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子鬼医 - xp1024.com
《无名子鬼医》


第一章 飘渺仙门

初秋微明的天边随意洒出几缕微光,慵懒地探入竹林深处,朦胧的光线下,有一少年摸样的雕塑,那少年束着一头黑亮垂直的发,剑眉斜飞,双眼微闭,俊挺的鼻下双唇紧闭,轮廓棱角分明,宽大的剑袍依旧挡不住他修长高大的身材,他一手负在身后,一手持剑而立,那庄重的模样,与四周懵懂的一切是那么格格不入,他好似天生就站在这里,又好似在等待着什么。

‘啪’原是一尖稍爬上鹅黄的竹叶,不忍初秋的清寒,自梢头陨落。

‘噌’的一声,一个黑影迅速逼近,还未看清来者模样,又听见‘锵’地剑出鞘的声音,接着又是‘啪嗒’两声,伴随着两片残叶落地发出细不可闻的脆响。

‘嗒’金鸣入鞘,只见那黑影自空中飘然而下,落地时竟未发出一丝声响。

‘啪’‘啪’‘啪’…少年腾空斩伐落叶时带动的强大气流,让更多竹叶站不住脚,纷纷落下,此时又听‘噌’的一声,黑影重新出现在空中,拔剑直对落叶而去…

“师兄…师兄…”一约莫十一二岁还未束发的孩子,衣着简朴,从邻近山坡上奔来。

也不知那黑影听没听见,那孩子停在他附近,也不曾从空中落下,只是一直用脚尖点踏竹子,不停在空中飞舞伐叶,整个场面说不出的俊美,像极了美人在花丛中穿梭剑舞的场景,不同的是,舞女舞剑是以剑衬人,显得自己更加柔美,他则全是庄重肃穆之感,让人忍不住要驻足观看。

又过了良久,那飞舞的少年终于又落了下来,收敛了周身的肃杀之气,细看之下也是个温润如玉的少年郎,全然不见之前的庄重肃穆,落地后那双好看清澈的淡紫色丹凤眼已全部张开,转过身,看到一脸痴呆的孩童,原本禁珉的双唇也微微上扬,整张俊美的脸上全然一副温润如玉、谦谦公子的模样。

“你这痴儿,想什么呢?”他轻声笑呵到。

“啊,师兄…”那‘痴儿’总算是回过神来。

“走吧,现在回去兴许还能赶上吃饭,有什么事,边走边说吧。”说罢,便朝着那孩子来的方向走去。

“啊,这个时辰,回去了也是吃午饭吧,哎…诶?师兄,你等等我”说话间,两人以岔开好大一段距离。

“师兄,你好厉害,竟能把落叶全部斩碎,我什么时候也能像师兄一样厉害啊。”‘痴儿’一脸崇拜的看着无月痕。

温润的少年笑了笑,道:“你方才那么着急,是出事么?”

“出事?嗯?!对了,师傅今早收到武林急报,让我来找大师兄你回去的。糟了,已经耽搁了这么久,回去保证又要被师傅骂了。”他猛地一敲脑袋才想起正事。

“无妨,我们现在回去也来得及。”说罢,轻功一展,两人又岔开几丈远。

“哎,大师兄,等等我…”

缥缈群山,缥缈峰,剑立九州藏云端。缥缈山是四座一脉相连,拔地而起的群山,其中三座从右至左由陆地一路蔓延到水中,最右边的山虽是三座里最低的,却全部立于陆地,中间的山最为高耸,则是右边的脚站在陆地上,其余全在水中,最左边山的高度仅次与它紧紧挨着的高山,下半身更是完全是涉水而立,而另一座小山,稳立于河道中央,似与其他三座山分隔对立而立,却又在河道下方与左边的山暗结连理,且河水中小山山峰生长的树木又与其相连山峰的树枝相映成趣,又为他们中间的河流洒下一片绿荫,也在无意间形成了一幅妙不可言的美景。

缥缈群山远远望去就像是一座浑然天成的一个‘仙’字,俯瞰大地,整座山体犹如带刺的地龙,‘刺身’如同出鞘的利剑,直指苍天,山峰如同剑锋一般穿云拔雾。此地又名‘飘渺仙峰’。仙峰之上,自然也是有一武林门派,名为‘剑仙门’,剑仙门人有着缥缈群山的庄严肃穆,又有着穿梭在山峰之间云的潇洒自在。

此时那些肆意洒脱的剑仙门门徒们都聚集在练武场中,武场一旁一位中年人站在廊檐下,摸着那短小的胡尖,颇感欣慰的笑着点头,甚是满意。

“师傅,您找我?”一位白衣岚裳的束发少年不知何时已恭立于那中年男子后方,只见他微微颔首,全然一副恭谨之姿。

“哦?月痕来了?”那身着深灰色大衣的中年男子露出了比原先更加得意的笑容。

“来,你随我来。”说罢,便转身离去

“是,师傅。”月痕不紧不慢的跟在师傅后面。

两人延走廊一路前行,来到一个不大不小的小院子,院子中央是个圆形石桌,有四个石墩围在桌旁,院子四角分别种着梅兰竹菊,除了他们二人所站的位置,相邻的四君子都由一节小台阶相隔,分别栽种在院子的四个角落,台阶之上对应着不同房间。

他们径直穿过小院,进了走廊直对的房间,只见屋内窗明几净,屋中一镂空拱门,将屋子一分为二,外屋有张书桌,桌上放着笔墨纸砚,墙上挂着字画,桌旁瓷筒中还有几幅卷起来的字画,相离不远的书架上堆放着满满的书卷,与这文人墨客的书房形成鲜明对比的便是里屋,昏暗的里屋只放了一张十分朴素的床,说是朴素都有些抬举,正常人若是不小心坐上去,不塌都算好的了,床上悬挂着一把异常明亮的剑,里屋的光线似乎都凝聚在它身上,那剑虽然藏在剑鞘之内,二人再数米之外,却依旧能感受到剑透露出到肃杀之气。

“月痕,听闻你今天一早便去竹林伐竹叶了,功效人如何?”林晖英进门后直入里屋,负手而立,望着墙上的剑,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弟子今日伐竹叶,共落竹叶一千二百四十二片,弟子共伐九百二十一片。”

“好,月痕,你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成就,了不得。”林晖英赞叹道,“果然,这件事交给你,一定不会错,”

“师傅交代的事,徒儿必当竭尽全。”

“不错,今日我派收到一封武林密函……需要派一名弟子先行前往,为师意欲派你下山,你意如何?”

“弟子认为,所学功法需落与实处,多与他人切磋,才能更好地掌握,弟子愿意下山修炼。”

“你有这样的悟性,为师深感欣慰,既然如此,今日为师再教你几招,你下山之后以备不时之需。”说音刚落,林晖英已抽出书桌旁的暗剑,飞速转身朝着无月痕直刺而去,那剑法迅猛,剑气凌厉,饶是他轻功再好,也来不及施展,只能一个下腰,匆匆躲过,空中被斩断的发丝还未下落,一个黑影便夺门而出,随着剑身一转,空中发出金鸣之音,发丝应声而段,极速坠下。

院落中,束发少年立石桌之上,紧握着剑柄,盯着他逃出的那扇门,额头上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滚落下来。

他将拿剑的手,举过头顶‘锵嗒’两剑相碰,金鸣震动。

‘咔’那石桌上竟裂了一个缝,桌面向两边微微倾斜,桌下石柱的裂痕如叶脉蔓延开来,随时都有坍塌的风险,而桌上对剑的两人浑然不觉,无月痕被压制的大汗淋漓,林晖英却是一副泰然之色。

“爹…爹…”呼唤声由远及近的传来,听到声音两人停下对战。

“爹,大师兄今早练功到现在,滴水未进,你怎能这般欺负他?”只见来人一副邻家少女的模样,不是绝色,倒也清新可人,此人正是林晖英的女儿,林夕瑶。

“你看你这样子,爹不过是教你大师兄功法,你瞧你急成什么样了,你咋就不心疼心疼你爹我呢?”

“爹?!”林夕瑶当场被说中女儿家心事,自是一副娇羞的样子,低着头也不忘偷瞄一眼无月痕的反应。

“师妹,师傅只是在教我功法,是我愚钝了些。”

“师兄?”师兄,人家不是这个意思,我爹都说来了,你怎么就没点反应啊!

林晖英看着两人感到一阵无奈,自己这个徒弟什么都好,怎么偏偏在这男女之事上没一点悟性呢?我教他的功法,又不是像和尚那样需要戒色,又不像道士那样需要清心寡欲…早知如此,还不如当初把他送到和尚庙,或者道士馆呢,现在还要担心自己女儿要是见不到她会不会相思成疾。想着想着他就一阵心痛,虽面上不露分毫,也不想看着自己女儿送秋波给一个木头,索性眼不见心不烦。

晚饭过后,无月痕坐在树下,趁着傍晚的余晖一边看剑法,一边揣摩今日师傅教给他的剑法,任凭身后那抹小小的身影晃动,都不予理睬。

林夕瑶在他背后晃了许久,都不见他回头,心里直犯嘀咕,就捂住他的眼睛。

“好了,瑶儿。”林夕瑶这才放下捂着他的手,与他并排坐下,“师兄怎么知道是我?”无月痕笑笑,“我送你的铃铛,可是日日带着”

“那当然了,师兄送我的东西,我必是日日带着的。好啊,师兄,你送瑶儿铃铛居然是这种居心。”说着便佯装生气,要拽那铃铛,却被无月痕一手拦下。

“我送你铃铛,是想知道你身在何处,随时保护罢了,又有哪种居心了?”他认真说道。

第二章 英雄救‘美’

傍晚余晖挑逗着天边的云朵,为山脉铺上了一层艳丽的红,红中带着细细金光,将天边映出层次分明的绚丽玫瑰色,从山脉一直延至上空,又由粉蓝交映过渡成了清澈暇白的蓝,天空似是经不起余晖突然铺出‘金丝红绸’的心意,羞得火烧云占满了天际,一轮并不明亮的弯月躲在云后,像一名娇羞的少女用帕子捂着脸。

余晖穿过海棠树,在白衣岚裳的束发少年,和鹅黄轻衫的及笄少女身上披上一层瑰丽的华服,恍惚间竟像是身着喜服的新人坐于树下,少女脸颊绯红一片,右手抓着左手上的铃铛,男子面色如常,一手持书一手抓着少女的手腕,两人对望,林夕瑶清澈见底的眼中,尽是喜悦,无月痕的眼中亦是坚定。

“师、师兄。”林夕瑶眼睛下移,撇开温润少年的眼神,红着脸小声提醒道。

无月痕以为自己弄疼了她,连忙把手松开,温声说道“嗯师妹,可是我弄疼你了?”

“没…”少女低着红头的脸,暗暗责怪自己胡思乱想,一晃神竟梦到与心上人共结连理,真是不知羞,“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房了。”说完便起身匆匆离去。

无月痕看天色渐晚,并未挽留,只是那人走了没几步,又原路折回,“师兄,你可曾想过与我游遍这九州大地?”林夕瑶说完,也不听他回答,转身跑去。

无月痕看着这个一会满园春色,有一会又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的师妹,只能低头沉思,后又轻轻摇头,师妹莫不是病了,看来我此次下山得寻一良医,好好给师妹看看。

‘啪’林夕瑶飞也似的逃回了自己闺房,关上了门,那原本恢复如初的脸色,又一次不争气地红的滴出血来,为掩饰娇羞,一个大鹏展翅扑到床上,将头蒙在被子里,和师兄说了那么多也不知道师兄是怎么想的,哎呀,羞死了。

不过,今天爹一接到武林贴,就命人寻了师兄来,后来他俩就打了起来,问师弟,也只知道是有很重要的事要找师兄。

难不成,他是想让师兄下山?不行,师兄每次下山都是需要我的保护的,要不是有我保护,山下的那些女人还不得把师兄吃干抹净啊,不行绝对不行,不过师兄武功这么高强,区区几个女人,自然不在话下,可若是,师兄移情别恋了怎么办(作者的话:你师兄貌似也不喜欢你吧)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的,师兄和我日夜相处,都一直守身如玉,这种事绝对不可能的…可是,这万一…不行,我一定要和师兄一起下山,可是爹一定不会同意的,怎么办啊…

经过一夜的深思熟虑,我们的林大师姐做出了一个伟大的决定:我要偷偷下上,伴随大师兄左右!

次日清晨,阳光普照,空气中的水雾还未飘散。

“师傅,徒儿已准备妥当,这就下山。”无月痕岚衣白常,手持佩剑,对着林晖英深鞠一躬。

“好徒儿,此次远去,山高路远,你可要万事小心啊。”林晖英微微点头,“去吧。”

无月痕抬头望了望师门,告别众人,转身要走。

“师兄,”一孩童叫住了他,“师兄,你这次下山,什么时候回来啊?”一个稚嫩中带些沙哑的声音。

“到回来的时候自然就会回来了。”无月痕摸了摸那孩子的头,温和的说道:“立锡,你若勤加苦练,日后定会成为一代大侠的。”

被唤作立锡的孩童,眼睛一下子亮了很多,“师兄…哇…师兄,你是唯一相信我的人,也是师门里待我最好的人…”那些被压抑的情感似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眼泪夺眶而出,无月痕看着眼前这个十一二岁的孩子,眼里满是温柔,想起了久远的往事,阳光刺痛了他的双眼,他揉了揉如立锡的头发,“好了,这样子可一点都不像个大侠。”

‘噗呲’立锡哭笑出来,“师兄取笑立锡。”边说边擦干了眼泪,鼻下的鼻涕却依旧顽强的吹起了一个泡,‘啪’泡泡刚吹起来,就被秋风击碎了。

“哼~哈、哈哈…”饶是他在温润如玉,谦谦公子,也不禁笑出声来。

“师兄!”立锡由悲转恼,又恼羞成怒,不只是不忍离别,还是羞愧难当,转身又跑了回去。

“哎,立锡、立锡…”见那孩子不愿理他,也只好长其他师弟告别,赶路了。

林晖英独自坐在大厅之中,沉思该如何向女儿解释,他大师兄不见的事,怎样去的女儿原谅,女儿会不会相思成疾,自己该如何劝解他…在脑补了各种画面后,终于下定决心让人去叫大师姐起床,打算全部坦白。

看着门徒们面面相觑,林大老爷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怎么回事,大师姐人呢?”

大家都低着头不敢说话,有一个稍微大胆的弟子低声道:“师傅,师姐她,她一早就不在屋里,只留了一封信,说是练功去了,一会就回来,我们找遍了地方也没见人影。”

林晖英此时只觉大事不好,他接过那封信打开,信上果真只有‘练功勿扰’四字,可这漫山遍野的找不到人,真是练功去了么?他仍心存希望的将那信与信封反复观看,信封内忽现一行小字‘爹爹勿挂’,林晖英瞬间觉得气血上涌,七窍不通。

“孽徒!竟敢拐带我家小女!”一声怒吼震得飘渺仙峰抖三抖,惊得群鸟乱飞。

好端端走在路上的无月痕猛地得背后一凉,回头观望,没发现有什么不对,便又上路了。同样在赶路的某林姓女子也感受到一阵恶寒,不竟身子一抖,‘师兄走的也太慢了吧,我也不过比他早启程了半个时辰,这都晌午十分了他怎么还不见踪影啊。不过,师兄武艺高强,我也不差,可能是我走的太快,他赶不上吧,我还是找个地方坐下来等他吧。’

虽说初秋的天气算不上多怡人,倒也清爽,可林夕瑶顶着不小的太阳,赶了大半天的路,又滴水未进,早已饥肠辘辘,口干舌燥。走了大半天,终于看到一个用茅草搭建的破旧茶馆,她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两眼放光的极速奔进茅草茶馆里,不顾形象的一屁股坐下,兴奋地大声喊道“小二!”

晌午时分,无月痕寻了一块树荫,准备吃些干粮,再小憩一会儿。喝了几口水,无月痕微微侧首,耳骨微动,似是在分辨什么。

‘咻’得一下飞身上树,蹲在一枝粗壮的树枝上,眼睛紧紧盯着树林中不停有鸟冲出的方向仔细观察,耳廓微动,分明是有人在喊救命!

‘刷’,无月痕脚下一刻不停的在树丫间穿梭,“救命、救命啊…”那呼救声越来越近,无月痕暗暗握紧了腰间的佩剑,那谦谦公子慢慢渡上了一层冰冷,温润的眸子也变成了漆黑的深滩,另一只手也握紧了剑柄,准备随时拔出。

越往前眼前的事态也越清晰,一青衣白炔,头戴镶玉的翠色青冠,翠绿腰带佩戴着镂空玉坠的少年,正一边哭喊着‘救命’一边在林子里飞奔,身后不远处还有人紧追不舍,无月痕在近处看来人都不像是学武之人,自己也不好仗势欺人,只得伺机将那哭喊的少年救走。

‘刷’一个黑影带着强劲的气流一闪而过,顺道掳走了个人,树影晃动,只留下一地斑驳,“咦?刚刚还在啊,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

“人呢?人怎么不见了?”

“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找不找人,你、我、我们都出不了兜着走”

“这下糟了,可怎么办好啊?”



任凭身后的‘歹人’急的抓耳挠腮,无月痕全然当做没听见,抱着怀里的人儿在树林里穿梭。

怀里的青衣弱冠虽是少年,抱在怀里倒也不比女儿家差,甚至还有胜出之意,那少年肌肤如羊脂玉一般,一张鹅蛋小脸上清淡的羽玉眉下,鼻梁细挺,鼻尖微翘有着说不出的傲慢,鼻下薄唇轻颤,鬓角的细发飞舞,不时挑逗般的撩拨旁人的脖颈,正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桃花眼,看着抱着他在林中飞舞的束发少年,少年柔顺黑亮的头发被一条岚色发带竖着,他过于英挺的眉毛斜飞入鬓,是典型的男子剑眉,眉下一双丹凤眼里尽是柔和,鼻梁虽是俊挺雅致,却让他这个中原人多了份异域风情时也不失中原人的憨厚,鼻下不薄不厚的嘴唇微闭,结实的胸怀里正是被他强而有力的手轻轻抱着的青衣少年,在他高大顷长的身影下,显得怀里虽说不上高却也不低的人儿愈发娇小,怀中的少年对于突然被他人劫飞到半空中,倒也不觉惊慌,只是怕掉落下去,一直用手臂环着无月痕,无月痕也感受到了他的一丝惊慌,横抱着他的手也往怀中收了收,有多用了点力气,将人抱得更近了些,也更紧了些。

初秋午时的阳光正好,不躁不冷,树林中像是开了一场宴会,只见一岚衣白裳的少年横抱着一青衣弱冠在林中飞舞,鸟儿啼鸣冲出,送上歌舞,松鼠追逐玩耍,送上松子,万物皆可灵,普天同庆,不甚美哉。

第三章 深林鬼屋

过了些许时刻,无月痕找到一块安全地带,才从空中停了下。



“咳咳,这位大哥,谢谢您出手相助,我想我可以下来了。”还被无月痕抱在怀坐里,一起坐在树枝上的弱冠少年终是忍不住开口说道。

“这树枝并不宽大,你可坐得稳?”无月痕脸颊有些发烫,只得用关心掩去了尴尬。

“无事,这树枝与平常桌椅无异,我还是坐的习惯的。”说着已从他人腿上移到了树枝上,中途有些重心不,稳险些载了下去。

嗯,也好,你若是害怕,依靠着我便好。”无月痕不再强求,也觉得两个大男人搂搂抱抱不成体统。

谢清歌在高处晃了几下,就放弃了挣扎,咬咬牙,反正大家都是男的,又光天化日的,怕什么,便旁若无人的靠在了他身上,顺道也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闭上双眼准备睡上一觉。

“谢郎,你看前方有一座小茅屋,现在天色已晚,我们到那落脚吧。”

“也好。”谢清歌回答的漫不经心,似是毫不在意。

两人一路向前,虽不说相谈甚欢、无话不谈,倒也算是熟络起来。谢清歌看着一副娇俏公子哥的模样,但也不算娇气,甚至还有几分对江湖的向往,此时却对那深山老林里茅草茶屋很是嫌弃,十分不愿靠近。

“谢郎似乎十分不喜欢这个地方?”无月痕看着暮色沉沉的天,只怕下一步这天就黑了,

“倒也不是,只是这深山里有茶馆,不觉蹊跷么?”谢清歌一边说,还一边挤眉弄眼,无月痕无奈的笑笑,“哦?谢郎觉得有何蹊跷?”

谢清歌见他回话,顿时来了兴致,“要我看啊,这深山老林里的一般都是黑店,都是用蒙汗药下到饭食酒水里的,饶是武功再好都没用……”

无月痕听得只觉头疼,连忙打断,“谢郎,又是从何得知的这些?”

“茶楼里的说书先生都是这么说的,小人书里对于江湖也都是这么写的。”谢清歌毫不犹豫的说道。

无月痕不禁扶额道“江湖不是这个样子的。”

“那江湖是什么样子的?什么又是江湖呢?”谢清歌追问。

无月痕一时语塞,今不知怎么回答。他也不知道江湖到底是个什么样子,他所知道的江湖,是师傅告诉他的江湖,是师傅所经历过的江湖,可这么说,又和谢清歌所说的江湖有什么区别呢,不都是道听途说的么?

两人说话间便到那茅屋茶馆,进屋前谢清歌还是满脸的不情愿,又带着些许期待的说:“待会发生什么事,我可不管。”便先一步进了屋,留着无月痕跟在他身后一脸无奈。

“两位客官,看样子舟车劳顿,是打算在咱这歇下了?”两人一进屋,便有一贼眉鼠目,八字胡的小二上前迎接。谢清歌撇了那小二一眼,哼了一声,侧身不再理会,“不知店家这可还有房间?”无月痕上前一步问那小二,“哎~客官今个赶巧,还有两间房。”

“哼~那还真是巧得很啊,不过,我和我大哥睡一间房就好。”谢清歌不等无月痕开口抢先说道,还一个劲的看无月痕,似乎在等着他的肯定。

无月痕觉着好笑,又不能表态,只得回应小二:“我小弟生性鲁莽了些,在外我们都是住一起的,敢问店家可有供两人下榻的房间?”

“这…”小二故作为难的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柜台算账的掌柜,“咱们点的床虽不是有多宽敞,两个人挤挤还是够的,您看?”

“那就一间房就好了。”还不等无月痕回答,谢清歌有抢先答道。

“好咧,客官咱们楼上请,”小二说话间,引着他们上楼去,无月痕心中虽是不解,也不表露分毫,“客官,这风尘仆仆的,可需饭食啊?”

“我和大哥此次多番辛劳,就弄两碟菜,一坛酒。”



花好月圆夜,杀人磨刀石。

‘砰’的一声门开了,不小的声音并未惊扰到床榻上的两人,“呵,睡得还真死,死到临头到不知道。”说话的人在黑暗中都藏不住那对冒着精光的鼠眼,不是那卑躬屈膝的店小二,还能是谁。

此时,他一手拿匕首,一手捻了捻他的八字胡,嘴角弯翘的厉害,一张鼠脸在黑暗中到真像是一只成了精的耗子,他一步步走向床边,一把掀起床帘,抬手毫不犹豫的连刺了几刀,起初的冲动过后,他很快地反应过来,匕首刺下去的地方太软,就算有被子,也不至于不像人,连刺几刀被子都烂了,却没有血味,更没有想象中喷射而出的血液,心里暗惊,‘不好’待他转身要逃,只感觉有利刃擦划颈项而过,立马战住,不敢再妄动。

血液从伤口渗出,滑进衣领,血腥味在空中蔓延,一张鼠目瞪得老大,有些不可思议,也有些许不甘,更多的则是了然的神色,尽管利剑抵喉,也没有丝毫惧色。

“哼,我就说这是一间黑店吧。”谢清歌看危险解除,从房间一隅蹦跶出来,在无月痕身边洋洋得意地说。

“除了我们,你之前可还曾还过他人?”无月痕见他毫无惧色,是条汉子,遂问道。

“哼,你们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那点小二一扫之前的卑微,鼠目一瞪,十分硬气。

“哈哈哈…”他贼眉鼠目的长相,和着英雄语气真是十分不配,引得谢清歌笑声不断,沉寂的气氛,被他这一弄,倒有些滑稽。

无月痕也险些笑起来,若不是看在前面那位尖嘴猴腮的鼠目汉子,气得一脸通红,他可能也会跟着笑一笑。

无月痕不再理会他,继续问道:“那今天除了我们,可还有他人遇害?”

“哼,今天生意不错,楼下柴房里还关着一个。”剑下的鼠目大汉梗了梗脖子毫不隐瞒。

“那得罪了,请您带个路吧”说话间,让出了一条路。

三人下楼,来到后院一房门前,无月痕示意他去开门,鼠目大汉一打开门,就往里跑去,无月痕待追进去,一把大刀就从门里大砍出来,无月痕一把护住谢清歌,一手用剑抵住那刀,一个转身,弹开了刀,自己也找了个安全之地落脚,将谢清歌放下,转身迎敌。

乌云慢慢爬上圆月的一角,一点点将倾洒的月光拾起,光明未逝院落,白衣岚裳的少年,将青衣少年护在身后,一手持剑与屋内手握大刀只着白色里衣披头散发的对手对持着,那人身后就是手持匕首的鼠目大汉,看来他们早就计划好,若是杀人不成,就将人诱到此处再次捕杀了。

待乌云将银光收纳殆尽之前,无月痕持剑的手一个转弯,挥剑上前,冲进屋内要将两人尽数降服。

只听‘锵’‘嘡’二声,院中局势瞬息万变,前者为利刃相撞之声,后者竟是持兵器的人不堪重负,刀剑脱手飞出掉落在地面的声响,伴随着“啊”的一声惨叫,白衣一晃倒在了地上,原本拿刀的手臂不停地有血液流出,“掌柜的”鼠目大汉惊呼着赶紧上前查看。

“好!大哥好样的,给他点颜色看看…”看到这一幕,谢清歌自是兴奋的高声呼喊起来,不住地呐喊助威。

无月痕却是镇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看着眼前景象默声不语,原来这人是真的不会武功啊,可刚才那刀砍下的时候,分明力气很大,他也不过是用了两成的功力试了一试,结果此人不但不会武功,听声音还是个女子,真是罪过。

“竟敢伤害我家掌柜的,狗贼拿命来!”那鼠目大汉说着冲向无月痕,无月痕侧身躲闪却不出招,“我并不知道他就是今天所见的哪位掌柜,更不知道他不会武功,也才误伤了他。”鼠目大汉似是被刺激了一般,边刺边喊道“狗屁不通,你们不仅伤人,还辱没我们的武功,真是该死。”

“大哥,你何必听他胡话,还是快快把他解决了吧。”谢清歌看两人磨磨唧唧的,很是不耐烦的催促。

无月痕看那大汉也听不进去,这样敌动我不动的僵持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你可否停下来听我一言?”

“呵,老子何必听你废话?”那鼠目大汉毫不客气的回到。

“这位大汉,你要如何才肯听我一言?”

“呵,我从不听弱者多言。”那鼠目大汉看他一直在避让,竟以为他是害怕不敢接招,甚是狂悖的说道。

“得罪了。”无月痕转换姿势,握剑而立。‘砰’,一道黑影飞出,紧贴着墙面不肯下来,过了一会才从墙上滑落下来。看到这一幕的谢清歌惊得说不出话来。

“现在可以听我一言了吧。”无月痕问道,却无人作答。

“哇,大哥,你真厉害,你只一招人就飞出去了…”回过神来谢清歌立马狗腿子似的称赞起来,说的无月痕满头黑线,这不是我要的结果啊。一个白影趁两人交谈之际,爬向一个草堆。

“放了他,不然我就让这个人跟着一起陪葬。”两人回过头,只见一披头散发染着血污的白衣‘女鬼’用匕首抵在一人喉间。而那人躺在茅草堆里依旧睡的十分香甜,丝毫不觉周围的危险。

第四章 三人行

乌云吞没了圆月,破旧的屋内灯火通明,无月痕看着草堆上睡得香甜的人,总感觉似曾相识。

他当下立断,脚底点踏,翩然上前,手腕微动,利剑飞舞,来不及眨眼的功夫,那剑像是带了手的钩子,紧紧贴合匕首,毫不费力的将匕首从‘女鬼’手中带出,与剑身交织缠绵在一起,又‘咻’的一声,被剑弹射出去,又轻飘飘的躺在了地上,当真是极温柔的招式了。

地上的‘女鬼’被这翩若惊鸿招式,惊得跪坐在地上久久回不过神来,无月痕身后的的谢清歌,也沉浸在“美舞”中发不出声响。无月痕毫不理会惊愕的二人,夺过匕首,便径直上前拨开草堆,查看那人。

那人一身素衣,头上发冠有些歪斜,一张小小圆润的脸上有两团软绵的婴儿肥,饱满的额下,两道细长儛形眉,一双酣睡紧闭的眼上睫毛浓密,俏皮的鼻子尽显可爱,微张的樱桃小嘴,可见里头的口水,不知梦里梦到了什么好吃的,还会时不时的吧唧嘴,梦到深处还不忘抬起袖子擦擦嘴。无月痕看着怀中睡得昏天地暗的人,只觉得好笑,怀里的这个脏兮兮又憨傻可爱的娃娃脸除了自家师妹,还能是谁。

“啊!”的一声打破了这重逢的喜悦,原来是‘女鬼’看一计不成又施一计,自知不是无月痕的对手,便将矛头转向了谢清歌,他本以为谢清歌只是一介书生比较好控制,谁知他还未靠近,就觉有东西飞刺入身体,随后便浑身疼痛难忍,倒地不断的抽搐起来。

无月痕见此场景微感惊讶,他从遇见谢清歌,从他身上看不到任何武者的样子,更是没有江湖人的样子,此时却赤手空拳将一力大惊人的悍妇击倒在地,怎么都不是他一个‘文弱书生’办得到的,这样一个深藏不露的人潜藏在自己身边,不知是敌是友,更不知他有何图谋,不经让人心起防备。“谢郎真是好身手,不知是何时练就的这本领?”

“啊?哈哈~这哪算是什么本领啊,不过就是扎针罢了。”谢清歌倒是丝毫不查他这话里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随口说道,说话间还不忘跑去把倒地的两人给绑上。

“扎针?”无月痕半信半疑的问道。

“对啊,就是扎针罢了。哦,大哥可能还不知道,我是一名乡野郎中,我刚才不过是略施小计,以沾了小毒的飞针刺入其穴位,让他不能近我身罢了,并不伤其性命的。”谢清歌忙完手中的‘活’,走到他面前,颇为得意的说道。

“那真是太好了,既然谢郎就是郎中,就帮我看看这人如何吧。”无月痕继续试探道。

“哦?大哥想要这人怎样?现在醒来,还是如何?不论你想要他做什么,我都能办到!”谢清歌两眼放光,好似发现了自己闯荡江湖得本领,迫不及待的想要证明。

“都不用,我只是想知道他现在身体如何,其他都不用劳烦谢郎了。”无月痕完全不懂眼前的人在兴奋什么,只不过他的话似乎扫了某人的兴致。

“啊?哦,既然大哥你这么说了,那好吧。”谢清歌一张小脸由晴转阴,手极不情愿的搭上了林夕瑶的手腕,“他除了脾胃欠和外,并无他碍。”随意摸了两三下就得出了结论。

“脾胃欠和?”无月痕眉头微皱,师妹并无脾胃之症,怎会脾胃欠和呢。

“就是饿着了。”谢清歌黑着一张脸,闷声说道。本以为自己终于有闯荡江湖的本领了,没想到这些人还是把他当成郎中,还质疑他的医术,真是郁闷。

“原来如此,多谢谢郎。我看他的样子也像是饿极了。那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看他的样子,药效应该过了,睡醒的时候就醒了吧。”谢清歌继续黑着脸。

“那好,我先带她上楼休息。”无月痕抱起怀里的人,就往楼上走去。

安顿好了林夕瑶,走出房间看到一脸郁闷的谢清歌,虽是心中已起了防备,却也不便表达,只是上前慰问道:“谢郎可是被吓坏了?”

“那倒不是,不过一个小女子,又有大哥这样的高手在,又何谈惊吓?”谢清歌大手一挥,慢慢答道,心中不便发泄的不满尽数显露。

“既然无事,又何必在此懊恼?”

“哎,大哥有所不知啊,我一乡野村医背井离乡,只身来到这江湖之中,就是为了能成为一代大侠,能让江湖流传我的事迹,今日我一针治服那女贼,高兴许久,以为我终于又一手能在江湖立足的本事了,结果,众人还只认为我是个郎中。哎~”

无月痕丝毫没有自己打击到他人的自觉,竟拍这谢清歌的肩安慰道“谢郎何必执着于一方呢?依我看做一名游历四方的游医也是十分不错的…”

谢清歌很是郁闷的摆摆手,不愿再听,“不过,谢郎那飞针点穴真是厉害,仅仅一招就叫人瘫倒在地,不得动弹,实在是令人佩服。”

“等等,你说什么?”谢清歌像是被点燃了的灯了一样,整个人都明亮兴奋起来,“我真有那么厉害?”

无月痕被这突然的变化,整的有些不知所措,照实答道“谢郎的飞针点穴自然厉害。”

“哈哈~你叫它什么?飞针点穴好名字,好名字,那从现在起,他就叫‘飞针点穴’了。从今天起我也是有自己招式,可以闯荡江湖的人了,哈哈哈…今天真是太高兴了”谢清歌整个人兴奋的不住大笑。

无月痕也只好跟着微笑,“谢郎,今日不早了,早些休息吧,明天还要早起。”

“好,大哥也早些休息吧。”心情大好的谢清歌格外的好说话,到过晚安,自行寻了一间没人的屋子,便去休息了。

黑暗中的另一人收起了温润如玉的笑容,眼神如深冬的冰潭,沉寂而又深邃,追着离去人的背影,即便那扇门开了又关,眼里寒意也不减分毫,但愿一切如你所言。

他走进屋中,看到床榻上躺的四仰八叉的小人儿,又换回了那张温润的脸,心中不忍暗暗责怪,就你心大,这种境遇,也能睡得这般香甜,真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心里这么想着,也忍不住走上前去,刮了刮床上人俏丽的鼻尖,小声说道:“要是没有我,你该怎么办啊?师妹。”

秋天的夜悄悄地长大,变长,也挡不住黎明阳光的到来。

黎明阳光穿过云层射进屋内,有一缕不偏不倚的落在林夕瑶的眼上,禁不住阳光清扰的她,皱了皱眉,放开抱被子的手,不安分的脚探到被子外侧,感到一阵清冷,一个激灵终于从充满美食的梦里醒了过来,用手揉着眼睛坐了起来,迷迷糊糊的下床,忽然一阵饭香传了过来,他才完全清醒过来,“嗯?这是啊,是师兄。”林夕瑶大叫着从床上一跃而起,一路追随饭香找师兄。

心里一边幻想着以后和师兄二人一起闯荡江湖,游历九州,劫富济贫,又因青梅竹马,日久生情,在江湖不仅留下赫赫威名,还有一段有迹可寻,且可遇而不可求的爱情佳话,后又隐居山林,过起平常人家的日子…

“哎呦~好烫~”谢清歌被烫的跳起来,林夕瑶听到响声,女人的直觉告诉她,有人!而且还和师兄在一起!而且还和师兄很熟的样子!啊啊啊!绝对不能忍,居然打破我和师兄二人世界的完美计划,不可饶恕!“都叫你不要偷吃了,这是我给门口那位准备的。”无月痕目不转睛的盯着锅里,嘴角充满笑意,眼里尽是温柔的说到。

“门口那位?门口哪有人?啊!妖怪啊!”谢清歌不解的回头望门,却看见蹲在门口两眼冒着青光的林夕瑶,仅是对视了一眼,只觉一阵寒流涌遍全身,不是妖怪还能是什么。

“瑶儿,不许无礼。”无月痕不用回头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从小林夕瑶就很黏他,凡是靠近他的女孩子都会被林夕瑶百般捉弄,起先他碍于她是师傅的爱女,也不多管教,任他胡闹,后来也慢慢的习惯了,也就不再理会。他现在这样,大概是把谢郎当成女子了吧,可这叫他如何向谢清歌解释啊,不过谢郎却是生了一副好面孔,让人误以为是女子大概也是常事,又何必多费口舌呢,也就索性不多解释了。

“瑶儿?原来你叫瑶儿啊。”谢清歌定神看清了来人,不就是昨晚他们救下的那人么?“看你一身素衣,还束了发冠,不是大哥叫你名,我还以为是个刚刚及冠的男子呢。”

林夕瑶清了清嗓,不甘示弱的对所谓的‘情敌’说:“我刚从门缝里看,还以为是个秀丽的俏媳妇,正想问姐姐怎么称呼呢,没想到是个清秀的文弱书生。”

谢清歌听到‘俏媳妇’这三个字,先是懵圈,后又发觉她说的不是别人,正是他,只觉气血上涌,脸像烧红了的铁块一样红烫。

第五章 黑店夫妇

谢清歌从小皮肤白嫩,五官精致,长相清秀,放在人堆中是那种一眼就能看到的人儿,即便放在女人堆里,也是让人过目不忘的美色,因此从小没少被人打趣像个女孩子,他自己本着容貌是父母给的,也不讨厌这张脸,大家平日的那些话,他就全当夸他貌美,不甚在意,可他最是厌恶被人恶言讥讽说他男生女相,毫无阳刚之气,他又不是唱花旦的角,更不是兔儿爷,身为正常男子怎么受得了这等羞辱。

此时,林夕瑶的话里明显没有好意,‘俏媳妇’那三个字让谢清歌倍感羞辱,面红耳赤,却又不好发作,只能在心中不停地以‘好男不和女斗’来安慰自己,可看着眼前这张洋洋得意的脸,他还是气不打一处来的说:“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姑娘,你不感谢救命恩人就算了,还这般讥讽,就等睚眦必报的脾气,我看这世间怕无人消受得起。”

“呵,那还真劳您费心了,不过这救命恩人,一看就知道不是你,哼。”林夕瑶丝毫不在意他说什么,以和自己老父亲多年的斗争所得‘气不死你就往死里气’的赖皮经验,不甘示弱的回击道,果然一击命中,谢清歌气的牙痒痒,张着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气鼓鼓的干瞪着一双桃花眼,林夕瑶则是双手环胸,一副志在必得的得意样,‘哼,我就不信气不走你’。

“好了,饭做好了,都来吃吧。”无月痕的这饭好的真是时候,喊他们也喊得恰到好处,“我来啦。”听到喊声的谢清歌立马奔赴桌前,气鼓鼓地拿起筷子就吃,对无月痕‘恰到好处的救场’,内心感动的毫无波澜,甚至还有点生气,也对于无月痕的厨艺感动的泪流满面,又不好表现。

“你不准吃。”林夕瑶一手叉腰一手指着谢清歌,‘哼,女人,要不是这里没其他的,你就算求我,本少爷都不会吃’谢清歌一边腹议,一边强忍着呕吐的欲望硬是面色如常的将饭一口吞了下去。

“瑶儿,怎能如此无礼?”无月痕终是做不到视而不见,轻轻呵责,“谢郎勿怪,师妹从未如此过,今日,许是怕生,还请见谅,此次是在下第一次下厨,虽谈不上美味,也是可以下饭的,还请谢郎不要嫌弃。”

“师兄!”林夕瑶见师兄这么温和的和他的‘情敌’说话,气的直跺脚,可师兄温柔眼眸中隐隐的警告又让她不能多言,只能坐下等着吃饭。

“无妨,只是大哥刚才说瑶儿姑娘是您的师妹?”谢清歌听了无月痕的话,顿时来了兴致,当下便对林夕瑶的态度了然于胸了。‘哎呦呦,合着是一出江湖师兄妹青梅竹马的热恋情侣啊,不错不错,看样子怕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哎,可惜可惜,不过根据我多年听书所得,凡是青梅竹马的,都成不了,哎,怎么办呢?瑶儿姑娘。’随即看林夕瑶的目光也暧昧了起来。

“是,瑶儿是我师妹,她本应在师门,也不知她怎么到了这里,昨日见了还真是吓了我一跳。瑶儿,这位是我昨日在山中遇到的一位郎中,谢清歌。”

“林夕瑶,你叫我林夕瑶就好。”林夕瑶故意这么说,一副我和你不熟,我不好惹,你快滚的态度。

谢清歌则是笑容可掬的夹菜放到自己的碗里说:“瑶儿姑娘,我刚刚尝了大哥做的这道菜,味道很是别致,您也尝尝吧。”心里早把白眼翻上天了,‘呵,哎呦呦,你让我走,我偏不走,气死你气死你气死你,哼哼哼哼!不是不让我吃么?这桌子菜,我全给你吃了,哼!’

林夕瑶没想到他会是这个反应,又本着自己师兄第一次下厨只能自己吃的原则,立马提起筷子,谢清歌夹那个菜,她就夹那个菜,还一定要比他多,一筷子下去能少半盘的那种,还直往嘴里塞。

‘这傻妞还真敢啊!不过看他这个样子,嘿嘿,那这顿饭你就全吃了吧,哈哈。’谢清歌见林夕瑶这么卖力,不禁计上心头,脸上也笑的无比灿烂。

‘啊~!这是什么味道,怎么会有这么奇葩的味道?!好难吃啊。’林夕瑶正想吧放进嘴里的菜吐出来,却余光瞥见了她右侧玉树临风细嚼慢咽的师兄,以及他对面还波澜不惊地夹菜的谢清歌‘不行,师兄第一次下厨,我不能这样,太打击他了,还有这个‘贱人’,他都还在吃,我不能输。’凭着这股不认输的毅力,林夕瑶风卷残云般的吃完了一桌子的菜,他强忍着胃部的生理反应,勉强扯出一个胜利者轻蔑的笑容,‘呕’可能是嘴咧的有点开,差点没按耐住胃部的宣泄。

她一手轻轻盖在唇上,轻挑一下儛形眉,正脸面向桌子,坐正了身形,终是有了大家闺秀的做派,一双柳叶眼似有似无的飘向谢清歌的碗里,待看清谢清歌碗里的小山,她彻底石化了,‘原来他什么都没吃!’头像是生锈的铁器缓慢地抬起,目光也随之上移,看着眼前笑颜如花的人儿,顿时怒火中烧,拍桌而起,‘呱~’不知是谁的肚子发出一声饿嚎,打乱了林夕瑶的思绪,桌上两人同时将头转向了无月痕。

“师兄”林夕瑶一脸诧异。

“大哥可是食未果腹?”谢清歌则是一副礼貌微笑。

无月痕被他俩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只得放下手中碗筷,“我所做的饭菜并无多少,谢郎和瑶儿又吃的尽兴,我食不多,确实是未能果腹。还望见谅。二位吃得如何?要不要我再做些?”

林夕瑶和谢清歌他还要做饭,脸色都变成了一团酱色,悄悄咽了口口水,“师兄,你都操劳成这样了,就不要再劳累了,你应该好好歇着才是。”林夕瑶立马拉着无月痕的手撒娇道,‘师兄,你决不能在做饭了,绕师妹一命吧。呜呜。’

“师妹说的有道理,那你和谢郎谁会做饭?”

‘咔’两人闻言又是一阵僵硬,无月痕看着面面相觑的两人,暗暗叹了口气,准备起身做饭,“等等”谢清歌一把按将他按在椅子上,“大哥未免也太着急了,我不会做饭,不过,咱们现在在的这个地方虽然是个黑店,也该是有厨子的,咱们让他去做不就好了。”

“谢郎言之有理,可这店家本想取你我性命,又怎能信得过呢?”

“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再言之,我可是郎中,他们要想耍什么花招逃不过我的眼睛。”

“可是”

“师兄没什么可是的,你要是不放心,我们可以留一人做人质啊。”林夕瑶看着朝他挤眉弄眼的谢清歌,立即心领神会。

看着刚才还争锋相对的两人,突然达成统一战线,虽是不解,却也觉得他们能这样和平相处实属不易,也就应了下来,“也好,那我去请他们过来。”

两人看他答应下来,也都呼了一口气,‘终于逃脱了,呼。’

转眼间桌上就摆满了各种佳肴,谢清歌和林夕瑶两人看着桌上的饭菜只留口水,“这些饭菜,虽不是什么山珍海味,倒也清淡可口的农家小菜,还请三位客官不要嫌弃。”软糯的声音从那白衣黑发的‘女鬼’嘴里发出,小心翼翼的样子,到让人觉得她和这黑店没有半点干系,不过是位居家的良妻罢了。

谢清歌迫不及待的夹菜送往口中,顿时泪流满面,‘真是太好吃了,与无大哥相比真是天上人间的美味啊。’林夕瑶看了看谢清歌陶醉的表情不像有假,咽了咽口水,很淑女的夹了一筷子送往口中,也跟着泪流满面,‘呜呜呜,终于知道什么才是饭了,这才是饭该有的味道啊。’

“你们慢点吃,小心噎到了。”无月痕看着狼吞虎咽的两人,好心出声提醒,两人停下来面前看着一手端碗,一手很有风度地夹菜的人儿,那徐徐缓缓的动作根本不像是饿了一天一夜的人,反倒是他们这两个吃过‘饭’的人,像饿狼一样,两人对视一眼,立马坐好了身影。

“咳咳,那个谁?”谢清歌清了清嗓子,指着那‘女鬼’,看那‘女鬼’邋遢的样子不禁皱眉道,“对,说的就是你,刚刚给你时间,你为何不去梳洗一番”

“喂,我说那个谁,你那么凶干嘛,”林夕瑶见谢清歌如此对一位女子,丝毫不客气的回到,“别怕,姑娘你为何会在此处?可是有什么难处?”

“没,没有难处。”‘女鬼’见他们亦敌亦友十分慌张,立即否认自己是被人迫害,并用眼睛四处查看周围。

“你是在找那位小二?”无月痕在他们问她时,就已放下碗筷,见她四处寻找立即问道。谢清歌见状出了那小厨房,不一会就回来了,身后还跟了一个大汉。

“相公!”

三人虽已猜到他们二人的身份,看着这夫妻相见的场景也不觉感动,只想尽快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第六章 林间夫妻

“咳咳,二位可否先克制一下,我们还有些话想问问清楚。”无月痕自知此时打扰很是不妥,可有些话又不得不问。

“哼,有什么好问的,你们已经擒了我们,要杀要剐我们悉听尊便,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那鼠目大汉直直嚷道,对于他面前的这些‘衣冠禽兽’毫不客气。

“哦?你想死,那这位娘子怎么办?”谢清歌看他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样子,自是不爽。

大汉看看双臂环着他脖颈的女人,微微颔首眼中似有不舍,可转瞬间鼠目一聚尽是决然之色,厉声道,“我即赴死,也断不可让她一人独活,受着世间苦楚。无了我,她又如何活?给个痛快吧!”

“哦~就算她身怀有孕,你也要带着未出世的胎儿逼她赴死?!好你个说的冠冕堂皇的无耻之徒!”谢清歌先是云淡风轻地轻挑一下黛青色的玉羽眉,贴墙而立的左脚蹬了一下门,站直了轻倚在门上的身子,努力抑制的声音里面满是怒气。

众人皆是一惊,那大汉率先反应过来,立即出口否认“不可能!”林夕瑶怕伤了那女子,立即将正那啼哭的‘女鬼’拉到身边,怎料那‘女鬼’剧烈反抗着要冲向那大汉,纵使林夕瑶武功不差,也未能拿的住着‘女鬼’的一身蛮力,就在挣脱之际,无月痕剑身一横,剑柄插入木桌,将那娘子与大汉相隔开来,任其挣扎也不放松半刻,不过那女子精神似乎有些失常,只知横冲直撞,不知道换道而行。

谢清歌嫌她烦闹,一击飞针让人晕了过去,“谢郎!”无月痕万年不变的温和面孔崩裂出一丝冷气,林夕瑶看那女子软塌下去,也是惊得说不出话来。

谢清歌望了望他,终是什么话也没说,将头扭向了一边。

“别,别伤害她。”鼠目大汉声音颤抖,面露恳求之色,豆大的眼中精光尽散,迷上了一层水雾,人也随着矮下去。

“且慢,”无月痕将人交给林夕瑶,上前扶起了正要跪下去的大汉,“你连死都不怕,现在又为何而跪?”

“男儿膝下有黄金,若非比命还重要,我又为何而跪?”一双鼠目里又是感激又是愤懑,说话间眼神流转到那邋遢的女子身上,又是怜爱,又是自责心痛。

“她无事。”谢清歌斜撇着眼,不用问也知道他想说什么,闷声会了一句,就有撇过脸去。

“无某此次下山能在这山野之中遇到像你这样有情有义有血性的汉子,真不枉我来此一遭啊。”无月痕扶着大汉的臂膀,由衷赞叹道。

那鼠目大汉态度也软和了很多,道:“我随各位处置,要杀要剐都随意,请你们放过她和肚子里的孩子吧。”到如今也不肯说个‘求’字。

“不,我们不会杀你的。”

大汉听了,身躯一震似是不敢相信,无月痕继续笑道,“你我无冤无仇,我们为何要杀你”“可是,你们…我…哎…”那大汉不知如何作答,只得将头摆向一边。

“我想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不过,我们并不知晓,还请你为我们解答了。”无月痕将他扶到椅子上,便结开他身上的绳索便说道。

那鼠目大汉看他的眼里充满了感激,又像是抓住了什么绳索,“对,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一定是什么地方弄错了,这一切都是误会,是误会啊。”他整个人都变得兴奋紧张起来,一张尖嘴猴腮的脸涨得通红。

他们三人听那大汉滔滔不绝说了一个晌午,终于弄清楚了事情原委。原来这大汉名叫东溪,和那‘女鬼’余娟,本是一对青梅竹马,这个尖嘴猴腮长得像老鼠的男子对身边的姑娘日久生情,不过他也自知配不上姑娘,也从未奢望。可后来有一天,那娇美娘却被他人玷污了,邻里的嘴最是损人,姑娘羞愧的几度自杀,都被救下,却也精神失常,时而正常时而疯癫,男子心疼,就带她上山来了个与世无争的地方了,之后他俩就在在山上结为夫妻,平日就以山间野味度日,偶尔也会打劫过路的商贩,却不伤人性命。那日林夕瑶前来,他们以为是有些肥水的公子哥,后来才发现是个女的就给丢到了柴房,再后来,无月痕和谢清歌的出现,让女掌柜一度精神恍惚,他便以为他们就是玷污女子的人,便起了杀心,也就有了后来的事。

“原来如此,没想到东溪兄弟你们还有这样一段过往。”无月痕一双眸子暗如深潭,眼中空寂,嘴角紧珉,不自觉得握紧了手中的杯子,林夕瑶却是一腔怒火,咬牙切齿、愤愤然道,谢清歌则是闭目养神,双手坏胸,倚门而立,似是轻睡什么都没听见一样。

“来,说了这么久定是口干舌燥,喝口水吧。”无月痕立马恢复如常,给东溪到杯清水推到面前。

“不不不,我不打紧,只是…”他低头注视环中还在睡这的人儿,一双鼠目盛满了柔情,在配上他尖嘴猴腮的脸,倒是有着说不出的滑稽。

无月痕和林夕瑶对望一眼,也知他是何意,却不闻谢清歌说一句话,林夕瑶只好上前捅了捅谢清歌,让他说句话,“啊,讲完了啊?那是不是可以吃饭了?”谢清歌一声惊呼,伸手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的眼,懒散的问道。林夕瑶听他这么说顿时气血上涌,想要抓着他的衣领将他好好揍上一顿,只是还未动手,便被他师兄叫住了。

“谢郎,可否请你看看这位余娟姑娘的情况?”无月痕明白他此举何意,也自知理亏。

“你说什么??”谢清歌伸着左手小拇指掏了掏耳朵,好似没听清楚一样。

“谢清歌,谢大夫,您可否看看这位娘子的情况?”无月痕知道他还在生气,耐着性子继续问道。

“哎呦,什么?请我看他的情况?别开玩笑了,他可是我弄晕的,你不怕我再吧他怎么样?吴大侠”谢清歌弹了弹小指上的耳屎,一副玩世不恭的浪荡公子哥模样。

‘噔’一声,一把软剑放在了谢清歌的脖子上,“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林夕瑶一手拿剑,一声怒吼,照实是下了谢清歌一跳,谢清歌咽了咽口水,强装淡定的瞪着她,“那你想怎样?”那东溪大汉也被惊着了,心里直犯嘀咕‘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遇到了这么一帮大爷。呜呜~’自己也不自觉得咽了咽口水。

“瑶儿!”

“师兄!”

“放下剑!”无月痕面色如常,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压迫感,林夕瑶气的一跺脚,委屈极了,也只得将剑放下。威胁没了,谢清歌整个人也放松下来,站直身子,整好衣衫,眼角上扬,得意的朝着林夕瑶一声‘哼’,弄得林夕瑶愈加郁闷。

“谢郎,不知现在可否?”无月痕继续刚才的追问。

“哼,我现在心情好,之前的事,我就都不计较了,来吧,把他抱过来我看看。”谢清歌双手负载身后,像一只打了胜仗昂首挺胸的骄傲公鸡。

“哦,先生请看。”那大汉立马抱着环中披头散发的人走上前去,谢清歌摆了摆手,又瞧了瞧旁边的凳子,示意他坐下,自己则走至另一侧的椅子上坐好,随意的捡起扔在地上的绳索,折了折充当脉枕,让那大汉将女子手腕放好,并未多问,甚至连看都没看,就看似随意的摸了摸,就收了手,神态自若的整了整衣角,也不说话。

“大夫,他现在情况如何?”大汉看他什么也不要表示,急忙追问。

谢清歌停下动作,看着他,嘴角上扬,答非所问“你看我如何?”

大汉一惊,嘴角一咧,只觉好笑,看了看旁边两人,又看谢清歌不是说笑,“我看您那,好得很。”

只见谢清歌眼往下一撇,众人看不清他的神色,“好,你若信得过我,我可以让她恢复如初。”谢清歌抬起头,坐正身子,正色道。

听了这话,众人又是互相看了看,大汉想了想,又摇摇头,又是想要确认什么磕磕巴巴地开了口:“恢复如初…当真是恢复如初?那种初?”

“恢复如初,正是你期待的初。”谢清歌不容置疑的说。

“当真?!”大汉声音颤动。

“当真。”谢清歌看着他,面色如常,又不容置疑的说。

“若是真的可以,那您真是我们的救命恩人了。”说着又激动的要往下跪,只是怀中还抱着个人,不甚方便。“先别激动,等他好了,你再跪也不迟。”谢清歌淡淡的说道。大汉听了又是满面感激。

无月痕嘴角上扬,笑的温柔,似是本就笃定了他会救人,林夕瑶见此场景,亦是为他二人欢喜。谢清歌却是看着无月痕,赌气一般轻哼一声,无月痕嘴角又不经意的加深了几分。

阖家欢乐的时候总会出一些煞风景的家伙。无月痕就是那个煞风景的家伙,“东溪兄,我还有一事上不明白,你可为我解答?”

大汉抹了抹眼角的水痕,“你问吧,我一定知无不言。”

“不知,您是现在的这一身本领是从何而来?”

第七章 偶得秘籍

茅屋虽小,却风云莫测,喜悦的气氛瞬间凝固,这是无月痕一直想不通的地方,也是谢清歌在意的地方,前者是出于对武功的敏感嗅觉,那后者则是做大夫的职业病了,也就林夕瑶还一头雾水,瞪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左看看又看看的。

大汉抱着昏迷的娘子,眼中闪过一丝惊慌,却又很快答道:“我着那是什么本领啊?你这不是取笑我呢么?我也就是个山野村夫,有个把力气。”随即摊开手,瞪着一双鼠眼溜了一圈,看着林夕瑶又说:“姑娘,您说是吧。”

“对啊,师兄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有些听不太明白啊。什么本领啊,他一个村夫力气比常人大些也是情有可原吧。”林夕瑶看那大汉不似在撒谎。

“哼,有没有本事,试试不就知道了。”说罢,只听‘咻’的一声,空中银光一闪。

林夕瑶再次睁大了眼睛,那银针虽说飞的不快,也是对她和无月痕这种习武之人而言的,若是换作普通人,早就不知怎么样了,可如今那名‘普通人’在银针飞来的瞬间,便用手指夹住了不说,竟连整个身子都未动过,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的无月痕收敛了嘴角,握紧手中的剑,默声不语。

“好啊,你果然是在诓骗我们,说,你们这般诱敌是何居心?!说!”谢清歌一直未放下扔出银针的手,此时直接指着那名大汉大声呼喊起来。

“不,大侠,不,这一切都是误会,你们听我解释。”大汉急忙丢掉手中的银针,双手快速摇摆,一副欲哭无泪的模样。

“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还不快把你的阴谋老实交代出来,说不定我们还能饶你一命,快说。”谢清歌一副要吃人的样子,那还有读书人的文弱气质,整一个揪住别人小辫子的市井无赖。

无月痕被他吵的头疼,“谢郎,你又何必这么咄咄逼人,先听他吧话说完,不好么?”

谢清歌正在问的起劲,被他这么打断,当下心里不爽,张了张嘴,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原先的嚣张气焰瞬间萎了下去,又退到了不起眼门框边上,轻合双眼,倚门而立。

无月痕看在眼里,并未理睬,“你说吧。”

“啊?”那大汉瞧了瞧门边上的人,咽了口口水,“这点本事,我是从一本书上学来的。”

“什么书?可否借我看看?”无月痕只觉得那本书一定不简单。

“我一个粗人,不大看得懂,”说到这,那大汉低头羞涩的笑了笑,随即又补充道“不过那书上面画着小人,我就看着上面的样子学着打,每次打完,只觉得神清气爽,就和我娘子每天打一遍。”

“那书在哪?”一个门外汉光凭图画,就能练成这样,此书一定不简单。无月痕有些急迫,问出口就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紧接着又问道:“那你为何先前不说?”

“我这不是害怕么。”大汉有些窘迫的说道,按着无月痕不解的样子,“我练了也就力气大了点,反应快了些,可这一点小杂耍,在几位面前不就是用锤子搬斧子么?我哪有那个胆啊。”

“可您原先…”无月痕还是有些不理解,最先见到的硬汉分明不是这样的,这怎么突然就…

“哈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林夕瑶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被他突兀的小声弄得烦闷不堪。

“哎呦,真是笑得我肚子疼,哈哈…”谢清歌夸张的抹了抹眼角,“哎,还不明白呢?”过了这会儿时间,无月痕已想通了,“谢郎想说的是,他一开始是不知者无畏,所以才敢那样?”

“对,他就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他也就是打劫过几个人,不知道这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所以他不怕啊,他见识了,你们的本事,他可不就怕了么。”谢清歌一副理所当然,不容置疑的样子。

“不对,要是他真是你说的那样是个怂包,他又怎么会以命换尊呢?”林夕瑶还是不肯相信眼前这个‘有情有义’的人是个贪生怕死的。

“那是他断定你不会杀他,才敢那么说的。”谢清歌不知道从哪揪了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闭上眼挑眉,慢悠悠地说道。林夕瑶还欲狡辩,倒不是他傻,只是想问问他所说的对妻子的感情又有几分真假。

“好了,这个事情已经清楚了。”无月痕打断了他的思绪,‘我想那么多别人干嘛,只要师兄是真的不就好了。’林夕瑶不在沉湎在悲伤里,看着无月痕傻傻的笑了起来。

“天色已经不早了,吃完饭就回自己房间吧,店家,还劳烦您做顿餐罢。”无月痕收起了对他的敬佩,对于这样一个趋炎附势的小人真没什么好敬佩的。

“好嘞,您几个先坐,我这就给你们准备去。”那鼠目一聚,笑颜一展,倒也符合他的气质,人亦可貌相咦。

“哎,等等,你信得过他,我可信不过。”谢清歌挥手一挡,不让那小二出去。

“这位爷,我家掌柜的还隔着躺着,你就算给我十个胆,我也不敢再在您三位面前造次啊。”那小二脸上的笑容都堆出褶子了,腰都弯的不能再完了。

“谢郎,你就放他去吧,我信他。”谢清歌看一眼无月痕,虽不服气也只能让开。

林夕瑶看到他就气不打一处来,心里把所有错都怪到她头上,“怎么?你不让人家走,你做饭啊”说完还不忘上下打量一番,“啧啧啧,看你公子哥样,恐怕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吧。”

“你!你少在这阴阳怪气的,恐怕也比我好不到哪去吧,有本事,你自己做个,让你大师兄尝尝啊。”谢清歌心里不爽,说话只戳痛处。

“你!”林夕瑶脸刷的一下变得通红,别说让她做饭了,她长这么大什么时候进过厨房啊,就连吃饭都是小的时候他爹和无月痕照顾,长了更是有师门负责,什么时候轮到他做饭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吵的无月痕头疼,又制止不了,只能在一旁闭眼扶额,眼不见心不烦,任他们二人吵翻天也不管。

“这些饭菜还合胃口吧。”小二小心翼翼的站在一旁,眼睛一直流转在他娘子身上不肯离开,无月痕放下碗筷,看着谢清歌,林夕瑶见他不吃了,也放下了手中的碗筷,“师兄为何不吃了?”,“他不吃,我吃。”谢清歌有一筷子夹走菜,就这碗里的米饭一顿刨,完了,还不忘感叹一番,“哎,饱了饱了。”说罢,就起身离去。

“谢郎,请留步。”

“什么事啊。”谢清歌伸着懒腰,明知故问。

“谢郎,那位娘子你可否给看看?”

“人家的娘子,我看不合适吧。”谢清歌满脸诧异,像是奇怪仪表堂堂的无月痕怎么会有这么禽兽的想法,人家相公还在这呢。

“…”无月痕大概是知道了他在想什么,“谢郎似乎是误会了,我是说看病。”

“那就更没什么好看的了,”谢清歌打了个哈欠,不以为意地说道,“人家的娘子,人家相公都还没说什么,你又着什么急啊~”

鼠目小二一听立马上前,膝下一软跪倒在地,直哭喊道:“大夫,求求您,救救我娘子吧,她人本来就有些疯癫,身体也不怎么好,现在又怀有身孕,我怕他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啊,大夫,你就行行好,救救他吧。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好嘞,”众人都没想到他会答应的这么迅速,“我说过,一定能治好她,那就一定能治好。你放心啊。你说我要什么你都给我,这个我没听错吧。”

小二看着满眼期待的林夕瑶,还有其他两人慢慢等待的神情,觉得还是先问清楚得好,“您想要什么?”

‘哎呦,这人还没笨到这份上啊,不过也没关系。’谢清歌一字一顿的说:“卖身契。”

那小二听了只觉得好笑,自己又不是黄花大闺女,卖身契拿了去,也没几个用,又不会让我去宅子里为奴,卖给别人也不值几个钱,但又不能说出来,答应了吧还能给自己挽回点形象,就答应了。

“好,我治可以,不过我还有个要求,我治病的时候,不能有人看。”

“这有何难,你治病,我们不看就是。”鼠目小二一口答应。

“不,我是说,屋子里就我们两个人。”

小二的一下就张成了‘o’型,“您是说,屋内不能有其他人?只有您和我娘子?”

“是的。”谢清歌面无表情的说。

“可是,为什么啊?从未听那个大夫有过这种要求。”小二还是有些无法接受。

“别人是别人,我是我。”谢清歌态度丝毫不变,“你若信不过我,那就另请高明吧,你若信得过我,我保证你娘子三日之内完璧归赵。”

那小二低头思索了一会,咬咬牙,“好。”

“那择日不如撞日,今晚就开始吧。还请三位先回避。”谢清歌也是当即就下了逐客令。

三人面面相觑,还是退出了屋子。没过多久,屋门再次打开…

第八章 误会重生

夜幕很快就落下了帷帐,几人相互道别,各自回房间。

林夕瑶关上门,伸着懒腰打着哈欠转身准备向床边渡去,却撞上一个人的胸膛,若不是那熟悉的体香,怕是会惊得叫出声来,刚落下没多久的红霞又慢慢爬到了林夕瑶的脸上,他双手半握拳状,趴在无月痕身上,两人体温隔着衣物相互传递,眼下她早已忘了晕头转向,不知所以。

无月痕不知身上的人儿在想些什么,趴了这么久都不愿下来,虽说都是江湖儿女,又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师妹,不像寻常人家那么多拘束,可总是抱在一起也是不成体统。无月痕双手握住林夕瑶的双肩,将他搬出自己的胸怀,“师妹可是我吓着你了?”无月痕看着她,不禁有些担忧,林夕瑶双目迷离,看着他迷迷糊糊地傻笑,不说话,无月痕见她的样子很是奇怪,“你脸好红啊,可是生病了?”林夕瑶半眯着眼还是看着他不说话,他只好一手扶住她,一手摸他额头,“好烫啊。”‘师妹这样怕是感染了风寒,还是让她休息吧。’

无月痕将林夕瑶横着抱起,就像那日他在林中抱着谢清歌一样,将她放到床上,盖好棉被,眼中流露出的宠溺亦如湖水上的点点波光。‘好软和啊,嗯?师兄抱我了,师兄抱我了,额?这个触感…被子?原来是在做梦啊,不过也好开心啊,那就继续好了,不要醒来…’林夕瑶捏了捏被子,只愿自己是在梦中,便闭了眼睡去。

‘吱呀’开门声响起,无月痕嘴角浮现一丝冷意,随挪至门前,只见正对着的那扇房门在一开一合之间溜出了一个身影,那人蹑手蹑脚的走下楼,过了一会儿又原路溜回了房里。无月痕嘴角的笑意加深,想要叮嘱林夕瑶小心,见床上女子睡得香甜,又不忍打扰,摸了摸她的头,看他睡得安稳,也就在房间消失了。

与此同时,客栈夫妇被人从睡梦中吵醒,那大汉一开门,就被堵住了嘴,正想反抗,看清来人,也就不敢动手了,“秘籍拿来。”

乌漆嘛黑的房里,谢清歌看着手里的书,暗暗自喜,‘哈哈哈,有了这本书,我一定可以成为江湖上有名望的盖世英雄的。哈哈,我真是太幸运了,能抢先一步,拿到这本武学,说不定还是什么流传在外,失传已久的武学秘籍呢。一定不能被他们发现,得藏好了。’

日上三竿,谢清歌从楼上伸着懒腰打着哈欠走下楼来,见到楼下的林夕瑶也热情起来,“瑶儿姑娘,昨日睡得可好?无大哥是还没起么?”

林夕瑶原先还沉浸在昨天晚上的‘梦’里,心情也是不错,也不怎么搭理他,就当是没听见,依旧坐在桌前,双手托腮,想着自己的心事。

谢清歌到也不在意,“哎,这心情好就是不一样,看人都顺眼了很多,你说是吧瑶儿姑娘?”依旧自言自语,走到林夕瑶的桌前搬开板凳坐下,林夕瑶连看他都懒得看,还是托着腮,看着屋顶。

谢清歌拿起茶壶给自己到了一杯,自斟自饮,还不忘看看林夕瑶,“噗,哈哈哈,”他像是猜到了什么,一口茶没笑的喷出来,林夕瑶这次是想装作没看见都不行,翻了个白眼,有些恼怒这个煞风景的家伙,“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我是在笑姑娘你啊。”谢清歌正了正身形,别说他正经的时候还是挺好看的,一双弯弯的桃花眼像是会勾人一般。

“我有什么好笑的。”林夕瑶撇过微微泛红的脸,不禁有些心虚,‘真是白痴,自己怎么会对这个人犯花痴啊,不过他却是也是好看的,不对,这么想对得起师兄么!这世上只有师兄最帅了,对,我眼里只有师兄一个。’

“在下只是在想姑娘若是有心上人,何不直接告诉他,自己一个人瞎想,搞不好会相思成疾的。”要不是今天心情好,我才不和你说这些。

林夕瑶一拍桌子,不远处的小二抖了抖,她被人说中心事,脸都红到耳朵根了,“你瞎说什么,什么相思成疾,追着要娶本姑娘的人多得是,何须自降身份求着人来娶。”可又心虚逞强会怼谢清歌。

无月痕早上练完功回来,刚好见到这一幕,心里不禁腹议,难不成师妹看上谢郎了“大哥回来了啊。”谢清歌见无月痕进门,立马喊道,拿着茶杯一副看戏的奸诈小人样子。林夕瑶听见无月痕回来了,更是慌张,‘也不知师兄是什么时候来的,都听到了些什么,师兄会不会误会呢?’

林夕瑶四肢僵硬的转过身,“师、师兄回来啦,师兄练功这么久一定饿了吧,我们先吃饭、吃饭。”

无月痕看他神情古怪,又联想到师妹昨晚的异常,心里愈发肯定,“那倒不急,倒是师妹,你若是有什么心事就告诉师兄,师兄一定帮你,若是那人不从,师兄也要做到让他从为止。”

谢清歌听了这话,别笑就差没憋出内伤来,整个人都花枝乱颤不停的抖动,“师兄,你说什么呢?”‘人家心里的那个人就是你啊,可他又说不出口’林夕瑶心里更加着急,又不知该怎么办,只得红着一张脸,求助谢清歌,谢清歌只得放下杯子,满脸微笑的说:“无大哥,这事也不能着急,既然瑶儿姑娘他不愿意说那就等到她愿意说了,自然就会告诉你,你又何必着急呢。”

无月痕将他二人‘眉来眼去’的情形看在眼里,心里已经下了实锤,觉得谢清歌说的也不无道理,当下不在追问。

几人吃过饭,谢清歌被请去给掌柜的看病,小小的地方只留了无月痕和林夕瑶师兄妹二人,无月痕还想找机会继续追问,林夕瑶却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可能就露馅了,便找了个借口溜回房中。

而另一边谢清歌的情况就没有这么轻松了。

谢清歌端着一碗草药,放在桌子上,“起来吧,该喝药了。”

只见坑上缩成一团白色的人,慢慢蠕动起来,慢慢的由侧躺着坐起又缩到一个角落里,双臂环抱着自己,不停地颤抖起来,似乎很害怕,乌黑的发丝间透出的眼睛目不转睛的看这谢清歌,头部轻微的摇晃,嘴里喃喃的说着胡话,像是惊吓过度,失了神志一般。

谢清歌正对她站着,双手背负在身后,眼中没有一丝怜悯,倒是慢慢变得冷酷,看陌生人一样的看着她,“在我面前你就不用装了,你装的不像。”

床上的女子听了,怔愣了一下,却毫不理会的继续装疯,谢清歌见他不为所动,就自己寻了个地方坐下,“你的卖身契在我手上。”那女子身子一僵瞪大了眼睛,又很快恢复到疯癫的样子,谢清歌见他还是不肯就范,就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纸拿到空中,从窗户透进来的光线,打在纸上,字迹清晰,那不就是她的卖身契么!

谢清歌见她不在装疯,继续说道:“昨天他趁你昏迷之时,自知自己无力反抗,又不想得罪我们,就把你抵押给了我们。你说我们该把你怎么办好呢?”

那女人脸上划过一道泪痕,似有不甘,又无可奈何,谢清歌见她上钩继续说道:“你别看我们几个人模人样的,可和你们不一样,我们可是要吃人的,不过比起吃人,我们更喜欢看戏,你若是真疯了卖到红楼,也不值几个钱,你若只是装疯,那我们给你个机会,你可以用他的卖身契来换你的。”

那女人听了,怔怔的看着他,说道:“我怎么才能相信你?”

“哈哈哈,相信我?你不需要相信我,你只需要知道,我拿的这张卖身契是你的,就可以了。”谢清歌懒洋洋的坐在那里挥了挥手中的卖身契。

那女子坐在床上若有所思,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好,那你就梳洗干净,告诉他,我治好了你的疯病。下面的你该知道怎么做。”谢清歌说完就离开了。

到了晌午时分,三人又聚与楼下,只见一身着粗布麻衣,腰细弱柳,头发用一根麻布盘卷成一般村妇的样子,也挡不住她秀挺得颈部,待女子转过身来,看那柳眉杏眼瓜子脸,脸颊不着胭粉,却白里透红,在艳阳里整个人都娇媚起来,和原先穿着宽大白衣的疯癫娘们比起来,果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碰巧这时,那小二也砍柴回来了,看到他家掌柜,一下子呆愣在原地,过了一会儿才说:“娟儿?你真的好了?”又是激动又是不可置信。

“我说过,我一定会治好她,怎么样?”得意洋洋的说

“多谢神医,多谢神医。”那汉子感谢道,眼看就又要跪下去。无月痕出手拦住,“谢就谢,何须再跪,”

“也是,毕竟你也是付过报酬的,我怎能让你再跪?不过你到要说清楚,你要谢我什么?”谢清歌倒也不在意这些,懒洋洋的问他。

“谢您让我娘子恢复神智,谢您保我妻儿性命。”一边说一边不停地鞠躬。

只是那美艳的女子听了,原本红润脸色难看起来。

第九章 一波三折

“你说什么?什么妻儿?怎么回事?”她脸色难看的,双手握住大汉的一只手和胳膊,声音颤抖着问道。

大汉欣喜过望,瞪着一双黑溜溜的鼠目看着她,喜形于色,另一手抚上她抓着自己的纤纤玉手,“谢大夫没和你说么?娘子,你怀了我们的孩子啊!他救你一人,不就是救了我妻儿二人么?”

“什么?!我怀孕了?!你此话当真?”那美娇娘还是一脸不可置信,脸色又白了几分。

“那还有假,我本也是不信,可大夫都把你这疯病只好了,他说你有孕在身,那自然不可能有假了,不信你问问大夫。”大汉不知他娘子所为何故,只是照实回答,没承想他这话一出,那美娇娘眼泪就跟着下来了,再一看,这人就要找根柱子就地了解。

众人急忙拦了下来,“娘子,你这是要干什么?你疯了这么些年,好不容易让大夫治好了,上天可怜你我又赐了个孩子,你又何必这般寻死腻活啊。”那大汉说着眼睛也溢满了水花,可他娘子偏是一句话也听不进去,柳眉一闭,杏眼一撇,低着头只抹眼泪,鼠目小二心也跟着揪着疼,双手握着他娘子的小臂,两腿曲着,仰头望他娘子,那短小的八字眉一皱更显一副苦瓜相,不知情的人看了,还以为这猥琐鼠目小人把这美颜村妇怎么着了,让人家寻死腻活的。

无月痕和林夕瑶面面相觑,不明所以,也就谢清歌一人乐的一出好戏,‘看谢郎这样子,他好像知道些什么,难不成是谢郎搞的鬼?’

许是无月痕目光太过‘炽热’,谢清歌随意往过一瞥,就发现了他来不及收回的视线,谢清歌就算不知道无月痕有没有猜到,当下也心虚起来,只得先发制人,“无大哥,为何不管眼前燃眉之事,只顾看我?”

林夕瑶听了这话,立马像是炸了毛的小猫,“喂,你说什么呢?我师兄怎么可能看你?!”

