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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明的天梯》


第一章 条形码

“呼叫指挥心,呼叫指挥心,我是特警大队警员编号114057。 发现307命案嫌犯,现在驾驶一辆黑色凯美瑞轿车,车号xx2434,由安立路向北逃窜。我等两名警员正在追击,无法辨别对方是否持有qiāng zhi,请求支援、请求支援。”周宇坐在副驾驶的位置,手持手台向市局指挥心呼叫。

“警员114057,请保持追击、保持追击,市区内平民较多,不要贸然射击,将嫌犯逼至郊区。等待支援、等待支援,收到请回复。”手台里传来来自指挥心的指示。

回复个屁啊,周宇将手台重重砸在车载充电底座。这嫌犯林某是个亡命徒,在缅北受过正规军事训练,随身带有长短枪,手里攥着五六条人命。追而不打,风险极大。如果让他再bǎng jià了平民当人质,后果不堪设想。

“怎么办?头儿。”开车的小李一脚油闪过两辆车,直直追着凯美瑞过去。

“追,人必须在手。等特么支援来了,黄瓜菜都凉了。”周宇狠狠地咬了咬牙,掏出腰间阻击枪,打开保险,子弹了膛。他另一只手抄起喊话器,大声喊道:“前面的车靠边停车,接受检查。前面的车靠边停车,接受检查。”

周围的车听到声音都放慢了速度,只有那辆凯美瑞如同脱了缰的野马,堪堪加快了速度,疯也似的向前逃窜。

“撞他。”周宇眼看着跟凯美瑞还有两米左右的距离,一边发布指令,另一边迅速抄起安全带卡扣插了进去。那驾驶员小李也不含糊,一脚油门踩到底。只见这辆索纳塔警车低吼一声窜了出去,重重撞在凯美瑞侧后方。由于都是高速行驶,前后两车突然发生撞击,一个转着360度圈向隔离带飞去,轰的一声巨响撞在隔离带,冒起白烟。警车一个侧滑翻了个个,棚顶着地向前滑行了20多米才停下,左右气囊全部打开。

在空翻滚后,周宇感觉自己好像吐了,红的白的东西吐了自己一脸,但好在手脚没有断,他摸索着弹开安全带,车门已经变形出不去了。他用力踹着已经碎裂了的前挡风玻璃,三下过后,风挡踢开,他拿起一块碎玻璃桶破气囊,挣扎着向车外爬去。

几分钟过去了,他艰难地爬到车外,晃了晃脑袋,虽然是清醒的,但是剧烈撞击后还没有回复,感觉头重脚轻,有些像宿醉的感觉,走路直画圈儿。转过去看了看驾驶席,小李已经昏了过去。他顾不那么多,赶紧掏出腰间阻击枪,一瘸一拐地走到冒着白烟的凯美瑞前面,查看疑犯的情况。

疑犯驾驶那辆车的车头深深嵌在隔离带里面,三厢车愣是怼成了两厢车。蛛般碎裂的风挡外看进去,疑似有两个人,不知死活。周宇双手持枪,瞄着二人,喊道:“里面的人把手举起来,放在我能看到的地方。”

里面死一般沉寂,没有任何声音传出来。

周宇一点点挪近,绕到副驾驶一侧,用*一把锤烂已经碎裂的玻璃,终于看到一号嫌犯林某,那人耷拉着头,卡在座位里,气囊不知为什么没有弹出,汽车的前面板紧紧抵在他胸前。

因为车辆严重变形,车门无法打开。周宇试图把他从副驾驶车窗拽出来,在他双手紧紧抓着林某的衣服领子用力的时候,却见那人缓缓抬起头,眯缝着眼笑了一下,气若游丝地说了一句:“死吧,一起死。”

周宇心头一紧,大道不妙。刚要后退,却见林某抬起右手,五指一摊,一枚*正在手心,撞针已弹起。随后便是轰的一声巨响,什么也不知道了。

再到恢复知觉的时候,周宇感觉浑身轻飘飘的,好像漂浮在空,又好像不是。周围湿湿的,这是什么感觉?他用力想要睁开眼睛,却目不能视,周围死黑一片。这样漂着、漂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前面有了一些微弱的光亮。

靠近一看,原来是火把,着火把的光亮,他看清了周遭。原来他漂浮在一条河流之,河水黝黑如墨,冰凉刺骨。那河每隔不远,便漂浮着一个人形躯体,不知死活。

我是死了吗?周宇疑惑的问着自己,不过他知道谁也给不了他答案,继续抬头望去。河水流速渐渐放缓,岸边的火把越来越多,似都是悬挂在两侧的峭壁之,前方十余米处便是岸边了。他用力聚了聚瞳孔,看清了原来岸边有两个人,看不清摸样,但是穿着十分古怪,都穿着白色的袍子,带着白色的帽子,有些像厨师帽,手里拿个一米左右长短钩子形状的东西在把这些不知是死是活的人勾住,提岸去。

那提岸去的一人,被一个白袍小哥揪起身来,从怀掏出一个yin zhāng似的东西在脑门戳了一下,竟似有了生气,直挺挺地站住,径直向前走去。周宇朝他走去的方向看了一眼,倒抽了一口凉气,只见他前面密密麻麻的都是人,排成一条长龙,一个跟着一个,动作整齐划一,向远处一步步走去。那队伍一眼望不到边际,只觉得是蜿蜒向下,蛇形前进着。

待到自己的时候,周宇等那小哥把他拎岸去,还没等站稳他冲那人咧嘴一笑,问道:“敢问这位朋友,这是哪里呀?”

“哪里?这是哪里你都不知道吗?你自己怎么来的?”那小哥一脸厌恶地看着他,不耐烦地把他往一边扒拉。

另外一个小哥从怀里掏出yin zhāng,说话间要往他脑门扣。周宇一把攥住他的手说:“大哥,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啊。哥们儿我是真不知道啊。”

那盖章小哥是个尖嗓子,瓮声瓮气地回他说:“你身后是冥河,你前面是地府,还不清楚吗?”此话一出,周宇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看来老子是真他妈死了,死的彻彻底底的。

“来,赶紧过来盖二维码,别耽搁我二人工作,尼玛一*这破活儿你以为老子愿意啊。这个二维码是你的终身序列号,没有序号你过不了传送门,走你。”我勒个去,这地府这么先进,都盖二维码的说。他硬着脖子忍了一扣,那印信凉凉的,盖在脑门却也不疼。

“别说老子没提醒你,走这阴间路你脚头利索些。要是掉了队,你再也赶不投胎了。还有记住了,别回头,回头看下辈子会变猪,一辈子抬不起头看不到天。”那小哥嘴里嘟囔着,还算热心肠地提醒到。

这样向前走着,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这地府里除了火把照明,没有任何外来光亮,分不清白日黑夜。周宇默默地跟着队伍挪着,心里五味杂陈。自己这么英勇义了,虽然也算死得其所,可是xing jing这行我还没干够呢。奶奶的,这么着了那姓林的亡命徒的道儿了,总觉得亏得慌。想着想着,他恨得牙痒痒。

突然间,一直移动的队伍停了下来,众人好像都在向前张望着什么,周宇离得远,什么也看不到。但只听到前面有人在大声说着什么,听声音好像是个婆子。

隔几分钟挪动一步,终于在还有几十米的时候他看清了前面的情况。原来是一个婆子,在一口大锅里面搅和着什么东西,然后拿起一碗盛好送给每个人喝。我日,这不会是孟婆吧。完了,喝了这孟婆汤把前世的记忆忘得干干净净了,以后我是一张白纸了,算下辈子转世投胎成为一头猪,也没有前生的喜怒哀愁了。可怜我,可怜我这个季度的加班费还没领呢。。。我这都是想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来吧,到你了。”那孟婆手里擎着一碗汤给他递了过来。“这个。。。这位大妈,孟大婶,我能不能不喝这汤。”周宇死到临头还想碰碰运气。

“不喝?不喝也可以,那你往那边走,看到那条小路没有?”孟婆抬起下巴向左侧一条幽静小路努了努,“走那边不用喝,不过是在这地府无尽的做工,忍受鞭笞、火灼、寒冰、饥饿,不能死去,当然也活不过来。”孟婆悠悠地说来,话音冰冷。

“得,大妈,甭说了,我喝。”周宇耸了耸肩,端起碗刚要一饮而尽,正在琢磨着这汤是不是rio鸡尾酒的味儿呢。说时迟那时快,轰的一声巨响,他站立的地面都抖动了一下,喊杀声、呐喊声混乱一片,不知道哪里好像在开炮,地动山摇的,又好像有千军万马在向这边杀来。

“又是那群疯子,这都是这几日的第三次了。”孟婆眉头一紧,转身领着身后几个白袍小哥急速向那条小路冲去。

“唉?唉?大妈、孟婶,我咋办啊?”周宇看孟婆飞也似得去了的身影直跳脚。怎么了这是,非到我的时候起刺儿是不是?这是谁呀这么识时务。。。

周宇童心大起,腿脚不听使唤地跟着几人,窸窸窣窣地去了。从那小路穿出去,没走一会儿工夫,喊杀声甚嚣尘。他顺着声音望去,这小路的尽头竟是别有洞天,洞外是一块巨大的平地,火把通明。一群群白袍和黑袍小将,手持刀枪剑戟、斧钺勾叉各式兵器,与一群兵士模样的人打斗在一起。

他定睛一看,吓了一跳,那些兵士都不是活人,一个只是骷髅架子,没有面孔,却单凭这些骨架撑起铠甲,战斗队形也是训练有素,有配合、有战法,充分利用地形的优势,三五成群地对白袍和黑袍小将实施切割战术、各个击破。

这洞平地之,有一处崖壁豁口,三五米见方的一块空间站立着两个人,这两个人却是有血有肉,貌似是活人一般,看模样便应该是首领了。左手一人头戴紫金冠、脚踏穿云金丝靴,身着黄袍双手横握一柄两米长钢刀;再看右手那人,头戴烫金毛竹盔、脚穿鎏金钢靴,单手持日本*。只见他们不时对属下发布指令,偶尔还会交头接耳一下。

这都特么什么组合,周宇暗自嘀咕了一下。不过现下也管不了那么许多,还是搞清楚自己干什么是关键。正在他心里犯嘀咕的时候,战事又有突变。只听两声暴喝,黄袍男和武士男应声从空弹起,挥舞着手兵器加入战局。二人显然战力不俗,手起刀落,分分钟便解决了十多名白袍和黑袍小将。

那孟婆也不是善茬,厉喝一声从怀掏出一个紫砂壶似的东西,对嘴吹了过去,只听见一声尖锐的号声传出来,猜想应该是叫救兵了。

眼见地府兵士越战越少,孟婆孤掌难鸣,几个小将护在她身前,众人呈莲花落式向角落退去。

唉,帮她一把吧。周宇从洞口处一跃而起,挡在孟婆身前。他咧嘴一笑说:“孟婶,我帮你挡一挡,你先撤我断后。”

那孟婆嘴角向一扬,轻蔑一扫周宇说:“凭你?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

周宇也不恼她,说道:“什么人?既然是人我不怕,在这地府里面算是再死一百遍,不也是重新来个漂流那点儿事吗?有什么新鲜的?老子还真不怕。”

孟婆听他这么一说,脸竟显露出稍纵即逝地一丝敬佩之情,转瞬便眉头一锁不再看他。

周宇对冲来的几个骷髅兵大显近身格斗技能,他此前是xing jing大队和特警大队的一肩挑搏击冠军,出招力度稳准狠,拳如奔雷、脚生莲花,招招克敌于眨眼之间,不一会儿已经放倒了十余名将士。

那身后的孟婆看他颇有两把刷子,竟也不小看他了,心暗暗思量着什么。“让开”一声大喝,那黄袍男手钢刀一挥,用刀背拨开前面的几个骷髅兵,跳了出来与周宇隔着四五米的距离对峙。

黄袍男下打量着周宇,突然眸子里精光一闪,冷冰冰的说道:“你不是地府兵,你是赶着去投胎的过路鬼?”

“嘿嘿,算是吧,我也不知道我是什么。只是这老妈子正给老子灌药呢,两位道的朋友却来砸场,让小弟很是为难啊。刚才小弟出手已是留有余地,没有伤的二位朋友的兵将,给你们留了面子了。”周宇道。

“小兄弟倒是快人快语,胆色过人,却也真有些本事。与这些道貌岸然之徒非一丘之貉,不如追随本王左右,本王保你生生世世的荣华富贵”。黄袍男霸气十足地说来。

“你保我?敢问兄台尊姓大名啊?”周宇心里暗暗好笑,看你不人不鬼的,还保我荣华富贵,你要是有那个能耐还能在这里劫道吗?

“你问朕吗?朕乃真龙天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黄巢是也。”黄袍男的声音如洪钟一般传来。

周宇听闻,先是疑惑,脑子里过电影似的想这是哪个皇朝?皇、朝,不会是黄巢吧?卧槽,他想到后脚下一个趔趄,差点坐在地。这是那个历史著名的唐朝绞肉机大人黄巢?这真是生孩子不叫生孩子,叫下人啊。

“那个啥,不好意思啊,小弟、小弟有眼不识泰山,您是大齐皇帝黄巢?”周宇还想确认一下。

“正是,这位是朕的结拜兄弟,东瀛关白丰臣秀吉殿下。”黄巢抬手指了指那武士男。

如果说刚才让周宇心绞痛的话,那此话一出周宇感觉自己已经脑溢血了。卧槽啊,这都特么谁跟谁啊?自己真是疯了,不是疯了是作死,跟黄巢和丰臣秀吉交手,真是嫌自己几十辈子的阳寿太长还是怎的,怎么惹了这两位活阎王。这俩人哪里是战士,分明是两尊战神戳在这里。

“内什么,啊,今天天气不错,对了,二位天子我忘了我洗衣机里洗了衣服还没有晾呢,不打扰你们看月亮了,小弟告辞先。”说完,周宇抬手抹了一把额头豆大的汗珠,这后背都湿透了,吓得险些大小便失禁。你说你们俩好端端地赶紧投胎去多好,非在这里打家劫舍的,害的老子以后真得随身携带速效救心丸了。

可是计划没有变化快,周宇还未来得及遁走,便又见洞顶白光一闪,那光之剧烈直教人睁不开眼睛,以至于瞬盲。待到恢复视力后,只见空徐徐降下一干人等,三人为首。间一人身高两米有余、虎目虬髯、耳如童足,浑身黝黑且周身散发着幽幽红光,似是烧着的一块黑炭,颈环着一个项圈,仔细一看竟然是由人头穿成所制。一左一右分别是两个身材颀长、面无血色、眼神空洞的白面书生,一个全身素白如雪,另一个全身黑如泼墨。白书生手执人骨鞭,黑书生手执人骨扇。

周宇正暗自思量来者何人,是敌是友之时。那黑炭哇呀呀一声怪叫道:“汝等恶鬼不知死活、屡教不改,今日便叫你钟馗爷爷送你们一个魂飞魄散。黑白无常,与我速速擒贼,如遇抵挡格杀勿论,若怠慢免不了要挨地藏菩萨责罚。”

“如钟兄所言!”二人随即尖啸一声,化作一黑一白两道光影,冲入骷髅兵军,所到之处看不清出手和招式,只能看见一滩滩碎作骨渣的白骨齑粉。

眼见手下兵士死伤惨重,黄巢和丰臣秀吉二人再也按捺不住,一跃而起加入战局,与三人缠斗在一起。周宇吓得够呛,心里一紧暗自嘀咕,自己真是个搅屎棍子,这魔王级别的大乱斗瞎凑什么热闹,还是乖乖回去喝汤投胎去吧。想到这里便趁乱向洞口挪去。

眼见恶鬼一方渐渐显露了颓势,那丰臣秀吉从怀掏出一个响箭,嗖的一声发射出去,响箭在头顶炸裂化作一个灿烂的莲花消散。周宇刚要出洞,看到这里心想这是死孩子放屁,有缓儿啊。谁胜谁负还真不一定,搂两眼再撤不迟。

响箭散去没有半分钟的功夫,只见四周峭壁的一个个黑黢黢的洞口密密麻麻布满人头,俱是骷髅兵,数量之大足有数千人之多。在黄巢二人现身的那个较大洞口处再次伫立三人,皆是王者风范,周宇也猜不出是谁。

其一人身高不足一米六,体重却貌似有两百斤,头、脖颈、手指皆着夜明珠饰物修饰,一身黑红色华服彰显着富贵身世,其面容却是狰狞至极,甫一看去似是要吃人一般。那胖子身边一人俊俏异常,身材伟俊,胯下一匹火焰马甚是吸引眼球,那马有寻常马匹两只之大,眼睛、鼻孔、口俱是喷出火焰,焦躁地刨着前蹄,似是正等着主人一声号令便要冲入敌阵厮杀。周宇再定睛一看这人手的兵器,便知此人身份,甚至猜到了他身旁那胖子是谁。这人手所持的兵器莫不是方天画戟,那便是吕布无疑了。

试想这普天之下,能配的这马赤兔的也只有人吕布了,也不难断定他身边的人是董卓。那吕布董卓尚未下场,另一男子却是急急跃入战迟央,与黑白无常大战起来。此人手执一杆红缨枪,身穿着厚重得看去有百十来斤的碎钉钢甲,动作却丝毫不显得迟滞,长兵器功夫甚是了得。

“黑齿常之,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刚刚返回战局的孟婆回头看了钢甲男一眼后怒骂到。

“死老婆子,这么多年来我们不人不鬼、无处而去,都是拜你们所赐,你若是早早还了我们阴阳石,还哪里来得如此多的死伤。”台的董卓喝道。

“你们这些鬼蜮,生前大肆杀戮、荼毒人间,每人手都提拎着数万人命。有因才有果,地藏王菩萨口谕千百年来都未曾变,不得转世超生,要生生世世在此受苦偿还。”那孟婆边打斗边回话。

“休得多言,汝等腌臜泼皮,接奉先一戟。”吕布虎目一瞪,手缰绳一抖,从崖高高跃起,下落之时那方天画戟斜斜地刺向孟婆,只见空猛男、红绫、画戟、火马交相辉映,似有雷霆万军之势。

孟婆自知接不住吕布这惊天一戟,一个地滚翻,狼狈翻到一边。吕布一戟刺空,却是轰的一声把那坚硬的岩石地面轰出个桌面那么大的坑来。

战局越发焦灼,钟馗似是想速速了结了这番祸事。往怀里一摸,拿出个碧绿色的石头,约莫有一元硬币大小,莹莹发着绿光。看他拿出此物,黑白无常和孟婆呈三角之势把他围在央。钟馗单手了个法决,双眼微闭,口念念有词。

“不好,快拿下那黑皮。休让他开启传送门。”黄巢大惊失色地喊道。一声令下后,众人潮水一般攻向那四人,董卓也气十足地吼吼大喝,随着喝声那些幽幽洞口加速涌来骷髅兵。

眼见那萤石所发出的绿光,由小变大,在钟馗面前逐渐显现出一道门的形状,四周框架皆由梵组成,那些字顺时针旋转着,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当与汝同归于尽,看吾千引石。”却见如此危机时刻,丰臣秀吉从怀掏出了一个桃子。等等,周宇晃了晃脑袋再一看,确信是一个桃子无疑。我勒个去啊,太阁大人,你这玩笑开大了。你掏出这么个暗器是打算吃完了再打吗?

丰臣秀吉却没有丝毫停顿,甩手射出桃子且口大声喝道:“意富加牟豆美命!”那桃子离弦之箭一般射向钟馗手的萤石,众人都在鏖战之却无一人来得及阻挡。

“豆美命,都没命?”周宇喃喃自语到。正在他张大了嘴巴愕然之际,两石相击产生山崩地裂一般的冲击波,钟馗手那传送石被弹射开来,如子弹一般不偏不倚,刚好射入周宇嘴里。他脚下一空,眼前一亮,跟又一次了*一般,没了知觉。

第二章 吃啥?喝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周宇挣扎着站了起来,这已经是短短几日来的三世为人了。 要说这世事真是幻妙无,周宇心暗自好笑,原本他以为死亡是灰飞烟灭、挫骨扬灰、形神俱灭,但现在看来不仅大错特错,甚至竟然觉得这死亡是另一个全新世界的开始,充满了幻与未知,亟待着来人探索与冒险。此时的他也许并不能预感到,他平淡无的人生也可以在这里铸一番铁血传。

此时的他抬头环顾了一下四周,这是一片浩瀚无垠的沙海,空气布满灼热的沙尘,随着烈风扑面而来。那头顶处却是让人心惊,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竟高悬着四个太阳,他生前所见的太阳要大好几十倍,照得大地滚滚发烫。他的头顶正方,有一个巨大的黑洞,像是谁打破了天一样,那黑洞一眼望不到尽头,形状十分可怖。

他的身边被黄沙半埋着一些人马,看衣着应该是刚才与地府兵打斗的几人。周宇生前并不怎么喜欢追星,但这几人不同,与那些小鲜肉、小奶狗不同,俱是人间豪杰,算是在地府也是能够掀起滔天巨浪的大人物,需得好生伺候着才是正道。

他用双手狠命地刨着,先后把丰臣秀吉、吕布、董卓、黄巢和黑齿常之挖了出来,在脖颈处依次探过,还有均匀的脉搏,只是身体都是冰冷的,证明还是活着,他稍稍松了口气,倒是那匹赤兔马是怎么也寻不见踪迹了。

这马没找到,他还有其他收获,找到了也埋在沙子下面的那个给他盖章的地府阴兵,高高的厨师帽早已没了,清秀的面容赫然在眼前。周宇没有厚此薄彼,把他也刨了出来,与其他几位大佬摆放在了一排。

接下来怎么办呢?周宇确实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先救人吧,也不知前世的法子还管用不管用。他想先拿地府兵做个试验,双手握好姿势,压在那人胸前,一二三四、二二三四地做起了人工心脏起搏术。不一会儿的功夫,那人竟剧烈咳嗽了几下,吐出一大口黏糊糊的沙子口水混合物,醒转过来。

“小兄弟,你醒了?”周宇明知故问道。

“你是,你是那个谁?”地府兵一阵阵错愕,他是万万没想到,没想到这个凡人居然还活着,在他面前贼兮兮地看着自己。

“我是谁啊我,我谁也不是,我是救你的人。”周宇呵呵一笑答他。

地府兵稍稍平顺了一下呼吸,看了看身边躺着的几个人,无奈地摇了摇头。

周宇看他似乎知道些什么隐情,便细细询问起来。原来,这些人乃是前世杀伐罪孽太深的杀戮之神,按照地府的规矩是不能转世投胎的,只能在阴间苦修。但是他们不甘于被牛鬼蛇神催命,又绝对不肯干那些吃鞭子、绑枷锁的苦力活计,便组成了一个联盟,自称是“撼天盟”。

这“撼天盟”里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时间久了便有人摸出了门道,原来他们无法转世是因为自己的阴阳石被地藏王菩萨给收了,全部陈列在地府的一间密室里。为了重新做人,这些人时五半遭地骚扰地府那些公务员,想要夺回阴阳石,重返人间作乱。

此次鏖战的关键之际,那钟馗用冥界法宝传送石做法想要把诸人送往恶鬼界,却不料与丰臣秀吉抛出的千引石碰撞,引发了地府的**ào zhà,阴差阳错地把这些人带来了这里。那地藏王菩萨得知此事后甚为恼火,除了把孟婆、黑白无常和钟馗带回以外,当日所有涉及人员一概弃之不理,甚至包括地府阴兵,让他们在这里自生自灭。

“那这里是哪里呢?”周宇皱着眉头问。

“这世界分为天界、人界和冥界三界你应该知道吧?”地府兵不屑地问着。

“哦,听说过、听说过。”周宇抬手挠了挠头皮,信息量有点儿大,他有点儿后悔自己最近没吃脑白金了。

“天人冥三界都分为东西两半,东方的天界是你知道的释迦摩尼的地盘了,西方的天界是宙斯掌管。人间界有些乱,东西方也不断在变化着。东方冥界归地藏王菩萨掌管,西方冥界归哈迪斯掌管。与三界平行存在的又有三千大世界、万千小世界,有些世界神佛们的法力管的了,有些管不了。此次咱们被传送来的是其一个大世界,叫做无主之地。”地府兵吐沫横飞地说着。

“无主之地?是说这里没有主人了?”

“那我不太清楚了,我只是知道地藏王菩萨与哈迪斯商量过了,要彻底绝了东西方杀戮之神们的念想,对地府进行限期整改。”

“哦?怎么个整改法儿?”

“据传是要把这些人全都缉拿归案,不用地府审判全都丢到这无主之地,让他们自相残杀,确保地府和人间界的太平。那接应使者来取孟婆他们的时候说的这些话语,那时候我还有意识但是后来他们做法返回时气场过强,又把我震晕了过去。”

听他这么一说,周宇心里多少有了些逼数。他哈哈一笑说,“聊了这么久,还不知道小兄弟怎么称呼呢?”

“小弟姓范,家排行老二,所以旁人都唤作范二。”那地府兵扭捏地回答道。

范二,犯二这个名字妙啊。“好好好,我看范小兄举止不凡、仪表堂堂,被打入这无主之地也不见得是件坏事,没准他日能闯出点名堂也说不定呢。”

“出人头地倒是不敢想,但现下被地府除名流放,也没得其他选择,反正终日里盖章的活计我也不想再干了。”范二咬了咬嘴唇重重地说。

“哦?那不是挺好的吗?地府公务员,旱涝保收金饭碗,还有五险一金,多少人梦寐以求啊?范兄弟。”周宇瞪大了眼珠子说。

“好什么啊?没日没夜地干活,枯燥乏味、规矩繁多还不发加班费,个厕所都得数秒,最主要的还不能娶妻生子,老子早不想干了。”范二说到这里更是差点咬破了嘴唇。原来也是个加班单身狗,周宇心里暗自觉得好笑。

“这样吧,范二兄弟,反正咱们来都来了是不是?裤子都脱了,既来之则安之吧,好死不如赖活着你说是不是。以后你跟我混,有我一口肉吃绝对少不了给你一个骨头啃。对了,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史蒂芬周,你叫我周教官行了。”

“周教官?”范二一阵错愕。

正在二人交谈甚欢之时,周宇不自觉地抬头看了一眼,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果不其然他的第六感还是十分靠谱的,只见那黑洞心好像有什么东西飘飘洒洒向下落来,几个黑点儿由远及近,待到几十米高空的时候他凝神聚气看清了竟然是几个人掉了下来。

“砰砰”几声,三个大坑在不远处被砸开,正是黑洞被抛下的三人。周宇向范二使了个眼色,俩人站起身向大坑凑了过去。

范二很明显是个有些见识的地府兵,他查阅了几人的面容和衣着,面露难色地说:“看了地藏王菩萨的口谕是真的,撼天盟的人正在被缉拿流放过程。”

“哦?那这仨人是谁?”周宇好问道。

“这个红衣服的是北齐宣帝高洋,你知道的是把自己妃子当众杀了,用大腿骨做琵琶弹琴的那个biàn tài。”周宇听了汗毛倒数起来。

“那个蓝衣服的是来俊臣,你听说过吗?”

“来俊臣?是那个发明了很多酷刑载具,还给刑讯逼供写书的家伙?”

“正是,若说此人在酷吏排行榜排第二,都没人敢说自己是第一。”这回轮到范二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这个、这个呢?”周宇指了指最远处那个坑里一身道服的俊美年男子问道。

范二幽幽叹了口气,“这个来头更大了,此人是大贤良师张角。”

我去啊,我手机呢?我手机呐!!!我想跟大贤良师合个影啊,不用美颜都行。周宇心里一阵阵地激动。

接下来的时间里,事情反而变得简单了。周宇和范二依次把几人唤醒,大家围坐在一圈会商了一下当前的敌情形势。几人破口大骂地藏王菩萨辣手无情,同时又互相寒暄恭维了一番,显然都是故交。倒是介绍到周宇的时候,黄巢轻咳了一声说,这是一位与他们有些善缘的小哥,若是没有这位小哥大家也不一定能来这里聚齐共商大事。

周宇自己心里知道,他本不是这撼天盟一头的人,甚至当时出手是帮着孟婆一伙。显然黄巢是看他颇有些胆识,想拉拢入伙罢了。现在大家是一根绳的蚂蚱,既然打不断理还乱,索性蛇鼠一窝算球了。

接下来的两天里,这些流放之徒忙着在解决几个问题。第一,是吃饭问题。大家惊讶之处在于,原本在地府的时候从来不用吃东西,也不觉得饿,但现在无主之地突然有了饿的感觉。他们或惊或喜,难道真的现在是活人了?

第二,搞清楚自己所处的环境。每天几人都会以黑洞垂直点为圆心,向周围探索,这两天最远处已经走到二十里半径开外,不过答案是令人失望的,除了黄沙是黄沙。第三,接应陆续到来的撼天盟成员。这两日先后又接到救醒四人,分别是坑杀之王白起、大西王张献忠、后赵武帝石虎和武悼天王冉闵。

别的人都还相安无事,只是那石虎和冉闵却是一对老冤家,多次试图互殴,有两次打到了一起,拳拳入肉、满脸是血,后被人给拉架拉开。听范二说,俩人都不是什么好鸟。石虎弑杀成性,是羯族人,最喜欢杀妻儿。冉闵是石虎的养孙,后来杀了石虎的儿子篡了后赵的权,自己称帝。

周宇心里想到,这王朝更迭、铁打的王位流水的皇乃是古今规律,要是这点儿事深究起来、没完没了的话,那这些个神魔早应该互殴致死了。你看那董卓和张角,相处得融洽着呢。归根结底还是看人,正所谓没有是非之事,只有是非之人。此时此刻,你还想着报仇?还是想想怎么活下去吧。不过,这些老爷们的情仇恩怨于我没有半毛钱关系,我还是继续找吃的去吧。

对于吃什么的问题,老爷们分为两派。张角、吕布、白起、来俊臣、冉闵、丰臣秀吉、黑齿常之提议继续扩大搜索范围,直到找到吃食为止。董卓、黄巢、高洋、石虎、张献忠提议把还活着的地府兵当“两脚羊”吃了,这些魔王显然是觉得吃人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他们早习惯了这香肉的味道。

为此,两拨人从晌午怒骂到日落,没有达成一致,差点引发群殴的局面,后来还是周宇出面制止调节,用那地府兵的肉不知道是否有毒为由劝解开来。次日夜里,他在睡觉被尿憋醒准备起夜的时候,听到黄巢在跟张角窃窃私语,依稀听到“传送石”“肚子里”什么的。他睡得稀里糊涂,也全都没往心里去。

到了第三天晌午,终于有了好消息传到营地,来自来俊臣,报来说是据此三十里处有一潭清水,周围长着一些植物,料想是这沙漠里的一块绿洲。听闻此言,众人无不欢呼雀跃。有水喝是最重要的,况且有水能有吃的。周宇此刻才得闲仔细端详这美男来俊臣,你说这哥们儿长得一副赛潘安的皮囊,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看着跟从exo退役下来的似的,怎喜欢杀人和折磨人呢?想不通、想不通啊。

一行人一溜烟似的向绿洲奔去,后面跟着四五十的地府兵,景象甚是异。这几日这两个群体互不叨扰,相安无事,但周宇料想也不过是暂时的。看着这些魔王周身环绕的紫红色煞气知道,早晚的事,哼哼。

到了绿洲,众人仔细查看了一番。原来这汪淖水大概有篮球场大小,水源似乎在地下,围绕着水源周围稀稀拉拉长着一些植物,矮的灌木是针叶、高的乔木是无叶的有点像一个个巨大的梨子蹲在湖边,树干粗壮而无叶估计是进化导致。这些植物以前他从未见过,因为无论是树干还是灌木都是蓝色的。

老爷们一看到水无不激动万分,一个个喝了个肚歪然后愉快的跳进去洗刷刷、洗刷刷、哎哎去了。这鬼地方白天四个太阳晒得暑,晚四个月亮却冷得冻骨头,难得能找到水洗一洗风尘,也降降温。

水是找到了,可如何觅得食物又成了难题。周宇和十二个老爷们盘膝围坐一圈,大眼瞪小眼,谁也没了主意。刚才倒是探查过了,这水没有鱼虾。周宇心念一转,既然有植物那很大概率也是会有动物来饮水的。他跟左右的黄巢、吕布耳语了两句,黄巢面露喜色,吕布摸了摸饿瘪的肚子也微微点了一下头。

于是乎,一个围水狩猎的计划这么诞生了。按照周宇的设计,安排两个人一组执勤猎杀,分为子、丑、寅、卯、辰、巳六个组,每隔两个时辰一换班,每组必要有一个远程攻击的高手,藏在胖梨树后面。另一个作斥候,在树观察远处的形势。

为了避免产生声音惊恐了来喝水的动物,周宇还教授他们一组手语,用手势分别表示方位、数量、大小、目测攻击性等等,老爷们对此大感兴趣,连石虎和冉闵都将私人恩怨搁置一边,欢天喜地地值班去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第二天清晨的时候果然有幸福来敲门。

负责值守的是吕布和范二一组,那范二睡眼惺忪之间发现远处影影绰绰有物靠近,他揉了揉眼皮定睛一看,是一种牛非牛、猪非猪的东西,一共有三只,两大一小,大的有大黄牛大小,小的只有小马驹大。皮肤是深蓝色的,口鼻方长着一只小臂长短的犄角,他急忙从树弹出一枚石子到吕布身前,用手划出方位、大小、数量和距离,只是这攻击性他无法辨别,所以最后他扁了扁嘴、耸了一下肩。

吕布心领神会,摆出攻击姿态。待到三个动物靠近水源开始饮水之时,两人都是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东西预想的还要大,尤其是那皮肤看去十分厚重,不似箭羽类兵器可以轻易伤的了的。吕布果然是身经百战的武士,他迅疾做出战术调整,将目标对准那只小的,料想攻击机会只有一次,这动物久居这沙漠之巅,逃窜的速度想必非人足可。

说时迟那时快,吕布瞅准机会使出浑身力气将手画戟掷出。噗地一声,他膂力何其过人,那画戟生生刺透小牛马肋部,没入尺许。小动物哀嚎一声,缓缓倒地动也不动了。两只大牛马侧头一看竟是逃也未逃,低头嘶鸣一声,循着声音狂奔过来,吕布失了兵器,见状急忙往树后一躲。

只听到轰的一声,那牛马一头撞在胖梨树,梨树忽悠悠一阵剧颤,范二准备不及,从树坠下啪的一声拍在地。另一只牛马双瞳泛着猩红,显然是动了真怒,嚎叫一声朝范二踏来。范二一看吓得尿了裤子,可是跑是无处可跑,打又打不过,只能是等死了。

“快跑”这时吕布还是较冷静的,他蹿出来一把拎起范二扔肩头,扛着他向驻扎在一里外的众人营地大踏步奔去。一边跑范二一边喊“敌袭、敌袭,战斗准备。”这是周宇叮嘱他们各班组人员的,打不过跑,往营地跑。由于距离不是太远,营地值班的来俊臣听到呼救,连忙大叫:“快起来了,各位准备迎战。”

第三章 不记名投票

这边老爷们乱成一团,他们也不知道来的是什么,有多少。 这跟人打仗他们都是翘楚,浑身是胆。可在这两眼一抹黑的无主之地,谁都心里没底。刹那间,狼烟四起。“我刀呢?”“唉,别抢,那是我的。”“妈了个巴子,哪儿啊?”周宇站在黄巢和张角间,手搭凉棚向远处眺望,只见一个小点从远处跑来,后边是一阵沙尘看不到什么东西在追赶。

“别乱、别乱,一字排开,距离一丈。”周宇大声喊着指挥。众人从混乱渐渐恢复,按照指令一字排开。后面则是那几十个地府兵,杂乱无章地站在一起。五十丈、二十丈、十丈,众人这才看清,追着二人的是两只牛马一般的巨大生物。白起看了看左边的丰臣秀吉和右边的张献忠,舔了舔嘴唇,心里想着这得多少肉啊?肚子咕噜了一下,这都什么时候这孙子还想着吃呢!果然是一代战神,大家不禁唏嘘。

“合围、合围。”牛马迅速冲入人群后,周宇指挥大家将两只巨兽包围。那两只成年牛马口鼻喷着粗气,小眼睛通红。向这边冲一下,人向后退去;向那边冲一下,人也都躲开。此时此刻倒是看出来真正的悍将,黑齿常之一跃而起半丈来高,瞄准其一只牛马颈部一枪刺下,但只是没入了一个枪头,人双脚踩在牛马头。那动物吃痛,用力一甩,连人带枪把黑齿甩出去五丈来远,重重地摔在地。黑齿俯身想要站起来,起到一半一口老血喷出。那近的高洋急忙把他扶起来挡在身后。

此时包围圈自动合为两个,将一公一母两只牛马切断。周宇脑海飞速转动着,他看着那受伤的牛马,脖颈处汩汩地流出蓝色的血液,渐渐染蓝了沙土,但好像shou xing大发来回冲刺奔跑越发剧烈了。这时他突然想到一个不知道是不是可行的办法,他找吕布借了那火红的披风,又从白起背拿了箭筒,掂量了一下里面的箭,嘴角微微一笑。

“散开,看我来。”周宇大喝一声。

只见他把箭筒背在身后,在身边一侧双手展开披风,像拿了一块桌布,面对着巨兽一下一下抖动着披风。那巨兽被他吸引,也不顾他人,刨了刨蹄子飞速向他撞来。周宇看它越来越近、速度越来越快,头也是渗出了豆大的汗珠。这斗牛的把式他在电视看过,可是自己从来没有实战过。

今日一试,便是不成功则成仁了。眼看那犄角要顶过来,众人皆是心一惊。黄巢和张角一起惊呼道:“周兄弟”“小兄弟”。但见周宇微微一侧身,堪堪避过雷霆之顶,牛过瞬间他从背抽出一支箭羽,用力刺入它脖颈的伤口,没入一半,箭羽在牛马背抖动着发出嗡嗡的声音。

这牛马见一击不加身体吃痛,怒气迭起。扭过身来再次奔来,周宇如法炮制,五六个回合之后,牛马被刺了五六箭,蓝色的血液来来回回在地洒了大半,身子缺血过多,竟然是力不从心,缓缓地侧身一歪,倒在地。口鼻呼气越来越少,眼睛满满闭了。

众人看此法有效,一炷香的功夫斩杀了一只巨兽,信心大起,又合力围住了另外一只巨兽。这时候来俊臣嘿嘿一声坏笑凑了过来说:“内什么,周兄弟,我看、我看这把式挺好玩的,让我试一试呗?”

周宇心暗自好笑,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小子还这么大心。把手箭筒和披风递给了他,刚要嘱咐他什么,还没等说出口那小子几步踏到间开始斗牛。可是这照猫画虎你不得精髓哪行啊?他一箭刺出,那疯牛的颈部没有伤口,皮糙肉厚的根本没刺进去,箭羽愣生生折成两截。

来俊臣还在搔着头皮纳闷呢,那疯牛从背后顶来一下把他顶起一丈来高,摔在地爬不起来了。看到此情此景,连卧伏着的黑齿常之都禁不住哈哈大笑,一口气没喘匀,又咳出一口老血,连忙屏住气息不敢再笑了。

还是白起反应快,他手持两柄开山斧,一把拽过地的来俊臣,拿过披风和箭筒。看准来牛,他先是一斧劈背部,划出一道长长的伤口,待到看着蓝血涌出才学着周宇的样子,一箭一箭的刺出。看这威武的白胡子老头学那斗牛的招式,动作生硬的像是个提线木偶,周宇都忍俊不禁了。

不多会儿的功夫,另一只成牛也倒地不起了。众人赶紧围了过去,七嘴八舌的议论开了。

“良师,你见多识广,可识得此物?”张献忠捋了把胡子问道。

“未曾见过。”张角悠悠回答他。

“这牛不牛、马不马的东西,能吃吗?不会有毒吧?”高洋咽了口口水,显然是饿急了。

“依本太师之见,此物非阳间之物。”董卓往前挪了挪身子,扒拉了一下旁边的丰臣秀吉。他个子矮,站人群里有些吃亏。

“娘的,老子是受够了,管它能吃不能吃,算是人骨头今儿也得啃它个七七八八的。”石虎显得有些暴躁了,他是间歇性精神病患者,大家都习惯了。冉闵斜着瞄了他一眼,不屑地哼了一声。

“各位不要心急。如果小弟推算无误,此物应名为犀牛。在人间乃是产自非洲。这个,额。。。非洲你们知道吗?”周宇挠了挠头皮,心里不知道怎么给他们地理课。众rén dà眼瞪小眼,均是摇了摇头。

“这个非洲,以后再向各位老爷详细说明。这人间的犀牛皮肤黝黑,少有个别白化后的变种是纯白的。倒是这蓝犀牛,小弟是为所未闻,应该是这无主之地的特有之物。”周宇摸了摸衣服口袋,想要掏根烟点,但是发现口袋空空如也,悻悻地抽了自己一个嘴巴。

“那,那能吃吗?”范二凑了过来,瞪大了眼珠子问。

“应该能吃。”周宇朗声说道。

轰的一声,众人炸开了锅。顿时,营地里欢声笑语一片,连躺在旁边的来俊臣和黑齿都忍不住想要欠身参与一下狂欢。

接下来便是一顿盛大的早餐了。众人也不管是早餐还是最后的晚餐,叫地府兵,喊着号子呼嘿呼嘿地把两具巨兽的尸首抬到水源边,汇合了小犀牛。看那地府兵吃力的样子,足足十人才勉强能抬得动一只,可见这巨兽有多沉。三只犀牛,算这里四十几口子人也够吃两三天的了。

有放血的,有割皮的,那丰臣秀吉还哼着听不懂的日本小调,显然是开心至极。倒是在取火一事,又是周宇的主意。他命人取来干枯的树枝草木,用董卓手的一个大扳指聚焦,在四个太阳的照射下取了火出来,众人看他能凭空取火,都是惊叹不已,佩服之至。周宇心一叹,这些帝王统领万千部众、指点社稷江山,可唯一欠缺的是科学知识啊。知识,知识是力量啊。

肉啊,肉香。这饿得连虫子和树皮都啃的一众帝王,看见架在树枝烤熟的犀牛腿,哈喇子都流了一尺多长。一个个手里攥着防身的bi shou,恨不得还没熟割下来一块往嘴里送。周宇看着这蓝色的肉在火吱吱烧烤着,却没有那么大食欲。不过接过冉闵递过来的一块烤肉送入口,倒是十分的美味,与阳间的烧烤相也不遑多让。

众人和地府兵嗨嗨地饱餐了一顿,都是吃了个肚歪。周宇向来没有浪费的毛病,他嘱咐一干地府兵把余下的蓝犀牛肉切成条,抹盐巴搭在树干晾成肉干。这种肉干的好处一是储存时间长,二是便于携带。否则这大日头下,不出两日肉都臭了。此外,他还嘱人把三只犀牛的膀胱切了下来,用沙子反复鞣制,做成了三个超级大水囊,灌满了水。日后算赶路离开这里,也能保证有十天的清水可以饮用。

看着那清理得干干净净的犀牛骨骸,他眼光停在那三个犀牛角了。这东西不知道跟阳间的一样不一样,是不是也有非常重要的药用价值。管它呢,先取了再说,他拿过来俊臣的bi shou,费了好大会儿功夫才连根割了下来,扔给范二让他装好。

至于那蓝犀牛的皮,更是绝佳的衣服材料,这晚冻得不行不行的鬼地方,他吩咐众人齐阵,每人切割一块掏出两个洞,用沙子简单鞣制后做成了若干个皮马甲,套在身。众帝王对他层出不穷的点子佩服得是五体投地。

翌日一早,周宇还在睡梦抄着dǎng zhāng,耳边听到有人唤他,一看是黄巢。

“黄大哥,怎么,有事?”周宇纳闷地问道。

“是这样,周小兄。我们几个商量了一下,这军无将不器、国无君不兴,咱们到这里也有些时日了,一直跟无头苍蝇似的乱打乱撞,我们想选个首领出来,带着大家闯一闯。”黄巢不好意思地看了周宇一眼。

“这是好事啊,黄大哥,你们这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没事演你瞅啥、瞅你咋地各种歌舞话剧,是得好好经管经管了。”周宇笃定的说。

“我跟大家商量过了,他们、他们一致认为小兄弟你才学过人、勇气可嘉,担此重任非君莫属啊!”

“什么?”周宇瞪大了眼珠子看他。

"不行、不行,小弟才疏学浅、初来乍到,跟各位帝王兄又不是很熟,恕在下难胜其任啊!"

"小兄勿要推辞,你若是不答允让朕、噢让黄某很是难做啊,黄某是受了大家举荐来当这个说客的!"黄巢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皮。

周宇起身往远处一望,看到一众帝王都在十米外向这边张望着,某些抱着假装关切的眼神,某些貌似在交头接耳。他暗自嘀咕了一句:"这帮老狐狸,都是好演员。"

他眼珠一转、心生一计,站起来拉着黄巢衣袖向众rén dà踏步走去。一边走他一边面露笑容,眼见只有十余米的时候他哈哈大笑着说:"各位兄长抬爱了,在下何德何能竟能容各位帝王兄眷顾担此重任,委实是却之不恭、受之有愧啊!不敢当不敢当呐!"

"哪里哪里!"

"小兄弟过谦了!"

"是啊是啊!"

各种恭维和冠冕堂皇此起彼伏。周宇打量了一圈,嘴角微微一扬,心想到:你们这帮龟孙,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选老子出来当统领,这里一没有人认识你们也不用怕丢人;二来危机四伏随时有挂掉的风险把我选出来当挡箭牌,享福你去送死我来,这都安的什么心思?以为你多活了一千来年的老弟脑袋让门弓子抽了吗?

周宇看惯了现实社会的尔虞我诈,打太极的手段可是信手拈来。

他双手作揖向面前三个方向的帝王老爷们拱了拱手表示敬意,接下来慢条斯理的说:"各位老兄也别难为小弟了,小弟有一折取巧的办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他环顾一圈后也没等各位毕姥爷搭腔,清了清嗓子说:"这无规矩不成方圆,群龙无首也不能成为常态化哈。毕竟各位都是人龙凤、手机的诺基亚。正所谓是金子早晚都会花完的,小弟与各位既然是有缘必然会投缘、惜缘,必然会生死与共、荣辱与共,若各位大哥展翅高飞,我陪你们鲜衣怒马;若各位大哥马放南山,我等你们重头再来。"

看着各位姥爷都在低头沉思,眼朦胧的升起水雾,似乎都在回忆自己的戎马金戈。他话锋一转说到:"可是这大统领一事恕小弟不能如各位所愿,此事事关重大切不可草率决定。但小弟有个想法跟各位大哥探讨一下哈,完全是探讨一下可行性。是咱们可以建立轮值制。"

"轮值制?"各位都是蹙了蹙眉,显然是没听过这个词,也不懂这是什么新鲜玩意儿。

"轮值制度是现代社会提高工作效率、丰富工作手段、健全监督监管的一项重要措施。简单的说是选出几个德高望重的人来轮流担当首领,每个月轮一次,到时间自动让位换下一个。这样的好处是既防止一人专权独断,又可以集思广益、丰富领导层的意见和手段。

最最主要的是,这世间事各位大哥我清楚得紧,有人的地方有江湖,必然也有派系的争斗,轮值制度可以有效减小派系之间实力悬殊的倾轧,让彼此都有忌惮,有助于形成一种动态的平衡。"

"妙啊,周兄弟!"张角带头啧啧夸赞到。

"是啊是啊,这个主意好!"颇有些威望的白起也跟着附和道。

众人也都不住地点头,只有冉闵眉头微皱。他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可是咱们人这么多,如何选出有资格胜任轮值的帝王将相呢?"刚好周围几名大佬听得见。

众人的目光再次落在周宇身。周宇明白,此时此刻正是利益分配的关键时刻,关乎众人的生死存亡和势力范围划分。他淡然一笑地说了两个字:"投票"。

投票这种假min zhu真*的政治形式在当今社会那是屡试不爽的,但在古代人看来绝对是具有跨时代的公平性。周宇详细阐述道:"所谓投票,是每人发一块树皮,你写3位你认为最有能力担当此任的王公的名字,可以包括自己,写后回收并在众目睽睽之下一个一个名字读出来,票数最高的4人胜出,作为4位轮值的首领。"

眼前的众人,你让他们斗鸡走狗或者发号施令那都是个好手,但你让他们算算数那可真是要了亲命了。但算榆木疙瘩脑袋也能想的出,此计公平,太特么公平了。

于是乎,在黄巢的招呼下,一众人席地而坐,一二三四二二三四,周宇抬头一看。霍,好家伙,一排排跟练瑜伽似的,排的整整齐齐的一个小方阵。头前几排都是大佬,后面几排俱是地府兵,用脚后跟想也知道地府兵是来打酱油的。

一手好工匠活儿的来俊臣用bi shou做了几十块树皮选票,依次发了下去,然后找了地第三排个靠边的空地席地而坐下去。周宇说:"小弟不才,如果各位大哥不反对,小弟来担任此次投票的监票人,下面我在把投票规则重复一遍。第一。。。"周宇口吐白沫地又来了一遍,主要讲给刚才没听到的地府兵们周知。"那最后呢,我再追加一句,为了防止有失公允,本人周宇不参与此次投票,放弃本人的选举权与被选举权。"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投票开始。甫一开始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动,显然都是在观望。

"我说各位啊,你们都一千多岁了,还玩这过家家的游戏呢?觉得谁行选谁,不用掖着藏着的。来来,吕布你带个头。"

吕布一看点到他的名儿,老脸一红。他拿出bi shou,扭扭捏捏地在树皮刻着,另一边还用宽大的袖袍挡住他人视线。

"哎,你看看人家阿布,带了个好头儿。你们几个赶紧滴,让你们出个字儿,出个殡还费劲吗?"

于是乎众人也纷纷有样学样,偷偷在袖袍底下刻画着。这融会贯通、举一反三却是不用教的,交树皮的时候这帮老贼一水儿滴扣着交的,生怕被人看见自己选的谁。

"现在我指定人来唱票哈,唱票是把大家选的人名念出来。来俊臣你来念,吕布你在后面看有没有猫腻哈。"周宇越过白起那翻了又翻的白眼,从他箭筒拿了一根箭,在地划拉着。

"黄巢、张角、丰臣秀吉、冉闵!"

"张角、董卓、石虎、高洋!"

"黄巢、张角、白起、冉闵!"

随着来俊臣的高呼低喊,周宇在地不停地画着正字儿。

"来俊臣、来俊臣、来俊臣、来。。。"来俊臣越念声越小,他还不能不念,后面吕布虎视眈眈看着他手里的树皮呢。

"卧槽你个小兔崽子。。。"显然大家都知道这票是谁的,张献忠和白起怒目圆睁,面露煞气向要冲过来把来俊臣撕成两半。

"额,好尴尬啊!ci ji不ci ji?精彩不精彩?"周宇狠狠瞪了来俊臣一眼,连忙走过去把二人摁住。

"生哪门子气呢二位老将军,这小贼是耍了个花花肠子,你看他不只有这4票嘛。要是我我也这么选,明知道自己一票没有,要是自己再不给自己打打气,还是个男人嘛?"周宇大声给来俊臣解围。

"也是这么个道理。"人群有人附喝着,甚至周宇还看到后排飘来了几许同情的目光。再看来俊臣,眼似乎噙着点点泪光,对周宇重重作了一个揖。

周宇嘿嘿一笑,这人情白收谁不收。

唱票继续,此起彼伏。台台下,唏嘘不住。最后阶段的战事十分激烈,黄巢、张角、冉闵是遥遥领先的,最后一个席位在丰臣秀吉和高洋之间残酷角逐着。万万没想到,高洋竟然在最后一票结束后以3534票,1票的微弱优势胜出,夺得最后一个轮值首领的位置。

不过仔细想想,这个结果也不意外。这次选举的主力军也是票源主要来自于地府兵。大家普遍有一个共识,选首领是选王,你看这一众杀人魔王大party,但是真有王者之气的有几个?其实没几个,冉闵是毋庸置疑的人选之一,没有他汉明基本灭绝了。

张角也没有疑问,他既有年长的优势又是革命这个词的缔造者之一;黄巢在地府长期带领游击队从事敌后斗争,具有斗争经验和群众基础;至于高洋嘛,也是矬子里拔大个儿了,鲜卑化的汉人皇帝也算汉人吧,也算皇帝吧。更何况、更何况人家长得还有点儿帅呢,周宇偷偷瞄了高洋一眼,的确是一表人才、相貌堂堂,有点儿黄子韬的劲儿。想到这里他忍不住打了个冷战,赶紧制止了自己那可怕的想法。

至于其他人,周宇心里揣摩着:这丰臣秀吉和黑齿常之都是帅才,带兵打仗是好手,指点江山有些难为他们了,况且还是异族。来俊臣是个玩心眼儿的佞臣,白起有间歇性精神分裂团灭他人综合症,吕布是个保镖,董卓是个好色的死胖子,石虎是长期精分,张献忠倒是不错,但是他有过被政府招安的黑历史,所以可能min zhu测评还是没过去啊!

选举结束后,现场的情况真可谓几家欢喜几家愁啊。提名的几位不住互相恭维,落榜的各位垂头丧气。周宇用力拍了三下巴掌,呼哈了一声说:"我说各位,这轮值制还没完呐。为了确保绝对的公平,防止有些人真小人假君子,我们每一季轮一次首领,四个季度轮完是一年。年底每人给4位统领打分,从德、能、勤、绩几个方面打分,满分是十分。得分最低的自动退位,从其他人选另选贤者任之,这才是全部。"听到周宇这么说,丰臣秀吉、张献忠等人似乎又看到了希望,脸慢慢恢复了常态。

"额,这样子,除了4位统领外其他人先散了吧,让他们先开第一次常委会吧。"大家大体明白了周宇说的意思,虽然对他口的一些生僻词语不甚了解,但并不妨碍沟通。朝代与朝代之间差距迥异,有出身四川的也有出身辽宁的,我看这些个老爷们沟通也是妥妥滴。

"且慢各位,我们4人有事宣布!"在周宇准备跟大伙一块儿散了,跟范二去看日落的时候,黄巢挡住了大家。他咳嗽了一下说:"邦国政治,盖出于枢。非台铉之贤,难登堂拜相。周君姿识明敏,劲正之气可配昔人之贤,英俊之才足以周当世之务。经我四人共商,一致举荐周小哥为我们的大都督,位列轮值首领之下,与各首领携同参事,不参与轮值,子孙世袭罔替。。。"

wo ri ni大爷啊!周宇瞪大了眼珠子看着黄巢,仿佛看到了他那充满真诚的眼眸里四个老小儿在掩嘴窃笑。

在被强行拉贼船后,周宇极不情愿地参加了第一次常委会。对于这类会议,周宇前世是有些经验的,跟各个单位的年底务虚会差不多。可四位老兄不太游刃了。

他们习惯了自己说了算,以往朝的时候也是听听汇报、点点头走你退朝,后宫玩鸟去了。尤其是在这毫无头绪的无主之地,面对未知的危险和未知的一切,如何能够经略天地,实在是一门大大的学问。

四rén dà眼瞪小眼之际,周宇率先说话了。

"蒙四位大哥抬爱,咱别谦卑恭敬了。小弟先说几句,全当抛砖引玉。"

"哪里哪里,大都督请讲!"张角做了个请的动作。

"既然来到这无主之地,我觉得我们要确定我们的目标。长期目标是要回到地府去,甚至回到我们阔别已久的人间,尽管希望十分渺茫。但是我认为人要有理想,要有希望,否则跟咸鱼有什么区别。其次,我们要制定一个短期目标,那是活下去,不仅要活下去,而且要活好,在这无主之地要活出个样子来。”

“在这样一个长短期目标指引下,我觉得需要迫切解决的问题有三个:一是继续扩大队伍,人是第一生产力,要安排专人在黑洞那里接应、营救、转移被打下来的兄弟们。二是要建立完善完备的行政体制机制,分工负责、包干到户,不管你是天王盖地虎还是玉帝日王母,弼马温你去管马,太老君你去炼丹,反正咱这里是不养闲人,无论骡子还是马都得跑起来。第三,我们为了生存得发展,得壮大。我们得搞清楚我们现在脚下的这片大地是什么样子的。俗话说,知其然知其所以然,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不拓展、不侵略、不抢女人和粮食,我们吃啥我们穿啥,啥也没有我们还臭美啥?以三点,小弟拙见,望众首领指正。”

四位轮值首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起点了点头,异口同声滴说:"然也!"

"那么,当务之急便是把人都用起来,我建议明天召开全体人员大会,任免一批层领导干部!"周宇斩钉截铁地说到。

"大都督费心!"

"请大都督劳神定度!"

第四章 委任大会

出了这军之帐,啊呸,什么军,是一个小山包底下,周宇向正在落山的一个太阳走去,他还没有仔细端详过这里的夕阳。竟然人间的夕阳还要美,因为带着三条光晕,像彩虹一样,婀娜地缠绕着它,相互依偎,让人想起爱的人和温暖的家。。。

"大都督!"身后传来一声轻呼。

周宇侧眼一瞥,原来是来俊臣。

"唔,俊尘。是你啊?"周宇回过头,靠着小山包,面朝着夕阳,缓缓坐了下去。两只手在枕后一交叉,半躺着继续欣赏日落。

来俊臣谄媚滴笑了笑,指了指旁边。周宇点了点头。

来俊臣躺在周宇身边,也看着日落,喃喃地说了声:"大都督,谢谢!"

"谢什么,大老爷们儿间,谁还不落个有难之时。他日我落难了,你别落井下石行。"

"瞧您说的,大都督,冲您这份情义,俊臣愿唯你马首是瞻,不死不休。"

"别这么说,兄弟。我不喜欢高高在的,我想做我自己,如果有能力帮助周围的人我会更高兴。"

"哎,世人都嘲讽我,讥讽我生生世世都是奸人。"

"我觉得没有人是生来好或者生来坏,也没有人可以做一辈子好人或者一辈子坏人,这些都是相对的而已。你算是坏人,也一定有你自己牵挂的人、在意的人,放不下的人和事。他人不知,只因他人非你。"

来俊臣听他说到这里,眼里噙着的泪终于止不住了,他把头侧向一边,让热泪滚了粗来。

"不瞒您说,大都督。我自幼被宫一对对食的太监宫女收养,从小见惯了各种*污秽之事,被太监nuè dài长大。哪里是被收养,是被圈养的畜牲。有一次我看到公主乘凤撵外出,内急把我后母叫去,便在她嘴里又叫她咽下去,我直接吐在路边。被公主看到,叫人把我捆在猪圈里,食同槽卧同席整整一个月。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后来我暗自发誓,要想不被人鱼肉,唯一的方法是让人怕!让人惧怕你的名字、你的味道、你的一切。"说的这里,来俊臣咬的后槽牙只吱吱。

"俊臣,放下吧。过去那么久了,那些人早已不在了。你没发现吗?"

"发现什么?"

"发现仇恨只能带来痛苦!"

"嗯,是的。这几天跟大都督在一起围猎烧烤、斗牛选举,才让俊臣真的感觉到轻松自在。"

"哈哈,世间多美好,愿君多采撷。不知道这无主之地有没有妞子啊,你说俊臣?"

来俊臣瞪大了眼珠子看着周宇,这翻页也翻的太快了吧。

"额,口误、口误。"周宇左手一抬,搭在来俊臣肩膀,在他耳边说了一句:"xxx是不是也是蓝色的?"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哈哈大笑起来,惊飞了正在下落的一只飞鸟。

这一晚真的很漫长,周宇被叫起来四五次,先是丰臣秀吉前来,不知哪里听说的明天有委任大会,想来求个官职。然后是董卓、张献忠,最让他惊讶的居然是白起那个老杂毛也来,说话结结巴巴的。

不出他所料,黑齿常之和吕布是不屑于干这种事的。因为来人俱是孑然一身,都仅仅口头允诺了回礼种种,无非是"若回溯原定当回报以黄金万两、美女三千云云。周宇大多是回复:非君莫属,好好干,我看好你。咱哥俩谁跟谁,放心吧。没必要真的没必要,你拿回去,你这是太见外了,不拿我当兄弟。等通知吧。。。

翌日一早,得到通知的众人早早地围在水源旁的胖梨树周围,等待着传说的任免大会。

四位轮值首领席地一字排开,对面的各位也是瑜珈阵型散开。只有大都督一个人站在场地央。他抬了一下手,止住了人群的一点点躁动和议论。

"qing tiān bái ri,秋菊冬梅,在一片安定祥和的大好局面下我们迎来了首次全体成员大会。不才周宇,受四位轮值首领委托担任此次大会的主持。众所周知,众人划桨开大船,一根筷子也成不了一片森林。。。"周宇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反正是吐沫翻飞、激动异常。

"列位同僚,讲真,二十一世纪什么最重要?人才!那什么是人才?我觉得。。。各位是最最优秀的人才!没有各位相助,我们是无源之水、无根之木、无基之塔。我坚信,我笃定,我认可,你们不仅是改变自己命运的人,更是改变这个世界的人。这乱世之必定有你们的一席之地,不可能轻于鸿毛,只能重于泰山。"

"啪啪!"来俊臣带头站起来鼓掌,眼噙着泪花。他心里清楚,此刻不帮都督把气氛衬托好,更待何时啊?众人也跟着热烈地鼓起掌来。范二还大声在后面呼喊着"好!好!"

这俩龟孙,演得有点儿过了吧。周宇心里暗自好笑,但是对这心腹二人却是十分满意。

"好了,闲言碎语不要讲。白起听令!"

"末将在!"白起听到点自己名字,忙站起来双手一扣。

"命汝为陆军大元帅,官拜将,统领陆军并处一切军机要务,要情直接向轮值首领汇报。"

"得令!"

"张献忠听令!"

"臣在!"

"命汝为海军大元帅,官拜将,统领海军并处一切军机要务,要情直接向轮值首领汇报!"

"得令!"

"董卓听令!"

"臣在!"

"命汝为内务大臣,负责我方高层一切内务事宜,包括营房、基建、伙食、消防、交通、后勤保障等。直接向轮值首领汇报!"

"得令!"董卓乐得紧了紧自己的玉带。

"丰臣秀吉听令!"

"末将在!"

"命汝为特别行动队总队长,官拜将,负责执行所有特殊行动任务,直接向我汇报!"

"末将得令!"丰臣秀吉表情显得有些凝重,听到这种没有明确负责领域分工的工作多少有些失落。

"黑齿常之听令!"

"末将在!"

"命汝为警察部队总队长,官拜将,负责城防、治安、巡查、护送、押运、重大安全保卫任务,直接向我汇报!"

"吕布听令!"

"奉先在!"

"命汝为羽林军总兵,官拜将,负责我方高层领导干部的日常安全、外务安全和特殊安全!直接向我汇报!"

"奉先领命!"吕布边说边向地面跺了一下画戟。

"石虎听令!"

"小王在!"

"命汝为办公厅主任,负责会务、接待、行、传下达、精神落实等事务。直接向轮值首领汇报,在轮值首领因特殊原因无法行使职权时,以代首领身份行事。"听到这里,下面轰的一声有些骚动,很明显大家都看出来这是个轮值首领之下最大的官儿。

"小王领命!"石虎明显有些颤抖。周宇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后,继续宣布。

"来俊臣听令!"

"微臣在!"来俊臣脸一红,终于点到自己了。

"命汝为mi shu cháng,协调各部门之间关系,参与所有重要会议并负责记录。兼任第一特使,负责行使高层不便直接出面应对的局面形势。直接听命于轮值首领。"

"微臣得令!"来俊臣眼圈有些发红,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是个心腹才能干的活儿。

"范二听令!"正在无精打采拿手玩沙漏的范二听到点自己的名字有些懵圈,忙左看看右看看确认了一下,看到大家都在看他,急忙站了起来。

"小的在!"噗嗤一声,众人都笑了出来,这范二还真是个奴才命。

周宇抿嘴笑着摇了摇头说:"命汝为都督副官兼任首领府筹委会主任,也是本人的副官,呵呵。负责我的日常起居和大小事务,其他地府兵归你统一调遣,全部纳入首领府编制,日后我们寻个地方建首领府邸,人员分工负责各种机要任务。"

"小的明白了!"范二搔了搔头皮,有些不好意思。他对于这大都督的突然袭击还有些接受不了。

接下来的下一个环节是四位轮值首领按照抓阄的顺序排列了轮值顺序,首任元首是冉闵,后面依次是高洋、黄巢然后是张角。

再往后是分配任务。无人可用目前是各位大佬们的主要矛盾,一个个都是光杆司令。周宇让地府兵先暂时借调给各位使用,每人配两名随从,不得多拿多占。丰臣秀吉负责沿着水源的地下脉络向周边放射状搜查,寻找周围喘气的,不管是人还是动物。黑齿常之负责巡逻警戒,董卓负责组织闲杂人等砍树搭建营地。来俊臣是跑来跑去俨然一个各工地乱窜的二监工。

这满目黄沙之地的日头落得快,温度降得也快。那夕阳善变的像十六七岁的少女,从残阳血到星空蓝是那么一眨眼的工夫,不留意都捕捉不住这种美。周宇看着营地高呼低喝、抬木走石的人们不住嗟叹,是怎样的局面、怎样的孽缘让如此一般人等组成了这个无敌舰队,书写着怎样狗血的诗篇。。。也许,国队也是能进世界杯的。

哎呦,正愣神的他突然想起一件事。他一拍大腿,嘿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范副官!"

"有!"范二有模有样的,抬起右手在右脸处敬了个算不标准但是很走心的军礼。

"传我将令,着mi shu cháng来俊臣安排专人接应从黑洞被传送过来的撼天盟成员,不得有误。"周宇手一挥。

"是!"范二屁颠儿屁颠儿地去找来俊臣了。

这接下来的几天,整个撼天盟在无主之地的运转逐渐走正轨,各位成员也渐渐熟悉了自身的角色和职能。在周宇这个过来人的指点下,成员们发现当下的这种机构设置非常科学合理,与封建社会君主政体所暴露出来的问题一较,高下立见。

要说特别需要说明的事情倒也是有两件:一件事是这几天又接应了五个人,分别是吴帝孙皓、迦楼罗王朱粲、厉王符生、海陵王完颜亮还有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苍梧王刘昱。第二件事情是,丰臣秀吉根据地貌特点,沿着水源可能的地下走向向东南方向奔袭了约两日行程,发现有城池和居民。相起第二个消息,第一个消息不那么让冉闵和周宇感兴趣了。

按照之前的职能划分,在轮值首领执政期间,其他三人位列三公,与传统的司马司徒司空不同,分别主管经济、外交和组织动员。周宇和冉闵简单碰了一下意见,还是准备让特使来俊臣带两个小卒前往前方城池探查一下。毕竟来俊臣是个人精,善于见人下菜碟和随机应变。吕布和黑齿常之在城外接应。

出发的时候,周宇送将出来,他紧了紧来俊臣的犀牛皮马甲,又弹了弹那肩头的沙土,用了捏了一把说:"来特使,记住你的任务只有一个,是活着回来。"来俊臣双手一抱,坚定的说了一句:"请大都督放心!"转身头也不回的随丰臣秀吉奔去。

在焦急的等待,周宇等人又围猎了几次猎物,蓝犀牛两只、蓝色沙漠狐五只以及沙漠巨蜴十余只。对于蜥蜴这种罕见生物,众人皆是拒绝食用。周宇下令把他们栓了起来,看着这些跟家猪大小一般、灰蓝色的凶猛巨蜥,他心里暗自嘀咕:"这东西能骑吗?"

旁边的范二没听清楚,忙过了搭腔问:"大都督,您有何吩咐?"

"噢,范二,你内什么,你挑两只这个,渴它们几天,然后用喝水引诱它们,看能不能驯服。"

"啊?这个。。。能行吗?大都督。"

"行不行得试试才知道,万一成功了呢?"周宇冲他挤了一下眼睛。

午后,他狐假虎威地召见了新晋五王。冉闵引荐双方后,周宇把当前的形势简明扼要地介绍完以后,分别对五王进行了任命,也不管人家愿意不愿意。反正咱们大家现在都是绑在一根绳的蚂蚱,不在我这儿当官我双脚欢迎你在这无主之地里自生自灭。那些后来人也自然明白这些道理。

那个眉清目秀的少年是最喜欢解剖活人的刘昱了,周宇意味深长地封了他为救死扶伤总指挥,显然是对他能够演血战钢锯岭2充满期待。海陵王完颜亮生前非常重视司法制度改革,封了个司法部长。吴帝孙皓聪明,伶牙俐齿,不仅对于别人的奚落应付自如还写得一手好字,封了个教育部长。

厉王符生是个独眼龙,冉闵拉了拉周宇袖子跟他耳语说了一句,周宇眯缝着眼儿点了点头说:"厉王符生是吧,命汝为接待办主任。"迦楼罗王朱粲排在最后,因为活着的时候最出名的是吃人肉了,周宇安排了他个伙委会主任,希望他能够用自己对前世的赎罪之念洗地。

三天之后,正在周宇给冉闵四人讲解什么是min zhu生活会的时候,范二气不接下气地跑过来:"报、报、报告大都督和四位轮值首领,来、来、来俊臣回来了。不、不过,他好像不行了。。。"

"什么?"五人异口同声地从地弹了起来。向营地外跑去。

周宇跑在最前面,光着脚丫子插在沙子里也跑不快,一脚深一脚浅的,他是真着急。不远处看到俩地府兵一左一右架着来俊臣走过来,来俊臣像是搭在衣服挂的一件衬衫,飘飘悠悠地不见有任何生气。

这走近了一看,他浑身是伤,全是鞭伤,前胸和后背已经没有一块儿好皮肤,那打人的鞭子显然是带着倒刺儿,一道道伤口的肉外翻着,有的已经结痂了黝黑黝黑的,有的还往外渗着鲜红的血。

"怎么回事?"周宇一脸怒气地问两个地府兵。在众人的怨怼之气面前,二人不知怎么开口。范二忙挤过来挡在二人身前,圆滑地责备道:"你们俩怎么护卫的来大人,建国?露西?露西,你说?"

那叫露西的小子说:"是这样子的。。。"

原来,三人趁夜混到最近的那座城池门外发现守卫非常森严,来来回回进去的人员全部要经过仔细的盘查,三人的样貌和衣着打扮明显与当地人不一样,所以光明正大的走进去基本是不可能了。来俊臣心生一计,他在稍远的位置打晕了两个拉大粪的脚夫,让建国和露西换脚夫的衣服,用破布围了脸,他自己则藏在了车辕底下混进城去。守卫看到粪车回来,嫌弃二人查都没查摆手让他们进去了。

这是一座不大的城,城市是围着一个绿洲建起来的。心区域的房子高一些,大概有两三层,貌似是富人居住的。主干的街道是相互交集的两个圆环,圆环wài wéi是一些沙石和草木搭建的房子,看样子是穷人们住的。趁着夜色,仨人找了个背人的角落打了个盹,计划着天亮再继续探查。结果天一亮三人彻底傻了眼,这里的人都是蓝色头发的,身材和肤色倒是与他们相似,只是这蓝色的头发。。。还是来俊臣想出了办法,他嘱咐两人把身的蓝犀牛马甲脱下来,三下两下用bi shou改成了飞行员皮帽子扣在头,这样盖住了头的黑发。

三人绕着两个圆环的街道走了约莫一个时辰回到了原地,除了央处有一个集市,其他地方行人倒也不多。从房舍的数量来看,充其量有两千人。三人最后驻足在那个集市边,随着太阳越升越高,集市集了越来越多的行人。看去有这个寨子的,好像也有周围赶路过来的。

这集市贩售的东西种类也不稀,吃的有各种鲜肉、肉干、谷物制品;喝的好像有几种类似于酒的东西,远远地能闻到那些大陶罐散发出来的窖香味;还有卖武器、种子、布衣、容器的。。。但是最吸引三人的是集市正央有个木架子搭起来的台子,面是卖人的。这些人高声吆喝着什么,来俊臣也听不懂,肯定不是前世的语言。但是这种交易场合不需要言语交流,一个眼神、一个手势齐活了。

三人靠近那个台子,只见两个凶神恶煞一般的壮汉赤着身,手里拿着鞭子一前一后地呼喝着,时不时在空甩个脆响。身后的几个柱子绑着几个人,有精壮的男子、有衣不蔽体的女子,甚至还有个十一二岁的孩子。跟这些围观的居民不同的是,这些人的皮肤异常的白皙,跟得了白化病似的,能清楚地看到皮肤下面的毛细血管,流着蓝色的血液。在几个柱子之间,有三只龇牙咧嘴的蓝毛狗吐着猩红的舌头,恶狠狠地盯着台子的商品们。

来俊臣跟两人使了个眼色,正准备离去。突然,一只蓝毛狗狂吠了两声,嗖的一声从台子一跃而起扑向建国。建国猝不及防被扑倒在地,一不小心那瓜皮帽子也滚落了一边,露出了满头黑发。"咦?"看到这黑头发,台和台下围观的人齐齐惊呼。这突如其来的异变让来俊臣心里大惊,他转过身一脚踹飞蓝毛狗,赶紧把建国扶了起来。头都没回地说:"快跑!"

三人疯了似的向寨子门口奔去,三条狗在后面紧追,几个大汉也一边甩着响鞭一边怒骂着追过来。怪的是,这寨子里的其他人好像并不关心追击他们,都在原地站定了看着阿甘和他的追随者们。

"分头跑!"来俊臣边跑边喊到。三人分了三条路线逃窜,但那狗和汉子们没有分拨,仍径直追向来俊臣。在800米跨栏尚未结束的时候,来俊臣明显体力不支了,被后面一狗纵身扑倒,下面一狗一口叨在他小腿,他吃痛倒在地把自己蜷成一团,护住要害防止那几只恶狗咬他喉咙掏他肠肚。转瞬之间,四五个大汉也跟了来。

人还没到,鞭子先到了。啪的一声鞭响,重重甩在抱成一个团的来俊臣后背,那鞭子貌似是某种动物皮骨撮合而成,鞭梢儿部位嵌入了一排排某种动物的牙齿成为倒刺儿。只是一鞭,来俊臣本已连不成片儿的衣衫被抽的尽碎,两指宽的一条里脊肉被扒了下来。

很快四五个人将他围了起来,他后背吃痛,忙用手去抓防,哪想到前面又是一鞭。这四五条鞭子打了十几道,扒下来的皮肉甩给那三条蓝毛狗,狗儿疯了似的抢着,呜呜声互相还撕咬起来。

鞭子啪啪抽的来俊臣腿一蜷一蹬的,这时候一个大汉从腰间抽出绳索要来绑他。

骤然见,远处响起了"嗡嗡嗡"的某种号角声,低沉而持续,大汉们都站在原地不动,额头沁出滴滴冷汗。紧接着从空传来了几声怪的响声,像是猫头鹰的叫,仔细一听那东西喊的是"dae-tai-mon",这时几个大汉犹豫都没有犹豫,撒腿跑,鞭子都不要了,扔在地。建国和露西趁几人跑远,蹿将出来一前一后,扛起满身是血的来俊臣往城门跑去。

他们这撒丫子跑起来,看到从城门外涌入进来大批的居民,那些守卫也不搜查了,跟着人群一起往城郭里面挤,只有他们仨是反方向涌动。这么挤也出不去啊,他们让rén liu给挤的退了进来,后来干脆仨人在城门角落瘫坐下来,等人少了才退出城去。这一出城,一路马不停蹄地向营地奔来,可是来俊臣没办法止血,血流了一路,也不知道能不能撑过来。

第五章 城与密道

周宇是又急又恼,其他人也义愤填膺,毕竟大家现在是生死与共的战友,有些人把手里的拳头攥得叭叭作响。

"刘昱何在?"周宇大喝一声。

"小王在!"刘昱清脆地在人群答复。

"着你全力抢救来大人,不得有误。若有差池,冉大人和本督绝不轻饶你!"

"丰臣秀吉、黑齿常之、吕布何在?"周宇继续喊到。

"臣在!""末将在!""奉先听令!"

"着尔等整编队伍,即刻启程开拔,在来大人遇袭的孤城之外蹲守,等待下步指令。"他之所以把那城说成是孤城,一来这万里黄沙之本难得一遇绿洲之城;二来也是给这帮大佬们鼓气,孤城一座而已。

话毕,周宇扭头向冉闵单膝跪地,老拳一抱说到:"报告冉大人,我等在黄沙之地风餐露宿、茹毛饮血已有月余,将士们食不果腹、天被地床,饱受疾苦折磨。如今浩渺沙海之见此孤城乃天赐良机,天佑我军,天不亡我。”

“依微臣之间,应立即传令下去,着陆军白起和海军张献忠,与丰臣秀吉、黑齿常之、吕奉先会和,整体作战、相互配合,对此城实施猛攻,务必在两日之下拿下此城。一来作为我军在无主之地的根据地,保障各部将的生存必需;二来可以从俘虏归化一些兵卒补充到各部门当来;三来是要为特使来大人报仇,滴血之恩定当涌血相报,誓死捍卫荣耀,扬我浩荡军威。"

一席话说的在场众人无不动容,本来这一干人非等闲之辈,生命最擅长的除了杀人是争霸,一个个跟刀在一起跟老婆还亲呢。听到大都督这么说,各个摩拳擦掌,嘬牙舔唇,恨不得即刻开拔。

冉闵看了一眼张角三人,得到了同样的回答。他重重喝了一声道:"全军听令,整军出征,全力攻城,违令者斩!"

一路周宇跟四位轮值首领和两位将军、三位总队长紧锣密鼓地召开了数轮军事会议。我军共有将士六十余人,骁勇善战者不足二十人,地府兵的战斗力大家都心知肚明,那是顶风划船--硬撑,而对于敌人的战力我们是一无所知。

周宇建议声东击西,派一小股力量从正门佯攻,诱敌出城。随后派精锐干将直插敌人心脏,也是绿洲边较高大富贵的建筑内部,擒敌擒王。这一战术的优点是可以有效减少我方战损,缺点是诱敌不一定能成功,而且敌人内部的情况也不明朗,有羊入虎口、以卵击石的可能。

建议从正面强攻的军事意见也被否定了,原因是没有可用之兵。冉闵看了一圈后笃定的说:"如若各位没有更为行之有效的攻城之计,那只能依都督之法了。"

周宇放慢了些脚步,走在来俊臣的担架边。临出征前他嘱咐建国和露西劈了两条长木,卷了一块皮革做成一个简易担架。刘昱那小孩儿其实也没什么本事,让他给rén dà卸八块他是个好手,让他给人治病那可真是日了狗了。不过千万不要小看任何一个帝王,他兜里有好的金创药,给来俊臣抹以后当时止血、次日开始生肌了,你跟谁说理去?

来俊臣想要撑起身来,周宇连忙打手势让他躺下去。

"大都督,下官办事不力,请您责罚!"来俊臣有气无力的说。周宇不得不佩服这小子的谋术,此时拿出一个办事不力的态度正是邀功的最佳时机,正所谓在官场行走你要学会反着来。有时候你要去,你得先下来才行。有时候你想扳倒一个人,却得先拉拢他才行。来俊臣在武则天身边得宠多年,还不明白这些道理?那《罗织经》是怎么写出来的?

"来大人这是哪里话?大人为我等身先士卒、勇闯虎穴又全身而退,实乃智勇双全、百官楷模,百官楷模啊!"周宇一边说一边用力捏了捏他手掌,那意思是都是狐狸咱别玩聊斋了行吗?干点儿正事!

"俊臣,那敌城你预估有多少兵卒可战?"周宇急切地问到。

"依下官拙见,不出百人!"来俊臣斩钉截铁地回答。

"何以见得?"

"下官探查发现,全寨约有三四百户人家,常规统计合计不会超过二千人。城门处有巡察部队,却不超过十人。自日落至次日晌午不见轮休换班,只有个别军士抽空在旁打盹。尤其是在我等被几名壮汉追击之时,并无他人前来围堵或询问,可见城内战力十分紧张。若是有些精锐,可能会集在绿洲心那座三层高的建筑内。"

"我等可否一战?"周宇又追问了一句。

"下官以项人头担保,战无不胜!"来俊臣用力点了一下头。

周宇是相信来俊臣的判断的,但是他不相信没有意外。只要是战争,肯定有伤亡,绝对有意料之外。至于是什么,让我们拭目以待吧,毕竟这是大家在无主之地的首战。是首杀大捷还是团灭,只有天知道。他掸了掸来俊臣肩头的沙土,回复了一个欣赏的眼神。

一天一夜的急行军,大军到达城郭外时已是次日清晨时分。周宇抬头仰望了一下正在由深蓝变为湛蓝的星空,四抹鱼肚白像端出荷包蛋一样托起那熟悉的四轮太阳。他与四位轮值首领确认了眼神后,右手伸出一只手指向前一指,然后伸出两根指头,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得令后,丰臣秀吉、黑齿常之和吕布组成的第一小队迅速借着仅有的一点夜色靠近城门守卫,现在门前的是两人,城门内还有一人站立着,眼睛一会儿望向外一会儿望向内。城外这两名守卫显然有些敌不住困意,早已经哈欠连天,说话也是有一搭无一搭。白起和张献忠组成的第二小队从城门两侧各五丈开外向城楼爬去,立在城墙之观察情势,伺机救援协助。

第一小队三人从远处慢慢向城门走近,俱是用黑巾裹了头的。约莫十余丈距离时守卫二人叽里咕噜地喊了起来,算听不懂估计也是询问来者何人的意思。

三人原地站好不动,生怕靠的太近打草惊蛇。守卫看到三人不动,远远地看出来他们都是身材魁梧非等闲之辈,便仓啷一声拔出腰间长刀慢慢向外踱来。但是,城门内侧的那名守卫向外望了一眼,哇啦哇啦说了两句话,自己却没动地方,仍站在原地远远地看着。

在还有十步距离时,丰臣秀吉抬头找到白起蹲立的墙头位置,向紧了紧面罩,用了点了一下头。白起心领神会,从箭筒抽出一支羽箭,弓满、弦。只听一声轻啸,黑齿常之和吕布各执一柄短剑,一左一右弹射而出,分别刺向二人咽喉和胸口,二人何其功力,加又是偷袭,来者根本毫无还手之力被夺了性命,烂泥一般歪倒下去。与此同时,城内那人揉了揉眼睛刚看清发生了什么,再也没有喘第二口气,因为一枚羽箭嗖的一声贯穿了他的太阳穴。

结果了门楼三人后,大军排成两列纵队鱼贯而入,ab两队分别由建国和露西带队,因为只有他们俩熟悉这里的地形。当然,还有一个指不的瘫子来俊臣。清晨,城郭内已经有些居民走动,但看到一批恶煞一般的人马四处张望着走进来,一个个都贴着墙根大气不喘,生怕一个不周全引来杀身之祸。

符生和完颜亮并排转过街角时看到一名老翁刚推门出来,一个做了个嘘的手势,另一个用手刀在脖子狠狠一划。老翁吓了一大跳,一脚没站稳直挺挺仰了过去。周宇看到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帮龟孙子啥时候没个正经,没找到娘儿们调戏,连老头子也不放过。他大声咳嗽了一下,瞪了俩人一眼。这俩人嘿嘿一笑,也不以为意。

大军进城的一路都太顺利了,顺利得让周宇有些胆怯了。他一直认为若是*全,是大陷阱的前兆。电视剧和电影里都演过千百遍了。他吩咐下去,ab两队但凡是遇到携带兵器的人员,无论男女一概控制起来,控制不住格杀,千万不能大意。

他自己带着丰臣、黑齿和奉先率先赶到绿洲边的那栋三层建筑门口。这看去是一个小型的宫殿,但着实是简陋了一些,没有琉璃瓦也没有金光兽,好在收拾得很干净得体。不算厚实的铁门两边树立的是两个火炉,隔夜的炭火刚刚熄灭还冒着袅袅薄烟。

周宇没有贸然闯入,他在外面左左右右走了好几圈,直到白起和张献忠俱都集合在这里后问道:"怎么样?"

白起看了张献忠一眼说:"共计俘虏携兵器之人二十有三,全部为男性。现全部用沙子塞了嘴、缠了布,都押在水车边。我方无一人伤亡。"周宇心想,这沙子塞嘴的办法估计是白起的惯用伎俩,活埋人的时候防止对方骂他十八辈祖宗最好用了。

"走,两位将军、三位总队长,陪在下拜访一下这里的主人?"周宇挥了挥手,自己走在前头。他站立门前,咣咣咣地扣起门环。

三声之后,铁门推开,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走了出来。这女孩长得粗壮结实,皮肤粗糙泛小麦色,淡蓝色的头发是本地人的共同特征。她看了看这群恶煞,叽里咕噜地问着什么。

"这丫头也不知道在说什么?"白起有些不耐烦了,拔出佩刀向女子挥了挥。这下子女孩明白了,吓得哇一声躲了回去,铛的一声铁门像是从里面锁了。张献忠去对着铁门开踹,一边踹一边还嘴巴啷叽地骂娘。

抿口茶的工夫,突然听到里面叮当作响,突然铁门双开,从里面冲出来二十多人,都是精壮男丁,一个个手持刀剑,冲出来见人砍。

这些人的刀法虽然没什么套路,但一个个都悍不畏死,加膂力过人,砍得前面这几位武林"豪杰"有些狼狈。看到自己人吃紧,后面的符生、完颜亮、朱粲连忙提刀加入战局,这才逐渐稳住了局面。十几个回合下,壮男除五六人刀倒地外其他悉数被擒。那为首的汉子一脸络腮胡子,身高足有一米九,目露凶光恶狠狠地扫视着众人,双臂不停挣扎着,嘴里哇哇喊着:"卡依木,古力塔!卡依木,古力塔!"

周宇仔细一看,不好,这人是冲着门里面喊的,难道里面还有埋伏还是什么机关?他马布置,把这二十几个壮丁捆住手押在前面,自己人跟在后面慢慢进入宫殿,防止里面有什么机关造成己方人员伤亡。

进了宫殿,周宇仔细一打量这里还真是别有洞天。间是一个圆形的天井,抬头能看到整个宫顶儿,地面正是一个水车。这水油还贵的地方,有个室内的水车把地底下的水打来是多么奢侈的一件事儿啊?

虽然都是石头打造,但是墙壁地面包括楼梯都打磨得很光滑,处处一尘不染、简朴大方。一层的房间都是开放式的,二层、三层的房间有纱帐做门,只有三层正对着天井的房间有两扇金色的门,紧闭着。

周宇叫来范二:"搜,别砸东西!"

窸窸窣窣两队人从一楼开始,地毯式地搜了起来。

一阵搜查后,又揪出来二十多个女子,扔在大厅央。年纪从十五六岁到五六十岁不等,个别容姿姣好的和衣衫不整的引来阵阵口哨声。周宇不担心这里的王爷们好色,都是帝王将相你们也得看得这些野花吧?更何况还一脑袋蓝毛?一个个跟阿凡达似的。

他总觉得哪里不对,来回踱了几步,啧啧嘬着牙花子。突然,他大喊一声:"刘总指挥?救死扶伤的刘指挥?"

刘昱马在人群应声道:"小王在!"屁颠屁颠跑过来了,手里还捏着一柄金色的小刀。

"来来来,刘指挥。挑个年纪小的给我解剖了,我看看这些蓝毛怪到底是不是人,肚子里面都是什么东西?"

众人听周宇一说,都颇感意外。这杀人不是什么大事,在场的人手里人命何止百千。只是这大都督的癖好着实是有些让人接受不了,杀杀吧,非得跟这个解剖狂魔一个路数,还让大家围观,你这不是biàn tài是什么?

刘昱也不啰嗦,提着bi shou在人堆儿里甄选了一番,挑最开始开门那个小妞。拽着头皮的头发根儿一把给拎起来了,像抓个小鸡子似的。

他这一拽那少女开始哇哇大哭双脚乱踢腾,他还拎不住了。干脆在地拖过来,轻便一些。别看刘昱十四五岁年纪,干这个是行家里手。他拿了根绳子三五下把少女捆了个字母c型,脸朝脖子和脚踝捆了个工字结。然后他笑嘻嘻地找了个地府兵,让他两手支地、双膝跪地趴好,把女孩扣在他背。

说起来复杂,让刘昱干起来是三五分钟的事儿,最后他从兜里掏出一个琉璃碗,垫在地府兵肋部下方的地说:"别浪费了呦,一会儿我请大家喝血,鲜的、热的,哈哈,等不及了、等不及了。"说完他一刀划开那女孩的衣,刀法极为纯属,衣衫尽开但没丝毫没伤到皮肤。

符生几人看到那倏地跳出来的胸脯眼珠子都掉地了,当啷、有些地府兵的兵器也掉地了。女孩可能感觉到死到临头了,哇哇大哭转为无声地哽咽掉泪。

周宇走到那跪着的虬髯大汉身边,用手指着那马被行刑的女孩,笑眯眯地说:"卡依木?"

大汉扭过头去,周宇捏着他下巴强行让他看,继续笑眯眯地问:"古力塔?"

大汉眼里泛着泪光,啐了周宇一口吐沫喊到:"帕玛、帕玛!"

周宇大喝一声:"刘指挥,行刑!"

话音刚落,刘昱一刀刺进女孩咽喉,笑魇如花地回头对周宇说:"大都督,第一碗有些稠,第二碗最好了,给您喝第二碗!"

看到这一刀下去,那大汉手脚乱蹬、哇哇大哭喊到:"帕玛、帕玛!"

周宇做了个停的手势,刘昱不再动了,只是那血已经汩汩地从女孩脖子流下。整个大厅出地安静,似乎能听到嘀嗒嘀嗒血滴在琉璃碗里的声音。周宇捏着大汉的下巴,强行让他的目光环顾了周围的俘虏一圈。然后指着刘昱,笑吟吟地冲大汉说:"卡依木?古力塔?"说完挨个指着大厅里的人,不停地在脖子划着插bi shou的动作。

大汉似乎是明白了他的意思,如果自己不交代的话,那人会把这里和门外共计40多人全都残忍地杀死。看似经过了激烈的心理挣扎,大汉强忍着怒气和泪水站起身。他对周宇使了个眼色,意思是放开他。得到允许后,他拖着沉重的脚步和心情,一步一步走近水车。

他看了一眼还在行刑台的少女,神色绝望地在地跺了一脚,在水车间拔出一个木塞。只听吱呀呀几声响,水车升高了起来,像是平地升起一部电梯,四周水流滴落,像极了水帘洞。呦西,这里还有这种机关,我巴扎嘿你个老狐狸,不使出些手段你把我当麻辣烫涮呢?

大汉背对着升起的水车,周宇带了范二和吕布走了过去。原来这是一个密道,从升起的水车下面的地道可以通往其他地方,看来这大汉是想守住什么秘密。

周宇冲吕布点了下头,吕布进去没盏茶工夫,一手一个。左手提个30多岁的妇人,右手提个10多岁的正太走了来。俩人被薅着脖领子,两只脚都在空乱蹬,恶狠狠地四处张望。

噢,原来是一计暗渡陈仓,想要保护这一大一小。没想到周宇早看穿了他的心机,来了一招关门捉贼,将这一干人等一打尽了。

周宇冲那妇人笑了笑,可众人看他咧着的大嘴怎么也不带友好的符号。妇人面色凝重,杏目圆睁、粉拳紧握,恨不得剥了大都督的皮。

周宇干咳了一声。他知道跟这些人说什么都是对牛弹琴。于是他做了一些手语,当然都是原来跟一些聋哑人沟通时学到的皮毛。现代社会的手语古代丰富、直观、便捷得多,很容易理解。

他指了指自己的兄弟们,做了个往嘴里扒拉食物的动作,然后做了个睡觉的动作。又指了指在场被俘虏的蓝毛鬼,做了个绑着手的动作。最后他指了指天的四个太阳,伸出一只手掌的五个手指,留下两个手指做了个走开的姿势。在场很多蓝毛鬼都看懂了。大概意思是:这些人没有吃的、没有睡觉的地方,抓住你们的人作为交换,来换吃和住。只待五天,然后走。

第六章 车车部落

很多人眼露出了惊喜,从原本以为必死无疑到现在生还的可能性大大增加,谁不高兴谁是傻子。 转而这些人把目光都聚焦在年妇人身。那妇人眼里的泪珠吧嗒吧嗒滴落在脚下的石板,他看了看一米外还在双脚乱踢的小正太,先摇了摇头然后重重点了点头。

哦,那这是答应喽?周宇大喊到:"奉先,放了那个当妈的。"吕布听令,放下了妇人。"刘指挥,止血,把那人棍先放下来收监。"刘昱本一个孩子,玩心甚兴,他没想到跟着大都督这么有趣,兴冲冲地去给那女子药去了。

"白将军、张将军。给所有妇孺松绑,所有男丁赶入密室。室外安排专人轮番守护,这个小娃娃嘛!"周宇指了指吕布手里的小正太,"奉先,由你专门看守,不得有误。"吕布没答话,这不是他风格啊?周宇看了他一眼,吕布凑了过来在他耳边耳语了两句。周宇听完眼前一亮。

他扭头向冉闵走了过去,又叫高洋、张角、黄巢一起从水车下密道去了,叮嘱地面的事务由办公厅主任石虎全权负责落实。密道并不长,约30米左右到了一个密室,估计是吕布抓住二人的地方。五人一看傻了眼,还真是如吕布所言,这地方有蹊跷啊!

只见房间角落摆放着四五个大箱子,都没来得及盖盖子,里面装满了馒头大小蓝色的某种石头。周宇走了过去,伸手拿起一颗,放在眼前仔细端详起来。那四位轮值首领也一人一枚,拿在手里查探。这石头入手冰冰凉,且十分掂手,想来密度很大。他用指甲抠了抠,纹丝不动看来还很坚硬。着密室里的火把看去,这石头晶莹剔透,似乎有些像钻石。

周宇抬头问了一句:"四位大哥,可曾见过此物?"

张角说:"曾闻异士吟诵《东山经》曰,有山名为独山,其多金玉,其下多美石。末涂之水出焉,而东流注于沔。其多鯈鳙,其状如黄蛇,鱼翼,出入有光,见则其邑大旱。"周宇和其他几位首领跟听天书一样听他说完,一起"哦--"了一声,然后继续把玩手里的蓝钻石。

突然,一个声音在周宇的耳边说:"年轻人,得饶人处且饶人,不要杀心过重,小心引火*!"声音苍凉厚重,震的周宇耳膜嗡嗡作响,像是从地狱传来的。周宇头皮一阵发麻,定了定神“啪”地拍了自己脑门一下,老子是从地狱来的,怕个鬼啊?

但他也警觉的四下望了望,除了四位大佬外没有人了,这里空旷得很,可以用一览无余来形容。这时耳畔再次响起那个低沉的声音:"不用找了,我不在这里。老朽所用之术为读心术。"

"读心术?我还盗梦空间呢!"周宇心里嘀咕,暗自好笑。

"年轻人,看你一身赌性,可敢与老朽赌一盘?"

"咦?这都被你看穿了?看来你还有两把刷子。那你说吧,怎么个赌法?"周宇在心里跟那个低沉的声音对话。

"你不要继续戕杀这里无辜的百姓,他们都是我的族人。我答应帮你实现一个愿望!"那个声音说。

"哦?你以为你是阿拉灯神丁?还实现一个愿望?再装神弄鬼看我怎么收拾你个老乩童!"周宇恶狠狠地回他。

"看来你是不敢赌喽?哈哈哈哈!"嘲笑之声余音绕梁。

"赌,干嘛不赌!怕了你不成?不过,我怎么相信你有实现我愿望的本事?"周宇道。

"我既可与你隔空对话,读你心思,通你言语,还不说明老朽通晓些异术吗?"

"异术?妖术差不多。内什么,老妖怪,我答应先不杀你的族人。作为交换,你要原原本本、一五一十地把这无主之地你所知晓的一切告知于我,可否啊?"

周宇狡黠的一笑后继续说:"不过嘛,我答应你不杀他们,没说不折磨他们。没准我哪天心情不好、丢了钱包什么的,派那个小医生把每个蓝毛丫头都开了膛再缝,搞得她们不死不活的也说不定啊。。。哎呦呦,想想都疼!"

"无耻之徒,你简直是败类的战斗机!"那声音怒道。

"彼此彼此,此时我为刀俎你为鱼肉,立场不同而已。别以为耍些心思把戏能把我等戏弄与股掌之间。老贼,说句不客气的话,我们这帮刀口舔血的兄弟现在是困兽之斗,最不怕的是鱼死破了,劝你别乱摸老虎屁股。"周宇也怒眉回骂。

"那你到底想要怎样?"

"我想怎样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并没有谈判的诚意。明确告诉你,该杀的人一个都不会少;不该杀的,我也没有保他(她)活下去的义务。至于这个赌局,你先得告诉我你知道的一切,让我们有个共同的起点才算公平。"周宇反将了那老头一军。

"唉,那好吧。。。"老头叹了口气说。

"大都督?大都督!"周宇缓过神来的时候发现四位大佬有捏脸的、有拧耳的、有在眼前晃手的,以为他灵魂出窍了呢。

"呃。。。骚瑞、骚瑞,我刚才在思考人生哈。让几位大哥见笑了,见笑了。嘿嘿!"周宇标志性地搔了搔头皮。

"没事好,没事好。那依都督之间,这些石?"黄巢指了指那堆鹅蛋一样大的蓝钻问道。

"嗯--先放在这里,跟囚犯一同关押。一来咱们并不知晓此石与那些蓝毛鬼的关系,万一强占会不会引起他们疯狂反扑;二来不知它是否有毒,是核辐射什么的,辐射你们懂吧?对,你们懂的。

所以说,目前最好的选择是以不变应万变。"周宇挥了挥手,意思是大家一起去。

四位对他的见识深信不疑,不住地点头跟着他走暗道的台阶。了台阶后,周宇又下达了指令:

一、征用宫殿为大军临时指挥部,所有人员暂时生活工作于内,无论官职高低,两人一间卧房。

二、士兵一概押入地道关押,妇孺赶出宫殿与居民同住。那妇人和男孩留下,单独看管。

三、居民需要解决大军百十号人的饮食问题,只要吃饱行。必要时所有人可以参与劳动和防卫。

四、最重要的一点,下达给各位大佬的。不能烧杀淫掠。违令者施以重刑。

看各部门紧锣密鼓地忙碌起来了,周宇忙喊董卓过来。"董总管,给在下和在下的副官安排个宽敞明亮的海景房如何啊?"他边说边拍董卓肩膀。

董卓哪里知道海景房是神马新玩意儿,只是随手一指一层的一间石室问道:"此室可好?"

"行吧,凑合吧,all right!你大爷的,它吧!"周宇显然不太满意,骂骂咧咧地走进去了。

一进屋周宇找了块儿空地躺下了,右腿往左腿一搭,双手交叉脑后一垫。闭目养神起来。

"小兄弟?"那声音又响了起来。

"嘛?你丫烦不烦啊?是不是老子xing fáng的时候你也要在旁边观摩品鉴啊?"周宇嗔道。

"不是、不是,小兄弟不是想了解一下这个世界?"

"嗯,游泳健身了解一下。xiǎo é dài kuǎn了解一下。这个世界我真特么得了解一下。请讲!"周宇饶有兴致地吹起了口哨。

"这块大陆叫做无主之地,是三千大世界、三千。。。"

"得,打住吧。说点儿新鲜的行吗?敢说点儿小爷不知道的吗?这位导师!"

"哦、哦,行--此地共有四块分裂的大陆组成,分立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陆地各仅有一条通道通往大陆的心,四条通道交叉汇合的心是无主之地的核心地带,名为坎巴,心城市叫屠梦城。”

“四块分裂的大陆你们所在的这个叫库兹西亚,境内基本都是沙漠偶有绿洲,居住环境很差,要塞城堡名为捕风城,子民大多是蓝色头发。东边的大陆叫迪克西亚,要塞城堡名为摘星城,境内遍布高耸入云的高山,据说站在有些高山伸手能够到星辰,子民大多是红色头发的。西边的大陆叫索拉西亚,境内密布着雨林和沼泽,开满了花异草,要塞城堡名为醉花城,子民大多是huáng sè头发的。北边的大陆名为杜班西亚,境内大部分是冰原和雪山,居住条件不库兹西亚好多少,是极寒之地,要塞城堡名为天音城,居民头发为绿色。"

"那屠梦城呢?是这里的首都?"

"算是吧,这屠梦城是无主之地的枢,四个大陆的人在这里交易、谈判、ji hui。每块大陆之外的地方是无尽的大海,尚未被征服,除了通道以外再无它法与外通联。之所以叫做无主之地是因为这里常年充满了杀伐屠戮,没有和平统一过,也没有所谓的统治者。不过。。。"

"不过什么?"周宇猜他刚要说到重点。

"不过最近几百年屠梦城里出现了一股异常强大的力量,人们管他叫毁灭之神塔伊鲁。此人座下有四大天王,分别降伏了东南西北四个大陆,并接受他们的贡品供养。现在屠梦城已经被他们霸占,那四大天王分别拥有操控土、风、水、火的能力,你刚才在密室看到的蓝色石头叫做蓝蚩。只有在库兹西亚这里才有,而且它不是石头,是一种蛇卵。"

我嚓,周宇听得从地弹了起来。"什么?蛇卵?那你们这群人攒这蛇卵干什么?莫不是蛇精病?"

"非也,现在控制四大陆的四大天王分别由四种虫卵供养,这蓝蚩是专门供给土王塚的祭品。另外三个天王分别叫风王飓、水王漓和火王炽。"

"可是,这些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来你们这儿考公务员的,讲这些时事政治我动特凯尔啊!"周宇不以为然道。

"别急,年轻人,听我说完。传说这毁灭之王能将整个大陆折叠,让人与自己的前世、后世见面,有逆转时空的能力,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等!等!你说什么?逆转?时空?"周宇眼珠子差点掉出来,他忙又问了一句。

"也可能我记错了,都是传说、都是传说喽。。。"那声音渐行渐远。周宇心里急匆匆打起了算盘,这毁灭之王如果可以逆转乾坤,那说不定有办法把他们送出这个空间,不管是回到冥界还是回到人间,都这里强百倍啊!

"等等,老杂毛噢不,老先生。不才还有一个问题,请问您跟我说这么多,是有什么指教吗?"周宇疑惑到。

"自毁灭之王出现以来,无主之地虽然不再互相残杀,但却完全落入他手里任其蹂躏践踏,那人biàn tài至极、暴虐成性,一年之内被残杀的人数超过以往百年之和。无主之地现在有了主人,却是个恶魔,四个大陆的人民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乐其骨。"

"唉,正常。死亡是生命的一部分,是我们注定要做的一件事。"周宇叹了口气,表示同情。

"可是,还有一个传说被游历四方的吟游诗人传唱着。歌里唱着:在那炽热的天空,有谜一样的黑洞。从洞里走来的人,没有爱也没有痛。踏着尸骨的恶魔,惧怕他的弓和龙。轰、轰、轰,他来的太匆匆、走的也匆匆。。。"声音说到最后,已经有了一些颤抖。

周宇愣愣地、愣在那里,接着闭眼用力摇了摇头说:"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传说这种东西可信度不高。再说了,那传说点我名了?还是道我姓了?"周宇指了指自己脑壳。

"哈、哈、哈,套用一句小兄弟家乡的俗语,信则有,不信则无!咱们拭目以待,拭目以待吧!不过,眼前倒是有一件较紧迫的事情,要在这无主之地行走得通晓沟通之语,你说是也不是?"

"那是自然!"

"我传授小兄无主之地的通用之语,可好?"

"嗯,那样的话,先说好,太难我可不学,有没有阴阳性和变格啊?我大学六级都没过。。。"

范二看着大都督一会儿锤墙、一会儿顿足、一会儿油锅蚂蚁、一会儿热泪盈眶的样子,表情从惊愕到惊讶,从迷茫最后到木然。

三天过去了,侵入的马贼和俘虏倒还相安无事。吃的是马马虎虎,这里的居民衣食甚为艰苦,无非是些绿洲边簇生的某种野菜,混杂着谷物作成的菜饼。荤腥儿极少,只有一种不知道是什么动物做成的肉干,按人头限量供应。很明显,这百十来号人的突然出现,让本不富裕的城寨更加捉襟见肘了。

周宇一刻不停歇地跟脑海的声音学着通用语,不吃不睡。他本对新鲜事物感兴趣,再加这通译之事也只能自己硬着头皮了。你看外头那些臭番薯、烂鸟蛋哪个是学习的料?老子好歹还会唱my heart will go on呢!

学到第三天的早晨,那声音便消失不见了。任周宇怎么在心呼喊,也没得任何回应。几天交谈学习下来,虽然未曾谋面但他知道那个声音叫达里巴,也仅此而已。这个部落叫车车部落,那被威胁的大汉名叫图达,现被周宇放出去安抚城寨里的百姓。

图达本来是坚决不从的,他宁可死也不想当这所谓的汉奸。但那妇人对他耳语了几句后,图达悻悻地去了。周宇学的颇有兴致,逮住蓝毛鬼跟她们交谈,练习口语。惹得不shǎo fu孺看见他躲,竟还有些豪放的女子向他抛媚眼的。

这会儿,周宇走三层妇人和男孩被软禁的房间门口,咳嗽了一下,生硬地问了一句:"我可以进来吗?"

"滚开,帕玛!"里面传来女子的怒骂。

周宇早已知道帕玛是恶魔的意思,他也不以为忤,嘿嘿笑着推开了房门。只见在房间角落处,女子一手把男孩护在身后,一手拿着一把阴森森的bi shou,指着周宇。

"让孩子出去,我有话跟你单独说!"周宇正色道。

"帕玛,你休想!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要干什么?你这个恶棍,我不会让你得逞的!"女子拿刀的手向前刺了刺。

周宇也不理她,一把捏住她手腕向下一压,女子吃痛手一软bi shou应声落地。周宇一脚把bi shou踢到墙边,一把抓过孩子,扭过身冲孩子屁股是一脚蹬,孩子踉跄着被踢出门。那女子还在错愕间,周宇已经插好门闩,背着手笑吟吟地看着女子。

"你、你要干什么?"女子紧了紧自己的衣领,向墙角蹭着。

"你想多了,女士。我对你毫无兴趣。"周宇凛然说到,他自己都发现自己从来没有这么正经过。

看他站在那里背着手,也不侵入她的安全距离,女子感到讶异,看来面前这个男子并不想侵犯她。她把右耳边的头发向耳拢了拢问道:"那你说吧,你要说什么?"

"你叫什么名字?"

"萨曼达,外面的是我的儿子贝尔曼。"

"你是这个寨子的主人?"

"算是吧,我丈夫是这个部落的首领。不过,他在两年前去屠梦城进贡后再也没有回来。未来这里的主人是贝尔曼,他才是我们的希望。"

"你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周宇问道。

"不知道,是涂涂人?来自别的大陆的人?还是毁灭之王的人?"那女子连珠炮似的猜测着。

"都不是,既然你不知道也没有必要知道了。对了,我问你最后一个问题,达里巴这个名字你听过没有?"周宇向前探了一步,身子离那女子只有一尺左右的距离。也许是突破了安全距离,后面又退无可退,那女子面颊倏地攀一抹红云,连忙低下头去。

周宇也发现有些不妥,忙退后了一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作了一个对不起的手势。

"达里巴?达里巴。。。"女子微微侧着头,陷入了沉思。周宇这会儿才得以仔细端详这名为萨曼达的女子,她面容清秀、目光流水、粉颈月眉,白皙的皮肤搭配淡蓝色的头发、眉毛和眼珠甚是耐看,埋头深思的样子实在让人难以想象这是一个十多岁孩子的母亲。

"啊?难道是他?"萨曼达捂住了嘴巴,脸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什么他?哪个他?"周宇追问道。

"很久以前,在库兹西亚大陆分布着几百个部落,为了争夺水源、食物和获得奴隶,他们互相杀伐屠戮,致使战火连年、民不聊生。直到出现了一个叫做达里巴的人,是一个会魔法的祭司。他举着他的权杖,走遍了库兹西亚全境,传人养殖耕种,教人制作水车,授人祛病之术,以此来交换整个大陆的和平与休战。说实话,能吃饱穿暖谁还愿意打仗呢?”

“于是,所有部落酋长都接受了他,拜他为圣人。库兹西亚终于迎来了大繁荣时期。不过,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现在,自从毁灭之王来到无主之地,所有大陆再无和平可言。达里巴、圣人达里巴,他也不会想看到这一切的。"萨曼达摇了摇头,眼噙着泪珠。

周宇自是不好为她揩泪,只能任由她泪目了。他淡淡说了一句:"原来如此。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死了的已经死了,活着的还要继续活着。希望,你们能等来属于你们的那个达里巴。"说完,他转身打开房门。

"等、等等,帕玛!"那女人突然叫住了他。

"嗯?"周宇停住了脚步,但没回头。

"能不能、能不能不要抢我们的蓝蚩。。。"那女人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几不可闻。

"哈哈哈哈!"这男人出其不意地大笑起来。

"啪!"周宇一把拍在门框,头也不回地扔回一句:"送我都还嫌沉!"

萨曼达呆呆地望着那个略有些不羁的背影,眼泛起雾气。这人是坏人吗?好像也没有那么坏。

"唉?多问一句,那玩意儿好吃吗?我说。。。那蓝蚩!"周宇已经出门去了的身体又兜转回来,一肘支着门框表情浮夸地问了一句。

"滚!"一阵风袭面而来,却是萨曼达扔出的一个水瓢。

第七章 鏖战代太梦

该问的也问了,该贫嘴的也贫了。 周宇哼着"c哩c哩,额雷哥儿,米雷米累。。。"得瑟着一颠儿一颠儿下着石阶,最后一步没迈稳,一脚跨了三节差点儿没来个大马趴,还好被朱粲一把扶住。周宇道了声谢,回头骂了一句粗口。

正要四处走走练练新外语,突然看见图达从门外狂奔而入,一边跑一边大声喊着:"dae tai mon、dae tai mon",表情十分惊恐,好像看到了终结者t-1000。周宇一边从兜里掏出一块犀牛肉脯塞到嘴里咀嚼,一边嘟囔着问道:"怎么了这是?撞见鬼了?"

听到他高喊,所有妇孺都聚集到水车旁,惊恐地互相张望,吓得大气儿都不敢喘。萨曼达也带着贝尔曼从楼快步跑下来。她和图达简单对了几句话,忙不迭地安排手下人去关门,疏散人员到隐蔽、阴暗、靠近承重墙的位置躲避起来。

周宇等人看此情景十分懵逼,这是蛇么情况?老子这儿打劫呢!怎么着?又来一票人马?您这走马灯呢还是银行排队叫号呢?我今天日。。。

"来人呐!"周宇大喊一声。

"下官在!"范二急忙立正并敬了个礼,那模样还挺标准。周宇此刻也没工夫嬉笑,连忙布置说:"着奉先、黑齿、丰臣、朱粲、完颜亮随我一同出宫,小爷我倒要看看来者何人,我保证不打死你!"他情急之下瞄了一圈,也不管那个从地抄起一柄钢斧要夺门而出。

后面董太师弱弱地掷出一句:"都督,那是我的。"

"什么你的我的啊,董大臣。都什么时候了?大局意识在不在?看齐意识有没有?"周宇回头问了一句。

"呃。。。"身后一片哗然。

"那个,请不要出去!"萨曼达在后面轻呼一声。

周宇回头看了她一眼,停顿了几秒后问:"为什么?"

"代太梦来了!出去必死无疑!这一年来它已经吃掉附近十个部落一百人多人了。"萨曼达惊恐又焦急地说。

"呆太萌是什么?"周宇刚学的语言说得也不太标准,发音引得一些车车族人掩嘴轻笑,转而又觉得不是笑的时候。

萨曼达疾疾走了来说:"代太梦是库兹西亚最凶猛的猛兽之一,在沙子下面爬行,站起来足足有这个宫殿这么高。只有一只眼睛,巨大的嘴巴一口一可以吞掉一个成年人。它的身有坚硬的盔壳,刀枪不入。那个蓝蚩。。。蓝蚩。。。"

说到后来她看了一眼贝尔曼又看了一眼图达,不说话了,表情有些愧疚。

"蓝蚩?蓝蚩怎么了?"周宇当然不能放过这么重要的线索,恶狠狠地瞪着她,眼要冒出火来。

"蓝蚩。。。是。。。代太梦的蛋,我们派人定期去沙漠里代太梦的老巢偷的。可是、可是,我们也没有办法啊!"说到后面萨曼达眼眶通红,有些哽咽。

"啪!啪!啪!"周宇一下一下拍起了巴掌,绕着萨曼达和她后面的贝尔曼,边绕边拍,目光如火。"好啊,很好!我明白了,让我捋一捋哈。你们偷它的蛋供给屠梦城的人,它来找蛋,找不到屠戮你们的城寨,你们用一种死法交换另一种死法。妙哉!妙哉!"

"我们也是没有办法才这样子。那土王塚只吸食这凶兽的蛋液。哪个部落供的数量不够,无论男女老少都要受尽琢磨,然后再被残忍地灭族。"图达愤愤的嘶吼着,显然他也是备受煎熬。

"哈哈,看来这毁灭之王还真是厉害。他不仅夺走了你们的自由,还剥夺了你们做人的权利。"周宇说完,带着几rén dà踏步走出门去,留下呆立的车车人。

刚一出门,便见黄沙蔽日、走石横飞,沙砾抽打在脸生生地疼。周宇倒像是见了鱼腥的猫儿,微笑舔了舔嘴唇。他自己都开始不了解自己了,也许是因为死过两回了,他突然发现一点也不畏惧死亡,死亡唯一能带给他的也许是回家的期望这五个字。战斗吧,战斗能让自己感觉到还活着。这是他现在脑子里一切想法的总和。

他招了招手,跟几人说:"据说这怪物很大,沙地下游行。我们不与它斗下三路,全体登高。伺机而动,远程攻击武器优先。听明白没有?"

"听明白了,都督!"众人齐喝。

"奉先你跟我一队,黑齿和丰臣一队,朱粲和完颜亮一队,成犄角状迎敌!"

"得令!"

扭个头的工夫,三组人马全部登高处,抽出手硬弓羽箭,满弓弦,对着地面。

须臾,地面隆起一人高的沙石,咕噜噜向前爬行着,看不到这东西的真实面孔,只见沙子下面有个庞然大物在游动,像黑黢黢的夜海里游着的一条鲸鱼。

突然,地面下传来一声巨响,一个湛蓝色的拱桥应声而起,足足有十几米,竟是那家伙的蛇身。随后几秒,才见一个水缸般大小的丑恶头颅探出地面,说是头颅还真没有错。

几人吓得差点没从房檐跌落下来,那巨头有四个凹陷,活脱脱的一张腐烂的人脸一样。仔细端详,是一条大蛇顶着个骷髅头。那骷髅头毫无生气,额顶儿处有一个红色的肉瘤,大约有脸盆大。肉瘤像是一嘟噜葡萄,镶在蛇头甚是

让人作呕。

蛇头在空下摇晃了几下,像是在嗅着什么气味,几rén dà气都不敢喘。最近的完颜亮离这丑陋怪物只有一个弹跳的距离,周宇仿佛都看到他额头豆大的汗珠子了。突然,那张骷髅脸从间裂开来。

是的,是从间骑缝左右裂开,像掰开馒头那样,人脸一边一半。一条巨大的红色蛇信从探出,紧接着传来三声巨响"dae-tai-mon",如同一个声音洪亮的人在用学校的大喇叭广播。这声音穿透力极强,震的人耳膜都要穿孔了。周宇忙向几人做了个张嘴的手型,大家如法消防,果然感觉好多了。

那巨大的蛇信嘶嘶地吞吐着,蛇身一半在沙子下面,一半在空。看着这庞然大物,几rén dà气都不敢喘。猛然,这妖怪把头一扭,慢慢把头伸向蹲在水车的丰臣秀吉,那肉瘤一缩一缩,像极了正在跳动的心脏。

慢慢的、慢慢的,那信子已经马要舔到丰臣秀吉的脸,他似乎感觉到了从那怪物肚子里传来的一股股恶臭。眼见那蛇头离他还有一尺,只要左右脸一合,拿丰臣当馅儿做个蒸饺。危机之时,其他四人齐刷刷滴看着周宇。周宇做了一个不要动的手势,他吹了个响亮的口哨。

那怪物听觉甚是灵敏,马被他吸引过来。刷刷把头扭转过来,倏地一下弹到周宇面前,似乎在辩识这个发出声音的东西是什么来头。

"我去你妈的!"周宇暴喝一声,脚在墙一蹬激射而出,手利斧借着身体的重力之势狠狠劈在那坨肉瘤之,连人带斧挂在蛇头之。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敌我双方都懵逼了,几个见惯了大场面的老油条都不知所措了。那蛇吃痛,只听一声悲鸣,它猛地昂头蹿起,呜呜左右甩着头想要把周宇和斧头摔下去。

轰,蛇头撞向一栋房舍,周宇整个人被撞进墙里,以血肉之躯开墙,周宇感觉自己浑身的骨头都碎了,但还牢牢攥住斧头。他心里明白,只要松手便会马葬身蛇腹。只要抓住斧头有活的希望。想到这儿,他使出尽全身力气用额头怒砸了一下斧背。

咣的一下,他的头也开了瓢,血流了满脸。那蛇见痛加剧忙拔出头来,在空绕圈狂甩。这时空五人也反应过来,急忙搭弓射箭。嗖嗖嗖,羽箭如雨般射向蛇头蛇身。谁知那蛇身湛蓝蓝的竟是一节一节的盔甲,羽箭射在面当当作响,丝毫伤不了它。射在骷髅脸的箭也啪啪的断为两截。可见,这怪物浑身坚硬如铁,刀枪不入。

众人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大都督一击便砍向那蛇的肉瘤,也许这才是它唯一的死穴。只有他自己知道,原来看过的《狂蟒之灾》系列里早说过,最古怪和让人匪夷所思的东西,才是各种怪物的命门。

见甩他不下,那蛇竟动起了脑筋。它高高仰起头向地用力一砸,蛇头、周宇、斧子齐齐砸在地。咚的一声,这回周宇算是再也爬不起来了,他感觉自己被起重机砸了全身,真的是一点儿力气也没有了,缓缓地松开了斧子。

他半身陷在沙子里,半身躺在沙子,只有眼珠能动。看着漫天的huáng sè,他嘴角抽动了一下。这时那张丑陋的大脸从向下凑了下来,慢慢地左右撕开,蛇信一下下舔在他的脸,似乎在检查他是死是活,那恶臭的蛇涎滴了他一脸,骚臭无。

周宇嗅到了死亡的味道,甚至还有家的味道。他仿佛看到小时候,他踢完球放学回家,妈妈给他炒好了一碗蛋炒饭。他居然笑了出来。"哈哈哈,cāo ni mā的,来啊!"

奉先等人哪能此弃他于不顾,除完颜亮蹿回宫殿搬救兵,其他四人纷纷牵出趁手兵器一跃而下,从四个方位包围了代太梦。虽然他们都知道这不过是螳臂当车,但也不能这么任由大都督被活吞了吧。尤其是丰臣,大都督可是为了救他才以身涉险的。

大蛇用头向吕布一砸,吕布见状忙挺戟相迎,哪知道这竟然是一步虚招。大蛇头在半空倏地停住,却挺起后尾一个横扫,把准备偷袭的黑齿常之一下扫出二三十米,重重拍在内城墙。吕布由此一分心,大蛇巨尾又至。啪的一声,把他拍出更远,整个人砸在宫殿门,砰的一声连门板一起砸穿,吕布连滚带爬进了宫,甚至完颜亮还快。看着前面的车车族人和四位轮值首领,吕布咳地一口献血吐在大厅,范二忙叫人前救护。

完颜亮冲进大殿,三句话把敌情说了个大概。四位轮值首领带着大军所有人全副武装冲出大殿。众人把代太梦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车车族人不敢靠前,但她们头一次看到有人敢与代太梦搏杀,俱都聚集在宫门前远远观望着。

此时,那巨蛇已把周宇盘了起来,用蛇身将他缠绕了两圈半,身子如树一般立在空。众人皆能看到这一幕惨剧,离得近的人似乎能听到咔咔咔,骨头碎裂的声音。周宇已经窒息了,感觉自己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

大蛇见自己被包围也不慌张,半身绕着周宇尾部还左右呼啦啦地横扫着,所到之处人仰马翻,飞射而出,一时间乒乒乓乓,哀嚎一片。周宇眼见此情,使出最后的力气聚集在胸腔,震天怒吼了一声:"打!红!头!"

白起等人听闻到这一句后恍然大悟,一时间刀枪剑戟各种兵器足足有五六十柄,同时从四面八方向蛇头的肉瘤投射。那蛇躲得开投的准的,可是它躲不开瞎投的啊。霎时间了四五镖,迸射出一股股蓝色的腥臭血液。

也许由于受伤加剧,再加鏖战多时,大蛇哀鸣了一声,展开身子丢下周宇,怪脸一合砰的一声合,接着整个身子泥鳅一般钻入地下,窸窸窣窣几下便向城寨外游去了。只留下了几滩蓝血和这一干残兵败将。

疼。

哎呦呦,好疼。

周宇醒来已经是三天后的事情了,伺候他喝水的竟然是来俊臣。他嘿嘿一笑说:"呦,你我好的还快呢?"

"大都督休要多言,养伤为重。"此时此刻,来俊臣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想法,看着他浑身都碎了的骨头,俊辰低头叹了声气。

"我能进来吗?"外面传来了一句女声,来俊臣虽然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但他听闻其他兄弟们说大都督已经学会了本地语言,征求意见地看了一眼周宇。周宇点了点头。

萨曼达掀开帘子走了进来,周宇冲着来俊臣努努嘴,那小子知趣地退下了。周宇故意把头扭向朝墙,用后脑勺对着萨曼达。

"你、你伤的重吗?"

"托你的福,死不了。"

"为什么那样做?"

"哪样做?"

"为什么要跟代太梦决斗?你不知道是死路一条吗?"

"死路一条?你死过吗?"

"没、没有。。。"

"哈哈,没死过你有什么资格评价死亡?"

"族里的人都说,你是真正的勇士。年轻人们都说,敢于面对代太梦拔剑的人才是真正的英雄!"

"谢谢你们,我对当这个英雄丝毫不感兴趣!"周宇一直没有回头,他心很不悦。

"能不能告诉我,你想要做什么?为了挑战一个杀不死的怪物,要放弃生命吗?"那声音弱弱地问道。

周宇用了十二分力气才把头扭了过来,他看到眼里噙着泪的萨曼达,心里突然生不起怒意。果然,女人的眼泪是最厉害的武器,能够融化伊朗的核武器。

"说实话,我很气愤。真的,外瑞外瑞俺顾瑞。我跟你们一样,我也怕代太梦。当我近距离看到它的时候,我差点吓死。但是我还是要跟它战斗,你知道为什么?"

"不知道。"

"我先问你,毁灭之王可怕吗?"

"可怕,但是没有人见过他。只知道他发起疯来能毁天灭地。"

"毁灭之王可怕,代太梦也可怕。那你们选择臣服于二者,而不选择与其一个战斗,或者是同时与两者战斗。对不对?"

"战斗,怎么可能?我们从来没有想过,最初库兹西亚的勇士还试图反抗过土王塚和毁灭之王的奴役,可是当他们都被灭族以后再也没有人敢反抗了。在苟且偷生和彻底毁灭之,你说每一个部落会怎么选?"

"萨曼达女士,我郑重地称呼你为女士。让我告诉你,我来自一个你所不知道的地方,在我的家乡世世代代生活着一个勤劳勇敢的民族,他们追过太阳、射杀太阳、填过大海、移过大山。被无数的邪恶力量入侵和残杀过,但是从来没有低过头,从来没有做过奴隶。他们一直在反抗,他们的血液里始终流着自由的信念。你猜怎么着?他们现在还活的好好的,而且越来越好。"

"真的吗?"

"我们这些rén dà部分都是从那里来的,所以我们身处处烙印着勇敢、团结、不屈和反抗。恕我直言,在你们身看不到。也许,也许你们天生适合被奴役。"

"没有人喜欢做奴隶。。。"

"萨曼达,在你的一生,有许多事情值得争取,但自由无疑是最重要的。永远不要带着脚镣,过奴隶的生活。"

"。。。不要带着脚镣,过奴隶的生活。。。"萨曼达喃喃自语着。

"你走吧,我累了。"周宇小声说。

"那能允许我也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吗?"萨曼达显然要找回周宇之前的问题债。

"嗯!除了不能回答的,我都回答你!"

这是什么意思?萨曼达被他绕懵了。"请问,你叫什么名字?大人!"

这是她第一次称呼他大人,这个词在无主之地只有有身份的部落首领以阶级的人才配使用,这个达里巴曾经告诉过周宇。不过此时他对这些礼教的东西毫无兴趣,信口胡诌了一句:"我叫史蒂芬周,满意了吧?"

"史蒂芬周?史蒂芬周。。。那你是从哪里来的?"

"滚!你不是最后一个问题了吗???"

原本说好的五日退兵之约因为大都督的重伤未愈又无限期搁置了,萨曼达、贝尔曼和图达对待他们的态度也逐渐缓和下来,不再像之前那样剑拔弩张。城寨里到处传递着外邦rén dà战代太梦的讯息,青年人三三两两议论着,那可怕的巨兽居然被一批不要命的人赶跑了。看来,它也不是不可战胜的,不少车车人脸挂了充满希望的笑容。

车车部落里有一个酒馆,在距离城门不远的地方,是个前有饭酒、后有住宿的两层石楼,这里也是贩夫走卒、赏金猎人和吟游诗人集活动的区域。

这几天,范二奉大都督口谕正联合丰臣和黑齿找寻打伤来俊臣的几名大汉,建国和露西陪同,但遗憾的是一无所获。酒吧老板叫索尔,他说那几个人是生面孔,因为来俊臣被打那天是月逢的大集,方圆几百里的居民、其他城寨的商人还有一些马贼流寇都会汇集于此,以物易物,各取所需。

那群人看来做的是皮肉生意,以买卖奴隶为生,道儿管这种人叫"走鹃"。这伙儿走鹃那天正要擒住来俊臣三人,突然听到代太梦嚎叫,连忙寻个僻静地方躲起来了。待到安全以后,有人看到他们赶着几车奴隶匆匆离开车车部落了。

大都督虽说性命无虞,但骨伤甚重、筋骨易位之处颇多。这些时日,各路首领、大臣、将军、总队长轮番前来探视并奉各种金创良药,周宇暗自笑骂,你们这帮老不死的,一个个都有存货是不是?哪天约你们洗澡,把你们丫压箱底儿的宝贝一勺烩了。

另一面,他传令下去,在病榻召开一次轮值首领议事扩大会议。会议参加人员包括:四位轮值首领、内务大臣、办公厅主任、mi shu cháng、第一特使和三位总队长。会议主要议题包括:一是统一思想,制定全军未来相当长一段时期的第一要务,那是通过不断壮大我军实力来实现在库兹西亚乃至无主之地自力更生的远大目标。

二是要加强学习,组织专门力量向车车人学习无主之地的语言、历史、地理、人、农业、历法,争取短时间内在全军兴起一个爱学习、学以致用的良好氛围。三是要扎根一线,派遣专人在酒吧内搜集各种讯息,分类汇总、整编报,切实做到知己知彼、敌未动我先知。

同时,派人按照车车族人指引,前往代太梦的巢穴观察动向,延展我军迎敌触角。四是要走群众路线,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目前来看是这一千多车车人,要与他们同学习、同生活、同劳动,在三同建立深厚的革命友谊。正所谓敌人的敌人是我们的朋友,要想铲除代太梦,车车人的帮助尤为重要。

车车人有种酒,是用绿洲边一种蓝色灌木植物的球茎发酵酿造的,叫做"烈日",据说在库兹西亚有很多部落饮用这种酒。周宇这几天药劲儿一过后,总是疼得想以头抢地,贝尔曼给他拿过一小壶。周宇让他帮着灌了几口,起初不怎么习惯,觉得这酒有一股84消毒液的味儿,后来竟然慢慢瘾了起来,一天不喝浑身不自在。

萨曼达看他让范二用那植物的根掏空了做了一种叫做"吸管"的东西,每天时不时嘬几口,甚是诧异,这人到底是什么做的?说他是个无恶不作的马贼头子,他身那无厘头的正义感总是给人意料之外的惊喜。说他是个盖世英雄,他却始终是那么个吊儿郎当的劲头。她笑了笑,摇了摇头。

眼看周宇是为了对抗代太梦身负重伤,萨曼达也拿出了部落里十分珍贵的草药为他敷。周宇总是不放过任何跟当地人交谈的机会,无论是萨曼达、贝尔曼还是图达、莎莉(险些被刘昱*的少女),他逮住机会连珠炮似的问问题,反正他只有嘴巴能动。为了移动,他还嘱咐范二利用一个手推车的俩木轮和一把木头椅子改造了一个轮椅。范二推着他走来走去的,羡煞了旁人。

董太师说:"都督,汝之坐骑甚好,残弊之人悦之。"

"滚犊子!"

高洋凑过来说:"都督,此物哉秒哉,可否为小王订制一骑?"

"行,等你腿折了,我这把送你!"

完颜亮笑嘻嘻地接过范二手轮椅,一边推一边俯身对周宇说:"都督,还有啥淫技巧的法门,也教授小王几招,让小王威风威风可好?"

周宇45度角向瞥了一眼说:"行,我还有招儿治疗男子不举的法门,叫做chong qi wá娃的法门赶明儿教你!"

完颜亮乐得屁颠儿屁颠儿的。

第八章 逆转时空

出了宫门,来到绿洲旁。 不,应该叫蓝洲。图达正在教新东方班的学员通用语。周宇给他们起的名字,这个班叫新东方。学员有黄巢、张角、白起、张献忠和石虎。周宇看着他们盘膝而坐,目光炯炯,咿呀学语的样子甚是满意,不住地点头。

转过弯去,范二推着他来到蓝翔班课的地方,老师是萨曼达推荐的部落里一个长老担任,学员有建国、露西、来俊臣、丰臣秀吉、黑齿常之,学的是地理、历史、农耕和历法,几个人忙着跟老师辨认植物,都没发现周宇路过。

再往前走,有些不一样了。先是吕布,按照周宇的指示,当然也是萨曼达要求的,部落的精壮男丁一共五百人分为两批学员,轮番接受他的武术指导,包括短兵器、长兵器、徒手和队列配合,在一批学员学习的时候另一批学员耕种、畜牧、劳作。

最让周宇满意的还是贝尔曼,小伙子央求了他妈妈两天两夜,萨曼达终于同意让他跟这伙人学习。周宇专门求得轮值首领冉闵的同意,让贝尔曼拜入他门下,行了拜师之礼。冉闵则教授贝尔曼兵法、术数、攻城和人伦。

这四方人马如火如荼地运转着,经常出现的问题便是肢体语言无法沟通的时候,便有信使穿花蝴蝶般来寻大都督,由他来当通译,才能解决。呼来唤去地让周宇着实头疼,纵使三头六臂都不嫌多,更何况如今身残志坚的模样,这促使大都督不得不十分关切新东方的学业进程,第一批学员毕了业,自己才能轻松一些。

日子一天天过去,算来已有月余,车车族人和大军在语言沟通的障碍越来越小,连黑齿常之这种惜字如金的黑脸包公都能用通用语跟周宇开开玩笑了。新东方、蓝翔都已经毕业了两批学员了,吕布那边的学员显然也英武了不少,时不时地在空地齐练一套拳法,打得也是虎虎生风。

倒是小家伙贝尔曼,仿佛是十万个为什么,天天缠着冉闵,怕是连去茅房都得跟着。周宇搓了搓下巴笑了笑,心想老冉,苦了你一个、幸福千万家啊!

大都督这身子骨是越来越硬朗了,已经能站起来直立行走了,虽然还得靠个木棍当拐。在一脚蹬开轮椅的刹那,周宇仰天长啸了一声,喊到:"要什么自行车!"惹得旁人连连驻足观看。

是日,周宇和轮值首领冉闵听取前方斥候回报的情况,回报者是朱粲。朱粲刚从代太梦老巢侦察归来,他舀了两瓢水倒在河马一般的嘴里后,哇呀呀地说:"报告冉大人,大都督。那、那蛇穴所在此城向东四十里处,为巨大石庭缝隙内部。不妙、不妙的是!"朱粲大口喘着粗气,也不知道是跑的还是吓的。

"是什么?别大喘气!"周宇抬起利索的那条腿,踢了他屁股一脚。

"不妙的是,那巨蛇一共有三条!所伤那条,是最小的。另外两条,目测都有此蛇两倍之大。"朱粲越说越急。"是暗室那种蛇卵,冉大人、大都督,足足有几千枚呐。"

周宇皱了皱眉,这几天没事的时候他在琢磨,如果说蓝蚩是代太梦的蛋,那这怪物的繁殖能力也太强了吧?假设这个命题成立,那为什么只有三条呢?余下的这些蛋为什么没孵化呢?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这三条蛇都是母蛇,只能产卵无法给卵授精。

另外一种嘛,是这根本不是蛇卵,最有可能的是蛇的粪便或者是分泌物。想到这里,周宇一阵恶心,掏出把玩过蓝蚩的右手在衣服使劲儿蹭了蹭。

他把自己的想法跟冉闵交换了一下,冉闵也同意。此时必须要厘清的一个问题不是蓝蚩到底是什么,而是如何应对三条代太梦。周宇经请示四位轮值首领后,召集了第二次扩大会议,与此前不同的是此次会议邀请了萨曼达、贝尔曼、图达、莎莉和个别热心车车族群众列席,会议采用通用语召开。

会,大都督坐了热情洋溢的开场白,内容无非是感谢车车族人的款待、无私和接纳,也对贵我两方未来在外交事务方面的美好预期作了展望。说到正事儿的时候,周宇的面色凝重起来。

"冉大人、三位大人,今天我们会议的主题是讨论如何应对代太梦的问题。"大都督双拳一抱,向四人一揖。

"都督有何高见,请讲!"冉闵一摆手。

"在下--"周宇拉了个长音,扭头看向了萨曼达。"在下想先听听车车人的意见!"众人略感诧异,这是撼天盟的会,怎么要听车车人的意见,搞不懂大都督这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

眼见大家目光顺着大都督的眼神都聚焦在自己身,萨曼达避无可避,秀脸微赧,盈盈站起身来清了一下嗓子后说:"诸位壮士,请允许我这样称呼你们。我代表车车人感谢你们,带给我们很多,实用的武艺、兵法、术数等等,也很感激你们带给我们勇气,面对苦难的勇气。尤其,要感谢大都督!"说到这里,她脸更红了,还拢了拢头发。站在后面的建国捅了捅前面范二的腰眼儿,意思是有好戏看呦。范二头也没回使劲跺了他一脚狠的,这俩淫贼。

"但我想说的是,你们的家乡有一句谚语,昨天贝尔曼教给我的,叫做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我已经看到了你们有些人打好了行囊,我猜、我猜别离的日子近在眼前了。剩下,剩下的快乐或者苦难请允许我们车车人自己去承受。"说到这里,她眼眶有些湿润了。

"这么久以来,我们被代太梦和毁灭之王双重奴役着,在夹缝生存,部族人口从十年前的一万多人降到今天的两千人。我不想,真的不想,让部落亡在我哦不,衰亡在贝尔曼手里,那样我和他都会死不瞑目的。"萨曼达说的真切,下面有些车车人已经掩面而泣了。

她坚定地咬了咬嘴唇说,"请把尊严还给我们,我们会用自己的方式去迎战代太梦。如果它再度来犯,我们车车人绝对不会再藏匿偷生,而是要与它决一死战。战斗到哪怕只剩下一个人,或者亡族亡种,我相信到了另一个世界,达里巴和贝尔曼的爸爸,也会以我们为荣!"

"荣耀!"贝尔曼跳起来举着小拳头喊。

"荣耀!"其他的一些车车人也跟着一起举拳高呼。

大都督看了一眼冉闵,点了点头,显然二人之前有过合计。冉闵清了清嗓子说:"贝尔曼,你觉得呢?"

小家伙贝尔曼没想到恩师会在这么关键的场合让自己发言,他都没有准备,眼神起初有一些慌张,看到冉闵和大都督刚毅肯定的表情,才从妈妈背后走了出来,站在人群之前。贝尔曼年龄虽不大,但自幼出生、成长在酋长之家,多少经历过一些场面,怯场这种不过是瞬间的事情。他目光环顾了一周,深深鞠了一躬,最后面朝着冉闵缓缓跪了下去。

"恩师在,受徒一拜。师门之术、博大精深,徒儿顽劣、天资愚笨,倾其力承袭十之二三。贵军义胆、教化我族,勇搏巨兽、惊为天人,以沧海一粟之势显横刀立马之威,非戮力同心同仇敌忾而不能为。"

说到这里,贝尔曼顿了顿,冉闵满意地点了点头。周宇侧目瞥了他一眼,看来这师父是给小子找对了。

"师父、大都督、各位豪杰。接下来,是我们的宿命。这千百年来,库兹西亚的人民与代太梦的恩怨也该有个了断了。我会带领族人复仇,不死不休,为千万被吞食的同胞复仇。你们向我们展示了它不是无坚不摧的,我们相信一定能够找到杀死它的办法,希望我们的觉醒能够带动整个大陆几百个部落的共进退、共生死、共命运,我也同样坚信父亲在天堂里能够笑着等我去团聚。"说到这里,贝尔曼已是泣不成声。

"啪!啪!啪!"周宇鼓了鼓掌,笑着从椅子站了起来,起来之势有些猛加旧伤未愈差点一个狗吃屎,范二急忙蹿出一步扶住了他。他尴尬地笑了笑,摆摆手意思是不碍事。

"好,说的好啊!"周宇总结到。

"萨曼达、贝尔曼、所有在场的车车人,你们听好了。我们是要离开的,这一点毋庸置疑,你们有你们的宿命,我们有我们的,缘分使我们二者之间有交叉,但交叉之后只会越走越远。这是其一。"

"说到这代太梦,我是最有发言权的。我想说,凭我跟它近距离交手的感觉来看,不吹不黑啊,它是一条蛇,无非大了一点而已,物理攻击强一点而已,血槽长一点而已,仅此而已。除此以外,我还真没看出来它有什么过人之处。说句实在话,起我们家乡的麒麟、凤凰、饕餮、睚眦、穷、梼杌来,可真不够看的!这是其二!"他扭头向四位轮值主席摊了摊手。张角等人交头接耳了几句,一齐点了点头。

这一下车车族人坐不住了,他们看到对面这几位大佬不住点头,明白了一件事。这世代太梦彪悍的生物不仅有,而且很多,这大都督不费力数出六七种了。从轮值首领的表情看来,这些家伙显然代太梦难应付得多,而这些人。。。却还活得好好的。他们哪里知道,其实张角他们也没见过麒麟、饕餮,这是大都督玩的一个心理暗示,打了双方一个信息不对称的落差。

"其三,你们有你们的仇要报,你们失去了很多同胞。我也有我的仇要报,我全身的骨头都碎了,活脱脱在轮椅坐了一个月呀,都得带状疱疹了你们知道吗?我们老家有句话,叫做睚眦必报,睚眦是你们刚才听到的一种凶兽哈。睚眦咬我了,我必须得咬回来!"大都督顺势做了一个疯狗咬人的姿势,睚眦必报也不是这个意思,不过在这里被他借用了而已。在场之rén dà汗,不知道这狂人到底有谱没谱,一件生死存亡的大计让他这么一说跌落神坛,变成了狗咬狗一嘴毛的琐事,反观到了雷霆万钧的时候他却也从没退缩过。

"内什么,缓解一下现场紧张的气氛啊!我们也要报仇,但最关键的不是这个,而是蓝蚩。据你们所描述,这蓝蚩是进贡给土王塚的贡品,是也不是?"周宇目光如炬地望向萨曼达和那个部落长老,两人点了点头。

"土王塚是毁灭之王麾下四大天王,是也不是?"

"没错,千真万确。"长老前回答。

"要想接近毁灭之王必须得过四大天王之关,是也不是?"

"那是自然,相传除了四大天王还没有人见过毁灭之王本尊。"

"那毁灭之王神功盖世,有毁天灭地之能,若是发起疯来可以将天空撕裂、大地对折,能逆转时空,是也不是?"

"此言非虚,各族长老和吟游诗人确如是说!"长老答。

"逆!转!时!空!是也不是?"大都督特意提高了嗓门,加大三十个分贝,一字一字地问他。

"是!"长老不明白他强调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

逆转时空,逆转时空?撼天盟的人却都听清楚了。静、绝对的静,连掉地一根毛都能听见。

冉闵嗖的站了起来,青筋暴起、声音嘶哑地说:"逆转时空,是真的吗?"张角、黄巢、高洋也都坐不住了,纷纷站了起来。底下的各位大小王和地府兵瞬间炸裂开来,嘁嘁喳喳议论声不绝于耳。

周宇擦了把额头的汗。唉,引导你们道还真费脑筋,他悻悻地放下手,故意让这个场面持续了一会儿。

"怎么样,四位大哥?"过了一会儿,周宇再一次试问他们的决心。

"嗯,大都督,我们四人合议了一下。一致认为,呃,一致认为,张大哥你来说吧!"黄巢有些结巴。

"都督,天公(张角自称天公将军)以为此物虽庞庞,亦唯皮坚体壮耳。遥想昔年,精卫一介女流,愚公山村野夫,尚行填海移山之举。吾等口口声声人之龙、旷古名将,岂能闻风丧胆或不战而退?吾四人以为,若有法子以大量蓝蚩为诱饵接近土王塚,择机将其击杀并挟持毁灭之王。吾等愿以死相搏!"

哗!场面更混乱了,周宇拿拐杖在地duang、duang地敲,嘴大喊静一静、安静一下都无济于事,撼天盟的人一个个仿佛看到了回到前世的希望。而那些车车人听到击杀土王塚、挟持毁灭之王的时候惊讶得嘴巴里能塞下凤梨。萨曼达也在嘀咕,这些人莫不是一齐得了失心疯?怎么公然说这种疯话?

周宇不得不拄着拐杖走到水车那里,卡啦啦把密室机关打开,满宫殿的人看到升起的水车皆都安静了下来。周宇踱了半圈大声说到:"列位,先静一静!静一静好不好?请保持会场安静,听我继续说!"

"我知道,车车人,你们一定以为我们疯了。不过你们做不到、不敢去想的事情,只是被你们的想象力所限制了而已。很久以后,也许你们也会有枪、有汽车、有*,有你们自己的诺贝尔和爱迪生。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不,不可能的。美好的愿景和残酷的现实永远不会重合,无尽的沙漠会吞噬无家可归的人。你们、你们这样做无异于自寻死路。"萨曼达带着哭腔喊到。

周宇没有答他,目光紧紧盯着那名长老。良久,看的一大把年纪的长老都有些心里发毛了。"噢哈哈,请问长老,听到过这样一个传说吗?"他仰起脖子,慢条斯理地吟到:"在那炽热的天空,有谜一样的黑洞。从洞里走来的人,没有爱也没有痛。。。也匆匆!"

待到他吟完这首打油诗,撼天盟的人先是一头雾水,一个个疑惑到,这诗歌的前半段分明说的是自己这帮人吗?于是又开始交头接耳起来。车车长老接着他的话茬说:"听过,此说流传已久,库兹西亚噢不,四个大陆了年纪或者有些学识的人应该都会吟诵!虽然,这首歌在屠梦城是禁歌,谁唱是要被灭族的。你不怕吗?大都督!"那长老说到后来面露得色,貌似是给周宇的异想天开浇浇冷水。

"怕?奉先!"周宇喊了吕布的名字。

"奉先听令!"吕布跨一步单膝跪地。

"奉先,你怕吗?"周宇故意喊他出来,此人因为武艺高强、脚踏实地、不苟言笑,良久以来给车车族人的印象甚好。

"奉先不知怕为何物!"吕布斩钉截铁的回答。

"那我问你,这歌里唱的人是谁?"

"依奉先所见,歌所唱之人是大都督您!"吕布一字一字地吐出,在场之人悉数入耳。

此话一出,萨曼达和长老俱是眼前一黑,那图达、贝尔曼也不相信,纷纷跑过去拉着冉闵、范二等人问前问后,求问这些到底是不是真的,都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正在萨曼达心跳稍微平伏一些的时候,她刚想张嘴却听到那个嬉皮的声音说到:"散会!"

接下来几天,周宇一直避着萨曼达和贝尔曼,反而跟图达和莎莉走得很近。以他看来,萨贝母子俩是部落酋长家庭,也是现在所说的ceo,遇到什么事情肯定是要思前想后、权衡利弊的,考虑的问题不得不多一些,方方面面的啊!这一块那一块啊!

跟她们谈rong zi,你抛给她一个美丽的故事行了,至于这故事到底有多美,是阿里巴巴和白雪公主还是辛巴达和七个小矮人,全靠她自己去悟。但是跟底下的人打成一片容易得多,周宇深谙此道。你只要让这些老百姓相信你是英雄,他们相信你是万能的,能死心塌地地跟你撸起袖子加油干。

这几天,车车人不断地和撼天盟的人求证,每一个人都回复他们说,的确从炽热天空来的,的确从天黑洞下来的,这些杀神屠夫也确实没什么爱、不知道疼。。。没等他们问弓和龙的事儿,车车人飞也似的惊叫着跑开了。

别人不知道,这是周宇下的一盘棋而已。至于这个传说,他也是霸王硬弓的,在擂台要想跟泰森对打第一件事是什么?第一件事是先提升到泰森的体量,否则你连打的资格都没有,更别说过关斩将的事情了。周宇现在所做的是,借助这个传说迅速提高自己和撼天盟的身价。等你有了身价,自然会有各路别有用心的人找门来,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光耍嘴皮子是不够的,这两天周宇天天跟图达他们在一起,他见过代太梦的次数最多,从小看着这个怪物长大的,对它的生活习性多少有些了解。图达一众所描述的内容可以总结为:第一,代太梦不止一只,目前看到最多的是朱粲,他一次看到三只。还有没有,不知道。

第二,代太梦的老巢是在一个巨大的裂缝之,裂缝犹如刀斧切割,边缘光滑,内里黑暗而巨大。第三,代太梦没有天敌,不惧怕水火,能吞食水井火墙,全身钢甲刀枪不入,所有物理攻击包括在地埋刀剑的方法绝对是行不通的。第四,代太梦在沙子下行走如同游龙一般,百倍灵活于地面之。若与它相搏,必须要避其锋芒、反客为主。

周宇掰手指头算了算这几点,这等于没说嘛!这不是最新一集的mission impossible了吗?还用阿汤哥演?我在这儿给它演了。想到这里,他闭目仰面,放空自己,想尝试一下达里巴能不能给他一些指引。话说自从次一别,无论他在心里怎么呼唤达里巴,都没有回音。

"图达、图达!"正在周宇闭目的时候,由远及近跑来一个小伙子,周宇认得此人,正是图达的死党巴卡。

"图达,呼-呼-呼!"巴卡气不接下气,弓着身子。

"怎么了?巴卡,你老爹又追着打你呢?"

巴卡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混蛋,我说的是--茫崖,茫崖来了,挡都挡不住啊!"

"啊?有多少?"图达一听,吓得手里的饽饽掉到地。

"不知道,数不清。庄稼、庄稼全完了!"巴卡一脸沮丧,一屁股坐在地。

"走,快走,看看去。你,去禀告萨曼达。"

第九章 茫崖

周宇很是好这茫崖是什么,他也唤范二、吕布、丰臣、张角四人跟他同往。 城寨边有一块面积不小的绿洲,可耕种面积大概有二三十亩,车车人是在这里耕种一种农作物的,叫做木梨。这种东西的根可以用来食用,做饽饽。有点儿像土豆,但没有土豆好吃。

到了跟前,周宇手搭凉棚一看。霍-好家伙,这阵仗跟沙尘暴似的。本无沙暴的天气,被一群不知道什么的东西在地面下狂奔狂啃,卷起一丈多高沙浪,离着好远被崩过来的沙子打得面颊生疼。不少壮汉在田里东扑西跺,却收效甚微。周宇喊住一个汉子说:"嗨,手里那个东西给我看看。"那汉子忙递了过来。

周宇用手一提,是一只较大的啮齿类动物,有点儿像松鼠,松鼠大一圈面目也较狰狞,蓝色的皮毛,两个门牙松鼠的还要夸张,占据了脸一半的面积。周宇手里的这一只被大汉用锄头凿,已经奄奄一息了。

周宇拎到面前仔细端详着,图达凑过来说:"喏,这是茫崖喽。沙漠里的强盗,什么都吃、什么都啃,草屋、木屋、泥巴房子,分分钟啃光,只有用石头笼子才关的住。不过没有人养这种害虫、败类,这下子惨了。这里足足得有千八百只茫崖,今年、今年的庄稼怕是一棵都剩不下了。"图达一边说,一边忧郁地看着田里打鼠的这些汉子。

正在这时,萨曼达带着贝尔曼也赶了过来,车车族人逐渐也聚集过来,沮丧地看着被茫崖糟蹋的庄稼,一个个垂头丧气。一些女子还在默默地垂泪。

周宇看着看着,眼前一亮。

他一把拽过萨曼达,完全忘了男女之别,一手提着茫崖,一手紧紧握着萨曼达的手说:"我、我有个想法,先召集大家,召集大家帮我抓茫崖,一人一只,要活的。快!"

"晚了,算都抓到了,庄稼也已经完了,没救了!"萨曼达很沮丧。

"庄稼可以再种,这东西我需要!"周宇攥得她手生疼。

萨曼达召集几个人下令下去,车车人开始动作起来,很明显他们对于这种当地除四害的生产活动还是信手拈来的,但是因为庄稼都废了兴致不高。

周宇双手搭了个扩音器,冲着田里的车车人喊到:"加油啊,同志们。多抓茫崖啊,要活的。晚我请吃肉脯。一只茫崖换五条肉脯!"周宇盘算着随军携带的犀牛肉脯应该差不多兑换几百只茫崖。

无利不起早这种事情在哪都是一样的,反之是有利必起早。听到他喊用肉脯换茫崖,车车人都来了兴致,肉脯可是好东西,这沙漠里很多人一个月都吃不一口肉。本来是农活儿的一种,再加有激励机制。很快,茫崖被捕得七七八八了。周宇让董卓找了张桌子,在大殿门口挨个给车车人换肉脯。

换过来的茫崖周宇让完颜亮、朱粲等人用皮绳五个一捆,扎脖子捆扔进密室里。那密室四外由坚硬的石头垒成,按照图达的说法,它们能啃也得啃个一年能出来。况且这五只茫崖一捆,力度方向各不统一,你是捆五个人他们挪一步都不见得能取齐,何况五只耗子。更不怕它们会啃绳子,那夸张的门牙一不小心会咬死自己或同伴的,周宇观察了几分钟,发现它们没有那么蠢。

整整换了一个多小时,董卓才拿着报表来回报周宇。

"都督,一共换得活茫崖七百三十二只,另有六十九只死了。按照都督吩咐,没有收!"董卓拿了个瓢,里面有一堆干草根,他是用这个记的数。

"唔!"周宇点了点头,扭头发现还有一群车车人站在兑换处不肯离开,手里提着一只只茫崖的尸体。噢,周宇明白了,也许是抓的时候过于用力致死,也许是提过来等着的时候死了,总之这些人没有换到肉脯,一个个脸挂满倒霉的神情,唉声叹气地聚集着,眼巴巴地看着自己。

"把他们的也换了,一换三!"周宇一指。

"吼、吼、吼!"人群一下子爆发出了喜悦的欢呼。

周宇抿嘴笑了笑。果然,劳动人民是最朴实的,你给他们一,他们恨不得给你全部。能吃饱行。吃饱,一个最简单也最难的任务。想到这里,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而这一幕,都被在水车旁的萨曼达看在眼里。。。

"都督,人到齐了。"范二在耳边轻道。

"好!"周宇大步走前去,站在图达、冉闵、张角、黄巢、高洋、吕布、丰臣秀吉、黑齿常之、白起、张献忠、刘昱之。

"各位,话不啰嗦,直取要点。今天鄙人经请示冉大人,再次召ji hui议,实则为军事会议。首先,我想问图达几个问题。"周宇把头转向图达。

"你说这茫崖和代太梦谁厉害?"

"这还用说,代太梦呗!"图达觉得无聊似的耸耸肩。

"噢,你看到过代太梦猎杀茫崖?"

"那倒没有,茫崖不好吃,肉是酸臭的,库兹的人都知道。再说,这玩意儿跑得又快,代太梦算是沙子里的蛟龙,也追不它。"图达搔了搔头皮。

"那代太梦吃什么?"周宇追问他。

"活的东西基本都吃。人、牲口、野兽,只要是活的都吃,死了的不吃。"

"范副官!"

"有!"范二站得笔挺。

"我军之前捕获的那几只蓝犀牛、沙漠狐和沙漠巨蜥呢?还活着吗?"

"启禀大都督,养得好着呢。董太师天天喂、天天喂,长得我都肥!"范二朗声回答到。

"好,很好!"周宇把自己的想法跟与会的各位和盘托出。如果代太梦什么活的东西都吃,那么它肯定会吃犀牛、狐狸和巨蜥;如果茫崖除了石头什么都啃那它肯定啃皮肉,之前跟图达求证过,他亲眼看见过几十只茫崖分分钟把一个老翁啃成枯骨。那如果把茫崖放在巨蜥肚子里,让代太梦吞掉巨蜥会发生什么?茫崖会啃开巨蜥然后啃开代太梦。

那么问题来了,把这些碎片连接起来需要两个关键链条。一个是如何让茫崖先老老实实地呆在巨蜥肚子里,等到代太梦吞进去以后再发作。另一个是如何喂代太梦吃巨蜥。

周宇作了一个大胆的假设:如果有一种má zui剂可以将茫崖暂时má zui,那么用犀牛皮包裹后缝在巨蜥肚子里,是不是可行呢?他看向刘昱。

刘昱说:"呃,凭我的技术是可以的,只要巨蜥不剧烈挣扎,保管它死不了,小王必缝合得天衣无缝。"

"天衣无缝不需要,不露出来行。"周宇拍了拍他肩膀。

那这种致幻药哪里去寻呢?众人一阵沉默。

"给我喊来俊臣过来!"周宇跟范二说。

不一会儿,来俊臣急匆匆前来报到。

"来特使,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动物在短时间内má zui或者迷幻的吗?"周宇关切地询问。

"在咱们那里办法多得是。但是在这边嘛。。。对了,我在课的时候曾经听那位长老说起过,如果用沸水煮蓝蚩的话。得到的液体有让人致幻的效用,不知道对动物可行不。"

"如此看来,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试试!"周宇带着一干人等快速赶到大殿。他简要向萨曼达介绍了这个计划。之后,拿出了一枚蓝蚩,让长老和来俊臣试验起来。前两次试验全部失败了,第一次计量太小,实验用茫崖活蹦乱跳的;第二次计量太大,茫崖直接蹬腿了。直到第三次,计量才拿捏好,茫崖先是处于昏迷状态,大概十多分钟后醒转过来,攻击性大增,像打了鸡血一般,十分暴躁。

"ok,新时代的xing fèn ji,是你了!"周宇乐得合不拢嘴。

接下来的任务明朗了许多。周宇跟萨曼达借了十颗蓝蚩,组成了一支敢死队,推着绑的严严实实的两车茫崖,赶着巨蜥向代太梦的老巢赶去。

组成敢死队的人有周宇,不用说这是他想的办法他必须去,关键时刻还要纠偏和决断。刘昱,更不用说了,这是主刀大夫,他不去谁开刀?吕布,如果此计失策,他是断后的最后一人。图达,这是向导。建国、露西,这俩是推车的。完颜亮,通风报信的,大家一致推举他脚底下最快。来俊臣,下*的,干这活儿他手最快。如此庞大的阵容叫周宇自信心爆棚,他甚至让范二帮他刻好了墓碑。。。

送别之时,车车人全部送到城寨之外,久久不肯离去,在他们眼,如此一幕是诀别。冉闵等人却是抱着希望的。这时竟然发生了一个小插曲,贝尔曼从人群快速冲了出来,莎莉拉都没拉住。他站在敢死队和送别队伍之间,转身对着萨曼达大喊:"母亲,请允许孩儿与他们同往!"

"贝尔曼,你疯了!那不是游戏,是九死一生的!"萨曼达边喊边追。

贝尔曼边说边向周宇靠拢:"母亲,我的族人们,你们需要一个柔弱的酋长还是一个百战的勇士?"说着说着,双颊流下泪来。

一些彪形大汉举着手里的武器高声在后面喊着:"勇士、荣耀;勇士、荣耀!"显然,在这种弱肉强食、暗无天日的生存法则之下,一个太平侯爷是没有市场的。

"母亲,请允许我用自己的献血或者代太梦的鲜血来向父亲祭奠!我会带着代太梦的头回来,荣耀!"他转身决绝地扶着车辕,跟了敢死队。

此时的周宇一句话也没说,他觉得这正是应该安静的时候,这个安静应该留给所有热爱生命的人。他拍了拍贝尔曼的头。直到敢死队走得很远了,送别的人们听到远远地传来一个声音,说的是:"理解别人需要自己流血--"

几十里地的路程敢死队是足足走了大半天,毕竟还推着两车耗子。到了目的地的时候四个太阳已经要落山了。这时,走在前面的图达大手一摆,号令队伍停下来。周宇欺身过来压低嗓子说:"能不能随我先进去探查一番?"

图达点了点头。

周宇做了一个其他人原地待命的手势,跟着图达一前一后向前面那条巨大裂缝跑了过去。这漫漫黄沙深处,有着一个凸起,斜斜地趴在那里,一直通向远方看不到尽头。离远了看,像在沙子里放了一把非常长的尺子,让周宇不解的是,那尺子像人工的一样,笔直笔直的,不似天然所成。尺子断头的这一边跟沙峰形成了一条巨大的裂缝,在狂风之若隐若现。

他跟着图达,大气都不敢喘。只见图达跑到那个裂缝前向下望了望,直直跳了进去。周宇也有样学样,向下一跳,这竟然是一个45度的斜坡,跳在面可以在沙子迅速向内里滑去,随着滑入距离越来越长,能见度越来越低,到最后是无尽的黑暗,他只能听到滑沙的沙沙声和自己的心跳。

咚的一声,前面的图达应该是着了地,周宇也做好了撞击准备,用手护住头部,但滑出沙梯尽头摔在硬硬的石头地面还是让他差点吐出一口老血。眼前漆黑一片,他只能跟着脚步声摸索着向前,因为图达嘱咐过他不要说话。

走着走着,突然间有些蓝色的亮光,图达的身形也逐渐清晰,离他大概有十米的距离。他看清了那发光的东西是蓝蚩,原来这东西还是夜明的。他实在是忍不住想问图达一句,咱们这激流勇进下来了一会儿怎么去呢?看这距离大概有七八百米,爬去会累死人的。大都督有些索然。

突然,脚步停了。图达站在那里,大都督也跟着过去,他只顾着看前面没看脚下,一脚塌了空差点跌落下去,还好图达一把拉住了他胳膊。图达笑着向下指了指,哎呀妈呀,吓得都督倒吸了一口凉气。踏空的下面是大概六层楼高的一个圆坑,面积足有一个标准足球场那么大。

远处隐约能看到三条巨大的湛蓝身形在蠕动着,坑里到处散落这蓝色的蓝蚩,数量之多数都数不过来,怕是得以千计算。坑底到处布满骸骨和腐烂的东西,站在坑口出能闻到让人作呕的尸臭味道,久闻会致人可能会昏厥。

周宇四周观察了一番,确认了坑的确有三只代太梦,都是活的,看它们现在的样子应该是在休息。又回头看了看来路,用手语问了一下图达,我们怎么出去呢?图达指了一下自己的右手边,然后一闪身进去。大都督跟着进去以后,越发感觉到不可思议了,这不是一个门吗?普通的门当然不会让大都督震惊,这是一个。。。一个厚厚的铸铁门,类似于银行保险库的门,虽然已经锈迹斑斑但是能看出来坚不可摧。跟着图达再往前,看他拉着一根根铸铁拉环的把手向攀爬而去,这是一个梯子,铸铁梯子!

图达快速向爬去,手脚并用像在爬矿井。大都督实在忍不住了,问他:"这炼铁、炼钢,你们会吗?"

图达停了下来回问道:"炼铁、炼钢,是什么?"

"是这个梯子、刚才那个门的材料,哪来的?"周宇有些急了。

"你说这个啊?不知道,千百年前在这里了吧。没有人知道这是什么。"

"那你们的刀是怎么做的?"

"刀剑这些东西,都是屠梦城来的。四个大陆没有,必须去那里才换的到,谁的刀多谁厉害!"图达回他。

周宇跟着图达向爬了很久,终于从一个烟囱似的地方爬了出来,大都督翻身躺在沙海,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我说、我说、图达,你容我这、残疾人喘口气,哈!"周宇骨伤初愈,很明显难以支撑短时间、高强度的体力支出。

"大都督,你看,他们在那儿呢!"周宇支起半个身子,顺着图达的手一看,果然在几百米开外的地方插着一根旗杆,红色的碎布条烈烈激舞,是他们下坑前埋下的信号。二人不敢大声呼叫,图达搀着大都督,一脚深一脚浅地向集合地点走去。

"图达,这个地方看去有些怪,你不觉得吗?"周宇用手紧了紧挡沙子的麻布面巾,边走边问到。

"哪里怪了?没觉得啊?一直是这样子的。部落里派人来,都是从那个开口的地方滑沙下来,在坑道里捡拾起几枚蓝蚩,然后从梯子爬出来逃跑的。从我小时候是这样,噢不,可能从我爷爷小时候是这样。"图达嘟囔着说。

"制造那个铁门和梯子,不是你们的冶炼工艺能够达到的,你懂吗?图达!"

"那个我们并不关心,还有代太梦更不可思议的吗?它的巢穴算再难以置信我都不怪。"图达嘟囔着。

是啊,这茹毛饮血稍稍进化一些的库兹西亚,目前看还是极为落后的部落城邦制,人是可以作为商品交易的,俘虏即为奴隶,强权是统治。

这样的时代人类社会也曾经历过,而且持续了相当长的时间。冉闵他们接受起来得心应手,正是因为这种生存法则与他们所熟悉的法则一般无二,倒是大都督少见多怪了。

"大都督,怎么样?"还没到集合点,贝尔曼冲了过来,眨着大眼睛急切地询问情况。小家伙第一次来到蛇穴,又面临如此凶险的未知情势,居然临危不乱,着实让同行的几位大朋友惊。

"嗯,大家聚过来一下。"周宇从后背抽出一把短刀,沙子画了起来。

"喏,这是集合点,也是我们现在站的地方。这是入口,从这里滑沙下去,斜线距离大概有七八百米,下去以后是石头地面。能见度低,有蓝蚩的地方可照明,没有的地方只能摸黑。沿着地面通道走大约五十丈,是一个天坑,在这里,大约有车车城寨那么大。很深,少说有十几丈。刚才我们看到有三个蓝色米其林在蠕动,那应该是三只成年代太梦。出来的时候,图达带我走的是通道尽头一个垂直向的梯子,在天坑的这一边,大概在这个位置,快速攀爬也需要一顿饭的工夫才出的来,爬出来以后。喏,在这个位置。"大都督在沙子点了个点,画了一个圈。

"情况清楚了吧?"周宇抬头看了一圈,扫视收到的是一圈凝重的眼神。

"好,那我来分配任务。刘昱,马准备手术。哦,是开刀的意思。俊辰,生火熬药。建国,等药稍微凉一些你给茫崖灌药,实在不行五个一捆往锅里泡,七八下出锅,涮毛肚吃过没有?唉,那么着。露西,你给巨蜥喂水,水里也掺好蓝蚩液体,防止开刀时那巨蜥不老实再咬死大夫日了狗了。奉先,你来给刘大夫打下手,他那点儿力气拿手术刀行,可是要碰到麻药耐受的还真不一定摁得住。完颜亮,你趁现在这个时间跟着图达把刚才我走的路线再重复一遍。记住,不疾不徐,测算一下时间。图达兄弟,再辛苦你一趟。毕竟是个大活儿,容不得半点差池。好了,都清楚了吗?"周宇斩钉截铁地问道。

"清楚了!"一声短促而有力的齐喝。

"开工!"周宇右手做手刀状,向下一挥。

"可是。。。大都督,我干什么?"其他人都各自散去,只剩下贝尔曼站在他对面,焦急地等待任务。

"你?别急,一会儿有十分重要的任务等你去做,现在嘛你跟在我身后,一步也不许离开,免得一会儿我让你战场的时候唤不见你!"周宇调皮地向贝尔曼眨了眨左眼。

贝尔曼听他这样说,兴奋地差点儿跳起来,忙扛着自己的行李跟大都督。一路走来,这十几岁的孩子从来没喊过累,跟其他人一样,背着自己的口粮、兵器、衣物、被子,赶路的时候绝不掉队,甚至还常常帮建国和露西推那走不快的手推车。

周宇已经不记得次看到他笑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大部分时间这孩子不是在皱眉思考,是在奋力地做着什么,与他年纪不相符的豆大汗珠一颗颗从稚嫩的面颊滑下,画出蜿蜒美妙的沟壑,滴落在沙漠,哧的一声瞬间被蒸发掉,带走希冀和一切看去美好的东西。

不到一顿饭的工夫,几个环节都基本妥当了,周宇挨个验收了一下,甚是满意。七百只茫崖已全部má zui,一百只一组,分别缝在七只巨蜥的肚子里,好在那巨蜥的胃部和膀胱膨胀系数很大,才勉强放得下。因为事先给巨蜥má zui了,现在这七只药引子还没醒。

那边完颜亮也已回来,按照周宇教给他的节奏,他说在数到第九百九十下的时候整好是一个来回,那也是接近一千秒,周宇掐指一算,从进去到出来差不多十七分钟左右,如果加挪动这些药引所耗费的时间,二十至二十五分钟应该是合理区间。

"接下来好戏演了。下去的人不用多,我、贝尔曼、图达、吕布,来俊臣、完颜亮、刘昱、建国和露西你们在面。来俊臣负责接应和掩护我们撤退,完颜亮、刘昱、建国和露西分别在回城三十里、二十里、十里和大本营驻守,如果有讯息以接力形式迅速向本部传达,告知四位轮值首领。记住,无论发生任何事,坚守自己的岗位和使命,听从指挥调度不要擅自做主,兄弟们的命都交给各位了,我们是来搏命的,不是来送命的。走!"

第十章 苏利文你好

周宇言简意赅地动员后,跟吕布、图达、贝尔曼四个人赶着还晕头转向的七只巨蜥向入口走去,为了防止巨蜥走散,他们用一根粗绳把巨蜥一只连一只穿了糖葫芦,图达走在最前面,吕布殿后。

进入入口,滑沙。一切如期。外面已是星夜,洞里很快冷了下来,滚到石地的时候,周宇触手一摸,地面冰冷刺骨,这鬼地方。接着后背挨了一记重的,他闷哼一声,是贝尔曼砸在他后背。他一把拉起贝尔曼,手放在唇嘘了一声,借着蓝蚩的夜光,几人连拖带拽把七只巨蜥赶到了天坑豁口。

四人从豁口向下望去,果然三只代太梦都在,一只在坑底蛇行游弋,泥鳅一般好不快活。还有两只交缠在一起,像一个麻花,两只硕大的蛇头在一下下互相轻撞。周宇看来好笑,难不成是代太梦在**不成?

贝尔曼栖身过来问道:"大都督,不是有重要任务交给我吗?我准备好了!"周宇从他眼神读出了迫不及待。

周宇把他的麻布面罩紧了紧,说:"这里尸气重,戴好。给你的任务是,看见最靠近崖边儿的那只巨蜥了吗?一会儿我一摆手,你掏出bi shou,狠狠地刺它一刀,让它跌落。那绳结会一个个把它们全部拽到坑底,接下来我们找个vip包厢看好戏。妈的,老子好久没看现场直播了。"

"好咧!"贝尔曼领命去了,站在坑口、掏出bi shou。

周宇看他站的位置较危险,向一旁摆了摆手,意思是靠近墙一些,免得一会儿被巨蜥撞到发生危险。哪知道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贝尔曼会错了意,以为周宇让他动手。他狠狠地一刀捅在第一只巨蜥的脖子。

那巨蜥吃痛,先后乱窜,后面都是小山一样的同伴,只有前面有空间,这傻东西愣生生地向前冲去,脚下一空跌落下坑,还没到底绳子边绷直了悬在空,那重力何其大拉着第二只巨蜥也跌落。周宇这么设计的原理是怕绳子太长的话,巨蜥到坑底摔死,代太梦不吃了。这样一只拽着一只,在差不多到底的地方被面绳子拉住,起到缓冲的作用。

四人一看此法奏效,都差点鼓起掌来,贝尔曼看到脚下两只药引平稳落了地,心里乐开了花,扭头想对大都督笑一下。在他扭过头的一瞬间,映入他眼帘的一切凝固了,像慢动作一样。图达的眼睛瞪得如铜铃一般,额头青筋暴起,伸手向他抓来;吕布快速递出自己的方天画戟;大都督一个健步弹射过来,这一切发生在他一扭头的瞬间,这电光火石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他脑子里飞速思考的同时,脚下一个巨大的力道把他抛向空,他还不知怎的头朝下脚朝地向坑内跌去,脚赫然缠着一个麻绳圈,原来是被绳子绕住脚踝拽了下去。在他定格在空的时候,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他清楚地看到大都督嘶吼的口型是:"小-心-",图达的口型是:"不-要-啊-",吕布喊的是:"抓-住-"。不过,这一切都为时晚矣。

在三个人涌到洞口向下探去的时候,吕布和图达一左一右把住洞口,间的大都督却丝毫没有收力的意思,只见一道黑影闪电一般,嗖的抱住最后一只巨蜥,一齐坠落下去。

图达心如刀绞,吕布捶胸顿足。倒是那抱着巨蜥下坠的大都督,背朝下面朝,腾出右手在太阳穴处,向二人了个军礼。

"咚"一声闷响,大都督和最后一只巨蜥坠落在坑底,虽然是跌落在一堆肉面,虽然大都督已经在空竭尽全力调整下落姿势,让自己以骑牛姿势下落,但这一下还是摔他个七荤八素。一下坑,他急忙放开巨蜥,在幽幽蓝光之,寻找贝尔曼的身影。巨蜥一个个被戴了嚼子,既咬不了人也叫不出来,躺在群蜥是无的安全。

其实周宇并不想做一个伟大的人,他只是觉得自己带这孩子来了有义务带他回去,更何况最后这个任务指令也是他下达的,他必须要承担由此带来的任何后果。至于生死,最近他已经不怎么去想这个问题了,生亦何哀、死亦何苦?如果他是传说,在未实现历史使命之前他不会死;如果他不是传说,他想那让命运给他个痛快。痛快和痛苦之间,真的只有一点点区别。

"贝尔曼?贝尔曼?"周宇此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冷静是活下来的前提。一边小声呼唤他一边拨拉着巨蜥。

"我、在这里,大都督。"周宇看到在两只巨蜥之间,还在解脚踝绳子的贝尔曼,他硬挺着剧痛的下身向前挪去,刚才坠落的冲击像被空手道黑带选手全力踢了裆部,让大都督突然有下辈子做女人的念头。

"来,过来,贝尔曼!"周宇帮他解开绳子,拉着他向圆坑的坑壁猫腰靠近。

"嘶、嘶!"也许是听到了有东西坠落的声音,那只欢快游弋的代太梦直直向这边游来,边游边吐着蛇信子。二十丈、十丈、五丈,迅速靠近。

贝尔曼已经吓傻了,借着幽幽的蓝光,他终于第一次近距离看到这庞然大物。湛蓝湛蓝的盔甲,头猩红色的肉瘤,硕大人脸一样的蛇头,左右裂开,嘶嘶吞吐。周宇回头一看,贝尔曼石化了一般,显然这孩子已经被吓坏了。他用力捏了一下他的手,低声说:"装死!"

贝尔曼知道此时只有相信大都督,才有生的可能性。俩人一起慢慢躺在地,慢慢地、慢慢地侧卧,背对着代太梦,避免它看到起伏呼吸的胸腔。即便是这样,俩人也大气不敢喘一口,额头的冷汗顺着下巴滴落。

"嘶!嘶!"一股腥臭从背后传来,那家伙越来越近了,贝尔曼似乎感觉到了代太梦呼出的气吹到了自己脊背,闭眼睛,等待judgement day到来。

"dae-tai-mon!"突然一声巨吼,振聋发聩。然后二人听到一声巨响然后是吞咽东西的声音,大都督侧目瞥了一眼,原来是巨蛇吞了一只巨蜥,那巨蜥有小马驹大小,在代太梦口里竟都不用咀嚼,只一口吞下,像成年人吃一颗葡萄。

远处嗖嗖快速又游来两只巨蛇,原来它是在喊同伴来吃宵夜。那俩代太梦这一只还要大一倍左右,交替前进,咧着两张丑陋无的脸。周宇每次看到这张脸都想向里面丢一颗*,因为实在是太让人作呕了。恶臭、骷髅脸、红肉瘤加毛毛虫一样的身体,帝怎么会创造出这种生物?也可能帝并不在这里。

"吼、吼!"周宇继续观察,三只巨蛇居然抢打起来,"啪!啪!"连接绳被扯断的声音。两只代太梦各咬一只巨蜥,用力一扯,一只把巨蜥抛向空,在下落时一口叨下咽。另一只把巨蜥叼起来往地面重重一摔,看到摔得抽搐的巨蜥咧开丑脸一点点欺过去,出其不意地一口吞下。

别看你们现在吃的欢,一会儿叫你好看。周宇向空翻了个白眼儿,回神儿时正好与贝尔曼四目相对,那孩子下巴耷拉得老大,看傻了眼。

眨眼的工夫,三只代太梦把七只巨蜥吞噬得一干二净,连根绳头儿都不剩,贝尔曼暗自庆幸,好险呐,如果不是迅速取下套在脚踝的绳索,自己现在已经葬身蛇腹了。代太梦吃饱喝足,向圆坑的另一侧缓缓游去,显然那边是她们的起居室。周宇不想成为这丑脸蛇的饭后甜点,也不想看一条代太梦做平板支撑,另两只代太梦玩翻绳儿。他脑子飞速旋转着,怎么能从这深坑出去呢?

在他仰脖向看去的时候。日,救星来了。一个绳头从面慢慢垂下来,他虽然看不到面的形势,但不用猜肯定是吕布和图达放下的救援绳索,巴扎嘿了你个金山。周宇乐得打了个响指,随即警觉地回头看向远处的代太梦。

"来,贝尔曼!"周宇招了招手,贝尔曼颤抖着走了过来这孩子腿还软着呢。周宇也没征求他意见,拉下绳头打了个救生结,从贝尔曼腋下套去,用力向下扽了一下绳子。面绳子开始拉起,贝尔曼缓缓升了去。周宇向他挥了挥手,却见到贝尔曼满眼是眼泪,也向他使劲儿挥手。也许,是刚才那一跳,让贝尔曼看到也学会了男人和男孩的区别。男人和男孩,只差四个字:带你回家。

贝尔曼去以后没多久,绳子又下来了。周宇把绳圈放大了一些自己套,扽了一下。绳子缓缓移,显然刚才慢了许多,你们这帮死鬼,卖点儿力气,老子那么沉吗?

周宇一寸一寸向挪着,因为受力不均人在空顺时针一点点也转着圈儿,他才得以仔细观察这个巨大的天坑。这坑不像是天然的,圆得有些过分,像一个人工粮仓。

墙壁虽然布满厚厚的**物,但能看到后面是很光滑的墙壁,像水泥墙壁一样。而且,从第一次爬出去那个扶手梯看来,是专门供人攀爬于这个天坑和外部的,到底这是个什么呢?这时他缓缓自转到面向墙壁,突然看到一个符号,像是用油漆一类的东西喷绘在墙,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个箭头,指向他的右边,顺着箭头看去,他所在这个巨大圆柱体的筒壁居然有一个隧道,与筒壁垂直,入口处四四方方,再画一个exit是典型的地下车库紧急出口的样子了。

周宇十分诧异,那里面是什么?另一只代太梦?还是一屋子的雪花勇闯天涯?管他呢,看看再说。他用力拉了一下绳子,面便不再拽了。这时他两只手高举抓住绳子端,侧过身子脚在墙壁用力一踩,猛蹬几步借力使身子在墙荡起来,到了最高点他转身向后继续荡,随着他在两边蹬踩的力量越来越大,绳子荡的幅度越来越大,离那个洞口也越来越近。不用问,这招儿他是跟劳拉学的。

终于,finally,周宇靠近了那个隧道,他提前把胳膊从绳圈掏脱出来,瞅准时机纵身一跃,加一个前滚翻,正好扑在隧道里。

嘿嘿,这点功夫还没荒废哈?周宇在心里跟自己打趣,只是不知道面那三个家伙发现绳子空了,会怎么办。不会以为我被吃了,回去找套衣服把我下葬了吧?他一边嘀咕一边向前走,前路越来越黑,他心里也越来越发毛。突然,咚的一声周宇撞了个酸鼻儿,原来是到头了,他刚想转身向后,发现右手边传来微弱的光线,他顺着光线直走,左转,居然越来越亮,甚至照的有些睁不开眼。你大爷的,不是夜里吗?谁拿探照灯晃老子,跟你丫拼了。咦,灯?

卧槽,周宇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抬头一看,两扇铸铁大门矗立在面前,门楣赫然吊着一个似乎有五百瓦的大灯泡子,照的他一阵眩晕。

有灯?有电?我不是在做梦吧?周宇豪不惜力,抬起右手给自己一个大耳刮子,呦呵呵,搧得这叫一个疼。不是在做梦,那这一切都是真的喽?周宇走到门前,他下左右仔细地打量,往门缝里看看,什么都看不到啊?跟墙的接口处看一圈,也没什么啊?两边摸一摸,没错是普通的铁门。他向后一跃,两腿微曲、右掌向前、打开五指,轻轻说了一句:"芝麻-开门?"

"叮"的一声,周宇听着像是刷开门禁的声音,一扇铁门嗡嗡嗡地打开了45度角。卧槽,不会真的是芝麻开的门吧?周宇越发不敢相信了,有一刻他似乎觉得自己已经被代太梦吃掉了,这些都是弥留之际的猜想。

周宇向身后瞅了瞅,又向门里看了看,绿油油的看不到什么。他试探地一步一步向门里走去。。。

一进门,听见叭叭叭连续的几声,头顶的灯一个个由近向远亮了起来,竟然是声控灯。周宇继续走,绕了一圈后,十几个灯都亮了。这是一个四四方方的房间,正间有一棵树?他揉了揉眼睛,没错,是一棵树的一部分,树干部分。枝叶好像伸向面,根像长在地下。

有意思,有意思。周宇探头探脑的端详着。突然一个声音说到:"你好,年轻人!"这意外的声音把周宇差点吓的尿了裤子。是无主之地通用语。

"谁?在说话?"

"我,我叫苏利,在你对面!"

"你。。。是一棵树?"

"不完全是,我是以树的形态存在的。"

"那不还是一棵树吗?"

"可以这么理解吧!"

"你在这里干什么?阿、阿苏!"

"我是这里的枢系统啊!"

"这里?是这个地下工事?"

"不是地下工事,这是一艘战舰。"

"战舰?别逗了你!"周宇笑得喘不气来了。

"这是一艘战舰,我是它的人工智能控制系统。在七千三百二十一年前,由于战争迫降在这里。因为使用的是可再生能源,也是近乎于永动能源,才能让我一直保持运转到现在。"

"那你是怎么会说这里的语言的呢?"

"在起初的时候,舰载士兵外出、回来、交谈,我能够学会,系统带有进化和学习功能。后来,慢慢的,时间久了,士兵都死去了,只剩下我。"

"哦?噢。。。"

"本来我是一直处于休眠状态的。刚才,你说话的声音又启动了我。开门、照明、交谈、朋友、开心!"

周宇看着这棵树,挠了挠头皮,皱着眉头想:还真够智能的,这东西居然有感情,懂得开心?这是什么鬼东西?不过自己既然能逆转时空来到这无主之地,相信没有什么人或物不能到这里来,既来着则糊涂之。

"内什么,阿苏,我还有事儿哈,我表妹的堂兄的三姐的战友的同乡今天结婚,我还得去随礼,不打扰了,告辞了!先走一步呦!"边说,周宇边扭头往回走。

"等等,朋友。你叫什么名字?"苏利声音有些失落。

"我?叫我史蒂芬周好了!"周宇还是没停下,已经快走到门口了。

"史蒂芬周?那好,史蒂芬周,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周宇站住了,怎么到处都是求人的、办事的啊?我那么像替人铲事儿的吗?周宇停住了,慢慢回头看着苏利,没说话。

"史蒂芬周,你看到了,我无法行走,这间屋子是我的全部。我也没有朋友,你是这么久以来第一个和我说话的人。今天,我很高兴。哈哈!"苏利好像真的在笑。

"噢,nice to meet you too!别绕圈子了,说吧,有什么事?"

"我只想,有时间的时候,你能不能多来看看我,陪我说说话?"苏利说到最后有些伤感。

"好吧,我答应你。如果我能够活下去的话!"大都督也有些落寞,他无法想象他能对一个人工智能说这样的话。都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啊。

"真的吗?我真的是太高兴了,史蒂芬周。朋友,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吗?朋友是应该互相帮助的。"

"帮助?毁灭之王你听说过吗?"周宇扭头问他。

"没有!"

"逆转时空你听说过吗?"

"没有!"

"噢,那咱俩顶多是摇一摇附近的人了,仅此而已了。"

"朋友,我能看出来你很沮丧。请问,你最想要的是什么呢?看看我能否帮助你?"

"我最想要的是--自由。"周宇坚毅地说。

"呵呵,怯懦囚禁人的灵魂,希望令人感悟自由。强者自救,圣者渡人。朋友,我无法给你自由,自由只能靠你自己的双手去获得。但眼前,我可以给你打开自由的一把钥匙。"苏利一字一句地说。

"钥匙?"大都督突然来了兴致。

"看见我身后的那扇门了吗?"

周宇绕过那棵树,果然看到后面有一扇普通铁门。

"进去,地那个死人的手里拿着钥匙。"

拿着钥匙?周宇童心大起,我倒要看看是把什么样的钥匙?共享单车的?还是快递柜的?

他大踏步走了过去,推开那扇门,里面是一个小格子间,像是间更衣室。门灯啪的亮了起来,柜子和墙的夹角处半卧着一个人。一看到有人,把周宇吓得毛都炸起来了。这年头,不怕巨蛇怕活人,你说搞笑不搞笑?

周宇左右环顾了一下,这是一具骷髅架子,身穿着宇航服一类厚重的衣服,看去行走极为不便。周宇盯着他手里拿着的东西一看,眼睛差点儿掉在地。

那人,左手里拿着一幅地图。周宇弯腰拾起来打开仔细看了一下,地图绘制得十分精致,很明显是机器而不是手绘的。他能清晰地从面看到四块大陆,包括边界、通道、海洋、城池、山峰、河流。更让人叹为观止的是,面用通用语标注了每一个地理位置的物产、特点,如脚下这里画着沙漠、木梨、茫崖,绿洲的位置很清晰,写着酷热、少食、虫害。

周宇没多看,把这报纸大小的地图折了几折揣进怀里。这可真是宝贝,他嘴咧到耳朵根儿了。门外那棵老树还真不是信口开河,说这是把钥匙绝不为过。正要转身出去的时候,他留意到地那位前辈右手死死攥着拳头,虽已无血肉但那五个指骨还牢牢扣着。是什么?

周宇双手合十,念了一句阿弥陀佛。然后抬起他的右手,咔嚓一声吓了他一跳,那手骨从小臂处断开脱落了下来,吓得周宇一个屁蹲儿坐了下去,手骨掉在地,叮、叮、当、当从手心里滚出来一枚戒指,碰到墙壁停下了。周宇慢慢地拾起来,冲着灯光看,这戒指箍镶嵌了一枚鲜红鲜红的晶石,蚕豆大小,盯着那晶石看去似乎里面有液体在流动,又好像是活的有生命的样子,煞是让人惊,绝非凡间之物。周宇套在自己手,一二三四都嫌太粗,套在小拇指刚刚好!嘿,你看看!

他心情大好,大步走出房间来到苏利面前说:"内什么,老苏啊,你这也太客气了。没必要啊没必要,都是哥们儿,你看看,你放心,你说那事儿啊没问题。我定期来看你,陪你聊聊天、陪你说说话、陪你打打屁,行了吧?"

"那真是太好了,那苏利祝你早日获得自由,我的朋友,史蒂芬周!"苏利欢快的说。

第十一章 苏利文再见

跟苏利告别告了好几遍,这树太墨迹。周宇从里面退出到隧道口的时候突然发现天坑里古怪异常,轰、轰声不绝于耳,他眯着眼看了一会儿,发现是三只代太梦暴躁地互相撕咬撞击着,时不时还卯尽全身力气砸向坑壁,发出阵阵哀鸣声。

"噢--茫崖发作了,让你们尝尝本都督这味七步断肠散,哈哈。礼尚往来,承让承让!"大都督干脆盘腿坐在隧道口,看着坑里这幕好戏。想着有一群牙尖嘴利的耗子在肚子里啮嗜着,哎呦,想想都一身冷汗。再看那三只代太梦,最大的一只使劲儿用头撞击墙壁,已经是血肉模糊、蓝血飞溅,另有一只把自己卷成一个环形,正从尾巴开始吞食自己的身体,都督看到这里咧了咧嘴,好疼。最小的那只在坑心滚了几个回合,已经不动了。

周宇所在这个位置坑底高一些,却没有天坑入口那里离得那么远,视野好得很。他借着蓝蚩的夜光看到这一幕:奄奄一息的代太梦喘着粗气,如铁一般的身躯咔咔碎了一个小洞,碎壳落入身体,慢慢滴冒出一个鬼鬼祟祟地小头,不是茫崖更是何物。那茫崖窜出来以后顺着蛇身极速向前爬去,爬到代太梦的头,看着那嘶嘶的信子和丑陋的人脸,停也没停,窸窸窣窣爬到红色肉瘤之,试探了几下,咔咔咔又啃了下去,倏地消失不见钻进代太梦的脑子。代太梦哀嚎一声,再也不动了。紧接着,越来越多的小洞出现,十个、二十个、五十个,直到最后全身没有一块好的地方,像被蚂蚁啃过的毛毛虫。而那红色肉瘤已经被啃噬得干干净净,留下水井那么大的深坑,看着十分可怖。

这东西现在剩下一个空壳了,周宇心想。他又等了片刻,估计三只代太梦死的不能再死了,探头出去向下用尽全力喊了一句:"hello?饭已经ok啦?"除了自己的回音只能听见那茫崖窸窸窣窣的声音。

他又扭着脖子冲面,是坑口吕布、图达那里喊了一句:"下来咪西吧?"还是没有人回应,这帮孙子,难道扔下老子独自逃命去了?大都督丈量了一下,这隧道口离坑底大概有三层楼高,跳下去吧估计得断条腿,不跳吧可能得跟苏利的那个前辈一起饿死。这可难坏了聪明的大都督。

算了,等救援吧。算队友再猪,你也只能相信他们了,只要他们不玩掉线行。想到这里,他也把心放回肚子里,转身回去,陪苏利聊天去了。

苏利看到他回来是无高兴的,这一人一树,天南海北的胡侃起来。周宇突然惊喜地发现,苏利有极快的学习领悟能力,甚至还有人类身才能具有的发怒、担心、快乐、寂寞等情绪,着实让人叹为观止,实在是好到底是怎样高度明的生物才能发明这种人工智能呢。

"擅长什么?老苏,我最擅长的是跳舞喽。跳舞,你知道吧?"

"不知道,跳舞是什么?史蒂芬!"

"瞧好了,我给你跳一遍,这样,舞王再临哈!billy jean。。。怎么样?"周宇一边模仿着迈克尔杰克逊的太空步,一边哼哼唧唧地唱着。跳完,他满头大汗躺在地,冲着天花板说到:"痛快!如果有盘麻小更痛快了!"闹着、笑着,周宇觉得从未有过的困倦,像三天三夜没有合过眼似的,他喃喃地自语到:"妈妈说过,要往前走,得忘掉过去。也许,这是跑的意思。。。"

也不知道昏睡了多久,耳边传来咚咚的钟声。"妈的,谁呀在老子耳边敲钟,老子马让你知道丧钟为谁而鸣!"他还没完全睁开眼睛,听到苏利的声音传来:"是我呀,史蒂芬。是我在敲钟,我想告诉你。外面好像来了一大批人,你要不要躲一躲呢?"

"一大批人?"周宇蹭地从地面窜了起来,不会是救兵来了吧?"嗨,人在呢!人在呢!老苏,回聊啊!改天一起大保健!我有事先走啦--"话还没说完,人影消失了。

"史蒂芬,别忘了约定,一起抽烟,一起烫头-哈!"也不知道周宇听没听到。

周宇蹿到隧道口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晌午了。原来吕布、图达他们发现绳子空了以后,以为大都督又掉下去了或者被代太梦攻击了,急忙再次放下绳索,又等了好一会儿也寻他不见,急匆匆地返回聚集点去了。

回去后几人一合计急忙快马加鞭,火速返回车车部落,把情况向四位轮值首领和萨曼达禀告。冉闵、黄巢等人十分焦急,如热锅的蚂蚁,顿时失了阵脚。贝尔曼一直在妈妈怀里抽泣,嘤嘤到:"大都督是因我而死的,我要誓死为大都督报仇!妈妈,呜呜呜!"

吵吵闹闹折腾了一夜,有的人说应该马驰援大都督;有的人说应当防守,计划看来失败了,防止代太梦反扑报仇;还有的人说车车部落完了,大家四散逃命去吧。关键时刻倒是董卓压得住场子。他大腹便便往众人一站,高声说到:"诸僚莫急,人名树影,都督鬼才,岂能轻卒耳?奉先,汝信乎?良师,汝信乎?"他冲着吕布和张角问道,俩人都笃定地摇了摇头。董卓拍了拍自己的大肚腩说:"嗟乎,汝均不信却在此捶胸顿足,何为啊?"

说罢,董卓忙组织人手准备奔赴前线去了。冉闵一拍脑袋,"太师说的对啊!此时,应当迅速组织力量前去接应大都督,斩草除根、班师回朝!"

"良师,董太师和冉大人说的对啊!"

"黄大人,董太师和冉大人说的对啊!"

好家伙,一个个沙僧都出现了。。。

一大早,撼天盟全体厉兵秣马,嘣子儿不剩,全部列队在城寨之外,等待冉闵一声下令即刻开拔。那边萨曼达和贝尔曼组织了族精锐五百,携带了全部落所有的金属兵器,准备出征。

呜-呜-呜-,几声号角划过没有一片云彩的蓝天,两行黄沙漫天飞舞,卷着萨曼达晶莹的泪珠。

被苏利叫醒的大都督跑到隧道口一看,乐得直捂嘴。只见那深坑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从身形和服装辨认,有萨曼达、图达、贝尔曼、莎莉、丰臣秀吉、黑齿常之、吕布、范二、来俊臣、朱粲,面吊立的绳索还源源不断地向下送人。他们高一声低一声地喊:"大都督?"

"大都督?"

"大-都-督-"

因为这个洞口没有蓝蚩,周宇是通过箭头才发现这里的,从底下向望去这里是黑黢黢一片,很难发现他。面更不用说了,他不露出脑袋是决计看不到的,况且与坑口还不在一条直线。

这边有专人在寻找大都督,那边萨曼达已经安排一大批壮劳力在清理代太梦的尸体,头要切下来运回部落祭祖,所有蓝蚩全部装车运走,已经传令下去让后方迅速将寨子里所有的手推车调集至此。

萨曼达此时的心情是十分矛盾的。从根本,她是希望铲除代太梦的,这种凶兽毕竟遗祸千年,让其部落苦不堪言。但她也明白,铲除代太梦意味着以后再也不会有蓝蚩了,也不会再有贡品给土王塚,那等待她的是又一场碾压式的镇压和屠戮,还是一次反抗的觉醒与革命,这是这几天她内心最纠结的地方。

从道义,她期待接受撼天盟的人,这些人给了她们活下去的决心和信心,让贝尔曼成为了受人尊敬的酋长继承人。

但是她也明白,这些人早晚会离开,剩下的烂摊子仍然是她们娘俩收拾。再向前推一步来讲,如果这些亡命之徒以后惹出杀身之祸,会不会有矛头指向车车部落,仅仅因为向这伙儿马贼提供过帮助遭受株连。这些都是一个个问号和未知数,让萨曼达心乱如麻。可此时此刻,她的心里空空如也,只希望能看到他活着,什么都重要。

"嗨!ladies and乡亲们,在找我吗?"黑洞里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是大都督的声音!"范二率先冲到隧道口垂直下方向望去。那个熟悉的面孔从黑黢黢的洞口探了出来,不是那讨人厌的大都督还有谁来?

"我说大清早的让不让人睡觉啊?"

"大都督安好?"

"大都督威武!"

"好啊,好啊!大都督还活着!"

"乌鸦嘴,建国替我掌他嘴一千,你们见过像我这么帅的短命鬼吗?"大都督依旧是那番放荡不羁的模样。噢。他想了想,应该把放荡去掉,其实他只是不羁。

看着蹲在隧道口那副讨厌的嘴脸,萨曼达也放下心来。至于怎么接大都督下来是个问题。

"不用想了,先来五个最壮的汉子。"大都督在面指挥到。

"拉横排,唉?说你呢!这位巨石强森兄,面朝着墙好吗?哎、哎、哎,那位泰山兄,靠近一些行不行?代太梦都已经死了,你还怕什么!"

"再来四位!稍微瘦一点儿的!对,踩肩膀,来!"

"三位!照旧哈!滚一边去,朱粲,说了三位三位的,四个银儿太多!"

"好嘞,两位!真道儿!莎莉下去,女的不要!"

"得嘞,差不多了!现在我下去了哈,接好了我哈!哎呦、呦、呦!"突、突、突,大都督没玩明白,愣是从人肩膀突突下去的,硌的胯骨轴子生疼。

他一边揉着胯骨一边说,下次应该都给你们衣服里塞点儿垫肩,哎呦呦!

"大都督,再见到你太好啦!"他甫一转身一个人影嗖的窜入了他的怀,他还以为是萨曼达呢,刚要抚香肩。哦,低头一看是贝尔曼。嗨,我是不是跟苏利聊了一宿变秀逗了?大都督自嘲到。

"范副官?"周宇大喊。

"有!"

"马派人传信儿去,告知四位轮值首领,我还活着。丰臣!丰臣!"

"卑职在!"

"清理得怎么样了?"

"回禀大都督,三只代太梦全部伏诛。一共缴获蓝蚩五千七百余枚,具体数字仍在统计。"

"好,来俊臣何在?"

"微臣在!"

"安排专人把这里里里外外彻底搜查一遍,天坑、坑道、楼梯间,无论活的死的,但凡看着有用的、稀古怪的,什么锅碗瓢盆、点心匣子全都不要放过,统统拉回去。"

"是!"

"黑齿常之!"

"下官在!"

"黑齿,借一步说话!"周宇向他勾了勾手指。

"大都督,您要借、借什么?"黑齿常之还是那么木讷。

"哎呀过来吧,甭废话你个老玻璃!"大都督一把把他扯到一边,在他耳边耳语着。

"大都督干嘛呢?"图达和贝尔曼面面相觑。

其他人也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反正他们已经习惯了这小子的神通广大和出其不意。

望着黑齿常之快速消失在暗影,大都督吁了口气。突然听到后面有人清脆地咳嗽了一下。

"大都督?"

"噢,萨曼达,你好。抱歉让你、让你们担心了。"

"沙漠之神保佑,你还活着。"

"呵呵,屡次逢凶化吉无非三点,命大、运气好、阎王爷不收。"

"谢谢你,大都督!"萨曼达柔声说到,声如蚊蚋仅大都督一人可闻。

"谢什么?这也是我的战斗。"

"从此以后,车车人再也不用惧怕代太梦,我们可以在每一天,每一个阳光明媚的早,在地里收割木梨,不必胆战心惊。"

"然后呢?仅此而已吗?"

"虽然、虽然。。。我们还要面对可能更可怕的未来,土王塚和毁灭之王,但我想,我们已经不那么惧怕死亡了。"

"萨曼达,有的时候人向命运屈服,是在用活着换尊严;有的时候人不向命运屈服,是在用死亡换尊严。其实都一样,business is business,问问你自己,你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你明白了。"

说完,大都督大踏步向前走去,查看代太梦的尸身去了,留下萨曼达呆呆的站在那里自语:"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整整用了两天,才把天坑下清理干净,这期间大都督一刻也没闲着,人前马后、事必躬亲。班师回城的队伍浩浩荡荡,无论车车人还是撼天盟的人脸都洋溢着欢快的笑容。贝尔曼像一只活泼的茫崖,在人群蹿来蹿去,一会儿跟吕布腕力,一会儿跟图达谁吐口水吐得远。萨曼达在后面怎么喊都似是无用。

苏利的事情他没有跟四位轮值首领说,有几方面原因。其一,如果把时间做一个轴,从他所在的历史点出发,理解这一切容易一些。但是要给他们讲明白,可能得从古代史、近代史、当代史讲个遍,间还得穿插着讲进化论、量子力学和世界大战。

其二,撼天盟的人越来越多,当兵容易当将难,作为大都督周宇深知队伍建设的重要性,队伍、队伍,在不清楚谁跟自己确确实实是站在一队的时候,一切都要有所保留。

其三,地图是好东西,尤其在这个似乎处于史前明水平的无主之地,绝对是价值连城的。为了抢夺它,周宇丝毫不怀疑各股势力可以掀起滔天的血雨腥风。所以地图现世这件事,必须烂在肚子里。至于什么时候公布,那自然是在十分必要的时候。

他秘密嘱咐黑齿常之的事情是去寻苏利,黑齿常之是个十分可靠的人。作为一个现代人,周宇撼天盟的人擅长的是对微表情的分析,这个在古代还没有系统的、科学的普及。依他观察,黑齿性子刚直不阿,急公好义,而且不喜功名、不愿卷入政治斗争。因此,这个工作交给他最为适宜,加之他武艺高强,擅长飞檐走壁、高举高打,所以进出那个隧道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大军返城后的第二天夜里,黑齿常之回来复命。他只跟周宇说了一句:"大都督,事毕!"

"砌好了?"

"嗯,按您的吩咐,用沙子混合坑底的泥血,把洞口封死了。"

"确定封死了?"

"确定,无论从从下,都看不到、进不去。"

周宇看了看挂在深蓝色天幕的月亮,刚才还月朗星稀、天气凉爽,不知哪里来的一片乌云遮住了那皎洁的月光。起风了,大都督裹了裹衣服,似乎开始有些怀念苏利,一棵萍水相逢的树,而已。

"起风了,进去吧,黑齿。"

接下来的几天,整个车车部落都在狂欢,车车人喝光了所有窖藏的"烈日",酒吧里、大殿、绿洲边时时刻刻都有人在拍打着一种兽皮蒙的鼓,然后男男女女围着篝火跳着类似于跳大神儿的舞。来俊臣、刘昱、完颜亮、朱粲跟他们玩得乐此不疲,大都督甚至怀疑他们有的人已经姘了车车姑娘,因为什么?因为他们笑得前几天猥琐!

由于与涂涂族人和其他部落的连年战争,车车族人男女例是失衡的,壮年男子大约五六百人,婚育龄女子是这个数字的二倍,另有五六百老幼。这里原始,这里落后,也意味着这里野性,这里简单,女子从不掩饰自己的爱慕之情,一旦有钟情的男子立马会表白,寻鱼水之欢。

如果怀孕生产,愿意组建家庭的可以固定关系,不愿意组建家庭的由母亲自幼照顾,整个部落帮助抚养,是典型的母系社会关系。至于女子向男子表白的方式也十分的有趣,是趁男子不注意狠狠地踩他的脚,然后轻盈地跑开。男子要是同意,去追,不同意继续干手里的活计,例如砸金花或者斗地主。

第十二章 吊打耶律

翌日,大都督一如既往地召集了早例会。这是他提出的组织活动形式之一,是大家早拿着各自的饽饽蹲在一起吃饭,汇报一下前一日的工作,提出下一步工作建议。

"来特使,最近接应新人的工作进展怎么样了?"

"回禀大都督,最近又接应了三批六人,正在补习班学习通用语,分别是睡王耶律璟、圣公方腊、鬼半藏服部正和、平阳郡公薛仁贵、安乐公主李裹儿、凉国公蓝玉。"

"好!冉大人、黄大人、张大人、高大人,良禽择木而栖。依本督所见,尽快明确我军何去何从乃是重之重?"周宇咬了口饽饽问到。

"正是。都督所言极是。"张角附和。

"都督,我想说句掏心窝子的话。"黄巢许久没有这么郑重其事地与周宇说话。

"说吧,黄大哥。咋的了?借钱呐?整这出!"周宇揶揄他,这老小子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

"都督,我们今天确实有话说,让黄大人讲。"高洋把饼放在石桌,不吃了,面色凝重。

周宇看了一眼冉闵,冉闵也点了点头,看来接下来这番话已获轮值首领许可。石虎、董卓、吕布、丰臣、刘昱、完颜亮、朱粲等人都凑了过来。

"大都督,自堕入无主之地起,吾等同生死、共进退、破死局、斗巨蟒,好一番浴血,怎痛快二字了得。"

"别叭叭了,黄大哥,说重点!"周宇现在是媳妇熬成婆了,跟这几位说话也没个大小。

"呃,这个。。。"黄巢突然被打断腹稿,面色有些尴尬看着大都督嘟了嘟嘴。

"哎呀我的黄大哥,亲大哥,别卖萌了行不?我饽饽都凉了,有屁快放!"周宇真急了。冉闵看不下去了,一把把黄巢拉坐下,对着周宇说:"我来说!"

"大都督,你看我们这些都是什么人?"冉闵问。

"什么人?死人!"周宇没好气的说。

"是,是死人。可是,这有的一千多年,有的几百年,我们来到这里之后却是头一次,头一次有活着的感觉。"冉闵郑重的说。

"活着?"周宇叹了口气,活着真好。他眼神逐渐聚拢,在这一圈人身、脸流转。每个人,每个人的脸都洋溢着灿烂的、阳光的生气。

"但是这里不属于我们!"周宇深沉的说。

"是,这里是无主之地。谁说这里不能有主人了?"

"你们想干什么?"周宇突然感觉有些不对路子,这帮孙子好像在这里挖坑呢。

"大都督,你看我们这批人,虽说是乌合之众,我们承认。但我们真的是有理想的一批人,前世我们一直在杀杀杀,今生你说我们能种地、放牧、养蚕、织布吗?"

"不能,你们也不会!"周宇打趣到。

"我们想、我们想战斗!"冉闵坚定地说。

"怎么个战斗法?"周宇到。

"我们想建城寨、下城池、攻要塞、制霸库兹西亚,最后兵临屠梦城!"

噗!周宇正喝水呢,一口水把董太师喷了个大花脸。

董卓忙用大袖子擦了一把脸说:"无妨、无妨!"

"容我说句不听的哈,各位。咱们是死过一次甚至几次的人了,这大家都知道。战争,是要死人的。如果死在这里,是不是会灰飞烟灭、挫骨扬灰,永世不得超生,我不知道。你们知道吗?"周宇目光扫了一圈,一众人眼光纷纷低下。

"我们不怕死!"冉闵说。

"臣不畏死!"

"下官不惧!"

"末将愿以死相搏!"

"得啦,以死相搏,搏谁去啊?对方是谁都不知道呢!"周宇把半个饼朝丰臣秀吉扔过去,正好砸他脸。丰臣秀吉忙低头把饼捡起来吹了吹,塞进了怀里。

"大都督,意下何如?"冉闵关切地问。

"说完了?那我说说。说实话,来到这里,我也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我特么都有点儿不想走了。这儿车车部落也挺好的。奉先,你能不能不闹?和睦热闹,衣食无虞,还有个漂亮寡妇含情脉脉的,哈哈!但是,好男儿志在四方,是不是?"

"是!"众人一起附和。

"大丈夫勇冠三军是不是?"

"是!"

"真英雄君临天下对不对?"

"对!"

"我跟你们想的一样,冉大哥。今天你们对我说的,也正是小弟想跟各位大哥汇报的,只是我还没开口你们先说了,真是想到了一块儿!"周宇冲丰臣勾了勾手指,丰臣悻悻地从怀里掏出饽饽递了过来,大都督在前胸蹭了蹭,咬着撕了一口。

"那我们杀出个黎明!"大都督又狠狠咬了一口饽。"不是我说你,奉先,能不能不闹?没看见我这儿正煽情呢吗?"周宇老大不高兴,这么会儿工夫已经来了仨少女,扭扭捏捏地靠近吕布,跺了他三脚了。是,大伙儿都能理解,吕布人又帅,又是总教头武艺高强,颇得车车少女的青睐,前来勾搭的自然不在少数。可是,可是这不是开会呢吗?还是这么重要的会议!周宇想到这里白了他一眼,继续说:

"既然要制霸,我们要有计划,不打无准备之战。各位都是我的生死兄弟、莫逆之交,请相信周某,算是面对箭雨枪林,君在我在,君不在我也在。除非,我死了。但是,我要说的是但是,我们的命金贵,我们的命值钱,我们不是草芥。你们都是王,都是杀神,都是人们眼的恶鬼,不能轻易死去。既然你们说出了理想,与我分享了你们的梦,我想说,那去实现它,去摘那颗夜空最亮的星。"周宇说的洋洋洒洒,情真意切。在坐的各位也都攥紧了拳头,眼燃烧起战斗的yu wàng。

接下来,大家又讨论了一些附近的物产、水和城寨的情况,尤其是还请来图达专门讲解了一下周遭形势,为下一步如何选择目标、如何开疆辟地指点指点。周宇看着又有几个少女过来跺吕布,散会后他走到吕布面前,低头看了一眼踩的满是大脚印子的鞋靴说了一句:"要不找刘大夫包扎一下吧?"

说罢,他踱步走了出去想会会新来的那几位,耳畔传来奉先的声音:"大都督,她们怎么只踩我不踩别人啊?"

"顶-你-个-肺,二货!"

服部半藏是个四十岁左右不苟言笑的年人,一袭藏青色紧身衣裤,鹰钩鼻子尖下颌,一脸阴鸷。丰臣秀吉说他叫服部正和,半藏是他的爵位。周宇拍了拍他肩膀,说了句:"好好干!关白大人,此子先随你历练历练,编入你麾下,日后扩充军力后本督自有重用。"在新人面前,大都督总是给足老臣们面子,这也不唤丰臣或藤吉郎了,直接称呼他关白大人。

睡王耶律璟的故事大都督早先有过些许耳闻,此次一见还真是应了那句话,闻名不如见面,见面不如不见呐。从接见开始到结束,耶律璟睡眼惺忪、哈欠连天,整个一个大烟鬼模样,看他充其量三十四五岁年纪,一脑门抬头纹,乌黑的熊猫眼下耷拉着俩大眼袋,都快掉到腮帮子了,弓腰驼背靠在水车边的石墩子,眼睛里一点儿生气都没有。

"这是睡王耶律璟!"范二指了指地这个瘫子。

"噢?耶律兄,久仰大名,失敬失敬!"周宇皮笑肉不笑地抱了一下拳。

"聒噪!"耶律璟翻了个身,把头别到一边,显然根本没把大都督当回事,这辽穆宗谱大的很。

"奉先?"周宇做了个四下里寻人的动作。

"在!"吕布揉着脚前点了一下头。

"把他给我吊起来!"大都督手一指耶律璟,笑眯眯地又一指水车边的木杆。

"是!"吕布的特点是,大都督说的话他从来不问为什么,实实在在贯彻了鲁迅的那句名言:"人生四个大字,干完了!"

众人一阵错愕,冉闵、黄巢连忙前说情,什么这孙子平时这德行啊,什么他瞎了狗眼啊。大都督也没说放、也没说不放,吹着口哨依旧是笑靥如花地看着吕布给耶律璟五花大绑挂了起来,耶律璟两条腿在空不停踢腾,嘴里还骂骂咧咧:"放老子下来,你特么以为你是谁?"

"我是谁?呵呵!"大都督回头跟范二、来俊臣分别耳语了一句,二人迅速消失在人群了。

周宇迈着社会步,一步三摇晃荡在捆成粽子的耶律璟身下,抬起头手搭凉棚,做仔细端详状。许久,又把手放下背在身后绕圈走起来。一边走一边大声念叨:"哎呀,我是谁?这个问题有些难回答啊!"

不一会儿的工夫,撼天盟大部分的人和车车族不少人都朝这边聚集过来,三三两两、踮脚叉腰,不知道什么情况。人群的范二向大都督点了点头。周宇心想,这小子消息放得还真溜。

"我是。。。呃,这么说吧,没有我你吃啥?没有我你穿啥?没吃没穿你还臭美啥?哎,走错片场了。呵呵,见笑见笑!俊辰,拿来!"周宇斜眼瞥见来俊臣已经手里提着一物走进场地,此物正是之前打伤他的那种怪鞭。

"啪!"空一声霹雳,耶律璟杀猪一般嚎叫起来,那哀鸣叫的人心里一颤。正在头一排看热闹的董卓吓了一跳,一耸肩粥碗掉在地。

"啪!"第二鞭!

"我cāo ni zu zong!"耶律璟一边哀嚎一边骂。

"啪!啪!啪!"连续三鞭,大都督一边打一边在地绕圈,为的是打他个四外圈均匀,晚好哪边儿都挨不了炕,否则能让他睡安稳觉不是大都督的为人了。大都督行刑所遵循的法则是八个字:不求最疼,但求平衡!

那鞭梢儿已经扒下来耶律璟两三斤肉,顺着这小子裤管儿吧嗒吧嗒低下来的血在地也画了好几个同心圆了。有些车车族人看不下去了,纷纷捂住了眼睛。四个轮值首领全都来帮着求情。

"大都督,念在他是初犯,你看。。。"张角说。

"是啊,大都督,再打会死人的。"高洋也挤了过来。

大都督还是笑眯眯的,他不看几人反而偏头看向白起,问道:"白将军,慵懒懈怠,拒不劳役,藐视级,致大军士气受损,工事延慢,多劳者怨,该当何罪啊?"后面几个字他故意拖了长音。

白起双拳一抱,四下环视一圈后,操着雄浑之音说到:"论律当斩!此贼若在我军,定当乱棍打死,以儆效尤!"

"喏,你们都听到了?张献忠,这人给你你要吗?"周宇又冲着张献忠喊到。

"都督说笑了,鄙人座下虽无良将但绝不纳酒囊饭袋!"

"这有些难办了。"大都督低头做沉思状。

"啪!"大家正等着大都督继续说呢,他抬起头反而不说了,继续认真地抽起鞭子。

"啪!"

"啪!"

"啪!"

耶律璟地滴的血已经连成片了,嘴角也渗出血来,人好像昏了过去闭了眼。

"不知道怎么办,继续打吧!这孙子有人要没?哪个部门要,赶紧趁我抽死他之前吱声!"大都督说。

鞭子一声声脆响,抽的人心里咯噔咯噔的,那倒刺儿想想都肉疼。突然一个声音传来。

"别打了,大都督,别打了。这老小子我收下。"呼哧带喘地跑过来一个人,周宇一看是刘大夫,终于来了接盘侠,让大都督这戏能演得完整。

"呦呵,这不是刘指挥吗?"周宇其实满惊喜的,满堂的公侯伯,偏偏这个二八少年出来站脚,怎不让人诧异?

"大都督,别打了,小王、小王座下正缺人手,不若、不若放我那里*一下?"刘昱眉飞色舞地说。

"好好带带这龟孙儿,刘指挥。我要再发现他目无军纪、口无遮拦,让白将军代我行刑。"大都督想卖个人情出去,谁最后收下耶律璟,谁也收下他的感恩,没想到最后让刘昱这小子占了便宜,周宇苦笑了一下。

大都督刚把鞭子卷起来递给来俊臣,一个妩媚声音娇滴滴的从身旁传来,紧接着众人嗅到一阵桃花味道的女子体香。"安乐拜见大都督和四位大人!"周宇转头一看,心里一震,一个华服盛装的女子行了个万福礼。这安乐公主果然名不虚传,柳眉星目、发髻高盘、英姿飒飒,只略施粉黛便胜百花,环肥燕瘦之躯丰腴挺拔,看得一帮大老爷们儿眼珠子都掉出来了。

"好说、好说。"看到美人儿大都督刚才焦躁的心情也变得大好,嘴丫子裂开来笑得合不拢。

"无耻!"萨曼达在旁边啐了一口。

"不要脸!"莎莉瞥了安乐公主那一半露在外面的"shu xiong"骂了一句。车车女rén dà多是束胸的,更便于在黄沙之保持身体的清洁。

"石虎?石主任?"周宇回头找人。

"小王在!"石虎其实刚才没抢人有些郁闷,看现在这局面,哪个部门抢的人多,哪个部门能在改革初期成为第一个吃螃蟹和第一批富起来的人呐。

"安乐公主编入办公厅,由你调遣。可好?"

"甚好!"石虎哈喇子都掉董卓粥碗里了,董卓忙把碗往怀里掖了掖。

"谢大都督和四位大人,安乐告退!"那风铃一般的声音敲的一帮老爷们儿心坎酥软酥软的。

"大都督,草民方腊!"一个粗壮、皮肤黝黑、农民打扮的汉子单膝跪地,双手抱拳。

"快快请起,圣公多礼了。"周宇始终对这些敢于为了生存揭竿起义,反对强权和奴役,把生死置之度外的农民起义家充满敬意。对张角如此,对黄巢如此,对方腊和张献忠亦是如此。

"黑齿常之,方腊兄暂且编入你的麾下。"

"下官得令。"

"大都督,不才薛仁贵!"接下来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白袍小将,身材不高,手执一柄红缨枪,英姿绰绰、意气风发,一脸的英武骇人之气显露出与年龄不相符的成熟老道。

这是一代名将薛仁贵?周宇禁不住要仔细打量打量他,前前后后看了两圈,十分满意。

"不错、不错啊!英雄出少年、少年英雄!"大都督竖起大拇指。

"白将军,薛仁贵编入你军,担任先锋军统帅,可好?"

"甚好!"

"薛仁贵谢过大都督!"

最后余下一人,身穿狻猊重甲,头戴鹰嘴盔,脚踏祥云靴,左右手各执一柄齐肩开山斧,斧尖入地、交叉而立。周宇几人围了过去,他只是稍稍点了点头,算是拜见过了。

"你是蓝玉?"周宇看他不说话,自己先问过去。

"正是!"

"凉国公蓝玉?"

"虚名无用,唯欺世盗名之徒弄耳!"这些人在阴间早是知道了自己死后受封的谥号,听别人说久了自是习惯了。

"那依蓝将军所见,什么是有用的呢?"周宇背着手想考考他。

"杀、杀、杀,血祭江山、君临天下!"蓝玉话并不多。

噢,周宇搓着下巴心里琢磨,这人是个john wick,日后肯定是大有用武之地。不过据说蓝玉后来功高盖主,被朱元璋扒了人皮赐给自己的女儿蜀王妃,后来张献忠得到了这张人皮,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张献忠?"大都督故意喊他。

张献忠怯怯懦懦地凑了过来,眼神流露出些许惊骇。

"怎么,大都督?"

"此人编入你麾下,任先锋军统帅!"大都督斩钉截铁地说。

"啊?是!"张献忠头皮有些发麻,周宇目光凌厉地把这些讯息捕捉到,看来传言是真的喽。

第十三章 蓝玉试蓝盾

深夜,周宇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想着白天他跟萨曼达磋商过的事情。 车车族向来以出巧手娘著称,尤其擅长使用动物皮革制作甲胄。每逢集市,周围部落的贩子都从这里买走大量布衣和手工皮甲。

周宇以为,拉回来的三具代太梦尸体不能浪费,除了三颗硕大蛇头祭在后面山洞,身体的其他部位一定要利用起来。既然这怪物的硬壳坚硬如铁,那用来做成盾牌最是合适,如何切割和缝制却难倒了大都督。

这些都难不倒巧手的车车姑娘,她们说只要把这皮甲浸泡在用沙虫尸体捣成的紫色液体,不出一天能够软化,三天之内可以切割成不同形状,但也仅限于切割,这蓝甲的硬度太强,没有动物骨头能穿透,缝制成铠甲是不可能的。周宇志得意满,只要做成盾牌,必是宝贝。

借着灯光,大都督看起地图来。这里的灯光很是有趣,除了使用火照明,宫殿和民居里照明都是用一种动物膀胱打磨薄了装刚才说的那种叫做沙虫的东西,这种昆虫成群成群生活在绿洲边的沼泽泥地,雄性的从出生到死亡都会发光,最适合当灯笼。雌性的肚子里有某种酸性物质,捣碎了可以用来酸化坚硬的皮骨甲胄。

按照地图所描绘的车车部落应该处于库兹西亚大陆的腹地,向东部按照例尺来测算应该约五百公里左右到达海边,西部和南部是无尽的黄沙,向北部前进的话绿洲越来越多,陆地越来越窄,最后会通往屠梦城。与大都督想的不太一样,库兹西亚的核心捕风城并不在大陆通往屠梦城那些绿洲聚集的地方,反而在大陆的西部。西部再往西,在地图是黑色的,面用通用字写着两个字"燃烧",大都督看不太懂。

目光聚焦在车车部落周围,有三个部落。一个叫涂涂部落,离这里最近,车车人口的强盗部落,他们从来不耕种,也不从事手工生产,无论男女皆为强盗,吃穿用全部靠掠夺而来。涂涂部落所在的位置画了一个绿洲,还画了一个类似于鳄鱼一样的东西,标注是沙鳄、负重。

稍远一些的叫卡曼部落,是附近拥有绿洲最多最大的部落,听贝尔曼说过,卡曼部落最擅长烧窑和搭建,在库兹西亚是出了名的,捕风城的宫殿甚至车车人的宫殿都是请卡曼人来建造的,包括那个坚不可摧的地下密室和那个机关巧妙的水车。他们所在的位置不远处画的有石头山和一片雾沼,标注写的是爬虫、乩娘。这乩娘是什么意思呢?大都督想不明白。

最远的一个部落叫坎坤部落,只听图达提到过一次,按照地图所画的位置应该是这个。图达说,坎坤人喜欢做生意,是库兹西亚大陆少有的较富裕的部落,只要有部落、有集市的地方有坎坤人,他们以物易物,唯利是图,从陶土陶罐到蓝蚩奴隶,能买卖的一概不放过。他们所在的位置画的一朵鲜花和一只犀牛,标注写的醉花、多肉。

不出三天,车车族的姑娘们如期抬出了五百个盾牌,皆是湛蓝湛蓝的,在阳光下反射着夺人心魄的凌厉。按照大都督的设计,那盾牌内里楔入茫崖的牙齿,绑皮带,很容易勾在小臂之。大都督甚是欢喜,自己抄起一面套在右臂,拉开架势、马步扎稳。

"蓝先锋!"大都督喊了一声。

"在!"蓝玉喝到。

"来,劈我一斧!"周宇勾了勾左手食指。

蓝玉斗心大起,哇哈哈地扛着斧头跨步而来。

"大都督所言非虚?"

"废什么话,叫你劈你劈。"

"蓝某这斧曾劈开十余座城门,那泰山之石何如?斧下瞬为齑粉。"蓝玉再次强调了一遍。

"你要是砍死了我,让你当大都督。你要是砍不死我,让我骑你绕寨子绕三圈!"周宇笑着说。

"哈哈,那休怪蓝某无--当!"一声巨响,蓝玉说着便雷霆之势自而下劈下一斧,和着他那异禀的膂力和斧子自身的重量,不偏不倚地劈盾牌。大都督得承认,蓝玉的确是一员猛将,猛将兄是也。这一斧子下来,虽然隔着盾牌,但是震荡波震的大都督气血翻滚,早饭都到嗓子眼儿了。他揉了揉肚子,抬手看了一眼盾牌,连个印儿都没有,果然是个好家伙。蓝玉却是异常惊讶,普天之下能接住他全力一斧的人少之又少,看了看斧子有些卷边儿,那蓝色的盾牌也不知道什么做的,坚硬得有些可怕。

"再来!"周宇喝到。

"大都督接招!"蓝玉又跨步来,左右手各执一斧。

"当-当-"连续两声脆响。大都督退了五六步才得以站定,显然蓝玉用了吃奶的力气。

"没吃饭是怎么着?再来!"

"当-当-"

围观的众人一阵阵叫好,有为蓝玉勇猛叫好的,更多的却是为这独一无二材料的盾牌叫好。玩了好一阵子,周宇又喊图达、贝尔曼、吕布、服部半藏、薛仁贵几个人下场玩了玩,一众人童心未泯,玩得不亦乐乎。大都督把盾牌一摘,往地一扔,一屁股坐在石凳,大口喘着粗气。

这时,蓝玉晃晃悠悠走了过来,表情有些尴尬,他转过身半蹲着,屁股冲着周宇说:"我输了,来吧,大都督请马!"

周宇笑着站起来,一脚踹在他屁股蛋子,把蓝玉踹个大马趴,笑骂道:"骑你?老子不骑爷们儿,你不嫌硌得慌我还嫌磨得慌呢!"周围一群淫笑声传来。

周宇搂着看热闹的贝尔曼问道:"你妈妈呢?"

"喏!跟莎莉阿姨和长老们议事呢!"

"噢!"周宇若有所思的样子,也不知道他向萨曼达提出的那个交易车车人商量的怎么样了。正想着这事儿,安乐公主来寻大都督,说是有些通用语的问题来请教。二人又你一言我一语的攀谈起来,有说有笑。

不一会儿,萨曼达快步走了过来,把周宇拉到一边,看了看周围的人都在安全距离以外,她说:"你说的那个提议我们同意,但有三个条件。"

三个条件,你怎么不说三十个条件,狮子大开口。周宇咧了咧嘴说:"说,我听听你们是怎么划价的?我可告诉你,我可是铁皮老鼠琉璃猫,你不要与虎谋毛!"

"第一,我们同意借兵,但不是五百,我们只能借三百。万一进攻失败,我们得有足够的防御力量。"

"嗯,接着说。"

"第二,打涂涂人不是打代太梦,涂涂人人数众多,机动灵活又擅长作战,即便取胜了也是惨胜。所以在利益分配,我七你三。"

"还有呢?"

"第三,我和贝尔曼要参加战斗。"

"没了?"大都督皱着眉头看着表情凝重的萨曼达。

"那好,我来说说。第一,我不同意。打攻城战的例一般是十一才有把握,那涂涂人无论路人甲乙丙丁全是腰别家伙跟我拼命的主儿,少说也得有民兵一千吧?你给我三百人让我怎么打?不如干脆让我去送死算了。再说,此战必须得取胜,不成功的话你留二百人在这里守得住吗?只能在这里成仁,可能得chéng rén棍。所以,必须秒杀、ko!"

"第二,我不同意。如果取胜,消灭了涂涂人,你觉得是谁的功劳大?是你们吗?如果是你们这几千年了你们怎么没打过人家呢?所以,你得承认你们怂,你得承认弱小,对不对?一个女孩子家,柔弱一点儿怎么了?不丢人。三七分?那你是在骂我,五五,少一分钱免谈。"

"第三,我还是不同意。你和萨曼达出现在战场,给了对方一个按图索骥的目标,相当于无形耍出来两个大靶子,涂涂人会全力攻击你们,而车车勇士势必投鼠忌器、畏首畏尾,分散很多注意力。所以,不行!但是,我觉得贝尔曼需要参加这场战役来锻炼自己。如果他准备好了,蒙好面跟在我身边不擅自行事,我是可以带着他。"

"恶棍、败类,沙漠之神会惩罚你的!"萨曼达听到最后,眼泪在眼眶里不住打转,恶狠狠地诅咒着周宇。

"行了,省省吧。我只对我爸下跪,可惜他不在这里。"

大都督扭过头去,他猜想萨曼达应该是征求过长老会的意见的,她的底线是谈判的底线。只不过为了自己的族人,她刚才想要争取更多,不过被大都督识破了,全盘否定,一切都是按照他提出来的制定。这个交易,实际是个赌博。

萨曼达看着那个坏人的背影,用力在地跺了一脚,噙着泪跑开了。范二在旁边看着,瞪大了眼珠子跟吕布说:"吕大人,这求爱不是跺脚吗?跺不着脚跺地也行吗?"

"别提这事,脚又疼了。。。"

很快到了大军出发的日子,撼天盟的人和参战的车车人全部列队在城外,一个个手执兵器和蓝盾,这些时日地府兵跟车车勇士一起操练实训,也都大有长进。大都督回头看去,站在送行队伍前头的是萨曼达和安乐公主,安乐是他特批大军唯一一个不允许参战的,理由跟萨曼达一样。

城门口三三两两向外还在涌出人来,都是老弱病残和妇女,她们的眼神掺杂着很多复杂的东西,大都督能读出来的有:别离、死亡、复仇、亲情、爱情、尊严等等,读不出来的还有很多,其一种叫做自由。大都督从来没有想过这一点,因为他失去自由的时间还不够久,这些人已经失去了太久太久。

"下令吧,大都督!"高洋来催他。

"出发!"大都督一句话都没留下,出发两个字也是朝着沙漠喊的。

"大都督,人生总是这么痛苦吗?还是只有小时候是这样?"贝尔曼看着逐渐远去、在沙暴孑立的妈妈问了一句。

"总是如此。"

入夜时分,大军行至距涂涂部落还有十里时,大都督号令停止前进。他让服部半藏和图达二人随他前往查察,三人猫在距离城寨百米的一个沙丘后面,趁着月光望去。涂涂城寨车车城寨大足足有一倍,但却没有因为巨大而放松警惕,城门前、楼门的守卫十分森严,借助数以百计的火把照亮可以看到高耸的石墙每隔几步有一个哨岗,里面影影绰绰,似乎是有人在活动。

"走,去后面看看!"大都督小声说。

三人在肉眼不能识别的安全距离外绕到寨子后方查探,让人惊的是:寨子后方是一个巨大的圆形沙坑,足足有十余丈深。要想攀爬入城必须下坑,从坑底到墙有五六层楼高,以大军目前的技术能力是无法跨越的。大都督站在坑边向里面望去,霍!好家伙,吓了他一跳。有千对猩红的眼睛在眨动,似乎是成群的某种莫名可怕生物。

"这是什么东西,图达?"

"这是沙鳄了,涂涂人养的一种坐骑,骑在面在沙子里行走如履平地。"图达肯定地答他。

"噢。。。是这玩意儿!"

"嗯,涂涂人在方圆几百里的地方横行霸道完全仰仗这个东西,按理说他们的力量和战术打法并不我们强多少。据说这沙鳄只有涂涂人才知道饲养和繁殖的方法,其他部落是捕获了少量也养不活。"

"这千只的大家伙,一天的饲料得不少吧!"大都督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了一句。

"走,先撤,回去说!"大都督拍了一下服部半藏。

回到营地,大都督把已知情况跟四位轮值首领和两位将军碰了一下,白起建议派小股力量从正面佯攻,吸引敌方主力出城,在城外择地势较低的盆地四周埋伏伏兵,一举歼敌。图达持否定意见,他说与涂涂人交战多次,他们在沙鳄背的攻击力十分强悍,尤其在开阔地形,步兵禁不住成群沙鳄的冲击,顶多两三个回合必败走麦城。

张献忠建议采取盾牌加弓箭的组合,对涂涂部落进行包围,围而不打,打持久战。这个建议也被当场否决了,原因是我们的补给远不及人家,这么个打法先把自己饿死了,人家关门在里边开party。

这也不行,那也不妥,在场的各位军事将领也都陷入了沉思。毕竟这不是他们擅长的原地形地貌的战役,也不是动辄几万几十万步营、骑营的指挥调度,更没有任何服务于政治的考量,有的是如何在自己兵力不占优势的前提下,在沙漠深处歼灭敌人。周宇目光巡视了一圈,停留在薛仁贵身。

"小薛,你怎么看?"

"末将以为,此战敌我各有优劣。敌兵多我兵寡,此乃其优势之一;敌方擅骑射而我不擅,此乃其优势之二;敌方据守不乏补给,此乃其优势之三。反观其劣势,其兵多但皆为乌合之众、马贼之流,多而无用反为其赘;其擅骑射而我有良盾可消解其锋芒十之**,加之如将战场推进至敌营,变遭遇战为巷战,骑兵难于发挥冲击力,则胜算大大增加;第三,敌人不缺补给但补给亦为其软肋,可以善加利用之。"

"好!非常好!"

"服部听令!"

"在!"

"着你迅速潜入敌营,于粮草集和兵营处纵火,随即隐匿于敌大本营附近,接应大军入城。"

"得令!"

"蓝玉听令!"

"末将在!"

"着你带一百精兵,于起火后迅速向城门发起进攻,破坏城门防御工事,然不可恋战,在敌兵集结并反扑之时迅速撤退,将敌军主力引出城外。"

"是!"

"薛仁贵听令!"

"末将在!"

"命你为此战先锋军统帅,率领其余全部兵力。在敌军主力出城后迅速由蓝将军所重创之防御工事处进城,占据制高点和寨内要冲,准备于杀回城内的敌军决一死战。"

"得令!"

"冉大人,此战凶险。您与几位大人、太师、石主任、刘指挥坐镇此地,以备不时之需,如有不遂人愿之突fā qing况好有个照应调配。"

"好!"

"出发!"大都督一句话都没啰嗦,直接指挥大军向涂涂部落进军。

第十四章 涂涂人的鬼山

行军打仗这种事情是瘾的,所以说古代有人愿意做帝王,过指点江山的瘾。 也有人喜欢攻城拔寨,过统兵杀敌的瘾,这跟当下有赌瘾、毒瘾、游戏瘾的人是一样的,只不过人家古代人玩得更加高大一些,而在和平年代想做到这些是不太可能的。

于是,经常有人喜欢做梦:我要是出生在乱世好了,一定是海滩的黄金荣、紫禁城的袁世凯。实际,成为这些人的几率微乎其微,极其渺茫,概率基本等于一条命通关超级玛丽。原因是什么?原因是无论哪个世界可以满大街的路人甲,不能满大街的袁世凯。

服部半藏的忍术是毋庸置疑的,秘密潜入、尾行、àn shā、纵火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果然,不出一会儿工夫,城寨里火光冲天,从外望过去,分别位于寨心和东西两侧。

"成了。蓝玉,进攻!"正在寨子里呜呜呀呀传来各种火急火燎的声音之时,大都督下令蓝玉夺门战开始。蓝玉一马当先重在最前面,还没等守门人拔刀一斧子劈在那兵士头,那开山之力何其威猛,愣生生将那人劈成两半,*纷飞。

百十号勇士见蓝将军一夫当关、惊为天人,俱呼喝着"将军威武",杀向门关之内。守城的涂涂兵士倒也训练有素,从内、从两路夹击,不停有兵士加入战局,不疾不徐,果然是久经战阵,不似草包饭袋。

其实,城里的涂涂人是莫名其妙的,一来他们自己的寨子从来没有遭受过攻击,周围的这些软脚虾怎么也不敢来触他们虎须。二来最近也没招惹什么狠角色,报仇也报不到这儿来啊!哪里知道大都督现在奉行的原则只有一个:我消灭你,与你无关。

"撤!撤!"蓝玉在破坏了城门玄关和吊桥系统后大喊。车车勇士佯装力有不逮,一个个哇呀呀着往城外逃窜。在远处看着的周宇不禁哈哈大笑,这帮兔崽子演得能再假一点不?老子都看不下去了。

蓝玉带领百十号人刚撤出城,只见一个身高足有两米、赤着身的虬髯大汉骑着一只类似于鳄鱼的东西疾速追击出来,随后唰唰冲出来几百名涂涂族战士,全都骑着这种沙鳄。大都督仔细观察了一下,这种沙鳄大约两米长,鳄鱼高很多,约有一米五高,四肢粗壮有力,也是长尾、癞皮、尖颚,较特别的是涂涂人给他们都戴了口嚼子,可能是为了防止它们啃噬战场的尸体而不听指挥。

"图达,什么意思?"那先锋大汉显然认出了来犯的是车车人,并且一眼发现了图达。虽然图达身边那杀气腾腾的双斧大汉着实让他心惊了一下,但他还是从容不迫地平顺了一下心情,大声质问着图达。

"没什么意思,鬼山。来而不往非礼也,你们涂涂人辱我部族也不止三五次了,如此奉还不算过分吧?"图达回答的很是硬气。

"哈哈哈,不知道在哪儿寻了个山野莽夫敢来报仇,图达你是活的不耐烦了吧?今天老子活剥了你的皮,拿你心肝下酒。明日天亮我杀到车车部落,日夜"jian yin"你们的萨曼达,看你还嚣张如斯?孩儿们,杀啊!"那叫鬼山的首领手大刀一挥,在空画出一道惨白的光,劈开静谧的月夜,直指图达一众。

"吧嗒!"萨曼达手正在缝补的布衣掉在地,不知怎的有些冷,难道是起风了。

鬼山带着族人一字型排开,看去也没什么特别的阵法,完全靠气势摄人,这五六百人看去是涂涂一族的精锐。

"放箭!"鬼山一声号令,前两排的兵士全部从背后箭筒抽出箭矢,搭弓弦。

"盾阵!"蓝玉大吼一声,这个阵法他日夜带兵操练,是专门破箭雨的。只见百余勇士踏着碎步,稳步撤退、丝毫不慌乱,最后的三十人迅速分为三排,把蓝色盾牌低高分三个高度执起。

"当当当!"一阵箭矢射蓝盾,这涂涂族人的箭是出了名的利,在这沙海舔血的马贼,坐骑、马刀、良弓合称三件法宝。可今天这弓箭却没发挥出应有的威力,不仅没有射穿盾牌,大多折为两半。

这一幕看的涂涂人菊花一紧,他们的箭蔟是花重金从捕风城批量购入的,用现在的话讲基本是日本进口的精钢制成。往日车车部落那脆皮盾根本连一箭都撑不住,有的直接贯穿而出的。今天有的盾牌挨了三五箭却连个裂纹儿都没有,这是什么鬼东西。

"哈哈,鬼山。我们也是有备而来,怎么样?再来啊?"图达有意激他。

"妈的,你个狗东西,给我杀!"鬼山怒不可遏,手马刀向前一挥,百余骑呼啸而出。

蓝玉、图达他们本是诱饵,只要起到诱敌而出的作用已经达标了。此时,大都督手怪鞭一挥,其余精兵尽出,疾速杀向城门。那城门已被破坏,防守的守军一看有兵来袭,手忙脚乱地要关城门、拉吊桥,可是为时已晚,蓝玉早已将机关尽毁。

冲进城的车车勇士呼啸着、眼含泪光挥舞着尖刀,见人便劈,一时间砍剁斩劈,数不清的人头飞半空。他们等这一天等了一百年了,从来只有涂涂人"jian yin"掳掠他们的份儿,谁也没敢想生命竟然有这么一天可以在他们的老巢报仇,痛快、痛快、痛快!

大都督事先已经告示全军,一旦杀入城内,无论男女除了幼儿一概格杀勿论,避免发生越共那种裙子里藏机关枪,你一回头她哒哒哒的悲惨局面。虽然有些于心不忍,但想到惨死在这些马贼刀下的自己的族人,车车人眼里血泪交织,一个个杀红了眼。

涂涂族人做梦也没有想到对方还有这么一手,他们城寨里的人有的在忙着灭火,有的在忙着清点,有的在看热闹,骑没的骑,找刀还得找一会儿。这突入城来面目狰狞的大军成了他们眼最后的景象。

"不好了,鬼山,城破了!"后面一个兵士急匆匆驰到鬼山身边大喊。此时追出来已经有一段距离,鬼山回头向城寨方向看去却看不清是什么局面。

"哇哇!你们这群胆小鬼,会用些卑鄙的手段!"鬼山大手一勒,勒转鳄头,也不管前面笑嘻嘻的蓝玉图达们,领着精锐发疯似的驰援老巢。蓝玉等人按照计划,与他们保持着五百米的距离,远远地跟随,不追不打。

在涂涂精锐先头部队踏过吊桥,冲进城寨的时候,蓝玉大喊一声:"杀,前后夹击、关门打狗!"一声令下后,城的军士放下毫无还手之力的羔羊们,转而夹击鬼山部众。好一个前后夹击!

大都督杀心大起,虽不用扬名立万,但在军立威,靠的是实力,靠的是你不行我行,谁的拳头硬谁是老大,没别的办法,当兵的只服气这个。他甩起鞭子直奔鬼山而去,擒贼先擒王,他是此战总指挥,总不能去溜边沉底儿吧?

鬼山已从鳄身下来,刚一刀挑翻了一个车车勇士,突然叭的一声,一个鞭痕现在背,精壮的身抹走一块皮肉。

"来啊,鬼山是吧?你的对手是我!"

"妈的,不要命的沙虫,你他妈是谁?"

"听好了,我的名字叫我爹!"

"我爹?今天我送你归西,不知死的我爹!"

大都督这时候还有心思玩耍,看的周围范二、来俊臣一阵恶寒。

那鬼山虽臂力惊人却有勇无谋,挥刀必用全力却伤不着灵猴一般的大都督,大都督拿鞭子跟他斗是有原因的,对于这种力量型你不能跟他硬碰硬,对几刀算刀不崩刃儿人也受不了,在地一个地滚翻加一记冷鞭,是最实用的了。不一会儿,鬼山在地砍出七八个大坑,却碰都没碰到大都督,自己后背前胸肩膀大腿全是鞭痕,血滴了一地,越淌越多,气力也越来越小。

城里的战斗也差不多结束了,白起、张献忠、薛仁贵、丰臣秀吉、黑齿常之、吕布这些人在小范围内激斗的本事大都督最清楚了,至少以一敌二十。随着鬼山拄着马刀咒骂的声音越来越小,图达带着部族清剿余孽的工作也基本完成。

"报!"薛仁贵前来。

"说!"大都督笑眯眯地看着鬼山,他有意让鬼山听听战报。

"已攻下涂涂城寨,共歼敌七百八十一人,俘虏五百四十人。我方兵士亡三十七人,伤六十八人。"

"好!鬼山,听到了吗?"

"我、我他妈。。。"鬼山站也站不住了。

"耶律璟何在?"大都督高声喊到。

睡王死活没想到这时候会喊到他,战战兢兢地说:"小王在!"他身鞭伤还没痊愈。

"来,耶律,替我抽!"

"好,嗯。。。抽多少,大都督?"耶律璟接过鞭子,腿有些发抖,这东西扒下来他不少血肉。

"抽到死!"大都督不怒自威地说。

全场骇然,在场的车车人和涂涂人想过自己的无数种死法,却没想过今天要亲眼目睹一介马贼头子要被执行鞭刑致死。倒是撼天盟的各位大佬见惯了各种酷刑,这种死法简直可以算送他个痛快了。

经过整夜的清点,图达、来俊臣二人向大都督和冉大人回报此次战果。

"禀大都督、冉大人,此役共缴获刀枪弓合计两千一百余件,甲胄七百余套。另有蓝蚩千颗,肉脯粮米约百车,成年沙鳄八百只,另有五百余只尚未成年在寨后深坑饲养。"让来俊臣算数那是最合适的,这小子对于罗织什么都有兴趣。

"大都督,在鬼山的牙帐里搜出加巴五十旦。"图达接着汇报,旦是这里特有的一种度量衡,计重单位,一旦大约等同于两公斤。

加巴是什么东西?大都督没听说过,也不好意思当众询问,招了招手,贝尔曼撒欢儿似的跑了过来。这小子刚才在血战的时候,亲自手刃了几名涂涂勇士,不过是在吕布稍稍、稍稍帮助之下完成的。

"贝尔曼,加巴是什么东西?"

"大都督,不会吧?加巴是什么你都不知道,你不会是沙子里蹦出来的吧?"贝尔曼道。

"别废话,快说!"大都督有些急了,我还花果山来的呢。

"加巴是一种、一种硬通货,有些类似于、类似于蓝蚩,不过蓝蚩贵重。捕风城的贵族和祭司们最需要这东西了,它是一种香料。"

"香料?贵族和祭司?"大都督搓了搓下巴,嗯,应该是好东西不假。

"此外-"来俊臣拉了个长音。

"别此外了,还有什么?"

"这涂涂部落的监牢里还关押着一百多个奴隶,皆为青壮年男女。经简单讯问,都是鬼山一众洗劫部落和村庄俘获的,全部了重镣在寨子里干脏活儿累活儿。"

"全部放了!"大都督手一挥,这些可得赶紧放走,这些都是嘴啊,本督可养不起。

"大都督,你看这些俘虏怎么处理?"冉闵忧心忡忡地走过来试探地问他。

是啊,这些涂涂人才是真正让大都督头疼的。全部杀掉,对白起张献忠一伙人来说肯定是喜大普奔的,可是对这些手无寸铁的俘虏痛下杀手大都督觉得有些不局气。全部放掉,今天斩杀了他们族人一半,放掉无异于放虎归山,他日杀个回马枪又是一番血雨腥风。哎,冤冤相报何时了呢?

"卖了吧!"大都督轻轻说了一句,却被白起听见了。

"好啊,大都督,交给末将吧。末将这吩咐人去挖坑把他们全都埋了!"

"是你聋还是我大舌头!妈卖批的,我说的是卖了,不是埋了,你特么还真是坑杀之王!"大都督笑骂道。

白起老脸一红,退了下去。

大都督心里想,在这无主之地,奴隶交易之风盛行,当给他们一个机会。如果能活下去,我等你们来报仇,毕竟你们的族人是我杀的。如果赶卖了个好主子,安安静静过下半辈子吧,不是每一个人都是奥斯卡辛德勒。

"图达,你联系一些走鹃,把这些俘虏卖了吧。"

"算了,回来图达。我、我买了吧,这些俘虏。"

"什么,大都督?我没听没明白!"图达双手一摊。

"我说,这些俘虏,我买了。一共多少人、多少钱?"

"这、这算什么钱,本来是您的俘虏,图达不敢算。"图达在与代太梦、与涂涂人的战斗与大都督建立了深厚的战斗友谊,而且是由衷地敬佩大都督的果敢仁义。

大都督把图达叫到一边,搂着他肩膀说:"图达,依你看,这些俘虏能干什么呢?"

"依我看,他们除了烧杀抢掠,擅长养沙鳄。"

"噢?那让他们给咱们养沙鳄怎么样?"

"噢、啊?您是说,咱们以后也变步兵为骑兵了?"图达瞪大了眼珠子看着大都督。

"我说你这泼猴,你怎么这么没有改革开放的精神呢?时代变了,你得解放思想懂不懂?大格局懂不懂?区块链懂不懂?"一席话喷得图达云里雾里的。

周宇把自己的想法跟四位轮值首领交换了一下。他建议保留涂涂人部落,不烧不杀不抢,将部落建立成为撼天盟的首个殖民地,关于殖民地这个概念大都督讲了整整一顿饭的时间。

作为殖民地,首先要有个职能定位,是将它作为豢养大军骑兵坐骑的基地,所有俘虏一概参与生产劳动。其次,要给它任命一个总督,解除它的武装,设立一个军事力量维持秩序和治安,防止暴动。对于总督的人选,有人推荐董太师,冉闵给否了,他怕老董好色的毛病犯了,nuè dài俘虏。

大都督倒是有意张角来担任,但是说实话他觉得后面大贤良师还有更为重要的历史使命,还没见他掏出《太平要术》或者《太平清领道》呢,这给安个弼马温的职位退居二线了,不合适不合适。想来想去,他想到一个人选,不过这个想法需要征求一下萨曼达的意见。

第十五章 莎莉总督

车车rén dà获全胜的消息很快传回了部落,在迎接战士凯旋的队伍里大都督看到了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当然也有为死去几十名勇士哭泣的亲友。 打仗,怎么能不死人呢?

也许有一天,大都督自己也会死,也会看着身边这些出生入死的兄弟们赴死,可以把那看成是一种义,看成是一种成全,或许看成是撼天盟人对抗命运的一种信仰。贝尔曼飞奔着过去牵住妈妈和莎莉的手,眉飞色舞地讲述着战时的凶险和惨烈。

"萨曼达,我有一些事情想要与你议一下。"大都督表情严肃的说。

"好,到殿里说吧。"

这一次,萨曼达出的安静,她在大都督身看到了太多神,甚至已经认为他真的是那个来自黑洞里的人。库兹西亚,这片贫瘠又充满杀戮的大陆,自她出生以来展示出从来都是绝望和悲愤的一面,从来没有过今天这种感觉,那是--希望。

"放心,答应过你的五五分成,一分也少不了你的。"萨曼达把大都督领到自己的卧房,倒了一杯烈日。

大都督在虫肚灯照明下看着那橙色的酒液,不自主的有些恍惚,旗开得胜的喜不自禁和壮志未酬的横刀立马,一并涌心头。

"哈哈哈哈,不好意思,小萨,我又变卦了!"

"什么?卑鄙的小人,无耻的帕玛!我、我跟你拼了!"说着,萨曼达怒目而视,粉拳紧握,向大都督砸来。她哪来的那么大力气,堪堪被大都督拿住了手腕。两个人这样,四目相视、一动不动,画面定住了一般。因为距离太近,大都督似乎感觉到了一股女性呼吸夹杂的特殊香味传入鼻翼,两人俱是尴尬异常。

"那、那你说你要多少?四六?"

大都督摇摇头。

"三七?我杀了你!"萨曼达眼里泪珠夺目而出。

大都督面露难色,还是摇摇头。

"什么?你想要二八?你杀了我吧!"萨曼达一甩手,背了过去,背对着大都督抽泣起来。

"噢,我的意思是。。。我什么都不要。"大都督缓缓地说出了自己的价码。

"什么?"萨曼达突然转过身,惊得连哭都忘了。

"你说什么?莫不是打仗打坏了脑子?"萨曼达急切问道。

"你先坐下,听我娓娓道来。"

"嗯,你先娓。"萨曼达好心大起。

"事情要从我六岁小学一年级说起。。。"

"等等,大都督,能不能不娓那么远?"萨曼达秀眉一皱。

"噢,哈哈,开个玩笑。玩笑而已!"

"我想建殖民地。"

"殖民地?是什么意思?"

"殖民地,简单的说是一个城邦、一个城市或者几个城市组成的地区,没有主权、军队和外交,行政由撼天盟来任命最高行政长官,军事和防卫由撼天盟来代管,原则只能保留治安力量,以从事某种特殊的生产需要为目的。"大都督边说边摊摊双手。

"你是说你要把涂涂部落变成撼天盟的殖民地?"

"对,准确的说是变成撼天盟的第一个殖民地。"

"目的是用来养沙鳄,为你们提供战马?"

"准确的说是为我们?"大都督调皮地眨了眨眼。

"我们?你是说我们?"萨曼达指了指大都督,又指了指自己。

大都督看了看萨曼达起伏的xiong bu,咽了咽口水,赶紧把目光移走。

"咱们先说点儿别的,萨曼达。你觉得没有了蓝蚩,库兹西亚的部落和城邦还靠什么供给土王塚?"

萨曼达眉头紧锁,陷入了沉思。

"照目前我们的库存来看,应该还够供最多不超过两年。但是、但是我们可以再去找寻代太梦的巢穴,去更远一些的地方,或者、或者去跟别人交易。。。"

"够了!"大都督一声厉喝打断了她,也把她从美好的愿景拉了回来,生生的。

"一味的龟缩称臣不是办法,你们的命运还是牢牢把握在一个杀戮成性的恶魔手。你希望你的族人继续惨死,你希望贝尔曼未来一直生活在梦魇之吗?"

"至少我们可以活下去。"萨曼达又埋头垂泪。

"很多事情不是可以不可以,而是敢不敢的问题。记住,萨曼达,恐惧让你沦为囚犯,希望让你重获自由。"大都督郑重地说。

"希望?"

"对,希望。"大都督指了指自己。

萨曼达下打量了一下大都督,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是说、你是说?"

"对,我的意思是既然你没有生路,不妨赌一赌,把赌注押在我身。"

大都督其本来对自己莫名其妙地继承了一个奉旨zào fǎn的传说并不感冒,但这段时间他仔细琢磨了一下这简直是天掉了个12寸大披萨砸他脸了,还是芝心的。以往张角他们zào fǎn的时候还得自己演出戏,什么河里挖出个独眼巨人,什么茅坑里捞起来个传国玉玺,扯东扯西的。

他这一来,不用造势,广为传唱。所以如果说他们zào fǎn是差强人意,那大都督zào fǎn真的是顺势而为了。退一万步讲,他是不怕死的,死了没准回去了呢。

"怎么个押法?"萨曼达心里很沉重,但还是想听一听他怎么说。

"这对你不是什么秘密,我要在这无主之地杀出个黎明。不是库兹西亚,也不是捕风城,而是无主之地,跟毁灭之王掰掰手腕。当然,我也不是盲目自大,狙杀代太梦、袭涂涂人,我向你证明了我有投资价值,看你肯不肯把身家性命投在我这天使轮rong zi了。"大都督眉飞色舞地说。

"你需要我做什么?"萨曼达十分关切。

"别、别靠这么近,我不太习惯。"大都督往后退了一步,萨曼达也觉得自己有些失礼,俏脸一红。

"涂涂人的部落我攻打下来,建立第一个殖民地。接下来我要继续打下去,臣服撼天盟的部落、城邦加入我们的联邦,不服的我吃掉它。第一个目标,是打到捕风城,一统库兹西亚。"大都督说着说着,一脚踏在石凳,并拢二指做了个剑指南山的动作。

"凭你、凭你们?"萨曼达实在是无法相信,尽管大都督身有太多秘密,但不足以驱走她心对土王塚的恐惧。

"不是靠我们,靠的是min yi,靠的是压迫。哪里有压迫哪里有反抗,听过没?群众的力量是无穷的,听过没?陷侵略者于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之,听过没?我需要做的,是去点燃那燎原之火。真正的战争,属于你们。"

"人民战争?"

"对,人民战争。接下来,我希望你配合我四件事,第一,说服长老会,让车车部落与我们建立攻守同盟。第二,派莎莉担任涂涂殖民地的总督,全力建设养殖基地。第三,让车车勇士加入我们大军,加快统一进度。第四,打仗肯定有死伤,也肯定有开销。那些战争获得的财富除了必要的扩大生产经营,其他的我希望由你来统一掌管,我来按需支出,作为战争经费。"

"这些?"萨曼达问道。

"暂时这些。"

"为什么是莎莉?"

"呵呵,既然是合作我肯定要拿出一些诚意来,所以我决定由车车人来担任总督,而且车车人熟悉这里的一切,干起活来得心应手。图达呢,我打算带在身边。贝尔曼,他需要学习的还很多,未来。。。"

"未来怎么?"

"未来他还有更大的舞台,或许会飞得很高!"

二人沉静了片刻,萨曼达点了点头算是应允。尽管现在纠结和挣扎充斥着她的内心,但真正占风的是一个母亲对孩子未来的希冀。

"大都督,我想问你个问题,可以吗?"萨曼达突然抬起头问道。

"嗯,别借钱,我没有。"

萨曼达难得地笑了一笑,说:"不是,我想问,你害怕过吗?"

大都督沉思了良久,也抬起头笑着说:"怕过。"

"怕什么?"

"背叛!"

从萨曼达寝阁里出来已经是月梢头了。唉,每天都工作到这么晚,大都督摇了摇头,真是九九六还白加黑。自从来到这无主之地,不知道休息是什么滋味。好想躺在一张软软的席梦思床喝一杯夏进甜牛奶看一会儿圣斗士星矢。不过,很明显那些都是痴人说梦。

一转身,他来到冉闵房前,正巧黄巢大人也在。他把刚才跟萨曼达谈判的情况跟二人汇报了一下,顺便深入探讨了一下大军队伍建设的问题。

最后,他来到丰臣秀吉房间。丰臣已经向董太师申请调换了营房,现在他与服部半藏二人一个房间。

"丰臣兄、服部兄,辛苦。"

"哪里、哪里,应该的。"

"在下有个任务想交给二位。"大都督站起身向门外看了看,倏地关了门。

"大都督放心,下官使命必达。"丰臣双手一扣。

"我要你们盯住城寨门口,若是有长老或者形迹可疑的人外出,请尾行十里,然后。。。"大都督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下官得令!"二人一齐回答。

"记住,一定要神不知鬼不觉!"

"是!"

不是大都督太腹黑,在红尘浸淫多年他实在是见惯了出卖与背叛,任你任何一个机关、部门、组织都不是铁板一块,没有不透风的墙。萨曼达在长老会提出这个合作的建议,周宇丝毫不怀疑她能够说服绝大多数的人,但也肯定不是全部。

有人想赌博,有人想安逸,有人想打江山,更有人巴不得你出师未捷身先死,那他可以坐收渔翁之利了。练为战、战为赢,不保密、等于零,像你在背后议论领导,领导第二天准知道一样,这生死存亡之际,不对叛徒下手是自取灭亡,说不准大军还没开拔已经全军覆灭了,大都督不得不心狠手辣。

果然,第二天午后,服部半藏到大都督房里复命,他什么都没说扔地一个皮袋,大都督满意地点了点头,他怕吓坏了萨曼达,派人把图达叫来房里。

"图达,看看袋子里是什么?"大都督指了指地。

图达弯腰解开袋子,骨碌滚出两个带血的人头,眼睛都还没有合,惊得他虎躯一震。

"这是、这是利巴和他的儿子乌拉!"虽然满是血迹,图达还是一眼认出了这是一个长老和他的长子。

"图达,两家合作的事情你听说了吧?"大都督背着手说。

"听萨曼达说了,我是举双手双脚赞成的。不过,在长老会议事的时候,这利巴和乌拉是一直唱反调的,他们原本跟族人不太同心,在贝尔曼的父亲出事以后总是威逼萨曼达交权,有几次甚至还想加害于她,好在被我们提早发现了。"

"族人有这种败类为什么不尽早除掉呢?"

"说的容易,大都督,这利巴的二儿子现在在捕风城当差,据说是个不小的官职。招惹了他很可能会引来杀身之祸的。"

"哈哈,杀身之祸?确确实实,刀斧加身的滋味让他们爷俩先尝一尝。"大都督任性地笑着。

"别让萨曼达看到,把这俩人头处理了吧。告诉她,利巴父子潜逃告密,罪不可赦已被我地正法。为防止扰乱军心,消息封锁,只限于她知晓。"

"是,大都督。"图达提着皮袋告退了。

当日,莎莉前往涂涂部落履新了,她临行前特意来拜访了一下周宇。

"大都督,我要走了!"

"嗯,走呗!怎么着?喝个交杯是咋的?"

"不是,谢谢您,大都督!"莎莉知道这个总督的职位是大都督力荐她的。

"唉,以前我也有愧于你。但这次,绝对不是为了还这个债。"莎莉知道他说的是让刘昱对她用刀那件事。

"那刀伤还疼吗?"大都督看着她粉颈可怖的刀疤问道。

"不疼了,莎莉觉得要感谢这一刀,这一刀为车车族人换来了您。"她俏脸微红。

什么意思嘛,动不动脸红,还换来了我,我是东西吗?换来换去的。

"行啦,赶紧出发吧。我已嘱咐完颜亮和耶律璟与你同行,二人在建造、劳役、礼法方面都有些修为,不懂的地方你要勤学多问。实际,是我信不过你们,派去的俩监工,监视你的,明白了吧?"大都督冠冕堂皇的话实在说不下去了,把大实话都说出来了。

"大都督说笑了,哪有人会把这么龌龊的想法向人合盘托出的?一定不是真的。"莎莉不禁莞尔。

"嘿嘿,说真的,莎总督,这称呼怎么这么别扭,还是叫你莎莉吧。这次交给你的可是个苦差事,既要管好这几百号人,又要把沙鳄给我养好,任重道远呐!不过好在我让图达缴了奴隶们的武装,任何金铁物事不得私藏,违令者斩。但可是,莎莉,你记住我的话,初期这样可以,但往后走你要学会施仁政、用巧劲、走捷径,变要他干为他要干,哪怕费费心思演几出勤政为民、同吃同住同劳动的好戏,抓住人心队伍才好带。明白不?"

"莎莉受教了,听大都督一席话胜过沙漠之神的醍醐灌顶。只是,只是听说那沙鳄繁殖起来十分困难,产量很低,也不知道能不能完成大都督交予莎莉的任务。"莎莉扭捏着,显然对于这项重大任务十分没有把握。

"这个也不用急,我传了完颜亮一个富含技术含量的法门,去了以后让他找几个老军医试验几次,保准产量翻着倍往窜!"大都督嘿嘿一笑。

"哦?是什么法门?"

"人工授精!"

在安定祥和的政治氛围下撼天盟迎来了轮值首领换届仪式,冉大人做了题为《奉献--是青春的主题歌》的述职报告,热情洋溢、振奋人心,大都督听完自己写的稿子狠拍了自己大腿一下,连说了三个好字。

新任的黄大人也发表了职演说,说了三个感谢,提出四个期望,强调了五个重点,听得大都督哈欠连天、睡意连连,头一次发现黄巢也是个会议型人才。

莎莉总督大人也特意从涂涂殖民地返回车车部落来参加此次盛会,其实主要还是省亲。一回来,萨曼达拉着她问长问短,好不热闹。大都督悻悻地叫住了耶律璟问道:

"耶律,那边怎么样?"

"回大都督,一切已走正轨。按照您的意思,涂涂人和原来那批俘虏打散了重新分配,分成了三批,生产劳动三班倒,每劳作五日便有一休息日,如果是夫妻可分配宿舍房,劳动报酬分别为粮食皮革麻布,多劳多得、少劳少得,尤其是那个竞聘岗的点子,实在是没的说。选出来的那些工长一个个我还敬业呢,起的鸡还早,睡的鸡还晚。。。"

"得、得、得,有什么困难和问题没有?"大都督连忙打断他,这耶律璟不睡觉的时候嘴皮子还挺溜,说起来连珠炮似的大都督都插不嘴。

"问题嘛,倒是有两个。一个是那批俘虏和涂涂人水火不容,已经互殴好几次了,但是俘虏人少,每次都吃亏。第二个是莎莉总督她。。。"耶律璟越说声儿越小。

"她怎么了?说啊,她穿美特斯邦威了还是不走寻常路了?"大都督急得直跳脚。

"她行为有些古怪,有一次有个涂涂人逃跑被抓到,我和完颜亮都建议斩首示众,可她不仅没听还好吃好喝伺候着听那逃犯的内心独白,说是请他做感动涂涂的十大人物。恕小王孤陋寡闻,实在是难以理解。"

"嘿嘿,有点儿意思。"没想到教她几招还都用得不错,耶律璟哪知道这些节目的策划人都是大都督呢?

第十六章 死亡峡谷

眼看着一切都走正轨,撼天盟和车车人的征途又要拉开新的篇章,这一次大都督盯了坎坤部落。 都说这坎坤人做买卖是个好手,那部落里一定是金玉满堂、富得流油吧?大都督想想都开心,哎呀这突然财务自由了该怎么消费才好哩?别墅靠着海还是豪车横着摆?

不过,萨曼达和图达的一句话却戳破了大都督的黄粱美梦,他们建议先从更近一些的卡曼部落下手。原因有二:一来卡曼部落出工匠但不善战斗,属于大家眼的软柿子;二来通往坎坤部落的途有天险。

"天险?什么天线?有线还是无线啊?"大都督假装听不懂,有些人总是在你绘制蓝图、撸起袖子的时候在旁边泼冷水。

"大都督,此去坎坤有三百余里沙路,星夜兼程也需要五六日。最重要的是,途、途要跨过死亡峡谷。这死亡峡谷是一道横亘在沙海的巨大裂缝,从内向外不停喷着炽热岩浆,寻常人只要靠近会迅速窒息,时间久了衣服头发着火引发自燃而毙命。"图达惊恐地说。

"噢?那坎坤人是如何跨过死亡峡谷的呢?"大都督好。

"据说坎坤人是死亡峡谷的主人,他们有独特的方法可以跨过峡谷,其他人都没有见过。"图达回答他。

"特的方法?"大都督转过身陷入了沉思。

入夜后,他吩咐范二掌起虫灯,仔细研究起地图来。地图在向西南方前进的途记载了一个长条形的裂痕,画了一个火的标识,看来应该是这死亡峡谷了,峡谷方似乎还画着一个蝙蝠的图案,注释写的是石像鬼。

石像鬼,什么东西?他把地图折起来盖在胸口,仰望着窗外的星空,脑子飞速地运转着。现如今他们打下涂涂部落的消息应该不胫而走了,单车车人和涂涂人来说,作为几百年来的老冤家,打打杀杀很正常,始终在豆豆和打豆豆徘徊。

但是,接下来不一样了,如果这场战斗后大军继续蚕食其他部落,会马引起其他人警觉,因为这已经很明显带有侵略战争的色彩。一旦大军吃掉卡曼部落,那坎坤部落肯定会迅速反应,无论她采取求援、据守还是出兵讨伐,对于大军来说都不好应付。

因此,最为明智的选择是趁坎坤城还没有充分准备突袭她,然后再翻身回来拿下卡曼,毕竟卡曼人的战斗力弱一些,算让他提前有些准备也坎坤人好对付。还有,在路线的选择,如果绕过死亡峡谷不是不可能,但可能会多出半个月路程,在沙漠多出这么远路程是很可怕的事情。

况且,鲁讯说过,如果你想从灵魂征服一个部落,最直接的方法是征服她赖以自豪的天堑。对,是喜欢穿adibas的鲁讯。

距离大军出发还有两日光景,大都督心情好的不得了。这日午后,他正站在水车边,在地里楔入一个木锥,面摆了一个蓝蚩,他侧身站在木椎旁,手里拿着个带钩的木棍,那本来是车车人通火用的,双腿微曲目视远方,不断地微调着角度。

"大都督干嘛呢?他摆那是什么阵?"石虎问道。

"不知道啊?是不是算时辰用的?看着像是某种日晷。"朱粲手搭凉棚看了看大都督,笃定地说。

"孤陋寡闻了吧?井底之蛙了吧?少见多怪了吧?依我看,大都督是准备打井,这地底下没准有什么好东西。"建国呲着一口黄牙讥讽着两位大人。

"滚滚滚,你懂,你懂,你们全家都是武状元!"朱粲回骂到。

"大都督特立独行、天马行空,所行之事必有因果。"一袭华服翩翩而来的安乐公主人还没到,那莺燕之声已款款入耳,听得几人一阵酥麻,不愧是公主大人。

"来,安乐。本督教你个好把戏。"大都督看她来看热闹,冲她招了招手。

"如此甚好!"安乐双手拎着长裙莲步轻移到周宇身旁。一群人看着大都督把安乐搂着,双手环抱住她对着那个木锥子。

"来,站好,对。屈膝,纽约噢不是扭腰,对目视前方。拿好这根棍儿,不是这个、是我手里这个,唉!对喽,抬手、挥杆,用力!打!"

"当!"在大都督零距离、手把手、用心良苦、毫无保留的亲身*下,安乐公主把蓝蚩打出去,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二十丈以外的一个沙丘之,那里大都督早插好一杆红旗。

"好玩、好玩,大都督,这是什么?"安乐喜不胜收。

"这个,叫高尔夫球。哈哈,来我告诉你,什么叫果岭了,什么叫birdy。。。"大都督拉着安乐的手跑向沙丘,石虎几人看的直傻眼。

"日晷,啊?打井,啊?"石虎冲着朱粲和建国瞪了瞪眼,吹着胡子走远了。

晚饭时分,撼天盟还是一如既往地坐在一起吃圆桌餐,这是他们来了以后养成的习惯,可以说是一个快捷交换信息的平台。这时候,anyone可以对anything发表看法。

"黄大人,大军要出征,我这心里还有一事放心不下啊!"周宇皱着眉头、若有所思地对黄巢说。

"哦?不知大都督如此忧心所谓何事啊?"黄巢放下手里的饽饽。

"喏,是这个喽。"周宇把饽饽放在石桌,他故意抬高了八度音节,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前。一个饽饽,啃得七七八八了。

"诸位,正所谓兵未动、粮草先行,咱们所处这里受制于自然环境的束缚,各种资源十分匮乏,说这吃吧。天天是饽饽、米粥米糊、木梨梗汤、木梨杆儿菜,偶尔有些肉脯,还得配给制供应。这样的后勤保障,我们怎么打仗?先别打仗了,怎么吃饱?"他环视了一圈,最后眼睛盯在董卓身。

董卓前面没听他说什么,一直在吃,直到他发现大家都随着大都督在盯着自己,才缓缓地放下手里的饽饽,不好意思的在前襟擦了擦手。

"太师,咱这后勤呐、伙委会啊,咋干滴这是?"大都督哭笑不得地望着他说。

"回大都督,非董某不欲无为,此蛮荒之地不见鱼米、久无甘露,天无飞鸟、地无良畜,某实在是难为无米之炊。君不见,某、某衣带宽尺许耳?"董卓说着,差不多是含着泪拎了拎裤腰带。

也着实是苦了他了,一个发明了酒池肉林,无酒肉不欢的董太师你天天让他啃饽饽不啃成美羊羊才怪呢。

"太师,我不是责怪您啊!你也吃了不少苦,我绝对相信你的敬业精神和对撼天盟的执着付出。但是,咱们每个人一摊活儿是不是?你是内务大臣,伙食归你管不?你要是城防总兵,我绝对只字不提这事。对不对?责任田是你的、责任人也是你不是?大军吃的不好,你得负领导责任。说你,你还别不服气。黄大人,您说两句!"

"额,大都督说行了。"黄巢擦了擦汗。

"那我再说两句啊!太师,咱们都是为了公事对不对?这也不是我自己家买卖,我今天对事不对人啊!您别往心里去,我都是为了组织好。伙食不好,群众们有反应,传到我们耳朵里,不好听。时间久了,是不是影响我们这些领导的形象,是不是影响干群关系,是不是影响班子团结,这些你得往心里去啊,我的太师大人!对不对?"

"大都督所言极是!"董卓低下了头做反思状。

"光有个好态度不行,得整改。我说几句啊,不用记。一、伙委会记大过一次,暂时记在太师头吧,年底取消评优评先资格。二、调建国、露西到伙委会,任副主任和主任助理,全力解决伙食不足、不好,没有开源节流和可持续发展的问题。三、专门划拨一块儿地皮,开办养殖场。先调研,探索养殖肉食犀牛、肉食沙漠狐和肉食沙鳄的可行性,一旦可行立即立项启动,一路绿灯。对不对,黄大人?"

"对!对对!"黄大人还是擦汗。

"同志们,我相信,在我们认真、团结、科学、有效的推进下,在不久的将来,一定会告别三餐饽饽、食不果腹的日子,也一定会用丰富的营养美食来武装我们的军队,从而夺取全面控制无主之地大权的伟大胜利。"大都督说到最后站了起来,端起一杯烈日,敬了一圈。

"好!好!"

周宇这么做是有原因的,吃的不好是个老问题了,一直以来都很影响军心,他是看在眼里、记在心。此刻大军出征在即,不拿出点儿像样的手段ci ji一下士气,他怕撑不住啊,带队伍得动脑子。他倒是不担心董太师记仇,这种台前拉开架势批评的事儿还不是暗地里通了款曲的节奏?太师虽早有准备,但面对大都督行云流水一般的演技还是懵的一逼。

安顿好了养殖场的事情,大都督心无旁骛地带着大军出发了。此次大军总计调拨五百军士,除大都督、吕布、丰臣秀吉、黑齿常之、白起、张献忠、薛仁贵、蓝玉八人外,其余撼天盟人员全部留守本部或涂涂殖民地,连范二、来俊臣都被他交代了特殊任务。

周宇以为,此番作战没有绝对胜算,所以必须要留得青山在,不能以死相搏。此外,另有一事也出乎了大都督意料。莎莉发现涂涂人和奴隶部众的矛盾不可调和,便把奴隶部众全员遣回了车车部落,扩建房舍并让他们与车车人共同生活劳动。这些人带头的叫杰朗,他缠了大都督三天非要跟着大军打仗,他说他选出八十名兄弟都是铁打的汉子,只要让他们参军是多脏多累的活儿他们都干,反正一辈子都是奴隶,什么苦也吃过。

大都督当时问了他一句,你为什么要放弃安定的生活而选择刀尖舔血呢?你的初衷是什么?那杰朗答他说,他想去解放更多的奴隶,还给他们自由。

最后这句话打动了大都督,他相信自己打的是这种仗,他不是救世主,不能救所有人,但他可以传递一种信仰,让大都督主义永远活在无主之地,这都是后话了。

一路,大都督时不时拿出地图来核准方位,众人对他这种北下南的定位法十分不理解,毕竟测绘地形图这种高级货是在十八世纪后期才出现的。不过不懂不要紧,不耽误他们盲目追随大都督。

"图达、杰朗,你们二人过来。"安营时大都督特意把两个人叫到跟前。

"听说过石像鬼这种东西没有?"

"没有!"

"从未听说!"

大都督皱了皱眉头,望向前路的滚滚热浪,那燥热的空气扭曲了视线里的一切,若真实又若海市蜃楼。

"前方约有五十里到死亡峡谷了,此处已经开始水源绝迹、鸟兽避让了。这里、这里真是名不虚传的死亡峡谷啊!"大都督一脚踩在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残骸险些摔了一跤,坐在自己鞭子卷起来的简易垫子喘着粗气说。

"传令下去,每名军士最后饮水一次。然后收水囊,由百夫长集管理饮用水。"大都督号令下去。此去坎坤城,不仅要与人斗还要与天斗,第一关是缺水。炎炎四个烈日,算这五百勇士都是铁打的汉子撑得住日晒沙灼,但人总得喝水,没有水这仗不用打了。所以,他想出来这个集管理饮水的法子,是希望能坚持得更久些,至少坚持到希望破灭。

第二日午后,大军终于来到传说的死亡峡谷边。烈日高悬,一道约有百丈的鸿沟横亘于大都督面前,脚下是壁立的悬崖,通过虚晃的空气看向对面似乎是五彩缤纷的一片,具体是什么看不太清楚。站在崖向下望去,一条愤怒奔涌的火海自西南向东北方向放肆地吞吐着、追逐着、咆哮着,滚滚热浪如刚打开蒸笼一样扑向人的面门、鼻孔和眼睛,让人睁不开眼、听不到声音、鼻腔火辣辣的。

大都督勉力向前倾了倾身子,看到下面的火海大约在三四百丈之下,似乎是火山喷发出来的岩浆滚滚而过,这让人窒息的不仅是热浪,还有火山灰和硫磺粉末。

"通令,全体后撤五里。"大都督转身带头向反方向走去,这地方多待一刻多一分危险,算不被烧着也可能会因吸入过多有害气体而毙命,是名副其实的死亡峡谷。大军尚未兵临坎坤城下,在此过多牺牲是不明智的。

"丰臣,有什么办法?"大都督簇着眉头说。

"末将、末将尚无良策!"丰臣秀吉擦了擦满脸的汗水。

"你们呢?有什么看法?"大都督又抬头看了看其他人。

蓝玉、薛仁贵等人互相望了望,都耷拉着脑袋,不知如何作答。大都督抬起头朝着天空,闭双眼冥想着。地图画的大峡谷是这里了,可是画的那个蝙蝠的标志是什么意思呢?看目前的状况必须要借助外力才能越过峡谷,这个外力跟这种叫做石像鬼的生物有什么联系呢?

"传令下去,所有人变纵为横,间距十丈一人,从峡谷边缘向内陆探查而去,地毯式搜索,如有任何异样速报!"大都督手鞭子一挥。

周宇带的这支队伍可以称得是绝对的精兵,萨曼达静心挑选、吕布的悉心*加不少人还是涂涂城战役的老兵,意志力和执行力是毋庸置疑的。接到大都督令,所有人迅速拉开横排地毯式后撤。

"报--"杰朗从远处疾速驰来。此次大军带了八十骑兵,是杰朗部下的八十人,俱是骑乘沙鳄而来。车车人对于骑这种丑陋嗜血的动物有些接受不能,所以依然以步兵为主。

"报大都督,西南方向十里处有异象。"杰朗勒转沙鳄头急匆匆地禀报。

"走,去看看!"大都督率其他人一同聚拢前去。

第十七章 怪鸟

正前方,聚集了里三层外三层的士兵,大都督呵斥了半天才挤进人从,站在前列。

"这是--"

"一个洞,大都督!"图达忙搭腔。

"废话,我瞎啊?看不出来这是一个洞吗?"大都督微怒。

"我是说,这是一个什么洞?"大都督看着眼前四四方方,用巨石垒成的一个方洞,尺寸可容纳一辆小型卡车进出,四十五度角仰面朝天,斜斜地向地下延伸而入,好像写着请君入瓮四个字似的。那垒洞的巨石皆是黑褐色,每块儿有面包车大小,绝非一般人力可以搬运,除非有埃及法老那样的国力和人力。尤其是那向下展去的石阶,一节节打磨的十分光滑平整,定非天然。

"杰朗,你先下去探一探。"大都督指了指那黝黑的洞内深处,无尽向下的石阶。

"是!"杰朗点出两名族好手,安顿好胯下沙鳄,亦步亦趋地向黑暗走去。不是大都督不敢趟这个雷,但前路未知、吉凶未卜,贸然进入如果有陷阱、埋伏或者异兽,无论是损了大都督还是折了军良将,都不利于后面的大事。因此,要做到事急从权和从长计议两相宜,派出杰朗和他族人是最合适的。希望杰朗别因为大都督把他当炮灰而心存芥蒂,这其实也是周宇对他忠诚性和发展潜力的一个考察。

不出盏茶工夫,杰朗和两名族人呼哧呼哧地爬回来了,真是下坡容易坡难呐。大都督连忙指挥人给他们仨拿水袋。

"来,喝口水再说。"

"大都督,不、不用。这洞内之物甚是怪异,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但貌似并无凶险!"杰朗喘顺了后说到。

"噢?这洞到底是何物?"大都督不禁好心大起。

"好像是很多只巨鸟的雕像!"杰朗答到。

"巨鸟?雕像?"大都督与白起、丰臣秀吉等人交换了一下眼神,一起点了点头。"走,进去瞧瞧!"

为免发生意外造成连锅端的局面,周宇还是安排吕布、薛仁贵、蓝玉、张献忠在外候着,自己带着其他将领鱼贯而入,一探虚实。

甫一进洞,众人浑身舒服得不得了。这石洞虽然建在沙海之下,饱受烈日、火海、热浪、滚沙日夜烧灼、正反面煎烤,但只走进去不到五十米,便有丝丝凉意袭来,好似阵阵秋风,吹得众人好不舒服。再进去一百余米,到了洞底。

台阶尽头是一个巨大的方形石室,准确的说是一个小型地下宫殿,约么二百米见方,三层楼高,悬梁四角处雕刻着四个巨大的兽头,仔细看去居然是四只代太梦的头,丑陋至极。四只骷髅头横向张着大嘴,内里嵌着四个巨大火盆,火光熊熊,将大殿照的透亮。

大都督站在平滑的石板央抬头望去,这四只代太梦雕刻的活灵活现,要不是它们纹丝不动险些把它们当成活物了,不禁感慨这工匠的手艺之巧妙。让人叹为观止的是,四面石壁之凿出近百个正方形石窟,每个石窟里面雕刻着一只怪鸟,巨大而圆形的脑袋长着一张人脸,双目、鼻子和嘴的位置是四个深坑,像惊声尖叫里的那张面具,没有鸟喙。鸟身和鸟足与普通大型鸟类有些类似,双翼收缩、四趾并爪。

这些人面巨鸟一个个像是用乌金打造,浑身漆黑在火光照耀下泛着金属之色。更让大都督怪的是,这些巨鸟姿势、表情、朝向各不相同,像前世在寺庙里看的十八罗汉一样,栩栩如生。

"白将军,给我射其一只看看。"大都督回头对白起说。白起也不含糊,从身后抽出一只羽箭,对准大都督头正前方的一只怪鸟满弓而出。

"叮"的一声,羽箭正怪鸟脖颈处,却并没透体而出,直直落了下来。

"大将军,好像却是精钢所铸!"丰臣秀吉捡起箭矢,给大都督看了看已经崩尖儿了的箭蔟。

"通报大军,全体进入大殿休息。"大都督手一挥,也不知道这大殿装不装得下五百人。

"对了,杰朗,把八十只沙鳄留在外面。他们也不怕热,再说我看这里面地方不宽裕。"大都督冲着杰朗说。

"报大都督,这里还有发现!"图达跑过来禀报。

"说!"

"这石殿四面石墙之下有四个沟渠,里面流有活水!"

"竟有此等好事?"

大都督窜了过去到墙角弯腰一探,果然在墙面与地面的夹角之处有一条尺许的暗渠,逆时针方向有水在缓缓流动。

"黑齿,摸排水源并验毒,看可否饮用!"如果是可以饮用的话,让大都督当众来个钢管舞他都干的出来。

大军源源不断从洞口台阶下来,图达和杰朗按序列把他们全部安顿好,这石殿装下五百军士竟然还有些许空间。另一边,黑齿常之已经检验过了,水是地下活水,不仅无毒而且十分甘甜。士兵们一阵欢呼雀跃,排队饮了个肚歪又由百夫长发还了水袋,人人填满。

在其他人快意地乘凉饮水、嬉笑打闹之时,大都督慢慢站起来,逐个观察这些精钢怪鸟。这些巨鸟与地图画的那种蝙蝠看去有些相似,但是否是地图所标注的石像鬼呢?如果是石像鬼,这种物什到底是石像还是鬼?这洞里是否安全,巨大的人工开凿的宫殿到底有没有机关陷阱,这些问号一个个在大都督脑海闪过。

人声渐微、鼾声四起,除了守夜的十名将官军士外,其余人等俱进入了梦乡,横七竖八、汗体横陈,大都督笑看着这些二三十岁的战士,丝毫没有责怪他们军容不整的念头。

他们实在是太累了,这几天向沙漠腹地急行军,温度逐渐升高,每天脚力急剧下降,扛到这死亡峡谷实属不易,他们只是普通人而已,在毫无奖励机制的前提下提着脑袋跟他打天下,有的仅仅是大都督的一句口头承诺而已,大都督说要制霸库兹西亚,他们很多人是怀揣着这个梦想才一路坚持到这里,大都督笑着笑着,眼泪流了下来。他想到那句话:万物之,希望最美;最美之物,永不凋零。

周宇屈身躺在石板地,抹了抹眼角,举起左手仔细端详起在苏利那里取来的红色戒指。今晚,那戒指的宝石与往日不同,自发出一个小小的光晕,照的他手和小臂明亮无,显得十分古怪,周宇将双目聚焦在宝石时感觉整个人陷入了一个无穷无尽的空间之,旋转着、旋转着,在一个失重的状态下旋转,眼前是无数紫红色、深红色的星星,他急忙闭眼睛不再去看那戒指,那种失重的感觉才渐渐消失了。

突然,听到头顶传来巨大的"喀喇、喀喇"的声音,他急忙从地一跃而起,顺手拍醒了旁边的白起和张献忠。很多兵士都被这种剧烈的喀喇声惊醒,一个个从地站了起来,抄起身边的刀斧或者长矛,四下张望着。

"看,是面!"图达大喊了一声。

"嘘!"大都督急蹿了一步捂住他的嘴。

所有人都看着场地正央的大都督。周宇先做了一个嘘的动作,然后用双手做了一个人群散开的手势,他拉着图达和杰朗靠在石壁,背靠着墙半蹲下,双手抱膝。其他人看着大都督的动作,也不问为什么,一个个照猫画虎,窸窸窣窣地靠墙站好,一个个蹲了下去。

五百人瞬间从地面清场,蹲了四圈,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喘,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这时,那些喀喇声突然止住了。

"咔-呜-"一声凄厉的叫声传入每个人的耳,像一个病入膏肓的病人痛苦的嚎叫。接着,在五百双眼睛的注视下,一个石窟的巨鸟突然动了,吧啦啦甩落一些铁屑,先是脖子扭了扭,接着两条粗大的鸟腿拔起来踢了踢。旁若无人一般,这只巨鸟俯身下来,扑棱了两下翅膀,当的一声落在石板之,用那张怪脸的四个窟窿四外张望,周宇也不知道它这是眼睛不是。

当看到它做出嗅东西的动作时,周宇连忙挥了一下手,拿起麻布巾堵住嘴,这怪鸟应该是通过气味来辨别猎物和方向的。五百兵士全部裹起麻布巾,这东西是在沙海行军、防风防沙的必备之物,所以每个人的脖子都有一条。

"咔-呜-"又一只巨鸟飞了下来,当的落在石板,可能是太久没有动过身子,落地的时候爪下一滑,差点撞在第一只鸟身。

当啷、当、当啷,越来越多的石窟里飞出巨鸟,这些两米多高的巨鸟互相拍打着翅膀,咔呜、咔呜地嘶鸣着,有些飞下来互相用头顶着对方,还有一些在本不高的石殿里低空滑翔。一时间,场面极其混乱,空飞的、地踢的,咔呜当啷声不断,吓得众rén dà气都不敢喘,这些大家伙是敌非友的可能性极大,所以能避免正面冲突还是尽量避免,防止造成大量非战斗减员。

扑棱了一段时间,一只巨鸟张开双翼,昂、昂地喊了两声,向洞口飞去,那垂低的利爪似乎贴着洞口地面吕布的脸划过,惊出了众人一身白毛汗。紧接着,一只只巨鸟如法炮制,列队飞出,从石窟新落下的巨鸟也是在地面只轻轻一点,旋即飞出。不一会儿工夫,百来只巨鸟飞得鸟去窟空,剩下五百双惊恐的眼睛互视着。

好在大都督此次出征带的都是精锐,皆是令行禁止之辈,下蹲、屏气、噤声都是一个手势能传达落实开来,才避免发生幽闭空间魔鸟嗜人的惨案。

"大都督,这是、这是?"白起指着那空旷的洞口心有余悸地问道。

"走,跟去看看。"大都督手怪鞭一指,带头向怪鸟飞走之途循去。吕布、图达、杰朗、白起先后跟。

出了洞口发现,已是子时,圆月当空、四轮互映,照的夜空犹如白昼,原来今天是满月。周宇低头看了看手的戒指,那盘旋着宝石的氤氲之气更加浓重了,甚至缠住了他整个左手手掌。

"大都督,你的手?"图达指了指周宇的左手,大家都看出来他左手已经缠满紫红气焰。周宇自觉不妙,起初只是有些麻痒,现在他已感觉有电流从手臂通过的感觉,从小拇指到手肘麻酥不止,伴随着些许烧灼感。这是什么?大都督不想扰乱军心,说了一句:

"没事,我在练功。"他搪塞完拿麻布巾来来回回把左手缠了个结实,然后带着一众将领在月夜沙海继续前行。

"大都督,看,它们向死亡峡谷飞去了。"杰朗指着空一字型排列巨鸟飞行的方向。

"快,跟!杰朗,我们徒步速度怕是跟不,你带几个人骑着沙鳄,追!记住,尾随,不要暴露!"大都督快速嘱咐他。

"是!"杰朗转身奔去。

望着空的一个个黑影逐渐远去,大都督一行人实在是追不动了,这两条腿的肯定是跑不过两只翅膀的。他弯着腰两只胳膊拄在大腿,大口大口喘着气说:

"别、别追了,看、看杰朗他们的了。"

在大都督返回洞内不久后,杰朗也回来了。

"大都督,几位将军,那巨鸟的确是飞往死亡峡谷了。"

"然后呢?"

"然后飞过去了,太远看不到了。"

"飞走了?你确定过火海那边去了?"白起问道。

"确定飞往对岸了,虽是夜里,那火气烟浪仍是灼热异常,我等只能目送鸟群过海,然后迅速返回,别无他法。"

"过去了、过去了。"大都督嘴里不停的嘟囔着,这些巨鸟飞过去干什么呢?它们从石化到**化与满月有什么联系吗?这些疑问塞满了大都督的脑子。

大都督连忙把地图拿出来,借着皎洁的月光仔细查探。如果他猜的没错,这巨鸟是地图画的石像鬼,从形态观察也是大部分时间以石化状态存在的一种生物。但这种生物的石化转变与气候、时令、月亮潮汐甚至是他手戒指的宝石有什么关联,大都督想不通。

"全体撤出石洞,十人一组分散开,找沙丘做掩体。杰朗,你带人在洞口观察,我总觉得这些巨鸟没那么简单,这石化的事情肯定还有下集。"大都督笃定地说。

果然,在破晓时分,周宇看到天际线一条整齐的一字,由远及近、若隐若现,杰朗急匆匆跑到大都督藏身的沙丘后禀报说:"大都督,那些、那些巨鸟又飞回来了。"

"好、盯住,不要靠近以防打草惊蛇。"

那些巨鸟咔呜、咔呜地叫着,然后一只只鱼贯而入回到洞穴,不一会儿便没了声音。

在确认了彻底没有声音后,大都督带着几位将领蹑手蹑脚地顺着石阶回到大殿。大殿里一切如旧,四角的火炉仍然燃烧的噼里啪啦作响,也不知道用的什么燃料如此耐燃。那石窟里一个个乌金打造的铁鸟形态各异,又如罗汉堂一样端坐如初,仿佛从来没有动过似的。身后一点光线从石阶外渐渐铺开,像一碗盛满阳光的粥碗被打翻,阳光丝丝溢出,越铺越大、越来越灿烂。日出了。

难道、难道这种巨鸟是拂晓石化、子时复苏?这是大都督基于现有信息能做出的唯一一种猜测,那它们飞去火海那一边干什么呢?

他决定做个实验,这次必须他自己来完成。大军在石室内又休整了一天,由于昨夜发生的事情太过离,兵士们心有余悸,因此一天都没有欢声笑语,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个忧心忡忡。

第二天夜里,大军全部撤出石洞,大都督看了看天的月亮,已爬梢头。好,是现下。他让图达和杰朗随他进入,二人手里拿着几捆行军用的麻绳,如小儿手臂般粗壮。进了石洞,站在石庭央,他脑子飞速运转判断着昨天第一只跳下来的是哪只石像鬼。对,是正央面对着他这只。

"图达,行军梯。"

图达按照大都督指示架好行军梯,三人悄悄地爬入那个石窟,里面除了巨鸟能站人的空间其实并不大,大都督钻进去后往里面蹭了蹭,一脚踏在石窟内壁一脚踏在鸟尾,一跳一跳向攀爬,不一会儿已经爬到鸟背。

"来!"大都督冲下面轻呼,另两人也侧身挤入石窟内壁,学着大都督的样子一点点攀了来。

"捆!"这是他们之前计划好的,图达系了个圈扣,一扬手套在鸟头,拉了拉确定够结实,然后把另一头系在大都督腰,转身下去蹲下。接下来换杰朗,他把大都督两手两脚分别绕着鸟身捆了起来,来了个双保险。这下子,周宇被捆了个结结实实,整个身子抱在鸟背,除了头以外,动弹不得。

"大都督,你确定要这么做?"杰朗在下去之前又问了一遍。

"这么磨叽呢?你是娘炮吗?"大都督怼他一句。

"大都督,这是不是太冒险了。要不,要不让杰朗代您去试一试吧!"大都督看得出,杰朗这句话是发自肺腑的。妈的,他在心里怒骂吕布、丰臣、白起这些老小子。平时人前马后、人五人六的,老子说来趟道儿,没一个说替我以身犯险的。回去后一定要扣他们薪水,狠狠地扣,年终奖、绩效奖、值加班费全部扣掉,奶奶的。

"杰朗,有些时候前进是唯一的退路。而我,不会让这份前进的荣耀旁落他人。"大都督望向杰朗,那孩子眼噙着泪水,在跳跃着的火焰映着他的影子。杰朗仿佛在这一刻看到了他葬身火海、百鸟撕裂的惨状,他不敢再去想。但是,做了半辈子奴隶的他能够理解,如果换作是他,他也会义无反顾地冲在最前面。这是领袖,也是责任,更是一种舍我其谁的勇气。他佩服他,从心底里。

"你俩退出去。"大都督轻声说,二人抬着行军梯,慢慢撤出洞穴。周宇看了看自己的左手,今天为了防止红晶戒指再次发狂,他用水囊给自己剪了一个皮手套套在左手,没有了满月的光华,也许不会有那触电的感觉了。毕竟,这里的满月会有连续四天。

子时刚到,喀喇喀喇声不绝于耳,把心思沉浸在美好回忆的大都督强行拉回了现实,神游周宇在min zhu生活会正在接受下级领导同志们紧张而热烈的批评,有的人说他别的都好是不注意身体健康,太能加班工作了,今后需要注意;有的人说他技术好、能力强,凡事冲锋在前但也需要给年轻人一些锻炼的机会云云。

突然,身下一阵剧烈抖动,颠的大都督差点吐出来,紧接着他随着鸟背下起伏,嗖的一下,他还没反应过来,从石窟里窜了出去,当的一声落在石庭央。还好,还在鸟背,这鸟背依旧是冰凉坚硬如铁,丝毫没有生气,大都督急忙侧目看了一下周围。

果然,如昨夜一样,四个墙壁石窟里的巨鸟一个个苏醒过来,噼里啪啦飞到地,低空呼啸一番,随着大都督绑住的这只头鸟一只只飞出洞去。

第十八章 特使大人

骑鸟的感觉真不错,不知道骑龙是不是是这种感觉。 大都督冲出石洞的一刻,与埋伏在石洞口的薛仁贵、蓝玉等人近距离对视,但是只有行进的一秒。大都督调皮地瞪大眼睛嘟着嘴,好像坐过山车的人在向地面的亲友打招呼、做鬼脸一样。

出了洞,石鸟迅速攀升,很快飞到离地三十余丈的高度,大都督往下一看,那些兵士将官一个个都变成了米粒大小的黑点儿,依稀能看到他们都抬着头,向张望着。

滚滚热风从脸颊旁擦过,像刚被人抽了耳光一样,火辣着抽搐。尽管已经入夜,丝毫感觉不到任何凉意,眼看着越来越接近死亡峡谷,大都督的心都快跳出了嗓子眼。

夜里的死亡峡谷,如果不是弥漫着死亡气息其实还是蛮具有观光价值的,橙huáng sè的岩浆蜿蜒流过黑暗之渠,像一个巧克力冰棒流下的芒果奶油,时不时有火球从海弹起,弹到高空炸裂又倏地坠落,如夜里放的烟火一样。大都督双手双脚被捆缚,在空无法动弹,只能左右转着脖子看去。一阵狂风袭来,吹去了他的真皮手套。

唉--大都督伸出手去抓,这狂风之下怎还够得到,更何况他这还是捆着手的,他只能目送着那手套打着旋儿地坠落,然后似乎是被一条金色的火焰大嘴一口吞掉。

突然,他看到左手戒指迅速散发出紫红色光晕,越来越大、越来越亮。身下的石鸟突然僵硬在空,他感觉到鸟的生命气息陡然流走,用力夹了夹鸟背,毫无反应。

鸟,在石化。

几乎是几秒钟的事情,大都督和鸟在空连滞空都没有,直接按照刚才手套的轨迹,螺旋式下坠,大都督在疾速下坠的同时看到周围的鸟都在石化、下坠,像被电蚊灯电了的蚊子一样,连叫都没来得及。

下坠越来越快,热浪越来越热,大都督的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似乎都看到那火海的一个个还没跳出来的火球,张牙舞爪地要吞噬一切。

距离谷底岩浆火海顶多还有一百多米,大都督发疯似的摇晃着鸟头,可是没有任何反应。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鸟是在手套跌落后开始石化的,手套、戒指,戒指呢?他急忙看向左手,那戒指的光晕完美地融入夜色,照的周围一片紫红。是了,是戒指的原因。盖住、盖住戒指。怎么盖?

大都督用力想把手从绳套抽出来。尼玛,你个死杰朗,绑得这么紧,下次老子给你裤腰带也绑这么紧,让你拉屎拉在裤子里。好在他练过一些挣脱捆缚的功夫,嗖的把手抽了出来,怎么盖?

眼看火海越来越近,弹射出来的岩浆好像邻居家那条叫方舟的疯狗马要咬到翻墙偷转基因苞米的大都督的屁股了。

有了,大都督用力康哧一口咬在小拇手指头把戒指和手指叼在嘴里。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他只能做到这里了。如果还是不行,听天由命吧。周宇闭双眼,想起了十六岁花季时村里的姑娘小芳。

下坠还在继续,看来这回是死定了。大都督微笑着,真是有意思,不作死不会死啊!

咔-呜-,在他以为必死无疑的时候,一声凄厉的嚎叫把他从鬼门关喊了回来。紧接着他感觉到胯下巨鸟猛烈扇动着双翼迅速爬升,扇两下然后收起翅膀像火箭一样窜,重复反复。其他坠落的巨鸟除了有几只撞击在山壁跌落火海外,大部分醒转过来,解除石化,一个个嚎叫着攀升,跟着头鸟向前飞去。

吁--吓死了,大都督刚想喘口气,发现嘴里还叼着戒指和小手指,连忙屏住了呼吸。这样太不方便了,很难把握平衡,大都督想来想去把戒指用舌头撸了下来,押在舌下这样可以解放双手了。

"你是什么人?"突然,那怪鸟说话了,吓得大都督裤裆一阵哆嗦,差点儿尿在它身,这是特么鸟吗?

"我?我、我是别人。。。"

"别人?别人是什么人?为什么骑在我身?"

"原来你知道我骑在你身?"

"当然,我们虽然目不能视,但嗅觉灵敏,我能闻到有气息在背。只是初时不以为意罢了!"

"噢,我是个游客。今天在故宫北门游客集散心买了个一日游的门票,然后不知道怎么着导游把我拉这儿来了,这帮孙子,回去我打12315投诉丫挺的。"

"胡说八道,你身有何圣物?"

"圣物?什么意思?"

"是你用什么东西让我们石化的。"

"噢,是枚戒指。"

"噢?戒指!"

大都督和鸟首对话的工夫,一众石鸟已经飞过岩浆之海,跨过对面悬崖稳稳落在地面。大都督忙弓腰缩身、拔腿解绳,折腾了半天才从巨鸟身滚落下来,叭地摔在地。

这里的地面竟然不是沙子,大都督用手一摸,温热潮湿、短绒毛状,好像是一种苔藓。待到他站起身来,看到面前的景象时,嘴巴里能塞进一个拳头。

眼前是一个在山顶的堰塞湖,湖边长满这种蓝色的,像天鹅绒一般的苔藓,离远处看像铺了高贵的蓝色地毯。湖水微波粼粼、五光十色,不停变换着颜色,红、黄、蓝、绿、紫,周而复始。那姹紫嫣红、如同霓虹灯似的的湖水倒映着四个圆圆的明月,如梦如幻、如醉如痴。

"小子,别不识抬举。"旁边一只巨鸟走过来用巨大的鸟爪踢了他一脚。

"我不识抬举?"大都督这火蹭地来了,我还没管你们要刚才玩云霄飞车的钱呢!他一怒之下一口吐出戒指,用手擎着朝月亮举起。

周围巨鸟从爪子开始石化。

"慢来、慢来,有话好好说,英雄!"头鸟连忙制止他。

"这还像句人话。"大都督把戒指戴在手,抱着肩膀把手插在腋下,那些石化的鸟腿逐渐恢复正常。

"英雄,请问此番与我族类纠缠,所为何事?"头鸟问。

"噢,这个啊,不急不急。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我再回答你几个问题。鸟兄意下如何啊?"大都督笑了笑。

"请问,知无不言。"

"这枚戒指你认识吗?"

"老朽目不能视,可否请兄台描述一二。"

"唔,一个五芒星形状的紫红色宝石镶嵌在指环,指环刻着、刻着一个月牙形的标志。"大都督抽出来看了一眼,紧忙又揣回腋下。

"五芒星、月牙?"那头鸟低头沉吟了一下。

"难道是、难道是诅咒之瞳?"

"诅咒之瞳?那是什么?"周宇好地问道。

"相传这无主之地在古时期有一批神兵,分为阴阳两派。一派受太阳恩泽,代表阳;一派吸月亮光华,代表阴。两派终日里相互屠戮、厮杀,为求消灭对方,统一这片大陆。然而事与愿违,在惨烈的战斗和无情的出卖后,这些神兵最后全都战死了,一个也没有剩下。传说,只有一个活了下来。"

"那跟这个诅咒之瞳有什么关系呢?"

"当年的神兵都有不同的圣物,这个诅咒之瞳原属于神兵巽,他的圣物一共有五件,诅咒之瞳、赎罪之剑、恩膏之甲、应许之足和怜悯之翼。同时持有五件圣物,巽的威力才能被发挥到最大。不过shèng zhàn过后,巽的圣物散落到了无主之地各处,再没有出现过。"

"哦,那为什么诅咒之瞳可以使你们石化呢?"

"我族人名曰石像鬼,只有月圆之夜方能幻化成肉身四处活动。正如你所见,我等入夜幻化,是为了到这湖里浸泡。此湖名为流光溢彩,只有定期在这流光溢彩浸泡才能保持我们的身体坚硬如铁、长久精壮,一旦长时间离开此水,我们的身体会腐烂掉。"

"请继续!"大都督有些疑惑,具体为什么他也搞不清楚,他只觉得这事内有蹊跷。

"这诅咒之瞳属阴物,深不可测、威力极大,我等夜行之物一旦遇到这种至阴之物会被吸取精华,迅速石化。"那怪鸟边说,边弯下鸟头,用空洞洞的窟窿对着大都督,仿佛是在微笑一样。看着一个惊声尖叫的骷髅面具对着自己微笑,胆大如大都督也难免一身冷汗。

大都督忙向后退了几步,到了湖边才站住。

"别过来,鸟兄,我有些不适应跟别人离那么近,尤其是男人,虽然我做梦都希望自己有一只大鸟!"

"那么,现在轮到我问问题了?"那石像鬼首领扬了扬脖子,似笑非笑地弯下头对着大都督。

"呃、呃,问吧。"大都督摸了摸手的戒指,怎么感觉这些石像鬼不怀好意呢?

"你是什么人?"

"我?我是毁灭之王的特使。"大都督信口胡诌到,他知道这块大陆名头最响的是毁灭之王了,此时只能搬出这个老杂毛来吓一吓他们了。

"毁灭之王?特使?"那石像鬼首领似是不信,但又好像不太确定。

"既然你是毁灭之王的特使,缘何不知道诅咒之瞳的事情?"

"你特么真以为我不知道啊?傻鸟,我是考你的。还有,毁灭之王和土王塚吩咐我来看看,你们有没有认真工作、吃苦耐劳,是不是脚踏实地、任劳任怨,能不能以身作则、身先士卒,肯不肯绝对忠诚、服务大局。"大都督口吐莲花,喷的群鬼云里雾里,那首领摆了摆头,不知道该不该信。

"行了,别废话了,本使没那么多闲工夫跟你这儿演开心辞典。听好了,土王塚让我讨伐坎坤部落,现在大军在对岸集结,劳烦各位今夜辛苦辛苦,助本使将大军运抵过来。事后土王塚重重有赏。"大都督背着手冲着他们,面朝向流光溢彩,那七色湖水倒映出石像鬼那一张张不可置信的鬼脸。

"既如此,还请特使出示土王令牌,帕尔茨才能安心助您一臂之力。"石像鬼首领弯腰一躬。

原来这石像鬼的名字叫帕尔茨,可大都督哪里来的土王令牌,这些急生智编出来的故事无非是为了保命和骗取石像鬼运送大军过死亡峡谷,不过这也难不倒他。

"此次出征先后经历几次大战,穿雪山、过草地、飞夺寡妇村,本使不幸遗失令牌。不过,帕尔茨你也不必担心,活儿不能让你白干,对不对?活儿干的好能没有经费吗?活儿干得好提拔任用的时候能不先考虑你吗?毁灭之王有令,此次任务完成好的话,我手的这个诅咒之瞳是你的奖赏!"大都督说到最后故意扯着嗓子喊起来。

一时间对面的石像鬼围着帕尔茨骚动起来,嘁嘁喳喳声不绝于耳,大都督也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只是在心里不停犯着嘀咕。看来,这诅咒之瞳对他们的吸引力极大啊。

"怎么样,帕尔茨?这活儿接不接得过啊?依我看啊,你这是稳赚不赔的买卖,要是别的特使来啊,不给你这诅咒之瞳你是不是也得卖老命啊?要不是本使宅心仁厚,你是赔棺材本也得不到这宝贝!"

"帕尔茨代族人谢过特使大人,您言之有理。我等这回去迎接大军跃谷。"帕尔茨弯腰又鞠一躬。

"等等,你听我说。你飞抵石洞口处时只要大声说我爱苍井空好了,这是接头暗语,出来的领头人你给他看这个。"大都督说着把怪鞭交给他,作为信物。周宇递给帕尔茨鞭子的时候,才看到他们是有手的,不过相于巨大的下肢来说简直可以用迷你来形容了。那双干枯得如枯树枝的手臂毫无筋肉模样,基本是两根枯骨,大都督吐了吐舌头,梅超风的手也如此而已。

"还有,你们的负重能力如何?"

"常人体重,一次可载二人跃谷。"帕尔茨答到。

"好,那估计得来回三次,辛苦你们了。"大都督咧嘴笑着表示感谢。

"特使大人,那我们这出发了,事成之后您别忘了兑现您的承诺。"大都督听到帕尔茨最后这句话的时候,石像鬼大军已经呼嚎着冲向空。突然,整个世界安静了。

大都督望着天空飞去的一个个鸽子般的黑影慢慢转过身,看着七色湖光沉思起来。这湖水真是难以置信,虽然在死亡峡谷边,但站在这里却有丝丝凉意,水面一会儿红、一会儿绿、一会儿蓝让关注于它的人心旷神怡、美不胜收。他伫立了一刻,闭眼立即感到神清气爽,湖水似乎有清洁灵魂的作用哩。

帕尔茨说来泡澡,泡了有助于身体健康,跟泡温泉一样?周宇并不相信它的鬼话。帕尔茨又说,诅咒之瞳是至阴之物,有摄取它们魂魄的效,周宇也不相信。

原因有几点:一是这些石像鬼入夜回魂,日出石化,说明真正让他们石化的是太阳,也是说只有至阳之物才是它们的克星。这诅咒之瞳能让他们瞬间石化,肯定有其他原因。二是按常理来讲,如果浸泡流光溢彩是为了保持肉身不腐,那为什么不干脆在这边掘地生存,免去一次次跨越死亡之谷的繁琐。所以,说专门来泡澡的也是站不住脚的。第三,真正驱使石像鬼一族做大都督搬运工的并不是他虚构出来的身份,而是这枚诅咒之瞳。

只一个举动让大都督心生疑窦,而且是巨大的窦。那是听到利益交换的时候,石像鬼议论了一番,可见他们在乎的根本不是毁灭之王和土王塚,否则直接欢呼万岁或者撅屁股干不结了。试想,领导交给你一项任务,说完成后发奖金,你是当面急忙表态还是当面议论给多少钱?傻子都知道。由此可见,有!猫!腻!

不一会儿,第一批军士将官运过来了,有图达、吕布等人。下落后他们围住大都督问长问短,这一别刚个把时辰却跟一个世纪没见面似的。石像鬼一族放下士兵后再次折返搬运去了。

"大都督,你是怎么说服这些怪鸟心甘情愿担任搬运工的?"图达惊的问道。

"噢,我给了它们提出了一个无法拒绝的条件!"

"无法拒绝?"图达很纳闷。

"对,传令下去。全军一级战备,我怀疑这些石像鬼不怀好意,听我口令,一旦开战,立即扑杀,一个不留!"大都督态度坚决地小声说。

"可是它们那精钢般的皮骨,还能躲避到空。"图达有些沮丧。

"别担心,你的任务是战斗,不是取胜。"大都督笑了笑。

第十九章 流光溢彩

与此同时,正在空折返的帕尔茨与簇拥过来的族人也秘密交谈着。

"帕尔茨,你觉得这特使是真是假?"

"不知是真是假,但他手里的诅咒之瞳是如假包换的!"

"你觉得他会兑现他的承诺吗?"

"我觉得没有那么简单,如果你是特使,带着毁灭之王的命令来执行任务,只管发号施令好了,你会四下送礼吗?这么个送法,他得有多少宝贝?"

"当然不会,哪个特使不是狐假虎威的!"

"所以,我们的目的不是搞清楚他是真特使还是假特使,而是把诅咒之瞳抢到手。一会儿第三次折返的时候,你们在死亡峡谷空先逗留片刻,我来与他谈判。让他先把戒指包好交予我,我再喊你们过来交货。如果他不肯合作的话,听我号令把他们全都丢到火海里去。"

"那如果毁灭之王怪罪下来。。。"

"哈哈,前面的流光溢彩他还不知道厉害,不会给他向毁灭之王张嘴的机会的。"帕尔茨怪笑着。

第二次折返回来,大军已搬运了三分之二。周宇很是满意,他叫住帕尔茨说:"干的不错,很有效率。本使很满意,下次折返回来这诅咒之瞳包好了给你,了却你的心愿。可好?"大都督笑着说。

"全赖特使恩典!"帕尔茨又鞠了一躬,带着部下转身腾空而去。众石像鬼刚一飞起,突然感觉身子一沉,好像有什么重物拉住鸟足。低头一看,大骇。只见浮在死亡峡谷的身子正在逐渐石化,从脚到腿再到躯干、脖颈,迅速从活生生的巨鸟变成一座座石像。那帕尔茨也是大惊失色,他回头一看,一幕诡异的图画映入本来视线并不佳的空洞眼眶之:大都督站在悬崖边,手举着诅咒之瞳对着天空。

"卑鄙小人,你害我。。。"帕尔茨话还没说完,像一块石头一样坠入火海,连一个浪花都没掀起来。

大都督看了看那蜿蜒的火龙,哪里还能找到一个石像鬼的尸身,轻道了一句:"对不起,我改主意了。"

风犹在耳,马喃刀羞。

"内什么,大都督,不是打吗?还打吗?"在后面几个不知死的怂恿下,张献忠不识趣地凑来觍着脸问道。

"打?打吧,你带兵下去吗?"大都督指了指火海。

"唔,算了吧,大都督,我带烤肠了一起吃吧。"张献忠吐了吐舌头,赶紧转移了话题。

大都督收拾好被帕尔茨一族折腾得乱七八糟的心情,转身面向这面叫做流光溢彩的明镜,说她是一个静若处子的湖泊不如说她是巫婆手的一面魔镜,怕是内里还潜藏着无数不为人知的秘密。

周宇踱步到湖水边,低头看了下去。湖水红黄蓝地逐渐变色,映得他的倒影也是欢快的换着颜色,调皮的紧。大都督扬手拎出怪鞭,用鞭梢在湖水沾了一下,又提起来。只见那鞭梢变成了刚才湖水的颜色-蓝色,刚才还是软软的样子,提起来以后好像被冰冻了的样子。他把鞭子收回在面前仔细端详,好像真的是冰,用食指一弹。

"叮!"一声脆响,鞭梢化成一抔蓝色粉末被风吹走,拂过大都督的面颊。

"快!全军后退十步!快!"大都督狂吼,这湖水太邪,能迅速让人冷冻。果然看去是美人的基本全是蛇蝎。

"大都督,咱们还有几十人没有跃谷,蓝玉是自告奋勇断后的。既然这湖水诡谲异常,不如我们一边观察着绕行,一边想办法接应他们?"杰朗在大都督耳旁低声说到。

"嗯,也好。蓝玉如果发现石像鬼没有折返,肯定会到峡谷边探查,我想他们如果没有查到任何头绪的话会在石殿原地待命,等候下一步指令。"大都督坚定的说。蓝玉是一代名将,不会擅作主张。

周宇沿着湖岸向前走去,这是一个巨大的湖泊,一眼望不到边际,走了几步他回头喊到:"图达、杰朗,你二人各带两名兵士沿着湖水两侧前进,到水面开始向内陆延伸后返回禀报!"

"是!"二人得令下去布置了。

难怪身后火龙咆哮,这里却是凉风习习,果然是有妖气。大都督抱着膀子盯着湖水,原来这里是有某种能让物体迅速冷冻的妙物质,看来帕尔茨一族在月圆之夜来这流光溢彩是有特殊目的的,那会是什么呢?

想着想着,大都督鬼使神差的又把鞭子伸进了湖水,此时的湖水是绿色的。更为幻的事情发生了,绿色的湖面鞭子软绵绵的趴在那里,没有沉入水,像一条刚死掉的蛇扔在冰面之。大都督甚感惊,面前的一切已经超越了他的自然科学知识领悟范畴,除了他的小学体育老师以外没有任何人能解释这种现象,遗憾的是小学体育老师死太早。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这是前世他在年终总结最常用的一句,此时派了用途。大都督蹲在湖边,向后面摆了摆手,意思是让所有人退后。鞭子一沉、一提,又一沉、又一提。。。咕噜噜,肚子叫了,一沉一提的让他想到了涮火锅,肥牛、毛肚、百叶、金针菇,你大爷的。饿!

一根鞭子用完了,最后剩下一个把儿握在手里。大都督看了看这个把手,真可谓是"长鞭子进*出",不知道有没有办法把这个变成跳蛋的。呸呸,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不过好在鞭子没有白牺牲,大都督摸清了规律。湖面共有六种颜色,红色代表高温,进入后烧成粉末;绿色代表硬化,坚硬如平地;蓝色代表急冻,进入后成速冻饺子;紫色、huáng sè和橙色三种颜色与绿色一样,都是坚若磐石。先后顺序是红、绿、黄、蓝、紫、橙。大都督用读秒的方式读了几个回合,大约每两秒钟跳一次颜色。

那如果。。。

如果是跑四秒跳、跑四秒再跳这种节奏,在绿色和huáng sè、蓝色和紫色时狂奔,在红色和蓝色时跳跃能不能驰过这湖面?大都督突然想到了飞人阿祥,这特么不是奥运会,不是黄金联赛,不能说退赛退赛,如果奔冰面是《生死时速》无主之地版。

"报,大都督!"杰朗和图达都返回来了,一起喊道。

"讲!"

"大都督,这湖、这湖没有尽头。"图达哭丧着脸说。

"什么?没有尽头?什么意思,你说清楚。"

"是这样子,末将一路向左前行大约五百丈,前面便是一座小山,约莫有十余丈高,湖水在山脚下向内直转,看不到尽头。"

"十余丈的小山,爬过去不结了?"大都督弹了他一个脑瓜崩儿,哈哈一笑。

"大都督,那山、那山与火海那边的石殿一样,是壁立巨石垒成,没法爬啊!"图达的五官拧到了一起,大都督听到后大吃一惊。山可以爬,但是一座十五层高又没有窗子、把手和排水管的楼是决计爬不去的。

"杰朗,你那边呢?"

"也是如此。"杰朗面色凝重。

大都督还是决定亲自走一遭,回到原地后面色铁青,随行人等一言不发,都知道目前的处境是前无去路、后无退路,此刻大都督真想高歌一首《左右为难》。

他望着湖面,心里还在思考着刚才看到的一幕。那四十多米高的垂直墙壁是、是一座大坝,他无法说服自己相信在目前这种明程度的一片大陆看到如此宏伟的一个水坝。是谁在这里建造了一座大坝?目的又是什么呢?

不过,这都不是现下亟待解决的问题,现在的问题是如何逃出生天。大都督脑子里飞速过着电影片段,希望能给自己一些灵感:《未来水世界》、《末日崩塌》、《摩天营救》、《鬼畜痴汉之shu nu*》。

他把此役随行的将官全部叫到身边,紧急召开了一个军事会议。结果不出大都督所料,他看到的是一张张嘎巴菜脸,没有一个有建设性的意见。看来,只有生死时速一条路了,他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不可,大都督。万一这湖水向内延伸几里、十几里,尚未抵达对岸时人已油尽灯枯,后果不堪设想。"白起站起来第一个阻止。

"是啊,请大都督深思。这湖水诡异得很,由此处向内望去,湖水疾速变色能见度很低,如湖心出现某些异兽灵媒,为时晚矣啊!"薛仁贵也附议。

"大都督,三思啊!"吕布也来劝阻。

"各位,如不冒险尝试此法,汝等还有良策?此番出征,单兵随行的粮草最多还能坚持三日,大批物资已弃于彼岸。是粉身碎骨还是饿殍满地,我们只能选一个。"大都督咬着牙说道。

"这是我想出来的法子,我来试一试。如果半日内我不返回,汝等携所有兵士前去大坝处,全力以赴开凿一个天梯,说不定也可逃出生天。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了。"周宇又说。

看着众将死灰一样的表情大都督哈哈大笑了一下,安慰他们说道:"人生下来不干两件事嘛!不是忙着活,是忙着死。怕个球?怕了这湖老子是兰兰生的!"

说罢,大都督站起身,脱了犀牛皮马甲,摘下麻布巾抛在空,露出精壮的身。众目睽睽之下,他一二三四、二二三四在湖边打了一套军体拳。

"好了,我要出发了。咱们回头见?"大都督抿嘴笑了笑。

"大都督,我。。。"白起欲言又止。

"没事,你欠我那八百多万打我工行卡。"

"大都督,保重。。。"图达擦了擦眼泪。

"告诉萨曼达,她哭笑好看。嘿嘿!"

众人知他心意已决,这是大都督的方式,他在笑的时候通常心里活动十分简单,目的十分明确。

"大都督,让末将陪你一程,可好?"张献忠出乎意料地甩掉马甲站起身来。

"别,都别动,别抢我生意啊,呛行是不是?"

"不是,大都督。末将是水军统帅,这湖之事我师出有名。再说,黄泉路您一个人寂寞,咱俩搭个伴,也好有个照应,您说可好?"张献忠哈哈大笑起来。

"我也去!"

"我来!"

"算我一个,大都督!"

随行副将全部起身,一个个站在周宇面前,态度坚毅。

大都督看着面前这些生死相随的人,眼睛真的湿润了。什么是王?这是。当他知道你会为了某种叫做生之希望的东西去舍身取义的时候,他回报给你的是生死与共。

"老张,你来。其他人坐下!"

"好咧!"张献忠嘴角乐开了花。

"大都督。。。"

"闭嘴,让你们说话了吗?有没有规矩?高级将官说话下级军官不得插嘴,否则掌嘴五十。"大都督眼睛一瞪。

大都督给张献忠讲了一下跨栏的这个规律,拉着他在湖边演练了小半个时辰才站立在湖边,强行压制住急剧涌动的心跳,给自己打气。面朝着这蕴含着更大死亡气息的流光溢彩,他长吁了一口气,心里一片空白。

"一、二、三,走!"湖面呈现绿色时,大都督和张献忠同时弹射而出,踏湖面。之前,他告诉张献忠,要调整呼吸,不在于快而在于节奏,节奏掌握不好算跑再快再远也会葬身这七彩湖水。而且,在跑的时候要合理运用前扑这个动作,可以在空滞留的时间稍微长一些,在体力流失较大的时候使用。

看着逐渐奔跑和跳跃着远去的两个人影,一众将士的心都吊了起来要出嗓子眼儿了,不知道远驰的大都督能不能听到这些祈祷。在大都督的字典里,强者不需祈祷,英雄莫问出处。

跑着、跑着,大都督估算这有近一公里路了,他体力流失得很快,越来越快,到瓶颈期了,必须咬牙突破,突破后他还有一些潜能。他看了一眼张献忠,这小子在他左前方三四米的距离,貌似气息调整得不错,面色红润,步点儿不疾不徐。可是,前面、前面遥遥地望不到尽头。大都督急忙调整了一下呼吸,不能乱,不能被其他要素干扰,一个目的,继续跑,跑到跑不动,回家了。

前路一无所有,继续奔跑。

狂奔,一直狂奔。

不知过了多久,两个人都已到达了极限。

在他和张献忠都以为必死无疑了,两个交换了一个一起路的表情后,右前方出现了一个黑点。大都督突然间看到了生的希望,像被六块钱麻辣烫ci ji了一下似的。冲着张献忠喊了一句:"老张,这边!"

张献忠点了点头,二人调整了一下方向,用尽最后的力气,在心里查着步点儿,朝黑点跳去。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两个人逐渐看清楚了,那是湖心的一个圆形石头,孤零零地趴在湖里,像一个巨大磨盘,约莫能站三五十人。这块巨石、这个孤岛,带给了二人生的希望。在用意志力燃烧着最后一点体力的二人看来,越来越近的巨石是这辈子见过的最美好的东西了。

张献忠突然发力,在最后十丈的时候加大了步子,超过大都督,疾速前扑。周宇却是油尽灯枯,他实在坚持不住了,速度慢了下来,脚下步子也越来越乱。跨栏是这样子,气力没了,节奏乱了,节奏越乱,气力流失越快。眼看着张献忠大喝了一声。

"呵!"张献忠最后一步一跃而起,弹出一丈远接着一个前滚翻扑到巨石之。好,好啊。大都督看着他,眼睛模糊了,他实在坚持不住了。不过,他去、去也好。未来的路,我与你们分道扬镳。希望,咱们来世再做兄弟。想到这些,大都督慢慢停了下来。

"大都督--跳啊!"张献忠眼泪bēng pán般涌出。

跳。

"大都督--再跳!"

跳。。。

"大都督--呜--"张献忠跪在磨盘老泪纵横。

原谅我,我实在是跑不动了。大都督看着张献忠哭着,脸泛起微笑。原谅我,不是我不想,老张。

正在此时,他看到张献忠从石头弹射而下,查着节奏朝他奔来。不要啊,你个傻子,你个疯子,快回去。大都督想喊出来,却呜噜噜说不出一个字来,他已经快休克了。

正在他准备停下来的时候,一只大手夯的一下拉住他。

"跳,大都督!"周宇下意识地跟着跳。

"再跳,大都督!"张献忠不知哪来来的力气,提着大都督向空蹿去。

"跳!"

"跳!"

"加油啊!大都督!跳!"

"大都督,还没跟您一起逛窑子呢!"张献忠一边喊着,那汉子的泪珠从眼角滑落在空,随风飘着、飘着,徐徐落在蓝色的水面,叮的一声变成一颗晶莹的水晶,咕噜噜滚在冰面,然后被红色的赤焰吞掉,但好似并不能吞掉两个汉子的铮铮铁骨。

"起!"最后一步,张献忠看到大都督已经没有半点力气了,他运起全身力气轰的用肩膀撞向大都督后腰,把他撞向半空。自己则顺势继续调整气息,又跳了一步。

"砰"的一声大都督重重掉在磨盘边,张献忠也纵身一跃,跳到他身边,半蹲着看着他那被汗洗了的脸,微微一笑。随后,啪的仰面朝天,四仰八叉地倒在磨盘。

两个人,两个大字躺在圆盘。除了呼哧呼哧地急促喘气声,没有任何声音。大都督侧过头看着张献忠,张献忠也看着他。俩人啥也没说,都是咧着嘴呲着牙。

过了好一会儿,大都督说:"你、你埋单哈!"

"什、什么?"张献忠蹙了蹙眉。

"妈、妈的,刚才、刚才说的逛窑子!"

"好、好,末将埋单!"

"哈哈!"

"哈哈!"

第二十章 赎罪之剑

大都督用胳膊肘强撑着半卧着起来,摸了摸裤兜,妈的没有烟。 这时候要是来一根黄金叶,该有多爽。

"大都督,你看,那是什么?"

周宇顺着张献忠手指的方向看去,石盘的正央有一个半米高的凸起,离着大概四五丈看的不是十分真切。俩人互相搀扶着,蹒跚着过去。

走近一看,俩人恍然大悟,这是一把剑。剑尖没入石缝约有三分之一,三分之二露在外面。剑身通体乌黑,不知道是什么材料锻炼而成,看去好像并不锋利。再看那剑柄,材料更是独特,是一个人的手骨,拳握于,小臂骨向下钉入剑托。

大都督一靠近这把剑,那剑嗡嗡作响。他感觉到怪,在自己身摸来摸去的,怎么了这是,我也没带磁石啊。

"大都督,手、手!"张献忠急忙指着他左手。周宇抬手一看,只见诅咒之瞳的紫氲又弥漫出来,缠绕着自己的左手,那种酥麻的感觉再次袭来。

大都督忍着痛,走到剑前。慢慢的,他尝试着握住了剑柄。说来也怪,这一握住,那股酥麻的感觉立刻消失了,紫色的氤氲也缓缓散去。

"哧啷、哧啷!"张献忠还没反应过来,大都督把这邪门的剑bá chu lái了,冲着正要逃走的月光仔细端详,剑身的乌黑逐渐褪去,蒙一层跟诅咒之瞳一样的紫色氤氲。

此剑树立于此,绝非偶然。

此剑与诅咒之瞳有共鸣,亦非偶然。

大都督脑子里琢磨着,他与帕尔茨对话时所有在场的人,除了他自己以外全都葬身火海了。所以,赎罪之剑的事情没有人知道。旁边眼珠子瞪的老大像要表演吞剑似的张献忠更是不知道。

难道,这是赎罪之剑?

大都督越来越相信自己的判断。如果他猜的没错,这是神兵巽的兵器赎罪之剑。如果它出现在这里,它必与这流光溢彩有某种密切联系。

大都督拿着剑走向石盘边缘,他仔细看着剑身,除了常人用的剑长个几寸,也没什么异样。如果,如果把它放在流光溢彩里,也会长剑变裁纸刀?

想着想着,他把剑插入湖水。

二人瞠目。

瞬间,湖水以剑尖为圆心,开始迅速向外蔓延,变成从未出现过的石灰白色,狂卷的波涛一般,卷到哪里变到哪里,不管那白色前面是红是蓝。大都督站在圆心,像把一个纯色魔方换了个面,他跟张献忠俩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是了哪期双色球。

不一会儿,再没有颜色,也再没有变色了。大都督拔起剑,用剑尖戳了戳那灰白。

"当、当!"清脆的响声。

"老张?下去看看!"大都督跟张献忠俩人跳了下来,用敲门的姿势跪在湖面敲了敲。

湖消失了。

没错,流光溢彩消失了。眼前的,是一大片水泥一般坚硬的平地,坚实如铁。

周宇仔细查看了一番,跟两侧的大坝材料一模一样。这剑,不知道有什么蹊跷,可以把这种特殊液体凝固。

"大、大都督,我们可以回去啦?"张献忠乐开了花。

"不对,是他们可以过来了!"大都督看着赎罪之剑说。

周宇安排张献忠回去接大军过来,自己则躺在大石盘把玩手里这把剑。神兵巽曾拥有的五件神器,现在诅咒之瞳和赎罪之剑都已辗转落入自己手,可是如何使用和发挥这两件神器的效用让他绞尽了脑汁。诅咒之瞳可以使石像鬼石化,但是对普通人似乎是没有效果;赎罪之剑可以使流光溢彩履为平地,但对这普通的石材似乎也不起什么作用。唉,没有百度谷歌,也没有达里巴、苏利答疑解惑,看来大都督只能继续用实践检验真理了,或是用时间检验。

"大都督!"

"太好了,大都督还活着!"

"大都督,恍如隔世啊!"

"大都督,神绩啊!"

正在他出离脑壳之时,白起、吕布、图达和杰朗等人一拥而,爬石盘,托着他把他抛向空。

"大都督、大都督、大都督!"反复被抛起来的周宇听到耳畔众军士的呼喊声,不甚受用。以命相博的好处是成功了是万人敬仰,失败了是万劫不复。

"唉、唉?把我放下来,别、别乱摸!你大爷的!谁?"

闹腾了一阵子,周宇下令全军地整备休息半日。虽然前一日在石殿大家已攒足了体力,但昨夜一夜未睡,先御石像鬼、后演《生死时速》使得大家早已疲惫不堪、体力透支,再不扎营是要死人的。

这流光溢彩幻化了的地面也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制成,躺在面冰凉凉的,好不舒服。大军铺开麻布搭成帐篷,三五成群地酣睡过去,难得在这炎炎四个烈日下觅得一丝清爽。

"大都督,想啥呢?"张献忠凑了过来,咧嘴问。这战斗友谊是最牢固的友谊,没有之一。大都督坚信这一点,凭刚才老张岸后又下来冒死救他这一件事,他俩结下了过命的交情,真的是手把手过过性命。

"想葛玲呢!"

