵为一国之主，自幼养尊处优，不了解平民百姓的生活，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美好还是残酷。 “或许吧。” 共十块石饼，每块石饼前都有专门负责记录成绩的青年。一人两次机会，不达标直接出局。 由于规则简单明了，进程很快，不一会儿便轮到林远他们。 “哈啊！” 林远猛然吸气，单手拎起石饼，举过头顶坚持五秒放下。 “吆，力气挺大啊，叫什么名字。”山羊胡老者欣赏的望向他。 “小子林远，吃的多，所以力气大些。”林远恭敬的抱拳回应道。王宇叮嘱过无数次，要放下世俗的身份，对待火岩宗人多施礼数。 “嗯，不错不错，希望你继续努力，顺利通过下面的考核。” “多谢老爷爷夸赞。”林远不愿跟着喊大人，那多少存在谄媚的意味，不符合他的性格。 “求求你，求求大人再给我一次机会！” 正当林远准备退离时，一道哀求声吸引住了他。 那是一名扎着麻花辫的柔弱少女，纤细的身躯仿佛风刮过就会被吹跑，倔强的小脸上写满不甘。 “你如此瘦小，拥有再多机会都不行。”青年冷淡道。 “呜呜，阿爸，我做不到，我失败了，不能救你出来，呜呜。”女孩被青年的话瞬间击溃，两次尝试将她的力量消耗无几，她清楚自己的实力。 “唉~”青年没有多说什么，选拔本就是大浪淘沙，如她这般的大有人在。 “别哭了，你阿爸怎么了？”林远上前询问，他最看不得女孩子哭。以前王宫里的小宫女犯错被训哭可都是他给安慰好的。 “呜呜，阿爸，阿爸被他们抓走了。”女孩抬头看着他，仍然止不住流眼泪。 “他们是谁？” “他们是坏人，是有工氏族的人。两个月前闯入我们部落，抓走所有人当奴隶，只有我和哥哥上山采药没被发现。路过的伯伯说，只有拜入火岩宗跟随仙人修炼仙术，将来才能把阿爸他们救出来。”女孩抹去眼泪，“可我连第一关都过不了。” 除了诸多侯国外，青阳帝国境内还有大片原始森林，居住着许多土著，他们以部落为单位生存。小女孩所说的有工氏以及她自身所在的便是这类氏族。 “不要气馁，其实有个笨办法，我教你。”林远不理解女孩描述的事情，却肯定只要她能通过考核就会开心。 “蹲下，双手放在石饼两端，将它贴紧肚子，慢慢抱住起身，像这样，嘿！”林远亲自示范，“很简单，你试试？” “好！”女孩刚振作片刻，却立马泄气，“我已经被淘汰了。” “老爷爷，能不能再给她一次机会，我保证她一定可以成功。”林远人小鬼大，知晓圈椅上的两人才是真正主事的。 “规矩就是规矩，她多一次机会，别人就少一次机会，大大的不公啊。”山羊胡老者摇摇头。 “我一次通过，岂不是给他人多留下一次机会？我想把这次机会送给她，还望老爷爷应允，请漂亮的大姐姐应允！”林远向二人躬身作揖。 “柳执事，你看？”老者看向美妇，似乎美妇的地位比他高。 “下不为例，就让那丫头再试一次吧。”中年美妇掩嘴轻轻一笑，“小滑头，这般年纪就懂得怜香惜玉，长大后还不知祸害多少人。” “多谢漂亮姐姐！”女孩有模有样，奉上一波马屁。 “记住，心无杂念，抱元守一！”林远叮嘱道。 “抱元守一？有点门道，这小家伙来头不小啊。”美妇郑重道。 顾不得弄脏衣服，女孩抱紧石饼缓缓站起，细竹竿似的双腿不停颤抖。 “我一定可以的，我一定可以的！” 两尺，说低不低，说高也不高，大约在她腰间。 女孩咬牙坚持着，眼角余光瞥向边上的刻度线，终于达标了！ “四百九十一号，通过。”负责记录成绩的那名青年有些错愕，他还是首次看到有人尝试三次的。 “好了，拖了不少时间，你们赶紧去下一个考场吧，后面还有很多人等着呢。王兵，通知下一队进来。” “是！” ………… “谢谢你，我叫珂嫚。” “没关系的，我只是不忍心看你哭。哦，我叫林远。” “我知道，吃的多的小子。” “呃，哈哈。” 两人拍去各自身上的泥土，相视大笑。 “快去第二会场吧，别迟到了。” “嗯，走吧。” 前五百人中回到观众席的仅仅一小部分，个个垂头丧气，跟着大人们愤愤离场。 “小远出来了！”花语眼尖，比王宇提前发现。 林远朝她挥挥手又转向第二分会场。 “臭小子，心情不错啊，咦，他边上那丫头是谁？”王宇摸着脑袋不解道。 ………… “第二关，对对联，我说上半句，你们接下半句，只需句式工整、押韵就算通关。” 第二会场只有一位手执棕色狼毫在宣纸上大力挥舞的中年书生。 “对联？俺不会啊！” “先生，我们是来修炼法术的，不是来读书的。”不少人提出抗议。 “出口就在那边，想放弃的请回。”书生头也不抬，停笔磨墨。 “我先来，先生请出题。”队伍首端是个白净的清秀少年，鼓足勇气道。 “天苍苍，野茫茫，下一句。” “风吹草地见牛羊。”清秀少年不假思索，脱口接下这句耳熟能详的民谣。 “通过，下一个。” “这么简单？俺来，到俺咧！”那个原本一筹莫展的小胖墩来劲了。 “渭城朝雨浥轻尘，下一句。” “啊？这，这，有咧，只是近黄昏，俺说的对吧？” “噗嗤~” “笑死我了！” “不过关，下一个。”书生也被逗乐了。 “你们笑啥？俺哪里错了？”小胖子纳闷不已。 “你用五律来对七律，字数不对，全然不押韵。” “可是，方才那人字数也不一样啊。”小胖子不死心。 “那是词，你的是诗，快走开别耽误人家。”一名身材高挑的小姑娘嫌弃的说道。 “有啥了不起，回家放俺的牛去。”小胖子转身离开。 “胜日寻芳泗水滨。” “无边光景一时新。” “好，下一个。” ………… 弹指一瞬，队伍越来越短。 “怎么办？我不会。”珂嫚不知所措。 “没事，考官要求放的很松。他出五律你就回五律，他出七律就回七律，只要凑满字数，韵脚一致或者意象对应，语句通顺就可以过关。出词曲的话，更简单……” “嗯，我尽量想吧。”珂嫚点点头。 “下一个。” “是。” “蝉噪林愈静，接。” “这，我……”珂嫚愣住了，有些字她都不一定认识。 “鸟鸣山更幽。”林远凑近，躬身躲在陈志国后面小声提示。 “谁？”书生猛然抬头，注视着那块区域。 “不是我说的。”陈志国慌了，急忙摆手辩解。 林远无奈，挺直身体。 “你们是竞争对手，帮她过了就是给自己增加敌人，知道吗？”书生冷然喝到。 “先生也未曾说过不许旁人帮助。”林远硬着头皮回道。 “我是未说过，所以她通过了，可你没有。你是多少号？” “小子五百号。”林远内心暗道这下闯祸。 “既然这么爱帮助别人，就把剩下这八人的对子全部回答了吧，只要有一个答不上，就算你考核不过，成绩为零。” “呼~”林远反倒松了一口气，他还担心自己会被直接赶出去呢。 “加油！”珂嫚留下为他打气。 “先生请出题。” 正文 第六章 当众收徒 “忠因多口成为患，接。” “非若有心反变悲。” “不错，下一对。欠食饮泉，白水何堪足饱，接。” “无才抚墨，黑土岂能充饥？” “可以，下一对……” …… 一问一答，转眼七对已过，只剩原属于陈志国的那份。 “林远加油，你行的！”命运被别人掌握小胖子心情很不美丽，但总得说几句场面话。 “好小子，有些文采，可你坏了我的规矩，自然不能让你这么轻易通过，不然我颜面何存？接下来一对我可不会放水了，不再是书籍上记载的，而是我自创的一对绝对，听好了。” “别啊。”陈志国快哭了，怎么好好的到自己这里就成绝对了，这白面书生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存心玩他呢？ “人说之人被人说之人说人人被说不如不说。限十个呼吸作答。” “混账玩意，怎么还给限时了？”陈志国内心咒骂不已。 “十、九、八……” “官管之管被官管之管管管管被管不如不管。”林远抗住压力，最后关头蹦出这几个字。 “啥玩意啊，大哥你不能自暴自弃啊！”小胖子再也忍不住了，大声吼道。 “你过来。”书生也有些懵，递过毫笔挪开位置示意他写下。 林远成竹在胸，将十八个大字写在宣纸上，字迹清晰矫若惊龙。 “对的好，对的秒哇，你叫什么名字？”书生细细断句，少顷，拍案叫绝。 “小子林远。” “林远是吧，我记住你了，希望未来能在宗门内看到你，尔等去吧。” “多谢先生。”林远并没有心存任何不快，与众人行礼退下。 “瞧，小远又过关了。”花语雀跃道。 “呵呵，我就知道这小子书没白读，哪像我……”王宇咧嘴傻笑，又回忆起当年的趣事。 第三关，闯木人巷！ 整个会场灰暗狭长，隐约看见许多木人在那挥舞手脚，传来咔咔的响动声。 让一群最大不足十岁的孩童去打败高大的木人显然不现实，既然是考验勇气，这副阵仗当然是唬人的。 木人们都由红线牵引牢牢绑在围墙上，在过道两侧摇晃着笨重的身躯卖力表演。 林远疾驰而过，一路畅通。 第四关其实也比较容易，在梅花桩上蹲马步，坚持一柱香时间就算过关，旨在考验选手的毅力。 孩童时期最是好动，让他们静坐一会儿都极难，更别提扎马步了，因此有很多人被淘汰。 这关对于林远却是小菜一碟，王宇对他进行的体能训练便包括这一项。 “时间到！” “呼~” 少年们赶紧跳下木桩，蹲在地上揉捏脚腕。 林远环视默数，场内只剩下二十人。 陈志国踏入炼体一重，这些小测试难不倒他。珂嫚有信念支撑，也顺利晋级。 “过关者，与其余人等一并回到观众席，等候通知。” “这位大人，徐大人说有五关考核呢！”陈志国弱弱喊道，他怕这位考官一时糊涂，忘了流程。 “最后关特殊些，要等全部选手考核完毕后共同测试。” “请问大人，我们回去后，你们怎么区分哪些人仍然拥有资格呢？”珂嫚忧虑道。 “小姑娘放心，你们的成绩我们会公正的记录。四关皆过，卷宗上会区别显示。等一切就绪，徐华师兄自会安排。”考官耐心回答。 “大人辛苦，小子/小女告退。”尽管身心疲倦，礼数不能少，众人屈身一拜后离开。 “整体素质似乎比往届强上不少，尤其是末尾那少年，气息平稳如常，跟没事人似的，也不知炼体境几重了。”原地，中年考官微微抿了口凉茶。 …… “咦，小远怎么回来了？难道他失败了？”眼见林远往观众席上走来，花语惊诧道。 “莫急，”王宇沉着冷静。 “我回来了。”林远一屁股坐下，倚着靠背板休息。 “咋样？” “幸不辱命，都过了，考官说要等所有人完成前四项考核后才开始最后关。”林远嘿嘿笑道。 “干得不错，继续加油。”王宇语气平静，两只大手却狠狠搅拌在一起衬出内心的激动，“将军，夫人，末将也不辱使命啊！” “都考了哪些内容，跟我说说。” “第一关举石饼，第二关对对子……”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接近戌时，最后支队伍终于踏出第四会场。 “想必诸位已经等的不耐烦了，徐某就长话短说，此届选拔大会，总参选人数两千三百八十一人，力量、智慧、勇敢、毅力四关皆过者，共计三百六十五人。接下来就是见证命运的一刻，第五关，天赋！” “天赋？” 底下众人不解。 “我火岩宗凭借火系功法威震天下，从上至下门人无数，可也不收庸才，得看你们与火元素的契合程度。接下来，我喊到的选手上台来测试。”徐华右手一挥，一块半丈高的石碑出现在他身旁。 “六号。” 前排，一名黝黑少年上台，抱拳施礼。 “使出你的火系功法，往石碑上打。”徐华鼓励的点点头。 “是！”少年摆出架势，用尽全力狠狠轰向石碑。 林远想观察石碑有何反应，但见那少年蜷曲在地，痛苦呻吟。 “好痛啊！” “呃，怪徐某未曾言明，力道与契合程度无关，只要让石碑感应到你的功法即可，希望下面的选手引以为鉴。”徐华哭笑不得，手腕翻转，掏出精致的瓷瓶，往少年被擦伤的部位撒上些许粉末。 “多谢徐大人。”少年停止哀嚎，尴尬下台。 “嗯，石碑没有反应，也就是说……他不合格！”徐华看着剩下的人群，“下一位，十九号！” 无需多言，十九号选手上台后径直走向石碑，一掌印上，异象突生！ 灰色石碑居然透射出暗红色光亮！ “嗯，不错，天赋下等，你过关了。下一个，三十号！” “无反应，不合格，下一个！” “不合格……” “不合格……” “天赋下等，过关，下一个！” “不合格……” ………… 徐华不断报数，选手有序上台，平均十个中才有一个过关，淘汰率比前四关加起来还高。 “啧啧，原来这才是重头戏，前面都是小打小闹啊。” “怪不得都说修灵路艰难，光是这门槛都高的吓人！” 众人感慨良多，他们带来的好苗子根本进不了人家法眼呢！ “不知道我天赋如何？”林远期待的盯着高台，争强好胜乃少年本性，他也不例外。 “两百九十三号。”徐华略显无奈，前面这么多选手里就六个人勉强过关。 “张顺心见过徐大人，徐大人神功盖世，英明神武，我对大人的敬仰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他也来了？”林远一愣，此人不正是前几日与自己争厢房的家伙嘛。 “马屁精。”花语厌恶的说道。 “行了行了，张顺心？名字颇为耳熟，张顺意是你什么人？”徐华莞尔道。 “是家兄。”张顺心内心一喜。 “哦，原来是那小子的胞弟。看来徐某与你张家还真是有缘，当年徐某游历尘世路过你张家境地时，受到老家主热情款待，为报答他徐某就收了顺意为弟子。”徐华回忆道，“你哥哥在宗门内潜心修行，快五年没回过家了。” “家兄跟着大人修行，必定前途无量。顺心正是受老太爷所嘱，一定要跟随大人，做牛做马在所不惜，请大人成全！”张顺心趁势拜倒，行师徒大礼。 “小滑头，唉，也是有缘。起来吧，你这弟子我收下了，先过来测试。”徐华拉起张顺心。 “多谢师傅，顺心必定不负师傅所望。”不得不说，张顺心在外横行霸道，在徐华面前却装的异常乖巧。 一掌劈出，石碑晃动两下，散发出深红色的光芒。 “很好，深红色代表天赋中等，有潜力。你先下去吧，等选拔结束我就带你回宗门。”徐华拍拍他的肩膀。 张顺心喜出望外，再三拜谢才下台，冲着林远挑衅的竖起中指。 “小人得志，呸。”花语别过头。 “呵呵，有了靠山所以敢朝老子比中指了吗。”王宇被逗乐。 “看样子好像是根据石碑颜色来判断天赋的。”林远若有所思，全然不把张顺心放在眼里。 他装任他装，我比他更强！ 就是自信！ “暗红色是低等天赋，深红色是中等天赋，不知道上等是什么颜色，还有更高品质吗？” “上等是橘色，更高品质的话我就没见过了，不过传说中宗主大人是金色光芒，极品天赋。”王宇语气恭敬，看得出对口中的宗主大人极为崇拜。 收徒插曲过后，一切照常进行，选手纷纷上台接受审核，通过则喜，不过则悲，不外如是。 徐华脸色不大好看，这个肥差可是他好不容易抢到手的，付出不少代价。如今过关者寥寥无几，要是达不到规定指标，自己可就得不到宗门奖励了。 “唉，不过关，下一个，四百九十一号。” 珂嫚上场！ 正文 第七章 极品天赋与不合格 珂嫚身旁有一位胸前垂挂兽牙，衣着朴素的青年男子。 “阿妹，去吧，相信自己！” “嗯。”小姑娘点点头，向人群中张望，急切地寻找着。 “加油。”四目相对，林远朝她做了个鼓励的手势。 珂嫚快步上台，敏捷的像只小野猫。 “小姑娘不要紧张，准备好再开始。” 徐华和蔼的语气让珂嫚放松不少，她的眼神逐渐犀利，脑海里回想起刚学会不久的那式拳法。 “好像是这样的？”珂嫚伸拳轻轻敲打在石碑表面。 哗！ 橘色光芒四射开，明晃晃的让人睁不开眼睛。 小姑娘愣在原地，她不知道这异象意味着什么。 徐华默念口诀，眼前生成一道保护薄膜，可以让他清楚地观察石碑。 “橘色，上等天赋！哈哈。”徐华喜出望外，万中无一的天才居然会被他发现，如果上报宗门，自己绝对会被重重奖赏。 “四百九十一号，我看看。”徐华乐的合不拢嘴，眼睛眯成一道缝，翻阅手上的名册，“前几关成绩平平，不要紧，身体素质后天能弥补，修灵还是先天资质最为关键。这等资质恐怕一入门便会引起长老们疯狂争夺吧。” “大人，请问我通过了吗？”珂嫚不安的问出声。 “珂嫚丫头，你身怀上等天赋，必定会受到宗门大力栽培，未来不可限量！”徐华语气中竟然有讨好的成分，在他眼中珂嫚不仅能给他带来宗门赏赐，更代表未来他在宗门内的一条大腿， 上等天赋，先天有望！ “上等天赋？是我吗？”小姑娘脑袋里晕乎乎的，有种做梦般的不真实。 她不是傻瓜，目睹这么多精英被淘汰时她只乞求自己能达到下等门槛，只要可以进入火岩宗修行法术救出阿爸，怎么样都无所谓，不曾想老天给她开了个大大的玩笑。 “阿爸，女儿是上等天赋，连徐大人都夸赞不已呢。阿爸，我一定会救你，救出族人，等我！” 珂嫚的哥哥眼眶湿润，由于年龄原因，他无法报名。自从族人被抓走后他一直在压制自己的情绪。有工氏族人多势众，自己又要照料小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阿爸他们受苦，内心煎熬无比。幸好有好心人指出明路，给兄妹俩希望。 在无数羡慕的目光下，珂嫚轻灵地迈下台阶，扑进青年怀中。 “阿哥，我成功了！” “嗯，阿哥看到了。” 俩人紧紧相拥，喜极而泣。 林远替她高兴的同时不免担忧起自己，实际数据证明录取率真的很低，自己的天赋能达到要求吗？一种压迫感笼罩在他心头。 在他瞎想的那会功夫，陈志国也测试完毕，暗红色，下等天赋，通过！ “五百号，请上台。”徐华遇到珂嫚后心情变好很多，又恢复笑眯眯的随和模样。 “发什么呆啊，到你了。”王宇见林远坐着不动，赶紧推了他一把。 “啊，这么快？”林远回过神，匆匆上前。 “小远怎么有点不对劲。”王宇眼神凝重。 坐席前排，柳姓美妇和白面书生等人都在关注着他。 “能文能武方为全才，不知你修灵天赋如何。” “哟，玉面书生也对这小子感兴趣不成？”美妇抛去一个媚眼。 “印象不错。”白面书生冷淡回应，正襟危坐。 “哼，呆木头。”美妇翻翻白眼。 林远走上主场，反复深呼吸。 “呵呵，不必紧张。嗯，林远，前几关表现不错啊，考官都给予特别批注了。” “侥幸而已。”林远谦虚道。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不过最后关可没有侥幸可言，准备吧。” “是。” 林远聚精会神，目光锁定石碑。 焰风掌！ “咦，这好像是焰风掌啊，不知道是哪位同门的后人。”徐华眼光何等老辣，一眼就认出。 “怎么样？怎么样？”花语瞪大眼睛，生怕错过。 “好像……没有反应。”王宇迟疑道。 “不可能，是不是力量不够，石碑没有感应到？我再试一次！”没等徐华宣布结果，林远就急不可耐的再次出掌。 掌风呼啸，威势迅猛，石碑晃动数下，仍然不显光亮。 “可惜了。”书生摇摇头。 “林远……”珂嫚内心一紧。 “阿妹，你认识这少年？”青年见她面色难看，不禁问道。 “嗯，林远帮助我很多，要是没有他，我根本坚持不到最后。”珂嫚将先前的事一五一十如实说明。 “那我们得去好好感谢人家，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何况此等大恩。” “可是他现在……”小姑娘急得快哭了。 “唉。”青年叹气不语，他们兄妹俩人微言轻，也帮不上什么忙。 “石碑不会有误，既然没有反应，那就是不合格，下去吧。”徐华没有太多感想，基础再扎实，没有天资也只能泯然众人矣。 “是。”林远强装镇定，艰难地移动步子。从高处往下看，所有人的表情尽收眼底。有失望，有担心，有可惜，有怜悯，有冷漠…… “还以为你有什么本事，原来只是个垃圾。也对，不是所有人都像本少爷这般优秀。天才懂吗？本少爷就是你一辈子难以企及的天才，而你不过是井底之蛙，是本少爷轻易能碾死的臭虫，啊哈哈哈哈！”张顺心仗着徐华撑腰，忍不住站起来肆意嘲笑。 “我真的不如他吗？我真的是井底之蛙吗？盲目自信，却是这番结果，我对不起娘，对不起王叔叔。我……噗！”林远越想越难受，只觉心如刀绞，一口鲜血自口中喷出。他眼前一黑，失去意识，昏倒在场上。 “小远！”王宇顾不得教训张顺心，健步如飞直奔过去，花语紧随其后。 “那不是王宇吗？”山羊胡老者纳闷道。 “真是他。”柳姓美妇定睛一瞧，也认出了王宇。他们俩资历比徐华老，与王宇算是旧识。 徐华第一时间来到林远身旁，为他搭脉检查。 “让开！”王宇焦急怒吼。 “你放心，他并无大碍，只是血管一时堵塞气血上涌而已，回去休息一晚便没事了。”徐华眉头微皱，此人私自上台已经是破坏规矩，还这般粗鲁，但是大庭广众下自己又不好发作，以失大派风度。 “都是这块石碑不好，哼。”花语伸手拍打石碑，想用力将它推倒。 “不得无礼！”徐华大喝道。 “啊！” 沉寂许久的石碑终于有了动静，爆发出夺目的金色闪光，所有人都下意识闭上双眼。 “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何光芒如此耀眼，刺的我眼睛疼。” 徐华一边暗呼不可能，一边双手掐明目诀，眼前再次生成道透明薄膜。 “金色，真的是金色！不可能，老天爷，我没做梦吧？”徐华语无伦次，一反先前沉稳的模样。 实力强如王宇，美妇等人也慢慢适应，呆滞地望着眼前的一幕。 “金色？极品天赋？” 花语离石碑最近，受到光芒影响最深，此刻正蹲在地上不停地揉眼睛。 她内心非常紊乱，石碑有反应就代表自己有修灵天赋，那就意味着…… “我们走。”王宇虽然震撼，还是分清主次，一把抱起林远，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花语擦去残留眼角的清泪，踌躇良久，终究跟着走了。 “他们人呢？” ………… 客栈内。 “小远怎么样了？” “急火攻心，调养一番即可。我怕他遭受打击，落下心病。”王宇郑重道。 “怎么办，天赋不合格就不能进入火岩宗，他会不会从此一蹶不振？要不我们去求求那个徐华吧？”花语紧张道。 “这……此事王某本当竭尽全力办妥，可是火岩宗规矩严明，天赋不达标是进不去的，只怕求他也没用。” “将军莫不是拉不下脸面？为了小远的前途，小女子愿与将军一同前往！”花语义正言辞，跪在地上诚恳请求。 “罢了，走吧。”王宇下定决心，带着花语返回斗武场。 深夜，房间内静悄悄，唯有林远躺在床上发出细而绵长的鼾声。 “喂，小子醒醒，喂！我靠，难不成挂了？” 呼噜~ “@!#$%^&*(!@#$%^^&*……他奶奶的，老子一睡几百年，好不容易出来一次却碰到个死猪，倒霉。” …… “什么？你要让一个没有天赋的小子当我火岩宗的弟子？不可能。”徐华背身负手而立。 亥时，选拔结束，观众席上的人差不多都走光了。火岩宗众人正收拾东西，整理名单。王宇表明来意，遭到果断拒绝。 “徐师弟，我王某人也是火岩宗出身，还请看在我的面子上行个方便。”王宇掏出自己的玄铁令牌。 “哼哼，既然是同门，更应该知道宗门的规矩。选拔大会是为宗门提供新鲜血液，增强宗门实力的，决不能假公济私，耽误大业。” “没错。”山羊胡老者也赞同道，“要是破坏规矩，我们都会被宗门怪罪，受到惩罚。” “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吗？”花语问道。 “凡事都有例外，除非……” 正文 第八章 交易 “除非你愿意拜入火岩宗，我便能做主让那小子一同加入。” “我？”花语不解。 “没错，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徐华语气亲和。 “小女子名为花语，见过大人。”花语盈盈躬身。 “不敢不敢。”徐华慌忙将她扶住，郑重其事。 千年难得一见的金色光芒！那可是宗主大人才具备的极品天赋！单凭这一点，徐华就受之有愧。 “花语小姐，你天赋异禀，只要肯加入我火岩宗，必定能受到倾力培养，无尽资源灌输己身，前途远大啊。” “这……我……”小姑娘心猿意马，不知所措。 “这样你那位朋友也能成为宗门弟子，小姐意下如何？”徐华胜券在握，如此丰厚的条件他相信没人会拒绝。 张顺心在边上敢怒不敢言。 “这不是走后门吗？” 他原本是想留下拍拍马屁，看看徐华有何差遣，没想到听到这番交易。 “哼，本少爷拼死拼活，溜须拍马才获得徐大人赏识，她凭什么受到这般重视？还有那个臭小子，没有天赋居然也能进入宗门？我不服！” 王宇一直在暗自权衡。 徐华所言不假，修灵虽然残酷艰险，弱肉强食，但花语身怀极品天赋，反而会被宗门视若珍宝。她是夫人义女，所谓一人得道万人享福，有她照料一二，林远即便天资不行也不会受到太多委屈。 “既然如此，我就代花语丫头和小远谢过徐师弟了。”王宇抱拳。 “呵呵，好说好说，王师兄太客气了。”徐华欣然抱拳还礼，先前的傲然作态荡然无存。 “各位，天色已晚，我们先行告辞。”王宇对着花语使个眼色，两人准备离开。 “明日申时一刻，西城门口集合，届时小姐一定要赴约哦。”徐华提醒道。 …… “王叔叔，我真的要去吗？”客栈走廊内，花语再次确认。 “丫头，事关重大，原谅我擅作主张,可是我不能辜负夫人的期望啊。修灵很好玩的，你天资聪颖，一定能有所作为……”王宇愧疚的解释道。 “王叔叔误会了，我没有不情愿的意思，只是没有跟娘请示就擅自加入宗派，怕她怪罪于我。” “不会的，夫人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怪罪你呢？放心吧，等我回去会向夫人禀明原委的。” “好，多谢王叔叔。”花语嫣然一笑。 “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让小远尽快苏醒，明日申时就得出发前往天焰山脉。”王宇忧虑道，“累了一天，你先去休息吧，养足精神，明天还得赶路。” “是。”花语转身进入自己的房间。 皎月临空，将缕缕银丝洒在地上，微风徐徐，带起门窗吱呀作响。小丫头辗转反侧，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王宇轻轻打开房门，借着烛火看着床上昏迷的林远。 “几多凡尘无奈事，修灵本为脱凡尘。夫人托我将你引上修灵之路，到底是对是错？” 一夜无话。 …… “这是哪？我怎么了？”次日清晨，林远睁开眼想坐起来却惊讶的发现自己左半身体没了知觉，屁股底下有东西硌着。他使劲晃动，将压在底下的左手抽出。 昨日匆忙，王宇又是个大老粗，随手将林远放在床上就完事了，没注意太多。 “哎呦！”林远右手拍打左手，想帮助筋络里的血脉流动，快速驱散瘀紫，不想麻意过于强烈。 “太好了，小远你醒了！咦，你手咋了？”王宇从地铺上站起，直愣愣的看着他。 “没什么。”林远苦笑，“对不起，王叔叔，令你失望了。” “臭小子瞎说什么呢，昨天是石碑失灵了，你昏迷后石碑就发光了，你没看见，那光芒耀眼夺目……” “王叔叔，你别骗我了，我已经不是三岁小孩。” “哼，天赋很了不起吗？你叔叔我天赋一般，照样修灵有成，呵，当年不知道有多威风，被我揍趴下的天才没有十个也有八个。” “我辜负了娘亲的期望，回去该怎么面对她呢？”林远神色黯然。 “回去？想得美！”王宇瞪大双眼，“夫人交代的事我怎能不办好？下午申时，跟着花语一同上山。” “花语姐？可是我……” “没什么可是的，这个名额可是老子拉下脸面去求人家的，你要是不去老子非得打烂你的屁股。”王宇抬手作势吓唬道。 “去去去，我当然去。”林远赔笑，偷偷捂住屁股。“花语姐也能去吗？” “这次多亏了那丫头，算了，你别管这么多到时候自然就知道了，快去洗漱吃饭。”王宇担心花语的极品天赋会刺激到林远，赶紧转移话题。 人醒了，事也办妥了，一切看似皆大欢喜。吃过午饭，三人收拾行李离开客栈。 此地距城西仅仅二十余里，时间充裕，马车走走停停也不着急。 “卖凉茶喽，上等的凉茶！”吆喝声入耳，正是来时停歇的那家。 “王叔叔，我想再喝一次。”林远请求道。 “此去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以茶代酒留作纪念也好。”王宇勒住缰绳停在路边，“来两壶上好的凉茶，带走！” “好嘞，哎呦是大爷您呐？这是要走了吗？”小二递过两个葫芦器皿，认出了他们。 “呵呵，回来看过也没啥留念了。”王宇回答道。 “天下太平，去哪都安乐，大爷您慢走！” “借你吉言，驾！” …… 西城区住宅稀疏，行人渐少。城门低矮破败，甚至没有士兵守卫。 徐华坐在树荫下闭目休息，听到动静发现是王宇三人，瞬间喜笑颜开。 “花语小姐，你果然来了。” 珂嫚欣喜的牵着一名俊朗青年的手，小跑到林远跟前。 “林远，你没事吧？这是我哥哥珂蒙。” “见过珂大哥。”林远抱拳。 “林公子帮助小妹通过考核，在下感激不尽，日后有需要的地方尽管吩咐。”青年单膝跪地。 “使不得，珂大哥快起来。我和珂姑娘一见如故，往后又是同门，你不用客气的。”林远连忙扶起他。 “同门？”青年一愣，没有问出声。 张顺心在不远处的大树下阴冷地盯着林远，出奇地没有上前数落。 徐华命令他收敛脾气，不得对林远身旁的花语无礼，他只好暂时隐忍不发。 “算你走运，哼，没有天赋进了宗门有什么用，还不是任我拿捏？” 闲着也是闲着，众人谈起昨天的选拔情况，两千多名选手最终包括林远在内只录取了四十一个，实在残酷。 “准备启程了，山路崎岖，大家务必跟牢我们，千万别擅自行动。”人员到齐，徐华振臂一呼。 路途遥远，走路肯定是不行的，少年们大都不会骑马，只能坐在随行家眷的身后或是马车内。 一路上果然见不到半个人影，山神传说吓的附近居民根本不敢踏足这片区域。 长期没人通行导致道路坑洼，杂草丛生，烟雾缭绕，蚊虫乱飞。 不少人都心存疑惑，这真是去火岩宗的路吗？ 怪不得需要家眷陪同，要是让一群孩童独自前往，肯定哭闹不止。 “大家不必惊慌，坚持一会儿，马上就到。”队首，徐华灵力传音，安抚人心。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一片茂密的森林挡住去路。 山路崎岖且窄，不少人打算弃掉马车厢，轻装上阵，王宇却没有照做。 “各位留步，非本宗弟子不得上山，还望诸位朋友海涵，送到此地也该分别了。”徐华淡淡道。 “什么意思？为什么不让我们跟去？” “绵延大山，参天原林，哪来的宗派？” 队伍有些骚动。 “各位，稍安勿躁。”徐华神秘一笑，催动灵力对准远方长啸数声，顿时走兽乱奔，鸟惊四散，一大群不明飞行物遮天蔽日席卷而来。 此物狮身鹰面，嘴弯曲且尖锐，爪锋利有钩曲，身有四翼，翼展可达五米。 “看，那是什么？” “妖，妖怪啊！” 一时间人心惶惶，马儿也抖个不停，嘶鸣不断，有脱缰逃离之势。 “大家不必害怕，这是我火岩宗饲养的代步灵兽，四翼狮吼鹰！” “可是《苍莽经》中排名六十八位的狮吼鹰？” “传说中狮吼鹰拥有八翼，日行千里，此兽只有四翼，算是它们的后代。”徐华故作谦虚。 《苍莽经》是古人收录各种奇珍异兽的天下第一奇书，流传于上古蛮荒时代，许多异种早已灭迹。 “不愧为火岩宗，竟然能够驯服此等桀骜的猛兽！” 叹服之余，少男少女们开始与亲人告别。 “阿哥，我会努力修行，早日学成而归救出族人。”这是珂嫚。 “大伯，回去告诉我爹，我没给他丢脸，嘿嘿。”这是陈志国。 “王叔叔，你放心吧，没有人可以欺负我。”这是林远。 …… 虽有不舍，却很少有哭鼻子的，他们能通过层层选拔，自然都是人中龙凤，心性坚毅之辈。 与其伤感，不如高歌勇进，一曲逍遥赋，扶摇九万里！ 正文 第九章 九日九阳焱火大阵 几个呼吸间，庞大的狮吼鹰群便降落在地。 最前端的一只狮吼鹰乖巧的蹲下，其上跳下一名不怒自威的白头老翁。 徐华看清来人，急忙上前迎接。 “吴长老，您怎么亲自来了！” “那个小姑娘呢？”老翁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徐华瞬间会意，指向花语。 “咦，她是王宇的后人？”吴长老显然认识王宇。 “好像是王师兄故人之女。”徐华神情恭敬，“边上那小子名为林远，作为让花语小姐加入宗门的条件我也让他入门了。” “哦？那小子是她弟弟吗？天赋如何？” “两人确有关系，不过应该不是亲兄妹，天赋……不合格。”徐华心虚道，毕竟是他私自做主。 “嗯，此事你办的很好，金色极品天赋，如若成长起来，宗门实力又将提升一个高度。这枚破境丹是宗主赐予你的奖励，可以助你晋升到先天境界。至于那个没天赋的小子，随便安排一个杂役弟子的身份即可。”吴长老手腕翻转，变出一罐精巧的瓷瓶。 徐华欣喜若狂，双手颤抖的接过。 “多谢长老，多谢宗主大人，弟子必定为宗门鞠躬尽瘁！” “呵呵，这是你应得的。哦，对了，这是寒蝉衣，快让孩子们穿上。”吴长老犹如变戏法般从一个布袋内连续取出几十件翠色衣裳。 “是。”徐华接过，命令火岩宗门人分发下去。 天焰山脉比炎都还要热上几分，众人一路奔波，早已大汗淋漓。 “这是？” “此物名为寒蝉衣，具有降温驱虫之效，赶紧穿上吧。”王宇解释道。 “轻柔似纱，薄如羽翼，穿在身上果真清凉舒适许多。”花语惊喜万分。 天色渐晚，狮吼鹰不安的摆动翅膀。 “时辰差不多了，我们该走了。”徐华催促道。 “王叔叔再见，保护好我娘亲！”林远挥挥手，走到离他最近的一头狮吼鹰跟前。 “蹲下！”旁侧一名青年大喝道，狮吼鹰听话地俯下身子任由林远上背。 “多谢师兄。” 骑马都不会还想骑异兽？火岩宗没那么傻让千辛万苦挑选出来的新鲜血液去送死，自然是有专人驾驭。 四十多头狮吼鹰齐飞是何等壮阔，翅膀微微一扇，转眼已是百米开外。 自高处下看，风景无限好。参天古木，落霞归鸟，妙哉！ 少年们个个精神抖擞，意气风发，唯有林远例外。 “我恐高……” 不知是何原因，山脉四周伴有烟雾笼罩，越往前越浓密，可视范围急剧缩小。 夕阳西下，天空昏暗起来，狮吼鹰加快速度，导致略微颠簸。即使有绳索将少年们与狮吼鹰连为一体，他们依旧免不了心头发怵，双手牢牢攥住各自驾驶人的衣角。 “师弟不必害怕，虽然我们距离地面六千多米，掉下去就会摔成肉饼，虽然下面遍地毒虫猛兽，死了尸骨无存……” “师兄别吓唬我。”林远抓住青年衣服的手更大力了。 “哈哈哈，虽然下面很危险，但首先我们不会掉下去，绳子牢得很，逗你玩呢。”青年很开心，“我叫方浩。” “原来是方师兄，小弟林远。” “修灵呢，首先要克服恐惧，这是你们进入宗门的第一关，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机会难得，好好珍惜，以后抢着骑呢！” “抢着骑？为什么？”林远不解，他难受的都快吐了。 “修行不能老待在宗门内，总有游历的时候，山脉内遍地毒虫猛兽，烟雾缭绕阻碍视线，没个把月甭想走出去。宗内一共才几百头狮吼鹰，又不能借给所有人，当然要争夺使用名额了。再者说，遨游天际多痛快啊！”方浩一脸享受。 “修习法术，不能自己飞吗？”林远天真的问道。 “自己飞？别傻了，那起码是先天境界的大修士才能做到，听说他们可以利用灵气御物飞行！” “果然可以！”林远暗自激动，烟雾遮挡看不清下方情况反倒让他有种莫名的安全感，暂时忘记恐高的事情。 天边尽头，太阳只剩下一角未没下山尖，余晖暗淡，头顶的天空越来越黑。众人不断深入，总算摆脱了烟雾地带，林远鼓足勇气暼去，山峰不再，广袤的盆地显现，中心隐隐有光芒闪耀。 凑近后细看，却是一道光幕自空中垂挂，宛如分割线般将世界划分为不可思议的光暗两部分！ 光幕内部，高大雄伟的建筑群映入眼帘，遍地辉煌互相映射通明如白昼，琼楼玉宇紧密排布，繁华程度比闹市有过之而无不及。 山门左右各有一尊石狮子雕像，形态威武，铜铃般的大眼睛注视前方，令人生畏，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化为活物。 “哇！” 少年们惊呆了，他们原本以为群山之间顶多盖些遮风挡雨的茅草屋，没想到这般壮阔。 吼！ 狮吼鹰群齐齐降落，声势浩大，引来守门弟子张望。 “恭迎吴长老！这些便是新收的师弟师妹们吧，哈哈，看样子没人犯晕，比我们那届好多了。” 咳咳~ 林远躺枪，尴尬不已。 有人迫不及待的想进宗门内观赏，刚走几步就被制止。 “不许乱动！”徐华严词勒令，“没看到这道光幕吗？触动阵法必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师傅，这光幕究竟为何物？”张顺心问道。 “此乃九日九阳焱火大阵，由开派祖师亲自布置、数代先贤加持。此阵由九座子阵组成，遍及整个宗门，变化多端，威力无穷，护佑我火岩宗传承不断，香火鼎盛。”吴长老手捋白须，抢先介绍道。 “整个宗门？这么大手笔？”林远非常惊诧，从高空眺望，火岩宗抵得上一个镇子的大小。 “徐华，他们的令牌呢？” “弟子昨晚通知铸器房连夜赶工，想必已经制作完成了吧，我马上让人送来。”徐华取出传音符石。 “嗯。”吴长老点点头，又转向狮吼鹰上的青年们，“你们先回驯兽堂吧，好生照料狮吼鹰。” “弟子遵命。”青年们驱使狮吼鹰，潇洒离去。 不消半柱香，便见一名皮肤黝黑的精壮青年疾驰而至。 “徐执事，东西到了，给。”青年递过一个咣当作响的布袋。 “赵邱雷，你都快黑成煤球了，要不要我跟老张说说，把你调走？”徐华调笑道。 “别别别，我要是真给调走了，张师傅肯定要揍我，男子汉大丈夫黑点怕啥？哈哈，我继续去忙了，崔执事那批还没完工。”青年咧嘴一笑，“师弟师妹们加油哦！” 一系列搞怪动作令人捧腹，林远对他印象不错。 布袋打开，里面是一堆玄铁令牌，与王宇展示的那块无异。 令牌小巧玲珑，一手可握，余温自手心传来。表面刻有林远二字，苍劲有力。放在鼻尖细闻，还有股金属独有的气味。 “此物便是你们的身份令牌，万万不能丢失，凭借令牌内蕴含的火灵之气方能安全进入宗门，不然便会触动护宗大阵，顷刻之间化作焦炭。”徐华肃然道。 “真的假的，好恐怖啊！” “我，我怕！” …… 许多人被吓到。 “听明白了吗？”徐华冷漠。 “明白/知道/了解……”少年们语无伦次。 “听明白了吗？”徐华继续问道。 “听明白了。” “大点声！” “听明白了！”整齐划一。 “哈哈，这些就是新来的小家伙吧！” 那远处的天际，突然有着狂暴的破风之声响起，一道金光犹如利箭般掠来，数个闪烁便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金色人影一边整理衣袍，捋顺发丝，一边默念口诀将身下嗡鸣不断的宝剑收入手中。 “千机剑，宁无缺！”守门弟子低呼。 此人竟是一路踏剑而来！ “难不成是方师兄说的灵气御物，先天修士？”林远目光狂热。 “我石狂安来也！”远方又响起一道低沉的啸声。 闻声望去，但见一头浑身被铁链捆住的庞然凶兽四脚朝天，任凭如何扭动身躯也不能挣脱丝毫，血口张合间哀嚎不断，震的人耳膜生疼。 依稀分辨出凶兽下方是个模糊的人影，他双手高举，竟然扛着比自身大不知多少倍的巨无霸疯狂前进，轻轻跃起就是数丈开外。 轰隆~ 巨兽被狠狠砸落在地，昏死过去。众人明显能感觉地面在晃动。 来者外表虽然粗犷豪迈，年纪似乎并不大，也是青年模样。他纵身跳上巨兽背脊，俯视众人，顶天立地，似有擎天之姿，真乃霸王转世！ “小家伙们，没被吓着吧？” “臭石头，你能不能别总这么粗鲁？”宁无缺皱眉道。 “臭娘炮，要你管？想打架我奉陪到底。”石狂安翻翻白眼。 “哼，我一剑割烂你这张臭嘴。”宁无缺剑拔离鞘，大战一触即发。 “哎呀，别吵了，你们俩好歹五十多岁的人了，成何体统！”吴长老习以为常，上前几步充当和事佬，“下个月就要重新拟订三榜，到时候再分高下也不迟，别在小家伙们面前闹笑话！” 正文 第十章 各自安顿 “吴长老言之有理，我就不跟他一般见识了。” “谁要跟你这娘炮见识。” “你……” “好了好了，怎么又吵起来了。”眼见两人又要大打出手，吴长老连忙挡在他们中间。 “哼，石狂安，下个月焱榜之争我定要将你碎尸万段。”宁无缺甩袖离去。 “碎尸万段，我好怕怕哦，说话跟个娘们似的。”粗犷青年嘴里念叨着，扛起巨兽，身形闪烁也不见了踪影。 送走两个瘟神，吴长老放松不少。这些先天境界的弟子个个心高气傲，地位尊贵，即便他身为长老也不方便多加指责。 “行了，既然令牌已经拿到手，就别堵在门口了，咱们进去吧。” 众人畏畏缩缩，有胆大的少年伸出手指去触碰光幕，却没有任何阻挠，仿佛穿透空气般自如。 林远也效仿那名少年，用手去感知。 “幻象？” 恐惧褪散，少年们重新变得活泼好动，这儿看看，那儿瞧瞧，他们对这个新鲜地方充满好奇。 大门正对方向是座广场，其上置有两块层叠在一起的圆形转盘，转盘上刻满许多玄妙复杂的符文，散发出五彩斑斓的绚丽光芒。 “这便是九阵之一。”吴长老解释道。 “大咧咧的摆在这儿，不怕有人恶意破坏阵法吗？”陈志国脑洞大开。 “呵呵，能够轻易被破坏还叫什么护宗大阵。”吴长老笑眯眯地看着小胖子，“此阵自有防御手段，一旦有人靠近便会自行运转，将其绞杀，你们千万不要因为好奇而去观望，往后在宗门内看到其余八阵也是如此。” 陈志国脖子一缩，迅速将前去打探的念头掐灭。 复行数十步，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矗立在大家眼前。 推门而入，内部异常开阔，比林远的王宫朝堂还大上一圈。 “这儿是迎宾殿，招待宾客所用。长桌上摆放的是历代祖师的灵位，你们看正堂中间那副画像，他是火岩宗的开派老祖，火德真人！”徐华自豪地介绍道，这些可都是无法磨灭的文化底蕴啊。 移步换景，随着深入，越来越多的秘密逐渐被挖掘出来。 除了先前稍显山水的驯兽堂，铸器房，还有炼丹房，藏经阁，练功房等等各式各样的堂口。 逛了半天少年们精神疲惫，眼神松散，却不敢抱怨。 吴长老和徐华都是人精，见他们脚步愈发缓慢，心中了然。 “那边是你们以后的住处，单人一间屋子，男弟子住东侧，女弟子住西侧，先到先选，还愣着干嘛，快去抢啊！” “是！”众人嗷嗷地向前冲去。 “花语小姐和林远留下。”徐华叫住他们俩。 “啊？哦。”林远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花语丫头，请随老朽来，宗主他们迫切想要见你。”吴长老和蔼笑道。 “是。”花语乖巧点头，走前不忘回头看林远一眼。 “那我呢？”林远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好屋子都快被选完了。 “你？跟我来吧。”徐华羡慕地目送花语离去，听到林远询问，立刻板着脸负手迈步，态度变化之大，可以说是一个天一个地。 “装什么。”林远心中嘀咕，埋头跟在后面。 …… “快看，吴长老回来了。” “就是那丫头吧？” “李老头，闪一边去，别碍眼。” “啊呸，你不会飞吗，非得站在我身后？” …… 某处大殿内，一群头发花白的老人们因为站位问题争执不休。 “安静。”首座，一位气度非凡的中年男子及时出声，这一帮人打起来可不得了，稍微活动下筋骨就得拆了大殿。 “各位，人我带来了。”吴长老拱手道。 “嘿嘿嘿，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让奶奶看看，小姑娘长的好生俊俏，跟奶奶修灵怎么样？” 众人一拥而上，把吴长老挤向角落，将花语围着中间极力笼络。 吴长老可怜兮兮的朝大殿中间的那名中年男子眨巴眨巴眼睛。 中年男子也无奈的摇摇头，这些老家伙个个都想把这个千辛万苦找到的好苗子收作弟子。 也对，从来没有学习过火系功法都能让测试石碑散发金色光芒，说不定…… 中年男子强行压抑内心的激动，轻轻咳嗽一声。 众人了然，配合的让开一条通道，毕竟宗主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花语见过大人。”花语不傻，知道眼下正是自己的机遇，虽然这些老人看上去都不大靠谱，但肯定都是高人，没看人家吴长老都只能靠边站吗。 “嗯，我听说你从未修行过火系功法，此事当真？”中年人继续问道。 “小女子的确未曾修行过。”花语与他对视，镇定自若。 “既然如此，我传你一套极其简单的指法，待你记住后施展一次给我们看看。”中年伸出右手食指，对准左侧桌子上的蜡烛，隔空点、刺、划，蜡烛应声断成等分的三截。 “打在这上面。”中年取出一块与花语等高的石碑，颔首示意道。 小丫头屏住呼吸，模仿中年的动作往石碑上连点三下。 哗！ 刺眼的纯金色光芒填满了整个大殿。 “果然是金色！” “哈哈哈，老天眷顾！” 围观的老头老太们手舞足蹈，欣喜之情溢于言表，唯有中年男子在面露微笑的同时又心存遗憾。 “可惜，她终究不是……” …… “徐叔叔，我们去哪里呀？” “林远，宗门内可不像尘世里那般自由，一切都得遵循规矩。以后，你得叫我徐大人或者徐执事，不要让外人说闲话。”徐华淡淡道。 “那请问徐执事，这是要带弟子上哪去？”林远改口道。 “哼，你应该清楚自己的天赋，要不是有花语小姐这层关系，宗门根本不会收你这种人。”徐华语气愈发冷漠，“既然我答应了你那位王叔叔，自然不会食言，往后你就老实待在杂役区吧。” “杂役区？”趁林远愣神的功夫，徐华推开一间茅草屋的门。 “你就住在此处吧，反正杂役区哪都一样。”徐华捏着鼻子，一脸嫌弃，“刘冀？刘冀！” “谁叫我？啊，原来是徐大人。”一名满脸脓包，赤裸上身的肥胖青年气喘吁吁地跑来，“徐大人，有何吩咐？” “这小子就交给你了，给他随便安排个差事，安心混上几年。” “嘿嘿，您放心，包在我身上。”大胖子刚扣完鼻子，擦也不擦，直接拍胸脯保证。 “嗯，我走了。”徐华眼底闪过一丝厌恶。 “徐大人，慢走。”刘冀点头哈腰目送他远离，回头见林远还一脸茫然，便坏笑着将大手重重搭在他肩上。 “小兄弟，你是不是得罪徐逼王了？” “啥？我没有啊。好痛，你先放手。”即使林远身体素质强于同龄人，却也招架不住起码两百斤的大胖子。 “看你年纪是这届刚收的弟子吧？新人入门，都会经过四年基础教学才会进行初级考核，考核通过者深入修灵，不过者降为杂役，哪有你这种一来就当杂役的？” “我真没得罪他。”林远苦笑道，他差不多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臭小子还想骗你胖爷，讨打！”刘冀凶狠吼道，脸颊两边的横肉上下晃动，十分有趣。 “大概是因为我天赋不达标吧。”林远悲观的看着自己的新住所。陈志国他们住的是含香木制成的清凉木屋，自己却只能住狭小的茅草屋，要不是身上还穿着寒蝉衣，恐怕会被活活热死。 “哦，原来你小子是靠关系走后门的。”胖子摆出一副我懂的表情。虽然火岩宗门槛极高，仍然有不少人争破头皮甘作苦役，妄想学得一招半式。 “杂役弟子需要做些什么，与正常弟子有何不同？”林远边整理房间边问道。 “我刚刚说过，寻常弟子入门时因为年幼，会受到四年基础教学。主要训练他们的身心素质，普及修灵的基本知识。 每次选拔大会召开的同时也将是上一届弟子参加初级考核的时候，通过的继续深造，不通过的沦为杂役。 杂役，顾名思义，干杂活的劳役。有驯兽堂的喂食小厮，炼丹房的烧火小童，铸器房的砍柴帮工……总之有活分配下来杂役区就得派人顶上。你这小身板哪干得动那些粗活，看胖爷我多壮实！”刘冀一跺脚，浑身肉抖三抖。 “没啥事我先走了，这屋子怪热的，我去给你看看有啥轻松点的活，不然去慢了都被那些兔崽子抢光了。”刘冀大摇大摆地往屋外走去。 林远坐在床沿上，纠结不已。 再怎么说他也是一国之主，哪怕年龄小，阶级观念还是有的，让他做苦役肯定是千百个不乐意。想一走了之吧，自己甚至连天焰山脉都出不去，独自回国根本不现实。再者说，就算侥幸逃脱，宛如丧家之犬狼狈回家让娘亲失望也非他所愿。 “不如让花语姐姐替我求情说说好话？唉，算了，既来之则安之。”林远抛开杂念，倒头大睡。 正文 第十一章 四年后 “夏枯草15克、鸡骨草15克、金钱草15克、菊花15克、罗汉果1个……” 某间庭院内，一名十来岁的少年正从各种瓶瓶罐罐里定量挑出少许放进砂煲内，先用大火煮沸，又用文火温煮。 四年了，这种平淡无奇的生活转眼便是四年，林远变化很大。 原本一米二的个头现在已经超过了一米四，比同龄人都要高上几分，身材匀称，不胖不瘦，看上去并不是特别强壮。随着年龄的增长，他的面庞越发清秀了，尤其是那双澄澈的黑色眼眸，亮若星辰。 “小远子，凉茶煮好没有？”门外一名青年扭动硕大的身躯缓缓走来。 四年过去，刘冀又增胖不少，他现在低头只能看到自己的大肚子，看不到脚。 刘冀虽然邋遢，为人却很不错，对林远颇为照顾，每次都把端茶烧水，挑选药材等相对轻松的活留给他。 “快了，这儿热，在门口等着吧。”林远卖力的挥动蒲扇，控制火候。 “喏，这个月的健体丸。”刘冀用挂在脖子间的湿布擦擦汗，递过一枚小巧的药丸，“你年纪不小了，他们说往后每月只给你一粒。” 杂役弟子除了每天干活外，还能获得宗门赐予的奇特丹药。吃下此药不仅能缓解积压的疲惫，还能无形中增强体质。毕竟杂役并不多，他们累倒了可没人伺候那些大爷们。 林远从怀中掏出瓷瓶，漫不经心地将药丸丢入其内。 一粒两粒对他而言没有任何区别，这些年宗门发放的健体丸他从未吃过，全部存放在自己的房间，他始终认为通过外物增强实力不是正途。 刘冀对此见怪不怪，他一直以为林远是留着等哪天累了再吃。不过这小子心性确实不错，任劳任怨，少了福利也不懊恼。 “你可别自暴自弃，咱们也是可以翻身的。宗门弟子会降为杂役，杂役自然也能进阶嘛，胖爷我马上就能去参加考核了，你好好努力。”刘冀鼓励道。 “多谢刘大哥。”林远勉强笑道，杂役弟子们每个月只有一次教员指导课，进步实在太慢了。 听说花语姐姐成为宗主亲传，终年深居简出，进步之快可谓一日千里，却从来没有找过自己。 听说珂嫚受到某位长老赏识，修为日益精进，报仇有望。 听说陈志国潜心修行，已经触摸到炼体二重小有所成的门槛。 …… 唯有自己，浑浑噩噩的生活在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格格不入，孤独无助，仿佛被彻底遗忘。 “喂？喂！”一声大喝将林远从沉思中唤醒。 “啊？” “臭小子发什么呆，我刚刚跟你说的话听清楚没？” 小眼瞪大眼，刘冀的小，林远的大。 “算了，我再说一遍。就是拓跋锐那几个混蛋向执事打小报告，抱怨脏活累活都是他们干，而轻松的差事都被你抢走了。” 四年时间，不论其他，林远倒是增长不少见识。这方天地名为灵梦大陆，其上诸国林立，群雄并起。然而万载纪元以来从未衰败的只有四大古国，青阳、裘苍、奥斯、北狄，它们分别执掌着东南西北四方。 火岩宗传承不断，当然明白广撒网，多敛鱼，择优而从之的道理。四大帝国境内都设有选拔点，由专人管辖，挑选优秀弟子输送到火岩宗。当年在炎都城的那场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 刘冀与林远一样，同是青阳帝国人氏，而他口中的拓跋锐等人则来自北狄帝国。 四大古国相互制衡，战争不断。火岩宗有教无类，门徒遍布各地，不同国籍的弟子间注定会产生许多争端。虽然有规定同门之间必须抛开世俗成见，不得自相残杀，但只要不伤及性命，小打小闹也无所谓，毕竟适当竞争可以促进他们修灵的积极性。 以往刘冀都拿林远年幼做不动苦力活为由替他开脱，如今四年已过，拓跋锐等人上报执事，一旦追查下来恐怕不好辩解。 “上头发布任务了，‘火烧房’哑伯那儿又倒下个杂役弟子，命令我抓紧派人顶上。”胖子有些扭捏，似乎不大好意思，“杂役区的人暂时都有任务，脱不开身，只剩咱俩，不是你去就是我去。” “那是什么地方？”林远难得见到胖子这副表情。 “其实就是厨房，只不过里面温度太高，一进去便浑身热辣辣的跟火烧无异，由此得名。” “穿着寒蝉衣也忍受不住吗？”林远好奇道，四年来他一直穿着这件宝衣，也没觉得火岩宗有多热。 “嗬，这个月已经热晕八个了，你觉得呢？”刘冀翻翻白眼，也只有这种菜鸟才会以为人手一件的寒蝉衣是多了不起的宝贝。 “算了，还是我去吧。唉，为何我这么善良。”刘冀摊摊手。 “不，我去吧！”林远调笑道，“如果你去，这身膘估计会被榨干。” “那感情好，你小子可别耽误我减肥大业。”刘冀也笑道。 “我说真的，胖子，让我去吧。”林远坚定地看着他。 “理由？” “这些年你帮了我不少，我不想再让人背地里说闲话，令你为难，我已经长大了。” “臭小子。”刘冀眼眶晶莹，“随便混几个时辰，倒地装晕就回来，胖爷带你继续潇洒。” “行了，茶煮好了，你端过去吧。我回去洗把脸，然后去报道，那地方在哪？”林远受不了这么煽情的胖子，赶紧岔开话题。 “从炼丹房往东数百步看到一排炊烟袅袅的屋子就是了。喂，我说，你真要去？”刘冀迟疑道。 “你今天怎么婆婆妈妈的，我走了。”林远收拾完毕，先行一步。 “臭小子！” …… 一路向东，见到过往路人他就礼貌的叫上句师兄或者师姐。 “庄师弟，走快些，那批弟子马上就要进行初级考核了，咱们快去看热闹。” “初级考核有啥可看的？” “笨蛋，会长命令咱俩拉拢新人的事你给忘了？此次考核正是个好机会，咱们得赶在别的帮会前打探到消息！” 两名青年匆匆忙忙，从林远身旁经过。 “呵呵，四年了，陈志国他们是该进行考核了，也不知道会有几个人降级来陪我。”林远自嘲地摇摇头，继续向前。 循着炊烟，他来到一排墙面泛黑的砖瓦平房前，刚靠近几步便能感受到温度在不断提升。 “胖子说哑伯是十号房，一二……”林远沿着平房上的标号，一路走到尽头，“总共才十间啊？” 区区十间屋子，便要支撑起上万人的饮食！ 门是开着的，内部传出各种杂音。巨大的灶台前，一名光着膀子的精瘦老者正挥动铁铲翻炒着什么。 林远踏入瞬间，迅猛的热浪扑面而来，令他窒息，仅仅几个呼吸，便汗如雨下。寒蝉衣似乎丧失了功效，变作普通布衣紧紧贴在他的皮肤表面。 “弟子林远，前来帮工。”他咬牙坚持道。 老头默不作声，用铁铲将锅内的菜肴盛入大盆中，随手摆在一旁，又掏出一个木桶递给林远，示意他去择菜。 林远右手拿菜，左手拿桶，桶内放着个小板凳，搬到屋外去了。 就刚才那会功夫他就已经头晕目眩了，皮肤还隐隐作痛，灼热刺痒。 四年时间，他从娇贵国主成长为吃苦耐劳的杂役小子，手脚麻利了许多，不消半柱香便挑出满满一桶白菜。 “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林远问道。 哑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又埋头苦干。 “晚饭准备好了吗？将做好的先端出来！”外边传来吆喝声。 林远迅速端起两盆出门，看到数丈外站着三名青年。 “哟，新来的，年纪不大，力气倒是不小哇。”为首的青年感兴趣道。 “见过各位师兄。”林远放下菜盆行礼。 “这些都是什么菜？给我们介绍一下。” 故意刁难？哼，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呃，这道名为翡翠白玉，那道是清水芙蓉。”林远瞎掰道。 “啥玩意，我问你菜的种类，不是名字。”青年佯怒。 “哦哦，这是绿心菜加大白菜，那是炖猪肉。” “唉，吃来吃去就这几样。”青年不满地发牢骚，“还有什么菜，一并端出来吧。” “火烧房”威名远扬，他们深知其中热度，都不想冒险。 林远点点头，既然自己答应刘冀过来帮工，就得做好这份差事。 转身进屋，温度骤然拔高，热气蒸腾。 哑伯还在翻炒，桌上摆满了菜盆。 林远拿起最近的两盆落荒而逃。 “这是梅菜扣肉。” “糖醋排骨。” “冬瓜汤。” …… 青年们抬走一批，林远又端来几盆，如此往复，不啻百次。 日落西山，天色渐暗。 林远浑身湿透，头发凝结在一起，嘴干舌燥，躺在门外的草地上大口喘气，很是狼狈。 难以想象，一顿晚饭竟然要忙活整整两个时辰！他来时是晌午，本以为哑伯准备的是午饭呢。 “对了，哑伯！”林远一愣，他光是端端菜盆子就累的半死，一个普通的瘦弱老头怎么能够在火炉般的小房子里坚持这么久？ 正文 第十二章 先天之上 “他怎么能坚持这么久？”林远困惑不已，“该不会是位高人吧！” 正暗自猜测时，哑伯搬着一张圆桌出来了，看了林远一眼后又回到屋内端出多余的小炒。 看样子是要露天乘凉吃饭呐。 林远有心想要帮忙，却发现浑身酸疼难耐，动动手指都费劲。 哑伯来来回回好几次，不一会就摆满了整张桌子。他坐在板凳上，不吃菜而是先举起酒囊仰头大灌一口，伸开双臂舒展筋骨，惬意的咂咂嘴，然后看向林远，用筷子轻轻敲打碗边，示意他过来吃饭。 咕咕~ 肚子不争气的发出抗议，满桌佳肴品相诱人，芳香四溢，引得林远食指大动，也正好趁此机会探探老者底细。 挣扎着起身，两只脚跟灌铅似的，沉重无比，他只好慢慢挪动。 提起碗筷随便扒拉几口饭菜，发现还真不赖！ “青苞菇，绿心菜，大明虾……”林远边吃边嘀咕，他做国主那些年吃过不少山珍海味，许多菜肴都认识。 “咦，这是什么？”林远看见左前方的菜盆里全是乌漆抹黑的东西，忍不住好奇地夹起一块塞入嘴中。 “哇，太好吃了！”油而不腻，微微一抿便化作千丝万缕滑入喉中，像是鸽子肉又比它更加鲜美。 大快朵颐间，林远短暂忘记了疼痛，直到他得意忘形不小心咬到舌头。 “嗷！”揪心般的痛苦瞬间让他回归现实，先前的疲惫感再次遍布全身，仿佛要将他淹没。 “差点忘了正事！”林远赶紧在心中组织语言。 “厨房里好闷啊，我待了一会儿就头昏脑胀。爷爷，难道你不怕吗？” 哑伯不语，默默吃菜。 “爷爷是不是修行了高深的灵法，可不可以教教我，等我学会后也能更好的帮助您。”林远满怀希冀。 哑伯充耳不闻，继续吃菜。 “是了，哑伯不会说话嘛。不对啊，就算不能说话，也该有所表示呀，难道又聋又哑？” “大概是习惯了吧，前面九间厨房里的伯伯们估计都是如此，总不见得十个烧火做饭的老头都是高手，那修灵也太儿戏了。”想通后林远叹息几声，或许是可怜哑伯，亦或许是因为自己刚刚燃起的希望火苗又熄灭了。 直到吃完两人都未再说过一句话。 林远抚摸圆鼓鼓的肚子，神奇地发现疲劳感消散了好多，四肢恢复了些力气。 哑伯端起碗筷回屋，林远起身帮忙。灶炉火焰熄灭，屋内不像先前那般酷热。 两人合力将餐具洗净，又收拾桌凳，打扫残渣。 “哑爷爷，我回去了，明日赶早来帮工！”林远恭敬道，即使哑伯仅仅是一名生活在底层的普通人，凭他在如此恶劣环境下服务宗门多年的精神也该受到尊重。 老人温和地目送他离开，嘴角微微上扬。 …… “啥？明天还要去？”刘冀将肉乎乎的大手贴在林远额头，“不烫啊，怎么就烧傻了呢。” “去去去，你才傻。”林远翻翻白眼，一把拨开他的手掌。 “我让你随便混几个时辰就装晕回来你也不听，那地方热的能把人烘干，正常人去过一次就不想再去了，你咋还上瘾了？明日我就称你操劳过度，卧床不起，让其他人顶上。” “其他人？”林远一愣，“不就剩下你了吗？” “呃，实在太忙的时候一人也可以身兼数职嘛，况且拓跋锐他们已经空闲了，这片区域我管事，我想让谁顶谁就得顶上。”刘冀牛逼哄哄。 “行了，那儿虽然热了些，可我能经常出去透气，勉强受的住。倒是那位哑伯，一天到晚待在里面，真了不起。”林远由衷道。 “听说哑伯是火岩宗的老人了，很多年前就在厨房里干活，真不容易。 哦，差点忘了说，那批新人已经完成初级考核了，又有六十多个倒霉蛋过来陪咱们，嘿嘿，这下人手又充足了。”刘冀幸灾乐祸道。 “六十多个？”林远被吓了一跳，据他所知一届总共才三百来人，“初级考核有这么难？” “哼哼，年轻人，让胖爷好好给你讲讲。”刘冀清了清嗓子，“新人入门，天赋好的早就被长老们收作徒弟专门指导了。剩下那些资质平平的，由于年纪幼小无法理解玄妙精深的修灵法门，所以先由执事们担任教员，教授些理论知识和简单的炼体术。 你想想看，一群七八岁的孩童，平时没人约束，不愁吃喝天天玩乐，有几个会认真学习的？ 所以喽，等四年后考核突袭，肯定有许多人不过呗。”刘冀摊手。 “可如果每届都刷下这么多人，杂役区不应该人满为患嘛，怎么这里就住了几十个人？”林远不解道。 “杂役区遍布全宗，咱们这儿只是其中一处罢了。依照就近原则，负责周边药园、炼丹房、浣衣房、厨房等的琐事。”刘冀本想嘲笑林远，却忽然鼻头一酸，这傻小子四年来的活动范围一直局限在他方才所说的小圈子内，恐怕连火岩宗具体有多大都不知道。 “哦，难怪。”林远没有多大感想，木讷地点点头。 “你年纪尚小，好好努力还来得及。前段日子执事不是教你们开拓灵脉了吗，有动静了没？” 人体内有一处特殊的地带，名为灵穴，灵穴内有九条半封闭的经脉，需要长期用灵力冲击将经脉完全打通后才能算作完整的灵脉，这便是拓脉境！ 在上个月的指导课上，教员将开拓灵脉的方法传授下来，让他们自己尝试。半个月过去了，林远只凝聚出一丝灵力，距离冲破封闭不知还要多久。 “别气馁，坚持下去，十二岁以下只要能够拓开一条灵脉就能晋升为外门弟子。”刘冀鼓励道。 “外门弟子？”林远一脸疑惑。 “靠，你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刘冀错愕，旋即摇摇头，无奈解释。 火岩宗阶级分明，共划分杂役、外门、内门以及核心四类弟子。 根据刘冀的说法，杂役弟子与外门弟子唯一的区别就在于外门弟子无需干活就能受到正规的教导。 而要想成为内门弟子，必须在三十岁之前踏入先天境界！要知道强如王宇也不过是后天境罢了。 “内门就要求先天境？那核心弟子是什么境界？”林远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火岩宗有十大核心弟子，全是宗主或者太上长老们的徒弟，据说皆已达到筑魂境，完全可以担任长老之职，只是为争夺下任宗主之位才甘作弟子。” “筑魂？胖子，修灵路上到底有几个大境界啊？” “靠……算了。”刘冀强行克制自己不爆粗口，正常情况下新人入门后会学到这些最基本的知识，唯独林远是特例，入门后直接成为杂役，一点理论基础都没有。 “拓脉境你已经知晓，九脉归一，灵力传音便是后天境界，如柳执事之流。 “灵力化形便是先天境界，譬如释放那些剑气、枪罡什么的。一旦晋入这个境界，不仅能够隔空御物，踏剑飞行，还能永葆青春，增加整整一百载阳寿！称其为超凡脱俗也不为过。”刘冀语气中满满的羡慕意味。 “永葆青春，增加阳寿？”林远大惊，岂不是活出第二世！ “先天过后是筑魂境，于灵穴内温养本命灵魂，同样可以增加一百载阳寿，如同十大核心弟子与诸位长老就是这个境界。” “筑魂之后呢？”林远听得津津有味，迫切问道。 “再往后是陆地神仙，传闻他们缩地成寸，一跃千丈！增一百载阳寿。地仙境后是遁虚境，灵力化翼，九天十地逍遥无阻，再增一百载阳寿！”刘冀越说越亢奋，沙哑地嘶吼道。 “再往后呢？”林远被带起节奏，同样激动不已，果真如同王宇所说，修灵是逆天而行，与天地相争。 “境界太高，我也不清楚，或许宗主大人他们知道吧。”刘冀拍拍林远肩膀，“咱们还是先顾好当下，脚踏实地吧。” “是了，天赋不行，想再多又有何用。”一盆冷水将林远惊醒，他气恼的蒙头盖上被子，“胖子，你出去吧，我想休息了，明天还要去帮工。” “傻小子。”刘冀轻轻带上屋门，走了。 “长生吗……” 翌日。 “糟了，睡过头了，一定是昨日太过劳累。”林远匆忙洗涑，夺门而出，一路小跑。本来打算早点去帮忙准备午饭的，现在已是日上三竿，哑伯肯定忙死了。 “呼哧~对不起，我来晚了。呼哧~” 哑伯不为所动，仍旧光着膀子卖力挥舞铁铲。少顷，佳肴出锅。 “幸亏分在哑伯名下，起码他不会骂我。”林远一边暗想，一边开始行动，洗菜择菜，倒水添柴，样样不含糊。 “咳咳~”浓烟滚滚熏人眼，在熊熊大火的映衬下，他整张脸都变得通红，仿佛随时会被引燃，逼得他隔三差五出去降温。 “不知在此地修炼效果会不会更好？”林远突发奇想。 五息。 十息。 循序渐进，林远待在“火烧房”内的时间越来越长。 欲带皇冠必承其重，欲练神功必忍其热。 正文 第十三章 指导课风波 转眼又半个月过去了，林远每天起早贪黑前往“火烧房”帮工，皮肤黑了几个度。 起初刘冀还经常劝他，时间一长也就由他去了。 那三名负责取饭菜的青年也曾暗地里打赌，看林远能坚持多久，没想到他越干越有精神，丝毫没有被热晕的迹象。 “小子你真能忍，我们都看走眼喽。唉，小小年纪能吃苦，要是天赋好点就好了。” “还是有机会的，只要他十二岁前凝聚出灵脉便能晋升外门弟子。” “没错，没错。” 青年们与林远混熟后，了解到他的情况，替他惋惜的同时不免安慰几句。 “一年时间看似很长，总共才十二次指导课啊，况且严格来说还有十个月我就满十二岁了。”林远内心苦涩。 指导课设在每月底，既是指点疑问也要检测一个月来的修炼成果。 明日正是月末，林远不想错过，多一次机会多一份希望，他准备过会儿吃饭的时候向哑伯请假。 “爷爷，明天我有事不能来了，我已经通知杂役区，应该会有人来替我一天。” 不管哑伯能否听到，没有反应就当他默许了。 吃饱喝足，帮忙收拾完毕，林远恭敬道别。 回到自己的房间，洗漱干净，躺在床上，他努力平复心情，进入梦乡。 …… 除却四类弟子外，火岩宗还存在着大量的执事，这批人全部是年满三十而未入先天的后天境强者。修灵界素有三十岁不入先天，终生无望之说，人一旦到了某个年龄段，自然而然不复雄心，无法做到激流勇进。当然，此处所说终身无望是指无法凭借自己的实力突破，如徐华等人依靠外物的，今后则再无精进可能。 至于三十岁未入后天的弟子，要么留下当杂役期待宗门赏赐丹药或者寻求渺茫到极限的契机去突破，要么回归凡世，凭借所学谋得下半辈子的荣华富贵。 再次细分，执事又可划为两类。第一类，虽然资质所限但仍积极修灵，不忘初心，接受宗门发布的凶险任务，于生死搏杀中参悟。第二类，甘于平庸，满足现状，留在宗门慢慢积攒贡献度以求换得一枚破境丹晋升先天。 胡混尧就是后者，一名安心担任教员的混子。面对最底层的杂役弟子，他自觉高人一等，处处刁难，以此为乐。 “石黑，你又乱动，给我出列罚站半个时辰。” “王保志，在那嘀咕什么呢，自己掌嘴十下。” “詹姆斯，眼睛又乱瞟小姑娘，精力旺盛是吧，跑步十里，天黑前没有完成不准吃饭。” …… 一声声呵斥，一道道体罚。自从胡混尧担任教员以来动则打骂，杂役们吃尽苦头，怨声载道。 今天是检验修炼成果的时刻，大家都紧张不已。 队伍排成男女两列，约莫二十多人，主要是十来岁的弟子们，集中学习拓脉初篇。 “灵穴位于肚脐下一寸之地，具有储灵养魂的功效。上个月我传授尔等拓脉法门，修炼的如何了，有问题尽管提。” 底下鸦雀无声，众人深谙胡混尧的脾气，说是尽管提，谁要是真问了，他非反问你千百个问题不可。 “怎么都不说话？全会了？”胡混尧负手背对众人，傲气十足，“迪安娜，拓脉口诀是什么？” “静心打坐，闭目调息，运气流转，化气为丝，冲击壁垒，周天循环。”一名金发碧眼的美丽少女不安道。 灵梦大陆广阔无垠，人种丰富。地处东方的青阳帝国人氏是黑发棕瞳黄皮肤。南方沙漠的裘苍人眼凹深陷，眉骨较高，身材矮小，黑皮肤。西方奥斯帝国的人皮色浅显，五官精致，瞳孔多为蓝色或者绿色。北方冰原的北狄人鼻梁高挺，瞳孔为蓝，白皮肤，身材高大威武。 “嗯，不错。”胡混尧轻笑中夹杂着一丝隐晦的邪念，令少女不寒而栗。 “那个谁，你出列，解释口诀的涵义。”胡混尧随手一指，点到了林远。 “是。”林远向前一步，站得笔直，“打坐时需要心无杂念，闭上眼睛调理呼吸，将灵气转化成丝状增大与经脉壁垒的冲撞面积，作周天循环。” “何为周天循环？” “呃，不知。”林远一愣，问的超纲了，上节课没讲过啊。 “不知？以前我讲的时候没有认真听吗？罚抄拓脉口诀一千遍。”胡混尧冷哼道。 “回禀教员，我上个月刚从理论基础班调过来，或许您以前讲过，可上节课确实没有具体介绍周天循环。”林远不服气道。 “既然不会，为何不在课后多看典籍或者询问同门？”胡混尧语气愈发冷漠。 “大人也知道我们每天有任务在身，况且宗门典籍珍贵异常，身为杂役根本不够资格去翻阅。还望大人念小子初来乍到，原谅小子一次。”林远虽心有邪火却不得不忍，拱手道。 “岂有此理，小小的杂役弟子竟然敢顶嘴！宗门容你简直就是浪费资源，依我看你趁早回家耕田去吧，敝人教不动，退堂。”胡混尧勃然大怒，拂袖而去。 “教员都走了，我们也走吧。” “每个月就这么一次，还给某人破坏了，唉。” “是啊，都怪他。” 墙倒众人推，尽管大家都讨厌胡混尧，但当触及他们切身利益时却纷纷把矛头对准林远，只有那个叫迪安娜的小姑娘朝他微笑鼓励。 “胡教员心眼很小，你今天得罪他恐怕以后的日子不好过，找个机会和他道个歉吧。” “嗯，谢谢。” 林远心烦意乱，漫无目的的走在回去的路上。宗门规矩森严，自己被分在胡混尧班内是不能轻易更改的。训话事小，就怕他以后故意刁难自己，甚至上报宗门将自己除名就糟了。 “光是道歉肯定没用，估计得给他些好处。” 修士讲究财侣法地，缺一不可，女人、功法、修炼场自己都没有，只能在财上想办法了。可晶币只在青阳帝国通用，在火岩宗却不受欢迎，在这里灵石才是硬货，那种东西自己四年来都未曾见过几次。 林远暗暗叫苦，恍惚间来到一处幽静的小亭，四周开阔，绿草如茵，泉水叮咚，堪称宝地。 “此地不正是静心打坐的上佳地点吗，反正天色还早，练功！胡混尧的事回头让胖子给我想想办法。”林远将烦恼抛之脑后，席地而坐，默念口诀对着日光缓缓的吐纳，一丝丝淡淡的白气从他鼻间散出，如两条白龙般翻滚。 万物皆有灵性，修灵便是夺天地造化，将灵气化为己用的过程。 “奇怪，灵力怎么在减少啊，错觉吗？再试试。”林远皱眉，他完全按照胡混尧传授的汇灵诀修行，灵力不增丝毫就罢了，竟然会慢慢变得稀薄。 “汇灵诀仅仅是最低级的功法，胡混尧再无能应该不至于教错，那日他也亲自演示了，到底是何原因？” 半晌后，情况不见好转，吓得他连忙停止吐纳，改为拓脉。 将体内为数不多的灵力汇聚到一起，猛然运气，自灵穴第一条经脉底部上涌，反复轮回，不断撞击闭塞的另一半经脉。 疼痛感传来，林远咬牙坚持，额头渗出汗水。十二岁前打通一条灵脉即可升为外门弟子，还剩下不到一年的时间，他绝对要成功！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饥饿迫使他停止修炼，睁开眼睛，头顶的天空已经黑了，四周却依旧通明，这番场景似曾相识。 “四年前，好像也是这样，难道是？”林远想到了什么，下意识往山门方向看去。 远方天空，狮吼鹰成群结队，有序翱翔，在余晖映照下显得格外威武。 与此同时，几乎所有身在宗内的人都停下手中事务，抬头观望。 “今年第一批新人报到。” “又是一年新生季。”林远起身拍去身上尘土，摇头离开，他不是爱看热闹之人，自己处境艰难岂有功夫管别人闲事。 回到杂役区，他直奔刘冀的屋子，想寻求帮助。 “咦，人呢？又去偷窥浣衣房的小姐姐了？” 呼哈~呼哈~ 不远处，一名面目涨红，浑身是汗的肥胖青年正一步一步困难地走来。 “哇，你怎么了？”林远憋笑问道。 刘冀无力的暼他一眼，径直走入屋内，扑倒在床上。 “水……” “水来了，给。” “咕噜咕噜咕噜。”刘冀久旱逢甘雨，几大碗下去总算恢复了些精神。 “发生了什么事？浣衣房的小姐姐们揍你了？” “没良心的臭小子，胖爷替你去‘火烧房’受了整整一天的罪，你不道谢罢了，反倒取笑于我。”刘冀委屈道。 “你不是说派拓跋锐他们几个去吗，怎么会亲自去的？”林远不解。 “哼哼，此事暂且不提，今天指导课上的如何？”刘冀神色尴尬，刻意转移话题。 “我把教员得罪了。”林远尴尬地挠头道。 “啥？哪个教员？”刘冀一怔，这小子还真是个惹祸精。 “胡混尧。” “哇靠，你怎么得罪他了，赶紧说清楚。” 林远娓娓道来，刘冀顿时摆出一副你死定了的表情。 “这么多教员你不得罪，偏偏得罪这个混子，此人心胸极其狭窄，手段阴险，你惨了。” “别吓唬我，快想想办法。” “我能有啥办法，我也只是个小小的杂役头头，官大一级压死人呐。”刘冀摊手。 “你有办法搞到灵石吗？”林远询问。 “灵石？哇靠，小伙子有前途，你想贿赂他？可灵石非同凡物，你买不起的。” “这你就别管了，快告诉我如何获取灵石？” 正文 第十四章 冲突 “所谓灵石是指那种蕴含丰富灵气的奇异矿物，可供人吸收，比我们自己聚灵快多了。” “借助外物，终是小道。”林远暗暗鄙夷。 “灵石产自灵矿，灵矿被各大势力掌控，据说咱们火岩宗就有一座，因此外门弟子和执事们每个月都能获得一枚灵石奖励呢。”刘冀流露出羡慕的神情。 “如此说来……”林远故意拖着长音，直愣愣地盯着他。 “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都当六年杂役了，为通过考核重回外门，存货早已消耗殆尽。”刘冀一阵哆嗦。 “六年？”林远一愣，“我看你老念叨着考核考核的，你现在什么实力？开拓几条灵脉了？” “晋升考核不像新人考核那般定时开启，只要感觉自己实力足够即可向外门提出申请，会有专人前来检验你是否达标。胖爷我现如今是拓脉六重的高手，只要在二十一岁也就是明年之前开拓出第七条灵脉就能脱离苦海啦！” “要是再不过就得变成二十四岁前凝聚九条灵脉了。正巧，咱俩都有一年左右时间，共同努力吧。”刘冀鼓励道。 “我行吗？”林远很是迷茫，自己还在为胡混尧的事头疼不已，能不能继续上指导课还两说呢。 “有其他办法获得灵石吗？” “有啊，凭借贡献点便能向宗门换取，不过一枚灵石就要一千点贡献，我看你这四年干的活加起来都不够。要不同门间交换也行，不过得看你能拿出什么等价宝物了，我先提醒你，世俗中的货币在这里可流通不了。” “明白。”林远点点头，“你路子广，抽空替我打听打听，看哪位师兄师姐有交换的意愿。” “行，我给你留意，一有消息就通知你。”刘冀拍胸脯保证，却没详问他用何物交换，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接下来的几天，林远又恢复平淡生活。白天兢兢业业地去厨房帮工，晚上呼吸吐纳开拓灵脉，虽然进展缓慢仍然孜孜以求。 如今，他不仅手脚变得更为利索，在厨房内坚持的时间也从几息延长至数刻。 一日傍晚乘凉时，哑伯照例先抱起酒囊猛灌几口，随后递给林远。 “弟子不会喝酒。”林远推辞道。 哑伯手举在半空，目光灼灼。 “好。”盛情难却，他只得倒了小半碗，好奇地抿了一口。 咳咳咳咳咳~ 辛辣、呛鼻，那一瞬间，他只有这两种感觉，片刻后又有一股香气留于口中，身体里仿佛有股暖流在流淌，将整天劳累一并带走，令他精神焕发。 “多谢爷爷。”林远由衷道，旋即心头再次升起疑惑。 “他真的只是个普通的哑巴吗？” 哑伯咧嘴一笑，继续仰头痛饮。 烈酒后劲极大，配上闷热的环境，至夜深离去时，林远依旧脸色涨红，走路轻飘飘。 正当他头昏脑胀，打算倒头就睡之际，刘冀推门而入，嗅出浓重的酒味。 “啧啧啧，你小子越来越有本事了，屁大点还学会喝酒了。” “这么晚了你来干啥？”林远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不是你让我打听消息？”刘冀瞪着他，“前段日子，丹房的黄丹师外出采药时被赤练蛇咬伤，落下病根元气大损。他放出话来，将用一瓶聚灵丹换取大补之物。” “聚灵丹可是个好东西，比灵石都要珍贵。俗话说人力有时穷，再牛的高手都有灵力用尽的时候，情势紧急时吃一粒聚灵丹便可恢复部分灵力，应对危难。” “黄丹师炼丹造诣颇深，他出手的必是精品。一瓶聚灵丹少说得有七、八粒，只要你将此物换来献给胡混尧，包他满意。如何？”刘冀兴冲冲说了一大堆，回答他的却是悠长的呼噜声。 “臭小子，竟然睡着了，也不知道他听进去多少。算了，明早再来说一遍吧，谁叫我胖爷如此善良。”刘冀自恋地说道，轻轻带上屋门离去。 翌日清晨，当某位“重量级”人物降临时，屋内已经空无一人。 …… 丹房门口，林远抱着一只精致木盒踌躇不前。 当年去炎都参加选拔前夕，荣明夫人将国库内珍藏的一支千年野山参交给他，以备不时之需。 真的要拿去交换吗？胡混尧应该不会跟自己一般见识吧？或许事情还有转机？ 除了天星坠外，此物是母亲留给自己唯一的东西，他真的很不舍得。 转身欲走，脑海里又回想起母亲期待的眼神，不禁心头隐隐作痛，终于下定决心。 “罢了，换！” 推开大门，热气袭来，迎面正对的便是一口巨大的丹炉，边上小童正卖力扇风。 “弟子林远想求见黄丹师，劳烦师兄替我通传一声。”林远出示身份令牌。 小童抬起头，见是杂役令牌后嫌弃道：“黄丹师不在，改日再来吧。” 要是没有捕捉到他的眼神，林远或许会相信从而转身走人。 “我有很重要的事……” “如你这般厚着脸皮前来求取灵丹的杂役弟子每月总有十个八个的。”小童不耐地打断他的话。 “听闻黄丹师四处搜罗能够恢复元气的补品，在下满怀诚意而来，愿将这支千年野山参献上。”林远保持平静，轻轻晃动木盒。 “嗯，借口不错。”小童淡淡回应。 正当林远想要发飙之际，里屋走出一名三十来岁的瘦削男子。 他脸色苍白，嘴唇干裂，步伐缓慢，呼吸沉重显得异常吃力，仿佛大病初愈。 “何事吵闹？” “回禀丹师，弟子正安心为您煎药，不曾想此人突然前来胡搅蛮缠，非要见您。”小童恶人先告状。 “哦？你有什么事情吗？”男子瘫坐在躺椅里，懒洋洋的问道。 “弟子林远，愿将此物献给丹师大人，只求换取聚灵宝丹。”林远不想惹是生非，呈上木盒。 “野山参？我看看。”男子产生兴趣，眼中带有一丝神采，“从参体的铁线纹来看，年份够久啊！”身为丹师需常年与药材为伍，自然是行家。 “丹师好眼力，此乃千年老参，用来滋补元气再合适不过了。”林远难得奉承别人，耳根略微发烫。 “直接服用那是暴殄天物，炼成丹药方能更好吸收。算了，你不会明白的。”黄丹师停顿片刻，“千年山参虽然罕见，但我这聚灵丹也不是俗物，价格相差不大，这就取来给你。” “好。”林远一阵肉痛，总算是换下了。 “且慢！” “谁？” “哈哈哈，弟子张顺心与诸位师兄弟前来叨扰，还望黄丹师海涵。”门外进来数位气度不凡的青年，为首的正是林远的老熟人。 “哟呵，这不是那谁吗。