无月痕笑笑,当下回道:“谢郎貌美,看着照实赏心悦目。”林夕瑶听了,一双眼瞪得老大,嘴巴一珉腮帮子鼓得像是气球,立马从无月痕身侧转到他们二人中间,无月痕看他气鼓鼓的样子,越发肯定自己心中猜想,‘师妹莫非是吃醋了?看来她果然是对谢郎有意,我得帮帮师妹。这样也不负师傅所托了。’

“师妹,你脸色不太好,可是生病了?要不要谢郎帮你看看?”无月痕立马关切的问,还不忘给他师妹制造‘机会’。

“师兄,你不看他,我就会好很多了!还有你看他们二人多可怜,好不容易在一起,现在又是这番模样,也不知是怎的了。”林夕瑶鼓着腮帮子,一会生气,一会又烦闷的。

‘师妹果然是吃醋了,没想到师傅交代的‘大事’能这么顺利,我定不会辜负师傅所托的。’无月痕内心不禁松了口气。(林晖英吐血:“你这孽徒…”)

“解铃还须系铃人,事出何故,还的问这位娘子才好。”无月痕说着,还不忘看看谢清歌,林夕瑶看在眼里,更加生气。谢清歌看他们终于不再关注自己,也是偷偷捏了把汗。

三人看着眼前默声流泪的女子,再看那急的不知如何是好的鼠目大汉,无月痕一双眼又看向了谢清歌,打定主意这事和他脱不了干系,“谢郎,平日就数你点子多,你快出出主意吧。”

林夕瑶也跟着说:“对啊,谢大夫,这三日之期未到,人要是出了什么事,你还怎么完璧归赵啊。”

“你!你们怎么不去啊,再说了,我确实治好了她,这只能算提前完成任务,怎么就还赖上我了。”谢清歌侧身背对着他们,一副甩手掌柜的样子。

林夕瑶则是对着鼠目大汉挤眉弄眼的,那大汉见了当下就往谢清歌那边一跪,双手抱住谢清歌大腿,哭喊道:“大夫,你可要救救我们啊,要是我娘子出了什么差错,你叫我可怎么办啊。”

“我已经救了你娘子了,现在是他要寻死,又与我何干。”谢清歌本就有些大夫都有的洁癖,又被这大汉扑过来的凶猛之势吓得到,连忙抖腿,想要将他踢开。

哪知那大汉就是死命抱住不肯松手,压得谢清歌的腿只能抖动,连抬都抬不起来,“你松手好不好,你快松开。”

“大夫,你答应就我们一家一命,我就松开,求求您了,我这也是没有办法了。”那大汉赖在他身上一动不动,他隐约间还感到那大汉用他的衣服擦眼泪了,这对他来讲简直就是晴天霹雳啊,整个人都掉了一个色。

林夕瑶看他窘迫的样,心里十分痛快,又在一边‘帮忙’到,“谢大夫,你就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好不好?再说,这三日之期还未到,病人出了什么事,还不得您多照料么?”

“是啊,谢大夫,这出了什么事,还请您多照看啊。”林夕瑶的话像是提点了那鼠目大汉,大汉激动地抬起头。

谢清歌见那大汉的脸终于从自己身上移开,立马查看衣服上有没有污渍,‘还好还好,没弄脏。’心中正庆幸,“大夫,你要是不答应我,我东某只能在这里长跪不起了。”

眼看他又要往自己腿上蹭,谢清歌差点吓得又掉一层颜色,只得边用手推他便大喊,“我救,我救,还不行么?!”

林夕瑶立马上前,拉起那大汉,满脸笑容,“你不用跪了,没听见谢大夫都答应了么,还不快谢谢大夫。”

“谢大夫答应了?”大汉一脸泪痕,还未反应过来。

“那还有假,咱谢大夫慈悲心肠,一定会就帮你的。”林夕瑶满脸堆笑,还不忘为谢清歌说些‘好话’。

谢清歌本是一直心疼被弄皱的衣服,听到林夕瑶这话,不禁嘴角抽搐,“我是说了要帮你,可你也得付点报酬才行啊。”

“报酬?我连卖身契压给您了,我又哪来的报酬付给大夫您啊。”那大汉听了,八字眉又拧在了一起,又是一脸苦相。

谢清歌嘴角上扬,脸凑近那大汉轻声说:“没有没关系,你可以借啊,我看那瑶儿姑娘腕上的手镯不错。”

“这…”‘这不是为难他么,这样他怎么开口啊。’那大汉的眉毛越锁越紧,都快编成小辫了。

“哼,要就拿去,我可不像某些人,那么小气。”林夕瑶知道他是在故意找茬,很是爽快的摘下了手镯递了过去。

谢清歌虽是面上有些挂不住,却也不还不收,毕竟人家都这般爽快了,自己不收不是更显得自己斤斤计较,也只好闷声收下了。

只见谢清歌顶着一项臭脸走到那梨花带雨的美娇娘面前,从怀中拿出两张纸,直接伸了过去,那美娇娘抬起头,许是哭得久了,一双杏眼泛着红,脸颊也有些红肿,那柳叶眉耷拉下来,又增了分楚楚可怜,直叫人心疼。那娘子用她纤纤玉手接过来一看,眼中又是一喜,只见两张纸上均是三个大字‘卖身契’,一张是她的,一张是那鼠目大汉的。

谢清歌看她脸色,自然明白她心中所想,当即对她说道:“你不必感谢,也不必担心,拿着卖身契,我本就是无聊,如今原物奉还,还有就是我今日对你所说之事都是杜撰,为的是‘救’你这疯病,你丈夫为了救你自是双双抵押,又怎会弃你于不顾呢?如此有情义,有担当的人,应当好好珍惜才是。”

众人不知何意,他便把今日之事都说了出来,全是为了救人不得已而为之。

那美娇娘满目感激,擦干了泪水,大汉见他娘子不在哭泣,大喜过望,两人相拥,他那娘子又是喜极而泣,大汉摩挲着他的发丝,用指腹擦干了她的泪水,“娘子,怎么好端端的又哭了?”

“我本以为,你遇险就弃我于不顾,连孩子都能割舍,只为自己苟且,未曾想你愿是这般有情义。我一高兴,这眼泪就又控制不住了。”说着也自己用衣角拭去眼边的泪水。

“娘子放心,不论如何我东某都不会弃妻儿于不顾。我若是连你们都不顾,那还算是个人么?!有你的地方,才是我的家,你若有个三长两短,我定不会苟且偷生。”大汉将人抱在怀里,非常笃定的说道。

“嗯。”那娘子在他怀里,娇羞的点了点头,不一会又像是想起什么一样,抬头对大汉说道:“我看那手镯,不像是凡品,我们不如将那卖身契抵押给那位姑娘吧,日后在赎回来就好。”

“好,娘子觉得好就好。”那大汉回望他,那美娇娘又是娇羞一笑低下头去。

“瑶儿姑娘,你对我们的大恩大德,我们无以为报,着卖身契您先留着,日后我们将手镯奉还之时,您在给我们也不迟。这时候也不早了,三位先稍作休息,我们这就去准备晚饭。”大汉将卖身契塞入林夕瑶手中,拉起他娘子就出了门去。

可这幅‘救人’的场景,落在无月痕眼里,又是一副不同的画风了。

第十章 别离黑店

不远处的无月痕笑的一脸温和,一双丹凤眼中的平静的湖面也似迎来了春天一般,就连那道剑眉都平缓了很多,任谁看了都觉得春风拂面,初秋的寒意都暖了几分,可谁有知道着温润如玉的少年又在想些什么。

‘师妹拿了谢郎手中的卖身契,谢郎拿了师妹贴身带着的玉镯,他们…难不成是交换信物了??!这发展也太快了吧!不过没关系,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师妹就算是真的心系与他,不在意其他,也有我这个师兄替他把关,我一定会帮师妹搞定的。我一定不会负师傅所望的。’(林晖英再次吐血:“孽徒啊…”)

日头一晃就到了晚间,三人草草用过晚饭,各怀心事的回了自己的房间,楼上三间屋子都是亮着灯光,林夕瑶挑着烛火,想今晚师兄会不会来,只见烛影晃动,清风拂面,无月痕已翩然而至。

谢清歌吃完饭,脸口水都不喝,就迫不及待的上楼了,躲在自己房间里翻看昨晚从大汉哪里偷偷要来的武功秘籍,他虽不知这是否真是秘籍,也不知这秘籍是真是假,但看无月痕紧张的样子,至少是本有用的功法,不敢把它示人,只好自己半夜偷偷琢磨起来。

在烛光照耀下,一面如凝脂的清秀公子眉头紧锁,额上好看的玉羽眉拧成了麻花不说,连带着那双桃花眼都没有褶子了,‘这是什么啊,不是说是通俗易懂的小人书么?怎么全成了长篇大论文了,光是断句就然人头大,还有这什么乎什么起的,这和私塾先生教的有什么区别嘛。真是没用,算了算了,睡觉睡觉。’谢清歌手上的书耷拉下来,头也瞥向一边轻叹一口气,整个人瘫坐在地上像失了斗志,不一会儿,又做起来,“哼,我怎么就这么认能输呢!不行,我一定会成为江湖上的一个传说的!”

无月痕透过门缝将对面门上晃动的倒影看的一清二楚,嘴角露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而一旁的林夕瑶却是满脸郁闷,“师兄,瑶儿房间的门好看么?”本对无月痕大半夜的出现无比暗喜的林夕瑶,本以为今晚就是他们俩命运的转折点的时候,却发现师兄来自己房间就是为了‘看门’!当时就满脸黑线了,今晚你找我,就算不是良辰美景,佳人相会,也该是情意绵绵,促膝长谈吧,可你到了这么长时间就只顾着‘看门’,门有那么好看么??你把我置于何地啊,你知不知道当你从窗边缓缓向我走来,我有多么激动,可你却这么对我!

就当所有的杂念如洪水猛兽向林夕瑶扑面而来时,“嗯?”无月痕满目柔情,嘴角包含春意,缓缓转过身来,温情脉脉的注视着她的时候,花痴林再一次将所有抛诸脑后,‘哇,师兄果然是天底下做温柔的,仿佛听到了师兄温柔而又磁性的说‘对不起,师妹’’。

“没关系。”林夕瑶一句话说的无月痕一头雾水。

“师妹,你没事吧?”无月痕念起昨夜他也是这般模样,‘看来师妹确实是风寒未愈,今晚比昨晚更甚,都开始说胡话了。’想着就要伸手去摸她额头,看他是否发烧。

林夕瑶早已被他惊醒,见他伸手过来,连忙挡住,不想被人发现自己的窘迫一样,捂着脸连忙道:“我没事,我很好的,对了师兄,你这么晚了来我房间干嘛?刚才你一直望着门望的出神,我都没来的及问,你有何事找我。”说话间已把手拿开,似是恢复了理智。

“我想起来了,我找师妹是有事要说,”无月痕顿了一下,看着林夕瑶:“我只是想问师妹在这里可还习惯?”算了,有些事还是我替她多考虑吧。

“师兄知道的,我向来不认床的,自是睡得安稳。”林夕瑶现在只想趁自己理智尚存,让无月痕尽快离开。

“那就好,我还担心师妹在这里睡不安稳,即是这样,我也放心了。”说罢,就转身离去了。

目送无月痕离开后,林夕瑶像是泄了气的气球,蔫蔫的趴到床上,‘怎么能这么不争气,你可是要做到被追的那个人的,怎么可以这么花痴啊!不过师兄真的好帅,好温柔啊。不行了不行了,林夕瑶,你要记住你要让无月痕喜欢上你,追你,而不是整天对着他花痴。呜呜呜…好难啊!师兄真的好帅的嘛!’

第二天一大早,无月痕从外面练完剑回来就看到了桌上的两只大熊猫。

‘唉,看了一晚上,都没发现那书有什么玄妙的地方,全部都是语句不通,写这本书的人一定是个文盲!!!’谢清歌定这个黑眼圈趴在桌上,唉声叹气,另一边的林夕瑶的黑眼圈也好不到那去,还一个劲的打瞌睡,双手都托不住要往下掉的头,一个劲的点头真是可爱又滑稽,‘绝对不能犯花痴,要矜持,一定要在拒绝师兄两次以后才能答应他。’

‘他们俩果然是心有灵犀,才短短两天就已经这么默契了,不过,谢郎啊,必要的考验还是不能少的。’无月痕仔细看二人的模样不禁感叹一番,看林夕瑶坐着睡觉于心不忍,便轻轻抱起送回了房间。

‘阿奇’迎着初秋林间的寒气醒来的谢清歌,一边哆嗦着一边打着喷嚏,反观林夕瑶则是一幅精神抖擞,神采奕奕的样子,心里很不服气,“喂,大家都是早上在大厅的,为何你没有事,我却感染了风寒?”

“你来,我告诉你。”林夕瑶一脸神秘,她今早隐约感觉到有人抱她上楼了,还细心地帮他盖好了被子,不用猜都知道出了师兄没有别人了。

谢清歌将信将疑地凑了过去,果然听到了一个不负他所望的答案,“因为你,弱,啊。”听完只觉气头上涌,‘啊汀’一个响亮的喷嚏打了出来,硬生生的让她连反抗的余力都没有了。

原先听他二人斗嘴很是不耐烦,现在看起来但是越来越顺眼了,无月痕在不远处将这一幕尽收眼底,“谢大夫,这是我们从山上挖的野生姜,熬水喝对风寒极为有效,你先喝口去去寒吧。”只见一身着粗布麻衣,头发用布盘绕的女子背光端来一碗姜汤,霎时间,那冲鼻得味道侵满屋内的每一个角落。

谢清歌看着那汤倒是面不改色,直接一口闷,不说,还真有效,一碗姜汤灌下去,谢清歌只觉神清气爽,周遭不再寒冷,病也一下子好了大半。

三人吃过早饭,便起身道别。

“我们今日一别,不知何时再见,还望再见时二位会是另一副光景。”无月痕双手抱拳,做了个揖,客气的说道。

“那是自然,经此一事,我定当痛改前非,只愿能照顾好自己的家人足以,定不会在生是非了。”鼠目大汉一脸惭愧,恭恭敬敬的说。说罢,还不忘转身向林夕瑶道别:“姑娘,我们夫妻二人,都受了您的恩惠,将来有用的上我们的地方,你就说句话,我们定当竭尽全力。”

“有你这话就够了。”林夕瑶倒也爽快,当下就应了下来。

“哎哎哎,我呢?我才是就你们的恩人啊。”谢清歌听他们说来说去都没提起自己。

那鼠目大汉依旧笑脸相迎,只道:“谢大夫的大恩大德,我东某今生怕是无以为报,只能下辈子做牛做马来还了。”

谢清歌听了只得撇了撇嘴角,又挑不出什么错来,气鼓鼓的双臂环胸,又似是想起什么一样,立马说:“那你们几位慢聊,我先走一步。”说罢,直接就跑了。

第十一章 整顿出发

‘嘿嘿,幸亏我跑得快,要不然这武功秘籍就保不住了,嘿嘿…’谢清歌在林里狂奔许久,估摸着已甩开那师兄妹二人,倚着树慢慢坐下,大喘着粗气,丝毫不在意形象,伸手在胸膛前的衣襟摸出一本书来,手掌捂住书不放心的左右看看,确定没人才敢翻开查看

初秋的冷风从背后袭来,也未能惊动树下认真研习人儿,又过了些许时光,林夕瑶似是不耐烦地从树上跳下,在谢清歌面前如落叶般点足立正,伸手就去扯他手里的书,手里的东西一晃眼就没了,还多了个人,谢清歌一个激灵就从地上跳起来。

“你还给我。”谢清歌‘蹭’的一下就从地上窜了起来,还不带看清来人是谁就要把东西抢回。

林夕瑶一个转身,让他扑了个空,背对着他一手负背,一手端着书仔细端详,“我就说你怎么跑这么快那,原来是躲在这看假秘籍那。”谢清歌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整个人像被人浇了一盆冷水一样从头凉到底,“你说什么?什么假秘籍?”

“呐,就是你这本从人家夫妇那抢来的秘籍咯,一本假秘籍。”林夕瑶还嫌不够,继续刺激他。谢清歌一脸难以置信,随后又恢复了平静,“既然秘籍是假的,你又抢什么?我看你是想框我交出秘籍吧。”

“哼哈哈,真好笑,一本假秘籍有什么好抢的,我不过是好奇罢了。”

“那你看完了吧,可以还给我了吧。”就算秘籍是假的,那也是我的东西。

林夕瑶身形一闪,谢清歌又一次扑了个狗啃泥。“就不给。”

谢清歌满脸愤懑,可惜自己又打不过他,又不能辨别这秘籍的真假,只能在一旁干瞪眼,无月痕这时恰巧从树上飘下,挡在二人中间,“师妹,将谢郎的乐谱还给他吧。”‘嗯,看样子,以后谢郎是不会欺负师妹的。’

“什么乐谱啊”谢清歌隐约觉得他就是指那‘假秘籍’,却还是想问一问。

“一本乐谱有什么好稀罕的,还就还。”林夕瑶拿书的手直接一甩,书就准确无误的砸进了谢清歌的胸膛,后劲也是巧妙,让谢清歌不得不接住,又感不到丝毫疼痛。无月痕本想自己亲自奉还,现在也只能双手抱拳,“师妹从小性娇惯了,还请谢郎不要在意,谢郎拿的这本书乃是与那本秘籍一起发现的乐谱。”

“乐谱?”谢清歌虽不愿相信,还是翻了几页仔细看了看,后又慢慢合上书。从乐谱的角度看,这书果然好理解多了,一些地方过于精妙,是本绝世的好乐谱。谢清歌面如死灰,整个人像是一樽蜡像,呆立不动。

“谢郎若是不嫌弃,这一路都可与我们师妹二人同行,若遇危险还能相互有个照应。”到手的是师妹夫怎么能跑了呢?林夕瑶听了只撇嘴,以为师兄也就客气一下,不会当真,谢清歌也不会那么死皮赖脸。

“我这本是乐谱,那真的秘籍在哪呢?”谢清歌还是不死心的继续追问。

“当然在我师兄手里了。”林夕瑶自是得意,“而且不像一些人,是半夜去抢的,我师兄的秘籍,可是人家心甘情愿双手奉上的,还说只有像我们师兄妹这样有侠义心肠的才配有着秘籍。”说着还不忘撇一眼谢清歌,高抬起她可爱圆润的下巴,一脸傲娇。‘他要是识相的就不会再跟着了吧。’

可谢清歌是谁啊,“听到俩位小山匪,哦,不,黑店老板,对你有如此评价,我倒觉得他们说的对,看了这么精妙绝伦情趣高雅的曲子,却是足以与我相配,看来他们虽然当山匪当的不怎么样,看人倒是不错。不过刚入江湖,就遇此等人物,想来前路必定更加凶险,经我深思熟虑,无大哥的意见甚好,那我就勉为其难的与二位同行好了。”‘开什么玩笑,想赶我走,哼、不可能,不说秘籍还在你们手里,这一路上要是真遇着什么事,我可怎么办啊,跟着你们至少有个依仗啊。’

“你!”这人脸皮怎么这么厚啊,这事又是师兄提的,这会儿又不好反驳,“许是我未见过许多人,谢大夫在我认识的人里可谓之最。”

“那瑶儿姑娘这次下山,看要多看看人,见见世面才好。”谢清歌一副‘我为你好’的表情,只噎的林夕瑶一句话也说不出,只能朝天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既然如此,我们现在就出发吧。”无月痕看着这对‘欢喜冤家’,笑的一脸欣慰。

“等等,我还不能走。”

“你又有什么事啊?”林夕瑶不耐烦的问。“你们给我道歉,我才能走。”谢清歌侧身站着,清秀的下巴轻轻抬起,嘴巴一副气鼓鼓的样子,煞是可爱。

“道歉给你道什么歉啊?”林夕瑶一头雾水。

“师妹说的不无道理,可是我们何处冒犯,还请谢郎明示。”无月痕也有些二仗和尚摸不着头脑。

“我救了你师妹,你们不但不谢我,你师妹还视我为仇敌,这是其一,你不做解释也罢,可你师妹欺人太甚,屡屡与我作对,这是其二,你们明知秘籍有假,却不告知,还把我当猴耍,这是其三。如若不是我发现那饭菜里有蒙汗药,你们师兄妹二人此时还不知道在哪相会呢?”谢清歌一一道来,越说越是委屈,一张嘴撅的都能挂壶了。

“没有你我们也…”“谢郎这一路上我们师兄妹二人多有冒犯,还请您见谅。”无月痕双手抱拳,一副毕恭毕敬的态度,着让谢清歌心情大好,原先的阴霾也一扫而空。

“师兄!”明明没有他,我们也能…

“瑶儿,若无谢郎,我们未必能将此事圆满解决,还不快给谢郎道歉。”无月痕打断她的思绪,林夕瑶只能情不甘意不愿的上前作揖,“谢谢大夫,出手相助…望您见谅。”

“哎呀,瞧姑娘说的,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赶路要紧,我们快出发吧。”谢清歌本就没想过林夕瑶会服软道歉,当下心情大好。

过了晌午,三人终于来到了一个小城,寻了间客栈落脚,待三人收拾整顿好,已接近黄昏,林夕瑶的房间正对着落日,晚霞的余晖照应着蓝白的天空,几朵相近的白云一边沾染了五彩缤纷的颜色,心满意足的慢慢飘过,还有不满意的再向靠近余晖靠近,好让他染得更漂亮些,还有些等的不耐烦,从远处急速飞来,从烟筒里升起的万家烟火,在空中融汇在一起,给晚霞披上了一抹迷离的色彩,不仅勾起了林夕瑶对晚霞的回忆,脸也不知何时爬上了绯红,映在她糯软白嫩的脸颊上,像是天边云上被晚霞点了一点腮红,尽显女儿家的娇羞。

“师妹想什么想的这么出神”无月痕不到什么出现在的,正靠在门上饶有兴致的看着她的背影,不变的还是那副万年温和的笑脸。

“啊,师兄怎么来了?”林夕瑶明显被吓了一跳,急忙掩饰那含情脉脉的眼眸,生怕被他师兄看见。

无月痕看他不愿多说,只是走上前去看他不似有异,也不追问,“没事就好,我看你看外面看的出神,又想起你身上还有风寒未愈,有些担心。”

“我是看外面的晚霞和炊烟融合在一起,实在好看,不禁看得出神了。”风寒?我什么时候有风寒了,不过看在师兄这么关心我的份上,就当有吧。

“嗯,是很漂亮,我们门派坐立在山上,甚少看到这样的晚霞,这与往常所见多了份朦胧,像是雾里探花,往常在后山所见,比这要清明许多,此日所见,也别有一番滋味,也难怪师妹会看的出神了。”无月痕望着窗外,赞叹着天人合一的美景。

林夕瑶一颗心砰砰直跳,恍惚间好像他们在那次余晖中已完成了婚嫁,这次不过是在看自家茅屋的炊烟与天相交映的美景。林夕瑶努力按下自己的幻想,收起旁人还未察觉的爱慕之情,“师兄找我,该不是只为说这些吧?”

“你看我,看美景看的出神都忘了正事了,现在东西都收拾好了,我们稍作休息,明日去着城中看看,再行赶路如何?”

“一切都由师兄安排就好。”

“好,那我们先下楼吃顿晚饭,再言其他。”

说罢,二人一起下楼。

“哎,你们来了,我已点好了饭菜,快过来吃吧。”两人刚到楼下,就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林夕瑶定睛一看出了谢清歌还能是谁,‘好好的二人世界又被破坏了’,正气不打一处来,

“我可是按照你说的点的,你看没错吧。”谢清歌朝着无月痕招呼。林夕瑶走到桌前一看都是自己喜欢吃的,心情也好了很多,又听这些都是师兄让点的,自是高兴,‘看来师兄心里还是有我的,暂时就先原谅他留下那个讨人厌的家伙。’

‘哎,没想到啊,原以为是落花有情流水无意,没想到这流水的情藏得这么深啊,无大哥佩服啊。’

‘谢郎我也就只能帮你到这了,你可要好好记住这些都是我师妹爱吃的啊,你以后可要多做给他吃啊。’

第十二章 小城风景

三人各怀鬼胎的吃完这顿饭,小城也渐入夜色,三人赶了一天的路,便早些歇下了。

‘叽叽喳喳’麻雀三五成群在枝头嬉戏飞跳,空气中弥漫着清寒的雾气,又夹杂着点点青草香,昏暗的光线在腾起的露水中折射出五彩缤纷的点点星光,远处朦胧的太阳还赖在山间不肯起床,整个秋天都懒洋洋的。

林夕瑶抱着被子,翻身继续做他的美梦,谢清歌坐起身揉揉睡眼惺忪的眼,打个哈欠,‘砰’一下有昏睡过去,无月痕房里却是收拾的井井有条,人也不见踪影…

原是寻了一片空地,只见他双目微闭,双手放于丹田前两侧,双臂微弯,只见他一直深吸,却不曾吐气,腹部不断隆起,原是纳气入体,只道他腹部的皮囊已容不下那么多气体,便不在吸气,也不吐气,深憋着那一肚子的气,运用自己的内力又将气体缓慢的运向四肢,只见他一张俊俏的脸,被憋得通红,运行气体时,又是满身大汗,可他废了好半天的功夫,也不见腹部消减半分,好不容易将气推开,正要向四肢蔓延,却又被推了回来,似是四肢运行不开,终是练不成,只得先放弃,此时他之感身体清灵快活,脏腑之中的污浊之气似是全部排空,整个人顿时神清气爽,像是大病初愈一般的痛快。

‘此物果真是本难得的秘籍,此等内功真是世间难得,只是照做,无需练成都可延年益寿,若是练成岂不…独步武林,如此神物怎会落到乡野村夫手里这其中定有真么隐情,不知这本书到底是哪位武林大师遗落之物,那本与此物一同的乐谱又是何用?我还是先好好看管吧。’谢清歌看着手中的秘籍不禁沉思起来。

书面已有些破损,像是被水渍模糊了,辨不清字样,翻开书的第一页赫然写着‘若练此功,必先纳气入体,通脉四肢,气达全身,气通经脉,气脉合一,用气如用己,出拳可打百米之外,触木推掌,能断其枝干者,方入门。’

日上三竿,整个小城都‘活’了过来,撤掉夜的静谧,阳光变得明媚,空气中的花草香也变得浓密、活跃,不似清晨的幽静,谢清歌伸着懒腰打着哈欠,摇摇晃晃的从房内走到楼下,似乎还没睡醒,又揉揉眼睛,才看清眼前的事物,“哎,早啊。”说着就像无月痕和林夕瑶的桌前走来。

“哼,还说什么自己要做武林大侠,结果连起都起不来。”林夕瑶一脸嫌弃地说,“师兄,你今日早起练功,真是辛苦了,我已经点好了饭菜,马上就好了,你先吃点茶点吧。”说着就给他到了一杯茶水。

“是是是,我懒惰,你师兄最好,当不成大侠就不当了呗,我这人最务实了,待会我就找人研究我的琴谱去。”谢清歌漫不经心的回道,毫不在意她说的。

“谢郎不必在意师妹的话,人各有所长,无须比较。”

“没有,无大哥你不用开解我,我是真的想通了,人嘛开心最重要了,而且我觉得那乐谱确实不错。”谢清歌随手拿起桌上的点心,随便给自己倒了杯茶水,当真是毫不客气。

“谢郎能这么想,自然是好。”无月痕见他不在纠结于秘籍,当下也不在多语,拿起茶水润了润喉。

不多时饭菜就上来了,几人吃完,谢清歌道个别就出门去寻乐师看谱了,‘哼,可算是有眼力见了,终于能和师兄有二人世界了。’林夕瑶见他走了,一挑眉嘴角也爬上了笑意,“师兄,你昨日说要带我去看看,可不能食言哦。”

“那是自然,今早我回来时时间还早,就在城中转了一圈,见城西有集市,西市开设西潭,主要是些走水路运来的东西,除了水产,还有些河道里才有的珍惜玩意,城东也有集市,大多都是菜农果农,也有些山间野味,而南北两边各有商铺、酒楼,还有卖艺人和一些沿街商贩。我们是从城南入城,直接入住的城南客栈,师妹可想去哪边看看?”无月痕将这小城里大致可以游玩的地方一一说出,静等师妹回答。

林夕瑶听完无月痕温柔的介绍小城的情况,又是一脸崇拜的看着他,“师兄真是无所不能,连这种事都能做的细致入微,未来的嫂子能有你这样的夫君真是幸福。”当然了,这个位置一定会是我的。

“师妹还是这么爱开玩笑,我记得城北有许多好玩的玩意,若不,我们先去城北看看,带玩的差不多了,就去城东转转看有没有好看的皮草,这天气已慢慢转凉,也该准备点过冬的衣裳了,然后在穿过城中,去西潭看看有没有什么珍贵的珍珠之类的物件,待太阳下山我们在回城南,寻个首饰铺给你做件首饰,再找个裁缝铺给你做件衣裳。你看可好?”无月痕又在脑海里梳理了一边小城各边好玩的玩意,做好了游玩的路线。

“一切都由师兄做主就好。”林夕瑶听了满心欢喜,‘我看上的男人果真不差。’

“好,那我们就出发吧。”

另一边的谢清歌则是叼着个不知道从哪捡的狗尾巴草,大摇大摆、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走着,左瞧瞧又看看,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走着走着,又百无聊赖的撇撇嘴,‘这小城里到哪找乐师啊,逛了这么久都没听到半点声乐之音。’

忽然一阵清幽的琴声传进了谢清歌的耳朵,只听那声音清幽远扬,如今日清晨清淡又夹杂着寒气的缕缕清香,有一低跃的琴声,转变成了那朦胧不醒的日光,接着又是‘叮叮’几声变成了枝叶上腾起的水雾,‘嘡’一声过后,那琴声戛然而止,谢清歌也睁开了双眼,‘这琴声真是极妙的,想不到这小小的城里还有此等善音之人。’谢清歌跟着乐声一路前行,直到一个楼前停下。

‘曲悦楼’,谢清歌看着这名字,一脸呆愣,‘这就是书里说的那种地方吧,这种地方开门这么早的么?我要不要进去呢?进去之后出来的就是不一样的我了。’想到这谢清歌不仅脸上一红,又急忙用手遮住干咳一声,‘不,我进去只是为了找人研究琴谱,又无他想,只要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就好。就算真发生了什么事,也没什么问题吧。’想着已抬起一只脚要放在台阶上,‘第一次来这种地方,还是有点紧张的。’

乐坊中有位老者见他行为怪异,又似富贵子弟,便出门迎接,“这位小兄弟可有什么难处?”

“啊?难处倒是没有,就是这楼开门够早啊。”谢清歌被人突然这么一打扰,更是慌张,口不择言道。

“小兄弟说笑了,咱们这正经的乐坊早起准备开门迎客,日落与市井同时歇下,有何不妥?”老者笑着说道。

“那着生意还做的成么?谁会一大早就奔着这花柳地来啊。”谢清歌撇撇嘴,小声嘀咕道。

“哈哈哈…”老者听了不禁大笑,也不知道从那家跑出来的富家小子,连青楼红楼都分不得清。

谢清歌却是被他这一笑弄得不明所以,“你笑什么,我是欧哪里说错了么?”

“小兄弟啊,咱这可不是你以为的那种地方。”老者一捋胡须,笑颜道。

“那是是什么啊?你们这又有什么不同?”谢清歌听了更是不解。

“您说的那烟柳地,是娼妓之所,做的事皮肉生意,那里的姑娘,一点朱唇万人尝,一双玉臂千人枕,琴棋书画样样不知,只是勾人的手段,床上的功夫一个比一个厉害,是好色之徒,纨绔子弟浪荡之地,和我这乐坊是万万比不得的,我这乐坊没那红绸罗曼,也无人袒胸露乳,这里的姑娘虽不敢保证个个都是坚守贞操,但绝大多数都是清白之身,每位姑娘虽不说个个都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至少每位姑娘都有一两样拿得出手的本事,来这里的都是些文人墨客,对我们的姑娘也都彬彬有礼。”老者详尽解答。

“原来如此,是我见识短浅,误会了。”谢清歌一阵羞愧。

“无妨,小兄弟来此所谓何事啊。”老者笑笑,继而问道。

“您难道不觉得我就是找错地了么?”谢清歌反问道。

“不会的,看小兄弟在此逗留,又不敢进来,想必不是寻花酒的,想必是被琴声吸引而来。”老者一副你说我说的对不对的表情。

“您是如何让知道的?我就是寻那位弹琴之人来的。”谢清歌一脸惊喜。

“那便清吧。”老者不作答,侧身做出一个请的姿势,谢清歌直接大步跨进了乐坊,又由老者引荐见了那弹琴的姑娘。

“哎,师兄你看这个面具,青面獠牙的。”林夕瑶拿着一副面具举到无月痕面前,无月痕温和的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林夕瑶放下手中的面具,又要去别的地方看看,‘师兄总是这个样子,虽说很温柔,却总觉得他和谁都隔着一层东西,从未真的靠近过谁,不过,我才是离师兄最近的人,师兄现在还不能对我敞开心扉,没关系,我可以等。’想到这林夕瑶又恢复了笑容。

第十三章 闹市街头

二人在城中逛了些许时间,准备到家茶楼坐下歇息片刻,吃些午饭,再行前进。

“小二,看茶。”正待二人刚刚坐定,就听门外,吵闹不停,林夕瑶原本稍好的心情,又边的烦闷起来,“小二。”

“来啦,客官有何事吩咐啊。”小二听有人叫他,立马毕恭毕敬的跑上前来,弯腰驼背,笑容满面,肩上的擦桌布都离胸前一拳之远。

“外面出了什么事,如此吵闹?”林夕瑶问道。

“回姑娘的话,外面是一老头欠了人家的钱,还不起,那人要拿他女儿抵债,老人家不肯,这才吵闹不休。”小二简述了一下外面的事情。

“他为何会欠人家钱财?”林夕瑶皱了皱眉,追问道。

“两位估计不是本地人吧。”小二直了直身板,话虽是询问,说的却很是肯定。

“我们是路经此地,这两天就在此地歇息闲逛。”无月痕抿了口茶,答道。

“也难怪二位不知道,这钱人钱财的老头啊,有一手酿酒的绝活,自己开了家小酒铺,在我们小城也是无人不知的,你是不知道原来多少家酒楼茶馆在他那买酒,不过庙小产酒也不多,只有提前定好了的酒楼才能有,他老伴去得早,就给他留了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而他女儿也有几分姿色,两人靠着酒铺,生活也过得去,不过,从去年开始陆续有人传他家的酒不新鲜,有说酒酸的,有说兑了水的,还有人说他家的酒掺了东西,让人上瘾,不是酒好,弄得各大酒楼都纷纷退货,记得老爷子都病倒了,他女儿挨家挨户的借钱,也没人愿意借,都说把钱借给这家缺德人,那是要损阴德的,可偏偏有人就不信这邪,说是相信老爷子的为人,把钱借给了他,老爷子那是感激涕零啊,说今生做牛做马也要报答这份恩情,那位大善人就言‘无需你做牛做马,若是明年今日你还不起这钱,那我救迎娶您女儿,这样咱两家结为亲家,非但这钱不用再还,聘礼我也照常下。’这不到了今年,老头还没还上,人家来要他女儿了么。”小二将事情原委慢慢道来。

“原来如此,难怪如此吵闹,可听声音像是骂街打架,还有女子的哭声,不像是娶新娘子,倒像是土匪抢人。”林夕瑶听了事情原委,却又觉得哪里对不上。

“这其中莫不是有什么隐情?”无月痕追问道。

那小二‘嘿嘿’一笑,不再做答,旁边桌上一人喝了口酒也轻笑起来,无月痕看向他,“这位兄弟,你可是知道些什么?”

那人头戴方巾,像是读书人,放下杯子,“有些事啊,他不便多说,你就别为难他了。”

那小二见人接茬,也不多停留,继续去忙别的事了。那人继续说道,“确实,这本是美事一桩,危难关头有人雪中送炭,放在谁身上,谁不感激?那酿酒的老头也不例外啊,问了自己女儿,他女儿直言‘如今的境遇,还有人愿意与我们亲近,至少他人不坏,女儿虽不离开父亲,若是真到了那个地步,我与她作妾,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后来他家小女常去这位大善人家走动,不是借钱看病,也是接些口粮,两人着一来二去也熟络起来,眼看日期相近,大家本都以为是好事一桩,可后来有一天,这小女子去借粮,粮没借到不说,还失魂落魄的回来了,你说奇怪不奇怪。”

“为何如此?”无月痕只感不妙。

“老爷子看她这样,当时就问她‘那人欺负你了?’小娘子摇摇头,‘没有’那你这是怎么回事?他不愿意接济咱们了?那小娘子低头不语,后又肯定地说‘爹,我定不会嫁与那样的卑劣小人’她将他在那大善人家碰巧听到小厮醉酒的乱侃的事,告于他那老父亲,当时老人家就拿刀要去找那‘善人’,被他女儿给拦了下来,后来那‘善人’也听说了这事,当下两家就撕破了脸,在这啊每天都会闹上一闹。”说完又是哈哈起来。

“哦?这又是何故?那大善人为何不与他们坐下好好商谈,将误会解开呢?”别说无月痕了,就连林夕瑶都觉得这事蹊跷。

“哈哈哈”与刚刚那人同桌的一人又笑起来,而刚刚说话的书生则是拦住他说:“吃饭吃饭。”那人摆摆手正打算开口说些什么,那书生放下筷子,又说:“田兄,我劝你还是别惹祸上身的好。”

那被唤作田兄的人倒是毫不在意,继续说道:“什么大善人呐,那就是个奸商,本想买人家的秘方,人家不卖,就想了个下作的法子,想讹了人家秘方,结果又见色起意,想把人家女儿也给套进来,你说那老头子就这么一个女儿,能不把传给她么?这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占着天大的便宜啊。”

“真是欺人太胜!”听了这话,就算再愚钝也该反应过来了,这事从头到尾不就是那‘大善人’下的套么?林夕瑶气愤的拍案而起,转身就出门,要为这对父女讨回公道。

门外几个小厮,正拽着一名小女子,小女子死不从命,拼了命的往不远处被人踢打的老者那里爬,眼里的豆大的珠子不要命的往下落,身上的衣服眼看就要承受不住这样的拉扯。

“住手!”林夕瑶一出门就看到这一幕,大喊一声,几个小厮不屑地看她一眼,又转身继续拖拽、殴打。

林夕瑶一个飞跃,赏给他们一人一脚,将拖拽女子的那几个小厮纷纷踹倒在地,殴打老者的几人一看不对劲,都过来形成包围之势,想要好好教训一番着好事之徒。

“嘿,小女子生的挺别致啊,看着眼生,不像是本地人啊。怎么?今个是想陪哥几个玩玩?”一个像是领头的小厮,一手摸了摸他那辆撇八字胡,一脸猥琐的看着林夕瑶。他身边其余的小厮听了这话都‘嘿嘿’直笑,每个都不怀好意的看着她。

林夕瑶倒也不害怕,嘴角上扬,丝毫不吧他们放在眼里,扭了扭脖子,稍微活动了一下筋骨,侧身高抬着下巴,斜眼看着他们,一脸不屑的招招手,十足的嚣张气焰。他这种态度成功的激怒了那群小厮,那领头捻了一下他的八字胡,眼睛眯成一条缝,凶光一闪,“上!”

只见有七八个穿戴一致的男子,一起朝包围圈内一个小姑娘扑去,小姑娘站在那里毫不慌张,反倒伸出一只手欣赏起来,还用另一只手不断抚摸,“哎,外面打起来了,快看,打起来了…”霎时间街上相近的几个楼内都沸腾起来,大家都将屋内的门窗扒满,却没有一个人要到外面去,原本在街道的人也自觉地往四周退去,空出一片地来,生怕被牵连,有生怕看不到好戏。

“哎,兄弟你怎么还在这喝茶啊,你带来的那姑娘和别人打起来了。”有一人好心提醒无月痕。

“无妨。”无月痕毫不在意的继续喝茶。说话间,只听到几声‘砰砰砰’,看戏的众人都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而那圈内的姑娘却是翻个白眼,继续看自己的纤纤玉手,只见那刚才如饿狼一般扑向林夕瑶的几人,此时都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捂着脸哀嚎,每人脸上都肿起一个鲜红的‘五指山’,有人嘴角都流出了些许的血迹,更有甚者血在嘴里转了一圈,合着牙给吐了出来。无月痕默默地喝口茶,师妹还是老样子。

那领头的一看架势不对,正准备开溜,“站住。”林夕瑶看着自己的手,心疼的摸了摸,说:“我手都肿了,说吧,你们怎么赔?”那领头转头见她没看自己,正打算装作没听见,继续跑路,“哼,敬酒不吃吃罚酒。”

足间轻点身形微动,不偏不倚的落在那领头的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那人还想继续逃跑,奈何他不论走那条路都能看到林夕瑶。领头终于放弃了挣扎,被吓的跪倒林夕瑶面前,直磕头认错,“女侠饶命,女侠饶命,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还请你不要和小的一般见识…”

林夕瑶举着自己的手,憎恶的看了他一眼,傲慢的说:“你回去告诉你家主人,问他我这手怎么赔。听明白了么?”

“小的听明白了,听明白了。”

林夕瑶真是连看他都觉得恶心,“还不快滚。”

“好,我们这就滚,你们几个还不快滚?!”这人还算是有点良心,带着手下的人迅速撤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见那几人屁滚尿流的跑了,林夕瑶立马上前看那小女子的伤势,无月痕此时也从茶楼里出来,扶起了那倒在地上的老大爷,“你们没事吧?”林夕瑶关切的问,那女子双目含泪的摇摇头,那老头看着女儿的样子,潸然泪下,只是他很快擦了眼泪,朝着林夕瑶做了个揖,“多谢女侠相救。”“

您不用客气,这都是我们该做的。”林夕瑶本着一颗侠女心肠。

“你们伤的不轻,我们认识一个大夫,他医术高明,你们若是不嫌弃,就和我们一起来吧。”无月痕建议道,“这件事我们还是从长计议得好。”

第十四章 客栈谋计

谢清歌哼着小曲从曲悦楼出来,一路不停,小步蹦跶着回了客栈,他一进客栈的门,就感到一束灼热的光线,猛地一转头,就对上了林夕瑶‘不善’地目光,许是心情太好,让她直接无视了这道眼神,依旧欢欢喜喜的来到他们落座的地方,毫不客气的坐下。

待坐下才发现桌上除他二人,还有一位老者和少女,此时的二人都已收拾整齐,伤口也做了处理,与先前闹市已是大不相同。只见那少女,一副瘦小的瓜子脸,本就是一副黛玉眉,眉头又欠缺了些,到是更显得忧愁,一双不大不小的三角眼里全无凌厉,只剩坚毅,细挺有无多高的鼻梁连接着一个小小的洋葱鼻,一张樱桃小嘴紧闭在一起,这五官但看并无什么特别,凑在一起却又别有一番滋味,而她周身不见小女儿家的娇气,到透着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气魄,谢清歌心里也不禁赞叹一番。

在看那老者,虽是头发胡子白了一大把,却有着与那女子相似的五官,他身上的衣服也和那女子一样破旧,却也有着一股子劲头,虽不比那位少女,倒也不容蔑视,不难看出这是一对落魄的父女。可这又和林夕瑶有什么关系呢?谢清歌看着这一桌子人一挑眉尾,那眉心到又皱在一起了,一双好看的桃花眼在几人身上滴溜溜的转,最后落在林夕瑶身上,‘该不会是这姑娘看上了无大哥,着女的不同意为难人家吧,也不对,论样貌姿色风度,我都稍胜无大哥一点点啊,咋没姑娘看上我啊。’(作者的话:拜托,有这种不要脸的想法的时候,还是先把脚从凳子上放下去,坐端正再说吧,这种场面,长个眼睛都会选温润如玉,笑容让人如面春风的无月痕吧!正是白瞎了这幅皮囊。)

林夕瑶却被他这幅表情的目视给瞪怒了,“看什么看,小心我挖了你的眼睛。”说着还不忘举起半握拳扎着食指和无名子的玉爪,谢清歌却是翻了白眼,将踩着凳子的脚放下,双臂支在桌子上,一手拿杯一手倒茶水。

可周围偷看的人都是打了个寒颤,个个心虚害怕的撇过脸,害怕被这位‘女侠’挖了眼,却个个又都好奇的乍起耳朵,仔细听,生怕错过了什么‘好戏’。

一旁的无月痕却是漠然无语,而与他正对面的父女,看着眼前的情形,也不说话,他们这桌不说话,在大堂用饭的其他人更大气都不敢出一个,一个个悄无声的扒着饭,就连客栈掌柜的算盘都没了声音,整个大堂都陷入了空前的寂静,谢清歌不明所以,也觉得这事恐怕和那对父女也脱不了关系,而且事还不小。

他放下手中的茶杯,“你们就没人解释一下么?”终究还是按耐不住问了出来。

其他几人在空进行了短暂的眼神交流,终是没人说一句话。谢清歌心下了然,这里不说刷的地方。“小二。”

“…来了,客官有何吩咐啊?”在老板诸多眼神示意下,那小二还是硬着头皮上了,对几人除了原先的客气,更多了份恭敬和畏惧。“让你们家厨子炒几个家常小菜,最好再来只烧鸡,三两上好的杏花村,五双碗筷,送上来。”谢清歌看这里无人敢惹他们,说话也霸道了些,说完随手抛出一两碎银,那小二接住银子,简直喜出望外,看的客栈老板眼睛都直了,“再准备两间上房,好生接待者二位,饭菜快些端上来,别让爷几个等,待会就你端上来。”说完也不看那小二一眼,抿口茶静静等待。还别说,端架子的那副样子还真适合他这玩世不恭的少爷。

那小二连忙收拾好银子,端起一副阿谀奉承的嘴脸,“好咧,爷几个,您上面请,这就给您准备好上房,”边说边弯着腰引路,带着他们几个上楼,“你们几个是耳朵聋了么?没听见爷刚才说要什么了,还不快去准备!”还不忘大吼督促,可一转脸,对着他们几个,又是‘爷’长‘爷’短的叫的跟亲孙子似的。

“啧,这酒真难喝。”谢清歌喝了一口那杏花村,直皱眉。‘不说这地方有一招牌就是这杏花村酒么?怎么这么难喝?难不成是以这种特别的味道著称的?那这里人的品味还正是独特。’

这时那老者放下筷子,张了张嘴道,“杏花村是本地的招牌酒,可惜已经回不来了。”说着不禁湿了眼框。那少女眼里也染上了一抹哀愁。

谢清歌若有所思的看着这一幕,“现在可以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吧。”

无月痕与林夕瑶对视一眼后,就将事情的始末一一道来,林夕瑶一直听得咬牙切齿,手里的筷子也被他折磨的够呛,看的谢清歌心惊胆战,生怕她会拿自己出气,把自己戳出窟窿来,无月痕讲完,林夕瑶手中筷子‘啪’的一声脆响,也光荣牺牲了,“这帮人真是欺人太甚!”林夕瑶大喊一声,拍案而起。谢清歌终于长出了一口气,“哎,不是我说,你做事也太鲁莽了吧,”谢清歌喝口茶水压压惊,随口说道,可口中的水还未咽下,就不敢动了。

只见林夕瑶那着残了的筷子那端对着谢清歌,满身杀气的说:“你说什么?”

谢清歌急忙深吸一口气,将水咽下,“我是说,林女侠英明神武,杀伐果断,即再众目睽睽之下救人于水火之中,又起到威慑作用,在下佩服。”

“哼,这还差不多。”林夕瑶翻个白眼,收起筷子,又坐了下来,谢清歌又长出了口气,这回不敢再狂妄自大,“只不过”林夕瑶一个眼神杀了过来,谢清歌只得把话咽下,无月痕看着这一幕道,“谢郎有话但说无妨。”

“我倒不觉林女侠做的有何不妥,只是不太周全罢了,”谢清歌心有余悸,只能小心翼翼,林夕瑶则是斜看一眼他,又玩上了筷子,“其实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毕竟当时救人要紧么,我只是觉得,林女侠这样做只能救人一时,救不了人一世。”林夕瑶听了这话,还是满脸的不屑一顾,‘哼、你懂什么!’

无月痕听了这话,也说道:“确实,今日之事,师妹做的确实思量不足,不过也是形势所迫。”‘师兄就知道向着他。’林夕瑶一句话也不说,却用筷子剪头划着另一手的的食指,不满之情溢于言表啊。

“如今我们还在这小城,可我们终究要走,只是这两天的时光罢了,我们要是走了,难保他们不会变本加厉,那是二位的处境自当比现在更加困苦,这点想必二位也是心知肚明。”那对父女从放楼下上来坐下哪里,就没有再动过一下,此时,老人微启双唇,淡淡的说:“二位今日能救我们于水火之中,已是不易,我们自当心存感激,不忘奢求太多。”

林夕瑶听了这话,方知自己犯了大错,急忙放下手中的筷子,说道:“都是我太过鲁莽,不考虑后果。没想到会给你们惹下这么大的麻烦。”她这真是好心办坏事,此时心中虽是急迫,却也不知怎么办得好,只能用眼神询问自己师兄。

无月痕却是转头看向那悠哉悠哉,又要吃东西的谢清歌,不禁笑了起来,林夕瑶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又是气的不打一处来,“喂!大家都在着急想办法,就你一个人还在这大吃大喝,有没有点良心啊。”

这声吼,直接得谢清歌到嘴的食物掉在衣服上了,他一筷子拍在桌上,毫不示弱的回道:“你吼什么啊,我得菜都被你吓掉了,你林夕瑶林大女侠,做事能周全些,也不至于这样啊。再说了,这老大半天的,你义愤填膺的林大女侠,可想到什么注意了?”

“你…”林夕瑶被说得无话可说,只能一直‘你你你的’。无月痕嘴角笑意更浓,“看谢郎这样子,想必已有主意了?不妨说来听听。”

谢清歌相比林夕瑶,是越发喜欢无月痕了,你说都是一个师傅教出来的,差距咋这么大呢?谢清歌笑容满面的撇一眼旁边一脸怒气的林夕瑶,更是对无月痕抛了个媚眼,无月痕嘴角又向上扯了些许,私事不大好意思的低下了头,谢清歌明显感觉到身边人的火气更大了些,这才缓缓说道:“我们明日就走。”

众人都楞了一下,无月痕低下头思索了一下,沉吟道:“谢郎是说以退为进?”

谢清歌这下更乐了。“对,就是这个意思。”

“那这该如何退?又如何进呢?”无月痕追问。

“无大哥,你很聪明的,只不过,你对着市井不大了解,简而言之就是涉世未深,不过无妨,你听我说就好了,……你们明白了?”谢清歌将他这以退为进的法子给几人叙述一番。

“谢郎,你说这法子当真可以以绝后患?”无月痕不放心的问道。

“你放心好了。”谢清歌得意的笑着。

屋顶上的两人听了这法子,也觉得是个办法,“这回你放心了?”那双手环胸抱剑站立在屋顶的人满脸鄙夷,对趴在屋顶偷听的人说。

第十五章 贵人相助

只见趴在屋顶偷听的那人,小心翼翼的从趴着换成了躺着,双手交叉放在头后,不慢不禁地说:“他们这办法虽然不错,可终究手段太嫩了些。”

“你以为谁都是你家那群人啊?”那站立的黑衣女子一脸冷漠地说道,随即不再理会躺在屋顶的人,“出来吧。”

无月痕从屋顶旁的树干顺着树枝缓缓走了出来,自知眼前这二人定不简单,双手抱拳,“在下,见过二位。”

“哦,你见过我们?”原本躺着的人,一下坐了起来,那黑女子依旧是满脸的冷漠。

“在下今日在闹市的茶馆里,见过二位,当时而为身边还有一名男子跟随,当时茶馆人声鼎沸,三位却能面不改色的静静观看,在下当然印象深刻。不知二位今日夜探此地,所为何事?”无月痕站在枝头,并无交战之意。

“我们只是路过,若不是你来截人我们早就走了。”黑衣女子傲慢地说道。

“哎哎哎,这位小哥哥,你给我说说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们的?”那坐在屋顶上的少女,则与黑衣女子全然不同,从屋顶站立起来,一脸兴奋的追问,这到弄得无月痕莫名其妙。

许是嫌少女这样做太过丢人了,那黑衣女子直接上前将她从屋顶一把掳起,轻功一展,如疾风一样向远处飞去,那少女还不忘大喊:“小哥哥再见啦~”

过了许久,二人在一布满红色绸幔的红色楼阁上停了下来,此处不同城内其他地方,这里灯火通明,人声鼎沸,歌舞升平,酒肉不绝,烟雾缭绕绝对是个及时行乐的好地方。(作者的话:“这不就是个青楼么?”)

两个女子到了地方,十分自然大方的进了这楼,顿时欢声笑语的大堂只剩乐舞之色,众人都不怀好意的打量着二人。

那淡粉衣衫的少女,睁着一双机灵古怪的大鹿眼,弯翘浓密的睫毛美不胜收,小而俏丽的鼻尖更是可爱,一张小嘴最是爱笑,浓密顺滑的黑发下端连着两个大大的波浪,一些细碎的头发留在前额,与眉同齐,显得整张脸愈发娇小愈发可爱,而那淡粉色的衣衫,上面一层薄纱系与颈部,锁骨清晰可见,腰部又有一腰带束紧,衬得整个人的身材玲珑有致,前凸后翘,全身从上到下皆是金银玉器,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小姐。

反观那黑衣女子,一头黑发如男子一般束起,一道秋娘眉,前平后翘,眉下一双狭长稍圆的瑞凤眼,透露着淡淡的冷漠和疏离,鼻梁挺拔,鼻尖微翘,薄唇紧闭着,十足的冷漠,皮肤在灯光下透着清冷的白玉光泽,不论头上的发带还是身上的衣物均是暗红色,手腕处又有黑布红绳缠绕包裹,他比那少女高出一个头,身上衣服虽不厚重,却也裹得严严实实,可依旧挡不住她火辣的身材,奈何这样一位美人却有一股‘方圆十里,生人勿进’的气场,是个十足十的‘冰美人’。

一个浓妆艳抹身姿丰满的老鸨见二人进门,立马扭着自己的水桶腰,摆着自己下垂的大屁股,一扭一扭的上前来,那黑衣女子一脸憎恶的扭过头去,唯恐多看一眼就会瞎了一样,而那少女却是笑的一脸开怀,与那些面热心冷,手段毒辣的女人比起来,这个见钱眼开、唯利是图的女人不知可爱了多少倍。

“您二位可回来,今个玩的可好啊,要不要叫俩姑娘给二位送点点心,顺便再唱点小曲给二位听听啊。”那老鸨面脸堆笑,丝毫不觉两个女子在这有何不妥。

“这怎么不见叶雨?他人呢?”少女环顾四周也不见要找的人,随口问道。

老鸨一手捏着帕子半捂着脸,嘴角一抹轻浮的笑,双眼半是娇羞半是狡黠,眼珠子转了一圈,才说:“那位公子,还不如两位小姐想得开,我让姑娘们招待他,他硬是不肯,还自己出去找新的住处去了,您说这奇怪不奇怪?”

那冰美人依旧是一副冷面孔,那粉色衣衫的少女不耐烦的摆摆手,“算了算了,我们现在要回房去了,你不要叫人打扰就好。”说罢转身上楼回了房间,那冰美人则是紧随其后。

待二人离开,那挺才开始纷纷议论起来,还有不要命的调笑着对老鸨说:“呦,老妈妈,你这是从那弄来这么俩丫头啊,以前可没见过啊,一个比一个水灵不说,还一个火山一个冰山呐,若是能让她俩一同侍候,那可真就是天上人间了,嘿嘿哈哈…”说着还猥琐的笑个不停,旁边人听了也跟着哄笑起来。

老鸨斜了那人一眼,又立马笑脸相迎,“爷,这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咱先不说别的,他们非但不是咱这花楼的姑娘,还是和您一样是咱家的贵客,再说了,您不是要把那卖酒老头的小娘子迎进门么?怎么现在没音了啊。”

“哼,就那不识好歹的东西能和你这着两位比?你就说你什么时候拍价上牌吧,我看着小城也没人能比得过我了,这两位小娘子的初次我是要定了!”那人十分不屑的说,说完还不忘摸摸身边女子的大腿,那女子则顺势倒在他身上,娇喘起来。整个大堂又哄笑**起来。

“真是的,你说叶雨他有什么好害臊的,居然敢丢下我给跑了。”粉衣女子在房内气愤的说,那冰山美人看了他一眼,“他不是跑了,他是放心我在你身边,再说了,你以为谁都是你啊,堂堂一国公主,不仅逃出宫来,还住在窑子了,传出去像什么话。”

粉衣女子翻了个大白眼,“窑子怎么了?你瞧不起它,你别来啊。”说完往床上一考,“我看你把我丢了怎么向你师父交代。”房内的气温瞬间又低了几度。

“啊且,红玉姐姐,我冷。”那粉衣女子人不住打了个喷嚏,只得抱团求饶,那被唤作红玉的冰山美人轻不可闻的叹了口气,一把将她包入怀中,“今日之事,你打算如何解决?”

“他们以退为进,声东击西之计虽是可行,不过他们没算到官府这边,这事已有一段时日了,官府却不管不问,想必是收了人好处,睁只眼闭只眼吧,若是在到官府那里,怕是他们会前功尽弃。”那一国公主又往他怀深处钻了钻,寻了个柔软舒服的地方,才舒舒服服的躺了下来。红玉一脸鄙夷的看着她,“你要是觉得冷,就去被窝里呆着吧。”

“不嘛~”

次日清晨,“老爷老爷,我们的机会来了。”一大早就有一人咋咋呼呼的跑进这窑子里,直奔昨晚摸人大腿的男人房间,他本是激动地要推开门,却和门板来了个硬碰硬,只撞得头晕眼花。

“谁这么大胆子,扰人清梦?”房内男子被撞门声惊醒,不耐烦地问道,“老爷。咱们的机会来了。”门外的人兴奋地喊道,“什么机会啊?”

“老爷,昨天多管闲事的那帮人都走了,咱要秘方的机会来了。”门外的人兴奋地喊,报仇的机会来了,哈哈。

那胖男人一听这话,一骨碌的床上爬了起来,把门外正高兴的人揪了进来,“谁让你在外面嚷嚷秘方的?高家知道这事,是不是就是泄露的?”

“没啊,爷,我冤枉啊。”那小厮一看话头不对,急忙求饶,眼睛在屋子里头转了一圈,盯上了床上的女人。

胖男人看他双目圆蹬,脸颊涨红,就差哈喇子没有流下来了,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呸,狗东西,你也配看?想看,那爷今天就让你看个够!”那肥头大耳的男人,狠狠啐了一口,也把揪人耳朵的手放开了,转身指着坐在床上的女人,“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滚过来给我更衣?”

那女子被着一吼,吓得连忙起身穿衣,“你穿什么衣服,还不滚过来给我更衣?”那女子呆愣了一会,却还是双目含泪的走过去帮他更衣,胖男人的手还不老实的摸来摸去,虽说是青楼女子,也受不起这等侮辱,那女子慢慢的小声啜泣起来。

小厮也回过神来,一手捂着耳朵,也不敢抬头,只得将腰弯的极低,头都快埋进腿里了。

胖男人冷冷的看他一眼,“就你这怂样,量你也没那个胆,那个人最好不要让我抓出来。”随即又一把将眼前一丝不挂的女子,揽入怀中,“美人,你说是不是啊?”

他伸手抬起女子的下巴,对上女子的泪目,‘啪’一巴掌甩了上去,又怒道,“你个丧门星的家伙,别不识好歹,想哭是吧,老爷我就让你哭个够。”

“老爷饶命啊老爷,”那女子一丝不挂,此时身上有带了伤,哭喊着请求饶命。

“老爷…”

“狗奴才,看够了,就给老子滚出去。”小厮如释重负。

那胖子又捏住女子的下巴,面对自己,“给我笑。”女子猛地抽一下鼻子,扯出一个笑。

“这才乖么~”那胖子这才满意的拍拍她的脸颊,把她扔在地上,走了出去。

第十六章 对簿公堂

“让开,都给我滚一边去。”

“叫你让开,听见没?!”一群小厮,连推带攘的在集市里劈开一条路,有老人和小孩被推到在地也是敢怒不敢言,有人想要反抗,也只是打个照面就被旁边人拉了下去。一个臃肿的男人身着绸缎,手拿两个核桃优哉游哉的把玩着,对于眼前的发生的事,一点也不放在眼里。

一堆人来到一个破茅屋前停了下来,那茅屋的木门上破了几个洞不说,连插门用的木杆都不知道是从哪捡的泡了水的细柴火,那门根本用不着敲,轻轻一推就整个都倒在了地上,直接在地上‘吱呲’一下,摔成了好几个,到是连一丝灰尘都没激起,那胖男人憎恶的看了一眼,闷哼一声,那领头的小厮立马会意,“卖酒老头,你还不快出来迎接你爷爷?”一挥手,就带着一群小厮进门要砸东西,可惜整个院子里,除了一口井就无其他了,就连个杂草都没有。实在是寒酸。

众人面面相觑,等待领头人的号令,胖子等的不耐烦了,“怎么回事啊?”那领头的小厮只得咬咬牙,“兄弟们,给我把那砸开,把人给我带出来。”小厮们一听都上前涌向那破旧的小屋,准备将门撞开,实在不行拆了这茅屋也未尝不可。

“住手,你们这群混账住手啊!咳咳…”一苍老的声音从集市中响起。

“慢着。”胖男人听了那声音,招手让拆门的小厮都停了下来。集市的人群也都自觉地让开一条路来,一面容坚毅的少女扶着一头发胡子半白的老头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那胖男人瞄了一眼少女,见过两位美人,再看她果真逊色不少啊,就是这倔性子,到想让人给她好好磨磨,“原来是准岳父大人回来了,还带着我未过门的小娘子啊,不知二位这么一大早去哪了呢?”那胖子满脸堆笑,看着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主。

“你莫要胡言,这里没人是你岳父,更无人是你口中的小娘子,你这奸诈小人,早晚会遭报应的。咳咳…”可能是情绪太过激动,老人家不断咳嗽起来。

那胖子眼中闪过一脸不屑,就你这女儿,我还看不上呢,烟翠楼里还有两位绝世美人等着我呢,和那二位相比,你这姑娘长得也太寒碜了吧,“糟老头子,你既然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也别怪我不念旧情,今个你要是能还上欠的债务,咱们就一笔勾销,要是不行,嘿嘿,那就用你家祖传的秘籍来还吧。”胖子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又打起了算盘,那两位没人的初次,估摸着烟翠楼的老鸨又要大赚一笔。

“玉儿,给他。”老头子轻轻摇了下头,身边的少女那着一个包裹走上前来,将包裹打开,众人一瞧,是两个白花花的锭银,“这下我们两家两清了。”

那胖子定睛一看,上目眯起来,虽说这两锭银子是够还了,可离两位美人的春宵一夜还差点,当下看了一眼领头的小厮,领头小厮立马上前要接过银子,可少女手一收,穿过小厮,直直看着那胖男人说:“张老爷,您一年都等了,也不急在这一时吧。”

“当然不急,小娘子还有什么要说的?”那胖子双目一眯,手上的核桃继续转着。“那就先立字据吧。”少女从容不迫的说到。胖子手上的文玩核桃一顿,睁开双眼,不知这小丫头片子想要干些什么,又觉得一个字据掀不起什么浪花来,就算有什么蹊跷并借自己和县令的关系,也不会出什么差错。

手上的核桃又转起来,别开眼朝着小厮,“没听见小娘子说什么么?还不去拿笔墨?”

“不必了,我以准备好了字据,你只管签字画押就好。”玉儿说完,从衣袖里拿出一张字据。小厮拿上字据,双手俸给张老爷,张老爷一看那字据竟是胡画一通,只有‘两清’‘高严’‘高玉’几字可辩,而与‘高严’‘高玉’相对应的一侧画了一个圈,圈里有个王八,那张老爷一看怒火中烧,这不就是再骂他是个不识大字的乌龟王八蛋么?!当下撕了那‘字据’,“来人,上,给我打,狠狠地打。”

小厮们一听,想起昨日受的欺辱,各个气血上涌,摩拳擦掌,扑上去就要狠狠地打,这时不知从哪跳出来两个黑影,几脚将众人踢翻在地,挡在少女和老者前面,不让众人靠近,待小厮看清来人,不正是昨天多管闲事的林夕瑶和无月痕么。

“好啊,又是你们,咱们新仇旧恨一起算。都起来,我们人多,一起上。”领头的小厮,一看来人,又叫嚣着要上。

“都干什么呢?不准在集市聚众闹事,不懂么?一个个的知法犯法,都和我上衙门走一趟。”巡街捕快看到这里聚这一群人,立马上前阻止。人群中看热闹的见官府的人来了,有些胆小的偷偷溜走了,大多数人则是让开一条路,躲在一旁继续看好戏。

只见衙役从人群后走进来,“哎呦,原来是张老爷您呢,小的不知道是您在这,冒犯了,您要是府上缺什么让下人们来不就好了,何必劳烦您大驾着鄙陋之地啊。”原本还威风凛凛的衙役,换了一副面孔,真是什么样的人养什么样的狗。

张老爷看了衙役一眼,眼睛转了一圈,毕竟自己在这集市弄出事来,县令他老人家也不好不管,总得让面上过得去,既然如此,那把今日之事交由县令处置,岂不美哉?“你来的正好,这闹市可不是什么好事,我们还是去找县令大人辨清是非黑白的好,还请几位一起走一遭吧。”那衙役虽不明白他此举何意,但也顺应下来,“既然张老爷都这么说了,那你们都和我走一趟吧,有什么冤屈误会都有县令大人定夺,到了公堂之上,自会还你们清白。”

几人来到衙门,高家父女击鼓鸣冤,伴随着衙役手持廷仗一声长长的“威武”,县令和师爷又后堂走出,惊堂木一声响,堂中高家父女、领头小厮和那张老爷,几人已跪倒到大堂之中,林夕瑶与无月痕则与人群一起站在衙门外。“堂下何人?报上名来,所为何事?但说无妨。”县令在大堂之上坐定,拍完惊堂木,例行问道。

“小民,叩见清差老爷”“民女,叩见清差老爷”几人匍匐在地异口同声的说道,“都起来吧,谁来说说所谓何事啊。”

几人依旧跪在地上,直起了身子,“小民高严,是咱这城里卖酒的老头,可就去年有人污蔑我家酒不干净,让我家断了生计,可这屋漏偏逢连夜雨,我又在这个时候病倒了,本就困苦的家境,更是窘迫,若不是张老爷救济,怕是早就撒手人寰了。”

“这事本县令也听说了,这本是件好事,又怎么闹到这大堂上来了?”

“县令大人有所不知啊,那日我家小女去张家借粮,无意中听到,张家的下人说我家酒水不干净就是张老爷让人穿出去的,是为了逼我交出我家酿酒的祖传秘方,后又看上我家小女,才答应接济我们一家,为的就是一年之后,既可以纳我家小女为妾,又能继承我家酿酒的秘方啊,老爷你可要给我们做主啊!”

“我说高岳父,你可不要血口喷人啊,我接济你本就是对高姑娘情有独钟,又怕高姑娘不愿意,才许了一年之期为限,怎么到了你嘴里就变了呢?”那张老板慢慢悠悠的说道,似乎不把这放心上。

“是啊,我对此事也有耳闻,并非高老你说的那样啊,反倒是张老板说的与传闻相符,莫不是高氏你听差了?你老父亲也给糊涂了?”

“师兄,县令这话怎么听着不大对啊?”林夕瑶看着这局面直皱眉,无月痕却是默默无语,“你且耐心些,谢郎说着法子管用,应该也是差不了的。”

“师兄,他人呢?”“谢郎一早就出门去了,可能是找什么线索去了吧。”

不远处的两人看到这样的局面,像是早就料到一般,粉衣女子轻轻叹了口气,“走吧。”

过了片刻,县令看堂下无人说话,正准备下堂,就被从堂后出来的下人叫住了,只见那下人与县令耳语一番,县令就匆匆去了后堂。

那县令在后堂七绕八绕,来到书房前,一进门就做了个揖,“下官见过公主。”听说这个公主是从后门一路打进来的,坐在椅子上悠哉悠哉喝茶的粉衣少女抿了一口茶,“好喝,这么好的茶要不少钱吧,大人?”声音轻快却透露着警告和不容侵犯的威严,那大人一惊差点跪下,“下官不知公主何意?”他本以为是有人冒充公主,又听下人说这公主是一路打着进门的,不敢招惹,才来看看,难道这是碰上真公主了?

“就在刚才,我想要进来看看,此地大人的居住之处,却有一下人说要先通报一声,我就给了她件东西让他去通报顺便想表明一下身份,可我看到他关门的时候没了我的金牌,我家红玉就一路打了进来,可这毕竟是大人的地方,你说怎么处置?”粉衣女子此时全无昨日的活泼可爱,周身尽是为王为皇者不容侵犯的威严和肃杀之气。

第十七章 重新断案

那县令虽不清楚来人底细,却也不愿被人看低,从进门开始就未跪下,在威压之下,也不曾面露惧色。

‘噔’一声,只见那县令跪在趴在地上不断颤栗,看着他汗湿的衣背,在地上挣扎的起不来,狼狈不堪,粉衣女子一脸哀怨的看着红玉,那红衣女子却不予理会。

“听闻大人今日在审一桩案子,我对此案也有所耳闻,我想大人应该不介意我在侧旁听吧。”粉衣女子继续说道,那人此时已面色如常,稳定了心神,正要起身,又觉肩上一沉,被人按在原地不得动弹,坐堂上的女子冷眼看着他,“你们这是挟持当朝命官…”那县令跪在地上怒吼起来,后面的声音却越来越小,‘滴答’一声,额头的汗珠顺着他的脸颊急速的流淌下来,他睁着一双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那粉衣女子身后渗出血迹的的屏风,那屏风上的人影也凸显出来,四处血迹分别从手腕脚踝处流出,头上的的发束也被人用东西固定了起来。

‘咕嘟’那县令缓慢的咽了口口水,粉衣女子抛开手中刚刚撕扯下的白布,“考虑的怎么样了?”

“下、下官,遵旨。”那县令身子一软,匍匐在地。“师兄,这县令怎么这么久还不回来?”此时太阳都已从清晨转到晌午,人们还是不肯离去,有些小摊小贩趁机摆起了茶点、棋盘甚至还有开盘赌谁赢得,一时间衙门变得如菜市场一般热闹,那大堂外,人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弄得人心惶惶,有些站不住的衙役,也开始议论起来,更有甚者也下了一盘。

还不待无月痕回应,县令大爷就慢悠悠的从后堂回来了,整个人神清气爽,堂里堂外的人又都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何时,只能伸长脖子观望,带他在大堂上坐定,惊堂木一拍,“来人,把他给我压下去。”他一手指着卖酒老头高严,大声喝道。

“是,威~武~”堂上的衙役上前拉起老头就要走。“放开我、放开我…”那高老子不停挣扎,不愿离去,而他女儿高玉则是一言不发,紧咬嘴唇,面目厉色,双手紧紧撺着裙摆,都快把衣服撕烂了,

那县令奸笑着望向侧边坐着的粉衣女子,只见那少女端起茶杯细细品味,丝毫不在意堂上发生的一切。

突然一人从大堂外飞跃人群将压在高老头身上的两名衙役打飞在地,“你是何人?胆敢在这大堂之上胡作非为?”那县令拍案而起,高声呼喝道。

只见那人头发上半斜束了一个冠,余下全部披散在肩上,额前左上的鬓角留有半缕短发,前细后粗的眉毛,微微翘起,一道细长的眼眸,炯炯有神,宽鼻厚唇,又身材魁梧健硕,整个人充满阳刚之气,却又散发着一股女人胭脂味,,就像是刚从脂粉堆里走出来一样,与他的相貌极不搭配,“这里就是本地的官府吧?我要报案。”

“你、本官问你话呢?”那县令气急败坏。这一个个的都不把他当回事。

那威猛的汉子也不说话,只是举起一块金牌,“我有急事,帮我找人。”只见牌子上赫然写着‘御前侍卫’四个大字,那县令顿时吓了一跳,急忙从官位上小跑下来,立马笑脸相迎,“是什么风,把大人您给吹来了?都还愣着干嘛,还不快去‘醉香楼’定个最好的位置给大人接风洗尘,还不快去。

‘醉香楼本就是张老板的家产,那张老板一听县令都叫他大人,此人定是来头不小,心里的小算盘又开始打了起来,立马起身上前,“我这就去打点。”叶雨招手示意“不必了,找人要紧。”

“大人,这怎么行呢?不管有何事要忙,饭总你是要吃的啊,再说了,您一路奔波,为您接风洗尘,乃是本官分内之事,未能在您到此地第一时间接驾,才是本馆的失职呢。”那县令一口标准的官腔,面脸笑意。

那张老板一看此时不上更待何时啊,“是啊,官爷,县老爷说的是啊,况且着醉香楼乃是本地最好的酒馆,里面藏着本地特产的佳酿‘杏花村’,绝对可以让官爷满意。”县令侧身低眼看了一眼身后的张老板,张老板笑呵呵的将腰要弯低了些。

恰逢此时,县令派出去打探消息得人回来了,那人弯腰下马,急匆匆的穿过人群,走到那县令的身旁,低声耳语了一番,县令脸色骤变,“此话当真?”若真是如此先前为何从未收到消息?

“千真万确啊,老爷,现在怎么办?”那人看着县令,县令只觉得天都要塌了,叶雨得此空挡,正好可以摆脱纠缠,可奈何他刚转身要走,那县令又紧紧的拉住他,我已经得罪一个了,就跟不能让你走了,如若他真的是逃出来的,那你要找的人十有八九就是他,我何不趁此机会将功折罪?说不定还能那些个好处。

“实不相瞒,大人您要找的人就在贵府,大人,请跟我来。”叶雨半信半疑又推脱不开只得跟他到后堂,那张老板也想偷偷跟过去看看,却被人拦了下来,只得笑呵呵的再远的张望。两人到了后堂,却不见先前喝茶的少女却不见了踪影,只看到茶杯旁留下一道水印‘案破及身现’。

“县令大人,可是在审什么案子?”叶雨看了急忙问道。

“这?”那县令犹豫片刻,道:“不瞒您说,这大堂上正是在审案子,不过您来时就已经结了。”

“了结了?”叶雨低头思索片刻,坚定而恭敬地说道:“还请劳烦大人在审一遍吧。”

“大人,您真是说笑了,这案子结了,又哪来的重审的道理啊,这天底下只有他人翻前人的冤假错案重新审理的,哪有自己刚断的案子重审的道理啊。”那县令双手负在身后,一副可笑至极的样子。

叶雨却是振振有词的说道:“大人,可签字盖章了?师爷可是记录在册了?”