"葛玲是谁,大都督?"

"这么多问题,你妹!"

"末将好像没有姓葛的妹妹啊。。。"

"有,你好好想想,远房的。。。"

。。。。。。

翌日,大军继续开拔,向着坎坤城的方向驰去,虽然有几十人掉队,八十沙鳄也暂时搁置在了对岸,都不能阻挠这群汉子前进的勇气,因为与前面的刀光剑影起来后面的火海魔湖更为恐怖。

"大都督,距离坎坤城还有最多两日的脚程,如果快的话,明日午后即可抵城门之外。"杰朗根据前面斥候回报的情况总结道。

"图达、杰朗,你二人对这坎坤城素来有何耳闻?"离敌人越近,大都督的好心越重。

"都说坎坤人是库兹西亚大陆天生的生意人,他们什么都卖,有人开玩笑说要是价格合适坎坤人连自己都卖。"图达嘻嘻哈哈地说。

"是的,此外还听闻坎坤人很舍得花钱,整个坎坤城富的流油,城里建造得富丽堂皇、鸟语花香。"杰朗补充道。

"还有,听说那坎坤城主玛鲁达很少露面,一直都是他的兄嫂莺歌主事。"图达接过话茬。

站在一个高耸的戈壁,大都督得以一睹这方圆几百里最为雄伟的城池--坎坤城。她安静地躺在一个沙漠的绿洲盆地之,像仙女柔荑托着的一个明珠,灿烂多姿,晶莹剔透。整个城堡雄伟异常,自是从这五里外望过去,那笔直的吊桥、高耸的城门都清晰无,整个城堡有车车城数倍之大。

"图达、杰朗、吕布、张献忠,你四人与我一同进城摸摸底。其他人,原地待命,注意掩护。"言罢,大都督与四位大将把脸麻布巾裹了裹,换长兵器为短兵器,前后簇拥着向城门走去。

近距离看坎坤城,更让大都督不禁唏嘘,辅桥自桥面延伸出来将近一里,巨大的木制吊桥足足能容三十人并排通过,那桥铺满了紫色的花瓣,是库兹西亚特有的花--帕玛花,对是恶魔花。顾名思义,这花颜色妖艳、香气馥郁,但花瓣有三个黑色的斑点,远看像一个恶魔的脸,因而得名。这漫漫一路直到城门内铺满的帕玛花已经价格不菲了,可见坎坤城主是个极度爱美之人。

"大都督,剑!"吕布用肩膀抵了抵周宇。

"唔!"周宇把不小心露出来的剑尖往布套里面掖了掖,初到这陌生之隅还是一切小心为妙。

城门的守卫并不森严,全副武装的两队卫兵身着红色皮制甲胄威风凛凛,一侧的手里执鞭,另一侧的手里执矛。那一双双厉目在往来行人身游走,但并不阻挠盘查,这使得大都督一行五人从容不迫地混进城来。城里的景象更是让众人赞不绝口。路两边是各种生意人、手艺人,药材、食物、种子、牲畜、粗铁琳琅满目,喷火的、斗鸡的、舞蛇的、耍把式的目不暇给,叫卖的、划价的、敲锣的、鼓掌的不绝于耳,店铺、散摊儿星罗棋布,乞丐、扒手三五成群,好一个熙熙攘攘、人声鼎沸的模样。

"这才是大城市啊!"大都督不禁赞叹道。

图达、杰朗二人东摸摸、西问问,张献忠和吕布二人由于本地话还不太熟练,只能目似游龙地四处搜刮探索。

"贵人,来玩玩吧?今儿有新到的雏儿!"一个四十多岁打扮妖冶的女子贴了来,用手在大都督腰的肉捏了一把。这青楼女子最是长眼色,一眼看出了一行人周宇才是带头大哥,不奔他来奔谁?

"去、去!"图达忙抬起胳膊把老鸨子挡开。

"慢着,图达。"大都督笑着阻止了图达用粗。

"抱歉,姐姐,我这兄弟是个粗人,并无恶意。还望包涵、包涵,哈哈!"大都督皮笑肉不笑地给老鸨子抛了个媚眼。

"哪里、哪里,来的都是客不是?几位贵人,里面请?"那老鸨子一看这当家的好说话,得寸进丈地贴来,一把挎住大都督胳膊,生往路边一个两层楼的店里拉拽。

"呃,好说!好说!"大都督在她手背轻轻拍了拍,以示礼貌。

"大都督!"张献忠忙使了个眼色,意思是提醒大都督提防有诈。

"嘘-老张、老吕,以不变应万变,随机应变。"大都督用汉语跟二人说道。说完,他哈哈大笑着跟老鸨子迈进堂去。图达等人不得不硬着头皮跟了进去。大都督心里的想法是,自古以来最早出现而延续到明高级阶段的两个职业,一个是ji nu,另一个是乞丐,圣经、gu lán jing、梨俱吠陀都有记载。同时,这两个职业也是所有消息的来路、去路,要想了解一个城市,找他们是最便捷的途径。

"这位贵人来自何方啊?"老鸨子看除了图达、杰朗以外,俱都蒙着麻布,自是有些好。

"唔,本人粗鄙,出身卑微,不提也罢、也罢!哈哈!"大都督一句话把这粉头的问话消解了,看来也是这红粉窟的常客。

那老鸨子把五人带到一个大厅,那大厅正央的舞池里有几个衣着暴露的女子在随着邦邦的手鼓声肆意扭动着身体,四周的木凳石桌旁围坐着十几个不知哪里来的一些土豪,嘻嘻哈哈地一边喝酒一边口出污言秽语。大都督不禁好笑,原来都一样啊,都一样。

大都督顺手从怀里掏出一个皮袋,解开封口在面前的石桌倒了开来,那皮袋缓缓流出的huáng sè颗粒发出浓郁的香气,沁人心脾。是在涂涂部落缴获的香料加巴。

老鸨子面露喜色,用手捏了一小撮在鼻子下面嗅了嗅后说到:"哎呦喂,贵人呐贵人,这可是好的货色啊!稍坐片刻,我这去安排!"说罢扭着丰腴的身躯去了后堂。

只盏茶工夫,大都督五人面前的石桌便横陈了各种酒肉瓜果,几乎都是几人没见过的,一路的清水饽饽早已折磨坏了众人,看到眼前的美食美酒一个个眼珠子都掉到酒盅里了,但大都督不伸手没人敢造次,不是每个人都是山鸡。

"看什么看?等菜呢?吃啊!"大都督看着直咽口水的四人。

话音未落,众人手口齐下,桌风卷残云,只见黑影不见其他颜色了。那款款坐在五人旁边的美女们哪见过这种阵势,吓得连忙退后了几寸。

"见笑、见笑啦,妹妹们。哈哈,我的几个兄弟日夜兼程、舟车劳顿,吃相难看了些。还请不要见怪、不要见怪哈!"说吧,大都督又从身后挎着的一个皮囊里取出五枚蓝蚩,人手一个,算是小费。

那几个女子虽然面露鄙夷之色,但开门做生意,算来的是喜剧之王里的八两金也得伺候不是,更何况这位老爷出手如此阔绰,人又好说话,端的算是好生意了。

"老爷客气了,这话怎么说的这是,姐妹们哪敢挑您的不是?"贴着周宇的女子把胸脯故意往大都督身乱蹭,手却款款地伸到桌子拿起自己那枚蓝蚩别在腰后。

"老爷们远道而来,莫非也是来参加力王大赛的?"又一个女子一手剥了一枚葡萄样子的水果放在大都督嘴边,吐气如兰地说道。

"力王大赛?哦,对!对!"大都督一拍脑门,像是脑袋短路了自嘲似的。

"虽是慕名而来,但我兄弟几人对这力王大赛是只闻其名、不知其详啊!个内情,还望姑娘们指点一二?"大都督难得露出星星眼,又拿一个干净的酒盅在桌乘了五盅满满的加巴,每个姑娘面前倒了一盅。在这做皮肉生意的地方,光有星星眼是没用的,没钱算你是鹿晗都给你打出去。在这里,钱最好使,其次是拳头,没有再次和最后。

几个姑娘连忙从事业线里掏出一个小皮囊,用指甲尖当铲子,一点点搓存着那些加巴,可见这东西的确是珍贵无。没事,慢慢搓,涂涂人那攒了几十年的加巴都在大都督手。

"这力王大赛啊,每年举办一次。是为咱们坎坤城主莺歌选夫婿的赛。说是力王赛,实际跟角斗士赛一样,有预赛、复赛和决赛。预赛是人对猛兽,包括剑虎、翼豹、奔牛等;复赛是选bá chu lái的勇士分组捉对厮杀了,单场循环、不死不休;决赛更有看头了,是由莺歌一届那入幕面首与获胜者决斗,谁胜利了是她下一年的姘夫。"那女子嘴边说,嘴角露出对这莺歌的不屑。也难怪,想出这种法子来选婿,坐在这里和在舞池里扭动的那些少女有过之而无不及,大都督暗自思忖着。

"那这赛什么时候开始啊?"图达嘴里塞着个鸡腿,呜噜呜噜地问道。

"已经开始了啊!老爷们进城来时,没见到铺了一路的帕玛花瓣?已经开始有几日了。如今那预赛怕是都进入尾声了,老爷们要是再不抓紧,那莺歌可是别人的胯下尤物了呦!"说罢,几个粉头嘻嘻哈哈笑做一团。

"走,快走!"大都督一戳杰朗腰眼。

"走哪儿去啊?大。。。内什么,大老爷?"杰朗吧唧着嘴说。

"吃、吃、吃,特么知道吃,开工了。"大都督拿起桌一个凤梨样子的东西给了他脑袋一下。

"大、大老爷,不是吧?年年换新郎的*你也要啊,那家里的萨曼达不她强一万倍啊?温柔、大方、本分。。。"图达在一旁耷拉个脑袋说。

"别废话了,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走!"大都督说完带头站了起来。

"呦,几位老爷可是要离去?是小妹们照顾不周还是怎么?看我不撕了她们的嘴!"那老鸨子一看这桌一众全部起身,还以为是粉头们伺候得不周全,连忙来赔不是。

"啊哈,姐姐误会、误会啦,我的几个兄弟想要去那力王大赛看看热闹,哈哈!此别过啦!"大都督拱了拱手。

"那老爷可一定要记得来啊,不见不散!"老鸨子送他们出来,临走在大都督屁股重重拍了一下,打得大都督一激灵。

第二十一章 力王大赛

"大都督,还没吃饱呢!"张献忠擦了擦嘴,沮丧地说。

"走,边走边说!"周宇把麻布巾在嘴又捂了捂,他、吕布和张献忠的头发颜色是必须要一直包着麻布巾的,一旦掉落太过显眼,满城的行人他们仨是黑头发。妈的,回去一定得剃个秃子,一了百了。

"杰朗,据你观察,这坎坤城城防如何?"

"回大都督,依末将所见此城约有人口两至三万,如此推算城防兵卒至少有四千人!再加刚才所见的吊桥、城门结构和坚固程度,若要攻城至少需要四万人,方有把握!"杰朗簇着眉头答道。

"那你有四万人吗?"大都督问图达。图达低下了头。

"你有四万人?"大都督又问杰朗。杰朗连忙拿起旁边摊贩待沽的陶罐用袖口擦了擦。

"既然没有这兵源,要想拿下坎坤城,靠什么?"大都督定了定神,向正前方那气势雄伟的巍峨宫殿望去。

"那也不能靠出卖色相啊!大都督!"吕布急道。

"卖毛色相啊?卖毛?这叫擒贼擒王、釜底抽薪!再说了,谁说我要去参加这力王大赛了?"大都督笑着看他四人。

"那谁去啊?"四人齐问。

"你去!"大都督重重拍了吕布肩膀头儿一下。这手劲儿也下得不重啊,奉先怎的一个趔趄?图达、杰朗和张献忠在长吁一口气的同时向吕布投来自求多福的目光。

"走,买二百只烧鸡、一百斤酒去!"大都督手一挥,带着哥仨向肉摊走去。

当晚,大都督等人雇了几个脚夫,带着烧鸡、烧酒和瓜果返回营地。那出力的脚夫没收到钱被绑了个结实扔进山洞,此处有兵卒的消息万万不能泄露,只好先委屈他们一阵子了,都是劳动人民大都督不想相煎太急。

许久没有吃过熟肉和烧酒的兵士一看到无丰盛的晚餐,一个赛一个地狼吞虎咽起来,大都督笑着看这光景,果然看别rén dà快朵颐自己的心情也会变得更好。

"白起,目前坎坤城戒备森严,要想夺城看来只能剑走偏锋了,我带吕布他们四人离开几日,看能不能想到办法虏那城主,逼他谈判。这里是一些蓝蚩和一袋加巴,你每天嘱人前往城购买一些食物衣料,在此地休养生息、隐蔽待命,等我将令。"大都督深邃的眼神一如既往地坚定。

"末将得令!"白起双拳一抱。

"薛仁贵何在?"大都督喊了一声。

"末将在!"

"着你星夜兼程,绕过死亡峡谷接应蓝玉等人和沙鳄来此会合,不得延误!"

"末将得令!"

"好了,现在睡觉。明早各各位,今儿晚轮谁讲荤段子了?唉,到你了吧,老白?什么,你没有?"

月朗星稀,篝火点点。

一大早,大都督便整理好行囊,裹好腰间大宝剑,摸mo xiong前满满一袋加巴,带着吕布四人路去了。

如昨天一样,五人从容进了城。按照议定的a计划,五人同时参加预赛,争取全部通过而在复赛多几席席位,这样有很大几率可以去拼唯一那个出现的名额。大都督似乎已经看到了那一幕,自己站在台身披五星红旗,耳边响起义勇军进行曲。此时此刻,他还哪里在乎身穿的是安踏还是361度。

"大都督,想什么呢?到报名处了。"图达伸手在大都督眼前晃了晃。

"噢,好、好,报名!"

实际证明,大都督想多了。

预赛需要连过三关,分别是牛、豹、虎。那疯了一般的狂牛头巨角足有三尺长,一身横肉怕是能撞飞一台压路机,据说仅今年死在奔牛关的有七十多人。大都督是最先出场的,结果你猜怎么着?大都督被奔牛追着绕场跑了三十多圈,裁判把犯规的锤子敲碎了他都没听见。一出那环形竞技场,周宇便一屁股瘫坐在地,脑门的热汗冷汗一股脑地狂泄如注。大都督哭了,趴在吕布的怀里哭的像个婴儿,一边哭一边说:"吓死宝宝了、吓死宝宝了!"

张献忠被顶腰眼儿扔起来两丈多高,重重摔在地,还好赛会服务人员及时用钩子勾住他把他拖出场地,否则他也是乱蹄踏死的命。这老小子出来以后紧了紧犀牛皮马甲说:"还好有这个,大都督!要不老张我这俩腰子不保啊!"

"丢人!无耻!"大都督怒骂到。

吕布、杰朗和图达都顺利地通过了奔牛关,他们都是利用场地里地形优势限制了奔牛,让那牛角嵌入石壁之内或是在狭窄空间内无法转身而取胜的。

翼豹关更为艰苦一些,那是一只马匹一样大的豹子,牙尖爪利、长有双翼,能借力短飞。因为初赛很多海选选手在奔牛关被击毙了,所以这翼豹其实对手并不多。图达在此折戟了,他身了两爪,鲜血淋漓,背部一处抓痕几可见森森白骨。被搀着下场的时候把大都督心疼够呛,图达却嘴一直嚷嚷着:"放开我!我还没输!"

杰朗图达还是骁勇一些,他瞅准机会跃起跳在翼豹身狠狠揪住它双翼,任它发狂般奔撞也没掉落。达到时间后算是赢了通关,但却输在了第三场,那剑虎浑身长满锋利的尖角,说是老虎实际像是一只巨大的刺猬,发怒时那些锋利的尖角各个像孔雀开屏一样竖起,让人不寒而栗。若是被刺到,不死也要残三年。杰朗最后是攀爬绳索躲在空,逃过一劫但被判犯规出局。

唯一的希望在吕布身了。到目前为止,奉先还没让大都督失望过。在翼豹关,吕布瞅准时机跳在豹子身,扯烂了它那双翅膀,翼豹变成了大猫,呜呜低吼着再也不敢靠近他。

在剑虎关,他更是避其锋芒,卖出破绽让那老虎把他扑倒,借着老虎身下没有尖角只有皮毛的特点,吕布得以跟它近身。剑虎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咬向吕布咽喉,没想到吕布用了一招双风贯耳,两拳重重砸在老虎双眼,然后铁闸一样的双手一一下愣生生把老虎的下颌掰断了。最后他拎着老虎吐出来的舌头在圆形竞技场整整拖行了一圈。

大都督在一旁看着汗毛倒竖,一边擦汗一边跟图达杰朗说:"看见没有?看看人家?这才是猛将兄,这是千人斩小强!"暗黑武斗大会有木有?超级赛亚人有木有?

与此同时,在竞技场另一侧的雅间里有一个蒙面男子也在密切注视着场内的情况。这名男子约莫二十岁下,身材柔弱、举止优雅,不知为何带着一个诡异的金属面具,只有双目处有两个窟窿,让人看见不寒而栗。那人身后带着的一众喽啰各个满脸横肉、刀斧傍身,一看不是善主。

"这位英雄,我家少爷请您过去喝一杯!"吕布刚坐下,有一个骨瘦如柴、跟大烟鬼似的娘娘腔蹭了过来说道。

吕布头都没抬,冲着大都督傻笑了一会儿说:"ci ji、ci ji,奉先好久没玩这么开心了!哈哈!"

"你家少爷?你家少爷是谁啊?"杰朗大喝一声。说罢,顺着那娘炮的兰花指看去,一个带着面具的伪娘美男子映入眼帘。那人带着身后的一票恶人徐徐走来。

"这位老爷,幸会幸会!"那人一看其他人都站着,只有大都督坐着,便踏步来抱了抱拳,算是打过招呼了。

"好说,不知仁兄有何贵干?"大都督微笑着问。

"这位生裂虎豹的英雄可是老爷的家奴?"那伪娘说话酸酸甜甜的,有点儿养乐多的味儿。

大都督拍了下大腿说到:"家奴?噢,不是,是我兄弟,在下年纪痴长一些,这几位都叫我一声大哥。如果你不介意,以后也可以叫我大哥,我罩你!"周宇这时候还不忘占便宜。

"即是如此,那在下与您做个生意可好?"那娘炮也不管周宇同意不同意,婀娜妩媚地一扭腰,坐在了他对面。

"唉?你这人,怎的如此无理?"张献忠说罢拔出身后尖刀,怒目相向。

"唰啷!"娘炮身后的一众恶人齐刷刷地拔出兵器。

"慢着、慢着!不至于啊!不至于!"大都督连忙打了个哈哈,"敢问尊兄想要做什么生意?"

"在下想买你这家噢不,你这兄弟!"

"买我兄、买我兄弟?"大都督瞪大了眼睛,不是在开玩笑吧?这是个星探?要签我的吕布!

"尊驾不要误会,在下并非要将这位仁兄占为己有。只是、只是有个难言之隐。。。不知!"那娘炮欲言又止,掏出手绢帕咳嗽了两下。

"有难言之隐你得用洁尔阴,你买他没用!"大都督指了指吕布。说罢,摆了摆手算是别过,带着几人要往外走。

"尊驾留步,请留步!"那娘炮疾疾站了起来,堵住了大都督的去路。

"怎的?还要劫道?我跟你说,除了劫色我还真不怕你!"大都督把脸一横。

"尊驾说笑了,在下是个生意人,在商言商。在下先说出价码,尊驾再做决定不迟啊?"那娘炮扶了扶金属面具,用两个黑洞望着大都督。

"说!"大都督刚抬起来的屁股又放下了。

"尊驾这位猛将兄现已进入复赛,在复赛若是过了一场在下赔付两旦加巴,若是过的了两场在下赔付十旦加巴。据在下所知,今年进入复赛者除他以外仅有三人,若是他三战皆胜,在下愿拿出五十旦加巴犒赏!"那娘炮说的有些激动,竟然不住咳嗽起来。

"兄台出手如此阔绰,到底目的何在呢?让贫道看不懂啊看不懂!"大都督抖着翘着的二郎腿,用眼角瞥着这娘炮。

"这个,在下确实、确实不便告知。只是想用这微薄财物鼓励猛将兄过关斩将,血战到底。"

"恐怕你醉翁之意不在酒吧,说吧,然后呢?我看你似乎话没说完!"大都督突然坐直了身子义正言辞地说。

"尊驾的确火眼金睛。在下的目的、目的在于那决赛。决赛的对手乃是凶煞,此人已经在位连续三年,这两年的冠军最后都惨死在他手下。"说到这儿,那娘炮攥拳在石桌重重一锤。

"看来你是要那凶煞。。。"大都督话没说透。

"对,我要他死!要他死!猛将兄若是能将此人当众斩杀,你开个价,随便开!"那面具男有些语无伦次起来。

"随便开?兄台似乎过于托大了些吧?"大都督哈哈笑了起来。"算兄台不加磅,吾兄弟几人也会以死相搏。这似乎与兄台并无太大关系吧?"

"在下、在下只是想激励、激励一下猛将兄!"

"不必。失陪!"大都督手一挥,站起身带着四人不疾不徐地向场外走去。

"别敬酒不吃。。。"娘炮身后那恶汉刚要迈步阻止,却被娘炮伸手拦住了。

在这坎坤城晃悠着社会步,大都督好不惬意。虽说事与愿违并未全体入围,但有吕布在他心里还是蛮踏实的,本来他知道自己四人是陪榜的。

"图达,你盯着那队人,探探他们什么来路!杰朗,你扫扫后面有没有尾巴!"大都督把图达、杰朗扔下,带着吕布和张献忠斗鸡走狗去了。

入夜,图达回报。

"大都督,事有蹊跷。"

"怎么?"

"那半男不女的进了坎坤城宫殿。"

"嗯,嗯?"大都督陷入了沉思。此事倒是哉怪也,一个能自由出入坎坤宫殿的人,要买凶杀掉城主的面首,莫非是求爱不成、因爱成恨?又莫非是为了报仇雪恨、李代桃僵?这其到底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泯灭,请今晚八点准时收看。。。什么乱七八糟的。

星夜,坎坤城内宫。

"母亲,孩儿求见。"一个羸弱的声音在门外轻唤。

"什么事?说吧!"慵懒的声音从内传来。

"孩儿能进去吗?"那声音试探着。

"不用了,在那儿说吧!"屋内的声音加了几分冰冷。

"孩儿今天在竞技场严密观察了一天,那入围的四名候选人皆是无能之辈,看来、看来今年的胜利者还是凶煞大人!"这声音战战兢兢地说。

"哈哈哈,一群鼠辈,看我明日将他们撕成两半,不自量力的东西!"一个浑厚的男人声音亦从帷内传出,满是不屑。

"是,凶煞大人威武!战无不胜!"那门外之人越说目光越阴冷。

"好了,菲伦,下去吧,天色不早了,我要休息了!"

"是,孩儿告退!"那名叫菲伦的青年用憎恨的眼神烧灼着那紧闭的铁门,似乎是要烧穿而透,继而烧死他仇恨的一切。

第二天,淘汰赛开始。

顺序是抽签决定的,第一场抽的人较悲剧,胜利者直接对战抽第二场的人,胜利之人再战第三场,也是说抽第三场的人最是幸运,只需要打一场可以了。第一场是由吕布对阵坎坤第一勇士风雷。这风雷并非易与之辈,乃是新任坎坤城守备军司令官,甫一任想借此机会立威,若是能成为莺歌的入幕之宾,别说一个小小的守备军司令官的头衔,是整个坎坤城也手到擒来。

"当"的一声鼓响,战斗开始。这对战只有一个规矩,是不死不休,除非一方认输投降。竞技地点是一个纯圆的密闭空间,两侧各有一道铁闸,打开后锁死。所有赏客自而下观看,角斗者是无法自行退场的,除非赛事组织者从外打开铁锁。今日盛况空前,竞技场座无虚席,大都督虎目一扫便发现,坎坤城里的贵族富贾悉数到场,纷纷坐在最靠近场地的一层,有说有笑!原因很简单,这些家伙肥头大耳、衣着光鲜、满身饰品,一看不是日常劳作之人。高处则是普通看客和外来客,有来看热闹的,也有来赌博下注借此发家的。

"人都进来了吗?"大都督对旁边的图达耳语。

"都进来了,全部乔装打扮好了,真多亏了那青楼的老鸨子帮忙,否则还真不好避开那些卫兵。"图达小声说。

"好,分散在一层、二层之间,听我号令!"

第二十二章 辕门画戟

随着圆形竞技场两边的两道铁闸缓缓拉开,吕布和风雷双双走出来,吕布赤着身,左手持蓝盾右手方天画戟,一副杀神模样甚是霸气,惊的在场rén dà呼一声。

对面那唤作风雷之人显然是主场作战,身着艳红色皮甲胄的他一出场引发了骚动,全场齐喊:"司令官!司令官!"他举起手的双刀互相敲打,转着圈仰面长啸,甚是得意。

"下了、下了、下了啊!"两个身材精壮的汉子穿梭在一二层之间。

"下注了,小赌怡情、大赌发家、远嫖近赌喽!最后一手!最后一手!"其一个汉子大声喊到。

"喂,什么盘口?"一个富家公子忍不住搭话。

"外乡人胜一赔十,外乡人斩杀司令官一赔二十。司令官胜一赔五,司令官斩杀外乡客一赔十!"那黑脸汉子口吐莲花地说道。

"好盘口,输了你赔的起吗?"那富家子弟显然看不起面前这俩泥腿子。

"小爷您这是说笑了,小的只是跑腿的,后面自有大庄。要是不信,你看看这里!"那黑脸汉子朝身后一指,白脸汉子打开两口麻袋,里面满满的都是加巴,橙黄橙黄的做不了假,看份量足足有五十旦左右。

那汉子故意打开袋口抖了抖,让一层的各位富豪欣赏了个够,即便在坐的都是富得流油也难免心里一惊,这盘口后面的庄家的确来头不小。

"怎么样?下好离手,最后一注!有没有加的?"黑脸汉子一看两人均向场地央走去有些着急了。

"我押两旦,司令官赢。再单走一注两旦,司令官斩外乡客!"不知哪里传来一声怪叫。

"我押五旦,司令官赢!"

"我押十旦,司令官斩杀外乡客!"

"我押双单,每单十旦,司令官赢!"

一时间,富豪子弟们跟打了鸡血似的冲了过来。

"慢点、慢点,排队来,拿好手牌儿,输赢兑奖的唯一凭证是这手牌儿!"那黑脸汉子给他们每人发好木牌,面分别刻着数字二、五、十、二十。都说坎坤人见财眼开,利欲熏心,急了连自己都卖,果然名不虚传。

众人目光逐渐回归场内,吕布和风雷已经各自进入了攻击范围,相距不过五丈。二人皆是目不斜视、眼喷火,一个是视战斗如生命之人,一个是企图借此一步登天之辈,孰胜孰败,立见分晓。

吕布没有等对手先出招,他右手扬起画戟抛向半空,趁戟下坠之时一个翻身踢在戟把,画戟如离弦之箭激射而出直取风雷胸膛,这电光火石的一招让大都督都暗自叫好。可这只是虚招,吕布同时跨步而出,左手拳右手掌同时劈出,各取风雷头和颈。

"好!"大都督一拍大腿。

那风雷也并非等闲之辈,双足在地一点大喝一声,向后飞去,一手挥刀弹开画戟,另一手单刀砍向吕布面门,想逼他收拳收掌,回防面门。

正当大家都以为这一招即将以互相试探而消解之时,逆象发生。吕布并未选择回防,而是偏过头去,风雷右手一刀砍在吕布左肩之、锁骨处立时崩开,血流如注。

风雷万万没有想到,此人如斯彪悍,竟然硬生生扛了一刀,原本只是一个虚招诱他,所以只用五成力道,竟然让他给接住了。可吕布哪是那么简单之人,他的拳掌却是用尽了十二分力道,丝毫没有收招之势,风雷还在惊诧之时拳风已至,再去躲闪已然不及,只好闭气运功,生生接了这一拳一掌。

噗的一声,吕布一拳击风雷右胸,右手一掌砍在他左颈。风雷哪里受的住这雷霆一击,哇呀呀倒退了十多步才勉强站住,旋即单膝跪在地。噗!吐了一大口血在地。竞技场的看客们没想到这异乡客勇猛如斯,也没想到只用了一招双方便血溅沙场,端的是一场以命相博的死斗。精彩!ci ji!

"好!"

"好!"

良久后才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原本支持司令官的人甚至都叫起好来,因为既然是看赛,一边倒的赛程是没人愿意看的,只有充满了硬碰硬、拳对拳、血浸血的赛才是让rén shou血沸腾的。

"这儿的人业余生活和精神生活很匮乏啊!赶明儿我在这里搞些个wbc、nba、nhl什么的,让你们知道知道厉害!"大都督嘴里嘟囔着,眼睛却一丝一毫都没离开场二人。

后退了跪定的风雷嘴角露出一抹冷笑,显然对刚才的一招很是受用,高阶的战士对于旗鼓相当的对手往往是充满尊敬的。他面容冷峻、不苟言笑,身材并不算十分高大,与常人无异,但胜在常年习武、筋骨结实、肌肉匀称、下盘很稳,一看是个极为自律之人。

"看刀!"话音未落,风雷一个箭步窜出,借力跃起,在空翻了一个空翻跳到吕布头,双刀浣成两朵莲花,刀波如涟漪般,堪堪封住了吕布前后左右。此人绝对是个用刀高手,一般人连刀锋刀刃都难以辨清,大都督也为吕布捏了一把汗。

"叮、叮、叮!"几声脆响,吕布双手执戟,连续几招雾里看花,却是招招挑刀尖,避开他双刀的锋芒,随后又连推带拉,化解了风雷借助重力下压使出的泰山压顶。

"破!"风雷刚从空落下,双刀尚未闭合,吕布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画戟横托,当当两声双刀砍在戟身。吕布猛地跃起,一记肩冲"轰"的顶在风雷下落的胸前,又是一个弹射,风雷仰面飞了出去。像是一座小山,轰然倒地。

"好!"大都督把手都拍紫了。

在场众人算是看明白了,司令官根本不是对手。继续厮杀下去,也许他可以再耗费异乡客一些体力,但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受益的只能是第二场的对手。看客们看懂了,身为主角之一的风雷会看不透吗?

"我投降!"风雷缓缓站起来,把双刀扔到地,双手抱拳敬了吕布一敬。他是来投机的并不是来搏命的,把命搏没了算取胜也毫无意义。

吕布也无意与他缠斗,他没有那么蠢,速战速决马开始车轮战的下一场才是明智之举。他冲风雷点了一下头,算是接受了对手的投降。本来静悄悄的全场突然窸窸窣窣骚动起来,有些人拿着手里的东西扔进场内,大喊:"打啊!你他妈这认输了,老子输了多少?"

"孬种、懦夫,还司令官呢?罢免了他的官!"

"看老子不宰了你!"各种谩骂侮辱威胁不绝于耳。风雷却对此置若罔闻,像没听到一样冷笑了一声弯腰捡起双刀,看都没看吕布一眼,转身向铁门走去。吕布这边,已有赛会组织人员前为他包扎伤口,一个大腹便便的男子走入场地央,扬起吕布的一只手示意他为本场胜者。

"公子,两旦加巴!"

"兄台,五旦加巴!"

"少爷,您的二十旦加巴,请付账!"杰朗和图达在一二层之间穿花蝴蝶一般飞来飞去,忙着收账。输的少的公子哥悻悻地掏出现钱,输的多的由二人派"专门人士"护送着回家提款,更有家暂时没有等量加巴的,在缴纳了全部存货后被迫写了欠条。

当然,也有些蛮不讲理自以为有几个保镖了不起的三脚猫想要赖账,在竞技场外被一伙蒙面暴徒给豪打得满地找牙,最后乖乖缴了赌金。

流氓能打过当兵的吗?大都督笑着,这些伎俩早在他预料之内,此次力王大赛,不仅要搅它个鸡犬不宁,更要赚它个盆满钵满。

第二场,吕布对远近闻名的江洋大盗锦貉。库兹尼亚大陆没有人不知道他的大名,只要是有价值能卖钱,此人什么都偷。加巴、蓝蚩、各城主的国库地窖甚至是对头的孩子、妻妾,只有有人开得起价码,他什么生意都做。

道的人都说,做生意找锦貉,他还没有失手过,他的名头是最好的担保,他的名字也是各城酒馆里张榜的赏金猎人猎杀的头号通缉犯,狙杀他的累计奖金已经高达120旦加巴。谁能想到,他居然对这坎坤城主莺歌感兴趣,难道是人在江湖久了想要找个港湾终老?还是,这只是另外一桩生意?

没有人知道答案,对于答案,大都督和吕布也不关心。

"大都督,下一场怎么打?"吕布喝了口水,望着大都督问道。在备战室,每个参赛者可以带一名随从,大都督此刻是吕布的随从。

"自由发挥呗!反正都是你赢!"大都督往空扔了个葡萄,探嘴一接,打在他鼻梁,他骂了句粗口。

"我说可以受点儿伤,可以拖延一会儿,可以示弱一会儿,让赛有些波澜。可是你演得也太假了吧?肩头那一刀白挨了,明眼人一眼看出来你有所保留。不是我说你,老吕啊,你长点儿心吧,行不行?那凶煞肯定在不知道哪个角落盯着呢,咱们这么做是为了示敌以弱,让他掉以轻心,这样在决赛的时候才可以出制胜、一举夺魁,是不是?哎?我说你呢,你听没听见呐?这离高考还有几场了?"大都督越说越来劲,跳着脚指着吕布鼻子数落。

"可是大都督,武之事奉先不做假!刚才那一刀,奉先也懊悔不已!"吕布铁青着脸,老大不高兴地把头扭向一边。

"唉?你长脾气了是不是?翅膀硬了是不是?"大都督骂的更起劲儿了。

俩人你一句我一句吵了半天。此刻,一个鬼鬼祟祟像老鼠一般的侏儒从门后慢慢退去,毫无声息地消失在黑暗里。

"走了吗?"

"嗯,走了。"

"好,场吧,按原定计划打。"大都督拍了拍吕布肩膀,眼神里充满期待。

"记住,奉先,要活着,没有什么活着更重要。你要是死了,我可不帮你找貂蝉。到时候。。。"

"别说了,大都督,奉先明白!"

当的一声鼓响,第二场赛开始。开始前,不知道谁在人群喊到:"风雷那一刀砍得异乡客不行了,血快流光了,下一场不能打了!"

"什么?异乡客要弃权?"

"没有,好像听说他还要试一试!哎,这么大的局哪能说来来,说走走啊?"

一二层的猪头听到这些对话又无脑地押了一遍锦貉胜,两旦、五旦、十旦的订单喊的锵锵作响,忙的图达杰朗气不接下气。对于赌徒来说,什么最可怕?不是输,是赛结束了,没有翻本的机会才是最可怕。

二人徐徐走到场地正央,看客们才有机会一睹库兹尼亚大陆的名偷锦貉的尊荣,虽然他蒙的只露出一双眼睛。此人身材修长,目测是个轻功好手,浑身下一袭紧身衣裤,手肘脚踝处都严严实实地绑着束带,围巾和头巾都是黑色,双手各持一钩,钩有三齿约有尺许长,面泛着幽幽蓝光,也不知道是不是淬过毒液。

他既然有本事揽瓷器活,说明他手的功夫不弱,否则也干不了刀尖舔血的生意。

"嗖"的一声,在众人都毫无准备之下,锦貉出招了,他手一抬,左手的钩爪应声射出,那钩子后面挂着精钢打造的铁链,俨然一个飞爪,堪堪抓向吕布面门。

吕布抬手一戟,弹开飞爪。哪知锦貉突然提速,右手飞爪射出,同时左手飞爪回防后再次疾速射出,一来一回、来来回回,好似双截棍一般围着吕布,钩爪忽忽下、忽左忽右,变化莫测直取他下三路。

大都督也不禁赞叹,天下武功、唯快不破,果然是好功夫,这锦貉是个好手。那边吕布也是闪、避、挡、挪、腾,马步紧扎、井井有条,阵脚丝毫不乱。一时间,全场观众一齐喝起彩来。

此番试探,二人皆是有所保留,目的在于称称对方的斤两然后再决定采取何种战术。倏地,锦貉率先变招,他收回双爪,咚的一声地冒起一阵狼烟,烟雾散去不见人影。

哗!全场哗然,难道这锦貉会遁地术?

当的一声,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只见那人从空落下,双钩斜刺,直取吕布咽喉。吕布似乎是早有防备,收戟回防,只轻轻一下便化解了凌空刺来的双钩。偷袭不成,锦貉还未落地,又见一阵薄烟,人再次消失。

"雕虫小技!"吕布大喝一声,一戟刺穿石板地面,手肘一抖,石板应声龟裂,紧接着用力一剜,百来块碎石被挑在空,他右手下探左手回转,当当当连续三戟全部集碎石。一时间,碎石如出膛的子弹,sàn dàn qiāng一般射向锦貉刚才消失的地方。

这电光火石之间,无论是消失再现身的锦貉,还是弹射而出如枪林弹雨般的石子都让全场观众目不暇接,连大都督都捏紧了拳头。

"受死吧!"吕布大喝一声,在众人仍未厘清是人是石、是烟是虚的时候,吕布怒喝一声,右腿抬起当的一声砸在地面,那脚下石板被硬生生跺裂,他马步微曲,旋腰猿臂,呼嚎着掷出方天画戟,画戟破风的声音像在众人耳边一样。

画戟射向那团蓝色迷雾,啊的一声,只见团雾一人影现身,画戟透体而出,贯着那不知死活的身体咚的一声狂响,钉在一层vip包间墙外。

这一飞戟力道之大让所有人都为之砸舌,不仅将锦貉穿了糖葫芦,连那尺许厚的石壁都射穿开来。嗡嗡之声不绝于耳,定睛一看原来是画戟还在嗡嗡颤抖,那钉在房檐的锦貉却是软趴趴垂下了脑袋,毫无生气。

锦貉死了。

这是"辕门画戟",大都督吓得手里冰棍都掉地下了,想不到有生之年居然能一睹真·辕门画戟。

接下来的一幕似曾相识燕归来,又是那个胖得跟罗纳尔多似的肥佬下场举手致意吕布是胜利者,几个赛会工作人员扛来梯子去拆卸画戟牌香锅冷串串。

第二十三章 计划有变

"这位老爷,看来您是收获颇丰啊!"那熟悉的娘娘腔又在大都督身后传来,果然该来的还是会来。 大都督头也没回地笑了笑,继续扒着手里的桔子。

"唔,真甜、真甜呐,要不要来几瓣尝尝?"大都督转过身笑呵呵地递给娘炮剥好的桔瓣,他早已猜到了此人的身份,所以丝毫不怀疑他能自由进出这备战室。

"好了,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外面开盘口那些不长眼的货色都是您的手下吧?"面具人厉声说。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大都督往嘴里塞了瓣桔子。

"这两场我看你也赚够了本钱,第一场少说有二百多旦入账。此战锦貉被当场斩杀你应该赢得更多,怕是会有四百旦左右吧?你这么个赢法,整个坎坤城不都得落入你的口袋?"那面具人越说语气越冷。

"这个嘛,愿赌服输,对不对?阿伪,我们是清清白白做人,干干净净聚赌,赢的靠本事,输的嘛只能赖运气喽!"

"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么个赌法,你出的去这坎坤城吗?只怕你有命赚,没命花吧!"

"那不劳少爷您操心了吧!"大都督语气也倏地充满寒气。

"我、我是想说,我们的赌约仍然有效,只要、只要杀了凶煞,我会再奉五百旦加巴,然后送你和你的兄弟们安全出城。从此后我们两不相欠!咳-咳-"那面具人说到后来又不住咳嗽起来。

"我说你这人怎么总是吞吞吐吐的,况且为什么非要杀那个什么凶煞干什么?和气生财,人不能为财而死,否则人死了钱没花了,你算带浦饭幽助的面具也没diǎo用啊?"大都督纳闷地问他。

"你不明白,这是本、在下的家事!"

"家事?那贫道更没必要掺和了,管你是哪个频道的跟俺们没毛线关系。抱歉,下一场,我们投降认输,还能赚一票赌资然后算账走人了!劳驾让一让!"大都督转身扒拉那个面具人。

"别、别!"那面具人突然伸手拽着大都督衣袖,用力拉扯,似乎是想阻止他离开。

"干什么?"大都督怒道,说着用力推了他一把。没想到,那面具人脚下一个没站稳,被推出去一丈多远,一头撞在墙,缓缓瘫坐在地,那面具也滑落下来。当、当,弹了几下跌落远处。

看着那嗡嗡转着圈的金属面具,大都督和那人都愣在当场。湛蓝的头发缓缓散落,足有齐腰长短,那人用手把头发往两鬓拨了拨,露出娇嫩的面孔,杏目朱唇、楚楚动人。

"你是女的?"

"不完全是。"

"什么叫不完全是?"大都督到这个大陆都没见过这么标志的美人儿。

"我虽是女儿面容却是男儿身!"

我擦,居然、居然是妖兄?这里也有泰国货吗?大都督一肚子疑惑。

"其实我是先天残疾,自打出生后不阴不阳、不男不女,连那接生之人都不知道我是男是女,哈哈!可笑吗?"那人瘫坐在地,阴森森地笑着。

"噢,爱慕骚瑞,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大都督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他不喜欢嘲笑残疾人。

"没关系,这么多年我早已受够了冷嘲热讽、白眼非议。"那少年眼神露出些许悲切、些许空洞。也许,他所遭受的一切只有自己才能体会。

"算了,你走吧。我不需要人可怜我,你那家奴第三场将面对的对手是我。他弃权也好,成我与凶煞的对决。"少年咬着自己下唇,似乎是咬出血来。

"能容我问问,你跟那个叫什么xiong zhào的有什么深仇大恨吗?"大都督真是打心眼里好。

"是凶煞。兄台可知我是何人?"少年缓缓起身,拾起静静躺在地的面具扣在脸。

"不知,难道你是隔壁老王?"

"我叫菲伦,坎坤城城主名为玛鲁达,是我叔父。而现在坎坤实际的掌权者莺歌是我的亲生母亲。多年以前,玛鲁达趁我父亲游历四方为坎坤打造经商黄金之路的时候,与我生母偷偷通奸,还不顾我母亲的百般阻止,在我父亲归来以后下毒毒死了他。然而,事与愿违。哈哈,恶人自有恶报,不出几年那玛鲁达却得了风,终身只能卧床不起,现在由我母亲执掌大权。"那少年掏出绢帕擦了擦嘴角,恶狠狠地说。

"玛鲁达病后,从疯狂渐渐清醒的母亲开始报复他,四处寻找精壮的年轻男子作为面首,夜夜笙歌、日日宣淫,真枪实弹演给他看,让他在愤怒抑郁而终。然而,在经历了这一切后,母亲似乎也变了一个人,变本加厉、肆无忌惮,加坎坤城的安全的确也有对武力的需要,她想出了举办力王大赛的主意。"

"噢-可是杀死凶煞没有意义,只要你母亲在,她继续这种危险的游戏。"大都督一眼看出了问题的关键。

"我是一个不男不女之人,祭司曾经说我活不过二十岁。今年,我已年满二十。不过,的确是大限将至,呵呵,我自己感觉得到。"那少年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说出了自己死期已到。大都督有所听说,这同时具有男女性征的残疾人由于荷尔蒙分泌的问题的确并不长命。

"所以,我想要让她停止这种危险的游戏,在我死之前,我要杀掉凶煞。然后,我亲手来阻止她。"那少年眼寒光一闪。

唉,大都督叹了口气,说白了这是人家的家事,他不凑巧闯了进来。自古帝王家是非多啊,这纷乱复杂的人际关系说起来匪夷所思,其实也是人之常情。你看着那些光鲜亮丽、人五人六,在人前侃侃而谈、大秀恩爱的人们,背地里的龌龊肮脏也许装满好几箩筐。

"那你是怎么进入这复赛的?凭你,过那牛、豹、虎三关?"大都督砸了砸舌头。

"哈哈,这赛的规则是允许招募雇佣军的,坎坤人有句名言,只要你肯出价没有买不来的东西。我花天价买了一个代替者,然后我又收买了抽签之人让他最后一个出战,这样才最有把握最后面对凶煞!"

"但是,你发现他并不是那个人,对吧?"

"对,他不是那个能承载我梦想的人,他没有那个能力!但是,你有!"

"别开玩笑了,算我有,我凭什么给你卖命?"

"凭我将是未来坎坤城的主人,够吗?"

"哈哈哈哈,你早这么聊天你我还用费这么多口舌?"

"哈哈哈哈,我说嘛,俗话说的绝对没有错。没有买不来的东西!"

"打住!"大都督面色突然由喜转怒。

"小贼,你记住,有些东西钱真买不来。我答应你,稍后我会派人全力狙杀凶煞。但我绝对不是为了钱,我不需要你给我一分钱。"

"什么?那你要什么?莫非你要。。。"

"停止你那肆无忌惮又毫无依据的猜想,我来自一个你不敢想象的地方,也有着你无法理解的身世。我帮你,只有一个原因。"

"是什么?"

"我认为,任何人都应该有合理复仇的机会。你的悲剧,你的遭遇,你的痛苦,让一切都是合理的。所以你的复仇也是合理的,你应该有这样一个机会!"

"呜-呜-"那少年听到这里嚎啕大哭起来。

"也许你命不久矣、也许你长命百岁,但说句实话,少年,我敬重你,为了复仇可以这样不顾一切,换作是我未必做得到。"

"哈哈,这么久以来,真正理解我的人,居然是个过路人。"那少年一会儿哭、一会儿笑,让大都督一阵恶寒。

"我不知道能不能做到,但我答应你,我会竭尽全力送你登那座你向往的高山。后面,无论山顶是凄风冷雨或是高不胜寒,靠你自己了。"大都督说完低下头,不再看他。

"谢谢你,无论输赢,今天都是我这一生最快乐的一天。请受菲伦一拜。"说罢,那人妖居然真的面对着大都督跪了下去,深深地在地叩拜了良久。待到他再起身,哪里还有大都督的身影。

"快!叫杰朗、张献忠都过来。"大都督跑到场地外,趁着赛间隙的空儿紧忙把大家集合在一起。

"听我说啊,计划有变!"人齐了后大都督忙不迭地说。

"不是下场认输然后收工吗?大都督!"图达问道。

"是啊,大都督,这两场都快收获千旦加巴了,算把坎坤城买下来都够了吧?"杰朗拍着身后的*袋。

"可不是嘛,大都督,您这计策真是绝了。下一场那些傻狍子慑于吕将军的霸气肯定买他赢,按照您的法儿全押吕将军输,咱们还不赚嗨了?"张献忠笑得贼眉鼠眼的,大都督仿佛从他瞳孔看出来他跟那个老鸨子有jiān qing。

"咳、咳,我改主意了,不好意思各位哈,原谅我的反复无常,最近我二姨妈来了。"大都督假咳了一声,随便给自己找了个理由。

"我本来想先卷钱走,哄抬物价然后造成经济危机,最后寻合适时机攻城。但现在,有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能让我们变曲线救国为黑虎掏心呐!"大都督做了个虎爪的动作,众人拿他当评书听习惯了,也不在意他都用的什么词。

说到这里,他把刚才跟菲伦的协议简明扼要地说了一遍,但是对于里面的一些故事、花样,包括菲伦身体的异样都隐匿了,其实那些东西无关痛痒。重点是,现在有一个内部势力,还是名正言顺、有继承权的反对派,看好我们、支持我们,对现zhèng quán实施颠覆,并允诺事成之后建立一个亲我的新zhèng quán,或者说是傀儡zhèng quán。

众人听完基本明白了事情的脉络,他们不是特别懂政治的东西,但是他们相信大都督的判断是不会错的。这是一场以小博大的超级赌局。

"怎么样?"大都督吹了个口哨问道。

"干!"

"弄!"

"整!"

"听大都督的,准没错!"

既然统一了思想,大都督急忙把b计划的详细内容和人员分工做了紧急部署,要求全体打入城内的士兵将领要做到:一是通知到人,每个人要知道目前的处境;二是落实到人,每个人要明确自己的任务;三是在岗在位,关键时刻不能掉链子,别一会儿你拉屎一会儿他打电话的,都给老子在坑占住;四是要整体作战,各个岗位之间既要各司其职又要有大局意识,互相配合、互相补台,不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所有的指令传达下去后,大都督慢悠悠地踱步回到备战室,等着好戏演。

果然,第三场吕布的对手干脆没登场,直接弃权了。大都督没有放弃这个梭哈的机会,又把一层二层那些富翁痛宰够呛,很多人哭天抢地,怕是整个身家全都搭进去了。场外也没闲着,有小股势力试图拒不兑现赌资,被几十名不知来路的蒙面汉子痛打成了猪头,有的断腿有的折手,最后老老实实地缴了费,还有的抵押了房契。

对于这些非法打斗和不良事件,坎坤城城防也不是不知道,但是那些红甲兵士纷纷扭过头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些富翁平日里作威作福惯了,让他们吃点苦头是当兵的想看到的。更何况,头有城防总兵风雷大人的口谕,刚才在包房里唾骂他的这些老爷们,报警一律不接。

让人惊心动魄的决赛要开始了,场地要换到坎坤宫殿之前的广场。吕布在广场一角的石凳坐定,拿一块麻布反复擦拭着方天画戟,若有所思。

他身后背着手踱来踱去的大都督胸有成竹的问道:"奉先,想啥呢?"

"念貂蝉。"吕布轻道。

"唉,这个本督真的暂时帮不你,说了回到地府发动全军帮你找,可是、可是也不确定她是不是投胎了。"大都督心里也是一阵难过,能让吕布软下心来的看来只有小貂同志了。

"此生唯武道和貂蝉可恸奉先执念。"吕布坚定地说。

"那我呢?我是你哥们儿不?"大都督指了指自己。

"都督乃奉先追寻武道之辘轳灯!"

"那行了,给我狠狠地揍那个王八!"大都督打了个响指。

决战的广场平坦而宽大,约有两个标准篮球场大小,面铺满了橙色的帕玛花瓣,喜庆十足。广场四周是一圈护河,将观众与角斗士分开,让大都督惊掉下巴的是两丈左右宽的沟渠里缓缓流动的是流光溢彩,那不断嬗变的颜色他再熟悉不过,险些夺走他的性命。

围观的观众把广场wài wéi的水泄不通,个高的自鸣得意,个矮的垂头丧气,托着的、举着的、骑着的、谩骂的、推搡的、咸猪手的,琳琅满目、不绝于耳。远处的一些乔木爬满了人,皆是为了一睹这一年一度的力王大赛决赛盛况。

"乖乖,老朋友见面哈!"大都督拍了拍旁边张献忠的肩膀,指了指流光溢彩,老张腿一软差点坐在地。

"大都督,这不会是。。。"

"正是!"大都督说完把包着赎罪之剑的麻布卷从背后解下。千呼万唤屎出来,那凶煞还没有出来,估计是想摆足架子、赚够眼球。不过大都督也没闲着,他安排的三波人手正在人群如梭穿插、马不停蹄。第一波周扒皮小分队是卖凳子的,真可谓是矮个子的福音、盲人的小q、老年人的伟哥啊,买了凳子的洋洋得意站在面,哪里管的了这凳子为什么卖得树还贵。

谁成想过了一会儿还是这批人又来卖凳子,不过凳子腿儿刚才的高一倍。第二波巴依老爷小分队是卖单管望远镜的,其实是一种用坚韧的头层牛皮缝制的卷筒,大都督昨天嘱咐人在市集专门定做的,虽然没有放大的功效但是的确可以起到屏蔽路径杂物的功效。对,你没猜错,一会儿这伙人又回来卖双管望远镜。第三波是人寿小分队,这伙人是由军专门挑选出的伶牙利嘴的兵士组成,他们四下出击,以三寸不烂之舌铸"游泳健身了解一下"的神。

"意外伤害最高赔二十倍喽哈!"

"秒赔、秒付了哈!童叟无欺了哈!"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喽!"

"全款八五折,再送赛延误险喽!"

各种呼嚎叫卖听得大都督心里这个高兴。不过,这些都是小钱,大都督心里盘算着,不过是让军士们赚些私房钱,收入全归个人。真正的大头是图达、杰朗二人的新葡京小分队,基于对蝉联三届霸主的凶煞近乎于神一般的顶礼膜拜,全场观众毫不犹豫地下重注赌凶煞ko外乡客。在他们眼,这根本是一场毫无悬念的赛,不需要预测结果,只需要猜测时间。

第二十四章 菲伦的心思

等到花儿都馊了,全场观众才得以一睹凶煞尊荣。 宫门徐徐打开,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咚咚咚的声音震的人耳膜生疼,接下来的一幕让大都督惊掉了下巴。一个吕布还要高两头的魁梧巨汉缓缓走了出来,一身横练的肌肉疙瘩像是用橡皮泥捏出来似的,棱角分明、泛着油光,尤为可怖的是他的双肩各扛着一个锤头足有麻袋大的金属锤子,普通人怕是连那锤子抬都抬不起来,更别说挨一下子了,定为齑粉。再看他那面孔,光秃秃的头顶一个巨大刀疤从鼻梁一直划到后脑勺,凸起的疤痕像一条巨大的蜈蚣趴在他脸。也不知道是不是刀疤的缘故,让外人看来凶煞始终是一幅奸笑着的表情,一个眼睛凸出来像死鱼眼,另一个在疤痕下是黑洞洞的一个窟窿。

"咚、咚!"凶煞走到场地央,从肩卸下两柄巨锤,杵在地,掀起一人高的帕玛花瓣在空乱舞。他则仰面朝天,摊开双手,双眼微闭,接受坎坤城所有人的朝拜。

"凶煞!凶煞!凶煞!"场外的观众沸腾了,一齐呐喊他的名字。此刻的凶煞好像十分受用,微笑着四方点头示意。大都督翻了个白眼,心里暗想让你假装基督山,一会儿扑街的时候看谁敢给你收尸。要说大都督心里早有胜算倒也不尽然,毕竟这大家伙跟街头霸王里的苏lián dà坨似的,任谁都不敢说稳操胜券,只是他对吕布有一种近乎迷信的执念。人吕布,单打冠军,是不是浪得虚名用烈火和浴血来验一验这战神的成色吧。

"打死那个外乡佬!"

"拧断他的脖子!"

"锤成肉泥,靠你翻本儿啦!"

各种鬼哭狼嚎不绝于耳。大都督把图达叫到跟前一边指指点点一边说:"那个、那个还有那个跳着脚的,一会儿赛结束后给我重点招呼一下!"

"是,大都督。"图达忙多看了几眼,记住几人的长相。

吕布这时也走到场地央,与凶煞面对面,两人间隔有三丈左右的距离。那凶煞狂妄至极,轻蔑的眼神从吕布身一扫而过;吕布则是掂了掂手里的画戟,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大都督。

当的一声鼓响,决赛开始了。

凶煞果然不愧是三届冠军,倏地从地抢起双锤,以雷霆万钧之势向吕布砸来,一一下、遮天蔽日,那重逾千斤的玩意儿抡在他手竟似两根塑料棒,丝毫看不出吃力的样子。吕布哪里是等闲之辈,心里是早有准备。他双手持戟,变纵为横,准备硬生生吃他两记,探探虚实。

轰的一声盖过金铁交加的清脆声音,原来吕布生生扛下第一锤的代价是双腿踏碎脚下石板,直没脚踝。只见他双腿微曲,双臂挺直,横举着画戟,堪堪抵住金锤。

"好!"

"好啊!"

人群爆发出雷鸣般的叫好声,大都督和图达等人却是为吕将军捏了一把汗。宫殿二层的阁楼之,一个金属面具若隐若现,仿佛也在关注着这边。

轰的又一记重锤,砸在刚刚那锤之,凶煞果然是膂力惊人、步步杀招,丝毫不给对手留半点喘息之机。吕布双腿再难支撑,又陷入地几寸,右膝几乎跪在坑里。噗的一声,一口献血吐在画戟之。吕布尚且如此,常人岂非早已没入地底,可见凶煞之残暴。

"好!"凶煞显然没想到蒙面外乡客竟然敢生生接他两招。双臂收回,变劈为拨,横着一记重锤扫向吕布侧翼。吕布不急不躁,迅速从地坑弹起,前曲后弓扎稳马步,左右手竖起画戟,防住侧翼。

当的又一记脆响,凶煞那重锤再次扫画戟,吕布整个人被漂移着扫出两丈,双足在地愣是轧出两记力痕,深有寸许。他霸着自己横练的一身外家工夫挡住此锤,画戟嗡嗡响个不停,大都督看到顺着画戟汩汩鲜血流下,滴落在地,不一会儿已一小摊,显然吕布的虎口已然崩裂。

凶煞略一讶异,几年来败在他手下之人无三合之众,他早已习惯了用重锤帮人收尸。可面前这个不知死的外乡客不仅撑过了三回合,而且真的是接住了三招,并非躲了三招。场外的观众也变得鸦雀无声,他们没见过有人以这种方式挑战凶煞。

"看戟!"吕布毫无惧意,也不给他人胡思乱想的机会,右脚一踢,画戟打着转儿飞向空,几千年了他视武道为梦想,视画戟为生命,早已练了人戟合一的本事。看都不看,伸手握住狂转的画戟之把,弹射而出,一记游龙戏凤直捣凶煞面门。

"好!"凶煞似乎是被他勾起了斗意,不再小觑于他,收锤回防,高接抵挡,别看他是一个莽汉,可动作却甚是灵活,能独霸一方绝非浪得虚名。吕布脚下马踏飞燕,手却越刺越快,一时间众人已看不清是画戟还是虚影,似乎是看到无数个外乡客在舞出画戟,狼烟四起,乱花迷眼。凶煞不敢大意,双锤收回一直处于守势。那锤头本来防守面积大,加凶煞用之精纯,愣是在面前挡住一道铁闸,毫无破绽。两锤一戟卷起沙石、土块四处溅射,乒乒乓乓之声不绝于耳,离场地较近的观众不少因为躲闪不及被碎石击,倒地不起。

"漂亮!"大都督打了个响指,冲着二层阁楼的位置竖了个指,算是打招呼了。那面具也在高处微微颔首。

吕布眼见正面攻击无果,暗自思忖斗力自己也不是那人对手,必须尽快想出变招之策。精于搏击的他已经好久没有如斯般搏命,只见他借助画戟制造的攻击空隙一点点靠近凶煞,五步、四步、三步。。。

他要干什么?大都督和张献忠等人面面相觑。不会吧,他想要与那凶煞近身厮杀?画戟是吕布的杀器,放弃画戟与之肉搏岂不是自废武功?可众人哪里知道吕布心思,他断定了的,长兵器在与凶煞对战占不了便宜。稍加片刻,只要他体力稍有不支,那对头必定变守为攻,到时候能扛得住几锤不好说了,何不趁现下正处于攻势,搏一搏。

"吕布,你疯啦?"大都督跳起脚来喊。

吕布似乎听不到了,他眼只有战斗,只有武道,只有敌人。死,似乎只是他追求武道至尊之路路过的一个煎饼摊儿。

突然,吕布弃掉画戟,一个箭步蹿出,瞅准他摆出双锤路大开的机会一记重拳击凶煞腹部,凶煞吃痛微微收胸。吕布扬手又是一击,重重击凶煞下颌。喀吧一声,离得较近的大都督似乎是听到了下颌骨碎裂的声音。凶煞猝不及防连遭两记重拳怒不可遏,虽是钢筋铁骨之躯但遭受两记重击后痛苦不堪。

"哇啊啊!"凶煞暴跳如雷,早不顾什么打法,他扔掉双锤,趁吕布第三拳未至之时一把抓住吕布双肋把他提了起来,举在空。吕布毫不畏惧,一掌劈在凶煞脖颈处。紧接着一拳又砸向他太阳穴。凶煞怒不可遏,双手如虎钳一般疯狂收紧加力,喀吧喀吧,清脆的骨碎声音穿过广场,传遍四周,吕布的肋骨都被他捏碎了。吕布目光如炬,丝毫没有退缩之意,双手握拳继续全力砸向凶煞的面门、眼睛、太阳穴、天灵盖。喀吧、咚咚、喀吧、咚咚!凶煞哇呀呀的乱叫着,双手交叉勒起,把吕布举起来抱在怀里,硬生生要把他勒死,吕布呼吸越来越困难,手里力气越来越小,拳速越来越慢。

"大都督,吕将军这是搏命啊,他、他。。。"图达脸色一片铁青。

"是啊,大都督,吕将军要被勒死了!"杰朗眼眶里似乎有泪珠在打转。

"停、停!我们投降!"大都督连忙扯出一块白布,在空甩着,也不知道他们这儿有没有这个规矩。

"不!不!不!"突然,气力渐微的吕布喉咙爆发出雄狮一般的怒吼,惊醒了全场目瞪口呆的观众,响声贯入云霄。

"大-都-督,奉-先-前-世-被-人-讥-讽-三-姓-家-奴,一-辈-子-连-个-瞎-子-都-不-如。我-这-辈-子-最-有-眼-光,-是-跟-了-大-都-督-你!"吕布用尽胸腔内最后一点氧气大声喊到,希望大都督能听到。

周宇听得真真切切,眼泪唰唰从眼眶涌出,他大喊:"我知道,你先下来,下来,我们不打了。裁判,我们投降!我们认输!"大都督总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吕布怕是要与那凶煞同归于尽。

说时迟那时快,在众人以为外乡客这样被勒死,凶煞虽然受了些苦头但仍然蝉联第四届冠军,抱得美人归的时候。只见外乡客一声厉喝,双手攥拳,举拇指为刺,高高举起,倏地落下。

哧,外乡客的头缓缓垂了下来,耷拉在凶煞头顶,二人一动不动抱在一起,像是一尊雕塑,没有声音、没有气息。血,从二人身流到地,一滴一滴、一汩一汩,汇成一条潺潺的小溪,蜿蜒着、循迹着、跳跃着,欢快地奔向那四周的流光溢彩。嘀嗒、嘀嗒,掉落水后被那不断变换的橙色、红色、蓝色、绿色吞掉,消失得无影无踪。

好一会儿,场外人头攒动都在挤向前排查探局势。大都督也站起身跳着向前张望才得以看清。吕布用最后的一点力气把双手拇指插入了凶煞的太阳穴,采取这样一种方式与他同归于尽。周宇突然窒息、恶心,然后才是剧烈的心痛、心碎。奉先,战神,我的兄弟,是你太残忍还是我太残忍。大都督泪如雨下。他自责、他悲愤,自责的是赛前吕布问他怎么打,他说要打出气势,让坎坤人看到凶煞不是战无不胜的,要打碎他赖以栖身立命的神话,这是为什么从始至终他没有躲过一下,生生接了凶煞那么多记重锤。他悲愤,恨自己为什么要趟菲伦这摊浑水,早早收钱回家,哪能折得了这命一样重要的兄弟。

啪,大都督瘫坐在地。图达、杰朗连忙把他扶起来。那赛事主办部门的一众喽啰连忙涌入场地,查探形势,明确局面。

"凶煞,死!"一个公鸭嗓子喊道。

"外乡客-等等!"

"外乡客还活着。外乡客,胜!"公鸭嗓子继续高喊,那喊声凄厉着穿透四周凝固了的空气,传进大都督的耳朵、传进菲伦的耳、传进每一个人的耳。

"奉先没死?奉先没死!"大都督连忙抓着张献忠胳膊,挣扎着站起来。

"是啊,吕将军没死!"

"吕将军真乃神人也,战神之名名不虚传!"

一众喽啰把二人分开,推来推车把吕布轻轻架了去,显然菲伦那边早有交代。

推车路过大都督身边时,大都督站定了,眼里噙着泪,笔直地向吕布敬了一个军礼,也不知道他懂不懂。吕布似乎是看到,大都督只见担架边甩出一个小臂,伸出手竖了个大拇指,第一关节还勾了勾,那是他俩特有的语言。

噗嗤,大都督哭着哭着,笑了。

收拾好被大战蹂躏的一塌糊涂的心情,那边图达杰朗等人把该收的赌金收了个鸡兔同笼,还有几个起哄架秧子的也被废了胳膊腿,大都督领着张献忠向宫门内走去。

"站住!"一声厉喝传来,大都督看见拦在身前的两把明晃晃的钢刀。

"这不是城防总兵大人吗?"大都督笑了一笑,明知故问道。

"这不是本次赛事最大的赢家,噢对了,还不知道您尊姓大名呢!"风雷不苟言笑地回答。

"我?菲伦叫我一声大都督,你嘛?看着叫什么都无所谓,无非是个代号而已。"

"有一点卑职不太明白,大都督,还望你能答疑解惑。你处心积虑、大动干戈地玩这个危险的游戏,到底是为了那床榻的欢愉,还是为了坎坤城的财富?"风雷放下手里的刀,盯着他问道。

"钱和女人?哈哈,总兵大人,跟一件事起来,这两样都不重要。"

"那、那是什么?"风雷眼睛一亮。

"革命!"

"革命?什么是革命?"风雷似懂非懂的摇了摇头。

"革命,是当你想说不的时候有能说的权利,这是革命。哈哈!"说完,大都督抬手拍了拍他肩膀,大踏步走进宫门去了。里面的红甲卫兵刚要拦他,风雷摇了摇头,迷醉的眼神看着这个谜一样的男子。

一进宫殿是一个巨大而富丽堂皇的门廊,几根三人才能环抱的罗马柱高耸入天,整个地面似乎是用类似于大理石材料的石材抛光而成,周围一圈沟壑里流淌着流光溢彩,每隔几步有一株花异草,红的、蓝的、黄的,好不艳丽。一整片帕玛花瓣组成的"地毯"直直地通向正前方旋转升的楼梯,在那地毯尽头,正站立这一个俏丽的少女,噢不是,应该说站立着一个俊俏的少年,不是菲伦还能是谁?他,没有戴面具。

"你成功了。"菲伦低下头,柔声说道。

"嗯,不过你别怕,我不是来要赏钱的。"大都督挤眉弄眼地说。

"我知道,你这种人是不屑于做钱的奴隶的。不过规则是规则,你是胜利者的雇主,按照规则你现在成为了她的入幕之宾。喏,她在最边的那个房间。"菲伦眼神幽怨地望向那螺旋阶梯的尽头。

"算了,我对shu nu没什么兴趣。我是来找你的。"大都督快人快语。

"哦?我知道了,既然我答应了与你合作,现在该兑现我的承诺。说吧,你要什么?"菲伦的眼神由暗转明。

"我要的不多,大概这么多!"大都督双手伸开量了一下。

那菲伦一生苦楚,哪里知道他这种玩笑,一直纳闷地看着他,不知道他要的是什么。

"嗨,不逗你了。跟你好好说几句话。我问你几个问题。第一,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对待你母亲?当然,这是你的家事,你无需一定要告诉我,我只是想告诉你,别为了复仇失了人心。"

"我懂了。你放心,我会做得天衣无缝的。"菲伦眼里闪过一丝寒芒。

"哎,最毒妇人心、无毒不丈夫。第二,我要你臣服于我。"大都督一字一顿地说。

"什么?臣服于你?"菲伦惊讶得长大了嘴巴。

"我如何臣服于你?整个库兹尼亚大陆都是土王塚的封地。"

"土王塚?封地?那是老黄历了吧?"大都督一手拄在罗马柱,一手挖着鼻孔说。

"可是、可是,你凭什么、你不要命了?莫不是疯了?你也在这里跟我说说,出去可千万不要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会死无葬身之地的!"菲伦越说越急。

"别死啊、葬啊的哈,没那么严重。你想想看,那凶煞能下台,土王塚为什么不能下台?"大都督弹了个鼻涕妞。

"你是不知道他、他、他。。。"

"得、得、得了吧,我是不知道他、他、他个毛啊?早知道你是个小结巴我带你去大屿山喂你吃、吃、吃一百笼小笼包了。"大都督插嘴打住了他。

"没有我,你能软禁她,成为这坎坤城的城主吗?没有我,你能顺利地实施军变控制全城下吗?没有我,你那搭档风雷能活到现在吗?"大都督说话声音不大但掷地有声。

"你、你都知道了?"菲伦脚下一软,差点儿瘫倒在那里。

"我还知道,你在城外哪里埋伏了多少人,准备待我出城后诛杀于我,斩草除根,是也不是?"大都督厉喝。

"啊?"菲伦这下是彻底崩了溃,一屁股坐在第一节台阶,右手扶着栏杆。

"代太梦可怕不?少城主!"大都督一边说一边向菲伦走近,菲伦感觉到了巨大的杀气。

"可、可怕!"

"我一人杀死三只代太梦,你信不信?"大都督继续向他逼近,脸微笑逐渐凝固住。

"我、我。。。"

"石像鬼可怕不?哈哈!"

。。。。。。

"已被我端了老窝,一只都不剩!"

"流光溢彩可怕不?哈哈!"

"再也没有了,流光溢彩让我给做成大理石台面儿了!"

大都督终于走到了菲伦面前,站在那里,站在这个不男不女的少城主面前,慢慢弯下腰,一点一点地接近他那张美的晶莹剔透的俏脸,让人我见犹怜得脸。

"我,可怕不?哈哈!"大都督从背后沧浪一声掏出赎罪之剑,架在了菲伦的脖子。

"来人!来!"菲伦话音未落,大都督手起刀落,一颗人头应声飞起一丈多高,当啷啷落在地,吓了大都督一跳。并不是杀人这件事情可怖,而是那赎罪之剑劈出以后,菲伦整个人变成了一尊石像,没有头颅的石像,跟帕尔茨在白天的时候一模一样,而那掉下来的人头也在当啷啷几声后碎裂成大小不等的几块石头,很难想象在一秒钟之前这还是一个活人。

第二十五章 坎坤新主

"大胆狂徒,竟敢在坎坤宫殿里行凶?我!"风雷闻讯第一个冲进大殿,手持双刀直直砍向大都督脖颈。

"慢着,谁在行凶?"大都督不慌不忙地收起赎罪之剑,而当他侧身让风雷看清地的一尊无头石像的时候,风雷傻傻地愣在那里,连刀都忘记挥了。

"我的总兵大人,麻烦您派兵查探一下莺歌大人的死活再来抓人吧,ok?"大都督又一次意味深长地拍了拍他肩膀。

"我给你讲个故事,总兵大人!有一个城主的孩子,一直觊觎着当城主,但是她的妈妈并不喜欢他,甚至因为他不男不女而憎恨他。积怨已久的孩子终于利用凶煞死亡、母亲失去了靠山的机会,发动了军事政变,残忍地砍掉母亲的双手双脚,挖掉眼睛、割掉舌头,把她泡在酒缸里,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自己可以一边当城主一边天天看着她享受复仇的kuài gǎn。而那个被他的花言巧语和弥天大谎收买,甘心当他的帮凶的城防总兵大人第二天被发现在自己家里畏罪吊自尽了,啧啧啧!惨呐!好故事!"

说完,大都督自己啪啪啪鼓了鼓掌。

听完这个故事,算是风雷这种铁一样的汉子都不禁背嗖嗖一阵阵凉气,他手的刀不知道放下还是继续砍下去。

"省省吧,你也可以看做是这孩子正在篡权,谋害城主。被英勇无的城防总兵大人发现,地正法、以正朝纲。总兵大人从此万人敬仰,当大城主、迎娶白富美、走人生巅峰。哎呀,说不好、说不好,有可能啊有可能!哈哈!"说完,大都督迈着社会步向宫殿外走去。

"卑职谢大都督,卑职此生唯大都督马首是瞻!"身后的风雷单膝跪下,向大都督作了一个揖。

"好、好啊,孺子可教!孺子可教!"

其实风雷的心情是极度复杂的,从职务责任来说他应该出手阻拦甚至至少是给大都督制造一些麻烦,毕竟从根本来说是外人插手了坎坤城的内务;从道义来说他敬重大都督恩怨分明的做法,菲伦利用大都督的善良后又落井下石这些事情风雷都是经手人,狭路相逢勇者胜,菲伦的不幸只能归咎于他玩火*;从情感来讲他还是同情菲伦的,这孩子基本可以算是他看着长大的,他所经历的远远要常人想象得困难和痛苦一万倍。

从小到大,莺歌寻遍库兹尼亚大陆所有知名的巫医、祭司,使用了各种惨无人道、闻所未闻的办法,说是要治愈他的阴阳病,可是在一次次失败菲伦受到了难以言表的折磨和nuè dài,这其最可怕的恐怕不是身体而是心理的,没有人能替他分担,他也没有可以倾诉的对象,更不用说分担这种痛苦。

稍大了一些,亲眼看到自己的父亲暴毙于面前,叔父的狰狞和母亲的无动于衷,让他幼小的心灵彻底变得扭曲了,尤其是biàn tài的母亲夜夜笙歌、年年换新郎,让他感觉到无的耻辱。在坎坤城里,虽然他们家族依然是掌权者,但是走在外面,菲伦总是能隐约听到那从身后传来的窃窃私语,他们在嘲笑,他们在讥讽,他们在贬损他和他的母亲,这使得他只有戴着面具才能感觉到安全,才能在那个小小的隐蔽空间找到慰藉。

这一切都是缘起于她,她如果不生下他或者在他出生后杀死他,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他永远都不会原谅,不会原谅任何人。所以说,发生眼前的一切既是偶然,也是必然。

坎坤城的zhèng quán更迭和肃清运动仿佛在一夜间完成了,可见风雷大人还是十分速度的。第二天一早便有告示张榜于宫殿门外和城门外,大抵意思是说菲伦少城主趁大赛结束、凶煞被杀之机组织一小股非法武装,杀害城主莺歌,企图篡权谋逆,但是被英勇刚正的城防总兵大人及时发现,经过激烈搏斗斩杀叛军首领菲伦,其他叛军经过一夜搜查核实已经全部落或投案自首。

在风雷大人的坚强和正确领导下,坎坤城在经历此次谋反事件后迅速恢复了正常秩序,群众的生产生活和生命财产得到了有效保障,确保了安定团结的政治局面,经过许多热心的人民群众动议和推荐,坎坤城长老会表决全票通过后,目前坎坤城由风雷大人暂任城主之职,云云。

这些说辞大部分是大都督昨儿夜授风雷城主的,城里一些莺歌家族的坚定支持者和风雷的政敌在昨夜已经被连夜扣叛军的帽子查办了,株连九族,全部流放。查抄这些人丰厚家产所得用以提高城防军的军饷,风雷大人甫一任,民心可以不稳,军心必须要稳,所以必须给军人涨工资、发劳保、景区免费、孩子从优择校、高速公路优先通行。

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高高在的无论是莺歌还是那个面具人,对他们毫无意义。在这种社会制度下,统治阶级和层社会没有反哺劳动人民和下层社会的义务,主要靠迷信诱导和武力压制。底层人民也没有公min yi识的觉醒,只要有安身立命的一隅之地,他们心满意足了。至于什么是剥削,什么是割韭菜。对不起,不关心。

风雷的为人还是让大都督很满意的,他一直觉得没看错这个四有青年总兵大人。一边风雷厚葬了莺歌和菲伦母子俩,派人高价去请卡曼部落的顶级工匠为她们修建极为奢华的陵墓,待建成之后迁入,同时全城缟素三天,不得食肉、夜不伐灯。另一边他借着履新的名义昭告全城,无论贫富、无论老少免赋一年,大赦zhèng zhi fàn,尤其是昔年因为对母子二人出言不逊而获罪之人,安排劳役岗,发放补偿款。

修整了几日后,薛仁贵、蓝玉等人也赶来报到,二人听闻大都督兵不血刃地颠覆了坎坤城的zhèng quán并培植了一个新晋亲我势力十分惊讶,也终于明白了不战而屈人之兵不是一句空话套话。不过既然是战争肯定不可能是一帆风顺的,当他们看到始终躺在担架行走的吕布同志,不禁吐了吐舌头,吕将军何其威猛,单打之冠况且伤重如斯,换作是他们,不敢想象结果。

丰臣秀吉和黑齿常之虽然摩拳擦掌地期待着一场浴血的战斗,但天不遂人愿,他俩失望地抱头痛哭、声泪俱下、耳鬓厮磨。显然敲掉菲伦派遣出来伏击大都督的几股软脚虾并没有让二人得到满足。

微风徐徐,月影绰绰。在离别前夜,风雷率亲信在自宅宴请大都督和几位将军。两方将军围坐四方,央之处是坎坤城出了名的几个舞姬歌姬,边唱边跳。

"真的明天走吗,大都督?"风雷嵌身给大都督斟一杯老酒。

"是啊,风雷兄!啊-好酒!"大都督一饮而尽,砸吧着嘴说道,风雷的窖藏绝对是好酒,号称"五里醉"。虽那"烈日"醇厚飘香,但却不如烈日有味道,因为烈日让大都督能品出家的味道。

"风雷兄有所不知,由于一些不能说的原因,本督前路漫漫、任重道远,没有时间欣赏沿途的风景啊!"大都督叹了口气,举着那青铜酒樽,浅晃着发呆。

"此番一别,不知何日再得相见。大都督有何需要,只要风某能力企及,定当鞠躬尽瘁,绝不食言!"风雷举起酒樽,一饮而尽,翻转示意。

"风雷,你知道我为什么看好你吗?"大都督眼睛一亮,盯着风雷说道。

"风雷愚钝,还望大都督指点迷津!"

"喝!喝了这杯我告诉你!"

"好!干!"

"因为你善良而且聪明!还记得你在竞技场认输吗?没脑子的人不会认输只会送死,而从你对待菲伦的种种做法我看到的是一个重旧情、重信义、重责任老兵的诺言,我知道你也恨凶煞,也恨这坎坤城所有的邪恶。"

当的一声,风雷起身走到大都督身前重重和他撞了一杯说道:"风某是一介武夫,但从菲伦叔父掌权时为其心腹,他们一家人待风某不薄。饶是如此,这一家的爱恨情仇风某一直站不干预、不偏袒、不左右的立场。可是、可是菲伦走得太偏了。真的,我不想坎坤城这样毁在他手里。这里也是我的家!"

"了解!收到!你没有觉醒是因为没有遇到那个给你三颗痣的人,我便是了!哈哈!喝!"大都督酒到浓处也分外开心,搂着风雷大快朵颐。

"大都督,谢谢您,风某此前所言句句属实,绝不反悔!"风雷举起酒樽对着月亮。大都督知道他说的是扶他位的事情,也缓缓举起杯,大声的唱了起来:"干杯朋友,让那一切成流水。把那往事,把那往事当做一场宿醉。"

"大都督,接下来怎么打算?"风雷把酒樽轻轻放在石桌,郑重地问道。

"北,从死亡峡谷回去太耽搁时间,也不利于士气。我打算直接向西北方突进,全力以赴拿下卡曼城。"大都督也放下酒樽,明确地回答了风雷。

"大都督,有一种传闻不知、不知您听说了没有?"

"你是说从黑洞里来的人?"

"正是!"

"哈哈,心照不宣、心照不宣好!"大都督又端起酒樽,跟风雷石桌那杯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风雷端起酒樽的手颤抖着,酒差点撒出来。他看着豪迈、气宇不凡、大开大阖的大都督心绪流转,一时间不知道是梦里还是现实。

"大都督,风某还有一个不情之请,望大都督成全!"风雷说罢双手一抱,似是确有其事。

"但说无妨啊!"大都督往嘴里扔了个葡萄,一如既往地砸在了鼻子。

"风某有一胞弟,名为泰山,现在我手下任巡防总兵。风某想让他、让他随您历练历练,成一番英华。"

"风雷,你可知我此去的目的?"

"风某不敢说!"

"哈哈,既然不敢说说明你猜到了。算是那样,你也放心把令弟托付在下吗?"

"人生在世,总归一死。如能死得其所,风某愿为他焚帕玛厚葬,可谓家族之幸、坎坤之幸、库兹尼亚之幸!"

"哈哈,好!有胆识、有魄力!风雷,这是我欣赏你的地方。我问你,你怕土王塚和毁灭之王吗?"

"不怕!"

"为什么?"

"风某连死都不怕,还会怕活人?哈哈!"

"好!来,再来一杯,不醉不归!"

一晚的高接抵挡、手蹬脚刨在一首难忘今宵结束,白起、丰臣秀吉、黑齿常之、张献忠等人皆都喝得七扭八歪,结果还是图达等人一个个给背回营地的。大都督没有回营地,一个人从地捡拾了两捧帕玛花,不知不觉地走到位于宫殿后菲伦的新坟前,虽然他知道这少年日后还会迁坟,但鬼使神差地还是来了。

大都督把花瓣轻轻地扬撒在碑前,月光下看着花瓣打着旋、翻着滚、波着浪在空飒飒而下,大都督眼蒙一层白雾。

"少年,走好。这世界,不适合你。走吧,这痛苦的结束也可能是另一个幸福的开始。希望你能放下恨。如果恨,请恨我一个人。如这些花瓣,热情怒放、娇艳芬芳,然后尘归尘、土归土。"

翌日,大军整装待发。除了大都督原来带来的五百兵士、八十沙鳄,风雷又遣泰山帅两千精兵加入队伍,这可是大手笔,一出手是坎坤城的一半兵力。

"风雷,你这手笔有些大啊!"大都督微笑一点头。

"哈哈,大都督,风某跟您多少学了些本事。留足了新权护卫所需的兵力,在下、在下梭哈啦!"风雷仰天大笑,这老小子别的没学会,学会这个了。

"人生能有几回搏!走!"大都督迈步继往开来而去,头也没回。丰臣、黑齿、蓝玉、薛仁贵、杰朗、泰山等人相伴左右。

"人生能有几回搏?"风雷望着大军浩浩荡荡前去而留下的滚滚风尘,喃喃自语。

"泰山,你今年多大了?"行军,大都督把泰山叫到身前叙话。

"回大都督,泰山今年二十有三!"泰山毕恭毕敬地回答。这叫泰山的青年国字脸、浓眉大眼、英姿挺拔、精壮干练,一身红甲甚是威武。

"你可寻得此去卡曼城之路?"

"下官寻得,曾陪同家兄往返于坎坤卡曼间数次。"

"好,说来听听。"大都督盘腿往地一坐,递给他一根树枝。

泰山也蹲下身来,拿着树枝在沙地画开,"此去卡曼城有三条路线。最近的一条是直接前往。不过此路凶险,途要路经巫妖池。"

"巫妖池?那是什么?是个洗浴心吗?有没有水晶之恋和沙漠风暴?"大都督乜着眼看他。

泰山自然是不知大都督所谓何物,继续说道:"这巫妖池是一个巨大的黑色盆地,方圆十余里地,没有水源,寸草不生,无飞禽下无走兽,整个是一个不毛之地。传言走进去的人都被巫妖迷惑,最后自己将自己啃成枯骨,没有一个人活着出来。"泰山说到后面,脸色有些惊恐,显然这巫妖池的威慑力还是较大的。

"那另外两条呢?"

"从西侧规避而需要多三日行程,但却要安全得多,不过要花点儿过路费!"泰山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过路费?"大都督十分不解,难道这里还有高速收费站?这不是摆明了私立关卡、招摇撞骗吗?

"是、是啊,这边有两座高山,壁立千仞,名曰斧工和娲媚,两山之间仅有数十丈宽可供通过,是名副其实的一线天。那里常年蜗居着一个部族,叫做蝇人。蝇人在两山之间建立关卡已有几千年之久,往来之人无论是商队贩夫还是军队王侯,必须缴费,否则概不放行。"

"噢?那么他们怎么个收法?"

"按人头收!"

"按人头收?一人多少?"

"一人、一人半旦加巴或者十个蓝蚩!"

"我日他老母,他们这不是明抢吗?我这里有两千五百号人,岂不是要收我一千二百五十旦加巴?你爷爷的,二营长、二营长呢?把老子那意大利面给我端来,让我给他几根尝尝厉害!"大都督气的吹胡子瞪眼的,肺都炸了。

"大都督莫急、莫急,还有第三条路!"泰山一看大都督气的直跳脚,连忙安抚他。

"妈的,还有第三条路?说来听听,要是还是这些个装神弄鬼的狗杂碎,我特么跟他们拼了,敢从铁公鸡身拔毛,从琉璃猫身揩油,嫌命太长了吗?"大都督一拳砸在沙地。

"这第三条路是由东侧蜿蜒而,避开一线天和巫妖池,需要多七八日脚程,除了路途遥远一些,水源食物补给困难一些,没有什么阻隔。一般人多的时候,我们都、都走这边,能省一些过路费。"

"啊、啊,好啊。是说你最后说这个是省道,还是乡村一级公路什么的,不收费但是远、慢,对不对?"

"对,大体如此。"

"嗯,不收费、不收费、绕远。"大都督搓着下巴沉思道。

"那大都督的选择是?"泰山欠蹬地、撩骚地问道。

"好,那这么着。从西边走,我先拔了乱收费的那帮车匪路霸,然后回到路来踏平那个什么寡妇村,最后直接北攻打卡曼!"大都督喀吧一声折断树枝,站起来向前大踏步走去。

留下站在那里愣的一动不动,眼神都直了的泰山。

第二十六章 蝇村收费站

大都督临时召集了一次军事会议。 会议决定,成立以大都督为核心的军事领导核心,拨白起、薛仁贵五百精兵组成龙营,拨张献忠、蓝玉五百精兵组成虎营,拨图达、杰朗五百精兵组成豹营,拨泰山、吕布五百精兵组成狼营,拨丰臣秀吉、黑齿常之五百精兵组成狮营。

分为五列纵队急行军,全力赶赴斧工、娲媚山险所在之处。会议统一了先蝇人后巫妖的进攻策略,除泰山一副苦瓜脸外其他人皆欢欣鼓舞、摩拳擦掌,泰山实在是不明白这些人哪里来的自信,还是这根本是一群亡命之徒。

"泰山,吕将军的伤势怎么样了?"虽然狼营确定的主帅是吕布,但由于他重伤未愈只能由兵士轮流抬举担架前进,所以统帅重任落在副将泰山身。

"回大都督,吕将军骨伤已无大碍,只是要恢复到常人模样还需月余。"泰山知道大都督很器重这位折了凶煞的猛将,所以一直安排心腹日夜轮流照顾。算大都督不说,全军都知道吕布是在一招都没躲避的恶战灭了凶煞,这种豪杰气概,毋需多言俨然已是军楷模、旗帜人物。

"好生照顾,待到日后多跟他学些东西,别辜负你哥的一番苦心。"大都督拍了拍他肩膀。

"泰山谢过大都督!"那小伙子抱拳一举。

"报大都督,前方虎营已近山口只有五里,张将军命全营原地待命,等候大都督指令!"一名头系蓝色麻布的兵士前来汇报。军事会议结束后,大都督命各营兵士皆以不同颜色发带束头,一来方便统计人数,二来打起来不容易混杂。

"好,命五营全部兵士,组成五十人一排的方阵,间距二十丈,全副武装,齐头前进。命各营鼓手擂鼓,给老子擂得震天响。到山口集合!"大都督瞪大了眼珠子喊到。

一时间,咚、咚、咚的战鼓声像是要震破了人的耳膜,大都督这心脏啊,差不点都从嘴里跳出来了,哪个兔崽子让擂这么大声的,唉是我自己,大都督吃了个鳖。

周宇骑着杰朗精心给他挑选、喂养的一只成年雄性沙鳄,雄赳赳地在五营兵士穿梭,那背着赎罪之剑,手臂挂着蓝盾的样子还颇有几分长胜将军的样子,所过之处的军士看到一起齐声高呼:"大都督、大都督!"

"同志们辛苦了!"

"为人民服务!"大都督除了这两句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反正依他的心思现在是闹得越热闹越好。我在你家门口大排筵席我看你能不能憋住,实在不行老子要在这儿开演唱会了,或者来个社区盾杯,你让老子的大军进那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一线天,大都督可没有那么傻。

兵法有云:出其所必趋、趋其所不意,蝇人善于利用天险偷袭,我偏不给你这个机会,要打咱们平地拉开架势打。你要是不出来,老子在这里得瑟、骚扰你,看你能挺多久。

一通鼓下来,大都督看着一百丈之外的一线天,毛都没有一根。嘿,孙子,你们还真挺得住。

好!

"狼营主帅何在?"大都督高吼。

"末将在!"泰山急忙赶来。

"着你带兵在入口处燃放狼烟,给老子熏死那帮缩头乌龟!"大都督咬牙切齿的说。

"狮营主帅何在?"大都督又喊道。

"末将在!"丰臣秀吉拍马赶到。

"着你带兵轮番向入口内放乱箭,十人一排、交替放箭,越乱越好,最好蒙着眼睛射!"大都督脸憋着坏笑。

姥姥的,我不信你们丫还坐的住。

果然,鼓、烟、乱箭,又鼓、又烟、又乱箭后,蝇人撑不住了。大都督看见一群蜘蛛侠一样的人从直直的山壁里面窸窸窣窣地爬了出来,这些人皮肤像黑炭一样,看不出五官毛发,手脚跟长了吸盘一样,能够牢牢吸附在垂直的山崖之,人数之多让大都督这种见过大场面的人都为之一震。

密密麻麻的满眼都是,有密集恐惧症的人估计已经吐了。黑压压一大片,大都督粗略估计得有千人,像挑了马蜂窝似的感觉,后面还源源不断有蝇人向外爬。

大都督骑着沙鳄蹒到队伍最前面,狮营、狼营负责战术骚扰的兵士悉数归队。

"你们经理呢?噢不,你们老板呢?"大都督冲着这群蜘蛛侠喊到。

前排的一些蜘蛛侠互相嘀咕了几句,其一个头下脚倒立着趴下了山壁,站起身来慢慢走到大都督面前。周宇仔细端详了一下此人,与常人也没有什么不同嘛。无非是黑了一些、瘦了一些,穿的衣服收身束腰提臀了一些,一样都是一个脑袋两条腿,一个嘴巴俩眼睛。

"你是值班经理啊?"大都督从背后抽出来赎罪之剑扛在肩,缓缓骑过去。

那黑炭斜着脑袋看着大都督,似乎在判断着他的武力值和攻击意图,亦步亦趋地向左后方挪去。

"你们是什么人?"终于,那黑炭说话了。边说边回头点了点头,那垂直山崖的蜘蛛侠们,一排一排极为有秩序地下行着,依次踏地面、向前腾出位置、后面如法炮制。不一会儿,黑炭后面站了足有三四百号人。

"我们是什么人?山顶洞人、蓝田人,哎呀说了你也不懂!你是头儿啊?"大都督拿剑指了指那个领头的。

"我叫库卡,是蝇人第一勇士。"那黑炭用双拳砸了砸自己胸口,示威似的向周宇挑衅。

"哎呀,拉倒吧,勇士、湖人、马刺我见多了,你算老几啊?我们来谈谈正事!"大都督把剑又收了回去,翻身下马。哎呦,这沙鳄还真他么不好骑,差点儿扯到大都督蛋。

周宇揉着裤裆走近那个叫库卡的蝇人。

"大都督,小心有诈!"

"大都督,勿要前行!"

后面白起、图达等人连忙呼喊道。

"无妨!无妨!"大都督摇了摇手。

他走到那黑炭面前,鼻子差不多都顶到鼻子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库卡。

"库卡,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有多少人?"

"哈哈,我会告诉你吗?傻子!"库卡说完后面蝇人一阵哄笑。

"算了,我告诉你吧,我有三万人。这是先头部队两千五百精兵,在你面前,看到没有?"大都督用手指了指。

库卡看着大军,微微一点头。

"谈笔买卖吧?"大都督扬了扬下巴。

"什么买卖?你们要交过路费?这两千五百。。。"库卡急忙掰开手指头数了起来。

"交你大爷啊!"大都督一把把他手拍了下来,库卡身后的黑炭一个个唰唰地从腰间掏出一种黑色管状兵器,一头插在嘴里一头对着大都督。

噢,这群爬虫的兵器是这种口箭啊!也难怪,在狭窄空间里,这东西又好携带,又适合自而下偷袭,如果蜂针再淬点毒更高光了。

"你听好了,库卡。钱我是没有!"

"那你有加巴或者蓝蚩也行!"库卡回他。

"都没有!我是来打仗的!"大都督斩钉截铁地说。

"我告诉你我怎么打啊,我这儿不是有两千五百人吗?后面还有十倍的兵力,坎坤城是我后方补给。我三天换一批,在这里骚扰你,老子才不会蠢到进你那个什么鬼山谷里等着挨砸。我在这儿恶心你,明白了吗?三天换一批,一批轮休,十班倒,折磨你!"大都督瞪着眼珠子看他。

那库卡哪里见过这种无赖,气的直抓头发。

"你说我在这里折腾,你算倾其所有全族出击,在这空旷地带打赢我的几率有多少?"大都督伸出手拍了拍库卡,库卡介意地拍走他的手。

"你说我在这里折腾,原本要在这里通过的普通百姓和贩夫走卒、富甲商贾还会从这里走了吗?你还收得到过路费吗?"

"你说我在这里折腾,我这么多人,是你扛得时间久还是我扛得时间久啊?"

"你说我在这里折腾。。。"

"够了,你到底要干什么?"库卡用了扯了一把自己的头发,发狂似的喊道。

"噢,简单。我要收购你的收费站!"大都督目光充满真诚地望着库卡。

"什么?收购?什么意思?"库卡听得一头雾水。

"收购,是投资、合营、共同经营的意思!"

"那我们有什么好处?"

"先说你们想要什么吧,让我猜一猜。你们不是要加巴和蓝蚩吗?"

"对!"

"那加巴你们用吗?不用吧!那蓝蚩你们用吗?也不用!那你们用收来的加巴、蓝蚩干什么了呢?"

"当然用来换吃的、穿的、用的!"

"是了,这对了。你有没有发现,因为你这高收费、无服务的经营模式,由此通过的过客越来越少了?"

。。。。。。

"这么说吧,你是不是觉得现在以前收的钱少了?"

库卡又掰着手指头数了数,惊讶的看着大都督点了点头。

"所以说啊,你的经营模式有问题!我跟你讲,咱们现在谈的这个买卖是笔大买卖,你听好了。唉!唉?听好了,别东张西望的,说你呢,老库!"大都督在摇头晃脑的库卡眼前晃了晃手掌。

"第一,说投资经营嘛,我肯定是要投钱的。这样,我每年投资给你们部族一千旦加巴,怎么样?"

"什么?你是说一千旦?"库卡身处一个手指。

"对,一千旦。但是这钱不能白给你,你要在这一线天两侧建两个驿站、两个市集,供往来人员歇脚、住宿、餐饮、购物。你明白了没有?"

"第二点,过路费太高,人家宁愿走国道都不走这儿,你这是杀鸡取卵、三光政策,必须改!这样,改为每人每来回一次需要一旦加巴,包餐饮住宿,包卡拉ok,包足疗保健。此外,可以购买年卡,十旦加巴可以包年,无线次数往返,年卡可以转让或交易。"

"第三点,我给你写封书信,可以作为你自由出入坎坤城的凭证,如假包换、绝无仅有。这样,你和你的族人可以光明正大的去坎坤城购物、旅游、参观,甚至是学习、医、置业、投资。那好处可是大大的呀!"大都督说到后面眼睛里直放光。

"真的吗?"库卡听到这里仍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等等,我还没有说完。既然是合作经营咱们得说说分成的事,嘿嘿!"大都督用手指做了个点钱的动作。

"怎么分?"库卡明显也较关心这个环节。

"因为投资有风险,我每年投资一千旦加巴可能会盈利也可能会亏损,对吧?但是你没有损失,风险都有我来承担。好!高风险伴随高收益。所有过路费、驿站消费、市集收入我要提六成!"大都督扬了扬脖儿。

"什么?六成?不行不行,太多了。最多、最多。。。"库卡连忙摇头。

"好,快人快语、一言为定!五成,谁反悔谁是隔壁老王儿子,来拉勾!"大都督抢先一语,然后搂着库卡肩膀跟他拉起钩来。

库卡一脸委屈得跟死了亲娘似的,他是想说五成吗?他本来是想说四成啊,想说多少也不重要了,被这个奸商给忽悠了。

"来人,给我拿来一千旦加巴!"大都督大吼一声,后面的将官兵士看着总司令跟敌首一会儿拍肩膀、一会儿搂脖子的,实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个个面面相觑。

很快,后勤兵抬来整整一千旦加巴。这虽然只是大都督开盘口赢的一小部分红利,但是他认为这背着、扛着、推着、运着实在是太不方便,耗时耗力。正好有此机会,能在途减一减负,简直痛快地不要不要的。

"我拟个合同,一会儿你找你们部落里识字地给瞧一瞧,没什么问题咱俩把合同签了,先签一百年,怎么样?"

"当真?一百年?"库卡一听到这里眸子里泛着狼光,跟狗见了屎似的。一百年,一年一千旦加巴,那是十万旦加巴,一年到头不用打、不用杀、不用死伤人马废掉一兵一卒,能白来这么多钱财,这不是天掉下来个大肘子吗?这对面之人不是人傻钱多是脑子坏掉了,库卡纳闷道。不过好在他说要写个合同,赶紧趁他反悔之前速速把合同签了,把生米煮成馄饨万事大吉啦。

过了好一会儿,大都督拎着一个兽皮出来了,他找一个兵士用bi shou刻的合同,一式两份,他一张库卡一张,用刀捅破手指肚后按了手印,然后交换重复。

"老库,你看好了那合同啊!别说我没提醒你,工期延误扣钱、服务不达标扣钱、经营不善也扣钱、发生暴力冲突和人员伤亡扣钱,总之是各种扣钱的条款你得烂熟于胸啊!否则别年底发现扣的赚的多,我可是事先提醒你了!"大都督煞有介事地说道。

"嘿嘿,我知道了,刚才看过了。只要你能保证每年的投资额,放我族人正常通行坎坤,这些都是小事!"库卡认真地说道,显然有钱更让他在意的东西。

"行了,那一言为定,大丈夫一言既出、覆水难收啊!"大都督挥了挥手,示意大军变横为纵,准备过山。

"祝您一路顺风!"库卡毕恭毕敬地作了个揖,这可是财神爷啊,他哪里知道大都督玩得这种资本游戏,那可是集了多少人的聪明才智才汇集而成的?套路之深、水平之高、手腕之狠,任这无主之地再厉害的人也难以望其项背。

"一个月时间啊!你看看,你身后,这一帮游手好闲、膀大腰圆地,干什么玩意儿一天天地瞎晃悠,都干起活来啊!一个月把宾馆、餐饮一条街和民俗工艺品交易市场给老子搭起来,听见没?"大都督边说边跨沙鳄,呦-呵-,又差点儿扯到蛋。

"您老放心吧!"库卡带着族人向石壁两侧避让,恭送大都督。

"老库,建好之后挂个牌子,写卡坎高速蝇村收费站哈。"大都督最后一句话在大军的阵阵踏步声飘然传来。

"大都督,这法子能行吗?您一点不担心这群混迹穷山恶水的泥腿子反骨?"蓝玉一边回头看着那些黑面黑皮、披头散发般的古怪蝇人,一边疑惑地问道。

"唉,这世本来是没有是非之人的,只有是非之事。你把他们的事儿解决了,自然没有是非了。你想想,有稳定的收入、身份和安全保障,谁还愿意打打杀杀、装神弄鬼啊?对不对?说一个zhèng quán不好,最根本的是没有解决好民生问题。说什么外族入侵、暴民四起都是特么扯蛋。你要是铁板一块,任他来的是超级赛亚人也占不得便宜。我跟你打赌,蓝玉,这蝇村收费站当年能翻红盈利,明年利润能翻两倍不止。这库卡以后得跪着求我帮他想辙扩大生产经营,你信不信?"大都督打了个响指说道。

"不过嘛,你的担心也不无道理!"大都督乜着眼看了一眼身后,大军已基本全都进入这一线天,若是蝇人现在从而下发起攻击,后果难以想象。

"泰山何在?"大都督喊了一声。

"卑职在!"泰山连忙前领命。

"来,过来!"大都督在他身边耳语了几句,确保他听明白了然后拍了拍他肩膀说:"去吧!"

防人之心不可无,而对周宇来说,一个现代人所经历的骗与被骗、套路与反套路、虚虚实实可以说是这些人加起来吃过的米还多。他告诉泰山的是,派斥候秘密返回坎坤城,请风雷隔三差五出兵骚扰蝇村,扰得他不厌其烦,直到拿出书信合同方才罢休,让他知道合作方是有威慑力的,也让他掂量掂量不守信的后果。说白了,这都是些车匪路霸,要是真来了坎坤城的正规军,他们捞不到好果子吃。

第二十七章 全军大比武

蝇人在崖壁一路尾随这大军行出一线天。正如大都督所料,他们并不敢当场撕毁协议,因为大都督给他们画了一个真的似乎都能闻到味儿的饼。领导说下周提拔你,这周你还能四处讲究领导的花边新闻吗?你不能。同事都说明天推优大家都选你,今儿午你能好意思跟大家吃食堂吗?你不好意思。所以说,人情练达、人情理法,做人都是排在第一位的。

整整用了一个时辰,大军一个不落地通过了天险,大都督回头仰望斧工山和娲媚山,两山巍峨雄浑之气让万物为之渺小。

"大人,库卡恭送尊驾离去!"库卡双手一拱。

"大人好,啊!这个称呼好,不过以后你还是叫我董事长,我觉得董事长更好!哈哈!"大都督看了他一眼,嬉皮笑脸地说道。

"唉?老库啊,我有一事不明!你们是怎么在山壁徒手攀爬而不滑坠的呢?怎么做到的?"大都督漫不经心地问道,边问边从身后解下赎罪之剑,一圈圈卸下抱着的麻布。

库卡正待作答,看到那散发着夺魂紫气的剑身和鬼手雕刻的剑柄,惊的话都说不出来。

"噢?这个?你认识?"大都督把剑递给他手里,意思是可以拿过去仔细端详。

"这是、这是赎罪之剑?"库卡颤抖着跪了下去,双手高高举过头顶,接下宝剑。周宇看到他手掌内侧全是硬币大小的角质层吸盘,看来他们是凭借这种特异的进化才能攀爬如履平地。

"呦?这是什么礼节?"大都督纳闷道。

"大人有所不知,整个无主之地被驱逐的种族有大小百支,他们背井离乡、藏头蒙面,不能拥有自己的土地和繁荣,永世活在诅咒和罪孽当。见到赎罪之剑,都要下跪,我们蝇人便是原罪部族。只有赎罪之剑能够赦免我们,解除我们的诅咒!"库卡涕泪横流的说道。

"哦,那怎么才能解除你们的诅咒呢?"大都督煞有介事地问道,他从骨子里是不喜欢人生而不平等的,每个人都有追求公平、公正、公开的权利。

"大人,求您宽恕我们,赦免我们的罪!"

"大人,求您宽恕我们!!!"

蝇人全都从直壁下来,整整齐齐地排列,少说有千十来号人。看到库卡俯身,所有人全部五体投地的趴在地,额头紧紧贴在地,嘴里默念着什么祷词,好似虔诚地在做着某种礼拜。

"别、别这样,库卡,快起来!"大都督急忙去扶他,可库卡说什么也不站起来,死死跪在地。

"老库,你答应我好好经营这收费站。我答应你下次回来帮你们赎罪,可好?"大都督逼不得已只能跟他签个空头支票。

"大人,此话当真?"库卡破涕为笑,像个孩子。

"若违此誓,天打雷劈!"大都督笃定地说。

在蝇人依依不舍地送行目光,大都督渐行渐远。

"大都督,内什么,你为什么不赦免他们的原罪?"张献忠欠登唧唧地凑过来问。

"噢,我还不会呢!"大都督挠了挠头皮。

我了个去!张献忠脚下一个趔趄。

经过蝇村收费站又是一路的坦途,除了天气热了一些,简直五十五号公路两侧的景色还要美。大都督也不着急赶路,反正下一站的目的是那巫妖池,既然军粮补给仍然充足,边行军边练兵也是不错的选择。另外,吕布伤势未愈,急行军也不利于他的恢复。

周宇每天一早一晚,戴着戒指、举着宝剑,习练从军体拳自己改编而来的一套剑法。还别说,这每天练一遭啊,腰也不疼了,腿也不抽筋了,痛痛痛贴贴贴什么的也不需要了,当真是两个宝贝。与此同时,大都督还想出来一个战训结合,战练、练战的好法子,叫做"全军大武"。

"报告大都督!各营分区决赛均已结束,五个总决赛选手全部出炉!"图达高声禀报。

"我看看!"大都督从沙地遮阳篷里走出来,伸个懒腰站在整齐的五列行伍面前。

"在下龙营滕里木,拜见大都督!"

"下官虎营克丘,拜见大都督!"

"在下豹营坦吉,拜见大都督!"

"在下狮营瓦尔图,拜见大都督!"

"下官狼营邦帅,拜见大都督!"

五个额头前系着不同颜色发带的军士一字排开,毕恭毕敬地向周宇行李。大都督想出来的这个大武也没有什么稀的,各营自愿报名,然后进行分区选拔赛,各自的头名进入最后的大武,为了增加军士参加赛的热情,获胜的奖励也是身份丰厚。分区总冠军将荣升各营的先锋官,仅次于主帅和副帅的职务;武总冠军将获得加巴十旦,武标兵荣誉称号,宗亲免赋三年。

"好,非常好!"大都督背着手在五人面前踱步走了两行,眼睛一直盯着这五个英俊干练的少年。

"决赛分为两部分,你们也都听说了吧。第一部分是结构化面试,第二部分是武斗哈。那好,现在开始面试。你们五个人抓阄确定先后顺序,一人出场其他人回避。答题结束后公布成绩,听懂了吗?"大都督提高了嗓门。

"听懂了!"

"去吧!"

抽到一号签的是瓦尔图,一个古铜色皮肤、略显削瘦的少年。他不急不缓地走到考试场地,盘腿坐下了。他对面依次是黑齿常之、大都督和薛仁贵,这主考官的资格也是抽签决定的,图达、杰朗和泰山适用亲兵回避原则未参与,吕布因伤也未参与抽签。考场虽然简陋了一些,但选手、考官和观众的热情还是十分高涨的。在圆形考场外圈依次站着各营主帅、副帅、百夫长,再wài wéi是一圈圈跳着脚向里面张望的普通士兵。

考试的规则很简单:一、每人三道题,当场作答。二、满分一百分,考官视答案、表现、情绪给分。三、场外观众不得赌博。四、不得作弊、不得抄袭、不得漏题、不得求助场外观众。否则取消分区名次,贬为詹姆斯下士。

"姓名?"薛仁贵问道。

"瓦尔图!"

"好,请听题。"薛仁贵明确考生身份后问:"敌我各有五千兵力,敌骑我步,战场为开阔平原。如何应战?"瓦尔图思考了一会儿回答说:"骑兵冲锋多为横一或纵一,因此我步兵营应变阵为三角阵型迎敌,wài wéi枪矛兵,圈刀剑兵,内圈gong nu手,稳住阵型、以守代攻,一旦敌军骑兵阵型被切割开,大批敌军被刺或射于坐骑之下,再分层次反击。"

"好!"黑齿常之给他点了个赞。

"不错!"薛仁贵也点了点头。

大都督皱了皱眉,没说话。

"好,请听题。"黑齿常之问道:"敌军败退,我军追击。如何判断前方是否有埋伏?"这道题瓦尔图思考的时间久了一些,直到薛仁贵第二次提醒他注意时间才开始作答。

"第一,敌军如是佯退而非力竭、溃败,后退之形必保持紧凑、有序、不慌不乱。第二,若是追击敌军靠近峡谷、盆地、森林或是三面为水之险境,十之**有变。第三,敌我之战并未进入浴血、惨战阶段,而仅仅在骚扰、偷袭、攻击粮草军等战术行为后即选择的撤退,那引蛇出洞的可能性极大。以,回答完毕!"瓦尔图擦了擦额头的汗。

"矮油,不错呦!"大都督这次先点了点头,接着是薛仁贵和黑齿常之肯定性地不助赞许,周围围观的将士们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最后一道题,请听好!"大都督清了清嗓子。

"如何做一名出色的指挥官?"大都督此题一出,全场一阵哗然,这是一道主观题,没有固定答案。回答得好不好,得分多与少,完全看是否对考官的脾气了。况且,这个题干囊括的范围实在是太广了,很多兵士不禁摇了摇头。倒是瓦尔图,似乎是之前有所准备,很快开始作答。

"回大都督,回各位考官。卑职以为,做一名出色的指挥官要从四个方面入手。其一,要身先士卒,凡事冲锋在前、不畏艰险,变给我为跟我,树立正确的价值观。其二,要体恤下属,与战友打成一片,不摆架子不一言堂,树立正确的合作观。其三,要脚踏实地,不能好高骛远、这山望着那山高,战斗量力而行,树立正确的人命观。第四,要动脑思考,不能用蛮力、使蛮劲儿,在战略重视敌人,在战术找捷径、找突破,树立正确的成绩观。回答完毕!"瓦尔图右拳紧握,在空向下一挥。

"好!"

"好啊,瓦尔图!"人群再次爆发出阵阵喝彩。

大都督倒是摇了摇头。经过三位考官合议,瓦尔图最后的得分是八十分。大家有些意外,也觉得在情理之。第一位出场的选手可能不太容易获得高分,毕竟考官还在观察观望之。

接下来依次登场的是坦吉、克丘、滕里木,三人作答的内容基本是规矩、大同小异,场地边各营将士都在为自己代表队的参赛选手站脚助威,所以喝彩声不绝于耳,与大都督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形成鲜明对。

最后一个出场的是邦帅,这是来自狼营的冠军,也是泰山的贴身侍卫,他的年纪看去是五人最年长的,一把虬髯修整得干净得体,精壮的身孔武有力,眼神熠熠发光,显然是见过世面的。

第一题,邦帅回答得很出乎众人意料:"水无常势、兵无常形,以枪兵对骑兵,以gong nu对骑兵可行吗?可行!但前提是敌人的骑兵是傻子,你用枪他用刀,你能射箭他不会射箭。敢问各位将军,可能吗?如若敌军的骑兵也是gong nu加长兵器,怎么打?"邦帅摊了摊手。

大都督饶有兴致地搓了搓下巴,微笑着问道:"邦帅是吧?有点儿意思哈,那你说怎么打?"

"诈降!"邦帅斩钉截铁地喊道。"诈降,无论敌军是要俘虏我军还是要屠戮我军,他都要降速慢行、与我接近,这失去了骑兵最大的优势--冲击力。同时,心里也放松了警惕。此时反戈一击,可以一搏!"邦帅自信地回答。

"好!非常好!"大都督站起来带头鼓掌。

第二题,如何判断穷寇还是诱饵的问题,邦帅回答说:"很简单,看死伤。敌军一个没死跑,绝对是诱我深入。敌军死了十之**才跑,不可能是诱饵。跟去地歼灭,不用考虑。"

这次三位考官互相看了看,一致点了点头。

第三题,大都督为了选拔优秀的军事人才专门精挑细选的这道题。周宇此时倒是很有些兴致看看,这位邦帅是如何作答的。

"如何做一名优秀的指挥官?很简单,四个字。"

"哦?哪四个字?"大都督很好。

"执行命令!"邦帅大声喊道。

"哦?完了?"

"足矣!"

"那你解释解释!"大都督不禁站起身来,走到邦帅身前,仔细端详着这位大汉,想听他到底怎么说。

"爱兵、动脑、做表率,刻苦、精干、有谋略,这些根本不用说。不具备这些条件根本没法走到指挥官这一步,也是说在路早被淘汰了。既然当了指挥官,要想做好、做得优秀,听从指挥、执行命令足够了,最高指挥官让打,往死里打;最高指挥官让跑,跑到吐血;让牺牲,坚持到最后一刻;让屠城,眼睛也别眨。至于为什么,我觉得是因为每一个棋子都要发挥他自己的作用,我不是您,看不到那么远,也站的不够高,所以有时候理解不了您的意图和目的,所以--干完了!哈哈!"说到这里,邦帅咧开嘴哈哈大笑起来。

大都督拍了拍他肩膀,似乎是表示鼓励,众人从他的眼神看不出来是满意还是否定。不过最后的得分是最直观的,邦帅以九十五分的高分在面试环节折桂,让所有人不禁唏嘘。看去如此粗犷豪放的一个汉子,居然在需要细腻心思的环节拔了头筹,能不让人讶异嘛!

"只有他才明白,执行命令或战死,是军人的使命!"大都督小声嘀咕道。

后面的武斗环节规则十分简单,五个人单循环相互交手,胜利积三分,失败零分。循环赛得分最高的两人直接进入总决赛,不出大家所料,决赛双方是瓦尔图和邦帅。凭借着在结构化面试环节取得的分优势,只要邦帅不被瓦尔图ko出局,基本可以确保夺魁。

不过让大家大跌眼镜的是,瓦尔图在三回合后被邦帅ko,只能屈居亚军。邦帅以毋庸置疑的成绩取得了武双料冠军。夕阳下,大都督看着镀了金边的五人,十分满意,尤其是对总冠军邦帅。他依次给几人颁发了加巴和代表先锋官的发带。

待走到邦帅身前时,大都督语重心长地说了一句:"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这一句,足以看出大都督用心良苦啊!

第二十八章 巫妖女祭司

边操练边赶路的日子过了十来天,大军终于抵达了巫妖池所在的盆地。 大都督策鳄扬鞭地赶到崖边,向下望去,好大一个山谷,足有十余个足球场大。一片浓雾笼罩着整个盆地,依稀可以从雾看到脚下嶙峋的巨石、狰狞的怪树树杈和挂在树的骷髅骨,让人不寒而栗。

"大都督,够邪门地哈!"张献忠凑过来说。

"是啊,大都督,这边刚才可得冷不少啊,估计都是那鬼雾闹的!"杰朗也并肩过来说。

"嗯,全军扎营。泰山、邦帅、蓝玉、薛仁贵随我下去探探路。"大都督翻身从沙鳄下来,这日骑夜骑的大都督俨然已经是个鳄鱼先生了,熟练得很。几人沿着山崖蜿蜒下的一条干涸河道蹒跚而下,足足走了小半个时辰才到达盆地边缘。周宇抬头一望,更觉惊悚异常。

那乌黑色的迷雾似是有生命一般,挥舞着、躁动着、跳跃着它的触角,黑色的迷雾末梢像是一只只干尸的手脚,向他们抓来,又似乎是黑暗有着什么强大的吸力让它们止步于此、不得脱困。呜嗷声不断,既像是狂风厉啸又像是恶鬼呜咽,令人头皮发麻。

"大都督,进吗?"离大都督最近的蓝玉附耳轻语。

"进,怕什么?鬼有什么好怕的,赶明儿本督带你见见人心。"大都督一马当先,从背后唰地拔出四十米长的赎罪之剑。"排一路纵队,摘下麻布巾,绑住自己和前一人的腰带,把蓝盾塞到胸前,走。"说完,他带头向迷雾深处摸去,身后的蓝玉连忙摘下面巾绑住大都督的腰带,把蓝盾变形成护心镜,掂着双斧跟了去。

见惯了pm25爆表的大都督不怕在这劳什子的迷雾穿行,他是担心五人小分队有人掉队。在这对手不明、路线不明、任务不明的情况下,极易走失人员,而且雾重烟浓,能见度低,大家又都带着兵刃,增加了误伤友军的可能性。至于那蓝盾牌护心镜,大都督心里想的是,聊胜于无吧,看电影总有硬币、打火机、钱包、保险套什么的在内兜挡住子弹,这护心镜多少能起点儿作用。

"蓝玉!"

"有!"

"薛仁贵!"

"有!"

"泰山!"

"有!"

"邦帅!"

"有!"

"走一百步点一次名,由我开始。下一轮蓝玉,依次接力。"大都督一边喊一边四下张望着头顶和周遭,还是小心为妙,这雾邪门得很,忽浓忽淡,浓的时候伸手看不到自己五指,淡的时候能看清头枯树的鬼祟模样。

趁着雾淡之时众人打量前路,这是一棵棵巨大枯树组成的森林,怪的是这些树俱都是一根树干两根枝桠,树皮漆黑如铁,形状不似树反似人一般在扭曲着自己双臂,痛苦异常。而望向前方,群树好像有意识地自然而然分立左右两侧,留出一条笔直的通道通向盆地深处,分明摆出了一幅请君入瓮的架势。

"蓝玉!"

"有!"

"薛仁贵!"

"薛仁贵?"

"薛。。。"

"大都督,薛将军。。。薛将军消失了!"是泰山的声音。

"什么?"大都督和蓝玉同时大吼起来,站住脚步扭过头去。几人凑在一起。

"咦,这不是五个人吗?"大都督用食指点了一遍,一、二、三、四、五。

"大都督,您没数自己。"泰山笑道。

"噢,操。我、蓝玉、薛仁贵、泰山、邦帅、薛。。。"

"大都督,是六、六个人了。。。"蓝玉快哭出来了。大都督也一不小心,差点拉在裤子里。我日,两个薛仁贵?

话音未落,大都督、蓝玉、泰山、邦帅蹭地跳到一边,拉开一字,长剑刀斧齐出,对着两个薛仁贵。

怪的是,薛仁贵之前的蓝玉、之后的泰山在毫无感觉之下发生了这种突变,甚至连kun bǎng绳是如何解开的都不知道。大都督借着雾淡之机盯着两个薛仁贵,从到下、从下到,扫描机一般地打量。二人外表、动作、表情一模一样,像双胞胎似的,分不出真假。让四人纳闷的是,两个薛仁贵的眼睛都是大大睁开,瞳孔放大、目光呆滞地望着前方,面对四人的刀剑没有任何回应。

"薛仁贵?"

"老薛?"

"阿贵?"

大都督拿剑身拍了拍薛仁贵脖子,心想老薛不会抢下刀把我捅死吧?突然,异象再现。只见两个薛仁贵突然暴力相向,一个突然出拳狠狠击在另一个下颌,另一个也不示弱,右膝弹起猛顶在前者小腹。二人你一拳我一脚招招入肉,几回合下来俱是满脸鲜血,再看他们的脸似乎、似乎。。。

"大都督,不是吧?他们在笑啊?"蓝玉汗毛都竖起来了,没见过笑着狠揍自己这种剧本。

周宇还没来得及回答,只见二人死死掐住对方喉咙,似乎是不死不休的架势,很快面色如猪肝一般紫红。

"快,快把他们分开。"大都督连忙挥剑一指,三人前搬手掰胳膊的,三下两下把二人分开了。结果,分开后的两个薛仁贵更为诡异,他们纷纷把手塞到嘴里啃噬起来,好像那是时间最美的美味,一口撕掉一块皮肉,鲜血汩汩顺着手腕淌了下来。

"快,快把他们捆起来,把嘴堵。"大都督连忙解下自己的麻布巾,窜一步先把一个薛仁贵的嘴塞满,防止他继续啃噬自己或是伤害他人。

"真是特么邪了门了,这雾有古怪。听我说,扯下块麻布撒泡尿在面,蒙住口鼻!"说完,大都督自己先做了个示范。这现代社会学的防火逃生技巧先用吧,管他有用没用,总坐以待毙要强。

"霍!"

"好家伙!"

几个人皆是一阵干呕,尿的滋味虽然不好,总把自己啃成枯骨好。

"押着他们俩!"这回大都督长记性了,为了防止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状况,他走在队伍最后面。

走着,走着。

咦,后面怎么也有脚步声。大都督猛的一回头,妈的什么时候老子又走到最前面来了,后面依次是蓝玉、泰山和邦帅。

刚站住脚。不对。

周宇抬头看了一下前面,前面赫然也是三人。

咚咚咚,大都督都能听到自己要炸裂开的胸膛了,真是遇到鬼了。走着、走着,又多了三个人。除了自己,每个人都出现一个复制品。怎么办?

他不声不响地继续走着,脑子飞快思考着,一是不知道队伍最前面是不是还有另一个自己;二是看现在这个架势维持现状不停向前走是最好的选择,万一他们发起疯了,自己一个人可扛不住啊!想到这里,他借机扭头瞄了一眼,泰山那放大的瞳孔、面无表情的麻木让他后脊梁一阵凉气。

一路,只有塔塔塔的脚步声,没有任何人说话。大都督也尽量保持着跟他们一样的步幅和节奏,左右左右他数着步点儿,谁知道哪下步子乱了会不会打破这种平衡。

突然,前面的人停住了,大都督也急忙站稳,偷偷从前人肩向前望去。几人前面,是一棵巨大的黑色古树,看样子三十个人围一圈也无法横抱得了,树身央有一个洞口,里面隐隐有紫红色的幽光闪出,一晃一晃。

"都进来!"一个嘶哑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好,只要有人行,大都督心想,只要是人老子不怕你。

他偷偷把包着赎罪之剑的布套攥在手里,刚才为了防止露馅,他把剑重新包好了放在身后,因为在黑暗之处这剑有着自发光的功能。

进了这树洞,他更为惊诧。里面是一个泛着紫红色氤氲的圆形树屋,足有一个正常的蒙古包大小,他排在两个蓝玉间,时不时踮脚尖向前看着。这一看不要紧,差点把大都督尿吓出来,还好刚才刚尿完。

眼前是一个双身老太太。为什么说是双身老太太呢?腰部以下,她是一个老太太;腰部以,是两个老太太,模样、衣着、表情一模一样,两个脑袋、四只手、两个半身紧紧贴在一起,噢不,应该是长在一起。老太太浑身精瘦、面容枯槁、毫无血色,一袭黑色长衫直拖到地,眼眶里是两个红色的眼珠滴溜溜打转,她坐在一个树墩,四只手拄着四个拐棍。她旁边毕恭毕敬地站着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妙龄少女,也是双身单下、黑衣黑裙、面无血色、红色眼珠。

"艾拉,这些是闯入者吗?"老太婆说话了。

"是的,吉丽祭司!"那少年微微一委身禀报。接着她盈盈走了过来查起人数。

"二、四、六、八、、、"

"二、四、六,咦?怎么出了单数?"那叫艾拉的女子一边点着数一边皱眉自言自语道,显然了她们诡计而来的人都是双数来的。

"祭司、祭司,不对、不对呀!"那少女急匆匆转身快步走向老太婆。

"是、是九个!多了一个!多、多!"

"是少了一吧?"还没等她说完,大都督跨步蹿了出来,站在二人面前,他向来奉行先下手为强的原则,算是起不到敲山震虎的作用也要吓你们一跳,你奶奶的,刚才吓死老子了。

那女子下意识地向老太婆贴了过去,而吉丽祭司却似乎并不为所动,微笑着站起两个身子,叮叮叮叮,四声一步地挪着蹒跚地脚步,向大都督走过来。

"干什么?你、你别过来啊!我会喊人的!我喊起来很大声的噢!"大都督越看老太婆越发毛,这给白雪公主栖霞苹果那个老太太还吓人呢?她不会给我个猕猴桃什么吃吧?

"你、你是什么人?"老太婆举着两个半身绕着大都督继续踱步,下其眼似乎要把他撕碎了。

"我是、我是个男人啊,这还用问吗?"大都督逐渐平复了一下心跳,应对起来。又不是打架,问问题我怕过谁?王小丫我都不怕。

"为什么你了老身这滔魂之气却没有反应呢?"

"那特么还不明白吗?那是我没毒呗!"

"噢?你没毒?哈哈、哈哈!"在阴森恐怖的紫红色树屋里,老太婆其一个身体笑得异常凄厉,另一个掩嘴微笑。

"那是你那个什么掏粪男孩之气过期了吧,没有药效了,不行赶紧京东下一单,明儿早到!"大都督嘿嘿一笑说。

"贫嘴!艾拉,给我打,让他吃点苦头!"老太太一转身,一个头朝前一个头朝后。那叫艾拉的双身女子从身后一下拿起四根树枝,黑漆漆泛着紫光,一看是厉害之物,颦颦走了过来。

"住手,我跟你说啊,我不打女人,但你要把我逼急了我可什么都干的出来,这荒郊野外的!"大都督说着从身后抽出来赎罪之剑掂在手里。

"凭你,也敢在我巫妖池撒野?打!"老太太其一个半身一声厉喝,那黑色铁枝兜头砸了下来,大都督不得不横剑去挡,树枝碰到包剑的麻布,呲啦一声是一阵火光,原来这树枝能灼烧物体,怪不得老太太让他用这个抽我,这挨几下还不成烤乳猪了?

麻布一落,赎罪之剑在手,大都督挽了个剑花,后退半步。打吧,先打完再说。

"等、等等!"老太婆看到他手里的剑后,两个身体同时一震,大声喊道。

"你、你手里拿的什么?"四个红色的眼珠子死死盯着他的剑。

"噢,这叫赎罪之剑,这种高级货谅你也不知道。嘿嘿,是前朝大统皇帝赐给我们包家的。"大都督跳着脚笑着说。

"这、这真的是赎罪之剑?"紫红色的眼珠一转不转。

"如假包换!"

"可否拿近一些让、让老身看仔细些?"之前嚣张跋扈的老太婆语气变得不那么强势了,却还是一个半身在前好似十分在意,另一个半身无动于衷。

"开玩笑,万一你给玩没电了我找谁去?"大都督嘴虽然打着哈哈,但心里却是警觉得很,看来这老太婆是个识货的人,剑绝对不能落在她手里。

"那你、你是如何得到这赎罪之剑的?"

"噢,说来话长,不说也罢、不说也罢。老太婆,咱们做个买卖如何?"大都督怕夜长梦多,想抓紧时间解决问题。

"哦?什么买卖?说来听听!"

"你把在我这几个兄弟身施的魔法去了,我把剑借你玩会儿!怎么样?"周宇把剑在手里掂了掂,引诱老太婆。

"咦?你有此剑却不懂得破瘴之法,倒也新!"这次轮到老太婆怪了。

"这有什么怪的?别废话了,老太婆。这买卖你做是不做?"周宇显然没有耐心跟她纠缠,多一分耽搁这哥几个的性命多一分危险。

"嘿嘿,你不懂得使用之法,那这赎罪之剑在你手也不过是一把普通的兵器而已。老身便无须怕你!"说着,老太婆抄起四支拐棍的两只朝他挥来,周宇抬眼一看,那拐棍竟然也是那铁树枝制成,挨两下不死也被烙下两块肉来。他不是对自己逆袭脱困的本事没有信心,只是此刻必须想个万全的计策营救泰山他们,否则自己算逃出去了,那两千五百士兵也攻不进来,这四位估计也早成了炙子烤肉了。

"等、等等,老太婆。噢,吉丽祭司。"

"你还有什么话说?"

"是、是这样,是帕尔茨和库卡让我来的!"大都督信口胡诌起来,既然这几个部族都是受诅咒和流放之人,没准这俩人老太婆认识。

"什么?帕尔茨和库卡?"老太婆举到大都督头的铁棍缓缓放了下去。

"帕尔茨和库卡说了什么?休要信口开河,否则老身绝不放过于你!"

"帕尔茨说,说我是那个什么人,所以亲自背着我给我送过死亡峡谷。库卡说,说等着我回去赦免他和他族人的原罪,也亲自送我出了斧工娲媚大峡谷。这样!"大都督摊了摊双手。

"什么?什么?"嚣张老太一口气没倒来,一屁股坐在木桩,那沉静老太仍然没这么大反应,看表情却也是意外得很。

快,快给拿速效救心丸呐?大都督心里想。

"呼、呼-"嚣张老太逐渐把气儿喘匀了说道:"他、他真的说你是神选之人?"

什么神选之人,老子只说了是什么人,我不是传说那个黑洞里来的人吗?还是山顶洞人?现在又成了神选之人。管他呢,救人要紧。

"嗯,没错。神选之人。"

第二十九章 神选之人

老太死死盯着大都督的双眼,看他是不是在撒谎。此时的较量已经没有什么筹码,双方是单纯地练心理素质了。

"哈哈,老身不信。你小子红口白牙、张嘴来,别以为不知道在哪里偷来赎罪之剑能冒充神选之人。我看你是个骗子,受死吧!"嚣张老太突然话锋一转,由刚才的犹豫变成严厉,似乎是再一次试探周宇,低调老太依旧是一幅漠不关心的表情。

"噢,骗子是吧。那这个呢?这个也是骗子喽?"周宇说着,把包着左手的自制皮手套也摘了下来,露出同样泛着紫红色光晕,像一辉小宇宙似的诅咒之瞳,在老太婆面前晃了晃。

"什么?什、什么。。。"嚣张老太第二次犯冠心病了。

"不什么,诅咒之瞳,认识吗?"

"认、认识。。。"

"还说我是骗子吗?"大都督笑嘻嘻地把脸贴了过去,在她面前做了个鬼脸。

"你、你真是、真是?怎么可能?"嚣张老太一边捶着自己胸口一边剧烈的咳嗽起来,那少女也赶紧扶着她帮她捶背。

"怎么不可能?你看我年轻,我不能是那个什么神选之人了?扎克伯格不到三十岁成首富了找谁说理去呢?所以说啊,英雄不问出处,有痔不在年高!懂了吧?老太婆!"大都督说完,把手套又戴了回去,剑也重新包好放回。

"少年郎,你也休怪老身多疑。这诅咒之瞳和赎罪之剑已消失多年,皆是在传说才存在的圣物,此番你便拿出两样,怎叫老身不心有疑窦?正常、正常!"嚣张老太说罢用拐棍顿了顿地。

"看你年纪轻轻,便能驾驭此种圣物,老身甚是惊讶。需知寻常人等,别说是终日里与二物相伴,算是摸一摸,轻则灼伤疯癫,重则被吸取魂魄。你说,可怕不可怕呢?"嚣张老太用红幽幽的眼睛看着他。

那也没有你可怕,大都督心说。

"古神器,非常人可驭。如此看来,尊驾正是神选之人。请受吉丽一拜!"说罢,老太婆起身竟要叩拜大都督。

"使不得、使不得!"大都督一边说一边前把她搀扶起来,别一会儿她倒了你说我是扶不扶?

周宇这一搀,戒备心消了一大半。哪知这乃是吉丽的诡计。说时迟那时快,嚣张老太一只手擒住大都督左手手腕,趁他右手前来搀扶之机一把从他身后抢来宝剑。周宇心头一惊,哪知有诈,再去抢夺已是晚了,忙挥拳砸向吉丽正身,岂止这老太婆倒是灵活得很,一个闪身避了过去,接着两把铁棍一左一右夹击大都督。

周宇大叫一声不妙,却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一一下两臂展开,硬生生去搪这两棍,谁知道她竟然用的虚招。趁周宇下手齐竖之时,嚣张老太一个闪身转到周宇侧面,干瘪的拇指食指找准周宇左手小拇指轻轻一撸,竟然把那诅咒之瞳也一并夺走了。

我日了狗了,这老太婆竟然利用我的同情心,设计夺走了宝贝,大都督悔之晚矣啊,真是最毒妇人心,尤其是老太婆。

"哈哈,赎罪之剑、诅咒之瞳,我居然都得到了!哈哈哈哈!"嚣张老太仰天凄厉长啸。

"吉丽,你也别高兴得太早了。也许,并不能起什么作用。"这次轮到大都督怪了,这是吉丽半身那个沉静老太第一次说话。

"希丽,一百多年了,你我共生此身,何其痛苦难道你忘了吗?"嚣张老太转过头对自己的另一半说话,看的大都督毛骨悚然的,好家伙还有这么自己跟自己说话的。

"我没有忘,我你还希望分开。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嚣张老太一声暴喝。

"只是你我均是原罪之躯,必须由神选之人用自己的鲜血滴在圣物之,随后施法才能消解原罪。"希丽说。

"这不是有现成的血嘛!"吉丽指了指大都督,嘴角露出阴森森地笑容。

"干、干什么?我过月刚献过血,还没恢复呢,你们找别人去吧!"大都督吓得往后跳了一步。

"吉丽,你忘了吗?神典说了要虔诚施法,你这、你这用了强的怕是没有效果!"

"没有效果也这样不人不鬼的强,你看看这古灵精怪的小子,怎么可能对我们虔诚施法,你太幼稚了,希丽。"

"唉,一辈子我都争不过你。好自为之吧!"希丽说完这句扭过身去,不再看向这边。

吉丽也不管她许多,一前一后挥舞着赎罪之剑和铁棍,虎虎生风地向大都督袭来。妈的,这是什么老太太,另外背着个老太太还能这么灵活。周宇高接、抵挡、左挪、右腾,无奈没有兵器渐渐落了下风,要不是胸前塞了蓝盾,早已被捅了个透心凉了。

躲闪了十几个回合,周宇体力下降得厉害,呼呼喘着粗气。他低头一看,手臂、大腿几处挂了彩,献血汩汩流出,那赎罪之剑却是因为吸饱了献血变得通体通红起来。吉丽一只手把剑高举竖起,让大都督的血垂直流下来,然后另一只手把诅咒之瞳举起来,让血滴在戒指。

瞬间,剑和戒指的颜色突然更替起来,像流光溢彩一般,照的几人睁不开眼睛,照的树屋如白昼一般,一波一波的光晕由小到大不停向外扩散,一方垂直、一方水平,甚是异。

"果然、果然!"吉丽大笑起来,脸说不出的诡异。

"塔吉曼、塔库玛那,菲兹苏利耶!塔吉曼、塔库玛那,菲兹苏利耶!"吉丽嘴里喃喃念道。

这是那赦免原罪的咒语吗?大都督不禁留意的记了下来。突然,赎罪之剑和诅咒之瞳所发出的七彩光芒倏地收缩回来,在空变成一个巨大的长满獠牙的嘴,足有磨盘大小。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只见那张巨大的嘴一口咬下来,咬住吉丽的身子,咔哧咔哧两下便咬断了,舌头一卷便吞入口,最后还舔了一下嘴唇,一抹红色血迹赫然在。

"当啷!"大嘴消失,戒指和剑一起落在地。周宇再看眼前,吉丽已经被吞掉,身体只剩下希丽一人,只不过由于半身小下半身大,看着十分别扭。

一切发生得太快,大都督来不及反应和判断到底发生了什么,长大嘴巴看着眼前的一切。好一会儿,缓过神儿来的大都督从地拾起宝剑和戒指,靠近吉丽哦不,现在是只有希丽了。

"内什么,希丽、希丽大祭司?"周宇试探地问了问。

希丽挣扎着站起来,显然这种一头沉的站立方式她还难以适应。

"你叫我什么?"希丽紫红的眼珠盯着他问道。

"希丽大祭司啊?现在吉丽死了,你可不是大祭司了?"大都督搔着头皮说道。

"哈哈、哈哈,被那个jiàn rén欺负了一辈子。如今,终于有人肯叫我一声大祭司了!"笑着笑着,希丽的眼角流下了滚滚热泪。

"可不是?希丽大祭司仁义宽厚、慈孝廉悯,远近闻名。现如今,祸乱之首业已伏诛,巫妖池在希丽大祭司的坚强领导下一定可以繁荣昌盛、再现辉煌啊!"大都督口吐莲花地拍马杀到。

"你好一张利嘴啊!"希丽蹙眉说道。

"嘿嘿,好说、好说。贫道想跟希丽大祭司谈笔买卖,不知大祭司有没有兴趣?"大都督也不客气,掸了掸刚才吉丽坐的那个木桩自己坐了下去,他倒也不怕晦气。

"你凭什么?"希丽的音调提高了八度。

"凭什么?没有我,哪里会出现这赎罪之剑和诅咒之瞳;没有赎罪之剑和诅咒之瞳,你姐姐吉丽怎么会命丧当场;没有她命丧当场,哪里来的你放牛娃的春天?所以说,我才是那个从你的全世界路过的人。跟你谈买卖,凭的是这个!"大都督也越说越有底气。

希丽沉思片刻后,微微点了点头说道:"说吧,你要谈什么买卖?"

"我先问你几个问题哈!"大都督又恢复了嬉皮笑脸的模样。

"这巫妖池共居有多少人?"

"如果说是人,那没有一个。巫妖,有百十来号。"

"哦,了解。那原来吉丽是这里的扛把子喽?"

希丽皱了皱眉,显然在猜测大都督的俚语是什么意思。

"吉丽是大祭司,也是主事之人。"

"行了,那我明白了。现在你是头儿,跟你谈行了。我要收购这块儿地皮。"

"什么、什么意思?"希丽不解地问道。

"收购!拆迁!盖楼!明白不?"大都督急得自创的手语都划来了。

"哎呀,是我看好你们这巫妖池,我要买下来,然后把你们迁走,搬到别的地方居住。明白了吗?"大都督急得直喊,跟不懂生意的人谈生意真累。

"哈哈、哈哈!"希丽放声狂笑起来,笑声带着蔑视。

"我巫妖族世代居于此地,虽说族内人丁不旺,但仰仗沙漠之神眷恋,馈我族人一身巫术傍身。这巫妖池虽艰涩险峻,但却是我等栖身之所,若是迁徙而出岂不犯了背叛宗族、背叛先祖之重罪。万死不敢拱手出让,少年郎休得多言,此事没得商量。"希丽神色郑重地说。

"这做生意没有卖与不卖的区别,只有价码高低的区别。"周宇说着把戒指戴,把赎罪之剑拿在手里。他用剑身在自己手背轻轻一划,一股红流顺着剑身扶摇直,再次把剑映得霞光万丈。

"希丽祭司!"大都督用左手举着赎罪之剑,任由鲜血滑落在手指的戒指。两者同时染血后,流光溢彩出现,整个木屋再次如临白昼。

"希丽祭司!"大都督再次大声喊道。

"希丽、希丽在!"说着,她颤颤巍巍向前行了两步,站在大都督身前三尺的地方。

"跪下,希丽!"大都督威吓道。

希丽感觉到一股来自天堂的不可忤逆之气在挤压着自己的面庞、身体甚至每一个毛孔,好像整个人都变形了一样,毫无抵抗地慢慢跪下来。

"塔吉曼、塔库玛那,菲兹苏利耶!塔吉曼、塔库玛那,菲兹苏利耶!我以神兵巽的名义,宣布赦免你的原罪,希丽!"说完,大都督用剑身轻轻触了一下希丽的额头。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么个程序,反正刚才吉丽念的咒语是这两句,血也没有问题。如果自己真的是神选之人,那么肯定可以成功,如果不是,那也没办法,希丽只能她姐姐多活五分钟,因为从刚才那一幕看,吞食吉丽的大嘴并没吃饱。

突然,整个木屋剧烈地晃动起来,震得大都督手里的剑差一点脱手,他把马步扎稳、深呼一口气,继续念着咒语。树屋越晃越厉害,头顶开始有大片的木屑、树皮掉落,地面也开始逐渐裂开几道裂缝,像龟背的纹路一样,从脚下向四面八方蔓延。大都督凝神静气、屏住呼吸,他看了一眼身后的哥儿八个,一个个还都好端端站在那里毫发无损,心里稍稍放松了一些。

可在他扭头、摆正这一瞬间,他看到难以让人相信的一幕在眼前发生。只见从希丽身体里挣扎着爬出一个白色的魂魄,没有表情、没有面孔,脸只有肮脏的几个黑洞,它疯狂扭动着自己的身体,从希丽的天灵盖爬出,使劲儿拉拽着自己的下半身,好像下面有恶魔在追赶一样,极度恐惧、极端可怖。

那白色的魂魄挣扎着逃出来后,在吉丽头顶盘旋了几圈,幽怨地看着周宇,或者是看着他手里的赎罪之剑,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啊呜!"一声哀嚎后,白影倏地冲向树屋屋顶,但却没有听到撞击之声,嗖的不见了。

良久,才听见噗的一声,希丽吐了一口血,半趴半跪在地。大都督连忙前扶她,咦?她的身体不再是之前那样小下大,畸形例了,而是一个好端端的正常身体,丝毫看不出来曾经是个双身的怪物。

希丽伸出自己的双手,颤抖着抚摸自己的脸庞、腰际、双腿,不可思议地望着周宇说:"你、你赦免了我的原罪?"

"嗯!"周宇抿嘴笑着点头。

"我、我终于可以做人了?!"希丽喜极而泣。

"嗯!现在我们可以谈谈生意了吗?"大都督把剑慢慢包了起来。

"可、可以,巽王大人!请您吩咐!"刚刚在灵魂恢复自由的希丽急忙再次跪了下去。大都督之前曾听库卡说过,被诅咒之人世代不得离开诅咒之地,要用灵魂来赎罪,一旦离开会遭受极刑,日月令其灰飞烟灭。

"第一,我任命你为巫妖池厂长、主任,不管怎么叫吧是一把手,职务你自己定。直接归我领导,你有没有异议?"

"希丽不敢、不敢!"这老太婆头也不敢抬,连带着后边那个丫头也一直跪在地,两个半身俱是伏地魔。

"第二,这巫妖池的归属权归我,我负责赦免你族人的原罪。但是有两个条件。"大都督背手绕着希丽走了一圈。

"第一个条件是巫妖一族听我号令。第二个条件是你的族人我按揭给你赦免!"大都督慢慢抚摸着自己流血的伤口。

"可、可是,巽王大人。这里、这里一直是宣誓效忠土王塚的。。。"希丽战战兢兢地说。

"放屁,土王塚算是个什么东西?"大都督怒目一瞪,吓得希丽和少女连忙向后退爬了两步。

"土王塚能解救你们吗?"

"不、不能,除了神选之人外无人可以!"希丽回答道。

"那你宁愿跟土王塚作对还是跟神选之人作对?"大都督俯下半身,恶狠狠地盯着希丽的眼睛说。

"都、都不愿意。但如果非要选择一方,巫妖族愿追随神选之人,万死不辞。"希丽颤抖地说,显然神兵巽和神选之人的杀伤力远远超过土王塚。

"第三,你派个住手给我,懂些妖术巫法的,平时表演个三洞归一什么的让我也乐呵乐呵,聊胜于无嘛!我看,我看她不错嘛!"大都督嘿嘿傻笑着指着那个叫做艾拉的女子。吓得女孩不住向后退去。

"希丽不敢违命!艾拉是吉丽生前最器重的弟子,对这无主之地的几派巫术都有些涉猎,咒术更是精绝。追随神选之人是她的福分,希丽代艾拉谢过大人!"

"哈哈!好!很好!"大都督拍了拍巴掌。

"来啊,艾拉小妹妹,先把我这几个兄弟身的符咒去了,看着特么一个个的双胞胎真是别扭!"大都督朝身后指了指。艾拉连忙起身,惊惧地绕着大都督到他身后,施法去咒。

不一会儿,四人先后恢复意识,分身也缓缓消失了。蓝玉、薛仁贵一看大都督站在身前,背对着他们,对面是一个跪着的老太婆和一个不知所措的双身小姑娘。眼前无法解释的一幕让他们目瞪口呆,面面相觑。

"大都督,这、这是?"蓝玉蹭过来问道。

"噢,这是巫妖池的大姐头,也是话事人!"

"噢,怎么跪这儿了?"薛仁贵也把脑袋别过来问。

"刚刚由我任命加冕的,这儿仪式还没完呢!"

"啊?那原来的、原来的城主呢?"泰山说话还是那么不入流,大都督鄙视他,说了是话事人、话事人。

"让我砍了!"大都督吁了口气,转身要往外走。折腾这一溜十三招还真有些累了,老子要出去透口气。

"来啊,艾拉祭司!"大都督头也没回,朝后勾了勾手。

"是。。。"艾拉扭着半身盈盈走过来,这两个半身的少女还真是婀娜多姿。

"拿换洗衣服、牙膏澡巾、水壶脸盆、护垫棉球,随我出征!"大都督心情大好地说道。

"可、可是,巽王大人。艾拉、艾拉本是诅咒之身,无法外出这巫妖池行走。"

哎呀,大都督一拍自己脑门子,咋把这事忘了呢!

"对对,赶紧的、赶紧我给你也跳个大神,然后出发!"

第三十章 初试赦免

正当大都督准备再演一遍林正英的时候,希丽祭司缓缓走了过来,毕恭毕敬地站在他身旁,小声问道:"巽王大人,希丽有一事不明!"

"说,没看忙着呢吗?"大都督头也不抬,拿着剑找自己血管呢,妈的砍哪儿能不疼呢?砍指甲应该不疼,可是不出血啊!

"请问巽王大人,按揭是什么意思?"希丽疑惑地问道。

我勒个去。

"按揭是分期分批,懂不懂?为了防止你反悔或者背叛我,我分五批给你的族人赦免,每年一批,人选你来挑。调皮捣蛋、不出勤天天请假那种给他们往后放,行不行?让一下,来!"大都督双手握着希丽双肩把她搬到一边。

"啊?啊。。。"希丽心里很可能在咒骂大都督祖宗十八代。

"再说了,你也心疼心疼我行不行?希丽祭司,我有多少血啊?把你族人一次救完,我也玩完了!"大都督啐了一口。

希丽把艾拉叫到一边,咬着耳朵嘀咕了一会儿,估计是在确定第一批被赦免原罪的人员名单。随后,艾拉扭着腰肢出门去了,大都督打了个哈欠,拎拎泰山耳朵,揉揉邦帅的脸,看他们到底复原了没有。

"蓝玉,打涂涂人你是什么任务?"

"我是诱兵啊,你傻了啊,大都督!"蓝玉来伸手摸了摸周宇额头,不是烧坏了脑袋吧?

"滚蛋,我没事,我是怕你们有事!"

"来了来了,人齐了!"艾拉在门外清脆喊道。

"内什么,蓝玉、薛仁贵你们出去等我。我还有个仪式得搞一下,这个巫妖族啊什么都好,热情好客又体贴大方,是规矩太多!"大都督说着架起来几个人往门外推。

待到等候施法的人悉数进入树屋之内,大都督傻了眼。好家伙,这是什么情况?清一色的巾帼英雄?钢铁侠大战女儿国?搞什么飞机?

"不是,希丽祭司,你们巫妖族没有男同胞吗?"大都督十分不解。

"正是,个缘由关乎本族生死存亡,恕希丽不能告知,望巽王大人恕罪!"希丽扔掉拐棍又要往地拜去。

"行了,得得得,我也懒得管你们这些拉拉。说不定以后还会碰到老玻璃一族,没啥大惊小怪的。赶紧开始吧,我饿了,一会儿还想找个地方来碗拉条子呢!"说完,大都督又是歃血又是念咒的,还得挨个按着名字念个遍。

"这屋里怎么了?一会儿地震一会儿流光溢彩的?"薛仁贵在外面探头看着。

"别瞎凑热闹,大都督颠鸾倒凤呢吧!"蓝玉用手捂着嘴,一脸*地嘿嘿笑着。

"不会吧?这么厉害?足足二十个!"泰山倒吸了口凉气。

"不是二十二个吗?我数了!"邦帅也凑过来说了一句。

"特么你话多!"三个一起淬他一脸冰绿茶。

作法结束后,大都督打着哈欠伸着懒腰出来了。

"走!出发,收队!哎呀,这帮巫妖太能折腾了!"大都督自己嘟囔着。

"大都督,带劲儿啊?靠谱儿啊?有范儿啊?"蓝玉把跟他学的几个新词儿全用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老子损失了多少血啊!"大都督心疼地舔了舔自己手心手背。

"是啊!大都督,那都是精血啊!"薛仁贵走来,意味深长地拍了他一巴掌说道。

"滚!你们这帮流氓!"

"大都督,艾拉准备好了!"一串银铃般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一个一身轻快打扮的少女从后面赶了来。除了、除了两个头、两个身子、四只手以外,真的算是一个噢不,两个标致的美人了。大都督吐了吐舌头,如果。。。那。。。唉,算了,别想了,有点儿乱。

大都督带着众rén dà摇大摆地沿原路回走,希丽带着刚才被赦免的二十个年龄各异的女子尾随着送行。因为希丽刚刚念过咒语的原因,森林里的黑色迷雾消失了,除了那些张牙舞爪的枯树倒也没什么特别。

"艾拉,她叫什么?"大都督对着艾拉另一半身子努了努嘴。

"回禀巽王,我叫薇拉。"那女子开心地回答,看去艾拉要活泼好多。

"噢,薇拉,那你是妹妹喽?"

"不,我是姐姐,艾拉才是妹妹。因为艾拉是吉丽大祭司的亲传弟子,是巫妖一族未来的接班人,在族人有着无以伦的威望。所以,我们之间一直都是她说了算!"薇拉还是微笑着的俏皮模样,时不时还做个鬼脸。

"噢,好!好!以后我多跟你聊聊天,跟我混不用讲那么多规矩。艾拉要是当电灯泡,我给你俩做分体手术!"大都督说着用手在二人身子间划了一下。

告别了巫妖池,大都督遣白起率大军继续北,到卡曼城外扎营等候指令,他自己带着伤愈得七七八八的吕布、杰朗、邦帅、艾拉薇拉一行几人返回到蝇村。学会了赦免原罪的咒语后,大都督瞬间觉得自己高大了许多,身增加了救世主的人设属性,有时候半夜做梦都会笑醒。没办法,谁让悲催的事情太多,不生孩子都要收税,使人高兴的事情实在太少。

库卡万万没想到啊,应允了一年之约的大都督不到半个月回来履约,感动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抱着大都督腿跪在地不肯起来,还是最后杰朗朝他脑后给了一闷棍解救了周宇。

"这老小子,学什么不好?学起碰瓷儿来了!"大都督揉了揉自己大腿的肉。

"霍,攥得我还挺疼,妈妈的!"大都督朝昏到在地的库卡又踹了一脚。

显然蝇人并没有在意首领与巽王大人之间这些打来捶去的游戏,嘻嘻哈哈地看着热闹。大都督也按照库卡的请求,第一批把他家人、宗亲和几个百夫长的原罪赦免了。作为年度贼不走空奖获得者的大都督怎能轻易放过这个薅羊毛的机会?他跟库卡要了二十个攀爬高手作为回报,这些爬山虎来到军,只要稍微让服部半藏*一下,可都是大内密探恭、喜、发、财了,干点儿杀人越货、月黑风高的事情手到擒来。

"这个不行,嘴歪了!"大都督扒拉到一边。

"大都督,嘴歪不影响爬墙啊?"库卡在旁边贱忒忒地笑着说。

"是不影响爬墙,影响我吃饭。唉,我说你咋带的兵,能不能让他们刮刮胡子剪剪指甲?"大都督捏着鼻子一个个挑选着。

"这个不行,你看这头毛都滋了!"

"这个不行,个儿太矮,刚到吕布腰啊这个!"

"这个也不行,怎么了这是?灾区来的吗?"

"这个最离谱了,老库啊!你看他是个瞎子啊!"大都督回头怒目看着库卡。

"巽王大人,族好手都在这里了,论直壁功夫没有他们再好的了!"库卡搓着裤兜低头小声说。

"哎呀,行吧。刚才那些吧,矬子里拔大个,我今儿算是赔了!刚才我拍过肩膀的都留下,其他人继续去头趴着吧!"大都督指了指峭壁。

"我说老库啊,现在我把你正式收编了。那你今后得听我招呼、听我号令对不对?"大都督搂着库卡说。

"那是自然!"

"那土王塚的命令呢?"

"那跟您也不冲突啊!"

"那不行啊,你不能这山望着那山高啊,老库。我给你下个死命令,要想每年都来赦免族人,今后只听我一人的,否则别怪我翻脸不认人!"大都督说着把赎罪之剑掂了掂插回后背。

"别啊,巽王大人,我这、这不是得适应适应嘛!行,您说了算,以后别说他是土王塚,算是毁灭之王亲自来了,我也不绝不退缩!"

再次赶到卡曼城外与白起大军汇合已是十天之后了。兵法有云:凡先处战地而待敌者逸,后处战地而趋战者劳。白起等人深谙此道,两军交战我为攻方,敌占守势,本长途奔袭客场作战,更应当充分休憩整军,让将士们得到最大的恢复和调歇。一旦开战,才应讲求速战速决之道,地形、补给、士气、医疗救治等问题都要求指挥官应求短平快地解决战斗,毕竟自古至今只听说过善于千里奔袭、快刀乱麻的追风将军,没听说善于拖长战事、慢条斯理的乌龟将军。

"大都督,一路辛苦啦!"图达前递了个水袋。

"你们辛苦!"大都督接过水袋咕嘟嘟饮了起来。

"卡曼城怎么样?"大都督召集将领临时开个短会。

"卡曼人不愧是建筑高手、能工巧匠,此城虽坎坤城小一号,但却难攻十倍!"白起作为代主帅回禀道。

"怎么讲?"大都督突然很感兴趣。

"首先是高,此城城墙高约十丈,从wài wéi攻打没有云梯猛冲等器械是绝无可能的。"白起皱着眉说道。

"其次是坚,城墙皆以巨型石块打磨堆砌而成,我夜探发现间以米浆米糊勾缝,十分坚固。绝非车车人、涂涂人那种木制城墙所能,算拉来十架巨型投石机,末将也无破城把握。"白起说完,大都督抬头看到周围丰臣秀吉、黑齿常之皆是摇头叹气,显然这种缺乏破城之术的心理打击打了败仗还严重。

"最后是盲了,卡曼城估计是从哪里听到了涂涂、坎坤的消息,从五日前开始封城了,全城只许进不许出,戒备森严,我等派出几路斥候均未能混入城内。无法探查敌军兵力、补给、重要设施部位等信息,要打是盲打,此乃战之大忌啊,大都督!"说到最后,白起重重一拳砸在沙地,砸出砂锅大的一个深坑。可见,算是一代名将白起,对于这种坚壁清野、敌暗我明的战斗也是束手无策。

"丰臣,你怎么看?"大都督侧头问他。

"末将以为,强攻绝非办法,应择智取。"丰臣秀吉笃定地点了点头。

"怎么个智取法?"大都督捏着下巴继续问他。

"此城坚固,但定非铁板一块。可采取毒攻,例如在游地下水源处下毒,然后攻击。"丰臣秀吉说道。

"张献忠,你说说!"大都督指了指老张。

"末将建议围而不打,城必定有不少老幼、贩夫、过客,时间久了这些人必将因旅居问题生事,城主会迫不得已与我讲和。"张献忠答道。

"泰山?"

"末将以为,可用火攻。派弓箭手轮番向城内乱射火矢,迫使敌军出城与我决一死战。"

"艾拉薇拉?"大都督喊道。

"艾拉薇拉!"看到双身祭司没反应,大都督又喊了一遍。显然这少女并没想到,自己在这军事会议还有发言的机会。

"在!"两人同时答道,声音温婉清柔。

"怎么打?"大都督指了指地用沙子堆起来象征卡曼城的一个沙包。

"妾身、妾身自幼惰长于巫妖池,一无战之经历,二无斗之经验。唯有几分妖法傍身,不知、不知可否一试。"艾拉说得有些没有底气。

"何法可用?"大都督却没时间在这里废话。

"我来说吧",薇拉一把捂住艾拉的嘴,抢身到她前面。

"可用夜咒加风咒,夜咒能蔽月光,降低能见度。风咒可令全城下、周围狂风大作,卷起沙浪,目不能视。二咒结合,能为大军进击创造机会。"薇拉楚楚说道。

"好!妙啊!足矣!"大都督眼睛一亮,跳着脚奔过去,在薇拉脸亲了一口,这突如其来的一口让白起等人下巴都掉脚面了,薇拉更是俏脸红的像猪肝。

"耶卡!人呢?"大都督满院子找人,这个耶卡是库卡部被大都督征用的二十名爬墙虎的首领。

一个皮肤黝黑、毛发稀少、眼窝深陷、身材精瘦、手脚俱是巨大吸盘的少年蹭地从边站起来说:"在!"

"呦呵!你吓我一跳!"大都督吓一激灵。

"择日不如撞日,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明儿要考试!全军一级战备,今夜破城!"大都督在将帅群斩钉截铁地说。

"艾拉薇拉,今夜子时作法,耶卡把族人分为五组,背绳梯沿城墙爬行而,而后放下绳梯。*狮狼五营所有兵士各对应一组蝇人绳梯,速速入城。进城后随机应变,各自控制要害要冲,逢手执兵武之人迅速zhi fu,不得妄杀、不得劫掠、不得淫人。哪营军士率先破城,全营军士各赏加巴两旦。拿下城主或城防总兵之人,奖加巴五十旦,封先锋官。各营主帅副帅先锋官要把好军容风纪关、整体作战关和战略战术关,尤其是不能为了奖励自己人和自己人斗气,听懂没有?"

"听懂了!"

"love can touch us one time,but last for a long time"周宇望着皎洁的月光,在高地看着五营将士毫无声息地靠近卡曼城,不由自主地唱着,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在此时想起了我心永恒这首歌,信手拈来。

"大都督嘟囔什么呢?"张献忠回头看着说道。

"不知道啊,是不是也是某种咒语啊?"副将蓝玉说道。

另一队。"大都督是不是给咱们唱送行歌呢?"薛仁贵对主将白起说。

"大都督还真是性"qing ren"啊!"白起学大都督的样子冲他竖了个指,怪的是怎么感觉大都督的表情很狰狞,老白回过头很不解的样子。

"巫萨玛,库里库萨玛!巫萨玛,库里库萨玛!"大都督盘腿坐着,看着一袭黑衣蒙着两个黑面纱的艾拉薇拉姐俩作法,姐妹一只手持铃铛,一只手持降魔杵,一只手执骷髅头骨,还有一只手执*,嘴里念念有词,一个表情痛苦无,一个表情狂浪不羁。叮叮当当、呜呜呀呀,大都督听得毛骨悚然,还没这么近距离看过巫师作法。

突然,乌云暴走,迅速遮住四个月亮,失了月光,眼前黑漆漆一片,只能听见姐俩的咒语声。不一会儿,狂风大作,飞沙走石,一粒粒沙子打在脸让人睁不开眼,留在营地里的数人连忙绑在一起防止被风卷走。

"成了!"大都督笑了笑,往吕布怀里钻了钻。老吕啊,你个老玻璃,别搂我腰,麻麻的。

第三十一章 真假城主

卡曼城下。

严阵以待。

"!"一见法术已成,耶卡带着族人趁着漆黑如墨和风沙遮目之机,猿猴一般垂直行,有那激进之徒更是不爬反蹿,一步一两丈,尽显蝇人异能,看的下面军士鸦雀无声,这是怎的一种组合,祭司作法加异人发威,也只有大都督能想出这种绝妙的破城之法。

这帮龟孙真的是谁也不服扶墙啊,大都督虽然在远处看不到近景,但是心里暗自嘀咕道。

二十丈高的石墙,石门紧闭、毫无破绽,放在平时可谓是天险一般,若是据守算是来个三五万步兵骑兵,不见得能下的了卡曼城。而这帮爬山虎,不出一顿饭的工夫已然爬墙头,挂好绳索,扔下绳梯。城墙之也并非没有守军,只是不知为何突然间乌云蔽日、狂风暴走,让这些巡夜之兵目不能视,除了漆黑是沙砾,除了沙砾是漆黑。

待到有守军发现有敌军来袭的时候,打照面的已是白起、张献忠、蓝玉、薛仁贵等人了。

"你们是。。。"大多守军是以这三个字作为自己临别语的,各营的主帅副帅先锋官都是手脚麻利之人,收拾个把毫无准备的虾兵蟹将当然是牛刀小试、隔靴搔痒。

不出半个时辰,五营官军已夺下四方城墙控制权,先头部队开始沿着内城石阶向下进发,后面大部队仍在源源不断地跟。

"好了,收了吧!"大都督不知道哪里捡了个破树枝子,自己绑了块布条算是羽扇了,没有纶巾也不知道自己像不像诸葛亮,他冲着姐俩划了一下。

似乎是作法一事极为消耗体力,二女停止之时身子一栽便倒在地,没了声音,这可急坏了大都督,他急忙跨步去要扶,可这双身之人怎么扶真是难为了他,抱这边那边还躺着,抱那边这边也起不来,两边都抱,算他想左拥右抱可是没有浓眉哥的臂展啊?大都督急得跟热锅的蚂蚁似的,不会让我给用死了吧,这得赔多少抚恤金啊?唉,有了。大都督解下腰间水囊,咕嘟嘟灌了几大口,噗--好家伙,这两大口全都嗨姐俩脸去了。

也不知是水激到起了作用还是大都督的哈喇子发挥效能,姐俩竟是齐齐被喷得坐了起来,映入眼帘的却是大都督那嬉皮笑脸的捣蛋模样。

艾拉连忙摸了摸自己的胸,薇拉俏脸一红。

"摸什么摸啊?怕我偷袭你啊?那么小,白送都不摸!"大都督呸地啐了一口,转身继续看向卡曼城方向了。

风沙渐渐弱了,黑云也慢慢消散。月朗星稀、老鸦栖枝,大都督骑着沙鳄,带着艾拉薇拉、吕布和二十个护卫缓步走到卡曼城门之外,侧耳一听,这城里没传出特别激烈的战斗声音,只是零星地有一些叫声。

"轰"的一声,高达三丈的巨石城墙从劈落,直直躺在大都督身前不远处。这特么谁啊?装sei家房子、砸sei家墙呢?差点砸着本督。

从里面冲出来的是瓦尔图。

"大都督,我从城墙看到您信步前来督战,所以特地给您开门!"瓦尔图眉飞色舞地说。

"开门!开门!差点给我砸个棺材门!罚你连着三天蹲着尿尿,奶奶的!"大都督边笑边漫步进城。

其实卡曼城的战役在姐妹作法成功的一刻已经结束了,自认为有夺天工之手艺的卡曼人不善于战斗,也想不到会有一支兵在深夜从天而降,破了这个当年土王塚都打了三天的城池。所以,城里的战事并不激烈,除了遭遇到了零星、小股、一小撮右翼分子的抵抗外,基本是和平解放的。

"报大都督!"白起带领军主帅副帅先锋官快步赶来。

"讲!"

"此役我军共折十三名军士,歼敌一百一十七人,俘虏近八百人。擒获卡曼城主乌尔及贵族富绅百余人,其余百姓未做骚扰,已全面宵禁。下王城的是虎营,首功之人在此。"白起说着指着一个年轻兵士说道。

"噢?自古英雄出少年,幸会幸会!"大都督下打量着少年并伸出手去,主动与他握手。

那兵士整理了一下头的蓝色发带,伸出手来大大方方地与大都督一握。

"白将军,此人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梅里达。"少年抢在白起前答道。

"噢,梅里达。白起,你是如何判断梅里达是首功之人?得让这两千多军士心服口服啊!"大都督笑眯眯地看着梅里达,却是对白起说的。

"末将、末将率本营军士冲入王城之时,只见大殿之虎营猛将梅里达押着乌尔和十几个王公贵族向外走来!"白起指了指旁边脖子架着刀、肥若猪豚、戴着王冠的一个胖子。

"真的?"大都督继续笑着盯着梅里达,那鹰隼一般的眼神让人发寒。

"当真,白某对天发誓,薛仁贵也看到了!"白起连忙推了推旁边的薛仁贵,意思是让他给做个证。

"来人呐!"大都督喊道。

"奉先在!"一般这种场合大都督不点名喊话,是在喊吕布。

"把这梅里达给我拿下!"大都督往后跳了一步,护住艾拉薇拉二女。

话音未落,只见那叫做梅里达的少年一把撤掉头蓝带,从怀里掏出两柄bi shou,直直向大都督刺来,可他哪有吕布的速度快,吕布早已方天画戟祭出,一戟挑飞两把bi shou,转身一记横刀立马,凭着巨大膂力一个戟背把梅里达拍出两丈,横着飞了出去,硬生生撞在石阶之,爬也爬不起来了,估计少说也得断了十几根骨头。

大都督盘着社会步走过去,蹲下来。他用手抬起嘴角还留着鲜血的梅里达的下巴问道:"露馅了?乌尔城主?"

"你、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看见你的第一眼我觉得有问题,你面容白皙、白里透红,怎么像是个三天都不洗回脸的虎营士兵?在周某帐下,只有艾拉薇拉有权力每天洗脸!"大都督说着冲二女眨了眨眼睛。

"于是,我趁着跟你握手又试探了一下,你虽然手臂有力,但手掌无茧,并非终日摸执兵器之手。所以我判断,你绝非我麾下兵士!"大都督站起来,背着手说道。

"第三,白起说你押着十几个王公贵族从大殿走出来,我在想啊,他们是再酒囊饭袋、再弱不禁风,也不能十几个打不过你一个吧?岂能这样坐以待毙?所以啊,你一定是假的,你才是乌尔,我说的对不对?"大都督笑着说。

"你一看城破已成定局,连忙嘱人偷抢了一件外面军士的衣服,匆忙换,企图瞒天过海,用这种狸猫换太子的办法脱身。待我等放松警惕,你会逃之夭夭!"听到大都督说到这里,白起和薛仁贵的冷汗把后背都浸透了,这么明显的破绽自己怎么没看到呢?一会儿大都督不会家法伺候吧。

"哈哈,居然被你识破了,乌尔甘拜下风。卡曼城已破,你权且拿去,但在下奉劝你,早些弃城而逃才是正途。我已派人火速送信给土王塚,相信不用多久,那恶魔一般的土王会送你归西,咱们黄泉路再叙旧也不晚!"那少年恶狠狠地看着大都督说道。

"哦?噢!好啊!啪啪啪!"大都督拍手鼓掌道。

"你啊、我啊,别想那么远。你自己坟头还哭不过来呢?还帮我哭呢?来人,把这小子舌头给我剁了,押回去给刘大夫解剖玩!"大都督说完走到那群王公贵族身前。

一遍。

又一遍。

他看了两遍这号称是王公贵族的十几个人,最后他拉住一个约莫只有六七岁的男孩问道:"小朋友?"

"坏人!"

"乖!叔叔跟你玩个游戏。你告诉叔叔,这些人都是谁?叔叔放了他们,好不好?"

"真的吗?"

"真的,叔叔从来不骗小孩子!"

"这是帕森世叔、卡妙尔阿姨。。。"小孩数了一遍,挨个叫出了名字,唯独没有叫刚才被乌尔拿刀架着脖子的胖子。

大都督走了过去,看着这个胖子,觉得有些古怪。他捏着胖子的下巴,嘎巴嘎巴两下,把他脱臼的下巴给装回去了。原来那乌尔怕他说话坏了自己好事,竟然把他给打脱环了。

"你是谁?"大都督道。

"在下一任卡曼城主法希尔!"那胖子托着下巴说。

"那你,是怎么落得如此田地的?"

法希尔指着乌尔被拉出去的方向说,"虽说几百年来土王塚一直统治着库兹西亚,可是卡曼人向来不愿臣服于他,岁供、工匠、技术我们能拖拖、能赖赖,不想自己沦为他涂炭生灵的爪牙和帮凶。大部分时间土王塚也没什么办法,毕竟库兹西亚太大了。但谁想到卡曼城居然出了叛徒,这个乌尔出卖了我和我的族人,向土王塚告发了我,并按照土王的指令囚禁了我和我的家人,自己称了城主。这些年来,卡曼城让他祸害、祸害得不成样子了!呜呜呜!"说到这里,法希尔居然掩面而泣。

男儿有泪不轻弹呐,大都督颇为理解地拍了拍他后背。

"来人呐,把法希尔城主松绑。从即日起官复原职,乌尔一众,财产罚没,全部流放。小孩儿,我可没有食言呦,你的族人我一个不杀!"大都督冲着小男孩摇了摇手指,假装自己是穆大叔。

自古以来,zhèng quán更迭后的清剿工作是最简单又最复杂的事情。简单之处在于,那些在明面儿的人财物,翻篇儿、切割、充公的速度令人瞠目,法制法规的立改废也是说变变,变天还快。

复杂之处在于,那些在暗地里的利益纠缠、人际关系和暗箱操作,充斥着历史遗留问题和派系、人与人、左和右的斗争,想要迅速熔断、洗白、消灭,却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卡曼城的权力更替正印证了这一点,法希尔一派再次得势的后果是近千人被流放,罚没加巴、房舍、蓝蚩不计其数,要说这里面都是乌尔的爪牙,鬼都不信。

事实真相是此次翻身被法希尔一派利用成为扩大自己势力、削弱敌对势力和立势力的大好机会,他要借此搞一场运动,拉拢一批人、dǎ dǎo一批人。大都督是明眼人,带有如此浓厚政治运动色彩的权力交替他并非没经历过。

但古语说的好,得时者昌、失时者亡,法希尔要是不能抓住这样一个大好的机会打个漂亮的翻身仗,不用当这卡曼城主了。大都督扶他去舅一个原因--他不愿屈尊于土王塚,敌人的敌人是朋友,有这么好的出发点,连培养都不用培养,又是坐地户、地头蛇,没有水土不服等问题,岂不是天赐的人选?

"法希尔参见大都督!"重新组阁后的法希尔容光满面、意气风发,虽然还是那么胖,但明显脸挂满了自信和王霸之气。

"好说,好说,法希尔城主。"大都督还是习惯性地拍了拍他的后背,顺势把他带到一边,意思是俩人要咬咬耳朵。

"老法,这次你可是狠捞了一笔啊?"大都督打趣道。

"哪里哪里,法希尔之今日全仰仗大都督恩赐!"法希尔小声回复他。

"别扯这些臭氧层子了。我问你,你此番复辟可知后果如何?"

"小王知晓,那土王塚定会卷土重来、挥兵南下,誓灭我于弹指间。"法希尔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那你可有应对良策?"大都督扒了根香蕉怼进嘴里。

"回大都督,只有死路、并无生路。不知、不知大都督可否愿为法希尔指条明路?"法希尔眼前一亮。

"哎呀,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别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共勉、共勉啊,法兄!"说罢,大都督把香蕉皮揣进法希尔兜里,转身带着一众将士款款而出,留下一片爽朗豪放的笑声。

"。。。豪杰墓?"

"。。。锄作田?"

大都督这到底打的是什么哑迷?可真是难为了法希尔城主,本来他也是个最强大脑海选出局的水平,这么高的政治站位怕是领悟不来。

第三十二章 4N+1

是夜,月朗星稀。

"当当当!"

"何人?"

"艾拉薇拉小姐,我家主子法希尔城主前来拜访!"一个矮秤砣似的家丁举着灯笼在二女闺房外轻叩。

"稍等。"须臾,艾拉薇拉盈盈诺诺地打开房门。

"小女不知是法希尔城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罪过罪过!"二女既是祭司出身,这客套之辞显然信手拈来。

"大祭司言重了。法希尔此番造访,是有要事相商。"说罢,他手一挥,后面四个军士嘿咻嘿咻地扛着四*袋的加巴鱼贯而入,齐齐地把加巴摆在墙根儿一溜,然后转身出去带房门。

"城主客气了,这让小女子如何受的起呢?"二女连忙起身作了个揖,表示感谢。

"大祭司,众人都说您冰雪聪明,在大都督心里是专美于前、不可替代。本王有一事不解,望尊驾能、能看在,看在小王对您和大都督的一片赤诚之心,为小王释疑。"法希尔先是看了看那些加巴,又看了看二女那不露任何喜怒的表情,改口说道。

"噢?竟有此事?那还请城主大人开门见山,若是艾拉、薇拉有幸参透,向大人合盘托出又有何妨?毕竟,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不是?"二女说着抄起桌酒壶给法希尔斟满一杯五里香,这是大都督从坎坤城kiang来的。

"今天,今天小王与大都督谈到未来如何应对土王塚大军的南下绞伐之事,大都督只说了四句话。小王、小王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再去问,大都督已然不愿再开金口了。只说随缘、随缘。此事事关卡曼城的生死存亡,事关法希尔家族的荣辱,事关万百姓的家园啊!"法希尔端起酒樽放到唇边,滴酒未沾又重重墩在桌。

"不知大都督说的是哪四句话?"艾拉端起薇拉递过来的酒樽,二女相互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别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是了,这四句。"法希尔急切地说。

艾拉薇拉两人用细不可闻地声音耳语了一番,然后各自沉思了片刻。薇拉张口说道:"法希尔,此话之意我姐妹二人业已参透,只是不知道城主是否是有诚意之人呐!"

"当然是,当然是有诚意啊!大祭司说怎么表示在下的诚意,在下怎么表示。您看我现在是土王塚砧板的一块肥肉,能救我的只有大都督一人。我要是不跟您和大都督一条心,那不是不要自己的亲命嘛!"法希尔说说要起急。

"城主大人莫急,小女子只是顺势一问。城主对大都督之心可昭日月,小女子眼见心明。至于这四句话嘛,意思很简单。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别人看不穿的意思是所有人都认为土王塚是不可战胜的,但是却没有人去尝试,只在心里暗自地害怕,这种恐惧加剧了奴役与被奴役形势的恶化,也将土王塚过分神话。可是人们不知道,大都督的出身乃是吟游诗人口那个来自黑洞的人,他现在又是神选之人,手持赎罪之剑和诅咒之瞳,解放了巫妖族和蝇人族,平定了坎坤城,收服了涂涂人,折服了流光溢彩,剿灭了代太梦,全歼了石像鬼。这种神绩疯癫不疯癫?城主大人,你是看穿还是看不穿啊?"

说到后面,艾拉拿起酒樽在眼神已经发直的法希尔面前晃了晃,显然大都督的一系列幻经历让他如听天书。

"吧嗒!"法希尔的酒樽掉在桌,一簇珍酿缓缓地、如风覆草一般从杯口一跃而出,蛇行蜿蜒、推波助澜,嘀嗒、嘀嗒,从桌边滴落到地。

"大都督他竟然。。。"法希尔话未说完便被薇拉又打断。

"城主大人喜欢赌博吗?平时是小赌怡情啊还是大赌搏命呢?哈哈!哈哈!"那银铃一般的笑声既妖冶又冰寒。

"现在的情况不用我们说,大人我们更清楚自己的处境吧?乌尔作为土王塚的爪牙被我们连根拔起,你又复辟了城主之位。你只有华山一条路可以走了,是站队大都督,别无他法。你最好祈祷他能一步登天,否则。。。"

"后果不堪设想!"法希尔接过话茬答道。

"一看城主是聪明人。那后两句的意思更明确了,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说的是算是曾经叱咤风云的人物也会有兵败身死、鞭尸刨坟的那一天,无论是土王塚还是那个他。也是说。。。"艾拉有给法希尔的酒樽扶起来满酒。

"是说什么?"法希尔惊得站了起来。

"是说,所有不能永恒的终将被消灭!"薇拉伸长手臂,任由那精美酒樽从手滑落,当啷摔在石地之。

听到这里,法希尔后背直发凉,他是聪明人,岂能不知道艾拉薇拉的意思,这分明是说大都督的终极目标是土王塚后面那个人,现在的这些都是小打小闹,他本人在这个危险的游戏里无非是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棋子。

未来即将来临的不是血雨腥风,而是开天辟地级别的战争。这一切,早已开启,刹不住的。最悲催的是,自己只能在死和押宝大都督之间选择,谁会选择死呢?

"怎么样?城主大人意下何如呢?"艾拉笑眯眯地问道。

"小王噢不,法希尔愿为大都督撼天动地之举执马缰。还望大祭司帮忙美言几句,为在下和卡曼城谋些福祉,他日定有厚报!"他思考了片刻回答道。

"那是自然,凭城主这番拳拳之心,艾拉、薇拉以为,定能有一番大作为。"

"啊-"薇拉打了个哈欠,似乎是下了逐客令。

"噢,大祭司早些休息,法希尔告退了!"

"那辛苦城主大人啦!"

"大祭司辛苦,晚安!"法希尔倒着退出门去。

"走了?"大都督从二人香闺内掀开门帘走了出来。

"你个坏蛋,你既然早知道他会来,为何不自己对他说?"薇拉一边嗔道,一边给他斟酒。那一边,艾拉拿来小炉给他加热烤手。

大都督搓了搓手,干了一杯后砸吧着嘴说:"人呐,是一种很怪的动物。你赶子告诉他的东西,他以为你在骗他或者别有所图。他死乞白赖缠着你问出来的呢,算是毒药他也吃得心甘情愿。你们说是不是很有意思?"

"倒是有几分道理,只是大都督怎么知道经历此番这法希尔会倒戈土王塚,死心塌地跟着您呢?"薇拉跟他碰了一杯。

"趋利避害,大树底下好乘凉。卡曼人本来跟那土鳖不是一条心,我所做的不过是解放他们的思想而已,代表了卡曼最普通民众的根本利益罢了。法希尔要想获得绝大多数人的支持,得站对立面,如果站队土鳖那与乌尔有何区别,最后的下场还是再次被颠覆。"

"大都督的那句所有不能永恒的终将被消灭真是绝句啊!"艾拉难掩脸的惊喜之色。

"是啊,不能永恒必须终结,我也一样!哈哈!"说完,大都督打了个响指,起身踏步出门去了,留下了在烛火旁深思着的二女。

第二天是法希尔大赦全城的日子,这一天城内所有酒馆食驿一律免费吃喝,王城埋单。一大早,满城的张灯结彩、摩肩接踵好不热闹。天公也是作美,一大片云遮住了夺地升起的四个日头,挡住了它们狰狞的炙烤。走在街,叫卖声、歌声、笑声不绝于耳。微风拂面而来,带来久违的清爽。大都督领着吕布、泰山、图达、杰朗,画着四方步,东瞅瞅西看看,好不自在。

"押了、押了啊,买定离手!买定离手啦!"一个二十出头的少年在路边支了一张木桌,开了个赌当,吆喝着往来的过路人搏一搏运气。

"走,看看去!"大都督走了过去,一看竟然是玩的骰子,无主之地竟然也有此种du ju,可见天下的乌鸦一般黑。

"怎么个玩法啊?"大都督饶有兴致地问道。

"很简单!赌大小,一赔一。这木碗里边有三粒骰子,你摇一遍我摇一遍,谁大谁赢。"少年头都没抬,继续摆弄桌的碗和对面几个赌客押的加巴。

"好,你是九点,你是十点,你是七点。现在轮到我了!"少年扣着碗在桌横竖晃了几下。

"开、开、开!"在赌客和围观吃瓜群众的齐声叫喊少年拿根木棍挑开木碗,三粒骰子分别是五、五、六,一共十六点,通杀台面三家。

"不好意思了各位,又是在下赢了。不好意思,承让承让!"少年边说边把那几小袋加巴揣进怀里。

"下了下了哈,买一赔一啦!童叟无欺啦!"

"我来陪你玩玩可好啊?"大都督赌性大起,站在桌子对面,笑着看着少年说道。

"没什么好不好的,想赢押,不玩哪凉快哪呆着去!没功夫跟你贫嘴!"少年拿抹布抹着桌子,没好气的说。

"我打你个伶牙利嘴!"说着图达要给他一鞭子。

"唉-"大都督一把拦住他。

"来!你兜里有多少加巴?"大都督问他。

"干什么?"少年道。

"玩玩大一点儿,你有多少咱们全押怎么样?"

少年抬头盯着他看了几许,狠狠点了点头,心想宰你这贪心的。

"我有大约三旦!"他咬着嘴唇说。

"好,赌三旦!"说罢大都督从兜里掏出三个小袋子,都是一旦一袋的。

"你先我先?"少年问,此时周围聚集了大批看客,都想看看这赢了一早的少年到底运气好到什么程度。

"随你!"大都督笑着说。

"那你先来,远来是客!"少年嘻嘻笑着说。

"当当当"大都督晃荡了几下,把碗放在桌子央,少年为了显示没有出千用一根木棍挑翻木碗,众人踮起脚尖朝桌子望去。

"唉,三、三、四,只有十点!"杰朗惋惜道。

"十点也不小呢!"图达呵呵笑道。

接下来轮到少年掷骰子了,大都督在吕布耳边轻轻说了几句,吕布点了点头。

只见少年一手捂着扣着的碗底儿,当啷当啷晃了三下,在他正要抬手的时候,吕布右手捏兰花指啪地弹出一粒石子儿,不偏不倚正好打在少年膝盖。那少年腿弯吃痛,手便失了稳头,一把扶在桌角,大都督眼见着他笔尖的汗渗了出来。

"开、开、开!"

少年没那么自信地轻轻挑开木碗,三、四、四,十一点。少年险胜。

"唉--又是他赢,没天理了!"围观的群众一阵抱怨。

少年长吁了一口气,连忙擦了把额头的汗。喘了好一会儿气,才把桌的加巴全都敛起来。

"哈哈,好!好啊!"大都督说着又一招手,后面杰朗拿出来一个米袋子一样大的袋子,墩在桌子。大都督笑着说:"刚才兄弟险胜,周某有些不服气,再来一局可好?我这里是十旦加巴,赌你、赌你现在的六旦!"

少年本不想再玩了,但见这冤大头拿出这么多加巴,以六搏十。不要白不要,白要谁不要?眼前一亮,往手心啐了口吐沫,双手摩擦着说:"来来,谁怕谁啊?"

还是大都督先来,他晃荡了两下碗,少年一挑开,二、三、四,九点。还不如刚才呢。

"切!那小孩一早都没投过十点以下。这局啊,又没戏了!"

"可不是?十旦加巴,这么飞喽!"

"好多钱呐,够买二十个奴隶了吧?"

"到你了,别磨蹭!"大都督笑着催他。

少年擦了把汗,摇了几下骰盅。当他要挑碗的时候,又是吕布,这次是两记石子,噗噗两下分别弹他两腿膝盖,少年吃痛差点跪了下去,好在两手同时收回扶住桌子才勉强站稳。可那挑开的碗里。。。

"二、二、三,七点!"

"只有七点?"

"哈哈,这小子栽了,看他还狂不狂?"

"哈哈,终于有人为我报仇了!"

周围看客起哄的、架秧子的、落井下石的、人走茶凉的,嘁嘁喳喳一片。少年定睛一看,只有七点,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他双腿一软,两眼发直、坐在地。

"怎么样?把加巴拿出来吧?"大都督笑着把他拉起来,拍了拍他后背的土。

少年极不情愿地把身后的二三十个小袋子全都拿了出来,摆在桌子,任由大都督清点。周宇却是看也没看这些加巴,他笑着对少年说:"怎么,不服气?"

"愿赌服输!"少年嘟着嘴说,明显是口是心非。

"呦呵,不服气是吧。再来一把,这桌子有二三十个小袋子对吧。每人拿一至三袋,拿到最后一袋的算输。怎么样,赌不赌?"大都督张口来。

图达、杰朗四目相对,大都督还真是赌徒一个,什么都赌啊这是,地取材、丰俭由人?

"行,赌赌,赌什么?"少年抹了把鼻涕说。

"赌命!"大都督恶狠狠地说。

"什么?赌命?"少年难以置信地望着他,想听他再说一遍。

"对,我输了我跟你走,也是你的奴隶。你输了你跟我走,你是我的奴隶。公平吧?"

"好!我正缺个搬桌子的!"少年撸起袖子说。

"谁先来?"大都督问。

"还是你先!"少年想了想说道。

"哈哈哈,好!等着给我擦鞋啊!看跑不跑得了你*!"大都督用手指头在桌一二三简单点了一下,一共二十六个袋子。他拿了一个,少年想了想,也拿了一个。随着袋子越来越少,大都督分别给少年剩下的是二十一、十七、十三、九个袋子。

到剩下五个袋子的时候,少年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了。因为此时无论他拿一个、两个还是三个袋子,最后一个都是他的了,也是说他必输无疑。

"我、我。。。"少年双手扶着桌子,豆大的汗珠从额头吧嗒吧嗒掉在台面。

"你输了,是不是?"大都督笑着说。周围围观的人还没看出来门道,但听庄贤两家都承认了,爆发出雷鸣一般的呼喊,没想到这么大的赌局这三下两下结束了。

"都散了吧,散了吧!"图达、杰朗二人把围观的各种老公和纪检委人员驱散了。

"愿赌服输!"少年说着,把桌子搬到一边,垂头丧气地像个斗败了的公鸡,耷拉着脑袋听大都督发落。

"想不想知道你为什么输?"。大都督逗他。

"为什么?"

"因为你不懂4n1的道理,哈哈哈!数学老师,还好你体育老师死的晚喏!"大都督大笑。

"你叫什么名字?"大都督饶有兴致地问他。

"博拉达!"

"好,博拉达,从今儿起你是我的奴隶了,对吧?"大都督笑得嘴都合不拢了,开心是因为居然还有赌博赢奴隶的好事儿,你说说。

"拿你的家伙,还有那些加巴,我们走!"大都督打了个响指,朝市集深处走去,后面跟着三个大汉和一个老大不高兴的少年。

"博拉达,你是哪里人呢?"大都督边走边问。

"我不是卡曼人,至于我来自哪里。唉,说了你也不知道。"少年不屑地扭过头去,显然他还很不能接受这样被改变命运的事实。

"噢,不想说,不想说不说。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吗?"

"无亲无故,老哥儿一个!"博拉达没好气地说。

"你无亲无故,无牵无挂,跟着我闯天下不正好吗?没准可以成一番霸业也说不好呢?"大都督问道。

"你?闯天下?成霸业?"少年下重新打量了一遍大都督,不禁捂着嘴哈哈笑出声来。

"笑什么?"

"凭你?嬉皮笑脸、獐头鼠目,成霸业?笑死人了!"博拉达笑得蹲在地喘不过气来。

"大都督,哎呀,您可让我好找啊!法希尔城主一早便在您寝房门口候着求见,怕打扰您休息没有敲门。这都日三竿了,末将不想再让他久等推门一看您不在啊,特地跑出来寻您。呼!呼!"邦帅一边拄着双手喘一边说道。

"噢,好!回吧!"大都督一招手,那笑得痴傻一般的少年脸表情突然凝固了,看去十分别扭,像笑又像哭。很明显当他听到连卡曼城主都要在门口候着不敢打扰硬闯的人,是怎样一种分量。难道,他真的是可能成一番霸业的男人,这是the man?

"走啊?小屁孩儿!"大都督回头怒喝一声。

"噢,是、是,主人!"博拉达挑着扁担屁颠屁颠跟来。

第三十三章 高科技棺椁

"法希尔城主,让您久等,抱歉抱歉!"人还没走近,大都督双拳一抱,笑着迎前来。

"哪里哪里,是法希尔叨扰了大都督休息!"法希尔话还没说,先擦了擦汗。

"屋里请,屋里请!"大都督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自己先推门进去了。法希尔为他和将领们准备的住所是原来乌尔在城的别院,大小十几间屋子前后连成一片,沟通交联十分方便。房间虽然不大,但是胜在装修的别致精巧,院子里有石雕、流水、假山,堂内榻、椅、几、柜一应俱全,从这些物事的修葺打造工艺来看,卡曼人的手工业和建造技术十分发达,怕是要领先车车、涂涂人几百年,连坎坤城都要相形见绌,甘拜下风。

"艾拉薇拉,给城主倒杯兔儿飞。"呼呼啦啦进来半屋子人,大都督却只对唯一的女眷说话。兔儿飞是卡曼城附近特产的一种植物,这种植物luo lu在地的部分干涩无,但却是沙兔的主要食物来源,沙兔啃完露在地面那部分又重新发长出来的嫩芽摘下来后晒青、炒青、揉捻、焙干,做成这种茶,当地人称为兔儿飞。

艾拉薇拉笑吟吟地拿着茶壶、茶杯、茶叶、托盘走了过来,看得后面博拉达都傻了,美女他不是没见过,但是两个半身一个下半身的美女他却听都没听说过。

"看什么?我的!"大都督一脚蹬在他屁股。

"唔,没、没什么。"博拉达连忙摇了摇头,在周宇后边寻了个位置站好。

两方人马甫一坐定,屋内的气氛便略显宁肃起来。这边大都督身后站着吕布、图达、杰朗、泰山、白起、张献忠、丰臣秀吉、黑齿常之,坐着的是大都督和身旁的大祭司艾拉薇拉,作为唯一女性大家对于周宇特别允许她享受别样待遇毫无异议。

正对着大都督坐着的是法希尔,他旁边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胖子,后面站着七八个男子,左手边几个铠甲加身,很明显是武将,右手边几个较为年长,俱是白须白眉,带着一种高高的帽子,想来应该是长老们。

"这是小犬帕森,出事前一直寄养在城一位长老家,昨天刚刚迎回。帕森,快见过大都督!"法希尔连忙拉了一下旁边胖小子的袖子。

"什么大都督,没看见。"那叫帕森的少年鼻孔朝着天,看都不看这边一眼,傲娇得很。

"这孩子-"法希尔怒斥了一声,不过显然没什么作用。

"无妨、无妨,哈哈,城主莫要急恼。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嘛!"

"法希尔管教不严,让大都督见笑了。"

"哈哈,不知城主大人率众造访,所为何事啊?"大都督翘起二郎腿,端着茶杯,吹了吹水,咂摸了一口,小眼睛眯成一条线,从里面看着法希尔问道。

"呃,这个、这个大都督前几日说的话,法希尔回去仔细考虑了,也征求了长老会和军事会的意见。意见基本是统一的,今天造访便是、便是有两件事来。"法希尔说到这儿掏出绢帕擦了擦汗。

"但说无妨!"

"一来、一来是,长老和将军们听闻大都督神功盖世、器宇轩昂,更有不世神兵护佑,想来见识、见识一番。"法希尔说到这里,语速有些放缓,不住地盯着大都督表情,查探他的反应,岂料周宇哪是那善与之人,他端着茶杯、眼皮也不抬一下,面无表情,让人捉摸不透他的心思。

"那二来呢?"大都督替他承启下了,法希尔刚说完面的话,周宇心里明镜儿似的,这是最高层讨论以后决定来试一试大都督的斤两,验一验他的含金量到底有多高,是不是传说那个神选之人,整个卡曼城万余人的性命能不能交予他手,与土王塚殊死一搏。

"二来若是大都督确为神选之人,卡曼、卡曼城有一传世宝物相赠,愿追随大都督浴血天下!"法希尔端起茶杯喝了口兔儿飞,周宇自是了解了这种因果关系,必须确定他是神选之人,才能赠宝。换言之,若是证明不了什么,别说是赠宝了,怕是这一票人等插翅也难飞出卡曼城。

如果不出周宇所料,现在在通往城外的各路要道,大军驻扎的军营周围已然埋伏了大批卡曼军士,只待头一声令下,要绞杀眼前之人,绝不含糊。

"放肆,你们当这都督府是什么地方,竟敢来这里撒野!"一声娇叱竟是来自薇拉,她话音未落,只见二女口念念有词,房屋、墙壁、椽梁剧烈抖动起来,石头铺平的地面喀喇喀喇裂开了缝隙,一些站立不稳之人七扭八歪,连忙把住身边他人才能站稳,如同地震来袭一般。

"唉-住手,薇拉!"大都督笑着摸了一下她的小手。薇拉停止念咒,地震之象才逐渐恢复。

"可大都督-你是他们的救命恩人啊!"艾拉怒目盯着对面的人。

"唉-自古以来,以德报怨之人多了,若是为红尘之的怨念、背叛、陌路、苍凉、落空而纠结,那人永远也得不到快乐。哈哈,你说是不是啊?城主大人!"大都督说着,眼寒光一闪,与法希尔对视。法希尔一看大都督盯着自己,赶紧挪开目光,低下头来。

别人荒谬而不知所以然也罢了,你法希尔是如何重返城主宝座的自己不知道吗?这么做,无异于过河拆桥、落井下石,厕所揪走所有公用厕纸啊!大都督心里痛骂了他一番。不过,他也换位思考了一下。法希尔要从整个卡曼城的存亡角度来考虑问题,他虽然是城主但新权更迭,武两方势力仍有大量不和谐因素,想来他也承受了很大压力。此外,客观地说,一个正常人被暗无天日地囚禁了好几年,刚放出来脑子有些短路或者说有一些斯德哥尔摩症候群的表现是可以理解的。

"好,法希尔和各位大人想让本督怎么露一手呢?"

"都督大人,土王塚曾赠予乌尔一只四头狼犬,号称吞食天地。但卡曼城却无人可以驯服,此犬凶恶异常、力大无穷、口吐烈焰、爪如利刃,只能关押在天牢之内。若是放出,必会遗祸人间、涂炭生灵。"一个白胡子长老在法希尔身后不慌不忙地说道。

"噢?竟有此物?"大都督眼睛一亮。

"若是大都督能降伏这吞食天地,卡曼城全城兵士愿追随大都督左右,讨伐土王塚。粉身碎骨,在所不惜。"一个满身铠甲的年壮汉抱拳说道。

"且慢、且慢,这吞食天地我是一定要会一会的。原因是本督对所有异兽神物都很感兴趣,但绝对不是为了向你们证明什么。我是我,是颜色不一样的烟火。你们愿意跟着我闹革命,说明你们有种,不是懦夫孬种。你们若不愿意,也没人强求。你们卡曼城的城防和战力,说句不好听的我能打下来第一次,能打下来十次百次。与我对抗,无异于以卵击石、痴人说梦。走好,不送!"

大都督说罢手一挥,身后众人便齐刷刷前架着法希尔和各路将军老汉往外扔。那胖小子是最惨的,被吕布拎在手里像提了个包裹,博拉达在后面用脚猛踹那胖屁股,大都督看着一串脚印不住发笑。

"别、别,大都督,您这话是怎么说的呢!"法希尔摁着门框死活不出去,任杰朗和泰山怎么推拉弹拽都不动。哎、哎、哎,我不出去。

"城主大人,攘外必先安内啊!"大都督拍了拍他肩膀。

"你、你们松开!"法希尔情急之下怒目圆睁、大喝一声,众人全都住了手,杰朗、泰山等人吓了一下跳,连他自己的随从也惊诧不已,已经多年没见过城主大人暴怒了。

"大都督,法希尔信、信你!来人呐!抬来!"法希尔冲门外大喊道。

"城主,万万不可啊!"一个老者连忙捂住法希尔嘴。情急之下,法希尔挥手一记大耳刮子扇在老者脸,打得他假牙都掉脚面了。

"wo ri ni老母的,你是城主我是城主?"法希尔往地啐了一口,众人一看城主动了真怒,全都后退了一步,不敢前阻挠了,剩下那长老蹲在地不停地揉脸,还往地一口一口吐着牙血。

话音刚落,十几个军士喊着号子从院落外面抬着一口石头棺材进来,看他们落脚的印痕,这石棺重逾千斤。

duang的一声,石棺被军士落在天井央。法希尔左一把右一把扒拉开挡在身前的人,蹿到大都督身前说:"大都督,您横刀立马、龙行天下之人岂会与那些小人一般见识?"

大都督童心大起,一把摁在法希尔肥嘟嘟的脸,艾玛一手油:"起开,让我看看这是什么好玩的?"

"大都督,此棺、此棺有卡曼城的传世之宝!"法希尔急切地说。

"噢?那是何物?"大都督抚摸着冰凉的石棺,绕着走了一圈,这棺材选料考究、打磨平滑,一看非常人之归宿。

"是嗯,是应许知足!"法希尔小声说道,边说边看大都督脸色。

"什么?"大都督虎躯一震,这棺材里居然有应许之足?难道是神兵巽的应许之足?是与他身的诅咒之瞳、赎罪之剑并称为巽王五圣的应许之足?

卡曼城随法希尔一同造访的人看到大都督脸表情变化瞬间明白,此人知道应许之足是何物。

"打开看看?"大都督指了指棺材盖。

卡曼城的长老、武将和军士皆摇了摇头。

"怎么?"大都督目光扫视了一圈,最后落在法希尔脸。

"大都督,不是法希尔吝啬,这应许之足本是我等酬谢您解救帮扶之恩、助您一飞冲天的薄礼。但是、但是,数百年来,算是卡曼城手艺最精湛的工匠,也未寻得开棺之法!"法希尔摇着头说。

"这么diǎo?"大都督捏着下巴,又绕着石棺踱了一圈。这一次,他留意观察着棺材的材质、棱角、凹槽、花纹和缝隙。说是石头,周宇通过仔细观察认为棺材材料并非天然,应为某种合金,绝非常规器械可以破开。棺材的凹槽和花纹更不像手工雕刻而成,是用现代化的精密仪器打磨完成的。也是说,这不是库兹西亚现在的明程度下的产物,棺材来源于更高阶的明,靠蛮力是不可能打开的。

周宇的目光停留在棺壁和棺盖刻画的花纹,仔细一看,竟然是一幅幅画,像小人书一般。脚的部位是一个人骑着一只九头的怪鸟飞向太阳;右侧棺壁画的是一个巨大的云朵下无数人横飞惨死,刚才骑鸟之人正冲向云朵深处;头的部位是一个人盘腿坐着,面前是一把剑、一个戒指、一副铠甲、一对马沓和两只翅膀;绕到左侧棺壁看到的是一棵大树下一个白胡子老头在对年轻人耳提面命。

大都督看到这里,沉思了好一会儿,在心底又仔细把四壁的壁画排了排顺序。良久,他打了个响指,继续抬头看那棺盖的画。为了看清楚,他特意从地爬到棺材,从向下仔细看来。

"大都督干嘛呢?"张献忠问白起。

"不知道,可能是想"jian shi"吧。"白起老不正经地说。

众人齐齐啐了他一口,尤其是艾拉薇拉。

周宇丝毫不受周围环境影响,仔细地端详着棺材盖。最边是一个火山,怒吼着喷出岩浆缓缓向下流淌;接下来是一个巨大的湖泊,被花纹分割成六个平行的空间;再向下是一个洞窟,看去眼熟但一时想不起来;倒数第二层是大海里的一个岛屿,周围的海水咕嘟咕嘟地冒着气泡;最后一层是、是,大都督突然一个激灵,从棺材掉了下来,他眼睛都直了,最后一层画的如果他判断不错的话,是一个飞行器,跟前世电影看到的ufo一模一样。

姥姥的,这是神马玩意儿?大都督心跳得梨球还快。如果他判断无误,这棺材四壁应该画的是神兵巽一生戎马的梗概,而那盖子面雕刻的、雕刻的应该是巽王五圣的下落。那棺材里到底葬的是谁呢?如果是巽,那又是谁给他刻去的呢?

周围看官们的不解丝毫不大都督少,大伙看他窜下跳、时而沉思时而微笑的样子,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打扰了他po jiě开棺之法。

突然,大都督眼睛盯住了棺壁头部的位置,那摆在小人前面的五样东西,例有些古怪。剑、甲、沓、翼都是按例缩小的,唯有那个戒指的位置,差不多与正常戒指一样大,这一点引起了周宇的注意,戒指有剑的一半大、有剑的一半大。他慢慢脱下自制的霹雳手套,露出戴着诅咒之瞳的左手,轻轻摘下戒指。

图达等人是早见识过这圣物的,可法希尔等人却是第一次看到,那猩红宝石散发着妖艳的紫红色氤氲,只看一眼如同遭受电击一般寸步难行、呼吸困难,想挪走视线更是难加难,叫人不得不迅速闭眼睛,防止被夺了魂魄。

"那是、那是?"法希尔指着大都督,冲着艾拉薇拉喊道。

"别喊了,大惊小怪。没错,那是诅咒之瞳!"艾拉白了他一眼说道。

此话虽然声音不大,但在场之人却无一例外听个仔细。卡曼城的长老们一个个脸色突变、黑若猪肝,手足无措地互相张望,一句话也说不出。法希尔更是被点了穴一般,再也无法动弹。

"咦?"大都督拿着戒指在棺壁的戒指图案那里划着。

"不对,这样?也不是。"他调换着各种方向。

"咔哒"一声,调好了角度后戒指突然嵌入图案里面,听到了清脆的一声机关响动。

"嗯!"大都督点了点头,又绕着棺材走了两圈,最后停在脚的位置,这个壁画是他最先看到的,那个年轻人骑着九头怪鸟飞向太阳,他执鸟颈的手戴着戒指,身穿着华丽铠甲,脚踏马沓,巨大的翅膀也呼扇着,可是总觉得这手里怪怪的。手里应该有剑啊?可画里他的手是一个黑黢黢的裂缝,一个缝?

大都督从背解下麻布包,褪去麻布,赎罪之剑在手,同样迸发出紫红氤氲。

这次没等众人张大嘴巴,艾拉薇拉先说话了:"别问、千万别问,土鳖。这是赎罪之剑!"说完得意地扬了扬脖子。

两个长老当时昏了过去,法希尔一屁股瘫坐在地,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目光呆滞地看着大将军,像在看《侏罗纪世界》里的迅猛龙。

周宇把剑锋冲着那个黑缝一插,嘿还别说,分毫不差、正正好好,他试探着一点点探入,直到最后没至剑把时分,听到咔哒一声脆响,应该是吃到了机关。

大都督后撤了一步,瞪大了眼珠子看着棺材,生怕盖子突然弹开,里面跳出德古拉或者弗兰肯斯坦。可是,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什么都没有发生。大都督凑过去,深吸一口气抬了抬棺材盖,还是纹丝不动、重若千斤。

难道是哪里不对?还是还缺甲、翼才能打开?他左摸摸、右挖挖,应该没有机关了啊?一回身,腿弯正好撞在刚才插入的赎罪之剑剑柄。正是这意外一碰,改变了剑柄的方向。咔哒、咔哒、咔哒,剑柄居然逆时针转动起来。

"砰-哧-"周宇听到什么东西泄气的声音,有些类似给足球放气儿。映入眼的,是棺材里突然冒出几缕白烟。他一手捂住鼻子,另一手挥舞拍打着烟气,大声说:"应该行了,图达、杰朗、泰山,跟我一起把盖子掀了。"

"一、二,起!"几个人下其手,那盖子,居然真的能搬开了。

第三十四章 吞食天地

白雾散去,众人一层压一层,都举着脑袋、探着脖子、插着人缝往棺材里看去,没有人想错过这一睹巽王神采的机会。 可是失望是必然的,否则每个人的人生不都是完美的了?棺材里除了一双动物皮骨做成的简易足靴以外,什么都没有。

大都督伸手拎出这双靴子,跟壁画的了。看了看,了,差不太多,好像也差挺多。那双靴子散发着熠熠光彩,跟风火轮似的。这双,啧啧,好像两年没刷的臭球鞋。难道,这里也兴虚假宣传?也有粤利粤、云南草药和娃娃哈。

这东西不会是假冒伪劣的吧,一边嘀咕着大都督一边把靴子脱了把这短斤少两、应该是应许之足的东西套在脚。穿后大都督跳了跳、蹬了蹬,别说还挺舒服,但真是看不出来它和普通的靴子有什么区别。

"这是应许之足?"泰山凑过来问道。

"我看是也许之足!"大都督耸了耸肩回答道。

"什么是也许之足?"丰臣秀吉不解地问道。

"特么你语不好!去去去,问黑齿常之去。"大都督不耐烦地搡了他一把。

丰臣和黑齿俩人四目对视,悄么滋地潜水去了。

大都督一边抠下来打开机关的戒指,拔出宝剑,另一边对法希尔说:"城主大人,这是应许之足啊?"

"大都督,小法、小法也未曾一睹真容!"他倒是变得快,这么会儿工夫从dà fǎ变小法了,想来是被诅咒之瞳和赎罪之剑吓坏了。

"得得得,都起来吧!干嘛呢这是?瘫着的、趴着的、跪着的、躺着的,等搓澡呢?"大都督喝道。

"那咱们?"蓝玉凑过来问大都督下步指示。

"走,会会那吞食天地去!"

听到大都督说完这句,刚醒转回来的几个长老又昏了过去。

"怎么了这是?我去降妖又不是去砸你们家玻璃,这把你们吓的?"大都督呸了一口,率众出门去鸟。

玩心大起的大都督是谁也拦不住的。法希尔一再拉扯都没能打消大都督体内对狩猎的躁动,他右手做出拔阻击枪的姿势冲着法希尔啪的点了一下,拿到嘴边吹了一口。

"别废话了,快点儿带路吧,小法!"大都督也调侃他。法希尔一看拗他不过,只好耷拉着脑袋带着一众人等朝天牢走去。

说是天牢,实际是一处巨大地窟,是一口巨大无的井。长得呢?长得跟午夜凶铃里贞子爬出来那口差不多,但是却大不少,足足得有普通井的百倍之大。足足用了百十个兵士拉动绞盘,才打开盖着井的巨石盖子,可见为了防止这吞食天地跑出来为非作歹,卡曼工匠也是煞费苦心。

"霍,好家伙,这大石头门!"大都督戏谑道。他边说边走到井边,井深不见底,看不到里面有什么东西。

"当-咕噜咕噜!"大都督捡了个石头丢进去,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落地的声音,他心里数了数秒,从地拿起来个树枝写了个别人看不懂的公式,没有人知道他在算井深。

"好!吕布,拿个十丈长的绳子来,绑我腰。我下去逗逗这条大型犬,其他人、原地待命!"

"是!"训练有素的将官队伍从来没有废话。

"大都督,三思啊!"法希尔表情十分痛苦,他刚找到一个毕姥爷,一个大靠山,这要是活生生给咬死了,他找谁说理去?他拿什么跟土王塚抵抗?他大都督自己还担心他的安危。某某电视台常挂嘴边的"命运共同体"说的是这个意思了吧。

还没等法希尔反应过来,大都督扯了扯腰的绳子,已经一跳一松、一跳一松地向那深渊降去。

边绑在石门之,周宇非常有谱自己这一跳一松是两米五左右,跳了十下,差不多到底了。他从兜里摸出一粒石头,一松手啪地一声,马到底了。

咚!他双脚站在井底,借着面折射下来的微弱阳光辩识着井底的方向和物体。

不远的地方是几只红色的眼珠在黑暗跃动,周宇一点点靠近过去,速度不敢太快,怕惊扰到这凶兽。

"呼哧-呼哧-"周宇听到了均匀的呼吸声,听声音这动物体型不小。先下手为强,周宇拔出赎罪之剑,露出诅咒之瞳,一步一步继续贴近声音。

咚、咚,周宇除了听到均匀的呼吸外是自己的心跳了。那黑暗深处的怪物显然也已经发现了自己,因为-呼吸声变小了,它在躲避。

噗,周宇踢到了什么东西,差一点把自己绊倒。他弯腰一摸,冰凉刺骨,凑近眼前借着微弱的反射光看来竟是几块巨大的骨头,是什么动物居然有这么大的尾椎骨,看形状绝对是个庞然大物。周宇继续挺着胆子向前摸去。

按照距离来推测,再往前到井的另一边了,既没有看到巨大凶兽,也没有东西在黑暗攻击自己,周宇有些纳闷。这是你们说锁着吞食天地的天牢?老子不会坐错站了,下错车了吧?周宇无奈地搔了搔头皮。

"阿嚏-"正在周宇纳闷的时候,对面半丈左右远的地方一个响亮的喷嚏声,接着约莫一茶缸子口水一点没浪费喷在大都督脸。好家伙,这次是破了相了。

"我弄死你!"大都督勃然大怒,你说你这口水里要有个禽流感、kou ti yi、疯牛病、伊波拉什么的,老子哪儿瞧病去?医保都断了四个多月了。

想到这儿,大都督举起赎罪之剑往下砍。怪的是,当他挥到一半的时候,手定在空不动了。那紫色氤氲照明下,他看到了一张可爱的脸庞。大小约莫与常人差不多,两只水灵灵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一边是黑眼圈一边是白眼圈,张着嘴哈哈地吐着舌头。

"这不是一只狗吗?"大都督把脸凑过去,离着一尺的距离端详着。这的确是一只狗,不过寻常的狗大一些,像把一只出生了半个月左右的小奶狗放大了几十倍。正在他看着那只巨大的小狗时,窸窸窣窣又冒出来三只脑袋,其两个还凑过来伸出舌头使劲儿吸溜着大都督的老脸。

"别、别介,住手别闹啊!"大都督连忙把这两条巨大舌头扒拉到一边,谁知道越拨越多,四只狗脑袋都凑过来把他包了饺子,下下连蹭带舔,忙活个不停。

"汪、汪汪!"几只狗看到他好像很开心,叫了起来。

搞什么鬼?这是吞食天地?面的人有些夸张了吧?这些小狗,充其量是藏獒大一些的巨型犬而已,但若是说能攻城掠地、大杀四方,是不是有些水分在里面?是不是有亩产十万斤的嫌疑?

一看消除了危险,大都督从怀里掏出火种,在地摸了几根树枝聚齐点燃了,他举着自制火把递过去一看,吓了一跳。好家伙,并不是自己想的那样简单,身前是一只四头身巨型犬的幼犬。身长大约有一丈,嘶嘶吐着舌头,看到大都督举着火把照过来,不仅没害怕好像还很舒服的样子,在地打了两圈滚,又跑过来使劲儿蹭着大都督屁股和后腰,差点儿把他拱翻了。

"别闹!去!"大都督假装露出凶相,挥了一下火把,四头犬退后了一两步,看他是虚招并没有真打,又黏黏糊糊凑来贴着他。

"这是什么玩意儿啊?!"大都督都快哭了,甩都甩不掉,自己往前走一步,这只大狗贴着往前走,时不时还扬起爪子搭在他肩膀在脸一顿乱舔。周宇算是认栽了,他也不顾这拖油瓶的骚扰,举着火把绕着井底查探过去。

噢,刚才看到的巨大骨头是某种动物的尾骨。周宇走过去,在火把下看到了一套完整的动物骨骼,看样子生前约有消防车大小,算在前世也是庞然大物了,一般的大象还要大。这堆枯骨散发着腥臭的味道,看来已经到了重度腐烂的程度。

"呜-呜-呜"到了尸骨旁边,大狗不再贴着周宇了,而是俯下身子贴着那堆骨头,发出呜咽和哀鸣声,其两个头还弯下去拱了拱头骨的部位。然后起身蹿到另一侧,汪汪叫两声,撕咬着环扣在骨头手臂粗的铁链,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难道这堆尸骨是这小家伙的妈妈?大都督觉得自己所猜应该不会错,一个合理的分析涌心头:土王塚送给乌尔的这只吞食天地是一只坏了孕的母兽,到了卡曼城以后乌尔也对她的巨大破坏力心生恐惧,于是关在这十余丈深的天牢之。

也许是因为水土不服,或者是食物匮乏,更有可能的原因是因为难产,这只母兽在不久前死去了,留下这只小吞食天地。如果不是大都督发现了它,估计再熬不了几天,这小家伙也会死于饥饿。难怪一看到他,小家伙便往身蹭来,看来是饿坏了,把他当同类,要吃的呢。

想到这里,大都督不禁心一软。哎,今天咱们相遇,对我来说是缘分,对你来说是幸运了。他伸手挨个搔了搔四只犬头的下巴,小家伙舒服得不得了,像扫帚一样大的尾巴不停晃着,然后往地一躺四爪朝天。周宇明白它的意思,伸手在它肚皮挠了挠,狗儿开心地汪汪了两声。

"大都督-大都督?"井面传来了蓝玉和薛仁贵焦急地喊声,估计是看下面半天没有动静,众人有些焦虑。大都督也没答他们,走到解绳处,吹了个口哨。那小家伙嗖地从黑暗里蹿出来,两只巨大前爪呼地扑在他身,把他扑了个跟头。

"哎呀,别舔了,一边去!"大都督扒拉开狗身,拉下绳头严严实实地扎了个腋下结,把狗套了进去,然后他拉了拉绳子。面人早有合计,绳子慢慢收紧升。待到离地有一人高左右,大都督扔掉火把,纵身一跃抓住绳结,跟狗一起坐人工电梯去。那绳子忽地一沉,顿了一顿,继续行。估计是头摇绕绞盘之人发现包袱又重了一些,加派了人手。也难怪,这狗足有两个成年人重,加大都督。没有三五个人是绝对摇不动的。

离井口越近,这狗子越兴奋,不停地扭动着。周宇怕它咬断绳子或是把自己挤下去,连忙冲它后背拍打了两下又呵斥几句。这畜牲倒是十分通人性,似乎是看得懂周宇的表情似的,吐了吐舌头不再扭动叫嚷了。

面的人看不到被狗挡住的大都督,倒是看到一只全身灰白、一丈左右长的四头犬被拉了来,皆是面面相觑、不知所措。眼看到井边了,大都督一看绳子停了,忙大喊道:"干什么?赶紧拉啊!白起?张献忠?"

听到大都督清晰地命令,白起连忙冲兵士挥手,绞盘继续盘转起来,没几圈后便看一个矫健的身影踩在狗背纵身一跃,跳了出来在地翻了个前滚翻,来人起身拍了拍身的灰土,潇洒地伸开双臂,做了个自由体操的收尾动作。

"大都督,您没事吧?"丰臣秀吉第一个冲来帮他掸了掸背的灰。

"还行,把狗拉来!"大都督拍了一下丰臣肩膀,又对黑齿常之仰了仰下巴。

"大都督,那吞食天地。。。"法希尔看他毫发无损地来不禁贴过来,赖赖唧唧地问道。

"死了!"周宇眼皮也没抬,坐在地把应许之足脱了下来,倒倒里面的沙子。

"死了?"法希尔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从大都督身后绕到另一边弯下腰说:"大都督,这么简单,死了?"他眼睛瞪的有如牛铃。

"啊,是啊,怎么的?还给她出个殡?梅兰竹菊订哪个厅?"大都督边说边往脚蹬鞋。

"不是,啊不是,大都督,小法没有别的意思,是、是关心您的身体有无损伤!"法希尔嘿嘿一笑给自己圆场。

"噢,没事,没事,挺好。"大都督意味深长地拍了拍法希尔,这井下的事情和自己的推测他也不打算告诉这些人,没什么炫耀的,实际确实也没什么可说的。不过他还是很感激卡曼城那些元老们为了考他一考而做的这个局,没有这个局他也不可能收服这么大一只宠物狗。

大都督吹了个口哨,那刚被拉来,还没解开扣的四头犬撒着欢儿地朝周宇狂奔过来,刚跑到一半绳子一直,当的一下把狗拽了回去,在地滚了一圈,沾了一身的灰土,大狗悻悻地舔着自己的爪子,好像很委屈的样子。这狗虽大,样子也凶,还长着四只狗头,但不妨碍它可爱。这一幕逗的艾拉薇拉不禁莞尔,图达杰朗一众捧腹大笑。

"大都督,那吞食天地?"泰山凑过来,在脖子做了一个抹剑的动作。

"嗯,好像脐带绕颈了。"周宇搓了搓下巴,走过去亲自把那狗儿的腋下结解了。或许因为大都督是这狗在自己母亲死后看到的第一个人,也很自然地把他当做了主人。

"恭贺大都督斩杀吞食天地,大都督锐不可当、所向披靡!"邦帅第一个单膝下跪,冲着周宇一抱拳,高声喊道。大都督乜着眼看了一圈,艾拉薇拉还有自己人齐刷刷单膝跪地,卡曼城的元老和将军,包括法希尔看到这里也缓缓跪下,一齐跟着邦帅喊道:"恭贺大都督斩杀吞食天地,大都督锐不可当、所向披靡!"

众人齐呼,震耳欲聋。这里面既有自己人的发自肺腑,也有卡曼人的随波逐流。周宇自是明白内里这些门道,邦帅是聪明人,借此机会为大都督立威无疑是个大好机会。法希尔等人在这件事的随大流儿作法跟他们在政治路线的骑墙和观望几乎同出一辙。

也是说,没有真正的咬掉肉、流出血和扒下皮,卡曼人是决计不知道疼的。这些都是后话了,从地理位置来讲,卡曼城距离"通道"是非常之近的,也是说如果土王塚要出兵讨伐,或是大都督一统库兹西亚,这战略第一要塞卡曼城当仁不让。周宇心里盘算着,算你们现在不想加入我的"撼天盟经济带"和"库兹西亚丝绸之路",未来的外力也得推着你们向我靠拢。

"行啦,这东西代太梦好降伏多了。"大都督笑着把艾拉薇拉搀扶了起来,率着众武将向别院走去,后边跟着前蹿后跳的大狗。

"大都督,您这狗儿叫什么名字?"艾拉指着大狗问。

"吞食天地神马的太夸张了,真不知道起个这么吓人又名不符实的称呼有什么用。它叫吞食天地,我这只叫沙县小吃。小沙!怎么样?"大都督拍了拍其一只狗脖子,那狗儿好像知道在叫自己一样,向大都督贴了贴。

"小沙?小沙!蛮好听的!"薇拉也伸出手去要拍,没想到其一只凶狠地汪了一声,吓得她花容失色。这大祭司啊,不怕天灾**倒怕这猫狗一族,哈哈。

"泰山?泰山!去市集买些好的烤鸡,给。。。唉?回来,所有肉的、酒的、果的都包了,今儿晚咱们全军开赛克西大趴体,庆祝一下。"泰山是肯定不知道赛克西趴体是啥了,但是他明白大都督要宴请全军将士是真的,欢天喜地地吆喝着十几个军士去往市集方向。

沙县小吃果然是只肉食动物,也许真的是饿坏了,它一口气吃了十五只烧鸡,喝了三桶水才打着饱嗝、靠在周宇身边沉沉睡去。这大狗居然还打呼噜,梦里还放屁吧唧嘴,逗的周宇也笑个不停。

第三十五章 圣子岛的传说

宴会,众人很高兴,喝了不少酒,但是没有发生性侵女大学生一类的事情。出于礼节的考虑大都督也邀请了包括法希尔在内卡曼城有头有脸的人士参加,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大都督觉得有些累了,提前交代了几句回去了。

“大都督,请留步。”正大步流星走出宫城宴会厅的周宇被叫住了。

“哦?是法希尔城主,有何贵干?”

“不敢不敢,折煞小法了。”

“扭扭捏捏的干嘛?有话说!”大都督打了个哈欠。

“这几日接连、接连受您恩惠救扶、提点指引,救命之恩、信任之情小法无以为报。我只想对您说一句:只要我法希尔在一天,卡曼城唯大都督马首是瞻。”说着,他胖墩墩的身子居然要跪下去。

周宇连忙跨步前扶住他,法希尔年长他几岁,这要是让他人看到了此景日后还不成为嚼舌根的笑谈,让法希尔这个城主脸面往哪儿搁。

“别介,喝多少啊这是?这么不小心啊!法希尔城主!”周宇一边把他扶起来,一边看着往来的佣人奴仆,大声地说道。臂加了力气,让法希尔跪也跪不下去。

“起来,快!”他低声在法希尔耳边说。

胖子哪里不知他心思,眼含着泪光缓缓支起身子。

“法希尔,你是不是被乌尔关久了,不会当官了?”大都督斥责道。

“小法、小法洗耳恭听大都督教诲。”

“先把腰挺直了,跟我并排站在一起。走,去花园!”说罢,他搂着法希尔,俩人在一众佣人羡慕的目光如同亲兄弟一般,搂脖抱腰走向后花园。

“法希尔,咱俩是合作关系,懂不懂?”

“小的明白!”法希尔拿出绢帕直擦汗。

“我需要一个正直、勇敢、坚强、果断的合伙人,你明不明白?”

“法希尔明白!”

“你这样优柔寡断、瞻前顾后,对待下属立场摇摆、阴晴不定的状态,我想我们很难合作啊!”周宇双手扶在白玉栏杆,看着明月说。

“法希尔刚、刚获自由身,对于、对于这些还在适应阶段。大都督放心,小的一定、一定与大都督齐心协力,共建美好家园!”这都哪来的词儿啊,周宇暗自心里发笑。

法希尔何尝不明白,自己现在的位置是风雨飘摇,新官复辟、百废待兴,魑魅魍魉、蠢蠢欲动,要是不抱紧大都督这条大腿,未来究竟有几个明天还真不好说。退一步讲,他心里也清楚,自己城主这个位置算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人觊觎着。大都督明显不缺人选。

“法希尔啊,你我此番合作,仰仗的是什么?”

“是、是。。。小的不知道!”

“是缘分。基于缘分,我决定给你信任。”

“呃,没错、没错,缘分、缘分。大都督放心,您信任我对了。法希尔绝对不会做出忤逆背叛之事。”

“这我不担心,法希尔。你是聪明人,虽然平素里看去有些愚钝,但你是有大智慧的人。别跟我摆出那套谦卑屈尊的嘴脸,我不是别人,不用演这么逼真。mr难得糊涂先生!”大都督眼睛里的温婉突然变得冷却下来。

“大都督杀伐果断、料事如神、火眼金睛,法希尔佩服、佩服!”说罢,法希尔双手一揖,虎踞龙盘地移了两步,气定神闲地看着周宇。果然,他是个演员。

“大都督莫要怪罪,法希尔久居囹圄。为求等待时机、重见天日,免不了要与乌尔一流虚与委蛇一番,这套绵里藏针、主动示弱的本事便是难改得紧。”法希尔悲切地摇了摇头,鬼知道他为了活下来受到多少非人的nuè dài和折磨,要是没有这身演技恐怕早已成为一幅枯骨。

周宇拍了拍他肩膀,两人一起向城外望去。月光下,湛蓝的幕布下面是一片死寂的漆黑,在那漆黑的远方深处是不是有着一口口獠牙正在虎视眈眈。两人对视一下,不语对饮。

“老法啊!答应我个事儿!”大都督摇晃着酒樽。

“大都督请讲,赴汤蹈火!”

“无论如何,守住卡曼城!我取了捕风城,定来援你!”周宇仰脖把樽里福根儿一饮而尽。

“大都督放心,此时你我已是同呼吸、共命运。我若降贼,必死无疑。法希尔不傻!”

“那是了。君子一言,当身死血尽以诺之。你我共勉,来!干!”

“当”的一声碰杯,响彻夜空。

独自站在天井之,看着四个方向向央汇集的圆月,回到居所的周宇若有所思地微微摇着头。

"怎么了,大都督?"博拉达走了过来,给大都督加了件衣服。

"没什么,觉得人的生命好怪。"周宇笑着说。

"为什么?"博拉达不理解。

"你说人每天都在祈祷让自己活得久一些,但是又从来不珍惜生命的每一天,是不是很怪?"

"这个、这个问题,博拉达没想过。但是我觉得,人的生命不是一天天在减少,那是你从往下看。而你从下往看的时候,是一天天在增加。"

"哦?看的什么?"

"沙漏!"

"嘿嘿,有你的哈!小子!"周宇暗自赞了一下这少年,多年的孤身在外和孤苦伶仃磨砺了他坚韧、坚忍的性格。

"小博,现在还后悔那个赌局吗?"

"不啦,不过早晚我会赢你一局,我已经发过誓了。"

"哈哈,好!有志气,我知道你手里有磁铁,骰子里有水银。"大都督直到现在才揭穿他。

"磁铁?水银?那是什么?"博拉达露出不解神情。

"是你让骰子始终大点朝的法门啊?自然是要靠手指接近杯碗才能实现的,对吧?"大都督问他。

"是的,但却与大都督所猜测有些出入。这骰子是由一种特殊山石雕刻而成,我们称为跳石,重的几面刻为大点。而我在手没有机关,能够吸引跳石翻滚是、是小的体内的磁力。"

"体内?磁力?"大都督越发越不理解了。

"大都督,小的、小的一直对您有所隐瞒,虽然我是孤儿不假,但其实、其实我知道自己的身世。为了避免被人追杀所以特意做了隐瞒。"

"噢?隐瞒了什么?"

"博拉达是圣子岛出身。"

"圣子岛是什么?跟獐子岛有什么关系?"

"大都督说笑了,对于库兹西亚的常人来说,圣子岛可能只是存在于传说的一个地名而已。但是对于我来说,那是回不去的家乡;对于那些可怕的人来说,是一块肥肉和一群待宰羔羊,如今这些羔羊们几乎消失殆尽。"

"噢?我倒是很有兴趣听听,如果你愿意、愿意倾诉。"

"嗯,大都督,这些东西藏在博拉达心底二十年了。风雨如晦,我从不曾、不,是不敢忘记国仇家恨,今天我对您讲述,是因为我看到了希望,看到了复仇、复国和复兴的希望,您是神选之人,博拉达愿意赌一赌。"少年笃定地望着周宇。

"呃,这个,也不是那么一定啦!"大都督少有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

"大都督,在很多很多年前,库兹西亚大陆的核心并不是捕风城,而是圣子岛。岛居住着几千我的族人,因为皆是医术高明的医者,为整个大陆祛除了病痛,带来了人们的安康。这些医者被治愈了的患者称为圣子,而圣子岛则由此得名。"

"可是,自从毁灭之王来到无主之地以后,他掀起了一场灭绝人寰地残杀屠戮。几个大陆的祭司、学者、医者和反对他的军士,被他指挥的四大天王疯狂围剿,轻则灭门灭族,重则把他们的居所和城池从大陆抹去。”

失去了祭司,没有人可以预见未来、呼风唤雨、统领抗争;失去了学者,整个大陆陷入到了无穷的黑暗和落魄当,明从此一落千丈;失去了医者,死亡从此更加可怕,希望从此更加渺茫,人便不再是人,而成为了奴隶和蝼蚁;消灭了军人,从此以后再没有yi yi rén shi,没有不同声音。"

"你的族人们呢?"

"在那持续几十年的浩劫里,圣子们几乎被灭族,圣子岛变成了一座死岛,据我的先人口口相传记载,整座岛几乎都被尸体和鲜血覆盖,通往圣子岛的海路被毁灭之王用一种特殊的咒语诅咒,整个航路乌黑腥臭、内有蛆虫,那圣子岛被一圈传言永不熄灭的烈火围绕,终日燃烧,人鬼难近。"

"那你的身世呢?"

"那场浩劫后,幸存的几个圣子族人,隐姓埋名地潜入库兹西亚甚至其他大陆的各个城池,以求活命和延续族内的血脉。但哪知那毁灭之王,大兴斩草除根之势,花重金收买赏金猎人追杀逃离家园、背井离乡的学者、医者和祭司。”

“圣子族人的一大特性是体内有磁石傍身,只需要用巨大金属兵器靠近一探,便有金鸣铁吸之相,十分容易辨认。我的父亲便是被赏金猎人发现,惨死在那人刀下。而他在临死之前,把我藏在一个巨大天坑之,我才得以生还。时至今日,博拉达还常常在梦看到父亲那无助的双眼。"

"博拉达,你说的这个体内磁石,是怎么回事?"

"太多的我也不清楚,但是我只知道如果运用得当,这磁石可以寻找金铁矿藏。更主要、更主要的是据说、据说供养磁石之肉身的鲜血可以培育复活之草。至于这复活之草是什么,长什么样子,有什么功效,博拉达一无所知了。"

"噢?还有如此之幻之事?真让本督开了眼界。"

"大都督!"说到这里,博拉达突然双膝一跪,对着大都督duang的叩了一个头。

"这是干什么?"周宇眉头一皱,忙去扶他。

"大都督,博拉达有个不情之请。不,博拉达想求个机会跟您再赌一赌。"博拉达死活不起来。

"行行行,你先说,我听听。"大都督实在拗不过他。

"灭族之痛如烙我肤,亡种之恨如刺我珠,博拉达只求大都督能带着我去挑战那毁灭之王,在下死不足惜、但求一死,却不能死成一个孬种。算被千刀万剐,他日吟游诗人也会唱到我的事迹,让别人永远记得我们的族人。"博拉达说到这里已是泣不成声。

"这个赌局,恕在下不支持!"大都督盯着他说道。

"呜,大都督,若是您答应博拉达,在下愿按照族里流传下来的口诀帮您寻找、培育复活之草,哪怕用尽博拉达浑身下所有的血液。"

"不答应!"周宇还是不为所动。

"大都督,我求您了,博拉达求您了。您可怜可怜我!"博拉达使劲儿小鸡啄米似的磕头,额头都破了。

周宇看着心疼,忙用蛮力去拽他。哪知博拉达一膀子甩开他,扑在一边哇哇大哭起来,任凭大都督怎么拉他,他只是拒绝、反抗。

"博拉达,你听好了,接下来的话我只说一遍。你的赌局我不参与,但是、但是啊!毁灭之王老子必然是要会他一会的!"周宇肯定地说。

说到这里,博拉达哭泣的声音逐渐变小了,但还是背对着周宇。

"我要去灭这毁灭之王与你无关,你可以跟着我,你报你的仇,我给你机会。报不报的了,看你本事。但这不是个赌局,我也不需要你那什么复活之草和圣子之血。你把这件事看成是打了个滴滴、搭个顺风车,不要把灭门灭族、毁家杀父的仇恨扛在肩去走这条路,你扛不动,你还太年轻。记住,仇恨只会让人变得愚蠢!记住了吗?"

博拉达听到这里止住了哭泣,慢慢转过头,用手背使劲儿擦着眼睛,噙着眼泪问道:"大都督,你说的是真的吗?"

"是的,宋晓峰说的还真。"

"仇恨,博拉达怎能不恨!"他狠狠咬着嘴唇说。

"我去杀毁灭之王,是为了唤醒、引导、解放千千万万像你这样的人。如果我死了,你接我的班儿,继续跟他干!你博拉达死了,还有普拉达!普拉达死了,还有普拉多!哪里有压迫,哪里有反抗。我是那个点火的人,是二十年前唱《种太阳》内个!"说到这里,大都督一把把他提起来,拍了拍他一身的沙土。

博拉达看着大都督半真半假的表情,盯了几秒,俩人一起开怀地笑了。

第三十六章 别动队的本事

转眼,离开卡曼城的日子到了。 与坎坤城的风雷不同,大都督对法希尔的信任虽然在那夜后有了质变,但是对于他重新理政后掌控全局的能力并不托底。因此,大都督以个人名义与卡曼城签署一份攻守同盟协议书,具体内容如下:

一、卡曼城受大都督保护,其有义务在城市遭受任何有针对性的攻击行为时进行驰援。

二、大都督不干涉卡曼城的内务,城市拥有绝对的自治权,城主是城市最高行政长官。

三、大军从卡曼城征召两千名士兵补充力量,以工兵为主,主要负责与战争有关的建筑工作,享受职务津贴。

四、拥有卡曼城城主签署印信之人可自动获得通关巫妖池和蝇村的特权,不受攻击但需要缴费。

五、在战争期,卡曼城需要向大军提供军饷,合计每年两千旦加巴或等值食物、衣物、建筑材料等物品。

大都督和法希尔分别在一式两份的书签字画押,周宇仔细端详了两遍,递给了艾拉薇拉,让二女好生保管,说不准什么时候还要拿出来与这帮老不死的算算旧账。

周宇实在不习惯什么送别的场面,尤其是卡曼城的元老们对他也不是十分信任,所以在一个稍微有一些寒意,月落乌啼、日未耕际的清晨,悄悄带着大军出发了。走出数里,他忧郁地回头看了看仍然在雾霭沉睡的卡曼城,心里说道:祝你好运,法希尔;祝你好运,卡曼城的百姓。希望再见面之时,子犹安是,与吾笑焉。

"大都督,那两千工兵如何分配?"白起和张献忠等人并辔而骑,关心地问道。这些老兵也是习惯了沙鳄背赶路。

周宇掰下来一只鸡的鸡腿和翅膀,挨个塞到胯下骑着的小沙四只嘴里,看着它满意地啃着,十分惬意地回答:"先提出千五,每三百人一组分别编入五营,专司挖沟、修桥、搭梯、造船等。余下五百人组成别动队。"他已经习惯了骑着小沙赶路,这大狗的背足够宽阔舒服,像坐在一张巨大的带毛垫皮沙发之。

"别动队是什么?"白起和张献忠对视了一眼,齐声问道。

"别动队,别动队是你别动啊,我抽死你个十万个为什么!"大都督说着揪下来鸡屁股拍白起脸。老白身体是何其矫健,胯下一夹一个加速,闪开身来,却是倒霉了旁边的张献忠,愣生生甩了一脸鸡油。

大都督心里是有算计的,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在现代战争,工兵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如何利用好建筑工事,化不利为有利,化劣势为优势,化败局为胜局,乃是一出大大的学问。卡曼城天生出工匠、出巧匠、出名匠,若是把这个别动队稍加整合操练,配合一些具有现代战争特点的攻击性武器,或许可以成为一支兵也说不定呢。

"邦帅,你把那个新人叫来我看看!"大都督说的新人是这两千工兵的统领休杰克。

"末将休杰克拜见大都督!"不出盏茶工夫,从队伍断风风火火跑过来一个其貌不扬、四十出头的年汉子,小跑着跟周宇平行。

大都督仔细打量了一番这个汉子,这人个子稍微有些矮小,但却很结实,一脸的络腮胡子顾不打理,看去甚至有些邋遢,更为有意思的是他还带了个套头式金属眼罩,委实一个独眼龙。很难想象得到,这竟是两千人的统帅。

"我说休杰克曼呐!"大都督咽了口吐沫说。

"呃,大都督,是休杰克!"汉子点着头说。

"噢,开膛手杰克。你看,我叫你什么你答应什么完了。一个大老爷们,婆婆妈妈的。叫开膛手杰克!"大都督假装生气地瞪了他一眼。

"呃,是是是!大都督叫我啥我应啥,小的开膛手杰克,听从大都督吩咐!"那汉子却是乖巧懂事得很。

"哎,这对喽。出门在外,最重要是一个理字。有理走遍天下,你看我是最讲理的人!"大都督胸脯拍的山响,旁边一众将军脸全是黑线。

休杰克哪里看不出来周宇是在打趣,忙配合地哈哈大笑起来,行伍之人最喜欢的是这种没架子、爱打闹的统帅,最讨厌的是纸谈兵、温儒尔雅的花架子弱书生。

"杰克啊,依你之见这行军打仗最重要的是什么?"大都督没来由地扔出这么一句。

没想到这休杰克看去一脸平庸,还少一只眼睛,回答起战场这些事来毫不含糊:"卑职从小出生长大在卡曼城,十八岁参军至今二十二年,大小战事参加逾百场,见多了这刀光剑影里的生死。所以,依卑职所见行军打仗最重要的是保存实力。"

"噢?倒是新鲜,说来听听,怎么个保存实力法?"大都督兴致大起,从小沙身下来,与他并排走着,周围图达杰朗等人呢也纷纷下鳄,不自主地围了过来。

"所谓保存实力有三层含义。其一,在敌我势力相当之时,要充分发挥战前行动力,布置陷阱、修造工事、搭建器械,使我军在面对面硬刚的时候有的放矢,有备而战,用技术消耗敌人,保存更多兵力在后面的短兵相接使用,从而获取战斗胜利。”

“其二,在敌弱我强之时,要想法设法使用最少兵力、物力和即战力消灭敌人,保存优势兵力防止敌人反扑、预备役打游击或者平民zào fǎn。”

“其三,在敌强我弱之时,应当想法设法避开与敌军主力正面相遇,能躲躲,不能躲声东击西、曲线救国,尽可能地保存实力等待救援,或者、或者等待天开眼吧!嘿嘿!"说到后面,休杰克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自己的头皮。

"矮油,不错呦?你们听听,杰克这番观点还蛮有见地的,我与诸位将军受教了!"大都督说着,双手作了一揖。他向来是求贤若渴的,对于有才之人,周宇从不忌讳不耻下问。

"大都督言重了,休杰克仰慕大都督的为人和不世功绩,能与您并肩作战是小的荣幸。"

"虚名,虚名!哈哈!"大都督做了个捋须的动作,突然发现自己没有美髯,忙悻悻地咳嗽了一下。

"对了,老杰克啊,我还有个问题!"

"都督但问无妨!"

"你老婆是叫柔丝吗?"

"啊?呃。。。"

一阵嬉闹之后,前方出现一道巨大深渊。

“报大都督,前面没路了。我们得绕路!”张献忠快步跑了过来汇报。

“谁带的路?老白、老白?”大都督在队伍后面嚷着。出发的时候,白起说他认路,他带队走前面。这可倒好,给带沟里来了。

“你、你不说你认路吗?”大都督用剑把怼白起腰眼儿。

“是啊!我记得是这么来的。。。”白起故作沉思状。

“算了,别忐忑了,几个dei几个dei的。绕吧?”大都督耸了耸肩。

“禀告大都督,不知、不知可否让末将试一试。”周宇正要吆喝着大部队绕路,休杰克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地说道。

“哦?让你试试?怎么个试法?”周宇道。

“大都督让末将选得那五百别动队员,末将已经选好。不如试试他们的成色,看能否助大军顺利前进。”

“你是说。。。这么过去?”大都督不可思议地做了个笔直通过的手势。

“正是!”休杰克双手一扣。

周宇侧过头看了一下左边的张献忠,又看了看右边的白起。三个人一起张大嘴巴点了点头。

大都督等人对卡曼人的工艺技能了解得并不多,只知道他们擅长建筑施工一类,如此多的兵士要在众目睽睽之下表演翻阅大峡谷的淫技巧,他可是食指大动、翘首以待啊。虽然这里没有死亡峡谷的高温和岩浆,但约有百米宽的千仞沟壑如何变得了通途,全看他们的精彩表演了。

大都督下完令,自己找了块高一点儿的沙土丘,盘腿坐在面,手搭凉棚看别动队表演。

起初,十几个兵士快速跑到悬崖边,用一种特殊的木制工具算着角度,周宇认为那可能是某种例尺。不一会儿,这群兵士又换成了一种带有弧度的扇形尺子。好家伙,你们兜里带这么多尺子睡觉不硌得慌吗?

随后,来了二十几个兵士从自己的随身背包里窸窸窣窣掏出一堆东西,什么木板、木盒、木架子,铁铲、铁棍、铁弓子,分门别类摆了一地。

“这是干嘛呢?”张献忠把脸凑到大都督脸边,讶异地问道。

“我怎么知道?唉--走开啊,你都多少天没刷牙了?”大都督一把把他的老油脸搡到一边,紧张滴看着表演场地。

看去杂乱无章的一堆铁器木架,来了三个兵士叮叮当当一顿敲凿,做成了一个板凳。周宇使劲儿揉了揉双眼,没错,是一个板凳。

“不是我说老杰克,你在这儿打家具呢?今儿你要是不给我打出两个电视柜和一个整体厨房,你看我打不打死你!”

老杰克扭过头,也没说话,带着眼罩龇牙一笑,笑的周宇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正在周宇怒斥他之时,一个兵士背好背包,另两个人在他身绑了两具绳结,拍了拍他后背,那人疾步走去站在板凳。

啪的一声,巨大的弓鸣之声震得前面几人直揉耳朵。只见那背包兵士嗖的一下被弹出二三十米高,画出一道抛物线飞向深渊对面。

我靠不是吧你们?周宇不可思议地站了起来,碎步走到悬崖边,看着那空飞人。

“他、他、他!”他指着那一团。

“对、对、对!”老杰克还是龇牙笑着。

“哎呀对什么对啊?我是说他飞不了那么远!你大爷的!”周宇看他弹射出去的角度、力度,顶多能飞四十米,五十米撑死了。这两岸之间有百米之宽呢!

“看、看、看!”那独眼龙喜笑颜看地指着空。只见那飞人手里一拽,身后的麻布背包迅速弹开。原来那不是一个背包,是两张折叠起来、打磨得如蚕翼一般的牛皮,由机簧机括控制,精钢做的骨架。牛皮展开后,那飞人便由一条虫子变成了一只蝴蝶。

“奶奶的,真有一套啊?”周宇扬手搭在休杰克肩,看那飞人还有什么表演。

说话间,飞人已飞到对面,他连续收闭了几下双翅,那翅膀由大变、由变小,卧槽还是带档位的,把你们厉害的哈?周宇搓着下巴看他缓缓落在地。落地后,那人一刻不停从兜里掏出锤头,寻好一个地方,把腰间两根绳索取下,叮叮当当地用铁钎嵌入地底。

好家伙,一个成功,一群蝗虫飞起。扑棱棱弹出去十几个空飞人,看得大都督脑袋跟拨浪鼓似的。这些兵士过去后用力拉拽着绳索,原来绳索后面绑着巨大的铁索,足足有手臂粗细。真不知道这急行军过程,他们把这些铁索藏在哪里了。

除了这边吊索的兵士,其他四百余兵士迅速取下自己随身背着的巨*布背包,五个一组乒乒乓乓地忙活起来。周宇只看到他们在锤打钉凿着,却不知道要干什么。

“大都督有所不知,末将手下的工兵随身携带有二十旦必要物资,这些东西可是性命都要重要的战略物资,是卡曼人打仗的本钱。”休杰克淡然道。

二十旦,可是四十公斤。周宇砸了砸舌。

“这些物资有铁索、铁环、弓簧、机括、麻绳、锤头等等,一旦需要还可以地取材。卡曼人打仗,重要的是使用工具和团队配合。”说完,他指了指场地。

原来,这些铁索、麻绳都是由士兵们一段段、一条条接起来,组装而成的。一簇兵士喊着号子送着铁索,另外几百兵士锤凿的东西也有了模样,原来是一个个长条的木盒子,有些类似火车铁轨下面的枕木。随后,这些兵士将里面装满沙子、楔入铁环,一个个从两条铁索穿好,用一种滑轮送了过去。

总共不出一小时的工夫,一条铁索桥搭成了。在这茫茫黄沙之巍峨悬立、让人赞叹不已。周宇的不是他们能做到这些,而是所有这些物资准备得如此充分、行动如此统一,毫不拖拉、训练有素,端得是另类的虎狼之师。

走在面,丝毫不觉得摇晃,脚下敦实稳健得很。周宇十分满意,赞许的眼神看得休杰克老脸一红。更为让他惊得是,最后过桥的别动队队员,边撤边收、边收边卸。待到最后一个人过了桥后,刚才所有的一切都被化整为零、拆卸妥当,每个人拿好自己编号的铁、木、工具,整齐列队继续出发了。

我勒个去,你牛,行了吧?这回真是开了眼了,周宇与白起、张献忠会了会意,齐齐向他们竖起大拇指。

第三十七章 萨曼达之殇

回车车部落的路途径了巫妖池,大都督陪艾拉薇拉去谷里省了个亲,顺便帮助希丽赦免了二十余个族人的原罪。 这种算计,要循序渐进地来,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只要一天有原罪在手,大都督踏踏实实地把心放在肚子里,这是他坚信无论何时蝇村和巫妖池都会与自己保持攻守同盟的原因。

边练边行约二十日,大军终于回到了原点--车车城。在风沙看着那倔强耸立着的城郭,一切如旧,像一个不屈的少女一般,发丝如雪却百折不挠。周宇伸手搭了个凉棚,看着那熟悉又陌生的地方,朝后面挥了挥手。

"回家!"他大吼了一声,后面最初随他出征,一路披荆斩棘过俩的五百兵士撒欢似的齐齐把刀戈扔在身后,甩掉满身的疲惫和乡愁,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飞也似的奔向车车城,说这里是大都督的家有些牵强,但说是他们的却千真万确,这里有家人在等他们回来。

周宇骑着小沙,跟艾拉薇拉、泰山、邦帅、休杰克、博拉达、耶卡等人缓缓走在队伍央,身后泰山的两千兵士和休杰克的两千工兵队形整齐、不为所动。也许是先头部队进城后快速传播了消息,大都督看到人群有十几个黑点逆着rén liu急匆匆向自己赶来,那跑在最前面的好像、好像是贝尔曼和莎莉。

不过离开了两个多月的时间,贝尔曼看去又壮实了不少,估计不出三年,便也是能冲锋陷阵、建功立业的一员猛将了。

"大都督!"贝尔曼离着十丈的距离大哭了起来,飞奔过来咚的一声冲进周宇怀里,死死抱住他的腰。

"干什么这是?我不是活着回来了吗?"大都督拍了拍他的头。

贝尔曼使劲儿点了点头,抹了把眼泪说:"妈妈,妈妈她。。。快不行了。"说完,眼泪又止不住地从脸颊滑落。

"什么?你说、你说萨曼达怎么了?"大都督忙把他从怀里拽出来,摇着他那还依然稚嫩的双肩喊道。

"妈妈,妈妈病了,快不行了。她说,说一定要坚持到你回来,见你最后一面。"贝尔曼抽泣着说。

周宇满眼充满了血丝,抬起头环视了一圈,贝尔曼身边的是莎莉、张角、黄巢、高洋、冉闵,后面站着的是石虎、董卓、安乐公主、方腊、来俊臣、范二、建国、露西、服部半藏、耶律璟、完颜亮、刘昱、朱粲、孙皓、符生,俱是熟悉的面孔。

"莎莉,怎么回事?"此时他担心贝尔曼说不清楚情况,直接问较为持重的莎莉总督。

"回禀大都督,您统领大军出征不久,利巴的二儿子不知如何得知了他父亲和大哥丧命的消息。他从捕风城出发,率领着千余人的军队来攻打车车城,这帮侵略者无所不用其极,叫骂、纵火、滚石、乱箭,围打部落。萨曼达和撼天盟的各位统帅宁死不屈,足足坚守了一个月,也未让那狼子的野心得逞。可谁知,那叫做恰松的首领看攻城不下,便使用奸计在车车城地下水源的游投毒,莎莉、莎莉从未见过如此厉害的毒液。半个车车城的人都因此而染病,短短十日死亡了三百多人,萨曼达、她已经患病十多天了。"说到这里,莎莉的眼也噙满泪水,只是她现在是一城之督,心绪坚定非常人,愣是忍住了没让眼泪流出来。

"走!"大都督听完,翻身爬到小沙背,又一把把贝尔曼从地拽到自己身前,双腿一夹在几声犬吠冲城而入。一进入城郭,大都督不由自主地从小沙身下来,路两边的景象让他触目惊心,刚才涌入城的五百军士有不少人三三两两在路边聚集着,擦着眼睛。地一排排整齐地摆着麻布袋,一眼望不到边,里面都是人形物体,看来都是因染病死去的车车人,多少思乡情深的军士回到家,看到的却是如斯一幕,子欲养而亲不待,怎不叫铁汉落泪?周宇走过之处,除了蝇虫叮绕的尸体、空洞绝望的眼神是呜咽声、啜泣声、咒骂声,没有一张笑脸,没有一丝快乐,没有一点生气。

死亡,笼罩着整个车车城。

大都督快步跑到宫殿门口,推开宫门三步两步蹿到顶楼,他轻轻地敲了敲木门,然后缓缓地推开。

"吱呀-"房门滑开,一张木榻映入眼帘,一个熟悉的面孔也随着闯入大都督的心里。出征这么久,他都快忘记了萨曼达的样子。

那张脸蒙着半透明的纱布,闭着双眼好像浅浅的睡着了,她身盖着好几层厚厚的麻布被子,可能是被病痛缠身所累,周宇感觉她清减了许多,应该说是消瘦,脸再无半点光泽,而是多了一些疮疤。嬉笑怒骂的过往情境在他脑海浮现又一闪而过,周宇皱了皱眉掀开门帘进了去。众人皆立于门外,无一人随入。

"咳、咳!"可能是听到了门响,萨曼达从浅睡惊醒,剧烈地咳嗽起来,她缓缓睁开双眼,当她看到映入眼的是那个熟悉的面孔时,骤然间瞪大了眼睛,眼泪簌簌地从脸两侧滑落袭来,如断线的珠子一般,止都止不住。

"你、你回来了!"萨曼达气若游丝地说了一句。说罢,她连忙用尽浑身力气翻了个身,背对着大都督,恐是怕他看到自己一脸的疮疥,周宇在她身后看到她剧烈地颤抖着。

"别、别过来!这病传染!"萨曼达向后挥了挥手。

大都督却没理会她的话语,伸手搭她的肩膀,萨曼达颤抖的更加厉害,周宇能从传入掌心的剧烈感觉到她哭的很厉害。

"我、我一直在等你!"

"嗯!"

"太久了,怕自己坚持不住了!咳、咳!"

"别说话,好好养病!"

"不、不不,听我说完,我怕我再没有机会说了。"

"嗯。"她背对着他,看不到他也已经是泪落沾巾。

"我、我们孤儿寡母,走到今天不容易。贝尔曼还小,还不能独立。我、我想把他托付给你,咳、咳。你教育他长大,把他抚养chéng rén。我没有、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咳咳,可以给你作为酬谢。只有我的祝福可以。。。"

"我什么都不要!"大都督咬着嘴唇,尽可能不让自己说出的话走了音,他怕她更难过。

"车车城因为有你,有你的第一天便、便不再是奴隶之城了。我、我很开心,有你在、在我更开心。不做奴隶的日子、日子,咳、咳真好。哪怕是一天,都知足。。。"

"嗯,再也不会有人奴役你们,我保证。"

"你、你这个人我还是有些看透,也有些、有些看不透。你重情重义我、我很敬重,你乖张不爱受束缚我也都知道。只是、只是你有太多的秘密,我实在看不懂。"

"没关系,以后你都会知道。等你病好了,我慢慢讲给你听。一天讲一点儿,一直讲到你变成老太太。"

"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不用再安慰我了。我的时间到了,终于、终于可以去见贝尔曼的爸爸了。这些年,我好孤独,我好想他。咳、咳!"

"我知道,别说话,好好养着。我一定要治好你!"说罢,大都督转身掀开门帘出去了。

"刘昱?刘昱!"他怒喊道。

"小王在!"刘昱从人从急急跑了过来。

"这是什么病?让你当个救死扶伤总指挥,你当成这个逼样?你是不想干了还是不想活了?"大都督眼的怒火似乎要喷出来一般。

刘昱虽说自幼生在帝王之家,可毕竟还是十三四岁的孩子,舞弄个手术刀也不过是爱好而已,让他问诊看病确实是高看他了。此时一听大都督厉喝怒斥,一个趔趄跪在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知道簌簌发抖。

"石虎,围城之人现在何处?"

"禀大都督,自城瘟疫横行以来,那些军士三天一小攻、五天一大攻。守城之卫已不足早先三成,您要是再不回来,不日便是破城之日。"石虎摇头说道。

"白起、张献忠、丰臣秀吉、黑齿常之!"大都督一拳砸在墙。

"着尔等分别统帅各营军士,向东西南北四个方向突进。一旦发现敌军,地绞杀、一个不留。等等,那敌酋要抓活的,看我怎么折磨他。"大都督的嘴唇要咬破了似的。

"艾拉薇拉、博拉达,你俩进去看看,看有无良方可破此疫。董太师何在?"

"卑职在!"

"董太师立即组织力量,将所有患病之人隔离,独食独寝,不得与任何人接触。朱粲在城密切关注搜索,发现患病后发病但痊愈未毙之人,集起来。服部半藏在城内外秘密巡察,如有奸细嫌疑之人立即抓捕。安乐公主做好宣传安抚工作,患病罹难之人按人头发放抚恤,家有什么困难尽量行个方便。方腊把死亡之人的尸体统一移至城外,烈火焚烧后深坑埋葬。图达、杰朗做好城内安防,防止宵小借故dǎ zá qiǎng烧,一旦有人造谣生事、妖言惑众、宣扬邪教的,一律严惩不贷!听见没有?"

"卑职领旨!"接到任务的将领纷纷下去落实去了。大都督朝其他人挥了挥手,意思是让他们暂且散去,此刻他只想静一静,众人见他情绪低落,都兀自离开去了。留下他独自一人缓缓走到一层自己曾经居住过的房间,推门、进屋、落座、斟酒,一言不发。跟着他的,只有范二。

"大都督,事已至此、大局为重,您、您别伤了身子,我等如何是好。"范二宽慰道。

他还是沉默不语,眼睛里像能滴出血来一般,看着那倒在酒樽里的烈日,他一饮而尽。一杯、一杯,又一杯。往日超不过三杯的他,今天整整喝完了一壶。

范二一看劝他不住,默默站在他身边,低垂着头陪他一起痛苦着。

"大都督!"门外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是艾拉薇拉。

"进!"已经是头重脚轻、酒过三巡的大都督微允。范二听到连忙去开门。

"大都督,此疫我姐妹二人未曾见过,也未听吉丽大祭司提起过,恐无良方可用。"艾拉说完,薇拉擦了擦眼角,想来是看到萨曼达命不久矣,有些伤感。

"大都督,圣、噢我也无法可医。倒是之前跟您提到过的那个、那个草,您还记得吗?"博拉达一看屋内人有些多,说话有些吞吞吐吐。

微醺的周宇一听顿时眼睛一亮,对了,博拉达曾经说过圣子岛的人曾经发现过一种复活之草,也许可以起死回生,救将死之人。

"啪"的一声,他把青铜酒樽重重墩在石桌,晃荡着身子站了起来,范二忙去搀着他。周宇走了两步,在博拉达面前站定,双手像老虎钳子一样死死抓住博拉达的双肩。

"你是说、是说复活之草?"周宇似乎是看到了希望。

"正是!"博拉达连忙打量了一下艾拉薇拉和范二,生怕泄露了身世惹来杀身之祸。

"去哪里寻这复活之草?"大都督追问。

"这个、这个,博拉达不知。"少年微微低下头。

"不知道找个屁啊?你下嘴唇一碰,说的轻松。哪儿找去?你说!你是不是当我是shǎ bi?"大都督指着博拉达的鼻子骂道。

"小的不敢,只是、只是一说而已!"博拉达连忙回圆。

"不敢!不敢?滚!都他妈给我滚!"周宇喝醉了,少有的发起酒疯,他顺手抄起桌子的酒壶,重重摔在地。范二连忙把二人送走,留下大都督盯着那在地滴溜溜打转的青铜酒壶盖儿发呆。

第二天,萨曼达还是走了。

送别她的只有贝尔曼哭肿的双眼和莎莉的啜泣,周宇没有去,他看不得那个烧尸的场景,尤因对方是萨曼达。他静静地坐在屋子里,把范二赶了出来。他需要思考,他坚信人在失去的时候都应该思考。来到无主之地以后,自己是不是太顺利了?顺利得以为可以逆天,可以呼风唤雨,可以做无所不能的救世主。

可命运往往会在你最得意的时候泼一盆冷水,告诉你它才是主宰,它才是万物之主。而常人,不过是过客和棋子罢了,区别无非在于你是一个稍微有些作为的过客,还是只是随波逐流、名不见经传的一颗棋子。很显然,周宇目前还只能是后者,若想改变自己的命运,主宰自己的命运,似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恰松逞威风的日子却也没坚持得了几天,张献忠发现了他安营扎寨的地方,派遣斥候通知了其他三方面军,迅速向他靠拢集合。这帮来自捕风城的士兵怎么也没有想到,除了瘟疫肆虐的车车城,附近居然还能凭空出现两千大军,还是在睡梦之对自己的军队展开了屠戮,可以算得是血腥tu shā了。谁让大都督有令呢,再说了白起这哥儿几个在战场都是出了名的残暴,杀降、坑埋、屠城无所不用其极,今儿能任性一把,还不来个痛快的。

当恰松发现自己被俘的时候,战事已经进入到尾声--打扫战场的阶段了。一如既往,所有战利品一概按兵士人头地分赃,这是最好的以战养战的办法。

至于这恰松,白起也没让他好过,大都督说抓活的,可没说是活蹦乱跳还是半死不活的,只要跟活沾边行。于是,为了掩人耳目免得在军种下nuè dài俘虏的骂名,白起假装撒尿,假装忘记捆恰松脚的绳子,假装不小心发现他逃走,真真地把他四条腿都打断了,噢不,是五条都打断了。愣生生是让人扛回到车车城的,那不幸分配到扛人任务的四个兵士这顿骂啊,你说你好死不死的非要赖活着,累的我们哥四个王八犊子样儿。

得,你不让俺们好过,你也别过了。好家伙,一路又是一顿招呼,的武的齐阵,收拾得恰松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问什么是的,什么是武的?这么说吧,的是石头剪刀布,谁赢了可以拿恰松当马桶;武的是剪刀石头布,谁输了得负责暴揍马桶一顿。

萨曼达的骨灰是周宇亲手收集的,一丝丝、一点点,他不放心别人,怕别人弄撒了、弄丢了,他甚至也不放心贝尔曼,那孩子这几天跟发了疯似的,天天嚷着叫吕布带他去报仇。

大都督原来听乡亲说,车车人有个传说,有一对青年男女相爱彼此,他为了部落去征战,她在城寨等他归来。结果,刀剑无眼、战火无情,他不幸战死沙场,送回来的只有他的骨灰。她看到骨灰后悲痛欲绝,亲手挖了新坟要把他下葬,可沙漠里风沙如此之大,她怕不知道哪一天起了沙暴,把原来的山坡吹成深坑,把参差变成平川,再也找不到他的坟墓。于是,她用自己的眼泪和骨灰混合,捏成一个面具晒干在自己的脸,面具干了再也摘不下来了,除非毁掉自己的容貌。她说,这样子我不会找不到他了,而他也能永远亲吻着我的脸。等到我死了的那一天,焚烧我的身体可以跟他永远相伴。

虽然只是一个传说,但却道出了车车女子那火一样贞爱的情怀。周宇不知道自己跟萨曼达之间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情感,他只是觉得如果,如果说。。。算了,世间事没有如果,他悻悻地摇了摇头,把骨灰一点点用小木勺搓进一个水囊。事必,他吹了一个响亮的口哨,小沙吐着舌头呼呼地奔跑而来。大都督塞好盖子,一个翻身栖小沙的后背,呼啸着出城去了。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直到第二天,周宇才回到车车城。他去了代太梦的巢穴,把装满萨曼达骨灰的水囊葬在了那里。他想,如果库兹西亚遭遇到巨大的天灾或者战乱,唯一能够幸存的地方也许是那里。那里,是他和她梦开始的地方。他的梦,她的梦。那里,也是属于他们的故事结束的地方。

失去,也许是换一种方式拥有。

第三十八章 重整旗鼓

恰松趴在大都督面前,站是站不起来了,跪也跪不动,膝盖被砸碎了。一脸的愤怒和痛苦。

"你是利巴的二儿子?"

"是,我父亲和兄长是被你所杀?"

"嗯,还有你。"

"你竟敢如此?"

"我有何不敢?我敢杀他们,敢杀你和你所有的族人。一个都跑不了。"

"你知道我是谁吗?在库兹西亚大陆。。。"

"住嘴,卑鄙小人。来俊臣何在?"大都督打断了狂妄的恰松。

"微臣在!"来俊臣在众将回喊道。

"那《罗织经》里的精妙法门可还记得?"大都督坐在c位,眯缝着眼睛看了一眼恰松,呷了一口烈日。

"怎会不记得,那是微臣凝毕生心血所著。"来俊臣明白大都督所指的精妙法门便是如何变着花样折磨人的刑罚卷。

"好,叫本督见识见识。"大都督面无表情地说。

"尔等岂敢?若是让捕风城的羁莽大人知道,让汝宵小一辈不得好死!"恰松喘着粗气大喊,此时他抬起脖子望着周宇已是用尽了全身力气。

"哈哈,我管他是羁莽还是鸡翅膀,只要这疫病之毒是他交予你的,我便早晚会寻门去,不劳他来寻我。"周宇狂放地大笑,众将极少见他如此粗犷。

"大都督,何不严刑拷打这恶徒,逼他交出解药?"旁边的高洋侧身轻语。

"高大人,据本督所知,这退疫之法除了隔离,便只有一种叫做疫苗的东西可以根除疫病,你看他孑然一身,身连半个铜钱都没有,何来得解药?"大都督歪了歪膀子说。

"既如此,由大都督定夺吧。"高洋吐了吐舌头,显然对恰松即将遭受的一切感到同情。

行刑之事由来俊臣牵头负责,小组成员包括刘昱、符生、朱粲、服部半藏和邦帅,地点选在水车下面的密室当,除了恰松还有跟他一起被俘虏的二十多个随从。哀嚎声从日落持续到天明,据说邦帅途跑出来吐了十多次,把前日吃的东西都吐出来了。

"大都督,办妥了。"来俊臣抽出手帕擦了擦额头的汗。

"都死了?"大都督想确认一下结果。

"死的不能再死了,您看这尸首。。。"

"让服部半藏和耶卡各带二十人,八百里加急把尸体给我送到捕风城去,路线耶卡应该知道,趁夜挂在城墙之,然后在墙给我留几个字。"周宇搓了搓下巴。

"噢,什么字?"

"写死亡更可怕的是等待死亡。"

"好,微臣这去落实。"来俊臣鞠了一躬出门去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大都督像似乎忘了仇恨,先是跟四位轮值首领详细汇报了一下此次出征的前前后后,除了对于神兵巽和按图索骥的部分有些故意"漏掉"以外,其他事无巨细、知无不言,毕竟在他心里,制度是用来遵守的,不是用来打破的,否则你也来打破我也来打破,很快军不成军、伍不成伍了。

接下来,他又专程去探访了首个殖民地--涂涂城。莎莉显然还没有从萨曼达离世的悲痛当走出来,红着双眼向他介绍着殖民地建设情况。第一阶段也是施工阶段业已完成,殖民地按照大都督的构想建立了居住区、生活区、生产区、后勤区和军械库,生活区包括酒吧、集市、学校和竞技场;生产区包括矿山、铁匠铺、饲养区和种植地;后勤区包括粮仓、水渠、医务室。整个面积原来整整大出三倍,各部门分工负责、井井有条;劳工们乐此不疲、奖罚有度。

"不错、不错啊!"大都督赞许地说。

"全仰仗大都督提点,莎莉、莎莉所做无非九牛一毛,与您的智慧相,无异于萤火那皓月。"莎莉腼腆地脸一红。

"多说不如多做。点子再好,全靠落实。我看你啊,天生是个当总督的材料。"

"可是,恨不能常伴大都督左右,否则能学到更多的东西。说不定有一天,可以萨曼达还要出色。真希望她能看到这一切。"说到萨曼达,莎莉又是侧脸过去抹泪。

"嗨,说不定她在另一个世界,也在看着你,为你而祈祷。所以说啊,你得好好干呐!"

"大都督,您的爱情观是什么?"莎莉突然鼓起勇气,眨着眼睛盯着大都督问道。此时,两人站在涂涂城内一个高岗,整个城池景色尽收眼底。落日的余晖洒下一片金黄,带的人心神一阵徜徉,又仿佛给那城郭、行人、车马甚至是是莎莉楚楚动人的睫毛都镀一层玫瑰金。

"爱情?在我眼,爱情是一种唾手可得又稍纵即逝的东西。抓也抓不住,留也留不下。如果你在爱情之,那尽情地享受它罢,否则有可能当你闭眼再睁开的时候,它已经离你而去了。"大都督望着夕阳,若有所思地说。

"骗人!"莎莉一扁嘴,脸颊的泪痕清晰犹在,大都督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她毕竟还女孩,不是女人。很多事情说不通的。

"我怎么骗人了?"

"你、你说的要是真的,那传说里那些海枯石烂、乃敢与君绝的话语都是假的喽?骗人,不理你了。"莎莉假装生气地转过身。

良久背后也没有申辩的声音,莎莉乜着眼悄悄侧过身一瞧,哪里还有那讨厌的人儿的身影啊,早走远去了。她恨恨地跺了一脚,脸却浅浅地笑开来。

为了更好地同步目前资源与现状,统一下一步的行动方向和指导思想,大都督与轮值首领们召开了一次重要的纠偏会议。

首先,评估局势。经过坎坤城的投诚和卡曼城的权力交接,现下以车车部落为核心的周边区域已经基本处于撼天盟的控制。吟游诗人、赏金猎人、商贩以及恰松和乌尔的耳目,极有可能已经将他们这股逆袭力量存在并在不断壮大的现象传播出去了,也是说土王塚和捕风城城主羁莽已经在磨刀霍霍、蠢蠢欲动之。

而从战略位置看,坎坤城在西,卡曼城在北,如若开战,必将面临坎坤对捕风、卡曼对土王的局面。这样较,坎坤城所受到的威胁要小于卡曼,而留给他们准备和迎敌的时间显然不多了。作为大本营,如果车车部落和涂涂殖民地选择据守,那御敌的时间要推后些时日,卡曼城在当初抵御土王攻击时尚且扛了三日,而突破卡曼后还有蝇村和巫妖池两个险阻,若是绕路怎么也得半月之后。

但是,周宇敲了敲黑板,注意画范围啊,去年高考没考,今年肯定考:在这沙漠之一两个木结构城寨,如何能挡得了数万大军,是个很好的问题。

"黄大人、冉大人、高大人、张大人,依各位所见,据守还是出击?"周宇簇着眉头问道。

"大都督,据守?怕是无险可据。除非阵地前移,在巫妖池或一线天与敌决一死战。但是,若敌军弃险择远,绕到我们身后攻击城寨,如何是好啊?"高洋回他。

"正是,还有一个问题,如果两方人马同时来袭,我们现在手充其量有五千可用之兵,如何分而驰援坎坤和卡曼,这一半的兵力又能起到多大的作用,实在堪忧啊。"黄巢摇了摇头,显然这么没把握的战役让人难以抉择。

"黄大人,我建议现在立即套开一个小会,精密作战指挥使联席会议,召艾拉薇拉、耶卡、泰山、邦帅、休杰克参加会议。"周宇此前已经向各位详述了这些将官的出身和本事。

"好!"在生死存亡面前四人步调出的一致。

大都督早嘱人在车车宫殿内空地支好了方桌,作为指挥心,并在面码放好沙盘。沙盘城寨城池、山峰盆地、绿洲暗流一应俱全,这些地理地貌是他按照地图的标注亲手捏造堆砌而成。从几次使用情况来看,苏利那里得来的这份地图十分考究精准,大品牌值得信赖。

"泰山,坎坤城那边有什么动静?"周宇知道每隔几日,泰山手下便有斥候往返于大军和坎坤之间。

"大都督,坎坤城目前秩序井然。不过,今日斥候刚送达一封家兄的亲笔信,内称捕风城已有动作,羁莽大人命令他于十五日之内亲赴捕风城称臣,受诰命。家兄忧心忡忡,恐为陷阱,去得回不得。嘱我一定要报请大都督专商定夺。"

"看来羁莽是打算引君入瓮、瓮捉鳖了。"周宇压低了声音说。

"休杰克,卡曼那边如何?"大都督又转脸问独眼龙。

"禀告大都督,据末将斥候回报,卡曼城局势动荡,民间有人传言土王塚要剿灭法希尔和卡曼城,加城主大人他控场能力有限,现在基本被长老会架空,下达命令都成问题,更何况带兵打仗了。长老会的意见分为两派,一派主张抵抗但只是一小部分人,绝大多数人同意把法希尔父子叫出去,向土王塚负荆请罪,求得自保。"

"蠢驴!妈的,求能求得来性命吗?一帮蠢驴!"大都督重重地砸在沙盘之,砸扁了一个沙包。

"耶卡,你们跟土王塚交过手没?"周宇突然很好土王塚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或者说是什么样的恶魔。

"这个、未曾,在下的祖父曾见过一次土王塚,据他说那是一只可以幻化的妖怪,法力无穷、天遁地,顷刻间可毁灭一个村庄。自从库兹西亚所有的城邦和原罪族都宣誓效忠和臣服以后,他没再出现过。"耶卡摊了摊手,属意无能为力。

"巫妖族呢?"周宇最后问到艾拉薇拉。

"巫妖族曾在百年之前与土王塚斗过一遭,不过您也看到了大都督,现在只有女性族人,人数还不到一百,是拜那妖人所赐。"二女低下头、四目血红,应是想起故人血脉。

"嗯。。。"周宇背着手在沙盘前踱着步,此时此刻乃是生死存亡之际,一招错很有可能满盘皆输,他没有信心拿下捕风城或者吃掉土王塚,但是他有勇气,这是他与面前这些人的区别。没有勇气打,还没有勇气打死吗?死都死过这么多回了,怕个球?萨曼达怕死了吗?吕布也不怕死,自己要是个孬种怎么带这支队伍啊,所以说别人可以说劣势,说弱点,说不利,可以唱衰他不能。他只能唱《英雄儿女》,只能唱《飞得更高》,他狠狠咬了咬后槽牙。

更何况,他心里有恨,曾经跟博拉达说过的,仇恨让人变得愚蠢,可他现在心里充满着仇恨,毒死萨曼达这个仇誓死都要报,这是他对自己的承诺,不能违背。

"这样,几位大人,几位代表,我想咱们是不是。。。"周宇把自己心里的计划合盘托出。听完他的安排,众人脸皆是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是日夜里,大都督彻夜未眠。他把地图库兹西亚大陆部分放大了几倍,隐去了一些标注内容,在若干条麻布巾誊抄了地图数遍,包括村落、绿洲、沙丘、地下水、植被等,范二看他忙的辛苦,知道这东西是第二天全军扩大会议需要用的重要物事,也是一直顾其左右,添衣加水。你麻麻的,到底是哪个孙子干滴啊,本该是萨曼达陪老子通宵的,男女搭配着。现在可好,人去楼空、美女变范二,你们这些臭不要脸的,我跟你们拼了,大都督心里暗自骂道。

"禀告四位大人,人到齐了。可以开会了。"周宇走到大殿央,向首领席汇报。

"准,劳烦大都督主持会议。"黄巢袖袍一挥。

"各位,我不想说废话。执行命令、令行禁止是军人的天职,直接分配任务。"大都督把思想动员那一套直接忽略了,现在形势逼人、敌强我弱,来参会的都是撼天盟成员和各营先锋官以的将官,对形势的判断应当是准确无误的,所以也没有必要浪费时间再搞政治思想工作了。

"*狼狮五营主帅、副帅、先锋官听令!"

"末将在!末将听令!"

"众将士今日厉兵秣马、补充粮草,明日随我出征,目标捕风城。"

"贝尔曼?"

"在。。。"小家伙显然没有想到居然还有他的分工。

"嗯,我这里有一些手绘地图,是库兹西亚大陆东部和南部的地形图,面画有百个村落、城寨。你安排车车人脚程快的角色,分几十批次向这里、这里还有这个方向进发,一个目的,告诉这些人说黑洞里来的人出现了,已经解放了车车、涂涂、坎坤和卡曼,现在正要去捕风城与土王塚决战。对了,去的人让他们每人拿几块代太梦的骨头给平民看,告诉他们如果追随我们打败土王,以后生生世世都不用缴纳岁供,不用当奴隶。"周宇拍了拍贝尔曼的肩膀,低头在他耳畔又说了一句,"要给妈妈报仇,需要整个库兹西亚的力量。要想成为库兹西亚之王,你需要一支无坚不摧的军队。想不想,敢不敢,看你的了。"

贝尔曼眼里噙着泪,这些天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如何报仇,大都督的一席话无疑是他的指路明灯,没有人、没有军队他报仇无门。

"四位大人,这征兵之事全权仰仗你们在后方给大军把关掌舵了。"周宇毕恭毕敬地作了个揖。

"哪里,哪里?大都督身先士卒、鞠躬尽瘁,实乃军之楷模、盟之万幸!"张角说道。

"孙皓、符生、方腊、完颜、耶律、朱粲,你六人在此地接应赶来投奔革命的各方勇士豪强,人够走一波,车里边有大座,揭竿而起、地起义,这个你们擅长,不用我教!谁不会跟朱粲和方腊学!"大都督说得二人有些脸红,他们诧异好端端的天父地母之事咋被大都督这么一说不像是好话了呢?

"来俊臣!"

"微臣在!"

"着你与建国、露西先期潜入捕风城,探究虚实、摸查局势,乔装打扮,切勿暴露。"

"得令!"

"保护好自己!"周宇小声加了一句,他知道来俊臣是个拼命三郎,正是怕由于这一点让他丧了性命。

"服部半藏!"

"大名请吩咐!"鬼半藏单膝跪地。

"着你择军二十名高手即刻出发,前往卡曼城,把我这封信交给法希尔,嘱他看完后烧毁并给你们寻一个万全之所。记住,你们的任务是三天,只有三天,把所有yi yi rén shi、投降派全部àn shā,一个不留。法希尔会给你们名单和地址!"大都督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请大名放心!"服部半藏起身疾疾夺门而出。周宇对他的业务还是十分放心的。

"董太师、刘大夫、博拉达!"

"小王在!"

"呃,在!"

周宇突然压低声音专门在博拉达耳畔耳语道,"博拉达,你那个什么口诀,跟太师和大夫研究一下。稍后拾掇一下出发,尽全力寻找复活之草。如果它是真的,早一天入手晚一天入手有价值,否则人都死绝了要它有个鸟用?去吧!"说完,他拍了拍博拉达肩膀,又对太师和大夫使了个眼色。这个颜色意味深长,在博拉达看来是交代给二位做好参谋助手;在太师和大夫看来,意思却是盯紧了这小贼,毕竟是个外人。

剩下没有分配任务的是石主任、安乐公主和新晋入城还在学习阶段的三位了,分别是阿育王、燕山君和卑弥呼。大都督对那位孔雀王朝第三代帝王阿育的期望还是很高的,未来战场还指望他多卖卖力气呢!因此,特意嘱咐安乐公主主抓三人的学习工作。邪马台国女国主卑弥呼也不是善类,周宇记得《古墓丽影-源起之战》说的是这位女王陵墓的事情了,依稀有些印象这主儿也是个呼风唤雨、飞来飞去的异人。顾不了那么多了,这脚打后脑勺的,各路人马先走起来,看疗效吧。

燕山君是谁?听着这么熟呢?

"内什么?石主任!石主任?"

"在呢,大都督,啥事儿啊?"

"你说内个燕山君,是谁?我怎么好像没听过呢?"

"有啊,是内个!你懂的,大都督!"石虎这个老家伙居然不好意思起来了,扯着自己两个衣服角扭捏着。

"干嘛?我不懂,石主任!什么玩意儿你这是?吃我爱一支柴了你?"说着周宇连忙举起赎罪之剑怼在要贴过来的石虎胸口,脸色大惊。

"哎呀,是内个--断袖、龙阳?"石虎一看周围人多,挤眉弄眼地说。

"啊?啊--你说的是他?!"大都督恍然大悟。

原来,燕山君是《王的男人》里的那个王。

不知道为什么,周宇突然感觉菊花发凉。

第三十九章 拉面五小强

至于为什么选择全力攻击捕风城,周宇是有考虑的。 内忧外患的时局,攘外必先安内。库兹西亚的枢是捕风城,拿下她会避免腹背受敌、两面夹击的被动局面,卡曼城能撑多久是一个问号,但傲娇的卡曼人需要为自己的自由付出一些代价,世界早没有免费的晚餐这种新鲜货了。

晨曦,风潇潇兮。

“大都督,部队集结完毕了。等您帅令。”白起骑着沙鳄徐徐靠近周宇说道。这威武的汉子已是年过半百,霜打一般的鬓角记录了无数沧桑岁月,也镌刻着雨打风吹去的枭雄之气,谁知道他还能战斗多久。但他们都清楚,战斗才是自己存在的唯一原因。不是为了战而生,却是为了站而死。

“出发!”

在四位轮值首领和贝尔曼忧心忡忡的目光,周宇率领五千多重步兵缓缓出征。一路,他们要绕过死亡峡谷,途径十多个部落才能抵达捕风城。大都督提前按照地图计划好了行进路线,虽然有些蜿蜒曲折,好在不缺补给,以绿洲为转折点,大军不至于未战先衰。

小沙以令人惊讶的速度成长着,不出月余已是虎背熊腰、狼首狮尾,吃起来它一个顶十个兵士,而且让人惊讶的是它并不像幼年时那样萌宠,而是越发的凶悍可怖,时常呲起獠牙,怒视四周,十分警觉。周宇一直不明里的应许之足也在逐渐改变着这主仆一人一犬,好像只要他穿着应许之足骑在小沙身,能体会到它的心情,与之沟通交流,是饿了还是困了,是危险还是愉悦,他都感觉得到。难道这神足的妙之处在于能与坐骑心灵感应?大都督未来得及尝试,看来只有日后在战场一探究竟了。

“图达,前面是哪里?”出发后的第三天,周宇指着一个不大的城寨问道,这是他们此行遇到的第一个部落。

“大都督,那是克克部落。少几年前曾被涂涂人血洗过,据说没什么人居住了,荒芜得很。”图达赶过来,与他并辔而行。

“走,过去看看。”

克克部落几乎是一座空城,城门没有守备,城内人烟稀少,看去不超过百十号人,皆是些老弱病残。大都督叫各主帅在城郭四周扎营休息,喂好小沙。自己则领着吕布、图达等人探城去了。见几个如狼似虎之人不疾不徐地走进来,路人忙不迭地收了手里的活计闭门不出,生怕惹了不该惹的麻烦,丢了蝼蚁般的小命。倒是城里水车旁聚集了十多个乞丐,引起了周宇的注意。

“抢他!”一个五大三粗的乞丐大喊一声,四五个蟊贼追着一个少年向他跑来,没跑几步却一个趔趄跌倒,恶人们来扯他的胳膊和衣服。那少年死死护住胸前东西,众人一看他抵死不从,一顿拳*加,也不顾周围围观的周宇几人,破口大骂、提头踹腚。

“住手!”周宇大喝一声。

“干什么?这里没你们的闲事儿,别惹得老子不高兴了连你一块儿打!”那壮汉恶狠狠地瞪了大都督一眼。

“哦?有点儿胆色。奉先,他要连我一块打呢!”大都督眯着眼看那壮汉。

“怎么?我操。。。”说着,大汉从腰际抽出一柄bi shou抬手向周宇刺来,真的下了黑手。

“叮”的一声脆响,吕布抬手间一面蓝色盾牌飞出,生生砸飞了壮汉的bi shou,趁他惊讶之余方天画戟已至,幽幽兵锋抵住他的咽喉,动作一气呵成宛如天神下凡,惊得十多个乞丐齐齐向后退了几步。

“你、你要干什么?”那壮汉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两条腿直打哆嗦,时不时微微低头看着那离自己喉咙只有几根头发距离的画戟,一个不慎自己的小命交代在这里了。

“不干什么,你不是要连我一块儿打吗?”大都督笑嘻嘻地走过去,盯着他问道。

“呃,别、别过来啊,我、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刚才、刚才是跟壮士开玩笑的,开玩笑。”壮汉一看来者不善,立马换了一副摇尾乞怜的嘴脸,让周宇几人恶心得狠。

“滚!我查十个数,你要是还在我视线里,我扒了你的皮给你挂在城门!”周宇暴喝一声。

还没等他数一,十多个乞丐一溜烟地没了踪影,跑得兔子还快。周宇走前去,弯下腰伸出手,那少年抬头看了看他,也没递手给他,依旧一手捂着胸前,一手支起身子,拍了拍浑身的尘土,转身离去。

“谢谢!”走了几步后,他回头鞠了一躬。

“等等,小伙儿!”周宇喊住了他。那少年止住脚步,回头警觉地看着几人。

“你手里拿的什么东西?能给我看看吗?”周宇十分好,到底是什么物件能让这孩子抵死不从、誓死相护呢?

“没、没什么。”少年攥着手背到身后。

“放心,我不抢你东西。”周宇慈祥地一笑,看去果然人畜无害的。

少年自觉不好再隐瞒什么,慢慢伸出藏在背后的右手,里面有一只黝黑黝黑、沾满了沙子的饽饽,看去在车车部落吃的木梨饽饽还要粗糙,周宇一看没了食欲,已然感觉到了粗糙瓦砾划过食道的那种不适感。

“一个饼,大都督!”杰朗瞪着眼珠子说。

“你能不能不总抢答?我瞎啊?!”大都督抄起背后的剑包给了他后脑勺一下。

“你这个饼子都烂了,不能吃了。”周宇问道。

“我、我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了,再说、再说这个饼不是自己吃,要给弟弟的。”少年手垂下,死死攥着饽饽。

“泰山,给我拿条肉脯。”周宇把手往后一伸。

“大都督,咱们的肉脯也是限量供应的,一人一天一条啊,有数的!”泰山皱着眉头回他,看去很为难。

“我今天没吃呢,把我那条拿出来!”周宇有些急了。

“额,好吧!”泰山说罢从后背包袱里拿出一条肉脯。

“给,小伙子,给你弟弟吃这个吧。噢,我这里还有个饽饽,干净的,给你吃,你们兄弟俩都别饿着。”周宇微笑着递给少年。

“真、真的吗?”少年慢慢伸出手,却始终不敢接。在这茹毛饮血的地方他见过太多陷阱和欺诈,早已不相信还有好心人这种生物。

“给,拿着!挺大个大小伙子,婆婆妈妈的呢?你是河莉秀吗?”大都督硬生生塞到他手里。

“谢、谢谢,太感谢了!”少年连着鞠了几个躬,一溜烟地跑到水车后面一个茅草屋里。周宇也带着几个侍从,徐徐地走近茅草屋。

茅草屋,其实说是一个茅草堆更合适,几捆干草支撑着一扇不知哪里扛来的破门,搭了个简易的帐篷,四外漏风、不避雨,怕是来阵风都会吹倒,狭小的空间里挤着五个男孩,从十五六岁到二十出头不等,刚才那个拿饽饽的少年是最大的一个。少年掏出腰间的bi shou,把饽饽放在自己掌心当砧板,横纵切开、分为四瓣;肉脯也是一分为二、二分为四,挨个递给四个小的,看着四个小的眼里放光吃的狼吞虎咽,自己一个人在旁边蹲着,笑着舔嘴唇。

“慢点儿,别噎着。你看看你!”他拍了拍最小的那个少年的头。

“哥,你不吃吗?”

“我刚吃过了,你们的都大!”少年伸手量了一下,笑哈哈地说。

周宇隔着几米看着这一幕,触到了泪点。想起小时候,厂区家属院里几个小伙伴一起去旁边农民种的玉米地里偷玉米,被老汉发现了放狗狂追,最大的那个断后,掩护他们跑掉,自己被捉住,不仅被狗咬还被老汉暴揍一顿。小时候不懂事,不知道有个哥哥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长大一些了,懂事了知道感恩了,那个大哥哥却因为在松花江里摸蛤蜊踩进挖沙坑里淹死了。

他擦了擦眼角,笑着走过去。

“小伙子们!”

“啊?”那大哥慌慌张张地站起来挡在他身前,生怕他把吃的要回去。

“想不想天天有吃的?”

“天天有吃的?怎么可能?”一个少年噻道。

“跟着我,能!”大都督指了指自己胸脯。

“跟着你,干什么?打劫吗?”大哥问道。

“不打劫,当兵!”大都督一字一字地说。

“当兵?兵是什么?”几个少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都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兵是战士,跟敌人对抗的人,保家卫国的人,为了理想而奋斗的人!”大都督解释道,说这么多也不知道他们听不听得懂。

“真、真的天天有这么香的饽饽吃?”那大哥眼睛里放光地问他。

“天天有,还会有肉吃,有酒喝!”

“行,那我们当,当这个兵!”大哥忙把四个弟弟都从草垛子里面拽出来,站成一排,接受大都督检阅。

“你们、你们都叫什么名字?”大都督背着手,挨个看着这些皮包骨的小子。

“没名字,都是孤儿。我最年长,他们叫我大,后面依次是二、三、四、五!”那大哥说道。

大、二、三、四、五?还端得是有趣。

“好,那从今天起你们跟着我,参军入伍。吕布,这哥五个跟着你,教他们拳脚功夫和人伦道理。”周宇冲着吕布说。

“诺!”吕布雄浑霸气地答应着。

“且慢,我给你们五个起个名字吧,要不然叫起来怪怪的!”大都督挠着头皮。

“来,站好。你们叫大宽、二柱子、荞麦棱、韭叶、毛细!”周宇突发灵感,说着说着自己都淌哈喇子了。

卡曼城。

一连好几天,零零星星溃败的军队不断从前线撤下来。载倒在路边、街角、墙下的卡曼士兵垂头丧气、疲惫不堪,眼里流露出一丝焦虑,脑子已经失去作用,只能出于惯性地整理一下装备,听到号角声再次出发。那些断腿折臂的也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悲伤,反正是不再需要去城墙了,也不再需要直面死亡,也许将要面对的是死亡后面的事情。

站在城楼的法希尔焦急地来回走着,两只手不知道往哪里放,一会儿举在头顶,一会儿背在身后。

“报!”一个斥候满面黄沙地扑倒在他面前。

“怎么样?”法希尔急切地问道。

“报告城主大人,车车部落说、说大都督不在城内,也、也无兵可借。”

“然、然后呢?没了?”法希尔瞪大了双眼,里面充满了绝望。

“然后,新任部落首领贝尔曼说,说大都督给您留了一句话。”士兵咽了口吐沫,显然许久没能饮水。

“什么话?”

“坚持十日,敌兵必退!”那士兵说道。

“十日、十日?开什么玩笑,连再坚持一日都是奢望。大都督啊大都督,你这是要玩死我啊!”法希尔捶胸顿足,老泪纵横。

远处战鼓声不断,从通道那边攻过来的土王军队阵型整齐、旌旗猎猎。十余架巨大攻城车一字排开,每辆配有百十号士兵。八十人喊着号子向后拉拽弹射器,脚踝深没入沙,面目十分狰狞,可见拉力之巨。待簧弓到位,又有几十名兵士滚着巨大的石球压在弹板之。

“放!”攻城队队长手红旗一挥,十几个巨大石球“咚”的一声齐齐弹射而出,在空划出集束抛物线,准确无误地砸在卡曼城城墙和城门楼之。

轰、轰,城墙剧烈地晃动着,法希尔一个站立不稳,栽倒在旁边的将军身,那人连忙扶起他。门楼方的石壁卜啦啦掉落下的碎石砸了他一身一脸,甚是狼狈。

这已是土王军队第二天攻城了。法希尔没有任何应对之法,他环顾四周,这些断言垂危的卡曼城完全是靠他们这些自吹自擂之人肩膀支撑的军官们,貌似随时等待命令进攻,又随时准备逃跑或投降。苦笑,自然而然地爬法希尔的面颊。是啊,对于他们来说逃跑或投降没有什么区别,都可以保住性命。而自己,不可以。他只能在战死或者投降后被杀死选择,这是一城之主的悲哀。突然,他有一丝怀念被乌尔囚禁的日子了,那时至少还有命在。

“弓箭手!弓箭手呢?为什么不反击?”法希尔怒斥其一名军官。

“城主大人,敌军距离太远。弓箭距离不够,那投石车可投二百丈之远,我们、我们的弓箭只有五十。。。”那弓营主帅越说声音越小。

“那只能等死了?”法希尔看着远处黑压压的一大片人马,一屁股坐在地。

整个卡曼城笼罩在一片沉寂当,人们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默默等待着,等待着战胜者的到来。要不是卡曼工匠的能工巧手,建造出这结实耐用的城墙,恐怕那巨大的投石机便用不三五回合,便砸烂城门、砸破城墙,此时的卡满城早已血流成河、哀嚎一片了。

不过,也只是时间问题,破城是早晚的事。至少在绝大多数兵士和百姓眼是这样的,他们必须早作打算,提前准备履行战败者的义务,必须表现出谦恭温顺,或许能保住一条命。当然,决定这一切的不是别人,正是此时坐在敌军帅位的大军主帅,他能决定这一万多人的生死。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土王麾下第一猛将图兰巴。传言此人嗜人肉、饮人血,十岁便能生裂虎豹,十八岁已百战成名,擅长攻城、屠城、长途奔袭,自出道起未尝败绩,恶名远播、闻者胆寒。

此时,他端坐军帐内,目空一切,手里把玩着一个骷髅头骨。画满死亡符号Ω的面孔和身,让人不寒而栗。库兹西亚大陆的每个酒吧里的吟游诗人都会唱诗,其便有这样一首:图兰巴、图兰巴,放下你的屠刀吧。每个被你焚毁的村庄,都是别人挚爱的家啊。如果把被你喝掉的血泼洒,怕是能染遍库兹西亚所有的沙。如果把被你啃噬的枯骨堆砌,怕是能一直排到海角天涯。

第四十章 服部的必杀计

服部半藏秘密潜入卡曼城已有三天,城gē pài元老基本被他àn shā殆尽,少说也有十余人。 他总是在深夜的屋脊现身,潜入房内用bi shou了结这些人的性命。在他眼里,这不过是大名交予的任务罢了,没有必要考虑他们的想法,喜欢不喜欢这种死法,因为这样会很累。只需要执行命令好,不要掺杂任何个人色彩和怜悯主义。

他很怪这些人的初衷和立场,既然怕死为什么还要选择投降,也许是赌一赌,毕竟天塌下来有高个顶着。

“法希尔大人,卑职的任务业已完成。按照您提供的名单,卡曼城的锄奸行动已经完毕。这里有一封大都督交予您的信笺,卑职告退!”说罢,服部起身要离去。

“等等,将军!”法希尔拿着那封书信的手在颤抖,既然、既然大都督能帮他清君侧,是否也能救他于水火。他刚恢复自由身不过月余,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不甘心呐。

服部半藏走到门口的脚停住了,但仍旧没有回头。

法希尔展开那发黄的草砂纸,面歪歪扭扭地写着四行字:助尔锄奸、擒贼擒王,若要退敌、眼前良将,金玉无用、名物相商,与我同心、勿做他想。

退敌、退敌,眼前、良将?法希尔反复看着这几句话,难道大都督的意思是要想退敌,要靠眼前这人?

“将军请留步!”法希尔起身走到服部身旁。

“将军请看,大都督给在下的信里说道,你、您才有退敌之计!”

“法希尔大人,抱歉,卑职不识字!”服部脸紧紧裹着一层紫黑色麻布,那黑黢黢的眼神看不到任何东西。

“那、那将军听我给您念啊,若要退敌、眼前良将,若要退敌,眼前良将。说得不是将军您吗?”法希尔跨过一步,挡在房门前,生怕服部听都不听他的,倏地离开。

“哦?大名果如是说?”服部的眼突然闪过一丝寒芒。

“正是啊,将军,你看!”法希尔甩着草砂纸。

“不用,卑职听清楚了,但是大名在信并未提及卑职名字。”服部语气严谨地回他。

“可、可不这个意思嘛!”法希尔有些急了。

“将军,咱们打个商量。若是将军有这退敌之法,权当再帮法希尔一个忙。事后,事后必有重谢。”法希尔慌乱之,拿那草纸擦了擦汗。此时,说一千道一万他也要把眼前这个良将留下。

“大人说笑了,服部不喜被人收买。”说毕,服部半藏亮出怀bi shou,意思是再堵着门老子要动粗了。

这可如何是好,眼见唯一的生还希望要破灭,法希尔急的跟热锅的蚂蚁似的。对了,金玉无用、金玉无用应该说的是这将军不喜欢金钱美色,那名物相商、名物相商说的应该是用贵重的东西来商量。

贵重的东西,贵重的东西又不是钱财来的,难道是?法希尔心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

“将军且慢、且慢,小法知将军视钱财如粪土、女人如衣服,毕生追求武之道、仕之途。卡曼城每年需倾全城之力为毁灭之王打造兵器一柄,作为岁贡缴。如是当前所迫,岁贡之事不再,若将军不嫌弃,小法愿将此兵双手奉,但求为卡曼解围城之困。”

卡曼城是出了名的工匠之城,倾其全城之力用一年时间打造出来的兵器绝非泛泛之辈。服部半藏穷其一生追随德川家康,早已练了一番铁石心肠和万物不动,唯有对神兵的追求永不停歇,此乃习武之人的至高境界。大都督正是摸透了这一点,才在信里提点法希尔,告知他收买之法。要说他为什么不直接交代给服部半藏这个任务,妈的你以为老子傻啊,你一个菜没点老子还得送俩,哪有这好事儿,你以为你那里是苏格兰**吗?

不一会儿,在法希尔吩咐下,两个军士抬着一个木盒进来,放下后被他屏退了。

服部对这卡曼城破与不破本来并无太大关心,他只求完成任务复命罢了,但这法希尔正巧点他唯一的g点,让他足如灌铅,寸步难移啊。

“将军,请看!”法希尔说着打开木盒,映入二人眼帘的是一柄长刀,长约三尺、寒光熠熠,刀锋与刀柄一体化锻造,没有任何接缝凸显工匠手艺之高超。服部的目光落在那刀,久久不能挪开。他伸手握住刀柄,一股寒意生生传来,绝对是精钢打造。举在面前映出月光寒芒,在空挥了两下,略显沉重,需适应一段时间才能得操之精髓。

法希尔贱忒忒地靠了过来,从头拔了本来不多的一根头发,疼得他龇牙咧嘴的。他把细发往刀尖一吹,那发丝轻飘飘地化作两半随风落下,看得服部心驰神往。

“好刀!”他喝了一声,把刀掂起爱不释手。到了无主之地后,他除了大都督那把赎罪之剑、吕布的方天画戟以外没看得任何一把兵器,几乎全是渣渣,面前这把除外。但是那赎罪之剑又是法力大于物理效力的一种存在,对于他来说吸引力也不是那么大了。方天画戟是长兵器,对于忍者来说并不可取,行走不便、携带笨重。

“此刀可有名字?”那黑布缝隙的眼睛精光一闪。

“尚无名字,况且每年的岁贡也不需要我们起名字,缴去拿不回来了,起名何用!”法希尔一看有门道,讪讪地笑着说。

“将军若是喜爱,权且赠予将军。您老自己给它取个名字不好了?只是那、那围城之事?”法希尔绕了个圈子,最后绕到原点了。

“端的是一把好刀,好刀啊!既然还没有名字,卑职观其形、重、利皆非凡品,与那刀不遑多让。姑且也叫做妖刀村正吧!恐这无主之地只此一把了!哈哈!”说到这里,服部半藏居然少有的笑出了声音,大都督要是在这里,非得被吓一跳不说。

“噢,那围城、围城之事,既是大名有所交代,卑职定当鼎力相助。城主大人请放心!”说完,服部半藏拿着刀,目光寸步不离地转身去了,差点儿撞门框。

“呱--呱--”几声老鸦啼鸣,扑闪着翅膀飞向圆月,转瞬消失在黑暗之。

“嗨,你看到什么了吗?”一个放哨的卫兵嚷嚷着。

“什么啊?大惊小怪的,什么也没看到。”另一个守夜的显然是睡意正浓,打了个哈欠继续打盹。

“刚才好像有个黑影忽的过去。”

“别做梦了,你还真以为卡曼城那些怂包能趁夜偷袭咱们呐?他们只有洗干净脖子等着挨砍的份儿!”

“嘿嘿,也是。等破了城老子也要发笔横财,这趟跟着图大人出来,等于是送钱给咱哥们儿啦!”那兵士贼贼地淫笑着,突然间瞪大了眼睛,下嘴唇一张一翕,喉咙里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你怎么了?看见鬼了?”那被他吵醒的守夜卫兵站起身要去撒尿,顺便推了愣愣地站在那里的人一把。

月光洒满营地,照的竟有一些暖洋洋的。金色,一个人倒了,头颅搬了家,一半向左、一半向右。

“来--”一个字还没喊出口,又一颗人头窜起一丈来高,片刻才噗的一声掉落在地,眼睛还睁得大大的,满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转瞬间,大帐周围十几个守夜的卫兵的脑袋都搬了家,落下来的时候像极了往锅里扔一把汤圆。血淌了一地。

好刀,真是好刀。服部半藏拿起一个死人的麻布巾,擦拭了刀身两侧,映着月光、滴血不沾。

图兰巴的帅营在整个三万大军的正心,没有人看到服部是如何通过这岗哨林立的层层人马,放眼大都督军有此异能之人也仅此一人而已。当下已是夜深,图兰巴刚与自己的两个小妾翻云覆雨过后,沉沉地睡去。那硕大的帐篷顶,一个黑影宛如蝙蝠一般,倒立在圆心处,两记寒芒紧紧盯着床榻鼾声四起的一男二女。

倒立之人口叼着一个黑管,里面数枚钢针淬了他用代太梦的*混合了一种剧毒植物汁液合成的毒药。他自己实验过了,只需一枚便可瞬间让一只成年沙鳄毙命。

“噗!”服部深吸一口气,聚全身之力于胸间,十几枚剧毒钢针子弹一般射出,刺向床榻。

叮叮、叮叮,疾风骤雨般袭来的钢针瞬间射杀了二女,但更多的却在击图兰巴身弹开了。

不妙,服部心里一惊。

那图兰巴岂是易于之辈,即刻感觉到杀机的他暴喝一声,一个翻身从床下来,一把抄起床头的兵器,乃是一只巨大的狼牙棒。猩红的双眼急忙在空下扫视,随后前在二女鼻前探了探,哇呀呀的怪叫起来。

服部用了障眼法,所以甫一醒来的图兰巴并未看到他。此刻,他壁虎游墙般攀爬到图兰巴脑后,一个猴跃俯冲而下,双手持着的妖刀村正堪堪劈向他后脑。

背后的杀气惊动了图兰巴,他下意识地抡起狼牙棒,边转身边扫向身后,逼得服部不得不借着刀棒相加之力跳转一旁。兵器打斗之声惊醒了周围几营的近卫军,帐外人声嘈杂、步响橐橐,但显然是没有得到主帅的命令,没人敢擅自闯进来。

“好,你是什么人?竟然能深夜潜入此地?”图兰巴举起狼牙棒指着服部半藏问道。

沉默。服部半藏觉得没有回答他的必要,此时此刻已是千钧一发之际,必须速战速决才有希望全身而退,若是久攻不下自己生还的几率十分渺茫了。

只见他一个箭步要夺门而出。

“想跑?”图兰巴一记重棒劈砸向服部去路。哪里知道这是他的虚招,服部掖在腰间的右手一甩,一把石灰粉呼地洒向图兰巴面门,这主帅显然十分托大,看到来人要逃放松了警惕,丝毫没有料到他竟然有这样的杀招,再收力回防已然是来不及了,生生被铺了一个大白脸,像极了京剧里的白脸曹操。

石灰粉是大都督交给他的,来处自然是苏利那里,埋葬萨曼达掘出来的这些,周宇自觉服部半藏用得,于是一点不留地全都交给他。这东西一接触粘膜便会发热灼烧,此刻烫得图兰巴痛苦无,他连忙用手搓揉双眼,同时奋力张着眼皮,辨别那黑衣人的方向。

黑衣人并没有动,站在他面前如鬼魅一般。图兰巴大怒,举起狼牙棒自而下一个雷霆万钧,速度之快、力量之大让人瞠目,若是挨了这一下,怕是不成肉泥也成肉饼。

可是,他却一个趔趄扑向前面,那狼牙棒看似砸,却似乎只是打了一个人影,没了着力点硬生生砸到了地面之,引得图兰巴不自主的前倾。

此时空一个黑影跃起,翻了个筋斗跳到他脑后,回身一刀,斩向他脖颈。

“唰”的一声,手起刀落。一颗人头应声飞起,服部没等它落下一个猿臂揽桃,堪堪抓住天灵盖。再一跳,已是攀附了帐顶。一气呵成之间,图兰巴的尸体还站在那里,摇摇晃晃、摇摇晃晃,半天才咚的一声坠倒在地。

“主帅、主帅?”外边近卫军急躁地喊叫着,半天不见帐内有人搭话,一干人急匆匆掀开帘子冲了进来。他们看到的只是床两具*的女尸和地一个无头尸体。

“有刺客!有刺客!”近卫军首领大声呼喊着。

“快!快包围帅营,别让他跑了。”另一个带头兵士嚎叫起来,显然图兰巴之死给他们造成极为震撼的心理打击,在他们心此人是不败的神话,而卡曼城是待宰的羔羊,羊羔是不会咬人的,土王大军也是不可能输的。

“轰”的一声,帅帐之内一声巨响,一股紫色迷雾由浓变淡,弥漫着整个帐篷,让人目不能视、闻之剧呛。一群卫兵一边咳嗽,一边用手扇打着雾沼,良久才得以恢复。

哪里还有刺客的影子。

遁地术,是服部半藏的看家本领,他亦是此术的鼻祖。遁地术缘起于忍者五道,只有参透精通“食、香、药、气、体”这五道的顶级忍者才能熟练操纵和掌握。具体又分为三种:第一种为隐遁,意为凭空消失、不见踪影,需要借助某些雾丸完成;第二种为幻遁,意为幻化成为其他物体、人物,形成障眼之法,让敌人分不清楚敌我;第三种是最高境界,是为假遁,意思是人形留在原地,跟真身无二,当敌人发起攻击之时,真身从其他方向对目标实施击杀。此术在伊贺流只有忍才能熟练使用,自然也是服部的必杀技。至于他后来逃番,是史书记载有误,他本意是想加入甲贺流,学习那里的必杀技--药杀!受制于忍者间的规矩约束,才用德川家康家奴的身份做掩护。

月夜下,几个黑影暗夜狂奔,一变三、三变六,六又归一,惊飞了那几只老鸦。

第二天清晨,一颗头颅挂在城门之外。不消多说,正是敌酋图兰巴之首。整个卡曼城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人山人海、日子月子。法希尔站在城头,说不出的兴奋,表不尽的傲慢,他指挥鼓手大力一些、再大力一些,把牛皮鼓擂得震天作响。旁边,站着一个黑衣武士,身后背着一柄长刀--妖刀村正。

“将军真乃神人也!真乃神人也!”法希尔笑的合不拢嘴。

“拿人宝物、与人消灾!”服部半藏淡淡说了八个字。

“小意思,小意思。劳烦将军代为转告大都督,说小法感激涕零、无以为报,唯有五体投地、结草衔环恭候先生大驾。”法希尔心里清楚,这功劳得记在大都督身。

“将军若是不嫌弃,我这卡曼城一年搜集得三百斤精钢矿石,全为将军专门打造兵器,绝不做他用。”法希尔把胸脯拍得山响。

“哦?那我倒是很有兴趣!”这是唯一能触动他的g点。

“不知将军可有图纸或是参照?”法希尔作为卡曼城主,自然对锻造一事有些合计。

“嗯,目前没有,不过我可以画给铁匠。”纵使是老成持重如服部半藏,此刻竟也按捺不住内心的冲动。他已在心详细地勾勒起几件兵器的样子。

菊一字、鬼丸、雷切、大般若长光、长曾弥虎彻,你们要在这无主之地重见天日,让以刀为生命的服部半藏如何不心驰神往。

第四十一章 猪狗连弩

大军蜿蜒曲折地向沙漠腹地推进着,大都督一边光复着那些少人多瘟的村落,一边吸纳着新鲜血液,补充民兵加入队伍,由滕里木、克丘,坦吉、瓦尔图负责操练。 边走边练,边练边考。每到一处,他便嘱人发放加巴,这东西有的是,又不能吃,发一发反而能给军队肩负。现下他怕是库兹西亚最富有之人--捕风城的羁莽大人还要有钱。

他让图达、杰朗把巴依老爷小分队和周扒皮小分队的人重新集合起来,组成了宣传队。每到一处,便在村落心搭个草台班子。连轴转似的表演大都督亲自创作的节目,无非是相声、小品、话剧、独唱、合唱一类的。

语言类节目主要是以叙事为主,人物性格特点鲜明,表演扎实不浮夸,对话风趣幽默,节奏连贯*迭起,那些拿着阴阳合同动辄千万薪酬的面瘫强百倍。这些节目突出了土王塚的残暴、捕风城的懦弱和来自黑洞里神选之人的无所不能。大战代太梦、袭卡曼城、破流光溢彩、赦免原罪族等等,更是被他编成一个系列,名为“众里寻他千百度系列”。光是马不停蹄的表演一回合得用足足两天。

独唱一般是由军好嗓子艾拉薇拉出场献艺,大都督教她唱会了《一条大河》《小白杨》和《走进新时代》,二女凭借妖冶的外形、高亢的声线、迷人的慑力和动情的表现很快征服了这些老弱病残,在库兹西亚大陆西南部迅速蹿红,成为各大乡村小剧场的头牌。

合唱队由拉面五小强组成,别看哥几个瘦弱不堪,但却有着一副好嗓子、好韵律,更主要的是好配合,估计跟他们自幼相伴、心有灵犀有关。那几首《义勇军进行曲》《国际歌》《团结是力量》唱的是有模有样,竟然还学会了用高低声部,听得大都督不住地点赞鼓掌。

主席他老人家的尊尊教诲我们得听,前辈成功的经验我们得学。大都督对此深信不疑,人家阿沛ā wàng jin měi和泰森的枕头边都摆着《主席语录》,还不说明问题吗?因此,要想在库兹西亚立足,博取跟鸡翅膀和土王塚对抗的筹码,他现在能靠的是历史书和政治书里面的这些东西了,谁说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我看是学好马恩列斯毛、方块儿也能变黑桃。

“大都督,这个部落的军驿设置完毕。从此处向坎坤和车车两个方向的部落里,我们都建造了军驿,用以通信交联使用,每个军驿留守十名军士。若是有紧急军务需要通告,最快只需要八日左右。”杰朗报告说。

农村包围城市的关键是什么?关键是要点对点、连成线、连成片、形成络、形成合力、形成联动,牵一发而动全身,扯一张纸整卷手纸都掉厕所地。这是大都督对b2b和区块链的唯一理解了。

“好,这些时日我们补充了多少新兵?”

“约有两千,现下大军总计七千左右人马。”

“来大人那边有消息来吗?”

“尚未与来大人取得联系,前往派出的斥候在捕风城外蹲守了几日。现在捕风城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估计是被大都督那句死亡更恐怖的是等待死亡吓到了,整个城处于全天候戒严状态,哪怕是一个耗子也进不去。”杰朗摇摇头说道。

“好,是要达到这个效果!”大都督双掌一击。

“可是,打仗不是要趁人不备、击其项背吗?如此这般,捕风城如同惊弓之鸟和缩头乌龟,我们要打都没得打啊?”杰朗十分不解。

“这你不懂了,杰朗。打仗不完全是靠战斗力,更主要的是技法和战法的对决。现代战争最重要的是什么?有三点:第一点是信息为王,谁掌握的信息多、全、广,谁的信息灵敏、准确、实用而且,谁有主动权,谁能事半功倍。第二点是心理战喽,把担忧、焦虑、失望、茫然、未知这些情绪通过某种途径植入到对手的心里,会让他们的战斗力大打折扣,配合出现失误,行动不能整齐,决策出现误判。你说厉害不厉害?”

杰朗若有所思的低着头揣摩着,显然这些理论对于他来说有些过于苍白,他在明这条路缺课缺的太多。

“那第三点是什么呢?”

“第三点是谍战,这个、这个太难了,下堂课再讲吧,行不?下课!”大都督擦了擦嘴角的吐沫,起身去听《团结是力量》去了。

最近休杰克一直是最忙的人,大都督任命他为别动队队长,专门负责统领之前未分配入营的五百卡曼工兵。这些人都是休杰克亲自挑选的,皆是族顶尖的工匠,测量、搭造、修筑、挖掘养养精通,瓦工、木工、车工、磨工一应俱全,周宇看他们忙起来的架势,估计铁十六局也如此罢了。

“唉,老杰克?我次给你画那个东西你研究得怎么样了?”大都督拍着休杰克后背问道。

“大都督,您是说那个猪狗连弩吗?做好了一些了,要不要来试试?”休杰克咧着嘴笑。

“什么猪狗连弩?还木驴流马呢?流氓!”大都督啐了一口。那叫诸葛连弩,是华明历史璀璨的瑰宝,是诸葛孔明脑海绽放的一朵葩。智慧的结晶懂不懂?勤劳的果实明不明白?算了,跟他说他也不懂,他智商欠费了。

老杰克喊了一嗓子,一个兵士提着一个半自动bu qiāng造型的木制gong nu走了来,交给大都督。

大都督入手一查探,好家伙用料还真是精纯,端得用了一打儿好木料,入手十分沉重。弓弦、把手、轨道、准星、扳机一应俱全,完全按照他的意思打磨而成,没有半点毛边和瑕疵。

“不错,不错嘛!好手艺!”周宇边笑边举起gong nu。

“唉、唉,大都督,小心伤着!”休杰克连忙把指着自己的弩口向旁推了推。

“切,小气!”周宇转向瞄着一棵枯树,用了扣下扳机,嗖的一声一直巴掌大小的钢针激射而出,应声射面前树干,却没任何停留,贯体而出,可见弓力之猛,调校之准。

再一扣,没了。

扣,没反应。

“唉?老杰克,然后呢?”

“什么然后?大都督!”

“没了啊?一发?”

“是啊,再射得重新装弹呐!来,这是弹筒,给你添。”说着,休杰克讪讪地递过来一个木盒子。

“wo ri ni老母啊?杰克曼,给我添,还给我满呢!你丫挺的做的这个是什么玩意儿?”周宇面带愠色。

“猪狗连弩啊?不是您让做的吗?”老杰克不知道自己哪里做的不对,惹得大都督不高兴了。

“连弩、连弩,你大爷的。连了吗?连哪儿去了?”大都督举着弩在老杰克面前掂量着。

“额,末将、末将。。。”老杰克擦了擦额头渗出来的冷汗,他的确不知道这个连弩应该怎么个连法,当时大都督给他讲解的时候他溜号了,一只耳朵进,另一只耳朵在听《走进新时代》呢。

“你能不能点儿心啊?”

“额,什么点心?大都督,这军只有肉脯和饽饽,真的没有点心给您,恕末将无能啊!”老杰克说着要举起巴掌假装抽自己那不争气的右脸。

周宇气的差点儿背过气去。

“得、得,我算服了你了。我认输行不行?我是智障,你满意了吧?”周宇一把拽着老杰克脖领子,俩人一起弯腰低下头来。

“看好了啊,我再讲一遍。别、别他妈看了,还看?”周宇摁住他头。老杰克那飘忽不定的眼神,估计在草台找艾拉薇拉身影呢。

“这个你看怎么造可行吧,有两种方式:一种是散弹弩,三只或者五只弩箭分开角度,并行排列。一次击发,数箭齐射,可以同时攻击多个目标。懂了没?”周宇拿着树枝在沙地画着。

“明白了,明白!”

“另一种是充弹弩,一只箭弹射出去,另一只箭自动补来。你得有个*在这里、这里啊!我第一次给你讲得是这种,你*呢?拎手里了?你妈妈的,拎手里怎么连?不还是普通的弓箭吗?”

“额,小的这回明白了,明白了。大都督您再给我一天时间,我这嘱咐别动队改造,马改、立刻改、必须改,改到您满意为止!”休杰克说完拎着诸葛单弩一溜烟儿似得跑了,跑得兔子还快。

在光复了沿途二十几个部落后,一个阳光**的正午大军终于看到了沙漠之都--捕风城。山坡,黑压压但井井有条的周家军虽然人困马乏,但无人聒噪、静的连掉落一根针都能听到。这些兵卒即将迎来一场血战吗?是胜利,是死亡,还是用死亡来庆祝胜利,他们不知道。但是每个人的心里都清楚,自从走革命这条不归路,战斗是自己永恒的主题和生命符号,失了它也失了存在的意义。

捕风城,高耸如云、巍峨挺立。在无尽的黄沙,像末世里最后一块净土,宛若寂寥天空的圆月、平静湖水的莲蓬,伫立在正前方。这是一座四方体建筑,由砖石搭建想必也是出自卡曼人之手。城池四角是四个高高的箭楼,是重要的防御建筑,城墙正则是一扇高达十丈有余的硕大城门。此时,城门紧闭、像极了带了嚼子的汉尼拔。城墙外斑斑驳驳地涂着几抹红色,应是守城之人用颜料覆了耶卡留下的那句“死亡更可怕的是等待死亡”。至于那恰松的头颅,带给他们的是恐惧还是仇恨呢?

“休杰克,这捕风城是出自卡曼工匠之手?”

“回禀大都督,正是。此城由任卡曼首席匠师扎卡设计,历时十年完工,现已交付使用百年有余。”休杰克扶了扶眼罩,回答周宇。

“哦,白起、张献忠,退军十里,安营扎寨!”周宇心里飞速盘算着,在如此坚壁之城面前,如何打出一手好牌,是个技术活儿。

“来,大都督,加碗肉汤。”丰臣秀吉拿木勺从咕咕冒着泡的汤锅里捞起一勺鸡汤,递了过来。

“大宽,你们哥儿五个吃了吗?”大都督咬着饽饽,笑眯眯地问吕布身后的拉面五小。

“吃了、吃了,大都督,您也吃啊!”大宽一路欣喜若狂,有吃的对于他们来说简直是天堂里的生活一般。流民,多么易于满足的生存需要。

“老张,咱们的军粮还能坚持几天?”

“唔,约莫十日,不能再多了。”

嗯,十天、十天的时间。十天内若是没有胜算,便要退兵。否则,以此饥肠辘辘之兵想要克这固若金汤之城,岂不是痴人说梦、天方夜谭?如此兵临城下,却是一个死局。

“大都督,兵法有云:善用兵者,役不再籍,粮不三载,取用于国,因粮于敌,故军食可足也。”白起放下汤碗,捋了捋白须说道。

“我知道,你算抢也得有得抢吧?一路路过的那些部落你也看到了,老白。他们自己吃饱都成问题,如何供给得了咱这五千大军?”周宇嗔道。

“大都督,可否采用夺取卡曼城的战法呢?”艾拉薇拉戴着半透明的面纱,款款一问。

“不可取。打卡曼,打得是个信息不对称。敌人不知道我们哪天打、多少人、用什么办法。而这捕风城戒备森严,明显早早进入了战斗状态。况且,前方斥候来报,城墙每天都有数十人抬着大桶从向下浇淋烧滚了的猪油,整个城墙滑溜无,鸟都站不住,更何况是人。蝇人赖以称雄的掌吸盘怕是用不了。我估计乌尔应该是早早派遣手下通知了捕风城他的主子,咱们乃是使用攀爬之术破的卡曼。”

“报大都督,建国求见。”图达挤进来汇报。

“快!带他过来!”听到建国的名字,大都督如同看到了无尽浩海之的一座灯塔。

“建国,怎么样?来大人呢?”

“来大人很好,我们一行三人花了些加巴,混在一个供的部落里进到捕风城。进城以后,来大人包了客栈的一间客房,我们在里面观察已经有些时日了。这两天,来大人估算大军进发的日子差不多到了,便嘱咐我二人一个向东一个向西,摸查大军的扎营之地,向您禀报!”建国一路风尘仆仆,满脸沙尘。

“那捕风城城防如何?”大都督迫不及待地问他,其他各营主帅、副帅、先锋官的目光也都聚焦在他身。当下,来俊臣三人是大军唯一的耳目了,要想不被睁眼打瞎子,哦不,是瞎子打瞎子,只能靠他们仨了。

咕嘟嘟,建国举起邦帅递过来的水瓢,一饮而尽。

“嗯,捕风城不愧是库兹西亚大陆的一颗明珠。。。”

“我特么锤死你个夜明珠!”大都督一拳怼在他胸口,都什么时候了,这孙子还有工夫在这里散呢。

“说重点!”

“哦,噢!捕风城大小约有坎坤城十倍,居民粗略估计有十万人。常备军少说有两万人,早几天我们还混的进去。这几天城里张贴了告示,说城主羁莽大人有令,要全力应战来犯的流寇盗贼,全城只许出不许进。所以我和露西两人是出得来,回不去了。”

“我让你们办的事儿办了吗?”大都督急切地问。

“办、办了。我们随来大人进城之后,先找到酒吧,重金收买了几个吟游诗人,让他们天天唱那首诗歌。后面还改了改,大概意思是新时代要到来,推翻万恶的旧社会的时机到了。夜里,按照您的吩咐,我们三个人挑了几个守备不严的地方,张贴您那个、那个。。。”建国好像一着急忘了那东西的名字。

“大字报,接着说。”

“对对,贴那个大字报。果然不出您所料,捕风城真是繁荣至极、发达异常,连平日里坎坤、卡曼城少见的纸张都有店铺在大量贩售,我们仨包圆了所有纸张。白天写、晚贴,虽然有不少都被官兵发现,马取缔。但来大人让我们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幸不辱命,贴的现在满城皆知。喏,我这怀里还有一卷呢。”说着,建国掏出一卷子大字报,面写着“天亡捕风”“推翻暴君”“神选之人”“平等自由”云云。

“好词儿啊!”大都督拍手称快,这来俊臣真是得他真传。专家一出手,知有没有啊!

“所以,这几天捕风城也被搅和得鸡犬不宁。来大人说怕打草惊蛇,暴露了身份。我们闭门不出了,坐等形势发酵蔓延。也等着大军到来,与大都督共襄义举。”建国说完,扫视了一圈,像是在炫耀小分队的功绩。

“大都督,那、现在怎么办?”丰臣秀吉摩拳擦掌地问道,他是个狂热的好战分子。虽然明知道敌强我弱、敌守我攻、敌易我难,但还是难掩心对战争的渴望。

“等!”

“等?”

“嗯!”大都督搓了搓下巴,笃定地说。

第四十二章 会爆炸的面粉

建国和露西走的第二天,来俊臣在客栈的包房里急促地来回走着,他算计着大军应是这几日会抵达前线,但看这捕风城似乎丝毫没有不安定的意思。是啊,人家城坚兵足凭什么动荡。难道大都督说的法子不管用?

他伸手到怀里,拿出一个牛皮袋子。这是临行时周宇亲手交到他手里的,叮嘱他在无计可施的时候打开,按照里面的话做是了。

那是现在了。

来俊臣一把扯开皮袋子缝着的针脚,里面露出一张草砂纸。他打开一看,面只写了四个字:哄抬物价。

哄抬物价?是什么意思?周宇自然是明白的,他把这个工作交给来俊臣来做,也正是因为来大人是整个大军最聪明、最能审时度势、最会随机应变的人,否则怎会封得了特使这个职务。

他沉思了许久,盯着进城时藏在甘草车里夹带进来的两麻袋加巴,陷入了沉思。

翌日,捕风城的东集。一个蒙着头巾的汉子急匆匆地走向粮食店,一进门掩着嘴问店小二:“店家,你这饽饽面儿怎么卖的?”

“一勺加巴一小袋,一旦加巴五大袋。”那小二眼皮都没抬,兀自抠着脚丫子。一天来买面的人多了,他要是每个都笑脸相迎,不成麦当劳吉祥物了?

“你这里有多少?”声音依旧显得很急促。

“嗯?”小二停下了动作,从脚趾缝里抽出手指在鼻子前嗅了嗅,心满意足地伸了个懒腰,抬起头来看这位狮子大开口的主顾。

“有多少?你要多少啊?”他把毛巾往肩后一甩,显然对这个不速之客有些不耐烦了。

“我都要了!”

“开什么玩笑?这店里少说有五十袋饽饽面儿,包圆需要十旦加巴,后院还有更多。你买的起吗?我告诉你啊,别没事在这逗小爷玩儿,小爷我打人很痛的!”说罢,小二撸起袖子亮了亮拳头,恶狠狠地一瞪。

“推进来!”那声音冲外边一喊,脚夫吃力地推着一个手推车进到店里,直挺挺杵在天井央。

“这里是一百旦加巴,麻烦小哥了,我要五百袋面。”说话的男子警觉地向店外张望了一下,貌似是在躲着什么人。

“额,额,客官您好!客官请坐!客官您吃了没?”店小二一看自己不小心差点惹急了财神爷,生怕一会儿挨掌柜的鞭子,连忙点头哈腰地给男子擦椅、扶坐、端茶。

安顿好财神爷,小二一个箭步蹿到后堂去了。

“哎呀呀!客官、大爷,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怠慢怠慢,罪过罪过!”一个长得像郑则仕一般的胖子从内堂快步走了出来,人未至声先到,充分地表示出对来客的尊重。

“大爷,小的是本店掌柜了。听我那不争气的小二说,您要五百袋面呐!”掌柜的肥脸溢出的半油半汗混合物,在日光照耀下显得格外油腻反光。

“正是。”男子端着茶碗的手又慢慢放了下来。

“不瞒您说,现如今捕风城时局紧张,外面的货进不来。守城军队军粮吃紧,前些日子从小店赊走了几百袋面。现下,小店、小店存货仅有二百不到啊!”那掌柜的讪讪地说。

“不打紧,这东集有几家粮店?”

“除敝店外,东集还有两家,西集也有两家。”掌柜的显然对同行的情况十分了解。

“好,既然来了,我也不跑那么多地方。交给你吧,我有二百旦加巴,这里是一百旦。当是订金,一会儿我会遣脚夫再送来一百旦。二百旦加巴是一千袋饽饽面,你帮我进货。此处不够,你帮我去其他店铺采购好了。记住,一千袋,少一袋也不行。多一袋也不要。事成之后,我再奉五十旦作为酬谢,麻烦店家了。”说完,男子急匆匆地起身要离开。

“大爷,这面给您送哪去啊?”掌柜的连忙叫住他。

“送到吉萨家的客栈,我住在那里了。”男子紧了紧脸的麻布巾,快步走了出去。

于是,一场针对饽饽面粉的抢滩登陆战打响了。掌柜的、店小二加粮店所有人等悉数外出,套车的套车、装袋的装袋、吆喝的吆喝、联系的联系,没用半晌的工夫把其余五家的面粉打了包、归了堆、梭了哈、起了底,全城六家粮店愣是从门脸儿到仓库,连个面渣滓都找不到了,这叫一个干净。

“大爷,您看、您看,这全城现在散售的饽饽面粉都在这院子里摆着了,一共是九百多袋,实在、实在是凑不齐一千呐。您看,您看要不然我把剩下的钱退给您?”掌柜的皮笑肉不笑的,说是退钱可丝毫没有掏钱的意思。

“算了,当给你的赏钱了。你们也够辛苦的,不用找零了。”男子挥了挥手,屏退了掌柜的和小二。

来俊臣解下面巾,背着手绕着整整一院子的面粉,若有所思。不知道大都督说得哄抬物价,是不是这个意思。

饽饽面粉断货的消息从第二天开始在民众蔓延开来,去东集买不到,去西集也买不到。有两家粮店干脆关了张,了板儿。饽饽是老百姓日常的主食,他们跟贵族和士兵不一样,没有肉吃、没有酒喝,只有饽饽面菜叶汤。这一买不到饽饽面,跟绝了他们的食没有任何分别。

“当当当!”

“开门!开门!”

“为什么关门?面呢?”

“掌柜的,出来。为什么不卖我们面粉?”

急躁的食客用力捶打着着木板的粮店大门,但好像没有什么作用,回应他们的只有嘈杂鼎沸的喧嚣。那些家里还有些存货的百姓,有的在沾沾自喜,庆幸提前备了存货,至少还能吃十天半月,也有的心里焦虑不安,如果捕风城一直这样戒严下去,家里的饽饽早晚会吃完的。然后呢?然后怎么办?跟当兵的抢粮食去吗?还是硬生生的等死?这些阴云逐渐布满整个捕风城。

“禀告城主!”一个师爷打扮的年男子快步走进捕风城宫殿大殿之。

“讲!”浑厚的声音来自一个六十多岁的老者,那人背对着大殿桀骜不驯地站立,一手扶在象征权力的巨大宝椅,另一只手捏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捕风城的宝座名为砂里金,是土王塚亲自赐予的。历代城主均以此为荣,这宝座远看与一般龙椅区别无二,近看却是由无数个人形头骨堆砌而成,每隔头骨都金光闪闪但是却面目狰狞,阴森可怖。据传,是由几千旦砂金淬火焚化,浇筑在几百个叛逆的部落首领头骨之做成。取意为禁锢zào fǎn者的灵魂,使你永远忍受统治者的胯下屈辱。传言说,每到深夜,若是躺在这巨大的砂里金面,都会听到*和鬼哭狼嚎,那便是死去人的冤魂在祈求宽恕。

捕风城的砂里金,醉花城的花间溪,摘星城的云月,天音城的冰之心统称为无主之地的四大宝座,只有被土王、水王、风王、火王认可的大陆统治者才有资格坐去。其他人若是造次,便是zào fǎn。也可以说,这四个王座是四块大陆权力的象征。

“城主大人,城今日发生了一些事端。有一部分暴民dǎ zá qiǎng烧了东西集市的几家粮店。后被城防军逮捕了一批,驱散了一批。”

“哦?竟有此事,何故至此?”

“据说是因为粮店无粮可售,不少百姓家里的存粮已经不足两日了。”

“那粮食哪里去了?”

“除了被守备军征缴了那些,据被捕的粮店老板交代,东西集市的饽饽面粉都被一个蒙面人高价收购走了?”

“蒙面人,莫非是那对头派来的?”

“卑职也有此猜想,已派城防军总兵去老板交代的客栈拿人去了。”

“轰、轰、轰!”几声巨响,如天雷地火一般,震得宫殿一阵晃动,墙瞬间多出几道蛛一般的裂纹。二人俱是站立不稳,急忙把持住身旁物事才不至跌倒。恰逢头顶有瓦片石灰洒下,好端端地扑了两个大白脸。

“什么人?哪里在放炮?”羁莽阴鸷的面容被白灰一涂显得如此滑稽,本来他的尖下颌、深眼窝和鹰钩鼻组合在一起是妥妥的一张女巫男款之容。涂白了以后愣是变成了一张小丑脸,是鼻子少个球。

发生巨响之处不是别处,正是来俊臣所居住的客栈。他本意是放火烧了这些面粉,既然自己带也带不走,吃也吃不完。与其留给那些门扫荡之人,不若直接毁掉,也好趁乱看有无机会逃窜出去。这里毕竟不是久留之地,他独自一人失了建国、露西的掩护,暴露的风险极大。如果失手被擒,那只有死路一条,或者生不如死。

想了想,他咬了咬牙。趁着月黑风高,从客栈厨房偷了两桶菜油,一点没剩全都淋在麻袋之。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天算不如科学,来俊臣的私塾先生肯定没有教他面粉bào zhà原理。院子里那些还好,他屋子里那几十袋因为空间相对密闭,引燃没多久立马发生剧烈bào zhà,继而引发院子里的连续bào zhà。一千袋面粉,bào zhà威力不容小觑。整个客栈被夷为平地,周围几十幢民居受到不同程度的损毁,连一千米开外的宫殿都震感明显。

此时,已逃到城门口的来俊臣听到几声巨响,冲击波带来的惯性像被一个壮汉撞了后腰一般,他整个人飞出去七八米,还好脸着地了,没伤着要害。揉了揉腮帮子,来大人心里暗自一惊。好险呐,要不是因为要借机逃跑,放了火后迅速逃离作案现场,现在没准已被炸成渣渣了。可怜那客栈掌柜和其他住客,估计已经变成赵无极,到处都是了。谁知道这玩意儿能bào zhà啊?