我想想叫啥来着？哦哦哦，对，林远林大公子，好久不见呐。”张顺心挤眉弄眼，夸张道。 四年过去，张顺心变化挺大的，五官轮廓更加突出，与英俊搭不上边也谈不上丑。身高方面因为比林远年长几岁，所以要比他高出半个头。 “我不认识你。”林远转过头不想理会他。 “一个臭杂役这么拽？张师弟，要不要我教训他？”随同前来的青年们起哄道。 火岩宗内不仅划分不同的生活区域，连弟子们的日常服饰都会区分开。外门弟子统一穿翠色衣袍，杂役弟子们则是灰袍，所以青年们不用看林远的令牌都能知晓他是一名最底层的杂役。 “你们不要太过分了。”黄丹师蹙眉，虽然杂役被欺负的情况屡见不鲜，但林远毕竟是来和自己以物换物的，算是客人，客人被当面威胁，自己这个主人脸上也无光。 “好了，大家给黄丹师一个面子，正事要紧。”张顺心打开折扇，扇动数下，“在下奉家师之命前来用一株百年灵芝换取黄丹师你的聚灵丹。” “不知尊师是哪位？”黄丹师疑惑道。 “呵呵，家师乃是宗门的客卿长老，徐华仙师。”张顺心傲然回应。 通过多方面的了解，林远已经知晓宗门内除了各类弟子和后天境的执事外，还有一部分先天境界的客卿。 徐华得到破境丹后成功晋级先天，成为宗门内的一名客卿，张顺心作为他的弟子自然水涨船高，在外门也有不小的名气，难怪连跟班都有了。 “这……”黄丹师面露难色，开始思量。 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他都答应林远了，不能言而无信啊，可张顺心代表着徐华的脸面，客卿长老虽然不及传功长老那般尊贵但也不是自己能够得罪的。 “有何不妥吗？这株灵芝是家师亲自寻觅而来，应该抵得上一瓶聚灵丹吧？”张顺心原本以为报出徐华的名字，这位丹师必定会立刻交换的。 “实不相瞒，我已经答应这位小兄弟，与他交换了，你来晚一步。” “他？”一名青年忍不住嗤笑道，“一个小小的杂役能拿出什么宝贝。” “放肆，你是在说黄丹师不识货了？”张顺心指桑骂槐，明面上充当好人，装模作样的拱手一礼，“底下的人不懂事，还请黄丹师大人大量，告知在下我们的林公子究竟用何物进行交换？” “是一支千年野山参。”林远连忙抢先答道，眼看交易达成居然有人横插一脚，他急了。 张顺心暼他一眼，“千年野山参，哪呢，我瞧瞧，别是林公子杂役做久了，拿根萝卜冒充人参糊弄黄丹师。” 此番话可谓相当刺耳，难道堂堂丹师连萝卜和人参都辨别不出吗？ “哼！” 黄丹师脸色铁青，将手中木盒递给他。 “咦，这支人参是我的！” 正文 第十五章 哑伯不哑 “你说什么？”林远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准确来说是师傅给我的，上个月师傅从天焰山脉深处游历归来，赠予我一支千年野山参与一株百年灵芝，说是给我补身子。本打算留着以后用来突破瓶颈，听闻黄丹师急需天材地宝恢复元气，这才准备拿出其中的野山参前来交换，不曾想昨天夜里被人偷走了。”张顺心戏谑地看向林远，话中有话。 “那……” “我还在惋惜呢，没想到现在被我抓个正着，哼哼，林大公子，偷窃同门私物是重罪，传到执法队去可是要被逐出宗门的。” “一派胡言，你别冤枉好人。”林远气急，脖子处青筋暴起。 “冤枉好人？呵呵，不信你问问我身后的师兄弟们，这支人参是不是前段日子师傅亲自交到我手里的？” “没错，我当时就在场。” “亲眼所见，张师弟所言句句属实。” “他是小偷！” …… “你们是一伙的，当然替他作证。”林远上前一步，向黄丹师躬身一礼，坚定道：“此物是我本人所得，绝非偷盗之物，如有半句虚假定遭天诛地灭，还望丹师大人明鉴。” 木盒正掌握在张顺心手中，他们人多势众，林远只能将希望寄托在黄丹师身上，期望他能替自己主持公道。 “唉，你们都说是自己的，我也无法评判啊。”黄丹师其实是个明白人，早就看出张顺心与林远有过节，纯心想讹人，可他代表了徐华的脸面，自己万万不能点破，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分明是这个杂役小子偷人家东西。”一旁的扇火小童愤然帮腔道。 “住嘴。”黄丹师怒道。 “黄丹师不必为难。”张顺心微微一笑，“林师弟身为一介杂役，实力低微如何有本事获得这等宝物？要硬说是从家里带来的，不妨说出自己的出生门第，让大家来评评看够不够资格。” “我……”换作以前，林远肯定会脱口而出，将自己幻羽国主的身份公之于众，但自从慢慢认清修灵界残酷的环境后他怕了，没错，他怕了。 幻羽国仅仅是个凡俗小国，最厉害的王宇也只是后天境界罢了，倘若现在自报家门，万一张顺心让徐华报复自己，岂不是殃及池鱼。 “不行，自己绝对不能置娘亲于险地，怎么办？”林远绞尽脑汁。 “不敢说？你不是一向都很威风嘛，看样子也不是出自穷苦人家，怎么就做了这等下三滥的勾当。”张顺心继续嘲讽，然后面向黄丹师，“既然林师弟不能给出合理解释，就只好去执法队处理了，交换聚灵丹的事晚些时候顺心再来拜访。” 张顺心一挥手，身后两名青年瞬间会意，怪笑着向林远走去。 “慢！” “事到如今，你还想狡辩？”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从头到尾都是你一个人在说话。”林远故作镇定，环顾众人，“你说昨晚失窃，可这株千年野山参明明是前天‘火烧房’哑伯送给我的，本打算借此多开拓几条灵脉，听说黄丹师需要，便欲借花献佛，反正用在我身上也是浪费。”说罢，他还自嘲的摇摇头，这种半真半假的话最是令人琢磨不透。 “哑伯是何人？”众人疑惑，只有黄丹师知晓。 “‘火烧房’即厨房，哑伯是其中一名烧菜老头。” “哈哈哈，笑死我了，你们听见没有，咱们林大公子狗急跳墙，非要找个烧菜老头当挡箭牌，他怎么可能拥有此等珍宝，你随便找个执事长老都行啊。” “运气这种东西不好说，好像某人就踩了狗屎运拜了个更加走运的便宜师傅就开始耀武扬威了。”林远反呛，都撕破脸皮了，谁怕谁。 “小兔崽子，竟敢诋毁我和我师傅！” “我可没有指名道姓，张大公子千万不要对号入座。” “你……哼，岂有此理，我要让你心服口服，敢不敢跟我去当面对质？” “对质？”林远暗道不妙，自己只是情急之下随口说的，没有事先通知哑伯。 “怕了就赶紧承认你是小偷！”张顺心咄咄逼人，不知有什么底气可以吃定他。 “去就去，是哑伯给我的又如何？” “你要怎滴？” “哼，我要你跪下道歉。” “你有什么资格和我提条件，不过是个靠关系入门的可怜虫，啊哈哈哈哈~”张顺心先是轻轻挑眉，随后肆意大笑起来，“黄丹师，我这就带他去厨房找那老头对质，好让他死心，你可要一同前往看戏？” “敝人身体虚弱，不宜走动，你们去吧。”黄丹师咳嗽几声，躺在躺椅里闭目养神。接下来的发展趋势，他心中已有眉目，大体是张顺心一伙利用哑伯不会说话这点强行扭曲事实，继续栽赃林远偷窃野山参。虽然他迫于压力不敢声援林远，但却也不屑与张顺心为伍。 “既然如此，告辞。” 待众人走远后，黄丹师才睁开眼睛，摇头叹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唉，可惜了。” 从丹房出来后，林远不止一次想逃，可那支千年野山参还在他们手里呢。再者，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们知道自己在厨房帮工，有的是机会来找茬。 两地相隔不过数百步，众人很快就到达目的地。 屋门一如既往是开着的，哑伯正在热锅，边上堆满了各式食材。 “老人家，麻烦出来一下。” 没有回应。 “喂，老头！” 哑伯仍然头也不抬，自顾自的忙活。 “好极了，又聋又哑。”张顺心内心偷乐，表面上还要装出副恼怒的模样，“去，把那老头架出来。” 两名青年立刻上前，刚靠近就感觉到了异样，火辣的气息瞬间充斥口鼻，令人发晕。 “这……”他们犹豫了。 “愣着干嘛，还不快去？” “张师弟莫急。”两人咬咬牙，硬着头皮冲入屋内，各自抱住哑伯一条胳膊，同时施力往外拽。 “咦，居然搬不动？”他俩纳闷了，这老头看似瘦弱，怎会如此沉？ “再试试？”两人对视一眼，改为每人抱住一条腿，然而使尽浑身解数，仍然无法挪动分毫。说来也怪，自始自终哑伯都未有半点反抗，仅仅简单的站着。 “看来赌对了。”林远暗喜。 “没用的东西，给我一起上！”张顺心内心产生出一丝不祥的预感。 剩下的六名青年一拥而上，将哑伯包围住，两两一组抱住他的四肢。 “大家一起用力，一二三，走你！” 哑伯古井不波，脚下生根似的，依旧纹丝不动。待众人乏力之际陡然伸展四肢，将他们掀翻在地。 “有古怪。”张顺心眼睛眯成细缝，反复扇动折扇，他为人虽然跋扈却不代表就是傻子。 “我不管你是真聋还是装聋，姑且称呼一声前辈。”不知何时张顺心已经将林远控制住了，此刻正用手牢牢掐住林远的喉咙，“这小子还在我手上，如果想要他平安无事的话就乖乖合作，否则。” “哑……爷……爷，救……我……”林远涨红着脸，艰难的呼救。 哑伯眼神瞬间犀利起来，触之者无不生畏。 “滚!” 一声怒吼在众人脑海中回荡，初时如耳边敲锣，时间越长威势越大，终于演化成惊雷震天动地。 呼吸和心跳都是奢望，张顺心眼前发黑，只觉天昏地暗，脑袋仿佛随时会炸裂。 林远恢复自由，连忙捡起掉落在地的盛载野山参的木盒子，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幕，一下子反应不过来，“他们这是怎么了？” 不知为何，他竟然未受波及。 良久，张顺心终于恢复神志，眼神涣散，看上去比黄丹师还虚弱，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湿，不复翩翩公子的模样。 “我们走!” 这位朴素老者带来的压迫感就算是徐华都远远不及，或许这也是他没撂下半句狠话就匆忙逃跑的原因。 “臭小子运气这么好，可恶!” “张师弟，这件事该怎么办？要不要禀告徐华长老，让他替我们找回场子？”走了不一会儿便有人提议道。 “闭嘴，我自有分寸，今天的事情不许泄露半分，不然我要你们好看，哼!”张顺心色厉内荏，找场子？呵呵，这个亏恐怕只能自己吃下喽。 …… “多谢哑爷爷出手相救，小子感激不尽，要是没有爷爷您，今日不知我会落得什么下场。”林远发自肺腑道，要是没有哑伯，或许自己已经被张顺心等人押送到执法队惩治了，严重的可能直接被赶出宗门，在天焰山脉自生自灭。 “举手之劳，你没事就好。” “对你是举手之劳，对我可就……咦？哑爷爷你怎么会说话？”林远刚要接话，却猛然发现自己一直以为是哑巴的哑爷爷竟然开口了。 先前那个“滚”字类似于灵力传音，只会作用于特定单位，所以他没受影响，如今可是切切实实的在说话啊。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正文 第十六章 先定个小目标 “哑爷爷，你怎么……”林远欲言又止。 “呵呵，我本就会说话呀。”哑伯面带笑意地看着他。 “在咱们相处的这段日子里，我从未见你说过一句话啊，大家也都叫你哑伯来着。” “修灵本是一心向道，无欲无求，祖师将宗门安置在深山中也有这方面原因。然避世仍处于世，凡尘诱惑无处不在，虽隐匿山野，仍为俗事所困，倒不如做个家事国事天下事，样样不关心的哑巴图个清净。” “长时间不说话会憋出毛病的，再说正常人怎么可能忍得住？”林远小声嘀咕道。 “你不会明白的。”哑伯摇摇头，眼神放空。 林远见他不愿多提，便乖巧的静立一旁，开始整理食材。 少顷。 “那些少年为何欺负你？” “领头那人当年在新生选拔大会时与我有过节……”林远组织语言，将如何与张顺心结怨开始，到意外得罪胡混尧再到想办法换黄丹师的聚灵丹最后竟被张顺心诬陷完完全全的讲述给哑伯听，没有丝毫添油加醋。 “这株千年野山参我想送给爷爷，省的一直被人惦记，反正我留着没用。” “他说的对，我就是个靠关系进门的可怜虫，哪像人家命好，随随便便就是中等天赋，还能搭上先天境的师傅。”林远神色落寞，青春期正是树立自信心的阶段，他却被现实打击的体无完肤。 “宗门内居然会有这种卑鄙小人，我早说过收弟子要严格把关，相比于天赋，品性更重要。唉，这东西你自己留着吧，我用不着。” “？!” 这话听起来怎么霸气侧漏的？ 林远内心一动，可能自己还低估了他，这哑伯莫不是隐藏的宗门大佬? 念头至此，他毫不犹豫跪倒在地，在哑伯猝不及防之际狠狠磕下三个响头，鼓足全身力气嘶吼道：“小子斗胆，想拜您为师。” “拜我为师？”哑伯皱眉，“我方才说过不想理会俗事吧？” “小子七岁入宗，入宗即为杂役，饱受屈辱，从无怨言，爷爷说过，修灵不能只看天赋，更重要的是心性，我自认品行端正纯良。再者，今日爷爷出手相助已然破戒，小子恳求爷爷大发慈悲，收我做徒弟。”说罢又在地上扣了三次，因为用力过度，额头渐渐渗出鲜红的血液。 拳头握紧，瘦弱的身体止不住在颤抖，不知是紧张还是激动，他真的不想再浑浑噩噩下去，每天做着同样的事情，毫无意义所在。 他羡慕，他嫉妒，他甚至会幻想如果花语姐姐的极品天赋变成是自己的该有多好，虽然这不道德。 他恨，恨自己没用，会被张顺心等人逼上绝路。 就算成功换到聚灵丹送给胡混尧，他真的会真心教导自己吗？即便真心教，自己未来的实力又能达到怎样的高度？ 用迷茫这个词完全可以概括他现在的生活状态。 “站起来。” “我……” “我说，站起来。”哑伯神色复杂，强调道。 “是。”林远犹豫片刻，起身了，却没有着急处理额头的伤口，刚才的举动既是真情流露也是苦肉计，甚至先前张顺心想擒拿自己的时候，自己都没反抗，故意呈现出一副弱小的样子，就是在赌哑伯会发飙，幸好赌对了，不然在被扼住喉咙的情况下只能任人拿捏喽。 “你的梦想是什么？” “梦想？” 人生之初尚无为，幼年时衣食无忧，生活在王宫内，每天除了锻炼就是玩闹。七岁入宗，沦为底层杂役，受尽辛酸苦楚，每天只想吃饱饭早点休息睡觉，混一天是一天，看不见未来自然没有太多打算。 “何为梦想？”林远抬头，目光清澈，“小子在家乡时，见农夫烈日下耕种，汗流浃背。中午，其妻儿带来饭菜，三人坐在田埂上共同食用。从饥饿到果腹还不够，农夫拼命耕地是想挣个好收成买些鱼肉改善家人伙食，这或许是他的梦想。” “匹夫为保家卫国加入军队，练兵千日，征战沙场。战死绝非他所愿，每个士兵都想当将军，光宗耀祖。” “书生寒窗苦读十多载，悬梁刺股，凿壁偷光，为了什么？为了出人头地，功名利禄。” “每个人的梦想都不同，有大有小，各有独特意义，不能否定他们。而我的梦想很简单，学有所成，不负家人期望。” “糊涂，修灵如百舸争流，乃逆天而行，唯一心向道才有可能突破重重枷锁，更上一层楼，如你这般为他人努力能有多大出息？你要拜我为师，首先要改正观念，记住，修灵是为了自己。”哑伯严肃道。 “明白。”虽然挨训，林远却挺开心，听这语气，事情好像有苗头! “你说学有所成，何等境地才算‘有成’？”哑伯又问道。 “小子身份低微，见识浅薄，只听过一位师兄稍稍提及拓脉、后天、先天、筑魂、地仙、遁虚这六大境界。小子拙劣，不知先天是否有望？” “先天？”哑伯重复一遍，看不出任何态度。 “小子知错，小子不该异想天开，后天，后天境界足矣。”林远以为哑伯生气了，慌忙改口。 “先天境不够，另外遁虚上面还有气海境，修灵路共有七个大境界。而做我的弟子，未来筑魂是保底的。” ??? “筑魂？我的天!还保底？大佬，就算你对你有信心，可我对自己没信心啊。” 林远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很想大声告诉哑伯自己天赋不合格，但发现哑伯正认真的盯着自己。 “有没有信心？” “呃，有信心。” “大点声!” “有信心!” “很好，这才像话。嗯？你好像有话要说？” “不瞒您说，我天赋……不合格。”林远忐忑道。 “修行体系颇多，有御器的，有炼体的，也有欲望邪门，但都如出一辙，修的是灵气。火岩宗功法全部属于火系，选拔大会测试的仅仅是你们与火的契合度，并不代表修灵的资质，所以你不必太担心。不过，毕竟你是火岩宗弟子，我又是宗门一份子，传授你旁系功法有点不合适。这样，我再替你测一下，实在不行吃点火灵丹补补。”哑伯安慰道，并不诧异。 “谢师傅。”林远欣喜道。 “哎，别急，我还没说过收下你呢。”哑伯佯怒，掏出一枚手掌大的墨色石牌，“把手按上去。” “是。”林远照做，石牌却没有一丝动静。 “果然还是这样吗？呵呵。”同四年前一样的情况，即便早有准备，内心仍然泛起一阵失落。 “知道为何用石碑散发的光芒颜色来判断你们的天赋吗？”哑伯默默收起石牌，突然问道。 “不清楚，请师傅解惑。”林远坚决不改口，算是赖上了。 哑伯哭笑不得，摇头道:“你要明白火焰也是有不同温度的，低则数百，高达上千甚至过万度。它们的颜色大体可分为暗红色、深红色、橘色、金色，分别对应了火系天赋中的低等、中等、上等以及特等。温度越高，颜色越淡，代表的天赋也就越好。” “原来如此。颜色越淡，天赋越好，那会不会淡至无色呢……” “当然会，自古水火不相容，传说中能与无根之水相抗衡的便是无色之火，火焰至上万度即可变成无色之境，可惜从未有人达到过。”哑伯倒没有多想，传说仅仅是传说罢了，“梦想绝不等同于妄想，必须脚踏实地，既然想变强，就要有颗强者之心。这样，我给你制定个小目标，一年之内位列火榜第一，届时，我们才能以师徒相称。” “啊？” 火岩宗为鼓励弟子修行，设置有火、炎、焱三榜，分别收录拓脉、后天和先天三大境界中排名前一百的适龄弟子。 其中炎榜与焱榜都是每四年才更改一次，而火榜争锋却是一年一度例行的，毕竟修灵前期变化最大。 像张顺心的哥哥张顺意自幼跟随徐华，修炼至今近十载，也不过排在火榜第九，而哑伯竟然让自己去争夺第一？如此短的时间内能否摆脱杂役身份都未知呢! “您老人家别逗我了，荣登火榜的哪个不是开拓八九条灵脉的，我连一条都未开拓成功啊！” “我可没有开玩笑。世俗里素有打通任督二脉武功精进一说，修灵中也有类似的方法，我可以帮你打通全部灵脉，你只需要汇聚满灵气，省去大量苦修。”哑伯微笑道。 “一下子全部打通？”林远震惊了。 拓脉拓脉当然是开拓灵脉最为困难，普通外门弟子像刘冀他们开拓一条灵脉都是以年为计量单位的，哪怕是资质上佳的天才们也往往要花费几个月。 “别急着高兴，那种方法对你的身体强度要求很大，起码得达到炼体二重小有所成的地步，不然承受不住强行开脉的痛苦。” “我不管你以前是如何修炼的，从今往后，我给你布置新的体能训练，强化身体素质。” “这样，我先教你些简单的灵法，今晚回去好好休息，明天开始正式修行。” 正文 第十七章 修行 观灵诀:感知灵力波动，用于推测目标开拓了几条灵脉。 明目决:增强夜视能力或者生成透明薄膜保护眼睛，防止暗器。 大小周天决：运转灵力于灵脉内循环一次为小周天，贯彻全身是为大周天。 总体来看，哑伯传授的都是些外门弟子刚入宗时修行的基础灵法，至于战斗法门却只字未提。毕竟真要发挥出威力必须拥有殷实的灵力来支撑，否则只能打出个毫无用处的套路。 天蒙蒙亮，林远一咕噜坐起，抓紧洗漱，披上灰袍往厨房走去。 哑伯吩咐他今早卯时必须到。 “嗯，还算守时。”厨房门口，哑伯仰头看了看天色，将一个木桶递给他，“从山门出去，往东十里有处泉眼，午时前将屋内那口大缸注满。” “等等师傅，您这个任务恐怕我完成不了，我暂时还出不了山门。”林远讪讪笑道。 “为何？”哑伯目光投射过来。 “宗门有规定，未开拓满五条灵脉的弟子不得私自走出山门半步，违者重罚。” 设置这个门槛其实是种保护。 天焰山脉广阔无垠，十万大山此起彼伏深藏无数凶险。火岩宗虽然地处山脉外围，四周却也栖息着许多猛兽，像黄丹师就是被赤练蛇咬到，进而元气大损。再者，没有九日九阳焱火大阵庇护，山脉中弥漫着的浓厚烟雾，也会令人迷失方向。 “有这种奇葩门规？我咋不知道？”哑伯有些纳闷。 “大家都知晓啊，难道师傅从未出过宗门？” “倒是常出去，只是……唉，算了，那就改掉此项。”哑伯进屋拿出个木盆，“桶放下，换这个。厨房后边两里左右，有条小河，时限不变，去吧。” “是。”林远苦笑一声，这师傅好像不大靠谱啊。 路上没几个人，即便被同门遇见也不会觉得他拎着木盆有何不妥，杂役起早帮工本就正常。 走了一会儿，到达哑伯说的地方。河水清澈，潺潺流淌，此处风景优美，空气异常清新。 真巧，居然是他先前打坐的那块宝地。 无暇欣赏美景，他盛满木盆往回跑去，这一跑起来却开始犯难。跑得快，水撒的多，回到厨房估计所剩无几，而且中途停不得，一停准泼光；跑得慢，中午之前注满大缸肯定来不及。虽然未说惩罚，但训练第一日，自己想给哑伯留下好印象。 测试几遍，控制到合适的速度，林远开始奋力赶路。 “借道，借道，小心，哎哎哎!”一路跑一路喊，总算抵达厨房，将大半盆水倒入水缸，仅仅浸没底部。 “再来。”林远咬牙，小跑离开。 两次、三次直到再也没有心思去数究竟跑了多少个来回，直到哑伯都已炒好午餐坐在躺椅里喝酒，直到四肢酸痛发麻，他终于顺利完成了任务。 将木盆内多余的水喝掉，随后瘫坐在地，大口喘息。 “晚了半个时辰，念在是第一天，不做处理。”哑伯起身，将酒壶抛给他，“以后渴了就喝酒，不准喝水。” “啊？哦!”林远怏怏不乐，本想表现得好些，没想到还是超时了，看样子似乎真会有惩罚。至于喝酒他倒不抵触，即使味道不怎么样却具有神奇功效可以缓解疲劳。 锅里留了饭菜，林远心头一阵暖意，大口吃起来。 下午的训练内容也很简单――举石饼。 新人选拔考核时只需举起三十斤的石饼，现在哑伯要求的却是六十斤，整整翻了一倍。 六十斤都快赶上他自身重量了! 这还不是关键，最令他头疼的是哑伯要求必须在厨房里面完成。 “火烧房”可不是说说而已的，即便通过这么长时间的刻意锻炼，他能在里面坚持小半个时辰而不出去透气，那也是在光站着的情况下，要想同时举石饼，不得闷死在里面？ 林远鼓起勇气提出反对，却被拒绝。 哑伯给出的理由是便于催汗。 常言道：五谷杂粮皆有毒。人食五谷杂粮而生，体内淤积的许多毒素，可以通过各种手段排去，排汗不失为一种好办法。 举三十下为一组，需要完成十组，也就是整整三百下! 六十斤对他这个年龄段还有些难度，不过林远常年做杂役加上时常锻炼，倒是勉强可以承受。 呼哈~呼哈~ 刚举几下，汗水就冒个不停，沿着额头快速滴落，一不小心渗进眼睛里，他只得闭上眼睛做。 哑伯也开始准备晚饭了，拿起铁铲对着那口大锅就是一顿翻炒，屋内温度骤然升高。 林远满脸通红，胸口发闷，瞬间浑身湿透，哪怕穿着寒蝉衣都不管用了。 他咬牙坚持着，没有达到规定指标前可不敢偷懒。再说了，早点做完还得帮工呢，虽然算拜入哑伯名下了，但还没摆脱杂役身份，该做的活还得做。 …… …… 傍晚，哑伯用一个直径两尺半，高约五尺的大木桶将厨房内那口大锅替换下来，又将装水的大缸挪过来，用水瓢缓缓往木桶内灌水。 “师傅好生奇怪，若是煮水，直接在锅内煮便是了，何必如此麻烦？”林远内心疑惑。 “坐进木桶内。”哑伯淡淡吩咐道。 “啊？哦。这个，师傅啊，要脱衣服吗？”林远扭捏问道，十一岁差不多进入青春期了，虽然大家都是男人，但他依旧免不了有些害羞。 “随你。” “哦，那就不脱了，嘿嘿。”林远拎起小板凳放在灶台边上，踩在上面跨入木桶内，水居然是温的。 想想也是，屋内这么热，这水放了一天，怎么可能是凉的嘛。 林远依靠着木桶边，惬意的闭上眼睛，很是享受。辛苦了一天，总算可以放松了。 迷迷糊糊快要睡着时，却发觉闷热起来。 “嗯？”他睁开眼睛，“师傅，水温够了，不要再烧了。” “傻小子，还真当是让你洗澡的？”哑伯笑道，继续添柴煽风，“默念心法口诀，还得泡上半个时辰。” “热热热！”林远大呼，想要站起，又强行忍住，收起懒散的坐姿，呈打坐样。 即便泡在水里，居然还能流汗，豆大的汗珠与热水交融，显得这水有些浑浊。 “心无杂念，抱元守一”乃火岩宗一切功法的心法口诀，悟者通达。 林远放空思想，五感模糊，唯有意念存在。 “时辰已到，出来吧！”不知过了多久，哑伯一声大喝将他唤醒。 林远面色通红地跳下灶台，未被衣服遮盖的皮肤透着不正常的色泽，有些痒痛。 “将冬玉膏涂在红肿部分，睡一觉便会好，千万别挠，否则定会皮开肉绽。”哑伯将一瓶瓷罐递给林远，嘱咐道，“强行开脉要比现在痛苦十倍，若承受不住，轻则卧床数月，重则筋脉尽废，沦为废人，所以我才要求你必须达到炼体二重境，明白吗。” “是，弟子明白。”林远郑重道。 这点风险还吓不倒他，哑伯说的是承受不住的情况，一旦他达到炼体二重那就安全多了。 凡事贵在坚持，接下来的日子林远便按照哑伯制定的方案锻炼着，从未缺席过。 他抽空去将聚灵丹换了回来，准备未来凝炼灵气时用，都有哑伯这种高人了，还理会胡混尧做甚。 关于丹药这方面，林远也请教过哑伯。据他所言，是药三分毒，而丹丸之流都是由药炼成，自有丹毒，如若多食，丹毒将逐渐淤积体内堵塞经脉，从而大大增加开拓灵脉时的难度，影响修为。 不过像聚灵丹这种低级丹药，数量又不多，林远可以自然排出“毒素”。 再说了，实在用不着可以拿去兑换宗门贡献度嘛，贡献度可以换取各种功法兵器甚至强大的灵兽作为伙伴，极为珍贵，像他存满四年的健体丸就仅仅换回了四百多点贡献，而哪怕最低级的功法动辄都需要上千点呢！ 一年之内达到火榜第一！这个要求始终是块大石头压的林远喘不过气来。 他特意向刘冀他们打听过，能够被纳入火榜的最低都是拓脉七重境，高手如云，各有千秋。 火榜第一，王阳，拓脉九重圆满，卡在瓶颈一年之久，随时可能九脉归一踏入后天境，擅长剑法，一手烈阳剑出神入化。 火榜第二，倪坤，拓脉九重圆满，擅使一柄玄铁阔刀，威势迅猛。 火榜第三，梁浪棉，拓脉九重圆满，好使铁棍，力大无穷。 …… …… 火榜第八，花语，拓脉七重初期，武器为霸焦扇（宗主亲传，天赋极品！） 火榜第九，张顺意，拓脉九重中期，善使拳法。 火榜第十，聂磊，拓脉九重中期，腿法惊人。 …… 没错，仅仅过去四年，当同期弟子还在苦苦学习基础知识，为初级考核烦恼的时候，花语已经开始崭露头角，以七条灵脉的实力稳压张顺意一头，堪称恐怖。 “花语姐姐，你还真是妖孽啊！”林远苦笑道。 万千思绪汇聚脑海，他猛然朝地上吐了口唾沫，脸上浮现出从未有过的凶狠，“天才？啊呸，迟早把你们统统踩在脚下，火榜第一，老子拿定了！” 正文 第十八章 十脉？ “最近突然干劲十足，遇到啥好事了？” 自从拜入哑伯名下后，林远整个人都不一样了，一改死气沉沉的模样，变得富有朝气。刘冀与他朝夕相处，自然发现了不同。 “没再得罪人就算走大运喽，能有啥好事。”林远打个哈哈，拜哑伯为师这种事还是少招摇为好。 “嘿嘿，我看你小子是走了桃花运吧！”刘冀挤眉弄眼，怪笑道。 “桃花运？”林远有些疑惑，全宗上下自己都不认识几个人，何来桃花运？ “还跟我装？昨天下午，从浣衣房那边过来一位靓丽的师妹，指名道姓要见你，样子还很急切，分明是你相好。啧啧，那雪肤，那小嘴儿，可以啊小子，快帮我问问她还有没有什么小姐妹，给胖爷我介绍介绍，胖爷我到现在还是雏呢。” “啊呸。”林远不屑的轻啐一声，同时内心思索起来，“究竟是谁会来找我？花语姐还是珂嫚？不对，胖子说是来自浣衣房那边的。” “你呀，一天到晚去厨房，怕是熏傻了，干得那么起劲。修灵不成，找个漂亮妞结为道侣也是极好的。昨天没找到你，她说今晚会再过来的，我先走了。”刘冀拍着林远的胳膊，转身离去，嘴里念叨着，“估计厨房伙食很好，长得倒是越来越结实了。” 林远抛开杂念，盘坐在床上，静心冥想，运转灵力周天循环。现在拓脉是不用担心了，可聚灵还得靠自己啊。 咚咚。 敲门声将林远惊醒。 “奇怪，我明明没锁门啊。” 推门定睛一看，来人却是在指导课上与自己有过一面之缘的迪安娜。 “咦，你怎么来了？”林远着实一惊，想必昨天来找自己的也是她。 “当然是因为你喽。” “我？” “就是上次指导课上你为我得罪胡混尧的事，想到解决办法没有？” 林远一头雾水，什么叫“为我得罪胡混尧”？ “大家都清楚，胡混尧乃好色之徒，一直妄想娶我做妾，那日你定是看不惯他那淫贼的眼神才会故意气他的。” “我……” “仰慕我的弟子有很多，但从来没有一个人像你这般勇敢，甚至冒着被逐出宗门的风险为我出头，我很感动。”饶是迪安娜来自开放的奥斯帝国，此刻也不禁害羞得转过身去。 “其实……” “我知道你们东方有句话叫做冲冠一怒为红颜，可官大一级压死人，胡混尧怎么说也是执事更是我们的教员，他的态度能够影响我们的学末测评，我希望你能够冷静。” 林远口张得老大，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那天是真心不晓得何谓“周天循环”，还是后来哑伯解释给他听的。合着这姑娘以为自己是故意跟胡混尧抬杠是吧？真够自恋的。 虽然的确如刘冀所言，迪安娜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独特的魅力，但林远还没“开窍”呢，根本不懂男女恋情，犯不着为她去得罪胡混尧。 “放心吧，我可以解决，时候不早了，快回去休息吧。” 林远也懒得多费口舌，早点将她打发掉自己还能多练会儿。 “嗯，你也早点休息，拜拜。”迪安娜微微一笑，消失在黑暗中。 “奇怪，他好像不是很热情，难道是传说中的欲擒故纵？狡猾的东方人，嘻嘻。” …… …… 时光飞逝，四十天过去了。 在哑伯的魔鬼训练下，林远的体质又有了明显的进步，肌肉线条越发明显。泡完热水后皮肤不再开裂反而变得白皙如玉，令人忍不住想捏上几下。 “嗯，进展很快，原本我以为起码得两个月你才能达到要求，看来今日便能替你开脉了。”哑伯严肃的脸上难得露出丝微笑。 “真是太好了，多谢师傅。”林远欣喜若狂，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多亏你以前坚持炼体，根基深厚，不然可没那么快。”哑伯仰头喝了口酒，随后将酒囊递过去，“喝光它，脱去上衣坐进木桶内。” “是。” 晃了晃酒囊，挺沉，也不犹豫，抱起就猛灌。虽说经常被逼着喝酒，可还是头一次喝这么多，林远的脸瞬间红透，意识模糊，飘飘欲仙。 “速速入定。”哑伯一声大喝，挽起袖子将大手贴在林远背后。 一股温和的暖意自后背沿着各个经络往灵穴传去，宛如春风拂面，异常舒爽。 灵穴内的灵力渐起波澜，自行上涌，仿佛有股神秘的力量在引导着它。 接近了，接近了，灵力慢慢触及灵脉的顶端，那是阻碍它前行的薄膜。 后背上的大手突然加大力道，那股莫名的力量躁动起来。哑伯的气势持续攀升，比那天训斥张顺心时更加强烈，犹如千百丈高的巨浪在肆意咆哮，狠狠冲击薄膜。 “痛！”林远闷哼一声，口中吐出一口暗红的污血，恢复了些神志。 即便达到炼体二重境，这种程度的疼痛依旧不能做到无视，好想伸手去揉一揉。难怪师傅让自己喝下这么多酒，是想利用酒精来麻痹意识，减少痛苦。 “忍住，不要乱动，我尽量快些。”哑伯叮嘱道。 林远双手握拳，咬紧牙关，身子不住打颤，灵穴气息紊乱异常，自己根本不敢调动丝毫，任凭哑伯操作。 “砰砰砰~”微弱的响声从灵穴内不断传出，意味着被成功开拓的灵脉数量也在不断增加。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嗯？十？” “难道我数错了，怎么会有十声呢？”林远困惑不已，一次声音代表一条灵脉，应该至多有九声啊。 “不可能，这不可能！”与此同时，一向稳如泰山的哑伯好似发现了什么天大的秘密一般，目光呆滞，喃喃自语。 “师傅，你怎么了？”林远想坐起来，却使不上力，只得继续瘫坐在木桶内。 哑伯回过神来，眼神复杂道，“九为数之极，自祖师开派至今已有七千余载，从未听说过有人能拥有第十条灵脉，哪怕是在灵法璀璨的中古纪元也不可能发生。” “难道方才弟子没有数错，弟子有十条灵脉？” “没错。”哑伯极为肯定，他在第一时间就确认过许多次。 林远感到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自己比别人多出一条灵脉意味着什么，重要的是起码可以修灵了。 “等等，我记得曾经有一本古卷内提及过，‘齐国恒岳派，弟子迦南冲，七岁入道，三年圆满，凝炼十脉，是为隐脉’，是了，这是隐脉！” “非资质逆天之辈不可凝出隐脉，难不成……”念头至此，哑伯忍不住浑身一震，“我传你一招最简单的控火诀，施展出来让我瞧瞧。” 林远不明所以，依葫芦画瓢双手平摊开，催动灵力，默念口诀。 几息过去，手掌上毫无变化，一点动静都没有。 “对不起，师傅，弟子失败了。”林远沮丧道。 “天可怜见，祖师显灵，我火岩宗大兴崛起的时候到了！”哑伯仰头大笑，神色略显癫狂。 “哈哈哈，我早该传你控火诀的，什么狗屁测试石碑，见鬼去吧，误人子弟。” “师……师傅，您没事吧？”林远慌了，不就是天赋低点没放出火嘛，多去练习几遍就好了，至于发疯吓人吗？ “放心吧，为师没事，为师高兴啊！为师说过，比金色更为出众的乃无色之火，而你，正是拥有无色之火这等逆天资质的万古奇才！” “天赋与修灵息息相关，低等天赋的弟子只能释放出暗红色的火焰，中等天赋释放深红色火焰，上等天赋释放橘色火焰，极品天赋释放金色火焰，而绝等天赋则释放无色火焰！” “方才你施展控火诀其实有火苗出现，只因其无色，又不会伤害到施术者，所以你觉察不到。” “那师傅又如何得知？” “一切灵法都由灵力支撑，自有灵力波动，不信你自己同时使出观灵诀与控火诀试试。”哑伯已然从心底认可林远，不知不觉开始自称‘为师’了。 “同时？这不可能啊，同时念口诀会乱套的。”林远不解。 “笨，谁规定口诀一定要大声念出来？现在的小辈个个傻乎乎的，与人争斗还报出下一步的招数，令对手提前防备，真是够蠢的。熟练者，心神扫过便能使出灵法，还念个屁口诀。” “这样吧，为师再传授你几套灵法，务必练熟，达到人法合一的境界。至于聚灵方面，想必有绝等天赋加持，会快很多。” “是，弟子一定不会辜负师傅的期望。”林远激动道，却没有提起前些时候聚灵反倒越来越少的情况，估计是未开拓灵脉，有所影响了吧。 “请问师傅，齐国恒岳派在何处？” “那是中古纪元的一处小国家，万年前就被青阳帝国吞并纳入版图了，你问这干什么？” “呃，弟子原本想找机会去问问迦南冲隐脉方面的知识，既然是古人，只得作罢。”林远挠头尴尬道。 “关于隐脉，为师知晓的也不多，你可以去藏经阁看看。好了，从明天开始，只需照例挑水举石饼，剩余时间好好修行，一年之约仍然有效。” “不是吧！” …… …… 正文 第十九章 神谕 “嘎嘎嘎！” 不仅开拓了灵脉，还意外得知自己是拥有绝品天赋的天才，得瑟已经不足以描述林远现在的心情。 “好，既然如此，那就开始凝炼灵气吧！”兴奋劲使然，他一刻都不想停歇。 火岩宗内设有许多练功房，内有聚灵阵法，灵气充裕，是修炼的绝佳场所，代价却是不菲，在最低级的丁字号房待上一个时辰便要花费掉三百贡献点，林远只能望而却步，倒是他常去打水的那片区域，虽然灵气稀薄，但是风景秀丽，人迹罕至，图得清静。 林远盘坐在溪边的小亭内，集中精神，运转汇灵诀，缓缓吐息，调动灵力作周天循环。 半炷香，一炷香，两炷香…… 良久。 “到底哪出错了？”林远面色古怪，苦恼的摸了摸下巴。 这么长时间没有精进丝毫不说，反而总感觉哪里有股若有若无的吸力，在缓缓吸收着灵穴内的灵力。 “我倒不信了。”林远把心一横，从怀里掏出一罐墨绿色瓷瓶，刚拔开瓶塞便升起缕缕青烟，刹时芳香四溢，令人忍不住大口吸气。 正是与黄丹师交换而来的那瓶聚灵丹！ 林远取出一枚置于掌心，顾不得端详，直接放在舌头底下含住。 清香略带甜味，浓郁的灵气瞬间充斥口鼻，林远急忙催动自己的灵力与它们交汇。慢慢接触，慢慢熟悉，慢慢并融。 时间在一分一秒流逝，舌头底下的聚灵丹也在逐渐融化，直至舌头搅动，察觉不出任何硌的东西后，他又毫不犹豫的仍入第二粒，接着第三粒，第四粒…… “咦，没了？”九乃数之极，故世人多偏爱九。一瓶聚灵丹总共只有九粒，很快便消耗殆尽。 将最后一粒放入嘴中，又开始炼化。 灵气被反复提纯、压缩，呈乳白色液体状。动用观灵诀内视，灵脉通体晶莹，趋于饱和。 “都说拓脉境最难的是开拓灵脉，没想到连凝聚灵气都这般困难，比灵石都珍贵数倍的聚灵丹竟然只帮我凝聚出一条灵脉。”林远很是肉痛，“好在总算是跨过第一道门槛，随时可以晋升外门弟子了！” 然而还未高兴多久，那股莫名怪力又开始行动，比以往更加迅速，在灵穴内肆意吸收，转眼之间将他辛苦汇聚而来的灵气席卷一空。 “不！”灵力被抽尽，林远无力的瘫倒在地，“怎么会这样，天杀的，到底是哪个王八蛋，给我出来！” 仿佛为了作出回应，林远胸前的天星坠突然开始发光，冉冉升起，飘在半空中，一道中年模样的半透明人影从中浮现。 “哟哟哟，小伙子生这么大气？”中年人神色慵懒，戏谑道。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我的天星坠里？”林远强忍内心惊恐，要不是现在是大白天，他肯定会以为见鬼了。 “天星坠？真够土气的，此物名为‘神谕’，至于我是谁你没必要知晓，反正不会害你便是了。自从上次苏醒至今，都过去四年了吧？四年，你才修炼出这么点灵力，都不够塞牙缝呢。”中年不满得抚摸着他那不知是否存在的肚皮。 “塞牙缝？”脑中思索片刻，旋即面露狰狞，“原来是你搞得鬼，我千辛万苦汇聚的灵力全部被你吃了？混蛋，我要杀了你！” “杀我？呵呵，就你这点本事，我站着不动给你一万年都伤不到我半分，何况，我应该已经算是死了。” “卧槽，你还真是鬼啊？”林远始终是个十多岁的少年，怒气瞬间消散许多，退后数步。 “哈哈哈哈！小子，心性不错嘛，居然没有吓得逃跑。”中年像是见到极为有趣的事情般，仰头大笑道。 “哼，账都没算，怎么可能放过你。” “你肯定有许多疑问，别着急，我慢慢解释给你听。你暂且可以称呼我为无量真君，因为一些特殊情况肉身被毁，灵魂遭受重创，所以只能委身于神谕之中，等待有缘人。” “等待有缘人将他吸干是吧。”林远愤然道。 “这个嘛，我也是迫于无奈，你先别打岔，听我说完。我的灵魂相当虚弱，甚至无法脱离神谕而单独存在，终于在无尽岁月过后，我演变成它的魂灵，陷入沉睡。 四年前，你将鲜血滴在神谕上，成功认主，将我惊醒，可你却像头猪一样，就知道睡，怎么喊都喊不醒，无奈，我只得又返回神谕中，等待下一次机会。 直至今日，有了你的灵力供奉，本君才能再次出来透透气，嗯，外界真是美好啊！” “认主？”林远仔细回忆，大概是四年前新生选拔那天，自己气急攻心，吐出的鲜血不小心沾到天星坠上了。 “喂，无良，供奉你有什么好处？”林远神情不爽。 “是无量，不是无良，臭小子。”