“这不是刚才已搅和,还没来得及么?”那县令双手半握拳一手放在肚子前摆摆手,一手负在身后,照实说道。

“又无签字盖章,又无记录在册,也无犯人签字画押,这就不算是结案,现在重审也不算是翻案,不是么?难不成大人这案子真是冤假错案,怕人诟病,不敢重新审理么?”叶雨只觉这案子必定有问题,既然公主下令,那必须重审。

“当然不是,本管断案必定合乎情理。”那县令立马反驳道。

“那就有劳大人了。”叶雨鞠躬作揖,作足了姿态,也不容他在拒绝。县令见此虽是气急,又不好做态,只得走上台去,重新断案。

“升堂。”

“威~武~”

“今日之案上尚许多疑点未清,需在此审理核对,现在给你们机会诉说冤屈,你们谁先来啊。”县令坐在大堂之上,一副公正清白的样子。那张老板不知道这县令葫芦里买的什么药,只得一个劲的看他,希望得到点提示,可奈何县令的眼珠子转了几圈,愣是没瞅见他。

“你眼睛在看什么呢?”叶雨看着人眼睛一直对着县令抽抽,还以为这人患了什么眼疾。

“你,在大堂之上公然对本管不敬,拖出去打二十大板。”说着就要扔牌子。

“慢着,先把案子审完了再打也不迟。”叶雨急着断案,不愿为这种事耽误时间。

“大人说的是,你们谁先来把事情说一下啊。”县令一个惊堂木倘若无声的拍了下去。“草民来。”那高老头立马说道。

“好,你先来说。”高严将事情的经过又详细说了一遍,“嗯嗯,很好,大人还有什么疑问么?”那县令先示意叶雨。

叶雨看他一眼,“大人不是这里的县令么?又怎么问起我来了?”

“呵呵,是下官糊涂了。被告可有什么话要说?”

那张老板还是不死心,诺诺的说道,“小民接济高家本就是对高姑娘情有独钟,又怕高姑娘不愿意,才许了一年之期为限,他们也都答应了。又何来如此多事?”

“嗯,说的也有道理,原告,你说被告接济你们是别有所图,有何证据?”县令这话也问住了高家父女,这本就是在张府听说之事,有哪来的证据?县令看他们为难,继续问道:“那可有证人?”这证人可以说有,也可以说没有,哪有自己人打自家人的道理。

正在二人犯难之际,那张家的领头小厮颤巍巍的说道:“我就是证人。”

众人都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你说什么?再说一遍?”那县令和张老爷异口同声的说道。

那小厮咽了口口水,用不大的声音继续说道,“我、我就是证人。”别看那小厮长得滚圆,人也畏畏缩缩的,没想到能在这种关头出头。

“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你说什么?你是证人,你是什么证人啊?青天大老爷在上,这人就是本家的家奴,可算不上什么证人啊,老爷,定是他们给了这小子什么好处,才让他这么做的啊,我是被冤枉的,您可要为我做主啊。”那张老板一下子跪坐在地上哭喊起冤枉。

第十八章 拨云见雾

堂上众人声色各异,张老板哭喊叫冤,高严神色戒备,唯恐这人又使得坏主意,高玉手里紧紧撺着地快被揉烂的衣裙,此时也放松下来,那小厮头冒虚汗,也不擦拭,尽管害怕也不改立场,叶雨则是埋头思索,县令纵观全场,“咳咳,肃静。”

张老板听了立马停下了哭诉的声响,县令很是满意,“你抬起头来,你说你是人证?可你却是张家家奴,你要证明什么?”县令话虽是询问却带着警告,有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

这位张姓老板和这位县令的关系,县城各人都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原来早在张家兄弟二人争夺财产的时候,这张大老板就送了县令一箱东西,帮县令办成了一件大事,让上头人很满意,这县令也得了不少好处,虽未青云直上,倒也中饱私囊,后来不知怎的那张二爷惹了一身官司,这张大老板到处求人拜佛,后才查明真相,将张二爷无罪释放了,也是这件事让本是争夺家产的兄弟二人和好如初,张家二弟心甘情愿的将家财拱手相让,只是这几年又有不合穿出…

那小厮打了个冷颤,低下头继续说道:“我确实是证人,我要证明这一切都是张老板设计好的,为的就是夺得高家的酿酒秘方。小、小的,句句属实,还请大人明鉴。”说完擦了擦满头的汗。

县令摸着胡子思索一番,“你不用害怕,有什么事尽管说就好,若是被人逼迫,或是被人利诱都说出来就好,本管替你做主。”

“县令大人此言欠妥啊,这人甘愿做证,你不审案,又何谓他受人要挟做假证呢?”叶雨直接打断。

“大人有所不知啊,这小厮那是堂下张老板的家奴,每日相伴于张老板左右,是张老板的心腹,又怎么会出卖张老板呢?这其中必有蹊跷。”

“我不这么认为,正因为此人是他的心腹,他才知道更多真相,县令大人不妨先听听他怎么说。”那张老板说话做事滴水不漏,如今却被手下出卖了,确实不对劲,可是…

县令摸摸胡子,淡淡扫了堂下一眼,那张老板只觉大事不好,“既然这位大人发话了,那你就说吧。”那小厮一直在擦汗,似是刚洗了澡一般,“我、我作证高严父女句句属实,张老板确实是想谋得高家酿酒秘方,才使了这计谋。”

“大人,我是被冤枉的啊,这小人实在冤枉我啊,若我真的贪图高家秘方,我可以直接与高家商量啊,又何必要绕这么大的弯子啊。大人,我冤枉啊,大人。”那张老板又哭喊道。

“嗯,张老板说的有道理,他要是想要这秘方可以与高家商量,为何要绕这么大的弯?”县令追问道。

“正是因为高家不肯让出秘方张老板才出此计谋的,还说这样做,自己不仅能得到秘方,还能抱得美人。”那小厮战战兢兢的回答道。

“你、你、你血口喷人…”张老板激动地站了起来,指着他就骂。

“确实有道理,此举不仅可以得到利益,还能赚的声誉,真是一箭三雕啊。”叶雨先县令一步说道,“那你为何会这时作证?难不成真是被胁迫?”

“不是的,我此时倒戈是因为、因为…因为我于心不忍,这一年多来,高小姐自知自己逃不过加入张家的命运,便时不时地到高家奉水到茶,逢年过节还会送好些亲手做的物件,可她来了这么多次,却从未见过老爷一面,老爷不是在外面应酬,就是喝花酒,还把高小姐送的东西当做破烂扔了…这一年多来,看着高小姐勤勤恳恳的付出,自知真相的我于心不忍啊,大人!”众人看向高玉,她已将自己原本高抬的头颅低了下去,身子也轻微颤动着,身前的衣裙也有些湿润了。

“你胡说,我平时对你不薄吧,竟不知你是这样的白眼狼…”那高老板气的跳起来,骂着,都还不忘偷瞄堂上人的脸色,吓得他又跪在地上,直喊冤枉。

县令却不欲再问下去,打算就此结案,“于是你就假装与他人醉酒乱语,道出真相,让高小姐知道?”叶雨继续问道。

“是、是,小人想着高小姐知道真相就会与他父亲离开这里,没想到高家性烈…”那小厮终是便扯着说不下去。

“县令大人觉得此事还有什么不清楚地地方,需要问的么?”叶雨高声询问堂上的知府县令。那县令铁青着脸,狠狠剜了地上的张老爷一眼,又神色温和的说:“大人,此事真相依然明了,下官认为可以结案了。”

叶雨微微点头,那县令又立马清了清嗓子,“鉴于是高家弄混酒水,失误在先,张家借机滋事,折损高家,后又一年接济高家,本官自此宣判,高家不必偿还张家接济财务,张家也不得再向高家索取酿酒秘方,以及要求高玉嫁入高家。两方可有异议?”

“小民,无异议。”堂下众人异口同声道。

“大人可还有什么要说的么?”县令看堂下的反应还算满意,又满意的笑着问叶雨,“县令大人在自己的地方断案,何须问我一个外人。”一句问话,却是被他说的理直气壮。

“看来那呆子,办事倒是不差,话说回来,我们为什么要躲起来?”那粉衣女子在不远处的树上,将这一切尽收眼底,“那你为何要留下那几个字?”那红衣女子背靠树干,嘴里叼着一片叶子,漫不经心的问道,两人相视一笑。

“退堂。”那县令当下一甩拂袖就要走,越过叶雨,走到后堂府邸,又头痛起来。叶雨环顾四周也没看见公主身影,便直接出了衙门,忽然一阵风从他身边吹过,看到一抹远去的身影,‘果真是案破及身先啊’,他忙追了上去。

案子破了,林夕瑶与无月痕陪同高家父女回到他们住处。“二位恩人先坐,我这就去准备些茶水,家中鄙陋,还请二位不要嫌弃。”说罢,高玉转身出了屋子,林夕瑶看着家徒四壁的高家,又心生怜悯,高严背对着站在他们对面,摸着秃了皮的墙,不由一声叹息,家中唯一的椅子在百般推脱之下还是让给了林夕瑶和无月痕。

几人寒暄几句,屋内的光线越来越暗,林夕瑶邀请高家二人一同前往客栈居住,却被二人百般推脱了,无奈之下二人才独自返回,回到客栈才看到一日不得见的谢清歌正捧着一本乐谱,津津有味的哼着小调。

“啊呸,真他妈的晦气。”张老板一边骂着一边走进了‘烟翠楼’,他今日公堂受挫,事了了,还不得空找那吃里扒外的小厮算账,就被县令爷派的人叫去了,被县令爷好一通骂,还得赔着笑脸就算了,县令居然要他找今个那位大爷,这什么事么?!好不容易从县令府里出来,那小厮在不见了身影,回到家中,看到他弟弟那副死样子,又是一肚子火,那小子居然怀疑当年惹官司的事,是他给泼的脏水。

人一运气不好,真是喝凉水都塞牙,旁人也觉得晦气,都躲的远远地,今日虽公堂受挫,却也是颜面未损,他也依旧不把窑子里的女人当人看,大锭银两往桌前一放,“老妈妈,叫几个姑娘来,在弄点好酒,今日谁把我伺候的好了,谁的大头。”

老鸨看这那些银两,拿着扇子捂嘴直笑,“好嘞,爷,您在这稍等,姑娘们马上就来。”

不过一会,从门外走进来四五个姑娘,一上来就坐到他身边,抢不到位子的就站在他身后给他按摩锤肩,实在没处挤得,就唱起了小曲,跳起了媚舞,一时间原本清冷的小屋变得热闹非凡,一个个衣着暴露的女子,卖弄风骚,“大爷,你怎么才来啊,人家都想你好久了呐~”

“是想我呢?还是在白花花的银子啊。”那张老板手上下其所,说着将一笑锭银子塞入女子手中,亲吻女子的香肩,“大爷,您偏心,上次明明说这次来就只找我的,你怎么能这样嘛?”又一女子嗔怪,“别急嘛。这不就轮到你了么。”说着又拿出一锭银两,放在桌上,“今夜你们谁能逗得我开心,谁拿的就多。”

“大爷~”几位女子纷纷使出浑身解数,欲将其拿下。

忽然窗外一道风吹了进来,门口一道人影闪过,张老板醉眼迷离的看着门上的倒影,听到两人说话的声音,“嘿嘿,这声音好像昨晚所见的小娘子啊…呵呵,今晚就你了。”说罢朝门外走去,走到二楼口正好碰上了刚刚回来的红玉和绫璟,竟二话不说要抓着绫璟。

“啊!!”一声惨叫划破了着极乐所,在剧烈的疼痛下张老板的彻底醒了过来,没人看到红玉是怎么出手的,也没人看到到底发生了什么,待听到惨叫的人赶来时,地上除了一滩血迹什么都没有了。

县令老爷一晚上都在想白天的是,到了半夜还未睡去,可这人在家中待,祸从天上来,只见一人从天而降,他定睛一看,不正是今日公堂上的张老板么?!他壮着胆子走上前去,看到张老板身上还留有一张字条,‘此人胆敢公然蔑视公主,按律当斩。’当下大惊,上前试探,发下此人早已没了鼻息。

第十九章 坊间新闻

阳光撕裂静怡的夜晚,黎明破晓,万物惊醒,鸟儿欢跳,向街头巷尾的人们传达消息,有人惊悚,有人痛快。

“瑶儿,你今日怎么愁眉苦脸的。”林夕瑶从昨晚回来至今一直愁眉不展,食不下咽,“嘿嘿,莫不是看某个木头脑袋看不下去了吧。”谢清歌嬉笑着接过话茬,林夕瑶却连看她一眼都懒得看,无月痕与谢清歌对视一眼,确实不对劲,“哎~”林夕瑶轻叹一声,放下筷子就要离开。无月痕与谢清歌面面相觑不知何故。

“哎,你听说了么?今天早上有人发现那张老板…”说话的人看看了四周,凑近身边人,压低了嗓子继续说:“那张老板,今天早上被人发现死在了烟翠楼!”说完又看看四周,生怕被人偷听了去。

“我还以为什么大新闻呢?!原来是这个,我早听说了,那张老板性虐成疾,听说昨日找了四五个姑娘作陪,有把姑娘们虐了个遍,还嫌不够,大半夜又把人都脱光了赶出去,每个人都带着一身伤,在门口捡了衣服就跑,张老板留他自己一人在房内自斟自饮,早上起来带人去叫,这才发现人已经没了。听说昨夜还从他屋子那边发出一身惨叫…”听的那人不以为然的接着说道。

“李兄,你对此时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那先说话的人一脸惊诧。

“嘿嘿,你莫不是忘了我家就在北城啊。”

可听到此事的林夕瑶又坐了回来,一脸惊讶又喜悦的看着无月痕,无月痕则是一脸的担忧,谢清歌看着准备走又坐回来的林夕瑶,一脸莫名其妙,突然又像想到什么一样,凑近林夕瑶,“你认识他们说的那个张老板?”林夕瑶撇了一眼谢清歌,并不说话,“师妹,你昨晚睡得不好么?怎么今日无精打采的?”无月痕放下碗筷问道,林夕瑶先是一愣,随即说道:“自是睡得很好,都不曾起夜的!”谢清歌却是满脸问号,“你们说什么呢?这张老板和你们又有什么关系?”

“师兄你不必多想,那种人不值得我浪费时间。”林夕瑶说罢,直接转身上楼去了。无月痕见他如此态度,心中不免内疚起来,‘仔细想想这确实不像是师妹的行事风格,难道是我错怪她了?’谢清歌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也自知此地不宜久留,向人道了别,哼着小曲,直奔曲悦楼而去。

林夕瑶一人在房间里闷闷不乐,无月痕敲门也不理,只得自己先行进来,“师妹,还生气呢?”无月痕一脸温和,知道是自己有错在先,声音也不原先更加温和,林夕瑶脸色一顿,面目也变得柔和起来,不像先前那般气鼓鼓的,此时看着更像是绵软的面团。

无月痕凑上前去,见她脸色已好许多,嘴角的月牙也变得弯翘起来,“师妹不用担心,我打听过了,这个小城里最著名的是当地的杏花村酒,此酒以杏花为名,却非杏花而酿,此酒今年酿来年开,开坛之时正好是杏花开放之日,酒香随着满城的杏花香味,悄然远去,传遍大街小巷,且不说人,就连街边的猫狗都会为之倾倒,坐落路边任人摆布,正所谓‘杏花村里杏花酿,酒随风去满城香’”无月痕说完看着林夕瑶,林夕瑶不知所以,“师兄到底想说什么?”

“你还记得高家父女是做什么的么?”无月痕不答。

“他们家酿酒是一绝,满城酒楼都订他们的…我知道了,师兄是想告诉我,高家可以开个酒楼谋生。”林夕瑶激动地站起来,“谢谢师兄提醒,不过,高家父女清高傲骨,断是不会接受我帮他们开店的请求的。”

“无妨,我和你一起去说服高家父女。”

“好。”

两人来到高家陋室,却不想高家院楼围满了人,“师兄,你看那些人的衣服好眼熟啊。”林夕瑶指着院中忙碌的人的衣服说道,“是有些眼熟,看着有些像是张家家仆穿的衣服。”无月痕应道,林夕瑶听完就要拔出腰间软剑,被无月痕按住了,“师兄,他们还来这做什么,难不成张家人还想把那人渣纵欲而亡的事嫁祸给高家不成?”

“师妹,莫激动,我们且看看再说。”说完二人跃上高家歪斜的围墙,看到院子里的不停地搬运东西,高家父女二人在园中与一身着麻布衣的人不断推搡,二人对视一眼,难不成,正如谣言所说,张老板暴毙,他二弟接任张老板的位置,给高家送礼来了吧。林夕瑶一想到这,只觉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立即送墙上跳下挡在三人中间。“这位姑娘是?”那张二老爷被突然出现的林夕瑶吓了一跳,却也立马回神。“这位是,先前救过我们的林女侠。”高严介绍到。

“你就是张家的二老爷吧,没想到竟是这般朴素。”林夕瑶上下打量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

“林女侠,这本就是平常衣服,何必那么华丽?我今日前来别无他意,只是求和罢了,还请不要误会,若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请您见谅。”那张二爷还真和他弟兄不大一样,身形削瘦不说,连说话的方式语气,都大不相同,这人彬彬有礼,说话都弯腰鞠躬,小心翼翼的样子,到让人觉得甚是可怜。

林夕瑶看他不像是装的,倒是动了恻隐之心,“你直起腰说话便是,何必行此大礼。”林夕瑶说完,还不等那人站直身子,就看到他抹起了眼泪,“姑娘有所不知啊,我虽与那暴毙窑馆的家伙一母同胞,我们二人却并不相同,当年高家之事我也是有心而无力啊,自从女侠出现,我才觉得事情有所转机,这才同那小厮一起揭露真相,还高家一个公道啊。我今日前来,绝无报复之心,全是祝贺,知道这近年来高家生活困苦,才送些物件,钱财来的,绝无他意。”说着还向林夕瑶做出请的姿势,好让他看清这些院落里的东西。他本想着借着件事让他大哥受挫,没想到老天给了他这么大的惊喜。

无月痕看着林夕瑶招架不住,从正门走了进来,“师妹,你不是有事要与高家父女商议么?怎么这么久了都不出来?是不是又惹事了?”那张二爷看着无月痕走进来,两人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师兄?”林夕瑶看着走来的无月痕不知所以,“我家师妹不太懂事,给张老板添麻烦了。”无月痕双手抱拳做了个揖,那张二爷头一次听见别人叫他张老板,心中自是狂喜,“不碍事不碍事,林女侠行侠仗义,嫉恶如仇,却也不失天真烂漫,怎么惹事呢?就算是真有什么事,有你这么一位师兄在,那也必定是行侠仗义的好事。”无月痕又与这新上任的张老板寒暄几句,就把人送出了门,高玉却是依依不舍的目送其走出家门。

“这张二老板真是个狠角色啊,红玉你的功劳被人抢了唉~”绫璟靠在树干上漫不经心的说道,“哼,你以后不许再去窑子。”红玉一脸不悦,身上冒着冷气的说道,绫璟吐了吐舌头,“还不是因为要窑子安全嘛,谁能想到一国公主会去窑子啊。”说完立马打了个寒颤,“好了好了,我不去还不行嘛。”边说便拉扯着红玉的衣衫,靠在了他的怀里。“还等叶雨么?”红玉摸着他的头,“给他个信就行了,让他在不远不近的地方跟着就好了。”绫璟毫不犹豫的说道,“好,我们走。”一阵风吹过,二人已消失不见。

“这张老爷刚死,张二爷不忙着张办丧失,怎么还会来祝贺你啊?”林夕瑶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他不是来祝贺我们的,他是来祝贺他自己的,本来这张二爷品行就在张老爷之上,对于经商也比张老爷有头脑,继承家业也是胸有成竹,只可惜当时出了个案子,才让他备受打压,无缘家业,至今未娶。”高严解释道。

“那当时是出了什么案子?才会让他如此痛恨张老板?”无月痕问道,“本来这件事是不该我说的,不过二位也不是外人,先前的张老板还没有继承家业时,是这张二爷最有希望继承家业,可惜,张二爷继承家业前出了个案子,张家有一婢女小翠失踪,后来在张二爷房里发现,发现时人已经死了,这张二爷就被抓了,张老爷就声称张二爷是被冤枉的,一定要救出张二爷,可他只是一介纨绔,又有什么能耐救出自己弟弟?家人不愿为了一个死囚赌上以后的商路,张大爷就用被逐出家门来赌他弟弟的清白,后来说是他找到了证据,抓到了真凶,张二爷还以清白,张家的名声也得以保全,后来家中推举,张老板得以继承家财,张二爷则是一心扑在科举,不再过问商事,不过近几年来坊间又传出了他们兄弟二人不合的消息,如今一看才知真假。”高严的话虽然是对无月痕和林夕瑶说的,看的却是高玉,高玉一直低着头,待高严说完,才起身为几人烧茶,做吃食去了。

“原是如此。”无月痕点点头,“师妹,你不是还有事要说么?”“我今天来确实是有事与二位商量。”林夕瑶看高严一副请讲的表情,笑颜道:“我想与二位一起开一座酒楼,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第二十章 杏园酒楼

高严看着林夕瑶不像开玩笑的样子,“姑娘此话当真?可是我们囊中羞涩,又怎么开的起酒馆啊?!”高严早先时候也想开个酒馆,却不想自己妻子病重,不仅花光了积蓄,欠了一屁股债不说,与他同甘共苦的妻子,最后也撒手人寰,这也是为什么他空有一手酿酒绝活,却只能低价卖给别人过活。

“我原先也害怕您会因此而拒绝我,可是我看到这院里的礼物,我觉得您不应该拒绝我。”林夕瑶站起身走到背对着他的高严身边,“张家二爷虽然没有送银两来,却送了够过冬的食物、布匹和棉花。而这些正好是我们缺的,不是吗?师兄。”

无月痕面带微笑,温润如风,点了点头说:“像我们这样行走江湖之人,身上从来没有太多的衣物,您若是愿意,我们可以买您的布匹和棉花,另请高玉姑娘帮我们做好衣裳,我们付酬劳就好。您看如何”

高严听了欣喜若狂,却又有些无奈的说道:“多谢二位好意,可就算是这样,对于开酒楼来说也是杯水车薪罢了”说罢重重的叹了口气。

林夕瑶这时却是笑颜如花,“开酒楼重要的当然是酒了,这杏城里最会酿酒的不就是你了么?这棉花布匹虽是杯水车薪,可你这技术却是万里挑一,不是么?在说了,我们一起开酒馆,您不够的我们凑啊,又何必为此发愁。”

高严看着他,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他的技术好,是十里八乡都承认的,可也没人愿意因为这个和他和开酒楼啊,在这杏城最不缺的就是酿酒师傅,原先大家都怕会被他家的债务拖累,酒馆也只愿从他这定那每年酿出的寥寥数坛,却无人愿与他合作,若是哪天酒出了什么事,直接一脚将他踢开便是,就像那‘假酒’事发之后一样。

“林女侠,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可这杏城里最不缺的就是酿酒师傅,你若是想找人和开酒馆,其实没必要非是我不可啊。”高严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妥,婉言拒绝。

林夕瑶不知所措,无月痕拦住高严,“我们初来乍到不认识那么多的酿酒师傅,碰巧认识了您这个最好的酿酒师傅,您正值苦难,我们出手相助,这不就是缘分么?如今我们携手共创酒馆,你可是觉得有何不妥之处,要多次婉拒我们?”

“大侠有所不知,”高严轻叹一声,“我家困苦不堪,酿酒所处又少,两位都是少年英雄一般的人物,我是怕会拖累二位,愧而不敢共事啊。”

高玉,端着两碗面条从屋中走出,“爹,为何不可?”高玉将面条放于桌上,立端了身子,“我到觉得我们不会拖累二位少侠,两位少侠要开酒馆,未必熟悉操作,可我们不同啊,我们未开过酒馆,多年卖酒早已熟悉酒馆如何运转,如何经营,再加上二位所说的酿酒绝技,定能事半功倍,又为何不能?”

“对啊,我们除了钱财,其他都不如你们,我们又比他人多接触了这些时日,对彼此也是了解的,一起合作又有何不可?您若只是担心财务问题,那大可不必担心了。”林夕瑶听高玉说完,觉得事情还有转机,立即说道。高严深深地看了一眼高玉,沉默着不说话,过了良久,那两碗面条都不在冒着热气,才哼笑一声,“好。”

“既然如此,那我们可得从长计议。”林夕瑶双手一拍,当下就要与高家父女商谈,却被无月痕一把拉住,“今日天色不早,我们也要回去了,至于酒馆之事,我们明日来时再详谈吧。”

“那恭敬不如从命。”高严双手双手往前一推做个揖,就当是送别了。

林夕瑶还想说什么,却被无月痕一把抓走,待二人走远,高严看着静坐在桌边的高玉,轻叹一声,也坐了下来,“女儿啊,你确定要这样么?”高玉停下手的筷子,看着自己头发花白的老父亲说:“我已做出决定,又有什么不确定的?”说完又毫不在意的吃起面来。

“你想好了?如今家里没有酒,今年也没有粮食可以用来酿酒,如若现在开酒馆,按照规矩我们可拿不出开业三天用的酒啊!”高严看着女儿坚定的样子,不知她是真傻还是假傻。

“不,我们有酒,我们还有杏花树下那数十坛陈酿!”高玉毫不客气地说道,听了这话高严气的都要跳起来了,他真想一巴掌下去打醒这个目光灼灼、眼神坚定的女子,可他舍不得,这是他在世的唯一一个亲人了,好不容易稳定了心神,“你知道的,那杏花树下的数十坛陈酿,是你嫁人那天用来招待宾客的,这是祖上的规矩,怎么能用它来招待就换开业的人呢?!我的姑娘啊,你莫不是糊涂了?!”

“不,我没有糊涂,我想好了,我不嫁人了,我就陪在你身边,等酒馆开业了,就守好酒馆就是。”看着高玉坚定的眼神,不容动摇的态度,高严的心都碎了,却又打不得也说不得,他太了解自己女儿的脾性了,只得在一旁干坐着看园中的杏树,心痛的一动不动,高玉吃完碗中的面条,见高严的万快丝毫未动,又不好开口劝说,自行收拾了碗筷,就进了屋里。

秋夜渐浓,半夜雾深水重,高家院里一头发斑白的老者,扛着锄头走向院落,‘嗒’‘嗒’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的突兀。

“师兄,你说高家父女会来么?”昨日林夕瑶被无月痕一路拽着回来,甚是不满,回到客栈被师兄教训一通,才知自己心急险些坏,谢清歌知道后,更是嘲笑她不懂分寸,怕是没有指望得到师兄的倾心了。

“暂且等等看吧。”无月痕依旧温和的说道,林夕瑶看着他宠溺的目光,也安心了不少,这时谢清歌神清气爽的从房内走出,向二人道别便又出了客栈,林夕瑶看着他走远的身影,很是郁闷,“师兄,你说他每天这么早出去,晚上又那么晚回来,他干什么去了?每天还那么高兴。”唉,我咋就遇不上什么称心如意的事呢

无月痕嘴角的笑意更浓,师妹开始关心谢郎的动向了,我之前的判断果然没错,终不负师傅所托啊,“谢郎么?他最近一直在研究曲谱,听说他寻到了一位善乐的姑娘,终日与其形影不离钻研乐谱。”林夕瑶听了更加郁闷,人家这么快都能花前月下了,自己这边怎么还毫无进展啊,正是人比人气死人,顿时一张小脸又气鼓鼓起来,可这落在无月痕眼里又是别的意思了…(作者的话:师妹,你任重而道远啊…)

“你若等的着急,我们就出去透透气,如何?”

“也好,如若今日高家不来,那我们过些时日便走吧,毕竟还有重要的事。”林夕瑶实在想不出什么好办法,越想越觉得脑壳疼。正待二人走出客栈,就被一迎面而来的醉汉撞了个满怀,醉汉被撞的后退数步,满身酒气,衣服上全是泥土,像是刨了一夜的地,黑白相间的头发乱糟糟的,都被汗水和泥土凝结成了一条一条的,在头上炸开锅了,远远看去像是顶了一顶脏乱不堪的帽子,那人被撞的连退数步,怀中的酒坛却被抱得紧紧的,他口中喃喃的说着胡话,看清撞到的林夕瑶和无月痕,又立马上前。

“这不是、这不是高家的老父亲么?”林夕瑶看清来人,吓了一跳,正要抽出腰间的软剑,却被无月痕连忙制止,“走,先带他回去。”说罢,二人带着高严回到了客栈,让人准备了热水和衣物,为他更衣洗尘。

高严梳洗干净,走到楼下,看到高玉正与无月痕、林夕瑶商议开酒馆的事,也是喜上眉梢,与之前的醉酒老汉截然不同,三人见他下楼,也是起身迎接,“既然如此,老夫定不负二位所托。”说完又深深的看了高玉一眼。便坐了下来,三人也跟着坐了下去。

几人交谈甚欢,很快就定下了酒馆的位置,装潢样设,开业时间,运营方向,是否开设客房,需几位厨师、几位跑腿、几位小二,招牌酒、招牌菜…等,无月痕全程只说了寥寥几句,倒是林夕瑶与高家父女说的热火朝天,看他们聊的细致入微,嘴角不禁又翘了起来,师妹这样倒也不错。

不知不觉天已变得漆黑,高家父女告别他们,无月痕看着林夕瑶的目光,让她很不自在,“师兄,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么?”林夕瑶问道,“没有,我只是觉得师妹这样也不错。”无月痕微笑着说道,许是着笑发自内心,看着格外的耀眼,“哪有~”在他这样的注视下,林夕瑶竟不好意思起来,这一幕刚好被进门的谢清歌撞见,“呦,铁树开花头一回啊,难得难得,林姑娘是守的花开见月明了啊。”说完,人也立马上了楼,林夕瑶只得在心里咬牙切齿,继续维持自己难得的淑女形象。

第二天一大早,谢清歌继续不见人影,林夕瑶则与高家父女前去购置酒馆地皮,选取修缮用材,请修缮师傅,无月痕终是难得空闲,继续钻研秘籍。

第二十一章 又起波澜

“师傅,就是此地。”一暗红衣衫的女子双手作揖,恭敬地立于一黑衣女子身后。

“红玉,你确定是那首乐曲?”黑衣女子颤抖的说。

“是,师傅。”红玉肯定的回答。昨日他带着公主离城时,经过这‘曲悦楼’,听到一断断续续的琴声,甚是耳熟,仔细一听,顿觉大事不好,立马折返回来,并通知了师傅前来,幸好此地离京城不远,只需一夜便到,只是她回城太过匆忙,撞上了紧追不舍的叶雨,绫璟此刻估计不好消磨。

两人说话间,楼上又传来了断断续续的琴声,黑衣女子如同电击一般颤栗不止,“是他、是他,这就是我每日所弹的那首啊。”黑衣女子紧张的摸摸自己的脸,又看看自己身上的装束,“红玉,你说我这个样子好么?现在去见他会不会太突兀了?”

红玉看着自己眼前的黑衣女子,只见她像湖水一样光滑的皮肤上起了一些涟漪,一道弯弯的水月眉,坚挺的鼻梁,两瓣薄唇紧闭,一双孤傲的丹凤眼此刻透露这点点忧虑,除却眼角的细纹,看着更像是情窦初开的少女,红玉像是消融了的万年冰山,温柔的笑着说道:“师傅,美貌依旧当年,怎样都是好的,又怎么会突兀了呢。”师傅当年也该是极温柔的人了。

黑衣女子按耐住心中的激动,和红玉一同走上楼去。谢清歌正与一白衣女子兴致勃勃的交谈乐谱,突然被一人从后面揪住耳朵。

“哎呦,疼。”林夕瑶将谢清歌拽的正对自己,“林夕瑶,你发什么疯,揪我耳朵做什么?”谢清歌待看清来人,更是火冒三丈,“哼,我就说你这几天老不见人影,原来是躲在这偷闲呢?”

“啊,小女子不知谢公子已有家室,还望姑娘见谅。”那白衣女子一看着架势直接跪拜在地,这些时日的相处,他早已对谢清歌倾心一片,说完话便抬头看着她。

林夕瑶听了这话直接炸毛:“谁说我是他的妻子了?!”林夕瑶扭头看向那个白衣女子,那女子一身白衣不染丝尘,脸颊白嫩细滑,眉心一点三瓣梅花妆,画着精致的柳叶眉,一双眼若星辰大海,藏着小女人的狡黠,洋葱鼻下一张嘴被细粉仔细遮盖,只用胭脂画出朵五瓣花来,整个人精致温婉。

林夕瑶看见美人,心中大喜,拽开谢清歌,扶起美人,坐到旁边,“姑娘姓甚名?谁家住何方?”白衣女子虽不知她何意,却也很快反应过来,“小女子婵娥,是这曲悦楼的一名乐师。”

“那姑娘是会弹琴咯?”林夕瑶明知故问,“那姑娘可介意,过几日为我酒楼开张,助助兴?”

“若姑娘按规矩,下帖邀请我自当前往。”白衣女子微微弯腰,恭敬的说道。

“那我先回去准备请帖,到时候姑娘可一定要来。”说罢,林夕瑶拽着谢清歌就走了。

“红玉,那女子是什么人?怎么拽着他就走了?我都来不及看清他的脸。”那站在暗处的黑衣女子说道。

“师傅,那女子是和和公子一起出现在这小城的。大概是公子熟识之人。”

“啊,谢公子真是粗心,竟忘了乐谱。”婵娥在收拾东西的时,发现谢清歌竟未带上乐谱,正要叫人,却被一黑女子夺走了乐谱。

黑衣女子那着乐谱,大惊,颤抖的翻开乐谱,悲从中来,眼花在眼中不断打转,终未落下。婵娥倒是被突然出现的二人吓了一跳。

婵娥很快反应过来,对着他们说道:“婵娥失礼了,让二位客人久等了。”这几日管事总向她抱怨,他每日与谢公子在一起,都不接待,其他客人其他客人的牢骚都快把管事给淹了。

“姑娘不必惊慌,我只是想问你一些问题。”黑女子很快恢复的平静,从容不迫地说道。

婵娥自知,此时他别无选择,恭敬温柔,像接待平常客人一样的说道:“您请问吧。”

“这书是刚才那位公子的书吗?”

“是谢公子书,他每日都会拿来与我一同钻研乐谱。”

“那你可是他是从何而得这乐谱?”

“这个我并不知晓,谢公子第一次来找我时,就拿着这本乐谱了。”

“那你知道他们去了哪吗?”那黑衣女子有些激动的问道。

“小女子不知。”婵娥一句话,黑衣女子想被人浇了一盆冷水一样失魂落魄,“不过他们定在这城中。”

“师傅,你不要激动,就算掘地三尺,我也定将公子找回。”红玉见以稳定心神的师傅再次心绪不平,甚是担忧。

“我们走。”黑女子说完,拿着手中的乐谱就和红玉一道飞了出去。嫦娥,对于眼前来无影去无踪的二人,竟是视而不见,这么多年的风月场,有些事还是不知道的好。

“喂,你放开我。”谢清歌大声呵斥林夕瑶,我又不是你师兄,何必对你服服帖帖的,真当这世上谁都宠你啊。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根针,直接刺到了,林夕瑶的手上。

林夕瑶吃痛,一把甩开了谢清歌,怒吼道:“你做什么?真是歹毒,居然用针扎我。”

“呵,林姑娘恶人先告状的本事真是一绝,论歹毒,我可不如你,我的耳朵都快掉了。”谢清歌好不是弱的反击。

“若不是有事,你以为谁会理你啊!”林夕瑶直接没好气的回应。

“那这么说,林姑娘是有事要求我了?求人还这副态度,小生,也真是对林姑娘的做派,佩服的五体投地。”谢清歌真是要被她气炸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林夕瑶拽也拽不动,拖也拖不走,想要施展轻功,也没法施展,“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跟我走?”

“你求我啊,你求我,我就跟你走。”此时不报,更待何时啊。

林夕瑶当下就火了,作为一名有气节的女侠,她怎么可以容忍如此这般的任人作践?正当她想拔出腰间的软剑时,又想起师兄对她的忠告,只得作罢,“好,我今天就求你帮我个忙,你记住了,只是你逼我的,不是我自愿的。”

“好了,你的诚意我已经收到了,说吧,你要求我什么?”谢清歌毫不理会她的小性子。

“你帮我救个人。”

“哎呦,林大小姐是又把那家人给打了呀?你要是打人了,我可帮不了你,你该找你师兄去。”谢清歌看热闹不嫌事大。

“我没有打人,你随我过来就知道啦。”林夕瑶现在百口莫辩,又找不到师兄,只能拉着谢清歌去自己的酒馆。

“师傅,没事了,您先放下剑吧。”远处的红玉拉着一黑衣女子,黑衣女子已拉出了半截佩剑,周身以无先前的温婉,只剩满身的的杀气,红玉站在他身后也是颤栗不止。

那黑女子好不容易恢复了理智,湿润这眼眶,低声问道:“徒儿,你说那人是他吗?”

“师傅,你已经问了很多遍了,不论这个人到底是不是,他都与公子有关,我们接近它就一定能找到线索。就算他不是,也一定能找到真正的公子。”红玉肯定的说道。

“对,你说的对。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有他的线索,我一定不能放弃。”黑衣女子摇摇头,又肯定的说道。

林夕瑶带着谢清歌来到她的酒馆,“这什么破地方啊,你们怎么在这儿?”谢清歌一来到这个地方就发起了牢骚。

“这里有什么不好吗?这是我刚买下的一个酒馆啊。”林夕瑶对开酒馆,本来就没有什么经验,被谢清歌这富家子一评价,更是不知所措。

“唉,等等,什么味道?好香的酒味啊。”谢清歌本想转身就走,可敏感的鼻子捕捉到了空中丝薄的酒香气,那酒香中夹杂着若有若无甜味,像是羞嗒嗒的女子向众人又遮又掩的袒露心事,而浓厚的酒味,却像是豪迈的男子征战四方,忽而酒坛揭开了盖子,浓郁的酒香奔洒四方,谢清歌闭着眼细细品味着空中的酒香,脑海中不禁浮现一副霸王右手持剑坐拥美人的画面。

“好酒!”谢清歌还未喝到酒,就以醉了三分,当下心中只剩喜悦。又坏笑道:“瑶儿姑娘,你若是甘愿赠我一坛此酒,咱们就算两清了。”

林夕瑶不知他打的什么主意,只想着快点还清人情,“好,一言为定。”

二人做完约定,林夕瑶带他来到了酒馆内,只见破旧的酒馆收拾出了一片干净的地方,一张桌子上放了高严从家中带来的酒,酒香就是从这坛子里散发出来的,桌边除了高家父女,还有两个素未谋面的白衣和尚,一和尚头上简单的缠着纱布,纱布上隐隐有血迹渗出,另一个和尚坐在一旁,满目担忧。

“瑶儿姑娘,你看人家都成什么样了,你还说你没出手伤人?这事我可帮不了你了,还是叫你师兄来吧。”谢清歌看到两位佛门弟子,就要去找无月痕。

“你不能走,我都说了,我没有打人。”林夕瑶见他要走,立马拦住,少林在江湖上位置不小,这事可不绝能让师兄知道了。

“唉,无大哥,你来啦。”谢清歌正对着门喊到。林夕瑶立马微笑着转身回头,迎接身后的阳光…

第二十二章 弥生弥月

谢清歌眼疾手快,蹑手蹑脚的跑到门口,还来不及出去,就被林夕瑶抓了回来,“谢、清、歌,我师兄呢?”

面对林夕瑶无限放大的脸,谢清歌只能干笑回应,抱头躲避林夕瑶的‘攻击’,谢清歌边挥舞双手躲避变大声叫喊,“不要啊!”

跟随他们前来的两人,悄悄躲在暗处,“不好,红玉,他有危险!”黑衣女子看着被林夕瑶威逼的谢清歌,紧张的说道,“师傅没事的,这位林姑娘是和公子一起到这小城的,师傅,不用紧张。”红玉立即安抚,黑衣女子手抚上红玉搭在她肩上的手,微微点头,若非红玉及时,她怕是早就冲出去了。

“瑶儿,你们这里收拾好了么?”在几人未注意的时候,无月痕已经来到就管门口。

听到声音,林夕瑶僵硬的转过身来,“是师兄啊,你来啦?”谢清歌立马跑到无月痕身后,狐假虎威起来,“我在房中闲来无事,出门散步,正好路过,就顺便看看你有没有惹事?难得谢郎也在。”无月痕见他们二人都在,也放心了许多。

“师傅,你看,我就说没事的吧。”红玉见无月痕出现,立即安抚道,黑衣女子见到谢清歌无事,一颗心也放了下来,躲在不远处仔细观看。

“师兄,你说什么啊,我怎么可能惹事呢?”林夕瑶低着头,手指揪着袖口,心虚的辩解道。

“哼,瞎说,有没有出什么事?你自己不知道啊。”谢清歌借着无月痕在,说话也放的开了。

“那我也就过来看看,师妹总不会不欢迎我吧。”要是平时看到无月痕温润如玉的笑脸,林夕瑶绝对会流口水,可现在连哭的心都有了,“怎么会呢,我巴不得师兄来呢。”林夕瑶一张脸笑得十分勉强。“那我就进去看看,也帮帮忙。”说完,无月痕就径直走了进去。

“师兄,你没事吧,现在感觉怎么样了?这店家怎么还没找来大夫啊!”屋内一个和尚背对着阳光,声音中满是急切。

“没事的,这些都是外伤,大夫来了,很快就会好的。”一头上缠着纱布的和尚,捂着头顶,故作轻松的说到。

无月痕刚走进酒馆,就看到一个和尚背对着大门在检查另一个和尚的伤口,“瑶儿,这二位是怎么回事?”

“师兄…”林夕瑶一脸为难的看着无月痕温和的笑脸。

“还能怎么回事啊,这不明摆着,他得罪了人,不敢让你知道,抓我过来给人看病的么?!”谢清歌翻了个白眼,直接落进下石

“师兄,你不要听他胡言乱语的。”林夕瑶急忙说道。

听到声音的和尚转过身极速走的到他们身边,“姑娘,你找的大夫呢?”和尚急切的问道,林夕瑶不得狡辩,只能硬着皮头,眼巴巴的看看谢清歌,又看看无月痕。

无月痕见她这般模样,心里暗叹一口气,对着谢清歌请求道:“谢郎,这事还得劳烦你了。”

这会儿,谢清歌已经对着林夕瑶犯了无数个大白眼了,“哼,我告诉你,这次要不是看着无大哥的面子上,我不可能帮你的。”谢清歌趾高气扬的说。

“是大夫来了么?快请过来给我看看。”屋内受伤的和尚看到人,再也坐不住了。

“你…”林夕瑶本就看不惯谢清歌一直跟着她和她师兄,想要呛回去,“…多谢谢大夫相助。”

“好咧。”看着林夕瑶委屈巴巴的样子,谢清歌心中痛快了很多,也见好就收,上前查看坐着和尚的伤势。

“不知二位怎么称呼?”待谢清歌为受伤的和尚包扎好伤口,又开了内服的药材,无月痕开口问道。

“小僧法号弥月。”受伤的和尚,豪迈的坐在凳子上,两条眉毛向上挑起,双目炯炯有神,眉目坚毅,一颗小小洋葱鼻下,两拌嘴唇厚薄均匀,剃光的头上还没有戒疤,身穿白色僧衣,衣袖挽起,整个人更显豪迈,身材高大,似有大志的怀。

“小僧法号弥生。”另一个和尚,站立在侧,双手合十,微微低头,谦虚的介绍自己。他双目平直,两眼半睁,一副温顺清秀的模样,大概比弥乐低矮半个头,身材也瘦弱一些,一身素衣穿戴地干净整齐,笑容简洁不显拘束。

无月痕笑着向他们二位介绍自己,“我,无月痕,这位是我师妹。”林夕瑶双手抱于胸前,笑着点头算是打过招呼,“我是谢清歌。”谢清歌见他们都介绍完了,跟着说道。

“不知二位是那个门派?”听完他们介绍,弥乐瞬间来了兴趣,“我们是剑仙们的。”无月痕回道。

“原来是逍遥门的弟子啊,失敬失敬。”弥乐听了大为惊喜,“师兄!”弥生赶紧小声提醒。

“无妨,我剑仙门在飘渺峰上,门风肆意洒脱,剑风也大多如此,被称为‘逍遥门’也不是一两天了,弥乐小师傅这么说,到也没错。”无月痕说完,弥乐又是哈哈大笑起来。

“此次下山,能遇到无兄这样的人,真是妙啊。”也不知弥乐从哪学的,一点都不像是佛门弟子。

“无施主,师兄喜欢广交朋友,还请您不要怪罪他失礼了。”弥生默默叹了口气。

“无兄,您别介意啊,我师弟常年呆在山门,从未下山走动过,束手束脚惯了,可别扫了您的兴致。”弥乐一脚抬起踩在凳子上,身子又向前倾,无月痕看着也就笑了笑,并不言语,谢清歌直接别过脸去。

“我听说贵派有很多宝剑,除却武功,就属铸兵器最为出名,现存世的好兵器大多都出自贵派,我等可有机会见上一见?”

“弥乐小师傅,看样子是时常在江湖上走动的了?好像知道不少江湖事。”无月痕不答反问。

弥乐这才放下踩在凳子上的脚,乐道,“这不敢当,我也就比其他兄弟多下了几次山,都是给师傅们传递消息,路上听得多,自然对于江湖中的是多了解些。”

相比起弥乐得自来熟,弥生显得青涩了很多,林夕瑶听二人你一言我一句,也不觉得舞无趣,谢清歌对弥乐横竖看不顺眼,到觉得弥生很是亲近,三人各怀心事的听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弥生看弥乐聊的欢畅,心中也是欢喜,一双眼睛除了着地发呆,就是看着他师兄发呆,每当他师兄回头看他,就熟练地躲开了。

“既然,弥乐小师傅都受伤了,何不多留几日,养养伤再走?”二人聊了大半个时辰,实在没得可聊。

“多谢无…”

“好啊,我正有此意,不知几位是在那家客栈,可还有空房?”弥乐还在兴头上,不愿就此离开。

“师兄…”本想谢绝无月痕的弥生,还想要提醒弥乐什么。

“师弟,你说什么?”弥乐还未反应过来。

“没什么,既然无施主诚邀,我们也不好拒绝,在此养养伤也未尝不可。”弥生双手合十,低着头轻轻说道,就停留几日,应该不耽误事吧。

“那既然如此,二位就请更我来吧。”无月痕侧身,请弥乐、弥生一同前往客栈。

“红玉,他们怎么还不出来啊?”酒馆外的两位女子,在暗处焦急等待着,“师傅你看,有人出来了。”顺着红玉手指的方向,见无月痕带着两个和尚出了酒馆。

黑衣女子身体僵硬的站在原地,两眼大睁,嘴巴微张,红玉叫了几声,他都没有听见,“师傅?师傅、师傅…”红玉轻轻摇晃她的衣袖,她才回过神来,“什么?”

“师傅,我们要不要现在去找公子回来?”红玉轻声问道。

黑衣女子双目呆愣着不说话,“师傅?”红玉又问道,“啊?”黑衣女子猛地回过神来。

“师傅,您怎么了?身体不舒服么?要不我们先回去,过段时间再来找少爷?”红玉细声询问,生怕师傅再犯病了。

“太像了,真的太像他了…”黑衣女子转过身,想要在看时,酒馆门口一没有人了,“师傅?”红玉细声询问,又暗暗发功,“走吧。”

红玉一愣,“走吧。”说罢又转身要回去,红玉小心翼翼地跟着,确定无事,才放下心来,跟在黑衣女子身后,回了客栈。

“叶雨,你好大的胆子,什么叫本公主滥杀无辜,我怎么可能滥杀无辜呢?”红玉刚推开房门,就接到了迎面而来的枕头。冷着一张脸,一手提着枕头进了屋。

“红玉,你来的正好,叶雨他欺负我。”凌璟见红玉回来,立马扑进她怀里撒娇。

红玉一脸冷漠,一双眼不带一丝感情的看着叶雨,看的叶雨心里直发毛,叶雨双手抱与胸前,“前几日,城中富商张某离奇死亡,其他人不知道,你们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么?”

红玉,双眼微眯,依旧是一言不发,嘴角泛起一丝冷意,身上腾起几分危险的气息,看的叶雨直接打了个寒颤。

先不说他从小和红玉交手就没打赢过,而且公主一直都是最信任红玉,其次才是他。虽说他皇上钦点给公主的贴身侍卫,作为高官之子,他也是最有可能成为驸马的人,可在公主面前,他却比不上红玉一分。他心里苦,可他不能说…

第二十三章 你不是他

像,真的太像了。

“听说,师傅也来啦,快带我去看看。”

“师傅正在静修,你别吵到了师傅。”

“是不是在这个房间吗?走咱们进去看看。”说罢,凌璟推开了一扇古色古香的门。

之间屋内放着一张红木圆桌,圆桌上有一紫檀茶壶,几盏小茶杯,乌龙茶香弥漫在空气当中,让人精神抖擞,桌子左侧有一《傲梅图》的蓝色屏风挡住阳光,屏风后红木床上,一黑衣女子正盘腿端坐在深蓝色床维里。

“红玉,你好偏心啊,这么好的房间居然不给我住,偷偷留给师傅。”凌璟小嘴一厥,责怪红玉偏心。

“你小声些,师傅还在休息呢!”红玉小声提醒。

“是红玉和公主来了吗?都进来吧。”黑衣女子张开双眼。

凌璟朝着红玉一挑眉,雀跃的进了屏风后,红玉轻笑一声,关好门,也进了屏风。

“师傅。”红玉站在屏风后方,恭敬的抱拳鞠躬。

凌璟跪坐在床边地上,一首撑着下巴,眨巴这双眼,笑眯眯的看着黑衣女子,“魅娘师傅,你看你不在,红玉老是欺负我。”说着还撒娇的往黑衣女子身上靠去,“她都不让我见您。”一副气鼓鼓的样子,很是不服。

夜魅轻笑一声,“你啊,不仗着,红玉对你好,欺负她,就不错了,还告状。”说完,还在凌璟俏丽的鼻上刮了一下,十分宠爱,红玉嘴角也弯翘起来。

“谁说红玉不敢欺负我的,向当年红玉可是把三叔还有尚书的儿子都给打哭了呢,就连叶雨都不是他的对手。”凌璟不依不饶的嘟囔了几句。

“你还说呢,要不是你让红玉打,红玉哪有那个胆子啊。”那事本是三皇叔的儿子和尚书的孩子欺负红玉,红玉出手没有轻重,差点出了大错,是公主出面力保,这事才不了了之,至此红玉便与公主修好,事事以公主为先。

三人多聊了几句,天色已变得灰暗起来,凌璟困的不停打哈气,“天色已晚,你们也都有回房歇息吧。”夜魅看着昏昏欲睡的凌璟,笑着摇摇头,“真是一点公主样子都没有。”

“是,师傅。我这就送凌璟回房。”红玉看他样子也觉可笑。

“那你去吧。”红玉双手抱拳鞠了一躬,便抱起瘫坐在地上的凌璟,转身离去。

走进一间充满紫檀香薰的房间,红玉将凌璟放在一张上好的紫檀木床上,自己则坐在床边,安为她盖好被子,“都多大人了,还和小时候一样,自己身体怎么样,自己不知道么?还在地上坐那么久。”

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凌璟睁开一只眼,见红玉已经走了,才从床上爬起来,“还是红玉最好了,现在腿也不酸了,真舒服。”说着还不忘都抖腿,伸了个大懒腰,就从房里溜了出去。

“公主又跑出去了。”夜魅看着窗外的夜景,漫不经心的说到。

“不要紧,叶雨会跟着的。”红玉专心低着头烧茶。

“你这是责怪我不教她些防身的功夫了?”也没抿了口乌龙茶。

“弟子不敢。”

他放下茶杯,“红玉,你要知道,你们虽都是我传授的武功,可是他身份特殊,你才是我的弟子啊,人间殊途,你能守得了她一时,守不得她一时啊,这此武林必有大浩劫,过些时日就送她回去吧。”

红玉停下手中拨弄炭灰的火钳,“没关系,回去难道就不是浩劫了么?”红衣放下火钳,看着窗外的两人,不知不觉的握紧了拳头。

“红玉,你该明白,那是她本就该面对的!”夜魅转身面向红玉,“师傅,没关系的,只要有我在,她想玩多久,就多久!”红玉的声音寒凉彻骨,透露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夜魅叹了口气,“有些事…你终究代替不了她。”

红玉的拳松了下来,一股无力感由心而发,他低下头,又握紧拳头狠狠砸了出去,无论如何,就让我在护你些时日吧…

自砸伤人的是解决之后,林夕瑶的酒馆也慢慢走上正规。

“小姐,你看这酒馆越来越有模有样了。”鼠目大汉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跑到林夕瑶身边,兴奋的说到。

“嗯,不错,”林夕瑶满意的点了点头,“东溪,我看你也挺喜欢这里,不如竣工之后,你也一同留在这里,大家都好有个照应。”

因为修缮酒馆人手不够,林夕瑶便派人将山野上的东溪和余娟叫来帮忙。听了林夕瑶的提议,东溪望着不远处给大家送饭的余娟,余娟察觉到,回头看他,有娇羞的低头盛饭,不自觉的笑了起来。

“好啊,等酒馆开业了,我就是咱们跑堂的。”东溪将碗里的水一饮而尽,擦着嘴角,痛快地说到。

“好。”林夕瑶高兴笑了起来,“走,我们去吃饭。”

“对了谢大夫呢?”东溪似是想起什么,东张西望的找人。

“别管他,估计又去找曲悦楼的姑娘了。”林夕瑶摆摆手,很不愿意提及这个人,自从那天起,她就每天拉着谢清歌一起监工,生怕在吃什么意外,可谢清歌总是能用各种理由逃跑,幸好施工也没再出意外,林夕瑶也懒得管他。

“可我媳妇这段时间肚子也没个动静,还想让谢大夫看看呢。”东溪一皱眉,下山之前本就是觉得有个大夫方便照料妻子,可下山之后大夫没见几面,妻子却成了炒饭婆。

“没事,先吃饭,晚上了,在让谢大夫看看,也不误事的。”余娟接过话茬。

“你放心,今天晚上我就手拽,也把他拽到你们面前。”林夕瑶招呼着大家一起吃饭。

“哈哈…”听了林夕瑶的话,大伙都笑趴了,“姑娘不愧是女中豪杰啊,哈哈…”

空中一抹黑影掠过,夜魅立于杏树枝头,伸长脖子向里观望,‘也不知道他今日会不会来’。

忽然明媚的天空绽放出一朵五彩斑斓的花,“你们看有人放烟花。”

“说什么,老鬼,大白天的谁会放那稀罕玩意。”酒馆内哄笑一团。

“你们看真有烟花,”酒馆内的人群炸开了锅,一个个端着碗抬头张望,“哪呢?哪呢、”

夜魅看到空中炸开的花朵,从来不及反应,就从树上飞跃前去。

红玉一把抓住胡闹的凌璟,一脸冰冷,眉毛皱成了一团,目光却很柔和,“我不就在这么?你放信号又做什么?”

“信号?,什么信号啊?我不就是没见过你这稀罕玩意,拿来玩玩么?”凌璟将放空的烟筒,对着眼睛低头看了看,又放到耳边摇摇,很是好奇。

红玉在一边看着又是紧张,又是无奈,“公主,你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这个是江湖人的信号弹,只有遇到危险才会使用。”一旁的叶雨抱着一大堆东西,给凌璟解释道。

“你闭嘴。”叶雨被两个女人同时呵的吓了一跳,手上的东西差点掉了下来。

夜魅在一片空地落了下来,左右看看,‘不对啊,我怎么会在这?儿子呢?这是哪啊?我要回去找儿子…信号?对了,天上有信号’,夜魅抬头望着天上,又想想不起什么,就要转身回去。

无月痕找了一片空地,每天修习武功,这些事日也进步不小,却总觉得少了些什么,他又一次引气入体,通达四肢。“诶,这是什么地方啊?怎么走了这么久还是树啊?玉儿,在哪啊?”夜魅在树林中绕了许久也没有找到出路。

她苦恼扶额的蹲下,左右看看寻找出路,恰巧看到一束发少年,少年身着岚白衣衫,他英挺的眉毛斜飞入鬓,眉下一双丹凤眼紧紧闭着,鼻梁虽是俊挺雅致,让他多了份异域风情,鼻下不薄不厚的嘴唇微闭。

无月痕闭着双眼感受内功的运转,脸上的皮肤却也瘙痒难耐,只得停止修炼。他刚睁开眼变对上了一双温柔的紫眸,脸上的瘙痒原是,眼前女子的手,他开始被吓了一跳,又很快发现眼前的女子双目痴呆,脸上也有些许泪痕,便小心翼翼,怕惊扰到女子。

夜魅看到眼前的人睁开双眼,对上他的紫眸,心中更是一惊,一滴泪珠也不经意的滑落下来,突然她猛地收回了手,背过身拿捏衣袖拭去眼角的泪痕。无月痕被眼前的女子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不好意思,不知我何事冲撞了您,让您如此伤心。”无月痕起身,后退两步,抱拳恭敬的立在夜魅身后。

“你不认识我了?我是魅儿啊!”夜魅闻声激动的转过身来。

“在下今日是第一次见前辈,不知前辈所说何意?”无月痕被着一弄,更是二张和尚摸不着头脑。

夜魅立马从地上站了起来,朝着无月痕逼近,无月痕被吓的只得连连后退,“不,你不是他,你不是他、你不是…他不可能忘了我的…你不是他…”夜魅拽着无月痕的胳膊,轻轻撇摆着头,眼神飘忽不定的不停说着。

“前辈?”

第二十四章 偶遇比试

“前辈,你还好吧?前辈?”无月痕见夜魅一直呐呐自语,甚是担心。

夜魅猛地回头,眉头紧皱,眼中无光,右手紧拽无月痕小臂,要将无月痕掀翻在地。

无月痕突觉身上一轻,整个人足不点地,心中大惊,顺势腾跃而起,聚力于掌骨之间,猛地拍向夜魅胸口。

夜魅不防,竟被拍的连退几步,眯着眼,皱着眉,“前辈,你没事吧?”无月痕急忙上前将她扶稳。

“小伙子,你是谁啊?我胸口疼,有人打我。”夜魅捂着胸口,像是忘了刚才发生的事。

“这…前辈,觉得身体如何?”无月痕微微皱眉,温和微笑着心虚的问道。

“唉,我好像见过你,你在这做什么啊?”夜魅话头一转,也不再捂着胸口,左手搭上无月痕搀扶她的手说道。

“晚辈不才,只能勤奋些。”无月痕心里松了口气,手指了指练功的空地。

几句话下来,夜魅精神也好了很多,对之前的事也想起了些许,“你在这练功呢?那好,既然遇到了,我也松松筋骨,好了。”

说罢,夜魅身形一动。无月痕与她宽大的衣袖一同甩出,他停在数米之外,二人拉开距离,无月痕也做好防备,夜魅嘴角轻笑,宽大的黑色衣袖在面前一甩,手又背到身后,衣袖还未贴身,人已腾空而起,消失不见。

无月痕警惕的看着周围,忽然猛地转向身后,却不见一人,“你是在找我么?”突然身后响起女子的声音,又猛地转回去,身后的地上只留一片黑影。

‘啪’紧接着无月痕猛地扑向地面,他不得不抽出佩剑,扎向地面,以保身体平稳,剑尖在地面敲出一层泥土,右脚点踏地面,左脚支撑,又极速的转过身来,挥舞手中的剑。

无月痕瞳孔禁收,眉头紧皱,一向万年面瘫的温和笑脸,也不见了,右脚猛地塔向地面激起一层灰尘,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滑落下来,持剑的手臂震颤停留在空中,时间像是凝固了一般。

夜魅毫不理会停在她脸边只有几公分的剑端,“原来你擅长用剑啊?那我们比剑吧。”说罢,便自顾自的从地上捡起一个树枝,无月痕收回自己的剑,不知道也没要搞什么鬼。

“好了,我们比剑吧。”夜魅双足轻点地面,整个人如同夜间的鬼魅一般,飞至无月痕身边,无月痕极速躲闪,生怕自己的剑弄伤了她。

“好小子,你看不起我?!”夜魅用树枝抚地,在空中旋转一圈,又飞向无月痕。

“前辈误会了,晚辈手持利剑,唯恐伤了前辈才是。”无月痕趁空挡,将剑入了剑鞘。

“哈哈…黄口小儿,不知天高地厚,你用那剑对我,若能伤我一毫,就算我输了,哈哈…”夜魅狂笑不止。

“那前辈,得罪了。”无月痕手持剑柄,抱拳鞠躬。说罢,即用入鞘的剑,与夜魅相对。

“下次别那么贪玩了。”红玉拿着凌璟吃剩下的糖葫芦,轻轻捏了捏她俏丽色鼻子。

“谁贪玩了,这里我都呆腻了,咱们什么时候走啊。”凌璟摸摸自己的鼻子,瞪着一双大眼睛,撅撅嘴看着红玉,似是很不耐烦。

“哎,你们能不能先别吵了,谁来帮我搬一下东西,我都看不到路了。”叶雨抱着一座小山,在她们身后左摇右晃。

“自己的东西自己拿。”红玉和凌璟异口同声,不耐烦的说道。

叶雨真是欲哭无泪,“这哪有我的东西啊,不全是你们的么…”只能委屈巴巴的小声抱怨。

“怎么,这些东西花的不是你的银子?”凌璟听到他的抱怨,一挑眉,半眯着眼,根本不见刚才半分娇柔。红玉心生不悦,收敛了笑容,抬手为凌璟整了整耳边的碎发,冷冷的看着叶雨。

叶雨猛地打了个寒颤,欲哭无泪,“是花的我的银子…”可东西全是你们的啊,和我没有半分关系啊!

“你买的东西,自己拿着,还委屈你了?!”凌璟继续‘有理有据’的说着。

“不委屈、不委屈,只是有点看不清路…”叶雨立马‘端正态度’,后面的话只得小声再小声。

“好了,别生气了。我们去看师傅。”红玉揽过凌璟的肩头,抱着她就走。

叶雨只能抱着一堆东西,艰难的试探门槛的位置…哼哼,一个是他不敢招惹的,一个又是他打不过,哼哼,宝宝心里苦。

好不容易躲过门槛,却依旧躲不过要摔倒的命运,‘谁这么缺德,规定的门槛这么高,里面和外面的地还不一样平,哼哼…’叶雨委屈的从地上爬起来,收拾散落在地上的东西,突然一双黑色的鞋子从他手上踩过。

“快,你快跟着红玉。”凌璟从楼上探出头对着叶雨大喊。

“你好跟着公主!”叶雨嘴角抽搐,摸摸自己无辜的手,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继续捡东西。

凌璟从楼上跑下来,对着叶雨一跺脚,“我让你跟着她,你为什么不去!”怒吼到。

叶雨从地上起身,一把抓住凌璟要挥向他的手,“公主,好歹我也是御前侍卫…”叶雨面容刚毅,认真的看着凌璟。

凌璟对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没有任何惊吓。她潘若星辰的眼中,微光闪闪,俏丽的鼻尖在余晖下显得异常可爱,樱桃小嘴微微张起,纤细优雅的手在空中挥舞出完美的弧线。

‘啪’一声清脆的响声,叶雨脸上出现了一个鲜红的五指山,“你还知道我是公主啊,那你为什么不追红玉!还敢对我放肆。”凌璟的樱桃小嘴一张合。

‘师傅到底去哪了,该找的地方都找过了,能去那呢?莫非…’红玉街头巷尾的乱蹿,将夜魅会去的几个地方都找了个遍,也没见人影,这才赶到今日凌璟放信号弹的地方,左右张望了许久也不见她人影,看着余晖消失,天越来越暗,心中越发着急。

“红玉、红玉,”红玉一回头见看到凌璟,“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让你好好在客栈呆着么?”看到她,红玉心里愈发着急。

“红玉,我向人打听过了,这里最高的塔,雁贺塔,能看到全城的容貌,我们去那座塔上一定能找到师傅。”凌璟不顾红玉责怪,直接拉着红玉的手,就走。

红玉看着眼前小小的人,也是无可奈何,住的跟着,“你这样走太慢了,”红玉俯身将凌璟抱起,“你说在哪?我带你飞过去。”

凌璟一手环着红玉,一手指着原处高高的塔尖,那塔层层叠叠,远远看,也不比其塔建筑高多少,“就在那。”

红玉两脚脚尖交替轻踏地面,抱着怀中的人飞身到屋顶上,直奔高塔而去,“喂,你们还少了个人!”叶雨站在道路中央,对着远去的两人大喊道,‘为什么又是我一个人,呜呜…’

“哇,从这里看这座小城,真的看的很清楚唉。”红玉本就不对凌璟报什么希望,只能自己仔细观察周围,“啊切,就是有点冷。”凌璟坐在塔尖上,抱紧自己取暖,也不多红玉能像个正常人一样,在塔里观察抱任何希望。

“你从小就身体不好,给,拿着。”红玉脱下自己的外衣披在凌璟身上。

凌璟拽了拽衣服,稀奇的左顾右盼,忽然看到一处树林,树木摇摆的厉害,“红玉,你快看,哪里好奇怪啊。”红玉本以为凌璟又要搞什么恶作剧,“不好,”这城里有的武林人,都已经调查过了,这是怎么回事?“你先在这里呆着。”

红玉正要前去看看,又觉不妥,抱起凌璟一同前去树林。

树林里,黑衣女子手拿树枝,将岚白衣衫的少年逼得连连后退,“怎么?还是不肯拔剑?”黑衣女子挥舞树枝,又抽了无月痕一鞭。

无月痕躲躲闪闪,随接下了不少招数,可身上还是挨了好多树枝,“今日无论如何,晚辈都是不会拔剑的。”

“哈哈…我若是尽了全力,你怕是练一招都接不下来。”夜魅狂笑这说道。此话虽极狂妄,可对战这么久,无月痕也知自己远不是他的对手。别说夜魅手拿树枝,就算她赤手空拳,无月痕也未必不是只能挨打。

“师傅、师傅,”凌璟看到夜魅直接从红玉怀里跳了下来,像个孩子一样横冲直撞。

“唉,小心伤着咯”夜魅闻声也不回头,只是用树枝引无月痕的剑在空中转了几圈,随后便扔下树枝,转身拦住了跑过来的凌璟。

“师傅。”红玉走上前来,抱拳。

无月痕呆看着地上的剑,心中很是不服,又不表现,自己默默的捡起剑轻轻抚摸,对着要走的三人背影,弯腰说道,“今日多谢前辈指教。”

夜魅似是没有听见一般,红玉、凌璟也紧跟其后,一起离开了树林。

看着漆黑一片的天,‘师妹和谢郎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这么晚了还不回来。’无月痕有种肉包子打狗的感觉。

第二十五章 再次比试

谢清歌翻着手中的乐谱,面色凝重的走进客栈,‘这难不成真是一本普通的乐谱不成?’

“谢郎,回来了?怎么不见瑶儿?”无月痕越过谢清歌,向门外眺望。

“我怎么知道。”谢清歌一脸郁闷。

“谢郎莫要玩笑,”无月痕微笑着放下水杯,“瑶儿今日可是和谢郎一起出去的啊。”

“哦,出了门我们就各忙各的去了。”谢清歌将乐谱扔到他桌前,猛出一口粗气,坐了下来。

无月痕端起水杯放到最前,只字不言,“瑶儿姑娘,你看这酒馆明日就可修缮完毕,再过些时日便可开张,这段时间,我可是功不可没,你看…?”弥乐跟在林夕瑶身后,不停的邀功。

“师兄!林姑娘已经给过素斋,我们帮忙也是理所应当的…”弥生立即说到。

“你懂什么?!”弥乐不耐烦的大声说道。

三人在客栈门口起了争执,“师兄!”林夕瑶见无月痕站在客栈门口,兴奋的跑了过去。

“怎么弄成了这副样子。”无月痕宠溺的揉了揉林夕瑶的头发,林夕瑶举起衣袖擦了擦脸上的灰。

“哪有,我明明洗过脸的。”林夕瑶擦完脸,挽着无月痕的胳膊就往里面走。

“唉,瑶儿姑娘,等等我们。”弥乐不再理会弥生,追上前去。

“瑶儿姑娘,今天真是…”弥乐夹一筷子菜,要给林夕瑶。

“师兄,你看你每天练功,都晒黑了,多吃点。”林夕瑶夹了一筷子放到无月痕碗里。弥乐讪讪的将菜夹回自己碗里。

“师兄,你也多吃点。”弥生见状,向弥乐碗里添了添菜。

谢清歌本就郁闷,又看着他们你来我往的乐此不疲,更是不爽,“不吃了!”

“谢郎这是怎么了?今天的饭菜不合胃口么?”无月痕双手一顿,不解的看着他。

“哼哈,师兄你别管他。”林夕瑶巴不得他赶紧消失。“也估计是一个人坐着没什么意思,想去找个‘白衣仙女’吧。”

“哼,以为谁都和你一样,欲求不满啊。”说完谢清歌自然的站起来。

“你…”林夕瑶一摔筷子,怒瞪着他,一张小脸涨的通红。

“反正这顿饭我是吃不下了,各位自便。”懒散的告个别,就转身回房了。

“哼,师兄别理他。”林夕瑶狠狠的说,又夹了一筷子放到无月痕碗里。

“就是,别让他扫了咱们的兴致,今天听了瑶儿姑娘的事迹,在下真是倍感佩服,就敬姑娘一杯。”弥乐举起杯子,就要与林夕瑶喝个痛快。

“师兄,出家人是不能喝酒的。”弥生急忙拦下。

“我家小师妹也不会饮酒。”无月痕依旧微笑入常,可在场的人都感觉到了,他话中隐隐的警告。

“啊?谁说是喝酒了,我们是以茶代酒罢了。”弥乐看着面色如常的无月痕,以为是自己弄错了,急忙解释道,“出家人怎么能喝酒呢?师弟,你说是不是?”

“那是我多虑了。”无月痕笑而不言。

“师兄,林姑娘他们一同出自剑仙们,与我们不同,你又何必呢?”

“唉,弥生,你说我们和他们不同,有那里不同了?嗯?”弥乐不以为然,“要我看也没有什么不懂么?”

“师兄!”弥生眉头紧皱,不知他又在打什么主意。

“弥生,你想想看。”弥乐早到弥生旁边,扶着他的肩,“你说我们入少林,为的是什么?我们学了这么多年的功夫,难道就是为了强身健体?你想想,武林大会,集天下侠客、豪门,谁不想在这一武林乱世闯出个名堂来?”弥乐一手握拳,猛地一震,眼中野心暴露无遗。

“可是,师兄,这和林姑娘又有什么关系?”弥生不解的问道。

“弥生啊弥生,为什么师傅、师叔要排,你我先行下山?”弥乐不答反问。

“那是因为,要我们先下山探路。”弥生不解其意。

弥乐笑笑,“你说的对也不多,你我都是师门中的佼佼者,要探路谁都可以,再说了,师傅、师叔们二十年前又不是没去过武林大会,又怎么会真需要人探路?”

“你是说,师傅并不是真的要我们探路?”弥生一下站了起来,当时他只想着追随弥乐,并未考虑太多。

“对,”弥乐将弥生又按着坐了下去,“师傅,确实是要我们探路,不过可不是探路那么简单。不过这不重要,你想想,现在时间多自由啊?再说了,我可不想一辈子呆在少林,和一群大老爷们儿过一辈子,武林大会才是我大放异彩的时候。师弟,你难道就想一个人过一辈子么?”

“师兄,我…”弥生张了张嘴,还是将到嘴的话改了口,“…我想会少林,如若没有师傅、师叔,我早就饿死了,武林大会结束,我就会少林。”

“好吧好吧。人各有志么,到时候我会常回去看你的。嘿嘿。”弥乐不在理会他,转身上了自己的床。

弥生大半夜也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投过倾撒进屋的月光,他看着熟睡中的弥乐,‘师兄,我们就这样不分离,好不好?’

谢清歌这一夜也睡的不大好,一大早起来,就撞见正要出门的无月痕、林夕瑶等人,“你们这么一大早的要去干嘛?”不用在去曲悦楼,他也正闲的无聊。

“谢郎,难得起这么早。”无月痕笑着回应他,“我正要出门练功,瑶儿的酒馆今天便可修缮完毕,谢郎到时候可要捧场啊。”

“一定一定,”谢清歌打个哈欠,摆摆手道,“唉,你现在要去练功啊,正好我今日闲来无事,可否旁观?”