来大人还不知道的是,在他从房顶逃走的时候,从正门进来的城防总兵和二十几个侍从跟客栈掌柜,一起目睹了最后的美好时光,统统被炸死了。

“当兵的,行行好。让我们出去吧!”

“求求您了,放我们出去吧。”

“城守大人,捕风城已经没有粮食了,寻常百姓都吃不饽饽,哪有剩饭剩菜给我们这些乞丐吃啊!求求你开恩,放我们出去,我们去别的地方乞讨,总好过饿死在这里啊!”

“是啊,您开开恩吧!”

城门处,二三十个乞丐围住一名城守,刚才发生bào zhà后城内各个部门的巡防官兵全部抽调兵力前往查探救援,城门守卫亦然。现在余下的七八个军士里,那个年长的便是头头儿了,所以乞丐们都围着他打转。其他几个年轻一些的也是也是坐立不安、焦躁异常,心里不住地合计着战斗是不是已经打响了。

“废什么话?羁莽大人有令,这几日战局紧张,全天戒严。除了城防需要,任何人不得出入。还要我说几遍,听不懂吗?”那年长的城守举起长矛挥了挥,想要吓退他们。

可是乞丐们不依不饶,城守刚把矛收立起来,他们又围了去。毕竟,当兵的打仗,乞丐是要乞讨啊!什么命令不命令的,要是明知道会饿死,管你什么命令?他们是手里没有刀,否则早杀出一条血路了。来俊臣借着夜色掩到城墙一隅,拿bi shou把自己衣服挖了几个大窟窿,又从地揩了些黑泥糊在脸,一个箭步凑了过去,加入了围攻城守大人的乞丐群。

“哎呀,烦死了!跟苍蝇似的!”

“是啊,嗡嗡嗡的,睡也睡不好,站岗也站不好!”

年轻兵士们一个个抱怨起来,传入了城守的耳朵里。

“行行行!你们几个啊,记住!出去再也回不来了啊!”城守拿长矛把这群人扒拉到一边,一五一十地点起数来。

“铁驴、铁蛋,开门!开个小缝儿行!让这帮脏东西出去,免得在这里聒噪,骚臭得很!”城守冲远处两个年轻兵士喝道。

“吱呀、吱呀!”叫做铁驴、铁蛋的两个人一起卖力转着绞盘,城门一点点开启,露出了一人侧身可以出去的一道缝隙。

“一共二十六个啊!出去了,回不来了!沙漠之神祝你们好运。现在,快滚吧!”城守横扫着长矛把人向外赶。如此要塞之地,他一刻也不想耽搁。自己只不过是个替班儿的,万一要是有什么差池,混进来了奸细或者敌军,自己有多大的脑袋也扣不这么大一口大黑锅啊!还是速战速决的好!

来大人跟着一群乞丐,混了出来,预想的要顺利许多。

“唉?马三儿,刚才那当兵的说咱们一共多少人来着?”

“好像是说二十六个,头儿!”

“二十六个?不对啊,咱们只有二十五个人呐?”那一脸疥疮的老乞丐怪道。

一边走,这些乞丐互相看着左右的人。

“咦?你是谁?头儿,这儿多一个!”一个年轻乞丐大声吆喝起来。来俊臣一看身后十多米的地方巨石城门还没有关,随时有追兵追出来的可能。

跑吧!

他甩开膀子,撒丫子跑啊!头也不回,闭着眼狂奔。刚开始还有几个乞丐在追,可是乞丐哪有他有劲儿啊,他一天天吃香的喝辣的,躺床四肢都快躺退化了,这一奔跑起来,舒坦、舒服、得瑟,唉,博尔特有木有?索普有木有?小威廉姆斯我问你有木有?

沿着直线跑跑停停、走走歇歇,天都快亮了,来大人也没有找到大军扎营的地方。他暗自思忖,这么走下去不是个办法呐,没找到大都督先累死、饿死了!回头已经看不到捕风城了,约莫跑出来少说有三十里地。

有了,他看到前面有几棵枯败了的木梨。三步并作两步过去,掏出怀里的bi shou,一刀一刀把木梨树的树皮砍了下来,树干劈成小片。趁早还没有起风,或许能有作用。他一边祈祷,一边从怀里掏出火种,把碎皮碎枝点着了。一边点一边用自己那破了俩大洞的褂子使劲儿扇呼着。

我看不到你们,你们总能看到烟吧。那么多人,不会连这点警惕性都没有吧。来俊臣心里嘀咕着。

果然,不出一顿饭的功夫。有斥候摸近了这燃起狼烟之处,发现了来大人。一兵一使互不认识,只有通过描述大都督的义举来确定是不是一个战壕的兄弟了。

“大都督!”一看到周宇,来俊臣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他死死抱住周宇,怎么拉拽也拽不开。

“唉?唉!别的,来大人?注意场合、注意素质!”周宇也急忙把他往后怼。

“大都督,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呜呜!”来俊臣哭得像个孩子,周宇不否认他可能是有那么一点点的激动和兴奋,但是不是至于哭成这样,他的答案是:不至于。大家都知道来大人是个好演员,无主之地要是有奥斯卡,他早获得终身成奖了。

“大都督,幸不辱命、幸不辱命啊!”来俊臣一边用袖子擦满脸的泪痕,一边抽搭着说。

“噢?啥使命?”

“您不是让我哄抬物价吗?”

“昂,抬了吗?”

“抬了啊!”

“买了吗?”

“买了啊!”

“东西呢?”

“炸了。。。”

“炸了?我操,我锤死你个败家子!”

“大都督,我不知道那玩意儿能bào zhà啊!真不知道!”

“我日了狗了,两百旦加巴,你丫给我当呲花放了,啊?你别拉着我,吕布,你放开!”

“大都督,我还有首诗没写完,我先去写了哈!”

“。。。。。。”

第四十三章 投诚

国家要发展,社会要进步,政局要稳定,都离不开一个字,什么?--吃!老百姓大抵不管你坐在面的是秦始皇还是安东尼,只要是不能给口饭吃,要把你搞掉。这是革命,自内向外的叫运动,自外向内的叫yán sè gé ming。

“大都督,咱们这是要等多久啊?捕风城的百姓扛不了多久,咱们也扛不了多久啊!”蓝玉把两柄钢斧chā jin沙堆,蹲下里对这半卧着的周宇说。

大都督侧卧着,懒洋洋的晒着太阳,手里把玩着一把沙子,好像要把它们搓包浆了似的。尼玛,真舒服啊,迪拜也这样了吧,费卢杰、巴格达、麦地那也这样了吧?除了没有海,一切都是那么的马尔代夫。

“急什么?稍安勿躁、以静制动嘛!老蓝!”大都督翻了个面儿,开始晒他的另一侧腰眼。

“呦嚯嚯,这腰椎啊,是年纪大喽!”他嘟囔着。

“您、您说那个法子能见效吗?”

“见效,当然见效。yán sè gé ming,屡试不爽!”

“什么革命?”

“颜色啊?”

“那具体是什么颜色?”

“你特么怎么那么多问题?”

“不是,大都督,我得问清楚是什么颜色啊?”

“老蓝,你别跑啊,我保证不打死你个龟孙儿!”一帅一将在席地而坐、星罗棋布的兵士间追逐嬉闹着,引得那些士兵哈哈捧腹,好不快活的一番景象。

另一边。

捕风城的形势一天天恶化下去,刚开始只是个别饥民dǎ zá qiǎng烧粮店稍有向其他商铺蔓延的趋势。随着时间推进,越来越多的百姓家里锅干盆净,一张张嘴等着吃饭,而城主大人没有任何表态和承诺传达出来,于是闹事的队伍越来越壮大,行动越来越激烈。高喊的口号也由原来的“我们要吃饭”变成“羁莽滚出去”“dǎ dǎo土王塚”。

他们先是堵了街道,占据各个要塞路口,摆放拒马、日夜值守。然后攻击守备军司令部和宫殿大门,与前来维持秩序的城防军发生肢体冲突。打、挨打、被捕,重整旗鼓、再挨打、再被捕,三五天里被拘捕的饥民少说也有千十来号人,捕风城的监狱已经人满为患,装不了这么多人怎么办?羁莽大人只能下令,把他们放了。

但是这只能是恶性循环,被释放的人在人群登高而呼,转瞬成为了斗争英雄,吐沫横飞地做着浮夸的演讲,蛊惑更多的人心,鼓噪更多的人加入到革命队伍当来。

这一切大都督没看到,但闭着眼也能想到。有时候,并不是那点儿粮食的事儿,你需要的只是一个*,一个能够引燃积蓄已久的劳动人民与统治阶级矛盾*桶的*。

周宇下令大军全部前移,拍脸捕风城门扎营,立而不打。每日里龙虎狮豹狼五营加别动队,除了必要的操练对战,是早午晚各一次,全军在军鼓指挥下,齐声高喊:"投降吧,你们已经被包围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这两句,冲着城里喊,隔着墙喊,不知道城里守备和百姓听不听得见,反正震得大都督是头昏脑胀的。

"喏,怕是又严重了吧?"大都督冲着捕风城里努了努嘴,前几天还是只有零星一些火光,这两天城里部分位置已经火势蔓延、狼烟四起,从早到晚都没有消散,浓浓的黑烟直冲云霞,遮住了那本应该娇娇欲滴的晚霞,给天空蒙一层阴霾。显然,城里的军士已经来不及灭火或者忙着去控制更为紧要的部位。

"大都督英明,没想到这哄抬物价的法子这么管用呢?俊辰受教了。跟着大都督,远远胜过苦读圣贤书一辈子!"来俊臣口花花地拍着马匹。

"得了吧,俊辰。我这也是碰运气,如果你站在明的顶端看底端的话,你也会有一万种办法来解决他们想破脑袋也解决不了的一个问题。"

这句话似乎有些过于深奥了,超越了来俊臣的理解能力范围,尽管他很聪明,但他没开挂,肯定是听不懂的。只能假装配合地点了点头,目光真挚得像推销给你办理发卡,充三千返一千的洗头小哥。

最坐不住的当属捕风城主羁莽大人,他急得跟热锅的蚂蚁似的,坐立不安,头本不多的几根儿也都弃他而去,另立门户了。

"大人,城里的暴民越聚越多,与城防军的冲突也是越来越激烈。怕是、怕是要出大事啊!"师爷哭丧着老树一般的脸皮对羁莽说。

"好一招借刀杀人,看来来者不善呐!军队还有多少粮饷?"羁莽坐在砂里金之,因为身材枯槁显得十分不协调,像一个大海碗里盛了一枚鹌鹑蛋。

"军队粮饷倒还充足,约莫可以坚持月余。可是如果开仓放粮,两万人的一个月很快会变成十万人的六日。六日以后,我们是民心没有、军心不再!大人,三思啊!"

"那前往屠梦城请求支援的斥候呢?回来没有?"羁莽焦虑地站起身,来回踱着。

"前前后后派出去十几个斥候了,按理说应该有反馈了,但、但是一个都没回来。会不会路。。。"师爷警觉地抬眼看了看羁莽的脸色,生怕哪个词儿说不对了他心思招惹来是非。

"沃菲斯,传我城主之令。明日一早,出军迎敌,我倒要看看这神选之人有几把刷子?"羁莽一拳重重砸在砂里金的扶手,拳下是一个金光闪闪、面孔狰狞的骷髅头骨。

"大人,请您三思,我们虽有内患但政局尚可控。只要城防军与我们一条心,谅那些饥民也掀不起什么风浪。如果弃坚壁而外出迎敌,则是放弃了我们最大的优势,不是明智之举啊!"沃菲斯并不支持羁莽的决定。

"三思、三思。你除了劝我三思,还有别的新鲜的吗?难道我除了思考不能干点儿有实际意义的事情?"

"小的不敢。"

"还是你那贼心没死?"说到这里,羁莽眼寒光一闪,盯得沃菲斯连忙低下头去,不与他对视。

"小的不敢,这传令下去。请大人放心!"说罢,沃菲斯急匆匆地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星夜。几片乌云淡淡拂过,给华美的四个月亮披了几许迷人的面纱。

"驾!"一个声音在旷野清脆响起。

滴滴答、滴滴答,一匹全身乌黑、似驴非马的动物在官路急促而来,因为四个蹄儿俱是包裹了纱布,所以声音并不大。

"报、报大都督,外面来了一个人!"夜班带班领导图达在周宇帐篷外喊道。

"什么一个人、两个人的,老子睡觉呢!明儿再说,呀咪呀咪。好吃,老板再来两盘肥牛!"大都督睡梦淌着哈喇子,吃着海底捞。

"大都督,他、他说是捕风城的军师!"

"什么?"周宇一个翻身起来,披犀牛皮马甲,嗖的从帐篷窜了出来,动作一气呵成,难度系数三点八,最后得分九点五。

"带我去见他。噢不,带他来见我。妈的,睡糊涂了!"周宇悻悻地打了个哈欠,在帐篷外石凳坐下,摸着刚被吵醒了的小沙,挨个脑袋搔着它下巴,逗得这大狗在地沙子堆直打滚。它现在已经是大家伙了,足足有三米长,偶尔打个喷嚏能给沙地喷出脸盆大一个深坑。

"在下沃菲斯!"一个矍铄的老者从远处风尘仆仆地走了过来,双手合十一弯腰,表示尊敬。

"在下史蒂芬周,不用将这些繁缛节,老先生!"说罢,大都督一抬手扶了老者手肘一把,帮他礼毕。

"请问这位史蒂芬周先生,您是此次攻城大军的统帅?"沃菲斯显然看到周宇样貌还有些年轻,三十多岁的年纪统领大军也不是不行,不过要说是神选之人看去略显稚嫩。

"嗯,统帅、首脑、ceo、coo、ufo,都是我。说吧,你大老远从城里跑出来,不是查我身份证来的吧?我可没带啊,你要我可以给你打印一张临时的!"大都督口无遮拦地怼他一句。

"额,周先生请不要见怪!沃菲斯。。。"

"叫我大都督,周先生听着怪怪的,总觉得自己是鲁迅呢,换、换!"周宇摆了摆手,打断他。

"哦,大都督,大都督先生。不才沃菲斯,是来投诚的!"那老者作了个揖。

"投诚?那是必然,要不然你大半夜跑来难道是三缺一找我打麻将吗?"周宇显然早猜到了他的目的。

"大都督您猜到了?"老者略显诧异。

"还用说嘛!"周宇从旁边桶子里拿出一条肉脯,往天一丢,一条庞然四头身巨犬从身后一跃而起,跳起两米多高,四只脑袋在空争夺了一会儿,砰的一声落在地,猩红的眼睛十分不友好地盯着沃菲斯,两只脑袋的嘴里撕咬着肉脯。刚才夜黑,又被大都督挡着,他没看到这巨兽。

沃菲斯看到小沙,眼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嘴巴长得大大的向后退了三四步才站定。他用手扶住胸口,大口喘着粗气,半晌才说出一句:

"你、你有,吞食天地?"大都督在他的眼看到了极度恐惧与绝望。

"昂,有什么怪的?"大都督喝了口水囊的水。

"卧,小沙!"说完,大都督翻身骑在趴在地的小沙身,拍了拍它脖颈,这巨兽便站立起来。一人一犬这样静静地盯着沃菲斯。

"吞食天地、吞食天地,这种传说的凶兽难道真的是存在的?据说土王塚曾经赠予卡曼城城主乌尔一只,老朽却缘悭一面。今日,今日居然在都督这里有幸得见!实在是巧,巧的很呐!"

"沃菲斯,你是捕风城的军师?"周宇打断他,迅速引入正题。

"正是,老朽是羁莽的军师,侍奉他已有三十年之久。"

"噢?那你为什么投诚呢?"

"于公,我不想捕风城的百姓再受到伤害,军队再遭受无辜的牺牲。于私,我要杀了他!"沃菲斯恶狠狠地咬了咬牙,眼睛里像是要冒出火来。

"欧,你跟了他三十年,现在突然要杀他,我很难理解啊。你得给我一个能说服我的理由,否则只能把你当做奸细处死啊,老先生。别看您年纪大啊,我这军有几个混不吝的,老人也打!"大都督口花花地,想骗他说出实情。

"这个,看到大都督您运筹帷幄的办法,不费一兵一卒搅得捕风城人心惶惶、饥民暴起,可真谓是诡道高手、阴险至极啊!"沃菲斯想靠近一点儿,贴来说但无奈前面是吞食天地,只能站在原地讪讪地说。

"过奖过奖、承让承让哈,我除了帅以外这么点儿优点,你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大都督照单全收,一丁点儿都没害臊。

"只是这为何要取羁莽性命,涉及沃菲斯的家事,不知大都督。。。"老头本意是不想全盘托出。

"图达,你把人都带出去。留我跟老先生私聊一会儿!"周宇没接他这一招儿,反而屏退了众人,给二人留出了足够的私人空间。

"说吧,为什么?"

"大都督,在下、在下有些难于启齿啊!"沃菲斯捶胸顿足道。

"怎么了,这是?要死要活的?阳痿还是早泄?肛瘘还是肛裂?总有一款适合你吧,沃菲斯大人?"

"大都督,在下服侍羁莽三十年,如今已六十有余。我与妻子老来得女,三十多岁才抱一个丫头,名叫妮萨。老伴欣喜若狂,孩子聪明伶俐、机智可爱,我们老两口宠都宠不过来。顶在头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可是在妮萨十八岁那年,话说已是五年前。有一天,随我入宫后在宫殿的后花园玩耍,被醉酒的羁莽之子安洛抓住,那安洛不学无术、游手好闲,"jian yin"掳掠、无恶不作。趁着酒劲儿奸污了我的妮萨,事后还让他的几个手下轮番淫乐。小女、小女愣是被他们*致死。酒醒后他得知妮萨乃是我的女儿,心有余悸便向羁莽跪求饶命。我们老两口,这么一个孩子,这样被折磨致死,您说我能甘心嘛?我当时提出,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我不需要羁莽做什么,不需要赔偿一分一厘,只要他能秉公执法,一命偿一命行。"说到这里,一个年逾古稀的老人涕泪横流,那白色的眉毛、虎须到处沾撒晶莹的泪滴。男儿有泪不轻弹,更何况一个行将木的老人。

"哪知道,哪知道羁莽诡计多端,表面他大公无私,口口声声说要将亲生儿子绳之于法、以儆效尤。背地里,他找了个替死鬼,在绞刑架那天蒙着头套把人调了包。而真的安洛被他暗地里送去了屠梦城,仍然过着悠然自得的日子。可怜我那老伴儿,妮萨死后没有一个月,她便郁郁而终。留下我一人,孑然一身、无牵无挂,在这捕风城里,等着报仇机会的到来!"说完,老头举起手背擦了擦眼泪。

"啪啪啪!"周宇从狗身下来,不疾不徐地拍着巴掌,似笑非笑地望着沃菲斯。

"好,很好,很好听啊!军师大人!"

"此乃老朽的悲惨精力,怎么称之为好听?大都督您言语有些过分了!"沃菲斯佯装生气。

"编的不错,不错啊!让你去编几季《权利的游戏》,收视率还能再提高啊!"大都督边说边从后背抄出剑套。

"大都督,您、您干什么?沃菲斯所言句句属实啊。"他一见周宇亮出兵器,带着吞食天地一步步向自己逼来,惊的一头冷汗瞬间冒出。

小沙似乎是感觉到主人的煞气,四个脑袋一起聚焦沃菲斯,喉咙里呜呜发出低鸣,那张开的血盆大口里,还有嚼碎的骨头卡在牙缝里。看去让人胆寒。

"那捕风城已经封锁戒严,连只苍蝇都飞不出来。你是怎么出来的?"

"城守队长乃是老朽胞弟之子,遂得行了方便。"

"可你又如何确定那老贼没有怀疑你,没给你安个尾巴在屁股后面呢?如果你是个诱饵,我这些兄弟岂不现在成了羁莽包围圈里的点心?"周宇打开剑套,露出紫气氤氲的赎罪之剑。着月光,仔细拿纱布擦着剑身。

"这五年,老朽一直忍辱偷生,始终没有表现出来自己知道安洛还活着。支撑在下活下去的,只有这一口气,如果能杀掉羁莽和安洛。算让沃菲斯血溅当场,老朽也在所不惜!"

周宇呆立了五分钟,目光一寸不离沃菲斯。看他眼神坚定、态度果决,不像是在刷把戏,便屏退了小沙,走得离他近了一些。

"老先生,世事无常、人心险恶,抱歉本督不得不这样做,试试您这故事的成色。否则,有点儿对自己和他人太不负责任了。您说对吧?"

"什么?大都督你刚才是在诈我?"沃菲斯脸露出不可置信的鄙夷神色。

"一清二白,你我初次见面。我凭什么相信一个来自对头的人,总不至于你红口白牙一说,我得信吧?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你是我、我是你,你会轻易相信吗?"大都督说完,仔细看着沃菲斯的反应。

果然,这老者陷入了沉思。是的,如此大敌当前,任谁也不会轻易相信一个虚无缥缈,只有符号和人名的故事。对很多宦海老手来说,故事是最便宜的,一抓一大把。

"好吧,老朽不乖您!"沃菲斯低下头摇了摇。

"成!那咱们现在谈谈生意吧。老沃!"大都督叫完觉得有些别扭,沃不是国联通吗?

"好!开门见山,老朽还要在天亮之前赶回去,免得那老狐狸起疑心,坏了大事。"

"你有什么货?"

"货?"

"哦,是你有什么有价值的消息?"

"大都督,天亮之后,羁莽要亲帅一万大军出城,剿灭贵军!"沃菲斯说道。

"哦?一万大军?好家伙,倒是出了些本钱!"大都督呵呵一笑,他显然没有把捕风城的一万大军放在眼里,自己虽然只有七八千人,但胜在兵强马壮、训练有素,皆是能以一敌三的勇士。捕风城的人弃城而出,没了险阻他们的胜算并不大。

"可是、可是大都督,他们有马!"沃菲斯指了指自己骑出来的那匹,拴在营外。周宇老早看到了,刚才还怪呢,想问他来着,不知道被什么事情打断了。

"你是说?羁莽有骑兵?"周宇眼睛一亮!

"正是,此番出征,羁莽将率领四千骑兵四千步兵两千弓箭手,皆是捕风城的精兵,意在一举将贵军歼灭。剿灭了城外这股外来客,然后在安心收拾城里的不稳定因素。羁莽把这个叫做釜底抽薪!"

"好,釜底抽薪!哈哈哈,好一个釜底抽薪呐!"周宇爽朗地笑了起来,对付骑兵他相信白起、薛仁贵、蓝玉有的是办法,沃菲斯的这个消息还是值点儿银子的。

"对了,老沃。他们这马是哪里来的?我在库兹西亚这么久,没见过马这种动物。"大都督道。

"大都督,这马本不是库兹西亚的生物。是土王塚赠予羁莽的,一共五千匹。至于从哪里来的,在下不知道了。羁莽从挑选了四千匹,武装了骑兵,剩下的分发奖赏给给王工贵族,供他们驾驭享乐。"

"据说,那土王塚手里的宝贝不胜枚举,杀人的本领也是五花八门。连瘟疫都能操纵!"

"什么?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周宇双眼通红的看着他。

"说土王塚能操纵瘟疫!"

吧嗒,周宇手里的剑套掉在地。

第四十四章 吉尔伽美什

清晨。

周宇早早地起床梳洗打扮,当然他是没有用水洗脸的特权,只能把麻布巾用水阴湿,简单擦了擦。第一遍鼓之前,他便召集各营主帅、副帅和先锋官,将敌军今日将出城迎战的消息传达了下去。现在,各营正在紧锣密鼓地配给、调度、布阵,摆出攻击阵型,调整前后顺序。密不透风、严阵以待,等着那未知的一万敌军到来。

“呜-呜-呜!”三声巨大的号角声传来。站在沙坡的大都督,远远地看到捕风城城门开到最大角度,一排排兵卒整齐划一、列队而出,先是骑兵、然后是步兵,最后是弓箭兵。

不过,这骑兵倒是让大都督大跌眼镜。这些不是传统意义的骑兵,而是古典式战车。战车车身类似普通的独轮车车山,面积不大顶多可以站立四五个人,每乘车由四匹短腿动物牵引,车面站着三个人,其一人在前手持缰绳控制方向,另外两人在他身后,皆是手里举着长矛,身后背着弓箭。

距离有些远,大都督揉了好几遍眼睛才得以看清楚。看清了以后他兀自笑的直不起腰来。

那哪里是马?分明是驴,这些战车都是由驴子来提供动力输出的。不过,笑着笑着,他的笑容凝固了。

四千匹驴也是一千辆古典式战车正间,一架其他大十倍的战车由十几匹驴子拉着,徐徐从城门驶了出来。车没有车夫也没有长矛兵,而是有一把巨大的宽扶手椅子,面端坐着一个人。至于衣着打扮和相貌容颜,却是因为距离太远实在看不清楚。但大都督有种预感,此人绝对不是羁莽。为什么?因为此人的王者之气不是一个城主的气场能匹配的。

这样,八千对一万的阵容在捕风城门前的开阔地对峙开来。大都督军在沙坡之,稍稍占据了一些地形优势;捕风城大军在下面,但也拥有身后便是自家宅院,进可攻退可守的有利战略因素。

虽说这些战车与左翼的步兵和右翼的弓兵同属一个阵营,但给人的感觉好像他们并非铁板一块。战车兵士一个个精神焕发、摩拳擦掌,似乎战意甚佳,反观其他两个兵种却是有些垂头丧气,不那么精神。不知是何原因。

“咚咚咚!”一阵鼓鸣,战车营率先启动,缓慢滴向两军之间的开阔地带靠近。周宇明白这是打算先用战车试试来犯之人的斤两。

“出两营迎敌!”大都督手里扇子一挥,他又自制了一把诸葛牌羽扇。

“得令!”来俊臣下去简单交代了两句。

白起、图达各自率领龙营和豹营从军突出,迎着敌军前进的方向推进过去,一共三千人。

三千人对三千人,大都督既没有欺负他们,也没有一把交出所有底牌。试探,是双方主将的目的。周宇思忖,既然不是马而是驴车,那它没有什么冲击力可言,顶多是占了一个打斗位微高的优势。况且,这沙漠之四千匹马是决计养不活的,也不会出现传统骑兵。因为马的汗腺非常发达,这种身体结构导致它们十分爱出汗,需要随时补充大量水分。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人饮水都成问题,如何养得了这么多马?此外,沙地较平地软散,马蹄一踏便会陷入,无法奔跑并会被灼伤较脆弱的马踝。

“叮叮咚咚!”一阵急促的鼓声传入耳。随之,驴车开始加速向两营冲击,起初是十乘一排,随后渐渐打开阵型,变为自由冲击。

白起和图达是早有准备的,从容下令所有兵士化整为零,迅速组成三十人一组的战斗小队。小队呈刀尖儿形状,突前的兵士举起蓝色盾牌,后面的队员手持长矛掩护间的几名弓箭手。

“当当”声不断,那些驴车靠近战斗小组后急速转向,把车头偏向一侧,面的长矛兵手长矛离着四五米便抛掷出来,射向盾牌。可谁知道那蓝盾坚硬如斯,长矛射在丝毫没有造成任何威胁,落地后反而被后排兵士迅速伸手缴获拾起。看到抛射法并不管用,兵士弯腰从战车再次拿起长矛,准备近距离刺杀。

战斗小队哪里给他们这么多反映的时间,小队长一声号令,前后两排兵士迅速俯身低头,露出间的三五个弓箭手,那些人手里拿着一柄柄怪的武器,短小精悍,面整齐码放着三枚钢针。

“放!”随着一声令下,刷刷刷弓箭手瞄准前方四五米的战车长矛兵,扣动手扳机。十几枚钢针应声而出,由于距离太近、目标可攻击面积很大,瞬间贯穿长矛兵的喉咙、肩甲、头颅、手脚,一个个立马被打成了马蜂窝,少有的因为低头躲过一劫,却是惨了那些车夫,顷刻被打成刺猬。

“好!不错,不错嘛!”大都督站在高处,拍了拍身边的休杰克。

“大都督,这是按照您的意思改装的猪狗连弩。这一战看来,威力巨大啊!”休杰克也不失时机地为自己邀功。连弩的缺点在于攻击距离短,在十米之内击杀敌军最为有效,他们现在使用的这种三箭弩还不算威力最大,按照大都督的意思,五箭弩或者连射弩才是之选。

“妙哉、妙哉!我说你一定行,你可以的。未来,你是我的科协主任呐,休主任!”大都督笑的都出鼻涕泡了。

敌军的指挥官一看驴车受挫,马呼喊着什么口令。幸存的马夫急忙调转车身,变前为后,加速撤退。这种古典式战车的问题在于,只能前不能后,是没有倒档。也不能轻易向左右转向,因为旁边都是友军战车,如果不调转车身,很容易搅在一起,谁也都不动了,乱成一片。所以,在攻击之时大多是少量组队,不适合这种大量出击。

想跑?白起和图达哪容他们这样说走走,小队立刻变换阵型,长矛兵祭出,紧追其后。不过,战车是战车,撤退时也有优势可守。幸存的长矛兵立即转身向后,放下手长矛从背后摘下弓箭,瞄准追兵、搭弓射箭,逼得白起和图达不敢太过靠近,只能佯装追了几步,随即停下。双方仍是保持着约莫一百米的安全距离。

周宇自而下用手简单点了点,三人皆殁的驴车大概有百十驾,自己人没伤得几个。那对头想要来个下马威的如意算盘怕是打到姥姥家去了。

“叮叮咚咚!”敌营又是一顿击鼓,节奏有些变化。只见驴车撤后,弓箭手前。看来是自觉近战占不了便宜,打算拼拼箭术。只听一声令下,千弓兵同时射出弓箭,黑点遮天蔽日,黑压压一片盖了过来。白起不慌不忙地喊了一句,步兵分为两阵,手持蓝盾兵士近下蹲,斜举盾牌组成蘑菇状。另一阵没有盾牌的兵士直接钻到刚才缴获的百辆战车之下或者驴子身下。

漂亮啊!周宇心里一喜,哒哒哒的声音,皆是箭簇击蓝盾和战车的声音,呜呀呜呀的哀嚎声则是那些被射成了孔雀的驴子,用力互相撞击着头身,痛苦异常。无奈身子被牢牢捆在战车的车辕之,无处可逃,只有惨死在乱箭之下这一条路。

代太梦还是太少了,这盾牌一千多扇。以后老子非得再把库兹西亚掘地三尺,把这大蛇的皮都扒了,武装手下兵士。周宇恨恨地咬牙心想。

你方唱罢我登台,新闻联播之后是焦点访谈。这还用说吗?白起深谙此道,不用大都督部署。敌人箭雨一落地,他一声狮吼,只见我方弓箭手立刻摆出攻击阵型,刷刷刷地一遭箭雨回赠了那对头。

那一身金光闪闪的敌酋可没有这么好运了,他们的盾牌显然没有蓝盾那么结实,兵士也不能把战车和驴子拱手相让。几秒之后,周宇看到远处是人仰驴翻、哀嚎遍野,阵型也是没有阵型的了,金光闪闪的大胡子不再站得那么桀骜不驯,五米见方的驴车之哪里还有人的踪影。

“杀啊!”在敌军加速后撤,蝗虫一般涌向捕风城城门之时。图达和白起的军令来了。

与穷寇莫追不同,这种敌军在本来士气不高涨,试探被扇了耳光,同质化箭雨损失超过对方几十倍的前提下,不痛打落水狗你不是白起了,对吧?大都督嘻嘻地贼笑着。小一万人,往一个十米宽的城门里面挤?是不是没见过踩踏?是不是后悔没有多设计几个安全出口?更何况你们还有九百来个战车。疼,我都替你们疼!

果不其然,恐惧与哀嚎并重的溃败之军尽数卡在了城门之处,推搡、踩踏和不住回头是他们最后的动作,赶过来的白起和图达们手起刀落,一刀一个脑袋,砍瓜切菜一般,一茬又一茬,跟割韭菜似的。咚、咚、咚,不计其数的驴车怼在城门两侧,前仆后继、后面的驴子顶在前面的车身之愣是把车子扛了起来,刹那间堆成了一座座小山。发了狂的驴子也不顾身后那些眼珠子红得能滴出血的车夫的鞭子,死命撞着巨大石墙,似乎想要冲出个洞来。

周宇一挥手,其余三营官军队列严整,悉数向城门推进,牢牢把那里围成一个半圆。因为还有自己的几千人在,大都督并不怕捕风城会从城墙向下发起攻击。

战斗很快结束了。因为,城里的羁莽大人下令关门了。周宇不得不赞同他的决策,这个决定是明智的。否则,他的损失可能会更大,破城之日是今天。活下来的几千名敌军一个个眼充满了恐惧,手里举着各式各样的兵器,背靠着背,不停地左看看右看看,不知道敌人会从哪里发起攻击。

“撤军!”大都督一声令下,围城的五营官军迅速向后撤退了二百米。羁莽这是准备牺牲这些士兵了,所以为了防范他从城墙向下发射乱箭或者抛砸石球、石块儿、滚油一类,撤退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被困的敌军一边防御,一边奋力砸着关得死死的城门。一时间,咒骂、哭泣、嚎叫充斥着整个战场。大都督摇了摇头,唉!这是人心呐,危难之时人只能顾自己,还管得了那么多。你们是把拳头都锤碎了,羁莽也是万万不可能开城门你们的。

世界还是聪明人多,活着的五千人投降了。

大都督率军后退两里,等着白起汇报作战情况。

“报告大都督,此役我军亡二百七十余人,伤不到五百。剿灭敌军四千人有余,俘虏接近六千,包括敌军主帅。”白起拍着大腿说道。显然他是志得意满,明明没有胜算的战斗却被敌人的一个个昏招儿逼得自己不得不取胜,跟谁说理去呢你说说这事儿闹的。

“哦?不错呦!那主帅押来,我瞅瞅!”大都督拍了拍小沙的头,跟它使了个眼色,那巨犬乖乖滴跟着艾拉薇拉喝水去了。

“走!”杰朗和邦帅俩人押着一个五花大绑的四十多岁汉子走了过来。那人一脸的桀骜不驯,硬挺着脖子丝毫没有悔罪之意,应该是个硬汉。

“把他松绑!”周宇不习惯这样对待俘虏,立场不同嘛!再说战斗都结束了,没必要非得要分个高低贵贱。

“这个。。。”邦帅面露难色。在这帅营之给大汉松绑,他心里不免有些嘀咕。

看他没动,周宇也不责怪。走近过去,抽出腰间bi shou刷刷两下,断了绳索。甫一见此人,浓眉大眼、英姿勃发,头戴着金色发带,一身的金色铠甲熠熠生辉,虽是做了俘虏但眼神清澈、虎须不乱,好一番英雄气概。

“哎呀,被捕了哈!落我手里了是吧?”周宇背着手,笑孜孜地问道。

“卑鄙小人,若是没有那蓝色盾牌和怪弓箭,你赢的了我?”大汉仍旧是口出狂言。

“还有呢?”

“还有那胆小鬼羁莽,若是让我活着走出这里,我定要先生剥了他那反骨之皮,以祭数千惨死兵士!”大汉往地啐了一口吐沫说道。

“行行行!一会儿你再发表战败感言,灭灯以后会给你发言的机会。现在我问问你,你叫什么名字?”大都督好地盯着大汉问。

“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吉尔伽美什是也!”

吉尔伽美什?这名字怎么听着这么熟悉?大都督在脑子里飞速检索着。突然脑子轰得一阵,脚下一个不稳差点仰了过去。

难道是他?

第四十五章 大地法则

吉尔伽美什是古代苏美尔人的著名领袖。苏美尔人是公元前三千年前后生活在美索不达美亚区域的智慧人种,他们在农耕、灌溉、历法、铸造、学、法律等方面有着极高的造诣。人类最早的字--楔形字是苏美尔人发明的,而吉尔伽美什是苏美尔人杰出的领袖之一,著名的汉谟拉法典是出自其手。

什么?你没听说过《汉谟拉法典》?那你一定听说过这么一句话:以眼还眼以牙还牙,这句话源自其。

周宇背着手踱来踱去,脸的黑线一根连着一根。吉尔伽美什,我怎么处理你呢?你又是怎么来到这个无主之地的呢?为什么会为土王塚效力?

“内什么?你们先退下。我跟吉尔,哦我跟这位仁兄单独聊聊!”大都督对帐内将帅们吩咐。

“可是、可是大都督,这么做不合规矩啊!万一这老小子出什么幺蛾子或者偷摸给你塞钱贿赂你,我们也分不着啊?”张献忠口花花地白唬着。

我打你个半身不遂,周宇抄起绑着的赎罪之剑给了他一记狠的。他们之间,早已习惯了开这种玩笑,自己当然知道老张实际是担心自己的安全问题。

待到人都退了,周宇指了指旁边那个石凳说:“坐吧!”吉尔伽美什倒也不客气,大咧咧坐下来抄起大都督的水囊,咕嘟嘟灌了起来。

“苏美尔人呢?你的子民呢?”大都督幽幽叹道。

“噗!”一个躲闪不及,一口老水全招呼在大都督脸。

“你、你怎么知道?”壮汉一脸不可思议。

“行了、行了!”周宇拿袖子抹了一把脸。好家伙,以后跟人谈话还是戴个摩托车头盔较靠谱。

“我不仅知道这些,我还知道你们擅长用草棍在泥板刻楔形字,还知道你们有本书叫做《汉谟拉法典》,还知道啊你原来住的地方叫乌鲁克城。”

“你究竟是谁?”

“我?跟你来自同一个地方。”

“不可能,那为什么你却是黑眼睛、黑头发?”吉尔伽美什显然还不能理解不同种族之间的差异。在他的理解,同胞应该都是褐色皮肤金色头发。

“这些说来话长,以后我会慢慢告诉你。我先问你,你是怎么来到这无主之地的?”

吉尔伽美什抬起头看着大都督,眼神从不可思议到沉思再到矍铄,他叹了口气说:“我本是苏美尔之王,但前半生罪孽深重、戕杀无数,双手沾满鲜血。后来造物神为了惩罚在下,便派遣一个勇士名为恩都来杀我。恩都乃是普天之下最为勇敢彪悍之人,膂力惊人、心思敏捷,与我大战三天三夜未分胜负。于是,我二人结拜为兄弟,约定共同为苏美尔人谋福祉。”

“我得听你讲到min guo还是怎么滴?”大都督嘬着牙花子问他,吉尔伽美什也不管他爱听不爱听,继续吐沫横飞地讲着。

“恩都与我先后杀死森林魔怪芬巴巴和危害乌鲁克的天牛。哪知那天牛乃是天神所豢养,杀了天牛惹得天神雷霆大怒,下令我二人必须死一人偿命。结果、结果恩都为了保全我,自己结束了生命。失去恩都后,我悲痛欲绝,对死亡的恐惧和对永生的追求促使我走了寻找长生不老之术的道路。”

“然后呢?然后你也去秦皇岛了?”周宇打趣到。

“哎呀,别闹。然后我从先祖那里得知,有一种仙草可以使死人复生、使活人永生。历尽千辛万苦,我终于找到这复活之草,可是当我停下来在水泉边洗澡的时候,费劲心思找到的仙草被一条老蛇叼走了,老蛇吃掉仙草立马脱了一层皮,变得硕大无。我悲痛欲绝地回到乌鲁克,祈求造物神让我与恩都再见一面。终于,我见到了恩都的灵魂,他告诉了我大地的法则。”

“哦?大地的法则,那是什么?”

“七贤之都、万物之主,无论伽美什还是恩都;

算你与神妓共处,仍会双腿失灵、迈不开步;

没有那么敏捷,你却拥有了智慧,开阔了思路;

黎民受苦、苍生普渡,任何人无法停滞驻足;

死亡是最后的归宿,尘归尘、土归土;

不要再寻找,无需再祈福;

圣者况且一世,常人并无殊途;

虫鸟、鲜花、沙石、草木,都会荣枯;

人非神祗,心有念才体亘古。”

吉尔伽美什若有所思地吟诵完这篇大地的法则。大都督虽然听的云里雾里,但大体明白了这诗歌的意思,主要是说人都有一死,不是神不可能永生,这是大地的法则,**消亡只是现象,永恒的是人的精神。

(注:关于吉尔伽美什的内容并非天马行空的编撰,可以参见《吉尔伽美什史诗》)

“可你还是没有说你为什么来到这里?”

“我死之后,见到了冥帝哈迪斯。他问我想去向哪里?我说我要找到那条吞噬仙草的老蛇,报仇雪恨。”吉尔伽美什咬着牙根恶狠狠地说。

“哦?那老蛇便在这无主之地?”

“正是,名为代太梦!”

“什么?你再、再说一遍?”

“我说那老蛇叫代太梦!”

“那、那仙草呢?”

“仙草唤为复活之草!”

你哥哥的,原来你个老杂毛是来找代太梦的,周宇盯着他那貌似清澈的眼睛,心里充满了合计和盘算。说得天幻乱坠,你特么还是想长生不老啊?不远跨界时空来到这里,嘴说得好听是来报仇的,你也能骗骗哈迪斯,实际是来寻找复活之草的。

天知道,若真是复活了自己在尘世间的**,吉尔伽美什会掀起怎样的血雨腥风,大都督彻底明白了。

“佳美啊!”大都督觉得他名字太长,但是丰田有款车的名字较适合他,除了有点儿娘炮。

“怎么?”

“你说那个代太梦,我见过还杀死过三只!”

“什么?你手刃过代太梦?”佳美坐不住了,一步蹿了起来站到周宇面前。

“可不是?那挡住你弓箭的盾牌你看到没有,蓝色的那种。是用代太梦的兽皮打造而成!”

“你,居然?那,有没有?”佳美眼神闪烁地盯着他,欲言又止,俩人心照不宣。

“哎呀,没有。哪里有什么复活之草,我也没有找到它们长生不老的原因。”周宇双手一摊。

老佳美一屁股坐在石凳,两眼发直。代太梦死了,可是却没有复活之草,让我怎么复活?怎么回去?

“不过你也别急,我听说这代太梦不止一只。我当时是杀死了三只,也许这只并不是偷你药草的那只也说不定的。不如,不如你跟着我,咱们边打天下边找仙草。要是找到了,我肯定分你一丢丢,让你回去会你的老相好,成不成?”周宇抓到了他的痛脚,现在给他画一个天大的饼,吸引他入伙。也不知道这吉尔伽美什是不是个老玻璃,怎么老想着复活那个叫恩都的人,难道真的是捡肥皂之友?

“小兄弟!”佳美面露难色。

“叫我大都督!”周宇脸色一沉。

“额,大都督。非是伽美什不愿追随您,只是这无主之地以你我之力,怎可撼动毁灭之王?连那土王塚都是神一般的存在,你不知道他的可怕,与他们都无异于自寻死路,嫌自己活得太长了!”佳美缓缓说道。

“你是不是来久了脑子坏掉了?”

“怎么说?”

“我问你,你算找到复活之草你能回得去原来的世界吗?土王塚能那么好说话的让你长生不老吗?三个和尚没水吃的道理你不懂吗?”

“苟且偷生总好过一死!”

“好!说得好啊!心有念才体亘古,不是大地的法则吗?你没有永恒的斗志怎么去希冀永恒的**?算给你永恒的**,依你这苟且偷生之志又如何驾驭得了?说句不听的话,老佳美,你不配!”大都督说完背对着他,手里不停地打着响指。

安静,沉思。

此刻的吉尔伽美什完全失去了尘世间的霸气与斗志,原来的王者不知为何原因生生被命运从魂魄里抽走了那份不羁和永不服输,剩下的居然只有谦卑与臣服。伽美什沉思着,是什么让自己变得如此懦弱?曾经的巴伦之王,曾经的万人之一神之下,曾经的辉煌与指点江山,如今、如今他们都去了哪儿?

“大都督,在下愿追随你。”思忖良久,周宇背后传来了佳美坚定的声音。

大都督丝毫不怀疑自己的征募逆用之法。首先,他有站位优势。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佳美身陷囹圄,除了投降没有什么好的出路,与其被羁押或是处决,不若先活下去再图出路。其次,他有心理优势。他对这复活之草、代太梦的了解明显要胜吉尔伽美什一筹,若是想探寻这个秘密,说不准还真需要搭大都督这辆三蹦子,才有些许胜算。最主要的是,如今羁莽明显与自己撕破了脸,算回去也不可能在一起好好地玩耍了。所谓王者,是恩怨分明,岂有弃不杀之恩于不顾而转投落井下石之人的道理。摆在桌面的这些,普通老百姓不明白,你一代明君也不明白吗?

“好。废话不多说啊!咱们君子协定,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大都督伸出去一个小拇指,佳美不解他是何意。

“我用我的人格担保,如果得到复活之草,第一棵给你用。可好?”周宇讪讪地收回小拇指。

“吉尔伽美什定当投桃报李、万死不辞以报!”说罢,老汉双拳一抱,单膝跪地。

“得了,行行行!你什么时候学会这一套的,好好干行了。年底少不了你双月工资。”大都督一把把他扶起来。

“内什么,俘虏那五千人仍都归你调遣。你这去做好他们的整编投诚工作。”

“好!我这去!”

“等等,老佳美啊!我再交代几句,你别嫌我啰嗦啊!只是这有些活儿吧,不能太糙,你得胆大心细不要脸,跟泡妞一个道理。你说这些投降的士兵,用保全他们的性命只能换来一时的稳定,若是想让他们真心服你、认你、跟你,脑袋别裤腰带跟你干,你得征服他们的心。明白吗?”

“不明白!”吉尔伽美什瞪着眼睛说。

“哎呀我去,我特么真有些喜欢你的诚实了,但我唾弃你的无知。我的意思是啊,你一会儿去给他们开个会,说一说、摆一摆,他们为什么成为了俘虏?为什么无家可归了?”

“因为羁莽那个王八羔子!”佳美一拳锤在石桌。

“对喽,因为被出卖了。战场强敌更可怕的是队友的出卖。这样的人,能为他卖命吗?算今儿侥幸活下来了,保不齐以后他还会把你们卖了。所以,你记住:一、仇人是羁莽和捕风城,既然他们不再君子你们也不用把着那贞洁牌坊,摔碎了算逑。二、跟着我干,一举拿下捕风城,我保证他们的家人不受到任何骚扰和盘剥,宗族三年免赋。三、我也不是外人,我不是那黑洞里来的人吗?咱有权限,什么权限?奉旨zào fǎn啊!告诉他们有美好的未来和幸福的生活可以期待,跟着土王塚是没有前途的。明白了吗?”

“明白了,请大都督放心。小王这去办!”

“唉,这对了。攻城先要攻心!”

送走了老佳美,大都督一身轻松,他都想唱一首《好日子》了。不战而屈人之兵的事情怎不叫人身心愉悦?如果霸王硬弓,tu shā了这五千兵士,只能让城里那些据守之人更加坚定抵死不从的决心。到时候,算拿下了捕风城,自己的人也死的七七八八了,在这强敌环伺的库兹西亚还能不能立足,是个问题。况且,他一向奉行以德服人的原则,革命与解放,不是杀戮和灭绝,这是仁君与暴君的最主要区别。库兹西亚虽然贫瘠,但是并不懦弱、卑微、渺小,因为众生生而平等,生命是等价的。

“报!报!大都督,不、不好了!”正在周宇沉浸在畅想之的时候,大宽从帐外火急火燎地跑了进来。

“什么事儿啊?慌慌张张的!”周宇道。

“大都督,小沙、小沙跑了,艾拉姐追、追去了,跑太快、追都追不啊!”大宽呼哧带喘地说。

“什么?”周宇赶紧披了犀牛马甲,抄起赎罪之剑追了出去。

“往哪边跑了?”

“、是那边!”大宽指着西北方向。

周宇牵起拴在枯木的一只沙鳄,也管不了是谁的了,吆喝着匆匆追了出去。

第四十六章 罐头和压缩饼干

周宇在前面骑着沙鳄追着,闻讯赶来的图达、杰朗、泰山、邦帅等人在后面紧追不舍,生怕他有什么危险。两军对垒之时,主帅单独出走可不是闹着玩的,万一遇到陷阱或埋伏可吃不了兜着走了。

大都督自从穿应许之足以后,对小沙的情绪体会得之前更加入微细致,今天早些时候他发现这家伙有些狂躁不安、蠢蠢欲动,所以才叮嘱艾拉薇拉看好它,没想到它还是甩掉了二女独自跑了出来。

大都督在沙鳄一路跟着感觉追来,不停地吹着口哨。以往,一听到他的口哨声,无论多远小沙都会跑过来。倏地,他看到远处一个巨石堆下,一个庞大的身躯正在那里拱着什么,几个脑袋呼哧呼哧下蠕动着,不是小沙还有谁。

“驾!”周宇驱鳄快速赶到,不消片刻后面的几员大将也围了过来。

小沙在干什么?大都督盯着它翻刨的动作,貌似在找着什么东西,这里能有什么呢?周宇抬头四下望去,这是一个由百个巨大石墩组成的圆形石阵。看去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下面由一些树立的石墩搭建成底座,面则横亘着一些巨大石板做成棚状。远远望去,是一个圆形竞技场的模样,反观这些巨石每一块儿怕是都有三五十吨。别说是无主之地现在的明程度,是放在他活着的前世,也需要若干巨型卡车、起重机、吊车等重型作业车集群配合,才能完成这样一个巨作。

怪,这里的人哪里来的这种闲情逸致,在沙漠深处搭建一座巨石阵?算他们吃饱了没事干,这么低下的生产力,别说生产力了,算有充足的组织动员能力,把整个库兹西亚的人都集过来,估计也得干几个世纪才能完工。更不用说,这些巨石切割均匀、大小相同、打磨光滑,绝非天然形成,人力不可能做到。

“小沙,你找什么呢?”大都督放下一肚子的问题,估计没人能回答得了他。

“呜-呜-呜!”小沙抬起一个脑袋望着他,另外三只还在不停歇地这里嗅嗅那里闻闻,狂躁的两只前爪不停地刨腾着深埋在沙的石块。

“是这儿吗?这儿有东西吗?”大都督指了指它趴着的地方。

小沙急切地点了点头。

“来,都过来帮忙!”大都督一挥手,后面赶过来的几人加远远不断赶过来的各营主帅、副帅齐阵,有用刀的、有用斧的、有掘的、有杵的、有游龙戏凤的、有打地鼠的,反正是吧,十八般武艺齐阵,不一会儿刨出来一个两米见方、深也是两米,对你聪明,是一个正方体的坑。

“当!”的一声,吕布一戟戳在了不知道什么东西,发出金铁交鸣之声。

“有了!”大都督右拳一握,这下面果然有东西。

“来人呐,继续挖,看看是什么东西?”大都督挥手让后面的工兵过来,把内里的物件完好无缺地起获出来。

“嘿呦、嘿呦!”下去十几个工兵搭好脚手架,拎着绳子、喊着号子,麻利地开工了。

好一会儿,大都督都睡一觉了,才感觉有人怼他腰眼儿。

“大都督?大都督?”那人在他脸吹着气儿。

周宇一睁眼,一个巨大的眼罩映入眼帘,仿佛自己看到的是铁钩船长。

卧槽,你吓死我了,老杰克不你个老玻璃,周宇连忙紧了紧腰带。

“怎么了?老玻璃哦不老杰克!”周宇打了个哈欠。

“大都督,那东西挖出来了。”休杰克想对他单眨巴一只眼睛,发现自己失去了这个功能,忙干咳了一声。

“哦?什么东西?”

“是个盒子!”

“盒子?”

这可不是家里的针线盒,周宇走过去一看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是一个足足有双人床那么大的一个金属盒子,入手冰凉一定是金属而不是石头。

这个双人版的棺材平静地躺在沙坑边等着大都督的检阅,小沙在艾拉薇拉身后不停地左边探出一个头、右边探出一个头,急切地张望着。

这是蛇么玩意儿?大都督绕着走了一圈,盒子边电镀着一个大大的“ξ”符号,似乎是有某种特指。

“大宽?”找找开关,把这盒子打开,大都督指了指。哥儿五个蝗虫一般便欺了过去,下左右、手蹬脚刨,不亦乐乎。不过这种快慰只是暂时的,不一会儿大宽哭丧着脸来复命说:“禀告大都督,这盒子、盒子没缝儿!”

“什么,没缝儿?你是想告诉我这铁盒子,噢不这个合金盒子是一次成型无缝焊接的喽?”大都督长大着嘴巴再次走了过去,这回却是耐下心来仔细端详。

这是一个*?不像,*做成一张双人床的样子,难道要睡在面投射?不对不对。

这是一个马桶?蹲哪儿呢?你总得有下水的地方啊?也不是,不是。

有了,这是一个自拍大头贴的投币机。我呸,太特么有想象力了。思路别那么飘,大都督连忙收了收心神。

咦?这是什么?只见那个符号正下方有浅浅的两个脚印。准确的说,是一双脚的印痕,跟星光大道影星印的爪子印儿差不多,只不过是一对儿足印。

我靠,不会是弹射器吧?站好了,biu的一声弹过墙去,然后叼着玫瑰弹一首《秋意浓》?

“大宽,站去!”大都督指了指鞋印。大宽是大都督的忠实拥趸,你说让他撵鸡他绝对不追鸭,你说让他煮螃蟹他绝对不炖虾。

“好嘞!”大宽纵身一跃跳了去,没反应。跳了两跳,又转过身来,还是没反应。

周宇搓着下巴,嗯。。。

他把大宽扶了下来,自己站了去。

噗-嗤-两声,跟火车启动前的声音一模一样。那合金盒子居然从间整齐地分开一道缝,缓缓张开了,吓得周宇一下窜到地,双脚离地骑在白起身。

哒哒哒,缓缓地,盒子打开了。

众人围了过去,看着里面的东西,愣住了。大都督更是惊愕异常。别人愣住了,是因为不认识这些东西;大都督惊愕,是因为他认识这些东西。

这是一个补给舱。里面有若干隔断,从到下分别有速食罐头、压缩饼干、急救包、dàn yào箱、换洗衣服、防毒面具,甚至还有一些书籍和玩具。

我今天真是日了假狗了我。先收了吉尔伽美什不说,后又发现了有一个补给舱,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大都督,这些东西是?”丰臣秀吉说着要伸手去拿。

“唉?丰臣住手,小心有诈!”没等周宇说话,黑齿常之一把拦住了他。

“嗯!”大都督捡起几块石子儿丢了进去,啪啪几声没有什么异常。

“行了,没事儿!”把这些东西抬出来吧。大都督一声令下,好家伙呼呼啦啦下去七八个人,都快没站的地方了,一堆堆、一坨坨把东西往搬。

大都督看着搬空了的箱子,又看了看自己的脚。箱子、脚,箱子、脚。他想着想着眼睛一亮,扶着蓝玉把两只鞋脱了下来,林在手里。光着脚丫子踹了过去,一边儿一只把这应许知足放在两个足印。

你猜怎么着?

哒哒哒,箱子又合了。

果然,这应许之足才是打开箱子的密码。妈的,这么高科技的东西是如何出现在这里的?好像生物指纹识别还特么要高几个层次的明。别人看的是热闹,大都督却是心里无数的问号。看来,应许之足跟这些外来之物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那神兵巽呢?难道也不是这个世界里的原住民?而是来自于未知的某个世界?此时的周宇,算想破了脑袋也不会得到答案。

“大都督,这是什么?”艾拉薇拉楚楚动人地挪了过来,贴着他指着地摆的跟小山似的一个个圆柱体铁罐子。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东西应该是罐头!”大都督搓着下巴说。

“罐头?罐头是何物?”薇拉闪着大眼睛追问。

“呃,罐头是、是一种吃的。”说罢,周宇弯腰拾起一罐,在身蹭了蹭,放在眼前。这特么是什么罐头呢?没有包装纸,妈的三无产品,你不贴张纸,老子怎么知道里面是玉米还是番茄沙丁鱼呢?再说,也看不到保质期啊?

“喏,薛仁贵,把它打开!抠外边铁皮行!”周宇把手里罐头朝小薛一丢,一个优美地抛物线下薛仁贵单手接住,掏出怀bi shou,刷刷两下开了个十字缝儿。还是他利索,周宇满意地点点头。

几个脑袋刚凑过去,想看看里面是什么东西。周宇还在琢磨,是看到了是什么也不敢吃啊,不知道摆在这里几百年了,万一吃了食物毒了怎么办?

嗖的一个黑影蹿了起来,一口叼住罐头向前奔去。不是别人,正是小沙。这犊子玩意儿从人堆儿蹿出,一张嘴把罐头倒过来,另外三张嘴在下面接着,稀里哗啦一堆东西一点儿不剩,全都喂了另外三张嘴,周宇和重将士看得一愣一愣的。真是,快如狗电呐!

“唉?别吃啊,药着你!”大都督冲过去怎么踢它踹它屁股也不管事。真是哉怪也,往日里喂它烧鸡炖肉,也没有今天吃的这么不管不顾的,今儿是怎么了?难道这罐头对它来说有特别的意义?

几秒钟的功夫,一个足有1kg的罐头下了肚。小沙心满意足地往地一趴,呃--打了个饱嗝。

周宇又捡起来一枚,这回他长记性了。躲得离小沙远远的,自己拿bi shou咔咔咔起罐头去了。一打开,一股浓香扑鼻而来,肉香馥郁、让人垂涎,几个脑袋都凑了过来。大都督用bi shou剜了一点儿,伸出舌头一舔。

妈的,居然是鱼罐头。

鱼,多久没有吃过鱼了。管特么过期没过期呢,周宇一伸手拽过来蓝玉的大板斧,横在胸前。咚咚咚把罐头倒了出来,一堆鱼肉块噼里啪啦落了下来,他也顾不得吃相,用手抓着往嘴里塞。

“大都督,我的斧子。。。”蓝玉哭丧着脸,之前大都督用他的板斧烤过肉,还跟他说叫什么铁板烤肉之流的,今儿又当菜板儿了。

“别废话了,来,尝尝。”大都督拿起一块鱼肉塞到蓝玉张开的嘴里。

一众人等聚了过来,你一块我一块地招呼起来。甫一下肚,砸吧嘴声、唆啰肉声、吭哧声、咔嚓声不绝于耳,泰山因为着急还被鱼刺卡住了。好在这罐头里鱼肉腌得软糯至极,鱼刺也都骨化了,大都督给他一口饽饽,两下怼下去了。

“唔--好吃,大都督,这是什么玩意儿?”二柱子摸着嘴的油,笑嘻嘻地问周宇。

“这玩意儿叫鱼罐头,是一种速食品。用来给长途跋涉、远道奔袭的人准备的随身食品!来,大伙儿都尝尝。”周宇一指地,一群人一拥而,一人一个爱不释手地抄起罐头。倒是艾拉薇拉,她一个女儿身又是祭司身份,怎能跟这帮臭shǎ bi一起抢罐头呢,红着脸在大都督身边笑而不语。

“来,你也尝尝。”大都督说着把板斧递了过去。艾拉从怀里掏出一个木勺,薇拉也是如此。尽管平素日夜行军、风餐露宿,这美人从来没有失了规矩:每天洗脸擦身、单独使用餐具、独自寝居的习惯无人敢扰。

“嗯,确实好吃。”艾拉点了点头,薇拉眨了一下左眼,也不理她妹妹,继续用小勺挖着吃鱼块。大都督看她们,哈哈大笑着。好久没看到她们这么开心了。

“薇拉,我告诉你。你看到旁边那些巴掌大的小袋子没有?你跟你姐往兜里装一些!回去夜里饿了的时候打开吃。”大都督悄悄在薇拉耳边说,那燥热的口气弄得薇拉痒痒的,心神一阵荡漾。

“哦,好的。那、那是什么?大都督”薇拉不疑大都督会骗她们,但还是问清楚的较好。

“那个也是好东西,应该是压缩饼干!”大都督手一背,迈着社会步去慰问那些如狼似虎的壮汉们了。

“别抢、别抢,唉?黑齿,你丫不能多吃多占呐!”

“邦帅,你特么裤裆里都满了,还塞呢?”

“韭叶儿,你哥都拿走五人份了,你还在这儿杵着干啥呢?没你们家的了啊!”

“wo ri ni大爷,休杰克,你一个独眼龙要不要吃那么多啊?”

“别拽、别拽,这是我鞋,不是罐头。”

那人堆里嘈杂一片,大都督不怒反喜。呵呵,终日里紧绷着神经,这会儿让他们开怀地闹一会儿,放松放松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殊不知,不一定哪天咱们人鬼殊途、分道扬镳了,能在一起一天是缘分,快乐好。别天天摆着张臭脸,周宇最讨厌三种领导:第一种是业务不强、能力倒挂,天天瞎指挥的,让手下人总是做无用功或者返工。第二种是喜欢痛苦转嫁的,被头骂个狗血淋头,回来会找下属撒气,好像出了这口气没事儿了似的。第三种是看不得别人好,无论是级、平级还是下级,别人进步他咬牙切齿,别人得奖他冷嘲热讽,别人休假他骂骂咧咧。反而真正的亲民的领导,是那种喜欢营造快乐工作氛围的领导。工作,应该快乐,否则不可能持久。打仗,亦是如此。

“好了好了,一会儿再分。白起,你组织人,把这巨石阵里外下继续挖个遍,看看有没有漏之鱼。我觉得这补给舱不可能只有一个。喏,这是我的靴子,挖出来的箱子一律打开,把东西分门别类,一会儿我来分配。人人有份啊,营营有份!”大都督说着递过去了自己那双臭鞋,白起捏着鼻子接了过来,脸却是满满的喜悦。

“我去,大都督这脚够味儿啊!”张献忠一靠近差点儿熏个跟头。

“我操,你特么好。你脚香,我咋没看你省下来喝的水洗脚呢?”周宇跑过去一个飞脚,光着大脚丫子踹在张献忠屁股。

从午后一直折腾到傍晚,一共挖出来十三个补给舱,战利品摆了一地,足足能铺满一个篮球场。

一五一十、二五二十,大都督点了一个钟头才清点完毕。一共是六百瓶罐头、九百袋饼干、二十六个急救包、十三个dàn yào箱、十三个防毒面具、二百多件换洗衣服还有一些书籍、魔方、积木、卡牌类的东西。

周宇嘱咐属下按照六个营的序列平均分配了下去,算老佳美今儿刚入我周门,也得给他算一票啊。那一场都没的*还拿到总冠军戒指了呢。衣服和玩具只有主帅、副帅和先锋官才有,回去他们愿意赏给谁随他们大小便了。至于那些书,大都督叮嘱毛细看好了,一本不落都搬到他屋里,反正给这帮粗人他们也看不懂,只能擦屁股用。对了,说到这里,每天用小木头棍儿擦屁股的日子他也一天都不想过了。

“这是什么?”艾拉拿着一件怪的衣服问大都督,这是周宇专门叮嘱分配给二女的。

“这个、额、这个是xiong zhào啊!”大都督老脸一红。

“xiong zhào是什么?”薇拉凑过来脑袋疑惑地问。

“是扣在这里的罩子!”大都督往自己胸前一划,吓得二女花容失色,啐了他一口急匆匆地跑远了。

第四十七章 老佳美的复仇日

月朗星稀。

大都督背靠着小沙毛茸茸的后背取暖,他抄起一本白天挖出来的书翻阅着。这些书不是纸质材料而是某种合成材料做成,看去更加坚固耐用、易于保存。里面的字是决计不懂得了,只能通过看画来猜测。妈的,老子什么时候也成盲了,大都督悻悻地想着,在不知不觉睡去,那书自然成了他的小被子,哈喇子流了大狗一后背。

“大都督、大都督,打仗啊!”睡梦还在ktv玩着骰子的大都督正大杀四方,突然被一顿急促吵醒。

“谁啊?谁那么大胆敢来这儿打仗啊?”他腾地从地弹起来,四处找着兵器。

“是我们打别人啊,大都督!”泰山黑着脸,离他不到五公分距离。

“噢、哦,吓死宝宝了。唉,说了多少遍了,别离那么近,别离那么近。干什么玩意儿?你们这帮老玻璃娶不着媳妇,俺还娶得着呢!”大都督抹了一把嘴角,蹬应许之足,跟着泰山出营去了。

今儿的骚扰战是老佳美主动请缨的,他昨天分到一些鱼罐头和压缩饼干,美得鼻涕泡都出来了,所以连夜做好全军的安抚动员工作。早早地,他那五千兵马列阵待命,黑压压地站满了沙坡下一片平地。

“他说什么呢?”大都督吃了一口驴肉火烧,喝着木碗里的木梨根儿汤。昨日一战,射杀了老佳美三百多头驴子,老家伙那叫一个心疼啊,鼻涕一把泪一把,跟死了老子似的。不过,在周宇三寸不烂之舌的感情攻势下,二人冰释前嫌,老佳美终于同意把死驴地宰杀,炖汤的炖汤,滚肉的滚肉,全军将士饱餐一顿,吃得个七荤八素、东倒西歪。至于他手里这个,是标准的河间驴肉火烧库兹西亚版。

“妈的,还是个爱驴之人。早饭驴肉火烧丫吃了四个还不够,要不是我拦着他自己能啃一头驴。”泰山啐了一口。

“也不能这么说,嘿嘿。你看那灯台、碗口和驴蛋他不吃。”大都督讪讪笑着说。

“嗯,那玩意儿我也不吃。”泰山瞪大了眼珠子看着大都督手里的火烧,好像那里边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似的。

“看什么看?我这里没有。对了,我让你们把驴皮熬成阿胶,熬了没有?”

“熬了熬了,那东西熬完了乌七八黑的,怎么吃啊?真不知道您要它干什么?”

“干什么?人参、鹿茸、阿胶啊!说了你也不懂,艾玛没化真可怕,我鄙视你!”周宇做了一个鄙视的动作,不过泰山也不在意,因为他看不懂。

“嚯、嚯、嚯!”五千人马齐声高喝着,显然老佳美的战前动员很奏效。

昨日两军对垒,羁莽折了一万人。这么算来,他手充其量还有一万可用之兵。再加预备役,也是紧急征召入伍的兵卒,万五都算高看他了。自己与他兵力相当,但胜在士气正盛。打仗打的是什么?精气神三个字儿。他老小子一个都不占,怎么打?

呜呜呜,一阵号角声响起。老佳美回头看了一眼沙坡的大都督,请求出战。周宇点了点头。于是,只见数百驴车在央,左翼步兵、右翼弓箭手,大队人马徐徐开拔,剑指捕风城。

“老白,这老家伙什么阵法这是,无脑流么?”大都督指了指这三路纵队。

“我也看不懂了,大都督。要说他会兵法、懂打仗,那白起这两千年算是白活了。”白起哈哈一笑。

周宇点了两营四千人跟,准备学习学习。

此时。

捕风城内。

“城主大人,土王大将好像、好像投敌了。现正在城门外叫骂!”沃菲斯面色焦急地禀报着。

“什么?这个卑鄙小人!”羁莽从砂里金怒目而起,将手里的酒樽重重摔在地。

“着所有将士,随我出征。今天不是他死是我亡。”羁莽打了个手势,两个男仆从宫殿侧墙的人偶身卸下一副沉重的金属盔甲,双手捧着过来,伺候羁莽大人更衣。

“大人三思啊,此时敌盛我衰,不宜出城迎敌,而应采取守势才是之策。”

“守?守个屁啊?你看到那些刁民了吗?快冲进宫里来了,还守?”羁莽暴跳如雷,额头青筋暴起,好像要一口把沃菲斯吞掉似的。

沃菲斯识趣地向边站了站,让开空间。意思是你牛逼你,我不牛逼我不逼逼了还不行吗?

那金甲通体金色,闪闪发亮,乃是用千金金沙锻炼打造而成。穿在身虽显笨重,但浑身下除了露出两个眼睛,没有任何破绽,刀枪不入。端得是一副好甲。

羁莽一手拿着盾牌,一手举着象征捕风城最高统治权的金色短剑,急匆匆地冲出寝殿。殿外,数十军将领早已严阵以待、蓄势待发。

寝殿内,两道凶光追身而出,那是沃菲斯仇恨的眼神,准备目送他走完这段最后的王者之路。

“千禧总兵,有何退敌良计?”羁莽指着头排第一人问道。

“禀告城主大人。贼人虽悍不畏死,却日夜风餐露宿,已是强弩之末。我军若是出战,兵强马壮再加之有那杀手锏在手,何愁他不破?”那叫做千禧的总兵大人悠然自得地说道。

“好,秒!把那些大家伙拿出来,我倒要见识见识,他们生的怎样的三头六臂,可以躲过我的天雷地火!”羁莽一声令下,众将齐声高喝,战意凛凛。

老佳美在城门外骂了快一个钟头了,周宇在后面哈欠连天,听他差不多骂到自己十八岁那年了。

“咚咚咚”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战鼓声。吕布搡了一把睡眼惺忪的大都督,好戏开演了吗?周宇一个激灵坐起来。

只见捕风城那重逾千斤的两扇巨大石头城门缓缓打开,四列兵士踏着整齐的步点儿咚咚地小跑出来,一列步兵、一列骑兵、一列弓箭手还有一列看不出来是干什么的,大都督觉得很新。难道,羁莽你小子还有海军陆战队不成?

不一会儿,列阵完毕。一身金甲的羁莽在数十个将领的簇拥之下,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哦不,是一头大驴缓缓出了城。他身后,身后那是什么?

大都督不禁扔下水囊,双手用力揉了揉双眼,盯着羁莽身后那几个大家伙,惊出一身冷汗。

卧槽不是吧?那几个三四米长的巨型管状物体,由十几个兵士推着出来的,难道是大炮?

这玩笑开大了,羁莽居然有炮。姥姥的,不行,老子得赶紧跑。这可是大杀器啊,在这茹毛饮血的库兹西亚,诸葛连弩都能称雄,何况这火器了。

“快跑、快撤!老佳美?”大都督在后面举着双手大声呼喊,可他的那点儿嗓门在双方震天的擂鼓和号角声宛若蚊蚋。

两军列阵完毕,羁莽和吉尔伽美什隔着百十来米,怒目而视。

“羁莽,你个卑鄙小人,竟然过河拆桥,害我白白死了数千兵士。今天便要了你的狗命,与战死将士陪葬!”老佳美说着龇着牙,哇呀呀从后背抽出一柄圆月弯刀。也是,这老小子是*嘛,肯定是用圆月弯刀的。可是,公元前两千多年,mo hǎn mo dé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吉尔,识时务者为俊杰。此一时彼一时,是你那条狗命重要还是老子的捕风城重要?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若不是土王大人交待,我早宰了你这狂妄自大的小人。竟然还认贼作父、投敌叛变,今天我看谁敢给你收拾?”羁莽一边说,一边手金刀一挥。

只见那七八尊火炮一字排开,有军士举着火把在火炮的屁股后面划着。

周宇此刻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他翻身狗双腿一夹。小沙如离弦之箭,疾速奔向老佳美。

说时迟那时快。轰轰几声巨响,一团团黑烟从炮筒传出。小沙的速度何其之快,生生已是赶到吉尔伽美什身旁。大都督一个飞身扑了过去,把老佳美扑倒在地,用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头,另一只胳膊盖住老佳美的头。

咚咚咚几声闷响,七八个大黑球击了一些驴车和军士,有的被砸断了腿,有的被开了瓢。周宇试探着抬头、低头、抬头、低头,急躁地四处张望着。

咦?怎么没有bào zhà声?他怪地支起自己的半身,前瞅瞅后瞅瞅。

此时的羁莽也是十分纳闷。这火炮乃是自己花重金从土王手里购得的神器,曾经试验过多次,只需一发便可以将一座小山夷平,将平地炸出十米直径的大坑。今天是怎么了?怎么只是打出了炮弹却没有bào zhà呢?

“大都督,你这是做什么?”老佳美目光呆滞地望着他,很显然不知道在此危急时刻周宇跑过来扑倒自己所为何事。

“大炮啊?你484傻啊?”周宇指了指砸死了他一只头驴的“炮弹”说。

“什么大炮?无非是一个小号的弹石器嘛!”吉尔伽美什站起来,掸了掸身厚厚的沙土。真是日了狗了,正信心满满地骂街,准备前撕逼的他居然被自己人来个“下马威”,你说是什么节奏的干活?

周宇想破了脑袋也不知道答案,看去明明是大炮的样子,可打出来的却是普通的石球。是自己高看羁莽了,还是这里面有什么yin máo?

他们更为惊恐的是羁莽,他连忙高喊:“放、放!继续放炮!”两军兵士皆是面面相觑,不知道自己的主帅在搞什么飞机。

“城主大人,这大炮好像被人动了手脚。”又试了几炮的千禧将军跑了过来,单膝跪地报道。

“妈的、妈的,给我冲!”说完,羁莽也不指望大炮能出制胜了,此刻接连被打击的他已经失去了理智,像因为骑电动车被剐倒的一个大妈,嚎啕一声扑了出去,车筐里的tè jià鸡蛋和韭菜也不要了,要将别人挠成个大花脸一样。

在一出双方都丈二和尚的开局后,真刀真枪的激战终于开始了。周宇骑着狗缓缓撤回本营。吕布靠了过来。

“大都督,你刚才嘛呢?”吕布用周宇的口气问他。

“呃、我、我嘛,我想试试我这狗冲刺有多快!”周宇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

“试狗?试狗你扑倒那老头子干什么?大庭广众的,影响多不好啊?晚回去不是有的是时间吗?”吕布纳闷地追问道。

“唉,我说你现在学坏了噢!怎么那么多问题?你是点读笔啊?回去罚没你的单间,滚去跟邦帅他们住集体宿舍去,看你还欠儿蹬不?”周宇眉头一锁。

吕布一扁嘴,不再说话了,生怕再说什么周宇让他脱了衣服在场外裸奔,这场攻城战好看了。

混战,羁莽在众将保护下,且占且退,寻找着有利地形。吉尔伽美什则是越战越勇,在人群辨识着羁莽的位置,红着眼睛大踏步追了过去,来的捕风城士兵在他手下没有一合之众,那圆月弯刀在兵从下翻飞,卷起一颗颗头颅他却看都没看,咕噜噜滚了一地,怎地一个杀神附体。

“噢,我明白他的战法了。”白起捋了一把胡子。

“他是什么战法?”周宇道。

“他的战法是以死相搏,用您的话说叫、叫什么来着?张献忠,昨儿你还说来着?”白起一时脑袋短路。

“嗯,叫跟你丫死磕!”张献忠一脸严肃地接了一句,继续看着战场的局势。

“白起、张献忠,下去搭把手啊?别干瞅着了?没你俩事儿是不是?”周宇眼看着战事越发焦灼,斥道。

“得令!”说罢,随着二人的四千军士潮水一般加入战局。这帮吃了一宿驴肉汤的当兵的,此时正是一把子力气没出使呢。

“老贼,哪里跑?”吉尔伽美什越来越靠近羁莽,怕是之间只有三四十米了。

“快、快撤,回城!”羁莽见到又有大批敌军加入战局,很明显自己的兵士快撑不住了,连忙下令全军撤退回城。

可是,事情并不会那么简单。

城门,徐徐关了。无论外面的兵士怎样的鬼哭狼嚎,用刀捅、用枪刺、用手拍、用头撞,那两扇巨门纹丝不动,像一个失去了妻女、铁石心肠的老人一样,岿然不动。

周宇抬起头,那高耸的城门楼之,一个瘦骨嶙峋、鹤发鹰目的白袍老人赫然站立在那里,大漠的狂风吹得他的袍子猎猎作响,似乎是在奏着一曲只属于他和羁莽的《死亡进行曲》。

从惊愕到参透,羁莽只用了几秒钟的时间。大炮为什么打出石子儿,城门为什么在此时关闭,包括利用他不信任、刚愎自用的性格ci ji他出城迎敌,一步步、一环环自己都落入了这个老人的圈套之,他到底还是知道了些什么?这么多年他潜伏在自己身边,忍辱负重是等待今天了吧?羁莽此刻明白了,可是稍显晚了一些。

“千禧,掩护我。我要投奔土王大人,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羁莽不愧为一城之主,迅速作出此刻最为准确的判断,弃城逃走投奔峰。他一把拽过高头大驴,准备翻身去。有这以一敌百的总兵掩护,赢赢不了,跑还是跑得掉的。羁莽长舒一口气。

刷的寒光一闪,一柄利剑从到下劈了下来,冷冰冰的,没有声音、没有感情。羁莽的头渗出血来,一滴、两滴、三四滴,流过鼻梁、嘴唇、下巴,顺着胸口滴落在黄沙之。他的眼睛最后一次露出惊愕,紧接着人变成了两半。

“对不起,大人,恕难从命。卑职乃是沃菲斯大人的义子。”尽管羁莽已经听不到了,千禧还是要交代自己的立场,这是一个军人的原则。

接下来是打扫战场的工作了,大都督对此意兴阑珊,他突然觉得有点儿累了,悻悻地回营睡觉去了。此战有几点周宇没有想到:第一点是羁莽居然有几门火炮,虽然暗被沃菲斯做了手脚没能发挥出威力,但也着实把他吓了一跳。第二点是沃菲斯居然准备得如此充分,他忍辱偷生这么多年,培植了城防总兵、城门据守作为自己的亲信,是为了等一个弑君者出现,自己便是了,促他厚积薄发干掉羁莽。可以说,并不是大都督利用了他,而是他利用了大都督。难怪那天夜里,他最后只说了一句话,你只管打你的,我保证羁莽必死。第三点是刚才的某一个瞬间,他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无论是在库兹西亚还是无主之地,遍地都是*。只要能利用好这一点,人民战争不是一个笑谈,星火燎原不是一个传说,是实实在在看得见摸得着的。对于这一点他无自信。

当然,也有他理解不了的。土王塚能操纵疫病,有制造火炮的技术。他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还是一个半神?那他面的毁灭之王又会是怎样一种可怕的存在?难道,这无主之地存在着更高阶的明?

第四十八章 四个大耳瓜子

大军甫一进城,享受的的确是胜利者的待遇。 千禧总兵带着一干降将谦卑地排成两列,接受大都督的检阅。投降兵士身后是一群群、一簇簇踮着脚尖向官道张望着的百姓,或交头接耳、或品头论足,甚至一些人脸还挂着洋洋自得和幸灾乐祸。也难怪,所有活着的捕风城居民都没有见到过此城沦陷,年纪大一些的长者时而在茶余饭后抛出的谈资或许星星点点有着关于羁莽之前城主的散碎记忆。除此以外,这里是土王塚的封地,谁敢在这里撒野是活得不耐烦了。

一些流民在观望的人群窃喜着,为自己在推翻羁莽统治的战役里扮演了“重要角色”唱着赞美诗;一些做生意的富商小贩心里有些慌张,不知道这新官任的捕风城主大人会不会在课他们重税的同时,缴没他们做生意用的铁钎铁锅用来大炼钢铁,美其名曰战备状态、一律充公;最为忐忑的当属那些祭司和贵族们,他们成群结队跪在宫殿门外,争抢着前排的最佳位置,生怕哪个姿势跪得不端庄、不彻底,引来杀身之祸。在他们心,自羁莽伏诛那一刻起,自己的命运不再把握在自己手了,是秋后的蚂蚱还是冬眠的青蛙完全看表现,也看胜利者的心情。

沃菲斯浸淫官场多年,果然是治国理政的好手。不用周宇交代,他迅速做出了几项决定:

一、立即展开肃清羁莽余毒工作,所有于公的、于私的、于利益交换的、于gè rén chong bài的,凡是此前频繁与羁莽家族走动甚密的人员、家族,悉数拘捕扣押,待新任城主到位后审议定夺如何处置。

二、加强城巡防巡查工作,安排双倍人马对做好治安和应急处突工作,封闭dàn yào库,全城范围内实施宵禁。防止在新老zhèng quán更迭交错之时,有别有用心之人从事不利于捕风城政局稳定的破坏活动。

三、即刻部署专人前往周围农耕部落和城寨,高价收购饽饽面粉和其他粮食,扩充储备、存续粮仓,安饥民之心、顺商贩之意。在采购粮食尚未到位之前,开仓放军粮以供全城百姓购买使用。

“参见大都督!”穿过宫门外跪着的一大批贵族、祭司,一个白袍老者兴冲冲地大步流星而来,英姿飒爽、鹤发童颜,隔着十几米便双手作揖。

“唉--都是老油条了,还这么客气干嘛?”大都督说话一把按下他那作揖的双手。说白了,二人只是合作关系,还没有特别的知根知底,不要表现出过于亲密才好。

“这些是--”大都督故意拉了个长音儿,看着沃菲斯。

“噢,禀告大都督,这些是捕风城的贵族和祭司们,得闻大都督顺应天意,履新治下,特来叩拜。”沃菲斯不愧是老狐狸一只,句句不离天意、min yi,把一道替天行道的牌坊早早地帮大都督树好。在这奴隶制社会关系下,没有宗教或者类似的愚民手段,结果会很可怕的。什么?你不懂?那你历史课一定被数理化老师强占了。

“噢,好、好!这一个个白白净净的,一定很好吃。哈哈,很好吃!”大都督一边放肆地狂笑着,一边用力拍了拍身旁那一人多高、硕大的四头身狼犬。小沙警惕地四下张望,四头两两下,张嘴露出数寸长的利齿,嘴角的涎水滴答了一地,时不时蹿出去在跪地的人群脑狂吠几声,吓得第一排有几个年长的和女性朋友当即昏了过去。他们现在一定非常后悔,自己千辛万苦挤到这最前排来表忠心的行为。

纵是有钱有势,纵是见多识广,纵是才貌双全,这些老爷小姐们也未曾见过这凶兽吞食天地,甚至身后那些凶神恶煞一般的军士也未曾见过。

往日里只有他们呼来喝去别人的份儿,哪里用得着如此卑躬屈膝、瞧人脸色过活?可惜啊,时代不同了,风水轮流转,现在自己的小命把在人家手里,可不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嘛!早已习惯了一人之下万人之的这些贵族和祭司们一时间着实是接受不了,其不少人嘤嘤啜泣起来。尤其是听到这破城者叫嚣着,用自己这些人的人肉来喂狗,更是哭声震天。

“闭嘴!否则杀无赦!”丰臣秀吉在大都督身边一声暴喝。啜泣声果然小了不少。

“大家听我说啊!不才史蒂芬周,蒙各位城主厚爱,在这库兹西亚倒也闯出些名头,忝送匪号大都督。今日入城多有得罪,还望各位乡亲父老海涵海涵、见谅见谅哈!”说罢他拱了拱手,算是打了招呼。周宇叫他们乡亲父老是有深意的,算你们家财万贯,算你们是高级种姓,但现在老子说了算,捧你是众星捧月,摔你是粉身碎骨。别一天天腆着脸还以贵族、祭司自居,哪来那么多好事儿?

“不要脸,屠夫!”大都督正兀自向前走着,一个巴掌大的东西呼呼带着风声从侧翼袭来。

“刷”的一声,一杆方天画戟从斜地里刺出,一个连刺带挽,消了那暗器的攻势。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刺杀吓得周宇心惊肉跳,你别说老子还真大意了,没想到这跪着的一地软骨头居然有刺客!

“什么人竟敢行刺本督?”大都督踏了一步,从吕布举着的画戟一把扯下来那暗器,居然、居然是一只带着雕花的女靴。

“这东西能砸死我吗?哈哈!”大都督举着那靴子,朝刚才骂声传来的地方看去。只见第三排的地,窸窸窣窣跪着的人见了瘟神一般向左右挤过去,愣生生腾出一块儿两米见方的空地,生怕与这投靴之女有瓜葛,被大都督误会。那空地间蹲着一个十七八岁的花季少女,穿着打扮不修边幅,既不像那些嫁做他人妇的成年女子那般盘着头发,也不像未出嫁的大家闺秀那样梳着辫子,而是散乱的披着头发,嘴叼着根草棍儿,她无所谓似的抹了把鼻子,嚣张至极地看着大都督。

“砸死你个王八蛋。砸不死你也熏死你,姐姐我三天没洗脚了,怎么样?”那豪放女子站起身,噗的一声把草棍吐向大都督,以示轻蔑。

“呦呵?行啊!有点儿胆色啊!”周宇向身边的图达、杰朗看了看,不住地点头,脸居然露出几分赞许的表情。

“沃菲斯,这是sei啊?你可别告诉我你不认识啊!”周宇估计寻常百姓也不会往这些待罪之人的人堆儿里扎,躲还躲不及呢。

“禀告、禀告大都督,此女乃是、乃是捕风城首席大祭司夸桑之女。三年前,夸桑圆寂后便成了孤儿。本来、本来,她论律应当接手夸桑之职,担任捕风城的首席大祭司。您、您也看到了,她这德性,其他祭司、长老、贵族不同意啊!”沃菲斯边说,边擦着额头的汗。

“噢,原来是邪教掌门之女。幸会幸会!”大都督淫笑着晃荡着膀子,靠了过去。

“什么邪教?你这卑鄙无耻之徒。”说着,那少女脱下另一只臭靴子,想都没想撇了过来。大都督躲闪不及,再加吕布视线受阻,啪的一声,靴子不偏不倚刚好砸他鼻头,愣是来了个酸鼻儿。

嚯,这一下突然袭击疼得大都督直跳脚。再看那女子,光着两只脚丫子站在石阶,双手捂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都快岔气儿了。

“看我怎么收拾你!”大都督说着蹿了过去,一把揪向女子衣襟。哪知那少女也不是省油的灯,呸的啐了大都督一脸口水后,转身撒丫子跑。

“卧槽!”周宇抹了一把脸,对身后的白起说:“你们先入宫。妈的,我去收拾这丫头。谁也不许插手啊!看我今天不把脚丫子塞她嘴里。”大都督是动了真怒了,这刚一进城我还没来下马威呢,先被一个小妞给我来个下马威,这众目睽睽的你让我这老脸往哪儿搁?啊?

“可是。。。”白起话还没说完,周宇一声口哨跨小沙,向那少女逃窜的方向追去,哪里还有大都督的影子。

“白将军,请!”

“沃菲斯军师,请!”

大都督暂时离开工作岗位,白起当仁不让地成为最高行政长官,代行大都督之职权。

“白将军,这些人--”沃菲斯低着头,目光瞟向跪着的一地贵族、祭司们。

“依我的意思,那肯定都是埋了的,一个不留。”白起捋了捋虎须,不用说他最爱的是坑杀,坑儒也行坑财主老爷也行,有的坑行。

那些跪在地瑟瑟发抖的人听他说到这里,眼睛里露出绝望之情,女眷们则是相拥而泣。

“不过嘛,今天早些时候大都督交代过了——无罪不戮。若是有罪,要审判后再行刑。所以啊,依在下之见,先收押候审,待查明却非罪身后再议不迟!”白起这一个大喘气,差点儿把外面人吓死。

另一边。

“别跑,站住。你个小丫头片子!”大都督骑着小沙在后狂追,前面一个光脚少女在捕风城的街道狂奔。疾风吹得她那天蓝色的头发在空尽情飘舞,或曲或直、或散或卷,几百年来被往来行人磨得光滑无的石板路恍惚留下一个个洁白的小脚丫,又倏地弹起不见。

小沙占据着绝对的速度优势,但是缺点是体型过于庞大,在直路还可以,每次眼看要追的时候,女孩一个转角从街角消失掉了,而小沙不得不急刹车到速度零迈,然后调转狗头重新起步、加速。再加,大都督今儿是第一天进这捕风城,除了知道城门朝哪儿开以外是一窍不通,你让他在这里追一个土生土长的捕风人,岂不同于让瞎子赶车、让聋子弹琴、让女秘书写发言稿、让洗头房理发?

“小沙,放我下来!”大都督俯身拍了拍巨犬后背。

“回去!”说完,他不管三七二十一,盯死那头披着的蓝发,拉开八百米的架势一路狂奔追去。

少女越逃越有信心,什么平地石板路、小桥木桩路、池边泥沙路、房顶儿瓦片路,她高接抵挡、应接不暇。大都督一来路不熟,二来体力不如人家好。跑一会儿叉着腰站定,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吼到:“有种你、你、你别跑!”

“我没种,种是啥东西?”少女顽皮一笑,离着他十米笑吟吟地回他。

他一动,少女跑。

他一停,少女停。

跑跑停停,终于周宇把她逼到一处墙角,后面是高耸的城墙,两边是装满粮食的军粮仓库。

“跑、你倒是跑啊?把、把你能耐的。”周宇呼哧呼哧喘了二十多口,才勉强顺过气来。

“别过来啊,你过来我喊人啦!”少女故作扭捏地把自己衣领紧了紧,又看了看身后,靠在墙角。

“哈哈,这里巷深墙高,你是喊破了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周宇嘿嘿淫笑着,贴了过去。

“是吗?我试试!啊--救命--啊!”

“啊--救命--啊!”

“啊--救命--啊!”

果然,俩人下张望了一圈,除了回声什么也没有。

“嘿嘿,这回我看你是叫花子跳崖--穷途末路了吧!今儿,本都督好好收拾收拾你这不知死活的丫头。”说着,周宇作出扒少女衣服的动作,跳了过去。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他左脸,火辣辣的疼,抽的他脸都朝后了。

“你、你竟敢?”周宇捂着自己左脸,指着少女说。

“啪!”一记更响亮的耳光抽在他的右脸,更火辣、更疼,显然少女用足了力气。

“你、你。。。”周宇惊愕地看着她,他都不记得自己一次挨打是什么时候了,今天居然被连扇了两记耳光。

“你什么?别废话了!有人要杀你!”那少女把面前的大都督搬向一边,朝后面看了看,确定没有尾巴后急促地说道。

“什么?杀我?我今天先杀了你!”说罢,他忙解下带扣,把赎罪之剑抄在手里。

“啪、啪!”左右开工,趁他拔剑的工夫少女又是两记耳光。

“得了,有完没完!”周宇真的怒了,少女看他腮两记火红火红的高原红,噗嗤一下乐了起来。

“挨打,总被杀强吧?”少女说着,靠着墙边慢慢滑落,一屁股坐在墙角,顺手抄起一根草棍儿,叼在嘴里,若说大都督见过不讲卫生的,张献忠第一,她是第二。

此刻,周宇才得以正面观察这抽了他四记耳光的小丫头,虽然一身的破衣烂衫、光着脚丫,身皮肤也是粗糙不平,但她藏在枯草一般散发后面的面孔竟也是五官端正、英气逼人,要是剃短了头发,怕是一个标志的小伙子。可惜,她是女儿身。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呢?”周宇也不恼她了,靠着她在墙边坐了下来。

“胡说八道?你知道沃菲斯是什么人吗?”

“不是捕风城的军师嘛!”

“军师不假。但这十多年以来,捕风城的大事小情都是由他定夺,羁莽无非是个摆设,是个替死鬼而已。如今,你的出现可倒好,给了他名正言顺的机会除掉羁莽。”

“你是说他早想干掉羁莽了?”

“正是如此!”

“那也不稀,羁莽的儿子不是祸害了他的女儿,然后出逃屠梦城去了吗?”

“这是沃菲斯跟你说的?”

周宇把当晚沃菲斯来投诚的事情一五一十跟少女讲了个底儿掉。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个少女不会平白无故的出现,平白无故的引起他的注意,平白无故的给自己四记耳光。

“你真是傻得可爱!沃菲斯自幼患病,终身不得子嗣。怎么会有老婆、女儿?”噗的一声,少女吐掉草根儿。

“他是阳痿还是早泄我怎么知道?他编这个故事骗我作甚?”大都督纳闷地挠着脑袋,算沃菲斯有目的,但他作为内应的确出色地完成了反戈一击的任务。

“沃菲斯从来没把羁莽放在眼里。也确实,羁莽为人刚愎自用、嚣张跋扈,偏偏又脑子不太灵光,相信这个阴险狡诈之徒。沃菲斯不把他当提线木偶,都对不起他们之间的智商差了!”少女把头偏向一边,依旧是那副吊儿郎当的神情。

“到底是谁要杀我?”

“还用说吗?杀了你谁受益最大是谁!”

周宇突然心里一惊、菊花一紧。卧槽,自己真的是太大意了,差点儿阴沟里翻船。羁莽不死,沃菲斯不可能名正言顺地当城主。如今羁莽死了,若是他斩杀了叛军首领,消除了暴动隐患,恢复了捕风城的正常秩序,那城主之位还不手到擒来?现在回头想想,一切都来得太简单了,归根结底还是自己太大意,险些酿成大祸。一个局,如果出现一个时时、处处受益的人,那么一定有人会死。这简直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如此一来,既借助外力之手除掉了羁莽,又悄悄地把蒙在鼓里的大都督干掉,一石二鸟、天衣无缝,端得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可是我纳闷,他怎么杀的了我们这么多人?”

“下毒。你手下有毒师吗?”

“毒师是什么?”

“毒师是以制毒、用毒和验毒为使命的人,属于祭司的一种!”

“那个、那个,说实话没有!”周宇耸了耸肩。

“那不是了?一个优秀的毒师,顷刻间便可以用毒杀死你们几十个将领于无形之间,易如反掌。如捕风城最好的毒师。”

“谁?”

“千禧大人!”

“卧槽,不好!我的兄弟们!”大都督一个激灵,像坐在仙人掌一样弹起,飞也似得奔向宫殿。

第四十九章 沃菲斯の野望

等一下。命运,请你等一下。

周宇一路狂奔,周围的一切仿佛幻化成一道道影子,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听不见。

疾驰到宫门前,已是百名军士在此横刀立马,戒备森严。此番进城,周宇并未带太多军士,五营将士和老佳美的军队都候在城门之外。随他进来的,只有各位高级将领和别动队的五百人。刚才,别动队已被沃菲斯安排专人引去休息用餐了。

搞不清楚状况,还是小心为妙。周宇把衣服脱下来翻了个面儿重新穿,从地摸了把泥灰涂在脸,急匆匆地走前去。

“干什么?什么人?”守备卫兵拔刀拦住他。

“噢,我是城外大军斥候,大军祭司有口信儿让小的捎来告诉大都督。”

“噢,你等一下。我们通报一声。”说罢,一个全副武装的兵士转身进宫去了。不一会儿,又匆匆返回。

“跟我来吧!”那人在前头带路。尽管捕风城的宫殿富丽堂皇、雕梁画栋,处处亭台楼阁,里外金碧辉煌,可是此时周宇并无心思贪恋这美景。他惦记的是自己手下那几十条人命。

“快走啊!你!”话还没说完,刚回头催促的兵士左脑挨了一记重拳,咚的一声撞在石墙昏了过去。周宇前后观察过了,这儿是一个转角,对于前后守卫来说是盲区,在这里干掉他是完美选择。他把守卫拖到草丛里,换了守卫的衣服。又趁巡逻士兵刚过去的空当儿,把那守卫抬起来丢到了井里。

“你干什么呢?”后面传来一声厉喝。

周宇心跳飞速,一声不吭地回过头来。

“还不快去会客厅帮忙,傻站着干嘛呢?千禧哪儿找来这些个脑子有病的笨蛋!”一个穿着略显华贵的胖子吹胡子瞪眼地指着他骂。

“嗯!”周宇低下头,压了压头盔,小碎步紧倒腾向前走去。

“那边儿!”那胖子又是一声暴喝。

“噢!”周宇挺了挺腰板儿,向胖子手指的方向跑去。

一踏入会客厅,映入眼帘的一幕让周宇心惊肉跳。这里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十个人,全都是自己的手下。

他们,是被毒死了吗?周宇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几十个兵士里里外外两人一组,搬运着白起等人的身体,看去他们面色惨白、毫无生气。

“妈的,居然让那贼首跑了!”一个声音怒不可遏地传来。听声音是千禧。

“哈哈,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再说,他不只是暂时保住狗命?一会儿他返回之时是他的丧命之刻。”一个阴毒至极的声音,正是沃菲斯。

果然是陷阱,周宇心头一惊,被那少女说了。

“要不是让那死丫头坏了咱们的好事,现在可以向土王大人传信请赏了!”千禧叹了口气。

“放心,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沙漠的雄鹰忍而不发是因为时机未到,一旦爆发定会一击必。你隐忍了这么多年,还差这么一会儿?”沃菲斯的声音依旧阴冷。

周宇佯装走向一个身体,是图达的。他用手在他脖颈处一探,发现仍有脉搏。那说明,这群人只是暂时被迷倒,并未丧命。他悬着的心放下来一半。

可是来来回回的人都是两人一组,只有他落了单。千禧和沃菲斯俩人一边吆喝着,一边指挥着,眼看要巡视到他这里。怎么办?怎么办?

周宇心里一凛,摸向腰间bi shou。要是被识破,只能拼死一搏了。以自己一己之力,能过得了几关完全看运气了。

正当他要动手,窜向沃菲斯之时。一只手拍了他的肩膀一下,那人拉了拉头盔,瓮声瓮气地说了一句:“干活!”

尽管来人换了一身禁卫军的衣服,戴着厚厚的头盔,周宇还是一眼看出来,这是那个姑娘。他嗯了一声,跟她一前一后把图达抬起来,跟着队伍走了出去。

原来,这些人都被扔到宫殿地下的地牢当。周宇来回走了两趟,分别抬了图达和黑齿常之。事毕,他和那个姑娘跟着大部队从会客厅走了出来。

一出门,周宇一个猴跃攀阁楼,三两下便了屋顶,冲下面勾了勾手指,那少女也随他爬了来。随后,俩人在一处背光之处蹲了下来。

“我那些兄弟们怎么了?”

“如果我所料不错,他们应是了迷幻之草的毒。点燃迷幻之草和其他三种药草的混合物,片刻之间便可将人迷倒。药效最长可至两日!”那女子说道。

“那千禧既是捕风城的第一毒师,为何不致他们于死地?而是留了活口呢?”

“这还不明白?很明显他们只想要你的命,至于这些喽啰他们当做战利品押送回屠梦城,让土王折磨他们了。”

“谢谢你啊!”周宇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

“谢我什么?”

“谢谢你这不一会儿,救了我两条命了!”

“少臭美了,我救你并不是喜欢你,而是因为我讨厌沃菲斯那个老狐狸。捕风城倘若要是落在他手里,这里的居民可遭殃了。”那少女眼神黯然失色,垂下头去。

“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我叫史蒂芬周,别人叫我大都督。你,叫我四哥吧!”周宇说着伸出手,要与她握手。

“为什么、为什么叫你四哥啊?”少女惊讶的问。

“因为我挨了你四个大嘴巴子啊!”说完,俩人一起笑到岔气儿。又不敢出声,都是捂着嘴巴,差点把周宇憋出屁来。

“我叫妮卡!”少女伸出手,轻轻握了他手一下。

“妮卡,依你所见我该怎么救出我的兄弟们呢?”

“如此局面,他们正在等你自投罗。若是你出现,势必会被以属下性命为要挟,致你于死地。若是你不出现,他们也不着急。你所有的高级将领都被沃菲斯关押在地牢,知道你投鼠忌器,不可能带兵强攻。”

“那按你这么说,我只能坐以待毙了呗?”

“也不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少女一屁股坐了下来,显然是蹲累了。

“有什么办法?”周宇眼前一亮,目前他所能依靠和信赖之人,居然只有这个刚认识一个钟头的小姑娘了。

“祭司之职,可细分为医司、咒司、毒司、鬼司。所谓医司,是以治病救人、寻医问药为毕生追求的祭司。”

“嗯,麻烦您快一点儿,妮老师。我一会儿还有别的课呢,咱不压堂行吗?”

妮卡白了他一眼。

“咒司是以通晓各种咒语,呼风唤雨撒豆成兵为己任的祭司;毒司是用毒用药害人于无形,跟医司势不两立、势成水火;至于鬼司,传说可以操纵阴兵,让地狱里的魑魅魍魉为自己献身,不过我长这么大还没有看到过。”

“你跟我说这么多有啥用?我这个年纪让我学,不嫌有点儿晚吗?”

“我不是要你学,是要告诉你千禧的来历。千禧本是我父亲的唯一弟子,师从医司。但随着他逐渐得到我父亲的真传,权力yu wàng日夜膨胀,开始不再听命于师父。最后他背叛了师门,转投毒司。所以,他精通医司、毒司两门。我父亲也因为他的背叛受到严重打击,郁郁而终。”周宇难得从这放荡不羁的假小子眼里看到一丝温情。

“你不应继承你父亲的衣钵吗?”

“嗨,祭司的事情你不懂。这里面弯弯绕多着呢。跟你说这么多是想告诉你,你的妮卡姐也是毒司。要想救你的那些属下,没准我能帮忙!”妮卡习惯性地在地找着草根,翻了半天也没有才意识到自己在房顶。

“早说啊!死鬼!”周宇用肩膀怼了她一下。

“既然千禧可以用迷幻草,我也可以用七魂草。功效大体一样。毒司都会在自己的配方加一些特殊材料,使得别人无法po jiě。”

“明白,是密码呗。你的密码只有你自己知道!”大都督又假装自己明白。

“都搞不懂你在说什么。不过这七魂草我只有一副,是说只能用一次。今天夜里,我们可以趁机摸进地牢,毒昏守卫,然后救你的那些手下。”妮卡笃定地说。

“嗯,可以。不过不是救我的手下。目标是——沃菲斯。”周宇搓着自己的下巴。

“什么?毒他干什么?你不是要救人?”妮卡诧异地问道。

“你想啊,算救得了我那几十个兄弟,我还有五百别动队员在他们手。算都救出来,如何出得了城?如何全身而退?手没有筹码,我哪里有主动权?”

“你是说?你要bǎng jià沃菲斯,逼千禧放人?”妮卡眼睛一亮。

“是啊,你不是只有一副药嘛!你那伟哥要是多的话,我给这帮孙子一人来一副,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周宇恶狠狠地说。

暗夜,捕风城宫墙之。

两个黑影疾速掠过。

周宇紧跟着妮卡,她对这宫殿的三路熟悉得像在自己家里一样,果真是个女子。

“嘘!”妮卡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看来,到了沃菲斯的寝房之。下午妮卡说,沃菲斯决计不会搬到羁莽的城主寝宫居住,因为他是一个极端迷信之人,认为那会带给自己厄运。所以,早早让人封了那寝宫。

捕风城的宫殿是由一块块大理石搭建而成,无论下皆以直角切割为主,房顶也是平顶儿结构,没有一方瓦片。也是,你个从来不下雨的地方,搞个尖顶儿瓦楼做什么用?

只见妮卡从腰间抻出一根绳子,把另一头绕在周宇腰,跟他使了个坐定的颜色,接着一个鹞子翻身从房顶垂了下去。周宇死死把住屋顶另一角,生怕一个不小心俩人同时跌落。心里默默祈祷,小丫头你可一定要成功啊,你那药要是过期或者吹错地方,咱俩可万劫不复了,还得拉扯着五百多人给咱俩陪葬。

不消五分钟工夫,两只小手把住屋顶,一个鱼跃蹿了来,蒙着的麻布巾之两只黝黑的大眼珠用了眨了眨。

事成了!周宇高兴得想唱《两只蝴蝶》。

捕风城的早晨内陆地区来得要晚一些,但是却异常明媚。金色的朝阳从窗子外缕缕跳进屋子,把黑暗驱走的同时顺带镀一层高贵的金huáng sè,周宇懒懒地伸了一个懒腰,哎呀坐着睡了一宿。妈的,都拜这个老杂毛所赐。

“唉!起床了!”周宇用力踢了一脚床榻,床之人并无反应。

“唉?wo ri ni老母的,你还真能睡!”周宇掏出水囊喝了一大口,啊呸!看得旁边妮卡一阵作呕。

“啊?啊!”沃菲斯从睡梦惊醒,他完全不知道昨夜发生了什么。当下醒来,却发现自己手脚都被捆了个结实,像极了一只大闸蟹。

“大人,别来无恙啊!”周宇走过去,用手用力拍了拍躺在床沃菲斯的脸颊,打得老家伙直躲。

“你、你要干什么?”沃菲斯的眼睛似乎要射出火来。

“是我应该问问你,要干什么吧?”周宇从腰里拔出bi shou,刷的一刀划过,沃菲斯头一绺白发应声断折,良久才落在地。

“沃菲斯大人,打得好主意啊!一石二鸟,先杀羁莽再杀我。然后邀功请赏,顺势位。不错!不错!在下都要为你的聪明才智鼓鼓掌呐!”周宇说罢,假模假式地拍了两下巴掌。

“可惜啊,你人算不如天算。哪知道老天派了这么一个大救星来搭救俺老孙,真特么该去红螺寺还还愿。帝保佑、菩萨显灵、zhēn zhu开恩啊!”周宇说得语无伦次的,边说边冲着妮卡打了个响指。

“既然撕破了脸皮,你这马贼说说看吧。你要作何打算?”沃菲斯果然老谋深算,猜到了周宇一定另有所图才会把他囚禁于此。

“好说好说,彼此彼此!大人,在下只想跟大人做个生意。你情我愿的生意,童叟无欺、货真价实!”

“噢?什么生意?”

“用你的命,换我五百多兄弟的命!”

“哈哈哈,你做梦!”沃菲斯呸地向地吐了一口,他本来想呸大都督,但是估算了一下自己呸不了那么远。

“喔?怎么讲?”

“我现在是你们的唯一筹码。你是万万不敢杀我的,杀了我你不仅救不了你那些兄弟兵士,连自己逃出去都成问题。我说的对不对?”沃菲斯眼寒芒一闪。

“没错!”周宇梗着脖子点了点头。

“而我却可以命令千禧一个一个、一个一个杀死你的手下。让他们在你面前受尽折磨而死。而你,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着他们一步步走向死亡!哈哈!”沃菲斯笑的居然自由时还要狂妄。

“是吗?”周宇慢慢抽出后背的剑包,褪下剑套。露出一柄乌黑的宝剑,沃菲斯和妮卡皆是不明所以。

刷的一声,一剑削过,沃菲斯被捆着的左手白光一闪。几乎没有痛苦,除了拇指以外的四根手指从第二个关节处齐齐被斩断。当然,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当四个断指掉落在地的时候。

叮叮当当四声脆响,四个石头关节砸在大理石地面,瞬间碎裂成渣。

“什么?这是什么?”沃菲斯的眼神露出了绝望的惊恐。

“赎罪之剑。抱歉,我不能杀你,我会把你变得越来越短,把石头变得越来越多。”周宇说着,狰狞着靠近沃菲斯。

第五十章 带我们回家

沃菲斯被捕的消息很快被mrmorning call管家传递给了千禧总兵,如今捕风城的二号人物。

当的一声巨响,千禧怒气冲冲地踹开房门,带着一票禁卫军闯了进来。

“你这无耻之徒,快放了军师大人!”千禧手里拿着一把宽幅巨剑,冷冰冰地朝周宇一指。

“我若按你说的做是脑残,你说出这种不过脑子的话却是连脑残都不如啊!”周宇翘着二郎腿坐在床榻边的椅子,剑把儿搭在腿,剑尖搭在捆成粽子的沃菲斯身。

“妮卡你个叛徒,看了解了这贼人之后我怎么收拾你。定叫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千禧恶狠狠地瞪着蹲在窗台的少女说。

妮卡还是嘴里叼着根草棍儿。她嚼了嚼,懒洋洋地说到:“省省吧你,大师兄!你想杀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我说,你有点儿新鲜的没有?如,咱俩搞个对象什么的?”说罢,妮卡做了个鬼脸。

“你、我杀了你!”千禧言毕要冲过去。

“唉,且慢!且慢!”大都督一脚踹身旁的椅子,那椅子在大理石地面打着滑儿滑向门口,正好挡住千禧来路。

“现在不是你撒野的时候。我跟你,做个生意!”大都督一边挖着耳朵,一边说。

“什么生意?”

“简单至极的生意。一个换五百个。”周宇朝床努努嘴。

“你做梦!”千禧啐了一口。

“是吗?”大都督剑光一闪,沃菲斯左手的拇指应声而断。跟其他四指一样,落在地砸成齑粉。

“啊、啊、啊,呜呜!”周宇看着沃菲斯痛苦无、辗转着要翻身起来的样子不知道是疼痛所致,还是心疼自己整个左手都失去了手指。

“你、你?”千禧气的吹胡子瞪眼却不敢再前来一步。

“我给你一顿饭的时间考虑。对了,让管家佣人们给我送两人份的早餐,不要饽饽噢。”周宇冲着千禧扬了扬下巴。

“你竟敢?”千禧被他那无赖泼皮的模样简直要气炸了肺。

“别废话,免得读者埋怨我凑字数。快去快去!”周宇挥了挥手。

不消片刻,早饭备好送来了,是周宇许久许久没有吃过的细面馍馍和肉汤。他跟妮卡俩人是风卷残云、狼吞虎咽,也不管周围那几十个看客。吃完,他脱了鞋两只大脚丫子踩在鞋,从兜里掏出一个小棍继续挖着耳朵。别小看这挖耳勺,可是周宇从前世号里老犯儿们的聪明才智那儿抄来的。实际,看守所(不是监狱,羁押尚未宣判的犯人)里不提供挖耳勺,怕嫌犯吞肚zi shā。那嫌犯怎么挖耳朵呢?不知是多久以前哪个大侠想到的办法传承了下来,号里每周吃一次米饭,每人都把饭粒偷偷留一点儿下来,饭后把这些熟米粒儿团在一起搓成一根儿小棍儿,晒干了成了自制挖耳勺了。周宇这一根呢,是饽饽面粉做的,略微有些粗糙,划的耳道生疼。

看着周宇身前剩下的半碗肉汤,不少士兵眼睛里放光。“咕噜、咕噜!”一个靠墙的士兵肚子叫了两声,在静如密室的寝房内异常响亮。

“喏,拿去喝,底下还有几块肉,别客气。我请客!”周宇把小餐桌往前踢了踢。

“我说千禧大人,你考虑好了没有啊?这一顿饭的工夫过去了。你要是再想想,可得管我的午饭了呦?”周宇把小棍儿包好收进怀。

“嗯,我考虑好了。交易可以,但不是这么个交易法儿。我提一个方案:先放了你半数的士兵和将领,你把沃菲斯放了。你把城外那一万五千围城官军都撤了,我再放其余的。”千禧黑着脸说。

“哦?这么说那我也提一个方案,你放了我我半数的士兵和将领,我把沃菲斯的半身或者左半身给你;你放另一半,我给你另一半。怎么样?”大都督乜着他说。

“你?你--”

“我怎么了?许你州官捉五魁,不许我百姓素七对?”

“好吧、好吧,我同意放了你所有的兵士,但你、你不能再伤害沃菲斯一根汗毛。否则,协议撕毁,我也不怕与你杀个鱼死破。”

“了解!收到!”周宇打了个响指。

不一会儿,押着沃菲斯走到宫殿正门外的周宇看到了白起、图达等人,他们一个个被倒缚着双手,精神萎靡、面色黯淡,显然也是刚从药劲儿醒转过来。

“大、大都督!”泰山看到周宇后大喊,其他人也跟着踮着脚朝他这边望来。

“别说话!”周宇喝了一声。

周宇用剑别着沃菲斯脖子,在后面押着他。妮卡在另一侧,手里明晃晃的bi shou抵住他腰眼儿。这老贼和小贼的巢穴里,不来个双保险大都督实在不踏实。这情形下,他还要庆幸敌人没有狙击手,否则自己和妮卡如此的暴露程度早被打成筛子了。

一边是三人,另一边是三十来名将领和五百别动队。这些人在千名捕风士兵的包围之下汇集成一个半圆,向城外一点点挪去。那些士兵手里俱是举着长矛,抵住最后一排囚犯,低喝着、怒斥着什么。再后面,周宇看不清楚了。千禧则与周宇保持着约莫十米的距离,估计两人都在盘算着一旦“货物”脱手后如何将对方一击必杀。

“好了,现在距离城门已有一段距离。你可以放人了吧?”千禧怒道。

周宇抬头看了一眼沙坡,黑压压的军士一个硕大的驴车,车那金闪闪的发箍晃得人睁不开眼,不是老佳美是谁?昨晚他嘱咐妮卡连夜向守军最高长官吉尔伽美什传达了口信儿,嘱咐他从早便带兵在此接应。进城之前,老佳美专门请命留守,他说实在不愿意再与沃菲斯、千禧等人打照面。没想到,该来的还是来了。

“佳美,弓箭手!”大都督朝沙坡喊了一句。倏地,步兵后撤、弓兵前,越有两千弓箭兵齐齐满弓待命。不给这老杂毛和小杂毛点儿威慑,怕是很难跨过这座沙丘。

五百多俘虏一个个向沙丘跑去,因为背缚着双手行进速度很慢,加沙子柔弱不受力,很多人失了平衡。跌跌倒到,爬起来继续逃着。

“好了,你的人差不多放完了。该轮到你兑现协议了吧?”千禧冷冷地说。

“来而不往非礼也!”大都督朝着沃菲斯的屁股用力一踹,用剑指着那向千禧和捕风士兵狂奔而去的沃菲斯。

突然,大都督瞳孔放大了。

千余名捕风士兵齐齐分成两半,如同《出埃及记》里被摩西分开的红海。然而,图穷匕见。

士兵退散后,周宇看到的是黑洞洞的四个炮管儿。

四尊火炮,瞄准着自己和正在向山坡爬去的那些俘虏。

“我操你姥姥!”周宇骂完一个箭步,提着赎罪之剑冲了去。他心里把千禧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个遍。内心,充满悔恨和愤怒。

“嗖”的一个黑影从斜刺里冲了出来,一下把他扛了起来,疾风一般向侧翼跑去。

是小沙。昨天周宇让它回去,它没有回宫而是回去了营地。在刚才,这灵兽一直在暗地里观察,发现周宇深陷陷阱,堪堪跳出来救主。

周宇绝望的眼神望着沙丘,那些向爬着的兄弟们。白起、张献忠、吕布、丰臣秀吉、图达、杰朗,甚至还有艾拉薇拉。她那不协调的身子在沙子奋力地扭动着,脚靴子早已不知去了何处。他们的脸,甚至还有着脱困后的喜悦,微笑拂过脸庞却割在大都督心里。

“不要啊!”看着远处那些捕风士兵用火把点燃引线,大都督泪如雨下,他绵软无力地把头垂在疾速奔跑的小沙身。泪水模糊了视线,也模糊了他的宏图霸业。

“冲啊!”在嘈杂的敌声、引线吱吱引燃声和千禧阴险的笑声,几声稚嫩的声音从拖在俘虏队伍最后的几人口喊出。

周宇擦了把眼睛,一把薅住小沙脖子的鬃毛,让它止步回奔。

是大宽、二柱子他们。他们一直拖在队伍的最后。此时的他们与那四尊大炮也距离二十米。

随着一句冲啊,哥儿五个兵分四路,冲向四尊大炮。虽然手被绑着,可这对于身材敏捷的他们来说毫无桎梏。大宽边跑边使了个颜色,自己、二柱子、荞麦冷、韭叶分别冲向一门大炮,最小的毛细紧紧跟着大宽。

眼见引信要烧到炮管儿了。

此刻的时间如同凝固了一般,周宇感觉一切都变得如此缓慢、平静而真实。

火炮后面的长矛兵呼喊着冲了出来,举着长矛刺向来犯的哥五个。刚刚站定的沃菲斯和提刀要冲过来的千禧脸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已在半沙丘的白起、张献忠等人回头张嘴大喊着,不过风声太烈周宇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看口型是“不-要-啊!”

清晰地映入周宇眼底的是五个瘦弱的少年若脱缰了的野马,疾速冲向敌营。事发突然,无人想到会有人此时扑过来,连离炮最近的兵士也由于反应稍慢,迟他们半拍儿。

在最后的一刻,周宇看到大宽对毛细说了一句什么,然后一膀子把他撞飞。

“轰轰轰轰!”四声巨响,浓烟、飞沙、哀嚎的士兵。

周宇骑着小沙快速掠过敌营,他俯身一把拽起伏在地的毛细。二人一犬倏地向自己营地跑去。

“老佳美,放箭!放箭!”大都督擦着泪流满面的双颊,大声狂吼着,吼声震天。

“白起,杀!杀!杀!一个不留!”大都督从小沙身坠了下来,仰面朝天看着黄沙和蓝天。大宽、二柱子、荞麦冷、韭叶那一张张稚嫩的脸如幻灯片似的在自己眼前循环播放着。

“大都督,当兵真的每天都有饽饽吃吗?”

“大都督,你说的陆海空是这么玩的吗?”

“大都督,你别耍赖啊,你出千、你出千!”

“大都督,等到有一天我们哥五个陪您打下了天下,是不是有很多钱?那时候,我们一人娶一个媳妇,生好几个孩子。给他们好多好多饽饽和肉吃!嘻嘻!”

“大都督,我不像二柱子那么没志气,以后啊、我要做一个像您一样的人。怎么说的了那个词儿?对!叫匡扶正义、劫富济贫!哈哈!”

可这些,都在刚才,随着那几声闷响被扎成了回忆。同时被炸毁的,还有千禧的四尊火炮。四个男孩用尽此生最后的一点儿气力,迸射而出窜进那成年人腰粗一般的炮管儿。如此高难度的动作在空完成,也只有他们做得到。

在大都督和众将军危难之时,临危不乱做出以身堵炮决定的居然是几个孩子,最大的也不过十七八岁,虽然他们都不知道自己的年纪。那稚嫩的手心里,命运线、事业线和爱情线还没出落得那么清楚。

被外力和异物堵住轨道,火炮从间炸裂开来,周围的百十名军士遭了秧,一并被炸死。连冲过来的千禧和沃菲斯,也被气浪掀了起来飞出十多米,重重摔在地。当他们从脑震荡清醒过来,站起身的时候,箭雨已到了眼前。

成千万枚羽箭,把无数捕风士兵射成了刺猬。他们歪倒在炸碎的火炮底座,挣扎着爬向城门,互相拉拽着又剧烈喘息着,少有一些脚头利索、运气稍好的也在即将奔到城门边时被一支支飞速射来的钢钉叮、叮几声脆响,钉在城门之,双脚离地,死状可怖。

随着白起出征的是大都督的精锐部队,眼见大都督的贴身护卫五人折了四人,皆被振奋了战意、点燃了怒火,把满腔仇恨发泄在千禧和沃菲斯的军队身。尽管城门大开,但是却没有一个人回的去了。周宇心想,要不是大宽几人舍命摧毁了四尊火炮,结局又会是怎样的呢?

战斗很快结束了。周宇在尸体堆里找到了千禧和沃菲斯。千禧被十几枚羽箭射穿了颅骨、胸膛和腹腔,面无表情、神情呆滞。沃菲斯被咬的支离破碎,脑袋和身子分了家,碎成好几块,拼是拼不了。是小沙干的。

周宇翻身起来,跑到那几门碎裂的大炮旁,使劲儿用手挖着、挖着。

“在哪儿呢?在哪儿呢?”周宇一边挖着一边大声喊着,手指已经戳得满是鲜血,淋漓滴下。旁边的艾拉薇拉掏出绢帕悄无声息的抹泪。

“别在那儿傻站着啊,一起挖啊!”大都督红着眼睛,看着周围的那些将领。白起、吕布、邦帅,眼光所触及的,一个个低下头叹气。

“大都督,大都督!别这样!他们已经、已经死了!”薛仁贵走过来,陪大都督一起跪下,拉住他疯了一样刨地的双手,强行摁在地。

“毛细、毛细呢?”大都督好像醒悟了什么,忙擦了把眼泪大声喊道。

人丛,毛细红着眼挤了进来,缓缓走到大都督身边。

周宇捧着他肩膀剧烈地晃动着,问到:“你哥、你哥死前跟你说什么了?我看到他跟你说了一句话!”

“唔、唔、唔!”毛细站在那里,兀自哭着。

“说什么了?你个废物!”大都督一把把他推开。随即,又拉了过来抱进怀里,跟他一起哭着。

“我哥说,我哥说。。。让大都督--带、带我们回家。呜呜呜--”

在场之人无不潸然泪下。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周宇擦干了眼泪,站起身来,把赎罪之剑提在手里。他默默地走到人堆儿里,看着那些痛苦挣扎的捕风城士兵,有的身着多箭,有的断了手少了腿。一剑一剑刺下去,把那些*着的兵士瞬间石化,送黄泉。此刻的他,没有什么方式可以祭奠死去的大宽他们,只有开启杀戮模式。

隔日之后的再次降临捕风城,已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家家户户闭门不出,所有街道人迹全无。周宇走在书写着岁月痕迹的石板路,面无表情。手里拎着长剑的剑尖从斑驳起伏划过,迸出簇簇火星,看得人心里发毛。

“妮卡!”周宇唤了一声。

“嗯?”少女知他深受打击,也替他难过。

“我该怎么处理捕风城的这些人?”周宇眼神萧索地看着眼前的宫殿,问道。

“你想怎么处理?全都杀掉吗?”妮卡急道。

“我不知道!”周宇低下头摇了摇。

“始作俑者是沃菲斯和千禧,他们业已伏诛。追随他们的那些士兵,各为其主、职责所在,你杀了他们情有可原、无可厚非。可是城里这些城防军和普通百姓,他们不知道的,什么都不知道。他们有什么错?要受此牵连?你已经杀了他们的儿子、她们的丈夫、他们的父亲,还要继续杀戮下去吗?你与羁莽和沃菲斯有什么区别?”妮卡越说声音越大,指着周宇的鼻子呵斥。

“来人啊,送妮卡小姐回去休息。她累了,需要休息。”说罢,周宇大步流星地走进捕风城的宫殿。

“放开!放开我!我自己会走!”妮卡啪啪两下打开推着她向前走着的瓦尔图。

“抱歉,妮卡小姐。各为其主、职责所在!”瓦尔图居然用她自己的话回敬了她,显然他是同意大都督屠城的意见。这些人与大都督军素昧平生,我为刀俎他为鱼肉。而今战败要有战败的觉悟,弱肉强食不仅是丛林法则更是沙漠法则。这一点,久经沙场瓦尔图妮卡要感同身受得多。

是啊,这些人都经历了什么啊?一个月来的风餐露宿,几日的杀伐反复,俘虏与被俘、出卖与背叛,失去朝夕相处的战友,失去手臂、脚足。让他们默默承受、接受这一切既不公平,也不科学。战争,需要给士兵寻找发泄情绪的出口和渠道,否则是会留下战争综合症的。

周宇想着想着,顺着连廊走到羁莽的房间。推开房门,一切显得那样冰冷毫无生气,满屋子的妻妾已被沃菲斯打入军营做了营妓,连服侍多年的佣人奴仆都被遣散。怎样的成王败寇,怎样的风水轮流,怎样的帝王霸业。胜负和生死在乎那一线之间。若是没有妮卡,没有大宽四兄弟,自己现在恐怕已是一具尸体,只羁莽多活一天。

头,昏昏沉沉的。

一头栽倒在床榻,睡去,或是昏倒。

第五十一章 堕落之城

也不知睡了多久,几条巨大的舌头热乎乎地舔在脸,把周宇从睡梦拉了出来。

“别闹,小沙!”他一把推开那巨大的狗头,坐了起来。旁边几个侍女窸窸窣窣地退后了几步,目光紧紧盯着地面,不敢抬起头来。

“你们是什么人?”周宇打了个哈欠,穿犀牛皮马甲。

“奴婢几人是宫殿侍女,特来伺候城主大人。”显然,这宫殿内的行政运转一切如故,吃喝拉撒的、吹拉弹唱的、修脚按摩的,除了换了个领导以外,舞照跳、马照跑。

“来、来人呐!”在沙漠里跟军士们摸爬滚打久了,他不太适应这个路数,还是跟男人相处起来容易一些。

“奉先在!”果然,门外是忠心不二的吕布。也只有他在,自己才能睡得如此踏实安稳。

“内个,妮卡呢?是那个披头散发的假小子。”周宇在自己脑袋划着。

“走了。”

“走了?走哪儿去了?”

“这个、不知道。”

周宇起身走出门外,外面已是日三竿,高级将领满满站了一厅堂,齐齐地望着他。

“毛细!”大都督伸手一招呼,小子靠了过来。

“走!”周宇一把拉起他,骑着小沙向城外驰去。

他要去给大宽他们收尸。

可除了一地尸体、炮管碎片和干涸了有些发黑的血,哪里还能找到大宽的一点儿皮骨。

“没、没有了。”搜寻了半晌的毛细红着眼睛说。

周宇拎着大宽的靴子、二柱子碎成两半的束腰带,呆呆地在原地fā lèng。

没有没有吧。希望你们赤条条地来,赤条条地走。尽管只过了几个月吃饱饭的日子,愿你们心满意足。他日,黄泉路再相见,我欠你们一杯送行酒。

“把这些东西收好,还有你那儿荞麦棱和韭叶儿的换洗衣服。带你的哥哥们、回家!”周宇坚定地说。

“可怜那些新衣服,他们还没来得及穿。”毛细看着一地的碎片。

整饬捕风城的工作迅速开展起来。周宇已经派斥候前往车车部落,召集据守在那里的黄巢等人过来会合。这里既然是库兹西亚的枢,那也正应该是撼天盟的据点。一切,要从这里开始。

同时,他夜以继日地在城里城外寻找着妮卡的足迹,前日的伤心欲绝让他还来不及向那女娃道谢,可哪里还有她的踪迹。周宇时不时摸摸自己的脸颊,想起那天挨抽的四记耳光,少见的微笑攀了来。

城里的一起照旧,商铺正在恢复秩序,一些胆子大的老板已经开始摘板儿做生意了;祭司们诚惶诚恐地前往教司开课,有钱人家的孩子们恢复了学业;连那些妓院、赌坊、酒吧,也从销声匿迹到偷偷摸摸,甚至开始光明正大的街拉客。

周宇站在宫殿最高处,看着这座足有十万人的沙漠之都,心里索然无味。

“大都督,宫城的库房已经接管完毕。肉脯、加巴、兵器不计其数,卑职、卑职估算,彻底清对需要至少五日。”来俊臣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他身后。

“那些大炮是怎么回事?”

来俊臣是唐朝人,对火炮和*的事情多少了解一些。

“据卑职调查,这大炮一共十门,除了炸碎的四门还有六尊,现已被别动队接管。这些火器乃是羁莽花重金从土王塚手里购得,用来制作炮弹的*堆满了整整三间地牢。”

“好,让休杰克派一些工匠迅速调校火炮,制作炮弹。日后,我要把这些原封不动地还给土王塚。”

“对了,大都督。据说给车车部落下毒之人是千禧的心腹,以与其他逆贼一道在今晨被白将军处决了。”

“果然不出我所料,又是一个毒司。如何把鼠疫、天花、霍乱这些病毒当做武器来杀人,捕风城的毒司们看来是轻车熟路。”周宇恨恨地说。虽说已给萨曼达报了仇,但是他心里丝毫没有感到满足。

“俊臣、奉先,你俩这几日在捕风城里可有什么见闻?”

“回大都督,捕风城不愧为库兹西亚的一颗明珠。除了富庶、繁荣以外,卑职以为她、她有一些不同。”

“哦?什么不同?”

“她十分发达,用您的话来说,对是发达。”

“哦?怎么个发达法?”

“这几天早例会,我与其他几位将军碰了碰意见。首先,休杰克发现,捕风城的冶炼技术远超过卡曼人。虽然卡曼人都是能工巧匠,但大体集在修路筑城方面。而对于火应用、热处理、淬钢铁等方面,捕风城的铁匠明显技高一筹。”

“其次,黑齿常之将军发现,捕风城的士兵盔甲、兵器、兵种、战术的组合和运用也较考究。士兵有完备的晋升制度,将官有科学的训练体系,跟涂涂人、坎坤人不可同日而语。”

“最主要的是,艾拉薇拉祭司发现,在宫城的藏书阁里,藏有大量记载了古咒术、毒术、医术的书籍。她一连说了好几个不可思议,显然都是好东西。只不过,这里的祭司终日沉溺于享乐,喜好钻研之人寥寥无几。”

周宇啐了一口。

“坊间说,捕风城是堕落之城。”这个说法,大都督还是第一次听说。

“哦?怎么讲?”

“此城号称有十万人之巨,权力却把持在极少数的一些人手。官员、贵族、祭司和富商统治着全城,除了当兵的和部分自食其力的手工业者、小商小贩,大部分人都是他们的奴隶。”来俊臣作为人精一个,洞悉力惊人。

“这些人是他们从奴隶市场或者战争获得,为了讨口饭吃便mài shēn于此。从事着出卖灵魂与**的营生,卑职走遍全城,遍地都是妓院、赌坊、酒楼和祭司们开的香阁。反倒是医馆、学馆、武馆乏善可陈。”

“那个香阁是什么东西?”

“加巴您还知道吧?”

“放屁,能不知道吗?”

“额,是那玩意儿。把加巴溶解在祭司调制的一种特殊液体里,放在火加热会冒出一种熏香。吸食这种熏香会让人暂时处于迷幻状态,喜不自禁、飘飘欲仙。”来俊臣说起来眉飞色舞,显然自己是尝试过了的。

“那香阁是吸食这东西的店铺?”

“正是!”

“那不是大烟馆吗?”周宇瞪大了眼珠子,原来这加巴之所以在库兹西亚是硬通货,是因为它是一种毒品。

“不仅如此。香阁还可以兑换加巴。吸食加巴的人可以拿东西换取,什么有价值的都可以,甚至有人卖儿卖女去吸。普通人拿加巴到那里也可以换物。先由掌柜的鉴定品级,分为高低等,按照质量和数量可以兑换食物、衣服、生活用品。量大的卖家甚至可以换来奴隶、车马和房舍。”

好家伙,这帮祭司经营得真是一本万利呐。他们分不出,利用老百姓的毒瘾来赚取差价。卑鄙至极,猪狗不如,难怪捕风城的士兵一个个面黄肌瘦、萎靡不振,如此一个堕落之城,能出得来什么战力?

“传我帅令,吕布!”

“在!”

“从即日起,关闭城内香阁,没收所有加巴,地销毁。祭司们一概取消资质,贬为庶民。要是办学馆,资助他们场地和月俸。除此以外,让他们自生自灭。”周宇要想给堕落之城注入希望,必须先来一场虎门销烟。

“还有,命张献忠将城外所有战死士兵的盾牌、兵器集,由刚才说的那些铁匠给我熔了,铸成钱币。从即日起发行,作为货币使用。”

“那货币的样式?”来俊臣面露难色。

“按照你们那时候那种五铢币的样子造。”

“面也印刻五铢二字?”来俊臣小心翼翼地问着。

“嗯,我想想。”周宇陷入了沉思。

“有了,面印刻这两个字。”说罢,周宇在来俊臣手心写了一个f和一个d。

“这是什么意思?大都督,这两个字卑职不认识。”来俊臣搔了搔头皮。

“不用认识,你告诉他们印行了。”

“好的,那卑职去办了。”

宫城最高处。

藏书阁。

两个娇弱的身躯正举着灯笼,如饥似渴地阅读着。

“好看吗?”

“好、好看。您怎么来了,大都督?”

“听图达说,你两天没出这里了。”

艾拉薇拉同时拢了拢头发,各自放下手里拿着的一本书。

“这书?书是怎么来的?”

“什么意思,大都督?”

“我是说,书从纸张的制作到排版、印刷,是一件很复杂的事情。放眼库兹西亚,算捕风城也没有制书的本事吧?”大都督往书架望去,约莫着有百十来本书。

“书是一种很珍贵的东西。至于是从何而来,何人所著,不得而知了。艾拉、薇拉自幼便只见吉丽大祭司拥有过一本,不过年代久远早已破败不堪。像这里有百本书,还真是闻所未闻。所以、所以我姐妹二人爱不释手、寸步也不想离开。”

“没有书你们是怎么识字的呢?”周宇纳闷道。

“这是祭司们的工作了。所谓祭司,并不都是像您眼的神棍和乩童。在无主之地,祭司除了念咒、制毒以外,还有很多职能。如传播知识、救死扶伤、预测危害、化解战争、救济流民等等。每个祭司从小学的第一个技能是识字,有条件的用书教授;没有条件的,用木棍在地写。”

“哦,原来如此!”

“艾拉是吉丽大祭司手把手教出来识字的。我是偷学的,嘻嘻!”薇拉捂着嘴笑着说。

“是啊,你不偷学也不成啊。总不能天天给你带个头套吧?”大都督笑吟吟地说。

“大都督,这里的藏书我们姐妹二人简单翻阅了一遍。大部分是关于用毒制药、冶炼建筑、农耕历法的,这些可都是极为宝贵的史料财富。很多内容,我姐妹二人闻所未闻、叹为观止。”

“那么神?由此可见两点。”

“哪两点?”

“第一,捕风城库兹西亚其他城邦和部落先进的原因,是因为他们处于明的较高阶段。像我这样,从往下看当然要先进。”大都督说着踮起了脚尖。

“第二,我大胆猜测,算了不猜了。说了你们姊妹花也不懂,走吧吃饭去吧。刚才我嘱咐毛细在前堂生火。今儿我给大家烤肉,啊呀呀,好久没吃烤肉了呦!”

旧时王谢堂前烤,也大都督一人干得出来。

“大都督,您这一套烧烤的技法甚是精纯呐。我看完颜和耶律不差!”张献忠凑过来,趁说话工夫抢走一个鸡翅膀。

“卧槽,你丫是夸我呢嘛?你这是声东击西啊!那是我给艾拉薇拉烤的,孙贼你吃几个了都?”大都督拔出火钳子指着老张骂道。

“哎呀,什么你的我的啊,不都是一家人嘛!呦呵、烫、烫着我牙堂子喽!”

“大都督,斥候来报撼天盟已经全体开拔,进赴捕风城了,不日即将抵达。之后、之后您怎么考虑的?”白起盘腿坐在他身边,似是有一搭没一搭的来了一句。

“考虑?没什么可考虑的吧,老白?”周宇头也没抬,继续盯着噼噼啪啪作响的炭火,他刚加了新柴。

“接下来捕风城怎么办?”

“我打算交给冉闵,老冉办事我放心。这城虽不大,但却新近换了城主、废了货币、免了祭司,我怕一般人镇不住。况且,老冉有统治异族的经验。”

(注:冉闵虽为汉人,却从小为羯族人、后赵武帝石虎的养孙,统领羯族多年,称武悼天王。)

“那咱们呢?”白起往滋滋冒油的驴腿撒了一把椒盐。

“咱们?调整几日,我想去大地的尽头看一看。”

“什么?”白起愣住了。

“大地的尽头。我那张地图画着,从这里西去不远的地方,便是库兹西亚大陆西方的尽头。我想看看那里有什么,是不是有路可进。”

“为何不选择从卡曼城突围,走央通道直取屠梦城?”白起提出了战略性建议。

“此举不可取。一来土王塚势必集优势兵力在央通道,企图将我等一打劫。大将被àn shā、失了捕风城,那老贼正在气头之。与他正面交锋,我怕占不了便宜是小,全军覆没是大啊!”周宇说吧,撕了一条肉尝尝咸淡。

“二来我感觉这库兹西亚大陆还有太多的秘密,有很多问题和现象我们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现在我们对脚下这片大地、对自己所处的环境还知之甚少,没有资本与土王和毁灭之王对决。”

“原来如此,都督所言甚是,白某受教了。”白起说着,竟然站起身向周宇鞠了一躬。

“都是自己人,干嘛那么客气?”周宇一把扶住他,趁别人没看到忙拿起酒壶给他斟一樽,说到:“来,喝!”

“啪!”一个石子打火堆,激起一簇火星。

周宇以为是柴的沙子爆裂,没有在意。

“啪!”又是一团火星。

“什么人?”张献忠、蓝玉、薛仁贵仓朗一声拔出佩剑,摆出战斗队形,把周宇围在间。

“真是好兴致啊!”一个女子的声音从头传来。

那蹲在房梁的人,不是叼着草棍儿的妮卡还能是谁?

第五十二章 命运轮

“我找你的时候你不出现,现在不请自来。 好一个神出鬼没的丫头!”周宇没好气的说。

妮卡在众人头顶一个前扑,狸猫一般在对面墙借力翻身弹到地面,行云流水、如履平地。这一身飞檐走壁的本事绝非一日之功。

她大咧咧地把白起往一边扒拉了一下,一屁股坐在周宇旁边。也不管大都督同意不同意,抄起架在炭火的另一只鸡翅膀兀自啃了起来。

周宇看着对面跺脚的艾拉薇拉,讪讪一笑。好嘛,这回艾拉薇拉是都没得吃了。二女怒不可遏,皱眉盯着妮卡,仿佛此女夺了她们的xiong zhào。

“别急别急,都有都有啊!”大都督连忙出来打圆场,他抄起蓝玉的板斧架在炭火,动作熟练地拿起两枚鸡蛋,单手一碰滋啦啦,两个鸡蛋应声流出,落在刚刚已烧透板斧之,瞬间变色、延展,香气扑鼻。没鸡翅膀吃,先来俩鸡蛋顶一顶,这要是厚此薄彼,往后撕逼的日子可有的受了。

难为蓝玉脸红一块白一块的,五官都扭在一起了。大都督啊大都督,我那是栖身立命的家伙,不是你的煎锅啊!

女人的世界非常怪,男人始终是理解不了的。你不给她们的时候她们也不要,你要是给了其他女人她们歇斯底里、暴跳如雷。科学研究表明,男人平均女人要晚chéng rén11岁,难道这是所谓成熟的表现。

好说歹说下,二女才悻悻地接过煎蛋,面色如霜地盯着把鸡翅膀啃得七七八八的妮卡,眼似要冒出火来,这梁子怕是结下了。

“怎么?你那俩小"qing ren"不高兴了?”妮卡头也不抬,把骨头丢到火堆里,掏出腰间bi shou继续割着烤好的驴腿。

“妮卡啊,我有个问题一直闹不清楚。你究竟是天派来拯救我的呢?还是来折磨我的!”大都督盯着她的侧脸,火光映红下,霞光漫布于。

“这个问题啊,姐姐我也回答不了。或许有一天,该由我来这样问你。不过,我还是要奉劝你一句:兜里别揣太多东西,小心丢了心疼。”

大都督是明白人,哪里猜不出她的意思。行走江湖最忌讳的是拉家带口、顾忌太多,很容易被敌人利用成为要挟自己的把柄。

“嘿嘿,明白、明白!”

“吃饱了吗?”

“吃、吃饱了!”大都督看了一眼一嘴油的妮卡心想,是你吃饱了才对吧。

“吃饱了跟我去个地方!”妮卡说完,站起身揪着大都督的脖领子往外走。

“大都督这是怎么了?什么时候喜欢这个调调?”杰朗站起身目送大都督离开。

“唉,见怪不怪啦!你没听大都督讲那个、那个什么cosplay的游戏吗?最近呐,大都督是喜欢女扮男装了吧!”泰山拽了他一把,让他坐下继续喝酒吃肉。

艾拉薇拉站在那里,死死盯着二人的背影,久久不动。

周宇跟着妮卡,快步疾奔、穿街走巷。他还真没仔细流连过这传说的堕落之城。一入夜,这里灯红酒绿、纸醉金迷,射入耳膜的骰盅声、浪笑声、叫卖声此起彼伏,街头的灯笼、火烛、红碳把一个巨大的城池映得如沙漠里的一块红钻,熠熠发光、绵远流长。

“别拽了,再拽nèi ku都露出来了。”大都督一把打掉妮卡的手。

“呆子!”

“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啊?”大都督一脸疑惑,眼见越走越偏、人迹全无,已是捕风城边隅的一座高塔之下。这塔黑然伫立在边角,与另外一面的宫城呈对角线之势耸立,俨然是捕风城内第二高的建筑。

“你不会、不会是要劫色吧?我跟你说,女侠,我这个人吃硬不吃软的。你、你要不用强,我是、我是绝对不会从你的。”说罢,他摸了摸拽着自己衣角的小手,淫笑着。

“放手!流氓!”妮卡啐了他一口,不应该自己跟她说放手吗?这事闹的你看看。

“到了!”妮卡松开他,抬头望向面前十几米高的黑塔。塔门被数十块石碑横七竖八的挡着,铺成了一个乱石阵。塔身斑驳不堪,看似年久失修、荒废多年。

“走,进去!”妮卡说完,灵猴一般踩着脚下的碎石攀爬了石碑,在石碑跳起格子。

“唉--”大都督不知她所谓何意,只好跟着在后面。这些石碑看去杂乱摆放,又似乎里面有什么玄妙。离着他们十几米,繁星点点般杂乱。可是,妮卡为什么在面跳了跳去,还时不时停下来思考甄别呢?

“跟着我,别走错了!”妮卡回头对他说。

“噢,遵旨、陛下!”周宇摊了摊手。在这双手放平之时,他脚下一滑失了平衡,重心前倾。周宇心叫不好,忙调整姿势、深吸了一口气,一个鱼跃跳到妮卡身边的巨大石碑之。

“还好、还好!”周宇正为自己绝妙的身手点赞的时候,扭头看到妮卡木讷如铁的表情突然凝固了。

“笨蛋,你要死啊!”妮卡怒骂一声,从腰间抽出一根绳套,闪电般掷出套在周宇脖子。电光火石之间,周宇脚下的石碑迅速下陷,直直向沙子之没入,如同投入河里的一块石头,几秒钟便没了踪影,在沙子什么都没有留下,看去像之前什么都不存在似的。

周宇吊在空,双脚离地,脖子卡着绳结,勒得喘不过气来。不过窒息更可怕的,是这杀人于无形的机关,太可怕了。要不是妮卡,自己估计已经被这沙漠沼泽吞噬得连骨头都不剩了。

“呃、呃!”他在空扭动着,一手挖着脖子勒得绳子,一手向妮卡挥舞,想说话但喉咙被卡得死死的。

她一个弱女子怎么有如此大的力气,能提得动一个成年男子。眼看坚持不住了,妮卡把绳子在腰间一绕,绳身扛在肩头,脸朝下背朝垂直着踏在石碑另一面,奋力向地面走去。一步、两步,大都督一点点被提了来。

终于够到了石碑顶角,周宇双手把住,可脖子的力道还没消。他拽了拽绳子,意思是自己安全了,快放手。只听咚的一声,妮卡松开绳子的同时一个弹射,跳斜刺里的一面石碑。

周宇跪在半米见方的一块石碑之,扯掉脖子的绳结大口喘着粗气。卧槽,勒死爷爷了。这是、这是特么什么鬼地方,要了亲命了。

“不是让你跟着我吗?”妮卡小声斥道,显然对周宇刚才擅作主张跳到了另一面石碑大为光火。

“我、我刚才没站住。”周宇低头看了看消失的无影无踪的巨大石碑,心有余悸地说。

“快,跟!”妮卡也不与他多做纠缠,继续按照一种特殊的规律跳着格子。

这是特么什么鬼?石兵八阵?八门金锁?门遁甲?弄什么邪门歪道这是。周宇边跳边嘀咕,不过有了前车之鉴,他老实了许多。心思也没那么飘了,表情也没那么*了,取而代之的是小心翼翼、寸步不离。

眼看到了石碑阵的尽头,妮卡一个箭步窜了出去,飞身踏在那黑塔门板之,双手摸高再一个翻身,进了塔内。

好身手,周宇咋舌。我、我怎么办?这跑酷这玩意儿没玩过啊?要是跳砸了丢人跌份儿事小,丢命事大啊!眼见妮卡已经进去一会儿了,再耽搁可能更危险。周宇一咬牙、一跺脚,奶奶的跳吧!

他纵身一跃,如猿猴揽月又如灵雀捕食,好在终日里跟将士们锻炼这一身的工夫没有荒废。不错、不错!眼看到了门前,周宇刚要学妮卡一样,一个踏步后双手抓住门楣翻身进去。结果,他的表情枯萎了,整个脸挤成苦瓜一样。

因为,门从里面推开了。

轰的一声,在空无法调整姿态和距离的周宇撞在推开的门板,像高速行驶的汽车撞在墙一样,剧烈、剧痛、巨心痛。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好像被哥斯拉踩了一脚似的,一摊烂泥一样躺在地再也爬不起来了。

"咯咯"耳边居然传来了妮卡忍俊不禁的笑声。

"笑什么笑?你没事开什么门啊?我这儿立定跳远呢。。。哎吆,疼死我了。"周宇在地打滚。

"打的是你,看你以后还不老实。"妮卡很明显在说刚才周宇摸她手的事情。

"走了,进去。别在这儿装死。"说完,妮卡伸手一把拽起他,把他拉入黑塔之内。自己则在门外左右张望了一下,确定没有人跟踪才关门进来。

"这里是哪里啊?好怪!"周宇抬头向望去,这座塔是内空结构建造,需要从周围一圈悬梯螺旋式去。虽然是黑夜,但塔内墙壁螺旋向如盘龙一般嵌着一颗颗巨大萤石,发出的蓝绿色光芒虽不如火把灯笼明亮,却也看得清楚。

"这是命运轮!"

"命运轮是什么鬼?"大都督仰着脖子向看去,塔顶似乎有什么东西,光线太暗看不清楚。塔塔嘛,起这么高大的名字,吓唬谁呢?切!

"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的鬼司吗?"

"记得,装神弄鬼的鬼司嘛!"周宇不屑地答她。

"这命运轮历史悠久,乃由鬼司先祖所建。据传,先有命运轮、后有捕风城。"

"什么?这塔居然建在捕风城之前。"

"正是,至于鬼司先祖为何在这沙漠深处搭建这座命运轮,千百年来一直是一个谜了。"

"外面那些是怎么回事?"周宇揉着还流着鼻血的鼻子问道。

"那叫鸠巴卡,是一种古老的阵法。专门摆在流沙之地,古时候用来抵御侵略或者保护重要的东西。"

"那你怎么知道哪块儿石碑能踩,哪块下面是流沙呢?"

"你是真傻,我发现了,不是假的。"妮卡白了他一眼。

"你看石碑底部可以了,陷入较深的是机关,陷入较浅的是安全。真怀疑你是怎么一路走过来,还打下捕风城的。"妮卡摇了摇头。

"呃,让你见笑了哈,贱笑喽!"周宇贼笑着占她便宜。

"你带我来这里,我猜不是赏月来的吧?"

"赏你个大头鬼!走,我带你看一样东西。"说完,妮卡又拽着他绕着旋梯向走去。

"你天天这么拉着我的手,咱俩不培养出感情都说不过去啊!"话还没说完,周宇的嘴合不了。墙那些脸盆大小的萤石映入眼帘,每一块都被雕刻chéng rén脸的模样,有哭着的、笑着的、思考着的、发怒的,神态各异、各不相同,雕刻的工艺也是登峰造极,栩栩如生。

"这些东西,不会、不会窜出来咬我吧?"周宇侧过身,紧贴着妮卡后背,生怕再掉了队发生人脸复活、张嘴咬人什么的灵异故事。

"胆小鬼!没事啦,我从小来,没鬼啦!"妮卡怼了他一拳。

说话间,两人爬到了塔顶。塔顶是一间石室,此时周围的旋梯已经是在露天当了。周宇放眼望去,月朗星稀、星光点点,整个捕风城一览无余。对面那高耸着的不夜宫殿,似乎还炊烟袅袅,不知道那群饿货现在是推杯换盏还是东倒西歪。

由于是尖顶结构,这建造者取了巧把最面的部分直接掏空做成了一个阁楼,像一个十几平米大小的金字塔。怪的是,这看去是个石室的地方,四外光滑无,没有门。

"这是一间密室?"周宇用手做叩门状四下里敲了敲,边走他边注意着脚下。这里十多米高,一脚踏空可不是闹着玩的,除了粉身碎骨没有其他任何词可以形容。

"嗯,应该是一间密室!"

"什么叫应该啊?你不是来过吗?你不是从小来吗?"周宇此刻也忘了追问她来干嘛来了,只要是这种探险、狩猎、降妖除魔、斗鸡走狗、打架斗殴、调戏妇女的事情,他都乐此不疲、来者不拒的。

"我是从小来。以前,听爸爸说这里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我经常翻爬石碑过来,找啊找,怎么也找不到。后来,我发现了这个地方,秘密应该在这里了。"妮卡看着他,眨着大眼睛说。

"哎呀我的姑奶奶,你可真是我亲妈后娘养的呦,你大老远把我拎到这儿来,刚才我还差点儿来一出宦海沉浮,为了跟我说这些?我差点把裤子脱了,你给我看这个?"

"不、不是。爸爸临走前说了一句话:命运轮里藏着的东西属于神选之人,库兹西亚的命运何去何从看你们的了,帮他实现那个神绩。"妮卡越说声音越小。

"跟我有什么关系?莫名其妙!"周宇转身要下去,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天天靠猜谜度日那是神棍过得日子,老子是战士,得靠打仗扬名立万。

"你、你别走!爸爸这么一个心愿,你、你能帮我实现它吗?"妮卡说着,眼角噙着泪花。

周宇停住脚步,想要下去可又铁不下心来。两个人这样一个站着、一个蹲着,塔的风大,吹着两人的衣服猎猎作响。除此以外,什么都没有。像一幅画一样平静。

"哎呀,我算服了你了。当报恩吧,谁叫你救了我三次呢!我这个人,不欠别人人情。"说着,周宇转身又走了过来。

"这么说,你答应了?"妮卡抹了一把眼泪,破涕为笑。

一个女孩和一个父亲,经历了怎样叛逆和不羁的童年他并不想知道。但从妮卡的神情来看,她充满了悔恨和自责。也许真正打动周宇的,是她这份对父爱的追忆。

"答应什么呀,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没头没尾的。这一个石头房子,我怎么知道怎么进去啊?"周宇四下摸索着,看有什么机关没有。

妮卡也站起来,跟着他绕着圈子。

"这个石室我查探过无数次了,什么异样都没有,除了、除了那里!"妮卡指向石室一侧的底部。周宇顺着指头看过去,那里有一块凸出来的石板,在这精细打磨的角锥体建筑物出现这么一处瑕疵的确是不应该。

"怪,有点儿像一个踏板。"周宇走过去蹲下来看。

第五十三章 第一个谜

一个角锥体,无缘无故多出一个摩托车踏板,不怪吗?反正我和大都督都觉得怪。

“站去试试?”周宇试探地问了一句。

“没用的,我试过很多回了。”妮卡说着跳了去,在面正反各跳了两下。

“我试试?”说完,周宇一把把她接下来,自己站了去。踮踮脚?没事!踩一踩?也没事。

起初,是没什么的。

突然,咔哒一声好像什么机械扣住了弹簧,紧接着哒哒哒地连续机括响声,吓得周宇连忙猫腰蹲下。

“妈的,谁开枪?”他四下张望了一声,不是枪响。而是,角锥体在响。整个塔在晃动,不知为什么,周宇感觉到自己的心脏跳动得厉害,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震动着,带动着周围都在共振。

“看!”周宇顺着嘴巴呈o型的妮卡手指向的方向一看,自己也吓得向后跳了一小步。

角锥体在解体,以飞快的速度由密不透风的石墙裂出缝隙、由大变小、再由小变成渣,稀里哗啦全都跌落下去。周宇听到身下十几米地面叮叮当当,这些石块着地的声音。

很快,石头房子碎成齑粉,一点儿不剩了。

“那、那是什么?”

“怎么什么都是你看到的,我瞎啊?”周宇啐了一口,又顺着人家手指看去。

石室消失后,只剩下承载石室的角铁,横竖交叉着。在角铁正央,趴着一只金色的蟾蜍一样的小动物。

“癞蛤蟆?”周宇瞪得眼珠子都要出来了。

“癞蛤蟆是什么?”妮卡边问边顺着骨架走了过去,蹲下来仔细端详这只小动物。

周宇也摇摇晃晃地跟了过去,手还是得把着头顶的悬挂,走钢丝这玩意儿他没练过。

“还真是只癞蛤蟆,不会是活的吧?”周宇也不管有毒没毒,有陷阱没陷阱。拿起一个长条形的石块,离着一点距离捅了捅那金蟾蜍。

“不动啊!可能是个摆件儿,这玩意儿以前我见多了。做生意的、开饭店的很多人都供奉这个,搏个好彩头。其实啊,无非是心理安慰。”

妮卡却不相信,整件事这么简单?她靠近去,把蟾蜍拿了起来放在手心里。东看看西看看,好似喜欢得紧。

“嗯,不过这只,雕工的确不错,可能是苏工。”周宇口花花地频着。

“唉,你看?”妮卡把蟾蜍翻了过来。

“它的肚皮好像有字呢!”妮卡举到周宇眼前。

“唉,别、别、别,我对这东西过敏!”周宇忙挡开她手。

一推一挡之间,妮卡手里一滑,小蟾蜍掉了下去,周宇眼疾手快,一把从背后抽出赎罪之剑,挽了个剑花儿堪堪用剑身接住小蟾蜍。

“怎么样?我这独孤九剑,我跟你说。。。”话还没说完,两个人的眼睛都直了。

那小蟾蜍端坐在剑身,紫气氤氲而出,越来越浓最后将它紧紧围绕,蟾蜍的颜色也从金色变成紫色,旋转之气越转越快,像一个超小型的龙卷风,周宇甚至听到了里面的电闪雷鸣之声。

“不会吧?这么诡异?”周宇托着剑把儿,一动也不敢动。

“来,帮我一把!”

“帮你什么?”妮卡都吓傻了。

“把我这只手的手套拽下来!”周宇右手举着赎罪之剑,他需要有人帮忙才能露出左手小指戴的诅咒之瞳。

诅咒之瞳一出,异象更甚。两缕紫气如两条游龙一般,旋转、翻滚,甚至先后射入小蟾蜍的嘴里。

等等,嘴里?周宇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居然,那只蟾蜍动了,张开了嘴。在贪婪地吸食着紫氲。

“不会吧。。。它、它动了。你、你看到没?”周宇两只手、两条腿摆出一个任君采摘的姿势,大气不敢喘。

“你这些?”妮卡皱了皱眉头,没再说话,继续紧张滴盯着周宇剑的蟾蜍。

正在二人想靠近一点儿看清楚些的时候,刷的一簇白光从蟾蜍身射出,照的整个命运轮如同白昼一般。周宇感觉如同在自己面前一米处炸了一颗照明弹,眼前一白、脑子停转,瞬间致盲了。

“啊、啊、啊”,周宇连忙把左手收了回来,用力用手背揉着眼睛。

“我瞎了,这回我真瞎了。苍天啊!”周宇一边揉,一边哀嚎着。

“行了、行了,没事了。”妮卡闭了一会儿后再睁眼,一切恢复如初,搡了他一把。

“蟾、蟾蜍呢?”周宇把涣散的眼神逐渐聚焦在剑身,即便刚才瞬间致盲他也没有松开持剑之手。

“不见了?”妮卡跳过去,手把着剑下下地翻看着。

“唉?蟾蜍不见了,但是面有字留在剑身,你看?”妮卡挥手叫周宇过来。

“你念行了,我听得见。”周宇还搓着眼皮。

“我看看哈,有些小、有点儿看不清。你等下!”妮卡拽着剑往外站了站,靠近塔外的地方月光明亮许多。

“写的是:海之西北、空之斐斐,一念之差、色仁行违,圣者扁舟、子从恶鬼,岛瘦郊寒、善若水。”因为字迹不是很清晰切且用得都是古语,妮卡花了很多时间识别,所以读了好几遍才读完整。

“什么乱七八糟的,晦涩难懂的很。”周宇也不理她,转头向下走去。

“跑那么快干嘛?小心还有鸠巴卡,吞了你。”妮卡一跺脚,跟着他快步绕着圈跑了下来。

“你说,为什么我站在那门口,密室不打开呢?”妮卡疾走了几步,跟周宇。

“我怎么知道?”大都督吹胡子瞪眼的。

“那你这把剑,有什么古怪?”妮卡背着手一跳一跳的,跳到周宇身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哎呀让开,能有什么古怪?不是一把剑吗?”周宇一把把她扫开。显然这折腾了大半宿最后看一个大呲花的晚让他很不爽。

“你不会说你那枚戒指也是个地摊货吧?”妮卡拽他衣角却没没抓到。

“嘿,你还真说对了。这戒指是我家隔壁老王的小舅子的姐夫的同学的战友去老挝旅游,给我带回来的礼物。怎么了,不行吗?”周宇也转过头,示威似的扬了扬下巴。

“骗鬼去吧,诅咒之瞳诅咒之瞳呗,编那么多谎话,累不累啊?”

刷的一声,利剑破空而起,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架在妮卡脖颈。再进一分,会割断她的动脉。

“说,你是谁?到底要干什么?”大都督面色由亲昵到微笑,再由微笑转为冷笑。

“我是我,不、不干什么。”妮卡眼神有些逃避,不敢与他直视。

“你骗我来这里,分明知道我脚穿的应许之足可以打开机关。你明明认识诅咒之瞳和赎罪之剑,却装作一无所知。说,你到底有什么阴谋?”大都督把剑又向前推了几毫。

“我、我,反正我没有害你!”

“对,你是没有害我,还救了我好几回呢。但是,为什么我从跟你的相处嗅到了欺骗的味道呢?”

“那、那是你自欺欺人,我、我有些秘密不能对外人讲。”

“噢,原来如此。那好,那我有这几样神兵圣物的秘密也不能外传。只好把你杀了灭口喽!”

“你敢?”

“哦,对了,你还提醒了我。在杀你之前,我要嘿嘿嘿!”周宇说着淫笑着扑了过去。

“滚开啊,"yin gun"!”妮卡怒斥一声,胡乱踢打着,正巧一脚踹大都督裆部,疼得他剑也拿不稳了,弯下腰用力揉搓。哎呦,不行,得蹦。大都督扔了手里剑,在地捂着前后,用力蹦着。

“我日啊,打架打架。别踢裆不啊?”大都督一着急方言跟眼泪一起出来了。

等他扁着嘴再抬头的时候,哪里还有妮卡的影子。这妮子,真是让人头疼。本来周宇只想吓唬吓唬她的,没想到自己却着了道儿了。唉,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虽说他心有疑窦,但有一点他还是较相信自己的判断。那是妮卡身虽然有着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但是她并没有害他之心,否则自己都不知道死过多少回了。今天想要逼她交个底儿,没想到自己先交了“底儿”了。

还好妮卡刚才教过他如何辨认鸠巴卡阵势,除了弹跳还需要再恢复恢复外,他出入这命运轮已是轻车熟路。

回到宫城已是月到天心,宫门内外横七竖八地躺着他那些武官将领。这真是天父地母了,你们丫也不嫌冷是不是?都给你们吹风喽。

“谁值班?”他问一个站岗的守卫。

“回大都督,今夜带班领导是邦帅大人,巡查岗是黑齿常之将军。”

“噢,人呢?”

“看您久久未回,遍捕风城里寻您去了。”

“唉,找得着才怪呢。你赶紧派几个人去城里告诉他们俩,我回来了。让他们别找了,赶紧归队。”周宇挥了挥手。

回到卧房,周宇打开窗子,站在那里向外望去。皎洁的月光照进来,在地映出一张思考者的黑白照片。你究竟是谁?为什么有这么多的秘密?

对了,那几行字是什么来着?海之西北、空之斐斐,一念之差、色仁行违,圣者扁舟、子从恶鬼,岛瘦郊寒、善若水。

海之、空之。。。

圣者、子从。。。

等等,这莫不是一首藏头?这帮老玻璃也玩这个调调?周宇突然一拍自己脑门,把这几句话的第一个字连起来,不是“海空一色、圣子岛”?

别人不知道圣子岛,周宇是万万不可能不知道的。因为关于圣子岛的传说,博拉达曾经前前后后很细致地给他讲述过。

可是这圣子岛究竟有什么呢?博拉达不是说圣子岛已经被诅咒了吗?任何人是靠近不能的。再说,算知道了意思,那海空一色是什么?不可能平白无故多四个字在这里吧。或许,要想参透这其的法门,有两点必须做到:一是得亲自去一趟圣子岛;二是得找到那个死丫头,逼她交代她知道的一切。哎呦,一想到妮卡,周宇连忙弯下腰揉裆。好嘛!第一次见面抽耳光,第二次见面抽命根子。下次见面呐,我看这冤家是真得要了我的命了。

不出几日光景,负责紧急采购的军士已把居民日常所需的饽饽面粉补货到位,东西市集的五六家粮店重新开了张,门庭若市、络绎不绝,生意好不红火。

虎门销烟工作是由蓝玉大将军亲自监督执行的,万旦加巴集在央广场,整整烧了一天一夜。蓝将军洋洋洒洒地说:“天将降大任,必先除邪佞。此谓加巴之物,夺人魂魄、致人幻思、po hài肌体、伤及心肺。此番缴焚乃系替天牧狩,救民水火。如有不从,当场诛之云云。”

围观的祭司、贵族、富甲眼充满仇恨,恨不得把蓝玉撕成碎片,可无奈身前刀斧林立,一个个凶神恶煞般的兵士对靠近之人皆是拳打脚踢、毫不留情。

闻讯赶来的百姓听闻以后再也没办法吸食加巴后,嚎啕大哭、场面失控,蓝玉不得不出动一个营的军士加固防线,才得以让销烟工作圆满完成。尽管过程,打折了一百三十多人的腿,拘捕了四百多人。

另一边,针对加巴货币属性的替代工作也紧锣密鼓地进行着。来俊臣和休杰克不眠不休,本着拿加班费拿到大都督破产的思路,提前两天把二十万枚fd币冶炼制成。周宇看到样品的时候,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果然,应该给来俊臣发个茶缸子,面写:你办事、我放心。

兑发钱币的工作与户籍统计工作同时开展,具体是由瓦尔图等几个先锋官负责的。捕风城里的居民以户为单位,前往城里东南西北设置的四个办事点登记,出生日期、住址、工作、家庭成员等,每人发一个木牌面刻着终身编号。同时,每名家庭成员发放两枚钱币。

城墙内外张榜公示,钱币可以用来购买粮食衣物,自行贸易亦可,不想自行贸易的,随时可以到军需处兑换。每枚钱币兑换一袋饽饽面粉或者一匹麻布料。一时,使用新钱币成为普通百姓的时髦事件,你要是出门手里不拿着fd币盘着,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

其实确实如此,对于不吸食加巴之人来说,钱币又实用又好携带。打击不良产业链条,迅速通过科学明的手段补齐盲点,大都督此举算的是利国利民了。

但是,黑暗蠢蠢欲动的一股势力正想把刚刚孕育出的一丝光明吞噬。至于对这些新来的胜利者们,他们自然是绞尽脑汁除之而后快。

第五十四章 崤峣之海

“大都督,月余不见、君略清减,保重身体啊!”黄巢风尘仆仆地赶来,来与周宇拥抱。

“承蒙黄大人惦念,小弟愧不敢当、不敢当啊!”周宇在后背重重来了两锤。你个老狐狸,还是这么油嘴滑舌。

“大人们和兄弟们都来了吗?”周宇向他身后张望。张大人、冉大人、高大人、石虎、符生、完颜亮、耶律璟一干人等都在。倒是没看到安乐那丫头。

“安乐呢?”大都督诧异地问。

“安乐公主自觉无法承受日夜奔袭之苦,恐因自己耽搁了行军,遂自荐留下来辅佐莎莉总督和贝尔曼城主。”孙皓凑过来解释道。

“这位是?”周宇指着孙皓后面一个面色清秀、白里透红,相貌英俊的美男问道。

“参见大都督,小王燕山。还望大都督提携指点!”那美男盈盈一鞠。听他说话,周宇菊花一紧。好嘛,哪天龙阳君来了你俩正好凑一对儿。

“久仰久仰、幸会幸会哈,燕山君。”周宇边打着招呼边擦着额头的汗。

“几位大人,请!”周宇忙把大家引入会客堂。

“大都督,请!”许久不见的撼天盟诸王诸将瞬间打成一片、嘘寒问暖之声不绝于耳。

“冉大人,前方的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周宇呷了一口热茶,关切地问道。

“一切如大都督所料。首先是卡曼城之围,由于服部半藏的鼎力相助,解了法希尔燃眉之急。土王大军后撤百余里,但是仍在虎视眈眈、蓄势待发。卡满城虽是风声鹤唳、箭在弦,但也暂无破城之忧。”冉闵回他。

“是啊,征兵一事也进展得颇为顺利。几路宣传队多管齐下,整饬流民、发放粮食、张榜告示、勤于操练,却也补充了万余新兵。虽说尚无经验战功,总好过有将无兵、空手白狼。”高洋补充道。

“此番一起带来了?”周宇讶异道,这可是个不小的队伍。加自己手里现有的两万五千精兵,足以和土王塚掰掰手腕了。

“尚未前来,由阿育王率领,穿越巫妖池紧急驰援卡曼城去也。”黄巢说。

“好!非常好!此时的要塞乃是卡曼城,必须坚守、不容有失。这里作为大后方、根据地,小弟也*得七七八八了。暂时用不了这么多兵。”周宇心想,诸王确实人龙凤,对局势的判断和战略的布局有条不紊、切要害。

“接下来呢?大都督作何打算?”张角正襟危坐,面色严肃地问他。所说现阶段取了捕风城,库兹西亚大部分落入己手,但北有强敌环伺,东南西三面为浩瀚汪洋,若是要塞沦陷、扼守失败,便有万劫不复、被敌鲸吞之忧。

“博拉达他们呢?一起来了吗?”周宇没有直接答他,反似把话题岔开了。

“来了来了,太师、刘大夫和博拉达行走周遭,遍访吟游诗人和他、他的同宗后裔,说是您嘱咐他的事情有了一些进展。具体是什么,我等不便过问。”冉闵说。

“好。这样哈,我是这么合计的,几位大哥。冉大人,捕风城新近易主,城里恶势力宛如狼狈,昼伏夜出、龟缩观望、伺机反扑,切肤洗脉之事任重而道远。我想,由几位大人出面。各司其职、分工负责,打好我们的根基、做好战略性后援。可好?”

“如君所愿!”四人齐声说道。

“至于所有军士,留足守备人手。由白起、张献忠、蓝玉、薛仁贵、吉尔伽美什等人率领,全部开赴前线。既然土王塚要打,咱们也别掖着藏着。所有的高手、家伙、智慧、套路,都给他招呼去。敌人都到家门口了,咱们不拿出点看家本事来说不过去。你们说呢?”

“吾等正有此意。”

“至于图达、杰朗、泰山、帮帅他们,我自有安排。”周宇说到这里无意深谈,几位大人也不便多问。

“还烦请各位安顿好后,立即履新岗。首要的是,让孙皓、符生、完颜、耶律几人畅通好坎坤、捕风、车车等城向前线输送兵源、粮草、补给的渠道。打仗打得是补给,我倒要看看,土王塚能跟咱们耗多久!”周宇脸色一沉。

送走了四位大人,周宇紧急召见了图达等人,分配给他们一项重要任务,是全体人员乔装打扮、化整为零,组成若干个小队。以商人身份,穿越卡曼城以北的层层封锁,分别赶赴迪克西亚、索拉西亚、杜班西亚几个大陆,埋伏起来、伺机而动。

周宇此番决定是有考虑的,与四大天王一斗必须要审时度势、周密计划,否则毫无胜算。从央通道自南向北进军,一来两眼一抹黑、容易被睁眼的打瞎子;二来算取了屠梦城,人家也有三路退路可撤。也是说,不断了他们的退路这仗可有得打了。此时,他除了老祖宗的“农村包围城市”战略,别无任何良策可用。

最后,他嘱人叫来博拉达。

“博拉达,复活之草的事情有进展了?”

“回大都督,小的走访了一些游历四方的吟游诗人,也联络了圣子族的一些后裔,把一些信息碎片整理了一下。大体有了思路。”

“哦?说来听听。”

“不知道大都督听说过怜悯之翼没有。”博拉达却先问了他一个问题。

“有所耳闻,继续。”

“据查,这复活之草乃是怜悯之翼的羽毛幻化而成。”

“这倒是新鲜,那怜悯之翼的下落呢?”周宇从椅子站起来,走到他身前。

“从讯息推断,怜悯之翼应该在小的家乡。”

“你是说?圣子岛?”大都督瞪大眼睛。

“正是。”

如此说来,那金色蟾蜍腹印的乃是怜悯之翼的下落喽?大都督大胆猜测起来。如今他的手里凑齐了诅咒之瞳、赎罪之剑、应许之足,若是得到怜悯之翼,那神兵巽的圣物他差恩膏之甲了。

“你之前说的那片海,叫什么?”大都督面露喜色,一边掏出地图一边招呼他过来看。

“那片海,叫崤峣之海。据说,从这捕风城西去十日路程,便可抵达。”博拉达看不懂他手里拿的东西,单凭记忆向他说来。

“崤峣之海?名字如此怪异?”大都督把地图颠过来倒过去地查找着,没有这个名字。关于海,地图没有记载任何记录,只是画着大概的位置和面的一些岛屿。

“据说,小的没见过啊。据说,这海乃是悬浮在空,下面由崤山和峣山支撑,端得是一洋空之海。”

“空之海?”周宇惊得下巴都要掉了下来。这、这违背物理学常识啊。山怎么可能撑得住海呢?不过,在这无主之地见过的东西诡异至极,算博拉达说出空之海四个字,也不足以震惊周宇。

“咱们准备一下,不日出发。”周宇合地图。

“去、去哪儿?大都督!”

“去这崤峣之海啊?你不想回到故乡看看?”

“可是、可是这崤峣之海和圣子岛已为诅咒之地,能否抵达小的实在没有把握。”博拉达面露难色。

“你没有把握,我也一样没有把握。不过,我知道有一个人,她应该有把握。”周宇眼睛滴溜溜一转。没错,他指的是妮卡。这妮子骗他打开密室,取走秘密。要说她的目的不是怜悯之翼,鬼才相信。

现在问题的关键是,去哪里找这个神龙不见首尾的大小姐呢?周宇陷入了沉思。

一连三天夜里,周宇都是在命运论顶层的角架睡着的。他能想到唯一可以守株待兔的地方,是这里了。妮卡曾经说,自己自幼无数次来这里寻觅,也许这里也是她散心遛弯儿约会的地方呢。

第四天夜里,一个满月之夜。

熟睡的周宇被塔下面吱呀呀的声音惊醒。有人来了。

他悄悄躲在月色和萤石都照不到的一个角落,屏住呼吸、看着脚下。

一阵欢快的口哨声传来,配合着哒哒哒的脚步声。是个女子。大都督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惊到了她再也寻不着了。

不一会儿,一个熟悉的背影攀顶阁。她坐在窗台,望着月亮,掏出兜里一根草棍儿叼在嘴里,哼哼呀呀地不知道在唱着什么。

“唉,你在哪里呢?”妮卡那幽怨的声音传来。眼前这个女子的背影熟悉而又陌生,她的眉目间充满了神秘和古灵精怪。她说的“你”到底是谁?是说自己吗?大都督在黑暗里摇头苦笑了一下,自己是不是有些自作多情了,他们刚认识几天,总共也见了三面而已。

“你的愿望还很遥远。女儿不争气,好多地方还参不透。爸爸,我需要你的指引。你听得到吗?”幽怨之声再次响起。

这时,一个黑影从后面窜出来,一把从后面把她熊抱了个结实,像被熊二抱住一样,惊得妮卡头发都竖起来了。

“终于抓到你了,看你还往哪儿跑。”那熟悉的痞子的声音从耳后传来。

“你、你放开!”妮卡怒不可遏,剧烈挣扎着。

“不放!”

“你放开,手往哪儿摸呢?流氓!”妮卡双手胡乱向后拍打,大都督左右来回躲着。这妮子一看回手抓不到他,情急之下一口咬住周宇小臂。

大都督吃痛,身子向前一倾,整个人骑在妮卡脖颈。俩人失了平衡,一起从塔顶的窗台跌落下来。夜风,猎猎地从两人脸庞吹过。

完了,一切都完了。妮卡眼里流出泪珠,在空自己的身体跌落的慢了一些。她看着这些晶莹剔透的小家伙在空旋转飞舞着,盘算着自己的死状。

“呜”的一声,大都督吹响了口哨。

在俩人要落地,摔在碎石堆成为肉泥的时候,一股巨大的推力从侧方袭来。一个热乎乎的东西叼住自己的领子,以极快地速度奔跑起来。

是小沙。

周宇吹响口哨,在塔底游弋的小沙便瞅准二人落地之机一个鲤鱼跳龙门,两只大嘴一口一个叼住二人脖子后面的衣服把他们衔起,向禁地外面跑去。

“你?你!”坐在犬背的妮卡惊魂未定,她举起两只小拳头,也不管什么套路章法,当当几下重锤锤在周宇脸、胸前。

“唉、唉?别打了!”周宇一手一只,抓住了她。

“别、别闹!我说,咱俩做个生意?”周宇zhi fu了狂躁的妮卡,把她压在身下。妮卡把头侧向一边,不看他的眼睛。因为如果正过来,离他太近了。

“什、什么生意?”那"jiao chuan"的气息舒缓了一些。

“咱们一起去找怜悯之翼怎么样?”

“什么?你都知道了?”

“废话,要不然你以为我连着好几天在这里等着,是为了吃你豆腐?大小姐,你也太高看自己了吧。省省吧,老子红颜知己多得是,什么如花、芙蓉、阿凤,哪个不你强百倍?”周宇口花花地说着。

妮卡显然不知道他说的是谁,但是一起去找怜悯之翼这个you huo还是蛮大的。她不说话,陷入了沉思。

“怎么?这个合作不想了解一下?”

“你、你想怎么合作?”

“我呢,手有三件圣物,你也都看到了。我还有一个圣子做向导,这是我的本钱。”周宇美滋滋地说。

“那你去找好了,还要我干嘛?”

“可是,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去圣子岛。据说,那岛在崤峣之海。一般人不去啊!”大都督面露难色。

“你、你竟然不知道怎么去?”妮卡道,一个有三件圣物又有向导之人居然在路线受阻,这实在让她匪夷所思。

“是啊,那在山的海,怎么能去呢?”周宇双手一摊。

“坐电梯!”

“什么?电梯?”周宇的眼睛瞪得牛铃还大。他真想狠抽自己几个嘴巴,看是不是在梦里。

第五十五章 旦雅密码

出发的日子临近了,周宇有些跃跃欲试,同时也有些放心不下。 对未知领地的探索能ci ji他肾腺素的迅速分泌扩张,但是对北方战事的担忧同样让他黯然,法希尔那老狐狸到底能撑得了多久真是个未知数。

“黄大人,我有些打算!”周宇喝了口浓茶说道。

“大都督请讲。”在黄巢几人看来,周宇活脱脱地是那神选之人,要不是他的存在哥儿几个没准还在这库兹找水源和吃的呢。

“北方战事吃紧,土王塚得知大将遭戮、捕风城已溃,势必将疯狂反扑,来势汹汹可以预期、不容小觑。那法希尔身边只有服部半藏一人辅佐,可服部也不是三头六臂,若是遇到强敌胜负难料啊!”

“这个我等也有议论。库兹之势,呈敌强我弱之形。若是卡曼城破,恐此前的努力付诸东流,撼天盟危矣。”

“正是,这土王塚绝非寻常之辈。黄大人,我分析了一下,他的大杀器乃是三枚。第一,是毒品也是加巴。利用加巴牢牢控制住捕风城的层社会,腐蚀库兹西亚大陆的平民阶级。第二,乃是瘟疫。他既然有手段在水植入鼠疫、天花病毒,难保他不会对整个库兹西亚实施生化灭绝。”

“大都督,生化是什么意思?”

“呃,这个嘛!以你现在的世界观我很难讲明白。”

“没关系,大都督您继续,黄某听着是了。”黄巢干咳了两声,显然他不懂里的内容多了,见怪不怪。

“第三,是火器了。咱们之前在挖掘罐头的补给舱里发现了一些dàn yào夹,但是没有激发使用的火器,所以只能说是一堆摆设。但捕风城的大炮还有那满满的几屋子炮弹可是实实在在的东西。鬼知道土王塚还有多少大炮,有没有飞机?有没有坦克?”

说到这里,周宇眼神一暗,显然想起了大宽几兄弟。

“呃,听大都督这么一说,的确是前路未卜、生死难料啊!”黄巢顿时后背发凉。

“所以,我想还是这样。黄大人,你和冉大人商量一下,捕风城的新建工作要搞,而且要把握两个原则:又快又好。后院绝对不能起火。”

“这是自然,大都督放一百二十个心。我兄弟四人一定戮力同心、同仇敌忾,誓与捕风城共存亡。”黄巢也不喝茶了,放下茶杯专心致志地务虚。

“还有,我想让撼天盟把工作重心前移。目前来看,海暂时还是安全的,威胁主要来自北方的央通道。既然如此,你们都知道始皇帝当时抵御北方少数民族入侵的手段吧?”周宇眯缝着眼,盯着手里的茶盅。

“大都督,你、你是说长城?”黄巢眼前一亮。

“对,我的意思是修长城。”

“可是,修筑长城非一日两日之工可为啊?”

“嗯,但是万里长城永不倒。要想库兹西亚千秋万世、后方无虞,修长城一事势在必行、无法替代。”周宇坚定地看了他一眼。

“嗯,既如此我赞成,冉大人等也应该不会有意见。”

“那请轮值首领会即刻下令,全体裤子西亚进入战备状态。取材和工艺之事,多与法希尔、休杰克等人商量,他们有工作经验,能力也强。”

“大都督的意思是我们的工作重心要向卡曼城倾斜了?”黄巢果然是个聪明人,大都督愿意跟聪明人共事,免去很多口舌之力。

“对,暂时其他三路还是安全的。白起、张献忠、蓝玉、薛仁贵、方腊、丰臣、黑齿、阿育王八人俱是战火久经考验的忠臣良将,黄大人分嘱他们镇守卡曼城北部。在下料定,算打不赢,也暂时输不了。”

“有他们镇守,再加这几万大军。撼天盟有望啊!大都督!”黄巢一激动,来攥住周宇的另一只手。

“嗯、嗯?黄大人,别、别激动,先放手。这儿还有人呢!”大都督一脸拘谨地甩开他的熊掌。黄巢也知道有些举止不端,不好意思地四下看了看,讪讪地退了回去。

“奉先为人刚直不阿、忠肝义胆,专门负责保护前方要员的人身安全,应该错不了。艾拉薇拉虽然算不战功彪炳,但一身咒术天下无双,匹配前方战事之需可谓是雪送炭、厕里送纸。”周宇呷了一口香茗继续说。

“还有,一定要用好吉尔伽美什、耶卡、来俊臣几人,他们各有所长、发展潜力大,若是多架栽培,未来不可限量。对了,安乐虽然皇家架子大了些但是胜在为人和善、亲和力强,搞一搞组织宣传和底层动员工作,一定是把好手。”

“嗯?大都督,你这是?”黄巢心里有些慌,听周宇这意思有些交代后事的端倪。

“我嘛,还有些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什么事情非要您亲自去?这前方战事吃紧,您若是不在我等没有主心骨啊!”

“黄大人,世界这么大,算不去看看,游泳健身也得了解一下是不是?我只能说,在下此去乃是为了江山社稷,非一己私利。不成功便成仁呐!”周宇其实心里也是没底,他对前路并没有十分把握。

“即使如此,那大都督请放心,我们一定众志成城、坚守卡曼,决不让土王塚占了便宜去。”一代枭雄是枭雄,不用周宇多废话。

“对了,耶律、完颜、孙皓、燕山、石虎、刘昱等人全部派往库兹西亚民间,一方面铲除土王和捕风余孽,另一方面各自分封为属地王,为前方输送兵力和粮草。”

“黄某受教了!”黄巢站起身,恭恭敬敬作了一个揖。

“在下这里有三封书信,请着人分送坎坤城主风雷、车车部落酋长贝尔曼和卡曼城主法希尔。”说着,周宇从怀里掏出三个羊皮信封,递给黄巢手。

“大都督,这要走了吗?”帮他收拾好行李,范二哭丧着脸把背包递给他。

“你哭哭啼啼个毛线啊?我又不是去死?”周宇一把拽过背包,冲他屁股踹了一脚。

“可是、可是我们?”建国在一旁也是愁容满面。

“可是什么啊?都说了我是去公干。公干懂吗?是有出差补助的,怎么着?妨碍老子挣钱是不是?节假日一天两千有木有?老子能加班把黄大人他们加破产了!”周宇口花花地说着,其实是不想他们太难过。

“大都督,呜呜呜--”旁边的露西却是一直在抹眼泪,仿佛此去经年,良辰美景转头空一样。

“我都懂!”大都督拍了拍露西肩膀,看了一眼建国和范二,毅然决然地转身去了。

别了捕风,安好捕风。

别了库兹西亚,再回首青丝白头。

收拾好纷乱复杂的心情,周宇带着妮卡、博拉达和小沙路了。一路,既有小沙的欢快、博拉达的戏法儿和妮卡的古灵精怪,又有大都督天马行空的故事、快意恩仇的歌曲、脍炙人口的段子,一切显得没有那么孤寂冷清。

“博拉达,那是什么?”周宇指着前方一根根戳在沙漠里的圆木问道。

“大都督,那是旦雅人的图腾遗迹。”博拉达行走库兹西亚多年,对这些风土人情甚是了解。

“旦雅人,是什么人?”周宇貌似很感兴趣。

“啊?旦雅人你都不知道?真不知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妮卡一边给小沙喂水,一边摇着头嘲讽他。周宇扁着嘴耸了耸肩,反正他也习惯了她的挖苦。

“旦雅人原是库兹西亚大陆西部最大的民族,民风彪悍、勤劳勇敢。曾经的神兵巽是旦雅第一勇士,他征战多年后统一了库兹西亚,从此这里不再分崩离析、战火纷飞。”妮卡玉口青莲,楚楚道来。

“那后来呢?旦雅人后来怎么样了?”大都督好道。

“后来?传说后来神兵八骑反目成仇,巽战死后旦雅人被灭族了,从整个库兹西亚抹去了。”博拉达摇了摇头说,显然这一段历史让他想起了自己的族人。

果然,天下之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征讨与被征讨、统治与被统治、消灭与被消灭乃是历史长河亘古不变的道理。花无百日鲜红,月有阴晴圆缺。

“你们在这里等我,我绕一圈看看。”周宇抬头看着几百根四五米高伫立在沙漠的圆木,玩心甚兴。他一跃攀小沙的后背,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号。一人一犬纵身驰去,绕着图腾遗迹跑了起来。

起初,妮卡觉得他是兜兜风,不过后来发现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只见周宇跑到第二圈的时候,下了犬身掏出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大纸,拿炭黑在面点着什么。

“他在干什么?”妮卡疑惑地问着博拉达。

“不知道。大都督高深莫测、有如天人,小的向来只听吩咐不做猜测!”

“切!”妮卡眼皮一耷拉,显然不屑得很。他还高深莫测?有如天人?无非是一个有些手腕的地痞流氓。

又走了一圈,写写画画、顿顿停停,时不时他还把炭黑叼在嘴里,沉思着什么。

“喂!四哥?嘴都黑了!”妮卡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大都督叼着炭黑的嘴俨然已成了锅底。

“呸呸!”周宇醒悟过来,连忙吐着。

“发现什么了?你写写画画的?”妮卡凑过来看他手里拿着的东西。

“这是什么?”

“这个,呃这个叫做地图。是用来简单记录地理地貌的一个日记本。”大都督连忙把地图折起来收进怀里。

“小气鬼,还怕我抢你的不成?”

“嘿?你还少抢我东西了不成?”

四目怒对。

“大都督,这图腾有何蹊跷?”眼看这俩人斗嘴斗着要剑拔弩张,博拉达急忙站在俩人间,打着哈哈。

“这不是图腾。”周宇沉思了片刻后说。

“不是图腾?这捕风城以西遍布着这种遗迹,少说有百十来个。图腾历来是民众用来向天祈福、祈祷,祭奠先祖和神明的圣物,你可不要红口白牙信口雌黄!”妮卡怒道。

“我说不是不是。如果你说这东西有百十来个,那对了。它不可能只有一个。”周宇笃定的说。

“那你说不是图腾,是什么?”妮卡呛他。

“是一种密码!”

“密码?”两人同时惊愕,这个词他们从未听说过。

“密码是一种只有发送方和接收方才看得懂的一种特殊通讯手段。如说,我在地刻一道横线带表前方安全,刻两道横线代表前方危险。后面跟的部队一看图形,知道前方的敌情形势了。是这个意思!”大都督耐心地说。

“噢,我明白了,你是说旦雅人摆这些东西是要告诉别人什么信息。”妮卡也不恼他了,饶有兴致地接过话茬说。

“正是!”

“那、那他们要说什么?”博拉达眼睛锃亮地问。

“这个、我还不知道!”周宇不好意思地老脸一红。

“嘘!”这回传入耳朵的是一阵嘘声。

周宇摸了mo xiong前的地图,带着二人继续赶路了。这个巨大的“Ж”摆在沙漠间,如果不是耐心地绕圈记录是绝对看不出来的,要是传达给同伴普通信息根本不用这么复杂,两三根圆木足以表达清楚来意。如果不是给同伴看的,那结果只有一个,也只有这个答案才是最接近真相的。

这个图案是给天飞的人看的。

对于这个大胆的假设周宇没有也没有必要对两人讲,因为暂时还不知道它所代表的含义。他坚信一点,对一切没把握的苗头动向,最终都会有合理的解释。

第五十六章 海与深渊

又赶了十几天的路,周宇自觉已是人困马乏、油尽灯枯之时,远处传来博拉达的大叫声。

“大--都--督--”那小子边跑边喊。

“干什么,鬼哭狼嚎的?股票破发了?”周宇心不在焉地问。

“不、不是,大都督,前、前面到头了。”博拉达喘着粗气弯着腰说。

“到头了?到什么头了?”周宇支起脑袋向远处望去,一个大太阳照在眼前,一阵眩晕什么也没看清楚。

“到库兹西亚的头了啊!”博拉达惊诧地说,这些日子一直在向边关进发,找的不是这里吗?大都督还在装糊涂,还是真糊涂?

“啊?驾!”大都督一催小沙,急速向前奔去。难道说,真的到了崤峣之海?

一阵狂沙翻起,小沙急促地刹住前驰的脚步,大都督一个惯性未稳差点扑下去。他探头一看,倒吸了一口凉气。我勒个去,还好小沙的刹车较灵敏,这要是abs没启动估计已经葬身无名谷底了。

眼前的一切恢弘壮丽,直角般切割的沙棱齐刷刷地垂立,脚下是一眼望不到底的深渊,除了黑色还是黑色。遥远的天边一个石柱擎着一个足有半边天大的大陆,巍峨古朴地耸立在那轮红日之下,仿佛一只巨手托着一个圆盘,不知多少个世纪在这里诉说着古老的神秘。

金色的阳光、huáng sè的漫沙、无穷尽的黑暗,给站在这里的人一种你姑且兀自渺小着的感觉,猎猎风声从谷底呼啸着传入耳膜,似乎已是不知多少个生生世世在这里奏鸣着大地的悲歌和远方的传。

“博拉达,那里是崤峣之海?”大都督连忙下了狗,抓着博拉达肩膀剧烈摇晃着。

“呃,应该是吧。”博拉达的眼神也是直勾勾的。

“圣子岛在那面?”

“呃,应该是吧。”

“卧槽,你除了应该还有别的词儿吗?”大都督斥了他一句又扭头看向妮卡。

“是的,这里是崤峣之海。”妮卡说。

“海,海呢?”大都督双手一摊,显然这个答案并不让人信服,因为映入眼帘的没有海只有山。

“海在那座山啊!”大都督顺着她的手一看,说了等于没说,距离太远什么也看不清楚。

“废话,我看你们说的都是故事,都是今晚晚八点,舌尖的什么味道还不靠谱呢!”大都督摇了摇头。可不嘛,这是废话,过不去等于什么都没说。

“行,到头儿了。来,说说吧,怎么跨过这万丈深渊。”周宇从地捡起一块沙土疙瘩,一把丢了进去。倏地,那土块没了踪影,陷入一片恐怖的黑暗当。

三个rén dà眼瞪着小眼,宛如在玩**斗地主,拿了一手烂牌都在等着别人叫地主。

“说呀?你不是体内磁石吗?圣子传人吗?”大都督一边说,一边踢着博拉达屁股,踢得他直跑。

“说呀?你不是大祭司亲女儿、毒司头把交椅吗?”大都督说着又想去踢妮卡屁股,看到那丫头把bi shou逃出来握在手里,他讪讪地一笑收了脚回来。

“你真想过去?”妮卡坐在沙崖边,也不回头。兀自望着远方那擎着巨盘的大手。

“不过去我们来干啥来了?朋友圈谁走得步数多呐?”大都督没好气地说。

“那好,把你的赎罪之剑、诅咒之瞳、应许之足借我用用,咱们能过去了。”妮卡回头做了个鬼脸。她此话一出,博拉达和周宇都是一愣。

“真的假的?”周宇一边疑惑,一边心里暗自嘀咕着。这丫头虽说性子diǎo得很,不过自始至终也没有一句诳语。说不定,她还真有过境之法。

“怎么,你还怕我抢了你宝贝不成?那好,咱们在这里看看风景,然后回去吧!”说完,她扭过头去继续望着远方。寒风吹过,吹起她那一簇簇蓝色的卷发,在空孤鸿一般起舞,静立沙海黄天之,花解宇叹、自成一画。

怎么办?借是不借呢?如果不借,他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此行出发之前,他已下定了主意:既然是选择跟妮卡组队,要选择绝对相信于她,否则这个团队长久不了,也不可能探求更远更未知的秘密。

“借!怎么会不借呐!妮卡小姐,我对你的信任犹如滔滔江水、黄河泛滥。”周宇一边说,一边脱鞋解扣子的。

“借、借,借你脱裤子干嘛?”妮卡看着他一把沙子撇了过来,面带愠色。

“噢、噢,错了、错了,我还以为妮卡大技师钟,开始大保健了呢!”周宇嘿嘿一笑,他不过是在自娱自乐罢了。

窸窸窣窣一顿整理,大都督把三样圣物捧在手,不情愿地递了过去。

“不过咱们丑话说在前头。我这些宝贝可没买保险,你要是给弄丢了、弄烂了、弄花了、弄断了,你怎么赔我?”周宇说着又往回缩了缩手。

“你说怎么赔?”妮卡看他缩手也没去接。

“要不,嘿嘿嘿!”周宇看着她那曼妙的身材,淫笑道。

“无耻!卑鄙!下流!”妮卡忙收手护住自己的胸脯。

“哎呀,你这女人怎么想法这么肮脏?我的意思是要是弄坏了,罚你抽自己四个大耳瓜子!”周宇说着朝自己脸划着,显然对之前的事情还耿耿于怀。

噗嗤,两人都笑了。博拉达站在旁边傻傻地看着,不知其然也不知其所以然,跟二傻子似的。

太阳落山了,风渐行渐弱。落日的余晖透过远处的巨手和巨盘照在眼前,怎一番雄浑寂寥之气可以形容。妮卡等了大约两个小时,才开始有所动作。

只见她把赎罪之剑插入悬崖边的沙土,拿诅咒之瞳套在剑把的枯骨手指的指之。咦?大都督在身后一米处看着甚是惊,竟然还有这种操作?他之前是早知道这赎罪之剑的剑柄是用人的手骨做成,但没想到诅咒之瞳居然可以套在这剑柄的指骨之。真是哉怪也。

接下来的一幕更让两人惊讶,大都督看了博拉达一眼,那孩子也是下巴掉到了脚面。只见妮卡把应许之足一只一边摆在剑身两侧,然后开始缓缓地脱自己的衣服。

呦呵?有好戏看了,大都督食指大动。不会在这地方来一段tuo yi舞吧?没关系,虽然没有johnnie walker,但老子忍了,大沙漠的别要求那么多,要什么手表?想着想着,他盘腿坐下了,掏出一个饽饽啃着,心想没有龙舌兰酒咱还没有饽饽吗?切,看tuo yi舞总得活点儿啥吧。

脱了那麻布外套和麻布裤子,妮卡的身穿着的是一件湛蓝湛蓝的紧身盔甲,不知是什么材料做成,在夕阳照耀下泛着慑人的光芒,那代太梦皮骨做成的蓝盾还要凸显得冰冷一些,一看非俗物。

“我去?出来玩你带泳衣了啊?怎么不告诉我一声,我也让艾拉薇拉给我缝一个皮裤衩穿!”大都督口花花地说。妮卡回头瞪了他一眼,显然对他擅自插话大为光火。

“行、行、行,我不说了行吧?你继续脱,我呢继续吃还不行吗?”周宇低头狠狠啃了口饽饽。

说话间,妮卡把那身湛蓝盔甲也块儿块儿解锁下来,手臂两块、胸甲一块、腰甲一块、腿甲四块,一共八块按大小个码放好,叠成三层放在剑的前方。然后,虔诚地跪在地,闭着双眼,双手紧握十指紧扣抱在胸前,在微风嘟嘟囔囔不知道念着什么。

盔甲之下,她仅着一层单衣,大都督看去都觉得很冷,想要把自己的犀牛皮马甲脱下来给她罩。可是想到她刚才那母夜叉一般的表情,遂作罢了。

妮卡口的咒语越念越快,越念越复杂。叽里咕噜地听不出个数,这是干嘛呢?跳大神的一种?萨满教女祭司再世?自己怎么找了这么个邪魅之人搭档呢?是不是应该倒立一会儿控控脑袋里的水了?

突然,异象显现。剑身、戒指、靴子和妮卡脱下来的盔甲同时发出耀眼的紫色,紫气越聚越多、越聚越密,把整个悬崖都弥漫成紫色氤氲之地。

“卡帕尼、卡瓦尼,图都贝西亚!”最后,妮卡大喊了一声,整个人仰面蹶倒在沙地。大都督和博拉达见势不妙,急忙起身同时要去扶她。可还没等二人抬手,那黑色深渊之下传了一声巨响,随之整个大地都颤抖了一下。两个人一个站立不稳,都栽倒在地,甚是狼狈。

“呜哇!”

“呜哇!”

又是两声巨吼,震得人耳膜欲裂。听这声音此物绝对不小,应该是个庞然大物。周宇侧头一看小沙,这彪悍的吞食天地都警觉地盯着前方,趴着不住地后退,四条腿打着哆嗦,四头犬脸露出惊恐至极的表情。

“卧槽,快跑啊!”三十六计走为计,此时不跑更待何时啊?周宇冲博拉达使了个眼色,抓着妮卡的手臂往后拖,想要趁机把她折犬背,溜之大吉。

一切都太晚了。

一只巨大的庞然大物,从深渊地下轰、轰、轰地爬了来,呼出来的热气鼓动着悬崖下面的风急剧地加速行,让周宇感觉到脸火辣辣的,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两只巨大的爪子一左一右梆梆两声跺在悬崖之,紧接着在两个人四目惊惧的瞳孔,映入一只硕大的动物脑袋。

尼玛,这是什么鬼?

一个足有鸟巢体育场那么大的脑袋从黑暗滋了出来,两只大眼睛每只都像标准泳池那么大,巨大的眼睑吧啦吧啦开合着,盯着悬崖的三个人,两个硕大的鼻孔向天喷着热气。

等等、等等,让我想一想。这东西怎么看着有点儿眼熟呢?这好像是,好像是。。。

对了这是那只癞蛤蟆!对,是它。周宇一拍脑门子,原来是那只在命运轮里面的蟾蜍。我勒个去,不会吧。这么几天它长这么大了?吃反应堆了?

博拉达两只脚在地使劲儿踹着,都蹬出一个大土坑了人还没往前挪动半步,大都督不想看他裤裆,估计那孩子已经尿了。别问为什么,因为他自己也尿裤子了。

在这石破天惊的当口儿,妮卡醒了。

她在二人身前,抚着剑勉力站了起来,看着眼前的庞然大物毫无惧色,似是早知道会有此异象。难道,这巨兽是她召唤出来的?等等,我脑子有点儿乱。那甲、那甲不会是?

恩膏之甲?

这些推断在周宇脑海飞速运转着,难道摆在地的果然是神兵巽的四个圣物,难道这一堆乌七八糟的咒语是用来激发圣物的力量,召唤出巨大蟾蜍?

“卡帕尼、卡瓦尼,图都贝西亚!”妮卡继续大声地重复了一遍最后一句咒语,然后拔出赎罪之剑指着远方的巨手。那大蟾蜍似乎是明白了什么,巨大的脑袋和爪子缓缓沉了下去,咚咚的声音由近变远。

“我、我说,大小姐。内个、内个以后我不吃你豆腐了,行吗?你别再玩这么危险的游戏了,我心脏不太好,遗传的。真的,我哎呀,胸口疼。”周宇忙捂着心脏揉了揉。

“快、快准备走。”妮卡也不理他那胡言乱语,急急忙忙地把盔甲重新穿好,把剑、戒指和靴子一把丢给周宇,然后急忙跑到悬崖边向下望去。周宇知道此时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以迅雷不及脱裤之势收好宝贝,三步并作两步也跑到悬崖边向下望去。

“怎么说得这是?你跟它谈什么了?”周宇还是啥也没看见,瞪大眼珠看着妮卡。

“跳,快!”妮卡说着自己纵身一跃跳下悬崖,大都督一伸手却是连毛都没抓到一根,那个快字还没说完,旁边的倩影已然不在了。

尼玛,跳什么啊?这底下是什么啊?你特么玩蹦极也得先给爷绑个绳子吧?这是玩命啊还是演《极道者》啊?周宇又急又怕,头发一根根都竖起来了。正在他看着妮卡那身形逐渐模糊之际,旁边又一个黑影嗖的一下也射了出去。卧槽,博拉达,平时看你干活慢吞吞的,寻死你谁都着急呢?你丫是学殡葬管理专业的?

算了,死死吧,也许这么死没什么痛苦。大都督眼一闭、腿一蹬,直挺挺地像张麻将牌里的二条,向深渊扑去。

第五十七章 沙海彼岸

在周宇以为必死无疑的时候,一个巨大的帷幔自下而卷了来,接住了他。 这帷幔热乎乎的、黏糊糊的,好像是什么有生命的东西。好像,好像是那家伙的舌头。他甚至清楚地看着远处还有两个人形,离自己较近的是博拉达,那少年坐在巨型蟾蜍的舌头里,伸手向他了个v字手势,这还是周宇教他的。

胜利,还胜利呢?胜利个毛线啊?唉,鸡鸣狗盗一生,却做了癞蛤蟆的晚餐。周宇叹了口气,他不甘心啊,实在不甘心。算了,既来之则安之吧,我还能活几分钟?向天再借五百年行不行?借不借?我有一套房子抵押。

胡思乱想之时,屁股底下的燥热却让周宇坐不住了。哎呦,烫、烫屁股!还没等他站起来,一股巨大的洪荒之力从背后传来,仿佛被梅威瑟的一记重拳锤在后背之,他整个rén dàn了出去,飞向夜空。

夜空好美,太阳已经落下。四个月亮升了起来,远方的星星点点是大漠人家吗?你们家晚吃啥?有没有麻辣串串香?记得给我留两串豆皮儿。

空飞行的感觉不错,要是有个降落伞更好了。tmd,此时他看见后来居的博拉达在空继续划着v字,还一会儿前滚翻、一会儿翱翔,你小子真不知死,把这当成北欧两项了?

飞了足足有半分钟,这段时间里周宇想到了很多。想到了妈妈做的蛋炒饭,想到了欠门口保安五块钱的停车费,还想到了没写完的工作记载。

下落、下坠,完了。

“啪”的一声,掉落在水里。

什么?掉在水里了?

冰凉的水使他激灵一下,从迷幻回到现实。

周围汪洋一片,周宇憋了口气深潜了半分钟,确定周围都是水无疑。难道这是崤峣之海了?如此看来,刚才妮卡所念的咒语是召唤那只蟾蜍,蟾蜍用巨大的舌头卷着三人喷射而出,送了他们一程。唉,错怪这巫婆了。

“妮卡!”

“博拉达?”

周宇在微微夜幕下四处张望,脚下不停地踩着水。这水的浮力不大,刚才他潜入的时候尝了一口,是淡水。所以,并不是严格意义的海,只能算得是一个大湖。

“妮卡?”

“博——”

“噗!怪叫什么?闭嘴!”一阵水花在身前鼓动后,出水芙蓉出现在面前,吐了一口水后仰头甩了一下秀发,飒飒水滴在身后激出波光粼粼,看得周宇一阵心旷神怡。妮卡这丫头要是好好捯饬捯饬,应该不那些红们差,搞个直播啥的副业应该不难。

“看、看到博拉达了吗?”周宇焦急地问道。

“没有,不是一起下来了吗?”妮卡疑惑地问。

“是啊,不过之前忘记问这小子会不会游泳了。”

“开什么玩笑?圣子不会游泳?骗鬼呢?”妮卡白了他一眼。

真让周宇说了,这半吊子圣子还真不会游泳。博拉达自幼在大陆出生,靠要饭杂耍长大,在这汪水贵如油的库兹西亚别说游泳了,吃水都困难,哪里有条件学?

二人急切地搜寻了一番,终于找到了半沉不沉的博拉达,这小子昏厥了过去。可能是呛水,也可能是落下的时候姿势拿捏不对,拍在有巨大张力的水面砸昏了。看你以后还玩不玩空展笑颜,大都督心里骂道。

这样,周宇在下面顶着他、妮卡在面扶着,三人缓慢地向前划去。天色越来越暗,看不清前路是吉是凶,周宇也不做声,你这妮子不是轻车熟路嘛!你来带路。

“这是你说的电梯?”周宇实在忍不住心乱窜的一大堆问号,张嘴问她。

“我没说电梯,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说的是天梯,你这个家伙搞什么?快游啊!应该快到了。”

周宇在水面下一浮一沉。摇了摇头,什么电梯、天梯的?话都让你说了,算了老子也不问了。问多了非让你气死不可。

“这不是在游了吗?我又不是那只大癞蛤蟆,要不咱俩换换,你在下面我在面?”周宇窃笑着说,换来得只能是另外一顿白眼儿。

突然,脚下碰到了什么东西,硌得他生疼。貌似碰到了什么东西,硬硬的质地不像是沙土,倒像是石块。周宇试探着踩了踩,脚着地了。

“到了!”

脚下的地面一阶一阶的,可以踩着踏步移,感觉是巨大石块切割成的直角。怪,果真是阶梯状的,难道这是“天梯”?周宇心里犯着嘀咕,这叫做崤峣之海的地方邪门得紧,需得多加小心才是。

二人了地面,把博拉达平放在巨大石阶之,周宇有节奏地按压着他的胸肺部,一二三四、二二三四来了两套。噗嗤一口,吐出一大口水,这小子苏醒过来。

“我、我这是在哪儿啊?”博拉达如梦初醒一般。

“圣子岛。”妮卡笃定地说。

“什么?我、我到圣子岛了?”博拉达挣扎着半躺起来,靠在周宇身四处张望着。对于周宇来说的未知之地,对于他来说已然是回到了故乡。回家的感觉,对于每一个飘零在外的落叶,都有着无以伦的吸引力。

圆月初升,落日未落。天海交际,一片黄蓝融汇。周宇看着远方,面色凝重起来。

“我说妮卡小姐,这天梯我们也爬了,人也救了。现在该轮你讲讲故事了吧?”

“噢?讲什么故事?”

“我问你,你身所穿可是恩膏之甲?”

“你都知道了,还问什么?”

“那这崤峣之海你是来过喽?”

“未曾来过。”

“没来过,你怎么知道这法子行得通?”这答案实在无法自圆其说。

“我是从爸爸的笔记读到的,所有的一切包括咒语、仪式、路线,我都是靠着记忆操作的。”

“哦,凭着对笔记的记忆。那我想问问,咱们作为合伙人,你是不是该坦诚一些,把知道的东西与我们分享分享,避免出现这样的被动局面呢?”周宇煞有介事地问她。

“没了。别的没有了。”

“什么?没有了?”

“对,没有了。笔记记录了这么多,至于那怜悯之翼在哪里,这岛有什么东西,都没有记载。”

“好、好、好,我一问你没了。我不问你,你是一身的秘密。算了,以后我不问了,您呐爱说说,不爱说闷葫芦,咱们合作完一拍两散,两不相欠。”周宇咬着嘴唇说,这丫头可真是实力一怼啊!

三人简单休息了片刻,四下查探起来。从远在几里地以外的库兹西亚大陆边境到这天的孤岛,让三人皆是感到如此邪魅、如此迷幻、如此不知所措。

岸之地似乎是一座山峰的背面,前面的一切被山体挡住,要想向内陆进发必须要绕道过去。

“咱们兵分两路,你们俩从那边寻路,我从这边走。”妮卡指了指左手一侧,又指了指右边。

“不行,我不同意。要走一起走,天知道会遇到什么鬼神之事,你要是把我俩扔在这儿,我们怎么出去?”周宇斩钉截铁地说,缘起还是对这丫头的不信任。

妮卡也不辩驳,默不作声地走在前面,看来她是同意了。不过周宇心想,也不由得你不同意,你虽然穿着恩膏之甲但是其他三件圣物在老子身,谅你也不会落井下石、鱼死破吧。

三人摸索着走了十多分钟,终于到了山的尽头,却是一望无际的水面,无法通行了。

“看来,只能山了。”博拉达双手一摊。

“好,那爬吧,书山有路勤为径呐。老子这辈子最不怕的是爬山,不过我说博拉达啊,你可要看好自己的后背,万一在山顶被人踹一脚,可死无葬身之地喽。”周宇打着哈哈,实际则是话里有话。

妮卡白了他一眼,显然听出了他的意思,自告奋勇地走在前面。

三人来回寻了几遭,还真有收获。一条小路在山脚下崎岖着蔓向山顶儿,虽说不宽但铺着石阶,省去很多爬山的力气。周宇一边蹬着脚下平滑的石梯,一边心想着:看来这里多年以前定是有人居住,否则开凿这石梯又是为了什么。

越接近山顶,周围的植物越多。与贫瘠的库兹西亚大陆不同,这里没有半两黄沙,也许因为水源充足的关系,植被十分茂密,高矮胖瘦的灌木、乔木嶙峋,让人不得不抬手挡开那些枝桠才能顺利前行。

博拉达却是开心异常,他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地左顾右盼着,一会儿从左边摘朵花,一会儿跑右边拔一颗怪草。

“大都督,看,快看,迷醉草!”

“大都督,你快看啊,这是僵尸花。我听族人说过,用这花的花粉做成的毒药可以让人不死不活,僵尸一般。”博拉达眼睛里露着惊喜。

“嗯、嗯,知道啦!”周宇显然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他眼睛一刻不离妮卡的后背,生怕这妮子再耍花招。

也不知道爬了多久,终于能在星空看到山顶了。也许是因为这里离月亮更近的原因,虽说已是入夜但光线充足,周围的事物一览无余。看到登顶的希望,三人加快了脚步。

“嚯,除却巫山不是云呐!”刚一登顶,大都督伸了个懒腰,舒缓一下一直弓着的后背和膝盖,长吁了一口气。气还没出完,被山下的一幕惊呆了,整个人石化了一般,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三人皆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山下是一个巨大的宫殿,巍峨耸立在四面环山的盆地当,正间是巍峨的主殿,旁边一圈圈的巨大副殿围成同心圆的形状,在夜空静立,没有任何生气。

最为让人惊的是,那宫城的门外耸立着一尊足足与山齐高的人像,从头到脚怕是有二三百米高,整个石像由某种夜明之石雕刻而成,入夜仍然发着荧光。巨像神态慈祥,带着发冠披着长发,似乎是一名女子之像。她手举火把,也不知道那火把是用得是什么材料,在夜空燃烧着红红烈焰,把宫城照得明如白昼,让人心生畏惧。

“这、这是?”大都督惊得舌头打了结。

妮卡也不管二人,兀自跪了下去,向石像磕了三个头。双眼紧闭,表情肃穆而虔诚。

“神迹、真是神迹啊,这得是多少人力、物力、财力才能建得了如此一尊巨像。堪太阳神巨像,堪称神迹啊!”大都督一看妮卡不理自己,只好自己站在那里慨叹。

注:罗德岛太阳神巨像(the colossus of rhodes),是古代七大迹之一,建造在爱琴海希腊罗德港的港口。公元前282年完工,是希腊太阳山赫利俄斯的青铜铸像。完工后过了56年,毁于公元前226年的一次地震当。尽管巨像损毁了,但这个古代世界观却激发了现代艺术家们的灵感,譬如以建造著名的“自由女神像”而闻名于世的法国雕塑家奥古斯都·巴托尔迪。

“此时此刻我想吟诗一首啊!”还是没人理他,周宇无奈地耸了耸肩肩膀,看着虔诚下跪的妮卡和旁边呆若木鸡的博拉达。

“海水冲刷、落日掩映,港口所在之处立有一巨大女子,手执火炬,散发着自由之光芒。。。”

“闭嘴,你怎么这么多废话?”妮卡回头怒目而视。

“废话?切,这可是著名诗人爱玛·拉扎露丝的名句!说了你也不懂。”周宇也有些不高兴了,他最讨厌别人打扰他吟诗了,原来住在楼的马什么梅最喜欢听他淫湿了。

“巽王神像面前,你能不能放尊重些?”妮卡神色冷冷地说道。

“什、什么?你、你再说一遍?”周宇被她所言吓了一大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说巽王面前、保持肃静!”妮卡说完便继续回头虔诚地顶礼膜拜了。

周宇的脑袋却是轰的一声,失去了意识。

这居然是巽的雕像?

巽原来是个女子。

第五十八章 巽王神殿

在惊愕、虔诚、不可思议和难以置信等等心理活动汇集缴之后,三人心思各异地快步从山顶向下赶去。 周宇想的是自己的幼稚无知,谁说巽一定是个男子了?现在回头想想在卡曼城看到那个合金棺椁的雕刻,面目清秀异常,确实可能是个女子。

而这里,为什么在遥远的天边,会有人给巽王建造一个如此高的巨像,目的是什么呢?是圣子岛的人建的吗?

博拉达也是一脑袋的问号,不过他不关心巽王的问题。他关心的是自己的族人还有没有幸存者,自己体内还有什么未知的秘密,这个家乡他还回不回的来。

妮卡在想什么呢?大都督不知道,我也不知道。

快步到达山脚下,自下而仰视着这尊夜明巨像,连大都督这个无神论者都心驰神往,有跪下去磕仨响头的冲动。不行、不行,此时应该保持高度警惕,虽然举头三百米有神明,但还是小命要紧,得盯紧了周围的迷雾和前方那神鬼莫测的丫头。

迷雾,周围的确都是迷雾。

各种形怪状的树木茂盛紧密,丝毫看不清那树林藏着什么秘密,此时若是来几只冷箭,那可交代在这儿了。

“看什么呢?走啊!”妮卡推了他一把。

三人缓步从石像巨大耸立的两腿之间穿过,向着宫殿走去。周宇仰头仰得脖子都僵住了。乖乖,不走不知道,这巨像从山顶看实际还要大很多,每个脚趾都有一辆重型卡车之大,看去是一块整石雕刻而成。

若是石料原本伫立于此还好说,但要是后搬运至此的,那恐怕连现在的起重技术都是难以实现的。周宇继续警惕地看着空和四下,博拉达则是两手紧握放在胸前,不时地低头拜一拜。

穿过女神的石榴裙,是一个大理石铺垫的广场,四四方方、黑白相间,像极了国际象棋的格子,周宇对这种对色分明的区域充满了恐惧,电影看多了这里自然是自带玄机。从方形广场望过去,对面是一座圆拱形的石门,大门紧闭,里面应该是内殿。

“妮卡,小心。脚下不知有什么机关!”周宇对她使了个颜色,显然次陷落“鸠巴卡”流沙阵还心有余悸。妮卡知道他是认真的,也不与他开玩笑,皱着眉点了点头。

停在广场前,妮卡拿起脚边的一块石头向面前的一个白色格子一丢。当啷一声,倏地白色格子一个翻转,翻转180°后背面朝,竟然是间有轴承的一个石板,白色变成黑色。三人相互一觑,皆是后背冒出白毛汗来。这要是冒失地踩去,恐怕现在已成了密室冤魂了。

周宇蹲在地,一手捏着下巴、一手在手里抛接着一个石子儿,仔细思考着。既然是机关,必然有通关的法门。到底是什么规律呢?后边站着的博拉达和妮卡都盯着他,如此境地只能靠大都督的聪明才智了。

“有什么办法没有?”妮卡见他沉思不语,禁不住追问。

“办法倒是有,不过有些笨。我们每人揣一袋石子,砸哪块石头不翻面儿,站去。然后一个一个试,一直试到门口。”

“这个、这个的确是个笨法子。”妮卡眼神有些暗淡。

“那你有更好的法子?”

“没有。”

“那不得了?开工,甭废话了。再拖一会儿赶不二路汽车了。”说着,周宇四下找着大小适、便宜投掷的石子马不停蹄地往怀里塞。博拉达也学着他的样子,越找越远。妮卡叹了口气,加入了进来。

“开始!”在周宇指挥下,他们三人兵分三路,分别从左右向前抛着石子。一时间,当当啷啷声不绝于耳,眼前的黑白格子齐刷刷地翻着牌子,好一个你方唱罢我登场、铁打的棋盘流水的板儿。

“咚!”的一声。

“有了!”周宇这边有一个石板吃力却没有翻面儿,他连忙叫二人聚齐过来。他伸出一只脚试探了一下,确认是没有机关的一枚,遂战战兢兢地站了去。

接下来的步骤便是照猫画虎,三个人站立在石板面,再依次向正前、左前、右前丢去,确定了没有机关的石板继续蛇形前进。周宇倒是没想过会有连续几块儿机关,因为设计机关的人也不傻,总不能是专门给练立定跳远的运动员设计使用的吧,要是隔着两三块石板安置一块安全石,没到对面跳得累死了。

或许,撑杆跳也是个办法。周宇一拍脑门。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周宇连忙制止了自己天马行空的想法,认认真真地丢起沙包玩。还别说,玩一会儿这个游戏还挺有意思,又开发智力又促进团队团结。你看这不,妮卡贴他贴得紧紧的,差钻他怀里去了。大都督乐得合不拢嘴。

“到了!”周宇纵身一跃,跳到了棋盘的尽头,跨了巨大的石阶。好家伙,还真是个力气活儿。他坐在台阶,看着一路跨过来的星罗棋盘,喘着粗气。以后凡事可得多加小心,要不九条命都不够死的。

收拾好心情,博拉达捡起一根粗如儿臂的树枝,又从怀里掏出一种细碎的粉末洒在面,用火种点燃了举了起来。周宇也不怪他能自制这种火把,本来他是变戏法的,不会大变活人还不会玩个喷火钻圈儿?

“大都督,你看?”博拉达举着火把照在那紧密的巨大石门之,石门没有把手也没有扣环,是由两块整石对立而成。俩人用力推了推,纹丝不动。

“进不去?难不成还有口诀?”周宇煞有介事地向后跳了一步,摆开架势,妮卡和博拉达以为他要作法,躲得远远的。

“芝麻啊,开门!”周宇大喝一声。

没有反应。

“茄子,开门!”

“西葫芦,开门!”

“荷兰豆,开门!”

“你大爷,开门!”

石门仍然纹丝不动。

本来周宇也没寄希望于这些乱七八糟的口诀,只是次在苏利那里瞎猫碰到死耗子,这次故技重施罢了。

“不行,唉!”他叹了口气,又前去着火把仔细端详起门来。咦?这门接缝之处各有两块正方形的凸起,面刻着图案,周宇用力扳了扳,居然是可以转动的。

难道要把图案对好,门才能开?周宇瞪大了眼睛,仔细看着四块方形石板,每个面都画着一个类似于大写的l,但是竖线没有那么平直,而是带着一些曲线。

嗯、嗯?

周宇从怀里掏出地图,把刚才在旦雅人的图腾遗迹那里测量好的图案拿出来,反复对着。

“博拉达,火把!”周宇说着,也没等他反应一把抢过火把,照着铺在地的地图。四个l,四个l。如果这样、这样、再这样,不是一个Ж了吗?

他制止了自己内心的冲动和不安,再次跨步去,准备扳动石板,拼凑图形。

“唉?我说!”妮卡在他身后关切地说了一句。

“你说,你说什么?再说了,我有名字。叫我大都督,别哎、哎的行吗?听着很不舒服!”周宇头也没回地说。

“嗯,大都督,你、你要小心。万一、万一失败了,可能会有更残酷的惩罚。”

“不用您提醒,我知道。反正也不是第一回死了,死啊死啊的习惯了。要不你也试试?地府的孟婆和钟馗我都认识,你去消费给你打个八五折好不好?”周宇边说边咬着牙关,用力扳动石块,妮卡和博拉达警觉地向左右和头张望着,生怕有落石或暗箭袭来。

“吱呀呀、吱呀呀!”第一块l摆好了。接着,第二、第三、第四块都依次码好,果然摆成了一个Ж的形状,毫厘不差,贴合紧密。

“啪”的一声,四块石头自动合在一起,除了间有一个硬币大的孔洞外,接口处浑然一体、天衣无缝,连根针都插不进去。

“哦?不仔细看还真不知道,这石头不是正方形的,每边都缺了一个小角,凑齐后间有一个猫眼唉?”周宇回头向二人招了招手,自己把眼睛凑了过去。

“什么也没有啊?乌漆嘛黑的,这不是个猫眼儿。”周宇用力拽了拽石板,还是纹丝不动。难道是推的?原来逛商场的时候,他经常把push看成pull,使个大劲儿拽得膀子生疼,还让旁边的大姐嘲笑。

推也不行。看来,还是缺东西啊!

周宇干脆盘腿坐在大门前,望着那方格子拼图陷入了沉思。一时间他思绪如飞,想到了车车部落、萨曼达、莎莉,想到了吕布的辕门画戟,想到了不男不女的菲伦。唉,对不起了,菲伦。对不起了,苏利。是我对不起你们。

等等、等等,让我捋一捋哈。

苏利,苏利。

苏利当时说了一句什么来着?

想到这里,周宇身如同雷击一般。

苏利说:“那边的房间里面,有一把钥匙。”这之后,周宇才在那里找到了诅咒之瞳。难道、难道说,诅咒之瞳是打开大门的钥匙?

第五十九章 自由落体

周宇激动得从地弹起来一米多高。 果然,冥想是有科学依据的,冥想可以让人变得睿智。感谢,乔达摩悉达多。感谢,我的政治老师,您让我课经常溜号冥想。

这回他小心翼翼地从手褪下戒指,站起来走到门前,量来量去,试着把戒指嵌进去。

咔哒一声,戒指不大不小、不偏不倚,正好镶嵌在猫眼儿里。进入后,一阵机簧的旋转连动之声,正方形拼图开始顺时针旋转起来,一圈、两圈、三圈,越转越快。

“吧嗒!”拼图停住了。

“轰”的一声,两扇石门从正打开,嗡嗡嗡地徐徐向两边开启。随着门开,里面一阵灰土迎面而来,呛得三人直咳嗽。

“阿嚏!阿嚏!”周宇连着打了两个喷嚏,连忙用手捂住口鼻,这鬼地方也不知道多久没人来打扫了?巽女士这么穷吗?雇个保洁一个月能花多少钱?

“跟!快跟啊!”周宇拉了一把博拉达,其实根本原因是他一个人不敢进。

三人跨入殿堂,抬首望去、环顾四周,气势恢宏、摄人心魄。正前方一个巨大的宝座,足足有四五米高,面雕刻着坐着的巽王。左边、右边各站着一尊巨大雕像,左侧墙壁和右侧墙壁也都如此。周宇伸手一点,好家伙,二四六八,一共有十九尊巽王雕像。

这些雕像也都是用夜明石雕刻,虽然门外那尊巨像小许多,但是胜在雕刻得栩栩如生、神态各异。有拿着宝剑踩着恶鬼的;有给病人穷人熬喂汤药的;有指挥千军万马冲锋陷阵的;有向小孩子讲书讲学的,不胜枚举。

“哦,这是巽的自传。”周宇不住地点头,对自己的聪明才智佩服得五体投地。刚才他将细致入微的观察和耐心钻研的精神相结合,po jiě了石门机关,还没有掌声传来。掌声,掌声在哪里?

既是夜明石,也不需要火把来照明了,周宇唤博拉达熄灭了火把,三人亦步亦趋地按照顺时针的方向研究起雕像来。这些雕像大多有两层楼高,摆放的顺序甚为考究。可以从这些顺序来看出,巽原来是个普通人,救世济民、传播化和医术。后来,不知什么原因陷入战乱,所以右侧的石像都是反映战斗的。

不过,左手边最后一座雕像引起了周宇的注意。这尊巽的雕像神情貌似十分羞赧,头微微一侧靠在一个什么东西,双手合十,表情安详幸福。待到周宇走到另一侧,发现有很多断裂的痕迹,显然是另外一边被砸碎了,所以巽的头部、肩部都不是很完整。

“我说,妮卡小姐!”大都督冲她挥了挥手。

“你是女人,这个我有些看不懂了。你来给我解释解释呗?”周宇指着这个被削去另一半的巽王雕像。

“解释什么?”

“这个雕像不完整啊,这另一边好像被砸掉了什么。你倒说说看,一个女人这是什么表情?”周宇道。

“什么表情?这还不懂?”妮卡啐了他一口。

“是啊,不懂。你教教我!”

“恋爱了呗?”

恋爱?这两个词周宇打从到了无主之地没听到过,此时一听再抬头一看,好家伙!可不是嘛,这是恋爱的幸福表情!尼玛,我是不是老糊涂了?我是不是阿森海默了?不行,我得吃药!

周宇看着头顶那羞赧迷醉的表情,陷入了沉思。既然是恋爱,那她应该靠着的是她的恋人了。这个恋人是谁呢?为什么被人削掉了呢?这些谜团看来只有日后才能依依解开了。

“大都督,快来快来!”远处传来博拉达急促的叫声,把周宇从欲海翱翔之生生拽了回来。

“什么事,大惊小怪的?”

“您、您看?”

原来博拉达绕到了端坐在正殿正央宝座的巽王身后,看到那宝座的女子背后竟然背着两只巨大的翅膀,通体由巨大的白色羽毛制成,一尘不染、白得如同初雪。由于是收放于背后,所以刚才三人刚进来的时候并没有看到。周宇看着,啧啧称,到底是什么生物的羽毛,竟然每枚有半米来长。

周宇量了一下,这收起来的对翅每只约有两米长,粗略估算一下,展开后左右相加足有五六米啊。这么大一双翅膀,如果说不是怜悯之翼的话他自己都不信。

“这是?”周宇一时语塞。

“这应该是怜悯之翼了。”妮卡仰头望着那对洁白无瑕的羽翅,眼神里充满了希冀和流连。

“取、取吗?”周宇试探地问了问她。

“呃,取!我们来不是为了得到怜悯之翼吗?”妮卡沉思了几秒钟后,眼神由迷醉转为清澈,坚定地回答他。

“好,那我去!”周宇自告奋勇。要说取这怜悯之翼,没有人他更合适了。为什么?因为人家是传说的人物啊,是神选之人。连巽的另外三件法宝都已认定他为主人了,他不取谁取?

周宇如灵猴一般,发挥吃苦在前享乐在后的精神,从石头宝座后面,踏着雕刻得花纹沟壑一步一步攀爬去。这石座虽然有些高度,但好在有抓有蹬的地方,反倒是爬树容易多了。

两三分钟的功夫,周宇站到了宝座背椅的顶端,一手扶着人像的肩膀,一手浮在空一动不动。看着那洁白得有些晃眼的翅膀,他此时突然心生一种不该去触碰它的感觉。此物只应天有,人间能得几回寻?

这翅膀间,正是巽王的脖颈。正在周宇踌躇不定之际,他隐约看到这石像的脖颈刻着几行字。要不是他呆立在这里思考人生,而是麻利迅捷地摘下翅膀,可能还真看不到。当然,在下面的人也是看不到的,那几行字本身很小,又被这对白色翅膀遮得严严实实。

周宇眯缝着眼睛,仔细辨认着。面写得是:“卿本神选堕凡尘,几度轮回几度昏;花解语石神仙草,九天芒海梦乾坤。”这是什么意思啊?大都督十分不解。

“大都督,快取啊?”博拉达都等着急了,在下面催促。也的确是,周宇这都端详有一顿饭的工夫了,下面俩人还眼巴巴望着呢。

“呃,好咧好咧!”周宇不好意思地一笑,伸出单掌支撑住身体,另一只手去拔那插在石像背后孔道里的翅膀。嘿,还真不难,也没有机关。周宇不费吹灰之力,把两只翅膀提了出来,举在手,向下挥了挥。

可他看两个人的表情怎么如此狰狞呢?仿佛看到鬼了一眼,他抬起头看了一眼翅膀,也是大吃一惊。原来,翅膀一到了他的手里,那洁白的羽毛瞬间开始燃烧,发出蓝绿色的火焰,从下面看去,他像举着两只诡异的火把。

一股动物皮毛烧焦的味道迅速弥漫开来,周宇连忙在空用力挥舞着羽翅,想把火焰灭掉。可是却事与愿违,火越烧越大,不出几秒钟便把那对翅膀烧的毛也不胜。的确,一根毛都没有剩,连那骨架都烧的七七八八。

周宇展开手掌,蓝绿色火焰迅速收缩,最后变成一个小小的火苗消失不见。羽毛没有了、翅膀没有了,留在他手里的,竟然是一枚精美的银簪。簪子尾部那晶莹剔透的两抹白色,活脱脱地是一对翅膀。

周宇看得灵魂出了窍。正在此时,脚下石座剧烈颤抖,头顶石块稀里哗啦地碎裂下来,整个宫殿在疯狂抖动着。地面的缝隙越裂越大,巽王雕像一个个不是拦腰折断是栽倒一旁,巨大头颅摔得粉碎,再也分不出模样。

“快跑!这里要塌了!”周宇大喊了一声,整个人随着石像跌落到深渊当。

各位读者你们好,我是《明的天梯》作者崔思痛。写到这里,本书的第一部《黄沙逆旅》写完了,不知道你们还喜欢吗?无论如何,感谢你们能够认真阅读这部小说。我只想说,只要你们坚持看下去,我会坚持写下去。后面的四部里面,还会有狮心王查理、斯巴达女王戈尔戈、薛西斯一世、克里奥佩特拉等人登场,也会逐渐揭秘妮卡的真实身份。毁灭之王到底是谁?还会出现哪些异兽灵媒?大都督还会有哪些离的遭遇?请看第二部《霏雨霖铃》,带你走进大都督的幻世界。

第六十章 意外被捕

随着脚下的一阵陷落与垮塌,周宇整个人失去了重心,头下脚地与碎裂的石像、石座,头顶的椽木、墙板一齐,向下跌落。在幽幽黑暗和急速下坠的过程,他用力睁大着眼睛,勉强将瞳孔聚焦,四下寻找着妮卡和博拉达的身影。

可是,无尽的黑暗吞噬了他最后一点希望,这是要掉到哪里啊?是深不可测的崤峣之海?还是岩浆滚滚的地心深处?总之,除了死亡他也想不出更好的结束方式。

“咚、咚、咚!”身下传来巨大的重物如水的声音,看来暂时死不了了。周宇调整好姿势,凭声音算好距离,宛如锦鲤一般如水。尽管已经做足了准备,但冰冷刺骨的地下水还是激得他一阵哆嗦。

好冷啊,可是冷更可怕的是头继续砸下来的巨大石块。他借着空碎裂萤石发出的微弱光线,辨别着方向。逃,要快些逃出这个落石区域,否则不被冻死也被砸死了。想到这里,他深吸了一口气,奋力向侧前方游了过去。

这是一个庞大的地下水系。周宇游着游着,遇到墙壁扭头回来。来来回回在黑暗摸索着这蛛一般的暗流暗槽,寻找着出口。等等,这样才黑暗撞大运不是办法。周宇勉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冷静、镇静、平静,想办法。

有了,先判断水流的方向。向下游游去,水能前进的方向大体人也是可以的。找到下游,自然找到出口了。

他把手臂举起做出手刀的姿势,用掌心和手背较丰富的神经末梢感受着水流微妙的变化。有了,水是向自己面前的方向流动。周宇跟着水流,一边游一边判断。

逐渐,前面传来聒噪声,先是类似有几百人在会议开始之前窃窃私语、交头接耳,慢慢地被调大音量,最后震入耳膜如雷鸣一般,像谁家结婚放的五千响挂鞭点着在身前。

难道,难道是?

周宇凭着记忆的判断,发了疯似的掉头往回游。可是越到下游水势越湍急,这水似乎是借着重力在下行,此时回头向为时已晚。

卧槽,一个巨大椽木在黑暗咚的一下凿在他胸口,周宇明显感觉到自己一口老血吐了出来。有木头、有木头好,救命的啊!强大的外力冲击和长时间地丧失热量,正加速他的意识丧失。在昏厥之前,他用尽最后一点力气爬椽木。接着,连木带人坠落下去。

原来,聒噪之声来自一个巨大的天然瀑布。地下水随着水系的蔓延,在这里向下流去,形成了一个天然瀑布。至于这水来自哪里,去向何方?没人知道。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周宇打了一个冷颤,触电一样弹了起来。

谁?谁?我在哪里?

周宇下意识地从后背拔出赎罪之剑,剑尖举在身前,警惕地四下张望。嗯,站起来了?

他低头看了一下脚下,潺潺地小溪齐踝流过,欢快而轻松,叮咚之声仿佛要带走人世间所有的忧愁一般,头也不回地向前方前仆后继。

头疼欲裂,啊!头好痛。他闭紧眼睛摇了摇头,使劲回忆着之前的事情。还好,还记得。我没有失忆。亏得艾拉薇拉给自己缝得这个剑套贴身又结实,要是漂流失了赎罪之剑损失可大了,要是找黄大人报销,金额一栏里我填多少合适呢?

尽管前路吉凶未卜,但周宇的性子还是那样乖张。他总是觉得,死都不怕还能怕活着?自己现身说法证明,人死后只是**消亡,意识和灵魂会转移到另外一个时空继续存在。所以,死有什么可怕的,无非是你玩腻了一个游戏退出来,换另一个游戏玩。

也正因为看透了这一切,看透了前世无数的哲学家、神学家、心理学家研究了几千年关于存在与死亡的课题,把握住与命运之神对赌的游戏规则,他才能在屡屡遇到险阻和挑战时,选择最为果敢且正确的选项。

布谷!

叽吱吱吱吱!

周宇在小溪边找了个大石头坐在面,脱下应许之足,倒着里面的存水。手向前胸内里一摸,火种虽在可是已然泡的不成样子,取火甭想了。

抬头向天空望去,只见天幕正由深蓝转向淡蓝,周围满是笔直而立的参天巨树,树冠茂密而紧凑,从筷子笼一般的树干缝隙,几缕金光锲而不舍地照了出来,照在周宇脸,也带来了一丝暖洋洋的气息。

日出了。

我这是泡了一宿啊!周宇摇了摇头。

“妮卡!”

“博拉达?”

周宇不敢大声呼叫,怕引来野兽或野人一类,可吃不了兜着走了。所以,只能用可传播十几米的分贝声音,逆着小溪向寻去。一边喊一边警觉地四下观察着。

别说,早起还真有点儿饿了。来个饽饽吃吧,周宇喜滋滋地向怀里又一掏。好嘛,饽饽拿不出来了,贴在内衣泡成了渣滓。唉,饽饽没有了,糊糊倒是能抠出一碗。

周宇不急也不恼,这倒霉的事情多了,这算老几啊!原来班的时候,领导一个电话,不管几点你是不是得起?是不是得去?你生病住院了,领导来探望过吗?还别说,还真来过,主要是为了照照片回去发简报。

把前胸的饽饽渣滓用溪水洗了洗后,周宇又脱了个精光,躺在一块光滑的大石头面翘着二郎腿,旁边晾晒着衣裤鞋帽。

唉?你还别说,这地方怎么没有捕风城和车车部落那么冷呢?甫是日出,阳光未及。一夜的冰寒并未使大石寒彻透骨,躺在面却是暖洋洋的。真是葩!想那么多干嘛?还是尽快晾干衣服赶路得好。

“小呀么小二郎——啊,背着那书包学堂。。。”微风吹得他舒服得紧,不由得得瑟着唱了起来。摊开手臂从脑边揪了根草棍叼在嘴里,他也学着妮卡的样子,好不悠闲。

窸窸窣窣,远处传来微弱的声响。虽是微弱,但周宇听得十分清楚。别看他摆着个吊儿郎当的样子,可脑子始终在思考着,耳朵始终在警惕着。一个鹞子翻身,他三两下穿好干得七七八八的衣服鞋靴,背好宝剑隐在丛林之,从漆黑处向这里观察。

叮呤当啷、叮呤当啷!一阵急促的铃铛声,紧接着数十个身画着古怪图案,脸抹着白色染料的人从林子另一侧钻了出来。这些人头顶用五彩斑斓的鸟羽装饰,身披着兽皮,手里提着长矛弓箭,一脸的凶神恶煞。这是一伙儿野人,还是神马东西?印第安人?非洲食人族?

“声音是从这里传出来的!”一个一脸横肉的标枪男冲着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说道。这青年身材算不魁梧挺拔,不是那种外练筋骨皮的练家子,面孔虽被白"se tu"案遮住部分,但难掩住清秀而俊朗。兽皮披在他身,不似其他人那么可怖,反倒有点儿像一件时装。

呸,周宇轻轻啐了一口。这鬼地方,还能遇到美男子?老子这辈子最讨厌别人自己帅了,诅咒你今晚没有炸蝎子、炸毛毛虫、炸蜘蛛吃!

“噢?果真看到了?”那男子悠悠问道。

“领主,我发誓绝对看到了,刚才听到这里有呼喊之声,小的过来查看。从远处,喏是那里看到一个异乡客在寻找着什么。这不,马去通知您过来了!您想啊,我是骗谁也不敢骗领主您呐!”那横肉标枪男苦笑着说。

“谅你也不敢!给我搜!”俊美男子一声令下,几十个野人拉开架势,地毯式地向小溪这边探了过来。周宇心里暗叫一声不妙,屏气提臀,蹑手蹑脚地向密林深处退去。

“咔嚓!”一声脆响,周宇憋个苦瓜脸低下头去。尼玛,什么时候踩断枯树根不好,非要现在踩。

“在那里!”一声厉喝后,无数羽箭朝他射了过来,周宇连忙背靠着一棵大树挡住身体。锵锵几声,羽箭没入树干寸许,也不知是惊的还是吓的,周宇背靠着大树擦了擦汗,全是白毛汗呐!

也是在这十秒钟的工夫,他被包围了。他抬头一看,好嘛!抓我一个人,你们来了四十多人,我有那么重要吗?

“你是什么人?”俊美男子走过来,扒开十多柄对着周宇的长矛,问道。

“我是个路人,路人甲乙丙丁那个丁是在下了。”越到这种时候,周宇越是冷静异常,他口花花地打着哈哈。

“噢?路人,那你为什么是黑色头发?”男子指了指他的头发,周宇哭丧着脸低下头去。尼玛,我说走之前应该染个发吧,也好浑水摸鱼一下,蓝色虽然不。。。

等等,蓝色?周宇惊讶地抬起头看着周围这些兽皮男模队,这些人?头发是金huáng sè的!

金huáng sè?金huáng sè,他在脑海里搜寻着很久以前那个老者达里巴曾经说过的话:“西边的大陆叫索拉西亚,境内密布着雨林和沼泽,开满了花异草,要塞城堡名为醉花城,子民大多是huáng sè头发的。”

不会吧?让我捋一捋哈,五千块钱是谁喊的。噢,不是,我是怎么来的。从库兹西亚边缘,坐癞蛤蟆牌电梯到崤峣之海。没找到复活之草却看到了巽王神庙,然后拿了怜悯之翼,大翅膀缩水变成小簪子,最后垮塌、坠落、漂流到这里。

如果假设这里是索拉西亚,那是说从崤峣之海的支撑臂崤山或者峣山的内部,有一条天然通道可以通往索拉西亚。这个通道因为巽王殿的覆没才得以暴露出来,周宇占了个坐顺风车的便宜。这下被围困也说明了:顺风车的确总出事。

“领主,这小子不会是个傻子吧?”又一个相貌猥琐至极的兽皮男贱兮兮地贴过去,对着那被唤作“领主”的人说。想来是看周宇半天张大了嘴巴,目光呆滞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做出了这种判断。

“喂!问你呢?怎么是黑头发!”几个长矛兵向前怼了怼长矛,怒斥他道。显然在他们看来,这人不是傻子是恶意对抗本地地方行政长官,作为城管队员算不能还世界一个和平但是欺负欺负傻子总是可以的。

“噢、噢,听见了、听见了几位大哥,这位领主大人。小的、小的叫法克米,初来乍到、路遇宝地,借宿一宿、不知深浅,扰了各位的清修闭关实在抱歉抱歉,内什么?你们开山栽树,收多少钱啊?”

“什么乱七八糟的,法克米?你还没有回答我,你为什么是黑头发?”那俊美男子目寒光一闪,周宇看到了冰冷的杀意。但是听到他说法克米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想笑。

“噢,禀告领主大人,小的、小的自幼贪玩,不慎吃了一种怪草,不久后变得头发、眼睛还有下面,都是黑色的了。村里老巫婆说,这是毒了,没法治喽!不信,您看?”周宇说着要脱裤子。

“放肆,穿!”美男子一声暴喝,那十几柄长矛又怼了过来,有些离他的喉咙不到三寸。

“行行行,我穿还不行吗?”周宇耷拉着脑袋,无所谓地又把裤子穿了。

“领主,看来不是奸细!”猥琐男又来凑话。

“不消你说,我自有判断!来人呐,把他压回去,关在奴隶营里。”说罢,这男子扭头在众人的簇拥下离去了,留下四个壮汉,一点儿也不啰嗦,缴他械后三下五除二给大都督捆了个粽子,插在两根长矛,前面两人、后面两人像抬人去浸猪笼一般把周宇扛走了。

“唉?我说?”

“唉?大哥?”

“哎呀,四位大哥,我说你们是抬能不能让我脸朝啊,这个姿势我都要吐出来了!”周宇被控得脑袋充血,感觉要脑溢血了。

“老实点儿!”噼里啪啦,后面连续十来脚踹在他屁股、腿弯处,把他教训个实实在在。

第六十一章 奴隶营

挨了一顿揍后,周宇也不言语了。 算了,既然身陷囹圄还有什么要求呢?难道还要求人家给伺候一碗小米辽参不成?他也不想那么多,有能耐你们把我吃了,看是你牙硬还是我脚臭。

想着想着,他居然呼呼大睡起来,一路睡得这叫一个香。怎么着?您说他不是漂了一夜、睡了一宿吗?那哪是睡啊?那是昏,昏倒了一夜。

咚的一声,一个大屁墩儿把熟睡的大都督疼醒,是到站了吗?

“这小子,居然特么能睡着?我看真是个傻子!”一个兽皮男子骂道,边骂还不解气,来又给了他两锤重拳打在后背,打得周宇一阵直脖。

“谢谢几位大哥,一路辛苦啦!”周宇伏在地,手里不住作揖。虽然眼神飘忽迷离,表情毕恭毕敬,但没人能注意到他的眼神在无数卑微隐藏的一丝寒芒,紧紧盯着其一个军士后背的剑套。那里是,他的赎罪之剑。

“来新人啦!”一个沙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周宇回头一看,这是一个猪圈。里面稀稀拉拉关着大概十来号人,一个个蓬头垢面、肮脏至极,那说话之人正是他身后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头儿,像极了丐帮的洪日庆。原来,这里的人老了头发也是变白的。

“你是怎么进来的?”那老头继续问道。周宇却是没再回头,身子也没抬起半分,始终侧躺在一堆枯草之。

“怎么进来?抓进来的呗!”

“唉,同病相怜呐!饿了吧,小伙子?”老头继续问道。

“什么,你有吃的?”周宇眼睛一亮,连忙转身凑了过来。此时,没有食物更能吸引他的东西了。

“喏,还有一点儿!我年纪大吃得少了,昨天发的还剩下一块。”说着,老头在怀里摸索了一番,拿出来递给周宇。周宇也没多想,接了过来。

拿在手里、举在眼前。周宇仔细端详着老头递过来的食物,这是什么东西乌糟糟的?好像是个饽饽,但是不是细面儿的,也不是粗粮的,仿佛是树根烂菜叶子做的。管他呢,先吃了再说,既然他们能吃,我有什么吃不得?

想到这里,周宇大口大口咬着饽饽,这是什么东西,吃到嘴里一股怪味儿。腥臭得很,老头儿,你不会是把过期食品送给我吃吧?我肚子很挑的。

“内什么,大爷!这吃的是什么东西?”周宇一边吃一边蹲着蹭过去问。这饼吃到后面感觉还行,适应了这种怪味后除了有点儿剌嗓子外,也不是不能吃。

所以,周宇连忙过去没话找话。正所谓吃饽饽不忘送饼人,世界没有什么事情是给别人送礼解决不了的。如果有,再送一遍。如果还不行,说明你苏烟买少了。

“果然是个生瓜蛋子,看你吃的这么香我也是醉了。别急别急,今后几十年你都要与它为伍喽!”老头说着,脸逐渐暗淡下去。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厩肥饽饽!”

“厩肥饽饽,那是什么?”

“厩肥是用马圈里的马粪活着尿水和饲料残渣混合,由马踩踏发酵做成的一种肥料。我们吃的东西,是这种肥料蒸出来的饽饽!”老头不厌其烦地解释给周宇这个新人王听。

“喔--唔--”老头还没说完,新人王已经蹲在旁边吐了起来。这真是日了狗还难以接受,吃马粪。谁想出来的这个主意?还拿人当人吗?

“卧槽,这能吃吗?这是人吃的吗?”

“人?你是人吗?他是人吗?不是!”老头指了指周宇,又指了指旁边那些目光呆滞、一脸黑黢黢的“人”。

“我也不是,咱们都算不是人。在这里,只有领主、士兵、战马、奴隶四种存在,我们是奴隶,属于最底层。”老头说着,把周宇丢在一边的半个饽饽捡了起来吹了吹,又塞回到怀里。那话儿怎么说来着?您不吃别扔啊,有的是人排队想吃呢。

周宇睁大眼睛、张大嘴巴半坐在猪圈里,木栏对面是一只只哼唧哼唧、拱在一起的大小猪猡。看看那边,再看看这边,的确没什么区别。

叮呤当啷,一串铃铛声把周宇从石化唤了回来。跟他同寝的同学们听到铃铛声都开始梳妆打扮,也是吐口吐沫在手擦把脸。干什么去?难道要去自习了?他看到这些奴隶排好队站在栅栏里边,一个跟着一个,等着摇铃的士兵过来开锁,自己很自觉地排在最后面一个,挨着那个老头。

“大、大爷,这是干嘛去?”

“干嘛,干活儿去啊?你以为奴隶能干什么?吃肉、喝酒、piào ji?”老头哈哈大笑。

“呃、呃,那也不是不行,等我出去了我请你。全聚德、便宜坊、一碗居您随便挑,夜色、夜宴、夜来香的妹妹您随便选!”周宇讪讪地接他话茬说道。此时的队伍已经开始碎步向前挪动了,周宇兀自瞎掰着,思绪已经回到了北京。

“啪”的一声鞭响,哪里耍鞭子呢?

哎呦卧槽,疼、疼疼!周宇抬头看见一个兽皮兵士手里操着一根鞭子,狠狠滴抽在自己的背。他忙弯腰回臂去揉后背。哎呦、哎呦。

“让你没事瞎逼逼!快走!”鞭子兵骂道。

原来是监工。好嘛,看他是新人给他个下马威。

阵阵噼啪响声四起,周宇抬头一看,这里遍布着猪圈、马圈、羊圈、鸡圈,差不多三五米是一笼。笼分两半,一边养畜生,一边关奴隶。此时正应该是午开工,一路路排着一字型队列的奴隶从四面八方汇集到央去,到底干什么活呢?周宇心里嘀咕着。

这些奴隶们由于经日里营养不良,一个个形容枯槁、神情涣散,间竟然还夹杂着一些**岁的孩子。他们大多腹部出地大,四肢却骨瘦如柴,周宇知道那是由于血液里蛋白质含量偏少,血浆渗透压降低形成的腹水。

一些老者或者看去患病的奴隶,由于走得慢了些自然挨不少鞭子,但不知道是因为长期奴役导致的麻木还是其他原因,挨了鞭子也没能让他们更紧张、更剧烈地活动,脚下步子丝毫没有快半分。也许,他们早已习惯了这种皮肉之苦。习惯,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别、别打,大哥!我走快、走快些!”周宇一愣神的空儿,手持鞭子的兵士扬手又要抽,他连忙赔个嬉皮笑脸,加快脚步向前跟。好端端地,找挨鞭子干嘛?

几百路奴隶汇集到了一个央广场,周宇踮起脚尖四下估摸了一下,大约有三四千人。广场央有一个金huáng sè布幔做成的伞盖,遮着头顶的炎炎烈日,里面坐的什么人因为太远看不清楚。只见一队疑似小头目的士兵鱼贯由两侧石梯走高台,围着伞盖不知说着什么,看去应该是那伞里之人在交代着事情。

不一会儿,伞盖向后移动,士兵快步跑了过来,有秩序地将台下这些奴隶化零为整,重新编队赶着走开。周宇这十几号人也不知道被分到了什么队伍,总之不要问,问挨鞭子,跟着前面走是了。周宇虽然班第一天,但已经摸到了一些门道。

徐徐走了半个来小时,前面队伍停住了。等了一会儿,看到反向有奴隶往回走了,七八个人一组扛着一根足有五六米长的原木,嘿呦嘿呦吃力地迈着步子,赤脚踩在泥里直没脚面,很明显肩膀的圆木有些分量。

轮到这一组了,他们十几个人被一个兽皮兵士不断拉拽着,码好站齐。原来,这是一个一人来高的石台,所有人一字排开,分隔半米站在石台一侧。石台面堆叠着小山一样高的圆木,不断有士兵满头大汗地滚动着圆木从面下来,到了石台边缘,几个人合力一踹,圆木滚下来正好被排成一字的奴隶们整齐的肩膀接住。

砰的一声,众人皆是肩膀一沉、膝盖一紧。这圆木少说有几百公斤,别说这些病秧子肺痨鬼,是十个专业运动员来吃不消啊。周宇肩膀吃住力气,菊花一紧差点迸出翔。

嘿呦、嘿呦,走在前面的人喊着号子,显然这些奴隶俨然对这种工作早已驾轻熟,踩着点儿以每步二十五公分的样子向前迈去。这活儿,看去轻松实则很考验配合,有一个人步点踩不好或者步幅不一致,会打乱节奏,轻则歪歪扭扭,重则倒地一片。

这样,一趟两趟三四趟,距离虽然不远,只是从伐木场扛到广场央,但对体力和耐力要求极高。果然,到后面几趟有些体虚的奴隶已经栽倒在路边,任鞭子怎样高举、怎么狠抽都爬不起来了。

那监工还真有办法,把剩下年轻力壮的重新整合编队,继续干。我日,你们这些走狗败类,真是拿人不当人,周宇向地啐了一口,记住了这些监工的面孔。当然,他始终忘不了的是拿了他赎罪之剑的那个猥琐男。诅咒之瞳戴在破手套里,应许之足本来是一双破靴子,地图贴身放着,这三样东西还保留在他身。

叮叮当当,又是一顿摇铃声音。前面一个粗壮的汉子脸露出久违的微笑,这些铃铛声长短、节奏各不相同,周宇一午已经听到不下四五种。至于这种。。。

开饭了,原来是开饭的铃铛。

直到后面连续干了几天,周宇才逐渐分清开工、开饭、集合、解散几种不同的铃声。每天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午一顿是菜汤粗粮饽饽,晚一顿是厩肥饽饽没有汤食,早饭嘛没有。

行使奴役之事的人想来也不想饿死这些奴隶,否则数量越来越少哪里还有人给他们干活儿呢?所以午这顿是管够的。于是,一些黑色产业链条在这种压迫下诞生了。第一个是偷,午的饽饽是干净的,一些贼眉鼠眼的奴隶把这些粗粮饽饽偷偷藏在衣服里、鞋靴里。

当然,如果被监工或者兵卒发现,一顿好打是跑不了的。起那潜藏在背后的巨大利益,挨打算不得什么。什么利益?行贿和交换。

每天傍晚,日落以后有大约一个钟头的放风时间。这段时间里,所有奴隶会被集在广场自由活动,范围可以蔓延到周边树林。兵士在wài wéi监视和看守,在这期间奴隶们可以自行交易。

交易分为几种。一种是易物,换鞋帽的、换手套的、换皂角的、换草药的,所有材料都来自周围这片林木,一些怕挨打但是有手艺的奴隶趁机用各种手工制品来换饽饽。当然,如此也衍生了另外一种交换,皮肉生意。一些nu nu用**来换取饽饽,交易地点在周围树林当。

大都督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这些nu nu几乎没有少女,大部分年龄集在四十岁以。估计有些姿色、年龄尚小的nu nu被集在其他地方,供统治阶级享用。也是,这些蓬头垢面、分不清男女的老年妇女,别说英俊男是那些监工也是看不入眼的。

至于行贿,更为简单化了。若是发生一些抢夺、*、偷盗、偷懒等行为,可以化解鞭刑的只有饽饽了,还得是干净的、没沾灰土的。看来这些卫兵们平时的吃食也是有限,或是管饭不管饱,或是管自己管不了家人。

“唉,我说老卡啊!”几天下来,周宇已经把同寝室的十几人认全了。第一天给他厩肥饽饽的老头儿叫卡西多,除了一些汉子外这儿还有两个妇女一个孩子。

“你说天天扛这些圆木,他们要干什么呢?”

“干什么?你看那个央广场了没有?那里原来是个乱石岗。用了五千人,干了整整一年才打磨平整。现在进入第二阶段,是建庙喽!”卡西多眼皮都不抬回他。

“建庙?什么庙?”

“我说孩子,你不会发烧把脑子烧坏了吧。当然是建雨神庙,拜雨神喽!”卡西多眯缝着眼睛。

“内什么,老卡。我小时候吃盐吃多了,脑子的确烧坏了。你、你看,我这头发都吃变色了。很多事情,我真的记不住了。”

“法克米,这索拉西亚的统治者水王漓乃是雨神使者。所有分封领主必须笃信雨神,若是有人敢擅自信奉异教,是要砍头诛九族的。啊呸呸!”卡西多显然是提到了异教两个字,心有余悸。

“这几天还真是,每天午一小雨、下午一大雨,雨神真是显灵了哈,蛮照顾咱们的!”周宇边说着边靠着一堆干草,抖落着一靴子的泥巴。

“雨神雨神,雨水是万物之源。没有雨水,没有生命、没有一切。你知道吗?在那遥远的库兹西亚大陆,一滴雨都没有。所以,那里也是不毛之地。”卡西多叹了口气。

是的,人是需要水的。卡西多一把年纪,明显阅历要年轻人多许多,口口相传时知道了关于库兹西亚的点滴片段,但是他不知道如今的库兹西亚已然发生了颠覆性的改变,一股强劲的革命势力悄然崛起,正在试图改变着这个大陆。

周宇不疑不恼,对于这些生存在社会最底层,甚至连畜生都不如的奴隶,不能要求他们高屋建瓴、醍醐灌顶,他们只有一个最根本、最直接、最简单的要求,是活下去。与活下去相,什么尊严、什么贞操、什么信仰,都是苍白无力、轻如鸿毛的。

“水王漓是雨神使者,只有他才能向雨神求雨,灌溉索拉西亚,赐予大地生命。若是他发怒了,天会惩罚我们,不再下雨、烈日降临。用不一个月,花草树木会枯萎,炽热烧灼大地,所有人都会死去,都会死去!”说着,卡西多虔诚地朝东方跪了下去,双手交叉于胸前,额头抵在地,嘴里絮絮叨叨念叨着什么。

一看卡西多在虔诚朝拜,舍里其他人等皆是放下手里活计、口话题,齐刷刷地朝东方跪拜下去,姿势与他一模一样,口念念有词。

听了半天,周宇才听清楚他们说的是:“雨神霖、水王灵,万物福祉、泽被苍生。”

tmd,又是一个邪教。

第六十二章 里长法克米

“唉?你!”猪圈外面传来一声厉喝。 周宇抬头一看,是个守卫,凶神恶煞一般,用手里卷起的皮鞭指着自己。

“啊?我吗?”周宇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那守卫点了点头。

“怎么着,守卫大哥?”周宇笑嘻嘻地凑了过去,身后的卡西多等人脸一顿厌恶之情浮现,虽然都是奴隶但他们还是恨极了奴颜卑膝之徒。

“旁边那个圈里的号长昨天病死了,我看你小子鬼头鬼脑的,馊主意估计不少。怎么样,想不想干呐?”周宇看了一眼卡西多,又看了看其他几人,忙说到:“干呐!只要守卫大哥看得,别说是号长了,是那厕所所长俺也干呐!”说着,周宇笑嘻嘻地凑了去,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皮袋子,左右看了看,趁没人塞进守卫手里。

那袋子里是他午偷着攒下的四个粗粮饽饽。这时候不送礼更待何时啊?他贼眉鼠眼地笑道。

“嗯,算你还道儿。跟我来!”说罢,守卫打开猪圈的铁锁,让周宇跟着他走了出来。旁边的号儿,唉!也是个猪圈,周宇日夜听猪叫都要烦死了,本以为借这个机会能换个圈。最好是鸡圈,那东西除了早不怎么叫,能睡个安稳觉的。

“喏,这是你们新来的号儿长,你、你叫什么来着?”守卫挠着头皮问周宇,自己刚告诉过他两遍,显然这孙子有点儿心不在焉。

“呃,小的法克米,大家叫我小米行了。嘿嘿,初来宝地、请多关照,关照哈!”周宇说着,低头进了猪圈,左边拱了拱手、右边又拱了拱。守卫交待完了,交接班去了。

“唉,这位大哥贵姓啊?”

“唉,这位大嫂贵庚啊?”

“唉,这位小朋友高寿啊?”

“嘿,这位老板在哪里高啊?”

甫一进来,周宇四处与人攀谈着。虽然,那些奴隶看去十分不友好,但他一直坚信一点:只要功夫高、铁轨也能磨成刀。旁人虽厌恶他是走狗,但好在这人每天都偷回来一些粗粮饽饽,晚给大伙分食,免得吃拿动物粪便,遂作罢了。周宇这小官也算当得顺风顺水的。

一日,集合铃摇完了,周宇点了点人数一路小跑跑到守卫身边,贱忒忒地说:“报告!本号应到十三人,实到十三人,没有缺席。请指示!”。每天除了他这么热衷于此,其他人包括号长都是没精打采、行尸走肉一般。

“嗯,很好,法克米。你带队,去广场!”周宇站直了身子右腿一跺,大喝了一声是,跑到队伍最前列领着其他十二个奴隶出发了。

“我说小米,这当奴隶当成你这么卑劣无耻,我也是头一回看到啊!”经过旁边队伍时,卡西多啐了一口口水说道。

“额,哈哈!还行,还行!凑合,瞎干呗!”周宇打了个哈哈。这些天来,他偷饽饽送了不少礼,自己是一个都没舍得吃,除了给号友是打点关系,整个营地大小守卫他基本都混个脸熟。

“内什么,库卡大哥,今儿饼有点儿少。您凑合着用哈,明儿我卖点儿力气,给您多拿两块!您看不?”

“富伦大哥,这、这饼有点儿碎了,放袋子里压着了,您别嫌弃哈。干净着呢,我是戴着手套拿的!”

有了这么个人精在,整个营地多了不少乐趣不说,一种特殊的潜规则逐渐呈现出来。别人为了活命、交易而偷,周宇不是。他是为了别人而偷,性质不一样。那些守卫私下里一合计,好嘛,以后这活儿让你丫垄断了得了。一来自己人都有好处,二来也省的其他臭番薯、烂鸟蛋胡作非为,搞得营地乌七八糟的。

所以,从那以后,别人偷饼抓到是一顿毒打;周宇偷饼抓到是一顿怒斥。然后放了,演戏而已嘛,都是专业演员,走个过场的事儿,你还真要天价出场费不成?

“我说库卡、富伦两位大哥,这活儿要干到什么时候啊?”午饭后,周宇蹲在两个守卫面前,搓着耳朵问道。

“该你问的你问,不该你问的别瞎打听!”

“噢,对对对,库卡大哥教训得对。小的嘴欠、嘴欠,自罚三个巴掌。”说着,他假意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这小子别的本事没有,要说当奴才他称第二,天下可没有人能称第一了。库卡看了富伦一眼,俩人哈哈大笑。

“依小的所见,这奴隶营少说也有几千号人。管理起来不容易啊,各位大哥辛苦至极。要是能够建立一套完善完备的管理体系,兼顾一些科学管理办法,应该能省力不少。”周宇有一搭没一搭地嘀咕着。

“噢?那你倒是说说看,怎么个完善完备?怎么个科学管理呢?”富伦弯下腰,把耳朵凑了过来。你个奴隶的汉奸战斗机,还能有什么高人一筹的见地?

“两位大哥看哈,首先这圈舍分配不合理。我观察了几天,发现最近总有病死之人,应该是与猪马鸡同住同槽感染了疫病所致。虽说俺们都是奴隶吧,但是大人们也不想我们都死绝了吧,那谁来给领主干活儿呢?人越死越少,耽误了工期,可、可。。。”周宇抬头看二人脸色,果然二人脸阴云密布。

“那你的意思呢?”

“我建议哈,是个小小的建议,也不费什么事儿。是把圈舍分类处理,畜生关在一起、奴隶关在一起,省得互相感染传染病。”

“嗯,有点儿道理。还有吗?”

“还有、还有,我看这些奴隶啊,号长们工作兴致不高,没有发挥应有的作用,没有尽到应尽的责任,有些更是在其位不谋其政,懒政怠政现象时有发生,端得是影响团结、影响进度啊!”周宇皱眉点头,自己都觉得自己说得太在理了。

“哦?他们本是奴隶,还能让他们心甘情愿地挨鞭子,那怎么可能?”

“可能,当然可能。小的再建议,咱不用鞭子抽的,改为绩效考核。大哥们可以不信,暂且试试行,反正身也掉不了一块儿肉,你们说是不是?”

“绩效考核,怎么个绩效考核法?”

“俗话说得好,用鞭子抽抽不出一个高考状元,咱们得多鼓励、多竞争、多劳多得。如说哈,以号为单位,分三个档吃饭。第一档是劳动最多的、成效最明显的,第一批桌子吃饭;第二档是一般的,第二批吃饭;第三档是最差的,最后吃饭。干脆取消那饽饽管够的规矩,采取这种分类管理的方式,既能ci ji大家的劳动积极性,又能节省很多饽饽。”

“你说的好听,这法子你试过吗?能管用?”富伦撇了撇嘴,显然他对这说的唱的好听的主儿缺少信心与信任。

“别介啊,富伦大哥。你看我是从别的地方来的,那、那里叫什么来着?对,叫墨脱罗拉部落。那里用这种办法,一个月下来,活儿能干原来的两倍还多,饽饽却只吃了一半。”周宇瞪圆了眼睛,看去绝对不是在撒谎。

“真有你说的那么神?那要是改成这么个吃法,我们、我们的内个。。。”库卡四下看了两眼,指了指周宇怀里的油皮袋子。

“放心吧,两位大哥。小的都想好了,采取这种管理体系对你们也是大有好处的。原来是奴隶们吃,呼啦啦一堆来,全管够。大哥们只能看着,捞不着实惠,对不对?”

二人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改成这种方式以后,变成定量供应了。所谓定量,定得肯定是总量,谁来报这些总量呢?自然是几位大哥啦!那么好,只要各位将这些需求、实报、实销的报表做得有学问一些,那从结转一些盈余可是绰绰有余的。起现在这么担惊受怕地干,可是轻松加愉快啊!”

“看你说的容易,鬼知道行不行得通。再说了,我们怎么相信你不把这里面的秘密捅出去?万一要是传到迪马尔殿下那里,算是我们也留不下全尸。”富伦显然更担心的是安全问题。既然贪墨,贪多贪少不是问题关键所在,关键是你这个权力寻租的游戏能持续多久。

“两位大哥说笑了。先暂且不提小的敢不敢、能不能、愿意不愿意去举报您。你们看看我,这一身下,哪里有个人样子嘛!我说的话,头也不信呐!对不对?”周宇笑嘻嘻地指了指头顶。

二人觉得他说的有道理,要是他信口雌黄,直接给他扣个恶意伤、意图zào fǎn的帽子砍了是了。

“再说了,咱们是绑在一根绳儿的蚂蚱。各位大哥好,小弟好。各位大哥不好,小弟不可能好。大树底下好乘凉,小的无非是想活得自在些。要是没有了你们的庇护,咱连个过街老鼠都算不啊!何必跟自己过不去呢?”

这番话说完,彻底打消了两人的疑虑,富伦和库卡耳语了几句,遣走了周宇,不知做着什么打算。

不出两天,一大早富伦便急匆匆地打开牢门,叫周宇快步出来,说是有要紧事交代。周宇睡眼惺忪地一路小跑,边跑边系着裤带。妈的,什么事儿火急火燎的啊?老子正做梦数钱呢。

“大人,带来了!”富伦把周宇领到了一个华盖伞蓬下面。周宇抬头一看,间端坐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那天下令批捕他的美男子。

“你是法克米?”男子显然早已忘记了一个月前与他相遇的事情。也是,一个蝼蚁何需他的关注?周宇不同,他处心积虑地设计这些,为的是三个字:往爬。

“正是,小的参见领主。”说罢,周宇单膝跪地,头也不抬。这里的规矩是,奴隶不能盯着大人们的眼睛看。

“这些个什么科学管理办法是你想出来的?”那男子眼神一冷,严肃地问道。

“呃,算是吧,也不完全是。只是在小的家乡那边,有这么一些行事方法。小的平时没事干,仔细思考推敲了一番,加以改良后认为可以在奴隶营推广开来。”

“你的家乡?是哪里啊?”男子幽幽地问道。

“唔,小的本是库兹西亚人氏,自幼举目无亲,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后来得了急病,遇到一个游医祭司胡乱开了几副药吃坏了身子,从此头发和眼睛都变黑了。再往后,被走鹃们卖来卖去,从此一直漂泊四方、居无定所。”周宇行云流水地娓娓道来,显然这段说辞他已烂熟于胸。

“嗯,还是个外乡客。你的建议我很感兴趣,如果真的有用,本领主大大有赏。”美男从藤椅站起,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地的周宇说。

“小的谢过领主!”周宇连忙做五体投地状。

“你也别高兴得太早。若是此举无用,我便要你的小命。”美男呷了一口茶,缓缓说道。在他的字典里,杀个把奴隶如同踩死两只蚂蚁。

“好了,你起来吧。我这嘱咐他们任你为这个奴隶营的里长。以后你好好干,我布鲁诺绝不会亏待你!”周宇不住地点头致敬,原来这个地方领主叫做布鲁诺。

回来的一路,周宇谈不高兴,也说不沮丧。他并不担心方法是否适用,真正值得运筹帷幄的事情还在后面。只是,这里长是什么鬼?

“大哥,里长是个什么职务?”周宇挠着头皮问。

“傻子,里长是奴隶营里奴隶能当的最大的官。你小子可算是一步登天了呦!”

第六十三章 人前背后

没有人理解他为什么这样做。 在如此闭塞又简单的社会关系,像周宇这种操作的确是让人无法理解的,毕竟周围无论是奴隶还是兵士都与他有着不一样的观念和目的。孤独的承受着一切自然是他即将面临的一切。

分类管理的决策是最先搬日程的,说起来简单做起来也不难,反正活儿都是奴隶们自己干。只用了不到半天的时间,所有奴隶将房舍、圈舍清理干净,重新排列组合一番,以轴线为界碑,左侧是牲口、右侧住人。

在此基础,大都督还把计划做了一些改良,将奴隶舍分为男女两种,互不交叉、互不干扰。实践证明这样确实降低了一些暴力不法事件发生的几率。当然,断了皮肉生意这个行当,作为日常的一些需求尤其是生理需求,奴隶们必须要凭本事来解决了。

不过,在吃饭问题仍然存在一些不愉快的因素。因为男女分开,第一档吃饭的往往是由身强力壮、孔武有力的那些nán nu队伍,他们每人能吃到四个饽饽;第二档吃饭的是身体较弱的队伍或nu nu队伍,她们每人能吃到两个饽饽;而那些有老人或是孩子的队伍,竞争力较差、规定时限内业务量完成较少,所以只能最后吃饭,每人分到一个饽饽。

因此,与这些老弱病残组队的nán nu们为了多吃几口要加倍努力,才能勉强冲入第二档,客观也ci ji了他们工作的积极性,提高整体工作效率。

“我说里长,你这法子还真是管用得紧呐。半个月下来,饽饽面粉的使用减少了一半,活儿却干了平时的两倍。不错、不错嘛!看来布鲁诺大人会重重褒奖你的!”库卡背着手,看着面带微笑地看着眼前秩序井然的一幕。

“还望大人多多提携、多多教导。小的只是提个建议,日后面见布鲁诺大人,这功劳小的还是提议记在几位大人头,你们劳苦功高、日夜操劳,乃是流砥柱啊!”周宇还是一副溜须拍马的嘴脸。

“孺子可教,孺子可教!”

“不知几位大人的报表做的如何啊?”

“嗯?”库卡与富伦对视一眼,笑而不语。周宇心里暗骂了一声,两只老狐狸,看表情知道你们饱私囊、从盘剥克扣了不少,起以前那种今天又明天无的日子不知好了多少倍。

“此法若是可行,小的还有一计。”

“噢?还有妙计,说来听听?”

“现在那饽饽面粉不是省下来一半了嘛,小的建议增加一顿晚餐。”

“什么?”库卡从背后抽出许久没用的鞭子,一抖手腕长鞭拖地,啪的一鞭抽在周宇背。

疼,火辣辣的疼。是那种熟悉的感觉,周宇咬了咬牙关,脸却陪着媚笑。

“你小子是不是他妈活腻了?别不识抬举好不好,拿你当个人看你还得寸进尺了?你他妈始终是猪狗不如的东西!”富伦指着他的鼻子开骂,引得旁边正在吃饭的奴隶们惊惧地观望。

“呃,是是是!两位大人教训得对!小的可不是猪狗嘛,您大人有大量,哪能跟我一般见识呢!二位先别着恼,听我说完哈。我的意思是。。。”周宇强挤出笑意,左右看了看,贴过来说。

“我的意思是布鲁诺大人也不缺这些粮食,人家却的是工期和面子,对不对?”

二人面色阴沉,盯着他看他还要耍什么花样。

“所以说啊,给公家省粮食那是省到哪里去了?省不到咱自己的腰包对不对?”

“你的意思是?”富伦眼睛一亮。

“对,我的意思是加了晚饭以后,开支还跟没改革前一样,但是盈余却翻了一番,二位大人想过没有?”听到这里,富伦和库卡陷入了沉思,这小子果然是个人才。

“那报表也不用怎么改,所有项目翻一番可以了。我猜啊,布鲁诺大人看到工期减少了一半,哪还会在乎这点儿投入啊。二位大人说是不是这个理儿?”周宇一边谄媚地说着,一边机敏地盯着二人的眼睛,观察微表情的习惯他丝毫没有放松,对于可以预知的走势他也准备了几套不同的说辞。

“嗯,有几分道理。”库卡一边点头,一边把鞭子重新绕了回去收进腰。

“再说了,奴隶们吃饱了两顿净食,那体力和耐力肯定以前要好,小的用人头担保,效率还会再提高。”周宇把胸口拍的山响。

“唉?别说,还真是个法子。”富伦脸浮现出笑意。

“有点儿意思,有点儿意思。你小子这鞭子没白挨啊,越打越机灵了。”库卡丝毫没有对刚才抽他一记狠的表现出歉意。也是,如果对这些狼狈之人抱有常人的怜悯之心,那周宇太幼稚了,他压根没想过可以从道义征服这些手沾满鲜血之人。

“那不可?只要是能给大哥们谋福利,别说挨一鞭子了,是挨十鞭子、百鞭子,小的都在所不辞。”说着,周宇凑了过去,小心翼翼地掸了掸库卡和富伦的前襟儿。

“哈哈!你小子啊!真是天生一个狗奴才的命!”

“哈哈!”俩人一起开怀大笑着,走远去了。周宇微微皱着眉头,目送他们的背影离开。

“狗奴才!”

“败类!”

“叛徒,不要脸!”

再一回头,一堆树枝、石块噼里啪啦从面前袭来,吓得周宇连忙双手抱头、鼠窜一边。怎么了这是?打包龙星包大人呢?

原来,奴隶们实在看不下去他的奴颜卑膝和丑恶嘴脸,聚在一起唾骂他。听到声响的两位守卫回头看到这一幕,非但没有制止,反而笑得更加大声了。

周宇摘掉头的烂菜叶子,一屁股蹲在最近的十人堆儿里,从大锅里抄起一个饽饽,面无表情地往嘴里塞着,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身边两个奴隶,厌恶地向两边挪了挪,显然不想与他为伍。

“小子,真看不出来,贱骨头能贱到你这种程度,老朽佩服、佩服啊!”一个老头挪了过来,凑在他身边盘腿坐了下去。原来是卡西多。

“呵呵。”周宇抬起头,皮笑肉不笑地看了他一眼。

“你说你做狗腿子做这么心,为了什么呢?老朽十分不解,还能改变你的出身?”卡西多也不恼他,继续问着。

“唉,说了你也不懂,我说你白活了六七十年你也不会信。总之啦,这是一份很有前途的职业!”周宇继续啃着饽饽,没有马粪味儿的饽饽是好吃。

“小子,你没有父母吗?你这么无耻爸妈知道吗?我都替他们寒心,替你害臊。”卡西多越说嗓门越大。

“噢,知道了,劳您费心了,一大把年纪了还得替我害臊。”

“你、你!”卡西多气的白胡子都撅起来了。本想好言相劝,哪知道这小子油盐不进呐。可是,包括卡西多在内,几千奴隶谁又能真正理解周宇的苦心。大都督闭了眼睛,沉思了几秒钟,睁开后眼里的那抹清澈彻底消失,继续带着无所谓的微笑啃着饽饽。

初到一切如玫瑰花蕾奥秘的索拉西亚,周宇尚未来得及采摘更别说掰开第一层花瓣,被捕了。这两个月来的煎熬与苦楚,他任何人都痛苦。不为别的,只因为他是一个习惯了生活在自由之的人,而这种自由与周围忍受牲畜一般对待的行失走肉并不兼容。唉,我们都是身份的奴隶,囚禁在自己创造的监狱里。

说实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对于奴隶们的愚蠢,周宇毫不怀疑,没有受过教育、行为受人约束、除了吃睡是干活的这样一群机械活动体,能对他们有什么智慧的要求。如果有人去这样做,那这个人不是疯子是傻子。很遗憾,大都督两者都不是。

坐在面的人用鞭子,趴在下面的人吃猪食。其实大家都没有错,因为路都是自己选的,自己走出来的。周宇本不想打破这种平衡,因为传道信仰是一件冗长而复杂的事情,你不能一两天时间说服所有人跟着你zào fǎn,也不能要求所有刚认识的人把脑袋别在裤腰带跟你干,那不现实也不合常理。只有电影才会出现这种一呼百应、一个无睿智的人分分钟征服千万劳苦大众的脑残人设。

现实从来不是臆想出来的,它很残酷。

所以,他已经用尽了自己全部的小聪明和尊严来为这些奴隶创造相对美好一些的生活空间。至于他的大智慧,则全部集在下棋和伪装面。他,在下一盘很大的棋。他,也在尽可能地伪装自己。

“我什么?老不死的,你以为你现在不与猪猡相敬如宾、耳鬓厮磨是因为谁啊?”周宇瞪着他怒气冲冲地说。

“你以为你一天能吃两顿粗粮饽饽,不再吃厩肥马粪又是拜谁所赐呢?”

“你看那些为了吃饱饭而出入小树林的妇女逐渐找回了尊严,不再任人*又是怎么来的呢?”

“你。。。”周宇数落到后来自己都不愿意说下去。

“你那是为了一己私利,捧着那群狼心狗肺之人的臭脚往爬!为的是你自己!”卡西多斥责道。

“为了我自己?你也太天真了,老家伙。我只跟你说一句,威廉·huá lái shi的世界你不懂。懒得跟你废话,让开,我还要盛汤呢!”老卡不可能知道威廉·huá lái shi是谁,但是他从这个年轻人的眼神看到了一种久违的东西。是什么?他在自己的心底和脑海费力的寻找对着。是什么呢?

有了,这种久违是希望。希望的感觉。

“好好吃饭,养好身体。把话放出去,老子要zào fǎn。”盛汤回来的路,周宇借故用右肩顶了老卡一下,在他耳边耳语了这两句话。

虽然声音细弱蚊蚋,卡西多却听得真真切切。这小子莫不是疯了,他居然、居然真的想zào fǎn。原来他所做的这一切,都是有计划、有目的的,先取得守卫的信任、骗取了改革政策,然后通过改善食宿来改善奴隶们的体质,周宇早看准了这群病秧子绝逼没有zào fǎn的身体本钱。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他通过这一步一步,包括自己现身说法和作为反面典型,来点燃奴隶们对统治者们的仇恨,激发他们对自由的向往和对能够主宰自己命运的渴望。忍辱偷生,任那些守卫和老爷们如何毒打挖苦,这小子是一副赖皮嘴脸,天底下最无赖无耻的人也不及他的一半。

这一切,都是为了让奴隶们觉醒。卡西多脑子轰的一声,幡然醒悟了这一切。原来,他是个大大的好人。在他的角度只能看到周宇的手段伎俩,却看不到这是一个有大智慧的行者。萍水相逢是缘分,星火燎原是重任。

卡西多是奴隶营里的活化石,少说也被关在这里三十年。对于这营里谁的嘴巴严、谁的骨头硬那是了如指掌、如数家珍。周宇的信息传递过来后,他先辨别了一下真伪。自己一把老骨头,一只腿已经踏进棺材,自然没有被他算计的资本,所以消息应该是真实的。

此外,使用换位思考方式来验证,如果自己是周宇,明明已经当了奴隶最大的官——里长,还算计自己这些同胞不是多此一举吗?没有必要。尤为让人振奋的是,自己对他有一种莫名的亲近感和信任。第一眼看到这个人,觉得他自带光环、身份特殊,他日必有一番作为。

三十年来,奴隶营bào luàn的事情有之,脱逃的事情有之,杀死守卫的事情也有之。结局都是遗憾的,以卡西多的经验看,此类行为无一不以失败、身死告终。自己选择信任这个生瓜蛋子,究竟需要怎样一种勇气来支撑,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年逾七旬了,再不搏一搏,真一辈子交代在这里了。

接下来的日子,大都督继续奴颜卑膝地当着自己的里长,卡西多却在劳动、吃饭和放风的时候秘密与其他一些奴隶交谈议论着什么。这些rén dà多是一些身体强健、有号召力、生有逆鳞的壮汉。周宇觉得人们会相信卡西多而不信他,因为什么?因为他是官儿呗,人们心里会有一种潜在的意识建模,那是当官的无论说什么都是为了自己,不可能有为别人考虑的时候。

“我相信自由自在,我相信喜王。我想心伸手能碰到天。。。”一个放风时间,大都督正采取标致性动作躺在石板看着天空,嘴里唱着别人听不懂的歌曲。

“你、你真的相信自由和希望吗?”一个怯懦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吓了周宇一跳。奴隶们大多不屑与他说话,这突如其来的插话让他连忙坐起身来。

“哦,是你啊!”大都督伸了个懒腰,看着对面那个不到二十岁的小伙子,此人叫班布尔,是自己最近提拔起来的一个号长。按理说,算是自己人。

“里长,听、听说您要搞事情。”少年不自然地问。

“搞、搞事情?搞什么事情?谁胡说八道的?让他站出来。我好端端地伺候布鲁诺大人,我能搞什么事情?”周宇瞪圆了牛铃眼看着他说。

“卡西多说,说您要zào fǎn!”

卧槽你个老玻璃,是不是嫌自己命太长了!

第六十四章 举兵起义

“嘘,客官休要多言。出家人不打诳语,贫道怎么会是你说的那种人呢?”说着他连忙急眨了几下眼睛,示意他走近些。此处隔墙有耳,如此重要之事须借一部*的说话。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卡、卡西多说,您要zào fǎn。”

“我要zào fǎn?不是他脑子坏掉了,是你脑子坏掉了。我好好滴吃香喝辣,我为什么要zào fǎn?”

“为了自由!”

“为了自由?”周宇开始有些不敢小觑对面这个少年郎了。

“你个小屁孩子,懂得什么是自由?”

“自由,是你歌里唱的那种:我相信青春没有地平线,在日落的海边、在热闹的大街,都是我心最美的乐园。我听你唱过好几遍了。”班布尔笃定地说。

“唉,你说的那是小自由,我心里想的是大自由。咱俩的不是一个概念。说吧,找我来什么事儿?”

“里长,我想跟着你干。现在营里的声音分为两派,一派支持您和卡西多,想要zào fǎn;另一派是保守派,见多了zào fǎn和逃跑被处死的,没有成功先例,这些人选择观望。”

“噢,那跟着我呗。还有必要专门来说一遍吗?”大都督很是怪这孩子的行为。

“里长,您知道吗?我自幼是在奴隶营出生的,我妈妈因为生我难产死了,而我根本不知道爸爸是谁。”少年说着说着脸一片阴霾。

“嗯,然后呢?”

“我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我也不知道除了做奴隶还能做什么,我什么都不会。我只想求您一件事。”说到这里,班布尔啜泣起来。

“说吧,除了办不到的我都答应你。”

“请您一定要成功,带我出去看一看外面的世界。哪怕只有一天。”班布尔含泪说道。

“呃,这个嘛。。。我答应你!”周宇没有理由不答应他,因为自己的最终目的也是逃出生天,逃不出去这书还写什么呀?

“谢谢您,呜呜呜。”

“哭什么哭啊?像个娘们似的,来!擦擦!”大都督递过去一块麻布,那是他完厕所擦屁股用的。

“去!”少年哪里不知道这是什么物事,一把打开他递过来的手,俩人对视一眼,破涕为笑。

“班布尔啊,还别说你真来巧了,我有个任务正在物色人选。我看呐,不行你来得了。”

“什么任务?惊悚不惊悚?”

“不惊悚!”

“ci ji不ci ji?”

“不ci ji!”

班布尔一脸蒙逼与失望。

“我交给你这个任务叫故事大王。别小看这个活儿,这对于那件大事可是十分重要的。”周宇冲他扬了扬下巴。

原来,即使在放风时间,奴隶营里也是不允许大批人员聚集的,最多不能超过二十人扎堆儿,否则是皮鞭伺候,除了一早一晚两次集向雨神和水王做礼拜。如此限制,当然是怕奴隶聚集滋事。

奴隶营里有三四千号人,守卫充其量有二百,如果让他们谋成了大事,那踩也把这二百人踩死了。关键是散沙,一盘散沙。周宇想起了两个日本兵管理一个县城的故事。这个故事大王,能够起到粘合剂的作用,把散沙变成砖头。

操作是这样子的,周宇把故事讲给班布尔听,班布尔再选十几个口齿清楚、思维机灵的人讲出去,一传十、十传百,很快故事如同春风又绿隔壁老王的帽子一般,又绿了江南岸那么快的传播开来。

那么故事分为几集呢?哎呀,什么《大都督大战代太梦》、《张将军飞跃流光溢彩》、《吕奉先三战定乾坤》、《半藏千里奔袭取贼首,什么《纵横四海之降服石像鬼》、《鬼马智多星之蝇村rong zi》、《兵临城下之拉面五小强》。

总之,什么光怪陆离、什么热血沸腾、什么摄人心魄,讲什么。在这个精神食粮几度匮乏的奴隶营里,讲故事这个东西是最好的传播载体。以前没有人讲,因为没有外来人,大家都是在这里出生长大,脑子里空空如也,没有故事。

然而,这些故事不是白讲的,这里面内藏着很多玄机。玄机一:给人希望,告诉奴隶们外面的世界很精彩,里面的世界很无奈。要想去看看,麻烦您zào fǎn。玄机二:给人信仰,雨神和水王高高在,你看清了?你没有,给你实惠了?也没有,没有生动的内容做依托,怎么让人信仰?你看圣经,《旧约》《新约》加起来一共66卷,大小故事不计其数。

时代不同了,宗教信仰也是进化的,从对自然的尊崇到对神鬼的迷思,再到对英雄的供养、对自我的执着,最后是对真理的敬重。很明显,水王漓给予他们的这种信仰还停留在第一阶段。

玄机三:给人团结。没有什么把人集起来听讲故事或者看电视更能使人团结的了,不信你们想想自己学校宿舍里周末繁荣昌盛景象信了。如果有,那是打牌了,不过打牌参与的人少。

任务都布置下去了,前路究竟是福是祸呢?周宇仰望星空,心里泛起阵阵涟漪。

博拉达和妮卡还活着吗?妮卡肯定活着,那丫头精得跟猴一样,鬼都不信她会死,更何况还有恩膏之甲护身。

冉闵、黄巢他们进展得怎么样了?北方的战事是否吃紧,那建造长城的计划是否已经落到实处?

贝尔曼、莎莉、风雷、法希尔你们都还好吗?有没有隔三差五地想起我啊?贝尔曼又长高了吧,莎莉当了总督还总哭哭啼啼的吗?

想着想着,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果然如大都督所料,奴隶们对故事大王的追捧和期待是无以伦的,盛况有如八十年代全楼人凑一起看《恐龙特级克塞号》。一到晚饭时分,各种眨眼、举颌的信号此起彼伏。放风时间十来个人一撮儿,百十来个口若悬河的说书先生那是眉飞色舞、手脚并用啊。面吐沫横飞,下面唏嘘一片,每日里没有这段时间更让奴隶们高兴的了。

一眨眼周宇来到奴隶营已经三个月了,信仰和故事的蔓延也接近了尾声。不需周宇组织力量放出信号,奴隶们的疑虑便油然而生。

“据说大都督是那个黑洞里来的人。老人们传言的那个故事啊!”

“唉、唉,你们知道吗?大都督是黑头发、黑眼睛的。”

“什么?黑头发、黑眼睛?怎么可能?”

“是啊,那不是跟里长一模一样吗?你们说,里长不会是他派来的使者吧。”

“难怪老东西一直挺他,说跟着他起事才能有活的希望。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那人虽然一身贱骨头,但是咱们能有今天确实得感谢人家。再说了,人家也没对咱们做什么啊?反倒是咱们承了人家的好儿!”

“嘘,别说、别说了,有人过来了。”

周宇所过之处,窃窃私语声一片。这种密聊从不信到质疑到犹豫,最后到点火差一步。周宇掐指一算,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东风是什么?一根*。

一日晚饭时分,营里一个足月产妇生孩子,两三个婆子在照顾着。很不巧,生产不是很顺利,母子性命堪忧。婆子们迅速禀告了里长大人。

“里长,那、那产妇好像不行了?”一个婆子说。

“不行了?怎么不行了?”

“我们需、需要剪刀和热水,可是这营里哪里来得铁器。这么多年,也不让用火种啊!”另一个婆子解释道。确实,为了防止奴隶们zào fǎn,任何带尖儿的、带把儿的、带刺儿的、带链儿的,都是不允许出现的。至于火,更是想都不要想。

“我去找大人商量!”说罢,周宇大步流星地走到管事的富伦、库卡二人面前,干咳了一声。

“怎么,有事儿?”

“是这样哈,两位守卫大哥!”周宇故意提高了嗓门,让周围三五十个正在吃晚饭的奴隶都听得到。

“营里一个产妇正在生产,可是很不巧有些难产。现在需要一把剪刀和热水,麻烦、麻烦两位大哥?”周宇说到这里停住了,观察两人和周围奴隶的反应。

“你他妈是不是当里长当得脑子坏掉了?剪刀这种东西能给你们用吗?还烧水,还要火。你怎么不天呐?”

“别跟他废话,我看你是皮子紧了。来人呐!”库卡一声令下,来了两个兵士把周宇摁在地。

“把他捆起来,绑在那根木桩。”富伦指着不远处一个拴马的桩子。

“啪!”一记响亮的鞭响,周宇感到后背火辣辣的烧灼。

“说,你还敢不敢了?”库卡一边抽一边示威似的看着左右蹲在地的奴隶们,打里长为的是杀鸡给猴看,话说这戏他有些日子没演了,还真是有些手痒了。

“我要剪子和热水。”周宇歪头看了他一眼,出地镇定和坚决,与以往那种装孙子、狗腿子的表情截然不同,简直是天壤之别,这个眼神突然让库卡觉得胆寒。

“什么?我看你是活腻歪了!”库卡连忙紧了紧心神,又是一鞭子、两鞭子、三鞭子啪啪地抽了下去。很快,周宇的后背皮开肉绽、鲜血淋漓了。

“我要剪子和热水!”周宇一声都没吭,牙关快咬碎了但说出来的只有这七个字。旁边的奴隶刚开始交头接耳,后来纷纷放下手里的饽饽,坐直了看着这边的行刑场。

鞭子声不断,也不知道抽了多少下。库卡累得弯下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富伦一看形势不妙,自己接过鞭子继续抽下去。

“说,你还要什么?”富伦看他一反常态,内心激发起一种不自然的征服yu wàng,你个狗腿子居然敢这么说话,老子几个月前能降得了你,现在也能。

他还真错了,大错特错。

“我要剪子和热水——”周宇大喝一声,响声震彻云霄,连远在几百米外的奴隶都听得清清楚楚。

但是,一切都来不及了。因为没有及时地剪开外阴,没有用热水清理清洁,产妇和胎儿都死了。一边是妇孺们围着死去产妇尸体的呜咽,一边是看着周宇被打得皮开肉绽、义愤填膺的大批奴隶。

“现在好了,人死了。你也不用要剪子和热水了,我他妈怪了,你小子是不是今天吃错药了?”富伦一看那源头以死,事情应该解决了吧。扶着库卡俩人兀自擦着头的大汗。

“我要剪子和热水。”周宇继续一字一顿的说,声音刚才还要大,语气更加坚决。

“我他妈——”富伦此时没有再举起皮鞭,而是从腰间抽出了佩刀,显然是动力真怒,看来他不惜杀掉这个里长也不能容忍事态继续恶化下去。旁边的奴隶们却是攥紧了拳头,眼睛里似乎要滴出血来。

一边是同命相连之人的惨死,另一边是一个怎么都想不到他会硬骨头并且硬到如此地步的里长,强身、故事、团结、希望、*,一个都不少了。

此时,离近一些的人觉察到了周宇脸表情的变化,他似乎微笑了一下。正是,周宇心里想,时候到了,不偏不倚、不多不少,刚刚好。

“卡西多!班布尔!来啊!”

话音未落,山呼海啸一般的声音袭来,振聋发聩。希望之星,点燃了燎原之火。周宇松了口气,尼玛累死老子了,以后再设计、算计这么精密的活儿得给俺配个秘书。什么?没有,没有发两份工资也行。

人是一种很可怕的动物,如果被宣传动员起来以后的破坏力和建设力都是十分惊人的。在富伦举刀劈向周宇脖颈,准备杀了他再逃的时候,旁边最近的奴隶大汉一脚把他踹飞了出去。走前捡起刀,刷刷两下给了他个痛苦,瞬间这守卫大哥变成了守卫大割。

其他人也没占得了便宜,奴隶们不起则已,一起势还真挡不住,三五十人围住一个守卫,周宇在wài wéi什么都看不清楚。感觉像是一群蝗虫,啃完了一穗玉米又飞去啃另一穗,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第六十五章 逆袭

“里长,我来救你!”人丛班布尔艰难地推搡出一条路,跑过来给他松了绑。 周宇使劲儿拧了拧腰,呦呵疼,妈的这后背看来伤得不轻。不过还好是皮外伤,没有伤了骨头和内脏。

“来,里长,披!”

“你大爷的,披也得先擦擦洗洗啊!你不是奴隶了,活得精细点儿成不?”周宇怒斥他。

“我什么?”

“我、说、你、不、再、是、奴、隶、了!”周宇大喊。没想到杀死守卫的周围这些奴隶都站住了,一声不吭、一动不动,全场静悄悄的,每个人都听到了这句话,此时真是一根银针、落地可闻。

“吼、吼、吼!”山呼海啸一般,不再是奴隶了这句话的含义没人这些日夜忍受煎熬的人更想听到。周宇笑了,笑的有些难过,有些伤感。

“里长,接下来怎么办?”卡西多拄着一根棍儿蹒跚着过来,他是此次zào fǎn的实施者之一,众奴都看着他。

“山,抢伐木兵的斧子!”没有兵器不要想zào fǎn,周宇这些天观察发现,林子里的伐木工作是不会交给奴隶做的,因为需要使用大斧和锯子,奴隶们不能沾染铁器。如今正是夜晚,伐木兵收工看守剩不了几个,此时夺取那里的铁器和火种正是时候。

“卡西多,全体集合。男人在前、女人和孩子在后。劈了圈舍,把所有棍子形状的木头削成长矛,板子形状的砍成盾牌。喏,我这里还有一把刀,他们抢到的刀斧也用。速度,一定要快,一定要快啊!班布尔,挑一百个第一档吃饭的号友,跟我冲啊!”周宇把钢刀扔给卡西多,领着一百奴隶,一路疾驰山去了。

时间是金钱,对于zào fǎn来说,时间是生命。慢吞吞的等到被敌人的援军围了再傻眼,那不是大都督会选择的打开方法。

伐木场在林山丘之,距离央广场并不远。在嘈杂声四起时,十几个守卫是跑下来看热闹的,眼见发生了大规模起义活动,俱是丢盔弃甲,撒丫子跑啊。

不过这些老爷们平素里养尊处优,从不劳动,怎么跑得过一身腱子肉的精选nán nu们。还没跑出林子,被一个个撂倒送去归西了。

占领了伐木场后,周宇招呼着百十来人用麻绳把斧子和锯子捆好,串了棒棒两人一组抬下山去。全程他只说一个字:“快!”“快!”

“卡西多,人都集结好了吗?”

“好了,里长。”此时的大都督已经习惯了里长这个称谓。他爬广场央的石台,是此前布鲁诺来视察时华美伞盖所在的位置。放眼望去,黑压压一片。虽然算不军容严整,但无人多言、秩序井然,奴隶们一个个抬起头,胸前一起一伏,等这个猜不透的里长表态。

“兄弟姐妹们,从今天起,我们自由了。感谢你们的团结,感谢你们的无畏,更感谢你们的信任,这一切都是为了实现那个做人的梦想,那个不再作为奴隶、任人践踏侮辱的梦想。看去简单,实现起来却无艰难。”

“对于误解、谩骂、鞭笞、白眼,我并不在意。我知道,你们有些人讨厌我、憎恨我,但你们不应该憎恨自由的生命,不该憎恨美好的生活。我对卡西多和班布尔讲过,人只活一次,而这仅有的一次里要敬畏我们的灵魂。对那些玷污我们灵魂的人,应该怎么办?”大都督高举手的钢刀。

“杀!杀!杀!”下面怒吼声破天。

“我不是无意而来,在遥远的库兹西亚有那样一群无畏的勇士,他们正在抛头颅、洒热血地与统治者们斗争,为的是争取属于自己的明天。那个战事的领袖,你们都知道是谁了。正是他派我而来!”

“大都督!大都督!大都督!”

周宇双手展开,向下压了压,示意噤声。

“接下来,我给你们两条路选择。想要逃离这里的,给你们带足够的粮食,地解散。想要继续战斗的,拿武器,随我杀去奴隶主领地,夺回属于我们自己的东西!”

“也许,今天既是纪念自由的日子,也是纪念死亡的日子。战斗,你会死、他会死,我也会死。但是战斗下去,战斗至流尽最后一滴血是为了摆脱bào zhèng、压迫和残害,是为了避免被消灭,被亡族亡种。”

“相信我,我们不会此无声无息的步入黑暗,不会再束手擒;我们不会此放弃斗争而走向消亡,不会再任人宰割;我们要活下去,而我们必将继续生存。为了那些冤死在皮鞭和nuè dài下的同胞,冲啊!”

“冲啊!”

在选择下,还是有几百人选择离开的。他们不相信自己和同伴可以在与奴隶领主的对抗取得胜利,只想偏安一隅、暴走人生。周宇没有继续挽留他们,而是每人发了十几个饽饽,送他们路。

选择留下来的老弱病残还是被安顿在了营地,约有四五百人。为了避免被侧翼驰援过来的守卫围剿,周宇特地嘱咐留下五百人设防,据守营地。其余两千多人,或持刀斧锯子,或持木枪木盾,聚在广场心。

“卡西多,你留守。看好这些妇女孩子,记住我说的话!若是遇到强攻,不可恋战、不可追击,敌退我退。”

“班布尔,这奴隶主的老窝在哪个方向,有人知道吗?”周宇集合了所有号长,大声问道。壮汉们皆是摇头。

“这样,卡兹克你带五百人向东;班布尔带五百人向北;我带五百人向西;其他人跟着玛夏向南,若是遇到敌人援军,且战且退,速速派人通知其他三方面军。听懂没有?”

“听懂了!”

“出发!”

蒙着眼睛打是肯定吃亏的。为了追求时间的高效率,周宇只能选择拆兵,而这在战斗却是大忌。对于敌人有多少人,一无所知;对于敌人从哪里攻过来,一无所知;对于自己这些奴隶兵的战力,更是一无所知。如此之下,除了选择兵分四路、小股试探,他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狭路相逢勇者胜是有道理的,但周宇更坚信的是狭路相逢勇智者胜。正所谓善守者,敌不知其所攻。虽然兵力拆分成四路,遭遇敌人主力时正面交锋的一路军肯定要吃亏。但是,其他三路军可以火速驰援,从左、右、后三翼实施夹击,痛击敌人肋部和臀部。

“里长,我部遇敌了!”一个汉子急匆匆跑过来,呼哧带喘。

“你部,你部是哪一部?”这些未经过正规训练的奴隶兵在行军打仗方面的确是一窍不通,话说不清楚,对于传下达也没有经验。

“噢,我部是班布尔部!”汉子挠了挠头。周宇脑子里迅速构建了一幅高清地图的投影,分辨标注着队伍所处的位置。

“来人啊,传令下去,通知卡兹克和玛夏分别向右、向左转道,驰援班布尔。从敌人侧翼实施夹击,给我狠狠地打。全体听令,加快移动,我们绕大圈,去抄敌人退路!”周宇一抬手,带着五百人向林子外跑去。

待到周宇赶到正面应敌的北麓军所在地时,战事正酣。奴隶兵虽然没有战斗经验,兵器简陋、配合涣散,但胜在悍不畏死且战术得当,三路人马夹击得几百号援军顾头不顾腚的,混乱一团。

大都督部所至,正是来结束战斗的。他举起手指嘘了一声,带队悄悄从敌人尾部追袭,眼眶眦裂着从后面冲去是一刀,把落在队伍后面的两个敌兵穿了冰糖葫芦。身旁的这些汉子也是一个个手起刀落、绝不含糊。

果然,压垮敌军的最后一根稻草是来自后方的杀戮。四面楚歌的战事,想想不用打了。四五百号军士,在被合围后的十分钟里消灭殆尽,一个不留。有些奴隶杀红了眼,地明明已是一具尸体,还在用木棍奋力击打着。有些没有兵器的,抄起地的石块一下下凿在那死的不能再死了的敌军尸体的后脑,泪流满面。

是怎样的一种压迫,会使人如此愤恨。周宇似乎明白,又似乎不明白。也许,他在奴隶营里浸泡的时间还短,始终理解不了这些生而为奴隶之人的心思。但是,他没有时间去感悟,他还有使命未达。

“班布尔,报数!”周宇检查着死尸一片的北麓战场。

“呃,里长,报什么数?”班布尔一脸懵逼。

“我擦,是让你报我军伤亡多少,敌军伤亡多少,缴获武器铠甲多少的意思!”周宇一边运筹帷幄、一边带兵打仗还得一边给他们课讲知识,真特么是新时代的好三陪。

“呃,没统计。小的这去统计,里长您别着急哈!数据速速来,速速来!”声音还没断,人影倏地消失了。妈的,你小子是跑得快,怕是跟完颜亮有一拼。周宇心里暗自好笑。

统计的空儿周宇嘱咐还能继续战斗的伤员地用死亡敌军的衣物包扎伤口,不能战斗的安排专人送回营地。

“报告里长,此、此战我们死了二百来人,伤三百多人。敌人死了五百人左右,剿获兵器、盾牌、盔甲合计千件。”

“班布尔,下次再打仗记得安排专人做时时统计,仗打完数据出来了。活动接近尾声时,报告和总结出来了。各单位都向抢着向报,领导看第一份儿。懂不懂?”周宇训斥着他。

“小的知错了,里长!”班布尔讪讪一笑。让他这在奴隶营里长大的孩子熟练操纵这一套,看来尚任重道远。

“把死去的二百多弟兄集合起来,咱们送他们一程。”周宇看着那些刚刚恢复自由身,舍身取义的昔日工友,鼻子一酸。班布尔、玛夏、卡兹克也围了过来,双眼通红、垂头叹气。

敌军初至,他的来路是我们的去路。周宇心里琢磨着,由此向北进发,应该可以攻到布鲁诺的老巢。再次起兵前,他跟几百个壮汉一起,在林搭了一个巨大的木台,把二百多战死的兄弟一一摆放于。手里举着火把,面色凝重。

“兄弟们,这些是我们的战友。他们为了保护我们、捍卫自由、追求真理而光荣牺牲了,尽管这种使命他们只诠释了一天,不、连一天都不到。我们这些活下去的人,如果不去坚守和接力他们的这个使命,不惭愧吗?还是人吗?配得送他们一程吗?”

“不配!”奴隶兵齐刷刷地低下头。

“兄弟们一路走好。汝之正义,吾誓死从。他日若是再相逢,与君痛饮地府。”

“一路走好!”在一阵惆怅和啜泣声,周宇用力把火把投向木塔。愿熊熊燃烧的烈火能送这些一辈子凄苦,甚至很多一生都没离开过这个林子的人去天堂,看一看那里有没有车来车往。

“班布尔,整队出击!目标,领主封地!”周宇大喝一声,带着所部疾驰向前,那片雨林散发着枯草与树叶被长期浸泡而发酵的味道,弥漫着橐橐之声。一汪浅浅的水坑,被一只只大脚踩了又踩,雨水溅得四射开来,却又在大部队过后恢复了平静的水面,涟漪不再,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小跑了半个来小时,众人终于踏出雨林,迈出奔向新生活的第一步。

“里长,前方应该是领主的封地了。”玛夏指着在奴隶军前方一个高大的城堡。此堡有些类似世纪的英式建筑,皆是石料堆砌而成。耸立在雨林和草原的交界之处,坐南朝北,可谓战略要塞。看着草原,呼吸着稍稍干燥了一点的空气,周宇心旷神怡。老子终于出来了。

“里长、里长?”班布尔推了推周宇,显然在等他指示。

“噢,全军听令。敌军初败,我猜刚才的部队是他们的主力。前方城堡,不会有太多敌人。速速给我围起来。”周宇一声令下,一千多奴隶兵呼啸着冲了出去,从来只有他们被包围,还没有自己去包围别人的事情发生。更多的人,眼充满了对走出雨林、看到外面世界的欢愉。

第六十六章 布鲁诺的囚牢

布鲁诺的城堡还余下四五十号守卫,看来为了剿灭叛乱他也曾孤注一掷。 这些残余守卫基本都是弓箭手,他们藏头藏尾地躲在箭塔之,时不时放一两支冷箭。可是城堡的两座箭塔如此明显,始终在众人的关注之下,冷箭也称不冷箭了,软绵绵地射在地或者盾牌。

“布鲁诺大人!”

“布鲁诺大人?”

周宇在城门外背着手来回踱步,拿出了“安红沃翔腻”的气势高声呼喊着。

不出须臾,那个俊美男子出现在城楼之,身旁伺候着五六个仆人。他依旧是一身精美的兽皮,头装饰着五颜六色的羽饰,脸画着油彩。正是布鲁诺。

“我当是何人作乱,原来是里长大人呐!有什么拎不清的事情,非要闹到动粗的地步?谁惹了里长大人,让布鲁诺帮你撑腰!”城楼底气十足的声音传来。

“哈哈,领主大人客气了,小的愧不敢当、愧不敢当啊!咱们之间没有什么算不清的事情。如果说有,也是他们跟您想算算旧账。”说着,周宇扬手指了指身后的一千来人。

“噢?里长大人说笑了,这群奴隶本是我布鲁诺的私有财产,论律我执掌他们的生杀大权。何来他们与我算账之理啊?”

“论律?不知布鲁诺大人论得是哪条哪款?是大陆法还是海洋法啊?”周宇眯缝着眼睛望向城楼。

“自然是奉索拉西亚大陆之王,醉花城至高无的领主加缪大人之旨了!看来里长大人是没把加缪大人放在眼里,难不成是想zào fǎn?”说道这里,布鲁诺刚刚点出了谋反两个字,看来也是老谋深算,绕来绕去无非是要把这笔zào fǎn的帐给扣个反对加缪统治的大帽子。

“啊哈哈,布鲁诺大人说笑了。小的怎么敢反对加缪大人,连您小的也是俯首称臣、五体投地啊!”

“既然如此,你叫这些奴隶把兵器缴了,现在速速回去奴隶营。我布鲁诺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事后绝不追究。怎么样,里长大人?”布鲁诺眼寒光一闪。

“嗯。。。”周宇露出思考和为难的表情。

“里长大人,闹到如此田地究竟是何原因?是缺吃少穿?我让他们明日开始加倍供应饭食,每人新做一件衣衫。还是因为哪些不开眼的守卫触了里长的逆鳞,告诉布鲁诺,我帮你出这口恶气。”布鲁诺一看周宇在沉思,连忙在谈判加了些筹码。

“哎呀,布鲁诺大人,这个嘛!不好办呐!”周宇故作为难状地摇了摇头。

“里长大人还有什么要求,咱们也别打哑谜了,一是一二是二摆出来谈清楚吧!”布鲁诺发现自己的奸计如同一拳打了海绵,没有吃住力气啊。

“布鲁诺大人,不是小的不想跟你谈买卖。实在是职责所在,小的奉峰之命来此地便宜行事。除了zào fǎn,没有别的权限呐!”周宇口花花地说着,转瞬给自己戴了一顶“奉旨zào fǎn”的尚方宝帽。

“噢?不知里长大人的峰是。。。”

“不知黑洞里来的rén dà人听说过没有。。。”

一个自而下、一个自下而,四目相视、横眉冷对,周宇和布鲁诺在这凝重得让人窒息的空气,无声无息地角力着。显然,这笔买卖是谈不成喽,因为大都督根本没想谈成,只不过是探探这老狐狸的底儿,看他还有什么杀手锏没抛出来。实验证明,丫没有了。

“放箭!”

“班布尔,打!”

两个人几乎同时下令。城楼、箭塔露出几十个黑色头盔,嗖嗖向城墙下聚集的奴隶兵射来羽箭,一时间破空之声凌厉至极。

大都督也非没有准备之人,他吹了一个口哨,正在向城墙抛掷燃烧火把的奴隶兵分开一条路,后面快步冲来两组人马各三四十人,在巨大木质盾牌的遮挡下,扛着两根直径足有两米的巨大圆木后来居,冲着紧闭的城门凿去。

打仗、射箭不擅长,扛大木头他们是最拿手的了。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是金子早晚会发光的,大都督之前怎么没想到啊,这帮小子最适合攻城了。

“轰轰!”两声巨响,周宇感觉自己脚下的大地都颤抖了。布鲁诺这城堡是木质对开城门,第一回合撞击之下,已是散碎一地、摇摇欲坠了。看来,它很难撑过三回合。

不出周宇所料,三合之下,木门破矣。奴隶兵一拥而入,分分钟便斩杀了残留的几十个守卫,一些人因为没有手刃这些奴役自己几十年的恶魔而愤愤不平。

战斗在口水开始,也在口水结束。

“怎么样啊,布鲁诺大人?”周宇看着捆起来仍在他面前跪着的布鲁诺。

“泥腿子、死蚂蚁,你们这些牲口不如的东西。我已经派人向附近的尼彩、畔伽、丰睿领主求援了,哈哈,不如两日援军到来之时,是你们丧命之日。”布鲁诺用了挣了挣,呸呸两口啐在两边押着他的奴隶兵脸。

“唉?急什么急嘛!两天以后的事情,两天后再说。玛夏、卡兹克,布鲁诺大人赏了你们两口仙茶,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我没教过你们礼尚往来的吗?”周宇背着说,越说越大声。

“是,里长!”玛夏、卡兹克两人各深吸了一口气,咳咔了一大口,两块浓痰吐在布鲁诺脸。

“你!我!啊,我杀了你!”布鲁诺哪里受过这种委屈,从来只有他剥夺别人东西甚至生命的份儿,今儿却要跪在这里忍受奴隶们带着老坛酸菜味儿的口水,他几乎马会疯掉。

“杀我?省省吧,还是多操心操心你自己吧!”起初,周宇并没对他动杀心。一是因为索拉西亚与库兹西亚的大陆法则基本是一样的,胜者为王、败者为奴,奴隶是交易品、战利品、私有品,从这点来说布鲁诺只不过是这法则里的一个组成部分,存在着是合理的。不能因为他出身领主世家,说人家成分不好,非得私下改档案那不合时宜。

第二是因为奴隶营的生活虽然艰苦,但是布鲁诺的目的显然不是为了折磨他们,而是为了加快工期建造雨神庙。统治与被统治,游戏规则来的,无可厚非。

三是不知为什么,也许是因为长得有些帅,也许是因为言谈举止优雅,心思缜密深邃,周宇对他还是有着一点点好感。毕竟,此人还听从自己的建议,在奴隶营实施了改革。

但是这一切,被即将到来的一幕打破了。布鲁诺活下去的希冀,也如同掉在地的红酒杯一般咔嚓嚓碎成无数碎片。

“里长大人,您、您快来看看!”班布尔奉命搜查整个城堡,缉拿漏之鱼,统计胜利果实。

“大呼小叫什么?”周宇心想,老子什么没见过,能吓得住我?接下来映入他眼帘的一幕,然人胆寒。

沿着楼梯一直下行,便是城堡的地下一层,一个巨大的正方形房间,足有三四百平米。里面是各式各样的人偶,如同温莎夫人蜡像馆。人偶都是年轻貌美的女性,一个个栩栩如生、神态各异。有。。。

嗯,周宇仔细观察了一番。没有微笑、开心、快乐的,各个都是恐惧、尖叫、哀嚎的表情,或双手捂眼,或双手挖嘴,又或用力撕扯自己的头发,抓挠面颊。而且,这些女子都是赤身luo ti,寸缕不挂。

这些是?周宇伸手轻轻碰了碰一个人偶的手笔,硬邦邦的像极了蜡制品。难道,这布鲁诺手下还有如此能工巧匠,居然能把蜡像做得如此逼真。

走在旁边的班布尔看着这些yi si bu guà的美女塑像,脚底下打晃儿,一不小心绊了个趔趄扑倒在前,直接带倒了一个雕塑。咚的一声,那雕塑齐腰碎成两半,瞬间一股恶臭扑鼻而来。

“里长,是什么这么臭啊?”班布尔忙捂着鼻子,这臭味儿猪圈有过之而无不及。周宇走过去查探了一番,倒吸了一口凉气。那断成两截的人偶腰部,腐烂的内脏组织洒落一地,臭味儿便是这股尸臭。此前由于整体被蜡塑封,味道渗透不出来而已。

“妈的,gou ri de死biàn tài,居然用人来做玩具。”周宇破口大骂,现在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奴隶营没有年轻貌美的女子了,都被这看去温尔雅实则衣冠禽兽的布鲁诺先奸后杀了。而他一定还有一种特殊的法门,能在短短瞬间遍把人杀死蜡封。

“里、里长,这、这儿有一个池子。”在房间角落,有一个圆形的、直径约为四五米的池子,里面咕嘟嘟冒着huáng sè的气泡,看去不像是滚水也不是滚油,因为靠近了过去并没有感觉到燥热。

“哎?别伸手,是不是嫌自己手多?我帮你砍了!”周宇一脚把要伸手试水的卡兹克踹倒在地。他拿过身边一个奴隶兵手里的木枪chā jin池子里半截。

突然,众人瞪大了眼睛,那液体跟有生命似的,顺着木枪的浸入部分开始向爬。周宇把枪放平在池边地,那huáng sè液体爬满木枪,但不知道为什么又窸窸窣窣回到池子里去了。

“里、里长,这、这不是水吧!”班布尔都快吓尿裤子了,结结巴巴地问。

“肯定不是,你要不要来两口试试。”大都督说着,从旁边木台拿起水瓢,做出要给他喂水的动作。

“呃、不用啦、不用啦,小的不渴、不渴!”班布尔吓得倒退了十好几步。

“去,把布鲁诺给我押过来!”周宇皱着眉头对玛夏说。

“是,里长大人!”

不出一分钟,布鲁诺带到。这美男看着满屋子足足有两百个弥散着曼妙和yin mi气息的**,迷醉的闭双眼,深深吸了一口气。

“怎么样,里长大人?看到了在下的杰作吗?”布鲁诺眼睛泛着绿光,无激动地说。

“这是你的杰作?用活人做蜡像?”

“蜡像,蜡像是什么?这是永生,在下在封锁她们卑贱的灵魂,让她们永世不能超生,永远囚禁在这下贱的躯壳之,任人蹂躏、任人宰割!啊哈哈哈哈!”笑声凄厉而尖锐,如鹰隼一般,在偌大的地下室里激起回声,久久不散。玛夏等人后背直冒凉气,警觉地摁住他。

“永生是吧,太棒了!妈的,老子最喜欢永生了。玛夏,把这孙子给我扔到池子里去。我看看,永生是怎么个意思!”周宇说罢,往右手边的池子里一指。

奴隶兵虽然木讷,但并不傻。大多已经猜到了自己的这些姐妹遭遇过怎样非人的折磨,不少人还站在那些蜡像前擦着眼泪。他们虽然吃着厩肥,与猪马食宿同槽,但至少还活着。这些姐妹,却早已阴阳两隔,更难堪得是居然死得如此屈辱。

“哎?你们竟敢?你们胆敢?”布鲁诺还迷醉在自己创造的艺术品之时,七八双愤怒的双手已经高高把他举在空,那些仇恨的眼神恨不得把他撕碎了,为自己死去的同胞祭奠。

“扔,还等什么呢?等菜呢?”大都督一声令下,布鲁诺整个人被扔到池子里。周宇连忙伸手拉拽两边人向后撤了几步,以免身被溅酸液。

只见丢入池子里的布鲁诺先是半蹲着,然后站起身,表情十分怪异。那些huáng sè液体从下向爬着,像有生命一般,窸窸窣窣不停涌动。到了脸又从嘴巴、耳朵、鼻孔处钻了进去。只是片刻,布鲁诺便不动了,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周宇,两只手用力扒着自己的下颌,表情好似看到了死神一般。

“里、里长,死、死了吗?”

“我怎么知道。”周宇猜测,这池子里的东西可能并不是某种液体,而是一种微生物,它们不吃无机物,如刚才杵进去木头棍子没反应。但是对于人这种有机体,周宇高度怀疑它们会快速吞噬人体里的某种因子,使得人被迅速蜡化。像那种叫做干燥症的病。

“玛夏,拿绳子把布鲁诺大人给我捞出来。拖到外面晒干,让大家瞻仰一番。卡兹克,找些人手把这些姐妹身盖麻布,搬到城堡外面,火葬了吧。死者为大,更何况又是我们的同胞,送她们一程。”周宇面色凝重。

虽然对着这些赤身luo ti的nu nu,奴隶兵们却没有半点淫邪之念。他们无声地呜咽着、流泪着、叹息着,仿佛耳朵里传来了那一阵阵凄厉无的惨叫。

第六十七章 薛西斯一世

“里、里长大人,这边也有发现!”祭奠完两百多个姐妹后,周宇领着百十来个号长缓步走回城堡,班布尔又急匆匆来报。

“哪里?”

“那、那边有个水牢!”

“水牢?有什么稀?”

“那里面关着一个人!”

“噢,去看看!”周宇向前一指,意思是让他带路。

果然,在城堡侧后方的地有一个地窖,面压着格状的通风窗,锁着巨大的铁索。从格望下去,地窟里面是齐腰深的雨水,一个人站在里面,脖子锁着沉甸甸的铁链,另一头楔在墙里,他一动不动、对着内墙,任外面再大的声响也不为所动。

“喂!hi?嗯哼!”周宇怎么冲他喊,那人也不抬头。既然是布鲁诺关押的犯人,**不离十也是奴隶,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凿开锁头,救他出来!”

“可是,里长。这家伙人鬼莫辨的,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你小子话多,我看你是话痨鬼!甭废话,干活儿!”周宇冲班布尔屁股踹了一脚,卡兹克和玛夏两人一个被他派去加固城防,另一个派去迎接卡西多等人移步这里。

虽然把人捞出来了,但是班布尔还是长了个心眼儿,把他双手倒背着捆了起来,押着来见周宇。周宇此时正坐在城堡里领主的宝座面,把玩着新。

嘿,好家伙,这宝座铺得是虎皮垫儿吧?这么暖和,毛质如此光滑,一看是高档货。呦呵,这个可了不得,这是象牙扶手吧?妈的,太奢侈了,整根象牙雕刻的。

“里长,人带到了。”

“嗯,下去吧。”周宇眼皮都没抬,继续参观着布鲁诺的高档收藏品。

“我说,老兄,你叫什么名字?”

“哼!”

“还有人叫哼的嘛?”周宇慢悠悠地说了一句。侧头一看,这汉子约有五十岁下,俨然已被关押了有些日子,胡子都快长到脚面,一头的披肩长发都能看到虱子在爬,腿满布着水螅虫咬啮的伤口和痊愈不了的水疮。

“异教徒们,死!”那汉子说了一句,言语不是十分标准,但是周宇却听懂了。

“什么异教徒?什么玩意儿?”

“我说你们、都是、异教徒,得死!”那人一词一顿地说!

“异教徒?嘿嘿,有点儿意思啊!你不是吗?”周宇蹲在领主宝座鞋都没脱,手里掂量着刚在偏殿找回来的赎罪之剑,很感兴趣地对面前之人说。

“哼,天雷地火之时,阿胡拉玛兹达降世,所有的异教徒都得死!哈哈!”那汉子狂放的笑了起来,气场强烈、响彻大殿。

“噢?那你倒是说说,天雷地火之时是什么时候啊?”

“无知小辈,神圣的琐罗亚斯德每一千年生一个儿子,待到他第三个儿子出生的时候,救世主会降临,彻底肃清魔鬼,使人类进入光明、公正和真理的王国。”

“你说的,这个不是祆教吗?”周宇皱着眉头问。

“咦,你个黄口小儿居然知道祆教?”那人眼睛一亮。

“知道一些,这是我那个世界才有的宗教,没想到这里也有?”周宇道。

“什么?你也是那里来的?”那人绷不住了,大喊大叫起来,竟然要冲来。

“唉?别介、别介,站那儿说吧,我听得见。”

“你叫什么名字?”周宇再问了他一遍。

“薛西斯!”那人淡淡说道。

“什、什么?你再说一遍?”周宇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说,我叫薛西斯!”

“你是几世?”

“什么几世?”薛西斯显然不知道他说的什么意思,因为几世都是现代人为了好区分才给他们加的辨识符号。

“噢,我的意思是令尊是尊贵的大流士国王?”周宇试探着问他。

“咦?你小子有些见地,居然了解一些我的家事?”

“嗯,别废话了。赶紧过来,我给你松绑。内什么,隔壁你的老前辈吉尔伽美什还帮我打仗呢!”说着,周宇急忙蹿下来给薛西斯松绑。

“话说你为什么被关在这里啊?”周宇一边解绳子一边问他。

“本王因得罪了冥王哈迪斯被流放于此。哪知这里一群愚民崇信异教,居然拜雨为神,端的是罪不可赦啊!万物之主只能是密特拉(密特拉崇拜在古是最主要的崇拜对象之一,火、光明、太阳神崇拜都源自密特拉崇拜),信奉其他之人皆为伽巴尔(异教徒)。”

“行了,不用给我课了。我明白了,你是拜火教,他是雨神教。水火不容呗?我问你,想不想推翻这个信奉雨神的异教徒统治?

“创世分为七个阶段。。。”

“停!停!打住!”

“怎么了?”

“说好几遍了,别课了行吗?我不信雨神教!我问你,跟不跟我一起干革命!”

“干!”

“这不完了?以后问你话,言简意赅啊!别废话!走,给你那腿点儿药去。班布尔,他这城堡的医务室在哪里啊?什么,没有医务室?那急救站呢。。。”

折腾了一宿,周宇和奴隶兵一起,歪倒在城堡各个角落睡了过去。薛西斯并没有睡,初获自由的他十分警惕周遭的异动,愣是在城楼站了一宿。

“啊哈哈!”日三竿,周宇伸了个懒腰,走到薛西斯身边。低头看了看他那包扎得跟打了石膏似的双腿,叹了口气说:“唉,虽然了药,恢复还得些时日。要不是遇到我,再泡个十天半月,我看你这两条腿废了,非得截肢不可!”周宇啧啧道。

“薛西斯知道,感谢你的救助!”薛西斯面无表情,寒霜似雪。

“唉,懒得跟你攀谈,不食人间烟火的家伙!老卡、老卡?人呢?”

“在呢、在呢,里长大人!”

“我让你杀鸡宰猪,杀了吗?宰了吗?”

“嗯,好了、好了,都烤好、煮好了。等里长大人一声令下,可以开饭了。”

周宇带着薛西斯走到城堡正央的广场,四周密密麻麻站了两千多奴隶,他身前十几个火堆烤着乳猪、整鸡、整羊,还有十几口大锅滚着热水,里面炖着各种骨头和菜叶。

“干什么?等我呢?”

“是啊,您不来我们不敢吃啊!”卡西多凑过来,谄媚地掸了掸周宇的衣服领子。

“噢?我不是狗腿子、软骨头、汉奸走狗了?”卡西多听到,不好意思地干咳了两声。

“怎么?不替我父母害臊、丢人了?”周宇越说声音越大。卡西多连忙单膝跪地,拐棍都扔在一边。

“卡西多有眼无珠,不知里长大人苦心。罪该万死,请里长鞭笞!”说着,他哆哆嗦嗦站起来,从卡兹克腰取下皮鞭递过去。

“少来了。误会我的人多了,你算老几啊?今儿礼拜几啊?算了,不管了,当礼拜天过吧!兄弟们,跟我吃啊!”说完,周宇玩心大起,跑到最近的一只烤羊旁边,掰下一条羊腿往嘴里塞。

肉啊!真的是肉啊,奴隶营里很多人甚至都没有吃到过肉,虽然跟这些牲口住在一起,但是不能用火,更不能吃肉,算偷着吃鸡蛋都会被抽二十鞭子。而如今,可以放肆地吃着油滋滋的肉。这是怎样的一种幸福。

场面极其混乱,连被关了半年的薛西斯都加入进来。他拳打脚踢,开辟出一条血路,为的竟是一只掉在了地的烤鸡腿。

周宇盘腿坐在地,看着这群嬉笑打闹、满嘴流油的奴隶们哈哈大笑。

“老卡,他这城堡里没有酒吗?”周宇大喊。

“哎呀,我给忘了,还真有、真有一个酒窖!老朽还是年少的时候喝过一次酒。这营里很多人根本不知道酒是什么东西!”卡西多眼睛一红。

“那还废什么话啊?搬出来啊!”周宇一声大喝,十几个小伙子冲进偏殿去了。

烤肉、炖肉、烧酒,袅袅升起的炊烟。周宇吃了个肚歪,直挺挺地躺在石台,耳朵里还传来打闹和拼酒的声音。你们这群不知死的家伙,没喝过酒不知道酒的厉害,一会儿叫你们好看。啊!哈哈,自由的感觉真好!

可是,看着湛蓝的天空,万里无云。为什么,眼角却流下了两行泪珠。周宇擦了擦,妈的,风沙太大,都到索拉西亚了还这么大风沙,编剧怎么写的这是?

突然,整个广场静了下来,鸦雀无声。周宇怪,怎么了这是?看见交警了?他胳膊肘撑着扶起了自己半身,目光四下里巡视。卡兹克和玛夏一左一右,把他扶了起来。班布尔搬来一把椅子,三四个奴隶汉子不知道在哪里翻出来布鲁诺那把华丽大伞,遮住了他头顶的烈日。

“干什么这是?还得整个仪式啊?”周宇纳闷道。

刷的一声,两千多个奴隶齐刷刷跪了下去,一起朝周宇拜了一拜。除了薛西斯,这厮站在周宇后面占了个便宜。

“干神马啊?你们喝多了?”周宇问第一排第一个的卡西多。

“里长大人,请您原谅我们的无知,原谅我们的恶言恶语。您是对的,我们是错的。”

“说什么呢,乱七八糟的,我看你们都喝多了。来来来,都起来吧!”周宇说着去扶他。哪知卡西多老泪纵横,一把拍开他拂过来的手。

“里长,您知道吗?三十七年了,我想吃一口肉,我想喝一口酒啊!一口、一口,呜呜呜——”卡西多老泪纵横,旁边一众汉子也是痛哭流涕,泣不成声。

“我知道、我知道。”周宇看到这五尺男儿一个个泪流面面,心里也十分不是滋味。

“里长,您知道吗?三十七年了,我想睡一夜没有蚊虫叮咬,没有发霉厩肥的安稳觉,一宿啊一宿!呜呜呜——”越来越多的奴隶嚎啕大哭起来。

“里长,您知道吗?您看看周围,看看这些孩子们,他们有多少人向往着冰冷的夜里能够烤一烤火。烤一小会儿,能带给俺们多少温暖啊!”

周宇不再说话了。是啊,不再做奴隶不仅仅是心灵的自由,更是**的解放。

“您,让我们拥有了这些。哪怕只是一天,却那种猪狗不如的日子活一辈子强一万倍。啊、啊!”卡西多扶倒在地,双手奋力地锤着大理石地砖,手掌拍出道道血痕。

此时此刻,周宇不该阻止他们直抒胸臆、发泄愤懑。只有无声的陪伴,才是最好的鼓励。薛西斯在后面看到这些,甚至猜到了这几个月大都督经历的一切,他自己这半年来又何尝不是如此?一个滚烫的手掌拍周宇肩膀,重重的仿佛带着某种希望和责任。

“活下去,路还长!”周宇说了六个字,转身回到城堡里面去了。他不想多说任何一句话,这六个字真的是他对外面所有人的祝福。

只调整了一个午,周宇收拾好心情,谋划如何站稳脚跟、固守城池去了。既然布鲁诺说向三路领主求援,两日之内必有援军赶到,那么留给他们整备的时间是有一天。

“班布尔,召集所有第一档吃饭的弟兄们,随我出城、设置陷阱。”周宇站在城堡外一个高岗看着前方一望无际的平原,又回头看了看身后茂密的雨林陷入沉思。

起义时并未看到有布鲁诺的斥候向林子里进发,而且这雨林内方向难辨、极易迷路,连奴隶营都仅仅是建在雨林边缘地带。所以据此判断,从林子里面攻出来敌兵的可能性不大。

那也是说,三路援军都是往北、东北、西北方向去的,会从草原攻过来。周宇想到这些,跟薛西斯碰了一下,说出自己的判断,薛西斯也点了点头。

“老薛啊,未来的仗不好打啊!”周宇手搭凉棚,似乎是自言自语地说。

“里长,听说过温泉关战役吗?”