中年瞪大双眼，刚想怒骂立刻又调整到一副笑眯眯的模样，蛊惑道，“好处多的很，你想受到别人膜拜吗？想练就绝世功法吗？想坐拥天下金银财宝吗？” “做梦也要符合点实际，听你吹牛我不如赶紧洗洗睡。”林远翻翻白眼，用这么低俗的套路来诱惑他，真当自己是三岁小孩啊。 “算了，那些可能对你来说还太过遥远，来点实在的，比如说，有本君的帮助，能让你汇灵的速度加快几十倍！” “不可能，几十倍太夸张，比甲级练功房还要快。”林远脱口而出。 “哼哼，虽然不知道你所说的甲级练功房是何物，但与神谕相比绝对是渣，本君敢打包票，这个世界没有比神谕更珍贵的东西。”无量自信道，无形中透露出睥睨天下的霸气。 “继续忽悠。”林远鄙夷道。 “爱信不信，试试又不会少块肉。”无量颇为无奈得摊手道。 看他不像在开玩笑，林远的脸色变得阴晴不定起来，如此说来这枚玉坠真是个烫手的山芋啊，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自己懂，千年野山参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嘿嘿，怕了吧？放心吧，只要不傻乎乎的当着别人面使用便不会暴露，从表面来看就是块普通的坠子。”无量一眼看穿他的心思。 “我可不认为仅仅无意认主会令你完全听从于我，你不会是想夺舍我吧？”林远并未被冲昏头脑，冷静道。 他可听说修灵界一些修为高深的老怪喜欢搜寻体质优异的少年，抹杀他们的灵智进行肉身夺舍。 “咳咳，本君也不瞒你，曾经的确有过这念头，可立刻被否决了。本君说过，神谕已经认你为主，而本君又是它的魂灵，一旦宿主死亡，魂灵也会消散，所以你不必担心。现如今呢，你就争点气，好好修行，等你到一定境界方能为本君重建肉身。” “我为什么要帮你？凭我的资质，也能修炼有成。再者，加速汇灵还不是照样给你吸个精光，赔本买卖我可不做。” “小狐狸。”无量暗骂，“你的天赋固然不错，但没有资源支撑也走不长远。本君似乎听说你要在一年之内达到火榜第一？嘿嘿，压力不小吧。” “还敢提起这茬？要不是你从中作梗，我早已经是拓脉一重的外门弟子了。”被戳到痛处，林远再次咬牙切齿，捶胸顿足。” “本君灵魂过于虚弱，为了脱离神谕与你交谈方才出此下策。这样吧，从今往后，本君不会将你的灵力全部吸光，留一些给你防身。” “不行。”林远面无表情，果断拒绝。 “顶多事先询问你喽，给你留五成。” “不行。” “四成？”无量咬牙。 “不行。” “三成半！” “不行。” “三成，不能再少了。臭小子别太过分，本君除开温养灵魂外，还要控制神谕为你布阵聚灵，消耗之处颇多。”无量气急。 “既然如此，那我便勉为其难答应吧。”讨价还价得有底线，再不让步可能会适得其反。 “很难相信你只是个十来岁的少年，油滑得紧！” “彼此彼此。”林远冷笑，心地善良不代表他傻，凡事不能只听一面之词，他对无量仍然充满戒备。 “多年来，本君一直在观察你。宁愿做杂役也不回去当国主，肯吃苦；被人欺负，隐忍不发，心性佳；为拜师学艺，跪地不起，够执着。 或许曾经你对修炼并不上心，可自从被同门、长辈欺压之后你就变了，你想变强。什么和谐友爱，秩序社会，统统都是狗屁，这个世界从来都是弱肉强食，适者生存，谁的拳头硬，谁就有理。 如今有本君相助，你未来必将成为绝世枭雄！” “真的吗？”林远露出期盼的眼神。 “当然，本君从不乱言。”无量信誓旦旦。 “那我就不客气了，先随便给我来几本高阶灵法。” “呃，没有。” “那破境丹药来几罐？” “这个……” “威武灵宠？” “这个也……” “盖世神兵？” “……”无量彻底沉默。 “我信你个大西瓜！” 正文 第二十章 影部 咒骂了足足半个时辰，这口怒火才逐渐消退。 无量早已龟缩进天星坠中，暂避风头。在林远看来，他纯粹是个骗子。要不是看在此物乃父亲唯一遗物，自己真想把它扔掉。 仰头观望天色，差不多快进入巳时了，不禁拍拍尘土，动身往厨房走去。 自己也就趁清晨与夜里才有时间打坐汇灵，昼夜交替时分天地灵气最是波动，容易吸收。 “师傅，我去打水了。” “嗯。”哑伯望着林远的背影若有所思，“怎么萎靡不振的？” 白白浪费一瓶聚灵丹毫无收获，林远自然懊恼不已，做不到淡然。 “我的聚灵丹啊，呜呜呜。”他越想越气，越气跑的越快，越快撒掉的水也就越多，回到厨房时竟全部泼光了。 “你出去干嘛了？”哑伯见木盆内空空如也，诧异地问道。 “对不起，师傅，我立刻重新来过。”林远尴尬地夺门而出。 挑完水后开始帮工。 “这盆菜未曾洗过吧？”哑伯将菜肴盛出锅时，发现其中混入许多泥沙。 “啊，师傅，对不起，我忘记了。” “算了，反正不是我吃，端出去吧。”哑伯摸摸脑袋。 “这些肉我好像也没刮毛。” “端出去。” “那些菜……” “端出去。” …… 最后，爷俩盯着白花花的米饭愣愣出神。 “幸好饭是我提前洗过的，吃吧。”哑伯打破气氛。 “师傅，对不起，我下次不会再犯这样的错了。” “是不是有心事？” “虽然师傅说弟子天赋出众，不过弟子至今不会任何战斗法门，所以对火榜之争有些担忧。”林远想了个合适的理由。 “战斗法门？”哑伯一脸无辜，“你不是已经学会控火诀了吗？” “师傅不要愚弄弟子了，就那点小火苗能干嘛呀，烤鸡翅膀吗？”林远哭丧着脸，“弟子想学正宗灵法。” “‘控火诀’由二代祖师所创，凡火岩宗子弟，全由它入道，开启修灵之路。虽容易掌握，但极少有人能够练至大成，难就难在如何借势。火苗虽小，如能借势，星火可燎原！” “借势？”林远喃喃自语。 “何况你天生具备无色之火，倘若以之御敌，敌人将防不胜防，实在是件大杀器啊！”哑伯严肃道。 “师傅用心良苦，弟子知错。”林远惭愧道，原来自己错怪师傅了。 “提升实力的事为师自有准备，等你凝炼出三条灵脉后，便开启下一阶段训练。现在，先吃饭。” “是！” 俩人左手酒囊，右手白饭，就这么配合着吞咽下去。 还别说，酒量真的可以后天培养，如今林远一顿喝三碗，走路不带晃，嘴里只余清香，不再觉着辛辣了。 傍晚，趁着余晖未落，林远匆匆赶往小亭，半路却被拦下。 “你怎么回事，连教员指导课都不去上了？”迪安娜双手叉腰，质问道。 “指导课?”一经提醒，林远才想起今天是月末。 “胡混尧今天点名了，发现你不在，记了旷课。”迪安娜嘟着嘴，气鼓鼓的模样很是可爱，“我分明告诫过你，不要将私人情感融入修行中去，那样对你没好处。” “记就记呗。”自从顺利开拓灵脉后，自己的眼界不知不觉中也在慢慢变高，全身心投入到凝聚灵脉中，所谓的指导课完全被他抛之脑后。 “说得轻巧，旷课满两次就没有平时分加成了，你得罪了胡混尧，等学末测评的时候他肯定会故意刁难你，故意打低分。 距离测评仅仅剩下四个月时间，本来你就是刚转班过来，学的东西不多，还翘课，到时候万一不过关只能选择重修，多惨呀！你难道想当一辈子杂役吗……” 默默看着女孩滔滔不绝的样子，林远心头一阵暖意，很久没有人这般关心过自己了，即便她有些自恋，不过自己真的开始有些喜欢她了，当然不是那种男女之间的爱情，而是像对姐姐一样的情感。 “你知道吗？”林远微笑道。 “啊？”突然被打断，迪安娜稍稍有些茫然。 “你很像我娘，不对，比我娘还要啰嗦，不对，我娘根本不啰嗦。” “你再说一遍！”小姑娘思索半会儿，感觉不太对劲，回过神发现林远已经溜之大吉，唯有笑声留在耳畔。 “总之，你很啰嗦耶，啊哈哈哈哈！” “哼，臭小子。” …… 因为担心迪安娜尾随，林远决定放弃修行，改向回杂役区。 反正被扰乱了心境，不宜打坐。 “怎么气喘吁吁的，后面有老虎追你？”大门口，刘冀好奇问道。 “嗯，还是个母老虎。”林远打个哈哈，准备进屋。 “哎，别急。”刘冀招招手，“过来，胖爷指点指点你。” “免了，你那‘驭女十三式’我没兴趣。”林远嫌弃道。 某一天，这胖子不知道哪抽风了，将林远唤到处偏僻的地方，一脸猥琐的向他展示些不可描述的动作，声称这是自己琢磨二十年才悟出的“秘技”。 “去去去，你不稀罕拉倒，胖爷要说的是另一件事情。”刘冀翻翻白眼，“你现在出息了，连指导课都敢不去了？” “她来找你了？”林远一愣，很显然是迪安娜告诉刘冀的。 “胖爷我是过来人，指导课考核这种东西虽然繁琐，但努努力混个及格还是不成问题的，我记得好像是检验弟子们对观灵诀、明目诀以及控火诀的掌握程度。” “啊？”林远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些他早就学会了呀，甚至可以说是相当娴熟，不禁窃喜道，“你凭什么认为我不能通过？” “哼哼，就你那零星半点的灵力能够干啥？恐怕连个小火苗都凝聚不出。”刘冀鄙夷道。 “你能看穿我的灵穴？”即便自己确认过无数次，仍然有些紧张，生怕被人看穿自己身怀隐脉的秘密。 “废话，你要是学会那些个口诀不早就显摆了？”合着他仅仅是推测而已。 “哈哈哈，也是。”林远彻底放下心来，观灵诀只能感知灵力波动，加以推测，并不会非常直观。至于有没有更高级别的观灵法门，他就不知道了。 摆脱了刘冀，林远终于可以安稳的躺在床上休息。 双手枕在头下，他呆呆的盯着上方。 所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以前没盼头，当个咸鱼啥事没有，现在有希望了，麻烦事也接踵而至。 都怪无良！ 骂再多也毫无意义，当务之急是如何快速凝聚灵力。 聚灵丹是没有了，只能退而求其次，赚取灵石。自己四年的积蓄恐怕只能换取几枚，堪称杯水车薪。 火岩宗内设有专门发布试炼任务的机构，称作“影部”，位于宗门中心地带，离此地有些距离。 完成试炼任务，可以赚取相应的贡献点。 “影部”共分五层，第一层基本都是些重体力的辛苦活，例如挑水砍柴等等，火岩宗相对还算是个人性化的修灵宗门，不会强制性压榨杂役弟子，而体修们则会对这类很感兴趣。 第二层需要一定的专业知识和技术，譬如帮忙打理药园，当炼丹童子，给铸器房打下手等等。修灵枯燥乏味，不是每个人都能坚持下去，能在辅助职业上有所建树，也不错。 第三层，以外出试炼居多，包括替宗门搜集资源情报，网罗优秀人才，解决附属家族的诸多事宜等等，像徐华等人主持新人选拔便算作此类。 第四层，往往都是些危险任务。例如消灭山脉附近的强大妖兽，应付敌对势力的骚扰，铲除为祸一方的魔道恶修，非实力高强不可为。 至于第五层，传闻是特地给核心弟子以及长老们设置的最高难度试炼，普通弟子连上前观望的勇气都没有。 用刘冀的话来讲，有多大本事就能赚多少贡献，话粗理不粗，一到五楼难度依次上升，对应的贡献度也从几百跳跃到几百万，幅度甚大。 思绪万千，回想起先前拥有灵力时的奇妙体验，他心里直痒痒，再也忍不住了，坐起身子往屋外奔去。 像铸器房，药园，藏经阁等等晚上也会派人值班看守，而厨房，浣衣房这些则只有白天才有人。由于是第一次前往，林远也不知道影部晚上是否开放，迎着晚风，借着明月，他不禁加快脚步。 虽然得有六七里路，这一路小跑过来竟也不急不喘，每天往返打水的路程都是这个的几十倍了，林远早已习惯。 中心地带最是繁华，灯火通明，却少有闲人游逛，毕竟不是世俗中的闹市街区。 一座精致的八角玲珑塔出现在面前，其形如春笋，神如利剑，颜色如铁，塔身刻满许多奇怪的图案，隐约分辨出是兽的模样。塔尖挺拔，其上挂有金色的小铃铛，散发出耀眼的光芒，使整座宝塔显得格外明亮，在地面上映出个迷糊的轮廓，此处便是“影部”了。 大门是开着的，边上并无守卫。 白天人多眼杂，晚上反倒清净，一眼望去第一层只有了了三四个弟子。 “先随便看看吧。”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4手机版阅读网址：m. 正文 第二十一章 再遇方浩 偌大的石碑有序排列，上面有亮白色的荧光文字。 略微打量一会儿，果真都是些吃力不讨好的任务。 “嗯？厨房帮工数名。”林远一愣，旋即明白过来，厨房犹如火烧，寻常弟子难以忍受，哑伯那边有了自己，可别人那儿肯定缺少人手，宗门又不好强制安排，只能以任务形式发布出去。 “这么辛苦，一个月才六百贡献点，真不厚道。”林远撇嘴抱怨，这一层的奖励基本都差不多，他准备上二楼去瞧瞧。 “方才那人穿的灰色衣袍，怎么也敢上二楼？”一名壮实青年不解道。 “管他呢，说不定仅仅是上去看看而已。” …… 第二层更为亮堂，人也多些，约莫有十数人，各自对着石碑权衡。中央有处柜台，一位国字脸中年道人正在低头翻阅卷轴，偶尔有弟子上前说话，他便拿笔在那大本子上划几笔。 “想必是管事，选定任务后要去登记的。”林远暗暗揣测。 来之前他心中已有打算，想去御兽堂历练一番。一来，自己曾经跟随王宇学过驯马。二来，相比于和陌生人打交道他更愿意与灵兽相处。 仔细搜寻，不一会儿便找到了对应石碑。 “御兽堂烈焰马棚缺弟子数名，每日一百点贡献度。呵，真大气，第二层的任务奖励几乎都是按天结算的，如此算来，一个月我便能换取三枚灵石！”林远下意识舔了舔嘴唇，“不知道需要做些什么？” 犹豫片刻，他缓步走向中年管事，拱手一礼，“弟子林远，想领取第十六号石碑上的任务。” 中年人闻言，迅速扫视卷轴，随后诧异抬头道，“御兽堂的活可不好做，你一个小小的杂役弟子能够胜任？” “不瞒大人，弟子对于养马之道略知一二，还算有信心。” “不知天高地厚，烈焰马的野性岂是凡马可比？就你这小身板，被它轻轻踹上一脚，没有个把月别想下床。” “竹师兄所言极是，这位师弟如此年轻，恐怕连灵脉都未开拓几条吧，怎么敢夸下海口。” “说不定人家真有过人之处？” ………… 似乎林远的出现给了众人调侃的话题，见他仅仅是灰袍杂役，纷纷不留情面的嘲讽道。 林远不为所动，眼神坚定，“管事大人，宗门内应该没有任何一条规定表明杂役不可以领取影部颁发的试炼任务吧？” “呵呵，既然如此，我也不多说了。”，管事微微一笑，取出一枚令牌，“限三日内前往报道，逾期作废。” “有劳管事。”林远接过令牌，扬长而去。 “现在的年轻人，个个眼高手低，目无尊长。”那位竹师兄愤愤道，刚才被林远无视令他觉着十分没面子。 “嗨，理这种人做甚，估计亲身经历过就会后悔。” ****** 翌日清晨，御兽堂外。 “哇撒，可真够大的！” 虽然称呼为“堂”，却极为气派，火岩宗分东南西北中心五区，它独占北区大半场地。兽牙点缀的高大正门犹如虎口，震慑人心，四周由栏杆围起，一眼望不到头，抬头观望，偶有飞禽起舞，静心聆听，兽吼声此起彼伏。 正欲踏步入内，被两名守门弟子拦住，“御兽堂重地，闲人勿进。” “二位师兄，在下是前来任职的。”林远取出令牌，客气道。 “任职？”其中一名青年接过令牌端详片刻，疑惑道，“不是我瞧不起你，负责烈焰马的差事可需要至少拓脉三重的实力，你年纪轻轻的，已经达到要求了？” “呃，试炼石碑上可未曾提及修为啊。”林远一愣。 “稍微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还要如何言明？”另一位青年讥讽道，他已经将林远划入菜鸟的行列，“到这儿干活，可不仅仅是简单喂食，你受不了苦的，赶紧回去吧。” “实不相瞒，在下曾经跟随长辈学过驯马，想必会有所帮助，还请师兄通融一下，让在下进去试试。”林远抱拳道。 “不行，快滚。”青年不耐烦地呵斥道。 “你……”林远刚要与之争辩，忽然见远处出现一人，顿时眼前一亮，“方师兄！” “嗯？你是？”来者有些纳闷。 “方师兄不记得了吗，当年是你驾驭狮吼鹰带我入宗的，我是那名恐高的少年啊。”林远提醒道，此人便是当初在高空中用玩笑来调节自己紧张情绪的方浩。 “原来是你，我记得你姓林吧？都长这么大了。”方浩笑着拍了拍林远的肩膀，“哟呵，看来这几年没荒废，练得挺壮实呀。” “方师兄又拿我寻开心。”林远暗松口气，此人并没有因为自己的杂役身份而冷漠，随即表明原委。 “小事一桩。”方浩转向守门弟子，“两位师弟，既然林师弟持有‘影部’的信物，就应该放行才是。” “方师兄所言有理，我们二人也无恶意，只是怕小兄弟受伤，才极力劝阻。既然有方师兄指导，便不成问题了。”先前出言不逊的那名青年此刻却换了副脸面。 “嗯，看来是场误会，林师弟别往心里去，请随我来。”方浩率先进门，林远紧随其后。 “我说一个毛头小子敢来御兽堂做事，原来是有方浩做靠山。” “小点声，方师兄虽然仅仅后天修为，御兽方面的造诣却领先许多先天境界的师兄，连堂主都经常当众夸赞呢，据说他已经能够驾驭天青蛮牛了！” …… 御兽堂内部的建筑都比较简朴，以各式兽棚为主，加上宽阔的草地，堪称小型牧场。 一路走来，方浩已经介绍了个大概。御兽堂网罗天下飞禽走兽共九九八十一种，有的充当代步工具，有的养殖食用，还有的则被驯服成为可靠的战斗伙伴。随便望一处，便能见识到成群的异兽。有头生四角的巨型山羊，有身怀七色的奇特驯鹿，有獠牙三尺有余的凶悍猛虎，有长毛覆盖的威武巨象…… 虎啸猿啼，热闹非凡。 只是空气中夹杂着隐隐的臭味，令林远有些难受。 “呵呵，那怪味是灵兽们的粪便，每天都会有人清理，马上就没了。”方浩随和道，“任务其实不难，每天带领烈焰马群去后山进行放养，替它们清洗身体以及整理马棚。” “方师兄，我只有早晚有空，白天还要去厨房帮工呢。”林远打断道。 “忘了你现在是杂役，帮工在所难免。”方浩沉吟思索一会儿，“时间上进行调整，早上过来放养，晚上再替它们清洗。” “多谢师兄。”林远一喜。 “别急着高兴，让我见识下你的驯马技巧。”方浩吹了个口哨，唤来匹暗红色的骏马，“这是小乖，算是马群里边最温顺的，试试吧。” “是。”林远接过缰绳，伸出手想抚摸它的额头，小乖立刻嫌弃的避让开。 林远似早有预料，嘴角上扬，掏出从厨房带回来的砂糖块，在小乖鼻子前晃了晃，果然引得小家伙抢夺。趁它吞咽之际，林远立刻从左前方翻身上马，小腿施力夹住马肚，同时轻抚马颈侧部。 咴咴~ 小乖前后挪动几步，便顺从地低头停了下来。 “哈哈哈，林师弟好手段，竟然如此轻易就将烈焰马驯服，佩服佩服。”方浩赞扬道。 “侥幸罢了，我那位长辈曾经说过，甜食是马儿最喜欢的食物，我便想试试，没想到真的成功了。”林远也很开心。 “小乖是烈焰马群首领的女儿，日后你驾驭着它发号施令，马群便会跟随。”方浩郑重地将其余琐事一一交代清楚。 闹腾了一早上，已然迈入巳时，方浩体贴的吩咐林远先行离开，今晚再来。 一切总算是安顿好了。 正文 第二十二章 引灵阵 “果真还是不行吗。” 寂静的小亭内，唯有少年沮丧的埋怨声。 任凭已经被烧焦的纸片从眼前飘过，随意的拨弄额头前显得凌乱的刘海，林远躺在草坪上久久不语。 这半个月来，他遵从哑伯的指示，专心研究控火诀，想探索其中的秘密，却一无所获。 “师傅又不愿言明，说是让我自己领悟。” 控火决，最简单的基础灵法，入门简单，入道极难。 以他如今的灵力施展的控火决烧个废纸都够呛，想用来对战克敌，无异天方夜谭。 “看来，你遇到困难了。”脑海中，无量的声音响起。 林远不可置否，却懒得理会他。 “这种低级功法哪有什么奥秘，提升实力自然威力大增。” “废话。”林远翻翻白眼，没好气道。 “呵呵，看来小家伙还心存怨念呐，既然如此，本君愿无偿替你布置引灵大阵，助你凝聚灵脉，以此消除我们之间的隔阂。” “引灵？”林远猛然坐起，似乎光从字面上就听出了不凡。 “具体功效稍后便知。”无量凭空出现，带着数面不同颜色的小旗，眨眼间布置出一个诡异的圆形图案，“将你换来的灵石给我。” “灵石？你想干嘛？”林远警惕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袋子，这些可是他的心头肉。 “才这么点儿？唉，先凑合用吧。”无量不由分说一把夺过，分放于阵旗边上。 嘴角一抽，林远心底泛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别愣着，阵法马上就要启动了。”无量催促道，待林远落座后，他立刻双手结印，默念口诀。 顷刻间，狂风四起，阵旗飘扬，原本黯淡的圆形图案突然爆发出耀眼的光芒，绚丽夺目。 这种异常的变化使得林远胆颤心惊，不过见无量郑重其事的样子，只得强行忍下惧意，静观其变。 灵气在神秘力量引导下，往阵法方向缓缓聚集。施展观灵诀默默感知，不难发现大量灵气正在林远头顶盘旋。细细体会，此时空气中的灵气竟然比先前浓郁了数倍不止，都能比肩宗门内每个时辰需要花费两千贡献点的丙级练功房了！ “傻小子，机不可失，赶紧呼吸吐纳啊！”无量摆出一副朽木不可雕也的痛惜模样。 顾不得回怼几句，林远心中自有轻重缓急，连忙静心入定。 “如此浓郁的灵气，哪怕随便吸上几口都能将灵脉凝实不少吧。” 此地动静如此之大，哪怕较为偏远，也免不得会引人注意，所幸无量手段滔天，竟将这方小天地完全隔绝了。 时光飞逝，天时地利人和，林远无意中踏入了从未接触过的忘我之境，当下一次眼睛睁开时，天也亮了。 他起身舒展筋骨，犹如重生一般，说不出的畅快。仅仅一夜功夫，便凝炼出小半截灵脉！ 无量眯着眼，颇为疲倦，显然是为他守护了整晚。 “你小子总算醒了，这次买卖亏大了，本君去休息了。”说罢便打着哈欠，化作流光，遁入天星坠之中。 “灵魂体也会困吗？”林远莞尔，同时内心对无量增添几分信任，可能自己真的是他的宿主吧。 彩旗消失，原地只留下几颗丧失灵气的普通石子。这些灵石是他几年的积蓄，没想到居然一夜之间就用光了。 “此阵虽然消耗极大，效果却比直接提炼灵石里的灵气好太多了，可上哪去找这么多灵石呢？” ****** 厨房内。 “师傅，您老人家有没有多余的灵石啊？”林远打起了哑伯的主意。 “灵石？你要那玩意干嘛？”哑伯疑惑地看向他。 “您也知晓弟子只是一名杂役，不像外门弟子们每个月能获得宗门赏赐的灵石，缺少资源便会影响修炼速度，所以……”林远小声说道。 “嗯，修灵初期灵石的确至关重要，是为师疏忽了，此事你不必担心，为师替你想办法。”哑伯思索后一口答应。 “谢谢师傅！”林远立刻眉开眼笑，他就怕哑伯会生气。 ****** 火德大殿。 一名气宇轩昂的中年男子位于首座，盯着侧座上略显邋遢的老头，表情尽是无奈。 “师弟，你这是存心为难我啊。” “哦？难道捞了几百年的油水，连这点灵石都拿不出吗？” “这点灵石？呵呵。”中年哭笑不得，“区区几十万下品灵石我自然不在乎，可你还要两万中品灵石外加一千上品灵晶，胃口未免太大了些。” “好，我们不谈感情，谈实际。” “师弟……” “哼，这么多年我忍辱负重，为了什么？”邋遢老者正是哑伯，此刻一反平时淡然的模样，激动地拍打桌子，“没错，我欠师傅一条命，可我不欠你们任何一个！” “师弟，我知道这些年你失去了许多，可宗门内每年开支甚大，如果一下子拿出太多储备灵石，会影响到其他弟子。” “如果你是担心那些老家伙的质疑，就统统推到我身上吧。”哑伯恢复平静，淡淡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唉。”中年微微摇头，“都过去这么久了，你还是不能放下啊。” 一句无厘头的话似乎勾起哑伯的回忆，令他陷入沉默。 良久，中年男子轻叹一声站了起来，从腰间取出一个拳头大小的锦囊交递过去。 “这里与你所要求的数量差不多，拿去吧。” 哑伯灵识一扫而过，收了起来，即将离去之际，回转半个身子，留下一句话，“很快你就会知道我的用意。” “但愿吧……” 半响后，大殿内走进一位靓丽的少女，她先是恭敬的盈盈行礼，抬头却见中年人神色恍惚，急忙快速上前。在她印象中，眼前这位伟岸的中年人向来镇定自若，从未如此失态过。 “师尊，您怎么了？” “无碍，只是回忆起往事，有些感触而已。”中年男子收敛神情，随意道。 “哦。”少女乖巧的站在一旁，不再多问。 “离火榜之争还剩七个月时间，好好努力。” “放心吧，第一的宝座犹如探囊取物，弟子定然不会丢师尊的脸面。”少女自信道。 “哈哈哈，有志气，那为师便拭目以待！” …… 能以开派祖师“火德真人”的道号来命名，可想而知此殿是何等重地，而能位居首座，举宗上下自然只有一人而已…… 正文 第二十三章 又被坑了 “接着。”哑伯将一个布袋丢到林远怀里，“里面的灵石应该够你用许久了。” 林远左右观察后掂了掂，面露异色，好像不重啊。 哑伯内心好笑，又故作高深，板着脸道，“滴一点血上去。” “是。”林远咬破食指，将血滴上去，冥冥之中感觉自己与它多了份联系，内心不禁一动，“好熟悉的感觉……” “此物名为‘小须弥袋’，也算是件宝贝，往后便归你所有。” “多谢师傅。”林远嬉笑道，不待哑伯解释如何使用，便意念一动，匀出丝灵力去感知，然而转眼就被惊得不知所措。 从外观上看，布袋不过拳头大小，内部竟然极为宽敞，抵得上半个厨房。若仅仅如此还不足以让他瞠目结舌，重点是一旁堆积成小山之物。这耀眼的色彩，清新的气味，奇特的外形，分明是林远梦寐以求的灵石！ 疯了，灵石何时这般廉价了？ 哑伯脸上挂着笑意，暗道，“到底是少年心性，肯定惊呆了。” “这……”林远面色古怪，犹豫再三道，“师傅难不成去打劫了？” “啊呸。”哑伯闻言，差点气出老血，“臭小子，你师傅什么身份，怎会去干那种龌龊事？这些灵石来路正当，你放心用吧。” “嘿嘿，弟子当然相信师傅，弟子跟师傅开玩笑呐。” “哼。”哑伯佯装生气，“顷刻暴富，有何打算。” “除却用于凝聚灵脉，弟子准备将部分灵石兑换成贡献点，再换取合适的灵法。”火岩宗内灵石与贡献点是互通的，无论换进还是换出，都是一比一千的关系。 “灵法？” “不说了，师傅，我还得赶去清扫马棚呢。”林远眼珠一转，将几块胡萝卜干装进兜里，假装出很匆忙的样子。 “回来。”哑伯白了林远一眼，“不就是想从我这骗到灵法吗，装这么可怜。” 被当面揭穿，林远只得讪讪的摸了摸鼻子，转过身来眼巴巴的望着哑伯。 哑伯颇为无奈的摇摇头，伸出右掌轻轻按在林远额头上，“为了让你在不久后的实训中生存下来，我还是教教你吧。” 还没来得及询问，林远便觉得天旋地转，脑袋里忽然多出了许多文字和画面。 “翻云掌，中阶战技，以其强悍的攻击力而闻名，修炼至大成，威能堪比高阶战技，力可断金。” 扶住桌角他才勉强不倒下，慢慢适应，逐渐理清了信息。 灵法分为战技与身法，拥有天、地、玄、黄、高、中、低七个品阶，有着严格的划分界限，之间的差距都判若云泥，而这套翻云掌竟然能在威能上攀升一个高度，简直不可思议。 内心震撼的同时林远不免又担心起来，越是高级的灵法门槛越高，以自己如今的实力能够学会吗？ 哑伯何等精明，一眼洞穿林远的为难之处，淡淡道，“这战技虽然威力不俗，却很笨拙，讲究一招制敌，而且对灵力要求并不是很高。” “那就好。” “不过……”哑伯故意卖了个关子，颇为享受地将手背贴在自己刺刺的胡须上来回摩擦，偶尔还会拔下几根。 对于他的这个恶趣味，林远选择直接无视，急切的追问道，“不过什么？” “翻云掌对肉身要求很大，即使你已经踏入‘小有所成’的境界，在力量上仍旧有所欠缺，一掌起码具备半匹烈焰马的力道才算合格。” 林远倒吸一口凉气，原本他一直以自己远超同龄人的力量而沾沾自喜，此刻却被哑伯浇了盆冷水。烈焰马的力量相当于七八个壮汉，自己差的远呢！ “所以从今日起，增加石饼的重量，就变为先前的一倍吧。”哑伯仰头灌了口酒。 ****** 傍晚，马棚。 呕~ 林远强行憋住吐意，小心翼翼的用铁铲将烈焰马的排泄物装入推车，再运到指定地点，这些灵兽的粪便可以用作菜园与药园的肥料。 虽说现在不缺灵石了，林远却没有辞去御兽堂的任务，他的初衷也并不仅仅为了灵石。 先天境界的大修士方能随心所欲的踏剑而去，在此之前若想外出游历难免会需要租赁宗门内的灵兽，与其和别人排队等候使用权，不如直接成为内部人员，自己驯养几头。 运着运着，可能是感觉太过枯燥，林远的脑筋突然活络起来。 “师傅炒菜用的好像也是这种款式的铁铲，呕~” …… 储灵库，集战技、身法、兵器、丹药、阵法、护甲、符箓于一体，只要你能想到的，都可以消耗灵石从中换取。 林远坐拥巨款，自然打算去瞧瞧。 沿着石碑的指示，一路寻到‘身法’所在区域，他开始翻动木架上的卷轴。 唯独将包含简介的扉页隔离出来，供弟子们参考，其余部分则全部锁进特质的容器中。若是看中哪本了，也无法带走，取出身份令牌往旁侧的光幕上轻轻一滑，将贡献点交纳进去便会有信息传入脑海，极为玄妙。 “游身七踏，中阶身法，七步踏出，敌不沾身，需耗费五万贡献点。” 挑了半天，感觉这套最为适合，至于那些更高级别的自己目前也学不会，只能眼热罢了。 将玄铁令牌贴在光幕上，随着滴滴两声响起，林远闭上眼睛等候讯息。 半响过去，没有任何反应，定睛一看，余额不足，这才想起还没去将灵石兑换成贡献点。 他找了个偏僻的角落，待四下无人时谨慎地掏出须弥袋，灵念一动，取出几十块灵石。 “咦，臭小子，你发财了？” “谁？”林远一个激灵，下意识想将灵石掩藏起来，发现声音源自脑海，“你怎么才醒，我都唤你好多次了。” “哼，本君为了替你布置阵法，不惜消耗本命神元，赶紧让本君补一补。”无量气息微弱，想必这几日一直陷入昏睡当中。 “做梦！我好不容易才凝聚出小半条灵脉，可不能再给你吸喽。”林远眼神不善。 “本君何时说过要吸你了，本君方才感知到了充足的元气。”无量顿了顿，“就在你腰间那个布袋中。” “这……”林远有些犹豫。 “放心，本君不会乱来。”无量从神谕中显现，脸色苍白，颇为憔悴，令林远一阵感动，便放开了禁制。 只用了几息时间，无量就夹带着一小堆灵石再次遁入神谕之中。 “本君只取了一千块，现在要去炼化，天塌下来都别叫我。” 林远暗松一口气，还算他识相，没有狮子大开口，不过无量拿走的那些灵石怎么好像比普通的更大更亮些？ “估计是错觉吧。”林远自嘲地笑了笑，自己拥有几十万块灵石呢！不怕。 来到正堂大厅，有一排石碑立在墙角，林远将令牌紧贴石碑，把灵石丢入凹槽。 咻~ 令牌上瞬间显示出数字，整整十万点。 “咦，我明明丢入不到六十块灵石呀，怎么多出四万多贡献点？”林远纳闷不已，捡着便宜了？ 重新审视荧光石碑，却见上面还有两行小字，分别是中品灵石与上品灵晶。 他内心越发不安，轻轻触摸字体，将信息导入脑海，刹那间全都明白了，气的浑身颤抖。 一枚中品灵石相当于一百枚下品灵石，而一枚上品灵晶则抵得上一百枚中品灵石！ 先前被无量卷走的那批足有鹅蛋大小的晶莹石块分明就是他脑海里上品灵晶的模样。 “王八蛋，又被坑了。” 林远瘫坐在地，欲哭无泪，不带这么忽悠人的。 正文 第二十四章 稳赚不赔的买卖 相当于一千万的下品灵石瞬间被坑了去，换作是谁都会难以接受，林远内心无比悲痛的同时再次推翻对哑伯身份的猜测。 “师傅究竟是何人，如此多的灵石哪怕是宗门内的长老们都不见得能轻易拿出吧！” 收拾心情，他缓缓站起，前往“身法区”学习《游身七踏》，又经过深思熟虑，换了几瓶治疗跌打肿痛的伤药以及各式符箓傍身。 先前哑伯说的那句“在实训中生存下来”虽然存在吓唬他的成分，却足见凶险，令林远多了个心眼，不过却并未惧怕多少，反倒是隐隐感觉到了兴奋。 …… …… 咚~咚~ 厨房外的草地上，一名颇为俊秀的少年正卖力击打身前的木桩。 反复的轰击令原本修长的手指开始不自然的蜷曲，手心涨红，甚至有些紫青。 “往下压，再低点，不要太过僵硬，柔和一点儿。记住，腰部也要发力。”哑伯不厌其烦的一遍遍提醒着，翻云掌重在对力量的掌控，空有蛮力不懂得如何释放，是远远不够的。 自从无量骗光自己的上品灵晶之后，便再无音讯，任凭自己如何呼唤也得不到一丝回应。没有引灵阵的加持，大大降低了凝聚灵力的效率，索性将精力先放在磨练灵法上面。 “三百下了，歇息会儿吧。”哑伯满意的点点头，自己这位弟子在毅力方面也是极为出众的。 “是。”林远默默掏出瓷瓶，将药液轻轻涂抹在伤口上，“还真是疼啊。” 起初训练时，他根本无法长期坚持，十指连心，苦不堪言，一天下来，整只手肿的与猪蹄无异，着实在他心中留下不小的阴影。 拎起酒囊灌上几口，一股暖意包裹全身，顿时减少了几分疼痛。据哑伯透露，此酒包含多种珍贵药材，具有舒筋活血、炼骨伐髓的功效，能够在无形中提升自己的肉体强度。 他躺在阴凉的巨石之上，惬意地伸了个懒腰，下意识就想把手枕在脑后，手背刚触及光滑的石面就猛然缩了回去，随即任由双臂无力的荡在半空中。 风吹云动，将他的黑发也一并吹散，拍打在棱角分明的脸庞之上，忽然脑中闪过一丝灵感，“师傅，灵法只能单独释放吗？” 哑伯正躺在摇椅里闭目养神，听到林远的发问，饶有兴趣的睁开眼道，“还没学会走路就想着跑了？” “听师傅的意思果真可以同时施展？”林远嘴角上扬，“早前师傅说过让弟子同时施展观灵诀与控火诀，而今弟子已经勉强可以掌握了。就在方才休息时，弟子突发奇想，是否战技与战技或者战技与身法也能共同施展。” “左手控火诀，右手翻云掌！亦或者与游身七踏结合在一起，具备攻击力又兼顾躲闪，岂不妙哉？” “呵呵，小算盘打的不错呀。”哑伯目光中带着笑意，打趣道，“规范来讲，你所说的都属于‘组合技’的范畴。” “组合技？”林远愈发好奇，扑棱坐起，“师傅快跟我讲讲呗。” “所谓‘组合技’就是指将两种及以上灵法加以修改后完美融合在一起的新型灵法，又名‘灵计’，而非简单的同一时刻施展。从某种程度来讲，‘灵计’的确凌驾于寻常灵法之上，不过凭你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将两种中阶灵法融合，还是赶快老老实实将翻云掌练熟再考虑其他的事。” “师傅教训的是。”林远咧嘴苦笑道，没有实力，空有想法有什么用呢？ …… …… 寸金难买寸光阴，在许多人眼里，世界上比灵石更宝贵的东西莫过于时间了，在林远看来也是一样。 一个月过去，他依靠汲取灵石修行总算是将第一条灵脉凝聚到顶了，距离那圆满之境估计也就几天功夫。虽然相较于服用聚灵丹缓慢了许多，但那股源源不断汹涌澎湃的力量感却是无法相提并论的，有本质区别。 这种进度换作任何一人都会欢呼雀跃，可偏偏林远高兴不起来，别忘了他的灵脉早被打通了。 距离火榜之争只剩下六个月，根据原本的想法，他起码得拥有拓脉八重的实力才有希望夺得桂冠，若是按照如今这个进度，恐怕是来不及了。 “啊呜，这觉睡得真舒服啊！”一道懒散的声音突然响起。 望着犹如鬼魅般漂浮在半空中的无量，林远紧紧握住了拳头，若不是知晓自己无法对他造成实质性伤害，早就忍不住冲向前甩上两耳光。 “哟，这副咬牙切齿的模样很有气势嘛！是谁惹你了，本君今天心情好，替你报仇。” “混账东西，连小孩子都骗，你还算是人吗？”林远怒吼道。 “我骗你什么了，不就拿了点灵石，至于发这么大火吗？你那袋子里还剩几十万块咧！”无量无辜地眨了眨眼道，“再说我本来就不是人啊。” “你……”林远气的直哆嗦，“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辈。” “区区灵石，何足挂齿。瞧你那小气样，一看就没见过大世面。”无量翻翻白眼，不屑之情丝毫不加掩饰，“本君曾经提及过神谕的珍贵，其实它远不止你认为的那么普通，它不仅能够帮助布置各类阵法还能用于储物，内部的空间比你那个布袋大千倍不止……更重要的是，它能保命，神谕可是件极其稀有的防御类神器！” “当年那一战，强者如云，处处风险，稍有不慎便会陨落，饶是以本君的修为都差点形神俱灭。幸而神谕原先的器灵忠心护主，替本君挡下致命一击，本君的灵魂才能得以保存，不过神谕也因此遭受重创。” “此次本君吸收了大量灵气，不仅温养了灵魂更对神谕进行稍稍的修复，若是此刻再布置引灵阵，灵气的浓郁程度将是先前的十余倍！” “神谕作为辅助类神器，与宿主共荣，日后会为你提供意想不到的反哺奇效。本君为了更好辅佐于你可谓用心良苦，不曾想还被责怪，唉……” 林远怒极反笑，合着还是自己错了？ “前有吸我灵脉，后又骗我灵石，你叫我如何再信你？” “话不能乱说，自从约法三章之后，本君可曾吸收过你半分灵力？”无量板着脸，神情颇为恼怒，“本君是得到你允许后才进入储物袋的，只是看着那部分灵石蕴含的灵力更充沛些，便于吸收，哪会考虑杂七杂八的破事？” 闻言，林远也冷静了许多，无量所说的基本都是事实，要怪就怪自己见识浅薄。 “好，我最后信你一次。”沉吟片刻，林远从须弥袋中取出几枚下品灵石，“当场布置引灵阵，让我看看你是否在吹牛。” 无量不多废话，变出数面阵旗，按部就班的进行有序排布。 林远从容迈入阵法中心，缓缓坐下。 似乎是为了急于证明自己，无量脸色低沉，连前奏都省略掉了，天空迅速灰暗下去，没有半点风波，四周陷入诡异的低气压中，显得异常闷热。 林远不禁催动观灵诀探查四周，即便有所准备仍然被吓了一跳，在他头顶上方五尺左右竟汇聚着庞大的灵气团，那一股股灵气相互交织，犹如巨型漩涡般肆虐，彰显威势。 “咕~”林远心跳加速，猛然咽了口唾沫，这番景象虽然无法用肉眼直接捕捉，但却丝毫不会削弱自己的震撼。 “这便是十倍灵气吗？” “错，在本君全力施展下，已经将此阵的功效提升了整整十五倍！”无量眼睛眯成一条细缝，洋洋得意，“另外此地气机已经被本君隔绝，你且放心炼化，外界绝对不会发现任何端倪！” “好。”林远半信半疑地点点头，看来今日便能将第一条灵脉彻底凝满了。 调整坐姿，眼皮垂落，将双手平摊在膝盖上，待气息逐渐平稳之后，他悄然运转汇灵诀，两条淡淡的白烟从口鼻中溢出，翻滚一阵后又迅速飘散开。 五息，十息……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成了！”林远欣喜地睁开眼睛，时隔多日，自己终于重新回到了拓脉一重圆满！ “别浪费，估摸着还能坚持半个时辰，抓紧。”无量双手环抱在胸前，一副世外高人的架势，令林远有些失神，若不是自己早已看清他的为人，说不定真会被骗了去。 “为何第一次能维持整晚，这一次连三个时辰都坚持不到？”林远纳闷。 “这还需要问？”无量反倒有些错愕，“既然速度提升了，消耗自然随之增加啊。本君与神谕能做的只是提升效率，你要记住，你缺的是时间，而不是灵石。” 林远一愣，理清了思路，同时内心偷偷开始衡量。 宗门内的几等练功房自己都曾去体验过，丁级练功房，灵气浓郁程度是外界的一倍，每个时辰消耗三百贡献点；丙级练功房，灵气浓郁程度是外界的六倍，每个时辰消耗两千贡献点。至于乙级与甲级，其灵气浓郁程度则分别是十五倍与三十倍，代价却是不菲，前者每个时辰消耗五万贡献点，后者更是达到了每个时辰三十万贡献点的天价。 而由无量布置引灵阵，区区六枚下品灵石就可以支撑两个时辰，折合下来每个时辰花费三千贡献点，相当于丙级练功房的价格，乙级练功房的待遇。 “不错，我喜欢！”林远傻笑道，总算碰到一桩稳赚不赔的买卖了。 正文 第二十五章 测评日 “还没好吗？”屋外，传来一道动听的女声，“再不起床我就进去喽！” 