“怎么,想偷学我们家功夫啊?那可不是你这种不懂武功的人,多看几眼就能学会的。”林夕瑶直接呛了回去。

“原来,谢大夫真的不会武功啊。”弥乐嬉皮笑脸的接到。

“不会武功怎么了,说的好像你们会医术一样。”这段期间,谢清歌也慢慢接受了这个现实,又不是只有会武功才能闯江湖一样。

“谢郎言之有理,既然今日无事,看看也好。”

几人在门口说了几句,分成两拨,各忙各的去了。

“无大哥,看你一人练舞甚是乏味,这样吧,我来弹曲配合你练武,你看如何?”无月痕看着谢清歌在路上买来的琴,心中以觉不简单,却依旧笑着应道,“好啊,我们门派的功夫以洒脱、飘渺为主,谢郎可要配好乐曲才行啊。”

“那是自然。”谢清歌释怀一笑,当真是千娇百媚。

小树林中琴声渐起,无月痕一手拔剑,从地上一跳而起,剑锋在空中飞舞,随着琴声,剑端慢慢移动,一会儿挑起,一会儿画弧,一会儿翩飞…随着剑的运转,空中出现一朵剑花,忽而琴声加快,花随机消失不见,不过半刻,空中又极速的浮现一朵花,拿花缓慢开放,随着时间的流逝,一朵、两朵、三朵…

就在第六多花要绽放时,空中又远及近的飞来一抹黑影,那黑影拿着一把棕绿色的剑,‘锵’的一声,谢清歌被吓了一跳,无月痕却像知道一般,虽内功不及后退几步,却也挡了下来,二人都停了下来。

“无大哥!”谢清歌‘噌’地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不顾被轻泥沾上的衣裳,就要过来阻拦,“继续弹。”那手拿树枝的黑衣女子命令道。

谢清歌还欲上前,看到无月痕对他重重的点了下头,这才坐下继续弹奏。

琴声一会儿高扬似火,如万马奔腾,一会儿宛转悠扬,似叮咚细泉,刚柔并济,转音流畅,弹曲者定是位善乐的高人。琴声中夹杂着,狂风呼啸和清风拂面的两股截然不同的气流。

夜魅虽为女子,武功中除了同昨日一样的女子阴柔,更多的是男子的雄壮蛮横,无月痕越来越招架不住,只得施展轻功躲避攻击,夜魅却像是永远不知疲倦一般蛮横的追逐。

“铛”的一声,琴弦短,琴声停。谢清歌擦擦额头上渗出的汗珠,拍着胸口喘了口粗气,像是被人追逐了好久,终于得到释放一般。

琴声落,比武的二人也停了下来,夜魅轻笑一声,满目苍痍,挥手卷起衣袖,站立不动。无月痕席地而坐,运功缓解伤势,忽觉周身的经脉的到了疏解,过了片刻,才慢慢起身,“多谢前辈指教。”

夜魅看了眼无月痕,“可造之材。”说罢又挥一下衣袖,足尖轻点地买飞身而去。

“无大哥,那怎么样?哪里受伤了?”谢清歌急忙上前搀扶,仔细检查无月痕的伤势。

“我没有受伤,我现在觉得全身舒畅,有好多力气。”无月痕伸手握拳,比划了两下,眼中温和的神色,多了几分兴奋。

“哦~我懂了,你挨了这么多打,不觉得痛,还觉得满身舒畅,难不成她误打误撞,打通了你筋脉?”谢清歌带着兴奋,猜测道,“你再试试,看有什么不一样的。”

无月痕朝他一点头,又坐在地上开始运功。

第二十六章 杏园酒楼

无月痕身上冒出缕缕白烟,他忽然睁开了眼睛,紫眸紧缩,从地上跳了起来,脑海中浮过一连串的小人。

只见他从席地而坐,一跃而起,直接左脚单脚点地站立起来,右腿弯曲踢上,右脚绷直放于臀下,双臂旋转一圈,左手伸向后斜上方,右手压在右腿膝盖斜前侧,双手成掌状,双臂打直,又立马变为右腿弓步向前,双掌左掌在上,右掌在下,两个动作下来,以他丹田之气凝于双掌,又转换动作,一足猛踏地面,一手收回腋下,腰身个猛转,挥拳外出,十米开外的树林被‘打的’猛烈颤抖起来。

无月痕收手立正,谢清歌亦是喜出望外,“无兄,你刚才这是什么功夫?竟能打到十米开外的。”

无月痕看看晃动的树枝,颤抖的树叶,又伸出手试了几次,屡试不爽,看着自己的双手甚是满意。

“这就是林中夫妇所赠的武功,我练了这么多天,都无进展,却被前辈一打既通。正是高人。”无月痕笑容满面,激动的说道。

谢清歌捏着下巴,眼睛转了一圈,似有什么心事,忽然又喜上眉梢,“无大哥,今天练功累坏了吧,你似乎受了点伤,我们先回去,我帮你看看吧。”

“不碍事的,”无月痕本是喜悦,并未感觉到痛,被他一提醒,方觉身上伤上加伤,不太舒服。“既然谢郎都这么说了,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明亮的房中,简单的摆放着桌椅板凳,桌上放着一盏茶壶,几个扣在盘中的小杯,茶壶嘴和两个小杯中都冒着氤氲的热气,烈酒的酒香与浓茶的茶香肆意争夺每一寸空间,一旁的床侧还点着蜡烛,光线投过细薄的床纱,照射在无月痕褪去衣衫的背上,谢清歌站在一侧一手拿金疮药,一手拿上药勺,等待他衣衫褪尽。

看着无月痕背上密密麻麻的伤痕,谢清歌眉头越皱越紧,本想趁机偷窥那功夫秘籍,也不想了。

“谢郎,你是在…抖么?”无月痕不确定的问道。看个背而已,怎么突然抖起来了。

谢清歌擦擦眼角,清了下嗓子,大声地佯装道,“谁说我抖了,不就上个药么?我又不是没上过…可是,你怎么,这么多伤啊,一层一层的…”他说到最后越来越小声,忍不住伸手抚摸他背上的伤痕。

“我从小练武,难免落下伤痕,再加上小时候和师妹顽皮,也就多了些伤…习武之人么?难免的。”谢清歌的手细软棉滑,抚在他粗糙的背上,也有些瘙痒。

无月痕忍不住伸手去抓谢清歌的手,谢清歌被吓了一跳,连忙躲开,无月痕失落的收会手,“药上好了么?”

“好了好了,”谢清歌急忙应到,掩饰自己的失态,他咬了咬嘴,挠挠头还是说道,“大夫的手是很珍贵的,额…不好意思啊。”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珍贵的东西,不让别人碰是应该的。”无月痕边穿衣服边回他。谢清歌听他这么说,到觉得自己多此一举了。

无月痕穿好衣服,“今日无事,我午饭过后将要去师妹那边看看,谢郎,午后可有什么打算?”

“我这几日清闲的很,没有打算。”谢清歌摆弄手中的茶杯,放在鼻前闻了闻,小酌一口,嘴角抽了抽,立马将杯子推远,给自己斟了茶。

无月痕拿起他推远的茶杯,将酒送入口中,依旧是温润如玉的谦谦公子,“原来,谢郎不会喝酒。”

谢清歌差点被茶水呛到,红着脸,“谁说的?我只是不喜欢这等劣酒罢了。”

“算了,和你这等粗人也说不明白,我回房了。”谢清歌直接站起,心虚的摆摆手算是作别,急忙出了房间。无月痕看着他夺门而出的背影,嘴角又多了一抹笑意。‘谢郎真是不会说谎。’

画面一转,几日前还灰尘扑扑的破旧酒馆已被修饰一新,除了牌匾还未挂起,其余物件全部齐全。

越过朱红色的大门,淡淡的檀木香充斥在身旁,镂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点点细碎的阳光,细细打量一番,这酒馆主人,将大堂一分为二,掌柜把账的前台,正对着几张桌椅,是客人们把酒言欢、高谈论阔的地方,台账一隔,侧面有一小小的台面,可供人欣赏歌舞,听曲唱戏说书,赚取一些个茶水、打赏钱,舞台前方也摆满了桌椅板凳,随离大门不远,却还是在在舞台正前方,开了扇小门。

台账除了算盘账本,还有笔墨纸砚,台后放了几坛酒,台账侧面也堆满了酒,酒坛紧靠楼梯,二楼中间空出一片区域,可观楼下人之人高谈论阔,而上楼紧靠舞台这一侧并未封顶,可将楼下小舞台的美景尽收眼底,如此一来,无形中便将座位分了个三六九等,整体构造十分巧妙,别具匠心。这些小心思,不难看出这酒楼主人是个商贾之才。

“师兄,你来啦。”林夕瑶见无月痕进门急忙跑去迎接,一张笑脸尽是天真烂漫,“师妹的酒馆真是别具匠心,没想到我师妹还是个商贾奇才啊。”无月痕打趣道。

“师兄,你就别取笑我了。”林夕瑶也就嘴上谦虚,脸上早就溢满了得意。“不过,这也要谢谢一个人,若不是他,我还想不到在这酒馆搭个舞台。”

“哦?这人是谁?”无月痕心中已有答案,却还是想确认一下。

“算了,不说他了,一说他我就生气。师兄你来,尝尝这酒,听高严说,这就是他珍藏了大半辈子的好酒,我们准备用于酒馆开张的。”林夕瑶拉无月痕坐下,说着便给他乘了一杯酒。

那酒甘甜醇香,猛烈的气味中又有少许杏花香气,二者并存,不显突兀,尽是一味柔静善美的刚烈女子,无月痕举杯一饮而尽,那酒在口中,刚开始甚是猛烈,冲撞味蕾,刺激的很,待咽下肚,又是口齿留香,丝丝入扣,耐人寻味,喝了第一杯,就让人忍不住要喝第二杯、第三杯…待他还要再饮时,被人止住,才停了下来。

“大侠,这酒咱们酒只喝七碗,”高严按住无月痕的手,“不能再多了。”

无月痕当下羞愧,饶是他自控如此,今日却屡屡控制不当,“为何只能饮七碗?”

“七碗就是七碗,留个念想。”高严解释完,大家都会心一笑。

“今日已修缮完毕,看来择日即可开张了。”无月痕看看周围。

“我找人算过了,明日就是好日子,我们就明日开张。”林夕瑶放下手中乘酒的工具,兴奋的说。

“就你心急。”无月痕顺手在她脑门上敲了一下,“今日大伙就散了吧,我们明日开张。”

“好。”东溪立即应到。

林夕瑶挥散几人,也随着无月痕一起回了客栈。

‘噼啪…噼啪…’一大早酒馆前就聚满了人,鞭炮声响,乐队演奏,来来往往的客人好不热闹,在众人的欢声中,给酒馆挂上牌匾,林夕瑶飞身一跃,撤下红绸布,只见牌匾上‘杏园酒楼’四个大字赫然在上。

“好!”

“恭喜恭喜…”

“高老板,就管开业,可喜可贺啊…”

…高严脸上堆满了笑容,接待来来往往的客人,和这个说一说,又和哪个唠一唠,喜不自禁。

“高老板,真是士别三日,另当刮目相看啊。”

高严看清来人,便把其他人先送进酒馆,“你们忙,你们忙。”几人见了来人,也自觉让开路来。

高严双手抱拳作揖,“张二老板,唉?你看我这记性,现在应该是张老板了,别来无恙啊。”

“张老板,你来了?快里面请。”二人还没说上几句话,高玉看到人便急急忙忙出来迎接。

“多谢高姑娘。”那新张老板朝着高玉一鞠躬,自行进了酒馆。

“不打紧的。”高玉红着一张脸,大概是干活太重了吧。

高严看着自己不争气的女儿,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转身继续接待客人,高玉低着头,没等到责罚,也先忙去了。

“师弟,你看多热闹啊。”弥乐看着酒馆开张兴奋的说,“师兄,我们已经耽误些许时日了,今日必须走了。”弥生一皱眉,不愿去那人龙混杂之地。

“我知道,不用你婆婆妈妈的,好歹相识一场,不道别个说得过去么?”弥乐翻了个白眼,扯着弥生要去酒馆。

他扯了半天,弥生也是一动不动,低头皱眉的样子当真手委屈急了,弥乐不耐烦的说,“你不去,我去。”

“师兄。”弥乐生气的走了,弥生站在原地不知所措,不一会弥乐又折了回来,“走吧。”他嘴角上挑,一副得意的笑,拉起弥生的手就朝酒馆走去。

“好了,”弥乐回头安慰弥生,“从小到大,我什么时候丢掉过你?我们道个别就走。”

“瑶儿姑娘,无施主,”忙碌的林夕瑶听有人叫她,急忙回头,“瑶儿姑娘,多谢这段时间的照顾,我们还需赶路,不便打扰,今日一别,也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弥乐故作伤感的道别。

“既然二位还要赶路,那我们先就此别过,武林大会之时再见吧”无月痕和林夕瑶双手抱拳作揖送别,弥乐、弥生双手合十,稍稍鞠躬,算是回敬。

第二十七章 整顿出发

忙了一天,送走最后一批客人,林夕瑶直接瘫坐到椅子上。“你啊你,先喝口水吧。”无月痕轻笑着到了杯茶给她。

“给我也倒一杯,我也忙了一天了。”谢清歌将腿放到凳子上,边捶便说。“你的在这。”无月痕将新到的茶水推到他那边,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多谢师兄。”林夕瑶随口一说,一手支撑脑袋,一手举起水杯,仰头一饮而尽,“真是没一点女儿家的样子。”无月痕打趣道。

“哼,我们武林儿女不拘小节。”林夕瑶闷哼道。

“好了,都累坏了吧。”余娟端着刚做好的饭菜从后厨出来,“你怎么干这种粗活呢?累着了怎么办,来,给我。”东溪立马上前抢过端饭的大盘。

“我这不是看你们忙了一天,也想出分力么。”余娟笑着说道,“大家都过来吃吧。”

“啊,忙了一天终于可以吃饭了。”林夕瑶急忙跑过去,帮忙下菜。

夜色渐浓,吃过饭,累坏的几人便各自寻房歇下了。

“爹,这水还合适么?”酒馆后,修立一座小院,分设三间屋,无月痕与谢清歌一间,东溪与余娟一间,高家父女一间,每屋又另分一间小堂,两间陋室。林夕瑶则住在酒馆阁楼房间。

“女儿啊,那张家人…和咱们…”高严此时愁容满面,不知该怎么说,只好喝了口闷酒。

我知道,爹,你不用担心,今日见过他,我才知道,我眼中的那个人早就不在了。我和他不会再有任何牵连。”高玉摆了摆抹布,眼看向别处。

高严一惊,放下手中的碗,“女儿啊,你这话,当真?”

高玉收回眼神,笑着拿起抹布给高严擦了脚,“我不都说了过了么?我就陪您一辈子,在酒馆一辈子。”说完,放下高严的脚,就要端盆子离开。

“好,”高严双眼包含热泪,“好,原来是爹糊涂,才误了你的终生,现在这样也挺好的,爹觉得你说的对,我们就这样过一辈子。好女儿,苦了你了。”高严牵着高玉的手,自责的说。

高玉端起盆子,直接转身,眼泪在眼里,转了转还是咽了下去,慢慢稳定了心绪,“爹,时候不早了,早些休息吧。”说完便走了出去。

半夜里,谢清歌蹑手蹑脚的窜进无月痕房间,伸手在无月痕床上摸来摸去,‘唉,怎么没有?难道不是这?’谢清歌摸了半天,也没找到东西。突然摸到一本书,拿起来再漆黑的房间里,翻了翻,‘这个材质…找到了。’

他还来不及高兴,房间床头的烛光亮就了起来,“谢郎好雅兴,现在找我恐怕不是为了闲聊吧?”谢清歌看看空空如也的床,顺势坐了上去。“就是闲聊,不行么?”他咬咬牙,今天算是豁出去了。

“好,你说是那便是吧,不过今日已晚,谢郎此时前来,莫不是要与我公寝?”无月痕笑着立与他身旁。

谢清歌此时若走必当露出马脚,那就一不做二不休,‘噌’的站了起来,“我房中有东西一直响,便过来了。现在可能消停了,我就回去吧。”他睁着一双桃花眼直勾勾的看着无月痕,怕他不信一般。

“哦?既然房中有老鼠,那你便留下来吧。免得再担惊受怕。”说着就一把抓会正要走的谢清歌,放到了床上。

“唉唉唉,我要回去。”谢清歌惊呼道。

“谢郎既然被鼠祟作乱,不得安宁,来我房间求助,哪有不帮之理?”无月痕自然的躺倒他身边,轻描淡写的说道。

谢清歌不得不往里面移了移,抱紧怀中的书,‘大家都是男的,怕什么?!反正我又不吃亏。’这么想想索性闭上眼。无月痕嘴角轻轻勾起,像是计谋得逞一般,吹了蜡烛,房中又恢复之前的静谧。

林夕瑶从楼上下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哇,余姐姐做的饭真香。”三天转眼间即逝,算起来他们已在着小城逗留半月有余。

这三天真是有人欢喜,有人忧。三人吃过饭便向高家父女、东溪夫妇告别。

“谢公子,”突然一白衣女子来到酒馆前,谢清歌缓步上前,作揖,“听雨姑娘,你怎么来了?”

“谢公子,这几日不见,不知公子可好?”听雨微微低头,脸上有些绯红。

“多谢听雨姑娘挂念,这几日有些事给耽误了,今日我们便要离开,还忘姑娘勿念。”谢清歌也是个通透人,心下了然。

“即日便要启程?那我来的正是时候。”听雨像是早就知道一般,拿出了一个香囊放在谢清歌手上,依旧小的明朗,“我早知会有这一天,没想到会这么快。这个香囊,公子,你且收着吧。”谢清歌本不想收着,奈何听雨执意,又不好拒绝。

谢清歌转身走了几步,“谢公子。”

“听雨姑娘,还有何事?”

听雨小步上前,“公子,你可认识一个黑衣女子,一个红衣女子?”谢清歌皱眉道,“不曾见过。”

“那日公子和那位姑娘走后,承蒙两位高人指点,才将曲子完整弹奏出来。我还以为公子认识,是听雨失礼了。”听雨看着他说完,又低下头,道声别过,转身离去。

林夕瑶蹦哒到谢清歌身边,拿起香囊左看右看,“哎呦,有些人沾花惹草,惹的人家姑娘伤心了。只可惜了这个香囊。”

“拿过来,”谢清歌一把抢过香囊,“不像某人,都把人追下山了,还八字没有一撇。”

“你…哼,我才不和你这个处处留情的家伙一般见识。”林夕瑶眉毛一挑,双手环胸,不屑的说道。

“这个香囊不错。”无月痕仗着身高优势,一把拿过香囊,颠了颠,赞叹道。

“这是香囊,不是沙包。”谢清歌此时一脸黑线,自己是招惹了两个什么样的奇葩啊。

“师兄,你想要沙包啊,我做一给你好不好?香囊我也可以做的。”无月痕只是笑而不语,三人就这么吵吵闹闹的走向城外。

三人从清晨走到晌午,“你们走的路对不对啊,怎么这么大半天了,连个人影都没有啊?”谢清歌擦擦汗,喝口水抱怨道。

“不会的,这是师傅给的地图,应该是不会错的。”无月痕翻看地图,确实是他们现在走的路。“再往前走,应该有一村庄,我们就现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吧。”

“我早就迫不及待,想吃余姐姐准备的饭菜了,现在正好尝尝。”

“好。”无月痕解开背上的包裹,一个精巧的红木三层小食盒出现在他们眼前。

打开食盒顶盖,食盒第一层放有几个馒头,拿出第一层,第二层才显现出来,第二层一分为四个隔间,每个隔间放有一个小碟,四小碟上又是四样不同的菜肴,打开第三层,只见又多了一个隔间,第三层中间一层隔板,圈出不大不小的圆形隔间,与食盒外壁形成一个同心圆,两圆间隔有被隔板分为四个等大的扇形区域,这五个隔间分别放着点心蜜饯,可做餐后甜点。

早已饥肠辘辘的几人看到美食,都摩拳擦掌,想要饱餐一顿。

“哇,真香啊,咕咚。”不知从哪窜出来一个乞丐,蹲到食盒边上咽口水,他身上衣服松松垮垮的全是布丁,头发蓬松杂乱,腰间别着一个酒壶,裤腿不对等的高高挽起,袒露在外的肌肤倒是干干净净,清晰白亮。他咽了咽口水,自觉的拿过无月痕手中的筷子,拿起一个馍馍就吃。

“喂,你是谁啊,怎么抢人东西?”林夕瑶连忙打落他夹的菜。

那乞丐还不乐意了,把手里的筷子一扔,直接用手抓着菜就往嘴里放。

“你…你别吃了,才都被你弄脏了。”林夕瑶皱着眉,就要驱赶他。谢清歌懒得理会,拿着自己的馒头,像怕他弄脏自己衣服一样,靠着一旁的树吭馒头去了。

无月痕一把拉住林夕瑶,“师妹,”林夕瑶不解的看着他,无月痕摇摇头,林夕瑶虽是委屈,却也只能罢休。

“唉,好吃好吃,”那乞丐风卷残云的吃完了食盒里的饭菜,留下一片狼藉,整个人呈大八字坐在地上,一手撑着身后的土地,一手摸着自己涨起的肚子,“嗝~”心满意足的打了个饱嗝,原先放在肚子上的手,伸到嘴里,用食指剃了剃牙,还舒服的挑挑眉毛。

“味道不错,可是还差点。”他又不紧不慢的评价道。

林夕瑶正要发作,却被无月痕按了下去,“还差点什么?”无月痕忍者腹中饥饿问道。

“差点什么?当然是差点肉了?!”那乞丐半眯着双眼,想是想起什么,摇摆着头,回味的舔了舔嘴。

他突然坐直身子,用衣袖擦了擦嘴巴,“这样吧,你们请我吃了多美餐,我也该回敬你们一席才是。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我请你们吃肉。”

“哼,就你,还请我们吃肉?”林夕瑶冷哼一声,不以为意。

“你就按你说的做吧。”无月痕却是立即答应。

“好,你们在这等着。”说罢那个乞丐便起身离去。

林夕瑶收拾好食盒,满脸委屈,就准备要走,却见无月痕和谢清歌都一动不动的闭目养神,“你们该不会真相信那人的鬼话吧?”

“就你这样,还江湖儿女?”不等无月痕回话,谢清歌先应道,“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啊?”

第二十八章 丐帮弟子

“什么知不知道的?”林夕瑶生气的摔下绑食盒的布袋,“你又能知道什么?”

“师妹!”无月痕抬起头,折好手上的地图,“师妹,我们再过两个时辰从这里沿那条路走,到太阳下山,便可找到村庄。”

“师兄,你是说还要再等他两个时辰?”林夕瑶猛地从地上起来,不可思议的看着无月痕。

“切,就这点见识,还江湖儿女?!”谢清歌咽下最后一口馒头,不屑的说,“连‘三不惹’都不知道!”

“什么‘三不惹’?”林夕瑶眉头紧锁。

“噗,你还真不知道啊。”谢清歌猛地坐起,大笑起来。

“所谓的‘三不惹’,即是指不惹官道、匪道、乞道,这其中官道、匪道,不说你也可想明白,而着乞道,说的也就是门徒遍地的天下第一大帮―丐帮。刚才那位仁兄,肌肤亮白,衣上虽全是布丁,却也光洁如新,腰间又别有酒壶,应是不是普通的乞儿。”无月痕不紧不慢的解释到。

“没错,”谢清歌一腿弯曲贴地,一腿弯曲立着,一胳膊搭在腿上,揪起地上一个狗尾巴草,放到嘴里。

“丐帮人数居多,其中除了真乞丐,还有很多富甲一方的商贾,到了一定的日子,他们也会扮成乞丐行乞,一入丐帮,终身为乞。他们为人正派,什么消息都能打探到,不惹他们,一是他们人数众多,一呼百应,一是他们消息灵通,与其交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还有是他们本身就难缠的很。林姑娘如此见识,真叫谢某刮目相看啊。”

林夕瑶大眼微动,鼻头颤抖,“管他是谁,我就是饿嘛。”

“瑶儿,我这还有几个馒头,你先垫一垫,咱们到了村庄,就有东西吃了。”无月痕像哄小孩一样哄着她。

三人等了两个时辰,还不见人来,“我看他就是要吃顿霸王餐。”林夕瑶撅着嘴,生气的说道。

“好了,我们现在出发,到了村庄还能饱餐一顿。”无月痕摸摸林夕瑶的头。三人收拾好东西,沿着山中的羊肠小路吵吵闹闹的去找村庄。

不多时,三人便来到一座低矮的城门前,城外摆摊的农夫正收拾东西准备回家,纯朴的小孩跟在身后,有样学样。

不知从哪窜出一群衣衫褴褛,头发蓬乱,臭气熏天的乞丐,将三人包围起来,叫喊行乞。

林夕瑶不忍味道难闻,躲在无月痕身后,无月痕一边护着她,一边笑着递出馒头,许是众人哄抢的缘故,馒头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手也收不回来。

无月痕看看从乞丐群里收回来的手,只见从衣袖和手上全都变得乌黑,让他变得狼狈不堪。

谢清歌看他惨不忍睹的样子,不禁倒吸了口凉气,挥挥袖子缓了口气,掏出一些铜板,给着一群乞丐分发下去。

乞丐门得了钱财,才心满意足的退去,让出一条路来,还不待几人整理衣衫,又来了一个小乞儿,那小乞儿一出来,就双手抱拳给三人作了个揖。

“几位大人,我家老爷有请。”他声音稚嫩,却透露着坚定。

谢清歌拍拍身上本就不存在的灰尘,长舒一口气,并不答话,林夕瑶则是一脸狐疑,无月痕一手背后,笑言道,“你莫不是看错了,我们初到贵地,还不曾认识他人,你们老爷请的大抵不是我们吧?”

那小乞儿认真仔细的看了看三人,又肯定的说,“没错,就是你们,一个爱多管闲事的,一个罗里吧嗦的,还有一个不男不女的,就是你们。”

三人相互看了一眼,“你说谁不男不女呢?!”谢清歌很自觉的站队。

“谁爱多管闲事啊?”林夕瑶本就一肚子气,现在更是郁闷至极。‘罗里吧嗦?我罗里吧嗦?’无月痕明显比他们二人成熟多了。

“小朋友,你们老爷是谁啊?他找我们是有什么事么?”无月痕温和的说,依旧是那副谦谦公子的做派。林夕瑶却冷不丁的打了个激灵。

小乞儿睁着那双无辜的眼睛,只觉眼前这人温和可亲,“我们老爷说他欠你们一顿饭,要还回去的。”

“你们老爷?莫非是他?”谢清歌疑惑的看着他们二人,二人也明白他所指,“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无月痕对着他抱拳作了个揖。

那小乞丐带着他们七绕八绕来到一个府邸前停了下来,小乞丐拉起门环敲出‘铛~铛~’两声,门应声而开。

只见入门便是曲折游廊,四面环抄,阶下石子漫成甬路,院中甬路相衔,山石点缀,花团锦簇,后院满架蔷薇、宝相,一带水池,有一白石板路跨在池上可通池中小亭,出去则有大株梨花兼着芭蕉。

小乞丐带着他们三人,择一条游廊一路前行,绕开大殿,来到一房门前,才停了下来,这一路上很少有人,畅行无阻。

那房门只是一间普通的木门,小乞丐带着他们来到这里,不再前行,转身对着他们微微鞠躬,“几位大人,请”

“你不是说,你们老爷有请么?怎么不见他人?”无月痕一脸温和可亲。

那小乞丐被他一问,也不显局促,一板一眼的说:“我们老爷说了,几位不用相见,只管放开吃好、喝好,离开便是。”

林夕瑶听了不满拉了拉无月痕的衣袖,“师兄,他这明摆着不就是羞辱咱们么?哪有人请客,连面都不露的?”

无月痕面不改色,“好,你们老爷真是妙人一个啊,我们现在就进去如了他的意。”不等无月痕说话,谢清歌抢先答道。

“几位大人请。”那小乞丐这才推开门请他们三人进门。

无月痕不知谢清歌打的什么注意,却也静观其变。

这个房间陈设很简单,却又很用心,房内有一固定的圆桌。桌上铺着绸缎做的桌布,桌上除了茶具,便空无一物,桌边四个红木板凳将圆桌围了起来,墙上挂着一副看不出谁人所做的字画,房中镂空拱门角落的高桌上摆放着精致的瓷器,拱门里面被暖黄色的门帘遮的密不透风。

“不知小兄弟,你们老爷要请我们什么?”无月痕看着空无一物的桌子,问道。

“几位大人且在里面等看。”小乞丐说完转身便走了。

第二十九章 丐帮弟子

三人满腹狐疑,还是照做下来,三人进房空出主位,依次挨着坐在房中等待。

谢清歌一进房间,便自来熟的拿起茶壶到了杯茶,抿了一口茶水,霎时脸色突变,饶不是他修养好,可能当场就吐出来了,吓的无月痕到水的手猛地一震,“谢郎,着茶水可是有毒?”

林夕瑶听完,竟直接将手中的茶杯打翻在地,“不,没、没毒,”谢清歌转过身,被靠着圆桌,两个胳膊肘搭在圆桌上,缓缓的说,“只是我喝着不太习惯。”说完还长出一口气。

无月痕眉头紧皱,“当真这么难喝?”林夕瑶捡起茶杯,也凑近鼻子闻了闻,谢清歌反吊着头,“无兄大可一试。”

“给我也来一杯。”林夕瑶拿着杯子,伸到无月痕面前,“小生佩服。”谢清歌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还继续贫嘴。

“师妹,别闹。”无月痕将茶杯放到嘴边,皱着眉头大有将士一去不复返的悲壮,轻轻茗了一口,两眼眨了眨,又是一副云淡风轻、温文尔雅的谦谦公子模样。

林夕瑶更是疑惑,拿起茶壶给自己填了一杯,猛地灌了下去,‘啪’水杯再次壮烈的回归大地,“水、水、快给我水…”林夕瑶掐着自己的脖子,像是受了大旱快被渴死的人一样。

无月痕急忙起身找水,谢清歌眼疾手快,立马抢过拱门旁高桌上的花瓶,把花抽出来,扔在地上,拿起花瓶就往林夕瑶嘴里灌,无月痕也过来帮忙。眼中尽是敬佩之色。

林夕瑶好不容易推开花瓶,不可置信的看看谢清歌,又看看他手里的花瓶,“你…”

“林姑娘真是好胆量啊,那么苦的茶,也能一口闷,我原只以为林姑娘是依靠师门才活的这么潇洒快活的人,没想到林姑娘居然是一位货真价实的豪爽女侠客,在下佩服,佩服。”说着,就要单膝下跪,一副万分敬仰的态度,让林夕瑶有苦难言。

“瑶儿,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无月痕抱扶着林夕瑶细声询问。

“师兄、师兄…”林夕瑶一脸苦相,今日心中的不快全部涌出,就要趴在无月痕身上痛哭。

“你怎么说话磕磕绊绊的,是不是喝的水不够?”无月痕一把扳过林夕瑶的肩膀,让他面对自己。

“水没喝够?这里还有。”说着,谢清歌又举起花瓶,就要给林夕瑶再灌。

“不不不,够了够了。”林夕瑶立马转身抢过花瓶,对着谢清歌和无月痕诧异的眼神,“我只是刚才没缓过来,仔细看,这瓶子还挺好看的哈。”

“师妹没事就好。”无月痕欣慰的说道。林夕瑶本弥漫而出的眼泪,也荡然无存。

“来人,给几位大人上菜。”门口的小乞丐原来没走,一直扒在窗户上看他们,见他们喝了那苦茶才通人上菜。

几人心神未定,急忙收拾好房间,端坐在座位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下人将饭菜一盘一盘的端进来,放到桌上。

“饭菜都上齐了,几位大人请用吧。”小乞丐稚嫩的声音落下,几人还是端坐不动。小乞丐眨巴了几下眼睛,随即退了出去。

三人进过这大半天的喧闹,已不觉饥饿,互相看看对方,都不动筷。此时太阳早已落山,那小乞丐出门转了一圈,拿来两个灯笼,分别放到房间对立两脚,整个屋子顿时亮堂了很多。

“几位大人为何还不动筷?若是我们弟兄恐怕此时早就见底了?”小乞丐疑惑的问道。

“不急,我们等人来了再吃也不迟。”无月痕笑着说道。

“哦。”小乞丐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我明白了,你们是在钓鱼呢!”说完就退了出去,顺便把门也带上了。

“唉,这小孩真是人小鬼大。”谢清歌也不知道是夸人还是损人。

“什么钓鱼啊?”林夕瑶翻个白眼,今天真是倒霉透了,事事都不顺心。

无月痕投过窗户看外面的夜色,静静的等待。等到三人又腹语唱曲,都不见有人来。谢清歌忍不住提起颤抖的手,慢慢拿起筷子,林夕瑶盯着他吞了吞口水,又看向无月痕。

无月痕处在暗角,他又身穿浅色衣衫,他清淡寡欲的面容,再加上那标志的温文尔雅的笑容,真如仙人一般,不为世间凡物所动。林夕瑶又吞了口口水,‘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师兄不动我不动。’

谢清歌看着二人,将筷子拍到桌上,也不吃了。

‘咚’一声闷响,黄帘后面似有一重物落下,三人大惊,谢清歌缓缓转过身,对着黄帘咽了口口水,慢慢伸出手去,‘踢嗒’几声足音,帘后的人极速靠近,猛地掀开黄帘,谢清歌吓的跳了起来,无月痕按在剑上的手也拔了出来。

一阵冷风吹进窗户,从那人身后穿梭进入房内,只见那人一身沾满泥土的破烂衣衫,被树枝划破了几个口子,原本光亮白嫩的肌肤,也有些许划痕,脸和手上不是风干的泥巴就是灰色的烟尘,整个人像是从火里滚出来一般,怀里还抱着一个烧的灰黑的泥炭疙瘩。

突然灰黑的脸上从焦黑的缝里露出一排亮白,“你们还没走啊?那你们可有口服了,哈哈哈。”那人大大咧咧的笑着,抱着怀里的泥炭一刻不放。

无月痕悄无声息的收回手中的剑,谢清歌盯着那人的脸,越看越觉得脸熟,似乎在哪见过,林夕瑶皱着眉头,很是反感。

那人揪起袖子毫不在意的擦擦脸,从一层灰黑中擦出一到亮白,他走到桌前,不顾手上的脏污,直接移开饭桌上已经发凉的饭菜,小心翼翼的将泥炭放在桌子中央。

他放下泥炭,双手又在衣服上擦了擦,四下看看,拿起高桌上的花瓶,抽出里面的花随手扔在地上,举起花瓶就要砸向那泥炭。

“且慢,”谢清歌及时阻止,那人奇怪的看着他,“用着花瓶砸,岂不可惜?”

“一个不能养花的花瓶,砸了又什么好可惜的?”那人反问。

林夕瑶看那花瓶就直犯恶心,恨不得他赶紧砸了,那人见无人反对,直接举起花瓶,砸向泥炭,猛砸了几下,‘砰’,花瓶应声而碎。

透过泥炭的裂缝,看到里面还有一层薄泥,一股混着泥土的清香从中散发出来,勾引着三人的胃,那人扔掉手中破碎的花瓶,徒手扒开泥炭,浓厚的清香扑面而来,里层的薄泥上有几道情谊可见的线路,他按照线路将泥和荷叶依次解开,此时除了清香,还有一股肉香。

香气中不含任何佐料,有着实物原本的味道,就是这股原始的香味,在众多嘉肴中脱颖而出,清淡可口,滑而不腻。引得三人目不转睛。

林夕瑶咽了咽口水,终究是忍不住腹中饥饿。“唉,原来是你啊,你不就是晌午那个乞丐么?”谢清歌自拍脑门,指着那黑乱脏丑的乞丐惊呼道,“你怎么变成真乞丐了?”

“什么真乞丐,假乞丐的?是就是,不是就不是。”那人撇了谢清歌一眼,很是不快。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谢清歌依旧不依不饶的说道。

“为了它。”那人冷冷的说道,顺手从泥炭里的烧鸡上揪下一个鸡腿,递给林夕瑶。

林夕瑶看着鸡腿又咽了口口水,又看看乌黑的手,又是眉头一皱,还不待伸手去接,那人又收回手了。林夕瑶看着到嘴的肉飞向了别人嘴里,都快哭出来了。

“真是的,饿了就吃,还嫌我手脏。”那人往嘴里猛塞几口,嘟囔道。

这一天,林夕瑶心里都很是憋屈,眼下就要哭了,林夕瑶委屈巴巴的抬起头,看着他,他吞咽的动作一下停滞住了,拿出嘴里的鸡骨头,“唉唉,你别哭啊,我这就去洗手,成不?别别,你千万别哭啊,我现在就去收拾好不好?”

林夕瑶难过的低下头,一句话也不说,“唉,我说,你可别这样啊,这整只鸡我都给你,好不好?我刚才就随口一说,你别介啊,我现在就去收拾,好吧?”那人彻底慌了神,扔了手里的半个鸡腿,夺门而出。

“师妹?”无月痕从来没见过林夕瑶这样,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倒是谢清歌站到林夕瑶身边,一把揽过林夕瑶的肩膀,将她头放到自己肩上,“没事,哭吧,有什么委屈都哭出来,不行,你在打他出出气。”边说,还边拍着她的背。

“谁要你管!”林夕瑶委屈的一把推开谢清歌,摸摸眼角,谢清歌从被推开,就一直对着无月痕眼角抽搐,无月痕先是愣了一下,又跟着谢清歌的指示,走到林夕瑶身边,学着谢清歌怀抱空气的的样子,把胳膊嗒到林夕瑶肩头,清了清嗓子,对着谢清歌的口型,“瑶儿,不论发生什么事,都还有我呢。”

“师兄!”林夕瑶哭着扑进无月痕怀里,无月痕惊慌的看着谢清歌,谢清歌却做出拥抱的姿势,无月痕眼睛下撇看了看林夕瑶,又看看谢清歌,谢清歌还是自我拥抱,他才抱住怀里的人儿,林夕瑶一下子哭的更加凶猛了。

“抱住她,说…”谢清歌在一旁低声说。

无月痕用手轻轻着林夕瑶,清了清嗓子,那些安慰的话,终究还是没说出来。

第三十章 白衣乞丐

林夕瑶大哭一场,哭累了抽着鼻子,抹眼泪,捶了一拳,离开无月痕肩头,坐在凳子上茶饭不思。

随着时间的流逝,桌上的饭菜也变得索然无味。无月痕和谢清歌也都跟着落座,大气不敢出,生怕一个不小心,这姑娘在抱头痛哭,就不好对付了。

三人默默无言,相对着坐了好一会,正觉得无聊时,一个黑衣红纹的少年郎,走了进来,“你看,我收拾好了,你不要哭了吧。”

少年肌肤光亮嫩白,头上歪竖着一头发冠,未被束起的细发,厚厚的遮住额头,一双眼睛狐狸眼,若星辰大海,弯眉竖挑,两瓣嘴唇大大咧咧的笑着,露出一排白亮,身上的衣服红纹黑底,像人在黑衣上泼了层墨水般随意洒脱。竟是早上那抢饭的乞丐。

林夕瑶看都不想看,直接撇过脸去,那少年也不在意,直接绕到她脸前,“你看,你看,这下你满意了吧。”

林夕瑶翻个白眼,把头转向另一边,那少年就跑到另一边问她,‘咕~咕~’一串响声,林夕瑶捂着肚子,很不耐烦的把头转向另一边。

“你饿了啊?”少年立马向屋外的人挥手,“快点把桌上这些都给我送出去,快点准备饭菜。”

门外小厮看他挥手立马跑进来,“啊?是,快快,把这些都端下去。”众人又是手忙脚乱的撤下那桌饭菜。

“你让他们先送点点心过来。”少年指挥小厮去帮忙,“你先等等啊,立马就有吃的了,你别哭啊,我一定会让你吃饱的。”少年唯恐的看着林夕瑶,肯定的说。

林夕瑶只觉眼前的人奇怪的很,揪平自己的衣服,嫌弃的看他一眼,便不再理他。

少年坐到空出来的位置上,拿起桌上的茶杯,倒杯水喝了一口,又随手拿起桌上的茶点,一口塞到嘴里,好像一天没吃饭一样。

三人见他大吃大喝,才倒了茶水,吃了点心,那茶无色无味,像白开水一样,点心通透,入口即化,当是上品。

那少年看几人放下戒备,随自报家门,“今日能与几位相识,也是我的荣幸,我叫苏庆,不过我更喜欢别人叫我苏乞儿。”少年说完,大笑几声。

无月痕喝口水,清了清嗓子,“在下无月痕,这位是我师妹林夕瑶。”林夕瑶看都不看,只低着头吃自己的点心。

苏庆端起杯子,讪讪的笑着看坐在对面的林夕瑶。“在下谢清歌。”谢清歌抬手介绍。

几人又陷入沉默,“苏兄,在下有一疑问,不知能否解惑?”谢清歌打破几人的尴尬。

“好啊,但凡是我知道的,我一定告知。”苏庆连忙放下水杯,兴致勃勃道。

“今日入苏府,宅院虽不是富丽堂皇、雕龙画柱,也算是这里的大户人家了,为何不见府门牌匾?这是其一,苏兄也是、风度翩翩一表人才,为何要假扮乞丐,行乞讨之事?这是其二,除此之外,还有这镇上的乞丐,似乎都听令与你,不知是何缘由?”

“唉,没想到谢兄弟不似威武,想的倒是很周到么?”苏庆两眼大亮,谢清歌的话正是他最想听到,也最想回答的。谢清歌笑笑,似乎有听到那句‘一个不男不女的’。

“这说来了就话长了,这座宅子原本就是座破旧的城隍庙,我爷爷那会家里闹饥荒,好不容易逃出来,人还没到京城,就晕在了半路上,被一个老乞丐救了,也就跟这作了乞丐,后来老乞丐走了,我爷爷也长大了,再后来我爷爷不知怎么的就发了家,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从此我家就不再是乞丐了,可是毕竟是乞丐出身,富人瞧不上,又不是农户,终究逃不过终生为乞的命运。”

苏庆停下来,喝口茶,“话虽如此,可到了你这,也不是乞丐了啊,为何还要行乞?”无月痕不解的问道。

“这你就问道点子上了,你们有所不知道啊,‘一入丐帮,终生为乞’这话虽是一辈子,可是指的却是三代人,若是做乞丐做着做着发家了,那也是乞丐,要想不当乞丐,就必须过了三代,才行,正所谓‘一代为乞,三代为丐’,就和‘三代成世’一个道理。”

“原来如此。”谢清歌点头应到。

“像我们家这种发了家的乞丐,就是白衣中的乞丐,我们不需要日日乞讨,只需在一定的日子扮作乞丐,出门行乞便可。我爷爷从发家那天起,就想逃脱乞丐的命运。”他停顿一下,话锋一转,“唉,你说,这做乞丐有什么不好的?我就喜欢做乞丐,每天看着那些账本,和那些不喜欢的人打交道,才让人烦闷至极。”

“不知老太爷?”谢清歌随即问道。

“他老人家早些年身体不好,前几年便去了。”说完,苏庆猛灌一杯水。

“是我唐突了,还请见谅。”

“没事没事,我打小就和门口的乞丐们混迹在一起,那些有钱人家,虽说有些生意往来,关系也算可以,可他们背地里还瞧不上咱,一天到晚的说些胡话作践咱。

我爷爷临走的时候拉着我的手说,‘再过一辈,就没人说咱是乞丐了,但时候你可一定要告诉我啊。’乞丐乞丐,乞丐有什么不好的?!”他越说越激动。“我就喜欢做乞丐的日子,无忧无虑、一双破鞋浪迹天涯,那日子才潇洒自在,自由快活。如今说是乞丐不是乞丐,说是商贾不是商贾的。”说完给嘴里猛塞了几口。

林夕瑶冷不丁的被呛了几口,咳了几声。

“苏兄之志,非常人能想。”谢清歌抱拳恭敬道。

“谢兄弟真是会开玩笑,想做乞丐能是什么大志?”苏庆自嘲的说道。

“非也,”谢清歌摇摇头,“做脱与常人想做之事者,本就高于常人,不是么?再言之,苏兄哪是想做什么乞丐,想做的不过是随心所欲,的潇洒快活之人罢了,又有什么不对?能脱离世俗眼光,专心与自己的人,又哪里比不上他人?”

苏庆瞳孔放大,高举茶杯,“说的号,今生能认识诸位,是我之幸也。”

说话间,饭菜都已端上了桌,几人把酒言欢,一直聊到半夜。

“今天时日不早,我们还要去寻客栈,就不打扰了。”几人正聊在兴头上,无月痕不着痕迹的冒出一句。

林夕瑶对他们谈话并不感兴趣,在一旁只打哈欠,“唉,怎么去外面住呢?我家还有好多空屋子,又有丫鬟、下人的,让他们收拾个小院出来住就可以,何必跑去外面住呢?”苏庆立马说道,说完便叫门外的下人去收拾屋子。

“我和几位甚是投缘,今天就在我这先住下吧。”苏庆继续挽留。

“现在天色这么晚,客栈也不好找,若是方便我们暂且留下,也不是不可以,无兄,你看如何?”谢清歌觉得未尝不可。

无月痕看着外面的天色,喝了口水,温和的笑着说,“也好。”

林夕瑶这一会儿,手支着头都快睡着了,“林姑娘,醒醒,林姑娘?”苏庆握着林夕瑶的肩膀,将他摇醒。

“啊?可以走了,好,走吧。”林夕瑶揉眼睛,睡眼惺忪的说。

“走,我带你们去睡觉的地方。”林夕瑶迷迷糊糊的起身,跟着就出去了。

‘唉?这个人对师妹到也不错,而且为人正直,比起谢郎,对师妹也很是热情,师妹他也没有像对谢郎这般的敌意。’无月痕看着二人的背影,若有所思,又看看谢清歌。

谢清歌鬼使神差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没东西啊,他刚才是对着我叹了口气么?谢清歌只觉得莫名其妙。

大半夜的,大家都会了自己的房间,谢清歌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索性开门,到园中饮水赏月。

“谢郎,真是好雅兴。”忽然一声音从他身后响起,回头一看,果然是无月痕。“今夜为何不寻我?”

谢清歌不免想起那晚的情形,顿时觉得脸上一片滚烫,“没想到无兄也未睡下。”

“苏兄的府中应该没有老鼠,惊扰谢郎吧?”无月痕本想和他谈师妹的事,却总是言不由衷。

“那自然没有,只是今日不知怎的,睡不踏实吧了。”谢清歌心虚的说。

“哦?原来如此,谢郎许是不习惯吧,可需要人作陪?”无月痕继续调笑,不知为何他今夜就是想多于他说说话。

谢清歌差点一口水就喷出来了,“当然不用!不知无兄今日找我,是有何事?”

无月痕嘴角扬起一抹的笑容,“今日见谢郎安慰瑶儿,很是熟练,不知谢郎为何这么熟练?”

“我家中本就有一小妹,小妹小时总是哭闹,都是我来照顾,自然也对女孩心思了解些。”谢清歌轻珉一口水,看着无月痕,像是意有所指。

“原是如此。师妹,从小便没了母亲,是我和师傅扶养长大的,师妹倒也懂事,让我和师傅放心不少。”无月痕说话间双眼充满宠溺,“此次下山,师傅本就嘱托我为师妹择一良婿,师妹就如同我的亲妹一般,这位良婿,我必当万里挑一。”无月痕说着也不忘看看谢清歌,大概是为了师妹吧。

谢清歌一下心中了然,看无月痕的眼神,也多了层其他的意思,“那是自然。”

看着无月痕壮志酬酬的样子,他突然有点同情林夕瑶和她的老父亲。

“今日那杯味道奇苦的茶,无兄可知是何?”

第三十一章

“听谢郎的语气,像是知道?”无月痕侧首等他回答。

“我也是问了苏兄才知道,那本是一种麦子的种子,原是在没有食物的时候用于充饥的,现在其实就是传下来忆苦思甜的。”

谢清歌略含深意的看着他,“他这么说,我就知道了,着茶本是一味中药,具有润肠通便的作用,可他们在没有食物的时候却用来充饥,这可不就是用反了么?”

无月痕笑着道,“话虽如此,可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不是么?”

谢清歌借着月光仔细的看着他,“不知无兄是真懂了,还是再和我装糊涂?”

“谢郎何意?”无月痕手中的茶杯一顿。

谢清歌也不管他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有些事,有些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还望无兄不要错过啊。现在已经很晚了,该回去睡觉咯。”说着起身伸个懒腰,就走向房去。

‘咚’,谢清歌不可置信的看着无月痕,月光照在他白玉凝脂一般的皮肤上,一双灵动的桃花眼忽闪忽闪,两瓣薄唇轻启,美的动人心弦。

无月痕身披银光,头戴玉巾,秀发微浮,让人看不清他的面容,手臂与墙面撑起一片空间,将谢清歌牢牢困在双臂之间,他低下头,嘴放到谢清歌耳边,对着怀里躁动不安的小鹿喃喃细语。

清晨前的一场大雨带来了秋的寒意,破晓之前又有自知之明的收敛声息。

林夕瑶这一夜睡的很是沉稳,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方才转醒,伸着懒腰走出房门,下了台阶。

“唉,林姑娘,等等我。”早在门外恭候多时的苏庆急忙喊到。“林姑娘莫不是还没睡醒,都看不到我苏某人。”他跑下台阶,拦住林夕瑶。

林夕瑶一个大白眼翻到天上,低头扣扣手指,并不理他,苏庆挠挠头,死皮赖脸的说道,“林姑娘莫不是还生在下的气吧?”

林夕瑶给了他个眼神,又翻到天上去了,还是不说一句,“既然如此,那今日小生带姑娘游玩一天全当赔罪吧。”

林夕瑶直接绕过他,要出院子,“姑娘是去找那两位公子么?那两位公子在姑娘还未醒时,就出门去了。”苏庆又急忙喊到。

林夕瑶不出所料的停下了脚步,‘师兄又和谢清歌出去?从这家伙出现开始,真是没一件事顺心的。’

林夕瑶转过身,大步走到苏庆面前,直盯着他看,苏庆受宠若惊,不好意思的眨眨眼。

忽然林夕瑶又退离他一步远,‘仔细一看这人长的也还不错,就是这脑子不太好使。不过拉他出去溜溜也是可行的吧。’

看着林夕瑶两眼发光的样子,苏庆直觉大事不好,想跑却又不敢跑,‘早死晚死都是死,既然自己送上门来了,那还是现在解决了吧!’

“那个叫什么?”林夕瑶语气霸道的说,就好像指挥自家弟子一样随意。

苏庆看看四周,又指了指自己,两手不自觉的在身上搓了搓,说:“我叫苏庆。”

“哦,我想起来了,苏乞儿!”林夕瑶像是想起什么一样,与他异口同声的说道。

刹那间空气凝固了,只剩丝丝凉意,“你说什么?”林夕瑶掏掏耳朵,像是没听清一般。

苏庆咽了咽口水,“我叫苏乞儿,你也可以叫我苏庆。呵呵呵。”

“我们走吧。”林夕瑶满意的转身,像招呼自家小师弟一样,揽过苏庆的肩头,“这里是你的地盘,对吧?”

苏庆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能怔怔的点了点头,“好,你要给我赔罪是吧?”

苏庆又怔怔的点了点头,“既然你要给我赔罪,那就要听我的,我说的没错吧?”

“额…是…是没错。”苏庆听了半天也没听明白她要做什么。

“别紧张,”林夕瑶拍拍他肩膀,继续说到,“可这在怎么,也是在你的地盘上,不是?我对你太蛮横,是不是不太好啊?再怎么样,也要给足你面子是不是?”

苏庆一下挣脱林夕瑶钳住他的胳膊,“林姑娘,你要有什么事,直说就好了,我能办到的就一定给你办到。”

“好,”林夕瑶拍拍衣袖,“那你就给我跟紧了。”说罢就大步走出。苏庆只得乖乖跟在她身后,等待号令。

雨水滋润过的大地,泛着一股潮气,谢清歌抱着琴,嘟囔着嘴不肯坐下,连走路都小心翼翼的,生怕沾上泥巴,无月痕看他比女子还要娇贵,不禁笑道,“谢郎似乎很怕泥巴?”

“你懂什么?”谢清歌不满得回呛道,“大夫不怕辛苦,不怕劳累,最怕的就是污邪了,沾上了不好清洗,还容易生病。”

无月痕笑意更浓,“原是如此,是无某肤浅了,要不,我给谢郎寻一片干净的地方坐下好了。”

说罢,便抱起谢清歌,跳跃而起,谢清歌手中的琴差点掉落在地,“抱紧点。”无月痕的轻言细语,却带着不可坑拒的力量。谢清歌下意识的抱紧了他的脖子,无月痕也将他抱得更近了些。

恍惚间,仿佛又回到了初次遇见的那日,不知不觉间两人已认识了一月有余。谢清歌仰着头看他,他嘴角上扬,永远都是一副云淡风轻,谦谦公子的样子,和他练武时冷若冰霜的样子,判若两人,不禁想起昨晚的场景,耳多又不争气的红了起来。

阳光在清晨的水雾中,折射出五彩斑斓,照耀在两人身上,亦是美轮美奂。

“谢郎对这个地方可是满意?”无月痕将谢清歌放在一个不高不低的粗壮树枝上,细声询问。

谢清歌回过神,四下看看,“嗯,这里不染片尘,有能看的仔细,是个好地方。”

“走。”不远处草丛里两团灰色,柱这细小的黄色竹竿,缓慢移动着。无月痕嘴角的笑意愈发含有深意。

苏庆对眼前的姑娘很是不明白,想找自己师兄,却又不自己去,非要拉着自己在这里买东看西的。

“小乞丐,你说这女人脑子里面装的都是什么东西?我怎么越看越不明白呢?”苏庆看着林夕瑶挑东挑西,坐在一边很是郁闷,只能跟在自己身边的小乞丐唠唠。

小乞丐身穿破烂,双手托腮,大小人一般的说:“这女人啊,不都是这样么?唉~”

“不都是口是心非,喜欢欲情故纵么?不都是爱打扮的漂漂亮亮,让人夸么?”他长叹一口气,语重心长的说。

“唉,怎么听你这么说,你好像很懂女人一样。”苏庆一脸狐疑的看着他。

“小乞丐,”林夕瑶突然叫喊,苏庆本能的站了起来,众人愕然,林夕瑶对着小乞丐招了招手,“你快过来。”

“你坐下吧,她没叫你。”小乞丐抬头看着苏庆,摇着头又长叹了口气。从板凳上跳了下来,向林夕瑶跑去。“姐姐,我来啦。”一边跑,一边甜甜的叫喊着。

“知道我为什么弄成这样就跟出来了么?”小乞丐突然停住,一脸得意的转过头,看着苏庆,“女人那,就是有爱心。”说罢,又转头跑了过去,“姐姐,等等我,我这就来了。”

苏庆看着不远处的林夕瑶热情的给小乞丐丈量身板,,愣怔了好一会儿,才坐了下去。

‘砰’没了小乞丐,板凳都敢欺负他了,那一声响,又引来一片笑声。

苏庆摸摸屁股,坐在地上,踢了一脚板凳,从地上爬了起来,拍拍衣服上的土,这时来了个乞丐,跑他面前,对他耳语了几句。

小乞丐收拾一番,虎头虎脑的煞是可爱,小嘴如蜜一般,哄的林夕瑶心花怒放,穿着新买的衣裳,跟在林夕瑶后面,苏庆垂头丧气的,跟在两人身后。

“卖糖葫芦咯~酸酸甜甜的糖葫芦咯~姑娘尝尝吧。”林夕瑶停在卖糖葫芦的小贩跟前,仔细的挑选。

“夫人和老爷真是佳偶天成,连小公子都这么聪明伶俐…”那小贩不住的夸赞三人。

林夕瑶停下摘糖葫芦的手,“你什么眼神啊,我还是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呢,哪来的什么小公子?什么夫人夫人的,会不会说话,这东西我们不要了,什么眼神啊,我们走。”

“唉唉唉。”小贩平白无故的被一通乱骂,指着远去的三人说不出话来。“这、这不是一家人啊?”

“林姐姐别生气了,一定是小乞丐我不好,让林姐姐不满意了。”小乞丐拽着林夕瑶的手,低着头,眼看眼泪就要出来了。

“怎么会呢?你这么可爱,还这么聪明,都是那个人不好,怎么会是你不好呢?”林夕瑶蹲下身子,看着小乞丐心疼的说。

“都是小乞丐不好,要不然林姐姐怎么都不愿意做小乞丐的娘亲呢?”小乞丐抬起头,看着林夕瑶,眼中尽是童真。

“怎么会呢?我将来要是能有你这么聪明乖巧的孩子,还不天天乐开了花啊,那会嫌你不好?”林夕瑶认认真真的笑着说道。

“姐姐当真是这么想的?”

第三十二章 误打误撞

“姐姐怎么会骗你呢?像你这么讨喜的孩子,谁不喜欢啊。”林夕瑶自然的为他整理衣衫,却不曾见小乞丐眼中暗了暗。

“那我逗姐姐开心,姐姐不生气了好不好嘛~”小乞丐牵起她的手,撒娇的说道。

“有你在姐姐怎么会生气呢?!走,咱们去别的地方玩。”说罢,将不过三四岁的小乞丐抱在怀里,站起来,向前走去。

苏庆本就生无可恋的跟在他们身后,小乞丐趴在林夕瑶肩头朝着他做了个鬼脸。

“唉,你…”苏庆不满的指着小乞丐,“你什么你?还不快跟上!”林夕瑶头也不回的喊到。

“好嘞。”苏庆立马屁颠屁颠的跑上前去,鞍前马后。

见惯了无月痕运气练拳,凌空筏叶倒是第一次见。

无月痕足点在叶上点踏,随着谢清歌指尖流露的妙曲,徐徐缓缓的在空中舞动,剑如绸缎一般在他手中飞舞,刺探、画圆、回旋、翻转…舞出一朵朵剑花,空中的黄叶随他舞动的剑慢慢在空中汇聚成团,又绽放来开,轻轻飘落…整地的黄叶随他起,随他落,像带翅的蝴蝶在他左右飞舞,整片空地是他一个人的舞台,随着乐曲尽兴表演。

林夕瑶路过一个饰品店,顿时驻足观看,进店左挑右看,选中一个桃木制《山河落日图》的小木牌,“姐姐为何选这个腰牌?是要送什么人么?”小乞丐看着那包了浆的黑桃木牌,不解的问。

林夕瑶摸了摸腰间,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苏庆看了看她,拿起一个小巧精致的‘云月’桃木簪,朝她比划了几下,“你干什么?”林夕瑶未曾看他,却将他的小动作尽收眼底。

苏庆立马止住,像犯了错的小孩,“啊?没干什么,”苏庆咬咬牙,“就是觉得这个发簪比较适合你。”

“老板,这个我要了。”林夕瑶买下木牌,撇了一眼发簪,“这个我也要了。”

“好嘞,”老板喜笑颜开的将东西包好,“小姐,为何不到里面看看,里面好东西才多着呢!”

“今日还有事,就不看了。”林夕瑶直接拒绝,“好嘞,下次再来,您慢走。”老板送走二人,“看着挺大方的主,没想到这么小气。”

林夕瑶拿着东西走在前面,小乞丐紧挨其侧,苏庆一脸纠结的跟在他们身后,‘她买了我给她挑的东西,是不是原谅我了?我们应该和解了吧…’

林夕瑶突然停下了脚步,苏庆险些撞上,“那个姓苏的,我让你找我师兄在哪,找到了么?”林夕瑶突然转身,与来不及后退的苏庆措手不及。

二人相距仅差半指距离,林夕瑶不争气的脸红了起来,慌忙推开他,“你离我那么近干嘛?!”‘我师兄都没靠我这么近过!’

苏庆被猛地一推,没站稳直接倒在地上,暗处跟着的乞丐,看着都觉得疼,苏庆坐在地上委屈的揉着胸口,“什么我离你那么近,明明是你突然转过来的…”

“你的意思是‘怪我了’?”林夕瑶瞪着他,苏庆硬是把道口的话咽了下去,‘我不是得罪不起你啊,我是好男不和女斗!对,想我这种翩翩公子怎么能和小女人一般见识。’

“我是说,我不应该离你那么近的,毕竟男女授受不亲,都是我苏某的错。不知林小姐有何吩咐啊?”苏庆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风度翩翩的说道。‘我要维持我的公子风度,不和疯女人一般见识…嗯,顺着他就好了。’

林夕瑶看着他一脸谄媚的样子,眼中的轻蔑又加多了几分,“苏乞儿,我告诉你,虽然我沉鱼落雁…”

“噗,”苏庆一下没忍住,竟笑了出来,“你什么意思?”林夕瑶指着他的鼻子,怒发冲冠道。

“没,没,就是嘴里刚才不小心飞进去了个虫子,没忍住罢了。您说,您说。”苏庆抹一把脸,强逼着自己恢复‘翩翩公子’之姿。

林夕瑶气鼓鼓的瞪着他,一字一句道,“苏庆,你给我听好了,虽然我林夕瑶算不上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也算是天生丽质了,再说了,我早就心有所属,你最好想都别想!”说着捻起肩上垂下的秀发,眼神翻转向下,羞答答的样子十分惹人怜爱。

“我想…”

“我都说了,你、想、都、别、想!”林夕瑶立既打断他,指着他的鼻子,凶神恶煞道。

“不不不,林姑娘你误会了,我只是想知道,这个倒霉人是谁啊?”苏庆不知死活的问道,“到底是无大哥,还是谢兄弟啊?你好说出来,让我同情同情啊。”

林夕瑶的拳头越握越紧,额上青经爆起,脸色也越来越不好看,“林姐姐,你没事吧,你的脸色好难看啊。”小乞丐突然双手拉住林夕瑶的手,一脸无辜的说道。

“怎么会有事呢?你等一下,姐姐有些事要处理一下。”说罢,转过身,揪着苏庆的衣领,“唉,你干什么?啊~~!”

随着苏庆划破天空的一声嚎叫,林夕瑶一个完美的过肩摔,把他扔出了八丈远。林夕瑶拍拍手,长呼一口气,摸摸小乞丐的头,温柔的说,“像姐姐这么淑女的人,怎么会生气呢?你说是吧,嗯?”

小乞丐一脸惊愕,听她说完,又立马一脸童真的说,“就是啊。”

“你们…为什么…不救…我…”苏庆趴在地上,眼泪和鼻涕流了一地,竖起的胳膊,中指指着旁边角落里啃馒头的三个落魄乞丐,一字一顿的说道。

“苏公子,不是我们不救你,”其中一个乞丐啃了口馒头,继续说道,“按你这个死法,我们救也救不过来的,那还不如不救。”

“就是就是。”另外两个乞丐应和道。

“再说了,像林姑娘对你这样的,慢慢习惯就好。”那个乞丐咽下嘴里的馒头,语重心长的说道。

“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啊就是,没看到苏公子手还举着呢么。”说话的乞丐说完,“就是就是。”

‘啪’那个乞丐不耐烦的大了身边的乞丐一下,被打的乞丐愣愣的看着说话的乞丐,又转向另一个乞丐,‘啪’。

被打的乞丐,愣愣的看着两人,又‘啪’的打在了苏庆的头上,被打的苏庆一下子睁大了双眼,两行清泪缓缓流了出来,“哼~哼哼~你、你们、居然打我~你们居然敢打我~”

“苏庆!”林夕瑶不耐烦的大声喊了一声,“好嘞!”苏庆麻溜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屁颠屁颠的跑到林夕瑶身边。

“我说他会习惯的吧。”乞丐说完又咬了口馒头。

“就是就是。”那两个乞丐同声应和道。

‘啪’,“谁让你打苏公子的?”那个乞丐一巴掌拍到他头上,另一只手拽了拽他手里的馒头,怎么也拽不动,“拿过来。”另一个手也一起拽了拽,在两端用力之下,脆弱的馒头,在乞丐手里留下了一些残屑。

林夕瑶在苏庆的带领下,一路从小城走到了郊外,老远就看到,不同其他地方,飞舞的落叶,林夕瑶喜出望外,直奔在前头,手里紧握着一张黑桃木牌,越是靠近脸上的笑容越是灿烂,无月痕的身姿一点点变得清晰,她像小时候去后山找他一样,一边喊着“师兄~师兄~”一边向他跑去。

突然,林夕瑶停住了脚步,圆圆的杏眼睁的老大,笑容慢慢从脸上消失不见,苏庆和小乞丐还未走到她身边,人已原路退回。

“唉,林姑娘…”林夕瑶从他身边极速跑过,神情默哀,苏庆满脸疑问的看看前方,又看看跑远的林夕瑶,“发了什么?”

小乞丐耸耸肩,“你问我我问谁去啊?”

“那现在该怎么办?”苏庆又问道。

“能怎么办?追啊!”小乞丐说完,苏庆连忙“哦”了一声,便向前跑去,“唉,孺子不可教也”小乞丐看着又跑回来的苏庆,一脸无奈,“你怎么不追啊?”

“本大爷累了,你追就好了。”小乞丐学着大人的口气,“快追啊,要不就追不上了。”

“哦哦。”苏庆又应两声急忙朝着林夕瑶的背影跑去。

谢清歌一边弹奏,一边欣赏着无月痕的‘舞姿’,只愿时间过得慢些,他好看的更加久一些。

无月痕忽然从空中飞向他,一把将他抱起,从空中慢慢飘下,谢清歌羊玉脂般的肌肤在阳光下显得更加光滑,一双灵动的桃花眼向下撇,弯而翘的睫毛浓密纤长,女子都不敢长成他这样美丽。

无月痕抱着谢清歌在漫天飞舞的黄叶中,飘落在地,他回过身,好像听到了师妹的声音,“怎么了?是有人么?”谢清歌看他的样子,警惕的问道。

“无事,”大概是听错了吧,“谢郎不用紧张,这附近除了你我,再无他人。”

“嗯。”谢清歌低声应到,随后又觉二人考的实在太近,又后退半步。无月痕将这些全看在眼里。

第三十三章

林夕瑶跑出树林好一会,才停下脚步,‘凭什么?谢清歌凭什么和师兄在一起?’

“林姑娘,林姑娘…”苏庆边跑边喊,见林夕瑶听下,心里也松了口气。“林姑娘,你可算停下来了,呼~不是来着找无公子的么?你为何又要跑呢?”

小乞丐从后方悠悠然的走过来,拉了拉他的衣袖,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说了。悄悄对苏庆说:“刚才你们走了,我看到那位公子生的俊美,怕不是女儿身?”

苏庆闻之,转念一想,瞬间恍然大悟,手指在空中点了点,“哦~!!”立马蹲下低声对小乞丐说:“你是说,那位谢公子其实男扮女装?”又看看林姑娘的背影,捂着嘴,对着小乞丐耳朵声音又低了几分,“林姑娘是吃醋了?!”

小乞丐看他终于通窍,重重的点了点头,“很有可能!”

苏庆一瞬间就尝尽了从‘知心兄弟’变成‘红颜知己’的满心欢喜,又变成‘红颜知己’心有所属的悲痛,大概是一种‘同病相怜’的痛苦,使他鼓起勇气,上前揽住林夕瑶的肩膀,颇有英雄相惜之感。

“我懂你的感受,没关系,”说罢还不怕死的拍拍林夕瑶的肩膀,“没关系,天也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走,我们喝酒去,忘了这颗歪脖子树,一切都会好的。”

林夕瑶嘴角挽起一抹轻笑,手抚上他搭在肩上的手,一个完美的翻身,将人成功甩出八米远,“敢说我师兄是歪脖子树,我看你才是病树苗!”

苏庆四仰八叉的在地上摩擦了一阵,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哼~哼,人家也失恋了么?不就是想安慰安慰你么?至于这样对人家么?!”

“啊呸,”林夕瑶指着他,“你才失恋了呢,你全来都失恋了,我始终最宠我了。”说罢骄傲的仰起头,看向天空的眼眸不禁暗了暗,‘师兄,你是永远不会不要瑶儿的,对吧?’

苏庆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摸摸自己的脸,还好没受伤,心中安慰了不上,“姓苏的,陪我喝酒去。”林夕瑶瞧见他一脸委屈,心中更是阴郁。

苏庆摸摸疼痛的胳膊,傲娇的一甩头,“不去!”语气里尽是强撑的委屈。

林夕瑶看着他的样子,不禁觉得好笑,“今天就当是我陪你,喝一杯失恋酒,要不要去?”

苏庆眼珠子在眼眶里转了一圈,偷偷斜撇看她,“啊~”林夕瑶突然出现在他眼前,着实下了他一跳。看着林夕瑶灰暗的眸子,还有温柔的笑容,一下子他所有的强撑,尽数溃散。也许这个女孩不像自己想的那般被人呵护,任性妄为吧。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林夕瑶对着他调皮的一笑,便心满意足的起身,自顾自的朝小城走去。

苏庆从未见过林夕瑶微笑,却总觉得她的笑里极力隐藏着不愿触碰的伤痛,呆愣在原地,“谁最后到,谁就付酒钱!”林夕瑶背对着他大喊一声,便向前用力奔跑。

“唉,女人心,海底针呢。”小乞丐站在苏庆面前,看着他,故作深沉的叹了口气,“小屁孩,你懂什么!”苏庆没好气的说道。

“我是不懂,”小乞丐神秘的贴近他,“不过你付酒钱就好。”说罢又朝着林夕瑶跑去,“林姐姐,等小乞丐…林姐姐…”

“喂,你们别跑啊,”苏庆在原地欲哭无泪,“你们帮帮我啊,我的胳膊…还有腿…”

“无大哥,看着天色不大好,我们先回去吧。”谢清歌被无月痕看的无处可躲,他没退后一步,无月痕就紧跟着上前一步,至到他无处可退。

“谢郎说的是,看这天色可能是要下雨的,不如我们现在回去?”无月痕一直盯着谢清歌娇羞的脸,和他讨论天气。

“我正是此意。”见他松口,谢清歌立马如释重负。

‘砰’无月痕故技重施,将谢清歌困在他与树之间,玩味的看着眼前的美人,谢清歌却是满不在意,抱着手中的琴,自顾自的拨动两下。

看谢清歌毫无反应,无月痕有稍许失落,待他松懈时,谢清歌眼疾手快的从‘牢笼’中‘挣脱’出来,带着得意的笑容,眉毛朝无月痕一挑,浓密弯翘的睫毛下的桃花眼,尽显可爱。无月痕嘴角的笑意更浓,“马上就变天了,谢郎这么走,恐怕难躲大雨。”

谢清歌看了看天,决定誓死不从,“我看着天还好的很,就不劳无大哥费心了,你若是真担心我,就帮我把这琴拿好就是。”说罢,便将手中的黑桃木琴递了出去。

无月痕拿过琴,看着他,“也好。”

‘轰隆隆~轰隆隆~’转眼间,不甚清明的天空变得乌云密布,虽为落下雨滴,却也是电闪雷鸣。

苏家三人,已有一人败下阵来,直说不行,一个小孩穿着朴素的坐在桌旁,端着茶杯,看眼前对酒的两人,林夕瑶一脚踩在桌子上,一脚踩在凳子上,高举一坛酒,仰头吞下,“就你还男子汉大丈夫,这点酒都喝不了,看我的。”

苏庆趴在桌子上,两眼上翻,目不视物,对着门外,双手抱拳恭敬道,“好酒量,好酒量,苏某甘拜下风,自愿认输。”

“哼,这就不喝了,没意思,你们都给我喝,不准停。”林夕瑶指着小乞丐,“苏乞儿,你就这点酒量,这就到了,不行啊,快起来,陪我喝个痛快。”

‘轰隆隆~轰隆隆~’林夕瑶放下空酒坛子,摇摇晃晃的看向屋外,“唉,谁家摆宴席啊?哪家大白天的放鞭炮啊?好,小女子我在此祝愿新人,嗝~百~嗝~百年好合,嗝~早生贵子。”边说边向门外走去,“唉唉,怎、怎么还感动哭了呢?”林夕瑶摸了摸脸上雨水,定睛一看。

‘叮咚叮咚’,雨越下越大,不断灌进林夕瑶的酒坛里,林夕瑶寻着声音的来源看去,“唉,怎么还给满上了?唉唉,少到点,喝不完的,好了好了,心意到了就好。”说罢,将酒坛急忙收了回来,小乞丐还来不及拦截,她仰头就又给灌下了肚。

“嗝~这酒不对味啊,不行,我得赶紧告诉他去。”喝了冰冷的雨水,林夕瑶神志清醒了很多,“唉,怎么下雨了?好大的雨啊,唉,不对,我得给师兄送伞去,伞…伞…伞…”

天空雷响轰鸣,还不待谢清歌反应,无月痕又自觉的抱起他,直接跳上房顶,在落雨之前赶回了苏家,两人在门口整理衣衫的功夫,外面已经是倾盆大雨,雷声震耳。

二人向府里走了没几步,就被一个醉醺醺的姑娘撞的满怀…

第三十四章 苏庆

林夕瑶迷迷糊糊的撞进一个温暖的怀抱,‘好暖和啊,是被子么?还有一股师兄的味道,带着师兄味道的被子么?师兄的被子?好困啊,师兄…师兄…对了,伞…师兄…我要给师兄…送伞…’

无月痕看着撞上他的人,一点一点从怀里滑倒地上,嘴里还说着醉酒的胡话,急忙扶起人。

林夕瑶双目朦胧,迷迷糊糊的,一张小嘴不停的翻动,圆润滚烫的脸颊上有些水渍,不知是酒痕还是泪痕,无月痕抚上她的手臂才发现,她整个身子如火一般烧的滚烫,人也很不清醒。

小乞丐看她跑了出去,忙推了推瘫倒在桌上的苏庆,“林姑娘走了。”苏庆睁开一只眼看了看周围,才坐了起来,又警惕的在周围找了一圈,才放下心来,给自己倒了杯水,“这女人疯起来,真是不要命。”

“你不去找林姐姐么?”小乞丐趴在桌上不解的问,“我为什么要找她啊?我凭什么找她啊?你嫌她把我折磨的还不够么?”苏庆放下茶杯,两眼大睁,翘起二郎腿,又端起茶杯,“再说了,她人生地不熟的,不回房里,还能去哪去?”

小乞丐一脸无辜的看着他,一字一顿的说:“可是,林姐姐喝了好多的酒,脖子、耳朵都红了,还喝了好多的雨水,嚷嚷着,跑出门送伞去了。”

“怎么可能?着大雨天的,”苏庆摇摇头,不可置否,又到了一杯茶,要暖暖身子,“送伞?送伞…”他突然把茶杯一摔,站了起来,“这该死的女人,不会这个时候往山上跑吧?”急忙跑了出去。

他不顾大雨,跑了很久,去了山林,找了乞丐,沿着小城的街道,不停的奔跑,呐喊,却始终得不到回应,大雨将他全身淋的湿透,他却不觉丝毫凉意,长时间的奔跑发出的热气,在大雨中将他笼罩…

大雨中,三个乞丐披着蓑衣排成一列,缓缓移动,“快点,不然就占不到好位置了。”

“唉,你听说了么?苏庆在大雨里找人,现在连他自己也不见了,你说着苏家还能去么?”一个乞丐拉了拉身上的蓑衣,免得雨水在灌进来。

“不留也得留,苏家老太爷自己立的规律,怎么他苏庆上位了,就要打发咱们?他小子还是老子看着长大的呢!”一个胡子留得很长的乞丐十分硬气的接过话,“啊呸!”大概是变天太快,让他嗓子不爽。

“话也不能这么说…”

“怎么?老子说什么,还用你小子管?!啊呸!”

“是是是,您说的对,我们哪能和您比?我们可没您那光。”那乞丐畏声,许是怕雨水浸淋,又往蓑衣里缩了缩。

“听说苏家今天备了驱寒的姜汤,那几间茅草屋挤满了人,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地方落脚。”走在最前头,为二人开道的人,挺直身板,因为没有蓑帽,冒着大雨,眯着眼睛,小心不让雨水进来。

“唉,那好像有个人,”那乞丐不停地扯着蓑衣,雨水却是无孔不入,“这人眼熟的很啊…唉,好像是苏公子。”

“呵,你以为苏庆是你这种叫花子啊?这么大的雨,他不在家里喝茶,躺在大街上做什么?!”长胡子乞丐大声呵道,“我看你这眼睛也不能要了!”

“难道是我眼花了?”那个乞丐扯着蓑衣,抬了抬蓑帽,定睛一看,“不对啊,我没眼花!那就是苏公子,就是苏公子,他…他好像晕过去了!”

长胡子乞丐大惊,把长长的胡子往身后一甩,顾不上大雨瓢泼,直奔过去,“还真是苏公子!”苏庆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嘴里叫着人名,长胡子乞丐伸手扶他。

“唉你怎么不把他拉起来啊?”那个乞丐脱下蓑衣,铺在苏庆身上,为他遮挡雨水,长胡子乞丐跌坐在地上,一脸惊恐,“他身上向火烧一样啊!”

“那你还不把他拉起来!”