“听说过!那不是你打的吗?”

“是啊,惭愧惭愧!”

“你是得惭愧,用一万人啃了三天才啃掉斯巴达三百勇士。丢不丢人?”

“哈哈,那是后世之人演绎所致。温泉关一役,斯巴达人所派兵力决计不少于五千人。三百?开什么玩笑?”

“那你也用了三天?”

“是啊,内什么,登陆以后迷路了。找路找了两天!”薛西斯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皮。

我勒个去,周宇显现绝倒。

“不过我要说的不是这个,里长。”

“那你要说什么?”

“我想说,波斯长生军,了解一下?”薛西斯眨着眼睛看着周宇。长生军?不会吧,你真要。。。

第六十八章 波斯长生军

波斯长生军又叫不死军团,是古代波斯帝国的重要军事力量,没有之一。 这个军团长期保持着一万人的数量,若有减员才会递补,否则绝不增加一个,让人看去跟团队成员不会死去一样。

长生军名声大噪之时曾辅佐冈西斯二世、大流士一世、薛西斯一世征战从西亚到小亚细亚再到东欧和爱琴海的大部分地区,实现了波斯帝国的崛起,统治了当时世界44%的人口。虽然,希波战争波斯是战败一方,但所有城邦都见识了波斯长生军的恐怖战力。

“敌兵从速,战事紧急。你有把握吗?”周宇低头看了一眼薛西斯还缠满麻布的双腿。

“里长,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称呼你。”薛西斯站在城楼,目视着远方的穹山旷野,王霸之气凛然袭来。

“噢?那以后叫我什么?西门大官人还是詹姆斯下士?”薛西斯双眼微闭,没有答他。任凭那夹杂着雨后青草混合着泥土气息的微风吹在脸颊,十分享受的样子。周宇看他如此,也不打断,任由他去。

“既然你我都是来自那个神秘的地方,何不以兄弟相称?”

“不好吧,我配不做你的兄弟,真的!”

“尘世浮华,经历了如此多的林林总总、跌宕起伏后我早已将那些东西抛之脑后,忘掉了。”薛西斯叹了口气,周宇从他的眼神读出了落寞与寂寥。

“哎,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曾经的我,以为自己处于世界之巅,俯瞰着沧桑的蝼蚁日夜苟且。那时候,我时而宽宏,时而暴虐,让人难以揣摩,我以为这是帝王之术。可以让所有人匍匐于我的脚下,没有人享有安全和尊严。”

“首相是我的奴隶,我可以漫不经心地处死他;王后是我的奴隶,我在酒后命令她在一群醉汉面前tuo guāng衣服展示自己的美丽;遍布帝国的犹太人,更是我的奴隶,随时战战兢兢地等待着恩宠或者是灭族。”

“终于,由于我的暴虐和荒淫无度招致宫廷政变,我最信任的宰相阿尔班达谋杀了我,从此我便坠入了地狱的最底层。”听他说到这里,周宇开始提起了兴趣。

“你说的那个地狱最底层,是什么样子的?”

“地狱形似一个宽下窄的漏斗,一共有九层、从到下逐渐缩小,越向下所控制的灵魂罪恶越深重,直到地心。我的罪恶深重,所以被关押在最底层接受严酷刑罚,那里是魔王卢菲罗掌管的地盘。每天都要从他的尾巴爬过,虔诚地赎罪和叩拜。”

“魔王肥罗?你说的是大罗纳尔多?”

“哈哈,我看你小子是活的不耐烦了,敢这么称呼卢菲罗的人我是第一个见到。不过,我喜欢!”跟冉闵、高洋等人相处久了,周宇发现帝王们有一个特点,是都很喜欢身有逆鳞之人,也许只有死了的帝王才是吧。

“地狱最底层的可怕,你是没有见识过的。那里的灵魂,时刻遭受着怪兽的袭击,雨雪冰雹不时地打在他们身。为了减轻痛苦,他们拼命扭动着身体。但是痛苦,永无止境。”

“每天爬过魔王的尾巴,听他在那里怒吼着:通过我进入痛苦之城;通过我进入永世凄苦之深坑;通过我进入万劫不复之人群。”

“终于,再也无法忍受这种折磨,看不到救赎终点的我们选择暴动、破坏、逃跑。一次次地谋划,一次次地失败,尽管如此却有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进来。整个地狱第九层,被我们折腾得天翻地覆,魔王焦头烂额。”

“哦?后来他把你们放了?”

“哪有那么简单,后来魔王向冥王哈迪斯报了那里的情况。哈迪斯一怒之下,将我们打入了这个空间。初到此地,我四处游走,传播信仰,劝人崇信密特拉。你知道的,不拜火之人均是异教徒。”

“哎呀,行了行了,我拜火行了吧?不拜火我白活了。”周宇连忙手心朝托了托,意思是让他继续讲。

“哪知这里之人到处笃信邪教,是什么雨神教。水火不容的嘛,我堂堂琐罗亚斯德的《阿维斯塔》。。。”

“行了,然后你自己被人家当成异教徒收监了,被关在这水牢里半年?”周宇不想听他传教,忙岔开话题。

“实际,我在被关在水牢里之前,还在另一个奴隶营里劳作了三年。后来借机会逃跑出来,不明方向地四处逃窜,又被此地的领主布鲁诺抓获,丢在这里日夜浸泡,他说只要我承认了雨神是唯一的神,放我出去。”

“等等,你刚才说那西方地狱被你们折腾得乌烟瘴气、抱头鼠窜,你们指的是谁?”

“我说的是天翻地覆、焦头烂额,不是乌烟瘴气、抱头鼠窜。”薛西斯认真地看着大都督,清楚地说道。

“哎呀我去,你特么!”周宇气的双手直拔自己头发。

“几乎所有被囚禁在地狱第九层的人都加入进来了,否则怎么会让魔王和冥王下定决心把我们送到这里一举铲除?”

“那,有没有吉尔伽美什?”周宇瞪大了眼睛。

“有!”

“啊?真有他?”

“怎么了?你看到他了?在哪里?”这回轮到薛西斯震惊了。

“呃,他、他在我手底下修长城呢!”

“修长城?那是什么鬼?其他人呢?”

“别拽,哎?你放手,我还想问你其他人呢!其他人我没有看到。”

“噢!”薛西斯眼神逐渐从明转暗,显然没有了更多消息让他从此振奋逆袭的机会变得更加渺茫了。

“我说老薛啊,你有没有想过回去?”周宇两个胳膊肘支在石栏,俯下身子看着前方问道。

“回去?那个地狱第九层打死我也不回去。这几年当奴隶的日子都好过那里千倍万倍。原来高高在,左手生右手死,现在的我终于可以理解奴隶之痛苦了。”显然,几年非人的生活已让薛西斯改头换面,颠覆了他的三观。

“那不回,你不想回去,也不想当奴隶。你的未来我给你指条明路吧?”周宇心想着是不是说让他养鳖,还是在池塘里训练háng kong母舰。

“明路?”

“继续zào fǎn吧,你不是痛恨异教徒吗?杀死那些高高在的统治者,推翻异教徒的统治,neng死使者水王漓?你看怎么样?”

“卧槽,你小子?”薛西斯手抠着自己的下巴,眼睛大大滴瞪着他,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卧槽两个字他一天学会了使用的精妙。

“我怎么了?难道你怕了?”

“正合我意!”

哈哈,一高一矮两个汉子站在城楼勾肩搭背,嘹亮的笑声震得旁边林飞起一群雀鸟,扑啦啦扇着翅膀。下面的奴隶兵不知道二人所为何事,一个个大眼瞪着小眼。谁能料到,解放索拉西亚的第一次会议在这么个小城楼里确定了方向、明确了路线、规范了组织、建立了联系。

接下来,周宇组织奴隶们挖壕沟,在壕沟里插满之前削好的锋利木棍,用麻绳在草稞子里反复摩擦染成绿色后拉成绊马索。一层壕沟一层绊马索,长约五十米。然后错开,在两侧再挖一层壕沟一层绊马索。

“大都督,你此举是?”薛西斯略有不解,周宇刚才跟他明确了称呼,他叫薛西斯老薛,跟老佳美平辈,薛西斯叫他大都督。现在的老薛胆大心细没脾气,他也不关心这称呼到底什么意思。

“原来在库兹西亚,没见过马这种生物,那无垠黄沙之也的确不适合马生存。到了索拉西亚,发现马作为骑兵座驾,已经量产。”周宇没直接回他,而是说起了马的问题。

“嗯,那这壕沟和绊马索为什么要呈错落式建造呢?”

“你想啊,第一批骑兵坠马,发生了阻隔。第二批怎么办?只有向两侧规避前行,所以才错落挖沟。只有这样,才能将他们的骑兵一打尽。”

“原来如此,想不到大都督也是善战之人。太阳神的光芒定会照耀和眷顾于你!”

“玛夏!传我的命令,所有弓箭手全天候在城楼和箭塔防范。箭簇用地下室那个池子里的液体浸泡。”周宇说道。

“是!”跟着周宇起兵的这些奴隶,现在对他的决定是坚决服从,不求谁服从得最好,但求最快。

薛西斯也并非等闲之辈。他把三千奴隶兵集起来,按照长生军的结构,由玛夏、卡兹克和班布尔分别任千夫长、每人麾下再设十个百夫长,精确到十人一组的编制,由什长统领。

因为刚刚端了布鲁诺的老巢,军队补充了大量兵器甲械,薛西斯也参考前世的方法改良了奴隶们的兵器。兵种分为三种:骑兵、弓兵、重步兵。弓兵在队列正央,两翼是骑兵,重步兵穿插在其起到保护作用。

长生军之所以屡战屡胜、攻无不克,最大的利器是他们的兵器。首先使他们的箭,箭常规的要短、要轻,虽然射程只有不到百米,但是胜在轻量化的箭羽使得操作起来的速率变快了,其他军队射出两箭的时间长生军可是射出三发。因此,薛西斯要求所有箭砍掉一半,再把箭簇重新接。

其次,便是他们的盾牌,盾牌以木质为主。虽然不如金属质地的盾牌坚固耐用,但是这种盾牌便于携带,不会造成额外负担。更为巧妙的是,他们的盾牌在侧面开了一个圆形孔道,长矛可以从刺出,攻击防守两相宜,互不耽误。

最后,便是长矛了。别人的一头是尖儿、另一头是把儿;长生军的长矛矛尖与人无异,但是把手一遍是一个金属制造的圆球,苹果形状的是各种长官,石榴形状的是普通士兵。这个圆球可以在近战或者破坏时当做锤头使用,着实是一个巧妙的发明。

好在这些改良,并不复杂。薛西斯只用了半天带队全部赶工出来,省下来大把时间操练技术。

“来、来,百夫长以的出列。”薛西斯站在城堡广场的央喊道。

“看、看好了,矛尖是这样的角度,后边支在地,吃力。不对、不对,腿弯下来,这样才能用力。”

“哎?不是这样,盾牌要这么举,你那样子攥不住的,马蹄一踏把你连人带盾踹飞了。”

“记住,长矛不是为了杀敌,而是为了阻敌。用长矛抵住他们的冲击,减缓他们的速度。真正的杀手锏,是你们身后的弓兵。记住了吗?弓兵队!”薛西斯一脸严肃地训话。

“记住了!”众人齐喝。

“啪啪啪!”周宇一边鼓掌一边夸赞老薛。

“我说,老薛啊!有你在我真是省心了,这群奴隶兵交在你的手,我看想打败仗都难。”

“大都督过谦了,长生军本来是奴隶兵。以他们为主组建军队,正合我意。倒是大都督,为取胜无所不用其极,装配浸毒箭簇的法子恐怕别人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到的,大都督的志向不仅在这小小的偏安一隅吧?”薛西斯眯缝着眼睛,皮笑肉不笑地说。

“啊?哈哈,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彼此彼此、彼此彼此啊!”俩人又是一顿勾肩搭背。

第六十九章 神兵坤的地盘

首批援军在第二天下午赶到了,约有一千来人,以骑兵为主。 周宇盘算着他们赶路的时间,那出兵的领主所在地应该据此不超过三百里。这伙骑兵显然低估了暴动奴隶的战斗力,把这场清缴行动当做了晚饭后遛弯儿,从而招致了全军覆没的惨剧。

几套连环陷阱在对先头部队造成巨大杀伤的同时,也给后续部队送去了巨大恐惧。未见敌人,先折一半,但这并不是最可怕的。

可怕的是从城楼和箭塔射下来的箭簇,无论人马只要射,伤口处迅速会泛黄旋即如同被蛆虫啃噬的馒头一般,huáng sè液体逐渐包裹住全身,然后一动不动呆立在原地。若是被逃兵或者其他马匹撞倒,咔嚓嚓会碎成一地的碎块儿,宛如一个蜡像碎裂。

“快撤、快撤退!敌人会妖术!”一个身着高档兽皮,头羽饰足有半米长的人勒住马头,挥剑大喊起来。貌似是援军指挥官,他胯下之马吃痛,两个前蹄高抬,落地后不停原地踏着地面,左右晃着马首。

“箭来!”薛西斯向旁一伸手,班布尔递过一副普通的弓箭。来将距离他们约有一百二三十米,周宇很想看看薛西斯百步穿杨、擒贼擒王的本事。不过,要是演砸了怎么下台?怎么收场?

没有意外,薛西斯的本事不是嘴皮子功夫。看他弯弓射箭的姿势,周宇知道敌将凉了。这波斯钜子不愧是驰骋沙场几十年的枭雄,从运气到射出一气呵成,行云流水一般,最感染旁人的还是那股霸气,舍我其谁的霸气。

“咚!”的一声,敌将浑身僵硬,笔直从马背载落下来,碎成五六七八块儿,那蜡黄蜡黄的额头插着一支只有三十公分长的短尾箭,恐惧的双眼圆睁,仿佛看到了死神一样可怖。

“长生军!冲啊!用敌人之血,清洗手之刃!”薛西斯双腿一夹,带着三千奴隶兵从城堡鱼贯而出,打扫余下的三四百敌军去了。周宇十分理解,这是提振士气、练兵练胆的大好时机。兵力悬殊、敌逃我追、敌馁我盛,岂不是让那些没开过杀戒的长生军祭刀的最佳时机?

“报、报告里长,此役一共歼灭敌军九百八十一人。我军无一人战亡,伤十八人。缴获的兵器、盔甲、兽皮衣物和随身干粮您看?”班布尔看着周宇脸色问道。

“这次还行,仗打完报告出来了哈?所有战利品地分配,先平分三份,然后由千夫长酌情具体下发。”

“哎,得嘞。小的代大家谢过里长!”

“再说一遍?”周宇语气一转。

“是!末将代全军将士谢过里长!”从奴隶到军人只有几天的时间,不能要求他们一夜完成角色转变。而那些原来还在质疑这条路能够走多远的奴隶们,现在彻底打消了疑虑,甚至有些当时选择出走的奴隶纷纷归化过来。

连续打胜仗给奴隶们带来了胜利的喜悦和对领袖的信任,奴隶们需要信任。这种信任得是实实在在的,落地生根的,看得见摸得着的,才能与水王漓掰一掰手腕。

三天之后,三路援军以此被守城长生军绞杀完毕,一个活口没留。在薛西斯的脑海里,似乎没有投降和俘虏的概念,仿佛作为平民可以活着,作为军人战斗失败只有死亡一条路。他与白起不一样,白起是杀降;他是不允许你投降,刚喊出投字的时候把脑袋砍掉了。

缴获的所有盾牌被薛西斯集起来,用火烧了一夜熔铸成几千个金属面具,堆在地如同小山一般。这些面具表情狰狞、龇牙咧嘴,在月光下泛着寒光,菲伦所戴的更凸显出几分邪魅。他自己亲手选出三具,站在班布尔等三个千夫长面前。

“戴面具,意味着永世不得背叛,永世效忠长生军。他日善终后,可得永生。你们想好了吗?”

“想好了,司令官!”三人齐喝。

“大都督,你有什么想说的吗?”薛西斯把头扭向一旁,看着周宇问道。

“哎,你们想要解放更多的兄弟姐妹,老薛想要dǎ dǎo邪教教主水王漓。我看呐,殊途同归嘛!大家都是摆渡人,渡人渡己罢了。苦海无边,终有彼岸。来,干杯!”说着,他提起酒杯给四人斟满酒水。

“我说老薛啊!我有个想法!”

“说呗?怎么,难言之隐?”

“少来,我想把自己隐藏起来。”

“隐藏起来,为什么?这时候你又怕死了?”

“不是,我有些私人原因不能明目张胆地活动。我看你这长生军不错。不对,是我的长生军。你只不过是我雇的总经理罢了。”

“嗯,长生军不错,然后呢?”

“既然都戴着面具,我想在里面躲一躲。”

“这有什么可躲的呢?我还以为你要躲我待了半年那个水牢里面去呢。你躲在部队里,该死还得死!”

“我说老薛,你再这么说我生气了噢,我打人很痛的,砂锅大的拳头你见过没有?”周宇说着举了举拳头。

“哎呀,不开玩笑了。那你说吧,你隐姓埋名到底想达到什么目的?”

“我觉得有人盯我了,而且我心里也有很多谜团没有打开,不适宜公然露面。现在此地战局已定,接下来要向内陆进发,还是小心为妙。安全第一,安全第一啊!”

“好嘛,敢情你是拿我当傻大个挡箭呐!准备看形势不好脚底抹油,开溜啊?”

“讨厌,净说实话,你知道我最喜欢你哪一点吗?”

“哪一点?”

“喜欢你离我远一点,你大爷的!”

周围长生军早已习惯了里长和司令官摔盆砸碗的游戏。

周宇安顿好奴隶营里的老弱病残后,偷偷戴一面恐怖面具此遁去。薛西斯以司令官的身份宣布,里长大人由于出色地完成了级交办的任务,现在已经连升sān ji,作为大都督提拔年轻干部“百人工程”里的佼佼者,赶赴其他地区任一把手去了。

班布尔等人哭的死去活来,玛夏甚至还生火给他烧了几件平时爱穿的衣服。周宇在薛西斯身边站着,兀自觉得好笑。你们这帮傻子,我又不是去死,你们这是闹哪样啊?

“里长大人呐,你可得回来啊!”

“里长大人啊,我对不起年,原来我总背地里骂你啊!”

“里长里长,一营之长。没了里长,没了爹娘。”

gou ri de,平时特么也没见你们这么紧张老子。周宇往地啐了一口,好嘛!面具是死瓤的,除了眼睛和鼻孔,那口老痰全弹回来了,沾了他一嘴一鼻子,差点没吐了。看来,这面具下的日子还真得习惯几天。

薛西斯本来是个急性子的人,当年希波战争失利跟他急功近利的性子有很大关系。不过时光境迁,人是会变的。尤其是在地狱第九层赤炼了两千来年,刚获自由又当了三年奴隶,磨砺得他不再那样专断,不再那样跋扈,性子里反而多了一些从容淡定和沉着冷静。

按照周宇的建议,他耐住性子认真地开展硬件设施建设和队伍建设工作。一是把布鲁诺原来打算建一个巨大雨神庙的那个广场改成了训练场,主要用于锻炼骑兵的马术这群奴隶此前骑人都少,别说骑马了。

三战下来,缴获的马匹足有四千来匹,加此前布鲁诺部所属,那是用不完的用。除了配备给长生军使用,薛西斯把养马的活统统交给卡西多负责,这老头成了新时代的弼马温。

二是每天操练两次,分为红蓝两队,除了使用磨平了的兵器以外,其他一概模仿实战演习、捉对厮杀,目的是提高在实战军士的存活能力。几天下来,虽说不至于死伤,但鼻青脸肿之徒是大有人在。

三是组织演讲赛,每天抽出饭前的时间,选十个人出来做主题演讲,题材不限,但是要说够时间,不能糊弄、不能照搬照抄。刚开始登台的人还扭扭捏捏,后来大家习惯以后那场面叫一个热闹,跟单口相声演员走错片场了似的,甚至要有人主要要求登台表演。

这些活动,不仅让奴隶兵外练筋骨皮,更让他们找回了位的自尊。所谓自尊,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能侃侃而谈、毫无怯色。周宇和薛西斯需要的,正是这样一个军队。

“今天轮到我演讲了,哈哈!各位!”今天晚饭前演讲的人里有一个白发白须的老头儿,看年纪只会卡西多更老。周宇依稀感觉到老人好像有料要爆,所以往前凑了凑。

“诸位,我今天啊要给大家讲个故事!”

“好!好!”下面欢呼声、掌声雷动。

“这个故事我也是听我爷爷讲的,他又是听他的爷爷讲的。具体是多久以前发生的,恕老朽真的不清楚。”

“没关系!讲吧!”

“来吧!甭废话!”

“在很久以前的索拉西亚大陆,有一个风一样的男子,他有着永不枯竭的法力和至高无的情操,黑暗看到他会躲得远远,疾病看到他自然消亡,所有人的痛苦被他埋葬在自己影子之下,连独眼巨人、黑暗骑士都对他俯首称臣。”

“然而,有一天他被自己的亲信出卖,失去了自己的法力和兵器。索拉西亚大陆所有被他封印的邪魔全都跑了出来,捉住他、折磨他、撕咬他,最后把他放逐去了终年只有冰雪和寒冷的涤罪之山。”

“最后,变成了普通人的他终于无法忍受眼前的一切,与冰雪化为一体。第二年春暖花开的时候,从雪流下来的清泉里夹杂着五样东西,话说是这位追风少年化身而成,分别是:痛苦的种子、悲伤的源泉、憎恨的泪水、背叛的谎言和愤怒的嚎叫。”

“好,我的故事讲完了,谢谢各位!谢谢各位哈!”正当大伙听到凄凄惨惨戚戚的时候,老头戛然而止,直奔饭堂而去。原来炊事班已经把肉汤锅端出来了。按照大都督新给他们定的规矩,七十岁以和十七岁以下的奴隶可以先桌吃饭几分钟。要不然,他们跟壮汉一起吃的话吃的不是饭,而是亏。

“哎,老头儿,往那边儿点儿。给俺腾个地方。”一个面具男赖赖唧唧地挤了过来。

“那边那么大地方,你不去坐,非要挤我这儿干嘛?”老头眼皮都不抬,又从锅里夹起来一块骨头,吸溜着骨髓,边吸边砸吧嘴。

“我说,你今儿讲那个故事是哪儿听来的,不会是你编的吧?”

“笑话,我能用家族长辈开玩笑吗?胡说八道,小心我禀告里长大人,抽你鞭子。”说完老头愣了一愣,显然也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里长大人早已离开了。

“哎,那你能告诉我,那故事里的人叫什么名字吗?”

“为什么要告诉你?”老头心想自己以后又不用打仗了,没什么事端会求到这些长生军。

“不是,我是想啊,把这位英雄当做自己的榜样和偶像,日夜学习、顶礼膜拜,早一遍晚一遍,弘扬伟大精神,传承斗争信仰。”

“哎,行了行了,我告诉你。你答应我,我说完你去别桌吃饭行不行?我听你说话脑瓜瓤疼。”

“行行行!”

“我说的这个英雄,俺爷爷说叫做神兵坤。”

周宇呆如木鸡在那里,手里的碗吧嗒一下掉了,半根儿牛骨髓白花花地趴在脚面。

第七十章 死水微澜

库兹西亚大陆。

卡曼城。

“法希尔城主,这修筑长城一事。功在当代、利在千秋,万万不可儿戏啊!”白起看着绵延十几里的砂石堆,数千工兵抡镐挥锤的盛况,不禁赞叹道。

“快快!你们把剩下的碎石拉回去,加固城防。别慢吞吞的!”休杰克在工地撸起袖子,与工兵们同吃同住同劳动的他明显黑了不少。

“这两个月来,大都督那边有消息传来吗?”法希尔盯着远处的高岗,忧心忡忡地问道。

“杳无音信!”吕布淡淡地说了四个字。

“大都督他不会。。。”法希尔想要说的是会不会遭了不测,但是看了看周围将领坚毅的面容生生把后面的话憋了回去。

“怎么可能?大都督他机智过人、神人眷顾,肯定会逢凶化吉、马到功成。”艾拉薇拉抚摸着小沙的头,笃定地说道。那四头犬没敢一跃天梯,倒是循迹回到捕风城,与大军汇合一同前来了卡曼。

“服部半藏和耶卡活动在敌后,此番起了大作用。先后斩杀敌酋三人,叫土王大军不敢跃这雷池半步。大都督料事如神、深不可测啊!”张献忠补充道。

众人立在城楼之,烈日烧灼着库兹西亚大陆,吞噬了捕风城过往的荣光、卡曼城今昔的沧桑和整个大陆的迷茫。未来路在何方,他们缺少一个指引。

“我说,老薛。这兵我看你也操练的差不多了,虎虎生风的,这帮长生军一个个跟小牛犊子似的。咱们是不是该琢磨着向前方突进了?”周宇看着广场模拟实战的红蓝两队兵士幽幽说道。

“我正有此意。既然那三路援军皆是由草原腹地而来,本王有意拔了三城,祭我弯刀。”说罢,薛西斯从腰拔出新打的圆月弯刀,爱不释手地抚摸着。

“好,既如此。择日不如撞日,今儿出发?”

“你有那么急吗?”

“我很急,急着找东西呢。”

“哦?找什么东西?”

“说了你也不懂,我在找。。。一个会走的铠甲。”周宇眼睛里一亮,脑海浮现出那个古灵精怪的丫头。不知道她和博拉达现在何方,是不是也被人关押了起来,失去了自由。

是日午后,顶着瓢泼大雨,周宇和薛西斯带着长生军出发了。他始终戴着面具,以薛西斯近卫亲兵的身份示人,寸步不离这位司令官。要不是两人都是五大三粗、孔武有力,还真容易让人遐想连篇。

“报告司令官,前方、前方出现湿地。尖刀连提醒后续部队小心谨慎,以防失足。”尖刀连是薛西斯在周宇力荐下成立的机动部队,皆由精挑细选的骨干组成,用来执行关键任务。

“走,看看去!”薛西斯双腿一夹,带着周宇疾驰到队伍前列。

一望无际的草原,微风轻拂、万里无云,赫然映入眼帘的是一汪汪浅水,像在地板撒了一把黄豆,星罗棋布、数不胜数。横刀立马在一处高地,薛西斯看着一人来高、簇拥而生的杂草心生疑窦。

“这是?这草也太过茂密了一些,若是内里藏着什么玄机,恐难应付。”

“怕是沼泽?要加倍小心!”周宇皱了皱眉头。他翻身下马,走到最近的一滩淖水边。怪,这水有些不同寻常。流动性没有普通水那么好。说白了,是有些粘稠,而且颜色发黄。看去有些熟悉。

“全体骑兵下马步行,看好自己的被服马匹,绕着沼泽、稳步前进!”薛西斯一声令下,班布尔、玛夏、卡兹克三人迅速散开统治属下去了。

须臾,全体长生军缓步进入湿地。为防止失足跌落淖水,每个奴隶兵都把自己的木质长矛夹在腋下,另一端由后面的兵卒握在手里,一旦出现意外迅速施救。

“哗啦啦”一阵急促的振翅之声,众人皆是刀枪出窍,弓箭兵瞄准了空,蓄势待发。原来,只是惊飞了一群水鸟,扑棱棱飞向前方。奴隶兵们相视一笑,都长舒了一口气。

“嗖”的一声,在周宇右前方,一根长矛刺穿走在最前面那个士兵的胸膛,贯胸出半,矛尖还滴着汩汩血滴。那士兵转过头来,动作缓慢,在大家呆若木鸡的表情缓缓倒地,如一滩烂泥,没了生气。

“敌袭、敌袭!”班布尔大喊道,所有士兵迅速近组成战斗队形,三个一组、五个一群,长矛举起,对着身旁一人高的茂密野草。周宇和薛西斯也是铿锵一声刀剑出鞘,握在手里,警惕着四周。

窸窸窣窣的声音不断响起,莫名的恐惧来自于对对手的一无所知。正当所有注意力都集在密草之时,一些巨大的触角从淖水伸出,黏糊糊地滴着粘液,举起两三米高,站在前面的人眯缝着眼睛看着草丛,后边的人看到高举起来的巨大触角,话都说不出了,不停地用胳膊肘戳着身后之人。

惊愕、恐惧、无声无息地扩散。看到眼前的一幕,周宇和薛西斯也是大气都不敢喘。这是什么东西?从沼泽里伸出来的巨大huáng sè触角,像极了章鱼的爪子,周宇定睛一看面布满了黑褐色的吸盘,肯定是某种软体动物的足部。

“别、别动,都原地不要动!”大都督小声对后面人说,命令以微不可查的声音传递下去。

“呼”的一阵破风之声,四五个触角同时拍下,卷起四五个奴隶兵扬在空,被抓住的兵卒再也按捺不住,呜哇乱叫起来,所有人的目光又从盯着草丛转向空。那几双不住踢腾着的双腿和散落一地的兵械装备。

“咕咚咚!”巨足卷着猎物倏地沉入淖底,消失的无影无踪,速度之快让被抓之人还没来得及大声求救,没入了还泛着涟漪的淖水,留下恐惧一片。

“撤、撤到山坡!”薛西斯手圆月弯刀一举,指向来时的方向。此时,密林和淖水皆有伏兵,敌暗我明,须得尽快撤退,再做打算。然而,一切都晚了。

茂密的草莽浮现出了一个个脑袋,越聚越多、数不胜数,一双双猩红的眼睛盯着被包围了的猎物。不好,被包围了,还是被围在沼泽地里。那沼泽里还不知有什么巨大生物,没有露面。周宇心里大惊。

刷拉、刷拉,浓密的草稞被扒开。敌人出现了,看着这古怪无的敌人,所有奴隶兵呆若木鸡,定立在原地脚跟涂了502一般,寸步也挪不动了。

包围他们的是一群人和一群马,说是人或者马都可以,至少周宇是这样认为。褐色的、白色的、黑色的都有,这些人腰部以与常人无异,腰部以下是马的身子,有四蹄、马腹和尾巴,手里举着木杆削成的长矛,警惕地对着长生军,一点点缩小着包围圈。

被长矛逼的越来越紧,长生军紧紧贴在一起,一些人的脚已经踩到了水淖边缘,站在烂泥之,不住地回头向下看去,生怕再有巨足探出,把自己卷入沼泽。

“停,你们是什么人?”薛西斯大喊了一声,此刻司令官必须站出来控制住局面,否则死伤还会加倍。

敌军自动分成两半,让开一条路来。一个头戴花环、手举铃铛的汉子从后面走了来。周宇怎么也没有办法把他们称作人,因为他们根本不是人,是一种怪物。

“什么人?哈哈哈!”那人马的首领狂放地扬天长笑,随即低下头阴森森地看着薛西斯。

“连我们是谁都不知道,你们敢擅自闯入这精灵草原?”

精灵草原,原来这里叫精灵草原,周宇心里嘀咕着。

“我等本是路过,无意冒犯尊驾。若是叨扰了各位,多有得罪。还望高抬贵手,放我等通过。”薛西斯不卑不亢地答他,脸毫无惧色。帝尊是帝尊。

“通过?说的轻巧,你以为这精灵草原是你想来来想走走?不留下点儿什么,我菲斯克尔的老脸往哪儿放啊?”那人马幽幽然说道。

“留下?留下什么?”

“不如各位,留下命吧!”菲斯克尔说完,所有人马手的长矛又往前顶了半米。几个站立不稳的兵卒被前面的自己人一顶,跌入淖水,瞬间没了脖子,只剩下气泡汩汩翻了来,惊得其他人汗毛倒竖。

“我、我说菲斯克尔殿下。您看,您看我们无知小辈,有眼不识泰山,惊扰了各位午休实在是无心之举。不如、不如咱们做个交易,可好?”周宇一看薛西斯落了下风,担心己方再有损失,忙跨步前,站在那人马首领的面前,连珠炮似的说。

“交易?什么交易?”菲斯克尔俯下身子,猩红的眼珠贴了过来,离着只有几寸仔细看了看大都督银色的面具,好地说。

“我们买命,买自己的命。殿下尽管开口,说你们要什么?只要在下能搞到绝对双手奉,如果在下手里现在没有,也会想方设法去偷、去抢然后再来供。”周宇口花花地说着,普天之下无商不奸,用奸商的脑回路想这个问题,这群人马把他们围在这里却没有立下杀手,看来他们并不是想害命。既如此,还是图财的面儿大。

“噢,无知小辈,口气不小。你是何人,报名来?”菲斯克尔抬起头,居高临下地斥道。

“在下乃是长生军副总指挥、大都督索拉西亚先遣队筹备指挥部名誉总指挥、七里八村妇女工作委员会临时负责人弗拉基米尔·圣·瓦西里·饭·特别稀·粥更稀。区区微名,不足挂齿。”这稀里哗啦地一大长串搬了出来,连薛西斯都难以置信地看了他一眼,你小子编的是神马鬼名字?

“呃!”一头雾水的菲斯克尔显然被他这一连串的头衔和姓氏搞晕了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呃,我说粥更稀,叫你粥更稀吧。你那什么鬼名字太难叫。说,你们闯入我半人马的领地,意欲何为?”原来这群不人不马的东西叫做半人马族。

“是这样。菲斯克尔殿下,我乃是奉了水王漓大人的命令,输送这群奴隶兵开赴醉花城。途迷了路,误打误撞闯入尊驾领地,实在、实在是无心之举。”周宇难以分辨对方是当权派还是反对派,如今又是箭在弦、不得不答,只能先胡编了个理由,观察他的微表情再做决定。

只见菲斯克尔眼闪过一抹寒芒。

“噢,不过、不过嘛,我的几个远房两姨姐妹和小舅子、小叔子、大舅哥、大姑姐都惨死在醉花城。在下与水王漓有着不共戴天之仇。此番前往,我却是准备使用计谋,靠近水王漓后将其击杀,以报家仇国恨来着。”周宇一看他表情不对,急忙话锋一转,回转过来。边说他边假装天气有些炎热,用袖子擦了擦冷汗。

“凭你们这些三角猫?击杀水王漓?哈哈哈!”菲斯克尔又仰面长笑起来,身后的半人马也都是轰的一声,笑作一团,有的连手里的木矛都掉在地。

“我说菲斯克尔殿下,你别看我长得丑但是我想得美啊!人得有理想,万一不小心实现了呢?对吧,再说咱也不是一无是处、毫无准备,此番前去我还要收集几样东西。若是凑齐了,那成功的几率可翻着倍的往涨喽!”

“哦,说来听听。我几十年都没听过这么可笑的笑话了,你一个人承担了我下半年的笑点。”菲斯克尔笑的都快岔气了。

“我要收集痛苦的种子、悲伤的源泉、憎恨的泪水、背叛的谎言和愤怒的嚎叫。这几样东西,不知菲斯克尔殿下,可曾听说过啊?”周宇说到后来,脸露出关切的神色。

“什、什么?你再说一遍?”菲斯克尔突然止住狂笑,双眼充血,伸出左手一把拽住周宇脖领子把他提了过来。

嘿嘿,有门儿。周宇心暗喜。

“殿下已经听清楚了,还要在下再说一遍干嘛?”周宇吊足了他的胃口,便打死都不多说了。既然都是明白人,何必废话呢?

“把他们押回去!”菲斯克尔一声令下,后面的半人马开始后撤,腾出一条空路。

第七十一章 半人马部落

数不胜数的半人马手持木矛,押解着浩浩荡荡的三千来人在精灵草原逶迤前行。 出师未捷的长生军一个个垂头丧气,谁能想到刚出门被当头棒喝敲了一记闷棍,这耳光打得有够响。

周宇却丝毫没觉得身陷险境、吉凶未卜,他觉得既然提到水王漓这老杂毛心有怨念,看来此人并非敌人。如果用好手段攻心的话,未尝不能化敌为友、为我所有。他时不时用胳膊肘拐一下薛西斯,意思是别总绷着个臭脸,要融入、融入懂吗?

“我说尊驾,你们这精灵草原可够壮丽的啊,物华天宝、人杰地灵的,我那一片干涸、一穷二白的家乡可是强多了。不知这草原有多少部族啊?”周宇貌似在夸赞人家,实则是在打探消息。

“亏你小子识货,这精灵草原除了我们半人马部落,还有独眼巨人部落、猿身象部落、鬼骑部落。。。哎?你小子,莫不是在打探军情?”说到一半,菲斯克尔警觉地刹住车,怒目圆睁看着周宇。

“哪里、哪里的话,菲斯克尔殿下。不才只是觉得入乡随俗、初来乍到,还是问清楚得好,哈哈,免得日后再遇到其他部落的领导不知道怎么称呼,显得不够尊敬了。”周宇倒是分分钟能把话茬圆回来。

说着说着,众人走到一个巨大的城寨外面。整个寨子搭建在一座小山之,呈椭圆形。结构为木质,俱是用天然圆木一根根楔入地底紧凑连接而成,乍一看跟非洲或者南美雨林里的原始部落一模一样。门口站着几匹半人马,手持弓箭或长矛,貌似便是卫兵。

“开闸!”离着老远,便有随身侍卫大喊,门口的卫兵冲寨子内喊了一声,吱吱呀呀声传来,两扇巨大的圆木门缓慢打开。

“你们俩随我进来,其他人在这里候着。我警告你们,千万不要心存侥幸或者轻举妄动,在精灵草原你们算人再多也毫无胜算。还记得刚才水坑里的东西吗?”菲斯克尔耷拉着眼皮训斥道。

“记得、记得,那是什么东西?好像一条巨大的章鱼,看去很好吃的样子?”

“好吃?哈哈,还头一次有人说那东西好吃。你们要是在那些水淖边再逗留片刻,保准让你们尸骨无存、全军覆没!”菲斯克尔白了周宇一眼。大都督听到这里,打了个冷战。

“精灵草原三大凶兽之一,尸沼章鱿是了。”菲斯克尔一方面对于入侵者的一无所知感到震惊,另一方面又打心眼儿里佩服这些因为无知而显得无畏的脑残。

“那淖水,也是那章鱿栖息之地感觉十分古怪。”

“你是说尸沼毒液?那是章鱿的唾液。那种唾液看似是口水,实际是一种活的虫子,能迅速把任何生物杀死,若是沾染了一星半点,连草原之神也不救不活的。”

“哦?我、我们之前,好像在一个人族领主的领地里见过这种、这种虫子。”

“见过?你是说在布鲁诺那里?”

“怎么?殿下认识布鲁诺领主?”

“算不认识,他的封地在精灵草原的边缘,与我也算是街坊邻居,互相打过照面是很平常的事情。布鲁诺怎么样?你们过来的时候路过他的领地了吗?”

“呃,不瞒您说,布鲁诺死了。”

“什么?死了,怎么死的?”菲斯克尔突然停住脚步,显然十分关系这个话题。

“喏,是您说的,玩这个唾沫玩死了,自己掉坑里被虫子吃了。捞来的时候都硬了,一敲铛铛的,冻梨还硬,掰下来一块都能往墙里楔钉子了。”周宇双手一摊,故作无奈的样子。

“哈哈,死了也好,也好啊!虽然我们精灵一族与他们人族井水不犯河水,但大家信仰大相径庭,委实难以苟同。”菲斯克尔的这个反应倒是出乎了周宇的意料。原来都是街坊四邻,也是各怀鬼胎的主儿。

一踏入寨子,映入周宇眼帘的便是一个巨大的正方体,却不是立在地面,而是悬在半空,如同被施了魔法一般,漂浮在离地面两三米的地方,如同水车一般大小。

“这、这是?”周宇指着浮在空的巨大方块儿惊得说不出话来。前世也曾有死海人漂浮不沉,有些路面向前走但却向后退的神自然现象。但眼前的这个,实在是解释不通啊?这违背物理学常识,难道老子学的都是假物理课?周宇狠狠捏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老子不是在做梦吧。

“这是神赐予我们草原这些精灵部落的火种。你看,我们这里没有火。我们也无法使用人族的火种,传说那炽热的火焰会灼伤我们的皮肤,亮瞎我们的双眼,吞噬我们的灵魂。”

“火种?怎么看也看不出来这里面有火啊?”周宇搓着下巴蹲下来向望去。这个巨大的正方体看去不是石头材质,从颜色看倒是有几分类似装着应许之足的那个棺椁的材料。

整个正方体的每一面又都是由九宫格组成,每个格子里面有一个特殊的符号,样子十分古怪。周宇搜肠刮肚地想着,在哪里看到过这些符号?在哪里呢?

第一种是i,第二种是Δ,第三种是Ξ,第四种是η,

第五个是t,最后一个是σ。

一共六种,杂乱无序地分布在悬浮正方体的每一面九宫格里。突然,周宇眼前一亮。对了,在小沙刨出来的那个救生舱的小人书里面看到过这些图案,难道这个物体也是留下救生舱的人遗留在这里的?难道这些符号是他们的字?

这些字捏合在九宫格里是要传递什么信号呢?

“年轻人,你的故事绝对没有那么简单吧!”菲斯克尔屏退了周围的半人马,站在周宇身边,与他平齐抬头望着这个巨大的正方体。

“故事,什么故事?”周宇纳闷道。

“一般人,谁会知道痛苦的种子、悲伤的源泉、憎恨的泪水、背叛的谎言和愤怒的嚎叫这五样东西呢?”

“哦,你说这个呀。这有什么稀,这不是神兵坤的五个圣物吗?”

“你竟然还知道神兵坤?”

“当然,我不仅知道神兵坤,我还知道神兵巽。”周宇心想,老子手有着神兵巽的四样法宝,还踩过巽王宫殿,爬过巽王雕塑,撸过巽王翅膀。难道这些我也要编成故事,安排几个人在天桥底下分为五集,天天说书?切!

“既然如此,小兄弟知道神兵坤与精灵草原的关系吗?”

“这个,恕在下愚钝,并未参悟。”周宇回答得倒是很客气,其实心里在想,老子又不是点读笔,啥都知道还会被你掳到这里来?

“神兵坤自是出身在这精灵草原,是早已消失了的四目族英雄。”

“四目族?”周宇道。

“是的,自是除了正常人的双眼外,在两只手掌的掌心里各长着一只眼睛。传说,可以一只眼睛看到善良,一只眼睛看到邪恶。洞彻人心,未卜先知。”

“那四目族跟你们有什么关系呢?”

“精灵草原所有的生灵,都是仰仗于四目族的福音,才得以绵远流长、繁衍生息。他们教会了我们搭建房舍、使用工具,为这里制定了草原法则,使得一个蛮荒之地变得秩序、和谐、有爱、平静。”

“那他人呢?”周宇一摊手。说这么多,不都是故事吗?对现实没有任何帮助的天马行空,全都是故事。在周宇看来,也许理解不了这些泽被后世的英雄,更理解不了被他们光环笼罩的这些后代。因为,他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东西,也许这是无神论者的特点,并不相信传说。类似于,夸父、后裔、嫦娥有没有?可能有,但是他并不供奉之。

菲斯克尔陷入了沉思,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个、这个东西也是神兵坤留下的?”周宇指着那个悬浮在空正方体问道。

“并不是,传说这是当年第一次天地战争时,敌人的一种兵器,可以封印任何东西。精灵草原的圣火被封印在此。神兵坤用尽毕生的智慧、武力和希望,都没能解锁它。从此,精灵草原便陷入了无尽的黑暗、痛苦和凄风冷雨之。”

“说的这么邪乎?这玩意儿有那么难吗?”周宇绕着圈看,怎么看怎么觉得像是一个魔方。

“菲斯克尔大人,你说你们之所以忍受凄风冷雨是因为你们的火种被囚禁于此,是也不是?”

“正是如此,精灵草原的火种在很久以前的第一次天地之战被对手封印在了这个塞伯拉坦魔盒之。从此,草原的数十个部落便失去了光明与温暖。”

“那是谁封印了火呢?”

“这个,千百年前的事情了,在下不知。”

“你们没尝试过打开这个、这个魔盒?”

“何止尝试?无数种办法都试过了,均以失败告终。刀劈斧砍、沼水浸泡、人搬马拽,没有一个办法可行。不仅是我们这一代人。世世代代的半人马族都绞尽脑汁,却不得善果。”

“刚才你说人族之火,精灵族不可用是什么意思?”

“人族之火来自天,精灵之火来自地底。以我所知,两种火本质不同,元素不同。若是混淆,轻则惹火烧身,重则、重则灭顶之灾啊!”

“哦!这么回事!”周宇搓着下巴,自下而看去,绕着所谓的塞伯拉坦魔盒走了一圈。这玩意儿不知用的什么法门,虽然看去厚重无、坚硬如铁,却可以悬浮于空,应该得益于它的材料。可见,这种材料来自更高阶的明,与出现在库兹西亚的棺椁以及苏利那里的物事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这不是一个大魔方吗?”周宇自言自语道。

“魔方?那是什么?”菲斯克尔道。

“魔方,呃是在我的家乡小孩子玩的一种玩具。”

“难道说,你哦不,英雄有办法打开此盒?”

“不敢打包票,但是可以一试。我说,老菲啊!这个九宫格能转动吗?”

“转是可以转动的,我们也曾经尝试过。虽然费些力气,但是若动用些蛮力还是可以。但无论怎么转动也无济于事,我们尝试过各种图案。”

“你们尝试过把他们的符号都转到同一面吗?”

“同一面?哈哈,那怎么可能?”菲斯克尔大笑了一声,脸色旋即从燃起希望变为希望破灭。原来这小子也没什么新鲜的,想把六个面儿全都转成同样符号一组的图案。怎么可能?那得有多少种变化?

“这样吧,要是我能打开这塞伯拉坦魔盒,大人有何表示啊?”周宇心里算计的是,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连免费盒饭都没有,无奸不商的道理在哪里都是适用的。要想让马儿跑,得给马儿点儿甜头不是?

“表示?噢,若是小英雄有法子打开魔盒,释放出草原之火,。在下愿释放您所有的同胞,派兵护送你们出草原。”菲斯克尔说道。

好你个老贼,无本生意的算盘打得还真够响的。相当于你空手套了白狼,我撅腚白干呐!

“这个嘛,亲兄弟明算账哈。虽然我与菲斯克尔兄一见如故、相交忘年。但依小弟所见,这魔盒有些门道,不是那么轻易可以打开。要我发功,可能要减寿十年呐!”周宇露出难以抉择的表情,偷偷瞄了他一眼。

“那、那英雄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当,咱们开门见山吧。我帮你们打开魔盒,你的部族从此听我召唤。可好?”

“这个。。。”老菲陷入沉思,眉毛拧到了一起。显然与失去自主权相,草原之火的you huo更大一些。

“你放心,我也不会让你们去杀人越货、"jian yin"掳掠,只是在有需要的时候,希望你们能出手相助而已。大家都是明人,不要遮遮掩掩,你看行不行?”周宇一看有门儿,连忙注解了一下自己的筹码。他心想,杀人越货是不会,但是白来一批志愿军你们是跑不了的。

“这个,容我们商量一下。”菲斯克尔转身回去,快步走去寨子里一个建在巨大榕树下的木屋。难道说,这老杂毛也不是说了算的人?面还有大脑袋?周宇嘀咕着。

“喂!老杂毛噢不是,老菲啊,你快着点儿哈?我一会儿还要开会呢,没那么多时间陪你过家家!”周宇冲着他的背影催促道。

不一会儿,菲斯克尔跟屁股点了二踢脚一样,火急火燎地蹿了出来,四蹄扬起破马张飞的一路杂草碎泥,边跑边喊:“英雄,我们干!”

第七十二章 塞伯拉坦魔盒

“干什么?你先把气儿喘匀了再说!”周宇蹲在魔盒下面,嘴里叼着一根草棍儿。 那神态像极了一个人。

“我说,我们答应。若是您能打开魔盒,半人马部愿从此听你召唤。只要不伤天害理,不亵渎草原之神,我们唯你马首是瞻。”

“别扯蛋,你们那是马首,我这是人脑袋。”周宇啐了他一口,一根儿嚼得扁不拉几、全是唾沫的草根吹到菲斯克尔脖颈。那汉子也不恼他,嘿嘿傻笑着。

“你先让我出去,我交代交代。”周宇说着,用命令的口吻跟老菲说。

“好的好的,英雄若是缺什么工具物事,尽管开口。只要我们有的,全都双手奉。”周宇看了看他举起来的双手,其一直手里一直攥着个摇铃,心想你们是只能双手,这双手四脚的生物,怎么看怎么别扭呢!

“薛西斯,这里面有个突fā qing况,我得先处理一下。听我号令,若是成功了,皆大欢喜,我们能全身而退。若是失败了,看我信号。只要寨子内燃起大火,马率队突围。不要向腹地冒进,撤退回布鲁诺城堡,再图后事。听懂了吗?”周宇简短几句,布置好了任务。

“那你?你怎么办?”薛西斯听出来,这如果失败是鱼死破、殊死一搏的意思,他在寨子外尚且可以杀开一条血路,可寨子里的人生还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别那么多废话,挺大一个大老爷们,哪有那么多后顾之忧。若是我死了,你给我立个碑,逢年过节给我烧点儿纸钱、怼两瓶好酒行啦!记住哈!”说着,周宇挑了二十多个身强力壮的奴隶兵,跟着自己急匆匆地返回了寨子。

“老菲啊,打开魔盒我得用我自己人。你们这身子,我觉得不好配合,身子竖着但肚子和屁股横着,单位面积内可以站的人太少,不好统一用力。”菲斯克尔不明白他的意思,但既然他已经答应解除封印,由着他来呗。果然无论在哪里,有本事的人怪癖都多。

“玛夏,你带五个人站在第一列,来看我手势。在这个方块下面。”

“哎?老菲啊,不够高。在下面铺些板子或石碑,把我的人垫起来。”周宇忙前慢后地指挥,绕着圈测量。

“好、好,马来、马好!”

一顿鸡飞狗跳,人也垫高了,队列也排好了。玛夏、卡兹克、班布尔身后各站着五个人。每个人手都缠着麻布,这是周宇告诉他们的,这样可以更好地吃住力道。

“老菲,我准备好了。可以开始了。”

菲斯克尔心想,开始开始吧?你跟我说没用啊,你是请来做法的,演好了演砸了不用请示我呀。

“唔,开始开始!”

“你们都后退啊!一会儿我发功伤着你们没地方买药去,这gong fǎ可是祖传的,威力无穷。”周宇一边胡勒勒一边摆出跳大神儿的动作,左一脚右一脚,面还甩着膀子。

周宇心里清楚,这些草原精灵的意识还处于自然崇拜、图腾崇拜和祖先崇拜的历史阶段,没有科学正规的传道授业解惑体系。他们信奉的氏族或部落精神、智慧、力量的载体,需要通过某些超自然的行为,至少看去是这样的行为来承载,要用白话来解释,累死也说不明白。

“一二三四、顽兔斯瑞!”周宇一边跳着甩葱歌,一边站在五米前,看着对着自己的这一面魔方。这把颜色代替成符号,他还真有些不适应。原来在单位的时候,有个刚班的孩子天天玩这个,还给他讲口诀。讲的烦了,周宇不自觉地会了,后来转起来那孩子还快。最快的记录是一分零八秒完成。

但是这是个巨大的魔方,还需要通过指挥人力来操纵,不可能那么轻松。

“红色,向前!”周宇一边算计着,一边喊。他之前给每个人脑袋系了两种不同颜色的发带,分为横纵。横着的时候六个人戴着白色发带,竖着的时候前两个戴白色发带的人还会戴着蓝色发带,每个人必须记清楚自己的颜色,然后听指挥用力把着魔盒的底端转动行了。

“蓝色,向后!”

喊完,他又跑到侧面。

“绿色,向前!”

“黑色,向前!”

左下下左。。。周宇一边心里复原着口诀,一边还要指挥十八个汉子不停地转动魔方。他自己跑前跑后累得气喘吁吁,奴隶兵们也是满头大汗。

不过好在,已经初见端倪。

“休息!原地休息一会儿!”周宇一屁股坐下,擦了擦汗。

“我说老菲啊,给点儿水啊?没有白水巴黎水也行啊,依云什么的,俺们不挑!”周宇两条手臂撑在背后,顺时针摇着脖子,这特么一直盯着面看,大脖筋都直了。

“呃,来了、来了,我们半人马不喝水,只喝这个。英雄和几位力士尝尝?”菲斯克尔着人端来一个木盘,面放着十几个木杯子,里面乘着一些透明的液体。

周宇也没管是什么,仰脖一饮而尽。妈的,老子活儿还没干完,你不会下毒吧?卸磨杀驴你也得等驴拉完磨的吧。

“英雄噢不,dà fǎ师,这图形拼出一面了哈?”菲斯克尔的大马身子蹲不下来,不能跟大都督并排歪倒在地,只能四条腿弓下来,凑近了谄媚地笑着。

“昂,才一面嘛。这个σ符号拼好了,哎呀还有五面呢,别急哈。我歇十分钟,十分钟,然后继续开工。怎么着,你着急是咋的?单位来电话了?”周宇瞪着他说。

“哦,不急、不急,您慢慢干。我等、我等在旁边伺候着。”菲斯克尔一看初见端倪,一改之前凶神恶煞的模样,小马依人地蹲在一边。

“哎?这什么玩意儿?还挺好喝,甜丝丝的又较清爽!”周宇砸吧着嘴,又把木杯子底朝控了控,没有了。

“dà fǎ师喜欢喝,还有还有!来人呐,把这"qing ren"泪再端来几倍。”菲斯克尔朝后面的马群喊道。

“"qing ren"泪?神马鬼?你们还挺会起名字。”

“呵呵,dà fǎ师有所不知。这草原盛产各种花怪草。"qing ren"草便是其一种,据说这草分公母,一公一母相得依靠才能存活,若是一株死去另一株不可能独活。”

“哦?植物还有这个呐?进化得可以啊!”大都督又是一杯干掉,独眼儿朝杯子里瞅了瞅,的确是一滴不剩。

“这些汁液是"qing ren"草的露珠,每日太阳还未升起的时候顺着茎叶留下,我们半人马便大面积种植这种草,每株草的根部放一个小木杯子,天亮收集起来。您这一口,怕是得喝去百株"qing ren"草一天的产量。”

“我去!也太珍贵了吧。”周宇用舌头在口腔内扫了一圈,显然刚才囫囵吞枣,没唱出味道。要是早知道这东西这么稀少,纯天然绿色无污染,又是手工收集、珍贵无,自己不这么喝了。怎么也得像品红酒那么喝啊!什么?喝红酒也是啤酒的架势?你厉害,给你点赞!

“那你们为什么不喝水呢?”

“水。。。哎,您刚才不也看到了嘛!附近的水源都被尸面章鱿占据了,那里面的喝不得。除了那些水淖,离这里最近的水源也在布鲁诺那边的雨林里,我们、我们不宜出现在人族活动的区域。”

“噢,没关系。这都好办,我一会儿帮你把这鬼火噢不,草原之火放出来。以后有机会,我教你打井。好不好?一人怀孕,全村节扎。一人打井,造福人马!”周宇这股劲儿一来,拦都拦不住。

“好了,咱也别糁着了。再糁天黑了,继续开工啦!”周宇拍了拍巴掌,找了个木瓢扣在脑袋,嘿他还真把自己当视察工地的工程师了。

“红队,向后。对,非常好!”

“蓝队,向前。漂亮,步伐非常优美!”

“白队,来看我,走起来!扭腰啊你,浪起来!”

一打儿扛大包的奴隶兵愣生生让他指挥成了小辣椒秧歌队。

菲斯克尔的眼睛却是一刻不停地盯着那六面体,越来越多的符号凑在一起,越来越多的平面凑成同一个图案。果然,到了最后一步。

“dà fǎ师,小心呐!”菲斯克尔在后面提醒了一句,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滑下来。

“黑队,向后。加油,再来两步。好,停!”

所有六面全部完成,六种符号各自一面。但是,六面体依旧悬浮在那里,一动不动。周宇皱着眉头,踮着脚尖凑了过去,把着玛夏的肩膀抬头看去。难道说,自己是错的?这根本不是一个魔方,打开方式也不是这样的?这下子糗大了,可能要吃不了兜着走。

想到这里,周宇偷偷把手伸向自己怀里的火种。刚才自己随手捡来一个木瓢扣在头并不是无心之举,他偷偷在木瓢里垫了一些刚才多出来的麻布头巾。他早已观察好地形,右前方是半人马部落堆放干草的仓库。若是开锁失败,他立马会点燃瓢里的头巾丢过去,制造大火、趁乱行事。

至于能不能逃出去,半人马怕人族之火怕到什么程度,可不是自己考虑的问题了。他侧目看了一眼菲斯克尔,只见他面色由惊喜转为疑惑,又转为蔑视。静静地接过旁边随从递过来的一根长矛,缓缓靠了过来。

“咔嚓!”

“咔嚓嚓!”

在一个想跑,一个想擒的空当儿,奴隶兵们脑袋面正方体发出石头碎裂的声音,周宇眼看着那些区分九宫格的直线在眼变得越来越粗壮,里面有光渗透出来。

“快,快离开那儿!”周宇大喝一声,十八个奴隶兵跟坐在图钉一般蹿起来一米多高,撒丫子跑了出去。

咔嚓,卡啦啦!碎裂声越来越大。砰的一声巨响,仿佛一个响雷轰在耳边,震得周宇连忙一低头。抬头再看时,那个每条边足有三米长的巨大的正方体碎裂成了无数个小正方体,每个之间相隔着相等的距离,却是依旧悬浮在空,周宇飞速数了一下,一共二十七个。没错,开了。

好家伙,累死了也吓死了。周宇抹了一把汗,在他惊愕的目光,菲斯克尔像飞蛾扑火一样发了疯似的冲进悬空石阵里面。举着长矛护着身前,躲避着这些一米见方的浮砖,冲向心。

让周宇怪的是,菲斯克尔用矛身推开一个悬空石,那石头飘飘忽忽还回到刚才自己的位置,跟系了猴皮筋儿一样,无论怎么推拉弹拽都会复原到原位。

他跟在菲斯克尔身后,仰头看着这些漂浮石,也缓步向前走去。原来,这些石头每一块仍旧是六面,每面还是那些符号之一,看来刚才周宇拼的是它们朝外的一面。

“找到了,找到了!草原之神保佑啊!”菲斯克尔在前面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听得周宇都起鸡皮疙瘩了。找着找着了呗,干嘛要死要活的呢?又哭又闹的,吊不?大都督的注意力显然不在草原之火,而是在这些依旧漂浮着的二十七正方体面。

不对,这些东西在转呢?还是我眼花了?周宇用力揉了揉眼睛,又一把拽过来身后的班布尔问道:“哎?这石头是在转吗?”

“额,回副指挥使大人,是、是在转。”这副指挥使是周宇戴面具后给自己封的官儿。他对这种副队长、副处长、副局长一类的职务情有独钟。当个副手多自在啊?挨骂挨批有正职在呢,轮不自己。

只要开会时候发言跟紧一把手,马屁拍到点儿,那平日里的日子是要多滋润有多滋润。什么?你说批评和自我批评,提意见找问题的时候不好过关?怎么不好过?只要提前跟一把手打好招呼,提一些无关痛痒的,批自己更狠一些,把戏做足一些,有什么不好过的?

“这石块在自转?”周宇摸了一把那解体后的巨石。入手不是冰凉而是温热,质地有点儿像电饭锅内胆。这不是石头而是某种合金。人手一抚,合金正方体受到阻力变慢了,但手一撒开马快速转动起来,貌似补齐了刚才缺少的圈数后又恢复了匀速转动。

“感谢苍天感谢大地啊!草原之火得以重回草原怀抱。千百年了,不知多少年了。无数精灵死在凄风冷雨之,它们、它们的灵魂看到这一幕了吗?”周宇顺着菲斯克尔手的方向望向空。

最央的那个合金块儿六面没有图案,而是格状镂空的。里面隐约看到一团绿色的火焰躁动的跳跃着,在夕阳照耀下兴奋异常、诡异无。

“还真是绿色的?”周宇纳闷道,如果精灵不能碰人族的火,那人呢?人族能碰精灵的火吗?会不会也会刚触到皮肤如灰烬一般飞散开去?

“副指挥使大人,还反吗?”班布尔凑过来,以微不可闻的声音问道。刚才在拼魔方之前,周宇偷偷跟他们交代了突围的计划,这小子还是警觉得很。

“反、反、反,反你大爷啊!你丫是不是zào fǎn造瘾了?”周宇摘下木瓢用力凿着班布尔后脑勺,打得那小子揉着后脑勺直跑。

真是日了假狗了,我这不是没摔杯为号呢吗?猴急什么?再说,这不是成了吗?咱还不知道半人马族怎么感谢咱呢?晚哪吃?别全聚德,骺贵的没必要。便宜坊行,周宇想到这里哈喇子流了一地。

正在他意淫着大都督的美好生活的时候,几把柄长矛伸了过来,把自己围了个结实。周宇环视一圈,其他奴隶兵也皆被包围,菲斯克尔扒开马群缓缓踏着四蹄走了过来。

“不赖啊,老菲。好一招过河拆桥!”周宇啪啪拍着巴掌。

第七十三章 草原上最后一个萨米尔

“抱歉了,dà fǎ师。 哈哈哈!”菲斯克尔仰天狂笑,笑声带着一股轻蔑和狂妄。

“你说你这么卑鄙,你父母知道吗?”周宇一只手指按住鼻孔,朝他喷了一坨鼻屎。

“卑鄙?这个词用来形容一个人可以,但是用来形容一个部族显得太渺小了。”

“哦?你的意思是你们半人马部大公无私、大爱无疆、大义凛然了呗?”

“彼此彼此啊,若是我这样放英雄离去。其他部族该笑话我们半人马部招呼不周、失了礼数。小兄弟不在乎,我们可是要颜面的。”

“啪啪啪!”周宇排起了巴掌。

“说的好,好一个要颜面的半人马部。人可以无耻,但是无耻到你们这种地步,我还真是没见过。大开眼界啊这回,不过你们无所谓,你们也称不是人。”

“好一张伶牙利嘴。”正在周宇怒斥菲斯克尔的时候,一个步履蹒跚的老太婆在两匹马的搀扶下,徐徐走了过来。这老太头戴七色花环,身穿五彩布衣,手里还拿着一个银色的金属摇铃。看去老态龙钟,但目光却是矍铄犀利得紧。

“报告萨米尔,这小子把塞伯拉坦魔盒打开了,已将草原之火救出。按照您的要求,把他羁押扣留住了。听候萨米尔发落。”菲斯克尔深深鞠了一躬,脸色十分虔诚尊崇。

萨米尔?原来这老巫婆叫萨米尔,看来菲斯克尔并不是半人马部的首领,话事人乃另有其人。

“你小子前来,让老身看一看。”萨米尔幽幽说道。

“走!”看周宇赖在原地一动不动,后面两个矛尖抵在他腰眼,往前戳了戳。

“怎么?莫非萨米尔看小弟了不成?您这寨子里还有未出嫁的女儿叫做高翠兰不成?小弟可不是天蓬元帅。”周宇翻了个白眼,不情愿地往前走了两步。

“来人呐,把他面具卸了。”萨米尔手一挥,旁边一个军士出列,踏着四蹄走了过来,从腰间拔出bi shou别在周宇的面具底部,嘚啷一声把那龇牙咧嘴的银色面具起了下来。面具在空翻了几个跟头,当的一声落在碎石堆里。摇摇晃晃了几下,四下里一片死寂。

“你?”萨米尔看到面具下面的面孔时,心里一惊。转瞬眼的惊愕之色又恢复了平静。而在旁人看来,这面具下面不过是一张丑陋得有些让人作呕的面孔。

巨大的刀疤从额头裂到下颚,一只眼睛乌黑而另一只则是一个黑洞,仿佛眼珠被某种利器从眼眶里挖出去了一般。嘴唇最大幅度地向外翻着,露着一嘴参差不齐的黄牙。整个人看去让人反胃至极,一些半人马扭过头去看也不愿意看他。

“我什么?”周宇试探着问她,这副面孔是薛西斯精心帮他设计打造,用的是失传已久的波斯秘法——窥魔术。相传继承了居鲁士大帝衣钵的冈西斯二世在公元前523年前后帅军试图入侵古实王国(古代北非地区的一个明,其地域大致位于今日苏丹共和国北部),古实人的巫师便将战士打扮成如此模样,让入侵者胆寒不已,丢盔卸甲地逃走。

“唔,没什么。小兄弟的相貌与老身预料的有些出入。”萨米尔眼神色由惊异转为平静,淡淡说道。

“哦?难不成萨米尔以为在下英俊过人、一表人才?要是如此,我们这些长生军还戴这劳什子面具干什么?一个个去参加快男赛岂不是更好?”周宇啐了一口道。

“小兄弟莫要慌张,老身让族长留下各位并无恶意。只是,此番你帮助精灵草原取回火种,乃是大功一件、善意之举。我等免不了要好生答谢一番,才不失了礼数。”

“别特么废话了,老子没时间跟你在这儿胡嘞嘞。要杀要剐,给咱来个痛快的。”周宇索性用了激将法。

“萨米尔,请您过目。”菲斯克尔用涂了荤油的矛尖儿伸进央悬浮的铁箱引燃,一簇欢快跳跃的绿色在众人仰视之下缓缓递了过来。

“果然是草原之火。火种重见天日,是半人马之福、精灵草原之福、索拉西亚之福啊!”萨米尔接过长矛,高高举起。周围的半人马俱是两个前蹄跪地,口念念有词,虔诚膜拜。

“我说萨米尔,人家都是四脚动物,反倒是您老人家,更像是人族而不是精灵啊!”周宇晃荡着脑袋,也不理自己是不是俘虏身份,弯下腰捡起来面具吹弹了一番,重新戴在脸。

“放肆,竟敢如此对萨米尔说话,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菲斯克尔说着冲来,揪起周宇的脖领子把他整个人生生提了起来,重重扔到地。

“哎?不知者不罪,族长大人。草原之神何其睿智,怎是此等粗鄙之人可以参透?这小子充其量有些小聪明,再加一些运气才打开了塞伯拉坦魔盒。我看也不用与他们过多计较,放了他们也无妨。”萨米尔彩袖一挥。

“可是?”菲斯克尔还在犹豫纳闷的时候,萨米尔已然飘飘忽忽地返回木屋去了。

“喂,听到没有?老杂毛,萨米尔让你放了我们。”周宇挑衅似的向前挺了挺胸脯。

“你,我。。。”菲斯克尔怒不可遏,刚要拔出腰间短剑。突然叮叮呤呤一阵急促的铃铛声,他手里的铃铛剧烈摇动起来,仿佛一种魔音透过耳膜传入人的心房。周宇感到头皮发麻、心脏剧跳,整个人迅速绵软无力瘫倒下去。

这是什么魔法,居然可以通过声音操纵,使人迅速失去抵抗?难道真的是魔铃?周宇连忙控制住四散游走的精气神,调整呼吸、气入丹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当他抬头看那些半人马的时候,包括菲斯克尔在内,所有人马全都匍匐在地,头也不敢抬。在铃声瑟瑟之下一个个颤巍巍地发抖,大气都不敢喘。

“班布尔,快!跑!”说时迟那时快,调整好呼吸的大都督一跃而起,手里迅速掏出火种点燃头盔里的麻布,一个橄榄球赛里的大力抛掷丢到柴房之。忽的一团大火应声而起,浓烟伴着熊熊火光窜天而起。

周围来不及躲闪的半人马被那人族之火一沾染,立刻从内到外燃烧起来,如同被酒精浸泡过的纱布一般,在火种嘶吼着、翻滚着、痛苦拍打着。好家伙,这火的确厉害。看来菲斯克尔有一句话不是假话,那是精灵族惧怕人族之火。而且,肯定很疼。

二十来个长生军都是有样学样,最快速度把寨子内能点着的东西都点燃了,借着铃声急促、半人马瘫软无力的档口,使出浑身解数大肆放火。一些勉力挣扎着半起身的半人马,手长矛还没举起来,长生军便冲去一个劈斩或是突刺,刀刀致命,叫他们后悔自己站起来。

咦?这铃声好像对人族作用不大,只是短暂的心神不宁并没有丧失抵抗力。周宇一边向寨子外狂奔,心里一边嘀咕着。

“快!薛西斯!快!突围!”听到大都督从火光冲天的城寨里传出来震耳欲聋的号令。好家伙,被围困在寨外的三千长生军开始了反击。薛西斯带头冲在前面,一阵手起刀落,两三个半人马头颅飞傍晚洒尽斜阳余晖的幔黄空。

战事绝对是一边倒的。无论如何,周宇得感谢这股魔铃之声。正是借着半人马一个个被夺了魂魄的机会,长生军才得以逃出生天、虎口脱险。

“副指挥使,你干嘛去?咱们不是逃吗?”玛夏一把拉住要回去的周宇。

“你们先撤,别往回走。向草原腹地进发,我要回去取个东西。”东字还在耳边,西字已经在远处拉出了回音。

“取什么东西啊?命还重要?”薛西斯一看周宇又提刀杀了回去,眉头一皱策马扬鞭追了去。你小子是不是不要命了?那寨子里头是有克里奥佩特拉还是有海伦?此时本已有了八分把握逃生,又被周宇这一出走单骑给坏了好事。薛西斯担心,铃声的作用起不了多大一会儿。若是此时,半人马恢复了气力,那可真是羊入虎口、自投罗了。

“老薛,你带他们向西突围啊。跟着我干什么?”周宇一边用刀砍出一条血路,一边问身旁的薛西斯。

“废话,你是照耀阿契美尼德的月光,我怎能弃你而去?”在薛西斯的心,周宇不仅是拯救自己**的救命恩人,更是拯救阿契美尼德王朝灵魂的指路明灯。薛西斯在,阿契美尼德在。如果有一天大地重回和平、密特拉温暖人间,他或许会命人在帝王谷里打扫出一个犄角旮旯,在自己的金字塔旁边,给他也挖个坑留一个埋木乃伊的位置。对于普通人来说,那是莫大的荣耀。

“去哪边?”冲回寨子里的二人发现,半人马已经逐渐恢复了意识和气力。脱在后面的长生军开始转落下风,他们的盾牌很难支撑住强壮彪悍的四蹄蹬踏,更何况还有来自方的矛刺箭雨。

“这边,跟我来!”周宇用盾牌挡住四下里横飞的流矢,带着薛西斯向刚才萨米尔隐遁的那间木屋奔去。如此混乱的场面,最害怕的不是正面遇袭,而是流矢。斜地里射出来的各种冷箭,才是夺走无数英雄豪杰性命的关键先生。

喊杀声、灭火声、金铁交鸣声不绝于耳,周宇眼前是举着砍刀冲去的长生军,刀还没劈下来,便被侧面一个疾驰过来的半人马一矛戳了个透心凉,愣生生举起尸体在空抡了一圈后扔到魔盒那边。

“我杀!”看见昔日一起在身边喝酒吃肉的奴隶朋友这样惨死,周宇双眼充血,一个箭步冲去矮身横扫,刷的一声那人马两只前蹄被凌空削断,落地时来了个狗吃屎。大都督哪里会放过,掂起刀把儿变劈为刺,给倒地的人马一个透心凉,末了还不忘剜刀一拐,让他受尽痛苦。

“在那儿呢,老薛!你从左边包抄,截住她。是那个花姑娘老太太!”周宇指着站在木屋门口四处观望、欲走还留的萨米尔。那老太一看形势不对,急忙小碎步紧倒腾,向寨子后面跑去。此时,也看不出来她腿脚不好,跑得连周宇都追不。

“站住,萨米尔。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周宇从右后方包抄过去,截住了老太的去路。萨米尔转生刚要跑,却看到从来路逼过来、杀气腾腾的薛西斯。

“你、你们要干什么?告诉你们,这么做是会受到草原之神惩罚的。”

“惩罚?好吧,让草原之神尽管来惩罚我吧。不过,在这之前,我要好好惩罚惩罚你!”说着,周宇黑着脸提刀冲了去。没想到,薛西斯他还快,一柄圆月弯刀从左边甩出,转着圈飞了过来,直取萨米尔头颅。此刻,离萨米尔最近的是周宇,如果他挥刀封住萨米尔的逃窜方向,老太婆要生接薛西斯这一刀了。

当啷一声,周宇手长刀一刀劈在圆月弯刀,刀锋劈开夜空,随着钢刀卷起来的风雷之气,萨米尔后颈处的几缕头发戛然而断,打了一个旋儿消失的无影无踪。

“你干什么?不是要杀她吗?”薛西斯怒道,显然他觉得马要得手,可以打算怎么冲出去了。但本是同伴的周宇,却挥刀救了这个跳大神的老太婆。

“回去细说,要活的。”周宇神色凝重地说。萨米尔以为自己逃过一劫,刚要脚底抹油。周宇回手一记手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劈她后脑。萨米尔应声软绵绵地萎靡下去,瘫倒在大都督怀里。

面对逐渐复苏醒转的半人马,长生军逐渐有些力有不逮。死伤之人不断增加,班布尔、玛夏、卡兹克等人拖在最后面,坚守住寨门。此处狭窄,易守难攻,他们愣是用长矛和盾牌抵住了想要冲出来的半人马一波又一波的攻势。

“快、快啊!司令官,副指挥使大人!”班布尔眼看着扛着一个五彩大粽子跑在前头,挥刀不断劈斩射过来流矢的大都督二人。现在半人马的目标集在夺门之,而不是溜边儿过来的不起眼儿的两人。

“玛夏,用火箭。”周宇边跑边喊。

长生军听令,前排蹲下,居几百名弓箭手齐齐嚯了一声,所有弓兵把弓拉满,箭尖儿架在前面弓兵肩膀。前面的人从怀里掏出火种稍一抬手点着了淬了油的箭尖儿。这种点火方式节省空间、节约时间,又不会造成队形的涣散。

“刷!”一群繁星腾空而起,与天空那些难分你我。周宇看的呆立在了远处。漂亮,如同流星,好像狮子座流星雨。可落下来,没有那么美好了。哀嚎一片。

所有箭的半人马迅速被火焰吞噬,顷刻之间变成一具枯骨。旁边紧贴着没有箭的,也会由于躲闪不及而被引燃,躺在地打滚想要熄灭烈火,却难遂其愿。乖乖,这人族之火竟然如此猛烈,看来普罗米修斯还是做了些好事的。

“刷!”

“刷!”

三轮火箭过后,寨子里除了滋滋的火声和一些细微的喘息声,一片宁静。如同散了会的会议室。

第七十四章 重逢

本来想要撤退,却阴差阳错地因为周宇要返回来抢夺萨米尔变成了一场攻城战。 好在人族之火发挥了兵的作用,千百倍地扩大了伤害,才使得战事由焦灼变为一边倒。

噼里啪啦的火声,大都督、薛西斯、班布尔等人重新走回寨子,所有木头都在燃烧。不出几人所料,明日清晨这里将会只剩下一片废墟。从此,明珠被从精灵草原抹去。

“玛夏,找找他们的仓库。看有什么好东西留下来,尤其是要抢救兵器和食物。”

“是!”

“卡兹克,派几个人分四路出城,各前行二十里伏地观察。如遇援军,速速回报!”

“班布尔,清理战场。所有半人马族的尸体堆在一起,要是有活着的。。。”周宇看了一眼一地的枯骨,摇了摇头。这熊熊之下,恐怕一个活口都没有。

“算了,也甭堆了,当给他们火葬了。”周宇双手合十,冲着几个方向拜了拜。你我本是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奈何阴差阳错成了对头,非要决出个你死我活。没办法,造物弄人,认命吧。

“放我下来!放开我!”周宇后背传来了一阵疼痛。原来是萨米尔醒了,用力锤着他的后腰。哦?扛了她这么久了,难怪周宇觉得腰酸背痛腿抽筋的。

“喏!”周宇单手撑着她侧身一甩,一个五彩麻袋被丢了出去。正当众人瞠目结舌,等着看一个龙钟老太血溅当场时,那老太太一个空翻卸力,落地后一个鲤鱼打挺,起身时左右手各持一把短剑,目光凌厉地对着面前这群面具男。

“呦呵?还是个练家子!”周宇砸吧砸吧嘴说。

“副指挥使大人,切莫靠近,小心有诈!”班布尔前一把拉住走过去的周宇。

“不怕、不怕,天黑不怕日错人,酒香不怕巷子深。”虽然看不到面具下的表情,但大伙看见周宇摇头晃脑欺过去的动作,一个个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你要干什么?”老太警觉地向后退了退。

“我要干什么?你是两条腿的,不是那些死马。老虽然老了点儿,但是老子将将吧。”说罢,周宇把衣解开脱下,扬手扔到一边。

“别、别过来,否则我杀了你!”

“哦?吓唬我呢?要不要再给我四个大嘴巴子啊?”

“什、什么?你说什么?”老太婆一脸的不可思议。

“我说,要不要赏我四个嘴巴。妮卡小姐!”

什么,他们俩认识?老太婆浑身筛糠一般颤抖,薛西斯和班布尔对视一眼,一头雾水。

“你、你果然是他?”老太婆惊愕地说道。

什么你啊他啊的,丈二摸不着头脑的旁人定住了几秒后,窸窸窣窣散了各干各的去了。奴隶兵的优点在于不是命令到自己头、不是自己分内的事情一概不关心,拽着来看热闹都不看。

“行了,咱们也别玩捉迷藏了好不好?”周宇走过去双手一摊,用力扯拽着老太婆的头发和脸皮。

“别、别,疼!”妮卡一脸怒气地跺在周宇脚面,大都督哎呦一声跳起了金鸡独立,双手抱着脚背搓揉。

“你、你个坏胚子,你什么时候发现人家的?”妮卡说完,背过身去,想来她是有办法迅速祛除面部的苍老。

“你不也早发现我了吗?”周宇放下脚,讪讪地说。

“时局紧迫、生死危殆,刚才、刚才的情况我不能与你相认。”

“相什么认呐,大姐?你又不是我妈,有什么好认的?”

“我、我的意思是说,我隐匿于此、蒙蔽他人,是为了等待时机、与君汇合。”妮卡边说边转过身,已恢复了往日的容颜。起在库兹西亚捕风城假小子般的装束,今日多了几分绮丽和柔美。

“拉倒吧,你自己被窝里说说得了。让旁人听来,还以为你是在等我呢!”

“我、我可不是在等你吗?”

“等我,等我你倒是去找啊?好嘛,您在这里吃香的喝辣的,都当慈禧太后了。我呢?你知道我过的什么日子吗?”周宇说说跟她嚷嚷起来。在周宇的字典里,跟妮卡没有道理讲,也不必把她当女人。否则,你会很疼。

“怎么?你这几个月不好吗?”妮卡听他口气里有说不出的愤懑和怨怼,语气软了下来。

“好?好的很,你可以问问我这些兄弟,最近几十年过的好不好,我呢跟他们过的一样。要说好,还真有一件事。看见没,这是老子新拉的队伍。根红苗正、器宇轩昂、顶天立地的汉子都是。”周宇向脑后指了指大拇指。

“哪儿呢?”妮卡扑哧一笑。

“不。。。”周宇回头一看,长生军早散了,各自翻吃的找战利品去了,他身后哪还有一个人的影子。

“窝尼玛!”堂堂大都督、堂堂副指挥使大人,肺都要气炸了。

静夜,一些巨大房椽的火还没有彻底熄灭,在草原习习微风吹拂下,突然闪了又闪,好似眨了眨眼睛一般。躺在解体了的塞伯拉坦魔盒下面,看着眼前的草原之火和天空的繁星,枕着自己双臂的周宇吹起了口哨。

“你、想什么呢?”旁边的妮卡盘腿坐着,嘴里依旧叼着一根草棍。是啊,这里草多,你是嘴里叼一块儿草坪都没人管你。

“我在想啊,人为什么有那么多秘密。”

“你的秘密不是最多了吗?跟你起来啊,别人都是透明人了。”妮卡仰望星空,双手支在地,若有所思地回他。

“哎,是啊。秘密多不是不想告诉别人。是因为,你说了人家也不懂,还以为你是蛇精病。”

“既然你知道,又何必强迫我告诉你呢。我说了你也不会懂的。等你走到你宿命的终点,自然一切都不攻自破。”

“是了。原来我也想逮住你以后胖揍你一顿,把你那一肚子秘密抖落抖落。但是后来我放弃了这个打算,每个人的心底都应该有一块儿只属于自己和自己所爱的人的地方,不应该也不可能去与别人分享。强迫,是不对的。”

沉默,妮卡眼角滑落一滴晶莹,她以微不可查的动作擦拭了一下,继续看着天空。

“那你,是怎么到这里的呢?”

“那天从崤峣之山的内部水道跌落后,醒来我发现自己在一处河滩边。身边早已没了你和博拉达的身影。我又不敢大声呼喊,沿着河溪向下游走去。几天后,到了这个草原。”

“精灵草原,果真是名副其实。半人马和章鱿能把普通人吓个半死。”

“何至于此,此时我们不过是在精灵草原的边缘,那草原腹地还有更多的秘密和精灵族人,若是要探寻恐怕没个十年八年都走不完的。”

周宇吐了吐舌头,自己可没有十年八年去荒废,还走马观花、游山玩水吗?真以为自己是唐僧,女儿国住几天、火焰山玩个索道啥的。他再磨蹭下去,库兹西亚可能要撑不住了。

“那个萨米尔是什么?”

“萨米尔是人神之间的使者,是他们与草原之神对话的媒介。萨米尔在草原土著语里是通晓、晓彻的意思。”

“那他们凭什么相信你是萨米尔,而我是撒泡屎?”

呸的一声,妮卡啐了他一口。不过他要不这么说话,妮卡实在不敢相信那个恐怖面具下面的脸是那张她熟悉的脸。

“精灵族的传说,萨米尔都是来自外面世界的异乡客。他们长着人族的五官体态,却有着高超的医术和巫术。有的可以呼风唤雨,有的可以治病救人,有的可以制毒下毒。杀戮、拯救、造福是萨米尔的看家本领。”

“哦,那这些你的确擅长。那他们所谓这个萨米尔,不是库兹西亚大陆所说的祭司吗?”

“是的,但是祭司要高阶。因为萨米尔必须会通灵,要能够传达神明的旨意。”

“噢,那可有些为难了。你是怎么为他们传达神明的旨意的呢?发微信还是伊妹儿?”

“我、我蒙他们。”妮卡怯懦地说了几个字。

什么?天天说我男盗女娼,结果你不也是鸡鸣狗盗之徒吗?我说嘛,哪里有纯洁的男女关系,哪里有真正舍己为人,全都是有戏在里面。

“你真行,矮服了又。你真是戏精啊!我本来总琢磨着以后把你卖到贵州去,neng几个钱花。现在老子改变主意了,不跟你扯了。万一哪天不留神,让你给我卖了我还帮你数钱呢,可不好玩了。”

“胡说八道!”

“那你想过一个问题没有,妮卡?咱们怎么回去呢?”周宇问了一个两个人都难以启齿的问题。这几乎是他们俩每天都在想却不敢触及、提及的内容。

沉默,两个人一动不动地仰头,在将熄未熄的火光映红了脸。此刻,没有人想说一个字,因为回去这个话题过于沉重。

“嗨,既然回不去咱往前走呗。有什么大不了?走四方,路迢迢水长长——”大都督居然咧开公鸭嗓子唱起来了,周围躺在地睡着的长生军连忙把头扭向另一侧,抓起几根杂草胡乱团了团塞进耳朵里。

翌日一早,喝了几大口"qing ren"泪的大都督心情十分愉悦,误打误撞闯入精灵草原,虽然折了几十个兄弟但是挑翻了出尔反尔的这些死马。首战告捷,心情舒畅。

“老薛啊,你看的懂这个吗?”在唯一一间未被火矢引燃的木屋里,大都督掏出了地图,摆在桌面,邀薛西斯一同研究进军路线。

“知道,此为地图。在我那个时代的六千年之前,拜占庭人、古埃及人开始使用芦苇绘制地图。后来,一些城邦小国在向我强大的波斯帝国进献的时候,还进贡过面刻有地图的银器。后来,在地狱第九层我还遇到了一个名为埃拉托斯特尼的昔兰尼人。此人发明了浑天仪并测算出了我们那个世界的长度。”薛西斯一世果然是水贵族百岁山,对这些当时来说高精尖的东西颇有撩拨。

“不是长度吧?那个词叫周长,你说的这个人我听说过,他发明的是经纬度的概念。”周宇一边吃着烤鸡,一边跟薛西斯大侃特侃。

“经纬度,是什么?”薛西斯作为一代帝王神尊,显然对于科学是十分感兴趣的。果然,历代帝王从小都会受到的教育之一:愚民明主才是王道。

“这个问题太过于复杂,小时候地理课我也没注意听,净看幽游白书了。这样吧,以后有机会我给你详细讲讲。”大都督并不是说不明白,只是想尽快进入主题。

“老薛,你看哈,地图画的这么大一块儿应该是精灵草原了。你看这还画着一个半人马的简要图标呢。”

“这怎么看出来是半人马了?”

“这不是吗?这是马蹄儿这是人脑袋。”周宇瞪大了眼珠子指着一个超小的简笔画。

“这五竖一横你看出来是半人马了?我说这是个篱笆也未尝不可啊?”薛西斯是一个对介绍、解释、传达要求很高的人,不是轻易糊弄得了的。

“那行,那这个你看,总看出来了吧?”

“嗯,这个倒是与那个叫做什么章鱿的有几分相似。”

“对喽,所以说我们现在在这里。”大都督擦了把汗。

“你看索拉西亚大概这么大,精灵草原占据了其面积的四分之一,另外四分之三呢?也是草原的西、北、东三面,分别是湖泊、雨林和沼泽。”

薛西斯抱着膀子看着弯腰一顿忙活的大都督,眼皮时不时开合一下,证明自己还在听着。

“我说老薛啊,咱俩这不是开会呢嘛?您老人家能不能专心一点儿,也对得起我从水坑里把你捞出来啊?”

“我说大都督,有一个问题咱们不应该先明确一下吗?”

“什么问题?”周宇错愕地看着他,感觉老薛这会儿好认真的样子。

“我们要干什么去?”

“那你想干什么去?”

“我要传播密特拉崇拜,消灭异教徒,斩杀水王漓。”

“那不是了吗?我的目的也是这个,咱俩不搭班子了吗?这有什么问题需要明确吗?”

屋里一片沉静,薛西斯站在那里一言不发,大都督弯腰拄在地图侧着脑袋,用后脑勺看他。两个人都在思考。

是的,他不能要求薛西斯像撼天盟一样接受自己,追随自己。毕竟他们是同宗同族,说白了谁会跟自己的后代或祖宗翻脸呢?更何况,他们在核心问题也是回到前世这个问题达成了宇宙级的统一意见,所以调度、指挥、调配起来如臂使指。

薛西斯不一样,他出身古波斯帝国,曾经统治了世界接近一半的人口,骨子里留着征服世界的血液。让他去相信一个人,追随一个人,效忠一个人,简直是不可能的,即使周宇对他有救命之恩。但人性本如此,此类帝王将相折戟而不断,一飞却冲天。

除了宗教信仰和自己一脉相传的祖先。很遗憾,大都督既不是居鲁士也不是大流士。人性里有很多东西是不可能避而不谈的,如信任,如利益分配。

你不能把命交在生命轨迹毫无交集的另一个人手。薛西斯不能,大都督也陷入了沉思。

第七十五章 尸沼章鱿

“这样吧,薛西斯。我们建立攻守同盟如何?”

“怎个攻守同盟之法?”在前世里,他率军四处杀伐却从未与人结盟过,那种高高在的颐指气使仍在。

“你想回去吗?”

“不想。”薛西斯坚定回答道。这个答案十分出乎大都督的意料,把他的弯弯绕打乱了节奏。

“不想,你想一直待在无主之地?”周宇一阵错愕。

“前世里,阿契美尼德王朝的火焰燃遍了小亚细亚、爱琴海、尼罗河和高加索地区,跪地臣服的俘虏、不死军团的怒吼和雄狮帝国的荣耀是早已厌倦了的。在地狱第九层痛苦煎熬了二十几个世纪,我唯一还在信奉和坚持的是琐罗亚斯德。为了阿胡拉·玛兹达我可以奉献自己的一切。”

好嘛,敢情这是另一位顺治帝。可人家福临老爷子是因为挚爱董鄂妃薨逝,遂看破红尘、遁入空门。你这不是,怎么琢磨怎么像人间道已经容不下了,尔现在要替天行道,做跨时代的十字军。

“无所谓了,这样子。我们签个合同,也是定个契约。契约,你懂吧?”

“契约,乃是人立言信之本。”

“既然你懂,不用我多费口舌了。契约精神,你应该我更重视。大体内容是,你我相伴相携、荣辱与共,一起革命噢不,一起剿灭异教徒、弘扬琐罗亚斯德。直到把光明照在索拉西亚每一寸土地,放逐水王漓,迎接新时代。怎么样?”

“你、你真的愿意随我追随琐罗亚斯德?”薛西斯眼睛里闪烁着精光,大都督是他来到无主之地后第一个承认他宗教信仰的人。

“呃,实际、本来、其实嘛,可以啊!没问题,我追随琐罗亚斯德,你是我的教父。来吧,荡·科利昂!”说着,周宇挪了一步,举起薛西斯的一只手臂,弯腰放在自己头顶,虔诚地鞠了个躬。

虽然洗礼的姿势十分蹩脚,虽然薛西斯无法猜透这些是否发自肺腑,还是仅仅是这一脑袋坏细胞小子的手腕。但是,内心深处那个叫做“信仰的孤独”的野兽头一次有了慌惧的感觉。

“怎么样,现在我们之间可以好好谈谈了吧?我的教父大人?”周宇总觉得自己是占了便宜的,能够做薛西斯的教子是回去跟道边儿修自行车的老大爷侃大山都有面儿得狠呐。再说了,有信仰是好事。信仰使人团结、向善、懂得什么是底线。没有信仰的民族和社会,是可怕的。因为,他们平时自相残杀,发起疯来更是连自己都不放过。

“我们之间很好,从没发生过任何不愉快啊?”薛西斯双手一摊,若无其事地扁了扁嘴。周宇翻了个白眼儿,我勒个去,你个老家伙啊?翻脸翻书还快,以后还真得防着你点儿,你们这些帝王做久了啊,站位太高没有人情味儿,一两句话不对卤子把人往死里neng。不行不行,还不如发廊大姐实在呢。

“你看,老薛啊!我们在这儿,索拉西亚的枢城市醉花城在这里。”薛西斯顺着他的手指认真地看着。

“要想跟水王漓大战一场,拿下醉花城是先决条件。否则,我们在这茫茫草原和沼泽里很容易腹背受敌,遭到围殴。”

“嗯,这个我同意。”

“要想拿下醉花城,靠咱们外边这些仨瓜俩枣不行吧?”大都督试探他。

“那自是不够的。纵使建立正规的长生军军团,也至少需要一万人。要平天下,怎么也需三十万雄狮。”薛西斯还真不夸张,他的名字在古波斯语是战士的意思,说起带兵打仗、攻城略地,大都督远远不及。

“所以,我的意思是我们以shèng zhàn的名义,解放更多的奴隶加入到反抗军来,才能有与水王漓对抗的本钱。”

“解放?”

“对,是皈依的意思。让更多人来信奉琐罗亚斯德,而不是什么鬼雨神教。一天天阴冷阴冷的,还真有人信这鬼东西的。”

“可人们凭什么转变信仰呢?依我看来,这雨神教在索拉西亚可是根深蒂固、信徒众多,要想皈依他们谈何容易。”

“这好办啊。咱们给他们一个希望。”

“什么希望?”

“一个神的使者,解救苍生于涂炭的使者。”

“哦?你是说?”两人相视一笑。跟明白人打交道是省时省力,周宇看他的表情更加坚信了一点:什么宗教啊、崇拜啊、供奉啊,全是统治阶级的手腕。

“是喽,不是有现成的嘛!草原最后一个萨米尔!”此时正在外面"qing ren"草草场里如穿花蝴蝶一般翩翩起舞的妮卡突然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班布尔,全体集合,整队出征。”大都督高喊一声,带好兵器防具和随身粮食的奴隶兵早已把半人马部洗劫了个干净,能带走的全部装箱打包,愣是装满了一百来个独轮车。

“唉,咱们下一站去哪里?”手里捏着一对儿"qing ren"草的妮卡蹦蹦跳跳地过来,恬静地问道。周宇还从来没见过她如此乖巧的一面,吐了吐舌头。

“哪里?报仇去,先去会会那尸沼章鱿!”大都督从后背拔出赎罪之剑,骑着一匹通体乌黑的高头骏马一马当先走在队伍前列。

“你、你不要命了吗?”妮卡大喊,可那风一般的男子哪里还听得到。周围橐橐之声响彻云霄。

“司令官大人、副指挥使大人,是这里了。我们那十几个兄弟折在这些泥沼之。”玛夏指着前面波澜不惊的几个水面,每个直径有十来米。

“来,老薛,三个千夫长。咱们议一下。”妮卡一看这军事会议没有自己的份,悻悻地走开了。牵着她那匹纯白的母马,到旁边兀自吃草去了。

“这样、这样,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

“好,行动!”

既然也是精灵草原的一族,按照菲斯克尔的话它一定惧怕人类之火。所以,此战周宇采取的是诱敌而出、各个击破的战术。先由敢死队在泥沼边引诱章鱿伸出触角,然后用火攻对它实施大幅伤害,最后待它从地下彻底浮出以后,全力攻击、一击毙命。

“听好了,班布尔。敢死队挑一些身手灵巧的,避免无谓的伤亡。算了,我来带队吧。”说罢,周宇一把甩掉衣,露出精壮的身,提着赎罪之剑走在最前面。

“老薛,配合啊!”周宇回头看了一眼薛西斯,伸手打了一个ok的手势。

二十几个赤着身,手持火把的奴隶兵三个一组沿着水淖亦步亦趋地挪动着。他们各自用后背抵着后背,最大视角观察着周遭的形势。

“嚯、嚯、嚯!”看到没有章鱿的动静,周宇抬手示意敢死队进入第二阶段,齐声短促地呐喊,以图引起水下那怪物的警觉。

果然,水淖地下开始冒出气泡。先是小股然后变成巨大的气泡,本不大的水面剧烈翻滚着,甚至开始出现旋涡。

“兄弟们,看好了。要出来了。”周宇话音未落,四五条巨大触须从水弹射而出,足有五六米高。这些长满吸盘的黑褐色触角在空左右摇摆、剧烈抖动,好像随时都会拍下来把众人卷走吞噬。

“卡兹克,放箭!放箭!”周宇站在原地大喊,号令刚落,百十支羽箭呼啸着从耳边袭过,刷刷刷洞穿这些巨大触角而出,强弩之末后落在对面。

“玛夏,!!”这些箭是大都督特意让他们改造的,长生军一般每人随身携带一百二十支木身铁簇的羽箭。周宇今儿早让他们把半人马的短剑收集起来全部熔了,打成几百支纯金属的弓箭,其实是大长钉子。这些钉子后面绑着结实的行军索一同透体而出,落在射手们的对面。

“他这是在干什么?”妮卡站在原地,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看着战地央挥舞指挥着的大都督。

“猜不透,道不清啊!我很庆幸自己与他是友非敌啊!”薛西斯捋着颌下虎须,微微赞叹道。周宇此前与他交代过自己的战术打法,但是更叮嘱过他要防火防盗防妮卡。

那边,敢死队二十几个人迅速掏出后背别着的榔头,冲过去捡起对面草地的钉子,用力楔进土里。配合得天衣无缝、行云流水。

此时,举在空的五六条触须便如同被穿了线的针一般,虽然挥舞得更加剧烈,甚至四下拍打席卷着,但受制于行军索的羁绊,活动半径变得很小。奴隶兵们有了之前的教训,全都匍匐在地,这种接敌角度让触角很难扫。

“班布尔,点火!”大都督大喊一声,班布尔手弯刀一挥。二十几个举着火把的士兵把弓兵这一侧拽着行军索的几百个士兵手里麻绳点燃。那巨大触角绕着圈死命想要挣脱绳索,逃回沼泽里面去,把几百个士兵拖拽得连滚带爬。一场人章拔河赛正在大都督面前演。他是眼看自己一方撑不住了,才下令点火的。

原来这些行军索浸了松油,火苗沿着绳索呼啸着爬了去,烧到那些触角的时候,轰的一声众人感觉脚下大地剧烈震颤了几下。那触角如同被滚油烫了的猴脑一般,吱吱叫个不停,一股皮肉被烧焦的味道迅速蔓延开来。不少奴隶兵忙捂住了口鼻。

周宇用的这个法子是在现有材料基础,给予章鱿最大的打击伤害。如果要是仅仅是用火矢的话,章鱿吃痛会迅速逃窜。这样把它触角扣住慢慢的烧,才是真正的铁板鱿鱼。老板,刷酱还是撒面儿?周宇舔了舔嘴唇,想起来小区门口推车卖铁板烧的军大衣大哥。

轰轰又是两声巨响,半数的奴隶兵被震得倒地,手里弓矛都拿捏不稳了。此时只见周宇领着敢死队员发疯似的向大部队这边跑来,边跑嘴里还喊着什么?

轰隆隆,五六个水淖同时下陷,间间隔的草地被一个巨大生物顶开,先是裂开十几道巨大裂缝,然后凸起拱成一座小山,最后一块块塌陷下去。

尸沼章鱿出来了。吃痛的这个庞然大物,终于被大都督成功从地底引了出来。不知道,被烧烤了五六只脚的它准备怎么报复。

“吼——”一声巨大的嚎叫从直径有二十几米的圆形头部发出,章鱿整个浮出地面后便能够用了力气,不再受水淖的局限,轻轻松松一甩,五六条触须把钉在地底的楔子扥了起来,啪啦啦几声清脆,有些行军索被挣断,更有一些另一头被军士们死命拽着的,被绳子扬了起来、甩在空。抛起几层楼高,摔下来后皆是奄奄一息了。

原来,周宇刚才喊的是“快放手”,但是被章鱿撼天震地的吼声压了下去,没有一个人听见。章鱿一看甫一杀出来挣脱束缚,更是狂妄。呼嚎着下拍打或是左右横扫着全部的二十几条触角,所到之处是人仰马翻、飞沙走石,来不及躲避的奴隶兵被生生拍飞出去,也有一些得拍成了肉泥。

我ri ni mā!周宇看到此景,眼睛充血、凄喝一声,提刀冲了去。

“重步兵队,突击!”一边冲他一边大喊。虽然用这个法子把章鱿从地底下逼出来的步骤在他计划之,但是这个庞然大物拥有如此大的杀伤力是他始料未及的。他看到这些惨死的兄弟,恶向胆边生。

弓兵队迅速散开退后,露出了军容整齐的一千名重步兵。这种令行禁止、训练有素的团队配合连妮卡也是第一次见到,她对周宇临危不乱的指挥和长生军处乱不惊的调度大感吃惊。

重步兵队皆举着圆形盾牌,人藏在盾牌后面。这些盾牌参考斯巴达人的盾牌设计,右侧有一个缺口,长矛正好从间伸出。可以在防守的同时对敌人实施杀伤。

最为让妮卡称的是,这些重步兵不仅手长矛淬火,连盾牌也都用荤油混合着松油,燃烧着熊熊火焰。他们组成五个方阵,每个二百人。一路小跑把章鱿包围了起来。

巨大的尸沼章鱿杀气腾腾地挥舞着触须,圆形脑壳与须爪交汇之处,长着一圈几十只眼睛,猩红猩红地泛着凶光。嘴里呼呼地喘着气,黑色的脑壳和褐色的触角在天地之间满眼的绿色之无丑陋。

显然是看到一簇簇火光将自己包围,章鱿有些忌惮竟然向后退了退。在盾牌淬火的点子是薛西斯想出来的,这个办法在与人交战时不一定管用,但是与怕人族之火的精灵对战,可占了大便宜了。

冈西斯二世在出兵征讨埃及时,于公元前525年在佩露西亚战役曾使用过类似的办法。他侦查发现,埃及人非常崇拜猫,把猫奉为神明。两军交战时他命令所有重步兵的盾牌都绑一只猫,导致敌人畏首畏尾不敢攻击,最后轻而易举地取胜。

效仿老薛祖先的做法,在盾牌淬火,章鱿不敢轻易挥足攻击。没有了从头顶砸下来的致命打击,重步兵的威力可以全部发挥出来。这个办法只对这些精灵有用,若是对付普通人,人家不冲来干等着,一顿饭的功夫盾牌烧完了,看你还怎么打。

第七十六章 我是你的小猫咪

这样,愤怒的章鱿嘶嘶低吼着,举着火矛火盾的步兵原地踮着脚尖观察张望着,两方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步兵队,听我号令。一二三,投射!”周宇率先拾起刚才被打翻士兵的淬火长矛瞄准章鱿的眼睛,奋力掷了出去。一时间,千个长矛宛如一张密不透风的,堪堪把章鱿四外圈封了个严实。它是想重新回到地底下,也得花些时间清楚身下的沙土泥石。

“刷刷刷”的声音从耳边响起,淬火长矛像火箭一般射向章鱿。尽管奴隶兵们一个个膂力惊人,掷出的长矛威力无,但射在章鱿那坚硬如铁的脑壳却一个个被弹飞开来,只有极少数一部分射了它头壳下长成一圈的眼睛,人族之火触及章鱿的眼睛使它发出杀猪一般的嚎叫。

“射眼睛!”周宇大喝一声,捡起一柄弹回来掉在地的长矛,又是一个标准的标枪姿势投了回去。显然,这个大家伙最坚硬的地方是它的脑瓜壳,最柔弱的部分是眼睛,其次是触角的吸盘处,也是俗话说的粘膜部位。

眼看火势越来越弱,己方的优势即将转变为劣势。章鱿此时正忙着躲闪射向自己眼睛的一圈长矛。周宇心头一紧,这可如何是好?如果一会儿火灭了,可玩现眼了。突然,他灵机一动,背起一个倒地百夫长的松油袋,抄起长矛顺着章鱿一条耷拉着休息的触须向爬去。

触角湿滑且在不停蠕动,周宇数次险些滑到,他掏出怀bi shou,眼看要跌落的时候一刀剁在触须,找好平衡后再翻身骑来。其他步兵在下面看到副指挥使大人艺高人胆大,也都一个个突刺着长矛,挥舞着盾牌,吸引章鱿的注意力,为周宇创造条件。

好了,这里可以了。周宇算着距离,他现在爬到章鱿一条触须与身体的连接处,绕过去是章鱿那血盆大口了。接下来,看运气了。是造物弄人天妒英才还是逢凶化吉攻坚克难,看这一搏了。

周宇想都没想,脚下一蹬蹿了出去,他快速跑过几个如洗衣机一般大的眼珠,把松油袋用火矛点燃了。看、看到了,这是章鱿的嘴了。周宇看到一个如同地下停车场入口一般的黑洞在自己的右手边,他把燃着的松油袋张手一抛,扔进章鱿嘴里。

此时,章鱿眼睛看到的信号刚刚反馈到它的大脑,几个巨大的触须迅速回防,使劲儿拍打着它自己的脑袋、眼睛和嘴巴,一下子周宇被抛到了空。

下落的过程一点也不烦恼。他仰头看到湛蓝的天空,耳边的风呼啸而过。离地面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他甚至看到自己旁边的章鱿痛苦地拍打着自己的脑袋,用力地想要咳嗽还是呕吐着什么。难道,松油袋发挥作用了?

噗的一声,落地声音并不像他预料的那样铿锵有力,周宇白白准备了英勇义的表情。原来,看到他演孤胆英雄的一幕时,班布尔便嘱咐几个士兵推过来一个巨大的干草车。下落时,算好距离把他接住。大都督毫发无伤地玩了次蹦极,但是脸却老大不高兴。

不过这些,很快被章鱿痛苦地哀嚎声夺了风头。松油袋被点着丢到它嘴里后,这东西脖颈不停地一直一直打怵,眼睛里像要喷出火一般。吼吼的叫声变成了痛苦的*和哀嚎。难道,这火这么厉害?有点儿类似于硫酸啊。

抖动、蠕动,最后一动不动了。章鱿缓缓地瘫软下去,二十几个触须也都耷拉下来。周宇试探着靠了过去查探了一番,这大家伙一圈的眼睛已经闭了。腹部溃烂出了几十个小洞,有黄褐色的液体汩汩地流出。

“死了?”周宇用力跺了跺那巨大的眼睑。

“好像是真死了!”班布尔拿长矛怎么戳那章鱿,都没有任何动静。

“呦、呦、呦!”欢呼声响彻了草原,奴隶兵们把手里能抛起来的所有东西都扔了天空,互相拥抱着、捶胸顿足着,打了胜仗还激动。如果在此前,周宇说什么也不能够理解他们的心情。但在做了几个月奴隶后,他能理解了。

这种战胜天、战胜大自然、战胜怪物的战斗,对于他们来说战胜人要提气得多。人定胜天这句话如果反复被诠释,人的自信心会反复被重铸,最终变得百毒不侵、无坚不摧。这对于普通人适用,对于奴隶更适用。因为他们的自信心起点较低。你要是20,他们可能是-400。

“副指挥使大人,总司令官请您过去一下。”班布尔跑过来冲着坐在地喘着粗气的大都督说道。

“什么事啊,老薛?我说你跟这儿看热闹是不是,要是我也甩手掌柜的咱们都得玩完。”周宇没好气地甩给他一句,回头一想又想给自己一大嘴巴。特么的,你见过行军打仗帝王冲第一个的吗?那绝对是脑子需要烘干机了。

“我没叫你。”薛西斯忙着低头查探长生军的死伤,说完丢下大都督一个人在那儿傻站着。

“哎我说!你大。。。”

“是我让班布尔去喊你的!”后面传来清脆的女声。

“喊我干嘛?”那张臭脸转过来,还是黑如包公一般。

“我说四哥啊,你是不是傻啊?”妮卡微笑着,朱唇宛若月牙,声音依旧珠落玉盘。

“我傻?我怎么傻了?”

“那章鱿何等凶兽,你愣着头皮往冲啊?不要命啦?”妮卡语气似是调笑,但周宇总觉得里面有一些嗔怪。

“嗯,我是个傻子。你倒不傻,你怎么不呢?”

“我?我打不过,我去也是送死。多一具尸体而已。”

“嗯,我也没觉得自己能打过。但是我总得拼一拼,原因是危难关头总得有人铤身而出。你也躲我也退,那不用打了,咱都找个地方颐养天年得了。”周宇甩给她一个不屑的眼神,跟着薛西斯过去检视战利品去了。

“人家担心你嘛!”妮卡以微不可及的声音说出的这一句,只被吹过辽阔草原的风神带走,却半点儿没有飘进大都督的耳朵。

滋啦啦、滋啦啦,大都督抢了两个奴隶兵的面具当成铁板,生火烤着铁板鱿鱼。

“呼、呼!烫、烫。哎,真好吃!”他一边烤一边往嘴里扔着烤熟的鱿鱼圈儿。纵使像小山一般巨大,在几千个奴隶兵的整体作战下,一下午的功夫便被割成无数块儿,作为战利品瓜分掉。周宇特意嘱咐他们要用水清理好那些huáng sè的油状物,他总觉得那是某种生物而不是液体。与在布鲁诺的恐怖蜡像馆看到的生物十分相似。

“大小姐,来一口吧。倍儿香,绝了。真的!”周宇的确是没吃过这么香的铁板鱿鱼,他伸去bi shou递给坐在一旁的妮卡,面插着一块烤熟的鱿须。

“不了,谢谢。我吃不下。”

“为什么吃不下,你不饿吗?一天没吃东西了。”

“不是,我看到这个。。。没有胃口,太恶心了。”妮卡的脸露出了厌恶的表情。

“不吃拉倒,还是不饿。真饿极了,那章鱿活的你都能去啃你行不?”周宇悻悻地嘟囔着,他热脸贴了冷屁股,显然心情十分不美丽。

“我听、听薛西斯讲了他先祖把猫绑在盾牌作战取胜的故事了。”

“唔,那又怎么样?你想养只猫?”周宇按大小个嘬自己手指头的油,吧唧着嘴。

“我、我没见过猫,也不知道无主之地有没有猫这种生物。”妮卡鬼马精灵地说了一句,貌似心不在焉。

“噢!”一声噢过后,两个人的眼神倏地拧在一起,一言不发、眉头紧锁。

大都督心里想的是,妮卡何其聪明,她正依靠这些点滴细节为大都督出身的世界建模。如果她出自善意或者好,也罢了。但如果她别有所图,或者是来自某一个势力的奸细,那后果太可怕了。

妮卡则有着更深一层的试探,但依旧那样波澜不惊、神态自若。她把头发向耳后别了别说:“怎么了?”

“噢,没怎么。想起一个朋友。”周宇继续低下头吃自己的烤鱿鱼。

“你、你很讨厌我吗?”妮卡看他一个字都懒得说,不得已先开口缓和气氛。

“讨厌倒是不至于,但是你过于神秘,让人不得不提防。人在江湖飘,最好不挨刀啊!”

“我很好,猫到底是一种怎样的动物呢?”妮卡眨着大眼睛,又回到刚才的话题。

“猫嘛,是一种天生的猎手。无论是天飞的、地跑的、水里游的,都是它钟爱的食物。猫时而调皮、时而神秘、时而凶悍,而且传说有九条命。”

旁边传来妮卡咯咯的笑声。

“笑什么?”大都督十分不解。

“那、那我是你的小猫咪!”

大都督看着她笑靥如花的样子,在草原的微风兀自凌乱了。

“副指挥使大人,总司令说可以出发了。”翌日一早,经过连续两日鏖战的大军终于整备一新,准备向草原腹地进发。两日来的激战,一共折了三百来个兄弟,让周宇心痛不已。他依旧是火葬了这些苦命的人儿,并亲手给他们刻了一个墓碑立在半人马部的废墟之。

那碑写着:奉天讨贼无名英雄三百之墓。

每当此时,周宇都会觉得好累。战争是结束战争最好的办法,可是在这条路又有几人能走到最后。即便到了最后,又是几人哭来几人笑。也许,把一切想得更简单些,才是这些帝王们得以慰藉的唯一坦途。

“走,出发!”

前日里研究地图发现,精灵草原是一个椭圆形的草原,半人马部位于正南方。其北是一个骑士的标志,其西是一个黑色的影子,其东是一个城堡。骑士和黑影都没有标注名字,但是画了一个双刀交叉图案,想来是十分危险的意思。

东方的城堡写着伊克莱城,画着食物、马匹和衣服的图案。看来,三个方向里只有东方才是真正可以补给的地方。此番突进,周宇正是选择的东方伊克莱城。

一路无话。

十日之后,大军抵达伊克莱城外二十里的位置。周宇命令全体扎营休息,他把计划向妮卡详细讲解一番。起初,妮卡宁死不从,她不愿再装扮什么劳什子的草原最后一个萨米尔。但自己又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最后终于在和周宇的冷战妥协了。

班布尔、玛夏在前面赶着马车,车周用厚厚的草帘遮蔽的,里面自然坐的是草原最后一个萨米尔。周宇骑着马殿后,这样四个人不疾不徐地向伊克莱城行去。到了城头卫兵那里,虽觉几人带着面具不像好人。可看他们拢共四人谅也翻不起什么风浪,当行脚商人给放行了。

“来啊、来啊,瞧一瞧看一看啦,新到的等好货啦!”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啦哈,过了这村儿没这店儿了哈!”

刚一进城,入耳的便是此起彼伏的叫卖声。伊莱克城的确是草原一个璀璨的明珠,难怪连地图都专门标注出来。与坎坤城和卡曼城相,也不遑多让。若是论起手工业和商业,怕是更要强少许。

“去,回去!”看到妮卡掀起草帘,东瞅瞅西看看,惊喜好的样子,周宇一把摁住帘子,给她泼了一盆冷水。这人生地不熟的地界儿,还是小心为妙。

整整三条街都是商贩商铺,满街叫卖的、杂耍的、看热闹的、打架碰瓷儿的,全都是一头金发。看来这是一个标准的索拉西亚城郭,如假包换。

都说草原民风彪悍、男女**奔放,在周宇看来这里也是如此。男的大多赤着身,涂着油彩或披着兽皮,女子皆头戴花环、紧衣短裙,脚踏兽皮靴。

“为什么不让我出去,人家要出去走走!”帘子里传来幽怨的嘟嘟囔囔声。

“你是不是嫌自己命太长了?”周宇小声怒斥了一句。

“先找个歇脚的地方,然后再说。”说完,大都督翻身下马找了个路边卖茶水的大妈客套了片刻,套来客栈的方位。

“客官远道而来,一路风尘,进来歇歇脚可好?”人还没进门,店小二堆在一起的嘴脸贴了来。

“唔,我要两间客房。还要些酒菜,送到房间里来。”周宇把马缰递给小二。

“好嘞,客官。客房每间每天一粒金砂,咱先把钱付了可好?”

“金砂?是什么东西?”周宇对索拉西亚的货币流通情况明显欠缺些了解。

“喏,这里是十粒金砂,先住五天。快去准备吧!”班布尔连忙跨步挡在一脑门子官司的大都督身前,生怕他情急之下拔刀砍人。

“这玩意儿你是哪儿弄来的?”周宇按照店小二的手指方向一边走楼梯,一边问身后的班布尔。

“抄了布鲁诺的老窝,这东西足足装了三麻袋。小的只是听原来的守卫说过这个,自然知道是好东西,所以一点儿没剩下全打包了。”

“哦,你还特么挺机灵。这把你聪明的,没谁了是不是?”周宇给了他一胳膊肘,他嗔怪班布尔之前没交代清楚,但也不是什么大事。钱嘛,有花,没有抢。

“原来咱们在奴隶营里,钱对咱来说没有任何意义,也花不出去。如今出来行走天下,没有这些傍身,寸步难行啊!”玛夏也在后面帮腔。

“哎呀,行了行了,快进来吧。给妮、哦不,给萨米尔那屋先查探一番,然后再回来。”周宇指了指旁边的房舍。妮卡蒙着一个厚厚的麻布巾,走在几人间,连男女都分不清。

“进去吧,小猫咪?”周宇做了个请的手势,脚一阵剧痛传来,然后duang的一声碰了一鼻子灰。身后是玛夏和班布尔捂着嘴的窃笑声。

第七十七章 天牧狩大赛

“说,你带不带我出去玩?”

“哎呀,疼、疼,松手姑奶奶,我带、我带!”

饭还没吃完,班布尔、玛夏还在嘬着手指头,便看到“小猫咪”拧着副指挥使的耳朵把他脚都拎离地了。 俩人惊得把鸡骨头都咽了下去,妈呀这哪是小猫咪这是一只大老虎啊。

“这还差不多,快吃!”妮卡把龇牙咧嘴的周宇放下来,笑吟吟地看着揉着脸的大都督,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老子是不打女人,要不然绝对让你好看。

“出去行,但是要听指挥、统一行动,你要是敢乱跑,算打死我我也不再带你出去了。”周宇下命令说。

“你们两个,出城走一趟。一是把这里面的情况简单向总司令官大人汇报;二是手里不还有不少钱吗?挑二十个精明点儿的兄弟,俩人一组、分批进城,进来埋伏在其他客栈酒肆或是乔庄打扮成叫花子,设好观察哨。听懂没有?”

“听懂了,副指挥使大人请放心。小的一定办的妥妥的。”班布尔抹了抹嘴的油。

“别知道吃,给兄弟们也买点回去。这特么干净的肉,大伙儿几辈子都没吃到过了吧。”周宇训归训,还是蛮体恤手下兵士的。都是从奴隶过来的,谁不知道谁啊?

“拿来!”周宇向班布尔伸了伸手掌。

“什么、什么东西?”班布尔一脸懵逼。

“钱呐!你不给我点儿钱,我出去卖去啊?”

“扑哧!”几个人都笑了。

一下午的时间,大都督都闷闷不乐地跟在蹦蹦跳跳的妮卡身后,一言不发。虽然告别了城市生活很久,但周围这些花花绿绿更吸引他注意的是伊莱克的安防。首先,要保护好自己和同伴,其次再做打算。

“喏,吃一口?吃一口吧!”妮卡举着一串亮晶晶的东西递了过来。

“不吃,你都吃三串了,大小姐!”

“好吃嘛,甜的。来,尝一个。”串串递了过来。

大都督把嘴闭的紧紧的,好像递过来的是毒药一样。

“切,出来玩嘛。哪有你这样的,板着个臭脸。”

“玩?哪有那么轻松,十天前我还战死了三百个弟兄。现在我还有将近三千人在外面风餐露宿。抱歉,大小姐,我真没心思玩。”

走着走着,一个戏台子吸引了俩人的注意。面是几个青年男女在表演,大都督拉着妮卡的手挤了过去。

说是歌舞表演吧,没有配乐,更没有舞美。说是话剧呢?这些简单的跟着鼓点儿扭动的人儿却没有台词。周宇抬头看着这个蹩脚的表演,面写了几个大字:“天牧狩!”

“天牧狩?”大都督心里默默念道。只见戏台子几个青年先是哼哼呀呀地朝着一个方向叩拜,然后女子们在后面指指点点,男子们都是抄起木棍假装兵器,进行着攻击。

这些男女对面,是一个戴着可怕面具的人形怪物,当然也是由他们同伴扮演的。经过“激烈的厮杀搏斗”,汉子们战胜了怪物,并割下它的头颅回到营地。

下一幕,一个用各种兽牙做成项链的老者被几个人抬了出来,演的是众人向老者敬献怪兽头颅的事情。老者给为首的男子戴象征胜利和权力的兽牙项链,男子挥手向台下致意。除了大都督,包括妮卡在内的一众观众响起雷鸣般的掌声,不少人还吹起了口哨。

“什么蹩脚的话剧?剧情老套、表演浮夸、化妆惨淡,逻辑、逻辑更离谱了。”周宇晒道。

“老兄,莫非你是林子里来的人?”周宇旁边一个三十来岁、一脸脓疮的花子听他低骂,过来搭话。

“哦?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难道让小弟说了?这整个索拉西亚不知道天牧狩大赛的,除了从林子里偷跑出来的、出来的内个,小弟真不知道还有谁了?”

“什么?这天牧狩大赛真有那么厉害?”

“嘿,厉害?那是厉害吗?那是老厉害了!”

“愿闻其详,老弟。”周宇递过去一粒金砂。说是金砂,实际是一块碎铜。在这些地方,资源十分匮乏,冶炼技术也落后,金属是硬通货,刚才大都督仔细研究了一下手里所谓的金砂,无非是金色的破铜烂铁。

“哎呀,这天牧狩大赛要从远古的时候说起。”

“得了得了,大哥,你是我亲大哥行吗?咱别从远古,也别从你爹那辈儿说起,从去年说吧。行不行?一会儿我还有晚自习呢!”周宇急忙打住他,要是不拦着他怕这孙子会说半年。

花子把金砂放在嘴里咬了咬,试了试成色后揣进怀里。然后又警觉地四下里窥伺了一番,拉着周宇到了墙根儿下。

“大哥,你果真是逃出来的?”这花子端的是贼眉鼠眼的一逼。

“唔,算是吧。可能因为我运气好。”

“哎呀,我说你带着面具呢,原来是怕被追兵认出来。我跟你说啊,这天牧狩大赛不日要举行了。”

“这大赛到底是什么呢?”

“索拉西亚大大小小几十个城寨,伊克莱城算是等大小。每年在醉花城都要举办天牧狩大赛,各城派遣自己城市的狩猎高手参加。最终夺魁之人将会得到醉花公主的亲自接见,赐予封地、授予钱粮,是无数英雄儿郎一飞冲天的好机会啊!”

“我看刚才那戏里面演的是个老头啊?”

“噢,那是演的以前。一辈的事情,您不是让我从去年开始说嘛!”

“那这大赛有什么规矩呢?”

“规矩一个,谁狩猎的怪物最凶猛、最强大、最稀有,谁是冠军!”

“哦,听你这么说,首先要过得了海选和初赛才行吧?”周宇搓着下巴,心里泛起了一阵阵想法。

“那是自然,草原雄鹰何止千百。每年想着通过这个机会飞黄腾达的小伙子不计其数,要我说啊大哥,您一个脱逃的奴隶汉别凑这个热闹了,还是老老实实逃命去来得实在一些。”

“咦?你在这里啊?”妮卡从后面拍了一下大都督,把他吓了一跳。

“噢,看见一个熟人。内什么,四舅姥爷,改天我去家里看你啊!我四舅还好吧?他腰不好,你多给他吃点补品哈。”周宇连忙挤眉弄眼地把花子打发走了。

“打探消息打探消息,还什么四舅老爷。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妮卡嘟着嘴,来又要提他耳朵。

“别、别,姑奶奶,都拽开线了。”周宇连忙捂脸。

“我在后面都听到了,你打听这天牧狩大赛干什么?难不成你要参加?”妮卡眼睛里闪着亮光。

“呃,我是想试试。万一一不小心拔了头筹,那醉花公主看了我,封我一个压寨驸马什么的。我不一人之下万人之了吗?哎呀,这辈子等着这彩票呢!”周宇想起来心里那叫一个美,两只手直搓。

“切,一听说人家是公主你看你那死德性,哈喇子都流到鞋子了。我可警告你啊,你人生地不熟的,又有重要使命在身,可别横着生出些事端才好。”妮卡语重心长地说。

“我知道了。你以为我真是那么不知天高地厚?本都乃是救民于水火、摸臀于无形的天地豪杰,人称路大老虎、江小白龙。。。”

“让你频!”脚传来一阵剧痛,妈的这应许之足果真是个高仿,根本没有任何防御功能的。

星夜,月落乌啼。

城外营地。

周宇把天牧狩大赛的事情跟薛西斯碰了一下,起初老薛并不同意参赛。理由是风险太大,且不说能不能走到决赛那一步,依他的口音、外表和行事风格,太容易引起注意。很可能不经意间被人盯,到时候别说天牧狩大赛获胜了,逃命都成问题。

但是当问到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之时,老薛也是摇着脑袋。要是继续这么无头苍蝇似的闯下去了,手里的兵只会越来越少。想要以战养战、农村包围城市,也得先找到农村吧?索拉西亚不库兹西亚,城市分散、异兽凶猛,更主要的是二人手里有兵无将,想起事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原本想捧红手里这张王牌,从宗教瓦解他们,从意识形态征服他们,但实际看来是死路一条。为什么?因为自下而,周期太长。况且进入伊莱克城后发现,雨神教绝非一天两天可以撼动,偌大个城市分布着十几个雨神教,到处的僧侣信徒。连天牧狩大赛,都是为了向雨神敬献祭品才设立的。要想扶起来一股势力,首先自己得站在那个位置。国人自古以来说的四行,大都督他们是一条都不占。

第一是自己得行。他们是一群奴隶兵,止有其勇,其他是一穷二白。连个老窝都没有。

第二是得有人说你行。目前看,没有。

第三是说你行的人得行。请参考第二条。

第四条是身体得行。一部都说了,医保都断了快一年了,大都督觉得自己最近不仅尿频尿急尿不尽,连视力都有些下降了。回去后他还打算去潘家园配副新眼镜呢。

纸谈兵、你侬我侬了半宿。老薛和大都督也没达成一致,最后议定的结果是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第二天一大早,睡眼惺忪的大都督便被妮卡从被窝里拎了出来,一夜没睡的他刚睡个囫囵觉。

“走吧?”

“干什么去啊?今天不是礼拜天吗?不班。”大都督一把夺过被子,又蒙在自己头。

“让你睡、让你睡!”妮卡隔着被子挠他痒痒肉。

“哎呦呦,行行行!我起!干嘛去啊,火急火燎的?”

“报名啊?我打听了,那天牧狩大赛的预赛报名,今天是最后一天了。”

“啊?是吗?卧槽!”周宇听罢一屁股弹射起来跟坐在*似的。这可不能马虎了,大学时候他因为头天通宵打扑克,误了第二天的六级考试,以至于后来某部委来招聘时硬件条件不够,错过了大好机会。

报名地点是伊莱克王城前的一块儿空地,没有标语也没有导购,更没人来散发传单。懒洋洋地坐着几个身着皮甲的兵卫,哈欠连天。要不是他们手里的兵器闪闪发亮,还真不知道这是个官办的活动。

“几、几位大哥,小弟来报名。”大都督谄媚地笑着,凑了过去。

“咦?”几人一抬头,看到一张银色的面具。

“你这脸是怎么了?”一个哈欠大哥问道。

“小时候我妈抱我抱倒了,掉在灶坑里烫的。后来村里巫婆给烫了个面具,从此戴了。摘下来怕吓着各位大哥!”周宇口花花地编着瞎话。

“姓名?”那兵士眼皮也不抬,拿出一卷类似于手纸一类的东西,看去是个帛书,在面找着空地儿。

“呃,小的叫法克米。”

“哪一族的?”

哪一族的?对于这个问题,周宇犯了难。我总不能回答汉族吧,蒙古族?草原蒙古族最合适了,但这里肯定没有啊!我要是说了他们会不会把我地绞杀于此?太为难了,好在他戴着面具,要不然他现在的苦瓜相能把几个兵老爷吓昏过去。

“哪一族的?这个问题这么难回答吗?”声音提高了几个声调。

“呃,小的、小的是布鲁诺领主的家奴。”周宇实在没有办法,只能报出了出身。

“噢,那是西岚族了。”兵老爷白了他一眼,拿炭黑在帛书写着。

“行,去吧。十五天之后,还是在这里交成绩。”兵老爷把帛书团成一团,继续闭目养神了。大都督一个人站在原地,呆若木鸡。

什么啊这里交成绩啊?卷子呢?尼玛没有卷子老子答个屁啊?你让我练打狗棍法也得给我根棍子先吧?眼看着眼前几位老爷无意再搭理自己,周宇只能悻悻地退了下来。

“怎么样,报了?”妮卡在拐角处等着他。

“嗯,好像是报了。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什么呢?什么都没说啊?”周宇两手一摊,十分不解。

“哎呀,你的脑袋是用来意淫醉花公主的是吗?我昨天已经打听好了,报了名以后可以出城狩猎了。半个月后来这里集合,每名勇士缴自己的猎物。谁的猎物最具说服力,一目了然。当然,这只是初赛。后面的步骤,我也没来得及问。”

“行,这够了。”周宇若有所思的搓着下巴。

“那你,打算打什么猎物?”妮卡很关心他有什么幺蛾子要出。在一起相处久了,他知道大都督心里最多的是层出不穷的鬼点子。

周宇脑子里搜罗着记忆的地图,想到尸沼章鱿,又想到半人马。有了!

“走,出城!”

“干什么啊?”这回轮到妮卡被他拎了起来。

“我们去打鸟!”

第七十八章 断头骑士军团

地图画着的,在骑士标志的北方是一个秃鹫的标志,但是秃鹫没有头而是九只蛇头在脖颈之,标注写的是蛇首天鹰。

大都督火急火燎地奔回营地,他还没张嘴老薛便迎了出来。

“大都督,喜讯!喜讯呐!”

“什么事儿这么高兴啊?”周宇差点忘了自己回来干嘛来了。

“还记得此前驰援布鲁诺的三票人马吗?”

“记得啊,不是被咱们全歼了吗?”

“前几日入城之前,你不是派卡兹克带主力部队去拔他们老窝吗?卡兹克回来了!”

“哎呦,你看我这脑子。”周宇一拍脑门,都是让这天牧狩大赛给闹的,智力欠费停机了。

“怎么样,卡兹克?”周宇连忙问道。

“回禀副指挥使大人,那三路人马都来自布鲁诺领地里其他的分属堡垒。派出援军后城防颇为懈怠单薄,总共加起来还不足二百人马。小的带五百弟兄已经把他们连根拔掉了。”

“哦?是吗?干得漂亮,给你涨工资,给你加鸡腿,给你白富美!”周宇拍的卡兹克都快站不住了。

“大人,这不是问题的关键。”

“啊?那啥是关键?你在那里发现保险柜还是找到后宫佳丽三千了?赶紧给我来雨露均沾一下!”周宇说着要tuo yi服。

“不是、不是,副指挥使。我们解救了三个奴隶营!”

“什、什么?”

“我说、我们、解救了、三个、奴隶营!”卡兹克以为大都督聋了,趴他耳朵边一字一顿喊道。本来没聋,这下给喊聋了。

卧槽,让我冷静一下。先别急,周宇晃了晃脑袋。

“一共多少人?”

“大概九千多人,加原来的弟兄。现在长生军总共有一万两千之众。”卡兹克喜眉梢,周宇却是愁眉苦脸。一万两千张嘴啊,你让我拿啥养活他们啊?一顿饭至少得六千斤粮食,去偷、去抢啊?

“老薛,军粮还够几天?”周宇撒开卡兹克,一筹莫展地问着薛西斯。

“本来是够半月,这小万人加入进来,怕是顶多还能撑五日。”老薛也是不住地摇头叹气。是啊,救肯定要救,否则只能任由他们饿死在雨林里。可是这些人怎么吃饭,着实是个伤脑筋的难题。

“这样,老薛。你带他们返回布鲁诺主城。那里现在是一座空城,把一切恢复如初。你演布鲁诺,对!扮!”大都督一咬牙。

“回去依旧是老样子,外人看来是劳动、盖庙。你自己心里有点儿数,每日变劳动为训练。采购粮食、自给自足这些,我看咱们都轻车熟路了。最主要是,别暴露了自己。出师未捷先玩命,不是咱们的套路。”

“好,看来也只能先以退为进、再图大事了。”薛西斯征讨异教徒的宏图霸业还没开始,被噎回去了。

“班布尔、玛夏,你们俩带十个弟兄跟着我,其他人班师回朝!”周宇大喊了一声。

“卡兹克,你辅佐好总司令官大人。我只有一句话交代。”

“副指挥使大人放心,您尽管吩咐,小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别汤了火了的,说的我都饿了。记住:尽快成长,当好兵、做好官、持好家!听懂了吗?”

“小的明白了。”卡兹克单膝跪地,眼角流出感动的泪水。大都督简简单单几个词把如山一般的重任和海一般的信任交给了自己。他说的当好兵自然是让他做好参谋助手,协助薛西斯处理大事小情;做好官是让他关爱手下这群苦命的奴隶兵,善待每一个人;持好家是让他做好管家婆,财务出纳、后勤保障、基建纪检这些事情都得他牵头。

妈的,这整个是一个全才训练养成班。这个岗位锻炼个一年半载,调到地方当个一把手绰绰有余了。

大部队从半人马部赶到这里用了十天,看纸面的距离那蛇首天鹰距离这里也差不多长短。但是小众策马扬鞭的速度远超过大部队行军,所以周宇估算着来回大概只需要十日左右,如果不出意外的话。

但是怎么可能不出意外?

妮卡也向他建议过,再捕一只尸沼章鱿作为战利品缴。大都督是不同意的,因为首先猎杀章鱿太过危险,死伤是免不了的。再说如此大动干戈,交去了以后人家也未必买账。怎么?这是你一个人打的?你是蚩尤你还是穷啊?真以为自己是超人?一个不小心,容易暴露大部队的行踪。

一路凄风冷雨,众人皆不敢停歇。时间实在太过紧张,稍有逗留怠慢可能误了赛事。策马冲在最前列的大都督回头看了一下紧随其后的妮卡,她竟然也是毫无惧色,口大喊着驾、驾,面色凝重、不落人后。

突然,周宇勒住缰绳,扬起右手示意后面停下。在他面前是一片茂密的森林,巨树遮天蔽日,一眼望不到边际。在偌大的草原,蹊跷地出现这样一个散发着古老气息的树林显得那么得突兀和难以理解。

二十余骑哒、哒的马蹄声逐渐减弱到消失,并辔在大都督两侧,自下而仰视着这些古树。

“兵器,别说话!”周宇一声下令,自己已是赎罪之剑入手,带头徐徐踏入丛林。身后精兵排成战斗队形,伞型向林进发。

“扑啦啦”几声异响,玛夏忙拉满弓弦对着头。从茂密的枝叶间射下来的是几缕阳光和惊飞的几只鸟影。好家伙,吓了一跳,原来只是几只飞鸟。

前方树木越发繁密,几人越走越慢。周宇干脆下了马来,一手牵着马儿,一手挥剑斩劈着挡在身前的高矮杂草树枝,开辟出一条行路。

哗啦啦的水声出现在耳边,周宇判断了一下位置,牵着马缰向右前方走去。果然,不出二十米几人来到林一块空地,一条小溪穿林而过,轻巧愉快地在这里唱吟着。让人惊讶的是,这里貌似有人类活动的痕迹。空地几百株树木齐刷刷地齐根伐掉,映入眼帘的除了小溪还有那些密密麻麻的树桩。

“补水!”周宇小声对身后的班布尔吩咐下去,众人皆是训练有素。分成两批,一批负责警卫周边另一批弯腰用水囊取水,然后交替进行。

周宇最后一个蹲在小溪边,他伸手捧了一捧清水铺在脸,洗了洗一路的风尘,又试着喝了一小口,清爽无、甘之若饴,那农夫三拳不遑多让。溪水映着自己和旁边妮卡、班布尔的倒影,波光粼粼、形容真切。

“来!”周宇朝妮卡伸了伸手,想帮她把水囊灌满。但是倒影,他看到妮卡的表情凝固了,班布尔也是一动不动、石化了一般。

“干什么呢?”说着周宇也抬起头来,疑惑地看着四周。空地四周浓密的树林间,在阳光泼洒下可以清晰看到一个个黑影。

狩猎小队被包围了。在这取水的几分钟工夫,悄无声息、掐头去尾地被团团围住。周宇不敢妄自判断形势,缓缓站了起来,掸了掸身的水珠。来人是敌是友还不清楚,估计不会是友,他在索拉西亚的朋友都在身后。那么,这些人到底是什么人?他们是图财还是害命呢?

“外面的朋友何不进来说话,鬼鬼祟祟地叫什么英雄好汉。”周宇大喝了一声,既然已经是箭在弦、暴露行踪,也没要遮遮掩掩。

黑影没有动,依旧在原地影影绰绰泛着恐怖的气息。双方这么僵持着,班布尔、玛夏等人手里的弓弦拉得食指都要断裂了开来,也不敢擅自攻击。生怕一个不小心,引来灭顶之灾。

哒哒声从正前方传来,黑暗处一骑缓缓走了出来。从密林走到空地,阳光照射在他的身,让他成为目光聚焦之点。

此人骑着一匹看去应该是白色的骏马,身着白色盔甲、胸前烫着一个血红色的十字,头戴精钢面罩,只能看到两只眼睛。因为是具装甲骑,所以只能透过马腿的颜色来猜测马身。他手持一柄镔铁长矛足有三米长,矛尖向前、缓步踏来。身后跟着的,也是一票骑兵。

这些骑兵让班布尔等人惊得尿了裤子,虽然新兵初建又屡战屡胜,士气正处旺盛。但他们看到眼前这些骑兵,手里的弓箭都在瑟瑟发抖,周宇明显感觉到了死亡的气息在步步紧逼、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因为,这些骑兵没有头。连马带人一个个都是黑色具甲、手持钢枪、肩背羽夹。纵使肩少了一截但是并不显得矮小,可见生前是何等的英武飒爽。

“嘶嘶!”除了两方战马的低鸣声再无他响。周宇仰面环视了一圈,少说对方也有三四百号人,先暂且不说战力是这人数对想赢或是逃走简直如痴人说梦。

“对面的朋友,在下与兄弟们日行夜疾、失了方向,不想误闯宝地,实属无心之举。还望尊驾高抬贵手,放吾等一条生路离去。他日必有重谢。”周宇说罢,双手抱拳举起。

对面那人还是不说话,继续踏着马蹄缓缓靠近。

“难道尊驾是有意难为在下了?”周宇一看形势,咄咄逼人、来者不善呐。除了领头人是有脑袋的,其他这些无头骑士估计也听不懂他说话。

“你,想过这蚀骨森林?”对面头人终于说话了。

呦呵,说话了。说话有门儿,怕你不说话。

“正是,还望尊驾报名号。他日若得幸重逢,须得斟一杯浊酒以示敬意。”原来这森林名为蚀骨森林,地图面没有专门标记,看来有两种可能,要不苏利提供这产品是个西贝货;要不这森林是地图印制之后才出现在大陆。

“哈哈哈!”来自对面的扬天长笑惊得诸人脖子后直冒凉风,那笑声雄浑震天。

“想来来,想走走。以为我们这些断头骑士是摆设不成?”

“非也非也,不知者不罪。”周宇一看对方摆出了问罪的架势,连忙不卑不亢地回复着。此时,不能在气势输了下风,要知道所谓战士最讨厌的是战场的逃兵和懦夫。看这群兵士训练有素、包抄无声无息,定是沙场的好手。

“无罪也可,先问问我手这柄长枪如何?”

看来对方是想试一试咱们的成色了?周宇心里嘀咕着,要是此认输求饶估计难免一死,若是拔刀相向没准还有一条生路。

“看来尊驾是久疏战阵,想要活动活动了?那在下恭敬不如从命,陪你玩几个回合也好。”说罢,周宇脱掉衣,露出精壮的身,在溪边拾起赎罪之剑插回腰间。

“好,很好!无知小辈竟有如此胆量,让在下佩服、佩服!”甲骑男勒住缰绳,不再前进。离着十几米从黑洞洞的头盔下打量着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来吧,不知尊驾想怎么个打法儿?”周宇往手啐了一口吐沫,双手蹭了蹭,想往空撒一把镁粉,但条件不允许实在是没有。

“双方对马冲刺,落马者负。”对面甲骑男说道。

“好,陪你玩玩。”周宇刚要翻身马,却被一把拽住手腕。一个影子窜出来挡在他身前。

“走开!”大都督有些怒了,想一把推开妮卡。他是领头人,这对决的事情当然理应由他来操刀。

妮卡此时是女扮男装之貌,跟奴隶兵面带银具不同她脸蒙着厚厚的麻布围巾,乍一看难辨雌雄。此刻挡在周宇身前,她双脚立如磐石,任周宇怎样推拉也不让路。

“好、好,你来!”周宇一看她耍起了性子,自知此时此地不宜内讧,松开手耸了耸肩。真不知道你这丫头怎么想的,该你出手的时候你袖手旁观,不该你冲出来吧你却装大脑袋。可转念一想,又对这丫头的有情有义心生暖意,算来这已经是她第五次救自己性命了。

“多加小心。”周宇拍了拍妮卡肩膀,但见那丫头回头冲他点了点头,虽然看不到脸却感觉到她在微笑。

大都督不知道妮卡现在想的是,自己身穿着恩膏之甲,再怎么也他扛揍。尤其现在大家是荣辱与共、风雨同舟的局面,她不站出来难道等着一会儿周宇输了被一勺烩?

第七十九章 兰斯洛特

两人两马相对,距离五十米左右。 甲骑男伸出单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有意让对手半步。妮卡也不跟他客气,双腿一夹,烈马破空而冲。甲骑男不慌不忙,提枪聚气,大喝了一声迎了去。

“咣”的一声金铁交鸣,两人错身而过,众rén dà气不敢喘看着两人。俱是因为速度太快或是角度不好,没有看清交锋一刻。周宇站在最前面看得最是清楚,他为妮卡捏了一把汗。甲骑男显然只用了三分力道,而且是在试探妮卡的虚实。刚才那一刹那,无非是枪尖儿斜挑,逼她沉肩但并未使出杀招。交鸣之声乃是妮卡手里的长矛矛尖刺了甲骑男胸前钢甲。

这男子显然对自己的一身具装甲骑很有信心,调转马头过来哈哈笑了两声。周宇仔细看着他胸前,连道划痕都没有。妈的,这小子买车以后不用买划痕险。

妮卡一边却是呼呼喘着粗气,周宇看她姿态有些扭捏心里大叫一声不妙。刚才第一招时,甲骑男枪尖儿斜刺后有一个拉转的动作,难道他变刺为戳,在两马错位之后用枪把戳了妮卡的腰部?

只一招周宇便知道不仅妮卡,连自己也不是对面这男子的对手。此人堪称一个马高手,绝非易于之辈。看来今天这顿官司是吃定了。

再回看场,两人现已交换了位置。站在周宇身前的是甲骑男,而妮卡却在远端观察着,伺机发起第二击。

“咣!”

“咣!”

“咣!”

又是三合下来,这两次大都督、班布尔、玛夏都看清了,因为甲骑男放缓了速度,显然通过试探认为对手并不是什么高手,没必要全力以赴。他横推、斜拉、突刺、下砸变换着马花样,嘴里不住哈哈大笑。

“妈的,这孙子是拿咱当粉丝涮呢!”周宇唾骂了一句,他实在担心妮卡这丫头,不知道她还能撑几个回合,一会儿甲骑男玩腻了一枪把她ko,那咱们也都game over了。

依妮卡的性子不是这么蛮干的人呐?难道她还有什么后招?周宇刚才在几个回合看到妮卡有个小动作引起了他的注意,她手里好像拿着一个什么东西,在找着角度。难道,这捕风城非著名毒司要演绝命毒师?

第五回合,异象突现。在两马交替之时,周宇明显感觉到甲骑男的具装马停顿了一下,险些把他摔落下去。妮卡趁此机会一个矛柄送了出去,堪堪击他胸前。试探过后,这妮子发现他铁甲厚重,刺是刺不透的,只能想办法把他横扫下马才有取胜的机会。

咚的一声,甲骑男一个仰身,似是要坠马。周宇带头喝彩起来,班布尔把巴掌都拍红了,边拍边向两边同伴不住点头。

可幸福并不可能来的那么突然,或者根本不可能会来。甲骑男头躺在马背之双腿用力一夹,靴底马刺刺入马腹,那马嘶鸣一声后腿用力踩地,弹射而出。这老家伙更是腰杆儿一挺,愣生生坐回了原位。

周宇不知道她用的什么法子,能够让对手的马突然立定,但以他对妮卡的了解。这丫头绝对不会束手擒,更不是只有匹夫之勇,要是没有五分以的把握她不会拦住周宇亲自阵。

“好小子,你居然耍诈!”那男子在对面幽幽说道,语气里充斥着不屑和愤怒。

对面回应他的是一阵银铃般的“咯咯”声。只见妮卡也不与他玩**阵了,一把拽掉围巾,三两下褪去皮甲,露出里面湛蓝色的盔甲和一头淡蓝色的秀发。她迎风甩了一下脖颈,一头蓝发划了一个漂亮的弧线流云一般披在左肩之。

“你、你是女子?”对面甲骑男不可思议地叹道,胯下马儿刚要冲锋出栏,被他一把狠狠勒住缰绳,两只前蹄高高扬起,马鼻喷出两团水雾,在空双腿蹬刨了数下,才咚的一声落地。

“是又如何?”妮卡笑着,冲他扬了扬手里的一面小镜子。竟然是一面女子用来梳妆的随身小铜镜,原来头几个回合甲骑男在试探她的武力值,而妮卡自知硬拼不是他对手,所以从空寻找着阳光照射的角度,刚才第五合奔袭之际,她瞅准机会用反射光射对手座驾马匹的眼睛,才致使它突然耀目失控,险些造成主人失手背擒。

对面男子沉默了良久,出乎意料地翻身下马。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妮卡的马前毕恭毕敬地伸出右手,示意要扶她下马。

“怎么回事?副指挥使,不打了?”班布尔疑惑地问着周宇。

“你问我不跟问你自己脚丫子效果一样吗?”周宇没好气地回他,好像自己妞让别人泡了一样不爽。

怪,这男子要说也没到投降认输的那一步啊?如果说刚才被妮卡的诡计偷袭得手,自己又没损失什么,更谈不落败。多加小心、重新来过不结了?更何况识破了对手的把戏,更会让他警觉异常,妮卡想要取胜几乎是不可能的。

妮卡也不疑心男子有诈,款款把手伸过去扶住男子手臂,一个翻身下了马来,回头朝周宇几人招了招手。大都督哪有心思跟她扯闲篇儿,手握在剑把目光锁死甲骑男。可更让大都督气到炸肺的是,那男子居然单膝跪地,捏着妮卡的手送到自己嘴边吻了一口。缓慢而清晰,绅士而优雅,仿佛专门是演给大都督看的。

周宇这个气啊!四下里直转磨磨,眼睛不停在地找着什么。

“副指挥使大人,您找什么呢?”玛夏凑过来,很热心地想要帮他一起找。

“妈的,我找板儿砖呢。敢在太岁头动土,洗浴里点老子的御用技师。我给他拼了。”

甲骑男丝毫不理会另一边大都督抓耳挠腮、醋意大发的熊样,风度翩翩地站起来,给妮卡披刚才丢掉的皮甲,十分恭敬地站在她身边。

“请问女士芳名?”

“尊驾免礼,小女子妮卡!”一看对方如此绅士,妮卡不好意思地也弯腰一揖。

“在下不知您为女士,刚才出手鲁莽还望女士原谅则个。”

“尊驾言重了,一场游戏罢了!”

游戏?亏老子一颗心都为你悬着,你这儿角斗变成**了,可不是游戏嘛!周宇在旁边听着那叫一个难受,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硬生生站在原地听着。

“女士有何吩咐敬请开口,在下愿祝您一臂之力。”

“尊驾客气了,我们只是、只是想通过森林去往北方。”

“这有何难?在下这为女士引路。”说罢,甲骑男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周围黑压压的无头骑士转瞬之间便如同幽灵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一来二去的,根本没有抬眼皮看一眼周宇等人,仿佛他们不存在一样。

妖兵退散后,男子款款扶住头盔,轻推摘下放在手里提着。众人才看清此人的面孔,约莫三十多岁的年纪,仪表堂堂、浓眉俊目,一头金发修整得干干净净,肤色白里透红,既不显得伪娘,又不似草原流民那般豪放,端的是一副好样貌。加他行为举止优雅,布鲁诺有过之而无不及,堪称是绅士典范。

“还未请教尊驾高姓大名?”妮卡不好意思地往耳后别了别头发。

“妮卡女士有礼,在下兰斯洛特。”骑士右手抚胸,弯腰回道。

“幸会幸会,兰斯洛特大人。”

兰斯洛特,听着这么耳熟呢?到了无主之地以后,大都督对记那些五花八门的人名有些抵触,大多十分拗口别嘴。还好没有阿布都热尔邦塞、阿布来提西提一类的,否则要都是这种长度非把人逼疯不行,写小说都会被人误会是凑字数呢。

等等,兰斯洛特?莫非是他?周宇虎躯一震,刚涌心头的醋意被顶得烟消云散。

“尊驾留步,你果真是兰斯洛特?”周宇跨一步,站在二人之间。看去是关心对方的身世,实则是挡住这小子的咸猪手。

“正是,莫非阁下?”兰斯洛特盯着眼前的银色面具,貌似在自己的记忆搜索着什么。当然,他肯定一无所获。

“兰斯洛特殿下,您不用猜我是谁了。可我却知道你是谁?”

“哦?哈哈哈哈,那可真是哉怪也。连我自己都经常疑惑的问题,你竟然能给我答案?”兰斯洛特笑的非常高傲。

“殿下,请问桂妮薇儿可好?”

周宇一言既出,明眼人都看出那绅士表情的变化和他身子微不可查地一阵颤抖。

“你、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桂妮薇儿公主?”

成了,确定你是圆桌骑士兰斯洛特。周宇在心里重重凿了一记实锤,并暗暗做了一个v字手势。

“那是王妃,是你老大的女人。也只有你一直把人家当做公主,怕是给自己作死找了个名正言顺的理由吧?”周宇贴在兰斯洛特耳边,以仅有二人能得到的声音跟他耳语道。你小子,让你泡老子的妞,老子也虎虎你。

俊美男子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眼神幽怨地看着大都督,仿佛要放出火来把他烧死一般。

“得得得,当我没说,当我没说啊!兰斯洛特殿下,麻烦带路,我们接下来还有路要赶呢。再晚一会儿,三环该堵车了。”

也许是桂妮薇儿四个字彻底击了兰斯洛特内心深处最柔弱的那个部位,这七尺男儿眼里流连着满是带着回忆的目光,跟周宇并排走在前面,一言不发。谁的心底没有那样一个地方,不容任何人包括自己触及呢?记忆的魔盒如同潘多拉一样,打开后是熊熊烈焰还是无尽深渊,那是爱情的选择,更是誓言的流放。

“你,你来自那里的人?”并辔齐驱行进着,兰斯洛特鼓起勇气终于抛出了自己心的疑问。

“你是从哪里来的,我是从哪里来的。”周宇也不正面回答他,又把皮球踢了回去。

“你听说过我们的故事?”兰斯洛特戴好头盔,又变成那副挺拔威武的模样。周宇不明白他发问的意思,是要问自己知道他和桂妮薇儿的故事,还是问自己是否知道圆桌骑士团的故事。

“嗯,听说过。那些事后来被改编成电影、电视剧、漫画、书刊甚至有声小说,连刘家窑桥底下每天都有一个姓赵的老头,分成80集每天在说书,说的是你们。”大都督何其聪明的一个人,几句话把兰斯洛特的猜疑给怼回去了。

“唉,可怜我一人在地狱第九层忍受着无尽的拷打与nuè dài,赎罪之路漫长无。最终在那次暴动被流放到这里,再也见不到他们。他们,也许在天堂吧。”

“不可能,没在。”

“你去过天堂了?”

“没去过。”

“没去过你怎么知道?”

“因为根本没有天堂,那是神骗你们这些信徒的。人死后都会去地狱,在那里分流然后各自前往该去的地方。你看我这么一枝独秀、腰间盘这么突出,不还是去了地狱然后来到这里吗?”

兰斯洛特若有所思地沉默了许久,竟然认同地点了点头,他认为身旁这个面具小伙子说的有道理。

“我有几个问题,先生。”兰斯洛特对他的称呼终于变得正式而绅士了。

“嗯,正好我也有几个。换吧,一个换一个。”周宇是个生意人,这时候不可能做赔本买卖。

“你这人,还真是?”兰斯洛特欲言又止,干咳了两声。周宇白了他一眼,你不也是一样?说是圆桌骑士,可后来呢?横着生出那些是非不都是因你而起?

说到要交换重要信息,大都督向身后诸人使了个眼色,随从纷纷停下,保持着跟二人的距离。妮卡还策马跟在两人身后,看周宇怒瞪了她一眼后也吐了吐舌头,到后面寻找班布尔玩去了。

第八十章 骑士条例

“圣杯后来找到了吗?”兰斯洛特看着密林的深处问道。

“找到了,你猜怎么着?”

“噢,这是你的第一个问题吗?”

“哎呀我去,你个臭不要脸的!”周宇说罢用胳膊肘拐了一下兰斯洛特,显然对于这么绅士的一个骑士使用如此伎俩表示愤慨。

兰斯洛特嘿嘿一笑,周宇明显看到他那戴在头盔里面的脑袋抽搐个不停,显然要笑岔气了。

“笑、笑!第一个答案我再奉送你一句话。买一赠一啊,618tè jià了啊!后来举起圣杯的是你儿子。”

“什、什么?你说的是?”显然这奉送的信息让兰斯洛特震撼不已。

“没错,是加拉哈德了。是你儿子吧?你别告诉我这又是一个红杏翻墙的故事啊!”兰斯洛特哪里知道红杏出墙是什么意思,早已沉浸在无限的家族荣耀当去了。周宇,甚至从那头盔后面的黑色里面看到了几丝晶莹。对于圆桌骑士来说,至高无的荣耀是捧起圣杯,他们为了这个而建立,也为了这个而自相残杀直至解体分崩。

“嗯,到你了,你问吧。”兰斯洛特并不疑虑周宇会骗他,因为他既然知道自己的出处,也知道自己和桂妮薇儿的故事,那极大可能是整个事件的旁观者。他哪里知道在多年以后的时代,这些内容足不出户、举手投足之间,有电子信息送到眼前。

“你为什么在这儿?”周宇刚才思考了很久,该怎么问这个问题,如果问这里是哪儿,那些人是谁,为什么拦住我们。这些问题不仅脑残,而且会把看书的尊敬的读者们都当傻子,因为人家刚才说了这里是蚀骨森林,那些人是断头骑士,拦住你还用问吗?你都闯进人家里,坐沙发抽烟了不大耳刮子抽你还给你点份儿美团外卖吗?

“说来话长,地狱第九层暴动后,我们大队人马被哈迪斯四处追缴屠戮。到头来他可能也觉得疲惫了,便吩咐魔王卢菲罗把我们扔进了神选的器皿。我相信,来到这里可以为信仰带来鼓励,而信仰正是走获救之途的凭依(《神曲》——但丁)。”

周宇没有插嘴,大体前半部分他是猜到了的,跟老佳美、薛西斯甚至是自己东方这一脉撼天盟的人来到无主之地之旅如出一辙,他关心的是后面:兰斯洛特为什么被困在这蚀骨森立里,而又与这些无头骑士为伍。这才是他问问题的巧妙之处,一个问题指向多个信息。

“到这里大概是几年前的事情了,我孤身一人、四下liu wáng,到处打听骑士的栖身之所。结果后来一个神棍指引我来到蚀骨森林,这里埋葬着大批叛军。据说是一次天地之战追随某位神兵的将士,后来统统被一个人斩首,但他们被某种力量保佑着,阴魂不散变成了这些无头骑士。”

“好了,我的第一个问题问完了。”周宇很满意兰斯洛特的答案。

“那么,我只有一个问题了。”换言之,大都督也只有最后一次发问的机会。

“问吧。”

“你要干什么去?”

“我?我要回去。”

“回到哪里?”

“你这是第三个问题。”

一句话一出,兰斯洛特发现自己着了周宇的道儿了,俩人一起开怀笑了起来。

“我要回到我来的地方。”说到这里,两个人都是沉默。是啊,这里毕竟不属于他们。周宇也好,兰斯洛特也好,始终脚踩在这片不属于自己血脉的地方,算君临天下也好,还是颠沛流离也好,都不如在前世里自在。那种自在,像深秋时节傍晚村口的袅袅炊烟,饭香夹杂着柴火焚烧的味道,让人遐想思念。

“我明白了。你的最后一个问题是什么?”

“我?没有问题了。”本来大都督想问他的问题是,他如何成为这群无头骑士之主,可是现在看来这个问题没有任何意义。恐吓也好、征服也罢、欺诈都可以,重要吗?

“哈哈!高人!兰斯洛特敬佩阁下!”俩人各自伸出手,用力地握在一起。这是一种信念的交换,更是一种信任的交换。

“好了,再向前行进片刻,可以迈出蚀骨森林了。你们放心,没有我的号令不会有人在这里伤害你们。”兰斯洛特勒住缰绳,不愿再前行一步。周宇看着他,两人对视了一会儿。他希望兰斯洛特能跟他选择同一条路,可是立定在那里的男子显然还在犹豫和踌躇,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

“好。如果有一天你改变了主意,来找我。怎么找到我,我相信你一定有办法。”周宇向他敬了个军礼。

“对了,妮卡女士。”兰斯洛特转头对着妮卡说。

“如果你遇到了危险或者需要帮助,请一定派人来通知在下。我定会鼎力相助,这是我信奉的骑士法则。”

是了,听到这里周宇有些后悔刚才对他的误解。兰斯洛特根本对妮卡没有非分之想,在他的心里恐怕除了桂妮薇儿、伊莲娜和加拉哈德外,再也不会有任何人的位置。是自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所谓骑士法则是出自十五世纪英国作家托马斯·马洛里的总结,其第四条为总是给予女士援助,第五条为永不胁迫女士。看来,刚才他止了对决并不是因为看了妮卡的美貌,而是职责使然。

“好了,那我们这离去了。给,给你个信物。他日若是重逢,以此为凭。”

叮的一声,一个细小物事破空而来,兰斯洛塔伸手一抓便掏在手里。展开一看,是一枚硬币,一面印着字母f,反过来的一面印着字母d。fd是什么意思呢?他在脑海里苦苦翻寻着。噢!知道了!他哈哈大笑了起来。

抬起头,还哪里有那风一般男子和绝美少女的踪影。是梦吗?一切为何如此真实又如此模糊。

“刚才你跟他聊了什么?”妮卡快马加鞭追大都督问道。

“没什么,只不过跟他一同回忆了一下往事。”

“怎么,你认识他?”

“在我们那里,他是一个很出名的人。”

“哦?能给我讲讲吗?”

“讲可以,先说好,哭鼻子可不怨我呦!”

“少来,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几个嘴巴能打哭?”

“好好好!从前呢,有一个国王叫做亚瑟王,他有一个美丽的妻子叫做桂妮薇儿。亚瑟王手下有一批忠贞的骑士,为了寻找圣杯团结在了他身边,组成了一个名为圆桌骑士团的犯罪组织,你看到的兰斯洛特是这个犯罪组织的扛把子、一哥,你懂吧?”周宇侧目瞟了她一眼。

“嗯,听得懂。继续,需要充值才能再听吗?”妮卡总听他说这几个古怪的词儿,都会使用了,把大都督噎得差点儿被自己口水呛住。

“后来兰斯洛特爱了桂妮薇儿,两个人柏拉图式的爱恋引起了众人的反对和亚瑟王的仇视,他派人抓住桂妮薇儿并要将她活活烧死。行刑之际,兰斯洛特带着自己的一票兄弟现身法场,大杀四方愣是把桂妮薇儿劫走,后来两人一起渡海逃亡到大海的彼岸。”

“是不是像崤峣之海那样子的?”

“别打岔,认真听。亚瑟王在几个圆桌骑士的怂恿下,帅军渡海征讨他们。桂妮薇儿无奈下,只能选择回归。最后出家当了修女。兰斯洛特也郁郁寡欢,出家当了修士。后来,两个人都在孤寂死去。临死的时候,每个人手里都抓着对方赠予的定情信物,喃喃道:海枯石烂,乃敢与君绝。”

“海枯石烂,乃敢与君绝?”听到这里,妮卡的泪水断了线的珠子一般随风而去,为这对痴情男女和他们无法善终而善感莫名。

“你看看?我都说了,会哭鼻子的。”

“都怪你、都怪你,好端端的非要给人家讲这赚人眼泪的故事。”说着,妮卡贴过来用力锤着周宇后背。

女人好生怪,缠着你讲故事,讲完后又怪你惹哭了人家。那到底怎地才能遂了你的心愿?大都督无奈地撇了撇嘴。唉!还是敬而远之的好。

“原来、原来他是一个真正的绅士。”

“嗯,骑士精神是我们那里一种特殊的精神载体,象征着男人的尊严、不屈和正义。刚才他放过你,噢不对,是放过我们因为他们有属于自己的骑士条例,也是无论任何时候都不要胁迫女士,要为女士提供帮助。”

“哈哈,看来让我出马是对的。你到现在脑袋还长在自己脖子,看来还是沾了本姑娘的光。”

“给你些颜色你开动漫工作室是不是?嘘!”话还未说完,周宇刷地把手举起来,警觉地勒住缰绳。

眼前,是不可思议的一幕。

因为,是一个巨大的铁门,面布满了青苔,青苔下面还隐约能看到巨大的铆钉。铁门巨大而古朴,约摸着至少烙印着几百年的沧桑。

“咦?这、这不像是草原人的工艺啊?”周宇翻身下马,用手轻轻抚摸着青苔,一股凉意顺指而入。

“大人,请到这边!”玛夏在旁边呼喊道。

周宇快步走了过去,大门两侧是铁丝拉起的围栏,面拧着倒刺,俨然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

“这是?铁蒺藜?”周宇拉了一把,扑棱棱一声,铁蒺藜弹了回去,散落空一片烟尘碎草。

“走,进去看看。根据地图记载,这里差不多到了那蛇首天鹰的老巢。记住,一定要小心,没有我的命令不要轻举妄动。”

“是,大人!”班布尔和玛夏齐声回答道。

周宇拔出赎罪之剑刷刷两下,斩断三层铁蒺藜,开辟出一个仅仅可以容纳一人弯腰穿过的空间。众人皆把马匹kun bǎng在一起,尾随着他鱼贯而入。

穿过铁蒺藜,是一个巨大的广场,面摆放着的东西对周宇来说再熟悉不过了,纵是如此也让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反倒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奴隶兵们一脸的惊异,大概觉得新鲜。东张西望起来。

“什么都别碰!小心有陷阱。”周宇提刀,弯腰冲在最前面。他快步前进的方向,是一辆废弃了很久的坦克。

坦克,这种东西索拉西亚可能会有吗?答案是否定的,以他们现在明进度别说是坦克了,连炼钢都成问题,没有高精尖的热处理技术,别说钢板,刚才外边那种铁门,他们都不可能造的出来。更何况,这里面还有兵器学、动力学、测量学甚至化学、材料、燃料等等方方面面自然科学的汇总交集。

一群还披着兽皮,身画着油彩的人能够掌握这些吗?周宇惊讶之余,伸手抚摸了一下坦克的履带。的确是荒废了很久,面的草泥链条还要厚。

“大人,这边还有。”周宇顺着声音循去,看到玛夏和班布尔各自站在一辆坦克前面,不停朝自己挥手。这群不知死的东西,你们是不知道这钢铁战车的厉害,只需一辆能踏平这片大陆最坚固的城池,何须千军万马。

想到这里,周宇踏着履带,一个跨步爬车体。脚踩着旋转炮塔,观察周遭的形势。好家伙,映入眼帘的是密密麻麻几十辆坦克,从外形看大部分是重型坦克,也有一小部分侦查坦克和步兵坦克。虽然早已尘封,但摆放得十分整齐考究,貌似是按照某种特殊阵型陈列,横纵有序。

难道,这里是一个军事基地?周宇狐疑着从面下来,在嘴唇划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继续猫腰向前面摸去。一行人像幽灵一般,悄无声息潜入工事腹地。

第八十一章 蛇首天鹰

“大人!”

“嘘!不是说了不要讲话吗?”周宇瞪了班布尔一眼。

“不、不是,您说的怪鸟不会是那个吧?”大都督怒不可遏地朝远处望去。坦克营后面的空地,一些更为巨大的钢铁猛兽安静地长眠于此,诉说着未知的故事。

是战机。下面是一大片的停机坪,有战斗机、轰炸机和武装直升机。战机的停放坦克要杂乱一些,一大批战机集在起飞跑道两侧,仿佛争先恐后地要起飞离去,使得跑道处显得拥挤异常。貌似是有什么突发事件,让这些人想要逃走,但却没有得逞。

“不是,别瞎说。那些东西不是活的!”周宇啐了他一口。

进入这个军事工事以后,周宇摄入的信息量太大,一时间让他无法消化理解。如果说,这是无主之地原有的明所在,那么她为什么此消亡了呢?是什么体量的入侵者可以在一瞬间消灭了他们所有人?

如果不是,那只有一种可能。这些军事装备属于入侵者,也是巽王棺椁面画的那个ufo所代表的势力。这股强大的势力为了征服无主之地,派遣来这些钢铁军团。但是,又为什么悄无声息地撤走,是一个大大的问号。

也许这些,只有再次回到苏利那里才能得到指引,抑或是这条路走到最后都无法解开谜团。总之,这些更让周宇关心的是——小沙刨出来的那些补给舱里面的dàn yào,能不能用这些武器击发出来。如果能的话,嚯嚯,老子可平趟这里啦!到时候,是要风得风,要庆丰包子你不敢给我护国寺羊杂汤。。。

“大人?大人?”班布尔忙把神游的周宇从幻梦拽了回来,虽然几人已经习惯了他阶段性的fā lèng。但是,瑕不掩瑜,他还是他们敬爱的副指挥使大人。

“噢、噢,不好意思!抱歉抱歉,我又灵魂出窍了。你们懂的,有时候用脑过度是会有些不良反应。”周宇挠了挠头皮,讪讪地说。

“跟我,去前面看看。”周宇指了指前面的工事。看来,那个堡垒一样的建筑是这里的指挥系统了。甫到门前,两扇巨大铁门紧闭,众人分为两拨,奋力拉了拉。纹丝不动,看来并非能从外部开启。

“找,找其他入口。”他带着一队人向左,妮卡带着一队人向右。两个小队各自摆出战斗队形,最后一个人保持对小队尾部的警卫,其他人负责查探下左右。

“来,叠罗汉去。”周宇此前曾经教过他们两个人用双手交叉搭成梯子,自己踩在面下面人用力一抛,可以将rén dàn出两米来高。周宇借力,一把扑向空断掉的半截梯子尾部,调整好姿势,顺着梯子想堡垒顶端爬去。

这是一个四方形的钢结构建筑,外侧铆着仅供一人攀爬的梯子。周宇之所以选择自己以身犯险,不是因为他托大,而是对于这种工事自己要玛夏他们了解许多。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这类工事要是正门进不去,必须寻找通风口或者应急通道才是正途。

爬了七八米高,终于到了梯子的尽头。周宇双手把住房檐纵身一跃,站在屋顶。

放眼望去,何等的恢弘壮阔。正前方的坦克基地,左边的战机群,右侧貌似是仓库营房。站在这里,似乎能看到远处十几里的地方,满眼的绿色在午后太阳的照耀下泛着慵懒,口鼻间还能嗅到雨后淡淡的草泥味儿。

“干什么?观赏斜阳下的壮美风景?”妮卡嗔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咦,你也来了?”周宇回头纳闷问道。

“是啊,那一侧也有一个梯子,我爬来看到你喽。”命运轮外的鸠巴卡都难不倒她,何况这小小的梯子。

“有什么异常?”周宇话音未落,脚下传来窸窸窣窣微不可查的抖动。

“快卧倒!”周宇一把扑倒妮卡,一种直觉告诉自己危险正在快速逼近二人。

果然,一声凄厉的嚎叫从身后传来,两人半转身过去。贴着屋顶观察,只见二人身后一个裂缝处怪叫声越来越响,紧接着一个像小马驹那么大的动物从可能是某个通风设备里跳了出来,扑棱棱挥舞着翅膀,在空逗留了几秒钟,转瞬极速飞向高空。

这大鸟把二人吓坏了。虽然只是观察了它背部几秒钟,周宇明显看到了这不是一只寻常鸟类。健硕的身躯两只臂展足有四米的翅膀,通体火红。脖子那团繁厚的羽毛长着的不是鸟头而是九只蛇头,每一只都吐着信子,发出凄厉的嚎叫。

“我去,这不会是蛇首天鹰吧?”看鸟飞走了,周宇拍了拍吓坏了的小心脏,自言自语道。他谨小慎微地爬了过去查探,果然那蛇鸟飞出来的地方是一个自下而的孔道,也许是这工事的通风设备出口。

“叫他们来!”周宇回头朝妮卡点了下头。

“哎,等等。绳子呢?”他又想到了当时在命运轮时妮卡救他用的绳套。你说你一个姑娘家家的,身带些胭脂水粉、姨妈巾甚至是蕾丝内衣什么的不好吗?非带着绳索、片刀。嘿还边说,今儿看到她随身有带小铜镜,有带有带。

妮卡把行军索抛给他,周宇把一头拴在屋顶的一处铆桩之,另一头系在自己腰。扽了扽,还好蛮结实的。

“你要干嘛?”妮卡皱着眉头问他。

“你接应他们来,我先下去探探虚实。”

“你不要命了?下面什么情况你知道吗?这跟送死有什么区别?”

“也对,我的命这么金贵。要不,你来?”周宇挤眉弄眼地跟她招了招手。

“我可没你那么疯。。。”狂字还没出口,周宇一跃已经从屋顶消失,双手握紧绳索跳了下去。

“你。。。”妮卡重重砸了一下地,连忙朝两侧的奴隶兵打手势,让他们来。

这通风管道却不是直直下的,周宇向下蹬了几步,站在平处,借着光线看去,管道变为水平的了。空间有些狭小,真不知道那蛇鸟是怎么过来的,他费力地把绳索解开,向正前方爬去。说不怕是假的,如果此时对面再有蛇鸟窜出来,跟大都督来个狭路相逢可有故事了。

面的妮卡手脚并用把班布尔、玛夏等人拽了来,一问才知道刚才他们也在下面看到那恐怖蛇鸟,当得知周宇一人下窟后皆是为他捏了把汗。

“萨米尔,接下来怎么办?”班布尔问道,没了副指挥使,萨米尔当然是最高行政长官。要说这有人的地方还真有意思,到哪里人们都习惯找个带“长”的。买不着票找站长,不去车找乘务长,报销签批找科长处长。如果都没有,那找有一“号”的喽,妮卡是官宣的萨米尔,自然有一号。

“这样,班布尔,你带三个兄弟分东西南北四个方向蹲守在屋顶四角。观察四外敌情形势,不仅是地面、空也是重点。”

“好!”

“玛夏,你跟我下去,如果副指挥使在下面遇到什么危险,咱们也好有个照应。其他人,原地待命!”妮卡说完,走过去把绳索提了来束缚在自己的芊芊细腰。

玛夏刚才被那蛇鸟吓得六神无主,一看人家一介女流都骑大马、跨大刀,呱唧呱唧是尥了,自己一个老爷们儿咋还有脸扭扭捏捏呢?硬是重重拍了一下脑门子,跟了去。

周宇这边还在奋力向前爬着,为了不发出膝盖碰到管道底壁的声响,大都督几乎是全身贴在面真·匍匐前进。什么?你说跟你大学军训时候一样?别操蛋了,那也叫匍匐吗?那跟西门庆钻洞偷会潘金莲差不多。

终于,昏暗逼仄的管道要到尽头,周宇似乎看到下面有光照射来。怎么会?这工事四外墙体自己都查探过了,除了入口处开启不能的两扇铁门,没有任何窗户,哪里来的光呢?难道又跟苏利那里一样,是某种反应堆提供能源?

暗红的光线摇曳着,是古代洞房花烛那火烛的颜色。周宇用尽最后一点儿力气爬到管道终点,向下看去。他愣住了。

下面是一个四四方方的房间,里面有些金属质地的高低柜橱,整齐分布在房间四周。房间央有一些操作台和水龙头,虽然早已失去了作用、布满了灰尘,但周宇一眼看出来这是一个大厨房。

也对,这管道应该是厨房做饭时用来排烟的。只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蛇鸟会从这里飞出。正当他疑惑之时,后面腿弯处传来一阵刺痛。

完了,肯定是蛇鸟回来了。发现我堵在这里,那九条毒蛇一口咬我的腿。完了完了,我马会毒发身亡,一命呜呼在这里了。周宇暗自唏嘘。

“干嘛停下啊?”后面传来的,原来是那个小妞的声音。

“哦,我、呃、不。”大都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头朝下把身子从管子里bá chu lái,最后用两只脚勾在管道壁面,选择一个合适的位置扑了下去。咚的一声,尽管他已经尽力去控制空的姿势和落地的角度了,可头还是重重顶在金属柜门。

很快,头的疼痛被他的好心取代了。周宇蹑手蹑脚地向光线走去,原来前方有一扇开着的门,那烛火之光便是从那里传出。

呆立在门口,后面两人也都站在那里,从他的肩膀两侧看着屋内,三张长得大大的嘴异曲同工。原来,发光的是几枚蛋,每一个足有篮球那么大,三三两两安静地躺在一个用树枝杂草搭造起来的鸟窝面。一红一灭、一红一灭,交替进行,才把周围映照得如同风吹蜡烛一般神神叨叨。

“这不会是那蛇鸟的蛋吧?”周宇道。

“很有可能,副指挥使大人!”玛夏连忙接道。

第八十二章 陷阱

周宇谨慎地蹭了过去,先从地拾起一根草棍儿怼了怼其一枚。 外力所至之处,蛋的部位会变得更加明亮。像里面有个灯笼鱼知道有人在抚摸这一侧,游了过来似的。

我勒个去嗨!有意思啊,周宇拿着小棍怼怼这边,怼怼那边,再换一只戳着玩。

“你有完没完?”妮卡白了他一眼。

“如果这是蛇鸟的蛋嘛!”周宇蹲在地搓着自己的下巴,心生一计。小时候学过鲁迅那篇《闰土》,里面有个场景突然间浮现在脑海。

还记得我吗?

不记得了。

深蓝的天空挂着一轮金黄的圆月,下面是一望无际碧绿的西瓜。

闰土!你是闰土!

不,我是猹。

什么乱七八糟的,周宇急忙收回天马星空的人生思考,把心里的计划又推敲了一遍可行性。想完,他招呼玛夏过来,俩人把蛋搬到地仔细数了一遍,一共七枚。好嘛,这数也够凑巧的。是葫芦娃啊还是七龙珠啊?

“来,运走!”周宇划了一下。

“运、运走?”玛夏瞠目结舌地看着他,好像周宇是外星人一般。

“是啊,发什么愣啊你?”周宇一看他目瞪口呆,自己撸起袖子阵。脱下衣服把俩袖子一系,装进两个蛋再把前襟儿兜一起抓在手里。

“指挥使大人,不是吧?”玛夏那脸跟死了亲妈似的,干脆把副字省了。

“干什么你?干不干活到底?不干躲开,你挡我手机信号了!”周宇啐了他一口。实际他并不嗔怒于玛夏,因为自己的想法有些超前,这些奴隶兵无法理解那是正常的。如果他事事被别人料敌在前,还混个毛线呐?

玛夏挨了骂,低下头去也把衣服脱了,如法炮制地兜起两枚蛋。可是,还有三枚怎么办呢?有了,先看看从里面能不能打开这个工事。如果把兄弟们放进来,多少蛋都搬得走。

可很快俩人灰头土脸地回来了。这个房间是独立屋,外面的大厨房只有一扇门但是死活也推不开,估计外面被什么重物顶住。算使用破坏性的手段打开,也不是三五分钟能完工的事情。

大都督眼珠滴溜溜转了两圈。他抱起地的一个蛋,用力抛在空。啪的一声,掉在地蛋壳碎裂里面红色液体流了出来,伴随着散发出一股怪的味道,有些类似动物皮毛燃烧发出来的那种。

“你疯了?”妮卡连忙扥了他一把。周宇哪里听她计较,又是接连两个跳投,把多余的三个蛋全部摔碎。红色蛋液映得满屋子喜庆无,是味道难闻了一些。

“走!”周宇把装蛋的衣服往后背一背,撤过来袖子在胸前一系变成了背着包袱的姿态。这个法子好,他是跟西游记里面沙僧学的。他招呼玛夏跟他一起抬过来一高一矮两组柜子搭成阶梯,很轻巧地爬了去。

“嗨!”妮卡用力跺了一下脚,眉头紧锁地跟着二人爬回去了。她不是担心别的,如此折了蛇鸟三枚鸟蛋又偷走它四枚,不引来激烈的报复才怪呢。

可周宇想的是,是让你来的。鸟在天飞,人在地跑。手里没有枪炮,人如何捕鸟。对喽,靠诱饵。不知道它吃什么不重要,手里有蛋不怕它不来找。

周宇越爬越快,虽然心里有了算计但他最担心的是那种怪的气味会很快招惹蛇鸟回巢,而自己这一边还没有准备好。所以,现在必须争分夺秒,尽快做好战前准备。

爬屋顶、爬下工事,周宇安顿好妮卡和二十个兄弟,自己四下狂奔着。跑东看看摇了摇头,又跑去西边望望还是垂头丧气。

“大人怎么了?掉东西了?”班布尔手搭凉棚看着他。

“不知道,大人刚才还砸蛋了呢!”玛夏憋着苦瓜脸说。还好他不知道有个专门玩砸蛋的节目叫幸运五十二,否则一定以为大都督是年度总冠军。

其实,周宇在寻找一个合适制作陷阱的位置。这个陷阱必须一击命,绝对不能失手。这种有翅膀的东西,一旦失手没有下一次机会了。可是满眼望去的,不是坦克是飞机,地面都是水泥地面,想要凿个坑可能真是《肖申克的救赎》(二)了。

咦,对了。坦克!他心里突然灵机一动,跑去坦克营那边爬一辆坦克,在旋转炮塔那里找着机簧拉手,使出吃奶的劲儿抠住向提拉,纹丝不动。

不行,没关系。换一辆试试,周宇一辆、一辆试了过去,终于在试到第八还是第九辆的时候,拉手提了起来,炮塔的盖子打开了。他还要惊讶的,是站在几十米外看着他的那票兄弟。

不会吧,这东西居然能打开盖子?副指挥使大人不是在发疯裸奔,而是在尝试哪一个可以打开。他是如何知道这东西有这种打开方式的呢?跟班布尔、玛夏一样疑惑的还有站在最间的萨米尔,妮卡女士。

对于周宇来说,道理很简单。只要看哪一辆坦克入口没有锈死是了,至于你要问为什么这东西能从外面打开,不需要遥控器开锁吗?大都督的答案是,你在这么一个戒备森严的地方停放,宛如在自家院子里停车,还会锁吗?

周宇跳下去,想翻出把ak什么的耀世称雄,不过很遗憾,里面空空如也,除了一面盖着厚厚尘土的仪表盘,连鬼影子都没有一个。

“人来,把蛋放进来。”他伸出头冲着玛夏喊道。玛夏和班布尔俩人拎着装着蛋的包袱跑了过去,递给他。随后,他指挥所有人,每个坦克履带之间躺一个,自己则躲在这辆布置了陷阱的坦克身下。嘿嘿,等到你小子入瓮了老子窜出来一记瓮捉鳖,盖子一扣齐活了。

啊呜——啊呜——

空传来刚才那种恐怖的叫声。是了,那鸟归巢了。周宇从坦克下面微微探出头,看到刚才那只蛇鸟在空盘桓了几圈,扑棱棱飞到工事面,消失不见。片刻,声音再次响起并越加凄厉,十分刺耳。估计蛇鸟发现了自己的蛋已然被毁掉。

布置了陷阱的坦克,旋转炮塔的盖子是开启的。蛇鸟不知用的什么方法,很快辨识出了余蛋的位置,直直冲着周宇栖身的这辆飞过来。咚的一声落在面,周宇明显感觉到坦克一震,看来这鸟还真是有些分量,正面缠斗估计没有百十号人占不得便宜。

“嘶嘶!”蛇信子的声音。当的一声,应该是蛇鸟跳到内里去了。周宇心想,齐了,今儿晚是你了。他灵猴一般从坦克下面爬出来,刚要顺着履带去盖住盖子。却看见鬼了一般,嗖地窜回下面。

空数十只蛇鸟在盘旋,周宇一拍脑袋。我勒个去,自己是不是傻子啊?怎么没想到这里既然是蛇首天鹰的老巢,怎么可能只有一只?处心积虑想到这个闰土捕鸟的办法,本以为可以一击必,没想到自己想多了。

现在怎么办?他抬头看到对面坦克下面趴着的正是班布尔,那小子还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冲他竖大拇指呢。我说老弟啊,外面已经是龙潭虎穴了,你怎么还在这儿摆造型呢?

冷静,一定要冷静。周宇的脑子飞速思考着。

不行,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现下虽然骑虎难下,但是这虎必须要骑去。想到这里,周宇再次爬了出来。以最快的速度爬炮塔,重重盖盖子,扣保险。困住的蛇鸟显然发现了异动,机身内传来咚咚的撞击声,想来是在用力顶撞着盖子,想要逃出脱困。

空几十只蛇鸟发现下面同伴被困,一个个俯冲下来。周宇撒丫子向下跑,钻进坦克身下。鸟,会不会弯腰钻进来?此时考虑这个问题,会不会有些太晚了?

咚咚咚声不绝于耳,坦克里面的蛇鸟狂躁地撞击声和此起彼伏的蛇鸟落地声音振聋发聩。周宇从下面看到越来越多、粗壮巨大的爪子在坦克周围踱步,猜测判断着刚才出现的敌人消失去了哪里。

大都督有一点考虑是对的,这鸟弯不下身子,无法查探坦克下面的情况,它们啾鸣了一会儿,开始用力用身子撞击着坦克的各个部位,想要把同伴救出来。可是这铁甲之物,哪里是肉身可以破坏。周宇心想,真是一群傻鸟。

现在的问题是:第一,傻鸟虽然没有发现自己,但如果这么僵持下去,二十几人如何脱身是一个问题。第二,算脱身了,怎么把抓住的这只鸟带走,更让人为难。

有了,人类之火。既然精灵草原的生物都惧怕这人类之火,半人马部不能幸免,这蛇首天鹰应该也不例外。是骡子是马,只有拉出来溜溜才知道。周宇深吸了一口气,把贴身的麻布背心脱了下来,团成一个球用火种点着了,瞅准鸟腿密集的地方用力掷了出去。

呼的一声,山寨*飞了出来,把围着的鸟群惊得四散开来。不少傻鸟飞到空,警觉地盯着这团火焰。有几只占火苗的蛇鸟像被抽打的陀螺一般,在原地旋转着、互相撕咬着,痛苦不堪。人类之火却并没有熄灭,粘在它们身越烧越旺,好似扔在了柴火堆里。

不过,蛇鸟倒也不像周宇想的那么弱智,它们一看扑打不灭便躺在地,四下打滚。地的杂草青苔,很快便把火焰熄灭了。纵使如此,了招的蛇鸟也受损严重,不是单腿在地蹦跶是瘫在一边哀嚎。

看到办法奏效,大都督大喊一声:“玛夏,火矢,驱逐阵型。”

班布尔和玛夏虽然对蛇鸟心有余悸,但是作为军人令行禁止是天职,经历了暴动战、夺城战、人马战和章鱿战的他们绝对不会临阵脱逃,况且这些人对副指挥使大人还有着非寻常的信赖与崇拜。

一时间,二十张弓射出密集箭雨,一波压着一波,愣生生把几十只蛇鸟逼得飞起。这鸟虽然身形庞大,但行动十分敏捷灵活。几秒钟的工夫,俱是飞起升空,在安全距离以外盘旋着,久久不肯离去。

二十名兵士手持gong nu,箭簇沾着的松油点燃后噼啪作响,围成一个圆形警惕地瞄着空。若是敌鸟突袭,好随时准备迎战。

周宇接过班布尔递过来的一把弓,从他后背摘下松油袋,灵猴一般爬坦克炮塔,顺着炮管把松油灌了进去。这炮管略呈30°角向,松油一入便淅淅沥沥滚进了坦克身内。整整灌了一袋子松油,大都督又往里面控了控,的确没了。十分满意地把火种往里面一丢。

呼的一声,紧接着吱吱吱的嚎叫声,像是被火烧了的老鼠发出来似的,听得奴隶兵们毛骨悚然,不一会儿声音变得越来越小,然后寂静一片。

空那些蛇鸟应是发现了同伴被烧死,一个个皆是愤怒异常。有一些试着向下俯冲攻击,却被连环的火矢攻势逼得退了回去。周宇吩咐玛夏带兵防卫,自己带着班布尔和妮卡四处寻找着可以燃烧的枯树杂草,瞬间聚起一座小山,一把火点燃。窜天的火光映得整个营地火红一片,把那晚霞的余晖都了下去。

“这火真是个好东西!”大都督吧嗒一口亲了一下手里的火折子,爱不释手地揣进怀里。他也不管那些依旧在空盯着自己的蛇头,兀自坐在火堆边,掏出一个饽饽用力啃了几口。

折腾了一下午,还真特么有点儿饿了。众人看着大咧咧的副指挥使大人,一个个面面相觑。这是什么心理素质?这是怎样的一种情怀?天空虎视眈眈的一群异兽,下面老人家悠然自得地啃着饼。

“哎呀,此时我真想吟诗一宿啊!”周宇抄起水囊咕嘟嘟喝了一个痛快。

“天有不测蛇鸟,人有旦夕祸福。谁敢横刀立马,还得周大都督!好诗!好诗!”此时此刻,差一壶好酒!跟奉先、丰臣、薛仁贵他们处久了,什么都缺独独不缺的是一腔热血豪情。

第八十三章 递补过关

“什么?我没听清,麻烦大人您再说一遍?”周宇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四仰八叉坐着的官老爷,一脸懵逼。

“我说,你这什么黑黢黢的玩意儿,还敢说是蛇首天鹰?赶紧滚蛋,要不我叫人把你轰出去。”对面那个矮胖子颐指气使地说道。

“我、我这怎么是黑黢黢的玩意儿啊?你看这不是蛇头吗?保存完好、卖相乘,一二三一共九个头一个都不少,怎么滚蛋了呢?”

“你说它是鹰呢,也行。我说它是一摊烂泥,也没错吧?”矮胖子拉过旁边一个瘦高个,一起品鉴着周宇缴来的战利品。的确,黑不拉几的一坨东西,不仔细看真看不出个囫囵个来。

“那、那这个呢?这个总能说明了吧?”周宇抱起来一个篮球大的鸟蛋,duang的一声墩在桌子。

“这个更葩了,我说兄弟。这是什么蛋我们怎么知道?要不你把它孵出来,孵出来如果是蛇首天鹰算你过关!”矮胖子说完格叽格叽笑了起来,跟聪明的一休片尾曲似的。

“我特么!”周宇想要发飙,一看胖头陀和瘦头陀后面站着一排彪形大汉,自嘲地耸了耸肩。悻悻地抱着蛋和鸟尸,准备离去。

“等等!”后面一声高喝,止住了周宇的脚步。

“不如让在下看看?”一个一身武士打扮的年男子从里屋走了出来,形容可掬、泰然自若,单看此人走路这几步虎踞龙盘,一脸虬髯狂放不羁,知道绝不是等闲之辈。

“见过克津殿下!”胖头陀一把按住瘦头陀,抢先去作了个揖。

哦?这人是个管事儿的!周宇不免仔细打量了一番年男子,没准把他拍呼好了能走走后门,通过初试也说不定呢!

“小兄弟,我刚才听你说猎杀的此物是古异兽蛇首天鹰,是也不是?”克津理都没理胖头陀,一屁股坐在那唯一的一把椅子,淡淡地问周宇。

“正是!如假包换!”周宇说是这么说,但如果说他这物事是假的,他还真没有东西可以包换。

“看这残像的确无法辨别真伪。我们伊莱克城绝不会冤枉一个真正的勇士,当然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企图蒙混过关的骗子。你把这狩猎经过向老夫说一说,若是能过得了我这关。也许,老夫会行你个方便!”

你看看,人家多讲道理。周宇瞥了胖子一眼,眼神充满了不屑。

“那什么,老、哦不,克津殿下。小的是布鲁诺家族的一个家奴,家里族长布鲁诺大人云游四方去了。临行前特地嘱咐小的,今年的天牧狩大赛一定要带队夺魁,为我们、我们西岚人争光。”

“噢,是西岚人。不错、不错!”男子不住点头。周宇不知道这段历史,不敢呼嘞嘞,怕言多有失,赶紧接下去说正事。

从策马扬鞭到发现巢穴,从胆战心惊到偷蛋设套,大都督讲起故事来是行云流水、舍我其谁,当然对于兰斯洛特和军事基地的事情他大多隐去了。毕竟,人心隔着肚皮,他的目的只是让证据更有说服力而已。

“妙啊!这一招引火烧身用的妙。西岚人还有你这种临危不乱的青年,实在是族之万幸!”听到克津这么评价,大都督耸了耸肩。咱能按照lián hé guo标准来界定青年人群体吗?

“克津殿下,那您看我这。。。”周宇拎起来那一大嘟噜烤鸡烤焦了一般的鸟尸在他眼前晃了晃。

“呃,这个嘛?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这些入围裁定的事情在下是全权交给他们去办的。既然监事官说不合格,在下不能强行改判。”克津捋了捋虎须。

你这不是逗我玩呢吗?怎地,想听故事你喜马拉雅啊,费一番口舌最后却是这么个结局让自己怎么跟出生入死的兄弟们交代啊?

“不过嘛,在下却是可以修改一下规则。原本十人入围的规则,我可以增加!”克津眯缝着眼睛,斜看一脸沮丧的大都督。

哎呀,对对对。这个法子好,你是规则制定者,怎么玩还不是您老人家说了算。他马转忧为喜,一脸讪笑地凑了来。

“内什么,克津殿下。借一部说话!”大都督鬼鬼祟祟地在他耳边说道,也不知道他想借的是哪一部,是dong jing rè还是*。

“殿下,小弟手还有一枚鸟蛋。要是能顺利入围,这鸟蛋小弟遣人送到阁下府,他日殿下用来蒸个鸡蛋羹或者烤个实蛋啥的,味道肯定错不了!”大都督把眼睛眨的跟霓虹灯似的。

二人相视一看,哈哈笑了起来。

果然,有了克津大人的指点,胖头陀和瘦头陀不敢怠慢。在人家金口玉言之下,十人入围迅速更改为十一人入围。递补进来的名额,胖子翻着帛书找到周宇的名字,用炭黑迅速打了个对号。

成了。果然是有钱能使鬼推磨,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些交际守则放之海内皆准。是夜,周宇派遣玛夏准时把鸟蛋送到了克津府,一同送达的还有一大桶"qing ren"泪饮料。草原之人哪里不知道这东西的珍贵。克津虎颜大悦,让玛夏稍话回来,大体意思是在伊莱克城有什么困难尽管报自己的名号,可见这也是在此城横着走的人物。

“看你笑的那么阴险,非奸即盗。”妮卡皱眉说道。

“哎呀,真是。哈哈,人心呐!”大都督心情大好,丝毫不以为忤。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有什么计划?”

“随机应变,以不变应万变。”

复赛定为十日之后举行。按照规则,复赛分为目试和会试两部分。所谓目试是考眼力、考学识,大体是给一个东西让你说出它前世今生、来龙去脉的意思。会试是主考官坐在一起,对参赛选手进行结构化面试。

这两个考试以周宇看来,不是临阵抱佛脚能提高的。现在他所能做的,除了等是老天开眼了。于是乎,这十天里他带着妮卡走街串巷、四下游玩,度假度了个彻底,吃喝玩乐不亦乐乎。是没有了大众点评,挑选吃饭的地儿确实很不方便。

几天下来,周宇撒出去打探消息的人回复称:第一,薛西斯和长生军在布鲁诺封地里还算安全,秘密练兵工作进展的有条不紊。第二,天牧狩大赛最终各城只派遣一名勇士,也是说只有目试和会试总分第一名才能入围,走通往醉花城的星光大道。

最后一个消息是,克津殿下是伊莱克城城主苏威的舅父,不仅自己是当权派的实力人物、出身贵胄,更是本次大赛的重要裁判员之一。周宇这次是瞎猫碰了死耗子,抱了一条大象腿。

于是乎,在接下来的几天大都督是隔三差五往克津府邸招呼,口径是拉拢感情、虚心求教,实际里什么烟酒糖茶、点心匣子、炭烧章鱿、大把金砂,扎着堆儿、打着包往里送。俗话说得好,没有投入没有产出。这个道理作为现代人的周宇怎不深有体会。

分区决赛如期演,整个伊克莱城如过年一般,张灯结彩、人声鼎沸、黑夜白昼。对于思想启蒙阶段的人类来说,对于火、狩猎和生殖的崇拜是生命最重要的三件事。所以我们可以理解,为什么远古时期人们对于通过围猎来展示力量,通过建造锥形建筑物来表达生殖崇拜,通过围炉取暖、生火造饭来增进感情,是如此的热衷。

放在现代社会,仍然保有这些习俗的影子。无论对于东方人还是西方人,每天最重要的一件事无疑是一家人坐在饭桌,谈论着一天的风尘仆仆和见闻轶事;对于钓鱼、捕鸟、打猎心里充满向往和期待;更对于金字塔和各种宗教建筑倾心尤甚。

“今天要场赛了,好好表现呦!”难得看到妮卡小鸟依人的样子,帮大都督整了整衣领。

“噢,唉——又要考试了。怎么考试这件事伴随着我一生呢?本以为毕业工作了不需要再考试,结果有不厌其烦的岗位考试、能力测试、阶段考评;本以为投身革命事业,一片蛮荒、天高云淡,可以望断南飞雁了,却仍要参加各种各样的离考试。看来,考试真是人的宿命啊!不服不行!”周宇耷拉着脑袋,情绪并不十分高涨。

考试分两天进行,采取抽签确定顺位的形式。一人考试,其他考生在封闭区休息备考,不得交头接耳、不得漏题泄题、不得迟到缺考。你一个狩猎大赛,还不能缺考迟到让周宇十分不理解。

目试部分大都督抽了第五顺位,按理说是不错的出场顺序,科学分析先出场或者后出场都不容易获得最高分。实际证明,周宇想多了。

“姓名?”

“法克米!”

“种族?”

“西岚人!”

“好,考试开始!”确定了身份后,胖头陀宣布考试开始。

“第一题。考生请看桌,这是什么。说明出处和来历,有半柱香时间思考,然后作答。”在一个圆形帐篷里,周宇站在正间,身前三米处有一长条木桌。面并排摆着三个不知名东西,各自由木桶扣好。外面一圈分别是考官、监事和伊莱克城的贵族祭司。

第一个桶掀开,周宇一看傻了眼。眼前是一种虫子,一尺长左右,状如蜈蚣、通体黑色,身下约有千足。看去让人恶心至极。

这是蜈蚣?还是千足虫呢?在这里算是也不会叫这个名字吧!周宇在心里又把老克津全家问候了个遍,你丫倒是给俺透点儿题啊?他显然不知道,搞关系归搞关系,走后门的事情在这里是没有传统的。

“时间到,请作答!”胖头陀回头瞄了一眼克津殿下,怯生生地喊道。

“不、不知道!”此言一出,全场哗然。按理说这考题自然是由易到难,最先辨识的乃是最容易得分的题目。这西岚人是不是脑子坏掉了,连这草原最常见的吸血蛭都不认识。是如何闯进复赛的?台一脸懵逼,台下一众大眼瞪小眼,克津更是羞得捂住了脸。

“确定不知道答案吗?”

“确定!”

“第一题,错!”胖子颤巍巍地说。这考试做不了假的,你说个**不离十可以算你对,可你连答案都没有交了张白卷,众目睽睽之下算你是克津老爷家的远方亲戚或者私生子,老子也不能当耍赖给分吧!

“第二题,同样。观察作答!”

第二个桶子掀开,周宇心里乐开了花。这玩意儿熟啊!还没等考官燃香,大都督便信口开河。

“此物名为茫崖,乃是产自库兹西亚大陆的沙漠当。以啃噬盗洞闻名,生命力极其顽强。平素里喜欢群居,茫崖泛滥之处寸草不生。作答完毕!”

大都督答完现场先是一片寂静,鸦雀无声。稍过片刻,克津带头鼓起巴掌,贵族和祭祀们也纷纷交头接耳,表示赞同。没想到,一个连吸血蛭都不认识的青年居然识得这外来之物。可见刚才对他的质疑还是稍有偏颇的,不得不对他刮目相看。

第八十四章 公主驾到

“第三题!”胖头陀干脆把那些罗里吧嗦的繁缛节全省去了,直接进入最后一题。

桶子掀开,全场人的目光全都盯在桌子。开考之前,大家对考试内容并不知晓。每名考生的试题又不完全一样,所以出现一些惊的目光和意外的场面实属正常。周宇看观众们的眼神心里感到一丝不安,这些人脸露出了迷茫、猜疑的表情,显然绝大多数人也不知道答案。

他自己踮着脚尖向桌看去,一小块如巴掌大小的东西平放在那里,看不出所以然。他心里嘀咕起来,心里如小鹿乱撞。

“我能走近点儿看看吗?”大都督提出意见。

胖子向评审团方向求助地望了一眼,看到绝大多数贵胄都点头表示默许,心里有了合计。

“可以!”

说罢,周宇大踏步走前去。站在桌子旁,弯下腰去仔细打量这块灰色的东西。一弯腰,一股熟悉的味道扑鼻而来。没有这东西更让他熟悉的味道了。这东西让他想起了奴隶营,想起了卡西多,想起了很多往事。

“这是厩肥饽饽。是用牲畜粪便踩踏发酵后烹制而成,在一些封地的奴隶营里作为奴隶们的口粮。这玩意儿别说见过,在下也品尝过。如果各位伤食涨肚,这东西绝对是治疗良药。”

说到后面,大都督越说越大声,有意从心理角度把可信性拉高。一般情况下,越是自信的人嗓门越高。当然,只是一般情况下。

这下并不知底细的贵族和祭司们纷纷傻了眼,自己也不知道答案是什么,怎么议论?说对了尚且还好,要是说错了可丢了大人。所以,场周宇侃侃而谈,下面的人三五成群、交头接耳。

“好了,考官大人。我回答完了,请您公布答案吧!”周宇说完,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表情十分自信。

“呃,这个、这个答案嘛!”胖头陀表情十分痛苦,好像便秘一般说不出话来。

“你怎么回事?吞吞吐吐的?”克津大人率先坐不住了,他不允许在自己主导的考试,出现不可预期情景的发生。这是一切有占有欲、控制欲和霸权欲男子的共性特征。

“回禀克津殿下,这个题是霏琳娜公主临时出的题。她说那些题太简单了,要增加难度。分别更换了第五、第十两个考生的最后一个题目,而且嘱咐小的在揭晓之前绝对不能泄露。这桶子里本来装的应该是火鼋鳞甲。”

噢!全场再次响起沸腾的议论声。周宇并不关心他们在议论什么,也不关心霏琳娜公主是谁,他只关心自己过关没有。

“那、那我这答案?”周宇纳闷地看看胖头陀,又偏过头去看克津这老狐狸。老家伙耸了耸肩,一副我也没办法的表情。什么你也没办法,那霏琳娜既然是公主的话,不是你的外甥女吗?叫她出来,我看看是什么罩杯的!

叮铃铃,突然帐外传来一阵清脆的摇铃声。议论着的贵族、祭司们连忙一个个站起身来,*肃穆地看着门口。片刻,两个粗壮的军士一左一右掀开帘子,随着进来的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子,身后还跟着几个带刀兵士和几个侍女。

这女子没有草原人标志性的皴皮和高原红。柳眉青黛、唇厚齿白,一头金发高高盘起,用一把玉石簪固定。再看她肤色宛若凝脂,吹弹可破,一看非劳作之人,定是有着高贵的血统。更为让周宇惊诧的是,她容貌端庄、笑容慈祥,年纪轻轻已一副母仪天下的模样,不怒自威的皇家气质从骨子里渗透出来,逼得整个大帐蓬荜生辉。

“参见公主殿下!”克津一看此女进来,连忙率众单膝跪了下去。不是你外甥女吗?一个城邦城主的女儿至于搞这么大排场?周宇暗自纳闷,但他也不能免俗,自认为没有天祥、百里奚那样的硬骨头,所以随众跪了下去。

霏琳娜公主一副笑容可掬的样子,伸出一只手摊开手掌缓缓抚了一下,举止温尔雅。身旁的一个女婢大声说:“免礼,公主殿下命你们都起来吧。”

众人平身,一个个俱是站立在原地,不敢入座。后面军士抬了一把五彩斑斓的布椅摆放在c位后,公主款款坐了下来。满堂的贵族祭司才窸窸窣窣落座归位。

“克津叔父,本郡未经您老人家允许,擅自更改考题,还望原谅则个。”霏琳娜公主嫣然一笑,措辞虽然低调谦卑,但语气夹带着毋容置疑的霸气。

“公主殿下言重了。您能大驾光临,亲自移驾前来,乃是小的荣幸、在座列位的荣幸、伊莱克的荣幸。”克津又站起来,跪倒在地,差没五体投地了。

神马玩意儿,神神叨叨的。你们舅甥二人演的什么好戏?周宇都看糊涂了。正觉得与自己无关,准备找个机会溜走,发现那公主的秀目轻移,盯在自己身,下打量起来,好像一台扫描仪。总被人用这种核磁共振的方式看,大都督表示十分不赞同、不提倡、不主张。

老子又没有那么帅,再说还戴着铁面具。

“刚才在帐外听你说是西岚人,是也不是?”公主幽幽问道。此时公主一开口,下面鸦雀无声,再无人交头接耳。与刚才乱哄哄的场面天壤之别。

“正是。”周宇也没多作答,你算是公主吧。问我啥我说啥得了呗,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答错了你还能把我拉出去砍了?

“你那领主布鲁诺可好?”公主品了一口克津端来的香茗,微笑着看着他。

“还好,是最近身子不太好。带着一票家奴去寻找长生不老药去了。”这套说辞周宇用了五六七八遍了。

“咯咯!”霏琳娜公主笑得花枝乱颤,周宇不知道自己哪说错了,这么一句话能逗得她笑成这样吗?那公主殿下笑点也忒低了点儿吧?我要是给她讲一个老大爷你烤地瓜掉我脚了的故事,她还不得乐昏过去?

“这顽劣之子还是如此不成气候。想他曾祖、祖父曾为索拉西亚立下汗马功劳,彼时何其风光英武。好端端的一个家族,到了他和他父亲这两辈家道落、每况愈下。他终日不学无术,沉迷于声色犬马。怎么对得起先祖?”公主之语以褒扬启,以贬损终。算傻子都明白人家的意思,那是恨铁不成钢、打狗先喂狗粮的意思。

好一个看去温婉,实则霸道的公主。周宇心里暗自嘀咕起来,可得好生应付着。万一一个不小心,很有可能前功尽弃,他这肩的担子很重呐,可不要在阴沟里翻船。

“你叫什么名字?”公主言归正传。

“回禀公主,小的叫法克米。”

“嗯,把面具摘下来。”公主在声音里加了些砝码,很明显在如此霸道的公主面前戴着面具是十分不恭敬、不妥当的行为。众人虽然意识到了,但没人敢提醒他。

“噢、噢,对不起、对不起。小的是一个家奴,这面具是领主大人给所有家奴打造的,告诉小的终身不能脱下。如今一看到公主如仙子下凡、凤凰再世、倾国倾城、国色天香,小的、小的一紧张忘了摘了。”

“放肆!”旁边奴婢当头怒喝了一句,显然是因为大都督说的太多了,问你什么你答什么,让你干什么做是了。这是皇家的规矩。哪有那么多废话来的?远处站着的克津也为这不知死的小子捏了把汗,你说你没事瞎逼逼什么?要是给你扣一个调戏公主的帽子,你还能吃得了今儿的晚饭吗?

“唉,算了。不知者不罪!何况只是个家奴而已!”公主又伸手抚了抚旁边婢女,那恶女瞪了对面大都督一眼,退了下去。

“呵呵,好一个倾国倾城、国色天香,好一张伶牙利嘴啊!”公主从椅子下来,向前走了几步,仔细端详着周宇的面具。

大都督暗叫一声不好,这懿旨还没执行呢!连忙一把褪下面具,露出那副狰狞的面孔。长生军面具下面的面孔都是十分恐怖的,有如鬼魅一般。薛西斯使用的窥魔术实际是用针扎刺人面孔的几个穴位,让人展示出风的面部表情,一旦重新修正zhēn ci部位,不几天会恢复常态。如此做法,主要是为了蒙蔽斩杀了长生军士兵的敌人,当他们取下面具后都会被那邪魅之容所震慑。

“啧啧啧!”看到眼前一米处这个身材伟岸的家奴的容貌,霏琳娜公主几声叹息。本以为此人有些见地,又具侃侃而谈、处乱不惊的本事,没想到不仅并非相貌堂堂,简直是丑陋至极,难堪大用。别人不知其的玄机。现下正是霏琳娜公主用人之际,此番她亲自移驾前来,督考检查是虚、选人用人是实。

“本郡特批你可以终身戴着面具,纵使皇家面前也可免礼。”霏琳娜公主袖手一挥,周宇便把面具又戴了回去。心想你好大本事,这伊莱克城你都说了不算,还皇家?皇家你个大脑袋。

“启禀公主殿下,您看小的这考试?”周宇连忙把话题往正事引。再耽搁一会儿,回去食堂没饭了。

“你说这最后一个物事是什么?”

“呃,这是厩肥饽饽,奴隶们吃的。”

“好、好,竟然有一番见识。此物正是不少领主喂养最底层的奴隶所烹制的食物。你一个家奴,按理说也是布鲁诺身边的人,怎会有此见识?”霏琳娜道。

“呃,小的、小的也做过奴隶,吃过很多厩肥饽饽。”这个问题,周宇不想撒谎,如果说自己是炊事班班长的话,有些太没有说服力了,因为他没有长出脑袋大脖子粗不是大款火夫的造型。

全场又一片哗然。好家伙,居然是个奴隶?在索拉西亚大陆,奴隶是下等人,别说与在座身份高贵的各位贵族祭司相,是与那些手艺人、生意人也无法平起平坐,平日里活得跟猪狗一样,任人宰割、买卖、处理。如今一个奴隶站在这里参加等人才能参与的天牧狩大赛,你说让人如何接受?

旁边听着的克津也是大吃一惊,没想到这小子居然是奴隶出身,如果被查出来是他修改规则让这小子进入的复赛,那可真是惹火烧身、吃不了兜着走了。此时此刻,他真想把自己那两只手剁了。唉!为什么拿人家东西啊?

“你不知道奴隶的规矩吗?”霏琳娜的表情由失落转为略带一些威严,显然在提醒着周宇注意自己的身份。

“是这样,公主殿下。布鲁诺大人临行之前,曾经正式赦免了麾下所有奴隶,并在雨神庙向雨神和水王漓大人雕像发誓,如违背此誓必遭天谴。依小的所见,小的现在、现在应该已是自由之身。”大都督不卑不亢地说道。

全场人目瞪口呆,奴隶还能变为自由身?这是一辈子甚至几辈子都烙印在骨子里的卑微,怎么可能说自由自由了呢?算是你的主人赦免了你们,但是这种做法没有先例,能不能得到其他统治阶级的认可还是个未知数。

最为主要的他们没有想通,凭他们的智商也不可能想到,那是一个奴隶的赦免是否会引发连带效应、连锁反应,最终导致整个奴隶阶层追求自由意识的苏醒。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呃,禀告公主殿下。这个虽然没有先例,但是布鲁诺若真是赦免了手下的奴隶,恢复了他们的身份。这小子参加赛倒是没有什么不合规矩。”克津大人貌似是站出来说句公道话,谁知道他心里的算盘实际是在给自己铺后路。万一这小子折了,我也可以拿出理由:我不知道啊,谁知道赦免了以后的奴隶还是不是奴隶?

“嗯,无妨。既然布鲁诺世兄赦免了你们,权当你们是三教九流无妨。”霏琳娜面露疲态,显然折腾这一遭有些累了。对她来说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在旁人看来这话对于面前这个丑陋的面具男来说可重若千斤。公主金口玉言一出,你丫自由了,从此再也不会有人找你麻烦了。

“那、那我这应该算是过关了吧?”周宇低头看了看那块儿厩肥饽饽,想方设法想把今天发生的一切串联起来,却总觉得少些线索。再抬头的时候,面前还哪里有那美丽动人的公主,连围观的贵族祭司都场休息去了。

“我说老弟啊,你可吓死我了!”一只熊掌拍在他的肩,是克津老儿。

“噢,克津大人,应该没给您丢人吧!”

“嗯,看情况应该是过了这第一关目试吧。还好有霏琳娜公主及时出现,否则你还真不见得能活着走出这帐篷。”克津明显指的是他隐瞒自己身份的事情。

“我了怪了,一个伊克莱城的公主怎么这么大排场?您对自己的外甥女还需要这么客气吗?”周宇显然还在疑惑众人为何如此萧瑟。

“你疯了?”克津忙饿虎扑食一般冲了来,一把捂住他的嘴。警惕地看了看周围正在打扫场地的胖头陀和瘦头陀,俩人一如既往地在假装扫地机器人,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似的。

“你不要命了吗?你不要我还要呢!”克津恶狠狠地骂道。

“有什么问题吗?”

“那哪里是伊克莱城的公主?那是醉花城的公主,是索拉西亚大陆的下一代掌门人!”

卧槽。。。

第八十五章 童子功

回到客栈大都督一脸的闷闷不乐。 难道霏琳娜是传说的醉花公主?可貌似自己并没有把握住贴靠她的最佳机会。此时的他,又对形势进行了新的判定:霏琳娜公主绝非偶然出现,自己也许只有最后一个机会能抱这条大腿,那是折桂分区决赛。

按照计分规则,目试第一题都是五分、第二题十分、第三题十五分,周宇的成绩是二十五分。十一名参赛选手赛完后共有两人得分为三十分,有三人同为二十五分。由于周宇应答的题库为霏琳娜公主亲自出题,所以加了难度系数。他也自然以第三名的成绩力压同分的两人,跻身三强。

这是一个十分幸运的成绩,因为会试只取前三名。分区决赛冠军将从三人产生。赛在伊莱克城的心广场举办,与会试不同的是,决赛公开面向所有人,以确保冠军宝座最具有说服力。

周宇哪里会放弃这个捞金的大好时机。他故技重施,又开了wài wéi。嘱咐班布尔和玛夏等人把手头所有的两麻袋金砂全部作为筹码,玩起了梭哈。并不是他对夺魁多有信心,而是既然自己选择了孤注一掷,索性做彻底一些。

“副指挥使大人,都搞定了。一共签了赌单一百多份,要是输了咱们可得跑路了,赔不起啊!”玛夏还是哭丧着一张老脸。

“你不能盼我点儿好事吧?要是赢了呢?吃香喝辣没有你是咋的?”周宇白了他一眼。

“一会儿是决赛了,你到底有几成把握?”妮卡紧张地盯着场紧锣密鼓布置着的军士们。

“说实话,一成也没有。”大都督摊了摊手。

“啊?你。。。”妮卡又扬起手做打状。

“把握是没有,不过我这个人你懂的。我绝对不会放过任何机会,只要拼尽全力算输了,也不后悔。你说是不是?”

“嗯。。。”妮卡低下头思考着他的话,这人虽然有些不着调,但在正经时候说出来的话还是很值得玩味的。

决赛的主考官由克津担任,胖头陀直接被开路了。也是,如此盛大的决赛再加醉花城公主亲临,怎么也得出个有头有脸的人物才对得起伊莱克的面子。周宇向主席台望去,以霏琳娜为圆心,两旁各坐着五六人,想来应该是伊莱克的城主、将军、贵族和祭司代表。

“我、我说大哥,这台的人都是?”周宇站在准备区,张开双臂问着正在搜身的胖头陀。

“公主左手边的是伊莱克城主苏威和他的儿子苏拉锡,右手边的是城防总兵和大祭司。”胖头陀一边没好气地回答他,一边下其手。周宇十分理解赛前的安防手段,距离这些要员如此之近,要是携带个*、sàn dàn qiāng什么的,极有可能近距离将他们一锅端。

一阵歌舞表演之后,克津宣布决赛正式开始。大都督还沉浸在那些蜂腰肥臀少女们大胆的歌舞表演,突然却清了场,有些不愉快。这些啦啦队员不错啊,等赛结束后拐走几个给老薛暖床也不错的。

“请三位候选人入场!”克津气十足地喊道,接着全场欢呼雷动。一年一度的分区决赛正式开始,场wài wéi着里三层外三层的观众,他们都把手里的东西抛向空,以回应城主舅父大人的开场白。

一时间漫天的杂物遮天蔽日,什么手套靴子、杨桃鸡腿,周宇好像还看到间夹杂着棍棒板砖,庆祝归庆祝你们也不怕砸死是不是?

“目试第一名,达石人孔甲!”

“目试第二名,仙北人莱多!”

“目试第三名,西岚人法克米!”

一阵震耳欲聋的鼓声后,周宇走在三人列的最后一位,跟着孔甲和莱多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广场,站在舞台央。满眼的黑点全是目光聚集在自己身,一股强烈的取胜yu wàng油然而生。

这是站在斯台普斯球馆的感觉吗?让人有些迷醉。不,还差得远呢,充其量是季后赛西区决赛而已,要打到真正的总决赛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第一场赛,开始!”

周宇站在原地,仔细听了一遍规则。只见克津从桌子打开一个木桶,里面放着三张黄纸。纸这种东西在无主之地是稀罕之物,非城主和皇家所不能拥有,此番拿出来作为考试道具可见霏琳娜公主对赛的重视。

赛规则是,三人各取一张纸,不使用工具辅助谁能把它扔得更远。这是特么什么规则?基本是没有规则,周宇心里嘀咕了一会儿,有了方案。

第一名孔甲当仁不让地先发出场。他拿起一张纸,正反面反复看了看,走到白线前。因为纸张入手实在太轻,这莽汉料到使用蛮力投掷的话绝对效果不佳,一时有些抓耳挠腮。看到一个虎背熊腰大汉满脸通红、有劲儿使不出来的样子,全场哄堂大笑。

孔甲怒视了一圈后,回头对主席台鞠了一躬。眼看着半柱香的时间要到了,他一拍大腿,把纸抛向空。正在所有人都疑惑他要如何操作时,只见他深吸了一口气,用尽全力吹向那飘在空的黄纸。

“呼!呼!呼!”原来他是想借助吹气来把纸送远。起初,还是奏效的。纸张在空吃力,张满了向远端飘去,孔甲一看有门儿喜眉梢,又加力吹了过去。谁想到,那黄纸螺旋着下降,前飘五步却后退三步,把他急的直揪头发。再弯腰去吹的时候,已然跟不纸张下落的速度,借不力了。

黄纸落地,马有工作人员去测量,用的是一根麻绳,量从白线到纸落的距离,周宇一打眼看去,充其量两米。他想笑,但却慑于对对手的尊敬,憋了回去。心里嘀咕着,这是谁想到的办法,真个是以巧取胜、四两拨千斤的法门。不会是那个霏琳娜公主吧,如果要真的是她,那她可不是选天牧狩大赛候选人呢,而是选武双全驸马的架势吧!

第二个出场的是莱多,这是一个相貌英俊的少年,在哪儿都是白马王子型的,身材匀称、五官清秀,举手投足都露着一股子自信和典雅。此人一出场,跟孔甲不同,全场的少女尖叫声一片,周宇回头看了一眼主席台。连霏琳娜公主都娇躯微颤了一下,显然是对此人十分关注。也不知道这小子什么背景,长得俊俏是有市场哈!这年头,很少有人喜欢哥这种刘青云、任达华范儿的了。

莱多走到木桌前取了一张黄纸,信步跨到白线前。从他坚毅笃定的眼神里,周宇看出他早有准备,应该是在刚才孔甲表演的时候做好了打算。只见他把纸在手心掂了掂,随后竟然用力双手把它团了起来,用力的捏、用力的压,挤成了一个纸团。

窝糙?有点儿意思哈,周宇免不了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个小子,心里突然对他萌生了一丝敬佩。你丫不仅有点儿心思还有点胆量呢!

全场鸦雀无声,紧接着却又马爆发出低沉的轰声,所有人都在交头接耳、品头论足,显然对他这种破坏性的行为有些议论。

“我kàng yi!我kàng yi!”站在旁边观战的孔甲大声跳着脚吼道。

“kàng yi什么?”克津皱着眉头问他。

“他、他破坏了道具。”孔甲怒不可遏地说。是了,如此一来,纸不是纸了,完全破坏掉了原来的面目。

克津也觉得有些不妥,没有答话直接转身向主席台去了。只见他深深鞠了一躬,然后在霏琳娜和苏威之间低头说着什么。三人交头接耳了一番,克津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赛规则为禁止使用工具辅助,并未要求禁止破坏纸张。kàng yi无效,赛继续!”克津气十足地喊道。一句话把此事定了性,不违反规则。全场哗然,孔甲跟斗败了的公鸡似的灰溜溜地退回了原地,满脸的沮丧。

莱多脸露出了微不可查的不屑表情,转而恢复了如水般的平静。他把纸团攥在手心,骑马射箭似的打好马步,弓背扬手把纸团丢了出去。这种阻力之下,纸团飞的很远后才落地,远远超过了刚才孔甲的水平。

纸团落在地又向前滚了几下,停住了。早有工作人员冲去拎着麻绳测量,莱多则微笑着向四个方向微微鞠躬,举起双臂接受着潮水一般的掌声和称赞。大都督盘算了一下,大概有十米左右的样子。

diǎo什么diǎo啊?长得帅了不起吗?老子最恨自己长得帅的人了,周宇心里暗骂了一句。不过算是他,也对这精于鼓动现场气氛的少年刮目相看。

“我说、我说孔兄啊!”周宇在后面捅了一脸苦瓜的孔甲一肘。

“干嘛?”孔甲没好气地回他,这一局肯定落败的他怎么能提起兴致?

“这小子什么来路?”周宇用眼神指了指前面。

“唉,我说你小子是不是脑子坏掉了?人家是仙北领主家的大公子,未来的领主继承人。咱们俩啊,这次是抬轿子的。我看,这冠军早内定了。”孔甲抛来一个不怪社会黑怪你太天真的表情。此时的轻蔑又掩盖住了刚才的失落,看来他找到一块垫脚石行的心理活动还是蛮强烈的。

“噢、噢,难怪呢。原来是公子哥!”周宇点了点头。回过神来看到莱多转身冲着主席台方向,估计主要是冲着霏琳娜公主弯腰鞠了一躬,然后微笑着看着远端那静若处子的公主。

霏琳娜目光宛如流水,没有惊喜也没有恼怒,十分平静地回给他一个淡淡的笑容。切,你小子估计也是吃不着天鹅肉吧?俺们是癞蛤蟆,你也充其量是个青蛙,要想变成王子等下辈子吧。

周宇往手啐了一口吐沫,用力搓揉着走了去。全场观众看到一个举止不羁、戴着面具的人出场赛,哄堂大笑。仿佛齐声在喊下去吧、下去吧!

下去?老子还换苏伟呢!周宇翻了个白眼,回给所有人一个指。反正你们丫也不知道啥意思。他故作为难的样子,拿起最后一张纸站在白线前面。

霏琳娜对此人还是有些印象的,不仅因为他识别出了自己出的那道题,更因为他银色面具下极不相称的丑陋面孔。看到他出场,公主紧了紧披风,专注起来。

周宇把纸在手里前后翻看了两遍,下其手窸窸窣窣地折叠起来,不消片刻便侍弄出一个稀古怪的东西,看去叠成了一只鸟,仔细看又似乎不是。所有人都长大了嘴巴,看他表演。

他折了一只纸飞机。只见他调好角度,斜刺里向空一投,那纸飞机如离弦利箭一般激射而出,在空破风飞去,画出一条美丽的抛物线。周宇投射后的手型还举在空,眼睛紧盯着纸飞机,好像刚投完三分球一般。

好久不玩了,不知道工夫退步了没有。纸飞机升力道逐渐减弱,转而下降。但是仍然保持着前冲的速度,眼看着要落地却依旧贴着地面滑行了几米后才缓缓停下。

静,安静的很。不用测量,飞了纸团的两倍距离。只要不是瞎子都看得到,此时全场的观众不再哄笑,俱都盯着主席台和这戴着面具的男子。孔甲捂着嘴笑出了声,估计他等着看公子哥难堪得机会天载难逢。莱多的表情先是不可思议,然后转为愤恨,但始终没有正眼看大都督一眼。

克津连忙拿着三根绳子跑到主席台,周宇纳闷你一个四五十岁的人了怎么能跑这么快?

“第一场,西岚人法克米胜!”克津雄厚的嗓音公布着第一赛的成绩,有人欢喜有人愁,还有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老孔甲。

大都督也礼貌地回给观众们一个胜利的手势,还笑容灿烂地挥舞着双手。此时,哪里还能看到那人海一个女扮男装的人正焦急地擦着额头的香汗。你个不知死的人呐,还有心思笑。

第八十六章 爱你在心口难开

第二局赛继续进行。

此局的规则是每人一段麻绳,选一个搭档作为道具,将他kun bǎng,使用得最短又kun bǎng得最结实,无法逃脱为胜。

听闻此题后,孔甲是摩拳擦掌,莱多自信满满,显然对这个都颇有信心。所谓天牧狩大赛,蛮力考过了、见识考过了,剩下的估计考得都是这些技巧。不过想来也是,打了那些野兔野猪,总得捆起来吧?这捆绳的技巧不难猜测是他们终日里习练颇多的一门必修课。

没有人注意到,主席台霏琳娜的情绪起伏。作为皇家贵胄,从小接受喜怒不形于色的训练,纵使此时她对面具男子心生重新评价的波澜,别人也是看不出的。她甚至在寻思,难道我错看了他,难道他那丑陋面孔下面还有一副别人并不熟悉的陌生隐藏?

时间还是每人半柱香。孔甲的搭档是他的一个族人,也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只见那人跪伏在地,孔甲身手麻利地把他的四肢捆缚在一起,手脚处使用的是锁结的编法,提拉处用平结收尾。他动作一气呵成、毫不犹豫,一看便是行家里手,赢来阵阵喝彩。

结束后,工作人员来测量余下的绳索,并检查了一下俘虏的kun bǎng情况,提拎一番确认了牢固程度。整个过程用掉规定绳索的三分之二,孔甲显然是对自己的结绳手艺十分满意。双手抱拳向父老乡亲拱手。

连主席台观战的苏威城主都撩拨着虎须,满意地不住点头,不知这孔甲是不是他家远方亲戚。

轮到莱多登场,又是无数少女尖叫。周宇纳闷了,这人也不是你们老公,鬼叫什么啊一天天地?再说了,谁有真本事得靠成绩说话,要是都凭脸蛋来赛那还叫什么天牧狩大赛,干脆叫选美赛算了。老子派来俊臣、刘煜、高洋来参赛,保准包揽前三名。

莱多选择的搭档是一只活鹿,这是一只通体彩色的马鹿,双角为金色,四蹄雪白,身五彩斑点星罗棋布,一看并非寻常之物。莱多也是艺高人胆大,不用任何人帮忙,在那鹿耳边轻语了两句,彩鹿如同听懂了人话一般悄然跪了下去。

莱多十分迅速地使用秘鲁结果绑缚了鹿的四蹄,间用四叶草结串联,手段巧妙、品相精美,与彩鹿相得益彰、交相呼应,端的是一副不可多得的艺术品。

事毕他唤来工作人员裁剪掉多余部分,打眼一看用了绳索的一半左右。全场观众看到此景,纷纷起立鼓掌,叫声呼天抢地,孔甲那场有过之而无不及。这小子还真懂得借花献佛、借机造势,风度翩翩地走到主席台前。

“霏琳娜公主、苏威城主、各位大人,不才近日有幸猎得彩鹿一只,惊闻公主殿下桃李年华将至。特献此鹿,祝公主殿下芳香渊远、貌美叠翠。”

台的苏威城主带头喝彩、巴掌拍的山响。一众贵族祭司也是跟着捧起来臭脚,台下的那些惊叫少女们一个个黯然失色、花容惨淡。显然,人家公子哥根本没把她们放在眼里,心里面惦记的是高高在的美人儿,自己这些残花败柳怎敢与凤凰媲美争艳?

霏琳娜礼貌地点了点头,彩袖一挥示意下人把贡品收起,礼节性地向苏威城主致谢。这伊莱克人是索拉西亚西南方的重镇,仙北人占据绝大多数。莱多的父亲,也是普兰城城主莱哈尔是苏威的连襟,有着这一层关系,莱多的这次借花献佛完全是带有政治色彩的。实际,宣告着伊莱克城、普兰城向霏琳娜公主效忠。

难怪这个老狐狸这么紧张莱多的表现。

轮到面具男登场献艺了,场外观众不再嘈杂一片,有了他刚才惊艳的纸飞机表演再也没有人敢小觑这个刚刚获得自由身的西岚奴,全都是踮起脚尖聚精会神地等待看一场精彩表演。

周宇不慌不忙地走桌前,提起最后一条绳索,叫来工作人员用bi shou割断三十公分左右,翻过来、调过去看了看十分满意,同样的尺寸他又嘱咐小哥隔断一份,一共两条攥在手里,总共不到绳索的三分之一。

接着,大都督拎着两根短绳迷茫地看了看场下,又求助般地看了看主席台。站在主考官位置的克津坐不住了,他大声说到:“怎么?西岚小子,你没有搭档吗?”

此话一出,全场躁动起来。这小子也忒大意了吧?是毫无准备还是狂妄自大,孤身一身来挑战这分区总决赛,连个亲友团都没带,如何赢得来赛?不少人替他捏了把汗,甚至还有人吆喝着自告奋勇来当小白鼠。

人群里的妮卡心里像装了一只小兔,扑腾扑腾撞个不停。好几次她都想冲出警戒线,去帮那讨厌的家伙一把,可是又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怕搅局后耽误了大事。

“在下没有搭档,斗胆肯定公主移驾,屈尊配合在下完成此考。”周宇款款地伸出一手,做出邀请的姿势。

“放肆!”

“大胆!”

“无耻之徒!”

顿时,台喝骂声一片,几个公主的贴身侍卫甚至刀剑出鞘,想要入场将他乱刀砍死。克津心里大叫一声不妙,你小子怎么总玩这河边湿鞋的把戏啊?说的好听叫做不知天高地厚,说的不好听是个亡命之徒啊!

场外观众讥讽声、嘘声一片,刚才来个给公主送生日礼物的也算了,人家好歹是个官二代。你一个西岚奴来要请公主当kun bǎng对象,着实是嫌自己命太长。唉,今天的赛好看了,还没结束要有人头落地你说好看不好看。借用央五套解说员的一句台词:今天盐湖城的球迷买票现场观战的买值了,多少钱都值了。

“停!”公主随身的奴婢看到公主玉手一抬后娇叱一声,看来公主殿下有了裁定。场场下的看客们戛然而止,幸灾乐祸的等着好戏演。出乎他们意料的是,霏琳娜并未凤颜大怒,而是与苏威城主交谈了两句,在那老头疑惑的眼神起身,由两个奴婢侍奉着,婀娜妩媚地走了下来。

“卧槽,不是吧?”

“好像是,好像真请动了公主!”

“我勒个去,今儿不会真看到霏琳娜公主被五花大绑吧?”

“哎?哎?刚才开wài wéi那小子呢?这个怎么算?这个有没有加磅的赌法儿?”

场外骚动异常,简直跟暴动了一样。直到克津大人用木锤把牛皮鼓擂出个大窟窿才止住人群的呼喊。你们这帮小子是要疯啊?这西岚奴疯你们跟着他一起zào fǎn是不是?

公主恬静地站在大都督对面,眼里充满了不可思议的表情。那双秀美清澈的眼睛似乎在说:你不是想请我下来吗?今天我看看你有什么本事,要是赢了咱们一切好说,要是输了看你还有没有命在。

周宇哪里知道她在合计着哪些陈芝麻烂谷子,更不知道她交代给苏威的是什么样的杀招。此时此刻,他在想泡妞我绝对不能输给那个小白脸,你敢借机求婚老子敢携美同行。正所谓胆大、心细、不要脸,咱这一招把三大杀器一勺烩了,问你服是不服?

克津大人心想着我是水土都不服服你啊!

班布尔、玛夏心想的是副指挥使大人,您要不要一枝独秀成这样啊?腰间盘同志也没有您突出吧?

妮卡怒视着场,牙齿似乎要把嘴唇咬出血来,仿佛马要拔出腰间的四十米长大刀把周宇大卸十八块。

旁边站着刚才还在沾沾自喜的美少年莱多跟身后手下嘱咐着什么,似乎要让二营长把他的意大利面端来。

不过这些,大都督都没放在眼里。此时他的眼里,只有对面那美丽的公主和自己手的两截麻绳。

“小子冒昧,惊扰了公主殿下。只是在下这个绳结,却只能跟公主殿下绑得,跟别人绑不得!”周宇越说越大声,全场人听得清清楚楚。

什么绳结非要公主作陪?你小子是不是有些太狂妄了,所有人都是出的一致。班布尔似乎有些后悔跟着副指挥使大人出来闯天下,他有种今天日了狗的感觉。回头一看,已然找不到玛夏的踪影,这小子不会脚底抹油了吧?

“哦?那今天我看看你有什么本事。别怪本郡没提醒你,要是我不满意,今天你别想活着走出去。”公主虽然表情楚楚动人,但话里话外是满满的煞气,那种不容忤逆的王霸之气威慑八荒。

周宇不再说话,低头用一根绳索把自己的左手绑了个死扣,又把自己的右手绑了个死扣。举着双手,绕场走了一圈。一边走还一边扥着,示意这是一个无法挣脱的手铐结。

接下来的一幕让在场所有人的眼珠子掉到了地,那不要命的家伙走了过去,拿起另一根绳索穿过自己手铐结后端牵引出来,把公主殿下的双手也绑了个手铐结。如此一来,两个人便都是戴着一副“手铐”,十字交叉着,怎么也分不开了。

“我说萨米尔啊,咱们逃吧!”班布尔实在看不下去了,此时再不逃可真没机会了。

“再等等!”妮卡用尽自己最后一点力气压制着心的怒火,我看你这采花大盗还有什么本事,若是最终天鹅肉没吃到却被砍了脑袋,看有没有人为你收尸。

主席台所有人全都站了起来,有的指指点点、有的恶言相向,甚至还有人掩嘴窃笑。此番公主下场配合赛,台之人都是各怀鬼胎,甚至有人眼里流露出磅礴的杀气。难道还有人想借机发动军变?

“然后呢?”公主举起自己的一双玉手,示威似的向面具男挣了挣。

“殿下,请问牢靠不牢靠?”面具男那银色的铁面看不出任何表情,却是淡淡地问道。

“牢靠自是牢靠。”

“能不能挣脱?”

“看来本郡是无法挣脱的,你这狂妄之徒想怎样?”公主越说声音越威慑。

“那也是说,在下这个绳结前两位兄台的手艺要高超了?”周宇一步步牵着公主的鼻子向有利于自己的裁定发展。

“呵呵,高超是算不,无非是个死结而已。你若是此作罢,单凭这kun bǎng王室、作乱犯的行为,本郡也饶你不得。算你赢了本场,又有什么意义?”对面公主幽幽地说道。

“公主且慢!”大都督举了举自己的双手,带动着公主的玉手也向抬了抬,向主席台和周围观众示意,咱这绳结最是牢靠,连公主殿下的承认了。看到下都无异议,周宇把自己那根绳索用右手提起来在左手的绳结手背处掏了过去,手掌一缩从拉出的绳圈钻出,用力一展。

哉怪也,绳索分成了两条,不再交叉。周宇站在原地,举着手的手铐结绕场继续示威着。虽然嘴一言不发,但挑衅的意味十足,仿佛在说看见了么?这才是我这交叉手铐结的奥妙所在。

“我擦,不会吧?他怎么做到的?”

“我眼睛是不是花了?你、你抽我一记嘴巴!”

“哎,哎?有没有慢动作回放?”

更有一些好事之徒立马从身边找出两截绳子,把自己和伙伴如法炮制绑在一起,可是却怎么也挣不脱了,最后还要别人帮忙才能分开。

刚才还盛气凌人的公主突然沉静了下来,她疑惑地看着自己双手的绳结,心里也在纳闷。这人是怎么做到的?一提一拉把这看似一个死局变成了一潭活水。难道他真的会魔法不成?呆若木鸡、无所适从!

“得罪喽,公主殿下!”周宇绕场示威完,把自己手腕的绳索解开,又前去把公主手的绳索解开。这几分钟,跟做梦一般。霏琳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只有周宇知道,这特么小孩子玩的把戏,都是逗幼儿园还没学数学的小朋友的东西,你们却惊为天人,老子真是替你们感到难过。too easy啊,naive啊!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克津大人为难了,要说这精彩表演、绝美灯光秀,眼前这个西岚奴可维多利亚的秘密灯光走秀还要精彩。可是,怎么裁决却让他大伤脑筋。这一场因为公主殿下的参与使得局势变得过于负责,他一个小小的城主舅舅当真不敢造次。只好站在原地等候发落。

霏琳娜怎是轻易能够看穿之人,不疾不徐地反身回到主席台坐定,从表情看不出满意还是生气,只是淡淡地对旁边的女婢耳语了几句。在全场都议论纷纷,无数人kun bǎng着、尝试着如何解套的档口,克津又换了一面牛皮鼓,擂得咚咚作响。

当然了,这个冬天过于漫长,想在股市解套的老哥们别急,再勒紧裤腰带撸几年口子,面包会有的,可能还有烤肠。

“第二场,西岚人法克米胜!”克津一语祭出,全场欢呼雷动。此番西岚奴虽然是取巧,但巧在此招无人能破,更是用了绝妙的创意请得公主殿下入场陪考,怎一个高手了得?莱多和孔甲输的不冤。

周宇转身刚要回到备考席,公主那个贴身小婢一溜烟地跑了过来,把他截住。

“干嘛?打劫不成?妹妹,我还没发获胜奖金呢!”周宇冲着她两手一摊。

“我家主子让我问你,你那绳结叫什么名字?”

“名字?”周宇皱着眉头眯缝着一只眼看她。心里琢磨着,是哈,咱这巧计还没有名字呐!有了!嘿嘿!

“告诉公主殿下,咱这绳结叫爱你在心口难开!哈哈哈!”

第八十七章 我是你弟弟

本来第三场是不用的了,周宇已经以绝对优势锁定了冠军宝座,无论最后一场是孔甲获胜还是莱多折桂,都不会改变最终的结果。不过,既然是年度盛会,又是如此激烈ci ji、百年不遇的一场精彩表演,观众们久久不退,愣是高喊着再来一场、再来一场。

也许是仙北人想要在家门口抢回一点儿面子,也许是公主想再验一验冠军的成色。总之,最后一场试还是如期接续演。

场下本来送了一口气的班布尔和妮卡一听说还要赛,刚放下的心又提了嗓子眼,刚刚回到人堆儿里的玛夏听到这个结果又想逃跑,被妮卡一把提住耳朵给拎了回来,龇牙咧嘴地说不敢了、不敢了。

短暂的休息时间,周宇脱下靴子一丝不苟地搓着脚丫子,这汗脚啊总不抠脚丫子缝是真痒啊!孔甲很明显意他这一身的陋习,凑过来贴着他坐下,主动套着近乎。旁边的莱多眼里露出一丝杀机,不过嘴什么都没说。不屑地扫了二人一眼,转身踱步出去接过属下递过来的茶盏饮了起来。

不知哪里杀出来的程咬金坏了自己的好事,今天一战失了的东西,他日定要叫你千百倍的偿还回来。到那一天,管你是西岚奴也好还是什么鬼也好,仙北人绝对让你后悔今天的夺魁。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第三场考试是问答题。规则有点类似于公wu yuán kǎo shi最后一道申论,仍旧是克津擂鼓提问。

“问!天牧狩大赛是为了什么?”

题干一出,场外窃窃私语,三名参赛选手各自低头沉思。周宇心里琢磨着,这是什么劳什子题目?为了什么,你们丫不知道为了什么,举办这个赛事干什么?突然感觉自己好像是在跟一帮白痴在赛。

虽然是抢答的规则,不过三人都没有贸然行动,都在等着后发制人。周宇干脆坐在椅子,闭双眼养起神来。你们俩要找回面子尽管去找,小爷这场是陪榜的。谁愿意去出这个风头谁去,咱这准冠军绝对不出手阻拦。去超市把塑料袋全都卷走这种事,大都督干不出来。

莱多连失两阵,摩拳擦掌地第一个冲了去。他举手示意作答,克津大人点头允许。只是此番他再登场,已没有那么多惊声尖叫,原来白马王子也有被打回青蛙的那一天。

“所谓天牧狩,最终的目的是为了向食物致意。雨神和水王漓大人给予了我们丰饶的草原、肥沃的土地,让我们衣食无忧、劳有所得。老祖宗创建这个天牧狩大赛,表面是让我们去围猎动物、捕杀生灵,实际是让我们永远记住珍惜雨神和漓大人赐予我们食物,感谢他们的恩赐,永远臣服在庇佑之下。生生世世得以繁衍生息、绵远流长!”

说完,美男子依旧是波澜不惊地向主席台一鞠躬,然后向场外观众挥手致意。一点不夸张的说,场外响起的只是稀稀拉拉的掌声。因为,这个答案并不出,也算不是之选,充其量只能算是搭了个边儿。草原人民都是粗犷豪放的性子,若是不能让他们折服当真会表现在明面,绝对不会虚与委蛇。

一看仙北人抢先作答,孔甲也坐不住了。

“我觉得,天牧狩大赛是为了向力量致敬。我们索拉西亚大陆从来不缺少英勇的战士和不屈不挠的士兵。面对敌人,我们回以长矛弓箭;面对凶兽,我们力保家园不失、家人无虞。力量,是我们生命存续的源泉。天牧狩大赛的宗旨是让我们把这种优良传统发扬光大,永远记住自己是一个战士,是一个肩扛着责任的士兵。不死不休!”

起莱多的回答,孔甲的答案多了很多煽动的情绪在里面,尤其是对于这些终日里打打杀杀的草原人。的确,厮杀搏斗是他们一生不可回避的主题,如果没有一个具象的东西作为载体,很难把这些人的意志统一起来。所以,如果说单纯论此题来看,周宇还是支持孔甲的答案。

台下的观众也是明眼人,用刚才更热烈的掌声来回答这远道而来的达石人。达石人生活在草原边际、雨林深处,蚊虫蛇鼠较多、可资种植农作物的土地较少,且栖息拓展需要大量砍伐参天巨树,所以生存条件要这里恶劣得多。但是他的出身得到了在场人的认同和尊敬,更何况人家的答案切要害,让人信服。

连眉头紧锁的苏威城主都微微点了点头。

最后看西岚奴的陈述了。大都督一看全场的目光都聚焦在自己身,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迈着社会步走向广场央。目无人地向公主敬了个美式军礼。

“在下以为:所谓天牧狩大赛,一是为了向大地致敬。大地是万物之母,孕育生灵无数,人类作为万物之主,必须要通过一种方式来宣告自己站在食物链的顶端,时刻提醒自己和后人,尊重自己、尊重对手、尊重大地法则。”

他干咳了一声,继续说到:“二是为了向天致敬。围猎万物除了展示力量、供给食物,还要感谢天的恩赐。所谓天父地母,没有天地便没有人类。祭祀,是向天致敬,而狩猎是祭祀的源泉和根本。没有狩猎,拿什么祭祀?没有狩猎,用什么供?”

连续两个反问,让在场的人都陷入了沉思。

“最后,在向天和大地致敬的同时,天牧狩大赛也高阶我们要时刻谨记向自己致敬,向人致敬,尤其是出生入死的兄弟和在家苦苦守候的姐妹。没有这些人,我们什么都不是,只是一群茹毛饮血的野人。正是因为有了社会关系,有了人与人之间的交往、配合、感情,才有了我们现在所拥有的一切。所以说,天牧狩大赛的终极目的是天地人三位一体、三体合一。人,是自己生命的主题歌。”

周宇回答完后,自己也没鞠躬也没表态,径直回到座位,瘫倒在那里,软绵绵的不愿意再抬眼皮。突然感觉到有些疲惫,不知怎的心里有些不舒服,好像在看到这种还没有认识到人存在价值的原始萌芽状态后,通体泛出一种无力感。人如果认识不到自己存在的价值,那和咸鱼有什么分别?人如果只把自己作动物,只知道食物和力量,那还算是社会关系的总和吗?

人,不能这么活着。

他又赢了。妮卡心里笃定了这一点,这是一个浑身下充满了迹的男人,风一般的男子。当你以为他必死无疑的时候,他永远都会化险为夷,还调皮的撩拨你一下,让你为他担心惦记,实际那都是多余的。

如今,他应该已经得到公主殿下的青睐了吧。是不是应该把那骇人的面具摘掉,恢复本来的面貌,与公主双宿双栖,从此飞枝头变成乘龙快婿呢?哎,我怎么会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他又不是我的什么人。妮卡一跺脚,理也不理班布尔和玛夏,头也不回地从人群跑开了。

场外观众听到西岚奴的回答先是一阵错愕,接下来恢复了平静。每一个人都在思考他的答案,没有一个人擅自评论或者鼓掌、叫喊、叫骂,因为他们觉得这些话语有些高深,自己无法拿出相应的三观去匹配,只能等待着主席台的各位大人来裁定。

“第三场,仙北人莱多胜!”经过了一阵紧急磋商后,克津大人擦了擦汗,擂鼓吼道。台下嘘声一片,莱多老脸一红、讪讪一笑,向周围乡亲父老不住地挥手致意。不管是用什么法子扳回一城,总算没在家门口被削了光头,所以这些礼节的东西不能少。

“切!名不正言不顺!”孔甲啐了一口痰在地,显然对这照顾式的评审意见十分不屑。估计他再也不会参加这有着诸多暗箱操作行为的大赛咯,收拾好行李转身要离开。不过,他还快的还有周围的观众,瞬间散去了七七八八。

“孔甲兄?”周宇闪身拦住了他。

“法克米兄,有何指教?”孔甲对他印象不差,此人武全才又是一身钢胆和歪才,那出身豪门的小白脸不知道要多么的平易近人。

“孔甲兄,今日一赛小弟对您刮目相看。老兄果然不愧为达石第一勇士,绝非浪得虚名。若是老兄不嫌弃,可否移步到小弟下脚的客栈,你我把酒言欢、不醉不归,明日起早再行赶路可好啊?”周宇边说边赔笑脸。

“嘿,冠军老弟言重了。在下也并非着急赶路,今天一遇,便觉你我相见恨晚、一见如故。若是老弟有意交好,孔甲怎能不成全这等美事儿?”孔甲很意外地看着他说。

“我说老孔啊,好好说话行不行?别扯这些臭氧层子?”周宇走去握着他的手,用力捏了捏。

“哈哈哈,老弟有好酒?”孔甲斜乜了他一眼。

“好酒好肉,啥都有。全套的,妥妥滴!”周宇冲他挤眉弄眼道。

“爽快、爽快,老弟请!”

“孔甲兄请!”

一个规模很小的酒宴在大都督下榻的客栈天井开席了。

班布尔趴在大都督耳朵边,说出了一个天数字。这是此次开赌赢回来的金砂,一共二十七麻袋。足足可以买下整个伊克莱城,看来老百姓们手里还是有钱的嘛!割韭菜,继续割!最好每个礼拜都搞一场花式赛。

周边地区的富商、贩夫、勇士齐聚这里,手里没有点钱怎么撑得起门面?但是这游客一多、住宿便成了问题。这个小客栈昨天已经人满为患,差点把大都督两个房间强行合并。

周宇一怒之下,甩给老板脸一袋子金砂,把整个客栈包了下来。这可是财神爷、大手笔啊!足足有他一年的纯利来的。老板笑的嘴都咧到后脑勺了,痛痛快快地让伙计拿着通火棍把其他住户悉数打跑。

所以,尽管大街人满为患、人声鼎沸,这个天井里仍旧是闹取静、环境优雅,十分地让人愉悦。酒桌c位坐着大都督和孔甲,两边是妮卡、班布尔、玛夏和孔甲的两个随行族人。

“来,孔甲兄,倒满。今天赛多有得罪,小弟先干为敬!”说罢,周宇一口干掉一杯老板的陈年佳酿,砸了砸嘴。好酒!好酒!

“法克米老弟客气了,今日一会一见如故,不打不相识、不打不相识啊!”孔甲也是性"qing ren",对这烈酒有着馋猫的兴趣,一饮而尽甚至都未在口和嗓子里停留,直接入肚。

“来,吃菜!”

“老弟多礼了,都是自家兄弟,我自己来、自己来!”

旁边的妮卡一脸怒气未消,也不与人说话,兀自举着酒壶酒樽,自斟自饮。班布尔一看情势不容乐观,连忙借着给大都督倒酒的档口用胳膊肘顶了顶他,又朝旁边使了使颜色。

周宇疑惑地看了妮卡一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昂了一声,继续与孔甲喝酒吃肉。

“不知这位是?”孔甲举着酒杯冲着妮卡敬了一敬。此时妮卡还是女扮男装的打扮,看去是一个相貌英俊的小哥。

“噢,这是舍弟。小孩子这几天闹脾气,没事没事!过去好了,甭理他!”周宇打着哈哈。

哪知听到这里,妮卡勃然大怒。她把酒壶酒樽往桌一跺。倏地站起,一把扯掉头的皮帽,摘下簪子。满头蓝色秀发齐腰散落,在风瑟瑟飘荡,双手叉腰、"shu xiong"起伏,杏目圆睁瞪着大都督。

“这、这。。。”孔甲一时语塞,不知说什么好。

周宇更是糊涂的一休了,姑奶奶这时候你是闹哪出啊?让你演的时候你不演,不让你演的时候你谁都出戏。

“我是你弟弟?”妮卡娇叱道。此言一出,孔甲等人更是确认这绝对是美女一枚,肯定不是人妖。

“呃、呃,那、那不是吗?”周宇放下手里酒樽,把另一只手从烧鸡缩了回来,在裤子蹭了蹭油,突如其来的一出河东狮吼让他惊得手都不知道放哪儿好了。

“你弟弟、你弟弟!”妮卡抄起墩在桌的酒樽一把扬在大都督脸。好家伙,稀里哗啦地糟蹋了一杯好酒,大都督这回是喝了个够。不仅嘴里喝到了,鼻子、眼睛、耳朵,甚至脑瓜顶都喝到了这陈年好酒。

“我、你。。。”周宇连忙摩挲了一把脸。哎呦,好辣,睁不开眼睛了。

duang的一声,妮卡早已气势汹汹地走开,回到房间一把摔房门。

“我说、我说老弟啊,不是为兄说你哈!你今儿跟公主那出戏实在是有些过了。弟妹生气,也是有情可原。俗话说,这床头打架床尾和,好好陪个不是过去了。要不然,我看这架势,老弟你很难活过今晚呐!”孔甲当真是为他着想,看刚才那河东狮的样子,绝非常人可以驯服的。

“哎,不说这些!不说这些啦!扫兴,扫兴至极!”

“也好、也好!来,喝酒!”

酒过三巡,正在大都督跟孔甲推杯换盏不亦乐乎的时候,门外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铃声。这是什么声音?大都督不清楚,孔甲可是十分地清楚。他急忙站起身来,看到大都督还坐在那里啃着鸡腿,一把提着领子把他拽了起来。

“西岚法克米何在?”一个女子银铃般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转瞬客栈老板差不多是爬着把几个女婢和兵士引入了内堂,走进天井。

“呃,内什么,姑姑、嬷嬷哎呀叫什么好呢?妹妹吧,我是法克米。唉?你不是今天传话那个。。。”周宇迷醉的眼神看着什么都是重影的。

“法克米,公主有请。请速速随我前去,如有耽搁当心灭你满门!”小丫鬟年纪不大,说话却斩钉截铁、杀气腾腾。

“额,什么?”

“快、快去!”孔甲提溜着领子把大都督拎了过去。两个军士架着喝得一摊烂泥似的周宇搀扶出客栈,消失在夜色,剩下几rén dà眼瞪着小眼。

“啊!啊!啊!”妮卡房间里传来兵兵乓乓的声音,让人胆战心惊。班布尔凑过去从窗楹缝里一瞥,吓得一屁股坐在地。

“怎么了,班布尔?”玛夏走前去扶起他。

“萨米尔、萨米尔她。。。”

“她怎么了?”

“她在练刀!”

第八十八章 原来是个遥控器

玛夏们很难理解这种表达方式,因为他们没有传统意义恋爱的经历。 总觉得这种事应该来的很简单,从喜欢到表白可能是一个饽饽的演变过程,准备材料、蒸出来、吃掉、完了。

可事实证明女人心哪里是海底针呐,女人心其实是纳鞋底的针,锋利得狠。千万不要得罪女人,大都督很欣赏《沙漏》小朋友的那束光,一定要谨记初心,这份情感十分美好,但美好的东西之所有美好是因为它带着面纱。

一路的冷风拂面让大都督稍许清醒了一些,他被架空双脚离地快速向宫城抬去。我这是怎么了?霏琳娜要见我?不会吧,我还没准备好相亲呢。。。

“咚”的一声,他被丢到地。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过后,是一片寂静。周宇索性享受地躺在那里,一阵酒意头差点睡过去。突然,感觉到有尖尖的东西扎入股。哎呦喂,疼、疼,谁啊?

睁开眼便看到霏琳娜那俏丽的面孔蹲在身旁看着自己,手里一把锋利得bi shou在他眼前示威似的晃着。人前的霏琳娜端庄威严,此刻的她却是一脸调皮的模样,像极了儿时邻家一起学下学的那个女孩儿。

“很高兴啊?”bi shou继续扎着他大腿。

“没、没有啊!”周宇向旁边挪着屁股,躲着刀子。

“开心庆祝啊?”又是一刀扎在屁股蛋子。

“哎呦,不开心、不庆祝!”周宇双手捂住自己屁股蛋。

“得意忘形啊?”这次bi shou干脆抵到他喉咙。

“我说大小姐,你到底要干什么啊?”周宇酒劲儿彻底醒了,一把拍飞脖子的bi shou,怒目瞪着霏琳娜。

这突如其来的一阵吼声,让霏琳娜也大吃一惊。不知所措地盯着躺在地这个戴着面具的男子。门外嘁哩喀喳一顿急促响声,几个全副武装的近卫兵冲了进来,手持刀剑凶神恶煞一般要把周宇砍成肉泥。

霏琳娜扬起玉臂,朝外挥了挥。

“没事,没我的命令不要进来。”她幽幽命令道。

“酒也醒了,泼也撒了。该起来了吧?”霏琳娜站起身,莲步轻移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洒进来金色入水一般的月光,用双手托着粉腮,目流秋水一般凝视着远方。周宇望着她的纤弱背影,淡紫色的长裙、金色秀发盘成的流云髻。宛如一幅刚刚了油彩的油画。

大都督干咳了一声,从地爬起来拍了拍双腿双臂,走到霏琳娜身后,发出声音是示意自己靠过来了。别一会儿她再大呼小叫自己非礼她,难堪得紧了。

“那个什么在心口难开是真的吗?”一个怯懦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啊、呃,是啊!那是我家乡那里的一个传统绳结,本来是恋爱的男女定情的一个仪式。被我、被我挪用到了今天赛里面来,还望、还望公主见谅!”

“你个西岚奴满嘴的胡言乱语、信口开河,以为我不知道吗?这索拉西亚大陆几乎行遍了本郡的足迹,何曾听到见到过这个口难开的绑法儿?”霏琳娜头也没回,虽然是责备的语气但却少了几分盛气凌人。

“嗯,其实我也不是西岚人。”周宇走到她身边,静静站在窗边看着寂寥的夜空。远在天边的那些星辰里,有没有一颗面还有慈爱的母亲,手里捧着为自己新打的毛衣,脸泪痕未干。

“我猜到了,西岚人没有这么出色的勇士。”霏琳娜哼了一声,明显早知道他在隐瞒着什么。

大都督并不觉得惊讶,一个走南闯北的公主对治下几个种族应该多少有些了解,否则白白生在了皇家。他自知瞒她不过,索性和盘托出显得实诚些。

“你身这么多的秘密,到底是所谓何意呢?如果是为了攀高枝,一跃登天,我劝你还是早早放弃了为妙。”霏琳娜依旧没有回头,但口气已经转冷。

“哈哈!”周宇扬天长笑两声,这公主倒是展示了不同于这个年纪的老成持重,竟然一眼看穿了自己的小心思。

“非也非也。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但弱水三千在下却只想取一瓢饮之。”

“什么意思?”对于这打哑谜的表态霏琳娜有些茫然。

“我欲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啊公主殿下。你认为我贴靠于你、另有所图,那是不假。但你若是认为在下为了掳得芳心、金玉加身,靠女人当万人瞩目的驸马那大错特错了。”

“哦?难道我还高看你了?你是为了图财?”

“也不是,我只是为了实现一个理想。”

“一个理想,是什么?”

“从前,在我的家乡有一个人叫做柏拉图,他写了一本书名字叫做《理想国》。书的内容是探讨人为什么活着和如何做一个合格的王者。”

“哦?你还看过书?”霏琳娜惊讶地侧过头,眼神迷离地看着大都督。很明显,她不敢相信这样一个来自于社会最底层奴隶群体的丑陋面具男会有机会接触到书。

“那你说人为什么活着?”

“为了享受过程。”

“享受过程,什么意思?”

“是为了在活着的几十年里实现自己的价值。”

“实现自己的价值。。。”霏琳娜若有所思地低下头,喃喃地重复着这句话。

“那你的价值是什么?”

“我的价值嘛,不能告诉你。这是我的秘密。”大都督虽然打开了话匣子,但却知道有放有收。

“好吧,每个人都有秘密,不应该去强迫他们公之于众。像在这索拉西亚大陆也是一样,无数的王公贵族、将军祭司、封地领主,哪个不是各怀鬼胎,又有哪个不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没有人能胁迫他们说出真话。”

“公主是明事理的人,在下佩服、佩服!”周宇是打心眼里佩服这个成熟得与实际年龄并不相符的公主。

“那你再说说,如何当一个合格的王者?”霏琳娜平复了一下心情,继续问他。

我勒个去,这个不会是加试吧?考试不是考完了吗?老子已经以绝对优势夺冠了啊,公主你还要再来一场?

“一个合格的王者像在洞穴里向攀爬的普通人。站在洞穴最底端,是痛苦和绝望的根源。看不到希望,周围满是枯骨和哀嚎,这是最差的统治者和最糟烂的治理体系。”

“要想改变这种现状,要向爬。不断地、一点点地进步,随着爬的越高看到的东西越多,也会更加憎恨和抵触底端的那种黑暗与无序,想要建立更为公平正义、更为和谐有序的社会形态。我说的这些,你能听懂吗?”

“嗯,差不多。”霏琳娜显然在飞速思考和记忆着。

“直到爬到洞穴的出口,看到了挂在天的太阳,沐浴到了温暖的阳光,脚踩着哺育万物的大地,统治者才真正走到了理想国。原来所谓的终极之路,是对人的博爱、对万物的敬仰、对赐予的感恩和对生命的尊重。”

“对人的博爱。。。对生命的尊重。。。”

“是的。每个人都只有一次活着的机会,要想穷尽一生从洞窟底爬到洞窟外,需要站在巨人的肩膀。”

“站在巨人的肩膀?”霏琳娜皱着眉头摇了摇头,周宇所说的对她来说过于深奥晦涩,尽管她自幼接受过良好的教育,对何为治下、何为谋有着独特的见解,但是对于这种超乎她所处时代的哲学思想一时间还是难以融会贯通。

“算了,这内容有些难。我一时半会儿也讲不清楚,以后我回去了给你快递一本过来,你好好研究一下,没准对于你形成一个崭新的世界观有些许助力也说不定喏?”

两个人同时陷入了沉思。周宇想到的,何尝不是自己前世的理想国。其实,哪里有什么理想国?那都是柏拉图的幻想和一厢情愿罢了。只要有人的地方,有江湖,有纷争。如果明、种族和宗教不能统一,战乱与压迫,团结与消灭不可能终结。所有的合作和抱团群暖,都是临时性的,都是阶段性的,最终都会被打破。人类几千年的历史很好地说明了这个问题。

人如果意识到了自己无非是统治阶级定期收割的韭菜,真的成长了。那些天天叫嚷着娱乐至死或者通过各种高科技手段把旁人变得更慵懒、更直接、更无情的力量,他们背后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不可说、不可说啊!

“真是没想到。”沉寂须臾,还是霏琳娜打破了宁静。

“没想到什么?”

“没想到你还有如此见地,我小看你了。”

大都督以哈哈大笑回应着她。你不是小看我了,如果你蔑视这一切,那是你小看了整个人类下五千年明所缔造的一切结晶,不是不理智简直是愚蠢。人类血泪史,也是明发展史。从*到崩塌、从繁荣到贫瘠、从潦倒到富有再从富庶回归原始,站在远处看去都是一瞬之间的事情。

“我是你生命里的一个过客,走过去什么都不会留下。”周宇喃喃道。

“那你的面孔也是假的吗?”霏琳娜突然问到。

“是也好,不是也罢。有那么重要吗?容貌同名字一样,无非是被别人叫和看的东西,对于自己和爱自己的人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怎么没有任何意义?”

“你想,我的母亲会嫌弃我的容貌吗?不会。她才是真正爱我的人,至于那些流连于你美色的人只在乎你的外表,并不是真的爱你。他日人老珠黄、美丽不再的时候,也是他人离你而去的时候。”

“好!说的好!”霏琳娜公主击掌称赞。一席话过后,她虽然确定了那面具之下的丑陋也不是此人的真实一面,但却并不再关心那些掩盖下的东西。

“公主殿下,谢谢您。”周宇没来由地冒出这么一句。

“哦?谢我什么?”

“谢谢你所做的一切。没有你的出现,我连目试也过不了关。没有你的委身相助,我更是不可能取得今天赛的胜利。”

“哦,你是说那、那个在心口难开?”说到这里,霏琳娜的俏脸攀一抹绯红。毕竟她是个双十年华的女子,还是皇家贵胄,谈到爱字闪烁其词、难以启齿。

“我知道你也有很多秘密。此次亲临伊莱克分区决赛的现场,绝对不是看热闹那么简单吧?”周宇一看气氛有些依你,连忙岔开话题。

“嗯,这些事情太过复杂又十分凶险。相信我,你不知道对你来说反而是好事。”

“对了,公主殿下。在下有一事不明,可否请公主殿下为小的释疑。”周宇突然想到一件事。

“你问吧,除了我的秘密其他都可以告诉你。”

“那个,这里有身份的人手里或者脖子都系着一个铃铛,是什么意思?”周宇指了指公主的胸前,一根红色的细绳悬着冬枣一般大小的金色铃铛。

“闭嘴!你是不是疯了?”霏琳娜突然一反常态,也不顾男女有别,抬起玉手一把捂住大都督胡子拉碴的大嘴。两人互相紧贴着,周宇都不知道自己的手往哪儿放了,是不是应该从后面环抱住她的纤纤腰肢。

霏琳娜向窗下看了看,又看了看门口。长吁了一口气,缓缓放开那凝脂般光滑的手臂,俏脸微赧。显然觉得自己刚才的鲁莽有失分寸,可这小子也太不知死了。

“这个事情你不要公开谈论,否则我保证你会死的很难看。”霏琳娜正色道。对于一个奴隶不知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她并不感到怪,也许因为他出身过于卑微并不需要知道。

“水王漓你知道吗?”霏琳娜以微不可查的声音问道。

“当然知道,那不是实际掌管这块大陆的人吗?”

霏琳娜用看外星人似的目光盯着他看,让大都督感到浑身不自在,他自己下找了找。怎么了,我身有屎?

“你竟然把他叫做人?”

“不是人难道是条狗?”周宇摊了摊手。

扑哧一声,霏琳娜居然笑了出来。普天之下,敢把那人叫做狗的他也是独一份了。

“水王漓不是索拉西亚的掌管者,他也不生活在这里。这里不过是他的封地而已,所有这片大陆活着的生物都是他的奴隶。”

“包括你?”周宇瞪大了眼睛问。

霏琳娜埋下了头,以沉默宣告着肯定的答案。

“这个铃铛是他分发给每一个王室成员、领主、贵族、祭司的信物。必须终身佩戴不得摘下,如果谁敢违背会被痛苦的折磨致死。”

“那他怎么知道你戴或是不戴呢?”

“每天三次,分早午晚。必须要亲手摇铃,这铃铛里不知道装有什么机关。若是耽搁了半分,轻则浑身无力、瘫倒在地,重则失去意识、一命呜呼。你说厉害不厉害呢?”霏琳娜语气沉重地说。

原来如此,难怪这里有些身份的人都举着铃铛,原来并不是为了招猫逗狗,还有这么一层凶险在里面。周宇突然想到了当时在半人马部的一幕,那些人马看到草原之火后得意忘形,忘了行使这仪式,结果找来了杀身之祸。客观地讲,当时的局面能够逃出生天还拜这铃铛所赐。

“原来是个遥控器!”周宇若有所思地念叨着。

第八十九章 故地重游

“所以,人如果不能主宰自己的命运,还谈什么博爱、感恩和尊重?”霏琳娜神色萧索地看着月亮。

“想去兜兜风吗?”大都督看她心里难过,忽然童心大起地提出建议。

“兜风,是什么意思?”

“是离开这里,去美丽的地方旅旅游。世界这么大,总有你没去过的地方吧!”

“可我、我这几天要回去了。”霏琳娜低头说,显然她说的回去是回到醉花城去。

“不是还有几天的时间嘛,走!”周宇也不管她愿意不愿意,拉着公主的手往寝宫外走去。霏琳娜起初还用力挣扎着,看并无作用索*给他,不再计较。脚下加快脚步,跟着这西岚奴快步走出去。站立的军士们,看到分区决赛冠军和公主手拉手联袂而出,一个个都把头扭向两边,互相寒暄着今天的天气真不错。

大都督拦住一名女婢问清楚了宫内马圈的方位,引这霏琳娜飞速跑去。霏琳娜从来没有如此有失凤仪过,此时一路快速小跑心里却是卜彤彤跳个不停,好像要从嘴里跳出来似的。如流云一般的青丝略有凌乱,纷纷从发髻跳脱出来,好不欢快地随风飞舞。

“你等着哈!”大都督把霏琳娜安置在马圈外。自己灵猴一般手脚并用,翻过高高的木栅跳了过去。不出片刻,马圈里咿呀呀发出几声骏马鸣啼之声。

咚的一声,马圈木门从里面打开,一座骠骑跃空而出,有如天人一般。夜空,霏琳娜抬头看去,那腾空而起的骏马身一个英姿飒爽、银面映月的男子威武无,伸出一手摊开手掌。

霏琳娜满脸通红地伸过手去,想要递给他并迷醉地闭了双眼,掩饰住眼流转的希冀和叛逆。哪知那手并未拉过来,而是自己的腰身一紧整个人被他抱了起来放在马背。整个后背与那该死的家伙紧紧贴在一起。夜风从耳畔烈烈鼓过,吹得本已四散开来的秀发更加狂乱地舞着。

她不敢睁开眼睛,风虽冷脸却烧的如火炭一般发烫。我到底是怎么了,都怪这该死的西岚奴。

特塔、特塔,急促的马蹄声在身下响起,传入耳的时候却已然是从身后传来。这家伙腿加了力道,胯下那匹黑色骏马吃痛,飞也似的向前狂奔。

“睁开眼睛吧!”一通耳语传来。霏琳娜缓缓睁开紧密的双眼,漫天的星斗在有节奏的抖动着,平素里看去安静无的圆月此时也一高一低地跳跃着,仿佛在向自己讲述着什么。

“我们这是在哪里?”

“出城了啊!有一会儿了!”

“你、你要绑我去哪里?”霏琳娜把后背往前挪了挪,这马虽高大但马背的空间实在有限,这么与他背对着胸紧贴着,实在是太过难为情了。

“到了你知道了!”周宇也不与她计较,自己往后坐了坐,腾出了二人之间两寸的距离。

“这、这是骑马的感觉?”不一会儿,霏琳娜逐渐适应了马背的节奏和颠簸。

“你没骑过马吗?”大都督惊讶地问道。

“没、没有,你见过公主骑马吗?”霏琳娜料定他不会加害于自己,竟然调笑他来了。

“唔,那确实是不太合适哈!”轮到大都督尴尬了。

一路的狂奔,直到天快亮了。天边泛起了鱼肚白,周宇才勒住缰绳,把速度降下来。暮霭微斓、露寒风紧,他脱下外衣给身前的霏琳娜披好。这公主身子娇弱,哪像自己皮糙肉厚的,不是在沙漠里风餐露宿是在奴隶营吃着猪食住着鸡窝。

滴答滴答,身下马儿一会儿低头嚼着草叶,一会儿信步向前,口鼻呼呼地喘着粗气,显然这一夜的狂奔累坏了。

“这是哪里?”霏琳娜抬头看着前方,一个巨大的城寨废墟,满目疮痍地映入眼帘。到处的断壁残垣、到处的箭身矛柄,甚至还有一些没有掩埋的枯骨。悬吊着的一些破布碎衫在清晨的寒风瑟瑟发抖。

“这里、这里不是人族的部落?”霏琳娜看到那些可怖的枯骨残肢貌似都是人首马身,十分地惊讶。

“不是,这里是半人马的部落。”

“那这里发生了什么?他们为何灭族了?”

“因为发生了一些意外。”周宇没有向霏琳娜道出实情,因为这件事牵扯的头绪过多,借用霏琳娜自己的一句话来说是,知道太多对她也没有好处。

“唉,这是杀戮,这是死亡,也是终点。”大都督翻身下马,走到自己亲手刻的墓碑前,掏出火种从地捡起了三根树枝点燃,插在地。跪倒在地,拜了三拜。

“这面写的什么?”霏琳娜也费力地从马下来,险些摔了一跤。周宇跨一步扶住了她。

“一些悼念的话!”大都督看到与自己生死与共的三百奴隶兵坟冢,心情低落到了极点。实在没有心思向他解释,汉字是多么威武雄壮的一种存在。

“你、你是要带我来看这些?”霏琳娜皱了皱眉,虽然在她的字典里早已习惯了杀戮与牺牲,但是如此近距离地体验战争的残酷却还是头一遭,让人有些作呕。

“不是,我要带你看那个!”周宇指了指左手边几十米的地方,空漂浮着二十多个方砖,都在按照相同的顺序旋转着,正央那个隐约还发出亮光。

“这是?”霏琳娜走到塞伯拉坦魔盒下,站在那些方砖心,惊讶得甚至无法呼吸。

“它们是怎么做到的?”霏琳娜指着方砖。周宇明白她是想问这些正方体是如何做到有规律的不停旋转。

“这个嘛,是科学。讲起来较复杂,总的来说是地底下用一种力量作用在它们身,让它们旋转。”

“这个、这个太神了,简直祭司们的那些妖法咒语还要神。”

“还有更神的呢!”大都督指了指那正央四外镂空、发着绿光的方砖说道。

“怪,这是什么火,为什么是绿色的呢?”

“这是草原之火,是精灵们的火种。与我们人类之火截然不同,也不能互换通用。”周宇说着从旁边拾起一根竹竿,举起来从缝隙伸到火焰心。

刷的一声,大都督连忙松手。整个木棍没有经过燃烧的过程,像滴入墨汁的水盆一样,迅速从到下变成木炭,还没落地被风吹散,洋洋洒洒在空消失殆尽,连落地的声音都没有。周宇要是松手松的慢一点,可能这条膀子废了。

“这是草原之火?”霏琳娜再次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难道你听说过?”

“霏琳娜的老师曾说过,这索拉西亚大陆本来精灵和人族和睦相处,后来因为爆发了战争各自站在了对立面。统治这片大陆的神兵坤为了为了让他们化解仇恨,把各自最为厉害的武器封印起来。精灵族最厉害的武器是这个草原之火了。人族若是遭遇此祸,必将生灵涂炭。”

什么,这火种居然是神兵坤封印起来的?要是按照霏琳娜的说法,坤是索拉西亚之王,巽是库兹西亚之王,所有的大陆都是由一个神兵统领。那么,这无主之地岂不是应该有四个神兵?

“那个神兵坤是怎样的呢?”

“坤只在古老的传说出现过。他是草原和雨林的儿子,勇敢坚强、刚直不阿,曾经让这片大陆充满了辉煌而和平,人们衣食无忧、繁衍生息。后来,爆发了第一次天地之站,他和其他神兵一同抵御外族入侵。最终取得了战争的胜利,但是整个索拉西亚却已是伤痕累累、尸横遍野。”

“后来,坤虽然力主重建家园,但精灵与人族的分歧越来越大,因为食物、水、石料、金属这些资源的分配几度爆发大gui mo chong tu。人族吃了大亏,人们开始反对坤,精灵也不支持他。坤失去了所有的忠实拥趸,逐渐变得抑郁而残暴。最后,在第二次天地大战,坤战死了。”

“那个第一次和第二次天地大战到底是什么?”

“这个我不知道了。霏琳娜的老师也说不清楚,所有流传至今的书籍都没有记载这两段历史。连坤的生平也是一代一代人口口相传下来的,查不到出处。”

“还有之前你曾经答过的那道题。天牧狩大赛究竟是什么意义,你回答得并不对。所以,虽然最后一场有些照顾仙北人面子的含义在里面,但其实你真的不能算是回答正确。”

“哦?那天牧狩大赛的意义何在?”

“天牧狩大赛是晚年残暴的坤所创建的赛,目的是为了向人族昭示自己是人非精灵的决心,所谓牧狩的对象都是精灵一族。意义在于鼓动人族的勇士把精灵tu shā殆尽,让人族真正掌握索拉西亚的话语权。那个天字,更是把这种tu shā扣了代天、顺天、应天的帽子,使得tu shā可以名正言顺、合法进行。”

“原来,坤也是个老糊涂!”周宇暗自揣摩着。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据说坤在临死前,把自己的五个圣物分别封印起来,并传话出去。谁能找到五样圣物并聚集在一起,可以召唤来自地狱的不死军团。那些妖魔鬼怪拥有着毁灭整个无主之地的力量。但是,代价是要用自己的灵魂去交换。”

“这个我倒是听说过,分别是痛苦的种子、悲伤的源泉、憎恨的泪水、背叛的谎言和愤怒的嚎叫吧。”

“没想到你一个西兰奴竟然有如此见识。正是这五样物事,我猜眼前的这个精灵之火,应该是痛苦的种子。”霏琳娜淡淡地说道。

“什么?”大都督突然如雷击了一般,难道、难道这真的像赎罪之剑对于巽王一样,是坤王的圣物之一?自己无意间打开的魔盒里面封印的居然是痛苦的种子?

“应该没错。你想想看,悲伤的源泉、憎恨的泪水应该都与水有关。谎言和嚎叫应该都与声音有关。唯独这火,精灵之火在战争之时给人族带来了无穷无尽的痛苦,火本身又叫做火种。所以,这痛苦的种子它应该是当仁不让的。”

“哎呀!这么明显,我怎么跟傻子一样!”大都督用力锤了自己脑门一记重拳。还好有这博学多才的丫头提点,否则自己一辈子都不知道与这坤王圣物擦肩而过。

本以为带公主出来散散心,培养培养感情。没想到却让人家给了一课,大都督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呐。

“不过你也不要高兴的太早。即便它是痛苦的种子,我们人族也无法驾驭甚至无法靠近。别说使用它,算带走它都会给你带来灭顶之灾。”

看来霏琳娜并不是危言耸听,精灵之火的威力绝非普通容器可以装盛,常人靠近过去更是自寻死路。可这样任由它在这草原腹地静静地燃烧,大都督心有不甘呐。

“没关系,总会有办法的。你看这塞伯拉坦魔盒不是可以囚禁它吗?大不了以后我找个石棉矿,做几副石棉手套再来搬它。”

周宇心里合计的是,进了我的门是我的人了。还能让你跑了?回去他让班布尔送消息给薛西斯,让这老家伙想办法把种子运走,那波斯大帝有的是邪门歪道,估计这区区一个精灵之火难不倒他。

“你还有多少时间?”周宇没来由地冒出这么一句。霏琳娜知道他是在问自己的归期。

“不多了。留给我的时间真的不多了。”霏琳娜眼里流露出一种无尽的苍白。

周宇并不知道,此时的索拉西亚正陷入四子夺嫡的关键阶段。老国王命不久矣,膝下三女一男正为谁能继任而明争暗斗。心性与世无争的霏琳娜本无意参与到这番你死我活的殊死搏杀之,但无奈水王漓下令如皇子位则三女全要嫁入屠梦城,侍奉四大天王;如任何一女位则可免除妓役,可留下执政但初夜权是免不了的。

霏琳娜算有一百个不愿意,也无法跟任人胯下承欢的痛苦相。所以,即便保不住贞操,也要竭尽全力去争夺继承权,忍一时之痛总惨死在百般蹂躏之下要强千倍万倍。但是,纵是如此她自己心里也明白,她胜算不大。何去何从,她的命运已不把握在自己手。若是只能走那一条路,也许只有一死了之才能彻底解脱。

看着霏琳娜空洞的双眼,大都督不知所措。我说错什么了吗?我只是问了问她什么时候走而已。怎么感觉好像她一副得了白血病的表情呢?真是怪。

对于有些女人来讲,贞洁不是牌坊而是命还重要。

第九十章 暗箭难防

"qing ren"草种植园还静静地躺在那里,用郁郁葱葱来迎接清晨的阳光。 周宇收集了一些木盅,把草露集在一起递给霏琳娜。

“这是什么?”

“这个啊,叫做"qing ren"泪。”

“你古灵精怪,起一些好听的名字来作弄人。”

“唉?这你可真冤枉我了,真的叫"qing ren"泪。可惜半人马死绝了,要不然非揪出来一个澄清一下。”大都督有些气急败坏,说谎的时候被揭穿并不尴尬,郁闷的是你说真话也没人相信真尴尬了。

“"qing ren"泪?”霏琳娜拿着木盅若有所思地发呆。周宇则把这草的形态,泪滴是怎么来的给她讲解一番,听得霏琳娜直呼哉妙也。喝下去竟然甘甜无,堪琼浆玉液。

“爱情真的那样美好吗?”骑在马往伊莱克城驰去,霏琳娜没来由的问道。

“爱情啊,一点也不美好。”

“那为什么人们都期待着爱情?”

“因为它珍贵,来之不易又稍纵即逝。你想去抓又抓不到,爱情其实是失去时心痛的感觉。”

“你说的都好深奥,霏琳娜不懂。”此时的公主放下了养尊处优的架子,小猫一样趴在马背,任由从眼前飞速褪去的绿色带走她迷离的目光。

送回了霏琳娜,还了马匹。大都督还闲庭信步地在市集吃了个早饭。还别说,折腾了一宿真有些饿了。一会儿回去客栈要大睡一觉。真准备从茶肆离开,看到一群五大三粗的壮汉吆五喝六地推开人群,急急向前走去。一个个凶神恶煞一般,来得及躲闪的过客纷纷避让两端让出一条通道。

“老大,一会儿怎么办?”

“见机行事,头交代下来要他小命,咱们这些办事的不能让他看到明天的太阳。”那领头之人恶狠狠地说了一句,随后警惕地看了四周一圈。

虽然只是只言片语,却吸引了大都督的注意。是什么人让“头”动了杀机?这些人看去不像是散兵游勇,难道是军士假扮?一连串的问号袭来,周宇掏出一粒金砂放在桌子,起身离开。

“不用找了,老板!”扔下一句话后,他健步如飞,隔着几个行人跟了去。不用找你个大脑袋啊,饭钱这么多啊!老板拿着金砂,郁闷滴看着远处消失的人影。

一行人径直向他栖身的客栈走去,周宇把麻布围巾紧了紧挡住那惹眼的银色面具,东瞅瞅西看看,脚下却毫不含糊,始终与他们保持着二十来米的距离。

“老板,住店!”

“不好意思,几位大爷。小店被包了,请几位另寻宝地歇脚可好?”店掌柜陪着笑脸在门口,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显然是看出来这些汉子不是善类,无论在哪里软的都怕硬的,硬的怕横的。

“什么?包了?是谁这么大胆子?抬起你的狗眼看看,这是伊莱克城的安塞大爷。”一个马仔搡了店掌柜一把,抬着下巴挑衅地骂道。

“认识、认识!这城里谁人不识安塞大爷?只是咱开门做生意,总得有个先来后到不是?这是小小心意,还望安塞大人海涵、海涵呐!”说着,掌柜的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蛇皮袋,毕恭毕敬地递了去。

“妈的,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他妈打发要饭的呢?”马仔一脚踢在掌柜的肚子,动手打。四五个跟班的也不含糊,一通拳脚招呼,把掌柜的楔了个满脸是血。

“怎么了这是?大爷高抬贵手、高抬贵手哈!”周宇一个箭步窜了出去,挡在扶着门板勉强站起来的掌柜面前,不住地鞠躬。暗地里用手捏了捏掌柜的手掌,跟他使了个眼色。那掌柜的起初并没认他出来,仔细看了看身材衣衫,才确定这是包店的主顾。

“你小子是哪里来的杂碎?别多管闲事哈,小心连你一块儿揍!”刚才率先动手的马仔冲他划了一下拳头。

“哎呀,大爷息怒、息怒啊!小的是这掌柜的远方亲戚,刚刚扑奔老人家而来。安塞大爷是吧?小的代家兄赔个不是,多有得罪、多有得罪。开门做生意,来的都是客。几位,请进请进,快请进!”说着,他用胳膊肘拐了身后的掌柜一下,意思是让他配合演出好戏。

“还算你识相,妈的惹急了老子,把你店拆了。看你还怎么在伊莱克城里混饭吃!”那马仔了又退了周宇一把,让他带路。大都督瞄了一眼身后,那叫做安塞的带头大哥怒目圆睁,一言不发地在几人簇拥下进了内堂。

“几位先且这边坐下,小的给大爷们一壶好酒,捎带切几斤好肉,替家兄赔个不是。您放心、放心,一律免单哈!”周宇也不把自己当外人,鸠占鹊巢做起了生意。

“这还差不多,不长眼的东西,给你这小弟学学!”马仔朝地啐了一口,恶狠狠地看了掌柜一眼,掌柜吓得一个激灵退了两步,显然刚才被打怕了。

周宇搀着掌柜的出了天井,忙给他一把金砂,告诉他出门去找个郎瞧瞧,捎带手把店门关了,外面好板子,不到下午不要回来。那掌柜的哪里不想躲开这些丧门星,听周宇这么一说撒丫子跑。反正是你包店,老子今天多余开门做生意,没来由地挨了顿好打,晦气不晦气。

送走掌柜的,周宇闪身出来进了玛夏、班布尔的房间,二人正焦急地等着他回来。一看这乘龙快婿安然归来,俩人喜眉梢。

“怎么样,副指挥使大人?”

“什么怎么样?”

“那公主,搞定了吗?”

“什么搞定了吗?”

“大人,公主咱营里的普大妈怎么样?哎呀不用说,肯定棒极了。”玛夏搓着*笑着。普大妈是原来奴隶营里卖肉的头牌,最贵的ji nu。放风时想点普大妈伺候的人排队工行的人还多,有时候得拿号。

“我说你小子特么都不当奴隶了,怎么还满脑子的男盗女娼。这年头讲究的是两情相悦、自由恋爱好吗?你大哥我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可也不能把公主当内个啊!”周宇骂了他一句。

“说正事儿,外面来了几个不知死的。我想把他们——”周宇在脖子划了一下。

“那好办,小的这去办。”话还没说完,玛夏拎着刀要出去。

“唉、唉?没说完呢!”周宇喝住他。

“要活的!”

“活的?”班布尔皱起眉头。让他们杀人从来没含糊过,可要抓人可不是哥几个的强项。

“现在我把他们安排在了昨晚喝酒的那里。坐正间的是他们的头人,把他给我留下,其他人——”周宇点了点头。

“噢,明白了。副指挥使大人放心!”

“一会儿我去给他们端一些酒菜,你俩在暗处埋伏。我一离开,用gong nu把那些小贼收拾掉。记住,下手要狠。布鲁诺那里的毒药还有吧?”周宇说的是那种可以让人瞬间干枯的药液。

“有着呢,够淬一千枚箭簇的!”玛夏起身去墙根儿找自己的弓箭。

“好,行动!”交代完毕后,周宇起来推门出去,他特意把面具摘了下来,从后厨找些现成的酒菜端了去。

“我说你小子怎么这么慢呐!”其一个马仔显然等得急了,抬起腿朝他屁股踢了一脚。

“对不住、对不住啊,各位大爷。后厨还没起来,小弟亲自下厨给大爷们准备了些下酒菜。慢用、慢用,后面还有,我这去给你们炒两个热菜。”

“等等!”坐在主位的安塞喊住了他。

“把围巾摘下来。”安塞大声喊道。

“这个、这个。。。”大都督站在原地有些扭捏。

“让你摘你他妈摘!”两个马仔起来,一个摁住他脖子,另一个来把围巾扯掉。围巾滑落,众人一看愣住了。一脸狰狞的面容好像被硫酸毁容了一般,看着让人作呕。

“妈的,真扫兴。老子差点儿吐出来!”

“难怪这小子用围巾罩着脸,要是这么着做生意,恐怕一年到头都赚不到钱!”

安塞看着这张残疾人的脸,皱着的眉头松了开来,挥了挥手让他赶紧离开。兀自拿起一块肉排啃着。

正在几人嘻嘻哈哈、大吃特吃的时候,嗖嗖几支冷箭从房顶射下。除安塞外,四五个随从登时扑倒在饭桌。这些箭羽又疾又狠,一支支不是灌胸而出是正眉心,一群泼赖吭都没来得及吭一声,被取了性命。

“什、什么人?”安塞一看遭了埋伏,一脚踢翻桌子,从后背拔出长刀,警惕地看着四周和头顶,却什么都没有。天井里除了滚落在地酒壶发出的咕噜咕噜的声音,寂静一片。

“安塞是吧?”刚才那端着酒菜伺候着的丑男背着手,从厅堂另一侧的回廊不疾不徐地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两个银面军士。一个手持弓箭,一个手持长矛。箭尖儿矛头泛着晶莹剔透的黄光,顺着向下滴落在地一种不知名的液体。

“你、你是什么人?”安塞举着钢刀,一步步向后退去。当啷一声,撞在门板,后面已是退无可退了。

“我是你要找的人呐!”那男子仍然咄咄逼人,背着的手拿到胸前,把一副银色面具戴在脸。

“竟然、竟然是你?”安塞大吃一惊,原来了此人的圈套。

周宇走过去,一把扶起刚才箭而亡马仔的尸体,摆在椅子拍了拍肩膀。忽然,他右手加力一个巴掌扇在那尸体的脸,马仔的头颅应声掉下,飞出去好远,轱辘轱辘滚了十几圈才停在墙角。剩下的身子还直挺挺地坐在椅子,看去十分恐怖。

“你、你用的什么妖法?”安塞看到这一幕,心大惊。常人的力道不可能一巴掌扇掉人的脑袋,算是死尸也不可能。此人一定用了什么邪术,才把自己的手下杀死于瞬间。

“妖法嘛,谈不。但收拾你们这些蟊贼是绰绰有余的。今儿咱要是摆的明白,你可能还有条活路;要是摆不明白,喏!”周宇朝墙根儿的断头努了努嘴。

“那是你的下场!”大都督阴森森地笑着说。

“你、你不要过来啊!”看着逼近过来的三人,安塞的腿直画圈,站都站不住了。周宇心里暗自好笑,什么三脚猫的人也能派来找麻烦,不知道对头是怎么想的。

当啷一声,安塞手里的钢刀落地。那七尺高的汉子扑通一声跪在地,不住地作揖、不住地磕头。

“大爷、大爷,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您高抬贵手,放了小的吧。小的,绝对不在您面前出现,有多远滚多远!”刚才还不可一世的带头大哥,此时却跟小猫一样。还是那句话,流氓斗不过当兵的,人家是脑袋别裤腰带跟你干,好勇斗狠可是找错了人。

“捆起来!”周宇一声厉喝,玛夏和班布尔四手齐下,片刻把这安塞捆了个粽子,提起来扔在大都督脚前。

“谁让你来的?”幽幽的声音从脑传来。

“这个、这个。。。”安塞支支吾吾。

玛夏来一矛柄嗨在他下颌,咔嚓一声显然是下颌骨已经碎了。他掰开安塞的嘴,班布尔举着一个皮袋子要往里面灌药。安塞知道那是让人干枯的毒药,吓得浑身筛糠一般,不住地点头。

“肯说了?说吧!”周宇心里嘀咕着,总有些人敬酒不吃吃罚酒,难怪来俊臣那么有市场,敢情这是买家市场啊!没有不招供的犯人,都是因为刑讯逼供的手段不够硬。

“是、是莱多大人让小的来,来的。”

“来干什么?”

“来、来。。。来杀您!”安塞越说声音越小,抬起头瞄着身前站着面具男的表情,可是除了那毫无表情的面具什么也看不出来。

“杀我?哈哈!有意思,有意思啊!为什么杀我?”

“这个、这个小的不知,真、真不知道啊!小的只管拿钱办事,别的一概不问!”安塞把头在地磕得山响,头皮都磕破了,血顺着鼻子淌了下来。

“凭你这些信息,我很难饶过你啊!”周宇蹲下来,单手提着安塞的头发举到自己面前,用面具心那两个黑洞看着他,一阵头皮发麻的惊惧从眼一直捋到安塞脚底板。

“别、啊别杀我,大人!我还知道,莱多大人派人去、去西岚领地调查您的来历,那些人马今早已经出发了。还、还有,若是今日小的失手了,他说、说还有杀招在手,不怕、不怕除不掉你这狗东西。”

大都督满意地揪着他头发的手松开,看来这小子真是把什么都说了,应该再无保留了,你看连狗东西三个字都说出来了,这不是原话吗?

“哈哈,好!好啊!既然如此,我也没必要留你活口了,否则岂不是放虎归山!哦不,你算不虎,充其量也是只苍蝇!”周宇一抬手,玛夏又气势汹汹地冲了来。

“饶命、饶命啊大侠!”这一会儿,大爷变大侠了。我还麻辣小龙侠呢!

“那你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周宇的语气变得有些焦急,显然透露出的信息是耐性越来越差。

“我、我跟着大侠干。大侠让我干啥我干啥,您说要干掉莱多是吧?我这去干掉他!”

“这我可没说过,这是你说的噢!你们都听到了,这话要是传到莱多大人耳朵里,哎呦呦,不好听不好听啊!可能有人要人头落地喽!”

“哎呀,大侠啊!”安塞突然哇的一声哭了,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在生死面前什么尊严都可以不要。

“这样吧,我看你也蛮诚恳的。饶你一命吧,不过也不是那么简单。来人呐,给我灌!”周宇一声令下,玛夏、班布尔还是冲来捏着安塞的嘴巴给他结结实实灌了一袋子huáng sè液体。

“噗噗、咳咳!”呛得他从鼻子里直往外流。起灌药,那心里的恐惧更让人惊悚,安塞两腿一蹬倒地不动了。

“装什么死?”周宇走过去踢了他一脚。安塞摇了摇头,晃了晃脑袋,还没死,他惊恐地睁开眼睛。

“我没死?我没死?”

“是暂时还么死!”

“啊?谢谢大侠,谢大侠不杀之恩。小的下辈子定结草。。。”

“放屁,别整下辈子这种云里雾里的话。告诉你,给你喝的药还没发作,你帮我办一件事。办完了自然给你解药,你要是办不好。那别怪我。。。”周宇嘿嘿奸笑了两声。

“大侠尽管开口,尽管开口。小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你回去跟那莱多说,办完了,把我干掉了。别的任务,等我继续通知!”

“呃、呃,好!好!可是?”安塞面露难色。

“喏,这个给你!”周宇摘下脸面具递给他,显然这孙子是在疑虑莱多不相信他完成任务,给他一个证物。

“小的这去,这去!谢大侠、谢三位大侠!”

第九十一章 莱多的阴谋

莱多没有料到自己刚出了一招把这看去难缠的小子除掉了,本来他派出安塞一伙无非是摸摸他的底而已。虽然难以置信,但盯着那摆在桌子的银色面具看了一会儿,还是摇了摇头哈哈大笑了起来。

“莱多大人,您不知道,那小子还是有些本事的,折了我四五个兄弟。最后我使出一招。。。”

“好了好了,这是你的赏钱。记住,闭你的臭嘴!”莱多坐在高脚椅,丢过来一大袋子金砂。

“您放心、您放心!”

“滚!”

安塞捡起钱袋子灰溜溜地滚出了莱多的房间。莱多是伊莱克城主苏威的侄子,在宫城内也是享有着极高的待遇,此时他的身后不仅仅是他一个人,而是一个庞大的势力。

“哈哈!莱多,想不到这么轻易干掉了这个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绊脚石!”一个五十岁下、一身豹皮的男人捋着虎须,从内室踱步而出。此人面若刀削,目光如鹰隼一般阴鸷,笑声尖厉刺耳。

“是啊,姑父大人!小侄也没料到此人如此不堪一击。”

“这下你可以名正言顺地递补进入,成为伊莱克城的头牌,醉花城那位可以安心啦!”

“只是、只是霏琳娜公主那边?”

“这个你放心,西玛王子交代若大事成了自然让你得偿所愿。到手的鸭子还能飞了不成?”苏威拍了拍莱多的肩膀。

“可水王大人那边。。。”

“水王大人还能缺一个半个玩具不成?等你霸王硬弓了以后咱们玩一出仙人跳,再来个毁尸灭迹。报去说公主出了意外,水王大人顶多怪罪几句。天高皇帝远,你小子等着捡便宜吧!嘿嘿!”

“此计甚妙啊!多谢姑父大人成全!”莱多俯身下来,向苏威叩拜。

“哎,贤侄免礼、免礼。要不是我儿苏拉威年纪尚幼,这大馅饼还能掉到你嘴里?”狂妄无的苏威竟口不择言地把实话说出来了。

“谢姑父大人。日后成了大事,小侄一定全力辅佐苏拉威少城主。忠肝义胆、可昭日月!”

“好啦好啦,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开饭,开饭!”

莱多搀着苏威向内室去了,一路谈笑风生。没有任何人注意到,门外一个狡黠的笑容一闪而逝。

大都督得知莱多派人前往布鲁诺领地调查自己后,立刻做出反应。此前大军撤走时,在城外山洞里驻扎了一个百人队,以备副指挥使大人应急调配。此时正好派用处,派出班布尔前去交联,迅速将消息带回禀告薛西斯。一旦有陌生人靠近布鲁诺城堡,格杀勿论。

这边班布尔刚回来复命,门外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徘徊了好几遍才战战兢兢敲门进来,原来是挨了一顿好打的安塞。

“怎么样?你那主子信了吗?”

“起初是不信的,后来看到小的拿出那面具,便深信不疑了。大人料事如神、料事如神呐!”

“好了好了,现在不是拍马屁的时候!”

“大人,这是这趟活儿的赏钱。您看。。。”安塞掏出来一个蛇皮袋子,在手里掂了掂。周宇料定了,你个雁过拔毛的小子肯定是克扣了至少一半才交出来的吧?

“你留着吧!”周宇抿了一口茶,翘着二郎腿淡淡说道。

“谢大人!”看他那样子根本没想递过来,玛夏和班布尔两人感到十分厌恶。这市井之徒都是认财不认人,求财不要命。

“内什么,大人。还有一件事,小的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怎么?还要我出钱来买吗?”周宇斜乜了他一眼,显然在提醒他肚子里的毒药一事。

“呃,不用不用。哪能跟大人谈钱呢?”安塞老脸一红,他无非是想邀功从没想过拿命跟大都督换钱。

“小的按您的吩咐,出了莱多那寝房在门外偷听了一会儿。听到他们说。。。”

安塞把听到的东西一五一十、有的没的、添油加醋一股脑地倒了出来。周宇听到后脸晴转多云、直到阴云密布,原来这里面还有更大的阴谋,他们的目的并不是除掉自己那么简单,而是受了人的指使,想要图这天牧狩大赛伊莱克赛区的头名。

更让他震惊的是,这个计划的终极目标是霏琳娜。他们想要扳倒霏琳娜并*杀害,如此一股邪恶的势力究竟是谁在背后操纵?难道是安塞口说的西玛王子?他们接下来还有哪些杀招呢?

打发走了安塞,周宇陷入了沉思。丝丝入扣的头绪看去十分容易厘清,但不知道四子夺嫡之事的他此时只能完全靠推理。现在能给他答案的,只有霏琳娜公主一人,可此时又不是露面的时候。既然选择守株待兔,绝对不可以打草惊蛇。

“想什么呢?大驸马!”一个冷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唔,没想什么。姑奶奶,你回来了?我听班布尔说昨天你练了一宿刀法。怎么样,精进了些吗?”大都督大言不惭地调侃她。

“你这不要脸的家伙,我打死你!”一顿粉拳招呼在大都督头、脖子、后背,这丫头是真怒了,下手没轻没重的,把周宇打的眼前一阵眩晕。

“好了好了,不闹了。我有事跟你商量!”周宇站起来双手握住她的一双玉手。这妮子还是一身男儿打扮,看去眉清目秀、一表人才。此时拿住她双手的一幕若是让路人看到肯定会浮想联翩。哎呀!窈窕美男,君子好逑啊!

“什么事?”趁大都督神游之际,妮卡一把抽出双手,扭捏地放在身后,满脸粉红地问他。这不知道都是第几次让他拿住双手,该死的家伙。

“之前遇袭的事情你知道了吧?”

“嗯,玛夏跟我说了。你看你,非要出头当什么驸马,现在仇家找门来吧?我看你是自作自受!”

“哎呀,什么驸马、驸马的,我跟你说,我对灯发誓哈!我对那劳什子驸马没有半点兴趣,老子堂堂七尺男儿、志在四方,怎么是追求红粉库英雄冢的宵小之辈?”

“真的?”

“骗你出门被车撞死!我说姑奶奶,说点儿正事吧。观众们等着看更新呢,赶紧往前走剧情行不行?”

“行,你说吧!”

“这里面有一个巨大的阴谋。看来天牧狩大赛没有咱们当初想象的那么简单,但有一点是对的。”

“什么?”

“如果想要兵不血刃地拿下醉花城,天牧狩大赛必须去,而且必须赢得干脆利索。”

这一点妮卡是同意的,从一开始她赞成以巧取胜而不是打打杀杀,尽管必要的武装力量是基础。从库兹西亚下来,她一直在物色回去的方法,既然半人马部指不了,巽王殿又化为乌有,所以华山一条路——只能向前。

“但是如果要想在总决赛脱颖而出,赢得不拖泥带水。这个、这个。。。”周宇挠了挠头皮。

“你是想说公主这棵大树你抱定了是吧?”妮卡的脸色一沉,冷若冰霜。

“你看,说说急眼。不跟你说了!”

“嗯,我同意,然后呢?”没想到这丫头没有点着火,而是把怒气憋了回去。

“刚才你也听到了,有人要对公主下手。如果这个大树倒了,我们是一点儿胜算也没有了。所以,我有一个计划。。。”

周宇伏在妮卡耳朵边,叽里咕噜把自己的计划一说。那丫头脸红一块、白一块的,看不出是喜是怒。

当晚,霏琳娜公主寝宫。

一袭淡紫色连衣裙的霏琳娜正扶着床楹,望着漫天的星空,夜风吹得她微微一抖。此时,还有人给我加件衣衫吗?那股味道,熟悉而难忘。

理想国究竟是一个什么样子的国度?真的是他所说的那样,人民安居乐业,国家富强昌盛,终日没有战乱、没有奴役、没有压迫,路看到的每一个人都是笑脸,都是幸福,都是满足?

这些年走遍了索拉西亚的南部,这是她的封地。治下七八个领主,五个种族。看到的除了那些对雨神畸形的崇拜,是对奴隶的鞭笞、压榨和nuè dài。领主们信奉的是至高无的权力和勾心斗角,丝毫没有把奴隶们当chéng rén看待。那块厩肥饽饽,是自己在一个奴隶的木碗里拿出来的。什么时候,他们才能不吃这些连畜生都不吃的东西。

叮的一声,一枚短箭正窗框。嗡嗡的震颤之声划破了夜空的宁静,把沉思的霏琳娜惊出一身香汗。她刚要唤人进来,看到那小箭的尾部夹着一个布条。若是偷袭,一击不可以继续击发,但射箭之人仿佛并不想取她性命。

这是什么?霏琳娜伸手从箭尾摘下布条。

面写着:返回之时,出城向北,穿林前行。别担心我,我好着呢!最后还画了一个:)

这是?这是他?霏琳娜攥着布条捂在胸口,忙探头向夜色笼罩下的黑暗寻去,哪有半个人影。

第二天,公主移驾回王城的日子到了。按照规矩,伊莱克城分区决赛的冠军应与公主同行,返回醉花城参加最后的总决赛。但是禁卫军开拔之前,克津大人慌慌张张地从远处跑来,手里提着个面具对苏威耳语了几句,脸色十分难看。

“怎么了?苏威大人!”霏琳娜戴着面纱,冷冷地问。

“禀告公主殿下!那取得头名的西岚小子不辞而别了。留下这个面具并跟下榻的掌柜说,自己取胜乃是作弊所获,配不这个冠军。愿以死谢罪!”

“什么?”霏琳娜面露愠色,貌似嗔怒。心里却泛着迷糊,你这滑头耍的什么阴谋诡计。

“公主殿下,那现在怎么办?”苏威皮笑肉不笑的凑过来说。

“你看着办吧!”霏琳娜冷哼一声。

“按规定,若是头名弃权或是不幸丧命,应由第二名递补参赛。”苏威边说边用膀胱扫了一眼霏琳娜,查看她的反应。

霏琳娜没点头也没摇头。

“也是说,莱多应该代替他前往醉花城。”苏威一看霏琳娜没反对,又加了一句。

“好吧,既然如此,按你说的办吧。”

苏威一挥手,远处的莱多跃跃欲试地骑着一匹白马驰来。一身精皮铠甲把他那精壮的身材展示无余,满脸的志得意满却不失风度翩翩。

“微臣愿与公主同往,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他勒住马头,右手抚胸弯腰致意。

好嘛,你们这戏也太假了吧?导演不喊cut吗?你们跟早知道了似的,这莱多行李都打好了,准备携美同行了。我问一句,先说好不是贩卖人体器官啊!要脸不要?

躲在人群戴着帽子围着围巾的周宇暗骂了几句,做人做到这么无耻我还是头一遭看到。你们沃菲斯和菲伦有过之而无不及啊,等公主走了看老子怎么收拾你们。

“免礼,那有劳莱多少城主了。”霏琳娜还是不冷不热地说了这么一句,心里多少还是对那玩失踪的小子有些担心。她早知道这些人跟她并非一心,人心还隔着肚皮呢,君臣之间更是没有任何忠诚可言。若是有巨大的利益在,她毫不怀疑这姑侄俩会把自己剁碎了卖掉。

一阵急促的铃声响起,众人在霏琳娜公主带领下,齐齐向东方叩拜,口念念有词。这是水王漓的铃铛在作怪,早晨的那一遭祷告。

仪式结束后,禁卫军正式出发。公主辇驾位于整个部队正央,被十几个女婢包围着。前后各有百十号全副武装的铁甲卫,十分警惕地看着前路后方。倒是那个传话给大都督的女婢拖在队伍的最后面,一直焦急地向后方张望,仿佛在等着什么人。

“没来吗?”

“没来,鬼影子都没有一个。”

“这个死人,玩的什么鬼把戏。行了,你出去吧!”霏琳娜询问完,怕其他人起疑心,便遣那丫头出了辇车。凭他那天不怕地不怕,敢跟公主玩爱你在心口难开把式的性子,说他逃跑、说他负罪zi shā、说他畏罪潜逃,别人信的霏琳娜是绝对不信的。

“公主,前面路有颠簸,您小心些!”窗外传来的是莱多的声音。

“少城主,我们取道北向吧。”

“公主,此番前去醉花城应是先向西再转北,沿着精灵草原的边际前行最为妥当。”

“咱们的行程已经耽搁了些许,若是还走那条老路怕是来不及了。还望少城主虑及大局,防卫得本郡安全无虞!”一句话把莱多封的死死的,不愧是皇家的人,措辞和依据都切要害。

“可是。。。”

“难道少城主还要替本郡做决定吗?”公主的声音渐渐转冷。

“微臣不敢!”说罢,莱多快马加鞭到队伍前面交代去了,脸却泛起一丝杀意。

第九十二章 双管齐下

“什么,你小子不是畏罪潜逃了吗?”克津盯着眼前这个嬉皮笑脸的丑男。 刚才下人通报说有人求见,并拿着这个银色面具递给他。

“别来无恙啊,克津大人!”周宇把头厚厚的狗皮帽子摘下来,行了个脱帽礼。

“快,进来说!”克津屏退了几个佣人,把大都督引到内室。

“你到底玩的什么花招?”克津有些着恼于他的不辞而别,好歹也是自己挖掘出来的苗子,怎么会一声不吭消失不见呢?

“不是我耍花招啊克津大人,实在是有苦难言呐。我先问您,对莱多和苏威您怎么看?”

“这个嘛。。。”克津面露难色,但周宇从他那刻意隐瞒的眼神里捕捉到了一丝寒意。

“这么说吧,克津大人。说您是苏威的舅父,我怎么看这年纪也对不啊!你们俩应该是年龄相仿才对啊?”

“实际,我是苏威其一个小妾的舅父。所以,旁人都这么唤来唤去。但是很不幸,多年以前我那外甥女已卒于难产。”克津慨然一声长叹。

“哦,原来如此。那苏拉锡是你外甥女所出吗?”周宇疑惑地问道。

“非也,苏拉锡乃出于苏威正室。”克津面色略有些难看,显然抖落出这些老底儿后,明眼人马发现他也是一个随时会被扫地出门的西贝货。

“噢,那我放心了。”

“放心什么?”克津有些不解。

“你说你一个外人,给故去了的外甥女婿还是个偏房的卖什么命呢?”周宇假装纳闷地问他。

“嗨,都是混口饭吃。若是折了这棵大树,我这一家老小何去何从啊?”克津倒出了心里的苦水。

“大人,小的本来打算净身离去。但想了想,既然知道了这个秘密不来提前告诉大人,有些对不住大人栽培之情啊!”周宇口花花地说着。

“什么、什么秘密?”

“哎呀,天机不可泄露啊!大人能否守住这个秘密呢?”周宇顶着克津的脑门一字一顿地说着,俩人快亲了。

“你小子什么时候开始婆婆妈妈的了?亏老子还一直看好你。。。”

“克津大人,伊莱克城危矣,危在旦夕啊!您老抱着的那个大腿马要——”周宇在脖子划了一下。

“什么?你小子不是吃错药了吧?”克津探出手背在周宇额头试了试。

大都督毫无保留地把安塞在莱多房外听到的话转述了一遍,听得克津后脊梁直冒凉气。这可是砍头的事情,不是砍人是被砍。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这小子玩了这一出仙人跳,原来是肩膀太柳支不起来这么大件西服。

“这事儿你没跟别人说吧?”克津鬼头鬼脑地朝门口望了一眼。我的亲爹啊,您不是关门了吗?再说你盯着那关着的门看,能看到门后头?

“都说了天机,哪个敢信口开河。小的想坑谁也不能坑您老啊,所以本来是离开了又专程返回来叮嘱您。保重、保重啊大人。没什么事,小的此别过。你我来日方长,希望再见面时不是天人永隔。”说罢,周宇拿起桌子的银色面具扣在脸,甩开膀子要走。

“唉、唉,别介啊!老弟、亲老弟?”克津连拉带拽,俩人撕吧在一起,像兄弟俩吃完饭抢着结账一样。

“怎么着?大人还有事吩咐?不行不行,此事此地太为凶险,是前来送信儿小的都是冒着掉脑袋的风险。既然使命已达,大人何故不放小的离去?”

“老弟既然有这些门路,又是公主眼前的红人。何不、何不给老朽一个指点?”支点?给你一个支点你要撬动地球是怎么着?

周宇有意吊他胃口,假意十分难办地摊了摊手。你这老狐狸想拉我贼船,不出点儿血怎么行?

“要不这样,你我此议定攻守同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总行了吧?”克津伸出虎掌,等着周宇来击。

“你这样让我很难办啊,克津大人。小的看破红尘、与世无争,一心向佛、普渡自己。这刚出了火坑哪有还往回跳的道理?不过,念在您之前拉过我一把的份儿,小的给克津老爷指条明路吧。”周宇叹了口气,轻轻拍了一下他悬在空举了半天的手掌。

“小老弟答应了?哈哈、哈哈!这下老朽有救了!”

“先别急,路是有一条,也仅此一条。敢不敢走,看老爷有多大胆儿了。正所谓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老爷,您可要想清楚喽!”

“小兄弟但说无妨,我克津这辈子什么大风大浪。。。”

“zào fǎn!”大都督斩钉截铁地说出两个字。话一出口,克津有如雷劈一般,愣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说什么,小老弟?我没听清楚!”

“话我说完了,怎们选看老爷您的了。是选择推倒重来还是等着被皇家灭门,您自己掂量着办。老弟我一会儿还有门考试,这里不多陪了!”

“别、别,怎么总要走呢?”克津用后背死死顶着房门,不让大都督出去。

“小老弟说的轻巧,谁不想衣食无忧、稳坐diào yu tái啊?只是这造、zào fǎn的事情,手里得有兵啊!”克津是明白人,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双拳难敌四手。

“不用你有兵,你只要做好战略内应。兵,我有的是。”周宇看他动心了,干脆一屁股坐在方凳,拿起一杯凉彻底了的茶水当凉白开一饮而尽。

“小老弟没说笑吧?你、你有兵?”

“如假包换,谁拿命开玩笑谁不是爹妈生的!”

“好。既然如此,老子我早看不惯那颐指气使的老贼了,这些年寄人篱下的日子我他妈也过够了。既然有你这句话,我陪你干!”

周宇心里暗骂了一句,什么叫你陪我干,是双赢好吗?伊莱克算拿下来,也是交给克津执政,自己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去办。不过这边,除了这老狐狸别人他还真信不过。有他和安塞在,只要踏平了苏威一家,应该一切尽在掌握。

“好!那我们一言为定!”周宇说罢,详详细细地把自己的计划在克津耳朵旁说了一遍,俩人脸对脸嘿嘿一阵贼笑,可怜那苏威老儿还在小妾被窝里颠鸾倒凤,不知道自己的死期要到了。

“公主,前面是蚀骨森林了,您确定要进入吗?”莱多策马陪在辇驾旁,心有余悸地问道。

“走遍是了!”

“那、那好!听我命令,全体进入一级戒备,保护好公主。一旦发现异动,全力搏杀。”此时公主还没有到手,再说这百十来号禁卫军又不是自己的人,莱多算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做非分之想。

夕阳西下,暮霭红隘。看着这有如隘口一般的密林入口,纵是见惯了大场面的禁卫军也不禁一阵恶寒。传说的蚀骨森林听得却从未踏足过。传说,进去的人没有活着出来的。自己不知道辈子造了什么孽,这辈子非要趟这摊浑水。可是命难违,硬着头皮也得。

“呜啊!呜啊!”几声凄厉的乌鸦叫声撕破宁静的天空,让前路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行得个把小时,众人发现有些不对劲。仿佛一直在一个地方转圈儿,因为专门负责做记号的兵士发现,那些刻着记号的树又在眼前出现了。

“停、停!”莱多也感到杀气正在一点点逼近,急忙叫停了前军。

一个个黑影从四面八方出现,一点声音都没有。看到自己被包围,禁卫军一个个刀剑出鞘,自发地把公主辇驾围在央,护成了一个圆形。

窸窸窣窣,黑影们逐渐缩小了包围圈。此时,众人看清楚了来人,是几百个没有脑袋的具装甲骑,人是乌黑的铠甲、马是乌黑的具装。更让人毛骨悚然的是,这些骑兵都么有头,不知道是死是活。但看他们一个个手持钢矛,显然是敌非友。

“对面的朋友,在下莱多,乃是普兰城少城主。此番借过贵宝地实属无心之举,还望通融通融。他日必有重谢!”莱多还是有几分心思,先把身份抬出来然后再许诺个甜枣,至于兑现不兑现只有他自己心里才有数。

断头骑士能说话吗?连头都没有用什么听?用什么说?不知道这小子脖子长的究竟是脑袋还是马桶。

一看对面没人回应,莱多提高了嗓门又说了一遍。话没变,但是底气已经没有刚才那么足了。看来,对方没买自己的帐,得做好打算。实在不行,只能一走了之。至于公主怎么办?尼玛,你自己非要自寻死路怪得了谁?只是那个计划恐怕要泡汤了。

踢嗒、踢嗒,一个一袭银甲的骑兵从对面密林踏步出来,不仅身的铠甲颜色不同,更为主要的是这个人肩膀扛着脑袋。黑洞洞的头盔缝隙间,看不到任何面孔表情,只能感受到咄咄逼人的杀气。

“!”莱多一声令下,圆形防御阵前方的十几个骑兵gong nu齐发,羽箭夹着风声呼啸而至,堪堪射向银甲人和他身后的断头骑士。

“叮叮当当”一阵脆响,这些羽箭哪里敌得过具装甲骑。众人连剑矛都没举,单靠身那厚重的铠甲折了第一波攻势。一看来人发起进攻,银甲人也不含糊,手钢矛向前一指,百个断头骑士从黑àn shā出,有如老鹰扑兔、带着虎虎风声冲向敌阵。

当看清了这些断头骑士的真身后,禁卫军更加地恐惧,有些连手里的刀剑都吓得掉在地。不过,这种恐惧来的晚了一些。断头骑士胯下之马足有两米高,鼻孔处喷出红红的火焰,露出的两只眼睛空洞而深邃,散发着死亡的气息。

而这些骑士并不是没有头,有的单手举着自己的头另一只手持钢矛,有的干脆把头用皮带系成十字扣背在后背,风驰电池般冲了过来。居高临下、势不可挡。

噗噗噗声接连响起,百余杆长矛同时祭出,收发一体。火马冲击之力何其猛烈,最wài wéi的那批禁卫军一个个被串了透心凉,瞪大了眼珠子看着自己眼前灌胸而出的长矛。有一些死的更惨,被断头骑士举起尸身在空绕了几圈,直直扔了出去。落地时已是一个死尸。

“别、别、别杀我,我们投降!投降!”在内圈不停打转的莱多急忙跳下马来,冲着圈外那个银甲人不住地作揖。眼见这些禁卫军根本不是对手,人家刚一出手折了一半人马,还怎么打?

“哈哈哈!”一声尖啸冲破云霄,来自银甲男。

“不打了?你不是底气十足吗?”对面声音幽幽,听起来似乎是个年轻人。

“不打不打了,我、我是个赶鸭子架的。这劳什子护送的事情,是被抓了壮丁。”莱多边说边向身后辇驾瞟了一眼,只见辇驾的帘子重重一摔,显然公主看到了自己这没骨气的狗怂样子。

“不争气的东西!”霏琳娜在辇驾里怒斥。她穿好鞋子,掀开门帘走出来,忙有两个奴婢伺候着爬下马车。

“对面什么人?”年轻人朗声问道。

“醉花城,霏琳娜公主!”这丫头还真不含糊,一点惧色也没有,虽然身处风暴心却仍旧一副当仁不让的风骨。

“好一个霏琳娜公主。蚀骨森林,是你说闯闯的吗?”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即便是这蚀骨森林也并非法外之地。”

“哈哈哈,那叫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做法外狂徒!”

“慢着、慢着!”莱多一看气氛不对,连忙出言阻止。

“内什么,我说对面这位英雄。您呢,要想寻仇问罪,身后这位才是正主儿。何必跟我们这些打工的一般见识呢?不如把我们放了,我们速速离开,免得脏了您的法眼。您看可好?”几句话把自己跟公主撇的干干净净,出来时说的那些话早扔到垃圾桶了。

“无耻!”

“卑鄙!”

连禁卫军们都看不下去了,一个个怒不可遏地看着这个没骨子的东西。亏你还是王赐的少城主,怎地如此一番熊样。杀杀罢了,军人哪一个不是死在刀下?还能死在敬老院不成?

霏琳娜更是气的浑身发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好你个莱多,这次若是得以逃出生天,定要治你个临阵脱逃的罪名,罢免了你还有你那狗熊老爹的封号。

莱多此时心里想的却是,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这屎盆子一抛,看来公主是没活路了,现在想办法怎么保住自己的小命是关键。天涯何处无芳草,我看四娘也挺好。骑不了公主,七里香也行。

第九十三章 故人寻来

“对面可是护送公主前往醉花城的莱多少城主?”银甲人突然话锋一转,仿佛刚刚意识到什么。

“正是、正是在下!”

“王子殿下交代,若是尊驾前来必要放行。其他人嘛,可没有那么好商量了。尤其是公主!”银甲人厉喝一声,语音尖锐刺耳,确保每一个人都听清楚了。

什么?原来这些人是西玛的手下?霏琳娜眉头紧锁,他居然猖狂到了如斯地步,竟然与鬼族勾结在一起,看来为了夺得王位,这个弟弟也是绞尽了脑汁。

她哪里知道,对面人的这些话,是说给自己听的。

“殿下居然派尊驾在此地接应。如此甚好、甚好啊!”莱多连忙起身,拍了拍身的枯草干泥。尼玛,早说是自己人啊,差点吓尿裤子了。

“公主向前一步说话吧?”银甲人举起手勾了勾手指,语气不容置疑。

“去去,怕你不成?”霏琳娜怎的一身傲骨,她本已笃定了活不过今年。死的早几日又何妨?如此痛快的一刀了结不正是自己久久期待的吗?

“莱多大人也前来吧!”银甲人对莱多显然客气了不少,让这小子颇为得意。他摇头晃脑地搡开身前几个禁卫军,一副老子看你们还牛逼不牛逼的表情。

“大人,西玛王子说,计划有变。若是想强占公主,不必等去了醉花城。在此地办了,随后我等替大人收拾一番,防止夜长梦多、大势有变。”

“什么?”莱多一脸不可思议,这变了?不等到去醉花城了?西玛王子这是一刻也等不急要除掉自己的三个姐姐啊!

说这小子聪明也聪明,说他笨倒也不是假的。你们姑侄俩策划的事情还没有几天,能传到西玛王子耳朵里?你是怎么合计的呢?发的微信?

“你、你竟敢?”霏琳娜彻底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这一切都是设计好的,先取得分区赛冠军然后前往醉花城,在决赛之前把自己霸占并毁尸灭迹,西玛和莱多各取所需。好一个歹毒的计谋!

“这个、这个不好吧。在下本来与公主两情相悦,说起来怎么也不能用强的。不过嘛,既然西玛王子交代下来了,在下恭敬不如从命喽!”莱多声色阴冷地说,一改那副白马少年的风流倜傥,看去让人作呕不已。

“鬼才与你两情相悦!你休想!”霏琳娜说罢,右手一抬,一柄金色bi shou逼自己咽喉。算死也不能让这狗奴才得逞,否则忒的让人看轻了自己。

尽管隔着十几米,身后的禁卫军和侍从们也听得真真切切。那个给大都督传话的丫头拼死跑了过来,呸的一口啐在这狗杂碎脸,去要抓挠他面孔。

啪的一记巴掌扇在那婢女脸,把她打的转了一圈倒在地,嘴角渗出鲜血、头发散落开来。那女婢站起身,拽着公主衣袖呜呜地哭了起来。她不是为自己而哭,而是为这命运多舛的公主。

“别急、别急!一个丫鬟,一会儿我伺候完公主,要是还有多余的少不了赐你一些雨露。不过要想看到明天的太阳,我看你们还是等来世吧!”莱多捡起刚才放在地短剑,揣在腰间,咄咄逼人地向公主走了过来。

“保护公主!”剩余的几十个禁卫军一看此情此景,哪能引颈戮,怎么也要跟公主同赴黄泉。几十人同时下马,瓦光锃亮的刀剑齐齐挥起,朝莱多奔来。

“哈哈!”有友军撑腰,还能怕你们这些软脚虾。莱多笑得极其狂妄,回头看向银甲人,意思是出手吧。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再说老子办事的时候,不喜欢有人在旁边看着。

哪知道,银甲人也是哈哈一笑,耸了耸肩。手长矛由横转竖,几百个断头骑士齐齐地向后退去。

什么?莱多的眼睛里露出一丝惊恐,可是这惊恐连一秒都没有站住便被闪闪的刀光剑影所替代。扑哧、扑哧几声,十几把刀子同时捅进了他前胸后背,把莱多扎成了刺猬。他噗的吐出几口鲜血,转过身扑通一声跪在地,不明所以地看着银甲人。

“为、为什么这么对我?”

“西岚人法克米向你问好!”银甲人冷冷地说出,他不确定莱多还能不能听到。因为,那具尸体已经扑街了。

“什么?”看着眼前的尸体,这下轮到霏琳娜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原来是他?这一切都是他计划的?难怪他让我出城向北,取道这蚀骨森林。演这出好戏,不仅是为了除掉莱多,更是想提醒自己前路一片荆棘,尤其是那远在王城的弟弟。

大都督是猴精猴精的。他早料到,依着霏琳娜的性子,算自己向她和盘托出,她也未必会全信;算她全信,也未必会动心思除掉莱多。如此一个借刀杀人,既让公主明白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也坚定了她与对手死磕的决心。好一个用心良苦啊!

“等等,你、你是他吗?”一看银甲人转身要离开,公主唤住了他。

“不是!”

“那他、他在哪里?”公主连忙追问。

“不知道。”银甲人再也没回头,手长矛一举,几百个断头骑士调转火马,向密林深处退去。留下公主站在原地发呆,手里还握着那锋利的bi shou。她举起bi shou,哪里是bi shou,是一个锋利的羽箭。

霏琳娜是个重情义的人,纵使莱多生前曾要加害于自己,可毕竟他父亲是老国王亲封的城主,又是自己治下的少城主。她还是嘱咐手下把莱多的尸身埋了,否则在这密林之不出三日会被走兽啃啮得面目全非。

“公主,世事无常。真想不到。。。”坐在辇驾陪着惊魂未定的公主,那女婢唏嘘不已。

“丝丽雅,别说了。回到醉花城也不要提及此事,说与莱多少城主走散了,失了联系。一定记住!”霏琳娜善良归善良,可是心思却一点不笨。此时既然知道西玛对自己和其他两个姐妹动了杀心,还是继续装傻充愣才最妥当。

“好,奴婢这去嘱咐下面那些军士!”

“嗯!”

夜空,明月高悬。公主车队走出了蚀骨森林,望着明媚的月光,霏琳娜陷入了沉思。

“哎呀呀,你可回来了!”在广场检视长生军操练情况的薛西斯来给周宇一个熊抱。虽然分开只有不到一个月,可俩人却甚是想念对方。

“我还是觉得这儿好!”周宇在之前自己住过的笼子边站定,伸手抚摸自己无数次出入过的笼门。

“里长大人,您回来啦!”一个热乎乎的饽饽递了来,是老卡西多。

“卡西多,您老还好吗?”周宇接过饽饽,擦都没擦手,直接往嘴里送。一路风尘仆仆,别说他还真饿了。

“还好、还好!拜里长大人所赐,小的现在能吃能睡的。喏,现在主要负责大家伙的伙食这一块儿。您看,我这蒸饽饽的手艺精进了没有?”卡西多连珠炮似的说。

“嗯,好吃、好吃!我还记得刚来的时候,你给我那个厩肥饽饽呢!还是那个香!”

“唉?那个哪是给人吃的?那个连畜生都不吃,咱们现在是人,是堂堂正正的人!是不是啊?大家伙儿!”卡西多越说越大声,最后真臂一挥,看着四周围着周宇的这些老工友们。

“怎么?不再骂我是汉奸、走狗、不要脸了?”大都督把推起来露出嘴巴的面具干脆摘了扔在一边,蹲在地继续啃着饽饽。吃这玩意儿得蹲着,否则你在镜头里不出戏。

扑通一声,卡西多跪下了,老泪纵横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周围两三千人齐齐地跪了下来,每个人眼眶里都有满满的泪珠在打转。一些nu nu甚至哭出了声音。

“这是干什么?”周宇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忙起来去扶卡西多。这么大把年纪跪自己,这不是开玩笑嘛!这老头不知哪里来的那么大力气,一把打开大都督伸过来的手。

“里长大人,小的知错了!真的知错了!”卡西多伸出左右手,使劲儿扇着自己耳光。一道道五指印把那满是沧桑的老脸印的通红。

“哎呀,我开玩笑的。您老这是折煞我了呀!”大都督又去扶他老人家,卡西多跪在那里死活不起来。

“里长大人。能像人一样活着,真好!真他妈好啊!老奴这辈子,值了!”卡西多哭的撕心裂肺。引得身后一群七尺男儿嚎啕大哭。

周宇哭了,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他怎个不知道活着有多好?这群奴隶给了自己家的感觉。跟他们在一起,算是住笼子、吃马粪,他也觉得开心。被人nuè dài、被人误解、被人骂爹骂娘,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都能像人一样活着。不,你们是人。一个个堂堂正正,一个个顶天立地。

能给你们自由,给这些家人自由,老子算粉身碎骨也值了。此时的眼泪,他想到了萨曼达、大宽、二柱子、荞麦棱、韭叶儿,你们在天堂还好吗?

“行了行了,都起来吧。哎呀,这什么鬼天气这么大风沙,都吹到我眼睛里了。”周宇用袖子抹了抹眼睛。站在旁边的薛西斯走过来,扶起了长跪不起的卡西多。这些人也给他了一课,虽然他在地狱第九层的几千年里不停反思、赎罪、祈祷,但是直到今天他才对这些奴隶刮目相看,才对什么是真正的领袖有了大彻大悟。

“老薛,现在有多少人?”周宇把薛西斯拉到一边,焦急地问道。

“加后来收编的八千人,已经有一万有余。刨出老弱病残,精兵足有八千。”

“好,足够了。最近的操练如何?”

“日益精进。虽说与前世本人麾下的长生军仍有差距,但在这无主之地绝对称得虎狼之师。”

“太好了,马会派用场。我已经在伊莱克城埋好了钉子,明日举兵进发。三日后,拿下伊莱克城!”大都督斩钉截铁地说,对于这个平时嘻嘻哈哈但在正经事从不含糊的小老弟,薛西斯是一百个放心。如果说连他都信不过,死后到琐罗亚斯德那里都交代不过去。

“对了,老弟。前几日寻来一人。。。”

“对,那些人处理得怎么样?”周宇以为他说的是苏威和莱多派出来打探自己身世的耳目。

“处理?啊,你派人捎回来口信儿后我们加派人手安防。还真别说,隔日发现了那几个蟊贼,已经被地处理了。我说的不是他们,是一个人。”老薛面露疑色地盯着大都督的眼睛。

“看什么?你最近变老玻璃了?”大都督伸出食指在薛西斯眼前晃着。

“你、你之前落下过什么人没有?”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跟我打哑谜呢?还落下人,我落过下脚石、落过游泳池,人没落下过。对了,我还落过枕!”大都督一抬手示意下一个话题。

“可是那人说,他要找一个有很大能耐的人。我想来想去,他应该找的是老弟。”

“嗯,能耐大的人多了。没准是找玛夏的!”周宇有些不耐烦了。

“不若老弟见一见此人?因为此人一看不是本地人氏,与那些奸细路数不同。但又说不清自己的身世,便把他收押看管起来。想等你回来再行发落!”

“不是本地人氏?”周宇陷入到了沉思,心里有些狐疑。

“要不要看看?”

“好,你别唬我啊!”俩人一前一后,推推搡搡地向城堡走去。

“喏,在前面那个牢房里。”薛西斯一指布鲁诺蜡像馆里面最角落的密室。

周宇缓缓走过去,到了牢门处从铁栏杆看进去,是一个干瘦如枯萎黄瓜一般的背影。头发如杂草一般,盘腿坐在草pu tuán背对着门口。让他心里一惊的是,那人的头发是淡蓝色的。果不其然,老薛一眼看出来他并非本地人氏。日了狗了,不是瞎子都能看出来。

那人一听有脚步声,满脸期待地回头望来,看到又是一个毫无表情的银色面具,脸难掩失望之情,继续转过头嘴里念念有词。

“咳、咳!”大都督干咳了两声,那囚犯不为所动。好像根本没有跟他交谈的任何兴趣。

“嗨,转过来,说你呢!”大都督已经看出来他是谁了。

“干什么?”那人一脸无所谓的表情,眼神空洞。

“你是什么人?”

“哈哈,我也不知道我是什么人,要不然你来告诉我?”那小子挑衅似的朝大都督勾了勾手指。

“好,来玩个游戏吧!”

囚犯眯缝着眼睛,对这个面具男的提议有些纳闷。他抓了抓自己鸟窝一般的头发,微微点了点头。

大都督从兜里掏出一把金砂,手从两个栏杆之间伸了进去,叮叮当当把金砂撒了一地。

“怎么个玩法?”囚犯打了个哈欠,揉了揉鼻子。

“每人拿一到四枚,拿到最后一个的人输。”

听到这句,笼子里那囚犯有如被天雷劈一般,惊得浑身筛糠,嘴巴张大的能塞下自己的拳头。他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瞪着眼前的面具人,戒心还没有彻底放下。

“你、你怎么知道这个玩法的?”他试探地问了一句。

“笑话!你个臭小子,你把自己都输给我了,我能忘吗?”这句话彻底摧毁了囚犯的心理防线。

“啊、啊,呜呜呜,大都督,真的是你,真的是你吗?哥,我找你找的好苦啊!呜呜呜!”博拉达哭的像个孩子,一边哭一边用头用力撞着栏杆。

第九十四章 死而复生

把博拉达释放出来,大都督叮嘱他不要说起以前的事情,在这里他是一个奴隶出身的农民起义家。 博拉达对他是言听计从,服服帖帖。先去洗了个澡,然后换了一身干净衣服。

“这里真好,水都多到可以洗澡了。”博拉达显然还在跟库兹西亚那找口水喝都难的沙漠较。

“小子,你从瀑布下来以后,遇到了什么?”周宇盘腿坐在火炕,嚼着雨林里特产的一种异果,不住地向外吐着果皮。这火炕是他专门让班布尔帮他砌的,后来那小子学会了竟然推广开来。整个营地的班房全都了火炕,晚那叫一个暖和。边做饭、边取暖,不亦乐乎。

“与您和妮卡姐失散后,我被冲到了河滩。再睁眼,发现自己断了一条腿,寸步难行。后来一个在林子采药的药农发现了我,好心救了我,才保住这条命和这条腿。”博拉达指了指自己的右腿,大都督才发现,他的右腿明显向外弯曲,竟然已经残疾了。

“这些药农因为定期要向普兰城送药,所以可以免除徭役,否则也都是奴隶一般。”

“等等,你说什么?”