林远无奈的摇了摇头，磨蹭半会儿后终究顶着一头散乱的黑发从床上坐起进行洗涑，随后从衣柜内挑出一套最为得体的黑色劲装穿上，刚系住腰带，门便被推开了，朝阳瞬间涌入，照射在他身上。 “呀，好帅啊。”迪安娜毫不避讳，大大咧咧的盯着他。 “你怎么进来了，被外人瞧见会说闲话的。”林远满头黑线。 时间就像从指尖流过的细沙，总在不经意间悄然滑落。这两个月来，他在哑伯与无量的帮助下刻苦修行，各方面都有了明显的进步。唯一的阻碍大概就来自迪安娜的骚扰了，因为后面的指导课林远一次都没去过，小姑娘便经常过来给他补习。 平时林远还能勉强应付，假装不会跟着学习一会儿便能将其打发掉。可对于这次的学末测评，小姑娘异常执拗，三天两头往这边走动，非要将他拽去不可。 无可奈何，林远只能就范，昨夜罕见的没去后山打坐，而是在宿舍安稳的睡了一觉，便是为了让迪安娜容易找到他。 门口，少女亭亭玉立，普通的灰色衣袍却掩盖不了她曼妙的身姿，其下一对酥胸，更骄傲的彰显着不符合她年龄的丰满诱惑，不堪盈盈一握的小蛮腰下，晃动着一双如暖玉般光滑的纤细大腿，令人忍不住想入非非。 望着此刻面色微红的娇媚女子，林远只觉口干舌燥，下身传来一阵异样。 迪安娜眼中露出一丝狡黠，轻轻扬起下巴慢慢靠近，露出脖子下一片雪白，少女独有的香味扑面而来。 “你……你快出去，我马上好了。”林远局促的低下头，急忙将她推出门外，关上房门重新用冷水抹布盖在脸上，“差点丢人，她应该没看见吧？” 即使林远对迪安娜没有任何想法，也不得不承认她的魅力，对自己这个未经人事的少男的杀伤力实在太大了。 随手拎起代表杂役身份的灰色外套，林远心虚的推开屋门，发现迪安娜正背对着自己与刘冀交谈，在阳光的映衬下又平添几分明艳。 “走吧，快迟到了。”刘冀上前搂住林远的肩膀，挤眉弄眼地竖起大拇指，又迅速恢复正色。 “你也去？”林远有些诧异。 “那什么，胖爷想去瞧瞧热闹。”刘冀哈哈一笑。 林远心头一热，他明白胖子是担心自己被欺负，前去给他压阵打气的。 “既然如此。”林远深深吸气，将心中最后一丝犹豫剔除，邪魅地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便走上一遭吧！” ****** 偌大的训练场内人声鼎沸，放眼望去，大概约有百余人。少男少女们紧张的站立成队，等候审判，当然也不乏有一部分平日里表现优异的正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场地正前方的高台上，坐着数位衣冠楚楚的中年人，正举着茶盏谈笑风生，应该是本次测评的各位考官，他们身后还站着十多名英姿焕发的青年，统一身着翠色衣袍，竟皆是外门弟子！ 学末测评非同儿戏，相同进度的指导班基本都会约定在一起进行考核，必须做到公平公正公开，所以设置了主考官、巡考官以及一些考官助理，绝非由指导教员只手遮天。 场地中央空空荡荡，唯有一尊高大的褐色石碑静静伫立在那，不知有何用途。 场地进出口处聚着一批看热闹的人群，不知是否是巧合，张顺心竟然也在，他东张西望，好像在寻找着某人。 …… “行了行了，我记住了，再啰嗦可就真迟到了。”林远表情崩溃，开口求饶道。一路上刘冀与迪安娜两人前后包夹，将观灵、明目、控火三套法诀的催动技巧讲解了无数遍，他耳朵都快长出老茧了。 “我最后说一次，牢记心法，将灵气汇聚向眼睛或者手掌……” “啊啊啊！”林远夺路而逃，恨不得立马找个洞钻进去。 日上三竿，吉时已到，座席中间那名考官缓缓站起，望着台下或忐忑或兴奋的众人。 “今天是个重要的日子，希望你们好好努力，勇创佳绩。考核共分三项，分别测试对观灵诀、明目诀、控火诀的掌握程度，具体评判标准稍后由其他考官详细说明。” 他轻描淡写，看似没有用多大劲，声音却清楚的传达进在场所有人的耳中。灵力传音，起码后天修为！ 余音未落，三名考官同时起身，向前走了几步。 “观灵诀，每十人为一组，猜测考官助理的拓脉境界，将答案写在各自的题板上，不得交头接耳，违者逐出考场，失去考核资格。” “明目诀，分成两个阶段。第一，明视。十人一组，距离十丈外观察数字，写在题板上，不得相互交谈，违者逐出考场，失去考核资格。第二，护目。要求生成的保护膜能维持五息时间。” “控火决，根据尔等形成火苗的大小、色泽来评分。”最后一项，正是胡混尧监考。 “糟糕，已经开始了吗？”林远先行到达，正欲踏入训练场却见张顺心带领一众小弟拦住去路。 “哈哈，真是有缘，咱们又见面了，林大公子。” “是你？你要如何？”林远冷冷的盯着他，当日之辱，历历在目。 “怎么回事？”此时刘冀他们也追了上来。 “啧啧啧，瞧给吓的，脸色都变了。”张顺心偷偷瞄向后排的迪安娜，内心一阵骚动，表情要多贱有多贱，“别怕，我只是带着兄弟们来看戏的。” “看戏？”刘冀纳闷道。 张顺心不理会他，反而转头往场内望去，数息过后，待刘冀忍不住想爆发时又抢先避让出一条缝隙，不坏好意的阴笑几声，“请。” 刘冀绷着脸，边握紧沙包大的拳头时刻防备边用自己肥胖身体拼命往前挤，硬生生将细缝挤成四尺宽的小路，等林远二人顺利通过后，他陡然竖起中指，恶狠狠骂道，“神经病，食屎吧你。” “混账！”一名壮硕青年大声呵斥道，忍不住想上前滋事。 “跳梁小丑罢了，蹦哒不了多久。”张顺心微微一笑制止了他，“好戏终于要开始了。” …… “方才那人是谁？如此讨厌。”刘冀撇嘴问道。 “我也不认识，不过在最近几次的指导课上都会见到此人，还与胡混尧交谈甚欢。”迪安娜歪着脑袋想了想。 林远神色如常，沉默不语，他已经不是先前那个懦弱无能的自己了。 “看来是时候该展露獠牙了！” …… “下一组，叫到名字的上来，王珊，许探宇，……” 十名少年少女慢慢吞吞的向前移动，内心的胆怯之意全部显露在脸上。 他们正前方，一名新的外门弟子早已替换上来，挺直了身子。 “限时十息，开始作答。”主考官威严的环视众人，“我再次声明，请严格遵守考场纪律，未轮到的弟子不得喧哗嚷嚷，否则以作弊论处，围观弟子若是泄露答案，则立刻交由执法队进行严惩。” “执法队？啧啧，去了那地方可没好果子吃。”刘冀暗暗心惊，将计划好的小心思掐灭掉。 再看正在接受考核的杂役弟子们，抓头摸耳，竭尽所能，眼见时限将至，便匆忙的将自己认为正确的答案填写上去。千万不能空着，蒙也得蒙一个，万一瞎猫碰上死耗子不就赚了？ 助理上前将题板收齐，递交给考官后便退去，换上来另一名外门弟子。 “下一组，迪安娜，王保志，林远……” 正文 第二十六章 又是规矩？ 林远与迪安娜并排出列，一对俊男靓女好生般配，引起场上不少人的关注。 “咦，他不正是那名与胡混尧交恶的少年吗？” “嘿嘿，人家是真有骨气，整整缺席四次指导课，也不知道有什么底气可以通过测评。” 对于众人的议论，林远选择直接无视，面无表情的注视前方。 “肃静。”高台上的主考官不怒自威，迅速将嘈杂声压下，随后对着边上一人点点头道，“李晖，开始吧。” “是。”那人接过话茬，“考核开始，准备作答，限时……” “慢着！”宏亮的声音从场地外围传来，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所谓何事？”李晖目光如炬，对于突然被人打断颇为恼怒。 “李执事莫怪，在下听闻此处正在举行隆重的学末测评，便与一干师兄弟前来观摩，不巧却发现一名违规弟子未被诸位大人察觉，故此特意禀告。”张顺心拱手一礼。 “哦？是谁？”主考官好奇道，自己一直在监视，若真有人妄想作弊应该逃不出自己的法眼才是。 “就是此人。”张顺心将折扇指向林远，“他在大人宣布测评开始后才姗姗来迟。原本在下好心提醒过此人，迟到不得入场，他却一意孤行，俨然不将诸位大人放在眼里，更藐视门规，理应严惩。” “你胡说！”刘冀站出来反驳道。 “大人若是不信，可以询问在下的师兄弟们。诬陷同门乃重罪，想必他们不敢信口雌黄，替在下作伪证。”张顺心面带微笑，将折扇打开，轻轻扇动起来，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其实当时我也看到了，只是念在此人是我班上的一员，便想网开一面。如今居然被围观弟子检举，实在惭愧。”胡混尧适时站出来补刀，神情懊悔。 “胡执事不必自责。”主考官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各位意下如何？” “这……虽然没有留意那名少年是何时入场的，不过宗门内确实有规定，迟到者失去测评资格，不得进行考核。”即使先前对张顺心颇有微词的李晖也不得不认可他所说的话。 “李执事说的没错，门规内明确记载，我们万万不可违背。” “嗯。”听了众人的建议，他沉吟片刻，望向张顺心身后的人群，“尔等能够证明？” “启禀大人，当时第一组的弟子都已经考核完毕了，他还慢吞吞的犹如蜗牛一般缓慢走来。” “是啊，看他嬉皮笑脸的样子，分明不把测评放在眼里，何不趁他心意，将他驱赶出去。” …… 七嘴八舌，全是恶评。 “一群王八蛋，气煞我也。”刘冀暴跳如雷，一脚踏出，身上的肉抖三抖。他这才明白先前张顺心一行人拦住入口并不是要激怒自己，而是为了拖延时间，令林远二人不能够按时入场。 肥胖并不影响他的速度，刘冀扭动着灵活的身躯步步紧逼，浑身的威势也逐渐攀升。若是此刻催动观灵诀感知，便不难发现他那不知何时握住的右拳早已被浓浓的灵力包裹，散发出让人心惊的凶猛威势。 “好胆，死胖子，我忍你很久了。”张顺心身后的壮实青年向前一步，快速运转灵力，也挥出一拳。 林远瞳孔收缩，来时匆忙没有细细打量，此刻才觉得他有些眼熟。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上次张顺心抢夺自己的千年野山参时，此人也在场，甚至还一路押解自己前往厨房。 “此仇不报非君子。”林远暗暗发誓，嘴角上扬起一抹有些危险的弧度。 双拳撞击在一起，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大声响，二人各自倒退数步。 “你也不过如此嘛，嚣张个锤子？”壮实青年偷偷揉了揉藏在背后的拳头，皮笑肉不笑地挑衅道。从他身上的灵力波动来看，应该也是一名拓脉六重的高手。 “哼！”刘冀迅速调整状态，目光犀利如鹰隼，观察对方的破绽。 “再来！”发出一声怒吼，他从正面猛扑过去。 两人旋即扭打在一起，来来往往数十个回合，竟然不分上下平分秋色。 呼哈~呼哈~ 刘冀依靠在围栏上气喘吁吁，却并没有打算罢手。他悄悄在掌心凝聚灵力，假装精疲力竭，在对方放松警惕之际突然身形闪烁发动攻势。 壮硕青年其实也是强弩之末，摇摇晃晃仿佛随时都会倒下，再无抵挡之力，眼看刘冀的肉掌即将到来，他不禁闭上了眼睛。 砰！ “嗯？”青年内心疑惑，怎么不痛？眼睛睁开，身前却是那位主考官。 原来在二人打斗期间，他就跳下高台在一旁守护着。此人心思缜密，并未一开始就将二人拉开是因为他知晓双方都有火气，不如随他们斗上一斗，等怒意褪去再适当出面化解也不迟，反正拓脉境界的争斗在他看来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随时都能制止。 他轻轻施力，带动刘冀的手腕左右摇摆，轻而易举的将力道卸去。 “打也打了，闹也闹了，适可而止吧。” “我们来时被他们挡住去路，所以才耽误了时间，望执事大人明鉴！”刘冀满腔怨愤。 “哦？”中年人目光一凛。 “休要胡言。”张顺心急忙上前，眉宇间透露出一抹隐晦的紧张，“说起来，在下与场地内那名少年算是旧识。当年新生选拔，在下与林公子都是在炎都入选的，我记得他本身没有修灵天赋，全靠家师徐华怜悯，才将其纳入宗门充当杂役弟子。在下偶遇故人，本想代家师询问他近况如何，未曾想反倒被甩了个冷脸。” 几年过去，张顺心的修为平平无奇，口才倒是进步不少，大概是经常在徐华身边练习拍马屁所得。短短几句话就颠倒黑白，将林远描述成得鱼忘筌的小人。 果不其然，中年考官听完后深深皱眉。他本名薛礼，因素来嫉恶如仇，公正严明而在宗门内颇有威望，尤其鄙视那些靠关系走后门又不思进取的，人送外号“薛正仁”，此次学末测评更是由他来全权负责。倘若林远入宗后一心向道，刻苦修行也就罢了，偏偏不学无术，甚至连学末测评都敢迟到，薛礼是越发看他不顺眼。 “没有修灵天赋？那不就是废人嘛，这种人也能入宗？” “你不知道，我们那时候也有些脸皮厚的，妄想学得一招半式啊就拼命巴结新生选拔的负责人，不过这类人即便进入了宗门也没有出头之日，一辈子只能当杂役。” “原来是免费劳工啊，哈哈哈……” “林远。”迪安娜焦急万分，有心安慰他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少年抱以微笑，示意自己没事，同时以勒令式的口吻叮嘱她不要帮自己辩解，免得引火上身，毕竟她和自己是同时进场的。 张顺心与胡混尧针对的只是自己，两人很有默契的将迪安娜自动忽略，既然如此，自己就没必要将她牵扯进来。 “千夫所指仍然笑得出来，倒真有几分胆识。”薛礼面露异色，不过终究是下定决心，斩钉截铁道，“规矩便是规矩，只要身在宗门，任何人不得违背门规。你迟到了，就是违规，失去测评资格！” “大人……”刘冀上前，想继续求情。 “够了，胖子。”一直沉默不语的林远终于开口了，他平静地抬起头环顾四周，将众人的表情尽收眼底，有同情有冷漠更多的则是嘲笑。 “呵呵，个个规矩长规矩短的，老实说，我真想看看你们成天挂在嘴边的规矩是否真有那么牢靠！”少年奋力跃起，身形矫健转眼就来到场地中央，伸出手掌触摸神秘石碑，又闭上双眼开始运转灵力。 “哗！”石碑骤然亮起了光芒，几个明晃晃的硕大字体顿时悬浮在表面。 “拓脉三重！” 正文 第二十七章 打脸 “拓脉三重！” 端正的四个大字恰似晴天霹雳，场内一时寂静无声，众人面面相觑，神色各异，十分有趣。 “你们怎么了，那块石碑是何物？”少数不明所以的年轻弟子拽了拽身旁的同门，疑惑地询问道。 “那是专门勘测修为的‘现灵碑’，原本是设置成最终试炼，对那些自信的杂役们开放的，若是他们潜心修行达到晋升要求便可当场成为外门弟子。” “晋升要求？我记得每个年龄段都不同，十二岁前只需开拓完一条灵脉即可，十五岁是三条，之后每三年便必须往上增加两条。”另一人接话，脸上俱是愕然，“如此说来，那少年岂不是完全达标了？” “没错，他虽然个头上与我等相近，却稚气未脱，顶多十二三岁的样子。”话毕，这群杂役弟子们无不露出羡慕的眼神，他们只比林远稍微年长几年，全部卡在十五岁的档口，若是在此之前顺利突破便能恢复外门弟子的身份，否则只能再做三年杂役。 “啪！” 场边，张顺心用力将手中纸扇折起，白净的脖颈处青筋凸显，情不自禁地在原地颤抖。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单凭聚灵丹的药效能够开拓出一脉已是极致，愈往后所需的灵力就愈多，断然不会连升三级！”张顺心满脸的不可置信，他本身天赋良好，又有名列火榜的张顺意帮助以及先天高人徐华的指点，服用诸多灵丹妙药，历时四年，才在上个月将第三条灵脉开拓完毕，本以为可以傲世同辈，不曾想此刻被林远重重打击。他不明白，为何半年前还任凭自己拿捏的废物在短短数月之后就追上甚至可能超越了自己。 不仅是他，就连和林远最为亲密的刘冀此刻也神情发怔，使劲地揉了揉眼睛反复去确认石碑上的文字。正是因为与林远朝夕相处他才会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分明记得林远半年之前才兴高采烈的跑来说自己在指导课上学会了汇灵诀，倘若真是如此…… 咕噜~ 刘冀狂吞口水，心跳加速，有些不敢往下想，在他光亮的脑门上又开始不住向外渗汗，一时间竟连呼吸都忘了。 “倘若真是如此，岂不是他在区区半年内就开拓出了三条灵脉？这绝对不可能，宗门内无数天骄，从未有人修炼的这般神速，究竟是何道理？” 站在人群中，迪安娜小手掩住红润的樱唇，俏脸之上不似惊讶或者羡慕，反倒蕴含着些许得意之色，秋水般的美眸弯成月牙状，直勾勾的盯着石碑旁的少年，心里简直比自己出风头都高兴。 “哼，白让本小姐担心，不过这副冷峻的姿态真的好帅呀！” 高台上的那些考官们只觉脸庞火辣辣的，互相对视几眼后又三缄其口不知该说些什么。拓脉三重对于寻常杂役弟子或许可望不可及，对于他们这些皆是后天境界的执事们却微不足道。相比于震撼，他们更多的是羞愧，居然没有提前摸清林远的实力，以至于搬出宗门规矩后被强势打脸。 凭人家的修为完全能够直接晋升外门弟子，还参加个屁的学末测评，又何来违规一说？ 念头至此，即便以薛礼的肚量也不禁心生不快，有些幽怨的看向林远。 “小子，既已达到外门弟子的标准，为何还来胡搅蛮缠，戏弄我等？” 见薛礼发问，林远故作深沉，仿佛对他的话充耳不闻，同时迅速在脑海中思考如何应答。其实当林远看见张顺心出列之时就知道大事不妙，连忙暗暗在心底呼唤无量商议对策。无量诡计多端，又不知从何知晓了那块石碑的功效，当机立断让他演上这么一出好戏。 恰在林远思考的档口，薛礼还以为他故意无视自己，脸色僵硬，怒意一下子涌了上来。 “扰乱测评虽然不像违规作弊那样严重，但若深究，将你送至执法队，免不了吃一顿苦头。” 他什么都不在乎，唯独好面子，对于繁琐的条条框框看重的紧。什么是规矩？晚辈尊敬长辈，这就算是规矩，如若不然，便是大逆不道。虽然想法看似迂腐古板，但这类人绝不在少数。 “嗯？”等不来回应，薛礼冷眼直视，当即又要发作。 林远眼珠转动，忽然福灵心至。他丝毫不慌乱，有条不紊地向前走了几步，来到先前站立的位置，弯下腰捡取地上的题板，将洁白的宣纸撕下置于掌心。 众人不解，一旁的李晖正要代为询问，林远却开口了。 “非晚辈故意调戏诸位前辈，而是晚辈见识清浅，不清楚宗门内的许多规定，以为要先通过学末测评才有资格进入下一阶段的挑战。” “哼，一派胡言。”薛礼侧身拂袖，打断道，“此等基础知识，每个教员都会竭力传授，务必令新人弟子牢记本宗门规。到了你这儿，轻飘飘一句‘不知道’就想推脱，分明是狡辩。” “你若不信，问身旁的胡教员便是了，在下总共就去过两次课罢了。其中一次，没过几分钟胡教员便匆匆离去，不知是否是早晨吃了不干净的东西坏了肚子。”本带着三分敬意，自称晚辈，未曾想这薛礼倚老卖老，林远也不再拘谨，改了称呼，顺带将胡混尧讥讽一番。 场内传来大笑声，显然不少弟子回忆起那天的状况，有些个嘴碎的，甚至将事情的始末向人群解释开来。 “胡执事，怎么回事？”薛礼侧目过去，内心是非常不满的。 “这，这……”胡混尧满头大汗，支支吾吾半天，要知道，教员无故旷课可是要算作教学事故的，不仅扣除当月的灵石薪资，更要去执法队领罚五十大板。 “唉！”薛礼见状，如何不能知晓林远所说句句属实，当即坐下狠狠摇头，不出声了。 “况且在下自觉才疏学浅，想亲身体验下师兄师姐们经常担忧的测评到底难度如何。”林远继续出声，带着诡异的笑容，令人内心发怵，“现在看来，甚是简单呢！” 此言一出，激起千层浪，场地内众人原本还为自己羞辱林远一事有些惭愧，闻言无不色变。 “狂妄至极！” “哪怕你拓脉三重的灵力修为，没有教员指导如何能掌握灵法？”一名少年跳出来反驳。 “观灵、明目、控火三诀虽然易懂，可要想熟练掌握，每式都需花费数个月勤加练习，”另一名杂役弟子深以为然道。 “无知小儿，看来果真是靠丹药堆砌上去的废物。”一些内心不平衡的杂役弟子又重新恢复那副嘲讽的脸面。 正当他们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评头论足时，一名眼尖的考官助理忽然惊声大叫起来，大家沿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也都齐齐失了神。 但见林远无悲无喜，两只手掌平摊开来，其上宣纸竟然瞬间焦黑，凭空化作灰烬，再观他眼前那两道凝实的透明光膜，不是明目诀又是什么？ “宣纸化灰的如此迅速，想必火苗盛大；那两道光膜不似常人那样隐隐约约，忽闪忽现，维持到现在，少说十息时间，可踏马的他是如何同时释放的？”一名高个青年本想卖弄学识，抢先解说的，越说越不对劲，到后来连自己都愣住了，傻傻杵在那儿。 “这……”张顺心猛然掐了下自己的手臂，确定不是做梦后，方才有些哆嗦的喃喃道，“这难道就是阿哥常说的‘组合技’不成？” 正文 第二十八章 约战 宣纸盖住手掌，故而没人注意到底下火苗的颜色，还当林远早早收起了。 场内一片哗然，纷纷不解为何他能够同时释放明目诀与控火诀。 “是我眼花了吗？好像先是纸片燃烧然后才生成薄膜的？” “不，就是同时发生的。” “这是组合技！”最先发现异样的那名考官助理收敛浮夸的表情，郑重道。 “请师兄解惑。”余者急忙追问。 “所有由灵力支撑的招式统称为灵法，例如观灵诀、控火诀等。尔等现在所学的仅仅是独立存在的单一灵法，日后便会接触到将数种灵法组合之后产生出的复合灵法，也称‘组合技’！” “是将灵法融合？”一名少女扑闪着眼睛，非常可爱地问道。 “不同的，融合与组合仍是两个概念。”青年助理摇摇头，耐心解释，“组合技不用更改心法口诀，重在调整两者之间相互矛盾的动作。譬如单独施展身法时，下半身幅度过大，限制到腰部不能配合上半身发力便打不出战技，反之亦是一样的道理。在灵力充足的情况下使它们节奏保持一致便能同时施展。” “哦。”少年们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摇摇头。这些杂役弟子们境界不够，未被传授更深层次的知识，也在情理之中。 “罢了，下一阶段教员就会讲解，不要心急。” “可是那少年比我们还小上几分，他又从何习得？” “是啊，他凭什么会？”张顺心脸色阴沉到极致，死死握住扇柄，以他的见识当然知晓“组合技”意味着什么。他的亲哥哥张顺意，那位名列火榜第九的拓脉九重高手，不止一次在他耳边提前“组合技”的重要性，高等级的战斗，拥有组合技的一方将大大提高胜率。 别看方才那名青年说的简单，什么对灵法调整一番就行了，真正练习起来是千难万难的，连张顺意也堪堪组合些不入流的小招式，上升到低阶灵法的高度就不行了。 难怪那些心高气傲的外门弟子个个都神色复杂，甚至夹杂着极其明显的嫉妒之情。能被选作成为考官助理，修为自然是不低，皆是拓脉六七重的青年才俊，先前看到林远拓脉三重的实力虽然有些出乎意料，但绝对称不上震撼，后来一幕才令他们真正叹服起来。 能以如此低微境界掌握组合技的，好像从来没有过吧？ “这真是张顺心所说的那个没有天赋的‘废物’吗？若是如此，我们算什么？”众人脑中闪过一个奇怪的想法。 刘冀脸色微红，他回想前两个月自己还在那以教训的口吻说三道四，虽然是玩笑，但总归不大好，而今林远的表现则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想。 “这事……他应该不会放在心上吧？嗯嗯，他肯定不会记得。” 林远这步算是兵行险着，要不是形势所迫加上内心憋着的一团邪火无处宣泄，按照他的性子断然不会这般狂妄。幸而宣纸盖住手掌，没人注意到底下火苗的颜色，还当被林远早早收了去。但内心深处那股越发强烈的刺激感是怎么回事？难道那才是自己真正的天性吗？ 其实他已经勉强能够同时施展观灵、明目、控火三诀，只是灵力受限，不能维持太久，更不想过于炫耀自己。 “咳咳~”高台之上，薛礼缓缓站起，干咳一声，脸色颇为窘迫，将场中的目光拉了过来。原以为这少年的修为是用丹药强行堆砌上去的，可立马又被他的实际行动给推翻了，天赋是最做不得假的。 内心一动，薛礼不禁起了惜才之意。他快速调整表情，给人一种和善之感，和颜悦色道，“小友，先前一切定是场误会，为了弄清楚情况，我这里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你。” “请。”林远不骄不躁，处之泰然。 薛礼眼中又添几分欣赏之色，“你今年多大了？” “已过十三。”林远沉吟少许，虚报了年龄，他担心说出真实年龄会骇人听闻。不曾想话才出口，又引得众人一声惊叹。 大家都知道十二岁前开拓出一条灵脉便可晋升外门，而林远杂役的身份则恰好证明了他在一年前还未将第一条灵脉修行至圆满，可短短一年时间后，竟然另外开拓出了两条新灵脉！如此速度，较之宗门内那些顶尖天骄也不遑多让了。 唯有刘冀与张顺心二人例外，他们清楚林远哪是什么一年开拓两条灵脉，恐怕是半年开拓出三条灵脉！ 不过这个念头在张顺心脑海中停留了仅仅半刻便被他自行否决了，他宁愿相信林远是扮猪吃老虎，其实早就懂得如何修灵了，四年时间达到拓脉三重境倒是常见的很。 “不对劲！”张顺心眉头紧紧拧在一起，总觉得遗漏了什么关键信息，“他既然没有天赋，又是如何修行的？我真糊涂，怎么会忘记厨房里那名神秘老头了。当日这小子故意示弱，引我们去厨房，就是想利用他来对付我们。定是有了他的帮助，这废物才会进步这么快！” 一抹浓浓的恶毒之色呈现在张顺心的眼中，忌惮地盯着不远处挺拔着身子的少年，“倒是让他找了个好靠山。” “小友是否拜师？” “在下已有师尊。”林远目光清澈，虽说自己与哑伯有着约定，名义上不算正式师徒，但关系却早已敲定。 “敢问家师是哪位高贤？”薛礼呼吸急促，他倒不是想收林远做徒弟，而是欲将他推荐给宗门内的一位长老。 那位长老实力强大却苦于没有合适人选传承衣钵，时常催促自己替他在新收弟子中物色。倘若林远目前的师傅修为并不强的话，不如让其成人之美，割让这块璞玉。 “我师傅他……”林远支支吾吾，想报出哑伯的名号，又担心打扰到他老人家的清净，惹他不喜。 “不必多费口舌，办完事速速前来见我。”耳边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正是哑伯的传音。 “师傅？”林远微微一滞，内心有些惊讶，随后不露声色道，“家师为人低调，不想让我到处宣扬他的威名，还望见谅。” “无妨。”薛礼轻叹一声，暗恼自己先前太过鲁莽，在林远心中留下了不好的印象，令他心怀芥蒂。 “在下耽误大家测评时间，深感歉意，本该早早离场，唯独还剩一件事情如鲠在喉，今日非说不可，希望诸位同门海涵，也请诸位考官大人做个见证！”林远冲着在场所有人抱拳一礼，目光落在仍旧有些木木然的张顺心身上，眼底掠过一丝寒芒。 “不碍事，不碍事的，呵呵。”几名心直口快的杂役弟子脱口回应道，他们乐得看热闹，巴不得晚些再考核呢。 “哦？”薛礼饶有兴致的看向他。 “我与此人无怨无仇，却屡次遭他陷害，损我名誉。此次闹剧皆因他而起，若非他故意将我阻拦在入口，在下便不会迟到。早前他更是搬弄是非，污蔑我偷窃他的东西。”林远声音愈发冷冽，眼中尽是森然之意，“我道家门派讲究随心而动，率性而为，我辈修士心明则气明，气明则神明，消除欲望不是抹杀欲望，而应想尽一切办法解决欲望，只有念头通达方可修为精进。有道是有仇不报非君子，张顺心，我林某人今日便要向你挑战，有种的跟我上‘较武台’一分高下，输了就当众跪下道歉，敢是不敢？” 众目睽睽之下，少年摇摇一指，意气风发，战意冲天！ 正文 第二十九章 首战 “较武台？这林远真有魄力！” “哈哈哈，虽然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但听上去真有几分道理，我辈修士，不服就干！” “战！战！战！” …… 林远的话语瞬间引爆全场，少年们血气方刚，都是冲动的年纪，纷纷起哄嚷嚷。 “放肆，真当此处是你家不成？要如何便如何？”胡混尧跳出来指责道，却发现周遭的人全部用异样的眼光盯着自己。 “胡执事好大的官威啊。”首先发言的居然是薛礼，他冷眼侧目，似笑非笑。要不是这个蠢货先前煽风点火，自己也不会偏向张顺心一方。薛礼精明的很，联想起林远之前的话，哪能看不出来胡混尧与张顺心早就串通一气了。 “不敢。”胡混尧讪讪低下头，论职位人家深居要职自己只是个普通执事，论修为，薛礼停留在后天圆满多年，远非自己可比，惹恼他实非明智之举。权衡利弊，胡混尧赶紧退回原座不吱声了。 一旁的李晖轻蔑地冷哼一声，他平时表面上客客气气的，内心却对那些混吃等死欺软怕硬的人是非常瞧不起的，尤其是胡混尧事到如今还看不清局势，这林远背后明显有高人撑腰还妄想继续欺压，真是榆木脑袋。 张顺心面目狰狞，手中的纸扇已经揉捏的不成样子却浑然不觉。片刻后，他突然仰头大笑。 “哈哈哈，真是狂妄，老虎不发威，一条废狗都敢嚣张了。” “我懒得与你作口舌之争，战否？”林远淡淡道，心静如水。 “呸，这个怂包，老子早看他不顺眼了，人家迟到干你屁事，最恶心打小报告的。” “就是，跟市井之徒一般只会骂人不成？” “战！战！战！” …… 一时之间，应援声竟然一边倒。林远内心毫无波动，自古群众热衷跟风，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这群人先前不停地讥讽自己，这会儿又改变目标，真是善变。 “战否？”细长的手指从未落下，犹如利剑，尽显锋芒，林远继续问出一声。 “哼，真以为我怕你不成？我只是在脑补你跪下求饶的画面，输了可别哭鼻子。”张顺心继续撂狠话撑场面，他看似莽撞，实则粗中有细，在分析胜算。 灵力不等于战斗力，决定胜负最重要的因素往往不是修为，而在于灵法的强弱以及实战经验。 他有徐华当靠山，身怀多种低阶灵法，又经过张顺意的调教，对于战斗颇有心得，自诩在同阶级中难逢敌手，内心不禁多出许多信心。 火岩宗自开创以来，收纳四面八方的门徒，有教无类。他们来自各地，总有相互看不顺眼的时候，矛盾升级无法调和时免不了要靠暴力解决，但私下内斗严重违背宗门门规，如果需要战斗，便要光明磊落，在其他人的见证下堂堂正正较量一番。 长此以往，较武台便顺势而生并广泛流传开来，几乎每个训练场内都配有一座。并且这种形式深受大家的追捧，不管两者有没有仇怨，都可以同台竞技，以武论道。 双方移步，在众人的注视下，共同攀上一座由大理石铺就的古朴战台。 薛礼一个纵身，轻而易举越过围栏，毫无声息的落在战台中间，将两人隔开。他不是想阻止此战，而是怕两人下手不知轻重，发生事故，所以上台来当裁判，以防万一。 “你们二人应该都是第一次上较武台，我且讲明规则。”薛礼朗声说道，“时间不限，一方主动认输或者掉出场外即战斗结束。同门之间再大的仇恨都不准厮杀，点到为止即可。” “明白。” 两人各应答一声，摆出作战姿势，严阵以待。 “你们觉得谁会赢？” “不好说，从灵力波动来看，双方修为应该相差无几，胜败五五之间吧。” “哼，鼠目寸光的家伙，你们可知张师弟是何人？”一名矮胖青年不满地喝道，此人显然是张顺心那伙的，“他可是张顺意张师兄的胞弟，徐华前辈的二弟子！” “可是名列火榜第九的张顺意？” “废话，还能是谁！”矮胖青年趾高气昂，油腻的脸上写满得意，可笑当跟班当出优越感了。 “顺心、顺意，是了，怪不得我觉得他的名字有些耳熟呢。”薛礼恍然大悟，随即立刻打起十二分精神，定要好好注意局面，不能让事态发展得更严重。 “啊呸。”刘冀神情不爽，不甘示弱道，“火榜第九又如何，前面不还有八个人压着他？先天高人又怎样，教出的弟子就同辈无敌了，可笑之极！” 那徐华虽然以前是他的顶头上司，晋升先天后就卸去执事的差事担任其他职务了。当然如果徐华在场，他肯定不敢这样说的。 “死肥猪，你……”矮胖青年勃然大怒。 “嗯？人家说我胖我也就忍了，你这个矮矬货也有资格嘲笑胖爷？要不咱俩也上较武台比试比试？”刘冀将拳头揉捏地咔咔作响，恶狠狠地盯着他道。 矮胖青年左顾右盼，看着周围伙伴没人声援自己，瞬间蔫了。他们这群人中修为最高的就是先前那名壮硕青年了，连他都不是刘冀的对手，自己估计也不行。 刘冀洋洋得意，他仗着自己年纪比他们大，修为高上几分便畅所欲言，好不痛快。 台上，林远目光锁定张顺心，两人已经对峙了许久，一直绕着战台匀速转圈。 是无量一眼洞穿了张顺心的修为，然后怂恿自己与之一战，美名其曰报仇雪恨。其实林远没那么容易被人牵着鼻子走，主要是想趁此机会好好磨练战斗技巧。 这是他第一次与人战斗，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好在从小锻炼心性，倒也没有过于慌张，致使破绽百出。 “林师弟，小心了！”张顺心冷笑一声，率先发动进攻打破僵局。 “碎石掌！” “来的好！”林远沉着应对，踏出一步，也劈出一掌，居然是当初王宇教给自己的那式焰风掌。 没有战斗经验不代表就是傻子，碎石掌不过是一招普通战技，自己没必要一开始就拿出看家本领。而这式焰风掌虽然同样也没有列入品阶，威力却是不俗，用来试探虚实再合适不过。 破风声呼啸而过，低级的战斗并没有许多华丽的套路，也没有刀光剑影绚丽多姿，一切都是最简单的肉体碰撞。 “砰！” 两只肉掌重叠在一起，发出巨大声响，张顺意面色骤变，往后退去数步，痛苦地依靠着站台边的围栏，五官扭曲在一起，右臂不自然的稍稍蜷曲，好似方才的碰撞给他极大的伤害。 反观林远，除了虎口有些发麻外，并无大碍。 “什么情况，一招就成这样了？” “‘碎石掌’与‘焰风掌’威力不是差不多吗，怎么两者相遇，反差这般大？张顺心也太弱了吧。” 场下群众一片茫然，矮胖青年将眼睛睁成极限，内心不断告诉自己这是做梦。 刘冀神色复杂，“这还是那个曾经口口声声说自己没有任何天赋的小子吗，还是那个为晋升外门而苦恼的小屁孩吗？” 迪安娜兴奋地手舞足蹈，在台下鼓足全身力气大声喝彩。 就连许多外门弟子以及李晖胡混尧二人也敲不出端倪，唯有薛礼盯着林远肌肉线条分明的臂膀若有所思。 正如他们所言，‘碎石掌’与‘焰风掌’威力相近，二人的修为又差不多，理应相互抵消不分高下。可是别忘了，林远的肉身早已达到炼体二重小有所成的境界，更甚者先前为了练习翻云掌时着重加强了力量训练，抗击打能力与爆发力都不是一般的强，这点疼痛在他看来根本不算什么。 望着狼狈不堪的张顺心，少年嘴角轻咧…… 正文 第三十章 法器偷袭 林远现在对自己的实力已经有了些认识，内心顿时增加不少信心，变得更为沉稳。 此时本应是最佳的进攻阶段，他却不屑一顾，静静站在一旁。 “可恶！”张顺心慢慢恢复过来，吐出一口浊气，“哼，我本念在相识一场手下留情，没想到你竟然全力出手，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再来！” 他惊诧不已，不断在心中安慰自己，认为林远已经倾尽全力才会有如此威能，颇为忌惮的盯着林远发达的臂膀，暗道绝对不会再与之硬碰硬。 甩了甩右手，张顺心脑中灵光一闪，开始快速迈动步伐。 “让你见识见识本少爷的‘轻灵步’！”他脚下越发活络，敲击在大理石砖表面，嗒嗒作响，迅速向林远逼近。 他将双拳紧握，一前一后，各有淡淡的灵气萦绕其上，对准林远的胸膛猛然轰击。 林远深深吸气，眼睛锁定目标，澄澈得发亮，却不见闪躲。 “危险！”迪安娜掩住红唇，惊呼道。 距离不过三尺时，林远微微一笑，身体迅速下压，呈前倾状，随后催使灵力往下半身汇聚，以仅自己可以听见的声音喃喃道，“身法吗？我好像也会呢。” 在张顺心的攻击即将到达之际，他提起脚尖，点在石面上，平地而起足足丈许，轻而易举地跃过其头顶。 游身七踏第一式，蜻蜓点水！ “什么！”薛礼大惊，他眼光何等老辣，一眼就认了出来，“这可是低阶层次的身法，想不到这少年区区拓脉三重的境界就学会了第一式，悟性高得可怕！” “巧合，定是巧合！”张顺意强行安抚自己，回转身体再度袭来，却又被林远纵身避让开。不经意间，交锋了十数回合，他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却连衣角都未曾触及半分。 第一次还可以用侥幸来解释，可接二连三的，后面每次攻势都能躲过，就不再是运气这么简单了。 “奇怪，为什么张顺心打不到他呢？”台下有人疑惑道。 “你能平地起跳一丈高吗？”他身旁一名外门弟子反问。 “呃，应该可以吧。”那人思索片刻道。 “若是不准提前蓄满力或者连续跳个十几次，你还敢说可以吗？”外门弟子冷哼一声，“台上这位林师弟每次起跳前都只是将膝盖稍稍弯曲罢了，根本没有蓄多少力，更难得的是，如此高强度的运动下，他面色如常，连呼吸都只是略微粗重些。反观他的对手，还未曾造成实质性伤害就已经快累趴下了，两者差距一目了然。” “没错，不是张顺心太弱，而是这位林师弟太强而已！”另一名青年助理认同道。 闻言，最先发问的那名杂役弟子望着台上与自己同披灰袍的少年，低头苦笑起来。 “真不敢相信，他这样的人才居然会和我一样出自杂役班。” …… “混蛋，你就会躲吗？”张顺心终于停手，对于林远近乎耍猴的行为愤怒不已。 “怪我喽？”林远无辜的耸耸肩，“难不成要我站着不动给你打？” “你……可恶！”张顺心恼羞成怒，气势逐渐攀升，眼中仿佛有熊熊烈火在燃烧，他知晓林远比他原本想象的强太多了，若还有所保留，今日怕是栽在此地了。 “小子，我承认你有几分本事，可玩闹到此为止了。”张顺心肆意大笑道，“以你的卑微身份，肯定不了解灵法的品级吧，居然还在用着不入流的战技而沾沾自喜，真是可怜。” “灵法品级？”林远一愣，内心暗想，“不就天地玄黄高中低吗？” “今天就让你开开眼，什么叫做真正的战技！”张顺心怒吼一声，“断山指！” 断山指，技如其名，威力甚大，乃货真价实的低阶功法，非拓脉三重以上不可学。 此技绝非将手指伸得笔直，而是全部弯曲，握成半拳状，以最坚硬的部位进行攻击。 林远神色微变，暴退数步至战台边缘，他明白此刻若是再像先前那样一跃而过，恐怕落地瞬间就会被张顺心反手命中。 “无路可走了吧，再跳啊。”张顺心狞笑着不断逼近，信心满满自以为胜券在握，定睛仔细一看却见眼前少年毫无惧意。 “游身七踏第二式，金蛇缠身！” 林远目露精光，竟没有摆出任何攻击姿势，双臂紧贴身体两侧，径直向前扑去。 “还想硬碰硬吗？这次可不会怕了你。”张顺心将汇聚全身灵力聚集在右手上，想凭借断山指以点破面。 就在大家以为二人又一次正面交锋时，林远不急不缓的将身子往左挪动半尺，恰好避开攻势。张顺心一击打空，迅速转身继续进攻，林远后退一步与之擦肩而过。 张顺心又连续点出五指，每次都是毫厘之差，他逐渐收敛笑容，恢复阴沉之色，想要暂且撤退却发现林远仿佛黏在他身上一样根本拉不开距离。 “好一个金蛇缠身！”李晖拍手称快，“贴身黏打，转被动为主动。” 额头上不知不觉渗出许多汗珠，张顺心根本摸不清林远的轨迹，若是盲目乱挥反倒自显破绽。他一边寻找空隙后退，一边提防林远进攻，霎时乱了阵脚。 林远一个闪身来到他背后，默默伸出脚绊他，张顺心重心不稳，咣当一声摔了个四脚朝天。 “哈哈哈……”台下爆发出阵阵嘲笑声。 连身为裁判的薛礼也不禁莞尔，眼前这看似纯朴的少年实际上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老实呢。 林远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通过对比他已经清楚自身的实力。 论修为，自己是名副其实的拓脉三重圆满；论灵法，自己目前已经掌握游身七踏，以及能够媲美高阶战技的翻云掌；论肉身，自己也早踏入炼体二重境界，无一不稳稳压住张顺心一头。 此战，岂有不胜之理？ “打了这么久，磨砺作用有限，不如早点结束吧。”林远看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张顺心，以为他接受不了打击晕了过去，一时放松警惕，迈步向前准备踢他下台，算是很仁慈了。 突然，张顺心翻转过身子，举起不知从何处掏出的一个五彩葫芦对准林远头部，暴喝道，“去死吧，杂碎！” “不好！”薛礼大呼一声，焦急赶来。 东南方向，一股强横无比的灵念也席卷而来，或许是众人观战太过入神，或是灵念主人手段高明，掩盖了波动，竟无一人察觉。 “再迟疑你可就真死了。”脑海中，无量罕见的提醒道。 林远一个激灵，不管三七二十一腾空而起，往后连跳七八步，迅速拉开数丈远。 再观原处，那小小的五彩葫芦中喷出五道颜色各异的凶猛火焰，化作火蛇肆虐咆哮。 “咕噜。”林远瞬间惊出一身冷汗，恐怕自己慢上半步此刻已经成为火人了吧，内心骇然之极，“这就是法器的威力吗？” 早前在储灵库时他就大致了解了一番，法器是修士用于战斗的宝贝，其形状多样，例如葫芦、宝剑、念珠、禅杖等等，都能够被炼制成法器。只需平日用灵力多加炼化，将各式灵法存储进去，战斗时将发挥莫大的威能。 只是价值太高又过于繁琐，林远不怎么感兴趣，反而换了许多一次性的符箓。 念头至此，他悄悄让无量输送出数道符箓，捏在手中等待时机。 与此同时，那道灵念悄然消散，仿佛从未降临过。 “竖子安敢偷袭？”薛礼面色铁青，连他都未曾料到会发生刚才那幕，若是林远真有个三长两短，自己这个裁判也得担负部分责任，“同门之间，居然痛下杀手，不把宗门规矩放在眼里？” “偷袭？笑话！战斗之中必须时刻警惕，难道这还要我教他不成？”张顺心阴阳怪气地回应道，再也不假装谦卑，“再者，薛执事哪只眼睛看到我下杀手了？林师弟不是还好好站着的吗？” “大胆狂徒……” “薛大人息怒。”林远抱拳一礼，“此战还未结束，请将时间留给在下吧。” “因为……我一定会赢！” 正文 第三十一章 符箓战法器 较武台下。 “这个张顺心好卑鄙，不仅偷袭还想置同门于死地。”刘冀义愤填膺，挥舞着拳头恨不得现在就上去帮助林远。 “没错，太不要脸了。”不少弟子附和道。 “这是策略，只要能赢就是好招式。”张顺心的随从们不干示弱地回应道。 与刘冀争斗的那名壮硕青年得意的大笑道，“那可是徐华前辈赐予的法器，威力无穷，还是劝劝你的林师弟赶快认输吧，否则被烧焦就惨喽！” “哼，无耻。”刘冀冷哼一声，却无法反驳，这是人家的底蕴，遇到强敌自然得拿出来使用了，无可厚非。 迪安娜俏脸上尽是愁容，纤纤玉手紧紧握在一起置于胸前，仿佛在祷告。 台上。 薛礼惊诧地回头看向林远，他不明白眼前自信满满的少年究竟有何底气。 “这可是法器啊，在低端战斗中近乎无敌的宝贝！你都无法近身如何取胜？” “多谢薛执事提醒，不过在下自有对策，请放心。” 林远眼神愈发冷冽，透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森然之意，彰显出内心强烈无比的战意。他是真的怒了，要不是无量提醒，自己恐怕已经惨遭毒手了。 “哈哈哈，若是当众跪下向我道歉，今日便饶你一命，废物。”战台另一侧，张顺心不停叫嚣，全然忘记自己先前是何等不堪。 薛礼见他如此张狂，终于蹙起眉头让开场地，不忘叮嘱回头道，“量力而行，切忌意气用事。” 林远点点头，攥紧手中符箓缓缓迈步向前。 “既然你要送死，本少爷便成全你。”张顺心拎起五彩葫芦，拔出葫芦口的软塞，继续释放出五道火焰。 林远一边冷静的闪躲，保持距离，一边将符箓上的禁制揭开，往前扔去。 轰~轰~ 符箓在空中发出明晃晃的亮光，刹那后不知从哪冒出了巨大的火团，与张顺心的五色火焰交织在一起。 林远是第一次使用符箓，不知道它的威力，生怕敌不过法器，于是把心一横，要求无量不断从神谕内往外输送符箓，来一张丢一张，来两张丢一双。这些符箓不仅包括火焰符箓，还有泥沙、雷电、冻霜等等。一顿乱丢之后，战台上五光十色，绚丽多姿，异常精彩。当然为了掩人耳目，他每次都会将手伸进衣兜内，假装取物。 “这些都是什么？”杂役少年们困惑不已，他们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景象。 “应该是符箓吧。”一名外门弟子不确定道，一张符箓起码值几千贡献点，林远这会儿已经扔出数十张了，看那源源不断的样子，估计还有许多存货，如此暴发户般的战斗方式简直颠覆了他原本的观念。 “原来有贡献点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可恶，他哪来这么多符箓？”张顺心内心十分憋屈，本以为拿出杀手锏稳操胜券，不曾想对方另有手段。 用法器对敌有利也有弊，其一，法器内部存储的灵法有限，倘若使用完毕就再无用处，只能等下次积蓄满后使用。其二，需要使用者催动自身灵力去掌控法器，假如使用者自身灵力消耗殆尽，也就无法再驾驭法器对战了。 尴尬的是，张顺心此刻正同时面临这两种情况。先前战斗时施展灵法，浪费了太多灵力，又催使法器与林远酣战，让他渐渐力竭，浑身虚弱。 反观林远，精神抖擞，没有丝毫疲惫的模样。 “低级境界的战斗居然也能如此激烈。”外门弟子们纷纷感慨，他们很多人都是没有法器的，也没有足够贡献点去兑换大量符箓。 “就看谁的底蕴更足了。” “天杀的，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已经丢出三十余张了，呜呜呜，我的灵石，我的贡献点。”林远心痛不已，开始有些后悔了。 “还剩最后五张。”脑海中，无量的声音淡淡回荡。 “全部给我。”林远咬咬牙，准备孤注一掷。 从衣兜里取出符箓一看，竟然有三张罕见的水弹术。 火岩宗主修火道，对于其他功法都略有涉及，却万万不会修行与水沾边的功法，水火相克，兼修百害而无一利，却被林远在储灵库内找到。说来也是有趣，他本来是打算利用这三道符箓当作水源，以备将来那未知实训的。 “真是天助我也。” 他面色一喜，将两张烟雾符先行扔出，阻碍张顺心的视线，随后果断撕去水弹术表面咒印在同一时间奋力抛出。 哗啦~ 水柱滔天，瞬间将奄奄一息的火焰扑灭，张顺心苦苦硬撑的身体也顺势倒下。 “什么！”众人愕然失色，随即爆发出热烈的掌声，显然他们都以为这是林远的计策，先慢慢消耗，等时机成熟再以绝对实力碾压。 “天赋、悟性、心性俱佳，真不知道是哪位高人教导出来的好徒弟。”薛礼忍不住赞叹道。 “咳咳~”林远脸色一红，尴尬的咳嗽几下，然后凝重地盯着张顺心。 “胜负已分，还不认输道歉！”刘冀喝道，他担心林远再次踏入对方的陷阱，“别想耍诈了。” 规则中必须有一方主动认输或者掉出场外才能结束战斗，若是晕倒在台上，也要对手亲自将其推到界外才算获胜。 以往有不少阴险之徒假装晕倒，等对手靠近时突然偷袭，反败为胜的。 张顺心一动不动，双眼紧闭，仿佛真的陷入昏迷之中。 “唉，真是弱啊，这么快就倒下了，没办法，让我踹你下去吧。”林远大步向前，好似毫无防备，实则聚精会神牢牢锁定对方。 两人相距不足一尺，林远假装要蹲下身子，忽闻“咻”的一声，一柄锋利玲珑的匕首自张顺心袖口窜出。千钧一发之际，林远迅速反应过来，身体左斜，脑袋偏转轻松躲过。 “黔驴技穷。”林远讥讽道，他将身体下压，呈弓步状，催动剩余全部力气，朝张顺心右肩打去。 虽然对方三番四次想置自己于死地，但自己不能，起码现在还暂时不行，所以这一掌都未曾用灵力加持，不过单单半匹烈焰马的力道已经够他受的了。 张顺心只觉有股无穷巨力不断推搡自己，压迫的透不过气。在轰隆一声后，他终于跌出战台，摔了个鼻青脸肿。 “噗！”他吐出一口猩红的血液，想挣扎着爬起来却感觉被眼皮沉重，被困意浸没，最后瘫倒在地不省人事。 薛礼轻轻一叹，“这下没个把月修养甭想康复了，也罢，就让他吃点苦头，太目中无人了。”正是因为没有感知到林远那一掌附带灵力波动，所以他才没去阻止，不曾想威力如此之大。 “可惜，不能让他给我道歉了。”林远无奈的摇摇头，将五彩葫芦捡起，“还好，有安慰奖。” “大胆，你竟然敢伤害张师弟！你可知他……” “你可知他是徐华的二徒弟，张顺意的弟弟对不对？老这么几句有意思吗？”林远厉声打断道，“我想火岩宗并不是徐华一个人说的算的，此战公平竞争，在场所有人都能作证，更有薛大人亲自主持，任你胡搅蛮缠也说不出个道理来。” “小友放心，宗门戒律严明，徐华不敢乱来。”薛礼保证道。 “多谢大人。”林远抱拳，这个古板的中年倒也并不似那般讨厌了。 “至于张顺意，你们回去替我转告，四个月后的火榜之争，我林某人定会亲自讨教，这个五彩葫芦是我的战利品，若是有胆，让他随时来取吧。” 说完，林远纵身从战台上跳下，几个闪身后遁走了，不见踪影。 正文 第三十二章 师徒论道 “四个月后，火榜之争？这林远莫非疯了不成。” “嘿嘿，轻狂乃少年本性，看来是战胜张顺心后得意忘形了。” 台下议论纷纷，全都把林远的话当作笑谈，没放在心上。 薛礼失笑不语，即便他认可林远的天赋，但若是想在区区四个月的时间内突飞猛进达到与火榜高手比肩的程度无异于痴人说梦，哪怕是宗门内那位极品资质的小公主也绝对做不到。 唯独刘冀例外，虽然理智告诉他此事绝无可能，但若是换成林远，说不定还真有点希望呢。 “你们几个还愣着干嘛，快抬张师弟去徐华前辈那疗伤啊，要是他有个什么闪失，我们都担待不起。”壮硕青年焦急的敦促道，几个随行弟子立刻照做，小心翼翼的分别拎起张顺心的四肢，急急退走。 刘冀见状，也转身准备离去，“臭小子，光顾着耍酷，都不等等我。” 这一场闹剧终究以林远大获全胜而落幕，薛礼振臂一呼，命令众人回归原处，重新开始测评。被耽误不少时间，得抓紧赶进度了。 ****** 厨房外。 哑伯难得没有赤裸上身，反倒穿上件得体的长衫坐在门口的躺椅里喝酒，悠然自得。 喝畅快后，他上下打量着林远，眼中带有笑意，“好一个‘随心而动，率性而为’，不知道你从哪想出这番话来，倒有几分道理，那些围观者被你忽悠的一愣一愣的，真令为师大开眼界。” “嘿嘿，师傅别取笑我了。”林远挠头道，“那张顺心屡次找茬，弟子实在难以释怀，这才找个理由与他争斗，师傅莫怪，弟子下次不敢了。” “哼，与人切磋是件好事，为师并不怪你，错就错在太大意。”哑伯佯怒，他一直在暗中观察战局，张顺心的小动作根本瞒不过他，当时正想出手解救，林远竟然奇迹般的躲开了。哑伯到现在还纳闷，这小子怎么突然反应过来了呢？ “人家都准备杀你了，还不狠狠反击？最后那软绵绵的一下是认真的？为何不用翻云掌？别怕，出了事自有为师解决。” “记住，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打得过就揍他，打不过等以后打得过再揍他。” 看着哑伯碎碎念的样子，林远连忙低头强忍笑意，自己这个师傅虽然平时比较严厉，但也有可爱的一面。 “师傅，弟子虽修道然未明道，所以想请师傅解惑，究竟道为何物？” “道？”哑伯闻言，起身负手踱步，沉吟良久后才开口，“古往今来，对‘道’的定义颇多。为师也只是芸芸众生，不敢乱语。” “圣人云，‘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是谓无状之状，无象之象，是为恍惚。渊兮似万物之宗，湛兮其若存。执古之道，以御今之有，能知古始，是谓道纪。’” 哑伯喝了口酒，颇为感慨地叹道，“以为师的境界也仅仅初窥门径罢了。入道易，悟道难，修道者多如牛毛，但见其始不见其终，虚无缥缈。或许道便是天地吧。” 林远苦涩地摇摇头，表示啥也没听懂。 “趁此机会，为师想考考你的器量。”哑伯恢复心神，面向林远，“你的‘道’是什么？” “从记事以来，弟子反复追问自己，一个人生存的意义是什么。财富？权力？赞美？弟子曾经深陷其中，无法自拔，苦苦寻找却碌碌无为。自从拜在师傅门下后，弟子眼前仿佛出现了一条康庄大道，引领着我步步向前。” “师傅以前询问过弟子的梦想，弟子懵懵懂懂说是为了不让家人失望。而今弟子敢毫不犹豫的说，我的梦想就是我的道，我的道便是守护。”林远目光与哑伯交汇，掷地有声道，“我要变强，捍卫被践踏的尊严；我要变强，保卫被欺辱的至亲；我要变强，守卫被侵犯的家园。龙有逆鳞，触之即死。” “俗语云，‘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弟子不听。修灵界，气海大能不过六百阳寿，弟子不信。古之彭祖，存世八百载，弟子不屑。既不得长生，修道为何？弟子的道，是长生大道！” “嗯，守护之道，强者之心。”哑伯赞赏地点点头，又问，“每个人的道都不一样，但大致可以分为两派，其一认为修道应该无欲无求，摒弃杂念；其二信奉‘随心所欲’，念头通达则道途无阻。你如何看待二者？” “尝有古籍记载，‘无心则无欲，无欲则无求’，被无数修道者视作修行宝典，不惜斩断尘缘，甚至执念深者，自毁双目，残杀亲朋，六亲不认！殊不知若是无欲又何来‘心’？无心又何生‘道’？修行是念，变强则是欲，根本无法做的真正的‘无欲无求’，这等泯灭人性又抹杀道心的做法真是可悲可笑。至于后者……”林远露出不耻之色，“‘随心所欲’更不可取，若是心生歹念难不成也都不择手段去实现吗？无恶不作，将欲念无限放大，这是魔道！”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大道无情，修行者务必要用恭敬的态度去领悟。而人非草木，拥有七情六欲才是真我。世间并无绝对善恶之分，只要无愧于心，无愧于天地，道途自然坦荡。圣人曾云，‘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 便是这个道理。” “说得好！”哑伯拍拍林远的肩膀，“难得你小小年纪，是非观念如此端正。” “都是平日师傅教导的好。”林远美滋滋道。 “少拍马屁，我可没教你这些。”哑伯嘴上不承认，表情却出卖了他，内心老怀大慰，“火，刚正不阿、充满朝气，我火岩宗乃名门正派，一向秉持正义，恪守本心。修道重在悟道，万万不可强求，切记切记。” “谨遵师傅教诲！”林远躬身行礼。 “行了，知道我为何着急唤你来吗？” “估计是实训的事吧？”林远露出些许期待的眼神，他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好久了。 “小机灵鬼。”哑伯微微一笑，自从收下林远这个徒弟后，他发现露出“笑”这个表情好像没有以前那样困难了。 “离火榜开幕仅剩四个月时间，老是待在宗门内傻傻修炼可不行。既然你已经达到拓脉三重了，为师就履行承诺，带你去实训，争取再凝炼出四条灵脉。” “四个月四条灵脉……”林远内心发怵，拓脉境每条灵脉所需要的灵力都不同，越往后越困难，而以无量如今的状态，顶多每隔五天布置一次引灵阵，光凭自己吸收灵石呼吸吐纳根本完不成这个目标。 “怎么？有意见？”哑伯冷哼一声。 “没有没有。”林远硬着头皮摆手道，只能将希望寄托于未知的实训之上了。 其实哑伯的要求无可厚非，火榜高手个个都是拓脉八九重的高手，自己再狂妄，也不会自大到认为如今已经达到与他们抗衡的程度。花语姐身为宗主大人的嫡传弟子，想必战技、身法皆是上乘，也仅仅排在第八位。自己要在同等境界下战胜她已是极难，要想荣登第一，更是任重而道远。 “想什么呢，准备好了就出发吧。”哑伯将酒葫芦别在腰间，整理衣衫道。 “弟子这就去御兽堂借两匹烈焰马来。”自从拥有储物袋后，林远的许多贴身物品，例如用作替换的衣服之类都是随时携带的，所以不用再回杂役区收拾了。 他转身正要离开，却被哑伯制止了。 “傻小子，骑什么马呀，慢死了。”哑伯嫌弃道。 “慢？那可是日行千里的异兽！”林远愕然，刚想反驳就察觉有一只大手搭在自己肩膀上。 “屏气凝神，为师带你体验纵横天地的感觉！” 林远还在愣神间，只觉一股巨大推力猛然从脚底往上窜，身体不由自主快速升起，一时间有些失重之后的惊慌，连忙抓住哑伯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 “师傅，咱们这是要去何处？” “去了就知道。”哑伯卖了个关子，又安慰道，“放轻松，你迟早会有这么一天的，提前适应对将来有好处。” “是。”林远应承道，内心却仍然有些不安，不知道以后该怎么解决恐高这个毛病。 俩人越飞越高，深入云端，狂风阵阵，吹的林远涕泪横流，无奈之下只得紧闭双眼，掩住口鼻。然而诡异的是，面对如此大的风暴，哑伯的发须和衣角竟然纹丝不动！仿佛有一堵无形的墙壁挡在他的前方。 “好好感受风的力量。”哑伯在说“风”这个字眼时故意加重了语气，不知有何用意。 “‘树欲静而风不止’说明风代表率性；‘乘风破浪’、‘风驰电掣’这些词则体现出风的自由；风也常用来指代人的心境，心若不安，狂风暴雨，心若平和，风平浪静。”林远默默思索，逐渐产生了些想法。 …… …… 正文 第三十三章 杀生 “到了。” 约莫过了半炷香的时间，二人降落在地。 林远睁开眼，发现身处一片茂密的丛林中。阳光像一缕缕金色的细沙，穿过重重叠叠的枝叶照进来，斑斑驳驳地洒落在草地上。残存的露珠晶莹闪烁，散发出七彩的光芒，从枝叶上缓缓滑落。各种各样数不清的小花竞相开放，白的、红的、还有黄的，如繁星一般点缀大地，让森林充满活力。 呼吸一口清新的空气，林远惬意的欣赏美景，这还是他四年多来第一次离开宗门呢。 “咦，不对啊，未达到拓脉五重境者不得踏出宗门半步，我现在岂不是又违反门规了？”林远小脸一僵。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由为师亲自带你出来，尽管放心便是。”哑伯随意道，“此行目的早已明确，进行为期四个月的实训。共分为两个阶段，前两个月由为师随行，带你近距离感受残酷的丛林法则，后两个月就需要你独自去闯荡了。” 哑伯顿了顿，继续说道，“在生死搏杀中最能激发深藏在人体内的潜能。此地虽然距离宗门足足万里，但仍然处在天焰山脉外围地带，危险程度小些，适合你们这些拓脉境以及后天境的小辈们修行。” “是。”林远苦笑着点点头。 天焰山脉是灵梦大陆上排名前几的大型山脉，十万大山此起彼伏，绵延不绝，宛如纽带般连接着青阳帝国与奥斯帝国。 通常情况下，边境交界之地多战乱。两大帝国也曾对这片幅员辽阔，资源丰富的肥沃土地产生过想法，但因其内部终年烟雾缭绕，路途险阻，毒虫猛兽遍地，犹如天堑般难以逾越，最后在损失大量人力物力的情况下都放弃了探索，所以这里属于无主区域或者说是公共区域。 因为这个特殊原因，使得天焰山脉免去战火纷争，更利于自然发展，其内物种丰富，生存着许多只在《苍莽经》上有图文记载的珍惜异兽。 在这片广袤的土地上，也不乏人类的踪迹。他们栖息在低谷平原、大河山川周围，世世代代繁衍，形成了大量的原始部族，与外世完全隔绝，维持着最古老的生活方式。像珂嫚的部落，说不定就是其中之一。 “实训的形式很简单，由此处出发，在火榜争斗开幕前徒步赶回宗门。”哑伯淡淡道。 “徒步？”林远以为自己听错了，万里的距离，走路回去？ 哑伯不理会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后径直向前走去，转眼就被树木挡住身影，“太阳快下山了，走吧。” “唉，师傅，等等我。” …… 哑伯所说的万里仅仅是直线距离，此处虽然是山脉外围，不用翻山越岭，但道路绝对不会平坦，大多数都是些起伏跌宕的小路，很是难走。 林远跟着哑伯缓步前行，聆听教诲。 “外围需要注意的有两方面，其一是提防异兽攻击，其二是留心时间。” “时间？”林远一愣，前者他还能理解，丛林是毒虫猛兽最好的天然掩护，过往者必须时刻警惕。像那位黄丹师就是因为被赤练蛇咬伤所以才将聚灵丹拿出来交换。 “传说上古纪元与中古纪元的交接时期，自天空坠落下一颗硕大无比的火焰陨石，燃烧了整整千年，将附近的地貌改造的天翻地覆，形成了如今的天焰山脉。再后来，祖师火德真人于此悟道，自创火系灵法，建立了火岩宗。”哑伯看着林远娓娓道来，“也不知道时代的转变与那颗陨石是否有关联，反正从此灵法后来居上，而武道则慢慢消失在历史的舞台。” “时至今日，山脉深处仍然有许多座活火山，每天早晨与傍晚都会定时喷发，从而产生浓厚的烟尘，往外散去。这些烟尘不仅会阻碍视线，使人迷失方向误入险地，还带有毒性，长时间吸收会导致晕厥甚至窒息。” “啊？”林远闻言立刻紧张的观察四周，不知不觉日落西山，天色已经昏暗起来，隐约可见周围弥漫着淡淡的雾霭。要是在这荒郊野外昏倒，结果可想而知。 “师傅，天快黑了，我们怎么办？” “自己考虑。”哑伯冷脸回应道，“既然是来历练的，就不能想着什么都靠别人。” “是。”林远强行镇定下来，站在原地冷静分析，“不如我们找一处山洞暂且躲避，等烟雾散去再赶路？” “嗯，算是个办法。”哑伯点点头，肯定道。 打定主意后，两人掩住口鼻，加快脚步。 “师傅，前方好像有个山洞，我先去看看。”林远眼前一亮，欣喜地往洞口奔去。 “回来！”哑伯低声喝道，却发现林远已经走远了，只得无奈地跟上。 …… “这里面看上去挺深啊。”林远站在洞口催动明目诀观察，发现山洞颇为曲折，看不到内部具体情况，一时间有些犹豫。 他不傻，当然明白很多山洞都是有主之物，搞不好里边就栖息着一堆猛兽，贸然进去岂不是羊入虎口。 哑伯姗姗来迟，见林远并未进入，假装疑惑道，“愣着干嘛，怎么不进去？” “嘿嘿，徒儿是替师傅探路，不是给猛兽送菜去的。”林远讪讪笑道。 “还算有点脑子，本来想让你吃点苦头长长记性。”哑伯随手挪来一块巨石堵住洞口，又捡起地上的树枝，咧嘴笑道，“跟在为师身后，咱们的晚餐有着落了。” “好嘞！” 爷俩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进去了。 内部颇为宽敞，两人并排也不觉得拥挤，虽然很黑暗，但在明目诀的帮助下并不会对他们造成困扰。 随着深入，野兽的喘息声越发明显，应该不止一只。 似乎嗅到了林远他们的气味，洞内开始回荡起激烈的吼叫声，两头狼首豹身，长有五条尾巴的丑陋猛兽率先冲了出来。腥臭的唾液沿着锋利的獠牙缓缓滴落，长长的尾巴耷拉在地上，沙沙作响，铜铃般大的眼珠反射出幽幽的绿光，令人不寒而栗。 “倒是巧了，原来是恶铮。”哑伯眼神冷冽，踏出一步挡在林远身前。 哑伯的镇定仿佛惹恼了它们，两头猛兽同时跃起，向他迎面扑去。 “孽畜，休得放肆。”哑伯冷哼一声，伸出手在空中轻轻一拨，两头壮如水牛的恶狰立刻倒飞出去，狠狠撞击在岩石上，血肉模糊。 林远暗暗叹服，这种隔空施法的手段实在是太玄妙了。 哑伯大步流星，继续往洞内走去，显然是想将它们一窝端。 嗷呜~嗷呜~ 惨叫声不绝于耳，却仅仅维持了几息时间，便没了动静。 “进来吧。”哑伯呼唤道。 林远犹豫的瞅了眼不远处的两坨烂肉，鼓足勇气循着声音入内。越往里地面越湿滑，他下意识想去扶墙壁，却摸得满手青苔。 磕磕碰碰来到最深处，没有想象中的遍地血腥，有一潭咚咚冒泡的泉水，边上躺着六头气若游丝的恶狰。 “给。”哑伯递来一把精致玲珑的匕首，以毋庸置疑的强硬口吻说道，“丛林法则第一课，杀生！” “我？”林远颤颤巍巍地提着匕首，不知所措。他虽然一直在厨房帮工，但干得都是些挑水洗菜的活，连只鸡都没杀过。 “弱肉强食乃万古不变的铁律，要想生存心就得狠，绝不能妇人之仁。给他人留下生机，便是断送自己一条退路。”哑伯斩钉截铁道，“此兽凶狠异常，诡计多端，常常利用猎物的幼仔，引其一家自投罗网。就连人类都在它们的捕食名单内，你杀了它们也算功德一件。” 林远闻言，重新举起匕首，慢慢向前。 一头体型最大的恶狰见状，居然发出呜呜的低吟，仿佛在求饶一般，令林远又心生动摇。 哑伯皱眉，手腕翻转间将一缕灵气偷偷渡入那头恶狰的体内。恶狰瞬间满血复活，扑棱站起，目露凶光作出攻击姿态。 “糟糕！”林远反应迅速，果断后跳拉开距离。 嗷呜！ 恶狰气势汹汹，伸出利爪径直扑来。说来也怪，它只追着林远跑，对于一旁的哑伯却熟视无睹。原本林远的速度远远低于恶狰，可每当恶狰的爪子刚够着他的衣角时，总会卡顿一下，仿佛被人从后面拽住了身子。 “师傅？”林远一边施展游身七踏闪躲，一边焦急地求救。 “别看我，是你自己选择手下留情，现在它为刀俎你为鱼肉，皆是咎由自取。”哑伯负手而立，淡淡道。 “徒儿知错，请师傅搭救。”林远连连高呼，就这么会儿功夫，他的大腿与左手臂已经被抓伤了数处。 “定！”哑伯大喝一声，恶狰果真听话的不动了。 “杀了它！” 林远低头看了看自己血淋淋的伤口，终于下定决心，眼睛一闭，手起刀落，狠狠扎进恶狰的喉管。 嘶~ 血液喷涌而出，滋在林远脸上，闻了闻，腥极了。他的呼吸变得沉重，心扑腾扑腾加快许多，耳朵也异常发烫，红红的。 扑通~ 恶狰应声倒地，抽搐片刻，踹了下前肢后呼吸便停止了。 “将剩下几头一并解决了吧。”哑伯趁热打铁，吩咐道。 “是！” …… …… 正文 第三十四章 野味儿 滋滋~ 肉串在火焰的烘烤下不停滴落油脂，散发出诱人的光泽。 哑伯席地而坐，大块吃肉大口喝酒，真是畅快。 林远可怜巴巴的蹲在泉水边上，脸色发白，仿佛虚脱一般。 “真不吃？”哑伯故意将肉串晃了晃，又引起少年一阵反胃。 “要吐滚远点，没出息。”哑伯摆摆手，很是扫兴。 也难怪林远这副模样，他遵从哑伯的命令，将剩下的几头恶狰全部抹杀掉，由于经验不足，不知道如何放血，鲜血喷得到处都是，使得空气中弥漫着强烈的血腥味。 更过分的是，哑伯还想让林远把恶狰们的体毛拔光，将尸体分割成肉块，他自然千百个不愿意。 于是哑伯就当着他的面，以手指代替利刃，将恶狰皮肉分离，大卸八块，再用泉水洗净后串在树枝上，最后施展控火诀慢慢烧烤。 食物的香气与刺鼻的血腥混杂在一起，能有胃口才怪。 抢过酒葫芦，林远仰头喝了几口，又用泉水洗脸清醒清醒，才将不适强行压下。 “小酒鬼，看来以后得给你单独配个酒囊了。”哑伯揶揄道。 “师傅，此兽也是《苍莽经》上的物种吗？”林远嘿嘿一笑，岔开话题。 “此兽名为‘恶狰’，属于一级异兽，相当于修士中拓脉九重的实力，排在《苍莽经》第二百七十三位。它们身形敏捷又喜好群居，对低级修行者威胁很大，往后若是独自遇见得多加小心。” “一级异兽？”林远歪着脑袋，“弟子虽然知晓万物有灵，兽类也能像我们修士般修行，但不知其具体分类等级，麻烦师傅解惑。” “众所周知，修灵路上有拓脉至气海七大境界，天有天规，万物遵其原理，不得逾越。人兽虽殊途，但大致的实力都有所对应，也分七个阶段。一二级称为异兽，对应拓脉、后天；三四级称作凶兽，对应先天、筑魂；五到七级则称妖，脱离了兽的范畴，也分别对应地仙、遁虚和气海三大境界。” “为何它们不再是兽了呢？”林远纳闷道，难道修士强大之后就不是人了吗？ “三级凶兽就能诞生灵智，四级凶兽便可口吐人言，而到五级才有机会化形，修成人身。”哑伯取出手巾抹去嘴角油腻，颇为讲究，“古经言，‘天圆地方，人头圆足方以应之。天有日月，人有两目。地有九州，人有九窍。天有风雨，人有喜怒。天有雷电，人有音声。天有四时，人有四肢。天有五音，人有五藏。天有六律，人有六府。天有冬夏，人有寒热。天有十日，人有手十指。辰有十二，人有足十指、茎、垂以应之；女子不足二节，以抱人形。天有阴阳，人有夫妻。岁有三百六十五日，人有三百六十节。地有高山，人有肩膝。地有深谷，人有腋阴。地有十二经水，人有十二经脉。地有泉脉，人有卫气。地有花草，人有毫毛。天有昼夜，人有卧起。天有列星，人有牙齿。地有小山，人有小节。地有山石，人有高骨。地有林木，人有募筋。地有聚邑，人有血肉。岁有十二月，人有十二节。地有四时不生草，人有无子。此人与天地相应者也。’ “师傅又讲经文了。”林远翻翻白眼，“弟子才疏学浅 ，实在听不懂啊！” “简单来说，人乃万物之灵，与天地最为亲近，容易吸收灵气。而兽类即使开启了灵智，也很难与自然产生密切联系，所以纷纷塑造人身，效仿我们的修炼方式，自称为妖。” “哇，太神奇了，真想看看它们都长什么模样。”林远感叹道。 哑伯笑了笑，伸出右手食指说道，“凑过来。” 林远乖巧照做，其实内心已经有所猜测，“难道……” 果然，当哑伯的手指按在自己脑门上时，一段图文讯息也随之传递而来。 “有兽焉，其状如马而白首，其纹如虎而赤尾，其音如谣，名曰鹿蜀，列于《苍莽经》第四百位； 有兽焉，其状如狸而有髦，其名曰类，列于《苍莽经》第三百九十九位； …… 有蛇焉，名曰肥遗，六足四翼，见则天下大旱，列于《苍莽经》第三位； 有兽焉，其名英招，马身而人面，虎文而鸟翼，徇于四海，其音如榴，列于《苍莽经》第二位； 凶兽计蒙，双臂生羽，能呼风唤雨，吞云吐雾，列于《苍莽经》第一！” “为什么没有妖呢？”林远稍微过滤了下信息，有些失望，《苍莽经》内排名第一的计蒙也仅仅是四级凶兽的实力，他想知道化成人形的妖是否真的与人长的一样。 “大概是编撰者修为不够吧。”哑伯答道，“兽族天资愚笨，能进化成妖肯定都经历了数千甚至上万年，又大多隐匿于深山大泽，荒野沙漠等普通人难以寻迹之地，就算碰巧遇见也难以逃生。” “对哦，妖那么凶猛，就算遇到它们也死定了。”林远恍然大悟。 “它们不会出来作乱吗？” “呵呵。越强大的修灵者越不想沾染世事，一心向道，企望勘破长生奥秘。这些大妖费劲千辛万苦从最底层爬上来，智慧比许多人类都高，当然希望变得更强大，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会离开各自的修行领地。” “再者，不是所有的野兽都会吃人，兽进化为妖，习性仍然差不多。甚至兽族内部族类众多，经常自相残杀，许多大妖原本就是天敌，人类在它们眼里仅仅是万族之一罢了。” “真不可思议，好想亲眼见见它们！”林远憧憬道。 “会有机会的。”哑伯神秘一笑。 …… 聊着聊着，林远逐渐摆脱了不适，面色精神不少。 咕噜咕噜~ 一天没吃东西，肚子忽然提出抗议，他望着哑伯手中冒热气的烤串，发现内心的抵触之意减少了许多。 “给。”哑伯递过去，“刚烤熟，小心烫。” “谢谢师傅。”林远满心欢喜，坐在石堆上随便吹了几下便急急送入嘴中。他先尝试着咬下一块儿，表层酥脆，里边的肉比较紧实，富有嚼劲，咽下去后，唇齿留香。 啊呜~啊呜~ 林远内心的反感荡然无存，狼吞虎咽，顷刻间就吃完了，摸了摸肚子，好像还是很饿。 “师傅。”林远心虚的呼唤道。 “现在不嫌弃了？”哑伯暼他一眼，自顾自的吃着。 泉水边上堆放着许多清洗干净的肉块，林远踌躇一会儿，捡起两块串在树枝上，跑到哑伯跟前。 哑伯似笑非笑地盯着他，然后接了过来。 “看好喽！” 只见他先用匕首在肉块上划了几道缝，再往缝隙内撒上许多调料，最后放在火上熏烤。随着时间流逝，肉的颜色逐渐变深，香味儿也越来越浓。 “看懂没有？” “看懂了看懂了。”林远盯着肉串直流口水，点头应付道。 “看懂了就自己去烤。”哑伯毫不犹豫地将肉串送入自己口中。 “哦！”林远沮丧答道，重新回到泉水边串起两块不知哪个部位的肉，一样样模仿哑伯的动作。 “啊呸，明明变色了，怎么还是生的？”他太心急，刚催动控火诀烤了一会儿就想吃。 哑伯摇摇头，“不要只烤一面，多翻转，等变成金黄色才行。” 林远又试了几次，不是没熟就是焦透了。眼看堆在脚下的失败品越来遇多，他有些烦躁。 “做菜呢，万万不可操之过急。一道菜成功与否，不能只看食材的好坏，更要依靠厨师的本事。不仅要懂得处理食材，更要学会把握火候。” “为师屡次提到控火诀的伟大，希望你能够勤加练习，早日悟出它的真谛。”哑伯语重心长道。 林远恢复平静，重振旗鼓。左手举着肉串，右手发功，手腕时不时的翻转，尽量烤的均匀些。 眼看油都快流干了，他连忙把火熄灭，放在鼻子前闻了闻。也不知道那些调料究竟是由什么制成的，奇香无比，简直能把魂儿勾了去。 尝了口，真是美味！ “嗯，总算成功了。要想在这片山脉活下去，你还有得学呢。”哑伯赞许地点点头道。 接下来，两人左右开弓，各自忙活食物，大快朵颐。 …… 吃饱喝足后，他们满足地躺在地上歇息。 “咦，咱们出来之后，厨房咋办？”林远突发奇想。 “傻小子，平时挺机灵，怎么最近老问些无关紧要的笨问题。”哑伯笑骂道，“为师什么身份？要走要留哪用得着管别人？” “师傅不就是个小小的厨师吗？”林远眼珠转动。 “臭小子，原来是想着套话。”哑伯瞬间戳穿他的意图，话锋一转，“时候未到，总有一天为师会告诉你。” “唉，大人的世界总有这么多秘密。”林远联想起母亲荣明夫人说过的话，关于父亲，自己真的一无所知呢。 “父亲，您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孩儿好想看看您的模样，听听您的故事，要是您还在世该多好，孩儿已经长大了呢……” 正文 第三十五章 两个吃货 “哎呦。” 林远睁眼坐起，感觉各个关节部位都酸痛不已。 石地自然比不上软床舒服，睡一宿人都僵硬了，他表情痛苦的伸个懒腰，甩胳膊蹬腿来舒展筋骨。 因为清晨也有迷雾的关系，俩人索性一觉睡到大天亮，准备等迷雾彻底散去再赶路。 “去把剩下的肉块装进须弥袋内。” “丛林法则第二步，备食。”哑伯正色道，“要想生存下去，必须拥有充足的食物。” “是。” 林远走向前，取出拳头大小的布袋，将泉水边上的恶狰肉一股脑丢入其中后又重新系回腰间。 挪开洞口的巨石，耀眼的阳光瞬间倾洒而下，眼睛上突如其来的刺痛感令林远下意识伸手遮挡。刚从黑暗中出来，难免会有些不适应。 “傻瓜，明目诀有护眼功效，能反射强光。”哑伯抱着臂弯，嘲笑道。 林远这才反应过来，默念口诀，眼前立刻生起两道薄膜，抵抗光照。 四下张望，他发现昨晚用来堵住洞口的巨石表面有几道明显的划痕，估计是血腥味或者铮肉的香气将附近的野兽吸引过来，移不开巨石只能胡乱抓几下发泄情绪。 林远内心发怵，幸好暂时有哑伯陪伴，又有巨石阻挡，否则自己这小身板早被撕成碎片了吧。 “清醒清醒，这次可不是来郊游的。”他暗暗警告自己。 “走吧。” 哑伯催促道，两人随即踏上征程，疾驰而去。 …… “‘状如羊而马尾’，这是羬羊！” “‘状如翠而赤喙’，难道是可以御火的鴖鸟？” “状如鹿而白尾，马脚人手而四角，大概是玃如吧。” 林远仿佛置身于大观园一般，走走停停，见识到了许多稀奇异兽，欣喜不已。其实有的异兽相当温顺，只要不去骚扰它们，基本不会主动发起攻击。 “咦，那边啼叫的是什么物种？怎么没在《苍莽经》上看到过？” “废话，普通的山鸡能算作异兽吗？”哑伯笑骂道，“赶紧抓过来，中午吃烧鸡。” “好嘞！”林远兴冲冲地扑上去，一场“人鸡”厮杀就此展开。 野山鸡受到惊吓后拔腿就跑，奈何就是摆脱不掉林远的金蛇缠身。它康康的叫了两声，异常嘹亮，扑棱着翅膀想要飞走，林远施展蜻蜓点水，纵身一跃将它勾入怀中。 “嘿嘿，哪里跑。”他牢牢掐住山鸡的翅膀，避免被它那尖尖的利嘴啄伤，拎到哑伯面前邀功。 “自己动手。”哑伯淡淡道。 “我……”林远低头看着不断反抗着的野鸡，忽然内心产生一丝悔意，自己仅仅为了满足口腹之欲就要抹杀掉一条无辜的生命，或许太残忍了些。 “愚蠢。”哑伯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这么快就忘记昨晚的事情了吗？难道从出生到现在你没吃过肉？不是亲自杀死的就能吃得心安理得？” “万物有灵，皆有生命，你吃的蔬菜水果都是生命，难道仅仅为了心中的所谓仁慈而活活饿死？人类从食物链底层爬上如今这个地位可不是让你们这些后辈去怜悯曾经的天敌的。” “一只鸡都不敢杀，未来如何杀人？敌人取你性命，任人宰割？” …… 一段段振聋发聩的话语令林远陷入沉思。 是啊，在凶险的丛林中，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没有对错，唯有生存。 缓缓举起匕首，这次他并没有闭眼，鼓足勇气选择直接面对。 手起刀落，野鸡停止了挣扎，鸡头掉落在地翻了几圈，恰好滚到林远脚边，两只眼睛仿佛在死死瞪着他。 手一阵哆嗦，喉咙口涌上一股酸涩的液体，腮帮子僵硬地紧闭着，强装镇定。 “拔毛！”哑伯大声喝道。 林远蹲下，开始处理山鸡的表面，三下五除二，干净利落。 “开膛！” 林远手持匕首，从鸡的背部划开一道大口子，双手伸进去一阵摸索，将内脏全部掏出丢在一旁。 “拿到河边去洗洗。” 哑伯一步一步地悉心指引，等林远清洗回来后他又从储物戒内取出许多瓶瓶罐罐。 “里里外外撒上些许盐、糖、酱油、胡椒粉、五香粉、八角粉……” 林远挨个拎起瓷瓶观察上面贴着的小标签。 “往山鸡表层涂抹蜂蜜，尽量均匀些，然后用这张荷叶包裹住，再取些稀泥覆盖荷叶，别忘了扎两个小孔。” “是是是。”林远忙得不可开交，一切准备完毕后，他开始烘烤。 “等泥土变干脱落就差不多了，我先躺一会儿。”哑伯纵身翻上一棵巨树，显然他认为以林远的小火苗，想把这只烧鸡弄熟需要花费不少时间。 林远暗暗腹诽，蹲在一旁静心等候。 半刻过去，荷叶表面的稀泥颜色开始变浅。 又是半刻，泥土开始缓缓脱落。 左右手轮番交换，他感觉有些酸痛。等了足足三刻的时间，泥土完全脱落，荷叶的清新与山鸡的肉香混杂在一起，令他食指大动。 “臭小子，快焦了，赶紧停手。”哑伯似乎闻到了香气，猛然坐起。 林远脑门升起三道黑线，这鼻子未免也忒灵了吧，时间把握的比自己这个一直在观察的还要准。 用树枝扒拉开荷叶，顿时香气扑鼻，令人陶醉。林远心里异常满足，这道菜比烤狰肉繁琐多了，虽然不乏哑伯的帮助，但从抓捕到处理再到烹制可都是他亲自动手的。 “就是不知道味道如何？”他有些忐忑。 哑伯倒干脆，掰下个鸡腿就准备啃食，咬了一口，脸色隐隐有些古怪，不过并未说什么而是平静的吞咽下去。 “嗯，还不错。” “真的？嘿嘿。”林远信以为真，也撕下一大块，吞吃起来。 “啊呸，怎么这么咸啊，盐好像放多了。”可能因为先前太过慌乱，他把同样是白色的糖与盐混淆了。 “师傅……”林远望着哑伯，“对不起，弟子做的太难吃了。” “啊呜~没事，起码熟了。”