“对,拉他起来,要把他送回苏家。”

三人忙手忙脚的将人扶起,“这样不行啊,他一直往下掉。”

“快,你快背着他,我们要快点去苏家,才行!”一直淋雨的乞丐立马背起苏庆,长胡子乞丐年事已高,又有老寒腿,没发跟上。

“老头子,你倒是快点啊!你真是要急死我了!”那个蓑衣乞丐,不顾寒冷,将用蓑衣把苏庆围的严严实实,顾此失彼,急得都快哭了。

“你们先走,快走,我老头子跟的上,苏公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饶不了你。还不快滚。”他看着苏庆长大,早就把他当成了自己的亲孙子。

背着苏庆的乞丐,感受着后背的温度,一刻都不敢怠慢,不等二人,先跑了起来。

蓑衣乞丐狠狠摸了把脸上的水,头也不回的跟着跑了上去,扯下一片衣服,挡在二人头上。

长胡子乞丐慢慢走到一边,扶着墙拐进了一条漏雨的小巷,沿着墙缓缓下滑,坐到了地上,摸着自己的腿,自嘲的哼了一声,双目沉满了慈祥,“腿啊腿,你也老了,”一行清泪顺着他瘦削的脸颊滑下,“孩子啊孩子…”

两人冒着大雨跑进苏家,“唉,你们不能进这个门,去后门进草屋去。”一个身穿灰色衣衫的下人,不耐烦的指挥着他们。

“兄弟,快、快,”那被浇的全身湿透的蓑衣乞丐,“苏公子,快就苏公子啊。”

“公子?你们找到我家公子了?”原本懒散的下人,一听顿时慌了起来。

“快,苏公子身上像火烧一样烫,你们快点给他找大夫,快啊。”时间拖的越久,那个乞丐越是着急。

下人望向背上的人,正是他家公子,一下子慌了神,“我这就叫人,快来人啊,来人啊,”那个下人急忙叫喊起来,“快快,你们快送公子回房,你快去找大夫来,快,动作都快点!”

原本冷清的门口,顿时热闹非凡,下人们在门口都乱成了一锅粥。

林夕瑶躺在床上,还不安分,时不时说句胡话,举杯畅饮,谢清歌把过脉,给林夕瑶捏了捏被角,“她就是喝多了,睡一觉就没事了。”

无月痕坐在一边,听他这么说才放下手中的茶杯,谢清歌刚坐到另一边,便听到屋外的响声。

“好啊,”无月痕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好个苏庆。”

谢清歌摇晃着手中的茶杯,“你别着急,说不定真和人家没关系。”

“没关系?!”无月痕冷冷的看着谢清歌,不变的依旧是他嘴角的笑容,“他们家下人都说,他们今天一起出的门,一起回来的,一起喝的酒,怎么会和他没关系?不是他,又能和谁有关系?”

谢清歌无言以对,无月痕看了他一眼,一手负后,掀开门帘便走了出去。

谢清歌闷闷的喝了口茶,又觉心中不妙,放下茶杯,追了出去。

“打扰了,”无月痕拦下一个下人,“听闻你们公子已经回来了?不知是否可以见一见?”

那下人看无月痕一副温润如玉,谦谦公子模样,只当他是关心,“这位公子,我们家公子现在身体抱恙,不便见客,还请公子先回房歇息吧。”

“无大哥,既然苏兄身体不舒服,我们还是改日在谈吧。”谢清歌拉住无月痕的胳膊,不让他跟着下人去苏庆的房中。

“哼~身体抱恙?”无月痕冷哼一声,推开谢清歌的手,“也得我看了再说。”不顾他人阻拦,走进了苏庆的房中。

两个乞丐端着姜汤,用下人们送来的旧衣被裹得严严实实,围着屋内的小火炉,等待身子回暖。

见有人进来,立马放下手里的碗,跑了过去,“二位大人,我求求你们,帮帮我吧,救救我们的老伙计吧。”两个人说着就要往下跪。

无月痕向里看了看,眉头紧皱,“你们先起来吧,只要能帮的,我们一定帮。”谢清歌将二人扶起。

“这是怎么回事?”无月痕指着里面,眉头紧皱。

两个乞丐佝偻着身子,抱紧身上的衣被,“我们今天来苏家避雨的路上,遇到了苏公子躺在雨地里,苏公子似乎淋了很久的雨,我们捡到他的时候,他身上烫的和火烧一样,”那个蓑衣乞丐说着,心有余悸,“我们带着他一路狂奔,这才回来的,不知道苏公子能不能挺过去啊…”说过间,他几度哽咽。

“你是说他淋了雨?”无月痕继续问道。

那个乞丐擦擦脸上的泪水,“对啊,苏公子冒着大雨出门找人,人没找没找到不知道,却变成了这个样子。”

“他出门找人?”无月痕眉头终于平整,难不成他是去找瑶儿?

“这件事整个城的人都知道,他喊了一路,刚才我们捡到他,他虽昏迷,嘴里却喊…什么来着?”

“他喊的是什么姑娘…我背着他一路跑过来的,他就是在喊什么姑娘。”那个一直不说话的乞丐,连忙接到。

“林姑娘…林姑娘…”苏庆躺在床上,用细弱的声音叫唤道。

声音细小,如蚊子叫唤,旁人也许听不清楚,无月痕却是听得一清二楚。

“等苏公子好了,就算是掘地三尺,我也要把这个姑娘找出来。你看,苏公子为他受了多大的苦啊。”蓑衣乞丐心疼得说道。

“你们要找的那个人,在哪?”

第三十五章 雨后天晴

“你们说什么?”谢清歌看着两人的样子,又看看屋内的锅炉,心里只觉不好,“我们老伙计应该还在巷子里藏着。”

“不是,你们说苏公子现在全身滚烫,像火烧一样?”谢清歌又问道,二人虽不知他是何意,只管着实说。

谢清歌大惊,“等不及了,你们去准备些东西,我先看看。”他皱着眉,一边挽起衣袖,一边快速走进去。

苏庆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脸色惨白的躺在床上,额头上一层又一层的虚汗,全身滚烫,他却还觉得冷,想要蜷缩成一团,又没力气,转不过身。

谢清歌摸了摸他脖子上的脉搏,走到桌前到了杯水,端到他嘴边,让茶水一点一点从他嘴里渗透进去。

“咳、咳咳…”苏庆嘴早就像大旱了很久地,干裂翘起,可奈何一滴水也喝不进去。

那两个乞丐,一听到他咳嗽,立马扔下身上的衣被,“你到底会不会看病啊,你离苏公子远点。”不由分说的将谢清歌推开。

“两位先等等,听我一句,”谢清歌挣脱不了二人,只得从腰间摸出两根银针,趁二人不备刺了下去,两人顿时手臂瘫软,不得动弹。

“你用的什么妖术,快给我解开…”两个乞丐下了顿时慌了起来,又不敢在靠近谢清歌,只能在哪里叫喊。

“二位得罪了。”谢清歌说罢,转身继续查看苏庆的情况。

扒开苏庆的眼皮,黑白分明的眼珠上布满血丝,瞳孔没有焦虑,感受了他的脉搏。

谢清歌握紧早已拿出的银针,刺向他手上的大小鱼际,“你们不要看着,把火炉靠近点。”

两个乞丐愣愣的看着他,至到他说话,才反应过来,两人手不能动,只好把小火炉一点一点踢过去。

此时谢清歌已解开他身上的衣服,“你干什么?!”蓑衣乞丐大惊。

“想让他活命,就给我安静点。”谢清歌狠狠的瞪了一眼他,他最讨厌被人打扰,尤其是救人的时候。

“把灯挑亮点。”谢清歌不耐烦得说道,凭他的医术,哪怕房内在暗一些,也可以做到准确无误。

几人说话间,无月痕已抱着一个长胡子老者进了屋内,身后还有一个背着药箱,头戴方巾,不停擦拭脸上雨水的山羊胡子大夫。

见谢清歌趴在苏庆身上,眼眸暗了暗,不禁泛起一丝冷意。将人放在一地的旧衣被上,就走了出去。

苏庆突然猛的一翻身,把今日喝下去的酒水,全都吐了出来,顿时屋里被恶臭占满。

谢清歌为苏庆施针,忙活了半天,累死累活,还被苏庆吐了一身,本就有洁癖的他,脸色极为不善,好在苏庆吐出来后,病情也稳定了许多。

他安顿好苏庆,黑着脸留了个方子,才出门去。“唉,公子,我们的胳膊!公子!”谢清歌深吸一口气,放下门帘,将刚踏出门的一只脚,又收了回来,忍者恶臭,替二人拔了银针,立刻跑了出去了。

二人活动活动手腕,惊喜的看着对方,“唉~嘿嘿,好了。”

“我也好了。”

“咳咳。”还站在门口的山羊胡子大夫,轻咳两声,二人回头这才看见了他。

“你是大夫吧,快请快请。”那大夫两鬓斑白,见二人邀请,才渡着方步缓缓走了出去,将药箱在桌上放好,才去看苏庆的情况,一副高傲自大的样子。

两人虽嘴上不说,心里早就将他与谢清歌比了个边,论样貌、论年龄、论态度、论医术…相比之下,高下立断。

那个大夫捋着胡子,摸着苏庆的脉搏,双目紧闭,摇着头,又微微皱眉,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二人看着他,不敢说话,生怕打扰了。

“啧~”大夫唇齿之间发出一声不满,二人立马紧张的问,“大夫我们公子怎么样了?”那个大夫仍闭着眼,不作答。

那个蓑衣乞丐瞪大眼睛盯着他,“大夫你别吓我们啊,有什么事,您就说出来。”他的额头的汗珠,慢慢流了下来。

那个大夫默不作声,轻叹了口气,起身拿起药箱,就要走,蓑衣乞丐急忙拦住他,“大夫,我们家公子怎么样,您倒是说句话啊,您说,我们都能接受。”

那个大夫转身不再看他,又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蓑衣乞丐顿时泪流满面,“公子啊!我们家公子命怎么这么苦啊!”他突然猛地一拍大腿,惊呼道,“一定是他,一定是他害的公子,大夫就算人回不来了,你也要帮我们追查凶手啊。”他又突然握住大夫的手,包含热泪,目光坚定。

“什么玩意?!”那个大夫猛地甩开他的手,抖一抖把衣袖收了回来,捻着自己的胡子,高台下巴,看着那个乞丐翻了个白眼,慢悠悠的说道,“苏公子现在情况稳定,待我开个药方,过几日便可痊愈。”

两个乞丐面面相觑,大夫斜看他们一眼,摆下手,高挑眉,抬起脚就要走,有被二人拉扯住,“干什么?拉拉扯扯成何体统。”大夫眉头一皱,甩开二人。

“您要开的可是这副药?”蓑衣乞丐拿出谢清歌开的药方,那个大夫一挑眉,接过药方,眯着眼溜了一眼,又捻着胡子,仔细看了起来。

“咳咳,”山羊胡子大夫又轻咳两声,故作高深的说,“次方倒也可以。”两个乞丐互相看了一眼。

“那大夫还有什么更好的方子?”蓑衣乞丐又追问道。

那个山羊胡子,那还有什么更好的方子?被人一问,顿时语塞,摆了摆衣袖,“都说了此方可以,此方可行了,还问什么问,真是无聊至极。”说罢便夺门而出。

“哎呦,”地上的长胡子乞丐痛的哼了几声,两人才注意到他,“唉,醒醒,醒醒,老头子,你快醒醒,你快去拦住那个大夫,这还病着一个呢!”蓑衣乞丐抱着长胡子老头,他看人不醒,心中不免着急,‘对不住了老哥哥。’

长胡子老乞丐,顶着被打红的脸蛋,“这是哪啊?”

“你醒了啊,咱们现在这是在苏家。”

“快,公子怎么样了?”

“你可算醒了,公子好着呢。”

……

谢清歌一出门就撞到了无月痕,无月痕看他一身污渍,脸色很是不好,“你怎么不进去?”谢清歌猛吸一口新鲜空气,也知自己一身污渍,也不与无月痕靠近。

“谢郎,为何离我这么远?”刚刚不是离苏庆挺近的么?到我就躲的远远的。

“啊?”谢清歌看了看自己衣上的污秽,又看看两人的距离,也不远啊,他是看不见么?

“既然谢郎不愿靠近,还是尽快去换身衣裳吧。”无月痕移开视线,不再看他,谢清歌眨了眨眼睛,“哦”了声。

“还是我陪你去吧。”无月痕又突然说道,谢清歌眉头微皱,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咳咳,我是说,我也该回房休息了。”无月痕不紧不慢的解释道。

“无大哥原来是这个意思啊,那我们一起吧。”难道是我想多了?

今日的雨下了一夜,到了天明才停了下来。

经过一夜的养精蓄锐,苏庆的高烧半夜就退了下来,他这病来的快,去的也快,林夕瑶也酒醒了过来,前一天的记忆也扑面而来…

“你说他为什么不喜欢我?那个谢清歌有什么好的?他有我漂亮么?他有我温柔么?他有我像爱你这么爱你么?”林夕瑶踩在桌子上,揪住苏庆的衣领,一嘴酒味熏的他够呛。

苏庆一手捂着鼻子,一手扶着桌子,眼睛都被辣的想睁又睁不开。要论相貌的话,‘谢姑娘’自然在你之上了,论才情,你有才情3么?这个我也选‘谢姑娘’,论脾气,论贤淑,‘谢姑娘’甩你十八条街都不止,好么?无大哥选‘谢姑娘’,没选你,才是最英明的决定。

通过这一天的观察,苏庆自认已对几人的关系,了如指掌,也认定谢清歌是‘男扮女装’。

“哼,你想什么呢?喝酒,喝酒。”林夕瑶一脚摆着椅子一脚踩着桌子,拿起酒坛,仰头大喝。

苏庆连忙摆手,装醉,“林姑娘,不,林女侠,真是海量啊,在下甘拜下风,喝不下了,喝不下了。”说完就‘醉醺醺’的倒了下去。

林夕瑶踢了他一脚,“真醉了?什么男子汉大丈夫,还不如我一个女子,真没出息。”

林夕瑶想到这,脸都红了半边天,把头埋在被子里,不出来,她不想想,可昨天的事却像皮影戏一样,有声有色的一幕幕出现在她眼前。

突然,她猛的坐了起来,昨天好像,好像还撞到师兄了,不会吧,好像真的撞到师兄了!完了!

林夕瑶一个骨碌从床上爬起来,不行,我得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要是被师兄抓到了就完了。

林夕瑶整理好衣服,偷偷把门打开一条缝,查看四周,确定安全,才将缝开的大了点,纵身踏出一只脚,在地上一点点试探,才敢慢慢移了出去。

“师妹,早啊。”无月痕站在门口,看着她,嘴角挽起一抹明媚的笑容,饶有兴致的看着她,“不知师妹这么早是要去哪啊?要不要和师兄一起找点事做?比如,聊聊昨天师妹去做什么了?”

第三十六章 你是谁

林夕瑶急忙转回身,缩回门外的脚,却不料被无月痕一把抓住。

“嘿嘿,师兄,这么巧啊。”林夕瑶扯了扯胳膊,不得不接受现实的洗礼。

“确实很巧,”无月痕笑得越灿烂,林夕瑶心里越是发怵,“师兄~,今天怎么有兴致来找我啊?不去练武么?”

“无妨,”无月痕手成九字,扣住下巴,“比起练武,我对师妹的一天更感兴趣,比如昨天有个女子莫名其妙撞进了我的怀里,整个人醉醺醺的,还嚷嚷着要去送伞,你说奇怪不奇怪?”

林夕瑶脸上两片火烧云,低着头不说话,“师妹?”无月痕继续试探。

“师兄,你别说了。”林夕瑶猛地抬起头,无月痕看着她眼中泛起涟漪的湖泊,脸上的笑容顿了顿,勾在下巴上的手,也不在摩挲。

林夕瑶抬起衣袖,抚上眼睛,手臂又猛地下沉,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林夕瑶瞪大双眼,布满红血丝眼中全是坚定,却又有些躲闪,林夕瑶深吸两口气,移开眼睛,无月痕淡淡的看着他,嘴角的弧度慢慢变浅,不变的依旧是那张笑脸。

“你和谢…”林夕瑶鼓起勇气,蹦出几个字,又说不下去了,握紧的拳头也不由自主的松了开来,无月痕的脸上闪过一抹昏暗,又立马恢复如常。

无月痕顶着一个明媚如画的笑容,双手环胸,玩味的看着林夕瑶,似是笃定林夕瑶不会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我和谢?谢什么?谢清歌么?我们怎么了?”

果不其然,林夕瑶张了张嘴,脸更红了些,可始终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好了,师妹,以后不要这么耍小性子了。”无月痕总是这样,把林夕瑶逼急,又给她温柔一击,林夕瑶也没有一次例外。

她抹了抹眼角,委屈的看着无月痕,微鼓的腮帮子上是粉红色的云朵,一张小巧的嘴撅的老高,露出粉嫩的下唇里边,整张脸像金鱼在水中吐泡泡一样一张一合,“师兄,你一定不会离开我的,对吧?”

“那是当然了。”这几句对话,自然也少不了的,可这次林夕瑶眼中却带着一丝紧张。如果说以前,那她只是确定他是不是爱她,可现在她却有了更令他害怕的…

无月痕却不将她的担忧放在眼里,“对了,昨天因为你啊,苏公子可是受了不少的苦,你要不要去看看他?”

“他能受什么苦啊?”林夕瑶不屑的扭过头。

“是么?”无月痕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好了,师妹,不要任性了,昨天苏公子以为你醉酒,跑了出去,为了找你,在大雨里淋了整整三个时辰,被人发现的时候,像死了一样,躺在雨水地里,一动不动,到现在还卧床不起。你说,这是谁的祸?”

“真的?”林夕瑶眼珠子在眼眶里转了好几圈,侧过身去,“他不会真的死了吧?”

“你嘀咕什么呢?”无月痕好笑的看着她,“你要是再不去看看,保不齐他出什么事,再说了,他也是为了你才这样,就当是还他一份情吧。”

林夕瑶双手缩成空心拳,相互揪了揪,眼珠子又转了几圈,头也微微摇摆了几下,这世上真有这么傻的人?不行,我的去看看。

见她快速奔去的背影,露出一个微笑,“唉,看一个不经世事的小姑娘都知道就事论事,心存善念,”谢清歌手机拿个啃了一口的果子从转角突然出现,把果子塞进嘴里,偷瞄一眼无月痕,咬下一口果子,“老夫甚感欣慰。”

无月痕看到他,嘴角笑意渐深,慢慢向他移动,“我今日找了谢郎许久,不知谢郎尽早去了那里?”

谢清歌嘴里的果子掉在地上,无月痕手臂搭在他头上方的墙上,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空气中清楚的听到谢清歌的心在有力的跳动…

“林姑娘…林姑娘…你在哪?”苏庆躺在床上喃喃自语,屋内的一个乞丐急得团团转。

“你别转了,转的我头晕眼花。”长胡子乞丐躺在地上的衣被上,支着头,翘着腿。

“你怎么一点都着急啊?”蓑衣乞丐撸起袖子,对着长胡子拍拍手,一脸愤懑,“你一天到晚就知道捋你的胡子,再捋就秃了,你的头发已经没了,你就别捋了,还有你,别吃了。”

长胡子乞丐,像甩小辫一样把胡子一甩,“你要是着急,你就和前几次一样把药喂进去不就完了?有这么麻烦么?”

那个乞丐脸一红,“我不干了!你为什么不干?你不是说他好比你的亲孙子么?你怎么不喂?”

“啊呸,”长胡子乞丐睁大那双布满皱纹的眼,“那能一样么?我这么对我孙子,那是乱伦!再说了,我孙子长的俊美,还便宜了你呢!”

突然房中照进一道强光,一少女逆光跨入房门,三人痴痴的看着她,林夕瑶进屋左瞧瞧右看看,又把自己从上到下看了一遍,眉头紧皱,“你们看什么看!没有见过美女?”林夕瑶轻轻摇了下头,顺了顺头发。

“唉,不是,”蓑衣乞丐轻轻甩了甩头,“姑娘,你知道这是哪么?”这个院子里的人,都知道苏庆病的不轻,这群没心的东西生怕染上这肺疾,都唯恐避之不及,现在谁还回来着啊?

林夕瑶眨巴眨巴她的大眼睛,踮起脚,往里面瞧了瞧,屋子里为了保暖,门窗紧闭,密不透风,什么也看不到。

蓑衣乞丐顺着她的目光往里看了看,又撇过脸,“姑娘?”

林夕瑶看他一眼,又转过视线,“这是苏庆住的地方?”

“姑娘是?”

“林夕瑶。”林夕瑶背过手,挺起胸膛。

三人大惊,蓑衣乞丐看看身后二人,试探道,“林夕瑶?林姑娘?”

林夕瑶眼往上一撇,嘴角露出一抹自信傲慢的笑容,“既然知道,还不快给我让开?我现在要见他。”

“嘿,嘿嘿”那个乞丐摇着手,指着林夕瑶,嘿嘿直笑,不停的回头看身后两人,林夕瑶皱着眉头,厌烦的看着他,不知道他在发什么神经。“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原来你就是那个林姑娘啊!你可真让我们好找啊”

“你别用手一直指着我啊!”林夕瑶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平日在他师兄哪里受的委屈,总需要找个地方发泄。

林夕瑶双手捏成剑诀,夹着丝带,一诀亮剑丝带飘然飞出,将乞丐的在空中的手挠的痒痒,又很快收紧,紧紧缠绕,乞丐一惊欲收手,已来不及,林夕瑶一脸得意。

突然一道劲风,将丝带横空斩断,林夕瑶看着眼前这个弱不禁风的长胡子老者。

没人看到长胡子乞丐是怎么起来的,只见他端立在三人眼前,两条细长的腿支撑着麻杆一样的身子骨,双手撑着腰,几缕斑白的发丝和那纤细的长胡子在空中飘荡。

“敢问前辈是?”林夕瑶脚下画圆,暗自扎稳马步,身子微微前倾,却一手背在身后,偷捻剑诀,从腰间又扯出一条丝带,放于手指之间。

“姑娘不用藏了。”房内风微动,蓑衣乞丐拉住林夕瑶背在身后的手,林夕瑶大惊,“你们是什么人!”

“这句话,该是我问姑娘的吧?”乞丐一捻胡子,双目聚集,从头到脚打量了她一番。“你们一行人突然出现在这小镇,作威作福的欺负我丐帮弟子,你问我们是什么人?”

林夕瑶大惊,大声呼喊,却无人相救,“姑娘不用多费力气了,我们不会把你怎么样,不过你要给苏公子赔礼道歉。”说罢手上的力气又重了几分。

“好,我错了,我道歉,你们放开我!”蓑衣乞丐冷哼一声,推开了林夕瑶。

林夕瑶想要大喊,逃跑,却又无路可退,只好走到苏庆床旁,看着昏迷不醒的苏庆,又不敢反抗。

“这碗药,为他喝下去。”一只肉嘟嘟的手端着碗药汤,放到她面前,林夕瑶嘟囔着嘴,啥最倒霉的事都让她给碰上了。

架不住三个乞丐的淫威,林夕瑶哭丧着脸,拿起碗,一勺一勺的喂进苏庆嘴里,有些药汁顺着嘴边流了出来,有些药汤没流出来,也不知道有没有喝下去。

三个乞丐看着着急,也不敢再把她怎么样,毕竟关系到女孩子的清誉。

苏庆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吓的林夕瑶手机的碗差点落下,汤药撒了一地,“他现在情况怎么样了?”谢清歌这个大夫倒是尽职尽责,每天没事就往着跑,顺便在一个本子上涂涂写写画画。

“哎呦,我的老寒腿。”长胡子乞丐应声而到,林夕瑶却像找到救星一般,立马躲在他身后。

谢清歌不知所以,好在三个乞丐对他倒还客气,见他来,立马让开一条路,谢清歌也不拘谨,直接走过去,坐下就开始把脉,可手刚搭上去,苏庆的眼皮底下的珠子就咕噜噜的转了起来。

谢清歌对他恢复神速也不惊讶,这几日的脉相,明显感觉到他体内似有一股真气游走…

第三十七章 大梦初醒

谢清歌点头微笑,心中已有答案,称赞几声他恢复神速,便起身去查看长胡子乞丐的病情。

林夕瑶在后面悄悄拉着他的衣袖,低垂着头,瞟了瞟左右的几人,有些害怕,不愿放他离去。

“林姑娘!咳咳、咳…”苏庆一声大喊,人也醒了过来,随后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不知梦到了什么,手在空中胡乱挥舞,无意中抓到了一个支撑。

“啊~?”林夕瑶本就有些害怕,又被人突然一拽,重心不稳,面朝床跌了下来,手也不得不从谢清歌身上松开。

苏庆被人猛地一击,哼了一声,放开了抓着林夕瑶的手,另一只手抚上胸口,按揉了几下,又觉得不大对劲,睁开了眼睛。

林夕瑶本想趁他还没醒,自己站起来,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奈何他力气太大,压的她一时起不来,只能寻找出口一点点挪出去了。

周围几人或是不甚在意,或是嫌弃,却没有一个人帮她,都是当做看不见。

苏庆睁开眼,适应了一下屋内的光线,看看左右,又觉得胸口沉闷,揉了揉,突然头朝脖子下面一看。

林夕瑶下巴枕着他的胸膛,一脸嫌弃的看着他摩挲的手掌,而他的手臂压在林夕瑶的头上,将她牢牢困在自己怀中。

他这不看还好,一看,林夕瑶脸都红到了耳朵根,“啊~!”喊声震动。

“师妹?”无月痕心情大好,在院中烧水饮茶,水刚烧开,又听一声地动山摇的叫喊,直接奔走。

苏庆立马把林夕瑶从怀里推了出去,也顺势坐起,两人起身时,被子从他身上滑落下来,早就被汗水湿透的里衣,在他还未醒时,就乱动解开,被子滑下,里衣也从脖颈一直开到被下,白净的脖颈和坚实的胸膛全部袒露出来,“啊――!”林夕瑶又是一声尖叫。

苏庆不知所措,“林姑娘,我醒了你也不用这么高兴吧?”

“你、你你,不要脸!”林夕瑶捂着眼睛,手指颤抖的指着他大声骂道。

苏庆看了看自己,又立马一手拉起被子,一手在空中捂住林夕瑶的眼睛,“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周围几人满脸黑线,非礼勿视?我们都看你们‘非礼’好久了,还差这个?

“师妹。”门帘又被掀起,他步伐轻盈,风度翩翩,又带着温和可亲的微笑,一手放在身前,一手握着剑柄,进屋后,和每个人都点头打了招呼,似乎眼里装着每一个人,又似乎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

林夕瑶坐在苏庆床边,捂着眼睛,苏庆衣不遮体的躲在被子下,蓑衣乞丐一脸郁闷的看着,那个话少的乞丐,一人将桌上最后一口吃食塞进嘴里,摸着鼓起的肚皮,还不满足,谢清歌和长胡子乞丐倒是乐的看戏。

无月痕将所有人尽收眼底,又默不作声,“林姑娘,没事了,你可以把手挪开了。”苏庆轻声细语的瞒哄安慰,奈何林夕瑶根本不理他。

“瑶儿,”无月痕轻唤一声,林夕瑶像是得到了救赎一般,急忙奔跑过去,“师兄!”

“瑶儿,怎么这么无理?”无月痕没有半分责备的意思,林夕瑶柔嫩的小脸通红,想要诉说委屈,却又说不出来,无月痕心中猜出定于苏庆有关,也不追问,只身来到苏庆床边,“苏公子真是吉人自有天相,这么重的病,如今也挺了过来,真是一个好体魄!”

“哼,”蓑衣乞丐冷哼一声,并不把他放在眼里,“要是没有你们,我们公子也不会受这份罪过!”

“老二,”长胡子乞丐享受着谢清歌的‘侍候’,闭着眼睛出声叫住,“大伯伯,二叔叔,这几位都是我的朋友。”苏庆连忙解释。

“朋友?哼?什么狗屁东西!”蓑衣乞丐还是放不下他这几日卧床不起的事,“老二!情之所至,你又何必执意如此?”长胡子乞丐舒服的拉长嗓子慢悠悠的说到,收了人家好处,当然要替人家说话了,不过他倒也挺喜欢这个丫头。

桌上只知道吃食的乞丐,把最后一滴水也喝光了,摸着肚子心满意足的打了饱嗝,他在三人中年纪最小,最不爱说话,最能吃,也最为健壮。

那个老二闷哼一声,不在理会他们,无月痕留下来寒暄几句,便带着林夕瑶出了门。

苏庆谢过二人,却迟迟收不回心绪,一直盯着林夕瑶至到他在房中消失不见,才收回眼神,众人心知肚明,默不作声。

反倒是蓑衣乞丐越发不满,“看你那没出息的样!再看,还看!”

苏庆慢慢躺会床上,梦中发生的事,给他一种朦胧的印象,他的手不自觉的抚上嘴唇,林夕瑶趴在他胸口的那一幕,一遍又一遍的在他眼前回放,莫非是她?

不一会,蓑衣乞丐又端来一碗冒着热气的药汤,“喝吧。”似乎还在赌气。

“二叔叔,你怎么还生气啊。”苏庆看着他的样子,又觉得好笑,“哼,我生气?我怎么不能生气了?我告诉你,你要还认我这个叔,就听叔的,那个小丫头片子,咱可不能要!”

“老二!”长胡子乞丐根本不把谢清歌当外人,“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乞儿的事,你操什么心啊!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我看那林姑娘还不错。”

“嘿,”蓑衣乞丐手一叉腰,“我操什么心?你说我操什么心!他卧床不起,喝不下水,喝不下药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我操什么心?你怎么不说我皇上不急太监急?再说了,这天下女人一大堆,何必偏她不可?”

“叔叔,伯伯,你们说什么呢?这和林姑娘又有什么关系,我怎么越听越不明白了?什么女人女人的?”喝不下药?我么?那药极苦,苏庆却喝的食不知味,仰头一口闷下,又躺了回去,难不成,她真的…

“嘿,乞儿,你是说你和那个姓林的小丫头根本没关系?”那个蓑衣乞丐顿时来劲。

“我和林姑娘?没有关系啊。”苏庆被他问的一头雾水,在我昏迷的时候到底发什么了什么?他不自觉的抚上嘴,自从醒过来,嘴上总有一种被人拂过的触感…

谢清歌看完长胡子乞丐的腿,又走了过去,“人虽然醒了,可五感还迟迟未觉,这么苦的汤药,喝下去,居然眉头都带不皱一下的。伸出手来,再让我看看。”说罢,手又搭上他的脉搏,人虽是大病初愈,可脉搏却没有一点刚从沉睡中苏醒迹象,倒是比常人还要强上几分。

谢清歌倒也丝毫不感意外,看过后,嘱咐了些常人需要注意的东西,也不过多停留。

他刚走出苏庆的小院,果不其然的遇到了无月痕,他在苏庆小院的门口,故意伸了个懒腰,等了半天,也不见那个石头蹦出一句话来,自己也觉得索然无味,踢了一脚路边的石头,便自己走了。

谢清歌走了多久,无月痕就跟了多久,至到谢清歌房门前,无月痕也是一言不发的跟着,谢清歌终于不耐烦了,“哎,我说,你怎么这么清闲啊?不用陪着你的小师妹么?”

“看样子,谢郎是知道的了?”无月痕眼中闪着细弱的微光,“何为知道,何为不知道?知道,又知道些什么呢?”谢清歌转过身,嘴角挽起一抹调皮的笑意,和他打起哑迷来。

无月痕看着他,忍住逗趣他的冲动,侧过身,双臂环胸,“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怎么会知道你要说什么?又怎么会知道,你想让我知道什么?”谢清歌一副你奈我何的表情。

“你知道他们不是普通人,他们会武功,不是么?”无月痕不愿再过多废话,直接问道。

“知道啊,当然知道了,我又不傻,你们练武人的脉搏明显异于常人,我又怎会分辨不出来?!岂不是笑话。”谢清歌毫不在乎的回答,“那又如何?”

“那个苏公子呢?她会不会武功?”

“要让你失望了,苏公子不会武功,”谢清歌转过身,对着他,“他毕竟不是正儿八经的丐帮弟子,再说了,就算是正儿八经的乞丐,也不一定会习得丐帮功夫,更何况他呢?无大哥不过不知道这些吧。”

无月痕盯着他看了好久,想要把他看透,“无事,问问罢了,”转而又说道,“我这次下山本就是为了见识天下人杰,还以为这次可以见识一下丐帮功夫,相互切磋一下。”

“原来如此,那还真是遗憾。”谢清歌并非有心骗他,估计苏庆都不会知道自己内功深厚吧。

无月痕挽起一抹明媚,在正午的阳光下看的正好,“也不算是遗憾,我不是还认识了像谢郎这般人物么。”

“哦?”谢清歌举起双手,拜了拜,“那还多谢无大哥夸奖了。”

“不过若有机会能见识一下天下第一大帮的功夫,就更好了。”无月痕跃跃欲试。

“没关系,”谢清歌一想起苏庆的傻脸,脸上就挂起了微笑,“会有机会的。”

他们真是越来越向往那个所谓的江湖了。

第三十八章 不用送

二人在阳光下闲聊憧憬的模样,落在林夕瑶眼里,却没有半点嫉妒,林夕瑶眸子暗了暗,心也跟着痛了一下,却并不觉得谢清歌可恨。她看着他们在院中喝茶聊天的样子,脑子里一片空白,只知道转身就跑。

没过几天,苏庆也已完全恢复,可下床活动,只是那三个乞丐太过紧张他,并不让他出屋,只能在房里活动,闷的很是拘谨。

好在林夕瑶一天到晚清闲的无聊,天天和小乞丐溜溜街,玩闹,实在是无趣,就顶着蓑衣乞丐的嫌弃,找苏庆那里找点乐子,倒是长胡子乞丐对她很是不错,每每说到高兴处,都要认她做孙女才甘心。

“林姑娘,我要不就不叫你林姑娘了吧,我叫你瑶儿姑娘,或者夕瑶,可以么?”苏庆一想到,是眼前这个人在自己卧床昏迷时,对他无微不至的照顾,就在心里暗暗发誓。

“苏乞儿,你可别得意啊,虽然是因为我,你才这样的,不过,咱俩还没那么熟,没必要叫的那么近。”林夕瑶丝毫不领情,拿着一块点心,悠哉悠哉的。

“嘿,你个小丫头片子,不要得寸进尺,”蓑衣乞丐一把拿过点心盘子,那个说话的和尚盯着那盘点心舔舔嘴,又咽了口口水,“我说你这丫头,我们苏公子和你说话,你怎么一点礼数都不懂啊?小丫头片子。”

“老二!”苏庆还未说话,长胡子乞丐就先叨叨起来,“你别小丫头片子长小丫头片子短的,人家姑娘有名字。”林夕瑶一脸的得意,“就是,二叔叔,你别老是这么针对夕瑶。”苏庆也跟着帮腔

蓑衣乞丐急了就说:“这还没过门呢,你们就这么帮着她欺负我一个,亏爷爷我还啥都想着你们,真不是个东西嘞!”他原先这么说的时候,林夕瑶还会脸红要逃,现在只会翻个白眼,想没事人一样吃喝。

无月痕与谢清歌每日都去树林中弹琴练武,经过这么多天的练习,他已把东溪夫妇赠送的拳谱完全掌握。

谢清歌一边弹琴,一边仔细观察他的动作,心里暗暗琢磨,不停的在脑海里结合演练,细细揣摩自己的飞针刺穴。

谢清歌每日都会给苏庆和长胡子乞丐看上一看,苏庆身体早已痊愈,他多观察了几日,没有复发的迹象,他们也没有了忧虑。

秋把天空、大地染出五彩的颜色,在最后一片枫叶落下时,谢清歌放下苏庆的衣袖,遮住他白皙的胳膊,看似无心的调侃一句,:“苏公子,身体这般健壮,真是平常人比不上的。”

那三个乞丐听他这话,都是一愣,心中不禁起疑,“不过现在天气多变,苏公子还是要多加注意才行。”谢清歌微微一笑,又接着嘱咐了一句。

“多谢谢兄这段时间的照顾,苏某感激不尽。”苏庆虽坐卧在床上,声音却充满阳刚之气。

谢清歌起身,收拾一下衣摆,“这本就是我分内之事,苏公子无须多礼。”说罢,还给他回了个礼。

谢清歌走到门口,又折了回来,蓑衣乞丐把到嘴的话,又硬生生给吞了回去。

“苏公子,现在秋意渐浓,草木都已落叶归根,现如今,您的身体也以痊愈,我们也放心了。”谢清歌突然停下转过身,对着苏庆等人,“就不多叨扰了,明日我们便会启程,多谢苏公子这段时日的照顾。”

几人讶然,“谢兄是说,明日便要离去?”苏庆想是想不明的继续问道。

“是。”

“林姑娘也要走?”苏庆不死心的,继续问道。

“那是自然。”谢清歌简洁的回答,不给他留任何余地,“苏公子还有什么要问的么?”

“没、没有了。”苏庆心神意乱,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对了,这几日风大,出于对苏公子的身体考虑,我们明日走的时候,苏公子就不用送了。”谢清歌双手抱拳又鞠一躬,说完就自行出了房门。

苏庆只得匆忙应了两声,心神不宁的又躺了下去。

“不送就不送,我们还懒得送呢,乞儿,你明天争点气,人家都开口了,咱可不能去,免得让人瞧不起啊。”蓑衣乞丐巴不得苏庆不去,免得又被那个小狐狸精勾魂夺魄的。

“唉,我说老二,人家在的时候,你天天看人家这个不好,那个不好的,现在人家客人都要走了,你还窜动着乞儿不去。有你这么待人的么?”长胡子乞丐又是不满。

“我怎么待人了?人家都开口了,还要怎样?”蓑衣乞丐一副蛮横的样子,才不和他将什么道理。

“有你这么做人的么?你让乞儿这么做,不就是让他做不成人么!”长胡子乞丐翻身坐起,胳膊搭在腿上揪着自己的胡子,“人家到你家里做客,没招待不周不说,还天天使唤人家,现在人家要走了,你还不去送送,你这不是明摆着让人笑话么!”

蓑衣乞丐不和他废话,直接问苏庆,“乞儿,你说,你明天去不去。”

苏庆本就心烦意乱,此时更是赌气,“不去!”她要走了都不亲自来告诉我,让人托话也就算了,还说不用自己送了,他越想越是心乱,也越是难受。

“嘿,”蓑衣乞丐本不抱什么希望,一听他的回答又是一乐,指指长胡子乞丐,又指指苏庆,“听见没?他说,他、不、去,嘿嘿。”

长胡子乞丐摸着自己的胡子,也是哈哈大笑。

蓑衣乞丐脚一蹬,“嘿,老头子,你笑什么笑。”

“你就等着看吧。”长胡子乞丐胸有成竹的说道。

蓑衣乞丐,一合计,也觉得不对味,又立马对着苏庆说,“你说的你不去啊,你可不能反悔啊!”

苏庆被他们吵得更加烦闷,随口说到,“男子汉大丈夫说话算话,说不去就不去。”

“你说的哦,男子汉大丈夫,说话算话。”蓑衣乞丐故作严肃,说完又是嘿嘿一笑,像是骗到糖吃的小孩一样。

“林姐姐,你明天真的要走么?”小乞丐穿戴干净,跟着林夕瑶的这几天,早就没了乞丐的样子。

“那当然了。”林夕瑶满不在乎的往嘴里塞了块甜点,小腿还不停的晃悠。

“那苏哥哥怎么办啊?”被小乞丐这么一问,林夕瑶也愣了一下,“和他有什么关系?”

“那我们会想你的。”小乞丐用手支着头认真的说道。

他也会想我么?不对我想他干嘛。“好啊。”

秋风很是磨人,无孔不入,三人刚走出苏府就迎来一阵强风,“走吧。”无月痕对二人笑笑,率先走了出去。

“等、等一下。”林夕瑶好像有什么心事一样,回头张望,无月痕与谢清歌彼此交换一个眼神,“师妹是在等什么人么?”无月痕笑容灿烂的看着她。

“没、没有,”林夕瑶看了看他们,又回头张望了一下,有些失望的说,“我们走吧。”

“哎呀,二叔叔,你就让我出去吧,二叔叔。”苏庆在屋内急得跳脚,蓑衣乞丐黑臭一脸,堵在门口,说什么也不让他出去,“昨天谁说的男子汉大丈夫,说不去就不去的,你不能出尔反尔,你这个样子怎么以德服人啊。”

“大丈夫还能缩能伸呢,是吧,乞儿。”长胡子乞丐一脸得意看着他。

“不行,你不能去。”蓑衣乞丐一脸委屈,就是不让苏庆出去。

“苏哥哥,苏哥哥,”小乞丐急匆匆的跑进去,仗着身板小,从蓑衣乞丐身下直接饶了过去,“苏哥哥,你快去吧,不然林姐姐就跑了,你快去看看吧。”

苏庆被他这么一说,更是着急,“二叔叔,你就让我去吧。”

“好了老二,你就让他去吧,你拦着他也不是个办法不是。”长胡子乞丐坐起身,“反正那丫头就要走了,我多挡他一时,那丫头就走的更远一些。”

“老二,你当你是天上的王母娘娘呢?”长胡子乞丐直接拍地而起,站直了身子。

“哼,你别以为我听你的,是怕你,要是真打起来,还不一定谁赢谁输呢。”蓑衣乞丐扯起嗓子,直接下了战书。

“好,我现在也痒痒的很,想来就来吧。”长胡子乞丐一甩胡子,直接运气推掌,一个反手白鹤,便飞身上前,向他肩上追去。

蓑衣乞丐则是身形下移,双手手掌形对立成刀形,一上一下,他周边的空气都随他的下沉,也沉了下去。

一直往嘴里吃东西的乞丐,也站了起来,盯着二人,身形微动,也跃跃欲试。

突然,那个长胡子乞丐在半空中跌倒在地,“哎呦,我的老寒腿啊,好你个老二,我扪心自问待你不薄啊,你居然使如此阴招,哎呦。”

“唉,我没有动啊,不是我啊,唉不是,你是怎么回事。”蓑衣乞丐一下子我慌了神,“大伯伯!”苏庆刚想跑过去,小乞丐立马拉住他的手,小声说:“苏哥哥我们快走吧。”

苏庆不放心还是想去看一看,只见长胡子乞丐趁蓑衣乞丐看他腿伤,直接对着他们使眼色。苏庆立马心领神会,和小乞丐一起跑了出去。

“这也没事啊。”蓑衣乞丐看了看,“哎呦,疼。”

“哪疼啊?在哪啊?”蓑衣乞丐又看看,猛地一回头,“好啊,你果然是在骗我!”

“林姑娘,林姑娘,等等。”

第三十九章 依依惜别

“林姑娘…林姑娘…”苏庆跟着小乞丐一路狂奔,不顾身后人的喊叫。

“林姑娘…”他急匆匆的跑到苏家宅院门口,却不见他们三人,苏庆失落的低下头,手在门框上吧啦了几下,磨蹭了一会儿,才不舍的转身。

小乞丐一直惦着脚尖,四处张望,突然兴奋的拉住苏庆的手,“苏哥哥,苏哥哥,你看你看。”苏庆急忙转过身,只见一个手那竹竿,衣衫破烂的青年乞丐,端着个破碗单膝跪地,苏庆的眸子一下又暗了下去。

“你快请起,是遇到了什么难处么?”苏庆急忙跑下台阶,将人扶起。

“苏公子要找的人,还未到西城门外,若是现在快马加鞭还是能赶上的。”那人站了起来,恭敬的答道。

苏庆大喜,立马让人牵来马,单身上马,“谢谢您,您先进苏府坐会儿,我去去就回。虎子,带客人回去,好生招待。”说罢,留下一片灰尘,人已不见。

那个青年乞丐在灰尘中朝他鞠了一躬,神情庄严肃穆,很是恭敬,小乞丐对着他行了一个请的手势,他也不卑不亢的进了屋。

苏庆一路狂飙,终于在西城门外看到了三人的影子,“林姑娘…林姑娘,无公子,谢公子,请留步,留步。”

无月痕他们本就走的慢,像是故意等人一般,听到他的喊叫,直接停下来。

苏庆奔到到三人跟前,一个急刹车,他潇洒帅气的翻身下马,手拿马鞭,双手抱拳,算是打过招呼,马儿气喘吁吁的喷了口气,自行到一边吃草。

“林姑娘,”苏庆看她的眼神全是不舍,半天才移开,抱拳对无月痕和谢清歌说,“无兄,谢兄。”

无月痕与谢清歌相视一笑,才慢慢道:“苏兄这般奔波,是还有什么事要交代么?”

“没、没什么事。”苏庆不好意思的用手捂着嘴,咳嗽了一声。

林夕瑶不满的嘟囔着嘴,“你病还没好,怎么就跑出来了,真是一点都照顾不好自己。”

谢清歌和无月痕识趣的慢慢散步到一边,独留他们二人在此说话。

“你这就要走了啊,要都不和我说一声啊。”

“昨天不都让人告诉你了么,你今天都不送送的,还有什么好说的啊。”林夕瑶肉粉的脸转想一边,亏自己今天还在门口等了他那么久。

“不是你说的,怕我身体不好,不用我送的么。”苏庆小心翼翼的试探。

“哼,我可没说,我看你就是不想送。”林夕瑶小嘴一撅,模样很是可爱,转过脸对着他,双手叉腰,佯装生气的说道,“再说了,不让你送你就不送了?你是不是心…就不想送。”她磕巴了一下,小脸微红。

苏庆一下笑了出来,逗她,“心什么?”

“什么心什么的,你是不是翅膀硬了,都敢调戏你老大我了,看我不教训你。”说罢,林夕瑶就要上手揍他,苏庆只得大声求饶。

不远处的谢清歌对着无月痕调皮的眨眨眼,“我说什么来着?苏公子对林姑娘,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无月痕看着那对佳人,脸上尽是温柔,“师母去的早,瑶儿是我和师傅一手带大的,师傅嘱咐我为她择一良婿,这未尝不是我的心愿,如今她这样,我也放心了。”

“你可不可以不走啊?”苏庆抓住林夕瑶软软的小手,细声询问。林夕瑶一怔,也忘了抽回手,二人陷入沉默,“好吧,那你要早点回来啊。”

“好。”林夕瑶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就这么轻易的答应了他。

分别总是来的那么快,苏庆牵着马在他们身后舍不得离开,林夕瑶也是倒是回头看了几次,便跟着前面两人快速离开了。

苏庆紧紧攥着林夕瑶给他的黑桃木云山木牌,一路上牵着马,看着木牌傻笑着回了家,上面似乎还留着林夕瑶的体温。

他走到家门口,小乞丐早就在哪里等他了,“苏哥哥,苏哥哥,你可回来了。”一见他立马跑了上去,拉着他的手。

苏庆手里还拿着那个木牌,笑呵呵的,“出什么事了?看把你急的。”

“苏哥哥,你别看了,快跟我来吧,你今天可招了‘大麻烦’回来!”小乞丐着急的拉着他的手就要往回走,奈何力气太小。

“什么大麻烦?”苏庆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就是那个,今天早上的那个乞丐,”小乞丐又转到他身后推他。

“乞丐?”苏庆这才抬起头,在脑海里搜寻一番,这才想起今日在苏家门口遇到的那个奇怪的乞丐,“你是说那个‘客人’啊,他怎么成了‘大麻烦’了?”

“苏哥哥,你快跟我进去吧,你看了就知道了。”推也不大管用,小乞丐彻底放弃了挣扎。

苏庆虽不知出了什么事,不过也绝对不是什么好事,这才跟着小乞丐,进了苏家。

“虎子,我今天看那个乞丐面生的很,你认识么?”苏庆越想越奇怪,按说着方圆百里的乞丐,他大多都认识,有些知道他,他不知道的也有,不过也不至于如此面生,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来是谁。

小乞丐跟在他身后,歪头想了一会儿,斩钉截铁的说:“不认识,他不是我们这儿的人。”

苏庆大感不妙,“快,恐怕是有人上门找事了,虎子,你带路,我们快去看看。”

“那你跟紧了。”苏庆跟着小乞丐一路来到后院,一阵风吹过,地上的落叶动都不动一下。

“这…就是你说的大事?”苏庆看着空无一人的后院,挠挠头转身就走,“什么嘛。”

“不是的,不是的,刚才他们还在那打的不可开交,真的!苏哥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小乞丐跟在他身后努力解释。

“我先去见见客人,你自己去玩吧。”苏庆慢慢悠悠走会正殿。任凭小乞丐怎么解释,他也不理一下。

“苏哥哥,那人走了。”小乞丐拉住他,他摸摸小乞丐的头,“待我先去看看,”他顿了顿,对着他又说:“虎子,你今年多大了?”

“五岁了。”小乞丐头一歪,不知道他问这个做什么。

“好,”苏庆摸摸他的小脑袋,“原来是我考虑不周,明年开春,我送你去学堂吧。”

小乞丐眼睛一点一点睁大,眼中闪着点点星光,又突然低下头,按耐住心中的激动,“为什么突然要送我去学堂啊,我只是个乞丐,去不了学堂的。”

苏庆站直身子,看着远处一点一点落山的太阳,“林姑娘说,你天生聪慧,你不是也想去学堂么?难不成你不想去?”

小乞丐的眼中噙满泪水,又拉起衣袖擦了擦,“想!”

“好了,明年开春,我就从你去学堂,你要好好读书。”苏庆眼中尽是温柔。

“好了,我要去看看客人。对了,以后记得有什么事,和你苏哥哥说。”说罢,苏庆便进了正殿。

小乞丐这次没跟着,他本以为跟着苏庆能饱衣食无忧就好,从未奢望过可以得此优待。他从记事起就跟着这里的乞丐,知道苏家是乞丐出身,知道跟着乞丐们到苏家讨生活,苏家就是他可望而不可即的地方。

他在门外擦干眼泪,嘴角带着一抹充满希望的嘲讽,但他知道,他已经得到最好的了,他羡但不妒,他从小就明白这个世界上没有公平二字。

苏庆站在正殿中央,望着空荡荡的里面,只觉的奇怪,从屋里退出来,又迎接了一个小小的怀抱。

“虎子,客人呢?”苏庆蹲下来,问小乞丐,小乞丐眨巴眨巴了眼睛,说:“苏哥哥,你没回来的时候,‘客人’和长胡子的老爷爷他们打了一架,我就跑到门口等你了,现在我也不知道他们去哪了。”

苏庆半信半疑,“不可能,大伯伯腿有旧疾,二叔叔身子矮小圆润,他徒弟除了吃就是吃,一天也蹦不出个响来,他们这样的,怎么可能和人家打起来。”苏庆虽是这么说,脚下一刻不停的往他的小院奔去。

他掀开门帘,一个小火炉烧的火旺,地上的旧衣被叠的整整齐齐的放在地上,床上的床铺也铺的光亮,窗户打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缝隙,就连桌子上也的点心、茶水也放的整整齐齐,屋内干净整洁的像没有人住过一样,那还有前几天的狗窝样。

恍惚间,他还以为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都是一场梦,他的手慢慢握紧,突然手心的痛感,刺醒了他。

他看着手里林夕瑶给他的黑桃木牌,才如大梦初醒一般,“不是梦。”

“什么梦啊?”虎子不解的问道。

“没什么。”苏庆走进屋中,查看了番,果然在床边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找到了一张小纸条。

“有事外出,乞儿莫念。”苏庆看着纸上的字,发了好一会呆。大家…都走了。

城外一个山坡上,长胡子乞丐柱这拐杖走在前面,蓑衣乞丐垂头丧气的跟着,“两位长老,我们还是快走吧。”那个青年乞丐手拿拐杖,一板一眼的说。

长胡子乞丐捋着胡子,想苏家看了一眼,“走。”

第四十章 无功受禄

“呦,林大小姐这是高兴什么呢?可否说出来听听?”谢清歌看着心情大好的林夕瑶,打趣道。

林夕瑶睁着一双大眼,滴溜溜的转了一圈,“我才不告诉你呢。”

谢清歌故意往无月痕身边靠了靠,林夕瑶也无太多反应,又打趣她,“小姑娘家家的心思啊,可真难猜。”

林夕瑶小脸一红了,揪着自己的小辫子,看看无月痕,又赏了谢清歌一个大白眼,心里暗道,‘才不是呢!’

无月痕笑而不语,苏庆人品好,模样好,家室也可以,也算得上是江湖子弟,定不会做他云剑山的女婿还是足够的。

此时的林夕瑶还坚信自己‘爱’的是她大师兄无月痕,殊不知一切都在悄悄改变。

三人根据苏庆给的地图,少绕了不少弯路,他们这一路都走的都是大路,都有村舍、茅屋茶馆,一路歇脚、餐饮的地方倒是不少。

几人还不到晌午就到了一座大城池,“唉~苏兄给的地图真好用,少走了不少弯路不说,还标注很多帮派前往武林大会的必经之路。”谢清歌拿着地图,面如桃花,兴奋的在地图上看上看下。

无月痕不自觉的摸了摸怀里的老旧的地图,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苏兄毕竟有丐帮弟子探路,手中的地图先进些,也是情理之中。”

“那是,要说着情报,谁能比得过丐帮的消息快啊。”谢清歌仔细的收好手中的地图,又惋惜的说,“可惜他们光有庞大的收集信息的人,却没有整理,利用的人才,真是白白浪费了快好材料。”

无月痕手放在胸前,笑着说到,“我到不这么认为。”

“无兄有何高见?”谢清歌顿时来了兴致。

几人这时已找到了地图所标示的客栈,“我们到了,谢郎,请。”无月痕做出一个请的姿势,谢清歌倒也不拘礼,直接进入客栈。

“小二。”

“来了~”

“三位里面请,”那个客栈小二十足的机灵,先是把他们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又说,“楼上给三位留了三间上房,请吧。”

谢清歌眼珠子一转,又露出一抹明媚的笑容,“怎么?你认识我们?专门为我们留了上房,还是不多不少的三间,看来是等候多时了吧。”

那个小二,挺直腰板,笑容可掬的说:“三位说笑了,打今起,三位只要来地图上的那些客栈,三间上房,就算没有,也得有。”说罢,有做出一个请的姿势,“三位请吧。”

“无功不受禄,”无月痕走到前面,双手抱拳,“还请小兄弟告知缘由?”

“几位不知?”小二又重新打量了三人一番,似是怀疑是不是他们一样,“那我就实话实说,这个地方,姓苏。”

无月痕与谢清歌对视一眼,这段时间二人默契也越来越深,林夕瑶此时就算在愚钝,也明白怎么回事了,一张小脸又不争气的红了起来。

“师兄,我们走吧。”林夕瑶不好意思的拉住无月痕的衣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师妹是哪里不舒服么?”无月痕明知故问。

“师兄,我们还是去找别的地方住吧。”林夕瑶眼睛低垂的撇向别处,不沾亲不带故的,他怎么好意思啊。

“我觉得这里不错啊。”无月痕故意说道,“今日天色不错,我们早些歇着,吃过午饭,还有时间领略一下这里的风光,不是么?小二,那三间上房我们要了,不过房钱照付就是了。”

那小二微微鞠躬,这三人倒也不是贪财之人,“那是自然。”怎么可能照付?

安排好房间,三人便自行上楼安置。

“无兄,你可听过‘墨羽阁’?”三人汇合,谢清歌迫不及待的问道。

“‘墨羽阁’?谢郎说的可是那个被称为‘墨裳仙衣,羽灵青燕’的‘墨羽门’?”无月痕反问。

“对,我说的就是他。”谢清歌兴奋的手舞足蹈,无月痕笑而不答,果然不出所料,谢清歌立马全盘托出。

“我今日仔细研究了一下地图,此地正是‘墨羽门’去往武林大会的必经之路,而且我打听过了,他们应该就在这几日到达。”

“那谢郎是想在此地多留几日?”

“正是。”谢清歌早就想见识见识到底是何许门派威风,能被称之为‘墨裳仙衣,羽灵青燕’,“想必出自此门的人,定时才情出众的才子佳人。”

“那倒未必。”无月痕保持着万年不变的微笑,掩饰心中的不快,“江湖流传大多是说门风,并不是说门人长相如何。”

“哦?那是我孤陋寡闻了。”

林夕瑶皱着眉头,眨巴着一双大眼睛,“可我怎么听爹爹说,‘墨羽阁’的人长的都很漂亮啊?”

谢清歌看看无月痕,又看看林夕瑶,无月痕脸上波澜不惊,林夕瑶还是不解,“快走吧,要不然只能看落日了。”无月痕轻声提醒二人。

“没关系,”那个小二倚着门槛,“现在已是重阳,最热闹的该是晚上才对,万家灯火通明,街上彩灯环绕,人们吃过家宴,都会游圆赏景、登高远眺、观赏菊花、遍插茱萸、吃重阳糕、饮菊花酒,还有放花灯的,最热闹不过了。”

无月痕丝毫不感尴尬,恍然大悟的说:“原来现在已经是重阳了。”

林夕瑶又皱了皱眉头,“师兄,你不是最注重时节的么?怎么连重阳了都不知道?”

“咳咳。”谢清歌都为他感到尴尬,无月痕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仿佛说的不是他一样。

“谢郎是身体不舒服么?可是感染了风寒?”无月痕关切的询问到。

“师兄,谢清歌他自己不就是大夫么?他怎么…”

“夕瑶,你是不是饿了?既然晚上才热闹,我们吃过饭了,再去游玩,也是可以的吧。”无月痕笑意满满,温润如玉的看着林夕瑶,林夕瑶却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我说错什么了么?

“师兄…”

“夕瑶,我突然想起件事情来。”无月痕这种眯着眼睛,温柔的笑,越是危险。

“师兄,应该没有什么事吧。”林夕瑶心虚的往后缩了缩。

无月痕笑意渐深,看林夕瑶的样子,他应该没猜错,“夕瑶,你下山,师傅他知道么?”

‘夕瑶’?来了,林夕瑶心虚的眼睛右撇,右手手指挠挠脸,“爹爹,他当然知道了啊,怎么可能不知道么。师兄~”

“师妹。”无月痕又恢复如常。

“师兄~”

“那就跟着吧。”听了无月痕的话,林夕瑶暗自松了口气。

谢清歌见两人的神色,就当刚才什么也没发生,“好了好了,我们准备吃饭吧。吃饭吃饭。”

“小二。”

“好嘞,给几位客官上菜咯!”小二长吆喝一声,一排人像是恭候多时一样,将菜一盘又一盘的端了上来。

“这是?”三人虽知缘故,却也略感惊讶。

“这是本店重阳节的特殊优待,为的是让几位宾至如归。”小儿简单介绍了一下,见几人并不动筷,又细致的解说了起来,“这个是‘骆驼蹄’,这个是‘风槎’,这个是‘软糖糍粑’,这个就不用我介绍了吧,这是‘羊肉面’,当然了重阳节、重阳节,决不能少了‘重阳蒸酒’。”

小二见几人还不动筷,很是纳闷,突然他想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咱们还有上好的‘菊花酒’,这时候怎么能少了这消灾祈福的‘吉祥酒’呢,本来是打算几位客官吃完了,在上的,既然你们这么迫不及待,那就先上吧。”

“我肚子不舒服,先去趟茅房。”谢清歌突然捂着肚子,一脸便秘的看着大家,还不待众人反应,他就一溜烟的跑了。

“他没带纸,我去给他送。”无月痕紧随其后,“唉,客官…”

林夕瑶偷偷起身,摄手摄脚的,悄悄离开,“唉,林姑娘,您要去那儿?”

林夕瑶被人当场逮住,干笑了老半天,“哎呦,我肚子不舒服,要出去一下,马上回来。”

“林姑娘,你需不需要人给你送纸啊?”

“不需要、不需要,我自己可以。”林夕瑶连忙摆手拒绝,择道开溜。

林夕瑶去哪,那个小二就堵在那,摆明了不会放她走。

“呼~”逃出来的谢清歌长呼一口气,“谢郎不是去茅厕么?怎么来这里了?”

第四十一章 墨裳羽衣

谢清歌一回头就看到温润如玉的谦谦公子无月痕,他泰若自然的整理好衣衫,“我只不过是一时没找对地方,倒是无兄,怎么也出来?也是肚子不舒服么?”

无月痕笑而不语,走上前一步,“那小二不是说,这的晚上最为热闹么?谢郎可有兴致,与我一同前去?”

“那林姑娘…?”

“苏兄的好意不好推辞,师妹自然是好好享受了。”无月痕颔首,这话说的脸不红心不跳的。谢清歌长“哦”一声,也是默认了,这顿饭本就不是为了他们而来,林夕瑶好好享受也是应该。

“那既然如此,我们更应该尽兴游玩,好不留遗憾。”谢清歌双手叉腰,似有大干一场的风范。

“那是自然。”

二人还未行至街市,空中已弥漫着缕缕菊花酒香,酒香丝甜,随着二人的移动,慢慢将他们包围,谢清歌在街市路口,闭着眼,贪婪地闻了闻空中的香气,睁开眼,只见灯火通明的街上人头攒动。

街市上的人们都拿着花灯、茱萸,站在街道上,或是品尝路边摊位上的重阳糕,或是喝着菊花酒,又有在街头表演的演艺人,他们或是刷花枪,或是喷火,或是胸口碎大石…看得人们连连叫好,还有小孩手里拿着牛鬼蛇神的面具,在路上追玩打闹,妇人们三两成堆拉着家常,男子更多是听曲赏月。

“谢郎,请。”他们来到一个摊位前,无月痕拿起一杯菊花酒,谢清歌接过菊花酒,“请。”仰头喝了下去,“啧,这酒闻着香甜,可也辣口啊,真是一个隐藏极深的‘辣妹子’。”

“还是吃点重阳糕吧。”无月痕又拿起一个重阳糕。

“师兄,我们来这里做什么?”一个娇媚的女声轻声抱怨,又离得太近,引得他们侧首。

只见一个身形妖娆的紫衣女子,背对着他们,依偎在一个男子怀中。

那男子一双眸似秋剪水,澄亮耀眼,闪着凛然的英锐之气,两片柳叶眉飘洒其上,他高挑的鼻梁悬挂在薄厚适中的唇上,墨黑的头发,衬托出他发髻下珍珠白色脖颈的诗意光泽,棱角分明的下颚,又带着一股桀骜不驯的气息,修长高大的身姿,遮盖在一张华丽的紫色绸衣之下,拿着折扇的手,纤细修长。那男子手臂环绕在紫衣女子肩头,用折扇挑起紫衣女子的下巴,当真风流放荡,十足十的花花公子。

那紫衣女子也不觉得羞耻,只是低头娇羞一笑,倒是紧随他们身后的女子一脸鄙夷,“师兄,师姐,大庭广众之下,这样做不太好吧。”

“慕雪,这哪有你说话的份!”紫衣女子向那公子靠的更近了些,“是吧?师兄~”声音酥麻入骨,谢清歌都忍不住浑身一颤。

那个花花公子搂她的手慢慢下移,停在她腰间,头也一点点低下,紫衣女子羞涩的低下头,却被那公子拔腰扔出了怀里。

“哎呦,师兄~你干嘛对人家这么凶啊。”那紫衣女子转过身,刚好立得端正,又立马撒娇道。

谢清歌和无月痕这才得以看清她的容貌。她的发丝如黑色瀑布一样浓密顺滑,垂落在腰间,拾起一络发丝盘成发髻,玉钗松松簪起,再插上一枝金步摇,长长的珠饰颤颤垂下,在鬓间摇曳,眉不描而黛,双目如狐,媚惑天成,肤无需敷粉便白腻如脂,唇不虚点缀,既嫣如丹果,白的如雪,红的如火,明媚鲜艳,摄人夺目,青紫色的罗裙着身,翠色的丝带腰间一系,顿显那袅娜的身段,尽生万种风情。

“紫陌,”那男子,嘴角勾起一抹轻浮,打开折扇,将众人挡住,抚在紫陌耳边,轻声道,“回去我在好好收拾你。”

紫陌顿时语笑嫣然,“我怕师兄你吃不消啊。”说着还不忘揪起扇上的坠饰,在指尖缠绕。

“哼~”他们身后的女子冷哼一声,那女子虽不似紫陌那般娇媚,却也别有风情。

她峨眉淡扫,面上不是粉黛,双眸似水,却带着淡淡的冰冷,似乎能看透一切,十指纤纤,肤如凝脂,雪白中透着粉红,似乎能拧出水来,一双朱唇,浮在白雪之上,细致乌黑的长发,披于双肩之上,青丝随风舞动,发出阵阵清香,腰肢纤细,四肢纤长,又身一件深兰色织锦长裙,一条白色织锦腰带将那不堪一握的纤纤楚腰束住,有着仙子般脱俗气质。

“慕雪师妹,是在嫉妒么?”紫陌下巴高抬,媚眼淡扫。

慕雪雪白的脸上透露着粉红,“哼!谁稀罕!”

“那师妹可不要生气哦。”那男子用折扇低着嘴,调笑的说道。

慕雪似乎有些受不住气,直接抱拳,“墨云天师兄,杨紫陌师姐,还请二位不要忘记师门嘱托,师妹我怕扫了二位的兴致,就先行一步了。”说罢,直接转身离去。

“你…师兄,你看她什么态度么!”杨紫陌对着墨云天又是一顿抱怨。

“唉,紫陌师妹,”墨云天倒是毫不在意,“她走了不是正好只有我们了么?”

杨紫陌接着用手掩唇一笑,直勾勾的看着墨云天,“师兄真坏~”

“啊,哈哈哈,师妹才是。”二人就这样,调笑着离开了。

谢清歌若有所思的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墨云天…墨云天…”

“谢郎,是想起什么了么?”无月痕又端起一杯菊花酒,轻抿一口,唇齿间立马充满了香气。

“墨云天…我想起来了!墨云天,没错了,就是他。”谢清歌突然惊呼一声,兴奋的说道。

“想起什么了?”无月痕并不关心那三人,他刚刚留意了一下那个男子,那人虽在与他人调笑,却也正在看他,此人绝不会像他看上去那样。

“我想起来了,刚才听到他们的名字,我就觉得在哪见过,我现在啊,终于想起来。”谢清歌一拍手,“果然都是俊男美女,如果有机会,一定要去‘墨羽阁’游玩一圈才好。”

“谢郎是说,他们就是‘墨羽阁’的人?”无月痕不动声色,‘墨羽阁’这一代的佼佼者么?墨云天?

“应该没错,”谢清歌从怀中拿出地图,“你看,苏兄给的这个地图,上面写明‘墨羽阁’的人是一男两女,其中男的姓‘墨’,是‘墨羽阁’掌门的次子。”

无月痕看着他们消失的地方,继续说到,“墨家次子,字云天。”

“对!”谢清歌也是知道这个墨云天的,当年墨家次子与其亲哥哥在比武场上的惊人一战,当是江湖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他父亲为了救治墨家长子,奔波到谢家门下,这才好不容易捡回了条命。这个人,是个狠角色。

突然间人潮躁动起来,“呼~”一声长号吹响,“快,楼门开了!”随着一声呼喊将大家的兴致燃到了最高,大家慢慢朝着一个方向涌动起来。

“怎么回事?大家怎么都往那边去了?”谢清歌好奇地踮起脚尖张望。

无月痕抬头看了看天,“这个时辰,大家应该都去登高了才是,不过这里地势平缓,想必没有什么高处,可能是要去山上吧。”无月痕猜测道,“这样的话反倒不用着急,我们慢慢过去就好。”

“哈~”一个人路过二人,听到他们这么说,不尽笑了出来,“二位想必不是本地人吧?”

谢清歌把自己从上到下都看了一遍,“这位兄台是怎么知道的?我们身上也没有写字啊。”

“兄台说笑了,你们身上自然是不会写字的,可你们刚才说‘登高’,就只二位是从外地而来的异客了。”

“敢问兄台,我们说‘登高’是有什么不妥之处么?”无月痕不解的问道。

那位土著得意的笑笑,“‘登高’并无不妥,只是这要去哪里登高,就有些不对了。”

“请指教。”无月痕恭敬的询问,那人沾沾自喜的说,“此地确实地势平缓,没有高处,倒也不能为了一个彩头,就乱开城门啊,城门要是说开就开,不就乱了套了么?!可这重阳登高,也是万万不可少的,所以啊,我们这建了一个高楼,每到重阳,大家在家中吃过家宴,就会上街溜达,为的就是登高,摘一个好彩头。”那人说着便指向人潮涌动的方向,只见一个高楼直穿云霄,灯火才传递到高楼中层,上面还是乌黑一片。

“既然在高楼上‘登高’,为何还不见有人上去?”谢清歌看着高楼下人头攒动,高楼上却空无一人,不解的问。

“谁说没有人的?你再瞧仔细了,”那人有些不高兴地反驳,“没看到本地的清官大老爷在忙着给楼点灯呢么?这么多人等着‘登高’,万一出个什么闪失,整个城的人都要遭殃的。”那人说完显然不想在和他们一般见识,快速几步融入人海里去了。

待灯火传播到第二层时,‘呼~’又一声号角,响彻天地。

‘呼~’随着第三声号角的响起,顶楼的灯火也亮了起来,“开~楼~门,登高楼喽~”顶楼传来一声呐喊,静静等待的人群,再次沸腾起来。

第四十二章 贵人忘事

手持花灯,腰佩茱萸的人们,兴奋地往楼上涌去,原本空荡荡的高楼,从上至下一点点充满了五彩颜色,整个高楼从上空看下,像是一个被四条街道变成的彩带,牵连住的绣球,被天上的仙女抛掷人间,五彩缤纷,格外耀眼。

“别挤,别挤,今年的头筹一定是我的。哈哈哈”

“谁说是你的,明明是咱们清官大老爷的,你看他人还在上面呢!”

“那我也要拿你们中的头筹…”

“谁先到顶楼,插上茱萸,还不一定呢!”

“我不管,我一定是头筹!”

人们呼喊争抢着往楼上跑去,还有几个体质较弱的,爬到一半就再也没力气了,“哎呀,不行了,不行了,我先歇会儿…呼~呼~你快走吧,一定要拿到头筹啊!”

“你就在这安心歇着吧,我一定拿到头筹!”

“哈哈,就你们,还和我抢头筹?!”

“兄弟,快,你把这楼的头筹占了,也能博个好彩头…”

“当真?那我可去了…你也快去吧…”

人们争相呼应,叫喊着涌向顶楼,都为博个好彩头,而兴奋不已。

“无兄,你快拿着。”谢清歌不知从哪拿出一个通体掌状叶脉,边缘锯齿状的落叶小乔木,羽状叶脉簇拥着顶头盛开的小黄花。

无月痕接过越椒,笑逐颜开,“谢郎从何取得茱萸?”

谢清歌向他身边靠了靠,捂着嘴悄声说:“我从别人哪‘借的’!”

“哦?原来是顺了人家的彩头啊。”无月痕故意打趣。

“怎么能说‘顺的’呢?是借的,借的。”谢清歌急忙解释。无月痕只是笑而不语,只是手里把玩茱萸。

“啊!”人群中突然一声惊呼,霎时间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站在楼层四角默默守卫众人的衙役出生询问。

只见惊呼的名女子,跌坐在地上,颤颤巍巍的指向窗外,窗外悬挂着一双人腿,忽上忽下的,在乌黑的窗外,甚是吓人。

看到这幅景象的人群都受到了惊吓,“鬼啊,是鬼啊,快跑啊…”不知是谁先带头呼叫了一声,人群立马乱成了一窝蜂,两名衙役立马堵住楼梯口,以防发生意外,楼上的人往上冲,楼下的人往下挤,更上面的楼层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众人乱做一团,倒也空开了窗口,一名衙役壮着胆子上前查看。

只见一个四肢纤长,身着一件深兰色织锦长裙的女子,悬挂在上层栏杆之上。

“呀,师妹,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来,我来帮你。”说着,紫陌手已握住慕雪的手腕。

“不用劳烦师姐。”慕雪手指用力,紧紧握住栏杆,尽管维持住现在的姿势已非常吃力,还是一口回绝了她。

紫陌还是非常具有同情心的伸出手牢牢抓住她的手腕。

“大家都别慌,不是鬼,有位姑娘不小心掉下来了,我们现在就把人救下来,大家都不要慌。”衙役搞清楚状况,立马喊人过来帮忙,并维持好秩序,以免又生事故。

就在众人紧张准备施救的时候,慕雪突然手腕一沉,身子紧接着往下一坠,险些掉了下来。

“不好!”谢清歌惊呼一声,无月痕已纵身跃出。

“啊~”慕雪手指在栏杆上留下四道血痕,猛地一轻,落了下去。

“啊!”众人又是一声惊呼

突然空中闪过一到白光,慕雪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脸庞,哑了声音,那人白衣岚裳,一道剑眉横飞去鬓,将她从半空截住,自高楼飞向周围低矮些的街市屋顶。

二人稳稳落下,毫发未伤。“多谢公子相救。”刚刚落下,慕雪便从他怀中离开,恭手答谢。

无月痕心中诧异,明明出自一门,此女子相较他人倒是自重许多,“举手之劳。”

“哎呀,师妹,你真是吓死我了。”紫陌手朝空中一扬,天上便炸出一朵花来。

慕雪眉头微蹙,似是觉得她这办作为很是不满。

“喂,下面的,你们没事吧。”楼上的衙役向他们大喊,确定无事。

“我们无事。”无月痕的声音明明不大,穿透力却是极强,楼上的每个人都听的一清二楚。

突然黑夜中闪出一抹身影,紫陌看到来人,竟也从好处跳了下来,稳稳的落在二人面前,亲热的搂住慕雪,“师妹你没事吧?你可是不知道,刚才真是吓死我了。”她拍拍胸口,似乎受了很大惊吓。

空中那抹身影,先是飞至慕雪掉落的屋涯,又从上落到几人面前,那人动作极轻,似是黑色羽毛从天而降,让人只觉到微风拂面。

‘高手!’无月痕心中暗自评价,墨云天一身玄紫色衣衫,从天而降,翩若惊鸿。双眸含水,挑起紫陌的下巴,“为何找我?”

“师兄~”紫陌佯装羞涩的撇过脸,却又暗送秋波,“是师妹~”

“哦?原来是慕雪找我又事?”墨云天轻轻推开紫陌,一副放荡不羁,来者不拒的样子。

“师兄请自重。”慕雪恭手低下头,暗藏住眼中的冰冷,时刻与墨云天保持距离。“是师姐放花寻你前来的。”

“哦?原来是紫陌师妹想我了啊。”墨云天完全没有碰壁的自觉,“不过,慕雪师妹的手腕怎么受伤了?”