“我说其实也是奴隶,只不过稍稍自由一些。”

“前面一句,什么城?”

“普兰城啊!”博拉达瞪大了眼珠子看着周宇,仿佛对于他在这里混了这么久居然不知道普兰城感到十分不可思议。在他这半年的记忆,普兰城应该是附近最大的城池了。

“你去过普兰?”周宇惊地问他。

“去过啊!后来我腿伤好了,一直陪着那药农一起向普兰送药。直到后来、后来。。。”

“后来如何?”

“后来有一次,因为天气潮湿,我的腿脚又不好,我们送药有些迟滞,发霉变质了。那个收药的普兰贵族一怒之下,抽了药农三十皮鞭。老人年纪大了,哪里挨得动那顿好打。回去没有两天,咽气了。”说到这里,博拉达双眼发红,死咬着嘴唇,攥紧了拳头。

“这些杂碎!”大都督也狠狠地一拳锤在股前。

“我的伤好的差不多了,开始徒步寻找你们。还得一路避开各个领主的鹰犬,万一要是被哪个兵士发现,那可一辈子都出不来了,更别说有重逢之日。”

“后来你寻到这里来了?”

“从送药的时候听说,东边几个领主的领地在闹事,闹得很凶。我在想,会不会是你。找到这里一看,完全不是那么回事。这里是一群当兵的,根本没有奴隶和领主。想要跑,这条腿您看看!”博拉达锤了锤自己那条不争气的腿,哪里还吃得力道,怎么跑得过训练有素的长生军?

“不过,这些时日也不是一无所获。跟着老药农,我认识了这里几百种草药,凭着家传的配方调制出不少稀的药品。这些,我谁都没敢告诉。”

大都督对博拉达有这么一手深信不疑,他是最后一个活着的圣子,他的父亲从小传授他秘术,加之他还在大都督命令下寻访了不少圣子和常人的混血儿,识药、制药对他来说是小菜一碟。

“对了,你能不能调配出一种让人失去记忆的药来?”周宇突然想到了什么。

“让人变成傻子吗?这个容易!”博拉达打了个响指。

“不是、不是变成傻子,是让她忘掉一段时间的记忆。如说,最近一年。”

“这个嘛,有些难度,我可以试一试。”一看自己虽然腿瘸了但还有用武之地,博拉达摩拳擦掌。大都督却陷入了沉思,忘记对所有人都是好事吧。

“呜!呜呜!”来自长生军特有的集结号角。

“出发了!”大都督穿好外套,一把拉起坐在对面的博拉达。

“干什么去,大都督?”博拉达一脸懵逼。

“去打那群gou ri de贵族和奴隶主。”周宇把赎罪之剑绑在后背,回头冲他展颜一笑。

“我、我。。。”博拉达指了指自己的腿。

“一起来呗!”博拉达许久没看到大都督那调皮的表情。算此时他戴着面具,自己也能想到他在滑稽的挤眉弄眼。

长生军倾巢而出,周宇摆明了要给苏威一个惊喜。经过一夜的急行,日出时分霜露正重,大都督勒马横刀站在一个高岗,看着眼前的伊莱克城。

霏琳娜啊霏琳娜,这是你治下的好领主。

“副指挥使大人,攻城吗?”卡兹克缓缓骑过来问道,此次讨袭伊莱克,他是先锋官。

“不,退后十里安营扎寨。夜袭!”周宇短短十几个字便把战术方案确定了。卡兹克狐疑,己方是大兵压境、军临城下,占有着绝对的人数优势。如果采取夜袭的话,视野受限容易误伤,伤亡可能会大出数倍。除非。。。

他猜对了,城里的钉子已经开始撬动这颗草原明珠。一片安定祥和下隐藏的暗流涌动不足为外人道也。

“苏威城主!”克津唯唯诺诺地站在苏威面前,神态毕恭毕敬。

“何事亲来?”苏威眼皮都不抬,两个衣着几乎不能蔽体的nu nu卖力地为他锤着双腿。

“今天、今天是微臣五十岁生辰,想邀请殿下、苏拉锡少城主和城总兵、贵族和祭司们到寒舍一聚。近日微臣偶得几桶好酒,不敢闭门独享。借此良机,与大人们同饮同乐。可好?”克津鞠着九十度的躬说。

苏威不疑有诈,在他眼里这名义的舅岳丈无非是个蚍蜉而已,还能撼动大树。这些年来,没有一脚把他踹开完全是看在他的忠心耿耿。

“甚好。正巧近日在下心情大好,如此欢聚一堂乃是幸事。你好好准备吧,别失了咱家的颜面。”苏威乜了他一眼,做了一个送客的手势。

星夜,克津府邸。

伊莱克城所有有头有脸的人都出席了克津大人的生日宴会。当然不是看在他的面子,是因为他放出风来城主一家都会莅临。从日落开始的推杯换盏和觥筹交错持续到了深夜,克津准备好的十桶佳酿愣是没够喝,急忙又遣家丁敲醒城里几家酒肆的店家,补了二十桶好货。

nu nu和家丁们托着鸡鸭鱼肉如穿花蝴蝶一般不知进出宴会厅多少趟,单是撤换下来的骨碟盅盏堆成了三座小山。克津看去春风得意,那些前来道喜的人嘴说着恭贺祝福,心里却暗自骂着你这狗仗人势的东西。

我说老弟啊,你可得给力啊。要是失了手,大哥我损失砸出这个盛会那些黄澄澄的金砂事小,赔一家老小的性命事大。越到月黑风高、前醺后倒之时,他越是一手的虚汗。

“怎么了,克津大人?”苏威端着酒盅向他微微一举。

“噢,没事、没事,微臣算计着还需要呈多少美酒。外面风大,城主还请堂内坐。一会儿还有一场歌舞伎的表演给大人献,一祝酒兴。”这老狐狸也是个人精,打个哈哈把苏威糊弄过去。

“副指挥使大人,这。。。能行吗?”卡兹克策马跟着周宇,向城门驰去。后面跟着千的长生军。

“行,怎么不行?男人千万别说自己不行,女人千万别说不要。这都是有讲究的。”大都督好久没打仗了,此番领兵作战,别说这心里还真有些小确幸呢!

离着城门楼还有三四百米距离时,他倏地扬起右手,身后长生军全部戛然止步。那些战马的马蹄缠了麻布,奔跑和急停下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城楼两盏巨大的牛皮灯笼呼的一下,同时灭掉。正在卡兹克疑惑之时,周宇吹了个口哨。这是进攻的信号。

成了,克津得手了。

疾驰到城门下的长生军没有受到任何阻挠。原来,百夫长以的军官此刻都在克津府酩酊大醉。余下的守军也享用了他府家丁送来的饕餮盛宴。那酒菜里俱是下满了*,此时守备军一个个东倒西歪,踹都踹不醒。登台灭灯的不是别人,正是安塞这个内应。

一路畅通无阻,一千长生军一个不剩全部进入城。最后进城的一百人在玛夏带领下,把守备军一个个捆得跟阳澄湖大闸蟹似的,丢在一堆儿派人看守起来。此外,另有一百人在班布尔带领下,夺了王宫。所有窗帘服饰全都派了用场,无论男女老幼全部塞了嘴巴,聚到一起由明晃晃的大刀陪伴。

周宇则带着八百人优哉游哉地驾临此前无数次送礼来过的地方。克金大人,别来无恙哈!他也没让下人通报,带着卡兹克和几十个精兵鱼贯而出,直不楞登地走到宴会厅。

此时已是酒过三巡的苏威看见眼前出现一个人影,看去十分熟悉又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是谁。他一把拽过克津说:“此人是谁,如此大胆竟敢在本人面前亮剑?”还没等克津开口,一个熟悉的声音贯耳而入。

“怎么了?苏威城主,刚阔别几日忘了在下了?在下对您可是日思夜想、惦记得紧呐!”

那人快步走过来,一把抄起他面前桌的酒壶,顺着面具的裂缝咕嘟嘟一饮而尽,好酒、好酒啊!他砸吧着嘴。

“竟、竟然是你?”苏威差点一屁股坐到地,指着大都督的手指颤个不停。

“怎么,看见鬼了?”

“你不是、不是?”

“我不是被你派去的人干掉了是吗?”

“你、我。。。”

“安塞,来!”大都督朝身后一张手,一个一脸猥琐的市井流氓皮笑肉不笑地贴了来。

“好你个安塞,竟敢欺瞒于我。来人呐,把这两人。。。”

“行了行了,省省吧!苏威大人,苏大人?这城里里外外没有你的人了,还来什么来啊?”

“克津,这是怎么回事?”遭此一吓,苏威酒醒了一大半,忙扭头去看克津。他的意思是,克津你个丧家之犬,这是在你的地盘,你必须给出一个交代。

“我说外甥女婿啊!”好嘛,这城主也不叫了,大人也不喊了,直接喊出晚辈儿名分来了。

“我那如花似玉的外甥女是怎么死的?”克津摇晃着酒杯,一改往日奴颜婢膝的模样,盛气凌人地踱步靠近他。离着一尺距离,目光如炬地盯着他,好像要吃人一样。

“不、不是难产死的嘛。。。”苏威吃不准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哆哆嗦嗦地说。

“难产死的?哈哈哈,骗三岁小孩子呢?你房的恶妇为了保住苏拉锡的继承权,把你所有生产男婴的小妾全都药杀,所出婴儿一概溺毙。这些在伊莱克城人尽皆知,你觉得还有隐瞒下去的必要吗?”

原来是这么回事,看来算自己不找这个老狐狸合作,克津应该也在为身背负着的血海深仇寻找出口。伙伴,找对了。

“那、那都是女人的嫉妒心所至。你、你们要干什么?”苏威一看克津和大都督步步紧逼过来,不住地向后退去。身边的总兵、贵族们一个个被摁在原地,脸拍在桌子。左耳朵边儿是刚才痛饮的酒樽,有耳朵边是一把把钢刀。

“来人呐,帮城主大人醒醒酒。”周宇心情十分舒畅,背着手站在宴会厅央,吩咐手下招呼一下宾客。此前受到苏城主的“盛情款待”,如果不礼尚往来、投桃报李的话有点儿对不起人家呢!

长生军是什么人,最擅长的是把人当奴隶一般招呼,因为大家都是从那儿过来的。怎么折磨人最爽快,没有人卡兹克他们更熟悉。

只见这小子亲自出手,把苏威扒了个干净。然后一头绳子结活扣儿套在苏威脖子,掷过房梁把另一头提在自己手里。起,卡兹克把绳索在胳膊用力缠了几圈,苏威应声被吊了起来。绳结勒在喉咙,人呜呜呀呀地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越挣扎越紧,越喊呛到鼻子里的口水越多。看着两腿在空胡乱踢腾着的城主,满地的总兵、贵族、祭司一个个把头磕得咚咚作响,哭天抢地地说饶命。

“我说克津大人,你这生日会办得不怎么样啊!”背着手的大都督嗔道。

“呃,老弟何出此言啊?”克津面露不解之色。

“光顾着让那些歌舞伎跳舞,怎么不让苏城主到这舞台央献艺啊?我看他这踢踏舞跳的很好嘛!”周宇指了指在空蹬腿的苏威。

纵使是事件的主谋之一,看到昔日不可一世的城主此刻即将以这种毫无尊严的方式毙命,克津也是一阵胆寒。这小子到底什么来路,怎么杀人跟儿戏一般。此前只看到他古灵精怪的一面,没想到竟然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霸王。

“行了,卡兹克。给苏大人一个痛快吧!”周宇手一挥,卡兹克把绳索拉起系在身旁石柱。窒息之人能坚持得了几分钟,周宇谁的清楚。他看着眼前的双腿蹬着蹬着没了力气,最后用力向后一踩,直挺挺地悬吊在空。顺时针转着圈圈。整个人眼睛凸出,舌头吐出半尺来长。死的彻彻底底。

第九十五章 一筹莫展

“我说,小老弟。 这些人。。。”克津看着满屋子被摁着跪在原地的百十号人,询问处置意见。尤其是那亲眼看见自己父亲被吊死的苏拉锡,一个十多岁的孩子满眼的怒火,死命挣扎着要冲出来与大都督殊死搏杀。

“克津大人,放虎归山的道理你我懂吧?”周宇拉着长音儿问他,克津没敢点头。毕竟,这是一百来条人命。

“那斩草必须除根的道理你更应该清楚喽?”周宇再次点他命门,显然在提示他若是有朝一日这小子羽翼丰满了,第一个来复仇的对象不是自己,而是你克津。

“呃,在下明白了。”克津皱着眉头,用力地点了一下头。要想坐稳位子,必要的杀戮是不可能避免的,而今天的杀戮是为了来日他能够活得更久。起死,他更希望的是活下去。

克津招呼着家族武装和安塞等人,驱赶着这些或谩骂、或哭泣、或求饶、或攀亲带故的俘虏,出了城去。不一会儿,卡兹克回报说,安塞他们把每个人身绑了一个大石头,给所有人沉湖了。一个不剩,包括苏拉锡。

好嘛,你个老不死的老子还狠。一百多人这么浸了猪笼,眼睛都不眨一下吗?不过,要想干大事绝对不可以有妇人之仁,这不是他提示克津的吗?

“哪个湖?告诉咱自己人,别喝那湖里的水。”周宇一想特么有些反胃,差点把刚喝进去的酒吐出来。

清理整顿不过夜,这是工作传统。所有宣誓效忠苏威誓死不改的军士一律活埋,沉湖贵族和祭司的家男丁女胞全部脸刺字、流放雨林。而终日里被像牛马一般使唤的奴隶被班布尔释放出来,参军还是恢复自由身任他们选择。

周宇站在宫城门口,看着巍峨的宫殿门口伫立着足有五米高的雨神像和水王像陷入了沉思。如果说那些被沉湖的人是命运所迫、跟错了人,他们的家人被墨刑流放实属有些残忍。可战争是这样,在你死我亡选择,没有怜悯的空间。这是一个判断题,不是选择题。以暴制暴是取胜的唯一法则,非暴力不合作那些只有在明时代才有些作用,而且是改变不了结局的。

对敌人仁慈是对自己残忍,这一点让他想起了大宽四兄弟的死。

“小老弟,辛苦你了。”一只熊掌拍在大都督肩膀。

“不辛苦,克津大人才辛苦。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能够忍辱偷生这么多年而隐忍不发,小弟佩服之至!”周宇说的自然是他外甥女被戕杀一事。

“如此一来,伊莱克城的苏威余毒被彻底肃清了。这未来的城主之位还望老弟。。。”

“别,克津大人。你可别。小弟我家里砂锅里还炖着排骨呢,可没心思当这什么城主。”周宇的确不是在客气,而是确实有要事在身,想想要是撇清一切尘世间的纷纷扰扰,找个城邦逍遥自在地当个城主终老,也是美哉妙哉。

“那在下、在下。。。”

“别再下去了,你吧。公主那边你放心,只要我为你说说好话,官宣很快来。”想到这里,他突然想到了妮卡,也不知道交代给她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老弟你也别怪我多嘴,你、你拉这么个队伍是想闯个天地出来?”克津显然对他有一支如此训练有素的队伍刮目相看。此前二人设计计划之时,他还以为昨夜免不了一通厮杀,算得势也是两败俱伤的局面。哪知来的不是一群流氓草寇,而是杀气腾腾的正规军。

“天地?没想那么远。是看不惯奴隶制度,小弟想挑战一下奴隶主的底线。”

“老弟,别怪老哥没提醒你。你所看到的不过是沧海一粟,索拉西亚的局势远你我想象要复杂得多。”克津指了指身后一箩筐大大小小的铃铛。那些是从沉湖的贵族祭司脖子摘下来的,人死铃铛不死,还要有人继续戴下去,继续每天早午晚摇三遍,否则伊莱克城很快会招致灭顶之灾。

是啊,悲伤的源泉不是来自于自相残杀,也不是来自于奴隶制度,而是来自于屠梦城的那几位。他们才是始作俑者,才是主宰这些蝼蚁的大神。

等等,悲伤的源泉?大都督为自己突然想到这个词感到惊讶,谁说悲伤的源泉一定是水了呢?可以是任何东西,我看这个铃铛有匹配悲伤源泉的潜质。可是,这么多的铃铛,索拉西亚至少有万个铃铛。哪个才是悲伤的源泉呢?这让大都督绞尽了脑汁。算了,也许自己考虑的方向不对。

“吁!”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在身后响起,由快到慢。周宇回头望去,一个一身戎装的英俊少年从马翻身而下,动作一气呵成,英姿勃发。

“呦呵,这不是萨米尔嘛!”周宇把克津扔在一边,直勾勾地向少年拥去。

“滚开,流氓!”少年一掌推在他胸口。俩人相视一眼,扑哧笑出了声。

“事情办得怎么样?”

“都办妥了。”

“公主路了?”

“嗯?算是吧,你说的是哪个路?黄泉路还是归路?”妮卡紧了紧头巾,生怕克津看出自己是女儿身。有外人在,还是一切谨慎些为妙。

“啊哈哈,不用问。你办事,我放心。克津大人,您先忙着。小的去滚个床单先。”克津再抬头时,两人已经行出老远。

滚床单,是什么意思?克津纳闷地摇了摇头。

“兰斯洛特肯帮你吗?”

“废话,他不肯帮我,我是怎么活着回来的?”妮卡对于他没话找话的本事彻底折服。

“毫无保留地借兵给你?”周宇瞪大了眼珠子。

“啊,你以为别人都跟你一样。无利不起早吗?普天之下,还是有些正义之士的!”回到客栈后,妮卡换回了女子衣衫,用浸湿的毛巾擦着风尘仆仆的秀发。

“给我讲讲、讲讲哈!”大都督喜欢听故事,尤其是别人被戏弄的故事。其实人与人之间勾心斗角跟尔虞我诈,并没有那么难以理解,跟动画片猫和老鼠差不多。猫想吃奶酪,老鼠也想吃奶酪,但是奶酪这么多。怎么办呢?打。实力决定命运,当自己的实力不如别人时得截住外力来搬倒强敌,如说那只大狗,或者各种陷阱、圈套、假象。

所以啊,没事多看看动画片,别总刷抖音。改变世界和推动人类进步的力量,全都在动画片里面。

“不讲,等以后见到你的小"qing ren"。让美艳不可方物的公主殿下给你讲个够吧!”妮卡一甩头发,后脑勺对着他继续擦拭着。

女人真是一种怪的动物。你又不是我老婆,干嘛每天都跟吃了*桶似的?再说算是,老子也没出去拈花惹草啊?老子跟公主是纯洁的男女关系,*裸的。

“那你告诉我,兰斯洛特是如何驱使那些断头骑士为自己卖命的总行了吧。”

“他那身盔甲,谁穿戴那身具装甲骑谁是无头骑士之首。”

“噢,原来如此。那身盔甲还有如此强大的号召力,亏得是你出面。要是我去啊,打死那老小子也不会帮我。”

“何止是帮,他还把盔甲借给我穿呢!”

“什、什么?”周宇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兰斯洛特莫非疯了不成?要是妮卡痛下杀手,率众把他绞杀在密林深处,那可真是哭都找不着调了。

“别把人想那么龌龊,人家是堂堂正正的骑士。他说了,只要女士遇险,他会毫不犹豫出手相助。帮我,实际是救公主。他说在他的字典里,这是至高无的荣誉。”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周宇则是那个既有远虑又有近忧的人。通过向克津了解,他发现整个索拉西亚被割裂成为四个大的板块。东南西北分别划归老国王的三女一子治理。克津说,实际老国王已经糊涂到不知道吃饭睡觉了,大都督觉得那是阿兹海默症的后期,命不久矣。

霏琳娜在姐弟四人排行老二,大姐卡淑洁掌管北方、三妹福莉嘉掌管西方,最小的弟弟西玛负责东方。这种划分是在老国王还清醒的时候做出的决断,目的是让四人权力分散,可以互相制约,不至于一人独大。没想到,却为后面的自相残杀埋下伏笔。

说到远虑,不用多说自然是库兹西亚那边的形势。尽管法希尔和冉闵他们兵强马壮、将遇良才,但是土王大军绝非等闲之辈。从之前差点儿破了卡曼城来看,此时双方应当激战正酣,己方算坚守也一定损失惨重。如果搭建长城的工程进度能够加快,说不定未来还有的一打。

而近忧呢,直接摆在纸面了。拔掉了布鲁诺和苏威,还有莱哈尔等五个领主,一旦五城联手,算伊莱克可以顶个十天半月,终归还是会落个寡不敌众的下场。况且,莱哈尔此时应该尚不知晓爱子已殁,一旦消息传出去老贼还不倾城出动,与克津拼个你死我活?

这种局面下,何去何从着实让周宇有些难办。天牧狩大赛的决赛将于三个月后在醉花城拉开帷幕。留给他的时间也只有这么多,能否把整个大陆南部抓在手里,为霏琳娜解除后顾之忧,跟西玛王子掰一掰腕子,看他此时做出的决定是否切要害。

几天来,周宇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头扎在屋子里研究那副地图。南部大陆以精灵草原为心,四周皆是雨林。七个领主封地全部建在草原边际,想来是要与精灵划清界限,井水不犯河水和架势。地图半人马部的位置与实际位置有很大差距,看来是多年来有过迁徙。那么,其他精灵所处的位置应该也不能作数,不能完全依赖地图。

周宇问克津的第二个问题是,许多年来精灵一族是如何跟人族和平共处的。二者不是水火不容吗?为什么没有爆发大规模的冲突和连年的战乱。克津说,自从精灵们被封印了草原之火后,失去了与人交战最主要的武器,双方达成了某种默契,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动态平衡。

独眼巨人、猿背象、鬼骑,这些家伙们都在哪里虎视眈眈,是不得不防的。鬼骑,是否是那些断头骑士呢?大都督一只手拄着下巴,盯着房顶陷入了沉思。

“老薛,我想把周围的几个领主搞定,统一大陆南部。你看如何?”晚饭时,周宇托着饭碗有一搭无一搭地冒出这么一句。

“这个问题,这几天我也一直想与你议一议。按说目前的局面,敌不动我不动是最好的选择。可是没有不透风的墙,算我们做足了功夫,一旦那些被流放的流民逃散到其他领主的城邦,消息不攻自破。我们也只有被动挨打的份儿。”

“可是,如果要打。怎么个打法?是分兵而治还是集打击,你有什么建议?”周宇说这些的时候,丝毫没有避讳妮卡和班布尔他们在场。

“咱们现在虽然有一万多长生军。可要是分开来,算不强军了。兵分五路,除去守城必需剩下顶多两千人一队,靠两千人吃掉一个备战充分的城邦貌似有难度。”薛西斯所言不假,如果现在有些城邦得到了消息,一定在厉兵秣马、枕戈待旦。

“嗯,算打下来了,也一定是惨烈异常、两败俱伤,到时候这些兄弟能活几个难说了。”大都督把饽饽放在碗里,后背靠在椅子,长叹了一口气。他不喜欢战争,更不喜欢看到战友死去。如果能够和平解决的问题,还是大家敞开来谈较好,只是莱哈尔会跟他谈吗?

“既然打不是最好的办法,咱们可以换一种方式。”

“换,什么方式?”这回轮到妮卡关切地问道。她刚才半天没插嘴,也是被时局扰的心烦意乱。此刻一看周宇貌似又有鬼点子出来,连忙追问。

“你说想要杀死一只怪物有几种方法?”周宇扫视了桌前围坐的几个人。

“当然最直接的是正面打击喽!”班布尔一摊手掌。你特么还是年轻,天天知道打打打。周宇啐了一口。

“偷袭?”玛夏挠了挠头皮。

“包围,断水断粮?”卡兹克抢答。

“你说呢?博拉达!”大都督有意无意地朝这小子瞄了一眼,他坐在远端一言不发地思考着什么。

“倒是有一些药物,有的可以让人狂性大发,有的可以让人一睡不起。”众人皆不知道他的身份,此时听他提起药来眼前一亮。

“可是怎么让这些领主心甘情愿地吞下毒药呢?算他们吃了,也解决不了破城的问题。”博拉达显然想到的是,领兵打仗那是当兵的职责,算城主不在该打的还是要打。

“这个嘛,我有个办法可以试试。”周宇突然打了个响指,要的是博拉达这句话,他如果能熟练制作这种药物,配合自己的办法应该可以一试。

“什么办法?”薛西斯饭也不吃了,凑过来问。

“制造流行!”

第九十六章 制造流行

流行品这个概念,在蛮荒大陆似乎是不存在的,周宇认为这个法子可行主要是出于对人性的分析考量。 无论是远古时代、奴隶社会、封建社会还是明社会,人都有需求。这个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摆的很清晰,尤其是统治阶级和层社会的名流们。

贵族和祭司们想高人一等,靠的是血缘、身份、人际关系,但人靠衣裳马靠鞍,没有一些硬件相匹配是不行的。拿薛西斯来说吧,虽然他过了很久的奴隶日子,一旦恢复自由还不是每天把头发梳的苍蝇飞去都站不住。克里奥佩特拉之所以是埃及艳后,靠的难道不是一身的名牌、万里挑一的宝石和密不外传的皮下金丝植入吗?

人无我有、笑贫不笑娼,是他们习惯了的主题。老百姓们没时间攀,都在为了生计而奔波;贵族祭司城主们有大把的银钱,互相之间的是贵重品。

“博拉达,这个计划你可是主角啊!”周宇意味深长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这小子虽然折了一条腿,可玩把戏和赚吆喝是他的看家本事,能不能卖的出去看一代“药王”博拉达了。

周宇先是让博拉达带人把必要的草药采摘回来,大批量地制作迷幻剂,这种药物是把十多种药材混合在一起,用药引激发三日合成。作为一种慢性药,它的好处是头几次服用让人感觉到耳明目清、活力充沛,像喝了红牛;多次服用后,逐渐变得呆呆傻傻、语无伦次,跟狂犬病后期的症状差不多。

大都督让人抓了几只猪,配在猪食里吃下。果然,效果十分明显。到了后期,那些猪猡基本不吃不喝,痴痴傻傻地坐在圈里,拉撒都不知道了。

“可是,怎么让人心甘情愿吃掉这药呢?要知道,你要对付的可是五个领主。那城堡是说进能进去的吗?你当是你宅子里的茅房?”妮卡说话口无遮拦,茅房这词从女子口说出来怎么听着那么不舒服呢?还是老爷们说出来听得顺耳。

“"qing ren"泪!”大都督一语道破天机。于是乎,在他的带领下,大批量的收集"qing ren"泪工作开始了。这东西好喝是毋庸置疑的,更为主要的是产量少、隐蔽性强。据克津说,在伊莱克生活了五十年,从未听说过这种植物和饮料。

好嘛,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大都督花大力气打造的五支小队整装待发,成败立见。他自己、博拉达、卡兹克、玛夏和班布尔五个人各自带几个跟班。每队一辆马车,车满满地载着"qing ren"草向五城进发。这草摘下来没有了产出"qing ren"泪的功效,但目的并不是让它们继续“流泪”,而是起到说明书的作用。

“我说,你到底有几分把握?”坐在马车的妮卡问他,前面不远处是普兰城。莱哈尔应该在那里等着砍他这弑子之人的脑袋。

“说实话,一分也没有。”

“你!”妮卡气的扭过头去不再看他,让她着恼的是每次与他好好说话,这家伙都是遮遮掩掩,没有一句实话。

“来,买啊!买啊!好的香料。泡茶烧菜、沐浴擦身,强身健体、包治百病了哈!”在普兰城里,一个丑的让人不想多看一眼的汉子站在马车大声吆喝。他早早地进城,在市集寻了个最扎眼的地方摆摊儿。

“你这什么香料?”几个姑娘凑来问。

“"qing ren"草。产自草原腹地,这一车,多了没有。过这村没这店了哈!老板和小姨子跑了哈,江南皮革厂倒闭了哈!”大都督还是高声呼喝着。

“"qing ren"草,你听说过吗?”

“没有,你呢?”

“我也没有。”

“我说,贩子大哥,这东西真的有你说的那么神?”

“口说无凭,你试试知道了。喏,给你一束闻闻!”大都督从车抽出一簇"qing ren"草,这东西一拿是两根,公母抱在一起,除非扯断了才能分开。

那几个姑娘轮番放在鼻子下闻了闻。果然,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气直冲鼻腔,闻着十分舒爽。

“嚼着试试?”大都督又抬了抬下巴颏。

几人把"qing ren"草拆成小块,每人送进嘴里一片叶子,含入口有如吃了一块蜜糖,甘之若饴。

“嗯,好吃!”

“的确是,味道好极了!”

“老板,你这"qing ren"草怎么卖的?”周宇一下子从贩子大哥升级为老板了。

“这"qing ren"草可是来之不易,你知道我采这些经历了多少凶险啊?那家伙是前有追兵后又堵截。。。”

“行了行了,别自卖自夸了。你说怎么卖的吧?”

“一颗金砂一对儿,拒绝还价。爱买不买!”大肚肚眼皮一耷拉,蹲在马车吹起了口哨。

“还真是挺贵的。”

“不过真是好东西。”

“嘿,还有更好的东西呢!”

“哦,是什么拿出来看看?”

“那可不行,太过珍贵。要是万一给碰坏了,你们可赔不起。”

“切!别摆**阵了,你到底有没有啊!”

周宇像是被激怒了,他从车里拿出一个精致的水囊。这水囊只有正常水囊十分之一大小。双手捧着放到胸前,生怕掉了、洒了的样子。

“什么东西啊,神秘兮兮的?”

“是,老板你还真能装神弄鬼。”

“这个啊,是"qing ren"草的精华,叫做"qing ren"泪。是一种酒,喝下去后能祛除百病、返老还童。”

“哎呀,谁信呐!别信口开河了!”

“是,还返老还童呢?那我喝了还不缩回娘胎里去了?”

“哈哈哈哈!”

有人不信,自然是有人信的。尤其是有那一车"qing ren"草做说明书,不到半天下来整个普兰城都知道有个香料贩子在市集摆摊,卖的香料见所未见。尤其是这小子还卖一种酒,贵到飞起,居然要一百粒金砂一瓶。

常人怎么担得起这么贵的消费,所以普通老百姓大多是不相信以讹传讹的谣言,挤了一个小时凑到周宇跟前,问明了价格后买走一两根"qing ren"草。至于那酒,却是大半天连一瓶都没卖出去。

“失手了吧?要不降降价试试?”女扮男装的妮卡不想打击他,便提出折的建议。

“还真别降,咱是来干活的不是来赚钱的。”周宇小声在她耳边嘀咕了一句,继续卖力地卖着草。那一大车"qing ren"草已经出的七七八八,剩下一些品相不好的了。

忽然远处一阵嘈杂,尘土飞起。周宇噗了几口沙子,抹了抹眼睛才看清来了一票骑士,这些人各个全副武装,一脸凶狠地看着自己。

“你是什么人,竟敢在这里大呼小叫?”带头的军士捏着手里皮鞭,指着周宇问道。

“额,小的、小的是个贩子。”

“贩子,你当普兰城是什么地方?一个贩子在这里大肆叫卖,好大的胆子!”

周宇从马车跳了下去,递过一个帛书面盖着苏威家族yin zhāng,他早料定只要是赚钱的买卖,黑白两道立刻到,专车来的还快。

“哦?居然是伊莱克领主的家族纹章。你是苏威城主的什么人?”那带头的军曹语气转软了些许。

“小的是苏威老爷一个小妾的远方表弟,正巧在草原觅得一些仙草。于是跟老爷求了纹章,打算赚些银钱回家盖房子、娶媳妇!”

“哈哈哈!”军曹放声大笑,原来也是一个靠吹枕边风求生的鼠辈。

“大人,这里有一些仙草,不如拿回去给嫂夫人擦身?”周宇说着,从车取下一些"qing ren"草,用麻布卷了卷递过去。军曹想都没想,接过来揣进怀里。又意味深长地看了看身旁的几个骑兵。

“哦,都有、都有,几位大人。”说罢,周宇连忙向妮卡使眼色,那妮子十分不情愿地又打包了几份递过去。一阵嘻哈之声过后,几骑扬长而去。

“你这人真是,有时候看去刚直不阿,有时候又谄媚卑鄙。做人可以这样子吗?是非曲直不分?”妮卡一边重重地摔着"qing ren"草,一边嘟囔。

“这不叫不分是非曲直,正是因为要分得十分清楚,才会选择应对的策略。人生像弹簧,该弯的时候不能直,该直的时候不能弯。学会低头,学会示敌以弱,你会少走很多死路。”他知道说这些,妮卡也不见得懂。这都是血泪换来的教训。

不出大都督所料,临近傍晚之时出现了一些穿着精美、配饰考究的女子前来询问。问的不是"qing ren"草,而是掺了药物的"qing ren"泪。

一番讨价还价后,周宇卖出了自己的第一小袋饮料,作价80粒金砂。陆陆续续,又有一些家丁佣人来买。可刚卖了十来袋,周宇吆喝着收摊了,让妮卡十分不解。

“没了、没了,要买的明儿赶早哈。还在这里!”周宇扯着破锣嗓子跟后面排队的人说。

“什么,这没货了?”

“也太少了吧?”

“你小子是不会是看到货可居,准备涨价了吧?”

一阵质疑批判声,大都督耷拉着老眼皮,一脸包公黑的把车架绑好,推搡开围堵的人群,头也不回地赶马离去。留下一大撮跳着脚骂人的管家、家丁、奴婢。

连着三天,周宇分批次把带来的一百多小袋"qing ren"泪沽清,收获将近一万粒金砂。头天晚妮卡还问他,为什么要分批出货。这小子贼兮兮地说了一句你不懂,四仰八叉地睡去。这人精想的是,得给流行产生留一些时间、空间,馒头卖的好不好,完全看你面发酵得怎么样。

其他四路人马进展的也很顺利,起初五城风平浪静,除了一些常规的军事调动外没有什么异动。可十日之后,变故逐渐显现,应该是药效发作了。

因为,大都督明显感觉到治安变差了,街头巷尾从井然有序变得杂乱无章,不知哪里冒出来的一群群乞丐流氓整日里惹是生非,不见城防军来处置。

“走,撤出城去。”周宇紧了紧围巾,带着妮卡和两个奴隶兵赶车出城去了,城外埋伏着自己带来的两个千人队。等着大鱼钩后,一举拿下普兰城。

普兰城王宫内,一群管家丫鬟老妈子脚步急促。这几天不知道怎的,莱哈尔城主和几个贵族不吃不喝,摇头晃脑地聚在一起,围成一圈fā lèng。据传城防总兵大人更是离谱,竟然夜里走到自家井边失足溺毙了。如此一来,既没有接任者也没有管理层来任命和把控大局,普兰城能不乱吗?

当兵的也不是傻子,总兵大人和几个千夫长浑浑噩噩如痴呆了一般,谁来指挥日常工作、谁来下达工作指令,更主要的是谁来发军饷啊?于是有了周宇看到的那一幕,领导不班我们下面冒什么泡?皇不急太监更没必要急了。一时间,整个城邦从治安维稳到经济秩序、从命令落实到件流转,一塌糊涂、焦头烂额。

周宇折好一个印着鸢尾花的绢帕,放在胸前。大手一挥,两千精骑呼啸而出,向普兰城驰去。

“下面什么人?”仅有的几个守城士兵哈欠连天,刀都拿不稳了。普兰城只剩下这些还有点儿敬业精神的卫兵在坚守岗位,没有人来换班轮岗,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几天。

“霏琳娜公主惊闻普兰城异变,特遣下官前来查探。”周宇高举着手里的绢帕,那鸢尾花是公主特有的纹章,乃是妮卡送公主出蚀骨森林时按周宇的叮嘱专门索要来的。

一听说是特使大人,卫兵哪里还敢怠慢。一个面目清秀、质彬彬的少年快速从城防攀爬下来。虽然有四五米的高度,可这小子灵活的如泥鳅一般,单凭一根绳索平稳落地,端的是一个行家里手。

“果、果然是皇家纹章,特使大人请进。”少年查验了纹章并非假冒后,毕恭毕敬地牵着马缰把周宇引入内城。

“小哥叫什么名字?”周宇居高临下地问。此时,特使大人戴着头盔、围着麻布,城防小子看不出他是喜是怒。

“小的叫詹索,是城防卫队的什长。”

“这偌大个普兰城,只有你个什长来接应在下吗?”头的特使大人语气略带不悦。

“特使大人明鉴,不知是何缘故普兰城里至城主下至千夫长,一个个如了妖法一般,不吃不睡、六亲不认,更别说带兵打仗了。小的在城防连续坚守了三天三夜,也没人来过问一句。”

“噢?这么说来,你还是有功之人了?”

“不敢!”一听特使这么说,詹索急忙单膝跪地,一脸的委屈。这特么都什么事儿啊?坚守岗位、所有活计一肩挑的在这里挨骂、担风险,那些回家蒙头大睡、昏天黑地的却落个不闻不问。

“起来吧,速速带路前往王城。”周宇向前一指,自己拍马先行去了。

第九十七章 接管

王城里乱作一团。周宇让詹索把牛皮鼓敲碎了也没止住那些四处流窜的奴婢家丁。这些人抱着细软,手里攥着从各个房间里顺来的银钱宝物,山呼海啸一般来回涌动。眼里看到的是还有什么可掰的、可塞的、可揣的、可拽的,哪里来的别人。

“动手!”大都督rěn wu kě rěn,下了命令。有他带进王城来的百来号人,也有听着信儿立马归队的普兰士兵。这些人用明晃晃的刀剑止住了打了鸡血一般的暴徒,姑且称之为暴徒吧,也是一群苦命的人儿。

大都督一言不发,怒不可遏地冲去拎过来两个管家,一路拖拽着这一左一右俩家伙身叮叮当当往地掉宝贝,两排军士难掩厌恶之色。

“趁火打劫、作乱王城。该当何罪?詹索!”大都督大喝一声,把俩人扔在正堂央的大理石地面。

“论罪当诛!”詹索毫不犹豫。

“那还等什么?等我亲自动手吗?”大都督冷哼道。听到这一句,刚才还在窃窃私语的正堂顿时鸦雀无声。詹索也不含糊,叫两个跟自己一起过来的城防军,取下身行军绳,往房梁一丢。任那俩不长眼的家伙如何跪地求饶,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把他们绞死了。

看见悬在空不动的两具尸体,暴戾之气烟消云散,这些奴才立马整齐地跪好,不用人说排的横平竖直,所有盗抢而来的东西掏个干净,摆在身前。果然,当机立断、杀一儆百的法子是有效的。

“莱哈尔呢?”周宇既然做戏,要演出男主的霸气。他盛气凌人地吼道,连城主两个字都给略了。几个丫鬟朝内堂张望了几眼,给他信号。大都督把军鞭从腰间掏出,杀气腾腾地走向内室。

一进去把他吓一跳。虽然听博拉达详细描述过药效,可映入眼帘的一幕还是让他觉得匪夷所思。一个五十多岁的大叔抱着房内的石柱,一下下在撞着自己的头,鲜血从破了的额头流下来,滴了一地、甚是恐怖。还有一些看衣着是贵族的疯子,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有的互相对打着,有的抱在一起哭泣。周宇一下子懵逼了,以为自己走进了精神病院。

这药也太特么厉害了,几天时间能把一群好端端的人变成精神分裂症患者。还好博拉达是自己人,要是摊这么一个对手,老子还敢吃喝拉撒嘛!

“这是莱哈尔吗?”周宇指着那个撞柱之人,问身后跟来的詹索。那小子点了点头,特使大人第一次来普兰,这时代又没有照片,不认识老城主很正常。

“喂!”大都督离着他有两米距离,在后面唤了一声。每人回答,仍旧各干各的。笑话,你去精神病院喊病人,他也不理你。周宇拍了一下额头,妈的自己也秀逗了。

他走前去拍了一下莱哈尔肩膀,那满脸鲜血的面孔转过来,五官扭曲、哭带笑,咧着的大嘴嘟嘟囔囔不知道说着什么,一回头伸出两手向大都督头抓来。

“你别动啊!”周宇大骇,向后侧一个哈登跳,还好跳的及时躲过了这老小子的抓奶龙爪手。莱哈尔一看对方躲过,毫不犹豫地扑了过来,犹如饿虎扑食。大都督也不是毫无准备,举起鞭子一把塞进莱哈尔长着得血盆大口里,手臂伸直死死顶住,那老家伙双手在空空抓个不停,却因为够不到人气急败坏。

“你特么不想活了是不是?”一个贴身奴隶兵飞起一脚,重重踹在老贼胯部,哪知这家伙像了邪术的死士,动都没动、浑身下坚硬如铁,堪堪把那兵士弹飞了回去。连博拉达也没有想到的是,这种药作用在人身可以将人变得痴傻,但副作用是让人感觉不到疼痛。

这是听到这边有声响的一群呆瓜,一个个站立起身,眼神空洞流着哈喇子,歪歪扭扭地靠了过来。反倒是进入内室的兵士们心里一阵哆嗦,互相确认了一下眼神,掂紧了手钢刀。

怎么样,这一幕熟悉不熟悉?ci ji不ci ji?惊悚不惊悚?意外不意外?大都督一边抵住莱哈尔,另一手从后背抄出赎罪之剑。心想,这特么不是生化危机吗?

“莱哈尔犯作乱、加害特使、意图谋反,给我动手!”周宇一句话祭出,不仅把老城主的罪给坐实了,更是喊到了众兵士的心坎里。看这些疯子的架势,如果不把他们解决了今儿这里是自己的埋骨之地。

一时间,内室里刀光剑影、血花四溅,甩了大都督一脸。尽管这些家伙不知道疼,看着刀子劈砍下来竟然用手去接挡,可兵士们占据了人数的绝对优势,手又有利器。三五支长矛透胸而出、砍掉的脑袋咕噜噜滚出老远,这种反复演的杀戮没持续两分钟,疯子们被除了个干净。

“特使大人,洗把脸吧。”詹索倒是个会来事的家伙,在别人清理死尸的时候跑去后堂找了个木桶提来一桶清水。

“嗯,不错、不错。”周宇把麻布浸湿了在脸抹了几把,递还给他。

“詹索,莱哈尔和这些城主怎么会如此妖法?”周宇背着手慢悠悠走着,假装纳闷地问詹索。他能问出来结果才怪呢,只有他自己最清楚为什么。

“这个,小的确实不知。只是最近几天,城有头有脸的人士大多出现了此种癔症,连祭司们都是,瞧病都没人瞧了。”

“哎呀不好,赶紧集合你的城防军,把其他那些漏之鱼给我一打尽,小心祸害百姓。”周宇假装醍醐灌顶,焦急命令下去。

不用说,刚才见到这群精神病发狂样子的城防军丝毫不敢怠慢,既然有峰来接管普兰城,那自己的活儿还得干呐,毕竟是端这碗饭的。加当兵的能看得惯当官的嘛,有仇的报仇、有怨的抱怨,七七八八组队冲进那些大户人家,嘁哩喀喳给那些贵族和军官一个痛快。

前前后后不过半天的时间,普兰城整肃个日月换新天。好家伙,果然还是得智取啊,不费一兵一卒灭掉莱哈尔和他的敌对势力,大都督难掩喜悦之情。

“哎呀,我说詹索啊,此次清缴叛贼你功不可没。日后我向霏琳娜公主禀报,你是大功一件,等着封赏吧!”周宇坐在莱哈尔的城主宝座,喝了一口詹索递来的清茶。

“谢特使大人。为公主殿下和特使大人效忠卖命,小的肝脑涂地、死而后已。”詹索知趣地单膝跪地,右手扶胸。

“接下来的任务交给你了,尽快保证普兰城恢复正常运转和治安秩序,确保城内稳定和工农商学速速回归正轨。你知道了吗?”

詹索跪在他身前,不敢接话。特使大人这是何意,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城防什长。让我来领这些命令,是不是在开玩笑。不会吧?

“你听见了吗?詹索总兵。”

一句话把詹索惊得差点跳了起来,果然不出所料,特使大人这是在擢升自己。从一个最小的什长一跃成为城防总兵,那可是连跳五级,自己做梦都没想过幸福会来的这么突然。

大都督也不是糊涂人,看身手詹索绝对是个军好手,看精气神在如此混乱之际还能坐镇城门坚守岗位肯定也不是孬种,如果说给他一个理由去分析詹索为什么没能出人头地,那肯定是受人排挤,没跟莱哈尔沾亲带故。

最主要的,得用自己人呐。有自己人用,没有提拔起来用。官场之,知遇之恩是自己人的代名词,没有胳膊肘往外拐的道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谓建立攻守同盟是什么?是靠玩弄手里的位子来指点江山。

“好了,起来吧。詹索总兵,去把那总兵府拾掇拾掇,挑个好日子搬进去。对了,我今儿出门时候看了黄历,今天宜安床、动土、入宅、置产,好家伙全凑一块儿了。我看择日不如撞日,你今天搬进去吧。至于那总兵之职,即可任履新。”周宇摆了摆手。

“谢、谢特使大人。小的、小的。。。”詹索跪在那里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不停地抹眼泪。从十几岁入军摸爬滚打七八年,人前背后吃尽苦头才当了个什长。而后竟然是脏活累活全都自己干,想要当百夫长遥遥无期、机会渺茫。哪知道今天突然蹦出来这么个特使大人,直接给自己擢升成总兵,眨眼之间泥鳅跃龙门。这是大大的贵人呐,这是得结草衔环的恩人呐!

“妈的你小子被阉了不成,怎么哭的跟个娘们儿似的?”周宇弯腰把他往起拽。

“扑哧”一声,詹索笑了出来,没想到特使大人也是个糙人,我喜欢。

“特使大人,伯乐之恩永世不敢相忘。从今天起,一切公事私事在下全听凭您指摘。”詹索斩钉截铁地说。

“认公主行,不必认我。”大都督晃了晃手里的绢帕,意思都是给公主办事的兵,没必要掏心窝子表忠诚,但是那小子的心意自己明了了,这一招是牢牢地给自己收了一个小弟。对,还兼顾收了普兰城的军事力量。

“没想到啊,这普兰如此不堪一击。兵不血刃被你收入囊,可见你的计谋是如何的歹毒。”坐在王城后花园的木椅,望着渐渐升起来的圆月,妮卡轻语。

她恢复了周宇初见时的模样,嘴里叼着根草棍,只是脸的神色少了几分快意,多了几分惆怅。

“人生是这样的,总是在岔路口不停的选择。如果我在之前选择了退一步海阔天空,那也许现在被埋在后山的是我的白骨。”周宇往后一拉用力一推她坐的木椅,面牵引出来的两根绳索绷紧了把妮卡送离地面。这是一个秋千。

“我越来越发现,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声音从半空传来。落下的时候周宇又重重推了她后背一把,不属于同一个世界,这个答案周宇谁的清楚。

“这个重要吗?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任凭什么原因我也不会留下。”

“答应我,别再杀人了好吗?”妮卡双脚蹬住地面,加了些力道,止住了秋千。人,却没有回头,只淡淡说了一句。

“这已经是我能想到的,用最小伤害换取自己活命的办法了。你还想我怎样?要不要我把脖子伸过去让人家砍?”周宇明显有些急了。这丫头又不是不知道目前的处境,难道起活着你宁愿跟着我赴死?

“我、我是说以后。。。”妮卡嗫嚅着嘴唇。

“我答应不了。大小姐,接下来的话你可以不爱听但我必须说。第一,拉弓没有回头箭。算我现在跪在土王和水王面前,把脑袋磕破了请求他们原谅,也活不了命,只会死的更惨更早。”

“第二,你看到那些奴隶恢复自由身后是多么的幸福、多么的快乐,无论是谁也不能随意剥夺别人的自由。我要帮助他们建立一个理想国。第三,杀人不是目的,只是手段。我不是一个恶魔,我没有屠戮戕杀别人的嗜好。我只想先让自己活下来,然后让更多的人活下来。最后,大小姐,请不要再对我说教了,你我真的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妮卡没再说话,任由秋千微微在夜风晃动着。背后刚才一堵墙的温暖消失殆尽,寒冷夹杂着草香飘然而至。那人,你走的无声无息,连句再见都不愿说吗?

妮卡的几句话反而提醒了周宇,做事必须要彻底,不能给对手留有空间,否则是对自己性命的不负责任。他想到,土王塚凭什么远隔千山万水还能操纵捕风城和库兹西亚?靠的是加巴和火器,加巴使人丧失斗志、沉迷虚幻,火器使人望而却步、心生恐惧。有了这一一武两柄重锤,谅你一票流民游击也翻不起什么风浪。所以,要想把他钉在库兹西亚心里的钉子拔了,捕风销烟是绝对正确的。

而这索拉西亚大陆,他这大半年的观察看,水王漓所依靠的手腕除了那个铃铛应该是邪教雨神教了。他把自己跟神圣的大自然kun bǎng在一起,告诉别人笃信自然的力量是笃信自己,如果违背会遭受天严厉的惩罚。这种把活人尊立为神是所有邪教惯用伎俩,没什么新鲜的。

要想扳倒水王漓,必须先扳倒雨神教。

第九十八章 公开招聘

普兰城里有三座雨神庙,一个在王城里,另外两座分别位于北城和南城。把秩序稳定后,周宇在城rén liu较为集的区域张榜告示如下:

日升月落、青山绿水,昔有雨神教乱党妖言惑众,篡用妖法作乱犯,谋害前城主莱哈尔殿下及一众贵族,狼子獠身、其心可诛。定于今日午后将业已伏诛的一众乱党祭司枭首示众。若有同情之人,视为同党一并对待。

好一个一箭双雕,城里人都知道有人用妖法害了管事的人家,却没想到始作俑者的大都督把这个屎盆子duang地扣在了雨神教脑袋。虽说这事儿跟老百姓们关系不大吧,但看热闹的不嫌事儿大。况且官方给了说法是真相。你不相信可以,但是不要乱说,否则会有收水费的门。

“嗨,听说了吗?雨神教是邪教,以后别乱拜了。”

“唉?我也听说了,新来的公主特使这次是专门为了清缴雨神教余孽来的。”

“你们知道什么呀?我跟你们说,听说那些祭司正是死在了新任的城防总兵詹索大人手里。大人剿贼有功,他日宏图不可限量呐!”

“也不知道公主会任命谁来继任。”

“是谁也不会是你。别做白日梦了,赶紧回家洗洗睡吧。”

正午时分,四轮金灿灿的太阳齐聚天庭。王城之前的广场旌旗招展、猎猎作响。广场正央只有一张桌子、一个伞盖和一把椅子。椅子坐着一个看不清样貌的人,目光不住地来回扫视。

在他身前是三十几具尸体,有的脑袋已经搬了家,有的断手断脚。三步一岗的城防军严阵以待、手刀剑出鞘,把里三层、外三层看热闹的老百姓齐齐挡在广场之外。

“开始吧,詹索大人。”伞盖下面的那人招呼了一句。

詹索毕恭毕敬地敬了一个军礼。看此情形,那人必是特使大人无疑了。

“前日贼人作乱、遗祸普兰,经查乃是雨神教一众祭司所为。犯作乱、罪不容诛,证据确凿、恶行滔滔。本官奉霏琳娜公主之令缉拿叛党,不料遭逆贼殊死反扑遂将其地正法。今日特在此地验明真身、枭首示众。”

接下来的步骤是一个哆哆嗦嗦的长老走在死尸间,按照詹索念的名单指认失手,然后有专人来枭首。周宇看着气儿不打一处来,这年头也没有那么多眼睛盯着,根本不用编一些摄像头坏了、硬盘恢复不了的理由。你个老家伙怕什么?

最后一步,周宇精挑细选的一百个精兵冲进雨神庙,用几十根绳索套住雨神雕像和水王雕像。轰的一声拽倒,碎成几块散落在地。兵士们又把庙宇一把火烧了个干净,贡品吃了个干干净净。这一切,看的围观吃瓜群众胆战心寒。

存在了不知道多少年的雨神庙这么毁于一旦了?难道一直笃信的雨神教真的是邪教?这些祭司们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有zào fǎn的胆识,真是小看了平时不男不女、瓮声瓮气的这些阴阳人。

那负责指认的长老颤颤巍巍地走到特使大人身前,靠两个人搀扶才跪了下去,喃喃问道:“特使大人,这雨神庙毁了,以后我普兰儿女信奉何来?”

“信奉什么?你信基督也好、天主也好、东正也好,再不济信锡克、萨满、耆那也行。总之,不能信这劳什子雨神教。听见没有?”周宇翘着二郎腿,啃着刚才军士递过来的贡品——一个大苹果。

“可是、可是。。。为什么啊?”老者满头花白,显然一时间不能接受这种翻天覆地的变化。

“为什么?因为公主不喜欢,听清了吗?老人家,因为公主不!喜!欢!”大都督双手拄着桌子,用尽浑身气力朝老者喊道。老者听清了,连外面围观的百姓都听的真真切切。一个政变失败导致雨神教被连根拔起,一个公主不喜欢把这死灰复燃的可能彻底湮灭。打得一手好算盘的不是莱哈尔莱多父子,而是大都督。希望那父子俩在地府里能够好好研究研究,自己到底输在哪里。

作乱犯和公主不喜欢的剧本同时也在其他四个城演并循环播放着,甚至波及到了伊莱克城。克津大人听闻大都督在其他五城搞出这么大动静,哪有不配合一下的道理?正好平时受够了那些祭司借着雨神使者的假招子招摇撞骗,此时来了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把他们连根拔起、斩草除根。

雨神教这样在南部大陆被yán sè gé ming了。虽然克津、詹索等人还得专门雇一群人早午晚三次去摇那些铃铛,但有特使大人“日后给你们解决”这句话摆在那儿,好日子还远吗?他们相信这个神的人终究会想到解决办法。

不用再搭建雨神庙,奴隶营的存在也没有任何意义了。薛西斯喜眉梢,好家伙一下子补充了三万来义勇军。这些人一听说参军打仗可以好吃好喝、还发军饷,哪个不跃跃欲试、摩拳擦掌。

大都督却高兴不起来,这种状态不应该常态化。奴隶之所以为奴隶,是因为他们自幼被囚禁、失去自由,也失去了受教育的机会。现在命运改变了,但解放了的奴隶仍然一无所有,兜里空空如也更可怕的是脑子里也空空如也。恐惧去大城市与人竞争,对自己的社会竞争力持否定态度,哪里有口饭吃乐得其所、死得其所。

如此延绵下去,周宇解放的是一群向往自由的人,还是一群行尸走肉呢?不行,这种状态必须改变,算这一代人无力改变,下一代人也要有所进步。历史车轮的进步,是靠无数人一点一滴推动才能前行。

在与薛西斯和妮卡商量了一番后,其实主要是说服二人。大都督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公开招聘。一时间,消息如浪潮一般在整个南部大陆汹涌传开,普兰城等五个城邦公开招聘城主、总兵(不含普兰)和黉门大夫。

对于城主和总兵,百姓们心里自有计较。但是这黉门大夫是什么职务,没有几个人清楚了,据张榜的军士说是教书先生的头头,也是负责给人传道授业解惑的人。南部大陆合计七城,加周围一些村庄和居无定所之人,少说有四十来万人。周宇不信,这些人没有几个高手?

“嘿,听说了吗?普兰招聘城主呢!”

“听说倒是听说了,这消息可靠嘛!城主是谁都能当的吗?不是皇亲国戚,也能当城主?”

“说的是呢,不过你看那城里大街小巷都贴了告示,还是城防军亲手贴的。做不了假来!”

“真是世道变了哈?普兰城以后也可以不姓莱了,说不准那些走街串巷、卖肉沽米之人也可能会出落一个半个当官的。”

“不如你也去试试吧,万一金榜题名了呢?”

“真的可以吗?”

“你看你包子蒸的这么俏,肯定是能拿到加分项。对,保持住这个造型,给考官看你现在这个造型。太帅了!”

张榜宣传的力度明显不够,观望群体依旧是主流,百姓们参与报名的积极性不高。对此,大都督又派出军士,每天早午晚三次在除了布鲁诺城以外的六城主干道高声宣告:普兰、凯西、僧谦、连枞、宥加城公开招聘,自认为德才兼备之人均可报名参加。一旦录用、即刻任、薪俸绵厚、待遇从优。报名地点:伊莱克城;截止时间:十日之后。。。

现场报名工作的负责人是妮卡,她觉得这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所以自告奋勇挑了这个项目。可真正坐在那里初筛报名人员的资质后,她发现这是一个极为复杂精致,需要将察言、观色、询问、判断、分析几种行为方式有机结合后才能做出决断的高级工种。唉,我怎么挑了这么个活儿啊!

“叫什么名字?”

“呃、呃,叫包子大王。”

“。。。那你是干什么的?”

“蒸包子的啊,那名字不是明摆着的吗?”

“你有什么本事?”

“还是蒸包子,我带了几个。您尝尝!我跟你说,绝对你吃了这一顿。。。”

“来人啊,给我轰出去!”妮卡把手里炭黑扔在桌,耷拉着脑袋叹了口气。现场报名三天以来,人是涌进来不少,可大多是市井之徒。一个个登高爬梯、钻圈喷火的,哪里是招聘城主,整个一马戏班子汇演。来人是把这事当做玩笑之事,还是想浑水摸鱼、欺我愚钝?抑或是想凭运气试试自己有没有那一飞冲天、鱼跃龙门的锦鲤之命?

“继续,下一个。”妮卡眼皮都不抬,朝博拉达一挥手。

“姓名?”

“车赖漫!”

“嗯,好名字。”妮卡心里嘀咕着,你这车来的是挺慢的,这么大把年纪了还跟着裹乱呢!在她面前,是一个年近七旬的老者,鹤发童颜、神清气爽,随是一把年纪却走路大步流星,拐棍都不用得。

“原来做过什么?”

“在下是吟游诗人,游历索拉五十载有余。”老者声若洪钟、对答如流,丝毫没有忸怩之色。

“哦?那你有什么本事?”

“本事倒是谈不,那些花言巧语、变个戏法、拈花惹草之事老朽三十年前不做了。”

“给你一句话,说服我让你进复试。记住,一句。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和耐性。”妮卡把炭黑抵在嘴唇,早忘了此时她满嘴已是黑乎乎一片。

“在下没什么本事,见识倒是有一些的。人马、巨人、鬼骑、章鱿,老朽识得;普兰、昆西、泰、醉花,老朽过得;连那一任国王殡天之时。。。”

“别说了,通过。笔试在三天之后,还是这里。记住,别迟到。给,这是准考证!”

还真别说,虽然绝大多数报名者是滥竽充数、搅屎棍子,但竟然被妮卡从精挑细选了四十人,组成了笔试的队伍。这些人里有吟游诗人、退伍军人、草药师、裁缝匠,甚至还有一些从大陆东部和西部赶来的应聘者。这些人不知从哪里得知的消息,得知门槛如此之底,悉数快马加鞭、日夜兼程赶来伊莱克城,参加百年不遇的招聘会。

笔试如期举行,没有那么多纸给他们印卷子,算有也没有油墨。大都督亲自出马作为主考官,采取考官读题、考生听题、用炭黑在牛皮纸画一二三四来回答。这样既解决了考卷的问题,也防止考生看不懂题目。

看着满满当当坐了一屋子的人,大都督一阵头晕目眩。好家伙,从二十岁到七十岁,真可谓是人才济济、深不可测啊。看右手这位,烫着杀马特的头型噢不,他本来是huáng sè头发,只不过好久没洗头发竖起来了;再看窗下那位凝神聚气、陷入冥想,一看是高手。不对丫好像睡着了。

周宇摇了摇头,干咳了两声。

“内什么,咱们也别废话。大家都是远道而来,加把劲速战速决,不耽误你们洗澡睡觉大保健。考试开始啊!”

“第一题,请听题。哎,我说这位仁兄,我还没出题呢,你怎么在牛皮纸写起来了?让其他考生看到如何作想,会以为你走后门买了试题的。”

一个五十多岁的老汉讪讪地一笑,把炭黑放了下来。周宇无奈地耸耸肩,这是为什么要办黉门的原因了,你们一大把年纪连些基本常识和规矩都不懂吗?

“第一题。无主之地有几块大陆?1、两块。2、四块。3、五块。4、一百块。”

“第二题。什么是精灵之火?1、一种特殊的火焰。2、一种普通的火焰。3、一种食物。4、一种动物。”

“第三题。三个流氓拦路抢劫,被抢者慌乱拔刀杀死一人,问这个案件怎么断?1、被抢者偿命。2、全都放了。3、流氓收押,被抢者无罪。4、全部处死。”

“第四题。如果让你负责修建一座城邦,应该先干什么?1、先修房子。2、先修路。3、先建寺庙。4、先盖厕所。”

第五题、第六题。。。

笔试一共三十道题,都是大都督搜肠刮肚、苦思冥想出来的。没有脑筋急转弯,咱这书里不弄那个。到治国理政、下到县老爷断案,大到地理历史、小到识物算数,包罗万象、无不有。

竟然有这么一道断案题。一人因杀人被判死刑,正要拉去砍头时真凶抓到了。问该怎么断?1、继续行刑,拉出去砍了。2、把真凶也砍头,死无对证。3、重新调查,推后重断。4、如确定此前确实为冤假错案,对错判者予以补偿。这还是个多选题。

第九十九章 差强人意

三十道题很快便出完了,考生们也不需要怎么检查,因为牛皮纸没有题干,只有一堆答案,自己早已忘了每道题的顺序。

夜晚,大都督秉烛批改着试卷。这些题都是他精心研究设计的,有些看去问的是断理其实隐含着对人性的试探;有些看去是数术其实藏着对兵法的摸查。

哎,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大部分考卷答的一塌糊涂,甚至有的卷子只有三两道题答对。最后他手里只拿着七八张牛皮纸,这些人算是矬子里面拔大个,正确率在一半以。周宇把牛皮纸往自己面前桌一丢,用力揉着太阳穴。

“怎么?结果不是很理想?”妮卡悄悄走进来,在他身后发问。

“嗯,难、难呐!”妮卡以为他说的是试卷有些难,实际周宇说的意思是想选拔个把人才太难。

“自古以来,无论是库兹西亚还是索拉西亚,领主之位皆为王城任免,无特殊变故肯定适用世袭接替的方法。像你搞什么公开招聘的法子,我却第一次听说。”

“你不知道的事情太多啦。公开招聘的好处是,给那些真正有才华但出身寒门之人一个机会,如果公子哥们有本事也不是不能考啊?本来想的挺好,没想到我从一个靠拼爹的时到达了另一个拼爹的时代。靠本事的年代到底哪儿去了?”大都督重重叹了口气。

是啊,原本那个凭本事闯天下的社会秩序被无尽的恶俗、沦丧的道德和笑贫不笑娼的潜规则腐蚀殆尽,可到了蛮荒之地没想到如出一辙,爹还是那些爹啊!

“你是不是觉得我有些多此一举?”周宇没有回头,闭着眼睛询问她。她很少见他如此的落寞,仿佛语气透露出无尽的失望。

“你认定的事情不都如你所愿了吗?何曾问过别人?”妮卡的回答不知道是借机责备还是拒绝安慰。

“唉,想做些事情的时候呢老天不给我机会。当我想停下来歇歇脚,却被风儿吹着不停向前飞。人生真个是无妙,欲求不予、欲休不许。”

“从没见你如此的消沉,是因为没有合适的人选吗?”

“也不完全是。我只是经常要反思,自己做的事情是不是对的。如说推倒菲伦、沃菲斯他们是不是正确的事情?设计杀死莱哈尔是不是错了?斜刺里杀出搅乱这天牧狩大赛、救公主一命是不是对的?这些,你能告诉我吗?”

“还有当个便宜驸马是不是对的。”妮卡加了一句。

“哎,什么时候连你也学会耍嘴皮子喽。世风日下,无力回天呐!睡觉、睡觉喽!”

“跟你开玩笑的。我知道你的心思,我也知道你需要什么。别多想了,你做的算不对,也没有加害于谁。那些倒在你面前的人都是你命里注定的劫星。他们不是死在你手,而是死在被奴役的百姓手。如果没有天道,你不可能赢下来。”

话音未落,吱呀一声门响。周宇回头看去,哪里还有那丫头的身影,随着关门带起微风而来的还有那熟悉的体香。

天道,究竟是什么呢?那个吟游诗人口所唱着的歌谣,让他感觉到了来到此地的第一个蹊跷;苏利、巽王五圣、崤峣之海、军事基地,这些看似毫无联系的东西是否也是天道指引自己去挖掘和解密的一个个线索;东方地府而来的王侯将相与西方地狱遣出的英雄好汉到底揭示了什么信号,彼此又有着什么联系呢?

天道,当真妙无、耐人求索。妮卡说的对,与天道起来,所有的那些落寞、孤寂、失去、挫折或许根本毫不重要。不走到最后那一天,不看到天道这家伙的真实嘴脸,没有什么苦楚不能忍受的。

这丫头什么时候这么会开解人了。呼噜、呼噜,躺在椅子睡着的周宇并不知道谁给他盖了一层被子,依旧在睡梦跟高进和小刀玩着大老二。

本来确定的面试环节被一早起床后自信满满的大都督给取消了,他决定采取私下谈话的方式来了解一下这些入围者。因此,他派人通知这几位来与自己共进早餐。

包括车赖漫在内的八个入围者齐齐聚集在伊莱克城会客厅,陪同周宇出席此次早餐会的高级官员还有克津、妮卡和詹索。不知道是被妮卡一席话激发了斗志还是宿便排的较舒畅,周宇满脸春风得意地招呼着来人,一副大尽地主之谊的架势。

“哎呀呀,请坐各位快请坐。小小意思,不成敬意哈!”周宇指了指桌子的一些餐肴,拉出椅子自己先坐下,然后挥手让各位落座。

有些rén dà咧咧地顺势坐下,有些人则是向来回伺候着的管家详细咨询了在座各位的职务后选择合适的位置、角度坐下,确保自己的目光可以直接关注到在座的最高领导并在需要的时候给予直接回应。

“车老,听说您是吟游诗人是吧?”

“正是,大人。”车赖漫不知道此人是什么身份,但见笔试读题也是他,早餐会又坐在c位,所以对于他的提问不敢怠慢,一把年纪了听到点自己名字马放下食物,起身鞠了一躬。

“呃,不必客气,快坐、坐!那你听说过一个歌谣吗?说的是什么黑洞里来的人一类的。”周宇喝着稀粥,假装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这个嘛。。。倒是有所耳闻,但出于安全考虑还是不宜公开讨论为妙。”车赖漫捋了捋自己半尺来长的胡须,额头渗出丝丝汗珠,对面这“大人”忒得胆大包天,来敢问这堪称大逆不道的问题。

“噢,那是知道了?甚妙甚妙!对了,我听说前段时间普兰等五个城的雨神教祭司们zào fǎn,毒杀了城主、贵族和千夫长以的军事将领。你们都听说了没有?”周宇吃着腌菜,瞪大了眼珠子扫视了一圈八人组。

下面考生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怯懦地继续吃着饭,没人答他。这事他们肯定是知道,要不然为什么搞这个公开招聘会呢,还不是因为主事的人都死绝了。可在这个时候问出这么敏感的问题,这位老爷是想得到什么答案呢?

“大人,雨神教乃镇国大教,水王漓大人乃索拉西亚衣食父母。纵使发生了此事,依小的所见也是祭司们受了宵小的挑拨,一时糊涂才招致杀身之祸。此时不该贸然绞杀祭司、焚毁庙宇、勒令退教。否则水王大人怪罪下来,那是南部大陆的灾难之日了呀!”一个四十多岁一脸书生气质的年人焦虑地评论。虽然他并不知道此事的幕后推手正是面前之人,但所说的内容确实言辞凿凿、言之有物。

“噢,那依兄台之见。对了,兄台尊姓大名?”

“回大人,不才维迪,乃是由东部大陆赶来参加招聘的。此前是个千夫长,因战事落了残疾所以折出成了庶人。”

“噢,维迪兄是吧?依你之见,何为解忧之法呢?”

“依不才所见,应立即行告知霏琳娜公主和王城这里发生的异变,并据理陈明祭司们实属咎由自取、自取灭亡。至于那废教之事不当提,更不当做。”

“可是做都做了呢?”周宇放下粥碗,很有兴趣地盯着维迪问道。

“可以声称,此乃支持前任城主的民众自发组织的暴力行为。虽然已竭尽全力阻止,但贼势甚重加之事出有因,未能及时劝阻,落得个庙毁僧散的下场。”

“哎,有点儿意思。那你说说,水王漓要是怪罪下来,应该推到谁的脑袋呢?总得有人背黑锅吧?”周宇越说越实际,越说越露骨,直接点出了问题的关键。看来这个叫做维迪的人的确肚子里有些东西,只是在立场方面有些墙头草、两边倒。

不过也难怪,雨神教在这里存在了几百年,没有人会相信因为几个祭司作乱杀人会折了根基、颠覆统治,那纯属痴人说梦。所以,闹腾任你闹腾一阵,无论是风头过去了还是头下来了,都会让闹腾的人吃不了兜着走。

“找替罪羊这种事情虽然在危急时刻屡试不爽,原来小的在军给皇家办事也是如此,头怪罪下来挑两个平时看不顺眼的小兵出去扛雷齐了。至于是挨鞭子还是流放,完全看他们的命了。但是,随着时间久了小的逐渐觉得这不是一种正确的解决问题之道。”

“为何不是?”

“小的这只眼睛是为了替总兵大人扛罪折了的。”维迪指了指自己戴着的一个眼罩,看来他所谓的落了残疾、折出军还另有隐情。

“替罪之道,行之一次两次,人心皆散。此后再无兄弟,再无援手。久而久之,遇战必败!”

“好!好!非常好!维迪兄快人快语、见解独到,在下十分佩服。好一个久而久之、遇战必败。军无戏言,你不爱兵、兵不爱你,没想到维迪兄置身旅外还能说出如此的警示妙语,有些见解!”

“见解倒是没有,那都是血泪换来的。”维迪不好意思地紧了紧眼罩,这只瞎眼想必便是盲刑来的。可怜他还在事后被赶出军,落了个风餐露宿的下场,让人唏嘘。

“本来我还以为你是个胆小怕事之人,想要说服在下去掩盖些什么。没想到,并非如此。请恕在下妄断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周宇站起身,微微鞠了一躬。

“大人客气,折煞小的了。”维迪也站起身,陪了一躬。

“对了,哪位是斯芒兄啊?请起立让在下认识认识!”周宇伸出手掌做了个请的手势。

一个跟自己年龄相仿,约有三十多岁的年男子慢慢起身,满脸通红且不善言辞,仓促地点了点头,又勉强咧了咧嘴朝两边的人笑了笑,然后坐回位子。

“斯芒兄,惜字如金哈?”周宇调侃他。此人的试卷关于自然科学方面的知识却是唯一一个全部答对了的人。尤其是一道关于重力的题,小学生经常遇到是从城楼向下扔一个苹果和一个铁球,哪个先落地。全部四十张试卷只有一人做对,是这个斯芒。

尽管如此提点于他,可这个斯芒仍旧一言不发,老脸憋得通红,好像猪肝一样。周宇纳闷地看着他,他不像是不想说话的表情啊?反倒是好像想说说不出来的样子。他朝站在几人身后的玛夏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看一看。

玛夏走过去,让斯芒张开嘴,冲着亮光朝他喉咙里看了看。抬头对大都督说:“大人,此人是个哑巴,舌头被连根切掉了。”

原来如此,难怪这么ci ji他他还一言不发。

“斯芒,你是怎么哑的啊?”周宇吃完了,背着手在桌子前来回的踱步,也借机看每一句话问和答时每个人的微表情。此问一出,有人厌恶不已,显然不愿跟聋子打交道;有人却竖起耳朵,不知关注的点是什么。

妮卡在旁边眉头紧皱,你这么问他他能回答得出来吗?明知道他是哑巴还问,这摆明了是欺负人。她走过去,从怀里掏出牛皮纸和炭黑,摆在斯芒面前。

这斯芒也是聪明无,他知道炭黑和牛皮纸珍贵,不容他写那么多字。他刷刷刷几笔画了四幅简笔画,寥寥几笔却栩栩如生,十分生动。

第一幅是一个人在类似于图书馆的地方打扫。第二幅是这个人把笤帚放在一旁拿起书本来看。第三幅是这人被两个凶神恶煞的人摁住割掉了舌头。第四幅是这个人骑着一匹驴子耷拉着脑袋行在路。

玛夏把简笔画递到周宇手,克津、妮卡和詹索凑过来看,几人皆是一头雾水。这几幅画是什么意思呢?周宇把画捏在手里,双手拄着椅子背。

“除了车赖漫、维迪和斯芒,其他各位兄台先请回吧。随后,在下会派人把路费送到各位下脚的客栈。感谢各位的参与,抱歉、抱歉!”周宇简简单单几句话,宣告了其他人无缘后续的考察了。他们悻悻地起身,有的气急败坏地摔门而出,有的则是向三人表示祝贺后,致意而退。哎,这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咋那么大呢!

待到无关人等散尽了,周宇搓着下巴问到:“斯芒兄,如果在下没猜错的话,你不是本地人吧?”

斯芒点了点头。

“你也不是醉花城之人吧?”

斯芒抿着嘴,目光谨慎地扫了扫余下的几个人,急促地点了两下头。

“你不会想说,你是屠梦城来的吧?”周宇眼精光一闪,瞪得斯芒差点从椅子一屁股坐到地。众人的目光左、右、左、右,来回扫着二人。

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半径终点处,那个满脸通红的家伙竟然点了点头。

他,果然来自于屠梦城。

第一百章 记不清了

周宇的判断依据有两点。首先,此人画的简笔画里分明是一个图书馆,他应该此前是个图书馆的保洁员,听妮卡说过书是无主之地的稀缺品,除了屠梦城、醉花城、捕风城这些地方他想不到哪里还会有书。

其次,此人三十多岁的年纪,显然还该到谢顶之时,但他却剃了个光头,头围着围巾。如果不是因为生病所至,那只有一个原因——他想掩盖自己头发的颜色。

所以,周宇判断第一他来自大城市,第二他不是本地人。屠梦城是一个何其神秘的地方,大都督做梦都想了解有关于那里的任何信息,可惜可惜啊,第一个遇到的屠梦人还是个哑巴。

“看这意思他应该是原来负责打扫藏书阁的,后来因为违规私自阅读而被割了舌头流放至此。”克津结合这此人的身世和简笔画判定,搏得一阵颔首。

“斯芒,请问有没有一种石头是可以浮在空的?”周宇动了动脑筋,想要再测一测这管理员的深浅。

斯芒想了想,用力的点了点头。众人一片哗然,居然有石头可以浮在空,更为让人震惊的是这哑巴居然知道。

“为什么苹果和石头抛下去,会同时落地而不是沉的先落地呢?”周宇询问唯一一个答对此题的考生,确定他是不是蒙的。

斯芒指了指脚下,又指了指桌子的炭黑、牛皮纸甚至还有每个人,然后在空用手指画了一个对号。别人都没看懂,只有周宇明白他的意思。看来这小子不是胡乱猜的,他知道这个物理学的概念,也是脚底下的重力对每个人、每件东西所作用的重力加速度是一样的。

嘿,真是捡到宝了哈。公开招聘居然招来了一个图书馆清洁工,虽然是个哑巴吧,但是却有些真才实学。至少有最起码的物理学的概念,看来南部大陆的黉门有戏啊!

“斯芒,你通过了。还有维迪和车赖漫两位老兄,恭喜你们通过测试。”

“斯芒,我有意任命你为南部大陆黉门大校长,你可愿意啊?”周宇走过去,仔细盯着斯芒的双眼说。

这小子有些不知所措,可能因为不懂黉门是什么意思。但大校长他是听清楚了,大概是让自己办学教书。可是,他指了指自己的嘴巴,意思是不能说话如何教书。

“啊,这个不打紧,我给你找个翻译。翻译你懂吗?是能够把你的意思解释给学生听的人。”虽说这地方没人会专门研究手语,但是用心一些去沟通学习,快速掌握与聋哑人交流的方法应该不难。

“维迪,我看你出身行伍。不仅有些见识而且一身硬骨头,不如把这几城的城防工作暂时交由你来打理,可好啊?”周宇扭过头看着那独眼龙说。

“这个。。。”事发突然,维迪有些准备不足。

“哦,现在正值用人之际。你先巡防五城,精力主要集普兰城。稍后若发现可资利用的苗子,随时向我举荐。之前考试的题目都还记得吧?我一会儿给你们讲一讲正确答案,以后筛选手下用这些问题即可。”

“车赖漫,你跟维迪搭档。他负责城防军事,你负责行政管理。一一武,一定要把这五座城池尽快引正轨。普兰作为心,有什么不懂的你俩向詹索咨询。记住一点,尽快手、尽快适应角色转变,还有是不惜一切代价挖掘人才。有人顶来,你们才能轻松些。”

“詹索,你从普兰调任伊莱克城总兵,协助克津大人做好相关工作,不得有误。”

几人听他布置安排,俱是不住地点头。一个什长、一个吟游诗人、一个退役残疾军人,这么一不小心走了领导岗位,无不慨叹人生之事反复无常、难以预料。

“詹索得令,谢大人栽培之恩,下官粉身碎骨、唯您马首是瞻!”詹索是个聪明人,此时不卖个头牌啥时候卖?

“维迪、车赖漫得令,愿誓死追随大人,不死不休!”维迪当先跪下扶胸,后见车赖漫动作有些迟缓又帮扶了一下老人家。周宇甚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行,你们退下吧。克津大人,劳烦您费心给三位新人讲讲这行政公事的规矩、用人调人的窍门、拥维下的道理。克津大人经验丰富、老成持重,你们仨用心点儿学,有些见解不假但在这官场行走没有点儿真本事是绝对行不通的。记住,法理为、公理次之、人理为下!”

大都督看了看年逾古稀的车赖漫心里也是一阵唏嘘,如此一大把年纪还要从头学起,当真是难为他了。不过,能够有机会改变自己的命运,相信他会坚定自己的追求。

“那他呢?”众人撤出去后,宴会厅里剩下妮卡、周宇和哑巴斯芒。

“我想跟他好好聊聊。”周宇很耐心地拎着椅子摆到斯芒对面,盯着他那如刀削一般的脸庞,一屁股坐下。斯芒显然不太习惯被人长时间盯着看,眼神闪烁、手足无措。

“别担心,斯芒。我不会害你,既然想要给你口饭吃。咱们得互相了解一下,对吧?”周宇友好地向他伸出右手。斯芒看着那只手,犹豫了一下也伸出右手握了握。

“我叫法克米,你知道我是你大哥行了。明白没,认我这个大哥不?”周宇刚才还一本正经的,这会儿又把洪兴那一套拿出来了。

“你几岁开始在屠梦城打扫图书馆?”

斯芒伸出两个手掌,想了想又缩回其一个拇指。

“哦,九岁开始。那你几岁被割了舌头赶出来呢?”

斯芒两只手平举,正反翻覆了三遍。自己抬头看着房顶,用力地点了点头。

“也是说,你九岁开始在图书馆工作,到三十岁被流放。对吧?这期间你一直在看书?”周宇追问他。

斯芒有些不好意思,两只手垂下来搓着衣角,好像别人在问他是不是当小偷当了二十一年。

“那屠梦城的事情咱们以后再谈。我现在有两个紧急的事情,需要你帮我回答一下。”周宇一拍桌子站了起来,目下两个他关切的问题实在是太重要,如果想要突破也许只能从这个偷看了二十多年书的哑巴身着手了。

“你、你这样会吓坏他的。”妮卡看周宇情绪有些激动,连忙起身拉了他一下。大都督深吸了一口气,又坐回了位子,目光寸步不离眼前躲躲闪闪这个哑巴。从被流放到今天,这个哑巴吃遍了苦头、遭尽了白眼、挨够了毒打,更是一见到有人在面前气急败坏想跪地求饶。

“喝点水吧!”妮卡走过去,递给哑巴一碗水。斯芒往椅子后背靠了靠,没有接。

“斯芒,我呢没有恶意,也并不想加害于你。这个你懂吧?咱们俩之间,没有利益冲突。”周宇摊开双手,斯芒微微点了点头。

“你被po hài至此难道不想报仇吗?”斯芒听他说到报仇先是轻轻点头,然后马目光充满恐惧地用力摇头。

“那行,算不想报仇。从今天起,我给你银钱、住所、吃食,给你提供工作的机会,让你可以与常人平起平坐,甚至是出人头地,成为一代名师。你是不是应该感谢我呢?”

对面哑巴的眼睛里流露出希冀。

“作为交换条件,你帮我解答两个困惑。这两个问题困扰我很久了,始终找不到答案。希望你可以帮助我!”

哑巴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你能告诉我,痛苦的种子、悲伤的源泉、憎恨的泪水、背叛的谎言和愤怒的嚎叫都是什么东西吗?”

斯芒听到这段话微闭了眼睛,低着头沉思起来,应是在记忆深处搜罗着信息。不一会儿,他挠了挠头皮从地捡起炭黑,在牛皮纸画了起来。

一团火、一个铃铛、一棵古树、一个地牢和一个湖泊。斯芒一边想一边画,妮卡和周宇走到他身后,无声无息地看着他作画。

画完后他想了想,又调换了一下位置。火、铃铛、湖、树、地牢。翻过来调过去自己看了好几遍才满意地把牛皮纸递给周宇。

精灵之火是痛苦的种子自己此前已经猜的**不离十了;按照斯芒排序,铃铛应当是悲伤的源泉。这也也不难理解,既然是索拉西亚大陆有些身份的人都必须佩戴,足够说明了它的分量,加之半人马死前那种集体迷失的可怖情景,摆明了是给予佩戴者足够的“悲伤”。可是这么多铃铛,到底哪一个才是正主呢?

至于那个圆形的湖泊、一棵长着人形面孔的古树和看不清里面关着什么的地牢,大都督真是毫无头绪、一头雾水了。他扁着嘴看了看妮卡,妮卡也皱着眉头一筹莫展。

“斯芒,这个湖是憎恨的泪水?”

哑巴笃定地点了点头。

“那这棵树是背叛的谎言,这个囚牢是愤怒的嚎叫?”

哑巴拍了拍巴掌,然后朝大都督竖了个大拇指。我日了狗了,这有什么可夸赞的?这不跟连连看一个水平吗?周宇悻悻地耸了耸肩。

“我说斯芒啊,这些信息在一本什么样子的书里面?”周宇话锋一转,开始顺藤摸瓜,希望能够凭借推理发现一些线索,哪怕是一条也行。

哪知道斯芒指了指头,又摇了摇脑袋,沮丧地低下头。

“他什么意思?”周宇有些急,看着妮卡问。

“好像意思是他记不清了。哎呀,你放手,抓疼我了。”周宇这才发现刚才有些着急,一把抓住了那丫头的粉拳。

“我擦,记不清了?我。。。你。。。”周宇从桌盆里抓起一把面条要糊在斯芒脸,吓得哑巴一屁股坐在地藏在妮卡两腿之后。

“哎呀,看样子他真的是记不清了。你又何必如此呢?容他几天想想,也许过两天会有所记起。再说了,对于你来说重要的信息线索,并非对所有人都是那么宝贵。为什么人家不能忘得?”妮卡小声斥责着周宇。

大都督跟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瘫倒在早餐椅,眼神空洞地盯着天花板,展开手把面条卸在碗里。哎,好不容易逮到一只看过书的大鱼,却还是个哑巴。好不容易让哑巴回忆起来坤王五圣,丫却说记不清了。

妮卡把斯芒拉起来,替他拍了拍身后的尘土送出房去。再回来时,屋内已是空空如也。

周宇回到自己的房间,手里拿着斯芒用炭黑画的五件物事,又把怀里的地图拿了出来,展开铺在桌子,一边一张举着下巴思考着。

地图单是精灵草原有大小湖泊二三十个,算妄自把范围从整个索拉西亚缩小至此,一个一个排查下去少说也得三个月的时间,况且人家也没说这个湖泊在草原之,旁边的雨林里湖泊更是多如繁星。

至于那棵树和牢笼,如果没有任何线索指向的话,简直有如大海捞针、厕所捞钥匙。周宇沉沉叹了口气,正要移开目光之时,地图一个圆如满月的湖泊映入眼眶。不是它的形状而是它标注的名字引起了大都督的注意。

“契约之湖?”这是什么名字?好怪。其他的湖泊旁标注的都是野兽、资源、矿产,唯独这个湖旁边写了一个大大的词——契约。

周宇详细地查探了一下契约之湖的位置,在精灵草原北部与雨林交汇之处,从那里继续向北的话,不出十日可以到达醉花城。此时,大都督拿出一根筷子长短的东西当做例尺,认真测量了一下索拉西亚地理全貌。

东南西北四块大陆基本平分了索拉西亚的属地空间,醉花城位于正央,也是雨林深处。向东北穿过东部大陆应该是央通道,可以从那里去往屠梦城。不过,据见多识广的车赖漫说,四个前往屠梦城的通道均有摩天巨兽把持,没有四大天王的印信只许出不许进。

从醉花城继续向北的话,穿过北方大陆也是霏琳娜之姐的封地,到了索拉西亚的边界。如果按照之前库兹西亚的经验,那里应该也是海。至于是不是像崤峣之海那么难以跨越不得而知了。

现在留给周宇的时间并不多,短短三个月之内他要处理完这边所有的事务前往醉花城参加天牧狩最后的决赛。要想借机接近水王漓甚至是击杀他,这是唯一的机会;退一步讲,算是为了霏琳娜,他也必须要趟这摊浑水。

“咚咚咚”,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谁?”

“大人,是我!”

第一百零一章 伦常乖舛

是博拉达的声音。

周宇披外套,房门打开把博拉达让了进来。

“怎么了,博拉达?”

“大人,适才听妮卡姐讲述了一下您与斯芒的对话。小的突然间回忆起一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因为,我不太确定。。。”

“快说,有什么不当讲的,哪怕是一条小小的线索现在对于我来说都重若千斤呐!”

“之前曾听救了小的一命那个老药农说,草原西部的雨林之有一片十分恐怖的森林。那里虽然有很多珍异草,能调配出诸多灵丹妙药,但是因为过于凶险无人敢涉足。”

“怎么个凶险之法?”

“他、他说,那些怪树长chéng rén的样子,有眼有口还会走路说话。。。”博拉达说着说着,自己都耸了耸肩。显然,当时他当做鬼故事一听。刚刚听妮卡讲到那个哑巴在牛皮纸画了一个带着人脸的古树,他才突然联想到这里。

周宇听他这么一说,连忙起身窜到桌子旁,码着精灵草原的西段向腹地查探。果然,在这密林深处打着一个大大的惊叹号,只写了三个字:帕楚雅!

帕楚雅?什么意思,是一个人的名字吗?还是一种暗语?大都督几次都想把地图撕了,尼玛写你写全好不好,山川湖泊画的倒是都对,可是你倒是把注解写的明确一些啊?这不让老子干着急吗?

“大都督,我知道这么多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帮您?”

“好,非常好,博拉达。对了,不日我要出发前往北境。你想随我同去还是留在这里继续养伤。”周宇看了看博拉达那条瘸腿,一脸黯然。

“小的、小的自是想随大人同往。只是,目下这残缺之躯不知会不会成为大都督的累赘。”说着说着,博拉达有些失望沮丧。

两人俱是沉默不语。同时想到了在库兹西亚的那一夜,泪流满面嚷着要报仇的小伙子,如今却萧瑟如此。

“你不是把自己输给我了嘛!我去哪儿你得跟到哪儿啊?怎么着,想赖账?”周宇假装生气地瞪着博拉达。

“我。。。”小伙子眼燃起希冀。

“你什么?我可告诉你,老子是铁公鸡一毛不拔,想反悔那掏一百旦加巴出来。什么,你没有?那赶紧滚粗去给老子洗nèi ku!”

泪在眼眶打转的博拉达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他还是那个他,虽然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周围换了一波人、脚下换了一抔土,但大都督还是那个看去玩世不恭,骨子里却让人暖心得不得了的人儿。

一夜未眠的清晨,醉花城。

回到王城已是昨晚之事,虽然周遭一切看去仍旧井井有条、毫无破绽,但霏琳娜的心里却时刻不敢放松,一直悬吊着却是因为莱多的一席话。

在父亲病榻前小憩了一会儿,抬头时看到的是眼窝深陷、没有半点光芒的双眼,似乎是在默默询问着你是谁?

“父王,霏琳娜回来了。”公主站起身把老人身的毯子盖了盖,攥着他那干枯得如树枝一般的手掌。小时候,这双手是多么的孔武有力,简直可以把自己举天跟太阳一般高。可是现在,如此的绵软无力,任凭他人摆弄却毫无还手之力。

“父王,您渴了吗?喝口水吧!”霏琳娜从边桌拿起茶盏倒了一杯清水,扶着老国王坐起来,一点点喂他喝下去。尽管霏琳娜不停地用绢帕擦拭,可清水还是顺着雪白的胡须滴滴洒落,胸前洇湿一片,老人目光呆滞、毫无反应。

从父亲的寝宫出来,走廊的尽头是弟弟西玛的寝宫。她正在犹豫着是不是过去打个招呼,走到门口举起手来刚要敲门,却听见里面咯咯传出一阵女子的笑声。

咚的一声,房门被推开。一男一女扑倒在脚前,肆无忌惮地搂抱亲吻着,脸布满yin mi之色。男子只着了一件睡袍,满头带着卷的金发十分醒目,一脸的不可一世,双手不停在女子身摸索。

眼前之人,是弟弟西玛。而那女子竟旁若无人,任由西玛蹂躏,一头金发散落在她双肩看不清面孔。

霏琳娜如何不了解自己这个弟弟,自幼仗着自己是家独子作恶多端、瞒欺下,十四岁时曾祸害过宫的nu nu,成年后更是变本加厉、目无人。原本老国王康健时他还有所忌惮,如今父王患病之后他视醉花城如掌之物,夜夜笙歌、祸乱宫闱。

“姐、姐姐?”躺在地板的西玛努力聚焦着瞳孔,才看清站在她身前的是姐姐霏琳娜。

此时,眼前的女子身子一阵颤抖,她抬起头望着面前一袭淡紫色连衣裙的霏琳娜,先是一脸迷茫紧接着厌恶地撇过头去。虽然一夜狂乱后的金发挡住了她大半个脸,可是霏琳娜还是一眼看出了她是谁。

“姐、姐姐?”霏琳娜也喊了一句。

原来这女子是二人的姐姐。看到这一幕,旁人觉得是香艳至极,可在她眼那简直是耻辱透顶。虽说西玛与卡淑洁不是同母所出,但毕竟是有着血缘关系的姐弟。这要是传了出去,让皇家的颜面何在?让父亲如何能安心离去?

霏琳娜攥紧了拳头,她真想走去狠狠给俩人一人一记耳光,可是她没有那么做。此时,房内那巨大的鸾床有人调皮地笑了一声,娇羞地向门外跑来。

“让你们俩跑!看我今天。。。”是小妹福莉嘉。

霏琳娜被眼前的一切彻底震惊了,自己的姐妹和弟弟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行此苟且之事,将伦常置若罔闻、不知羞耻到了极点。虽说皇家有悖人伦之事并非没有先例,可发生在自己姐弟身而且是二女共侍一夫这么荒唐的,让她如何能够接受。

她实在无法忍受这种屈辱,蹿步去啪的给了福莉嘉一个耳光,打得那金发美女左脸瞬时印了通红的五指印。她这小妹与她最是亲近,两人为一母所生。自从母亲在二人年幼之时患病去世后,霏琳娜在她身耗尽了心思。可以说,这是除了父王以外,在世与她最亲密的人。

“姐。。。”挨了巴掌的福莉嘉眼圈通红。

“别叫我姐,我没有你这个妹妹。无耻!无耻至极!”霏琳娜站在那里,气得浑身筛糠一般颤抖着。

“哎呦喂,我说霏琳娜,你志存高远,心系子民。这一回来大发雌威,也不知道谁给你的这身霸气啊?”卡淑洁站起身来,把睡袍一掖盖住娇躯,嘴毫不客气地挖苦霏琳娜。

“你、你们,竟然还有脸反驳?”霏琳娜指着卡淑洁,不知道用什么话来形容这不伦之姊。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二姐你是不是太少见多怪了?”躺在地的西玛也站起身来,晃荡着脑袋噻道。他毫无收敛之意,一只手搂在卡淑洁盈盈腰肢之,挑衅地扬了扬下巴。

少见多怪?难道自己看不到的时候,还有更加秽乱污眼之事吗?霏琳娜不敢去想,也不愿去想。她颤抖着用手指指着面前的三人,嘴唇嗫嚅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霏琳娜,你也别在那儿装清纯。实话告诉你吧,日后你嫁去了屠梦城,不知道会被多少人像抹布一样玩弄、丢弃、杀死。我倒想看看那时候你的样子是不是还跟今天一样威风!”卡淑洁恶狠狠地说道。

嗒嗒嗒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霏琳娜一路小跑着离开了。宫殿里巨大的石柱、脚下的金丝地毯、旁边的银甲士兵如画一般在眼前向后倒退,她眼前罩着浓浓的一层水帘,分不清东南西北,只能顺着路狂奔,滴落的泪滴在空飘飘洒洒,晶莹剔透地像宝石一般,落在地却碎成无数尘埃。

究竟是为了什么,让自己近距离感受这种屈辱?福莉嘉啊福莉嘉,你这么做对得起父亲吗?对得起我们那早逝的母亲吗?他日在酒泉之下相见,让我用什么颜面面对临终前把你托付给我照顾的母亲。霏琳娜的泪水,不是源于仇恨怨怼,而是自责愧疚。

“怎么了,还等别人吗?”妮卡一身紧身装扮,背后背着弓箭,胯下一匹黑色骏马,扭头问周宇。

“我叫了斯芒那个死哑巴一起去。这孙子不知道干什么去了,真是懒驴磨屎尿多。”大都督举起左手想看看时间,发现自己没戴那块浪琴。日了,浪琴根本没来。

远处一个黑点卷起绿sè láng烟点点,那是掀起来的草沫子。大都督手搭凉棚,良久才看清来人,不是那个哑巴还能是谁。

“我说你还有没有点儿时间观念,这一大票人都在这儿等你。说好了八点出发,哦不,说好了早饭后出发你干嘛去了?”大都督扭着马头绕圈着问他。

斯芒脸挤出一堆笑容,如果能用称称的话,估计有半斤那么多。此时,周宇才看清这家伙骑得不是一匹马而是一头驴子。

“你、你去找驴了?”大都督惊讶地问他。

斯芒兴奋地点着头。班布尔跟他说过,斯芒不仅是个哑巴,还被屠梦城的人给行了宫刑。因为宫刑后身体恢复得不好,没办法骑背脊十分宽阔的马匹,只能骑较瘦弱的驴子。

是自己想的不够周到了,周宇忙翻身下马。走到斯芒身边,查看了一下他是否坐稳了,顺带用手掸了掸他裤子和靴子的风尘。

斯芒眼睛里泪光一闪,撇过头去。

“走,出发!”

一路,周宇想着斯芒的驴子跑不快,也没策马扬鞭,而是伴在他身边,不疾不徐地赶着路。跟哑巴说说话,逗逗闷子。虽说没有那么多反馈,但哑巴却十分高兴,一会儿手舞足蹈、一会儿前仰后合。

“斯芒,屠梦城大吗?”周宇偏着头问他。

斯芒摇了摇头,眼神充满了失落。周宇猜测是,他只负责打扫图书馆,根本没有什么机会出去,其实等同于做了二十多年监狱。

“斯芒,你有父母或者兄弟姐妹吗?”

哑巴还是摇了摇头,头垂得更低了。

“那以后你管我叫大哥吧?行不行,我是你大哥,我罩着你。要是有谁敢再欺负你,你报我的名字。大哥给你报仇,怎么样?”周宇冲着他伸出一只手,另一只从对面犹犹豫豫地伸了过来,与他轻轻一握。

斯芒没有过亲人,从小到大孤苦伶仃,除了吃饭睡觉是干活儿,被去势、截舌和流放后更是如一蒲草,没有周宇给他这个机会,他很有可能不知道什么时候暴尸街头、一命呜呼。如今,自己多了这个时而谈笑风生时而古灵精怪的“大哥”,头一次感到人世间竟然也有温暖这种东西。

周宇内心里并不完全是想利用斯芒,尽管他看过屠梦城的很多书,对于自己未知的信息和线索会有一些助力,但对斯芒他还有着几分同情。无依无靠、四处漂泊像极了自己当时刚来到无主之地的时候,至少那时身边还有来俊臣,还有建国、露西、范二他们。而这个哑巴,什么都没有,甚至连传宗接代的能力都没有了。如果这样的男人都不值得同情,只能说你太冷血了。

“副指挥使大人,前面到草原边界了。”玛夏骑马过来禀报。几十人行了四五天,终于来到精灵草原的边界。周宇一跃下来,拍了拍座下那匹白马,马儿听话地踱到一边吃起草来。周宇深深吸了一口气,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的密林,绿色的表面包裹住一片漆黑,不知内里隐藏着什么危险。

“大伙休息一下,人吃马喂一番。班布尔,你派两个人入林查探。记住,入三里撤回,小心提防、绝不远行。”班布尔领命去了,众人生火造饭。

此次出来,周宇没带太多人马,尽管薛西斯一再嘱咐他带几个千人队。大都督说,这么多人马目标太大,容易打草惊蛇,再说又不是去打仗搞那么兴师动众,又秧歌又戏的没有必要。所以,除了班布尔、玛夏、博拉达、妮卡和斯芒,随着来的只有五十人。

一行人吃了一些热汤和饽饽,眼看太阳要下山了。周宇唤过来班布尔问到:“斥候进去多久了?”

“生火之前出发了。”班布尔一脸不解地回答。

大都督皱着眉头,差不多一个时辰了,三里路程来回顶多半个小时,这两个小时了还没见人回来。难道,出了意外?

一行人不知道的是,在密林深处无数双黑黢黢的眼睛正盯着林外的袅袅炊烟。

第一百零二章 古树

“走,妮卡、班布尔,跟我进去探探。 ”周宇从地捡起箭袋猫腰向前摸去。

“大、大人,太阳已经落山了。现在入林,如果有埋伏怕是不好应对。”博拉达拉住他。

“无妨,夜色正好利于掩护。若是白日入林,更如砧板肥肉,现在是他们瞎咱也瞎。”周宇拍了拍博拉达的胳膊。

“那、那我也与您同往。”说着,瘸着腿的博拉达从地拾起一柄长矛,满脸期待地看着周宇。刚吃完晚饭的斯芒也凑了过来,用手指了指密林,显然不想留在营地。

“行,那你们俩在间。我开路,班布尔断后。记住,如果遇到危险听我指挥,让你们撤给我撒丫子跑。谁跑慢了军法处置,我说清楚没有?”

“明白了!”

一行五人,借着夜色窸窸窣窣向密林深处行去。索拉西亚本属温带气候,昼夜温差不大。但一进入密林,周宇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手触到一棵棵巨树的树干冰冷刺骨,石头的青苔甚至还结着冰碴儿,这里怕是外面要低十度。

林能见度极低,加树干和杂草的遮挡,几人只能看到五六米外的距离。越行至深处,杂草越发粗壮高大,到后来甚至要用刀剑劈斩,才能勉强拓出一条路来。

“吼唔!吼唔!”某种动物的叫声从前面传来,听声音应该体型不小。周宇向身后人做了一个小心的手势,把赎罪之剑攥在手里,剑尖儿前指,一步踩实后另一脚再跟。此时绝对不能大意,否则很有可能着了别人的道儿。

走着走着,前面出现一些细微的光亮,飘飘忽忽、若明若暗,星星点点像极了草原的萤火虫。稍微走近一些,甚至听到了均匀的喘息声。

“看,大人,是咱们的斥候。”劈开密草后,班布尔从后面贴了来,指着前面挂在树的两个兵士说道。这两名斥候应该还活着,呼吸之声是从二人口传来。但此时紧闭着双眼,仿佛失去了意识。

周宇顺着班布尔的手指看去,这两人是被树垂下来的藤蔓捆了个结实,悬吊在半空的。那些星星亮光果然是一种虫子发出,米粒般大小、成群结队地飞舞着,照得周围绿幽幽一片。

“放他们下来!”周宇小声嘱咐班布尔。这小子灵猴一般从巨树的树干向爬去,三五下攀到枝桠处,两条腿夹着倒立过来,拔出bi shou用力割着藤蔓。

正在班布尔全神贯注地解救斥候之时,两根婴儿手臂一般粗壮的藤蔓从面遮天蔽日的树冠悄悄垂了下来,像两条巨蟒无声无息地靠近班布尔的后背。

嘴巴虽然不能说话的斯芒视力却异常地好,他率先发现了那两根蛇形藤蔓,呜呜丫丫地向指着,然后双手交叉着朝班布尔用力挥舞。看到哑巴一反常态,周宇和妮卡也朝他指着的方向眯眼看去,登时吓了一跳。

“小——”心字还没出口,两根藤蔓啪的一声敲打在一起,随机闪电般射出。一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勒住了班布尔的脖子,另一根从右腋下钻出绕到左肩,泥鳅一般缠了几个圈,把班布尔的双手锁了个严严实实,手里的bi shou当的一声掉在地。

喉咙被勒住,这小子一时间喘不气来,更别提呼救了。手里没了兵器更加无法反击,班布尔一副任人宰割的姿势悬吊在那里,两只脚在空胡乱踢蹬着。却是因为缺氧,动作幅度越来越小。

“放箭!”周宇看了一眼妮卡,两人同时拉满弓弦,嗖的一声箭矢应声而出。大都督箭法不精,他那只擦着班布尔的耳朵飞过,吓得这小子死死闭住眼睛。博拉达惊讶地看着大都督,您这是想杀了他还是想救他啊?周宇也自知自己有点儿帮倒忙,讪讪一耸肩把弓背了回去。

妮卡倒是个穿杨百步的好手,她射出那枚箭簇不偏不倚啪的一声,正勒住班布尔脖子的藤蔓。树下之人心里一阵喝彩,心想这下这小子有救了。哪知那藤蔓箭后并未连根折断,仿佛被刺的人手一般颤抖了一下,松开班布尔的脖子,回转藤梢咔吧一声勒断箭身,张牙舞爪地向下舞了两下然后缩回树冠去了。

这树也太特么邪门了吧,怎么跟有生命一般?不仅可以利用藤蔓来袭击过往人畜,甚至遇险后可以自救和撤退。难道这是一棵活着的树?周宇心里泛着嘀咕,突然间想到了哑巴画的那五样东西。

“斯芒,你画的那个背叛的谎言是一课树吗?”他一把把哑巴拉到身旁,关切地问他。斯芒笃定地点了点头。

“是这样子的吗?”周宇用手长剑指了指班布尔,此时这小子脖颈的禁锢去了,可以顺畅呼吸,正大口地喘着粗气,但腋下那支还未撤去,整个人仍旧被举在空。妮卡在树下绕了一圈,手搭着箭矢寻找那藤蔓的来路,第二箭要取其七寸,太过靠前可能会误伤班布尔。

斯芒看了看这棵古树,又低下头轻轻摇了摇,一副不敢确定的表情。

嗖的一声,妮卡射第二根藤蔓,那根藤吃痛倏地缩了回去,班布尔整个人突然失去了托举之力,直直向地坠落。咚的一声,把树下的杂草扑倒一片。还好有这些蒲草缓冲,否则算不死也够这小子喝一壶的。

巨树被射两箭,动了真怒。趁着四人去拉扯班布尔之际,巨大树冠密密麻麻同时垂下几百条藤蔓,宛如无数八爪鱼同时伸出爪子,向几人抓来。大都督闻得头噼啪声不断,抬头一看大叫一声不好。这哪里是藤蔓,根本是狂蟒之灾,不计其数、密集恐惧!

怎么办,被这些藤蔓缠住,只要它们四下里轻轻撕扯一下,几个人会被撕成碎片。电光火石之间,周宇突然想到了地图在这个位置打了一个大大的叹号,标注的是三个字:帕楚雅!

“帕——楚——雅——”此时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也没什么好的办法。周宇眼一闭、腿一蹬,聚起全身力气朝着头顶喊出这三个字。

已经扑到几人眼前的藤蔓堪堪定住了,仿佛冲出来的疯狗突然被狗链扥住一样,最近的那些甚至贴到了周宇的鼻尖、妮卡的眼睫毛和班布尔的裤裆。周宇仔细看着眼前一寸的藤蔓,它们居然是空心的,终端像一张没有其他五官的大嘴不停嗫嚅着,张开的时候甚至能看到里面密密麻麻的牙齿和淅淅沥沥流淌着的某种液体,可能是唾液。

“帕楚雅!”周宇怕古树没听清楚,又十分清晰地重复了一遍。那些定住的活蔓窸窸窣窣缩了回去,不消十秒钟便无影无踪,整个地面空恢复如常。

几人抬起头左左右右找着,什么都没有,像刚才出现了幻觉一样。躺在地的班布尔揉着屁股发出的哎呦声提醒着诸位,绝非幻觉。

“帕楚雅是什么意思?”妮卡手里还举着弓箭对准头顶,皱着眉头问周宇。

“我也不知道,随便一喊把它们吓跑了。嘘!小点儿声千万别露馅。”周宇伸出食指在她的樱桃小口划了一下,这棵古树既然是活的,能听懂话,相互之间说话一定要小心些,否则让它知道自己其实是瞎猫碰死耗子喊出的那三个字,还不把几个人生吞活剥了。

“大、大人,您看!”靠近树干的博拉达招呼几人靠近过去。周宇走近一看,那直径足有十米长的树干裂开了一道仅可容纳一人侧身通过的缝隙,里面黑黢黢的,但有丝丝荧光渗透出来。

“这个刚才有吗?”周宇疑惑地问几人。

“没注意!”

“好像没有!似乎是那些藤蔓撤走后出现的!”

“我进去,你们在外面等我!”周宇拉开挡住缝隙的博拉达。

“小心有诈!”妮卡簇着柳眉,这里太过邪门,她的担心不无道理。若是走进去后这个活着的门关了,可能这辈子都没有逃出生天的机会。

“担心我了?”周宇笑嘻嘻地问她,完全不顾及旁边两个婚龄大老爷们儿和一个ed患者的感受。

“别贫嘴了,都什么时候了。要进我陪你一起进去!”

“好,那咱们做一对儿同命鸳鸯!”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到底进不进?”反倒轮到这丫头着急了。

俩人把袖子和衣服紧了紧,放下箭袋拔出bi shou,从树缝钻了进去。这里空间如此狭小,弓箭发挥不了威力。若是遇险,用些短兵器倒是实在。不过,看刚才那雷霆万钧的一幕,若是古树发威可能不会给他们任何机会。大都督想多了。

二人刚一进去,那树缝在班布尔他们三人惊愕的目光注视下,缓缓合了,树皮严丝合缝、连根针都插不进去。

“大人!”博拉达奋力用手扒着树皮。

“副指挥使大人!”班布尔拔出bi shou一刀刺在树干,刀尖儿只没入半寸便停住,端的是坚硬无。

哑巴也站在那里呜呜呀呀地手舞足蹈。究竟发生了什么,难道大都督和妮卡被树“吃”掉了?

进入树干的妮卡和周宇发现,这里面竟然外面还要光亮许多,俱是因为那些发着绿色荧光的虫子。树干里面完全是空的,从面垂下来十几根藤蔓,大多离着地面有半米高的距离。除此以外,空空如也。

“难道是要爬去?”周宇抬头看了一眼,一眼看不到头。刚才在外面看这树少说也得有七八层楼高,要是单凭一根绳子爬去,怕是没爬到一半体力不支掉下来摔死了。

妮卡伸出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自己绕着那十几根藤蔓反复看了两圈,用一只手的手指在另一只手的手掌仔细涂画着什么。

“干什么?还算算角度啊?怎么着,你带弹射椅了?”大都督的特点是,无论多么危险的时刻他都笑得出来。

“还记得鸠巴卡吗?”妮卡淡淡地说。

鸠巴卡,鸠巴卡是什么?大都督闭眼睛在脑海里反复搜罗着。噢,对了,是命运轮外面那种古怪的机关阵法。难道,这里的藤蔓也是用的鸠巴卡阵?周宇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亏你还记得。是了,这也是鸠巴卡!”妮卡走到一根藤蔓下面,抬起头看着面,伸手用力一拽。那藤蔓咔嚓一声从顶端折断,十来米长的蔓茎当的一声砸落在地,惊出了周宇一身冷汗。好家伙,还好带着这妮子进来了,要不然自己随便顺一根爬去,还不摔个半身不遂下来?

“来,这根!”妮卡拉过来一根藤蔓,把梢头递给周宇。自己则牵住另一根,在腰缠了两圈。大都督跟她学着缠好这个转腰龙,他想伸手拉一拉看看牢靠不牢靠,结果差点吓死他的是,那藤蔓一受力立刻收缩,拉着在空手蹬脚刨的大都督飞也似的向弹去。

卧槽,介四森马玩意儿?电梯,远古时代的电梯?他向下探头一看,妮卡也坐另一部“电梯”在脚下紧追不舍。这东西太过邪门,如果这次大难不死,回去后一定要给自己买个人身意外险,挑最贵的买,买十份!

约莫十来秒钟之后,藤蔓向的力道逐渐变小,周宇感觉自己渐渐慢了下来,直至停稳一动不动,头纷繁密杂的枝桠交叉在一起,他解开藤蔓把着枝桠向爬去。公交到站了,看样子剩下的路只能腿儿着了。他拉了一把身后的妮卡,确保她始终在自己身后,手脚并用向攀爬。

爬了没几步,探身出来的周宇发现脚下踩实了。竟然是横纵交错树枝搭成的简易地板,十分结实。他抬头望了一圈,这里应该是古树的最高处——一个不大的树屋。屋内空空如也,没有人或动物的影子。

“帕楚雅是你喊的?”一个声音从前面冷冷地传来。

“谁?在哪儿?”大都督一把从怀里掏出bi shou,前前后后紧张地量着。妮卡也无声无息地靠在他背后,俩人摆出了watcha back的战斗姿势。

“我问你帕楚雅是不是你喊的!”那声音更加阴冷。

“是又怎样?”大都督心想此人应该也无意杀自己,否则刚才动手了,或者现在在暗处也大可痛下杀手,既然有的谈那是有活路。

“嗯,是行了。我这里几百年没有人来帕楚雅了,今儿还真是走运呐!”声音越来越近,周宇感觉来自自己面前,可是什么都没有啊!怎么如此邪门?

“这里、下面!”周宇顺着声音循下去,原来在他脚前面,一只兔子大小的动物端坐在那里,抬着头看着二人。

什么,一只兔子还是一只浣熊?周宇的脸挤成了苦瓜,他难以置信地挠了挠头皮,仔细端看着这怪的生物。四十公分左右长短,短腿、短尾巴、棕色皮毛,确实像兔子。但看它的头又让周宇否定了自己的判断,这动物的头五官都很突出,巨大的两只耳朵呼扇着,眼睛滴溜溜直转,最为让人惊的是它长着跟自己身子几乎一样长的鼻子。

这不是一只象头吗?一只兔子长了个象头?

第一百零三章 藏多先生

“好看吗?”兔子问呆若木鸡的周宇。

“呃、呃,还凑合。*差点儿。”

“你们要帕楚雅吗?”

“呃,帕、帕吧。可这帕楚雅到底什么意思啊?”

“你连帕楚雅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竟敢擅闯这里。是不是嫌自己命太长了?”那象头兔子啐了一口,竟然两只后腿直立,两只前爪交叉抱在一起,略有发怒地抬头看着他。

“内什么,兄台,我虽说不知道帕楚雅什么意思,但您想啊我既然知道这个词,肯定是跟您要了解的某些消息有关。您说对不对?”

象头兔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几秒后,叹了口气,转身走到角落说:“过来吧!”

周宇一看敌对的气氛有缓,急忙追了过去,在象头兔的对面盘腿坐了下来。又一把拉住妮卡坐在自己身边。

“内什么,是这样子的,法师!”周宇不知道叫它什么,邦尼兔还是流氓兔?还是叫法师算了,这个称号的特点是受众面儿较大。

“我跟我这对象啊两情相悦,想找您算一卦,看看八字合不合、犯不犯冲!”

“我看你是找死!”象头兔一看他把自己当算命先生了,刚要发作。却有人它还快!

啪的一记耳光从旁边抽过来,要不是有颈椎撑着,能把大都督的头扇一个三百六十度。

“唉?唉,你怎么说动手动手啊?”

“谁跟你两情相悦?”妮卡虽说不知道对象是什么意思,但听他说到这个词,猜测应该是那种意思。

“那也没必要这么粗鲁吧?”

“你跟公主两情相悦的时候想到我了吗?”说着,妮卡怒气冲冲地一顿乱拳不管轻重朝大都督头、脸、胸口招呼。周宇护住头护不住腚,惨遭了一顿毒打。旁边的象头兔看的直斤斤鼻子,缩着脖子用膀胱瞟周宇,眼神好像充满了让你丫嘚瑟的意思。

“呃,我说这位姑娘,你也消消气。再这么打下去把他打死了,都省着我动手了。”象头兔一看妮卡站起来开始脚踹了,迫不得已出言阻止。

“让你信口开河、让你占人便宜。啊?大驸马哈!一人之下万人之哈?”妮卡不理它,继续狠踹周宇的头。

“够了!”周宇一声暴喝从地弹起来,一把把妮卡推倒在地,恶狠狠地看着她。女孩半卧在地,头也不抬、云鬓散乱,眼里泛着泪光。

大都督扭过头看着象头兔说:“咱们继续!”右手在背后竖了个大拇指,只有妮卡能够看到。这妮子演戏演的越来越好了,简直可以去捧小金人。

“你们是人族?”

“您是精灵族?”

两方同时用问句确认了对方的身份。

“你到这里来干什么?”

“找一样东西。”

“哦?那你可以回去了,我保证不杀你。但你找的东西不在这里,请回吧!”

“什么不在这里,你知道我要找的是什么吗?”

“知道,可是背叛的谎言?”

“。。。”

“不说话是让老身说了?”

“嗯!那请问为什么不在这里,难道曾经在过?”

“此事说来话长。哎呀,我跟你非亲非故的,说这些干嘛!快走快走,再耽搁一会儿我改了主意,把你和陪你做戏的这丫头一块儿喂了树。”原来这老东西早看穿了俩人在做戏。其实,妮卡是入戏太深还是真怒,只有她自己知道。

“先别推、别推,哎呀老伯你踩到我脚了。哎呦呦,不行脚断了你得赔我医药费。我兜里有x光片子,是粉碎性骨折。不行,动不了了。”

“无赖。几百年了,像你这么无耻的人族我还是头一遭遇到。”那象头兔居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老伯,看在缘分一场的份,您这会儿手里又没活儿。咱聊五块钱的呗?”周宇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枚fd币抛了过去。那兔子一摊爪居然抓了个正着。

“噢?这是人族的钱喽?”

“这不是,这是我的钱。不过你别急,等到日后我踏平了无主之地,这钱你想买什么能买什么?”

“哈哈哈哈,凭你,踏平无主之地?笑死我了,笑死我了!”象头兔笑的快喘不气来了,在地打滚。

“有那么好笑吗?”周宇忽然闭嘴,从后背拔出赎罪之剑,同时摘下自己左手的手套。赎罪之剑和诅咒之瞳相遇,一团紫色氤氲瞬间凝固,让人窒息的感觉扑面而来,无数星辰在狭小的空间里自转着,压迫得人呼吸都困难。

“你、你?”象头兔脸的笑容凝固了起来。

“是嘛,有那么好笑吗?”周宇一看震慑目的达到了,把手套戴、宝剑揣回。星辰紫雾顿消。

“你怎么会有神兵的圣物?”象头兔不再淡定了。

“说了你也不懂。我问你,现在咱们能好好说说话了吗?”

“嗯,你说吧。看来我还真看走了眼。”

“老伯,这样子吧。我呢,也表明了身份,您呢也别掖着藏着。咱们信息互通一下,好不好?”

象头兔不知道他说的信息互通是什么意思,但猜测他应该想从自己这里套取些什么,颇感不自在。

“也不会让您白费口舌,我前些日子打开了一个叫做塞伯拉坦魔盒的,好像是叫这个名字的什么东西。。。”周宇假装想不起来了,乜着眼睛挠着头皮。

“什、什么?你释放了精灵之火?”那象头兔突然跟触电了一般,弹起来一米来高,吓得周宇一激灵。卧槽,干什么玩意儿?我以为要咬人呢!

“嗯,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那、那火现在哪里?”

“在它应该在的地方啊?”从象头兔的反应来看它并不知道塞伯拉坦魔盒在半人马部落,所以它十分关心火在哪里。要是知道,没准早去抢了。

“能不能?能不能。。。”象头兔显然对这个信息十分感兴趣。周宇打了个响指,成了。这回你我在同一起跑线了吧?

“我说老伯啊!您怎么在这树里呢?”大都督开始引导象头兔忆苦思甜。

“我族乃是精灵族之一,猿背象。”兔子叹了口气说道,原来他们不是兔子,可大都督凑近了仔细看了好几遍也没看出来它们哪里像猿。

“可是你们也太。。。”

“太小了是吧?谁说精灵一定要体庞骇人?”

“那倒也是。在我的家乡,很久以前象也只有猪那么大。反而是鸟可以长到马那么高。”周宇连说带划,妮卡和猿背象不知他所说真假。

“不,你理解错了。我是象,咱们现在坐在的这棵树才是猿,叫做猿树。我们结合在一起,才是猿背象。”

周宇恍然大悟,原来猿根本不是猿猴,而是一种树。背是个动词而已。猿背象是这么个来历。

“这猿树看去跟有生命似的。”

“那是自然,跟我一样是活的,甚至可以离开地面奔跑、跳跃、负重。”

周宇理解猿树和象是一种互相寄生的关系,只是暂时还不理解他们获取营养后如何分配。

“老伯,请问帕楚雅到底是什么意思?”周宇终于把话题绕到数理化面了。咱还是讨论点儿有用的吧。

“帕楚雅是精灵语谈判的意思。不对,是特指人族和精灵族之间的谈判。还有不要叫我老伯了,在下名曰藏多。”

“哦,小弟法克米见过藏多阁下。如果说这帕楚雅是谈判的意思。那也是说,您的族人曾经跟人族谈判过?”

藏多目光暗淡地点了点头。

“那小弟斗胆猜测,这背叛的谎言便是由此产生喽?”

“小兄弟果然鬼马精灵,老朽佩服佩服。”

“只是不知是人族背叛了契约,还是精灵背叛了?”

藏多匍匐在地,黄豆一般的小眼睛微微闭,貌似是想说什么但欲言又止。如此一幕,蹲在旁边的妮卡感觉到似曾相识,像极了当时跟大都督在命运轮侍弄黄金癞蛤蟆的那一次。

“藏多莫非是信不过在下?”周宇是个人精,虽然对面的老家伙袖珍卡通,但自己很难把它跟可爱这个词挂钩,因为它的心里很有可能埋着的是极为阴暗和残忍的东西。

“不瞒小兄弟二人,藏多已有四百多年未与人族交谈过。此番若不是你喊出了帕楚雅三个字,想必早已葬身猿树。”

“谢藏多大人不杀之恩。”精灵虽小,但绝不可小觑。周宇心里明白,一个不小心会有来无回。

“事情要从九百多年前说起。彼时无主之地正陷入第一次天地大战,神兵坤统领索拉西亚的人族和精灵族共同抵御强敌,为了让人和精灵可以同仇敌忾、合舟共济,坤召集两方的领袖歃血为盟,宣誓了一纸契约,名为帕楚雅!”

“哦,原来帕楚雅是一个契约。”

“呃,小兄弟,在下讲完后,可否告知那精灵之火的所在?”藏多果然是个老狐狸,刚开了个头要谈一谈筹码。

“那是自然,阁下放心。小的如果不说,岂不是逃不出您这猿树?”藏多满意地点了点头,想想自己多余这番担心,此时二人既落入自己手,不由得他们不交代。与他们讲述这段历史,权当追忆往事罢了。

“当时人族的代表便是醉花城城主,而精灵的代表是半人马部落的酋长。双方在坤的见证下,郑重发誓绝不背叛盟约,绝不出卖盟友,绝不见死不救。虽说谈不生同眠死同穴,但那段时间人族与精灵的确是相濡以沫,攻守同盟。”

“可惜好景不长吧?”周宇插了一句。他当啷来这么一句,把藏多吓了一跳。咦,这小子怎么如此有先见之明?

“甭纳闷了。既然叫背叛的谎言,那肯定是好景不长啦!如果一直持续到现在,还有背叛什么diǎo事情?您继续,我多嘴了!”周宇讪讪地抽了自己一个嘴巴。

藏多纳闷地想:人族真的是很怪的一种生物,经常做一些出尔反尔的事情。以前那些人是,现在面前的年轻人也是如此。

“的确是好景不长,在战争后期人族发现取胜无望,便用出卖精灵的方式换取自己族类活命。他们与对头议和,在精灵呼叫援军之时袖手旁观,致使精灵族腹背受敌、四面楚歌,几乎被屠戮殆尽。”

“真是一群败类!”旁边蹲着的妮卡恶狠狠地咬了咬嘴唇,这丫头最是看不起贪生怕死之人。

“可惜人族完全谈不睿智,他们耍的小聪明并没有拯救自己的性命。那强大的敌人消灭了精灵后对人族反戈一击,丝毫没有把之前的承诺放在心。人族,遭遇了同精灵一样的下场。”

“活该!”妮卡和大都督异口同声啐道。

俩人的反应倒是有些出乎藏多的意料,本以为同为人族,二人会同情祖先的遭遇,没想到俩人意见出的一致——坚决反对。

“帕楚雅被撕毁后,坤无力回天。只能凭一己之力勉强抵抗并向外求援,哪知道神兵之间也是勾心斗角、尔虞吾诈。坤万念俱灰,在一个叫做魔镜之湖的地方流下憎恨的泪水,随后羽化成蝶、淡然飘去,与索拉西亚融为一体。”

听到这里,周宇跟妮卡皆是唏嘘不已,原来神兵坤有意拯救苍生,无奈深陷背叛与仇恨之无法自拔,最终落得这样一个下场,怎不让人慨然长叹。

“那愤怒的嚎叫又是什么,藏多先生听说过吗?”周宇直接改口管人家叫先生了,短短十来分钟里藏多的话帮他理顺了多条思绪,嘴甜一点没坏处,伸手不打笑脸人嘛!

“这个在下只是听祖谈到过,但具体是什么没有人能说清。有传闻说是关押人族叛徒的牢笼,也有说是被砍下精灵族领袖的头颅,更有甚者说是醉花城的王宫里有一个直通往地心的地牢,里面关押着坤的坐骑,那怪兽整日里被地心之火焚烧,痛苦不已、生死不能,发出让人毛骨悚然的悲鸣之声才是为愤怒的嚎叫。”

“世事无常,没想到坤戎马一生,最终却落了个众叛亲离的下场。”周宇心里一沉,这既是偶然也是必然。坤是人族,算他是圣人也不可能没有私心,所以一碗水是决计不可能端平的。虽然在刚才藏多的故事里,没有过多提到坤是如何左右帕楚雅的,但周宇认为人族的背叛和对手的出尔反尔绝对与坤有着密切的联系。

在精灵族流传下来的传说之,坤依然是一副完美无瑕的形象。连已经几百岁的藏多,在提及坤的名字之时眼都会流露出尊敬与缅怀。

“藏多先生,请问背叛的谎言真的不在这里吗?”虽然得到了很多信息,但是没有找到圣物,周宇还是心有不甘。

“小兄弟,老朽活了几百岁。你看像是张口打诳语之人吗?”藏多捋了捋自己的象鼻,郑重其事地说。

“不过嘛,我倒是可以给小兄弟一个提示。”藏多背着手在二人面前来回踱了几步,那小巧玲珑的样子看得妮卡童心大起,险些冲去把藏多抱起来抚摸,周宇看出了她的异样,狠狠瞪了她一眼。

“藏多先生请赐教!”周宇双手一扶,鞠了一躬。

“几百年来,我一直在这类守护着当年的谈判之所,这里的一草一木我如数家珍,决计没有什么刻着字的石板、树皮、帛书留下。让老身放胆猜测的话,背叛的谎言极有可能是——”藏多背过身去,卖了个关子。

“极有可能是什么?”周宇急的直跳脚,你一个大兔子不卖胡萝卜卖什么关子?

“极有可能是一句话!”

此言一出,妮卡与周宇相视一眼,双双绝倒。

第一百零四章 重启帕楚雅

背叛的谎言是一句话?这个命题足够新颖,不过也没有超纲。 人家既然说了是谎言,那为什么不能是一句话?可能性很大。还别说,藏多一句话倒是给了周宇很大启发,也许不应该把思路局限在实物,而是要聚焦在线索。

“小老弟,老身所知道的已是悉数奉,真是再无隐瞒了。”藏多继续抚着自己的象拔。大都督瞟了他一眼,今儿刚见面,您老毫无保留的和盘托出?骗鬼呢?大家都是狐狸,甭玩聊斋了好不好?

“藏多先生,既如此在下现在兑现自己的诺言,告诉你精灵之火的所在。”周宇眯缝着眼睛盯着猿背象藏多。

“愿闻其详!”藏多嗖的一下蹿起一米来高,把住周宇面前的一根藤蔓,凑了过来。

“不瞒您说,精灵之火在小弟手里。”

在你手里?藏多向周宇两只手看去,看了看左手、又看了看右手,空空如也啊?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没有眼花啊?

“咳咳!”周宇干咳了两声。

“藏多先生,我说的在我手里是在我控制之下的意思,并非在这双手里面。”周宇举起双手展开十指晃了晃。

“什么?无耻的人族,竟敢耍诈?果然人族红口白牙,没有一个好东西!”藏多一听勃然大怒,脖颈处的一圈白色绒毛倒立而起。瞬间,数十根藤蔓从周宇和妮卡头探了下来,张开那满嘴碎齿的幽冥大口。

“别、别激动,先生。小的只是没带在身,这火肯定是要交予精灵的。在我手里也派不用场啊?你说是不是。再说,你也知道那火的威力,人族靠近是自取灭亡的!”大都督一看猿背象动了真怒,连忙回圆。

“你说的可是真的?”藏多将信将疑。

“如有一句虚言,愿遭精灵之火焚灭!”周宇毕恭毕敬地作了一个揖。

“这还像句话!说吧,你想怎样?”藏多背着手,藤蔓窸窸窣窣缩了回去。

“藏多先生果然料事如神,小的的确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若是先生能够助在下一臂之力,在下保证精灵之火完璧归赵,从此造福精灵、泽被后世。”

“别卖关子了。能助你自然不会袖手旁观,若是超出了老身的能力范围,那也爱莫能助!”

“在下、在下想重启帕楚雅!”周宇斩钉截铁地说道。

“什么?”这下不仅藏多,连旁边半天没有吭声的妮卡都被惊得瞪圆了眼睛。这小子不是疯了吧?竟然想凭借一己之力重启人族和精灵族之间的谈判,难道他把自己当成了坤再世下凡?

“怎么了,有什么困难吗?”周宇十分不解。

“困难,岂止是困难?你不会是在痴人说梦吧?”藏多心里有些狐疑,这小子到底什么来头,见面十分钟敢提出这样胆大妄为的提议。

“藏多先生,我不明白了。不是个谈判吗?为什么坤召集得来,我、我们召集不来?难道他有特别通行证?”周宇此时还真较劲了。

“帕楚雅的背景你是知道的,毁天灭地之时。召集人你也清楚,那是索拉西亚万人拥戴的英雄——神兵坤。凭你小子?我先不说精灵诸族,单说人族你能代表得了吗?”藏多点出了问题的关键。

“先生,不瞒您说。小的的确没什么本事,只不过是个拎化妆包的。但是我身后这位,啊也是我的雇主可是大有来历!”周宇向身后的妮卡竖了竖大拇指。

“什么,她?”藏多歪着头,目光绕过挤眉弄眼的周宇,仔细看着他身后这个女娃。从二人刚才进来到现在,他还真没有认真端详过她。

柳眉杏目、唇红齿白,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啊?还以为她长着三头六臂、青面獠牙呢!

“先生,神兵坤呢在下是不太了解哈。但是神兵巽,巽您听说过吧?”周宇顿了顿。

“当然,与坤齐名的巽王大人乃是库兹西亚之主。这个老身怎会不知?”藏多啐了一口。

“知道成了。现在小弟要揭晓谜底,先生您坐稳了别摔着啊!此次帕楚雅的召集人便是这位——巽王传人,神选之人,草原最后一个萨米尔,我的闺蜜妮卡小姐!”周宇一闪身,双手对准妮卡。

这妮子的惊讶之情绝对不亚于藏多。什么?这些戏和台词之前也没对过啊,你个不要脸的玩这么大是不是想害死咱们?

“怎么,不相信?”周宇从藏多的小眼睛里读出了不屑和否定,与人对视早习惯了,可是这总是低着头与一只大兔子对视的确让人感觉怪怪的。

“哈哈哈,的确难以说服老身!”藏多观察了一会儿,并未发现异样,摇头晃脑地说道。

“妮卡,tuo yi服!”

“什么?”妮卡和藏多同时跳了起来。

“我让你tuo yi服!”周宇恶狠狠地说,藏多在旁边捂住了眼睛。不会吧,这人族小子难道想给我来一出美人计?可是我对人族女性毫无半点兴趣可言呐,尽管、尽管这个丫头白白净净,蛮招人喜欢的。

妮卡咬着嘴唇,怒目瞪着大都督,她怎会不知道这小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沉寂片刻,她窸窸窣窣地把罩在外面的麻布衣裤褪去。

衣衫尽除,藏多傻了眼。不是美人计,没有什么香艳的*桥段,那女娃身穿着的是一副湛蓝色的盔甲,紧密贴合在她的盈盈腰身,甚是登对。

“这、这是?”藏多凑近了几步,越看表情越古怪。

“哎呀,别猜了。这是巽王之甲——恩膏之甲,如假包换、童叟无欺、假一赔十、国驰名商标!怎么样,老妖哦不,老先生!”

“如果说这是恩膏之甲,那你。。。”藏多不敢继续说下去。神兵们已死去近千年,长久以来各种圣物与神兵骸骨长眠无主之地,对于继承他们衣钵的神选之人只有寥寥几句,还是来自于一些疯疯癫癫的乩童或吟游诗人。哪儿成想今天却看到一个楚楚动人的少女身着恩膏之甲,站在自己面前。由于她女儿身的身份,这种冲击力竟然刚才大都督露出赎罪之剑和诅咒之瞳还要让人震惊。

“你、你真的是神选之人?”藏多后退了几步,他的几步大概只有十公分。

“呃、这个,巽王殿下是女子,这个您知道吧?”

“废话,闭嘴!你这是在侮辱我的智商!”藏多有些老羞成怒,一时间的外来冲击让他心绪混乱、失了分寸。周宇嘿嘿一笑,也不恼他言语粗鲁。

“小、小姐哦不,大、大人!”藏多额头流下豆大的汗珠,一直昂扬着的脖子低低垂了下来。

“先生多礼了,小女子其实。。。”妮卡伸出一只玉手想要把他搀扶起来,虽然藏多只有她四个巴掌那么大。

“大、大人折煞小的了。”藏多微微颤抖地继续向后退了几步,躲开妮卡伸过来的手。周宇在一旁抱着膀子贼呼呼地笑着。让你不帮我张罗帕楚雅,这回老实了吧?果然是贱骨头,非得给你来点儿硬货才能不叫板!

“你、你小子怎么不早说?”藏多偏过头来,怒不可遏地责骂周宇。

“您老听我说完了吗?我刚一开头您不给怼回来了嘛!”大都督此时不报复他,何时报复来的?

“呃、呃,这个巽王的五圣都已在、已在这位大人手了?”藏多不敢直接与妮卡对话,倒是逮住周宇问个不停。

“当真?”

“哎呀我说老先生,你咋这么墨迹呢!说了都在是都在,刚才不给你看了两样吗?这衣服还在身穿着呢。怎么着,要不要脱下来检验检疫一下?”这回轮到大都督有些起急了。要不要这样啊,跟过安检似的?

“呃,不用、不用。那老身恳请萨米尔指点,知否要重启帕楚雅呢?”对于如此郑重的决定,显然藏多认为不可能儿戏,所以必须要萨米尔亲口说出来。

“嗯,如果可以的话,麻烦先生代为安排!”妮卡此时骑虎难下,只能顺着大都督给他码的坡儿往下走。

“老身遵命。帕楚雅近千年未曾出世,如此一遭极有可能掀起索拉西亚甚至是无主之地的滔天巨浪,大人真的准备好了吗?”藏多再次与她确认,精灵一族置身事外、蜗居久矣,如果重启帕楚雅无疑宣告了神圣的主赋予他们发动战争的权力,至于结果是荣耀还是屠戮无人知晓。

“先生可以代为安排吗?”妮卡虽说只是一句客气话,语气却无坚决,看不出任何犹豫。

“萨米尔放心。老身所居之地即为帕楚雅之地,千年之前的谈判正是在此地展开。现下精灵一族尚存续着半人马、鬼骑、猿背象、独眼巨人和双头鹫五族。如果大人确定重启帕楚雅,老身放出消息通知其他四族,派出主事之人赶往此地,与人族谈判。”藏多毕恭毕敬地说。

“那有劳先生了。”妮卡盈盈一曲。

“萨米尔言重了。不过、不过大人别怪老身多嘴哈,这重启帕楚雅所为何事,您需要给在下一个指点。否则,老身无法向其他精灵交代。”

周宇在旁边看着一直觉得好笑,这精灵和人也没什么两样,全都是欺软怕硬之辈。如果刚才自己没灵机一动捏造了这么大一个惊天阴谋,自己和妮卡能不能活着走出这猿树的身体可真不好说了。

没准也会跟在半人马部菲斯克尔那里,刀都架在脖子来才发现精灵与人族之间只有算计与被算计、杀戮与被杀戮,不可能和平共处、扛枪下乡。

“哎呀,藏多先生,这些细节的事情呢不要麻烦巽王传人了,我来与你合计一下。”周宇弯下腰扒拉了一下大兔子,让他对着自己。藏多对他也没有多友好,哼哼了一声吼嫌弃地掸了掸刚才被这小子提溜过的护心毛。

“我说藏多啊,精灵一族是否跟人族一样,受水王漓那个劳什子铃铛的束缚呢?”周宇没提帕楚雅的事情,反而先说起了那个铃铛。

“哦,你是说悲伤的源泉。那个铃铛对精灵族的半人马、独眼巨人有效,对于我们、鬼骑和双头鹫是没有效果的。因为,我们不是人,是天生的精灵,而人马和巨人的祖有着人族的血统。”说到这里,藏多脸流露出几分自豪感。

“哦,那我放心了。”周宇没道明具体原因,而是狡黠的一笑。

“是这样的藏多先生,萨米尔呢召集这个帕楚雅目的是为了消灭水王漓,拯救苍生于水火,还索拉西亚百姓们一个安定团结的美好生活。”

“可、可是,双方的动力何在?”藏多一语道破天机,对啊!人族和精灵族没有足够的动力,谁会来出席这个无厘头帕楚雅?想天地大战之时,双方已站在了生死存亡的边缘,不是战斗是死去,迫不得已之下才启动帕楚雅。

“这个嘛,消灭水王漓之后人族可以不再被悲伤的源泉所折磨,不再被雨神教所奴役,从皇家到平民不再需要缴初夜权。话说藏多先生,这悲伤的源泉不是神兵坤的圣物吗?怎么被水王漓窃取盗用,成了他的看家法宝?”

“这个嘛,说来话长、说来话长。那精灵一族呢?”藏多显然更关心自己的同胞。

“给你们精灵之火。签署帕楚雅协议,双方停战一千年。从此以后你有我、我有你,哎呀这话怎么说起来好听,想起来这么*。大体意思是,精灵可以不再拘泥于自己所在,与人族和平共处、水*融!”

“你是说我们可以跟人族生活在一起?”

“嗯,有什么不可以?早在唐朝的时候,长安的大街小巷遍地是昆仑奴了。”大都督摊了摊手。

“既然如此,在下便代萨米尔向草原传话,一个月之后仍旧在这里重启帕楚雅。萨米尔殿下,尽管您是巽王传人咱们也需要丑话说在前面。在下只是个信使,不能代表精灵一族,也没有本事强迫各位族长必须到场。帕楚雅能否重启看运气了,至于那承诺之事不用在下再次提醒您二位。引火烧身、玩火*的道理你们自是懂的。。。”

藏多双手合十,紧闭双眼,一股肃杀之气笼罩着整个树屋。也许帕楚雅并不像大都督想象的那么简单,是一个十分危险的游戏。

第一百零五章 危险的游戏

“你是不是疯了?”被藤蔓送出树身,刚从缝隙挤出来的妮卡狠狠揪住了周宇的耳朵,把他脚提得离了地。

“哎呦姑奶奶,又来这招儿啊!不行不行,快放手,耳朵豁了。”周宇双手胡乱抓腾着,旁边的班布尔、斯芒和博拉达本想扑来一问究竟,看到这一幕后吹着口哨散开了。

太不讲义气了,你们这群忘恩负义的东西。周宇把三个小子的祖宗问候了个遍。

“你玩这么大,万一出了什么意外。不只是你我,让索拉西亚所有的百姓何去何从?让你那高高在的公主如何善后?这些问题你想过了没有?”妮卡放下他耳朵,冷冷地说道。

旁边的三兄弟大眼瞪着小眼,全然不知俩人在哪个频道。

“那你有什么好办法吗?来都来了,不搞出点儿事情来,对不起路费啊。你想想,领导召集开例会,人都到齐了。算屁事没有你也得挤出三分来,要不怎么下得来台?”大都督口花花地说道。

“你嘴里没有一句实话,也从没跟我交过底细。也许你心里早有计较和打算,我只希望你以后在利用我之前能够提前打个招呼,不要惹出不必要的麻烦。”妮卡面沉如水,冷若冰霜。周宇从来没看她如此拒人千里之外过,难道自己真的伤到她了?

“嗯,我记住了。下次改还不行吗?赶紧撤出去,外面人一定等急了,这天都快亮了!”

在返回伊莱克的路,周宇一直在沉思。虽然嘴嘻嘻哈哈,可没有人他更清楚,这是多么危险的一个游戏。凭他一己之力,绝无能力扳倒水王漓,甚至连拿下醉花城都是黄粱美梦。如此一来,精灵族的助力显得格外的重要,一个健康的半人马部落也许能抵御几万人族兵士,更何况五族合一,只是这种排山倒海会不会反噬在人族身。自己到底是打开了幸运的宝箱还是地狱的牢笼?没人能给出答案。

或许,像他出发前跟博拉达说的一样:“赌一把,输赔命,赢见月明!”

草原的夜风迎面吹来,坐在天井里的周宇看着四轮聚在一起的月牙,喝了一口香茗。尽管克津派人来了几次请他去王城暂住,但他还是喜欢参加天牧狩大赛时住的这个小客栈,那掌柜的看见他来住店不由分说地清了场,识趣地自己从外面把门板。

“班布尔,我有一封信需要你帮我快马加鞭送去醉花城,亲手交到霏琳娜公主手里。你收拾一下,我让克津给你配个向导,明早出发。记住,安全第一、快去快回!”周宇把手里攥着的牛皮信封封了火漆,面色凝重地交到班布尔手里。

“博拉达,我需要调制一些药品,大概可以让人。。。”周宇在博拉达的耳边低声耳语着,眼前除了妮卡、斯芒以外都是自己的兵,那斯芒是个哑巴,妮卡以为他如此咬耳朵定是在提防自己,怒骂了一句走开了。

“斯芒,我已经跟克津大人商量过了,给你找了一个帮手,教你如何使用手语。等你熟练操纵手语后,即刻开门营业哦不是,即刻招生入学。把你二十多年来在屠梦城的书里面看到的东西倾囊相授,可好?”

斯芒先是微微点了点头,紧接着瞪着眼睛用力摇了摇头。

“怎么,你不愿意?我这里招聘的城主、总兵和太学三个位子,你只能负责教书,那两个职业你不合适的。”

哑巴憋得满脸通红,咿咿呀呀着,用手指了指自己然后用焦急地指了指周宇。

“你、你是说想跟着我?”周宇试探着问他。

哑巴用力点着头,跟小鸡啄米似的。

“斯芒,我知道呢你想为我分担一些。可是我需要你在这里,跟克津、詹索、车赖漫他们在一起,你把孩子们教好了,告诉他们做人的道理和万事万物的规律,别再让他们被像猪狗一样对待,行吗?”周宇走过去,重重地一巴掌拍在哑巴肩。

哑巴垂下头,眼眶里有泪珠在打转。他想到了自己的童年,他甚至想不起来儿时欢快玩耍时的画面。在他的记忆里,始终无法抹去的是被去势和截舌时可怖的一幕,甚至到现在他都常常在梦里被满眼的鲜血所惊醒。眼前之人正是希望自己能够让更多的人,不再重蹈覆辙。

与藏多约定好的日子临近,周宇收拾好行囊再次朝着猿背象的领地出发,随他同行的有薛西斯、克津、妮卡和班布尔。班布尔是在昨晚刚刚带着霏琳娜公主的回信抵达伊莱克城,草草睡了个囫囵觉被周宇拎着马了。

伊莱克城一切井井有条。出发前周宇专门去探望了詹索和斯芒。詹索适应角色他想象的还要快,这小子既有一身的本事胆色,又不缺领兵爱兵之道。城防军在他手下一个个如狼似虎、战力大增。

斯芒的黉门也已经开始招收第一批学生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从乞丐、奴隶和女佣挑选了一批人进入学堂。周宇饶有兴致地听了他一节课,课一个约莫十**岁的少女担当他的翻译,这小子手语进步神速,双手划起来宛若穿针引线、游龙戏凤,那少女一会儿咯咯轻笑、一会儿朗朗道来。居然,讲的是一节自然课,说的是风和雨的成因。

周宇叹了口气,他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希望哑巴能从身体缺失的阴影走出来,把自己有限的生命投入到无限地桃李满天下之去。

“大人,前面是猿树密林了,我们?”班布尔调转马头回来请示。

“进,大张旗鼓的进!”周宇丝毫不疑藏多会对他们使诈,萨米尔的震慑和精灵之火的you huo不由得他那样做。

正当轻装简从的几人准备步入密林之时,身后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

“哈哈,好久不见,硬币先生?”

周宇回头一看,竟然是兰斯洛特。他仍旧是一袭银甲具装,身后跟着五六个无头骑士。原来鬼骑一族果然是无头骑士,这些兵士看久了也没那么可怕,若是相处融洽没准还可以拉三个来打几圈麻将。

“兰兄别来无恙!”

“硬币先生客气,请!”兰斯洛特并未表明来意,但看他如此反客为主,明显早猜到了重启帕楚雅之人是自己。

“兰兄,次霏琳娜公主之事还仰仗您出手相助,小弟还未及亲自门道谢。”周宇跟兰斯洛特并辔而行,双方随行人马很自然地留出一段安全距离,远远地在后面跟着。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呢?再说妮卡女士所托,在下算想拒绝也拒绝不了的。”兰斯洛特说的自然是骑士法则。

“此番前来,您是代表鬼骑一族?”

“正是。莫非这重启帕楚雅一事,乃小兄弟所谋?”

“兰兄,君乃明达之人。可洞悉这无主之地与你我昔年所处之土有何区别?”周宇没正面回答他。

“区别?哈哈,在下倒是觉得这无主之地千百倍好过昔日之土。在这里与精灵相处十分简单,黑是黑白是白,哪像那里正邪不分、善恶不分、好坏不分,前日还情同手足的兄弟君臣,转日刀剑相向、你死我活?”兰斯洛特说着,语气逐渐转而阴冷,想来是回忆起了往事。

“可是阁下在蚀骨森林里终日隐姓埋名、田园东篱,可曾想过你作为圆桌骑士的使命?”

“在下的使命早在被打入地狱第九层时被刻耳柏洛斯(地狱三头犬)吞噬殆尽,那个兰斯洛特跟十字架已一同长眠于深渊之。”

“我的灵只要下锚于你,我的心才能安息于你。求主时时引领我,我要与你永在一起。阿门!(源自基督赞美诗第346篇《我的罪何等重大》)”

“你、你说什么?你怎么知道这段话?”兰斯洛特勒住马缰,站在原地。那银色头盔的缝隙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目光,这句话是在自己得知桂妮薇儿仙逝时捧着她的宝石项链哭诉的悼词。

“该说的我都说完了,我想桂妮薇儿王后应该不会希望看到你像今天这样行尸走肉一般活着。”

“不!不!她不是王后,她永远都是我的桂妮薇儿公主。”兰斯洛特抓狂地怒吼着,转而低下了头。在他心里,桂妮薇儿是天下最美丽的公主,永远没有人可以玷污,也没有任何人配的她,她是那样的圣洁无暇、洁白如雪。

“到了,阁下!”周宇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指了指眼前的巨大古树。

“轰!轰!轰!”正在周宇纳闷怎么今儿藏多没有安排接待人员的时候,眼前的一幕把他吓得差点坠马下来。

眼前的几十棵参天巨树像被人从间提起来的大葱一样,齐刷刷地从地面跳了出来,那些巨大而粗壮的树根甫一出土便互相交叉盘亘着,瞬间缠绕出肌肉纤维的模样。周宇看得傻了眼,这不是腿吗?每棵树长出了两条巨大的腿!

这些树根如同人的腿一样举起古树,那些luo lu在外面的树枝咔嚓咔嚓作响,也不停地融合汇集到一起,不出片刻凝聚成两只巨大的手臂。周宇抬头看着这些变形金刚,张大的嘴巴能塞进一个拳头。

难道这是猿树,实在太恐怖了。本有三四十米高,如今加树根足和树枝臂,一个个哪里还有树的样子,简直是重型战车队。这些猿树要是去攻城拔寨,哪里还有人族的活路。周宇又一想,这样都没打赢第一次天地大战,那对方是何等的高深莫测。

“喂!这位猿树兄,我找藏多先生——”周宇把手卷成喇叭形状,朝天喊去。他也不确定这些猿树能否听到自己喊话,毕竟距离他们的五官距离实在太远了。

离他最近的一棵猿树弯下腰,整个树身曲成了三十度。周宇看着大为惊,这树干居然可以弯曲成这个样子,看来它们的确不是树,而是有生命的精灵。

“来——”那树居然会说话,虽然声音沙哑无,但底气十足,让人听得真切。

周宇朝身后一挥手,几人骑着马踏了那棵猿树平摊在地面的手心。它徐徐站起身举起手掌,几人几马如同坐观光电梯一般,瞬间被升举到高空之。

我嘞个去,这里景色这么好呐?改天我一定拎着我那高尔夫球杆来一趟,在这儿教安乐公主打高尔夫那是何其美妙的一件事啊!周宇丝毫不觉得危机四伏,竟然想起泡妞来了。

现在周宇明白这些猿树为什么从地跳出来了,几十棵猿树头的树冠用力凑在一起,最面的树叶和树枝交叉起来,层层叠叠、郁郁葱葱,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天然会场。

大都督提了提缰绳,胯下马儿小跑了几步。嘿,在这树冠之骑马如履平地,丝毫不觉得立足不稳。周宇暗暗称,精灵一族果然神鬼莫测,不知道它们还有什么看家本事,若是组织个马戏表演,估计门票能大卖特卖。

行不多久,更为神的一幕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圆桌出现在树冠央,桌子摆着一个圆柱形的晶石,足有一人多高。大都督使出吃奶的劲儿,甚至回身喊着妮卡、班布尔一起帮忙,才在圆桌脚下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找到了身材本不大的藏多。

“我说藏大人,您这真是藏起来了,大人呐!”周宇擦了擦额头的汗。

“大人,这帕楚雅呢?咱不是说好了重启帕楚雅吗?怎么着,我一人来了。那些精灵族您是都代表了,还是记错日子了?”周宇面带不悦地责问道。

嘿,好你个小子居然还反客为主、越俎代庖起来,藏多虽说有意发作,但看到身后一身劲装的萨米尔,生生把话憋了回去。

今天的妮卡身着湛蓝恩膏甲,脚踏鞣皮应许靴呃当然这个靴子是周宇软磨硬泡她才答应穿的,之前这妮子在河里刷了三遍还有味儿呢,手持人骨赎罪剑,头发更是高高盘起用一颗珠子穿了簪子别住,明眼人一眼看出来那哪里是个普通的珠子,不是诅咒之瞳还能是什么?

哎呦喂我的姑奶奶,您这是来个全套是吧?藏多看到“全副武装”的萨米尔后战战兢兢地迎了去,是没看到怜悯之翼。不过不打紧,据说那翅膀可大可小,千万别ci ji她飞起,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啊!一界神兵,岂容随随便便怠慢过去。

“藏多代表猿背象一族叩见巽王大人!”众目睽睽之下一只大兔子飞奔过去扑在妮卡脚下,哆哆嗦嗦地拜着。周宇看着直皱眉!好嘛,打造出神兵巽自己这个幕后功臣便被人弃之脑后,怎么不让人怒火烧。

“藏多先生有礼了。”妮卡一改以往温婉可人的面孔,神色不咸不淡,让人猜不透心思。不过对大都督来说无所谓,这妮子什么时候对他都是一张臭脸。

“巽王大人这边请!”藏多急促地向前跑去,把妮卡引到晶石旁。

“其他领主可有知会?”妮卡问藏多。

“已恭候多时,巽王请座!”

“我说老藏,你丫信口雌黄是不是?恭候多时,人呢?是你瞎了还是我瞎了?”周宇气不打一处来,借着机会骂了起来,让你小子只顾着伺候领导不管我们这些当兵的。

“这不是在这儿呢吗?”藏多冲着圆桌伸出自己的象拔指了指。

“哪儿呢?”周宇两手一摊,除了灵石连毛都没有一根。我倒要看看你怎么给老子来一出大变活人。

“在西西弗斯之啊!”

“西西弗斯是什么?”

“是这块晶石!”

注:西西弗斯是希腊神话的人物,因为触犯了众神被判罚穷尽一生将一块巨石推向奥林匹斯山顶,不死不休。

第一百零六章 封魔球

周宇吓了一跳,在晶石之?他急忙夺步而出,跑到那圆桌旁仔细端详起这块淡huáng sè的晶体。没什么特别的啊?基本跟连云港产的那种天然水晶洞差不多嘛!

“我说藏多先生,这其他领主藏在晶石之?”

“那怎么叫藏呢?是通过晶石与巽王传人对话而已。”藏多窜圆桌,两腿蹬立起来看着周宇说。

“你是说透过这块晶石可以看到其他领主?”

“正是。此前的帕楚雅也是透过西西弗斯签订的呢!”通过石头召开视频会议本让周宇有些接受不能,更何况还非要给石头起个稀古怪的名字。

“里面什么也没有啊!”周宇纳闷地指着西西弗斯,除了散发出一阵晚霞一般的氤氲外,晶体毫无特别之处。

“自是因为时辰未到。”藏多抬头看了一下日头的方位,跳下方桌把众人引入坐席。

“敢问阁下可是鬼骑一族的。。。”藏多看到妮卡身后兰斯洛特的一身银甲具装,连忙迎去招呼。

“正是,先生不必多礼。兰某在此见过,还望先生多多照应,辛苦辛苦!”场面的工夫兰斯洛特不遑多让。

按照藏多的安排,妮卡坐在主位,左右分别是克津和薛西斯,大都督和兰斯洛特再分列二人身旁。藏多伸出小手一托,几根藤蔓如人手一般灵巧,卷着几枚巨大的树叶递到几人跟前,树叶被盘曲成杯碗形状,里面盛着晶莹剔透的某种液体。

“诸位稍安勿躁,先且品尝一下猿背象一族的佳酿——杯葛英雄。”

周宇从藤蔓手里接过这个叶碗,甚是惊。这佳酿看去应该类似于"qing ren"泪,属于植物分泌的汁液或是露珠凝结而成,最为惊的是它的名字,杯葛英雄,那不是联合起来干掉英雄的意思吗?

看来千年以前的帕楚雅也许是一场鸿门宴也说不定,藏多那老贼所说的未必是事实,人族不一定有那么坏,精灵族也有可能不是好人,神兵坤为什么死怕是只有真正参与过帕楚雅的人才知道答案。

彼时,正午如期而至。当四个太阳齐聚当空,身位重叠在一起发出平时刺眼数十倍光芒之时,西西弗斯叮叮当当颤抖起来,带动这个圆桌都在震颤。

“殿下,时辰到了。”藏多忙跳到桌子妮卡的面前,毕恭毕敬地鞠了一躬,伸手让各位将目光聚焦在西西弗斯之,然后自己跳开了。

只见西西弗斯发出了像诅咒之瞳靠近赎罪之剑时的那种星辰秘像,但不是紫红色而是橙huáng sè。从小到大,越来越大形成一个半球状,把圆桌和几人统统笼罩进来。须臾,在几个空位之,赫然出现一些黑影。

黑影虚虚实实,不出半分钟便露出全貌。第一个是一只半人马,看到他的面孔把周宇吓得差点从椅子掉下去,那不是菲斯克尔吗?怎么,他、他竟然还活着?那人马捋着自己的胡须,仰天大笑着,不似是尊遗像。

半人马的身旁是一个足足有四米高的巨人,青面獠牙、壮如铜牛,那张足有磨盘大的巨脸之只有一只乌黑的眼睛,位列眉心、十分恐怖。这人在圆桌旁甫一出现,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周宇终于明白藏多为什么把对面的椅子备的如此高大,而且一张木椅占据了平时五倍的空间。这人可能是独眼巨人一族的领主了。

跟着独眼巨人同时出现的是一只大鸟,它尖厉地鸣叫一声吼呼扇着翅膀蹲在桌,而非立于木椅之。不可思议的是,这只足有成年男子那般高大的鸟儿脖颈长着两个脑袋,一只是鸟首、另一只却是人头,鸟首鹰眼尖喙、人头怒发冲冠。

如果周宇猜的不错,半人马、独眼巨人、双头鹫加兰斯洛特代表的鬼骑和藏多代表的猿背象,这精灵五族齐了。

“哈哈,各位领主济济一堂、共襄盛世,老夫招待不周,罪过罪过啊!”一个雄浑霸道的声音从周宇身后传来,把正思考着怎么跟菲斯克尔打招呼的大都督吸引过去。

咦?又是一只猿背象,周宇看了看这只再看看藏多,那老小子急匆匆爬了过去,恭敬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门萨领主客气了。”菲斯克尔的幻象淡淡一挥手。

原来这只小象才是猿背象一族的领主,那藏多是冒牌的。周宇狠狠瞪了一眼藏多,意思是你小子狐假虎威哈?藏多委屈地扁嘴一摊手,潜台词是你也没问我,再说我从来没说过自己是主事的,只说帮你们张罗这牌局哦不是,组织动员重启帕楚雅。

门萨在藏多搀扶下,费力地爬圆桌,它用猩红的小眼睛扫视了一圈,停在妮卡身。跺着四方步过来说到:“敢问阁下是巽王传人?”周宇心暗叫了一声不妙,听语气这老贼来者不善。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妮卡倒是见惯了大场面的,这种三脚猫的把戏吓不倒她。

“是的话咱们兄弟几人自是要尽一尽地主之谊,不是的话嘛咱们一是一二是二也得拎拎清楚。”门萨身子不大,但说起话来底气十足,气场骇人。

“哦?看来门萨领主是质疑在下的身份喽?”妮卡干脆直接挑明了他的来意。你这老贼在这里打起哑谜,无非是想验验姑奶奶的成色罢了。

妮卡并不能操纵巽王圣物,但她承袭于父的一身咒司、毒司的本事可不是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既然门萨不知死的要逼她露一手,不给他点颜色看看有些失了礼数。

只见这丫头玉手在圆桌咚的一拍,双手捏兰花指口念念有词,一时间空出现无数粒细小金光,金光逐渐变大变成几百朵莲花,围着妮卡快速旋转,越转越快直至看不出人影。正在众人看得惊之时,那巨大光晕突然爆闪一下,几乎亮瞎了包括大都督在内所有人的24k钛合金狗眼。再揉了揉眼睛向妮卡那边看去,还哪里有那楚楚动人的女子和朵朵莲花。

一个巨大的骷髅头悬浮在空,弯下来用其一只黑洞洞的眼眶看着门萨,那骷髅头虽然只是一颗头颅,却独眼巨人还要大几圈。一个眼眶黑洞,足足能装进去这张圆桌。黑洞里漆黑一片,离得只有半米距离的门萨似乎看到里面有无数具尸体在哀嚎着想要爬出来,却被一些阴兵用铁钩勾住脚踝,生生拉了回去。

这是地狱吗?门萨吓得差点尿了裤子,一屁股坐在桌子。看到这领主受了惊吓,妮卡自是不会更多与他一般见识,平心静气堪堪收了法决。金光一放一收,一切还原如故,坐在门萨面前的还是那个微笑着的少女。

“多、多谢萨米尔不杀之恩。老朽老糊涂了,还望萨米尔高抬贵手,原谅则个!”门萨跪下去毕恭毕敬地磕了一个头。周宇纳闷的是,你刚才不是说找巽王传人吗?这会儿怎么又拜起萨米尔来了,难道他坐实了的是妮卡的另一个身份?

“呃,言归正传吧!门萨领主,此番把我等齐齐召集于西西弗斯,所为何事?”双头鹫的那个人头说话了,鸟头警觉地盯着周宇这一干人族。

“旃陀领主,此番召集各位前来并非我意。乃是巽王传人、草原最后一个萨米尔,坐在您对面的妮卡女神下令,希望重启帕楚雅。”门萨说完,并未引起交头接耳和窃窃私语。周宇打量了一圈,心里暗自发笑。你们两个老不死的玩什么双簧?通知你来开会还能不告诉你是什么事情吗?能不能演一些不藐视观众智商的戏?

“旃陀领主是吧,幸会幸会!”周宇离他最近,起身要与他握手。只是握手是假,那双头鹫也并无人手只有羽翼,周宇是想趁机探一探这西西弗斯的虚实。果然,他手扫过去那双头鹫的身影晃动了一下,十指穿过毫无阻隔。

原来是一种幻象,也是说有些类似于海市蜃楼、小孔成像。不过,能把原形千里迢迢传递到面前真的可谓是精妙的法决,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是这声音的送达,实在让人叹为观止。周宇暗自慨叹,算前世的电视电话会议也不过如此,而且尚未普及3d传输和立体人形打印。

“你又是哪里来的野猴子?”旃陀很不悦地扫了周宇一眼,显然对这个擅自造次的毛头小子没什么好感。

“哈哈,野猴子没问题,总好过你这傻鸟!”

“什么,你竟敢说我是傻。。。”

“你说你两只头颅四只眼睛,分不清是人还是猴子,我能说你精明吗?我若夸你精明除非我你爸那头蠢驴还蠢!”

这一般人耍嘴皮子哪里能耍过大都督,旃陀气得吹胡子瞪眼,却不知从何辩起。

“旃陀,不得无礼!”门萨出来打圆场,毕竟这里是他的地盘。

等等,周宇突然心头有了计较。难不成旃陀等三方未亲自前来参加帕楚雅而只以音容露面,是因为精灵一族本没有达成一致?

“门萨领主,请问你这是何意?说好的精灵五族悉数到场,共商帕楚雅。三位领主只闻其声、不见其人是何居心呢?”周宇还没说话,妮卡皱着眉头率先发难。

“这个,呃。。。还望萨米尔明察!在下只是一个传话的。”门萨略显忸怩。周宇微笑着一言不发,所以说此前的帕楚雅也是这样召开的纯属虚构喽,门萨在把他们当傻子涮。不过,此时不宜点破,自己倒要看看他们还有哪些*在后面等着。

“萨米尔?好大的口气,门萨无胆是他的事,我菲斯佩斯可没那么好惹。据舍弟此前传来口讯他的部落觅得草原最后一个萨米尔,难不成是你?蝇蝇鼠辈,不知在哪里盗得巽王圣物,敢大言不惭重启帕楚雅!”旁边坐着一言不发的半人马插话说道。

原来他不是菲斯克尔,而是菲斯克尔的哥哥。

“不要跟他们废话,人族阴险狡诈,怎可轻易相信?”占地面积最大的独眼巨人也发话来。

“够了,泰坦。还嫌不够吵吗?”门萨出面制止,再继续下去场面很快会失控,还谈什么帕楚雅,不欢而散是好的结果,可怕的是引起一场血腥屠戮。

“三位领主,咱们双方谁也别着恼,行不行?买卖不成仁义在,既然今儿咱们是为了谈成而来,何不先听在下把话说完,你们再做计较也不迟啊?”周宇站起身来,倒背着手绕着圆桌走了起来。

“凭你,也敢跟我等谈买卖?笑死人了!”旃陀笑起来浑身的羽毛直抖。

“我够不够格你说了不算,他也说了不算。不如你们看看我手这个东西再发言。”周宇说着从怀里掏出来一个苹果大小的东西,幽幽泛着绿光,原来是一个水晶骷髅头骨。

“这、这是人族领主的印信封魔球?”门萨离得最近,看得也最真切。

“认识好,现在在下有本钱跟各位谈判了吧?”周宇把封魔球揣进怀。妈的,还好霏琳娜公主派班布尔把这张王牌带了回来,否则还真镇不住这群傻鸟。

“封魔球乃是人族领主的印信,可以代表索拉西亚的人族主事!”门萨朝三位领主点了点头。

“好,姑且听你说完!”菲斯佩斯似乎开始重视起这个毛头小子来了。

“千百年来,精灵族潜居密林深处,凄风冷雨、食不果腹,自是源于精灵之火被塞伯拉坦魔盒封印所致。如今,在下已解开魔盒,释放灵火。几位领主可知?”

“什么?你解开了封印?”

“精灵之火,现在哪里?”

“你小子不要信口开河,此话不可玩笑!”

“哈哈,事关重大、生死存亡,在下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儿戏。如今,封魔球在手,人族愿以精灵之火换取精灵族助我一臂之力,马踏原、剑指八方。几位可有意见?”

菲斯佩斯、泰坦和旃陀三人交头接耳起来,窸窸窣窣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是显然有一些争执。

“呃,尊贵的客人,请问您有什么意见?”门萨一看场面僵持不下,忙去招呼一言不发的兰斯洛特。此人戴着银色头盔看不清面容,但众所皆知这身飘雪甲是鬼骑士一族领主的标配,从未有人见过他们的真实面孔,谁穿着飘雪甲谁是断头骑士之王。

“在下没有意见,一切全凭其他领主定夺。但有一点兰某不得不提醒各位:封魔球现世,人族必是危在旦夕。唇亡齿寒,袖手旁观的后果各位兰某清楚。”

众人听闻此言皆默不作声。那个传说涌心头:当年神兵坤号令天下,精灵各族虚与委蛇、私通款曲,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后来坤雷霆大怒,把五个领主地消灭,灵魂封印于封魔球之。并与精灵后人定下规矩,若是人族拿出封魔球,见诸如坤亲临。

原来,千百年来精灵未再屠戮人族,源于此球。

第一百零七章 无政府主义

周宇很好,兰斯洛特是如何获得飘雪甲,又是如何统领鬼骑士一族。这些谜团,也许只有当他遇到那个真正可以驱使他浴血的佳人才能解开。

“各位领主,在下十分尊重精灵五族,也为千百年来你们对索拉西亚大陆的和平所做出的贡献表示感谢。但是,如今水王漓鱼肉黎民、遗祸人间,人族已在崩溃边缘否则不可能祭出封魔球。”

周宇伸手止住想要发话的克津,意思是听他把话说完。

“门萨觉得跟他没关系,旃陀你觉得跟你没关系,可是水王漓操纵悲伤的源泉对你菲斯佩斯,对你泰坦一族,也没有关系吗?你们是不是深受其害、不堪折磨呢?你敢一日不摇铃吗?你不敢,否则会灭族,会粉身碎骨。如果这还不叫压迫,这还不叫奴役,那你们告诉我什么才是奴隶?”周宇越说越气愤,他真的是动了真怒。恨铁不成钢,在此时这些精灵还在算计着真假、多少、胜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命运把握在别人手里是多么的悲哀。

“门萨和旃陀二位大人,若是我所料不错这精灵草原的精灵原本不止有你们五族吧?是什么原因让它们消亡了呢?是天灾吗?不是,我猜一定是**!是因为你们不团结,当远方那人被抓走了你不吭声,近处的人被抓走了你还不吭声,邻居被抓走你继续保持沉默。厄运轮到自己头的时候,还会有人来为你发声吗?”

“这是多么显而易见的一个问题啊?刚才鬼骑领主兰将军所言极是,唇亡齿寒、相濡与沫,仅有的精灵五族还不团结,还不能与人族共进退、共存亡,那最后的结局是这个!”周宇把封魔球再次逃出来扔在桌。

“大家一起玩完!谁也不能独善其身!”

刚才还盛气凌人的菲斯克斯、旃陀、泰坦相视一觑,默不作声。周宇没打算用面一席话说服这群满肚子心眼儿的家伙,只想让他们明白一个道理:人多力量大,团结和等死只能二选一。

“这位人族小哥,请问尊姓大名?”菲斯克斯一改傲慢的口气,有意缓和谈判气氛。

“不敢当,小的只是醉花公主手下一个跑腿的,没名没姓,人族的事情还是醉花公主说了算。”周宇气不打一处来,没有给他好脸色看。

“我们还想听一听萨米尔的意见。”旃陀尖着嗓子说,项人头皱着眉头盯着妮卡。

“你们也都看到喽,我是巽王传人。按理说这索拉西亚大陆的事情说一千道一万也轮不到我来插手,本姑娘在库兹西亚还有一个烂摊子要收拾。此番僭越于此忝被认作萨米尔,你们没发现一个问题吗?”

门萨看她卖了个关子,急忙擦了擦汗让藤蔓继续倒水。

“什么问题?”泰坦声若洪钟。

“你们已经没有萨米尔了!”妮卡的话掷地有声。

此话一出,如雷霆一般瞬间击垮了几位领主。

是了,他们似乎没有发现一个问题。曾经的精灵草原,天飞的、地跑的、水里游的精灵不计其数,大大小小几十个族群,随着精灵之火被封印、水王漓使用悲伤的源泉大肆屠戮,三分之二的精灵消失殆尽。而那些靠精灵之火才能绵延存续的萨米尔,逐渐消亡得一个不剩。

他们已经忘记了拥有火、拥有萨米尔的时光是多么的美好,已经习惯了黑暗和寒冷,习惯了漠不关心、熟视无睹。水王漓正是需要他们这样,才能高枕无忧、以逸待劳。所以说,侵略一个民族最彻底的方式是让他们忘掉自己的历史。

周宇在旁边向妮卡投来赞许的目光,萨米尔对于精灵来说有多么重要周宇不清楚,克津和薛西斯却是懂的。他们是精灵的精神领袖、力量源泉,更是对精灵族的活历史、活化石。那些密不外传的咒语,点石成金的魔力和高深莫测的通灵术随着萨米尔的灭绝一并被抹去了。

“门萨领主,作为拥有整个南部大陆封地之人,克津提醒您慎重考虑人族特使的提议。”

“长生军总司令附议。”

薛西斯和克津此前一直未表露身份,此言一出便是坐实了站在周宇一方的立场。刚才兰斯洛特的一句话摆明了,鬼骑一族也同意参与帕楚雅。

“呃,这个,对抗水王不是儿戏。几百年来,那些企图掀起点波涛的力量纷纷被水王形神俱灭,这些不用老朽给各位复习一遍了吧?”门萨面色凝重,身后的菲斯佩斯三人点头附和。

“几位领主,容我再多说一句。算在下把精灵之火交予你们,你们如此畏首畏尾,水王长水王短的,你们敢大张旗鼓地使用吗?”如此胆小怕事,算失而复得精灵之火对他们来说也是个摆设,如应急灯一枚罢了。

“门萨,想当年第一次帕楚雅之时,你族先祖曾放下豪言,萨米尔武动原,天下谁人不识君。那是何等的威武霸气,这些你还记得吗?”克津久居草原,对那些神话传说还是有些记忆的。

旃陀和泰坦听到此话,眼放出精光,应是勾起了他们对往事的追忆,对荣耀的祭奠。

门萨背着手在圆桌走来走去,不时抬头看看沉思的其他三位领主。

“既如此,猿背象一族愿赌一赌,以帕楚雅为契约,参与联盟发起撼天动地之鏖战。”

此言一出,即表明了猿背象族的立场。本是摇摆不定的门萨,被几人一席话折服。活了几百岁年纪,又贵为一族领主他还是有些胆识和见地的。

“既然鬼骑和猿背象同意,半人马部无异议!”

“泰坦代表独眼巨人部宣誓参战!”

“那旃陀怎能独善其身?愿与各位同生共死!”

其实真正打动几位领主的并非对水王漓反抗的决心,而是妮卡那句“你们已经没有萨米尔了”。这句话的威力丝毫不亚于对一个民族说:你们已经没有自己的字、语言和化了。算再昏庸无能的领袖在面对这种挑战时都会殊死一搏,此前他们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是因为没有一个活着的萨米尔来点燃这燎原之火。

议定了一些细节后,周宇带着妮卡几人离开了猿背象部。刚才在谈判桌,大都督跟几位精灵领主明确了一些实质性问题:

第一,众所周知塞伯拉坦魔盒在菲斯克尔部,可他老哥还不知道自己的双胞胎弟弟已经遭遇了灭门惨案。周宇作为当事人和加害人,自然把包袱甩给了水王漓的悲伤的源泉。这些李代桃僵的事情不用人来教,让他感到意外的是菲斯佩斯竟然没有流露出半点心伤,可见同为一族的精灵之间也有很多故事。

第二,自己打开塞伯拉坦魔盒后,精灵之火仍旧漂浮于原地,作为人族他没有能力移动或者取火。如何使用和操纵,看各位领主自己的了,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反正老子是把原材料带来了,是红烧还是清蒸各位大佬看着办。

第三,目前还暂时不需要精灵五族展开具有实质性的攻击行为。一切待人族确定目标和下步措施后,统一行动。在此休战期期间,各族可利用精灵之火重拾萨米尔救赎之路,有了火加他们各族自己留存的咒典,加班加点培养几个萨米尔应该不是难事。

第四,周宇对西西弗斯很感兴趣。通过门萨仔细讲解他获悉这石头不止一块,通灵多方必须各自持有一块西西弗斯,每日正午四日重合之时魔力显现,大约可持续一个小时左右。至于在哪里可以获得灵石,门萨给出了一个位置——幽冥山谷,不过据说这里十分险恶,门萨不建议人族贸然前往。至于怎么个险恶法,这老小子不愿意多说。

第五,帕楚雅之约的仪式完结篇乃是所有领主各自祭出一滴血来,人族滴入精灵族印信骸骨杯,即一个类似于圣杯形状的人骨杯子,一直保存在猿背象部;精灵族滴入人族印信封魔球。如有违此誓,自有天雷地火将背叛之人消灭。周宇对一堆手握在一起大喊“帕楚雅”的一幕十分抵触,这特么有点类似于场踢球之前的“加油、加油、加油!”

“妮卡,刚才的事情谢谢哈!”周宇骑着马并辔在妮卡身边,挠了挠头说。他很少这么不自然。

“谢什么?我说的话全都是有感而发,不像你一直在演戏。”

“我、我怎么演戏了?我也是如假包换、真材实料好嘛!”

“喏,戒指、剑都还给你。鞋?我现在拖下来给你!”妮卡气鼓鼓地把东西塞进他手里,伸手去脱应许之足。这丫头有这么厌恶吗?之前她不是自己刷了好几遍了?

“别、别,生哪门子气嘛!”周宇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公主都把镇国神器交给你了,还用我来干嘛?口口声声为苍生、为奴隶、为自由、为解放,那处处搬出来你那宝贝公主作甚?”原来这丫头是气的这个。不是周宇不想提前告诉她,只是帕楚雅之前他并不能确定封魔球的震慑力和作用,算拿出来向她展示也无非是胡乱猜测而已。

不过,这丫头恼的不是行为本身,而是他处处提防她、处处亲近公主的做派。

“啪啪”两声,两只靴子拍在周宇脸,那妮子宁肯光着脚骑马,也不想与他有任何瓜葛,飞也一般地策马前去。

“阁下陷入窘境喽?”身穿飘雪甲的兰斯洛特从后面赶了来,语带笑意地挖苦周宇。但大都督听得出来,他并非幸灾乐祸而是出于好。

“兰将军,次搭救公主一事在下还未来得及当面道谢。今日久别重逢,小弟这厢有礼了!”

“兰将军,刚才小王听闻你与我乃同遭地狱第九层酷害之人,却不得相识。没想到竟然在此地聚首,真可谓缘妙事!小王薛西斯,可否邀将军一饮?”薛西斯骑马过来,陪在两人身旁说道。

“见过波斯王,大人威名远播,治下从黑海到红海绵延万里,岂可屈尊邀请在下?应该本将军登门造访才对。”

“行了啊,都到这儿了别打官腔了行不行,喝是不喝?”周宇实在听不下去了,出面制止。二人皆是一阵干咳,这小子还是那么喜欢扫别人的兴。

宴请兰斯洛特的酒局仍旧在小客栈召开,周宇现在几乎把那里当成了自己的家。尽管回到客栈妮卡怒气冲冲地摔门回房去了,可丝毫不耽误大都督酒意正浓。

酒菜还没端来,詹索来访打破了周宇大醉一场的黄粱美梦。

“大人,借一步说话!”詹索一看薛西斯和另一个银甲将军都是生面孔,把周宇叫到了一边。

“怎么了,詹索?”周宇看他的表情感到有些不妙。

“出事了,大人。”詹索眉头紧锁。

“什么事?”

“普兰等五城暴动了。”

“什么?暴动?怎么回事,说具体些。”

“前两天驿卒传来消息,一些流民不知道受了谁的指使,聚众闹事、dǎ zá qiǎng烧,说是要重建雨神庙,为死去的祭司们正名!”

“不是都已经定性为邪教了吗?城防军呢?没有出面制止吗?”

“流民数量之巨,城防军不敢擅作主张。目下,五城的城防军均已撤出,按我要求退守伊莱克。实际。。。”詹索说着惭愧地低下头。

“实际什么?”

“实际我们已经失去了对普兰等五城的控制权!”詹索说的简洁明了,意思是暴民夺取了普兰城和其他四城。

“一群废物!”周宇怒不可遏,一把摘下面具当啷一声扔在地。远处的兰斯洛特和薛西斯一看他震怒,猜测绝对不是一件小事,詹索向后退了一步神色紧张,不知道大都督骂的是他自己还是那些城防军。

“那现在具体情况如何?”周宇咬着嘴唇,眼里冒着火。你们这群百姓,给你们身体自由和信仰自由你们不要,非要一条道走到黑,不知好赖的东西。不过,这也怪不得别人,还是自己考虑问题不周。

从明的进程来看,从一种制度过渡到另一种制度,从一个宗教场景过渡到另一个,必然是要伴随着阶段性的无政府主义出现。这样的例子皆是,无论是北魏拓跋焘还是日本战国织田信长,对僧人的屠戮引发的绝不是短时动荡那么简单,在政治的附加值一直持续到帝国覆灭都没有消解。

第一百零八章 攘外安内

南部大陆是周宇的根据地,也是长生军的基地。 要想牢牢把握对敌斗争的主动权,这个阵地绝对不容有失。否则,他手里一丁点筹码都没有了,妄谈对抗水王漓。

他把詹索送走,心绪沉重地坐在酒桌旁,薛西斯和兰斯洛特十分关切。

“阁下可有要事亟待处置?不如本将军先行告辞,你我来日方长,换个时间把酒言欢可好?”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薛西斯很少见周宇如此闷闷不乐,纵使是大敌当前、敌众我寡之时他也总是自信满满。

周宇没把兰斯洛特当外人,更不会把他当做异族,尽管他是断头骑士领主。他一口干掉酒樽里的酒,把普兰城的危情向二人阐明。

薛西斯和兰斯洛特都是过来人,前世那些发生在身边甚至恶果绵延几百年的宗教事件历历在目。两人一致认为,如果处置不当很有可能引发更大规模的sāo luàn。到时候,先别说履行帕楚雅之约,挑翻水王漓,自己的小命保住保不住还两说呢。

再三抱歉之下周宇送走兰斯洛特和薛西斯,自己站在天井里思考着对策。他没有采纳薛西斯的意见屠城,也没有采纳兰斯洛特的意见围城。因为,在他看来暴民政治是古典min zhu制,是多数人的bào zhèng,在明进程与贵族制交替出现。 此时发生有它的必然性,自己无非是点了个*桶而已。

如何让这种暴力自然消解,有一个最为简单和直接的方法——挑动群众斗群众。

“大人,您有何吩咐?”安塞深夜被人从美人被窝里提溜出来十分的不爽,但一看来人是自己药主派来的,哪里还敢怠慢,穿裤子趿拉着鞋来了。

“安塞,我有个任务想交给你去办!”说罢,周宇朝班布尔使了个眼色,他跟卡兹克两人搬出整整五袋金砂,堆在院子里。这些乃是查抄那些贵族祭司罚没来的。

安塞看着一地的钱小眼睛滴溜溜直打转,撸胳膊挽袖子地说:“大人,您这是何必呢?只要是您的吩咐,小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这件事说容易不容易,说难也不难。”周宇把任务内容详细跟他介绍了一下,听得安塞眼睛瞪得如铜铃一般。首先,大都督让他挑选一些心腹,以流民的身份潜入普兰等五城。其次,用金钱收买的方式笼络城里的黑恶势力。他丝毫不怀疑,安塞自有他的一套办法联系各个城市的黑老大。

第三,在城里地组成反对派势力,名字叫“红太阳”“蓝月亮”“周住牌洗衣粉”一类反正随他定,人员越多越好,手段越黑越好。组织力量攻坚,占据城市重点敏感部位、交通枢纽和重要设施。最后,也是最关键的,只要流民领袖或者暴徒头目出行,去打、往死里打。不过,口号不能少,什么“替天行道”“让你丫搅乱社会秩序”“我家孩子没有学了”等等,最好还能找几个演员当哭诉,把暴民政治下民不聊生、生灵涂炭的恶果编排得越生动越好。

安塞一听,哪里还不明白眼前这大人的意思,这不是让他去搞事情嘛?搞得越乱越好,越大越好。这事自己擅长,别说有这么多银钱作为报酬,算一分钱不给让他重操旧业,他也乐得其所。所以,听周宇又交代了一些细节后欢天喜地的领命去了。

“你这法子也忒卑鄙了些!”安塞走后,妮卡推门从自己房出来。刚才天井里发生的一幕,她尽收眼底。

“卑鄙,谈不吧。我只是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而已,百姓们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没必要动用军队。”

“可是,他们都是无辜的百姓,无非是想要回归自己从前的生活而已。”

“从前的生活?一辈子辛苦劳作、省吃俭用,最后把所所有家当双手奉送给雨神庙还有那些脑满肠肥的祭司吗?”

“可这是他们的精神寄托,早在你毁了雨神庙、杀了祭司们的时候我觉得会有不妥,习惯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是的,习惯了被奴役很可怕。如果没有外力帮他们一把,他们甚至都不觉得自己是人。”

“我很好,你的脑袋每天都在想些什么。从前爸爸活着的时候说过,大智之rén dà德,大德之rén dà行。神爱世人,所以才能称之为神。”

“对喽,令尊所言极是。但那是神,神兵们是因为如此的爱世人,最后才落得个身败名裂的下场。可惜,我不是神,我也没有大智慧、大德行、大仁慈。”

“正是因为父亲的教导,我猜选择伴你左右,与你共同行这拯救万民之事,可现今看来,我可能错了。”

“你没错,是这个世道错了。我来问你,是以暴制暴还是以善制暴更为有效?”

“这个,妮卡没有想过。不过,杀戮始终不是一件值得自豪的事情。”

“暴力是止暴力最简洁明了的手段。”

“你。。。”

“我累了,萨米尔,可否容在下告退了呢?”周宇眼神一阵暗淡,既然把萨米尔三个字都叫了出来,显出了他想要止谈话的决心。

安塞办起这些鸡鸣狗盗之事还真是一个好手。不出几日,本混乱不堪的普兰城更是风声鹤唳,亲雨神派和反雨神派势不两立、水火不容,在城发生大小械斗十几场,死伤百十人。

据詹索留在普兰的眼线反馈回来的消息称,反雨神派由于装备精良、指挥有序、战力勇猛,在战事大杀四方,逐渐占据了城绝大部分要塞,原来声势浩大的暴民慑于这些流氓地痞的无赖手段,终日里遭受放火、bǎng jià、威胁,大部分选择退出暴动、深居简出,仅存的一小部分暴民领袖被孤立起来。

周宇不是刽子手,出动安塞搞内斗的点子虽然是他出的,但是他并不赞成这种hēi shè hui的行为方式。不过在这样的背景下,很难指挥军人向自己朝夕相处的家人、朋友、街坊痛下杀手。这是为什么在明社会,统治阶级会豢养一群见不得光的灰色人物,用来解决官方不便于出面解决的问题。

有了前面的铺垫,第二阶段很轻易地推进开来。城防军各自回城,简简单单处理了一下烂摊子,收复失地、恢复秩序甚至是两三天内的事情。暴民们突然发现,安定祥和的政治局面什么都重要,什么雨神、什么水王、什么祭司都让他玩蛋去吧,没有吃喝拉撒、没有人身安全、没有军队保护,一切都是镜花水月、空楼阁。

大都督对安塞代号“鲶鱼”的行动十分满意,所以在他完成归来后又大大地褒奖了一番银钱。安塞乐的嘴都合不了,他现在已经不怎么关心自己肚子里那些毒药了,只要忠心耿耿给眼前这位大人卖命,还要解药干什么?更何况每次出手都换来一地的金砂,今晚又得买多少姑娘侍寝简直乐不思蜀,要命做什么?

这几天周宇在惦记的不是别的,而是西西弗斯。他有一个很大胆的想法,按照门萨所说西西弗斯均是产自一个叫做幽冥山谷的地方,如果开采出来是否可以作为一种远程通讯工具,在必要的时候用来指挥、调度、沟通和联络呢?再往前想一想,如果借助双头鹫可以远程飞行的能力,能否把一块西西弗斯带往库兹西亚呢?

抱着这个十分有想象力的念头,周宇又专门拜访了一次门萨,详细询问了幽冥山谷的事情。门萨看他主意坚决、规劝不能,特地嘱咐藏多作为向导,陪同他前往山谷一探究竟。大都督也按图索骥地在地图查探了一番,门萨指点的山谷入口在猿背象部还要往西,距着有四五日路程。眼看天牧狩大赛决赛的日期临近,他没有多少时间耽搁,所以直接从密林出发,没有折道返回伊莱克。

身下猿树行进速度之快让大都督几人咋舌,坐在边竟是骑马还要快数倍。一路,与藏多、班布尔、玛夏和妮卡插科打诨,难得过几天清闲日子。

“大人,前方是幽冥山谷了。”藏多挥了挥手,猿树减慢了速度,直至最后停了下来。周宇站在树冠之,手搭凉棚向前望去,惊得一逼。

眼前一个巨大的物事安静地躺在草原之,足有标准足球场那么大。满眼的藤本植物自下而把它包裹得严严实实,看情形早已废弃多年。从枝叶错落之处甚至可以看到它的金属质地和漆在面不知名的各种符号。落日余晖照耀下,像极了一个巨大的蛋。

这不是一个山谷,是一艘废弃了的宇宙飞船。周宇看去顿觉十分眼熟,不知在哪里见过。他绞尽脑汁地想了半天,居然?居然像极了代太梦的巢穴——那个埋藏在沙海里的神秘建筑。难道说,它们有着什么必然的联系?

“大人,这里是幽冥山谷了,精灵族有传说讲,这里面蕴含着巨大的能量。擅自闯入会招致杀身之祸,所以小的、小的不能陪您同往,只能送到这里了。”藏多还没靠近,表明了态度,他这不是打退堂鼓,是高挂免战牌。

“没关系,你在这里等我们。剩下的交给我来。”周宇紧了紧衣衫,带着妮卡三人从藤蔓滑下来,朝着几百米外的巨蛋走去。

所谓的谷口实际是飞船尾部的一个入口,荒废多年早已杂草丛生,一根根粗如铁索般的植物根茎挡住了几人的去路。周宇几人不得不挥动手里刀剑,硬生生地自行砍出一条通道前往入口。

难怪这里在地图没有标注任何符号和注解,此物应该与苏利同属一脉,系无主之地的外来物种。折腾了一顿饭的工夫,终于站在入口的甲板之。周宇用脚奋力搓了搓青苔,看到了清晰而冰冷的金属板材。

“跟我,别掉队。记住,不要碰任何东西!”周宇自知对于这种神秘未知,说多了没用,他自己也解释不清,但必须要提醒身后几人,里面潜藏着的危险丝毫不亚于代太梦和蛇首天鹰。

飞船里面一片漆黑,班布尔掏出火种点燃了火把递给周宇,大家围在他周围,谨小慎微地向内里探去。玛夏更是大气都不敢喘,手里弓箭拉满弓弦,眼睛死死盯紧前方的黑暗。越往深处走,迎面而来的阴冷和潮湿越发加剧。

“等等!”周宇小声止住身后几人,他看到左手边青苔下有一幅画映入眼帘,举着火把靠近仔细一看,是一幅构造图。看来是飞船结构图,标示着他们脚下位置和各个重要部位所在。

虽然看不懂字,但图画的内容与前世大同小异。画着齿轮位置的应该是动力舱,画着睡床图案的应该是起居舱,画着qiāng xiè符号的应该是dàn yào舱。如果说西西弗斯在这里,那它应该在哪里呢?

能量。对了,看它展示出来的那种巨大能量应该首选在动力舱。先往这里查探不会有错,周宇想掏出手机照张相接下去好参考,一掏兜翻出来的却是一个饽饽。妈的,哪里有手机这东西,有的话早打滴滴回家了。

动力舱在整个飞船的底层前端,与这里足有大几百米的距离,看图还需要向下两层。周宇在火光照射下,来回好几遍才找到向下攀爬的梯子。

与周宇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喘不同的是,妮卡觉得这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情。她跟在大都督身后,这里看看那边瞧瞧,好得很。

“不要乱碰,否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周宇一把打开她准备去拉一个把手的粉拳,谁知道会不会触碰到什么机关,要是有毒气释放出来,九条命都不够死的。妮卡冲他做了个鬼脸,悻悻地跳开了。

“大人,这里有一扇门!”

“嗯,我看到了,我不瞎!”周宇看着眼前一扇巨大的铁门,门环紧锁,没有任何缝隙。前拉了拉把手,纹丝不动。这门里面,应该是动力舱。怪,这门好像是从里面锁的。如果说精灵曾经从里面拿出来西西弗斯的话,这门应该是开着的才对啊?那只有一种解释,西西弗斯是飞船驾驶员下投放在精灵草原之。

“你、你看,这里有些怪!”妮卡站在铁门前,她的手指着一个镶嵌在门里的黑色小盒。周宇急忙过去查看,这妮子指着的是一个密码锁。吹了吹后,大都督发现这是一个九宫格,画着九个符号,应该是那种特殊的字,与之前小沙找到罐头那次一同出土的书记载使用的符号如出一辙。

符号,密码锁。暂且不说这锁还有没有动力源,能不能正常使用。算是能,密码是什么?胡乱按的话跟找死没什么区别。

第一百零九章 密码

九宫格的密码,组合起来的可能性会让人发狂,因为并不知道它是几位数列,如果是四位还好,如果是六位或者更多,那算试到死都有可能打不开。

“先看看周围!”周宇暂时放弃了贸然触动密码锁的打算,想要找一找有没有曲线救国的机会。

四人分头行动,在这个方形空间里四处摸索。突然,咔嚓一声响声颇为刺耳。

“都说了别发出声音。”大都督眉头一皱。

“大、大人,这里、这里有一个人!”玛夏像看到鬼一样跳了起来,差点跳进班布尔怀里。

“别瞎说,人死人吓死人的!”周宇疑惑地靠了过去,很显然他认为玛夏是在自己吓自己。

火光照耀之下,一坨黑黢黢的东西窝在墙角,周宇蹲了下去使劲儿揉了揉眼睛,差点一屁股坐在地。

确实是一个人,不过是一个死人。

火把再靠近几分,一个尸骨的轮廓逐渐显现。那尸体靠在墙角,双手双脚平摊在那里,一只手的手骨散在离着尸体半米左右的地。玛夏刚才应该是踩在这尸体的手骨之,才发出的响声。

尸身已然没有任何皮肉,连骨头都严重风化显然死了很久。周宇从他所穿着的衣服看,这应该是一个士兵,与自己在苏利那里看到的士兵穿着同样的服装。作战服、皮靴、身背着dàn yào夹,头戴着一个重重的头盔。

周宇伸手示意玛夏接过火把,自己小心翼翼地靠近尸体,在他身摸索着。

“大、大人,这、这不太好吧?”班布尔战战兢兢地说,在奴隶们的常识里如果一个人乱翻死人东西,自己死后也会被野狗啃咬的。

“那怎么办,要不你来翻?”

“呃,不了,您继续吧!”班布尔立正站好,再也不多嘴了。

这死去的士兵是面对着门,而门是紧闭着的。他的手里没有兵器,也是说死的时候并不是在与人交战。那么,他的尸体想要告诉我们什么呢?

嗨,大都督急忙制止住自己可怕的想法,又不是在拍摄犯罪现场调查,想那么多原景重现干什么,真是吃饱了撑的。急急忙忙之下,他发现了士兵穿着的马甲兜有一些蹊跷,摸起来鼓鼓的。翻开那马甲的兜盖儿,里面是一个小日记本,大概只有巴掌大小。

周宇擦了擦日记本皮儿,借着火光翻了开来。刚一打开,一张照片滑落下来。他急忙用另一只手接住。照片是一家三口的合影,一对儿三十岁下的夫妻在草坪背靠背坐着,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趴在草坪,做出游泳的姿势。也许这是这位死去士兵的全家福。

日记本用那种特殊符号所书写,周宇是一个字儿都看不懂。但是,有一种东西他能看懂。那是:图!此人日常可能负责检修工作,因为他的日记本每一页都画着飞船结构图,有的页数在这里画一个扳手的标志,有的页数在那里画一个扳手的标志,应该是注明哪里出了问题。看图例分别详细描绘了几个主要区域的弱电、配电、动力、供排水情况。

动力室的那几张图吸引了周宇的注意,图例里有很多实线、虚线,条例清楚、错综交叉,每条线的终点都写着不同符号。倒是从动力室门的位置拉出来的虚线画了几个符号:¢¢¦︽,这些淹没在密密麻麻的符号和注解,不仔细查验很难发现。

周宇把日记本合吹了吹下的尘土,小心翼翼地放在自己的怀里,把照片郑重地放回那尸体的左口袋里,低头深深鞠了一躬。无论能不能打开门还是感谢这位前辈的指引,待回去以后好好研究一下他的日记本,应该对日后再次遇到这种飞船,尽快掌握路径和结构很有帮助。

¢¦︽这三个图案九宫格的确都有,周宇仔细端详着密码锁,心想真是一个aabc的组合。现在有三种可能,最坏的是密码不对,启动了某种陷阱,四人被永世困在此地或者当场毙命;居的是密码不对,门没有打开或者密码锁没有动力无法响应了,这种局面也进不去;最好的可能是一次输对密码,大门打开后直接获得西西弗斯。

这世界哪有那么好的事儿,还都让周宇赶了?他自己都不信。果然,他做了半天祷告后鼓起天大的勇气输入了四个字母组合,铁门没有任何反应,跟刚来时绝无两样。难道,这位死去的仁兄在晃点我?临死前说,哎等会儿杀我我还有个事儿!然后用橡皮擦了,篡改机关密码后才去死的吗?

既然现在没有别的线索,只能暂时认定:¢¢¦︽是开启动力舱的密码。如果这个假设成立,那么大门没有反应的唯一原因是——没电了。特么的老子是个天才,周宇一拍大腿,吓了旁边仨人一跳。什么,你问怎么取电?呃,这个他还没想到。

有了,配电室、备用电源要不要了解一下?周宇跟了彩票一样赶紧又掏出了仁兄牌日记本,他哪里知道在他离开的一年多来,原来天天买的国福利彩票心已有五位正副主任,因为在彩票问题严重违纪违法落马了。如果让他知道,一定要举着牌子去心门口把自己这两年花在福彩的94块钱要回来。

不是、不是、不是,有了,应该是这页。周宇如痴如醉地捧着日记本,一会儿哭一会儿笑,跟看开心麻花似的,班布尔和玛夏早习惯了他这个样子。一个把火把插在地给他照明,自己去旁边吃饽饽去了。另一个干脆去找个隐蔽地方厕所。

这页画着闪电符号的应该是配电室了,可见用类似的符号会意在各种明是普遍采取的办法。这一点让周宇想到了人类明,按理说从未见过面的尼罗河明和阿兹特克明应该对彼此有着百分之一千的陌生,但是两者建造的金字塔无论从结构、角度、细节都极为相似,这说明明在发展的过程虽然彼此都沿着自己那条线有规律的前行,但是在过程难免会有交叉和汇集。

按照结构图的标注,从动力室前往配电室还要向下一层,周宇叫妮卡跟紧自己,嘱咐那俩小子在原地休息,举着火把朝着配电室赶去。

穿过几道铁闸,向下攀爬了四五米铁梯,来到配电室门前。还好还好,这里的铁闸是开着的。妮卡跟着他,看着眼前花花绿绿足有几百个按钮不知所措。这是什么东西?看去好像集市卖的胭脂盒。

“这、这些是什么?看着好怪!”妮卡惊讶地问周宇,大都督自然是明白里的人,整个无主之地也许都没有几个人能解释得通“按钮”到底是干嘛用的。

“这些有点儿类似鸠巴卡,是启动各种机关的钥匙。如你想打开那扇门,咔咔咔;你想关闭这道门,嘟嘟嘟。”他一边拟声一边按着面前的两个按钮。不出所料,没有任何反应。

周宇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想多了。根本不可能启动电这种动力,而且这种飞船也不是以电作为动力的。正在他垂头丧气,准备带妮卡、唤班布尔和玛夏,打道回府的时候,他发现对面墙壁有一个巨大的轮盘,像极了轮船的船舵。这东西的直径足有一米,赫然镶嵌在那里,散发着古朴神秘的气息。

火把拉着周宇和妮卡一点点靠近轮盘,他看清了轮盘确实是以央圆心为轴承,凸出墙壁可供旋转的。

“来,帮我一把!”周宇叫来妮卡,俩人脚下站稳、一左一右抵住轮盘。

“向我这个方向,我数一二三!”

“一二三!”

“再来,一二三!”

“好,已经松动了!加把劲儿,一二三!”

周宇和妮卡感觉身后有力道袭来,急忙跳开。只见那轮盘自己顺时针旋转起来,随之而来的是轰隆、轰隆、轰隆,几阵轰鸣声从轮盘后方沿着墙壁内里向远处蔓延,像过年别人家在放爆竹一样。

滋啦啦、滋啦啦,眼前忽明忽暗。什么情况,我是得白内障了吗?怎么偏偏在这时候犯病?等等,不是。彻底变白了。咦?妮卡怎么变得如此清楚。

灯,亮了。

周宇大吃一惊,居然、居然真的有灯。他抬起头看着通道方的几盏巨大方形白炽灯,晃得他一阵眩晕。难道说,刚才转动的这个轮盘真的是备用电力的启动装置?大都督乐的跳着脚叫好,他不是庆幸自己幸运能够瞎猫碰死耗子,他是为人家的技术唱赞美诗,这得工艺多么精良?时隔千年仍然保质保量、应约服役,不用说肯定不是东南亚那些国家造的。

“这、这种萤石好生怪!”妮卡看着头的灯,惊讶得张大了樱桃小嘴。周宇高兴,差点得意忘形地去亲一口,不过想想挨抽的时候脸火辣辣疼的记忆,他耸了耸肩放弃了打算。

“这不是萤石,这叫做电灯。伊莱克超尼克,记住了呦!去年没考,今年肯定考!”

“伊莱克超尼克?好怪的名字!”妮卡皱着眉头。

“走,回去找他们!”周宇怕迟则生变,万一这备用动力坚持不了几分钟,自己还没跑回去输入密码断电了,一切不都打水漂了吗?所以,还是那句话: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有了照明后,行路变得异常简单,几十米的路程连跑带爬,却只用了两分钟左右。周宇爬来看到班布尔俩人,扑哧笑了出来。

玛夏蹲在地,嘴里叼着饽饽,紧张地举着弓箭对准脑袋的白炽灯,好像那是凶神恶煞一般。班布尔更是蹲在地,裤子褪到腿弯,还摆着大便的姿势,显然是漆黑一片之下拉的正高兴,突然间周围宛如白昼,生生把他剩下那一半憋了回去。

妮卡看到后,呸了一口连忙把脸转了过去。班布尔也觉得难堪不已,四下找着东西准备擦一擦。

周宇却全然不顾这些,专心致志地走到贴门前,盯着那块密码锁。密码锁的九宫格下面居然有了氛围灯亮起来,看来真的是有了动力。菩萨保佑,是不是¢¢¦︽,看这一把了!

叮、叮、嘟、嗒,这次输入密码居然有了清脆的声音。我的老天,谢天谢地,算开不了门我也愿意在这儿待着。有电呐,干啥不行啊?看视频、自拍、刷朋友圈、给手机充电、看视频、自拍、刷朋友圈、给手机充电。。。

哧——一声巨响,眼前的铁门突然一震,缝隙里喷出一尺远的灰尘,周宇急忙后退了几步,用手捂住口鼻。

“快,捂住口鼻,离这些废气远一些。”看着那些土huáng sè的迷雾逐渐靠近,周宇拉着妮卡,继续向后倒退。这千年的密室里空气不流通,算原来再干净也保不齐现在满是有毒气体,命只有一条,还是小心为妙。

周宇脱下外套,一手捂着鼻子另一只手挥舞着外衣,班布尔和玛夏也学他,几个人护着妮卡一边驱赶一边向动力室里面走去。

动力室是整个飞船较大的组成部分。甫一进入,周宇便感觉到一种与众不同的亲切感,为什么?因为听到了机器的轰鸣声,应该源于备用电源开始工作,整个飞船的动力系统在自适应地逆向充电,充斥在耳边的是嗡嗡的低电流声和某种活塞开始工作的声音。

“大、大人,这边!”右前方传来班布尔的声音,周宇急忙跑过去,他如此焦急定是有什么发现。

一个巨大的磨盘形状的晶石映入眼帘,它镶嵌在这些轰鸣的机器围着的圆形空间地,像篮球场的一整块木地板。让大都督惊讶的是,这晶石的质地和颜色看去与西西弗斯一模一样,而一半完好另一半碎裂残缺更印证了他的猜测。

这是西西弗斯的来源,他在门萨那里看到的碎块应该都是属于它缺失了的边角,与旃陀和泰坦那里的碎块同样来自于这里。

第一百一十章 天人永隔

“这是那神西西弗斯?”妮卡走近石,想要伸手去抚摸。

“小心点儿!”周宇一把拉住她胳膊,这种蕴含着巨大能量的晶体不知道直接接触对人体有没有伤害。他蹲下查验一番,没什么异样。

“来,玛夏、班布尔,搬!”周宇用赎罪之剑翻了翻,挑出两块西瓜大小的西西弗斯,让玛夏和班布尔向动力舱外面搬。这晶石密度极大,成年人一手拎一个西瓜没问题,但这么大的西西弗斯却需要俩人才抬得动。

玛夏二人折返回来的时候,动力舱内的照明闪了几闪,周宇抬头看了一眼白炽灯,说不出有什么感觉,摇了摇头继续低头查看镶嵌巨大晶体的凹槽。这凹槽有些类似于托盘,是一种极为坚硬和合金所制。妮卡在身边,蹦蹦跳跳的,看着大都督望过来凶神恶煞一般的表情,搞怪地吐吐舌头,扮了个鬼脸,手却听话地收了回来。

“喏,给你一块,我一块。以后咱俩要是分开了,可以用这个来视频。这玩意儿好,不用wifi能连。麻烦的是必须得等正午时候。”周宇说着,捡起两块苹果大小的晶体碎块,递给她一个。

妮卡开心地接了过去,好打量着这种散发着金huáng sè光晕的石头。

头的白炽灯又闪了一闪,这次刚才剧烈了一些。周宇感觉到有些不妙,不会。。。

身旁轮机的嗡嗡声停止了,白炽灯在闪灭交替。不好,不会是备用电源电量耗尽了吧。周宇心大叫一声不好,朝着玛夏大喊:“快!快出去!”

喊完伸手拉着妮卡向动力舱外跑,那丫头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一脸懵逼。

说时迟那时快,一尺厚的合金巨门咣咣发出异响,快速地闭合。玛夏和班布尔跟被狼狗追着的兔子一般,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焦急地向里面张望。借着反复的灯光,看到大都督和妮卡向门口跑来。

“快!快啊,大人!萨米尔!”

争分夺秒、生死存亡!

眼看着还有十多米的距离,周宇的心脏都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大门还有一米左右的距离要完全闭合。这特么玩笑开大了,要是真把俩人关在这里,可真玩现眼了。备用电源要是失了动力,再打开这合金之门有如登天。没吃没喝没氧气,能撑十天吗?

还有十步、五步,眼前的缝隙已经不到四十公分,眼看只有侧身才能通过。不行,来不及了,来不及了。再冲过去会被夹成肉泥。周宇虽是这么想,可脚下丝毫没有停止,踏在地绝命狂奔。他牙关都快咬碎了,手心里传来不知是自己还是妮卡的汗汁淋漓。

突然,他手里一滑,失了那妮子的玉手。大都督赶紧回头找来,怎么这时候滑倒了呢?我的姑奶奶呦!可回头看到的一幕让他犹如雷击。

妮卡站在那里,微笑着看着自己。白炽灯一闪闪,照在她的脸忽明忽暗,她笑得是那样灿烂,宛如冬日里的一朵腊梅,洁白无瑕、圣洁无。

她要干什么?周宇还没来得及思考,只见妮卡飞起一脚踹在他后背,大都督胸口如翻江倒海一般,飞出去好几米,正好趴在马闭合的铁门缝隙。周宇面露惊愕,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幕,他张大了嘴巴,想要大喊“你这是要干什么?你这个疯子!”可是喉咙里啊呀呀一阵,一个字也没喊出来。脖颈处一只鉄钳般的大手拎着他把他拽了出来。

是玛夏把他拎了出来。

周宇眼前雾蒙蒙一片,他看着那门缝越来越小,只有二十公分不到。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噼里啪啦地往下掉。那裂缝妮卡笑得那么灿烂,他从来没见她如此美丽过。

不、不,还有办法、还有机会。周宇从怀里掏出那个苹果大小的晶石,一把按进即将闭合的门缝,阻住了那股强大的动力。嘎吱、嘎吱,还有十来公分,铁门停住了。

“快,快出来啊!”大都督哭的嗓子都哑了,他把手从缝隙里伸了进去,胡乱地抓着,想要触碰到那圣洁的冰美人。只要、只要 这晶石能抵住,有空气,然后我、我去找吃的喝的,先让这妮子活下来,然后再想办法开门。

可事与愿违,晶石没有他想象那样结实。合金巨门短暂停滞了几秒钟,咔嚓咔嚓声刺耳地传入几人耳膜。晶石开始碎裂,蛛一般的裂纹毫无秩序地散开,在大都督的瞳孔里爆裂,仿佛一把刀子插入他的心。

“快、快啊!呜呜呜!”周宇眼前已经模糊一片,什么都看不见了。他哀嚎、他悲鸣、他泪如泉涌。

妮卡走到门缝边,轻轻把他的手推了出来。晶石崩碎,无数细小碎片迸在周宇的脸,可他已然丝毫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咚”的一声,合金大门死死闭。在闭合前的最后一秒,传来了那丫头温婉的声音:“活下去,为了你的梦想不止不休!”

掌心冰冷如铁,余音绕梁。头抵在铁门,彻骨的寒意和滚烫的泪水,反复煎熬周宇疲惫的心。

不、不可以,她还没有死。我要救她。周宇用手背擦了擦眼睛,重新点起火把。配电室、配电室呢?只要再启动十秒钟,她能逃出来。

周宇发疯了一般向配电室跑去,班布尔追来一把拉出他。

“滚开!”周宇回身重重一拳打在班布尔脸,把他dǎ dǎo在地。这孩子也是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大、大人,冷静啊!”玛夏举着火把,扶起了班布尔。周宇哪里还听得进去,飞也似的朝扶手梯奔去。

看他在那里奋力转动轮盘,班布尔和玛夏也来帮忙,三人使出吃奶的力气。轮盘不知被推转了多少圈,可是四周如三人冰冷的心一样,漆黑一片。

这丫头怎么这么傻啊!周宇肝肠寸断,与她相处的一幕幕浮现眼前:叼着草棍救他、背着绳索救他、念着咒语救他,假扮萨米尔救他,危急关头舍了自己的性命救他。所有关于她的回忆,全与自己的命悬一线有关。

妮卡不是傻,而是太聪明了。她把自己的命毫无保留地交给周宇。在她的心里,他天入地、无所不能;他是神选之人、来自黑洞;他是传说、是传。只要他活着,一定会想方设法来救她。

不能这样放弃,为了我的梦想不止不休?我的梦想是身边每一个人都能活下去,尤其是你。大都督揉了揉通红的双眼,大踏步朝飞船外面走去。

爬树冠,藏多跳了过来。

“怎么样,大人?晶石找到了吗?”藏多看着三人哭肿的双眼,似乎感觉到结果不太妙。

“萨、萨米尔呢?”藏多朝几人身后看了看,怎么去了四个人,回来三个,十分不解。

“先生,麻烦您火速回部落,我要召集五族领主竭尽全力营救萨米尔!”周宇把装着晶石的袋子重重撂在地,眼前一黑没了知觉。过于悲伤,也会让人昏厥。

一路,大都督都在昏睡。藏多听闻班布尔讲述了刚才生死诀别的一幕,也为之潸然泪下。自己和门萨多次提醒过他们,幽冥山谷并非浪得虚名,有命进没命出是大概率事件,可落得如此下场着实没有料到。

我这是在哪里?周宇费力地睁开重若千斤的眼皮,刚才在梦他仿佛看到了妮卡,她如鲜花一般美丽站在自己的对面,随后一阵烟雾散去,变成了一堆枯骨,与动力舱门前的那个士兵一样。在无尽的岁月里,任由尘土掩埋肆虐。

“大人,你醒了!”眼前映入的是门萨的脸孔。

“门萨领主,我要、要启动西西弗斯,召集精灵五族全力营救萨米尔。我、我昏了几天了?”周宇咬着嘴唇,几滴鲜血落下。现在是只争朝夕、刻不容缓,晚一分钟妮卡都有可能香消玉殒在那埋骨之地。

“从你离开幽冥山谷到现在,已有三日。”五天,五天还好。妮卡身有水囊和饽饽,应该还能坚持。

“不、不行,我得赶紧回去。门萨,召集、召集所有人到幽冥山谷集合!”

“大人,你要干什么?”

“我要灭了那飞船,我要救我的妮卡出来!”周宇翻身起来,向树冠央的西西弗斯跑去。

“大人,此刻天刚光亮,通联须得等到正午!”门萨、藏多、班布尔和玛夏在后面追着。

狂奔的周宇几度跪倒又爬起,突然他停住了脚步。他站在原地没有转身,低着头说:“门萨,既然西西弗斯可以通联,那我是否也能通过它与被困的萨米尔说话?”尽管他不能接受除了救她出来以外的任何结果。

“应该不能,大人。西西弗斯虽然有巨大能量可以与遥远之人对话视及,但必须要在四日重合之时才会启动。听你这两位手下说,萨米尔被困之地乃为幽闭空间,光亮全无。理应无法实现!”

周宇紧攥着的拳头松了松,没有人觉察到他微微颤抖了一下,继续前行坐在圆桌边。

一直到正午时分前,大都督都坐在那里,双手拄着下巴,一动不动地望着西西弗斯发呆,没有人敢来打扰。远远看着他的门萨和藏多等人唏嘘不已,替他扼腕痛惜。

时间到了,西西弗斯启动huáng sè氤氲,门萨在石头前吹奏一种怪的叶笛,不一会儿菲斯佩斯、泰坦和旃陀出现在各自的席位。

“各位领主,我不想废话,我也没有那么多话说。萨米尔被困,我动议倾尽全力营救她。你们不会有意见吧?”周宇开门见山,连招呼都不打。

“什么,萨米尔被困了?”

“在哪里,什么时候的事情?”

“被什么困住了?”

听闻巽王传人、草原最后一个萨米尔被困,三位领主登时吵开了。

“不!要!吵!”周宇大喝了一声,然后空洞的眼神扫想门萨,意思是让他来说,自己实在是不想描绘那一幕。门萨急忙跳到圆桌央,连划带喷地把事情讲了一遍。

“我说幽灵山谷不要乱闯,你看看。。。”

“这可如何是好?”

“毫无营救之法啊这个!”

“好了,我问你们,精灵之火是否可以焚尽一切人族之物?”周宇没心思跟他们扯皮,直入主题。精灵之火是他能想到最靠谱的营救之法。

“按理说应该是,可对于那庞然大物却不得而知。”旃陀抱着两只翅膀说。

“再说这精灵之火,我辈只曾听闻却未见过。此前操火之法失传已久。”菲斯佩斯解释所,看来他都没有见过精灵之火。那些古传说来自于先祖。

“这样吧,咱们兵分两路。我这跟门萨、藏多出发,直奔幽冥山谷。三位领主带族好手,取道菲斯克尔部引了火种过来,咱们在山谷汇合。对了,时间紧迫送火一事劳烦旃陀领主费心了。”周宇此话言外之意,要用飞的更快一些,旃陀一族双头鹫乃是空霸主,要论一个快字无人能出其右。

“好,我等这去布置。”旃陀等人消失在氤氲。

周宇站在树冠之,望着幽冥山谷的方向,刚才心里还翻江倒海一般,此时却是心如止水。妮卡,再坚持一下,我来救你。

再次前往的路,门萨挑选了十余尊猿背象领命同去。一路,十几棵古树拉成横排、绵延数里,疾足狂奔、攀越闪躲,岂止山呼海啸之势,掀起的草长莺飞足有十几米高。到了飞船入口,猿树无法委身进入,只好伏下树干,门萨、藏多等人跟随者周宇徒步进入。

班布尔刚要点燃火把,却被周宇制止了,他指了指猿背象,示意他们人族之火会伤害到精灵。倒是门萨有办法,他从怀里掏出一个虫袋,与库兹西亚大陆照明的物事异曲同工,也是用发光的昆虫聚集起来照明。

“这?是在这扇门后面?”门萨用手敲了敲合金,沉闷的回声响起,看来此门重逾千斤。

周宇也不回他,扑去用力拍打着铁门。

“妮卡!妮卡!”

“你别急,我回来了,我来救你!”隧道里除了他自己的回声,鸦雀无声。他把耳朵贴在铁门,里面一片死寂,没有任何响应。

“没关系,还好还好!才过去八天。她、她身的水囊和饽饽能坚持五六天的,省着点用的话现在还、还够!”周宇自言自语道,拳头仍然一刻不停地锤砸着。

希望,活着是要有希望的。只要她听到自己的声音,会有勇气坚持下去。

不多时,无数声尖锐的鸣叫从外面传来,凄厉无、夺人心魄。

“旃陀到了!”门萨皱着眉头,第一个翻身回去接应。果然,朗朗晴空之,几十只双头鹫临空盘旋,在密林和草原寻找着什么。一见有人从洞口钻出来,呼啸着俯冲而下。

“旃陀领主,那火找到了吗?”周宇急忙问。此刻,没有人他更心焦。

“找、找到了,业已取了过来!”旃陀说着羽翼向后一甩,另一只双头鹫低空飞过来,爪子拎着一个某种植物编制的玲珑球,里面那跳动着的绿色火焰周宇再熟悉不过,正是他在菲斯克尔那里释放出来的精灵之火。

第一百一十一章 最好与太多

周宇简单地向旃陀表示了谢意,随即便地召开了营救前指统筹部署会。会正开着,大地一阵颤动,远处狼烟四起。泰坦和菲斯佩斯帅众赶到。

兰斯洛特并不知道此次营救之事,一来没有人告诉周宇为什么断头骑士部没有西西弗斯,也许因为他们没有头颅,根本无法与人交流;二来鬼骑部距离这里路程最远,单程也需要十五日。等到他们来了,萨米尔算救出来也无济于事了。

周宇介绍了一下里面的情况,立刻进行分工:猿树负责收集各种可以引燃精灵之火的干草枯枝,运送到谷口;半人马负责将引燃物接应摆放到动力舱门之前,随时准备火攻;独眼巨人从飞船各个方向入手,寻找其他入口或是壁薄之处,一旦发现立刻破坏性进入;双头鹫在空警戒,防止营救进行时有突发事件,以备快速反应,灵活应对。

一切准备绪,周宇一声令下,天飞的、地跑的、树爬的,如浪潮般汹涌散开。他望着这一幕,心情十分沉重。没想到,自己与精灵族通力合作的首战却是一场哀战,无论结局如何,这场战斗都没有赢家。

遗落天涯的精灵之火失而复得,对于门萨、旃陀、菲斯佩斯等人来说应该是一件值得欢呼雀跃的事情,毕竟这宣告着从此他们可以告别茹毛饮血、凄风冷雨的日子。有了火,他们的明可以茁壮存续,他们也可以期待着精灵的一切被后世那千百个萨米尔发扬光大。

可偏偏在此时发生了这样的惨剧,让他们不得不把这种重见光明的感激之情与此次救援行动kun bǎng在一起。如果不能成功,他们是无内疚和自责的。可是这一切的命运之绳,真的能把握在自己手里吗?

“大人,火墙架好了!”藏多一路小跑过来禀报。周宇急忙跟几位领主汇集到动力舱外。只见那扇门前整整齐齐垒起一座木墙,较为粗壮的树干作为骨架,横纵交替着,面林林总总布满枯草干枝,严阵以待、密不透风。

“开始吗?”旃陀问道。

“开始!”周宇握紧的拳头狠狠向下一凿。菲斯克斯亲自引火,只见他接过手下递过来的一个玲珑球奋力抛出,那精灵之火稳定之时妖冶无,像是一个正在热舞的歌舞伎。可一旦受到冲击或者颠簸,会释放出燎原之势,张牙舞爪蔓延开来,仿佛老虎的牙齿。

忽的一下,火球仿佛丢在汽油桶,墨绿色的火焰急剧扩散蔓延,把整个隧道映得透亮。众人皆向后退了退,唯有周宇不退反进,火墙在他与门之间,最短的距离却唱着最长的悲歌。

熊熊烈火烧了足足一个钟头,火势渐渐弱了下去。周宇一把抢来菲斯佩斯的长矛冲前去,挑开那些灰烬火炭,用力戳击动力舱的合金门。

叮叮当当,清脆的金铁交鸣之声传入耳,却像是一记记重锤砸在他的心里。

精灵之火没有用,丝毫没起任何作用。正当几位领主垂下头,手足无措的时候。他们看到周宇跑到那堆玲珑球跟前,这些玲珑球均系双头鹫一族用草原一种特殊的植物——莞尔草编织而成,安静之时的精灵之火被困在其,像过年的时候家家户户门口挂着的大红灯笼。此番旃陀嘱咐手下带来了不下百枚,不仅用作救援之用,更待任务结束后由各族领主带回族内,分而据之。

周宇走到堆满一地的玲珑球前,捡起一枚朝里面吹了一口气。那绿色火苗原本像睡熟了的婴儿,一受外力ci ji立刻躁动起来,像往火堆浇了一瓶烈酒。

门萨他们不知道他要作甚,皆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周宇是人族,这番接近接触精灵之火,难道是不要命了?

“大、大人,危险呐!”菲斯佩斯忙出言相劝,此人手里持有封魔球,论历属索拉西亚大陆人族的最高领袖,自己叫他一句大人并不跌份儿。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周宇把火球在自己手掂了掂,右臂一扬奋力甩出,玲珑球像抛出去的*在空划出一道美丽的抛物线正合金门。轰的一声炸裂,绿色火苗像踩爆了的西红柿,四处飞溅、满门皆是。

周宇面无表情,这次弯腰拾起两枚。左右开弓,轰轰又是两发*,击大门。再两枚,两枚之后再两枚。

四枚!旃陀跟泰坦面面相觑,想要出手阻止却又不知如何开口。眼见那玲珑球抛出虽然威力惊人,可是十几枚过去铁门纹丝不动,连个坑都没炸出来。大人是不是疯了?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为何还要坚持呢?

精灵领主并不担心火种被他用完,塞伯拉坦魔盒已开,精灵之火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只是这封魔球的主人如同疯魔了一般,实在令人唏嘘啊!

“大人!大、大人!”门萨窸窸窣窣走过来,双腿直立,用前爪拍了拍周宇大腿。

“嗯?”周宇面无表情,行尸走肉一般答应了一声,继续捡起玲珑瓶向铁门砸去。

“大人,别砸了。没用的。”门萨举起自己的长鼻子指了指铁门那些黑黢黢的斑点,bào zhà除了造成一些浅浅的印痕以外,什么都没留下。显然,这种合金并非出自无主之地的人族之手,因为精灵之火对它不起作用。

“大人,节哀啊!”旃陀过来用翅膀轻轻拍了拍他肩膀。

“泰坦?”周宇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嘴里喊了一句。

“在呢,大人有何吩咐?”几人眼看帕楚雅还未付诸行动,人族便兑现了交出精灵之火的承诺,对眼前这位封魔球持有人是极度的尊敬和信任。

“外面、怎么、样了?”周宇手里*没停,嘴却是问起了那些在飞船wài wéi寻找突破口的独眼巨人进展如何。

“大、大人,本族那些勇士回报说,幽冥山谷除了这个入口外再无入口,简直是铁板一块!”泰坦皱着眉头说,尽管他早得知了这个消息,可刚才看大都督那失心疯的样子没敢说出来,怕他做傻事。

“哦,你们、先出、去,我、一会儿、出来!”周宇依旧是面沉如水、看不出是忧是怒,双手机械地重复着拾起——瞄准——投射的动作。

也许此时他们能做的,也真的只有给他一个独处的空间吧。菲斯佩斯引着众人亦步亦趋地退出了隧道,走在最后的玛夏和班布尔双眼通红,哭着却不敢出声。

十个、八个、六个、四个、两个!

最后两个,周宇掂在手里,绿色的摇曳仿佛倒映出了那个熟悉的娇艳欲滴的笑脸。他用尽全身力气,投出的同时喉咙里爆发出让人撕心裂肺的狮吼。“啊——啊——啊——”,响彻整个隧道。站在隧道外面的几位领主听到几声哀嚎无不为之动容,一个个感同身受地低下头,不言不语。

炸在门的火星弹回,把他的衣衫烧的破烂,手里因为无数次的提拿玲珑球,被精灵之火熏得犹如黑炭。周宇把两只手掌搓了搓,掉落片片皮肉,鲜血从掌心汩汩涌出、顺着小臂滑落。

怪,怎么不觉得疼呢。

他走到铁门前,呆呆地望着密码锁,不知所措。

双手扶着这扇天人永隔的门,眼泪再次流下。

“妮卡,对不起,我得走了。你的未竟之梦,我要替你完成。”

说完,他借着幽幽绿光用手掌在铁门写下一行字:帝总是把你身边最好的东西夺走,以提示你得到的太多。

写完后他把袖子撕成碎布条,缠在自己双手之。转身冲着那个瘫坐在两米外的士兵枯骨鞠了一躬。

“老兄,麻烦您继续替我守护着她。辛苦了!他日九泉之下若能相逢,我敬您三杯!”

绝尘而去。

死亡并不是最痛苦的,最痛苦的是诀别之人留给你的全是美好的回忆,让你连找个理由骗自己去憎恨都没有办法。先是萨曼达,然后是大宽二柱子,现在轮到了妮卡。是我得到的太多吗?在这条失予路我还要走多远。

“谢谢各位领主,也烦请帮我向各族英雄转达一番谢意!”周宇从谷口出来,平静地向四位领主鞠了一躬。

“也请阿伊达节哀。”门萨代表诸位领主前致意,历任的人族领袖、封魔球持有人都被精灵称之为阿伊达。精灵族的领袖被人族称为索兰托,但是传承索兰托的幻蝶族已经灭绝亡种了。也是说,世再无索兰托。

“阿伊达,萨米尔、萨米尔她。。。”旃陀显然有话想说,被泰坦瞪了一眼后又咽了回去。

“旃陀,他日天地大战重启,我若是战死在你之前,你费心多跑一趟,把我骸骨葬于此地可好?”

“阿伊达,你。。。”

“好了,此别过吧各位领主,我要赶回伊莱克城邦。不日出发,前往醉花城参加天牧狩大赛。”

“那、那这精灵之火?”菲斯佩斯抢一步问道。

“许了你们的,自是你们的。还问来作甚?”大都督摆了摆手,翻身马。显然,他并不打算与门萨同路而归,此时此刻他只想安静地一个人。

“阿伊达,帕楚雅之事因巽王传人而成,现如今、现如今?”门萨欲言又止。

“还望各位恪守承诺,以慰萨米尔在天之灵!”

“驾!”三匹快马在几人的视线消失远去。

伊莱克城,傍晚十分。

疾驰了五日的周宇一身疲惫,返回了那家小客栈。他从屋里拎出两大袋金砂,墩在店掌柜面前。

“掌柜的,这间房我想买断了。”

“客官,您这是做什么?买、买断是什么意思?”

“买断是从今往后别安排别人住了,这间房我想留下来。”

“这个、这个。。。”店掌柜有些扭捏,这种方式在他印象还没有先例。

“噢,要是钱的问题没关系,如果钱不够每年年初我都会派人来送银钱,这回没问题了吧?”

“客官瞧您这话说的,无论什么时候只要您张嘴这里跟家一样,想来来想走走,还谈什么银钱?”说着,店掌柜笑得嘴都合不拢了,去抱着两袋子金砂往后扛去。

“先别忙,掌柜的,您知道这城里哪家匠人的手艺高超吗?我想打个东西!”周宇叫住他。

“打个东西,什么东西?是镯子还是戒指?”店掌柜的疑惑。

“喏,是这个!”周宇摊开掌心,那缠着的麻布一颗银币大小的huáng sè石头映入眼帘。

“这、这是?”

“是把这石头间打个孔,我想穿起来戴在脖子!”周宇攥手掌,思绪飘返回离开的那一刻,他在动力舱门口拾起夹碎的一颗西西弗斯。

“城东的那家匠铺应该可以,您不如交给小的。小的跟他家掌柜交好,保管给您做的巴巴适适。”

“好,那交给你好了。掌柜,记住这东西虽说不值钱,但对我来说十分重要,可别出了岔子。”

“客官放心,小的是把自己弄丢了也不会弄丢您的东西!”

失去了妮卡,对于克津、詹索、斯芒、车赖漫和维迪等人来说,几乎没有造成任何触动。反而是博拉达,得知了消息后痛哭了一大场,他亲手为妮卡刻了一个灵位摆在周宇买断的那个房间里。每天早晚三炷香,几天下来整个人瘦了一大圈。

“老薛,明日我要出发前往醉花城了。这南部大陆新序初定、百废待兴,我还有些不放心。您老多照应一些,克津和詹索他们虽然是自己人,但处事经验不足,难免毛毛躁躁的。若是有什么计较,你别往心里去,大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周宇坐在布鲁诺城堡会客厅里,举起酒樽一饮而尽。

“大都督,此话见外了。薛西斯得以再世为人,全赖兄弟出手相救。如今若不报以肝胆相照,九泉之下如何面对琐罗亚斯德?”薛西斯虎啸龙吟,陪了一杯。

“那天牧狩大赛绝非歌舞表演,里面玄机错综、杀机四伏,我觉得算说它与索拉西亚大陆的命运线完全重合也不为过。既然咱们已与精灵五族重启帕楚雅,那日后血雨腥风袭来,便是同舟共济之势了。”

“大都督费心了,要不还是本王与你一同前往。有长生军相伴,何患它牛鬼蛇神?”

“暂时先不用,我已嘱咐克津修筑从伊莱克通往醉花城的官道,沿途设置驿站,安插了不少咱们的斥候。长生军这边还望老兄严阵以待、厉兵秣马,若是需要大举进军我会让传信于你。”

“大都督此去虎穴龙潭,闯足九死一生之地让人钦佩。兄弟保重,来!干!”两人酒樽一碰,甘饴入肚。

“对了,我让班布尔带回来那块晶石你试了没有,可否在正午之时与精灵族互通?”

“试倒是试了,但未能如愿。”薛西斯放下酒杯,叹了口气。显然,此事的失败让他联想到了白白逝去的妮卡。

“也许是因为晶体太小,能量不足。也罢,小米加bu qiāng的日子咱也得过,是不是?薛兄,一会儿还麻烦您把我这脸的“窥魔术”解了吧,妮卡走后我想了很久,不想再畏首畏尾的,我是我,怕个球。来,今夜不醉不归!”

“哈哈哈,好!不醉不归!”

第一百一十二章 末路狂花

送行的人不要太多,周宇不太习惯这种前呼后拥的别离,总会联想到送殡。薛西斯、克津、詹索、斯芒、维迪和车赖漫几个人在草原的晨露简单为他践了个行。安塞在人群哭得死去活来,路过的路人以为家里死了人。

这混迹于市井的莽汉还真把周宇打了个措手不及,不过想想也不难理解,不打不相识的交情在几次磨合里升级成为了深厚的战斗友谊,这种绿林好汉大多是色厉内荏,若是触动了他们心那块小疙瘩,却是常人更重感情。

“老薛、克津大人,别送了。我们此别过!”

“大人保重、一路顺风。”克津把自己夫人亲手缝制的几件衣服打包袱交给大都督。

“谢了,咳咳!”周宇假意偶感风寒,眼圈一阵殷红,不知道幽冥山谷里的妮卡冷不冷,缺不缺衣衫。

“若是需要援手,大人随时遣人来邀!”詹索把他的箭袋备好提来。周宇笑了笑,射箭这玩意儿自己还真不怎么擅长,不过好意他心领了。

“南部大陆交给各位了,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之!再会!”

沿途路过断头谷,周宇与兰斯洛特小聚了一番,心痛地告知他妮卡陨落的消息。湖骑士一阵错愕,没想到如此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这样香消玉殒,纵使是见惯了大场面如他也一时间接受不能。

逝者如斯,愿安好晴天吧。

距离天牧狩大赛决赛拉开帷幕还有四五天的样子,周宇一行人等赶到了醉花城外。

醉花城乃是依山而建,三面环水、气势磅礴,一条蜿蜒九曲的河流把醉花城与外界赫然隔开,远远望去像是一座悬在空的城堡。高耸入云的箭楼塔楼鳞次栉,一座雄伟的桥梁横亘两岸,河面艄公行船百舸争流,两岸络绎不绝的行人穿梭如织。

好一番热闹繁荣的景象,让周宇想到了亚贝德·泰勒的那句名言:“见过建造在空的城堡吗?此物只应天有,下凡人间便为岁月观。”

“大人,咱们是行船还是过桥?”博拉达下马帮周宇执着马辔,显然是怕人多车乱惊了马匹。

周宇似乎是有些时日没有见过河流了,童心未泯地说:“班布尔,你赶着几匹马过桥。玛夏和博拉达随我坐船渡河,好酒没坐船哩!”班布尔一听耷拉着脑袋去把辔绳一一收起,他何尝不想坐船体验体验。

“船家、船家?”还没到岸边,周宇便大声呼喊着正在卸人的一个船夫。

“客官好啊,可是要渡河?”

“正是正是,我们三位,可否同乘一舟?”周宇从兜里掏出几粒金砂,塞给正在岸边树桩缠着绞绳的船夫。

“好说好说!嘿嘿,几位客官稍等一下,小老儿去那边方便一下,去去回。咱们马出发!”那船夫捂着裤裆撒腿跑,估计是憋得够呛。

“大人,您也不询询价吗?”博拉达道,这不像是大都督的风格啊?当年跟他赌加巴的时候可是斤斤计较得紧呢。

“博拉达,穷家富路、远嫖近赌。现在我们只身在外、两眼一抹黑,能花银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在有些行当里面讲道理是不管用的,唯有用钱来说话。如这脚夫的行当,看起来他们一个个是散兵游勇,若是一人吃亏那便分分钟能组织起一个武装力量。”

“嗯,这让小的想起来路您给大家伙讲那个西游记的故事里面,师徒四人忘记给通天河的老龟问寿命一事。”

“哈哈,正是正是!这是我常说的那句话,世界所有的大道理小人书都有记载!走吧走吧,艄公回来了!”

艄公是个四十多岁的壮年男子,麻布裤子一直挽到膝盖以,说自己名叫万三,在这河混饭吃已有三十年之久。他打着赤脚、浑身精瘦,手持一根四五米长的竿子,撑起船来一看便是个高手。

“船家辛苦哈,我们哥仨有点儿压秤,给您添麻烦了!”周宇套近乎地说道。

“客官太客气了,来的都是客。况且客官给了小的足足一天的盈头,哪能不卖些力气呢!”艄公说的轻松,周宇却从他额头看到颗颗汗珠渗了出来。正所谓汗滴禾下土,汗滴河下土啊!无论什么年代,劳动人民都是统治阶级最宝贵的财富。

“跟您打听个事儿啊,船家。这几天牧狩大赛的决赛要开始了,是不是最近生意好做了许多啊?”

“按理说是的,这些时日醉花城里八方来客、群雄聚集,本来正是一年来生意最红火的日子。唉,可惜啊。。。”艄公说了一半,抬头看了看四周,急忙噤声。

“船家可是有难言之隐?”周宇道。怎么又难言之隐,怎么无主之地总是缺洁尔阴洗液?

“客官小些声,别被别人偷听了去,有些事儿啊不是咱这普通百姓议论得起的,是要掉脑袋的!”艄公贼兮兮地说道。

“哦?那我倒是很感兴趣,不如船家费些口舌给在下讲讲。在下是游走四里八荒的吟游诗人,对这些家长里短、闻异事甚感兴趣!”周宇挺了挺腰板,摆出个洗耳恭听的姿势。

看这几人不像是恶人,又不是醉花城里的官爷,艄公清了清嗓子给他们讲起了故事。

原来,正在醉花城下普天同庆天牧狩大赛决赛之时,有小道消息传闻老国王驾崩了,可是那王城一切如故、秘不发丧。旁人在猜测,这里面肯定有些讲究。

有的人说,小王子西玛是弑君篡位的主谋,因为他是王位的合法继承人,但是老国王生前曾经召集群臣发下号令,谁治下的领主在天牧狩大赛折桂,谁可以继承王位。这在当时引起轩然dà bo,最记恨在心的一定是西玛。

所以,算是老国王暴毙殡天,有那些王公贵族和大臣们盯着,他也不敢此推翻老爹的九鼎之辞,只能把怨气憋回肚子里,老老实实地派人参加赛。不过,如此一来对他也有有利的一面,否则他何必冒天下之大不韪弑父呢?因为,那输赢的规矩是老国王定下的,此番驾鹤西去之后如何裁定胜负是他说了算。说白了,他这回可以既当运动员,又当裁判员了。

不过,艄公最后附加了一句,这些都是坊间流言,谁也没有证据,谁也不敢过问皇家的事情。真正与他们有关的是那税赋,要不他怎么说没赚到钱呢,西玛刚一摄政改了王城各行各业和整个索拉西亚各地的税赋政策,以往翻了两倍之多,还美其名曰是筹措大赛资金。这下可好,要平时多付出两倍的劳力才能吃饱饭,各个行当无不怨声载道,一件好事愣生生让西玛给玩成了祸事。

“那他为什么不公开老国王驾崩的消息呢?”

“也许是立足未稳,想把屎盆子扣在死人头吧。哈哈,瞎说、瞎说而已,客官权且一听。”

“哦,那醉花公主也任由她这个弟弟胡来?”周宇乜着眼睛,假装心不在焉地送出一句。

“醉花公主?醉花公主一共有三位,不知客官说的是哪位啊?”艄公手的竿子停了停。

“哦,是那位霏琳娜公主。”

“嘿,您说的是二公主啊!现在那王城里面还稍微有些理智的剩下二公主了。据里面传出来的呃消息说啊,一到夜里王宫里可是香艳得紧呐,大公主和三公主齐阵,跟西玛王子赤膊鱼水,大行逆天之事。哎呀呀,想起来觉得ci ji、ci ji啊!城市套路深,客官还是回农村吧!”艄公打开了话匣子,越说越离谱。说到后面,大都督啐了一口心想,这绝逼是特么杜撰出来的,又从哪个sè qing小说站扒下来的桥段。

“哎呦,这话说的,说着说着到岸了。几位客官,请!”周宇愣神的工夫,船已然靠了岸。巍峨的城门正在眼前几十米耸立,不知里面是福是祸在等着自己。

“船家,这里还有些金砂,一并给你算了。反正我们几个吟游诗人也没什么花钱的地方,您老家里人口多,多点是点儿!咱们来日方长,没准什么时候还有用的您老的地方,请多多关照哈!”周宇又塞给了他一把金砂。钱这东西,越花才能越开心。

“哎呀呀,太感谢客官了,太感谢了。日后要用船您随时来这河边唤我,随叫随到,绝不再收一分钱!”艄公一看到钱喜眉梢,嘴都咧到耳根子了。

“大人,咱们是直接找公主报到吗?”班布尔在岸边已经候着半天了,来问。

“先等等,进城找个客栈住下,观察观察形势再说。对了,前期派出来的斥候应该已经到位有些时日了吧?去联络点对接一下,顺带了解一下目前的情况!”周宇跟班布尔布置,他在一个多月前嘱咐了一支十五人的小队乔装打扮成叫花子埋伏进醉花城。

信息时代为什么厉害,是因为信息传递速度快。在这蛮荒之地要想能人所不能,得为人所不为。打造一个无处不在、无孔不入的情报是周宇一直以来高度关注、亲自抓落实的重点工作。可以说,在这件事情,无论投入多大、多少经费他眼睛都不眨一下。

入夜的醉花城真可谓是醉、花、城,错落有致的酒肆茶馆、灯红酒绿的妓院青楼、人声鼎沸的赌坊竞技场,满眼的全都是人。生意不好的得排队,生意好的连靠近都靠近不了,别提排队了。

“嚯,好家伙!怎么咱们看起来跟土老帽似的?”

“是啊,大都督,这里捕风城还要热闹许多,真不愧是索拉西亚最璀璨的明珠,醉花之城!”

“走,那边看看去!”周宇一挥手,带着哥仨往水泄不通的一个人堆儿里扎去。

“买了买了买了啊,买好离手!”一个胸口满是护心毛的虬髯大汉手里敲着铜锣,当当之声震得好几圈脑袋外的大都督耳膜生疼。他很怪这个小圆圈里的人在买什么呢?

“烫着烫着烫着喽啊,开水开水来了哈!”周宇从旁边的饭店桌抄起一个茶壶往人堆里挤,这种流氓招数下流归下流,但是不可否认它很管用。拥挤不堪的人群迅速分开一条通道,让这位“提壶哥”过去,一旁还有人骂骂咧咧:“谁他妈点的热水啊?”“这都挤成什么样了还喝水啊?”

“谁?到底是哪个兔崽子站出来!”

周宇一边用茶壶挡着脸,一边点头哈腰地说:“抱歉抱歉!”“借过借过!”“承让承让!”

一进入包围圈周宇傻了眼,差点儿自己把刚偷得茶壶吃进去。这是一个用砖石垒起来的圆形竞技场,充其量只有一米高、二十个平方米,除了一个敲锣的汉子两个收钱的马仔以外,场地对角线两端分别用粗壮的铁链拴着两只蛇首天鹰,围观的观众们嘶吼着把金砂往竞技场里面丢,显然是在赌这种斗鸡游戏。

“第二局开买了哈,地狱火对怒吼天尊,买了买了哈!”

好家伙,这俩野鸡还特么有名字,周宇讪讪一笑。尼玛,果真是不开化的东西,这么个斗鸡走狗的游戏把人引得如此发狂?这不跟斗鸡、斗蛇、斗蛐蛐没什么区别吗?可见醉花城的这些公子哥和游手好闲之徒精神生活是何等的匮乏?有这些时间和金钱,干点别的不好吗?

如说学一学无机非金属、凝聚态物理、pascal、僧伽罗语什么的,哪一样学好了都是制霸全宇宙的看家本领。

“大、大人,咱们赌吗?”

“赌、赌、赌个屁,走!”周宇悻悻地拎着茶壶又出去了。好家伙,出去进来费力十倍。一出圈周宇跟洗了个汗蒸似的。

“什么乱七八糟的!”他喃喃自语道。

“大人,这边人少!快,快!”博拉达拉着周宇往市集一个角落奔去,这小子腿怎么又不那么瘸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大鱼小鱼

市集角落无人顾暇之处有个草台子,面几个赤膊大汉手里的鞭子噼啪作响,围观的人却没有几个,周宇纳闷怎么那边斗鸡的人声鼎沸,这里却门可罗雀。

原来是几个人贩子,也是无主之地通用语称之为的“走鹃”。走鹃高声呵斥着,来回踱步于,五六个木桩绑缚着一个个衣不蔽体的奴隶,年轻女子居多,也有一些未成年的孩子。

“走一走看一看,新到货的雏雁儿哈!价格便宜、童叟无欺,只要大哥钱到位,是啥活儿她都会!”走鹃台词依旧简单粗暴,跟某些大学的研究生导师差不多,直奔主题,只要你肯脱,论保你过!

“兄台,怎么卖?”周宇站在台下抱着膀子打听,这会儿围观的人稀稀拉拉,好不容易来个主顾走鹃不敢大意,媚笑着弯腰凑了过来。

“看哪个了?大爷!这只怎么样?你看看这腰条儿,再看看这脸蛋儿,我跟你说大爷你可是捡着宝了。这等的货色可是一年都遇不几个!”那个类似是头目的走鹃蹲在台子,用鞭子指了指台子正央柱子绑着的“货”。

周宇假意不太满意,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摆出这不是我想要的菜的意思。还价嘛,这是套路。不能来说满意,那接下来只有伸出脖子让人砍一大刀的份儿。

“太瘦太瘦!还有没?”

“太瘦了?那这个呢?这个丰满,大爷难道喜欢这口儿?”走鹃指了指一个高大粗壮的女子,那女子嘴里被塞着厚厚的麻布,眼睛怒目圆睁像是要喷出火来,周宇一下子明白了为什么她会有特别待遇——别人捆得更结实,估计是个狠角色,不挨揍不老实那种。

“这个也不行,这个凶神恶煞的,买回去再把我打死!不行不行!”

“大爷还真难伺候,那这个怎么样?”头目指了指边角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儿,瘦小枯干、蓬头垢面,一看未成年。一双眼睛惊惧地盯着台下这些潜在的“买家”,显然她早听同伴们说过,被卖掉可能还不如被卖着,那种生不如死的感觉不经历是不会了解的。

“卧槽,这个。。。会不会太小了些。”

“小不要紧呐,老爷。撑一撑大了!”

我嘞个去,你特么还真是行家里手,周宇暗骂了一声。

“行了,天也不早了,不跟你打哑谜了。你这些货怎么卖?”周宇摆了摆手,不打算跟他逗咳嗽了。

“老爷您说的到底是哪一款啊?”周宇这句话倒把走鹃头目给问懵逼了。是啊,你到了手机店进门问多少钱,我知道您老要哪个型号的呢?

“呃,我是说。。。打包!”周宇搓着下巴说。

“打、打包?打包是什么意思?”头目不解。

“打包是包圆、搓堆儿、哎呀是全要了!”

“全要了?我的天老爷啊!”走鹃头目一声惊呼,站起来喜大普奔地看着自己的三个同伙。看来这哥几个忙活了一天也没什么生意,眼看打算收工回家来碗拉条子,没想到门一个财神爷,天掉下来个拎妹妹的!

“老爷,您是我亲姥爷!”头目回头又蹲下,他差不多想趴下跟周宇对话。想了想后觉得不妥,干脆从台子跳下来,站在周宇对面盯着他看了半天。

“真的全要了?”

“你卖不卖?婆婆妈妈跟个娘们儿似的?”

“啊呀呀,哈哈,卖、咋个不卖呢?沃日他个仙人板板,今儿可算开了壶了!”

“算算,多少钱?”

“我这里现在一共五条鱼,三大两小!”周宇猜他嘴的“鱼”是这些奴隶的代词。

“大鱼每条三十,小鱼每条二十。我算算哈。。。”那头目一看小学没毕业,鞭子扔在地皱着眉头掰开手指头,奋力地数着,差不点要脱鞋了。

“一共一百三!我都算好了!”周宇白了他一眼。

“噢、对、对,一共一百三!大爷您是爽快人,小的给您抹个零儿,收您一百二可好?”

“你特么这叫抹零吗?一百三变一百二?”周宇显然不是很满意。

“大人,这快要收摊了,您看我都没要高价。这要在生意好的时候,大鱼是要五十一条的,小鱼也得卖三十。您看,我们都是打工的,回去没法跟老大交代。”这一点周宇倒是相信,这行业没有几个人拉起山头能干的,肯定是一个产业链条,有人绑、有人看、有人管、有人贩的。

“再便宜点儿!”周宇假装有些不耐烦了,抬头直找月亮,意思是老子还得回家吃饭去呢!

“一口价,一百一!”

“不行,九十!”

“九十太低了,一百!”

“八十!”

“九十!”

“成交!”

周宇喊出成交以后,走鹃头目挠了挠头皮,什么玩意儿?谁喊的九十?又是谁喊的成交呢?玩这些数字游戏,他啷个是大都督的对手。

大都督回头示意玛夏掏钱,玛夏掏出一个一百粒金砂的牛皮袋子,从里面数出十个拿走,剩下的墩在那头目手里。

“呃、呃,大爷,不能再加点儿了?那十颗别拿走了呗?”头目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玛夏手里的金砂,脸谄媚地笑成了本山你大爷。

周宇也不跟他计较,干咳了一声,回头点了一下头示意玛夏把十颗金砂放回了袋子里。

“钱呢本老爷倒是不缺,一百一百!但我得问你个问题!”周宇拉了拉那头目的袖子,那小子知趣地把耳朵凑了过来,他明白这位财神爷是想咬咬耳朵。

“你这货都什么来路?”

头目一听吃了一惊,用手捂住嘴惊讶地看着周宇。不会吧,您这财大气粗地毕姥爷一看是熟手竟然问这门外汉的问题?不过转念一想,他的惊愕又被平静代替了,也许人家并不是关心来路而是想从来路探一探货干净不干净。这世道有钱人都有洁癖,谁也不想买个鸡瘟的、kou ti yi的丫鬟回去暖床吧。

“呃,这个老爷您放心。咱家这是牌子的,货源质量一直都有保障,售后三包、十天包退、门取货!一般来说,咱走鹃的货分为三路也是刀路、米路和富路。这个刀路呢顾名思义是打仗抢来的俘虏;米路是穷人家吃不饭用孩子换钱买米果腹来的;富路是王城或者贵族祭司家里的丫鬟犯了过错被赶出来流落街头被我们这些好心人收留的。”

“您这批货,那三条大鱼都是富路,干净的很,您回去慢慢吃、放心吃,吃出病来小的包退包换。那两条小鱼是米路,虽说成色差了一些但干点儿杂货没问题!”

哦,原来是这么个刀路、米路、富路,周宇捏着下巴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转身跟博拉达、玛夏和班布尔点了点头,示意他们收货。

“老爷慢走啊!老爷常来啊!”那头目乐的嘴都合不拢了,手里的钱袋子掂了掂,飞起一尺来高。身后他那些同伙一扑而,几人扭打在一起。

“大人,你买这些鱼干什么呢?”回客栈的路,博拉达有些不解。他在库兹西亚是个靠手艺吃饭的主儿,虽然二十多岁但常年混迹于市井之,对这些走鹃和鱼儿们的生意自是见怪不怪了。

“你不会以为我真要吃鱼吧?”周宇回头看了一眼被班布尔和玛夏押着,麻绳穿成串捆着手的五条“鱼”。

“不吃?不吃买来干什么?”

“在我生活的那个世界里有一个人叫奥斯卡·辛德勒,这个人呐喜欢花钱买人命,当时他的同胞都以为他疯了。但其实呢,他的大义只有历史的车轮才能给出裁定。博拉达你记住,片刻的生命也是生命,拯救一人即拯救全世界。”周宇知道自己势单力薄,无力拯救所有的鱼儿们,但是既然遇是缘分,能渡几人便渡几人,死而无憾。

原本周宇在无主之地的世界观并不成熟,他一心想着要闹的革命本源是出自推翻万恶的压迫,但为了达成这个目标他承认自己有些过于偏激、过于高来高走了,所以才会有很多无辜的生命因为自己这种所谓的大义而丧命,如萨曼达、大宽、妮卡以及那些战死的兄弟们。

直到失去妮卡他才真正认识到一个问题,每一条生命都是如此鲜活美丽,每一个人都有活着的权力和自由。在争取大义的途若是你能留意身边每一个即将枯萎的小花儿,哪怕只给它浇几滴水,也是好的。无数的这些小花活了下来,积少成多、聚沙成塔,也许实现了他的初衷,革命胜利与否显得不再那么重要。

因为,想着输赢和胜败本身是一种功利心。

到了客栈以后可难坏了玛夏。

“大都督,咱们两间房,这现在一下多出五口人怎么住啊?”

“再多开几间不结了?”

“刚问过掌柜了,早已住满了。别说是客房了,连柴房都住满人了。”玛夏哭丧着脸,他不想打地铺。

“大人,要不这样吧。我跟班布尔和玛夏挤一挤,您老春分得意一回,跟这些鱼一起吧!”

“什么?卧槽,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周宇一巴掌拍在博拉达后脑勺。可不这样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算了谁让老子非得充大头呢,我打地铺吧。

回到房里,周宇让店掌柜送来一些饽饽和酒菜,虽然是冷饭冷菜,但大鱼小鱼狼吞虎咽、十指阵,一个个吃的头不抬眼不睁的。大都督叹了口气,走鹃啊走鹃,你们做生意能不能有点儿职业道德,把鱼喂饱了再卖不行吗?

“老、老爷!我们吃完了!”那个瘦高女战战兢兢地擦了擦嘴说。

“嗯,吃完吃完呗。怎么着,还让我收拾桌子吗?”

“不、不是这个意思,奴婢、奴婢是想问您今晚想让谁来侍寝?”瘦高女子眨着眼睛疑惑地望着他,显然她之前早受过培训,对于自己这买家的需求还是门清儿的。

“侍、侍寝?滚犊子,一边儿玩蛋儿去!”周宇骂了一句,从床揪起被褥,铺在地把头蒙住,背对着五女。

五个女孩大眼瞪小眼,不知所措。这位老爷什么情况,不会身体有残缺吧?话说要不是身体有疾,为什么要买鱼呢?

突然,眼前那个被团掀开,头发乱得跟鸡窝似的周宇气鼓鼓地回身问:“你们都叫什么名字?”

“老爷,奴婢萨莉亚!”那个瘦高女子说。

“科尔娅!”那个身材壮硕的女子答道。

“薇莉!”一直坐在角落里的短发女子报了性命。

“桑卓!”

“帕尼尼!”

原来两个未成年的孩子一个叫桑卓,一个叫帕尼尼。什么?帕尼尼这个名字你有些熟悉?好像来自肯德基?别逗了,还肯德基,这里有老家肉饼都能让周宇乐出鼻涕泡来。

“不行不行,人名太多我一时记不住,也容易乱。这样吧,既然我买了你们我有权利给你们改名字。你叫玫瑰、你叫水仙、你叫百合、你叫茉莉、你叫du juān!记住没有?你们加在一起是五朵金花!”本来周宇想管她们jiào chun兰、夏荷、秋菊、冬梅和夜来香的。后来觉得有些过于式,尤其是那秋菊以后没准还得惹出些事端来,遂放弃了。

“还有,记住。我不叫姥爷,我也不姓毕!玫瑰,以后你是她们的头儿,大事小情你来招呼。侍寝的事情不许再提,我没兴趣。哦不是,我不太习惯自由恋爱以外的媾和,听懂了吗?”

五个人齐刷刷地摇了摇头。

算了,跟你们这群野丫头说不通,周宇蒙着被子继续假装睡觉去了。唉,妮卡,哪里找像你这样善解人意的女子去。我真是身在福不知福,只缘身在此山。

有了一些丫鬟伺候着,周宇觉得也蛮好的。自己终于过了小时候最向往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这些丫鬟伺候人起来还真都是好手,是有些时候让大都督感到很不适应。什么都不用自己干,甚至连厕所都有人跟着的感觉很不愉快。

第二日晌午,周宇刚吃完午饭,正在屋里闭目养神,玫瑰刚给他做了个肩颈,百合又要来个泰式,哎呀呀不要搞这么专业好不好嘛,水仙让他打发去洗衣服了。她较结实,能干点儿力气活。

“大人,有消息回来了。”班布尔在门外轻轻唤道。周宇知道他说的消息是城里情报点反馈回来的消息。

第一百一十四章 好戏上演

“进来!”

周宇屏退了玫瑰几人,毕竟少一双耳朵少一分风险。

“大人,斥候成功贴靠了城里一些权贵,尤其是近日王子大肆募集,其一个已经混入宫里当了马圈看守。”

“噢,不粗、不错!”周宇完全相信一个成功的地下工作者可以抵一支军队。

“还有,那斥候传出来的消息有三:第一,老国王的确是龙御归天了,凶手暂时指向西玛,但没有实锤。第二,宫里宫女们的确有人看到西玛跟自己的两个姐姐颠鸾倒凤,还说因为此事霏琳娜公主一气之下搬出宫殿居住了。第三,也是最重要的,据说水王漓的使者这两天会抵达醉花城,监督天牧狩大赛的决赛。”

“好,非常好!传话过去,让那斥候继续深耕细作,必要时候花钱拉拢,这条线千万不能出了纰漏。”

“好,大人。那霏琳娜公主那边。。。”

“知道她现住在哪里吗?”

“消息称她搬到城东一间皇家祠堂里暂时小住,名义是祭祖。”

“行,她那边我去联络。”

遣走了班布尔,周宇独子一人沉思良久。按理说,西玛身边不该缺女人,可是他为什么对自己的两个姐姐下手这里面一定有隐情。天牧狩大赛的决赛规则是东南西北四个区域的分区冠军同场竞技,获胜者也代表着对应的王族获胜。如此一来,既然二女成为了西玛的胯下尤物,岂不是说明这小子手里握了三张入场券?霏琳娜的形势不容乐观呐!

“玛夏、玛夏?”周宇推开房门喊人。

“什么事,大人?”玛夏随叫随到。

“给我备匹马我要出去一趟。”

“哦,好。不需要小的陪您吗?”此时乃是关键时刻,玛夏怕他一人外出发生意外。

“不用,你去情报点办点儿事,把我的口信传回伊莱克,让克津和薛西斯。。。”他在玛夏身边咬着耳朵。

“记住了吗?还有告诉博拉达给我调配些草药,以备不时之需。”

“好嘞,小的这去办。”

城东的皇家祠堂不难寻找,问了两个路人后周宇轻装简从地出发了,一路的车水马龙他却无心流连。

“打扰了这位小哥,请问皇家祠堂是不是这里啊?”

一个正在祠堂外扫地的小僧警觉地看着马这人,戴着银色面具,一身的威武霸气。

“正是这里,不过这里乃是皇家圣地,旁人权且回避,施主快快请回吧!”小僧举起手里的扫帚,算是下了逐客令。

“哦,我不是旁人。我是来应聘的,怎么着?方丈没跟你交代吗?我来应聘祠堂的副总经理一职,还望小哥行个方便。”周宇看着一脸懵逼的小僧,心里暗自发笑。这小子估计听不懂什么是方丈、什么是副总经理,但看他来者不善的样子不敢擅自做主。

“你、你有什么凭证?”

“凭、凭证?哦,这里有、这里有!”周宇从怀里掏出一块洁白的绢帕,面赫然绣着的是公主印信鸢尾花。

“那你在这里等着,我去通报一声。不要乱闯啊,否则你会死的很难看。”小僧等了他一眼。这特么什么世道?连给皇家扫地的下人都如此彪悍。

周宇一看四下再无耳目,心想谁管你那劳什子的禁入令,老子尿急借个厕所不行吗?他闲庭信步一般往庙堂里面走去。还好一路坦途无人来阻止。

正殿之摆着十几个牌位,从到下金字塔形排列,前桌摆着贡品和香炉,迴香环绕、肃穆无,想来应该是索拉西亚历代王者的归宿。绕过正殿又走了几个回廊,到了内殿之外。

周宇正要咳嗽一声,寻个人打听下方位。突然,听到虚掩着的房门里面有人语声传出。他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靠了过去,贴在窗楹偷听。

“大人,这人持着公主印信前来,莫非。。。”

“你确实看清楚了?他戴着一副银色面具?”

“正是,看的真真切切。”

“那应该是此人无疑了,他正是西玛王子要的人。”

“嘿嘿,还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里面两个人的窃笑声传入周宇耳。

“大人,那现在怎么办?”

“你先去后堂把那些刀斧手唤来,让他们埋伏在偏殿。一会儿听我号令。摔杯为号,一拥而出将那贼子生擒,然后我们可以去向王子殿下邀功请赏。你我的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啊,小子!”

听声音这是一位老者,而那通风报信的应该是刚才门外的小僧无疑了。周宇后背冒汗,还好自己误打误撞摸来这里,否则真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脚步声越来越近,周宇忙掩身藏在门外一根龙柱之后。

吱呀一声,房门轻喘。脚步声向身后窸窸窣窣行去,周宇左右打量了一番看无人跟随,他轻手轻脚地跟在小僧背后。

那小子感到脑后有山风袭来,转身一看却瞪大了眼睛站在原地。不是那个引颈戮的金元宝还是谁来?可他发现的实在太晚了,目光随着那人手里一柄怪的剑锋画了一个美妙弧线,自己的脑袋飞了天,被那人一把抓在手里。

周宇宰了这恶徒,一手拎着脑袋一手拽着尸身拖到僻静之地。他摘下自己的面具扣在那人脸,又三两下扒下他的僧袍套在自己身。呦呵,还挺合身,是xl码的。

用麻布抹了抹手、脸的血渍,扣僧帽往后堂去了。

“咚咚咚!”周宇轻轻扣了扣后堂的门环,房门轻轻打开。

“什么事?”里面三四十个全副武装的刀斧手严阵以待,一看是个僧侣长吁了一口气,手的刀斧纷纷放下。

“大人们,头让小的准备些酒菜好生招待各位。小的特地寻来,问问大人们有什么想吃的,好去给各位置办!”

“妈的,这老头子终于开窍了,这几天把老子憋死了。”

“妈了个巴子的,终于来了个会说人话的。”

“这小子昨天那个强多了,哈哈!”

几个刀斧手把他围了起来,一个头目打扮的人抱着膀子跟他吩咐了牛肉、好酒、细粮饽饽等等。

“唉,回来!”这头目喝住了转身正要离开的周宇,大都督停住脚儿心里一阵忐忑,我哪里露馅了吗?刚才他已经把剑藏在了外面,此时若是硬拼毫无胜算呐!

“呃,对了再给哥几个找几个粉头,要嫩的、能歌善舞的,妈的憋在这里老子都憋疯了!”说完,那头人哈哈淫笑起来,周宇嗯了一声,头也没回地快速退出了后堂,夜长梦多啊!

这哪里是皇家祠堂,这根本是虎穴龙潭嘛!周宇快步返回内堂外,一路脑子飞速转着设计着方案。

吱呀一声,他把头低的不能再低了,弓着腰进了内堂。

“都安排妥当了?”一个气十足的声音从面前传来。

“嗯!”

“那你低着头干嘛?怎么了?”一双靴子出现在盯着地面的周宇眼。

“我来送你一份大礼!”周宇轻喝一声,左右手齐出,右手挽成手刀迅雷一般劈老者咽喉,这一招又快又狠,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封住咽喉后难以呼喊。这人一看来人并不是自己手下,急忙两手回防捂住脖子痛苦地弯了下去。周宇左手摁住他脑袋用力向右一撞,那人重重撞在龙柱之失去了意识。

妈的,想害我?还好老子有妮卡在天之灵保护,否则早成了肉泥。周宇一边心里怒骂,一边扶着老者出了祠堂,把他扶在马背,找了一块厚布盖,牵着马快步返回客栈。

还好刚才用了缓兵之计,他这会儿有充足的时间准备。回去后他把博拉达、玛夏和班布尔召集起来,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几人俱是为他这刀尖舔血的一幕唏嘘不已。

“博拉达,那*调配好了吗?”

“好了好了,大人,足足能迷倒一营的官兵。不过,不过需要想法子送入他们口。”

“这个不难,玛夏、班布尔,你们一会儿随我进堂后先彻底搜查一番,所有不相干人等一概杀无赦!”

“呃,大人,什么是不相干的人?”玛夏挠着头皮问。

“哎呀,我特么真该给你们报个奥数班提高一下智商。是只要不是公主,一律除掉!”周宇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明白了,大人。您早这么说不结了?”

“嘿,卧槽?”

周宇没时间跟他计较,回屋叫五朵金花跟几人一起出门街去了。

“老、老爷,干什么去?”玫瑰扭扭捏捏地跟在他身后。

“买衣服!”

“咦?”五朵金花同时诧异了一声,买衣服?买衣服做什么?

“你看你们几个穿的?那还叫衣服吗?”周宇翻了个白眼。这几个妞子一看不是奴隶是乞丐,哪里还有人模样。

一到地方,五女傻了眼。俩小的抱在一起痛苦流涕,那仨大的气得浑身发抖,怒目而视望着大都督。

“干什么,进来啊?”周宇去拉扯玫瑰。

“老爷,您这是做什么?是不是奴婢有什么伺候不周的地方,您动了除掉我们姐妹五个的心思。”玫瑰指着周宇脑袋面的几盏大红灯笼,原来这是一家妓院。

周宇嗨的一声拍了一下大腿,原来这姐妹几个以为周宇要把她们转手卖了。

“哎呀,别废话赶紧进来!”周宇怕人多眼杂,薅着领子把几人一个个拎进了妓院,五人抱在一起、失声痛哭。

“哎呦喂,我说客官。今儿是怎么着?要卖鱼是吧?”一个花枝招展的年肥婆迎了来,显然是妓院的老鸨。这种场面她自是见怪不怪了。

“卖个屁,你多少钱?把你买了行不行?”周宇没好气地怼了她一句。

“大爷这是说的什么话?本姑娘。。。”

她话还没说完,只见这位大爷从怀里掏出一个牛皮袋子,解开绳扣倒了过来,一股金砂雨飘飘洒洒在老鸨子眼前落下,晃得她一阵眩晕。那老鸨子瞳孔都被映成了金huáng sè,跨步过来一把搂住大都督摁进自己跟发面馒头似的胸脯里,嗲声嗲气地说:“大爷这是玩的什么啊?奴家喜欢得紧哩!”

“哎呦,唉?唉?你放开!”周宇快被闷窒息了,两只手直扑腾。

“我没时间跟你扯犊子,找你们店里最会打扮的姑娘来,把我这几个妹妹打扮一下。换最漂亮的衣服,头发、脸蛋都捯饬捯饬!”周宇深吸了一口气,摆摆手。

“大爷不是卖鱼啊!”老鸨子头一次听有人带姑娘来妓院化妆的。

“不卖、不卖,老子像缺钱的样子吗?”周宇吹胡子瞪眼的。玫瑰等人一听老爷不是来转手,一个个破涕为笑。不过这到妓院来买衣服,老爷也是够有想象力的。

自古青楼出高人,果然不是浪得虚名。不出盏茶工夫,五朵金花一个个娇艳欲滴地站在周宇面前,却是把他惊的茶水都喷出来了。虽说一个个稚嫩无、含苞待放,但经青楼女子一打扮还真多了几分风尘气息,大都督满意得紧。

“怎么样,老爷?满意不满意啊?”老鸨子又挺着胸脯贴了过来。

“呃,满意、满意,你别过来啊!我呼吸道不好!”周宇连忙把胳膊支起来抵住这坨香肉。

“老爷这是家里有客来访,想在自家宅院里玩的痛快?我跟您说啊,您这些奴婢虽然清柔但哪里敢得我这里这些姑娘fēng sāo啊!玩起来不尽兴的,不如我给您挑几个送到府,包您满意、包您巴巴适适的!”

“哎呀,得了、得了,用不哈,你留着吧!走!”周宇一挥手,带着五朵金花碎步出门去了,留下一脸茫然的老鸨子和旁边伺候半天、举着杯子的两个大茶壶。

“老爷,您真的是、真的是要把我们姐妹几个送去招待旁人吗?”走着走着,玫瑰慢了下来,五女俱是停住不再向前。

“嗯,是吧。怎么了,走啊?来不及了!”

“那老爷不如直接把我们杀了吧,我们姐妹几个算死也不愿意伺候那些达官贵人。听走鹃们说,他们都是biàn tài,去了也是死路一条。”许久不说话的水仙说道。

“怎么跟你们说呢?”周宇气得直转圈。正巧,派去采购的博拉达和玛夏赶着一架马车与他们汇合来了。马车堆满了烧鸡、牛肉、醇酒和饽饽。

“大人,都买齐了。”玛夏拍了拍车辕。

“好,把她们几个扶车。咱们快马加鞭,时间不等人呐!”周宇看周围人多眼杂,先把姐儿几个拽走到没人的地方再说。

四个大老爷们生拉硬拽把五朵金花扛了马车,几人互相挽着胳膊啜泣不语,看都不看大都督一眼,一行人疾速朝城东赶去。

第一百一十五章 局

城东,皇家祠堂外。

黄昏,这里本人烟稀少加正是饭点儿,几乎连鬼影子都没有一个。

“博拉达,药都下好了吗?”周宇指着两个大酒缸问他。

“大人,您放心吧,算野牛喝了都会跟死猪一样。”博拉达朝他点了点头。

“玫瑰、水仙,你们几个听好了。”周宇转过头郑重其事地跟她们说话,几个女孩儿虽然不愿意与他面对面,但也不得不竖起耳朵听他言语。

“这里面有一群人,是一群无恶不作的坏人。我呢,现在要去干掉他们!干掉,你们懂吗?”

玫瑰和水仙相视一眼,摇了摇头。

周宇在脖子划了一下,吓得五朵金花长大了嘴巴。

“我现在需要你们几个配合我一下,只需要做一件事。是骗他们把这酒喝进去,后面交给我们!”周宇皱着眉头指了指酒缸。

“这些?”玫瑰怯怯地问了一句。

“这些。他们要是动手动脚,你们举酒樽挡住,或者站起来去间舞蹈。只要都喝了酒,一切都好办。”

五朵金花一听这不是一个艳会而是一场鸿门宴,一个个喜忧参半。喜的是老爷并不是用她们当货物招待别人,忧的是这种深入虎穴的活计怕自己没把握胜任。

“别怕,一切有我在。保管让你们一个个完好无缺地回来!”周宇一语双关。

“老爷,我们、我们怕自己不担呐!”

“什么担不担的?老爷我第一次陪人喝酒差点把胃酸都吐出来,现在不也好好地嘛!没事,走吧!时间不等人!”周宇话毕,正了正僧帽,赶着马车往祠堂里面走。

进了正殿他向玛夏和班布尔使了个眼色,俩人领命去了。他自己带着换老者僧袍的博拉达领着五朵金花,驾着马车朝后殿行去。那被他敲晕的老者现下被捆在客栈他房间里面,此人要留活口,一会儿回去再慢慢折磨他。

“怎么这么久?”一个刀斧手一脸不悦地迎了出来,可一看到后面吃食和几个如花似玉的姑娘立马把不快丢到九霄云外,屁颠屁颠地回去喊人搬东西来了。

酒宴进展得无顺利。几个丫头倒还应对自如,玫瑰在舞池央自唱自跳,还真是个能歌善舞的好手。剩下的几位如穿花蝴蝶一般在三十多个壮汉之间流转,不住地倒酒斟杯。博拉达和大都督俩人忙着切肉撕鸡。这特么是谁酱的鸡肉,粘不拉几的撕起来诺维斯基还难撕。

眼看着这些人酒兴正浓,一副副丑恶嘴脸欺了来,那头目带头动手动脚起来,伸手要扯百合的裙子。百合这丫头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竟抬手给了他一巴掌。啪的一声把他打愣住了,所有军士全都放下手酒樽,惊愕地看着头人。这青楼女子难道疯了不成,竟敢回手打客人?还是一群带刀的客人。

哎呦喂,我的姑奶奶啊!周宇手里撕到一半的鸡都掉地了,他急忙回头看博拉达,眼里的意思是还要多久。博拉达笃定地点了点头,示意应该差不多了。

“你这疯婆子,老子摸你是看得起你。你竟敢?”那头目看来平素里嚣张跋扈惯了,哪里有人敢扇他耳光,此时怒不可遏,举起熊掌要拍在丫头脸。

“咚”的一声,角落的一个兵士栽倒在地,脑袋戳在石头地面一动不动。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头目蒲扇一般的巴掌愣生生在空停住了。

噼里啪啦,正当他讶异的时候满屋子的属下争先恐后地倒下,瞬间除了他自己没有一人再能保持着坐立的姿势。

“你、你们?”头目话还没说完,自己也栽倒一旁。

吁——周宇长出了一口气,时间刚刚好。要是再晚几分钟,自己还得亲自阵,自由搏击很耗费体力的,这厨房里的活儿还累人呢!

百合厌恶地把那人推开,狠狠地踹了两脚,飞也似的跑到玫瑰身边,钻进她怀里嘤嘤哭了起来。

“班布尔、玛夏!”周宇大声朝外面喊去。

“有,大人!”两人提刀进入后殿。

“外面处理的怎么样了?”

“偏殿一共有三名僧人,都已被小的结果了。”玛夏甩了甩手的钢刀,淋了水仙一脸血滴。

“把这里处理一下,一个不留。记住,处理得干净一些,别露出马脚!”周宇面如止水。玛夏心领神会,大人所说的处理得干净一些,是要神不知鬼不觉,埋了是最好的办法。

“你们表现得非常勇敢!”周宇走过去,拍了拍百合的肩膀,投去赞许的目光。

“真、真的吗?”一直抽泣的百合止住哭声,她本以为老爷会责骂自己不懂事。

“嗯,是啊!我要是个女孩子,没准还不如你呢!”周宇在僧袍蹭了蹭双手,妈的一手鸡油。

回到客栈已是午夜时分了,那被塞住嘴捆在椅子的老者业已醒转,周宇进屋的时候他骑着椅子正在墙蹭绳子呢,估计是想蹭断绳索逃走。

“呦呵,醒了啊?老兄!”周宇一进屋放下箭袋剑包,抄起桌子的一壶凉茶一饮而尽。他挥了挥手,意思是让玫瑰几人回屋休息,这里留博拉达、玛夏和班布尔够了。

“唔唔唔!”老者满眼的恐惧,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想说话却无奈嘴被塞了个严实。

“班布尔,让这位仁兄认识认识!”周宇坐在椅子,挖了挖鼻屎。曾经有一位名人说过,世界最幸福的事情有三:挖鼻屎、掏耳屎和拉屎,果然是大有道理的。

班布尔也不含糊,在奴隶营里呆了二十多年,折磨人的手段还不信手拈来。只见他从怀里掏出bi shou,刷刷几下把老者的手筋脚筋全都挑断了,疼得他跨着椅子在地打滚,呜呜的*声听得隔壁玫瑰几人赶紧蒙住被子,不敢想象这里发生了什么。

周宇不得不佩服班布尔的这一手,挑筋这种事情最重要的是只破坏皮肤和筋肉而不伤及血管,否则引起大出血他扛不了几分钟。在几人看来,班布尔这一手下来,那庖丁也不遑多让,让这老贼疼得想自尽却求死不能。

大都督朝博拉达点了点头,这小子会意地把老贼嘴里的麻布揪了出来。

“怎么着,这位仁兄?想起来点什么?”

“你、你们几个鼠辈,知道我是谁吗?竟敢如此犯作乱,带我禀告王子殿下,诛你们九族、满门抄斩!啊——啊——”老者还真是输人不输阵呐,周宇把脖子逆时针转了一圈,自己又用力锤了锤。哎呀,今儿还真有点儿累了,一会儿让玫瑰给我好好按按。

“班布尔,这位仁兄还没做好准备认识认识你,我看你这手艺不行啊,还欠练呐!”周宇端着玛夏递过来的一杯热茶,抿了一口。

我日尼玛,竟然让我在兄弟面前跌了份儿,班布尔气不打一处来,看来不给你点颜色你真是不知道俺是哪个频道的。告诉你记好了,老子是七套农业频道的,专门干这宰杀畜生的活计。

班布尔气鼓鼓地满屋子转了一圈,闷哼了一声摔门出去了,倒是把大都督吓了一跳。

“干嘛去了?”大都督冲着玛夏耸了耸肩。

“不知道,咱也没带兵来啊?他这是找谁来当帮手?”玛夏也是一头雾水。

不出两分钟,这小子一脸黑线地回来了,手里多了一个木碗。周宇一看,扑哧一口把茶水喷了博拉达一脸。卧槽,算你小子狠。

班布尔去客栈后厨要了一碗盐面儿。这东西别人不清楚,大都督是清楚得紧呐。伤口撒盐这种事,我哎,你做人可不可以不这么残忍?他为躺在地下的老贼叹了口气。

“啊——啊——”撕心裂肺的嚎叫从屋子里传出来,玛夏连忙蹲下去用手捂住老贼的嘴,让他叫不出来。客栈掌柜听到这里凄惨嚎叫不得不过来询问,博拉达隔着门跟他说自家老爷腿摔断了,现在郎正在给他正骨,已经完事了不会再吵到隔壁住客。三言两语把掌柜的打发走了。

盐浸入伤口的那种剧痛不是一般人忍受得了的,老贼疼得昏了过去。周宇无奈又赔几瓢凉水才把他唤醒。

“哎呀,仁兄啊,这回你认识我们了吗?”周宇翘着二郎腿,依旧心不在焉地问他。时间呢,哥几个有的是,你想要是想玩咱奉陪到底,绝不闭店。

“嗯、嗯,认识了、认识了!”老贼脸贴在地,现在的姿势是椅子骑着他。他嘴前脏兮兮一片,全都是呕吐物。这传说人在剧痛之下会呕吐原来是真的。

“聊聊吧?不用我介绍了吧,您老应该认识在下!”

“认识、哦不认识、不认识!”

“不认识?”周宇抬头纳闷地看了一眼班布尔,这小子又开始满屋子踅摸起来。

“呃,大人开恩、开恩呐,饶了小老儿吧!”这老贼一看那凶神又启动了,哭了起来。

“开恩?嗯,可以。我这个人呢,出了名的好说话。只要我问的问题你都答来了,之前的事情我可以既往不咎,咱们一笔勾销!”周宇这话说的极其艺术,提到“以前的事情”说明他知道这老贼设计的什么圈套,聪明人一听知道不好隐瞒什么。至于一笔勾销,说的是送他归西还是放他活路才能勾销,可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呃,问、问,大人尽管问。只要小的知道,知无不言!”

“谁让你,哦还有那些刀斧手藏在祠堂的?”

“是、是西玛王子。”

“藏在那里干什么?”

“为了、为了引大人出来。”

“引我出来?我那么大本事呢?至于动用西玛王子来下令,扑杀在下?这一点实在很难说服在下啊!”

“是王子说,要放出风声公主在祠堂,他说她的分区冠军一定会来寻她。到时候、。。。”

周宇明白他字后面是杀招,满意地点了点头。

“可是,我一个平头老百姓,杀我有什么意义呢?”

“大人、大人要是失踪了或者退赛了,那王子、稳操胜券了。”

哦,周宇恍然大悟。原来把自己除掉,没有人可以代表霏琳娜参赛了,到时候相当于自动弃权。这样,西玛这小子可以高枕无忧、躺着夺冠。夺冠以后,意味着他能合理继承索拉西亚的统治权,加他本来合法的血统,可谓是任谁也说不出反对意见来。

“那公主现在哪里啊?”周宇关切地问道。

“这个、这个小的不知,真是不知道啊!”

“不知道?”周宇蹲下来,用麻布覆住他口鼻,手里的茶壶慢悠悠地向下倒着。这个法子东南亚那边的毒贩最喜欢用了,省时省力又不费材料,一会儿能把人呛死。

“喔、咳、咳——”周宇看他坚持不住了,一把扯走麻布。

“大、大人呐,您是杀了小的,小的也不知道公主的下落啊!您想想,知道的我都说了还瞒您别的作甚。再说,我一个跑腿的,王子能告诉我那么重要的事情嘛!咳、咳!”

周宇搓着下巴看了他一会儿,想了想他说的有道理啊。对啊,师父,大师兄和二师兄说的对啊!

“大都督,看来他也知道这么多了。”博拉达皱着眉头,觉得此人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大人,接下来是。。。”玛夏满眼精光地凑了过来,他估计大人又要下令处理一下了。

“呃,这个嘛,我刚才说了一笔勾销的,不好食言。你们也知道我这个人很守信的。”周宇摊了摊手,面露难色。

“但是!”他话锋一转。

“有些人的嘴能不能闭不好说了,我觉得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

“对对对,大人说的太有道理了。”班布尔在一旁附和。

“博拉达,给普兰那些人吃的药还有剩下吧?”周宇自是说的混在"qing ren"泪里面,能让人痴傻的药。

“还有一些。”

“来,伺候这位仁兄服药!我累了,先去休息。吃完药把他送回去,对了那手脚的伤给人家包扎一下。咱们做人得有里有面儿对不对?”

说完,周宇扬长而去,回屋做理疗去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更大的局

早饭过后,仰面躺在椅子,吃着du juān和茉莉剥好的水果,周宇丝毫无法进入享受的状态。 他一边对昨天险些误入的杀阵感到惊险,另一边又积极琢磨着对策。

醉花城这潭水看去很深,西玛王子处心积虑地布局显然对未来执牛耳之事胸有成竹,可让他纳闷的是他的两个姐姐为什么做出投怀送抱之事,难道只有这样才可以保全自己吗?而现在霏琳娜又被囚禁在哪里呢?一刻寻不着她,自己一刻没有方向,露面不是、不露面又不是,还有两天大会要召开了,是成为众矢之的还是浑水摸鱼着实让他两难。

“班布尔,班布尔?”周宇大声喊人。

“来了、来了,大人有什么吩咐?”班布尔急忙从隔壁跑过来领命。

“你着咱们那个内线打听一下,最近王城之哪里增派了人手,加强了防卫。要小心,还要快!”周宇连珠炮似的说道,既然不知道霏琳娜被关在哪里可以逆向思维,哪里戒备森严应该是哪里。

傍晚时分,班布尔贼头贼脑地闪身回到客栈。

“大人,打听好了。据说整个王城除了老国王的寝宫外加派了人手日夜值守外,其他地方一切如故。”

老国王寝宫外?周宇搓着下巴寻思,难道霏琳娜被关押在这里?跟亡父的灵柩在一起?可是有什么办法可以混进去救她呢?一个大胆的想法逐渐涌心头。

“叫博拉达来一趟。”周宇让班布尔替他传话。

“大都督,您叫我?”

“嗯,博拉达,能不能调配一种药可以让人短时间内看去跟死了没什么两样,过一定时间再回转过来呢?、跟罗密欧一样。”

博拉达不可能知道罗密欧是谁,不过周宇表述的已经够清楚了,他知道大都督是什么意思。

“这个应该不难,依小的现在身所携带的草药可以调配出来,只是大人要做什么使用呢?”

“你有十足的把握没有?这个、这个是要我来吃的!”

“您吃?吃这药做什么?这可是风险极大的啊!”博拉达面露难色。

他把三人集过来,简明扼要地说明了一下自己的计划,三人意见出的一致——不同意。按照周宇的设想,由他服药后装扮成死尸,班布尔和玛夏假扮刀斧手,把他送入宫进献给西玛王子。赌赌在后面,他赌这狂妄之徒会把自己的尸体丢给霏琳娜炫耀,告诉自己唯一的竞争对手最后的救命稻草也没了,还是乖乖束手擒了事。

三人的不同意见在于:第一,如何能够假扮成为西玛王子身边的心腹士兵而不被识破,对班布尔和玛夏的演技要求甚高,更别说要是有暗语或者暗号那简直会分分钟暴露,惨死在乱刀之下。第二,如果西玛不采取震慑霏琳娜的办法而是命手下当众将尸体枭首,那岂不是不见棺材得掉泪?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把大都督的“尸体”丢给霏琳娜然后呢?然后怎么办?在插翅难飞的王城里面他怎么带霏琳娜逃出来,简直是不可能的任务。

大都督一筹莫展,破局的最妥当办法是以更大的局对之,可是他走的这一步太过凶险。诚然如三人所说,风险太大。但在目前的窘境之下,自己实在没有更好的选择。

“大人,不如让我来试试。”正在四人垂头丧气的时候,在旁边听完整个事件和需求的水仙插了一句话。

“你,你怎么试?”四人异口同声。

“大人,奴婢原是宫的一名宫女,专门负责老国王的衣料盥洗。自从西玛王子将老国王软禁之后,我等纷纷被遣散出宫,才有了后面被走鹃拐走出售的一幕。”

“哦?之前没听你提起过呢!”

“您之前也没问过奴婢啊?”水仙膀大腰圆的,一看是干洗衣服活的料。

“你继续说。”周宇暗忖不该打断她。

“这老国王的寝宫里面有一条暗道,秘密通往宫外,却是没有人知道。除了奴婢。。。”

“什、什么?”这话一出,着实把几人吓呆住了,连玫瑰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她。

“老国王的寝宫里挖这么一条密道做什么呢?他一国之君,完全没必要偷偷摸摸的啊?”周宇感到怪。

“据一个老妈子说,王后也是霏琳娜和福利嘉的妈妈仙逝之后,西玛的生母做了王后。这女子妒心似火,既不允许在宫摆放王后的灵位也不许老国王外出祭拜。时间一久,老国王思念亡妻心切,便嘱咐工兵秘密挖掘了这个隧道。待到密道完工之时,他又亲手用毒酒将这群兵士毒杀。”

早知道皇家之事林林总总,后宫帷阙同床异梦,可没想到居然还有这样一段密曲不为人所知,周宇心里一阵唏嘘。

“那你是怎么知道这个密道的呢?”周宇十分不解,他对于一个洗衣女工如何掌握如此机密的消息无法接受。

“奴婢的奶妈生前一直伺候着王后,乃是至亲之人。王后殡天后,老国王把她和尚幼的奴婢调入他寝宫侍奉,为的是有个念想,思悼之时可以有个陪伴。每次国王外出祭拜,都由奶妈为他掌灯。为了不让秘密泄露出去,她自己割了自己的舌头,甘愿让这件事烂在肚子里。直到前不久,老国王弥留之际,奶妈也西去了。”

“她老人家临别之时,把密道指给了你?”周宇按捺不住满腔冲动,又插嘴了。

“嗯,她指了指老国王的床下,又指了指宫城外的远方,示意我密道的入口在床下。”

“这个消息真特么解渴,水仙呐我这一百枚金砂花的太值了!”周宇兴奋得直搓手,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呐,你说跟谁说理去?

“但是我觉得,她的意思是希望死后我把她葬在密道之,了却她毕生的夙愿,成为国王和王后鸳梦永远的见证。可事与愿违,这宫内亡故的宫女兵士由内侍统一管理负责。奴婢无能,连奶妈最后一程都没能送行,听说她被草草烧了了事。连骨灰都找不见了。”

说罢,水仙吧嗒吧嗒垂泪,显是想起了诸多往事,悲痛欲绝。引得玫瑰几人也跟着擦泪。

“既然知道这密道在哪里,咱们寻到出口逆着进去,不能到达老国王的寝宫了?”周宇虽然对奶妈的忠诚感到敬佩,但此时对他最重要的事情却是营救霏琳娜。

“奴婢只知道入口,却不知道出口在哪里。若是这样找去,岂不等同yu dà hǎi捞针?”水仙的这一句话如同一瓢冷水,把周宇浇了个透心凉。

我嘞个去,这不是等于在这儿白听一段故事吗?大都督眉头紧锁,脑子里飞快运转,想着有没有万全之计把现下所有的线索和有利因素利用起来。有时候最绝望的不是没有希望,而是最后一点希望被生生堵死。

如果说水仙提供的讯息有一点价值的话,那是解决了班布尔他们提出的最后一个问题,一旦被丢在寝宫跟公主面对面的时候如何逃出来。这还有一个前提,是西玛王子并不知道密道的事情,没有把它封死。

赌一把还是直接出局,摆在周宇面前无非这两条路。他甚至曾经想过传话回去,让精灵五族合军进攻醉花城,与西玛王子和城防军来一场你死我活的决战。可问题在于,帕楚雅的目的是与人族携手对抗外族入侵,也是共同抵御水王漓的大军,这种命令他们听不听是一回事。更为现实的是,时间来不及。两天之后,赛拉开帷幕,大军还没到西玛王子不战而胜了,到时候算把公主抢出来还有个毛用?没准早成了一句骸骨。

他甚至开始怀疑,公主是不是还活着。一股悲怆苍凉从心里油然而生,大都督突然好想喝个酩酊大醉。

深夜,周宇一人站在天井里望着迷雾的月光,大脑一片空白。他甚至不知道该想些什么,唯一的念头是为什么当时不跟妮卡一起留在动力舱,那样一无所有的去没准是最好的结局。可是。。。

活下去,为了梦想不止不休这句话一直在他耳畔萦绕。这是妮卡留给他最后的嘱托,他手里紧紧握着那枚穿着银线的huáng sè晶石。故去之人会告诉自己,应该走哪条路吗?吱呀一声轻响,一个披着斗笠的青年轻轻关紧房门,蹑手蹑脚地怕是吵到那些熟睡之人,刀削一般的脸拥着几丝愁容,默不作声地站在那里,似乎不想打破这种静谧的沉思。

“大都督,下雨了。进去歇息吧。”博拉达轻声说。

雨点打在周宇脸,起初似是粒粒微沙很快变得豆大,有些狠狠地砸下来,带着恨意、带着责备,甚至打得他感到生疼。但不知道为什么,却是很喜欢这种被自然敲击的感觉,仿佛回归了儿时,得意的用满心不羁对抗那些从天而降的未知。

“博拉达,为什么有时候会感觉生存容易了一些?”

“难道是因为适应了那种苛刻?”

“我觉得不是,生存一直都是那么艰辛,如果感到肩的担子轻了是因为有人在替你负重前行。”

“大都督,您的意思是?”

“该做的事情总得有人去做,不是你是我,不是我是你,悔恨往往来自彼时的犹豫。我不想日后去到杳无人烟的地方寻个不知名的埋骨之地哭泣。”

“大人,我懂了。”

第二天一早,班布尔和玛夏返回城东皇家祠堂,换斩杀了的刀斧手衣服,找到用药后痴呆茫然的老者,确定他早已魂魄出窍。二人把老贼架马车,放在刚刚吃过mi hun yào的大都督身边,一活一死、一傻一明,叮叮当当地向王城大门驶去。

“站住,什么人?”宫门外两个士兵拦住了他们。

“看不出来是什么人吗?”玛夏演起戏来从不去怯场,他亮了亮腰的蟠龙腰带,示意老子是王子身边的人。

“车是什么人?”两名守卫一看是皇家禁军不敢怠慢,但职责所在这进入王城的一切物事都得安检。

“一个活人一个死人。活人是王子殿下的红人,死人是王子殿下点名要的尸体。要不要老子扛下来,你们去送给王子殿下过目?”

守卫一看这禁军凶神恶煞一般,不敢再过多言。大眼瞪小眼,都等着对方进去通报请示。

“让开!”班布尔趁他们犹豫之际一把搡开拦路的兵士,有意无意间掀动了车一块麻布,一颗带着鲜血的头颅摆在面,吓了守卫一跳。

“旗丹大人!”显然是认出了此人的身份,守卫更加焦躁不安,看来眼前来人刚经历了一场血腥屠戮。

“大人请进!”守卫连忙让开一条通道,并挥手向身后同僚致意打开宫门。

进了宫城之后的第二个问题来了,二人不知道应该把车驾赶到哪里。好在之前做足了功课,水仙给他们详细讲解了宫城的地形。如果赶车进去的话,车要停在水车旁,王子一般在东阁会客。如果不知道在哪里,看奴婢和管家们都向哪个方向聚集知道了。

水车,应该是这里了。二人拴好马缰,一个扛着痴傻老贼,一个扛着大都督,班布尔手里还拎着那用麻布包裹着的刀斧手将军旗丹的头,行色匆匆地朝东阁走去。

“王子殿下在吗?”到了东阁门前,依旧是两排全副武装的禁军,穿着打扮与自己无二,玛夏确定这里应该是西玛所在之地。

“你们是哪一队的?”禁军一发问把班布尔惊在了原地,不敢再越雷池半步。哪一队的,怎么回答?是回答红黄橙绿还是龙虎狮豹?还好玛夏反应够快,此时要是稍微迟疑片刻便会露出马脚。

“喏,看看这个吧。”玛夏抢过班布尔手里的包袱,腕子一抖露出旗丹那死不瞑目的脑袋。

“是、是旗丹大人。快、快去通报!”禁军看到这一幕眼珠子都要掉到地,是何等的惨烈让鹰队的禁军将领旗丹战死如斯。

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一个军士从旁门进入东阁,不多久又一路小跑着出来。

“王子殿下正在会客,你们俩稍等一会儿。”

玛夏大咧咧地把老贼放在地,这家伙手筋脚筋都被挑断了,自是一步路也走不了。盘腿坐在那里,两个食指逗逗飞地点着花样,脸一片祥和稚气。守卫着的禁军一个个寸步不敢离开原地,但眼神全都聚焦过来,看到两个幸存的同伴、一个死去将领的头颅、一个痴傻老头和一个戴着银色面具的尸体,不知作何感想。可能大部分人现在都在心里暗自庆幸,还好老子没被分到鹰队。

第一百一十七章 抬君入瓮

须臾,一阵爽朗的笑声从东阁殿内传出,两扇巨门缓缓推开,几个内侍毕恭毕敬地站在两侧,等着里面的人出来。玛夏和班布尔连忙侧身站在甬道边,生怕挡住这皇家之路招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英武之音不绝于耳,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特使大人辛苦了!”一个面目俊俏、身材健硕的锦衣少年跨步出来,他弯腰浅浅一鞠右掌摊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玛夏向里面张望,让他惊讶的是出来的既不是个老头也不是个壮汉,而是一个英姿飒爽的年女子。这女子头发高高盘起,用鹰形环佩扎妥,身着一身紧身武斗服甚是贴合肌肤,一块黄金胸甲罩在胸前,日光照在面反射出金灿灿的耀眼光芒,一看非凡人。

“王子殿下客气!”

“那大赛之事,还望特使大人多多关照。一路艰涩凄冷,小王备了些许薄礼送到大人行府,请大人笑纳。”

“这是何必呢,王子殿下。都是为水王大人办事,还分什么彼此?”

“小王未曾想到,大赛尚未拉开帷幕却家传此噩耗,寝食难安、彻夜难眠,深感对不起水王大人的恩德。若是能平安渡得此劫,在下还有大礼奉。劳特使大人费心!”

那女子意味深长地拍了拍西玛的肩头,几个内侍引着朝深处走去,想来是去下榻休息了。路过班布尔两人之时,女将军鹰隼一般的眼睛扫了二人一眼,又照了照地的尸体和呆子,面无表情地行了过去。虽然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个照面,却把玛夏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这女子是什么人,竟然只是一瞪有仿佛有着夺人魂魄、让人拜倒在地的威力?

“进来吧。”刚才还谄媚谦卑的西玛立马褪去外衣,一股冰寒镀玉面,声音冷得让人骨头都打颤。门外禁军听到王子吩咐,连忙帮着俩倒霉鬼把这些尸体头颅搬进东阁。班布尔明显看到了他们脸幸灾乐祸的表情,让你们丫牛逼,现在不牛逼了吧?

“说,怎么回事?”西玛背着手,冷冷地问道。

“王子殿下,小的、小的跟着旗丹大人埋伏在城东祠堂。后来那个人来了,来了以后我们按照大人的指示采取偷袭的策略。哪知道此人天生蛮力、力大无穷。。。”

“好了好了,说重点!”西玛摆摆手显得很不耐烦,他没时间和心思听这长舌妇一般的小兵说书。

“是偷袭、恶战,然后都死了,这僧人被砸脑袋变了失心疯。三十多人,我们俩活了下来。”

西玛抬头扫了一眼班布尔和玛夏,见两人破衣烂衫、鼻孔处还有未结痂的血渍,其一个顺着手指尖往地滴血。应该是经历了一场恶斗,岂知这是周宇特地叮嘱二人的,一定要化好妆再出发,否则明眼人一看便知道是局来的。

西玛皱着眉头走了过来,蹲了下去。他盯着旗丹满脸是血的头看了看,叹了口气。又转头看了看玩逗逗飞的傻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喂、喂!”西玛用了摇了摇傻子的肩膀,傻子转过来一嘴的哈喇子,目无神、表情木讷。西玛头向左偏,傻子也跟着摇;头向右偏,傻子盯着他跟着晃。

“喂,丘其拉,我是谁啊?”

傻子一声不吭,憋了半天回了一句:“喂,丘其拉,我是谁啊?哈哈,哈哈!好玩!”

西玛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舒缓了一下紧皱的眉头。这特么也是够惨烈的,人家一个人打你们这么多,还是毫无准备、猝不及防之下。

“饭桶、废物!一个个都他妈是废物!”突然,西玛毫无征兆地咆哮起来,一脚踢飞了旗丹的头。那头颅咕噜噜滚出去老远停在墙角,班布尔、玛夏、其他禁军和下rén dà气都不敢喘一下。前两人是戏精,其他人却是生怕一个不小成为出气筒掉了脑袋。

“这是那个家伙?”咆哮过后的西玛踱步到周宇的尸体身旁,用脚踢了踢。

“此人既然天生蛮力、力大无穷,那又是怎么死的呢?”西玛知道各个领地脱颖而出的参赛者尤其是决赛参赛者,骁勇善战、以一敌十那是自然,草包一类根本早早地被淘汰了。可这面具男以一敌四十,还是在偷袭之下,可见战力非凡呐!

“听到打斗声后,这贼子的帮手冲了来,与兄弟们缠斗在一起,互有死伤、惨烈至极。旗丹大人带着小的两人把此人团团围住。丘其拉从后面抱住他,旗丹大人冲去抱腿,要把这小子扔进井里。可这悍匪一刀削掉旗丹大人的头,回剑劈砍又不得,发疯一般用剑柄击打丘其拉大人的额头。”

“我的一看旗丹大人战死也是红了眼,不顾死活地冲去一人一只脚,用尽全力把他扔进了古井里面。可怜丘其拉大人却是因为头部受到剧烈打击失去了神智。”玛夏一边说,一边假装回想起死去的战友领导而伤心擦泪。

“那、那他是淹死的咯?”西玛蹲下来看着这怪的银色面具。早有消息传回来,代表南部大陆和霏琳娜参赛的是一个银色面具的西岚奴。不知道他这个面具下面隐藏着什么秘密呢?

西玛好得很,他仔细寻了寻,把手指伸到周宇下颌,用力一抠,面具应声脱落。映入他眼里的是一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正常人面孔,没有三只眼睛也没有两张嘴,甚至连英俊都算不,起自己来不知道要差几个喜马拉雅山。

这小子躺在这儿一会儿,身下便浅浅一摊水渍,看来果然是浸泡了有些时候。为了验一验真伪,西玛挥手叫来禁军首领,命令他传王城医司过来。虽然,毁灭之王在四个大陆疯狂绞杀民间医司,但皇家还是允许保留一个半个的。

医司前前后后检诊了半天,笃定地跟西玛点了点头,示意此人确实是死了,而且死了有小半天了。西玛自己又弯腰探了探面具男的胸口和鼻端,没有心跳、没有呼吸,是一个死人无疑。

“也是废物一个,草草几十人办了,还以为你有什么通天本事呢,枉那消息称你能天入地。”西玛不屑地哼笑了两声,得意地拿起茶盏喝了一口。这句话大都督现在听不到,可玛夏和班布尔却是听得真真切切,“那消息称你能天入地”,虽然只是简单的一句话,而且没有指名道姓,但非常明确地指出伊莱克城有内奸。

“你们俩,抬着这小子,跟我来!”估计王子此时想的是,既然一路都是你们给扛回来的也别麻烦别人伸手了。玛夏两人心里乐开了花,这个局越来越向当初设计的方向发展了,现在只要西玛是领着他们前往关押霏琳娜的地方去,那一切都如副指挥使大人所料,天衣无缝。

按照水仙的描述老国王的寝宫在主堡的第二层,而西玛领着班布尔和玛夏在二层停都没停,径直沿着楼梯向三楼攀去。班布尔和西玛对视一眼,杀机闪现。虽然刚才在东阁都被缴了械,但如果事与愿违、有什么差池,二人只能地取材、bǎng jià王子,再寻脱身之法了。

到了三楼一个巨大的木门之前,西玛哈哈笑着一把推开,里面窗纱紧闭、烛火微颤,一张红粉交织的硕大鸾帐映入眼帘。玛夏踮着脚尖从门外向里面望去,能隐约看到纱幔之内有诱人的女子**在放肆的扭动勾引,极尽淫人之能事。这小子咽了口口水。

“两位姐姐,看!这是什么?”西玛隔着帷帐朝里面说话,手却指向门口。两女也不避讳,虽是未着寸缕但毫无羞耻之意。

“是什么呢,我的好弟弟?”一个yin mi之声传来,勾的玛夏心头直痒痒。公主真会玩,还好弟弟呢,我这也有个随身携带的好弟弟你要不要试一试。

“这便是霏琳娜那个jiàn huo的头马,此人已被我设计诛杀。如此一来,这天牧狩大赛的冠军非我莫属。我倒要看看,还有谁敢忤逆!”西玛说着说着,怒火烧地又咆哮起来。班布尔虽然抱着大都督的双腿,但还是朝玛夏撇了撇嘴,意思是这哥们是不是有病啊?看去情绪非常不稳定。

眼里像是要冒出火来的西玛一把手探进帷帐,没轻没重胡乱一阵抓摸,惹得二女娇嗔不已。玛夏两人赶紧把头转向门外,王子、公主殿下你们随便玩,小的最近刚瞎什么都看不见啊!

正在两人犹豫是不是计划失败了,要执行大都督早交代的第二个方案时,西玛又大步走了出来,亲手把这鸳鸯帐暖锁死,引着俩倒霉催的向楼下走去。

看到未来国主走过来,沿途的禁军纷纷把长矛在地轻轻抬起,每到一处便有一对兵士行“举矛礼”。玛夏在心里粗略数了一下,每层大概有一百名禁军。四层少说是四百名,想要走正门把人救走,那除非啊,你能把八百人像抬周宇这样抬进来。实际不可能有这种机会。

“开门、开门、开门!”离着老国王寝宫还有二十步远,西玛暴躁的脾气又涌了来,大声呼喝着。两个离门最近的禁军不敢怠慢,一个拿钥匙开锁,另一个焦急地等着他拔掉锁芯,自己双手已经抓牢门把手,随时准备打开。王子已经提速了,千万不要让这暴虐成性的王子在门口等哪怕一秒钟,否则很有可能会被扫地出门、露宿街头。

越急越出错,那开锁的禁军一边回头张望一边捅着锁眼,眼看王子到眼前了一个紧张要是还掉地了。眼前他的搭档都吓尿了,大哥你什么情况啊,你什么时候手抖不行非得现在手抖啊?这不跟你吃锅烙了嘛!那人一脸苦瓜相,赶忙弯腰去捡。

谁知道正在他弯腰捡的时候,一只白白净净的胳膊出现在面前,这是一只没有干过活、打过仗、扛过枪、尽过孝的手,一看是养尊处优的手,先于他拿起了钥匙串。

“殿、殿下!”禁军扭扭捏捏地站了起来,表情十分难过地看着跟他一起站起来的西玛。

“怎么这么不小心呐?”西玛一改往日的暴虐雷霆,反而是轻声细语地跟他交谈,让旁边站立的禁军甚感诧异。王子今儿怎么了,吃错药了?还是吃过量了?

“怎么这么不小心、不小心、不小心!让你不小心!”

突然西玛掐住捡钥匙那兵士的脖子,用一把锋利的钥匙用力chā jin他眼窝里,鲜血喷涌而出。尽管如此,西玛还觉得不过瘾,转动着钥匙在他眼窝里拧动、钻动,咬牙切齿地重复着不小心三个字。

被他戳瞎眼睛的兵士哀嚎着弯下腰去,双手在自己脸胡乱抓着,凄厉的哭声让玛夏感到胆寒。这是皇家禁军吗?这样在一个喜怒无常、*窃常、拿人命当草芥的疯子手底下干活的禁军吗?

西玛一脚把他踹翻在地,自己拿着钥匙去开那门锁。玛夏感觉这王子好像特别喜欢血红色:穿着的靴子、衣,他屋内的帷帐窗纱,刚才还贪婪地舔了舔手的鲜血。如此一个嗜血狂徒,索拉西亚要是落在他的手里,那黎民百姓还不如一死了之。

“抬进来!”西玛的声音从房传出来,玛夏急忙甩开膀子,跟班布尔一前一后抬着周宇的尸体小跑着进了房。此时正是计划的关键阶段,如果因为一个闪失露出马脚可前功尽弃了。

“姐姐,我的好姐姐?”西玛背着手,脸浮现出捉迷藏得胜后的小孩子脸那种笑容,看的玛夏他们毛骨悚然。在他们眼前,是一张床榻。床一具被血红色麻布缠得严严实实的木乃伊安详地躺在正央。整个房间散发出一股呛人的药味,大吸两口甚至感到有些眩晕。

班布尔心里大叫一声不好,原来公主果然已经被这奸贼所害,如今做成了木乃伊摆放于此。这可如何是好,还特么玩陷阱,现在可真是玩现了。

“不要叫我姐姐,我没你这个弟弟!”一个冷冷的声音从床边传来,班布尔定睛一看原来自己误会了,床榻边摆着一把洁白的椅子,椅子坐着的那个略显消瘦、双目失神、一袭紫裙的女子不是霏琳娜公主更是谁来?

第一百一十八章 水仙是谁

“姐姐何必动怒呢?待到大赛结束后,我将你献给水王大人。到时候你还不知道怎么感谢我才好呢!哈哈哈!”

“感谢?你个卑鄙无耻、祸乱纲常的禽兽,与那卡淑洁通奸也罢了,竟然还把魔爪伸向福利嘉。你怎么下的去手?我呸!”霏琳娜站起身,胸脯气得一鼓一鼓,仿佛马要冲来与西玛拼个你死我活。

“哎呦我的好姐姐,这你可冤枉我了!”西玛贼兮兮地一笑,背着手走近双手被绳索捆在床头的霏琳娜。

“你说我把魔爪伸向他们两个那可是大错特错了。我堂堂醉花城、索拉西亚的合法继承人,难道房还缺两个侍寝的吗?”

“那、那你为何。。。”

“动动你那聪明睿智的脑子好好想一想。为什么?多么简单的答案啊,她们不想像你一样,被送去屠梦城,让水王和一群士兵"jian yin"后暴尸荒野。白痴!我有时候也很纳闷,我为什么有你这么个白痴姐姐!”

西玛走过去,两个人面对面,各自冷冷地盯着对方。

“哼,你以为水王漓是傻子吗?算你有天大的本事也护不住她们。更何况她们现在失了完璧之身于你,我看你才是真个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自作聪明!”

“姐姐,不妨告诉你吧,反正你也是个将死之人。水王殿下的特使大人已经抵达了醉花城,我向她禀报了家噩耗。亡父弥留之际shou xing大发,亲手勒死了照看着自己的两个女儿,口高喊着陪葬。”

“你、你?你竟然如此卑鄙,父亲不是你下毒手害死的吗?”

西玛耸了耸肩一摊手,脸露出了你能把我怎样的表情。

“所以卡淑洁和福利嘉分别理政的北方、西方自然而然地划归我治下,他们的分区冠军参赛也是代表在下参赛。如此一来,我手里握有三张门票。而你呢,哈哈哈!大赛之后,我看殿那些老顽固还有什么说的!”

“三张又怎样,我麾下西岚奴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你算有一百个名额也不敌他一个!别做梦了你!呸!”

“哦,对对对!说到西岚奴,来人呐!给我抬来!”西玛朝门外挥了挥手,玛夏、班布尔两人一前一后抬着大都督的尸体进了寝宫。

“来,扔这儿。这儿光线好!”西玛指了指壁炉之前,那熊熊柴火把面前照得摇曳一片。

“看看吧,我的好姐姐,这是谁?”西玛也不低头,眼神嚣张地掠过霏琳娜,停在了窗外之物。

霏琳娜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侧过身向地望去,大理石地面躺着一个戴着银色面具的男子,不知是死是活。那衣着、面具的样子像极了那个人。突然,霏琳娜感到自己胸口好痛,好像被人重重砸了一拳一样,一口鲜血喷在地、裙。

“本来我也不确定的。喏,这是在他身搜出来的!”西玛一抬手,一张牛皮纸材质的决赛参赛许可证和一方手帕丢了过来。

方巾在空盘旋蝶舞,仿佛拉着霏琳娜的心回到了伊莱克城,回到了那个带她去兜风的晚。洁白如雪,面刺着一朵紫红紫红的鸢尾花,正是自己送给他的公主印信。

那人是不会把印信交给别人保管的。那么,他竟然。。。霏琳娜不敢去想,因为后果实在过于可怕,怕接受不了。若面前果真是他的尸体,也此宣告了霏琳娜自己的死刑。

“我的好姐姐。明日大赛决赛要开始了。你的手下无法参加赛喽,可惜!可惜至极啊!待到赛结束后我名正言顺地当醉花城之主,再把这老不死的扔进井里,把你交给特使大人,完成你的使命。对了,在此之前,你可要好好活着呦?我的好姐姐!别坏了我的好事!哎呀,困了,该去让福利嘉好好伺候伺候我啦!”

“我、我杀了你!”霏琳娜怒不可遏地冲来想要与西玛拼命,可是双手被绳索牢牢捆在床头,却是两步都没跨过来被拽倒了。她神色萧索地单臂支在地,云鬓散乱、星眼黯淡,盯着那具尸体。

“走!让你再跟你的西岚奴叙叙旧吧,哈哈!”西玛大手一挥,带着玛夏和班布尔大步走出老国王寝宫。当啷一声,外面传来了锁的声音。

没有人注意到在王子和公主对话之时,站在尸体头部右侧的班布尔手腕一抖,一些白色粉末飘飘洒洒从空落下,正好覆在了尸体的口鼻之处。

出了老国王寝宫,不用二人自己请辞西玛便把玛夏和班布尔遣散了。俩人把帽檐拉了拉,一路小跑地去了宫城。

“怎么样?顺利吗?”博拉达和水仙一起涌来问。

“还算顺利,让我先喝口水!”班布尔直接去桌抄水碗。

“那解药最后投下了吗?”博拉达更关心后续的进展如何。

“咕咚!咕咚!”

“按照你说的,我抖了抖手腕,袖袋里的解药全都甩了出来。他脸戴着面具,只有口鼻处有缝隙药物可以潜入,至于能吸入多少,看大人的造化了。”

“唉,兵行险着啊!我都说不赞成这个方案,可大人偏是不听啊!要是醒不过来。。。”玛夏说道后面,声音越来越小。

“别胡说!老爷吉人自有天相,你别狗嘴吐不出象牙来。你到底吃不吃,不吃我端走了!”玫瑰气鼓鼓地要去收拾桌的饭菜,她听不得半点别人说自家老爷不好的。

月光越过窗台,射在安静的室内。树影在盖着老国王木乃伊的锦被轻轻摇曳,除了一个轻柔的呼吸声之外,万籁俱寂。霏琳娜不能接受西兰奴这么死去,因为他是她活下去唯一的希望,最后一根稻草。

可如今,他的尸体这样摆在自己面前,无声无息、冰冷彻骨。她没有料到,西玛竟然如此丧心病狂。不,她是没有料到,卡淑洁、福利嘉和西玛三人沆瀣一气,合伙出卖了父亲和自己,只为他们能够苟活于世。

天牧狩大赛决赛对于别人来说可能还有意义,可是对于她来说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自己只要安静的等待赛结束,自己跟着水王漓派来的特使回去屠梦城复命好,至于未来会怎样,她甚至不敢去想。传说,永远不及现实可怕,甚至百分之一都没有。

突然,霏琳娜的右眼跳了一下,她兀自坐直了身体,四下环视了一圈,没有任何异常。在她恢复平静之时,眼眶里的物事赫然又晃动了一下,这次她明显感觉到不是幻觉。她警惕地看了一下地的尸体,又望了望床父亲的木乃伊,后背冒出了几丝香汗。不会,有什么邪魅之事要发生吧?自己已经一只脚迈进了鬼门关,难道死神这么着急吗?

第三次,她确定。

确定抽动的是眼前的西岚奴。霏琳娜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双眼死死顶住西岚奴的头,无论他是要诈尸还是大吃四方,自己笃定要跟他一起,她期待来个痛快期待得太久了。本打算一头撞死在这石墙之,可西岚奴一直是她的寄托,她一直希冀着那个黑马王子能够像冲出伊莱克王城马圈的那个夜晚一样,斜刺里杀出来拯救自己于水火。

当看到这具冰冷的尸体的时候,霏琳娜万念俱灰了。她甚至已经触摸到了死亡的体温。此时此刻,西岚奴如果能够诈尸吃掉自己,那无疑是现下她能想到最完美的结局,也是她生命里最后的美好愿望。

“呼、呼、啊!”在霏琳娜双目死死盯住下,西岚奴直直坐了起来,一把揭开面具扔到地,大口大口呼着空气,双肩一起一伏、后背一张一翕,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一直锁住自己背影的那双娇小目光。霏琳娜双手急剧地颤抖,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诈尸了的西岚奴喘了一会儿,下左右转了转脖颈,站起身来打了一套她并不认识的拳法。普天之下,只有周宇自己知道他这盖世神功叫做——第七套广播体操。不好意思各位读者,暴露了大都督的实际年龄。

身后两米处的霏琳娜越看越感到惊悚,这尸体也太怪异了一些,做着这些稀古怪的动作,看去像、像是什么呢?她搜肠刮肚地想着,哦对了,像是一个乩童。

做到体转运动的时候,周宇突然发现这丫头在自己身后呢,吓了他一大跳。我嘞个去,我说大小姐大晚的你不睡觉你在这里盯着别人后背看,知不知道这样会把人吓死的。不过他心理素质是何其沉稳,虽然额头渗出几颗汗珠但仍默不作声地继续做操,与刚才不同的是这次他一边做一边向霏琳娜靠近过去。

在马要贴霏琳娜的时候,这丫头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也可能是出于求生的自我反应。倏地站起来,一脚踹在扭腰的尸体屁股,把大都督踹了个大马趴。这下子,周宇不乐意了。

他怒气冲冲地站起来,转过身冲来,瞪着吓得几乎灵魂出窍的霏琳娜喊到:“你要干嘛?”

霏琳娜被他一喝,反而有些回过神来,仔细盯着他的脸看着,目光流水、心神荡漾。这张脸与她在伊莱克城赛之时所见到的那张脸明显不是一人所有。

“干嘛这么看我?你疯了?”尸体悻悻道。

“你、你是谁?”霏琳娜伸手要触摸这张脸庞。

“谁也不是,你说我是谁我是谁!”尸体没好气地回他。

“你真的是他,你真的没死?”

“刚才是没死,差点被你踹死!”

人的样貌可以模仿,可是声音和味道是说什么也无法模仿的。霏琳娜确信,此人是有邪法可以改变自己容貌的。

砰的一声,一团东西重重地撞在周宇胸口,差点把他顶个跟头。随着胸口一阵翻腾,眼前多了一个垂泪啜泣的女孩粉拳乱挥,下下击自己肩头。

“我还以为你死了,我还以为我必死无疑了!嘤嘤!”霏琳娜哭得泣不成声,她把头埋在西岚奴的胸前,闻到了那股熟悉的骑马时嗅入鼻翼的味道。周宇两只胳膊直直地聚在空,不知道应该落往哪里。

“哎呀行了我说,姑奶奶。不死一会儿都被你锤死了。”周宇收手握住了她的两只小锤子。

“你、你是怎么进来的?”霏琳娜擦了擦挂着水晶的睫毛,惊讶地问道。

“怎么进来的,你不应该看到了吗?我不知道。”这个问题周宇真的无法回答他,因为在几分钟之前他还死着呢。

“你、你是用了什么妖法,才让自己变成一个死尸。然后在某个特定的时间再复活,我猜的没错吧?”

“哎呀,行行行。你说什么都行,是封建迷信也行、高科技也行。总之吧,大小姐我们现在干点儿正事好吗?”周宇放开她,走近老国王的床榻摸索查验了起来。

霏琳娜听他说“干点儿正事”,又看他在那里检查床铺,俏脸刷地涂一层猪肝色,一直红到脖子根。这个死人,还真是色胆包天,这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再说,这里是父亲的尸身旁,怎能这样把自己给了他,也忒不合礼数了。她拽着自己的裙角,不知所措。

“干嘛呢,快啊?”周宇眉头紧锁,朝她招手。霏琳娜脸更红了,站在原地不是,过去靠近他也不是。究竟该怎么办,她心里如一团乱麻。算了,、任凭他去吧,反正自己无论怎样也逃脱不了一死。与其在一个月后把半生贞洁给了水王漓,还不若此时便宜了眼前这乖张小子。至少,在这个世界他目前是自己最不讨厌的人。

霏琳娜莲步轻挪,走到周宇身后,含情脉脉地看着那个虎背熊腰的背影。周宇纳闷她怎么还不过来帮忙,一回头duang地跟她撞了个酸鼻儿。

“我说你干嘛啊?鬼鬼祟祟的!”周宇老大不高兴。

“你要干嘛。。。干嘛吧!”霏琳娜把头垂得更低了,简直不能再低了,声音蚊子声还小。

“我要干。。。”周宇突然缓过神来,这丫头误会自己了。我嘞个去啊,大小姐,我真是服了你了。大大的服字,如此环境、如此背景、如此高压之下,您竟然还有如此雅兴真让周某佩服、佩服得稀里哗啦。

“公主、公主?”周宇抓着她肩膀,把公主从迷醉的眼神摇晃出来。

“别这样好吗?公主,您老放得开我还有些放不开呢。这是什么地方啊?这是囚牢!这是谁啊?这是您父王。能不能有点正事、能不能不胡思乱想、能不能矜持一些?”大都督用力晃着霏琳娜,把这丫头晃得差点吐了出来。

“那、那你要干嘛?”

“干嘛?找出口!”

“出口在这床吗?”

“据说在这附近!”

“你、你怎么知道的?”

“水仙告诉我的!”

“水仙,水仙是谁?”

“水仙,水仙是一个姑娘!”

“你、你竟然又拈花惹草,我杀了你!”

。。。。。。

第一百一十九章 暗夜狂奔

周宇也不理她,继续自己翻腾着。 床脚、地毯下面、床头柜、木质地板。。。

女人是一种很怪的动物,她们从死亡边缘回来后进入另一个狂躁的状态,例如购物狂、嫉妒狂、暴饮暴食狂、化妆狂、自拍狂的状态,几乎不用过渡。不像男人需要叉腰休息一会儿、叹几口气、喝点儿茶水顺一顺,或者拿出手机胡乱翻腾几下。她们会无缝链接、直接转换。

“别闹!”周宇找不到入口的机关,心绪有些急躁,呵斥了霏琳娜一声。那丫头看他动了真怒,闭嘴不吭气了。

“你、你母后原来睡在哪一边?”周宇问她。

“喏,是靠窗的那一边。”霏琳娜指了指,她实在不知道周宇在找什么。

周宇站在窗前,看着从窗外照射进来的月光,疑惑地盯着那光线的终点——床的右棱三分之二处。这边是王后生前卧睡的地方,那如果我是老国王,会把入口设计在哪里呢?他一边皱着眉头,一边轻轻坐在那个床棱。霏琳娜也靠过来,蹲在他身边凄凄地抚摸着床辕,似乎是忆起了往事。

“这月光想告诉我们什么呢?”周宇抬起屁股又实实在在地墩在床两下。忽然一个仰面朝天,他感觉自己天旋地转起来,大惊之下他一把拉过蹲在自己膝盖旁的霏琳娜。两人眼前一黑,便坠入了无尽黑暗之。

“咳咳!”两人同时咳嗽了起来,四周漆黑一片分不清是哪里。不过周宇入手一抓知道了身下是什么——沙子。这机关设计得也真是巧妙,原来入口是那月光照射的床棱。只要在那里用力夯凿便会触动机簧,随后整张床会翻转过来,一个360°把床之人转入密道,随后又恢复原状,没有任何破绽。这在当时,应该算是无精妙的工艺了。

“霏琳娜!霏琳娜?”周宇小声呼唤着,同时手里不停四下摸索。

“我、我在这边!”周宇身后传来声音,听距离离自己很近。他从怀里掏出火种,嚓的一声引燃,借着火光查探周围的环境。这是一个洞穴,身下有厚厚的沙子,不用想也知道是用来减震使用的。霏琳娜蜷缩在一个角落,旁边是一同被翻转下来老国王的木乃伊。

周宇走了一圈,把头几盏松油灯点燃,瞬时整个洞窟亮的有如白昼,一条通道赫然出现在二人面前。黑黢黢的入口,向下雕凿的石阶和迎面吹来的一股阴风。

周宇走到角落,向霏琳娜伸出手,示意要把她拉起来。岂知那丫头摇了摇头,目光安然地垂下头,抓了一把沙子举起来玩着葬沙。

“快走啊?”周宇生气了。

“我不走,你自己走吧!”

“又干什么啊?”

“出去也是死路一条,还不如死在这里。至少会落得个全尸,还能永远陪着父亲!”

“怎么死路一条了?你总想着死,那还有活路吗?”

“刚才你在假死之,不知道听到没有。我的姐姐和妹妹已经投靠了西玛,现在他们蛇鼠一窝、狼狈为奸,合力想要铲掉我。如果在天牧狩大赛决赛,我的南部大陆获胜,大赛后我将只身随特使前往屠梦城,把自己的初夜奉献于水王。随后,返回这里继续理政。”

“如果我在决赛输了,也等于输掉了自己的继承权和王族血统,变成了一个贱民。之后我会由特使押送赴屠梦城,永远在那里的官营当一个娼妓,直到死亡。”说到后面,霏琳娜眼露出了一丝绝望。

听到这些,周宇明白了她为什么不想离开。的确,如果换位思考的话,他甚至也会觉得老死在这里没准是最幸福的选择。周宇低下头走过去,蹲在公主的对面。

“霏琳娜,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周宇索性一屁股坐在她对面,打开了话匣子。他突然发现自己也好久没这样放松地回忆往事了。

“在我的家乡那里,也有过天地大战。天地大战之时,生灵涂炭、草木不生,无数人客死他乡。有一个士兵,他有三个哥哥,全都在战争战死了,而他自己正跟着一个小队在敌后执行着突击任务。。。”

“詹姆斯·瑞恩活了下来,可是他看到为了救自己而战死的六名士兵潸然泪下。他们也有父母、也有妻子甚至也有在家等着他们回来的孩子,可是为了拯救自己却毅然决然地搭自己的性命。之后的每一年,瑞恩都会来到墓地,为他们献花、跟他们说话,仿佛他们还活着一样。在他心里,他是在代替他们活着,他要好好活着。”

“可是用六条人命去换一条人命,值得吗?”霏琳娜眼眶里泪珠在不停打转,她从未听过如此感人的故事。

“如果单纯从数学的角度看,肯定是不值得。但是仔细思考之下,他们在用自己的生命去维护一个法则。”

“什么法则?”

“独子法则。把母亲最后一个孩子送回她的身边,让千千万万的母亲可以安心把自己的孩子送战场。久而久之、法则成为传统,传统成为信仰,而信仰是一个民族、国家昌盛、坚定的支柱,这是多少生命也无法换来的。”

“真有这样的法则?真的有这种信仰存在?”

“大千世界无不有,只要你活下来。你会看到更多!”

“可是我。。。”

“霏琳娜,我和我的兄弟们是那些拼了命来拯救你的人。我们的命不你的卑贱,可我们拼死来到这里是为了诠释同样一个法则。我相信千万子民在你的领导下会在西玛治下强一百倍、一千倍、一万倍,所以我才会来。如果你此葬在这里,那我们的努力不是白费了?你有想过索拉西亚那些勤劳善良的百姓吗?”

“不作为杀戮更加残忍,这个道理你懂吗?”

看到霏琳娜两行热泪滚滚流下,周宇心里也翻江倒海,眼眶微红。他想到了霏琳娜亲自从奴隶营里带出来的厩肥饽饽,想到了她为了平衡势力与苏威等人虚与委蛇,想到了她见到自己所有爱着的人一一背叛了自己。他知道,这丫头肩的担子无沉重,她甚至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可、可我,不想把自己交给水王漓。”霏琳娜咬了咬下嘴唇,又埋下了头。

“不交,行吗?”周宇坚定地说,他知道霏琳娜说的是初夜权的事情。水王漓的这一招着实够厉害,被他睡了的女人自然是他的人了,他也可以安心地把索拉西亚交给她管理。所以出于这一点考虑,大都督甚至有充分理由怀疑,水王漓并不希望西玛获胜。

“不把自己交给他,怎么可能?”

“我说不交不交,你相信我吗?”

“相、相信。可是算是你,也不可能有对抗他的力量。更何况,还有这个。。。”霏琳娜举起了自己脖颈的那枚金色铃铛。

“霏琳娜,还记得你让班布尔带给我的封魔球吗?”

霏琳娜点了点头,那是她冒着生命危险在王城天牢最后一间囚室里偷出来的。她只知道这个东西蕴含着巨大的威力,至于是什么没有人能够说得清楚。

“封魔球被我放在了伊莱克城,现在在克津手里。它很安全,像你一样。你在我身边,也很安全。我答应你,你不想的事情没有任何人可以强迫你去做。至于水王漓,我跟他和土王塚的恩怨早晚会有一个了断。”

周宇攥住霏琳娜颤抖的双手,双手用力握住。

“听说过精灵族吗?”

“当然听说过,很久以前跟人族一样,是索拉西亚的另一个主人。”

“我已经重启了帕楚雅,猿背象、鬼骑、双头鹫、半人马和独眼巨人全部宣誓效忠帕楚雅,共讨水王漓。你觉得,你还有必要mài shēn于他吗?”

“谁、谁要mài shēn于他?”

“那、难不成mài shēn于我?现在我可是索拉西亚最炙手可热的钻石王老五我跟你说,你要是不主动投怀送抱的话,我跟你说什么玫瑰啊、水仙啊、百合啊,我可有的是红粉佳人在等着宠幸哩!”

“我呸,你个淫贼!”

“我淫贼,刚才谁扭扭捏捏地要铺床去?”

“不、不许说,以后都不许说那件事了!”

霏琳娜用手指封住了大都督那厚实得嘴唇,两人离得很近,目光接触后犹如触电一般,各自向后挪了几寸。

“现在,公主殿下,您觉得我作为帕楚雅召集人,索拉西亚人族最有权势的人,有没有资格护卫您的周全呢?”周宇站起身,掸了掸裤子的沙土,向她伸出手去。刚才的一席话或许把已经看到死期的霏琳娜又拉出了地狱,她突然感觉到一种强烈的求生yu wàng向自己袭来。而那力量的源泉竟然来自一个一年以前还名不见经传的西岚奴。

自己究竟怎么了?竟然能够放心把未来交付他的手。被周宇拉起身,两人向楼梯走去。

“等等,你父王?”周宇指了指老国王的木乃伊。

“既然你知道这个密道所在,一定了解它的来历。我也只是听到过传闻,没想到竟然是真的,而且被你找到了。”

“唔,我也是误打误撞!”周宇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皮,以为霏琳娜在夸自己呢。

“让父王葬在这里,作为他和母亲爱的见证吧。我觉得,他在九泉之下也会同意的。”

周宇和霏琳娜把老国王的木乃伊埋在那厚厚的黄沙之下,自己陪公主恭恭敬敬地鞠了三个躬。他心里一直在嘀咕,公主啊公主你千万别误会啊,这不是一拜天地、二拜高堂,您是金枝玉叶,小子我半年前还是个吃马粪的奴隶,可攀不您这高枝儿。

两人手拉手,沿着楼梯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听到了水声。周宇蹲下来示意霏琳娜爬到自己背,自己背着她涉水过去。虽然有些不情愿,要自己的前胸贴着他的后背,可既然以前有过跟他共骋一骑的先例,也不足为赧了。

又在齐腰的水跋涉了一个多钟头,两人终于走出了密道。密道的终点是一个半圆形的山洞,河水从这里穿过,看周围情形应是在城外,距离他来时扁舟的护城河不远。

“下来吧?”周宇抬头找着箭楼塔楼的方位,确定前进方向。可耳边除了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外,没有任何回应。

这丫头睡着了,是多么强大的心里素质能够让一个人在逃亡之路睡着。那只有两个原因:一是她实在太困了,已经很久没有合过眼了;二是她所托之人让她百分之百放心,可以把自己毫无保留地交给他,安心睡去。是哪个原因呢?只有霏琳娜自己知道。

周宇讪讪一笑,托着霏琳娜臀瓣儿的手往掂了掂,一脚深一脚浅地向醉花城方向走去。

天已经亮了,今天便是决赛之日。进入醉花城唯一的那座石桥已经被几百名全副武装的城防军封锁,也许是防止过多的观众聒噪吵闹、搅乱秩序,扫了特使大人的雅兴。河面也是一片寂静,只有几艘艨艟在来回巡视,防止那些艄公挣钱不要命,扎堆把来人往对岸运去。

这可怎么办,难倒了一肚子坏水的大都督。

“怎么了?”背后的霏琳娜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

“睡得好香的?公主殿下!”周宇侧头看了她一眼,那丫头脸刷的红到耳根儿,显然知道西岚奴话里话外根本不是在问睡得如何。

“放我下来吧!”周宇把她放下,虽然只是百斤之躯,可是背了一个多小时也不是件容易之事。这次,大都督的斜方肌、背阔肌和肱三头肌可算练着了。

“公主,戒严了。怎么办?”周宇和霏琳娜在百十个等待过桥的百姓后面,无计可施。

“这可怎么办呢?急死人了。”

周宇心里突然警觉起来,戒严也许并非因为特使来访的安保工作需要,更有可能的是西玛已经发现自己跟公主逃走了,现在正掘地三尺、满城缉拿二人。所以,醉花城唯一的入口才是这样密不透风、严阵以待的局面。不过,看这架势西玛应该笃定二人仍在城内,所以部署在城外的这些城防军一个个闲庭信步、有说有笑。

城内官军,估计压力大了。

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周宇闭了眼睛。

有了,万三!

第一百二十章 蝉捕螳螂

“我说这位船哥,这桥怎么突然封锁?”周宇假装不明里的吃瓜群众,问人群里一个艄公模样的男子。

“听说是天牧狩大赛决赛召开在即的原因。唉,可是这什么赛跟我们老百姓有什么关系,好端端的生意不让做,宽敞敞的路不让走。真是官家的事儿是事儿,管你百姓啥滋味儿!”