哑伯嘴里正咀嚼着，“为师封闭了味觉，无所谓。” 林远一阵无语，合着白感动了。 嘶嘶~ 一道破风声忽然自耳边传来，林远还没来得及反应，却见原本坐在对面的哑伯伸出手掌往自己脑后抓去。 咻！ 一条两丈多长的赤色巨蟒被他生生拽出，手腕快速翻转，眨眼之间就将它打成一个蝴蝶结，又手指轻轻一弹，隔空将它那两颗外露的毒牙击碎。 “哈哈，又有点心送上门喽。”哑伯紧紧擒住大蛇的七寸，笑吟吟道。 林远一阵胆寒，这条全身赤色的大蟒正是咬伤黄丹师的二级异兽赤练蛇，堪比后天境修士！若是刚才没有哑伯搭救，自己恐怕已经葬身蛇腹了。 “多谢师傅相救。”林远发自肺腑地深深鞠躬道。 “这叫什么话，难道为师会眼睁睁看着你死吗？”哑伯佯装生气，“若是在外围地带还让你被异兽所伤，为师未免太无能了。” “嘿嘿，师傅当然是最厉害的了。”林远连忙拍马屁。 “哼，你小子胆识不错，竟然没有给吓趴下，继续努力。”哑伯鼓励道。 …… 接下来的几天，俩人除了赶路就是吃吃喝喝。偶尔有不长眼的普通野兽前来挑衅便由林远出面解决，算作一种历练。这些野兽虽然没有灵力加持，但常年混迹山林的个个不可小觑。至于遇上的那些威武异兽则是统统被哑伯一巴掌掀翻在地，成为上好的食材。没办法，毕竟目前林远的修为还是太弱了。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在哑伯这名资深“吃货”的指导下，他的厨艺有了很大的提高，对火焰的掌控也越发娴熟。许多异兽体内都自带毒素，如恶狰的心脏、河豚的肝脏等等，都需要清洗干净方可食用，而这些知识，他早已牢记于心。 另外，林远不仅仅只学会了烧烤这一种方式，还慢慢懂得如何炒、煮、炖等等。哑伯的储物戒简直就是个百宝箱，锅具菜刀砧板碗筷调料什么都有，林远怀疑他把厨房整个搬空然后和自己来野营了。 当然，从此之后这些厨具就归属到了林远的名下，哑伯则顺理成章地由大厨摇身一变，成为一名光说不做，动口不动手的吃货了。 而修行这一块，林远只能利用晚上这一段时间进行打坐吐纳。因为有哑伯时时陪伴，他不能呼唤无量出来布置引灵阵。不是自己信不过哑伯，而是无量一再警告自己千万不能将他以及神谕的事情告诉第三个人，否则将会面临意想不到的灾祸。不管他是否在危言耸听，但林远总不能以身试险吧，无奈只得三缄其口，对此只字不提。因此他只能通过吸收灵石内的灵气来缓慢凝灵，虽然速度明显下降，不过总算是勉强突破到了拓脉四重境。 哑伯老是闭目养神，对于林远的行为不多干涉，也从未再传授他新的灵法，让他相当苦恼。 照这个进度下去，能否在实训结束前凝聚出两条灵脉都不一定，何谈火榜第一？ …… 正文 第三十六章 上古秘闻 烈日当空，没有树林的庇护，土地被炽烈的高温晒得到处都是裂缝，若是凑近些看，便不难发现地表还会冒出丝丝热气。 远处，一老一少两道风尘仆仆的身影逐渐凸显。老者气息平稳，动作轻盈不拖沓，每一步都会与前一步隔开丈许。而那名少年却大汗淋漓，艰难的跟随在后。 “坚持住，到前面那片树林再歇息。”老者摇摇一指，顺着方向望去，大概距离此地五里左右果真有一片郁郁葱葱的绿林。 强忍着由脚底传来的阵阵烫意，少年咬牙进行最后的冲刺。 …… “呼哈~”林远依靠着粗壮的树干，胸膛上下鼓动，大口喘气。随手抹去额头上即将滚入眼眶的汗珠，用力蹬腿将脚上的布鞋踹飞，发现脚底板上又增添了两个豆大的水泡。 犹豫片刻，他催动控火诀对匕首稍稍消毒，随后小心地将水泡戳破，又从须弥袋中取出一罐药瓶，往伤口上洒了些许粉末。 嘶~ 钻心的疼痛让林远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然而手下并没有闲着，掏出白净的膏布将脚团团裹住，又小心翼翼的套上布鞋。 迷雾每天卯时与戌时都会定时袭来，除去午饭与中途休息，白天只剩下五个时辰，所以必须合理利用这段时间。 “师傅，有没有什么闭气法诀，学会之后就不用怕迷雾了。”林远嘟囔道。 “有啊。”哑伯认真的点点头，“只要达到先天境界，不仅能闭气还能辟谷，连续几个月不吃饭都没事。” 林远哭笑不得，“是是是，弟子要是有先天境的修为，哪用得着走路呀，早就踏剑而去了。” “哼，这才走了几百里路就受不了了？” “弟子只是觉得光是走路对提升修为没有太多帮助。”林远硬着头皮道。 哑伯沉默不语，抬头远眺。 “师傅……” “上古时代，人族能从万族中脱颖而出，成为灵梦大陆的领导者，依靠的并不是灵法，而是武道！肉身成圣者横断山岳，武破虚空。可是如今的武道却没落不堪，许多所谓的习武大师甚至连拓脉八九重的小辈都打不过，你可知为何？” “为何？”林远想不通，既然武道那么厉害，怎么会被灵法挤下去。 “因为太苦了。”哑伯轻叹一声。 “太苦？”林远嘴角一抽，难道修灵不辛苦吗？ “武道最重视炼体，流传于世的主要有六大境界，想必你早有所耳闻。举个例子，古人若想将身体提高到‘铜浇铁铸’的层次，必先置身于滚烫的铁砂，沉浮于奔腾的江河，行走于尖利的石子上，反复折磨自己，令肉身千锤百炼。无大毅力者，基本都会选择放弃或者在这个过程中承受不住痛苦而死亡。” “弟子虽然听别人提及过炼体的辛苦，可万万没有师傅说的这般恐怖啊！”林远蹙眉，不解地问道。 “那是因为如今的修士拥有灵力时刻温养筋骨，无形中帮助改善体质，又有大量丹药辅佐，难度自然比古代减少许多。”哑伯缓缓解释道，“灵法诞生以后，只需盘膝打坐就能吸收天地灵气化为己用，武道就渐渐消亡了。” “这也是优胜劣汰啊，不实用当然会被顶替掉。”林远说道。 “不。”哑伯坚定地否定道，“天外有天，古籍上明确记载在上古年代有武破虚空而去的高人，可是自从灵法昌盛，修行相对更容易之后的万年时间内，人族中竟然再无一人可以突破这方天地的桎梏！” “天外有天吗……”林远震撼不已，他还是第一次接触到这些隐秘，“咦，人族？难道大妖们可以？” “嗯，万年间共有三位大妖先后飞升而去。”哑伯点点头道，“历代大能们根据古籍推测，或许飞升契机与修士的肉身强度密切相关，因为同等级下，兽类的体魄确实比人类强健，而大妖们的肉身更是坚不可摧。” “不过最后一位大妖飞升也在三千年前了，为师无缘相见，所以了解的不具体。” 哑伯握紧了拳头，双目炯炯有神，反应出内心的澎湃。 “修为不代表实力，这个概念应该已经深深烙印在了你的脑中。低级战斗中，灵法、兵器、狠辣程度都会左右战斗的胜负。再往后，符箓、法器、丹药、阵法、傀儡、巫毒等等，千奇百怪，手段层出不穷，要是一根筋光靠灵力修为与敌人硬拼早死了。” “师傅准备传授弟子何种法门？”林远眼前一亮，好奇地询问道。 “灵武双修！”哑伯郑重地拍拍他的肩膀，眼底似乎掩藏着一抹古怪的笑意，“现在的修士不愿承受炼体的痛苦，普遍不注重体修，往往会在近身战中吃大亏。难得你有宏图大志，为师很欣慰，必定会好好教导你。” “多谢师傅！”林远兴奋不已，却不知道前方的路是何其艰险，当然都是些后话了，暂且不提。 “此次徒步实训的其中一个目的，就是为了锤炼你的肉身。当然，为师并没有打算让你一味地行走，只是暂时没有找到合适的场地。” “这样吧，先传你一套心法口诀，在抵达目的地前务必背熟。”哑伯伸出手指，将一段长长的讯息传递给他。 “立身期正直，环拱手当胸，气定神皆剑，心澄貌亦恭……掌托天门目上观，足尖着地立身端。力周腿胁浑如植，咬紧牙关不放宽。舌可生津将腭舐，鼻能调息觉心安……周天灵气自反转，经脉逆行必已通？” 林远慢慢消化整理，发现很多内容都比较深奥，一些图像上显示的动作也是极难模仿。 “这是‘逆灵诀’的心法要领，只要勤加练习必能将你现有的灵力再压缩不少。” “压缩灵力？”林远诧异道。 “是啊，估计能压缩一半吧。” 林远听完快哭了，压缩一半不就降级到拓脉二重了嘛。自己为凝聚灵脉的事情急得团团转，偏偏师傅还跑来帮倒忙。 “你眼中的修为难道仅仅是灵脉的条数不成？为师替你连续打通十条灵脉，你就是拓脉十重境界了？” “我……”林远有些迷茫。寻常弟子都是因为经脉封闭，阻碍灵力的流动，所以必须将当前灵脉开拓完全后才能将灵力导入下一条灵脉中，同时意味着其境界的提升。而他则不同，他的灵力可以在灵脉内畅通无阻，假使将灵力分摊到十条灵脉中，自己就真的一跃变成拓脉十重的高手了吗？答案显然是否定的，这是自欺欺人。 “每个人的灵穴大小几乎完全相同，空间有限，然而存储的灵力却可以不同。”哑伯顿了顿，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一旁的林远立刻会意，抬起头惊呼道，“将灵脉中的灵力不断提纯，去除杂质，从而拥有比相同境界的修士更雄厚的底蕴！” “孺子可教也。”哑伯颔首笑道，又喝了口酒。 谈起他这个酒葫芦，得仔细提一提。进山已经快半个月了，没见哑伯少喝，自己也时常拿来解渴，份量很轻可仿佛无底洞一般就是不见底。 其实这酒葫芦与须弥袋一样，同属储物灵器，据说含有空间奥妙，颇为珍贵。但是不能在里面存放活物，否则会触发其中的禁制，瞬间被绞杀。 而且这类空间灵器可以隔绝灵念窥探，没有主人的允许，谁也无法得知里面有何物。 传说，曾经有两个敌对的散修相约公平决战，一方突然从储物袋内召唤出援手，合力将对手围杀，犯下修行界大忌。 从此以后，诸方势力达成罕见的一致，必须在储物袋内设置阻止活物进入的监视阵法，而且这种阵法非常高明，一旦生成极难破除。违反规定者，将受到所有修士的追杀。没有人会希望在生死搏杀至筋疲力尽时突然又冒出几个敌人，那真是绝望，几乎不用逃，妥妥地凉透了。 “休息得差不多了，赶路吧。”哑伯催促道。 林远嘟着嘴，不情愿的起身，双脚试探着踩了踩地面，适应一会儿后才跑动起来。 …… 时间匆匆而过，实训转眼便过去了半个月，两人又是冲出一方广袤的森林，来到坎坷的小道边。 轰隆隆~ 未见其景，先闻其声。耳畔传来巨大的声响，像极了雷鸣，可这大晴天的，又哪来的雷声？ 抬头眺望，一条垂挂在半空中的银白色的巨型绸缎映入眼帘，汹涌的水流如万马奔腾，与顽石碰撞，水花四溅，在阳光作用下，五彩缤纷，令人叹为观止。路尽时，终究化作怒龙倾泻而下，犹似雷劈山崩，响彻整个山谷。 越是靠近，越能领略它的磅礴气势。附近的植被墨绿茂密，欣欣向荣，鸟儿在林中翩翩起舞，发出动听的音乐，仿佛是在为飞流直下三千尺的银河伴奏。 要不是遥远的山林中隐隐的兽吼时时提醒林远，他还真当此地是世外仙境了。 正文 第三十七章 逆灵 晶莹的水珠调皮的跳上二人的身子，给他们带来片刻清爽。 “舒服！”林远赞叹道，随即带着期冀的眼光瞄向哑伯。 “咳咳~师傅啊，此地景色不错。” “嗯，确实不错。”哑伯赞同道。 “那……”林远故意托了个长音。 “行，就在这休息吧。”哑伯笑道，他岂能不知道林远的小心思。 “耶！”林远欢呼雀跃，就近找了块干净的草坪躺下，手枕在脑后，翘起二郎腿悠哉悠哉地哼起小曲儿。 哑伯则继续向前，径直来到瀑布脚下。他估算着瀑布的垂直高度，又低头在水潭里仔细观察。半响后，他将手臂伸进倾泻的水柱中。 “恰到好处。”哑伯满意地点点头，旋即转身招手道，“过来。” “是。”林远也不多问，屁颠屁颠地跑过去。 “站到瀑布底下去，开始逆灵。” “啊？”林远望着密集的水流，有些胆怯，却见哑伯神情严肃不像是在说笑。 “这么湍急，一进去恐怕就会被冲走。” “水潭里有几块大石，站稳点就行。”哑伯说道。 林远只得赶鸭子上架，向前跨出一步，仿照哑伯先前那样伸手感受水流的威力，心里有个数。 “倒还行。” 其实这条瀑布虽然高耸，但落下中途有所曲折，冲击力被上一段大大削弱了。 然而等他全身浸入瀑布后，却又是另一翻感受。水柱扑打在身上，头皮发麻，呼吸困难，心跳加速，眼睛也无法睁开，百般难受。 “气定心神！” 一声大喝将林远震醒，他迅速运转灵力调整状态。 “预备式：两腿开立，头端平，目前视，口微闭，调呼吸。含胸，直腰，蓄腹，松肩，全身自然放松。” 林远颤巍巍地站直身体，好在那几块巨石的形状都不规则，给他提供了许多阻力来对抗流水的冲刷。 “第一式，韦驮献杵。两臂曲肘，徐徐平举至胸前成抱球势，屈腕立掌，指头向上，掌心相对，肩、肘、腕同高，维持半刻。” “第二式，摘星换斗。右脚稍向右前方移步，与左脚形成斜八字，随势向左微侧；屈膝，提右脚跟，身向下沉，右虚步。右手高举伸直，掌心向下，头微右斜，双目仰视右手心；左臂曲肘，自然置于背后。吸气时，头往上顶，双肩后挺；呼气时，全身放松，维持半刻后再左右两侧交换姿势。” “第三式，出爪亮翅式。两脚开立，两臂前平举，立掌，掌心向前，十指用力分开，虎口相对，随势脚跟提起，以两脚尖支持体重。再两掌缓缓分开，上肢成一字样平举，立掌，掌心向外，随势脚跟着地。吸气时，两掌用暗劲伸探，手指向后翘；呼气时，臂掌放松。维持半刻。” …… “第九式，打躬式。两脚开立，脚尖内扣。双手仰掌缓缓向左右而上，用力合抱头后部，手指弹敲小脑后片刻。配合呼吸做屈体动作；吸气时，身体挺直，目向前视，头如顶物；呼气时，直膝俯身弯腰，两手用力使头探于膝间作打躬状，勿使脚跟离地，连续九次。” 逆灵诀共有九式，需要周而复始不停演练，比汇灵诀繁琐多了。虽然一开始林远常常会因为摆动作失去平衡，被瀑布冲进潭水中。但久而久之，在不断尝试后，他总算摸索出窍门，步入正轨了。配合心法修炼，将灵力逆向运转，使得经脉反复承受着往外爆裂的阵阵疼痛。 垂挂的瀑布后，掩藏着一处离地五丈左右高的山洞，到了傍晚迷雾袭来时，两人正好可以躲进去避难。 山洞比较隐蔽，寻常生物难以入内，令林远大失所望，没有新鲜的野味了，只好取出须弥袋内储备的肉块进行烤制。如今的他已经彻底融入山野生活，不再是那个连只鸡都不敢杀的懦弱少年了。 “那批灵石用的怎么样了。”酒足饭饱后，哑伯开口问道。 “弟子只是换了些符箓丹药，学了式低级身法，然后就吸收其中蕴含的灵气用作修炼了。”林远回答道。 “嗯，拿下品灵石兑换贡献点就行了，中品灵石用于修行，上品灵晶先留着，那玩意挺稀少的。”哑伯顿了顿，补充道，“根据它们的大小即可分辨是何种灵石。” “是。” 林远努力挤出微笑，内心却在滴血，“师傅啊，要是您当时就提醒我，弟子也不会让无量这个王八蛋给忽悠了。” “拿六块中品灵石出来。”哑伯说道。 林远暗松一口气，就怕让自己拿出上品灵晶，那就尴尬了。 意念一动，六块中品灵石掉落在地。 哑伯大手一挥，变出八面精致的阵旗以及一个碗口般大的阵盘，悬浮在半空中。 “乾坤震巽坎离艮兑，临！” 随着轻喝，颜色各异的彩旗立刻分散于八个方位，没入土中。而那块圆盘则在不断旋转中迅速变大至丈许，然后从空中缓缓移向阵旗中央，悄然无息的落下。 哑伯将灵石放入圆盘周围的凹槽内，吩咐林远坐在上面，随后双手掐诀，唇齿微动，神色凛然。 “引！” 八面阵旗与圆盘间仿佛产生了某种联系，忽然流光溢彩，散发出缤纷的光芒。借助这光，圆盘之上的一道道纹路变得清晰起来，一闪一闪地开始呼应。原本被刻印在上面的许多生僻符文也尽皆升起，将林远团团围住。 轰隆隆~ 洞外顿时风起云涌，雷声大作，虎啸猿啼，鸟兽四惊。浓厚的灵气被莫名伟力强行聚拢，自远方源源不断涌入山洞，令这狭小的空间有些震动。 哑伯面色不变，将腰间的酒葫芦往圆盘上方抛去。 “镇！” 狂暴的灵气瞬间安稳下来，盘旋在酒葫芦附近，有序进入阵法空间。 林远目瞪口呆，此阵与无量的引灵阵如出一辙。若是硬找区别，可能无量的更加简便些。 “此乃‘聚灵大阵’，效果堪比与宗门内的甲级练功房，能够收集方圆百里的灵气，机不可失，开始吸收吧，为师替你护法。”哑伯介绍道。 林远激动地点点头，本以为失去无量的帮助，前两个月算报销了，没想到哑伯给了他一个天大的惊喜。 要知道以无量如今的状态只能隔几天布置一次引灵阵，而且灵气浓郁度只有寻常之地的十五倍，然而此阵的效果却是整整三十倍！ 看哑伯轻松的模样，布置这个阵法应该对他没有多少负担，也就是说，只要灵石足够，林远每天都能处在相当于甲级练功房的环境中修行！ 还有比这更美好的事情吗？ 难怪哑伯一直老神在在，从来不关心自己修灵进度，反而让自己学习逆灵诀来压缩灵力，原来早有准备。 林远闭上眼睛，平复心情，调节呼吸，催动汇灵诀运转灵力作小周天循环，再次踏入了忘我境界。 被酒葫芦镇压过后的灵气停滞在林远百汇穴上方三尺之地，异常稳定，大大提高了他吸收的效率。 吼！ 远方的山林中传来凶戾的咆哮声，好像正在快速逼近。 哑伯目露寒芒，纵身从洞口跳出，不消十息，便带回了一具恶狰尸体，大概是被此处不正常的灵力波动吸引过来的。 …… 清晨，林远睁眼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检验昨晚的修行成果，发现原本被压缩至第三条灵脉的灵力又恢复圆满，甚至重新溢出到了第四条灵脉中。 仅仅一个晚上就有如此功效，堪称奇迹！ 起身环顾四周想和哑伯分享喜悦之情，却发现他正躺在一群异兽尸体上打鼾。这些异兽活的时候张牙舞爪，死了之后软趴趴的倒适合当床垫。 “呃，师傅真彪悍！” 林远掏出匕首，蹑手蹑脚地走上前从恶狰腿上割下一大块肉，剥皮洗净后开始烤制，自觉地准备起早餐。 香气将哑伯唤醒，他轻轻挥手，把地上的酒葫芦吸回身边，又把失去光泽的阵旗和阵盘收入储物戒中，然后与林远争夺食物。 二人风卷残云般消灭掉烤肉，嫌吃的不过瘾，又将恶狰的另一条腿切下解决掉，然后才心满意足地拍拍肚子离开了山洞。 瀑布脚下的地面上，躺着一头庞大的巨猿尸体，估计也是循着灵气摸索前来，被哑伯轻易打倒。 “再在此地停留十天，为师要求你上午修炼逆灵诀，下午练习灵法。” “十天？”林远内心一喜，终于可以不用翻山越岭拼命赶路了，转念一想又产生一丝困惑，“在瀑布里练习灵法？” “哪里不对劲？”哑伯问道。 “自古水克火，弟子修行的全是火系灵法，只有在酷暑炎热之地修行才能事半功倍，在水中修行很可能会走火入魔的！”林远嚷嚷道，语气有些不满。 “笨蛋。”哑伯在他的脑门上弹了一下，“水火相生相克，从来没有谁克制谁一说。水势大，火顷刻熄灭；火势大，水瞬间蒸发；水火平衡，水沸火缩。” “有水的威胁，火才能愈发顽强，茁壮成长。” “心中有火，生生不息，心中有道，万法不侵！” 正文 第三十八章 水火可容？ 哗啦啦！ 奔腾的河水混杂着上游的泥土，顺着陡峭的山壁倾泻而下，看上去有些混浊。 一名赤裸着上身的清秀少年正头顶烈阳，端坐在瀑布下方，闭目调息。 少年郎的双手时常结成不同的印记，两道若隐若现的青烟伴随着他的呼吸律动出现在鼻子前，翻滚一阵后又消失不见，不知是被他吸入体内还是随风飘散了。 看似平静的外表下却掩藏着起伏的心情，动用观灵诀便能发现少年灵穴内的灵力被分为均匀的两份，正在不停的碰撞，隐隐有暴走的趋势。 “嘶~” 撕裂般的疼痛令他的上下牙齿紧紧贴在一起，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好在由于炼体的缘故，他的灵脉韧性要比一般人强上不少，这般折腾也没有出现实质性的损伤。 林远微微皱眉，表情凝重，此时正是逆灵的关键时刻，他必须拿出全身精力去提防未知的后果。 “给我压下去！” 随着一声暴喝声响起，他狠下心来调动两股灵力再次撞击在一起。 “嗯~” 林远发出一声闷哼，狼狈的吐出一口浊气，面色显得有些苍白却难掩兴奋之意。 初学逆灵诀的时候，灵力没有经过提纯，有很大的压缩空间，可越往后越困难。如果按照正常情况，这十个晚上他吸收的灵气都足够将第四条灵脉填满了，可哑伯却要求他将灵力始终把控到拓脉三重圆满的程度，其中艰辛可想而知。 但是这种好处是不言而喻的，举个最简单的例子。以普通拓脉九重修士为基准，当修行过逆灵诀的林远也达到此境界时，他存储的灵力或许会比前者多出好几成。 这种优势在实战中尤为明显，灵力的精纯度会直接影响灵法的威力以及持久性。 “师傅，任务完成喽，我可以吃饭了吧！”林远直愣愣地盯着草坪上的砂锅，那里面正炖着杂烩汤。 “嗯。”哑伯坐在树墩上，双手托着碗，表情十分享受。这些天，他又变回一名合格的大厨了。 “十天过去，为师想考考你的修炼成果。” 少顷，哑伯开口道。 “嘿嘿，弟子有信心对战拓脉五重的修士不落下风。”林远昂首自豪道。 “战斗是最肤浅的表象。”哑伯摇头道，“为师是想问你，你有没有悟出些什么？” “悟？”林远沉思，“师傅指的是哪方面？” “悟出什么就说什么，没有特定的范围。” 林远点点头，躬身作揖行礼，然后才说道，“师傅让弟子在瀑布下打坐，聆听嘈杂的水声，是想磨练弟子的心境。初时，弟子碍于骚扰，迟迟不得进入冥想状态，内心总会焦躁，幸亏有冷水洗礼，方能静心。” “水潭里那块七丈多宽的巨石乃是以坚硬著称的青冈岩，任凭神兵利器也不能在上面留下丝毫印记。然而弟子第一次踩上时，竟然发现它表面有一个深深的小窟窿。这启示弟子，凡事贵在坚持，只要用坚韧不拔的毅力去面对，再大的困难都将土崩瓦解。” “师傅说水火相生相克，命令弟子在水中修行火系灵法。初闻时不可思议，简直颠覆了弟子的想象。刚尝试时，置身在水潭内头顶猛烈的水柱，觉得自己渺小如沙粒，无法生出抵抗之心，根本不能调动半分灵力，想要放弃。经过师傅点拨后提升了自信，终于将内心中的不可能转变为可能。” “所以，弟子悟出了三点，即修行需要静心、恒心以及信心。” “嗯，不错。”哑伯赞许道，“还有吗？” “还有……”林远迟疑道，“弟子的另一个想法可能只是异想天开，师傅莫怪。” “哦？”哑伯有些好奇，“但说无妨。” “咳咳~”林远心虚地清了清嗓子，“就是师傅说‘水火相生相克，水势大火顷刻熄灭’那段话，按道理是挑不出毛病的，可弟子忽然想起小时候自民间听来的一个故事。话说人死后，灵魂会被阴差收入地府，而这地府归属于冥界，冥界最深处又有这么一处黄泉，孕育着一团冥火。所以弟子想着，是否世界上真的存着遇水而生的火焰？或者说，水与火真的不可能相容吗？” “呵呵，当初你不相信可以在水中调动火系灵法，所以为师让你开拓视野，不要局限于固有思维，没想到你小子脑洞大开，收都收不回来。”哑伯哭笑不得。 “嘿嘿，世俗中不了解修灵界的情况，胡编乱造也在情理之中，弟子只是恰好回忆起，师傅就当作笑话听吧。” “不。我等修士心中必须相信鬼神的存在，才有证道长生的信念，世间定是有往生的，或许就是你口中的阴曹地府罢。”哑伯叹了口气，不知道是在告诫林远还是在安慰自己。 “一个人最可悲的不是身体被控制，而是观念被束缚。若是坐井观天，就不知道天有多大，就不会看清外面的世界。” “所以，或许水与火也并非绝对不可容，只是我们境界未达到而已。” “你说得很好……” “师傅？”林远弱弱地唤了声，他觉得哑伯的状态似乎不大对劲。 “我没事，些许感慨罢了。”哑伯摇摇头，背对着林远，陷入了沉默。 良久。 “动身吧，下午不需要再练习了。” “是。”林远乖巧地将厨具洗净后收入须弥袋中。 “临走前，为师想再次为你树立个目标。”哑伯走到瀑布前，将右手伸入水柱中。 “目标？” “你觉得为师能否在水中释放控火诀？” “怎么可能，您别逗我了。”林远把头摇成拨浪鼓，这已经不是异想天开了，纯粹是胡扯。 “完了完了，师傅定是被我刚才的言论刺激到了，也不知道他身上究竟有什么往事，会令他如此失态。现在居然开始胡说八道，怎么可能在这么大的水流里释放火焰嘛，这不是痴人说梦吗，怎么办怎么办？” “臭小子瞎嘀咕什么呢，仔细看清楚。”哑伯脸色古怪，呵斥道。 “哎呦卧槽！”林远冷不丁被打断，顺着声音方向望去，被惊得脏话都出来了。 他什么身份？ 一代国主，地位尊崇，从小接受礼仪教化，记忆里没说过一次粗俗的话。 当然，骂无量那几次不算数…… 瀑布虽然稍稍有些混浊，却掩盖不住那抹极为醒目的亮金色，而那抹亮金色正是从哑伯手中散发出…… “不可能，您一定是用灵力将火焰团团裹住了。”这是林远唯一想到的方法，对于火焰的颜色他倒不惊奇，他早就知晓哑伯与火的契合度也是极品了。 “聚天地之气，化气为灵；夺万物之灵，以身为器。人如炉鼎，以身养魂，以魂蕴灵，以灵证道！”哑伯慷慨激昂，“心胸若宽广，包罗万象，区区溪流何以畏惧？气化沧海，海纳百川，星火可焚天！” “这看似磅礴的水，是无人操控的凡水，而我手中之火，才是生生不灭的灵火！此灵并非灵气，而是指火焰本身灵动，甚至境界更加高深后可能会使得这火进一步升华，产生灵智！” 林远内心震动，心跳瞬间加快数倍，假如换作另一个人将这番言论告诉自己，自己绝对会嗤之以鼻，可哑伯本身的修为，语气中的自信以及笃定的神情，令自己偏偏相信了。 “人为炉鼎，气化沧海吗？人真的可以和自然抗衡吗？” “或许吧，传说中呼风唤雨无所不能的神魔，可能仅仅是修为更强大的修士，若是他们可以，我林远，也一定可以！” 这一刻，少年的心中除了夺得火榜第一这个小目标外，又多出了更遥远的大目标，那就是晋升气海境界！ …… 耽误了十天，二人再次踏上征程，速度与之前无异，平均每个时辰大概可以走二十里路。虽然可以更快些，但哑伯的目的不是单纯的赶路，而是要让林远增长见识，深刻认识山脉的多样性，例如什么异兽、树木、花草、药材、金属矿物…… “这株是什么树？” “呃……好像是罗浮木？” “错，是针杉，你仔细看看它的树叶，细长带刺，罗浮木光秃秃的只有枝干。” “哦。” “再看这株，是什么花？” “太阳花？兰魅香？七彩熏？” “又错，是红茉。”哑伯瞪了瞪眼，“右侧林中飞奔的是何种异兽？” “这个我知道，是麋角兽，弟子这就去抓来孝敬师傅。” 林远作势准备追赶，被哑伯一把拦住。 “臭小子，就知道吃吃吃，花草一概不认识，提到异兽就来劲，谁早前满口慈悲的？”哑伯笑骂道。 “切，那些花花草草实在太无聊，不实用，弟子又不是女孩子家家。”林远摊摊手。 哑伯将记录天焰山脉植被的《百草集》灌输进他的脑海，明明只需要用灵念稍微过一遍就能记住，他就是不上心。 许多植被不像异兽那般特征鲜明，若是光从图像上得到大致影像而不实际观察的话，很有可能会将它们混淆。 正文 第三十九章 凶兽争霸（1） 一个月后，哑伯就会返回宗门，让林远独自闯荡。假如他不能通过辩识植物来判断所处区域，迟早会陷入危险之中。 天焰山脉分为外围、中间、内圈以及核心四个地带。由于火山喷发带来的各种影响，山脉中生物的分布情况大不相同。 外围地带因为常年被烟尘侵蚀，环境恶劣，所以能生存下来的都是些生命力极强的物种，譬如针杉、马尾松、垂柏等等。这些常绿类植物枝叶密集，不仅可以吸附颗粒物，还能吸收其中的有毒气体，净化空气。 中间地带地貌精彩，山峦起伏，像火岩宗就处在群山包围的一处隐蔽山谷内。气候相对比较炎热，植物需要耐旱，像薄丝菊、太阳花、鸡冠杉这些，它们的根异常粗大，可以深入土壤，收集水分。 内圈靠近火山，植被渐渐稀少起来，有罗浮木、刺刺掌、石生花等等，从外表看上去光秃秃的，没有多少枝叶。 核心区域则都是活火山，温度高的恐怖，几乎寸草不生，唯有一些天生亲近火的特殊物种才能生存下来。 “丛林法则第三条，认路！”哑伯终于冷脸喝道，“你必须时刻清楚自己所处的区域。” “是。”林远看到哑伯有些生气，连忙收起性子。 “兽族的领地意识尤为强烈，以为师的经验，异兽们通常栖息在外围和中间地带，而凶兽们则大部分生存在中间地带或者内圈。” “那核心区呢，核心区是否有妖？”林远急切的询问道。 “看来你对妖很感兴趣啊。”哑伯低头看向他，脸上又出现一抹淡淡的笑容。 “确实生存着五头大妖，不过他们从来没有伤害过我火岩宗的门人。兽一旦晋升为妖之后便不会再被野性驱使，大家各取所需，一直井水不犯河水。” 林远目光灼灼，原来人与妖居然可以和平共处，令他感觉非常新鲜。 两人边走边聊，哑伯又讲了许多常人不知道的稀奇故事，林远听得目不转睛。 轰~轰~ 脚下的地面忽然开始剧烈震动起来，将林远吓了一大跳。 “哇，地震了，师傅快逃啊！” “逃个屁，真要是地震，为师早带你飞到云端了。”哑伯笑骂道。 “那怎么动静这般大咧？” 林远停下步伐，仔细感受。 轰~轰~ 那震动颇有节奏，仿佛是个庞然大物在一步一步的移动。 “是从左边那片森林里传来的。” “走，带你去看看热闹。”哑伯一把拽起林远，悄悄地飞向空中。从他的表情来看，似乎已经知道些什么。 两人停落在一根粗壮的树干上，周围有茂密的树叶遮挡，很是隐蔽。 林远睁大眼睛，死死盯着前方。 轰隆！ 一棵足有七丈多高的马尾松轰然倒地，尘土飞扬，露出个模糊的怪物轮廓。 嗷呜！ 狂躁的怒吼声从它口中发出，怪物加快了速度，朝西北方向奔去，每踏出一步就会把四周的树叶震下许多，终于是将整个躯体暴露在空气中。 高约十丈，明明是熊的头，却长着绿色的长毛，背后全是一块块比脸盆还大的银色鳞片，反射出冰冷的金属光泽。手臂比林远的腰还粗，巨大的手掌之上装备着五根如匕首般的黑色利爪，令人瑟瑟发抖。 “三级凶兽，银背铁甲熊！”林远惊呼道。 “嘘！”哑伯作出个噤声的手势，“机会难得，让你见识见识凶兽们的战斗方式！” “凶兽们？”林远纳闷，“哪有别的凶兽？” “西北方那条小溪边上。”哑伯伸手指了指。 林远连忙顺着方向望去，果然看到数百米外趴着另一头巨兽，因为距离过于遥远，他必须发挥出明目诀的远视功效才能看清大概。 那是一只头颅与躯体比例严重失调的丑陋怪猪，硕大的头部占据整个身体的三分之一，突起的长鼻下显现出一对三尺有余的弯曲獠牙，浑身覆盖着尖利的刺，威风凛凛。 因为距离问题，不能衡量它的体型，不知道与银背铁甲熊相比，究竟谁更大些。 “三级凶兽，箭猪？”林远有些不确定道，“师傅不是说凶兽们都生活在中间和内部地带吗，怎么跑到外围来了？” “这个……咳咳~凑近些瞧瞧。” 哑伯打了个响指，生成一道透明光膜将二人包裹住，慢慢往前飘去，停在了溪流上方，距离箭猪不到百米。 “师傅，这么近它们不会发现咱们吧？”林远压低了声音，神色紧张。 “放心吧，为师已经将这方空间与外界隔绝了，就算此刻我们站在它们面前，它们也察觉不出任何异常。再说了，被发现又如何？为师随便吹一口气就能把它们刮倒。”哑伯傲然道。 “呃……师傅威武！”林远愣了半天，觉得此事完全有可能。 虽然哑伯没有明确说过他的真实修为，但那天在瀑布下演示控火诀的时候，言语间的暗示十分的明显，他就是一名气海境界的大能！ 即使以林远目前的境界并不清楚气海境修士到底有多恐怖，但是从许多细节他可以推断出这个境界的强悍之处。 徐华，依靠破境丹晋升先天境界，成为宗门的客卿长老，门下弟子张顺心以之为仪仗在外门混的风生水起。 内门先天弟子，如宁无缺、石狂安之流，当年初见时勇武如天神下凡，带给林远的震撼他到现在仍然历历在目。 一旦晋升到筑魂境界，便可以担任宗门的长老之职，地位尊贵无比。 而在那十位核心弟子中，甚至很有可能诞生出下一任宗主！ 再往上他就不了解了，但是他敢笃定，气海大能绝对可以轻易碾压区区三级凶兽，两者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 “宗主大人他……应该比师傅厉害吧。”林远偏转头看向哑伯，虽然自己对哑伯很有信心，但宗主大人毕竟是火岩宗的精神支柱，门内怎么可能会有人超越他呢。 “嗷呜！” “哼哼！” 与此同时，两头凶兽终于会面，扭打在一起！ 正文 第四十章 凶兽争霸（2） 两兽相见，分外眼红，箭猪早早就发现了银背铁甲熊，不等它跑到溪别就径直迎了上去。 直到它们相遇之后，林远才对箭猪的体型有了清楚的认识。它高约三丈，仅仅到银背铁甲熊的肚子那里，但后者是两脚直立的，甚至因为箭猪浑身覆盖着长刺，使得看上去比银背铁甲熊还要臃肿些。 两只庞然巨兽的争斗，势必是一场力量与力量的角逐！ 铛！ 獠牙与熊掌碰撞在一起，发出尖锐的摩擦声，双方的后半身死死抵住地面，僵持不下，令附近的地表都似乎凹陷了些许。 “哼哼！” 箭猪的尖刺令银背铁甲熊无从下手，又仗着自身的獠牙比对方的熊爪子长，甩着硕大的头颅疯狂进攻，开始逐渐占据了上风。 “吼！” 银背铁甲熊被激怒了，铜铃般大的眼珠变得猩红，透出瘆人的幽光。它往后暴退数步，捡起几块直径两米多的大石头往前扔去，将箭猪暂且逼退，又屈下身抱住一棵二十来米的垂柏，瞬间就将其连根拔起。 “咻！” 垂柏犹如放大版的长矛，呼啸着破空而去，声势浩大。 箭猪虽然看似肥胖，动作却是不慢，四蹄发力，蹦向一旁顺利躲开。 “蓬！”大树落入小溪里，溅起数尺高的水花。 “咕噜~” 林远不由吞咽着口水，“凶兽果然名不虚传，力气大的吓人 ，刚才那一下保守估计得有数千马力吧？” “呵呵，银背铁甲熊只是正好擅长力量，寻常凶兽顶多数百到近千匹马力的样子。况且力量大不一定有用，需要有合适的施力点，若是掌握技巧看准时机，四两可拨千斤！。”哑伯淡淡笑道，“还要看对手能承受多少力量，若是能以五百马力就可以击垮，何必需要将自身提升到千匹马力的程度呢？” “杀鸡焉用牛刀乎？” 林远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问道，“可是单凭力气就可以和先天修士对抗了吗？我见过宗门内的几位师兄，不但灵法精湛而且还拥有许多强大的法器、符箓傍身，只要拉开一定距离不就能避免与凶兽硬碰硬了吗？” “看下去就知道了。”哑伯神秘一笑，不做回答。 “哦。” 一击不中，银背铁甲熊继续丢掷巨石和大树，丝毫不见力竭。 箭猪似乎有些恼怒，鼻子耸动几下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随后停在原地不再闪躲，使劲抖动肥硕的身体，一阵淡淡的灰色光芒忽然出现将它包裹住。 “咻！”“咻！”“咻！” …… 破空声不绝于耳，箭猪竟然将它身上的尖刺当作箭矢般往四面八方射去，刹那间漫天箭雨。 “这……发生了什么？”林远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睛。 “不好，要射过来了！” 为了更清楚的看清凶兽之间的战斗，两人就悬浮在它们正上方几十米的距离。箭猪发射的长刺飞得可比树木巨石之类的高多了，若是再不躲避很有可能会不小心被波及到。 眼看着几根利刺朝他们这个方向袭来，林远不由得抬头看向哑伯，却见他纹丝不动。 “这下完蛋了，师傅看傻了！” 就在林远想出声提醒时，哑伯动了。他伸出手正对着利刺驶来的方向，神色如常。 林远又恢复了镇定，在他看来，哑伯一定会动用灵力将利刺轰的渣都不剩，然而事与愿违，哑伯居然光是摆个姿势，再没有下一步的举措。 “危险！”林远面部表情凝固，等他反应过来想把哑伯扑倒时已经来不及了，利刺瞬间穿透哑伯的手掌，顺着胳膊一路前进，眨眼便从肋骨穿出，似乎没有遇到半点阻力。 “啊？” “傻蛋。”哑伯别过头，戏谑道，“我们处在虚幻空间内，这种程度的攻击怎么可能伤到为师。” “？？？？”林远一脸蒙逼，咋回事？ “算了，解释给你听也不懂，日后再说，先看下面的战斗。” “呃……”林远无奈的翻翻白眼，自己这个师傅有时候古板的像一名老学究，有时候又调皮的像个老顽童。 “噗！”“轰隆！” 目光回到战场，密集的长刺犹如扎进豆腐一般，轻松穿过主干，附带的锋芒干净利落地将其劈成两半，大树被改变了运行轨迹往旁侧滚去。 银背铁甲熊见势不妙，立刻选择防御。它迅速转身，将泛着银光的后背对着箭雨，然后双掌抱头缩成一团。 “铛！铛！铛！” 利刺扎在那片厚实的鳞甲之上，发出一连串清脆的撞击声，然而只是留下一道道浅显的白色印痕。而且这白色印痕仅仅维持了数息时间就消失不见了。 而周围的森林则没有那般幸运了，纷纷被箭矢击中，轰然倒地，带起阵阵黄土。 如此高密度的发射，箭猪身上的尖刺居然不见减少。 林远定睛仔细观察了一会儿，才发现每根尖刺离体之后原处会迅速长出一根新的。 又僵持了十几息时间，箭猪见奈何不得对方，不禁有些不耐烦的用前蹄在泥土地上胡乱蹭了几下。 “这样消耗下去不是办法。”林远看出了端倪。 果然，箭猪的攻势显得后继无力，渐渐变得稀疏了。银背铁甲熊抓住机会，保持球状快速向前翻滚。 “难道想靠坚硬的身体一路碾压过去？”林远的脸色有些古怪，箭猪的利刺可不是吃素的，真要硬碰硬，结果还真不好说。 然而这仅仅是林远的猜测，银背铁甲熊巨大的身躯连续向前滚动，离箭猪不到三十米时猛然跃起，在半空中张开血盆大口，喷出一团散发出硫磺味的浓浓青烟。青烟自有行进轨迹，所到之处寸草不生，留下一条条焦黑，仿佛具有强烈的腐蚀性。 箭猪自知敌不过，果断转身往溪边逃窜，引得青烟紧随其后。 “差不多了，好戏该结束了，可不能再让这两个小家伙打下去了，不然损失可就大喽！” 哑伯摇摇头，缓缓举起右手掌，对准天空。 “听我之令，风临！” 正文 第四十一章 兽核 “风临！” 随着一声轻喝，原本万里无云的天空上忽然乌云密布，凭空诞生出一股巨大的灰色龙卷风暴，犹如漩涡一般带有独特的螺旋纹路，隐隐有雷霆闪烁，散发着无与伦比的毁灭气息。 底下的树林剧烈摇晃，落叶沙石被顷刻卷起，那团带有腐蚀性的青烟也在吸力作用下迅速向风暴汇合，顺着风的轨迹翩翩起舞，仿佛一条长长的丝带。 “嘭！” 持续了大概五息时间，风暴骤停，散落一地尘埃，青烟也自然湮灭无存，天空再次恢复晴朗。 望着被破坏得一片狼藉的森林，林远眼中俱是骇然。 那股风暴明明就在身旁不远处，自己却没有感受到半点波动，连衣角都未被刮起。 “师傅说的‘虚幻空间’究竟是什么品级的灵法？未免太奇妙了！” 与此同时，地面上的两头凶兽显得有些呆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直到哑伯带着林远缓缓降落主动显身时，它们才忽然意识到了危险。 银背铁甲熊脸上露出极为人性化的恐惧之色，撒腿就往旁边的深山中逃窜，而箭猪在犹豫片刻后，仍旧选择奔向小溪。 “想溜？” 哑伯随手一挥，两张巨大的光网从天而降，分别将它们笼罩住，然后悬浮在空中飘到他跟前。 两只凶兽被压迫得难以动弹，知晓眼前这名貌不惊人的老人比它们强大无数倍，只得呜呜求饶。 “唉，若是寻常我还能网开一面，今天却是万万不能放你们走的。世界自有因果，尔等逾越地界乃是祸始，毙命于此即是天命。”哑伯摇摇头。 箭猪与银背铁甲熊仿佛听懂了，它们相互对视一眼，兽瞳中的畏惧逐渐转变成凶狠，挣扎着想进行最后的反抗。 哑伯蹙眉，伸手隔空一抓，光网开始急剧收缩。 “嘭！” 先前威势逼人的凶兽们终于化作两滩烂肉，没有了动静。 林远神情不太不自然，虽然他自己也处死过不少生物，但眼睁睁看着这些拥有灵智的凶兽被杀死，他心中依旧会存在些许芥蒂，但这股念头转瞬就被他打消了。 “别傻了，若不是有师傅保护，恐怕自己会被它们撕成碎片吧。”林远握紧了拳头，“弱者没有权利怜悯强者。” “去把兽核挖出来。”哑伯淡淡吩咐道，“在它们的脑袋里。” 林远点点头，对于兽核这个字眼他倒不陌生，曾经在储灵库兑换物品时看到过。 