本在一旁首骚弄姿等待墨云天的杨紫陌,脸上一僵,迅速考过去,挡住墨云天的视线,不等慕雪开口,“师兄~你真坏,就留我一个人在这。”见墨云天还欲开口,“师妹刚才心急,想为我们拔的头筹,却不料人潮汹涌,从楼上跌了下去,你说吓不吓人啊,幸好有这位英雄相助,恐怕,你今天就见不到师妹了。”

“是么?”墨云天勾起她的下巴,俯身在她耳畔。无月痕只觉二人在大庭广众之下,交颈相吻,不禁轻咳两声。

紫陌听完墨云天的话,呆愣了一下,背对二人,靠在墨云天肩上,眼中尽是狠毒。墨云天像是听到无月痕轻咳,这才带着轻浮的笑脸抬起头,“这位就是救我师妹的英雄了吧,多谢英雄。”

“师妹。”墨云天轻唤一声,慕雪这才抬起头,走了过去。“哎呦,师妹的手腕真是叫人心疼。”他突然牵起慕雪的手腕,就要弯腰亲吻伤痕。

“师兄~”紫陌一下拦住他,慕雪也得空抽回了手腕,“师兄,师妹已经受伤了,我们还是快点回去给师妹疗伤才是,对吧,慕雪师妹?”

“师姐说的是。”慕雪低着头出声回应。

“那好吧,我们走。”墨云天楼过紫陌,转身就要走。

“请留步。”无月痕出声留住三人。

“哦?英雄还有何事?莫非是要报酬?”墨云天嬉笑道。

“师兄!”慕雪虽与无月痕相处不久,到在心里觉得无月痕不是这种人。

“不为报酬,难不成是为了…”紫陌说到一半捂嘴偷笑,眼睛却直盯着慕雪看,“看看这位英雄也是一表人才,师妹不亏啊。”

墨云天搂她肩膀的手,不自觉的紧了些,“英雄有何事?”

无月痕本不想与这种人过多掺合,就算对方是个高手,他也打心里看不起对方,只是不愿那冰清玉洁的姑娘与他们一起同流合污罢了。

“在下无月痕,乃是云剑山的弟子,敢问几位隶属何派?”他明知故问。

“恐怕阁下已经知道了。”墨云天‘啪’的一下打开折扇,“墨羽门。”

“这位姑娘已经受伤了,在下刚好认识一位游医,如若方便,还请他为姑娘医治吧。”

“游医?即是游医,定当见多识广吧,那倒可以见上一见,听听故事也不错。”没想到墨云天这么爽快就答应了,无月痕心中一松。

“他人现在还在楼上,要不等他下来吧”无月痕原想他会就此罢休。

“我上去请他下来便是。”说罢,便飞身上楼,与他落下时的清风拂面不同,引起一片强大的气流,刮得人险些睁不开眼了。

待气流平静,他又回到了原处,只不过怀中多了个肤若凝脂,面若桃花的清秀少年。无月痕胸口像是被一块石头压住一般。

谢清歌从他怀中跳下,蹦跳到无月痕身边,“无兄。”

“说是游医,我还以为是个老头子,没想到是个毛头小子。”紫陌看清来人,不屑地将头上的簪子往里插了插,丝毫不把谢清歌放在眼里。

墨云天看着他,却觉得有些眼熟。“以年龄论长短,姑娘未免肤浅了些。”谢清歌也是毫不留情的回绝。

紫陌眯眼,侧身把他从上到下看了一边,“你又有何资历?”

“姑娘何必如此,谢郎虽然年纪尚轻,可医术却不是寻常大夫可比的。”无月痕本就看不惯她的作风,此时更是厌恶,依旧面带微笑的说道。

“要说资历…”谢清歌好像就是在等人问他,故意顿了顿,看向墨云天。

墨云天早就觉得他眼熟,却又想不起在哪见过,“资历,如何?”

“这个墨少主最清楚不过,不是么?”谢清歌转身,正面对着墨云天,嬉皮笑脸的来了一句,“您贵人忘事,别来无恙。”

第四十三章

墨云天总觉得要前这人在哪见过,却又总是想不起来,“不知阁下是?”

谢清歌莞尔一笑,自报本家,“在下不才,本家姓谢。”说完这才定定的看向他。

墨云天三人闻言,俱是一惊,“谢家少主不是去往京城了么?怎么有兴致来这转悠?”

“墨少主果然消息灵通,”谢清歌朝着东方,行了个大礼,“云月师兄恐怕早已到达京城。”

墨云天又是一惊,云月?可是他?“你说你姓谢?”

“是。”谢清歌泰若自然的回答,却是极快的看了一眼无月痕。

墨云天是个通透人,当下不再询问,移开目光看向怀中美人,“既然如此,那还需要谈什么资历,你说呢,美人?”

紫陌顺势一靠,尽显风流,“师兄~你真坏~”二人相互簇拥着,转身离去。

无月痕虽是不解,却也送了口气,慕雪向谢清歌鞠了一躬,这才离去,“告辞。”

“姑娘留步。”谁知谢清歌直接将她拦住。“不知,”慕雪瞟了一眼无月痕,顿了顿才说:“不知您还有何吩咐?”

“你师兄叫你就在这。”谢清歌看着远去二人亲热的背影,缓缓道。

慕雪低头,隐藏住她的落寞,只声回应,“是。”

无月痕虽是不解,心里却是更加确定谢清歌身份不凡,“天色已晚,我们也该回去了。”

原本热闹非凡,张灯结彩的街道,早就落下了帷幕,慕雪一平安落地,便遣散众人,以免再出事故。

谢清歌却说:“无兄不急在这一时吧。”

“谢郎可还有事要办?”

“并非我,是无兄你啊。”说着谢清歌往高楼下一指,几个衙役现在一位身着青衣有又黑纱笼罩的人身后,“他们已经等候多时了,无兄不打算过去看看么?”

“自然是要看的。”无月痕抱过谢清歌,与慕雪二人自屋顶飞身而下,落在高楼的台阶之下。

衙役前站着的人,见三人下来,急忙整了整衣冠,确保端庄威严,迎前上来,“刚才事态危急,多谢大侠出手相助。”

那人彬彬有礼,也无官架,倒是这一路上难得一见的好官,无月痕顿起惜才之意,“多谢大人抬爱,大人才是难得一见的父母官。”

“着天下多的是想我这样的小官,不足挂齿。”青衣大人勾唇一笑更显真挚。

这么好的官员,却蜗居在此,实属不该,无月痕欲再言,“若是大人为今日之事,就不用再谢,有您这样为民劳心劳力的父母官,才是百姓之福。”谢清歌抢先一步,恭维道。

“这位小兄弟说笑了,普天之下那个官员不是为百姓效力?我只不过是做好我的份内之事罢了。”他说话明显客气了许多。

“是草民浅薄了。”谢清歌双手举前,恭恭敬敬的行了个大礼,“今日已经很晚了,不如我们明早在登门拜访如何?”

青衣大人被谢清歌拍了个软枕头,低头笑笑,“应是我登门拜访才是,如今的时辰确实不早了,不如送几位?”

“老爷真是客气了。”谢清歌见拒绝不过,只好道,“老爷执意相送,我们本不该拒绝,只是这人数过多,唯恐惊扰到旁人。”

那人青衣老爷看看左右,他身后一黑红衣衫的壮汉心领神会,“这里没什么事了,都散了吧,都回去吧。”叫喊几声挥散了其身后的衙役。

青衣老爷满意的摸摸胡子,笑意吟吟的看着谢清歌,谢清歌干笑几声,“不知这位是?”

“忘了介绍,这位是我们衙门里的大捕快,柳青峰,他向来跟在我左右,今日特殊,他与我身着便衣与民同乐,几位放心了吧?”青衣老爷双手放在腹上,微微弯腰向前。

“大人玩笑了,”谢清歌打了个马虎眼,“既然如此,请。”

两人一路上各怀心事,有一搭没一搭,不紧不慢的聊着,那位大人多次询问无月痕的话,都被谢清歌推太极似的给打了回去,只留其余三人无聊的紧。

一路上遇到的都是摆摊,开店的门人,人群散去,他们也都要收拾休息了,可以一见到这位县令大人,都放下手里的活,给他送一家店里的吃食,酒菜,他也一一谢过,却不拿半分。

无月痕对他更是刮目相看,没想到这世上还有这样为民着想的父母官,当真是百姓之福。

重阳游街本就是民生所乐,举城欢庆的,他们一路都有商户门头彩灯照耀,走的也快些,不多时便到了苏家的客栈。

两队人在客栈门口客气寒暄几句。“可算把人给送走了!”谢清歌像泄了气的气球,推门直入,取了水喝,没半分方才的正经。

“谢郎为何这般不待见这位大人?”无月痕很是纳闷,若是林夕瑶任性妄为,无理取闹,他到还能理解,可谢清歌却不一样。

“为什么?没有为什么啊,我就是不喜欢。”谢清歌瘫坐在桌椅上,听他的话才支起头,皱着眉头答道。

他越是这么说,无月痕却越是不信,谢郎到底是何用意?“谢郎不愿告诉我,那就等你想说时,再说吧。”

谢清歌到是没心没肺,你爱咋想咋想吧。三人刚有片刻喘息的机会,却又传来一声委屈的喊叫。

“师兄…”林夕瑶听人说,他们回来了,急忙抱着圆鼓鼓的肚子,从楼上跑了下来,还差点撞到慕雪。

“师妹?”无月痕差点忘了还有这茬,“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觉?”他的语气就像是在哄自己小妹。

“师兄,你们是不是丢下我,自己跑出去玩了?”林夕瑶一个人被那小二堵在门口,秉着丐帮‘一饭一粒皆来之不易,不可浪费’的优良传统,她硬是一个人吃了两人份的,把她小肚子撑得圆鼓鼓的。

慕雪见二人如此亲密,不禁想起她师兄与师姐二人,‘听说云剑山门风严谨,没想到竟也如此开放。’

“林姑娘就是脘腹不化,我待会给他开点消食的药,就好了。”谢清歌慢悠悠的说了一句。

“你还好意思说,要不就是你先跑了,我也不至于这样。”林夕瑶指指肚子,慕雪的眼珠子都差点掉到地上了,这三人是什么关系?这肚子里莫非还有一个?

“着能关我什么事啊?不都是苏公子为了给你过一个‘宾至如归’的重阳节么?”谢清歌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人家那,也是为你好,你就委屈一下?待会我给你开个药,保你明天一切正常。”

‘苏公子?苏公子有是谁?这孩子到底是谁的?’慕雪惊愕的看着林夕瑶,一脸复杂。

“慕雪姑娘?”谢清歌试探着问了一声,“啊?”

“都这么半天了,我们还不知道姑娘怎么称呼?”

慕雪这才反应过来,一本正经的淡淡说道,“在下秋慕雪。”

“我们方才您都已经认识了,这位姑娘是林夕瑶,你叫她夕瑶就好。”谢清歌很是熟络的介绍。

林夕瑶这才发现多了个人,还是个容貌俏丽,气质不俗的女子,立马如临大敌,叉着腰,“谁许你叫我夕瑶了?我是云剑山大师姐,林夕瑶。”

躲在一旁角落的小二,默默看着这一切,‘苏公子这是什么眼光?那位姑娘才是良配啊。’

“夕瑶!”无月痕轻声唤住,“慕雪姑娘,我师妹小儿心性惯了,还请你不要介意。”

秋慕雪按耐住心中的疑问,故作冷傲,“无妨。”

“什么无妨么?你是哪里来的?”林夕瑶毫不客气的逼问,张牙舞爪的样子像个发飙的小奶猫。

“墨羽门。”秋慕雪看都不看他一眼,径直走向谢清歌,“别人的东西,我不喜欢碰。”

被她这么直白的点出,林夕瑶瞬间语塞,想要反驳,又找不到说辞,“谢…大夫,有劳您了。”慕雪直接无视炸毛的小奶猫。

无月痕看着一见面就剑拔张弩的两人,更是头疼,谢清歌看了看她手腕上纤细的五指抓痕,直接从怀里掏出一瓶金疮药,放到桌上,“你用这个擦擦,保你明天恢复如初,连疤都看不到。”

这么明显的伤痕,根本就不像是为救人留下的,着墨家二公子留她在这,是要弃了她,还是要救她?今天的事恐怕没那么简单。谢清歌拿起水杯,放置嘴边。

秋慕雪拿起装金疮药的白瓷瓶,仔细看了看,又看看自己受伤的手腕,“秋姑娘为何不用?”谢清歌笑着问道。

“伤口狰狞,不便外露,我还是回房在用吧。”秋慕雪简单回答,“我该怎么称呼您呢?是称呼您谢大夫,还是谢公子呢?”因为以前墨家的一些家事,墨家与谢家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两家虽不多来往,可墨羽门出来的人,都要对谢家有着敬畏之心,更何况眼前这位还可能是谢家未来的家主,更是怠慢不得。

谢清歌对于墨家这一代小小年纪就知争夺,甚为不耻,可他偏偏就喜欢墨羽门人的这聪明劲,总能省去不少麻烦。

“叫我公子就好,既然你师兄让你跟着我,你只管跟着就好。”谢清歌这话像是随口一说,到更像是命令一样。

第四十四章

无月痕越发看不明白他们的关系。

“是。”秋慕雪只管低头答应,其他的事她没必要问,更不需要知道。

“咳咳,”一旁的小二突然走了出来,“几位客官,实在不好意思,咱们这个小店,只有三间客房。”

“没关系,我可以住其他的空房。”秋慕雪倒是毫不在意,无月痕越发觉得她在墨羽门,实在是呆错地方了。

“没有。”他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吊儿郎当的说了一句,“本店就三间上房。”

“就三间上房?是说没有其他房间了么?”慕雪并不相信这么大的客栈,只会有三间客房。

“哦!”小二一拍脑瓜子,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样,睁大眼睛,指着她说,“您这么一说,我到想起来还是有房间的。”

慕雪稍稍放心,又被他一句话惊得直接拍桌而起,“有是有,不过里面住的大多都是又骚又臭,见过没摸过女人的老乞丐,您要是不介意,我这就带您去。”

“算了,慕雪姑娘要是不嫌弃,就先和我师妹一起住吧。”无月痕都听不下去了,直接安排。

“凭什么要我和她一起睡?我不!”林夕瑶直接一口回绝,“为什么不让她出去住。”无月痕的脸色很不好看,却也只是一闪而过,他伏在林夕瑶耳边,轻轻耳语,林夕瑶顿时没了脾气。“师兄~”她眼神闪烁地看着无月痕,拉着他的衣袖迟迟不肯放手。

“夕瑶,乖。”无月痕温柔的揉揉她的头发,宠溺地看着她,“那好吧,不过就这一次哦。”我可不想和别人共享师兄。

“好。”无月痕笑容灿烂,“不知,慕雪是否介意?”

“我都可以。”秋慕雪淡淡的回答,一副不冷不热,然人难以接近的态度,到让利息也又一次不满的嘟起小嘴。

小二手里的瓜子也已经嗑完了,自感无趣,也不想搭理他们,‘苏公子这是什么眼光?有时间还是给他引荐引荐这位慕雪姑娘吧,我们丐帮至少也这是天下第一大帮,定不会亏待了她,不过那个林姑娘还是算了吧,早晚的红杏出墙。’

这一夜客栈里所发生的一切,在江湖八卦中不胫而走,传的五花八门,到处都是。

“哎呦,这混小子也有开窍的一天啊,江湖里都是这么传的?”林晖英听着手下传来最新的江湖八卦,露出了慈父般的姨母笑。

手下汗颜,他只捡了林晖英想听的那部分,自动过滤掉他们家大师姐其他的绯闻,“你是不是还有话要说?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林晖英鹰眼一立,手下背上的汗衣都湿了一片。

“算了算了。老夫累了,还有什么事以后再说吧。”林晖英又喜笑颜开的摆摆手,手下人送了口气,要是让他知道大师姐,与众多男子的绯闻穿的真个武林都知道,真不知会不会立马杀出去,把造谣的人碎尸万段。

想着想着,他打了个寒颤,不敢再在继续想下去。

“啊切”小儿抱紧了身上的衣服,这天真是说变就变,昨天还是艳阳高照,现在就已经深冷如冬。“唉,要变了天了。”

慕雪淡定从容的屋里整理床褥,“这是我睡觉的地方,你不准动。”林夕瑶霸道的往床上一趴,不许慕雪动床上的东西。

慕雪看看她,又看看她的小腹,扔下手中的被褥,坐到一旁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林夕瑶却不依不饶的拿走她的茶杯,大声吼道,“谁让你喝茶了?”

慕雪按耐住心中的烦躁,解开衣袖,从怀中掏出谢清歌给他的金疮药,细细涂抹,林夕瑶看着那狰狞的伤口,觉得生疼,眉头紧皱,可秋慕雪却是全无表情。

“你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帮你,同情你啊。”林夕瑶看着害怕,还是硬着头皮说了出来。慕雪抬头看看他,一言不发,这个女孩还有点可爱。

“你看什么看,别以为有我师兄给你撑腰,我就会怕了你了。”林夕瑶像是个口是心非的小野猫。

慕雪继续低头涂药,可有些受伤的面积过大,她并不能完全涂抹,感觉差不多,就收起药瓶。

“唉,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啊,一点都不细心。”林夕瑶一着急,直接抢过药瓶,“你看看这儿,都没涂抹到,还有着…”林夕瑶一边唠叨,一边仔细的为她上药。

慕雪看着她细心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你笑什么?!我不给你涂了!”林夕瑶看她笑得莫名其妙,更是恼怒。

慕雪只得嬉笑着哄她,林夕瑶这才不情不愿的再给她上药,完了在用纱布细心包好,“你这几天可不要湿水啊。”

“没事的,谢…公子说明天就会好的。”林夕瑶第一次听她说这么多话,还这么温和。

她不自然的拍了拍手,仰着下巴,“我可没帮你啊,我是怕你笨蛋我,晚上膏药污了我的被子,才给你弄的,不用谢我。”

秋慕雪嬉皮笑脸的贴近她,“这么说,你是要和我同床共枕了?”

“才不是呢!你这女的怎么这么不知羞!”林夕瑶怒骂一声,自己先上了床。

秋慕雪也不觉得无聊,拿起水杯,又喝了一口,“林姑娘,为何会跟着谢公子?”

“谁跟着他了?明明是他跟着我和师兄,撵都撵不走。”林夕瑶翻了个大白眼。

“哦。”如果说去京城的是云月师兄,那这位自称谢家的应该是他,可他要想游玩武林,自会有墨羽门的子弟护送,何需花费这些力气,从去京城的路上逃脱?

“喂,喂”林夕瑶不知何时坐起,对着她连叫几声,“啊?林姑娘,是在叫我?”慕雪但也不是故意不答。

林夕瑶平复平复心情,人家都这么温和可亲,咱家也不能失了风度,这才装模作样的说道,“你是叫秋慕雪对吧?”

“是。”秋慕雪不知这个小孩子还想做些什么,微笑的应和。

敌不动,我不动?看看这个女子,比以前那些要难对付了,“哼~我可以见你慕雪姑娘么?”

“可以。”秋慕雪笑意吟吟的等她出招。

怎么都是软绵绵的接下,那还是直接来吧,“哼~我不管你以什么目的接近我们,想从我们这里的到什么,我告诉你没门,另外无月痕师兄,他是我师兄,是我们云剑山的大师兄,你不可以对他有非分之想,更不能和他单独相处,若是被我发现,定要你好看。”

哼哼~怕了吧,怕了就赶紧走吧,不要在打扰我师兄了,我师兄是我的,谁都抢不走。

“哦~我明白林姑娘的意思了,不过,我该有一个疑问,如果是他对我有非分之想的话,我该怎么保护我自己?”秋慕雪饶有兴致的问她。

“不可能!绝不可能!”师兄才不可能是那种人呢!以为自己有几分姿色,就可以入了师兄的眼?我师兄岂是那么肤浅?

“哦~”秋慕雪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直击林夕瑶脆弱的心里防线,不过她还真有几分姿色,不似寻常的胭脂俗粉。

林夕瑶摇摇头,不想了,不想了!师兄就是师兄,怎么回是那种以色是人的人呢。

秋慕雪看着眼前努力清除烦恼,视她为‘仇敌’的拨浪鼓,只觉好玩,林夕瑶突然好到一丝暧昧的视线,猛地转过头,不偏不倚的对上了秋慕雪的目光,不自觉的把衣服拽紧。

“你看什么看?”这女人不会有什么特殊癖好吧?想到这林夕瑶更想把她从这房里给送出去了。

‘啪’林夕瑶从床上扔下一床被子,“你睡地上!”

“好。”秋慕雪毫不在意的捡起被子,拍了拍上面沾到的土,从容不迫的铺好地铺,盖上被子。

吹灭屋内的灯火,林夕瑶在床上辗转反侧,不得入眠。而地上秋慕雪摸出一块玉佩,迎着清冷的月光。他、当真不记得当年的那个女孩了么?不知道他还认不认得这块玉佩呢?她将玉佩又放入怀中,贴近心脏,拥它入眠。

半夜,谢清歌总觉得睡不安稳,恍惚间睁开眼睛,只见他床边不知何时站了个黑影,那人见他转醒急忙捂住他的嘴,不让他惊叫出来。

谢清歌辨认出来人,点点头,表示不会出声,那人才将他放开,谢清歌大喘几口粗气,“慕雪姑娘,你这是要吓死我啊,大半夜的不睡觉,你来我这做什么?”

“谢少主冒犯了,”秋慕雪不好意思的抱拳鞠躬,“只是慕雪有些不情之请,白天不方便问,只能如此。”谢清歌当然知道她是什么意思,摆摆手,不在计较。“你想问什么,我都知道。”

秋慕雪暗自高兴,正要开口,有被谢清歌堵了会来,“你不用问了,有些事时机到了自然会知道,好了,你也该回去休息了。”说完,谢清歌又躺了下去。

“可是,谢少主…”

“都说了,时机到了,你自然会知道的,”这段时间的经历真是在一定程度上改正了他的起床气,“唉,有些事并不是你以为的样子,回去吧。”

秋慕雪收回停在半空中的手,“是。”

第四十五章

秋慕雪悄悄回到房间,看看床上一动不动熟睡的人儿,暗自松了口气,这才慢慢走向地铺,“你这么晚是去干嘛了?”突然屋内亮起一点烛光,林夕瑶站在他身后,眉头紧蹙,这女人到底想做什么?

秋慕雪慢慢转过身,面不改色的说到:“天太冷,我找小二借了个小火炉。”小火炉?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林姑娘?”林夕瑶盯着她怀里的小火炉,看得出神,秋慕雪不解的看着她。

林夕瑶回过神来,“哦,那好吧,没什么事,就睡觉吧。”怎么会想到他啊!一定是天太冷了。

秋慕雪虽是不解,也不愿多问,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继续铺自己的地铺,林夕瑶坐在床上,看了看,“这个床还挺大的,我一个人睡太冷了,你上来给我暖床吧。”我才不是怕她冷,孙子不是都说了‘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么!我才不会让这个小狐狸精靠近师兄呢!说不定,他还会被我感动,就不好意思和我抢师兄了,嘿嘿…

“林姑娘,你真是太好了,这个世上也只有你这样的知书达理、温柔体贴的绝世美人,才配得上无公子…”

“其实你也不错啦。”

想到这,林夕瑶脸上慢慢浮现出诡异的微笑。

“林姑娘?”秋慕雪看着口水快留下来的林夕瑶,这姑娘莫不是中邪了?

林夕瑶抬起袖子擦擦口水,“没事,你上来吧。”本姑娘不能为了一时之气,而失了大局,就先容忍你这个小狐狸精呆着吧。

秋慕雪坐到床边,确定她不是中了邪,“看什么呢!还不快睡觉,你要是喜欢地上,那你下去。”林夕瑶毫不客气的说,让你上来睡觉,还磨磨蹭蹭的。

秋慕雪这才脱了鞋子,吹灭烛光,与她一同躺下,林夕瑶转个身,正面对着她,“喂,我告诉你啊,无月痕是我师兄,你可不能喜欢他啊。”

“林姑娘大可放心,我早已心有所属,断不可能与无公子有任何牵连。”秋慕雪说的决绝,要断了林夕瑶的心思。

“当真?”林夕瑶一脸雀跃。

“当真。”秋慕雪闭着眼睛,轻轻吐出两字,已不打算再说下去。

“唉,你先不要睡,你都知道我的心上人是谁了,你也告诉我你的心上人是谁,好不好?”林夕瑶还不死心,秋慕雪不再理她,直接转过身,继续睡觉。

“唉,不告诉我也行,我告诉你,我为什么喜欢我师兄,你也告诉我,你为什么喜欢你的心上人,好不好?”林夕瑶继续‘利诱’,秋慕雪却好像睡着了一般,一动不动,“我知道你没睡着,这样吧,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好,我就当你答应了。”

“我和我师兄,从小一起长大,他年长我几岁,我从记事起就没见过母亲,是我爹和师兄,把我带大的,师兄待我很好、很好、很好,他会哄我睡觉,会带我捉鱼摸虾,会教我练剑识字,师兄是这个世界上除了爹爹,待我最好的人,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柔的人,也许有时候他会生气,可他就算生气也会待我很好很好的,爹爹有时会很忙,无暇顾及我,可师兄不会,爹爹交给师兄的第一个任务,就是保护好我,不论什么时候,都有师兄陪我,不论我犯什么错,师兄都不会怪我,都会帮我处理好,我从小就…”林夕瑶一个人自言自语说了很多,她对着夜空一脸幸福,可不知也什么一滴泪从她眼角滑落,我真的真的好害怕失去师兄啊。

“这就是爱么?”秋慕雪半睁开眼睛,小声嘀咕了一句,“嗯?你说什么?”林夕瑶擦干眼角,嗓音干涩的大声问道。

回答她的是一片寂静,“额?睡着了啊,算了我也睡吧。”她转身背对秋慕雪,把头深深的埋在被子里,一道银光从眼角流出,什么爱不爱的,我只不要任何人打扰的现在的幸福罢了,我才不管什么爱不爱的呢!

秋慕雪握紧怀中的白玉,听着身边人熟睡的声音,定定的看着天花板,思绪一点一点飘远,眼前慢慢变幻景象。

“她就是我那个不成器的弟弟捡回来的小丫头?”墨云月揪着一个小女孩的辫子,对着杨紫陌张狂的大笑,“捡回来的都是什么都垃圾玩意?!”

那时的杨紫陌还是小女孩模样,还未出现现在的风姿,面对张扬狂妄的墨云月,胆小怯弱的她,除了浑身颤抖,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放开我,放开我!”秋慕雪猛地一转身,不顾头上疼痛,直接一脚踢到墨云月腿上,墨云月屈膝向前,重心不稳,放开了抓她的手,秋慕雪得空,撒腿就跑。

“没规矩的臭丫头,真是个没人养的东西,”墨云月不知从哪学的着粗鄙不堪的语言,从地上骂骂咧咧的爬起来,揪起杨紫陌的衣领,“他娘的,还愣着干嘛,你要是抓不住她,我今天要你好看。”

杨紫陌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在家族中本就庶出,不受宠爱,才会把她送到这里来,放任自流,幸而墨家下一任的家住,看得上她,为了活下去,不得不依附墨云月。

“还愣着干嘛!”墨云月性情暴躁,恃宠而骄,仗着自己是墨家嫡出的大公子,对墨羽门所有人都趾高气扬。

杨紫陌被他一吼,这才拔腿去追,可懦弱无能的她没跑几步,便跌倒在地,一块不长眼的石头砸到了她头上,“废物!”墨云月的叫骂如期而至,杨紫陌顾不上纷飞的眼泪,从地上爬起来朝那小小的身影在追过去。

“云天,今天的功课完成的很好,最近你的身手也大有长进,不错。”墨亦枫对自己这个小儿子赞赏有加。

“是。”墨云天听父亲夸奖,高兴的应下。

“唉,要是云月有你一半懂事就好了,”墨亦枫看着窗外轻叹一声,“老爷,大公子现在不过是小孩心性,顽皮了些,若是好好教导,必成一番事业。”一个腰佩竹剑书生模样的中年人缓缓说道。

“哼!他能成什么事业?!我自己的儿子我自己最清楚了,他以后把墨羽门看管好了,也就谢天谢地了。”墨亦枫虽是生气,却不难看出他对墨云月的器重。

墨云天的眸子暗了暗,却依旧不动声色的抱拳说道:“父亲,大哥不过是贪玩了些,以后定会担起家族重任,父亲不必担心。”

这一切落在旁边的书生眼里,“小公子真是懂事,惹人怜爱。”一种墨云天不能理解的情绪,从他眼中一闪而过。

“好,二弟,你要是早早娶妻生子,说不定儿子都有云天这么大了。”墨亦枫喜笑颜开。

“我哪有大哥的福气,有这么聪明的儿子。”墨亦凡默默颔首,“大公子该回来读书了。”

“这孩子还不知道去哪疯了,云天,去把你哥哥叫来,我要好好收拾收拾他。”一提墨云月,墨亦枫就气不打一处来。

“是。”

“你别跑了,别跑了,我求求你,别跑了。”杨紫陌身子要比秋慕雪若些,一路跌跌撞撞才勉强追上她。

秋慕雪突然停了下来,转过身看着气喘吁吁的杨紫陌,“你、你怎么不跑了?”杨紫陌一脸担忧,回头看了看,墨云月还在后面跟着呢!

“不是你叫我不要跑了么?”杨紫陌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她,“你也不要追了好不好?我们一起…好不好?”

杨紫陌像看她被大娘逼疯的娘亲一样看着眼前小小的人,“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他是墨家长子,你又算是个什么东西?”

“没关系的…”

“啊!”秋慕雪话还未说完,杨紫陌就被墨云月一脚踢到地上,她本能的后退一步,“你也是狗娘养的贱骨头,你们背着我在这说什么呢?”说罢,就对二人拳打脚踢。

墨云天赶到时,秋慕雪早就被他打爬在地,一动不动,似乎失去了意识,杨紫陌像石头一样跪坐在地,豆大的眼泪想不要钱一样往下掉。

“畜牲!”墨云天第一次讲粗话,自己都被自己吓了一跳,可他顾不上惊讶,怒气使他失去理智,一脚飞踢出去。

等他清醒过来,杨紫陌的眼泪凝固在脸上,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地上的秋慕雪半睁着眼睛,将一切看在眼里,却没有力气做出反应,他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也像雕塑一样,动弹不得。

等墨亦枫带人赶来,只看到躺在地上苟延残喘的墨云月。

那天他跪倒好晚,墨亦枫也没有见他,他一句解释的话也没有,那天秋慕雪躲在角落里,拖着自己受伤的身躯,默默的看着他。

杨紫陌撞着胆子,给他送的饭食,他也一口未动,那一夜很长,是秋慕雪过过最漫长的夜,那天的天也很暗,他跪了一夜,滴水未进,以字为言。

清晨的第一缕眼光剥开秋慕雪的眼皮,‘吱’,一个高大的身影,打开了那道门,“父亲…”墨云天有气无力的抬起头,声音细不可闻。

第四十六章

从那天开始墨羽门的少主,换人了。

也是从那天开始,他们三个成了形影不离的‘一个人’,他也从那天开始变了,后来杨紫陌也变了,不变的依旧是他们三个人。

零碎的回忆将她紧紧包围,突然眼前画面一转,一条红带飘过,她陡然握紧怀中的水滴型白玉,‘姐姐…’

黑夜总容易隐藏太多秘密…

深秋乍寒,枫叶因此也红了一地寂寞,用最暖的色调背起山峦,在冬的渡口移步,夜霜湿漉漉挂在枝头,岁月错乱了经纬在深秋处,安泊一杯烈酒的马驹,四肢直奔山谷,满腔的红回荡一面旗帜,以秋的风标招摇,在野花繁荫下清清流水,浊洗尘世的浮澡,一山的风情尽你拥抱,一棵山楂树流馋欲味,酸涩的流年在泪光中倒影,一只麻雀啄破了石榴,半边红将晶莹裸露一整个天空,秋波中与你同舞。(注:摘自网络,有改。)

谢清歌踩着洒满阳光的台阶,徐徐而下,伸着懒腰,打着哈欠,没有无月痕的打扰,昨晚睡得很是舒坦,“唉?无大哥?”谢清歌一下楼,就遇到站在客栈门口等待的无月痕,抱着怀中的琴,正要走过去。

“无大哥,我们走吧。”秋慕雪不知从何冒了出来,谢清歌看着楼下交谈盛欢的二人,心里很不是滋味。

“事不宜迟,我们这就走吧。”本以为无月痕会等他前来,却见二人一前一后走出客栈。谢清歌抱着琴站在楼梯之上,不知是进是退。

“唉,真是有人欢喜有人泪啊!”楼下的小二看热闹不嫌事多。

“什么欢喜什么泪,才子佳人相互欣赏,本就人之常情。”自己有什么好伤心的,无大哥这么温文尔雅,谦谦公子,有人爱慕也实属正常,作为兄弟,我要为他高兴才是。

那小二站在楼下,吐出口中的瓜子壳,冷冷的说道,“又没说你,你一个大男人瞎凑什么热闹?奇怪。”

“我…是替无大哥高兴!”也是,和我个大男人确实没什么关系,只是难得轻松,不知道干什么罢了。

“你要真为他着想,就先解决了那个吧?”小二转过身,抬头看着楼上,谢清歌看了几遍,觉得他不是在说自己。

“那女人…居然还敢勾引师兄…”谢清歌打了个寒颤,这个声音,这股熟悉的感觉,他慢慢转身,除了林夕瑶还能有谁!

“林姑娘~早啊~”谢清歌本想寻求救兵,可那小二早就不知去向,只得硬着头皮,上了。

林夕瑶一脸阴郁的蹲在楼体口,手指甲嵌入墙壁,抓出几道指痕,嘴里不停地嘀咕这什么,‘好可怕啊,无大哥你快回来!’谢清歌早已泪流满面。

“那个,林姑娘,小生昨晚夜不能寐,现在回去补个觉,可否借道?”谢清歌小心翼翼的询问,林夕瑶看着他,嘴里还在小声嘀咕,却不回答,‘不让就算了,不要这样对我啊。’谢清歌再次泪奔,‘女人真可怕,吃醋的女人更可怕,还是妹妹最好了。’

“阿婷~”谢清涵早起赏秋荷,寒霜扑面,不忍深秋清寒,打了个喷嚏。

“小姐,我们还是回去吧。”贴身丫鬟小桃红,为她披上一件挡风的斗篷。

“哥哥出去多久了?”谢清涵拉了拉斗篷。

“三月有余。”小桃红恭敬的回答,问这个做什么?现在这样不是挺好么?

“我们回去吧。”谢清歌,你何时才会回来?有些事还需要有你,才能解决。

林夕瑶与谢清歌百无聊赖的坐在客栈大厅,默默无言,消磨时间。

“林姑娘。”一人手牵红棕色马绳,雀跃的跳进客栈,林夕瑶惊喜的睁大眼睛,“你怎么来了?”

谢清歌看着自带光芒的二人,手遮住眼睛,“真是恋爱的酸臭味啊,明明我这么帅气多才,却独自一人,老天不公啊。”

秋慕雪手持黑色长鞭,手腕翻转,一道黑影,斜侧飞出,红叶随风而起,迎风而断,落满枫叶的地上,空出一片黄土,‘好强的气流!’无月痕站在树干后面,一个黑色藤蔓缠绕住他头顶的树枝。

一声脆响,树枝应声而断,想被人牵引一样,自高空落下,无月痕像一只雄鹰一样,以剑为喙,自高空落下,飞扑地上的猎物,秋慕雪屈膝弯腰,面朝上空,无月痕眼角放大,瞳孔猛地收紧,持续从高空落下,秋慕雪运气聚力,手持黑鞭朝空中一甩,与剑相撞,发出金鸣相克之音,惊得枝头枯叶纷纷铺洒大地。

‘锵’的一声,天地间,两股纵向气流相撞,迸发出一圈横向的气流,笼罩针片树林。

墨云天拿着温好的菊花酒,慵懒的卧在软塌上,“师妹真是心急。”杨紫陌坐在一旁桌边,瞄了一眼窗外,整好衣衫,给自己也到了一杯温酒,二人相隔甚远,完全没有昨日的亲密。

墨云天放下酒杯,轻合双眼,“我们在这多少时日了?”

“你说什么浑话呢?我们明明昨天才来的。”杨紫陌皱着眉,这就喝多了?

墨云天扶上眉间,“昨日才来?那你何必那么着急?”

杨紫陌将手中的酒杯放到桌上,“那你为何要带上她?”看他的眼中全是冰冷,毫无昨日情分。

“难不成留她在门中?”墨云天头微微抬起,手也跟着落下,双臂指着身体,躺在软塌之上,一双剪刀似的紫眸,望着天花板,眼神空洞,没有半点情感,从那天开始,他还有的选么?

杨紫陌别开脸,不再看他,“你不要忘了我们的约定就好。”从她接到母亲死讯的哪天开始,那个懦弱的自己,早就该死了,可是怎么就这么想守住这点单纯呢!

“你也别忘了!”墨云天一下失去支撑,跌倒软榻上,“我们该出发了,就让他暂时先留在那边吧。”他们两个都知道,把她留在谢家未来的少主身边,才是最明智的,最安全的。

“好。”师妹,保重。

秋慕雪喘着粗气,靠树坐在地上,手里拿着黑鞭,却无方才凌厉,“慕雪姑娘,承让了。”无月痕持剑抱拳,立于她前方,秋慕雪几次想要在动,却提不上力气,只得放弃。

无月痕抱拳低头,更显恭敬,没想到墨羽门还有这般持重之人,不过未能见识墨羽门的轻功,实为一憾。

“是我不敌,无公子无须多礼。”秋慕雪扶着树站起来,“无公子似乎还有话要说?”

“慕雪姑娘果真冰雪聪明,无某只是有些事想不明白,还请慕雪姑娘解惑。”秋慕雪虽是墨羽门人,所习功法却又不像是墨羽门弟子。

“请讲。”秋慕雪大致也猜出他想要问些什么。

“慕雪姑娘,是墨羽门弟子,所习武功却不似墨羽门的功法,”无月痕顿了顿,见秋慕雪面无表情,这才继续说到,“昨日见墨少主与杨紫陌姑娘的轻功都是上乘,慕雪姑娘昨日从楼上落下,今日比武切磋,也只是守住一方土地,用长鞭以攻为守,善用攻远程,近也可防守。”

“无公子的意思,我听明白了,你是怀疑我并非墨羽门弟子?”秋慕雪一针见血,毫不留情的反问。

“在下并非此意。”无月痕持剑而立,“若有得罪,还请姑娘见谅。”

秋慕雪已恢复体力,缓缓向他走来,在他面前稍微停顿一下,又擦肩而过,不在理会他。

“无公子身上的秘密,我也很好奇,不过我不会这么蠢得问出来。”

无月痕半睁着眼睛,眼神冷漠,嘴角挂着冷清的笑容,对着空气,“是。”

“唉,你怎么来了?”林夕瑶看着突然出现的红衣少年,“我是来看你的啊,我听说你在这里过的不开心,就过来看看。”苏庆开心的像个小孩子一样。

“还换了身新衣服。”

“这是我娘留给我的衣裳,一直都舍不得穿,怎么样?”苏庆迫不及待的问道。

“当然好了。”林夕瑶围着他转了一圈,“你来这这里,谁管苏家啊?”

“啊?这里也算是苏家的产业,我过来看看,也算是监督检查了。”

“哦~原来不是来看我啊。”林夕瑶佯装不

“谁说的,我就看你,顺便来检查检查的。”苏庆趴在林夕瑶要耳边偷偷说道。江湖上都穿出那样的事了,我在不过来看看你,怕是以后都看不到了。

林夕瑶一扫早上的阴霾,拉起苏庆的手,“既然你来了,我们就好好出去玩玩吧,昨日他们把放在这里,让我吃了很多东西,我都没有好好看看这里。”

“好。”苏庆跟着林夕瑶谈笑着走出客栈。

“哼~”谢清歌趴在桌上,只有俗人才成双成对,像我这种玉树临风、才华横溢的旷世奇才,才没人配得上呢!

‘苏公子一定是着了这小魔女的邪,不能让他一叶障目,一定要多带苏公子看看森林才好,一定要和兄弟们好好谋划谋划才好。’小二牵着苏庆丢过来的马绳,心中愤愤不平。

第四十七章

“你是说,昨日宿住此处的两人,已经走了?”秋慕雪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

“姑娘,你问的墨公子,和杨姑娘,今天早起便离开了,人确实已经走了。”掌柜的放下手中的笔,又一次耐心解释。要是晚上那两人给钱给的痛快,我才懒得和你白费口舌,“不过,他们留下一张字条,说是给找他们的人,我想应该就是姑娘您了吧。”

秋慕雪接过字条,打开看了一眼,又重重的垂下手。

“慕雪姑娘?”那两人竟直接扔下她不管,她到底是不是墨羽门的人?

“无事。”秋慕雪神情冰冷,眼淡如霜,“我们回去吧。”他说完,转身自行离去。无月痕对着掌柜道一声告辞,也与她一同离去。

她应该很受打击吧,“慕雪姑娘,如今你师兄、师姐都已不知去向,你现在如何打算?”

秋慕雪这才停下脚步,抱拳对着无月痕鞠了一躬,“慕雪姑娘,这是做什么?为何行礼?”

秋慕雪一本正经道,“多谢无公子前些时日对谢公子的照顾,从今天开始,我将跟随谢公子身旁,护他安全。接下来的日子,劳烦无公子了。”

“慕雪姑娘见外了。”无月痕虽满腹疑问,却只字未提,等谢郎愿意时,自会相告吧。

“喂!你快点,前面还有表演呢!”林夕瑶拉着手里拿满东西的苏庆,蹦蹦跳跳的挤进人群。

“唉,你把东西放低一点,我都看不到路了。”苏庆抱着堆成小山的东西,摇摇晃晃的跟在她身后。要不是有好多东西托沿路的乞丐送回客栈,估计他现在已经被埋住,不能动了。

“哎呀,这些就让他们送回去吧,你抱着多累啊。”苏庆感动的泪流满面,今天值了,都知道心疼我了。

“瑶儿!”无月痕面带笑容,满脸黑线的看着大街上拉扯的一人一‘山’。要是瑶儿什么时候能像慕雪姑娘一样懂事就好了。“这位是?”

“师兄!”林夕瑶看到无月痕,先是兴奋,随即又是满脸不爽,这个女人怎么还跟着师兄!不是说有心上人的么!

苏庆努力动用脖子,一头撞开一片光明,抱着的小山,像火山爆发一样,削了一个尖头,“无兄,是我,苏庆!”这什么时候才能改叫大舅子啊!

“苏兄?”无月痕看清来人,怎么一个、两个的都来这?这是什么风水宝地?

“苏兄为何来此?”

“你怎么在这?”林夕瑶气势汹汹的叉着腰,无月痕一脸无辜的抱拳看着她。

“有件事还是要先告诉林姑娘的,”秋慕雪垂下眼对着林夕瑶,“从今天开始,我将寸步不离谢公子。”

“寸步不离?谢公子?我看你是寸步不离我师兄吧。”林夕瑶嘴不饶人,瞪着秋慕雪。

“无公子,失陪了。”秋慕雪对着无月痕说完,直接走人。

“喂,他什么态度啊!”林夕瑶对着秋慕雪的背影,不满的大声叫喊。

“师妹!”无月痕语气稍重,依旧是笑颜,“不知苏公子今日造访,失礼了。”

“无兄多礼了。”苏庆把东西全部移交给过路乞丐,整了整衣衫,一身轻松。“不过是这里有本家几庄生意,我过来看看罢了。不过,刚才哪位姑娘,是无兄朋友么?上次好像未见过她。”

“慕雪姑娘,是谢郎的一位朋友,昨日在着小城相遇,才结伴而行,苏兄是没见过她的。”

“原来如此。”这姑娘也太冷傲了,还是瑶儿好,活泼开朗。

林夕瑶不敢置信的看着无月痕,“师兄,你昨天可没说,他要和我们一起啊。”

“这是今日的事。”无月痕淡淡回答。

“既然人到齐了,我们也快回去吧,我今日可是特地吩咐做一顿佳肴的,要让厨房多准备一双碗筷。瑶儿,我们快回去吧。”苏庆没心没肺的拉起两人的手,就要回去。

林夕瑶气鼓鼓的看着对面的秋慕雪,‘这个小狐狸精吃的到还挺多,假意自己心有所属,放松我的警惕,实则暗度陈仓,趁机接近师兄,真狡猾,还有师兄,明知她以谢清歌为借口留下来,却还让她留下来,不对,我师兄绝顶聪明,怎么不回识破他的诡计,难不成是她用了什么诡计?’林夕瑶脸上晴雨不定。

“瑶儿,你尝尝这个,这个可好吃了。”苏庆夹了一筷子菜,放到林夕瑶碗里,林夕瑶也只是拧着筷子,一动不动。

“瑶儿?”苏庆看着没有反应的林夕瑶,又叫了一声。

“我吃饱了。”秋慕雪放下碗筷。

“吃饱了?”谢清歌感受到秋慕雪的视线,随口一问。

“嗯。”

“那你该干嘛干嘛去吧。”秋慕雪回到客栈,就来到谢清歌房间,把他从被子里揪了出来,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秋慕雪不为所动,从吃完就一直盯着谢清歌,谢清歌只好放下碗筷,“怎么?我脸上有菜叶?”他不自觉的摸了摸脸。

“没有,谢公子,我只是在干我该干的事。”秋慕雪像一个没有感情的兵器。

谢清歌也不好在说什么,桌上气氛微妙变化,他又塞了两口吃的,发现周围人都盯着他看,把碗筷重重放下,“好了,你要看,就在这看好了。”这么看着,让人怎么还吃的下去。

反正也快吃饱了,谢清歌放下碗筷,起身上楼,秋慕雪也跟在他身后,“站住,你不能走。”林夕瑶猛地自拍桌子,站了起来,一根筷子从她身前飞出。

“又怎么了?”这两个女人烦不烦啊!谢清歌一转身,就有一只筷子只点眉心,将他生生吓出一身冷汗。若不是秋慕雪眼疾手快,早就将筷子夹住,恐怕他的脑袋早就被穿透了。

谢清歌咽了一口口水,“你可以把它放下了。”

“是。”秋慕雪手一挥,筷子原路返回,林夕瑶头一扭,已将筷子咬住。

“林姑娘,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何必呢?”谢清歌快哭了,你们两个悍妇要打架就打架,就不要牵连我这个英俊少年了。

林夕瑶直勾勾的看着秋慕雪,秋慕雪也高抬下巴,看着她,两人之间火光石电,谢清歌识相的躲到栏杆边上,看着二人。

“谢兄,这是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那个叫慕雪的老和瑶儿过不去啊?”苏庆不知何时也躲了过来。

谢清歌慢慢扭头,看着他,‘兄弟,你莫不是被蒙瞎了双眼?写谁针对谁啊!’,了说出来的话又变了,“你怎么也过来了?”

“两位高手对决,我等凡夫俗子,自当退让一旁观战了。”谢清歌一脸嫌弃的看着苏庆,苏庆不好意思的笑笑,“我都不敌谢兄,您都退了,我哪有不躲的道理么,嘿嘿。”

谢清歌果断转过头,不在和他废话,谁废柴还不一定呢!你一个内功深厚的家伙,在我面前装什么孙子啊!

林夕瑶拿下口中的筷子,另一手提气于掌,正要拍向桌面,“瑶儿!”无月痕终于放下手中的碗筷,低沉的声音,似是发怒,不变的依旧是他温和的笑容。

“这顿佳肴着实美味,苏兄有心了。”无月痕擦擦嘴,不把剑拔张弩的二人放在眼里。

林夕瑶被他一喊,慌了一下神,凝聚的气力给送开了,见他并未追问,这才偷偷摸起另一只筷子,‘咻’的一下又飞出去。

‘咔哒’筷子在空中被利刃折断,无月痕将剑收回剑鞘,面露不悦,“师兄!”林夕瑶低喊一声,无月痕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她这才罢休。

“慕雪姑娘受惊了。”

“我没事。”秋慕雪冷冷的回绝,转过身,“谢公子?”

谢清歌这才站起身,丝毫不为刚才的窘态感到羞耻,“我也没事,”他顿了一下,这才接着说,“好的很。”

“那就好。”秋慕雪看上去并不担心谢清歌,到像是例行公事。

“苏公子的这顿饭菜,虽其貌不扬,却清香可口,别具风味,与我平时所见大有不同。”

“那是当然了。”还不等苏庆开口,店小二又冒了出来,“这是我们丐帮行走江湖这么多年,积攒的美食。”苏公子这会可看清那妖女的真面目了吧。

“积攒?”谢清歌一听,胃里只觉得不自在。

“独创的美食。”苏庆急忙解释,“丐帮兄弟日子过的贫苦,行走江湖全靠双手双脚,经过这么长时间,慢慢的也就摸索出了一条自己的吃食,佐料简单,食材易寻,做法单纯。一般人还真吃不到。”

“原来如此,味道果真不一般。”这些美食确实做法新颖,别具一格。

“方才我见瑶儿都没吃多少,还以为他不喜欢,无兄这么夸赞,让我受宠若惊啊。”既然这样,我是不是成功了一点?

“哪有。”无月痕看看林夕瑶,又说,“师妹今日只是胃口不好,不宜多食。”

那是当然了,昨天吃了那么多,今天当然消化不好了。一旁的店小二朝着天上绝望的翻了个白眼,看来苏公子‘真瞎’。

第三百一十二章

无月痕一把推开身上的林夕瑶,林夕瑶不甘的回头望去,谢清歌却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扬起一个安静阳光的笑脸,“我只是刚好路过,没打扰二位吧。”

无月痕心狠狠揪了一下,脸色立即凝重起来,林夕瑶撇撇嘴冷哼一声,不悦的盯着他看,“谢公子真是赶得好时候,来的可是刚刚好。”

“师妹!”无月痕知道方才的事,谢清歌定是误会了,林夕瑶这是火上浇油,“师妹,你还是快上去吧。”

“师兄。”林夕瑶不满的看向无月痕,总觉得无月痕太过在意谢清歌。

无月痕一双眼放在谢清歌身上,微微移向林夕瑶,面色沉如水,眼中尽是不悦之色,林夕瑶自知在这么下去也讨不到好处,便不再纠缠,走时还是气不过狠狠撞了一下谢清歌的肩。

谢清歌却是一直挂着笑面,不曾放下,温润如玉,克制有礼,不似从前嬉皮笑脸,肆意洒脱,现在才有了世家公子的气度。

无月痕看着他温暖如玉,心中总有些空落落的,这人不像是自己认识的那个,“谢郎,方才师妹只是……”

“你不用说了,我都知道。”谢清歌还是轻言浅笑的模样,无月痕一颗悬着的心,却始终放不下来。

‘知道,为何还会这样?’谢清歌不愿说,无月痕也不好多问,两人就这样一齐下了楼,“谢郎是要下楼去转转么?”

“我来这儿还没出去过,路上也是昏昏欲睡,现在正好没事,出去散散心,看看风景。”谢清歌说的滴水不漏,无月痕差点就当他是真的才醒,恰好路过了。

“好,我正想问谢郎爱吃什么,好让人给你准备些,舟车劳顿,太辛苦了。”对于无月痕的关怀备至,谢清歌突然有些不适应,又不好表现。

“我和大家一样就好,不然又有人说你偏心了。”谢清歌隐下眼中的忧郁,似是为无月痕着想。

无月痕皱了皱眉头,“谢郎是在怪我方才的事?”

“你与林姑娘青梅竹马,就像是平常人家的亲兄妹一般,我又为何怪罪?”谢清歌反唇相问,‘怪?我拿什么身份去怪,我现在孤家寡人,凉薄大夫一个,不好好为你着想,不去得罪不该得罪的人,又怎能留在你身边?’

“那就不用说了,我还记得你在谢府时常吃的那些,这就让人给你准备些。”无月痕不容置疑,也容不得他推脱,快他一步下了楼。

谢清歌一个人站在楼与楼之间,怅然若失,‘若是有一天你会厌了我,那就从现在开始就不要对我这样……这天地之间,原来是这么苦么?妹妹是不是早就尝过了?’

微雨初明的谢家庄,笼罩在一股水雾之间,谢清涵支着头呆呆的望着窗外的朦胧细雨,手上捏着谢父从在送来的书信,昙花拿了薄斗篷过来给她盖上。

“家主大人,这里凉,还是进去些吧。”昙花是除了谢清涵自己,最清楚她身子的人,她虽是改了病秧子的身子,却也没好上多上,总归比常人虚弱了些,还需多注意才对。

“昙花,外面来信了,哥哥也该到乌灵城了吧。”乌灵城的雨会不会比这里大?那人有没有好好对他?哥哥在那边有没有受委屈?

昙花闭口不答,谢清涵轻叹了口气,将手中的信收回桌上桌上的另一封信,“该启程了,京城那边怕是等不及了。”

“家主大人何时出发?”昙花恭敬的问道,此时谢清涵身份不比以前,上位者的心思,不是她能揣测的,她能做到的就只有保护好眼前人,做到将她交代的事全数做到她满意为止。

“雨停。”谢清涵轻飘飘两个字,昙花已明其意,“是,昙花这就去准备。”

逐出本族之人,不能在与家中人有任何瓜葛,哪怕他藏的再好,谢清涵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是谢父的笔迹,自谢父离开,她便再也没有见过,此时却化名来信,所言之事必定不同凡响。

“京城啊,我来了。”谢清涵独自一人喃喃自语,眼中没有半分女儿家的柔情,全然是算计冷静的神色,有时忽的一顿,似是有什么难题,有时又畅快无堵,将一切都握在手心。

末了她不由自主的勾起一个淡淡的冷笑,‘京城啊,是时候回去了。’

谢清歌走出客栈,便瞧见不远处的树下坐着一个熟悉的人影,想着上去打个招呼,弥乐没想到谢清歌也在,连忙起身应了回去。

见到熟悉的人,心中又是高兴,又不免有些提防,这段时间一切都变得物是人非,总觉得眼前人不是自己认识的模样。

还好弥乐未变,二人闲聊几句,就找回了以往不亲切的那份交情,可能是身边人都变了,此时到有变得亲近起来。

“弥乐师傅还是以前的样子。”谢清歌这才放下心来,突然想到若是以后真没地方去了,说不定还能去庙里当个和尚,当下心中也不那么苦闷了,更像找到了知音一般。

弥乐竖着念经的手从未放下,看着谢清歌放松下来的样子莞尔一笑,“谢公子现在也不像方才见到那般苦闷了,也没有变。”

“哈哈哈~你什么时候学会开玩笑了。”谢清歌忍不住笑了起来,“说起来原来咱俩好像真没说过几句话,现在却是这般亲切,缘份真是奇怪的很啊~”

对他忽如其来的感慨,弥乐放眼望向客栈楼上,“是啊,确实奇妙,也深不可测。”

“你该不会是来找弥生的吧?”谢清歌只顾着自己伤感了,这才想到弥乐为何而来。

弥乐不说话,却也表明了一切,不是为了弥生,还能是为了什么。

“那谢公子又是为何而来?是为了无公子?”弥乐这话似是问句,说的就像是事实如此。

谢清歌心中漏一拍,脸上不是被人戳中心事的娇羞,反而是被人当中揭穿的煞白,周身都冷了下来,方才的亲切就是他脑中一闪而过的错觉。

第三百一十三章

谢清歌不知如何作答,弥乐也不在追问,“我想谢公子定会劝我的,所以就先下手为强了,还望谢公子不要介意。我与公子是一样的。”

‘与我一样……?’谢清歌脑海中飞快转着这几个字,什么一样,哪里一样了,他突然想起谢府里发生的事,弥乐对弥生的种种,当时以为他是是出于对师兄的袒护,可现在细细想来是不是有些过了?

见谢清歌从震惊中醒过神来,看来他已经想通了,弥乐点了点头,“一切确实如施主想的一般。”

他就那么坦诚的承认了,谢清歌还是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你对你师兄,不,弥生,是……不是普通兄弟之情?”

弥乐点点头,“所以谢公子不必害怕,你与无公子的事,小僧断不会说出去半个字。”

“不是,什么时候的事?”难不成少林是这种地方?

见谢清歌似乎在想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弥乐忍不住叹了口气,“谢施主不必多虑,少林苦寒清修,弟子们都谨遵寺规,我对师兄算是破戒了。”

谢清歌这才安下心来,却又有些好奇,“那弥生他?”

“师兄喜好与常人无异,是我独自逾矩。”弥乐淡然一笑,心中却满是悲凉,明明已经反复告诫自己了,可还是忍不住有所期待,最终也只是让自己千疮百孔。

“不,这不是越矩,这只是人之常情。”谢清歌说着眼神不住的瞟向别处,他如今还是不能承受世人的眼光。

弥乐轻轻一笑,“是啊,人之常情……我看无公子待谢公子很好,谢公子又何必如此苦闷?”

谢清歌心中沉了沉,却也因为现在有了个能说话的人,不在那么苦闷,便挑了些自己的顾虑说了出来,弥乐也是静静的听着,让他有个能倾诉的对象,能发泄的出口。

末了谢清歌还打趣的说,“若是真有一天我成了孤家寡人一个,还请贵寺能给个粗茶淡饭,留我一席之地。”

“好啊,不过我更希望那一天不会到来。”弥乐浅淡的笑容,说不出是羡慕,还是失落。

“哈哈哈,我也是。”谢清歌惨淡一笑,不知在想些什么。

“谢施主,何不在多信任无公子一些?无公子不似是那样的人。”弥乐开口建议,谢清歌呆呆的望着前方,不做回应,“有人来找了。”

二人望过去,来人正是无月痕,无月痕看到弥生似是有气,谢清歌却是一脸茫然的看着他,‘这个人,我该再多信任么?真的能够依靠么?’

弥乐自觉的将自己移得远了点,以至无月痕来时并不觉得二人过多亲近,面色这才好了许多。

“你怎么来了?”谢清歌不知他为何生气,只能这样问了。

无月痕却是一句话也不说,直勾勾盯着一旁的弥乐,“弥乐师傅若是闲的无聊,不如去找自己师兄多聊聊,我见弥生他一个人也很清闲。”

“师兄愿意,我随时可以。”弥乐淡淡答道。

二人之间火药味十足,谢清歌急忙拉住无月痕,“我与弥乐说几句话而已,你何必如此?”

“谢郎?”无月痕更是不满,狠狠瞪了弥乐一眼,拉着谢清歌就走,谢清歌走时,弥乐还不忘与他打个招呼,互到安好。

无月痕醋意大发,拽着谢清歌直接上了楼,一把将人丢在床上,欺身压了上去,谢清歌急忙将人往外推,“你也是做什么?!快放开我!”

奈何无月痕力气太大,谢清歌就像是猫踩奶一样,不痛不痒,却让无月痕莫名火大,一把将推自己胸膛的两只瓜子抓住,按在床头,身子往下压,拉进两人距离,谢清歌被迫与他面贴着面对视,惹得满脸通红。

“你干嘛?你让开!”谢清歌撇开通红的脸,不敢与他对视,无月痕突然停下了动作,保持现状看着他雪白的脖颈,眯了眯眼,便将人放开了。

对他突然停了下来,谢清歌身上一轻,连带着一股冷气扑面而来,卸了二人方才的热潮,他本该庆幸的,却又觉得心中丢了什么东西,不大好受,很是失落。

无月痕拉开二人距离,谢清歌这才得以坐了起来,怔怔的看着他,无月痕看他这番模样,心情好了很多,嘴上却还不肯饶过他。

“不许我这样,难不成要外面的和尚进来?”谢清歌觉着自己受到了侮辱,想要立刻反击,却又要紧下唇,憋着一口气不说出来。

‘这样也好,要是我移情别恋,他才放了手,也好过被人抛弃。只是对不起弥乐师傅了,不过他会理解我吧。’心中释然,谢清歌将周身衣服整理好,面色如常一言不发的坐在哪里,应该是更加理直气壮的对着无月痕了。

无月痕好不容易下去的火气,又蹭的一下子窜了上来,“你还真是这样想的?”

他一步跨到谢清歌身边,勾起谢清歌的下巴,“看着我,说。”

谢清歌想要硬气的回击,可张了张嘴还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做不到承认这无须有的罪名,也做不到牵扯一个无辜之人。

无月痕很像将他丢在床上,做那日没做完的事,可又不想上了他的心,谢清歌察觉到他的异常,脸上不禁一红,反手打掉了他的那只手。

二人这便是想到一处去了,谢清歌刚到乌灵城那日,无月痕不顾他还在沐浴,便闯了进来,虽说不做什么是不可能的,却也并未有越矩的事发生,像是约定好了一般,各自给对方留了退路。

被他打掉手,无月痕短暂失神一下,立即想到他在想什么,心中又来了兴致,俯身在他耳边吞吐着热气,“我信你与那和尚什么都没有,不过我现在很不高兴,谢郎,你说该怎么办啊?”

热气给他耳朵挠痒痒,脸却红到了脖子根,谢清歌紧张的全身都绷直了,无月痕却还不打算放过他,“可是,我并不想动谢郎,无名无份这样不好,可是,谢郎怎么办啊,有什么办法么?”

第三百一十四章

‘无月痕就是个混蛋!!’谢清歌心中再一次咆哮起来。

就在谢清歌小脸通红,战战兢兢的想办法的时候,那个调戏人的无月痕一脸意味深长的看着他,“我就是说说而已,没想到谢郎想的这么认真,我都不好意思了。”

随后吃完晚饭,还不忘在将他调戏一番,这才抱着被褥在地上铺了床,睡觉还不老实,非得拉着他的手才肯安分点,一整个晚上都像是一只得了手的猫,满足的很,只留谢清歌一人在被窝中不停的想东想西,想要翻个身,还怕把床下的人吵醒了。

“谢郎昨晚没睡好么?”黑眼圈好重啊,是不习惯?还是不喜欢?

谢清歌食之无味的喝着自己碗里的清粥,食如嚼蜡的嚼了两口青菜叶子,就咽了下去。

“谢郎慢点。”无月痕不禁有些担心,‘真就这么不喜欢么?我昨晚倒还睡的可以啊。’

无论无月痕说什么,谢清歌都是一副神游户外的样子,无月痕突然将手放在谢清歌额头之上,细心感受了一下,并没有什么异样,了看谢清歌的样子又不像。

谢清歌被他突然的举动惊了一下,脸刷的一下就红了,无月痕却不知道自己的这个举动引来了多少人的注视,整个大堂中的所有人都看向他们,无月痕却觉得手上的温度也许不准确,又换了离谢清歌近的位置,正要将额头贴上去,却被意识到他要干什么的谢清歌一把推开。

“谢郎?”

谢清歌急忙收回手,又继续淡定自若的坐好,“大庭广众之下,你这是在做什么?”

“我看你脸色不好,怕是昨晚没有睡好,生病了,这才想看看。”无月痕无辜的为自己辩解。

谢清歌低着头,“只是染了些风寒不要紧,你不用凑的这么近,大家都看着。”

他低头又吧啦了两口清粥,无月痕这才注意到周遭的眼神,“都是大男人有什么好怕的,我也会这么看师兄弟有没有生病的。”

“谢公子作为大夫,还怕这点肌肤之亲?”林夕瑶努力不让自己去想这两人之间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话中脱口而出的讽刺,却已没有之前那般痛恨,昨晚没睡好的除了谢清歌,还有她林夕瑶。

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林夕瑶将心比心,看着苦苦等待的弥乐,不禁想起来说要娶自己的傻小子苏庆,这才将人请入了梦,一觉醒来,不说苦闷,反而有些香甜的滋味,与她对无月痕并不相同,却在看到一大早起来就这么‘粘’的两人后,还是来了火气。

“大夫都如此,就不知道病人怎么样了。”林晖英看着谢清歌的模样,突然起了疑心。

“那林山主就不知道了,都说医者不自医,我作为大夫也是会生病的。”谢清歌讪讪的回到,无意拉开了二人的距离,倒显得是无月痕非要往他身边黏了一样。

无月痕有些不满的看着他,虽说二人的关系,现在还不便与大家说明,可这也是早晚的事,无月痕也不是那种负心之人,谢清歌自己跑来,却又几次三番的将他推开,弄得他心中很不是滋味。

“那就让月痕好好照顾谢公子吧。”林晖英也不知是存了什么心,只觉得他们二人关系匪浅,这样一来也是方便,便这样做了,可说者无心,听着有啊。

谢清歌一听就急了,总觉得是无月痕方才太过露骨,让他误会了什么,“只是小小的风寒,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不用麻烦。”

“我当时受伤,才是麻烦了谢公子许久,这点事不算是麻烦,只是顺手而已,谢公子不必推诿。”无月痕看着他,丝毫不避讳,‘师傅,真是谢谢您老人家了,现在我可以名正言顺的照顾谢郎了。’

谢清歌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只能暂时应下,“那还真是多谢了。”

“不客气。”他现在越看无月痕越觉得是条大尾巴狼,他以前怎么没发现无月痕竟是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我以前到底是怎么觉得他是个纯良无害的谦谦公子来着?那一定都是我的错觉,错觉!’谢清歌心中又一次咆哮起来,却也无可奈何。

坐在不远处的弥生看着二人,总觉得有些不大对劲,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再看看林夕瑶,也不再那么咬牙切齿,反而能淡定从容的吃下饭来。

“喂,你就不觉得你师兄和谢公子有什么不正常?”弥生凑到林夕瑶面前忍不住问道,这个女人以前只要有人靠近无月痕,就像是炸了毛一样,现在怎么这么淡定?不对劲不对劲,真是太不对劲了。

林夕瑶喝完最后一口粥,‘啪嗒’将勺子一扔,白了弥生一眼,“两个大男人能有什么不正常的?要说不正常,有外面那位不正常么?”

弥生顺着林夕瑶的目光望去,弥乐正一手端着一只空碗,低头在门外站着,见他看过来还想躲开,就在这时,林夕瑶接过他手中的空碗,“进来吧,跟了一路了都。”

“还是不了。”弥乐看了弥生一眼,还是没有跨过那道门槛,弥生眉头微蹙,眼不见心不烦的转过身,一口干了剩下的清粥,“怎么还跟着。”

林夕瑶看了他一眼,也不勉强,“那你自便吧。”弥乐点点头,就又离得远了些,不在叨扰他们。

林晖英若有所思的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呼,看来瑶儿这是放下了啊,真不愧是我的女儿,就是拿得起放得下,瑶儿,没了一个不长眼的无月痕,咱们还有苏庆,对,等时机成熟,我就给你们牵线搭桥!我女儿才是世界上最好的,大徒弟啊,你就等着哭去吧!’

谢清歌在无月痕关爱的注视着咽下最后一口清粥,这才得以解脱,“我吃饱了。”

说完立即转身上楼,能躲一时是一时,“唉,谢郎别走啊,你还生病着,等等我啊。”

无月痕紧随其后,追了上去,漫长的一顿饭,这就过去了。

第三百一十五章

“谢郎别走那么快啊~”谢清歌一进房门,就立即反手锁门,可还是晚了一步,无月痕先行用剑抵在门间,随后手腕用力,将门一把打开,谢清歌也被门弹开了手,无计可施,只能任由他走了进来。

“谢郎这样我可是要生气了。”无月痕着撒娇的本事也是无师自通,他好像找到了惩治谢清歌的办法一样,谢清歌无可奈何,只能放任他进来。

本想好的说辞一下子就萎了下去,谢清歌脾气硬不起来,心中也是委屈,“你,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那种事,要是他们知道了怎么办?”

无月痕已经来就将门从内反锁,听到他这么说倒也不放在心上,一把将谢清歌抱入怀中,闭上眼很是享受这份温存,“清歌是怕他们知道么?可是迟早会知道的。”

“……现在还……能瞒多久就多久吧。”谢清歌想要一把将他推开,可终究不忍,还是轻轻推了推他。

无月痕将他抱得更紧了些,“就再抱一会儿,没人会知道的。”

谢清歌不在设法赶他,任凭他将自己从这里,抱到床上,二人闭眼享受这份宁静,自从家中有变,谢清歌这还是第一次心中如此平静。

“谢郎,我不想瞒着任何人,我想给你名分。”无月痕不管谢清歌答不答应,独自一人缓缓开口。

“你这说的什么话,哪有给男人名分的,这不是罔顾人伦么?怎么会……”谢清歌脑子短暂的发懵,一开口就不知道是真心还是假意,可这天下哪有这样的事。

无月痕却是不管,依旧赖在他身上不肯退开,“嗯,如果不这样,我便永远只与谢郎至于此步,可是我怕我忍不了那么久。谢郎,不愿意么?”

谢清歌根本听不进他说什么,脑中只有两个字,“名分……名分”,惊的手上不停的推身上的人,没功夫回答。

无月痕等了良久,也只等到了门外催促的人马,这才从他身上离开,很是不悦。身上的重物卸下,谢清歌这才得以大喘粗气,急忙喝了口水压压惊,在无月痕开门之前,整理好自己的衣服,这才又淡定从容的以名门公子形象走出了房门。

还好大家都各自忙着自己的事,也无人顾及他们二人发生了什么。

无月痕牵来马,虽是不悦却还是先扶了谢清歌上马,自己在翻身而上,将人禁锢在自己两臂之间,很像怕他会随时逃走一样。

谢清歌很不适应的在他两臂与马之间动了一下,无月痕立即察觉到他的异样,“是不舒服?”

“不是。”谢清歌还是很在周围人的眼光,却发现身边人好像对他们这样早就习以为常一样,不甚在意。

“谢公子昨日一天困顿的厉害,得亏是月痕这样,你才得以在马上也睡的安稳,想必昨日便染了风寒吧。”被林晖英这么一说,谢清歌的脸刷的一下通红,原来他是如此不避讳的么?

“你方才说的不会都是真的吧?”谢清歌用只有他们二人的声音问道。

“什么?”无月痕不知他到底问的是什么,低声询问,却也立即反应过来,“那谢郎愿意么?”

谢清歌心中漏了一拍,想着他可能不知道自己问的是什么,只能含糊其辞,“我今日自己能坐稳,就不用这样了。”

“是么?我记得你昨日很晚才睡的。”谢清歌像是被电击一般,“你不是早就睡了么?”

“习武之人都睡的浅,更何况你在我身边。”无月痕没有再说下去,可那意思已经十分明显。

这让谢清歌忍不住多些遐想,却又不敢多想,只怕他着只是一时鬼迷了心窍,才会对自己诸般的好,总有一天会收回去的。

‘前车之鉴尚在眼前,怎么能就这样放任自己。他怕不是对所有在意之人都是这般好吧。’谢清歌不在言语,独自掩埋了心事。

‘怎么总觉得越是对他好,他越是要逃开一样?是我的错觉?还是他后悔了?’无月痕看着谢清歌发丝下隐隐约约的雪白脖颈,不禁有些心烦,最近总是为了谢清歌烦心,看着眼前人却不得靠近分毫。

跟在队伍后的弥生远远看着二人,心中酸楚越发清晰,‘在这乱世之中,竟还有如此二人,实为难得。’

眼波流转,不知怎的就又看向了弥生那边,‘两情相悦,心意相通,不论男女,都是非常难得了,这世间果真是只羡鸳鸯不羡仙啊……可于我而言,能如此远远的看上一眼已为难得了。’

弥生察觉到有人注视,脸回头看都不想看,拉着身边的林夕瑶就躲到一边去了,林夕瑶知道他这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也不想在于他计较。

“你这也不能每次都拿我当挡箭牌吧。”林夕瑶没好气的独自翻身上马,末了还不忘回头看上一眼,看有没有什么人追上来的。

林晖英不放过自己女儿任何一点变化,打趣的过来,“看什么呢?等人啊。”

林夕瑶面不改色,抬了抬下巴,“爹,弥乐师傅与我们同行,不如稍他一程,这也是你良婿的意思。”

“哦?”林晖英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既然如此,也不是不可以。”

“喂,我什么时候这么说了!”林晖英一离开,弥生就压低声音说到。林夕瑶明显不愿与他多说,自行离开。

‘口是心非。’林晖英心中叹了一句,便叫人将弥生捎上。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至少捎上弥乐,将来让人离开,也好有个去处啊,又不是什么大事。

“是弥乐师傅。”这可是谢清歌自认为自己以后的归宿之一啊,当下也活了过来,刚想要与弥乐说上几句,无月痕就拉起缰绳,驱马离得远些了,摆明了不让二人亲近,谢清歌气不过,回头看他,他就装作毫不知情看天看地,实在躲不过,就冲着谢清歌露出楚楚可怜人畜无害的笑容,让谢清歌也没有办法。

只是可怜了弥乐,望穿秋水也等不到那个人,还要看眼前这两人卿卿我我。

第三百一十六章

苏庆不知何时在街道上睡着了,一觉醒来人已经在破庙里了,这才惊慌失措的看了看周遭,竟是不知怎的跑到乞丐堆里来了。

苏庆自小与乞丐厮混在一起,也知道这乞丐也有乞丐的规矩,自己不知何时误闯进来,还是要在没人发现的时候出去的好,不然就是坏了规矩,到时候被抢夺财务都是轻的,被毒打一顿,那才是正常。这也是为什么身无分文,他宁愿睡大街,也不愿意去乞丐的领地。

这下倒好,自己没来,却被人捡了进来,不管怎么着,还是得先走为上,不然到时候就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啊。

“你干什么去?”谁知他这才刚刚起身,着破庙就突然亮堂了起来,原来一众乞丐都还没睡呢!每个都睁着圆滚隆冬的眼睛盯着他看,上下打量这里何时多了个富家公子,和他们抢地盘。

苏庆讪笑一下,低着头左右看看,还想着把自己落下的发带捡起来,却被一个乞丐率先看到,捡了起来,拿在自己手中看了看,这才递给他。

怎么也不能在装作自己不存在的苏庆这才讪讪的拿过自己的发带,认命一般的直起了腰板,‘反正也不是我自己来的,他们要打就打吧’

“我不知道这里已经是各位兄弟的住处了,这才误闯,还请各位不要怪罪,我这就走,这就走,大家就当作没看见过我,我没来过。”苏庆闭着眼装瞎子,步子一点点往后面溜去。

“噗呲”不知哪个突然笑了一声,破庙最高处骨瘦如柴的乞丐脸色难看的很,那胖乞丐还看热闹不嫌事大,一众乞丐都是一脸呆样,不知这又唱的是哪出,只能岿然不动的看着闭眼找出口的苏庆。

苏庆在乞丐堆里摸了一大圈也没找到哪里有地方放人出去的,纳了闷了,一口气堵在胸口,怎么也顺不出来,这一天天怎么这么背?