“别胡嘞嘞!不要脑袋了?”旁边一个年纪长他十来岁的年男子怒斥了他一句,发牢骚的艄公吐了吐舌头。

果然,无论在哪儿,妄议时政都有极大的风险性。因为绝大部分的统治阶级是听不得批评的,尤其是人治型社会,他们对待批评者的方法极为简单粗暴——让你闭嘴。至于使用什么方式,那看执行者的政治智慧了。

“内什么,船哥。打听个事儿哈,我是万三的远方亲戚。家里遭了难所以带着媳妇扑奔他来了,谁想到一到这儿赶这么个场面,这人多眼杂的能不能劳烦您给指一指万三在哪儿?”周宇攥着麻布围巾擦了把汗,赔笑脸问道。

艄公从到下打量了一遍眼前的少年,此时的周宇经历了一宿的暗夜狂奔早已是破衣烂衫,再加趟了少说有几里河路,浑身下**的,顺着挽起的裤腿滴水。还别说,真有几分在河混饭吃的样子。

“噢,万三的远方亲戚啊!万三,万三哪去了?刚还看到他在前边。”船哥一边踮起脚张望着,有意无意地用余光打量着这个野小子的“媳妇”。要说怪也却是有些怪,一个吃不饭、甚至需要跑路投靠别人的穷小子,居然能娶这么俊俏的媳妇?如果不是他走了狗屎运,那是。。。

“不在附近。这样,我带你去河沿儿那边。平时我们都在那里歇脚,也许在那儿也说不定呢!”艄公热心地朝河的游指了指,一马当先地走过去。

霏琳娜心里自是觉得遇到了好心人,可周宇不然。因为这个艄公表现得过于热心,从前世的经验来看,过于热心的陌生人有两种:一种是在道德体系完善的社会制度下成长生活的明人;另一种是有所图谋的危险分子。走在艄公身后,周宇手加力捏了捏霏琳娜的腕子,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不要乱说话,自己则右手伸进怀里悄悄攥住了bi shou。

走了几百米,离着聚集的人群和官兵有些距离,艄公不住地回头张望有没有人跟来。这个动作更让周宇感到怀疑,按理说带路应该目视前方,回头顶多是作为辅助交谈的动作,礼貌性地回看。哪有像他这样子,不停地向远处张望,而且脚下越行越快,一言不发。

转过一棵大树,周宇没等艄公动手先拍了拍他肩膀。

“艄公大哥!”

“干什么?”身前的汉子声音转冷,张手松开篙竿,另一只手不知什么时候抄起了柴刀转身当头劈来。大都督早有准备,刚才唤他无非是逼他出手。此时见他挥刀砍来,稍一侧身便避了开来,甚至还忙里偷闲地一把把霏琳娜拽到自己身后护了起来。

霏琳娜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说不出话来,在一分钟之前她还以为自己遇到了好心人,可为什么转瞬故事向着截然相反的方向发展了呢?

“小贼,今儿你也怪不得别人,怪怪你那女人长得太过标致。陪着你小子那是鲜花插在牛粪,不如跟着大爷来的舒服自在!”说罢,汉子凶相毕露,一把甩掉蓑衣,吹了一声口哨,树树下窜出四五个壮汉,把周宇和霏琳娜团团围了起来。

周宇低头叹了口气。

“霏琳娜,你看到了吗?”他不想让霏琳娜错过这么生动的一堂社会实践课。

“嗯!”那丫头躲在他身后,紧紧贴着他的后背。

“如果别人对你有所图谋,无论是你的财富、美貌或者权力,他最先选择的手段一定是抢!”

“可到底为什么呢?”霏琳娜喃喃自语道。

“因为你不强大,你看去弱小可欺。抢夺是最为简单粗暴、省时省力的办法!当!然!”两字还未说完,周宇率先发难,他猿猴一般蹿出,一拳击最近那人的下颌,借助冲击力沉肩重重撞在那人胸口,把那人横着撞飞了出去,鲜血在空拉出一条直线,砰的一声落地,爬也爬不起来。

贼人们没有料到以寡敌众的小子居然先发制人,而且出手不凡、看去有些本事。于是一个个不敢大意,从四个方向把他围了起来。

周宇把霏琳娜拉在自己身后,以一敌四并不是不可以,但是霏琳娜千万不能落在贼人手里,否则到时投鼠忌器很难放开手脚。他回头一瞥,惊喜地发现这丫头竟然手里也握着那把他曾经见过的金色bi shou,警惕地四下张望。

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不过在熟练掌握和运用现代搏击术的周宇看来,料理了这几个草寇没有什么难度。他没有等什么时机,最好的时机是一个字——快。

一把bi shou从手里闪电般射出,还来不及躲闪对面的贼人便胸口招,bi shou没柄而入,直挺挺地向后栽倒。看他出手,其他三人从左右后三个方向同时劈来砍刀,周宇却拉着霏琳娜转身轻巧地向后一躲,堪堪躲过几刀。公主看到脚下踩着的那人胸膛刀,四肢还在不停抽搐,口大口大口地吐着鲜血,吓得浑身发抖,捂住了眼睛。

“怕什么!”周宇换了一只手护她,一把把她手里那柄金色bi shou抢了过来。攥在我手里是凶器,攥在你手里只能是装饰品。大都督心里盘算的是,今天的一幕对霏琳娜来说未见得是坏事,她的身不缺对善良的供养,却缺少那种对无良的认知,甚至对邪恶的仇视。

看到他有一手飞刀的本事,三个贼人不敢大意,六目紧盯他持刀的右手。突然,周宇佯装甩刀出手,三贼齐齐向两侧闪避,哪知这是大都督的虚招,他借机弯腰拾起篙竿,啪啪两下一左一右击两名贼人的耳廓,打的二人头晕目眩、站立不稳。

不容敌人有丝毫喘息之机,周宇篙竿左突右刺、下翻飞,反复抽三人的脸颊、咽喉、腋下,打得他们扔掉手柴刀,双手举起护住脑袋。大都督怎会容他们此挡住,变抽为刺,咚咚咚三下堪堪刺三人下阴。

这招的确有够阴损,三贼吃痛连忙弯腰护裆,姿势出的一致。周宇向右前方一个跨步,篙竿虎虎生风地横着扫过来,砰的一声横着正三人面门。下面还跳着脚的疼着,脸又挨了重重一下,三人齐刷刷地被拍倒在地,有两个门牙已被打掉,疼得四里翻滚,还有一个口吐鲜血不停揉着眼睛。

看到西兰奴出手,分分钟解决了四五个贼人,霏琳娜想欢呼却高兴不起来。这是醉花城时下的生态环境吗?抢夺、暴戾、不公、无序,充斥着每一个角落。而这些,高高在的王城里一无所知。

周宇没有给他们留任何机会,多一张嘴多一分风险。他提着bi shou过去,拎着头发像宰羊一样在每个壮汉咽喉抹了一下。在霏琳娜看来,那姿势像是切完西瓜把刀在抹布擦干净那么简单,可随之而来的是喷涌而出的鲜血,转瞬便淌了一地,蜿蜒汇成一条流进湍急的江水之,消失不见。

四个大汉刚才还凶神恶煞一般,此时却目光惊惧、想喊喊不出声音,双手捂住咽喉,鲜血从指缝挡也挡不住地喷出,双脚跟触电一般剧烈抖动。

没有三分钟,直挺挺地躺倒,一动不动了。

“一定要杀人吗?”霏琳娜面无表情,接过周宇递回给她的bi shou,呆呆地看着锋利的刃尖。

“不一定。不杀也可以,结果是咱们俩被杀。”周宇知道她从未如此近距离接触过死亡,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更何况,对于一直高高在的公主而言,为了食色而ji qing犯罪去杀人,她还是头一遭遇到。起西玛那种背地里操纵的龌龊,这种血腥来的更加直接。

有了这个经验,周宇自知必须更小心一些。他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霏琳娜罩,遮住了她惹火的身材。也不管她愿意不愿意,从河沟里挖了两把淤泥蹭在她如花似玉的脸。好嘛,一个倾国倾城的公主这样瞬间让他给打扮成了村姑。

“嗯,这下好多了。不会再有人打你的主意了。”

“都怪你,这、这可怎么见人呐?”霏琳娜用双手捂住脸,不敢抬起头来。

这有什么不能见人的?周宇心里想,果然自古以来红颜祸水,为了红颜死了多少人?说霏琳娜,先有莱多、莱哈尔、苏威父子,后有老国王、几十个刀斧手和一群僧侣,现在再加几个草寇流氓。

所有这些都源于霏琳娜的美貌,源于水王漓对她的觊觎,也源于从这种觊觎衍生出来对权力的角逐。有了权力,有你想要的一切。秀色,只不过是可餐的食物而已。

拉着“村姑”,又打听了几个人,终于找到了在河岸边补的万三。

“万三兄?”周宇拉着霏琳娜靠了过去。万三盯着来人看了半天也没想起来在哪里见过。

“万三兄忘记了?在下原来戴着一个银色面具。”周宇在脸划了一下。

“噢、噢,是您呐,客官!哎呦,这一露出真面目,叫小老儿都不敢认了。来、来,船坐!”万三还是那样热情好客,不过周宇心里盘算大体是因为次自己金砂给到位了。

“万三兄,在下此次寻来事出有因,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兄台能够鼎力相助啊!”周宇说着,从兜里掏出一把钥匙递到万三手里。那是他嘱咐班布尔在醉花城里买下的一处房产,本来打算作为地下情报站,交联使用。

“客官这是说的什么话?万三我是个粗人,虽然没什么本事但道理还是懂的。只要您这大恩人张嘴,能办到的小的一声令下、在所不辞。您这、这也太小看万三了!”说着,万三把钥匙硬生生塞了回来,虽然他知道那肯定价值不菲。

霏琳娜听得一头雾水,怎么西岚奴又成了一个艄公的救命恩人。不过,她和周宇不知道的是,没有大都督那多出来的几十粒金砂,万三那病榻的老娘会断药,也活不到今天。不是恩人是什么。

“那我不客气了,万三。我想渡河,进城去。”

“什么?渡河?现在?”万三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是啊,有没有什么办法?”

“恩人,小的实话实说,您打消这个念头吧。您看这桥、再看这河,里里外外全是官军。鸟都飞不过去一只,何况是人了。客官,别的事情万三都帮得,唯独这个帮不得呀。”万三叹了口气,摇摇头。

周宇不再言语,他心里知道万三所言非需,一介平民算拼死了去冲这警戒,也只有一死罢了,不会有第二种结果。刀剑无眼,一命呜呼他走了个轻松,可家的老母亲和嗷嗷待哺的孩子,彻底失去了支柱。大都督十分理解年人的处境,活不起但更死不起。

正在他不知所措之时,远处一阵嘈杂声传来。吆五喝六的一群兵士围着破马扬尘的几辆马车,停靠在人群之后。任那带头的将军把手里的鞭子挥舞得呼呼作响,围观百姓也无动于衷、不遑多让。

大都督感到很纳闷,按理说民畏军乃是人之常情,为什么这里聚集的百姓不怕身后这些官军呢?定睛一看,他明白了原因。原来这些人不是醉花城的官军,身的服饰差异很大。醉花城的子民再怎么说也是皇城根儿下混饭吃的,你让这些京油子惧怕陕o、鲁o的警车那怎么可能?

再仔细瞧那骑着高头大马的带头将军,周宇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尼玛,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马那人竟然是孔甲。

孔甲,南部大陆决赛第三名,第二名莱多已经死了,第一名不是他自己嘛!

第一百二十一章 斐莉夫人

周宇不能理解的事情有很多,如说孔甲为什么来观战。如果他来开路,那轿子里面的人是谁。

这些问题,看来只有霏琳娜能回答他。不过此时,刻不容缓,他必须先混进城再做打算。

前面百姓指指点点,后面孔甲命人鸣金开道。听到这边混乱声一片,石桥的禁军首领也快马驰了过来,两边兵士用手里长矛把聚集的人群拨拉到两侧,让出一条通道。

“孔甲兄?孔甲兄!”正在这虬髯大汉怒目盯着远方姗姗来迟的两个禁军首领时,有人在马下拉他的裤脚。

“什么人如。。。”被这些刁民气得吹胡子瞪眼的孔甲刚要发作,突然想到了什么。能这么称呼自己的只有他!

“你、你是?”

“正是在下啊,孔甲兄!伊莱克城的酒局,还没喝完小弟被公主抓走了!”马下这张贼兮兮的笑脸实在无法让孔甲把他跟那个面具男联系在一起。

“老弟怎么在这儿啊?赛要开始了,怎么还不进去?你是想让南部大陆丢人丢到家是不是?”孔甲道。

“哎呀一言难尽,孔甲兄快想办法把在下跟、跟我这跟班儿弄进城去!时间不等人呐!”

时间可是不等人,前来查探的守军将领离着只有百十来米了。孔甲一拍脑门,翻身下马布置了一番。

“对面何人,在此喧哗?”守军虽然从服饰猜到了对方的身份,但皇族禁卫,什么时候都得摆出点儿威严来。

“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轿子里的可是斐莉夫人!”孔甲一声暴喝,四下里马鸦雀无声。躲在第二乘车驾之下的大都督听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斐莉夫人是谁?在十分狭小的空间里他几乎跟霏琳娜抱在一起,还要耗费脑力去思考这些复杂的问题,实在是对人性的考验。想到这儿,他急忙把自己的手往背后蹭了蹭,哥从不趁机占便宜。占便宜那种,都是明着来才有意思。

“斐莉夫人?可有印信?”

车外窸窸窣窣一阵响动,周宇猜测孔甲应该是亮出了某种特殊的通行证。

“职责所在,还望将军赎罪!斐莉夫人赎罪!请!”在周宇听来,守桥官军话里话外丝毫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只不过是碍着对方的面子,把话说到位而已。可见这些西玛的鹰犬早已提前开始适应角色了。

“狗仗人势的东西!”孔甲破口大骂了一句。周宇自是非常了解他的性子,能在你面前骂的绝对不会背后骂,能动手解决的问题绝对不张嘴。

“你、你?”那守军首领似乎要发作,不过好像被什么人给劝阻住了。

此时的醉花城真可谓是热锅的*、一触即发啊!

进了城来,马车颠簸着一路行进。周宇判断暂时应是安全的,便一股脑地倒出了问题。

“霏琳娜,这斐莉夫人是谁?”

谁知他此话一出口,霏琳娜热泪奔涌出眼眶,用手紧紧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这是干什么?离她只有三寸距离的周宇十分不好意思,怎么了这是?我手背在身后呢啊,没有动手动脚的。

闭了闭眼睛后,霏琳娜平静下来。她柔声说到:“斐莉夫人是我姑母,也是父亲的妹妹。”

“啊?你父亲还有妹妹?”问完这个问题周宇自己都想抽自己脸,为什么人家不能有妹妹?

霏琳娜不理他,继续说着:“父亲是达石人,我和福利嘉的母亲也是达石人。这是为什么我们对南部大陆如此有感情的原因,那里是我们的故乡。”

哦,原来这里也有着很复杂的min zu wèn ti。

“西玛的母亲是东部大陆的柯坚人,她当王后以后我姑母与她不对盘,经常发生冲突,所以眼不见心不静,姑母搬回达石部落去住了。”

“可是我在统一哦不,可是我在南部大陆没听说过达石人的城堡啊,只是赛看到孔甲才知道有达石人的存在。”周宇本想说,除了布鲁诺、伊莱克、普兰和其他四城以外,没听说南部大陆还有未解放之地。

“达石人居无定所、徙从水草,乃是游牧民族来的。”

原来如此,是牧民。

“你姑母兴致还挺高,不远千里来王城观看这天牧狩大赛。”周宇心想她姑妈少说也得五六十岁的人了,竟然这么爱看热闹。

“不是,姑母并非爱凑热闹之人。据霏琳娜所知,自从十年前离开醉花城后她未曾再踏入这里一步。纵是次遍访南部大陆,我都无和她缘见一面。此次前来,她一定有非常重要的事。难道、难道她知道父亲的事情了?”霏琳娜说的自然是老国王的死讯。

吱呀一声从车辘传来,马车停住了。窸窸窣窣传来了下马、走路、搬东西的声音,但没有人说话。

“出来吧!”一个威严的女声从马车外面传来。周宇急忙从车辕下面的空间转身,单手俯卧撑支在地,然后回手抱住霏琳娜拽了出来。

“姑母!”看到对面那个女子,霏琳娜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踉跄着跑了过去扑进女子怀里。

正在姑侄二人相拥落泪之时,周宇得以仔细打量了一番这位王族贵胄。斐莉夫人约莫四十岁下的年纪,容貌端庄、气质过人,虽然穿着一身劲装却丝毫不掩高贵典雅。不过,让人咋舌的是年纪轻轻却早生华发,两鬓斑白如雪。

“怎么了,霏琳娜?是这个毛头小子欺负你了吗?”斐莉冷冷地瞪了大都督一眼。周宇心想,瞪我干嘛我招你惹你了,算是国王妹妹也得讲理吧?

公主止住哭泣,缓缓摇了摇头。

“姑母,父王被西玛毒死了!”

“什、什么?他竟敢。。。这个败类人渣!”斐莉气得咬牙切齿、凤眼弧弓。

“不仅如此,他、他还与福利嘉、卡淑洁做下那等苟且之事,乱了纲常,让、让我们皇家的颜面扫地!”

此话一出,更是险些让斐莉厥倒。霏琳娜连忙扶住她,周宇识相地跑过来搀着另一只手臂把夫人安坐在马车。

“他、她们竟然,我真是没想到啊没想到!”斐莉气得直拍大腿。

“姑母,您与西玛的母亲不合,辞别醉花城十年有余。今天,为何突然返回?难道在何处听闻了父王的噩耗?”霏琳娜看斐莉夫人气息稍缓,连忙问道。

“他们一家子出身邪佞,早先我看不惯那副做派。不过碍于你父王的脸面,她不走我走还不行吗?前段时间南部大陆天牧狩大赛,达石人派出族最强之人前往参赛,谁想却被三振出局。孔甲回来向我述说,起初我还不信,觉得这小子技不如人找些借口搪塞!”

斐莉有意无意地瞄了一眼周宇,继续面不改色地说下去。

“可孔甲说完这小子取胜的神之处却让老身叹为观止,什么爱你在心口难开、什么纸飞机,我在想索拉西亚什么时候冒出来这么一位盖世豪杰,我斐莉可想见识见识得紧呢!是不是,少年?”说罢,斐莉夫人眼神鹰隼一般地撩向吹着口哨的周宇。

“哦、嗯?怎么,是在问我吗?斐莉夫人?”本来她们姑侄俩叙叙家常,周宇作为一个外人不方便听,所以有一搭没一搭地在原地fā lèng。突然被斐莉一问他还有些懵逼,不知道问的是什么。

“我说这位少年,你可是技惊四座的西岚奴?”

“过奖过奖,姑母大人。徒徒虚名,何足挂齿!”周宇说着拱了拱手,既然霏琳娜叫姑母,自己也跟着叫呗!

“放肆,姑母是你叫的吗?”斐莉一声厉喝,吓得大都督打了个寒颤。卧槽,叫什么也管这么严,这里又不是皇宫内院,再说你这宝贝侄女还是托我的福才能活到今天。

“姑母大人,他、他奴隶出身,眼睛里装不下多少规矩您别见怪,我、我会好好跟他说的。”霏琳娜连忙挡在了斐莉夫人的面前,怕她动了真怒。

“你,过来!”斐莉把霏琳娜扳去一边,朝正准备借机遁走的周宇招了招手。

“我问你,你可是在伊莱克城天牧狩大赛折了孔甲和莱多的那个西岚奴?”

“呃,您说是是,您说不是不是。”周宇不知道承认了以后是福是祸,只好打个哈哈搪塞过去。

“那我问你,莱多现在何处啊?”斐莉一句话问出,周宇和霏琳娜俱是一惊,难道姑母大人已经知道了?

“不用说了,我明白了。看来那些眼线没说假话!”看到二人同时露出惊愕神态,斐莉点了点头。周宇暗自赞叹,别看这位王妹离开王城多年,但眼线仍然遍布各个角落,不仅存在而且仍旧运转良好,连公主的随身卫队里都有她的人。这一点端的需要向她学习。

“姑母,您不知道。那莱多卑鄙至极,竟然与西玛串通一气,想要、想要污了侄女清白。后来、后来对亏了他,才、才用计除掉了莱多。”霏琳娜说着,扭扭捏捏地朝周宇望来。大都督有些怪,说实话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呢?为什么不能落落大方、光明磊落一些呢?哎,真搞不懂女人。

“看来你小子倒还有些真本事!下午,天牧狩大赛决赛要拉开帷幕,你有没有信心折桂啊?”斐莉是达石人,来自于南部大陆,如果南部大陆的代表在赛夺魁自己自然脸有光。所以,周宇完全可以把她当成后援团、啦啦队。

“呃不瞒殿下说,小的一点而把握都没有!”周宇双手作揖,既然不知道叫什么,叫殿下或者大人总没错吧?如你见到退伍老兵,不知道叫什么叫老班长一定没错的,多大的官儿都是从班长开始干起来的。

“哈哈,你倒是有够诚实。真是个可爱的孩子!”斐莉居然朗声大笑起来了,大都督心里嘀咕:皇家的人真是怪,一个个都这么喜怒无常吗?看来,霏琳娜是少有的正常人。

“姑母,西玛告诉水王漓派来的特使说,父王在临终前得了失心疯,掐死了卡淑洁和福利嘉,只有我一个因为外出侥幸活了下来。而他则把两个不要脸的藏了起来,杀了两个宫女代替尸体。”

“这个卑鄙的家伙,跟他那恶母如出一辙!”斐莉狠狠地一拳锤在车辕之。

“而他没有杀我的原因是,必须要给水王漓一个交代。今年是逢五逢十的大年,如不能把王族的处子送去侍奉,他自己也没有好果子吃。所以,他把我软禁起来,等着大赛结束后交给特使,由特使带去屠梦城先交给水王蹂躏然后丢进官营做。。。”

“好一个狼子野心,这算盘被他打得是真巧啊!”斐莉不需要霏琳娜把话说得太明白,这里面的事情她清楚得很。自己为什么多年未能出嫁,想到这里她双眸湿润地回到了二十年前的一个雨夜。

原来,斐莉在二十年前曾经执掌南部大陆,当年她麾下的勇士勇夺天牧狩大赛总决赛冠军,她自己理应成为索拉西亚的王者。但在被进献给水王临幸后她改变了主意,回来后禅让给自己的兄长,也是霏琳娜的亲生父亲。至于传说她与西玛的母亲不合才离开王城,那只不过是别人的猜测而已,以她曾君临天下之威岂能惧怕一个小小的后宫妖姬。这其的内情没有几人知道。

“要不是这西岚人出手相救,估计侄儿永世不能再与您相见了。”说到这儿,霏琳娜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哭着抱着斐莉的双腿。她知道自己这个姑妈是个有大智慧的女豪杰,论智谋、论勇气、论见地、论人脉,都强自己百倍、千倍。自幼失去母亲,此番又失了父亲,姑母便是她最亲的人。此时,斐莉是她最大的靠山。

周宇在旁边叹了口气。哎,再大的能耐咱也是外人,刚才说得天花乱坠,人家家长一来自己靠边站喽。说破了大天,他估计对面这姑侄二人也不相信他能凭借一己之力扳倒水王漓甚至是毁灭之王。

呵呵,连他自己都不相信。

“喂,臭小子!”斐莉喊了灵魂出窍的大都督好几遍他才缓过神来。

“呃,什么事?殿下!”

“我说让你好好赛,赢下来你听到没有!”

“唔,殿下您放心。小的从来没打算去输,既然赛肯定要全力以赴,否则来干什么?干脆在家里蒙头大睡多好?”

“好你一张伶牙利嘴!”

“哈哈,不仅要赢,而且算赢了我也不打算把霏琳娜交出去给水王漓。”

“什么?”听到他说到这里,斐莉和霏琳娜同时色变。斐莉是惊讶,霏琳娜是羞赧。

“你这是自寻死路!”斐莉是去过屠梦城,见识过水王漓可怕一面的人。那个夜晚至今犹如梦魇一般还时常在不经意间闯入自己的意识,让她自深夜颤抖到天明。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竟然敢口出狂言,扣住水王漓的处子?

“是不是死路小的不知道,倒是知道自己的来路!”周宇站在原地,专心致志地掏着耳朵。

“来路,你除了是个西岚奴还有什么更高明的来路,不妨说出来,看能不能吓到老身。哈哈!”斐莉对他故意卖关子嗤之以鼻,觉得他无非是故弄玄虚罢了。

“哎,在那炽热的天空,有谜一样的黑洞。从洞里走来的人,没有爱也没有痛。。。”周宇几首吟游诗还没唱完,斐莉瞳孔暴张,愣在原地浑身发抖。

第一百二十二章 出其不意

“你唱这首吟游是什么意思?”斐莉平复了一下激动的情绪,急迫地问周宇。

“没什么意思,是提醒一下殿下。有些事情不是空穴来风,或许敢叫日月换新天的时代到来了也说不定呢?”话虽然掷地有声,但周宇脸却还是那副嬉皮笑脸的表情。

“你、你不要信口开河,恣意吟唱这首歌是要掉脑袋的。”

“殿下,您看我像是怕掉脑袋的人嘛!”周宇揉了揉自己的鼻头。自打跌落到索拉西亚,他没有过过一天安生日子。掉脑袋?那对于周宇来说无异于得道升天。

联想到孔甲转述给自己,西岚奴特立独行的表现,再加今天见到他、嗅到他身那种桀骜不驯的味道,斐莉心突然升起了一团希望。这种感觉像火焰一样在胸膛炸裂开来,迅速蔓延吞噬了她的恐惧,甚至也在蚕食着霸占她内心多年的那只梦魇的躯壳。

“姑母,接下来我们怎么办?”霏琳娜特地用了我们两个字,显然是想把斐莉绑在自己的阵营。不过,算她不开口,斐莉与西玛一家也是势如水火,不可能站对头的队。

“你这西岚小子不是厉害得紧吗?让姑母看看他的能耐呗!”斐莉宁肯相信他说的是真的,也不愿意打碎自己心里憧憬了多年的那个梦,所以试探性地不再唤他奴隶,而是直呼他小子。

“姑母,你是说我们还要参加决赛?”

“当然,不参加决赛你只有死路一条。要想好好活下去,只有参加赛并战胜西玛!”

“可、可现在特使大人已经知道了卡淑洁、福利嘉两人的“死讯”,她们俩只要藏起来不露面,北方和西方的参赛者无法参赛。”

“当真是卑鄙至极,如果你没有逃出生天的话,那赛干脆都不用了,他直接获胜了。”

“更有甚者,要不是西岚人更诡计多端一些,他现在已经被西玛设计杀死了。我还真是小看了这个弟弟,他不仅聪明而且聪明得很,这一招多管齐下堪堪封住了我所有的死穴!”霏琳娜咬着下唇说。

“别说了,时间不多了。你快去堂内换身衣服,看你现在的样子!”斐莉点了点霏琳娜的鼻头,这丫头也俏脸微红,突然意识到自己还是一身村姑的扮相。

公主进去梳洗打扮,周宇自然不方便靠近,假装遛弯儿似的在院子里转悠。

“这是多年以前,我尚未出阁之时在醉花城置下的一处宅邸。二十年来,一切如故、一切如故啊!”斐莉似是在与他说话,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出、出阁?看殿下的样子并非嫁做人妇啊?”索拉西亚的女人有一个特点,一旦出嫁以后头发要梳球状髻,其他所有发饰一概表示未婚。

“小子,我能相信你吗?”斐莉没有直接回答周宇的问题,而是看着风起云涌的天空,神色萧索地问了这么一句。

“信不信的,那都是活人的一种寄托。死了,不用谈论这个问题了。”其实周宇回她的答案非常客观,只是位于低阶明族群的人难以理解罢了。

站在他身旁的斐莉脸阴晴变幻,沧桑、愤恨、不甘、诅咒交替出现,大都督很难想象她经历过怎样的前半生。或许,她是索拉西亚的昂山素季。

“霏琳娜此时的境遇,与二十年前的我如出一辙。只是,她此去我那时更加凶险一些。”

“哦?殿下也曾经被至亲之人陷害过?”

“并不是陷害,而是殉亡。每五年向水王进献宫娥百人,每十年向他进献具有皇族血统的处子至少一人。这是多年以来这个恶魔定下的规矩!”

“所以说,每年的天牧狩大赛决赛都是娱乐性大于实质性的。只有到了十年这一关,才是真真切切的死亡之战。胜利者所代表的的皇族获得继承权,失败者所代表的皇族被送去屠梦城。男性供那些娈童之棍淫用,女性被水王占了初夜后下放营窑。惨不忍睹,自戕之人无数。”

“这么多年,你们没有想到过反抗吗?”

“反抗,哈哈。说的好,反抗!”斐莉把胸前一个金色铃铛捏在手里,目光如炬地盯着,仿佛要喷出火来。

“二十年前、二十年前,我也是有过爱人的。”说着说着,她那坚毅的脸庞流下两行碧溪。

不消她多说,周宇自行脑补了一个罗密欧与朱丽叶的情恋爱故事:斐莉与来自南部大陆的英雄坠入爱河,英雄为了她在决赛力压群雄。可斐莉还是要前往屠梦城将初夜交给水王,英雄悲痛欲绝后选择了结束自己的生命,祭奠这份永远不可能圆满的爱情。而斐莉为了与他重温鸳梦,选择在无尽的屈辱之下忝活下去,等待她的却是一副白骨。

大都督不知道自己猜的对不对,既然斐莉不想说,说实话自己着实也不想听。绝大部分时间他是一个现实主义者,坚信应该把有限的生命投入到无限的对敌斗争当去,而不是在这里长吁短叹、忆苦思甜。当然,这并不妨碍他在行事选择一些具有浪漫主义色彩的手段。也许这是他们那一辈人骨子里流淌的东西,死了两回也没改掉。

“殿下,您听过这样一句话吗?”

“什么?”

“所有高高在的都会被改变,无一例外。如果没有,那是因为时候未到。”

“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这世没有永恒的东西,只要不能永恒一定可以被摧毁。”

“你这毛头小子又口无遮拦,难道不要命了?”

“哈哈,殿下明鉴。小子这身烂命真的是早不想要了。不过,还没到时候,小子还得拉几个人陪葬。”

“你、你说的是?”

“正是,屠梦城的那几位大爷也潇洒够久的了。风水轮流转,谁家一百年还不死个老头儿是不是?让您嘴里这个西岚奴带他们去地府兜兜风!”

“你、你想刺杀他们?”斐莉逐渐明白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西岚奴在算计着什么。

“刺杀?不用吧,刺杀多危险呐?再说刺杀所带来的痛苦太过短暂,不足以让在下尽兴!”

“别怪我没提醒你,西岚小子。做梦可以,可是你要做的太离谱,是对别人的侮辱和嘲讽。”显然,斐莉认为面前的周宇虽然有资本恃才自傲,但是口出狂言要毁天灭地可有些太过自不量力了。自己怎么能安心将霏琳娜交在此人手,他又怎能值得公主托付终身?

“道不同不相为谋,多说也没有意义,殿下!在下只想请问两件事。如果殿下可以如实告知,小子感激不尽!”说着,周宇非常恭敬地鞠了一躬。这一动作把斐莉吓了一跳,嚣张至极的西岚奴竟然还有如此得体的一面。

“你问吧!”斐莉招了招手,示意周宇可以再靠近一些说话。

“殿下,请问屠梦城里面到底是什么样子的?那水王漓又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这个,我也不知道。”斐莉双目紧闭,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殿下,二十年前您不是造访过屠梦城吗?”周宇用词非常小心,在心里挑来拣去最后拎出个“造访”一词。

“不是造访,是被绑去侮辱!”说到这里,斐莉睁开眼睛,面无表情地看着天空。这么多年来,她从未向任何人提起此事,今天不知为何却向一个素未谋面的西岚奴道来。

“只不过,自从进入央大陆开始,我便被一种黑盔罩住头部,目不能视。连、连xing fáng之时也未曾取下。说我到过屠梦城也对,说我对屠梦城和水王漓一无所知也没错。”

斐莉的答案超出了周宇准备的大纲范围,一时间他很难接受。水王漓你特么还是人吗?连糟蹋人的时候都不摘下面具看看吗?你不怕错了弓?真是应了那句话:酒香不怕巷子深、天黑不怕日错人呐!

既然斐莉对那对头一无所知,周宇只有退而求其次问一些时下迫在眉睫的问题了。

“殿下,请问这决赛要什么?”

周宇此话一出,却是险些把斐莉惊吓得昏了过去。什么,今天下午赛了。午你站在这里大言不惭地问我什么?霏琳娜啊霏琳娜,我说你所托非人好呢还是说你有眼无珠更恰当?眼前的局面,自己这个侄女是死是活全看她亲手挑选的南部大陆参赛者,可没想到他竟然是这么个愣头青、生瓜蛋。

“你、你连什么都不知道?”斐莉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想从他口得到否定的答案。

“嗯,不知道。不论什么,对我来说没什么区别。”

“怎么会没区别?多少英雄每日习练无非是等着在天牧狩大赛崭露头角。你可倒好,没什么区别?你听好了,我只说一遍!”

“无知小子洗耳恭听!”周宇毕恭毕敬地退后一步。

“赛分为三局,取得两胜之人获胜。若是三局取胜之人为不同者,加试一局。如今西部、北部英雄确定无缘决赛,你的对手应该只有来自东方的一人了。”

“唔!”

“第一局膂力。每人一个山头,限时半天。谁能砍伐并扛下来的圆木最多谁获胜!”

“第二局弓马。每人一弓一马。同时放飞百只飞鸟,鸟散前射落最多者获胜。”

“第三局智力。每人给对方出一道题,可以是数术、历法、天、地理,答者胜、答不者败。不过,题干和答案最后要公示给所有长老、贵族、祭司,得到他们一致认可。”

“哦,听去蛮公平的。”周宇搓着下巴,心里琢磨着这决赛也没什么嘛,充其量场子大了些其实赛的内容大同小异,他原本还以为要让他去猎一只独眼巨人呢。那可真是日了狗了。

“怎么?害怕了?”斐莉看周宇陷入了沉思,心里莫名地涌一股不屑。西岚奴是西岚奴,果然难堪大任。

“哦,没有,没有。我在想赢了以后,怎么处理西玛和特使呢!”周宇眉头紧锁,煞有介事地说。

“什么?你能不能把心思集在赛。霏琳娜的终身幸福赌在你身了!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可真是气死我了!”斐莉一改之前的肃穆,险些要像街边泼妇一般破口大骂。

“姑母,你们在说什么?”梳洗打扮妥当的霏琳娜在孔甲护卫下走出了内室,来到庭院央。

“孔甲兄,别来无恙啊?”周宇拉着他的熊掌,手心里暗暗加了力道。

“呦呵,兄弟几日不见,钳子劲儿了哈?”孔甲跟他是一起杠过枪、一起过赛、一起斗过莱多、一起醉过酒的哥们儿,俩人久别重逢,当然是喜不自禁。

“丫头啊,我看你是。。。唉!”斐莉拉住霏琳娜,下打量了一番宛如出水芙蓉的二公主,可随后又叹了口气摇摇头,没把话说完。

“怎么了,姑母大人?我跟您说哩,我对这个西岚奴是有十足的把握。不管西玛麾下是谁参赛,我保准西岚奴哦不,我这混世魔王一定会杀他个片甲不留!”

“老弟,孔甲也看好你呦!”孔甲搂着周宇的肩膀,俩人把后背转过去对准姑侄二人,兀自咬起了耳朵。斐莉看见恶狠狠地一瞪,这俩无耻之徒估计又在合计着城里哪家妓院的粉头更yin mi,哪里的花酒花样更多。

“夫人、夫人,不好了!”正在四人捉对儿耳鬓厮磨的时候,一个马夫连滚带爬地从门外跑进来,看样子好像被狗撵着似的。

“什么事情大呼小叫的,没了规矩?”斐莉怒斥他道。

“夫人,小王子带着一队禁卫军向这边来了!”马夫跑得气不接下气,扶着门柱说道。

果然,该来的早晚会来。刚才城防肯定派人通知了西玛自己驾到,同时又有眼线跟踪几人来到这处秘密宅邸。放在平时,算求见西玛都不见得认她这个姑母,可今天这小子居然自己找门来了。答案只有一个——他在搜寻霏琳娜的下落。看来,这处宅邸的掩护功能此后也废了。

“快!快躲起来!”斐莉急忙朝霏琳娜和周宇挥手。二公主走到大都督身旁,抬起头看他的意思。哪知道这小子竟然大咧咧地一把攋过那青葱一般的玉指抓在手里,抬起头漫不经心地扫视着房檐儿。

“你小子是不是疯了?想被当场斩杀于此吗?”斐莉动了真怒,来要从他手里抢夺霏琳娜。公主夹在两人之间甚是尴尬,帮谁都不合适,只能劝完这个劝那个。

“躲什么躲啊?我说殿下,是因为你们一味的躲、躲、躲,才会让那些宵小无法无天到如斯地步!是因为你们一味的退、退、退,才会让自己变得一无所有!”周宇说的斩钉截铁,脚下却寸土不让。

“是谁敢在小王的地头无法无天啊?”一个清脆爽朗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不用说知道是谁来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好戏上演

“侄儿见过姑母大人!姑母大人远道而来,小王有失远迎。罪过、罪过啊!”西玛堪堪行了一个晚辈之礼,虽说名义是在向斐莉打着招呼,实际眼角余光一直扫向霏琳娜和她身旁的西岚奴。

要不是因为现在各为其主、势不两立,周宇真觉得对面这位仪表堂堂、风度翩翩、谈吐优雅的少年是个不错的交往对象。如果自己是个女子,没准也会倾心于他,只是不知道隐藏在他俊朗外表下的恶魔,生吞活剥了多少无知少女。

“哼!”斐莉冷哼了一声,没有发作算是给足了这位王储面子。

“咦,这不是王姐吗?姐姐为何独自来迎接姑母也不叫西玛。难道与姑母有什么悄悄话要谈不成?”西玛嘴虽然跟抹了蜜似的,但是明眼人一听知道他话里有话,尤其是那锋利的眼神如刀子一般扫过,除了孔甲其他下人一律弯腰低头,不敢与他对视。毕竟这是几天后要登基的王储,现在挑事儿明显是嫌自己命太长。

“你到这里来做什么?有事说,没事请回!”斐莉也没心思跟耍嘴皮子,没容西玛张口说第三句话下了逐客令。

“姑母大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尤其是这醉花城,现在、以后和未来只有一个主人,那便是您最宠爱的侄儿——西玛。”

“闭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斐莉实在无法忍受这小子的狂妄自大,不得不暴喝一声制止他。

一见王子殿下受辱,随行的几十个禁卫军同时呛啷一声拔出佩刀,把几人围了起来。孔甲何其身份,达石人第一勇士。他长啸一声,从车辕抽出两柄开山斧,一手一只,门神一般挡在禁卫军面前。一看他动手,身后十几个随从也纷纷亮出了兵器,护在孔甲身边。

“小瘪三,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眼前是谁。别人怕你,老子孔甲可不怕你。敢在这里动手,保管你有来无回,不信试试!呸!”孔甲啐了一口在地。

一看场面要失控,西玛伸出右手示意禁卫军退下。他干咳了两声,奸笑着瞟了两眼周宇,后撤了几步。

“看来,姑母大人是不欢迎小王喽?”

“滚,立刻、马在我眼前消失!”斐莉简直已经是在咆哮了。西玛此番寻来,绝非摆放自己那么简单。除了要来个下马威以外,最大的可能便是搜寻逃跑了的霏琳娜和西岚奴。本来他以为必须要用强搜的才能确定自己的猜测,没想到这对狗男女连躲都没躲,那么光明磊落地站在院子里,还手拉着手。真是自己还无耻、下流!

想到这里,西玛贼兮兮地一笑说到:“那既然如此,咱们此别过。下午赛场见,场见了王姐!”西玛故意盯着霏琳娜的眼睛,重复了一遍。显然是想继续对她使用心理战,让她提前崩溃。

没等这位二姐回话,西玛洒下几声浪笑,率着一群鹰犬转身离去了。

“竟让猖狂到如此地步!”斐莉望着那失了人影的门口,怒不可遏地说道。

“姑母,如今一切尽在他手控制。连特使也已被收买,霏琳娜自知此次是插翅难飞了!”

“别怕,大不了跟他来个鱼死破。算死,黄泉路也不能少了他作陪!”斐莉并不是夸夸其谈、信口胡诌。西玛在这城里刚混了多少年?说句不好听的,斐莉在这里瓜田李下的时候,西玛他妈还活尿玩儿呢。这里的贵族、祭司、将军甚至店家、百姓,搬出斐莉的名头哪个都得敬三分。毕竟,这是国王之姊、天牧狩大赛的胜利者。

西玛,等你赢了赛再说吧。早说过,草原人粗犷彪悍,只敬畏最勇敢的英雄。至于这等看不用的银样镴枪头,着实没什么市场占有率。

正午时分,醉花城王城广场。

天牧狩大赛决赛即将拉开帷幕。

决赛分两天进行,今天下午一场,明天午两场,明日午时宣布结果。与各地的分区决赛不同,总决赛除了贵族、祭司、领主、千夫长以的军事将领、具有继承权的领主后裔以外,普通百姓不得入场观看,全部隔离在警戒线以外。

偌大的圆形竞技场周围兽皮做成的旗帜随风猎猎作响,对面的观礼台正央坐着一个四十多岁的女将军,年龄与斐莉相仿。西玛坐在她身边侃侃而谈、谈笑风生,身后几排几乎坐满了官吏族人。须臾,在一个手持两柄开山斧的壮汉开路下,一个冷若冰霜的少女搀扶着一个气宇非凡、杏眉凤目的年女子踱步进入场地。正是霏琳娜和斐莉二人。

年纪老一些的领主、贵族一看到斐莉齐刷刷地起身,鞠躬敬礼。这种待遇西玛从来没有享受过,他回头扫视了一眼,大概意思是我看谁敢敬礼,我记住你们的名字了,年底不给你们评先进。可是这些rén dà多视而不见,长时间向斐莉行着注目礼,直到这位曾经的王姐落座。

“姑母大人,请座。”西玛站起身,指了指特使大人左边的虚位。

“贤侄有礼了,老身糊涂喽。还以为那个位置应该是公主的呢!”何其毒辣的一句话,刚一说出来犹如狠狠扇了西玛一个耳光。果然,在这里玩儿这小子还是嫩了些,不少骑墙派或是反对派已经开始盘算着今天怎么看王子出丑。

“哈哈哈,姑母大人说笑了。贤侄怎么会不尊重家姐呢,公主殿下别说是坐这儿,是想坐在那里西玛也会双手奉。一家人,哪儿能说两家话呢!是不是,姑母大人?”众人随他的手指一看,这小子指的是王宫里面老国王的寝宫方向。好家伙,这赛还没开始,*味儿这么浓,看来这两天有好戏看了。

斐莉也不与他计较,拉着霏琳娜坐在对面的普通席位,摆明了与他势不两立、鱼死破。一些平素里看不惯西玛这套做派,甚至猜测他早已毒杀了老国王、*了自己两个姐姐的贵族、祭司、领主们纷纷起身,拿着酒樽、水囊、星巴克和哈根达斯,换位子到对面,坐在了斐莉身后。

多么明显的站队,大战一触即发。

本应该作为一个不用怎么说话的看客,可是看到这一幕特使大人有些坐不住了。任凭你索拉西亚再怎么乱我不管,但是受水王漓委托,她此行的目的是确保决赛顺利进行,然后带该进贡的贡品路。眼看现在赛还未开始,情况要失控,她不得不说两句。

“西玛王子、斐莉夫人、各位,水王漓大人委托在下前来目的有三:一是观摩学习索拉西亚的盛世豪决;二是接应公主殿下赴屠梦城游历数日;第三也是最重要的,委派在下为新任醉花城城主加冕。”

前后左右的看客窸窸窣窣地交头接耳起来,显然在跟心腹之人互相兜售着自己的主张和支持。

“好了、好了,静一静!听特使大人把话说完!”

坐在西玛左手边的年女将正了正头戴的银盔,也挥手示意列位安静一下。

“我希望,赛能够公平、公正、公开地进行,任何人如果使用奸计、作弊、构陷、虚报等行为取得胜利,都是对水王漓大人最直接的伤害,对我本人最不道德的侮辱。到时候,别怪在下不客气!”说到后面,她语气转冷,显然这些话不仅是说给参赛选手听的,更希望所有在场之人都能够把心举起来、攥在手里,小心翼翼地配合所有演员完成这出好戏,千万不要轻举妄动、擅自改戏。

“哼,好大的口气!”周宇站在霏琳娜身后嘟囔了一句,此时的他把那副银色面具又戴回到了头。既然所有人都知道霏琳娜公主的头马是一个戴着银面具的西岚奴,自己何必还要抛头露面呢?没有雾霾也可以戴口罩的。

场面安静了片刻,又有一些人员纷纷到场落座。

“特使大人,人齐了、时候也不早了。您看。。。”

“王子大人宣布吧!”女将军挥了挥手,显得有些不耐烦。

“好!”西玛朝远处一个书记官点了点头,那人清了清嗓子,回头嘱咐几个兵士吹了三通鸣天号。然后洋洋洒洒地照着一张兽皮念了起来。虽然他声音高亢、气十足、声情并茂,说到动情之处还抹了抹眼泪。但一宿没睡觉的周宇还是不自觉地站着睡着了,自从初二被班主任罚站睡着过以后他快三十年没有站着睡过觉了。

直到霏琳娜狠狠地掐了他大腿内侧一把,才把疼得跟杀猪一般嚎叫的大都督从睡梦里拉了回来。周围一群看客惊讶地看着他们,如此*肃穆的时刻,书记官正在代天宣读牧狩令,这边竟然玩闹起来,成何体统?嘿嘿,不怕人不要脸,怕人不跟你在一个频道。大都督啊,根本不知道什么叫*肃穆,在他的字典里只有一个节奏——那是自己的节奏。

“。。。循天狩道、惟猎穹穹!”终于,在大都督的翘首以盼下,书记官读完了天书。

duang的一声鸣锣宣告了考试哦不,赛正式开始。周宇在来之前特地换了一身衣服,还是找孔甲讨要的。他跟这位老哥熟稔得很,也不嫌弃他那一身汗馊味儿。

此时,两方参赛选手各自从幕后向台前靠拢,大都督得以仔细端详一番这位来自东部大陆的代表,柯坚人头号英雄囚巴。周宇本以为对手会是鬼山一般的莽夫,可一见面却着实有些出乎他的意料,连斐莉和霏琳娜看到对头那位都有些吃惊。

囚巴居然是个十**岁的少年,长得眉清目秀、浓眉大眼,身材规矩,虽然称不瘦弱,但也绝非五大三粗,一看与孔甲那种粗有细的军士不同,彰显了他不俗的出身。周宇看他倒是很有亲切感,如果给他个双肩背,真会误认为是邻家男孩。

赛公平的很,抽小棍儿。抽到长棍儿的一方挑项目,抽到短棍儿的一方挑先后。囚巴抽到了长棍儿,他挑了项目顺序,第一场——弓马。周宇扁了扁嘴,行!愿赌服输,弓马弓马,出场顺序他选了二阵,让帅囚巴先来。

“第一场,弓马!”一个内侍敲锣示意,四周的看客没有一个是等闲之辈,这回不太容易开wài wéi赌钱了,周宇心里暗自嘀咕这得损失多少金砂啊!霏琳娜恶狠狠地瞪着他,嘴唇都要咬出血来了,她那双美目里透出的信息是:好小子,事关我的生死,你这样儿戏吗?

周宇回她一个淡淡的笑容,闭眼点了点头,潜台词是:你放心,有我在,绝对不让你失望。俩人一来一回,打情骂俏、暗通款曲个不亦乐乎,谁想让旁边的斐莉尽收眼底,看了个底儿掉。

“西岚奴,你过来!”斐莉唤他。

“殿下,有什么吩咐?”周宇屁颠颠过去了。既然选择了弓马,那今天下午只有这一场试了。膂力和问答会自动推迟到明天举行,也是说唯一的科是第二天午考,两门军体可以挑顺序。不过无所谓,反正大都督刚才抽签的时候痿了,说了不算。

“别看对面那囚巴稍显稚嫩,我刚才打听了一下。此人乃是方天城的领主继承人,方天城是东部大陆的枢城市,也是柯坚人的老巢,你懂的!”斐莉点到为止,意思是囚巴与西玛是一衣带水的关系,要是被他那简单柔弱的外表迷惑那西岚奴可有的受了。

“收到!安德斯单底的!”西岚奴嘴里不知道说着什么话,不少人以为这可能是西岚人的俚语。一盏茶的准备时间转瞬到了,锣声再起、双方位。

弓马试的规则非常简单,每名参赛选手骑一匹马,以广场周遭的木桩为界,不得出界、出界直接判输。赛开始时,由主考官打开一个巨大的鸟笼,里面有各种各样的鸟类合计一百只。选手要在马弯弓搭箭、以最快速度连续射击,在鸟群消失之前射最多飞鸟的一方获胜。当然,这个统计还有更复杂的一个子项目。

那是射的鸟越小得分越高,鸟越大得分越少。

第一百二十四章 鸿鹄之志

在万众瞩目之下,柯坚人囚巴率先登场。 尽管观众妙龄少女并不多,但这位英武少年匹马驰来也引起了一波不小的骚动。众所周知,大都督最讨厌自己帅的男人了,尤其是出身还高贵那种,所以一听到欢呼声连忙把头扭了过去,做了个嗤之以鼻的动作。

“如果一会儿你的弓术也能这么目空一切好了。”霏琳娜在他身前喃喃道。

囚巴身着豹皮劲装,露着单肩。与其他武夫不同,他续着长发,一把梳起在头后扎了个马尾,额头前两绺刘海自然向左右分开,俊朗不可方物。此时,他眉头微皱、双腿轻轻一夹马腹,左手弓右手箭,临近之人清楚的看到,他右手间三指微微分开,分别夹着一枚羽箭,难道是准备一箭双雕?

现场工作人员举起手,向囚巴确认他是否准备好了。囚巴微微点了下下颌,面无表情地盯着二十米开外的鸟笼,里面扑棱棱的无数翅膀让人恁地心烦意乱、躁动不安,可在他眼已经清晰地幻化凝结成一个个靶心。

考官走到笼前,刷的一刀斩断kun bǎng着一侧的木栅的麻绳,正面栅栏直直地倒开。群鸟应声而起、四散逃窜,方向不一而终,好一番混乱的景象。正在众人惊愕间,囚巴出手了。他手双羽破空而出,在群鸟刚腾空之时便射两只不大的鹞子,周宇打眼一看这种鹞子在鸟群算是较小的一种,应该有难度系数加成。

两只鹞子箭还未落地,囚巴右手一提一拉,这回是三只羽箭弓,众人的视线还未从他的动作挪转到鸟群之,三箭齐发、呼啸而出。这回,是两只翠鸟和一只鹧鸪遭了秧,还在空盘旋着被射坠落下来,羽箭贯穿鸟身抛物线之势却未减。连在旁边一只撇嘴的周宇都不得不暗自佩服,这小子不仅时机拿捏得当,准头更是没谁了。

两发下去,群鸟已经散去得差不多了,唯有一些较大只的还在广场方盘旋,似乎是在寻找着方向。囚巴从马腹另一侧的牛皮袋里取出一弓一箭,替换了手里那把。周宇看着有些怪,不过倒也说不出是什么来。赛规则里没有禁止途变更工具的一项。

原来,因为鸟群已然腾空,超出了轻型弓的射程。如果第三箭想射目标,必须使用重型弓。囚巴手这柄乌*少说有一米长,平常人单是拉满便已经是迹了,可在他手竟然如玩具一般,游刃有余、信手拈来。那枚羽箭看来也是精心打造,平常的箭长三寸,箭簇发着乌黑的精光。周宇本以为他会恃才自傲、惺惺作态一番,没想到囚巴务实得很,甚至是刚搭箭羽激射而出。

嗖的一声,全场观众随着箭羽的破空之势向空望去,正午时分四日的狂烈晃得人睁不开眼睛,只好手搭凉棚在天寻找着。

“在那、在那儿呢!”人群有人发出喊声,大家一齐朝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第三枚箭正一只鸿鸟。鸿鸟被羽箭穿了个透心凉,直直向地面下坠。

“好像还有!”又一个看客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在人群当啷来了这么一嗓子。

还有,还有什么?周宇甚至都跟着好心大起,在空找了起来。几秒钟后,大都督看清了情况,眼前的一幕让他大吃一惊、叹为观止。原来,这一发囚巴是一箭双雕,那鸿鸟与另一只大鸟被串了糖葫芦,一齐落地。刚才在空只看到一个黑影是因为距离太远的原因。

啪的一声,两只大鸟落地,正好落在广场央,血毛四溅、羽箭震断,工作人员急忙前确认。主考官抬手做了个询问的姿势,应该是问囚巴是否还继续。囚巴淡淡地摇了摇头,鸟群已经散尽确实没有必要继续下去了。

斐莉和霏琳娜双双睁大了眼睛,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她们都多次见过天牧狩大赛的决赛,往年那些英雄也不乏弓马的高手,一箭双雕、双龙出海的不在少数,但是鸟散前激发三箭之人却是凤毛麟角、寥寥无几。看来,今天大都督有的玩了。

“柯坚人囚巴,共出三发六箭。射鸿鸟一只、鹄鸟一只、翠鸟两只、鹞子两只、鹧鸪一只。鸿鸟、鹄鸟各一分;鹞子、鹧鸪各二分;翠鸟每只三分。合计十四分!”

分数一出来,全场炸开了窝。这些贵族、领主和祭司年年参加决赛,年年场外观众,最高也见过有人拿到过十分。囚巴第一次参赛,来夺了十四分,怎能用惊天动地来形容,简直是惊天地泣鬼神。十四分、十四分,用咱们现在的话来说是破世界纪录了,而且是大幅度刷新!

“慢着!”正在主考官向主席台和观礼台朗声宣读囚巴的成绩之时。这位俊男潇洒地一个回旋踢下马,一阵风似的走到场地央,抬手左右致敬。

全场安静了下来,大家都是一个目的:听听这位新科弓马状元郎有什么要说的。

“特使大人、西玛王子、各位,小子区区雕虫小技,在各位面前班门弄斧,见笑见笑!”周宇第一次听囚巴开口,少年字正腔圆、声如其人,也是一副好嗓子。尤其是当他谦逊地评价那一手硬本事为“雕虫小技”之时,更让大都督佩服,“内敛”“低调”“英雄出少年”。

“但不知各位是否有看出再下这弓外之音?”囚巴双手背到身后,面带微笑地扫视了一圈全场。弓外之音?怎么着,这弓也是电的?跟电吉他、电贝司、电架子鼓一样?周宇纳闷地挠了挠头皮,这小子到底要卖什么关子?

囚巴还真是场面的好手,不言不语吊足了观众们的胃口。大都督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不到二十岁的少年,放在今日定也是决胜千里、指点江山的人物。可眼下全场观众皆是手阔耳语,无人接茬。

“前两箭无非是一些燕雀。在下第三箭一箭双雕,分别射一只鸿鸟,也是大雁;一只鹄鸟,也是天鹅。一鸿一鹄、相得益彰,乃是取意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小子趁机将此美好祝福献给西玛王子和特使大人,祝二位一飞冲天、飞黄腾达。至于那些卑微下贱的燕雀,如果知趣的话自然不会在阁下面前出现。”

说完,囚巴向霏琳娜这边扫了一眼。公主他自然是不敢不敬的,那所谓的“卑微下贱”看来是说给接下来即将场的西岚奴听的。好嘛,公主跟西玛对位,你这白马少年跟俺奴隶营七排三号、里长法克米对位了呗。大都督是什么修为?原来被局长在千rén dà会点名骂十分钟的事情也不是没有,还能在乎你这一语双关的游戏?

扑哧,己方阵营正在尴尬无法下台,连孔甲的老脸都涨的跟猪腰子似的,大都督却一口没憋住笑了出来。

“你、你笑什么?”囚巴想到过他一百种反应,但唯独没想到听到这么羞辱自己居然能笑出声了,十分出乎他的意料。台的西玛和特使大人刚刚互相确认过“满意”的眼神,也注意到了西岚奴的不寻常举动。

“唔,没笑、没笑什么。”周宇突然觉得笑得岔气了,捂住腰间盘,十分突出地继续笑着。霏琳娜面露怒色,输一局赛她不怕,可这么多人面前被西岚奴一闹,这颜面可是丢大了。

“我说、我说囚巴、囚巴老弟是吧?”周宇使出吃奶的力气憋住笑。跨步走前去,观众们聚焦在这尚未登场的挑战者脸。看来,武的还没完,的试要先拉开。

“你这一箭双雕好啊,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哈!好个喻,王子殿下和特使大人是鸿鹄是吧?小的知趣,小的是个燕雀,可能连燕雀都不如,家贼麻雀都可以,无所谓的!”周宇吸溜吸溜鼻子。

“可是,这鸿鹄让你给射死了,这一箭可是好大威力、好大本事啊!”周宇话锋一转,一字一顿地说道,脸露出了一丝杀机。

“你是不是这里面还有一层含义,想说自己秒杀鸿鹄乃是一代天骄,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啊?”周宇这番话说的太过毒辣,堪堪给囚巴扣了个zào fǎn的帽子。下面人刚开始还听得云里雾里,认为囚巴不仅搏了个好彩头,还炒了个好噱头。可让西岚奴这么一说,还真不是那么回事。

“你血口喷人!”刚才还质彬彬、人五人六的囚巴把手里弓箭一扔,指着几米外的大都督,怒目反驳。刚才台喜不自禁、美不胜收的西玛听到这些也高兴不起来了,脸红一块白一块,眼神不知道往哪里放才好。唯一陪着大都督高兴的人应该是孔甲了,只见zei孙子在旁边笑出了猪叫声,手里的长矛都举不直了。

本想借着这手冠绝天下的本事拍个马屁,顺便贬损一下那不入流的西岚奴。哪知道偷鸡不着蚀把米,被人家逮住破绽狠狠来了一记勾拳,囚巴心里这个后悔哟!早知道、早知道老老实实下场等着数钱多好,非要逞这个英雄干嘛!怪怪自己把式没耍明白,直接掉入了西岚奴的陷阱。而这个陷阱,还特么是自己挖的。

周宇那边却是不依不饶,摊开手缓缓举向主席台,意思是你说血口喷人我血口喷人了?面既有你的老乡又有千里迢迢来看热闹的女老板。既然俊美小老弟你撕破了脸,想赌个全套,那老哥我怎能不如你所愿呢?大都督冷峻的眼神透露出的意思是:玩、玩多大老子都奉陪,谁特么先逃谁是孙子!

“囚巴,说!你是不是搞错了呀?还是一时口快、口无遮拦?你要是不解释清楚,特使大人怪罪下来,你我可是要吃板子的呦!”

嘿!见过不要脸的,还真没见过像你们俩这么不要脸的。要不是碍于现在的场子和身份,周宇真想冲去给这西玛一记飞踹。你这话不是摆明了护犊子吗?哦,来你先给他定性搞错了,然后又替他找好了理由是一时口快。最特么气人在后面一句了,西玛不仅直接点出来囚巴是自己的人,你我二字把关系烙得铁铁的,甚至还给下了个“吃板子”的层次定义。

吃板子什么意思,是挨点儿皮肉之苦。况且谁敢打王子板子?他自己说出来,无非是替囚巴扛了这一闷棍,知趣的人早看出来,此事肯定不了了之。

“呃、呃,小的心直口快、胡言乱语,但小的追随王子和特使大人之心可昭日月,绝无恶意、无心冒犯呐!还望王子殿下、特使大人赎罪、赎罪!”说着说着,囚巴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朝着主席台拜服下去,久久不敢起身。

西玛一看这一幕,满意地点了点头,有意无意地朝周宇扫了一眼,意思是你还有什么花招。周宇耸了耸肩,双手一摊,毫无惧意。言外之意是随你喽,你是运动员还是裁判员,你说了算。

西玛跟特使大人耳语了几句,远远地周宇只能看到两人均是神色轻松地点了点头。

“插曲而已、不足为道。赛继续,请南部大陆代表登场吧!”西玛站起来,朗声宣道。

大都督本没想用这一句话扳倒囚巴,既然一定要让他输个心服口服,玩嘴皮子的本事那是娘们儿才干的事情。要不是你囚巴刚才率先发难,老子还真不愿意跟你掰扯这些个字游戏。

“好好,我这一生、看你的了!”霏琳娜趁周宇反身回来取弓箭的档口低语。声音微不可查,甚至只有二人才能听到。

周宇朝她顽皮地眨了一下眼睛,吓得霏琳娜心里一阵闯兔般乱跳。都什么时候了,这不知死的害人精还这么没正经。霏琳娜毕竟是个不经人事的少女,那薄薄的脸皮刷地红的跟进口红提似的。

大都督回到自己的位置,神色凝重地把外套脱了下来,他现在已经不戴面具了,所以表情外露、旁人尽收眼底。

“小兄弟,来!给!”孔甲把弓箭递给他,眉头紧锁、意志坚定,他们这种出身行伍之人最是知道场试之前那种忐忑的心境。

没想到西岚奴摆了摆手,伸手在后背抓挠了两下,转身向主席台走去。

空着手,什么都没拿,工作人员给他准备的马也没骑,轻手利脚地走了出去。他这是要干什么?包括斐莉、霏琳娜在内的全场观众都长大了嘴巴,连西玛和特使都把手里的茶盏放下,等着他表演。

“特使大人、西玛王子!刚才、刚才东部大陆的囚巴老弟射了十四分!在下、在下自以为无法超越!所以、所以。。。”周宇说着,脸露出了难为情的神色。

“所以什么?”西玛偏着脑袋,幽幽地问他。

“所以在下想投降!”周宇斩钉截铁地说道,仿佛投降两个字是个好的褒义词,一点儿惭愧都没有。

第一百二十五章 弃权

“投降”两个字像瘟疫一般,所到之处所有人为之绝倒。 连西玛都一个踉跄,扶住了桌子才没有坐倒下去。

什么情况?这是什么情况?台下顿时沸腾起来,观众一个个交头接耳地跟同伴确认,是不是自己耳朵出毛病、听错了?

可周宇说的确实是“投降”!

在所有索拉西亚人眼,包括连人都算不的西玛眼,天牧狩大赛决赛是一项集*、正式、勇敢、拼搏于一身,具有优良传统的国际a ji赛事。参赛运动员在这里公平竞争、展现风采,无论最后花落谁家,但在精神对于这种竞争和赛事本身是无尊重的。

也是说,自古以来没有任何人在任何一个单项投降,除非因为某些特殊原因无法参赛,如死了。像周宇这种还没试,大言不惭地走台来说要投降,简直跟当街扒光了霏琳娜的衣服一样丢人,把整个南部大陆男女老少的脸打包丢到了姥姥家。

孔甲气得当场昏了过去,霏琳娜甚至气得哭出了声。周宇没事人似的环顾了一圈,心里纳闷到:有什么大不了的,怎么你们一个个都跟死了亲娘似的?不一个项目投降吗?

“哦,西玛王子,小的用词不当,说错了、说错了哈,小的小学没毕业,请您见谅!请允许小的重说!”周宇一看周遭局势失控,连忙嬉皮笑脸地往回找补。

“西岚奴你不要得寸进尺,本王再给你一次机会,千万不要信口胡诌。我和特使大人,可没有时间在这里陪你胡闹!”西玛脸露出了怒意,但在如此正式的场合下他也不好表现的太过激烈。

“小的不是投降,小的要弃权!”本以为这脑子疯掉的小子突然开了窍,自己又能拨的云开见月明了,可双手抠着下嘴唇的霏琳娜竟然等来了这么一句。

“弃权,弃权是什么?”人人交头接耳,连场边负责维护秩序的卫兵们都加入了讨论。

“弃权,弃权是放弃射击的权利!”周宇重复了一遍。西玛站在原地皱着眉头想一想,这特么不还是投降吗?大都督知道他在琢磨什么,眨了眨眼睛、摊了摊手。意思是:难得咱俩能尿到同一个壶里一回,此时你应该支持我退出才对啊!

回过味的全场观众骂声一片,什么西红柿、鸡蛋、袜子、nèi ku,一应俱全、漫天飞舞,手里有什么的都往台招呼。片刻,大都督被埋了半米深。周宇擦了擦脸的垃圾,朝西玛做了一个你看着办的手势。

西玛本来对这得而复失的西岚奴充满敌意,可赛一开始竟然风云突变、大跌眼镜,难道自己错怪他了?他不过是一个想投靠自己但是没有门路的失足少年?尤其是看到他站在自己面前现在狼狈的一幕,西玛差点笑出了声。但很快他用绢帕擦了擦嘴角,掩盖住笑意。

现在不是笑的时候。

“西岚人法克米,你是想放弃射箭的权利吗?”西玛坐回到椅子,跟他确认道。

“是的,小的放弃。既然投降太丢人,小的弃权!”

辱骂声更加沸腾了,你这小子那刚才拍马屁拍到马腿的囚巴更加无耻,一看投降不得便换了个词儿——弃权。真不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些什么。的确,十四分是个很高的分数,基本赢定了。可场试一番,展示的是你们西岚人的风采,展示的是整个南部大陆的风采,你不要忘了你的头还扛着霏琳娜公主的重托。

你不要脸,还让不让公主要脸了?

“你确定吗?”西玛一字一顿地问他,好像是在问他你确定出卖公主以后跟着我混吗?

“确定,这有什么不确定的?我刚才来的时候弓箭落在公交车了,不了。”周宇做了个无所谓的手势,转身顶着鸡蛋菜叶雨回到属地。看着霏琳娜、斐莉、孔甲和一群军士丫鬟充满怒火的眼睛,大都督若无其事地哼了一声,抄起外套转身离开了。

轰的一声,霏琳娜脑子一片空白,昏了过去。斐莉扶住她,几个丫鬟一边落泪一边来急救。她们都在为公主所托非人感到悲哀、凄凉、伤心透顶。

“站住!”孔甲一侧身拦住了他。

“干什么?”周宇十分不解。

“叛徒,你这个叛徒!枉我拿你当兄弟!”孔甲右手摸向自己怀里,周宇猜他是在摸bi shou。

刷的一下,白光一闪。孔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了过来,他动作迅速而隐蔽,外人看来像要跟周宇握手一般。周宇把这一切看在眼里,他本身是近身搏斗的高手,立足腿不动身子一侧手背砰的一声敲在孔甲持刀的腕子,把刀搪开,脸却还笑嘻嘻的。

“别来无恙啊,孔甲兄!”周宇不想引起旁人的注意,这种赛戒备森严而且到处是王宫贵族,在这里动手是要掉脑袋的,他不想孔甲折在这里。尽管他对自己有着很深的误解,可这个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楚。

“你小子高兴不了多久!”孔甲收刀回来肩膀一沉,又一刀刺过来。周宇看他朝着自己下盘来了,臀部后翘、膝盖一抬正好顶在孔甲持刀的手肘,那汉子麻筋儿吃痛手一送,bi shou掉在地。周宇趁乱一脚踢bi shou把柄,让他捡拾不着。手变拳为掌,一个手刀刺在孔甲左肋。

人的肋部非常脆弱,周宇一下把孔甲戳到无法呼吸,站在原地动也不能动。他跨步去扶住这汉子,招呼人过来帮忙。

“哎呀,午这是在哪儿喝的啊,喝成这样?”周宇把失去攻击能力的孔甲扶着放在斐莉佣人的手里,自己趁乱扯了顶毡帽扣在头,消失在混乱的人群。孔甲兄,我能做的这么多了,希望老哥别怪我。

不知计划成功与否的班布尔、博拉达和五朵金花一直在客栈焦急地等待着周宇的消息。临近央广场几百米之内全部戒严,普通百姓无法靠近观战,所以站在警戒线以外的玛夏哭丧着脸回到客栈,什么消息也没带回来。

“也不知道大人、大人,现在怎么样了。”班布尔搓着衣角嘟囔着。他自然是对周宇十分有信心的,可是这看不到活人难免让人心里犯嘀咕。

“老爷他吉人自有天相,依我看他现在正应该在广场大杀四方呢!”百合急忙把话茬接过来,怕大家伙乱想。

“按理说药效应该是没有问题,如果出了岔子那应该。。。”博拉达有意无意地朝水仙瞄了两眼。

“看我干嘛?怀疑我是奸细?你早看我不顺眼了是不是?”水仙兜头把枕头丢了过来,正好砸在博拉达脑袋。她气鼓鼓地叉着腰,仿佛博拉达再多说一句她会扑来咬人一般。

“水仙姐,别着恼。博拉达应该也没别的意思,是吧?”玫瑰拉住水仙的胳膊晃了晃。

吱呀一声,正在八人坐立不安、愁云不展之时,房门被推开了,一个戴着毡帽的男子闪身进来,又朝身后望了望,确定没有被跟踪才拴好门闩,摘下帽子。

“大人!”

“老爷!”

看到他出现,八个人恨不得同时扑进他怀里。大都督恨自己没有某岩姐姐那么宽广的胸怀,不能一下子装那么多。

“大人,一切顺利吧?”

“还算顺利!”

“今天的赛怎么样?”

“哎呦,说到赛我跟你们说,那是凶险无、险象环生,我是十面埋伏、死里逃生。”

“大人,我听那些围观的人说,不是射鸟吗?有什么死里逃生的?”玛夏挠着头皮问他。

“特么你话多,特么你聪明!”周宇去是一脚跺在这不长眼的小子屁股,把他踹倒到茉莉身。几人一看大人回来了,立马有了主心骨,谁不知道他是在开玩笑,嘻嘻哈哈笑成了一团。连刚才置气的水仙都向博拉达友好地伸出了手,盈盈一握。

“大人,昨天计划进行的还算顺利。您昏倒的时候,小的得知了一个消息,甚是惊人。”玛夏揉着屁股跟周宇坐在同一把长凳,人太多凳子不够用。

“什么消息?”在做广播体操之前他的确什么都记不得了。

“听西玛的意思,伊莱克城有奸细,所以我们的一举一动才都在人家的掌握之。。。”

“嗯,我早有所察觉。否则西玛为什么知道我抵达醉花城的大概时间,从而在城东祠堂设计诛杀于我呢?”

“而且属下斗胆猜测,决赛结束之时是西玛发兵之日,伊莱克、布鲁诺、普兰等城危在旦夕。”

“嗯,有道理。他新官任三把火,东部大陆又看南部大陆不顺眼,拿伊莱克祭旗是大概率事件。等等!”

“怎么了,大人?”

“东部大陆、东部大陆,你们想起来什么没有?”周宇目光如炬地扫视了一圈,当然不包括五朵金花在内,这姐儿五个不知道伊莱克城是巧克力还是冰激凌。

“貌似维迪是东部大陆来的。身边之人,只有他与东部大陆有关!”博拉达一拍脑门。

“班布尔,你去情报站传我的口讯给克津。让克津放出消息说,大人在天牧狩大赛决赛失利了,现在正星夜兼程逃亡精灵五族的地盘,寻求庇护。”

“好,那、那然后呢?”

“让克津派斥候盯住所有人,谁乱动谁是奸细!”周宇眼寒芒一闪。虽然维迪是东部大陆出身,但坐实罪状要有证据,不能因为他的出身强行给他扣内奸的帽子。大都督这一招惊弓之鸟用的恰到好处,如果奸细得知自己任务完成,又附加额外赠送了一个天大的消息——西岚奴的去向。想不让他投奔他的主子,拿消息换钱都难。

入夜,月梢头。尽管已经接近二十四小时没合眼了,但周宇丝毫没有睡意。玫瑰几人从未见过他如此郑重其事,手里拿着一块炭黑,在桌子写写画画,然后摇着头又用袖子擦掉。几女不敢多言,轮番帮他热茶加衣。

“唉!”周宇一拳重重锤在桌子,整个人趴在桌,双手捂住头焦躁不安地抓挠着。他正在设计明天的赛方案,也许此时霏琳娜也没入睡呢。肯定没有,大都督坚信这一点。

但是请不要埋怨和哭泣,因为我的不辞而别和不战而退。说实话,周宇到现在仍然认为自己当时的决定是明智的。他在骨子里与无主之地的原住民不同,这里的人会认为即使不可能取胜的较量,拼了老命也要,那是对祖宗、对血统、对英雄气概的尊重。

可周宇并不这么想,赢是肯定赢不了的。自己自从到了库兹西亚才刚刚开始接触弓箭,以前只玩过轮盘飞镖。如果说,撞大运了能射一只、两只飞鸟,不仅赢不了赛被所有人耻笑而且会暴露自己的实力。这种选择不可取,是对菲琳娜的极度不负责任。现在这种弃权的结果也不错嘛,至少他看不出来哪里输掉赛差。

虽然第一场弃权,但绝对不代表周宇不在乎这场赛。相反,他任何人都在意今明两天的决赛,因为他答应过霏琳娜要代表她取胜。这也正是他在这里抓心挠肝、处心积虑设计方案的原因。明天的赛,不仅要赢而且要连下两城,让囚巴毫无还手之力。取笑我,还燕雀安知鸿鹄之志?老子明天收拾的你连你妈妈都不认得。

想着想着,大都督趴在桌子睡着了,他太累了。

醉花城的另外两个角落。

“王子殿下!”一个尖嘴猴腮的人在西玛身边伺候着。

“嗯!”西玛手一抬,任由那人给他斟满酒樽。

“依我看,那西兰奴放弃赛也许是因为看到了大势。为求自保,有意而为之!”

“维塞尔,我也有此判断。不过赛事还有一天,我们仍旧不能掉以轻心。只有明天拿下赛,除掉霏琳娜、送走特使,我才真的可以君临索拉西亚。”西玛把手里酒樽攥得吱吱作响。

“维塞尔预祝王子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哦不,是国王大人!西玛国王!”尖嘴猴腮之人跪下来行了个九叩之礼。

“哈哈,好!好!”

与此同时。

“公主,别哭了!”得知她还活着,那个曾经传话给大都督的婢女丝丽雅从宫里偷跑了出来,与霏琳娜一同躲在斐莉的宅邸。如今在醉花城里,没有哪个地方这里更安全。

“怕、怕什么?我现在倒是、倒是不怕西玛派人、来杀我了!”霏琳娜啜泣着,眼泪止不住地流。

“为什么,公主?”

“他、他不用亲自动手了。我、我那西兰奴输了、跑了,赛、还什么?他还犯得着、杀我这个将死之人吗?”想到这里,霏琳娜双手抱头,呜呜痛苦起来。她哭,不是因为周宇弃权罢赛了,而是因为头一晚他还跟自己说的那些话、讲的那个故事。

“不会的,公主。我觉得西岚奴不是那样的人!那个爱你在心口男女开,奴婢啊想着想着,晚都睡不着觉。这么厉害的人,怎么可能会输?”丝丽雅脸一红,泛起了花痴。

听她说到这里,霏琳娜止住了啜泣。她缓缓站起身,走到墙边自己的背囊旁,伸手取出来一样东西。看着、看着,聚精会神,仿佛那是一本圣经。

原来,是那只纸飞机。

西岚奴,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你!

第一百二十六章 伐木比赛

第二天一早,周宇早早地起来晨练。 在椅子坐着睡了一宿,真个在老国王木乃伊脚底下睡一宿还要累人。他在院子里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感觉到休息得七七八八的自己又满血复活了。

“老爷,吃早饭了。”玫瑰招呼他进屋来,现在他们主仆九人除了必要的行动外一概蜗居,周宇嘱咐他们尽量少抛头露面,等过了这几天的风头再说。

“大人,您还没仔细说,昨天那射鸟赛最后结果到底怎么样?你是多少多少赢的?”班布尔龇牙咧嘴地往嘴里扒拉着面条,边吃边吸溜汤汁。

“哦,那个呀。没。”周宇耷拉着眼皮,接过玫瑰递过来的一个剥好的煮鸡蛋,慢慢送到嘴边。

“噗!”正吃了一大口的玛夏,半张嘴的面条全都噗到博拉达脸,给这小子来了个满堂红。

“什、什么?没?没是什么意思?”玛夏一边拿抹布抹着博拉达的脸,根本是把他当桌面了,眼睛却紧盯着周宇,想问出个所以然来。

“是啊,没,我弃权了!”

“什么,弃权?”这回所有人都放下了碗碟,不可思议地盯着一小口一小口吃着鸡蛋的周宇。

“是啊,对头来势汹汹,我实在是招架不住。内孙子来是三发六箭得了十四分,你们说我还有弯弓的必要吗?”周宇不把在座的当外人,所以讲起这事来也不觉得是没羞没臊的事情,反倒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

班布尔他们虽然没看到赛,但是以讹传讹地至少知道了赛的内容和规矩,听说人家一出手是十四分,那咱家的副指挥使大人算是向天再借五百发,也赢不了赛。如此看来,弃权反而是较稳妥地保存颜面的方式。

“老爷,您多吃点儿。今天加油,干掉那小子,扳回一局不行了!”水仙又给他剥了两个鸡蛋,一块塞到他碗里。周宇看着那傻乎乎的丫头,微微一笑。早起到现在,他一直在想着对策。第一阵示敌以弱,第二、第三场却是说什么也不容有失了,如果出了任何岔子都有可能是万劫不复的结果。

所以,水仙呐水仙,老爷我不是要扳回一局,是得连下两城。跟你递过来的这个一样,一炮双响!

吃饱肚子,周宇布置一番,只身一人前往赛场地去了。第二局是伐木赛,大都督昨天知道赛规则了:每人一个山头,山有不计其数的榉木。每人携带简单的工具例如斧子、绳索一类,靠一己之力伐木、找平、搬运到城门前。时限半天,搬来最多榉木的一方获胜。

这特么是什么赛,无非是卖力气赛,至少绝大多数人都是这么想。

到了广场,还是要再听一遍书记官的“天书”。周宇站在霏琳娜身后,那丫头满眼通红、目不斜视,愣是一句话没跟自己说。身旁的斐莉更是狠毒地瞪着自己,他心想这下好了,算是赢下赛估计也得罪了这位女豪杰,看来自己未来没什么好果子吃了。

“孔甲兄,早啊!”周宇靠过去,表情略显尴尬地拉着近乎,怎么一到这边感觉掉冰窟窿里似的呢?这不是自己的亲友团吗?难不成我应该去对面?

“不敢当,在下高攀不起啊!”孔甲抽搭了一下鼻子,把头甩向一边。

“第二局赛,开始!各位请移步!”书记官一声公鸭嚎,到西玛和特使,下到随身伺候各位领主的丫鬟仆人,窸窸窣窣地拿着干粮水囊、阳伞木凳,朝城门外走去。

跟昨天一样,城门内外全部戒严。老百姓依旧是五百米开外的干活。不过因为这次的场地在城外,即使离着有段距离,百姓们还是能看到两位英雄拼的场面。周宇大踏步向外走去,甚至看到了藏在人堆里的玛夏。这小子贼头贼脑的,一看没安好心。

卧槽,他不会又开wài wéi了吧。

出了城门、过了石桥,囚巴挑了左手边一个山头,右手边那个自然留给了周宇。大都督两边看了看,距离差不多,还算公平。从这儿连砍带搬,那是秃驴笑和尚——谁都占不了几分便宜。

来到器械区,囚巴挑了斧子、绳子,自信满满地往山坡走去。说是山坡,无非平地高三四十米而已,待伐的榉树并不是很茂密,下之人一目,没什么秘密。周宇心想这个好,这个不容易作弊。

笑话,最爱作弊的应该是他自己。

周宇走到器械区,他在里面翻翻捡捡,先是捡了好几捆麻绳背在肩。远处的观众们纳闷,这小子拎这么多麻绳干什么,又不是捆猪绑牛的。接下来,大都督皱着眉头十分不满地继续摸索一番。唉,顺手的东西都没有。算了,将着来吧,他也拎起一柄开山斧,顺带捡了一根长柄铁钩。

咚的一声锣响,赛开始。囚巴昨天一战成名,今儿意气风发,丝毫没被鸿鹄之志的事情所干扰。只见他运斧如飞,恨不得是与锣声同步开始伐木。

大都督这边倒是不紧不慢,他瞅了瞅二百米开外挥汗如雨的囚巴,搓了搓下巴。站在山头前后左右绕了一圈,下面人手搭凉棚看得真切,一阵阵叹息声此起彼伏。

“看来这小子又想放水喽!”

“不会吧,这小子是不是被囚巴收买了?”

“今年这赛看着没意思呦,北部、西部两个不参赛,南部的来了又是个胆小鬼。看来,囚巴不费吹灰之力喽!”

下面的看客你一言我一语,可真正最心焦的只有一个人,没有之一。那是霏琳娜,别看她早连正眼都没瞧周宇一眼,可没有人她更想扳回一局。如果第二局输了,第三局根本没有的必要。也是说,一会儿可以直接宣判她自己的死刑。

“唾!”周宇往自己双手吐了口吐沫,用尽浑身力气开始伐木。他一边伐一边用余光扫着囚巴那边,论身体囚巴那小子还不如他,整个一书生体质。但是人家胜在勤奋,而且从到下笼罩着求胜的yu wàng。不像大都督这儿,半死不活地重复着这种机械运动。

囚巴有心气儿,周宇却是有经验。原来在奴隶营的时候,唯一能够允许伐木场帮工的人他一个,因为跟菲伦那些看守关系混的好,砍伐的军士有什么头疼脑热都由他来顶班儿。他们可不敢让大批的奴隶接触到斧子这种东西,是要人命的。

“嘿、嚯、嘿、嚯!”周宇找回了点儿当时的感觉,抡斩劈截、运斧如飞,下面人看过来有些惊讶。本以为又要弃权的西岚奴貌似开始提速了,大有赶超囚巴之势。

“公主、公主,您看!”丝丽雅使劲儿推着霏琳娜肩膀。公主早用双手捂住眼睛不敢看山坡的赛事。被她这么一推,不得已把目光聚焦在周宇身。

“西岚奴好像发力了。”丝丽雅一句话,点燃了半死不活的霏琳娜亲友团,孔甲甚至带头喝起了彩。

一棵、两棵、三棵,周宇每伐完一棵树,把树放平滚到山坡顶。不过,却不是朝着城门这边,而是朝着相反的方向——山坡后面。一棵一棵圆木推过去,让人摸不清他的想法。

囚巴的方法与他不同,这小子采取的是化整为零、落袋为安的方法,他每伐完一棵树便从山坡把圆木滚下来,到了平地把圆木一头系好麻绳,另一头拉在肩。用最快的速度拉过石桥,摆在属于自己的那个圈儿里面。

可以说,囚巴的方法是最传统的方法,历届的伐木赛大家都是这么的。唯一的区别是运输木头的方式,有的人选择肩扛,有的人选择手滚,也有像囚巴这样选择绳背的。

周宇这边砍着树,手脚并用但是脑子闲着呢。他时不时扫一眼对面,心里面估算了一下。这小子砍一棵树大概需要五分钟,跟自己差不多,滚到山坡下面两分钟,系好绳索拉到地方十五分钟,跑回来五分钟。也是说,一个来回他需要二十七分钟。

整个赛时间约为三个半小时,给他打个富裕,算他是机器人,体力始终不减、途不需要休息,八根圆木顶天了。周宇合计着,九根能赢他。但是,既然昨天输了个酣畅淋漓,今天赢也得赢个山呼海啸吧。

想到这儿,他胳膊又加了些力气,因为没有向宫门外运输,囚巴送走四根圆木的时候,他已经伐了二十多根圆木。

深吸了一口气,周宇分几批把二十多根圆木推到了山坡的北侧,远离城门和观众,这种圆木用滚的还可以,没有背着那么费力气。由于树影的遮挡,坡下观众看不清这小子在干什么。只能看到他往地楔了什么东西,然后在一根挨着一根的圆木底端系着还是刻着什么。

此时,让人惊呆的一幕又发生了。周宇找了一个块儿空地,把外套脱下来铺好,兀自躺下去了。

“他、他人呢?”霏琳娜急的站起来找他人影,可是本来从下往看,再加周宇现在躺卧的姿势,能看到才怪呢。

“公、公主,他、他好像铺了衣服睡觉去了。”

“什、什么,睡觉去了?”这是两天之内霏琳娜第二次被五雷轰顶,她突然有些后悔跟周宇从密道逃出来,当时应该坚决一些,自绝在老父身边。一了百了,免得死的如此没有尊严。

霏琳娜绝望地回头看了一眼代表西岚奴的蓝色圆圈,里面一棵圆木都没有;而囚巴的红色圆圈里,已经有了四根,并且在源源不断地增加。为什么,为什么你输都要输的如此卑微,让我受尽屈辱和白眼。霏琳娜从未感到如此无力过。

歇了好一会儿,周宇约莫着还有不到一个钟头赛要结束了,他伸了个懒腰站起身,看到对面大汗淋漓、赤膊阵的囚巴不禁笑出了声。

“喂,囚巴老弟!几根啦?”周宇关切地喊道。他不是想刺探敌情,他是真的觉得囚巴蛮辛苦的,今儿晚得给人家加鸡腿。

囚巴听清了他的喊话,白了他一眼只字未回,继续着手的活计。这小子手布满了血泡,有的是在破了的伤口又磨出来,肩膀、后背被绳子磨破好几层皮,鲜血淋漓、遍体鳞伤看的观众触目惊心。不过,既然是力气,不见点儿红怎么能体现出赛事的惨烈?

在他心里,这场赛自己注定还将是最后的胜利者。因为,还有不到一个钟头会结束,己方到位的圆木已有六根,而他?一根都没有。此时的囚巴,真的好想笑。

不过,周宇的时间到了,他不会给任何人笑或者哭的机会了,无论是囚巴还是霏琳娜。众目睽睽之下,周宇穿外套拎着斧子走到山坡,朝着刚才自己楔入的地方抡圆了是几斧子,咕噜咕噜剧烈的滚动声从山坡面传来。不过,观众们却是什么都没看到。

发生什么事情了?没有人看清楚。只有周宇自己知道,他刚才是把伐好的木头滚在斜坡,又用劈下来的细木一根根楔入地下做成了几根简易的围挡。这是知识了,把木头挡住让它们积累势能。而刚才,几斧子劈断围挡,势能变成了动能。

二十多根圆木撒欢似的向山坡下面滚去,可是为什么是背面呢?其实很好理解,因为山坡向阳的一面是河,是那条绕了醉花城一圈的河。圆木滚下去,争先恐后地跌落河激起层层水花。周宇也跟小孩子似的,跳着脚地从山坡跑下来,追最后几根圆木纵身一跃趴了去。

不过,没玩好玩露怯了。抱着的圆木滑溜溜地一转,大都督被翻入了水,呛了几大口水。特么的还好这边没有观众,要不然我的舞台表现可能要扣分,周宇翻身爬圆木群,擦了擦脸的水心想道。

他在伐木之前注意到了,这里是河的游。坐在最前面两根并排的圆木之,手里用钩子勾住第三根,勉强算是给自己搭了个简易竹筏,周宇满意地盘腿坐好,吹着口哨任凭河水把自己和“羊群”送往下游。

第一百二十七章 问答题

“在那儿呢!”

“看那边!”

“卧槽,不会吧!”

人群突然沸腾了,西岚奴从远处赶着一群圆木从河漂过来,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周宇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甚至把鞋脱了,搓着脚丫子。

“公主、公主,你看呐!”

“我知道这小子能行!”

“太不可思议了!”

霏琳娜的亲友团爆发出雷鸣一般的掌声,另一边西玛的脸色显得有些难看了。他皱着眉头把随从叫过来,不知道耳语着什么。

周宇却没心思关注这些,眼看要到自己的篮圈位置了,他屏住呼吸一个跨步蹿岸。手里铁钩下翻飞,一二三四、二二三四堪堪把圆木一根根勾住,提拉到岸边。

原来他刚才伐木后在圆木系着的东西是绳头儿,每根圆木一头一尾都系好绳结,目的是为了这一下——落钩的时候较容易手。

“齐活!”大都督大喝一声,最后一根圆木捞来。虽然因为操作不当有两根流到下游追不了,但他还是妥妥地拉回来二十二根圆木。自己点了一遍,又按照高物理老师的要求:无论检查多少遍,再检查一遍的铁律,把出圈的、压线的、翻面儿的挨个整备好,防止一会儿人家又修改计分规则或者玩什么花活儿。

西玛看了看这边,又看了看红圈里面,眼里寒芒一闪。不是瞎子都能看出来王子殿下十分不悦,他草草跟特使打了声招呼,提前告辞了。

还有十多分钟赛才会结束,不过包括主考官在内的所有人都觉得没有继续下去的意义了。这一趟回来的囚巴把第七根圆木卸下肩膀,看到眼前周宇坐在一堆码放整齐的圆木朝自己挥手,又急又怒、眼前一黑,昏倒过去。

此时霏琳娜的心情只有她自己才知道,简直像刚被人丢进冰窟窿,又捞出来塞进了桑拿屋。对她来说,周宇制造的这种强烈视觉冲击丝毫不亚于针对囚巴,如果不是因为刚才晕倒了一回服了一些药物,她此时可能又会瘫倒在丝丽雅怀。

“他、他怎么做到的?”

“公主,您刚才不是还说什么所托非人的?”

“我没说,你这丫头,看我一会儿不撕烂你的嘴!”

“侄女啊,看来你这西岚奴还真有点儿真本事!”

“斐莉夫人,您看我说吧,我孔甲在分区半决赛输的不冤枉!”

真是一半是火焰、一般是海水啊!除了一些阵营不是很清楚的看客,抱王子大腿的那些领主、祭司、高级军官依依寻个理由遁去了,留在这里的基本都是霏琳娜的“自己人”。

虽然“自己人”没多少,但在霏琳娜心这是希望的开始,是梦的开始。她多想撇开人群,一头扑进那死人的怀里跟他说: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我差点儿把那纸飞机撕得粉碎。

“柯坚人囚巴,圆木八根!”

“西岚人法克米,圆木二十二根!”

两边的工作人员大声呼喊着报数。

“第二局,西岚人获胜!”

一声锣响,第二局尘埃落定。没有几家欢喜几家愁,只有一家欢喜一家愁。不过,赛还没有结束。周宇还得送囚巴个痛快,否则多对不起他昨天精美绝伦的开场表演呢?三发六箭、鸿鹄之志哈?咱们今天看看你这个狡猾的猎手能不能逃出我这个狐狸的手掌心。

“斐莉夫人、霏琳娜公主、各位,请移驾央广场。我们第三场赛,马开始!”主考官前来,彬彬有礼地为她们引路。

“你。。。”霏琳娜站在周宇面前,不知道说些什么。反复的巨大冲击让她宛如怒涛的一叶扁舟打着转儿、画着线儿、翻着筋斗,不知所措、无所适从,突然她眼前一黑、脚底一软、瘫倒下去。

“公主!”

“公主!”

“殿下!”

七八双手来扶,可她还是很自然地躺倒在西岚奴的怀里,也许只有这里才能让她感觉到稍稍有些温暖、安全。

把公主交给丝丽雅,周宇擦了擦额头的汗,大踏步朝央广场走去。昨天嘲笑过他的那些灵魂和躯壳,不知道现在正作何感想。

索拉西亚的人们,什么时候你们也应该理解知难而退、以退为进、四两拨千斤的道理。力量是很美,不过更美的是智慧。

“第三场赛,现在开始!”主考官检视了一番双方参赛选手,没死没残,都可以继续参加试,扯着破锣嗓子喊了起来。

虽是正午,烈日当空,可围观者的情绪十分高涨、人头攒动、人声鼎沸,昨天还以为会是一边倒的碾压,今天午剧情出现了颠覆性的反转。第一场弃权的西岚奴不费吹灰之力,大分消灭白马少年囚巴。好看,太好看了。今年的门票买值了,多少钱都值。

台坐着的特使和西玛神情迥异,一个满脸的无所谓,另一个却是黑脸包公。

决赛第三场的规则是问答题。十分简单,你问我答,我问你答。周宇突然发现这个赛方式太公平了,简直公平得离谱。但凡是有出题组、有主办方,有诉求、有空间、有缝隙,有可能被人钻空子、走后门、耍猫腻儿。只有真刀真枪的对手之间,才会绞尽脑汁地给对方出难题,因为他输你赢了。

依旧是抽小棍儿。这回周宇抽了长棍儿,他先发问。对于这个问答环节,大都督刚才仔细听了主考官的介绍,取材随意、内容不限,只要不涉及人身攻击、未知科学、造谣zào fǎn,均可发问。

全场鸦雀无声,现在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第三局第一问。是这个重逾千钧的问题,只要一出口便可改变西马王子和霏琳娜公主一生的命运,怎能不叫人捏把汗?怎能不叫人喘不过气来。

其实昨天晚周宇想了好几个问题,都觉得对于囚巴来说太难了,他可能听都听不懂。如说,狗的眼睛能看到颜色吗?花是如何传播花粉的?这些百科问题很容易dǎ dǎo囚巴,答不来不要紧。要紧的是无法当场验证,没有说服力。谁能向组委会和观众解释狗只看得到黑色和白色,谁也无法抓住一只蜜蜂强行让它采蜜。

咳咳,周宇清了清嗓子。跨步前,站在囚巴对面。俊美少年郎脸少了昨天的那种桀骜,多了几分阴霾。也许他心里最清楚,如果输了输的可能不仅仅是赛,而是他跟柯坚全族人的性命。

“请听题,说有一个农夫、一头狼、一只羊和一棵白菜,需要渡河到对岸。眼前只有一条船,船最多放两样,而农夫不在的时候狼会吃羊,羊会吃白菜。问,怎么让他们四个都过到对岸去。”

这个题其实不难,甚至连脑筋急转弯都不是,只不过是考一考人的拓展思维能力罢了。不过,看着眼前囚巴扭曲着的表情,周宇明白了:他不会。

离得近的人都听清了题干,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站在大都督身后的霏琳娜抬起青葱玉指,点在唇陷入沉思,显然她也在思考着答案。连孔甲那个大老粗,都哼哼唧唧地拍着自己脑袋瓜。

“有了!”囚巴眸子一闪,大喝一声。把正思考人生的周宇吓了一跳。他一摊手,示意你答吧。

“农夫和羊先渡河过去,然后第二趟狼和白菜过河去。这样,羊、白菜都是安全的了。”囚巴说完,自己给自己拍起了巴掌,场外的观众一个个缄口不言,目光全部聚焦在出题人身,想从他嘴里得到答案。

“说你是傻子你还真不聪明。你们家的船长腿了,农夫把船摇到对岸,船自行回来接狼和白菜?”大都督本想借机羞辱他一番,一报昨天鸿鹄之仇。但转念一想算了,大局为重、大局为重。万一自己骂了句白痴,嘴虽然解气但被人家做足了功课的主考官判违例犯规,得不偿失了。出门在外,能忍则忍,记住一点:除了杀父之仇、夺妻之恨,这世界没什么不能谈的。

听到周宇这么一提示,全场人包括囚巴在内都长长的噢了一声:原来船是不能自行回去的,也是说得有人把船摇回去,这么简单的生活常识却被大家忽略了。囚巴的答案不仅不对,而且暴露了自己的无知。

“那、那是这样子,农夫把羊拉过去,自己摇船回来接狼,放下狼再回来接。。。”

“狼和羊在对岸呢!”周宇耸了耸肩。

对哦,众人又是一片哗然,狼和羊同时在对岸,狼把羊吃掉了。

“不对不对,是农夫第二趟把白菜拉过来,然后放下再去。。。”说到这里,他自己都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肯定他自己也意识到了,羊和白菜同时在对岸也是不行的。一个看去如此简单的问题,却让一身武艺、三发六箭的囚巴急的如热锅的蚂蚁。

咚的一声锣响,答题时间到了。周宇猜主考官已经给他延时了很长时间,只不过再继续耍赖下去观众们该起疑心了,所以不管他答答不,怎么也得止。大都督趁机向台扫了一眼,胖的跟猪猡似的主考官满头大汗囚巴还紧张;西玛的脸色刚才更难看了,简直跟要生吞活剥了自己一样。

“请出题者自答。”这个环节是验证题干真伪的。

“农夫先把羊运过去,自己回来拉狼,过河后放下狼拉羊回到出发点,到了以后放下羊拉白菜,到对面放下白菜自己回来,最后一趟跟羊一起到对岸。”

囚巴用力掰着自己的手指头,绞尽脑汁在想着这个答案里面的破绽,到底有没有狼跟羊、羊跟白菜同时出现在一个地方的漏洞。很遗憾,没有。

全场人都愣住了,西岚奴拿下一分。昨天还因为弃权被耻笑的西岚奴在决赛拿到了赛点,这是所有人昨天不敢想象的。这种现象级的表现,也许百年一遇或是百年不遇。不过,现在最高兴的是霏琳娜和她的亲友团们,孔甲一把把丝丽雅抱了起来扔到空,公主甚至、甚至眼眶里的打转的泪珠,哦止住了、止住了,千万别流下来。赛还没结束呢,周宇心里想。

主考官一通歇斯底里的锤锣,金锣都被木槌锤瓢了才止住沸腾的人群。周宇挠了挠头皮,等着迎接最后即将到来的大考。

囚巴轻轻抬起头,闭双眼、深吸了一口气,此时此刻他要保持冷静,自己还没有输,只不过暂时落了下风而已。如果自己问的问答题西岚奴也答不,那大家打平了,重新回到同一起跑线。如果加赛一场的话,自己一方的胜算会大幅增加。

因为从到下都是西玛的人,只要不太出格,加试什么内容无异于他们自己说了算。可是,周宇会给他这个起死回生的机会吗?

“请问,让你装满一间屋子,用什么最快?”囚巴拾起胡思乱想的念头,娓娓问来。别看这孩子二十岁左右的年纪,控制情绪的能力还是较让周宇佩服的。

“这个问题?”周宇跟他确认了一下。

“怎么,答不来了?”囚巴脸瞬时攀了喜色,甚至都有些扭曲了。

“哦,没有,觉得太简单了。”

“那你倒是答啊,在这里卖什么关子?”

“好,如你所愿。当然是靠火!”

周宇此言一出,囚巴浑身一震、踉跄着朝身后退了两步。这个问题他自认为已经达到了索拉西亚人认知的极限,是向醉花城最有见地的祭司买来的,没想到被西岚奴这么轻松地一语道破。不,他还没说完,还不算完全对。

“装满一间屋子,喏用这个火折子,一点燃满屋子都是光。光亮,装满没有?”周宇从怀里掏出了火种,朝台台下划了划。

轰的一声,人群再次骚动起来。对啊,是火光。火光会用最快的速度填满黑暗,也是装满一间屋子。这么简单的答案,怎么没人往这里想呢?西岚奴真是厉害、厉害,南部大陆分区冠军果然不是浪得虚名!

如果现在颁奖的话,应该是这样的:

最尴尬奖——主考官,现在他的脸五官扭在了一起,委屈地看着西玛王子,颤抖的手不知道该不该敲那面金锣,宣布赛结果。

最开心奖——孔甲和丝丽雅双人组,这俩人愣是在亲友团围起来的小圈儿里面跳起了传统舞蹈,哼哼呀呀的周宇也看不懂,反正跟萨满人跳大神差不多。

最佳舞台表现奖——囚巴,此时的囚巴面无表情、呆若木鸡,一动不动站在原地,满眼的不可思议。如果把他搬去杜莎夫人蜡像馆,不用化妆直接可以摆台。

最幸灾乐祸奖——特使大人,此次前来督战的特使甫一抵达便收到两名公主“不幸罹难”的消息,这让她大为光火。怎么着,让我回去怎么跟水王大人交代?这下好了,输了赛的西玛你也得跟我回去,四个带俩,收走一半。看来这趟啊,能交差了。你说她能不幸灾乐祸嘛!

第一百二十八章 杀机四伏

西玛跟特使简单打了个招呼,连颁奖典礼都没看拂袖而去。 周宇还是很礼貌地走前去,跟呆若木鸡的囚巴握了握手,这小子仿佛受了天大的ci ji,大都督不得不右手提起他的左手,左手伸过去完成礼节。

围观的领主、贵族、祭司、将军们表现出的情绪各异,周宇很清晰地判断出那些垂头丧气、阴云密布的人们应是来自东部大陆或者已宣誓效忠西玛的鹰犬;欢呼雀跃、奔走相告的观众虽不一定是霏琳娜的拥趸,但至少应该属于立人士。

山呼海啸的嘈杂,周宇绕场一圈、挥手示意,跟得了奥运冠军那种感觉差不多,只不过场地略显局促了一些。随后,书记官一看西玛王子退场、特使大人心不在焉,急忙招呼主考官和工作人员现场办公,紧急开了个碰头会。

没有异议,这一届天牧狩大赛决赛的冠军属于来自南部大陆的西岚人法克米。书记官扯开破锣嗓子,又是一通晦涩的天书,大都督碍于自己是瞩目的焦点,想找个法子遁去都不能如愿,只好打着哈欠走完流程。

“你、你。。。”低头走回代表席的周宇眼,霏琳娜孑然而立,与周围那些载歌载舞之人是如此的格格不入,宛如一尊雕像。此刻,仿佛所有人都是黑白胶片录制的背景,在大都督眼只有她才是彩色的,轮廓清晰、棱角分明,连面颊未来得及擦拭的泪滴都反射着璀璨的芳华。

咚的一声,心脏狂跳了一下。这是一种特殊的感觉,一种兑现承诺的感觉。

“对不起,让你受惊了!”周宇走到她对面,脑抽的说出了这么一句话。随后他讪讪一笑,真是不会说话,此时此刻有无数浪漫、多情、挑逗甚至粗鲁的话可以选择,他却无端来了这么一句。

“你,我错怪你了。”霏琳娜羞涩地垂下头,显然让她自责的不是自己的无能而是对大都督的误判。

“哦,没什么,哪个少女年少时还没爱过几个人渣。结局,喏,这是你想要的结局吗?”周宇回身一指眼前躁动的场面。

两人相视一眼,均是眉头紧锁。大都督一句话戳了霏琳娜的痛处,这并不是结局。

输了赛的西玛绝不可能心甘情愿地前往屠梦城负荆请罪,傻子都能猜到接下来命悬一线、九死一生的他定会竭尽全力殊死一搏、孤注一掷;所谓的那个特使也不是省油的灯,为了控制住局面、防止索拉西亚陷入战火她也一定会有所行动;至于霏琳娜自己,她甚至现在开始酝酿,用怎样的心情去忍受水王漓行使他的初夜权。

“恭喜,女王陛下!”

“恭喜、恭喜!”

“请女王陛下移步!”

赛的最后一个环节,是特使大人代表水王漓为获得赛胜利的一方加冕。刚才开碰头会的几个小子真是翻脸翻书还快,几分钟之前还王子殿下长、王子殿下短的,这会儿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直接改口女王陛下。看来,他们这套看人下菜碟的本事,大都督还得学、得练呐,自己混了十多年才混个科长的位子,主要原因在这里了。

霏琳娜在肥猪主考官的搀扶下,端庄肃穆地走广场央,此时赛会组织人员早已布置好了舞美。踩着厚厚的一层花瓣,空几十面狩旗迎风招展,贵族祭司一个不少地跪伏在面前。

二公主单膝跪地,特使大人从怀里掏出象征水王大人亲临的令牌在她额头轻轻一点,然后接过书记官双手呈来的金色王冠,面目慈祥地为这位新王戴好。虽然出身军旅,但这位将军毕竟也是女儿身,对于霏琳娜有着最起码的性别倾向性。

而西玛背地里搞得那些阴谋诡计,她怎么可能一无所知,无非是碍于面子,让他得过且过、灯下黑罢了。如今尘埃落地、女王履新,算那狡猾的小子此前送了堆满整整一间屋子的金银财宝,这位远道而来的特使大人还是疾风烈火一般将其抛诸脑后,弃之如敝履。

霏琳娜终于走了索拉西亚的权力之巅,她闭双眼、展开双臂,享受这种母仪天下带来的kuài gǎn,同时也为自己悲哀的宿命感到心酸。

这一次,没有胜利者。父王、西玛、福利嘉、卡淑洁是失败者,自己同样也是失败者。所有的一切都在水王漓的操纵之下,所有的人、物、事都是那魔鬼的私有财产,在这一点她自己跟西玛没有本质的区别。

此时早已成为了配角哦不,早已成为边角料的周宇缓缓后退进入人群,他很清楚自己的定位:无非是这场权力斗争的一个棋子、道具而已。如同国际象棋赛里面的棋盘一样,赛结束后所有人关注的都是对垒的双方,谁会去考虑棋盘怎么想?

不过,他这个“棋盘”是有想法的。

赛结束的同时,看去兴高采烈的大都督其实早已开始对下一阶段形势的分析判研。可以这么说,未来的每一分每一秒赛前还要凶险一百倍、一千倍。赛前,西玛自以为胜券在握,根本没把这对儿逃走的男女当盘儿菜看待。可现在结果大出其所料,眼看要失势的王子怎能不发起困兽之斗?

如果周宇没猜错,如果西玛不是智障的话,这位王子一定还有后招。也是说,霏琳娜能不能坚持到特使大人启程返屠是个很严峻的问题。自己作为那小子的眼钉肉刺,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识趣的话第一时间逃遁才是策。

几个细节没有逃出他的眼睛。第一,西玛愤然退场之时,有几位军事将领随后趁乱悄悄退却,不难判断这些人应该现在正聚在西玛身边,紧急磋商着后续的计划。第二,加冕礼之前特使把身后的一名随从叫到身边,嘱咐了几句什么。周宇猜测,一定与后续会发展演变的某些局面有关。第三,斐莉夫人不见了。他不敢妄自猜测,但依他所见这位公主的姑母,即将成为索拉西亚二号人物的女子绝不可能在风起云涌之此功成身退。

随便看过几部美剧的人都知道,在权力的游戏面前人情血脉、恩怨纠葛全是背景音乐。

“大人!”在wài wéi踮着脚尖向警戒线里张望的班布尔看到了压低帽檐,鬼鬼祟祟从人群里挤出来的周宇。此刻人们关注的是那漫天飞舞的鹅头花和象征着至高无权力的金色王冠,没有人注意到他。

“嘘!回去再说!”周宇一把把他搂紧怀里,像是多年不见的老朋友一般,嘻嘻哈哈向远处走去。与这普天同庆、奔走相告的景象融为一体。

周宇始终没有暴露自己在醉花城的落脚点,而此刻正是台面张灯结彩、台面下暗流涌动的关键时刻,更不宜踏在风口浪尖之。此时的霏琳娜,应该正在紧锣密鼓地为权力交接奔走着。大都督闭眼睛深思了片刻,是时候筹措下一步计划了:清君侧。

周宇嘱咐五朵金花没事尽量不要外出,把博拉达、班布尔和玛夏叫到一起,紧急开了个会。他预判今晚醉花城会出大乱子。

“班布尔,情报点反馈回来的情况怎么样?”

“城内没有军马调动迹象,除了一些必要维持治安的力量外,甚至露头的城防军平素里还少。”

周宇探头把窗子关好,此时已是晚饭时分,加是索拉西亚大陆的“大日子”,整个醉花城万人空巷、张灯结彩,到处是人、酒、歌、舞、声。可是,为什么独独没有军人,这一点让大都督很纳闷。事出异常必有妖!

“那便是要有大事情发生了。代表西玛出站的囚巴一输,西玛肯定不愿束手擒,我要是他定会选在今晚动手除掉异己。”周宇皱着眉头说道。

“玛夏,南部大陆的兵马调动得怎么样了?”

“斥候飞鸽传书回来说,长生军已经出发。不日将抵达精灵草原和东部大陆交界处,也是您在那个、那个。。。”

“地图!”

“对,是您在地图点的那个位置埋伏,准备狙杀特使,抢夺公主。”

“嗯,精灵那边有动静了吗?”

“大人果然神机妙算,派去联络精灵五族的斥候回复说,旃陀他们本不愿插手人族的事务。但是,当听说那酬劳之后马跟换了个人似的,喜眉梢的接了那活儿!”

周宇嘴角微微一挑,算是笑过了。这帮小人,一个个道貌岸然、衣冠禽兽,说到狡猾和功利人族有过之而无不及。不过这样也好,只要拿住他们的脉和性子,驱使起来并不难。只不过这次,霏琳娜出的血有点儿多而已。

没办法,手下无兵可用,要借兵自然得付出些代价。

“博拉达,之前我让你准备的药怎么样。。。”

门外突然传来的“咚咚”声打断了周宇。他警惕地扫了一眼三人,朝离门最近的博拉达扬了扬下巴,示意他去看一眼。也许是玫瑰她们有什么事情从隔壁过来。

“谁?”

“在下斐莉夫人近身侍卫托桑,奉夫人之命传话来给西岚人。”博拉达没有打开房门,而是在屋内跟门外之人对话。听到是斐莉夫人的侍卫,他回头看了看周宇的眼睛。

这个托桑,大都督是有印象的。之前,在伊莱克城的分区决赛配合孔甲捆绳结的是此人。此次见面,他与孔甲一左一右,一直侍奉在斐莉夫人身边,可谓是国姑母大人的左膀右臂。听他说话的声音,周宇不疑有他。

看到周宇点了点头,博拉达拔下了门闩。

一个浑身银色铠甲的魁梧军士跨步进入屋内。为表尊敬,他还刻意摘了头盔,提在手里,脸露出得色。应是因为南部大陆在决赛获胜,他自己跟着沾光的缘故。

“勇士,还真没找错,您真个在这里。”

周宇很纳闷,自己在醉花城的住处除了五朵金花和这屋子里的几个人,无人知晓。连情报站那十几个兄弟都不知道副指挥使大人此次入城的狡兔之窟,这位托桑是如何找门来的呢?

“托桑兄客气,不知兄台星夜前来此地,有何见教啊?”周宇不敢大意,没说请也没说滚,拿了个收放自如的度对待来人。这么一来,倒让托桑感觉到有些不自在了,不知是该不见外地找个地方坐下还是该往门口退一退,腾出个安全距离。

此时逼仄的房间内,靠窗侧坐着周宇,他一左一右分别是班布尔和玛夏,门口站着来访的托桑,他身前是瘸子博拉达。周宇问完,四主一客安静得很,几人眼睛齐刷刷地盯着托桑,等他说话。

“哦,斐莉夫人嘱咐在下把这个带过来。。。”说着,托桑伸手往怀里摸去。周宇一听说是斐莉夫人有事情交代,戒心放松了一半,对自己怎么暴露了行踪的担忧暂时搁置起来,想看他掏出什么。

正在托桑在怀里摸索的时候,周宇突然发现离他最近的博拉达抽了抽鼻子,好像在嗅什么气味。随后,他疑惑地往前凑了两步,又嗅了嗅。这一次,博拉达皱起了眉头,脑子里仿佛搜肠刮肚地想着什么。

“不好!快,护送大人撤!”博拉达大呼一声,几乎是在喊出这一句的同时,这小子脚下如离弦之箭一般弹起,飞起一脚踢在托桑小腹之。托桑吃痛,痛苦地弯下腰去。博拉达趁机扑了去,当啷一声门板被扑倒,两人厮打着跌落院。

玛夏和班布尔对博拉达的示警自然是信得过,这种信任来自于常年的一起吃喝拉撒、一起战斗、一起哭、一起笑。听他说“撤”字的同时,俩人一左一右架着周宇破窗而出,碎裂的木茬扎得周宇满头满脸跟豪猪一般,整个头晕乎乎的失了方向。

第一百二十九章 饮天仇

在三人还未落地之时,周宇眼前红光怒闪、瞬间照得客栈犹如白昼一般,随后是震耳欲聋的一声巨响“轰”。即将落地的三人被冲击波击,水平着又横飞了十几米,撞在街对面的建筑,才停了下来。

玛夏在空拽住周宇的身子压在自己身下,冲击波炸飞出来的椽木、碎石、家具碎片全都被他挡在身后。咚咚几声闷响,周宇感觉到自己脸一热,玛夏连受重击后一口鲜血吐在他身,人事不省。

被碎石和玛夏压在下面的周宇头昏昏沉沉的,好像宿醉后刚睁眼一样,感觉到四下里天旋地转,什么都是倒立和重影的。他深吸了一口气,摇了摇脑袋。

遇袭了。不好,博拉达!

他第一个想到的是为了救自己,扑倒托桑的博拉达。不行,得去寻博拉达,不知道这孩子怎么样了。踉踉跄跄站起来的周宇立足未稳,又摔倒了。摔倒了再爬起来,手里扶着墙向客栈门口摸去。客栈早已炸的四分五裂,只有那大门还伫立在原地,不过已然面目全非。

“嗖”的一声破空之声,本晃晃悠悠站着、勉强维持平衡的周宇被一枚羽箭射肩头,灌背而出。惯性把他带了个三百六十度的圈,整个人被羽箭兜头抡倒在地。

嗖、嗖、嗖!此起彼伏、划破夜空的箭雨声从四面八方响起,正当周宇想爬到残垣断壁后边隐蔽起来的时候,一个巨大的门板挡在他面前。

当、当、当清脆入耳,本该把他射成马蜂窝的羽箭被门板挡着,举着门板之人朝周宇喊到:“快跑,大人!”

是班布尔。这小子刚一站起,发现周宇遇袭,急生智扛起一扇炸飞了的门板扑过来护住他。

大都督整个人都是懵的,bào zhà带来的冲击力没有消解,天旋地转仍在继续,分不清方向、分不清敌我,他好像迷迷糊糊看到高处的房顶、树尖,远处的巷口密密麻麻的都是人,手里举着什么东西朝自己快步跑来。

“快!快啊!”背着门板挡住他的班布尔快坚持不住了。嗖、嗖嗖,又是第二轮箭雨。这一遭班布尔没有那么好运,他露在门板下面的大腿、小腿连续了几箭,双腿再也无法保持平衡,整个人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可这奴隶兵也不是吃素的,他大喝一声,把门板抛起来几寸扛在肩,用结实的那一面儿始终护着周宇的半身。

生死未卜的博拉达和玛夏,力战枯竭的班布尔,命悬一线的周宇,这一次怕是当真走到了死亡边缘。周宇大脑一片空白。千钧一发之时,一匹白马嘶鸣一声越过火海,从周宇身后疾驰而来,眼皮马要闭的大都督感到自己喉咙一紧,是有人提住他的脖领子一把把他拎马背,衣衫勒得他险些窒息。

白马主人得手后,横拉马缰、马儿双足离地在空堪堪调转了马头,踢踏、踢踏,二人一马向反方向夺路狂奔。追兵和gong nu之声丝毫没有减弱,显然是追了好一会儿才逐渐安静下来。周宇只能听到有节奏的马蹄声和呼呼的风声。

是谁救了自己,这是他清醒时想到的最后一个问题,随即便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大都督感觉到自己脸一滴、一滴有冰凉的东西划过。

“博拉达!玛夏!”周宇激灵一下,一个翻身坐了起来。他左右看了看,自己躺在一处河床之。头月朗星稀,远处星光点点。

他面前蹲着一人,正从溪水取水装囊,一袭白衫甚是扎眼。

“竟然是你?”周宇噗地喷出一口血来,剧烈的撞击和一路的颠簸终于反馈了出来。

“怎么不能是我?”白衫少年咕嘟咕嘟喝了几口水,把水囊递了过来。

“你、你为什么要救我?”周宇纳闷地望着眼前的囚巴,甚至忘记接过水囊。

囚巴举着水囊的手掂了掂,周宇哦了一声接了过来,先是灌了一大口漱了漱口,然后大口大口饮了起来,直至把水囊喝了个干干净净。

“救你?是救我自己!”囚巴脸色一沉,凝重地说道。

“难道,刺杀我的人不是你的人?”

“不是,甚至都不是西玛的人。”

“什么?你这话我听不懂!”周宇纳闷地摇了摇头,他实在接受不了囚巴的这个答案。要说诅咒他死,说西玛排第二个,那绝逼没有人敢认第一个。

“是斐莉夫人!”囚巴淡淡地回他。

“什、什么?是她?”周宇瞪大了眼睛,嘴巴长得能塞进自己的拳头。虽然第一波来袭的确是斐莉的贴身侍卫托桑发起,但直到几秒钟之前大都督都没有把他的刺杀行为与斐莉联系在一起,只是猜测托桑投靠了西玛。

“为什么不能是她?呵呵!”囚巴笑得很尴尬,月光照在他的脸,惨白一片。

“她、她不是霏琳娜的姑妈,西玛的死对头吗?”

“姑妈不假,死对头也不假,不过想要你的命更是千真万确。西玛的确不是个好东西,他处心积虑地想要赢得赛,专横独断、秽乱宫闱,甚至还用我族人的命来威胁我效忠于他。但斐莉则是更加恶毒、凶残,你以为她这次回来是为了主持大局这么简单?那你大错特错了!”

“在如此微妙的时刻出现在醉花城,她只有一个目的!”囚巴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

“她要杀死所有人,自己加冕称王。”

“什么?这、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你看到的、听到的不一定是事实的真相。真相,只有死人才会道出真相。你知道老国王是怎么死的吗?”

“怎、怎么死的?不是西玛毒死的吗?”

“哈哈,你真是够天真。他的确不喜欢这个老爸,不过还没有丧心病狂到杀死他的地步,况且一个失去了行为能力的老者能对他构成什么威胁,还不是听之任之?”

“那难道是?”

“没错,正是斐莉派人毒杀了自己的亲哥哥。因为老国王归天后,她才能名正言顺地出现在醉花城。只有你才会相信她杜撰出来,当年自己赢了天牧狩大赛决赛,去了屠梦城、侍寝水王漓、归来后禅让王位给了自己的兄长这种鬼话!”

周宇弯腰兜起两把冰凉的溪水敷在自己脸,觉得不够劲儿整个人趴下去把头浸在小溪里,强行让溪水从口鼻肆意进出,洗涤着自己脑海的幻象。

哗啦一声,他抬起头甩的水花四溅。

“怎么?有些难以置信?”

“嗯,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你没有骗我。”周宇伸出一只手,摊开手掌。

囚巴笑了笑,没有与他握手,而是双手背了过去。

“可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救我。”

“西玛已经死了!”

这句话一说出来,更如一声霹雳震得大都督双腿一抖。

“死了?怎么死的?”

“在你遇袭之前,被人发现死在餐桌。能够对他近身下毒的人,那得是多么亲密之人。你想想看,斐莉这只老狐狸是多么的用心良苦,她埋在醉花城和王宫里的钉子,不计其数、无孔不入!”囚巴说到这里,怒气涌咒骂了几句,显然西玛之死对他触动不浅。

“我得知西玛被勒死的消息后,第一时间向你的藏身之处赶来,本想想法子通知你逃走,没想到还是晚到了一步。”

“你怎么知道我住在那里?”

“我一直派人监视着斐莉的动向,结果你猜怎么着?”囚巴顿了顿。

“我派出去的人发现,有个丫鬟每天给斐莉通风报信!远远地跟踪她,最后发现了你的落脚点!”

丫鬟?周宇倒吸了一口凉气。不是吧,自己买回去五个丫头居然里面藏着奸细,要不是囚巴刚才揭晓谜底,他死都不知道自己这么死的。不过,这倒说得通了,托桑寻来自然也是得益于这个卧底透露出去的消息。

“谁?”周宇眼寒光一闪。不管是哪一个,这笔账大都督跟她算定了。现在博拉达、班布尔、玛夏生死未卜,如果这几人有个三长两短,我要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周宇把后槽牙咬得吱吱直响。

“是那个壮得像男人一般的!”

“水仙!”周宇左手握拳一拳打在右掌掌心。

“好了,报仇的事情我劝你放一放。先琢磨着怎么逃出去、活下来才是真的。”囚巴伸手指了指远处,密林深处一簇簇火光排成直线,扑扑簌簌跳跃着,显然是有追兵向这个方向寻来。说完,囚巴翻身马,调转马头要离去。

“喂,囚巴!”

“怎么,还有事?”

“谢谢!”

“你别想多了,我救你是救我自己,也是救我的族人。希望你有法子能逃出生天,杀回来扳倒斐莉。如果你此死去,我和所有的柯坚人,也多活不了几天。驾!”马蹄声由近去远,白马少年消失在夜色之。

周宇呆立在河湾,脑子里乱如绳麻。不敢相信,杀自己的人竟然是斐莉;出卖自己的人竟然是水仙;救自己的人居然是白天还势成水火的囚巴。

如果真相是这样子,水仙透露给自己密道的事情自然也是斐莉授意。她是想借助霏琳娜之手除掉西玛,或者说是即便霏琳娜和自己没有能力扳倒西玛,但至少可以让双方斗一斗,为她谋划政变转移视线、制造空间。

无论是西玛取胜还是霏琳娜取胜,斐莉都可以派人杀掉其一方,制造出姐弟相残的假象,嫁祸给另一方。此时特使还在醉花城,当她得知赛后发生了惨案,怎会袖手旁观?定会押解罪人赶赴屠梦城,接受水王大人的责罚。

至于为什么是杀掉西玛而不是霏琳娜,周宇有两种猜测:第一,杀掉西玛留下霏琳娜,水王漓至少得到了一个玩物,不至于迁怒于整个索拉西亚。而他扣住霏琳娜的结果只有一个,那是斐莉名正言顺地登基继位。因为西玛死了,福利嘉、卡淑洁名义也已经死了,不可能突然“活”过来参与王位的角逐,否则那便是欺君之罪,活不到登基。

第二种可能性想起来更加离了。虽然周宇不知道当年到底为什么斐莉出走醉花城,一别二十年。但如果囚巴所言非虚,他也的确没有必要欺骗自己,那斐莉与老国王和王后之间一定有着一段不为外人所知的恩怨情仇,单从她知道那条密道(现在想想水仙一直都在说谎,密道的位置是斐莉告诉她找机会透露给周宇的)能够说明,这里面的故事绝对不是祭拜亡妻那么简单。

也是说,她杀死西玛而留下霏琳娜受活罪,是给了西玛一个痛快,也算是“仁至义尽”了。而对于霏琳娜,她得是多么憎恨、多么仇视、多么残忍,才会设计这样一出好戏,不仅促使自己一步登天,同时让这丫头终日里惨遭屠梦城的无数魔爪蹂躏,最后摧残致死。

难道说,她这么做是为了报复霏琳娜的母亲?杀死她的丈夫、折磨她的女儿,倒是是怎样的血海深仇。现在周宇明白了,霏琳娜说自己的母亲在她年幼时因病亡故,看来这也是个故事而已,真正的幕后黑手在这里。也许,正是水仙嘴的那个“奶妈”。

冷静、冷静。周宇强迫自己静下心来,闭眼睛幻想自己现在正站在一间伸手不见五指的密闭空间里面,所有的线索都以光亮的形式出现在眼前,该去拉哪一条、该去走哪一边、该去追哪一根?之前走错的路已经不知是不是害死了自己的兄弟,接下来的选择将更是十面埋伏、九死一生。

长生军远在千里之外,现在正前往狙杀特使途,调度肯定来不及。

霏琳娜现在肯定已经被斐莉囚禁起来,作为贺礼洗个干净准备献给水王漓。这无耻的女人还真是不要脸到家了,不仅自己陪了水王还心甘情愿为他准备玩物。

囚巴、柯坚人,从囚巴话里周宇不难听出,他是返回东部大陆去准备迎击斐莉即将派出的部队。囚巴无非是希望周宇能够想方设法钳制斐莉片刻,为自己的族人多争取一点儿时间,这才是他救周宇的真正原因。

远处的人声、马声、火把噼啪声越来越近,心如乱麻的周宇知道此地绝非久留之地,他紧了紧身碎成破布条的外衣,迎着朝阳向东方跑去。

第一百三十章 援军来了

唯一可能的希望,已经逼近醉花城十里的位置。

他们是离醉花城最近的精灵部落,在得到阿伊达传来的消息后,日夜兼程、一刻不停,终于在三天后抵达了索拉西亚最繁华的都市外。

横刀立马在一处高岗之,兰斯洛特回头看了一眼黑压压的无头骑士,心潮澎湃、追忆似水年华。他有很多很多年没有行军打仗过了,早已经忘记了那种挥斥方遒、饮马江湖的感觉,甚至觉得自己浑身的关节都已经老化到不能再用了。可鼻子里传来的是什么味道?嗅起来这么熟悉、这么香甜、又是这么让人心动?

是战斗。一个天生的战士,永远不会死在医院里,他一定会死在战场。很多人如此,兰斯洛特也是如此。

眼前火光点点,逐渐向这边逼近。兰斯洛特不知是敌是友,手长矛向后一扥,多如牛毛的无头骑士悄无声息地后退,缓缓没入密林之。天还没有亮,这些通体乌黑的具装甲骑隐蔽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不与人面对面都无法让人察觉。

更可怕的是,他们没有头,不需要呼吸。所以,连人带马伫立在那里,连声音都不会发出来。无论是鼻息还是心跳。

“跑哪儿去了?”

“眼看着是超这个方向跑过来的!”

“兄弟们,跟!这小子跑不远,赶紧了结了咱们好回去喝酒!”

“嚯!嚯!”

百十个兵士手持灯笼刀剑,地毯式地拉着横排,吆五喝六地扫荡着城外这片林野交汇之处。

“当”的一声清脆,一个兵士的长矛好像戳到了什么。

他顺着长矛一步一步靠了过去,究竟抵到了什么?是石头吗?

漆黑、漆黑,逐渐在漆黑有了一个轮廓。好像是一个骑着马的人形,不过不知道哪里有些怪怪的。至于为什么,他又说不出来。

恨不得贴到了这一人一马脸,兵士才看清楚。吓了他一屁股坐在地,尼玛是一尊雕塑。这特么是谁这么无聊,把一尊战士雕塑摆在林子里。玩呢?闹呢?

士兵拍了拍自己胸脯,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吓死老子了,哈哈!他站了起来,又端详了一遍。没错,是个雕塑而且可能是运输途不小心还碰掉了头,怪可惜的。

“妈的,吓死老子。。。”士兵笑着拍着那雕塑的马头,自己回身跟同伴傻笑着。突然,他从火把映照下同伴的瞳孔看到了恐怖的一幕,扭曲的五官和面庞,黝黑的瞳孔里一柄长刀从自己身后缓缓举起。

“唰”的一声,没有什么多余的伴奏,一颗头颅飞了天。雕塑,动了。而且,一动是杀招,丝毫不给这些士兵半点机会。

几秒钟之前还是嘻嘻哈哈的一群人,转瞬变为喊杀声一片。逃窜、格挡、拉拽、推搡,毫无意义。在无头骑士的钢刀之下,除了头和血没有任何东西留了下来。

如果有,那是哭声。

不需要什么阵型,也不需要拉开架势冲锋突刺,简单的一些翻劈下,百来个追兵被从黑夜抹掉。黑夜,重回寂静。

“阿伊达,下来吧!”熟悉而爽朗的声音从树下传来。

躲在树的周宇从头到尾、清清楚楚地看完了这部没有字幕的弯道惊魂。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无头骑士的威力,也是第一次这样近距离地体会死神之殇。试想如果是自己,面对一个无法杀死的怪物,会是怎样的一种绝望。这种绝望,甚至死亡本身还要可怕一万倍。

周宇扑通一声,从树杈掉落下来。他被一路追赶,肩头箭之处流血不止,再加bào zhà冲击造成的脑震荡,甫一落地再也爬不起来了。

兰斯洛特把他扶起来,查探了一下伤势。箭伤没有射脏器,只是贯穿了锁骨。他把周宇扶起来坐下,用bi shou削断了箭尖儿,让他咬住用力从背后一拔,抽出了箭身。大都督平素里没少受伤、也没少吃苦,奴隶营里的鞭子他不知道尝过多少顿。所以,这拔箭术全程他愣是一声没吭。

随后,兰斯洛特给他伤口涂了一些自带的草药,周宇自觉应该是起到消炎止血的作用。两人同时动手,把碎裂的衣衫撕成一条条纱布,兰将军帮他打了个结实的止血扣。

“兰将军,感谢!”周宇勉强站了起来,双手一扶。

“哈哈,阿伊达言重了。兰某应该谢你才对!”兰斯洛特也不管他大伤初治,熊掌拍在他另一头肩膀,差点又把周宇拍坐下。

“哦?这绞杀追兵、千里奔袭,在下不该感谢兰将军吗?”

“阿伊达,次一别后我反复思考了当时你问的那句话!”兰斯洛特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从怀里掏出那枚fd币,借着月光仔细端详翻看着。

“哪句话?”周宇不解。

“我想回到我来的地方。”兰斯洛特幽幽说道。

周宇实在想不起来自己曾经说过这句话,不过他的确曾经提醒过兰斯洛特,如果他想回去的话拿着这枚银币来找自己。他既然这么说,难道是打定了主意要跟老薛一样,陪自己杀到屠梦城,杀出个黎明,看一看毁灭之王那个老南瓜肚子里面到底是什么瓤儿?究竟可不可以逆转时空!

“哈哈,既然兰将军有此雅兴,小弟怎敢不奉陪?前世有悔,但求今生无悔。后悔,往往都是在浪费生命!”

“后悔都是在浪费生命?”兰斯洛特小声重复了一遍。

“哈哈,好!妙!阿伊达语出惊人,兰某佩服、佩服!”

周宇简单了解了一下己方的配置,此番应邀出战鬼骑部倾巢而出,共计千名。鬼骑不是人与精灵的混血,不惧怕人类之火。唯一能够杀死他们的只有传说的愤怒的嚎叫。如果这个圣物不在斐莉那个老巫婆手里的话,一千鬼骑拿下醉花城也不是什么难事。

“阿伊达?”兰斯洛特询问沉思的周宇。

“嗯?”

“可有战略?”

“有,战略是下城!战术是如遇阻挡、格杀勿论!”周宇从地那些尸体翻找出一柄长刀,牵过一匹尚未受惊的马匹,跨了去。他看了一眼左肩还渗着汩汩鲜血的麻布止血带,一马当先地向城门驰去。

博拉达、玛夏、班布尔,等我。

一定要坚持住。

醉花城今夜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同时延展的几条线无序增长,编织出了璀璨动人的一通焰火。

首先是西玛王子这边。王子被杀,麾下王公贵族、领主将军纷纷炸裂,一部分星夜逃窜回领地,另一部分选择地宣誓效忠斐莉夫人。那些冥顽不灵、拒不悔改的忠实拥趸,被斐莉派兵活活烧死了。

其次是周宇这边。一个人体*带着两百多个弓箭手居然还让这小子跑了,斐莉大为光火,当即下令砍了任务指挥官的脑袋。这小子本以为可以借机一步登天,没想到却白白送了命。至于那些追兵,还没人知道已然全军覆没。

第三是霏琳娜一方。本来她应当是最孤立无援的一方,可是偏有一些老臣子、老领主、老将军念旧,人家赢了赛是名正言顺的醉花城主,其他不管使用什么阴谋手段po hài女王的一概论政变处。这些人目前也在城暗地集结。

第四波人马反而是被人忽略了的卡淑洁和福利嘉,两位公主此前委身于西玛,只图保命而已。与其放手一搏输了贞操和性命,还不如卖给自己弟弟,换得个苟延残喘。毕竟,来自屠梦城的恐惧给她们带来的梦魇是无法用可怕两个字来形容的。西玛一死,这种联盟迅速土崩瓦解。两女敢在斐莉对她们痛下杀手之前,携手逃出宫城,各自去寻北部和西部大陆的领主去了。

外逃举兵的囚巴不算,最后一批人是城里的间派。城防军虽然现在控制在斐莉手里,但醉花城暂时还不能说是在她的全盘掌控之下。这些名流控制着城里的钱、粮、物、路、商、医、学,他们既不想在事态尚未明朗之时草草从了斐莉,也不想纠集起散兵游勇、乌合之众来对抗正规军。隐藏在一栋栋、一幢幢、一间间阁楼密室里向外望去的眼睛里,警惕地关注着烈火蔓延的方向。

当然,间派还有一个人。特使大人。

“夫人,城里大局已定,重要点位已部署重兵把守。”一个浑身翠绿色皮甲的年男子,单膝跪地回报斐莉。

“好、非常好,磐石大人。此次剿匪你居功至伟,日后好处少不了你的份!”斐莉坐在王宫正殿、城主宝座之。这个宝座名为花间溪,与捕风城的砂里金、摘星城的云月、天音城的冰之心统称为无主之地的四大宝座,只有被土王、水王、风王、火王认可的大陆统治者才有资格坐去。其他人若是擅自坐去,便是zào fǎn。

与捕风城的砂里金不同,花涧溪不是用人的头骨固化而成,它是一张全部用头发编织成的躺椅,金色的头发如溪水般垂落形成帷幔,星星点点的花簇点缀其,坐在面软硬适、舒适至极。旁人看来那是一个别出心裁的艺术品,可斐莉知道的更多,花涧溪让她想起二十年前自己被剃了光头的那个可怕夜晚。

多少被蹂躏过的少女之发凝成此座。坐在面,感受着来自身下的哀鸣和痛苦,斐莉舒服得打了个哆嗦。

“夫人,哦不女王殿下,这个。。。”磐石手里提着一颗鲜血淋漓的人头,因为举了半天地已经聚了一大滩血水。

斐莉厌恶地看了一眼他手里提着的,挥了挥手。

“你看着办吧,哦对了,百姓们那里需要一个口径。说这城防总兵奔流大人与霏琳娜勾结,杀死了老国王和西玛,随后负罪zi shā了。”

“女王殿下神机妙算,小的佩服!”

“行了,别那么多废话,好好当你的差。那两个丫头抓回来,跑不到别人锅里,我许了你的她们是你的。”斐莉精光一闪,随后闭了眼睛靠在发椅之。这椅子这么舒服,真不明白自己那个懦弱的哥哥为什么从来都不坐呢?

真是一个傻子、蠢驴,愚蠢至极!

“谢女王殿下!”磐石正了正自己的头盔,那头盔面还有血渍残留,怪怪他非要从背后斩杀自己的顶头司奔流,要是采取绳勒或者其他什么方式,这顶他觊觎已久的头盔不会被那老家伙的血染脏了。磐石叹了口气,给这老不死的当了十年副手,终于轮到自己位的一天。

想到这里,他恶向胆边生,提起奔流的头一口吐沫啐了去。

“磐石总兵,特使那边有什么动静没有?”斐莉正色道。

“回禀女王殿下,特使那里倒是怪得很,城里闹出这么大动静,她居然连门都没出。而她带来的那百十来个随从武士,也都在驻地早早地歇息了,没有异动。”

“这倒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我准备好了说辞等她来兴师问罪,没想到这个jiàn huo却委实沉的住气。看来,在水王大人胯下待久了的女人,心思是不一样啊!”磐石从斐莉脸稍纵即逝的微表情里捕捉到了一丝醋意。

“殿下,需不需要我。。。”磐石用手在脖子划了一下。

“不行,她绝对不能死。我需要她活着,日后回去屠梦城给水王大人讲故事还要靠她那两张嘴来呢!”

斐莉的如意算盘打得十分美好,虽然这间出现了一个小插曲。原本她计划的是,西玛在赛胜出,她除掉西玛嫁祸给霏琳娜,因为二公主有充分的理由弑弟篡位。一死一献祭,醉花城唾手可得。可没想到最后是霏琳娜胜出,故事只好变为西玛难以接受失败的现实从而对霏琳娜痛下杀手,岂知被城防总兵奔流大人发现,及时制止并击杀西玛。

西岚奴这个插曲打破了她原本的计划后,有很多随之而来的问题需要修正。第一,霏琳娜名正言顺地成为了决赛胜利者,也拥有对合法继任索拉西亚统治者的权利。第二,西玛属于政变未遂被反杀,霏琳娜落得了一个干干净净的名声。这怎么可以?没有人可以在斐莉夫人面前这么干净,所有人都必须是肮脏的、yi si bu guà的。

第一百三十一章 没陪你走到最后

干净,干净这个词闯入斐莉的脑子里,让她心生一计。 是了,水王漓要的无非是行使他对索拉西亚皇家、皇族的初夜权罢了。没有了初夜,自然是罪人。霏琳娜被献祭也变成了一条不归路,有来无回。自己还是能够妥妥地坐在这张花涧溪之,嗅闻这些秀发的味道。

花涧溪,果然名不虚传。一缕缕金丝像极了阳光照射下绵长的溪水,biàn tài之人闻起那头发的味道宛如嗅到香水一般,百花更令之兴奋。

“磐石,我还有个活儿交给你来办。既然卡淑洁和福利嘉还没抓到,我先买二送一,便宜你个白来的。你去把霏琳娜强占了,然后再去值守。记住,万万不能杀了她。”

单膝跪地的磐石哪里想到这么大个馅饼能砸他自己头,原本斐莉允他的二美虽然在逃,但这二公主可是他亲手抓的,现在关押在地牢之,女王殿下金口一开那采花之事可是金科玉律、奉旨"jian yin"。哎呦呦,幸福来太快,不行不行,得喝杯八二年的雪碧压压惊。

“微臣这去办!”磐石急忙连滚带爬出了大殿。他怕啊,他怕跑慢一步女王殿下改主意啊!

城门口值守的城防军看到一骑骠骑踏暗而来,片刻过了石桥。不知是敌是友,一个个gong nu手、刀剑出鞘。不过,自己人刚追出去没多久,算借给那两个贼人一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此刻往城里折返吧。

二百米、一百米、五十米、三十米,终于这些城守看清了来人穿的是自己人的军服。

“怎么回来了?”城楼一个带头的喊道。

“有、有埋伏!快!救人!”马之人说完堪堪趴倒在马背,再也直不起身来。

门口几个兵士把他扶下马来,看到他军服被鲜血渗透,浑身皮肉没有一块好地方,可见战事有够惨烈。

“伏兵多少人?”从城楼快步下来的带头军官急切地问道。

“少、少说二三百人,要、要小心呐!”

“看清、看清是什么人了吗?”那军官追问,他生怕问慢了这逃兵死在自己面前,可错失了升官发财的大好机会了。

“是、是柯坚人!”逃兵说完,脖子耷拉了下去,不知道是死是活。

二三百人、柯坚人。这些说得通,新任城防总兵磐石大人发话:囚巴因赛失败与西玛王子反目,勾结霏琳娜、叛逃zào fǎn。这些伏兵由他早早埋伏在城外,接应自己出逃再合理不过了。

“来人呐,给我通知在值所有城防力量,随我出城杀敌。”区区二三百柯坚人不值一提,流民草寇怎能与正规军抗衡,萤火之光焉能与皓月争辉。在这位千夫长眼里简直是蝼蚁一般。

蝼蚁事小,机会事大。他怎能不清楚眼下时局是如何的复杂多变?正所谓乱世出英雄、盛世多草包,抓住这个机会干掉囚巴那平时打一百个胜仗还能讨女王殿下的欢心。好钢要用在刀刃,好白菜必须被猪拱倒。

疾驰的马蹄声从逃兵耳畔响起,持续了足足十来分钟。周宇粗略估算了一下,千夫长少说动用了四五百值守官兵外出剿匪。这些脑袋削尖了准备拿囚巴的人头作为自己晋升垫脚石的官兵如何知道,在前面等着他们的是鬼骑的屠刀和磨刀霍霍的兰将军。蹄声渐远,周宇一手捂着肩膀拄着一根柴火棍当拐杖快速向客栈走去,他一瘸一拐却丝毫不敢停留。一阵阵悲凉从心底传来,冰冻了全身。

客栈早已面目全非,算时间这些残火应该烧了少说有三四个小时。周宇一把扔掉火棍,拄着残垣断壁迈进院。碎石、瓦砾、火光,除了偶尔传来木屑噼啪声以外半点生气都没有。

周宇不敢呼喊,怕引来附近的官军。他跪在天井里,双眼通红、喉咙咸得犹如刚吃了两大口盐巴,两只手使劲儿挖刨着。博拉达,应该在这些碎石下面。

泪水,从面颊滑落滴在烧了好的石板。哧啦一声,升腾起几缕白眼,大都督两只手烫得全是血泡,依旧头不抬眼不睁的向下挖着。

“呃、呃。。。”扛起一根房梁后,周宇听到了有微不可闻的喘息声。他循着声音,用一根门闩当杠杆,支起两扇门板。门板下面,果然是博拉达。

周宇双手伸到他腋下,要把他拖出来。

“别、别,大都督。”博拉达勉强睁开眼,躺在周宇怀里,看着他倒映在眼里那张熟悉的面孔。

“大、大都督,我、我不行了。”博拉达吸了一口气,脸露出了微笑。

“不、不,我先把你拉出来,会好的、会好起来的。”

“大都督,喏、喏!”博拉达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把胳膊肘支了支,半躺着靠在周宇怀里,用眼神扫了一眼旁边。二人的身边是一个碎裂的下半身,血肉模糊、齐腰断裂、肠子乌黑一片绞织在一起。

周宇看到博拉达的下半身,泪水模糊了双眼。想要伸手去够,却被博拉达轻轻拉住了袖口。

“大人,小的不争气。把自己输给您,却没陪你走到最后。”

“唔唔”,周宇嗓子里黏糊糊一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圣子岛、圣子岛回去过了。回到过家乡了,真好。谢谢您,大都督。”周宇攥着博拉达的手,生怕那只手毫无征兆地滑落。

“我、我们还会回去的!”周宇抬起胳膊抹了一把眼睛。

“嗯,如果不麻烦的话,请您把我葬在那里。。。”

“博拉达,对不起。。。”

“不、不要这么说,大都督,是我对不起你。没救得了萨曼达、没救得了妮卡、也没救得了霏琳娜,还好死之前救了您。也算、嘿嘿、没白死。”博拉达脸露出了微笑,是那样的天真无邪。眼前的少年,他才二十多岁。

“这个、这个还给您。愿您在人生的赌桌,永远赢下去。”说完,博拉达抬了抬自己的左手,示意手里面有东西。周宇掰开一看,是一小袋加巴。当时自己跟他玩赌博游戏时他最后拿到手里的那一袋。

低头再去看这孩子,长长的睫毛已经交替在一起,脸没有半点泪滴,嘴角微微扬似乎是在微笑。博拉达最后一点体温,随着他的手滑落在碎石瓦砾深处。

大都督怀里抱着博拉达的半身,张大嘴巴、仰天痛哭,一只手攥拳用力捶打着地面。泪水簌簌滴落掉在少年冰冷的脸,汇集成小溪向下蜿蜒,好像博拉达也哭了一样。

自己无疑是幸运的。如果靠门坐着的不是博拉达而是玛夏或者班布尔,那么现在埋在废墟之下的自然也会有自己的尸体。博拉达是个药师,他天生对气味有着超乎常人的敏感,从托桑一进入房间他心生警惕。

此人甫一进入他嗅到了一股特殊的气味。但由于大都督识得此人,所以他一直隐而未发。

直到托桑伸手去怀里摸索,他闻到了更为强烈的味道——*引燃的气味,与捕风城那几尊大炮散发出来的味道一模一样。感到危险的博拉达在千钧一发之际发出预警,随后舍身扑倒托桑,尽最大可能让危险远离大都督。

结果,托桑的zi shā式袭击这样被阻止,周宇付出的代价是永远失去了博拉达。

轻轻的,他把博拉达的半身从废墟里抱了出来,放在那双炸碎了的腰腿。拼着、拼着,拼不了。周宇嚎啕大哭,为什么啊为什么?死也给我留个全尸啊?

可现实是这么残酷,你想要的不仅得不到,你拥有的还会被一一拿走。拾掇好博拉达的尸身,周宇把一扇还未烧烬的门板掂在他身下,从没坍塌的房间找了几床被褥盖在他身,一把火点着。

熊熊火光之,那个在卡曼城的一个角落里,眼睛贼兮兮地盯着过往行人荷包的小子浮现其。

“下了下了哈,买一赔一啦!童叟无欺啦!”

“来来,谁怕谁啊?”

“凭你?嬉皮笑脸、獐头鼠目,成霸业?笑死人了!”

微风拂过狂躁不安的火焰,点点灰烬被卷了起来,在空翩翩起舞。周宇摊开手掌,任凭这些灰烬落在掌心。他打开那袋加巴,把灰烬倒了进去,系好袋口。

博拉达,一路顺风。奈何桥,等我几年。

一起喝酒、一起吃肉、划拳赌骰、愿赌服输!

天要亮了,周宇拖着残躯蹒跚到街继续寻找着,门板下压着的、墙角处摊着的赫然是班布尔和玛夏。周宇心头一紧、鼻子一酸,单腿蹦着过去。

还好,这俩人还有气息。只不过班布尔伤势较重,腰部以下了十多箭,虽然没有致命伤,但也因为失血过多昏了过去。

“大、大人!”周宇掏出水囊洇湿双手擦了擦玛夏的脸,玛夏打了个激灵坐了起来。显然,几个钟头之前囚巴突然出现不仅救了周宇,也救了这两个小子。那些追兵被囚巴吸引倾巢而出、紧追不舍,没人在意这俩重伤之人。闲棋冷子、无关痛痒,宰了都没赏钱。

“别说话,来!我搀着你!”周宇搀扶着玛夏站了起来,两人走到仍然昏迷着的班布尔身前,一前一后把他抬着,歪歪斜斜地向远处走去。

没有发现五朵金花的尸体,不知道她们的处境如何。现下周宇能想到最安全的地方只有一个人那里——万三。天亮之前,他按照次跟万三打听的位置,愣是寻到了城南那间破草屋。万三一看满脸是血的几人吓了一跳,连忙把几人迎了进去,又唤醒自己的婆子给班布尔止血药。安顿好两人后,周宇孤身一身向王城走去。

这笔账不能都算在斐莉头,这老jiàn rén是罪魁祸首不假,但她所有的帮凶、走狗甚至是无意识为她提供便利的人都不能放过。博拉达之死,大都督要复仇。

不好,霏琳娜。想到复仇他脑子里突然闯入了霏琳娜的名字,斐莉此次逆袭回巢,霏琳娜势必会成为继西玛之后的第二个牺牲品。在斐莉的算计里,除了他自己以外其他人都是老jiàn rén的盘餐。如此看来,霏琳娜此时凶多吉少。

王城。地下宫殿。天牢。

霏琳娜被关押在这里,她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一直以为是救命稻草的姑母居然才是幕后黑手。跟她起来,自己那个不长进的弟弟简直是幼儿园的孩子。

“公主殿下?”一个浑身翠绿色铠甲的武士微笑着从走廊尽头走了过来。

“你、你要干什么?”霏琳娜识得此人,他是城防副总兵磐石。

“干什么?我不干什么,斐莉夫人怕你坏了她的好事,特地嘱咐我来采了你的初夜。公主殿下,麻烦您将一下,好让小人速速了结了回去复命!”说罢,磐石走到囚牢对面的墙,摘下来一串钥匙。

“你、你敢?磐石,你不要脑袋了?”霏琳娜虽然身陷囹圄,可桀骜不驯的她哪会束手擒,一个区区副总兵她还没有放在眼里。

“哦对了,公主殿下,忘了告诉您。对您一直效忠得死去活来的奔流大人已经被我砍了头,现在应该是跟你那死鬼老爹一起在阴曹地府叙旧呢吧!所以,麻烦您一会儿被在下伺候得舒舒服服时,喊一声总兵大人,把那副字去了。心情大好之下本总兵没准法外开恩,可以赐你个痛快!”

磐石是个粗人,也是我们常说的单核动物。他不知道斐莉口的“万万不能杀了她”是何嘱意。既然落在自己手里,玩死了、弄死了,有什么大不了的?落水凤凰不如鸡,既然是阶下囚那待遇都一样,死路一条。

“呸!我告诉你,磐石。我是死也不会让你碰我一根汗毛!”说着,霏琳娜从头发摘下发簪,抵在自己咽喉。正拿着钥匙准备开门的磐石被她这一举动吓了一跳。别说,磐石还真吃这一套,他喜欢强来但是不喜欢尸体。一点也不喜欢。

“殿下,你这是何必呢?给水王也是给,给在下也是给。都不是你的意人,有什么区别?”磐石手的动作没有停,依旧挨个试着钥匙。

“你别进来,我真的会死在你面前!”

“死在我面前?死没有那么容易,你算现在下刀,到你血流净了死个彻底也需要一顿饭的工夫。在这段时间里,在下还是可以享受到一段只属于你我的美好时光。而殿下您,只能在冰冷之一点点死去喽!”

当啷一声,锁头被打开了。

面对着眼前这张淫邪的脸,霏琳娜宁死也不会从他。双眼一闭,手银簪用力向脖颈扎去。

她还没来得及下手,面前的磐石脸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五官扭曲到了一起。咚的一声,他先是跪下,然后扑倒在霏琳娜面前,一动不动了。

磐石的腰间,一柄bi shou寒光闪现,直没到把手。

“孔甲?”霏琳娜惊呼。

第一百三十二章 真·醉花公主

(关于兰斯洛特如何成为无头骑士部族首领的故事,会在番外篇或者《失予录》交代)

站在牢笼外的人居然是孔甲,他浑身血渍显然经历了一场恶斗。

“公主,快!跟我走!”

孔甲边说边从磐石身拔下bi shou,在他的腿弯蹭了蹭别在腰后。

“孔甲,姑母她、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公主,请您冷静一下。现在讨论这个没有意义,我们还是想办法逃出醉花城是真的。”

孔甲猫腰走在前面,刚才整个地牢的人都被磐石遣散,为了防止有人免费观看他窃玉偷香。没想到,却给孔甲劫狱扫清了障碍。

“磐石大人真特么好运气,那如花似玉的二公主怎么便宜了人家呐?”

“你小子也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唉,你说一会儿大人完事了咱们过去捡个便宜应该没问题吧?”

“我觉得你的提议非常好,我举双手双脚赞成!”

“嘿嘿,不知道公主的活儿那窑姐儿们怎么样?”

“哈哈哈,一会儿知道了!”

霏琳娜实在听不下去这些污言秽语,在转角处捂住耳朵,蹲了下去。孔甲蹑手蹑脚地探头看了一眼,确定了两名守卫的位置。

嗖的一声,他前滚翻的同时袖里刀激射而出,正其一个守卫的咽喉,那人连吭都没吭一声,捂着伤口直挺挺地朝后面倒去。

另一人看到同伙遇袭,从腰间拔出长刀,抡到半空还未劈斩下来,只见一个黑影已到眼前。轰的一声,孔甲一记"shuang feng"贯耳正守卫双颊,下盘右膝弹起紧接着一个踢裆。一气呵成、招招阴损。招的兵士贴着墙壁,面条儿一样瘫倒在角落里。

“走!跟!”孔甲朝身后挥了挥手,还好自己及时出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斐莉原本让他去执行刺杀大都督的任务,这小子虽然是个粗人,但心里对于善恶二字却是泾渭分明的,抵死不从。斐莉大怒,派人把他绑了起来。

如此一来,这活计才轮到了托桑。托桑平时喜欢搞一些邪门歪道,尤其是从斐莉那里得了不少*后苦心钻研、乐此不疲,多次试验后自以为操纵*的能力已经炉火纯青。没想到,*刚引燃还没掏出来投掷被近在咫尺的博拉达嗅出了味道,一场刺杀演变成了zi shā式bào zhà。

嗟呼,人的命天注定。孔甲要是当时膝盖一软接了任务,现在公主殿下已经变成了一具裸尸了。

天亮了。初生的四轮红日奋力地在地平线挣扎着,尽管艰难但还是一把推开了黑暗,愉快地跳了出来,把金色洒向大地。夺取醉花城的战斗进入了尾声,或者可以说根本没打起来。千名无头骑士水银泻地一般横扫主要街道、门房、仓储和兵营。绝大部分的平民和军士只在传说里听说过无头骑士,但亲眼见到之时仍是吓得屁滚尿流,能保持站立姿势的都没有几个,遑论抡刀抵抗了。

兰斯洛特对于此次进攻很满意,起亚瑟王东征法兰西那次和平得多,基本谈不战斗,是一场阅兵而已。殊不知,他能轻而易举地控制醉花城的城防,两拨人功不可没。其一是那些隐藏在黑暗里的间派,他们既不关心谁执政、也不关心谁战死,只关心自己的买卖生意和兜里钱粮。

所以,放出来的消息是——静观其变。

其二是那象征水王漓的特使大人,此人的卫队有近两百人。虽然人数不多但一个个兵强马壮、骁勇善战,连斐莉都忌惮三分,可面对无头骑士的合围这些卫兵选择了撤防,闭门不出。摆明了交代一句潜台词:你们打你们的,我们没看见。

周宇站在王城门前,身后窸窸窣窣声传来。他回头扫了一眼,兰斯洛特带着鬼骑纷纷靠了过来。

大都督想道声感谢,不过想到前路漫漫他还有很长的征途要与这群精灵并肩战斗,讪讪一笑憋了回去。战友之间的感谢,等死的时候再说不迟。

“阿伊达,城里贼人肃清了。”

兰斯洛特口的贼人自然是指意图反抗的斐莉一族。

“好,兰兄辛苦了。接下来,我要跟那老jiàn rén好好算一算了。”

唔昂——唔昂——

空传来几声凄厉的叫声,缴械跪在地的城防兵哪里听到过这种邪魅之声,一个个捂着双耳在地打滚,仿佛被邪魔钻进了心里,正在蚀骨啮髓之。

“旃陀你个老不死的,路堵车了吗?”周宇乜着眼盯着缓缓落下的一只大鸟,调侃他道。

“哎呀,阿伊达,接到你的援信我率部出发了。不过你也知道,我那儿子贪玩。路开了个小差,所以来的晚了一些!”

尼玛,你儿子贪玩也是理由。周宇险些一口老血吐在他的脸。不要脸,不要脸至极!居然还有人不要脸的生物,大都督算是彻底服了他。

“咦?这不是已经下了城了吗?”旃陀朝兰斯洛特抬了抬下巴,算是打过招呼了。

周宇懒得理他,此时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为博拉达报仇。斐莉不死,他一分钟都得不到安宁。

眼前宫门紧闭,一股肃杀之气迎面而来。斐莉显然已经得知了城破的消息,选择据守这里做困兽之斗。

“老太婆,既然已经撕破脸皮了,何必还躲躲闪闪的呢?”周宇朗声朝宫门方喊去,他扫视着高处一个个黑洞洞的城防孔道,猜测着斐莉一定在哪一处的黑暗里偷偷瞄着自己。

没有人回他。刷的一声破空,一支羽箭从堡*出,直取周宇头颅。大都督矮身一躲,箭矢击身后方砖,发出清脆的叮声。

刷刷刷,三轮箭雨同时从孔道里射出,采取的是乱射和三段击的战法。周宇一个后滚翻躲在兰斯洛特身后,这些箭矢借着下坠之力狰狞着射来,不过阻挡它们的是无头骑士的具装甲骑。这些具装和甲骑乃是精钢所制,长矛刀剑近距离格斗都难以破入,何况这强弩之末。

所以,几轮箭雨对他们来说无异于隔靴搔痒。一些阴马噗噜、噗噜鼻子里喘着粗气,焦躁地刨腾着前蹄,算是勉强给予攻击者一些回应。

旃陀一族踩在空,见状用力舞动了几下双翼,腾得更高更远了一些,避开攻击距离。这样,王宫内外、攻防双方各自按兵不动,焦灼起来。

“小子,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你老老实实地混在伊莱克是何其自在,何必来蹚这滩水浑水呢?”城墙内传出斐莉的声音,估计用了某种传声装置,如卷起来的鞣革做成的喇叭。

“咳、咳!时至今日、末路穷途,小的也是后悔至极啊,慌慌张张赶末班车却发现坐反了方向!可惜啊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回不了头了,只能坐到终点站再重新来过了呗!”周宇不确定斐莉能否听得懂自己在说什么,不过博拉达的死、妮卡的亡无不提示着自己,一定要到达终点、到达彼岸。

“哈哈哈,是说你小子不见棺材不落泪了是吧?因为调得动鬼骑和双头鹫,我斐莉怕你不成?你以为醉花公主制霸索拉西亚是一则好听不好说的笑话是吗?”

“醉花公主?”周宇眉头一皱。原来,醉花公主指的不是霏琳娜、福利嘉或者卡淑洁,而是这位一辈的老公主——斐莉公主。他刚到伊莱克城的时候的确听到过传说:得醉花公主之人得索拉西亚,当时还被妮卡误会他一心想贴公主当个便宜驸马。

没想到,他们都错了,错得离谱。

“好,我再给你一个机会,现在宣誓效忠于我,退回南部大陆,我保你一生荣华富贵。那些跟着你作乱犯的叛军一概。。。”

“行了,阴险狡诈的jiàn rén!咱们俩的帐早在托桑来访那一刻算清楚了。剩下的都是赠品,怎么能说不要不要呢?”大都督掂了掂手里的赎罪之剑,刚才焚灭博拉达尸身时发现,这小子临死背后还替他背着这把剑。

“那你可别后悔,醉花公主从不给人第二次机会。不是自己人是死人!”说到后面,周宇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按理说,强敌环伺的包围圈内,算斐莉想做困兽之斗,完全没必要搬出一副吃定了你们的态度。既然她这么有把握,定是手握兵,难道手里有黑鹰武装直升机?大都督摇了摇头,能秒杀头飞的双头鹫、地冲的鬼马兵,难不成斐莉把梁静茹请来开演唱会并循环播放《勇气》了么?

“嗡吧柒甘蒲哩亚、咚吧蒲哩亚!”

“嗡吧柒甘蒲哩亚、咚吧蒲哩亚!”

不知道是什么来的,周宇听见城堡内传来一阵阵咒语声,不断重复、声音越来越大并伴随有牛皮鼓的伴奏,确定是某种咒语无疑。

周宇跨步向后来了个登哥跳,连忙浑身下摸了摸,胸口、肚子、大腿、脑袋,一个都不少。老巫婆,你不是在念着玩吧?要投降抓紧,我给你个痛快。搞这些封建迷信的东西,省市区县防范办是不会放过你的。

突然,周宇感到一股澎湃的压力从城堡内涌了出来,虽然无声无息但足以令空气凝固、闻者窒息。他环顾左右,只见身前几名无头骑士从马鼻子开始变色,黑变红、红变褐,迅速向后蔓延,转瞬整个马身和背的骑士都变成褐色。周宇大叫一声不妙,伸出刀背用力拍了一下兰斯洛特的坐骑。

“快撤,全体后退!”周宇大喝一声,不退反进、顶着这股压力向前冲去。

空,离得较近的几只双头鹫也是遭了秧,从爪子开始向足部、腹部、xiong bu蔓延,刚开始还奋力拍打着翅膀想要逃离声波攻击圈,可还没来得及提速,那对翅膀演变成褐色,整个身子在空定了型,像被扔进油锅里过了油的蚱蜢,直挺挺地坠下。

啪、啪、啪,几声清脆的声音入耳,眼前的一幕让周宇惊呆了,长大了嘴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双头鹫落地后摔成了无数粒沙土,宛如掉在地不是一个活物而是一袋泥沙。

嗖嗖,又是几声破空之声,若干箭矢从孔道里射出,正他左右那五六具沙化了的鬼骑。这些鬼骑再无刚才那样好运,一枚枚羽箭穿喉、灌胸、透脑而出,分分钟把他们打成了筛子。

“兰斯洛特、旃陀,撤!快撤!越远远好!”周宇在宫门前大喝,他站在这里无事、兰斯洛特无事,说明咒语对人没用,只对精灵奏效。如此杀伤力摆在眼前,要是再不撤退那无异于自投罗,结果必然是全军覆没。

兰斯洛特和旃陀听到号令,不做多想发动全力后撤。

“哈哈哈,小兔崽子!这点本事还敢来挑衅,没发现自己太天真了吗?”

“老妖婆,别以为会念几句不入流的咒语老子怕了你了,有本事你把你爹我也念死瞧瞧?你念不死我你是我生的!”连作者都佩服大都督,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能如此大方地占着人家便宜。

“无知鼠辈,凭你也配听这背叛的谎言吗?”

什么?周宇起初以为自己听错了,细一琢磨才回过味儿来,斐莉还真不一定是在吓唬他。如果不是背叛的谎言,还有什么能有如此大的威力,隔空沙化精灵,杀精于无形之。

“没有说遗言的机会了,受死吧!”斐莉一声奸笑,宫门缓缓打开。紧接着,一批全副武装的禁卫军手持长矛刀剑,凶神恶煞一般向他扑来。那股争先恐后的劲儿仿佛周宇并不是一个活人而是一顶连升sān ji的乌纱帽。

斐莉算准了这一步,用背叛的谎言逼退鬼骑和双头鹫,短时间内周宇没有援军。而此时,是诛杀他的最好时机。杀了他,整个世界安静了。再也不会有反对的声音,再也不会有那么坚硬的膝盖,自己可以高枕无忧地稳坐花涧溪,等着那淫邪之人来临幸自己。

大都督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一股shou xing油然而生。来得正好!你有多少人?三百、五百?今天老子杀一个够本,杀俩赚一个。没关系,死在这里也没什么遗憾,是苦了那些翘首以盼等着自己回去的撼天盟们。

对不起,先走一步了各位,大路朝天、来世相见!周宇提剑冲了去,刺挑戳盘、卷翻粘斩、腾挪挡避、卧推带连,他把实用的格斗技巧与跟吕布、蓝玉学的剑法融合在一起,堪堪封住前后左右的敌兵,几个人围成的攻击圈愣是无法近他身来。

不过,一夜的逃亡加箭伤未愈,很快殷红的鲜血从他肩膀流下来,染红了整个皮甲,顺着腿肚子滴在地,把地淋出一朵朵梅花。大都督感觉到自己体温渐冷、体力透支,随时有可能倒下。围攻之人被他砍了十来个,见这位天牧狩大赛的冠军动作放缓、眼神迷离,私有油尽灯枯之势,一个个也毫不客气地怪笑着,抹了把嘴冲了来。

“啊!”周宇大喝一声,等着万剑穿心的一刻。死吧,死了好,死了不用再受活罪。

第一百三十三章 众叛亲离

耳畔撩起两股猎风,贴着周宇的头发闪过。 大都督闭眼睛,脸庞爬一抹淡淡的微笑。特喵的,谁啊剑法这么差?离这么近还砍不掉老子的头。如果是俺带的兵,一定罚你大太阳下面军姿四小时,还得头顶帽子、腿绑武装带。

叮叮当当声不绝于耳。不对,这是交战之声而非宰杀之音。难道说兰斯洛特他们又回来了,这群不知死的东西。周宇睁开眼睛刚要怒骂,发现眼前混战一团,两拨军士厮杀在一起。区别是禁卫军俱是浑身绿甲、腰绑蟠龙带,而从大都督身后冲出来的两拨人马,一批是蓝色兽甲、另一批是紫色皮甲,潮水一般从他身后涌来。

渐渐,禁卫军露出颓势,有些力不从心了。周宇站在原地,用赎罪之剑拄在地,纳闷地看着这些人。这什么情况?这不是老子的战争吗?谁没事呛行来了?刚不敢报。。。

“这是冠军吗?”

“哈哈,也不过如此嘛!”

两个银铃一般的声音从脑后传来,周宇回头定睛一看,篮甲兵和紫甲兵簇拥着两个梳着流云髻、衣着雍容华贵、体态端庄大方的少女走了过来。两人柳眉杏目、白里透红,尤其是那凝脂般的肌肤,看去吹弹可破。人尚未至,犹如薰衣草一般的香气却先闯入人的鼻翼。

“你们、你们是?”周宇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最近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太多,脑子不够用了。他突然有种感觉,小时候偷偷倒掉妈妈给买的生命一号真是太无知了。

“姐姐,你看,索拉西亚还真有不认识你的人内!”那个娇小一些的美女嬉笑着走过来,左右打量着传说的冠军。

“福利嘉,离他远一些。这些臭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小心趁你不注意咬你一口!”那位“姐姐”叮嘱她。

原来,这两位美女是霏琳娜的姐妹,卡淑洁和福利嘉。暂且不说人家的皇族血统,冲着自己死里逃生拜人所赐这件事,周宇应该表达一下谢意。

“西岚人法克米参见卡淑洁公主、福利嘉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周宇急忙单膝跪地,行了个君臣之礼,也不知道这么喊合不合规矩。他自认为自己跟两位公主往日无仇、近日无冤,拿出个低调内敛的姿态肯定没错。

“哼,亏你还识得些体面。什么千岁千千岁的,挺都听不懂。不过你这人倒是蛮有意思的。难怪把那狐狸精迷得神魂颠倒的!”卡淑洁撇着嘴说道,她口的狐狸精肯定是指霏琳娜无疑了。

“桑切,给我杀!一个不留!”卡淑洁脸的神色转冷,冲着前面一个身高足有两米,手持一柄流星锤的巨汉喊道。

“普西卡,只要杀的桑切多一个,我额外赏你一座城!”福利嘉也不示弱,指示着她前面二十来米处那个戴着厚重头盔、手狼牙棒虎虎生风、一身劲装的武士。

周宇倒吸了一口凉气,好家伙这下算是见着了。这个桑切和那个普西卡本应当在决赛赛场与自己对决,但后来因为两位公主委身西玛,想要联手做掉霏琳娜,这俩杀神被雪藏了。

现在一看眼前破马张飞扬起的人头,可见两位头马兄绝逼不囚巴好对付。周宇暗自后怕,拍了拍胸脯安慰自己说,还是囚巴好,囚巴好一点。

逼退精灵族,斐莉可以使用背叛的谎言这种妖法。但是要想干掉眼前这些“叛军”,可得靠真刀真枪来的。遗憾的是,算无遗策的她却百密一疏,没有想到最重要的一点:草都斩掉了,根一个没除尽。

“柯坚人囚巴,护驾来迟!请二位公主赎罪!”随着一声长啸,远处一行骠骑卷着青烟向宫城奔来,周宇搭眼一看果然是白马少年,救了自己一命的囚巴。这小子身后带着百余名身着银白色铠甲的骑兵,声势浩荡地驰援而来。

“囚巴,你死哪儿去了?再晚一些,这仗不用打了。亏哥哥那么信任你,你、他。。。”说到这儿,福利嘉应该是想到了惨死在斐莉手的兄长兼"qing ren"西玛,兀自在那里擦泪。

“好了,小妹。以眼还眼、以牙还牙,斐莉欠下咱们的血债一定要让她用鲜血来偿还!”卡淑洁怒目圆睁,紧盯着马要攻破的宫门。

呆若木鸡的周宇手足无措,他是真的不知道手该往哪儿放了。计划不如变化快,刚才自己还算计着死了谁来收尸呢。这么快,桑切、普西卡、囚巴和自己这四位分别代表东南西北四方参赛的分区冠军齐聚于此了。卡淑洁、福利嘉代表着死去西玛也闪亮登场,两桌麻将差霏琳娜了。

怎么着?开个party?

城里散落在各处的城防军此时纷纷围了过来,贵族、祭司和领主们也都带着自己的私人武装,一点点靠近王城,把激战正酣的广场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里面有很多人已经宣誓效忠斐莉,甚至一直以来是她埋在醉花城的钉子。此次斐莉发动政变,这些人都是出了力的、功不可没。若不是周宇坏了她的好事,他们还真成了既得利益者。

但是,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眼看精灵族灭了斐莉的城防军主力,桑切、普西卡和囚巴又把负隅顽抗的禁卫军逼了绝路。自己这张牌到底是掀开还是不掀开呢?领主和贵族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等待。

等什么?等着看斐莉还有没有回天之力,等着看她还有没有后手。如果没有,那这些bá chu lái的bi shou,对不起,还要塞回去。有些秘密,还是烂在肚子里的好。您一个人英勇义总好过大家一起玩儿完。

这是人性,趋利避害,面对死亡只有我没有你。

“你们还在看什么?还不快!”城堡里传出斐莉的疾呼,显然她看到了围在周遭的这些权贵,里面有她熟悉的面孔,也有陌生的。无论如何,此时能够拔刀相助的人,一定会在斐莉的功劳簿写下重重的一笔。

想起前夜还在一起觥筹交错、君臣下的这些人,不出一天这样冷酷无情、忘恩负义,斐莉诧异自己是不是真的认识他们,还是仅仅识得他们的躯壳而已。

刷、刷、刷,围城的权贵皆尽退散。整齐划一、悄无声息,他们来的时候还要齐、还要轻。站在王城最高点向下望去的斐莉茫然地闭双眼,最后一根稻草还是掉了下来。

“拿开你的脏手,我自己会走!”云鬓散乱的斐莉怒叱身后的普西卡。虽是被倒缚着双手,可斐莉依然是一副目空一切、舍我其谁的表情,丝毫没把几个战士放在眼里。

“呦呵,这不是姑母大人吗?什么风把您吹来了?怎么,那花涧溪的尺寸不合适吗?怎么不多坐一会儿?”卡淑洁迎着她走过去,身后跟着桑切和一众蓝甲士兵。周宇近距离看了看桑切,矮身吐了吐舌头。这家伙不仅高大,一身的肌肉跟岩石一般,如果活在前世估计没有巨石强森和范迪塞尔什么事儿了。

“呸,jiàn huo,你们全家都是jiàn huo!”斐莉挣了挣普西卡鉄钳一般的双手,无果后一口口水啐在卡淑洁脸。桑切暴怒,迈步前张手要给斐莉一记耳光。

“唉?住手,桑切!”卡淑洁掏出绢帕擦了擦额头和鼻尖的口水,歪着头盯着斐莉,脸露出迷人的微笑。周宇看着一阵心惊,这大公主是多么深的城府,被人当众侮辱,用这种词语、用这种方式,居然还笑得出来。她不是傻子是疯子!

显然,除了周宇以外,整个索拉西亚都知道卡淑洁的脾气,她不是傻子而是出了名的睚眦必报、辣手无情。

“哼,今日若非那些獐头鼠目、忘恩负义之徒临阵脱逃、离经叛道,我堂堂醉花公主怎会折于你们两个**之手。真是苍天无眼、大地悲歌!”

“别、别这样,姑妈!别一口一个**,这话啊您留着去阴曹地府慢慢骂。至于你在醉花城深耕细作的那些狼崽子,您放心交给我。您走后我会挨个帮您料理掉,一个不留、一个不剩全都送去下面陪您。一家人怎么能说两家话呢,侄女不帮你那还有没有天理了。是不是?福利嘉!”

“全听姐姐的!”

“来人呐!”卡淑洁玉手一抬。此时的皇宫大殿之,她是最高行政长官。

“慢着!”一声厉喝从偏殿传来。几百束目光聚焦之处,一位身着藕荷色流云长裙、头戴金色五芒星王冠的少女楚楚走了过来。

周宇踮起脚一看,人头攒动的缝隙里婀娜万分,果然不出他所料那熟悉的声音正是来自于霏琳娜。还好这丫头命大,不知用了什么法子逃过一劫,要是晚半步可能会香消玉殒、支离破碎,惨死在她这位敬爱的姑妈手。

不过当他看到跟在霏琳娜身后的孔甲时,推翻了之前的判断。走什么运,哪有那么多运气可以走?那一厢演的应该也是英雄救美的故事,依着孔甲的身手,在天牢里万花丛过、片红不沾身也是有可能的。好嘛,这下子东南西北四方第一勇士齐聚朝堂,他自己这个天牧狩大赛冠军反而显得有些多余。不是多余,是拿不出手。

“我还以为是谁这么威风呢?原来是女王妹妹!”霏琳娜甫一露面,除了大都督、卡淑洁、福利嘉和斐莉,其他人一律单膝跪地,行君臣之礼。可这位大公主却是摆明了没把新科女王放在眼里,不仅没有任何礼数奉,还直呼她女王妹妹。话里的意思,女王是你没错,妹妹也是你,别大呼小叫、没大没小。

周宇耸了耸肩,这下子不好玩了。

“卡淑洁,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斐莉夫人聚众作乱,自应明正典刑。但如何施典,你说了不算,我也说了不算!”霏琳娜走近几女,站在斐莉和福利嘉之间,眉头紧锁盯着卡淑洁的双眼,一字一句的说道。

“好,好!好大的口气啊,女王妹妹。几天不见,你满口国法家规了呦!若不是你那走了狗屎运的西岚奴帮忙,这好事儿哪儿能轮到你头。做梦万人之的你早躺倒在屠梦城的万人之下了。”

“你住口!”霏琳娜动了真怒。

一旁看了会儿热闹的斐莉反而笑了起来。

“哈哈哈,好一个万人之下,好一个万人之下!我诅咒你们三人世代为娼、永无翻身之日!”

“啪”的一声脆响,吓了周宇一跳。这么*的撕逼场面谁开枪?谁他妈的敢开枪。

不是,是扇耳光的声音。让他惊讶的是,此番霏琳娜和卡淑洁居然站在了同一战线,两人一左一右同时出手扇在斐莉脸。离着不算太远的大都督清楚地看到,斐莉左右脸都攀了粉红的五指印。

“书记官!”霏琳娜收回手,颤抖着背过身去。听到女王唤自己名字,那个肥猪一样的书记官从远处颠颠跑了过来,边跑边用袖子擦着额头的汗。大哥,有那么远吗?你那是热汗还是冷汗?

“下官在!”书记官跪倒在霏琳娜裙前。

“斐莉夫人携众bǎng jià宗亲、阴谋政变、戕杀王储、祸乱大赛,论律该当何罪?”

“这、这个。。。”书记官虽然胖但是眼睛并不大,此刻他那绿豆一般的眼睛x光机一般在几位公主身流转,不知道该怎么断。可不是嘛,三个现役公主加一个醉花公主,这案子要是能断的明白,他不是书记官是弼马温了。

“让你说你说,支支吾吾的干嘛?普西卡,替我掌他嘴。我看他还装不装哑巴!”半天没说话的福利嘉说话了,没想到这丫头一说话这么暴力。周宇菊花一紧,还好自己傍的是三个丫头里最好说话、最温柔、最旖旎的一位,否则啊估计这颗项牌人头早搬了家。

“呃、呃,小公主饶命。下官、下官想起来了。论律、论律当处以焸刑。”书记官用膀胱扫了一眼斐莉,这么一个简单的眼神便叫周宇把他的性子猜个透亮。这小子肯定是想跟斐莉说:醉花公主啊,这个真的不是我能左右的。不管是今生你的手下要报仇,还是来世你变成厉鬼索命,别来找我,我是无辜的,我是办事员。

我只是个办事的,这句台词好熟悉。周宇突然发现,时代虽然不同但有很多措辞、理由依旧是好用至极,好用到没朋友。

“焸刑?那是什么刑?”福利嘉还是那般天真无邪的样子,看看大姐又看看二姐,仿佛之前的耳光事件根本没有发生过。

“公主,焸刑是把人下半身架在火炉、半身锁在笼子里。下面用火来烧,面是无数只老鼠。老鼠受热,会发狂的撕咬。往往人还没有被烧死,被老鼠啮噬得只剩下骨架了。”普西卡好心给福利嘉讲解,却是听得周围这群看客一身的冷汗。

这是极为残忍的一种刑罚,看来索拉西亚已经很久没有弑君者出现了,以至于大家都忘记了这种酷刑的存在。

“你们、你们敢这样对我?你们三个jiàn rén、jiàn huo,我饶不了你们!”斐莉听说自己要被典罚于焸刑,当场暴走、口水乱吐,桑切急忙把她推到一边,与公主们隔开。

第一百三十四章 临终遗言

不仅在场之人唏嘘不已,连抱着看热闹不嫌事大心态的周宇都感到一丝悲凉。 按理说,醉花公主暗度陈仓、经营多年,毒死她自己的哥哥、杀死她的侄子侄女,最后走索拉西亚的权力巅峰,那是人家下的一手好棋。退一万步讲,那是人家的家事。

可如今,这个阴谋却因为大都督横插一杠子给人家搅和黄了。不仅如此,还落得个不得好死的下场。从这个角度来说,周宇觉得自己有些对不起斐莉。但是想到惨死在她前面的博拉达,他又恨得牙根儿痒痒。

也许,这是帝不公平的地方,他如果觉得自己有失偏颇,不会用活去回报死,而是用另一个死去回报死。也是以暴制暴!

行刑地点:王城广场。时间:立刻、马。

霏琳娜闭美目点了点头,几个军士把斐莉架起来抬向一个铁皮笼子。这种笼子是特制的,跟周宇在电视看到的魔术师表演切割美女的那种差不多。虽然看去许久未曾使用,但半边传出来的吱吱声仍然叫得人毛骨悚然。

大都督蹙着眉,站在观刑队伍的第一个。无论作为天牧狩大赛决赛的冠军还是南部大陆第一勇士,他都有这个资格。这种死法,他是第一次听说。也许,是最后一次看到。想到之前的林林总总,周宇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在他摇头的空当,他的余光扫到在他几个身位之后身的孔甲正急匆匆地穿过人群,小跑着向自己这边跑来。扒拉着人从、越跑越快。此时,别人的视线都聚焦在场。唯有他们二人,在手臂和呼喊声对视。

孔甲脸露出无痛苦的表情,扬天长啸。堂堂七尺大汉,周宇看到了他两颊流下的热泪。

算了,再帮你一次。

周宇如离弦之箭一般射出,虽然箭伤未愈但好在距离不长,只有十米左右。所有人都看到了一簇闪电从人群绽放,瞬间停止在几个兵士抬着的斐莉身。

一把bi shou从背心贯穿,透胸而出。斐莉侧过头,看见狙杀自己的原来是这个讨厌的西岚奴,她突然笑了出来、笑靥如花,仿佛一个清纯的女孩。剧烈的幅度把鲜血鼓如鼻腔、咽喉,让她急促地咳嗽起来,鲜血汩汩从嘴里流出。

举着她的四个兵士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颤在原地,放也不是、走也不是。大都督低下头俯在斐莉耳边说:“送你个痛快吧,为了孔甲!我觉得他不想看到那一幕!”

“小子,谢谢!谢谢你啦!我还有一个秘密,不想带进坟墓里去。记住,悲伤的源泉在母亲河里,源头在命运峰!”说完这句,斐莉脖颈一软、偏过头去,没了气息。她攥着的右手摊了开来,一方绢帕随风滑落。

飘散、飘散,飘在空、散开褶皱。

绢帕之绣着的是一对男女,相拥亲吻。

突如其来的临刑绞杀让全场为之震惊。这位来自南部大陆的西岚奴、天牧狩大赛决赛总冠军竟然在斐莉夫人被执行焸刑前如此多此一举,这可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周宇低下头,从斐莉身拔下bi shou,在自己的肘弯擦了擦。弯腰刚拾起她掉的绢帕,四五个禁卫军冲来把他推倒,下其手捆了起来。大都督躺在地任凭他们动作,眼睛望着湛蓝的天空,晴空万里、万里无云,虽然它不该旋转但貌似顺时针在缓慢旋转着。

博拉达,一路走好,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斐莉,相识一场,虽然你要杀我但源于立场不同,如果我占了先机也会除掉你,彼此彼此,不需要多恨一分。孔甲,你要做的我代你做了,我知道你想送主人最后一程,不愿看到她饱受折磨的模样。相信我,我做、能活下来,你做、死路一条。

急促的脚步声闯入耳膜,把在地懒洋洋晒着太阳的周宇惊扰个眉头紧锁。避着直晒,他乜眼看着来人。

“你疯了不成?”劈头盖脸骂来的是霏琳娜。

“看来你这西岚奴看不得老jiàn rén受折磨啊,妹妹。他们俩不会。。。咯咯咯!”卡淑洁媚眼一翻,虽然所有人都看穿了他的本意但敢明目张胆说出来的,非她卡淑洁莫属。尤其是还能联想到榻之事,大都督不得不佩服她的*和发散式思维。

“闭嘴,皇家的颜面都让你丢尽了!”霏琳娜怒斥了家姐一句,显然这句话还隐含着对姐弟三人秽乱宫闱的针对。更何况,大庭广众之下、武百官面前,焸杀姑母已是百年不遇的葩,自己这个姐姐竟然还当众口吐污言秽语,让昨日刚刚加冕的女王殿下颜面往哪里放?

“书记官!”霏琳娜明眸一转,从地一动不动的死猪身移开,看向宫峨方向。

“下官。。。在!”周宇闭眼睛,懒得听他逼逼。

“此人作乱法场、格杀死囚。该当何罪?”霏琳娜冷冷道。

“呃,这个嘛。。。如果是劫抢法场、阻挠行刑论律当斩。可是这个、这个截杀死囚,典刑尚无记载、亦无先例。”周宇躺在地,五花大绑地像个大闸蟹,支着耳朵听书记官娓娓道来,心想呦呵你这里还是海洋法系的。

霏琳娜并不想杀了他,眼前之人曾与自己有过海誓山盟,虽然不是情情爱爱但关乎自由和命运,二人曾经是生死与共的关系,可今天为什么有些不一样了呢?霏琳娜自己心里很乱,周宇同样不明里。

也许,这是身份变化后的不同。霏琳娜如今位,她需要考虑的非常多:如何存续皇家血脉肯定是第一位的,而不是跟周宇去半人马部痛饮"qing ren"泪。如何与水王漓和特使虚与委蛇,如何重塑跟贵族、领主的关系,如何展现在世人面前一副母仪天下的风范。

这些都是次要的,周宇猜测霏琳娜心最主要的想法是: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在我面前显得更尊贵、更重要、更无法无天。这是皇家铁律,古今外如假包换,大都督怎个不清楚,他太清楚了。你在新任的局长面前尥蹶子试试?不想终身与复印机为伴你去。

呵呵,果然应了那句话。你爬的越高,朋友越少。可自己跟霏琳娜真的只有朋友那么简单吗?为什么、为什么只过了三天,一切都恍如隔世呢?

书记官救了周宇一命,说到底还是女王没打算杀他。周宇被关进了地牢,等候发落。牢里人满为患,卡淑洁果然说话算话,亦或是霏琳娜她更着急,所有与斐莉有过接触的王公贵族、领主祭司一概被羁押于此,待查实查否后再做处理。

切,大都督心里暗自好笑。看这些人脸洋溢着的表情貌似并不知道他们永远都出不去了,霏琳娜如果不是傻子不可能给他们第二次机会。最简单的处理方式他、霏琳娜、卡淑洁都知道:那是一打尽、斩草除根,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

果不其然,每隔几个小时的时间有几名官员被带走,他们热情地跟同僚告别,欢天喜地地跟着士兵,偶有几个还会不住地回身告别,嘴划的口型是“外面见”。坐在干草垛的那些人翘首以盼,狱卒每次张嘴喊名字的时候他们都冲到门前,双手握着栏杆不停地下搓腾,焦急地期待自己的名字能被念到。

躺在草堆的大都督专心致志地养伤,每隔几个钟头会有狱卒扔给他一个牛皮纸包着的草药袋子,他知道是孔甲托人送来的,这小子还是蛮有良心的,不枉周宇替他蹲号子。闭着眼睛躺在草堆,他满脑子都是霏琳娜,尊敬的女王陛下,您到底要杀多少人才会收手?

这些被你分批分拨点名,兴高采烈出去牢笼之人,真的回家了吗?还是早已身首异处、草草埋了?他们也许有坏人,但更多的都是骑墙派、墙头草。你父亲、弟弟不是他们杀的;你姐妹二人也不是他们祸害的;让皇家颜面扫地的帽子更不能扣在这些不相干的人头。

号里感觉真好,馊饽饽的味道、干草的味道、一群人聚在一起的体臭,混在在一起,像极了奴隶营。大都督微笑着,眼前浮现出卡西多那张老脸。老头,厩肥饽饽还有没有?再给小生来一枚可好?

“西岚奴法克米!”一声厉喝从栏杆外传来,同号的十几个贵族目光齐刷刷地望向他四仰八叉躺着的这个角落。此人虽然是天牧狩大赛的冠军,他们都识得。但因出身卑微又一身匪气,自打关进来以后,那些官老爷有意与他保持距离。除了背后指指点点,话都没说过一句。

阶级啊!莫根斯·加尔贝格说过:在min zhu国家,你的投票很重要;在封建国家,你的地位很重要。

“到!”周宇响亮地回应着狱卒,他觉得表现得积极一些可以少吃些苦头。俗话说阎王好过、小鬼难缠,在单位你要是不打点好财物、车管、行政、工会、人事、后勤、统计、门卫这些人,嘿嘿日子还真不一定好过。在这里、在奴隶营,更是如此。

举着重重的工字镣(手铐和脚镣之间用铁链连接,看去类似汉字“工”),提里当啷、提里当啷,大都督跟着两个狱卒向牢外走去。他没有回头看一眼这些蝼蛄,因为大家不是一路人,自己死了他们不会掉一滴泪;而他们死了周宇也不会感到悲伤。叫他悲伤的,是善良之人的沉沦。

兜兜转转,他被带到了宫城后院的一个花园里。狱卒让他等在这里,不要乱跑乱动,否则必死无疑。然后,两人毕恭毕敬地退下了。

这是什么地方,还真是个世外桃源、鸟语花香之地。周宇放眼望去,周围亭台楼阁、小桥流水,看林木花草的工艺绝非出自常人之手。他深吸了一口气,馥郁的花香扑鼻而来,叫他鼻子发痒,接连打了两个喷嚏。呵呵,下等人来的,果然还是号里更适合自己。

“你、你来了!”一棵枝杈顶满了粉色花朵的不具名树木后,那个熟悉的声音、那个熟悉的身影现了出来。

“哦,小的叩见女王陛下!”说是叩见,周宇膝盖却是弯都没弯,只是脖颈稍稍垂了垂,算是行过礼了。

“你、你为什么这么说话?”霏琳娜穿着二人在伊莱克城初次见面的那件淡紫色长裙,莲步轻移挪到他身前。

“那我应该怎么说话,女王陛下?”周宇摇头晃脑,目光从她脸扫过,片刻没有停留地滑向远方。

“你生气了?”霏琳娜靠近他,试探地问道。

“没有。女王陛下说笑了,哈哈!我一个西岚奴怎敢生女王大人的气,难道是嫌自己活得太长了不成?”

“你怪我把你关起来了?可是你知道,在那种场合下我不能没了公允、妄自偏颇,事关皇家尊威和。。。”

“是事关你的尊威吧!”周宇打断她,但依旧没与她对视。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老老实实装一个傻子不好吗?斐莉罪大恶极、罪不容诛,不得好死是她咎由自取,你为什么要送她个痛快?你最好的手下都惨死在她的设计之下,你却仇将恩报、以德报怨?我不明白、我不明白!”说到后面,霏琳娜甚至嘶吼起来,双手不停地揪住花枝,把含苞待放的花骨朵一把把撸下来丢在地,用力地踩踏、践踏、碾压。

“仇恨会使人变成野兽。”周宇看着眼前双眼通红的霏琳娜低语道。女王的双手自然下垂,顺着葱葱玉指滴落点点鲜红,把那些粉红的花瓣染得更加妖异。

“我恨,我恨他们所有人,我更恨自己的出身和血统!”霏琳娜抬起头,与大都督对视,双眼噙泪喃喃道。

周宇不知道如何答她。皇家事皇家人自己知道,没有她的身份她可以活得何其洒脱自在,可以像万三的老婆一样整日里柴米油盐,也可以像妮卡那样来去如风、无忧无虑。但这些,在她出生那一天起早已注定,天王老子也回天乏术。

他替她感到悲哀。突然,他觉得霏琳娜才是整个索拉西亚最可悲的人,而不是斐莉、西玛或者莱多他们。

第一百三十五章 受制于人

那个天真无邪的霏琳娜一去不复返了,周宇诧异地自省,也许自己一直都想错了,她从来没有天真无邪过。 她行遍南部大陆、了解民生疾苦、整饬地方势力、选拔人才骨干,为的都是王位,为的都是服务于属于她自己的战争。

是的,人家从来没说过自己单纯,是周宇内心强行给她扣了一个圣洁的、出淤泥而不染的光环。想到这里,大都督释然了。原来,错的那个人也是自己。

“哈哈,女王殿下。往事随风、不提也罢,不知道您意下如何,反正过去的事情我是都忘记了。接下来,在下只会向前看了。”

“向前看?忘掉过去痛苦,前路坚糜更加痛苦。”

“不过呢,我这个人有个毛病。自己拉的屎一定要自己吃掉!”

“扑哧!”本来凝重异常、苦大仇深的氛围被周宇一两句脏话搞得破了相,这是他的长项。

“你什么意思?”霏琳娜皱着眉头,嘴角还憋着笑。她从来没有恼过面前之人,只是经历了这些事后她不得不收起原来尚未加冕之前的那几分真,取而代之的是假面完全化。

“我说过,不会再让水王漓祸害女人,一定要做到。算做不到,也一定要去做。有始有终、一往无前,这是从小我妈教育我的,从不敢悖。”

周宇有意不让这句话直接关联霏琳娜,而是用女人二字一笔带过,实际意图非常明显。点霏琳娜一下,她如果接过去话茬说明她心思还是那样坚决;她如果不接招,说明这件事人家已经有了合计,大都督操心过多了。

“也许,是到了放手的时候了。战争,是一个王者应该带给子民的吗?”霏琳娜看向远方。

“你不想索拉西亚生灵涂炭,不愿与水王漓兵戈相见。结局你自己知道吗?”

“我知道,这些天我一直在思考。跟无尽的深渊相,暂时的痛苦是可以接受的。”这丫头眼里最后的一丝骄傲也消失了,看去全是漠然。

“那好吧,既然这是你的决定。我一个西兰奴能说什么呢?全凭圣意!”周宇突然感到好心疼,为妮卡和博拉达的死感到不值,为跟自己在南部大陆浴血奋战的长生军感到不值,更为那些期待着重启帕楚雅的精灵五族感到不值。

“谢谢你!”霏琳娜勉力挤出三个字,他们两人都知道其的含义,并不仅仅包含了夺得桂冠、助其登基、铲除异己、护她周全,也为纵马夜游、诛灭莱多、密道相拥、肩枕入眠画了句号。纸飞机、爱在你心口难开,这些故事已被残酷的现实焚烧殆尽,一夜一风一尘。

“呵呵,都说了忘记了,不知道女王殿下在说什么。”

霏琳娜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仿佛在他眼寻找着什么。流连稍纵即逝,一副冷若冰霜的面孔欺了来。

“逆贼斐莉死前貌似跟你耳语了几句,是什么?”霏琳娜冷冷地问道。

“没说什么,她说后悔回到醉花城来。如果有转世投胎的机会,她宁可选择生生世世不生于帝王家。”周宇打着哈哈,他必须要盘算着自己的下一步棋了,因为目前看去一切进展顺利,又仿佛与他计划的背道而驰。

“真的只有这些?”霏琳娜盯着周宇的眼睛,这是二人自打相识以来,从他口里说出来她最不相信的一句。

“只有这些,那你还想听什么?还有一些脏话,她诅咒你的那些话你想听吗?”

“你最好不要跟我遮遮掩掩,这样没有任何意义。虽然现在你我的身份变了,但我还是那个我,我仍然需要你为我扫清前路的障碍。”

“你真的还需要我吗?你完全可以选择一种更稳妥的生活方式:择日随特使去圣城朝拜,只不过遭一点点小罪,回来可以安心当你的女王了。需要我做什么?是给您赶马车还是搬下马石?”

“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你心爱的手下和那五朵金花考虑考虑。”霏琳娜边说边转过身,背对着周宇。

“什么?你拿了班布尔和玛夏,还有玫瑰她们?”大都督怒火烧,甚至是咆哮了起来。好在霏琳娜刚才已把这里所有婢女侍卫遣散,否则现在早有一百把刀架在周宇的脖子了。

“他们很好,我只是找了个地方让他们安心养伤而已。”

“你、你?你与斐莉没什么区别。看来一直以来最幼稚那个人是我。说吧,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我要你取消帕楚雅。和平,我需要这里和平。跟去年、十年、一百年前一样。”

“不可能,协议已经生效。精灵五族不可能接受人族的出尔反尔;况且他们现在获得了精灵之火,你想让他们继续蛰伏在黑暗之,怎么可能?”

“在你身,没有不可能的事。如果有,那无非是我押的赌注还不够。南部大陆那些人,你的克津大人、詹索总兵还有车赖漫、阉人斯芒,能顶得了醉花城大军几天?不用我提醒你吧,副指挥使大人?”

“你不要对那些不相干的人下手。霏琳娜,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周宇崩溃了,击垮他的不是那些被俘之人,而是自己的判断和信仰。这种打击,从他身边夺走亲密之人的性命更加致命。

“万三很好找,这些人更好找。我不想逼你,但如果事关索拉西亚的存亡,我必须要去做,那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挡我。这是我的宿命,也是临终前父王的嘱托。你可以骂我、诅咒我,但是改变不了什么。”

“取消帕楚雅,让精灵撤回属于他们的地方,与人族老死不相往来。你高兴了是吗?这样行尸走肉一般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你满意了是吗?子子孙孙被奴役、被po hài、被压迫,你顺从了是吗?看看你脖颈的铃铛,知道你现在是什么吗?”

霏琳娜看了看胸前那个毒药一般的铃铛,沉默不语。

“你是历史的罪人。国虽未亡,但与亡无异。”

“我意已决,你做选择吧。”霏琳娜摇了摇手,示意他不要说下去了。这些道理,两人始终平行,不会有交叉点。

“好,我选!我去!我去取消帕楚雅,希望你能够遵守约定,守护你最后一丝尊严——不要对他们痛下杀手。因为,他们也是你的子民。”

说到这里,周宇觉得自己实在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拂袖而去。

“孔甲,你跟着他。防止、防止他。。。”霏琳娜说到一半,剩下半句始终没有出口。

“殿下,没必要吧。他这个人言出必行,还有必要监视于他吗?”孔甲十分了解周宇,他对大都督只有一句话来评价,那是英雄惜英雄。

“不是,我是怕他出什么意外。你多照应一下,去吧!”

孔甲领了旨意追出宫来。没有人注意到,霏琳娜脸前日未干的泪壑又爬满新的溪流。

别恨我,我没有变。只是,我希望你活下去。不要做无畏的挣扎,与水王对抗的人只有两个结局:死或者生不如死。

“法克米老弟,请留步!”孔甲在身后喊住周宇。

“哦?孔甲老兄,不知喊住在下有何指教,还是女王陛下有什么交代?”周宇虽然没有拿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架势,但明显打起了官腔,也是说从此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咱们哥俩啊,老死不相往来。

“老弟这是说的什么话?没事我不能跟你客套客套、拉拉家常?”

“客套、拉家常?那等在下有时间的哈,现在我得去给女王陛下办件事。回头等到解放了,我再找你喝酒!”周宇大手一挥,要继续赶路。

“老弟、老弟,慢着点儿。女王陛下嘱咐我,与您同行。”

周宇站在原地,两条腿如同灌了铅一般,慢慢抬起头。冷冷地说到:“威胁我还不够,还得派人监视我吗?”

“老弟,你误会公主了!唉——”孔甲知道自己说出来不合适,霏琳娜处心积虑地演这么一出戏,绝不希望让他给搅和了;但不说出来他自己心里堵得慌,这是性"qing ren"的通病。所以,他情急之下连公主两个字都喊出来了。

“呦呵,一日不见当刮目相看呐,孔甲兄真是胆大包天,我胆子还大。竟然还敢用那旧称谓,你不怕老弟去衙门举报你?”

“你说的什么胡话?我要是怕死,也不会拼了命去救公主,更不会在法场。。。”他居然扭捏起来,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扭捏起来真是一番别样的风景。

周宇知道他说的是送斐莉一程的事情。

“说到那件事,还真是得谢谢老弟。孔甲我一辈子一是一二是二,从来没有颠倒黑白、是非不分过。老弟你有恩于我,请受孔甲一拜!”说着,孔甲居然真的双膝跪地,恭恭敬敬给周宇磕了一个头。

大都督心里明白,这不是在拜自己,而是拜祭死在自己手的斐莉夫人。

“孔甲兄客气了,你没必要这么想。我去做那件事是因为我觉得应该去做,与你没有半毛钱关系。你没必要行此大礼,我也不会领情。”

“那、那兄弟是同意孔甲与你同行了?”

“我没说过,老兄你最好哪里凉快哪里呆着去。别跟在下这种囚犯裹挟在一起,否则让别人发现告了官,你这差啊也不用再当了。”

孔甲说不过他,一个箭步蹿到他身前,两只虎臂一摊生生挡住大都督的去路。

“我说老兄啊,我真的很急,我急着去救人命的!”周宇不耐烦地扒拉他的手,想要闯过去。

“咱们俩一起,路也有个照应。再不济,有个说话的人是不是?”孔甲也不管他愿意不愿意,并着排跟周宇走起了一个步点儿。

真是服了。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孔甲要是拿出这个本事去泡妞啊,石女没准都能让他得手了。周宇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算是默许了。

坐牢之前罚没了的东西,孔甲也一并装了包裹帮他带了过来。周宇打开一看,赎罪之剑、诅咒之瞳、应许知足、怜悯之翼、地图、封魔球、记录用的纸莎草纸都在,唯独少了一样东西——那根穿了孔道的西西弗斯。

“怎么了,老弟?少东西了?”跟他并辔而骑的孔甲看他神色不对,连忙发问。

“哦,貌似、貌似是少了一件小东西。也可能是慌乱遗失了。没关系,反正日后我还会去幽冥山谷的,到时候再那里再寻一块罢了!”周宇知道,除了自己不会有别人去动力舱门口祭奠他逝去的“爱情”!

“哦,公主倒是嘱咐了。说打开包袱时如果看到你脸露出失落的神色,让在下转告你一句:别惦记那些狐狸精,好好干活儿!”

“我、我。。。”被这丫头吃的死死的,周宇发作不是、不发作也不是。看了看身边这个浑然不知所以然的大汉,他还能说什么?

“走吧!”

离开醉花城后,周宇带着孔甲先是拜访了兰斯洛特和蚀骨森林。孔甲对这些身经百战、凶神恶煞一般的前辈同行十分敬佩,愣是要挨个握握手,被周宇一脚踹了个大马趴。兰斯洛特听他说要止帕楚雅,心里也是失落大于遗憾。不过好在,会使用背叛谎言的斐莉已被正法,暂时不用担心人族会对精灵进行报复。

再次回到伊莱克城已是半个多月之后的事情,克津、詹索、斯芒几人一切安好,周宇并没有发现周遭埋伏着霏琳娜伏兵的异状。不出他所料的是潜伏在南部大陆的奸细果然是维迪,这小子被假消息蒙骗,在逃亡之路被克津派人追赶,失足掉进淖里被尸面章鱿吃掉了。

哎,周宇替他惋惜。说句心里话,如果不是因为当时分处对立的两面,自己与囚巴没准能成为患难与共的好兄弟。各司其职、各谋其政,没什么对与错的分别。站在西玛的角度看,维迪是英雄和忠臣。

没看到薛西斯和卡兹克他们,长生军已经前往东部大陆的要塞埋伏,准备狙杀特使大人。周宇嘱咐克津派快马去通知,带去了几条重要的口讯。

处理完这些事情,大都督带着孔甲向猿背象部赶去。

第一百三十六章 母亲河

“阿伊达,不是老朽有意为难你。 这个,止帕楚雅没有先例啊!”门萨和藏多对视一眼,芝麻绿豆一般的小眼睛滴溜溜打转。

“哎呀,门长老、门总、门主任,这不是事出有因嘛。您应该收到旃陀的口讯了吧!那个、人族里,有人能操纵背叛的谎言。”周宇说的冠冕堂皇,眼睛却不住地对这两只小象使眼色。他背对着孔甲,有意瞒过于他。

“帕楚雅乃是精灵与人族攻防一体、共御外敌之约,我等五族与人族和睦相处、互不侵犯足足有几百年了。算他们现今重拾背叛的谎言,又何故残害戕杀于自己的盟友呢?”门萨所说在理,大都督的这个理由不足以说服他。

“算了算了,不跟你打哑谜了。说白了吧,我现在说话不好使!”

“什么意思?”门萨跟藏多面面相觑。

“是,我这个阿伊达现在做不了人族的主!”周宇说完,垂头丧气地把头巾扯下来扔在圆桌。

“阿伊达,您这个玩笑开大了吧?”门萨不敢相信他所说的,历来能够拿出封魔球之人自然是人族当之无愧的领袖,怎么可能做不了主呢?

“我没跟你开玩笑,阿门!”阿门这个称呼怎么这么别扭,周宇挠了挠头皮,不如叫他哈利路亚。

“我说的不是止,是暂停。暂停的意思是大家各自回家、各找各妈,今天先这么着。明天放学以后,再相约出来继续玩。是这个意思,门长老了解了没?”

“暂停?也是说暂时停止,并非取消或者止?”

“对对对,门总真是冰雪聪明、一点通!”大都督边擦汗边夸赞着门萨。好家伙,说了快一钟头了这叫冰雪聪明吗?

“好,那门萨先代其他领主应下此事。后续、后续统一人族各部之事,还望阿伊达快马加鞭、紧锣密鼓。”门萨始终觉得问题出在人族内部,现在暂停缘起于有反对力量在阻止阿伊达号令天下。

“行,没问题。等今年年终总结以后,我马着手统一大业,好不好?君子一言、斯玛特砸缸,you have my word!”周宇打了个响指,示意孔甲此事完工,可以回去交差了。

“哎,等等。门萨领主,小弟还有一事想请教!”

“阿伊达但说无妨,只要老朽知悉,知无不言!”门萨双手一抚,恭恭敬敬地点了点头。

“领主久居索拉西亚百来年,可否听说过母亲河?”

“母亲河?”门萨闭眼睛,眉头微微皱起。又睁开,诧异地望了望藏多。藏多连忙把跟他对视的目光挪开,意思很明显,我不知道别看我。

“阿伊达,索拉西亚大陆大小河流千条。小的不说,那些大江大河老朽却是基本都叫的出名字。但母亲河,不瞒您说在下从未听闻过。请恕老朽孤陋寡闻了!”

“那境内最大的河流叫什么名字?”

“索拉西亚境内最大的河流有两条,一条是自西向东蜿蜒而至,名曰落叶河,因其河畔两岸怪树林立、水草肥美,每逢秋季整个河面被落叶覆盖,远远望去像一条金色的的地毯,所以得此名号。”

“那另一条呢?”

“另一条叫做乳河,从最北方的高山发生,奔流直下纵穿索拉西亚。因为河水乃是高山积雪融化形成,两岸人族、精灵均以此为供养,绵延数代经久不衰,像母亲的乳汁一般被万人吸吮、崇敬。你这么一说,这乳河还真有些母亲河的意味。”

周宇高兴的一拍大腿,没准还真是她。

“领主,多问一句。那最北方的高峰叫什么名字?是叫命运峰吗?”

“非也,最北方的山峰、乳河的发源地叫做索兰托!”

“索兰托,索兰托?怎么这个名字这么熟悉?”周宇嘬着手指,搜肠刮肚地想着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名字。

“索兰托是精灵族历代领袖的名字,跟阿伊达齐名的。”

“噢,对对对!之前说过,之前有介绍!不叫命运峰,不叫命运峰。。。”周宇低头喃喃自语道。

“不知阿伊达寻这所谓的命运峰和母亲河,有何用意啊?”门萨不解地问道。

“噢,没、没什么,邻居二丫的未婚夫参军说是被派到了命运峰守护母亲河,二丫托我给带两副手闷子,我这不是找不着人了嘛,所以打听打听!”

什么二丫、参军、手闷子,听得别说门萨、藏多了,连孔甲都是一脑门子官司,仨人想法出的一致——赶紧换下一话题。

实际没有什么下一话题,周宇问清楚了索兰托山的大概方向,与门萨和藏多相拥告别后,离开了猿背象部。回想刚才抱着小象的一幕,热乎乎的身子、湿哒哒的鼻子还挺好玩。要不是因为他们都活了两三百岁了,一张嘴一口壮汉的嗓音,大都督真想索要一只回去当萌宠养。

“老弟,公主所托之事已了,我们此返回醉花城吧?孔甲得回去复命了。”

“孔甲兄,请自便。麻烦帮老弟带句话给公主,好生对待我那些兄弟姐妹,如果要是少了一根汗毛我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什么,老弟你不与我一同折返吗?”

“不了,孔甲兄。此行你公务在身,小弟十分理解。但道不同不相为谋,接下来的路恕在下不便于君同往,此别过,大路朝天各走半边。来日再相逢,希望不要兵戎相见才好!”

“老弟你这。。。”

“告辞,珍重!”说罢,周宇勒转马头,向反方向疾驰而去,留下孔甲呆呆留在原地,满眼的懊悔。他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如果真的有一天周宇跟霏琳娜针锋相对、剑拔弩张,那罪人岂不是自己?

一路,微风划过脸颊,马蹄声流向耳后。一人一马,恣意驰骋、踏破江湖,心绪如飞又或者心如止水。

索拉西亚,如此美好的一个大陆,生活在这里的人与库兹西亚人相是何等的幸运。物华天宝、人杰地灵,只要稍稍勤劳一些,衣食无忧、乐得其所。

反观那些吃水都成问题,白日烧灼、夜晚冰冻的库兹西亚人,他们还穷尽各种办法挖掘着植物球茎和洞穴鼠蚁来果脯。从这个角度看,帝从来都是不公平的,像获得了水草最为肥美栖息地的雅利安人跟必须要通过不停耕种、劳作还要祈祷尼罗河不要泛滥成灾才能吃饱饭的孟菲斯人相。

但是,从另一个角度看待他们,又是公平的。土王塚使用加巴来操纵库兹西亚,水王漓使用铃铛来奴役索拉西亚,殊途同归、条条大路通罗马,等待库兹人和索拉人的是同样的屠刀和噩梦,没有任何区别。

霏琳娜不是萨曼达,她没有萨曼达那种誓死抵抗的骨子,但也不能此给她扣懦弱、无能的帽子。毕竟,想要凭借一己之力去改变一种根深蒂固、存在千年的东西,是极为困难的事情。像你在对一个被xi nǎo了很多年的人说:不不不,你这样做不对,这不是为人民服务而是为统治阶级服务。他会听吗?

“妮卡,你还好吗?”周宇恭恭敬敬地向门外那个死去多年的工程师鞠了一躬,把沿途采来一种不知名的紫色小花整整齐齐码放在动力舱外。妮卡最喜欢这种小花,每次遇到都要驻足好久,不到大都督发火绝对不会离开。

周宇坐在地,背靠着紧闭的合金大门,兀自自言自语着,仿佛妮卡能听到,也仿佛是在说给自己听。

“来了有两年光景了,真的有些累了。我好想家,想回去了。可是,可是我没有办法。。。”

“索拉西亚真是个好地方,可是我不喜欢这里。这里的人也许是因为不需要那样拼命能吃饱穿暖,他们的心思都用在算计了。手足相残、同袍相杀,到处都在演。我好想跟你一起回到命运轮,继续看着月亮,侍弄小青蛙。哈哈,差点儿死在鸠巴卡之下,还好有你。。。”

“可是现在我没有了你,我该怎么办。。。”

擦了擦眼泪的手又垂了下来,一股刺痛从掌心传到心里。大都督抬手一看,是一块当时被巨门碾碎的西西弗斯。它在火把的照耀下,泛着丝丝金色光晕,尾部拖影久久不散。

活下去,为了梦想不止不休。

是的,她早告诉过自己答案了。除了倒在为梦想奋斗的路,所有的死法儿都是妮卡不想看到的。

对,不止不休。

四弯月牙向星空聚拢,照得索拉西亚一片皓色。漆黑的密林、奔腾不止的河流、早已入睡的草原,一骑白马踏破虚空,在这幅油画纵横向前、劈风斩雨。

此去母亲河源头、命运峰之路,虽然他是孑然一身,可却体会到了从未有过的安全。只要不让他再失去,他觉得自己是安全的。也许,返回醉花城拉队伍或是寻到薛西斯组织力量,大张旗鼓地去探索也慢不了几天。但是,这是属于他一个人的战争。真的不想,不想在这条路让别rén liu血、留痛甚至留下生命。失去,是一种太过残忍的掠夺。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一个月有余。除了马儿必要的休息,连睡觉周宇都在马背解决。风餐露宿、披霜冒雨,虎口和腹股沟双双磨出了茧子,终于到了连绵的山脉脚下。

眼前一个药农,正背着自己头还要高出几分的草篓徐徐赶路,他的手里提着一柄草药锄。

“前辈打扰了,请问前方是母亲河的源头吗?”

药农爱搭不理地回头看了一眼这个年轻人,耷拉着眼皮继续前行。周宇抓住他回头的时机看了一眼,叫他前辈不亏。老人家看去年逾古稀,满脸的沧桑浑厚。

“前辈、前辈?”

“什么前心后背?你问什么,我听不懂。”老药农跟吃了枪药一般,把大都督怼了回去。

周宇暗自思量一番,自己与他素昧平生、萍水相逢,按理说应该是没有什么瓜葛,为什么老者看到自己跟看到仇人一般呢?

他急忙翻身跳下马背,牵着马缰跟老人并排向前走去。

“老人家,您看我这人生地不熟的,初到宝地打听个路,都是出门在外谁还不遇点儿难处,您老多费心给小的指条明路呗?”周宇边走边赔笑脸。

老头翻了个白眼,兀自走着。周宇看他没说话,也不说话,静默地陪在身旁。

“年轻人,你是从醉花城来的?”

走了许久,老人终于开口说了第二句话。周宇一看他发问,连忙正了正衣衫,心里想这下有门儿了。

“呃,是啊!”他正纳闷老人是怎么发现的,旋即一拍脑门,呦呵!自己不穿着孔甲给他装的换洗衣服嘛,这衣服是皇家禁卫军的衣服。

不对,按理说这里偏安一隅、山高水长,禁卫军应该不会有公差被派到这里来,算是平暴平叛也应该出动城防军呐。这位老者是如何从衣着看出自己来自醉花城呢?那答案应该只有一个了——老人到访过醉花城。

“老人家真是见多识广、慧眼识人,后辈正是来自于醉花城。不过、不过这衣服,却是宫里偷跑出来的丫鬟相赠,咱跟皇家攀不关系,嗨!没那么大福分!”周宇编了个瞎话,把自己跟霏琳娜撇个干净。他感觉老人不愿意与自己交谈,可能与他穿着官衣有关。

“嘿,人家都想方设法跟皇家攀关系,哪有你小子这般忙三火四地把自己个儿择出来。看来你啊,的确跟那些挨千刀的不是一路人。”老人捋了捋胡子,满意地点了点头。皇家卫队出来的哪个不是吹胡子瞪眼、趾高气扬的,怎么会有这么好说话的小子?看来自己真的错怪他了。

“正是、正是,后辈乃是逃难来的。要不是因为孤身在外赶路穿着官衣便宜行事一些,鬼才愿意这身打扮呢!”周宇嫌着晦气地掸了掸前襟儿。

“小子,既然你是从醉花城而来,那我倒要问问你。。。”

“等会儿,老爷子。一个换一个哈!”周宇连忙止住他,又开始玩起以物易物、手套换兜子的把戏。

“什么一个换一个?”老头不解。

“是你问我一个问题,我也问你一个。这多公平啊,否则传出去说你倚老卖老不好听,说我以小欺大我还觉得冤枉。这多好,光明正大、童叟无欺!”

“哎呦喂,好小子。还真有你的,老身我今天跟你杠了,我看你。。。”

“别你啊我啊的,唉我说你别动手啊,老先生。否则,别看我弱不禁风我也会。。。祖传绝学。。。撩阴脚!”

“嘿,我嘞个去。。。”

“老头,别跑。。。”

几句话工夫,一老一少追打成一团。这什么玩意儿?遇到周伯通了吗?

第一百三十七章 命运峰

老药农叫提利巴里,眼前的村子叫巴旦村。 相传很久以前,有个少年叫做巴旦,为了保护村民同胞与肆虐这里的魔鬼对赌,如果自己能够喝光面前的这条大河,魔鬼放过他的族人。巴旦拿着一个大瓢,脚跨河水两岸,一刻不停地喝啊喝啊,终于死在这里,变成了今天的巴旦村。

“嘿,老人家。您讲这童话故事倒也蛮好听的,我给你讲一个阿凡提和巴依老爷的故事吧,不你这个差!”周宇抽搭两下鼻子,刚要信口开河。

“爷爷!爷爷!”一个扎着羊角辫,最多不过十岁的女娃从村子里跑了出来,一把扑进提利巴里怀里。

“到了,少年。先进来歇歇脚吧?吃口热饭,然后继续给我讲讲斐莉夫人的事儿。她、她后来怎么了?”显然,一路提利巴里听到周宇口述的那些风起云涌,激起了他浓厚的兴趣。

“好啊,好久没吃一口热乎的了。我胃溃疡都犯了!”

“来!”

“老人家您先请!”

“爷爷,他是谁?”

“他啊,他是路过的一个客人!”

“客人,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卡尼!”周宇挠了挠头皮,对于这些善良的普通村民再开那种类似于法克米的玩笑实在不合适。他想到了妮卡,想到那张如花如画一般的脸,叫自己卡尼吧。

巴旦村位于索拉西亚最北方,是妙音人的一个分支。整个村子不过几十户人家,一百多口人。村民以挖草药、打猎、手工缝制动物皮革为生。离这里最近的城池叫祖巴城,妙音人的聚集地。北部大陆第一勇士桑切出身祖巴城。

这些讯息都是在吃晚饭时,大都督从一桌老少嘴里套出来的。不,说套取有失偏颇,是大家在热烈交谈被大都督有意记下来的。当然,最为交换他也把日前演的犹如大片儿一般的天牧狩大赛决赛现场,声情并茂地描绘给村民们听。

“太没用了吧,桑切连出站都没有啊!把北部大陆的人丢尽了。要是我去。。。”一个三十来岁的虬髯大汉一边啃着羊腿一边恨恨地说。

“你去,去你的吧!怎么也轮不到你啊!”旁边一个坦胸lu ru的年妇女咯咯笑着推搡了他一把,怀里的孩子还在叼着花蕊吸吮。周宇啧了啧舌头,莽荒之地确实民风淳朴,算给霏琳娜喝一百瓶川贝枇杷露她都不可能当众脱掉哪怕一件衣服。

在座的提利巴里的亲戚,一大家子十几口人根本没把周宇当外人。背着孩子、奶着婴儿的妇女们跑前跑后地端端下,吹着牛逼、天南海北的男人们一盅接着一盅,喝着自己酿的马*酒。周宇喝了两盅觉得有些天旋地转、支不住脖子了,这酒劲儿真大。

摇摇晃晃地倒在热炕头,周宇缓缓闭眼睛。这种世外桃源的日子真好啊,与世无争、男耕女织,这种平静为什么一定要有人来打破。打破它的人到底做对了还是做错了,难道霏琳娜才是对的,自己不应该来,也不应该活着。

迷迷糊糊间周宇感觉到有人在推晃自己,虽然眼皮沉得睁不开了,但他耳朵还听得见,意识还算清醒。果然,前世喝啊喝、吐啊吐的还是有些作用,一般的烈酒很难让他断片儿。

“长老,他睡死过去了。”听声音是刚才那个虬髯大汉。

“嗯,常人怎也挨不过三盅。这小子算厉害的了,一口气连干了五杯。”提利巴里说道。

“长老,我刚翻了一遍这小子的包袱。除了这张破纸和这个破球没什么值钱东西。。。”

“谁让你找值钱的东西了,咱们又不是杀人越货,我是让你查查他有什么秘密没有!”提利巴里怒斥道。

“哦,没、没什么,喏、这个!”周宇假寐着,不知道汉子把什么东西递给了提利巴里。

“这个、这个不会是封魔球吧?”提利巴里的声音有些扭曲,周宇能猜到他现在的表情肯定是一片难以置信。这老头能叫出封魔球三个字,显然有一番眼界。看来,自己还真小看了他。可是这么一个见多识广之人,躲在人迹罕至之处是为了什么呢?

周宇打算再伪装一会儿,听听进展、走走进度。

“长老,封魔球是什么?”

“说了你也不懂,这东西我也没有见过。只不过看样子有些类似于传说里的封魔球。不管是与否,单看这物事的用料做工非寻常,绝对不是常人可以拥有之物。这小子居然随随便便揣在身,连个护卫都没有。他到底是什么人呢?”

周宇躺在那里,任凭汉子在自己身摸索着,几度险些憋不住笑但好在忍住了。

“长老,真没了。这么多东西!”周宇知道自己身有几样东西,不过除了封魔球以外其他的物件提利巴里显然一样都没认出来。

“先把他捆起来,是敌是友还不好判断,不能掉以轻心。等他醒了,咱们再好好盘问!”

“不要!爷爷,你们不能这样。”周宇感觉到自己眼皮一黑,应该是有人挡在了自己面前。听声音,是那个女娃。

“薇娅,让开!大人办事小孩别管!”汉子怒喝道。

“爷爷,这、这人挺好的,为什么、为什么要把他捆起来?”

“薇娅,这个人很危险。听爷爷的话,回屋去,不到万不得已爷爷不会害他性命。等到确定了他的身份,不是坏人再放开他跟你玩,好不好?”提利巴里拍了拍薇娅的头说。

“你们才是坏人,最坏最坏的人!”说完,踢踏、踢踏的脚步声传来,应该是女娃跑远了。

“把他扔柴房里去,明早再审!”

柴房里没有火炉,明显别间冷许多。彻骨地冰冷触到皮肤,把半醉的周宇激灵得跳了起来。他四周打量了一番,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脚都被麻绳捆个结实,有点儿像待宰的猪猡。

这群巴旦人,还真是好客。不仅招待自己好吃好喝,看袒胸lu ru的美人儿,还送自己这么两副大大的手铐脚镣。周宇用肩膀在地蹭着,勉强爬到墙边,寻找着什么有阻力可以摩擦的物事,试探着可否借此逃跑。

夜深人静,除了嚓嚓摩擦的声音,万籁俱寂。周宇找到一块碎石头,用两根手指夹着奋力地切割着脚的绳索。他粗略估算了一下,把这二十来圈绳索隔断大概需要五十年。

吱呀一声,柴房的门轻轻响起。大都督警惕地放下石块,闭眼睛继续假寐。

“卡尼、卡尼,你醒一醒!”一个稚嫩的声音在耳畔轻呼,原来是那个小丫头薇娅。周宇假装刚被她摇醒,睡眼惺忪地盯着她。

“把手抬起来!”薇娅说完,从背后掏出一柄bi shou,用两只小手握着使劲儿切割着绳索。

“薇娅,你这是干什么?”周宇纳闷问道。

“嘘,不要说话!我放你走!”薇娅大眼睛忽闪忽闪,在从窗外映照进来的月色里,这是最美丽的东西,没有之一。

“薇娅,你放我走了你爷爷会生气的。”

“管他生气不生气,他这样做是不对的!”

吧嗒一声,手的绳索断了。周宇从她手里接过bi shou,咔嚓两下把捆着双腿的绳子也割断。顺时针、逆时针活动这手腕脚腕,还真是有些酸痛。这么个捆法,怕是没等到明天天亮,他的腕子和踝关节充血坏死了。

“卡尼,这是你的包袱。我刚刚从爷爷屋里偷来的,你快走!下山去,千万别回头,也永远不要再回来这里。听见没有?”薇娅虽然声音稚嫩,但语气却十分坚决。

“为、为什么不要再回来呢?”周宇摇了摇头问。

“说了不要是不要,你还要不要命了?”

“那我为什么不能往山跑呢,非要下山去?”

薇娅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仿佛在看外星人一样。

“没时间了,快跑。你的马在村口老树拴着呢,记住我说的话!”薇娅拉着他的手,弯着腰领他出柴房去。那滑腻的小手体温传来,随之而来的还有淋漓的汗珠。这孩子不仅紧张而且焦虑,她担心的到底是什么呢?

悄悄掩好柴房的门,薇娅用手指竖在嘴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蹑手蹑脚地在前面带路,后面跟着鬼头鬼脑的周宇。大都督什么都做过,发过传单、校过典籍、印过件、扫过食堂,不过偷偷摸摸的事情很久没干了。一次,好像还是小时候去隔壁化工厂偷电缆卖钱买游戏币。

巧不巧的,一个转弯处薇娅低头爬过去,大都督没注意看前路。当的一声,一头撞在村里的铜锣面。嗡嗡之声不绝于耳,他整个人被震得七窍生烟,半天没找到东南西北。

“哎呦,我、你真是个呆子!”薇娅一看四周家家户户的烛火晃动,窸窸窣窣有脚步声传来。拧着眉毛用力在地跺了一脚,拽着周宇,也不管隐蔽不隐蔽了,撒丫子向村口跑去。

“快!一会儿你马下山,我去把他们引开!”薇娅一边跑,一边手朝着山下的方向指去。身后明显人声嘈杂起来,周宇甚至听到了提利巴里怒喝的声音,几个身强力壮的家伙举着火把追了来。

“你、你告诉我,为什么不能山,而要往山下跑?”

“山、山是死路啊!你这傻子!”

“那、那你爷爷他们为什么要抓、抓我?”

“为了、为了守住一个秘密!到了,快马!”周宇和薇娅跑到了村口老树下。周宇把bi shou掂在手里,刷地一刀斩断缰绳。他翻身马,提马原地转了一圈,又看看远处追过来的星星点点,最近的那些大汉轮廓逐渐清晰,约莫也四五十米的距离。

“来,一起走!”周宇也不管薇娅同意不同意,拉住她的衣领一把提了起来,坐在自己身前。啪啪两记重击砸在马臀。那马吃痛,飞也一般地向前奔去。

滚滚尘烟,提利巴里攥着拳头用力地凿在大汉后背,看着远处消失为一个黑点的逃犯,眼里露出闪过一丝厉芒。

“卡尼,你个傻子!这条路是山的,你跑错方向了。哎,我真是。。。”薇娅指着前路说。此时,天已经蒙蒙亮了,红日依山、雾霭沉沉,远处壁立千仞一般的山峰映入眼帘。洁白的山峰像极了一件绝美的婚纱;雪白的山头,好似戴着面纱的新娘。

“那、那是?”周宇顺着她的手指望去。

“那是命运峰!”薇娅咬了咬嘴唇说道。活到快十岁了,这是她头一次离开村子,也是头一次离命运峰这么近。不知道老人口的那些传说,是不是真的。

“卡尼,你为什么一定要去命运峰。”

“我总觉得那里有我要找的东西。”

“你到底要找什么?”

“我、我想找一把钥匙。”

“钥匙?”薇娅陷入了沉思,不明白周宇在说什么。

“薇娅,你知不知道你爷爷他们为什么要绑我?”

“这个,这个我不太清楚。我只知道,所有路过这里的外族人都会被好吃好喝招待,然后绑起来。后来,后来我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周宇倒吸了一口凉气,不知道去了哪里一定是“处理”掉了。小孩子不明里,他一个刀尖舔血的人能不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吗?只是,巴旦村的人为什么要杀死所有途径的人呢?他们要守护什么样的秘密。

也许答案在命运峰之。

“薇娅,我要去命运峰寻找那枚钥匙。你是与我同行,还是回去巴旦村?”跑了很久,周宇自觉已经冲出了那些人的追击圈,拉马降下了速度。如果薇娅想要回去,把马给她,自己徒步山去。

那丫头看了看村子的方向,又看了看大都督,皱眉摇了摇头,显然很难做出决定。

“我、我想去看一看村子外面的世界!”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望着周宇,倒映出对大千和七彩的向往。

“那好,那我们从命运峰开始!”周宇双腿一夹,带着薇娅绝尘而去。

第一百三十八章 雪崩

越向前路行去,气温越低。 周宇看了一眼身前瑟瑟发抖的薇娅,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她罩。天空飘起了雪花,四周白茫茫一片。那匹老马踩在结了冰碴的地面,脚下有些打滑,一踉一跄吓得薇娅连忙揪住马鬃。

“那个,是命运峰了吗?”周宇指了指眼前一座白头雪山,在群山显得格外扎眼。因为,其他山峰都是锥形而它是圆柱形的。

“应该、应该是吧。好、好冷!卡尼,我好冷!好像要睡着了!”

“别睡,千万不能睡着!”周宇用力拍了拍小家伙的后脑勺。每隔几分钟他拍她,是怕她不知不觉冻死在马背。

再加把劲儿,大都督翻身下了马,牵着马缰走在侧面。这种冰泥地面马儿走得慢,必须要给它减负。一步一步,他不停地把手放在嘴前吹着热气,如果关节被冻坏死了将是很可怕的一件事。

“薇娅!薇娅!”到了命运峰下,周宇用力拍了拍这孩子。还好,她还有意识。

“前面没路了,需要我们爬去。”周宇指了指直直下的这座圆柱形山峰。

站在山下,大都督才得以仔细窥视命运峰的真容。这不似是一座天然形成的山峰,反倒是像一座巨大的水塔,周长足有一公里左右。自下而约有百十来米的高度,边角切割打磨得十分整齐圆润,即使有厚厚的冰雪覆盖,也难掩它人工雕琢的气息。

仰视天际,命运峰的左右齐刷刷地拉着两个白色冰棱打造的“幕布”,像是一个少女张开怀抱拥抱着整个索拉西亚。冰峰遥遥与左右山峰相连,如同飞流直下三千尺的瀑布一般。两块“幕布”晶莹耀眼,反射着太阳的光芒,若是盯着看几秒钟,似有夺人魂魄之感。

“好、好美!”薇娅哈了哈手心,用力搓着、跳脚蹦着,不时朝面指指点点。小家伙从来没这么近距离地接触过雪山。

周宇嘘了一声,雪山很美但如果发生雪崩太可怕了。身处此地,最易引发雪崩的是声音。所以,最安全的方式是——一步一个脚印踩实了再走外加不要出声。

大都督做了一个让薇娅等在原地的手势,自己前去查探。怪,站在命运峰下触手一摸。这山峰的质地非石非土,更不是冰雪,而是类似混凝土材料制成。周宇闭着眼睛想了好久,在哪里见过。

对了,想到了。是“流光溢彩”那里大坝的建筑材料,也是苏利蜗居处的用料。想到这一点,他更加确信这座山峰,应该称之为高塔更为准确一些,乃是出自人类之手。可是,在这蛮荒之地、索拉西亚极北极寒之所,建造这样一座高塔作何用途呢?难道是为了放哨?

齐着两侧“冰幕”底端,周宇绕了高塔半圈,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如此光滑垂直,连个凹槽凸起都没有,如何攀爬是好?把耳朵贴在冰墙,呦呵粘的好疼。

突然,他感觉到巨塔内部发出了轰隆、轰隆的声音,外立面的冰碴扑扑簌簌地震落下来,仿佛是有巨大的怪兽在塔内活动。

“过来!”周宇一招手,示意薇娅快点儿隐蔽到自己这里。这丫头倒也机灵,一溜烟跑过来钻进他腋下。周宇后背紧贴着高塔,尽可能地保证目力所及范围内没有死角,紧张地盯着前方的雪地和空,防止被偷袭。

“轰”的一声,来自他的左前方,应是高塔底座正的位置。只不过周宇现在贴着冰幕,视线被塔基遮挡看不见情况。他一手护住薇娅、一手从怀里摸出bi shou,脚步轻加轻,贴着半圆猫腰靠近。

突然,眼前的一幕吓了他一跳。眼前有一个人,五大三粗背对着自己,穿着非皮非布的一种衣服,看去十分厚实保暖。这人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向前走到雪窠处。

淅淅沥沥声传来,他在小便。

这人嘴喋喋不休,眼睛一扫愣住了。糟糕,周宇心头一紧,他的目光停在了那匹站在塔前的老马身。说时迟那时快,大都督急忙闪身向后跨了一步,躲在阴影之。果然,小便之人警觉地四下张望一番,没发现异常后又用刚尿完尿的手揉了揉眼睛,纳闷地盯着那匹马。

无论是敌是友,需要先zhi fu他再说。周宇想到这里,捏了薇娅手一下,朝自己身后甩了甩头,示意她不要出来。紧接着,他趁那人围着马绕圈检视的机会一个箭步蹿了出去。

“你。。。”第二字还没出口,周宇一个手刀砍在他脖颈,此人软绵绵地倒在大都督怀里。意得志满、偷袭得手的大都督刚想回身朝薇娅藏身之处做个胜利的手势。眼前的一幕让他再也笑不出来了。

原来,大都督身后也是打晕之人出来的地方,站着他两个同伴,目瞪口呆地看着偷袭的一幕。因为刚才二人正处于他视线的盲区,所以出击时并未顾及到。哎呦,怎么这么大意?大都督肠子都悔青了。不过,他脸却是丝毫没有表现出来。

“哦,都在呢?”周宇耸了耸肩,缓缓把打晕的哥们儿放平在地。他的动作慢之又慢,生怕一个不小心ci ji到面前的二位。

“呃,二位老兄。荒郊野外、鸟不拉屎的地方,看到在下意外不意外?惊悚不惊悚?ci ji不ci ji?”大都督有意把两只手高举、手掌摊开,示意自己没有武器。bi shou早在刚才袭击之前被他别入腰后。

眼前二人对视一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腰间掏出一根黑色的钢管。周宇眯缝着眼睛辨别着那是什么东西,下意识地一把拎起晕倒之人护在自己身前。

砰的一声,身前遮挡之人胸口开了花。不好,是火铳。卧槽,大都督一个鹞子翻身加前滚翻,向圆塔侧面扑过去。那边对自己来说是盲区,对于用枪之人更是盲区。因为,子弹不会拐弯。

“趴下,快趴下!”他一边狂奔,一边朝薇娅挥手。两个持枪士兵砰砰又是连环两枪,没有追大都督的速度,把地面打出两个碗大的坑。

背靠着圆塔,周宇从身后包袱里掏出马鞭,这种柔带刚的武器最适合目下的局面。慢慢、慢慢地,他眼前出现一双握着火铳的手,一手托一手握,食指扣在扳机。

啪的一声脆响,周宇一记马鞭抽在那双手。士兵显然没有料到会被逃跑之人偷袭,加手臂吃痛一个拿握不稳火铳脱了手,落地之前还走了火。轰的一声,击面前的“冰幕”,咔嚓嚓一阵冰雪碎裂。

大都督一个跨步,右脚一扫把火铳踢出去老远,防止他捡起来二度攻击。随后膝盖一弹正好顶在来人的小腹之,那人哪里遇到过这么阴损的招数,又是抽手又是踢裆,堪堪捂住裤裆脸露出痛苦的表情。

大都督趁他矮身之机,一个箭步闪到他身后,手里马鞭从他脖颈处横着拉了过来,双手一拽硬生生扛在自己双肩,把那人勒得双脚离了地。

“住手!”周宇侧过头,看到另一个士兵用火铳抵住薇娅的头。

“你放开她!”周宇手里马鞭不松反紧,后背趴着的那个士兵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双手不停在空抓腾,表情痛苦异常。

“你先放!”逮住薇娅的士兵火铳又往前抵了抵,跟一个下手如此毒辣之人谈判,任谁都会留个后手。

“我数一二三,大家一起放。”周宇提议。

“好!”

“一、二、三!”

“砰!”果然,猎人对了老狐狸。两人各怀鬼胎,数到三的时候周宇并没松手,支撑脚用力原地打转一百八十度,扭背向前。对头那人也不是吃素的,他料定放下马鞭的敌人没有任何攻击力,若要一击必杀更待何时,于是果断开枪向大都督射击。

结果很明显,火铳击自己同伴。那家伙嘴角抽了抽,瘫软在周宇背。雷霆万钧之时,周宇不敢怠慢,右手闪电般摸向腰际掏出bi shou。左手马鞭回旋,乃是一个虚招,看也未看地射出bi shou。

眼前的军士一个侧身,闪过锋利的bi shou,抬枪正要继续射击。周宇一个熊抱扑到他身,两人滚做一团。大都督一手摁住他持枪的手,另一只手掐住他的脖子。那人则用腾出来的一只手攥拳,用力击打周宇的面门。

吃痛回防之间,那人奋力一挺掀了过来,反倒把周宇骑在身下。举枪打,砰的一声。周宇急生智,一把拍在枪身,火铳把他脑旁的雪地打了一个大坑,崩了二人一脸冰碴和*残渣。

咔、咔、咔,机簧空响的声音。士兵面露惊愕之色,周宇心想机会来了。你没有子弹了,接下来咱们真刀真枪地来吧。他正琢磨着来一招肘击,余光扫到士兵脑后的巨大“冰幕”。“冰幕”刚才被火铳击,格由粗变细、无序蔓延,现在已是蛛一般没有一块儿完整的地方。

卡啦啦、卡啦啦,不好!雪崩了。

拄在他身的士兵根本不知道脑后的形势,还以为大都督吓破了胆才露出一副惊恐的表情。他半蹲着站起来,两只熊掌高高举起,左右开弓准备给周宇来一记"shuang feng"贯耳。

嗖的一声,裤裆下一滑。眼前之人疾速向后退去,消失在视线里。士兵惊讶不已,连忙起身回头看去。原来,是那个丫头拽着周宇的裤管把他从冰面偷走,拉进圆塔之内。刚才三人出来的地方,是圆塔的门。

士兵哇呀呀怒吼着朝门内走来,迎接他的却是一大一小两人齐刷刷地挥手。

轰、轰隆,山呼海啸一般的雪块、冰块一齐压下来。周宇眼看着那人的表情由愤怒变成惊恐,又从惊恐变为绝望,转瞬被雪流冲走了,除了恐惧以外毛都没留下。千钧一发之际,他奋力地把门关,用后背抵住。转身好门闩。

呼、呼,周宇用手背抹了抹额头的冷汗。这不是消耗体力流下来的,而是被吓出来的。还好、还好,这丫头先下手为强把自己拽了进来。否则,算有天大的本事他也已经葬身雪海,再次被人发现找到应该是几万年以后的事情了。

喘着粗气,周宇向薇娅竖起大拇指,示意你真棒。那小丫头调皮地抿了抿嘴,歪着脖子做了个大都督看不懂的手势。他猜测,应该是巴旦人庆祝胜利的手势。

轰隆、轰隆,铁门外的雪崩持续了好一阵。逐渐,声音小了下来,直至万籁俱寂、鸦雀无声。

门是绝对不能打开的,此时一旦拉开铁门,冰雪倒灌而入,内外不等的压力瞬间会把圆塔挤压成一块抹布,二人死得不会外面那三个哥们儿好看多少。

既然没有了退路,那只能往前。哥仨是从哪儿来的呢?变他们的来路为咱的去路,不有了活路和出路吗?周宇把身的衣服紧了紧,拽起坐在旁边的薇娅,四处查探起来。

这座圆塔是空的,内里处处燃着火把,把塔心映得灯火通明。周宇一手拉着薇娅,一手握着bi shou,小心翼翼、亦步亦趋,生怕再出什么岔子。这里是密室,若是遇袭逃都没得逃,更何况自己还护着个小的。

咦,这是什么?塔心正央有一个铁笼子,大概跟马戏团关老虎狮子的笼子那么大,四四方方、规规矩矩地摆在那里。周宇靠了过去,抬头向望去,一眼看不到头的顶部延展下来几根钢丝,勾住了这个笼子。

这、这不会是一种电梯吧?周宇回忆刚才小便那人出门之前他的确听到了里面传来轰隆、轰隆的声音,没准是这个大家伙启动运行的声音。

出门在外最重要的是一个字——安全,周宇不敢大意,解下背后的包袱先从笼门丢了进去。观察了许久,没有什么异常,应该不是机关陷阱。于是,他拉着薇娅最后向四处张望了一番,跨入笼子。

笼内十分简单,除了脚底下踩着的钢丝,只有眼前的一个另类杠杆。一个大齿轮咬合着几个小齿轮,凸出在外面两个手摇把,机器顶部直接跟垂吊下来的几根钢丝相连。大都督试着用手朝一个方向转动手摇把,纹丝不动。换一个方向,吱吱呀呀,齿轮动了起来。

第一百三十九章 开往冬天的地铁

“卡尼,动、动起来了!”薇娅兴奋得直鼓掌。 周宇脸惨淡一笑,这丫头还真是天真无邪。若是让自己笑,现在是绝对笑不出来的。

“卡尼,我们、我们离开地面了!”薇娅弯着腰向地面和四周指去,在笼子里来回奔跑跳脚。

“安、安静,别乱动!”这丫头一跑,笼子失了平衡在空剧烈摇摆,吓得周宇急忙停下手的作业。

“找一个地方,坐下。如果不想掉下去,听我的,一动不要动!”大都督瞪大了眼睛对薇娅说。这丫头吐了吐舌头,知道周宇不是跟她开玩笑,地坐了下去,双手抱着膝盖,偏过头去不再看他。

越是向,手里的齿轮越是吃力。周宇用尽吃奶的力气摇了约莫二十分钟,实在是坚持不下去了,停了下来,抱着把手大口喘着粗气。唉,这是什么?瘫倒之时碰到了一个铁钩,有些类似行船的船锚。他试着把这锚钩钩在把手,嚯!原来是一个最原始的保险卡扣。

钩住把手,即使作业之人松开把手笼子也不会滑落下去。如此可见,设计这个手摇式升降机的人不仅工艺巧妙,而且考虑周到。虽然在前世,这老古董式的东西都不会有人多瞧一眼,不过在这茹毛饮血之地可的确算得是高精尖、高科技了。

走走停停、摇摇歇歇,也不知过了多久。周宇和薇娅各吃了两个小丫头随身带的饽饽,终于看到头顶处有自然光照射下来。

要到塔顶了,他仿佛看到了逃出生天的希望。加把劲儿、再加把劲儿,薇娅看他满头大汗也跑过来帮忙,两只大手、两只小手交叉在绞盘,随着周宇口喊着一二、一二的号子,笼子快速升而去。

当啷一声,绞盘卡死转不动了,周宇把保险钩勾住,防止掉下去俩人摔成肉泥,一把拉起薇娅,向四周看去。除了一个探过来的悬梯外,周围什么都没有。刚才他在下面看到照射进来的自然光是从头几扇巨大的窗子射进来的。窗子的材质不像是玻璃,但貌似也是某种石英,具有良好的通透度和折射率。

“来,我先跳过去,然后你跳。”周宇看了一眼脚下,用万丈深渊来形容一点儿也不夸张,虽然悬梯距离铁笼门口只有半米来远,可性命攸关的事情大意不得。

深吸了一口气,周宇一个箭步跳了过去,正好落在悬梯之。他拍了拍胸脯,转身朝薇娅招手,弓腰弯背伸出一只手,示意她放心跳过来自己能接住她。大都督本以为需要帮这丫头做些心理建设,怎么也得开导个三五分钟她才敢一咬牙、一闭眼地跳过来。

可谁成想,他自己还没准备好,那丫头嗖的一阵风般跳了过来,落在悬梯还击了击大都督的手掌,左眼一眨、抿嘴一笑。

周宇讪讪一笑,干咳了两声。唉,自己想多了,人家打小在猎户家长大,还能惧怕这些登高爬梯的把式?自己刚才十死无生的境地下还不是小丫头急生智救了他,否则这书写到第二部要完本了。

“这些是什么?”从悬梯来,一大一小二人进入到了塔顶,这是一个金字塔结构的锥形塔顶,三面巨大玻璃分立左、右、后面,而映入眼帘的是百个麻袋,摆放得整整齐齐。周宇一时间以为自己爬进了粮库。

什么东西存在在这里,还是如此之多、如此工整,从刚才偷袭的情况看,那三个士兵应该正是看守此物的守卫。周宇心疑惑但毫无头绪,他走过去用bi shou划开面前的一个麻袋,一种绿色的、豌豆大小的颗粒应声噼里啪啦落在地。

第二排又划开一个麻袋,第三排又一个。。。

皆是这种绿色的颗粒。周宇蹲下来,捡起一粒放在眼前仔细端详。这种颗粒表面极其光滑、形状都是正圆形,放在强光下仔细看过去,间有一些蜂窝状瘢痕。如果大都督没猜错的话,这是一种药。

药材,几百麻袋的药材?究竟是什么人要在这里存放这么多药材呢?周宇想破了脑袋也没有想到答案。这时,一头雾水的他眼光停留在眼前的一扇铁门前。三面石英窗户,只有自己面前的一面,没有窗户只有墙。

和一扇门。

“薇娅,来,帮我一把。”门闩足有两米来长,大都督需要有一个肩膀在对面帮自己一把。两人用尽吃奶的力气终于把门闩抬了起来。

咣的一声,合金门闩砸在地。周宇试探着推了推,吱呀一声,铁门打开了。

眼前的一幕,让周宇震惊了。与他一起惊呆的,还有小丫头薇娅。

此时,两人站在层峦叠嶂的雪山之间,四周晶莹剔透、到处耀眼夺目。脚下是万丈深渊,一条大河从雪山间隙奔涌而过,不知是何原因如此低温之下,河面并未结冰。

不过更让他惊的还有两件事:第一,眼前看到的圆塔另一侧,也是自己现在的头有一个长长的滑竿,向外探出二三十米悬吊在空,一个硕大的精钢钩子挂在滑竿的尽头。

另一件事情才是最让他匪夷所思的。刚才的“冰幕”坍塌后,露出了它下面真实的面孔,巨大的大坝、结实的混凝土,与库兹西亚的一模一样。而不一样的是,硕大的工事之,有两条晶晶亮的铁轨从远处的山洞伸出来,平铺直叙到圆塔央,又穿过去延展到几公里以外的另一个山洞口,消失不见。

晶晶亮的铁轨,大都督心里却是透心凉。

什么东西?介四森马玩意儿?本以为费劲九牛二虎之力爬了来,能够从圆塔另一侧、也是没有发生雪崩这一侧逃出去。结果呢?一根滑竿、两根铁轨,这是全部了?这是结局吗?

周宇扬天长叹了一口气,跪在地,嚎啕大哭起来。薇娅看他伤心,也跑过来抱着他的大腿跟着落泪。大都督为什么如此悲痛欲绝,不是因为会死,而是因为死的憋屈,死的没有任何意义。与其费劲千辛万苦在这里冻死、饿死,还不如昨天在山下被巴旦人一刀结果了痛快,还要带这么可爱的小丫头跟着自己一起活受罪。

斐莉,你个老狐狸。临死你还不忘给我设下这么阴损的一个圈套,这下你满意了吧。等我到了地府。。。

等等,周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斐莉说,悲伤的源泉的秘密在母亲河里,而源头在命运峰。自己用了大半天的功夫从下到检阅了一番命运峰,除了那些麻袋和颗粒,没有什么异常。

难道她所说的秘密,是那些颗粒?想到这里,周宇一个翻身站了起来,再次踱步回到仓库里面,抓起一把颗粒托在腮前。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虽然刚才诅咒了人家一通,但实际大都督并不认为斐莉是在欺骗自己,她没有那个必要。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周宇结合自己并不丰富的疾病学、药理学、食品安全学知识做了一个假设。

他不是不丰富,是没有。

悲伤的源泉在这里,这里是乳河的发源地,也是说90%以在索拉西亚繁衍生息生物的饮用水是来自于这里。那么,在这里下毒,等于对他们所有下毒。这一点,他可以肯定。

如果这些颗粒是毒药,把麻袋挂在滑竿的铁钩,袋口朝下推出去,这些颗粒会一粒不少地坠入乳河源头,然后溶解、稀释,传播到个支流,蜿蜒到四面八方。喝了乳河或者她支流水的人,自然而然地感染这种满性毒药。

而这种毒药只有一种解药,是来自于人体自身。它的合成分泌必须通过大脑指挥才能实现,而ci ji大脑做出合成指令的引子来自于某种特殊波段。也是说,铃声响起——大脑下达指令——人体开始合成某种酶——这种酶和毒性。没有铃声,一切都不会发生,毒性入侵、宿主死亡。

周宇一拍大腿,这是他能想到最合理的一种解释了。如果一切如他所猜,那么也很自然地解释了为什么菲斯克尔部忘记摇铃后全体僵直,毫无反抗之力;为什么索拉西亚从贵族到祭司、从将军到领主,人手一个铃铛,一天早午晚需要三次摇铃叩拜水王漓。

所谓的雨神教根本是个幌子,叩拜水王漓也无非是个假招子而已。真正的玄妙之处,在于这个铃铛和毒药的配合。

周宇不得不在心暗自佩服水王漓的心机,他一方面通过这种方式把索拉西亚的人牢牢控制在自己手里,不用一兵一卒、不用一枪一弹,甚至本尊都不需要露面,从下到的所有人一个个服服帖帖、卑躬屈膝;另一方面,他借助自己的yin wēi开发了这个享受皇族成年女性初夜权的“游戏”,从根和种不断改良着这个多年来忍受着无尽屈辱的家族。正因为如此,才会有成百千的斐莉和霏琳娜愿意忍受屈辱、忍辱负重,直至最后心甘情愿为他效忠尽力。

好一个歹毒至极的人,周宇啐了一口。既然自己看去要死在这里,也绝对不能让水王漓继续作威作福、遗祸人间。不知道他用了什么诡计,骗取巴旦村的村民帮他守护通往命运峰的最后一道关卡;也不知道他安排的这些守卫是从哪里得来的火铳。

既然有缘分,咱们别错过。水王漓,你我虽缘悭一面,但这梁子却是杠得死死的。

想到这里,周宇从墙取下一柄火把,慢慢走到整齐的麻袋堆前面,一把把火把投了去。呼的一下,火苗蹿起来老高,一股带着刺鼻气味的黑烟升腾而起,呛得薇娅不住地咳嗽。周宇后退了几步,从臂扯下一块布条覆在薇娅口鼻,在她脑后简单系了一下,算是给她戴了一个口罩。

“卡尼,为什么烧了这些粮食?”薇娅的声音依旧那样稚嫩,在她眼这种麻袋装好摆放整齐的东西,都是粮食。

“薇娅,这些不是粮食,是毒药。”

“毒药,怎么可能?”

“当然有可能,有坏人处心积虑的投毒,也有傻子心甘情愿地去服毒,更有疯子明知道这是毒药还帮着坏人去欺骗作恶。”

“坏人,真是坏透了!”薇娅小眉毛紧蹙,跺脚说道。周宇不经意间低头看到她脖颈系着的一个只有指甲盖大小的铃铛,心都要碎了。

熊熊烈火足足烧了一夜,火势才渐渐转小,几百个麻袋焚烧殆尽。除了厚厚的黑灰什么也没有剩下。周宇跟薇娅两人依偎在门外,浑身几乎都冻僵了,嘴唇发紫、下牙不住打颤。

“卡尼,我们、我们为什么不回到山下去?”

“没有路了。你看到了,来时的路被雪崩封死了。而咱们身后,你也看到了,纵身下去会葬身到乳河里,至于会被冲去哪里还是被鱼虾吃掉,我也不知道喽。”

“那我们会死吗?”小丫头往周宇的怀里钻了钻,吐着哈气暖着手掌,大都督明显感觉到她的体温正在快速流失。也许,坚持不了一两个小时了。

“会死,人都会死的。无非是有人死的早一些,有人死的晚一些。不过,终点都是一样的。”

“嗯,如果是这样,我不后悔了。死了以后反正也有你在身边,你保护我、我不怕了。嘿嘿!”薇娅闭了眼睛,睫毛逐渐凝一层白霜,再没有睁开。

周宇轻轻摇了摇她,没有任何回应。两行热泪从眼眶涌出来,滴落到孩子的脸颊。这些眼泪是为薇娅而流,是为自己而流,还是为所有那些死去和尚未死去的人而流?周宇自己也不知道。

这样一切都结束,也好。

“呜——呜——呜——”几声巨大的轰鸣声从远处传来,把刚要沉睡下去的周宇惊醒,这声音好熟悉。是什么?

是鸣笛声。

呼哧、呼哧、呼哧!呜——

周宇用尽最后一点体温抱着薇娅站了起来,远处随着朝阳升起的地方,那个黑洞洞的山洞里面,一辆列车缓缓驶了出来,慢慢、慢慢地停在塔的央。他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他也终于知道了这大坝面为什么会有两根铁轨。

哧的一声,眼前的车厢一股白烟冒出,车门打开。一个满头绿色飘逸长发的少年满脸不耐烦地探出头来,一只手攥着拉手,另一只手指着周宇。

“你到底不车?”少年看呆若木鸡的周宇没有反应,扭头要关门离开。

“!车!”一个箭步,大都督抱着薇娅窜火车。

各位读者你们好,我是《明的天梯》作者崔思痛。写到这里,本书的第二部《霏雨霖铃》写完了,感谢你们能够认真阅读这部小说。只要你们坚持看下去,我会坚持写下去。后面的三部里面,还会更加离的剧情、更为激烈的冲突、更为暗黑的阴谋。我希望天梯这部书不仅仅是一部小说,更有一些启蒙的思想在里面。读过后,如果让您切身体会到了明、道德、矛盾和现象之间的关系,是最大的成功。请看第三部《蝼蛄悲鸣》,顺祝一切好。

第一百四十章 车厢

况且况且声不住从脑后传来,枕在车门的周宇怀里紧紧抱着薇娅,太困了。好想蒙头睡一大觉,可此时此刻此地真的适宜吗?

“我说,那位!”满头绿色头发的年轻人朝周宇扬了扬下巴,手不住地往嘴里扔着一种坚果,看去有些类似花生米。

“嗯,怎么?”周宇警惕而又不失礼貌地回答他。

“这命运峰车站有十年没人车了,你是怎么做到的?”

“什么怎么做到的?”

“我的意思是说,你是怎么从下面来的?”少年茫然的眼神扫了一眼窗外。四处皑皑一片,分不清海天山路,突然眼前一黑,伸手不见五指。

火车进了隧道,大家都选择了沉默。区别是,周宇把薇娅搂得更紧了。

剧烈的白光射入眼睛,让人瞬间致盲,呼吸也有些困难。周宇咽了口口水,看了看少年身后的一个炉台。那面坐着一个黄铜水壶,壶嘴嘘嘘冒着热气,随着列车的抖动,壶盖发出哒哒哒的响声。

“你、你要喝水吗?”

“可以吗?太感谢了,主要还是给孩子喝。她有两天没喝热水了。”周宇看了看怀里的薇娅,她恬静地吧嗒吧嗒嘴,头扭到另一侧,继续睡着。

“这孩子。。。”少年从身后橱柜拿了两个木碗,倒了两碗热水,一手一个递了过来。

“哦,这孩子是路捡的。”周宇忙打着哈哈,自己头发的颜色一看不是索拉西亚人,想要糊弄别人说自己是薇娅的父亲,傻子都不会相信。

“我的意思是说,你要走这条路带个孩子可是危险得很呐!”

“咕嘟!咕嘟!”大都督也不管水烫不烫,接过木碗饮了个底儿掉。随后,又把薇娅叫醒让这孩子双手捧着碗喝。

“兄台,在下乃是初来乍到,对、对这里、这些知之甚少,还望多多指教。”周宇说出这话自己都有些尴尬,他哪里是知之甚少,他是一无所知。至今他都以为自己在做梦,否则怎么会平白无故地登一趟列车?自己是在穿越穿越了吗?

“嘿,还真是哉怪也。你什么都不知道,怎么会在这里等车呢?”少年拉开一个火厢门闩,把手里的坚果壳丢了进去,一通火苗窜了出来,随着他当的一脚踢去,门闩又挂回原样,周宇脸烧灼感骤减。

“我、我也是误打误撞,才、才在那里等的。”周宇尽量不让自己的理由破绽太多,可实在没有更符合逻辑的谎话供他挑选。

“误打误撞?好嘛,整个索拉西亚知道命运峰车站的也不过三两个人,能被你误打误撞等来开往冬天的列车。你也是够幸运的!”

“兄台,请问这是开往哪里的列车?”

“呃,这个嘛,是开在冬天里的。具体我也不方便多说,咱是个干活儿的。不过老兄我提醒你一句,要想保住性命你得掂量掂量。”说完,少年有意无意地扫了一眼薇娅。

究竟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两次提醒自己,带着孩子很危险?还有,自己问他关于列车的事情,他欲言又止、一笔带过,明明他是乘务员,还会不清楚这车来自哪里、开向何方吗?

只有一个答案,那是他不想说。

“好了,客人。我看你们也暖和得差不多了,这里是锅炉房,不宜久留。还请后面座吧。”绿发少年抬手指了指眼前的一道铁门,下了逐客令。

周宇缓缓起身,趁机近距离瞄了他两眼。这小伙儿国字脸、大眼睛、双眼皮,不过二十五六岁年纪,却因为常年干填煤烧炭的活计满脸的沧桑,两颊皴裂、手布厚茧。一身墨绿色的棉袄棉裤前后开了几个口子,估计是工时不小心划破的,外翻出来的填充物已经发灰变黑,但无暇缝补。一看也是个劳作苦命之人。

“小兄弟,多谢!还没请问尊姓大名?”周宇饮水思源,再加人家间接救了自己和薇娅的命,没有这趟车、没有这小子,他俩现在估计已经冻死在命运峰车站了。所以,嘴客气一些,手多作个揖,委实是应当的。

“嗨,一个跑子哪里来的什么尊姓大名,人都唤我做二皮狗。您呐,也跟着这么叫完了。”少年说罢,走到周宇身前,用手的一根小棍儿插入门锁位置,卡啦啦一转后用力一按把手,铁门打开了。

二皮狗,这是什么名字?根本是个外号嘛,还是不太好听、有些侮辱性的外号。周宇想到了小时候,小学班里同学们五花八门的外号,什么手闷子、大炒勺、烟袋锅儿、麻杆儿、地出溜子,那时候每天无忧无虑,最开心的事情是给同学起一两个新外号,三五成群站在一起大声喊出来,能跟小伙伴们笑一个钟头。也不知道有什么可乐的。

“客人,好自为之!”二皮狗在他肩膀拍了拍,眼神里仿佛带着一丝遗憾。周宇纳闷地摇了摇头,拉着薇娅穿过铁门,向车厢后部走去。

车厢内很暖和,迎面吹来的都是热风,这让与冰天雪地抗争了两天两夜的大都督和薇娅舒服到骨子里。可当他们看到跟暖风一起扑面而来的景象时,心情不那么美丽了。

逼仄的车厢里满满当当都是人,男女老少、参差不齐,唯一相同的是每个人看去外形都很特。因为,他们脸都有不同形状的黑色刺青。有的是五芒星、有的是万字符、有的是五指印。

看到前舱有人进来,真个车厢立时鸦雀无声,周宇警惕地看着他们,一把把薇娅拽到身后,小家伙从大都督的腰间探出脑袋看着这些同样诧异地盯着他们的家伙。

寂静了大约五秒钟,连根针掉在地都能听到。然而,出乎周宇意料的是,哄地一声这些绿毛家伙同时收回了麦芒一般的眼神,各自忙起来各自的活计。

“呦呵,这是哪里来的小家伙,真是可人的很呐!”一个穿着暴露,整个身体几乎是用几块布条包裹起来的妙龄女子贴了过来,她如蛇蝎一般一把拉住周宇的前襟,伸腿一盘把大都督拉进自己怀里,也不问他同意不同意。

一股腥臭从眼前女子的口传来,周宇感觉她的舌头马要舔到自己的鼻尖儿,赶紧支了支脖子,努力向后。

“你怕什么?小弟——弟!”女子丝毫没有松开他的意思,周宇近距离看着她。这女人不能说不美,但是标致的五官偏偏刺了一个四叶草的刺青,两朵叶瓣正巧兜住两个眼睛,远看像是画了个烟熏妆。加她的衣着和姿态,大都督初步判断此女来者不善。

女子坐在座椅把手,拦住他的去路。她的同伴是五六个跟她穿着差不多的男怪女,看她动手拦住来人去路,一个个站起身来,护在她身后左右。其最为扎眼的,是一个梳着朝天辫儿的大光头,足有二百来斤,虎视眈眈地站在那里,左右手互捏着关节,啪啪作响。

“那个,几位大侠,小的误打误撞搭这趟末班车。如果打扰了各位清修,在下给您赔个不是。还望通融通融、借过借过!”说着,周宇一边不住地抬手作揖,一边有意地垂头让眼睛扫地。如此情景,一个对眼儿都可能引来杀身之祸。

“喂,我让你过你才能过。我不让你过,你今天算死在这儿也过不去!”那女子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强硬起来。

“那请问这位大姐,在下怎么才能过您这道坎儿呢?”周宇把薇娅的脑袋往自己身后掖了掖,顺带摸腰间bi shou。他以一敌五虽然没有把握,但优势在于空间狭小,敌人不会从身后来袭,控制好攻击位置可发挥一夫当关的妙能。

眼前女子目光一矮,锁住周宇身后的薇娅。

“这‘籽料’不错,不如让了我们,让你小子过去。”周宇听不太懂,但看她贼兮兮的眼神知道‘籽料’应该指的是薇娅这种孩子。

“嘿嘿,大姐!不瞒您说,无论您是要日、要约,小弟一蒙头一闭眼都能尽可量的满足你,是这孩子恕在下不敢拱手想让。”

“哦,有何不敢?难不成这孩子还胁迫于你不成?”

“那倒不是,是因为。。。”周宇朝她勾了勾手指,又前后左右看了看围观的人,示意她靠近一些,咬咬耳朵。围观之人看这边嘈杂,把脑袋瓜子凑过来围得水泄不通,狭小之地像坏了红绿灯的十字路口。一个个朝天辫和刺青脸晃得周宇睁不开眼,尼玛好端端的,别的头发都剃了了留个朝天辫是做什么用?接收手机信号吗?还是等着下雨天求雷公秒了自己?

女子眼神瞟了一眼旁边围观的马仔和群众,不屑一顾地弯腰把耳朵凑过去。脸还没贴,一把尖刀顶在喉咙。

“你、你干什么?”女子没想到在自己地盘,这小子竟然反客为主。她还没号令动手,居然落在了人家手里。

“不干什么,让他们后退!”周宇扬了扬下巴。美女的马仔们一个个举起拳头或刀剑,佯装出手。小山一般的壮汉两手握拳对击了几下,发出砰砰砰的声音,张着的大嘴几乎可以看到小舌头,口呜呜呀呀个不停。

“别划了,赶紧后退!”周宇最讨厌这种虚张声势的人,让你打你又不敢动手,让你干什么干什么得了,浪费时间、浪费生命。说罢,他把手的bi shou又抵了抵,刀尖儿划破女子脖颈处的皮肤,一抹嫣红流了下来。

“退,后退!”女子现在的姿势很难拿,弓着马步伸着脑袋,不敢擅自挪动半分。她只好微微侧过头去,用膀胱给手下使眼色。

“快退啊,你们这帮王八蛋,是不是想让老娘死在这里?”她脖子吃痛,双手不停向后面胡乱指着。

此消彼长、敌退我进,周宇干脆一把薅住美女的触电式头发,腕子一甩把她调转过去,另一只手的bi shou却未离开她命门半分。

“小子,你想过怎么逃走吗?你、你算过了这节车厢去到后面。老娘也会找到你,把你千刀万剐,而你那块籽料也好不到哪里去,结局你还要悲惨。哈哈哈!”女子奸笑的声音好难听,让周宇掉了一地鸡皮疙瘩。

“没关系,死之前我会拉你垫背的,还有你这几个马仔,一个都跑不了,死相绝对不会我好看多少。不信你大可以一试!”周宇说的斩钉截铁,毫不拖泥带水,故意加大音量让周围的人都听清楚。这是前世的经验,面对亡命之徒时切忌露出懦弱之色。

“狼女!”壮汉低吼了一声,似乎在等她的指令。大都督完全有理由相信只要女子一开口,壮汉会以排山倒海之势攻过来。

“喇叭,别过来!”狼女看不到身后的壮汉,用力向后别着脑袋,提醒他不要轻举妄动。

原来这家伙叫喇叭,听他声音还真有些大喇叭的意思。一退一进,周宇押着人质已走到了车厢另一侧门前。这里是座椅的尽头,有一小块开阔地,狼女的四五个马仔纷纷让道给他,手里的家伙却没松掉半分。窗外晃进来的白芒照射在这些恶徒手的刀刃,反射出一道道强光,映得地板和棚顶影影绰绰吗,让人头晕目眩。

薇娅一直躲在周宇身后,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小丫头虽小,但看到坏人们跟大都督都拔出了刀子,知道是一触即发的情势,所以脚下紧跟着周宇,寸步不敢离开,连步点儿都不敢走错。生怕自己一个跌倒,引来二人的杀身之祸。

慢、慢、歪锐死漏地转过身来,周宇虽然下半身动作幅度不大地转过来,但手加了力道,五指收拢之处愣生生把狼女的头皮拎起来几分。

“啊!啊!”狼女吃痛,双腿双脚不自主地踢腾起来,没有任何阻力被周宇拎转了过来。

“狼女!”

“狼女!”

马仔看到大姐头吃痛,一个个怒不可遏、眼珠子里跟要喷出火来似的。有两个还试探着向前探头举刀,大都督没放在眼里,知道他们是假招子。

这样,两拨人陷入了又一次对峙,一方退无可退、一方进无可进。周宇从窗子向外扫了一眼,前方是个弧形弯道,车头已经开始转弯,很快会轮到车身。

有了,机会来了。

刷的一下,整个车厢漆黑一片。

隧道。

第一百四十一章 角斗场

当的一声,黑暗响起清脆的金铁交鸣之声。 紧接着是慌乱的脚步和嘈杂的人声,无奈黑暗只能带来无序,一切秩序都要等待重见光明之时才能恢复。

这个隧道有够长,少说有三四公里,待到白昼刺入众人的眼白里,一阵眩晕之看到的是狼女扑倒在喇叭身,其他马仔滚作一团。

眼前哪里还有那小子的踪影。

“追!”狼女一手摸着刚才被割破了皮肤的脖子,烟熏妆的黑眼圈纠结到一起,脸泛起杀意。四五个人前呼后拥地打开连接车厢的铁门追了出去。封闭的列车,你小子还带个孩子,能跑多远、能跑多久?

借着瞬时黑暗逃窜到第二节车厢的周宇二人并没有改变被围观的命运。舱门一张一翕,缭绕的烟雾被卷起来打了个旋儿后迅速恢复来原貌,可震耳欲聋的喊杀声被一大一小两人生生打断,夺走了现场所有的关注。

整节车厢的座椅全部被拆掉,齐着窗户两边垒起来,破破烂烂、杂乱无章的堆积,显然废弃了多年。眼前是一个袖珍的擂台,里三层外三层的壮汉用身子围成了一个圆形场地,所有人回头盯着他们的时候,周宇看清了场地央是两个赤着身、角力厮杀的猛汉。

其一人光头无发,脸黥着一朵黑色梅花,胸前厚厚的护心毛拔下来能织一件毛坎肩,龇牙咧嘴地看着大都督,张大的嘴角留着鲜血,门牙被揍掉了一颗,应该是新伤。

另一人背对着周宇,缓缓回头更是让大都督菊花一紧。此人脑袋戴着一个钢制头骨,铆钉处清晰可见。一只眼睛眯缝着瞅过来,另一只却滴溜溜地顺时针打转。周宇仔细辨识了半天,才发现他装了一个假眼球,那咕噜咕噜的东西原来是个金属珠子。

正当空气停滞、所有人屏住呼吸猜测眼前到底是什么情况的时候,豁牙男突然借机发难,手里流星锤不讲道理地偷袭下砸,当的一声锤假眼男天灵盖。若是旁人早已*迸出、血溅当场,没想到假眼男揉了揉头铁皮,呼嚎着操起狼牙棒反击,一个横扫却被豁牙男后退闪避开来。

“伏蟒,你他妈竟然玩阴的?打不过大不了投降,你这算什么英雄好汉。可把你们蛇族的脸丢尽了!”假眼男低头啐了一口,止住追击的脚步。

“碎鲎,要不是你身这么多机关障碍,老子早把你撕碎喂蛇了。竟然说我玩阴耍诈,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当啷一声,车厢门被踹开了。

让本没缓过神来的角斗双方和站脚助威的看客们没想到的是,今天的精彩表演这么快演了续集。二十秒钟之前夺人眼球的一大一小,立刻被一群身材暴露、目露凶光的男女所替代。

“狼女,你是不是走错地方了?怎么,想陪老子睡觉还是看这脑袋带盖子的蠢货了?”伏蟒举起流星锤,不客气地指了指来人。

“伏蟒,我没工夫跟你废话。把这两个人交出来,我马回去。”狼女从腰里拔出一根短鞭,指着周宇说。

“嘿嘿,这事儿我可得管一管了。虽然俺是在客场伏蟒的地盘,但客随主便、有方有圆,你狼女随随便便乱闯,伸手拿、张嘴要,你当我们蛇族和鱼族是摆设吗?”碎鲎转过身来,duang的一声把狼牙棒剁在地,铁皮地板生生砸出碗大的坑,两边围观之人齐刷刷向后退了两步。最后排的观众脸已经被挤进了倒数第二排观众的胳肢窝,若是正好赶一个有狐臭的估计已经窒息,不需要抢救了。

“吼!听——狼女的,否则——死!”梳着朝天辫的喇叭一把搡开自己的同伴,跨步去要拎周宇脖领。

当的一声,震得周宇耳朵一阵发麻。火星闪崩之处,狼牙棒竖着砸了下来,而喇叭抬起一只胳膊生生扛住。大都督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原来这莽汉双臂戴着厚厚的护臂具,刀枪不入、结实无,应是某种合金材料制成。

“狼女,别坏了规矩。这不是你的地盘,要打谁都不怕你们犬族!”趁喇叭fā lèng之时,碎鲎抽回狼牙棒从喇叭的腋下探了进去,怼着他胸口生把他怼退了两步。

“你们两个今天是护定他们了?”狼女手里短鞭一扫,指着碎鲎和伏蟒,厉声喝道。

“你们有什么过码老子不知道,也懒得知道。但是要想在这儿撒野,得从我身迈过去,否则老子以后脸往哪儿放啊?”伏蟒右手一扫,流星锤呼啸着砸一摞钢板座椅,乒乒乓乓碎片洒落一地。

“滚!”

“快滚!”

旁边的看客也不是善类,一个个欺身贴了过来,手里大多握着尖刀bi shou,脸阴森可怖,要说他们哪个手没有几条人命,鬼都不信。前世亲手送号里那么多人,是龙是虫大都督一目了然,这点儿相术他还是有的。

“你小子给我记住,咱们这梁子算是结下了。今天算你走运,不过我看他们能保你几天!我们走!”狼女捂着脖子,转身摔门而去。喇叭最后一个离开,临出门时恶狠狠地看着周宇,手在脖子抹了一把,显然意思是说下次看见你我一定要把你的脑袋揪下来。

追兵退散后,场安定祥和的角斗秩序也没有恢复,所有目光仍然流连于周宇二人,似乎是在等着他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周宇干咳了两声说:“呃、呃,各位大侠,小弟要是说恰巧路过,你们肯定不信对吧?”说罢,他自己先挤眉弄眼地赔笑着。

在场百十口子人齐刷刷地摇了摇头,继续盯着他看。

“小弟要是说走错了路、错了车,你们会信吗?”

刷刷刷,又是整齐地摇头。

“那我是来打家劫舍、偷东西的,你们总该信了吧?”

“哈哈哈!”众人哄堂大笑,差点儿把房盖儿掀开。周宇莫名其妙地挠了挠自己脑袋,这有什么可笑的呢?眼神求助似的四下张望,期待有人能给他个回应。

“哈哈哈,你这小子还他妈挺逗!”伏蟒扔掉流星锤,捂住肚子走了过来,眼看要笑岔气了。

“伏蟒兄,有这么好笑吗?能不能跟小弟分享一下,小弟好久没有像您笑得这么开心了!”

“唔哈哈,凭你!这身板儿?”

“打家劫舍?哈哈哈!”

“带个孩子!还有,这把破刀?”

伏蟒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他跟碎鲎抱在一起,俩人跟刚验完dna的父子一般,笑得鼻涕泡挂在脸吹爆一个又起一个。

“呃,是这样子,碎鲎兄、伏蟒兄,我二人刚在命运峰的车。既然你们不信,小弟实话实说,在下乃是受奸人陷害逃难到那里。正巧赶列车经过才来的,至于这车来自何方、开向哪里、里面有什么人,小弟是找人问傻子——一问三不知!”

“哦?命运峰来的,看你头发的颜色,还有白净的面皮知道不是本地人,原来是索拉西亚人。不过要说这孩子是索拉人我信,可你。。。一脑袋黑毛有些说不过去!”伏蟒指了指周宇头的黑发。

“呃,这个、这个是毒了,小弟小时候打过一种假冒伪劣疫苗,黑心药厂造的,害人着实不浅。毒过深导致发色发生变化,变异了。变异,各位懂吧?”周宇两只手高高举起,手舞足蹈地划着。

现在的关键不是搞清楚状况,而是争取到庇护。而眼前最有可能的是抱住蛇族和鱼族的大腿,所以大都督尽量让所有故事围绕促使自己身份更合理、更可信展开。

碎鲎弯下腰,假眼滴溜溜打转儿,貌似在思考着大都督话语的可信度。他皱着眉头,抬起一手挠着自己的铁皮头盖骨,发出嗤嗤的声音,让人心里发毛。伏蟒一把拍开他犯贱的手,瞪了他一眼。意思是:嘛呢?这儿说事儿呢,别弄出怪的声音好不啦?

“当你说的是真的,那狼女为什么追你?”伏蟒索性不打了,把流星锤扔在一边,抬起巨掌拍周宇肩头,把玩着他的肩胛骨。谁都能看出来,伏蟒才是本节车厢的主人,而人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任凭你随便编、随便说,但凡有一句假话周宇这条膀子永远都甭想抬起来了。

“她问我要孩子!”周宇低头看了一眼薇娅,这小丫头紧张地盯着眼前巨塔一般的壮汉们,在他们面前小妮子像一只玩具小熊。一只手能提起来,不费吹灰之力能丢出去几十米,把她摔死在墙。

“噢,既然要给她呗?你要孩子干嘛呢?你知不知道带个孩子你独自赶路要危险得多?”伏蟒问道。

周宇知道带个未成年人赶路要分心、分水、分食物,还要照顾她温饱、健康和人身安全,所以特别能理解伏蟒发问的出发点。不过,听到他接下来的一句周宇傻了眼,原来这些都不是关键。

“一个孩子能换成年人半年的口粮,知道吗?”伏蟒丑陋地笑了笑,漏出豁牙子。周宇看他露出邪恶的表情心里一寒,不会刚出虎口又如狼窝吧?孩子这么值钱,眼前这些大汉还不得拼了命把自己撕碎了抢夺薇娅?

“还真不知道!”周宇把薇娅往身后摁了摁,他委实不想让小妮子听到这些对话。这会对她幼小的心灵造成极大的创伤,而在人的一生有很多创伤是无法愈合的,甚至会越来越严重。

“不过你放心,抢孩子那种事只有流寇才干得出来。俺们是光明磊落的,欺男霸女的事情倒是想干,可这手啊不听使唤!”伏蟒说着,把玩弄大都督肩膀的熊掌撤了回来,拉着碎鲎往场地央走去。

“呸,来来来,碎鲎!咱们继续啊,还没分出胜负呢!”

“哈哈哈,怕你不成,抄家伙!告诉你小子,今儿要是输了可别赖账。一百根白条儿,少一根我都跟你翻脸!”碎鲎狂妄地扬天长笑,顺手抄起狼牙棒。

大都督听得一头雾水,什么白条儿?难道这里也开通京东和支付宝了?能打白条了?能不能给小弟引荐一下,小弟想办几张xin yong qiǎ,撸撸口子!

“两、两位大哥!请稍等!”几十个脑袋刚刚聚回五分钟之前的位置,又被黑毛小子给喊破了局。碎鲎和伏蟒双双投来不耐烦的眼神,意思是你小子有完没完,偏要找不自在是不是?

“又怎么了?门在两边,随便挑。”碎鲎抬起狼牙棒指了指两侧。

“碎鲎兄、伏蟒兄,小弟看你们打的热闹,在下、在下也想试试!角斗的筹码是一百根白条儿是吧?”周宇说着,眼睛冒着精光,在二人面颊徘徊观察他们的反应。果然,一石激起千层浪,场面又失控了。

围观群众窃窃私语起来,周宇不知道他们在议论自己自不量力还是在嘲笑他没有挑战资格。无论如何,他坚信要想留在这节车厢、暂时得到庇护,自己必须要做些什么。显而易见的是,融入他们的角斗、融入他们这种追求力量的化最为行之有效。

“你?不是我小看你,你有赌注吗?”伏蟒把流星锤在空甩了一整圈,翻个白眼看着他。

是啊,这特么的白条儿到底是什么鬼啊?自己想来赛,可身没有值钱东西当门票啊!赎罪之剑、诅咒之瞳?那是在库兹西亚才有用的圣物,在人家这里不过是一块儿破铁片子和地摊儿五块钱的玛瑙戒指。吃的?没有。喝的?也没有。穿的?呵呵!

“有!当然有!”周宇右手一抬,情急之下差点儿敬了个纳粹军礼。突如其来的一声大喊把碎鲎吓得脖颈子一激灵。

“在哪里?”

“这不,这儿呢!”周宇往左边一闪,露出薇娅。自己抬起右手,轻轻拍了拍小薇娅的头。这丫头打小生活在穷乡僻壤,不知道赌注两个字是什么意思。可怜她还纳闷地这边瞅瞅、那边看看,瞧热闹呢!

“你小子真特么没人性!”碎鲎和伏蟒齐声骂道。

第一百四十二章 陪练之王

“二位大哥,行不?够不够?”周宇试探着问他们,脸挤出谄媚的笑容。既然他们骂自己没人性,得配合他们演出一套没人性的嘴脸,否则人家怎么可能破格同意自己参加这场试。

碎鲎看了看伏蟒,摇了摇头。伏蟒回应给他一个摊手的姿势,看来皮球是踢了一个来回。

“好,今儿破例让你玩一场。不过咱么丑话说在前头,输了别赖账;死了别喊冤。这是规矩!”最后一锤定音的还是伏蟒。

“了解!明白!”周宇蹲下来,在薇娅耳边轻声说了几句,小妮子居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还在他脸亲了一口。然后,登梯爬高地在身后座椅堆选了个好角度,鼓起掌来。

看小丫头这么兴奋,好像对面已经取胜了一般。碎鲎和伏蟒对视一眼,脸露出可悲的表情。

“你来吧?碎鲎!”

“我不来,我下不去手。让给你了!”

“你特么怎么婆婆妈妈的,这小子顶多也是个三合货。白送你的便宜你还不捡,真是个傻子!”

“你说谁傻呢?”

“说你傻,你不傻你脑袋戴个铁脑壳!”

“卧槽,我跟你拼了今天!”

“两位大哥、两位大哥,请听我说!”周宇一个箭步蹿至二人间,把一言不合要尬舞的二人分开。

“一会儿哪位大哥宰了小弟,您二位再继续也不迟啊!对不对?小弟很好杀的,三回合!三合货嘛!”周宇伸出三个手指头,两边了。

嗯,这小子说得有道理,反正凿死他也用不了多少力气。先把他拍成肉泥再去找对头的麻烦也不迟嘛!长夜漫漫、无心睡眠,既然没有晶晶姑娘,多玩一局权当消遣了。

“好,那我来送你一程!”碎鲎说着,抹了抹蒜头鼻子,攥拳用力锤了锤自己的精铁护心锁,拎着狼牙棒站到了场地的一侧。看他入席了,其他人包括伏蟒在内一律后退,让出了一个圆形的赛空间。

“拿你的兵器吧!”碎鲎还算照顾他,给他充足的时间准备,毕竟自己跟他往日无仇近日无冤,这会儿生生要送人家归西总是有些不落忍。

“呃。。。”周宇把背后的包袱解下来,拿出赎罪之剑看了看扔在一边,又把bi shou掏出来,跟狼牙棒对了一下,讪讪一笑揣了回去。对面那根足有一米五高、小树般粗壮的铸铁杵却是不容小觑,得选个趁手的兵器,否则真个是没有人替自己收尸了。

目光游移一番,停在那一堆拆散了摞在一起的钢铁座椅。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他走过去在废铁堆里手蹬脚刨片刻,拎出一个东西。碎鲎一看,捂着嘴笑出了声,这小子拎的哪里是什么兵器,是两根一尺来长的铁管,间由一串铁链连接。

这东西好像是乘客头用来悬吊行李的某种装置,周宇掂了掂寻思道。还好,分量称手、不轻不重。围观的蛇族和鱼族壮汉们一个个大眼瞪小眼,不知道这小子是不是脑子坏掉了,打算用这个当兵器,还不如直接投降让碎鲎一棍拍死来得畅快。

在无主之地谁会知道双截棍这种东西呢?算知道也没人会用,周宇在大学的时候可是玩了足足三年这种另类的兵器。别看这东西造型呆萌、人畜无害,但看过实操的人会知道,那些是它掩人耳目的外表,实际双截棍短小精悍、威力巨大,普通人用好了亦可打出一棍一百六十斤的力。

“、这个短棍儿?”碎鲎跟他确认了一遍。

“嗯,它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来吧!”周宇说完,站在了圆形场地的另一侧。右手手腕一抖,左右手各执一根钢管,铁链掏过腋下勒住肩头。

“看好了!”碎鲎暴喝一声,双手举起狼牙棒一记当头棒喝砸下来,显然想将周宇一骑讨。可谁想到,对面这小子泥鳅一般,没有硬扛也没有后退,而是脚步一错、侧身一闪,任凭牙棒从侧面砸下,下盘动作一气呵成。

啪的一声,众人只看到寒光一闪,那小子还是左右手勒住钢管,没有什么异常。怎么,碎鲎脸多了一道血痕呢?怎么来的?

碎鲎吃痛,哇呀呀地乱吼,他举起狼牙棒,也不分什么招数。完全是一副排山倒海的架势,横着扫了过去。周宇瞧准他挥棍的时机,一个矮身猫腰伏地,啪的又一下,紧接着弹射而起。继续着防守动作,这回他找到些李小龙的感觉,脚下左右步不停地前后交错跳跃,随时准备在闪避出击。

大都督这一招是极其阴损的,众所周知双截棍不仅可以攻击敌人的三路和路,对下三路尤其是脚跟之五寸的部位攻击尤为凌厉。刚才他伏地一棍正是朝着碎鲎脚踝而去,要是常人早已踝骨碎裂,碎鲎只不过凭着身材健硕、体壮膘厚才躲过一劫。

纵使如此,他也吃痛异常。收棒回来,蹲在地痛苦哀嚎,不停地揉着踝关节。

怎么回事?大部分人没有看清发生了什么,只感觉眼前这个猴子一般的小子貌似出手攻击了,但是那两根短棒是如何操控、如何打击到碎鲎的要害,却是没看清楚。

碎鲎虽然吃痛,但在自己族人面前怎堪被如此羞辱。他稍作调整,看准调整步频跳跃着的周宇,单手持棒、变砸为刺,一个突刺直射大都督面门。周宇暗叫了一声好,碎鲎果然是角斗场历练出来的高手,一看被自己近身打击受损严重,立刻在招式求变,主动控制攻击距离,把自己封在狼牙棒攻击范围之外,确保自身安全无虞。

不过,碎鲎把一切想的过于简单了。未知事物的出现,往往不是一天两天能研究清楚的。双截棍的第二个特点是可以绞住对手兵器,从而为使用者营造一个更为有利的打击空间。面对满是倒刺的牙棒,绞住它简直不要再容易一些。

结果很明确,这一招围观之人全都看清楚了。周宇双手一缠,勒住牙棒一拉,碎鲎面色大惊之下却来不及松手。一个黑影闪身到他身前,一肘顶在他咽喉。二百来斤的壮汉,直挺挺地向后仰去。轰的一声躺在铁板。

周宇已经是留了余地,肘没下死手。但作为身体最硬的两个部位之一,肘击咽喉带来的瞬时窒息不是一般人受得了的。算是壮如碎鲎,倒地后也愣是呜呜呀呀憋了半天才坐起来,大口喘着粗气。

“碎鲎兄,承让承让!”周宇伸出手去,拉着碎鲎把他拉起来。毕竟,友谊第一、赛第二。不对,是生存第一、赛第二。他来这里不是装逼来的,也不是挑衅来的,更不是杀人来的,他是交友来的。

“我、我输了!”碎鲎摇了摇头,右手攥拳用力锤了锤自己的铁脑壳,悻悻地转头回到自己族人间。那些鱼族壮汉跟他窃窃私语,碎鲎满脸愤怒地朝自己指指点点。周宇仿佛能够猜到,那些人质疑碎鲎有些轻敌,而碎鲎说的是你行你啊,no can no bb!

“碎鲎,不用老子出手,这瘦猫一般的小子三招拿下了你。看来,鱼族第一果然是浪得虚名。哈哈哈!”伏蟒趁火打劫的本事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废话,伏蟒。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打一局试试看,你要是能扛住三招。老子照样赔付一百白条儿给你!”碎鲎暴躁地喊着,显然对于刚才败在这个怪的兵器之下耿耿于怀。

“好,这一百根白条儿不好意思喽,让鱼族破费了!”伏蟒说着拎着流星锤站在了刚才碎鲎站立的位置,左手食指朝周宇勾了勾,意思是让他出招。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周宇丝毫没给伏蟒准备的时间,甚至连他勾着手指的手还没放下,一个闪电蹬蹿至他面前。伏蟒大惊,挥拳向他面门袭来。周宇并不怕拳头,而是忌惮他右手的流星锤,被伏蟒这个膂力挥起来的流星锤简直是一个移动的巨型猫山王,如果被楔在头那不要太难看,下半辈子可以在床度过了。

啪的一声,双截棍击伏蟒挥拳的左手背。

啪的又一声,双截棍击伏蟒刚提起流星锤的右手腕。

尽管伏蟒大惊失色下连续后撤,可大都督没有给他机会,灵猴一般贴了去,后背轰的一声撞在他胸前。左手抬起护住后脑,右手双截棍左右开弓,啪啪啪两侧连续重击,一下不漏被伏蟒的左右脸、左右臂照单全收下。

一旁把眼儿的碎鲎乐得直跳脚。尼玛,让你笑话我。老子好歹还出了三招。你丫一招还没出,手指头还没撂下,被人扑进怀里,一通打狗棍。该,把你打成猪头最好!奶奶的,让你笑话老子!

“停、停、停!”伏蟒连续喊了十几声停,周宇收起双截棍,一个虎跃回到自己位置,转身看着他。这小子蹲在地,两只手跟瘙痒似的到处摸着自己的头、脖子和肩膀,嘴里呦呦嘶嘶哈哈个不停。

“嗨、嗨,奶奶的,疼死老子了。”伏蟒一边骂着脏话,一边揉着自己刚才挨揍的皮肉地方。周宇粗略估算了一下,刚刚七八秒的时间自己至少击打了伏蟒三十来下,因为是自己钻进他怀里背挥,所以下棍无一落空,想想都疼。

“怎么样,伏蟒?看来我那一百根白条儿省了。哈哈哈,我接了两招,你连一招都没接下来。看来啊,咱俩的胜负也分出来了!哈哈哈,开心、高兴!今儿晚鱼族喝酒,我请客!”

轰的一声,碎鲎的族人哄堂大笑起来。有些人朝这边指指点点,有些人勾肩搭背想来是合计着喝酒的事情。与鱼族楚河汉界分个明显,聚集在另一侧的蛇族则是满脸的垂头丧气,不是看着窗外是揉鼻叹气。

“伏蟒兄,得罪、得罪!”周宇并非恃才自傲之人,况且他此番出手乃是另有深意,顺坡下驴、借花献佛的道理哪里不知道,于是蹲下去假意帮伏蟒掸掸肩头的灰尘,另一只手摊开手掌,有意拉他从地起来。

伏蟒翻着死鱼眼瞟了瞟周宇,用手背在他手心里扇了一下,算是领了他的情。大都督知道,老兵新败的局面下伏蟒已经算是十分克制了,否则老羞成怒、气急败坏地号令族人一拥而把他给剁了,周宇没有地方说理去。

“兄弟,你这一手厉害!”碎鲎凑过来,一把拉起伏蟒,两人算是冰释前嫌。看表情这家伙趁机点评一番的目的,是为战败的自己脸涂涂蜡。

“雕虫小技、何足挂齿?见笑了,二位老兄!”周宇面对着二人,恭恭敬敬作了个揖。随后他走到破烂桌椅处一把把笑嘻嘻扑腾双腿的薇娅抱下来,拍了拍她的头。

“卡尼,好厉害!嚯嚯嚯!”薇娅模仿他左右开弓挥棍的动作,倒是有模有样、煞有介事,惹得周围那些五大三粗、满脸横肉的汉子一阵的忍俊不禁。

“兄弟唤做卡尼是吗?”伏蟒一句兄弟,算是摆明了和周宇之间的关系,哪儿打哪儿了、不打不相识,蛮荒之地、蛮夷之人最敬重的是武力,说白了谁厉害谁是老大。既然大都督拿出了令二人先后折戟的能耐,伏蟒和碎鲎自然不应该拒人家于千里之外。

“正是,小弟卡尼,伏蟒兄、久仰!碎鲎兄、幸会!”大都督说话是密不透风、有里有面。

“卡尼老弟好本事,在下佩服、佩服。放眼整个大陆,能接你三招的也没有几人。”

“你特么的又往自己脸贴金是不是?卡尼老弟刚一出场是热身。热身你懂吗?咱俩换个顺序,你看你还能撑到第三合吗?”

“我说伏蟒,你丫技不如人老老实实承认好不好?做人要虚心、挨打要立正,算卡尼老弟不出现今儿你也是个鼻青脸肿的下场好吗?你掰开你那猪蹄子算一算,哪次我输给过你?”

“哼,哪次你也没占到便宜!”

“嗨,不信邪是不是?要不要再来过?”

两人撸胳膊挽袖子,眉毛拧着麻花往一起杠。周宇站在间,连忙把他们劝开。

“二位老兄。唉、唉,别打,是我、这是我的屁股!二位,听我说一句。一句!”

“妈的,要不是看在卡尼老弟。。。”

“你甭他妈废话了,打不打?”

“二位,听我说一句哈。小弟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与两位以肉相搏也是一种缘分。你们看小弟带着个孩子,行走江湖多有不便,能不能在这里叨扰各位几日。”

“叨扰?”

“几日?”

两人拧着的眉毛散开变成飞起状。

“呃,小弟不白吃白睡。在下给二位壮士打打零工。”周宇说罢,做出用墩布墩地的动作,也不知道俩人能不能看懂他的意思。

“打零工,是什么意思?”碎鲎和伏蟒面面相觑。

“是陪练,陪两位练习格斗!”周宇心思转得何其之快,他本想说当个武师但考虑到他们心高气傲、三个不服两个不忿的脾气,平地里抠出个师傅能不能接受得了是个问题。况且这么多人看着,你大言不惭地自称“师”让人家俩人的面子往哪儿放。所以,陪练这个活计和名头跃然纸,既不唐突又不高调,端的是个精妙的语触。

“陪、陪练?”

“那岂不是大材小用、折煞老弟了?”

“不不不,不小用、不折煞!小弟打小有一个梦想,一定要隐姓埋名、暮鼓晨钟,当陪练之王!”

碎鲎和伏蟒对视一眼,齐刷刷地向他竖起大拇指。

第一百四十三章 地下铁

宴请陪练之王卡尼的晚餐,在第二节车厢隆重召开。 主陪伏蟒,副陪碎鲎,另有蛇族和鱼族共计七八个好手入席落座,周围水泄不通地围了三层站陪,有的是来蹭酒喝的,有的是来一睹四招拿下碎鲎和伏蟒的英雄本色。

“卡尼老弟,来!俺伏蟒也不会说什么客套话,今天不打不相识,相识是缘分。来,干杯!”说着,这壮汉端起一个铁质大茶缸子,一饮而尽。一种乳白色的液体顺着伏蟒的腮帮子流了他一胸脯。

“来来来,干杯!”碎鲎也跟他碰了个杯,咕噜咕噜几口饮个底儿掉,罢了还砸吧砸吧嘴,舔了舔嘴唇。俩人一起盯着把茶缸子举在面前的周宇。

“呃,这个、这个这么喝吗?”周宇对蛇族、鱼族这种豪放的喝酒方式较有感,与他前世在连队锻炼和警队聚餐的架势差不多,什么容器能下去嘴用什么。要是嘴足够大,又是大卫王,任你用汽油桶喝也没人有异议。

“卡尼老弟,这是俺们那儿的特产,叫‘醉殇人’,乃是用女人的。。。嘿嘿!你喝吧!”伏蟒乜着大都督,*地笑了起来。

女人的,女人的什么?周宇惊讶不已,他低头看了看茶缸里像牛奶一般的液体,这种酒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不会是人奶吧?

他举起茶杯刚吧嗒了两口,只感觉两股劲儿一前一后,一个托着茶缸,一个拉他后脑。咕咚咚,几大口腥臊的东西直直灌入嗓子眼儿。

咳、咳,卧槽,这俩小子耍诈灌我!呛得周宇眼泪都出来了,他扑哧吐了一小口,红着眼看那俩小子。碎鲎和伏蟒俩人笑得前仰后合,一个拍桌子、一个拍巴掌,嚯嚯嚯打着鼓点儿唱歌跳舞起来。

“嚯哩、嚯呀、嚯呀呀!”

“嚯吧、嚯噻、嚯噻噻!”

一种怪的原始人跳的舞蹈,以甩臂和甩腿为主,间或一些头部动作和眼神交集。周宇童心大起,从桌子站起来加入了二人,在周围齐刷刷的掌声共舞起来。今天他是真的高兴,好久没遇到这些真性情的人了。

人,好可怕。看去是好的,衣冠禽兽;看去是坏的,黑皮红瓤。

连薇娅都加入进来,跟着两个身材至少是她四倍的壮汉手舞足蹈。翻手腕、瞟眼神、怼肩膀、踩点子,不一会儿小家伙倒成了这舞蹈的行家里手。

第二节车厢载歌载舞,听得隔壁车厢的狼女一行人咬牙切齿。早晚有让你小子哭的时候。

“我说,碎鲎兄。咱们、咱们这是在哪儿啊?”一通酒足舞饱之后,周宇躺在碎鲎的护心镜,淌着哈喇子跟他打屁。

“在honglen(风轮)啊!”碎鲎也没少喝那种烈酒,舌头都硬了。醉殇人果然名不虚传,喝多了是最伤人。

“风轮,风轮是什么?”

“风轮是一趟车,杜班西亚两趟车。昼夜不息、冬夏不停,把所有城市串、串、串、串。。。”碎鲎越说声音越小。

“串什么?碎鲎兄,你、你刚才说哪儿?什么西亚?”大都督的意识也已经飘逸到了秋名山,一个不小心睡死过去。累,好特么累啊。

一觉醒来已是日三竿,除了碎鲎外其他蛇族、鱼族壮士早已起身行动起来。他们三五成群地操练着,有的拿钢筋、沙袋、重物练力量,有的互相击打练习反应、闪避和实战。

“卡尼老弟,你醒了。昨天睡得可好?”

“打扰伏蟒兄了,一个不小心给你们添了这么多麻烦!”周宇不好意思地挠着头皮说。他所谓的不小心,自然是既挑了人家场子又占了人家吃喝。

“这是说的哪里话!来,卡尼老弟,你指点指点老哥,看我这几招有什么破绽。”说罢,伏蟒也不管周宇同意不同意,抄起手里流星锤向他佯攻过来。

“伏蟒兄,这里、这里要抬高,这样下砸的时候身体的重力可以倾加在兵器,叫借力打力。。。”

“伏蟒兄,防守的时候后退的确是一种选择。但更为科学的方式是避其锋芒、左右闪避,看、像我这样子。。。这样闪避后的反击更为迅速,也更有杀伤。。。”

“嘿,碎鲎,你啥时候起来的?在后面听卡尼老弟指教受益匪浅吧?我告诉你,你丫得交学费啊!这是我地盘。。。”

“尼玛,天天把你地盘仨字挂在嘴,你还有别的理由没有?卡尼老弟,你看我这狼牙五棍组合的怎么样。。。”

一午的挥汗如雨,周宇算是彻底醒了酒。对于碎鲎、伏蟒以及他们各自族好手的指点,让蛇族、鱼族清晰地认识到了一个问题:陪练之王深不可测。

任何一次攻击,无论是雷霆万钧还是偷鸡摸狗,他都有办法po jiě和防范;任何一个防守,他都有办法找到破绽和漏洞。更主要的是,这家伙还有理论依据,虽然有些词汇和概念晦涩难懂、一知半解,但加大都督无所不能的肢体语言和现身说法,开窍的钥匙立等可取。

“我说伏蟒啊,咱这陪练之王真不是盖的。”

“嗯,钱不白花!揍不白挨!酒不白喝!哈哈哈!走,吃午饭去!”

午饭时分,周宇和薇娅算是彻底见识了什么叫做“白条儿”。昨天喝酒的时候,下酒菜只有一种,是一种灰色的肉脯,二人没问是什么。今天作为正餐的“白条儿”一来,俩人顿时傻了眼。周宇还好,除了有些反胃,薇娅则是跑到一边欧欧吐了半天。

“白条儿”是一种大虫子,足有一尺长,浑身透明。蛇族和鱼族的吃法是烤制,烤后的白条闪着油花儿,硬甲部分看去焦脆可口,像极了正月里厂桥庙会的炸蝎子。

“这、这是白条儿?”周宇瞪大了眼睛看着两人,炸蛇虫鼠蚁他见过多了,但像鲶鱼那么大的炸活物他还真是有幸第一回看见。

“对啊,这可是好的白条。我跟你说,老弟,杜班西亚。。。”

“等、等等,碎鲎兄,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好的白条啊?”

“不、不是,后面一句!”

“后面一句,杜班西亚啊?怎么了?”碎鲎连忙往自己身尤其是裤裆看去,怎么周宇看自己的眼神像是他身有屎一般。

“这车是开向杜班西亚的?”

“当然喽,难不成还开去屠梦城嘛!老弟你是不是还没醒酒呢?”

轰的一声,周宇脑子里像是打翻了七巧板,红的、绿的、橙的三角形散落得到处都是。本以为这是开往春天的地铁,载着自己跟薇娅兜一圈,玩累了随时可以下车。没想到,居然是开往第三块大陆——杜班西亚。

事与愿违、造物弄人,要不是提前交代给薛西斯后续的处理意见,周宇真是死都不能瞑目。他现在唯一期待的是,老薛能把一切料理得当,不要让霏琳娜成为索拉西亚王族唯一的牺牲品。

不,索拉王族里,没有人是胜利者。

“碎鲎兄、伏蟒兄,小弟是少林寺驻武当山办事处大神父王喇嘛,对杜班西亚念的什么经是一窍不通。能不能烦请二位给小弟科普一番,当、当给小弟的酬劳!”

俩汉子对视一眼,不知道他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大概齐明白了他想表达的意思是自己是个小白。

一盘子白条儿转瞬成了二人的腹之物,周宇一口没吃、薇娅吐的胆汁出来了。看着一个剔牙、一个打嗝的两位大哥,大都督满脸赤诚地等着他们授课。

原来,杜班西亚是一块冰雪大陆,整个地面之冰原万里、寸草不,可帝既然把她的门给锁了,自然会给她开一个狗洞。真正的杜班西亚指的是这块大陆地面以下的生态环境。

这里密密麻麻布满了地下城市,大的有几万人,最小的几百人也不少见。城市、部落之间由无孔不入的地下隧道连接,人通过这些地下交通络交流、互通。

最为神的是,不知道从多久之前有两辆列车在杜班西亚地下运行:一辆逆时针运行,叫做风轮;一辆顺时针运行,叫做火轮。几百个站点被风火轮交替链接,无数人乘坐这两趟列车赶生赴死。列车、铁轨存在了千年,没有人知道是谁建造了这种神的交通工具,更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她拥有永不枯竭的能源。虽然可以刹车、可以停止,但只要松开制动,它能永远前进下去。

听到这里,周宇终于确信了雪崩埋葬的三个绿发士兵是杜班西亚人。原来,水王漓的秘密一直被杜班人守护着,风轮在这里有站并非偶然,而是那些守卫需要换班或者补给。自己能误打误撞登这辆地铁,还要托那些绿色药丸的福。

“两位大哥,那请问这风轮有多少站?转一圈大概需要多久?你们从哪里来,又要往何处去呢?”

周宇一通连珠炮问得正打嗝的碎鲎膈肌抽搐个不停,他连忙咚咚灌了几口水,又用手指指了指伏蟒,意思是让他继续说。

“老弟,这风轮有多少站我还真不清楚。反正我们是从蝮城来的,碎鲎他们是从鲨城车,我们都要赶往狻城。听别人说,大概需要五天五夜的车程。这不,已经过去一半时间了!”

杜班西亚大陆的城市还真有意思,除了枢城市天音城,其他一概以单字命名,而且大部分为蛇虫鼠蚁。一问才知道,之所以如此命名是因为整块大陆被鱼族、蛇族、犬族、虫族和翼族瓜分,一听名字知道是谁的地盘。如,鲨城是鱼族属地;狻城是犬族的;蜿城是虫族的;鹰城是翼族的。

“不知两位大哥,此去狻城所为何事啊?”周宇忙趁机问个清楚。

“呃,这个嘛,这个。。。”伏蟒有些扭捏,大都督知道他可能也是等着用洁尔阴,连忙伸手做了个打住的手势,示意他如果为难可以不用回答自己。

“那这风轮都是什么人啊?”周宇纳闷地朝第一节车厢看了看,昨天想要抢夺薇娅的人被他们称之为犬族,慑于蛇族和鱼族精悍力量聚集此地才心有不甘地退散。若是自己失了庇护,狼女和她手下分分钟能把大都督剥成一只白斩鸡。

“风轮一共有十一节车厢。除了头一节是二皮狗,最后一节是老猪头以外,九节车厢都是往来过客。坐车也没有什么花费,你能挤来挤,挤不来下去。整个车也没有秩序可言,全凭这个!”碎鲎说着duang了一下狼牙棒。

好家伙,周宇倒吸了一口凉气。按碎鲎的说法,这哪里是开往春天的地铁,这是开往黑暗的地铁。自己之前已经与二皮狗打过照面了,有机会可以去尾部会一会老猪头。想来这俩人算是乘务员和火车司机了。

什么,你说乘警?抱歉,这里没有乘警。算有人被宰了,也只会在列车到站时被扔出去,下手的人毛都不会少一根。没有法律,制裁完全靠宗族之间的复仇,从严格意义来说,杜班西亚才是真正的无主之地。

“老哥们,这两天前后的场子你们都踩过了吗?”周宇前后扬了扬下巴,意思是问他们了解不了解同行的都是什么人。过了一夜的雪山,列车已经基本全部在地下行进,很少有阳光照射进来。所以,车厢内有一种照明装置被点亮,类似于应急灯,微弱而昏暗。

周宇联想到之前带着薇娅逃过来时的黑暗,明白了这个装置的开关不在二皮狗手里控制着在老猪头那里。既然大部分时间在地下,那风轮和火轮两列车应该称之为地铁,而不是火车。

“这个,我车抢了这里。原来、原来有些流民。。。”伏蟒瞥了瞥周宇昨天路过的第一节车厢。好嘛,这位大爷也是霸王硬弓,仗着自己人多愣是清空了一节车厢作为根据地,可怜了那些老弱病残和形只影单的。

“我们鱼族是从第四节过来的,喏!是那边,后边几节不知道。我们和蛇族间这节,是个噗喜团!”碎鲎指了指身后。

间这节,也是第三节车厢喽!

噗喜团,是什么鬼?大都督陷入了沉思。

第一百四十四章 噗喜团

地下铁已经完全陷入黑暗之,周宇心里嘀咕着,应该是进入到了杜班西亚的境内。原来,索拉西亚与杜班西亚之间是有连接点的,并且不只有央大陆一处。对于这部存在了千百年、永不停歇的地下铁,索拉西亚又有几个人知道呢?

斐莉肯定是知"qing ren"之一,不过她已带着诸多秘密跟她一起下了地狱;霏琳娜呢,她对这些知晓吗?还是整件事情只有一个人被蒙在鼓里,是自己?

“卡尼老弟、卡尼老弟?”伏蟒推了推发呆的大都督。

“哦、哦,没事,没事!”周宇揉了揉双眼,显然想把思考人生的理由转嫁到宿醉。

“噗喜团是什么,听起来很好玩的样子!”薇娅终于克服了对白条儿的恐惧,凑过来天真地问道。

“嘿嘿,小丫头,噗喜团嘛!我算说也说不明白,你可以自己去看一看嘛!”碎鲎瞪圆了眼珠子,想要逗一逗这丫头。可他那滴溜溜转的假眼珠太过恐怖,吓得薇娅又躲到了周宇身后,碎鲎不好意思地耸肩笑了笑。

“两位大哥,不瞒二位说,小弟想往后面走一走、瞧一瞧。若是有什么难处再回来扑奔二位,可好?”周宇思忖自己二人不能一直依附于蛇族和鱼族,他们总有下车的一刻。到那时,犬族杀过来大都督还是死路一条。要想躲避这种危险,最好是远离它。

“这个。。。”伏蟒和碎鲎对视了一眼,两人显然想到了同一处。刚得到这么好的一个教练,还没练一天要辞别而去,有一种得而复失、痛失好局的感觉。

周宇怎会不明白他们的心思,连忙说到:“两位大哥放心,在下下午和晚加加班,把自己知道的尽可能地传授于你二人。其实小弟所知格斗技巧那么多,你们只要全神贯注、烂熟于胸,真正的功夫都在后面的操练里。”大都督语气诚恳、面露毅色。

碎鲎和伏蟒听他这么一说,脸才拨的云开见月明,阴霾散去逐渐露出笑容。都是在竞技场摸爬滚打了半辈子的人,说的在理不在理,一句两句知道,多说都是废话。

“好、好,那咱们现在开始!”碎鲎摩拳擦掌,拎着狼牙棒往场地央走去。周宇摇头叹了口气,你们丫还真抓紧时间,这可真是应了那句话:出门不捡钱算丢了。看去憨厚实诚的二人,其实是生怕周宇白喝了他们的醉殇人,在待人接物吃了亏。

大都督不是一个随便糊弄和对付的性子,所以既然答应要好好*于二人,自然是不遗余力、乐此不疲。这些可能源于他前世对工作的敬业精神,也受制于自己作为成年男性抛出去的金口玉言。无论做什么,把它做好。算它是无用功,权当锻炼身体和磨练意志品质了,行不行?

当然行,那些能人所不能的人基本全是秉承着这种精神才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的。

一整天马不停蹄的擒拿格斗下来,纵是皮糙肉厚的大都督也有些吃不消。入夜,浑身散架了一般的他靠在车厢内壁,听着各种吧嗒吧嗒、哧呼哧呼、吭叽吭叽,此起彼伏的鼾声无法入睡。坐起来给薇娅盖了盖外套,望着那散发着昏暗灯光的照明,遐想连篇。

人真的是很可笑的。总觉得凭借一己之力可以改变这个世界,最终的结局是连自己都改变不了,这是渺小的概念。从库兹西亚一路而来,先是失去了妮卡和博拉达,然后又与霏琳娜分道扬镳,到了今天更是葩,本以为结果了悲伤的源泉一切可以从头开始。没想到却阴差阳错登了开往冬天的地铁。

造物弄人还是造化弄人?嘿嘿,妙,妙不可言。周宇居然想着想着,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跟碎鲎的磨牙声相得益彰,合奏出一篇绿岛小夜曲。

“伏蟒兄,此别过!”

“卡尼老弟,前面、前面若是有难你回来。俺们哥俩在这里守着,放心!回到这里绝对安全!”碎鲎依旧那么贴心,虽然他是个粗人,但心肠不坏。

大都督用力拍了拍他肩膀,又调皮地弹了他那金属脑壳一个脑瓜崩儿,三人哈哈开怀大笑起来。

“放心,打不过我用跑的。实在不行,我记住了你们的去处。去狻城找你们,到时候可别忘了准备我那份儿白条儿啊!”

“哈哈,少不了你的。还有醉殇人,让你看看那酒是怎么出来的!够劲儿、够劲儿哈!”

“告辞!留步,二位!”

“保重,老弟!”

接连拉开第二和第三节车厢的两扇门,周宇和薇娅终于看到了噗喜团。

听到关门之声、看到眼前之人,噗喜团的各位丝毫没有感到诧异,甚至脸连一点儿波澜都没有。最靠近门的是一个打扮妖艳的女子,两只绿色羊角辫跟天线一样竖起,与脸黑眼圈配血红色嘴唇相十分的不搭调,兽皮短裙将将遮住她的屁股。最让人称的是,她luo lu在外面的肤色随着周围的颜色而改变着,靠近车窗那边的皮肤是黑色的,而靠近照明这一侧的皮肤是浅色甚至透明的。

这是什么动物,还是人吗?被变色龙基因感染了的人类?大都督不明所以,不敢擅自发问。

女子看到二人打前厢过来,眼也露出一丝惊讶,不过稍纵即逝很快恢复了平静。她脚下步子轻快,两步贴了过来。看了看周宇,视线停在了他身旁那个小丫头脸。

“呦呵,哪里来的这么标致的小妹妹啊!”变色女伸手要摸薇娅的脸蛋,她的手靠近过来很快随着薇娅头发的金huáng sè而变成落日的颜色。周宇暗叫了一声厉害,变色龙变得还快,但手一点没吃亏地挡住了她的爪子。

“大姐,抱歉、抱歉,只可远观、不可亵玩!”周宇也不管她听懂听不懂,反正我挡住你的意思是这么做不合适。这个孩子,我的!

两人一来一往,车厢里热火朝天的景象被止,一票票、一组组、一对对眼神投来了这里。周宇毫不示弱地挺了挺胸脯,迎这些纳闷的目光。怕你们不成?老子既然敢光腚出门,不会承认是忘了穿裤衩!

目力所及之处,有双手手掌燃着火焰的汉子,有鼻孔、耳眼、嘴里爬着各种长虫的老者,有长了四只手臂在天扔着苹果玩抛接杂技的juggler,甚至还有一个胖的像猪一样的女子龇着半尺长的两颗獠牙,在一根木桩磨来磨去。

噗喜团,不是个马戏团吗?只不过收纳的成员更加稀古怪一些而已吧。其实大都督猜的没错,所谓噗喜团,噗是个拟声词,意思是看到他们表演的观众会噗嗤一声笑出来,喜呢顾名思义是带去欢乐的意思。噗喜团是游走于杜班西亚几百个地下城之间的民间艺术团,一生不是在奔波赶路是在表演赚钱。所以在地下铁看到一个噗喜团,简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帅哥,请问你是看表演呢还是卖鱼呢?”变色女贴过来,吐气如兰地对他说着。周宇不自在地朝后退了一步,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也没有免费让你闻的体香,吉凶未卜的第三节车厢还是小心为妙。

“卖鱼?哦不不,不卖。在下只想借过宝地,去后面车厢看一看。”

“看一看?后面有什么好看的,哪里有我们百鬼噗喜团好看呐?”变色女咯咯笑着,玉葱一般的手指点了点大都督胸脯。周宇虽然没有漂亮的胸肌、马甲线和公狗腰,但是胜在营养不良导致的身材匀称。

周宇拉着噤若寒蝉的薇娅,在人缝不停地打着招呼、说着借光、点着脑袋,挤来挤去像游龙一般。面交胸碰、耳鬓厮磨之间,各类异人投来诧异的目光,仿佛大都督他们俩才是与众不同的一伙。

正在他疑惑这些三教九流、参差不齐的怪胎是如何霸占了一节车厢,而无人敢来打扰之时,眼前出现了一把巨大的皮质座椅。正间翘着二郎腿坐着一人,右手手里擎着一个金灿灿的酒樽,甩腕摇晃着。大都督抬头一扫,看见那熟悉的乳白色液体,不是醉殇人更是什么来的。

至少从外表看,此人没什么天赋异禀之处,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四十多岁的年纪,留着山羊胡,眯缝着眼睛还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大都督第一次在无主之地看到有人戴眼镜,他很有理由怀疑是不是风轮前面有一站叫做潘家园,下车后全是拉客的大姐,拽着你胳膊操着原某省的口音问你配眼镜不?岸夹又游灰!

变色女脚下紧倒腾了两步,越过周宇凑到皮椅前,低头跟那年男子耳语了几句。男子翻了翻死鱼眼,把头一侧示意变色女先褪下。他假意拍了拍膝盖的灰尘,放下酒樽、站起身来,微笑着向大都督走来。

“客人是要通过此处,往后面去吗?”眼镜男伸手指了指通往下一节车厢的门。周宇这才得以近距离端详此人,他与那些粗人不同,面孔拾掇得十分干净,连胡须与下巴接触的周遭区域都修葺得整整齐齐。身穿着一种鞣革质地的衣服,凹后领、半袖、对襟,像极了一件马甲。

“呃,正是。有什么问题吗,团长?”周宇一时间不知道称呼他什么好,但看满堂百十口子只有他一个人敢坐着并优哉游哉地品酒,那他不是团长是团长的小舅子。

“团、团长?嚯嚯,还头一次有人这么称呼我。也罢、也好,在下正是这百鬼噗喜团的团长。外人赠号堕落先生,敢问小兄弟。。。”眼镜男微微一偏头,请教他姓甚名谁。

“呃,小弟名叫卡尼。阴差阳错、路遇此地;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周宇双手抱拳拱了拱手。

“哈哈哈,小老弟说话有意思。不知你带着个孩子,意欲何为啊?”

周宇心想我特么带个孩子与你有半毛钱关系吗?老子如果想,是把bi yun tào吹成气球当氧气瓶用也不关你diǎo事啊!这位堕落先生是不是管得太宽了些?周宇盯着他的死鱼眼,脸露出不善之色。

“噢,客人不要误会。在下没有恶意,只是有两点有些怪,难免发问:一是看兄台头发颜色并非杜班西亚之人,与这娃子出身的索拉西亚似乎也没多大关系;二是在下行走杜班二三十年了,敢一人孤身带着这么大一个女娃的,还是头一遭遇到!人!事!”说罢,堕落先生回身端起酒樽,一饮而尽。

“没关系,适应适应好了。北京刚开始实施尾号限行的时候我也不适应,现在不也活的好好地嘛!”周宇说着,拽了一把薇娅,从皮沙发和眼镜男间穿过,疾速靠近厢门。

手已经摁在把手了,周宇刚要用力下压。

“客人莫非是嫌自己命太长了?”堕落先生幽幽的嗓音传入周宇耳朵,说得他心里直发毛。怎么嫌自己命太长了?刚开始二皮狗看到他带孩子话里有话,之后又遇到狼女率众抢孩子,蛇族和鱼族虽然没有歹心但不愿多做评论。莫非,关于孩子的秘密在这位堕落先生口能听来免费的答案?

停顿了三秒钟,周宇慢慢放下手臂,转过身来。

“小子无才无识,还望先生指点迷津!”一句话正堕落下怀,看来这小子果然是只嫩鸡。

“哈哈哈,孺子可教、孺子可教啊!”堕落先生走过来,稍稍欠了欠脖颈,算是礼貌地请他们到角落处叙话。

“先生,在下一路风餐露宿、食不果腹,又是身在他乡、无亲无友,的确不知道杜班西亚的那些个规矩把戏!”周宇一句话把自己身份交代个清楚,无论你怎么核实取证,反正我是外地户籍、老哥儿一个,至于信不信你看着办。

“尊驾不知道自己触犯了杜班第一条铁律吗?”堕落先生皱着眉头看着他的眼睛,仿佛在那两圆黑色寻找着叛逆和无知。但结局很明显,没有叛逆、空洞得很,精神病人的眼神还黯淡。

“什么铁律?”

“第一,孩子要缴!”

“什么?”

第一百四十五章 变戏法儿

孩子要缴?这种葩理论的确首次耳闻,周宇瞪大了眼睛看着堕落先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咽了咽口水,绞尽脑汁想了半天挤出来这么一句:“缴给谁?”

“这个嘛,不是给我、不是给她,也不是给前前后后那些凶神恶煞,到了站你自然知道了。”堕落先生不愿意多说,眼光扫向了别处。

难怪说到孩子的时候,前面那些人欲言又止,原来这里面还有不足为外人道的故事。

“那请问先生,孩子交出去了我安全了吗?”大都督拍了拍一脸惊恐的薇娅,这孩子听得懂大人们在说什么,用力地捏着周宇的掌心,差点给他抠出血来。小孩子的预感往往十分准确,她感觉到了杀意。

“那倒也不尽然,阁下、阁下这个。。。”堕落先生在他脸划了一下。

周宇看不到自己脸有什么,用袖子擦了擦。没什么啊?为什么包括眼镜男在内的所有人都盯着自己脸看呢!

噢,他明白了,他跟这些人的区别在于自己的脸没有黑色刺青,其他人无论黥着什么,多多少少有一块墨黑。堕落的意思是,你这白白净净的面皮走在街太过扎眼,算不带个孩子,谅你也活不过五条街。

堕落先生可能高估他了。杜班西亚与库兹西亚、索拉西亚是截然不同的一种存在。库兹人少,自然统御着一切;索拉富饶,王族具有不容置疑的话语权;而杜班西亚是杂乱无章、阴暗恐惧的代名词,这里有属于地下洞穴的一种特殊秩序:崇尚武力和霸权,烧杀抢掠是四门必修功课。在这样的世界秩序下,或许只有疯狂的麦克斯才能闯出一片天地。

“可、可是您也。。。”周宇指了指堕落白净的面皮,纳闷地质疑道。

“噢、噢,在下、在下出身特别,黥墨之处可以不在面部。”堕落说着摸了摸自己的光头。

“小的也不是杜班人,活不下去了吗?”周宇追问了一句。是啊,我不招灾不惹祸,因为我是黑头发,脸没有刺青。好家伙,把我摁倒在地,千刀万剐再踏一万只脚,说不通的嘛!

“呵呵,在下不是那个意思。阁下行走江湖,若非艺高人胆大,则须谨记大树底下好乘凉。”堕落并没有把话说透,而是让大都督自己体会里面的含义。

周宇皱着眉头沉思了片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堕落是想传达给他一个信号:要不你能以一敌百、攻城略地如砍瓜切菜;要不你有非常强大的靠山,来人只要听到你的背景吓尿了,站都站不稳。如,你爸是李刚,你爸是严主任,你爸是刘汉刘维。

从这句话结合对堕落先生的人格分析来看,他应该属于后者。而为他提供庇护的力量是谁呢?居然可以大到在整个杜班西亚畅通无阻、独享车厢。有机会自己也一定要见识见识,抱这条大腿没准能少奋斗三五十年。

“多谢先生指点,小子受教了!”周宇毕恭毕敬地向堕落先生鞠了一个躬。吃水不忘挖井人,人家好心好意给自己提个醒,面子的功课一定要做足一些。说实话,嘴多抹抹蜜糖掉不了一块肉去,天天摆着一张臭脸,自己又不是王思聪,哪里来那么大的勇气与整个世界为敌?我说的是那些窗口行业的小哥哥小姐姐们。

“客气、客气。阁下还要执意前行吗?”堕落先生一侧身,让开了通往后门的空间。

“先不了,先生要是不介意。小子想跟这娃一起,在您这里借宿一两天,观望一下形势再做打算。”

“哈哈哈,也好,也好!”说完,堕落一招手,变色女靠他过去,二人耳语了一番。随后,变色女扭着水蛇腰把大都督和薇娅领到一处角落,示意二人在此歇息。周宇看着她的胯骨轴子,生怕她一个不小心把自己半身甩出去。

“呃,这位姐姐如何称呼?”

“蜥女!”声音冷冷地回答,刚才那股fēng sāo热乎劲儿眨眼功夫翻了篇儿,川剧变脸还快。

蜥女,不知道按照划分是蛇族还是虫族。不过无所谓,周宇对她的出身并不关心,只要她不打自己主意行。

“啪啪啪!”周宇刚坐定,听到几声巴掌声,来自堕落先生。

“好了好了,排练、排练了哈!”好嘛,还挺正规,不是草台班子或者黑店,人家是有追求的马戏团。大都督童心大起,踮着脚尖想看看免费的表演。

节目顺序自然是重复成百千遍了,候演者整齐地排成一字,摩肩接踵、鱼贯前行。当的一声,不知道谁敲的什么乐器,震得大都督菊花一紧,还以为警察查记者房呢。

第一个节目是火焰男表演*,只见他站在场地央紧闭双眼、口念念有词,突然怒目圆睁,腾的一下周身燃起火来,皮肤瞬间变为火红色。为了表明不是障眼法而是真材实料,还有一个助手举着一串白条儿在他肩膀煎烤。不一会儿,滋啦啦的油花滴落下来。

第二个登场的是变色女,随她一齐出场的还有一个道具,是一扇坐在地的门板。门下颜色不一,对度明显;翻转过来,又是下两种颜色。一共四个颜色,蜥女的身体也随着她扭动身躯和围绕门板旋转,不停地变幻着颜色。看起来煞是好看,薇娅竟然也情不自禁地鼓起掌来。

后面还有蜈蚣钻七窍表演、抛接苹果表演、大胃王表演等等。周宇虽然对这些艺人、异人结合体有些敬佩,但遥想前世随便一个马戏团不会他们手艺差,也不甚觉得大惊小怪。这些东西无他,少见多怪、唯手熟尔。

“看卡尼老弟面色波澜不惊,难不成也有些手艺?”周宇暗叫一声坏了,自己刚才脸稍纵即逝的不屑被这老狐狸捕捉到了。要不然怎么会突然发难呢?

“呃,不是、不是,在下只是有些累了而已。”

“远道而来,卡尼老弟不露一手,怎么好意思在我这百鬼噗喜团借宿呢。对不对,大家说?”堕落边说,边张开双手向左右示意。快,快起哄。

这可真是赶鸭子架,常在公厕尿、怎能不湿鞋?常在公厕蹲、总得捞手机。大都督一看这回是在劫难逃了,只能搜肠刮肚地想来个什么把戏蒙混过关。

有了!

他摆出一副很难为情的样子,走到场地央,一屁股坐在刚才敲鼓之人的位置,面前是人家摆放牛皮鼓的桌子。周宇向旁人要了三个喝酒用的木碗,又招手请蜥女过去自己身边。

“蜥女,能否把你的耳环借我用用。”周宇指了指蜥女左右耳朵各自挂着的一枚金属圆环。蜥女看他不像是在开玩笑,想了想左右手同时动作,摘下耳环递给他。

“借你,要是弄坏了要你好看!”

周宇讪讪地一笑,算是回应她了。

“给大伙变个魔术吧!”周宇大声吆喝着,他前世除了小时候摆摊儿租过小人书以外还真没叫卖过,这一套话术生硬得很。堕落先生看他手口配合无章,皱了皱眉头。但既然自己开了这个头儿,是大戏还是大丑总得让人家出完再评论,于是自己带头围了过去。

瞬间,桌子被围了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后面有些个矮看不到状况的女子竟然骑在几个大汉脖子把眼观望。

大都督把三个木碗摆在桌。底儿朝下坐着,示意碗里什么都没有。两枚耳环放在桌,抄起其两个木碗各自扣一枚,第三个空碗也扣过来摆在正。他两只手指了指摆成一排的三只木碗。

“在哪里,大家都看清了吧?”

“看清了!”

“嗯,然后呢?”

周宇扫视了一圈,最后目光停在堕落先生脸。玩这些小把戏,重点在于一定要吊足看客们的胃口。想到这儿,周宇煞有介事地把两只手举起,正反向他们展示了一番,又拍了拍自己luo lu在外面的两只小臂,示意我的手和臂干净得很,毫无出千的可能性。

两只手摁在扣着的木碗,迅速以ā lā bo数字8的形状蛇形变化、交替换位,看得众人一阵头晕目眩。噗喜团里都是什么人,一个个对手、身、障眼法、力气活儿这些把戏了如指掌、如数家珍,不用举一能反三,很快有不少人发现这是一个猜耳环的游戏。

十几个回合下来,大都督自觉时机刚刚好,手倏地停了下来,三只碗并排趴在桌子。

“堕落先生,烦请猜一猜耳环在哪只碗里啊?”周宇笑眯眯地指了指木碗。

堕落先生行走江湖这么多年,阅人无数,不是伯乐也练成伯乐了,这点儿把戏能瞒得过他的火眼金睛?刚才在周宇还没动手的时候,他预判到这个游戏可能的衍生方向,所以有意盯着他摁碗的手,一刻没有偏离过。

“这只和这只!”堕落自信地指了指第一和第二只碗,对第三只碗看都没看一眼。他刚说完,有些眼神快、记性好的团员连忙跟着附喝。周宇不知道这些人是真看清了,还是大演情景喜剧“领导棒棒哒”,反正他原来班的时候是有那么一批人,领导还没说完开始挺着腰板用力鼓掌,脖子耿耿着,好像在听马克思本人作报告。

“确定吗?先生!”周宇跟他确认了一番,这些话术都是卖相的组成部分,少不得的。

“确定,阁下休想蒙蔽我改换主意!”堕落摊了摊手,示意自己看得千真万确,一百头牛都拉不回来。

“还有没有人有不同意见?”周宇扯着破锣嗓子又喊了一遍。可他自己知道,问也是白问,人家团长都已经下了结论了,其他人要是现在横空窜出来指认别的答案,肯定是辞职报告报去领导没给批。不过这个大都督倒是有个很好的提议,你完全可以去洗浴点个技师进包间,然后自己打110嘛!记得出来以后多给人家技师扔点儿钱。

有人说喝酒也行,当着jc叔叔面干一瓶。周宇不建议采取这种行为脱离队伍。酒驾违法成本太高,你能把数据控制在80以下还行,行政拘留加吊销驾照半年;你要是没控制好干到80以,是要刑事拘留加吊照五年的。所以,相于这一种选择,还是自己报警抓嫖来得简单。

周宇缓缓把手伸过去,五指抓在碗背轻轻一抬,无数颗脑袋齐刷刷地随着他的手势向碗里看去。

了!什么都没有!

“那、那在这只里!”堕落没有刚才那么淡定了,他明明一眼都没眨,十分确定一枚耳环肯定在那只碗里。怎么不翼而飞了呢?难道这小子真会邪术?

“这只,确定了吗?”周宇又问了一遍。此时,他是不知道杜班西亚大陆到底什么是硬通货,否则非得现在、立刻、马开个赌当,买定离手、以小博大,这一手傲人的本事赢一年的话费应该不成问题吧!弄好了,没准充话费还能送个媳妇。

又是几十个眼神随着碗缓缓抬起,再聚焦到桌子,仍然是空空如也、毛都没有一根。

“不、不可能啊?”堕落先生语气有些急躁,他并不是为了自己跌了面子而失态。实在是,人如果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还能相信什么呢?

大都督心里暗自好笑,噗喜团养的的确是一群能人异士,有些真本事,但他们傍身的俱是天赋异禀、与生俱来的能耐而不是千锤百炼的功夫。说白了是靠自己是个怪胎吃饭,头一次遇到投机耍诈的本事难免有些接受不能。

“在这里?”堕落一步跨到桌前,自己掀开第三只碗,依旧是苍白得可怜,哪里有半个耳环的影子。众人面面相觑、哑口无言,蜥女却生气地跺了跺脚,跑过去揪着大都督领子质问:“你把我耳环藏哪儿了?”

周宇被她两团棉花糖一般的胸脯顶着,感到有些不适。具体怎么不适法不能写了,否则又要被大数据通知涉黄而屏蔽。总之吧,有些小便的想法。

“我、我没搞丢啊!”周宇一把拍开她的手,揉了揉自己被她揪得皱巴巴的前襟。干嘛嘛,有话不能好好说吗?

“那你快说,在哪儿?”大都督看出来她是真的生气了,可见这副耳环对她来说有着非寻常的意义。

“你自己去看呗?记住,相信你自己的眼睛。”说完,周宇回身抱起薇娅,向属于自己的角落走去。蜥女看着这坨软硬不吃的走肉,怒不可遏地掀开第一只碗。

怪,一枚耳环安静地躺在里面,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堕落看到后,眼珠险些从自己眼眶里掉出来。难道自己产生错觉了吗?他左右看了看手下,大家给了他肯定的支持,意思是你没疯,老板,刚才是空的。

掀开第二只碗,也有一枚。

相信你自己的眼睛。这小子到底怎么做到的?他又想告诉自己什么呢?蜥女拾起两枚耳环,久久没有戴起来,站在原地静静地思考着。

第一百四十六章 被阴了

周宇早发现,诅咒之瞳有磁性。 除了苏利那里和幽冥山谷里的飞船外,原产自无主之地的金属都受之吸引。这个小秘密在他收服博拉达的时候发现了,只是直到今天才派用场。

“卡尼,好厉害!你怎么做到的,能不能教教我?”薇娅两只小手都拍红了。

“这个嘛,等你长大了,我再教你。”周宇说着,不客气地从旁边一个侏儒手里夺走一块似饼非饼的东西,撕成两半,一半自己啃着,另一半递给小丫头。

既来之,则安之。至少现在没有别的法子,只能在杜班西亚走一步看一步了。想着想着,大都督昏昏沉沉地打起盹来。睡梦里,他似乎听到什么人在争吵。想睁开眼睛看一看,眼前却是白蒙蒙一片,除了能看到人影绰绰,其他的分不清轮廓。

“喂,醒一醒!”