与修士吸收天地灵气不同，兽族几乎都是依靠吞噬比它们弱小的生物来汲取灵力，增强自身。而唯有三级以上的凶兽才会具备兽核，据说可以给它们带来天赋神通，相当于修士们的灵法。 踱步向前，发现箭猪的獠牙比自己的大腿还粗，令他有些发怵，连忙握紧匕首对准它那颗硕大的头颅狠狠捅去。 或许是匕首太过锋利，这一捅没有受到多少阻力。林远随即忙碌起来，连续挥动，在箭猪脑袋上开了个大口子，然后果敢的伸出双手进去一阵摸索，取出一枚橘子大小的橙色晶体。感受到其中散发出的阵阵灵力波动，他内心不免产生出一丝悸动。 “大概就是这个吧。” 又跑到银背铁甲熊跟前，依葫芦画瓢，取出一枚差不多大的灰色晶体。 捧着两枚晶石跑到边上的小溪冲干净后，林远整个扑进去，将沾满污秽的双手以及衣服仔细清洗了一遍。 从须弥袋内取出套衣服替换上后，他兴冲冲地将兽核呈递给哑伯。 “知道兽核的作用吗？” “弟子只是从储灵库内的兑换信息大纲上稍微了解了些，还请师傅详细叙说。” “嗯。”哑伯点点头，“为师先介绍兽核的由来。” “兽族最是遵从弱肉强食的自然规律，几乎每一位大妖甚至每一个凶兽都是从无尽厮杀中成长起来的。” “之所以将妖划分成新的种族，不仅仅是因为他们可以化成人形，更是因为他们能够效仿我们的修士方式，不再一味地吞吃。甚至其中许多大妖诞生灵智后一心向道，与人族亲近，成为我们的道友。” 哑伯说起“道友”两个字时脸上浮现出从未有过的温柔之色。 “道友？这怎么可能？”林远一直在认真倾听，并没有察觉到异样。 “当然并不是所有的兽族都愿意修成人身，也有许多晋升到五级或者更高级的兽族依旧保持原始肉身，被兽欲支配，只知道吞吃与毁灭，被称作为……‘荒兽’！” “荒兽？”林远喃喃，每次接触到这些秘闻，他都会忍不住微微颤抖，不是害怕，而是觉得兴奋。 “而划分异兽与凶兽的标志正是兽核。”哑伯顿了顿道，“一旦诞生出兽核，它们就可以拥有天赋神通，譬如刚才你看到的那些箭雨和青烟，这些就是它们后天获得的。随着日后不断吞吃、进化，这些天赋神通也会跟着变强，足以与同等级修士的诸多灵法抗衡。” “兽核不单单只能被其他凶兽吞吃，还有诸多功效，可以当作灵阵的阵眼、给法器补充能源、驱动傀儡、炼制丹药等等。” “炼制丹药？这玩意好吃吗？”林远纳闷道。 “你试试？”哑伯暼他一眼，“未经炼化直接吞服，只有爆体身亡一个下场！” “呃……弟子开玩笑呢。”林远讪讪地摆摆手道。 “兽核里蕴含大量的灵力，炼制成丹药可以快速提升修为，同时能够提升修士的肉身强度，这也是如今大部分修士提升炼体境界的首选方案。” “这两颗兽核品质还不错，为师也懂得炼制之法，若是给你服用下去，说不定可以一举突破到炼体三重铜浇铁柱的境界。” “真的？”林远面色狂喜，幸福来得太突然了，据他所知，许多先天修士都没能拥有这么强的肉身。 “不过这两颗好歹是先天层次凶兽遗留下来的东西，以你目前的境界根本无法驾驭其中的狂暴灵力，若是强行剔除未免过于浪费，等你到后天境再说吧，为师先替你保管。”哑伯无辜地眨了眨眼道，“这是你自身的问题，为师也没有办法。” 闻言，林远表情凝固，这种一念天堂一念地狱的落差感令他真想破口大骂。 “怎么感觉师傅和无量越来越像了，为什么这些家伙都喜欢糊弄小孩？” “知道那两头凶兽为何会跑到外围区域吗？” “不知道。”林远气鼓鼓地回应道。 “唉，原本还想帮助某人在今天之内增加一条灵脉，既然他不想，那就算喽。”哑伯负手而立，昂首远眺。 “师傅别再耍弟子了。”林远快哭了。 见少年趋于崩溃的抓狂模样，哑伯再也忍不住了，笑容愈发灿烂。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目标左前方六丈三尺，自己去看。” 没功夫去问哑伯是如何将距离估算得如此精准得，林远偏转身子仔细去搜索。 “血蝶草？” 目光停留在一株奇异的小草上面，林远骤然停下步伐，瞳孔微微收缩。这株草叶分白红两色,白色的枝干上面,覆盖着点点类似冰晶状的物体,而在那火红的草冠之上,却是犹如一团火焰在腾烧一般,两种截然相反的颜色与属性,却是奇异的生长在一株植物之上,当真是神奇之极。 淡淡的雾气,缭绕在这株植物周身,看上去颇有几分处于云霓间的感觉。 这株奇异的草叶。名为冰灵焰草,在外界一般极难寻见,而这种药草,也正是萧炎炼制血莲丹地必备之物之一。 脸色泛着兴奋的死盯着这株药草,萧炎脸庞上浮现些激动,他在乌坦城寻找了大半年都未曾寻到的两株草药的半点消息,可这才刚刚出来历练没多久,竟然便是全部到了手中。这种意外的收获快感,实在是让得萧炎满心欢喜。 “你也认识这东西?”见到萧炎兴奋的盯着冰灵焰草,小医仙不由有些诧异的道。见着小医仙点头,萧炎松了一口气,也不避嫌的从手指上地纳戒中取出许多精致的玉瓶,然后再掏出玉质的小铲子,小心翼翼的把冰灵焰草旁边的泥土挖开,最后连同泥土。一起轻轻地放进了玉瓶之中。 这株小草由它那两片宛如蝴蝶翅膀的美丽叶子而得名，从根茎到枝干到叶子再到草冠全是醒目的亮红色，可是刚刚自己从旁边路过时居然完全没有注意到。 “不应该啊。” “血蝶草，性温热，富含大量的火系元素，可以消寒驱冷，精进修为，增强体魄，对于凶兽具有致命的诱惑。”哑伯开口介绍道，“但是它每百年成熟一次，而且成熟期只有一个时辰，所以异常珍贵。” “成熟期？什么意思？”林远歪着小脑袋问道。 “其实血蝶草平时都是绿色的，混在草丛里很不显眼，只有在成熟的那一个时辰才会变得猩红，所以你先前才没有发现。” “这两头凶兽为了这多血蝶草拼命，到头来却便宜了你小子。” 正文 第四十二章 连环屁…… 哑伯捧着木碗来到溪边，用清澈的溪流将血蝶草稍稍冲洗了下，随后就近找了块空地，大手一挥，变出一口巨大的铁锅。 “哐当！” 铁锅与锅盖一起砸在了草坪之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林远眼神错愕，他现在愈发怀疑哑伯是将整个厨房都搬空了，不然为何这只大锅的口径与厨房灶台上的那只如此接近？尤其是瞧见哑伯将那柄熟悉的铁铲取出时，他更加笃定了。 而此时哑伯则开始忙碌起来，他先是搬来许多块平整的石砖将铁锅支起，然后往锅内倒了碗清水，将血蝶草放入其中，又从储物戒指内取出几株草药以及两根类似胡萝卜和山药的条状物体，一股脑全部扔进锅里，看这架势仿佛是要煮大杂烩。 林远抬头看了看天色，离太阳下山还早着呢，这么急着吃晚饭吗？ 偏偏哑伯还一脸正色，淡淡的威严萦绕在他周围，令林远不敢轻易打扰。 盖上锅盖，哑伯蹲下身子，操纵着金色火焰进行熬制，在熊熊大火的映衬下，他精瘦的脸庞显得有些红润。 几分钟后，他起身将锅盖掀起，抄起铁铲一阵捣鼓后又盖上锅盖继续熬制。 从细缝中蒸腾出来的热气带有药材独特的清香，令林远忍不住鼻子耸动，多闻了几下。 又等了大概半刻时间，哑伯收去火焰，起身将锅盖挑开，嘴中呼气把上涌的水雾彻底吹散。 林远凑近一瞧，那小碗清水早就烧光了，锅底只剩下一团粘稠的黑色糨糊。 “是糊了吗？” 哑伯微笑不语，右手一招，铁锅内的糨糊团徐徐飘起，悬浮在他面前。手指轻划，糨糊团被分割成五个均匀的小块。隔空揉捏，小块迅速成型，变得圆润起来。他又吹出一口冷气，圆滚滚的小块彻底凝固，看上去与寻常丹丸无异。 储物戒指闪烁了下，变出个翡翠瓷瓶，哑伯随意一摆手，黑色丹丸便依次落入了瓶中，随后将之递给了林远。 “每隔一个时辰服用一粒，五粒全部炼化，保管你生龙活虎，灵力大增。” 迫不及待的拔出瓶塞，林远激动的把瓶口放在鼻子前闻了闻，浓郁的灵力气息瞬间涌来，令他忍不住在手心里倒出一粒，卖相却是不咋地，黑乎乎的像泥丸似的。 “别急，现在已经快申时了，再过两三个时辰迷雾就会来袭，还是去找一处山洞炼化吧。”哑伯告诫道。 “是。” …… 黑暗的山洞中，两道身影席地而坐。 林远背靠石壁，盯着泥丸双眼放光，正要吞服之际却被“轰隆”一声震动吓了一大跳。 只见哑伯身前摆放着一个与他等高的大木桶，而他则抱着一个黝黑的陶罐往里面倾倒粘稠的殷红液体。 白天离开前，哑伯将两头凶兽分别拆分，肉块直接塞进了储物戒指，而血液则屯入特制的陶罐中。若是没有记错的话，此时他手中的那罐应该是银背铁甲熊的血液。 林远嘴角略微抽搐，眼皮开始自行跳动起来，没想到连厨房内的那个木桶都逃不出哑伯的魔爪。 倒了约莫小半坛之后，哑伯放下陶罐，从储物戒内掏出银背铁甲熊的两只脚掌与一些兽骨，略微施力就把它们碾碎成粉末撒入桶内。 蹙眉思索片刻，似乎觉得不大妥当，他又丢进去几株散发着微弱光晕的奇特灵草，然后取出一张符箓贴在木桶内侧。 “哗啦！” 水位瞬间上涌到哑伯腰部的位置，他立刻挥舞铁铲进行搅拌。 “咦，没想到以师傅的实力还需要使用符箓啊。” “废话，你去宗门内随便问，看谁能施展水系灵法？柳千愁那老小子也不行。”哑伯瞪大眼睛道。 “柳千愁是谁？” “这个……不重要。嗯，今晚你就坐在这个木桶里修行吧。” “呃……” 望着即便被清水稀释过仍然透出暗红色光泽的混浊液体，林远内心的不安感更甚了几分。脱去上半身衣服，他缓缓踏入木桶，一屁股坐下，腥臭的气味立刻把他团团包围，使劲扬着脖子才能避免液体流入口鼻。 “嘶！” 冷冽到极致的水温令林远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他从来没想到在如此炎热的天焰山脉内会感受到寒冷。 别看银背铁甲熊在哑伯手里走不过半招，可人家是货真价实的足以匹敌先天境修士的三级凶兽！ 凶兽冷血，其中蕴含的嗜杀之意更是瘆人，岂是林远这个小小的拓脉境的菜鸟能够驾驭的？若非他炼体小有所成，不消片刻就会化为一滩血水。 即便如此，短短几息时间，他已经皮开肉绽，疼得是龇牙咧嘴，手抓脚蹬，伴随着“扑腾扑腾”的水声。这种深入骨髓的寒意叫他吃尽苦头，小脸上布满了黄豆粒般大的汗珠。 “师傅，救命！” 哑伯面容刚毅，趁林远张嘴呼救时将那五颗血蝶丹一并丢入他嘴里。 “莫慌，准备运转逆灵诀！” “是。”林远闭目咬牙，开始默念口诀，调动灵穴内的灵力。 要不是情况紧急，他真的很想质问哑伯，为什么忽然变卦。明明说好每隔一个时辰炼化一粒的，现在不仅让他一次性全部吞下，还要泡在凶兽的骨血里，未免太不靠谱了。 微微一抿，先是有些甜味，等丹丸的表皮化开后，强烈的苦味霎时在他嘴中爆裂开。 “呕~” “不许吐，咽下去。谁让你尝了，直接吞进肚子不就好了？草能好吃到哪去？笨蛋！”哑伯劈头盖脸臭骂一通，在正经事上，他总是这般严厉。 强行忍住往外吐的冲动，林远绷着腮帮子就着唾沫用力吞咽下去。不消三息时间，肚子渐渐鼓起，快速延伸至灵穴附近，产生强烈的胀痛感，仿佛随时会被撑爆。 “忍住。血蝶丹的药效比较强劲，突然增加的灵力可能会使得你的灵穴发生紊乱，为师会帮你调和。记住，无论多痛苦，不要停止运转逆灵诀！” 哑伯将右手按在林远头顶，一股温和的灵力由百会穴缓缓渗透进他体内，井然有序地引导着血蝶丹蕴藏的庞大能量。 林远的呼吸趋于平稳，胸膛起起伏伏，颇有节奏感。他听从哑伯的叮嘱，运转逆灵诀不停歇地提炼着被填鸭进来的灵气。 随着时间的流逝，灵脉中的灵气愈发乖巧，与本身的灵力相互交汇，经过持续的打压磨合后彻底融为一体。而木桶内的红色液体也在悄然变化，形成了一个缓慢流动的顺时针气旋，冲刷着林远伤痕累累的肌肤，悄悄溜进毛孔，深入体内，淬炼筋骨。 内外兼修的效果十分明显，那些裂开的伤口，在灵力的温养下纷纷结疤，随后掉落显露出嫩白的新皮肤。然而这种修复仅仅维持了片会儿，新皮再次受伤、结疤、脱落，不断换肤，提升肉身强度。 似乎是察觉到了体内越来越充盈的灵力，少年小脸上显露出浅浅的欣慰笑意，却并未就此罢手，而是继续贪婪地吸收剩余的药力。 在这般近乎无止境的索取下，木桶内的血色液体似乎逐渐变淡，那股森然的寒意也开始消散，恢复温热。 …… 不知过了多久，当林远睁眼的刹那，一缕白芒闪过，显得神采奕奕。低头看去，木桶内的血色液体竟然完全透明，仿佛是毫无杂质的清水，水位线也下降到了胸前。 猛然站起身子，任由水流从身上滑落，慵懒地伸了懒腰，舒展关节。自那双紧握的拳头中，传递出极为真实的力量感，令他畅快得想要尽情呐喊。 手指掠过泛着红润光泽的新肌肤，忍不住掐了几下，没有想象中的嫩滑，反倒是异常坚韧。 一夜之间，林远不但把第四条灵脉完全凝实，更是将肉身提高到了新的高度，虽然离“铜浇铁柱”的境界仍然存在不少的差距，但是却能够让他觉得浑身拥有使不完的劲儿，仿佛忽然暴涨了许多力气。 “哗啦~” 他迈动步伐，想要爬出木桶，感觉到脚下似乎有东西。 “咦？” 捞起来定睛一看，居然是从他身上褪去的死皮与血疤。 摇摇头，又重新甩入水中，一步跨出，将身上的水渍擦干，从须弥袋中取出最后一件整洁的衣服穿上。 哑伯背靠着不远处的石壁休息，发出深沉的鼾声。 林远眼底浮现出感动之色，随即放轻脚步，一步一步挪向洞口。 阳光顺着缝隙照射进来，林远双手抵在挡住洞口的巨石之后，深吸一口气，想要试试自身的力量。刚想使劲却不小心放出一个屁，然后一发不可收拾，连环奏响。 “噗~噗~噗……” 俗话说，响屁不臭臭屁不响，偏偏这连环屁又臭又响，在狭小的空间内迅速传播开。 “咻！” 巨石顷刻就被轰飞到九霄云外，一道旋风自山洞深处极速狂飙，呼啸而过。 “小兔崽子，有点道德行不，为师累得半死好不容易休息一会儿，还吃个连环屁！” 正文 第四十三章 你死定了 热浪滚滚，把少年额头上的一缕发丝轻轻带起，为倔强的汗珠推波助澜，加快了它滑落的速度。骄阳似火，肆意地释放热量，晒在身上却没有先前那种极其难受的刺痛感，这都要归功于他那更换了许多遍的皮肤，为他带来的抵抗防护作用。 通过多次测试之后，林远终于对自己目前的力气有了个较为明确的估量。 未服用血蝶丹前，他即使催动全部灵力，爆发出来的力量也仅仅相当于半匹烈焰马，一拳顶多具备四百斤的冲击力。 而如今，单纯依靠肉身力量，林远可以毫不费力地把二百斤左右的大石块举过头顶。若是在灵力的加持下，就算是四百斤也轻轻松松。一拳轰击出去，便是包含了一整匹烈焰马的威势！ 这股力量虽然完全超越同境界的弟子，但是在高手如云的外门中却再寻常不过了，可是别忘了，他都还没满十二岁呢！ 难怪这几日林远总是保持着亢奋状态，精力十足，再也不像先前那般动不动就要求休息了。 用手在脸上象征性地擦拭几下，随后挥动木棍挑开挡道的荆棘，林远在前方默默开路。 丛林里的很多植物都带有尖利的长刺，被扎伤算是小事，被刺上的毒素侵入体内才叫麻烦。林远初来乍到时，受了不少苦，最严重的一次嘴唇肿得跟香肠似的，浑身麻痹不能动弹，最后还是靠哑伯用灵力帮他把毒素驱除出去才恢复正常。 明眸转动间，少年问出了藏在心中许久的疑惑，“师傅啊，你先前说要等到弟子拥有后天境的修为，才能炼化兽核，让弟子很是好奇，不知道这后天境界是什么样子的？” “提前告诉你也好，让你心里有所准备。”哑伯点点头，“九脉归一，灵力外放乃踏入后天的标志，分为前期、中期、后期以及圆满四个层次。拓脉境界只是垫定基础的阶段，基础越扎实，未来的建树也就越大。唯有踏入后天之境，才能算作初窥门径，才能施展出威力惊人的灵法，才能称得上是修灵者。” “所谓九脉归一，是指将九条开拓完全的灵脉炼化成一体。” “可是弟子的灵脉已经全部开拓成功了呀，甚至还比常人多出了一条。”林远忍不住打断道，“难道弟子现在就可以尝试着冲击后天境了吗？” “为师所说的开拓可不是简简单单打通闭塞，而是真正意义上的‘拓脉’，包含凝炼灵力这部分。其实灵穴中存在大小不一的灵脉自有其道理，刚修灵时往往会由于经验不足，导致灵力难以掌控。将它们隔开可以减少躁动，降低风险。随着进步，后面的灵脉可容纳的灵力就会越来越多，对灵力的掌控也会越加娴熟。等到拓脉境界圆满时，更是得心应手，为了更方便调动大量的灵力，必须使灵力融为一体，保持协调性，整齐划一。因此这层利于新手的保护机制，理所当然地需要消失。” “原来如此。”林远恍然大悟。 “所谓的灵力外放则更好理解。举个浅显的例子，像是控火诀这种，即使能够被肉眼观察到，但仅仅是灵力作用下的凡火。当然了，你的火焰凭借肉眼是看不到的。” “而灵力外放的概念是将灵力从体内释放出来，譬如……这样。” 哑伯顿了顿，一团金色气体陡然浮现在了他的手掌心，散发出雄浑的灵力波动。 “这团气焰完完全全由灵力组成，乃是灵火，比控火诀释放出的凡火温度高上数倍，如此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灵法！” “哇，好厉害！”林远啧啧嘴，“那到了后天境界后又该如何修炼？” “四个字‘练气如丝’！把灵力炼化成一缕缕细丝，使得修灵者更好的掌控，达到细致入微的玄妙境地。根据炼化细丝的多少来区分层次，直到将灵穴中化为一体的灵力全部转化成功，才算是达到了后天圆满。” “全部炼化？”林远瞪大眼睛，“那得需要消耗多少时间？弟子拥有十条灵脉，难度岂不是比常人大许多？一会儿将灵气凝实成灵力，一会儿又要反过来，这不是瞎折腾吗？” “休要胡说八道。”哑伯呵斥道，“以你的速度，调动灵力需要大概三息时间，遇到紧急危险甚至可能根本来不及反应。而后天修士可以大大缩短这个时间，境界提升后，甚至可以做到随心而动的地步。” “难道你以为修灵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吗？即使将灵力全部炼化成功，要想更上一层楼，踏入先天境界也是千难万难，关键在于一个‘悟’字。” “道是悟得的，可不是修来的。悟性高者，几天几个月就能跨入先天，甚至传说中与道有缘者，遇到前所未有的惊天造化，陷入顿悟，从一名从未修行过的普通人顷刻间飞升而去。悟性不够的，卡了一辈子也过不去。” “师傅当年从后天踏入先天，用了多久？”林远好奇地问道。 “差不多一年吧。”哑伯神情唏嘘，“后天到先天的转变不止在于修为，更在于心境的提升。毕竟能够增加一百年的阳寿，便不再算是凡人了吧。” “那时候，为师比你现在大上几岁，天资纵横，年轻气盛，所以多耗费了些时日。”说完还轻轻叹息一声，似乎对于这种速度极为不满。 “呃……” 所谓无形装逼最为致命，即便哑伯说的都是事实，可听起来总觉得怪怪的。林远也学乖了，他明白在哑伯回顾自己过去风采的时候，选择闭嘴是最为合适的。 “咦，哪来的烟雾？”林远眼光四路，耳听八方，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出他的感知。此时太阳还未落山，天空亮堂的很，离火山喷发应该还有些时间才是。 “是从东南角传来的。” “走吧，去看看。”哑伯的内心已经有了猜测，却故作不知。 两人循着黑烟一路摸索过去，走了大约五里山路，被一片密林挡住，粗略看去，里面没有正规的道路，仅仅是树与树间存在些许狭窄的空间，通过比较困难。 林远抬头看着哑伯，等他指示。悉索悉索，不速之客全部出现，五个壮硕的大汉和一个十多岁的少年。少年体型魁梧，比陆雨高一个头，身着华服，面容刚毅俊郎，位于队首，很明显是富家子弟。一行人齐齐看着陆雨，很是惊讶。 “公子小心，此人稚气未脱，却敢独闯山林，脚边好像还躺着死灰熊，恐怕不简单啊！” “无妨，”少年摇摇头，双手抱拳走向陆雨，“这位小兄弟，在下旅途劳累，能否行个方便蹭口肉吃?” “果然是被香味吸引来的。” 陆雨暗松一口气，随即大方的从烤架上取下一整只野鸡递给他。 “啊呜，嗯，好吃，嗯！”少年丝毫不顾及形象，油都快滑到衣服上了也不在意，只管狼吞虎咽。他身后五人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不停咽口水。 “你们也来吃吧，我吃饱了。”话音刚落，那几个壮汉就嗷嗷的涌上前去抢烤架上的熊肉。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陆雨无奈的摊摊手，和怀里的小白大眼瞪小眼。 六人同心协力，饭量绝对不容小觑，才一会儿功夫，肉就被消灭光了。 少年意犹未尽的咂咂嘴，面向陆雨开口，“还未自我介绍，在下天水城南宫凌。” “幸会幸会，我叫陆雨。”陆雨一愣，天水城不是苍月国八大主城之一吗? 少年还以为陆雨被他的名字震慑到了，满意的点点头，毕竟在天水城，他可谓家喻户晓。 “说来惭愧，我瞒着家人进山游玩，未曾想太过深入以至于迷了路。前不久才走出深山来到外围，却用尽了余粮饿的实在走不动，恰好闻到香味，所以过来碰碰运气。”南宫凌略显尴尬。 “什么，这里已经是天水城附近了?”陆雨懵了，本来还以为是南宫凌一伙人太过深入，没想到是自己跑到人家地界了。 从地理位置上讲，与雷州遥相呼应的确实是益州，不过陆雨走偏了，来到了益州东部的天水城。他完全根据以往陆天的口述行走，没有一份详细的地图，不知道这些也是理所当然的。 “听语气，小兄弟应该不是天水城人氏，敢孤身一人闯江湖，勇斗熊瞎子，看来小兄弟武力高强啊。”南宫凌观察的很透彻。 “实不相瞒，小弟来自雷州，此行是准备前往大城市见见世面，可惜也迷路了。”陆雨老实交代。 “雷州?据说几个月前被一伙山贼攻陷了，幸好一位神秘强者出手，拯救了黎明百姓。” “这事你也知道?”陆雨惊奇道。 “当然啊，这事都惊动朝廷了，上边加派了许多人手前往边境的几座小城，最近世道可能不太平哦！”南宫凌感慨道。 陆雨沉吟片刻，看来陆天的担心很有必要，消息传播的非常迅速。 “相逢是缘，既然你对我有一饭之恩，不如就随我去天水城，让我带你好好玩玩?”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以后叫我小雨就好。”陆雨很心动，天水城作为苍月国八大主城之一，其繁华度和人口密度都不是雷州这种小城镇可以比拟的。 “哈哈，爽快，我年长你几岁，要是不嫌弃以后便叫一声我凌哥！”南宫凌很是豪迈。 “嗯，凌哥！” 正文 第四十四章 蛮氏部族 “猖狂！” 连傻子都能听出哑伯口气中毫不掩饰的威胁之意，两名壮汉顿时疾言厉色，齐齐扑上前来。 至于那名少年则丢下长矛，赤手空拳朝着林远快速突进，眼中的挑衅意味非常明显。 “看来被人当成软柿子了呢。” 林远摸了摸鼻子，淡然一笑，脚下生风，往空旷地带跳去。 “咻！” 忽然一阵旋风刮过，却见少年愤怒的面部表情瞬间凝固，随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脸上露出恐慌之色，嘴里传出惨烈的哭嚎。 “啊！是它，它又来了，快救救我！” 林远站在几米外愣神，难道是自己强大的气场把他给吓哭了？ 定睛细看后才发现少年右边那条大腿血肉模糊，仿佛是被什么东西抓烂了。 与哑伯“鏖战”的那两名壮汉听到少年的呼救后脸色大变，果断放弃战斗，往回撤去。然而刚走几步，也纷纷倒地，身上多了一个血淋淋的大口子。所幸都不是致命部位，二人暂时没有死去。 “咻！”“咻！”“咻！” 破空声不断，一道模糊的黑影在四周上窜下跳，速度异常之快，肉眼难以捕捉。 这种古怪的现象令林远不禁心生警惕，慢慢后退，把背靠在就近的一棵粗壮古树上，眼观四路耳听八方。 “唧唧~” 尖锐的怪声忽然从头顶的树冠传来，令他一阵心悸，急忙几个大跨步，更换阵地。 “咻！”“咻！” 黑影不依不饶，紧追不舍，在后面给他带来巨大的压迫感。 “孽畜，休得放肆！” 正值慌乱奔逃时，哑伯忽然出现挡在林远身前，单手将黑影擒拿。站得笔直，犹如一尊怒目金刚，威严不可侵犯。 众人这才看清黑影的庐山真面目，居然是头五尺多长的黄鼠狼，全身黑色，两颗硕大的门牙凸现在外，呈锯齿状，反射出淡淡的寒芒。 它被哑伯牢牢锁住咽喉，正摇晃着细长的尾巴死命挣扎。 “原来是锯齿狳，刚才真危险，差点吓死我了！” 林远拍拍胸脯，心有余悸。 锯齿狳，一级异兽，排在《苍莽经》第三百六十七位，擅长速度，攻击性较强，凡是出现在它领地范围内的都会成为攻击目标。通常以那对含有剧毒的门牙作为武器，解毒方法为用其尾端的血液混合童子尿，涂抹在伤口处。 “叫你别动偏不信，非要自己找死？”哑伯无奈的摇摇头道，原来他先前那番话是对着这头异兽说的，奈何此兽境界低微，不懂人言，自寻死路。 微微用力，将锯齿狳的脖颈捏碎，手指一弹，在它的尾端开了个口子。 “嘀嗒~”“嘀嗒~” 深红的血液缓缓滴落在事先摆放好的瓷碗里。 “小子，接一碗尿出来。” “我……” 林远支支吾吾，有些为难。他当然明白哑伯的用意，可是暂时没有尿感啊。 “又不是大姑娘，忸怩个屁，赶紧的。”哑伯瞪大双眼呵斥道，“你别说你已经不是雏了？” “是，我当然是了。”林远面色涨红，急忙反驳。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他立刻从须弥袋内取出个不常用的小碗，小跑到旁边的大树后，硬是憋出了少许。 “还怕羞，这儿都是男的，哪个没有？” 林远翻翻白眼，将盛装着淡黄色液体的小碗递过去。 哑伯什么都好，就是有三大怪癖。第一，无形装逼，总会不经意间提前自己的风光往事。第二，老用手背磨蹭自己的胡渣，时不时会拔下几根。第三，或许是他在厨房内装聋作哑实在太久了的缘故，如今嘴碎起来一直没完没了，全无高手的架子。 这人啊，憋着不说话会憋出毛病的，最明显的后遗症就是一旦开口完全控制不住。 “臭小子，自己去。”哑伯把手中的瓷碗倒扣进林远的碗，“晃均匀些，涂抹在伤口表面。” “他们来势汹汹，刚才还想要抓我们回去，我们……”林远停在原地，有些犹豫。 “你也说了，是绑我们回去，而不是想直接杀掉我们，代表他们并非穷凶极恶之徒。”哑伯笑了笑，“若是没猜错的话，附近应该有个村庄，而这三人只是一支巡逻小队罢了，至于那股黑烟大概是炊烟吧。” “天焰山脉内生存着大量原始部落，为了争夺稀缺的生存资源和空间，许多邻近的部落都是相互敌对的。这三人估计误以为咱俩是其他部落派来的探子，图谋不轨，这才想把我们绑回去审问。” “原来如此。”林远一点就通，恍然道。 “明白了还不抓紧时间，毒素扩散开这点量可不够分的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种美差就交给你了。” “是是是。”林远苦笑，小心翼翼地端着瓷碗向前走去，也不知是担心溅到手上，还是怕浪费。 “别，过，来！”那名少年中毒最早，脸色苍白，眼神涣散，靠着大树显得异常虚弱。 “这是解药，如果还有力气的话自己涂抹在伤口上。”林远解释道。 少年有些意动，其实整个过程他都看在眼里，只是常年累月的丛林生活令他不明白这两个来历不明的人为何要救自己。 “以你现在的状态，我有必要假惺惺地害你吗？”林远戏谑道。 这种激将的手段对付血气方刚的少年郎最是有效，少年果真不再怀疑，使出仅存的力气接过瓷碗，轻轻倒在大腿上。 “滋！” 一股难闻的青烟瞬间从他大腿上冒起，令少年痛不欲生。不过效果却是极其明显的，四寸多长的大口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正在迅速结疤。 “前面就是天水城了。” 南宫凌轻轻一指。 天微亮一行人就动身出发了，估摸着半个时辰后他们走出了森林。陆雨顺着南宫凌示意的方向眺望，只见一座恢宏巨城的轮廓在远处若隐若现。 “好气派啊！”陆雨由衷赞叹。 “那可不，西南地区可就天水城这一座主城。咱们边走边聊，我给你好好介绍一番。”南宫凌神采奕奕，略显自豪。陆雨不想打消他的兴致，随即点点头，反正多了解些也无坏处。 “天水城作为苍月国八大主城之一，乃整个西南地区最繁华昌盛的城市，占地一千两百多平方公里，拥有一百多万人口。” 陆雨闻言一惊，这都比得上华夏一个县级市了，不愧主城之名。 “西接益州，东临沧海，北起飞燕关，南靠终古山，天水城的地理位置也是绝佳的，气候适宜，土地肥沃，雨水富足……”南宫凌详细的介绍着，陆雨听的津津有味。 越靠近天水城，陆雨就越是被它的外表所吸引。正前门通体朱红，左右一对精铁炼成的兽面衔环，宛若怒目金刚，尽显*恢宏之气。千丈城墙疑是卧龙，成为山九仞之功，鄙夷天下之势。 “哇，好宏伟啊！”陆雨忍不住又开口称赞，天水城果然不是雷州那种小城池可以比的。在华夏，有很多地方的古城墙经历时间的冲刷后都被摧毁了，陆雨还是第一次见识到这么完整的巨型城墙。 “嘿嘿，光是这正前门就高达五丈三尺半，而这外城墙更是足足有六丈七尺高，厚两丈有余，全部由大理石砌成。”南宫凌很满意陆雨现在的表情。 “厉害！” “哈哈，这些都只是表象，城内好玩的多着呢，咱们赶紧进城。” 城门口有一队官兵把守，检查来往人员，戒备森严，南宫凌潇洒一笑，率先迈向城门。 “凌公子好！”官兵们集体敬礼，引得周围百姓的注意。 “嗯，眼力不错，本公子要暂借几匹马，各位行个方便吧。”南宫凌虽然语气平淡，却无商量余地，直接命令道。 “没问题，小事而已。”为首一人急忙点头哈腰。 陆雨暗惊，看来这南宫凌或者说其所在家族的势力不小啊，连主城的守卫都如此谄媚。 “凌公子，马来了。” “嗯，咱们走！”南宫凌都未借助马镫，直接飞身上马，轻功可见一斑。家丁们一个个都上马了，只有陆雨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小雨?”南宫凌有些疑惑的望着他。 “我不会骑马……”陆雨有些尴尬，到这个世界后，他还真没学过骑马，一直坐的马车。 “哈哈，我还以为你不愿随我们一起回去呢，原来是这个原因。可惜我没有通知家族派人来接，你就暂且委屈一下。胡叔，你带小雨一起吧。” “是，公子。”一位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应声道。 就这样，南宫凌一行带着陆雨在宽阔的主街道上驰骋而去。 “队长，刚才那位少年居然能得到凌公子这样的待遇，你认识吗？”一个官差好奇的询问道。 “我不认识，不过我打赌肯定是大家族的子弟。”为首的小队长摇晃着脑袋，假装看出了门道，惹来大家一致嘲笑。 “切，这不是废话吗。” “胆子都挺大啊，赶紧站岗，干活去！”小队长笑骂道。 ………… 南宫凌似乎挺急的，一路快马加鞭，尽管如此，当到达目的地时，也用了近一个时辰。 南宫家很气派，正面看上去比雷州城主府还要大上一点，简直就像是一座宫殿。 “少爷您回来了！”一位老仆迎来。 “嗯，带这位陆公子去客房休息，替我多准备些好吃的好生款待他。”南宫凌吩咐完，有些歉意的转向陆雨，“不好意思，我有些事需要解决，等我忙完了再带你逛遍天水城。” 会改的，等我…… 正文 第四十五章 酒宴 故意推脱一番之后，哑伯接受了他们的邀请。 蛮山与蛮川身强体壮，毒素被驱除后仅仅剩下的皮外伤根本不足挂齿，稍微休整片刻，二人便恢复了力气。 眼看太阳西斜，众人商量着赶紧回部落。 临走前，蛮川在征得哑伯的同意后，拾起锯齿狳的尸体扛在肩上，准备带回去，而蛮山则负责抱着那位不省人事的少族长。 林远二人跟在他们身后，不急不缓的往密林内部走去。古树参天，将外面的光线全部阻挡在外，显得很是幽静。时不时还能遇到“嗡嗡”乱飞的大马蜂群，令人头皮发麻。 这些马蜂比外界寻常的蜜蜂要大两三倍左右，虽然不是异兽，但胜在数量多，若是一拥而上，威力绝对不容小觑，就连异兽们通常也只能避其锋芒。 “哔！” 神奇的是，每当蛮川把一根细管放在嘴里吹响时，总能把马蜂群驱赶开。原来这些马蜂是他们部落专门饲养的，一来可以定时获取它们采集的蜂蜜，二来可以作为一道道蜂墙，抵御外敌。 继续前进数百步后，村庄逐渐凸显。粗略看去，普遍是平房，紧紧挨着。炊烟袅袅，想必各家各户正忙着准备晚饭。 男人们围成圈，聚集在一起聆听着队伍前方一名身形魁梧的中年大汉的指示，不一会儿便各自领命，分散开。 只见他们拖拉起一块块宽阔的幕布，绑在周围的树林上，由村落的第一户人家前一路围到村落最后，非常密集，仿佛一个庞大无比的巨蛋。 “哇塞，好神奇啊！”林远不禁赞叹道。 “天焰山脉环境恶劣，为了抵御迷雾，几乎所有部族都是靠这种手段生存下来的。”哑伯似乎有些同情道。 “其实弟子一直想不通，为何他们不愿意搬到外面的世界呢？” “唉，苛政猛于虎啊！”哑伯摇摇头，“世俗世界由四大帝国掌控，旗下又分封了无数王国、公国，层层剥削，百姓生活艰难。若是爆发战争，还要强制征调男丁，哪来的劳动力耕种？收成不好难以缴纳赋税便要被拉进监牢，吃板子，一个不好丢了性命也是常有的事。” “天焰山脉虽然凶险，却能免于战火侵扰，没有统治者的压迫。所以相比于无止境的压迫，他们宁愿与自然争斗。” “苛政吗？”林远表情复杂，他自己就是一位如假包换的公国国主，从小生活在王宫内，足不出户，七岁便进入火岩宗修行，从来没有了解过他的子民。 “不知道何时才能回国，等我回去后一定要免除劳役，减少赋税。”少年在心中发誓道。 “待会儿见到人，就说我们是爷孙关系，来自‘磐单’公国的一个武学世家，主要带你出来历练。”哑伯小声叮嘱道。 磐单公国，天焰山脉附近的一个小公国。 林远一怔，虽然不是很理解为何要撒谎，不过还是点点头。 趁着说话的功夫，一行人顺利穿越丛林，来到村庄前。居民们看到有两个外族人，纷纷停下手中的事情，警惕的盯着他们。 尤其是发现蛮山与蛮川受伤，少族长昏迷不醒后，已经有几个莽汉提着铁矛快速逼近。 “蛮山，他们俩是何人？阿古怎么了？” “大家不必紧张，这二位是我们的恩人……”蛮川抢先一步，拦在众人面前，将事情的始末从头叙述一遍，说完又颇为得意地晃了晃手中的锯齿狳。 “太好了，这只大老鼠毒死了不少族人，害得我们好久不敢出去捕猎，总算遭到报应了！” “是啊，蛮余大哥就是被它毒死的，还有蛮缇，蛮峰他们几个，自断手脚才勉强活了下来。” “快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族长！” …… 众人爆发出阵阵欢呼，奔走相告。自从这只锯齿狳来到附近定居后，到处作乱，前后攻击了数十个人，令蛮氏部族苦不堪言。如今总算是踢到铁板，栽在哑伯手里，真是大快人心。 蛮山抱着蛮古先行离开，准备将他安置在屋内。 不多时，一位红光满面的健壮老者在大家的簇拥下快速走来，龙行虎步，颇有领袖风采。 “哈哈哈，贵客光临，老朽蛮千浪，乃是这里的族长。” 哑伯同样是抱拳还礼，笑脸回应。 “二位贵客若是不嫌弃的话，请随老朽移步，把酒共叙。”健壮老者热情道，“儿郎们，杀鸡宰牛，定要好好招待贵宾！” 众人附和，立刻忙活开来，哑伯与林远随即在老者的带领下深入村庄内部。 坚硬的灰色巨石作为地基，粗壮挺拔的树木作为房梁，便构建成了一间间颇为简朴的房屋。屋前的空地上插有许多细长的树枝，用来晾晒衣物，风干肉块等等。 族里的孩童们在小道上尽情嬉闹，看到老者路过，会乖巧地躬身行礼，然后用好奇的眼光注视着林远与哑伯。 在他们看来，不同则意味着异类，这是父辈们时常在耳边告诫的话语，必须牢记于心。 走了大约半刻钟，来到一片颇为宽阔的草地上，四周摆放着许多张方桌，每张方桌都围坐着四五个人，桌上摆满了各式佳肴。 蛮千浪带领二人径直迈向座首，随后示意众人开始吃饭。 蛮氏族人无论男女老少，普遍壮硕，食量自然惊人，桌上摆放的全部是大木盆，各式肉块装在一起，蔬菜与水果则盛在另一边，大家都用手抓着吃。 林远起初有些拘谨，不太放得开，只是取了个苹果啃食，后来实在忍受不了香气的诱惑，终于也跟着放开肚皮大口吃肉，大碗喝酒了。 蛮千浪目光在哑伯与林远之间来回打量，似乎在推测二人的主次关系。 虽然手下的族人汇报称是这位老先生把锯齿狳擒拿，可刚才走路时他却一直站在这位少年身后半步，隐隐以少年为尊。 “多亏二位出手救治我们的族人，更是一举将那妖兽斩杀，替我们解决了难题，是我们蛮氏部族的恩公。来，大家举杯敬恩公一杯！” 蛮千浪说起话来中气十足，非常爽朗，喝完之后又重新倒满。 “从服饰上看，二位恩公应该不是本地人吧？” “恩公不敢当，老爷爷不必客气。”林远微微一笑，照着事先与哑伯商量好的计划缓缓说道，“我叫林远，他是我的爷爷，我们来自磐石公国的武道世家。因为听闻天焰山脉栖息着许多奇珍异兽，所以缠着爷爷过来历练一番，顺便领略此地的风土人情。” “原来如此，恩公还真是艺高人胆大，天焰山脉可是危险的很呢。” “老爷爷不要再叫我们恩公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侠士所为。”林远目光真挚，语气坚持又不失诚恳。 “好！果真是英雄出少年。”蛮千浪赞叹道，他又何尝不是在试探呢，如果林远神情飘飘然，反倒会叫他轻视。 “陆雨?按理说最后一人应该是南宫家的代表，怎么会是外姓?” “是啊，这是怎么回事？” 观众们都以为听错了，就连秦郝宣布的时候也是半信半疑底气不足。 “喂，我说你们南宫家这唱的是哪出戏?”端木狡质疑道。 “端木老家主难不成忘了老祖宗们的约定?”南宫跋淡淡回应。 “老祖宗们传下的规矩我自然记得，每家派三位代表进行会武，另注可派客卿参加。所以我才疑惑，为何一个小孩儿都能当南宫家的客卿了，也不怕天下人耻笑。”端木狡讥讽道。 “何必多言，让他们在台上见真章吧。”南宫拓笑眯眯的仿佛根本不在乎，实际上私底下早就怒斥过南宫跋了。他根本没想到先前提起的客卿居然只是一个半大的孩子。怎么搞得，堂堂家主连个小孩都打不过吗？ 端木磊不善的看向陆雨，上次被这小子阴了，修养好几天右手臂才恢复，今天定要一雪前耻。 “南宫家果然没落了，居然派外援出战。”端木磊霸气登台，居高临下，盛气凌人 。 “你说什么！” “放肆！” 一石激起千层浪，南宫家族的成员们愤怒不已，陆雨却置若罔闻，缓步走向一旁。 “麻烦怡小姐帮我照看一下小白。” “哇，太可爱了！”南宫怡看到小白的第一眼就瞬间被圈粉，轻轻将它捧在手心。 “咕?”小家伙一脸懵逼，睡的好好的吵醒自己干啥。 “好漂亮的小狐狸，嘻嘻。”南宫怡爱不释手，不停抚摸小白那一身洁净如雪的绒毛，惹来小家伙举爪反抗。 “我也要摸。”南宫欣伸出玉手，吓得小白往南宫怡胸口猛钻，它对这个女人早已留下深刻的阴影。 “啊！”南宫怡急忙娇呼阻止，脸红到了耳根子。 咳咳～ 陆雨见此也是一阵好笑，不过相处这么长时间了他却还不清楚小白的性别。 端木磊见陆雨都不拿正眼瞧他，尤其是南宫欣两女争风吃醋的神态更让他光火。 待改，勿急 正文 申明 恢复更新，上一周主要忙着找工作以及重感冒，实在不适合写文。也同时给了自己考虑的时间，网文这条路，我还想继续坚持下去。 《无烬战尊》正文 申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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