“嗯哼,咳咳!”那为首的瘦乞丐沉不住了,不禁提醒了几分,苏庆只觉得这人是绷不住要教训自个了,连忙道歉,一个劲的说‘自己快滚,不扰他们清净’。

“你看把人吓的,人都来了,还装什么神啊鬼的?”胖乞丐坐在一旁磕着瓜子,前头还扔了一堆的瓜子皮,“不是你让人把他抬过来的么?还不能吵醒了,自个在这等着。”

虽说他说的都是事实,可着当面被人揭了底,瘦乞丐还是脸色难看了一下,随即又恢复过来,叹了口气,他倒也没说错,他这么费心把苏庆弄过来,这样也不是个事。

“是老爷爷么?”苏庆刚起来时脑子发懵,只觉得自己又做了件错事,没听出什么声来,方才听了两人对话,这才觉得无比熟悉,当下也不摸了,偷偷眯起两只眼,从缝里瞧过去,还真是那两人,这才放下心来。

“真是二位爷爷?”苏庆欣喜若狂立即奔了过去,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走这么远的地方,看到二人更是无比亲切。

胖乞丐当下招呼他过来,瘦乞丐先是眉梢上有了喜色,随即又暗了下来,想起他方才的怂样,气呼呼的翻了个白眼。

“先别忙着高兴,正事还没说。”苏庆本想过去抱住他,可看他那样子实在骇人,就一直赖在他‘胖爷爷’身边。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有你胖爷爷在,还怕他不成。”胖爷爷大肚子一挺,将他从身上弹开。

苏庆借力站稳了身子,还是不敢多看他那瘦挺凌厉的‘老爷爷’,倒不是怕,只是从未见过他这个样子,总觉得今日有什么大事发生,让二人不得亲近。

“乞儿,我听说你今日和云剑山那个老不死的动手了?”瘦乞丐威严的说着不入耳的话,苏庆还是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敢确定他说的就是云剑山少主林晖英。

“老爷爷说的是林山主?”那可是江湖上有名有脸的大人物啊,从他嘴里出来就成了老不死?苏庆心中诧异,却也不敢忤逆。

“不是他,还能是谁,我还没见过那个对晚辈下手的,真是个死不休!”那乞丐光骂还不解气,连坐在高位上的姿势都换成了平日里骂人的架势,若不是顾及了一点自己的在苏庆面前的威严,恐怕早就破口大骂个三天三夜了。

苏庆一想到林晖英,就想到林夕瑶,想着她说‘不是嫁英雄,也要嫁将军,反正他不够格’,一颗脑袋就萎了下来,像个被霜打了的茄子一样,捶在脖子上。

胖乞丐连忙给上面那个还在骂娘的使眼色,还得亏他群情激愤还能顾得上看他一眼,这才听着他那市井之中的秽言污语,“这又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垂头丧气的!”

瘦乞丐活了大半辈子,最看不得年轻人在自己面前愁眉苦脸的,天大事没过不去的,好好的年轻人怎么都是这幅德行。

苏庆蔫蔫的抬起头,“老爷爷,你说我能当将军么?”

‘你不是想当乞丐来着么?’这个念头在他脑海里飞快的过了一下,就拿出比方才还要群情激愤的气势来,“能!怎么不能!将军还不是人做的!”

苏庆一双眸子突然亮了一下,又立即灭了下去,自己想了想又叹了口气,“可我不会武功,怎么当将军?”

将军总不可能是个手无缚鸡之力,没拿过寸铁的书生啊!苏庆垂着头,两个乞丐却被他给逗笑了。

“你怎么就没武功了?没武功那个差点让林死不休脑袋差点开花的人是谁?”瘦乞丐到这时候突然乐了,苏庆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这世上还有能让林晖英脑袋开花的?不可能吧,就算有,也不会是他苏庆。’苏庆在心里念叨着,却又这说不出的羡慕,‘如果我也有这么高的武功,林姑娘就会对我另眼相看了吧。’

“小子唉,你以为我替你爷爷带了你十几年,就真只是带了你是几年?若不是你学了我一身武功,得了我的真传,今天还指不定谁的脑袋变成瓢!”

第三百一十七章

瘦乞丐说完,接着一巴掌盖在了苏庆的头上,苏庆反复回味了他这话的意思,这才惊觉。

“老爷爷,你是说我会武功?”苏庆欣喜的握了握自己的拳头,迫不及待的想要试试自己的一身‘功夫’,却总觉得什么也没有。

胖乞丐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急,再试试。”

苏庆这才又试了试,还是什么都没有,瘦乞丐皱了皱眉头,只觉得窝囊的很,“你好好想想你是怎么一拳把那老东西打开花的?”

“林山主没有开花。”苏庆不禁提醒到。

“谁管他开没开花,就是那一招,你好好想想,你是怎么调动内力的。”

“我没有内力。”试了几次,都没有任何感觉的苏庆,不禁有些失落,想着可能是两个干爷爷知道了今天的事,变着法的安慰自己吧。

“谁说你没有的?我堂堂丐帮五长老的唯一传人,没有内力,你说出让我这张老脸往哪搁啊。老六,你给我看着他,今天试不出来,就把他撵回去,老老实实在窝里呆着去!”瘦乞丐腿脚不便,站了一会儿就有些酸痛,立即又坐了下来。

“这真是,是你徒弟,还是我徒弟啊!”瘦乞丐不理他,自顾自的找了个舒服的地方躺下来,闭上了眼。

看他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胖乞丐虽是气不打一处来,却也无可奈何,摆了摆手,示意众人散去,这才手把手开始教苏庆如何使用体内的内力。

没一会儿,破庙的墙上就被苏庆打出个窟窿来,第一次听到调动的内力,在苏庆体内想和兴奋的孩子,感受到体内充沛的力量,苏庆也是兴奋的上窜下跳,忍不住一而再再而三的使用。

“得了,消停点,庙都要让你给拆了!”实在受不了的瘦乞丐,掩下对自己弟子的得意之色,又换上了严师的做派,气的一旁的胖乞丐吹胡子瞪眼。

趁他们师徒两交流学习的空挡,胖乞丐找了自己那不善言辞的壮实徒弟从被苏庆强拆了一半的破庙里溜了出去,对着他们也是一副眼不见心不烦。

“老六啊?老六!”好不容易交代完的瘦乞丐一回头,一高一胖早就没影了,一口气上来差点呛住自个,找不到能帮的上的人,只能自己上手教这个笨徒弟如何使用内力,顺带把一些招式招法也一次让他学了。

末了还是不放心的问了一句,“乞儿啊,你和爷爷说实话,你是当真想去当将军啊?”

‘你这要去做了将军,我不就又是后继无人了么?’瘦乞丐藏了点私心,可也是自己折磨了好久,才敢干的事,苏庆死去的爷爷,最大的心愿不过是苏庆有个大胖小子,让苏家过了三代,不再是乞丐命就行,这点心愿里可从不包括苏庆学武,去闯什么大业的,只要能守住他们家三代打下来的那点基业就成。

苏庆用力点了点头,一副坚决不容置疑的态度,不禁让瘦乞丐心又往上提了提。

“为什么?你不是原来想做乞丐,无忧无虑么?”瘦乞丐不解的追问,江湖虽说人心险恶,却也是将人情世故的地方,可到了战场上,那可是刀剑无眼,过的是脑袋别再裤腰上的生活,说实话,他还真不想让他去,苏家就这么一条血脉,虽不甚值钱,却也是故人之托,怎么的也得给守住了啊。

“林姑娘说,她非将军不嫁。”苏庆神色暗了暗,他并不想承认自己不是英雄,英雄谁都可能放,可将军不是。

“荒缪!荒缪!那小黄毛丫头,她也配的上将军?”瘦乞丐气的暴跳如雷,着小丫头片子真是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样的话!真是太狂妄了!

苏庆却摇了摇头,“林姑娘配不配的上将军,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要娶她,她只嫁将军。”

瘦乞丐也是服了,“她要嫁,他嫁去,与你何干,你不能去,你要去了,还不如座了我丐帮第五长老的位置!”

瘦乞丐掷地有声,一下就把在想怎么做将军的苏庆给砸醒了,“丐帮五长老?”

“丐帮五长老,难不成还比不上你将军的位置?都是号令千人的角色!”瘦乞丐不耐烦的看向他,却发现着小子再次被自己给吓懵了。

“干爷爷,您是丐帮五长老!”不知是震惊还是怎么的,苏庆一跃而起,一把抓住瘦乞丐的胳膊,他怎么从来都不知道那远在天涯的丐帮,就近在眼前?

“你给我放开!”瘦乞丐吃痛,他年轻时爱玩,到处惹是生非,后来被人讨了不少债,一把老骨头早就不中用了,是在受不了他这般不知轻重。

苏庆这才意识到他的一把老骨头经不起这般折磨,按耐住心中的狂喜,这才将人放开,“那干爷爷,坐了丐帮的长老,算是英雄了么?”

“怎么不算?你以为丐帮长老是谁想当,谁就能当的么?就算是英雄都不一定能当的了!”瘦乞丐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总觉得自己这身骨头被他折腾坏了。

正打算自己找个地方好好躺着去,苏庆眼明手快,立即给他用杂草弄了个窝出来,十分柔软,瘦乞丐难得见他这么有心,躺在上面心情也好了很多,不禁哼起小曲,苏庆不敢怠慢,急忙蹲在他身侧,给他捶腿按摩,一脑门的心思呼之欲出,又不知从何说起。

瘦乞丐也不打算吊着他,“乞儿啊,你可知道,我要在你小时就发现你是个练武的好苗子,只可惜你爷爷一门心思想要让你们一家脱了乞丐堆,做上富贵人,我只能暗里偷摸的教你点功夫,还不能让你爷爷发现了,唉,你说这叫什么事,别人求着要做我徒弟,我都愣是没收,就传了你一个,还得和做贼一样,唉~”

“就是就是,还好干爷爷没听我爷爷的。”苏庆狗腿子一样,顺着他的话往下拍着马屁。

“可你爷爷也没错,你要是真接了我的班,我以后该怎么和你爷爷交代啊~”瘦乞丐长叹一声,苏庆心里慌了一下。

第三百一十八章

末了,苏庆还是稀里糊涂接了丐帮五长老的班,一心只想着自己也是武功高强的江湖人,有了向林夕瑶提亲的勇气,也就不打算在和他们耽搁下去。

可他一身内力,还没到融汇贯通的地步,瘦乞丐实在是怕自己着好不容易拐来的徒弟,出师未捷身先死,拉着他在一群乞丐里转上转下,挪了好几个窝,把关键的几个人都认的差不多了,这才放人走了。

苏庆也是狼心狗肺,有了媳妇忘了爷,抱着一身武功,和还没坐实的丐帮五长老的虚名屁颠屁颠跟着丐帮兄弟打听到的路线,追着云剑山的脚步快马加鞭走了。

行了几天路程,云剑山越来越近,林夕瑶看无月痕谢清歌也不那么别扭了,倒是顺眼了很多,不得不说两大帅哥凑在一起,确实养眼夺目很多。

本与他们二人一路并骑的弥乐,一到人多的地方,便自觉的绕开,免得进了路边看人的眼,被人斥责了。

这一路上除了谢清歌对他照顾有佳,林夕瑶也有事没事就和他说会儿话,倒是他唯一的师兄弥生,总是躲他还来不及,一点也不念往日的情分,林晖英将一切看在眼里,默不作声,心中隐隐道:‘果然不是个东西,就找那‘聘礼’上说的,保他几个月即可,还是早些让他离开吧,还是那个姓苏的小子好啊。’

想着想着,他又觉得烦闷,话说那苏姓的小子到哪里去了,这么长时间了,也没见到个人影,‘他到底还娶不娶我女儿了!别以为我女儿除了他就没人要了!’

身边云剑山的弟子,不知又什么事惹到了自家山主,站在一边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这杯子也太不结实了吧,怎么一捏就碎。’林晖英皱着眉头,把手上沾到的茶水擦了干净,身后的弟子看了一眼那可怜的杯子,默默叹了口气,熟练得从怀中摸出小小碎银,给店家送了过去。

整个客栈里也就,无月痕寸步不离的跟着谢清歌,谢清歌忍无可忍,“你一直跟着我做什么?”

“谢郎大病初愈,我得看着点。”无月痕脸不红心不跳的说着,这些天只要二人在房中,无月痕不是抱着谢清歌,就是要趴在谢清歌身边看着,这会儿一直跟着,还指不定心里想着干什么呢!

谢清歌除了身后这个跟屁虫,还有要顶着周围暧昧不明的目光,心中实在难以忍受,便佯装生气不在理会无月痕,自己上了楼。

“谢郎不是要去茅房么?”无月痕不知他这是怎么了,追在身后不停的问。

“不去!”谢清歌一把将门狠狠关住,也没指望这门能关住他,自己滚到床上装死去了。

“谢郎,你该知道,这门是关不住我的。”无月痕一进门就往他床边坐了下去,推了推谢清歌,谢清歌还是不为所动,知道他这是心中有气,便自觉的不在动他,自己搬了个凳子坐着去了。

装了半天死,谢清歌还是气鼓鼓的赖在床上,无月痕也不着急,就这么看着他,谢清歌突然猛地从床上坐起了身,面无表情的穿上鞋子,就要出门。

这次无月痕没跟上来,只是一直盯着他骨节分明的芊芊玉指,只觉得握在手里温软如玉,心里痒痒的不行,却也不表露分毫。

“谢郎要去那?”

“茅房。”

见他没追上来,谢清歌这才松了口气,以前没觉得他原来是这么黏人的人啊,从外面的茅房出来,就撞见了弥生弥乐二人,急忙躲了起来。

“师兄,他们从未真心要你做云剑山的女婿,你何必在跟着他们?还是快和我回去吧。”弥乐好不容易有和弥生说话的机会,怎么能轻易错过。

弥生被他缠的不耐烦,一把甩开他的手,“我做什么关你什么事,这里不要我,迦南可是要我?就在少林寺,还不如在这儿自由快活!”

‘再说了,我该有一箱金子没拿回来,走什么走。’弥生不愿和他一般见识,只觉得这个人心里除了他那点情爱就什么都没了,就这点东西,还是对男人的,想着那个人是自己,胃里就直泛恶心。

“师兄,你怎么这么称呼师傅。”弥乐眉头紧皱,没想到弥生会对迦南如此不敬。

“哦,我忘了,当时你可是为了迦南这个秃驴,才不管我的,怎么如今又来找我了?”弥生看着他的样子,心中大为过瘾,就想着逼着他走。

弥生怎么对他,他都忍着,可听他这么称呼自己师傅,心中顿时翻涌而出许多怒气,还夹杂着一些怨气。

见弥乐脸色越发难看,弥生却越是愉悦,“真该让世人好好看看那这副样子,说什么少林的得意子弟,竟是面脸的凶相,你瞪着那一双眼珠子干什么?要杀人啊?还得到高僧,就是这种凶煞恶煞的样子,满脸怒气的?哦,对,你不是得道高僧,你还动了凡心呐!哈哈哈~原来,少林是这个样子,我呆了这么多年,了算是知道了,哈哈。”

其实也不是什么好笑的事,可他看着弥生越来越黑的脸,就忍不住再多刺激他一点。

突然一阵疾风掠过,就连藏在暗处的谢清歌都感到一股寒意,一阵响声,一件重物狠狠砸在地上,弥乐正揪着地上弥生的领子,一张俏脸黑沉着,另一只手举在半空,随时准备落下。

弥生本还有些心惊,却在看到他举着的拳头稍稍晃了一下之后,这才定了心,“你有本事打我啊!”

弥乐狠狠的揪起他的领子,最终还是将他扔会了地上,收起自己的架势,弥乐神色复杂的看着他,半晌才道:“师兄,对不起。”

弥生弹了弹身上的灰,冷哼一声便离开了,谢清歌屏住呼吸,等着人走了,自己再出去。

“出来吧,谢公子。”弥乐站直身子,露出一个苦笑。

谢清歌不好在藏,这才讪讪的走了出来,“弥乐师傅,我不是有意要偷听的。”

“我知道,吓着谢公子了吧。”

第三百一十九章

“吓着谢公子了吧。”

谢清歌连忙摆手,“没有没有。”

弥乐叹了口气,“这么多年经,都白念了。”

“弥乐师傅再怎么心静如水,终归也是少年人,火气大些也是在所难免的,你要是真和那些老和尚一个样了,我才要给你看看才是。”谢清歌安慰两句,也算是调转气氛。

弥乐微微一笑,也算是领了他这份心意,“看来我确实不该混迹与云剑山的队列之中。”

“弥乐师傅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要离开?”谢清歌自然听出了他这话里的意思。

“不,只是不随行了。”弥乐淡淡一笑,“还请谢公子能帮我向林山主道个谢了。”

“这话你还是自己和我师傅说吧。”无月痕在房中左等右等,都不见谢清歌回来,出来一找,又看到弥乐也在,心情顿时就没那么美丽了。

“你怎么……”不等谢清歌说完,无月痕一把上前拉住他就往楼上走,临走还不忘狠狠瞪上弥乐一眼。

弥乐微微点头,送走二人,挠了挠自己光秃秃的后脑勺,看来明天还得自己来了。

一进房门,谢清歌就气鼓鼓的将床上的一条棉被扔了下来,“你今天睡地上!”

无月痕看了看地上的被子,心中只觉委屈,可看谢清歌决绝得态度,又怕自己多说几句,就要被赶出去了,只能默默将地上的被子抱在了怀里,可怜兮兮的坐在凳子上,眼巴巴的望着。

谢清歌却当做没看见一样,还把床上的床帘给放了下来,像堵墙一样挡在两人中间,谢清歌在床上狭小的空间里,只觉得全身放松,终于能自己一人独处一会儿了。

可,突然从那堵‘墙’的的缝隙中,飞进来一块庞然大物,将谢清歌砸了个正着,正是谢清歌从床上扔下去的那床被子。

无月痕也紧跟着不由分说的从缝隙中钻了进来,强行赖在了床上不肯离开,谢清歌没办法,只能给他让出了片空白,足够他把自己得身子,全躺上去。

“你进来干嘛?”谢清歌还是气不过,蹬了他一脚,无月痕更是生气,一把拉过他,抱在了自己怀里。

“睡觉。”

“下去睡!”

“不要!”

二人沉默片刻,谢清歌一直仰着头看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无月痕心情也好了很多,捏了捏谢清歌的两只爪子,“你下次再这样,我就不要你了。”

“哦。”谢清歌冷漠的看着他,淡淡的‘哦’了一声,无月痕明锐的察觉到哪里不对。

“你‘哦’什么?”无月痕乐不出来了。

“你都不要我了,我还能说什么?”说着谢清歌的眼泪就不争气的流了出来,无月痕感到胸膛一片湿润,这才惊觉自己做错了什么,立即弹坐了起来,面对面的看着谢清歌。

谢清歌的眼泪一串串的落了下来,无月痕更慌了,“不是,清歌,你听我说,我事开玩笑的,我不会不要你的,不会的,这种事不会发生的!”

谢清歌却是笑了笑,伴着脸上的泪珠,说不出的诡异,“对,你们都说不会不要我,却每个都迫不得已的赶我走!对!你们都说的对!我就该走!我就该离开!”

本来以为没什么事,原来都只是自己没敢去感受而已,被无月痕无意中的一句话戳到了心窝里最痛的地方,便什么也藏不住了。

无月痕没想过自己好不容易报了仇,一家团聚的时候,谢清歌经历了什么,却还是在知道他也会离他而去的时候,依旧找了过来,等着一份随时可能离去的情。

不论无月痕怎么问,谢清歌就是一个字也不肯说,他可能是真的心疼的厉害,一个人蜷缩在身子裹在棉被里,无月痕只能隔着棉被将他狠狠的抱在怀里。

谢清歌说不清是哭累了睡过去的,还是晕过去的,只是觉着早上起来头疼的厉害,再也不敢接受无月痕那些好意了,无月痕也是怕了,不敢在忤着他的意,过分亲近了。

第二天醒来,谢清歌像没事人一样,依旧和大家打了招呼,无月痕几次想要开口问他,都被他不咸不淡的饶了过去,看他也没什么事,这事就这么扣下了。

一行人不日便到了云剑山,外界传闻盛行,一路上遇到不少结交的人,林晖英都是应付过去。

这段时间除了除魔教,废盟主之外,最出名的还是几起满门被灭的惨案,不知从哪出来的穷凶极恶之徒,一连杀了几家人,每家都是灭门的惨案,如今各地都是人心惶惶,生怕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招惹了着活阎王。

一口甘酒下肚,一个一身黑衣的男子,扶了扶自己头上的黑色斗笠,将酒钱放在桌上,“不用找了。”

起身便走,出门外面不远处就能看见一穿着一身白裟的僧人,伽罗也不躲避,直直走上前去打了招呼。

“没想到能在这儿遇见啊。”伽罗又喝了口腰间皮囊里装着的酒,大有他乡遇故知的喜悦。

“你想做什么?”迦南神色冷淡,并不看他,直盯着原处一个手拿拨浪鼓的小女孩。

“那是李家的孩子吧?”他这话像是询问,却又并非在问,迦南皱了皱眉头,“杀了那么多人还不够?那只是个孩子。”

“你紧张什么,你觉得最近这些都是我做的?”伽罗神色冷漠,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你!”迦南无话可说,他追了伽罗这么长时间,可他总是快自己一步,每当他到时,哪里不是血流成河,也是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原本现场的痕迹还会被处理掉,可现在他却越来越不掩盖了,大有召告天下之势。

“就你留下的那些东西,还怕没人知道么?”迦南强迫自己安静下来,伽罗现在作恶多端,早就没救了,现在能做的就只有让他少杀一个是一个,自己能救一个是一个了。

“那就好。”伽罗淡淡的应了一声。

“你什么意思?你还真怕别人不知道?”

伽罗突然想到了什么,“你不会给我收拾了吧?”

第三百二十章

一大清早盛装打扮,一早便已谢家家主的身份进宫面圣以表忠心,世家不是臣,不附与国,却必须仪仗与朝,每个世家家主对保护他们本家的王朝,表忠心那是必须的。

谢家的事早就闹得沸沸扬扬,京城中人早就迫不及待想要一睹这位倾国倾城手段狠辣的女家主的芳容。

谢清涵被留在宫中长谈许久,末了,还被后宫妃嫔们请过去喝了杯茶才走的。

家丁赶着马车还未走出多远,又被人拦住了去路,“是谁?”

昙花恭恭敬敬的问了事,这才又进了马车,“家主,是凌璟公主有请。这还去么?”

一早进宫,谢清涵已是满身疲惫,她的身子可撑不了这么久啊,谢清涵淡淡的看了一眼马车外,闭眼思索片刻,“昙花,上妆。”

昙花心疼不已,还是不敢忤了她的意,只能应下,“是。”

“还有劳姑娘带路了。”外面的人应了一声,昙花从马车暗格中拿出一盒东西,从上之下三层分别是梳妆用的胭脂,首饰,还有最下层的银针和可以让人瞬间容光焕发的药丸。

谢清涵淡淡扫了一眼,不等昙花准备,就先拿了一颗药丸放进嘴里,“家主!”

“不用说了。”玉凌璟不是一般的人,她可是当今圣上最喜爱的女儿,也是一众皇子皇女中最有能力的人,若是她谢清涵都能力排众难,在谢家还立有少主的时候,坐上家主的位置,那她推翻她那病秧子一样的太子哥哥,也不是什么难事。

昙花眼神暗了暗,知道她又做了什么决定,她现在的脸色并不过于难看,至于用胭脂遮盖,用针压制便可恢复过来,可她偏偏要已最好的状态去见玉凌璟,只能说,这场会面真的至关重要吧。

“小姐。”早就等在皇宫外的另一两马车中,一女子手轻抬杯,歪头往外面多瞧了了一眼,后面要禀报的下人就识趣的闭了嘴。

“原来是公主的人。”赵小姐对玉凌璟这个公主也是颇为赏识,只是苦与无缘接触,如今看到是她把人接走,当下心中也打起了自己得算盘,“回去吧。”

“可小姐在这儿都等了一天了,就这么回去?”那下人为她愤愤不平,自家小姐金枝玉叶,怎能容他人作践。

“怎么,你是要我去和公主抢人?”赵小姐杯还未放,却目光陡然寒冷,周身平白多了一层冷气,那说话的人一哆嗦,竟直接跪了下去,“小姐恕罪!”

赵小姐漫不经心的放下了窗户的帘子,“我这里最不需要多舌的下人,你是知道的吧?”

她的面容突然温柔,冷气也收了起来,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谢家主舟车劳顿,马不停蹄的赶往京城,刚下了马车,就去了宫里,这会儿有被公主请走了,自然是累了,我怎么还能打扰?你说呢?回去吧。”

她不等人搭话,就下了命令,众人立即跟着动了起来,赵小姐不喜欢多舌的人,不论是在外面多她的舌头,还是在她面前多别人的舌头,她都不爱听,她又不喜欢冷清,身边总带着一群人,却又谁都不敢多说一句,总是安静的很。

待药物起效,公主的府邸也近在眼前了,话说公主只有在出嫁的时候,才会离开宫中,在外修建府邸,可偏偏玉凌璟与叶将军从小青梅竹马,这情意都是众人看在眼里的,皇上索性在凌璟公主十二岁向他讨要时,便将府邸赐给了她,府邸是早就赐了,却也是在去年年初才修建好,这是得多大的宅院修了这么多年才修好,也是恩宠极盛了。

谢清涵一下马车也被着惊了一下,面上不露,只是恪守自己的礼规,三人七绕八绕,走了一段,来到一个门前,门内点着的檀香,在外面闻着都十分浓郁,谢清涵微不可查的皱了一下眉,摸不清公主找她是做什么来了。

“谢家主稍等。”谢清涵微微颔首,不急不躁的等在外面。

“谢家主请进。”谢清歌点点头,刚进去,就停那人“嗯哼”一声,将昙花上下打量了一番,末了还白了个白眼,谢清涵看在眼里,“昙花,你先在外面等着吧。”

昙花面露不安,还是低声应了一声,停在门外止步不前,却只能隔门而望,那人在谢清涵进去后,又给了昙花一击白眼,顺道还关上了那道门,让她恨得牙痒痒,又无可奈何,只能站在门外干着急。

有一瞬间谢清涵也以为自己这是进了龙潭虎穴,可门内除了玉凌璟及身后一人之外,便再无其他人了,她这才放下心来。

“谢家主不必着急,这里除了你我,便不会再有其他人了。”玉凌璟身边那位宫女为二人煮好茶,便退了出去。

“你果然和你哥哥长的很像。”玉凌璟一句话,谢清涵越发觉得今日来的太过仓促,免不了成了人家的口中餐。

“公主认识家兄?”谢清涵心中提防不断上涨,玉凌璟却轻轻一笑,“你不如他坦率,却比他狠上许多,或许这京城中许多人都不如你,不愧能成为谢家家主。”

这话分明是讥讽,可从她嘴里说出来,却多了几分赞赏,恍惚间,谢清涵真以为这人会与自己一般,可用手指用力掐了掐这才能镇定如常,还留心怀疑,着屋子里燃的香是不是加了东西。

“不知公主何意?”逼东宫,和谋道也就只差一步,就算玉凌璟有叶雨帮她,此时为时过早了,玉凌璟是聪明人,定不会这么冒险,更不会向她取经的,这点在她见到玉凌璟本人的时候,就全想明白了,眼前的人更本就无意争夺。

玉凌璟一言不发,却突然笑了起来,谢清涵突然觉着自己被人看穿了,不禁皱了皱眉,又强行让自己安定下来,玉凌璟这才幽幽开口,“你见过宫中的人了?”

“宫里各位娘娘都风姿绰约,雍容华贵,实为人间珍品。”谢清涵虽不知道她问这个做什么,却也知道她想听不可能是这个。

第三百二十一章

“是啊,珍品,确实珍品,天下也不会再有那个能收据这么多蛇蝎心肠的阴毒妇人在一起斗个你死我活了。”

谢清涵一下出了一声冷汗,就算是天底下都知道的事,也没有那个敢就这么说出来的吧。

玉凌璟却是毫不在意,仿佛方才的话不是她说的,她也没听见一样,“谢清涵,你方才在想什么?”

自从做了谢家家主,便再也没有人会,也没有人敢直呼她的名字,可玉凌璟这个刚见面的人,却想不分你我的亲密友人一样。

谢清涵珉紧嘴,只觉得眼前的人确实可怕,又说不上是哪里让人害怕,玉凌璟不在看她,反而给二人重新到了一杯茶,“那杯都凉了。”

谢清涵双手接过玉凌璟递来的杯盏,“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也不想知道,我在有自己府邸之前,住在深宫之中,虽与狼虎为伴,倒是学了些识人的本领,会点装腔作势的伎俩,都是些吓唬人的把戏,还请谢家主莫要见怪。”

“公主言重了。”是我太高估这位公主了,还是她真就只是这样,方才才会那般心悸?

“可,谢家主若是有什么想法,还请当面说出来,好让我们一起规划。”玉凌璟打着自己心里的小九九,盘算着到底怎么才能让谢清涵帮她。

可她不知道,就着一句话,吓的谢清涵以为她方才说的,才是真的安慰她。

只见谢清涵思索片刻,放下手中的杯子,郑重的对着玉凌璟,玉凌璟心中不免也严肃对待起来,可面上还是方才那副慵懒的样子。

“我今日入朝面圣,得见当今圣上,圣上姿容面貌要比同龄人年轻许多,可也是虚有其表,而东宫太子身体却是只差不好……”谢清涵从自己本职入手,说的极尽委婉,玉凌璟还是听出了点意思。

“没想到谢家主着家主的位置屁股还没做热,就想着为国为家了?”玉凌璟一挑眉,不悦之色自然写在脸上,好在自己一早便遣走众人,让他们离得远远的,要是被有心的人听了去,恐怕她们俩今天就别想出去了。

谢清涵心头一热,眼见有戏,“而公主不一样。”

着合着是想把我网上推啊,玉凌璟面色陡然冷了下来,“谢家主,你可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也就是我,若是被别人听了去,谢家主就不怕满门抄斩么?”

“公主严重了,谢某哪来的满门?谢家那些旁支么?谢家本家可就只剩我一个了。”谢清涵冷笑一声。

玉凌璟也跟着“哈哈哈”大笑几声,又冷下面来,“谢家主原来打的是这个算盘,这个算盘可不小啊。”

“这是认识公主之后的事,以前哪敢啊。”说白还是她玉凌璟脸上写了的么?

玉凌璟心中有气,却也不打算和她一般见识,自己的事要是成了,以后天高皇帝远,谁也见不着谁,这么想着,她到突然觉着以前老是和自己斗嘴的谢清歌反倒可爱的多。

“谢家主可别这么说,我只是一介女流,没想过那么多。”玉凌璟想着快点把这事翻篇,可谢清涵不干,“凌璟公主天姿过人,是一众皇子皇女中的翘楚,何必为身份性别所限?”

“谢清涵!”玉凌璟杯子一摔,眼眸中竟有些杀意浮现,“谢清涵,本公主不管你是要做什么,夺储之事,本公主不干,你要是还是这般不知好歹,那就请回吧。”

谢清涵知道自己逾越了,不在言语,趁现在一走了之,玉凌璟还能当做没发生过。

眼见谢清涵就要离去,玉凌璟一脸怒意,却也知道若是这时没达成协议,以后见面就更难了,“谢家主留步。”

谢清涵不知道她还要做什么,却也只能站立不动,若是惹了玉凌璟,日后她要是再拿今日之事做文章,那便真成了谢家的灭顶之灾了。

“谢家主难道不想把京城分支连根拔起,或者说将各个地方的,都一并除干净了?”谢清涵心头一动,这些事她都还没想明白,玉凌璟这又是做什么?若不是要她协助夺储,又能是为了什么?

“公主这又是何意?”来的路上谢清涵想了无数的可能,可最后都是和夺储有关,有她这个活例子在,玉凌璟难免不会对近在眼前的皇位心生异心。

“在我见过你兄长之后,我就知道谢家定会有事发生,而我要做的事,必定需要一个可靠的人来做。”玉凌璟意向不明的看着她,谢清涵却是心中一松。

“家兄自由散漫惯了,对人又是一片赤诚,确实难当家主大任。”谢清涵假想过若是谢清歌做了家主,又没自己辅佐,那这个家会乱成什么样,一群狼虎之心,他又怎么招架。

“你可愿意?”玉凌璟抛出的条件实在过于诱人,谢清涵几乎不假思索的就同意了,连夺储都敢想,又还有什么比这更难,后果更严重的?

“谢家主果然好胆量。”玉凌璟笑了笑,“既然你我已达成协议,我就送谢家主一道前菜,庆祝庆祝好了。”

“多谢公主。”玉凌璟并未将事情详细说明,谢清涵也明白了,“在下恭候公主佳音。”

“京城这些日子还凉,夜黑雾重,谢家主还需当心了。”

“公主放心,谢某自会站到最后。”

“好。天色已晚,我就不留谢家主了。”

“谢某告辞。”谢清涵一出门,昙花就迎了上来,进去了这么久,谢清涵却一点也不觉得累,反而轻松了许多,整个人都神清气爽。

昙花见她无事,面色也缓和了许多,二人一前一后出了公主府,谢清涵一颗心依旧狂跳不止,和玉凌璟做的这个交易,虽说风险不小,可她所得报酬十分丰厚,也永无后患。

谢家是时候该好好整顿整顿了。

送走谢清涵,玉凌璟也长舒了一口气,心头那颗大石头也落了地。黑夜中一胡须花白,身披蓑笠的老头儿,从公主府的后门一闪而入。

第三百二十二章

一路相安无事,谢清歌到了云剑山便和弥生安排在一起,住进了无月痕的院子里。

原本住在这个院子的其他弟子都搬到别处去了,三件屋子一人一间。

谢清歌倒是没什么,只是弥生自小和弥乐二人一起,如今第一次住了单间,难免兴奋许多,将三个屋子都转了一遍,心里不免多比较了几下,虽说不如无月痕的,可和谢清歌比起也大致相同了,当下也满意了许多。

可林夕瑶心中却不大高兴,从回来开始便整日都是一副哭丧脸,连林晖英都看不下去了。

“夕瑶,你看你这是什么样子!”林晖英实在忍不下去了,将林夕瑶叫到眼前,免不得一顿训斥。

林夕瑶却是心不在焉,整个脑袋都按在了窗户上,不停的往外张望,“嗯哼!你看什么看?说你就好好听着。”

谁知林夕瑶却是狠狠一跺脚,转身就出了门,“唉!你,你去哪?”

“师兄!”林夕瑶飞快的奔向不远处的两人,正是无月痕和谢清歌二人。

‘这两个人在路上就粘在一起,怎么现在还每天都形影不离的,我和师兄都没这样过!’林夕瑶一跑过来就拽着无月痕的胳膊,无月痕急忙拉回手,紧张的看向谢清歌,谢清歌却是当做没看见一样,对着林夕瑶道了声好。

林夕瑶像小时候一样拉着无月痕的胳膊,说要去别处玩,谢清歌也是没有异议,无月痕的心不知怎的就凉了半截,就这样被林夕瑶半拖半拽着走了。

谢清歌笑送二人离开,一人站在原地长舒了口气,眺望满山景色,却不知身归何处,自那天夜里无月痕无意中的那句话,像是惊醒了他一样,让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天地间何处才是他的归处。

“谢公子?想什么呢,这么出神。”要说来了云剑山后最无所事事的除了他,还有一个人,那就是已经还俗了的弥生。

谢清歌以前只觉得此人势利,现在想来却也没有什么坏处,不禁在心中自嘲一番,“弥生师傅已经还俗许久了,不知以后该怎么称呼?”

“你说的这,我也在想,你说我还俗了,怎么也不能在叫法号了吧?谢公子,你学识渊博,不如你给我取个字?”这问题从弥生接受现实后就开始想,想到现在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就那么给搁下了。

“那可不行,哪有同辈起字的,真是大不敬了。”谢清歌笑着拒绝,他这还有一大堆事儿没弄明白,怎敢做他人的老师。

弥生皱了皱眉,自己也想不出什么来,就又给搁下了,“谢公子是不是有什么事?看您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就这么明显?’谢清歌心中嘀咕一句,觉着心中似乎真有那么一堆事压着一样,“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人生在世不免扶栏做愁,叹一声何处可栖罢了,都是少年不知愁滋味而已。”

他说了这么一大堆,弥生别的没听明白,只捡自己懂的听,“等等,谢公子这是要走啊!”

谢清歌微微一愣,随即笑谈到,“我和诸位不同,这里又不是我家,还来长久只谈?”

‘也是了,亲如父子,兄妹,都到了这般地步,又有谁能谈长久?’谢清歌周身弥漫着一股愁绪,还真不是少年扶栏强做愁。

弥生这才想到事实确实如此,“要这么说,我也该想想了。”

“哦~弥生师傅,有什么愁绪,不妨说来听听。”谢清歌来了兴趣,云剑山良婿的位置,可是多少人都想得到,怎么坐上了还说愁啊。

“不瞒你说,我其实啊根本就不是什么云剑山的女婿,我就是稀里糊涂没了地方去,要不是这里还压着我一箱子的黄金,我早拍拍屁股走人了。”弥生朝天上翻了大白眼,说的和真的一样。

当时,和周妍头颅一起送去的聘礼中还有一箱金子,外面传的到处都是,弥生自然也是知道的,更何况他向林夕瑶打听过,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谢清歌早就听无月痕说过,面上还是露出一丝惊讶,“云剑山别的我没看出来,至少银两不会是问题,怎会压着师傅的金子不给?”

“这儿……我也不知道,我要知道,早就和你一样远走高飞了。”云剑山这么有钱,怎么还不把我的金子给我?

“远走高飞?”谢清歌突然灵光一闪,‘对啊,以前不就跟着爹过浪迹天涯的日子么?现在终于有机会展露拳脚了。’

“那好啊,若是弥生师傅远走高飞,可能捎上谢某?”谢清歌突然就想通了,还有个现成能结伴的人,心里也轻松了不少。

“你说什么?”可弥生还未答话,就有人抢先一步了,二人一齐回头,只见无月痕面色冷酷直勾勾的盯着谢清歌。

“这……”谢清歌一时也不知到说什么才好,弥生却是热情,“我当是谁,原来是无兄啊。”

弥生还想着招呼着一起坐下,三人好好畅聊一番,可无月痕却不领情,像是怕谢清歌跑了一样,紧抓着他的胳膊,直接拉回自己的房间,提拎了进去。

“你这是做什么?”谢清歌声音微怒,却被无月痕打横抱起,放到了床上。

无月痕这次没有压上来,只是强迫二人对视,一张双目含情,有些受伤的俊脸放在眼前,谢清歌不免脸上微红,撇开脸不想再去看他。

“看着我。”无月痕强扭过他的脸,“你要走,为什么?”

他本打算若是谢清歌不来找他,他就当做二人什么也没发生过,在武林大会结束去谢家庄道声谢便好,可谢清歌来了,还是那么急迫,可为什么,他来了却又无时无刻不在计划着离开?

谢清歌说不出来,也想不明白,他明明是为他而来,可他怕了,怕终有一天他也会离开自己,与其这样,他宁愿自己先一步离开。

“你若是不喜欢这里,等我安排好这里的事,便一起离开,好么?”

第三百二十三章

看着他诚恳的样子,谢清歌不免心软,一切都不过是他一个人的猜想罢了,这么一个人,又怎么会舍得离开他?

“……好。”终究还是送了口。

无月痕眉头这才舒展,拇指手腹不免抚上他的薄唇,“谢郎,清歌,你可知道你与我而言意味着什么?”

谢清歌脸上一红,不自觉的伸手推开他炙热的手掌,眼睛撇向别处,“烫。”

无月痕却是实在忍不了了,身子向前一动,二人的唇便贴在了一起,谢清歌猛不妨被他轻撞了一下,身子微向后晃去,无月痕的手掌立即抚上了他的背,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他手掌的温度,那份炙热,以及嘴上感受的温度,一起点燃了谢清歌心头的期待。

谢清歌的乖顺,在无月痕看来多了份默许的态度,让他忍不住跟着身体的指示抬起一条腿跪到床上,将谢清歌压在身上的那份欲望不断涌出。

“啪!”

“师兄,你看我捉……”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一幕太过刺激,让林夕瑶一下失了声,呆若木鸡的看着屋内的一切。

突然涌入的新鲜空气冲淡了屋中情欲的味道,一声巨响,也惊醒了缠绵于榻的两人,谢清歌猛地反应过来,一把将无月痕推了出去,舌根猛地拔出,他不禁满脸通红,猛烈咳嗽起来,更添了几分让人怜惜的柔弱。

二人衣衫都还算规整,无月痕立即转过身,将谢清歌护在身后,满脸怒气的对着林夕瑶,“出去!”

“你,你们……你,谢清歌!我杀了你!”林夕瑶怒气冲冠,一把拉出自己的软剑,就要刺向谢清歌,无月痕杀意突起,挥剑而下,林夕瑶刚抽出的剑应声而断,“出去!”

“师兄!他……”

“滚!”

从小到大,无月痕从未对她说过一句重话,林夕瑶那见过他这凶神恶煞的样子,当下就被吓破了胆。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的这个门,只是脑袋发懵,一个人在无月痕的门外站了许久,也回不过魂来。

“清歌。”无月痕担忧的看着谢清歌,谢清歌擦了擦嘴角因拉扯而撕裂的伤口,撇过脸,不让他触碰,“没事,你快出去看看吧。”

“清歌!你为什么不能多信任我一点?”无月痕终是忍不了了,将心中悬了那么久的话,还是问了出来,他自认自己没做错什么,可谢清歌为何总是如此推开自己?

谢清歌微微一愣,苦笑了一声,“无月痕,你知道么,我自幼便被父亲教导,‘一生一世一情只与一人’,可我的一人便是你啊。”

“清歌……”

“……我又怎会不信你?”谢清歌笑着反问,也是在问自己,他真的敢信么?他敢一情只与一人,敢一人独对天地余生,可他不敢信了。

无月痕不知他这是真心还是假意,只觉得真心也罢,假意也好,“清歌与我不谋而合,我爹娘何尝不是一生一世一情只与一人,清歌,我也是。”

谢清歌微微一愣,心中有某处悸动不断摧残着他的理智,让他只想立即扑进眼前人的胸怀之中取暖,将这段时间的不易一一诉说,可他终究还是忍住了,“……你还是出去看看吧。”

“好,你在这等我。”无月痕整了整衣服,这才走了出去。谢清歌闭着眼在床上躺了许久,脑中挥之不去的都是二人方才的只言片语,心中不断地问,‘真的可以么?’

倒在血泊之中的黑衣人以剑为拐杵在地上,支撑自己站立不倒,扯下腰间已看不出颜色的酒壶,将里面最后一滴酒倒进了口中。

“谁!”他突然抽出地上的剑,向后刺去,这里除了他这个将死之人,应该没有活口了才对。

剑尖所对之处只有一个身着白色袈裟的人慢慢走出,黑衣人见到来人反而轻松许多,“怎么又来给我收拾烂摊子?”

“够了吧?”他躲在一处窥看着一切的发生,已是心悸难平,知道这才是他这么多年以来的生活,更是心中愧疚不已,可为了眼前这人,却都视而不见。

“确实完了。”伽罗将剑往地上一丢,整个人也突然到了下去,手中的酒壶滑落在地,迦南有心要扶,却被他挡在了外面。

“迦南,你还记得以前么?”

伽罗握紧了拳头,皱着眉,“记得,那时候哪知道会这样。”

“要是你知道了,会怎么样?”心中已有答案,可他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我会让师傅杀了你,而不只是逐你出寺。”伽罗狠狠的说,却不由自主的想起,那时可是自己跪着求师傅,让他饶伽罗一命,可又有谁能想到那时身受重伤,奄奄一息的伽罗会成这副样子。

“哈哈哈…哈哈哈,动手吧,现在就能随了你的愿。”迦南握紧双拳,可又怎么也下不去手。

“你莫要逼我!”若是能下去手,早在他打开杀戒之前,他就动手了,何必等到现在。

“就算你不动手,我也活不过今晚了。”伽罗像一具死尸一样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

“你又要耍什么花招?”

“我一个人怎么杀的了这么多人?”

可这一路过来除了伽罗,不会有任何人在插手这件事,“你用了那个药?解药呢?你应该有解药吧,快拿出来!”

迦南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不对,立即上前点住他两个穴道,让毒不要蔓延的那么快。

伽罗摆摆手,“没用了,那药,你也是知道的,虽能让功力在一段时间内暴增,若是不能长期服药,就必须在内力平息后服用解药,服用解药就会让内力消失一段时间,我短时间内服用过多,现在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我了,哈哈。”

“你还笑得出来!你带着弥生躲去那儿不好?为何偏偏要走这条路!”迦南抱着怀中人,伽罗口中不断涌出的鲜血已染了他大半个白袍。

“动手吧,这样还能让我快活些。”伽罗指了指身边的剑,看着迦南眼中没有半分渴求,更与一丝恐惧,像是一切与他而言都是空无。

第三百二十四章

林夕瑶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断崖边,手扶着身边的海棠树,看着傍晚铺天盖地的彩霞,竟一时回到了过往。

那时也是在这海棠树下,彩霞为衣,少年少女相对而望,如今满园春色,却不再是当年景象。

“夕瑶,我有话对你说。”无月痕出门寻找她良久,这才打听到她来了这里,唯恐再生异端,定要及时解决。

突然被人唤醒,林夕瑶又是苦笑一声,会想起他是何时开始不要唤自己‘夕瑶’,又是为何要唤自己‘夕瑶’,心中又填了一份哀思。

“好,师兄,我也有话要说。”林夕瑶莞尔一笑,转过身来,春风拂面,摇下些许海棠,照付在他们二人身侧。

无月痕稍稍一怔,从未见过林夕瑶如此模样,林夕瑶像是做好了要和过往曾经一刀两断的准备,神色淡然又有些冷漠,就连脸上的婴儿肥都一下子消瘦了许多。

“你先说。”无月痕想了想口这才说到。

林夕瑶转身对着海棠树,满目含情看着一点点落下的彩霞,余晖撒在她的脸上,只留下一层金光,却不能带走任何情思。

“师兄,你知道么?那日,你与我一同坐在这海棠树下,彩霞为我们披上嫁衣,山云为我们牵线,霞光为你我上妆,那时你的样子肃穆庄严,我永远也忘不了,就真以为我们成了亲,和那些画本里讲的一样,终成了眷属。”

“夕瑶,其实……”

“你不用说了。”不等无月痕说完,林夕瑶便打断了他,眼中依旧是那份与心爱之人相依相偎的美好,无月痕看不见她的神色,她才能如此放任自己的思绪,任其飘渺。

“师兄,你知不知道,我出生没多久,就没了娘亲,是比我大了几岁的你和爹爹一起将我扶养长大的,可爹爹总是在忙,偌大的山庄,只有你疼我,你喂我吃东西,学武受伤,还顶着被责罚,也要照顾我,我的生辰也只有师兄记得,每次都能准备好我喜爱的礼物……我多想就这样和师兄一起这样过一辈子,这世间只有你我。”

无月痕忍不住低头思索,不忍在开口打扰她,林夕瑶像身无旁物一般,将所有自己这么多年的所思所想,都宣之于口,就连那份藏不住的爱恋,也细水长流的说了出来。

“我每次想到以后,就只有师兄了,想我们可以走的很远,我知道师兄其实是不愿一生留在云剑山的,所以我想和师兄一起仗剑天涯,走过九州,路过四海,那天累了,我们就找个地方歇下,隐居山林,这世间就真的只剩你我了。”

林夕瑶说着突然转过身来,转的急切,又带着渴望,一脸幸福让人如沐春风,虽不是动人之资,却也因为这份殷切的渴望,让她迷人了许多。

无月痕又愣了一下,从未见过如此绽放的林夕瑶,脑海中不由自如的想起了谢清歌,若是这些话是谢清歌对他说的,又会是怎样。

林夕瑶突然苦笑一下,连向后退了两步,背靠身后的海棠树,再往后就是断崖了。

“夕瑶。”无月痕真怕她现在神志不清,一脚踩空掉落下去,这才向前一步。

“别!”林夕瑶突然伸出手挡在前面,面脸泪痕的抬起头,又是挽起一个笑容,“师兄,别过来,不要在对我好了……”

‘真的忍不住,忍不住啊,师兄,你若早是如此,我当初又怎会陷的那么深?你若是早就知道我心怡与你,你为何还要对我这般好?’

许是思绪太重,情根太深,连根拔起,让她心痛不已,林夕瑶捂着胸口,又哭又笑的对着无月痕,什么也不怪他,却像是给了他更大更重的惩罚。

别说他没见过林夕瑶这个样子,若是林晖英见了她这副撕心裂肺的模样,怕是会疯魔了去。

“可是,师兄,你怎么就不告诉我呢?为什么就不告诉我啊?!你若是早一点说了,我早一点知道,会不会就不会这样了?师兄!你告诉我啊!”眼泪冲刷下,她再也笑不出来了,看着自己深爱的人,却是怎么也恨不起来。

“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不爱我了,可你早一点告诉我,我也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了啊!”

无月痕看着她痛苦万分的模样,一时不知还不如说起,“夕瑶,是我不好,是我不知你心意,可在遇到清歌之前,我也……不知道……”

他提起谢清歌眼神中藏不住的温柔,却是刺向林夕瑶最后的一把利刃。

“也是,谁知道,就算是早一些知道了,会是什么样。”林夕瑶苦笑一声,她这些年的情丝都像是给她开了一个玩笑,笑她痴傻,笑她愚钝!

无月痕见她情绪稳定下来,这才慢慢靠近,“夕瑶,跟我回去吧。”

林夕瑶却是抗拒的向后倒退一步,大有你敢在向前一步,我就从这里跳下去的姿态,让无月痕不敢妄动。

“师兄,我不会有事的,这种事本就强求不来。”哪怕是到这种地步,林夕瑶都没有想要他会怎么样。

谢清歌在屋中等待良久,也不见又人来,这才探头探脑的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一路大听,这才来到这里。

林夕瑶突然眼睛一亮,又立即变得阴毒起来,“别过来!”

谢清歌才露出个人来,一听这声便愣在原地,无月痕回头一看,心中那根弦又绷紧了。

“夕瑶,谢郎也是担心你。”无月痕不禁替他,解释了起来。

林夕瑶满脸嘲讽,“师兄,在你眼里,我就那么比不上他么?”

无月痕一时哑巴了,不知这话该怎么答,谢清歌看清二人的位置,也不敢在动,只能留在原地,希望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是么。”无月痕没有答话,林夕瑶却是了然于心,苦笑着点了点头,“师兄,被我纠缠着,应该很累吧,很快你就不会这么累了。”

无月痕还没回味过这话的意思,林夕瑶脚便离了地,整个人向后跃去,“师兄,我放弃你了。”

第三百二十五章

无月痕不假思索的就跟着跳了下去,在二人还未触及崖底激流,无月痕便将林夕瑶涌入怀中,护其不受划伤。

谢清歌奔上崖前只见万丈深渊,立即叫人前来营救,当晚云剑山全员出动,搜便了整个山谷,也不见两人身影。

林晖英更是大发雷霆,彻夜不眠,“去,都去给我找人!你们师兄师姐不能死!”

谢清歌一人坐在宾客位上,神色绝望,心如死灰。

“谢公子,你说都发生了什么?”林晖英有气没出撒,只能揪着谢清歌一遍又一遍的追问当时的情况,谢清歌不敢有丝毫隐瞒,他问一遍,他就在答一遍。

“糊涂!糊涂啊,糊涂!”林晖英拍着案板,痛心疾首,这糊涂说的是林夕瑶,更是他自己!

若是当初直接定了亲,还怕他无月痕不娶不成?若是没有放纵二人,林夕瑶又怎会逼无月痕到这份上!若是他没有自作聪明,以定亲为激将法,他唯一的女儿,也就不会死!

林晖英一时间想了无数的可能,却终究逃不过一个‘情’字,他不强行定亲,为的是想无月痕真心对待,他放纵林夕瑶儿女情长,为的是她能幸福,可一切却都错了,都错了!

林晖英最终还是放谢清歌回去了,独留自己一人在大殿之中,扶额轻叹,一遍又一遍的想错了,哪里错了。

整个云剑山灯火通明,火光从这一处窜到另一处,亮了整整一个晚上,在第一道曙光穿过云端的时候,终于来了一道消息。

“找到了!找到了!”天已大亮,悠悠的河水中有一道血色,寻着血色往上游走,不远处正有两个人,女子爬附在男子胸膛之上,两个人全身都浸泡在河水之中。

“怎么样?”林夕瑶和无月痕一被捞上岸,林晖英就赶了过来

谢清歌已看过二人的伤势,林夕瑶一直被无月痕护在怀中,除了尚在昏迷,已无大碍,只是无月痕从高处落下,头撞到了石头上,受了些伤,也不算重,只是伤口一直在河水之中不能结痂,有些烂了。

谢清歌简单叙述二人的伤势,林晖英这才长舒了口气,看着昏迷不醒的林夕瑶,又是心疼又是自责。

“林小姐,最迟明日便可醒来,林山主不必忧心。”谢清歌看出他的意思,直接替他解答。

发生这么大的事,林晖英现在对林夕瑶有说不完的话,也是应该的,只是无月痕的伤口不能再拖了,也得亏林夕瑶没受什么重伤,谢清歌跟着送无月痕的人回去,他也没拦着。

回到无月痕得住出,已经有人准备好谢清歌要的东西,驱逐了众人,谢清歌这才开始救人,一个人一直忙到很晚,这才从无月痕的房中出来。

无月痕头下有一大片淤血,他还要赶紧出个方子才行,每日施针也是必不可少。

这才出了屋子,谢清歌就有被林晖英请了去。

“谢公子,不知我徒儿现在如何?”林晖英这才顾及得了无月痕的情况。

谢清歌却是习以为常,“林山主放心,无公子虽身受重伤,却因医救及时,已无大碍,只是还未醒来。”

“还未醒来?”

“现在无公子还是静养便好,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听谢清歌这么说,林晖英这才放下心,“那真是有劳谢公子了。”

“应该的。”谢清歌到觉得有些不对,若是林夕瑶没什么事,林晖英这么着急叫他来干嘛。

“还有一事要劳烦谢公子了,我家小女初醒,说是想见公子,谢公子可方便?”谢清歌忙了一天,自然累的腰酸背痛,又是为了他们云剑山,林晖英也不好勉强。

“无妨。”谢清歌心中漏了一拍,没想到林夕瑶会醒的这么快,只是想不明白林夕瑶这时候见他,又是为了什么,可就算是鸿门宴,他也非去不可。

“多谢谢公子。”林晖英道谢一声。

“林山主言重了,这本是我份内之事。”谢清歌不咸不淡的推诿回去,跟着便进了林夕瑶的屋子。

“爹,我想和谢公子单独说几句。”林夕瑶露出一个干净的笑容对着林晖英,根本不像是个能自己跳下悬崖的人。

可谢清歌还是拿出十二分的精神面对眼前这个人,只怕这人也深藏不露,给自己一个下马威。

“谢公子不必紧张。”林晖英一出去,林夕瑶看都不看他一眼,或许说,从谢清歌进来,林夕瑶就没看过他一眼。

“林姑娘这才刚醒,身体还不适,有什么话,不能以后再说么?”谢清歌只觉的心累,闭了闭眼,巡视一圈想找个地方坐下,可奈何林夕瑶屋子里,除了林晖印方才紧靠床边坐的椅子在,便再也没有其他可以让人休息的地方了,谢清歌只能挺直腰杆,让自己站的笔直。

“谢公子以为,能和我师兄长久么?”

这话戳在谢清歌心眼上,也是谢清歌自己一直问自己的,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好在林夕瑶根本就没打算听他回答,自顾自地说了些话,“我今日说放下了,以后就不会在回头的,谢公子大可放心,没了我这快绊脚石,你和我师兄应是痛快的很。”

林夕瑶到了一杯茶,显然没有要请谢清歌的意思,“我以后也不会在与你们相见了,谢公子应当很是高兴吧。”

“你当真能放下?”林夕瑶对无月痕的执念他看在眼里,又怎是说放下就会放下的。

“放不下?也得放下!”她突然涌出的凌厉,着实让谢清歌一颤。

“我会离开的,不会在见了。”谢清歌眼眸淡了淡,像是下了某种决心。

林夕瑶微微抬眸,“你若是没有要与我师兄永结同心的想法,最好就离开他!”

到了这种时候,她最不愿意伤害的还是无月痕,林夕瑶心中苦笑一声,心中一痛,像是对自己无可奈何。

谢清歌闻言一愣,是自己不想么?可那好像也不重要了吧。

“林姑娘好生休息吧,谢某就不打扰了。”

第三百三十六章

无月痕坐在酒楼之上,只能一人举杯看着窗外,‘他们都走了,可我要找的人又在哪?’

多亏了苏庆,无月痕这才知道武林大会期间,谢家也发生了不少事,这才明白谢清歌心中是何等的苦闷,而自己这段时间除了无理取闹,却不曾多分给他一丝怜惜。

‘也是,如我这般,你离开也是情有可原吧,可是清歌,上天能不能让我在见一面。’无月痕一人饮酒,明明是想醉过去的,如今确实越灌越清醒,心中懊悔也越来越重。

“师兄?果然是师兄啊。”林夕瑶从楼下上来,带了一壶自己酒楼的杏花酒,无月痕看着眼前人,心中五味杂陈,最后也只是摇着头笑了笑,林夕瑶这才慢慢走了过来,无月痕也坐了端正。

“这是我自家酒楼的酒,师兄之前是和喝过的,记得你当时是喜欢的。”林夕瑶拿起一只空碗,到了一碗。

无月痕看着清丽的酒,不禁又笑了起来,记得那时便是他缠着谢清歌了,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有情,总是不自觉想要靠过去,还总是以‘监视’‘防其害人’这种借口半夜闯入他的房间,想想自己当时也是幼稚可笑,却多了份无知无畏。

“是吗?我不记得了。”无月痕淡淡回了一句,自是知道这位余老板娘今日定是见到他了。

“这种事,师兄从不放在心上的。”余袅袅给自己也到了一碗,只是放在眼前做个样子,“他离开了?”

“他?”无月痕微微敛下眉眼,放在酒上,“余老板这酒倒是清的很。”

余袅袅微微一愣,这才发现是自己逾越了,“无公子喜欢就好。”

“果然好酒,也难怪杏花楼生意红火,每天都有人登门拜访了。”无月痕痛快的一饮而尽,还不住称赞。

余袅袅微微一想,便知他这话中有话,“无公子是在我这儿为苏公子报不上了?”

“家师,很是欣赏苏公子为人。”无月痕直勾勾看着她,余袅袅倒酒的手果然一顿,这才收了回去,“大有将家中小女许配之意。”

“无公子多虑了,杏花楼的老板娘穷其一生也是不会嫁人的。”

“杏花楼的老板娘不会,可云剑山的林夕瑶会。”无月痕立即接了一句,不知是他今日心中苦闷,还是真这酒喝多了,说话倒多了许多凌厉之气,就连神色都孤傲了许多。

余袅袅怔怔的看着他,“云剑山的林夕瑶……不是已经不在了么?”

‘刷’他话音刚落,无月痕的剑尖就到了她脖子不到一寸之处,她下意识的摸向腰间,无月痕的剑却又逼近了一些,“无公子,这是何意?”

“我在云剑山这么就,怎么就不知道我家师妹没了呢?余老板,还请慎言啊。”

‘他这是何意?他不是知道我就是林夕瑶么?又怎么会……’余袅袅咽了咽口水,脖子立即感受到了那剑的寒气,不得不软了下来,“不过是道听途说的一些虚言罢了,我不说就是了,无公子还请见谅。”

“这话余老板娘今后还是不要说了,说不定我师妹成婚之时,就不清老板娘了。”余袅袅更是一头雾水,好在无月痕这边收了剑,“倒是老板娘在这之前可要准备好嫁衣裳啊。”

‘林夕瑶成婚,她准备嫁衣做什么?’余袅袅脑中飞速转了一圈。

“师妹调皮出去玩了,师傅很是忧心,余老板可知如何是好?”无月痕虽是问她,却多了份警告和提醒,经过方才惊魂一幕,她已知道这人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无公子既然知道我还有用处,方才那又是在做什么?”心中气急,一句话脱口而出。

无月痕望着窗外,两只眼珠子这才转过来,斜看了她一眼,“惹我师傅伤心的是我师妹林夕瑶,不是杏花楼的余老板娘,能让我师傅高兴的也只有我师妹,余老板可明白?”

余袅袅听得出的只有他那份凉薄,她是余袅袅,他便不会对她有半分好,她是林夕瑶,他才会对她多般容忍怜爱。

“哼~原来如此,我就说啊,无公子此番下山,是为了找谢公子吧。”余袅袅悲极而喜,慢慢笑出了声,只是她那笑比哭还要难看几分。

无月痕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余袅袅不是没见过他这样子,可这次真的对着自己,还是有几分心凉。

“说起来,我来着小镇倒还有机会见过谢公子一面。”余袅袅不紧不慢的端起酒碗,抬头看他,‘果然啊~’

“无公子不想知道么?”

无月痕咬了咬牙,“你对他说了什么?”

若是她没做什么,无月痕打死都不会信,谢清歌嘴上不说,可心中不可能不介意,若不介意,又怎会一声不吭就走了。

“噗,哈哈哈,无公子不知道么?我对谢公子做了什么?”余袅袅突然笑了起来,“说起来,我什么也没做,只是叫他离开罢了,还以为他会在你面前哭诉一番,没想到他居然什么也没说就那么走了。真不知道有什么好的,他都不如我爱你。”

说着说着泪就落下来了,本已怒火中烧的无月痕,现在火气被着突如其来的一幕,砍掉了一半。

“不,你才不是爱,师妹,没有人会永远在一起的,你不过是太依赖我了。”若真是那样的感情,他又怎么会愚笨到后来才知道了。

“什么!你懂什么?我明明那么都已经……”

“够了!别说了。”无月痕靠在墙上,突然有些懂了那时的墨云天为何会喜欢坐在这种靠窗的角落,“我走了,你以后就会懂了。”

无月痕拿起桌上的剑,起身离开,余袅袅趴在桌上大哭几声,这才慢慢敛了声息,“你去哪?”

“找人。”无月痕淡淡答了一声,这场闹剧该结束了。

“你知道他在哪儿么?”余袅袅擦干眼泪,站了起来,已全然没了方才的狼狈。

“不知道才要找,知道,我直接就去了。”

“往东。”

第三百三十七章

“往东南走。”余袅袅有重复了一遍。“谢清歌从小随父一起到处行医,他说只有东南边没去过,此番会一路往东南而去。”

“你怎么知道?”

“我下山之后,谢清歌也离开了吧,我见过他,随口问了两句。”

……

“这位客官里边请。”

谢清歌一进店,便四处看看,心中不禁感叹,“上次来的时候,这里还是一片废墟,没想到真成了一座酒楼。”

眼睛转了一周,这才落在了柜台后那人的身上,虽然打扮已与往日不同,可那张脸却是不会变的,那人只瞧了谢清歌一眼,便心生厌恶。

谢清歌也讪讪的笑了笑,厚着脸皮个人打了招呼,要了一小坛酒坐在窗边独自喝了起来,等店里人少了些许,余袅袅这才端着一盘菜,也坐了过去。

“你怎么在这儿?”眉间的川子像是原本就张在哪儿的一样,一脸的憎恶凶相,谢清歌却也微微一笑。

“我就是路过,进来看看,没想到这里还真成了一个酒楼,余老板生意方正是红火的不行。”

没了无月痕在两人中间,二人也就过场一样,随意多聊了几句,末了谢清歌还谢过余袅袅多送他的这盘菜。

“我若是不来与你说上两句,难不成要让店里其他客人看笑话,让伙计把你轰出去不成?”余袅袅没好气的赶他走,他也不恼。

“林姑娘,”余袅袅刚下去没多久的眉头又皱了起来,谢清歌连忙摆摆手,“余老板,你且先听我说完,我如今已离开云剑山,姑娘若是消气了,便回去吧,林山主很是思念。”

余袅袅面上顿了顿,“这与你无关,你既然已决定离开,那就不要后悔。”

“我们本就不被世俗接受,如今我也是真看到自己没有这份决心,趁情根未深,能被人拉一把,也算是大幸了。”谢清歌微微一下,可心却违心的抽了一下,钻心的疼痛,那是他说的‘情根未深’,只是怕深情错付,逼自己了断吧。

“哼,就知道你会如此。”余袅袅冷哼一声,又忍不住问了一句,“你如今要去那?”

“不知道,走到那算哪吧。”谢清歌一路下山,自己就听了不少有关谢家的传言,只怕现在这事,天底下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吧。

“总该有个方向吧。”说到底,余袅袅也是看在他这么惨的份上,才没一开始就把他往出撵吧。

“要去,就去东南吧,之前随父游历行医,只有东南没去过了吧。我想去看看,说不定还能遇到我爹。”谢清歌倒是对此事坦然接受,说话间余袅袅竟觉得他对此事毫不在意。

“保重。”余袅袅说完便回到了酒楼,谢清歌微微颔首点头,像是倒别,这才继续整装出发。

无月痕听她说完,心中的混沌顿时有了一丝亮光,“他还说什么了?”

余袅袅皱着眉头,撇过脸,实在不愿看她为那人担心的模样,“没了。”

“你再好好想想。”

“没了!我和他又不熟,又怎会问那么多。”余袅袅闭眼稍稍沉了下气,这才缓和了些,继续说道:“我知道的就这些了。”

无月痕握紧剑,这就准备出发,“你现在就走?如今小镇的城门已经闭上了吧。”

“一到城门而已。”无月痕脚步不停。

余袅袅心中不甘,却也不忍他这般大海捞针,“苏庆走时,留下了一些人,那些丐帮的弟兄消息灵通许多,你多留几日,不比你现在走找到的迟。”

无月痕这才停下脚步回头看她,余袅袅直视他的面容,又叹了口气,“你不用看着我,就像你说的,我与你并非那种情丝。”

“你……”

“我一直都知道,不用多说了。”余袅袅故作潇洒的摆摆手,动身离开,“我会帮你打听的,你暂且就先留下吧。”

“你……当真……”

“我可不是为了你,这事因我而起,我可不愿欠着谁了,日后算起帐来,算不清才麻烦的很……”余袅袅便说便向前离去。

“多谢。”无月痕郑重到谢,余袅袅这才停了一下,“好,这个我收下了。”

“师妹……”

“哇~我该回去了,困了困了。”余袅袅慢慢下楼,也不见人在追上来。

“师兄,我说放下了,那便就要放下了。”余袅袅喃喃自语一句,逼着自己离开,‘只怕,我如今想回去,也回不去了吧。呵!’

无月痕坐会那个角落,靠在墙上抬头看着天上的一轮孤月,“谢郎,别急,我马上就会去见你了。”

“阿湫!”谢清歌擦了擦鼻子上的灰,现在这里自己不知道已经走了多少遍了,却还是在原地打转,若是他用了前人的发自,扯了自己的衣裳做记号,恐怕他现在就会衣不遮体的被冻死了在这林子里了吧。

马儿却无忧无虑的走到哪都能低头啃一啃地上鲜嫩的杂草,可谢清歌却只有硬邦邦的冷馒头,和皮囊里的冷水,‘吃喝还好说,随便对付对付也就过去了,可今晚这是要我睡那啊?怎么连个破庙都没有,以前和那谢老头出去,怎么就从来没有这种事!啊!!爹,你在哪啊!!’

谢清歌几番挣扎之后,终于还是靠这一颗树坐了下来,这期间他有转了几圈,马都不耐烦了,他却还没找到歇脚的地方,最终只能认命了。

‘真是出师不利啊,第一天就要我露宿荒野?老天爷,你不是站我这边的么?’一个人连个抱怨的对象都没有,只能垂头丧气的腹诽。

“什么人在那边?”谢清歌猛地站了起来,‘这地方该不会还有土匪强盗吧?’

“我刚刚明明看到这里有火光的,怎么不见了。”由远而近过来两个人,谢清歌早就扑灭了火,拉着自己的马躲了起来。

“是不是你眼花了,再往前走,可就是乱葬岗了,哪里哪来的火光。”

“可我方才明明看到的,不会错。不可能是撞邪了吧?”

“你可别吓我,前面就是乱葬岗了。”

第三百三十八章

谢清歌谈了口气,也庆幸自己能活着来到这个城,和那几个好心的丐帮兄弟打过招呼,牵着自己的马就走了。

一边走心中一边懊悔,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了,还是第一次这样狼狈不堪,自己当真是在外面过惯了的人么?

谢清歌拍拍自己的脸上‘清醒清醒。’习惯了就没注意,只是一天的功夫他这身上就像馊了一样,没办法只能说丐帮兄弟不拘小节,摸摸身上只有几两碎银,剩下的就是无月痕还给他的银票了。

谢清歌看着银票叹了口气,还是收了起来,将银子在手中掂量掂量,‘这点够住个地方,洗个热水澡了吧。’

他抬头看看眼前气势辉煌的高楼,再看看自己手中那点拼命闪光的银两,还是拉着自己的马到一边去了。

寻了一座城,他这才在一个还看的过眼的客栈前停了下来,这客栈相比之前那些显得过于素朴,谢清歌点了点头,‘就是这了,身上的银两应该够住几天了,回头还得买张地图。’

“客官,你是打尖啊,还是住店呢?”一进门就有个机灵的小二热情招待。

谢清歌囊中羞涩,面上也就有些不大好意思,“住店。”

问价这口气在口中转了个圈,还是下了肚,小二看着这人倒是一副公子模样,没想到这么寒酸,当下也就热情不起来了,“那您请。”

谢清歌什么时候受过这等对待,却也知自己家贫身贱,任由他去了,“这是我路上的兄弟,还劳烦大哥帮忙照看了。”

那小二斜了一眼红棕马,“这位客官,咱们话可先说好了,这事得另收钱。”

“那是自然。”谢清歌话刚说完,小二牵马就走,“这人不怎么样,对马倒是不错,养的膘肥体胖的。”

“小哥,还有一事劳烦,还请准备一桶热水。”小二态度散漫,谢清歌也就越发谦卑了些,‘在外游历这些脸色总是要看的,习惯就好,习惯就好。’

“知道了。”

相比小二的态度,外面那些嚼舌根的话,才是难受的很,这一路已经听得太多了。

谢清歌从背包中拿出一身素衣,也是在外临时买的,总不能一直都穿一件衣服吧,换下身上已经搜了的华服,躺进热水盆里,竟是说不出的舒坦。

京城谢家,这些日子风波又起,自从谢清涵一切从简,将本家又迁了回来,就一直没安宁过,原本在京城主持大局的谢家旁支,竟是一日不如一日,接连除了许多差错,明面上事事与谢清涵无关,可不知从哪传来的风,都说这是新上任的谢家主在清理门户,一时间就连平日和谢家旁支走的近的都收敛声息,免得受到牵连。

“家主,这里有一份账单,被单独留了出来。”昙花从众多账本里理出一样东西,立即交道谢清涵手中。

“账本你看就好,何需我在过目。”谢清涵嘴上说着,还是接过了那账目,只稍一眼,心便沉了下去,“那边怎么说。”

“说是公子用的。”

谢清涵将那页账目又放了回去,“何时?”

“公子离开不久后,就有了。”昙花将问道的一一上报。

“只怕不是哥哥用的。”谢清涵将账本还了回去,谢清歌的性子她最清楚了,说了离开,断然不会在动一分一毫,这个不可能是他用的。

“可……”

“别说了,这是哪里的?那个旁支的?将这笔账单独留出来,想做什么?”谢清涵一连追问数句,昙花立即低下了头。

“是昙花疏忽了,可能是想……”

谢清涵一双眼又冷了下来,“如今这些人,有什么可想的?想的再多,做的再多,无非以为一次便可博得几分薄面,昙花,你去查查这里,到底想隐藏什么?”

“奴婢明白。”这群人事到临头还不知悔改,昙花怒意也被点燃,立即退了下去。

谢清涵又看了眼账目,哪里分明就是武林大会的地方,心中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看来哥哥是见到他了,身边只有一个昙花,确实有些不够用……那个赵小姐……有时间再去见见吧。’

“家主。”

“什么事?”

“公主府有人求见。”

‘公主府?凌璟公主?她有什么事?’谢清涵立即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快,让人进来。”

“是。请。”

见到来人谢清涵微微一愣,正是跟在玉凌璟身边的那位宫女,‘看来凌璟公主也不比我好到哪去,身边除了这位,也就没人了。’

“原来是碧落姑娘。”

“谢家主不必拘礼,我今日前来是有事要说。”碧落看看左右,谢清涵立即会意。

“姑娘不必担心,这里是谢某的书房,不会有人来的,有什么事,还请直言。”谢清涵伸手向内侧,二人一前一后走了进去。

那屋子看着其貌不扬,内另有洞天,碧落跟着玉凌璟自然不会露出惊讶之色,只是淡淡看了一眼谢清涵,“公主听人说,谢家主一直没有放弃寻找家兄的下落?”

“是。”这种人还用听人说?看来公主按捺不住了吧。

“那找到了么?”碧落紧接着问。

谢清涵摇了摇头,自从谢清歌进入乌灵城,消息便断了,似有人故意扰乱视听,整个乌灵城全都乱了套,“不过我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的。”

“今日公主身体不适,还请谢家主走一趟了。”玉凌璟在皇宴之上,那她做了挡箭牌的事,她自是知道的,如今公主身体不适,邀她前去,她自然不能拒绝。

“还请姑娘带路。”谢清涵如此乖顺,碧落也就放心了,二人立即动身前往公主府。

“公主放着宫中的御医,招谢某前来可有要事?”谢清涵一进门就开门见山,两个人狐狸就不用遮遮掩掩了吧。

玉凌璟也不在意,指了指旁边的座位,谢清涵也就顺势坐下,“谢家主,你给我的药,可是一味毒药,我总该问个清楚吧。”

当时不就是她自己心中烦闷,不让人说的么?

第三百三十九章

“公主请问。”碧落今日来谢府时,她就猜到了,这样的‘药’放在谁手中,都不会就这么拿着,真当保命的用吧。

“这药可有解?”玉凌璟也不绕弯子,事到如今,多说无益。

“世上但凡是毒,都有解,药也一样。”谢清涵正襟危坐,虽是等待这听玉凌璟接下来要说的‘大事’。

“家兄可知?”玉凌璟心放下了一半。

“家兄乃谢家长子,这些事自然知道。”她早就发现不对了,玉凌璟为何事事都要往谢清歌身上引?莫不是想拖他下水?

一想到这,谢清涵脸色便有些不对,表情不变,唇上却少了几分血色。

“谢家主,没事吧?”玉凌璟敏锐的察觉到眼前人的变化,“我听说谢家主身体不大好,原来是真的。”

“让公主见笑了。”谢清涵身体不好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外面大多人都是知道的,现如今这倒帮了自己一把。“不知公主为何一直追问家兄的事?”

“没什么,我过段时间要出去一趟,身边没个大夫总归不放心。”玉凌璟答的半真半假,不愿多言,谢清涵也不好继续追问。“你可知谢清歌去了哪里?”

“不知。”谢清涵叹了口气,自从谢清歌断了消息,谢家又堆积了太多事,谢清涵一直没有抽出时间在去找人,想着他如今也不会再有危险,这事便搁下了。

玉凌璟眉头微皱,胸口如石盘基,似有大事发生,“谢家主日后不必再来了。”

谢清涵猛地转头看她,“公主此话何意?”