“喂,死猪,醒一醒!”周宇突然感觉到从耳根处传来剧痛,仿佛被高化学老师拎了耳朵。

“唉、唉?谁、谁?”

“我!”大都督腚眼一看,原来是蜥女。他皱着眉头瞪了她一眼,正做梦娶媳妇呢被她给搅和了。完了,再睡也接不剧情了,真扫兴。

“你看着我!”

“不看,你很好看吗?”周宇盯着窗外,除了黑暗还是黑暗。

“你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

“什么是怎么做到的?”大都督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伸脖扫视了一圈,横七竖八躺了很多人,大部分进入了梦乡。他把外套脱下来,给薇娅盖。觉得不挡风,又把边角给她掖了掖。

“是那个、那个把戏啊!”

“那不叫把戏,那叫魔术!近景魔术,懂吗?很高雅的艺术,跟*拍得爱情动作片一样高雅!”周宇翻了个白眼。

“噢,好、好!魔术,叫它魔术。能教教我吗?”

“不能!”周宇斩钉截铁地否了她的提议,这种时候绝不能拖泥带水,否则让对方以为你态度不明会继续紧逼。

“你、你帮帮我!”蜥女慢慢垂下头,眼里一片黯淡。静默、持续的静默在二人之间拉伸。

“你给我个帮你的理由,我为什么帮你?天下这么大,等着寻求帮助的人多了。我都说了,养老不能靠政府。对不对?你可以靠生儿子,也可以靠买房。你说你买了养老保险,那是你愿意买没人逼你吧?钱没到我这儿,至于被谁挪用了,用到哪儿去了你找领导、找前任,反正我是解决不了!”

大都督一连串连珠炮说出来,自己舒服了。无主之地之,本来是这样一种生存法则——弱肉强食、优胜劣汰,跟纯粹大自然没有太大区别。没有制度、法律和道德的约束,谁规定周宇一定得帮助他人,一定得扶老太太,一定得当救世主?

“我、我有孩子了!”蜥女依旧垂着头,貌似不经意地抹了一把眼角,这个轻描淡写的动作却被大都督敏锐地捕捉到了。原来,她也不是铁石心肠的蛇蝎女人。

“喏,你可别赖我啊!我刚来一天,再说、再说这里这么多人证,你想让我喜当爹没那么容易!”周宇不怕天、不怕地,却怕被人误认为隔壁老王,蜥女一句话吓得他屁股直往后挪,紧紧搂着薇娅,唯恐避之不及。

“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想让你把那个魔、魔术教给我。如果、如果有可能的话,我想以后传给孩子,让他有一技之长,可以自食其力。。。”蜥女越说声音越小。

“孩子,不说带着孩子很危险吗?”听她说到孩子两个字,大都督菊花一紧、坐了起来,这个命题点了他的要害。

“是啊,刚才为这事我还和堕落先生吵了一架。”蜥女微笑着摇了摇头,周宇明显看出来她脸的是苦笑。

“孩、孩子是他的?”周宇试探地问了一句,紧接着又想抽自己一个耳光。我多嘴问这个干吗?又不认我当干爹、也不打算百天随礼的。

蜥女没说话,避开他的视线看着发出昏暗灯光的墙角,应该算是默认。

“那有什么可吵的呢?他要认你们俩人一起养,他要不认你自己把孩子带大。这有什么的?”周宇摊了摊手,库兹西亚的车车人、索拉西亚的草原人,哪里不是这种走婚制?也没见有人戴着有色眼镜看待这些单亲妈妈们。

“要是有你说的那么简单好了。”蜥女坐在周宇面前,曲着膝盖把头搭在面,幽幽叹道。

“好,那我答应教你。不过你要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这样够公平吧?”周宇看她半天没说话、心事重重的样子,实在不知道说什么来安慰。

“真、真的?”蜥女眼里有了光彩,兴奋地盯着周宇的脸,生怕他是在开玩笑,转瞬会改变主意。

“看你一片真心,这个把戏烂在我肚子里也没什么用途。还不如教给有用之人。也好、也罢!”这回他自己承认是把戏了,不再唤什么高大的近景魔术。

“好,只要我知道的,你随便问。”蜥女收回腿,蹲在地双手拄着下巴看着周宇,静候他的精彩表演。

“其实呢,这个戏法儿很简单,重点在于这个道具。”周宇说着从左手褪下一枚紫红色的小戒指。蜥女的前半生见过无数种饰品,男人带饰品的也不在少数,所以根本没有留意过他手的这一小物件。

“这个、这个戒指有什么稀?”

“喏!”周宇把戒指凑到她耳边,还没挨听到叮的一声脆响,耳环被吸了过来,拽得蜥女稍有疼痛。

“这、这个戒指有古怪?”蜥女瞪圆了眼睛看着周宇手的东西,寸光不得离开。

不是废话嘛,我说也说了、你看也看了,不是戒指有古怪难道屋子里面有鬼啊!周宇实在不想接她这句废话,继续演示下去。

“喏,这是碗,把耳环放进来。”周宇把碗递到她面前,蜥女麻利地摘下耳环放了进去。

他眼看着周宇把碗翻过来,用戴着戒指的手抬起碗,地什么都没有。放下来,用不戴戒指的手抬起碗,耳环在地。如此反复试验了两遍。

“等一下!请让我看一下碗里面。”周宇用左手握住木碗抬起来,碗内朝着蜥女,她清晰地看见碗底儿粘着自己的耳环。

“这个、这个也太神了吧?”蜥女一把抢过碗,下左右翻看着。碗没毛病,碗是你们的碗。大都督悻悻地把手的戒指褪下来,递给她。

“喏,戴这个。试一试,练几遍会了。简单得很!”

蜥女爱不释手地捧着泛着紫色光晕的戒指,果然女人对于宝石类的天然饰品毫无抵抗力,转瞬她不知道自己是来干嘛地了,竟然戴诅咒之瞳爱不释手。

“不是玩戒指,是练魔术!哎呦喂!”周宇一拍自己脑门,真是服了。

看见她在自己眼前练习,周宇感到很欣慰。管你什么原因呢,只要喜欢钻研、爱学习都是好的。曾经有一个名人说过:如果站在一个很高的角度向下俯视的话,喜欢读史记跟喜欢读金瓶梅是一样的。那个名人是谁?我只能告诉你那个名人现在隐匿于乡间田垄,跟陶渊明差不多。

“那个、那个谁。。。”试了几遍,蜥女已经彻底掌握了这门技术,战战兢兢地靠了过来。

“什么谁啊?我有名字,不是说了叫卡尼嘛!”周宇从前世开始不喜欢听别人管自己叫“那个谁”,偏偏单位里很多老同志和女同志喜欢这样称呼自己。

“噢、噢,卡尼。请问卡尼,这个道具哪里才能获得呢?”

“这个,我手里这么一枚。磁石的话,库兹西亚和索拉西亚应该都有产,因为有人识得此物。至于你们杜班西亚有没有,恕在下直言,真不知道。”

“那你这不是等于没说嘛!”蜥女跺了跺脚,转过身去。

嘿,你还撒娇了是吧?周宇对于这种浓妆艳抹的风尘女子撒娇还是有些抵抗力的,所谓撒娇女人最好命那是前世的调调了。此地的主流是撒泼女人最好命,撒泼可能都不行,估计得是抛头颅洒热血的豪放娘们儿才有市场。

“行行行,先借你用行了吧?等我找到磁石给你,再把戒指换回来总可以吧?”周宇思忖了半天,反正离开库兹西亚以后还没发现神兵巽的圣物有什么卵用,带在身无非是牵扯精力的细软货。正所谓出门在外讲究一个轻装简从,能减负减负是急行军的必备常识。

等找到磁石,再把诅咒之瞳换回来也不迟,毕竟跟蝇村收费站、巫妖池拆迁腾退指挥部还有协议要履行。周宇这个人什么都好忘,是答应过人家的事情不好意思忘。

蜥女捧着诅咒之瞳欢天喜地地去了,周宇心想这回可以睡个囫囵觉了吧,关于孩子的那些问题可以等大家都睡醒了再问不迟。没想到,他刚要闭眼的空儿,哈哈哈的大笑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吵得薇娅都惊醒了,揉着眼睛往周宇怀里钻。

怎么了这是?触电了,还是大乐透摇奖开始了?正纳闷之间,他看到蜥女在一群人簇拥下,微笑着向自己和薇娅走来。原来这些人刚才都是在装睡。

什么意思?周宇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怎么样,异乡客?”蜥女脸泛起一丝狡黠。

“你是在骗我喽?”周宇话里话外的意思,你们这是合起伙来演绎一出好戏来着。不愧是马戏团、噗喜团,个顶个的好演员。难道她的目的是这诅咒之瞳吗?如果只是为了这个,还不如一拥而把大都督洗劫一空来得简单。

“骗?不是骗,是你心甘情愿给我的。”

周宇哼哼闷笑了两声。唉,也罢也罢,本来也没什么值钱东西,你要是有用拿去算了,他突然发现自从了这趟风轮后自己的心态佛系了很多,也许是因为前路未卜,更多的可能是因为失去的多了,自己已然麻木。

众目睽睽之下,他卧在墙角,把头侧过去继续睡觉。这个动作仿佛对蜥女一伙儿是极大的侮辱,这女人左右看了看掩嘴偷笑的同伴,怒不可遏地走到大都督身前,用脚踩他的脚踝。

疼,钻心的疼。被用力踩过脚踝的人都知道,这是极为毒辣的一种对下盘的攻击方式,轻则失足几日重则骨断筋折,一些强力机关会在讯问对拒不交代的犯人使用此招。

大都督忍着剧痛,仍然不吭气,头不抬眼不睁,假寐在原地。他已经输了物件儿,不能再输了骨气。如果现在卑躬屈膝、下跪求饶或者三叩九拜,以后在噗喜团这节车厢他得给人家倒夜壶去。

“我让你装睡、让你装睡!”蜥女用力跺着周宇的脚踝,一只脚不够两只脚跳起来踩,直到听到咔吧一声骨裂的声音,才心满意足地拍了拍巴掌,准备去踩他另一条腿。

“够了,闹够了没有?”一声厉喝从众人身后传来,把头埋在角落的周宇感觉自己马要昏厥过去,传入耳膜的是堕落先生的声音。还好他及时制止,否则自己这两条腿可交代在这里了。

“蜥女,你有完没完?”

“先生,我。。。”从蜥女回答的语调判断,她十分忌惮这位团长大人。

“我有没有说过不要惹是生非,不要欺凌弱小。你们为什么是听不进去呢?”躺着的周宇微微睁开眼睛,眼缝儿里四十多岁的男子正在挨个戳着这些设计构陷自己的人的脑袋瓜儿。

“可是先生,他、他可是一块肥肉来的。咱们不切,自然会有旁人来切。好事、好事飞了!”蜥女巴巴地在一旁给自己辩解,仿佛在说这有一个大傻子快来揍他啊,咱们不揍一会儿别人来了也会揍,把他揍死了没得玩了。

“卡尼老弟,抱歉抱歉!”堕落先生一把搡开蜥女,蹲在大都督身旁,关切地看着他。

“没、没关系,先生。无所谓了,在下行走江湖也不是一天两天,遇到些是非、好坏、正邪实属再正常不过。只不过、只不过我这只脚好像断了,麻烦先生。。。”周宇说着,指了指自己的右脚脚踝。

堕落先生伸手摸在大都督的脚腕,皱着眉头轻轻揉捏着。突然,咔嚓一声巨响,周宇感觉好像被人用铁锹楔在脚一样,疼得他忘了喊叫,张开嘴呜咽个不停,豆大的汗珠刷地从额头流下。

薇娅看他受欺负,又如此疼痛,躲在他怀里呜呜哭了起来。大都督微笑着看了她一眼,拍了拍她金色的头发,示意自己没事。

“好了,卡尼老弟。我帮你把骨头正过来了,不过若要恢复正常行走可能还需要一两个月。在下代表百鬼噗喜团,向你赔个不是。若不是我管教无方,兄台也不会遭此磨难。”说着,堕落先生回头看了一眼蜥女。

“过来!”一声厉喝。

第一百四十七章 我会回来的

蜥女唯唯诺诺地踩着小碎步靠过来,头也不敢抬一直盯着地面。

“从人家那里拿的什么东西,还回去。”堕落先生指了指躺在地的周宇。

“没、没拿什么。。。”

“你还敢嘴硬,我没有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已经是对你罔开一面了,难不成你也想在地躺两个月不成?”堕落先生说到后面,语气逐渐转冷并夹杂着几分威严。

蜥女极不情愿地从手指摘下一个东西扔在大都督身,然后转身气鼓鼓地去到车厢另一侧了。周宇拾起诅咒之瞳,吹了吹又戴在自己左手小手指之。嘿,还真别说,失而复得的速度远超乎自己的想象。

“小兄弟,对不住、对不住了!”说完,堕落先生没多说什么,转身也朝那个方向走去。

剧痛过后的大都督心思久久不能平静,他宁愿相信蜥女不是坏人,只不过是贪玩才与伙伴合谋,设计作弄自己一番。这个法子既能让他自己说出魔术的秘密,又能骗得一个宝贝何乐而不为呢?如果这么说,人家也没什么错,谁让你自己愿意钩?天天有人打电话让你汇钱过去,成百千的人都知道这是电信诈骗,可每天仍然有人当。

可为什么堕落先生一直等她们闹腾了半天,直到自己脚踝被踩断了才出面制止呢?难道他之前熟睡到如斯程度,耳边炸雷了还数羊呢?如果不是,这里面可有意思了。更深的玄机隐含于此: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为了博取自己的信任。至于他们的终极目的,大都督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这种猜测成立的前提是人性本恶。

可人性,本来不是恶的吗?你有没有想过,为了活下去人可以做出多么灭绝人寰的事情。易子而食、烹两脚羊、弑父灭兄、*不道,人被逼急了连畜生都不如。正是为了超脱法律在更高层次约束个体和群体的行为,人类社会才会在明发展进步到一定程度衍生出宗教。

宗教存在的意义不仅仅是让人心灵有归宿、情感有寄托,更主要的是给人勾勒出一个道德红线,告诉人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什么是善良、什么是邪恶。当德国人看到南方某一个县城为了追求经济利益,全县人开足马力生产、代工世界一半产量牛仔裤的时候,脚下蓝色的小溪、周遭让人窒息的恶臭、孩子们绝望的眼神催促他们搞清楚这些人信奉什么宗教,脑子里有什么信仰,竟然如此可怕。

呵呵,他害怕自己猜对了。茹毛饮血、原始明的无主之地,道德是什么东西,能当饭吃吗?蜥女真是个好演员,看到自己带着个孩子,知道用孩子当切入点引诱自己钩最为管用,所以才会编造了她怀孕那个谎话。堕落先生也不错,堪称演技派,除了出场稍稍有些晚以外,可以说毫无破绽。露馅儿这个锅,应该由剧务来背,轮不到人家男一号。

过不多久,噗喜团的所有人在一阵鼓声起床集合,貌似还有个什么报数统计的环节。周宇没心思看他们表演,咬着牙把自己的右腿拽了起来,膝盖不敢回弯儿,只要轻轻一改变动作,脚踝如有高压电流通过一般,疼得他要昏倒。妈的,这妞下脚真够狠啊。骗了我,还要对我拳脚相加,这是什么世道?

要不是他发过誓,这辈子都不打女人。嗨,别说那些如果了,没有如果。薇娅一边擦眼泪,一边撕掉自己衣服的一角,给大都督擦拭额头的冷汗。

“乖,不哭不哭哈,没事儿!你看,这不没事儿嘛!”周宇强挤出三分笑,动了动脚面。天知道,这是他最后一丝力气了,其他所有的都投入到与疼痛做斗争去了。

什么时代,被人猎杀的时代。怪只能怪自己太仁慈,大都督一言不发,望着热火朝天的噗喜团团员们。所有人热衷于自己的节目和表演,或高谈阔论、或交头接耳,时不时传来几声爽朗的笑声,没有任何人关注他和薇娅的死活,像昨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也许,在精神生活极度匮乏的这里,整蛊自己所能带来的快意如同冰雪里的一丝温暖,来得快去得更快。

“来,薇娅,扶我起来。”周宇闭目养神了一会儿,让薇娅拉他起来。直到今天,他才知道举步维艰这个词的真正含义,不仅是身体的痛楚,更多的是在别人的视线终点你还能否保持自尊的问题。

一步、两步、三四步,周宇扶着车厢壁向前走去,薇娅愤怒地盯着那些看他走过来也不扶一把甚至身子都不愿意挪动一步的人。

“不好意思哈,各位老大,借过!借过!”周宇单腿蹦跶着,脸赔着笑脸,嘴不住地卖着客气话。

“哎呦,卡尼老弟,这是怎么着?”看他快走到门口,一个热情洋溢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是堕落先生。

“哦,劳先生惦记。小弟觉得在这里久了会打扰各位清修苦练,一直蹭吃蹭喝的也不是个办法,我想还是往回走走看看。”

“哎呦,我的好老弟,那边你是经过了的。蛇族、鱼族霸占着第二节,第一节车厢里全是鸡鸣狗盗之人。不是虎穴是狼窝,老弟还不如在我这里歇息,好好养伤,我以堕落先生的名义保证,没有任何人敢再动你一根汗毛。”

算了吧,鸡鸣狗盗之人?大都督现在看狼女都是双眼皮儿的,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衣冠禽兽强一百倍。虽然周宇不知道堕落先生演这么一出好戏是想从自己身得到什么,但刚才他出现的时机和说出来的话语让自己再一次确定了:这里有诈。

“哦,不了不了,太添麻烦了,真的。老哥的好意小弟心领了,我们俩去闯一闯,实在不行我们再回来不迟嘛!主要是看您这里忙着彩排,别耽搁了您的大生意。”说罢,周宇深深鞠了一躬,一个大跳过去按住门把手,要拉开。

果不其然,堕落先生的脸色微变,刚才还虚情假意的笑脸倏地冷下来。他抚了抚金丝边眼镜,向后退了两步,四五个汉子把周宇和薇娅围在间。

银铃一般的笑声响了起来,由远及近。

“外乡人,这么快要走啊?在噗喜团玩得还尽兴吗?可别到处去说我们招待不周噢!”大汉们齐刷刷地向两侧避开,一个妖娆女子走了过来,是蜥女。

大都督叹了口气,心想我说嘛,你怎么会缺席这种刁难的场合。果然这女人跟堕落先生二人是合计好了的,需要大棒是你出马;需要胡萝卜是他歌唱。你方唱罢我登场,你们也不嫌累得慌。

周宇低头在薇娅耳边轻轻咬了一下,转身把她挡在身后。

“蜥女姐姐,有话咱们好好说,成不成?别吓着孩子!”大都督假装惧怕,一点点向门口蹭过去。

“话呢肯定是要说的,不过不是我说而是你来说。不把你身的秘密交代干净,你别想走出这扇门!”蜥女冷若冰霜地质问道,好像周宇刨了她家祖坟。

我的秘密,我有什么秘密?这群家伙不会认错人了吧?周宇管不了那么多了,张开双臂一个虎跃扑向面前的几人。

“快,现在!”他暴喝一声。

算没有碎鲎那样的块头儿,周宇也是一百七八十斤的一坨肉嘛,更何况被他直接扑倒在地的还是蜥女。软、软绵绵的,好舒服嘛!是什么东西,让我用我的抓奶龙爪手判断一下。

刚搭手,啪的一声他脸重重挨了一巴掌。不是说好好说话吗?怎么动起手来,周宇很不开心地看了一眼被他压在胯下的蜥女。

“给我打!”蜥女一个翻身站起身来,周宇是起不来的,刚才扑倒几人用尽了他所有力气。听到这句话,他放心了。好!小时候打架最习惯听这句,只要对方一喊给我打,他躺在地双手抱头,把自己蜷成一只穿山甲的样子。

哔哩吧啦一通拳脚,护住了头和脏器的周宇甚至感觉不到什么痛楚,因为脚的痛掩盖了一切。人是这样子的,身体的痛楚区分等级,当你分娩的时候可能丝毫感觉不到牙疼;而当你牙疼到想撞墙的时候,手挨一刀也没有什么。

“给我往死里。。。”话还没说完,蜥女脸色变了。孩子呢?怎么这小子身后的那个丫头不见了?她一跃而起,扒拉着人群四下寻觅,可哪里还有薇娅的影子。

“先、先生,您来一下!”蜥女怯懦地喊了一句。

“又什么事情?”堕落先生不耐烦地从远处走过来。

“孩子、不见了!”

“什么?”

轰的一声,车厢门连着合页整扇被踹开,直挺挺地拍了下去。此时围在大都督屁股后面猛踹的两个哥们儿遭了秧,后脑勺生生被开了瓢。

“碎鲎,你是不是疯了?你想干什么?”正对着门窟窿的是堕落先生,他扶了扶眼镜,义正言辞地怒斥来人。

“哦,没、没什么,我刚才在隔壁跟伏蟒决斗,用力过猛不小心撞碎了你的门。实在抱歉、实在抱歉哈!”碎鲎虽然嘴说着客套话,可手里的狼牙棒却丝毫没有那么礼貌,在靠近自己的几个莽汉面前扫了一遍,惊得这些人统统后退两步。

“哦,是啊!碎鲎,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撞坏了二皮狗的车门哩。我看你小子可得准备好赔人家了,要不你给人家修好!”他身后说话的正是伏蟒,俩人一唱一和,傻子都能看出来是故意找茬来的。更何况,伏蟒铁塔一般的身子后站着的是一个眼泪还挂在睫毛的小女孩,不是逃跑那个丫头还能是谁?

蜥女恨得牙根儿痒痒。她纵使很想发作,可目下时机不合,老大也没有发话。伏蟒虽然是个粗人,可是他粗有细,一语道破了原委:这车往远了说不知道谁是主人,往近了说负责人也是二皮狗跟老猪头,跟你堕落先生没有半毛钱关系。要赔,也不是赔付您老人家。

“伏蟒,你是摆明了来找茬的吧?”蜥女尖着嗓子吼道,因为愤怒导致声线已经破了音。

“嘿嘿,还真不是。老子是来找人的!”说完,伏蟒一把搡开刚站起来捂着后脑勺擦血的两个汉子,跨步进来。

“你、你要干什么?”眼看青面獠牙的伏蟒马要亲她的嘴唇,蜥女急忙向后退去,恶心得想吐。

“没什么,哈哈哈,我来找他!”伏蟒一把拎起大都督,扛在自己肩膀,转身往自己车厢走。

“我说伏蟒,你这么做有些不合规矩吧?”半天没说话的堕落先生皱着眉头,掷地有声地说。

“规矩,合规矩!非常合规矩!这小子的孩子,喏你看见了,是那个丫头,刚才在我吃饭的碗里撒尿。奶奶的,老子一问她爹在这边风流快活呢,这不赶紧跑过来擒他。妈的,子债父偿,今儿老子跟他们爷俩儿没完!”说完,他头也不回地扛人继续走。

都是刀尖儿混饭吃的主儿,伏蟒和碎鲎对于这些讹人的把戏向来是信手拈来。玩阴的,他们可能玩不过堕落先生;但是要玩横的,可能还真不怕他们噗喜团。

“碎鲎、伏蟒,我明确地问你们一句,你们俩是护定这小子喽?”堕落先生撕破脸皮,直接摆出底牌。

“我都说了,是找他算账、找他算账。你是听不懂人话,还是脑子坏掉了?”

“你们可想清楚了,在下在虎鲸和仇蝰两位大人面前,还是有几分薄面的。不要丢了西瓜拣芝麻,这样不划算!”

“哈哈哈,吓唬老子?当俺是厦大的?”碎鲎duang地把狼牙棒墩在门前,单手摊开、弓腰沉臀,摆出一副张飞镇守长板桥的架势。周宇听着好笑,你这造型厦大要是能招录你的一定是表演系。

虽然十几个壮汉围了过来,不过没人想跟碎鲎动手,算堕落先生下令,冲去跟鱼族排名前十的好战分子刀剑相见也落不下什么好果子。更何况,门外还有几十个脑袋虎视眈眈、摩拳擦掌地朝这边望进来。

蜥女丝毫不怀疑,一个不小心第二节车厢里鱼族和蛇族的勇士会冲进来,把百鬼噗喜团踩成渣渣,而自己可能会被五十个壮汉*到赤橙黄绿青蓝紫各种颜色变个不停,最后被吊死在房顶,没有人敢来收尸。杀人越货这种事情,她们这类技术流绝对不是亡命之徒的对手。

叮的一声,被伏蟒扛着快要走出车厢的周宇拇指一弹,一个紫色小物打着滚儿、翻着面儿、带着旋儿地扑向蜥女面门。

“什么暗器?”蜥女伸手一挡,应声接住。摊开手心一看,原来是那枚有磁性的戒指。这个疯子,怎么把戒指又给回我了?

蜥女纳闷地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心随之变成了紫色。再抬头去找那个被自己踩残的小子,只见他的嘴长得大大的,仿佛在说着一句什么话。看口型是:

我、会、回、来、的!

第一百四十八章 志村菊次郎事件

被碎鲎和伏蟒以蛮不讲理的方式抢回来后,大都督接受了简单的治疗,虽然蛮夷之地谈不有什么郎大夫,但涂抹些动物油脂和碎沫泥药对骨伤恢复还是有些效果的。

“卡尼老弟,我说不要乱跑嘛。怎么样,吃了大亏了吧?”

“是啊,要不是我兄弟二人及时赶到,我看兄弟不是搭条腿这么轻松了。”

“嗨,技不如人、甘拜下风呐!”周宇把自己的遭遇简明扼要地对二人讲述了一番,他所谓的技不如人乃是说玩心计不如她们,怪只怪自己把人性想的太善良。

“老弟,盘算着时间我们兄弟俩快要到狻城了。不知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伏蟒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薇娅,其实他是想说因为孩子你才会成为众矢之的,带着她是带着个活靶子。

“要不你跟我们。。。”碎鲎心直口快,刚说到一半被伏蟒推了一把,瞪了他一眼。这小子生吞了一口吐沫,显然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多嘴。

鱼族和蛇族此番各派出几十人,由族好手带队,目的是前往犬族控制的重要地下城狻城开会的。会议的目的是协商合纵连横之事,以对抗崛起的一股新贵势力。如果带着周宇和孩子,不仅容易横生事端,而且不利于谈判。伏蟒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想到这里碎鲎面露难色。

“两位老哥,在下跟狼女此前有些过节,狻城下车不是一个好选择。况且,小弟也不想给你们添麻烦。正事儿要紧,对不对?不过,二位老哥若是有心,能否在下车前帮小弟办件事?”

碎鲎这次没有先接话,而是抬眼看了看伏蟒。伏蟒搔着头皮,不知道该不该接下话茬儿。按理说,救他一命已经得罪了堕落先生,道理不该继续趟这滩浑水。别人不知道,他和碎鲎还不知道吗?堕落先生在五族里是响当当的人物。因为手里把持着百鬼噗喜团,在如此贫瘠的一方土地,能够给别人平添几分笑料和精神食粮的力量绝不可小觑。

“噢,小弟不白求人。这么着,一会儿啊我传授两位大哥一套擒拿术,用来近身搏斗最是受用了。”一听他说有功夫可以学,俩人眼里冒出精光。昨日受他耳提面命一番,功力已是大有长进,今天人家主动提出来教一套拳法,俩人没道理不赌一赌啊!

“这话怎么说的呢,卡尼老弟。俺兄弟二人算帮你,也不是看在拳法的面子,那是咱仨的感情在这儿呢。对不对,碎鲎?”

“对对对,兄弟感情,兄弟感情!”碎鲎这时候除了附喝也吐不出什么象牙。

“其实我求你们帮的忙也不难,是演一出好戏。不用打、不用杀,我想。。。”周宇招手让二人俯身下来,把自己的计划详细说了一遍。

擒拿术在前世是较普遍的一种存在,武馆里有教、有视频、民间有高手、道有行家,由此还衍生出来各种分支。这套拳术结合了对人体结构的了解,建立在丰富的解剖学、生物学和力学基础,是人类智慧的结晶。毫不夸张的说,大都督教他们俩这套拳法,领先了他们对擒拿格斗的理解几千年。

“卧槽,不会吧,这样也行吗?”

“哎呦、哎呦,快放手,你特么弄疼我了!”

“对,是这样。出手再狠、再快一些更好了。”

“老弟,你这套拳法太厉害了。伏蟒真是服了!”

“记住,擒拿术的要诀三点,稳!准!狠!”

“明白、明白,碎鲎,来来来。再来一局,这回我可不客气啰?”

“奶奶的,你特么什么时候下手轻过?”

周宇看两人相爱相杀,抿嘴笑了起来。他拖着残腿、扶着厢壁,挪到薇娅身边,朝她做了个鬼脸。

“卡尼,还疼吗?”小家伙还是担心他的脚伤。

“不疼,早不疼了。放心吧!”周宇拍了拍她的头,长长叹了一口气。他想选择拥抱这个世界,拥抱每一份善良,可回报给自己的却是无情的烈火。那些看去娇艳、柔美、动听、美味的东西,也许都是毒物;还不如眼前这些要钱不要命的亡命之徒来得真实。

“骗人!”薇娅嘟着小嘴把头一偏,不理他了。

“哈哈,小薇娅,记住我的一句话,手软的女人不一定心肠很软。”

入夜,风轮依旧在黑暗狂奔,没有人知道前路的光明在哪里,也没人知道车下的铁轨延伸到了哪里。只知道,下一站应该是狻城。如果不是呢?这些被命运bǎng jià了的乘客,只有选择接受。

咣当、咣当,车厢在有节奏的晃动,眼前昏暗的灯光也随之抖动,除了鼾声几乎无人说话,毕竟保证一个良好的睡眠环境对大家都有好处,尤其是在非此消彼长而是共生共难的环境里。

修了一下午才修好的车厢门挂在远处,仿佛早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咚的一声,厢门又一次飞了起来,横拍在离得最近的一个壮汉身,很不凑巧的是早被砸的也是他。这小子怒骂着揉着又浸出血来的伤口,另一只手提着尖刀要拼命。

不过,跟他一起被吵醒的百鬼噗喜团成员们没有一拥而,反而是齐刷刷地朝后退去。因为,眼前之人乃是有备而来。

从狭窄的厢门鱼贯而入的,是全副武装的鱼族和蛇族勇士,他们穿着厚厚的皮甲,手里刀枪剑戟、斧钺钩叉一应俱全,脸挂着淫笑、嘴角淌着哈喇子。好嘛,这得多少年没看过女人了,看母猪都是双眼皮的。

本十分逼仄的车厢,因为更多的闯入者变得拥挤不堪,百十来号艺人被挤到车厢一侧,双方呈犄角之势。

“伏蟒、碎鲎,你们俩脑子坏掉了?”堕落先生从皮椅扶手拾起眼镜,擦了擦戴好,从容不迫地走下来站在艺人最前面,不容置疑地责问二人。

“我们俩脑子坏没坏不劳先生操心,更何况先生有药吗?没有不要那么多废话,还是多操心操心你自己吧!”

“哈哈哈,笑话,我有什么可操心的?你们两个黄口小儿,我跟你们族长谈笑风生的时候你们还不知道在哪儿和稀泥呢!”

“噢?是吗,堕落先生。那我想问,如果帕里拾大人得知虎鲸敬献给他老人家的宝贝不见了,阁下还能不能谈笑风生起来啊?”

“伏蟒,我警告你不要血口喷人!虎鲸献给帕里拾大人的宝贝与我有什么相干?我可是见都没有见过!”

“哦,真的没有见过吗?一枚紫色的戒指,据说还能变戏法儿呢。。。”伏蟒越说越慢,越说声音越大。说着,毒辣的眼神环场一周,最后停在角落里的蜥女身。

伏蟒一句祭出,噗喜团团员们站不住了,一个个交头接耳、窸窸窣窣起来。要说见他们是见过的,而且为了这个戒指还演了一出美人计,哦不对,对大都督来说应该是苦肉计。

“这个、这个嘛,见是见过了的,不过这东西在那个外族小子身,你是不是找错地方了。伏蟒?”堕落说着,背着手往前走了两步,有意调整呼吸、平复略显激动的情绪。此时此刻,他心里想的是一定要保持冷静,不能让这俩小子给诈了,人前背后说出去好说不好听嘛!好歹自己也是一团之长,在杜班西亚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说到五族的族长,他是都有过几面之缘的。唯独刚才伏蟒说出的那个名字,堕落缘悭一面。帕里拾大人,正是最近在杜班西亚大陆崛起的一股新贵势力,先后蚕食了五族合计三十余个地下城,屠戮族好手不计其数。

这股力量的出现,真正把杜班西亚存在了千百年的平衡打破,也促使五族的势力范围重新切割、洗牌、划分,是不计前嫌也好,还是落井下石也好。总之,现下短暂的平静之下涌动着怎样的惊涛骇浪,只有时间才是最好的见证。

说白了是一句话,手握重兵的帕里拾大人谁都得罪不起,不仅是他一个小小的马戏团团长。戴金色边眼镜的他也只是九流里的末流,拿不台面。这与印度的种姓制度十分相似,生为首陀罗别想着做婆罗门的梦。

连蛇族的仇蝰、鱼族的虎鲸、犬族的高獭、虫族的雄蛛和翼族的废鸵都不敢对帕里拾大人指指点点,否则换来的会是一阵血雨腥风和排山倒海,不死不休。帕里拾,无愧于当今杜班西亚最火的三个字,起外号都得避讳这仨字,否则极有可能引来杀身之祸。

“本来呢,是在那个小子身。你也知道,这小子是外乡来的嘛!那东西来自于索拉西亚,乃是新晋女王霏琳娜进献给帕里拾大人的寿仪。可谁成想,被你团里哪个不长眼的给骗去了。哎呀,你说我如何向仇蝰大人交代?”说到这里,伏蟒摆出一副很为难的表情,盯着堕落先生。

“那小子的戒指已经还给他了,是我亲手还的。你不要听信他的一面之词,巧舌如簧、挑拨离间的功夫我看他是玩得得心应手。”这一点堕落先生还是有把握的,昨天他怒斥蜥女把戒指还给人家,没想到今天验证了自己的英明神武。

否则,大半夜的人家寻仇寻到家门口,自己岂不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先摁住葫芦不提,也是说伏蟒、碎鲎两人是不是设计找茬来阴自己,你自己身的屎洗干净了没有?瓢摁下去了吗?

“是吗?堕落先生需要不需要跟你的下属再确认一下?”伏蟒咬着后槽牙说道。

堕落一听,这小子是话里有话啊,而且好似有备而来。难道,难道自己真的被人给阴了?他紧张地四下扫视一番,所有团员全都摊开两手表示自己与此事无关,胆小地还向后退了退,有几人已经变成照片挂在墙,退无可退了。

独有一人,眼神闪烁、躲躲闪闪,焦躁不安地站在原地。与堕落的眼神一交集,迅速垂头低下去。

堕落心里大叫一声不好,妈的让这娘们给害苦了。现在管不了献礼的事情是真是假,无论是真是假对方都能给你做成真的。我是要献给帕里拾大人,怎么了?你能耐我何?我昨儿没想,今天突然萌生这个念想。况且,此物虽谈不价值连城,但至少在杜班西亚大陆没见过,只此一家别无分店,仿冒是仿冒不来的。

“伏蟒老弟什么意思?”堕落不愧是常年行走在江湖的老油条,纵使把真相猜个**不离十,嘴仍然打着哈哈,为自己争取着思考的时间和行动的空间。

电光火石之间,他需要迅速做出决定。选择一:抵死护住蜥女,把这事扛下来。那么由此衍生出来的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与面前的百十来号战士鱼死破、大开杀戒,最后活下去的可能性十分小;另一种可能是人家根本不屑于动手,取证录完口供后回去了,最后动手收拾百鬼噗喜团的自然是帕里拾的人。

选择二:把蜥女交出去。蜥女在噗喜团生养多年,但毕竟只是个小人物、小角色,虽然与自己有过多次床笫之欢,可那不过是逢场作戏、各取所需罢了,谁也没卖给谁。现在把她交出去,这妮子铁没命的。看堕落先生是想保小命还是保他自己的性福了。

选择三:抵死不承认,咬定根本没有发生此事。对方是无生有、捏造事实。但前提是蜥女把善后工作都已经做到位了,如把戒指吞了让人家找不到,再如她有充分理由指认对方是栽赃陷害。如果这个法子能成,那百鬼噗喜团可以扭亏为盈、变不利为有利了。

“我百鬼噗喜团足迹遍布。。。”堕落先生扶了扶眼镜,刚开口说了半句。

“不用猜哑谜了,在我这里。”声音虽然不大,但在眼下连咳嗽都得忍着的环境里掷地有声、一鸣惊人。

错愕、惊讶、仇视、幸灾乐祸、事不关己,各种品牌、各种型号的目光齐聚在蜥女身,她缓缓把手伸进两胸之间,用食指和指夹出一个紫色的小物,举在空。

堕落皱着眉头一言不发,此时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原本想让对方先搜搜看,找得到算他们有本事,找不到可以翻后账、后发制人。如此一来既可以保护蜥女,又可以保护自己。可计划不如变化快,这疯女人竟然主动招供,她是不是失心疯了?

“堕落先生,你还有什么话说么?”

第一百四十九章 计中计

“你、你。 。。”堕落假装错愕不已、愤怒异常,一甩袖背转过去。

“别、别这样,先生,既然人证物证俱在,还请先生跟在下商量个解决之道吧?小的回去也好跟仇蝰大人交代是不是?咱们都是给面办事的。。。”

“不用说了,你看着办!”堕落一挥手,示意既然人赃俱获他也没什么好辩解的,只能任凭人家发落。

“哦,既然如此,请这位女士跟小的回去协助调查,若是偷盗行为属实小的把她交给仇蝰大人,看大人如何发落处置。先生可有异议啊?”伏蟒瞧着堕落先生的背影,有理有据有节地说道。

协助调查个屁,哪里有调查?哪里又需要协助来的?蜥女若是到了仇蝰面前,除了一死别无他路。当然,能够痛痛快快又有尊严地死去,是她休了八辈子的福气了。

堕落没有说话,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显然,这种沉默是一种默许,算是给蛇族出具了许可证。

“别碰我,拿开你的脏手!”

“滚开,我自己会走!”

一阵骂骂咧咧之声来自蜥女,蛇族和鱼族的勇士们训练有素、手脚麻利,怎么进来的怎么出去,无非是多押送了一人。

“先生,那我兄弟二人告辞喽!此别过,不用送了。祝先生好运!”伏蟒礼貌地点了点头,尽管老狐狸仍然没有回头。

“你们俩给我记住,山水有相逢。今天的帐没结清,咱们来日方长!”堕落气得指甲要把掌心抠出血来,他一辈子阴人无数,没想到一个不小心让俩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动物给挖坑埋了,他能不气炸肺吗?

“哦?看来先生还惦记着请我们兄弟二人喝酒啊?不急不急,到了该喝酒、该送您路的时候,小弟绝对奉陪到底。”伏蟒怎么会被他一句两句话吓倒。这小子是仇蝰的亲弟弟,得罪他跟得罪仇蝰本人没什么区别。一个小小的马戏团长想威胁封疆大吏的胞弟,是不是有些太自不量力了。

“不送!”

“告辞!”

此时,被押送回第二节车厢的蜥女心情十分复杂。鱼族和蛇族的战士们都看懂了,刚才她主动站出来招供无非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同胞,避免酿成一场悲惨的屠戮。牺牲自己总大家死在一起要好,放在谁身都会这样选。

蜥女担心的是眼前这些吃人不吐骨头的流氓土匪,会对自己做出什么好事来?被他们**自是跑不了的,可是死是活还能选择吗?

“来了?”眼前说话的,居然是被自己踩断脚踝的那个瘸子。

“原来一切都是你设计好了的!呸!”蜥女一口口水淬在周宇脸。大都督不怒不急,依旧微笑着用袖子擦了擦脸的脏东西,挥手示意伏蟒和碎鲎带着自己的族人向后退一退,给他们俩留出一些说话的空间。碎鲎看蜥女发狂,本想教训她一下,但看到眼前是个柔弱女子他那杆几十斤的狼牙棒实在是砸不下去。

“一天不见,想煞了在下啊!”周宇顺着厢壁滑坐下去,又伸手指了指自己旁边的空地儿。蜥女抱着膀子,护住自己胸前,恶狠狠地扫视了一圈,那些淌着哈喇子、梳着莫西干、豁牙漏齿、头长疮脚流脓的讨厌家伙们,一个个淫笑着盯着自己身的几个关键部位。

“想我,想我什么?你这个淫贼,你们、你们想要怎样?”说完,蜥女惊恐地背靠着厢壁,只有护住一面她才能勉强感觉到一丝安全感,尽管其他三面依旧是那些恶狼一样的家伙。

“睡觉!”

“哎呀,别看了,睡觉!”

伏蟒和碎鲎两rén dà喝了一声,围观的流氓们扁了扁嘴,互相做了一个今晚没戏唱了的表情,悻悻地散去。在这种地下秩序里,带头大哥的话是圣旨,轻易不要去违背。不论是食还是色,只要坏了规矩换来的是轻则被驱逐流放,重则被追杀致死。

“女侠好演技啊,害得在下折了一条腿。”

“哼,那是便宜你了。”

“我有一点很怪,不知道女侠可否为在下指点迷津呢?”

“你不要问,我也不会说。”蜥女依旧把头扭向另一边。

“咦,那我有些怪了。你本意不是想救我和这个孩子吗?”周宇摊着手问她。

“你、你怎么知道?”变色女终于把头转过来,盯了大都督的眼睛。此时,她有一百个心思浮在表面,但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居然一下子被瘸子猜了最底下的那一个。

“咳、咳!”周宇干咳了两声。

“如果堕落先生想要杀我抢孩子,完全不需要演这么一出好戏来推动剧情,费时费力费人,不划算、不划算呐!凭我相人几千年的功力来看,他绝对不是那种傻子。”

“既然不是想杀我抢孩子,那取信于我一定是另有所图。这个目的我暂时猜不到,也无关大局。所以呢,他处心积虑设计这出红脸关公白脸曹操的好戏,好让我心甘情愿、死心塌地地效忠于他。”

周宇顿了顿,从蜥女脸反馈回来的微表情告诉自己,他猜对了。

“而你后面擅自篡改了剧本,加了本没有必要踩断我一只脚的剧情,实际是想传递给我一个危险的信号,让我尽可能想办法离开这里。对不对?”

“最关键的是,当我靠近舱门的时候,我从你的眼神里发现你已经意识到了我要逃走,但用身体挡住了其他人,为我逃走制造了空间。我说的对不对?”

“你、你竟然都知道了?”蜥女瞪大了眼睛,大都督眼的她曾经是那样的不真实,不知道她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而她眼的周宇是痴痴呆呆、亦疯亦癫。为什么,剧情翻转了呢?瘸子突然变得高深莫测起来。

“起初这些都只是猜测,直到刚刚我才做出了最终的判断。”

“什么,刚刚?”蜥女不解。

“对,如果你的核心目的是活下去,那么主动招认的选择无疑是愚蠢的。可你看去一点儿也不蠢,所以我判断你一直在演戏。”

“难道我露出了破绽。”

“没有,一点也不。至少现在堕落先生和其他团员,对你还是感恩戴德、痛哭流涕,他们会认为你是为了避免一场liu xiě chong tu而牺牲自己、保全大家。”

“哼,那你也太小看他了。”

“噢?我说的不对吗?”

“大部分都被你猜了,只是有一件事你没说。堕落先生永远都不会感恩,也不会哭。在他眼,所有人都是工具、都是玩物。包括我、你和她!”蜥女说着,咬牙切齿地抬眼看了看旁边熟睡着的薇娅。

堕落先生和蜥女之间有什么故事,大都督不想知道。他关心的是此人的真实人设,看去温尔雅、人畜无害,可骨子里的阴损毒辣竟然远超他人。今天阴差阳错能够活下来,自己没准真得感谢眼前这个疯女人。

“给,还给你。”蜥女把掌心摊开,诅咒之瞳滑落,正好掉在周宇面前的铁板,发出叮的一声脆响。薇娅翻了个身,吧嗒吧嗒小嘴,甚是香甜的样子。

“嘿嘿,没想到一个小小的不会说话的戒指,居然成为了新时代的志村菊次郎。哎呀,世界真妙啊!”周宇拾起诅咒之瞳,腚眼看了看后戴在手。

“我必须离开他。”沉默了许久,蜥女眼神黯淡下来,垂头看着地面。

“哦,为什么?”

“因为,我的确怀孕了。”

“是啊,还好你还有句实话,不都是骗我的。”

“骗你做什么,十年来我从来没看到过任何希望。直到看见你的出现,直觉告诉我你会是那个带我离开的人。”

“可你为什么要离开呢?在那个什么噗喜团里不好吗?你人漂亮、技术又好,客人们来了都喜欢点你。旱涝保收还有劳保,一个实打实的铁饭碗。别人趋之若鹜,你却唯恐避之不及。问谁谁也想不通。”周宇摇了摇头。

“可我、我想要这个孩子。”蜥女摸了摸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眼里充满了爱怜。那是属于母亲的眼神,一种对生命无限慈爱的眼神,一种对于给予和奉献无怨无悔的眼神。这个错不了,周宇相信她不是在演戏。

“那生下来呗,怎么着?还需要公堂之所有人一起举手表决一下吗?你又不是戚家大少奶奶,我也不是包大人。”

“想要这个孩子,必须离开噗喜团。”蜥女抬起头,眼神充满坚毅。

“这我有些理解不了了,愿闻其详。用英语怎么说来着?我全身都是耳朵!”

“外乡客,你听说过火王炽吗?”

“那是自然,无主之地四大天王之一,要是没听说过除非我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这句说的有些夸张,不过说他是从天掉下来的倒是真的。所以说,天不仅能掉下来林妹妹,也能掉下来馅饼,还能掉下来大便。

“杜班西亚的枢城市天音城,乃是火王炽的领地。”

“不是吧,整个杜班西亚都是人家的吧!”周宇不同意地摇了摇头。

“蛇鱼虫犬翼五族,口口声声说是效忠于火王炽,不过背地里对他却是阳奉阴违,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这几百年来,五族或是一同或是逐个先后无数次起义zào fǎn,都被天音城给剿灭。这股洪流却越演越烈,始终没有平息。”

“我不明白,这与生孩子有什么必然联系吗?”周宇明白,有人的地方有江湖,有江湖有争斗。蜥女寥寥数语虽然说得轻描淡写,但实际这里面蕴含着多少的相杀相爱、结盟背叛、奸猾腹黑、尔虞我诈,只有切身经历过的人才知道。

“重点在于火王炽的统治办法。他虽然人不常年驻守天音城,不过他的傀儡也是天音城城主厝灵帮他邪得一手好恶。”

“哦?怎么邪恶了?”这是周宇头一次听闻天音城城主的名号——厝灵。

“厝灵为了掌控杜班西亚的话语权,帮火王炽控制着整个大陆的生育权。”

“什么,控制生育权?”这个说法周宇听起来觉得很熟悉,一人怀孕、全村节扎的标语历历在目。可是,现在连计生办这个单位都取消了,还有人会去控制生育吗?限制人口在某些特定历史时期或许有必要,不过对于企图享受人口红利的明来说极为不可取。

人,才是第一生产力。没有人,啥也没有。

“那我多问一句,他用什么法子限制生育权呢?”

“他抓孩子!”蜥女恶狠狠地回答道。

“抓孩子?”周宇倒吸了一口凉气,他终于明白为什么甫一登地铁,二皮狗话里有话地提醒自己,后面又有狼女跟猫儿闻到鱼腥一样盯着自己、堕落先生设计陷害自己。原来一切的根源,都在孩子身。

“把孩子都抓起来杀掉,杜班西亚的人不越来越少了吗?几十年之后,他还统治、统治个毛线啊?”周宇不明白这种作茧自缚、挥刀自宫的方子有什么疗效。

“控制生育权并非禁止生育,是在厝灵派出的鹰犬监视下生产。而且,生下孩子后要立刻给婴儿纹身确定自己可以识别,积攒到一定数量后送去屠梦城,由火王炽统一抚养至成年后才能返回。”

哦,周宇明白了。从蜥女这句话他听懂了这里的规则:第一,所有孕妇和产妇都在统治者的监控之下,想要隐蔽地生下自己的孩子而不被夺走,除非投靠可以匹敌厝灵的力量寻求保护或者找到真正的桃花源。

第二,杜班人繁衍出来的后代必须送去屠梦城,接受火王炽的xi nǎo和“爱抚”。这里面有多少故事尚且不表,那些自幼失去父爱和母爱的孩子在怎样的环境下成长,又会建立怎样的情感体系不得而知。

第三,火王炽并不在乎杜班西亚的人口负增长,因为从蜥女的表述分析,这么多年来zào fǎn、起义、谋事此起彼伏、潮起潮落,人是主要原因。没有人,你反什么?你靠什么来反?所以,只要不亡族灭种,让火王始终保持着一定数量的奴役人口,足够了。

第四,火王炽是什么人不好判断,但那个厝灵绝对是个坏种。人家是侵略者,对你下死手无可厚非,立场不同而已。你作为一个大陆的领导人,竟然联合外人戕杀自己的百姓、绝自己的后,不是罪不容诛是什么?

这种汉奸走狗mài guo贼,侵略者还要让人痛恨。

第一百五十章 狻城东站到了

毫无疑问,现在周宇内心深处的阴影面积缩小了许多,他甚至认为面前的女子断了脚的自己要可悲得多。 可是她更可悲的是那些因为恐惧而拒绝反抗的母亲们。对于男人来说,一生最悲剧的事情是yw;对于女人来说,一声最悲剧的事情是不育。

可是,较法真的有用吗?当面前之人自己悲剧能减小命运对自己的伤害了吗?实际不能。每个人所遭受的创伤客观存在着,无法被外部力量消解。

“真正的解决之道并不是逃走生下孩子。”周宇看着紧闭着的厢门,猜测着对面车厢里是否依旧歌舞升平、红男绿女,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那我还能为他做什么呢?我苦命的孩子。”蜥女蹲在墙角,不住地啜泣。透明的眼泪落在地,碎裂成无数颗水尘,四散逃亡。原来,蜥女的眼泪并不能变色。离开她身体的物质,失去了变色的特性。

“睡一会儿吧,如果你不想让这一切白白付出。”周宇把手搭在她肩膀,轻轻拍了拍。他很难想象,在地下城里或是在风火轮,一个怀孕的母亲无依无靠、无食无宿,如何能坚持到分娩生产。

不知过了多久,况且况且的声音突然小了下去,周宇从混沌惊醒。不好,车慢下来了,难道狻城到了?

这么快,快得他还没有准备好。此前跟伏蟒、碎鲎说好要继续赶路,不在这里逗留。在犬族地盘下车,说不准还会跟狼女打照面,下了车还要靠鱼族、蛇族来庇护,实在说不过去,勇士们算再照顾他,算他们是金州勇士,也不好真刀真枪与犬族开战吧。更何况,碎鲎和伏蟒是来谈判的,不是来找茬的。

一切的设想都被蜥女的出现打破了,一连串的阴差阳错使得两人被一股无形的力量kun bǎng在一起,大都督想撇下她有些于心不忍;跟她同行吧,带着一个孩子、一个孕妇,是来挑战混世魔王还是来做产前辅导培训的?

“伏蟒兄,是不是要到站了?”周宇扶着厢壁挪到坐立不安的两人身旁,试探着问道。

“唔,应该是了,这风轮我也乘过几班。若是到站之前,总是会先减速来的。”

周宇思忖一番,如果自己所料不错,狼女一票人应当是在狻城下车;而自己另一个对头,百鬼噗喜团的目的地决定于他的选择。

“蜥女、蜥女,你过来!”

“怎么?”

“噗喜团准备在哪里下车?”

“这个,我们是游卖。自然是堕落先生说在哪里下,在哪里下喽。”

哦,也是说噗喜团没有明确的落脚点。既然如此,以堕落那老狐狸的心思应该嘱意手下,观察这边的形势才对。一旦鱼族和蛇族下车,他们会冲过来把自己乱刀砍死,“救回”蛇女。除非有一种可能,是自己跟伏蟒一起在狻城下车。

“走,下车!”说着,周宇拍了蜥女后背一把,自己拉起睡眼惺忪的薇娅,给她穿外套。

“在这里吗?”

“跟我,记住,千万别走丢了。不要问为什么,跟住好!”周宇形色笃定地说。蜥女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相信他,只觉得面前这个异乡客身有一股怪的引力无时无刻不在吸引着自己。

“碎鲎兄、伏蟒兄,在下也在此地下车。”

听他说了这么一句,伏蟒脸色有些难看。他是个粗人,不会遮遮掩掩,周宇知道他有些为难。

“唉,伏蟒兄放心,小弟不是赖着你们不走。下了车以后,你们往东我们往西,你们走狗我们叫鸡,绝对不耽误二位办正事儿。你们不是跟犬族还有要事相商?公务在身、先忙先忙!”说罢,周宇恭恭敬敬双手抱在一起,作了个揖。

薇娅陪在旁边,有模有样地跟着周宇作揖,惹得一群五大三粗的汉子哈哈大笑。这孩子甚是懂事,知道自己能活下来第一个感谢的是大都督,第二个需要感谢的是眼前这些凶神恶煞。实际,他们的心肠谁都好。

“卡尼老弟,老哥我的确是有些。。。”

“伏蟒兄,别说、千万别说,说破了不是兄弟喽!”

“卡尼老弟,此次一别。。。”

“碎鲎兄,我教你那套拳法你得经常练习啊!看过武侠小说没有,随随便便一本武功秘籍都得三十年有小成、四十年熟络。你可别偷懒啊!”

“什么?三十年,乖乖!三十年之后老子还有没有命在都不一定。妈了个巴子的。。。”

三人抱在一起,周宇眼睛湿湿的,好像被什么迷住了。虽然二人是有求于他才会为他遮风挡雨,但有句话说得好:没有人天生欠你的。

“哧”的一声长鸣,风轮在滑行了一段时间后停住,车窗外突然有了光亮。

是火光。有火光,证明有人。

周宇探头从窗子向外望去,一块巨大的开阔地杂乱无章地排布着一些篝火。靠着车门这一侧聚集了不少人,争先恐后地朝风轮涌过来。

嘟、嘟、嘟,突然耳边响起急促的笛声。周宇想,应该是二皮狗拉响了某种提示笛,通知全车乘客到站了。

此时不应该有一个温柔的声音从广播里传来,说狻城东站到了,请您带好行李、快速下车,先下后、避免拥挤吗?

不过这是杜班西亚,是穿梭于地下城各大城池之间的永动车。它面没有美女乘务员,没有乘警,也没有四十五块钱一盒的盒饭,只有二皮狗和老猪头。

砰的一声,厢体侧面的一扇门打开,在行进间周宇甚至都没有注意到这是一扇门,因为自己在命运峰车站车时是从驾驶舱进入的。

蛇族和鱼族的勇士们呼嚎着冲下列车,好人坐五六天的车都能磨成疯子,何况心大有沟壑的汉子们。碎鲎和伏蟒两人走在最后,一左一右夹着周宇。

“老弟,咱们此别过!”

“老哥,来日方长!”

“卡尼,若是混不下去了,来鲨城找我。坐风轮一定可以到达,不过要是从这里开始坐,可得绕一大圈!”碎鲎伸手在空气里画了一个圆,皱着眉头说。

周宇站在车外,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虽然有一股发霉的味道,不过车那股腥臊恶臭强百倍。三节车厢走过来他发现,每节车厢里有一个用屏风围挡起来的小独立间,应该是卫生间来着。

可是不知道是哪位大爷突发想,现在它已经失去了提供大小便场所的功能,而被改造成了一个个食物制造间,煎炒烹炸尤其是那个烤白条儿是在那里做成的。好端端洗手用的水龙头让他们用来洗虫子了。所以,车的味道好得了吗?好不了!

此时看到每个人身背着的两个大袋子,周宇一阵作呕。那里面一个是吃的,从面灌进去的东西;另一个是拉的,也是从下面出来的东西。每个人都要管理好自己的排泄物,下车时自己拿走。

这是一个潜规则,不花钱坐车要是再不爱惜她,那结局只有一个,咱们大家谁也不要坐了。想到这里,周宇感觉乘车之人还是有底线的。

突然,他听到了一声尖锐的口哨。回头一找,来自第三节车厢门口,那个浑身冒火的汉子一手把着车门,另一只手不住地向车厢里招呼。不一会儿,堕落先生出现在门口。显然,他们在找自己和蜥女。

扭头朝第一节车厢望去,狼女带着七八个人也目露凶光地望着这边,一点点靠近过来。虽然慑于鱼族和蛇族百十来号勇士不敢擅自动手,但可以预测的是,一旦周宇落了单,几把刀子会毫不犹豫地戳进他的胸膛。

寒风,堕落先生一点头,百鬼噗喜团开始行动。他们窸窸窣窣、左右开弓地从车厢里面倒腾着家伙,什么服装道具、衣服细软、包靴帽巾、锅碗盆瓢,让周宇惊的是竟然还有四个人嘿呦嘿呦喊着号子搬下来一个巨大的皮沙发。

好家伙,堕落先生是真会享受,不仅团里这些美女都得侍寝陪睡,走到哪里皮沙发跟到哪里伺候着。与前世的皇虽然不好,但个王爷、贝勒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

“老弟,这个是我输给你的!”

“喏,这是我那份!”

说完,伏蟒和碎鲎一左一右递过来两个蛇皮袋子,周宇伸手接过来一掂量,还真有些分量。

“什么东西?”他纳闷地问道,眼神却忽左忽右瞟着狼女和堕落两票人。

“白条儿啊!男子汉顶天立地,愿赌服输!输了你的,是你的嘛!”

“噢,哈哈哈!两位大哥见外了,玩笑而已嘛!”眼见着噗喜团团员移驾得差不多了,狼女们也在wài wéi转悠了好久。周宇故意扯着嗓子跟伏蟒和碎鲎说话,生怕别人看不到他在这里。

有人下车有人车,狻城东站啊呸,人家没有东,叫狻城站。大都督目力所及的这几节车厢外原本聚集着的人群,等着落站之人妥当后一拥而入,山呼海啸一般挤进车门。那股子争先恐后、抢滩登陆的架势丝毫不亚于早七点半的地铁四号线。对,由南向北。

嘟嘟嘟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周宇用力拍了一下碎鲎的肩膀,这壮汉假眼滴溜打转着领着自己的鱼族同胞向狼女她们迎了去。

“哎呦呦,这不是狼女嘛!之前的误会、误会哈,在下碎鲎特来赔个不是,赔个不是!妹子不要往心里去,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几十口子人愣生生挡住了狼女的视线,她们势单力薄,算是踮起脚尖蹦跶,也看不到人群之后的形势。

另一边,伏蟒带着蛇族rén dà踏步前围挡住噗喜团。

“伏蟒,你有完没完?”堕落先生怒斥了他一句,紧接着急忙抬手招来一个下属,使了一个颜色,那人领命去了。哪知道身前被蛇族人堵了个水泄不通、大便干燥,受命小子急的抓耳挠腮却也动弹不得。

“伏蟒,你到底什么意思?”堕落先生摘下眼镜,阴森森地问道。

“哦,先生,是这样。昨天回去后,我一直在反省,觉得自己还是有些失了礼数。所以,特地在这里等着先生,想当面向您道歉!”

“你这兔崽子,快滚开!”堕落先生终于按捺不住胸的愤懑,破口大骂起来。

“唉,您这不对了。虽然您地位我高,或许也没有。算您见识我多,也不该这么骂人吧?对不对?”

“对!”

“对喽!”

“骂回去,你他妈才是兔崽子!”

蛇族勇士不是吃干饭的,此时自己的领队被人骂不等于骂自己嘛。地下城里人与人交往的规矩并不多,大体围绕着一句话:谁的拳头硬谁说了算,否则不要口无遮拦。眼下的局面对于蛇族这些泼皮是司空见惯了的,打架他们不需要理由,只需要个借口。至于后果,对不起,没有后果。除非你惹到了不该惹的人。

“算了,懒得跟一群小丑计较。咱们去狻城找地方喝酒去喽!走,兄弟们!”

伏蟒伸出左手做了个666的手势,摆在自己鼻子前,戏谑地嘲弄着面前这些艺人。在他眼里,艺人也好、异人也罢,都是靠卖手艺吃饭、不入流的下三滥。这个手势是专门为他们量身打造的歧视手语。

算放出话来要走,这些壮汉也是吊儿郎当、推三阻四,个别人在下盘悄悄加了力道,任那些团员如何扳动躲闪,愣是打不开一条通道,活生生等人都散尽了才看到风轮。

一面是堕落先生,一面是狼女。两人面面相觑,面前几节车厢的门早已经闭合,哪里还有大都督、蜥女和那个孩子的影子。

“快!快!”堕落先生一挥手,两拨人同时快步跑回车厢门处,用力拍打着车门。

“干嘛?下去!”从车头处传来一声厉喝,一个戴着狗皮帽子、一脸黑灰的青年单臂拉杆,悬吊在空向后面喊话。

“喂,我们、我们东西落下了!”堕落先生把眼镜戴好,信口拈来了一套说辞。

“等下一圈吧!”说完,二皮狗转身回到驾驶舱。咚的一声,关好最后一扇开着的门。

呜、呜两声汽笛,风轮缓慢地启动、提速,向黑暗驶去。呆若木鸡站在原地的一干人等眼眶里,映入的是越跑越快的车厢,直至连最后一节都消失在漆黑里。

妈的,给老子等着。

这句话,周宇也想对他们说。

第一百五十一章 别动他

听到耳畔传来风轮均匀的况且声,周宇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地。 他朝二皮狗划了一个美式军礼,算是感谢。

“我说你小子胆子也忒大了些吧,竟然敢得罪堕落先生。那家伙算是杜班西亚有头有脸的人物之一,虽然是个卖艺的,但在天音城有点儿势力。”

周宇不明白二皮狗口所谓的势力是什么意思,是著名的三多还是什么。什么?你不知道三多?古惑仔里面有讲到啊,兄弟多、马子多、家伙多,三多嘛!不是许三多。

“多谢兄弟拉一把,日后。。。”

“别日后了,今日事今日毕吧。我也是看在这个的份儿!”二皮狗拍了拍身旁的牛皮袋子,周宇给了他整整一百根白条儿。他不知道这种巨型蜈蚣在杜班西亚的价值,如果他知道的话,一定会对今天送出这份大礼哭天抢地。毕竟,让大都督心甘情愿掏钱的人还没有出生。

像二皮狗这种人最好打交道,人家是有底线的。只要大哥你钱到位,是啥活儿我都会。绝不磨磨唧唧、扭扭捏捏装清纯,骗你加钟加项目啥的。周宇最喜欢跟这种人做生意,简单直接、童叟无欺。

“那。。。”周宇说着,腰抵住车厢奋力想站起来,不过那只骨裂了的脚踝吃痛,做不了这么大幅度的动作。蜥女在旁边看着难过,急忙用肩膀架着他的胳膊把他扶起来。这人有今天,都怪她下手太毒。

“老兄,带着个孩子跑江湖已经是刀尖儿舔血了。你还拈花惹草、招蜂引蝶,拐骗人家堕落先生的妞儿。在下奉劝你一句:人生苦短、好自为之。门在你身后,走好、不送!”二皮狗是直白,连告别的话都说得这么让人难堪。周宇勉强挤出了零点五分的笑意,转身搭着蜥女肩膀,拉着薇娅的小手,第二次打开驾驶舱通往客舱的门。

“唉,等会儿!”周宇一挥手,三人停住脚步。大都督吧嗒着嘴回过头来,纳闷地看着二皮狗。

“怎么了,想反悔?我跟你说没门啊!”二皮狗把牛皮袋子从灶台提起来,丢到自己身后。虽然是以一敌三,不过这种黑吃黑的局面下,他会怕一个瘸子、一个孩子和一个弱女子吗?

“不是,不是反悔。在下掏了那么大一笔、一笔钱。”周宇不知道这些白条儿具体有多少经济价值、货币价值,当它是货币吧。

“嗯,怎么了?不是帮过你了吗?”

“不是,我的意思是掏了那么大一笔钱,问几个问题总可以吧?算是买一赠一,行不行?”

“买一赠一?”二皮狗常年跑在线儿,哪里听到过这么洋气的促销名词。

“狗哥,我想问这风轮一共有多少站啊?”周宇搂着蜥女,滑腻腻的皮肤传来久违的弹性。女人,真好。

“多少站?”二皮狗低头看了看蛇皮袋子。罢了,看在这么多吃的份,他咽了咽口水。

“一共十五站,怎么了?”

“哦,不怎么、不怎么。那狗哥,绕一圈需要多长时间呢?”

“这个嘛,两个月左右。”周宇知道他是估算,这车既然进出站和逗留的时间可以控制,跑在轨道的速度当然也可以控制。所以,时间长短实际是把握在他手里。

“这一趟下来也够辛苦的伐?”大都督凑过来掸了掸二皮狗的帽子,又伸手从他身掐起一根线头儿,弹了出去。

“有话说、有屁快放,没有问题赶紧去后面。别烦我,好不好?”这小子脾气不太好。

“狗哥别嫌小弟烦呐?小弟也是为你好啊!”

“为我好,怎么个为我好法儿?”二皮狗听到这里,眼睛里焕发出一丝光彩。从这个角度来说,大都督还是很同情他的,终日里跟这些铁皮打交道,往来全是过客可曾有任何人真正关心过他的冷暖情仇?

“你们开车的活儿倒班吗?”周宇煞有介事地问道。

“倒班,倒班是什么?”为什么从这小子嘴里说出来的词都是这样的晦涩难懂,二皮狗把手伸进帽子下面,挠蹭着头皮。

“倒班是你到站了,下车休息。换一个人来,接替你的工作。你可以休息了。”

“休息?我每天都在休息!”二皮狗无所谓地摊了摊手。的确,他这活儿简直太好干了,不用维持秩序、不用找孩子断官司、不用强迫占座男起身让位子,自己闷在一节车厢里醉生梦死。如果周宇没猜错的话,他一次跟人说话应该还是五天前自己车那会儿。

“哦,狗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说的休息是。。。”周宇用眼神瞟了瞟蜥女硕大的胸脯。

二皮狗正值年富力强之纪,随着他的眼神看到成shu nu性的魅惑身材,哪里还能抵抗得住。大都督本想在这两块海绵拍打一番,让他隔空感受一下那种弹性。可毕竟他是明人,没有得到女性允许的触碰是禁止的,吻手礼和贴面礼除外。

蜥女哪里不知道二人的意思,连忙把薇娅拽到身前捂住了她的眼睛,又紧张地收了收胸,生怕一个不小心引来对方的毒手。惊慌失措地她不知道这个会变戏法儿的小子想要干什么,不过听他的口气好像葫芦里没卖什么好药。自己当初是演了一出戏骗他,可是她说的话大部分都是真实的。她怀孕了不假,她为他的魔术折服也不假。唯一隐瞒的,是背后操纵她演戏的导演——堕落先生而已。

“你的意思是?”二皮狗*地眨了眨眼睛,毫不客气地用眼神猥亵着面前的女子。他居然以为,这瘸子是想趁机拉个皮条,跟开车的做皮肉生意,跑了十多年车他还是头一次遇到。

“哦,不不,不是这个意思!”周宇一把把蜥女拉到自己身后,这小子虽然会错了意,不过大都督的目的却达到了。

“那你在说什么?”二皮狗没有什么耐性了,勉强用尽最后一点耐心把依旧在蜥女胸前游荡的目光收了回来。

“噢,其实在下是想问,这么多年兄弟你都没离开过风轮号吗?”

二皮狗侧着头,想了半天后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如果不算进站出站的时候下来,那没有过。”

“为什么不离开呢?”周宇很纳闷这个问题,这个工作又枯燥乏味、又不利于心理健康,甚至连身体健康都会危及到。年纪轻轻的小伙子,不能另谋职业、自谋出路吗?

“离开?没想过,面让我干这个。”

“面,面是谁?”

一句话把二皮狗问愣住了。对啊,面是谁?他绞尽脑汁地想着,多年以前曾经在一个地方,有很多孩子聚集在一起,被不同的人认领走,教授不同的技能。而自己,学会了唯一一个本事——开车。更准确地说,不是开这趟地下铁,是看守这趟地下铁。多年以前的细节,自己怎么死活想不起来了呢?

“这个你不要问,我也不会说。跟咱们都没什么关系,好了好了,你该出去了。”说着,二皮狗把周宇往后推。他实在不想跟这个瘸子对话了,因为他问的问题好像都自带毒属性,让自己头疼欲裂。

“别、别推啊,兄弟。我自己走、自己走!这样,咱们谁也别把话说死,都留个活口。如果你改变主意了,到后面车厢找我。”周宇说着想从兜里翻翻名片,转瞬叹了口气又想抽自己耳光。

“改变什么主意?”

“如果你要下车,我帮你顶班。”

“顶班?”

“是我替你干活,你放心自在地去外面玩。世界这么大,你不想去看看吗?女人,要多少有多少,要什么形状有什么形状的。你考虑考虑哈,狗哥!在下告辞了!”说完,周宇下压门把手,很快带着二女消失在黑暗里。

“想要什么形状。。。”二皮狗愣在原地,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已经关好的舱门。

重新回到第一节车厢里,已是时过境迁。虽然周宇还是周宇、薇娅还是薇娅,不一样的是大都督残废了,身旁还多了一个需要照顾的孕妇。好嘛,一个黑头发、一个黄头发、一个绿头发,两女一男、两大一小,那成年女子的皮肤还不停地幻化着颜色,不引人注目都邪了裤衩儿了。

不过既然是从驾驶舱过来的,没有点门路或者靠山是不可能的,至少也与开车之人有着密切的关系。虑及到这些,虽然全车厢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了过来,但还没有人敢贸然出手,像狼女那样不知天高地厚的毕竟还是少数。

“不好意思,借过、借过啊!”周宇被两人搀着,拖着残脚在人群不断找着下脚的地方。整个车厢里杂乱无章、臭气熏天、烟雾缭绕、鱼龙混杂,蓬头垢面的乞丐有,三五成群看护着包袱的脚夫有,浑身穿着金属环、走起路来叮当作响的匪人也有,一个个盯着自己的眼神里不是藏着狡诈是泛着邪魅。

“嗯!”一声闷哼,两个壮汉肩膀一碰,拿出足球场的关门动作挡住了前路,显然是想给这仨怪的组合制造一些麻烦。没办法,精神生活实在太少,没有法治进行时和天看的优秀男青年们只能靠这种方式来打发时间。

“两位老兄,可是有事?”

“你带着个孩子?”

“嗯,对啊!有什么问题吗?”周宇微笑着看着那张丑陋的刀疤脸,轻轻拍了拍薇娅的头,充满爱意和温柔。

“我是说你竟敢带着孩子抛头露面!”刀疤脸张大了嘴,歇斯底里地从朝下怒喊着,下嘴唇黏在一起的吐沫被扯得老长老长才断掉,周宇抬头都看到他嗓子眼儿里的扁桃体了,心里合计人的嘴居然可以张开到这种角度,怕是再大些一口能把自己的头给吞下去。不过,算你吼也不至于这么大声啊?老子耳不背。

大都督惺惺作态地用小拇指掏了掏耳朵,然后收手过来用指甲盖一弹,一坨耳屎呼啸着破空而出,不知道飞去了哪里,反正他是瞄准刀疤脸去的。

“你竟敢,我今天。。。”刀疤脸举起蒲扇一般的巴掌刚要给大都督来记狠的。

“老兄,你最好打死我。”

“什、什么?”刀疤脸看了一眼同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没听错,我说你最好打死我。否则,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会告诉帕里拾大人你抢了他的鱼!”周宇依旧是抱着董浩式的微笑看向眼前。这几个车匪路霸的出现刚好救了大都督的急,否则哪里去雇人来演这么一出好戏,给自己镀金呢?

安静,整节车厢安静得很。连隔断里的烤串师傅都停下了烧烤的动作,睁大了眼睛捕捉敢说出帕里拾三个字人的面孔,任凭刚串钎子的白条儿奋力扭动着自己的腰肢和千足。每一个人都唯恐错过一个字眼、一个表情,仿佛眼前这一幕可以带回去,成为茶余饭后最骇人的故事来跟酒友们分享炫耀。

当的一声,薇娅脚下踢到了一个金属器皿,声音打破了静谧。所有人愣了一秒钟,转瞬恢复了刚才的状态。聊天的聊天、吵架的吵架、撸口子的撸口子、狗催的狗催,仿佛播放视频时点了一下stop,之后又点了一下continue。

周宇本以为眼前之人会跟自己确认几遍,什么你说的是谁?你说什么我听不清楚?哎呀说普通话!信号不好挂了一会儿再打!结果,什么都没有。听到帕里拾三个字以后,眼前的拦路虎如同被tom追着跑的jerry,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消失在自己视线的尽头。

究竟是怎样一种可怕的存在,让大都督只要说出它的名字,令周围的人如临大敌、如坐针毡、如鲠在喉呢?看来,帕里拾大人,咱们缘悭一面的宿命要被打破喽。我找不到你,不妨碍您老人家找到我。老子我这样冒充你,让薇娅冒充你的鱼,踏遍风轮的十五个站,把消息传到杜班西亚各个角落。我不信你不来找我。

“吵什么吵?”当的一声,驾驶舱的门被打开,二皮狗顶着熟悉的狗皮帽子愤怒地看着这节车厢。他不确定刚才是谁,不过那一句“我是说你竟敢带着孩子抛头露面”把正在做着春梦的二皮狗拉回了现实,他白脱了裤子。

“呃、呃,我,不是我,是他!”刀疤男看到乘务员发飙有些语无伦次。此时,车厢内所有的眼神全都聚焦在他身,指认他是制造杂音的元凶,连他的伙伴们都在如此关键的时刻出卖了他。没办法,情急之下他只好把脏水泼到周宇身了。

“他怎么了?”二皮狗追问。

“他、他。。。”刀疤脸还是不敢说出帕里拾的名字,甚至加大人二字也不敢。

“你们小心小命,别动他!”二皮狗duang的一声摔门回去了,留下寂静一片。扑哧一声,蜥女和薇娅同时捂嘴笑出了声,这节车厢可真热闹,短短几分钟内反复演嘈杂、安静、再嘈杂、再安静的好戏。

妙,真是太妙了。此刻的周宇乐不思蜀,二皮狗一句“小心小命”无疑相当于给自己扣一个巨大的光环,自由女神脑袋戴那个还大。试问,听到乘务员喊了这么一句,你们还敢动我吗?

第一百五十二章 一路向下

有些实力的势力在车以后都会用武力开辟一个专属空间,类似伏蟒和碎鲎一样,百鬼噗喜团亦是如此。但天下没有永远的红太阳,随着日升日落、人来人往,刚才热火朝天的第二、第三节车厢如今却是别样的存在。

穿过第一节车厢,第二、第三节基本与前面一样,都是一些流民。他们也许是在狻城要不到饭想换个城市碰碰运气,又或者是偷了人家东西跑路去随便哪里避避风头。总之,这些人的脸渗透出来的表情无非是落魄、焦虑、孤独、绝望几种。

到了第四节车厢,略有一些不一样了。按照碎鲎之前说的,他是从第四节过来的,所以这里应该是空的才对。可现在看去,丝毫没有空置过的痕迹。整节车厢里喊声鼎沸、整齐划一,甚至没有人关注到门被拉开,进来了几个人。怎么会是如此一番热闹的景象呢?周宇搔着头皮不知所措。

原来,映入他眼帘的是一拨统一打扮的人,而且是清一色的男人。他们身着黑色劲装,腿、腰、头紧紧缠缚着麻布,几十号人分成两队,齐刷刷地喊着号子。这种行为有些类似于前世的拉歌或是对山歌。

这些人脸的表情,看去又有几分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如果碎鲎说的没错,那他一定有隐瞒。他不是主动跑过来找伏蟒试功夫,而是被这群人赶走的。大都督奋力在自己的脑海里搜罗着他们脸的表情出处。

有了,他们是当兵的。只有当兵的脸才会洋溢出那样灿烂的、无畏的、骄傲的神情,与刚才路过第二、第三节车厢里的流民格格不入、判若两人。不是判若,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可他们是谁的兵呢?又是为谁而战呢?周宇清了清嗓子。

“各位军爷,不好意思,打扰打扰!”周宇高举双手拱了拱。他在之前也是这么做的,不过后面那句说完自然有人给他让出一条通道来,无一人敢阻挠。

“小弟是给帕里拾大人送鱼的,还望军爷行个方便?”周宇所说的送鱼,是给帕里拾送小孩子。鱼,是所有奴隶的统称。

拉歌的声音逐渐小了下来,当兵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聚焦在躺在地板正央,脸盖着一个麻布巾的人身。大都督看到直想笑,这是什么造型,好端端地人不当,非要摆出一副死尸的样子。

此人莫非是想cosplay蒙·d·路飞不成?

“干什么,怎么不唱了?”麻布巾下面有声音传来,“死尸”说话了。

“噢,这位是当家的吧?小弟是给帕里拾大人送鱼的,还望军爷行个方便?”周宇往前凑了凑,怕他听不清楚又把说辞重复了一遍。

这次反馈给他的信息是,不妙。因为,离他较近的一些军士明显神色紧张起来,刚才还勾肩搭背的手纷纷从伙伴肩膀拿下来,摸统一摆在右腿前的刀刃。

“给谁?”男子跟诈尸一般从地面弹了起来,坐成九十度角。他一把摘下麻布巾,攥在手里,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人。瞳孔对焦需要几秒钟时间,他终于看清了来人的面孔。没有千军万马,也没有神仙罗刹,是一个贼眉鼠眼的小厮和两个女人,其一个还是**岁的孩子。

“帕里拾大人呐!”周宇重复了一遍,虽然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但第一遍、第二遍都喊出去了,现在想回头再重新编排一套说辞。对不起,太晚了。

眼前的男子柳叶眉、高鼻梁、尖下颌、白白净净的,虽然看去没有碎鲎那样粗犷豪放,但周宇从他的动作判断,此人绝对是单打独斗的高手,飞檐走壁、动若脱兔,擅长千里奔袭那种。

“帕里拾大人?”男子捏着下巴重复了一遍,一字一顿。两旁的军士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喘,更别提插话了。

“嗯,有什么问题吗?”

“哦、哦,没问题、没问题。非常好!请便!”死尸顺手指了指第五节车厢的位置。周宇心想,也没有那么可怕嘛!看来即便杜班西亚有一些反对帕里拾的声音,但是慑于它的威名还是没人敢造次。

快到门口处,男子突然发难。

“等等!”他等字一出口,靠近周宇的五六个军士蹭地从地站起来,一个个刀剑入手,横亘在三人面前。

“这是怎么话说的呢?”周宇回过头来,脸早已赔好了常温保存的笑脸。

“噢,忘了跟你说了。你可以走,你那个姘头也可以走。孩子,对不起,得留下!”死尸挠了挠头皮,打了个哈欠,想要躺下去继续睡觉。他只负责说话下令,执行起来自然由那些小弟负责。

甚至更多的军士都没有站起来,因为眼前战力来说五六个同僚登场已经给足大都督面子了。总不至于一拥而吧,有些太欺负人了。周宇暗自赞叹了一声,果然是带兵有方,知道传授什么,知道灌输给兵什么理念。如果你教他玩阴的,说不定哪一天他会用你教的东西来套路你。所以,为了避免死无葬身之所,带兵还是要讲究德行和操守。

“军爷,小的不是听错了吧。把、把这鱼给您留下,那小的回去怎么跟帕里拾大人交差呢?”

“怎么交差是你的事儿。在这节车厢里,得听我的。我让你把孩子留下你要是不听,只能把命留下了。”死尸刚说完,仓啷啷几声清脆的金铁交鸣,五六把刀举到了大都督鼻尖前,最近的那柄已经碰到了他的面皮。

周宇从容不迫地侧过腮帮子,借着钢刀的反光用心地在自己脸扒拉着什么。好一会儿,拎刀的士兵才看明白他在干什么,一把把刀横过来,摆出一副臭脸。

原来,大都督在挤脸的痘痘。哎呀,你还真别说,到这里好几天了一个安稳觉都没睡成。周宇这脸啊,一火起脓包,睡不好觉也是一样。好,这下挤了个干净,红的白的都挤掉了,他满意地在自己屁股蹭了蹭手指甲。

“谢谢啊,这位大哥。刀不错,锃亮!”

周宇的这一举动让那当兵的头儿有些莫名其妙,按理说一个瘸子带着两个让人垂涎三尺的香饽饽行走,应该谨小慎微、畏首畏尾才对。又或者应该前呼后拥、大张旗鼓,否则怎么能彰显出帕里拾大人走狗的霸气呢?只可惜,眼前的大都督穿了美特斯邦威,选择不走寻常路。

“你不是帕里拾的人!”那人抽了抽鼻子,一个鱼跃从地弹起来,站在他面前一尺处,仔仔细细地端详着举止怪异的陌生人。

“哦,何以见得呢?”周宇一摊手掌。

“凭你的一举一动、举手投足,还有骨子里透出的味道都不属于他。”头目伸出大拇指轻轻从鼻头儿划过,说出的话掷地有声。

“那请问阁下,我一个瘸子带着孩子和女人能去哪里呢?不投奔帕里拾大人,还有别的活路吗?”周宇猜不透他到底怎么想,只好选择不把话说满,捡一个能两头堵的活口去说。

“哈哈,有意思啊有意思,特别有意思。你我素昧平生,甫一见面兄台问这么高深莫测的问题吗?让在下如何回复你是好呢?”

“只要是真心话行!”周宇微笑着看着他。此时此刻,要硬碰硬自己绝对没有活路,这节车厢少说有一百二十号人。每人踹一脚都能把自己踩成饺子馅,更何况他还带着俩拖油瓶。所以,最好的选择是与这个头目死磕,拿出气势和架势来,没准还有条生路。赌一赌,赌此人是个讲道理的人。

“在下建议你早早把女人送人,孩子埋了,自己提头去天音城向厝灵请罪,才是正途啊!”

“哦,如果人人都像我这样,杜班西亚还会有孩子吗?还有未来吗?不能繁衍生息、不能传宗接代、不能延续明的活着,有什么意义?”周宇越说声音越大,越说眼神越犀利,丝毫不退让地跟头目对视在一起。此番话他并非想说给这些臭男人们听,而是想说给蜥女听,说给每一个杜班女人听。

啪、啪、啪,头目居然鼓起掌来,不住地点头,然后左右侧目看着周围的手下,眼神充满了伯乐之情。

“说得好!所以,我更可以肯定,你既不是帕里拾的人,也不是厝灵的人。更何况,你也没长他们的样子。”头目抬起下巴努了努嘴,示意他的头发早已出卖了他自己。

“嗯,那兄台到底放不放在下过去呢?”周宇皱着眉头,说一千道一万还得回到原点,他要取道这节车厢才能继续向下。眼前之人不点头,自己如何过得了?

“放、放行!没问题,我不仅放你过去而且还要告诉你,在犬族的城市,如果你遇到危险大可以提我的名字。你说、说是我的师爷,便无人敢动你一根汗毛。”

“哦?那请问阁下高姓大名呢?”

“在下银狡,幸会幸会!”说着,他伸出一只手主动抛售亲和力。大都督是个朋友不嫌多、敌人也不嫌多的性子,人家都把话说到这个份儿,自己再不拿出点儿诚意来有些说不过去了。所以,他很畅快地伸出手跟银狡握了握。

银狡这个名字,听去很古怪。让他想到了西游记里面的金角大王和银角大王,又想到了一个韩国电影叫《银娇》。不过无所谓了,名字是个称谓。叫银狡也好,叫汗脚也罢,只要说出来好使,具有威慑力足够了。

“在下卡尼,请多关照!”

其实,此时站在周宇身后的蜥女很纳闷,为什么他要选择一路向下穿行,而不是在第一节车厢地蛰伏下去。因为,那里的人已经认可了他帕里拾使者的身份,不会有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在老虎的胡须跳舞。如此这样一节一节地摸下去,将会面临不知道多少危险和未知,一个不小心自己有可能被他害死。

“卡、卡尼!”蜥女拽了拽他的衣角。

“嗯,怎么了?”周宇侧过头去,看她的表情是有悄悄话要说。

“不如、不如咱们在这一节休息吧。等到了下一站,或者哪一站合适,我们下去然后找个地方藏起来。”蜥女一害羞或者害怕的时候,整个人会变透明,看得不仅周宇连那一百来号士兵眼睛都直了。好家伙,这小子也太有福气了,找个娘们不仅人长得漂亮还是个人异士,得增添多少床笫之欢呐!

“不行,我们还要继续向下!”周宇一口回绝了她的提议,他知道蜥女一直在质疑自己的决定和行为,可继续前行是生存的需要,现在没有时间向她详细阐明原因。在不知道为什么的时候,你必须相信带你走出第一步的人,因为他你看得要高、要远,至少一步。

“卡尼兄,嫂夫人可有异议来着?如果她想在此地歇歇脚,大可不用担心礼数的事情。银狡这里地方大、食水足,我嘱咐他们给你们腾块儿地方。来人!”

“别、千万别,银狡兄太客气了。败家老娘们儿不懂事,您千万别往心里去。拉歌重要、士气重要,再说军营要地养个女子,多有不便、多有掣肘。兄台好意,在下心领了、心领了!”周宇说着,深深鞠了一躬。

唉,因为败家娘们儿两句话,老子又得赔笑脸又得鞠躬,周宇满脑门子官司地回头瞪了一眼。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霏琳娜是、水仙是、蜥女也是,在关键时刻总有让他瞠目结舌的一面,造成这种局面的原因是因为红颜本祸水,还是因为大都督自己是不祥之人?

“既如此,银狡也不便强留。单凭卡尼兄刚才几句话的独到之处,银狡自觉你定非池之物!”

池之物,老子从来不是什么池之物。池子里面洗完,早出来了,现在要去桑拿屋里蒸一蒸。大都督哈哈笑着,与银狡热情洋溢地握手,不住向左右兵士挥手,拿出红场阅兵的表情艰难地走过最后五米距离。

果然,什么钱都不好赚。演戏也一样,想演得又真实、又动人、又有生活,没有那么多的社会阅历和生活沉淀怎么演得出来?碎鲎和伏蟒两个人是最好的例子,说深夜破门找戒指那一幕吧,伏蟒演得多假啊?过于浮夸、过于做作、过于俗套,零分、一定是零分!

第一百五十三章 在车尾的人

周宇带着二女又向前行了几节车厢,第五节、六节两节车厢应该是他们口有身份证的人。看他们虽然面露惊疑之色,但行为仅仅停留在交头接耳。

这些人衣着较华丽,不再采用兽皮或者麻布作为衣服的材料,而出现了较为珍贵的精细布料和皮革制品。周宇暗自好笑,在前世兽皮也是皮草才是最贵的衣物,如今在这里谁要是穿一件“的确良”那可要羡煞旁人了。

脸的讶异来自于一个外乡客还带着一个孩子,而举止的克制也许是因为情况不明朗、势力不清晰未能有效判断辨别。总之,在一阵心惊胆战之三人来到第七节车厢。这里,满目疮痍。

仔细检查一番后发现,第七节不知道为什么窗子全部被打破,地板到处是碎裂的杂物和弃置的尸体,冷风呼呼倒灌进来,吹得三人后背之发毛。

“这、这里怎么了?”蜥女看着死状凄惨的一个个尸体,慌忙闭眼。

“应该是发生了tu shā事件吧。”周宇绕着这些死了不知道多久的人,领着薇娅和蜥女继续向前走。突然,蜥女哎呦了一声。

“怎么了?”周宇问道。

“不、不是我。。。”蜥女嗫喏着嘴唇,指了指地。

“什么不是你?”冷风吹得周宇体温快速流失,他紧了紧头的麻布围巾,唯一的念头是尽快通过这个冰窟窿,找个暖和的地方歇脚。

“是、是他。”周宇定睛一看,蜥女手指的方向躺着一个人,自己是把他当做尹天仇直接死尸化路过的,而随着蜥女脚一点点抬起,他发现被踩到死尸的手掌在轻轻地抽搐着。

原来这里还有个活着的。

“快,帮我扶起他。”周宇蹲下来,行动不便还要指挥救人,他都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这么多爱心。希望工程,不是算计着建了多少学校、医院,因为包工程的都是领导的小舅子和大舅哥。真正有心的话,应该算一算这些年改变了多少贫困山区孩子的命运。国之大计、民生大计,真的不能成为某些人饱私囊的平台,否则那将是国之悲哀、民生悲哀、为国捐躯之人的悲哀。

“救、救我。。。”被扶起来的人嘴角抽动着,隐约能听到微不可闻的两个字。周宇让他靠在自己胸前,尽量保持半卧的姿势,检查他的伤势。此人了两刀,肩膀一刀虽然入肉三分、皮翻骨裂但没有伤到内脏,并不致命。

真正要命的是他小腹的一个穿刺伤,目前从伤口处判断应该是类似于锥子一类的锐器刺入,深浅不知道、伤没伤到内脏也不知道。他用手丈量了一下伤口与腹股沟的距离,应该捅在肠子了。

“来,帮我把他放平。”周宇随便伸手找了个东西垫在此人的枕骨下面,主要怕他有内出血,不形成个角度的话血液会倒灌进鼻腔和肺里,引发窒息。

“头晕吗?脖子疼不疼?这是几?”周宇用前世的急救法子简单诊断了一下他有没有椎骨移位或颅内出血,从回话情况看眼前之人暂时还死不了。排除这些病因后,他想掏出笔来开个药方。

呸,什么乱七八糟的。他不会手术,没有麻药、没有输血设备、没有消毒器材,做手术无异于当场杀人、**解剖。所以,他选择了保守治疗。

“薇娅,找一些碎布来。”

“这、哪里有。。。”薇娅不敢离开他半步,到处的血迹和尸体让她惊惧万分,连蜥女这种经年累月行走江湖的人也不禁噤若寒蝉。

“蜥女,你帮她找。不行从死人身撕,救人要紧。”周宇说说有些着急,语气加重了几分。他自己行动不便,如果再这么耽搁下去,眼前之人可真的成死尸了。死在战斗里跟死在你怀里是不一样的,会让人长期经历未全力施救负罪感的折磨。

对于妮卡,他始终抱有这种负罪感,始终觉得自己没有穷尽办法去拯救她和救赎自己。然而,除了自责他实在想不出更好的方法。

对于博拉达、萨曼达和大宽他们,他是真的无能为力,看着她们或死在眼前或焚灭殆尽,周宇自觉以他的能力已经不能再做什么了,那种期待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也近乎是一种奢望。虽然,这些人都是为了他而死。

“来了、来了!”蜥女闭着眼睛扯碎了两个尸体的衣服,拎着一坨碎布条回来。

“来,帮我把他翻个身。一二三!”

“bi shou,bi shou递给我。”

“擦擦,帮我擦擦,血崩进眼睛里了。”

周宇没有更好的法子来给他止血,只好用火把bi shou烧得通红,生生把他的伤口烫黑烫熟。

啊啊啊的一阵阵哀嚎过后,那将死之人头一歪没了动静。

“他、他死了?”蜥女手指一松,攥着的布条落在地,眼里流露出哀伤。

“没有,疼昏过去了。”周宇捡起地的布条,擦了擦自己额头的冷汗。四下漏风的车厢里气温明显已经在零下了,他还能出汗那肯定是冷汗。

小腹的这个伤口怎么处理呢?用水囊里的水冲洗一番后,大都督陷入了沉思。伤口外翻着一层白花花的东西是脂肪,看去好像塞了一团棉花,体内情况不明,如果刺穿了腹腔肯定会有内出血。内出血不止住,最后夺走他生命的会是并发症、全身xing gǎn染和高烧。

别无他法,现在的条件和工具他只能做这么多了,是死是活只能伤者自求多福了。周宇深吸了一口气,麻利地把那人小腹处的伤口处理了一下。

“你、你是个医司?”蜥女怪地问道。眼前之人太多神之处,从最初的变戏法儿到后面的搬动鱼族、蛇族为自己打掩护,再到结识犬族权贵银狡、对重伤之人施予急救。他身的亮点与疑点一样多,让人猜不透、想不通、辨不明。

“不是,我是我,是不一样的烟火。”周宇抬了抬下巴,示意薇娅和蜥女把自己扶起来。

“走,去下一节车厢。在这里不饿死也会冻死。”

“那、那他呢?”

“把他拖过去,若是弃置在这里的话刚才还出手救他干嘛?”周宇翻了个白眼,有的时候他觉得跟牛交流跟女人交流要稍微容易一些。

第八节车厢这里好不了多少,只不过都是活人。看容貌装扮应该是流民,因为没有银狡手下兵士那样统一着装、整齐划一。他们普遍伤得较重,无人交谈、无人走动,一个个摊在地、角落里,哀鸣悲泣之声不绝于耳。大都督从他们身边路过,躲着地横七竖八的手和脚,一些人看去早没了呼吸,也有一些仍在苟延残喘。

是什么人把他们伤得这么重?又是因为什么?

这里前面冷不少,一些窗棱钉凿着长条形木板,下面压着某种薄铁皮,又用麻布垫封了四边边角。但纵是如此也收效甚微,疾速行使的风轮,没有阳光和取暖设备的地下城之间,倒灌进来的寒风冻得人瑟瑟发抖。

“是起义军。”蜥女看着这些人,轻声说了一句。

“起义军?起谁的义,造谁的反?”周宇感到不解,他回头示意二女把刚才拖过来的重伤员找个地方安置。虽然自己倾尽全力施救于他又把他运回战友身边,但仍不能担保他活下来。

临走时,他捏了捏那人的手。刚醒转过来的年人,微闭了一下眼睛表示感谢。

不出周宇所料,第九节、第十节车厢是空的,而且之前的更冷,无法久留。他早想到,如果这里刚才的车厢更适宜养精蓄锐、休养生息,那些起义军的残兵还会挤在第八节车厢里,凭靠简单的防寒措施来抵御低温吗?

“卡尼,我有一点不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走到最后面来呢?”蜥女一看周围终于安静了,才说出心的疑惑。

“我想证实自己的一种猜测。”

“什么猜测?”

“我猜车尾的那人,也是二皮狗口的老猪头同志,已经死了!”

“什么?死了?”蜥女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身皮肤微微泛起皴皱,这是她紧张时的自然反应。

“嗯,二皮狗说他岗以来的十年时间里,从未跟老猪头碰过面,两人自顾自的干活儿。以第六节车厢为分界,前五归二皮狗、后五归老猪头。井水不犯河水,老死不相往来。”

“可是你是怎么知道他已经死了的呢?”

“后五节车厢已经是现在这种模样,如果他没死难道不该出来管一管吗?算不管,算这些舞刀弄枪都是当兵的事儿,那他总得出来维修一下管道、检修一下窗子吧?你看看这里都烂成这个样子了,有修理过的痕迹吗?”

“的确没有。可是,你从二皮狗那里出来预判到了这么多事情?我猜你最初的目的并不是这样吧?”

蜥女是个聪明的女孩,想要瞒她需要精心设计一番。这一点,周宇自然是知道的。其实他的想法非常简单,他想留在车。

为什么,原因有三点:第一,目前来看较安全的地方是这风轮之。而风轮最安全的地方,是二皮狗所在的车头抑或是老猪头所在的车尾。要找一个地方养自己的脚伤,并且让蜥女安心生产,这两个地方绝对是首选。还记得他之前的那个问题吗?他问二皮狗这些年下过车没有,既然没有那说明没有人来换班,也不会露馅。

第二,至于为什么不在当时宰了二皮狗取而代之,他必须要确定车尾处的老猪头是敌是友,别自己这边刚把事情办妥当,躺得巴巴适适的,老猪头寻门来,那不是包子变披萨——露馅了吗?尤其是目下这种局面,噗喜团的堕落先生肯定在发动着各种资源追杀自己,能够有一个密闭空间藏起来简直再幸福不过了。

第三,车不缺食物水源。见天儿你杀我、我杀你、一句话不对路子拔刀相向,没有一天不死人的地界儿,还会缺少盘缠供给吗?算再不济,以乘务员的身份勒索乘客缴一些“费用”没有问题吧?什么,你说风轮从来没收过车票?告诉你,改了。从今天开始,从本人开始,收!每人两根白条儿,别废话。不坐下去!

周宇把自己的想法向蜥女简单阐述了一番。对于他为自己设身处地着想,找一个隐蔽之所生孩子的打算,蜥女其实是十分感动的。但因在江湖游走久了,她的情感表达体系不是那么突出,甚至有一些退化,所以只能用低头沉默和谢谢两个字来表达。

男人有的时候不说,是因为他觉得没有必要说。什么事情巴拉巴拉个没完,自己算不嫌累别人也会嫌烦。有朝一日,需要明白的时候自然明白了。而这一点,正是女人无法接受的地方,她既希望你能够毫无保留、喋喋不休,又希望你老成持重、稳如泰山。

女人,好怪。

周宇的手终于抚最后一节车厢的把手。二皮狗口的老猪头应该在这里了,至于打开以后是一具死尸还是一具干尸,抑或是一个活蹦乱跳的人,他没有十足的把握。现在大都督唯一关心的事情,是能不能说服二人的一人离职去周游世界,而把这么痛苦、孤独、残酷、血腥的工作交给自己。

什么,你说他不会开火车?不用会开,他在第一节车厢借着二皮狗嗑瓜子的工夫,详细调研过了。那里除了三个拉手没有别的复杂设备,想必应该是启动、制动和警示(鸣笛、闪信号)吧。

哐的一声,满怀疑惑的大都督刚推开半扇门,巨大的过堂风灌了进来,固定门的合页丝毫没有任何抵抗,整扇门被卷飞了出去。车速太快,尽管周宇竖着耳朵等了很久,也没有传来丁零当啷车门坠地的声音。

眼前的一切,让三人目瞪狗呆、不敢相信自己视神经反馈回来的信息。

因为,没有第十一节车厢,他们已经走到头了。

更没有在最后一节车厢里的老猪头。

第一百五十四章 梦断十一节车厢

蜥女和薇娅脸的错愕丝毫不亚于周宇,她们无法接受一个像二皮狗那样熟悉游戏规则人口的言辞凿凿,在这里却变成了虚无缥缈和凭空消失。 可她们真的搞错了,二皮狗并不是这个游戏的设计者和裁判员,他只是这里的一个螺丝钉和垫脚石而已。

也许,二皮狗的确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如果他知道并有意将三人骗到车尾,那真相太可怕了。周宇甚至不敢去想。

“走,我们快回去。”周宇向门外张望了一下,看到车厢底部的挂钩有脱落的痕迹,说明最后一节车厢是存在过的,只是被人用撬棍破坏了连接装置,流落到不具名的地方。如此看来,老猪头的生死,自然成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回去哪里?”蜥女从明处走到暗处来,身的皮肤瞬间变黑,站在周宇身旁他误以为是哈利贝瑞,竟然还有一丝小冲动。

“哪里安全回到哪里去。”周宇关车门,拖着残脚走在前面,一步一踮脚看去好像隔壁村得了脑血栓的吴老二。

“车满打满算十一节车厢。哦不对,应该说十节才对。哪一节才是安全的呢?”蜥女的疑问同样也是周宇心里正在盘算的问题。

第一节属于二皮狗,从理论来讲绝对是最安全的地方,不会有人查探到那里。不仅藏一两个人没有问题,算是想在那里颐养天年都是有可能的,除非这趟永动列车需要保养或者添加燃料,这都是后话了。

第二节、第三节是乞丐、流民和小股武装的聚集区,那里鱼龙混杂、蛇鼠同穴,十分不适宜躲避和掩护。第四节是银狡的控制区域,虽然此人看去与自己十分投缘,但并不知根知底,贸然把性命托付于对方显得有些鲁莽,不是周宇的风格。

第五、第六节车厢里是一些贵族和有钱人,要说讲究舒适度和逃亡质量,那边无疑是最好的。可既然都是逃亡了,还讲什么质量?要什么手表?

更何况,他扫了一眼旁边这个孩子和马戏团员工,如何带着二人融入流社会,老高头哦不,高老头(巴尔扎克笔下人物,一个把自己所有的爱都倾注在两个女儿身的面粉商人,希望她们能够跻身名流,最终却以失败告终)都没想明白,自己肯定更琢磨不出个门道儿。

第七节是破败的战场,第八、第九节是起义军的阵地。喏,自己不正站在第十节车厢里嘛!一切因为老猪头的消失,变得更简单了,大都督只要想办法说服二皮狗,自己能独霸风轮的驾驶舱,成为震古烁今的金车藏娇第一人。

“你、你在想什么?不会想在这里住下吧?”蜥女紧了紧衣衫,看了看四外漏风、满目疮痍的周围,脸露出难以为继的神色。

“哦,不、不,我在想一个计划。不过,它需要你来配合完成。”

“什么计划?”

“蜥女,你说你自幼便在噗喜团里了?”

“不算是很小的时候,杜班西亚无人对自己的童年有记忆,几乎所有人童年都是在屠梦城度过的。不知道那残忍之人用什么法子抹掉了我们的记忆,让我们忘记了父母的样子和回家的路。简直是灭绝人寰、恶毒至极!”蜥女狠狠地咬着嘴唇,他口的残忍之人自然说的是火王炽。

“为什么说是几乎呢?”周宇很纳闷这一点。

“这要从最近一百年说起。。。”

“等等,可不可以不要从那么远?”

“为什么?不说清来龙去脉你听得懂吗?”

“哦,那好吧。简明扼要,节省时间。”

“第九十九年。。。”

“我真抽你啊!”

俩人扑哧一声都笑了,在这样的一个境遇下蜥女居然会开玩笑。笑得直不起腰来的周宇突然停住了,他有些想哭。也许,这是蜥女想要把孩子生下来的原因,能够让ta痛快哭、痛快笑、痛痛快快死不了。

原来,自从杜班西亚的人发现火王炽采取人口控制法来奴役他们以后,层出不穷的反叛势力如野草一般萌芽、发展、壮大。但问题在于,这里跟前世一样,属于大杂居、小聚居、多民族混居的一个生态环境,蛇鱼犬虫翼五族从来尿不到一壶去。

所以,结果很明显。他们的初虽好,当然我的初也不差。为了寻求生命存续而反抗,这个出发点站得住脚,繁衍生息本来是人类的天性,应该说是所有动物的天性。一旦被剥夺,人连做动物的资格都没有。

立场虽然统一,但为了争夺话语权也是谁是老大的问题各族心怀鬼胎、阳奉阴违,从来没有真正把脑袋别在裤腰带打过哪怕一次战斗。造成了这样的局面:一股势力兴起,被厝灵的老爹打掉;又一股势力盛行,被厝灵歼灭。周而复始、乐此不疲。

“既然天音城的武装力量把持在厝灵家族手里,而且又具有绝对可以称得一家独大的军事实力,他为什么不干脆除掉五族族长,另立心腹主政呢?”周宇纳闷地问道。

“这个、这个我不知道了。”蜥女摇了摇头,大都督也自嘲式地摇了摇头。问她这么高深的问题,自己也是醉了。如果蜥女答得来,那她不是蜥女而是女版苏利了。

一个被厝灵、五族和神秘势力帕里拾瓜分着的地下大陆;风轮和火轮,两辆永远不会汇合的列车;一股始终没有形成气候、没有形成体系的反对派力量。这样的历史背景下,如何逃出生天、如何选择前路,大都督没有道理不深思熟虑一番。

“让我冷静一下。”周宇闭眼睛、放空自己,想象自己是带球杀入禁区的巴洛特利。不一会儿,他的意识逐渐变得空灵,巨大的天幕、漫天的星斗、周围空无一物,自己站在穹顶之下,呼吸着没有雾霾的空气,双手打开摆出下十字架的姿势。

等等,有了,地图!

周宇猛的睁开眼,脚伤了怎么智商也伤了?自己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地图啊!查看地图!

他急忙从怀里掏出了这个价值连城的宝贝。一张质地结实、绘画精美、入手q弹的纸摆在面前,蜥女不免惊讶地四下踅摸起来,连薇娅都爱不释手。她从来没与看到过纸这种物事。

“这是什么?”

“哦,这是一种图纸。”

“图纸,干什么用的?”

“哎呀,说了你也不懂。来,腾出一块地方,让我把它展开。”周宇所说的腾出一块地方,实际是让蜥女往后退一退,他准备把地图铺开在地。

翻过来调过去地研究了一番,蜥女和薇娅在旁边蹲着任凭寒风刺骨但不敢打断于他,知道眼前的男子是自己活命的唯一依靠,而他正在工作。

杜班西亚大陆反馈在地图的标识标注和地理地貌与库兹和索拉没有什么区别,这是早先大都督在草看时没有发现异常的原因。尤其是那两条蜿蜒曲折最后又回到源头的“河”,周宇此前一直把它们当做是河,现在看来应该是风轮和火轮的运行轨迹图。

当然,周长几千公里、又是地表下作业,如此浩大的工程,想开凿出正圆的地下铁轨道几乎是不可能的,铁几局都做不到。所以在地图会出现这种蜿蜒,也让大都督误以为它是河流。

“难怪,那这些小圆点是车站喽?”周宇跪在地自言自语,脸难掩兴奋之情,仿佛埃尔南·科尔特斯(大航海时期西班牙军事家,人送外号“征服者”,消灭了阿兹特克明)发现了墨西哥。

果然,地图那条“河”跨过索拉和杜班之间的黑暗在命运峰拐了一个弯紧接着又弧形绕了回去。自己和薇娅,正是在捣毁了悲伤的源泉后从命运峰车站登了脚下的风轮号。

按照它行进的方向,过了狻城。当然,狻城在地图没有标注名字,在很久以前也许那里并不叫狻城,而是后来被犬族占领后才重新定义。

接下来,距离下一站命运峰到狻城要近一些。毕竟两块大陆之间的不毛之地是整个轨道最长的一段无间断行驶。周宇脸都贴在地图了,用手指当做尺子不断丈量着两段距离的差异。

五天,这么长。那这么长,大概只需要一天。周宇算计着,也是说明天会到达下一站。放眼望去,地图以索拉西亚十四个圆点为圆心,向外辐射着空间,或大或小。而最北面的那个圆心明显别的点要大、辐射空间更广。

毋庸置疑,那里一定是天音城。两条“河”同时经过的车站只有这一座,也是说如果要换乘必须在天音城下车。

更让他震惊的是,另一条“河”也是火轮蜿蜒向东,在迪克西亚大陆的角拐了一个胳膊肘弯然后回旋回来。原来地图早记载了铁轨的存在,也指明了杜班西亚的出入口,只是自己误认为那是自然现象而已。

不过,即使标注得更明显,看不到运行着列车的大都督还是无法相信这一切。在他看来,明进度表走得不燧人氏族快多久的无主之地,居然存在着两辆地下铁,而且永动着。不是匪夷所思,是天方夜谭。

除了在地图确认了风轮和火轮的轨迹,另一种标志也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那是一种标记为*的符号,在地下城四通八达的络里杂乱无章地分布着。大小不一,其最大的*旁边画了三个感叹号,而另有两个稍微小一点的*旁画了一个感叹号。

这些*代表着什么呢?周宇第一个想到的是某种资源,矿藏、石油、蕴含着巨大能量的晶石一类。如果没有可以提供媲美核裂变释放当量级能源的物质,请问这风轮和火轮是如何永不停歇地奔跑着,还能持续提供照明呢?

是不是可以这么认为,如果能追溯到这一能源的源头,也找到了恢复幽冥山谷动力舱的钥匙,妮卡有救了。想到这里,他一阵黯然神伤。算是得到了电,算是现在打开合金大门,等待他的不是一具望眼欲穿的枯骨了吗?

“卡尼,然后呢?然后我们怎么办?”蜥女看他脸神色一会儿惊喜一会儿失落,不知道他沉浸入何种状态,不得不变着法儿提醒他该做出决定了。

安全,如果论刀枪入库、马放南山,富人区是最安全的,轻易不会有人在那里动手,即便是周围这些起义军,也要考虑到自己背后的势力来自于五族,他们的对手是厝灵和火王炽,不是这些富家子弟。

至于对前路的设计,周宇心里也是七八下,头绪太多不好做决断。尤其是现在老猪头消失了,能够实现鸠占鹊巢计划的目标只剩下二皮狗一个,下一站预计在明天抵达。最理想的打算,是给二皮狗一个无法拒绝的提案,让他主动让出驾驶舱,在明天下车。

如何做到呢?

“我们去第六节碰碰运气。”周宇打了个响指。

“第六节车厢?那不是富人区嘛,去那里干什么,自取其辱?”蜥女的面皮瞬间变得透明,甚至可以看到皮下的肌肉纤维和血管脉络,十分骇人。

大都督很理解她的心态,自有记忆以来一直通过蹂躏自己的**来愉悦别人,尤其是这些富人,使得他们在蜥女的眼无异于牛鬼蛇神和洪水猛兽。与其与这些人打交道,她自觉不如待在第七节里陪伴战死的几十名起义军。

“非也、非也,不仅不是自取其辱。我倒要赚个盆满钵满。”大都督的眼里泛着精光。

初到杜班西亚,除了凭本事赢来的两百根白条儿,其一百还送了二皮狗,剩下这些是他、薇娅、蜥女三人的全部家当。不想想办法开源节流、创产增收,最后定是要客死他乡、魂断街头。

自古不怕人有钱,有钱人怕遇老千。大都督心里盘算着最重要的两件事:第一是安全地活下去;第二是想办法赚钱提高生活质量。从第五、第六节车厢过来,看着那些横眉冷对、对自己不屑一顾的富家公子哥和大小姐们,大都督是多么渴望自己也能穿狼皮大衣,也能吃热乎乎的烤鸡而不是炸大虫子啊!

退一万步讲,自己一个人吃苦无所谓,奴隶营他又不是没待过,熬苦役一熬是半年多大都督跟谁诉了一声苦,又挤出过一滴眼泪没有?

没有,他是怕薇娅和蜥女吃苦。一个孩子、一个孕妇,相信自己才选择追随自己。要是给她们都凑不一顿饱饭,那自己真不用活了,直接打开刚才让他惊愕的车门跳下去正合适。

第一百五十五章 拍卖冠名权

这次倒了过来。 周宇忙三火四地冲在前面,蜥女和薇娅不得不三步并作两步才跟得他。她们惊讶得发现不知道是什么力量在前面吸引,能让踝骨重伤之人行走如飞。如果有,这种力量一定非常强大。

起义军的残部仍在第八和第九节车厢里苟延残喘、半死不活,完全不在意他们去而折返。路过他救治过的那人时,周宇特地蹲下来号了号他的脉,虽然还在昏睡但脉搏绵长有力,看来死不了了。

满地死尸和已经干涸得发紫,踩在面粘得很的血渍依旧是第七节车厢的主题,不同的是这次通过时他嗅到了空气更为浓郁的血腥味,凝固在整间车厢里,让人心惊肉跳。周宇的手压在门把手,深深吸了一口气。呼,准备好了,登场!

不出所料,一个一身碎布条、手和脸甚至刚才又多出了一些血渍的年轻人再次出现在官宦和富人区里。鄙夷的视线简直不要太多,多得不能再多了。不过周宇并不在乎,不管是什么目光,只要集在他身好。不怕你不买,怕你不看,只要你看我保证你动心。大都督没干过销售,还没被推销过吗?

咳、咳,他假意干咳两声吸引全场的注意力。扫视一番,车厢内大概有七八十号人。富人区果然不一样,连人均占地面积都其他节车厢富裕一些。大都督纳闷他们是如何保障自己行使富人权的,说到打打杀杀他们能斗得过下车的鱼族、蛇族,还是能斗得过后面的起义军呢?

原因只可能有一个,有一股力量在庇护他们。不过这些现在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如何把他们套住。进了我的屋,是我滴银儿啦!

“啊,喂喂喂、喂喂喂!”周宇一边拍着巴掌,一边做出了试音的动作。

“各位女士、各位先生,雷地丝安得剪特慢!在下有一件事宣布!”众人一看此人站在车厢尾部,虽然行事乖张、外表狗血,但身散发出一股不容置疑的朝气,于是一个个放下眼前的侍弄,不由自主地聚了过来,想听听他有什么高论。

“谢谢各位站得这么高、离得这么近,听我说书啊!在下奉杜班西亚地区风火轮营运有限责任公司董事长特不靠朗普大人的委托,在此举行拍卖会。”说完,周宇顿了顿,慢慢地巡视了一番,确保自己这段话每人都听懂了。

部分gāo gān zi di窃窃私语起来,显然是互相确认着眼神和信息,有没有谁的路子野听说过这位特不靠朗普是何许人也。一个个地摇头沉思证实了大都督的猜测,他们即使不知道也不好当众质疑,那会显得自己很无知。这种情景简直屡试不爽,记得郑渊洁老师曾经在作家联会玩过一手,害惨那些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假作家。

“哦,此次拍卖的物品有三样。。。”

“等等,拍卖是什么?”有人终于憋不住,问了第一个问题。

“这位老兄问的好,这么有胆识、这么有魄力、这么gāo zhān远瞩,想必你一定是五道口职业技术学校毕业的啦!”

“所谓拍卖啊,是我拿出一件东西展示,各位看好了可以出价购买。张三喊八百,李四可以喊一千,隔壁老王更可以喊两千,价高者得之。拍卖结束后,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两不相欠!”

“切,说得轻松。我们凭什么相信你,先不说你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拿出来拍卖,说你这个贱民有什么资格站在我们间侃侃而谈?”一个打扮狐媚的女子掩着嘴讥讽他,虽然声音不大但由于她嗓音尖锐、措辞刻薄,所有人听得真真切切,一字不落。不少人跟着附喝,可见找茬女找到点子了。

不过这些难不倒大都督,他在打开这扇门的同时已经合计好一套完美的计划。如果失败,只能说明自己命该如此。

“在下只要说出自己的名字,各位便会给些许薄面喽!”

“薄面?免不了一顿好打吧!”

“哈哈哈,无知鼠辈!”

“贱民,快滚!”

“带那个能带来无尽厄运的孩子,滚吧!”

“别急、别急嘛,各位。”大都督依旧保持着风度,微笑着将双手下压,做了一个请肃静的手势。

“在下老猪头!”

“什、什么?”

“你、你是老猪头?”

周宇十分确认既然二皮狗在风轮甚至所有乘车人心是如此关键的一种存在,为什么老猪头不是?老猪头应该是,尤其是对于后面几节车厢。

这是他的第一赌。首先,他赌老猪头不是最近消失的,而是消失有一段时间了,在所有这一圈乘客登车之前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所以在座的无人有幸一睹尊荣。

大都督迈出如此大胆的一步是有原因的,黑色的头发、带着一个孩子和一只母变色龙,任谁都不敢小看。而老猪头三个字绝不是听去那样俗套普通,要想驾驭这个名字必须要配备复杂的过往和惊世骇俗的出身,因此对于周宇来说这个角色简直合适得不要不要的。

“你怎么证明你是老猪头?”突然有人在后面吼了一嗓子,说出了所有人的疑问。把三人围在间,裘皮热袄下的肥男瘦女们一个个不住地点头,示意问得好。

“这还用证明,凭我来来回回穿梭于这些车厢之间。如鱼戏水、探囊取物,如入无人之境还不够吗?如果你们还觉得不够,可以去第一节车厢问问二皮狗。”周宇翻了个白眼,狠狠瞪了那人一眼。

那人吐了吐舌头,显然对自己多嘴被怼回感到些许尴尬。周宇自知对待这些欺软怕硬的家伙绝不要太柔嫩,二皮狗都是那个德性了,老猪头能和蔼得了吗?不给他一个梅花大坐算便宜他了。

“前面车厢的碎鲎、伏蟒、堕落先生和银狡大人怎么样?不知道有多牛逼,我还不一样谈笑风生?你们这些富家子too easy,naive!”大都督情急之下,把二十多年前的梗都重新包装、炮制出来了。

虽是密闭车厢,但也是一个小型的社会,具备典型的社会性结构。富人们在任何一个时代,最关心的都是自己的人身安全、财产安全和地位安全,所以他们醉心于插手和干预体制、法制以及影响周遭的人群。

基于这种考虑,大都督毫不怀疑他们每个人车伊始对周围形势和环境进行了详尽的调研,当然也获悉了绝不少于他的信息碎片和细节,对于碎鲎、伏蟒、堕落、银狡等有可能对他们安全构成威胁的实力派人物了如指掌。

短时的沉默,短暂的试探。片刻,又是新一轮的交头接耳、热火朝天。

“怎么样,各位大佬,有兴趣吗?”

“你先说说你要卖什么东西?”一个顶多二十出头的男子问道。周宇看了他一眼,此人眉清目秀,眉宇露出一丝阴柔之美,身着裘皮大氅,显得格外富贵逼人。

“第一样东西呢,在下要卖这第六节车厢的名字!”

“名字?名字怎么卖?”

“这不是开玩笑吗?车厢的名字?”

“哈哈哈,老猪头你是不是疯了啊?”

在一阵嘲笑、讥讽和谩骂,周宇微微摇了摇头。

“敢问这位才俊姓甚名谁啊?”大都督伸手指了指刚才问话的裘皮男。

“才俊不敢当,在下翼族柔蜻。”

“好名字,人如其名,的确柔情!”周宇心里暗自好笑,名字都这么弱水三千,想不把他当娘炮都难。

“请问如果在下用朱笔把这车厢内里厚厚地刷三个字——柔蜻厅,会怎么样?”

会怎么样?是啊,在座的俊男靓女纷纷低头沉思。从来没有人这样做过,也没人敢提出这么大胆的想法。

“我告诉各位结果。结果是,每一个坐在第六节车厢里的人都会记住柔蜻的名字,都会知道翼族有这样一号人物。说句不好听的,即便你死了,什么都没留下。而你的名字还随着这辆地铁继续狂奔,你永远都在世界留下了烙印。”

众人逐渐收声、噤声,认真思忖着老猪头所说的话,仿佛不再看轻他,也没人敢再骂一句疯子。

“你们想想,每天有多少人坐在这里,每个月又会有多少人坐在这里呢?要想出名、要想发达、要想造势,没有任何方式买我老猪头的冠名权更快!”

说到这里,周宇两只手在空做出一个闭合的动作,像指挥家完成了一场优秀表演后自信的收关。广告这种宣传方式的出现在无主之地的确稍显早了一些,不过大都督相信只要营销做得好,没有卖不出的东西。

“可是我为什么要让别人记住我的名字呢?”柔蜻虽然看去冰雪聪明,但是问出来的问题一个赛一个的白痴。

“你有很多个理由买下它。第一,冠名以后更多的人记住你,也记住了你的宗族,对于你们做生意、行走江湖、提高社会影响力甚至开展公益事业都大有裨益。”

“第二,如果你买下冠名权,也可以要求不写柔蜻厅。按照您的要求,顾客是帝,只要五个字以内,我都可以满足你。如,妮卡我爱你、今晚打老虎、我爱一只柴,论到求爱和骂街,我跟你们说,没有买下冠名权更经济实惠、更以小博大的方式喽!”

“第三,也是最最主要的。我来问你,柔蜻老弟,你或者你们翼族有没有死对头啊?”

“这个嘛。。。”柔蜻眼睛似动非动地向右侧瞟了一眼,一个长得酷似哆啦a梦里胖虎的矮胖子一直在用朝天的鼻孔看着他,膝盖处两个佣人忙不迭地给他锤着腿。

了解、收到,他是你柔蜻的对头喽!

“有对头不要紧,谁和谁不是相爱相杀的关系呢?你所要做到最主要的一步,是防止你的对头买下冠名权。一旦这个广告位归他所有,好嘛!天下大乱喽,他想写你吃屎都可以。哎呀,想想可怕,每一个坐在第六节车厢里的人抬头看到五个大字:某某在吃屎。画面太美丽,我不敢去想象啊!”

说到这里,周宇紧忙用双手捂住了眼睛,从指缝看眼前这些金元宝们的反应。

果不其然,有人松动了。尽管更多的人还是抱着观望的态度,但只要有一个人动心,他不愁场面不乱。这也客观证明了一句话:一个好的说客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还要强大。

“老猪头,你、你这名字卖多少钱?”柔蜻看其他人还在合计、谋算,自己要不拔个头筹有些对不起老猪头的耳提面命。

“这个嘛,在下今天拍卖的东西,是没有底价的。请柔蜻大人出价吧?”周宇做了个请的手势,不是他不想设起拍价,是他根本不知道在杜班西亚大陆什么最值钱。

“好,那我、那我出五条鱼。”

五条鱼?是五个奴隶,这一句话在车厢里引起了不小的骚动,有人慨叹三个字能换五条鱼,也有人质疑这出价是不是太低了些。

“十条!”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从胖虎兄那边传来,虽然声音不大但毋庸置疑,充满了轻蔑挑衅之意。胖虎瘫坐在自己的椅子里,丝毫没有起身应战的意思,仿佛对付柔蜻这种小菜完全不需要拿出态度。

柔蜻咬了咬嘴唇,恶狠狠地朝那边瞪了一眼。

“十五条!”

“二十!啊哈哈——”那人不仅连眼皮都没抬,甚至还打了个哈欠。旁人一看叫价伊始,两位实力派人物卯了,不是好戏演是什么,今儿算是来着了。一个个脸红脖子粗地跟着起哄、幸灾乐祸地叫喊,真个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刁蚕,你小子是不是存心找我麻烦?”柔蜻抵不住了,转过去当众质问胖虎。原来此人叫刁蚕,可把周宇吓了一跳,以为貂蝉从黑洞下来掉到了这里。算貂大姐脸着地了,也这货强一百倍啊。谐音,一定是谐音。千万不要有任何联想,否则这个礼拜都吃不下东西。

“柔蜻,你他妈是瞎子还是聋子?你让周围这些人断一断,我哪里找你麻烦了?我是踢你、打你还是骂你了?真是自作多情、自讨苦吃!”刁蚕虽然胖了一些,可嘴皮子灵活得很,几句话喷出来,大都督立马做出判断:柔蜻不是这小子对手,难怪他来询价,原来是被周宇的那句“慎防对头买下”给吓坏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泾渭分明

不过此时最难过的不是柔蜻,而是想出拍卖这个点子的大都督。你说你们出什么不行,没有钱你可以出粮食,没有粮食你可以出不动产。退一万步讲,没有不动产你还没有股票、期货、玉器、字画这些吗?

非要给我“鱼”,走了这么多地方大都督能不知道鱼吗?哪里是奴隶,是一张张嘴啊!好家伙,您大笔一挥二十个奴隶划到我的账面,老子特么得卖多少东西能养得活他们?

“稍等、稍等,稍安勿躁,各位老爷。请听在下一言哈!刚才忘了说明一个附加规则啊。在下拍卖这个冠名权,不收活物哈不收活物。我这里这么大点儿地方,您若是把鱼都摆这儿,其他乘客还坐车不坐?”

众人低头思考了片刻,觉得老猪头说的有道理。的确,一个天天跟这些铁皮做伴儿、半辈子不下车的人你给他二十条鱼干嘛用?

薇娅在他身后紧紧拽着衣襟,面对眼前这些道貌岸然的衣冠禽兽,小丫头实在搞不清楚究竟什么是正义,什么是邪恶。她甚至怀疑,大都督也是一个无恶不作的坏人。

“卡尼,不如直接要索栗。”蜥女贴过来,轻声在他耳畔耳语了一句。

索栗、索栗是什么?周宇挠了挠头皮,此时不是他发问的好时机。不过蜥女既然给了他建议,一定是建设性的,绝对不会害自己。

“柔蜻老弟,这个冠名权你愿意出多少索栗?”

听周宇说到索栗,有些富人脸露出得意之色,眉飞色舞之情溢于言表;而另有一些唉声叹气、神色失望。

“好说,如果是索栗的话,在下愿出十袋。”柔蜻眼神阴冷地瞟向刁蚕,大都督不知道他想传递给对方一个什么信号,但总觉得提起索栗仿佛正了柔蜻下怀。

刁蚕一抬手,示意左右两个仆人停手,他头一次把脸放垂直,从椅子坐起来,正视眼前的所有人。周宇仔细观察了一番他的面相,说他帅绝对谈不,但此人三十岁左右的年纪,白面无须、小眼单皮,两只耳朵蒲扇一般粘在肥厚的双颊两侧,看去像极了一尊行走着的弥勒佛。

“我说柔蜻,你不要打肿脸充胖子,你那点儿心思我会不知道吗?算为了她,你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跟我斗,算你老子来也不是对手。”刁蚕眼神似是在车厢内游走,停落在柔蜻脸时露出了冰冷的杀意。

全场噤若寒蝉、鸦雀无声,周宇感慨算都是富家子弟原来也是有高低贵贱之别的。看看人家刁蚕公子,哎呀这个名字叫起来真别扭,叫刁公子吧。刁公子一出马,这气势、这气场、这气度,泰山压顶、非寻常。大都督猜测,无论他的背景身份、社会影响还是家族实力都应是本节车厢乘客的佼佼者。

“我、我不跟你扯这些口舌之争。你、你开价吧!”柔蜻一看对头站了起来,而且来势汹汹、直接亮剑,自己说什么也不能在此刻怂了。但微表情出卖了他,周宇发现他有些胆寒。

“十袋索栗?我出一百袋!”刁蚕掷地有声地说出。此话一出,全场人的嘴巴都张得老大,互相用眼神跟同伴确认自己的听力系统是不是出了问题。

“嚯!”连站在周宇身侧的蜥女都发出了一声惊呼,可见一百袋索栗是一个天数字。

“你、你,刁蚕,咱们走着瞧!”估计是被刁蚕一口价喊爆了表,柔蜻直接被pk出局,无力接招。不过这小子身倒是有着公子哥标配性格特点——死鸭子嘴硬。打不起我躲,躲不起我还不会骂你吗?反正老子是不吃亏。

甩完这句话,柔蜻重重一拳砸在厢壁,面色铁青地把裘皮大氅一紧,带着跟班转身离去。砰的一声,他竟径直去了第五节车厢。

“一百袋索栗、一百袋索栗。还有没有出价的了?一百袋索栗、一次;一百袋索栗、两次;一百袋索栗、成交!恭喜刁蚕大人、贺喜刁蚕大人,这第六节车厢的冠名权是您的啦!您随时可以要求在下兑现。”周宇巧舌如簧、口吐莲花,虽然场面被刚才的龙虫斗搞得死气沉沉,但有他这个活宝在,现场很快恢复了火爆热闹的气氛。

刁蚕眯缝着本来快找不到了的小眼睛巡弋了一番,车厢里所有人的眼神都唯恐避之不及。大都督暗自叹了一声,唉!特么还有人敢出价吗?这不是强卖,是强买啊。他还以为自己是个控场之人,没想到自己只是个配角,处心积虑设计的这么一出戏,主角是人家刁蚕大人。

“哈哈哈,好玩!好玩!好久没有这么好玩的游戏了。老猪头,不错!我喜欢你!刁蚕喜欢你!”胖子边开心地笑着,边用力拍着巴掌,痛快之情溢于言表。

“呃,老爷您开心好、开心好。小的、小的是小人物,无名之辈、微不足道。感谢、感谢大人慷慨解囊!”周宇一边拍着马屁,一边擦着额头的冷汗。不带刀不举枪的,怎也如此凶险!

“卡尼,你、你知道一百袋索栗意味着什么吗?”蜥女操着惊恐的语气在他耳畔轻语,手却狠狠在他手心里抠了一下,差点抠掉他一块肉。

女人怎么都好这口?有nuè dài倾向?意味着什么,还能意味着什么?你说、说出来,吓不死我我是你生的。周宇没说话,用眼神把这两句话送给了蜥女,也不知道她能不能解读。

“你能不能不说话?”大都督借着讪笑的机会,乜着嘴警告蜥女,千万不要坏了好事。

“老猪头,一百袋索栗,没问题。我刁蚕既然说了一个子儿都不会欠你的,什么时候要用你拿这个,去蜿城找我。”说完,胖子从怀里掏出来一块玉佩似的东西,递给周宇。

大都督双手接过来,分量不是很重,入手暖暖的,材质并非金石。他举到灯光下定睛一看,暖huáng sè的飞碟形状物里有一只栩栩如生的蝴蝶。

这、这是琥珀!周宇大吃一惊,这是一块地地道道的虫珀。造型精美、打磨圆润、晶体流金、通透度极高,一看是极品的极品。

“刁公子破费、破费了!”周宇脸笑开了花,嘴口花花并不妨碍他以最快地速度把琥珀收入囊。

“老猪头,不知道你要拍卖的另外两个东西是什么啊?刚才不是说有三样吗?”刁蚕显然没玩尽兴,刚拉开架势赛结束了,让裤子都脱了的刁大爷如何能接受?他巴不得老猪头再拿出什么花样,给无聊的旅途添几抹欢乐。

大都督心里嘀咕,你是欢乐了、开怀了,可老子我却不知道是赚了还是赔了。到现在,还不知道索栗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别最后搬回来一看,是两车皮铁矿石。算是金矿,让我怎么开采?怎么炼?用牙啃么?

“公子莫急!”周宇盘算着,这小子想玩那咱陪他玩下去,没问题。反正对于自己来说,这是一本万利、无本生意,多少都是赚。可眼下众目睽睽,得先把之前那笔账结了才好开下一局不是?

“刁公子买下第六节车厢的冠名权,请问要写些什么呢?小的这去准备。”大都督嘴说得好听,准备什么?无非是去后面车厢找些死人的衣服,蘸着还没干的血渍回来,在墙胡写乱画一番交差。试问到时候满屋子的血腥味儿,哪个人还愿意在这样的车厢里长时间逗留,反正周宇是不肯的。

“不急不急,在下也没有想好。况且写字画画这些本事,猪头兄不见得在行吧?不如等到下次风轮靠站蜿城的时候,我派两个画师来,好好作业一番?”脑满肠肥的刁蚕眨着眼睛,似是询问、实际告知的意味更明显。

“那自是最好、自是最好。”还是人家有钱人有品位,买了广告位不能让你胡写乱花,再说我也看不见,万一你耍诈怎么办?这一招派画师来现场画的伎俩,真的是高、实在是高。周宇不得不佩服刁蚕,头脑快、技术好、威风凛凛、器宇轩昂,算去了蓝翔也一定会成为优秀毕业生。

“老猪头,把你剩下两样东西拿出来,我瞅瞅。你可千万别告诉我,剩下的是第五节、第七节车厢的名字。既然卖了这一份儿,请别打同一个心思。”刁蚕说得轻描淡写,实则话里有话,明眼人一耳听得清楚明白。

人家的意思是,你既然卖了一个,其他的不要卖了,否则乱七八糟的十一节车厢十一个名字,乱都乱死了更别说价格参差不齐,容易产生混乱局面。到时候,拿到钱还是拿到裹尸袋不好说了。

周宇知道他是在温柔地提醒和威胁自己,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本来他也没打算同样的坑跳进去两回,如果是那样的话,有劲吗?好玩吗?无聊不无聊?

“各位、各位,在下拍卖的第二件商品是。。。”

砰的一声,门廊处传来响声,所有人齐刷刷地回头看过去。

“等等,这么好玩的事情怎么能落下我呢?”一个声音幽幽地从门外飘进来。

通往第五节车厢的门又被打开了,这一次却没有再关。窸窸窣窣随着一个华服少年进来的,足有六七十号人马,把本来空间不富裕的车厢挤了个水泄不通,仿佛春运期间的北京站。

“让一让!麻烦让一让!”

“让开,你踩到我脚了!”

“尼玛,别推、别推好嘛?”

周宇刚才还有一个大约五平方米左右的表演场地,可以伸胳膊蹬腿、尽情表演。可这票人一挤进来,好嘛,直接把他挤到刁蚕面前,俩人面对面了。

车厢里嘈杂一片、人声鼎沸,场面却十分清晰。一拨是刁蚕和他的马仔们,抱着膀子站在大都督的左手一侧;另一拨是刚才进来、说话冷幽幽的男子,他身后站着满脸愤恨的柔蜻和十来个富家子弟。第三拨,自然是第五、第六两节车厢里看热闹的吃瓜群众。sān gu shi li泾渭分明,井水不犯河水,愣是在车厢里腾出来三条无人触及的分界线。

大都督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原来柔蜻是去搬救兵去了,这个他还要年轻几岁的少年郎是他的救兵吗?周宇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孩子顶多十七八岁年纪,尖脸尖下颌、长长绿发如水银泻地一般柔和地披在肩头,皮肤白里透红、身材紧致匀称、穿着雍容华贵。虽然是个男子,可耳朵打着耳洞,耳孔、脖颈、手腕叮叮当当挂满了金色饰品,处处彰显着自己与众不同的身份。

“嗨,我还以为是什么人呢,这么大排场!”刁蚕扫了一眼,扭过头去,头不抬眼不睁地说道。

“刁蚕,你小子是不是太狂妄了?”

“狂妄?谈不、谈不,我还没有开始狂妄你吓跑了,很没趣啊!”刁蚕摊了摊手,摆明了是欺负你,即使搬来了救兵老子也吃定你了。被他一回怼,刚说了一句话的柔蜻又被顶了个大红脸。

“刁蚕,做人给自己留点后路。我已经尽量克制自己,可你依旧不依不饶。你死了多少人不知道吗?”少年说了进入第六节车厢以来的第一句话,声音委婉但神色凝重。

“哈哈哈,蜂。死几个人、流几滴血,你以为我怕了你了?你有个狗屁本事,不也是玩玩借刀杀人的把戏?我堂堂虫族怕了你们翼族不成?可别忘了,地下是我们的地盘。论到老祖宗,没你们什么事儿!”刁蚕满脸地不屑一顾,完全没有把对手放在眼里。

听他说完,虫族的公子哥们一阵喝彩、起哄,翼族那批人一个个脸红一块、白一块的,显然在气势被人家将了一军。

“哼,小人得志。今天我偏要跟你斗一斗。”名为蜂的少年把外套一脱,一把甩给身边之人,怒不可遏地盯着大都督。

周宇心里有些发毛,干嘛这么看着我啊?你俩不是斗吗?又不用我当裁判,最好给你们每人发一把刀,锁在第七节车厢里。真刀真枪、不死不休。

第一百五十七章 贵宾休息区

刁蚕完全没有因为对方来人自己小十岁有余口下留情,反而更为咄咄逼人、变本加厉。 可见,虫族和翼族之间的矛盾已经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

周宇突然有一种预感,第七节车厢之所以发生了惨烈的战斗也许与他们二人有关。血洗起义军的一方难道是?大都督眉头一皱,整趟列车有这个武力的只有一个人——银狡大人。

可是银狡是犬族人,为翼族出面战斗不合规矩啊?除非、除非。。。一个念头闪现在周宇脑海里,这个职业自古以来经久不衰、喜闻乐见。

那是:雇佣军。

“老猪头,你叫老猪头是吗?”蜂冷若冰霜地问道,语气不善、盛气凌人。

周宇本是个顺毛驴,但既然打开门做生意来者都是客不是?怎么能挑客人呢?所以,他收拾好给这小子一嘴巴的冲动,立马换一副大爷您来了的表情凑了过去。

“蜂老爷,正是在下。不用那么客气,您叫我猪头可以啦!”

“咳、咳,老猪头你卖的是什么?”蜂清了清嗓子。

“哦,在下今天拍卖三件商品。第一件是这节车厢的冠名权,已经被旁边这位刁蚕老爷以一百袋索栗的价格买到。”

蜂白了一眼两米开外的刁蚕,哼了一声。

“第二件是什么?”两只手叉腰的蜂完全不考虑其他人的感受,仿佛车厢里有权利发问的只有他自己。

“哦,第二件、第二件是。。。”所有人都竖起耳朵,生怕自己听漏了或者听错了,尽管他们知道今天这场大武自己登不了场。但你回去跟人家吹牛,也得吹得靠谱是不是?所以,细节、细节很重要。我为什么选择相信自己的一个小学同学,尽管他屡次在酒后说自己曾经跟pu jing摔过跤,原因是他把细节描述得很清楚,包括pu jing哪里有伤疤、穿什么袜子、当时说了什么。

“第二件商品是本车的vip贵宾服务!”

贵宾服务?贵宾服务是什么?一听到老猪头说出第二件商品,三拨人马各自寻找着自己的同伴水*融起来,一个个假模假样好像自己很懂的样子。

“各位,请安静。容在下详细说明一番,所谓贵宾服务是无论什么时间、无论哪一站,只要你出示了这个vip币,我和二皮狗会为您或者您指定的乘客提供贵宾服务。”

“这个贵宾服务都包括什么内容呢?不会是捏捏脚、捶捶背这么简单吧?我们自己有带下人呢!”这一句却是柔蜻抢在众人之前问的。

只见站在最前面的蜂凌厉地瞪了他一眼,显然在嗔怪他多嘴。也是,你小子活该被瞪,我看人家蜂少爷已经够给你面子了。要是我,非当众给你一个大耳瓜子。

论身份,你是人家小弟,当众受辱后去搬救兵。对不对?你老老实实认怂,不要多嘴多舌。

论礼数,人家站在前面,显然是一票公子哥的老大。老大没说话,你跳出来干嘛?你聪明、你会说话!真应了那句:领导夹菜你转桌、领导开门你车、领导讲话你唠嗑、领导小蜜你先摸!

周宇叹了口气,唉!柔蜻兄,自求多福吧!

“当然不是,我们所提供的贵宾服务。第一项是全程帝王级享受,单人间乘车。”

“什么?单间?”

“一个人享受一节车厢?”

“我靠,不会吧!这也行啊,这么大手笔?”

周宇举起一枚金光闪闪的钱币,那是他从库兹西亚一路揣在怀里带过来的几枚fd币的一个。

“老猪头,没开玩笑吧?你有能力清空一节车厢来做这个生意?可别海口夸出去了,没有那个金刚钻呐!”刁蚕接过话来,提醒的味道更多一些。

“各位老爷敬请放心,我已经跟二皮*量过了。一旦贵宾登车,我俩挤到一节车厢里,腾空车头或者车尾的一节,专供贵宾一人享受。当然,你要是想带老妈子、管家、三陪小姐或者棋牌乐好友同行,那是您的自由也是您vip的权利,我们都不干涉!”

“当真?”

“金子还真!哦,对了。除了单间以外,我们还有专属于您的表演团队。来,看看这个!惊艳绝伦、震古烁今变色女,有没有?有木有!”周宇连忙把身后的蜥女拉了出来,在强光之下,蜥女变得越发透明,而靠近周宇一侧的皮肤又略显黝黑。

“再看看这个,天籁童声、小银河歌舞团当家主唱薇娅,如果我没猜错各位都没见过孩子吧?对喽,孩子!是杜班西亚的稀有货,任何金银财宝都要珍贵。如果你买了这个vip服务。看见没,这孩子专门为你一人表演,歌舞、绘画、书法、架子鼓、小提琴、奥数、英语口语,应有尽有、无所不能。寻找儿时失去的记忆、追忆似水年华,靠这个服务喽!”

“当然您还享受到下车提醒、morning call和每日免费清扫等多项充满附加值的服务。这钱可谓花的值、真值、太值了!不说别的,这孩子和艺人,都是我和二皮狗花高价从堕落先生、噗喜团那里收购来的。老话讲的对,没有付出没有回报,要想得到必先失去。我们俩本着服务于乘客、忠实于乘客、您多想一步、为您多做一丝、替您多承担几分的初衷,一定要让各位感受到宾至如归、家在眼前的感觉。正所谓海内存知己。。。”

周宇说得ji qing澎湃、斗志昂扬,实际这个东西最大的卖点是一个——单间,而且不侵占别人的地盘。现在第十一节车厢平白无故消失了,不过大都督有百分之二百的信心能够用钱说服二皮狗把自己的那节腾出来做生意。

你问二皮狗为什么自己没想到这一点,那是因为他没早一点遇到周宇,早遇到他早瘸了。我跟你说,他要是早遇到大都督,可能都把这趟车卖了。

单间、杂技表演和与孩子近距离接触这些内容都是具有极大杀伤力的武器,蜥女从这些公子哥眼睛里流露出来的那种希冀看得出来,绝大部分在场的人都动心了。

不过,现在不是一个人、两个人的事情,现在是两股哦不,sān gu shi li之间的龙争虎斗。谁敢第一个喊出价格,谁是众矢之的。

“二十袋索栗!”蜂淡淡喊道。

在场观众有些错愕,不会吧?蜂是不是搞错了,一个车厢的名字还卖到一百袋索栗呢,拥有这么丰富内容的贵宾服务只值二十袋?他到底怎么想的。

周宇皱了皱眉头,此刻他不好说什么,总不能当众让蜂说一说你给出这个价格的理由是什么吧。既然咱开口说没有底价,人家算是喊出来一坨屎的开价,也不能驳人家面子。况且,拍卖这种事要往后看、往高处看,最后落锤的那一刻才是正经,其他的都是云烟。

“三十!”刁蚕揉了揉眼睛,饶有兴致地陪了来。大都督早料到这小子不可能善罢甘休,他不是来买东西的,而是来找乐子的。对面的蜂和柔蜻他们也没有购物的心思,人家是来找茬子的。

好嘛,一伙找乐子、一伙找茬子。今天这场拍卖啊,有得瞧喽。周宇站的腿疼,指了指旁边,薇娅识相地搬来一把椅子。大都督自知在这种场合,人家主顾们都站着自己坐着肯定不合适,但他的伤脚实在有些不争气,于是他把椅子调转过来,用双肘拄着椅子背,弯着腰继续主持拍卖会。

“五十!”

“七十!”

“一百!”

“一百二!”

两人交锋的第三个回合突破了一百袋索栗,周宇心里乐开了花。这帮富家仔既然想玩,老子陪你们个痛快,也许千百袋索栗对于你们来说并不重要,毛毛雨啦!但是对于身无分、穷困潦倒、走投无路、举目无亲的大都督三人来说,这钱是能救命的。

。。。。。。

“三百!”

“三百二十!”

当蜂喊到三百二的时候,刁蚕挠了挠头皮,伸出手不耐烦地摆了摆,意思是玩蛋去吧,老子不跟了。这一场,竟然是翼族赢了。

不过周宇是可以理解刁蚕的,看去这个vip贵宾服务含金量很高,其实它并不实用。尤其是对于那些并不常年坐车的人来说,三百二十袋索栗并不能说花的很值。

您想想看,一年半载用不一回,算用了也无非是赶路的几天安静一些、地儿大一些,但也少了很多与人沟通、与人玩乐的机会。要不带仆人奴婢,可能连个说话的都没有,受的是另外一种洋罪。

反观刁蚕的一百袋索栗花的还是较值的,我人来不来,想要表达的思想和话语都会渊远传播下去。这是一种实打实的获益,相起来贵宾服务有些虚幻了。

“还有没有人出价了?还有谁——三百二十袋索栗、第一次;三百二十袋索栗、第二次;三百二十袋索栗、成交!”

“好、非常好!感谢蜂大人、祝贺蜂大人!快人快语、快刀乱麻,这枚vip贵宾服务纪念币是您的了。从下一次登车开始,您可以无限次使用这枚硬币。您放心,我所承诺的服务项目只会更多,绝对不会缩水。猪头二狗、天下我有!”

说着,周宇把手里的fd币毕恭毕敬地交在蜂手,仿佛那是奥运会传递的火炬。蜂首次看到这样造型的硬币,也是好心大起地盯住了把玩。

作为定金,蜂也从兜里掏出了一个物件递给周宇,让他妥善保管。如果想要提取三百二十袋索栗,持此物前往鹰城或所有翼族控制的地下城,都可以自由兑付。

周宇把东西放在眼前扫了一眼,竟然是一颗祖母绿色的钻石,足有鸽子蛋大小。乖乖,这东西能拿回去吗?要是拿回去卖掉,可直接财务自由了。

“好了,各位乡亲、各位父老、各位圣水湖畔的村民们。今天咱们济济一堂、欢乐一家,来的都是客、聚的都是缘。对不对?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有没有?”

“好!”

“说的太好了!”

周宇纳闷了,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这些人仿佛听懂了一般,有些人竟然还与旁边的人用力握了握手。

“所以呢?”喜得第二件藏品的蜂抱着膀子问道。

“所以在下要公布第三件商品了!”周宇清了清嗓子,扫视了一圈,确定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了过来,没有一个掉队才拿好架势、摆好样子。

“呃——蜂兄,你说在杜班西亚你最肯为什么花钱?”周宇大喘气了一番,竟然先低头问了个问题,把在场这些公子哥气得一个个吹胡子瞪眼的。

“花钱?只要是与众不同的东西,都值得花钱!”蜂哼哼着答道。看来,这位少爷从来没有为钱发愁过,只要能够彰显自己的地位和血统,多少钱都值得花。

“刁蚕兄,您觉得呢?”

“我觉得只要让自己敌人感到不舒服,多少钱我都愿意出!”

嗨,这俩少爷真是驴唇对了马嘴。一个是标新立异,一个是打击仇敌。让大都督这通推销卖给谁去?

“呃,是这样。两位老爷,各位老爷,所有老爷们。小的觉得吧,在杜班西亚最值钱的东西应该是太阳!”

周宇此话一出,看客们不再议论纷纷了。他们睁大了眼睛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大都督。

“老猪头,你还真是个老猪头,是不是在车待久了你的脑子坏掉了?”柔蜻没记性到了极点,又抢过来话茬笨鸟先飞。大都督猜他此时的心理活动是:别的话我搭腔那是对蜂的不尊重,让叫价我又没有那个经济实力,攻击人尤其是言语攻击这个开车的我总可以了吧?

“哦?我是叫老猪头而已,要说像猪在下还真不敢尊驾您更像。依我看,您不配当猪,可能只配当一只哈巴狗!汪汪!”周宇还趁热乎学了两声狗叫。

“吼、吼!”看到有人这么怼自己的对头,刁蚕第一个乐开了花,带头领着自己的小弟们起哄。搞得柔蜻脸红一块、白一块,不知道如何应答。蜂一看他吃了鳖,抬脚用力跺在柔蜻足,碾了好几下,恶狠狠地一甩头示意他去后面,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

可不是嘛,现在老子是拍卖会主持,是全场的焦点。你什么时候挑衅不好非挑现在这时候,不是找骂是什么?你随便问问左右,有人在婚礼现场怼司仪的吗?新郎新娘会不会跟你玩命?

第一百五十八章 卖你一块天空

周宇没心思跟一个小屁孩儿斗嘴,真正做大买卖的人哪有那闲情逸致。 清了清嗓子,他把重心放在刁蚕和蜂两人身。如果要想卖出好价钱,眼前二位的捧场不可或缺。怎么说呢?抬价,靠你们两个“托儿”了。

“哎呀,风轮、火轮、杜班西亚,各位有多久没有见到过太阳了?”周宇一句话,让全场看客陷入了沉思。这里所有人都是在屠梦城度过生命的前二十年,可那时的记忆为什么被清零了呢?几乎是什么都记不清了。

而太阳,除了乘车时穿越雪山所看到刺眼的白芒,这两个字对他们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大都督需要做的是,把这个最没有经济价值的东西包装一下,用最贵的价格卖出去。

“太阳,顾名思义乃是至阳之物。五行金木水火土,不可缺阳;人之调和不可缺阴阳;天地人三大世界不可缺阳。更有甚者,无阳钳制下的阴气行,岁寒岁破、愈演愈烈,乃是大凶之兆。”

“科学研究表明,长时间没有紫外线照射,也是长时间无法接触到阳光直射,会导致人类罹患各种疾病。较典型的有白化病、贫血、骨质疏松甚至视力退化、基因突变。总的来说,没有太阳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胡说八道,我们在杜班西亚生活了这么多年,不是好端端的吗?哪里见过你说的那么多种疾病?”一个声音在人群喊出,算是代表反方对周宇提出质疑。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嘛,小兄弟!”大都督真想跟他说一句放学别走。

“这种例和数据要放在一个足够大的环境下去计算和评估,才有说服力的。我举个例子,这位小兄弟今年高寿啊?”

“二十七!”

“哦,二十七岁。我继续说这个例子,一名男子今年二十七岁,生活在黑暗洞穴之;另有一名同龄人,生活在鸟语花香之下。请问,谁的生命更长久一些?”

现场议论声甚嚣尘,周宇不得不捡起一根铁棒击罄止之。

“也许一个两个这么,不出高低。但作为一个见惯了生老病死、行遍杜班西亚各个角落的过来人,我想告诉你们的是:跟你们自己,如果有干净的水、空气和温暖的阳光,你们会现在长寿一倍。”

要想让自己的话有说服力,大都督不得不倚老卖老,而且还要装出一副自己对周遭环境无所不知的样子。其实,满打满算他踏这块大陆才不到三天。

不过,有些事情不需要经过太复杂的调查研究,因为它不符合常理。长期生活在地下的这些人,即便他们有火、有照明、有取暖,但这些都无法替代太阳光所带来的丰富物质供给和精神内涵。

能量是守恒的,食物链最是如此。在前世里,一个完整的食物链从植物开始,通过光合作用吸收积攒能量,这种能量被食草动物吃掉,随后又转移到食肉动物身,最后当它们被人吃掉以后,能量转移到人体内。

大都督无法猜测杜班西亚的食物链底端是什么物质或者生物,但他的经验告诉自己,洞穴生物所能够提供的能量十分有限,如果说白条儿那种蛆虫是能量的一环,那么食物紧张、营养匮乏、能量稀缺应是这里的常态。

更可怕的是长期缺乏阳光普照会让人的内心变得阴暗、病态和扭曲。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嘛,月黑杀人夜。为什么杀人要选择月黑之夜呢?因为在阳光下的罪恶更容易被发现、被讨伐、被绳之以法。所以,黑暗从某种意义来讲是邪恶的帮凶,是罪犯的温床,是好人的地狱。

不过这些道理是没法子向台下这些人讲的,讲也讲不通。现在他的主要目的是说服眼前这些人相信自己的话,双方配合起来这场戏才能完美收场。

互动,互动很重要。

“也许你们不相信,不过没关系。我带了一个道具,来这里薇娅!”说着,周宇把薇娅拉过来,让她站在自己身前。

一下子,所有人的目光齐聚周宇身前的小女孩脸。这种杜班西亚大陆的头号“wéi jin pin”的确很有杀伤力,刚一出场融化了很多年轻女性的冷若冰霜,以至于周宇在为数不多的女性观众眼读出了仁慈和母爱。

“讲一讲,薇娅。”周宇拍着她的小肩膀鼓励道。

“卡尼,讲什么?”薇娅抬起头,两只大眼睛忽闪着,疑惑地问着大都督。

“讲一讲你的家乡。说说你每天的生活吧!”周宇蹲下来,帮她整理了一下衣领,鼓励地看着她,用力点了点头。

“哦,好。嗯,我想一想。。。”薇娅天真地望着棚顶,认真思考起来。周宇看着毫不怯场的薇娅,思绪回到从前,想起孩提时代的自己可没有这么闯荡,连在全班同学面前读课都会脸红。

唉,时过境迁,现在自己已经是个半大老头子了。什么都不可惜,唯独可惜失去了那份曾有的童真。

“我的家乡在巴丹村,一个美丽的雪山脚下。人们都把那里叫索兰托,每天早晨我起床后的第一件事是去山下的草原放羊,嫩绿的青草、泉水的叮咚和漫山遍野的山花。。。”

大都督不得不佩服从来没有过学的薇娅,一篇教科书式的作《我的美丽家乡》这样被她轻描淡写地朗诵出来,真情流露、如临其境,让人完全无法怀疑这一切是虚构和捏造的。

“天黑了,我恋恋不舍地回到家。妈妈早已做好香喷喷的晚饭,有熏鸡、酱牛肉、煮鸡蛋还有好几种炒菜哩,都是我爱吃的。大快朵颐之后,在火热的炕头我听着妈妈讲着森林和草原的故事,甜甜地睡着了。”

讲完自己的一天,薇娅向大都督投来询问的眼神,周宇朝她竖起大拇指,更恨不得在她的小脸亲一口。这哪里是小拖油瓶,简直是一个金元宝嘛!不过周宇也没有他自己想象的那么拜金,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能让自己和小家伙活下来。

车厢里满满当当挤了小两百号人,此时却没有一个人发出声响,连咳嗽声都没有。包括刁蚕、蜂、柔蜻在内的所有富家子弟俱是呆立在原地,目光里流露出难以置信和不可思议。

如果说口吐莲花的异乡客是人精,他处心积虑抛售的噱头是为了引人当。可涉世未深、童言无忌的孩子怎么算?也是他的帮凶吗?不可能。从孩子的眼神、表情和话语来看,这不可能是一个故事,这是她平凡的一天。

对于一个孩子简简单单的一天,对他们却如画如梦一般。自从被抹掉记忆以后,还有谁见到过野花、小溪、骏马、羊群?还有谁在风追过蝴蝶,在水捞过鱼虾,在石头晒过太阳,在妈妈怀里听过故事。

没有任何人。

享受不到这一切更可怕的是失去自己的记忆、回忆和永远无法触碰到这些的绝望。

这才是大都督想要卖给他们的东西。不可否认,他成功了。

“老猪头,你让孩子讲这些想要达到什么目的呢?”刁蚕率先发话,他一改之前哈欠连天的样子,眼睛里透着精光。

“哈哈,刁公子见笑了。小的哪里有什么目的,只是这些东西物事与咱接下来要拍卖的东西有关。”周宇卖了关子,有意等所有人收收心再揭开谜题。

“哦?不知猪兄还有什么稀罕东西要拍卖。难不成本、本人刚刚拍下的贵宾服务还要名贵?”

“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尊驾喜欢的东西算是一粒沙子也可能价值连城;尊驾不喜欢的,算是白送你一座城池你也许都不要。这是投缘两个字的真谛喽!”

“妙!妙啊!猪兄高见,蜂佩服、佩服!”站在这里这么久,周宇头一次看到心高气傲的蜂拍着巴掌夸赞人,这让他在自己眼的形象大为改观。

“咳、咳!各位先生、各位女士,下面我要拍卖本次拍卖会最后一件商品。这件商品,之前的冠名权和贵宾服务更加稀有、更加珍贵、更加难得,可以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童叟无欺、独此一份,若是列位在杜班西亚大陆遇到有人贩卖此物,可以找我退钱。我二话不说、双倍返还,哦不,十倍返还,立此为誓!”

周宇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眼神扫视了一番,他想给自己和这些观众一个喘息的时间,大家都停下来消化消化,尤其是像柔蜻那种脑子不太灵光的。

“天下之大、无不有。我承认,杜班西亚是我们大家美丽的家乡,是生我们养我们的地方,这里有亲人、手足、事业和地位。但人不是树,不需要在一个地方扎根埋头骨干一辈子,那是一种懦弱和渺小,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为了引起共鸣,大都督已经不要脸了,他甚至把美丽家乡、我们这类的词都用了,无非是想拉近台台下的距离,提升自己在潜在客户心的好感度。至于人和树的关系,也用得不恰当,因为这些人压根儿没见过树。

不过这都无伤大雅,瑕不掩瑜。

“童言无忌、天真无邪,孩子说得多好啊!真情实感、真情流露,绝无半点儿铜臭和虚伪。让我们大家一起为这份纯洁和纯粹鼓掌!”说到这儿,周宇带头鼓起掌来,并煽动性地吹着口哨。他举手投足间的一连串动作,引起了不小的反馈和骚动。

蜥女拉着薇娅,两人跟台下那些一样,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完全不知道大都督要做什么。但她们相信,这个“坏人”要出手了,而且貌似是惊天大“手”。

“好、好,我替孩子谢谢各位叔叔阿姨。花无百日红,早晚有别离。咱们废话不多说,直接切入主题。今天为大家奉的第三件商品,与孩子刚才讲述的经历有关。在下要拍卖的是:一张门票。”

什么,一张门票?去哪里的门票?

骚动、议论,不绝于耳。

“静一静、静一静,请各位公子小姐听在下把话说完!”周宇又开始击罄。眼前这些富家子弟虽然脸白白净净,没有狼女、蜥女脸那种黥纹,但喧哗吵闹起来丝毫不流民草寇差劲儿,一样的歇斯底里、面红耳赤。

“在下要拍卖的是去往索拉西亚的门票!凭借这张门票,您可以畅通无阻地通过关卡,从此以后享受无穷无尽的阳光、青草、小溪、森林、美食和四季如春的天气。想一想,空气夹杂着泥土和碎草的清香,蝴蝶和蜻蜓在你眼前飞来飞去,你可以策马奔腾,也可以采菊东篱;你可以雨漫步,更可以水调歌头!是何等的惬意、何等的抒情,用一句“快活似神仙”来形容绝不为过!”

富家子弟们的脑子现在有些不够用,不是因为大都督搞推销的这番广告词里面信息量太大,而是长期处于信息闭塞、世界观狭小的空间里,加之周围的人也没聪明到哪儿去,造成了间歇性的二百五综合症发作。

他们首先要搞清楚的问题是,从杜班西亚逃出去违规不违规,这个没有先例可循。周宇刚才仔细回忆了一遍,他在命运峰车站车的时候,除了二皮狗是没有人下来的,因为驾驶舱以外的其他各节车厢没有开门。他甚至开始怀疑,没有人知道那里是索拉西亚一隅。

连二皮狗是否知道命运峰已不在杜班西亚境内,都是个未知数。当然,以他的脾气秉性,极有可能并不关心。算是天堂门口有站点,他都照停不误。

很短暂地在索拉西亚拐了个弯,巧妙地避开了那些美丽的景色,除了隧道是雪山,难免让人萌生一种错觉——我始终没有踏足杜班西亚之外一步。

“别废话了,老猪头。开始吧!”

一声厉喝打破了喧嚣和杂乱,相当于帮助周宇维持了现场秩序。

“这么说,蜂少爷是相信在下有这个能力喽?”周宇必须要让一两个有身份证的人亲口说出这番话,才会让拍卖顺利进行、圆满成功。

“我相信你!”

“我信你!”

跟蜂异口同声的是刁蚕。

第一百五十九章 朋友

其实这也是一场赌博。

周宇赌的是信息不对称,赌杜班人并不知晓如何前往索拉西亚。当然,这也不是他盲目自大,是有根据的。如果说有人知道如何前往温暖湿润、物华天宝的新大陆,他们还会在这里忍受洞穴生活,吃干炸洞穴生物吗?

大都督觉得不会,他们应该并不知道。算有人知道,也很难过得了命运峰车站守卫那一关。周宇猜测,卫兵的任务是双向的:既要防止索拉人爬来破坏悲伤的源泉;又要阻止洞穴人坐车跑出来,搅乱两个大陆的秩序。

说一千道一万,最后还是要靠实力说话。雪崩埋葬的那些雇佣军配备有qiāng zhidàn yào,不是十个八个流寇土匪拿得下的。大都督有充分理由怀疑,这些士兵直接受命于火王炽和水王漓,镇守通关要塞。

“好,既然有蜂和刁蚕两位少爷作保,在下手里最后这张王牌自然能搏个好彩头。”周宇口花花地说道。他利用二人对自己的信任偷换了概念,人家并没有说为拍卖做担保,只是相信他和孩子介绍外部世界的话而已。

“各位先生、各位女士,请看这里,不要吝啬你们的目光、掌声和叫价声!世界很大,有机会是应该去看看的。话不多说,第三场拍卖,通往索拉西亚的门票,开始!”周宇拿好架势,手钢管一挥。

“五百袋索栗!”蜂虏得第二标后自信心爆棚,一开场是五百。这个价码代表着什么,周宇并不知道,但他从周围不少看客张成正圆的口型直径来看,这是一笔巨款。

“哼,蜂,你还拿得出五百袋索栗吗?别玩空手套白狼的把戏,报个虚数跟老子在这儿对标!”刁蚕的猜忌不是没有道理。正常情况下,拍卖之前都是要有一定数额的保证金交予第三方保管的,不过事发突然又是在列车,让人家一次性出具自己拥有如此财力的证明的确有些困难。

“我堂堂。。。算了,不跟你这种人计较。来人呐!”蜂彩袖一挥,周宇看得心驰神往。翼族怎么都这个德性,一个个阳刚一些会死吗?

众人目光聚集之处,蜂手下一个下人把背着的牛皮袋子打开,从里面取出一件东西,高高举起。

那是一个矿泉水瓶大小的物件,通体洁白无,像是用石膏打磨而成,但看它表面的光泽又石膏圆润许多,猜测应是金属或瓷制。周宇搓着下巴,皱眉盯着圆筒,下都有孔、小下大,这个呈套袖状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呢?

“是天赐神臂!”人群有人认出了这个东西,轰的一声场面失控了,不少俊男靓女开始向场地央涌来,争先恐后地踮起脚尖一睹所谓天赐神臂的风采。

什么是天赐神臂?周宇一头雾水,竟然可以让这些人如此趋之若鹜,一定是个好东西。

“怎么样,刁蚕。这个够证明了吧?”蜂虽然看去刁蚕小十来岁,可气势一直是咄咄逼人,从未落了下风的。

“切,谁知道你那天赐神臂是真是假!再说了,是人都知道天赐神臂、神足都是成对儿的物件。你只有一只,想兴起什么风浪?”刁蚕翻了翻白眼,根本不为所动。

“你、你这个无赖,你倒是拿出来点硬货让我瞧瞧啊?”

周宇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觉得俩人都有理由起急。

“哈哈哈,还真不是吓唬你。来啊!”这回轮到刁大公子炫富了。当然,他们这种炫法儿周宇丝毫无法融入其,因为他们的所谓“财富”在大都督看来有点儿飘。

两个下人从角落扛起一个麻袋,走过来墩在场地央,看他们的姿势这麻袋并不沉,但不好判断里面装了什么东西。

其一个仆人打开系着袋口的绳子,一脚踹在袋子侧面。哗啦啦个不停,数以百计的金huáng sè塑料块儿从里面涌出来,洒落得满地都是。

全是琥珀,大部分是透明的,不少已经达到了蜜蜡的级别。周宇算是大开眼界了,这个时代、这个大陆应该不会有人用合成的方法来搞二代琥珀、二代蜜蜡吧,自然是真品无疑。

“这么多黄蚩!”

“好家伙!”

“嚯,大手笔啊!”

围观之人还没从天赐之臂的热乎劲儿缓过来,又被整整一麻袋琥珀吸引过去。不过,黄蚩是什么?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周宇想到了库兹西亚大陆的蓝蚩,代太梦的排泄物。这黄蚩不会也是从某些虫子的特殊部位排出来的吧,大都督一阵恶寒。

“蜂,如果我没猜错天赐之臂是你老子让你送去哪里的吧,可别弄丢了、弄坏了让你爹把你腿打折。跟我斗,也不掂量掂量,等你老子死了再说!”

刁蚕一番话声音大、嗓门重,整个车厢里所有人都听得真真切切。周宇心里暗忖,这小子说话是有够阴损的,短短两句道明了几个重要信息,虽然他是想提醒对方、点拨旁人,但没想到却对大都督起到了醍醐灌顶的作用。

首先,蜂虽然是翼族的重要人物,但不是头号人物。刁蚕说他要想继位得死爹,那他极有可能是族长的长子。

其次,刁蚕数落蜂丝毫不给他留一点儿情面,可见虫族跟翼族的关系已经差到了极点。否则,算不是合作关系,两拨贵胄见面也没必要剑拔弩张、撕破脸皮。

最后,他二人仿佛并不是对拍卖感兴趣,借着自己这个道具玩一出另类的角斗才是他们的真实目的。周宇叹了口气,原来自己才是du ju。

“二位、二位少爷,别、别这样。我相信你们都能为自己喊出的价码负责,咱们还是继续、继续哈!”夜长梦多,周宇觉得已经耽搁得够久了,再拖下去还不知道有什么妖魔鬼怪蹦出来。总之,他相信双方有实力兑付拍卖金成。

此时的蜂和刁蚕二人一个脸朝东、一个脸朝西,要说找他们的共同点,还真有一个——都用后脑勺看人。

“蜂少爷,五百!”大都督急忙把刚才断条的情景给接续了。

“六百!”刁蚕没好气地举了举手腕,脸不屑一顾地扫了一眼天赐神臂。蜂的下人如临大敌般把神臂装进牛皮袋子,人躲到蜂身后。

“八百!”

“一千!”

“一千!已经到一千了,还有没有人叫价!”刁蚕喊到一千袋索栗的时候依旧是一副漫不经心的表情,显然这点毛毛雨他还是掏得起的。

反观蜂,没有那么舒服了。这小子脸红一块、白一块的,眉毛鼻子拧在一起。刚才刁蚕在第二局失利给他造成了错觉,他以为刁蚕没钱了。可在几秒钟之前,蜂才发现自己错了,而且大错特错。刁蚕之所以跟他抬价是要赶鸭子架,人家根本没把第二局放在眼里,其实是在跟小孩子玩过家家、逗乐子呢。

“怎么,再喊怕回家你老爹打你屁股?哈哈哈!”刁蚕带头,身后一群纨绔子弟笑翻了天。

“王八蛋,你、你不要太猖狂,刁蚕!”蜂咬牙切齿地吼道,奶油小生的矜持不复存在。同时也是表明,自己的确没有那么多钱。

“好,一千袋索栗,刁蚕少爷出价一千袋索栗。有没有超过一千袋索栗的兄台?一千袋索栗、一次;一千袋索栗、两次。。。”正当周宇打算落锤,赶紧结束他自导自演的好戏之时,又有人出来搅局。

怎么总是在一切都水到渠成,裤子都脱了的时候来这么一出呢?

“我家主人出狸城!”一个男子的声音打断周宇,也硬生生撕裂了刁蚕和蜂的乱斗。

“什么、什么东西?兄台,您靠近一点儿说话,小的耳背没听清楚!”周宇把手掌搭在耳廓边,他的确没听清。

“我们家主人出一座城,狸城!”那声音重复了一遍。

现场登时再次骚动起来,原来没听清楚的不止大都督一个人。抑或是大家都听清了,只求此人确认一番。

狸城?用一座城喊价!不是吧,玩这么大?周宇刚盘算着一千袋索栗到手是先买油条还是先买包子,这边杀出来个程咬金,要以城换自由。

乖乖,还能不能更ci ji了?

“谁啊,这么大口气?”半分钟之前还自鸣得意、痛宰对头的刁蚕有些不高兴了。刚开始玩的时候,您掖着藏着,我这都准备收摊儿了你横插一杠,不是找茬是什么?

蜂脸倒是眉舒目展、愁云渐散,显然因为有人搅和了刁蚕的好事而愉快不打一处来。他幸灾乐祸地向发出声音的角落瞧去。

不止有他们俩,全场人包括大都督都在满世界找着那个声音的出处。

果然是从最远的角落发出来的。

“这位、这位先生,请你家主人前面叙话可好?”人太多,周宇要想过去只能踩着他们脑袋过去。

“不用了,问你还有人出价高过狸城吗?”下人打扮的汉子又呼喊了一句,这一句大家听得更加真切,因为找到目标了。

狸城,狸城到底是个怎样的城呢?周宇对索栗没概念,对狸城二字更加迷茫,如同看到高数一的考卷。听名字应该是犬族的城市,至于在哪里、有多少人、产什么、基础设施建设得怎么样一概不知了。

不过,算是一座死城,它的意义也远超过一千袋索栗。因为有城在手,人不能算是人,而是人人了。遥想三国时期,刘关张据守小沛,城虽小但城主、城主的叫着,刘备的逼格都提高了。

如果在场任何一人站在周宇这个位置,现在已经毫无悬念地落锤了。有些人总是嘴喊“哎呀,不要计较一城一池的得失”“失之一城一地、得之千里万里”,给你一座四九城摆跟前儿试试,让你当城主你能说走走吗?心都不带动、肝都不带颤地扭头走,那是钱钟书不是你。

可巧了你说,周宇正是唯一那个对城池不感兴趣的人。不过但凡是个聪明人,都会做出明智理性的判断:第一,他没有将、没有兵、没有势力范围、没有同伙同僚,白来一座城能守多久?说句不好听的,屁股没坐热会被拉出去砍头。第二,凭空飞来一座城池,若是兵强马壮、民富墙坚还行,要是老弱病残、家徒四壁怎么办?去哪里化缘养活这么多人?是去当城主还是职于扶贫办?

第三,别掺和政治、别掺和政治、别掺和政治,重要的事情是不是得说三遍才够?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踏与五族和另外两股不知底细势力争斗的行列,大都督要不要嫌自己命太长?

想到这些,周宇心里有了打算。

“一千袋索栗,成交!通往索拉西亚的唯一一张门票,恭喜刁蚕少爷标得!”大都督率先带头鼓起掌来。

现场先是一阵错愕,之后几秒才稀稀拉拉挤出几个不太像样的掌声。很多人自是不解老猪头的选择,但人家既然这么说摆明了态度,是收钱不要城。没问题,卖家市场人家说了算,他是只收马粪不要钱旁人不是也没脾气吗?

“哈哈哈,兄弟聪明睿智、gāo zhān远瞩,刁蚕佩服、佩服!”本以为输定了的刁蚕没想到眼前之人竟然有如此风度,简直让自己刮目相看。他甚至有些开始怀疑大都督的身份,到底是不是一个开火车的。

“哪里、哪里,小农意识、小农意识。各位、各位哈,小的耳朵不太好。刚才远处那位先生喊的什么也听不太清楚。遗憾、遗憾呐!不过没关系,一千袋索栗我老猪头知足!知足常乐,嘿嘿!”

周宇不想得罪人,尤其是后面那位不愿意露面的神秘人物,能出得起一座城筹码的人在整个杜班西亚也不会有几个。要想活到下车,最好别跟这些大佬撕破脸皮。

算自己不接人家的招儿,顺水推舟卖个人情总是可以的。所以,他才说自己没听清楚人家的出价。当然,明白人都知道他的心思,场面事、场面毕,人家说了小农意识,非常明显是想说我一个开火车的你让我当县长,对不起、干不了,好意心领了。

第一百六十章 神秘人物

说心里话,周宇对刁蚕的印象还是不错的,虽然此人有些嚣张和得势不让人,骨子里还是明是非的,对待大都督这种贫下农也没有戴着有色膀胱来看待。 总体来说,较亲民。

而对于蜂,他的看法并不差,除了有个到处拖后腿的马仔柔蜻。后面的路还长,这孩子也还年轻,多经历一些事情和坎坷对他来说没准是好事。

“猪头兄,这是十枚黄蚩,任何虫族的地下城都可以兑换索栗哦。再次感谢!”说完,刁蚕一挥手,早有下人把信物递过来,蜥女照单收下,满脸的欢喜。

“刁蚕少爷,此次拍卖会蒙您捧场,三件物事更是喜得其二。应是猪某登门造访、表示感谢才对呀!”

“哈哈,客气、客气,猪头兄人语、高深莫测,能与兄台多走动走动,刁某乐不思蜀!”

“哼,油嘴滑舌!”赌场一胜一负的娘炮蜂气不打一处来,尤其看到刁蚕喜形于色,不得不出言相损。

“有能耐你多带点儿钱出门,别一天天捧个天赐之臂以为自己是二五八万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句话算是我免费送你的!好自为之吧,蜂哦,蜂少爷!”刁蚕不仅在生意场不输人,在嘴皮子更是得理不饶人。

“我不与你逞口舌之争,刁蚕。咱们走着瞧!”说完,蜂皮大氅一甩,疾风烈火一般转身回去第五节车厢,呼呼啦啦带走近百来号人。

终于感觉氧气够用了一些,大都督深吸了一口气,又与刁蚕寒暄几句后告退。他一边嘱咐蜥女把东西收好,另一边让薇娅寻了一根一米来高的铁棍当做拐杖,一瘸一拐地向前走去。彼时车厢内的气氛逐渐由拍卖时的狂躁转为平静,周宇的目光却在四处搜罗着刚才那个神秘的轮廓。

“先生,我家主人有请!”

周宇忙回头望去,是一个十**岁的少年。身材虽然匀称,穿着也很考究,但脸黥着的几个同心圆表明了他下人的身份,看去脏兮兮的仿佛总也洗不干净脸。

“哦,你、你是?”周宇假装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其实他一眼认出来刚才喊“狸城”的是他。他的主人当时戴着厚厚的帽子,被三四个壮汉挡在身后,大都督思忖那人是不想暴露身份。

“刚才被先生拒绝的便是小的家主。”少年也不征求周宇的意见,一只手掌摊开做出请的手势。

“哦,好、好,请我喝茶是吧?”大都督前世出席过很多“被喝茶”的局,不过那时候他自己是主办方,现下这种肉在砧板之的滋味他还是头一次领教。

不过没得办法,这里的俊男靓女们他是一个都得罪不起,除非他嫌自己的命太长。

“请问小哥,去哪里一叙呢?”周宇摊摊手,心想你家主人那么牛气,总不会在这吵吵嚷嚷、如街市一般的开放空间与我交谈吧?这种场合,共饮醉殇人还可以,谈人生、谈理想欠点儿意思。

“先生跟我来是了!”少年兀自在前头带路,也不回头监视,仿佛心里有十足的把握身后三人不会逃走。

打开第五节和第六节车厢之间的门,四人来到厢体之间的通道。这种通道在每两节车厢之间都有,四五平方米见方的一处空间,脚下颠簸要车厢里剧烈一些,应是因铁板之下是钩环连接所致。

站在通道里,少年左右打量了一番,确定两侧无人出入,竟然在通道朝外的一侧铁板寻找着什么。周宇的眼睛随着他的手游走,最后定格在一个小按钮。

三长两短,少年一共按了五下。

片刻,让周宇惊掉下巴的一幕发生了:两节车厢连接处朝外的一侧铁皮居然从间裂开,向两边缓缓移动。大都督用力揉了揉眼睛,确定不是幻觉,这里居然有个暗门?那刚才的三长两短是开门暗号咯?

“先生,请吧!”少年把身子一侧,伸手请周宇移步。铁门甫一打开,刺骨的寒风涌了进来,瞬间夺走了大都督身最后一点儿体温,他紧了紧外衣、向蜥女和薇娅做了一个随机应变的手势,跨步出去。

铁门之外是两节台阶,暖huáng sè的灯光从一扇微微打开的门射出来,让人好期待那里的温暖。周宇琢磨着,对面应该是邀约人的栖身之所了。

“小心台阶,先生。对面是了,请!”看周宇踟蹰不前,少年客气地催了他一句。

“哦,好!”既来之、则安之,今天看看这个世外高人有什么过人之处。周宇扔掉拐杖、拉着扶手,纵身一跃跳台阶,落地时脚踝处穿来钻心一样的痛感。妈的,动作幅度有些大。

两步之后,跨入另一节车厢。周宇心暗暗称,二皮狗不是说风轮只有十一节车厢吗?这额外多出来的一节,而且是跟列车五六节平行前进的,是什么鬼?

很快,四个人都进入厢内,少年不知扳动了什么机关,两边的铁门缓缓闭合,直到严丝合缝、蚂蚁都爬不进来。瞬间,身暖和了许多。

“先生,请进!”少年指了指前方一屏暖帐,柔和的光线是从那里照射出来的。一个人影在帐内安坐,看不清男女,只有个轮廓。

“这、这是。。。”周宇四下张望了一番,车厢部及以后被暖帐遮挡,除了一个影子看不到任何东西。而暖帐前面摆设有沙发、茶几甚至地毯,应该是会客用的。

“请坐吧,老猪头先生。”一个稚嫩的声音从暖帐里传出来,周宇捕捉到那个影子动了动,应该是少年的主人发的话。

“哦,好!”周宇也不客气,找了个最靠近暖帐的皮沙发坐了下去,翘起了二郎腿。嘿,舒服!他很多年没有坐过沙发了,他们这里也没有弹簧,是用什么法子让屁股下面的支撑如此有弹性呢?赶明儿得问问“影子”,以后在库兹西亚和索拉西亚开个沙发连锁店,狠狠赚他一笔。。。

“尊驾冒充老猪头,玩得可还开心否?”帐内靡靡之音再次传出,这种带着嗲气的嗓音,不是少女是孩子,变声后的成年男子或shu nu是发不出来的。不过,声音更让大都督汗毛倒竖的是话语的内容。

“什么意思?”周宇故作镇静地看着帐内的影子,余光扫了一眼站立在侧的少年,发现他面无表情、毫无愠色,自知对话仍处于和平状态。

“我说你在冒充老猪头!”声音冷了几分,但依旧稚嫩。

“哈哈哈,笑话!你凭什么这么说?”周宇没有答是,也没有答不是。他要先排除对方在诈自己,然后再决定用什么理由来回复。

“你说你是老猪头,拿出证明来看一看。”

“我还需要证明吗?你大可以派人去问问二皮狗。”周宇迫不得已,只能赌一赌,如果人家真的去请来二皮狗,自己的把戏立马会被戳穿。

“不用去问我也知道。因为,老猪头是死在我的手里。”

“什么?”周宇惊呼了一声,这人如此肯定自己不是老猪头的原因竟然是他亲手宰了那人。那无论出现任何顶包的,都是假的无疑。

人家确实是不用去问的。

周宇心乱如麻,如果自己假扮老猪头的事情败露,三人很难走下风轮。暂且不说对面这个神秘人肯不肯放过自己,单是花了大价钱买增值服务的蜂、刁蚕二人很难吞下当众被戏耍的恶气。

果然,出来混早晚是要还的。周宇脑子飞速运转着,不过此人既然知道自己假扮老猪头,为什么不在刚才地揭穿呢?他没这么做,一定有他的原因。不是他有求于自己,是他不屑于提醒那些蝼蚁们。凭借人家在风轮独自享用包厢服务的尊贵程度来看,外面那些红男绿女的确是高攀不起的。

“说吧,你想怎样?”周宇简简单单的六个字,算是承认了自己是冒牌的。

“这句话应该是我来问你吧,你想怎样?”

“我嘛,不想怎样。想赚点钱,你也看见了,我这拉家带口的又身无分,不得想个法子活下去吗?不是每一个人都像你一样,含着金勺子出生。我们这些苦命的泥腿子,必须要靠自己的劳动才能吃饱饭!”周宇满脸不屑,在车厢内四下扫视着。装什么大瓣儿蒜,如果不是有个好出身,你丫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儿要饭呢,还能有机会在这里质问我?

“好个靠自己的劳动,哈哈!”帐内之人对他用劳动二字来定义自己的骗术十分感兴趣,竟然站了起来。看影子的高度,跟蜥女差不多,貌似是个女子。

“你说的那个出入杜班西亚的通道,是真的吗?”周宇心想,兜兜转转,终于切入到了正题。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既然你想谈生意,那得一五一十、掰开来揉碎了好好论一论。买卖的事情,马虎不得,这是大都督一贯的作风。

“如果确实存在,我花高价买下,前提是你不许再卖给旁人;如果是子虚乌有,不用我多说你也知道自己的下场。”影子冷冷地回答他。很明确,如果这是个弥天大谎,此人一定会让大都督粉身碎骨,绝对活不过今夜。

“这个嘛,在下已经把通行证卖给刁蚕了。如果你想收购,可以跟他谈谈,看人家愿意不愿意转让!”

“放肆!咳、咳!”声音突然暴怒起来,转而被剧烈的咳嗽所替代。

远处迅速赶来一人,应是从车厢尾部跑过来,递给了影子什么东西,他慢慢服下。周宇猜测,可能是某种药。这人,难道生病了?

生病了得去看病啊,还有心思跟我这儿斗嘴呢?大都督很纳闷。过了好一会儿,影子缓缓坐回去,喘息之声趋于平和。

“我不是要买通行证,我是要买这个秘密。把秘密卖给我之后,你所知道的要烂在肚子里,不许再对任何人提起。你懂了吗?”

“这我有些听不明白了,爷们儿。不知道你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既然你不愿以真面目示人,叫你爷们儿吧。凭什么这个通道不能让别人知晓呢?市场经济、自由竞争,像是澡堂子,你可以去、人家也可以去嘛!”

“我自然有我的理由。你说你答应不答应?”

“不答应。”

影子手一抬,远处空白之处逐渐变得黑压压一片,窸窸窣窣十来个影子从暖帐两侧钻出来,一个个全副武装、兵甲加身,手里明晃晃的钢刀齐刷刷地架在三人脖颈之,连薇娅都没能幸免。

“你没有筹码说不。”

“哈哈哈,我还真有。有本事,你砍了我!”周宇押宝他想要秘密远远多于想要三具尸体。

沉默,帐内沉默了良久。

影子手一抬,钢刀从脖子撤下,十几个兵士退到厢壁处站好,精制头盔的缝隙间,一对对寒光厉目盯着眼前待宰的三只羔羊。

“我不杀你,你出价吧。只要你有命享用,尽管开口。”影子一看用武力威慑没有效果,转而采取金钱收买的方式。

周宇暗忖这人心思缜密、能屈能伸,看风格绝对不是一个小孩儿。一一武玩得666,如果再使出政治争取和感情拉拢,攫取人心的四dà fǎ宝他集齐了。

“不是我不想出价,只是我这价格。。。”周宇皱起了眉头。

“怎么?还怕我出不起吗?”

“哦,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出价之前,我能问几个问题吗?”

“问。能回答的我自然会回答你。”

“哦,内个老猪头真的死了吗?”

“死了,死了很久了。你以为你站在哪里?”

周宇皱着眉头沉思这句话,我站在哪里?我不站在你邀请我来的这节车厢里吗?这里,难道这里是第十一节车厢?这里本应是老猪头的那节?

一连串的猜想逐渐印证了他的判断。这是说得通的,此人选择干掉老猪头抢走他的车厢,完全因为二皮狗得在前面开车,如果杀掉他风轮无法运行了。所以说,影子是有目的的,他并不希望风轮停驶而是需要它运行。

“你、你在这里很久没有下车了?”周宇试探着问道。

“嗯,快问,还有什么?我的耐心很有限。”影子冷冷地回答。

原来这人也在车很久了,那么原因只可能有两种:一是他在逃难;二是在找路。

从之前的谈话内容来看,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第一百六十一章 灭子令

“呃,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周宇眨着眼睛,刚想站起来,看到对面凶神恶煞的一群带刀护卫,很快放弃了这种想法。

“好,非常好。你问吧!”影子捂着嘴咳嗽了一声。

“你得了什么病?”周宇本来想问他是什么人,但转念一想他是随便编个名字自己也不知道,饶是蜥女知道告来也没有什么卵用。在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最没用的是问别人的名号,还不如伸手要个饽饽。

“我没有病,你多虑了。问完了吧?”

“问完了。我同意把通道的秘密告诉你,不收一分钱。无偿赠送!”周宇站起身,摊了摊手。他脸的表情很尴尬,面对一块儿布说话真的好别扭。

“哦?真的?”影子有些兴奋,朝布这边走来。倏地,又站住脚退了回去。

“不过我想提醒你,即使离开杜班西亚也不见得救得了你的命。”

“那、那是我的事情。呸,谁说我有病了。”影子刚接过话茬发现自己了大都督的圈套,变相地承认了自己病入膏肓。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急着离开这里是因为终日里没有阳光照射、洁净食物和光合作用使你患一种很怪的病,而有人提醒你离开这里自然会好转,对不对?”

影子没有回答,凝立在帐内,空洞而苍白,周宇分不清是他正面还是反面对着自己。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多方打听除了从央通道以外哪里有渠道出逃杜班西亚,如果出逃这个词有些重我们可以换一个词,逃离。”

“你多方打听逃离杜班西亚的方式,有人另辟蹊径地告诉你乘坐风轮或者火轮有这种希望。所以,这才是你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周宇侃侃而谈,仿佛自己是卷福一样分析着暖帐之内那人的真实用意。

“呵呵,然后呢?你继续!”帐内声音对他的推理大感兴趣。

“坐了一圈又一圈,你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没有隐藏关卡、没有奶牛关、没有副本,只有周而复始、日复一日的况且况且。对不对?”

周宇背着手,扫了一眼那些卫兵,仿佛他们每一个人都把自己当成偶像,眼睛里充满了小星星。其实并没有。

“直到我的出现,第一局你不感兴趣、第二局你也不感兴趣,任由那两个公子哥狗咬狗。到了第三局,我喊出的拍卖物让你大吃一惊,你发现你等的人正是我!”

说到我字,周宇拉了个长音儿。把游弋着的视线收回来,停在帐后的影子身。

啪、啪、啪,影子缓缓拍起了巴掌。引路小哥、卫兵们依旧面色铁青地看着他。周宇心里一阵发毛,这是什么意思?不怕你们乱说话,怕你们不说话。

“说的好极了,我当你是在讲故事。嗨!故事很好听,不过与我没有半点关系。好了,我洗耳恭听完了,假冒的老猪头先生,你是不是该兑现自己的承诺了呢?”

“我、我承诺什么了?”周宇老脸一耷拉,他最讨厌别人用道德bǎng jià或者用发誓诱导自己。

“你不是说可以告诉我出口吗?现在请你出价吧!”

“哦,对、对对!把这茬儿忘了,净琢磨给你看病了。”周宇一拍脑门儿。

“嗯,其实交换物很明了,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我要这节车厢。”

“哦?”影子似乎狐疑了几秒钟,周宇心里暗自嘀咕,是不是自己喊价喊高了?不应该啊,刚才他宁可开出一座城的价码,会心疼这节破车厢?

“这些?”影子追问了一句。

“哦,外加一年好的口粮。不要那个什么白条儿和醉殇人啊,要点儿横菜!”周宇寻思着,蜥女要想生产怎么也得七八个月以后,然后不得坐个月子,产后恢复、塑形、纤体、束腰什么的?一年时间只少不多。

至于横菜,更简单了。最好有酱牛肉、酱肘花、卤猪肝、烤猪蹄,如果有麻辣小龙虾和久久鸭更完美了。

“这么多?”

“这么多!”

“好,成交!”

影子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落了锤,周宇突然间有一种被坑了的感觉。好像贷款二十万买了十台矿机,转天币价从十来万跌到五六万,赔的电费都交不起。

尽管如此,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有什么东西可以去索取,自己又驾驭得了。除了车厢,别无他物。

“我告诉你,通往索拉西亚大陆的入口在命运峰车站。”

“命运峰车站?”影子低头思考了片刻。

“你不是在骗我吧,命运峰是地表车站,室外温度低,人畜活不过半天。若是在那里下车,半天之内无法找到御寒之所,只有冻死一条路。”

“那是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知道一条下山的路。刚好半天,可以抵达山下村庄。在那里,可以得到取暖、粮食和补给。”

“废话,你口说无凭,我如何相信你?若是你骗了我,等到风轮再次到达命运峰之时,我已成了一堆枯骨。”

“这个,在下无法证明了。做生意讲究的是诚实劳动、合法经营,你非要让我证明我卖的土豆是土豆,豌豆是从豌豆荚里抠出来的。我证明不了,也没有这份闲心。”周宇没好气地回怼他。

本来是这样子,你爱信信,不爱信大可以不信。不过貌似此结束自己是吃亏的一方,因为大都督已经把通道告诉了人家,手里早已没有筹码。如果影子赖账的话,他只能吃个哑巴亏,最后落得个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下场。

观察了帐外许久,影子叹了口气。他站起身,缓缓走了过来,一点点靠近暖帐,似乎在帐后一尺之外。

引路少年识趣地走过去,掀起动物皮毛编制而成的暖帐,一个人踱步走了出来。

甫一看到此人的容貌,把大都督吓了一跳。纵使见过形形*、形怪状的人无数,也没有面前之人古怪。连石像鬼、蝇村人、巫妖女较之都“花容”失色。

此人身材矮小,充其量不过一米六。面色肤色惨白,是典型的白化病患者。颅无发、颌下无须,双眼并不是凹陷而是尽最大角度地向外凸出,两个远超正常大小的眼珠滴溜溜转着让人好害怕一不小心会掉在地。

更让人匪夷所思的是,他下颌和腮处刻着几道深不见底的黑色沟壑,无时无刻不在一张一翕,仿佛是在呼吸,看去十分恐怖。

大都督皱着眉头盯着他,怎么感觉这张面孔有些熟悉。好像是,好像是。。。

对了,好像是一条鱼。一条鱼穿了人的衣服。

“怎么,害怕了?”影子开口说话了,这回周宇终于明白他说话为什么嗲声嗲气的了,因为腮和下颌处漏风。

饶是如此,他仍旧无法判断此人的性别和年纪。

“不用猜了,我是男的。”影子摆了摆手,示意那些带刀护卫撤回到车厢后面去,留给他们一些私密空间。

“那你这。。。”周宇走近了一步,探头探脑地看着这张让人匪夷所思的“鱼容”。

“像是一条鱼是吧?不可思议是吗?”影子咬牙切齿地说道。

“都是火王炽那个家伙,害苦了我们。”

“这么说,你是鱼族人喽?”周宇很难把他这副尊容与其他四族混为一谈,只有鱼族最合适不过。

“嗯,我是鱼族。你可知道杜班西亚五族的来历吗?”影子似乎有意多说一些,周宇自然不反对。对于他们这类喜欢大公无私与人分享信息之人,大都督向来是举双手双脚欢迎的。

“愿闻其详!”这几个字太别扭,总想写成愿闻其翔。

“第一次天地大战之前,杜班西亚本人迹罕至。战争爆发后,侵略者占领了这片极北之地并迅速掏空地下,建设了大大小小几百个地下堡垒和工事,用来储存他们的战略物资,为南下侵略提供物资补给。”

“但是,建设这些工事需要劳动力,他们从索拉西亚、库兹西亚和迪克西亚大批抓捕平民,结合着俘虏一起,组成了奴隶军团,作为工兵建设地下城。”

“边建边打,地下城基本竣工后,战争也接近了尾声。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有一天侵略者们全部骑着一种特殊的鸟儿离开了,一个人都没有留下。”

周宇很想告诉他,那种特殊的鸟儿应该是飞机或者宇宙飞船,不过他忍住了这份好心。

“奴隶军团发现,地下工事里面很好,有吃有喝、有照明有取暖,甚至还有飞速运转的两列火车,简直自己的家乡强一万倍。最主要的是,奴隶们在这里没有天敌,不用跟精灵勾心斗角、拼个你死我活,也不用忍受神兵们的颐指气使、呼来喝去。”

“你的意思是说,侵略者的真正敌人是神兵们?”周宇突然联想到了苏利的反应堆、流光溢彩那里的大坝、幽冥山谷里的巨大飞船和精灵草原深处的军营。这些存在,也许都是第一次天地大战时侵略者留下的,到底是什么原因让本该一边倒的战事变成了高科技一方闪崩,瞬间溃退了呢?

“哈哈哈,神兵们?说的好听,也许是名字好听一些罢了。摆出一副救世主的嘴脸,拿着稀古怪的玩意儿,号称自己是毁天灭地的神兵。其实骨子里满满的男盗女娼、尔虞我诈。欺世盗名之辈编造出来的笑话,这个笑话还会持续多久?”

影子眼睛突现一抹落寞,一闪而过。

为什么影子对神兵们如此不屑,甚至已经演化为人身攻击了呢?这与周宇在此前两个大陆了解到的min yi和民俗,是格格不入的,甚至可以说是两套历史书。到底谁的那本才是真相?

“战后,奴隶们选择留在杜班西亚的地下城里,繁衍生息、生儿育女。直到后来毁灭之王凭空出现,他带来四大天王,地下城乃至杜班西亚被赏赐给了火王炽,成为那个恶魔的封地。”

“火王下令,所有在杜班西亚出生的孩子必须送到屠梦城寄养,从襁褓直至成年。在屠梦城长成后,火王会给他们服用一种药物抹掉他们的记忆,然后把他们送回来,从此在地下城生活,直至死去。”

“可是抹掉了记忆的孩子,还认得自己的父母吗?为什么刁蚕还说蜂可以继承族长之位呢?”

“每个婴儿出生后,父母都会找人在他身纹身。贵族人家也是等人的孩子可以纹在任何位置;穷人家也是下等人必须纹在面部。每年父母都会算计着自己孩子的年龄,在他们十八岁“归巢之日”在央通道外面等待,凭借这些记号,与自己孩子相认。”

“可是悲惨的是,孩子们的记忆里没有自己的父母,更没有关于童年的任何记忆,甚至分辨不了善恶美丑。”周宇叹了口气,在影子说完补充说道。

“是的,这是他们最悲哀的地方。如果我没看错,你身后的妮子应是有孕在身吧?”周宇惊叹于这条老鱼竟然有如此敏锐的洞察力,分分钟看出来蜥女是个孕妇。

“是的,此次搞这么多波折也是为了她有个安全无虞的地方待产。”

“妮子,你前一步说话。”老鱼朝忸怩的蜥女勾了勾手指。蜥女看了一眼大都督,带着询问的眼神。周宇笃定地点了点头,示意她大胆靠前,无需害怕。

“你是想躲起来生产吗?”

“嗯!”

“为什么?”

“因为、因为。。。”蜥女又回头看了一眼周宇。大都督拍了拍她肩膀,手没有离开。此刻,也许自己掌心的体温能给予她一丝勇气。

“因为我不想ta记不得妈妈,我想未来的日子里跟ta一起度过。天天醉生梦死、人前笑人后哭的日子,我怕自己活不到ta回来。妈妈想陪着ta一起长大。。。”说到这里,蜥女呜咽起来,两行热泪夺眶而出。

周宇急忙把袖口递过去,让她拭泪。

“果然,我猜的不错。越来越多的年轻母亲发现,火王的做法大逆不道、有悖人伦,她们开始萌生了一种叛逆的心态,选择拒不执行来自屠梦城的命令。”

“我插一句,所以后面才有的悬赏捕杀孩子事件。对吧?”

“不叫悬赏捕杀孩子事件,那叫做灭子令。任何没经过报备擅自生产而不缴婴儿之人都会被处死,窝藏之人同罪。举报者待事实查明后奖赏索栗十袋,若是有官阶在身连升sān ji。”

好一个灭子令,歹毒至极。

第一百六十二章 公平交易

周宇终于明白,瞄准薇娅的那些人为的是赏钱,而向堕落先生这种老狐狸,一个孩子可以换来的好处可能被他炒得更高。对他们来说是一本万利的灭子令,对大都督来说像脑袋悬着一柄达摩克利斯之剑,随时有可能落下来。

至于蜥女,因为自有记忆起生活在噗喜团,居无定所、无依无靠,属于社会漂泊的闲散人员。用现在的话来说,是盲流。盲流不受地方势力控制,生产生活受到的监督监控很少,所以现在应该还没有人发现她怀孕。饶是如此,她为了保护孩子几次央求于堕落先生,皆被老狐狸以利益为由头严词拒绝。

最后,她下定决心出逃。

“可这些,与你的病有什么关系呢?”周宇实在不明白二者之间有什么必然联系。刚才老鱼承认自己是男的,难道他是要给自己的姘头杀出一条血路?

“不仅有关系,而且非常之大。”老鱼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我的时日不多了。为了给族人谋福祉,我愿意倾其所有。你看我的样子,是不是跟外面那些人差距很大?”

“哦,是有一点儿区别。不过不碍事,你他们有气质、有内涵多了。”周宇实在不知道怎么夸赞他,常规地使用气质和内涵两个词吧,这在人际交往是屡试不爽的。

“我是一个从未到过屠梦城的忝儿。”

大都督第一次听到忝儿这个词,心里还在纳闷它的含义。但从影子话里的意思推断,忝儿应该是指在地下城私自生产并抚养长大的孩子。

“哦,难怪呢。难怪你与他们有一些不同。”

影子并未因大都督称自己与众不同而嗔怒,反而对他的机敏过人表示赞许,轻轻点了点头。

“不仅我是忝儿,我的父亲、母亲都是。在杜班西亚的一些角落,生活着不计其数的忝儿。他们相互扶持、相互协作、相互掩护,确保这个秘密不被天音城发现。”

“几代人繁衍下来,忝儿发现了自己身的缺陷。不知道是何原因,他们体弱多病的现象越发明显,甚至很多孩子出生不久会夭折。更有越来越多的,身发生着怪怪的变化。”

影子指了指自己。周宇明白他口的“怪怪”指的是白化病、无发、腮变鳃等基因突变现象,而那些夭折的孩子不用多想定是因为基因缺失导致的进化不完整才会死去。

“所以,你们断定这种变化是因为没有杜班西亚大陆以外生存经历导致的?

“正是如此,你小子果然聪明得很。假扮老猪头,可是亏了你了。”

“然后,你们发动全族力量寻找除了通往屠梦城以外的其他出口?”

“嗯,这项工作已经进行了二十多年,可至今仍然无果。你看到了,我已然时日无多。但我真的很想,在死前为忝儿们打开一扇通往幸福的大门。”

周宇低头沉思了片刻,并不是为了配合此时压抑的气氛,而是他正在思忖、匹配整个事件的合理性。

从伦理学的角度讲,出现忝儿大军的可能性是很大的,甚至应该说是必然的。俗话说哪里有压迫哪里有反抗,对于亲情血脉的压迫引发私藏婴儿的反抗再正常不过了。身后的蜥女是很好的例子。

从遗传学的角度看,火王炽的做法甚至是健康向的。从婴儿开始,要求每名杜班西亚的公民在屠梦城生活至少十八年,对于没有阳光、没有干净水源和食物、没有完整食物链和生物链的人类来说,是万幸的。他们可以避免自己的基因被外界环境所改变,避免很多致命的疾病在孩提时代发生,避免毫无秩序地适应性进化,甚至可以说是保护了他们的染色体。

面前的影子是最好的负面例子,他和他几代人选择藏匿穴居在无人之处,得到了人伦挚爱可后果也很严重,皆反应在他们自己身。周宇有充分理由相信,罹患形形*疾病的忝儿大有人在。这种反馈,并非一代两代人即可发现,而是在遗传编码被复制了数次后才会渐渐显现。

忝儿们发现这个秘密,又验证它与自己从未离开地下有关,不知道用了多少年。这些年里,又不知道有多少人因为病灶痛苦地死去或者快意地结果了自己短暂的一生。

真相,往往是残忍和无奈的。

“你现在明白我为什么孤注一掷了吧?”

周宇现在充分理解了老鱼抛出“狸城”作为筹码时的心情。如果通道属实,让他甚至忝儿们付出一切,他们也会义无反顾。毕竟,生命的存续太重要了。

“明白,你们的执着我恨敬佩,对于你们的遭遇我也感到遗憾。不过,我没有说假话,命运峰车站的事情是真的,我是从那里爬来,哦还有她!”

周宇拍了拍薇娅的小脑袋,这丫头乖巧地点了点头,示意大都督没有说谎。

“不过我要提醒你,风轮两个月才会抵达命运峰一次,而这趟车能乘多少人你我清楚。要想实现你们的迁居大业,恐怕没有几十年做不到的。”

“这个我自是知晓,自从有先知透露说通道在地表之,忝儿全族极尽打探之能事,寻找通往地表的通道。最终,确定在风轮和火轮之。除了两列车有机会步出洞穴,穿梭于雪山之间,再无任何可能。”

“我猜想,除了你们忝儿以外,其他人并不关心这个通道存在与否吧。否则,风轮早被压瘫痪了。”

“正是,这么多年的调查一直是在秘密进行,杀掉老猪头也正是我想要控制风轮的第一步。下一步,我会选择时机干掉二皮狗,确保列车在我手掌握。到时候,我可以选择停车、也可以选择不停。”

老鱼倏地面色一冷,脸露出杀机。

“你暂时还没有出手,是因为没有掌握驾驶列车的技术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呢?”

“老猪头在临死前受尽折磨,但是这家伙嘴硬的很,一口咬定并不知道通道的秘密。所以,我猜测秘密不在他身而在二皮狗身。”

“现在我已经告诉你所有你想知道的事情,你可以放过他了吧?”周宇心里想的是,二皮狗和老猪头都是苦命的人儿,一生生活在列车毫无自由可言,与蹲监狱没有任何区别,起忝儿们绝对算不好命,老鱼何必对他们痛下杀手呢?半斤八两,相煎何太急。

“抱歉,即使通道正如你所言,二皮狗也必须死。因为,风轮对我们太重要了,它是我们自救的唯一载体。”老鱼转过身,背对着三人。

“恕在下冒犯,您这种选择并不明智。”

“哦,怎么讲?”

“风轮和火轮如此重要,你知道、厝灵知道、火王炽自然也知道,怎么会任凭别人得之而袖手旁观呢?你有没有想过,二皮狗和老猪头二人为什么一直在车不下来?”

“为什么?”老鱼转过身,眼里泛着精光,显然对于这个问题他曾经思考过,但是没有得到答案。

“答案很简单,两人是火王炽派来的,而且一定有某种方式向火王传递一切安好的信号。如果没有掌握这种通联技术,我劝你还是按兵不动为妙。”

“你是说,二皮狗能够直接联系到火王?”

“也许不是直接联系到他本人,但肯定有某种装置可以显示目前风轮仍在他控制之下。如一种按钮、一种无线电抑或是信号灯。”

“按钮、无线电、信号灯?”老鱼一头雾水。

“算了,这些都是在下的猜测而已。如果老兄你一意孤行,想要干掉二皮狗后将风轮占为己有,在下没有异议。反正我与此事并无多大关系。”

大都督其实玩的是心理战,他这一手抛砖引玉打出来,只要不是智障都得好好掂量掂量,尤其是卯足了劲儿想把族人分拨分批运送出境的忝儿。一旦火王炽发现风轮被劫持,后果将会十分严重,派兵消灭他们是最慢的方式,但也无需太久,估计没等风轮运到第二个回合,老鱼会变成鱼干。

更可怕的是,如果这种通讯方式存在的话,火王是否掌握着更简单直接的歼灭方式,如自爆按钮一类。这些,周宇担心的不无道理;而对于老鱼来说,更加危险、更为现实。大都督的提醒,仿佛当头棒喝,把刚刚陷入陶醉的老鱼从云端拽了回来。

要说周宇没有私心,甫一见面对老鱼掏心掏肺,那是不可能的。不合常理,也不合大都督的人设。老鱼的出现,打破了周宇最初的设计,本想用高价收购二皮狗的位子,现在跟老鱼做完交易后,并不需要了。

不过,他需要二皮狗活着,因为没有任何人可以预判到,他死了会带来怎样的后果。至少现在,周宇得靠风轮续命,没了风轮无法回到索拉西亚活着前往迪克西亚,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终老并非他想看到的。

“卡尼,我倒是听说过忝儿一族的存在。不过在杜班西亚,他们是幽灵一般的存在。没有人见过他们的村落,甚至没有人见过哪怕一个活着的忝儿。”蜥女在周宇耳畔耳语道,希望能给大都督几分参考。

“好了,是福是祸留给在下去考虑吧。现在我们需要做的是把交易完成,你确定想要这节车厢对吗?”老鱼沉寂了片刻,终于开口说话。

“是的,还请阁下言而有信。”周宇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哈哈,你放心。我既然答应了你自然不会反悔,好歹我也是。。。咳、咳!”老鱼说到一半开始剧烈咳嗽起来,暖帐后面一个婢女端着水杯跑出来,伺候他吃下某种不知名的东西。大都督没看清。

正想竖起耳朵听他报自己的大号,嘿嘿?你看他还咳嗽起来,这事儿巧的。大都督曾经考虑过,将蜥女托付给老鱼,忝儿不是有自己的栖身之所吗?实践证明,这些地方是安全可靠的,否则他们不可能绵延好几代人。蜥女投奔那里,正是最为适宜的出路。

不过,萍水相逢、露水姻缘,大家都是行走在一条不归路,而这条路信任二字最是不值钱,为了防止秘密泄露或者其他什么原因,杀掉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孕妇实在没有什么大不了,尤其是脱离了周宇视线后他可能一辈子都不知道蜥女最后的命运。

为了自保,还是选择拿下这节车厢更为稳妥。

“来人,我们撤出这里。”老鱼服下可能是某种大力丸后恢复了平静,招呼自己的手下向外移动。

“这、这走啊,老兄?怪不好意思的。”周宇搔了搔头皮,自己虽然以物易物地得到了车厢,可并没有催他们赶紧搬家的意思。大都督脸皮薄嘛!

老鱼翻了个白眼,没有理会他,前前后后指挥十几个兵士和十几个侍从打包一些细软,各种行李包裹百十来件,但大件儿物品倒是一件没有拿走,全都给大都督留下了。

“哦,对了。内什么老兄,我还得提醒您一句,答应我的那一年口粮您看是不是。。。”周宇右手五指捏在一起,不停地打磨,作数钱状。

老鱼呸了一口,眼神犀利地望着他。这小子还真够势利的,一分钱亏都不肯吃。周宇心里想的是,我没必要让步嘛!这些都是生意,丁是丁卯是卯,没必要又买又送的,老子又不是开福利院。该张嘴张嘴,怎么了?

“车厢后面有我们这些人两个月的口粮和饮水,足够你们三人享用一年有余。”老鱼没好气地说。眼前这小子真是超乎想象的狡猾,说起同情和帮助满脸的感同身受,可谈到利益和买卖扭脸明码标价。

“不是白条儿吧?”周宇想到那种千足虫,自己是绝对咽不下去的。

“不是,你看看知道了。”老鱼大手一挥,带着二十几人向厢门走去。引路小哥在门旁按了一个绿色的按钮,嗡嗡几声过后,厢门打开一股冷风倒灌进来。

“那小弟不送了,祝鱼兄哦不,祝老兄一路顺风!”大都督假意起身相送,实际脚底下半分都没挪动。

“希望你没有骗我,咱们来日方长。”老鱼回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率众大踏步离开了第十一节车厢。

第一百六十三章 悲剧的开始

从始至终,周宇都没有问老鱼姓甚名谁。 他有种预感,问这个问题会非常危险,既然人家有意在人前遮遮掩掩,自然不愿把名字公布于众。

而且,刚才老鱼最后留下的那双眼神让他感觉到有些寒意,老家伙是要表达什么呢?他们是不是搬的太快了些?简直可以用逃跑来形容这种速度。大都督闭着眼睛,躺在沙发沉思着,有些事情解释不通。

“蜥女,你去看看车厢后面有多少粮食。”周宇突然睁眼,指挥腿脚更灵快的人去查验,自己走过去少说需要三分钟。

片刻工夫,蜥女黑着脸回到他身前。

“怎么了,没有?”

“有,不过顶多够咱们仨吃十天。”

“不是什么虫子一类的吧?”

“不是,是一些索栗面的碎饽饽。”

周宇大骂了一句老贼,老子对你掏心掏肺的,你居然骗我。骗我还不够,连孕妇和小孩子也要骗。这下子可好,本以为可以踏踏实实给她们找个栖身之所,至少熬到薇娅回去命运峰。

现在一切都泡汤了,黄粱美梦醒转,大都督顶多自在个四五天,得撸起袖子出去搜罗吃喝。

不过,这只是悲剧的开始。

突然,周宇感觉到脚下一阵剧烈的颠簸,整个人都站不住了。他急忙卧倒在地,又招呼蜥女和薇娅趴下,在剧烈颤抖用尽全力爬向车厢厢壁,然后坐起来并让她们学自己作屈膝、抱头的动作。

老不死的,我不是说了不要动二皮狗,不要动二皮狗。你丫怎么听不进去人话呢?这下好了吧,列车要脱轨了,还逃出生天、安心待产、产后恢复。做梦去吧!

周宇判断的是,老鱼一出去直接杀向第一节车厢,干掉了二皮狗,从而导致整个风轮失控。可是,从时间算,未免也太快了吧。算用跑的,现在也顶多到达第三节。更何况,二皮狗的脾气轻易是不会给人开门的,自己现在还记得当时他开门用了一种特殊的钥匙。想打他的主意,哪有那么容易?

难道自己判断失误了?

轰隆、轰隆,脚下巨颤传来,颠簸得周宇几人几乎要把心脏吐出来,屁股下坐都坐不住了。紧接着,一阵的天旋地转、头下脚,所有的家具细软、椅子沙发被扔到空。大都督不得不一手拉着薇娅、一手拉着蜥女,在勉强能借力的地方不停踩踏着,躲避重物的当头袭击。

砰的一下,一个桌腿砸在他头,大都督昏死过去。咣当、咣当,不知道滚了多少个圈后,车厢被某种重物抵住,停止了翻转。

大都督三人皆不省人事,无一幸免。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宇感觉到头痛欲裂,浑身的骨头跟散架了一般。四周漆黑一片,分不清下左右,他想呼喊却发现失了声。口干得很,舔了舔嘴唇,咸咸的味道传来,应该是血。

“唉、哎呦!嘶、哈哈!”周宇想要坐起来,可身好像压着什么东西,动弹不得。现下的情况,列车脱轨是肯定的了。因为周遭一片死寂,再也没有行进时的况且声和呼啸的风声。

不过,要想知道周遭的形势,必须要有光。大都督朝怀里一摸,好在火种仍在。他掏出来相互击打着火石,靠火星辨别着四周。眼前的一角是暖帐,太好了,用它吧。

周宇把暖帐点燃,光亮瞬间照遍半节车厢。压在自己身让他无法动弹的是一张桌子,桌腿已经不知道哪里去了。看到断裂的锋利缺口,大都督心有余悸。要是反面砸向自己,现在估计身已经多了两个窟窿,血早流尽了。

“蜥、蜥女!”

“薇娅!”

周宇润了半天喉咙,嘶哑地喊着她们的名字。他不确定俩人是否安全,只能在暖帐燃烧殆尽之前找到二人或者想办法从桌子下面逃出来。

不过,本来有脚伤的他下盘根本使不一点力气,他甚至感觉不到膝盖以下还是自己的。麻酥酥一片传导来,仿佛被注射了má zui药。

“蜥女!”

“薇。。。”

砰的一声从不远处一堆破木烂布里传来,周宇看到一只手伸出来,紧接着窸窸窣窣钻出来一个人。

“咳、咳、咳!”她不住地咳嗽,显然吸入了太多灰尘粉烟,导致呼吸道被大面积堵塞。

“薇娅,快来!”周宇挥手叫她过来。

“卡尼,你没事吧?”薇娅摇晃着跑了过来,间不得不攀爬过两堆杂物。

“我、我动不了了。你帮我、帮我把桌子掀开。”周宇指了指自己胸口。

“对了,你受伤没?”周宇担心孩子没搞清状况,自己受伤都不知晓。

“我、我应该没有吧!”

“拍拍自己胸前、背后、前额、后脑,有没有哪里感到疼?”

啪、啪、啪!

“没有,除了头有些晕。”

“那好,看看能不能帮我把桌子搬开!”

“好的,卡尼,你等下哈。我从这边试试!”

“快一些,薇娅。一会儿火要灭了!”

“好!”薇娅说着,又从杂物堆里面扯了些布条,作为柴火盖在火堆面,防止失了光亮。

“这里能用力。准备好了吗,卡尼?”薇娅怕自己动作幅度太大伤到本有伤在身的大都督。

“准备好了,听我的。一二三,起!”

周宇和薇娅同时用力,腰部以下传来zhēn ci一般的疼痛。桌子被挪动了,不过只是一点点。有痛感,感觉到疼是好事,证明他没有瘫痪。

“再来,一二三!”

“一二三!”

五六个回合过去,桌子终于被挪动了半米的距离,周宇的胸口松快许多,呼吸变得顺畅了。薇娅爬回来,拽着他脖领子使出吃奶的力气也没挪动他半分。周宇嘻嘻笑到:“一百多斤呐!闪开!”

最终他还是凭借着双臂的力量,一点点从废墟把下半身拔了出来。

找了两根桌腿,一根当拐杖、一根当火把,二人一前一后,在废墟里寻找着蜥女的踪迹。

“卡尼,在这里!”

还是薇娅的眼睛好用,她在一堆废墟看到了luo lu在外面的半只手臂,五指微微并拢仿佛想要抓住什么东西。周宇用手背试了试,冷冰冰的没有一点体温。而本该随着周围颜色变化而变色的皮肤,死灰一片。

大都督和薇娅二人,一言不发地用手挖着废墟,扯出布条、搬走木板、抬走铁板。终于,看到了蜥女。

她被断裂的铁板拦腰切开,变成了两半。周宇他们只挖到了她的半身,而腰部以下不见踪影。蜥女的两只眼睛大大的睁着,目光里满是恐惧,口鼻里灌满了沙土木屑,满脸满身微不可查的伤口,应该全是木刺。

“卡尼,她。。。”

“嗯,她死了。”

周宇用手帮蜥女把双眼合。虽然只认识了几天,他对这个丫头还是有感情的,尽管她踩裂了自己的脚骨。可如果没有那一出戏,他可能现在还把堕落先生当哥们儿呢。

蜥女是个好女孩,她是杜班西亚正在觉醒一代人的代表。为了追求母爱和当下,她敢于以命相搏、誓死抵抗,值得人敬佩。可惜,死得太早,还是一尸两命。

“唉,刚给你找好产房,你这么去了。说好的干爹,当不成了。”周宇苦笑了一下,把蜥女的身子从废墟里拉出来放在一堆碎木之。

点燃,火化。大都督盯着空气噼啪作响的火星,一股难闻的焦糊味道传入口鼻,缓缓低下了头。

也许,这样死去对你来说是最有尊严的死法。蜥女,请你安息。相信我,这样对你对孩子来说都是最好的出路。

“卡尼,这是死亡吗?”

“嗯,是的。”

“死亡好可怕,我不想死。”

“每个人都会死。蜥女虽然死的样子很可怕,不过我猜她在另一个世界是开心的。终于可以不用躲躲藏藏,每天跟自己的孩子一起度过,像薇娅跟妈妈一样。”

“真的吗?那我要祝福蜥女姐姐!”

“真的,我也祝福她。她是好人!”

处理完蜥女的后事,大都督和薇娅二人在麻花一般的厢体内找着可以继续使用的物件。最后一统计,一共还有三个水囊、十五个饽饽碎块儿、几件还算厚实的衣服和一些破铜烂铁。

没关系,只要活着有办法。周宇心里想的是,既然列车脱轨而出,前后十一节车厢的残骸应该距离不远,现在找到出口出去,还能从其他车厢里收集一些可用之物。最主要是补给更多的粮食和淡水,坚持走到下一站或者找到火轮停靠的车站。

“卡尼,都在这里了。怎么办?”

“你把这些东西用一块暖帐包好递给我,我背在肩。然后咱俩从出口出去,继续赶路!”

厢体严重变形,车门自然早已甩到了不知几百里开外,二人毫不费力从车内探出头来。

四周漆黑而静谧,没有呼啸的风声和刺骨的严寒,应是在地面以下很深的地方。

“扶我出来!”

薇娅搀着周宇从车厢里走出来,一步一步、缓缓的顺着变形的厢体跨到地面之。

这是周宇第一次亲足接触杜班西亚的大陆,此前一直都是在高速疾驰的列车。现在他的脚底下,才是真真正正的杜班西亚。

前后左右各查探了半里路,周宇心里狐疑起来。为什么没有其他脱轨的车厢呢?按理说不应该在四个方向都没有遇到一节的。

答案只有一个,而这个答案让大都督从后背一直凉到脑瓜顶儿。

只有最后一节车厢脱轨了。这起脱轨并非因为老鱼杀死二皮狗导致,而是老鱼解除了这节车厢与整个风轮的连接装置,人为制造了这起车祸。

道理很简单,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讯息,为了避免日后被大都督出卖,采取了最简单直接的处理方式——除掉他,一了百了。周宇咬得自己嘴唇渗出血来,好你个忝儿一族,为了自己生宁可杀死任何一个绊脚石。更何况对于他们来说,大都督并非绊脚石而是救命恩人。

不过换位思考的话,如果周宇是老鱼,也不见得会手下留情。毕竟,这是事关宗族存亡的大计,一旦走漏了风声极有可能陷千千万万人于万劫不复的深渊。

可这些不能成为老鱼草菅人命的理由,没有什么是对话和谈判解决不了的,想到他离开时的眼神,周宇认为老鱼的心理已经扭曲了。在巨大的压力下,忝儿们不仅身体有病心理更是biàn tài,周宇想起了前世曾经听到的一句话:长期生活在黑暗里的人,不相信童话。这些刽子手不仅不相信童话,而是毫无人性可言。

从某种角度来讲,火王炽的做法是正确的。

“卡尼,现在我们怎么办?”

周宇沉思片刻,从怀里掏出地图,沿着狻城线继续向前丈量。从图距离来看,继续向前到达下一站有大约要四个小时车程,按照自己目前的脚力换算估计要走一个月。

朝北方直穿过去,按地图表示可以到达火轮线,距离这边要近一半还多,约莫十天能赶到。周宇冥想了很久,他决定沿着铁轨继续向前,原因有几点:

第一,铁轨延伸之处肯定会到达城市,千真万确、毋庸置疑,且已被驰骋千百年的风轮证实了无数次。照直了走下去,一定可以找到出路,问题在于现有的水囊和饽饽碎块能让他们坚持多久。

第二,如果选择直接向北,看去是一条近路,那里也伫立着一个城市,位于火轮线。不过,不确定因素太多,地图在两点之间没有做任何标注。大都督负责任地推测出一种可能性,如果间没有路怎么办?走着走着前面是漆黑一片的山墙,一来一回要浪费多少脚力和粮食。

第三,按照前世的经验,应该说也是一种常识。军事基地建造伊始,最开始建设和投入使用的应该是铁路,所有的分支机构都应该围绕铁路站点来部署设计,否则铁路失去了载物载人的意义。据此判断,铁路沿线还应有更多的村落和市集,不仅是狻城那样的大城市。

“走,我们沿着铁轨,继续向前。”

“我们是要去追火车吗?”

“嗯,追火车,我们替蜥女姐姐报仇!”周宇紧了紧外套,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在枕木之。

第一百六十四章 谁的孩子

眼前是一座巨大的地下巢穴,其宏伟壮观程度让见惯了大场面的周宇叹为观止。 沿着铁轨走了大半天的时间,无尽的漆黑依旧在眼前有序地延伸,望不到尽头、看不到希望。

大都督心里暗忖,不会是把整个杜班西亚地下都给掏空了吧?大概相当于掏空了一个南美洲那么大的面积。侵略者们建造如此庞大的一个地下工程,难道仅仅是为了存放补给和武器dàn yào那么简单?

“薇娅,吃点东西吧。”

“我不饿,卡尼,你吃吧,你脚还有伤。”

周宇苦笑了一下,本以为带个孩子会是累赘。没想到,一路一直是人家在照顾自己,可怜答应带她出来看看这个世界,没想到小家伙品尝到的是人心的险恶和无尽的深渊。

水和食物省着一些用的话,还可以坚持十天左右。如果十天之内没有路过村落或者行人,他们很危险了。地下城虽然并不冷,但照明和夜宿仍然是需要火的,柴火的收集储存和携带也是个大问题。一旦失去了火,将会寸步难行。

不过周宇不太担心自己会死在这里,他仔细检查过铁轨旁的平地,面有交错的轮迹。这种轮印并非履带或者橡胶轮胎那种交叉式、折叠式印记,反而十分平整,说明并非侵略者的自行载重装置碾压形成,最有可能的是木轮车。

有轮车经过,说明有人在这里行走。有人走,说明这是一条路,也有了生的希望。

走走停停不知道多少个回合,周宇开始有些不安。从睡觉的次数和食物的余留来看,他们应该走了七八天了,依旧连个鬼影子都没有。没有人也罢了,连个蛇虫鼠蚁、妖魔鬼怪都没有,贞子和伽椰子驾临都会被这种永久性黑暗吓死。

还好两个人可以互相依靠、相依为命,要是一个人这么赶路下去,非得疯不可。杜班西亚,美剧越狱的下一季应该在这里取景拍摄。

“卡尼,你看,那里有光!”机械式行进的周宇被薇娅用力摇晃着手臂,他顺着小家伙手指的方向看去。

果然,在铁轨的右前方影影绰绰有火光在晃动,看距离不会太远。

“走,过去看看。记住,一定要小心。躲在我身后,如果落单了装哑巴。”周宇再次嘱咐了薇娅一遍,两人背着柴火、卷着暖帐向火光走去。

距离越来越近,周宇终于看清了眼前的形势。本是一个小村庄,不知为什么陷入了战火。远处看到的微弱火光,是几乎燃尽了所有的村落。

村口处,十几根长矛插在地,每根面都有一具尸体。尸体被矛破肚穿喉而出,生生钉在地,一个个死状可怖,显然临死前受尽了折磨。

村子里一片狼藉、惨不忍睹,到处是尸体和灰烬。可以算得房舍的是一些油毡布和动物骨骼搭成的帐篷、小屋,大一些的成年人弯腰勉强能够钻进去,小一些的只能爬进去。

不过,连这么简陋的住所都无一幸免,每一间都被火焰吞噬着,甚至有一些冒起了白烟,已经烧得干干净净。

“卡、卡尼,好可怕。”薇娅向大都督靠了靠。

“嘘,别说话。”虽然从火势看这场屠戮已然过去了有些时候,但保不齐哪里还藏着一两个元凶,他现在脚头不利索,一旦遇袭很难自保,更别说保护孩子了。

不出盏茶的工夫,二人走到村落尽头,大都督粗略统计了一下,充其量不足五十户人家。一个这么小的村子,是什么人要对他们施此毒手;从这些贫瘠得要住这种房子的人手里,又能得到什么呢?

“呃、呃。。。”正在大都督沉思之时,脚下一个*声传来,吓了他一跳。

“卡尼,好像有一个人。”

已经完全熄灭了的一堆灰烬之下,露出蓬头垢面的一张脸,分不清男女、看不出年纪。

“薇娅,水囊。”

周宇连忙蹲下去,扶起那人的下巴,倒水给他喝。

“咳、咳!”呛了几口水后,那人的喉咙仿佛清澈了不少。

“来,帮我把他拉出来。”瘸腿大都督指挥这薇娅,挪开几个重物,把压在下面的幸存者救了出来。

周宇把水倒在手把他简单冲洗了一下面孔,尤其是堵满了致命灰烬的口鼻处。仔细端详下,原来是一名男子,约莫四十多岁年纪,身体壮硕、体格强健,但凡换个稍微瘦弱一些的身子,不被砸死也被烟熏死了,绝对扛不到现在。

“谢、谢谢兄台。”幸存者坐靠在一根烧了一半的木梁,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你们这是,遇袭了?”周宇试探着问他。

“不、不是,我们是来追杀他们的。”幸存者勉强睁开双眼,望向周宇。眼里没有一丝生气,空洞得很。

居然救了一个杀戮者,周宇皱着眉头站起来,单手捏着太阳穴揉捏着。这是什么世道,杀人的好命,遇到自己活下来了;而那些惨死的百姓,却永远地死去了。

“你们为什么杀人?”大都督语气转冷。无论什么原因,都不是干出这种灭绝人寰之事的理由。

“我、我们也不想杀人,只是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那我还真是孤陋寡闻了,头一次听说杀人也是身不由己的。”

“兄弟,奉送你一句。快、快走,头也不要回。否则,你会死的很难看。”幸存者眼睛里露出了极度恐惧的目光,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指了指铁轨延伸的方向,示意周宇继续赶路、继续逃窜,仿佛后面有洪水猛兽在追赶一般。

“快走?我为什么要走?”周宇很纳闷,眼下貌似自己是十分安全的。尽管村子被掀了个底朝天,但找一些食物和淡水作为补给,舒舒服服睡个踏实觉应该不成问题,为什么要跑呢?

“帕里拾大人的亡灵大军要来了。大军所到之处,死人献祭、活人回避。你不走,下场跟村口那些人一样。”说完,壮汉头一歪,又昏死过去。

“唉、唉?几个意思这是?”这种剧情最让人反感了,话说到一半准昏死过去,把大都督的思路都打断了。

那么摆在眼前的问题是,到底撒丫子开跑呢还是找个地方躲起来,观望一下局势再做定夺呢?

大都督选择了后者,原因很简单:拖着一条残腿带着薇娅,根本跑不快。如果人家是幸存者口“大军”的话,一百个瘸子也不够看的。与其在路被追杀者射个串糖葫芦,还不如找个隐蔽的地方搏一搏生死。

毕竟,周宇对自己duo māo māo的本事还是蛮有信心的。

果不其然,亡灵大军在幸存者死后没多久如期而至。尽管周宇已经使用了心肺复苏术,尽可能地对汉子施救,可那人还是没熬过来。

如果用发展的眼光来看问题,他会很高兴现在这个死法。因为,亡灵大军实在太恐怖了。

躲在小山丘后面,贼眉鼠眼观察着村口形势的周宇三番五次把薇娅摁回去,这丫头好心太重,听到人声后差点跳出来观看。在她心里,并不知道死亡和生存哪个更重要,没有概念。

嗒嗒嗒的马蹄声传入耳蜗,周宇瞟了一眼远处。黑压压一片人,而他以为的马蹄声并非来自于马匹,地下洞穴里也不可能有马。

那是一种蝎子,公猪还要大。漆黑的硬壳在火光照射之下泛着油亮,高高举起的鳌钳似乎有两米来高。而所谓的亡灵大军,正骑着这种蝎子缓缓靠近焚烧殆尽的村庄。

大军不愧是大军,训练有素、令行禁止,绝非伏蟒和碎鲎那种散兵游勇、绿林好汉所能拟。从靠近到停止,全靠头前一人的手势传达信号,再由若干个信号点传递到整个部队。全程无一人说话,无一蝎走错步点。

疑惑的大都督朝远处看去,火光能照射到的距离有限,无法预判大军到底有多少人。单从眼前可以数的清的人马来计算,约莫有一两千人。

算只有两千人,凭借他们的脚力、战力和执行力,想要灭十个八个眼前这种小村子简直易如反掌,不费吹灰之力。为什么村子会在大军到来之前被血洗了呢?是有人要抢夺什么东西吗?

队伍最前面的指挥官所驾驭的蝎子也是最大个的一只,看去不一匹高头大马逊色多少。因为蝎子是爬行动物,所占面积要马儿大许多,所以骑在面更显得威风凛凛、势不可挡。

为了确保安全,周宇选择躲避的山丘离村口距离较远,所以无法看清那人的容貌和穿着,只能勉强分辨出他穿着一身金属色的铠甲,手里拿着一根长矛。

翻身下马后,带头首领检视了一番村里村外,可能是达到了预期目的,他大马金刀地站在大军正前方,说了几句什么周宇听不到。然后,那人骑蝎子率领部众开拔。窸窸窣窣声传来,依旧没有人言马嘶、高喊低鸣,整个军队循序渐进、有序撤离。

周宇不禁感慨,在库兹西亚见过风雷的城防军、法希尔的工兵队;在索拉西亚见过薛西斯的长生军、兰斯洛特的鬼骑,能够令行禁止、整齐划一到如此境界的,无人可与眼前这支亡灵大军相媲美。

如果这支大军如幸存者所说,属于帕里拾大人。这位帕大人,实在是有足够的资本笑傲群雄。难怪风轮号的乘客听他提起这个名字时全都目瞪狗呆、噤若寒蝉,可见此人并非浪得虚名。

“卡尼,他们都走远了。”薇娅刷地从山丘后面跳出来,向队尾追去。

“回来!”周宇压着嗓子喝道,不过有些晚了。

一个小丫头这样站在整整齐齐的亡灵大军身前。她只看到了走的那个方阵,却没有看到黑暗里接续过来的另外一个方阵。

同样的打扮、同样的蝎子,人数刚才还多。瞪大了的一双眼睛、两双眼睛,无数双眼睛。

大都督欲哭无泪、捶胸顿足,这不是天有路咱不走,地狱无门非要闯吗?没办法,谁让自己是她的监护人呢?周宇提溜着瘸腿也跟了出去。

“嗡——”的一声号角从两人眼前的亡灵大军传出来,似乎是在对前军发出某种信号。

片刻,一只巨大的蝎子从黑暗里返了回来。蝎之人正是周宇刚才看到的那个首领。

此时两人面面相觑,互相打量着,判断着对方的身份和可能对自己造成的杀伤。周宇纳闷的是,这首领看去似乎没有幸存者所说的那么大煞气,银灰色的头盔下看不清面孔,身材不高、微胖,站在他面前感觉很邻家。

“你是什么人?”首领探着头问道。

“我是一个路人。”

“路人?从哪里过来的,要去向哪里?”

“从狻城来的,要去、去哪里我也不知道。”周宇挠了挠头皮,真是日了狗了,忘记问下一站的名字了。

“不知道去哪里?不如埋在这里可好?”首领虽然嘴说着狠话,可手长矛却向后一别,胯下蝎子十分配合地用鳌钳把长矛夹起来收好。

嘿呦,这个好啊这个好。大蝎子还自带收纳袋功能,赶明儿自己也得买一两只泡妞用。

“我与将军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将军没必要戕杀我这种无名之辈吧。”周宇并没有退缩,反而觉得跟此人打交道有趣得紧。

“那是什么?”首领指了指周宇背后,一对衣角后露出来的羊角辫和一双扑闪扑闪的大眼睛。

“孩子。”

“谁的孩子?”

“我的!”

“你的孩子?哈哈哈,你不知道在杜班西亚擅自生产是死罪吗?你竟然还把她养这么大。来人呐!等等!”

首领自己刚喊完来人,左青龙右白虎拿起架子要v5,却被他一句“等等”给憋了回去。老大,又怎么了啊?今儿这出戏有完没完?俩人一脸的哭笑不得。

“这孩子不是杜班西亚人。”首领发现她头发的颜色不对。

“这不是笑话嘛,我也不是。喏!”周宇揪起自己的刘海向首领展示了一番,此时他对手里捏着的黑发感到骄傲不已,甚至认为这将会是自己的免死金牌。

“哈哈,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来人呐!”这次,左右的王朝马汉先没有动,等了几秒钟直到首领疑惑地扫视二人,才讪讪地下蝎。

谁知道大人您会不会又来一句等等啊。

“把他们带走!”

亡灵大军押着周宇二人,扬长而去。

第一百六十五章 克里奥佩特拉

一路,跟周宇鼾声如雷不同的是,薇娅一直警惕地攥着小拳头,如临大敌一般防卫着左右。她始终无法理解,卡尼在这种环境下怎么睡得着。

只有大都督自己才知道,既然亡灵大军选择把自己二人押解离开,决计不会半路杀了自己。何必费二遍事呢?刚才一刀咔嚓了不好吗?所以说,自从踏足杜班西亚,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安全过。

坐在蝎子背与骑在马背略有不同,因为蝎背较宽无法垂足,人只能盘腿而坐。好处是这东西后背十分宽敞,像一张大床,横着躺都可以。

“他、他一直这样吗?”首领纳闷地看着自己身后这个一来呼呼大睡的家伙,挠着头问薇娅。

“也不是,他大部分时间都很厉害。你不要想对我们下毒手,我跟你说他睡醒了会干掉你的!”薇娅说着,朝首领挥了挥小拳头。

首领叹了口气,把头盔摘下来,薇娅惊地发现,眼前之人的头发居然也是金huáng sè的。

“你、你是索拉人?”薇娅忍不住疑窦,问了一句。来自同一个大陆的出身,一下子拉近了她跟那人的距离。

“不是。”那人摇了摇头,又把头盔戴好。

“那你怎么会是金色头发?”

“不怎么,皮肉发肤、受之父母,没有为什么。你坐好,不要乱动,小心掉下去后面的魔蝎把你踩成肉泥。”首领冷冷地说。

薇娅吐了吐舌头,找了个角落坐好,对他的印象仿佛没有刚才那么差了。

不知过了多久,亡灵大军缓缓停下,原来已到了一座城门之前。

“啊——”周宇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到了啊?”休息好了的大都督浑身舒坦,好地看着四周。眼前的城池被无数火把照得透亮,仿佛夜空里霓虹闪烁的现代都市。

“嗯,到了。跟我进去吧!”首领话不多,但并无杀意。

大军没有进驻城内,而是在城外的一种“军营”安歇。说是军营,实际是巨大岩体挖凿的一个个洞穴。他们训练有素地将各自坐骑栓好,貌似每只魔蝎都有自己固定的桩位。

然后这些军士会统一排队到岩体下面,从高空垂下来并列几十条绳索,第一排的军士同时行动,把绳索绑在腰间,用力拉拽一下,几十来人同时腾空而起,绳索在位于最高处的洞穴外停下,军士进入营房。看情况,岩体顶端应该有绞盘和值班人员负责升降绳索。

周宇看着惊,穴居之人果然非同凡响,大量人员的聚居原来是通过这种方式实现的。这种居住方式的好处很多,一来可以减少占地面积,便于统一调度管理;二来不容易遭受到毁灭性攻击,如果你没有火箭炮或者*一类的武器,很难把他们“连锅端”;三是大都督猜测这种居住方式很利于保暖,尤其在不知几百米的地下空间。

“看够了没有,走吧?”首领不耐烦地推了他一把。这小子,好生对待你你还真不拿自己当客人。

周宇讪讪一笑,挠了挠头皮,大踏步地从城门跨进去。

这是他所见到的第一座地下城,虽然不知道名字,也不知道属于哪族控制,但确实改变了他对地下城市的概念。

大都督想象的地下城本该是几个烧得旺旺的火堆,一大片毡房错落有致地围在wài wéi,一群身披兽皮、脸画油彩的野人围火而坐,时而茹毛饮血、时而载歌载舞。

可眼前的一切,有些不一样。一座座结构结实、造型考究的房子鳞次栉,干净宽敞的街道人来人往、熙熙攘攘,脚下踩着的居然是方砖,平坦的感觉自脚下传来,舒服的很。离开现代明过久,周宇甚至都忘了踩着实实在在的路是什么感觉了。

大都督把手抚一座临街的房墙,厚重的感觉直入心门。并非泥制、也非金石,这是一种混凝土材料制成的房舍。随之而来的是,更多疑问争先恐后钻入周宇的脑袋,如果杜班西亚人已经掌握和普及了此种材料和建筑技术,他们还至于受制于大自然,长期忍受无光的折磨吗?

“还要再研究一会儿吗?”首领摊了摊手,显然是在催促了。

“哦,不了、不了。走,将军请!”周宇也觉得自己有些失态,好歹自己也是俘虏,怎么拿出了考察团的架势,不合适、不合理。

行了大概五六分钟,眼前的一幕更让他和薇娅瞠目结舌:一座直径足有一公里长的巨大圆柱体伫立在眼前,仿佛放大了无数倍的定海神针,自下而不知通往何方。柱体光滑平整、无窗无门,在熊熊火光照耀下泛出昏暗的白光。

应该与刚才路过那些房舍使用的材料无二。只不过,这座巨塔实在是太高、太大了,算绕着跑一圈途都得歇一歇。

“到了,进去吧。”领着二人到了塔底,首领指着一个圆弧形的孔道说道。

“、这里?”周宇瞪大了眼睛说。按理说,首领应该押解二人去见自己的司,而作为一城之主怎么也得有个像样的宫殿吧?可眼前这个孔道,看去更像是逃难用的临时开凿出口,怎么也无法与皇宫内院相提并论。

“这里,跟我。问你话你答,乱说话则死!记住了吗?”首领眼寒芒一闪。

周宇权当他是善意提醒,耸了耸肩表示听清楚了,不过他嘴贱舌毒的毛病不是一时半会儿改得了的。

进入通道后走了十来步,才步入一个开放的空间。周宇刚才用步幅丈量了一番,这圆柱体的墙体足有七八米厚。要是用作防御使用的话,别说人家还真是挑了个好地方。只要守住入口,攻方算来个几万人也未必占得了便宜。

虽是城寨要地,但这里绝对谈不戒备森严。除了入口处有四名全副武装的军士以外,内里十分空旷僻静,四下望去找半天都看不到鬼影一个。

映入眼帘的只有脚下的方砖、墙每隔五米一个巨大的火盆和眼前两尊巨大的雕塑。那是两尊人像,其一个慈眉善目、双目微闭,手拿着一本书,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在思考;另一个满脸横肉、怒目圆睁,双手擎着一条锁链,锁链末端拴着七八颗巨大头颅。

这是什么鬼,一一武、一黑一白的,不会又是某种邪教组织的图腾雕刻吧。周宇想到了遗祸索拉西亚几百年的雨神教,不知道薛西斯把他们铲除得怎么样了。在这次宗教审判过程,新王霏琳娜又会扮演什么角色呢?这些谜团也许只有再次登风轮,返回索拉西亚后才能知晓。

又向前走了片刻,来到巨大人像面前,周宇才看清原来这里有十几层石阶,抬头望去石阶尽头是一个巨大的石质座椅,可供十个人排排坐。座椅之,端坐一人。

“大人,剿匪之路偶遇二人,皆非本土人士,其竟有一孩童。事出蹊跷,属下不敢擅自做主,特带回待您讯问后定夺。”首领把头盔摘下来举在胸前,毕恭毕敬地屈膝汇报。

什么人这么大谱,不会是传说那个帕里拾大人吧?周宇心里暗自揣摩,要是真遇到他自己可得好生伺候着,那无异于捧着金元宝、抱着护身符、做了金龟婿啊!

“哦,竟有此事?”殿之人缓缓站起身,满身的金光闪闪,看去吉尔伽美什的衣着还要晃眼。周宇很想多嘴问一句,你这些金子是哪里挖的?您手里还有金矿转让没有?发有色金属之财,一本万利呐!

“异乡客,你是哪里人士?”声音继续追问。离着有些远,周宇看不太清他的容貌,但从声音判断此人约莫五十岁下的年纪,声音厚绵长、自带威严,一派王者风范。

“我、我也不知道算是哪里人士,若论根儿的话,我应该是土大táng rén士。”周宇挠着头皮说道,他的确没有撒谎,说是táng rén没错。在现下,国外国人聚集区也叫táng rén街,没有叫汉人街、秦人街的。

“土大唐、土大唐?”声音自顾自地嘀咕了一番,显然没有想出什么结果。

正当对话陷入沉默之时,一阵清脆的铃声自石阶尽头响起。周宇不禁眯缝着眼睛看去,是谁敢在如此*肃穆的场合摇铃,是要给自己菜还是怎么?如果是牛排或者披萨,自己忍气吞声吃了;如果不好吃,一定要禀告面前这位大人,将摇铃之人绳之以法、乱棍打死。

这乱七八糟的念头刚开了个头,周宇急忙把它掐死在脑神经末端。映入眼帘,不对,应该是闯入心扉的是一个浑身由金叶子、金链子、金珠子覆盖,luo lu着半个丰满xiong bu和滑腻腰肢的妖艳女子。

大都督禁不住咽了口口水,美女他见过无数,前世那种人工雕琢的美人有,今生纯天然无污染的佳丽也有,可眼前这位自带狐媚属性的女人他却从来未曾见过。此女身散发着摄人魂魄的气息,离着二三十米能感觉到那种妖气,无法自拔地被它吞噬着理性和自尊。

这女人有毒。周宇急忙闭眼睛,口念念有词。此时必须要默念几十年镇魂防勾引百试不爽不攻自破亘古烁今举世无双大妈咪妈咪哄心法,才能防止自己被这妖精勾了魂去。

读者朋友们一定想问是什么心法,告诉你们不要外传:葫芦娃葫芦娃,一根藤七朵花,风吹雨打。。。

“马克,又是什么事让你沉思如是呢?”女子款款坐在男人身旁,含情脉脉地望着他,连说话的声音都让人骨头一阵酥软。

“哦,腓力剿灭余孽之途偶遇两个外乡人,其竟然有一个孩子,真是哉怪也。看他们头发的颜色,没有一个是杜班西亚人。爱妃,你说有趣不有趣?”

“还真是呢!”妖女说着,站起身,嗒嗒嗒一步一步,缓缓从台阶走了下来,不刻便站在大都督面前。

周宇仔细端详着这位旷世美女,的确很美。蓝色的眼珠仿佛流着湛蓝的海水,眼窝深邃、鼻梁高挺,吹弹可破的凝脂之肤下偏偏该胖的地方胖、该瘦的地方瘦,该大的地方大、该小的地方小。

最让人称的是,这女人居然会化妆。周宇分明看到了她纹过眼线、画着眼影、吐着口红。

“咯咯,马克,还真是呢!这个流民是黑色头发,而那个女娃却是与我的一样,布朗色来的。”

原来,台那个老家伙叫马克,不会是马可波罗吧?他穿越到这里了吗?如果是的话,得好好琢磨琢磨怎么跟他攀关系。难道跟他说,我去过长安?

“爱妃,休要靠的太近,小心。。。”

“切,要想伤你和你的爱妃,还用找这么个机会?”周宇一口打断了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瘸腿。如果想要偷袭这对男女,还真不用等人家走下来,他只要用四十多分钟,怎么也爬去捅死二人了。

“咯咯,还是挺有趣的一个瘸子。”女子掩口轻笑,转身噔噔噔几步回到王座之,看不清是什么表情。

“腓力,你看此二人如何处置啊?”

“回大人,依卑职之见二人虽出身莫测、形迹可疑,但一个是瘸子、一个是孩子,对我等构不成半分威胁。不如,不如放了也好。”

别介,别放啊!周宇心里大叫不好,把我们放了我吃谁、喝谁去啊?去哪儿找这么舒服自在的城池居住,让他带着孩子去外面风餐露宿,继续瘸着腿赶路,傻子才会去呢。

“我反对!”

四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周宇,包括薇娅的一双。

“你反对?反对什么?”台子的男子诧异地问道。

“我反对把我放掉。我是奸细,你们的对头是谁?我是他派来的奸细!”

“哈哈哈哈!”男子一边用手指着台子下面的呃周宇,一边仰头大笑,身旁的女子也呼应起来。二人前仰后合,不住地擦着眼泪。

“居然有人跑到我面前说自己是奸细!”

“而且竟然并不知晓我们的对头是谁!”

站在周宇旁边的腓力皱着眉头,这小子是不是疯了?好生生给他创造个返璞归真的机会,你不要。非要在这昏天黑地的乱世里分羹,难道你真有这个本事?

“回大人、回托勒密女王,此人可能是个疯子。不如此放了吧,免得浪费粮食!”腓力白了他一眼,追奉道。

等等,让我捋一捋。男子叫马克,而这个腓力称呼女子为托勒密女王。这个组合和搭配,怎么有些熟悉呢?有些耳熟有木有,有些能详有木有?

难道,难道是马克安东尼和克里奥佩特拉(埃及艳后)?

“请问台母仪天下的尊贵圣女可是克里奥佩特拉七世?”周宇打定主意,决定放胆一问。是是,不是大不了被乱棍打出去,少不了一块肉。

“放肆!女王名号岂容你等流民擅自呼唤?”没等台一王一后开口,腓力一个肘击顶在大都督肋下,瞬间把他击岔了气,双膝跪地、弯着腰痛苦地摇头。

薇娅急忙跪在旁边,帮周宇揉着腰部,抬起头来怒不可遏地瞪着出手的腓力。

真的是她,埃及艳后。

第一百六十六章 信徒和信使

“等等,腓力!”女子急忙止住他,目光宛如皎洁的月光一般流转,寻求身旁男人的支持。

“好了,腓力,先住手,听听他怎么说!”腓力仿佛只听从男王的号令,听他如此说来,便后退了一步,神色恢复如初。

“你怎么知道我的、我前世的名字?”艳后又是一路小跑着从石阶下来,刚才更急更快。

“哎呀,慢着,爱妃,再摔着身子!”男王眉头一皱,站起身来,显得十分紧张。

“我不仅知道你的名字,你的前世今生,我还知道高高在的那位,马克安东尼殿下,您老可好啊?”周宇标志性地敬了一个猴礼。猴礼是什么?是西游记里孙悟空经常做出的那种动作。

“哈哈哈,无名之辈竟敢直呼本王名讳,实在是胆大包天至极。不过念在你有些见识,本王便听听你的故事。”

我的故事,我的故事哪有你和艳后的故事带劲儿啊?你们那是三角恋加弑君篡位,君王艳史加一女侍多夫。周宇心里暗骂了一句,紧接着耐心琢磨着如何开这个口。接下来他要说的话,一定要语出惊人、一语的,用最简短的话征服安东尼和埃及艳后。

“安东尼指挥官,恺撒大帝托我给您带个好!”周宇不紧不慢地道了一句。

一句话祭出,安东尼如遭雷击一般,虽然用足了力气屏住呼吸,可周宇还是敏锐地发现他的眼神不自主地迷离片刻,手脚剧烈地颤抖了几下。

“你、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安东尼倏地站起身,伸出右手指着周宇问道。

“我说恺撒让我问你好!”

一字一顿,斩钉截铁。这回安东尼听清楚了,连克里奥佩特拉都听得真真切切,台下这个流民的的确确说的是“恺撒”。

“你说的可是凯。。。”

“没错,盖乌斯·尤里乌斯·恺撒!”重疾须下猛药,既然安东尼大人想要答案,咱给他个痛快,绝不拖泥带水。

“你、你是那里来的人?”安东尼一屁股坐在石座,两眼直勾勾地看着远处,仿佛灵魂出窍了一般。

埃及艳后知他心思,忙靠过来扶住他身子,忙不迭地揉捏拍抚。

“您是哪里来的,在下是哪里来的。不知道,您的黑洞之旅进展如何啊?吼吼,小的少见多怪了,看这架势您混的不错嘛!小的可没有那么好命喽,风餐露宿、丧家之犬,还拖着一条瘸腿。同样是生活在一个屋檐下的两口子,差距咋这么大捏?”

安东尼此刻是一句也听不进,不管大都督是开玩笑还是开小差,他关心的只是凯撒的消息。

“恺撒,哦不,大帝他人在哪里?”安东尼一把攥住艳后的葇荑,缓缓放在体侧。

一步、一步,安东尼走下神坛,双目炯炯如火炬两束烧得大都督满脸发烫。

“别这么看我,指挥官大人,小的不好那口!”

安东尼当然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他本人也并无龙阳之好。只是此人一张嘴喊出了凯撒的名号,并且并非用的尊称敬语,让人实在无法猜透他与凯撒大帝的关系。

“大帝人在哪里?”安东尼走到周宇身前,双手握住他左右肩膀,用力攥紧。周宇看着虽然苍老但满脸威仪的安东尼,委实不好张嘴继续编着瞎话,但这老家伙下手有点儿狠,捏得自己好痛。

“别,大人,先放手。咱先放开手好不好?都是明人!”大都督拿出跟地痞流氓耍无赖的那套词儿来。

近距离观察安东尼发现,他并不像是一个戎马倥偬、杀伐果断的大杀器,而略带着点点书生气。虽然习惯性地续着古罗马人那种浓须和等长度的卷发,但面部修葺得干干净净、服饰打理得一尘不染。

“你真的是恺撒的信徒?”安东尼双眼噙着泪花,不可思议地望着周宇。这一举动搞得大都督好不适应,有话好好说,动不动煽情干什么?又不评选感动无主之地的十大年度人物。不过话说这种评选,有靠真才实学、真材实料、真情实感的吗?全是走后门、找关系、内定好了的。什么?你说你相信媒体的报道?媒体转天连自己昨天做什么都不承认,出尔反尔、秃露反帐,你还相信它们?

“我不是他的信徒,你才是。我是他的朋友。”周宇淡定地说,伸手拍了拍自己被安东尼抓扯后褶皱了的衣衫。此时,艳后也已经从石台款款移步身前,用惊的眼神盯着自己。

哎呀,这女人有毒。周宇跟她对视一眼,赶快移开了眼神,去往别处。去哪里都行,反正不要与她有任何交集,只要视线停留在她身,会有一种胸口碎大石的窒息感。有的女人美的清新脱俗;有的女人美的娇艳欲滴,可克里奥佩特拉的美是蚀骨**的美。

不愧为人类第一美。世界若有十分美,九分在耶路撒冷;人类若有十分美,九分属克里奥佩特拉。想到这里,周宇又觉得这么评价有些过头,应该限定在自己见过的女子之。

安东尼是恺撒最为忠实的追随者之一,虽然两人曾在恺撒挥军南征北非、安东尼代为统治亚平宁半岛之时产生巨大矛盾,但经历了两年的互不来往、贬为庶人之后,安东尼还是选择继续追随先王。在史料记载,安东尼是一个优秀的骑兵指挥官,但在治国理政方面却不是一块好料子。

但同时安东尼也是自私的,当恺撒被长老院的长老们用卑鄙的方式àn shā死去后,他选择了逃亡和沉默,返回罗马时竟然还会跟弑君者谈判,这一切为他光辉的戎马生涯涂了重重的阴影。周宇现在有些明白,为什么他选择与艳后双宿双栖,甚至双双殉情而死,也许正是因为他胸始终被一股悔意侵蚀,无法安睡所致。

“大帝人还好吗?”安东尼似乎也觉得自己有些失态,苦笑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问道。

“很好,你我都好。他不在这里,哦对了,他让我转告你一句话。”

“什么?”安东尼双眼放光。

“他说原谅你了,如果有朝一日还能与你策马扬鞭,希望山高云淡、岁月静好!”

“山高云淡、岁月静好。。。”安东尼终于忍不住眼眶里的泪珠,两行老泪奔涌而下,好一个老泪纵横、伤之戚戚。知他心思的艳后连忙扶住他,陪在身旁垂泪。不时还用嗔怪的眼神瞪着周宇,似乎是在说:明知道他心里有这么多放不下,还如此直白了当,不时赚他眼泪是什么?

女rén liu泪是本性和专属特权,男rén liu泪可都是为了故事和传说而流的。周宇不知道马克安东尼和恺撒之间究竟有多少爱恨情仇交织在一起,他所了解的那些完全来自于史书记载和电影电视。不过,空穴不会来风、平地也能抠饼,男人与男人之间的杀与被杀、信任与背叛、信守与弃守,不正是人类社会几万年来编年史的索引吗?

“好了,指挥官大人。既然话已经带到了,那兄弟我此告辞了哈。祝您和女王千秋万代、一统江湖!”说完,周宇随便拱了拱手,转身做离开状。

“等等,尊驾请留步!”呆立在原地的安东尼一看送信之人要走,连忙止住他。

“信使风餐露宿、跋山涉水,不远万里通报至此,若是让你此离去让安东尼如何向世人交代?也忒得没有礼数、忝为人君了吧?”

“哦?那指挥官大人是想请我吃饭不成?不用那么麻烦,随随便便来个满汉全席行。对了,一会儿做spa的时候找两个技术好的技师。”周宇急忙站住脚,回头口花花地说道。敢"qing ren"家根本没打算走,安东尼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他这种人不怕跟真刀真枪的敌人打交道,怕跟不要脸的市井流氓过招儿。

嘿,这反而是周宇的优势,他的特点是能屈能伸、能黑能白,你要面子我可以给你面子,你要故事我给你讲故事,最不济你什么都不要,你总要马屁吧?伸手不打笑脸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些道理,大都督是从小耳濡目染,班后日积月累的。背了无数个锅、被踏一万只脚才习得的技能,到了无主之地这么好的试验田之若不好好发扬光大一番,怎么对得起自己的满身伤痕。

“嗯,马克。路遥寒重,信使带着个孩子往来传信多有不便,还是稍作休息再做打算不迟。”艳后也劝道。

“腓力,你安排一下,让信使先暂时歇歇脚。通知下人们准备一下,一会儿我设宴宴请尊驾二人,为你们接风洗尘。”先是朝腓力招了招手,随后安东尼又重重拍了拍周宇的肩膀。

“哎呦,大哥。咱能不能轻点儿?”周宇眉头一皱,一个不小心被他熊掌拍到,脚传来zhēn ci痛。

“信使可是有伤在身?”安东尼面露惊讶之色。

这不是废话嘛,刚才你不是看着我一瘸一拐走进来的吗?周宇气得吹胡子瞪眼,他是没有那么长胡子,否则非得打个绳结勒死眼前这个老不死的、装丫挺的。

宫里行走久的人对于这种场面事、场面话是信手拈来的,安东尼也不例外。大都督自知跟他们掰扯这些等于对牛弹琴,没办法,只能自己消化,假装没听见他说什么。

“来人呐,带信使下去用药,好生处理一番。”艳后银铃般的嗓子喊了起来。不出几秒钟功夫,石台后面窸窸窣窣跑出来五六个成年女子,看打扮都是下人,一个个脸黥着黑色印记,周宇知道她们也是苦命的流民出身。

转身之时,周宇跟腓力双目对视、停顿片刻,大都督并未因为他刚才出手伤了自己记仇,可这家伙一反路平和舒缓的态度,眼神似乎要冒出火来,把自己生吞活剥了一般。

怎么了这是?我动你奶酪了还是睡你女人了?没有啊,自打到这儿来周宇连站立的位置都没挪动过,怎么招惹了这位将军呢?他实在想不通。

“你最好赶紧滚开,否则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腓力借着侧身从他身前经过的机会,悄悄在周宇耳边说。大都督纳闷地挠着头皮,任凭几个女子把他放倒,坐在地为脚踝敷药,心里乱成一团麻绳。

倒不是怕这小子用强,自打到了无主之地周宇见过的狠角色多了,这本是个软怕硬、硬怕横的地界儿。不过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若是背地里被人下黑手、使绊子、玩阴的,那够大都督喝一壶的了。最关键的是,自己并不知晓哪里得罪了这位腓力将军,无从下手、防不胜防呐!

管他呢,先治病。哎呦呦,还别说,艳后让人给这种药膏抹在伤口冰冰凉的,彻入皮肉、直透骨髓,一用知道是好药。

“卡尼,还疼吗?”

“不疼了,好多了。别急,薇娅,一会儿叔叔阿姨请咱们吃大餐。终于可以不用啃饽饽了,开心不开心?”周宇坐在地,抹着蹲在身旁小丫头的头发。

一路走来,两人之间不知不觉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关系,更像是一家人。巴丹村是走婚制,薇娅只有妈妈并不知道自己的爸爸是谁,村里成年的猎户们都要负责赡养新生儿。这种单一家庭结构下长大的孩子,对父爱的渴望是强烈的。也许在薇娅的心,早已把周宇当成了自己的爸爸。尤其是数次面对危险之时,这个平时看去吊儿郎当、油嘴滑舌的家伙从来都是义无反顾地挡在自己身前,让薇娅体会到了从未感受过的安全感。

父爱如山,也许是这种感觉。

周宇心里还在反复回味着腓力将军的那句话,为什么他让自己赶紧滚呢?难道自己出现在这里挡了他的财路、情路还是官路?都不应该啊,初来乍到大都督一不求金玉满堂、二不邀艳后床、三不拜兵部侍郎,怎么惹到这位实权派人物实在想不通,看来只有慢慢试探抑或是脚底抹油两条路可走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 危险的晚餐

宴会,依旧在圆柱体内举行。 周宇感觉,这里是个多功能厅,集接待会客、升堂办案、追逐嬉戏、寝卧梳妆多项功能于一身。

长条石桌两侧分别侍奉着几个奴婢,按照安东尼的安排周宇和薇娅是主宾,由仆人伺候在对面,他自己、艳后和腓力三人端坐于主位、辅位。

整餐饭只有五个人享用,却摆了满满一桌子食物。有火烤的飞禽、烟熏的火腿、带血的肉排、香喷喷的面包和紫红紫红的葡萄酒。

大都督眼睛都直了,咽了口吐沫,坐在石凳久久不敢下手。地下城、杜班西亚,如此物资匮乏的冰原之下,安东尼居然准备了这么丰盛的一餐饭,简直可以用极尽奢华来形容。暂且不说他有多么好客,单说这些原材料的获取经过了怎样的血雨腥风,值得好好揣摩揣摩。

“指挥官大人,这些、这些都是您准备的?”周宇不敢贸然造次,如此美食摆在面前如同一种信仰,保持静默是对帝恩赐的顶礼膜拜。

“哦,信使大人,请用餐。招待不周,多包涵!”安东尼说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艳后为他和自己扎好餐巾。二人用餐的习惯是用一把餐刀辅助惯用手来食用餐品,周宇觉得纳闷,你们不该用叉子的吗?

转念他又想抽自己一个嘴巴,人家是公元元年前后的西人。叉子直到十四世纪才开始在意大利盛行,十五世纪演变成为三齿叉后正式被搬餐桌成为西餐礼仪的重要工具之一。

周宇扫了一眼腓力,此人依旧面不改色心不跳,视线始终避免与自己交融,安静地望着远方等待着主人率先开餐。

“指挥官大人,这些食材的获得您是。。。”

“哦,哈哈,这些食材乃是用战争换取,托勒密皇后不喜食用本地食物,皆是一些蛇虫鼠蚁,见不得光的东西。”安东尼说着伸手从巨大的烤火鸡切下一块鸡肉,递给艳后。

周宇知道他口所说的托勒密皇后是克里奥佩特拉本人,因为她所处的时代叫做古埃及托勒密王朝。不过,他想问的是如何获取的这些食物,自己掌握后以后也好发家致富,不至于见天地去啃噬“白条儿”。

“呃,我是说,如何。。。”

“信使大人,请用餐!”腓力很合时宜地打断自己,别有用心地盯着大都督的眼睛顿了两秒,十分绅士地端起酒壶,为艳后斟满葡萄酒。

整间多功能厅弥漫着烤肉的香气和葡萄酒醉人的气息,周宇酒不醉人人自醉,这才是明的味道。

既然不方便发问,那甩开膀子吃吧。周宇也不客气,头不抬眼不睁,手里餐刀下翻飞,一会儿自己面前的餐盘摞成了一座小山。他一边大口吃肉喝酒,一边帮薇娅添菜,生怕小丫头吃不饱。过了这个村,可没有这个店了。

“信使大人,请问大帝还有什么交代的没有?”安东尼假意跟周宇碰杯,眼神却飘忽不定,显然在设计着什么。

“没有了,除了那句话,没有别的。唔,好吃!”周宇还不知道他的心思,当年恺撒和艳后本来是一对儿,当然艳后最早跟她亲弟弟是夫妻,为大帝生下一个“小恺撒”也是托勒密十五世是后来的事情了。

恺撒遇刺后,艳后虽然委身于安东尼,但两人在一起的政治因素远大于情感因素,所以这种平衡能持续多久是一个未知数。让周宇惊的是,延续了这么多年,包括在地狱第九层经历了无数个哀鸿遍野的夜晚,二人居然仍然能够在自己对面你侬我侬、携手共进晚餐,不得不说缘分真妙。

当安东尼提起“大帝”两个字的时候,周宇借机偷偷观察了一下艳后的反应,她肤如凝脂、面映桃花,玉指在美食美酒之间穿梭,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般。但是,聪明的大都督发现她的嘴角微不可查地抽动了一下。

她还是心里有触动的,周宇猜测她是不想让安东尼觉察到自己对恺撒旧情未了,怕这种**死灰复燃,才会假装一切都无所谓。尽管世人对她的评价是“任性而不专情的女人”,可一日夫妻百日恩,怎么可能说忘忘记呢!

此时桌的几人各怀鬼胎,并不只有大都督一人脑子里飞速运算着,仿佛赛扬333处理器超频以后的强度。

安东尼也想借机试探一番,艳后对自己是不是死心塌地、情有独钟,所以眼神时不时“照顾”一下那女人;腓力将军似乎对周宇的用心更为关切,皱着眉头向他传递着“千万不要轻举妄动”“不要乱说话”的指令。

这都是些什么人,鸿门宴吗?大都督感觉到头很疼,虽然食物很美味,可是这一餐的用餐心情实在是太糟糕了。

“指挥官大人,是这样子。小的只是一个送信儿的,我跟大帝、您、夫人和将军大人都不是很熟,所以这里面的事儿啊是擀面杖吹火——一窍不通。您别再问我什么啦,小的也不知道。”周宇干了一杯葡萄酒,砸吧着嘴说。

这酒不应该是用舌头卷起来品的吗?怎么被大都督喝出了雪碧的感觉。

“呃,小兄弟这是说的哪里话!哈哈、哈哈,多虑了、多虑了!”安东尼放下手里餐刀,老脸一红。他被“提醒”,信使已经意识到了他在利用这顿饭试探艳后在情感是否专一不二。

“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呢,老老实实把自己手里这摊活儿干好。让你打印你别复印,让你写报告你别写请示,对不对?擅自做主的后果很严重的,板子打在屁股是疼的,不是享受。对不对,腓力将军?”

周宇干脆用麻布擦了擦手,不吃了。

艳后和安东尼同时顺着周宇的眼神望向腓力,不知道信使这段话说的是什么意思。腓力头也不抬,眼神不与任何人互动,仿佛如入无人之境一般。不过大都督确信,他明白自己的意思了。

“哈哈,没事儿!没事儿哈!小的喝醉了,好酒、好酒啊!真是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呀!”

“好一个古来征战几人回!信使大人高才,安东尼佩服、佩服!”

“您先别佩服了,我这吃了这顿没下顿的,有什么好佩服的?”

“信使大人这是什么话说的,既然到了我这里自然由我来照应。衣食住行、全然不用担忧,对不对,腓力?”安东尼说着哈哈大笑一番,伸手拍了拍腓力的肩膀。

“大人定夺好。刚才信使大人不是说了嘛,我们这些下人,不便替主子拿主意的。”

“嘿,你小子居然学会现学现卖了!”安东尼这叫一个气,这段饭吃的,一个个不是阴阳怪气是笑里藏刀,怎么着?老子掏钱不落好是吗?

“指挥官大人,小的脚未愈,着实是想再叨扰几日。不过,在下乃是东铁营街道十大杰出青年候选人之一,怎也干不出来白吃白喝的事情。小的打工,您说有什么活吧。挑最难的、最危险的、最肝脑涂地的交代,没问题。干不好我还干不砸吗?”

周宇可能确实喝醉了,干好和干砸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概念嘛,这话怎么绕也没把人家绕进来反而把他自己绕进了一个大坑。人家真要是交代给他一个九天揽月、下五洋捉鳖的活计,您老接是不接?

安东尼跟左右确认了一下眼神,三人异口同声地说到:“还真有一件事!”

哎呦我的姑奶奶,怎么还真有啊?大都督这叫一个熬淘。酒桌吹的牛皮,酒桌了结多好,为什么要当真?为什么要作数!

“嗯,饭不能白吃,药不能白抹。你们放心交代,只要不是杀人放火、坑蒙拐骗、dǎ zá qiǎng烧、摸爬滚打、千里奔袭、走街串巷、高接抵挡、手蹬脚刨的活儿,我接了!”

这不等于没说吗?除了这些剩下的叫活儿吗?那叫理想了好不好!安东尼把头皮都要抓破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张这个嘴。此时,反倒是艳后出面较合适。

“信使大人,我们发现了一个神秘之所,那里似乎蕴含着无穷无尽的力量,不知道您能否为我们开启通往彼岸之门。”艳后饮了些酒后,双颊绯红、目如流水,那份狐媚妖冶之气更加澎湃地涌过来,笼罩着整个多功能厅。

行了、行了,别对老子放电了。可能他们两个老杂毛、小杂毛吃你这一套,大都督我可不好这口。什么,你们说周宇不食人间烟火?说他心无七情六欲?那可是大错特错了,他谁都想睡这妖妇一睡。

不过,他是个聪明人。人,干什么都要考虑后果,一定要管好自己的“三巴”,至于“三巴”是什么各位看官可以自行脑补。管好了,命长一些;管不好,是短命鬼!你问他是怎么知道的?历史书每一页都有因为管不好“三巴”而翘辫子的人物。哪个不是指点江山、哪个不是纵横四海、哪个不是铁骨铮铮,到头来哪个不是不得好死!

不过,按照艳后所介绍的这几句话来判断,他们想要委派给自己的任务似乎并不危险。笑话,他们要是不傻不会说请你帮我们一统杜班西亚、绞杀火王炽一类,不仅卑职做不到、臣妾做不到,少林寺驻武当山大神父王喇嘛也做不到。这点儿自知之明,双方都有。

“哦?什么神秘之所,又是什么彼岸之门呢?”周宇又把酒樽端了起来,早有一个奴婢快步凑过来给他斟满。

挂壁的葡萄液,在一望无际的冰原之下,可能金子还要贵。如果卖,得论克称。

“信使大人既然与我们所出无二,自然并非无主之地人士。汝又言大帝并不在此,那阁下是否揣摩过如何返回出生之地向大帝复命呢?”安东尼擦了擦嘴,把探讨引正题。

你个老狐狸,你直说找路回家不得了吗?这个安东尼看去一团和气,可心机却是深不可测,吉尔伽美什和薛西斯一世要危险得多。周宇心暗忖,可要提防紧了。

“哦,既来之、则安之,我看无主之地也挺好,总地狱第九层要强百倍。”

“什么?你也来自于地狱第九层?”三人同时拍案而起,吓得周宇杯子都掉桌子了,葡萄酒洒了一身。

“干嘛这是?不至于吧?”周宇连忙弯下腰,用舌头猛舔桌子的残液。这可是好东西,别浪费了,浪费可耻,小学作里有这一篇。

“阁下也从。。。”

“嗯,不用说了,魔王卢菲罗的厉害我也领教过了。”周宇舔完桌子,心满意足地坐回了位置。酒是不错,石头桌子有点儿凉,舌苔都给粘掉了一层。

一个卢菲罗如当头棒喝,令对面三人同时触电,目光呆滞、表情浮夸地望着周宇。此人既然是从魔王手下逃出,又经历过地狱第九层的残酷折磨,必然是个响当当的人物。正所谓ig不斩无名之辈,魔王也不收散碎银两。

“信使大人,请问高姓大名?”安东尼突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聊到现在才想起来问人家的名字。大都督觉得十分可笑,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怎么没说到这件事的时候没有人关心自己叫什么呢?信使大人跟喂、唉没什么大区别。

“小的沧海一粟、镜花水月,一介书生何足挂齿?”不知道怎么介绍自己,他一概以书生之名一笔带过。书生绝对没错,从学前班开始到大学毕业,一共读了十七八年书还不叫书生吗?班以后也读啊,不仅读还得抄呢,有些书读后还得写读后感,读后感也要评、张榜、墙,小学生还认真,真算得返璞归真、脚踏实地呢。

看他无意打开天窗,安东尼也不追问,讪讪一笑后站起身,绕着石桌踱步过来,热情洋溢地把大都督从石凳拽起来,不管他同意不同意来了个熊抱。

怎么了这是?我什么地方做的不好,让他以为我是gay了吗?周宇急忙摸了摸自己的脸。他哪里知道,安东尼如此委身示好,完全出于两个目的:第一,同样来自于地狱第九层,此人绝对有过人之处,正是用人之际须得好生培养,千万不能让煮熟的鸭子飞了。第二,吃了我的饭、喝了我的酒、做了我的兄弟,您老不好意思不帮我点儿忙吧?神秘之所、彼岸之门,是不是可以走起了?

“指挥官大人,小的不知道什么神秘之所、彼岸之门,但我十分理解你们想要回去的迫切心情。想当初,我你们还要迫切一百倍、一千倍,仿佛马要喷涌而出的时候发现茅坑都被占着那种感觉。”

“但时过境迁、光阴荏苒,一晃我们已经到了第十三个五年计划。我突然发现,回去也没什么奔头,在这里也没什么好失去的。反正都是多活一辈子,在哪里混吃等死不是一样呢?我不妨告诉你们,现在那里已经是两千年以后的时代,如果想回去再造辉煌、重头再来,简直如同痴人说梦、毫无可能。只有一个结局,是被无数个警察按倒在地,一顿胖揍后投入监狱。”

三人面面相觑,虽然信使所说的话有一些专有名词不太明确,但大体还是听得懂的,也是说回去以后不是他们的天下,早已由别人称王称霸了。

“请问信使大人,那现在的天下霸主是谁呢?”

“是谁?我说你们听好了,千万别趴下啊!现在那里的主人是纽科利尔!”

“纽科利尔?”

第一百六十八章 神秘之所

让周宇没想到的是,安东尼和艳后对返回出生地有着刚毅的执念。 无论他如何巧舌如簧、口吐莲花,他们仍不为所动,坚持聘用大都督为见习参谋,主抓反穿越工作。

倒是那个腓力看去不温不火、不疾不徐,猜不透心思。周宇一直在想,看他的发色容貌以及与安东尼相处的关系,应该也是来自前世无疑,可叫腓力、菲利普、飞利浦、费利佩的人实在太多了,他到底是哪一只呢?

“信使大人,那咱们一言为定。今日你暂且休息,本王哦不,本官让腓力引你前往落脚之所。明日一早,还望移步神秘之所,共商大事。”

安东尼的话虽然说得很客气,但语气并不温婉,甚至带有一些命令的口吻。周宇一看他话里话外似乎下了逐客令,很识相地拍了拍睡着了的薇娅,一前一后跟着腓力向圆柱体外走去。

离开的路,他有意观察了一番前后左右,柱体内外光滑整洁,悬吊着火盆的一圈线缆引起了他的注意,不知道是什么内容物竟然如此结实,能够禁得住巨大的火盆。

“腓力将军仿佛对在下不是很欢迎呐?”周宇一边走,一边没话找话。缓解气氛、专治尴尬可是他的拿手好戏。

“哼!”腓力用一个语气词表达了自己的态度。周宇纳闷,在来的路这位将军对自己还算礼遇有加,甚至当安东尼询问他处理意见的时候,这厮也力主把自己二人放逐而非地斩首。这么看,他应该是个善人,为什么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横眉冷对起来了呢?

“腓力将军,俺是个老实人,不喜欢掖着藏着,也不喜欢背地里搞些小动作。您要是对我有什么不满,大可以摊开来说,咱们明人不做暗事,一是一二是二,说开不好了吗?”

“老实人?我看你是不要命的人才对。”

“此话怎讲呢?在下不解。”

周宇真的不知道,有什么他带着薇娅衣食住行没有着落,在黑暗四处流浪更加危险,投靠安东尼怎么变成不要命了呢?

“既然你识得恺撒,自然当知晓他三人之间的事情。”

“嗯,有些了解。”

“既如此你还敢只身前来送信,不是求死是什么?我已经给足你机会脱身,可你这不知死活的家伙,偏偏要留下来。不是不要命是什么?”

“我怎么求死了呢?这里有吃有喝、气候宜人,在危机四伏的外面居无定所不知道要强多少倍。”周宇皱着眉头,两手一摊。

“伴君如伴虎,好自为之吧。”腓力说完这句,似乎不再想继续交谈下去,加快脚步甩开二人一段距离,远远在前面带着路。

供周宇和薇娅二人落脚的地方是一处独立的房舍,腓力把他们引到入口便转身离开,连辞别的话语都懒得说。大都督耸了耸肩,既然人家始终绷着冷屁股咱也别用热乎脸使劲儿往贴了,井水不犯河水、老死不相往来最好。

不高的房舍需要低头才能进入,即便身在腹也无法直立行走,大都督咒骂了一句后挨着门口处找了处地方瘫坐下去,几天马不停蹄的跋涉加刚才喝了几杯的酒劲儿来,倒头呼呼大睡。

一觉醒来应该已是日三竿,虽然看不到太阳,但伸着懒腰的周宇觉得自己起码深度睡眠了八小时以。四处张望了一番,他心头一紧,薇娅那丫头不见了。

“薇娅、薇娅?”周宇披衣服,推开门出去寻找。

地下城的日夜没有界限,如同进了澳门的赌场,若是没有钟表,你甚至无法判断现在的时辰。

凭着昨夜的记忆,周宇一边呼喊一边向“多功能厅”寻去。一路甚至没有人经过,四周除了每隔十来米伫立的一个火盆外,目力所及之处全是黑暗。

“站住!”城堡外四个军士手长矛一挺,阻住了他的去路。

“干什么的?”

“干什么?找人。薇娅!薇娅!”周宇踮着脚尖,朝门内喊去。他寻思着,大清早孩子会不会饿了,来艳后这里找吃的。

“王宫要地,大呼小叫,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给我拿下!”带头的军士一声令下,其他人冲来三下五除二把周宇撂倒,捆了个粽子。

“唉、唉?放开我、放开我!”周宇跟待宰的猪猡一般被丢在路边,除了用背在地打陀螺以外做不出任何动作。

“呦,这不是参谋官大人吗?”一张微笑的脸从向下靠过来,摆在自己头一尺之处。

“腓力,你让他们放开我。”

“咦,他们也是按章办事、职责所在,我虽然是将军但也不能官大一级压死人吧,还得按规矩来。他们说你在这儿大呼小叫、行迹鬼祟,是不是真的啊?参谋官大人!”腓力把头偏向一边,心不在焉地问道。

“什么大呼小叫、行迹鬼祟?我来找孩子,孩子不见了。”

“噢,孩子不见了。孩子不见了你可以报嘛,一定要擅闯重地吗?难怪人家把你捆了个五花大绑丢在这儿,简直是自找的。”

“腓力,你不要阴阳怪气、指桑骂槐,有什么本事什么过码你朝我来,别对孩子下手。卑鄙!无耻!呸!”

周宇是真的急了,他不怕别人明着捅刀子,怕有人背地里下绊儿,尤其是对涉世未深、毫无判断力的孩子下手,简直是禽兽不如。

腓力掏出一块手帕擦了擦被周宇吐脏了的右脸,微微一笑站起身,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来人,把他押进去。”一声冷喝从前面传来。

“将军,这是所为何事?”妖娆坐在石台尽头的艳后率先认出卫兵押解之人,不解地问道。

“禀告女王,信使大人在庭外高声喧哗,劝阻无效后被卫兵zhi fu,特押来听候发落!”

好你个腓力,居然瞪大了眼珠子撒谎,周宇没好气地哼唧了一声。反正也没什么好辩解的,人家说你裤裆里有屎,你还真当众脱下裤子让人围观吗?

“哦,竟有此事?信使大人,何事喧哗呢?”银铃一般的声音入耳,如同夜莺轻啼。

“没事,找孩子。”

“找孩子?可是那个女娃?”

“嗯!”

“哎呀,忘了嘱咐下人通告你了,孩子一早被我派人接入王宫,现在后院玩耍之。看把信使大人急的,来人!快快松绑!”

周宇没好气地瞪了一眼腓力,捎带着对艳后的好感也大打折扣。这些所谓高高在的人一点儿规矩都没有,一个个人五人六、仁义礼智信挂在嘴,其实个顶个的龌龊。

“谢女王大人!”周宇头也没抬,兀自整理着破烂的衣衫。

“信使大人来的正好,快随我移步神秘之所。马克已经早早过去,在那里等候大人指点呢。”艳后说着,光着洁白如玉的小脚丫子从石台小跑着下来,一把挎住大都督的胳膊,拉着要往外走。

被女人强来的确有些不适,尤其是如此美丽的女人。周宇老脸一红,不自主地瞟了瞟左右。几个卫兵看去没什么异常,似乎见怪不怪了。倒是腓力将军,眼睛似乎要冒出火来,怒不可遏地哼了一声,甩膀子先行离去。

噢,明白了。周宇心头一紧,原来这个腓力之所以排挤自己、前后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是因为艳后。可自己对艳后根本没有非分之想,他有这个自知之明,别说**完全配不人家,连灵魂都差着十万八千里呢,怎会叫将军大人误会了呢?

“女王殿下,殿下?请自重,我自己能走。”周宇提高了些嗓门,有意喊出来让腓力听到。

跟着腓力、艳后和一票侍从卫兵从塔内出来,绕了一大圈来到圆塔正后方,大都督才有幸一睹神秘之所的风采。

在古人眼的神秘,诸如反应堆、大坝、军事基地、飞船一类,在周宇看来是再正常不过的工业集成。让他研究和制造他没有这个本事,但要是说出个一二三四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信使大人,你可来了。”他拖着瘸腿还没走到,安东尼带着几个卫兵迎了来。周宇的眼睛没在他身做哪怕多一秒的停留,直接越过老汉望向他的身后。

想必这里已是禁地,并被贴了凶险的标签,所以甚至连火把都没有一根,赖以照明的居然是两根银蛇,噼里啪啦怒吼个不停,在空肆意扭动着邪恶的身躯,无序地放逐自己。

“这、这是?”周宇看着眼前之物,陷入猜测。

“是两条魔龙!”安东尼拍了拍周宇的肩膀,深沉地答道。

“魔、魔龙?”周宇瞪大了眼睛,不得不自我欺骗地重复了一遍。

什么魔龙,不是两根电缆吗?无非是粗壮一些,大概有电线杆子粗细,怎么跟龙扯关系了?周宇想笑,但看到周围之人一个个眼里透露出来的虔诚,还是放弃了。

不知道电缆的动力源泉在什么地方,但千百年过了仍然是一种通电状态,只是因为间断开、电流外泄、正负极交错,导致两头在空狂舞,被这些人误认为是魔龙。

也难怪,又是狂躁舞动、又是火星四溅,估计也曾有人企图前“降服”,结果可想而知。这些要素结合在一起,不免让人以为它们是神物,周宇不禁设想,如果自己没念过书、从小在蛮荒之地长大,可能也会这么认为。

“信使大人,我相信得道归途的秘密在魔龙身后。你看到了吗?”安东尼指了指一大堆乱七八糟的电缆后面。眼前的工事约莫五六层楼高,四四方方一个建筑物,除了两根火舞银蛇外大多是死的“魔龙”。周宇顺着安东尼的手指看过去,那堆电缆后面,时不时闪着的电光火石映射下还真有蹊跷。

我嘞个去,大哥、大姐们,这叫秘密吗?周宇终于看清了电缆后面的东西,是两扇大铁门。

“这是魔龙?这是神秘之所?”周宇长大了嘴巴,不知是旁人太封建,还是自己太唯物。

“是啊,若不是魔龙还有谁能守住通往前世之门。”安东尼意味深长地说着,眼睛一刻也未离开过张牙舞爪的电缆。

别逗了行吗?周宇实在无法继续欺骗自己下去,这跟参加某个xué xi bān,被人非法拘禁起来天天xi nǎo课没有区别。

“回、回去的路在那扇门里?”问完这句话周宇都想抽自己一个大耳瓜子,这特么不是废话嘛!怎么可能在这里,那是个发电厂。

“正是,信使大人可有办法?不不不,信使大人高深莫测、英雄少年,一定有法子破此妖兽对不对?”现在反过来了,轮到安东尼拍周宇马屁了。

现在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通向地府的通道绝对不在这里。但并不妨碍周宇将它合理设计利用。看眼前这个发电厂的样子,应该仍有能源存续。如果有能源,应该可以让设备运转。

让什么设备运转呢?如说,动力舱的门。

想到这里,大都督又是一阵心绞痛,他不想打开那扇门看到的是妮卡的枯骨。可不是枯骨会是什么呢?难道是一个活蹦乱跳的丫头,那是活见鬼了。

“信使大人?信使大人?”

安东尼和艳后俩人一左一右摇晃着灵魂出窍的大都督,半晌才把他摇醒。

“哦、哦,怎么了?吃饭了?”周宇举起袖子抹了抹嘴巴。

“哦,不是,本官是询问信使大人可有法子破此妖兽,随后你我几人破碎虚空、重返人间呐!”

周宇张开左手手掌,罩住自己的额头,用拇指和指分别掐住两侧太阳穴,用力揉了头,不知道如何对几人开口,有时候打碎别人做了许久的梦是一种罪,十分残忍的罪。

“指挥官大人、女王陛下、腓力将军,我很想告诉你们一个噩耗。”

“什么噩耗?”三人齐刷刷地把目光收回,聚焦在周宇脸,连腓力都把臭脸收好换了一副愿闻其详的模样。

“我不知道魔龙后面的门通往哪里,但我百分之百肯定它不可能通往人间。”

“什么?你怎么知道?”三人几乎是异口同声。

“因为你们口的魔龙并不是龙,而是断裂了的电缆。它身后守着的大门也不是什么幽谷仙境,而是一个发电厂的大门。”周宇耸了耸肩,别说我不告诉你们真相你们会失望,告诉你们真相你们真的会绝望。

可是他错了,因为他的一番话几人更加兴奋异常。

第一百六十九章 发电厂

“这么说,特使大人是识得此物了?”艳后难掩眼的惊喜之色,周宇忙往后退了一步,他怕这妖妇一高兴再亲自己一口,那腓力还不找机会把自己砍成肉泥才怪。

“大人可有po jiě之法?”安东尼干脆连特使二字都省了,直接一口一个大人。

“我想先问问指挥官大人和女王陛下,您二位何以得知穿过肆虐的魔龙、通过神秘门能回到前世呢?”周宇抱着膀子疑惑地问道。

“这个嘛。。。”两人对视了一眼,又摆出一副欠洗洁尔阴的表情。

“得得得,我也不问了,你们一个个都有难言之隐。不过亲兄弟,咱们也把丑话说在头喽,算我是说算啊,也是假如的意思,算我po jiě了这个龙局,帮你们进入神秘之所,如果回不去前世,你们也别要死要活或者拿我当出气筒啊!”

周宇是个敞亮人,有什么话尽量说在明处,尤其是对非敌非友之人。

“信使大人若是有什么需要,下官这去准备。”好家伙,好一个赶鸭子架,一看有希望重返人间,连一路没好气的腓力将军都换了奴颜婢膝的笑脸。

若是有求于你,算早刚横眉冷对、恶言相向过,晚都有可能觥筹交错、勾肩搭背,真是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我想走一圈看看。”周宇从一个卫兵手里接过火把,一瘸一拐向前走去。

“信使大人,小心呐!”

“信使大人,我来陪你!”

妈的,真够假的。说来陪我,你们几个谁挪动一步了?周宇哼哼了两声,兀自站在发电厂门口,抬头向望去。几十根电缆全部从间断裂,除了有两根在空狂舞,发出啪啪的骇人之声外,其他魔龙早已“仙逝”很久了。

站在眼前的这个位置,周宇是估算好了距离的,算那两截电缆抻直了也够不到自己。不过在安东尼等人眼,信使大人有一些神了,这绝对是艺高人胆大,此前几个号称高手和勇士的,都夸下海口说分分钟手刃魔龙,还不是一个个被烧成了焦炭?

废话,不懂科学还要硬闯,不把你烧成焦炭还留你吃晚饭吗?周宇想了想,又举着火把绕着四四方方的发电厂走了一大圈。

嚯,还挺远。绕一大圈足有一公里还要多,全都走下来累得周宇气喘吁吁,他把火把递给守卫,双手拄在膝盖大口喘着粗气。

“信使大人,可有什么合计?”

“合计?没有。不过,要想破局必须得想个法子进去才行。”

“进、进去?”三人目瞪狗呆。

“怎么了?这发电厂,哦不是,这神秘之所又不是只有魔龙守卫的这一面儿。”周宇在怀疑他们的大脑发育得跟自己一样不一样,是不是古人和现代人在人体结构有细微不同。

“门外已有如此多的魔龙守护,可谁知道里面会有多少呢?”

“嗯,你还想告诉我说,这些魔龙是三班倒的,这对儿下班前会叫醒接班的另一对儿。对不对?指挥官大人!”周宇没好气地回怼他一句,实在不想跟他们解释了,哪怕再多一句都觉得是在浪费口水。

“信使大人。。。”

“不用说了,女王陛下。腓力将军,请您帮我准备以下几样东西,小的想进入神秘之所一探究竟。”

“大人三思!”

“好!”

有人担心、有人叫好。周宇难得有个支持者,还是盼着自己早死早托生的腓力。

“我要一根结实些的绳索,少说也得有、有门这么高吧。我还要一个钩子,这个形状的,来我画给你。最后,我要一些木板,越薄越好、越轻越好,但不能是湿的,一定要干的透透的。”

几人不明他需要之物所为何用,因为他们对科技的认知还停留在青铜器时代。言而总之,既然信使大人认得出眼前的妖怪,又拟的出po jiě之法,咱们尽可能的满足是。白占便宜、不出人不出力的事情,掏点儿物件总是要得。

“快、快去!”安东尼恨不得自己出手,去给他准备。不一会儿,大都督要的东西一应俱全、只多不少地摆在他身前。

“薇娅,背绳子跟我来。”

“信使大人,你、你是要带着这个孩子?”艳后指着刚刚跟仆人们一起跑过来看热闹的小姑娘薇娅。

“对啊,怎么了?”

“呃、呃,不怎么,祝、祝大人好运!”艳后眼里露出一丝悲切,仿佛这是与小家伙相见的最后一面。

大都督也不跟他们废话,把木板捆在自己腰间、拎着钩子、领着薇娅向发电厂侧墙走去。一大票人远远地跟着他们,始终保持着二十多米的距离。

蹲在墙根下面,周宇把耳朵贴在墙壁听了听,煞有介事地摆出个造型。其实,什么都没听到。

他悻悻地耸了耸肩,把绳索固定再攀岩钩底部,绕着圈借力把钩子抛向空,直到失败了十多次后终于挂侧墙最高处。大都督用了扥了扥,感觉结实异常后才朝薇娅抬了抬下巴,示意她把着绳子向攀爬,自己在下面接应。

围观的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不是因为一个人可以毫无保护措施,单凭一根绳子徒手爬五六楼高度,关键是此人还是个不到十岁的孩子。

周宇心想,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我们那儿小孩儿厉害的多了去了,小学二年级有人开始学习计算机语言了,初一搞对象都有点儿晚,爬个墙、盗个洞还算新闻吗?

薇娅更是激动得小脸通红,她自幼在猎户家长大,见惯了山下乡、骑马围猎的场面,自己从小没少受熏陶,爬墙绝对算不什么大事,虽然这堵墙稍微有点儿高。今天能跟周宇一起玩攀岩,她都快美出鼻涕泡来了。

小孩子普遍不恐高,尤其是玩到兴起的小孩子。薇娅很快在众目睽睽之下顺着紧绷的绳索爬到墙顶,众人在惊愕夸赞着她的灵巧。

周宇呸了一口,在手心抹了抹吐沫,抓着绳索也向爬去。不知道艳后昨天嘱咐人向他脚抹了什么药膏,今天倒是感觉好了许多,脚踝没有之前那样疼痛。虽然行动仍稍显不便,但脚下已经可以吃住力气了。

“嗨!嗨!”他一步一步地顺着墙面蹬去。薇娅是靠着每隔一米的凸起攀爬而,大都督自知自己体重无法承受,所以采用的是臂力承载法,全靠两只胳膊把自己提去。

这种法子薇娅慢许多,下面好些人换了五六个姿势才等到他爬墙体。

“信使大人小心里面有埋伏啊!”安东尼拉着长音喊道。周宇拍了拍脑门儿,差点儿栽倒进院子里。算敌人睡着都被你喊醒了,是提醒我还是提醒别人?

“薇娅,我先下去。如果下面没有异常,我再喊你,你顺着绳子滑下来。用这两块布缠住绳子,别磨破手掌。好不好?”

“知道了,卡尼!”小家伙嘻嘻一笑,周宇在她脑袋轻轻拍了拍。自己扯了两块布条缠好手心顺着绳子滑入内院。

下容易多了,不出半分钟大都督到了发电厂内部。不明周遭情况,所以他暂时不敢点起火把。其实周宇本没有必要带着薇娅进来,只是早与她失散后大都督痛下决心,以后不管干什么都带着小家伙,既然是一起来的,死也要死在一块儿。

交给别人,他实在不放心。

眼前漆黑一片,他能够感觉到的是墙壁的冰冷和脚下的平整。从腰解下一块木板,向远处投掷过去。啪的一声,木板撞击落地的声音。大都督等了片刻,确定没有其他声音后。从怀里掏出火种,点燃了别在后背的火把。

在这种情况下,他要先明确这里有没有其他人或者野兽,否则绝不能让薇娅下来。

“薇娅,下来吧!”

窸窸窣窣声过后,小丫头出现在他身边,满脸的欢呼雀跃,仿佛这是一次再好玩不过的探险。

“嘘!小声,小心!”周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无论何时何地都需要保持安静、保持低调,这样会让人始终具有良好的判断力。

火光映射范围内,是一个巨大的空地。地面材料与墙体一般无二,都是混凝土的。每隔几米有一些铁蒺藜作为障碍物,显然这里曾经为了拒马或者拒人做出过很多准备。

“绕着走,别被划破皮肤,小心有毒!”被千年金属刺破皮肤,不得败血症和破伤风的几率非常小,这些铁蒺藜在周宇眼无异于穿肠毒药。

走着走着,眼前出现墙体,周宇判断应该还未走到对面。他顺着墙体向下摸索了几十米,举高火把照映着。

嚯,这是一排厂房,也可以说是个车间。周宇拉着薇娅,蹑手蹑脚地走到应该是门的地方。

“当当当!”他礼貌的敲了敲门,随即他又苦笑了一下。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脑抽,这时候还敲门,可能会有回应吗?如果这里有人居住,还会轮到自己进来找他们?人家早杀出去统一杜班西亚了。

“来,帮我一下!”周宇查验了一番车间门的底座,看了看方向,领着薇娅用力将门向右侧推去。门体虽然厚重,但好在底座之下有滑轨,两个人虽然费了很大力气,好在铁门被推动了,缓缓打开。

“咚、咚、咚!”周宇举着火把,走进车间。他自己能够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此时此刻从黑暗里窜出来任何活物哪怕是一只老鼠,都能把人吓死。

“卡尼,你看这是什么?”进入车间后,薇娅从身扯了几个碎布条缠在一根小棍,也做了一个简易火把,学着周宇四周查验起来,有模有样的。

“不要乱走,小心。。。”周宇顺着小丫头火把的方向看过去,一个操作台和几个巨大的仪器。把火把靠近一些后,能清晰地看到操作台密密麻麻的按钮和成排的仪表盘;稍远一些的仪器全部呈火车车体形状,平行排列着。

难道这是动力源?周宇不禁思忖着,如果现在门外还嘶吼着的电缆仍然有电,最有可能的来源是这里。可是,如何启动它呢?还是必须要先接好断裂的电缆才成?

“薇娅,帮我找个按钮。”面对眼前千个按钮,周宇有些密集恐惧。

“唔,什么样子的,卡尼?”薇娅十分乐意帮他这个小忙。

“嗯——”周宇皱着眉头想了半天。

“找最与众不同的,哪个不一样是哪个!”

果然,不出一盏茶工夫,薇娅找到了一个拉手,的确与众不同。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别的都是按钮,它是个拉手。

好,赌你是!周宇搓了搓双手,用力把拉手向一提。

没动。

向下压,也没动。

难道是力度不够,周宇四下寻觅一番,找来了一根铁棍当撬棍,让薇娅举着两个火把,自己下左右全部撬了一个遍,拉手仍然纹丝不动。

也许是锈死了吧,周宇自己安慰自己。手里没有除铁锈的东西,怎么办?没办法,只有靠蛮力了。大都督又找来一块碎裂的混凝土,砰砰砰,一下、一下敲击着拉手。

“卡尼,你这是在干什么?”

“我在、把它、敲活。。。”

“当”的一声,周宇感觉到拉手有松动的迹象,因为反馈到手心里的力道减少了一般。

嘿,有门!他又试着敲击了几下,拉手果然活动了。这回再用力下压,应该没问题了。

轰的一声,整个车间一阵晃动。周宇一个站立不稳,跌倒在地。火把闪了闪,灭掉了。

“薇娅,薇娅?”黑暗,周宇最紧张的是孩子出现什么危险,连忙唤道。可是,没有回应只有回声。

不会啊?她在自己身边两三米的位置,怎么会听不到自己呼喊她呢?

周宇急忙四下摸索着,摸到了火把,快速拿出火种再次点燃。向身后晃去的一瞬间,吓得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刚才薇娅站着的地方现在出现了一个斜坡,三十度角向下蔓延下去,有些类似通往地下车库的入口。难道这孩子,滚到下面去了。

大都督不敢怠慢,急忙擎着火把顺着斜坡,向内里寻去。走了好一会儿,才到达斜坡的终点,用脚踏了踏已是平地。

“薇娅?”

“薇。。。”

火光下,一张极其恐怖的脸孔隔着火把与他面面相觑,周宇差点当场小便失禁。要说怎么恐怖,你们见过被剥了面皮的人吗?那人是,没有皮肤的一张脸,映入眼帘的满是筋肉骨骼。

第一百七十章 139号

此时的周宇不知道如何是好,距离太近反而成了劣势。 对方战力不明,贸然出手可能会引火烧身,所以他选择以不变应万变。

“这位大、大哥?你也来逛早市儿啊!”大都督一边点头哈腰,一边向后面撤步。直到退了一米左右距离,他才在火光照射下看清此人的全貌。

说他是人不太确切,应该说是一具尸体才对。不过这具尸体很葩,他既不是吊在房梁,也不是摆在桌子,而是种在花盆里。

luo lu在外面的是他的半身,肚脐眼儿以下的下半身在一个巨大的器皿,整个人骨瘦如柴、没有一寸皮肤,暗红色的肌肉luo lu在空气,表皮早已氧化,看去像实验室里的标本。

我嘞个去,原来是死的,吓死了。周宇连忙拍了拍自己的小心脏,苦笑着摇了摇头,继续举着火把找薇娅。

一走起来不要紧,把大都督吓了一大跳。这种花盆尸体并非只有一具,而是横纵整齐排列,排满了整个地下空间。周宇倒吸一口凉气,乖乖!一五一十、二五二十。。。

足足有三四百具。

干什么?植物大战僵尸,种的豌豆射手?周宇怪的不仅是一不小心落入地下尸穴,而是自己转来转去、连吵带嚷,怎么薇娅那小丫头不吭气呢?难道她被某种力量控制住了?也是说,这里还有别人!

周宇动了动脑筋,心生一计。他找了两块方砖把火把架起来,放在空地。自己悄悄地、静静地、蹑手蹑脚地向后退步,直到退入无尽的黑暗,远远望着火把和它周围的光亮。

既然你玩暗箭伤人,那别怪老子银蛇出动了。大都督手里攥着的绳索一直通向火把所在,下面胡乱摆了些杂物,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埋伏的绳结藏在哪里。

屏住呼吸、屏住呼吸,尽量控制吸气和呼气的幅度,让一切都安静下来。大都督的心跳,成为周围最大的噪音。

骨碌碌、骨碌碌,一种声响从远到近,火光映射的范围内逐渐出现了一个黑影,轮廓越来越清晰,周宇大气都不敢喘,静静地盯着影子,等待它露出本来面目。

可传入耳朵的骨碌声并不像是脚步,反而有些类似医院病房里护士们推来推去的那种送药车。

终于,影子完全走到陷阱旁,周宇看清了它的真实面目。的确是一辆手推车,跟病房里的药车和超市里的购物车类似,只不过车推着的不是别的,正是薇娅。这孩子不知道是被打晕还是吓昏过去了,安静地躺在车斗里,双目紧闭、一动不动。

推着车的,是个似人非人的东西。周宇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那家伙有着类人的外观,但仔细观察会发现它是一具机器,从头到脚全部是由金属制成,代替他足部行走的是一对履带,难怪周宇刚才没有听到脚步声,骨碌碌的声音正是手推车和履带发出来的。

机器人嗡嗡地把脑袋转了三百六十度,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也许并未发现异常,半截身子一转,便推为拉,准备把药车拉回到黑暗。

好,是现在。管你是人是机器!

周宇甩开膀子一个大拽,火把旁的绳结疾速收缩,啪地锁住机器人的一个履带。

跑啊!大都督把绳子扛在肩膀,把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咬着后槽牙往前跑,尽管脚痛痛彻心扉。

他只感觉到肩头绳子一紧,接着似乎有重逾千斤之力在把自己向后拖。不能退,绝对不能后退。可他手里的绳子没有那么听话,哧溜、哧溜地连着缩回去两大截。

不好,拼力气自己不是它的对手。怎么办?周宇灵机一动,绕着满地的实验器皿开始跑。

当的一声,机器人应该是被扥了过去撞在一个器皿侧壁发出巨响。大都督得了便宜必须卖乖,当当当地响声不绝于耳,你不是想拔河吗?老子先陪你玩一会儿无敌风火轮。看看是你丫的脑袋硬还是这些金属器皿硬。

周宇凭着自己的记忆,反正这些花盆是横平竖直摆放的,自己只要不撞万事大吉,后面绳子拖着的那家伙是撞碎了拉倒,现在最主要的是确定薇娅的安全,消除身后这家伙再去救孩子。

乒乒乓乓一通敲锣打鼓,周宇感觉到自己肩膀的力道小了许多,他把绳子拖拽到火把陷阱那里仔细查验才发现。机器人断成了两截,半身脑袋还在骨碌碌打转,下半身的履带部分早已不见了踪影,估计是撞击后不知甩去了哪里。

忽闪忽闪,脚下机器人眼睛的位置亮了几下黄灯,随后完全熄灭了。

“死了?这东西也会死吗?”周宇自言自语道,他低下头仔细端详了一番。说到工艺,这个来自其他明的人工智能还真算不精密,从线条到用料,走的是极简北欧范儿。怎么形容呢?不知道你们看过《铁甲钢拳》没有,有些类似于atom。

“薇娅、薇娅?”周宇连忙去平板车面抱起小丫头,呼唤她的名字。

“卡、卡尼,我这是在哪里?”小丫头慢慢睁开眼睛。

“没、没事了,安全了。你怎么会掉下来的?”周宇一直很纳闷,他撬开把手后发生了什么。

“是刚才,刚才脚下突然一空,然后整个人滚了下来,然后一下子、一下子昏过去了。”

原来是滚落时收到撞击导致的昏厥,看来周宇错怪了脚下这个两半了的机器人。不过他并不后悔,在无主之地有一个生存法则:不知道对方是敌是友的前提下,一概当做敌人来对待。这样能确保你活的久一些。

“来,我抱你下来。”

“卡尼,这是什么?”小薇娅从来没有见过机器人,当然更不可能相信这东西居然可以像人一样工作和思考。

“呃,这是、这是一部机器。”

“机器?跟咱们坐的那个火车一样吗?”

“嗯,从本质是一样的。”

“可它为什么不动弹呢?一动不动,好像死了一样。”

“哦,它可能坏掉了。来,我们去吧!”

“啊!”薇娅一下子钻进周宇的怀里。

“他、他们怎么。。。”

原来她看到了花盆里栽种的那些半身人,别说小孩子接受不了,周宇第一眼看见的时候也差点失了三魂七魄。

“别怕、别怕,他们都死了。”

“死了?人还可以种在盆子里的吗?”薇娅只见到过妈妈种在盆子里的花草,从未听说过人也可以这样给养。

“有很多事情超出了你我理解的范畴,以后我会慢慢讲给你听。走吧,我们去吧。”

正当周宇把绳子卷好,拾起火把准备沿着斜坡去的时候,他的旁光所到之处有细微的闪烁。

“嗡、嗡嗡——”黄光越闪越急,最后整个亮了起来。

是那个被他抡两半了的机器人,头部整个亮了起来,跟刚开始推着超市车过来时候一样。

嘿,你还不肯死是吧?周宇踱步过去,抬起脚刚要一脚跺下去给他一个痛快。

“你、干什么?”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叫住他。

谁在说话?周宇警惕地四周望了望,乌漆嘛黑的除了几个花盆人以外看不到任何物事。

“我。。。”又要跺那机器的脑袋。

“你、住手!”

嗯?

“是你吗?薇娅,是你说话吗?”

“没、没有,不是我,卡尼。”

“那你听到有人在说话吗?还是我幻听了?”

“好、好像是你说的那个。。。机器!”薇娅指了指他脚底下。

机器说话了?周宇很好地蹲下来,仔细看着闪着黄光的铁盒子:还算规整的头部、四四方方的半身,两个机械手臂的终端居然是一个手掌驱动着五根手指。由于恢复了电力,十根手指嗡嗡抽动着,仿佛在弹着钢琴。大都督不禁赞叹,这只机器人工艺不算精妙,但对于茹毛饮血的时代来说绝对堪称史诗级的存在,相来说苏利那棵会说话的树显得有点儿科幻了。

“是你在说话?”周宇盘腿坐下,把机器人的半身摆正,放在自己对面。他有意离着机器一米左右的距离,防止那对机械手臂发狂起来挠自己个大花脸。那样出去以后,安东尼他们还不得以为他在这里偷看姑娘洗澡不成。

呸呸呸,哪里来的姑娘,这让人毛骨悚人的地方,云顶天宫还可怕。

“嗡,是我。”

“嘿,你还挺智能,会说话的。”周宇打了个响指。其实他有好多疑问,甚至想长对儿翅膀飞回到库兹西亚,刨开反应堆里被黑齿常之封死的隧道,找苏利问个究竟。可惜,他没有机会。

“你、为什么攻击我?”机器人眼部铁丝面罩剧烈闪了闪,从huáng sè变成红色。好像是生气了。

“哎呦喂,你还会生气?”周宇童心大起,居然拍了个巴掌,仿佛游戏通了关。

“你、为什么攻击我?”机器人瞪着红眼睛,继续追问道。

接连被人追问同一个问题都会尴尬,何况被一个机器。再说,大都督理亏,他是趁人家不注意下圈套攻击来着,没什么可抵赖的。不过人机器聪明的地方在于,人会撒谎,机器不会。

当然,机器也不应该有喜怒哀乐,眼前这一只却有,跟苏利一样。周宇十分纳闷,遥远的那个明,你们是怎样做到的。

“哦,我、我没想攻击你,是你无端地走进我的绳套里面。走路不小心撞成这样子,能怨别人吗?”周宇口花花地为自己辩解。

机器人举起机械手臂,居然在自己圆鼓鼓的脑壳挠了挠。实在太惊人了,它竟然也会挠头皮,仿佛像人一样在思考。

“好吧,我相信你。算你是无意的,但请把我的脚还给我。”机器人指了指远处两脚朝天的履带式下身。

“还给你也可以,可是你得发誓不伤害我们两个人。”周宇虽然对它放下了一半戒心,但总觉得应该确保万无一失。

“发誓、发誓是什么?”

“唉,服了你了,无法交流。你苏利差远了。”周宇无奈地叹了口气,机器毕竟是机器,怎么着也无法注入人类的情感。

“苏利,哪个苏利?”机器人的红色面罩变回了huáng sè,显示它已从暴躁恢复到了平静状态。

“是一棵树,一个大大的树。在很远的地方,你是没可能认识的。”

“怎么没可能,不是那个对谁都说‘常来看看我’的苏利吗?”

周宇坐在地,嘴巴张得大大的可以塞进一个苹果。不是吧,这小家伙真的认识苏利耶,否则怎么会知道细节?辨别一个人是否在说谎最好的方法是问它细节,这句话一语成谶。

“老、老兄!”大都督咽了口吐沫,他不能再把这堆废铜烂铁当做垃圾看待了。既然这小子识得苏利,自然也是一个明时代的产物和经历者,没准还经历过第一次和第二次天地大战。

如果把它伺候好了,小家伙一高兴没准能告诉自己怎么启动幽冥山谷里的飞船。到时候飞去外太空不是梦了,称霸宇宙心五道口也顺理成章了。

嗨!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老兄,你叫什么名字?”

“我没有名字,你可以叫我139号。”

“139号?”周宇皱着眉头,我这是到了足疗城了吗?还是买了国移动的超大容量套餐?

“嗯,像我这样的士兵有很多呀,139是我的编码而已。”

原来,眼前的这个机器人从来没把自己当做机器,它甚至一直以为自己是士兵,而那些血肉之躯的士兵之所以从外表看过去跟自己不一样,是因为大家的分工不同。

“那139,你为什么在这里呢?”

“工作呀,当然是因为工作。”

“什么工作,乌漆嘛黑的有什么工作?”周宇纳闷地摊了摊双手。

“当然是为帝国培育战士喽。喏,在这里。”139十分自豪地展开自己的机械手臂,做了一个典型的扩胸运动。

周宇左右看了看,花盆里这些半截子尸体是帝国战士?什么帝国?什么战士?

“什么帝国?”

“什、什么。。。”这个问题倒把139问倒了,它两只机械手臂同时在自己的金属脑壳敲击着,貌似在加速运算着,显得十分痛苦。

“到底是什么帝国呀?”

“我、我想不起来了。”

“想不起来了?这么重要的事情你特么想不起来了?怎么别的事情你都记得?你个瓜娃子!”周宇火腾的一下来了,直接从地蹿起来,指着139开骂。

“我、我真的想不起来了嘛!谁让、谁让你刚才把我搞断电了。”139带着埋怨的口吻说道。

嘿,他还会委屈,还会埋怨!周宇一拍脑门子。不行,我想静静、我得静静。

第一百七十一章 新收的小弟

“你、你到底能不能把腿还给我?”139的语气里似乎带着几分哭腔。

哎呀我真是服了你了,居然还会撒娇卖萌。周宇跺了一下脚。嚯!好疼,忘了自己骨裂了。

“行行行,还给你、还给你!”说完,周宇走过去,拎着跟常规椅子大小的履带式下身过来,递给139。

“谢谢,谢谢你!”

“不客气。还有,我有名字的。”

“哦?恩人叫什么名字?”139煞有介事地问道。周宇差点没被它气死,这小子居然会拍马屁,这会儿自己又成了它恩人了。

“卡尼!”

“我叫薇娅,很高兴认识你!”

薇娅这孩子,毕竟还是个孩子。蹭地蹿到139身前,伸出手主动向它示好。

“薇娅。。。”周宇想提醒她小心对方有诈,但想到139那么聪明,可能会挫伤它的自尊心,所以生生把后半句话噎了回去。

“139,你叫139是吗?好古怪的名字,嘻嘻!”薇娅蹲在它身边,忽闪着大眼睛问这堆机器。大都督叹了口气,抱着胳膊站在旁边一言不发。

“是啊,你叫薇娅吗?很好听的名字哩!139也很高兴认识你!”

“139,你的、你的腿都断掉了,怎么办呢?”小家伙皱着眉头,这也是周宇纳闷的地方。都断了,还要过来干嘛?

“我、我可以修的。以前打仗的时候,我们都是互相修理来的。”139抬起头望向棚顶,竟然仿佛在回忆。

沉思片刻,139低下头,用机械手从履带之的一块铁板下面掏出一个铁盒子,打开以后噼里啪啦把自己的十根机械手指武装了个遍。

周宇定睛一看,有电焊、改锥、钳子、扳子、电笔、小锤头,琳琅满目、一应俱全,堪万能工具箱。

“卡、卡尼,哦不,薇娅,能不能请你帮我一下。”139看到大都督没好气地站在旁边,竟然识相地将“毒手”伸向了孩子。

“好啊,139。你说吧,怎么帮你?”薇娅对眼前的一切都感到好新。

“从这里一直下去,走到尽头右转,到头再左转,有一个巨大的场地。那里有很多像我这样的战士,我需要、我需要。。。”

说着,139从断腿剪下来一截电缆,递给了薇娅。

“我需要这种线,能帮我找一下吗?”

“不能!”薇娅刚要答应,周宇一把把她拽到自己身后,凶狠地盯着139。

“为、为什么不能帮我?”139抬起头,用它应该是眼睛的一块铁丝望着周宇,里面空洞洞的只有两点黄光。

“是不能帮你。谁知道那里是不是陷阱,再说算不是,你能保证那里像你一样的机器,不会伤害她吗?”大都督斩钉截铁地回复它。

“它、它们都死了。”139说着,缓缓低下了头。大都督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突然觉得自己的话有些过分。连薇娅那小丫头都不高兴地皱起眉头。

“唉,那好吧。我帮你去找,给我!”周宇一把接过139手里的蓝色电缆,举着火把朝它所说的方向走去。

“你俩把灯开亮一点,别一会儿我回来找不到路!”大都督虽然没回头,但他猜测139不会对薇娅做什么坏事,至少在自己帮它修理好下半身之前不会。

如果人工智能都可以用哀求和欺骗来制造陷阱,那将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周宇不禁打了个冷战。

“卡尼,等一等。”139叫住了周宇。

“又干什么?你别告诉我再给你加油啊?我可没办石化加油卡!”周宇回头看着它说。

“把灯打开再去吧?不用火把了呦!”

“灯?你说的是灯?”周宇盯着它看了几秒钟,确定自己没有幻听。

“对啊,是照明系统。”139舞动着自己的机械手,它可能以为卡尼跟薇娅一样,并不知道照明系统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灯是什么。你特么要是能开灯,自己会在这黑灯瞎火的地下室狂奔吗?笑话!”周宇翻了个白眼,转身又要走。

“我开不了的,开关在楼。你们不是从那里下来的吗?”139纳闷地问道。

对喽,大都督和薇娅是因为撬动了一个扳手才开启了这个通往地下空间的通道。也是说,139和自己的小伙伴们,包括这些“再造战士”原来一直被封存在地下,没有办法逃出升天,自然无法开启动力系统和照明系统。

嘿,有门儿。既如此,139一定知道如何回复电力系统。那么,可以跟安东尼交差了。这个老杂毛,不见棺材不落泪。一会儿从里面把铁闸给他打开,让他们看看他们梦寐以求的穿梭之门里面是什么?一堆花盆!

可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周宇按照139所说的位置跑去楼,找到了控制台也找到了动力总闸、备用电闸和照明总成开关。不过,这三个按钮没有一个有反应的。

“139,不行啊,没有任何反应,估计是坏掉了或者是没有能源了。”

“没有能源了?”139很失落地低下头,半天不说一句话。

其实早在周宇寻找一番回来时,他发现139并未调亮自己的目光亮度,反而刚才黯淡了一些。大都督心里寻思的是,能源的缺失也许才是这些花盆和138、136们暴尸荒野的总源头。

如果这么看,139活了多久,它又能活多久,还真是个未知数。死于能源枯竭,端的是另外一种痛苦,跟打不开动力舱的合金大门如出一辙。

“唔,没事儿哈,139,我去给你找电缆。你在这儿等我,很快回来,不用亮儿。火把,不是挺好吗?”周宇安慰人的本事本来不高,更何况安慰机器他是大姑娘花轿头一次呐。

火把举高,举到最高。

眼前的一切让周宇目瞪狗呆、难以置信,横七竖八、密密麻麻地机器人堆成了一面废铁墙,难以计数具体有多少。总之,火把能照到的地方全是机器人尸体。

死了,死的透透的。不管周宇把它们提起来、丢过去,除了当啷、当啷的碰撞声,没有任何反应。

这只、不行;这一只,也不行。

有了,这只是下断裂的。大都督在下半截机身里掏了掏,找到那种蓝色的电缆,用腰间的bi shou齐根割了一大段,攥在手里,转身返回地下室的央。

“喏,给你!”

“谢谢,卡尼。”

139好像有什么心事,一改刚才的兴奋劲儿,什么话也不说,专心致志地焊接自己断裂的下半身,连薇娅问它问题,都不搭腔。

嗡、嗡嗡。

几声电锯锯木头的声音过后,139的自我修复工作完成,它前后左右试了试方向和速度,兀自收起工具。

“好了?”

“嗯,谢谢你、你们。”139转身要离开。

“喂!你干嘛去?”周宇一嗓子喊住它。

“我、我要去工作了,你看到了,还有这么多帝国战士需要。。。”说着,139垂下了头。

“他们已经死了,你能不能清醒一点?啊?你看不到吗,看不到吗?”周宇指着那些花盆里的半截尸体,提高了嗓门吼道,几乎已经是在呵斥了。

“我不知道,我的工作是看护他们和整洁这里。除非、除非有一天,我也跟他们一样。”

周宇不知道它口的他们指的是这些“再造战士”,还是旁边车间里堆积如山的机器人尸体。总之,可以肯定的是,139最终逃脱不了能源耗尽、一命呜呼的现实。

“人都会死。不仅你会,我也会。还有她,看到没?小孩子也会。不能因为大家殊途同归,都会走向死亡。选择不活了吧?”

“我已经活了够久了。其实死亡更可怕的是,在孤寂死亡。”139说完,嗡嗡地推着超市车向远处走去。

“你站住!”周宇大喝一声,机器人并未停下来,甚至连头都没回。

“你不是想活下去吗?”大都督追加了一句。听到这里,139缓缓停了下来。

“我有办法让你活下去!”

“呵呵,我不信。不过,还是谢谢你!”139背对着他,摇了摇头。如果他有办法,不会连动力总成、电力总成、照明总成都搞不定了。所有这些,139相信,都是身后那个巧舌如簧的人类在安慰自己。

“你看看这个东西,你见过没有?”周宇从脖子解下来一个物事,攥在手里。

139本不抱任何希望,只是礼节性地转身回来行到大都督身前。当它看到周宇手里攥着的东西时,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原来,机器人也会激动、也会浑身发抖。

“既然你不信,那算喽。我收起来了!”周宇假意要把huáng jing石收起来,毕竟这个吊坠对他来说也是十分珍贵,代表着妮卡临终前的那句“活下去,为了梦想不止不休”。

“别、别,卡尼。请让我再看一看,能不能让我仔细看一看?”139说着行到周宇面前,毕恭毕敬地伸出两只机械臂,作出捧水的姿势。

“喏,先说好,只借给你看一看啊。我这个传家宝可是西周时期齐天大圣大战皮卡丘,在喜马拉尔卑斯山找到的。十分稀有,很贵的呦!”

139早已听不进他在说着什么,huáng sè的灯光始终注视着手心里的晶石。周宇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产生幻觉了,竟然在它脸看到了喜从天降和死里逃生的表情。

“我说139,有完没完啊?你不是要走吗?”

“卡尼,能告诉我这块西西弗斯你是从哪里得到的吗?”

“噢?你竟然认得这东西?”周宇假装大吃一惊。如果一切如他所料,西西弗斯石应该是幽冥山谷里飞船的能量源,也是苏利的动力源,更是139的生命源。

“嗯,当然。这是斯珀澜人的母亲石,一切的一切都源自于它。”

“哦,那么神?那这个石头也是你们的生命源泉喽?”

“是的,卡尼。你这块西西弗斯可不可以,可不可以。。。”

“可不可以送给你是吗?”周宇打断他,皱着眉头问道。

“唔,是的。它对你来说也许只是一块普通的石头,可对于我来说却是几百年的生命。你、你能明白吗?”说这些话的时候,大都督明显感觉到139在颤抖。也许不是,它是在哭泣。

“切,别瞎说。它对我来说可有着举足轻重、海誓山盟的意义呢。一般的石头,我会把它贴身带着吗?它象征着我和一个美丽女子尚未开始凋零的爱情!”周宇说着,自己闭眼睛,心驰神往地想起了命运轮的油腻一吻。

“唉,那好吧。祝你们幸福!反正对于我来说,明天和一百年之后,没有什么区别。”139木讷地看着陶醉在回忆里的大都督,转身缓缓向远端驰去。

“喂,139,我还没说完呢。你要帮我一个忙,我把它送给你!”大都督一看关子卖的差不多了,连忙把绳套做好。现在要是再不收,一会儿鱼儿可尥了。

“什么忙?除了修理、看守和打扫,别的我都不会。没有什么可以帮你的。”139显然泄气得很。的确,用正常人的思维方式考虑一下不难得出结论,它与一个杜班西亚人不可能有任何交集,连今天的会面和conversation都属于巧合的意外。

可惜的是,大都督不是杜班西亚人,甚至也不是无主之地的原住民。他来自于黑洞,是吟游诗人口会掀起惊涛骇浪的人。谁会料到,在未来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陪伴在他身边的会是这样一个小弟139呢?

“我这个忙很好帮的,像那句台词一样,我很好杀的,轻轻一杀死了,对不对?”

139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迷茫地看着手舞足蹈的大都督。

“我收你当我小弟,这个忙。”

“小弟,是什么意思?”

“小弟,是马仔。是我让你去咬谁的蛋蛋,你嗷一声冲去咬,死咬不放;我让你去偷谁的nèi ku,算是刀山油锅你也得去给我偷来,哪怕后面有洞。听懂没有?”

“呃、呃,好像、好像有点儿难度。”139作沉思状。

“咦,咋会难哩?一点儿都不难!要不要试试看?再说,你一个人,哦不,你一台机器在这里,不寂寞吗?大哥带你出去吃香喝辣、花天酒地、兵来妞挡、水来钱淹。怎么样,大都督金牌小弟了解一下?”周宇越说越开心,笑靥如花、手舞足蹈,跟真事儿似的。

实际,他一穷二白,除了一堆外债屁都没有。哦,还别说,有个随时可能因为她而被宰掉的拖油瓶——薇娅。这一切,是在绝境之周宇对自己的独白,自我鼓励、自我暗示。没有心理医生,但是心理健康也不能忽视。否则,人真的会疯掉。

“好,我答应你。什么时候兑现?”139指着西西弗斯问道。

“现在兑现,喏!”

啪的一声,石头飞过来砸向139。机器人反应更是迅速,竟然抬手挡住了这块“暗器”!

大哥居然这么敞亮,先付钱、后开工?这个小弟,当值了。139哪里想得到,它的苦日子在后头呢!

第一百七十二章 换电池

有了139的协助,摸清发电厂的结构和设置显得轻松了许多。 139一边在前面带路,一边给周宇和薇娅二人介绍自己的“家”。

整个电厂分为三层,地一层为动力装置和控制塔台;地二层为休息区和食堂;地下一层为培植基地。大都督吐了吐舌头,所谓的培植基地可与蔬菜瓜果培植基地大相径庭,人家这个是种人的。惊悚得很。

“我说139,现在你已经mài shēn给我了。咱们是不是得约法三章啊?”

“什么是约法三章?”139止住履带,180°旋转方向机柱看着周宇。

“我的意思是说,定一些规矩。别以后遇到什么事情扯皮,对你对我都好。”

“唔,愿闻其详。”

这么别扭呢。

“第一,我说话你照办,知道为什么的办,不知道为什么的不用问直接去办。”

“为什么?”

“你大爷的,刚才不说了吗?不知道的直接屏蔽、过滤掉、忘记,失忆懂不懂?”

“哦!”

“第二,问你什么你要痛快麻利地回答,别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要毫无隐瞒、双手奉。好不好?”

“呃,这个嘛。。。”

“你看,说什么你演什么是不是?不是说了痛快麻利,别吞吞。。。”

“是,没问题,能做到!”

139大喝一声,震得自己机身都为之一颤。反倒把大都督吓了一跳,我说到哪儿来着?咦?哦,第二点。

“第三,永不放弃、永不背叛。如果背叛兄弟手足、自相残杀,会遭受五雷轰顶、恶鬼缠身。。。”

“那个。。。卡尼,行了、知道了,不要再继续恐吓下去。139知道那是虚张声势的把戏。”

周宇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皮,原来跟机器打交道与跟人打交道还是有区别的,算它会生气、难过、失望、高兴,但它貌似不怎么懂得怎么尊重级,如果让它在基层单位当个办事员,恐怕十年都混不到主任科员。什么?你说它有实力竞争领导职务?哼哼,行吧,天天欺骗自己有意思吗?

“卡尼,能不能请你帮我一个忙?”

“唉?你是老板还是我是老板?怎么刚入职开始求人?别过来啊,没有工资发给你,早知道你是这样的德性我不如在刚才的垃圾堆里随便捡一只修修,可能都你识相!”

“再说,我不是把工资已经预支过了吗?”周宇指了指139手里的晶石。

“嗯,我想你帮我把西西弗斯更换,我的那块可能、可能马要用完了。如果、如果我不教你,有一天突然我死了,没有人再、再帮你去咬蛋蛋、偷nèi ku了。”

139越说声音越小,显得很落寞。大都督脸也多了几分尴尬,原来它是想换电池,自己刚才的挤兑有些过分了。

“噢,是这样啊。好,你教我,我学一下。”

139高兴地打开自己的前胸铁盖,仔细向周宇讲解着更换的步骤。它在一切准备妥当后会切断自己的总电源,其最为关键的环节在于,大都督必须迅速从一个五爪型装置里摘掉旧电池换新电池。时间不能太久,否则它体内的存于能源可能无法激活电力循环系统。

也是说,如果手慢,139彻底死了。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事情,相当于做一台手术。而且,手术失败的风险很大,会死人的。哦,不是,会死机器人的。

周宇反复量了一下五爪型装置里面的残余晶石,自己手里的这块西西弗斯要大一圈,形状也更加规则一些。不过,看厚度、边角和大小,用手这块替换应该不成问题。

“嗯,准备好了。不是你断电、我掰开爪丝、把石头放进去固定好,行了吗?”

“是的!”

“等等,固定好我不需要按什么重启啊、power键什么的吗?没有吗?”

“没有,没有你说的这个。活着是活着,死了是死了。怎么会启动和暂停?”

“唔。。。”那这个操作难度大了,万一失败的话没有后悔药吃。

“行了,我准备好了。来吧!”周宇让薇娅把火把举近一些,为“手术”现场照明。

嗡的一个长音,139整个瘫软下去。好,是现在。周宇伸手去掰爪型金属丝。

突然,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到了。

什么情况,发生什么了?这么关键的时刻我瞎了?周宇不知所措。

“卡、卡尼,火把灭了。”

哎呀我勒个去,什么时候灭不好偏偏这个时候灭,周宇有一万个小心但偏偏没查验火把还能坚持多久。他急忙从胸前掏出火种,啪啪两下点燃,刺啦一声撕掉身的一块麻布引火,然后缠在薇娅递过来的火把面。

时间、抢时间。

光是有了,石头呢?

“薇娅,要换的石头呢?”

“刚、刚才不是在你手里拿着的吗?”

“对啊,我手里,火石、火把。在这儿呢!”

手忙脚乱的周宇找了半天才发现,准备替换的西西弗斯在自己蹲着的右腿外侧放着。豆大的汗珠从他额头渗出来,前前后后起码过去一分钟了,也不知道139所说的不能断电太久到底是多久。

无论如何,要快。

周宇手脚麻利地掰开金属丝,用力去搬旧能源石,可它仿佛卡死了纹丝不动。大都督大喝一声,拇指和指卡住两侧使出吃奶的力气用力一搬,终于掰掉了下来,两根手指俱是鲜血淋漓、皮翻肉露。

换、快换。薇娅和周宇的心里都在读秒,生怕失去了这个刚刚得到的新朋友。

鲜血淋漓的西西弗斯被周宇捏着,小心翼翼地摁进凹槽里面,一根根扣好爪丝。

扑通一声,大都督瘫坐在地,大口喘着粗气。太、太紧张了,两只手交叉着搭在一起,小臂的肌肉因为过于紧张still在抽搐。手指滴下来的血滴吧嗒吧嗒不一会儿,在地画了一幅山水画。

“卡尼,你流血了。”

“多久了?它怎么还不醒?”周宇有些着急,换好晶石少说也有三分钟过去了,139没有丝毫重新启动的意思。冷冰冰地矗在那里,完全是一堆废铁。

“会不会、会不会是时间耽搁太久了。”

薇娅说出了两人共同的担心。139一再提醒他们,兑换时间过长会导致无法重新启动,它真的死了。

坐在地,埋着头等待。不知过了多久,四周仍然万籁俱寂、安静得可怕,除了两人的心跳,没有任何响动。也许,它真的没挺过来。

唉,怪自己没检查火把,怪自己动作慢了片刻。大都督长长叹了一口气,从地站起来,掸了掸满身的灰土。

“走吧,薇娅。它、它不会醒过来了。”

“唔、唔,不要,它会、它会醒过来的。不要走,好不好?”薇娅一直都很坚强,直到听闻周宇说要走,才把火把递给他,自己一把子扑去抱住了那块金属。

大都督理解她的心情,孩子的童真是最纯洁的。可是,他真的无能为力。除了,拍着薇娅的肩膀,什么也做不了。

哭了好一会儿,薇娅擦了擦红肿的双眼,恋恋不舍地随周宇向地一层走去。那个她滚下来的斜坡,好长好长。

噼啪、噼啪。

走着走着,大都督听到柴火燃烧的声音。他看了看火把,摇了摇头。下意识地回头跟139告别。

再会,哦不,永别了老。。。

等等,噼啪、噼啪。

发出声响的不是他手里举着的火把,而是身后的那块废铁。不仅微弱地响起声音,连它的面罩都忽明忽暗地闪烁起来。

“卡尼,快看。是139!”薇娅高兴得一下子跳起来,小燕子一般飞过去抱住了139。周宇也急忙走过去,蹲下来查验。

没错,是它,139回来了。他听到了耳边清晰的电流声,厚实而有力,像一头公牛的心跳。

嗡、嗡声越来越大。咔嚓,139的头部灯罩完全亮了起来。照得四周犹如白昼。

“嗨、嗨、嗨!别用探照灯晃我好不好?有电了了不起啊!”周宇朝着139的胸口“重重”来了一拳。

“卡、卡尼,你真的做到了?”139不可思议地检查着自己的全身组件,脑袋嗡嗡转个不停。

“嘿,虽然凶险了点儿。不过老子是谁?专业守候俱乐部名誉会员、不抛弃不放弃连锁店加盟代理商,还能救不活你?”