“就是这个意思。”玉凌璟有些烦躁的说,近日的事真是一个一个的都不顺利,若是红玉来了,可她却回天乏术怎么办?“谢家主不必忧心,我会派人和家主联系的,家主所做之事,定会得到大力扶持。”

谢清涵这才理了一下其中含义,莫是要她转为地下,这样一来能将二人保全?若她真是这样想,自己这边也该有些诚意。

“家兄现在虽然下落不明,可公主若要找人,可从云剑山下手。”

“云剑山?”

“是。家兄曾说他会去云剑山找一位故友,我想那位故友可能知道家兄所在何地。”

玉凌璟细细思索一番,点了点头,“多谢谢家主。”

“便是如此了。”无月痕听那乞丐讲完,立即拿上剑,准备离开。

“你也就要走?”余袅袅心有不甘。“你就这么怕他离开?”

“此时与你无关。”无月痕看了眼报信的乞丐,行了一礼,“多谢前辈。”

“不打紧不打紧,五长老吩咐过了,让我们听从余老板调遣,这点小事算不上什么。”乞丐一身破衣,头发也乱成一团。

无月痕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我知道若是给前辈银两定时折辱了前辈,如今这钱就当我请前辈一顿饭,一坛酒,洗个热水澡,换件新衣裳了。”

“那感情好啊,我都好久没洗过热水澡了。”乞丐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顿时神清气爽。

无月痕不在停留,翻身上马,立即赶往前方。

“还看那?”余娟和高玉一左一右夹了过来,余袅袅这才收回目光,“谁看了。”

“还害羞了。”余娟如今孩子都有了,自然能说上几句‘过来人的话’,“你可是喜欢这位公子?”

“……嗯。”这事好些人都知道了,余袅袅索性连辩解都不辩解就这么认了。

高玉撇了撇嘴,“娟姐,你可别取笑她了,我看不像,要我说老板娘还是喜欢那位苏公子更多一点。”

余袅袅被着突如其来的‘苏公子’炸红了脸,“谁喜欢他了!你可不要胡说。”

“要我,我就选苏公子。”高玉也不害臊,大方承认,“苏公子多好,对人痴心一片,被个狠心的丫头说了一句,就真去参军了,世上怎么有这么好的男人啊,‘我可以做你的英雄,也就能做你的将军’,那像这个,找人还要求这……别人了,哼!”

“你,你不是说你不嫁人了么?”余袅袅被她炸的张口结舌,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余娟却是一脸笑意,看着他们二人嘻嘻,三人全然不顾身边两个男人的感受,“那是我没遇到像苏公子这样的人,要是苏公子喜欢的是我,我可舍不得他去那军营受苦。”

“高严,你管管你女儿!”余袅袅无可奈何,整个脑子里都是那‘苏公子苏公子苏公子……’的。

高严点燃烟草,猛吸了口,满足的吐着烟说:“我觉得苏公子好。”

“看到了吧!”高玉洋洋得意,余袅袅再也受不了了,直接上楼,眼不见心不、不烦,可现在那有心不烦啊,被他们弄得如今满脑子都是那苏公子!

热水澡泡着泡着就睡着了,懵懵懂懂的觉着自己似是被人抱了起来,这才猛然惊醒,哪有什么人将他抱起,热水澡都成一盆子凉水了,水里清晰的倒影,也只有他这落寞的一个人而已。

谢清歌突然笑了一声,想要站起来,这才发现腿竟坐麻了,想要喊人,环顾四周,除了一个昏暗的屋子,一个人也没有,只能在冷水中在泡了一会儿,等缓过劲来,这才起身。

换好衣服,躺在床上脑中一片空白,只觉得身子发沉,不得不逼自己起身,从客栈里走了出去。

一路上身子都轻飘飘的,脑子倒是昏沉的很,谢清歌拿着草药包强撑着身子,不让自己撞上别人,心中不断庆幸自己还有照顾自己的余力。

“谢公子?”身后突然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谢清歌猛地转过身去,却又有些体力不支,差点到了下去,若不是弥乐及时扶住,他可能这一下就起不来了。

“原来是弥乐师傅啊,让你看到我这副样子,真是失礼。”谢清歌微微一笑,想要自己站起来。

“谢公子是生病了么?看着脸色不大好。”弥乐又扶住了险些再次滑倒的谢清歌,“谢公子如今所住何处?我送公子回去吧。”

第三百四十章

“多谢弥乐师傅了。”谢清歌睁开眼就是那寒酸的屋子,自己到先不好意思了。

弥生扶他坐起,给他喝了药,“不打紧,就算是旁人也会如此。倒是谢公子,怎么一个人到这小城来了。”

谢清歌眸子一暗,知道他想问什么,“我离开云剑山也有一阵了,自己无处可去,就随便到个地方,全当散心了。”

“那也好。”弥生点头应到,接过谢清歌的药碗,“今日已晚,我也出不了城了,还望谢公子能收留一晚了。”

“那自然是好,只要弥乐师傅不嫌我这儿寒碜,尽管住就是了。”这一路上,除了遇到的那几个乞丐,他就在没个说话的人了,如今偶遇弥乐,自然高兴的很。

谢清歌在床上让开片空地,可弥乐只是笑笑,从床上抱下来一床被褥铺在地上,“弥乐师傅,地上凉,你还是睡上面吧。”

他这样,谢清歌心中怎么过意去,弥乐边打地铺,边摇了摇头,“和公子同床共枕,我可是不敢的。”

谢清歌立即反应过来,这才讪讪的挪了回去,“那有什么。”

铺好地方,弥乐这才盘腿坐在地上,歪头看着床上消瘦的人儿,那人似是薄薄一层铺在床上似的,盖上一层被子,整个人更显消瘦。

弥乐叹了口气,“看来外面传闻都是真的了。”

“?”

“出家人不打诳语,我只是道听了些东西,谢公子还需保重啊。”

谢清歌笑了笑,“外面传的也不全是真的,半真半假吧,我虽被逐出谢家,却还能用谢姓,也是不薄了,再说了,我自小就被父亲带在身边,在外面野惯了,也没什么,这下才是真的自由快活了。”

看谢清歌说的和真的一样,弥乐付之一笑,“谢公子心胸豁达到如此地步,真是难得,让人羡慕。”

“唉,说真的,我这一路总觉得自己着般无虑无忧,无欲无求,到还真适合你们那清静地,要是实在寻不到去哪,干脆此番就和你一起会少林,做个半路和尚好了。”谢清歌说着侧身立起看样子精神许多。

弥乐也被他这样子给逗乐了,“只怕到时候,有人不愿。”

“谁不愿了?”谢清歌立即认真起来,嘟囔这嘴,似乎他下一句话就要立誓做个和尚一样。

“我并非不相信谢公子,只怕倒是无公子会砸了我这清静地吧。”弥乐打趣着说到,谢清歌却在听到‘无月痕’时愣了一下,兴致立即消了一半,人也萎了下去,又平躺到床上。

“管他什么事。”看着斑驳的房梁,‘这房子还真是破旧,床上连个纱帐都没有,连遮都没发遮。’

“我早就想问了,为何无公子没有跟着一起来?”看到谢清歌一人抱着药包摇摇欲坠的时候,弥乐就想问了。

谢清歌看着惨白的天花板,突然扯起了嘴角,心中顿时泛起一阵苦涩,“没什么,弥乐师傅误会了,我与无公子不过是大夫和病人的关系,病人病好了,大夫自然是要去别处的。”

“是么?好吧,天色晚了。”弥乐随即整个人和衣躺了下去,“既然如此,谢公子也不必落寞了,像谢公子这般医术高明者,定会有许多病人来找您的,我先睡了。”

弥乐说完就睡,根本不给谢清歌辩解的机会,他这一来,谢清歌更加精神了,连生病带来的倦态都没了,只能一个人干瞪眼的盯着天花板,‘算了吧,要来早就来了,何必等到现在?也对,自己如何,又与他何干,爹啊,你说的一生一世根本就不存在吧,总归会有人离开的。’

心中酸楚隐隐平静,谢清歌抱着被子的一角,整个人不断蜷缩起来,狠狠闭上眼睛,温热的水痕流过皮肤的触感却是清晰无比,闭着眼迎来天明,头脑和身体却一直都无比的清醒。

弥乐一到时辰便自然苏醒,听到动静,谢清歌也跟着睁开了眼,二人像没事一样打过招呼,谢清歌脸色比前一天还要难看。

弥乐端来药碗,他也是匆匆喝下,“大夫果然是大夫,这么苦的药,都能眼也不眨的就喝下。”

“哈哈哈,着乃是我们家的祖传绝技,若是弥乐师傅想学,我教给你便是。”这个时候还有心思开玩笑,‘那是什么绝技,不过就是小时候喝的多了,早就没感觉了。’

“那就不必了,小僧不常生病的。”弥乐摆摆手,这种绝技不学也罢。

谢清歌撇了撇嘴,这和尚怎么不上当啊。“弥乐师傅,你昨日说是要出城?出城去做什么?”

“去找个人。”弥乐淡淡说到,谢清歌觉得自己眼花了,方才似乎看到弥乐眼中很是温柔?

“哦哦,那你快去吧,别让人跑了。”谢清歌自然知道找人可是个力气活,去晚了,说不定人就跑没影了,这可得快些了。

“我正要向无公子告辞,多谢公子昨晚收留了。”弥乐拜了一拜,这便要离开。

“有什么好谢的,要不是我,你昨日恐怕都出城了。”谢清歌笑着往自己口中塞了个包子,弥生离开,他也要出去转转才行,要是没有地图,只怕自己那都去不了。

“怎么不走了?”二人一道开了门,弥生却站在原地并不踏出,谢清歌整理东西,狐疑的望了过去,便僵在了原地。

弥乐施施然行了礼,“无公子,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弥乐师傅,也真是好久不见了。”

无月痕一眼便看到后面的谢清歌,自己在外等了这么久,不知该怎样同谢清歌说话,可万万没想到,开门的居然是那个和尚,以为自己开错了地方,可谢清歌就在那人后方。

弥乐不慌不忙的往边上一挪,挡在二人中间,“无公子来的真不是时候,我与谢公子正要出去。”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谢清歌还在考虑要不要解释的时候,无月痕脸上更黑了,“我们什么事都没有……”

“哦?谢公子这是不去了么?”

第三百四十一章

“不,不是的……”谢清歌想要辩解,却是越描越黑。

“那就是说,你不去了?那好!”无月痕铁青着脸,一把便将弥乐从房中给推了出去,自己强行进入顺手便将人锁在了里面。

“那谢公子,贫僧自己先走了。”弥乐的声音从屋外传来。谢清歌咽了咽口水,还是第一次看到无月痕这样的表情,整个人都吓的退了几步,“你,你怎么来了?”

无月痕看着他心中有天大的火气,也顿时压了下去,“你怎么有这种地方?”

环顾四周,墙都有些斑驳,整个屋子里除了床,连张桌子都没有,更别说屏风之类的了。

在弥乐面前,谢清歌还能打趣着说自己这是间陋室,可在无月痕面前却怎么也开不了口,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低低说了一句,“……没钱。”

无月痕眉头更是紧皱,连带着整张脸都硬了几分,“跟我走。”

“唉,我的东西还在这儿……”无月痕不由分说的拉起谢清歌就走,“我的马,还有衣服……”

任凭谢清歌在后叫喊,无月痕也不管不顾,拉着他到前一天装潢精致的酒楼直接要了一间上房,“别喊了,东西我一会儿去取,你先跟我上去。”

谢清歌只能跟着他走,只怕他现在再跑,也会被抓回来吧,既然如此,又何必在费那番力气?

一进房中,谢清歌就被无月痕给扔到了床上,顺手就要伸向他的衣服,谢清歌急忙阻止,“你干什么?”

“你这穿的什么东西?你以前从不会穿这种衣服的。”这那还有个世家公子的样子?

“无公子怕是忘了吧,我谢某再也不是什么世家公子了,贫民白衣,穿成这样有何不妥?”谢清歌一把打掉他伸过来的手,顺便调整一下自己的姿态,不至于太受那人的压制。

无月痕稍稍一愣,这才想起自己来是干嘛的,被方才那一幕冲昏了头脑,一时糊涂,立即从谢清歌身上退了下来,“对不起。”

“呵?无公子这是何错之有啊,这声‘对不起’,谢某可无福消受啊。”谢清歌拍了拍衣服上沾到的灰,爱惜的抚平因走的太急而出现的褶皱。

无月痕皱了皱眉头,谢清歌以前可是洁癖的很,衣服沾了点灰都要立即换下的,又怎会用手去弹掉?无月痕心疼的抓住谢清歌的手,“不要拍了。”

“为何?这可是我唯一一件衣服了。”谢清歌不解的看着他,还在谢家的时候,他确实娇惯的很,可是一直以来他都跟着谢父游历行医,这些衣食之苦,对他来说也算不得什么。

“我给你买,不用在拍了。”无月痕紧紧握住这谢清歌的手,心疼的看着眼前的人,谢清歌依旧是初见时的神色。

谢清歌低头细细思索一番,‘反正自己现在也跑不了了,他既然要买,那就由他去吧,到时在还他便是,不过之前为了救他,好像也没受过药钱吧,要不就这样抵了?唉,不行不行,那时说好不要的,现在再说也太……看样子我要是不答应,他不会同意吧,那就这么半吧,等挣了诊金在还他便是。那我要不要在退脱一二?’

“我现在没钱。”谢清歌看着他,认真的说到。

无月痕却突然笑了,“没让你付钱,我给你买。”

“那我以后还你。”谢清歌这话一出,无月痕脸色又黑了下来,“那不买了。”

‘唉,等等,怎么和想的不一样啊,我这衣服上还有灰啊!’谢清歌看了看自己这身衣服上的褶子,还是自己动手吧。

“哼!”无月痕冷哼一声,谢清歌更纳闷了,这人怎么这样?说了买衣服又不买了,‘我都还没生气,他生什么气啊!气死我了!’

“你怎么和弥乐在一起?”无月痕冷着一张脸,还是不忍心,便自己蹲下帮他抚平褶皱,顺便抓住他的手,再也不放了。

“昨日偶遇,便多说了几句。”心中虽认为和他无关,可任由他人这样误解下去,也不是谢清歌本意。

“那也不必住一个屋子。”无月痕脱下谢清歌的鞋子,手抚上他的脚踝,稍稍用力。

“喂,你做什么?啊!”一阵钻心的疼痛从脚上传来,随即又舒服很多。

“方才不是崴了一下,我给正过来了,虽然没伤着,可一直这样总会抢到的。”无月痕说着又帮他吧鞋子穿上。

“嗯……”

“那你们为什么住一间屋子?”无月痕继续追问。

“这和你无关吧?”谢清歌扭过头去不在看他,‘真是麻烦。’

“这个我当然有关系了!清歌!”无月痕一把扳过谢清歌的肩。

“好啊,告诉你,也没什么的,弥乐师傅比你好上千百倍!”谢清歌终于按耐不住大吼了一声,无月痕抬掌就要掴下,谢清歌的泪突然就流了下来。

“无公子真是好功夫,如今我也能领教一二了么?”

这话尤为刺耳,可谢清歌的泪让他的心中苦闷起来,放下手,他便转身出去了,“我去把你东西取回来。”

谢清歌一下便倒了下去,一个人哼了几声,又缩回了床上,泪眼婆娑,身子也越发沉重,懵懵懂懂之间竟睡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恍惚间看见那人又回来了。

“清歌,清歌,大夫,他怎么样?”

看着屋中交谈的两人,他笑了笑,自己真是糊涂了,那人怎么可能回来寻他,这一切都是一场梦罢了,一场噩梦,可为什么自己会这么难过?

“清歌,先别睡了,把药喝了吧,清歌,我扶你起来。”

昏沉沉的脑中全是那人的声音,身子也像是被人抱着一般,谢清歌下意识的想要抓住那人,想要依偎在他身旁,想要向他诉说自己道不尽的思念和辛苦。

无月痕刚将滚烫的人扶起来,便被那人迅速的抱住了,一时也不知这人是真昏还是作假了,“清歌,先把药喝了吧。”

“别,别走,我和他什么都没有,别走,无月痕,你不要离开,我不许你走……别”

第三百四十二

“无公子。”目送苏庆下山,无月痕也不在停留,转身之时,又被人叫住了,他回头一看,来人竟是红玉。

“红玉姑娘,快请进。”看来是夜魅何彧来了消息,无月痕立即请她进来。

“见过无公子。”红玉要行一礼,被无月痕拦下,“红玉姑娘见外了。可是我爹娘来了消息?”

“师傅是有消息,无公子,不知家师可在?”红玉开门见山,无月痕立即向前引路。“家师最近有些事,心情不太好。”

“多谢无公子提点。”自小在京城长大,红玉自知这是受人恩惠了。

红玉一路跟着无月痕,见到林晖英谈了些事情,无月痕在一旁带着却总是兴趣缺缺,二人只好放了他出去。

林夕瑶走时留下的信,无月痕也是看过了,不知不觉间他又走到了那颗海棠树下,林夕瑶在自己面前跳了下去,不等自己醒来,就离开了,连带着谢清歌也不愿见他一面,就走了。

“砰!”无月痕一拳狠狠的砸在海棠树上,有时候真是羡慕苏庆,想要的都在手中,想得到也不用有所顾忌,只管去追寻罢了,可他那?看似站在长林高处,却连和自己心爱之人在一起的能力都没有。

“公子看起来有心事啊,是为了林姑娘?”红玉不知何时出现,无月痕稍稍偏头,收回了自己的手,站立在悬崖之上,并不接话。

“看来不是林姑娘,公子另有心事?”

红玉走近,她本不是这种多舌的人,可夜魅二人现在安稳下来,将陌上绾花宫算盘托付给她,虽有周鸾南宫羽这两个左膀右臂,却也时常有些劳累。近日又不知是什么风吹到他们耳朵里了,红玉这才走了这一遭。

“红玉姑娘变了,竟也这么关心他人了。”无月痕笑笑,红玉看着隔江而望的孤山,“云剑山的风景果然名不虚传,还真是人间‘仙’山。”

“我就不打扰姑娘看风景了。”有个人在身边确实不方便。

“无公子。”

“现在弟子松散,我该去看着他们练功了,红玉姑娘还请自便。”无月痕说着就要离开。

红玉看了他一眼,便坐在海棠树袒露在在外的老树根上,微风拂面带着花香,她仰头长出了一口气,‘好久都没这么惬意了。’

“红玉、红玉,你看这朵好不好看?”玉凌璟放着大好的御花园不去,偏偏带着叶雨来自家皇叔的别院里缠着红玉。

红玉看着玉凌璟从花园这头窜到花园那头,找遍了花园里的花,拿出一个既不艳俗也不过显清冷的花,给红玉看完,又跑去给叶雨看,叶雨瞅了一眼,冷哼一声便不在理他们二人。

玉凌璟却不在意,将花插到红玉头上,看了看,突然就笑了,“还是红玉好看,这花真配不上红玉。”

红玉当真是累了,倚着自己的剑就在海棠树下打起了瞌睡,还是傍晚无月痕路过时才发现的。

想着去叫醒她,一靠近才听到一阵悦耳的笑声,面上还未诧异,那不掩轻笑的人,却突然拔剑而出,剑端直指他的脖颈,让他留步不前。

红玉不知怎的就睡着了,人还未清醒,便觉着有人靠近,立即拔剑而起,待看清来人,这才冷着面收了剑。

美梦被人打断,她只是冷眼相告,径直起身离去,不做任何解释。

“原来,红玉姑娘也会露出这种笑容,还真是难得一见。”无月痕只是心中感慨,似乎自认识以来,就没见她笑过,似乎除了那张冷脸,也没在没其他表情了。

“无公子,都看见什么了?”红玉握紧自己的剑柄,大有无月痕若是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就一剑刺过去的架势。

“没什么,只是不知道红玉姑娘梦见了什么,会笑得如此开心。”红玉握剑柄的手再次收紧,一双眼紧紧盯着无月痕,无月痕却像个没事人一样,准备离开。

“还请无公子不要在外胡言乱语。”红玉自知无可奈何,却还是不肯松开手。

“该吃晚饭了,红玉若是想来,便过来吧。”无月痕直接离开,不在做任何解释,红玉知道他这是不会再提了,这才放下心来。

红玉在原地站了许久,手扶上额头,又想起梦中的人,嘴角再次不自觉的带上了笑,‘你在京城还好么?’

次日一早,红玉正准备离开,却看见无月痕又站在海棠树下,巍然不动,红玉还未靠近,无月痕已有所察觉。

“公子功夫精进了。”红玉不咸不淡的说到。

“第一次没注意到,还有第二次就说不过去了。”无月痕报以微笑,二人直面相对,无月痕却突然笑了。‘他们都是有思念的人的人啊。’

“红玉姑娘这是要走了?”无月痕随即问道。

红玉看了他一眼,又看向近处的山水,并不作答,“公子若是有时间,便去看看师傅吧,总不能让她看人家隔着这么多山水跑来跑去吧。”

“会的。”无月痕站在她身侧,也看着山水,“那你呢?你要去做什么?去见你想见的人么?”

红玉心里突然一空,立即望向他,眉宇间尽是警惕,“姑娘不必这么看着我,昨日你定时梦见什么人,才会连在梦中都笑出声吧,怎么?你不去见见他?”

红玉防备的看着他,逼自己深吸了口气,“公子不去找林姑娘么?”

无月痕微微一愣,并不作答,只是恍惚间又想起睡梦中似乎有个人也让他去她,‘为什么要去找林夕瑶?要找也该找你啊!’

“红玉,你若是实在想见一个人,却不知道他愿不愿意见你,更不知道他在何处,你要怎么做?”无月痕突然有些伤感,谢清歌走时当真没留下一个字,自己连他在哪里都不知道。

红玉一低头就想到了玉凌璟,“若我当真如此,就该去见他一面。”

“若他躲起来了,不让你见……”

“那我就算是追到天涯海角,也要偷偷看他一眼!”对啊,是时候去‘见’她了。

第三百四十三章

“太子殿下放心,这位谢家主似乎也与我们一般。”这房中除了他们二人,在无他人,几番交谈下来,玉凌琰这才放下心来。

“公主,谢家主来了。”碧落在外通报。

“快请谢家主进来。”玉凌璟微微一笑,对着玉凌琰,“太子,人来了。”

“请进吧。”玉凌琰神色慵懒,面上却是煞白如霜,眼中原先的那份嬉笑早已换上了一层冰冷,玉凌璟并不言语,这些年累的不止她一个,玉凌琰应该比她更累,可自己能逃,他不能。

谢清涵一走进来,就觉着不一样,有个人的视线从她进来开始便一直跟着她了,她向二人行了礼,也立即被请了起来。

“妹妹方才的问题真是有趣,这谁先来,还不是妹妹说了算?”看着谢清涵年纪轻轻又是一介女流,玉凌琰本能的期待起张太医来。

玉凌璟却不以为意,与谢清涵对望一眼,谢清涵便上前一步,“若是太子殿下不嫌弃,让清涵请一下脉又何妨?”

玉凌琰想了想,只是请个脉,又算不得什么大事,这才懒洋洋的伸出手,让她把上一把了。

谢清涵冰冷的指腹接触到他皮肤的那刻,心中的烦躁也得以缓解,这才正要瞧了眼前这位年轻的女家主,怎么也和外面那些传闻扯不到一起去。

‘虽是倾城之资,可也太过冷清了,心机城府又深重到那种地步,真是白瞎了这一张好脸,这个身段咯,这种女人那个男人消受得起啊。’

就在玉凌琰腹诽之时,谢清涵已然看完了,朝着玉凌璟点了点头,冰冷的指腹刚刚离开,玉凌琰便觉得有些瘙痒,被她触碰的那一小片地方,竟还残留着她的温度,和被她触摸的感觉。

‘莫非是中了什么药?在自己府中对我动手,也太过明目张胆了吧?’玉凌琰按下不悦之色,恰好这是张太医来了,自然也顾不上在问谢清涵自己病的如何。

张太医一进门就心急火燎的现在地上摔了一脚,又连爬带滚的掉在了玉凌琰脚下,“微臣参见太子殿下,凌璟公主。”

“太子殿下你没事吧?”张太医急急忙忙的站了起来,先说了句废话。

这人自玉凌琰小时,便跟在皇后身边,玉凌琰对他自然比对他人坦然许多,可看他着没出息的样,又是气不打一处来,直接伸出手,让他弄腾去,自己撇向一边,眼不见心不烦。

张太医不敢在造次,立即伸出手按部就班的把了脉,看完之后这才放心,“太子这与往常一样,并无不同。”

太子斜撇了他一眼,自己这身子自己也了解,又没犯病,自然无事,可张太医被他着一撇又有些不知所措,只能乖乖垂着头站在一边,“我听公公说太子近日自己断了药?这可使不得,您看您着脸色都差了许多。”

若是脸上能写字,玉凌琰脸上现在一定挂着几个大字‘赶紧让他走’!

玉凌璟笑了笑,“张太医,真是好久不见。”

“自凌璟公主自立府邸,我们这还是头一次见了,公主生的是越发标致了。”张太医算是看着他们俩长大的,在他们两人面前话也多了许多。

“张太医,这位是谢家现任家主,谢家主似有话要对张太医说。”

谢清涵立即上前一步,向他行了一礼,“张太医。”

“原来这就是谢家家主,真是失敬失敬。”二人打过招呼,谢清涵便开门见山了。

“张太医来之前,我先替太子把了脉,太子脉相虚浮,身子一直在出冷汗,并无大疾。”

“谢家主说的是,太子的身子确实是虚劳成疾。”

“可太子气息不匀,心又有淤,又是为何?”

“血淤而已。”

“张太医,太子年不过二十,为何而淤?”

“太子忧国忧民,比常人忧心忧虑,一副身子受不住有些早衰之向。”

“可太子看上去分明就是神采奕奕,只是脸色差了点,何来早衰?”

“那不过是表面之象罢了,谢家主贵为谢家家主,不会连这也不懂吧。”张太医明显小看了谢清涵。

谢清涵立即低头认错,可话锋一转,“张太医,这世上有没有一种药,可以让人出现体虚早衰之象,又久积成疾的?”

张太医为之一怒,“谢家主此话何意?我为太子诊治这么多年,还从未听闻过这种事!”

本来听两人斗嘴听得甚是无聊的玉凌琰精神为之一振,“什么药?世上真有此药?”

“绝无仅有!不可能。”张太医斩钉截铁的挡了回去,身为大夫自然知道这世上既然有救人的药,那自然这就有害人的药,可他不能承认,宫墙中的事,可都是稍不留神就会掉脑袋的。

“是吗?我到听说有一个。”谢清涵笑着说到,张太医一张脸都黑了下来,可依旧是吹胡子瞪眼挺着胸膛站立着,着输人不输阵的架势,到还真有几分压迫感。

玉凌琰自然是信张太医的,可谢清涵说的若是真的,那他还能信么?

“凌璟,你今日邀我来,就是为了这个?”玉凌琰不悦的看着她,她只是付之一笑,“凌璟无能,能为皇兄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张太医自你我年幼便在娘娘身边服侍了,就连皇后娘娘病逝,也对你我二人照顾有佳,你如今是要听一个外人在这搬弄是非了?”玉凌琰一把扫落身边的茶盏,玉凌璟却只是笑着。

“皇兄,是不是是非,查清楚不就知道了。”

玉凌琰心中咯噔一下,瞧了张太医一眼,也是默许了这件事,碧落立即奉上一张药单,请张太医过目,又转手给了谢清涵。

“这确实是我给太子用的药,谢家主可是看出了什么?”张太医气的吹胡子瞪眼,自己行医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被一个小辈逼到这份上。

谢清涵点了点头,“这副药却是对应太子的病症。”

那副药无功无过,治不死人,也治不好人,宫中之事谁有能说的准,为了自己的项上人头,只能如此自保了。

第三百四十四章

张太医更是腰杆挺得笔直,自认无愧于苍天,可没想到谢清涵话锋一转,“可这服药和我得到的那副也只差了一味而已。”

玉凌琰目光立即转向张太医,玉凌璟只是笑着喝了口茶,似乎一切都与她无关。

“一派胡言!”张太医眼珠子一转,头上渗出几滴冷汗,绝不承认会有此事,谢清涵却不紧不慢的掏出一张纸,将两张药单递给了玉凌琰,张太医要拦却被玉凌琰瞪了一眼,只好退了下去。

“碧落,张太医累了,先下去吧。”玉凌璟突然唤了一声,张太医还来不及说过,就被碧落给带了下去。

玉凌琰铁青这脸将两张纸拍在桌上,“不知妹妹这是何意?”

要说张太医都信不过,那玉凌璟就信的过了么?他这个位置惦记的人,如今可不止一个两个了。

“太子哥哥放心,我对几位哥哥所要之物,没有兴趣。”玉凌璟自小聪明伶俐,又深的皇上喜爱,若不是碍于她女子的身份,怕位住东宫的会另有其人了吧。

玉凌琰盘算着她这话里有几分分量,可思来想去,她能活到现在也不仅仅是仗着皇上的宠爱,如今自己不宜与与虎谋皮。

玉凌璟依旧是淡定从容的模样,“我今日不过是替身边人向太子哥哥讨几分荣宠罢了,太子哥哥不必多虑。”

玉凌琰笑了笑,“妹妹要什么是得不到的?何必又来向我讨要?”

“太子哥哥这是埋汰我了。

一是,叶雨虽出身将领之家,自幼得皇上恩宠,在宫中与皇子陪读,可一腔热血并非非要撒在边塞荒凉之地。

二是,谢家家主才能无双,又有跟随之意,我特来引荐。

三来,张太医自太子幼时,便跟在皇后身边,虽是无能,却也忠心耿耿,尽心尽力,他年纪大了,太子殿下身边总跟着这么一个老人家也不合适。

其四,我的贴身侍女碧落以后还望哥哥能照付一二了。”

玉凌璟一一说完,谢清涵向眼前的太子殿下鞠了一躬,这话听着像是遗言一般,让玉凌琰好不自在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就是这些?好说。”看着玉凌璟一脸粉下枯黄的模样,玉凌琰顿时起了怜香惜玉之心,随后在搪塞了几句,这才算完了。

他一出门,张太医立即迎了上来,恭恭敬敬的对着他鞠了一躬,“太子殿下。”

“张太医,本太子还有事要问,请走一趟吧。”玉凌琰出了口气,今日天气还真是不错了。

谢清涵刚迈出去便被张太医瞪了一眼,只得恭恭敬敬拿出晚辈的姿态,送那人离去。

“人都走了吧?”

“公主殿下。”

“谢家主不必多礼,我想碧落已将贵兄之事告知了吧。”玉凌璟笑吟吟的看着谢清涵。

谢清涵只觉心中一块大石头落了地,“多谢公主殿下,碧落姑娘已经尽数告知,多谢公主殿下。”

“那就好。”玉凌璟看着天上突然聚集起来的云朵,“谢家主,帮我找个人吧。”

谢清涵走了好一会儿了,玉凌璟还是站在院子里,盯着自己府邸的墙头,一会儿笑着,一会儿又有些忧伤,看着头顶越聚越多的云,竟有些痴了。

碧落是个倔脾气,也是因为初见时的倔样子,才引起玉凌璟的注意,这才将人留在身边贴身侍候了,也是个闷葫芦,不论心中如何想的,都不会说出来,是个好侍女,一个人静静站在玉凌璟身后陪她等这一场雨。

“碧落,你知道我为什么把你留在身边么?”玉凌璟突然开了口,碧落依旧静静站在原地,连身子都不摇一下,“不知。”

“那日我突然出现在府中,你冲撞了我,虽是怕的很,可就是不肯认错,自从我记事以来,有很多人想要杀我,我也杀了很多人,可你这般有骨气,死都不求我的,还是第一个,当时我便知道,你与那些人不同,你不会是别人派来的细作,更不会有那个人会找,会用你这种人当眼线。你说我说的对么?秦姑娘。”

碧落眼动了一下,没有应声,“公主是从什么时候知道的?”

“忘了,可能是刚见你时就知道了吧,你师傅有和你联系么?”玉凌璟淡淡抿了口茶。

“无。”碧落这下彻底不在隐藏,简简单单一个字便表明了身份,在这位公主面前自己也没了在藏的必要。

“你虽是秦家的旁支,也是世家小姐了,她把你指派到这儿,真是辛苦你了。”两人似乎很是熟稔,碧落单膝跪下,“能保护公主是秦岚的福分。”

玉凌璟扶额,微微有些头痛,她和这半大的孩子说这些做什么,“她该不会让你一直呆在这吧?”

“不是。”

“那是?”

“等公主与叶将军成亲,我便回去。”碧落恭恭敬敬的答道。

玉凌璟头更疼了,叶雨可不想娶她,自己也不想嫁,他们三人都不过是外人看错了眼才是,“她给你了多少人?”

“我一人。”

“就你一个?”

“公主不必心忧,我已得师傅师祖亲传,一人抵的过百人。”碧落的能力,她也是有目共睹的,她敢这么说那一定是做的到了。

‘既然那么担心我,还把我扔回来干嘛?自己怎么不贴身保护着?’玉凌璟有些纳闷的看着昏沉沉的天,“快下雨了我们走吧。”

“是。”现在知道了身边人的身份,玉凌璟怎么看她这张脸都看不出破绽来,“这面具还不摘?”

“公主,这里不大方便。”碧落这话她自然也明白,自从失了皇后娘娘的庇护,她和太子可都是那宫中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就连她这公主府,也遍布了那些人的眼线。

“那倒也是,可你这……我怎么一点也看不出来?”玉凌璟本来就是炸她一下,没想到这小姑娘一点瞒着她的意思都没有,还真被她给猜对了。

“这是三师妹做的,自然精细。”碧落话中说不出得骄傲。

“哦,是吗,那丫头我都好久没见过了。”一想到那机灵古怪的丫头,玉凌璟心情也好上许多。

第三百四十五章

大雨将至。

前线突然传来急报,叶将军为报皇恩,连夜带人入城攻打,虽得一城,却糟他人暗算,如今昏迷不醒,生死未卜。

这消息一传到京城,凌璟公主便病倒了,整个人形如枯槁,一病不起,太医院束手无策,只能用药吊着。

“都是一群废物!废物!公主的病怎么就治不好呢?!”

“父皇,凌璟公主忧心成疾,是心病,若是心病不医,也难除根本啊。”玉凌琰就是这群人的救星啊,整个太医院的人都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一下。

“心病?凌璟哪有什么病!那个,那叶雨也真是,若不是他急功近利能出什么事?稳扎稳打,不过是一两年也能将城拿下!”皇上气的头晕目眩。

“父皇也是知道的,若不是这次机会难得,岂不是还要在等两年?叶将军也是想给父皇一个交代,免得负了皇恩,更负了您的盛宠。”玉凌琰一边安抚,一边给便上人使眼色。

边上侍候的太监,是从小便跟在皇上左右的,自然侍候的舒服,皇上缓过劲来,心中自然也是想的通,摆了摆手,让众人先退了下去,独留自己一人在殿中。

“朕终是连你也留不住了么?”

不过两天的功夫叶将军逝世的消息便传到了京城,不消一天的功夫京城便炸开了锅,皇上虽下令不让公主府的人知道,可还是有人将消息传了出去,外界只穿,公主消瘦不成形,连口水都喝不下,听到这个消息,当下便翻了白眼,躺在床上不省人事,当晚便郁郁而终。

皇上冲进公主府时,只看到了床榻上那不足一件衣服厚重的人儿,顿时如遭雷击,整个人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

“那是皇儿?是凌璟?”皇上眼中泛起了泪花,可王者之泪又怎能落下,皇上自律极佳,立即将泪逼了下去,不忍心在看一眼,转身离去。

随后玉凌璟将以有史以来皇子最高礼仪厚葬,而叶将军的‘尸体’也在回京城的路上,一切都只待叶雨回京,便可将夫妻二人合葬。

可就在公主身亡后的三天,又一道急报传回京城,叶将军醒了。

叶雨‘尸体’运往京城的途中,偶遇一位高人,这位高人须发皆白,只看了一眼便说这人死的不正常,就算是将士们拦着,他还是给尸体把了脉,说人还没死,那人吹得天花乱坠,将士们半信半疑,最后还是一个跟着叶将军出生入死的将领狠狠一咬牙,请那人治了,可一连两天,都没动静,就在大家要把这个江湖骗子就地正法的时候,叶将军醒了。

皇上当场便撕了急报,全扔在传信使的脸上,摔得人生疼,可大殿之上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一下,“既然叶雨没有战死沙场,就给我速速回京!”

这回没人敢在求情了,叶雨刚醒便一路疾驰回京,连脸都没洗,衣服都没换,就拖着重伤的身子跌跌撞撞进了宫中。

皇上看到他,更是气的想当场掐死他的心都有了,可末了还是只扔了一块砚在他头上,叶雨顶着一身伤,一身的墨,还有头上新出现还淌着血的伤口,可怜兮兮的跪在地上,整个人都消沉的不像样。

皇上狠狠将人骂了一顿,夺去他将军的称号,这才放人走的,“杀了你,不是凌璟想看到的,我也不想因为这个寒了将士的心,你走吧。”

“是。”叶雨跪地不起,“臣有个不情之请。”

“你不用说了,收拾干净点,别脏了凌璟的地方。”皇上终究还是心软了,叶雨愣了一下立即谢主隆恩。

玉凌璟如今还没下葬,‘尸体’还摆放在自己的府邸,叶雨抽空回了趟家,用极快的速度收拾干净,立即赶到了公主府,和玉凌璟相处这么久,叶雨才不信这人会真死,说不定自己进去还能看到那个人活蹦乱跳的样子。

可他来到公主府前,黑色的门,白色的绸带花圈都不像是骗人的,就连公主府中的那么多人,如今也只剩下了一个碧落,碧落静静跪在灵前守着,叶雨迟迟不敢相信那人真的就这么去了,他有些站不稳,步履蹒跚的向后挪去,只看到一副冷棺材,那人正在里面静静的躺着,一起长这么大,他还从未见过她这个样子。

“起来,别睡了,我带你去见她,你不是一直想见她么?如今我回来了,你起来,我就带你走,这京城关不住我的,玉凌璟!你挺没听到!我叫你起来!”叶雨撕心裂肺的哭喊起来。

“玉凌璟你这个骗子,你说我陪你玩最后这场,就放过我的,可我半条命都没了,你怎么就真放过我了?你不是说还要帮我的么?你这么躺着怎么帮我?!我叫你起来,别玩了,我输了,我输了好不好?”

碧落一直静静的在前面烧着纸钱,面上无悲无喜,叶雨在后面哭够了,闹够了,这才失魂落魄的将自己拎了出去,可看到碧落无悲无喜的样子,心中又是一阵难过。

碧落突然被人抬起下巴,也是惊了一下,“我不管你是谁的人,你就这个样子给你家主子送灵,心里就不怕么?”

“叶将军,好久不见。”碧落突然开口,“叶将军,我们曾在王爷府上见过的。”

叶雨正难过,那管的得了那么多,只觉眼前这个人到了现在居然还想着怎么往上爬,心里有一阵的恶心,“你还不如和那群人一样走了,居然在这里恶心我。”

碧落叹了口气,不知从哪抽出一柄短剑,她本人是个武痴,认人也只会用武,叶雨还没被悲伤冲昏头脑,两人就这么打了起来。

“你是谁?”这功法他在熟悉不过,可眼前这人却瞧这陌生的很,“你和红玉是什么关系?”

“叶将军,你记起来了?红玉是我师傅。”碧落这才收回剑。

叶雨一听‘红玉’二字又炸了起来,直接上前两人又打了起来,“她让你来做什么?玉凌璟都这样了?她自己为什么不来?”

第三百四十六章

叶雨说着就有向她冲去,人却在半空中就落了下来,碧落急忙飞身去接,叶雨一时情急飞出一章,碧落堪堪躲过,他自己也掉在地上激起了一片灰尘。

“咳咳……咳咳!”叶雨重伤未愈,现在实在不宜在动干戈,一个人这样躺着也挺好,碧落看了看他,还是跑过去将人扶了起来,叶雨立即将人推开,现在一见到她就想起红玉那个王八蛋,心中愤恨不已。

“叶将军这又是何苦,我想师傅已经在来的路上了。”碧落看他捂着胸口,想必就是被人暗算的伤了。

“哼!”叶雨强逼着自己站了起来,“玉凌璟都这样了,她又来做什么?不就得晦气么?”

碧落茫然的抬头看了他一眼,她贴身照顾玉凌璟这么长时间,并不觉的这人这次会怎样。

“玉凌璟一颗心都扑在她身上,什么都为她着想,如今就落了这么个后果?!红玉她的良心被狗吃了!”叶雨越骂越气,越骂胸口就越是堵得慌,恨不得红玉现在就出现在他面前,让自己打一顿的好。

他们三人这样,碧落早已习惯,并不觉的叶雨是在辱没她的师傅,只是上前一步从灵台下方取出一封信,交到了叶雨手中。

叶雨正骂的起劲,突然被人塞了一封信,还觉得纳闷,取出一看正是玉凌璟的绝笔,‘小雨子,本公主以后在回来看你。’

“切,人都没了,还说什么以后,吓唬鬼呢!”话虽如此,叶雨还是将自己这位青梅竹马的绝笔小心收好,“从来没收过你什么墨宝,第一次收,还是一封遗书,早知今日,就不会让你认识她了。呵,算了吧,就算我那时拦着,你也会在别处见到她吧。”

“将军这是说什么呢?”碧落一脸纳闷,以前见叶雨也不是这副模样啊。

“不要叫我将军了,我已经免了职,现在就是她的一个守灵人了,玉凌璟啊玉凌璟,没想到我叶雨还要为你守孝三年,你这也不亏吧!”叶雨笑笑,除了自己,也不会有人在为她守孝了吧。

“叶将军,这般悲痛是因为公主?”碧落试探性的问道。

叶雨给玉凌璟上了柱香,在抬头看她,依旧是一副不待见的样子,只不过收到了玉凌璟的‘遗书’,要是决定不和她一般见识罢了,“红玉怎么派你来?我记得你还有个师妹很机灵来着,怎么不派她跟着公主?”

“公主冰雪聪明,师傅也不愿公主知道,便派了我来贴身保护。”

“那你师姐呢?你们不是三个师姐妹么?”

“师姐性子急躁,师傅怕她冲撞了公主。”

“哼,她到真是贴心啊。”叶雨站起身,不愿在和她一般见识。

碧落却将人叫住,“叶雨将军方才那般悲痛,是因为以为公主‘过逝’?那叶将军请放心,公主无事。”

“无事?”叶雨皱着眉头转过身,玉凌璟摧他摧的紧,又让人给他送信道尽了边关事宜,他这才放心攻打,虽是急功近利了些,可机不可失啊,这才大意出了差错,可碧落这话,这其中分明就有阴谋。

“公主没告诉将军么?公主只是‘睡’过去了,若能及时得到解药,便安然无事。”碧落一五一十的全部交代。

如醍醐灌顶,叶雨一下便想通了,“你是说公主这是假死?”

“是。”

玉凌璟当她面吃着药丸,还嘱咐她每日从小瓷瓶中取出一粒药放入她舌下,而这些并未交代不能与人说,那边是希望她来告诉叶雨吧。

“那我受伤也是?”叶雨迟疑的问道,难道为了红玉,他的命就不重要么?

“不,公主只是想叶将军很快就会回来,倒是公主势力大涨,这并非他人想看到的,皇上的恩宠再加上叶府手握的兵权……公主从未想过逾越之事,可总有不安分的人,在不知叶将军出事之前,公主已安排好一切,只是没想到竟有歹人会铤而走险先对叶将军下手,公主才会在行他计,叶将军能醒过来是在路上遇到高人了吧?那人是前任谢家家主,是公主担心叶将军,派往边关之人,没想到真派上用场了。”

玉凌璟做这些事总是有意无意的让碧落在旁看着,这一切不用她一一说,碧落已猜出大概,此时告诉叶雨也不是件坏事。

“那,她……谁?”若一切真如她所说,那玉凌璟废这么力气,为的可不是一个红玉那么简单了。

“是贵……”碧落话还未说完,就有一柄剑从天而降,一抹极快的红色身影从天而降,叶雨立即闪开,“谁!”

一抹熟悉的身影落在眼前,碧落一脸惊喜,“师傅!”

“……”虽然叶雨并不想承认,可红玉人就站在眼前正一动不动得盯着灵堂,满身的悲切夹杂着强烈的杀意,知道了真像的叶雨本想酸她几句,奈何自己就是长不了口,憋了半天也就吐出了一句话,“你该知道来?”

“秦潇……”

“师傅。”碧落声音立马就低了下去,整个人都战战兢兢的。

“谁干的?”

叶雨看不下去了,“你问谁干的做什么,难不成你还要杀进宫里去?”

“若是他们干的,杀进去又何妨!”红玉声音压的很低,却透露着无尽的寒气和杀意。

“师傅,公主还没死,如今之计只有先找到解药。”秦潇立即插话,红玉一双血红的眼,这才有了一丝光芒。

“你说的可是真的?”

“叶将军出事的消息刚传入京城,皇上就让人封了消息,是府里贵妃的人透露给公主的,后来公主重病不起,也是贵妃的人在旁伺候的。”碧落说的情真意切,这屎盆子贵妃是接定了。

“贵妃?”叶雨狐疑的看了一眼秦潇,秦潇立即使了个眼色,他也就明白过来了,“这贵妃真不知好歹!秦潇,你方才说公主这毒是怎么回事?”

“公主身死后,谢家主来过一次,便说公主只是中了毒,还有的救,给了我这续命的丹药,每日放在公主舌下一粒,可保公主五日,这五日内只要找到解毒之人,公主便会无事。”

第三百四十七章

谢清歌一觉醒来,便看到自己身边的无月痕,脑中闪过无数的画面,最后还是装作没醒,顺便一脚把人给踹了下去,自己立即心虚的闭上眼。

“清歌,你醒了?”无月痕吃痛醒来,扒在床沿看到一边熟睡的谢清歌,心中一阵失落,这才起身拍拍尘土,出了门。

谢清歌双眼眯起一条缝,立即从床上起来,掀开被子将自己从上到下哦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这才长呼一口气,踮起脚尖将衣服穿好,找到自己的东西,便蹑手蹑脚的出了门。

正走到拐角处,便撞见正要上楼的无月痕,立即转身就跑,冲会房中,将门从里面上了锁,‘咚咚咚’,“谢郎,你醒了么?开开门~”

无月痕无比确信方才看见自己就跑的那人一定是谢清歌,可任凭他怎么求,那门就是纹丝不动,谢清歌焦急的在房中转来转去,随后便盯上了着房子的窗户。

‘果然是上房,布料就是多,这也才二楼,够用。’谢清歌随手便将床上的被褥统统扔到楼下,还收集了房中所有的布料打成一条长绳子,咽了口口水,这才鼓起勇气捡起绳子,将自己吊了下去。

无月痕在门外怎么等也等不来,怕他又晕过去了,这才飞起一脚,将门直接踢成了废柴,急忙跑进去,那还有人影,倒窗边一看,谢清歌还在半空中吊着,谢清歌往下看看,长呼一口气往上一看,便看到一张拉的又黑又长的脸,吓了一跳,险些没抓稳,就直接掉下去了。

“小心。”无月痕飞身而下,将他紧紧抱在怀中,两人一起掉进了地上的棉被中,客栈的人立马跑了出来。

“二位客官,您这是做什么呦?”那小儿心疼地上的被褥来更心疼自己上面被人挂着的几匹布。

无月痕也不废话,直接从怀中掏出一锭银放入那人手中,不由分说的抱起谢清歌就走。

谢清歌一下羞红了脸,在他怀中不断挣扎,“你放我下来,大庭广众之下,你这是要做什么?你不嫌害臊,我还嫌害臊!快放我下来!”

客栈的人都看傻眼了,连话都不知道怎么说了,过了好一会儿,才收拾了银。无月痕被他这么一喊,看看周围,还是抱着他不愿放下,“这里没什么人,你不用担心。”

“没人也不行,我又不是没有脚,我自己能走!”说着谢清歌就要往下跳,无月痕想了想还是将他放了下来。

“还害怕么?”

“啊?害怕?”谢清歌一时没反应过来,无月痕指了指周围对着他们指指点点的人,谢清歌一下子又白了,低着头不说话,只想快点离开。

无月痕突然抓住他的手,谢清歌下意识的便甩开了,无月痕却不放弃,下一次抓的更紧了,“谢郎你若是担心这些,那就不必了,我会让他们闭嘴的。”

谢清歌突然红了脸,“哼,说什么让他们闭嘴,你还不如去找你师妹。”说着便一把甩开无月痕。

“我和我师妹没什么,你为什么就不信?”

“没什么,你会跳下去救她?别忘了你说的,云剑山的良婿,可一直都是你无月痕!”谢清歌将二人距离拉开。

“清歌,是我不好,我不知道之前……之前都是我的错,你跟我走吧,我会证明给你看的。”无月痕知道多说无益,可他不能让谢清歌就这么离开。

“无公子,请自重。”还是第一次从谢清歌眼中看这样的冷漠与决绝,无月痕便更放不了手了,不在理会谢清歌的呼喊,将谢清歌放上马背,绝尘而去。

“你要带我去哪?”好不容易挨过了一个早上,在谢清歌强烈要求下,他这才寻了个落脚的地方,让二人得以休息片刻,谢清歌一下马,便前后张望,可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就他这样还是别指望能自己走出去了,身上又无半点白银,也就只能跟着无月痕了。

无月痕对他微微一笑,“我们现在要去的是绾花宫,我娘和我爹都在,我打算带你去见见他们。”

“听说何彧大侠病的不轻,是要带我去见他么?”谢清歌自认自己现在也就这点吃饭的本事了。

无月痕愣了一下,“除了这个,我还想带你去见见他们。清歌,我以前说过,我想要给你个名分。”

谢清歌刚喝下去的水都喷出来了,“你,你说什么?”

“我想给你个名分,我想和你名正言顺的在一起,清歌,我们成亲吧。”无月痕怕谢清歌听不明白,一连说了三遍。

谢清歌的脸彻底熟透了,“不,不是,男子怎么能成亲?”

“清歌,我不想一直这样和你下去,我要让你知道,你在我心中有多重。”

“……这是天底下从未有过的事……”

“以前没有,那就从你我开始,就让我们成这个先例吧。”无月痕说的诚恳的,谢清歌听不出半分作假,可心中那块石头却并未放下,反倒更重了些。

“你是不是想的太简单了?就算你这么想,别人也不会这么想吧,你爹娘也不愿吧……”

“所以,我才要带你去见他们,他们见了你,一定会愿意的。”无月痕说的好似真的一样,就连谢清歌都不由信了几分。

‘放心吧,我会让他们愿意的。’谢清歌好不容易将这些消化了,无月痕就给他夹了一筷子,“来,多吃点,你这些天都瘦了。”

“嗯……那个……”

“嗯?”

“我们能不能慢点走?”谢清歌动了动筷子,还是不太确信。

“可是,谢郎,我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无月痕端着碗,他要是有耳朵,现在肯定是耷拉着了。

“我还想多看就好风景……”若这注定是是一场梦,就在贪一点吧。

“这么说,谢郎这是答应了?好,那我们就在多玩几天。”无月痕虽是不愿,可谢清歌都答应他了,他还是很高兴了。

‘没想到这么快就答应了。’谢清歌包了几口饭,自己也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

第三百四十八章

红玉来不及细思,抱起玉凌璟的‘尸体’趁夜出了城门,玉凌璟下葬前,皇上还是不忍看上一眼,叶雨自请守孝三年,皇上的怒火也消了许多,就随他去了。

寻着探子的回报,一路紧追,玉凌璟骑一匹快马,终于在第二天下午赶上了无月痕谢清歌二人。

谢清歌一开门,扑面而来的就是一股风尘气息,灰蒙蒙的,红玉一身红衣全是土,她这一路飞奔而来,两天一夜根本就没合过眼,一张脸上全是灰不说,一双眼也红彤彤的,看不到白仁。

“谢公子,救人。”声音沙哑,也不知多久没喝水了,无月痕看到她这副样子,也吓了一跳,听她这么说,二人这才发现,她怀中还紧紧裹着一个白净的女娃,再一看,竟是玉凌璟。

“这是怎么回事?公主怎么在这?”无月痕听夜魅说了过往许多事,近日也听过凌璟公主香消玉殒的消息,可万万没想到这人现在会和红玉一起出现在这里。

“说来话长。”红玉眼向里望了一下,谢清歌立即让开一条路让人进来,“多谢。”

“公主是中了毒,谢公子能救。”红玉万分肯定的看着谢清歌,谢清歌顿时觉得肩上担子重了许多,深吸一口气,先去切脉,‘……无脉……’

“你是说公主是中了毒才会昏迷不醒?中毒多久了,可否详细说明?”谢清歌思来想去若是中毒,又点名他能救,那便只有一种可能了。

“还有这个瓷瓶,公主所中之毒三日便发,是靠谢家主给的药才能撑上五日的。”红玉不知何毒,唯一的线索也只有这个瓷瓶了。

谢清歌看到瓷瓶心中大惊,这不就是谢父身边带的那个么?他不确信的接过瓷瓶,左看右看,确实是谢父的没错,再看看床上躺着的玉凌璟,‘其中恐怕有诈。’

“清歌,你可想到了什么?”无月痕见他脸色不对,恐事情有变。

“没什么,公主这毒,我能解。”谢清歌肯定的说到,既然这事和谢家脱不了关系,那公主所中之毒,也就只可能是哪个了。

“当真?”红玉如死灰一般的双眼,这才亮了一下。

“不过,解毒需要我与公主单独在房中……红玉姑娘可做担保?”谢清歌有些为难的说到。

红玉面色沉了一下,可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玉凌璟,还是咬咬牙,“只要没做越矩之事。”

“红玉姑娘放心,我只救人。”

“何时?”红玉当真是果断,如今已过了四天,她是一刻也等不了了。

“现在准备好,随时可以。”谢清歌胸有成竹的说到,谢家不同其他世家,以医药为基石建立起的家族,不论旁支如何,本家的人可是从小便要将整座楼里的医书都要背的滚瓜烂熟,光熟还不行,还必须会治病看人,灵活运用,同时还要既会制毒,也能解毒。

他本还想多问,可玉凌璟却是拖不住了,晚救一刻,便要在难上万分。

“何物?”

红玉使出浑身解数,将谢清歌要的东西全都准备好后,才得以坐下来休息片刻,一颗心一直悬在半空中,若不是无月痕拉她下楼坐会儿,她还能在门口一直站岗到谢清歌出来。

“放心吧,谢郎既然能答应下来,那想必不成问题。”无月痕宽慰到,顺手到了一杯茶,“喝点吧。”

红玉却像个木头人一样,一脸麻木,手上沾满了灰尘,呆呆的拿起茶杯,整个人都想没了魂一般。

那日她刚到京城,听到的还是人人再夸的‘金童玉女、天作之合’、‘美成天定’,她虽不喜,却也知道这是最好的结局,在京城呆了几日,总不知该如何去见她,可就是等了这么几天,什么都变了。

红玉听烦了他人的赞美,越听越觉得心里堵的慌,在公主府外站了一天,最后把自己关在房中闭门不出两日,胡思乱想够了,这才下定决心准备出城。

可人还没出去,就被街上茶余饭后的谈资绊住了脚,发疯似的跑到公主府,入眼的全是黑白两色,唯一的色彩却是那黄花,翻墙而入,她更是怒不可遏,有幸的是玉凌璟还有救,她只是暂时昏迷。

一路上她除了找到谢清歌,救玉凌璟外什么都没想,什么都不敢想,一路马不停蹄,若不是前一匹马累的再也走不动,被她一掌劈死,她能更快一些的。

想到这,红玉手下不稳竟将手中的茶杯给捏碎了,抬头再望楼上,还是没有动静,眉头一皱,就要提剑而上,将前来打探的店小二都吓的呆立一旁,不敢在动。

无月痕立即按住他的剑,“红玉姑娘还是再等等吧。”

红玉盯着楼上看了好半天,这才按下心中的急躁,又重新坐了回去,“小二,换个杯子。”

“是。”那店小二如蒙大赦,即可跑的没影了。

“哈哈,红玉姑娘,你看你把人吓的,你这样以后可没人敢要啊~”红玉无动于衷,无月痕摇了摇头,“不过红玉姑娘与其说是要嫁人,还不如直接娶一个得了。”

红玉眉头突跳,看着无月痕一言不发,“红玉姑娘不必这样看着我,你我从云剑山分别各自去寻所见之人,我看姑娘的样子,是已找到了吧。”

红玉这才想起那日的事,若不是那日受他挑拨,自己也不会忽然跑到京城去,可转念一想自己似乎也要感谢他才是,“看来公子是找到了?”

“那是自然,也不怕告诉你,我想见的人,就在楼上,正和你的人在一起。”无月痕一脸得意,看的红玉又想提起剑了。

“我的人好好的,我们已经游山玩水好几天了,当真是不亦说乎。”无月痕得意的抬起下巴,看的红玉又放下了剑,还是直接动手比较好,“不怕再告诉你,我打算娶他。”

红玉脸抽了一下,顿时如遭雷击,“师傅,同意了?”

“还没,我正打算带他去看我爹娘。”无月痕一副水到渠成的样子,红玉扯了扯嘴角,还是不破坏他这份妄想了。

第三百四十九章

红玉扯了扯嘴角,最后还是决定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无月痕正愁这么多天没人诉说,正好逮着红玉一次说个痛快。

‘……终于说完了?以前怎么没发现公子这么话唠?’红玉只觉耳朵清净了许多,自己原先那三徒儿性子很是活泛,每每吵得自己头痛不已,还好她和玉凌璟很是投缘,一般都交由玉凌璟管着了,后来索性送到玉凌璟身边,贴身跟着了,自己也只是偶尔教导一下。

“清歌。”无月痕一声呼喊,直接把红玉给炸了起来,红玉立即跑上了楼。

“红玉姑娘,公……玉凌璟身上的毒已经解了。”

“醒了?”

“还没,她现在还需在静养一段时间,红玉姑娘你还是再等等吧。”红玉咬了咬嘴角,心中还是不安,谢清歌也是感同身受,当时无月痕身受重伤,全身是血,他又何尝不是这种心境。

“我可以去看看她么?”红玉从未对人如此低声下气,她的语气有些无奈,又带着恳求。

“那是自然。”红玉眼睛一亮,谢清歌却有些不安的看了看她,她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是多么的脏乱,就连手上都是一层灰,这才慌了起来。

“我还是过会儿再去吧,谢公子,她,真的没事了?”红玉还是不敢肯定,失而复得怎会这般容易。

“红玉姑娘放心,这毒我熟的很。”毕竟是自己本家的毒,谢清歌从小就和这些打交道,对付起来也是轻车熟路了,只是玉凌璟中毒时日已长,有些费力罢了。

“你熟的很?”

“唉,是这样的,我们家人从小就接触这些,也不算难,哈哈……”差点就说漏了,“红玉姑娘还是先去收拾洗漱吧,不然公主看到你这样子,怕是又要担心了。”

“……好。”红玉转身将自己锁进了房中,“还请谢公子帮我要一桶洗澡水了。”

“唉,可那是我们的房间……红玉姑娘……”谢清歌话还没说完,门就已经重重关上。

“看来得在开一间房了。”无月痕不知何时已站到他身后,谢清歌看着他直皱眉头,“不是一间,是两间。”

“为什么是两间?”无月痕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刚才在楼下说了什么,自己不知道么?”谢清歌刚站到楼梯口,就听到这人滔滔不绝的在说些什么,不用想都知道,不会是什么好事了。

无月痕心虚的看向别处,“没什么,就是随便聊聊了。”

“那就两间。”

“这个就不能在商量商量么?清歌,我们一路都是一间房的。”无月痕讨好的扳下他一根手指,谢清歌一掌拍开他的手,“两间就是两间。”

无月痕看他态度坚决,也不好再说什么,“两间就两间,你不要生气了,好吧。”

谢清歌却不看他,直接擦肩而过,“我饿了,去看看有什么吃的。”

“清歌等等我,我们一起啊。”无月痕立即追了上去,他现在可是寸步不离的看着谢清歌,唯恐他脚底抹油给跑了。

红玉呆在里玉凌璟一米之外的地方,看着熟睡的人,叹了口气,那人气息均匀,周身不再是之前的那般死气沉沉,全身上下都是活泛的人气,她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这几日都被她的事冲昏了头脑,左思右想,总觉得哪里不对,若一切都与贵妃有关,那秦潇知道又为何不阻止?玉凌璟明知对方有诈还会吃下那药?谢家主怎么就那么赶巧?这事连叶雨也没告知,为什么?

她这才有空坐下来将事情一一推敲,所有人都以为恩宠极盛的凌璟公主是死于自己的心病,叶家也因间接造成公主逝世,而迎了圣怒,可事实上,公主没有死,叶家也不过是叶雨除去将军之职,守孝三年,可秦潇那日的话明明意有所指,她自己段是不会那样说的,那那些话又是谁教的?

红玉的目光最后还是落在了玉凌璟身上,策划这一切扳倒贵妃娘娘,替皇后报仇,最后得利的是谁?太子?还是你?

洗澡水放好了,红玉泡进水中,却周身不得放松,“不是说最不喜欢这些明争暗斗么?自己怎么就补了这么大一张棋?你要拿下的应该不止是贵妃吧,那些依附与她的,阻碍太子登基,你又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玉凌琰做梦也没有想到,玉凌璟会死,更没有想到这回是扳倒贵妃和二、四皇子的筹码,一封从天而降的飞书,确实给他惊喜了。

将信上所言探查明了,他先去找了叶雨,若是能将这将军府收入麾下,那便是后顾无忧了,谁知叶雨一听事情原委,‘丧妻’之痛直冲心头,提上枪剑,就要冲到宫里去,被他按下,二人合谋共谈,收复叶雨竟不费吹灰之力。

不久之后,继凌璟公主病逝,京城有迎来了一次巨变,贵妃成了杀害皇嗣的凶手,而依附与贵妃的一支外戚也摇摇欲坠,接着皇上连二皇子和四皇子的面都不远见了,直接寻了京城外的地方封了王侯,便赶了出去。

这一切都是后来的事了,等玉凌璟一觉醒来,看着平常百姓住的客栈楼房,便知道定是红玉‘救’了自己,心中一阵窃喜,整个房间都没有红玉的影子,她便跑出去找人,这小城小点哪见过这般国色天香的人儿,让一众人都看呆了。

“红玉,红玉!”玉凌璟隔着老远就看到那抹红色身影,提着自己的小裙子一路小跑了过去。

红玉一回头,看到那欢快的人,一时有些恍惚,心中又是五味杂陈,想要迎着将她抱起,却又强迫自己放下手,就那么怔怔的等着那人扑了过来。

“红玉,我就知道你会来带我走的!”玉凌璟紧紧的抱着她,一刻也不愿松开。

她自带的体香,随着汗水一起冒了出来,红玉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反手将她牢牢搂入怀中,“凌璟。”

玉凌璟闭上眼,将她抱得更紧了些,“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

第三百五十章

“凌璟……”红玉将人紧紧抱在怀中,又推了出去,“我送你回去吧。”

“你说什么?红玉!”玉凌璟不可置信的看着她,“红玉,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么?”

“你是天生的贵人,就应该……”

“应该怎样?呆在京城里?红玉,你看着我,那些人如何对我,你可知道?”

红玉推开她的手,背过身去,“你与叶雨已有婚约,他可护你。”

“护我?是他护我,还是我给他降灾啊?”玉凌璟嘴角一抹嘲弄,“你就那么希望我和叶雨在一起么?”

“总比和我在一起好!”红玉一想到她会和别人一起,心中何尝不是酸楚,可自己又怎么能为了一己之私做出万劫不复的事?

“回不去了,红玉,我回不去的,你心里那个高高在上的玉凌璟,深受皇宠的公主,已经死了。”

“没关系,你要是活过来了,皇上会很高兴的。”红玉闭了闭眼,这倒是实话。

“红玉,你知不知道京城拿上会有大事发生,若是我回去了,那一切都变了,这可是欺君啊!”玉凌璟上前勾住她的手,自己费尽心思,如此低声下气难道就为了这样一个结果?

“你不同……”

“没有什么不同!红玉,没有什么不一样的!我只有一个人了,你若是执意如此,那我也只能自生自灭了……”玉凌璟心灰意冷的松开手,没想到反被红玉抓住了。

“红玉……”

红玉眉头微皱,自己是再也不想在听到与她不好的消息了,玉凌璟看惨淡一笑,“你若真这么讨厌我,那便不要在管我了,你留我一人,不论是在京城贵地,还是偏远江湖,终了不过是个死罢了,你不在,哪都一样。”

“别说了!”红玉手握的越发紧了,玉凌璟吃痛,甩了两下,红玉怕她真就这么跑了,立即转身在将她拥入怀中,“不会了。”

“红玉……”

“别说了,我不会走的,去哪都和你一起。”红玉眼珠泛红,话说出口心中隐匿的心事,也透出了一丝风。

“红玉……”

“别说了,我不会离开的。”

“嗯,我不说了,可是红玉,你弄疼我了。”玉凌璟又好气又好笑,却又无可奈何,红玉被她这么一点,这才注意到方才力气确实大了些,急忙松开她,查看起来。

红玉看着羊脂玉一样的肌肤上印着几道红手印,又是心疼不已,“没事没事,现在好多了。”

玉凌璟摇了摇手,顺了顺她被风吹乱的头发,“我们走吧。”

“嗯。”

大街上,无月痕手里提了一大堆东西,“清歌,这些就够了吧,我们也快回去吧。”

“谁说的,第一次见伯父伯母,当然要多带着了,问你伯父伯母喜欢什么,你也说不上来,真是白瞎了你这个儿子。”谢清歌说着就气不打一出来,这里面除了给夜魅何彧买的东西,还捎带给自己和无月痕买了些,可这人压根没放在心上。

“这也不能怪我啊。”谁让自己着十几年都没和他们在一起过,自从和谢清歌在一起,无月痕就发现自己现在是活的越来越不上心了,就连说话都没了那份沉稳。

谢清歌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目光随即有被一旁的店铺吸引,直接奔了过去,“清歌,等等我。”

无月痕抱着半个山高的东西,紧随其后,饶是他轻功不错,都不敢动的太快,怕那些脆弱的物件摔下来,惹得谢清歌不高兴了。

“你看,那两个是不是红玉姑娘,还有玉凌璟公主?”谢清歌突然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算日子,玉凌璟也确实是该醒了。

无月痕一把拉住谢清歌,“清歌,公主刚醒,你就让他们自己玩去吧,咱们接着逛咱们的。”

无月痕撇撇嘴,他才不想和这两人一起,谢清歌想了想,点了点头,“这样也好,公主刚醒,他们二人想必还有许多话未说,我们还是不过去了。”

“对啊,我方才看到那边有家店不错,我们过去吧。”无月痕指了指他们没去的一家店,谢清歌自然应允。

红玉第一次在大庭广众之下牵着玉凌璟在街上大摇大摆的闲逛,心中一时有些不适应,只能任由玉凌璟拉着,她往东她们二人就往东边,她往西她们二人就往西边。

好不容易玉凌璟累了,寻了个馆子坐下了,又是闷闷不乐的盯着她看,只把她看的不好意思,“凌璟,你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

玉凌璟更是气鼓鼓的,“红玉,你怎么和个木头似的?”

“凌璟,其实我觉得你现在身份不详,还是换个别名的好。”这事红玉想了一路,以后总不能还用‘玉凌璟’这个名字吧。

“这个,我都想好了,就把‘璟’字拆开好了,我以后就叫王景好了,又不是什么大事。”玉凌璟一脸不用担心,红玉也就没了声,这事只要她自己觉着好就行,她也说不上什么。

“那好,王景,无公子与谢公子正要去陌上绾花宫见我师傅,我打算和他们一起回去一趟。”红玉看着她认真的说到。

玉凌璟这些年也知道夜魅的想法,眼眸还是暗淡了几分,“嗯,好。”

“我从小无父无母,是师傅赏识收我为徒,我才能与你结识。”

“我知道,你放心去吧,我就在这等你回来。”玉凌璟微微一笑,正好她们点的菜也上来了。

红玉微微皱眉,“你不和我一起回去么?”

“去哪?”

“去见师傅,告诉她老人家。”红玉眉头越皱越紧,摸不透玉凌璟到底是怎么想的。

“去见夜魅师傅?”玉凌璟愣了一下,“见她做什么?”

“凌璟,我无父无母,是师傅在王府将我抚养成人,一日为师终生为母,这种终身大事,自然是要告知他老人家的。”红玉一一向她解释。

“啪”,玉凌璟放下筷子,“你是说,要,要将此事告知夜魅师傅?”

“不止是告知,我想请师傅为我们做媒。”红玉微微一笑,玉凌璟受惊的样子,甚是可爱。

第三百五十五一章

一个白衣和尚提着一只红皮葫芦样的酒壶,入了少林后山的山林深处,进到一个黑黝黝的山洞里,伸手不见五指,他点亮一盏灯,以做照明,将酒壶顺手放到一个被人打磨成方形的石头上。

“你要的酒。”

闻声,暗处有什么东西抽动了一下,一个黑影爬坐起来,将桌上的酒壶给拉了下来,酒壶落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接着塞子被拔了开来,一股浓郁的酒气扑面而来。

那人举起酒壶灌了满嘴,“啊哈哈哈,好酒,好酒啊~弥乐,原来你也是个酒肉和尚啊?哈哈哈,哈哈哈……一个逛窑子,还贪酒的和尚……哈哈哈……”

暗影如一滩烂泥瘫在山洞里,上身穿的厚重,下衣却稍显单薄,他也不觉得冷,大口喝了点酒,这才手撑着上半身,爬到了方形石头边上,光照了过来,这才让人得以看清他的脸,那人正是弥生。

此时的他以不是少林弟子,头上也长出了长发,长时间呆在黑暗的山洞里,使他皮肤变得越发惨白,两只昏暗无神的眼挂在脸上,邋遢的不成人形,他的腿不知怎么了,像两个没了骨头的肉条软软搭在地上。

“呦,这么一看,我这师弟长的到比那窑子里的姐姐们漂亮多了,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来过来,让爷好好看看……哈哈哈,哈哈哈……哎呦,还生气了,别气,别气,我有的是金子,有的是金子,我全给你全给你,哈哈哈……”

弥乐像是再也受不了这个酒疯子,转身要走,“别走啊,我真的有的是金子,不信你瞧!”

说着,弥生随手从旁边地上捞起一块石头便朝着弥乐砸了过去,那石头不偏不倚,就砸在了弥乐的后脑勺,一股血腥气弥漫开。

弥乐苦笑一声,摇了摇头,自己怎么就真以为他是不想他走了呢?后面传来痛感,一点也比不上心中的疼,那中夹杂着悔恨的滋味,一遍又一遍的让他后悔万分。

那日告别谢清歌,他便马不停蹄的赶往当初与弥生分离的那个小镇,可人怎么也找不到,连找了几日,他还是不愿放弃,心中只愿能见到弥生过常人生活的样子,也就够了。

可几日的奔波换来的就是那人在花楼里的花天酒地,自己撞见他时,他都喝了好几天的花酒了,身无分文被人打断了腿,从窑子里扔了出来,嘴里还一遍又一遍的叫嚷着自己有的是金子,自己的金子是被楼里的歹人给偷走了,可还有谁理他的死活,老妈子看着他晦气,正叫人把他抬去别处,真巧被弥乐撞见了。

弥乐冲进楼里和他们理论,可进了门一句话都还没说,脸先红了个底朝天,被人好一番奚落,给赶了出来,他再也没脸在呆下去,连夜带着弥生出了城,带他回少林藏了几天,差点被迦南发现,这才将人转到后山洞里。

这人也不知从哪学的那些污言秽语,整天嘴里都叫嚷不停,骂的十分难听,也实在是不堪入耳,弥乐本想找谢清歌帮忙,可人早就不见了,自己出逃离寺,有被迦南罚了几日,也没时间去后山看着,后来不知怎的,寺中便有人传开后山闹鬼,没日没夜的嚎叫不停,一出禁闭,弥乐便赶了过来,发现只有酒才能让这人消停片刻,这才开始偷偷给这人从山下带酒上来。

今日说的这些都是好的了,往日还要更过分些,做的也要更过分些,有时还会仗着弥乐的心意,随意撩拨几下,引诱弥乐,若非弥乐心忧,在强的定力也有被磨没的一天吧。

“你好好休息,等找到谢公子,我就带他来见你。”弥乐脚下一刻不停,身后弥生又开始破口大骂,‘唉~看来,酒也快不管用了……还是早些回去吧,莫被师傅发现了好。’

山林之中,一白衣老者,看着远去的人,从高处跳了下来,会望洞中长叹了一口气,“孽缘啊。”

一座小山堆在四人面前,谢清歌还在往里刨这翻找,王景围着他转了一圈,很是不解,“谢公子,你这是在干嘛呢?买这东西做什么?”

谢清歌瞧了一眼她手上拿的胭脂水粉,颜色倒还不错,可谢清歌个大男人也用不上啊,红玉更不用说了,武功高强,行事做风也和男子无异,这里能用上这些的也就只有她了。

她瞪大双眼等着谢清歌回答,谢清歌却是看也不看,“这些都是要给夜魅前辈的,我也不知道前辈都喜欢些什么,就什么都买了些。”

王景有些失望的放下东西,不屑的看了一眼,“哼,你以为夜魅师傅是俗家妇人啊,夜魅师傅根本就不喜欢这些,好吧。”

“你知道夜魅前辈喜欢什么?”谢清歌突然意识到,眼前不正有两个贴身跟在夜魅身边几十年的丫头么?随后立即瞪了无月痕一眼,‘都怪你!’

从无月痕把东西搬回来开始,谢清歌就在哪里挑挑拣拣,再也没搭理过他,如今突然看了过来,心中无比欢快,正要说话,谢清歌就又转了回去。

“那是当然了,你以为我这‘师傅’是白叫的么?”王景一挑眉,得意的扫了一眼谢清歌买的那堆东西。

“那你快帮我看看,这些东西,有哪些是夜魅前辈喜欢的?”谢清歌立即将东西往她那边推了推。

王景顺手拿起一样东西,‘啧,还真让这小子给买对了,我们也要去见夜魅师傅,空手可不太好吧……那,就这么办好了。’

王景继续从那堆东西里挑出了几个物件,“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那个……夜魅前辈都不喜欢,这些东西夜魅前辈看了就烦。”

红玉看着,面色一顿,正要说什么,王景就朝他眨了眨眼,谢清歌拿起一件物品,“是吗?我看这个很是精致,夜魅前辈也不喜欢么?”

“那件物品师傅看了应该并不讨厌。”红玉突然插口,王景嘟了嘟嘴,“那个虽不是最好的,不过确实不讨厌。”

‘就看在红玉面子上,放你一条生路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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