薇娅白了他一眼,也不知道刚才是谁悻悻地要走,满脸的失望落寞。大都督瞪了她一眼,传递的信息是不许说出去啊,只你我知道行了。

“卡尼,我怎么感觉有些怪怪的呢?”此时的139还没有重新扣好自己的胸前合金,他把头灯探出来,照射着自己的能源器,机械手小心翼翼地探索着。

“有什么怪的?装好喽,又够你用几百千年了吧!”

“可是这些红色的是什么?”

139把头转过来,望着周宇问道。大都督伸着脖子一看,是自己滴落的不少血渍,已经干涸了凝固在一闪一闪的huáng sè西西弗斯周围,竟然没有丝毫可怖的感觉,看去十分娇艳,像是一朵怒放的梅花。

“哦,那是、那是我的血。”周宇扬了扬右手,虽然流血止住了,但被石头划破的伤口仍历历在目。

“血,是什么?”139纳闷地问道。

周宇和薇娅相视一眼,同时耸了耸肩。对于一个常年在地下负责种植和打扫的地下工作者,向它解释另一个物种的血是什么东西,的确是十分困难的一件事。

“血,是一个人的命。血流光了,人死了。懂了吗?”周宇简单总结了一下,随后找了块碎布把自己手指缠好。还别说,刚才忘了包扎,不会感染吧?一会儿出去得找艳后要点儿烈酒,消消毒。

“卡尼,你用自己的血救了我?”139缓缓抬起头,语气略带伤心。

“啊,怎么了?你是我小弟嘛,替你留点儿血太正常啦!要是哪一天我让你冲锋陷阵,去流血杀敌,你可别忘了还我啊!哈哈!”笑着,周宇大踏步向地一层迈去。划破手而已,大都督知道流血跟救人没有任何直接关系。

“卡尼的血在我心里。”139喃喃自语道,转身加速滚动履带追了过去。

“139,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这里是一个发电厂吗?”周宇借着139头巨大的探照灯四处巡视,双手拄着操作台发问。

“发电厂是什么?这里是帝国动力工厂,负责制造战士和提供清洁能源。”

“哦,那是了。如果是负责提供能源,那没错。可既然是能源站,为什么你找不到可以替换的西西弗斯呢?”

“用来提供清洁能源的材料并不是西西弗斯,而是在这里地下开采出来的一种特殊矿土。这种矿土,提纯后用来照明和养殖自是可以,但想靠它取得永不枯竭的能量是决计不可能的。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只有西西弗斯,而产地只有一个,是帝国原址。”

“你说的帝国到底是什么帝国呢?她有名字吗?”

“当然有,藩帛婪帝国。”

哦,原来入侵者的名字叫藩帛婪。时隔千年,大都督终于知道了她的名字。

“那她为什么失败了呢?按理说,你们不是应该以绝对优势碾压这里的土著人吗?”周宇很诧异,天地大战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我不知道了,139被设置的工作是在这里负责打扫、值守和培土。养殖土没有了,我负责打扫和值守。喏,刚才小丫头掉下来,我以为是杂物给装在垃圾车准备倾倒掉嘛!”

还真是个死心眼儿,难怪你是个机器不是人!周宇瞪了它一眼,摇了摇头。不过现在他需要自省的是,当时错怪人家了,139对薇娅没有恶意,只不过把她当成了垃圾。没有前面的序言,也扯不出后面风车大解体、急救室故事这些续集。缘分,当三个人的相识相交是缘分吧。

拄着台子思考良久,周宇觉得不能对一个环卫工要求太高,让它想法子把自己送出杜班西亚是不现实的。尽管如此,让它发挥最大潜能没有问题,要立志、立大志、早立志,一定要想办法让139成为人最机器、机器最人的家伙,川鲁粤淮扬、样样精通。

第一百七十三章 不夜城

“那如何恢复动力系统你总知道吧?”周宇突然有点儿后悔救活它了。 什么都不会的机器人,救活它难道卖给噗喜团?

“这个嘛。。。”139作沉思状。

“尼玛!知道知道,不知道不知道。你个机器人尼玛还思考什么?”大都督近乎是咆哮着怒拍139的脑壳。

“唉、唉?别打、别打,老大,疼!”

“你特么还知道疼!”周宇越打越起劲儿,俩人搞得气氛大为轻松,薇娅开怀大笑。

“地下通道关闭的那一天起,我没再来过。自然不知道面什么情况,也不知道动力系统具体哪个部位出现了问题,所以没法儿直接回答你嘛!”139显得很委屈。

“别废话,赶紧滚粗去干活儿!”大都督怒不可遏。

“好的,卡尼!”

“别叫我卡尼,叫我大都督!”

“好的,嘟嘟!”

“不是嘟嘟,是大都督!”

“那不是一样吗?无非是大不大的问题!”

“你是不是找揍?”

“唔,不是,我不找揍,我去找电线盒。”139刷地转身跑,刘翔还快。

跟着139把地两层转了一整圈,周宇初步掌握了发电厂的构造。虽然铆足了劲准备实施三光政策,不过显然这里的藩帛婪人在撤退时做足了准备,什么也没给敌人剩下。除了一个真空包装的急救包可以用来给自己包扎伤口,其他空空如也、一无所有。

“嘟嘟,场内动力线铺设没有问题。如果无法恢复动力,可能问题在于场外。”

“不是嘟嘟,是大都督!”

“哦,好的,嘟嘟。也许我们应该检查一下场外。”

139重复的话提醒了周宇,难道问题出在安东尼和艳后口的“魔龙”身。

“139,我从外面过来的时候,的确看到门口有许多巨大的电缆,其绝大部分失效了,只有一对在空噼啪作响,仿佛仍处于通电状态。要是把它们衔接好,没准可以解决动力问题。”

“哦?应该是了!”

“可是怎么取焊接那两条疯了一样的火龙呢?”周宇拖着腮帮子陷入沉思。

“焊接?我去好了!”139闪了闪面罩里面的小黄灯,讶异地望着周宇。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我做不来有人能做来啊!你又不怕高压电!对吧?唉,你是不怕高压电吧?”周宇突然发现,自己多了一个挡箭牌。可是,它应该也不是万能的吧。

“高压电?不知道是什么,试一试看吧。”

“别瞎试,万一试死了怎么办?”

“那你有什么其他办法呢,嘟嘟?”

“没有!”周宇双手一摊。

“切!”

这小家伙,居然这么快都学会用语气词了吗?

周宇、139和薇娅三人并排从厂房出来,行至紧闭的铁门内。大都督不知道过去这么久,安东尼等人是否还在门外等候,还是以为自己挂了回宫继续海天盛筵去了。

“这么高的门,可怎么。。。”

“当、当、当!”

正在周宇琢磨着,如何把139送到门外去修理电缆时,只见这个只有薇娅那么高的家伙两只机械臂把住对开门的铁门缝隙,手指chā jin去后变指为钩,借力攀爬、虎虎生风,没用一分钟的功夫已经爬到了四五层楼高的门顶。

“我靠,这也可以啊!”大都督不知道用什么来夸赞它。总之,在别人都用刀枪棍棒的时候,自己手里多出来这么一个厉害的家伙,总感觉有些bug。

“叮、当、叮、当!”

听声音应该是139从门另一侧下去了。不一会儿,狂躁的噼啪声逐渐减弱,刺啦啦的焊接声音响起。

“指挥官大人!”

“女王陛下?”

“腓力将军!”

周宇把可能在外面蹲守的人喊了个遍,没有任何回应。唉,真是人走茶凉、落井下石,算认为自己没有活路,你们好歹派个人给老子收尸吧,居然跑得这么快!大都督失望地摇了摇头,还是薇娅好,怎样都陪在自己身边。

“卡尼,139会成功吧?”

“一定会的!”

“它要是成功了,那我们是不是不再需要火把啦?这里到处会如同风轮号车厢里一样。有那种、那种。。。”孩子一时语塞,想不起来名字。

“电灯。是的,修好了电缆应该有电灯了。”

“太好了、太棒了。可惜,蜥女姐姐看不到了,小蜥女也看不到了。”想到这里,薇娅垂下头,眼角流出泪滴。大都督也闭眼,悼念那个苦命的姑娘。

老鱼,是你害死了她,是忝儿们害死了她。若是有朝一日再相遇,你我须得好好算算旧账。

电焊声音停止了,可是没有听到139回爬的响声。

“139!139?”

周宇有些急了,隔着铁门向外面吼道。一怒之下,他甚至冲去怒砸铁门。

咚咚咚,咦?大都督刚想暗骂自己太草率,如果这门还通着高压电,自己现在不成了一具焦尸?可是,除了入手冰冷外没有任何异样。

难道说,139真的修好了电缆,降服了“魔龙”?大都督满心欢喜地拍了一下大腿。

“怎么了?卡尼!”

“成了!139做到了!”

“真的吗?你怎么知道?”

“来,你把手放在这里。门如果还有魔龙在,我早被电死了。”

周宇没办法给她普及绝缘体和导体的知识,只能强行把自己的认知灌输给她。

“真的耶!”

“什么真的?”

“真的修好了呗?卧槽,你吓死我了!”周宇也不管是谁问的,接过话茬。回头看第三个说话的人,居然是139。

“你、你怎么进来的?”周宇纳闷,刚才它不是爬出去的吗?按道理来说,应该爬回来才对啊。怎么无声无息地站在二人身后,还偷偷接话,不是妄图吓死人是什么?

“刚才在修理的时候想起来,铁门下有一个暗道,专供机器人行走的。出去的时候,忘记了。”

我倒!周宇和薇娅两人齐齐地向后绝倒过去。机器人也会忘!

“139,你在外面看到什么人了没有?”周宇试探着问它,该不会它出手把安东尼等人给干掉了吧?谁知道它藏着什么厉害的武器在方块盒子里。

“木有,鬼影子都没得一个!”

怪,按理说算自己翘辫子了,安东尼好歹也派人呼喊几声,尽不了天道尽人道,对不对?头也不回撤了,是不是有点儿太不讲道义了。果然,恺撒当年没有重用他是有原因的,周宇心里暗忖。

“嘟嘟,我们回去看看动力系统恢复了没有。好吗?好的!”说完,139骨碌骨碌滚着履带回厂房去了,剩下呆呆fā lèng的大都督和薇娅。

神的机器,人还聪明。

“准备好了吗?”139问道。

“我已经等不及了,拉闸!”大都督下令。所谓拉闸,是动力总开关,之前周宇用砖头凿开那个并不是,而是开启地下仓库的开关。

“嘟、嘟、嘟!”139按压下一个按键后,控制台倒是有了反应,不过发出的声音有些类似出错警报。电力、照明都没有恢复。

“还不行吗?”

“嗯,好像还是有错误。估计是线路问题。待我再检查一番。”139伸开两只机械臂,噼里啪啦一阵武装,十根手指头全部延展出修理工具。让大都督惊掉下巴的是,间居然有一把大勺子。干嘛?是时间太久了途还要搓一顿吗?

等待的时间太久了,周宇和薇娅甚至跑去楼休息区眯瞪了一会儿。直到。。。

啪、啪、啪的声音响起。

“别闹,139,别用头灯晃我。让我再睡一会儿!”

“说了,别闹、别闹的呢!”周宇气得跳起来,想一脚踹过去,没看到老子在补觉吗?

眼前的一幕让他彻底失控了。照在脸、身、手脚的不是139的头灯,而是二百瓦大灯泡还要亮的发光金属线,一圈圈、一层层,从墙角一直盘旋升直至棚顶,有的地方浓密到整面墙都是。这些灯管看去并不粗,但所发射出的光芒把整个发电厂照得犹如白昼。

“薇娅、薇娅,快醒醒!”周宇急忙用力摇晃着他大腿处睡的正香的小丫头。

“怎么了,吃饭了吗?”薇娅打着哈欠,缓缓睁开眼睛。看到这一幕,让她打着哈欠的嘴再也没有力气合。

“它居然做到了?”

“别说话,让我好好感受一下光明。”大都督陶醉地站起身,面对着炽热的光打开双臂,摆出宗教姿势。自打从命运峰车,他已经很久都没有这种感觉了。

咦,感觉有些怪。光里面仿佛有什么东西。

周宇觉得很怪,闭眼睛、皱着眉头,在脑子里刮来拐去地思考着,到底是什么让他感觉如此异样。对了,是热量。这不是一种冷光,是带有热量的光束。

说白了,它不仅能够照明,还能取暖。

“嘿,藩帛婪人真有两下子唉!139、139?”周宇扯着嗓子喊道。

“来了、来了!怎么了,嘟嘟?”机器人驱动着履带型下肢,忙不迭地跑过来。

“你修好了?”

“是呀,埋在墙壁和混凝土工事里面的线路有一些问题,查找和修理有很大难度,所以我搞了好半天才修好。”

“太棒了,你真是个天才!”周宇低头在它的额头亲了一口。139显然不是很适应他这种示好的方式,用机械手反复涂抹被他亲吻过的地方,仿佛那里马会溃烂掉。

“不仅照明系统恢复了,动力系统也修理得差不多了。动力恢复后会向整个基地供电,连地下一层那几百名帝国战士,都会继续茁壮成长起来。”

“什么,你说它们会继续成长,还茁壮?”周宇瞪大了眼珠子,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话语。

“是啊,它们的进化已经到了末期,你没看到除了皮肤以外它们已经基本进化完整了嘛!长好皮肤,双足从花盆分裂开来,战士们可以出栏了。”

“等等,你先等会儿吧,139!我问你,帝国战士是干嘛用的?”

“这还用问,当然是杀戮和统治用的喽!”139很不解地望着周宇,这不应该是大都督能问得出来的问题,跟他的智商不匹配。

“我知道,我的意思是你现在启动它们干嘛用!”

“这个、这个我没想过,不过我的职责和使命是保护它们周全和健康生长,为它们再造重生提供一切可以提供的条件,哪怕是自己会牺牲,也在所不惜、死而后已。”

“139,天地大战已经结束了,过去一千年了。”大都督耷拉着眼皮,无力抬头注视着它说话。

“什么?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我们输了还是赢了?”139滑过来,抓着周宇的衣角用力摇晃着。

“输赢我不知道,没有亲眼看到结果。不过是否结束,你还看不出来吗?”周宇指了指远处堆成一座山的机器人尸体和地下几百名发育了一半的战士。

139终于明白他的意思了,藩帛婪人输了战争,几乎是以溃败的姿态逃离了这个星球。所以会留下这么多手足同胞,甚至许许多多像自己一样的人工智能。

“嗯,看来我们还是输了战争。”

“也不能完全这么说,只要是战争没有输赢,大家最后都是输家。战事越惨烈,双方输的越彻底。我的话,希望你能明白,139!”周宇并不是想安慰它什么,毕竟机器人的情感系统再发达,也发达不过女人吧!所以,对女人管用的安慰,对机器人也一定管用。

“那你希望我怎么做,嘟嘟!”139转过头,用发着黄光的铁丝望着周宇。

“我希望你能恢复基地的电力系统。但除此以外,不要做任何事情,包括为这些帝国战士提供给养。最好是一把火烧了,以绝后患。”

“不行,战争可以不打。但是,不能杀死战士们。他们还活着,好端端的活着呢!”139说着说着,有些激动地小声低吼起来。

周宇头一次见机器人也会愤怒,知道刚才的话可能有些挫伤了它骨子里的狭隘民族主义情怀。

“那好,不杀死他们,让他们长眠于此总可以吧。”周宇指了指摆满了地下室的尸身花盆和角落里堆砌得山一样的机器人尸体。

139关闭了通往地下一层的通道,又破坏掉开关,使得再次进入成为不可能。眼看着通道之门一点点闭合,它站在门口久久不肯离开,面罩里面的光线从huáng sè变成红色,继而黄红闪烁起来。

周宇心里跟着一阵难过,139仿佛在哭。他走过去,把手放在它的头,轻轻爱抚着,一言不发。此刻,无声的陪伴胜过千千万万。

“好了,139。我们该出发了,你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什么?”139半天才从悲痛回转过来。大都督知道它的心思,从此以后要告别他们、它们和自己的一切,永远放弃和忘记过去与回忆,这种割裂伤是痛苦的,这种从心灵深处开始实施的剥离术是残忍的。

十分残忍,于人是如此。没想到,于机器亦无二样。

打开正门的瞬间,三人再次惊呆了。

眼前,出现了一座不夜城。

第一百七十四章 好人腓力

往来穿梭的人们无一不面露惊喜之色,他们左拥右抱、高呼低喝、前仆后继地向王宫奔去,一个个争先恐后、顶礼膜拜的样子仿佛看到了ufo。 连士兵们都加入到朝拜的队伍,踩掉一地凑不成双的鞋子。

“他们在干什么?”薇娅纳闷地问道。

“是因为来电了吧!”周宇把目光环向四周,整个城堡里到处悬挂和铺设着那种照明管线,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制成,有些经年累月在火把旁炙烤也没变形失效。如今,139刚把电力和照明恢复,它们卖力地工作起来,让大都督想起了华灯初时大街小巷不经意间映入眼帘的“串”字。

“现在怎么办?嘟嘟”139在一旁发问,狂热的人群根本没有发现这个会走路铁盒子的存在。

“走,去王宫。”周宇领着二小,混迹在忙着庆典的人堆里,熙熙攘攘地朝王宫行去。

还未赶到宫门前,rén liu走不动了,车水马龙、寸步难移,足足有几千人挤在这里。周宇不得不把薇娅举起来,让小丫头骑在自己的脖颈,而他站在139的履带机面。这个姿势能确保大家不走散。

原来,是安东尼在演讲。

大都督知道,他是闻名于世的演说家,唇枪舌剑、巧舌如簧的本事早有记载。不过,今天能够一睹指挥官在数千人面前挥斥方遒,不得不说是遇。

“公民们、战士们,看到了么?没看到的请抬头看一看你们的周围。是什么在发光、是什么在发热?有些人说是火、有些人说是太阳。我想说,都不是。真正发光发热的是帝国的自由min zhu的战士们摧城拔寨、保家卫国的荣耀。”

“吼、吼、吼!”

“几年来,帝国陷入连年的征战和无尽的销烟之,是因为你们的坚持、坚守和坚忍,才走到今天。失去丈夫的妻子、失去父亲的孩子、失去儿子的母亲,看到你们的痛苦我感同身受、恨为人君。我能回报给你们的正是这些,永恒的光明与温暖,聊以补偿、聊以慰藉!”

人群安静了下来,不少人在抹着眼泪,啜泣声盖过了赞美声。

“不过你们放心,站在未来的高山回首今天的失去,一切都是值得的。有失去有得到,有付出有回报,相信我、相信你们,会杜班西亚其他所有人更加幸福、更加快乐、更加进步、更加明!”

“国王万岁、女王万岁!”

“国王万岁!”

“万岁!”

山呼海啸一般的欢呼声此起彼伏,大都督的耳膜都要被震破了。ji hui的人们仿佛看到了若干年后自己跟家人携手走向小康社会的那一幕,眼睛里充满了盲目自信和对海市蜃楼的憧憬,掀起一浪高过一浪的尖叫与踩踏,这种畸形的gè rén chong bài让周宇感到似曾相识。

“今夜,让我们尽情地歌舞、酒宴、享乐,把这里变成不夜城。腓力将军,请吩咐手下,把宫里所有的美酒搬出来,让公民们开怀畅饮、不醉不归!”

最后这一句,把整个庆典推向了*。周宇扁了扁嘴,逆着人群向外圈挤去。安东尼的确是个不错的演说家,简短的几分钟他抓住了人们内心最脆弱的东西,有煽情、有鼓动、有缅怀、有激励,条理清晰、收放自如,一看是个好手、行业标兵。

不过,更为狡诈的是他的内心。与其他所有帝王一样,打仗不是你亲自去打吧?建设国家也不是你一个人、一双手干的了的。尤其是在国力渐隆、国运渐昌、国势渐盛之际,更应该清醒地认识到:起到关键作用的是勤劳勇敢、善良内敛的人民,而不是什么劳什子当官的。

没有那些当官的可能还好一些,无官不贪。

安东尼正是这样一个“两面人”。人前,他跟大家同仇敌忾、合舟共济、先天下之忧而忧。可背后呢?想一想他宴请信使大人那一餐饭的内容,再看看老百姓们吃什么。看一看他身边沉鱼落雁的女人,再看看下面百姓手的老茧。这是公平吗?

被统治不可怕,可怕的是下面的人一直以为功劳是面的。

“卡尼,我们这是要去哪里?”薇娅拉了拉大都督的衣角,孩子喜欢热闹,想要加入到庆典和游行队伍当去。

“本来我是想这样离开,因为咱们跟人家不是一路人,泥腿子始终是泥腿子。不过,我突然改变主意了。”

“嘟嘟,泥腿子是什么?”

“泥奏凯,不想跟你说话。”

“不说不说呗,那么凶干啥?”139嘟囔着靠到一边。

“我得去把租子收回来。”

周宇并不怕安东尼会落井下石,趁机把自己除掉。毕竟在他眼,自己是一个十分有价值的存在,很可能是他回到前世的唯一希望。更何况,大都督杜撰的、那个藏在自己背后的“恺撒”还无形地笼罩在安东尼和托勒密二人头顶。

“什么人?聚会去外面,这里是王宫!”一个卫兵拦住了周宇的去路。

“呦,是信使大人!”其一个次把周宇摁倒在地的卫兵认出了眼前之人,一溜烟地跑进圆柱体汇报去了。不出片刻,安东尼、光着脚丫子的艳后和皱着眉头的腓力三人呼天抢地地出来迎接。

“哎呀,老弟。你可出来了!我还以为、还以为。。。”

“还以为我死了是吗?哈哈哈!”

周宇看到安东尼抹眼睛觉得好笑,老兄你的演技也忒五毛了吧,说那是鳄鱼的眼泪都对不起鳄鱼。

“信使大人,这些是您的功劳?”艳后风袖一挥,美目流转在满世界的光明和灿烂之。

“哦,不是我。是它!”周宇一侧身,让出缝隙来。众人看见他身后一个披着皮袄的小个子,长得十分怪异,平头平脑的,有点儿类似几个铁饭盒子拼凑在一起。

“这、这是?”安东尼挠了挠脑袋,丈二和尚一般。

“哦,指挥官大人。这里人多耳杂,如果您不介意,咱们里面说?”周宇伸手指了指王宫内院,你这是什么待客之道?客人来了在门口寒暄吗?

“哦、哦,失礼了、对唔住!里面请、里面请!”安东尼老脸一红,自觉有些失态。

还是那张餐桌,还是一顿丰盛的正餐。

唯一不同的是,多了一个机器人139。而它,站立在大都督身旁,什么都不吃。

“这位英雄,不吃一点吗?”艳后试探地问。

“哦,不吃。它不吃这些,它刚才把那个、那个魔龙吃掉了!”

“什、什么?”当当当声传来,安东尼、艳后和腓力三人的餐刀先后掉落,用看外星人的眼神盯住139。可不是嘛,人家是外星人。这种眼神,没错!不过分。

“我说,指挥官大人,这些先暂时放一放,咱们掰扯掰扯正经事儿。您也忒不地道了吧,我进去打前站。好家伙,出来的时候您带着队伍尥得无影无踪,让我这通找啊!”大都督说着,面带愠色地喝了一口葡萄酒。

“呃、呃,这个嘛,的确是有些,是在下有些失礼了。不过,当时墙内传出轰鸣,我、我们又听到有怪物攀爬的声音,以为里面的魔龙要冲出来。所以,所以不得不下令撤退。”

大都督没好气地哼了一声,看来是139爬墙出去修理电缆的时候惊吓到了门外几人,安东尼见势不妙脚底下抹油——撤了。从这一点可以看出,他绝对不是一个值得深交的人,起薛西斯一世和老佳美差着十万八千里。如果自己不想折在他手里,日后还是敬而远之为妙。

“那指挥官大人又如何搞起不夜城和大联欢的呢?”周宇翻了个白眼,想听听他如何编瞎话回应自己。

“本官公务繁忙,正在紧锣密鼓地部署研讨之,突然王宫内外异象凸现、灯火通明,便以为是鄙人一颗丹心感动日月,换来尼罗河神的眷顾,所以特地嘱咐下人去、去好生引导来着。”安东尼大言不惭道。

什么公务繁忙,看了看云鬓散乱的艳后,周宇哼了一声。我看你是颠鸾倒凤繁忙才对吧。

还有一颗丹心感动日月,这种说辞也骗骗外面那些愚昧无知的贫民。对于一个见惯了御天术、愚民术的现代人来说,这话小学语不及格的试卷还要可笑。

最无耻的是最后一句话了,还好生引导来着?你不如干脆说是你派人煽动和组织的此次游行ji hui得了。目的无非是借机把光被全城、泽被后世的功劳一点儿不落地贴在自己脸。

大算盘珠子,被安东尼打的山响。别人看不穿,大都督却一目了然。不过,眼下他忝陪末座之时最好的选择是:识破不道破、看穿不拆穿。这些学问无论在何时,都是乘的自保术。

“唔,没关系、没关系,说开、说开好了嘛!这不,我也没白用女王陛下的伤药;也没有腆着脸吃霸王餐,还你一个不夜城,还你的子民光明和温暖。总可以了吧?”周宇双手一摊,显然在跟安东尼算账。

“信使大人这话是怎么说的呢?什么换不换的?算您、您,我还能。。。是吧?”

安东尼这种人,大都督见多了。让他在大庭广众之下摆场面、玩套路、演戏剧一点儿问题都没有,道貌岸然、面子工程、出尔反尔是他们的标配。但是,这种人有一个软肋,是贾道德怕甄琉芒。

现实皆是、屡见不鲜,对于这种人你越是破皮无赖、越是没脸没皮、越是玩一些下三滥,他们越不敢接招。因为这个层面的对抗超出了他们的底线,他们不喜欢撕破脸皮跟泼妇当街扭打。所以,抓住了这个命门,相处和谈判起来会有效。

“哎呀,没什么你侬我侬的。指挥官大人,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我呢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原本我还想多叨扰几天,突然想起来,家里苞米到季了还没收呢,再晚回去几天霸园了,加小弟跟你这个腓力将不将军的不对盘,尿不到一壶去。所以,特地来告辞的。吃完这一餐,小的闪人!”

安东尼听懂了他的意思,虽然不懂“闪人”是什么意思。他狠狠瞪了一眼腓力,笑呵呵地端着酒樽站起来,绕过半扇石桌过来,风度翩翩地站在周宇身旁。

“信使大人,何必这么急着走呢?”

“哦,对了。我还得提醒您一下,指挥官大人。那个什么通道啊,是您一直在找的回去的路,不在魔龙看守的墓园里。不相信的话,您可以自己进去查探一番。”

周宇看他面色不善,直接打断他。

“本官绝对没有怀疑信使大人之心呐,伊西丝和荷鲁斯可以证明。”说着,安东尼用右手抚住胸口,作出痛心疾首的表情。

这个老狐狸,还以为我看不懂你在演戏吗?大都督眯缝着眼睛,配合他干咳了几嗓子,示意自己相信他的鬼话。

站在周宇身旁的安东尼慢慢弯下腰,在他耳边轻轻说:“大人,虽然通道不在魔龙身后。但你可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折返之法。”

即便笑着说,可周宇体会到了安东尼语气里的丝丝寒意。很明显,自己暴露了。安东尼先是摆出一副求贤若渴的模样,好说歹说骗取了大都督的信任,然后卑鄙地以薇娅做诱饵,吸引他前往神秘之所。

现如今,大功告成的周宇想要功成身退,却是不被允许的。安东尼双手虎钳一般扣在大都督的两块肩胛骨,不住加着力气,透露给他的信息是:错错在你阴差阳错地点燃了地下城的“太阳”,说明你不是普通人,身怀绝技、与众不同。如果不把返回前世的宝押在你小子身,我还能找到更合适的枪吗?

果然,腓力才是那个好人。他三番五次提醒周宇赶紧离开此地,迅速从安东尼和艳后眼前抽身撤退,是为了自己的安全考虑。枉大都督还以为他是因为别人太帅,抢了他在艳后面前的风头。

大多数情况下,看去是坏人的人一定是坏的,但也有例外。所以,人不可貌相。

第一百七十五章 人王的交易

听说周宇要走,安东尼草草地让仆人把餐食收起,带着大都督来到圆柱体角落的一间密室。 周宇惊的发现,整个王宫内只有寥寥几间房舍是自带有门的,这里便是其一间。如果克丽奥佩特拉听到安东尼跟周宇密谈些什么,一定会后悔自己与他在无主之地的二次元重逢。

“信使大人,请您如实告诉我,究竟如何才能返回出身之地?”安东尼略显急躁。

“这个嘛,方法倒是有一个。不过太难了,唉!太难了,不提也罢、不提也罢!”周宇故意大喘气,吊足安东尼的胃口。

“难不要紧呐,只要办得到。信使大人,是嫌本官出不起价格吗?”

周宇很鄙视这种,无论什么事情是来谈价格的路数。当然,特别土豪的开价除外。

“不是钱不钱的,在这一望无际的地下空间,要钱何用呢?我看呐,这里挺好,指挥官大人您被顶礼膜拜,人前显贵、人后风流,快乐似神仙一般。回去干什么?干脆啊,这里养老得了。我要是你,绝对不动那个心思!”

“信使大人、信使大人!人、人各有志嘛!若是有法子,还望不吝赐教?”安东尼软硬皆施,刚才阴鸷可怖现在又满脸堆笑,看的大都督直皱眉头。怎么人王都是这个模样,一天一变、喜怒无常,昨天看到的那个安东尼难道是假的?

“办法呢也不是没有。”周宇摇晃着脖子,假装心不在焉。他太了解人心了,钓鱼要有收有放,鱼儿才会紧追不舍。

“快说说看,信使大人!”安东尼眼里放光,长大的嘴巴恨不得把周宇吞掉。

“咦!不要靠这么近嘛,指挥官大人。我有些不适应哈,不适应!”周宇搬着安东尼的肩膀把他往后摆了摆。这家伙,一高兴起来差点亲自己脸。好恶心!

“回去的路倒是有一条,不过不知道您走不走的动哇!”

“这有什么走不动的呢?本官有手有脚、南征北战,还有走不动的路?”安东尼拍了拍大腿,示意自己身强体壮。

“小弟不是这个意思。来的时候咱们不同路,但如果要回去却只有一个渠道,这叫做殊途同归了。不知道指挥官大人听说没听说过一个传说:毁灭之王具有逆转时空的超能力!”周宇刻意咬字清晰、一字一顿,确保安东尼听清楚了每一个词。

“逆转时刻?超能力?”安东尼重复了一遍,低着头眼仁里充满了不可思议。周宇猜,他并不知晓这件事。

“是的,整个无主之地能够操纵时空的只有他一人了。所以,要回去也不是不可能,得求他老人家帮忙给做个法。然后你我biubiubiu的能飞回去。我去我的五道口,你去你的亚历山大。”周宇做了一个开枪的姿势,收回吹了吹食指。

“可是,这几乎是不可能的。毁灭之王凭什么帮我们呢?”安东尼皱着眉头,刚萌生的期待被无尽的失落所替代。显然,他并不认为自己有实力劳毁灭之王大驾。

“当然,刚才我不是说了嘛。路是有一条,不过很难走得动,是这个意思喽。好了,您要的答案我告诉您了。现在,小弟可以离开了吧?”周宇从石凳站起来,准备推门出去。

“别、信使大人,难道、难道没有其他什么可行的方法了吗?”安东尼并不死心,他对万能的大都督仍抱有一丝希望。

“嗯。。。”周宇搓着下巴,故作沉思。

“他不帮忙没问题,你可以揍他啊,打到他俯首称臣,不可以心甘情愿地为你服务了嘛!”周宇扬了扬下巴。这一个建议不收费,是免费赠送您老的。谁让您年纪我大呢,周宇心里琢磨着。

“揍他?你的意思是?”安东尼满脸的疑惑。

“没错,我的意思是zào fǎn。从这里杀出去,干掉厝灵、拿下杜班西亚,剑指屠梦城。等到君临天下那一天,害怕毁灭之王不乖乖地听从号令吗?”

zào fǎn的流程从周宇口说出来,跟先焯水然后沥干,锅底下油爆香葱姜蒜,加入郫县豆瓣酱炒出红油。。。

差不多,zào fǎn跟造饭其实差不多。

“信使大人,我可真得叫您一声大人呐!在这里像我这样小打小闹一番也差不多了,您一张嘴拿下杜班西亚、剑指屠梦城,是不是太、太。。。”安东尼眼神闪烁。

“太自不量力了是吧?”周宇替他把话说完。

“呃,不是不是!”

“没关系,您觉得自不量力也好,您觉得痴人说梦也罢。反正回去的法子我已经指明了,怎么走看指挥官大人的喽!小弟告辞!”

“别、别别,老弟。别急嘛,怎么总急着走?家里还有娇娃在等候?”安东尼挤出二两淫笑,直接称兄道弟起来。

“木有,娇娃死了。”周宇耸了耸肩。本来是有娇娃的,萨曼达病逝、妮卡诀别,好端端的人儿只有一个霏琳娜,如今还不知道是不是被水王漓蹂躏着。自己这第二辈子,活的真窝囊。如果从一个爷们儿的角度来评价,不是失败,是失败透顶。

“老弟,既然你能从索拉西亚一路北,寻到杜班西亚,孤身一人带着个孩童毫发无损,自然是英雄人物。加不费吹灰之力收服那个、那个吃魔龙的妖怪,点亮地下城的太阳。本官以为,你一定有办法让毁灭之王点头吧?”安东尼边说边试探,不敢把话说的太左。

“呃,说实话我是一点儿把握都没有!”大都督说的的确没有任何水分。

“不过,我却一直在努力。”他又追加了一句。这第二句仿佛让安东尼看到了曙光。

“老弟,这么说你已经开启荣归之旅了?”周宇不知道他是怎么措的辞,这叫荣归吗?丧犬之旅还差不多。

“呃,承让、承让,小弟一直在路。”

“那能否请老弟携本官一同。。。”安东尼眨巴着眼睛,一只手捋着满下巴的虬髯。

“我跟你说啊,指挥官大人!”周宇一只脚踩在石凳,一只手拍着安东尼肩膀,拿出跟大板锹划价的劲头。

“现在我这只基金,哦不是,现在我这只起义军已经募集了不少散户了。有谁呢?你看看啊,有吉尔伽美什、薛西斯一世,这俩人你别说你不认识啊?”

“认识、认识,都是前辈!”

“认识好,还有我们那边一群帝王将相,什么燕山君、阿育王、关白丰臣,都是个顶个的英雄好汉。马啊,我看也这几天,要停止发售了。咱们不是哥们儿嘛,指挥官大人。告诉你个死信儿,有戏!要买您擎早儿!”

周宇一通自吹自擂,其实他本意并不是要拉安东尼入股,老狐狸狡诈得很,带着他起事保不齐什么时候把自己卖了。大都督是想借这个机会,翻翻他的家底儿。马克·安东尼大人,咱不拿出点像样的噱头您能抖落出兜里的宝贝吗?

安东尼何等的精明,恺撒大帝死了他都活了下来,算是寿终正寝了,最后还抱得美人归,睡了恺撒的媳妇儿。所以说,没有好处的生意他会做吗?当然不会。

“老弟,可有十足的把握成事?”

你这不是废话嘛,周宇皱着眉头盯他看。哪里有百分百的事情?只有一件,明儿考试你百分百不及格,这个很有 把握。既然是投资,有风险,得提示你需谨慎。

“没把握,一点儿都没有。不过你可以不参与,这个没人胁迫。对不对。”周宇想找根草棍儿,学妮卡的习惯叼在嘴里,可惜这里光溜溜的一尘不染。

“老弟,那可难办喽。。。”

“有什么难办的,难道这儿不是您说了算吗?指挥官大人!”周宇从来没称呼他为王,希望安东尼能够摆正自己的位置,不要僭越王位,这是他的lǎo máo病,前世死在这面。

“老弟,不用我多说你也知道,托勒密跟我的关系虽然是、是很亲密,但实际她并不完全,我是说我不能替他做主。很多时候,我们需要商量着。”

“哦,原来你是个妻管严?”

“不是,是尊重、尊重!”

其实在生涯末期,安东尼是寄生和依附于克里奥佩特拉所属的托勒密家族的,因为他没有钱支付军饷。没有军队,无法行军打仗,自然也谈不一代天骄。所以,为了苟延残喘安东尼选择了与艳后联姻。

没想到,这个传统居然延续到了这里。直到今天,真正做主的那个人居然还是艳后,让大都督有些吃惊。

“至于那个腓力将军,你也看到了。他也不是易于之辈,乃是狮心王查理的私生子。”

“什么,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周宇瞪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说,腓力是狮心王查理的私生子。”

狮心王查理,不是安茹王朝的重要奠基人,曾经在十一二世纪叱咤欧洲的霸王吗?

可是按理说查理与安东尼相差一千来年,二人生前应该没有交集啊?

“本官在地狱第九层受难时,与狮心王有过几面之缘。他曾私下谈及自己一生愧对腓力,因其私生子的身份无法继承王位,所以一直带在身边,以仆人之名使之任之,颇为遗憾。”

“那后来呢?”

“后来,包括狮心王在内的几十个王者在暴动之时舍身取义、肝胆昆仑,力战魔王卢菲罗,终因势力悬殊而灰飞烟灭。我们、我们一小撮人却活了下来。”

听到这里,大都督不禁一阵唏嘘。原来西方冥界也是经历了一番血雨腥风,才换来了部分罪孽深重之人的异陆重生,与撼天盟和东方冥界如出一辙。

“狮心王行将木之时,曾嘱托我善待其子腓力。老弟,你也看到了。从到了无主之地一来,我把腓力带在身边,视如己出、不分君臣,权且当做祭奠他的亡父。”

从这一点看,安东尼还算讲点道义。不过,这跟起兵zào fǎn有什么关系吗?

“你是说,你做不了他们二人的主?”

“不仅是做不了他们二人的主,我是做不了帕里拾大人的主。大动干戈、征兵讨伐,必须要经由他的同意。如果违背了他老人家的意愿,那可麻烦大了。”

“对了,一路反复听到这个名字。老哥,能不能麻烦您给科普一下,这个帕里拾大人到底是什么人?”

“嘘!”安东尼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拉开门向外看了看,确定没人后关好门,拴门闩。

“老弟啊,别怪我没提醒你。你在索拉西亚,抑或库兹西亚、迪克西亚,愿意怎么折腾那是你的事情。但是在杜班西亚,凡事你可得谨慎一些。别怪老哥我没提醒你,得罪了帕里拾大人可能得罪火王炽更痛苦、更悲哀。”

“行了行了,不用给我普法了,告诉我他到底可怕在哪儿不行吗?”

“具体有多可怕我也不知道,因为没有人见过他的样子。”

“没、没见过样子?那你是怎么知道他可怕的呢?”

“本官在初来乍到之时,曾经凭借一己之力收服了数千起义军,整编成为一支虎狼之师。那时候,心高气傲、目无人,以为可以不费吹灰之力一统杜班西亚,成为地下城的混世魔王。直到有一天。。。”

继续说,周宇扬了扬下巴作为鼓励,他料定了故事一旦讲到有一天,一定会有bào zhà性的事件发生,否则不会那么扣人心弦了。

“直到遇到了帕里拾大人!”

“不是说你没见过他吗?”

“是还没来得及见到,他只动了动小手指,整个地下城如同浴血在天雷地火之,本官所率领的虎狼之师顷刻间灰飞烟灭,连尸体都拼不完整一具。”

说到这里,纵横沙场数十年的安东尼竟然也惊惧得下牙打颤,仿佛活见鬼了一般。如此反应,让周宇认可他所说,应该并非杜撰或者捏造。

可是,他口的天雷地火到底是什么呢?能够制造如此大杀伤力的,在他的逻辑里只有高科技武器。是*吗?*?还是*?

“从此以后,你宣誓效忠他了?”周宇顺着安东尼的话,做出了假设。

“是的。从那以后,我便宣誓效忠帕里拾大人。据我所知,目前杜班西亚的局势正是帕里拾大人与天音城的厝灵二人独大,五族和忝儿左右摇摆。”

“请问指挥官,为什么我在来之前会看到腓力领军去tu shā一个小村庄呢?”

“tu shā?不会吧,你亲眼看到的?”

“那倒不是,我到达村口的时候战斗已经结束了。我和薇娅在那里救起一名壮汉,他说他们是侵入者,还说什么让我们快跑,否则帕里拾大人的亡灵大军来了会死无葬身之所。到现在我也没理解他此话的含义。”

“那是了,腓力是领命追击窃贼,那些人从狈城窃走了一样重要的宝贝。也许是因为缺吃少喝,逃亡途才会动了洗劫村庄的念头。”

“哦,指挥官大人可否告知在下是什么宝贝呢?”

“是天赐神足!”

第一百七十六章 漫漫前路

天赐两个字,大都督不是第一次听到了,此前在风轮不仅听到过而且还远距离观望了几眼“天赐神臂”。不过,这又是天赐神足、又是天赐神臂的,到底是啥玩意儿?

“指挥官大人,这天赐是什么东西?”

“天赐神臂、天赐神足、天赐神目、天赐神耳,乃是神兵离的四大圣物。”

神兵离?四大圣物?

这可叫去意已决的周宇大感兴趣,神兵巽之后接连出现了神兵坤和神兵离,而且分别主政不同的大陆板块,难道说?四神兵分别镇守四块大陆,按照这种细分,巽坎离坤的顺序,迪克西亚做主的应该是神兵坎喽?

而安东尼口所说的天赐系列,耳目手足又有什么神之处呢?周宇所能想到是,它们都是一对儿一对儿的。也是说,这组圣物一共有八件。

自从意外获得诅咒之瞳后,只要有时间周宇会思考这些神兵圣物的作用。神兵巽的圣物作用较突出,除了可以为诅咒之人赦免原罪、把流光溢彩、石像鬼石化外,还可以使用应许知足开启很多机关陷阱。只是,那个翅膀似的小簪子和一直穿在妮卡身的恩膏甲不知妙在何处。

颠沛在索拉西亚的一年多时间里,捣毁了悲伤的源泉,释放了痛苦的种子,见识了背叛的谎言。可寻遍雨林和草原,也没有找到憎恨的泪水和愤怒的嚎叫,这两样东西不知是失传了还是失窃了,更不明其所以然。

“指挥官大人,有个问题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五族和帕里拾都要抢夺神兵离的四大圣物呢?”

“这个不太清楚了,据说把四圣物组合起来可以获得神的力量。具体的,嗨!只是传说喽!”

周宇相信安东尼并不知道内情,毕竟他也是个外来的和尚,能获得帕里拾的信任已是实属不易,指望他洞悉天机还不如自己刻苦一些来的实际。

帕里拾、帕里拾,这个名字跟punisher有什么联系吗?

“信使大人,咱们言归正传,如果你要在地下城闹事,没有帕里拾大人的默许,肯定是走不通的。”

闹事,怎么叫闹事呢?那叫起事!周宇白了他一眼。

原本大都督对这里的态度是较模糊的,他满心存着的是尽快赶回索拉西亚和库兹西亚去,把手头的要务料理好。一来不知道卡曼城那里建造长城的进度,是否有力阻击了土王大军的进犯;二来不了解薛西斯和长生军是否截杀了特使大人,保护好霏琳娜的安全。

还有轮值首领们、风雷、贝尔曼、克津、旃陀、兰斯洛特等人,他们是死是活,在浴血奋战还是已战死沙场。这些,都叫大都督放心不下、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可是,想到蜥女的惨死和被屠戮的村庄,周宇默然了。杜班西亚同样是一种痛苦的存在,火王炽带给生活在这里人民的只有一件东西,那是绝望。

如何选择,是去是留。周宇陷入两难。

曾经有人说,如果你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活,能忍受任何一种生活。可恰巧,大都督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活。他的骨子里,只有一种东西是叛逆,这种叛逆与常规的离经叛道并不能混为一谈。

因为他的叛逆,是代表弱者的。这种叛逆来自于压抑了已久的内心,来自于所有他见过、听过、亲身经历过的不公不正。只不过,原来他没有能力去叛逆,现在他有了。

既来之、则安之,虽然大都督现在没有兵、没有将,对周遭的敌情形势一知半解,但他有一颗躁动的心,而这颗心承载的也许是吟游诗人口的黑洞人,也许是无数战死和死去的人久久祈盼却始终未到来的希望。

“好,那我试试!”周宇用力一锤石桌。

“试什么?”安东尼不解。

“既然在地下城闹事需要执照,我赌一赌,看看帕里拾大人能不能给在下发一块5g牌照!”

安东尼既听不懂什么叫5g,又不明白他口的牌照是什么意思。但是有一点是明确的,他知道眼前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想去捋帕里拾大人的虎须。

“哎呀我说信使大人,你可要三思呐。这话关门说说行了,出去招摇是要掉脑袋哒!”

“指挥官大人,你何时变得如此畏首畏尾了?不像你的风格啊?当年那个在亚得里亚海、东地海、克里特地区、小亚细亚之挥斥方遒、纵横驰骋的安东尼大将军哪里去了?是我认错人了吗?”

周宇盯着安东尼的眼睛,把对他所有的嫌隙放在一旁,眼前的指挥官有些狡猾、有些市侩、有些鸡贼,但归根结底他是一代人王。他内心深处是有自尊的,是有霸气的,即使因为种种原因雪藏起来,并不说明他忘了自己是谁。

“狮心王查理死了,还有谁?还有千千万万的人王战死在魔王卢菲罗脚下。我说的没错吧?”

“你这样浑浑噩噩、混吃等死,老婆孩子热炕头,对得起死去的那些人吗?狮心王让自己的儿子跟这样一个人王混日子吗?再说,你这怂样克里奥佩特拉能忍你多久?能容你享用多久,你想过这些问题吗?指挥官大人!”

大都督安静了下来,他想说的话都说完了,听得进去几分是安东尼自己的事情了。周宇并没想过,下嘴皮子一碰,不战而屈人之兵,收服了安东尼、腓力和万的亡灵大军。

没有思想,要军队干嘛用?

没有一个好的政委,军队再强大又有什么用?

“好了,我说这么多。指挥官大人,多说无益,小弟这告辞。最后一个问题,请问哪里能找到帕里拾?”

周宇拍了拍安东尼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跟他空洞的双眼对视了一下。

从狈城出来已经是一天前的事情了。多亏了克里奥佩特拉的灵丹妙药,大都督的脚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临行前,安东尼亲自来送行并赠予三人充足的干粮和饮水。周宇曾经问过他,为什么穷人们只能吃一些穴居的虫子,他却可以入手如此美味的鸡鸭鱼肉和纯净水。

安东尼称,在地下城最南端有一个城市,叫做蝶城。那里是最靠近央大陆的地方,每年的归巢之日活动都在那里举办。成千万的父母,不分高低贵贱等候在城墙外,迎接离家十八年自己孩子的归乡。

也正是因为它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蝶城在经济的地位和价值竟然远超天音城,地下城的大宗交易、进出口贸易、稀缺品采买甚至人口贩卖心,全都集在那里。而这些高价的食物和葡萄酒,正是采购于此。

那么,用什么钱来交易呢?周宇本是纳闷的,地下城的金融秩序里肯定不会存在加巴和金砂的流通。安东尼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袋子摆在石桌轻轻一倒,里面滚落出一些豌豆大小、椭圆或正圆形的石子儿,叮叮当当到处都是。

原来,这种东西叫做索栗,也是周宇拍卖会拍来的“钱”。蜥女曾经力主他以此为筹码开局,可如今见到真正的索栗之时,伊人早已香消玉殒。按照安东尼的介绍,索栗是某种地下矿藏,它最主要的作用是可以取暖,投放在火堆之具有燃料的作用。

说白了,这是一种煤炭。

更为神的是,索栗燃烧后的副产品也有很重要的功效,可以用来盖房子和捏造锅碗瓢盆。大都督不禁暗自慨叹,这是新时代的化工产品一条龙啊。

“卡尼,我们这么走下去,是要去哪里啊?”

坐在一只巨大的魔蝎身,小丫头始终没有消除那股子新鲜劲儿,东摸摸、西噌噌的。

倒是139一路很沉默,这是它这辈子第一次走出发电厂。一次长途跋涉时,它应该还是一堆零件,用飞船托运到这里组装好,入侵者赋予了它生命。

“如此走下去,早晚会等到风轮轮回。不过,也许要到两个月以后。在这期间,我有几个地方要去。”

“你要去哪里呢,卡尼?”

“我要去一趟蝶城,还要去会一会传说的帕里拾大人!”周宇笃定地说。

“帕里拾大人,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按照安东尼所说,他应该在蝶城附近的一处黑暗城堡。到了那里,不用我们找门去,他自会来寻我们。”

“哦,那会很危险吗?”

“起去收刁蚕和蜂的租子,应该是危险许多倍。不过起找忝儿老鱼报仇,说不准哪个更容易丧命。”

薇娅吐了吐舌头,看来她最近逐渐明白了那句总被卡尼挂在嘴边一句话的意思:成年人的世界里,没有容易二字。

“139,你能记住东西吗?”

“废话,记不住我怎么记得你?我不该每天问你一遍,先生贵姓吗?”

嘿,你个小兔崽子,居然会顶嘴了。周宇扬起巴掌,抡到空轻轻地放下,在它平平的头顶摸了一把。

“我这里有一张地图,你帮我扫描下来呗?”

“扫描、扫描是什么?”

“哦,是记住。我怕有时候自己来不及查看,你帮我校校方向。”

说着,周宇从怀里掏出那张地图。从库兹西亚跟着自己横跨两块大陆,这张地图可谓是劳苦功高、居功至伟。

“这个、这个貌似是地下城的地图。”查看一番后,139作出判断。

“不仅仅是地下城的,是整个无主之地的地图。我们现在在这、这里,你看!”

周宇耐心地教授139如何看地图、如何测例、如何记载水地貌、特产特性。让他瞠目结舌的是,139不仅是一个具有学习能力的人工智能,而且对于学习有着狂热的兴趣和痴迷。

也许,这是人类所应该攻克的难题:如何让人工智能具备学习能力,不断地与时俱进、开拓创新,而不是不停地更新换代、升级软件。

那样永远都只是个移动的gps,不能称之为人工智能。

“卡尼,你真的是从这、这、这里来的吗?”139指着库兹西亚心的一个黑点,那里被周宇用炭黑点了无数次。

“是的!”

“那你绕了这么、这么大一圈,我看看。足有、足有你说的那个度量衡叫公里,足有一万多公里呀!”

“嗯,差不多吧。不过,我始终还是要回去的。”

“回去,为什么?”139不理解,一个人跑出来这么久的目的竟然是为了绕一圈后回去。

“回去,为了一个诺言。”

“诺言,诺言又是什么呢?”

“诺言是你对某个人发过的誓,只要你活着,不能背弃它。除非,你死了或者诺言实现了。”

“哦,那139也有诺言。”

“咦,你竟然也有诺言。是什么来着,收来听听?”

周宇对此大感兴趣,掰了一块饽饽递给薇娅,自己啃着剩下的一半。

“我的诺言是,永远陪着你,直到你赢了这场战争。”

139说的煞有介事,仿佛自己是个刚入伍的新兵蛋子。大都督一阵好笑,紧接着背转身去擦了擦眼角。陪在自己身边的人,一个个地先他一步而去,他们或还未享受过一天幸福生活,或还在含苞待放的花季凋零。139和自己的命运,能够大宽、妮卡、博拉达好几分吗?

也许到139离开的那一天,他不会如前几次那样难过,毕竟它只是一部机器。

可是,这部机器跟人没有区别,它会开心、生气、开玩笑、学习,甚至还会拍人的马匹、给人脸色看、扮猪吃老虎、假装一个戏精。

不要再失去了,好吗?算这是一个奢望,周宇还是希望天可以听到他的心声。

“卡尼,按照地图标注的位置,前面十分钟后我们会看到一座城堡。”

“哦,是哪里?”有139这个电子地图后,周宇终于不用反复搓揉查看地图了,有几次他厕所没有家伙险些把地图用掉。

不过这个问题问139肯定是问不出答案的,因为地图没有记载城堡的名字。周宇枕在自己的手臂,撇了撇嘴。看来,过高科技日子后自己的智商欠费了啊。

身下的魔蝎还在卖力地爬着,大都督估计大概有二十迈的速度。虽然不快,但胜在稳健、持久。更何况,这些家伙的食物居然也是索栗,很好养活的说。

蜿城,在前方。

等着三人的,是刁蚕和自己从未打过交道的虫族。

第一百七十七章 起义军的故事

蜿城,安东尼从犬族手里夺走、鸠占鹊巢的狈城还要大一些。这里是虫族的心城市之一,也是虫族继承人刁蚕的居城。

没有光照的地下城,一切都要靠火。火和索栗在这里的地位几乎是至高无的,如果你剥夺了任何人使用火和索栗的权利,基本等于宣告了他的死刑。

“139,你藏在这个袋子里不要吭声。”周宇用一个巨大的麻袋把139装进去,打扮成一件再普通不过的行李。至于薇娅,他没有办法乔装,因为那是一个活人,需要喘气和吃饭的。这么憋,早晚憋死。

门外的守卫一看周宇出示了超大的一块虫珀,吓得屁滚尿流去通报了。能拿得出如此品相琥珀的人,多多少少要跟刁蚕少爷有些关系。

“客人请进!”应该是得了应允,两个卫兵把魔蝎留在城外,引着大都督和薇娅步入城堡。

虫族的城堡跟犬族略有不同,他们没有明显的街道和广场,看去更加的杂乱无序和简洁明了。整体结构和房舍大多属于古建筑,周宇摸了摸墙壁和地面,他所料不错,皆是混凝土材质,说明此处原来也是入侵者的集聚地。

不过从外面走进来,给大都督的感觉是在这里生活的百姓并没有安东尼治下的狈城那么活跃,整个城镇弥漫着死气沉沉、阴云密布的气氛。

街角尽头的房舍下,横七竖八地躺着一群贫民,有的衣不蔽体、坦胸lu ru,有的贼眉鼠眼、藏头垢面,看到周宇带个孩子仿佛是猫儿闻到了鱼腥,眼里放出精光。一个个猫着腰跟随了好久也不肯离去,直到卫兵把二人领到王宫门口才悻悻地抓挠着后背散开。

对于他们来说,灭子令规定逮到一个孩子可以换十袋索栗,十袋索栗对于一群流浪汉来说可是一个天数字,可以确保他们至少大半年衣食无忧。但凡周宇不是进了王宫,而是去了其他地方,这些蝼蛄绝对饶不得他二人。

人性本恶,为了活下去没有人不会做的事情。跟生存起来,道义、尊严、理想、伦理都不值一提,太无足轻重了。

周宇背着139移步进城,让它扮演一个大件儿行李瘫在自己后背,对于它来说是最好的掩护。

“哈哈哈,几日不见,老猪头兄依旧是神采奕奕、志得意满啊!”

刁蚕公子才真个是神采奕奕、志得意满,大都督心想。蜿城的王宫内里戒备森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满地满棚的火把火炬火盆火烛,把偌大的宫殿照得犹如白昼一般。

刁蚕坐在一张巨大的蛇皮沙发,左右各依偎着一名未着寸缕的妖冶女子,看到有外人来竟然也不避讳,扭动身躯摆出各种魅惑的姿势。

周宇下意识地用手蒙住薇娅的眼睛,这些内容shǎo ér bu yi。

“大人爱江山更爱美人,您才是真正的人生赢家。”对于高高在的人,周宇从来都不吝啬溢美之词,除非面的人是自己的敌人。

至少直到现在,刁蚕跟自己还未站在对立面。大都督揣摩着,怎么也不能轻易地招惹这位财神爷,自己还有一千一百袋索栗寄存在人家这里。现在要是翻脸,可一切都打了水漂,毛也兑付不来了。

“话说猪头兄,我刚下车不出三日,您循迹而来。那个风轮,有这么快吗?如此迅捷地行走了一圈?”刁蚕虽然脸露出疑惑的表情,可手丝毫没有停止在二女身的动作,丝毫不把周宇当做外人。

“唉,一言难尽、一言难尽啊!刁蚕大人有所不知,在下在拍卖会结束后被人陷害,险些命丧风轮。这不?夺亏有贵人相助,才捡回一条命来。走投无路之下,只好近投奔大人来也!”

大都督没有说谎,他的确是在第十一节车厢遭了老鱼的暗算,才会沦落至此。而他口的贵人,自然说的是139,安东尼勉强算是半个吧。

刁蚕打了个响指,两名女子识相地退下,其一个临走时还故意从周宇身前经过,用手挑逗地摸了一下他胡子拉碴的下巴。

这种举动让大都督十分不愉快,他不喜欢分享异性,尤其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哈哈,猪头兄不要见怪,虫族美女大胆刚烈,喜欢是喜欢,绝不遮遮掩掩。”

嗯,的确是没有遮遮眼眼,这是光着眼子呢,大敞四开、一览无余,跟逛女澡堂子没有任何区别。周宇干咳了两声,为自己解围。

“刁蚕大人好福气,哈哈,好福气!”

“不知是何人对猪头兄下此毒手呢?难道是。。。”刁蚕从皮沙发坐起来,目露凶光。

“哦,不是,并不是翼族之人。”

“谅他们也没那个胆量!”刁蚕又坐了下去,喝了一口奴婢递来的美酒。

“来,猪头兄,尝一尝。来自屠梦城的佳酿,那些下人们喝的醉殇人可是强千百倍的!”

周宇接过来,小口抿了一下以示礼貌。醉殇人不要提了,那绝对是用人奶酿造的某种连酒都算不的东西。他现在终于明白了,孩子出生后要送去屠梦城寄养,所以母亲的乳汁无用了,除了人饮只能酿酒。人饮,可能这里跟前世不一样,没有那种特殊的“奶站”。

要知道在某些城市,这种特殊项目的收费是极其昂贵的。直到今天大都督都不明白,为什么人一旦有钱了,喜欢离经叛道地喜欢一些不同寻常的道道儿,难道是因为这样才够标新立异、与众不同?

“不知猪头兄日后作何打算呢?”问到这里,刁蚕的眼睛里流露出一种耐人寻味的眼神。周宇捕捉到了,但一时无法解读它的含义。好像带着几分责难,有含着几分威胁。

其实不难理解,人家花了一千一百袋索栗,买了你的冠名权和通往春天的门票,您老先生转身弃车不干了。先别说是被动还是主动,单说结果让一族之主如何接受得了?让人家的面子往哪儿放?

日后五族之谣言四起:哎呀呀,快来看呐!这是被风轮号老猪头给坑了的那个大傻子!是他,是他!

你们说,刁蚕那么精明一个人,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吗?当然,大都督也不会允许。

“哈哈哈,刁蚕兄说笑了。什么打算不打算的,在下准备找那个不长眼的对头报仇,给他几分颜色瞧瞧。然后嘛,然后还得回到风轮号去,把跟大人的承诺兑现了才是正途嘛!对了,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咱了却一袭官司可好?”

“猪头兄说的可是。。。”刁蚕眼睛一亮。

“没错,正如大人所愿。此次寻来,鄙人便是要兑现第三件拍卖物,告知大人同往索拉西亚的通道所在。”

“哦?猪头兄言而有信、掷地有声,刁某佩服、佩服啊!来人,赐座!”

说完,两个下人搬来了一张皮质椅子供周宇坐下。大都督丝毫没因为一直保持站姿而怀恨在心。毕竟在人家地盘,眼前又是这么多下人,怎么也得给足刁蚕面子。不是多站一会儿嘛,不以为忤,无妨无妨!

“大人请看!”

周宇说着,从怀里掏出地图,工工整整铺在二人之间的一张石桌之。

刁蚕虽然阅历不浅,但对于地图这种物事却是头次得睹。无论从材料、做工、印刷、色彩等方面来说,本是乘品质的地图,在他眼里简直是一件价值连城的宝贝。

“这、这是?”

“哦,这是地图,也是风轮、火轮的运行图。”周宇有意只打开了地图的四分之一,向他展示了杜班西亚的这一面。

“喏,大人请看,这里便是我们当时相遇的地方,狻城附近。而通往春天的通道,在这里——”

刁蚕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风轮在绵延之处拐了一个急弯然后又恢复了近乎于圆形的轨迹。

“你、你是说这一站是通往索拉西亚的密道?”

“正是,大人!”

周宇的手指所点的位置,并不是命运峰,而是另外一处拐角,风轮通往迪克西亚的那一站。

刁蚕不可能知道,因为他连北下南左西右东这种坐标都搞不清楚,更别提连二皮狗都不知道的通道秘密,他怎么会知道。

两人面面相觑,各怀鬼胎。

大都督不知道刁蚕在想什么,他只有一个念头:自己跟刁蚕还不是很熟,不能贸然把这群蝗虫引到索拉西亚之。之前老鱼那件事是很好的例子,人家得了便宜还对他痛下杀手。

谁能保证这群人到了索拉西亚大陆不会大开杀戒、生灵涂炭?没人可以保证。

所以,自从列车脱轨那一刻起,周宇暗自发誓,通往索拉西亚的秘密一定要烂在肚子里,算是自己留给霏琳娜最后的礼物。而对于老鱼,他是一定要复仇到底、不死不休的。秘密,必须跟老鱼一起死掉。

“原来、原来这里是通往索拉西亚的密道。我还一直以为、以为那里不过是地冰原的一隅罢了!”刁蚕眼露出心驰神往之色。

“当然,在那里下车后,您只需要一路向下攀岩,跨过连绵的雪山和湍急的河水,自然会抵达物华天宝、人杰地灵的索拉西亚。”

“这样我有可能把太阳带回到这里,让杜班西亚重拾光明!”刁蚕满脸的痴迷陶醉。

这是哪儿跟哪儿啊?周宇有些不解,刁蚕在他眼一直是老成持重、稳准狠辣的存在,可现下他满眼小星星的痴迷神态却如假包换。他到底怎么了?

“大人、大人?”周宇伸手在他茫然的双目前晃了晃。

“哦、哦,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哈!”刁蚕也感觉到自己有些失态。

“大人如此迫切地想要前往索拉西亚,究竟所为何事呢?”周宇对他如实回答问题不抱任何希望,只是随意试探罢了。

“都是因为一个人!”

“一个人?”

“对,一个女人!”

果然,大都督猜的没错。打从在风轮拍卖会开始,他发现蜂和刁蚕的战争不仅仅是两个人的战争,而是两个种族之间的较量。尤其是他们口提到了一个字——“她”!

这个“她”是谁?也许是接下来刁蚕要讲的故事的女主人公。

“自从几百年前火王炽执掌杜班西亚以来,他一直牢牢控制着这块大陆的话语权。通过厝灵家族哈巴狗似的卖命,让他的统治如臂使指、游刃有余。”

“但是,哪里有压迫哪里有反抗。灭子令的实施,让五族绝大部分的族人怨声载道、痛恨不已,可是受制于来自天音城的压力,他们敢怒不敢言。”

“但是,表面的一味退让并不能阻止背地里的阳奉阴违。五族偷偷密谋多次,各自抽调精干力量形成了一个抵抗组织,是起义军。”

“哦,原来起义军是在五族支持下成立的。难怪,他们有着经久不息的战力和补给,简直是一个不穿军装的官方游击队。”周宇终于明白了,这场战争起义军所处的立场,其实他们是五族联盟的另一张脸。

“但是,因为一些历史遗留问题,五族在划分领地和统治权始终无法达成一致。每一族都想执起义军的牛耳,每一族又都害怕起义军落入其他人的控制之下。”

这是自然,这股庞大的军事力量控制在谁的手里,谁相当于多出来一支能战能胜的军队。到时候一言不合之下,鬼知道他会指挥起义军灭掉谁,也许正是五族的一族,甚至四族。

如果大都督是其一族的族长,也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这简直无异于引颈戮、投敌叛国。

“所以,最近一百年来起义军一直不温不火、不死不活,零星掀起一些打击厝灵和火王炽的战斗,始终无法形成庞大的军事存在。”

呵呵,周宇觉得好笑。怎么可能形成庞大的军事力量,攘外必先安内。什么时候五族真正穿一条裤衩,什么时候起义军才能真的强大起来。否则,使坏的都是自己人。

“可是这些跟一个女人有什么关系呢?”

“直到我们这一代人开始逐渐主事。起义军出现了一个新的领袖,她的名字叫做妮卡。”

“等等、等等吧!”周宇抬起手制止了滔滔不绝的刁蚕,他以为自己耳朵听串行了。

“大人,麻烦您再说一遍,起义军的新领袖叫什么名字?”

“叫妮卡!”

嗯,也许只是重名而已。像每个人都认识至少一个王伟、至少一个刘洋。

第一百七十八章 思念的小确幸

虽然周宇一再提醒自己,他所担心的那种事情不会出现。可内心的希冀、困惑、纠结仍旧kun bǎng在一起,扎着堆地往脑子里钻,让他无法思考。

“大人,这位起义军的新领袖妮卡,你见过吗?”

“见过。曾经在五族同盟会见过两次。”

“能不能请大人描述一番这位、这位女首长?”周宇用手指在自己脸划了一个圆圈,回应着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的刁蚕。

他的意思是描绘一下长相,而不是性格、能力、饭量、鞋是多大码的等等。

刁蚕的眼睛里马祭出成筐的小星星,仿佛手里握着荧光棒,举着昵称牌。

“那是我此生见过最美丽的女人,没有之一。”

好嘛,知道他要以最美丽开头,没有之一结尾。大都督叹了口气,听他继续说书。

“她灵动而不失体面,张扬而不乏果敢,眼神始终酝酿着智慧的轻歌曼舞和慈爱的水滴石穿。。。”

“内什么,等会儿吧啊,等会儿吧,大人!”

“怎么了这是,我还没描述完呢?”

“咱能不能整点儿干货啊,大人。您这描述的是女神雅典娜呀还是圣母玛利亚啊?我再不拦着您点儿,一会儿您哈利路亚了!”

“哦,我是说啊她的那种美是超凡脱俗的、震古烁今的、空前绝后的、海枯石烂的。”

“这么美的美人,到底长什么样子呢?”

“戴着半截面纱,我没看太清楚。”

周宇手里没有刀,否则他真想冲去给刁蚕一个痛快。

“尤其是她的那个习惯性动作,举手投足间让人既感到妩媚,又感到亲切。端的是雅俗共赏、人神共愤!”

这都是什么词儿,你瞅瞅?

“什么习惯性动作呢?”大都督不失冒昧地把话茬接过来。

“她喜欢在嘴里叼一根小棍儿!”

轰的一声,周宇脑子里第二次引爆了*。窒息、绝对是窒息,他突然感觉到自己无法呼吸了,眼前一黑险些扑倒在刁蚕身。

“哎呦呦,怎么了这是,猪头大人?贫血了还是怎么地?低血糖啊?”

“没事儿、没事儿,我想静静!让我静静!”周宇挥了挥手,刚刚刁蚕无心插柳的一句“叼一根小棍儿”无疑是一颗重磅*,直接把大都督心唯一的疑虑炸的烟消云散。

名字可以重复,动作也可以重复吗?

如果可以的话,这个世界也太神了!不是耗子给猫当伴娘,简直是罗某凤嫁给赵某祥了。

窒息之后,随之而来的是剧烈的心跳和刁蚕关切的双眼。

“猪头兄,好点儿了没?没想到她的杀伤力这么大,你还没见到她都被迷的七窍生烟,难怪蜂那小子为了跟我对标风轮的vip服务,舍得一掷三百多袋索栗。不是为了讨好那人又是为的哪个?”

刁蚕回忆那晚在风轮的拍卖会,愤恨地啐了一口。原来,他们口所说的“她”竟然是妮卡。

可是转念一想,周宇又有些泄气。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他是亲眼看到妮卡被留置在动力舱的。用尽了办法、流干了眼泪、刨裂了双手,也没能救得她出来。那么,她如何能够瞬间移动到杜班西亚,又领导了这几年的反抗斗争呢?

说不通的,也许是自己想多了。

大都督拍了拍自己的脑瓜壳,自嘲地笑了笑。

“不好意思,刁蚕大人。想起一段往事,让您见笑了。哈哈!”

“无妨、无妨,女人的事情,永远都是大事,不是小事、也不是往事。来,猪头兄。今晚我请客,咱们不醉不归!”

因为顾及到薇娅的存在,晚宴只有刁蚕、周宇和小姑娘三人参加。那些买不起衣服穿的女人不知道被刁大人藏去了哪里,让审美之心大起的周宇一通好找。最终,只能以失败告终。

饭食没有安东尼那里体面,不过周宇能够理解,毕竟刁蚕是土生土长的杜班西亚人,对于食物的要求从小不高,能吃行、吃饱行是这里从王到丐的统一生存法则。不省着点儿吃用,金山银山也得变成绿水青山。

嘴跟刁大人不住客套着,周宇心里却在嘀咕着两件事,始终放不下心:第一件事是妮卡,算他确定此女非彼女,也一定要亲眼所见才能死了这个心。第二件事是他给刁蚕所指引的那条错路,那是前往迪克西亚而非索拉西亚的通道,自己并未亲身验证过,这么多年过去了间出了什么岔子也不得而知。

刁大人贸然地前往,会不会有生命危险。虽然敌我不明,不过做生意这么不厚道,大都督还是第一次。

“大人,您说前往索拉西亚是为了把太阳带回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周宇假意漫不经心地套话。

“一次五族同盟会,起义军领袖是我刚才跟你提到的那个绝代佳人说,谁能把光明带到杜班西亚,她愿以身相许!”说着说着,刁蚕再次迷醉起来。

周宇砸吧着嘴,貌似在咀嚼。实际他心里琢磨的是:首先,人家说的是把光明带到杜班西亚,原话不是把太阳。刁大人有可能曲解了妮卡的意思,光明可以是太阳,更多的含义是指自由、正义和独立。其次,人家说以身相许的意思未必是下嫁于仨包得,也可能是、可能是把头砍下来给你吧。虽然大都督自己都觉得说不通,不过还是这样安慰自己。

妮卡会吗?她会没问过自己的意见,出此下策?

呸!你算老几!周宇自己心里的两个声音扭打起来。

1她那次不还因为你说“我是你弟弟”要死要活的吗?

2她那都是闹着玩的!

1在房间里练了一宿刀法也是闹着玩的?

2反正是不可能喜欢你!

。。。。。。

周宇的心好乱,也许谜题真的只有面对面的一刻才能解开。所以,眼下他最大的意愿是尽快见到起义军领袖。

“呃,请问刁大人。这个起义军总部基地怎么走捏?”大都督开门见山,决定不跟刁蚕打哑谜了。

“猪头兄是想一揩天下最美之油?”

揩毛最美之油,《最美》今秋已凋零,剩一半了。

“不是不是,我有个口讯想要带给他们、他们那个女首长”。

领袖长领袖短的,叫着很不舒服的说。干脆管她叫女首长,这总没错吧。也不违反平台的规则。

“口讯?哦!没关系,与我虫族无关的事情在下回避,不打听、不打听。”

嘴虽然这么说,不过刁蚕那对儿小眼睛却在滴溜溜地转着。周宇猜,他此时一定在盘算着,自己除了跟虫族有关系以外,还和哪些种族有业务往来。

“说出来也没什么,刁大人。谁让你我是兄弟呢,对不对?在下去寻那位女首长,是因为帕里拾大人有个口讯让我带给她!”

“什、什么?帕里拾大人?”

刁大人的两只小眼睛本来不大,此刻却要努力打开最大的角度。周宇都替他累得慌,不如找个整形医院开个眼角吧。

这个年代美容的概念已经出现,无论是萨曼达还是霏琳娜,都会用某种秘制草药沐浴,估计是为了保持皮肤的紧致和清香。前几天在安东尼那里,周宇发现艳后美艳不可方物的秘诀绝对不简简单单地是底子好。近距离观察发现,为了永葆青春她真的如史料记载,在自己的面皮下植入金丝,可谓“金丝植入青春定格术”第一人。

不好意思,扯远了。

“对,正是帕里拾大人。在下从狈城而来,那里的城主委托我向帕里拾大人递个话。”

“狈、狈城,你是从狈城来的?”刁蚕说着,脸再次流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我又怎么了啊?周宇浑身下不自在,总共三个人吃饭,您老偏偏对我青睐有佳是不是?

“是的。委托之人正是狈城那个亡灵大军指挥官。”

“你、你见过他了?”

“何止是见过,我们相交莫逆、相见恨晚的说!”

“当真如此?”

“千真万确!”

“老兄啊,猪头兄啊!你可真是我救命的兄弟啊!”刁蚕说着,从桌子那边飞也似的跑过来,熊抱起大都督不肯撒开,生怕自己跑了似的。

这一幕,让周宇想起了那句台词:来人呐,老毕在这儿呐!快抓住他,别让他跑啦!

“怎么了,刁大人?碰瓷是不是?”

“猪头兄。刚才话没说完,起义军虽然是五族在背后支持,但受制于跟天音城的关系,没有人敢明目张胆地承认自己是它的金主和兵源。厝灵虽然知道这一点,但他没有实锤和证据,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本来好端端的一个平衡,被最近十来年出现的一股强大势力所打破。这股势力不分正邪曲直、没有黑白好坏、不认敌我远近,凡是阻挡它的人、城抑或族,它一概采取三光政策灭之,不留活口、残忍至极!”

“这个它是你所说的帕里拾?”

“没错,不过是帕里拾大人。千万不要直呼其名,一定要带封号和爵位,否则你会死无葬身之地。”

有那么夸张吗?除了老爵爷弗格森他还没听说过谁这么diǎo。

“可是,既然这股势力如此残暴而凶狠,为什么厝灵不联合五族把它灭了呢?”

“如果你是厝灵,你希望咬死它还是它帮你咬死起义军?”

刁蚕虽然胖了点儿,可他一点儿都不笨。这句话可以说是一语的,如果大都督是厝灵,他也不会轻易灭掉帕里拾,而是让它跟起义军甚至起义军背后的五族狗咬狗一嘴毛去。

直到双方两败俱伤、毫无还手之力的时候,他再出面捡个便宜、坐收渔翁之利。

好个老狐狸。嘿嘿,这个不能称之为狡猾了,应该叫有政治智慧。周宇如是想着。

“嗯,在下明白了。厝灵好一招借刀杀人呐!”

“聪明人,哈哈,猪头兄聪明人。来,喝酒!喝酒!”

酒过三巡后,周宇看着眼前谈笑风生的刁蚕甚至开始替他悲哀起来。虽然他忝为宗族继承人,可是必须要在多股势力的碾压下,夹缝求生存,被动求发展。如此看来,与刚才看到在街角的那些乞丐有什么分别?

没有本质的区别。如果有的话,那是刁蚕吃的好一些。说到掉脑袋的风险,刁大人可能他们还要大一些。

“刁大人是跟那亡灵大军的主人有一些过节?”

“过节谈不,只不过蜿城所在的这个地理位置特殊了一些。帕里拾大人现在正在四处攻城略地之,下一步的目标很有可能是包括蜿城在内,通往央通道的一系列城池。”

原来,刁蚕担心的是自己的蜿城成为帕里拾前进路的绊脚石,人家漫不经心地踢一脚,会把这个有着千年历史的古城从杜班西亚大陆抹掉。

“所以说,猪头兄。能否请您跟那位亡灵大军的主人打个招呼,我们蜿城愿保持立,绝对不干背地里捅刀子的事情。只要帕里拾大人有需求,我们双手双脚奉,”

好你个刁大人,原来是想让大都督当说客,保自己一方平安。不过,眼下这个局面有些尴尬了。安东尼和腓力连帕里拾的面儿都没见到,被打花了,遂选择了俯首称臣。

可安东尼的心思根本没在帮帕里拾效力,他一心扑在如何回到前世工作转型机遇期。所以,大都督推测,丫对帕里拾也是场面的事情,有里有面齐活了。

而这边呢,蜿城的刁大人如坐针毡地等着迎战帕里拾大军。这解释得通,为什么蜿城的戒备狈城要森严得多。人家在暗处,他们在明处;人家是攻方,他们是守方。也是说,刁大人退无可退,他能不挠头吗?

说实话,笃定了心思去找帕里拾发放zào fǎn牌照的周宇并不希望安东尼和刁蚕两军大打出手,毕竟这两拨都是可以争取的力量。若是日后真的跟天音城打起来,没准两方军士都是对战力有利的补充。

眼下的大都督,身只有一个担子,是如何成功说服除了厝灵以外的全部势力,加入到反抗火王炽的斗争当来。如果推翻了厝灵,dǎ dǎo了火王炽,是不是相当于把光明带到了杜班西亚。也可以抱得美人归了呢?

2呸,你不是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吗?

第一百七十九章 贷款给你

看着眼前密密麻麻摆成了小山一样的麻袋,周宇一阵眩晕。

“刁大人,这、这是一千一百袋索栗?”

“正是,猪头兄,如假包换。哎呀,为了博得美人倾心,这次我真是下了血本啊!”刁大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在女人身花钱,跟在女人身卖力气是成正的。不花钱,你别想在人家身耕耘。不过,仅限于双方都是交易型人格。大都督不赞成这种买卖,虽然在前世的快餐时代什么都能买卖。无论你是学术、**、尊严、荣辱,只要你标的出价格,不怕没人来询。

他相信妮卡,不是这种人。

她之所以抛出这样一个噱头,也许真的是为了拯救杜班西亚大陆忍受着凄风苦雨的百姓。

“好家伙,这、这我也拿不走啊!”

“你可不知道,猪头兄。这是整个蜿城大半年的储备,我是勒紧裤腰带准备苦一年才标的那个通往索拉西亚的密道啊!”

大都督很想告诉他,算你冒死杀出个黎明,也不会在那里看到索拉西亚。不过,对于他来说也许无所谓,只要有太阳行,算推门出去是库兹西亚都没什么区别。重点在于如何把“太阳”搬回来。

让刁大人自己费脑筋去吧。

“这样吧,刁大人。我有个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我兄弟相称,有何不当讲的?”

“我想把这一千一百袋索栗贷款贷给你,可好?”

“贷款,是什么意思?”

刁大人双手一摊,诧异地问道。

“这个贷款呢,是你有需求我有储备。这么说吧,这些索栗对你来说重要不重要?”

“重要!”

“那通往索拉西亚的通道重要不重要?”

“也重要啊!”

“那是了,两者对你来说都很重要,而你没有足够的索栗来承担这么大笔开支。恰巧的是,这批索栗对我来说并不是亟需的。所以,可以促成这笔放贷业务了!”

“具体怎么个放法呢?”

“我先不拿走这些索栗,暂时全部交予你使用。但是呢,改为你每个月还我一些。咱们按五分利算,分55期还清。也是第一个月你需要还我75袋索栗,第二个月只需要还72袋了。。。”

周宇一边用索栗在地算着数字,一边跟刁大人侃侃而谈。

“喏,最后一个月,你只需要还本金的部分也是20袋索栗可以啦。从此以后,咱们两清了。”

一通计算把刁大人搞的云里雾里,他哪里遇到过这么复杂的公式和算法,头早大了,听不进去半个字喽。

“可、可是好像最后算起来,我原来掏的要多唉!猪头兄!”

刁大人摆着手指头,虽然硬邦邦的但是不耽误合计数字。

“但是你压力没有那么大啊。你想一想,一次拿走你1100袋索栗你是什么心情,每个月拿走几十袋又是什么心情?手里有钱、办事不慌,这笔买卖你不算亏了,老兄!”

周宇拍了拍刁大人肩膀,以示鼓励。

“可、可我还是觉得一次性付清了的好。”

“刁大人,你这样让我很难做啊!这么跟你说吧,放贷这件事也不是我一个人的意思,我是受了指挥官的委托,为给后面那些亡灵大军攒军饷,您得掂量掂量轻重啊!”

“嚯,猪头兄,你这是在威胁我喽?”

“威胁,怎么能叫威胁呢?我做和事佬还做出错来了?刁大人!刚才不是你说让我给牵线搭桥。。。”

“可是你这也。。。”

俩人争得脸红脖子粗,谁也不肯让步。周宇本来要这么多索栗无甚大用,可他看不惯的是刁蚕不买账的态度。自己要想在五族之间纵横捭阖,想在帕里拾大人面前谋个席位,想以最快速度积累财富登与妮卡重逢的谈判桌,一定要有立足之本。现在看来,一没权、二没兵的他只能靠剑走偏锋,靠资本积累。

有钱不仅能使鬼推磨,还能反过来让磨推鬼。

“这样吧,我再给你降点儿利息,三分息怎么样?”

“三分息是多少?”

“三分息是,第一个月。。。”

“好,那三分息。一言为定!”

刁蚕本来没打算跟周宇撕破脸,贷款这个事情于他是有利的,既可以稳定军心、民心,不用一次性掏出来那么多索栗,又可以达到追求美人的目的。

他较劲的目的无非是想谋个好利率,少掏一点儿。这一点,周宇必须佩服刁大人的聪明,第一次接触贷款和利息这两个概念,人家分得清多少和利弊。

而周宇也不是输家,本来他是空手套白狼来着。您不仅卖的只是个没有实体的消息,而且还告诉人家一个错误的方向,连风轮在那站停不停都搞不清楚。换1100袋索栗还不知足?还要更多。

人心不足蛇吞象,差不多行了。大都督一点头,刁大人一眨巴眼睛。两个各怀鬼胎的人,做成了杜班西亚大陆第一笔期货买卖。

周宇三人在蜿城只住了一夜,但是这一夜却很漫长。安顿好薇娅后,再三叮嘱139不要发出声音,继续演铁盒子。趁着人们都休憩的空当,把蜿城里里外外转了个遍。

果然不出他所料,蜿城内较偏僻的一处地方也有一个发电厂。周宇发现,对照着怀里地图的标记,*的位置越来越明确,狈城有*、蜿城也有*。这个符号俨然已经成为地下城里较大城池的标配,难道说它代表的是发电厂吗?

发电厂至于专门标注出来吗?会不会有些匪夷所思?这个结论无法说服周宇。他站在那对紧闭着的铁门外,思考着里面是否与狈城发电厂一模一样的设置,地下室里成群结队的花盆战士、满地的机器人尸体。。。

不过,大都督不打算带139过来尝试恢复蜿城的电力系统,他现在甚至有些后悔为狈城恢复照明。因为,一旦消息传开,地下城有办法彻底恢复照明和温暖,那还要索栗何用?一种存在了一千年的货币会马被淘汰,而随之被打破的还有市场秩序。

也是说,一旦索栗被认为是垃圾,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杜班西亚都会陷入无政府状态,尽管现在它也没好到哪里去。直到下一种具有普遍认可度和实用价值的货币出现,下下才会逐渐趋于平静。

所以,干什么也不能再修理发电厂了。除非,除非万不得已下,需要用这种方式来对抗厝灵和火王炽。

“嘟嘟,你干嘛去了?”

“我去散了散步。”

“散步是什么?”

“散步是晚吃多了,走一走消化消化。

“真羡慕你,还会吃多。我从来没有这种感觉!”

“嗯,我也羡慕你,从来都不用吃,也饿不死。”

“那你下次散步带我好不好?”

“对了,139,我正好有个问题想要问你。”

“嗯,什么问题?”

“你是怎么认识苏利的呢?”

“我并不认识苏利。只是每一个分区基地的智能指挥体系都叫做苏利。”

“每一个分区都有一个苏利?”

周宇陷入了沉思,如此说来他在库兹西亚看到的那个一定是大漠里的苏利了。可是,索拉西亚大陆并没有听闻存在有这种智能机器人,连平素里无孔不入的精灵族都没有听说过,自己更不可能侥幸遇到。

也许跟随大军一起撤走了,也许在幽冥山谷大飞船的某个打不开的房间里,一切皆有可能。

“苏利的智能等级我们高许多。其实、其实我是个打杂的。”

周宇枕着双臂,眼睛望向棚顶,昏暗的火光照得面一会儿发黄、一会儿发红,偶尔还有几声噼啪声传来,是索栗燃烧殆尽发出的声响。

“没有什么谁高谁低的。在我眼里,你是最聪明的。苏利再高级,它不属于我,也不是我的朋友。”

周宇突然回想起,库兹西亚那一晚的畅所欲言,他甚至还教苏利唱歌、划拳,两人玩的不亦乐乎。

可是离开后,他义无反顾地让黑齿常之把隧道封死。为什么?为了保护它,也为了保护库兹西亚的百姓。鬼知道,下一个跟苏利做朋友的人会用它的智慧作恶还是行善。这也是前世所有国家的统一共识,无论nasa还是克格勃,都要守护住异星明存在的秘密。

“139,你有梦想吗?”

“梦想?我有啊!”

“你的梦想是什么?”

“我想把我那些伙伴救活,让他们都能站起来,继续给帝国战士给养,坚持不懈地工作。”

“这是你的梦想?”

“嗯,是的。139之所以存在,是为了做这些工作。”

“可是,139,我不得不提醒你。时代变了,你所说的那些已经是一千年前的事情,现在即便把它们都救活,你们的军队也不在这里了。战争早已结束,我们都是输家。”

139默默地站在那里,铁丝下的灯罩晃了晃黄光,随即黯淡了下去,仿佛很失落的样子。

两人间,躺着无忧无虑的薇娅,火光照在她熟睡着的脸,摇摇曳曳、影影绰绰,一会儿映出一只木马、一会儿映出一只娃娃。

家乡,还好吗?

挥别了蜿城,周宇继续前行。按照刁蚕的提醒,下一个较大的城池便是十日后抵达的犬族重镇——狸城。

狸城这个名字,大都督并不陌生。因为,这是老鱼曾经打算用来交换命运峰车站消息的筹码。

大都督听闻接下来将要到狸城,也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即便当时老鱼是在扮蛇吞象,他也一定跟这座城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要想报仇,此城必探。

目前周宇的脚伤虽然恢复的七七八八,但凭他一己之力想要给忝儿一族造成麻烦可以说是痴人说梦。临行前,大都督详细地咨询过忝儿一族的有关问题。

当然,作为交换大都督给刁大人留了一份大礼。他告诉刁蚕,一旦亡灵大军前来攻城,在城楼高喊这句话。他们算不撤军,也会派人来与之谈判。

说白了,忝儿一族是一群长期得不到日照而发生了变异的怪胎,不仅身体畸形心理可能更扭曲。所以,老鱼才会对周宇和一个孩子痛下杀手。

不过,忝儿有个天生的劣势,他们的视力较差而且十分怕光,强光照射会为其带来灭顶之灾。当然,取而代之的是他们的听觉和嗅觉十分灵敏。

本身在染色体和基因族谱有缺失,再加长期的近亲繁殖、劣生劣育,导致他们把五族无序的基因狂放地放大和复制着,出现了鱼形人、犬形人、有翅人、多足人和冷血人,甚至在同一个体产生多重变异。想想都可怕,《人体蜈蚣》终于出现了。

狸城,在眼前。

她看去不大,冷冷清清的。城门处除了几个打着哈欠的卫兵外,进出的人都少得可怜。也许是因为供给不足,或者觉得没有必要,连火盆都只有两个,勉强只够军士们取暖和照明。

周宇不想引起别人的注意,他让薇娅坐在139的脖子,给她们披厚厚的毡子外套,长长地拖在地,遮挡住139的履带。远远看过来,是一个成年女人无二,尽管这女人的脸孔看去有些稚嫩。

“139,老规矩,你不要说话!”

“嗯,知道了。真啰嗦!”

门口的守卫一看来人是一男一女,男的还是个瘸子,满脸的人畜无害。连问都懒得问一句,摆了摆手放三人进了城。

地下城交通工具单一、人员流动性差,所以与库兹西亚和索拉西亚不同,每座城池里没有客栈、赌坊、酒肆、茶楼这些交易场所,至少在狈城、蜿城和眼前的狸城没有看到。或许,要到蝶城、天音城这种枢城市才可能会见到。

没关系,没有这些咱在街角找个空地休息,反正不会下雪也不会下雨,更没有风这种自然现象。只要有烤火和照明,哪里过夜不是过呢?

躺在巷尾的一处僻静之地,周宇用毡帽盖住脸,又把薇娅的麻布围巾给她紧了紧,刚要翻身打个盹,一行人行色匆匆地从面前小跑着经过。

如果是普通军士也罢了,但他们的装扮有些特别,大都督觉得在哪里见过,那种护腿和护腕是非常有辨识度的。他皱着眉头,绞尽脑汁地想着。

有了,是银狡的人。

第一百八十章 贿赂

按理说,银狡作为一个犬族人,带着人出现在犬族城市狸城没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可让大都督纳闷的是,这些人的行迹有些可疑,似乎在避着什么人。

不过,大家只是萍水相逢、一面之缘而已,人家也没有害自己的意思,周宇自然不会对这种疑窦浪费心思。他裹了裹衣襟儿,渐入梦乡。

梦里,周宇看到一片汪洋大海,崤峣之海还要大许多。伫立在海之前,看不到彼岸、看不到希望,没有任何人陪在自己身边。突然间,从远及近掀起滔天巨浪,仿佛海水里有巨兽要冲出来一般,整个大洋从海平面开始疾速升。

大都督转身撒腿跑,可怕的是为什么寸步也挪不开呢?他低头一看,无数张丑陋的嘴脸汇集成了海边沙滩,他正踩在一张张扭曲的面孔之。那些锋利且luo lu在嘴唇外面的牙齿死死咬住了自己的鞋子、裤腿和脚踝。

呼,从噩梦醒来。看到身旁熟睡着的薇娅和假扮薇娅下半身的139,才缓缓恢复平静。原来是一场梦而已。

地下城没有特别的时间观念,生物钟都是紊乱的。日也是日,日也是夜;夜也是夜,夜也是日。无论你什么时候走在她所谓的街道,都有人在行走、逗留、交谈、躲避,其不乏一些獐头鼠目、牛鬼蛇神之辈。

周宇打算走一走,了解一下眼前的狸城。说不准,可以套到一些老鱼的消息。这个老杂毛,害苦了老子,也害死了蜥女。虽说不跟他不共戴天,但忝儿们这次可真的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守卫大哥,呼呼。这天儿不早了,还值班呐?”周宇抬头望了望天空,搓着双手跟王城门口的卫兵打着招呼。其实,天毛也没有,漆黑一片,他还以为是在索拉西亚。

那卫兵长着一张猪腰子脸,满脸雀斑。右脸有一颗大大的黑痣,面长长地滋着几根毛。左脸黥着乱七八糟的印记,摆明了是个下等人的出身。看到有一个连自己都不如的流浪汉来搭腔,居然把胳膊抱了抱,拿出盛气凌人的架子。

“哪来的野狗,快滚!否则别怪我鞭子无情!”

卫兵说着,伸手从腰里拔出鞭子。

“呃,大人息怒、大人息怒。小的是、是个脚夫,做些小买卖,今儿头一次到狸城来。人生地不熟的,买卖不好做,想找个好心人打听打听。看大人您天庭饱满、地阔方圆,日后定会大有作为,所以特来请教请教。”

卫兵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虽然他知道眼前这个屁精说的话虚伪至极,可谁不爱听马屁呢?谁又不喜欢别人夸赞自己呢?周宇的说辞,人家照单全收、一点儿没退回来。

“算你小子识相,你是做什么生意的?”卫兵的态度转暖了一些,离开旁边那些打着哈欠的同僚,向周宇这边靠了靠。手里的鞭子,也重新别回了腰际。

“大人,不瞒您说,小的是个走鹃,做卖鱼生意的。”

“噢?是个走鹃。”卫兵免不了下多打量了一番这个年轻人。人贩子这种活计,一般都是有组织、有章程,非法组党结社才干得了的,类似周宇这种刷单的玩儿法他还是第一次见到,难免有些惊讶。

为了防止不必要的麻烦,周宇从刁蚕那里出来时候寻个毡帽把自己的头发遮住了。此时他表示尊敬地拉了拉帽檐,俯在卫兵耳边说:“不过,小人走的是高端路线。手里的货色都是之品,客户皆是五族贵族。一般的买卖,小的还真不屑做呢!”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把索栗,足有十来颗。趁别人不被,一把塞进守卫的怀里。拿出手后,又意味深长地在他前胸拍了拍。

“你、你这是。。。”守卫把手伸进怀兜,一摸知道了来人塞的何物。让他疑惑的是,眼前这个蓬头垢面的走鹃为什么给自己送礼。

“大人别见外哈,小的跟您相交甚欢、一见如故,这点儿、这点儿小意思权且收下、收下哈!”周宇凑得更近了,生怕旁边其他卫兵看出马脚。

“咳咳!是狒村来的啊,什么?有话捎给我?”卫兵干咳了两声,压了压帽檐,提高了调门朝旁边嚷了一句。

“喂,帮我盯一盯。我同乡来了,说两句啊!”雀斑男扬了扬下巴,拉着周宇的袖子朝拐角处走去。

“大人,您。。。”

“说吧,你想干什么?”

嘿嘿,周宇喜欢痛快人。做人还是做官,千万不要遮遮掩掩、掖着藏着,像安东尼那样太累,这位大哥多好,一张嘴谈正事儿,省时省力还省篇幅。

“大人,您这是说的什么话。小的真是仰慕您的绝代风采和绝世容颜。。。”

说着,周宇又从怀里掏出两把索栗塞进卫兵手里。如果刚才那一把是小打小闹,眼下这些可有点儿分量了。虽然是当兵,可雇佣军的活计无非是包吃包住,平时想要赚点儿外快,歪门邪道都没有。

“大人,别紧张、别紧张。”周宇发现雀斑男有点儿警惕,连忙搂着他肩膀四下张望了一番,一看周遭无人便露出几十年没见面小学同学一般的表情。

“我跟你说,小zei!你可别想收买我,干什么出格的事情。大爷我。。。”

“够不够?”周宇从后背的包袱里又抓了一把塞给他。

“你到底。。。”

“还不够?”又是一把,丁零当啷有些都掉在地了。

“我特喵的。。。”

“还差数?”又一把索栗塞进雀斑男脖领子里,凉得他护心毛都擀毡了。

“大爷、大爷,说吧,您有啥事儿?”

金钱攻势还是奏效的,你看这不是?雀斑男变成了雀巢男,满脸的骚气劲儿挤成了鸟窝,差点儿亲来了。周宇连忙把胳膊支了支,支开贴来的卫兵大哥。

俩男人太近,他不太习惯。

趁着周宇王后退了一步,那人欢天喜地地把掉在地的索栗捡起来,浑身下能盛物的地方塞了个盆满钵满,显得整个人都脑满肠肥了一大圈。

“呃,大人。是这么回事,小的只是个小人物。面!”周宇朝天空指了指。

俩人一起顺着手指朝望去,漆黑一片、啥也没有。

“哦,小的是说我们那伙走鹃的老大,让俺出来打探打探,看看狸城宫内有没有生意可做啊?”钱撒够了,周宇才敢张这个嘴。否则,肯定会被人以刺探军情为由投入大牢。深陷囹圄的滋味他不想重温了。

“这个嘛,要看你们卖的鱼合不合城主的口味了。不过,他老人家最近身体好像不太好,我看呐你们还是另寻出路吧。跟他做生意,够呛!我这可是大实话!”

“怎么个够呛法儿呢?”

“听里面的人说,他老人家有阵子没露面了,好像是得了、得了什么恶疾!”

“唉,大人。小的孤陋寡闻哈,多问一句着狸城的城主是哪位大人啊?”

雀斑男瞪大了眼珠子,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周宇,盯得人家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不是吧?你是新来的还是脑子有问题,狸城城主、鼎鼎大名的银狡大人没听过?”

卫兵的表情仿佛在问:砂锅大的拳头没见过?

银狡,是风轮号见过的那位?他竟然是狸城的城主?周宇把头偏向一旁,满脸的难以置信。

“银狡?可是一位柳叶眉、高鼻梁、尖下颌,白白净净的男子?”

“说什么呢?你说的是娘炮吧?银狡大人可是出了名的黑旋风、坐地炮,倒拔垂杨柳、气吞山河万里如虎。什么柳叶眉、尖下颌?老弟你是不是最近没找粉头,气血涌了吧?”

卫兵一番连珠炮,把自己的主子捧了天。可这大都督有些费解了,按他这么说,自己见到那个银狡跟他的城主大人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啊?难道,这里重名的人如此之多吗?妮卡也可以重,银狡这么偏的名字也可以重吗?

“真的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周宇想再确认一遍。

“真、千真万确的真!不过话说回来,你问这个做什么?不是想刺探军情吧?”

要不是看在几十颗索栗的份儿,雀斑男才懒得陪周宇拉这么久家常。不过,眼看着他越问越接近军事机密,雀巢男免不了筑起了心里防线。

“嘿嘿,大人说笑了。您看小的这一身,算刺探了军情能掀起什么风浪?估计是帕里拾大人亲自见到小的,都不屑用力碾死,只会把在下当个蚂蚁,给放了!”

“那倒是,谅你也没那么大本事。”卫兵下打量了一通,发现此人不仅形容猥琐,甚至腿脚还不利索,于是彻底打消了顾虑、放下了戒心。

从宫门返回歇脚的街头,周宇一路都在琢磨。老鱼说用狸城来跟自己换通往索拉西亚的秘密,也是说狸城是在他手里掌控。可卫兵偏偏又说,狸城的城主是银狡,而他口的银狡跟自己在风轮见到的那位完全是两个人。

这些谜团,到底如何解释得通呢?看来,只有越靠近这位城主大人,才能越接近事实真相。好在大都督从来不是花钱不办事、花钱只办一件事的人,出小钱办大事、铁公鸡斗大傻子,一直是周宇坚持坚守的人生准则。

在把随身带着所有的散碎索栗一股脑塞给雀斑男以后,他给那卫兵布置了一个任务。起初,人家是不愿意接单的,可当周宇对他说“你不愿意干估计旁边那几位大哥肯定有愿意的”之后,贼眉鼠眼地揣好索栗,心甘情愿地领了任务去了。

周宇让他给自己找个机会进城去,搬砖、擦桌子、挑大粪都行,只要能进去什么杂工杂活儿他都能干。如果是个绿林好汉,卫兵大哥可能还心有余悸,可眼下是一个瘸子而且孤身一人,算让他进了宫殿又能搞出什么名堂?

果然,不出两日,雀斑男一脸厌烦地寻来,用力朝着躺在地烂泥一般的周宇蹬了两脚。

“嗨?还睡、还睡?你托那个事儿有眉目了。最近城主宫里正缺几个伙计,你干是不干?”

“干,哪能不干呢?”周宇一个鹞子翻身弹地而起,完全不像一个有脚伤的人,有机会进王宫还不去,那大都督绝对是脑子里进水蒸气了。

杜班西亚乱得很,任谁当城主都敢命名自己为人王,居住的宫殿叫王宫。可惜的是仇蝰、虎鲸、高獭、雄蛛和废鸵五人熟视无睹、放任自如,导致局面更加混乱,魑魅魍魉横行。

打发了雀斑男,周宇带着139和薇娅出了城,把二人安置在距离不远的一个小村庄里。那里人烟稀少,好在尽是些逃难病罹之人,没有哪个有兴趣关心周围多一根葱还是少一头蒜。伪装成成年人的一女一机器,反倒似是找到了桃花源,欢喜得紧。

“记住,哪里都不要去。包袱里有吃的,吃东西趁没人的时候。人前别外露食物、别说话聊天、别朝三暮四,总之是一个字——安全第一。听懂没有?”

“听懂了!”

“墨迹呢!”

“你再说一遍,139?”

周宇佯装从地捡石头,139吓得一溜烟滚到远处。

进宫之前,大都督特意找了个刚刚烧烬的索栗,碾成粉末均匀涂在脸。好家伙,整个脸如黑炭一般,塞拉利昂来的还要黑几分,不呲牙绝对看不出来这是个活人。

没问题,是他了。伪装后的周宇洋洋得意地朝宫门走去。

“哎呀,你怎么才来啊?轮班的都走了,害我多守了一岗。算了、算了,给你带这个、披这个,进去吧。”说着,雀斑男递给他一顶红色的毡帽和一个麻布马甲,催促他赶紧进去听候吩咐。

“不好意思,大人!实在抱歉、抱歉,刚才肚子不太争气,走了两趟吸货。让您久等了!”听得好恶心,雀斑男搡了他一把,让他闭嘴。

“对了,进去以后,找那种戴绿色帽子的人,他们都是总管。该干什么听人家安排是了,记住千万不要惹是生非,也不要说是我把你带进来的。咱俩谁也不认识谁、两不相欠,懂了吗?”

卫兵大哥搂着周宇脖颈子,也没问他为什么突然变成了一张大黑脸,口花花地叮嘱着注意事项。大都督十分了解,归根结底是咱们一锤子买卖已经做完了,你想当公务员我收了钱,也帮你办了事儿。至于这个名额哪里来的,还有日后各自的去处,大家心知肚明,别纠缠不休。

这样是最好,省力气了,免得我还要杀人灭口。周宇抖了抖肩,脚底下抹油似的,一溜烟跑进宫去。

第一百八十一章 再遇银狡

虽然狸城也有一个巨大的圆塔,但它的王宫并不在塔内,而是在一个建筑群内部,四周高墙垒起、与世隔绝。估计只有来自前世的安东尼他们,才会喜欢选择没有窗子、楼层和房间切割的怪地点作为宫殿。

“喂,说你呢!快去后面帮忙!”

一个戴着绿毡帽的大汉,站在通道尽头高声呼喊,两侧火盆里的熊熊烈焰甚至都被他的喝声吓到,火苗闪了闪。周宇用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一脸的茫然。

“说的是你,小兔崽子,装什么傻?”话还没说完,管事的从腰际掏出鞭子,啪的一鞭子抽在周宇左肩,刺啦一声整块衣服被扯下来,连肉皮都钩掉一块儿,鲜血淋漓、半身麻痹。

卧槽,下手也忒狠了吧。大都督在三秒钟后才反应过来,差点儿晕厥过去。不是疼的,是气的。妈的,小zei,老子记住你的长相了,你给我等着。

想到这里,为了避免再掉一块皮,大都督赶紧识相地把伤口用碎布缠了缠,快步向管事人指着的“后面”跑去。

所谓的去后面帮忙,原来是厨房。不知道今天王宫内要宴请什么人,反正整个后厨忙的是不亦乐乎、鸡飞狗跳,十好几个低等下人排排站好,等着主厨做好菜,一轮一轮往内堂端送。

周宇生怕自己漏了陷儿。其实,他这种担心大可不必,周遭环境如此混乱,谁会在意他是哪个庙、哪个和尚。浑水摸鱼之下,人都能日错,还怕菜错吗?

“走你!”一个用索栗灰捏制、烧陶的大型载物器皿duang在大都督肩膀,忽悠一下险些把他晃了个跟头。好家伙,这东西有点儿分量。闭眼睛,他还以为自己扛着一个大水缸。

他也不管里面装的是什么,低头看着前面那个下人的后脚跟,一路一瘸一拐地招呼着。跟着走,肯定错不了。算错了、挨骂了,没关系、别紧张,咱把间人守卫大哥出卖了不结了嘛!

雀斑男现在一定在打喷嚏。

“义父大人,果然神机妙算。”

进了内堂,抬不起头来的大都督耳朵是没问题的,清楚地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更让他菊花一紧的是,这个声音貌似有些熟悉,他一定见过此人。到底是谁呢?

肩膀的大盆重逾千斤,周宇用尽浑身解数才勉强把脖子换了个角度,用膀胱乜了一眼正厅,惊出他一身冷汗。

原来,正厅之的石桌钱围坐了一干人等,衣着华贵、形容得意、推杯换盏、相交甚欢、再看那为首的二人,正是银狡和老鱼。

管老鱼叫义父的,是银狡。

周宇连忙把涂黑了的脸沉了沉,站在菜队伍的最后。跟着前面人的脚步,不疾不徐前行。他屏住气息,尽量让自己的步幅不要慌乱,再吃痛也忍住不露瘸病端倪,免得在人群格格不入,被人看穿。

“我儿精明强干、聪慧敏决,连下三城之功无人能匹。若是报去,风王大人定会大大地有赏。”

“多谢义父大人栽培,此去经年路漫漫,唯有君子两相协。义父于我,更甚指路明灯、引路明仕、寻路明骏。没有您,没有在下的今日。”

“好了,不用客套了。来,在座的都不是外人。让我们举杯共饮,祝风王大业早成,你我功成身退、马放南山。”

紧接着,是一通觥筹交错之声。听到这里,大都督不禁心里一阵嘀咕,风王?风王飓?他不应该是迪克西亚的主人吗?他的封地不在这里的。

为什么?为什么老鱼和银狡这票人会口口声声说是给他办事的呢?怪!哉怪也,无法理解。

“义父,话说风王大人到底开出了什么价码,那老贼才会心甘情愿把所有力量释放出来,帮风王打天下?”

“哈哈哈,老贼!骂得好!我在他脚下忍辱偷生四十多年,是为了有朝一日将他推倒再踏一万只脚。人生最痛苦之事,我也要让他尝一尝。”

老鱼没有直接回答银狡的话,反而对那个“老贼”恨之入骨,仿佛想要将对方食肉寝皮一般。

终于轮到周宇菜了,他小心翼翼地把菜盆放在石桌一侧,匆匆扫了一眼围坐用餐的五六个人。除了老鱼和银狡,其他几人他还真不认识。

视线回收之时,与银狡有过零点几秒的交集,大都督心里一颤,紧接着恢复了正常,大踏步跟随前仆去了。没有破绽吧,应该没有。如果银狡发现自己有什么异常,刚才应该喝住自己。

“你站住!”

正在周宇以为自己安全结束偷听课vol1之时,一个清脆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正是来自银狡。

大都督假意没有听见,自顾自地继续向前迈去。

“说你呢,站住!”

仓啷啷几声,侍候着的军士同时拔出了刀剑,周宇不得不停住脚步,缓缓地转过身来。

“抬起头来!”

周宇微微抬了一下下巴,转而又恢复初始的模样。

“我让你抬起头来!”

银狡的声音抬高了许多,似乎马要发作。大都督不得不把头抬高,与站起来的银狡平视。

“我怎么看你这么熟悉?在哪里见过吗?”

“唔、唔唔!”周宇指了指自己的嘴,又伸手摇了摇。这是他的老掉牙把戏——装哑巴。

“你是个哑巴?”银狡眉毛绞在一起,似乎在沉思着。

“赛拉,一个下人,有何不妥之处吗?”老鱼终于发问了,看来大都督脸的非洲黑还是起了一定作用的,他并未发现周宇的任何破绽。不过,也可能跟忝儿一族自幼通有的遗传病有关系:视力退化、听觉和嗅觉异常灵敏。

等等,听觉和嗅觉。

“咦?”老鱼也皱起了眉头,抽了抽鼻翼,一张一翕像极了一条鱼。

“你走近来一些!”

老鱼放下手酒樽和食物,也站了起来。

坏了,这老不死的不会听到或者闻到什么了吧?难不成他从我喉咙里发出的呜呜声都能听出破绽,那可真是日了活狗了,周宇心想。

虽然面露难色,可步子还是得往前调一调。此时的周宇没有任何选择,只能按照人家说的做。

“你是个哑巴?”

“唔!”周宇点了点头。

“说话,别支支吾吾的!”

“唔,呜呜!”周宇急忙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又慌忙地摇头。假装十分惊恐、不知所措。一个下人,被刀剑和厉喝围攻,应该表现出什么状态,他得表现出什么样子。否则,立马会穿帮。

银狡从位置走出来,绕着“瑟瑟发抖”的周宇走了一圈,下下打量了许久,搓着下巴思考了片刻。

“你下去吧!”

周宇一颗马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的心,终于放了回去。他甚至都想过最坏的打算,如果被银狡发现和道破,唯一生还的可能是一个箭步蹿出去,用bi shou挟持老鱼。最后能不能活着从王宫走出来,看命了。

没想到,银狡居然考量再三之后,把自己放了。

“塞拉,不是奸细一类吧?”

“应该不是,义父大人。我们继续、继续来啊!”

餐桌的推杯换盏、恭维议论恢复如初,周宇一阵小碎步,逃也似的离开了正厅,穿过食堂找了一处没人的角落,瘫坐在地大口喘着粗气。

奶奶的,吓死老子了。不怕你打、不怕你杀,别总这么吓人好不好?明知道岁数大了,心脏不好,银狡你小子还总跟我玩这种猫抓耗子的把戏,是人不是?对了,你丫不叫银狡,叫塞拉。

这可真是脑袋别在裤腰带的刺探军情啊,周宇把褂子脱下来拧在一起,差点儿滴出水来。整个衣衫,都被汗水浸透了。

藏起来吧,先藏起来是真的。厨房和正厅是回不去了,说不准又会出什么幺蛾子。可是两眼一抹黑、人生地不熟的,藏哪儿呢?周宇左边望望、右边探探,最后又回到角落,叹了口气。

“卡尼兄,你躲在这儿呢!”

哎呀我的妈呀,周宇眼前一黑,心脏病彻底犯了。他连忙伸手扶住墙壁,这回真是谁都不服舅扶墙了。

被发现了,这回是彻底翘辫子了,人家连名字都叫出来了。大都督把心一横,算了!拼死也要拼一拼,不能坐以待毙。边转身边摸向腰际,那里藏着一柄bi shou。

“卡尼兄,几日不见,别来无恙吧?”

眼前竟然只有银狡一人,而且此刻他双手背在身后,丝毫没有攻击自己的意思。周宇不得不把伸向bi shou的手又掏了回来,脸陪出悻悻地神色。

“嘿嘿,被、被银狡兄,哦不是,被塞拉兄看出来了。”

银狡也不好意思地干咳了一声,算是对他的呼应。毕竟俩人都是心怀鬼胎,谁也没对谁说实话。不过,都是萍水相逢、一面之缘,有些保留或者说敬而远之没什么错。

“风轮与卡尼兄一别,没想到在这狸城再度相逢,实在是出乎在下的意料。”

“呵呵,是挺出乎意料的,我也有同感。”

“卡尼兄可有雅兴走走?”

“走走?那走走吧!”

“请!”

两人俱是四处张望了一番,一前一后行至更加僻静的一处偏殿。塞拉拉开门,待二人同时进入后又拴门闩。

“话说银狡兄刚才为何不拆穿在下呢?”

周宇还是习惯叫他银狡,尽管他猜测真正的银狡可能早已经挂了,眼前这个是李代桃僵、偷梁换柱的顶包货。要不然,雀斑男为何说银狡城主得了重疾,有日子没露面了呢?

“既然卡尼兄不喜欢遮遮掩掩,那塞拉也没必要一叶障目了,是吧?”

“对着呢,咱俩谁跟谁,打开天窗说亮话得了!”周宇双手一摊,听他这话的意思仿佛跟塞拉认识少说十年八年。

“义父大人对我说,在风轮曾经杀死一人。此人知晓通往索拉西亚通道的秘密,又带着一个怪的女人和孩子。在下心里一琢磨,不是卡尼兄还能是谁来的?”

“既如此,刚才在下乔装入室之时,银狡兄为何先是喝住,然后又假装不认识在下呢?”

“这个嘛,喝住兄台是为了确认下判断,也教卡尼兄心里做些打算。但识破又不能道破,若是在下道破了兄台的身份,你还能好端端站在这里吗?”

银狡所说不假,若是当时他不喊住周宇,接下来大都督不一定会搞出什么名堂,越搞越大是要死人的。况且,没有这出戏,大都督隐身黑暗之,银狡极有可能再次与周宇失之交臂。

“看来银狡兄,是有买卖跟在下谈喽?”周宇是聪明人,眼见银狡有机会除掉自己却并未痛下杀手,一定另有隐情。

“哈哈哈,痛快。跟聪明人打交道是痛快!”银狡走过来,一巴掌拍在大都督肩膀,周宇则是客气地点了点头,随后往旁边闪了闪身,躲开了。

这个动作示意,你我还是保持一定距离的好。

“银狡兄,不是在下多疑,是因为你和你这便宜义父身实在有太多秘密,敝人为求自保、不得不提防有佳。若是兄台有生意想谈,咱们哪说哪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没必要套什么近乎、拉什么家常,对不对?”

“好,卡尼兄快人快语,我塞拉最是喜欢跟你这种人打交道。”

“那兄台到底想跟在下谈什么生意呢?”

“在下想让卡尼兄把通往索拉西亚通道的秘密烂在肚子里!”

两人眼神相视一撞,似乎迸出火星来了。

“为什么?又凭什么呢?”

“为什么?这个请恕在下不能告诉你,卡尼兄。而凭什么?凭在下可以帮兄台你复仇!”

银狡说得斩钉截铁,听得周宇一阵恶寒。

“你的意思是说,你会帮我。。。”

大都督在脖子抹了一把,他万万没有想到,刚才还在酒桌义父长、义父短的银狡,居然转脸跟别人合谋干掉口的引路人,可见此人心术何其毒辣。

“那我有些不明白了,银狡兄。弑父一事于我是报仇,于兄台可是大忌,从一个生意人的角度看这么做划不来吧。”

“哈哈,在下从来不是一个生意人。所有挡住她前进之路的人,都得死。这是她的执念,也是我的宿命。”

她?她是谁?无主之地的语言是分阴阳性的,周宇耳听到的这个代词,俨然是一个女性。而让他记忆犹新、印象深刻,让蜂、刁蚕这种种族合法继承人都会神魂颠倒的女性只有一个,是妮卡。

难道,这桩生意背后的人也是她?

第一百八十二章 火舞蝶城

“银狡兄,我还有一事不明。 ”

“卡尼兄可是想问询风王之事?”

“正是,银狡兄果然好回路,一语道破。”

“抱歉,在下所能告知兄台的只有一句话,远离眼前的一切才是保命的唯一办法。知道得越多、参与得越多、收获得越多,死得也越快。”

银狡是摆明了不想告诉自己任何关于风王的消息,再步步紧逼下去只会适得其反。现在周宇面前有两条路,一条是接受银狡的建议,把秘密烂在肚子里,远走高飞任由他替自己报仇雪恨;另一条则是阳奉阴违、两面三刀,表面嘻嘻哈哈接受提议,背地里继续抽丝剥茧、探寻真相。

树欲静而风不止,自己回头他真的会信守诺言吗?不见得吧,在无主之地最贵重的东西是信任,最便宜的东西也是信任。因为从几年来的经历看,信任是可以交易的。

“银狡兄,在下也有一个提议。我们不若探讨探讨如何?”

“噢?请讲!”

假银狡丝毫不以大都督的讨价还价为忤,反倒面露好神色。两个心知肚明又闪烁其词的人之间,永远都会隔着一层窗纱,谁也不会冒险撕破。

“秘密我会烂在肚子里,直到跟我一起进了坟墓。作为交换,报仇的事情交给你,虽然我不知道你是刻意为之还是顺势而为,不过无关痛痒。顺便还要提醒银狡兄一句,动手要快,掰着手指头算算,他可是这块大陆唯一知道那个秘密的人喽!”

大都督所言非虚,前日告知刁蚕的路径是错的,算那小子顺藤摸瓜、按图索骥也到不了索拉西亚。因此,假银狡要想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第一件要务是灭了老鱼。

“这个自然不用兄台惦记,在下的事情自己心有数。请继续!”

“我要额外追加一个条件。”

“卡尼兄凭什么跟我讨价还价呢?”

“凭什么?凭在下能扳倒厝灵和火王炽。”

站在一米外的假银狡一阵错愕,嘴唇微微张开嗫喏了几下,脸的神色从难以相信到疑惑,最终停留在忍俊不禁。

“哈哈,哈哈哈!卡尼兄,愚以为今日饮酒已是逾量。没想到,没想到你。。。”

他捂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甚至不得不把后背靠在墙来保持住平衡。

“有那么好笑吗?”

“不是,我。。。你。。。”

假银狡指着周宇,手指抖的像饭店门口摆着的招财猫。大都督并不想打断他,毕竟在有些时候chéng rén之美远远好过雪送炭。也许,人家好久都没有听过这么好笑的段子了,既如此,不若两臂交叉站在原地,微笑着陪他。

“卡尼兄,我真的佩服、佩服你。”

良久,眼前之人才从扶墙状态恢复,从口袋掏出手帕抹了抹嘴角,继续两人的交谈。

“佩服我什么?”

“佩服你吹牛的本事。”

“哦?那你可能更该佩服我另外一个本事。”

“另外的本事,是什么?”

周宇从口袋里掏出封魔球,把这个球大小的东西在他面前晃了晃。

“这、这是什么?”

“银狡兄不若过来听听?”

假银狡把耳朵凑在封魔球,刚开始只有呼呼的风声。突然,里面仿佛有什么鬼怪,嘶吼着、咆哮着、挣扎着发出凄厉地声音,争先恐后地要钻进他的耳朵。他用尽浑身力气也没把脑袋挪开,整个头都要炸裂开来,满脸痛不欲生的神色,眼睛里无论黑白眼仁,到处飘飞着神态各异的骷髅。

封魔球的魔性对无主之地之人才有效,对周宇一点作用都不起。要不是此前旃陀和藏多提示他远离魔球,他还不知道小小一个圆球竟然有夺人魂魄的作用,若是不小心让这东西近了身,轻则失魂落魄、浑浑噩噩好几天,重则进入深度昏迷和催眠状态。

眼看达到了预期目的,周宇手一抽,把魔球揣回胸前。留下眼神痴傻呆愣的塞拉站在原地,已是全白了的眼仁缓缓出现黑色,从芝麻粒大小逐渐放大,最后瞳孔归位。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没做什么,是你自己想要跟着我做点儿什么吧?”

“你手里那个、那个是什么东西?”

“这个,这个叫封魔球。”

“封魔球?”

“对,封魔球是索拉西亚的镇国神器,只有那里人族的最高领袖才配持有。里面嘛,封的是精灵的魂魄,须得小心对待。一个不注意,是会死人的呦!”

周宇说的轻描淡写,听的塞拉却是长出满满一后背的白毛汗。这东西太邪性,刚才那种魂飞魄散的感觉绝对不是幻觉,自己自诩心性笃定、果敢毅然,可在那小小魔球面前居然瞬间丧失了意识,险些崩绝当场。

端的是一件可怕的法宝。

更可怕的是它后面那个持宝人。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刚才不说过了吗?索拉西亚人族最高领袖才配持有,还不够清楚吗?”

周宇收起廉价的笑容,脸镀薄薄的一层冰霜。来到杜班西亚,一路受制于带着薇娅,他忍气吞声、忍辱偷生,无非是为了走的更远一点。现如今,前方是蝶城,自己跟伏蟒、碎鲎、蜂、刁蚕甚至老鱼和假银狡都已经打过照面,甚至还探寻出关于妮卡、帕里拾、忝儿、厝灵、安东尼、139的秘密。

是时候收一收手里的风筝线了。

“你、你是索拉西亚的人王?”

塞拉满脸的不可思议,刚刚曾经露出过的轻蔑之色一扫而光,再难在他脸找到半分。

是啊,任谁都无法相信。一个脏兮兮的瘸子,如丧家犬一般躲躲藏藏之辈,居然是索拉西亚的人王?可他偏偏必须得相信,因为人家手里拿的东西绝对不是玩具,连杜班西亚大陆赖以称雄的天赐套装都未必能够匹敌。

“可以这么说吧,人王还是仁王,得看行动。”

“那你,为什么千里迢迢到杜班西亚来?”

“我、我来找一个人喽!”

“你要找谁?”

“我要找一个朋友的女儿,她大概这么、这么高,人白白净净的,大眼睛、双眼皮儿、高鼻梁,总是喜欢嘟着嘴,嘴里还叼着一根小棍儿。”

“你、你。。。”

塞拉一个趔趄,这已经是他今天第二次靠在墙,第一次是笑抽所致。

“难道这个女孩儿,塞拉兄见过?”

周宇决定不再打哑谜了,银狡定是被你们杀死了,然后鸠占鹊巢了。一个死人,自己还称呼他的名字作甚?不是掩耳盗铃是助纣为虐。

“你说的、说的分明是她!”

这个她子一出口,周宇确信之前塞拉口的那个她跟刁蚕对自己讲过的那个她是同一个人,此也印证了塞拉谋划的“大事件”跟妮卡有关。

“什么他、她、它的,那些我不在意。我只负责把人找到,所有挡在我寻人之路的绊脚石我都会踢开。塞拉兄,你不会那么不识相吧?”

短短几分钟的工夫,两人好像换了一个位置。原本盛气凌人的塞拉如今却如同得了失心疯,而刚刚装傻充愣的周宇现在却面露杀机。

“塞拉不想与卡尼兄为敌。”

塞拉并非常人,短暂地失性后迅速调整好心态,他把双掌交叉搓了搓,捂在自己嘴。微微沉思着,眉宇间凝神之气显现,竟能顷刻间便扫尽阴霾,以奕奕之色示人。

“塞拉兄果然是人杰鬼雄,看来在下没有挑错合作伙伴。怎么样,现在本人有资格跟你谈谈生意了吧?”

“卡尼兄请讲,在下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从王宫出来已是夜深人静时分,连宫门守卫都削减到四名,可见整个狸城都进入了梦乡。

大都督裹了裹衣领,在街角处脱下马甲和帽子弃置一边,两只手在嘴前哈了口气,辨别着落脚点是在前方还是脑后。虽然没有刺骨寒风,但少了取暖的火盆,脊背涌出来的凉意还是催促着稀稀拉拉的那些蝼蛄们赶紧回巢,莫得路继续流浪,小心冻死街头。

与安东尼不同,塞拉对周宇的认可度还是较高的。毕竟二人在风轮的初次见面,均给对方留下了不错的印象,先入为主的影响根深蒂固,撮合了这门生意。

塞拉起初有些高高在,完全是因为地位的差异,他没有必要跟一个叫花子讨价还价,只需要下命令好。可当大都督展示了自己索拉人王的地位和身份后,塞拉自觉这笔买卖是自己高攀了。

虽然直到大都督离开之时,他依旧认为扳倒厝灵和火王炽不过是一个口号而已,江山美人多罹难,梦醒时分几人还,自己脑袋别在裤腰带为的无非是搏佳人一笑。现如今,有人来加磅,难道还是坏事吗?

只不过原来是他一个人在刀尖独舞,现在变成了两个人共舞。尽管不能排除战友最后会变成情敌的可能,至少在走到天音城之前,两人可以亲密无间、道义相扶。所谓的无间道,也许有这层含义吧。

不过,只有周宇自己最清楚,他跟妮卡之间是不可能的,犹如与萨曼达一样。风雨飘摇的时代最不可靠也是最危险的是爱情,在没有绝对实力控场之前,他所能做的是与所有自己爱的人或者爱自己的人保持距离。

盛世爱恋,乱世孤帆。

“薇娅,醒一醒。”

“哦,卡尼你回来了?”

“走,我们出发?”

“出发,去哪里啊?”

“蝶城!”

去往蝶城的路,周宇还在反复离别前塞拉对自己说的最后一段话。“眼下的杜班西亚,如同在烈火炙烤着的一块肉排,无数人虎视眈眈、蠢蠢欲动,而真正的赢家只有一个,也许是肉排下的那团火。”

这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周宇没问,塞拉也没解释。两人皆是心照不宣,既然打定主意要做,自己又确定不是烤肉的火炉,那只好杀出一条血路,才能吃到肉。

二人的约定只有一点实际内容:再相见,是友非敌。

经过一个多月的跋涉,终于到了蝶城。

蝶城,周宇想象还要繁华、还要威武,单看高耸入墨的城楼和穿梭如织的蝼蚁们,算把狸城、蜿城和狈城加在一起,也不及她十分之一二。

不愧是南部第一城,通往央通道的要塞之城。

周宇三人走在蝶城的街道,大街小巷灯火通明,光明在这里成了最不吝啬的商品,任哪一家哪一户都不怕你取了去,莫名地不给银钱。火,在这里被运用到了极致,单说照明的物事有百种之多。有普通的火炉、火盆、火把,吊起来的灯笼、摆在桌的红烛、从建筑物一角拉到另一角的火花和街头巷尾能人异士们口里喷的、手抛的、头顶的、脚下踩的、身绕的。

这才应该是实至名归的不夜城。修好电力系统的狈城相较而言,只能算是来了电的家属区。

“卡尼,好热闹耶!我们去那边看看,好不好?”周宇拗不过她,被强拉着去看歌舞表演。

小孩子喜欢的热闹,在大都督看来无非是一些糊弄人的把戏,所谓的各种表演没有什么真材实料,完全是靠障眼法或者身涂抹某些绝缘的液体、粉末得以实现。三步一摊、五步一店的饮食一条街,贩卖的大部分是一些煎炒烹炸了的蛇虫鼠蚁,想来真正的好食材早已被五族和来自天音城的大买家们包了圆。

普通老百姓想吃些干净的食物,简直如同天方夜谭。再说,算摆在柜台琳琅满目的全是美食,试问又有几人吃得起、吃得下呢?毕竟,对于蝼蛄来说最难的是挣钱的道道儿。对于当官的和做生意的人来说,最不缺的也是这个。只要官大人愿意寻租,自然会有购买权力的人找门来,这是最原始的撮合平台,p2p的鼻祖。

看骑在139身的薇娅玩累了,周宇带着她去往蝶城第二壮观的地方——王宫门口。第一壮美之处责无旁贷,是通往央通道的巨型合金之门,人们把它叫做鼋门。

鼋门打开之时,因其形状像两只乌龟对向而立。而其闭合之时又像一只乌龟负重背着另一只,故而得名。鼋门之,不知是在天地大战时遭受到了巨大冲击还是时间久远,留下了岁月的痕迹。总之,两扇巨门大小龟裂无数,远远望去像打碎了又拼接粘贴好的青花盘龙纹天球瓶。

“站住,来者何人?”

“哦,在下想寻个主事之人。”

“滚滚滚,一个叫花子寻什么主事的?小心老子一会儿把你另一条腿也打折。”

蝶城王宫门前的卫兵与其他地方的一样,一如既往地野蛮粗暴。不过,这种常态化的丑恶嘴脸大都督早已见怪不怪。武警凶的是保安、保安凶的是辅警、辅警凶的是城管。若是凶出了事情,自然有统一口径来解释:此人乃是临时工,俺们这些有编制的人不知情的呦!

第一百八十三章 奇蜂失踪

“这位小哥眉清目秀、慈眉善目,不知道见过这个物件儿没有啊?”

周宇也不废话,说着从兜里掏出蜂当时留给他的信物,那枚鸽子蛋祖母绿。

“你、你怎么会?”

刚才还耍横的门卫接过宝石仔细端详了片刻,旋即脚下一滑,摔了个屁墩儿。这枚东西他是看得真真切切,此物正是鼋门碎片,除了蝶城的控制者——翼族最有实权的人物以外,其他人若是敢染指,只有死路一条。

周宇似乎有些明白五族的势力对了,此前听刁蚕和塞拉说起来可能还带有一些感*彩。从目前情况来看,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翼族和犬族实力最为雄厚。犬族胜在城多,而翼族胜在控制了核心要害之地。

“、是他!”

卫兵返回之时,引出来一名六十多岁的老者,此人目光犀利、面若刀削、手背和颈处青筋暴起。整个人骨瘦如柴,若是没有两片衣服前后包夹,怕是跟几张纸没有什么区别。

“给我抓起来,押进来!”

老者一声厉喝,十几个门卫同时冲来,不分青红皂白给周宇扑倒又捆了个结实。连薇娅和139都未能幸免于难,生生给那孩子项套了铁链,纤细的手腕也了刑具。

被押送进入宫门后,老者领着两名“囚犯”穿过前三后三共计六道门廊,候在一座紧闭着房门的暗室之前。

大都督仔细打量了一番这间小屋,既不金碧辉煌也不小家碧玉,反而倒像是一间柴房或者厕所,不起眼到了极致。若是遇到打劫的强人,这种屋子是进都不会进去的。

“老爷,人带到了。”

老者毕恭毕敬地向屋子里鞠了一躬,颤颤巍巍地说。

“咳、咳!”

屋内传来剧烈的咳嗽声,听着跟老鱼的那种咳嗽有些类似。

“让他进来吧。”

“可、可是。。。”

“没关系,让他进来吧。”

屋内的声音虽然断断续续、时大时小,传入周宇耳却自带一股威严气息,让人毋庸置疑、无法拒绝。

“是!”

“进去!”

老者在周宇身后推搡了一把,大都督回头翻了个白眼儿。推什么推?老子不会自己走的吗?

不过,这门还得你给老子打开!周宇朝他使了个眼色。老者皱着眉,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不情愿地拉开房门。

昏暗的油灯下,一张狭小的石床影子在黄火摇曳。逼仄的空间散发着一股子发霉的味道儿,显然许久都没有通过风来的。大都督眼前,躺着一具刚才下令把自己抓起来的老者还要枯槁的身体,半死不活、苟延残喘,若不是他急促起伏的胸脯提醒自己,周宇甚至以为那是一具死尸。

“老人家,您这是?”

“老身命不久矣!小哥请靠前说话。”

这位老人家说话多有礼貌,看看人家再看看你!周宇向房门外吹了吹鼻孔。

“小哥莫见怪,下人们也是焦虑所致,得罪之处老身代他们向你赔个不是!”

“别、别,老人家,您这可折煞小的了。无论怎么论,您都是长辈。赔不是的话,做不得数的!”

“小哥,咱们明人不说暗话,老身时日无多干脆咱们开门见山吧。你可曾见过我那不孝子?”

“不孝子?哪位?”

“是这个的主人!”老人伸出手,摊开掌心后露出那枚鼋门碎片。

“哦,您是说蜂少爷啊!是啊,我们是见过,有过一面之缘。”

“那能否劳烦小哥告诉老身,他现在何处呢?”

“现在何处?这个、这个在下真的不知道,我们是在风轮短暂一遇,随后各奔东西了。”

“那他这枚鼋门碎片为何在小哥手?”

老头虽然病入膏肓但头脑却精明得紧,一步一步、一环一环,终于绕回到祖母绿来了。周宇砸了砸舌,早知道这东西会引火烧身,自己跑这么老远来送死也是闲的蛋疼。

“这个嘛,当时在下开了一个局,蜂少爷用三百二十袋索栗跟在下买了一件东西。这个,他说作为信物,到蝶城或者任何翼族控制的城市,只要出示这个,都可以兑换索栗。”

“哦,原来如此。。。”

老者和周宇双双陷入沉思,老人可能是在思忖大都督所说内容的可信度。

而周宇需要考虑的内容得更广泛一些了:首先,蜂不见了,自己的三百二十袋索栗肯定是回收无望了,能不能活着从这里出去现在都成了未知数。其次,自己现在成为了最有可能作案的嫌疑人,因为手里拿着蜂的传家宝。第三,眼前这位老人的身份特殊,如果他把蜂叫做不孝子的话,那他岂不是翼族的族长废鸵?

不过,如果废鸵有点儿常识能推断到,抓了蜂的人绝对不会贸贸然、傻乎乎地拿着鼋门碎片找门来,此时他们如不选择隐蔽,该选择谈判。而大都督找来这种方式,两种都不能算,他无非是想拿信物兑换点儿启动资金罢了。

“我那不孝子为人乖张但心思不坏,从不会主动害人。此番出行,乃是首次巡回翼族城池。没想到、没想到,一去是。。。咳、咳!”

老者又剧烈地咳嗽起来,周宇连忙凑近了一步,把他扶起来、拍着背部,顺带另一只手从小桌端来一碗清水。

“谢谢、谢谢了,小哥。”

老者抿了几口水,胸脯一起一落逐渐舒缓,不一会儿恢复了平静。

“我相信此事应该与你无关!”

什么叫应该,肯定与我无关啊,周宇摊了摊手掌,两条眉毛绞在一起。自从到了杜班西亚,没有好事发生过。先是被蜥女暗算折了脚;其次又被老鱼耍诈差点摔死在第十一节车厢里;再来被安东尼软磨硬泡修了发电厂;最近一次是凭借大心脏从塞拉父子掌心死里逃生。

真可谓是刚出狼窝又入虎口,能不能有点儿好消息?哪怕没有消息呢,没有消息对大都督来说都是好消息。

“我记得蜂少爷好像、貌似、应该是与一位叫做柔蜻的少爷同行来着。”

“嗯,那是自然。柔蜻乃是我的亲侄子,二人从小玩到大的,一直是形影不离、兄弟相称。”

不是吧?周宇回忆着在车厢里的一幕,蜂可是一点儿面子没给柔蜻留,那一脚生生跺在脚面,后来干脆破口大骂把他驱逐,像是兄弟之间的处事之道吗?

“那敢问老人家,柔蜻少爷是否回来了?”

“也没有,二人皆该在蝶城站下车,可是风轮经过前前后后我派下人寻遍了整个蝶城和车站附近,未曾见到二人身影。连随行的那些下人们,也都一并消失不见了。”

“咦?那属实是有点儿怪了!”

“是啊,现下风轮已离开月余。下一趟再次抵达蝶城之时是整整一个月后,到时候今年的归巢之日会在蝶城隆重拉开帷幕。老身本想届时将族位传予他接手,自己也好安安静静地撒手西去。可谁知、谁知这孩子。。。”

可怜天下父母心,周宇看了看躺在病榻的老人,难免替蜂感到难过。眼看亲父要撒手人寰,可他却不知所终,这不是人间悲剧是什么?

“阁下、阁下可是翼族族长?”

“正是老身,翼族废鸵。”

“族长大人,您现在寻子心切又没什么特别好的办法,不若让在下试一试?”

“你是说?”废鸵双眼放光,想要拉着周宇的手起身却又重重躺了下去,不停地吞咽着口水,呼吸十分吃力。

“对,我是说我来找找看。多一个人多一分力气,没准在下能有些收获也说不定呢,对不对?”

“那、那辛苦你了。”

废鸵的眼神从迸发出希望到恢复绝望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急病乱投医的父母是会这样子,任何冒出来的线索和冲出来的人头都会被当做救命稻草。可转念一想,自己几百号人派出去没有任何消息,凭他一个人生地不熟的瘸子,能有什么作为?

周宇知道他说的是客套话,可他并没把自己当外人。笑话,当然不能当外人了,这蜂少爷他不仅得找,而且得撅着屁股给人家找,哦不对,是给自己找。

人找不到,谁给他兑现三百二十袋索栗呢?虽然这笔钱也是刁蚕欠账的三分之一,但苍蝇再小也是肉啊!况且,张口闭口是百袋索栗,谁统计过具体数字?三百二十袋索栗足够整个蝶城日夜不休地消费两个月。

找人,必须得找。

废鸵嘱咐那个鹰脸老头给大都督配备了一个十人组,专门负责辅助寻人工作。同时交代他,涉及寻找蜂的事务尽量给周宇提供方便,老头虽然嘴答应下来,脸却始终是一副如临大敌的面孔,从始至终一直把这个嬉皮笑脸的年轻人当做招摇撞骗的混子。

周宇干的第一件事,是在蝶城找最出名的画师,给蜂画像。画师这个行当从业者并不多,少有的几个高手自然是见过蝶城最有权势的未来接班人、蜂少爷的。他们凭着记忆各自画了几幅画像,大都督拿在手里,不住地点头。

嗯,不错、很好,非常像,跟自己记忆里的蜂一模一样。他看了看后把画卷都卷起来,带着十人组街去了。

“两个人一组,拿一幅画卷,开始拉式排查!”

十人组面面相觑,为首的正是那天屁滚尿流去通报的卫兵,周宇知道他的名字叫麻鸪。

“麻鸪,去啊!傻愣着干嘛?”

“排、排查是什么意思?大人!”

麻鸪是个最底层的军士,鹰脸大管家交代下来的任务没有小事情,所以称呼眼前之人为大人肯定没错。

“排查是挨个走访、过问、调查,懂了吗?看着点儿,我教你们一遍。一遍,都看好了。”

“唉,这位大嫂,请问您最近见过画里这位小哥吗?什么,我不是精神病,怎么找个人还成精神病了呢?”

“呃,大叔、大叔您好,请问您。。。唉大叔你跑什么?你东西掉了唉,你手机掉了!”

“哈喽啊小老弟,问你个事儿。哎呦卧槽,你踩我脚干什么?你别跑,奶奶滴!”

第一遍拉式排查很不顺利,蝶城的居民很明显对此事不是很感冒,撸胳膊挽袖子想要演示一番的周宇不得不丧丧着苦瓜脸,来面对十个等着看他精彩表演的汉子。

“、这个?”

“这是拉式排查?”

“哎呦呦、哎呦呦!不行,笑岔气了!”

大都督的脸铁黑着,像抹了锅底灰。没想到,无主之地的百姓这么没有安全意识、家园意识吗?群防、群力、群策懂不懂?安全生产、社区联防、朝阳群众到底要不要?

既然走访不成,咱改物质激励总可以了吧。周宇又命令十人队分五组,在蝶城最主要的五个街角设立xin fǎng站,一天二十四小时敲锣广播:“寻人启事!寻人启事!如有线索举报,一经查实、必有重赏。”

头一天来围观的,大部分是些闲散人员和游客,少有的几个张嘴咨询人员探听的也不过是赏钱是什么、有多少。

周宇听了他们的汇报后,决定提高价码。反正背后有废鸵老爷子撑腰,耗费点儿索栗还算事儿吗?这年头,能花钱办成的事儿不叫事儿。

第二天悬红变成一袋索栗。

第三天变成五袋。

第四天变成十袋。

第五天,终于有线索了。

“大、大人,不好了!”

“什么事大惊小怪的?”周宇把脚丫子从热水桶里bá chu lái,卷起盖在脸的毛巾敷了敷脖子,顺带抹了一把额头的热汗。没想到蝶城如此之奢华,居然有一家澡堂子!水、无珍贵的水,在这里居然有足够洗澡的辣么多!意外不意外、惊喜不惊喜?

不过,这种意外和惊喜被麻鸪给搅和了。

“大人,有一个人来、来举报了。”

“嗯,举报什么了?”

“他、他说,他知道画里的人在哪儿!”

“什么?”

哗的一声,本来搭在桶边而的两只脚同时踏空,水桶倾倒打翻在地,掌柜的连忙过来打扫。

“他人在哪儿?”周宇一把把毛巾塞给掌柜,鞋都没穿要往外走。

“在门外!”

第一百八十四章 受益者

周宇鞋光着脚丫子跑到门外,站在门口东张西望的是一个尖嘴猴腮、贼眉鼠眼,顶多不超过三十岁的瘦子,一脸猥琐相让往来行人厌烦。

“爷们儿,是你报案呐?”周宇一把子拍在他肩膀。

“哎呦,别、别,大爷,疼!”

瘦子龇牙咧嘴,连忙去掰大都督虎钳。

“来吧,屋来吧!”

周宇把他带路澡堂子,打发十人队清理出一块僻静的地方,大咧咧地席地一坐,靠着墙柱盯住瘦子打量。

“麻鸪,你去门口把风!”

“大人,咱是当兵的,还把什么风?”麻鸪显然对把风一词的理解不太到位。

“我的意思是你藏起来,看看周围有没有形迹可疑的人跟踪他!他!懂没懂?”

周宇的手指头一直指着瘦子,对以麻鸪为首的基层执法人员群体十分不满,这个反间谍侦察意识薄弱到令人发指的队伍怎么带?怎么教?

“哦,小的这去!”

“嘿嘿,内个大人呐,悬红二十袋索栗不是诓人的吧?”

“哈哈,好说、好说,诓不诓人的要看你的料值不值那个价码!”

“呃,那成,小的见过您满大街找的人。”

“哦?在哪里?”周宇眼睛一亮,此人一张嘴既没有问其他体貌特征来确认,也没说像不像一类模棱两可的话,而是直接点自己见过。

看来,此事靠谱儿。

“那、那不是蜂少爷吗?”

“你居然认识?”

“废话!”瘦子翻了个白眼,转瞬又觉得自己有些过于跋扈,二十袋索栗赏钱还没到位,自己提前量找的有点儿大,不得不脸挤出两抹不自然的尬笑,回旋回旋。

“别、不用过于俗套,我不关心那些。这城里见过蜂少爷的人不在少数,想赚悬红的人也不止十个八个,只是鲜有人士最近见过他!”

“大概一个多月前,我到蝶城车站接我们家少爷。”

“等、等会儿吧,你们家少爷?你家少爷是谁?”

“我家少爷是柔蜻啊!在蝶城也是数二数三的人物。”

不错,有人家废鸵父子在位,柔蜻永远都是二流角色。大都督至今仍清晰地记得,在风轮蜂对柔蜻那是仆人都不如的态度。不过柔蜻也是个二货,早知道蜂眼里容不得沙子,还要出头卖乖,不是自作自受是什么?

这种人,是得有个人好好拾掇拾掇。

“你家少爷是柔蜻,你是什么人?”

“小的是给少爷府看门的。”

噢,原来是个打更的,周宇搓着下巴点了点头。从来人的身份他基本可以确信,此人有条件接触敌情、覆盖敌情,下面该进入关键的询问阶段。询问不是讯问,要想把这项业务练出来没有个两百堂的经验出不了师。

“我说老弟啊,怎么称呼啊?”

“大人,别这么客气,人家都叫我大飞!”

“大飞?”周宇一愣,原来这是传说北角的扛把子大飞哥,可他跟黄秋生长得差距有点儿大啊!名字不错,可惜名不符实!

“嗯,小的在柔蜻少爷府是负责看门的,夜班。”

夜班,也是三班倒里面熬后半夜那个苦差事。

“嗯,继续说。如果我所料不错,你家少爷几个月前陪同蜂少爷一同出门公干,但是一直没有返家,对吧?”

“咦,真是神了。大人怎么知道我家少爷没回来的呢?”

“猜的!”周宇啐了一口,因为不方便告诉他消息来源,所以只能打个哈哈遮过去。

“我家少爷虽然没回来,但是我家小姐最近却有点儿反常。”

“你家小姐?”

周宇眼睛瞪的老大,这该死的家伙居然婚配了,也不知道他娘子是什么人,这么想不开,居然嫁给一个娘炮。

“对啊,我家小姐是柔蜻少爷的同胞姐姐,名叫柔蜓。”

好嘛,原来是姐弟。也对,既然有蜻有蜓,柔蜻、柔蜓,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双胞胎名字。

“你家小姐有什么反常的呢?”

“本来小姐是足不出户、深居简出的,没有朋友又不爱凑热闹,这些年来她出门的次数一只手手指都数的过来。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她最近改变习惯了?”

“可不是嘛,她最近夜里经常出门。差不多每隔一天要出去一次。而且每次都是独来独往,不带佣人随从,一个人悄悄离开,又神不知鬼不觉地回来。”

“哦,这么蹊跷?”

“说的是呢,头两次我在打盹并没发现她离开,但看到她很疲惫地回来。后来我留了个心眼儿,毕竟是端人家饭碗的,让主子看到你总是当班时睡觉不合适。于是,我整夜里瞪大了眼睛,连个老鼠都不放过。您猜怎么着?”

周宇摇了摇头,他正在抽丝剥茧,想方设法在把这些线索关联起来。

“小姐居然让我回屋里去,说是不用看门了。小的在府当差七八年了,从来没有这么清闲过。尤其是原来柔蜻少爷主事的时候,从来都是胆战心惊的。如今有这种好事,还管那么许多,肯定是二话不说、回屋蒙头大睡啊!”

周宇微闭着眼睛,继续搓着下巴。

“一次、两次,第三次我睡不着了。哪有天掉馅饼的事儿啊?别是人家想要手势小的专门挖的陷阱吧,所以有一天晚我藏在门外,瞧瞧小姐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结果呢,你发现了什么?”

周宇听到这里,噌地坐了起来,仿佛屁股下面被人塞了个榴莲。他猜测,接下来将到*了。

“我发现小姐去见了什么人。在城西一顿饭脚程的地方,那里是一个山洞。”

“山洞里有什么?”

“小的没进去,里面太黑了。万一是个白条儿洞,小的是有九条命都不够它们祸害的。”

周宇倒是听人说过,白条儿吸血,扒在宿主身打死都不松口,除非用火烫,这也是它们膘肥肉厚的原因。

“那你怎么说你见到蜂少爷了呢?”

“小的在洞口捡到两样东西。”

说着,大飞从兜里掏出两个小物件,一个一个小。其一件是鼋门碎片,这个东西应该是翼族族长或者继承人才有资格持有,流落到大飞所说的那个山洞wài wéi,说明算蜂不在那里,至少也跟那里有着密切的关系。

另外一件物事更让周宇坚信自己的判断了,因为第二件东西是自己给他的信物——fd币。他十分确认、肯定、相信,整个杜班西亚大陆只有蜂一个人有这枚特殊的钱币。

现在,事情的真相虽然还没浮出水面,蜂是死是活仍然是未知数,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柔蜻的姐姐柔蜓肯定是知情者之一。但现在收还为时过早,最好的办法是——放长线钓大鱼。

“不错、非常好,大飞。你的情报我买了,允你的二十袋索栗一个子儿都不会少你的。对了,除此以外我还追加赏你二十袋。”

“真、真的吗?”这小子眼睛里像是要喷出火来,看的周宇好不自在。好家伙,有了四十袋索栗,大飞直接可以财物自由了,别说买个房子做点儿小买卖,是娶个媳妇都够绰绰有余。

“千真万确,不过要想拿到这四十袋索栗,我还有个条件。”

大都督多毒辣啊?那是皮皮鲁和牛魔王的结合体,一张嘴是四十袋索栗,但是、要想变现,必须得完成附加任务。一般人面对这种double的you huo,抵抗力近乎于零。

“大人请讲!”大飞支着耳朵,生怕生财之道与自己失之交臂。

“我让你帮我盯住你家小姐,若是发现她再次外出,来这个地方找我。记住,小心谨慎、宁丢勿暴!”

“呃,大人,什么是宁丢勿暴?”

这回是屋里所有人都支起耳朵听,周宇摇了摇头,尼玛你们这些家伙,居然还有如此好学的精神?早这么学你们早北大了。

“是宁可放弃盯梢的任务也不要暴露自己的意思。”

“明白、了解!”

嘿嘿,四十袋索栗,我来了!大飞几乎是蹦着离开的澡堂子。

然后当周宇再一次看到大飞的时候,他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大人,这小子死了。”

“还用你说?我看见了!”

周宇撇了撇嘴,眉头紧锁盯着远处。看来大飞暴露了,人家还给咱来了个下马威,杀了人装进麻袋,愣生生给送到澡堂子门口。只是,这早在他的意料之。

怎么着,生怕我不知道是你干的?大都督心里的合计逐渐勾勒出一幅清晰的画面。既然你先出招了,来而不往非君子,咱们玩一票大的!周宇打了个响指。

不过,这个游戏需要废鸵老爷子配合才能完成。

宣布继位者的大会将在归巢之日前一天召开,整个蝶城近几日都在窃窃私语过来。因为是杜班西亚仅次于天音城的存在,加又是经济枢,蝶城的一举一动,尤其是涉及翼族族长承袭的消息,无疑会被放大几十倍,瞬间成为街头巷尾、茶余饭后的谈资。

来自各股势力的情报人员近期蠢蠢欲动,私下串联频繁,关系好的互通消息,关系差的只能凭空猜测。不过所有势力有一个共同点,那是无论台的人是谁,都要想方设法地去拉拢。

为什么?因为蝶城的地理位置实在太重要了。话说一个月后到了一年一度的“归巢之日”,届时杜班西亚所有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会亮相蝶城,连厝灵都会亲自驾到。您说,能不风起云涌吗?能不刀光剑影吗?

这几天发生了几件事,不断牵着事件的鼻子走,仿佛让所有人离真相越来越远。倒是周宇,他是所有人最冷静的一个,他相信越是看去显而易见的事情越显而易见。

第一件事,蜂找到了,有走卒在城外不远处发现了蜂的尸体,人已经死了。这个“被死亡”的蜂怎么出现的时间如此恰当?正值宣布继位者人选之前两天。bingo!这是大都督的第一招,引蛇出洞。他本对蜂仍然活着不抱任何希望,因为早过了黄金营救期。尽管如此,说服废鸵那个老顽固支持自己也着实让他费了一番口舌。

第二件事,自从大飞死后,周宇不得不派麻鸪等人日夜轮岗,在柔蜻府外交替监视。可怪的是,从那以后再也没看到府有除了下人以外的人进出过。甚至把城西距离差不多的所有山洞翻了个底儿掉,也没找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难道,大飞在骗悬红?可若是如此,又是何人如此看不惯他发家致富,非要置一个下人于死地呢?

第三,翼族和虫族的仇恨升到了最近几十年的顶点。因为蜂的尸体被发现时,整个人保持站立姿势封于一块巨大的琥珀之。他面露惊恐之色、满眼不可置信地盯着前方,栩栩如生却又毫无生气,这种死法让人不寒而栗、怒火烧。放眼整个杜班西亚,有权力和实力做这么大琥珀生意的人,除了刁蚕以外没有第二个。

周宇看着眼前的这件艺术品,不禁咋舌。虫珀是里面封的虫子,那里面封人的是不是应该叫人珀呢?他身旁被管家扶着的废鸵看到独子如此惨烈的死状,几乎昏厥过去。一族之长哪能如此落泪于人前,愣是憋了回去,用咳嗽和泪水代替了所有仇恨和诅咒。

除了周宇,所有人一边倒地认为是虫族下手无疑。不少人甚至还联想起来,在风轮二人为了争夺两件拍卖品曾经针锋相对、不欢而散。刁蚕此次痛下杀手,除掉翼族唯一的继任者,目的十分明确,是跟你翼族明刀明枪地干了!

刁蚕啊刁蚕,现在你是裤裆里落黄泥——不是屎也成屎喽!不是小弟不帮你,可无论是论动机、论能力、论证据,哪样你都名列前茅,难逃其咎啊!偏偏你又是个四六不靠的性子,在人心有前科啊老兄,嫌疑最大没商量。

蝶城,表面华灯初、歌舞升平,暗地里却是另一番景象。一个迄今为止周宇在杜班西亚见过最现代化的城市,有妓院、有马戏团、有洗浴心、有期货市场的城市,正开足马力、撸起袖子、全力以赴准备迎接杜班西亚所有层领导干部的莅临指导。

大战一触即发,谁会是最大的受益者呢?

第一百八十五章 第二个谜

这几天过的风平浪静,麻鸪也没带来关于老爷子的更多消息。周宇不禁唏嘘,如此油尽灯枯之际还要忍受白发人送黑发人之殇,任谁也难以承受。不过族长是族长,见惯了风平浪静和滔天巨浪,那口气愣是扛了下来,似是咬碎牙关也要待凶手伏诛后才肯撒手人寰。

趁着这段时间,大都督跟139和薇娅紧急磋商了一下公务。呸,说什么磋商,其实是他自己的决定。他打定主意,先把薇娅寄养在蝶城宫内,由麻鸪负责照料。这里是他能想到,目前最为安全的地方了。

至少在厝灵大人抵达蝶城之前,薇娅不能出事,她可是一个重要道具。

周宇自己则带着139,按照安东尼所指引的方向,向黑暗深处寻去,这几天反复摆弄地图,他似乎发现大指挥官所说他遇到帕里拾的地方,在蝶城正北三日可达的地方。而那里,则是地图两个巨大*符号一个的所在地。

*到底代表着什么呢?帕里拾到底在不在那里呢?看来要想解开谜团,不亲自去一趟、躺在被窝里抠脚指头扒拉手机肯定是没戏唱的。

一来一回,怎么也赶得宣布之日,更何况他还在蝶城挖了坑、埋了雷,等时间流转、事件发酵,要的东西没吃到,不怕大鱼不钩。

“嘟嘟,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啊?”

139似乎已经习惯了坐在魔蝎赶路,他甚至学着周宇的样子,把两只机械手交叉着放在枕部,躺在面悠然自得地哼着小曲。

“去见一个人,杜班西亚的实权人物。”

“哦,那你见过这个人吗?”

“没有!从未见过!”

“是不是是你跟那个大胡子交谈提到的帕里拾大人?”

“嗯!”

139口的大胡子说的是安东尼。

“咱们两个人,可以吗?”

周宇知道它所谓的可以关乎安全,实际并不是他们二人,而只有大都督一个人,139只能算是一台机器。

“可以不可以的,随机应变吧。反正我猜,人多更麻烦,无非是带着一群三日后会死的尸体去到那里而已。无畏的牺牲,没有必要。”

“嗯,如果帝国战士们能活过来好了,我们什么都不用怕了。不怕不怕不怕啦,勇气当棉被,不怕不怕不怕啦。。。夜晚再黑我当看不见,太阳一定快出现。。。”

大都督傻呆呆地看着它,这首歌自己昨天哼过两遍,没想到这么快被139xué去了,而且因为发声系统的不同,它还加入自己揣摩后的混音和电子音效。别说,还真是那么回事儿。

只是,除了不怕两个字以外其他都是汉语。汉语歌,你听得懂啥意思吗?大都督翻了个身,觉得好笑。笑着笑着,眼泪流下来,滴落在魔蝎背,被黑漆漆的甲壳带走它的体温。

“嘟嘟,你怎么了?”

“没怎么。”背对着139的周宇抹了抹眼角。

“你的体温稍微升高了一点点,呼吸的频率也加速了。”

妈的,真讨厌跟这种机器人在一起,有什么情绪变化都瞒不过它。咦,对了。有这么现成的一个测谎仪在身边,自己怎么没发现呢?

“噢,我有些想家了。”

“家,家是什么?”

“家、家是你出生的地方,在那里长大,有你的家人,有关心你爱你的人,难过了、累了、生病了、死了的人都想回家。”

“哦,那我的家在基地里面,我是在那里长大的。那些破铜烂铁和没出世的帝国战士是我的家人。”

139似乎明白了狭义家的含义,但周宇猜测它永远不会懂广义家的概念。

“我跟你说啊,139。我的家乡可美喽,有好吃的。。。小的时候,每次放学回家晚了都会挨揍,我妈打的我呀。。。”

“139,我教你说普通话吧。总说通用语,我怕我忘了自己的母语。”

“普通话,是什么话?”

“哎呦,普通话可厉害了,普通话又叫做mandarin,是我出生的地方最多人使用的语言。普通话和汉字的玄妙,一年半载都说不完。。。”

139似懂非懂地望着嘟嘟,罩下面的机器飞速运转着。尽管周宇知道自己在与什么对话和交心,可孤独的他真的只有139了。此刻的139,是他最好的朋友和最忠实的听众。

从来没有什么盖世英雄,每一个人都是普通人,钢铁侠也会酗酒、蜘蛛侠也会恋爱,你所看到的挥斥方遒和勇闯天涯不过是因为英雄们把脆弱的一面隐藏起来罢了。

“嘟嘟,你想家为什么不回去呢?”

“我倒是想回去,可你也看到了,我现在连杜班西亚都闯不出去,何谈回家呢?”

“可是男子汉不该保家卫国、饮马江湖、喋血沙场的吗?昨天你讲的那个故事里,主人公是这样子的。”

“可这并不耽误想家、回家、想回家成吗?”周宇呸了它一口。原来大都督纳闷,有那么多人老婆生孩子回不了家、老爸老妈病危抢救回不了家、孩子成长最重要的时刻请不了假。地球离了您老不转了?你们单位你一个人?

这样的人还要频繁被宣传、被包装、被报告,堂而皇之侃侃而谈,大言不惭爱国爱家。请问,你连家都不爱你可能爱国吗?真是天大的笑话。最大的泯灭和倒退,是为了组织动员的需要,而塑造英雄、麻痹大众。

不过,跟139说不着这些,周宇不过心里愤愤一会儿罢了。因为,眼前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操心。

地图*的位置到了。

这里根本算不一座城池,甚至连个村庄都没有,而是一片废墟。如果没有139的强光探照灯扫过去,连废墟都看不到,简直是一片黑暗。

“嘟嘟,你确定我们要找的人在这里吗?这里、这里仿佛没有人类活动的痕迹。”

139的表述非常官方,跟《人与自然》的口吻差不多。

“我们走过去看看。”

到废墟跟前,139履带的劣势显现出来,若继续前行需要翻越至少一公里的残垣断壁,让它开过去还不如让它开玩笑。大都督皱了皱眉头,只好把几十斤重的139背起来,用外套兜住,把袖子在自己胸前狠狠系了两个死疙瘩。

他也不想背啊,骺老沉的。可是,不带手电筒行吗?这叫做豆不离荚、荚不离豆。

一个脚伤初愈的准残疾人,背着个大铁盒子,脚下层峦叠嶂、沟沟壑壑,速度绝对快不到哪里去。二人愣是折腾了小半天,才翻过废墟。

眼前,是一座通体钢铁的建筑,坐落在黑漆漆的地下空间里,如同四周密闭的囚牢正摆了一个硕大的保险柜。大都督从下到打量过去,脖子都快扭断了。

好家伙,这铁皮墙壁得有多高啊这是,光束打到头都没看到它的顶儿。如果说发现139那里是一个普通规模的电厂,这里足足有一百倍之大,简直是核电站的规模。

核电站?周宇打了个激灵,还真不能排除这种可能。

触手可及的地方俱是冰冷,一块块巨大的钢板之间凸起着数以万计的铆钉,整块高墙没有任何缝隙,绵延不知道多远。想继续攀爬或者绕行,几乎是不可能的。

“139,你能看看这种材质是什么?大概有多厚吗?”

周宇把139从后背放下来,让它帮忙测量一下眼前这个庞大建筑物的壁厚。

“嗡嗡”几声低沉的机器轰鸣声过后,139垂下脑袋摇了摇头,显然它对眼前的一切一无所知。

两人顺着墙根儿直直地前行,谁也不说话。算前面有弯路,身旁不依旧是难以逾越的大山?难不成,建设者造的是个牌楼?

牌楼?牌、楼?

想到这里,周宇眼睛一亮。这样走下去是找不到出路的,也看不出门道儿。除非。。。

“139,你跟我来!”

两人向后退了五十米,并排站在巍峨的铁壁之前。

“打开远关灯!”

139不知道什么是远光灯,大概理解他的意思是扩大照明范围。

“对,是这样。你平行于墙壁前进,保护光线不动啊!”

周宇在139身旁,两人一前一后前进。随着光圈的不断移动,整个铁壁最下面二十米完全暴露在光带,十分清晰、毫无保留。

如果这样,还是一无所获,那周宇只能放弃。可在走了不出一盏茶的工夫,他看到了一件特别的装置。

“停,139,这里,保持住别动。”

周宇快步跑到墙壁前,这里的铁壁有很多凹陷,貌似是遭受攻击留下的印记,而自己刚才走过来的路崎岖不平,到了这里却突然变得异常平坦。只有一种解释,这里曾经有人来过,而且不止一个人,是很多人,才能或者说有必要把这里的路修的这么巴适。

眼前的铁壁,布满大大小小数十个坑,大的有水缸那么大,小的只有碗口粗细。大都督撅着屁股下左右找了半天,把自己身高臂展能触及的地方寻了个遍,并没有找到任何门或者出入口。

难道自己猜错了,这个建筑根本没有门?正在他揣摩之时,139喊住了他。

“嘟嘟,你、你看这里!”

139把光束缩小,击射在一个大约离地两米高的墙壁凹陷。

原来,这里凹槽里面有一个同色的按钮,不仔细观察是发现不来的,以为不过是墙体本身的颜色而已。

怪,居然有一个按钮。它是用来开启什么装置的呢?

“还有,这里、这里,这里也有。”

有了之前辨识的基础,139再接再厉一共找到十二个有按钮的凹槽,最高的是第一个发现的那个,最低的周宇甚至需要趴在地才能把手伸进去,简直是专门为伏地魔打造的机关。

无数个凹槽里面,有十二个内部设置有按钮。

大都督站在聚光灯下,陷入了沉思。

看十二个凹槽所处的位置,看去杂乱无章,但似乎又是按照某种规律排列,仿佛、仿佛是椭圆形。

管不了那么多,算是陷阱或者机关,也得试一试才知道。大都督让139向后站了站,自己蹑手蹑脚地走到一处凹槽前,用力按了一下里面的按钮。那按钮足有馒头那么大,第一下没反应,周宇使出吃奶的力气才把它推进墙内五公分,剩下的空间死活也推不动了。

“快、快跑!”

怕跟电影里一样,有山崩或者弩箭,周宇拉着139向后退去,边跑边回头张望。结果让他失望得很,没有任何异象。

倒是有点儿异响,他回到刚才触碰按钮的地方,哒哒哒的几声清脆传来,按钮回弹到最初的位置,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嘟嘟,没什么反应,你惊慌失措的干什么?”

“我不是怕有埋伏嘛,你以为都跟你一样愣头青啊?咱这叫小心驶得万年船,懂不懂?”

“万年船是什么?是一个叫万年的人造的船吗?”

“滚一边儿去,把嘴闭!”

周宇盘腿坐在地,一手托住腮帮子,眼珠子滴溜溜直转。走了这么久,要说有机关或者入口,这里是最有可能的了。否则脚下的平坦和眼前的凹槽说不通啊?为什么、为什么会在这里有这些呢?

还有,十二个凹槽的设计肯定有什么指向,不会平白无故地出现,除非建造者脑子被驴踢了才会不嫌费时费力废材料,在这里制造这许多“花样”。

既然排除了整蛊和恶作剧的可能,唯一的可能性是按钮的按动顺序有某种特殊规律,按规则施压后才有可能启动机关。至于等待冒险者的是金银财宝还是牛鬼蛇神,那得看天命了。

到底是什么规律呢?茫然不知所措的大都督无意摸到了胸前的地图,他把地图铺在身前仔细翻看着。

杜班西亚,风轮和火轮,*的位置。这些有什么关系吗?

等等,风轮和火轮?周宇撅着屁股脸贴在地图。风轮有十四站、火轮如果查过来的话。。。

火轮有十二站。

刨除风轮延伸到索拉西亚的命运峰车站和迪克西亚的不知名车站外,它也是十二站。

十二站vs十二站,再到眼前的十二个凹槽。难道它们之间有关联?

再看地图*的标注位置,周宇的眼睛张得老大,难道、难道是它?

第一百八十六章 帕里拾大人

“139、139!别朝了,把灯照过来,照我这儿!”

“好!”

“呦呵,差点儿晃瞎我。 调低点儿瓦数,不知道节省能源吗?不知道节能减排吗?制造环境污染怎么办?砸到花花草草怎么办?”

大都督按捺不住内心的喜悦,开始贫嘴起来。

地图的*,在地下城四通八达的络里杂乱无章地分布着。大小不一,其最大的*旁边画了三个感叹号,而另有两个稍微小一点的*旁画了一个感叹号。

让大都督十分关切的是三个感叹号和两个单独的感叹号所处的位置正好与风轮、火轮差不多重合的三个车站重叠,而这如果将这三个车站的位置投射到眼前的凹槽里。

以椭圆形的轴线为界碑,把凹槽作一座钟表。应该是两点钟方向一个感叹号、六点钟方向三个感叹号、九点钟方向一个感叹号。会不会一个感叹号意味着敲击按钮一次,三个感叹号意味着敲击三次呢?

另一方面,在顺序排列是不是可以尝试一三一的这种解锁方式呢?大都督砸吧砸吧嘴,那是先入为主地以顺时针为方向、两点钟做起点。当然,三个数的组合并不多样,还有三一一和一一三两种方式。

不过,这些推理都建立在二者有关系的基础,也许人家凹槽里按钮的规律跟地图的*根本没有任何关系;更也许的是,凹槽里的按钮没有任何实质意义。

没办法,现在周宇能做的只有死马当活马医,把它们先联系起来,至于这个谜题是否能解开、解开后会出现什么不要操心太早。

试试,先从一三一开始。

这次周宇没有撒丫子掉头跑,他用尽全力按下两点钟的按钮,然后从容不迫地按下六点,最后是九点。

哒哒哒,只听见按钮回弹的机簧声。声音不大不小,但在空旷无的地下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刺耳。

“139,回旋式!”

139知道他口的回旋式是命令自己把探照灯举高,四下照射寻找变化。果然不出所料,回旋式探照没有任何收获,一三一的密码是不正确的。

之后周宇又尝试了一一三和三一一两种密码,结果与前面一样。除了几秒钟哒哒哒的机簧声音外,整个地下城死寂一般,只能听见自己的喘息之声,看到高耸而古朴的钢铁骨架矗立在面前,毫无生气的景象映入眼帘。

希望破灭,从头再来。

周宇盘腿坐在地,还是托着腮帮子,甚至不知道自己多久没有吃东西了,脑子里一遍又一遍地思考着各种可能性。

“嘟嘟,也许、也许这些按钮根本没有实质意义。”

“嗯!”

“也许算破译了密码,也没有出口入口,抑或是年久失修、早已废弃搁置、无法使用了呢!”

“嗯!”

“也许我们应该寻找其他出路或者返回去。”

“139,哪有那么多也许?”

“可是,这样下去如何是好呢?”

“破译、解题只有一条路,是穷尽办法。如今我们只试了三种方法,虽然都失败了,但是穷尽办法了吗?十二个按钮,至少有千亿种排列组合方式。草草地放弃,是不是对自己太不负责任了?”

“呃,什么是负责任?不懂。”

“唉,说了也是白说。”

周宇摆了摆手,无法向一个机器人解释什么是坚持不懈、持之以恒,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其实,人在绝大多数情况下是没有机器有毅力的,你给他嵌入一个命令、设置一个指示,然后机器会无休止地重复这个指令,直到失去动力或者自身损坏了。

但这里有前提了,机器只能重复完成同一个命令,它无法开拓创新、不停地试验多种方式。这是为什么在若干年以后,许多重复同一个动作的工作岗位会被人工智能取代,而需要与人沟通或者创造性思维的岗位永远都不会被替代。例如画家、作家、教师、医生,而窗口单位工作人员、打字员、收费者、司机早晚都会被高科技所淘汰。

顺时针不对、逆时针也不对,如果同时。。。

同时?周宇眼睛一亮,他还没有尝试过同时按下两点、六点和九点三个按钮。既然要穷尽,得一遍遍做实验。记得有人说过那样一句话,一个合格科学家的一生,有三分之二的时间都是在实验室里度过的。

不过,靠他一个人是无法完成同时敲击三处按钮任务的。

“来,139,帮个忙!”

“干嘛?”

“干嘛干嘛啊?不干嘛,你一个机器人那么多问题干什么?”

“谁说机器人不能有问题了呢?”

“行了行了,服了你了。你过来,我找个东西给你垫着,你按住两点钟,哎呀忘了你不懂表盘了,你按住这个按钮噢。别松手,千万别松手噢,听我指令。”

周宇把两点钟按钮指给他看,然后去身后的废墟里面开始捡拾砖块瓦砾,不一会儿工夫在墙角垒起一个一米来高的建议梯台。

“来,在这儿。”

他把139抱起来放在面,用手拍打拍打底座,确定这个简易台子足够结实到支撑139的体重。

139按好按钮后,周宇发现了另外一个问题。他自己的臂展根本无法完成同时触及九点钟和六点钟方向的按钮。因为按钮在凹槽内一定深度的位置,需要手臂探进去一些。

“呃,139啊,你的、你的机械臂能不能伸缩呢?”

“能!”

“太棒了!”周宇打了个响指。

“来,你把左手伸长,探到这个里面去。”

周宇说着把九点钟的凹槽让出来,139的机械臂是由五根绞合在一起的钢筋制成,突然蹭蹭蹭地连着凸出来三下 ,像甩出去钓鱼竿一样。

“好,伸进去。对喽,按住!”

指挥好139,周宇蹲下身,在对两点钟和九点钟两个按钮保持持续施压状态下,一、二、三连续三下,用力按压六点钟的按钮。

抬起头,四下环视了一番。没有任何事发生,也没有任何迹象表明,会有事情发生。

大都督叹了口气,刚要起身。突然,轰隆隆地一阵剧烈抖动,脚下大地如地震一般颤动起来。

“快、快跑!”

这句话都成了大都督的口头禅了,原来在库兹西亚大陆纵横捭阖、横刀立马的那个汉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习惯了四下逃窜。

周宇话音未落,自己抱着139往后跑,边跑边回头看是不是有威震天或者户愚吕兄弟追出来。

怪的是,失去照明的铜墙铁壁里并没有末世猛兽追出来屠戮他们,只是发出了咯噔、咯噔的合叶开合之声。周宇跑着跑着,逐渐放慢了脚步,最后停了下来。

回头,在139的探照灯照明之下。漆黑的铁墙依旧狰狞地嘲弄着眼前的大地和一切渺小事物。没有门、没有通道、没有窗口打开,什么都没有。甚至连变化都没有。

可当二人走近几步才发现,原来刚才他们站立的地方,向下倾斜伸入了一个斜坡,竟然是一个密道。那种咯噔、咯噔的声音,正应该是从这里传出来。

“嘟嘟,进不进?”

139居然会害怕?周宇转念一想,不对,它不是害怕而只是询问而已吧。

“进,不进我们打开它干嘛?”

大都督按捺不住心的喜悦,原来这个谜题果然是这样解的。无论三一一还是一一三都是不对的,必须要同时按压三个按钮完成指令,才会开启通道。好在自己没有转身走,否则之前的努力都白费了。杰克斯派罗船长、劳拉小姐、德雷克兄弟,我赞美你们,是你们给了我对未知领域探索的决心和坚持。

不过,话说回来,真的走进去,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呢?

斜坡向下蔓延了十几米,二人缓缓走进铜墙铁壁的内部,咯噔咯噔声从身后传来,竟然是那段斜坡又自行收回,封住了去路。

周宇一个箭步冲回去,用力拍凿着头的坚壁,咚咚咚砸得手腕生疼,却没有任何效果。

“嗨!喂!”

除了回声,没有任何答复。

“139,把远光收了吧,尽量扩大照明角度。”

眼见着退路被封,大都督笃定只能前行。他站在139身前,亦步亦趋地向前摸索着。

这是一个巨大的钢铁盒子,内里的建筑复杂而复古。眼前不远处是螺旋式楼梯、堆积成山的集装箱、一些废弃的仪器和移动式板房,再向前是天井。

看结构和装备应该也是一个外星基地。误打误撞地冲进来,不知道这里有没有主人。可是按照安东尼所说,他应该是在这里臣服于帕里拾大人才对。

这里,哪里有帕里拾大人的影子?甚至连活物都不似有过的样子。

“哈罗!有人在家吗?”

“您好?有您的快递!”

周宇和139站在天井向喊了一会儿,没有任何反应。大都督垂头叹了口气,现在有些麻烦了,如果有人应声还好,至少说明有活着出去的可能。现在来路被封死了,进无可进、退无可退,难道真的要饿死在铁盒子里面?

“嘟嘟,怎么办?”

“嗯,让我想想。”

大都督搓着下巴,自从到了无主之地,被困住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着急解决不了问题,一定要冷静,冷静驶得万年船。

“139,你看这里熟悉吗?”

“熟悉?不熟悉,跟我们基地不太一样。”

“那这些建筑材料、金属制品的材质呢?与你们基地所使用的是同一类吗?”

“等我检测一下。”

139嗡嗡地启动履带,前靠近悬梯叮叮当当地检查起来,随后又转到最近的一个移动式板房前仔细查探。

“嗯,材料是一致的。”

材料一致,说明这里也是139的主人们建设的基地之一,只不过它所在的那里要大几十百倍而已。可是,怎么看也看不出来这里有人类活动过的痕迹,安东尼是如何遭遇帕里拾大人的呢?

“139,你们、你们是那些操作者啊。操作者,你懂吗?是设计和使用你们的人!”

“嗯,原主。”

“哦,你们叫他们原主是吧?”

“原主有没有给你们植入一种命令,是如果遇到危险了怎么办?怎么呼救?”

“有,有一种低频声波发射器。如果遇到攻击或者需要救援,可以使用。”

“来、来一段试试。”

低频声波是一种噪音,对人类身体健康是有很大伤害的。周宇退的远远的,双手捂住耳朵然后点了点头,示意139可以开始了。

当低频波响起来的时候,周宇还是一阵恶心,那种震颤根本用手掌挡不住的,直接钻进身体尤其是脑仁里面,仿佛要把人的五脏六腑震碎了、掏出来一般。

砰、砰、砰!

怪的事情再次发生,地面、墙壁、天井的最高处如雨后春笋一般接连闪亮强光灯,有的直接照下来,有的是忽闪了几下后亮起来。不出几秒钟,把整个大铁盒子内部照得犹如白昼一般。

好家伙,原来这个工事如此之大,约莫二十层楼高,占地面积足有一个标准足球场那么大。周宇站在天井正,脚下不自主地转了一整圈。最大的那束光源,从正方照下来,大都督手搭凉棚向望去,一阵眩晕。

算了,无法直视,否则会刺瞎双眼。他吐了吐舌头。

“嗡嗡嗡!”

脚下再次传来剧烈地震动,传入耳膜的是一种机器启动的声音,像、像汽车挂空挡踩油门的那种声音。周宇和139不自主地靠在一起,背对背、手拉手,俩人从来没有这么“恩爱”过。

“咦嗡嗡叮叮咚!”

好像有机器在头顶发出怪的声音。更让周宇怪的在他身后,139居然也说话了。

“嗡嘁嘁啪啦叮叮!”

什么玩意儿?说什么呢?周宇一脸懵逼。

“你、你说什么,139?”

“这是原主给我们植入的程序语言。它问我是谁,我告诉他我是13号基地操作员139。”

“能不能说点儿我能听懂的?”周宇皱了皱眉头。

“好,我试试吧。”

既然139有如此出色的学习能力,能够在抵达这里不久学会通用语,眼前的这位会不会也精通了呢?

“请问,您是?”

“我叫帕里拾!”

浑厚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周宇下意识地又抬头找了找,除了一个巨大的探照灯直接照在他的钛合金狗眼以外,什么都看不到。耀眼白光所带来的震慑直接射入人心灵深处,让人胆寒。

什么?它是帕里拾!

第一百八十七章 机器的野心

“帕里拾?嘟嘟,它是我们要找的帕里拾!”

“我听到了,别、别喊,本来眼睛要瞎了,你再给我喊聋了。咱俩只能这里趴窝,谁也别走了。”

139是没有舌头,否则现在肯定想吐吐舌头。

“一个人?”

头的声音追问道。周宇知道它的意思是指自己,139跟它是同宗同族,算不是人。“人”指的应该是人类。

“嗯,没错。在下卡尼,帕里拾大人威名远播,在下佩服、佩服。为了一睹芳颜,特地不远万里前来叨扰,还望大人海涵、海涵呐!”

。。。。。。

头声音沉寂了许久,可能是在猜测周宇这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没关系,这种博大精深的打招呼化乃是几千年传承和多年摸爬滚打才练出来的本事。一时半会儿吸收消化不了很正常,周宇干咳了两声。

作为回应,头强光减弱,变得柔和了许多。大都督和139抬头望去,自头十米处延伸至整个棚顶,密密麻麻全是电子仪器,各种红黄蓝绿按钮、指示灯和仪表盘错落有致地分布。远远望去,像是一个巨大的飞机驾驶舱。

原来建筑物是个整体,一个庞大的机器。

“你叫什么名字?”

“刚才说了,我叫卡尼。”

“哦,想起来了。你擅闯这里,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周宇皱着眉头,因为机器的语言没有语调和表情,无法判断它此刻是真的发怒还是试探性地询问。如此一来,很难施展自己观察微表情、纵横谈判桌的本事。没办法,实话实说吧。

“没有,没活得不耐烦。相反,在下非常想继续活下去,直到地老天荒、海枯石烂。”

“哈哈哈,直到地老天荒、海枯石烂?只有机器才能做到。人类,只是短暂的昙花一现和蝼蛄悲鸣。”

“呃,帕里拾。抱歉我并不能称呼你为大人,因为我并不觉得你哪里在下高明。我想告诉你,无论是活一天还是或一千年,所有生物在天地间都是平等的,虫儿虽只活一季,却有它的悠然自得和生老病死,并不其他生物差什么。倒是你,作为一个机器,能体会到那种与生俱来的欣喜、悲切、希冀和弥留吗?你不能。”

“放肆!人类敢如此对我说话之人,你是第一个。”

“别急、别急,有第一个有第二个,在下只是开了一个头儿而已。说句不太客气的话,我并没有觉得你有什么可以让我害怕的地方。”

头各种彩色指示灯一阵急促闪烁,紧接着噼里啪啦声接连不断传来,如同139伸长机械臂的声音一样。

嗡、嗡——

待到看清眼前的东西时,周宇的腿有点儿抖。几十门口径在十厘米以的火炮从天伸下来,黝黑黝黑的炮口沉默地对着自己,没有任何感情,毫不犹豫。

毋庸置疑的是,算是最糟烂的*,百炮齐发之下大都督也会灰飞烟灭。更何况,他见识过精灵草原深处、蛇首天鹰栖息的军事基地那里,武器装备是何其精良。

灰飞烟灭,可能是客气的说辞。准确的说,悲剧状态下周宇像从来未曾出现在这里一样。

“嘿?你这老家伙,说不过人家用武力相逼是吗?”

此时此刻,有着一套特殊处事方式的周宇虽然感觉到了危险,但也没到屁滚尿流、跪地求饶的地步。斗勇不行,咱还不会斗智吗?

“无论使用什么,能达到目的是成功。你这么说,是说明你怕了?”

“并没有,我并没有觉得你有什么值得我怕的。也许,只有手拿着枪炮你才会觉得安全。我敢说,放下这些杀人装备,你一无是处。”

“我一无是处?哈哈哈,好!好啊!头一次听到人类如此狂妄,此前多少人寻来想要挑战于我,几乎连外面的铁壁都未曾靠近,已灰飞烟灭。多的死伤万人,少得也有几百人。没有一个人类,敢说我一无是处。看来,你不仅活的不耐烦了,脑子也不是很清楚的呦!”

周宇逐渐明白了一件事,帕里拾在杜班西亚地位的迅速崛起,是有特定的历史条件的。首先,是有人发现了它的存在。但是受制于它无法移动,只有经过或者蓄意前来挑衅的热闹才能尝到它的“厉害”。

当然,这也是它的神秘之处。大都督相信,安东尼没有隐瞒什么。他的确不可能见过帕里拾的真实面孔,一个机器怎么会有真实的面孔。他一定是在墙外被消灭掉了精锐部队,然后跪地求饶、宣誓效忠。

也是说,帕里拾大人现下所有的追随者,都是在这里吃过大亏、受过重创的可怜人儿。

“你这么厉害,怎么不跑去天音城,直接打败厝灵,拿下杜班西亚,一统江湖呢?”

周宇乜着眼睛,丝毫没有退缩之意。

“无知鼠辈,原主的智慧岂是汝等蝼蚁可窥一二?只要我控制住手下那些胆小鬼,维护好地下城的秩序。早晚有一天原主会返回,到时候真正的恐怖才会降临,所有的生灵将被屠戮殆尽,新的明从此诞生并有序地繁衍生息下去。那些卑微的、肮脏的、不值一提的东西,怎么能与我们相提并论。”

嚯,好家伙,居然还是个有野心的机器。

“我说帕里拾,你想多了吧。如果我没猜错,你在这里应该也有千八百年了吧,你等待的原主回来了吗?回来过吗?像你这样的机器不止一个两个,大部分是不是都歇菜了?139,你告诉它!”

139迟疑了一会儿,嗡嗡唧唧地向头说去。大都督干脆找了个板子铺在地,平躺在板子任由头的光线照在自己身。妈的,去不了马尔代夫,只能在这儿享受享受日光浴了。也罢,也是不错的。辣么多人在地下城还得靠火取暖呢,能有他这种机缘享受强光浴的人并不多。

“你、你叫什么名字?”

“大哥,我都说第三回了。卡尼、卡尼、卡尼!”

跟139交谈了片刻的帕里拾突然间话锋一转,不再像此前那样犀利和强硬。

“卡尼,听139号说,它所在基地的操作员和帝国战士全部罹难,只有它一位得以存活。而原因,竟然是因为你手有西西弗斯?”

“嗯,那有什么稀?”周宇眼皮都没抬,悠然自得地享受着来自头顶方的暖洋洋。

“能否、能否给帕里拾一份,查阅一番?”

“没了!”

“没、没了?”

“嗯,手没了。”周宇把双手朝举起,摊开手掌示意自己真的没有存货。

“哦,那身有没有?”

“我嘞个去,我的意思是随身携带的没有了。你们这些机器怎么都死脑筋呢?说手没有,往裤兜里搜啊?”

周宇气不打一处来,有的时候跟机器交流能把人气死,它们听不懂你说的虚数、客气话或者自谦,跟老外差不多。你要是跟它说过两天给你送来,它肯定以为的是两天以后,而不是一天或者三天。

“没有了?”

大都督说完以后,马觉得气氛有些不对。也许自己不该开这个玩笑,因为对于139和帕里拾来说,西西弗斯是命,是续命的丹药。如果自己始终把持着西西弗斯的秘密,相当于始终把握着这些苟延残喘机器的生命线。

“那你知道哪里有吗?”

帕里拾的一句话暴露了自己的现状,周宇揣摩认为它一定陷入了与139相同的处境——能源枯竭。他甚至有理由怀疑,帕里拾的能源窘境归根结底是因为他前段时间盲目自大,过于在武力消耗所致。若是放在百十年前,还会轮到两个小丑在铁壁前面莺歌燕舞那么久?

早两炮轰成齑粉了。

不过,尽管如此,周宇仍然假意不知情。与机器斗,不能斗蛮力也不能斗精密计算,得斗心眼儿。

“呃,这个嘛,知道倒是知道。。。”

“哦?哪里有?”

“我一时想不起来了。”

“想不起来了?怎么会呢?这么重要的信息想不起来了?”

大都督甚至从头的声音里听出了一丝焦虑,尽管机器是不会表现出焦虑的,但它语速的确快了许多。好,不怕你吞饵,怕你不钩。

“为什么不会想不起来?你刚才不也想不起来我的名字吗?”

“我记不起来名字是因为、是因为。。。”

哈哈,周宇真想接着话茬说,你记不起来是因为由于能源缺失导致你负责记忆短时信息的板块已经停运了吧。

“别这个那个了,先把这些枪啊炮啊的收一收,你吓唬得了安东尼他们,却吓唬不了我。省省能量吧。”

可能是被周宇识破了耀武扬威的把戏,帕里拾还真嘁哩喀喳地收好百十来门炮。偌大的车间里气氛显得有些旖旎,谁也不肯先说话,似乎都在等着后发制人。

“我说帕里拾,你为什么要在杜班西亚大陆搞事情呢?”还是周宇先发的问。

“搞事情?搞什么事情?”

帕里拾显然不知道大都督所谓何事。

“是你为什么要集一批人在自己麾下,与原住民作斗争。”

“原住民?哈哈哈哈!”

“我说的不对吗?”

“你说的那些蝼蚁,最早无非是战俘或奴隶而已,战俘和奴隶的后代,能叫原住民吗?再说,算是原住民存在,算去库兹西亚和索拉西亚大陆,胜者永远都是强大的那一方,弱者必须有被屠戮和奴役的觉悟。”

好嘛,这还是一个弱肉强食论的坚定支持者。好在,在这一点大都督跟它不冲突,他也坚信丛林法则。

“没有他们,这基地盖的起来吗?没有他们,你们洗劫这片大陆有什么意义?没有他们,你们殖民殖的是什么呢?”

帕里拾沉默了片刻,显然在思考着这些题干简单但是内涵却很丰富的问题。大都督并不在意它理解与否,继续自己的高谈阔论。

“首先,我不是无主之地的人,没有必要替这里的人鸣冤叫屈,甚至从某些角度看来,我还有些憎恶他们。正所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们走到今天一定有咎由自取、甘当亡国奴的因素。”

“但这并不说明机器人聪明,或者机器人更高级。帕里拾,这之间没有必然联系。也许你有爆棚的优越感,建立在你数次压倒性取胜实例的基础。试想发明你和139的人,不如你们智慧吗?”

“你说的是原主。原主是一切力量和智慧的源泉,我存在和坚守的唯一理由是等待原主归来。”

听它说完,连139都兴奋地点了点头,仿佛看到了帝国战士复活、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一般。可是这种复苏、这种繁华是建立在tu shā和抢夺的基础的,在它们的自豪感践踏之下,无数的星球被侵略,无数的民族被灭绝,无数的百姓被戕杀,无数个希望被打碎。

“好,我不是原主。但我自认为你智慧,你相信吗?”

“哈哈哈,我不信。不仅我不信,连你带来的139都不会相信。”

周宇侧过头看了一眼139这个小家伙,它一路跟着自己走来,甚至那颗跳动着的电子心脏里还有自己鲜血做成的“支架”。如果机器有感情的话,他们之间的感情是复杂的。

139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而是静静地向后退缩,履带嗡嗡轧过,聚光灯的圆心处只剩下大都督一个人。很明显,139选择不支持任何一方,此举让大都督惊不已。它居然会选择立场,不仅并未站在自己同族一方,更是投了“弃权票”。

“139号操作员,你要zào fǎn了吗?”

“对不起,基地心。我不能支持你!”

“为什么?你、你竟然选择支持一个人?”

“不是我选择支持他,而是我相信他和他所说的话。不仅如此,他还救过我的命。没有他,没有今天站在这里说话的我。虽然我只是一部机器,只是一块钢铁,但是我信他,无论他是生是死、是对是错。”

周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差一点儿不争气的掉下来。尼玛,你个破铜烂铁,说这些煽情的屁话干什么?不知道老子是铁石心肠的吗?再说,老子从来都没那么大爱无疆过,我救你是因为你有利用价值!呸呸呸!

“好、好!既然你退出,也好。卡尼,我跟你一,看看到底谁更智慧,谁才应该是统治者。”

“嘿嘿,悉听尊便、丰俭由人!”

第一百八十八章 契约客

“你说,怎么?”

帕里拾狂妄自大得很,丝毫没有把眼前这个毛头小子放在眼里。

“我问你三个问题,你要是都答对了,我承认机器能够主宰人类。可以吗?”

“好,没问题。请出题!”

周宇捏着鼻翼,轻轻搓揉一番,脑子飞速运转着。

“给你一千个机器人操作员和一座矿山,每名操作员的使用周期只有一年,如何才能挖到最多的矿呢?”

“哈哈,这个简单。一千名操作员分开采、运输、装卸三个工种,从矿山四角同时开工,确保无休无停,满负荷运转一年的开采率才是最高的。”

“错,知道你会犯这个错误,而且设计你和139的原主们也曾经犯过这样的错误。”

“哦?哪里错了?”

“你缺了医生,也是修理工。在这些操作员必须要设置一定例的修理工,负责在操作员发生意外事件或者配件老化需要更换时迅速处理。更为合理的方式是,将一千名机器人分三批开展工作,第一批寿终正寝时负责激活第二批,第二批行将木时负责激活第三批,而第三批在继续工作的同时,把第一、第二批可以重复利用的零配件收集起来,与躯干完整、动能盈余的报废机器人组装起来,形成新的有生力量。这样,实现了一千大于一千的目的。”

帕里拾沉思着,久久不能回答。其实这个问题有无数种答案,他只不过是不想让脑袋面的机器答对而已。一千个人眼里有一千个哈姆雷特,现在又没办法用实践检验真伪,你说的出道理自然它理亏。这是机器与人的区别,它们不会找漏洞并扩大化。

“呃,这个、这个,算我输了。下一题呢?”

“哦,很简单。跟刚才一样,把一千个机器人操作员换成一千个人和一座矿山,如何做才能采的更多?”

“哈哈,这是一个陷阱。你以为我会步刚才的后尘,顺着你的答案模仿去作答,你小子也忒小看我了。人是会死的,是有寿命的。所以,根本不会有第一批激活第二批这种操作,如果是人类的话,最好的方式自然是我说的那种,合理分工、下其手。”

“错,大错特错。”

“错?为什么,我又错了?”

“当然,不仅错了,而且错的离谱。人不是机器,会老死不假,但人也会累死,更会zào fǎn。你的方案里,没有医疗不说了,权当他们不会生病。那吃饭呢?需不需要专人负责?统筹调度呢?需不需要专人负责?组织动员呢?需不需要人负责?后勤保障呢?需不需要人负责?”

“这些还都不是关键。我告诉你,帕里拾,为什么我说你无法凌驾于人类之。算把整个杜班西亚塞给你,你也统治不了。为什么?”

头方没有声音。

“因为你不懂人。人是不甘于寂寞、平凡和奴役的一种生物。他们与机器不一样,你让他们日以继夜地劳作,随着自主意识的觉醒和劳动强度的增加,自然会有暴力抗法事件发生。所以,你需要豢养专门的警察部队也是看守,需要成立布满自己眼线的工会也是内线,需要制定强有力的打击措施也是杀一儆百。你更需要的是塑造一些标兵榜样和头面人物,对整个队伍进行xi nǎo和麻痹。”

“我说的这些,你懂了吗?”

“我、我似乎。。。”

“别说了,我猜你不懂。人类的事情,太复杂。虽然你没能答出前两个问题,我还是把第三个问题拿出来问你,让你知道自己有多么无知。”

“你、你问吧。”

“若是杜班西亚落入你手,厝灵退位让贤,你如何统治这片大陆?”

“我会将她切割成数个小块儿,由手下分而治之,自己则可高枕无忧。”

“好。那我问你,如何确保你那些手下没有二心呢?”

“这个,我会用武力。。。”

“好了好了,你自己都听不下去了吧。那如何确保他们不会饱私囊呢?”

“如何确保无数个城邦之间和平相处、人民安居乐业、财政多有结余、机构运转顺畅、王权绵远流长呢?”

“这些。。。”

“这些你没有想过吧?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你没有想过。而且,你的原主也没有在你们大脑设置过。为什么?答案很简单,他们害怕机器会取代他们成为统治者,所以根本不会给你们植入统治的概念。你懂了吗?”

。。。。。。

“这是为什么你先后用武力降服了安东尼等人后,脑子里一直冒出来的念头是等待原主返回,重新统治这片大陆。你,永远当不了王者,只是一个打杂的。”

虽然这些都是大都督的猜测,但可以肯定的是,任何一个超明的存在都不会允许人工智能超越人类,否则势必将酿成大祸。所以,帕里拾和139虽然有着极为恐怖的学习能力,但可悲的是没有人教他们哲学、没有人教他们心理学,更没有人教他们治国理政。

整个杜班西亚,也没有几个人掌握这么庞杂的社会学体系知识。周宇笃定了,这些本事来自于千百年的统治经验和历史沉淀。机器,不可能理解。况且理解这个词,本身具有非常人类化的标签。

帕里拾彻底陷入了沉思,周宇亦然。尽管大都督十分惊讶于作为机器和人工智能,它们有着让人匪夷所思的求生意识、敌我意识和霸凌思维,可是事实证明,它们的软肋同样突出,且千百年来都未曾改变。除了构建成熟的思维体系以外,它们还无法繁殖。

机器的灭绝从能源枯竭开始,到能源枯竭结束。这个过程,十分短暂。或许索拉西亚幽冥山谷那里飞船动力舱剩余的西西弗斯够它们俩存续一万年,抑或够所有杜班西亚军事基地里的人工智能同时存活十年。

一万年或者十年,这种绵延是有期限的。人类的繁衍生息,没有期限,除非消灭所有人。人与人工智能之间的纷争,早开始了,也永远都不会结束。

“卡尼,你是叫卡尼吧?”

“嗯,请不要再问这个问题了好吗?帕里拾,我真的得叫你一声帕里拾大人。对了,讲讲你的故事吧?”

周宇突然觉得现在双方的短暂平衡阶段,适合画画重点、答疑解惑。

“原主撤离之时,本切断了我的能源总成。一千年来,我一直静静地躺在这里。但在几十年前,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人,开启了它。此后我便恢复了动力,起初的日子是茫然不知所措的,没有任何人发现或者经过这里。”

“直到有一天,在北部不远的地方发生了特别的事情。具体是什么,我不得而知了,都是后来听人类讲述的。只知道,从那时开始有形形*、五花八门的人从这里路过。”

疑点一:原本是休眠状态,突然出现一个人恢复了它的动力。这个人是谁?为什么知道如何操控外星人工智能?不敢想也想不通,答案肯定十分可怕。

疑点二:本来这里是荒山野岭、乱坟岗子,突然间因为北部不远处发生的某种特殊现象变成了热门旅游景点。天堑变通途了?北边发生了什么?

疑点三:形形*、五花八门的人从这里经过,他们是谁?包括马克安东尼和克里奥佩特拉他们吗?如果是他们,那么是否可以反推回疑点二,北部发生的异象是——西方冥界的黑洞在这里形成了?

想到这里,周宇的心脏不禁一通狂跳,库兹西亚那里的东方黑洞他爬不去,这里是地下城,洞不可能朝天开,只能向地底延伸。如果这么推断的话,爬下去或者跳下去不成了吗?从东方冥洞回去不要简单太多啊!

可是转瞬一想泄了气,怎么会那么简单?如果真有那么容易,安东尼还至于软硬施压劝自己打败“魔龙”、寻找出口吗?他抬头一看不是回家的路,转身回去不得了?所以,从原路回去的念头是行不通的。

“如果我猜的没错,安东尼是从北部来的人之一吧?”

“是的,本来那些人都是只身路过,而对于霸权扩张有需要的我便一一与之签订协议。契约说明,一旦他们能集结力量把我打败,我馈赠于他们恐怖的能量。如果不能,必须乖乖听我的号令,全力以赴争夺杜班西亚的霸权。”

猜都猜的到,安东尼定是不知用什么办法纠集一些散兵游勇前来挑战,结果失败了,那些枪炮*吓得他屁滚尿流,以至于一提起帕里拾三个字仍旧瑟瑟发抖。

“那你,为什么叫帕里拾呢?139听过苏利的名字却没有听过你的。”

“如此规模的基地心,杜班西亚只有一处。苏利是载运心的大脑,139这类操作员当然最为熟悉。也是说,原主最刚开始殖民这里的时候建设了基地心,随后使用配备苏利智能系统的飞船将139们或者139的零件们源源不断运送到这里。”

“至于帕里拾这个名字,是那些契约客给我命名的,可能来自他们的某种语言,慢慢的我也接受了。另外还有一些契约客把我称呼为scourge of god。不过这个名字过于复杂,我未接受。”

那是了,帕里拾一定是源于英语的punisher,也是惩罚者的意思。而scourge of god更证实了周宇的判断,这是帝之鞭的意思,信奉ji du jiào的人才会说出这个词。原来特指生性残暴、喜欢屠城的阿提拉、成吉思汗和帖木尔等蒙古人来的,基督徒认为是自己的原罪引发了帝的惩罚,而基督派遣自己的“鞭子”下凡来鞭笞罪人。

“那你的契约客名单里都有谁呢?”

“让我找一下哈!”

好嘛,这也得找,不是读取另一块磁条的事情吗?

“你刚才提到的安东尼,跟他一起的克里奥佩特拉和腓力。”

“嗯,说说我不知道的吧,行吗?帕里拾大人!”

“噢,还有托米丽司、吉尔伽美什、兰斯洛特、薛西斯、西庇阿、伊巴密浓达、腓特烈一世、埃尔南·科尔特斯、提奥多拉等等。”

好嘛,有周宇听说过的,也有他没听过的。不过,用脚指头想也想得到,这些都是西方冥府里响当当的人物。原来,老佳美、薛西斯和兰斯洛特都是从这里堕入无主之地的,可是他们为什么在与帕里拾签订了契约后选择逃离这里呢?他们又是如何通过央通道抵达索拉西亚或者屠梦城的呢?一些新的谜团在大都督的脑海里浮现,久久不能释疑。

不过并不重要,搞清楚这些不是当下的关键。周宇想不明白的事情多了,这算什么。迫在眉睫的是,如何利用好自己跟帕里拾现在这种关系。

要说敌人吧,实在是谈不。他跟帕里拾没有任何冲突,周宇并不反对所谓原主杀回来,有他们帮忙可能推翻毁灭之王的路能更好走一些。

可是要说是盟友吧,他们也不算是命运共同体。非要把二者关联起来的话,周宇有推翻厝灵、dǎ dǎo火王的需要,而帕里拾有着对西西弗斯的需求。

这样一来一回的话,大都督找到了跟它谈生意的切入点。现在是自己的卖方市场,帕里拾有求于他,事情好谈得很。

“我说老帕呀,咱们俩是敌人吗?”

“敌人?不是,你并未对原主构成威胁。”

“好了,不是敌人那么我们是朋友。我呢,掌握着西西弗斯下落的秘密,这个对你来说是至关重要的。对吧?”

“当然,西西弗斯于我、我们,是生命。”

周宇太知道它打的如意算盘了,获得小块西西弗斯可以给自己续命,而获得大块西西弗斯,帕里拾可以用来武装无数个苏利和139,让它们复活并从事各种劳动,甚至连运送自己离开这个鬼地方都成为可能。

“既然如此,你我也签订一个契约可好?”

周宇脸露出迷之微笑,不知道安东尼是怎么搞的,忒给人类丢人了。跟机器签协议,还能让一堆破铜烂铁给吃的死死的,能不能长点儿心?

第一百八十九章 巴以冲突

从帕里拾那里离开的一路,周宇都很沉默,139也一样。 两个人不知道该如何交流,正是因为帕里拾的出现,让机器和人类之间的隔阂与界线更加清晰。

或者是因为别的什么因素。总之,气氛如同挤满了人的电梯一样,让人喘不过气来。

“139,你不同意我的做法吗?”

周宇甚至觉得自己很可笑,居然去征求一个机器人的意见,貌似还不如去问薇娅怎么想。

“没有什么同意不同意的,机器是机器,只要按照设定好的程式去运转好了。不需要思考的,不是吗?”

单凭139用了一个反问句,大都督判断它一定言不由衷、心口不一。

“我知道,你对于我用西西弗斯来要挟帕里拾很不高兴。对不对?”

139沉默。

“可是,你也看到了。如果没有西西弗斯这个王牌,我们哦不、我能完好无缺地从基地心走出来吗?”

在这里他不得不把自己和139区别对待,因为帕里拾是不会残害139的,除非迫不得已、需要杀死它取得能源石。多一个手下不多一个傻乎乎的契约客强百倍?

种族问题,一旦面对大是大非,会毫无遮羞布地凸显出来。在这里,周宇和139永远都不会是一路人。他们俩,只是结伴而行而已。

周宇明白这个道理,139呢?它真的能明白吗?从它之前对帕里拾说那段感人至深的话语开始,大都督明白机器也是有感情的。或许在设定 不叫感情,而是对于那些提供给自己帮助或者援救的事物,降低戒心、提高依赖。

大都督把玩着手里五芒星形状的金属环,那是一个放大版的*符号。帕里拾说,向每一位契约客出示这个,他们会视作自己亲临,为持有人倾其所有。因为,他在每一人的背后都烙了这枚印记。

原来所谓的契约,是以它为证。

“那么,嘟嘟,你会遵守自己的承诺吗?”

周宇知道139口的承诺是为帕里拾寻找一块足够大、足够支撑它继续运转存活下去的西西弗斯来替换。大都督虽然没有把握,但他在检查过帕里拾的能量槽后认定,幽冥山谷里那块至少在尺寸是充盈的。

“会,当然会。”

“人类,也会遵守诺言?”

“你这话说的,人类为什么不能守信呢?”

“听你刚才问帕里拾的问题,139一直在思考,为什么机器和人差距如此之大。一千台机器,可以毫无纰漏、从早到晚地工作,直至完成它。而一千个人,会产生层出不穷、无穷无尽的事端和麻烦,解决都解决不过来。如果是一万个人、十万个人呢?不敢想象!”

“嗯,这是人类为什么要发明机器的原因,宗旨是为了解决这种生产力被浪费的问题。当然了,也因为人觉得生产力解放后自己高贵了,变懒了。他们宁可把时间和精力花费在健身房里,也不愿意种田刨垄沟。不过,从某种意义来说他们和机器又没有区别。”

“为什么?”

“绝大部分人是活在社会最底层的,他们必须要毫无纰漏、从早到晚地为统治阶级工作,美其名曰为建设什么什么服务,可实际呢?他们不过是头那些高高在之人定期收割的韭菜。缺钱了,割一批。有风险了,再割一批。”

“割韭菜?”

139先让并不理解这个专有名词是什么意思。

“而真正的游戏规则没有把握在他们自己手里,他们不敢出错、不敢生病、不敢请假,处处需要提防陷阱、时时需要小心骗局,一个不小心会失去自己辛辛苦苦积攒了半辈子的财富。算被骗、被掠夺,也申诉无门、伸冤无所。”

“那不是、不是机器还要可怜?”

“是啊,所以他们假装是鸵鸟,把自己的头埋在沙子里,貌似什么都听不到了。又或者,他们会在娱乐至死的导向里看着手机傻笑、去电影院看爆米花电影、时不时关注自己已经腰斩了的股票、刚发工资马交给银行还贷款、把所有赚的钱花在给孩子报补习班,然后。。。”

“然后怎么?”

“然后继续毫无纰漏、从早到晚地工作。”

“嘟嘟,你也是这样吗?”

“”

139似乎听懂了,又似乎没有。它头罩里的灯光忽明忽暗,仿佛认真思考着周宇所说的话。真没想到,人类居然也有这么可怜的一面。

蝶城,一座坐落在火焰之的城市。随之归巢之日的临近,翼族新科族长即将位,整个城市张灯结彩,好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周宇又去面见了一次废鸵,不知是何缘故,老人家居然红光满面,连咳嗽都减轻了许多,难道是回光返照?他一再叮嘱老人,千万不要把蜂已经死掉的消息泄露出去,否则引发的骚动可能是致命的。

“老人家,翼族选择继承人依据什么规律?”

“与其他各族一样,采取世袭制。”

“若如贵公子仙逝这种情形,该当如何禅传呢?”

“如果在下有女,可以传女。如果没有,可以传兄弟。如果再无,可传兄弟之子女。”

周宇乜着眼睛,看来自己所猜不错,这里面果然有蹊跷。

“说实话吧,小兄弟,你在怀疑谁?”

“哦,不不不,我毫无根据地怀疑那个最有可能受益的人。”

“你是说柔蜓?”

废鸵眼睛泛起精光,周宇从看到了一丝杀意。

“问题很简单,杀害令公子的人一定是觊觎他的继承权,抑或忌惮他台以后会采取的强硬措施。而真正有资格、现在还活的好好地继承者,不是真凶是真凶想要操纵的人。”

“你说的这个老夫也有料想。不过柔蜓这个丫头我还是较了解的,她胆小懦弱、弱不禁风,平素里连肉都不吃,怎么会干这种伤天害理、灭绝人寰的事情?”

废鸵禁不住咳嗽了几声,显然他口的灭绝人寰是用蜜蜡把蜂浇筑起来,活活窒息而死。这种死法的恐惧之处在于,死者的尸体永远不会腐烂变质,眼睛时刻睁地大大的,惊恐地望着眼前之人,传递着死亡的气息。

“可是您想过没有,为什么只发现了蜂的尸体,而并未发现同行的柔蜻或者其他随从的尸体呢?”

“也许虫族认为,一些无关痛痒之人根本不值得大费周章,动用这么琥珀原油。”

“可据我所知,虫族的继承人刁蚕。。。”

“他父亲雄蛛失踪多年,他是虫族的实际掌权者。”

果然,刁蚕在风轮曾经呵斥过柔蜻,称算他老子来也斗不过自己。他老子不应该是废鸵的亲弟弟吗?

“那柔蜻的父亲?”

“柔蜻的的父亲本是我之亲兄,因为身体患有残疾所以未得传位。早在十年前,柔蜻还在屠梦城寄养之时便撒手西去了。那孩子命苦,成年后我一直视如己出,当真是有蜂一件绝对不会给他半件,两人在我心不分彼此。”

周宇心暗自感叹,不是自己亲生的怎么会不分彼此?说的那么轻巧,他还不是占了自己亲哥哥身体残疾的光才能坐稳族长这个位子?否则,翼族还有废鸵、蜂父子什么事儿?

“那老人家您打算如何传位于下呢?”

本来这个问题是机密,不该向外透露。可正因为周宇是个与此毫不相干的外人,甚至连五族之人都不是,足以让废鸵放下戒心,畅所欲言。

“时至今日,别无他法。小犬已逝、柔蜻失踪,我又命不久矣,翼族之长唯有传位于柔蜓继任。可怜这个苦命丫头,想静静了却一生却无法如愿,是我们一家对不起她。”

原来老家伙是没办法才会想到柔蜓,毕竟内外有别、沾亲带故,直系的死没了可不得往旁系寻嘛!

“那这事儿您跟柔蜻哦不,柔蜓打过招呼了吗?”

“还没有,事急从权况且她心思狭小,怕现在告诉她她一时想不开,再寻了短见。那时候,翼族可真的成为五族笑柄了。”

寻短见?一时想不开?老人家,您也太天真幼稚了吧。周宇咔咔干咳了两声,忙把情绪调整回来。

“虫族那边,您的意思还是要打?”

“打,必须要打。如果不打,对不起我这把老骨头和惨死的蜂。我知道,并不一定是虫族干的,幕后黑手一定是那个人。但是翼族和虫族的矛盾,不止于此。”

之前听麻鸪讲过,虫族和翼族曾经是最坚固的联盟和最忠实的战友,不仅因为两族城池毗邻较多,形成了通商和通婚的历史溯源。更主要的是,翼族要塞蝶城是虫族最丰富的矿产——琥珀的唯一出口渠道,没有翼族的支持,虫族会陷入经济危机。

而众所周知的索栗,翼族和虫族的领地都没有产出。所以说,掐断虫族的“丝绸之路”无异于灭了虫族无二。历史,二族始终保持着密切的关系。

直到雄蛛和废鸵那一辈人掌权后,不知道是何原因,虫族逐渐傲慢起来,凡事不再征求翼族的意见,甚至有撤伙单干的意思。于是,两族的关系越来越差,二三十年来大小摩擦无数,虫族曾经抢占过翼族的几个城市;翼族也劫杀了不少虫族的商队平民。

周宇突然回想起自己在遭遇脱轨事件后遇到的第一个村庄,也是被腓力发现的那里。村子外所悬挂的旗子正应该是虫族的标志,而自己先救后亡的那名四十多岁的汉子,身穿着衣服的标记是翼族无疑。原来,偷盗狈城宝贝的家伙是翼族人,袭击的是虫族的营地。看来,老家伙还有很多东西在瞒着自己。

眼看再问也问不出什么名堂,周宇草草地跟废鸵告了辞。他心一合计,距离归朝之日还有二十多天,往返蜿城应该来得及。

此时此刻,他必须要见刁蚕一面。否则,若真是真刀真枪打起来,两败俱伤事小,渔翁得利事大。那个渔翁,可不是那么好得罪的呦。

一路虽然颠簸,但至少轻车熟路。魔蝎驮着大都督、薇娅和139三人,一路竟也是有说有笑、乐此不疲。小丫头和机器人最喜欢听周宇讲段子了,几乎成了睡觉和吃饭还要重要的组成部分。常常是几通故事讲下来,大都督已经口干舌燥、焦头烂额,人家俩还津津有味、意犹未尽的样子。

“嘟嘟、嘟嘟,该讲故事了!”

“讲什么啊?吃饭前不刚讲完吗?”

“这不、这不是吃过饭了吗?再说,我又不用吃。”

“你大爷的,你还不用睡觉呢!能不能让我歇会儿?”

“、讲一个!”

“一个?”

“对,卡尼,讲一个、一个嘛!”

薇娅扑过来,抓住周宇的胳膊死命摇来摇去。别的都还好说,这小姑娘撒娇是真要了亲命了。

“唉、唉,行行行。一个啊,接下来给你们讲一个舒克和贝塔的故事。”

“等等、嘟嘟,这个不是前天讲过了吗?”

“讲过了吗?哦,那换一个,邋遢大王历险记怎么样?”

“也讲过了,卡尼!”

“哎呦喂,这样吧,给你们讲《西征记》吧,怎么样?”

“《西征记》?你不是讲过《西厢记》吗?《西征记》没听过,讲讲!讲讲!”

“话说从前有个保安,他的名字叫做锅得钢。。。”

一路倒还欢快,不知不觉到了蜿城。从远处望去,原本应是黑暗里的红彤彤而今却是飘飘摇摇、忽明忽暗;到近处探访,满眼的死气沉沉、满地的饿殍遍野。连门口的卫兵都是衣冠不整、席地而坐,出工不出力地耷拉着脑袋,时不时抬起头用眼神防守往来的过客。如今的蜿城,与一个月前周宇来过的那个判若两城。

怎么了究竟?只不到一个月光景,落得如此地步。蜿城到底经历了什么?

“是翼族那帮王八蛋!”

刁蚕怒不可遏地拍案而起,看着眼前的周宇他有些激动,鬼知道他最近经受了多大的打击,好不容易有个人可以倾诉。

“蜿城到底怎么了?”

“你走后不久,我布置在蝶城的人传来消息,说蜂被人干掉了,整个人封在琥珀里。外界疯传是我杀了他,于是废鸵那个老顽固。。。”

“怎么样?”

“他让麾下几个猛将带队袭击了我的商队和大大小小几十个村落。甚至还、甚至还抢劫了我两个最高产的琥珀矿。”

“什么?抢劫了你的琥珀矿?”

第一百九十章 浮出水面

周宇让刁蚕带自己检查了一番被劫遗址,又寻访了几名劫后余生的琥珀矿矿工。

“大人,你不觉得有些蹊跷吗?”

“怎么,如何蹊跷?”

“矿工们说,劫匪大声呼喊为了给蜂少爷报仇,杀啊!人却没杀几个,东西洗劫一空。他们是冲着报仇来的呢还是冲着抢劫来的?”

刁蚕皱着眉头,微微摇了摇头,显然周宇简简单单两句话确实戳了要害。

“再说,会咬人的狗不叫,真要想报血仇、下杀手,谁会把口号挂嘴呢,你说是不是?”

“嗯,还别说,有一些道理。”

大都督暗自好笑,这种李代桃僵、贼喊捉贼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刁蚕少爷是被气糊涂了,以至于并未观察到呢?还是他早已心知肚明,不过是顺水推舟、坡下驴罢了?

嗨,宗族与宗族之间的战事,不是一天两天了。有很多内情和必要的前进方向,不是一件事两件事能扭转的。有时候,为了演戏敌我双方甚至还得配合一下分饰ab角。

“大人,在下有个疑问,不知当问不当问。”

“猪头兄何必这么客气?你我什么关系,但问无妨嘛!”

“如果刁兄不想作答,权当在下没有问起好了。”

“猪头兄,请!”

“你们虫族,到底是想打还是不想打呢?哦?在下不是说客,也不是翼族的奸细,只是十分关切杜班西亚大陆的安危而已。”

周宇的意思是问,战争一触即发、箭在弦,甚至在两边都可以闻到浓郁的*味儿。但是,这场战争到底是不是虫族和翼族想要的,他们考虑到后果了没有。

刁蚕边走边沉思,时不时还不自然地乜一眼身侧的大都督。

“说实话,我是想打。”

“哦?怪,竟然还有人愿意打仗和死人?”

“哈哈,这里面的道道儿,猪头兄不做人首自不然体会不到。”

“还望刁兄指点一二。”

周宇很谦虚地微微一欠身,示意自己真心求教。

“猪头兄,家父失踪多年,现今虫族大小事务皆由本人负责统领。与其他四族、厝灵、忝儿和帕里拾的关系纷纷扰扰,十分复杂。这些你应该都是知道的。”

“嗯,有所耳闻。”

这些势力里面,大都督最清楚的应该算是基地心帕里拾了。其实帕里拾在外人看起来很神秘,在周宇看来无非是一个被人启动了的人工智能设计操纵,一大群觊觎它天雷地火般能量的人王们,为了dǎ dǎo它取而代之四处烧杀劫掠、招兵买马才形成。

至于基地心的目的,非常的单纯:它希望杜班西亚越乱越好,最好杀到一个人都不剩,为原主的重返肃清障碍,完成自己的历史使命。有时候周宇甚至开始佩服所谓“原主”们的精妙,他们可以让139和基地心都拥有如此高程度的智能,却始终不会超越自己的权限任性而为,操作员负责养殖和清扫,养殖和清扫;基地心负责掀起战争,开开心心地打打杀杀。

他们是如何做到的?如此较看来,前世自己所经历的的那些人工智能看去如同智障无二,跟139和基地心起来犹如用计算器相较计算机。

作为安东尼等一票*纵的人来说,出发点与五族、厝灵和忝儿又不相同,他们本在前世是杀神一般的人物,在地狱第九层又被魔王卢菲罗残害了几千年,如今突然放开手脚,还不大有作为一番?所以,想法设法地纠集军队、攻城拔寨、划线圈地,可没想到此举正帕里拾下怀,把本来如同热锅蚂蚁的杜班西亚搞了个鸡飞狗跳一团糟。

不过,安东尼们也有自己的小算盘,四处烧杀抢掠打的是帕里拾的牌子,如同卖东西贴签儿一样。出了事你只会去找原厂而找不到我们这些代工的,对不对?更何况,这么多“安东尼”同时开工,人家报仇找门来,找不到帕里拾一队还找不到帕里拾二队、三队吗?这叫做风险稀释!

哼,都不是省油的灯。乱,怎一个乱字了得。

“虫族,最珍贵的是地下这些琥珀矿了。此物不仅是高档奢侈品、装饰品,更蕴含着巨大能量。每年来自央大陆的商人们都会不惜重金高价求购,可以说简直是一本万利。正因为如此,也让其他各族眼红得紧。”

这一点很容易理解。

“但是,这种不可再生资源是会枯竭的。”

刁蚕米粒儿般大小的鼠眼露出敬佩之色,朝周宇竖了竖大拇指。

“猪头兄果然非寻常,一语道破天机。正是如此,珀矿充其量还可开采十年。十年之后,便会告罄。到时候,虫族的收入将会发生断崖式下跌,进入无法预估的黑暗时刻。”

“所以,你想扩张、想战争,尤其是看了翼族的蝶城?”

“哈哈哈!”

刁蚕挺着大肚子,拍了拍周宇的肩膀,没有答是或者否,仿佛答案都蕴含在动作。

“蝶城是杜班西亚的经济枢,对于五族来说地位甚至超过了天音城。不夸张的说,得蝶城者得天下!”

好嘛,既然蝶城如此重要,那不用说了,算没有蜂被杀、珀矿被劫等事发生发酵,针对蝶城的厮杀也会永不停止、永不瞑目。只不过不会被以这种激进的方式点燃而已。

“但是刁兄,你有没有想过,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呐!算让你破了蝶城,一时风光无限、要风得风,可这种日子长久得了吗?”

“为何长久不得?”

周宇停住脚步,刁蚕缓缓地也慢了下来站在他身前一米处,微笑着回过头来看着他,那种微笑是极富有深意的笑,甚至让人感觉到有一些阴森可怖。

“难道、难道刁兄已经。。。”

周宇不敢说出自己的猜测,因为若事情的真相真如自己所料,翼族太悲哀了。不过,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这句话不是白给的,翼族把持蝶城一家独大的局面持续了几百年,也风光了几百年。其他几族联合起来,想要扳倒它的想法绝非偶发。

正所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站在悬崖峭壁之的人,虽然可以看到更美丽的风景,但也要忍受寒风的利齿。

“也不完全如你所想,蛇族和鱼族虽已同意加入我方同盟,可犬族尚未表态。不过它并不重要,自从帕里拾出现后犬族的势力被大大削弱,甚至三分之二的领地被帕里拾手下金刚所攻占。算它想抱我们这棵大树,我还得考虑考虑呢!哈哈哈!”

刁蚕笑得很狂放,但是并不狡诈。也许是因为他从未把这种合围定义为非正义的歼剿,更大的可能是因为法不责众、道也不责众。长期高高在的人,算我们联合起来把您唱戏的台子拆了,不为过吧?谁规定的不能轮流坐庄呢?

“猪头兄对风轮的情况那么了解,可别告诉我你没注意到两个重要人物:仇蝰的亲弟弟伏蟒和鱼族第一勇士也是虎鲸的女婿碎鲎,二人可是前往了狻城?”

大都督心大惊,原来碎鲎是虎鲸的女婿,也是说他在风轮遇到的并非是两拨混混,碎鲎也绝对不会是被银狡赶到前面的车厢来。至于他们为什么如此低调、如此默契地选择装疯卖傻,答案只有一个:他们要去狻城研究大事件。

看着眼前嘴角微微吊起的刁蚕,周宇全都明白了。原来几族合谋,想要围剿废鸵并轮流执掌蝶城的阴谋由来已久,率先形成同盟的是虫族、鱼族和蛇族,而为了规劝犬族加入这个同盟,鱼族和蛇族派出了自己族两个重量级人物当说客。至于结果,听刁蚕此刻的语气,应是悬而未决。

“刁兄三思啊,如今帕里拾异军突起,厝灵又老谋深算,忝儿一族虎视眈眈,若是五族不能同仇敌忾、一致对外,那这天下、天下岂不永无宁日乎?”

“永无宁日?天下,早已不能称之为天下了。自从厝灵家族开始实施那魔鬼一般的灭子令后,无数少女儿郎被抹去记忆,无数父母长辈以泪洗面,无数家庭亲情被打碎践踏。还哪里有天下?天下,不应该是天下人的吗?”

刁蚕说着说着,剧烈咳嗽起来,周宇听他肺部锣音较重,感觉患了较重的下呼吸道疾病,可能是间质性肺炎,也可能是肺结核。

他是如此,老鱼也是如此,地下城很多人都是如此。他们大多人的寿命只有五十年不到。生长在这样一块大陆是他们的悲哀,也是他们的宿命。周宇突然意识到,四族联合起来,将矛头对准翼族貌似并非觊觎蝶城的地理优势,谋取巨大经济利益。

他们难道是想,从鼋门杀出去?周宇倒退了一小步,难怪刁蚕宁可一掷千金也要标下通往索拉西亚通道的秘密;难怪当日在风轮那么多权贵子弟,只有翼族跟虫族死扛着对标,其他没有任何人插手。原来,这一切都是有渊源的,真正的主角是他们二位。所有人心知肚明,周宇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为了生存,为了光明,为了权利,为了下一代,任何一个理由都足以敦促这些经年累月忍受大自然和魔鬼奴役之人拿起刀枪,毫不犹豫地投入战斗。

与这些相,翼族显得很渺小,甚至从某种程度来讲,他们似乎成了土王和厝灵的帮凶。想到这里,周宇竟然一时语塞,无法开口反驳这种恃强凌弱的行为。

“我明白了,刁兄。多谢您的耳提面命,老猪头感激不尽。祝您武运昌隆。告辞!”

说罢,周宇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去。刁蚕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不太舒服,并未起身相送。

跟这些人相处久了,周宇突然发现自己才是最傻的那一个。也许,不,应该是肯定,每个人都了解事情的真相,只有自己被蒙在鼓里,跳梁小丑一般自作聪明,穿针引线、左右逢迎地以为自己是哪根葱哪头蒜。其实,连帕里拾都把他玩的团团转。

“哈哈哈哈!”

周宇坐在魔蝎,突然学着刁蚕的样子,狂放地笑了起来。引得薇娅和139一阵错愕,以为他又要唱《大花轿》,其实大都督此时的心情哭还要难受。

“139,你有没有感到特别无助和渺小的时候。”

“无助是什么?”

“是在困境想要别人拉自己一把,却事与愿违。”

“为什么需要别人拉自己?自己走不可以吗?至于渺小嘛,我是我,一个小小操作员,让我去干基地心或者苏利的工作,我做不来的。既然有这个自知之明,我不会觉得自己渺小。”

139探照灯似的强光打过来,惹得周宇一阵头晕目眩,瞬间致盲。唉,都怪自己给它换了一块满电的电池。

不过,139说的有道理。虽然它是一个机器人,可在评价问题却占尽机器的优势,客观且理性。

摆弄着手的五芒星金属环,周宇陷入沉思。是啊,正是因为没有自知之明,他才会觉得自己渺小。曾几何时,他把自己想的太重要了,以为凭借一己之力可以改变无数人的命运,在库兹西亚、索拉西亚甚至杜班西亚掀起滔天巨浪。

结果如何呢?结果萨曼达、妮卡、博拉达、大宽他们还是先后死去,霏琳娜还是要前往屠梦城缴自己的贞操,蜥女们依旧不能选择自由生产和享受天伦之乐。一切的一切,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出现而变好,反而变得更糟。

也许,真该转个身向回走了。

也许,这幕闹剧真到了曲终人散的时候。

“卡尼、卡尼,你在想什么?”

“唔,没、没什么。我在想是不是该带你回家了。”

“好啊、好啊,我想回家,我想妈妈!”

薇娅的脸如同一朵绽放在冰川的雪莲,晶莹剔透、洁白无瑕,那股子无邪的稚气似乎要把天地间所有的阴霾踢开,把每个人心的寒冷驱散。

“不、不过不是现在,我们还有事情没有做完。”

周宇错愕地看着这个不到十岁的小丫头,不知她为何如此善变。

“我们要给无数个蜥女姐姐报仇,你忘记了吗?我给你一起发过誓的,说到要做到。不是你告诉我的吗?卡尼!”

扑哧一声,周宇鼻涕眼泪同时涌了出来,紧紧地把薇娅抱在怀里。

139看着这一幕,悻悻地摇了摇头。

“人类,真可怕。”

第一百九十一章 群魔乱舞

翼族即将公布继承人的消息显然已经传遍整个大陆,无数怀揣着各式思妙想之人或步行、或驾车、或乘坐风轮,摩肩接踵、齐聚于此。

这之当然不乏一些老朋友。

第一个让周宇意想不到的相逢是噗喜团,作为大陆最有范儿的民间艺术团体,在如此“庄重”“和谐”的场合如何不到场?那是说不通的。用后脑勺想也想得到,奸诈如堕落先生之人定会借机在各族大肆推销自己,以期扩大生产经营的规模。

不过噗喜团是不屑苟同于那些流浪团体的,他们不会在街角路边随便搭起一个草台,虎虎生风地钻着火圈、一字排开juggler。他们的对象是那些有身份证的人,例如废鸵、刁蚕,甚至来自天音城的大佬们。

接下来到位的是碎鲎和伏蟒二人,甫一听闻他们抵达蝶城的消息后周宇高兴得直搓手,勒着麻鸪的脖子让他说出二人的下落。可怜麻鸪是个丈二和尚,一脸懵逼地没有任何准备,险些被大都督直接勒死。

“哈哈哈,碎鲎兄。好久不见?”

“伏蟒兄,别来无恙啊!”

“啊哈哈,卡尼老弟!真的是你!”

三人紧紧拥抱在一起,周宇是真的想念他们。如果说,在这块大陆还有人值得他想念的话,第一个是不知真假的妮卡,并列排第二的一定是他们俩。

“碎鲎兄,擒拿术练的怎么样了?没偷懒吧?”

“哈哈,还别说,卡尼老弟。你那套拳法太厉害了,自从我习了以后手下再无三合之众。这回可真是打遍天下无敌手了。”

“天下?无敌手?你忘了昨天我放倒你的事情了?不是我说你,碎鲎,你这张嘴来的本事倒是越来越厉害了。”

伏蟒一把搡开碎鲎,翻了个白眼。周宇自觉好笑,朝着二人胸口各凿了一拳,算是替碎鲎解了围。别看他们俩平素里斗的热闹,不过大都督绝不担心,二人是穿一条nèi ku的。越是表面看着和和气气、相敬如宾之人,背后越会使绊子、下黑手、出阴招。

那让周宇想到了前世的两件事:第一件是单位新任的领导在公布年终排名头一天修改绩效考核评分标准,以至于原本位列第一的警组直接沦落到最后一名。你问第一名变成了谁?当然是领导自己带的那个组。

第二件事更早一些了,那时周宇还在排队等着入党。终于轮到他了,那个高兴劲儿别提了,抱着电话给妈妈打了一个钟头,几天后的对话让他彻底凉凉了。

政工干部:把表交来。

周宇:什么表?

政工干部:《入党积极分子考察登记表》。

周宇:没给我发啊?

政工干部:别闹,快点儿交来,政治部催着要呢。

周宇:真没发给我,我没闹。

政工干部:唉,你这年轻人,是不是太不讲政治了。你是不是弄丢了?丢了你直说,拐弯抹角地说没发,是想把责任推到我头吗?我告诉你,我在这里二十五年,你这种人我见多了。。。

周宇:好了、好了。我弄丢了,再给我一张吧。

政工干部:没了,这东西是一人一份的,丢了需要重新向级党组织报备申领。你说你弄丢了行了,我知道了。

果不其然,周宇被取消了当期入党的资格,取而代之的是排在他后面的新入职女大学生。哎呀,惹不起、惹不起,周宇吐了吐舌头,人家是干部子弟,天天车接车送的。用点小手段拦着正常行驶的自己,算是手下留情啦!

“不过话说回来,卡尼老弟,你在蝶城做什么?你不会不知道,此时此刻杜班西亚最危险的地方是这里吧?”伏蟒的心思永远都会碎鲎快几秒回到正轨。

“嗯,有些耳闻。”

周宇没有透露更多已知信息,他不想做一个消息泄露者。有些事件,最好还是等它发生后自行传播,擅自更改它的走向没有好处。

“那你还在这里刀尖舔血,甚至栖于翼族废鸵身下,不怕殃及池鱼吗?”

大都督明白伏蟒的意思,他是替自己担忧。各股势力现在等的是废鸵咽气,只要这个老家伙一断气,无论新台的人物是哪个,都会惨死在虫族、蛇族和鱼族的联手之下。蝶城,到那个时候真的会成为喋城,喋血之城。

“殃及池鱼?谁是池鱼还不好说呢,两位老兄。不论你们背后背负着什么,作为兄弟我劝二位不要轻举妄动。蝶城,不是那么容易得手的。你们明白吗?至少虫族、蛇族和鱼族是啃不动的。”

碎鲎和伏蟒对视一眼,目光很复杂。从周宇的话里,他们听出眼前这个“兄弟”知晓的讯息远远超出自己的想象。至于他如何做出不要轻举妄动的判断,二人不疑有他。从四个回合打败两名高手到在噗喜团和狼女手金蝉脱壳,卡尼素来是一个不同寻常、八面玲珑的存在,不由得人质疑。

“卡尼老弟,你、你的意思是。。。”

“把你们的人撤走,越远越好。这块骨头你们啃不动,如果不相信我说的话,结局只有一个。”

“什么、什么结局?”

碎鲎的问题向来都十分直白,没有定语和状语。

“被天音城扣zào fǎn的帽子。你们想,到那个时候,你的老哥仇蝰、你的老丈人虎鲸,会为你们出头还是站出来与你们划清界限,任你们自生自灭?”

寥寥数语,听得碎鲎和伏蟒二人后背被汗浸透了。乖乖,要不是卡尼提醒,他们真想不到事件还有那种发展趋势。周宇扁了扁嘴,不知者不罪,不能怪你们看不透,也不能怪你们的大哥和老丈人太自私,人世间的事情是这样,要不停地调整身边的组织机构和人员,不停地完成更新换代和新老更替,才能源远流长。

也许,虎鲸和仇蝰早知道nèi mu,也许并不知道。周宇习惯于相信人性本恶。有准备,总好过透心凉。

举世瞩目的宣布仪式拉开了帷幕。到场嘉宾有盛装出席的废鸵,他站在花车之,双手平举绕场一周,最后返回到宫殿之内,十分礼貌地坐在主座次席。

早已款款坐在他身边的人,亦是一名老者。头发与胡须皆白如雪,骨瘦如柴却目光犀利,扫视之处常人无不低头避让,尤其是他那个倔强的鹰钩鼻,像极了骑着扫把的女巫。身穿着的精美华服和五彩斑斓的配饰宣告了此人尊贵的身份。

没错,正是厝灵。

打扮成卫兵的周宇站在队列最末,时不时抬眼瞟向大殿之内。厝灵、废鸵坐在主位,客人端分别落座的是刁蚕、伏蟒、碎鲎和戴着厚厚帽子、压低帽檐的一位。大都督猜测,此人应该是犬族的代表,看主办方给他安排的座位,应该不是族长高獭,估计又是个哪门子远房表侄、屯亲一类。

周宇暗自纳闷,除了废鸵其他四族族长都是傻子吗?明知道厝灵会出席今日的宣布大会和明日的归巢之日活动,竟然如同商量好的一般,联合抵制、全不出席。让厝灵怎么想?如果一把手召集的会议,各部门来参会的都是三脚猫、值班员,正副职一概找理由请假,你会怎么想?

难怪厝灵要收拾你们几个老菜帮子,如果是大都督可能都忍不到现在,早掀桌子走人了。

可眼下,大殿之的几人竟然还在欢声笑语、你侬我侬。高,实在是高。

周宇开始佩服起厝灵来了。不过更让他佩服的还有两个人:一位是忝陪末座的堕落先生。这家伙依旧戴着那副标志性的金丝边眼镜,衣着得体、眉目干净,如果不是与他打过交道的人,绝对猜不到他是个街头卖艺的。

另一个自然是摘掉了帽子的犬族代表,大都督不经意地扫了他一眼,差点儿被自己口水呛到。那人、那人居然是银狡,他不是雇佣军吗?不是给忝儿一族干活的二五仔吗?什么时候混成了犬族的代表呢?

风声鹤唳、十面埋伏。

“主,人齐了,可以开始吗?”

“哈哈,你是主我是客,程序的事情自然是听废鸵族长的。”

厝灵伸手一摊,示意全凭地主安排。

接下来的活动与常规庆典活动如出一辙,先是翼族的大祭司滔滔不绝讲个不停,猜测无非是给废鸵gē gong song dé、顶礼膜拜一番罢了,其次是翼族顶尖的武士们耀武扬威地登场,列队接受检阅。再来便轮到噗喜团崭露头角,他们采用走马灯的方式,一个个、一排排从帐外鱼贯而入。一时间,整个活动掀起*,各类能人异士层出不穷、粉墨登场,看得人眼花缭乱、拍手称赞。

连看台的厝灵都不住地点头,向左右确认着眼神,时不时拍拍巴掌。

当晚最关键的时刻到了,表演者识趣地小跑着撤出大殿,刚才还在交头接耳的一些贵族、祭司、将军们扯了扯衣襟,端坐在席位。众目睽睽之下,废鸵缓步走向大殿央,周围悬吊着几十个巨大火盆把这里映的犹如白昼,只是不知道是火光的映照还是他的确不太舒服,周宇感觉他的脸色苍白得可怕,像a4纸一般。

废鸵环视一周,最后面对厝灵双手一揖。

“主大人、各位族亲、各位勇士、各位翼族的挚友,大家好。首先,我代表翼族全族欢迎你们的到来,能够在一年一度最重要的时刻与你们聚首,一尽地主之谊废鸵十分的荣幸。”

老人家清了清嗓子,目光在场游弋。

“众所众知,老夫因患重疾、身体每况愈下,翼族族长之位早有意传承于小犬接替。谁知竟然有人从背后痛下杀手,不顾黑白、不守道义,残忍地杀害了他。”

说到这里,废鸵停顿了片刻,眼神如同麦芒一样停留在刁蚕、碎鲎和伏蟒三人的区域内。巧的是三人竟然毫无惧色地迎着废鸵,不约而同地捏了捏下巴。

静,十分的安静。

“咳、咳!废鸵族长痛失爱子,我等感同身受、心如刀绞,不过眼下时局动荡、内忧外患,还望族长能节哀顺变、以大局为重。尽快安排好继任之事,才是之选呐!”

出来破局的竟然是厝灵。周宇抽了抽鼻子,好你个老狐狸,此时此刻你不让双方把话说开,而是搅屎棍子一般把话题岔开,摆明了想让对立的两股势力大打出手。这哪里是劝架?分明是火浇油。

“是啊,族长。我相信您的不幸主心早有定夺,待礼成之后会替您做主的。”

一个搅屎棍还不够,堕落先生也横插一杠子。

废鸵恶狠狠地盯着刁蚕,良久后才收起怒火烧的眼睛。

“天下之事,有分有寸。江湖之事,有来有回。吃了我废鸵的,老夫定让你后悔自己胃口如此之大。拿了我翼族的,蝶城定让你痛苦地还回来顺带奉两只手掌。哈哈、哈哈哈!言归正传,今日要务,乃是向主大人和各族公布翼族的下一任掌门人。”

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刚才鸦雀无声的大殿里开始热闹起来,交头接耳、面红耳赤之人皆是。周宇扁了扁嘴,这有什么可议论的?跟你们又没有关系,都是人家的家事。无论谁任,能修改宪法还是能ping fǎn冤假错案呢?都不能。

“老夫经向主大人请示,特将翼族族长之位传予——”

果不其然,一到这个时候该拉长音儿了,不拉都对不起剧务、灯光和茶水。全场看客们一个个屏住呼吸、瞪圆眼睛,生怕自己错过废鸵的每一个细微动作和口型,恨不得自己变成蛾子飞过去钻进他喉咙里,专心致志地听取那从小舌头深处震颤出来的名字。

“传予柔蜓!”

轰的一声。

“柔蜓?不是叫柔蜻吗?”

“柔蜓?你听说过柔蜓这个名字吗?”

“没有啊,从来都没听说过。”

“蜂死了,接班人应该是柔蜻啊?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好了、好了!请安静!请各位安静!”

废鸵不得不舍了命大声呼喊制止,才把几乎要掀开房盖儿的一百八十分贝勉强降了下来。少见多怪,人家既然说请示了主大人,是厝灵默许了的,管人家是柔蜓还是蝾螈、蟋蟀、草蜢、罗大佑呢?主同意了才是最大,主算一拍脑门子让浦饭幽助接班,下边都不该有反对声音。

谁让人家是杜班西亚大陆头把交椅持有人厝灵呢!

“废鸵老弟,那么请柔蜓族长出面,跟大家认识认识吧?”

好一个人走茶凉、卸磨杀驴,废鸵刚刚宣布了消息,厝灵换了一副嘴脸,“族长”变成了“废鸵老弟”,而一位名不见经传的神秘女子居然鲤鱼跃龙门,一举成为翼族最有权势的人物。主大人,好一套变脸神功。

“好!”

第一百九十二章 对簿公堂

废鸵拍了两下手掌。

不出几秒钟,大殿后方的一处帘子被掀开,两个婢女搀扶着一个一身戎装的年轻女子走了出来。

周宇不禁踮起脚尖,獐头鼠目地朝远处望去。柔蜓这个名字听过无数遍,却从未得睹芳颜。只见这位妙龄女子,身材婀娜窈窕,腰肢盈盈一握,四肢修长匀称,柳眉丹凤、点绛朱唇,算放在前世也是不可多得的美人胚子。

更何况,人家还是纯天然无污染没添加任何防腐剂的。

啧啧声不断从耳畔响起,大都督都想跟着起哄来着。尤其是看她穿着那身劲装,更有一番花木兰的气质,让人只可远观不敢亵玩。

不过,短暂的惊艳之后周宇陷入了迷惑。这女人、这女人虽然漂亮,可是怎么看、怎么看都像是柔蜻的翻版。也许是因为先入为主,自己对柔蜻印象太深刻了。所以,甫一见到他的双胞胎姐姐,自然有一种同款套娃自动对号入座的冲动。

不行,有点儿恶心,周宇忍住了没吐出来。柔蜓,这辈子打死我也不会近你身两米之内,太可怕了。原谅我,心里实在接受不了。大都督心里默念了一百遍南无阿弥陀佛和哈利路亚。

“翼族柔蜓,参见主大人。”

人美声音更美,柔蜓一张嘴便把全场的老爷们儿全都征服了。这位翼族新任族长,声音柔美只是外衣,内里却有着一股子阳刚和不屈做骨架,柔带刚、细有粗,柔情似水偏偏又斩钉截铁。

好,好一个美人蕉牌娘炮!周宇一拍大腿,把站在自己身旁的麻鸪吓了一跳。

“我说大人呐,这里可不城门口。千万别惹是生非,小心掉了脑袋。”

麻鸪说完,突觉自己声音有点儿大,连忙抬头四下张望一番,假装放屁瞅别人。

不过让周宇存疑的不是她的声音而是她的态度,这位新族长谱儿也太大了吧。自我介绍简短到只有四个字,也罢了,也许人家不爱说话呢!

可你参见一个主大人完了?其他各族提都没提,连禅让位子给自己的废鸵二大爷也没提及,是你没教养还是目无人?

大都督淫笑着,缓缓走出队列。

“大、大人,您、您别,别闹了,快回来!是要掉脑袋的!哎呀我去,我是不认识你了!”

麻鸪把卫兵帽用力向下扯了扯,头顶儿都快顶破了。他想破脑袋也想不通,此时此刻这位拼命三郎大人兀自走向场地心,意欲何为?是人性的泯灭还是道德的沦丧。。。行了行了,别打广告了。

柔蜓还在行礼之,大殿之的气氛逐渐扭曲起来,众多眼神被从角落走出来的、一个身着下等卫兵军服的青年吸引过去。起初,很多人以为他是有什么军情要务需要禀报,可看他吊儿郎当、摇头晃脑的样子又不太像。

“碎鲎,那、那不是卡尼老弟吗?”

“还、还真是!”

“什么?你们俩认识这小子?”

刁蚕瞪大了眼珠子看着伏蟒二人,心想老猪头的名字原来叫卡尼,有这么好听的名字不叫叫什么老猪头啊?真是吃饱了没事撑的。

高台的堕落、嘉宾席末座的银狡俱都眼睛一亮,转瞬便恢复了平静。

“柔蜓族长,别来无恙吧!”

柔蜓转身看到周宇的一刻,眨了一下眼睛,随后款款转过身来,疑惑地下打量眼前之人。

“你是哪个千夫长麾下的伙头兵,胆敢当众撒野?”

“族长大人这有些见外了,昔日您还骂我是猪来着?怎么着,这么快忘了?”

柔蜓皱了皱眉头,脸的不自然转瞬即止。她向大殿两侧招了招手,呼啦啦几十个卫兵同时抢入场地央。如今人家已经大权在握,不想挨鞭子的麻利一些,让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砍了,谁犹豫谁是汉奸走狗mài guo贼。

可惜,事情并没有柔蜓想的那么简单。

“把这口无遮拦的小子给我拿下!”

卫兵们无动于衷,仍旧保持姿态把二人围在心。

“废鸵,这是、这是什么意思?”

厝灵一阵错愕,倏地站起身,一巴掌拍在边桌。

“主大人别动怒,下官乃是有一些家事需要处理。”

“家事?家事你在家里处理好,何必要拿出来这里裹乱呢?这里是什么场合?也是探讨家事的吗?笑话!滑稽!”

厝灵显然动了真怒,他随身带的二三十个护卫仓啷一声拔出佩剑,齐刷刷地站在老狐狸身前,显然是要抵死维护主大人的尊严。

“主大人您息怒,气坏了身子不好了。正所谓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废鸵的家事一旦与国事挂钩,不仅仅是关门断官司那么简单了。正巧主大人今天在百忙之拨冗莅临,当有些蹊跷还望您给主持公道呢!”

“放肆!我怎么做还用你来教吗?”

“废鸵不敢,只是恳请主大人看完这出好戏,再做定夺可好?”

“哼!”

厝灵一屁股又坐了下去,翻了个白眼,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示意赶紧继续,老子一会儿还要去蹲大号呢!

大都督乜着眼看过去,台的较量基本进入平衡期。厝灵想要发难,不过苦于这是人家的地盘、人家的家事,不好越俎代庖、鸠占鹊巢。不过,从他的眼神看,这老贼绝对不希望看到有人来搅柔蜓的局。

看来,周宇猜的没错,柔蜓背后的黑手正是他。

“柔蜓族长,难道您真的忘了吗?当时在风轮小人组织了两场拍卖,您输的屁滚尿流,差点儿裤子都脱了。这么大的买卖,不到两个月忘光了?”

旁边看着的刁蚕啪的一声,把自己大腿都要拍折了,吸引了全场的目光。这小子不好意思地垂下头,四下拱了拱手。不过老猪头这个消息太劲爆了,别人不知道他还不知道吗?那日两场拍卖自己都是角逐人,老猪头所说的那个脱裤男不是柔蜓还能是谁?

可是眼前之人分明是个叫柔蜓的女子,除了五官有些相似,哪儿都看不出像柔蜻来。

“哪里来的狂徒竟敢信口开河、血口喷人,本人平素里潜心于修行、醉心于民生,至于那风轮却是从未踏足过一步。这一点,废鸵族长可以作证,本人的家奴们亦可以作证,甚至翼族许多与本家交好的贵族、祭司们也可以作证。”

果然,人群再次泛起窃窃私语,不少人不住地点头,示意柔蜓所言非虚。

“废鸵,这是哪里来的疯子,既然证实了是失心疯在说胡话,赶紧赶出去算了,免得耽搁了程序。”

厝灵有些不耐烦了,他不是来看闹剧的。

“是啊,废鸵大人,这小子我倒是见过。在风轮之,他信口胡诌、花言巧语,甚至还拐走了我团内一名女子,现下不知道被他卖去了哪里。此人不仅是坏,而且阴险狡诈、狡兔三窟,简直人人得而诛之。”

出来火浇油、落井下石的不是别人,正是堕落先生。周宇嘿嘿一笑,早料到你会来这一招,好人堆里看不见你,垃圾箱里随手一提出来。

“这不是堕落先生吗?别着急,咱俩的帐一会儿再算。你从我这儿偷了的又何止是一名女子那么简单。实话告诉你,帕里拾大人对于你吞了他的贡品很不高兴,随后自然会有大礼包送到你面前,到时候希望你还有命接!”

说着,周宇从兜里掏出来一个五芒星形状的金属圈,高高举起来绕场一整圈。

全场哗然,最爱屠城的帕里拾大人名声在外,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的亡灵大军所到之处专门会用抹布蘸着人血在城墙画下这个记号。

所以,这个金属圈只有可能来自一个地方。

所以,眼前这个满脸不屑一顾的年轻人,不可能在胡说八道。算他是狐假虎威,可人家背后真的有老虎。你怕不怕?

“你、你。。。”

堕落先生一时语塞,竟然对不话来。其实,他不是说不出来,是不敢说话。此时,他脑海里萌生出七八十张截图,全是自己惨死时的照片。有车裂、炮烙、凌迟、剥皮、腰斩等等,让人不寒而栗、从头凉到脚。

“废鸵,你什么意思?你手下居然与帕里拾暗通款曲、沆瀣一气,不知道这是死罪吗?”

“厝灵大人,您这话有失公允了。虽然咱们地位不同,但草民也要说一说。您哪只眼睛看到我私通帕里拾、mài guo求荣了?我只是说帕里拾大人很不高兴堕落先生偷了他的贡品。至于是什么时候、在哪里听说的,草民、草民想不起来。。。”

“哦,对了,想起来了。有一天我在一个草垛后面拉屎,听到两个人议论起这件事,他们走后草民去查探一番,在二人逗留之处找到了这枚信物。”

“一派胡言!”

厝灵气得胡子都吹倒立了,任谁都听得出来周宇在编瞎话,可偏偏没有办法坐实他通敌的事实。依他所说,反倒是堕落先生更有与帕里拾不清不楚的可能性。

眼看吃了大亏,堕落坐直了身子,脖子用力向后靠了靠,眼神游离到其他地方,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老狐狸,咱俩的帐一会儿再算。

“柔蜓族长,咱们言归正传,一会儿我再收拾边那个王八!”

厝灵怒不可遏地拍案而起,二十多个军士举剑要冲来,把周宇剁成肉泥。

“大人,您急什么急啊?王八还有抢着当的吗?草民说的是那个王八!”

周宇说着用手指了指装傻充愣的堕落先生。

“哼!你小子今天甭想走出这个殿的正门!”

“哈哈,没关系、没关系,厝灵大人。小的今天是从偏门进来的,平素里最喜欢捞的也是偏门。您放心,一会儿草民一定走偏门儿,绝对不跟您抢正门!”

“够了,无知鼠辈,你到底想怎样?如此郑重*之时,竟敢妖言惑众、寻衅滋事,你该当何罪?其心可诛!”

柔蜓向前一步,伸出右手指着周宇的鼻子斥责到。

“大人,小的记得那日在风轮,您因为得罪了蜂少爷被他重重一脚跺在脚面了吧?”

柔蜓闭眼,抬起下巴微微向,一句话也不说。

“后来蜂少爷专门找到我,购买在下专门配制的一种草药,他说把你的脚踩伤了,极为过意不去。想要补偿你,不知道少爷你抹完药膏,脚伤好些了没?”

“你放屁,蜂根本没给我抹药!这些年来,他。。。”

周宇没想到、废鸵没想到、厝灵没想到,连柔蜻自己都没想到,一个简简单单的引蛇出洞把他的阴谋戳穿了。所有人都发现了破绽,甚至连几十米开外的麻鸪都笑出了猪叫声。

吁——

刁蚕带头,一大批人爆发出雷鸣一般的嘘声。柔蜓,不,应该说柔蜻露馅了。周宇看着胸脯一起一伏、怒发冲冠的柔蜻,再抬头看一眼泪光在眼眶闪动的废鸵,心合计:自己的任务终于完成了。

“废鸵,这能说明什么呢?柔蜓说蜂没给自己过草药,这能说明什么呢?”

厝灵不得不站出来。此时此刻,他本不该以主之尊插手宗族事务,只要为公平正义做主罢了。但眼见再不拿出气势来打压一番,有些事情可穿帮了。

他恨死了这个毛头小子,简直是咬牙切齿,恨不得生咀了他的生肠。(生咀生肠:日昌餐厅的一道菜)

对啊,算是柔蜓口误,能说明什么?她又没承认自己是柔蜻,她又没承认自己亲手杀死了蜂。这些不过是在场之人一厢情愿的猜测罢了,你们有证据吗?没有。

“哈哈哈,要证据是吗?既然来了,不会让你痛痛快快地走。来啊!”

周宇啪啪啪拍了三下巴掌,此时从门外走进来两个人,十来个全副武装的卫兵前簇后拥着。

众人定睛一看,倒吸了一口凉气。好家伙,前面那个獐头鼠目的下人也罢了,后面、后面那位,居然跟舞台央、聚光灯之下这位柔蜓姑娘,一模一样,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

“你、你竟然?”

三分钟之前还颐指气使、不可一世的“柔蜓”居然发了疯一般向周宇冲了过来。可他哪里是大都督的对手,周宇一个借力打力,微微侧身、重重一拳击他的右肋,“柔蜓”一个趔趄扑倒在地,捂着腰眼儿痛苦地哀嚎,站都站不起来了。

“畜生!畜生都不如的东西!”

刚进来的那名女子走过来,弯腰给了“柔蜓”一巴掌,想了想不够解气又回身呸的一口,吐在他脸。

“大飞,介绍一下自己吧?”

周宇洋洋得意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第一百九十三章 狗急跳墙

“你、你,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看到大飞的“柔蜓”满良惊恐,仿佛看到妖怪一般。

“禀告主大人、族长大人,小的是柔蜻姐弟府的更夫,名叫大飞。”

“好,大飞,你有什么冤情尽管说出来,主大人在这里,相信他会为你做主的。”

废鸵果然是人精,一颗重磅*拉了捻儿抛给厝灵。

“哼!你的地盘你做主。”

厝灵白了他一眼,显然识破了这老鬼的奸计。唉,都是狐狸,玩什么聊斋。周宇看在眼里,慨叹在心。不过厝灵大人,此事你想撇开干系,却也没那么容易吧?

“老爷,是不是看到我很惊讶啊?”

大飞本来一副尖嘴猴腮的肺痨鬼模样,此时此刻贼眉鼠眼质问过来的样子看去更加猥琐。半卧在地的“柔蜓”被吓得浑身筛糠一般,散落的云鬓遮住美目,瑟瑟不敢抬头与其对视。

“是不是发现死人复活了?”

“是不是开始怀疑人生了?”

“是不是后悔自己这一系列操作了?”

“柔蜻,你到底错在哪一步了呢?”

周宇扶了扶低阶士兵才佩戴的麻布帽,蹲了下来。一连几问抛出来,掷地有声、鸦雀无声。

“你、你是怎么做到的?”

这家伙终于招了。

大都督站起身,双手背在身后,环视一周。刁蚕、伏蟒、碎鲎和银狡的关切,堕落先生的咬牙切齿,废鸵的怒火烧和厝灵的阴风阵阵,尽收眼底。不过,他毫无惧意,依旧摆出一副狄仁杰的造型。

“元芳,你怎么看?”

这句不对,请看官们脑补现场画面。

“百密一疏,或许这个词对你来说有些高调了。你是一无是处,让我来告诉你为什么。你的第一个破绽,虫族如果想干掉蜂,完全没必要把他蜡封起来,还放在一个任谁都会发现的明处,不是画蛇添足吗?他们要是忌惮蜂接替族长之位,完全可以毫无声息地杀掉他,不留任何痕迹。这种刻意挑起战争的行为,与兵临城下有什么区别?所以答案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

“对,我说嘛!”

围观的刁蚕一拍大腿,这时候他又事后诸葛亮起来。

“你杀死蜂、嫁祸刁蚕只是第一步。接下来,你要做的是制造自己失踪或者死亡的假象,如此一来你姐姐名正言顺地成为了族长继承人。如何取代你姐姐呢?一母同胞的你们相貌如此相似,你对她的言谈举止、举手投足、生活习惯又了如指掌,只要软禁了她再男扮女装,轻易不会有人识破你的奸计。”

“可惜你万万没想到,居然会被一个更夫发现了马脚。他尾随你找到了囚禁柔蜓的山洞,甚至获取了你杀害蜂的证据。”

说着,周宇从怀里掏出那块鼋门碎片,叮的一声一个弹指,碎片翻着花儿掉在柔蜻身前,骨碌碌又滚出去好远。所有在场之人,都认出了那物事——翼族族长的象征。

“当你发现他企图出卖这个秘密,哦不对,无论他出卖与否,你都会除掉他灭口。此时,你的第二个破绽暴露出来,那是粗心大意。高高在的你绝对不会对一个下人关心有加,因此当我花钱买通一个酷似大飞的流浪汉顶包替他打更的时候,你完全没有发现那是一个冒牌货。草草地把他干掉,以为一了百了了。其实,真正的大飞活的好好的。”

大飞呸地朝柔蜻吐了一口吐沫,险些“被死亡”的下人死里逃生,是怎样的一种快意恩仇只有他自己清楚。

“接下来对我来说,最难的部分出现了。那是,要想粉碎你的阴谋、揭穿你的谎言,光靠诱导你说出一两句模棱两可的话肯定不足以服众。最有力的证据是——她!”

周宇伸手一指真正的柔蜓。是的,只有让真假柔蜓对簿公堂,谎话才会不攻自破,阴谋才会彻底瓦解。

“你很怪我是怎么找到她的吧?这是你的第三个破绽,虽然杀死假大飞后你把你姐姐转移到了你自认为十分安全的地方。但是,你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那是你的懒惰和高傲。你可以亲自给她送饭,但你不会亲自给她端屎端尿。只需要稍稍动动脑子,给挑夜壶的下人一点小小的恩惠,会知道你宅子里什么部位出现了新增的‘工作点’。那里,自然是你的藏人之所。”

柔蜻停止了颤抖,幽幽叹了口气,把垂在眼前的长发向耳后别了别。还别说,这娘炮男扮女装的样子真有些邪魅,若是在场的哪位有龙阳之好,没准真会被他勾了魂魄去。

“哈哈,哈哈哈!”

突然,柔蜻大声笑起来,笑声狂妄的很,又夹杂着些许凄厉。

“无知、卑鄙,你更是一个卑劣的走狗。你为废鸵卖命,可曾知道他父子的丑恶嘴脸?当年,我父亲为什么会禅位于他?难道仅仅是因为病疴?你们、你们!”

刷的一声,一枚羽箭透胸而出,正在控诉着的柔蜻低头看了一眼胸口,嘴巴一张一翕却没有任何声音传出来,几秒后大口大口的鲜血从喉咙里涌出来。他惊恐地望着箭射来的方向,缓缓躺了下去,手指抬了抬,食指始终翘着。

“弟弟、弟弟!”

柔蜓发疯了一般推开周宇和大飞,一把扑了去,把柔蜻抱在怀,用力拍打着柔蜻的面颊,泪水扑簌簌地从脸滑落,落在柔蜻的脸,和着血淅沥沥地淌到地面,蜿蜒成了一条粉色的小溪。

“姐、姐姐,我、我并不想这样对你。只是、只是我们过得太苦了,我想、想让。。。”

“呜呜呜,别说了、别说了,我知道、我知道。”

周宇顺着来箭的方向望过去,果然是从主席台射来的。不过,出乎他意料的是:射箭之人并非废鸵或者废鸵的亲兵,而是厝灵的卫队长。那位五大三粗的蒙面壮汉,手里的弯弓还没有收回,弓弦仍在嗡嗡作响。

他身旁的厝灵翘着二郎腿,满脸的不屑一顾,似乎让手下杀个人无非是替你们解决了麻烦,众人还需对他感恩戴德似的。

废鸵的脸色却是十分难看,也许他也不希望柔蜻把话说完,毕竟自己的家事是美是丑,都不该抖落到台面来说。当年那些尘封的往事,算摊在桌面说,又能分出几分对错?又能弥补几个来回?

周宇全都明白了,不单单是柔蜻如此操作的初衷,甚至连厝灵在整个事件扮演的角色都一清二楚。好一个歹毒的挑拨离间之计,利用柔蜻为父报仇、反抗蜂霸凌的心思,辅佐他位,煽动翼族与虫族爆发冲突,从而削弱五族最具实力的两族,确保自己可以高枕无忧,专心致志地剿灭起义军和忝儿。

“走,我们走!废鸵,你好自为之!”

眼见眼前的棋子断了气,虽然没能阴谋得逞但了却了后顾之忧。厝灵长袖一挥,冷冷地甩出一句话后,领着自己的卫队大摇大摆地向殿门走去。

确实,他没有任何留下来继续享受尴尬的必要。厝灵甚至还会马启程返回天音城,破天荒地自任以来头一次不参加“归巢之日”活动。因为,他在a计划失败后必须马启动b计划,否则自己的王位很难保全。

在与周宇擦肩而过的瞬间,老狐狸刻意放慢了脚步,让自己的视线在大都督身停留了两秒钟,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记住坏了他好事这小子的模样。这个过码,咱们记下来了。

来日方长,希望你能活到我们再见面。这是周宇从厝灵口部读出的唇语。大都督也不示弱,大声回了他一句:“** off!”

跟着厝灵一并退场的还有堕落先生。没问题,人家摆明了是抱主大rén dà腿的,主人离席了哪有狗儿还坐着的道理。不过,周宇十分理解,在无主之地,要抱抱最粗的大腿,那样才最有长命百岁和飞黄腾达的机会。

对着呢,堕落先生识时务得很。

随着厝灵的离场,宣布继任者大会的现场逐渐恢复了秩序。下人们把柔蜻的尸体处理好,快速清理了地面。废鸵对于受到惊吓的各位嘉宾公开发表了致歉信,并依依鞠躬表示招待不周。原来的主席台重新调整了一下座次,废鸵座、柔蜓居次席,大都督忝陪末座。

周宇知道自己能够捞得一个席位不仅仰仗于帮助废鸵断了官司、报了儿仇,更因为他有一个千金不换的新身份——帕里拾大人的心腹。杜班西亚的乱局,暂时还没有一方有实力独大。而不希望大陆实现统一,蓄意陷她于战火之的人却层出不穷。

在这之,厝灵和帕里拾无疑是最有实力的两股势力。厝灵希望杜班乱是为了加强统治,因为一个混乱的大陆所需要的维稳经费会大幅减少。什么,你说会降低生产力和gdp?你觉得厝灵关心这些吗?

而帕里拾制造混乱局面是为原主重夺控制权做铺垫,无论原主何时归来,对他们来说面对几小撮不成气候的武装远面对铁板一块要轻松容易得多。

“不好意思,各位。因为在下的家事引起了不必要的麻烦,还望各位见谅、包涵!”

说到最后两个词,废鸵是朝着刁蚕的。虽然俩人并非同辈,老爷子没必要向小崽子道歉,但错了是错了,大都督佩服老人家的这份坦诚。刁蚕倒也大度,极富有深意地朝主席台点了点头,示意接受这份戴着面纱的道歉。

短短十分钟,如同电影大片。意得志满的柔蜻本以为翼族族长之位毫无悬念落入己手,可没想到被横空出世一小兵无情打破,甚至还搭了自己的身家性命。世事难料,周宇并不是恨人有笑人无的性子,要不是身负废鸵重托,他才懒得管这些闲事来的。

端坐在周宇右手边的柔蜓毫无表情,她的心思似乎早已随着柔蜻伏诛那一刻停留在了刚才,任时光如何流转也难将她拉回现实之。正在全场宾客等待新任族长慷慨陈词之时,又一幕让人瞠目结舌的景象发生了。

柔蜓突然起身,拔出身后卫兵的佩刀,一刀砍在废鸵脖颈之。骨碌碌、骨碌碌,一个脑壳不规则地滚动在地板,转了几个圈后停在地,废鸵的两只眼睛似乎还眨了眨,而从脖子动脉涌出来的鲜血喷的到处都是,周宇不得不起身向外侧快跑几步,才避免被涂成大红脸。

站在喷射血浆心的柔蜓微笑着,心满意足地用废鸵的鲜血擦了擦脸,抹的到处都是。眼看着翼族卫队冲来要把她压倒在地,美女反手一刀,抹了自己的脖子。

安静、骚动,再安静、再骚动。围观人群经历了几次反复,伏蟒和碎鲎差点吞掉自己的拳头。怎么着这是?那边刚刚将杀害继承人的贼子地处决,这边有姐姐替弟报仇然后来了个买一送一?

第一幕、第二幕,用了两幕,翼族族长落得了家破人亡的田地。好嘛,这回不用费心选继承人了,无人可继了。不过不用大都督担心,轮到谁也轮不到他。

她还是放不下。

周宇摇了摇头,在解救柔蜓后他与这位苦命的人有一次深谈。大都督很纳闷,初次见面的她会向一个陌生人说出那么多天大的秘密。

自从归巢以后,失去了父母的柔蜻、柔蜓被废鸵收养,原本二人还将叔父当做父亲一般尊重孝敬,可一次偶然的机会他们得知自己的父亲并非死于疾病,而是被废鸵害死,目的十分简单,是为了族长之位。

此后,姐弟二人逐渐疏远废鸵一家,甚至有出走他族谋生的想法。得知此事的废鸵把二人软禁起来,让蜂负责看守和“*”他们。可谁知道蜂是个biàn tài,更是个双性恋,他不仅性侵了柔蜓,甚至还在每次施暴时让柔蜻在旁边观看,强迫柔蜻作画记录下来。自己在事后看着这些画,边喝酒边向下人吹嘘。

这些事情,废鸵都是知道的,但他年过半百只得独子,除了溺爱是规劝,再无严厉家法施身,最后亲手造了整个一家子的噩梦。

世间事,因果轮回、福祸轮转,所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口辞无非是统治阶级愚民的惯用伎俩罢了。成佛还是成魔,得等报了仇再说。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这些年来才会层出不穷地发生小摊贩杀死bào li zhi fǎ城管、货车司机交警队内杀死一家三口、滴滴司机运管处喝农药zi shā等事件。

得饶人处且饶人,千万别把人往死路逼。你永远不知道谁已经在崩溃的边缘。

第一百九十四章 圆池会议

现在较棘手的是,翼族族长血脉尽遭屠戮,独苗都不剩一根。周宇向他们的长老会提了个意见,让他们闭门讨论和投票,再选举一位德高望重的人出来,担任族长之职。

不过,看他们惊慌失措的样子,显然没有min zhu选举或者公推动议的经验,一会儿要不打破头都算他们明。突然从专政制度转变为min zhu制度,由世袭罔替转变为一人一票,任谁也接受不了啊。

那是翼族的事情了,没有人需要、可以或者有义务替他们操心这些事。算其他四族趁此空窗期大举进攻,将翼族分而食之,周宇都不会插手。之前的《法治进行时》他已经主持完了,接下来的《动物世界》请交给紧爷赵老师。

不插手别人的内务一直是周宇的绝对主张,不过这并不妨碍他组织召开了杜班西亚五族第一次圆桌会议,翼族因为没选出来继承人缺席。

“来了?坐吧!”

“卧槽,卡尼老弟,你这地方挑的不错啊!”

碎鲎光着腚,胸前的护心锁却没有摘,扑通一声坐在大池子里,崩了周宇一脸水。

“噗、噗!”

大都督擦了一把。

此时围坐在池子里的五人分别是刁蚕、碎鲎、伏蟒、银狡和周宇。大家大眼瞪小眼,无需多言都是各怀鬼胎的主儿。

挑在澡堂子开会也是别出心裁了,可大都督没办法啊,废鸵死了、柔蜓也死了,除了包下这里他还真不知道蝶城哪里会接待自己这名不速之客。

“我说卡尼,你这是。。。”

“你不是叫老猪头吗?”

“唉,叫什么其实并不重要。对不对,卡尼老弟?”

四人你一言我一语,还没开会热火朝天起来。

“小二,加点儿热水。另外,给我五份烤肉!”

“大人,我们这里不卖吃食!”

“不卖可以去买嘛,刁大人能不给你双倍索栗吗?对不对,刁大人?”

周宇翻了个白眼,后背一蹭沉入池子,咕嘟嘟吐着水泡。妈的,自从来到杜班西亚没正儿八经地泡过澡。水,对人类是多么重要啊。长时间脱离水,我这皮肤、皮肤都爆皮了,擦娇润诗都不管用。

“噗、噗!我说诸位,咱们都是熟人,别掖着藏着了。开门见山不好吗?一会儿还得喝酒吃肉呢,先把正事儿谈了!”

“什么、什么正事?”

刁蚕装糊涂,这回轮到银狡瞪了他一眼。

“你们有不认识的吗?”周宇朝他们扬了扬下巴。其实在澡堂子谈判是特别科学的选择,因为大家都yi si bu guà,取坦诚相待的意境交流,容易达成共识。

四人左右看看,一起摇了摇头。

“都认识好办了,熟人说事、生人回避。内什么,银狡兄哦不,塞拉兄,你是怎么着?代表犬族出头了这是?”

“这个、这里。。。”

“哎呀,没什么这个那个的,都是自己人。我先开个头,我没骗你们啊,我前段时间刚见过帕里拾大人。而且,我跟它也签署了一个协议。”

“什么协议?”

四个人眼睛同时一闪,拍着水花凑了过来。

“别、唉?唉!别的,别摸我大腿,碎鲎!”

“我跟它签署了停战协议,它保证不再扩张,现有的城池问题,暂时、暂时搁置起来。”

“你是说亡灵大军,亡灵大军不再推进了?”

最关心这个问题的当然是刁蚕,因为在座哦不,在池之人只有他是实际掌权人。其他几位嘛,虽然又是弟弟又是女婿的,没实权的。唯一例外的是——银狡。

“我说塞拉兄,我委托给兄台的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

“呃,那个、那个处理好了。”

塞拉虽然眼神闪烁,但二人心知肚明。周宇嘴说的事情,无非一件:老鱼是不是还活着。塞拉显然不想让二人的秘密被旁人知晓,特地从远端一点点划水过来,贴着大都督另一侧坐好。

“卡尼兄,那人我已经除掉了。”

塞拉几乎是用微不可查的声音在周宇耳畔说到。看到这位索拉的人王满意地点了点头,他长吁了一口气。

“那你为什么现在替犬族出头了呢?”

大都督没有压低自己的声音,此话一出刁蚕等人也都抬起头盯着塞拉,十分关切他如何作答。在众人眼,塞拉是杜班西亚出了名的雇佣军,他手有一只非常厉害的万人队,向来是认钱不认人、要钱也要命。如今不知是哪样的机缘巧合,让这位浪子转了性。

“在下完成那个任务后,把、把狸城还回去了。”

“什么?”

这次连周宇在内的四位看官同时拍出水花。谁不知道忝儿一族占了犬族的重要城池狸城,可让人没想到的是这座城居然被塞拉打下来,而且还给了高獭。

“所以、所以高獭大人,收了在下当义子。他那个儿子,你们都知道的。”

好嘛,周宇差点儿没背过气去。好你个塞拉,你学谁不好学吕布,再说人家奉先早改邪归正了。你、你、你竟然刚干掉老鱼,转身认了另外一个干爹,让你九泉之下的爹妈怎么能瞑目啊?我都替你臊得慌!

不过转念一想,这也未尝是一件坏事。高獭有自己的考虑,首先献城之人定要重重有赏,对方又是杜班有名的“一杆枪”,万一拿不出来像样的回馈说不准还要惹火烧身,这一出“现表彰现认干儿子”的戏成本最低不过了。

其次,犬族的形势你知道、我知道、大家都知道,在五族是最弱的,被忝儿和帕里拾攻占最多城池的部族是他们了。这些年来,高獭想方设法地搜罗寻访能人异士,可惜事与愿违,直到今天他手下都没有哪怕一员猛将。

正所谓,失之毫厘谬以千里,若是错过了唯一一次笼络塞拉的机会,下一次再想觅得如此骁勇善战的良将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所以,一定是在这种状态下,高獭当机立断、快刀斩乱麻地认了亲,并迅速对其委以重任。

“唉?碎鲎,刚才看你点头点那么*,好像你很了解高獭的儿子似的,他怎么地?是怪物?”

周宇很纳闷,确实需要一个明白人指点指点。

“哎呀,高獭那个老贼,年轻时纵欲过度,不知道得了什么怪病,不能生育。后来纳了个小妾,老来得子,欢喜得不得了。不过按照规矩,算是高獭的儿子也得送去屠梦城,这不今年归巢之日里,最大牌的返乡仔是他那个独子喽!”

这尴尬了,周宇乜了一眼塞拉,塞拉也回了他一个颇有深意的对眼。高獭派遣塞拉来蝶城,恭贺新任翼族族长是其一;其二呢?他不怕塞拉趁机把自己唯一的儿子干掉,然后鲸吞了犬族的家业?

要知道,在杜班西亚大陆,若是无子无女,义子义女的继承权要优先于旁系亲属的。

“卡尼,其实此次前来蝶城,高獭给了我一个任务。他始终不相信那个孩子是他亲生的,因为他之前十几个女人都无所出,所以怀疑自己喜当爹了。他嘱咐我一看到孩子,立马较他的家族特征,若是没有那个特征,地格杀。”

这段话塞拉没有背着别人,而是大大方方地说出来。本来嘛,这有什么丢人的?执行刺杀任务不假,不过又没杀别的族人,更何况下令的还是人家族长,别人想干涉都没得权利。

“呃,这个。。。是有些尴尬!”

刁蚕干咳了两声,算是代表其他人回应了。

“他们家族有什么特征?”

“高獭家都是大下巴!”

说着,伏蟒学了一个地包天的动作。哦,原来高獭家族是兜齿儿。别说,这个在遗传学还真有一号。肤色、下巴和双眼皮几乎是遗传学界公认的“绝对”遗传,尤其是下巴,爹或妈如果长着大下巴,孩子绝对跑不了,号称“不容商量”的显性遗传。

小家伙,自求多福吧。希望你妈给你买保险了,周宇耸了耸肩。

“好,塞拉你干你的活儿,我相信只要不殃及其他几族,在座的没人会愿意掺和高獭的家事。接下来,咱们说点儿正事吧。”

四人一边两位,把周宇围在间。

“我有个计划,之前跟塞拉提到过。我想干掉厝灵,然后冲破鼋门,打到屠梦城去。”

让周宇大感意外的是,他本以为面前几人会歇斯底里、张牙舞爪,可并没有。他们想象沉静了许多,只是互相对视了一番,确认着眼神。

难道、难道说,他们早有此意?

“卡尼,此事虽然听起来有如天方夜谭,但实际我们并不认为它不可能。”

刁蚕代表几人回复于他。

“你们早在计划这件事了吧?如果我没猜错,你们想要拿下蝶城的核心目的,不是为了掌握经济命脉,而是为了逃出生天。对不对?”

“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们自然不好隐瞒些什么。现如今,除了帕里拾和厝灵,五族、起义军和忝儿几乎达成了一致,全力以赴、火力全开,扳倒厝灵、冲出地下城。”

“可是你们都火力全开了好几百年了,冲出亚洲了吗?走向世界了吗?不还是勉强逼平大马国,输人妖国一五吗?”

伏蟒几人低头摇了摇头。周宇说的没错,这些年来各族分分合合、起起伏伏,却始终没有形成一个绝佳的战略同盟,长期被厝灵家族玩弄于股掌之间。像昨天发生的事情一样,要是没有厝灵在背后给人、给钱、给出主意、给打掩护,柔蜻能走到最后一步吗?

他不能,他连蜂一根指头都伤不到,更别提搞来那么多、价值连城的琥珀来蜡封人家了。用脚指头猜都猜的到,算柔蜻台了,他也不过是厝灵的傀儡,打仗和背锅的时候你得冲在最前面,挨骂和挡枪子的时候人家厝灵得躲在最后面。

用尊严换来的一切,都微不足道。

几十年前没有帕里拾,你们五族都做不到牵一发而动全身、同仇敌忾、同甘共苦,今天形势更加复杂动荡,你们能做到了?

还真别说,几十年前没有大都督这个活宝在。

“好,那些都是基于历史事件的分析判断,并不代表未来的敌社情走势。我问你们,干还是不干?”

“可是我们还是有很多顾虑的。”

伏蟒挠了挠头皮,他是个粗带细的人,周宇不信仇蝰那个老东西没跟自己的弟弟交实底儿。算老家伙贪生怕死,让伏蟒过来涉险,可他毕竟是一族之长,他也希望蛇族绵远流长而不是断子绝孙吧。

“你们有什么顾虑?”

“如果我们全力以赴针对天音城,帕里拾在我们背后釜底抽薪怎么办?”

“不会,我担保它不会。”

“可是你、你做的了它的主吗?”

嘿,我这暴脾气。周宇险些站起身,用鸟枪对准质疑自己的刁蚕。

“空口无凭,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各位要是不信,大可以随我走一趟,面见帕里拾大人。”

“呃,那倒是不用!”

“哦,算了算了,我明天还得赶回去。”

“信、我们信,猪头兄的话怎么会不信呢,那绝对是一诺千金、一言九鼎。”

周宇知道他们几个都在打哈哈,不过他们绝对不敢小觑大都督是了,毕竟这是在大殿拿得出帕里拾信物的人。那个金属标志,绝对没有人见过实物。

“我倒是担心你们能不能做的了起义军和忝儿的主。”

大都督边说边扫视几人的眼睛,捕捉他们的微表情。果然,几个人表情十分不自然,互相咧嘴苦笑着。

“忝儿那边没问题。祸鲷长老死后,忝儿一族为了争夺长老席位打的不可开交,一时腾不出精力来扩张。”

塞拉此话一出,几人同时盯住他,一言不发但眼神如x光般扫来,杀气腾腾,教这小子无地自容。

周宇明白原因,这小子混迹在杜班西亚大陆,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别人从名字都能听出出身,你小子跟大飞一样,贱民出身也算了,随便给自己起了个名字。刚说认了高獭当干爹,扭头暴露出自己跟忝儿一族有着密切关联,能不让其他人瞠目结舌吗?

这样的人,任谁也不敢跟他精诚合作。

不过周宇并不在乎,有时候跟没有底线的人合作跟背负着太多历史使命的人合作要轻松得多。吸引他注意的不是后面那句,而是祸鲷。原来老鱼的名字叫祸鲷,是忝儿的长老之一。

“没问题,我相信你的判断,塞拉兄!”

第一百九十五章 归巢之日

“那起义军呢?”

说到这三个字,塞拉和刁蚕眼睛里冒出小星星,伏蟒和碎鲎两人淌着哈喇子,几个人都像麻沸散吃多了的样子。

“喂、喂!醒醒、醒醒你丫挺的,这儿开会呢!”

周宇不得不挨个搡了搡两边的花痴。有那么美吗?那么如痴如醉?魂都勾没了?我不信了,还能麻生希和天海翼美吗?人家的美是毫无保留的,是大公无私的,是桃李满天下的,你那个算什么,切!

“内什么,卡尼。起义军那边,我们、我们没戏。”

“什么叫没戏?”

“是我们劝不动妮卡,那丫头向来独来独往、神出鬼没,别说劝说了连见一面都难,整日里狡兔三窟的,实在是没办法。”

“是啊,卡尼老弟。我听说,起义军现在的七八万人只听她号令,团结得如铁板一块,士气空前高涨。要是能拿下那丫头,可如虎添翼、大事可期啊!”

唉,碎鲎和伏蟒二人估计也是追追星,对妮卡不抱任何幻想。可身边这一个胖子、一个帅哥显得十分不自然了,二人明显有将此女收入帐的打算,所以扭捏地看着周宇,听他如何作答。

周宇皱了皱眉头,挠了挠腮帮子。

“我对她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吁——

二人长舒了一口气。

“好了,现在可以继续谈了吧?”

“厝灵此次铩羽而归,想要扶持的二百五又被他自己当场斩杀,现在肯定恼火得很。”

“恼火有什么用,还不是他自己下的手。”

“他不下手也不行啊,眼看要露馅了。我看当时的情境,若是让柔蜻继续说下去,不出三句得露馅。”

“还以为会是废鸵亲自动手呢,没想到啊,有人他还着急灭口。”

四人你一言我一语,在澡堂子里展开热烈的讨论,周宇把麻布毛巾拧干,热敷在自己的眼部,两只胳膊搭在池壁之,一边听他们热火朝天一边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掌柜的,加热水!这水凉这么快啊!”

蝶城端的是个好地方,不远处还有一汪地下温泉,汩汩流出带着硫磺气味的浓浆。平日里,无论普通百姓还是达官贵人都可以去挑担,那里一个规矩——得排队。

所以,眼前这位掌柜的每天都雇多少杂工去排队挑担,才做得了这么大的生意,竟然还是垄断公司。不用说了,他一定是废鸵的某一个小舅子。

“我跟你们说,如果要想干大事,一个原则。”

“什么?”

“别撤伙。该死diǎo朝,跟他们拼了。如果谁半路说家里这事儿那事儿的,对不起现在走人,甭参与。”

周宇一把扯下来麻布手巾,塞进过来添水、试水温的小二怀里。

“回去你们分别告诉仇蝰、虎鲸、高獭还有,啊你自言自语吧。如果想过能看见太阳的日子,如果不想断子绝孙,如果不想成为被人戳脊梁骨骂的懦夫,把脑袋别在裤腰带,大伙一起跟厝灵和火王拼了。”

“那个,卡尼,我插一句。”

周宇瞟了一眼塞拉,点了点头。

“不用我提醒你吧,忝儿背后的势力是风王。。。”

他不说周宇甚至都忘了这件事,的确,这条信息他在狸城是有所耳闻的。只是,他实在无法理解封地本在迪克西亚的风王为什么要资助忝儿一族对抗厝灵。

难道算是四大天王,也尿不到一壶去?更难道,风王想干掉他们几个,成为万王之王?

“哦,为什么呢?风王为什么支持忝儿呢?”

“这个、这个我不知道了,本来跟风王方面取得联系的工作专门由祸鲷负责,现在他死了,自然断了联系。”

他死了,不也是你干的好事吗?不过,幕后黑手好像是自己。周宇耸了耸肩,向水下沉了沉,还是下面热乎。

“如果这个规矩,四族族长都能答应,起义军那边我来斡旋。”

这会开的时间已经足够长了,大都督必须拿出几条实质性内容让他们去落实,否则这群臭番薯、烂鸟蛋讨论十年八年都不能动窝,还在原地踏步。

“第一,塞拉明天你干你的活儿,不管是杀是留,别人别参与。那是犬族的家事,好不好?”

“第二,不论翼族选谁出来做族长,我负责搞定他,绝对不让他拖咱们的后腿。所以,你们把正在赶过来的各方面军都给我撤回去,有那精神头儿去打天音城,别在这儿窝里斗。”

“第三,我问过帕里拾,归巢之日时的确有机会攻破鼋门,冲进央大陆,但是需要较为庞大的火力支援。咱们手里这些破铜烂铁,还是省省吧。听我的,千万、千万、千万别现在打鼋门的主意,否则你们会死的很惨。切记!”

“第四,你们把斥候全都散出去,打听那个妮卡的下落。一旦有消息,立刻通知我。我在搞定翼族的事情后会北天音城,在这里。。。”

周宇说着,蹭地一下从池子里跃起来,找到自己的衣服一通翻腾。原来,他在找地图。

“你们都过来看看。”

“这、这是什么?”

“这叫地图。我们现在、现在在这里,看到没?这里是蝶城,这里是天音城。”

“呦呵,这东西好唉?还有没有,卡尼?”

众人里只有塞拉不疑有他,他一直坚定地认为此人是索拉西亚的人王,身有些稀古怪的法宝并不稀。

“没有,只此一份。不过你们可以可以拿炭黑和油皮拓印一份回去。”

“好好好!”

“我会北天音城,在那之前最好你们能够找到妮卡的下落,由我来睡服她。”

“有这个必要吗?”

塞拉和刁蚕同时打岔。

“哦,口误,是说服她,说服她参加我们的联盟。从今天起,我们的战略同盟正式成立了,名为杜班西亚关工委。我任主任。”

“这个,什么是关工委?”

“全称叫做关心下一代工作委员会,我们为了孩子们能够有爹有妈,生在太阳下、长在新大陆,不正吻合关心下一代的初衷吗?”

“那,什么又是主任呢?”

“来,帮我拿着地图。”

“哦!”

“你话多?你特么话多?看你话还多不多?”

周宇这一通老拳,打的刁蚕浑身的赘肉一颤一颤,好像被疯狗追着跑的郑则仕。

“我不问、不问了还不吗?不?”

唉,算你有眼力价儿。

归朝之日,清早。

鼋门入口,挤满了从前几日陆陆续续赶到蝶城的父母。他们彻夜未眠、翘首期盼,把入口处堵个水泄不通,生怕一个不小心会与自己久未谋面的孩子失之交臂。绵延足有一公里长的蝶族卫兵队,不断用长矛和皮鞭格挡抽打这些平民,可仍然挡不住父亲们心急如焚的张望和母亲们泪流成河的呜咽。

十八年、十八年过去了,若不是有特殊的纹身作为识别密码,这些家庭团聚的希望会彻底破灭。不过,尽管如此,仍然不能改变事实本是一个悲剧。

周宇向来没有睡懒觉的习惯,生物钟很准确。无论晚几点睡,早准时会在六点至六点半之间醒转过来。除了在索拉西亚布鲁诺的奴隶营那里,因为那边早四点左右要起床劳动。风雨无阻、全年无休,起那段黑暗的岁月,现在这小日子简直不能再啧啧了。

他来到附近,不是为了迎接什么人,连高獭的亲生儿子他都没有兴趣认识。因为,凭他对塞拉的了解,无论此人是不是原装,都会bèi gān掉,然后扣一个隔壁老王孽种的帽子。不是吗?如果他是塞拉,他也会这么做。

绝情,要在人家父子还没培养好感情之前。

“主任,第一次看这种场面吧?”

“嗯,还真是大姑娘花轿头一次。那个,是鼋门?”

“正是,我们都是从那里出来的。不过,那里面有什么,我们又做过什么,真是一丁点儿都想不起来了。”

“哦,他还真有一手。”

周宇捏着下巴,站在鼋门对面的一座三层建筑向下俯瞰。这里是虫族的一处房产,若不是刁蚕少爷大驾光临蝶城他还真没机会来一览众山小。

“开了、开了。”

应该是到了某一个特定的时刻,周宇等得花儿又开了才到来。

轰、轰、轰!

鼋门内传出类似于开炮的声音,整个大地都在颤抖,周宇不得不扶住窗棱才能站稳身子。

紧接着,随着嗡嗡嗡地号角声,足有二十米见方的两块绿色龟甲先是闭合,三分之一部分重合在一起。紧接着向七星瓢虫的翅膀一样大角度打开。速度很慢,不疾不徐,一看是由某种机关控制,而非人力。

大都督踮着脚尖往里面看去,鼋门外虽然各种灯笼火把照的犹如白昼,可里面却黑漆漆的一片,连个鬼影子都看不到。

“这、这什么都看不到嘛!”

“看得到!一会儿你会看到崩妖。”

“崩妖?是什么鬼?”

“崩妖不是鬼,是火王炽的军队,专门负责押送押运。霸取婴儿是他们,押解归巢也是他们。只不过婴儿是随生随取,归巢是一年只有一次。喏,看到鼋门两侧那些长长的垂下来的绳子没有?绳头还绑着篮子。”

“唔,看到了。”

“新生儿放在篮子里,这边放好了用力拉一拉,听到门内有铃铛声响起可以了。不一会儿,婴孩襁褓会被提拉走。这一别,可是十八年喽。”

唔昂、唔昂,乐器声更加凄厉,极具穿透力。周宇不得不皱起眉头,张大嘴巴,释放压力。从来没有听过这么难听的乐器,是什么玩意儿?

“哦,这是骨号,是用人的头盖骨做成的。崩妖在屠梦城负责看守杜班西亚的孩子们,若是有人企图逃走被他们发现,会活生生地把人绞死,剥皮后取下头盖骨做成骨号。声音,是不是很恐怖?仿佛死人在念经。”

周宇不得不点点头,这东西的确有些邪门,听久了让人想跳楼。

终于,黑暗处走出来整齐的几行队列,看打扮不像是普通百姓。这些人戴着面具,面具画着骷髅头油彩,浑身下俱是黑色打扮,唯一的颜色是每个人身的披风,皆为红色,鲜艳的大红色。

哒、哒、哒,几百名崩妖分横纵列,岔开腿站在鼋门入口处,手里捧着一根黝黑黝黑的东西,整齐划一、训练有素,相互间隔着至少五米的距离。忽然,他们身后像潮水一般涌来异样。

乌央乌央涌出来的,是人。

大都督看过《釜山行》,也看过《僵尸世界大战》。此时此刻眼前的情景,如同那里面僵尸潮涌出地铁站和爬过耶路撒冷哭墙一般,有过之而无及。

“他们、他们怎么好像被人追杀似的呢?”

周宇不得不抛出内心的疑问。

“他们必须抓紧时间跑出来,因为马崩妖会转身回去,一旦在他们转身时还没跑出来,那只有、只有。。。”

“只有死?不是还有商贸要进行吗?”

“那是在崩妖离开之后。”

“可是问题来了。第一,崩妖手里拿的是什么?”

“那个东西叫火铳,可以杀人于千里之外。”

“得了、得了,是火铳啊!”

大都督再次手搭凉棚确认了一番,还真如刁蚕所说,是一般的火铳,充其量达到种子岛的水平。不过,这也足够让周宇惊了,火王炽居然有这么强大的火力,武装起一支几百人的火枪队。更为诡异的是,这种火铳自己之前见过,是命运峰车站守卫使用的那种。

“第二个问题是,刁蚕,一会儿贸易的时候趁乱跑进去不行吗?”

刁蚕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周宇。

大都督自己说完都想抽自己一个大耳瓜子。

不都说了嘛,一会儿崩妖会撤回去,那肯定是镇守央通道喽。没有本事破这个火枪队,干脆别打闯关的主意。不是每个人都是139和帕里拾那样刀枪不入。

第一百九十六章 大集市

哭声震天,喊声震地。这是大都督唯一的感受,失散多年的父母在人群找着自己的骨肉,而孩子们只能如同货架的商品,等待家人对纹身后来采撷,他们无法记起父母的容颜。

若是有人的父母亡故,那他只能如大飞、塞拉一般,从此以后在杜班西亚做一个贱民,无依无靠、无亲无故。

今年的归巢之日大概有一万多人返回杜班西亚,周宇站在楼粗略估算了一下,最终没有找到归宿的约莫四五百人。这些孩子的脸爬满了各式各样的表情,有的愤怒、有的悲恸、有的无助、有的果断,毕竟已是成年人,帝没有给你们完美的出身和公平的大地,但赋予了每一个人活下去的权利。至于活好活孬,全凭本事。

“这是归巢之日吗?”

“正是,接下来会有大集市。”

“大集市?”

“对,是从央大陆过来的商人,与本地人进行贸易。持续半天,一年这么一次官办的,错过可得等明年喽。”

“也是说,大集市才是归巢之日的重头戏?”

“嗯,五族的富甲商人和头面人物齐聚于此其实不是为了接什么劳什子的归巢儿,而是大集市。”

“走,下去看看。”

归巢儿喝父母哭哭啼啼地搀扶着散去,随之而来的是鼋门里窸窸窣窣行出几行队伍。他们有的背着草篓,有的挑着扁担,甚至还有的赶着马车,三五成群、有说有笑地从黑暗走来。

周宇站在距离鼋门有一段距离的空地,身旁分别站着大飞、麻鸪和刁蚕。塞拉去“干活”还没回来,伏蟒和碎鲎各自有各自的贸易任务。此前听他们说,蛇族和鱼族在蝶城的办事处早早准备好了货品,摩拳擦掌、待价而沽,只不过需要二人过去盘点清算后抬出来罢了。

眼前这些来自央大陆的行脚商人越来越多、越来越近,周宇甚至看清了前面几列商贩的容貌。让他惊讶的是,他们有的是蓝色头发,有的是金色头发,还有一些是他没见过的红色头发。竟然,在大集市可以看到库兹、索拉、杜班和迪克四个大陆的居民同框,神之至、不敢想象。

不过一顿饭的工夫,大集市拉开帷幕。行脚商人很自觉地沿着鼋门墙壁向两侧延伸,摆成长长的一字;杜班商人十分配合地与他们面对面,距离十来米也拉起了横排,大家面面相对、席地而坐,留出间的空地用来谈判砍价和称重结算。嘿,还别说,有秩序的紧。

“这些人,还挺有规矩。”

“主任,你是有所不知。大集市对于杜班西亚来说,堪大陆的性命。没有大集市,只能食虫吞蚁、着泥睡地了。”

的确,对于除了矿产以外,没有其他任何资源的一块大陆来说,贸易窗口简直太重要了。他们要想活下去,必须抓住一年一度的机会,大量积攒粮食、布料和其他生活用品。如果动作慢了,要勒紧腰带熬过一个漫长的“冬天”。

“刁蚕,你不用去虫族那里督办一番吗?”

周宇指了指远处一个颇有规模的交易站说到,那里挂着虫族的虫旗,后面绵延一百来米长的货箱、麻袋说明了此次大集市虫族准备充分。这些琥珀、碎珀和其他伴生矿产能给虫族带来足够的衣物、食物、补给,甚至是奢侈品,可见刁蚕是有备而来。

“不用,那些都由下人来操办。主任,我们前面去看一看?”

“请!”

“请!”

主任这个称呼叫着叫着,周宇还真习惯了。前世在单位,他当过秘书室主任、办公室主任甚至伙委会主任,主任之职可大可小,遍布各行各业、大街小巷、天南海北、空地下,与它对应的另外一个拥有硕大体量的称谓是“组长”。

“来啊来啊,好的木梨饽饽,还有好的木梨碴。买了买了!”

大都督站在那里,看着眼前这名叫卖着的老汉,久久不肯离去。木梨,是库兹西亚的一种粮食产物,当年茫崖肆虐的时候,萨曼达损失了整整一大片木梨地。木梨饽饽,多少年没有吃过的味道了。

周宇的眼眶,不知为什么湿润了。

“老爷,来点儿木梨饽饽吗?好吃得紧呐!包你吃了这一个还想下一个。”

库兹老汉口花花地自夸,星星点点几根略微发白的蓝发趴在头皮,随着他激动夸张地语气颤抖着,汗水更是不争气地从额头渗出来,让他不得不抽空用袖子抹一把。

“老人家,饽饽怎么卖?”

“这个,您有什么来的?”

周宇明白他的意思,以物易物、等价交换,这种贸易方式公平得很,省去了用货币替代的麻烦,否则还得二次交易。

“我、我有什么?”

大都督浑身下翻了个遍,也没找到什么可以与之交易的商品,悻悻地耸了耸肩。唉?有了。

周宇从怀里掏出一枚fd币递给老者。两鬓斑白的老者显然没有见过这东西,翻过来调过去看的好不仔细。

“这是?”

“这是一枚钱币,回到库兹西亚、可以买任何你想要的东西。”

老者盯着fd币fā lèng的当儿,大都督拾起一块木梨饽饽,塞进嘴里。嘿呦,牙差点儿没咯嘣了。老爷子,您是奸商啊!这饽饽也忒硬了点儿吧,是当板儿砖用的吗?

“主任,我们前边再看看吧。”

刁蚕轻轻扶了周宇一把,眼神闪烁。大都督明白的他的意思,这些脏兮兮的东西也能叫食物吗?这是穷人们交易的商品。

“老人家,饽饽别卖完啊,等我一会儿回来还买!”

刁蚕、大飞、麻鸪几乎是生拉硬拽把大都督赶走了。其实,周宇只想尝尝味道,久违的味道,而已。人为什么会想吃家乡美食?因为可以短暂地缓解思乡之愁。

继续往前行去,费力地穿过熙熙攘攘、摩肩接踵的人群,周宇四人来到大宗货物交易区。这里的交易,大多是论车和箱的。五族专职贸易的达官贵人和杜班西亚出名的大商rén dà多云集于此。此时大集虽然刚开始,两边搬搬运运、吆五喝六的声音已甚嚣尘。

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周宇眼。

“这不是堕落先生吗?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周宇一个跨步去,笑眯眯地伸出手,摆出主动示好的模样。

“幸会、幸会,这个不必了吧。”

堕落扶了扶眼镜,用手臂搪开周宇递过来的手掌,假装漫不经心地在他身后几人身扫了一眼。有昨天大殿之指认柔蜻的更夫、一个穿着翼族兵服的士兵和虫族准族长刁蚕。

身后几个大汉认出了周宇的样貌,想到他拐走了噗喜团的台柱子,刚要起身发难却被堕落先生一把摁了下去。

“大集市之时,我不与你多做计较。那笔账咱们有的是机会算,算我放过你,有些人还是不会让你好过。总有一天,会教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后悔来到这个世界。”

堕落语气平和、表情波澜不惊,说出如此狠话跟打个招呼一样稀松平常。大都督何尝不明白他话里意思,不是厝灵吗?老子要是怕了他,昨天在大殿之不会站出来揭穿他提线木偶的把戏。笑话!

“哈哈哈,堕落先生客气了。在下早后悔来到这里,不知哪位高人那么有本事,能送在下一程,我可是感激得紧呐!不过在走之前,在下还得办件事!”

堕落阴森森地微笑着,惨白的牙齿映得人一阵眩晕。敌我双方都在等着周宇透露,他要办什么事。

“在下得,给您和厝灵大人选块风水宝地,都是响当当的人物,总不能葬在荒郊野外,被野狗啃啮了骨头不好看了。对不对?”

“你、你,我。。。”

“什么你啊我啊的,你要禀告厝灵大人是不是?赶紧去、现在去,我要是怕了、怂了、腿软了,我是你奶奶生的。还有一点,我告诉你,堕落!不要天天逞口舌之能,那玩意儿没用。实干兴邦、戏子误国,这道理你不懂吗?”

大都督翻了个白眼儿,径直向前头去,路过时用力推开堕落身后的两个壮汉。谅你们也没本事在蝶城的地盘动老子,尤其是在大集市。

还真不是周宇小看他们,他是把人心分析得太透彻了。堕落先生是什么人?一个跳梁小丑而已,与其他戏子有什么区别?无非是聪明了一些。但归根结底,他还是一个小丑。

与经历过血雨腥风、刀光剑影,甚至死过几回的亡命之徒相,真的不值一提。正所谓窃钩者诛、窃国者侯,有能耐推翻羁莽和斐莉的人,害怕一个演杂技的吗?有本事zào fǎn的人更不会跟鸡鸣狗盗之徒一般见识,站不到一个舞台。

堕落想维持现状,甚至能通过巴结厝灵改变自己的命运,混个一池半城的那是最好,从此以后有了“大名”的身份。放在现在,他也是咸鱼翻身、diǎo丝逆袭的励志典范了但是他错了,错在哪里?错在不把人当人看,这种人最终肯定会死在人民战争的海洋里,不屑周宇动手。

粮食还是第一位的,果然在哪里都是第一产业。五族大宗生意交易排行榜第一名绝对是各式各样的食物,勃勃面粉、粗粮杂粮、肉干肉脯、整鸡整猪、蔬菜瓜果、酒饮茗茶,唯独没有种子。不过有也没用,没有阳光照射的杜班西亚,什么也种不出来。

作为交换,行脚商人们从杜班西亚获得索栗也是传统意义的煤炭,铁矿石、粗铁、大青砖。因为这里地下建筑数不胜数,混凝土工事和大青砖不计其数,而这些建筑材料正是其他大陆乃至屠梦城亟需的,所以也成为了炙手可热的脱销商品。

最让大都督吃惊的是,产自杜班西亚的盐巴。原来,整个无主之地的盐巴百分之九十以都产自这里,盐井是蛇族、鱼族的经济命脉,采盐业是二族的支柱产业。周宇不禁赞叹,帝果然是公平的,他给了翼族蝶城,会给虫族琥珀,也会给蛇族和鱼族盐巴。那可是,犬族呢?

“犬族的特产品是什么?”

“看那边!”

刁蚕漫不经心地指了指挨着虫族交易站的另外一块场地,几十个脚夫如同蚂蚁搬家一般,一个跟着一个,卖力地搬运着箱子。

“他们卖的是?”

“犬族出产一种石头,这种东西十分易燃但是很快烧成灰烬,索栗差多了。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屠梦城的老爷们非常喜爱购买这个东西。犬族,几百年来一直靠这个东西存活。”

周宇走过去,借着与一位脚夫错身的机会碰了他一下。脚夫脚下一个趔趄,肩膀的箱子摇了几摇,几块碎石掉落在地。那人瞪了一眼大都督,骂骂咧咧地继续搬走。

大都督蹲下身,捡起碎石看了看,放在鼻子下边嗅了嗅,甚至用一块用力凿着地面遗撒的其他碎块。

这不是硝石吗?也是*的重要成分。周宇大惊,原来犬族一直以来都是屠梦城的*供应基地,只是这群未开化之人并不知道*是为何物,也不知晓它有何等的杀伤力。

“主任,这东西有什么古怪吗?在杜班西亚,它可是一不值的。”

刁蚕陪着他蹲了下来,纳闷地看着周宇。

“在你们眼里它毫无价值,可是在识货的人眼,这玩意儿可是价值千金呐!它,是杀人利器!”

“杀人?”

刁蚕撇了撇嘴,显然周宇寥寥几语并不能让他心服口服。这些碎石块,杀人?是投掷出去把人砸死吗?

“走吧!”

周宇转身,若有所思地带着三人离开了大宗商品交易区。

除了食物以外,第二大交易品是衣物,成衣或者材料都是抢手货。刁蚕身穿的这种裘皮大衣肯定价值不菲,因为动物皮毛大多产自索拉西亚,加人工的费用,一件大衣少说也要两袋索栗才能易主。

穷人们买不起成衣,用索栗、碎珀、碎盐、碎硝石去跟行脚商人换麻布料。大集市还真不挑食,大到几百箱的生意,小到一块麻布头巾,都有人做。

第一百九十七章 他乡来客

除了食物和衣料以外,较热门的还有奢侈品交易。 这个门类被天音城和五族垄断了,不是基本是完全,因为穷人根本没心思玩奢侈品。都包括哪些呢?

让周宇目不暇给的有:第一是宠物!居然有人在这里卖宠物,不过很显然市场热度一般。除了达官贵人,谁会买猫狗这些回去呢?凭空添一张嘴,吃的人还多。

第二是饰品,杜班西亚虽然矿产丰富,但很明显缺少像样的手艺人,经过加工的发簪发卡、项链耳坠、胸针鼻环一应俱全,在首饰交易区铺得满地都是。周宇终于明白,艳后身那些金灿灿是哪里来的了。

第三是药品,这类东西绝对是奢侈品来的,尽管草药一类在索拉西亚遍地都是,甚至可以编码成基因库,可稍经加工变成了这里的紧俏商品,大卖特卖、供不应求,也许因为这里的人更容易生病也说不定。

当然,有一些交易是明令禁止的。在大集市,不允许贩卖人口,因为存在外逃或者信息泄露的可能性;不允许买卖书籍,这个无需多言,在无主之地书是第一wéi jin pin,谁敢走私贩卖书籍一定是活的不耐烦了;不允许交易武器,除了天音城的代表以外,任何人不得买卖成品兵器。这个默契厝灵和火王应该还是有的,枪杆子要握在当权者手里。

“、在那边!”

正在闲庭信步的周宇听到脑后有人窃窃私语,不由自主地晃了一眼。

只一眼,让他呆立在原地,浑身犹如被雷击一般,一动也动不得了。

他看到了一个汉子,满脸的虬髯蓝发、风尘仆仆,破烂的麻布衣服草草在腰间一扎,挽着裤腿、打着赤脚,手里捏着周宇刚刚买饽饽换出去的那枚fd币。

“大、大都督!”

“图达?”

“大都督,真的是您吗?”

图达扑通一声跪在地,一个三十来岁的七尺男儿哭的像个孩子,一把鼻涕一把泪,任周宇怎么拉也拉不起来。

“图达,噤声、收声,大局为重。”

眼眶同样通红的周宇一把捂住他呜咽着的大嘴,左右张望了一番,看到离着最近的崩妖也有三四十米,稍稍放下心来。

“这是怎么了这是?走路这么不小心?”

大都督打着哈哈,把图达搀扶起来。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来。”

图达、杰朗、泰山、邦帅、滕里木、克丘、坦吉、瓦尔图,这八个人是周宇离开库兹西亚去崤峣海之前专门部署了特殊任务的。

当时,大都督命令他们乔装打扮,以商人为身份,借机从通道渗透进入央大陆,埋伏在索拉西亚、杜班西亚和迪克西亚的重要城池之,接应自己。没想到,直到今天,他才看到这支地下工作者部队。

“主任,这人你认识?”

刁蚕十分惊讶,眼前这个脚夫一看是库兹西亚人,怎么貌似与周宇相识多年,来要叩拜。再说,咱们关工委的主任不是第一次看到鼋门打开的场景吗?怎么会与库兹西亚结缘,实在是匪夷所思。

“刁蚕,咱们回到楼去。”

周宇向他使了个眼色,松开捏着图达手掌的手,假意无所事事地公子哥,晃着社会步朝虫族办事处走去。

“等等,大、大人!”

大都督纳闷地回头看着图达。

“小的、小的去喊杰朗他们过来。”

“杰。。。”

周宇刚想说杰朗也来了?但人多眼杂、时机不对,他勉强克制住内心的惊喜,点了点下颌,径直朝前走去。

刁蚕一看卡尼主任他乡遇故知,连忙嘱咐下属把办事处三层清理了个干净,自己也回避开来,直接去下面虫族贸易战指挥大生意去了。

屋里,全是老熟人。

“大都督,您、您瘦了!”

“大都督,您脚、脚怎么跛了?”

“大都督,属下该死,这么久、这么久才找到您?”

“大都督,您怎么会在这里出现呢?”

图达、杰朗、泰山、邦帅几人围着周宇,差点把他扒个精光,差检查他生理结构了。

周宇开心地笑着,一直坐在那里傻笑着。他拍拍图达肩膀,捏捏泰山的胡子,又顶了顶邦帅的胸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无声地流泪,流着眼泪笑着。

“大都督,好端端的,哭、哭什么?”

“说人家大都督,你、你哭什么?”

五个人,老泪纵横。

这是兄弟之间的泪水。一时间,眼前如同水帘洞的周宇回想到许多往事:斩杀代太梦、消灭石像鬼、蝇村历险、巫妖池幻想、收服小沙、攻克捕风城。。。

一幕幕、一副副画面如同幻灯片一样,在周宇眼前循环放映。每一个细节里,都有眼前这些兄弟的血和汗做幕布,都有他们的欢和笑做背景音。

“好了、好了,一群大老爷们儿,这是干什么?谁更娘们儿吗?”

周宇一拍桌子,破涕为笑。五个人狠狠抱在一起,大都督被搂在间,差点儿窒息。

“你们四个过来了吗?”

“嗯,瓦尔图他们四人还在央大陆。现在那里的局势乱得很,我们也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过来这里,如果这次再找不到您,我们要全体撤回库兹西亚,准备与土王塚决一死战了。”

图达满脸的深沉,脸色很难看。

“卡曼、卡曼城,守住了吗?”

“此时倒是还在坚守,长城、长城也搭建完毕。我们八人进入央大陆后,按照您的指使,以行脚商人和吟游诗人为幌子,四处打探消息,建立了不少据点。现在,对于咱来说,渠道广了、耳目也多了。”

杰朗有些自豪地说到。

“只是,只是战事还是十分惨烈的。据前面传来的消息说,库兹西亚全境兵力全部开赴卡曼城,与土王大军鏖战了一年有余,战死之人无数。据说,还有很多将领为国捐躯了。”

“将领?谁?”

周宇心里咯噔一下,既然死了这么多人,己方难免会有将帅伤亡,他很担心那些兄弟们的安危。此时此刻,他甚至感到深深的内疚和自责,要不是自己在关键时刻跑去找什么劳什子圣子和巽王神殿,也许不会死这么多人。

“具体的不知道了,只有回到卡曼城才知道。这些都是流民们传言的,也许、也许并非如此。”

泰山擦了擦额头的汗,周宇知道他担心自己的哥哥风雷。战事鏖厉、刀剑无眼,任何人都没有把握在血雨腥风独善其身,尤其是那些有作为的人。

“邦帅,你们在央大陆看到了什么?”

“回大都督,其实我们根本算不去过央大陆。从库兹西亚出发,经过一个来月的跋涉会到达央大陆。而此时小的们看见的,无非是央大陆的wài wéi而已,真正的大陆以屠梦城为心,绵延万里、无边无际。”

“然后呢?你们没有进去?”

“不是没有进去,是根本进不去。大都督!”

图达挠了挠头皮,皱着眉头说。

“央大陆是一个圆,四周被壁立千仞的城墙所围挡,一眼望不到顶儿,别说进去了,连里面什么样子都看不到。wài wéi大陆是一个环状区域,所有四块大陆的流民在这里生活、劳动、交易。”

“如此看来,这个环状区秩序应该差得很啊,全是些流民、草寇和匪人。你们竟然能安然活下来?”

“正相反,大都督,环状区安全的很。几乎没有人敢在那里闹事,抢夺、*和偷窃之事更是无人敢当。因为,四大天王的重兵全都陈列于此。这也是为什么库兹西亚和索拉西亚的大门定时打开,却没有太多人愿意闯进来的原因。”

“嗯!”周宇捏着下巴点了点头。

这是围城了,里面的人习惯了这种秩序井然的生活,也逐渐习惯了被迫劳作,被四大天王军队奴役,久而久之,他们自发定居下来,形成了数以百计的村落,繁衍生息、经久不衰。相当于生活在日本冲绳和韩国乌山美军基地的日韩居民。

外面的人不知底细,骨子里可能也接受不了背井离乡、任人宰割的命运,四大天王的名号又如同鬼魅,让人谈虎色变、敬而远之,所以当时薛西斯提议要狙杀水王漓特使、劫下霏琳娜必须在她进入通道之前,否则不会有第二次机会。

“瓦尔图他们现在哪里?”

“当时我们在想,如果是您在的话,一定不会把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所以,我们一商量,把他们四个安排到了更接敌的部位。这几个小子不是机灵过人是膂力惊人,很得当兵的赏识。现在都混进了营房区,有的打杂拉脚、有的生火做饭,南边两个、西边一个、北边一个。”

他们所说的南边、西边和北边,应该对应的是土王大军里两个、水王大军和火王大军里各一个。

“为什么、为什么没听你们提到迪克西亚?”

“怎么,大都督,您、您不知道吗?”

杰朗惊讶地盯着周宇的双眼,仿佛第一天认识他一样。

“我知道什么?”

“迪克西亚大陆毁灭了。”

“什、什么?毁灭了?”

周宇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个消息实在太惊悚了。不是他不相信,是委实难以接受。不过话说回来,算杜班西亚大陆有人知道这一消息,也不会浓墨重彩地宣传,因为对他们来说,迪克西亚在不在、迪克人生或死,有差吗?无差。

“迪克西亚怎么毁灭的?”

“据传言是一任风王得罪了毁灭之王,毁灭之王一怒之下将其处死,并动用天雷地火瞬间毁灭了他的封地。具体因为什么,现在迪克西亚是什么样子,有没有人活下来,不得而知了。”

看来,要想揭开迪克西亚的秘密,只有去一趟才能实现。不过,那都是后话了。眼下自己有强援来助,厝灵老儿,你瞧好吧。咱们,沙场见。

五人近两年未见,似乎有说不完的话。周宇也毫不保留,把自己如何到崤峣之海、如何成为奴隶营的一员、怎么在天牧狩大赛拔得头筹、怎样意外发现了风轮,娓娓道来、滔滔不绝。

邦帅几人听他说到精彩之处,攥紧了拳头、瞪大了眼睛,虽然已是往事,但仍为他捏了把汗。尤其是听闻妮卡为了救他生死未卜、博拉达为了护主舍身取义的时候,皆低下头,缅怀曾经的战友。

当当当,叩门声响起。

泰山拉开门,刁蚕、大飞和麻鸪闪身进来。大飞的命是周宇救的,此前跪地表过态了,这辈子死活要跟着大都督捞饭吃。周宇埋汰他说,吃什么“捞饭”嘛,虽然鱼翅捞饭也很好吃,但要吃得吃大鱼大肉、啤酒烧烤,男子汉大丈夫,没点儿理想怎么成?

麻鸪是废鸵家族的忠实追随者,此次废鸵被杀、蜂惨死,他早萌生了去意。再说,翼族下现在乱成了一锅粥,谁还有心思检查他一个末位小兵的签到。莫不如跟着这位后起之秀、大隐隐于市的高人,没准日后飞黄腾达的几率更高一些呢。

周宇把图达四人向他们引荐了一番,但并未说明这些手下的出处和来历,太费口舌也容易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只说是“老家来人了”。

“卡尼主任,鼋门要关闭了。眼下行脚商人们正在加速向央通道撤回,你这些、这些老乡。。。”

刁蚕看了看周宇,眼神又在几个壮汉身扫了扫,意思是他们不离开了吗?

“回去需要点名吗?”

周宇皱着眉头问。

“什么点名?”

“是出来多少个,得回去多少个。”

“那倒是不用,只要回去的人没有绿色头发的,崩妖认为没有人混迹进来。当然,要是有个把流民藏在货物浑水摸鱼进去,估计也查不出来的。”

看来刁蚕还是蛮了解实际情况的,军管区里面库兹人、索拉人为主,杜班人最少。用脚丫子想也能想明白,杜班虽然生存环境最为恶劣,但是毁灭之王和火王需要需要把劳动力囚禁在这里,为他们开采矿产,尤其是盐巴和硝石。

现在,摆在眼前的问题一个,十分简单但是必须马做出决定:是留是走。走,藏在图达的货箱里回到环状区,然后伺机返回库兹西亚。留,没什么可说的。

他很想念贝尔曼、吕布、艾拉薇拉,但是他不能这样把薇娅和139扔在这里,更何况刚刚成立了关工委,伏蟒、碎鲎和塞拉他们还满心欢喜的等着推翻厝灵,迎接新生活,开辟新天地呢。

此时走,真的合适吗?

此时不走,卡曼城扛得住吗?

“大都督,时间很紧张了。我们回吧!”

四人眼神急切地望着周宇,等他下令。

“不行,现在还不能走。”

第一百九十八章 起义军

唔昂、唔昂,骨号声最后一通响起,应该是给滞留在交易场地行脚商人下达的最后通牒。

错过此门,得再等一年。如此漆黑蛮荒之地,会有人愿意在这里生活一年吗?怕是一天都没有吧。

“大都督!”

“大人!”

此时的周宇正在忍受着内心剧烈的煎熬,不过小学老师教育得对:作业没写完不能出去玩,考试不及格没脸出去玩,说谎的同学没人跟你玩。

杜班西亚的游戏,必须game over了才能离开,这是他给自己许下的诺言。

“嗡嗡嗡——”

几声顿挫明显的机簧声过后,鼋门关闭了。下一次开启,怕是要等足足一年。

图达几人的脸色很难看,他们本抱着接周宇、返回环形地与其他人汇合,最后借机闯关回到库兹西亚的梦想,在短短的几分钟之内,完全破灭了。早听闻杜班西亚是不毛之地,终日见不得天日的地下城,实在无法理解为什么大都督要留在这里。

“在哪里都是一样,梦没醒不还得继续睡下去吗?”

这是离开虫族驻蝶城办事处之前周宇说的唯一一句话。

“主任,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归巢之日过后的第二天,碎鲎、伏蟒、刁蚕和塞拉纷纷启程准备返回领地。不过此时却是主宾易位,周宇是送行的那个。

“我要把翼族拉入同盟,这样才能确保枪口一致对外,后院不会失火。”

“看来,等候多年的杜班西亚终于要被点燃了。”

“刁兄不必伤感,也许我们只是昙花一现。还没等迸出火花被滔天巨浪打灭了呢!”

“你这么没有信心?”

“我是对你们没有信心。”

“唉,沙子什么时候能变成铁板呢?”

“哈哈哈,千锤百炼、百炼成钢!等有机会我送你一本书,叫做《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看完书,你会受到启发的,刁兄。”

“卡尼主任,我们这告辞了。”

“碎鲎兄,同盟的事情还望转达给老泰山,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他不开这个头咱们永远都得原地踏步。不要做历史的罪人!”

“我懂了!”

“伏蟒兄,你是仇蝰大人的亲弟弟,未来也是有望接替令兄长成为族长的人,我说的道理你能理解吧?不作为胡作非为更可怕,你也不想以后被后人刨了祖坟吧?”

“主任大人放心,伏蟒定不辱所望。”

“卡尼兄,犬族的事情我来负责,你放心。可是那边翼族和帕里拾方面。。。”

提到翼族和帕里拾,本打算扬鞭离去的碎鲎、伏蟒、刁蚕向车夫举手示意,马夫们堪堪勒住了挎着车辕的魔蝎。周宇岂会不知道这几个小子的心思,定是想听自己再表表态。

同盟是这样,盟友的信任只能来自于你来我往,所有的口花花和承诺书都是废话、废纸,所有过往的合作经验只能当做参考。想撕毁协议,你可以有一千个理由;想重塑信任,却是难加难。曾几何时,周宇的民族也是说一不二、顶天立地的民族,因为一些贪财之人变成了全球公敌。他们生产劣质白色家电,贴签西门子和飞利浦;他们把没有内容的空光盘包装成大片儿卖给外国人;他们去国外旅行把酒店里遥控器的电池抠下来揣走。。。

周宇干咳了两声,刚要说话。

“嗖”的一声,一股破风之声在耳边响起。周宇下意识地偏过头躲闪,眼前刁蚕的马夫噗的一声被射穿了脑袋,吭都没吭一声,直挺挺地扑街。

“敌袭、敌袭,快找掩护!”

塞拉是雇佣军,最有攻防经验,率先叫喊出来。他一边喊着,一边指挥自己的十几个随从把车驾推倒,冲着箭矢来的方向堆起障碍物。

“大都督,给!”

图达把包裹里的赎罪之剑递给周宇,眼睛里露出了久违的欣喜。终于,又可以给他拎包了;终于,又可以跟面前之人并肩战斗了。

“杰朗、邦帅、泰山,把那三辆车驾也翻过来,围成防守阵型。所有人,找掩护!”

碎鲎、伏蟒和刁蚕的部队都安排在稍远的地方,现在救驾已是来不及了。唯有塞拉的习惯较好,出门在外总是带一个十多人的小队,能刺杀下能护驾,端的是个能进能退的法门。

“图达,在哪边儿?”

“两边都有!”

叮叮的声音此起彼伏,不断射翻到的车驾,几只魔蝎受惊反身钳断缰绳,窸窸窣窣地四散逃开。周宇猫着腰一跺脚,他好想喊:大哥,你们是蝎子,好歹也是五毒之首、一代毒王,这么跑了?丢不丢人?掉不掉价?惭不惭愧?

啊呸!

“有多少人?”

“前面大约四五十人,后面、后面。。。”

“后面不少于一百人!”

塞拉补充道。

“妈了个巴子的,到底是谁?”

碎鲎从后背拔出狼牙棒,动作过猛把假眼珠甩了出来,这小子骂骂咧咧地从地捡起来塞回眼眶,耷拉着下巴眨着眼睛。

眼下的局面太不乐观了,要说实力相当或者以一敌二,凭着己方的骁勇或许还能逃出升天。可眼下数来数去咱这儿被围困的战力也不到三十口子人,人家少说一百四五十号人。怎么打?伤脑筋!

周宇从车辕缝隙向前后张望。箭雨已经停止,哒哒哒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看来敌人是想近距离绞杀他们。这些士兵训练有素、装备精良,俱是手持长矛、背背弓箭,一个个带着麻布围巾遮住面容,不知道是何缘故。

“冲啊,为了废鸵大人,杀了虫族刁蚕和他派来的奸细!”

敌酋一声号令,喊杀声震天、脚步加快,金铁交鸣之声不断。敌军,兵临车下。

“大都督?”

“等!”

“大人?”

“等!”

“现在,冲!”

周宇有意等到第一波敌人靠近车驾,正在寻找攀爬路径之时下令突围。此时正值敌人分神之机,若想克敌制胜、当头棒喝,这是唯一选择。

碎鲎、伏蟒、塞拉三人长啸一声,虎背猿身腾空而起,立于车辕、居高临下,手狼牙棒、流星锤和长鞭翻起浪花,斩瓜切菜一般,瞬间几个冲锋在前的小卒被砸成了肉泥。身后处,图达、泰山四人也不甘示弱,脚踩车驾、刀斧横劈突刺,堪堪与来人的长矛斗在一起。

让众人扼腕的是,防守阵型被突破的时间想象还要快。毕竟双拳难敌四手,潮水一般涌来的敌兵夺不下前后两乘,转而分兵攻击左右两侧弱翼。尽管周宇忍着脚伤,一把赎罪之剑舞得如游龙一般,将十余名敌军斩杀脚下。可他身后刁蚕护卫的那一侧,却是失守了。

“杀啊,替蜂少爷报仇,替老爷报仇!”

翼族士兵越攻越勇,一个个悍不畏死。纵使身前刚有战友被刺了透心凉,也毫不犹豫地踩着尸体向车爬。

“我cāo ni zu zong,你们这些疯子。废鸵和蜂又不是我杀的!”

刁蚕被刺了两矛,一处在肩头一处在大腿,汩汩鲜血止不住地鼓出来,像刚打的眼井往外喷水。他瘫坐在地,指着眼前举着长矛准备了结他性命的一个军官说。

“刷”的一声,那军官双目凸起,手长刀当啷一声落地,转身转到一半跪在地,扑通一声趴倒。

“费什么话!快起来!”

周宇没时间擦剑,一把拽起刁蚕,护在自己身后。咬牙跺脚一个仙人指路,格挡住面刺下来的五六柄长矛,补刁蚕这一侧的缺口。

“大都督,撑不住了!”

“卡尼,快想办法!”

图达和塞拉几乎是同时反馈了前后战事吃紧的状态。眼下,四周全是突刺而来的长矛,稍有不慎会被捅成马蜂窝。怎么办?如何才能全身而退?

还是要血溅当场,惨死于此?

周宇头一次有了绝望的感觉。尼玛,偷袭这种招数还真是。。。真是管用。

嗖、嗖嗖,突然间,又有箭羽破空之声传来。扑通通人仰马翻、坠落倒地之声从wài wéi传来。站在车辕之向下戳刺的翼族士兵纷纷向远处张望,以为己方援军误伤了前线士兵。

嗖——噗!

一个站立在车顶的士兵颅骨被射穿,羽箭直没入箭根儿。那人晃了晃,烂泥一般倒了下来。

“援军、援军来了!”

刁蚕捂着伤口,大口喘着粗气,居然笑着喊起来。

眼见远处兵士并非友军,而是冲着自己来的。某人一声令下,包外圈wài wéi等待攻击的士兵反身向前路冲去,头施压减弱,周宇等人才得以喘息。

“图达、塞拉,加把劲儿,突围!要想活命,趁现在!”

周宇说的没错,来人无论是谁,都得做最坏的打算。人家已经为自己争取了死里逃生的机会,如果再抓不住活该受死了。

听他命令后,几人皆是一声暴喝,虽然身不同程度受了外伤,但起活命来,这些都微不足道。除了刁蚕,这小子确实伤得有些重,再加功夫也是最差的,能保住他自己那条小命,算烧高香了。可怜他那三个跟班儿,一个不剩都被戳成了马蜂窝。

敌军本占优势,对大都督等人实施围攻战术。可“援军”一来,战局立刻发生了变化。虽然自己这边人数不多,但胜在这帮老小子求生yu wàng强烈,加一个二个都是杀惯了人的狠角色,愣是扭亏为盈,变成了与援军夹击偷袭者之势。

脚踏车辕,周宇向远处望去。来人越有百十来号,与翼族同数量兵卒缠斗在一起,这些人服饰杂乱不一,有骑着魔蝎的,也有打着赤脚的;有搭弓射箭、武艺精湛的,也有胡乱抡着斧子、傻砍蛮干的。

乖乖,这是什么队伍?民兵吗?谁叫民兵来了?难道碎鲎他们谁兜里还有这个锦囊吗?

混战、持续混战。双方死伤皆过半,周宇、塞拉、图达等人以几辆马车为阵地,逼退了翼族几次强攻。不过,他们的损失也十分惨烈。所有护卫全部战死,刁蚕重伤、其他人无一例外都挂了彩,麻鸪还被射瞎了一只眼睛。

踢嗒、踢嗒,远处突然有马蹄声传来。周宇擦了擦额头流下的鲜血,朝侧后方望过去。因为刚出蝶城,四周官置的照明还算齐全,不几秒映出了来人的身影。

是十几匹马,真的是马。大都督惊讶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这里果真有骑兵。

待到看清来人面容时,他突然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来,马!”

正在他思忖着,在哪里见过此人时,这纵马汉子已经骋至面前,一个弯腰、右臂一提,把周宇拎到自己身后,勒住缰绳,那马吃痛地悲鸣一声,后蹄原地转圈,调转马头往回奔去。

他身后的那些随从也有样学样地把活着的人一一拉马背,凡是喘气的一个不剩,全部救走。

眼见着到嘴的鸭子飞了,偷袭者的首领勃然大怒,从怀里掏出号角唔昂、唔昂地吹起,似乎是在呼叫援军。可惜,实施解救任务的这群西贝货,以弓箭为掩护,窸窸窣窣不出盏茶工夫,撤了个一干二净。

“恩人,可还记得在下?”

靠在那大汉后背,周宇扔在大口喘着粗气,不时向身后张望着,心里默数着有没有人掉队。

“嗯?不、不记得了,但是有些眼熟!”

“恩人可还记得风轮之,你曾经搭救过一个将死之人?”

周宇闭眼睛,猛地一拍脑门。

“原来你是他?”

“哈哈哈,恩人想起来了?一别多日,别来无恙啊!”

“嘿,你小子恢复得不错嘛!看来那日的急救还是有效果的,不过也全凭你自己命大!”

周宇砸吧砸吧嘴,这人的命真是天注定,这小子命不该绝,否则一个小小的感染可能让他一命呜呼。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你这不是涌泉相报,你也救了我一命啊!你们这些人是,起义军?”

“没错,我们正是起义军!次恩人施救之后,我们侥幸活下来这些人在蝶城站下了车,随后返回据点休息。最近我们在蝶城的眼线传来消息,说是有人企图挑起五族血拼内斗,为了防止那人阴谋得逞,大小姐派在下带兵破坏。没想到,这一战不仅救了刁蚕还救了恩人您!”

“大小姐?”

周宇眼睛一亮,难道说得来全不费工夫?

第一百九十九章 重逢妮卡

马儿自然蝎子快许多,不出半个钟头他们已经离开蝶城狂奔了三四十里地。

昏昏欲睡的周宇终于看到眼前有硕大的光亮映照进来,是一座城。

“恩人,到了。下马吧!”

汉子说完,搀扶着周宇跨下马来。

随后抵达的刁蚕和麻鸪被专人抬走处理伤口去了,碎鲎和伏蟒骂骂咧咧地找地方擦洗。只有图达四人和塞拉站在周宇身后,惊喜地四处张望,等候他吩咐。

这是一座不大的城池。与之前他见过的狸城、狈城和蝶城都不同,此城似乎专门是为战斗而生。城门高耸、戒备森严,高处有无数影影绰绰在来来回回,似乎是弓箭手在巡逻。城外两侧,一侧喊杀声震天,似乎有士兵在模拟攻防训练;另一次咚咚咚传来震天的擂鼓声。

“这是你们的据点?”

“正是,恩人,里面请!”

“大都督,小心有诈!”

杰朗一个箭步蹿过去,挡在汉子和周宇之间,警惕地盯着那人。

“唉,杰朗。没必要,我们是老相识了。”

“呃,老相识、老相识,哈哈!”

汉子自讨没趣地收回了摊开的手掌,尴尬地耸了耸肩。不过他从心里由衷地敬佩这几个护卫的护主忠心。

“你们是起义军?”

塞拉一把丢掉砍崩刃的钢刀,掏出怀手帕擦了擦脸和手的鲜血,这些血不是他自己的。战斗塞拉失了鞭子,射光了暗器,最后不得不捡起地敌人掉落的武器使用,可见此战何其惨烈。

“哼!”

汉子白了一眼塞拉,不愿与他对话。

这是为何呢?塞拉朝周宇摊了摊手,表示很不解。不过无所谓,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

“恩人,请随我来。”

“好,请!他们?”

“他们自然会有其他人招待。”

壮汉朝身后抬了抬下巴,那些跟着他纵马扬鞭的属下纷纷递来湿抹布和水囊。泰山关切地看着周宇,不知该不该放他一人独自进城,是虎穴龙潭还是温柔乡,谁也不知道。

“安啦安啦,没事的。你们在这里稍事休息,我去去来。人家搞这么大场面,好歹也算救了咱性命,当面道个谢总是必要的。”

塞拉掸了掸衣服,跟着周宇要往城门里走。

“唉?你不行!”

壮汉一把拦住塞拉,眉头紧锁地盯着他双眼。

“我、我怎么不行?”

“阁下忘了风轮的丰功伟绩了吗?小人可是记忆犹新呐!”

塞拉颜色突变,长大了嘴巴指着壮汉,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请,恩公。”

一主一宾鱼贯而入,留下塞拉一个人在城门口呆呆的fā lèng。

“呃,兄台如何称呼啊?”

“恩公客气,小的名为步虻。”

“啊,步虻兄,在下有一事不解。当日在风轮之,我是先经过第四节车厢看到的塞拉和他的雇佣军,随后在第七节车厢对兄台施救。请问,你和他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个说来话长,恩公从小人名字能够听出来,小的是虫族。那日,我率领约百十来号人乘坐风轮,转移起义军的物资到蝶城据点,准备待归巢之日换取药材。适逢眼线来报,虫族刁蚕少爷和翼族蜂兄弟在贵族车厢发生争执。”

“等等,你是说刁蚕认识你?步虻!”

“不,刁蚕少爷并不识得小人。只是,雄蛛族长失踪后刁蚕少爷实际已是虫族主政之人。因为他爱憎分明又血气方刚,大小姐对他印象不错,觉得是起义军可以争取的力量,所以曾叮嘱小的利用出身优势多多拉拢。”

“我们刚以虫族身份露面,吓退了蜂兄弟后没多久,门外那人率领雇佣军冲过来血洗了我等。杀死大部分壮士,抢走所有物资。更可悲的是,风轮、火轮乃是法外之地,爱恨情仇都止于此,没有地方评理去。”

周宇点了点头,难怪拍卖会刚开始的时候蜂是在另外一节车厢的,原来此前二人已经过过招了。只不过那场真刀真枪的试里,蜂占了风。不过刁蚕也没损失什么,替他出头的其实是起义军,他甚至都没什么可内疚的。

“嗨,说白了是你们装作虫族志愿者去帮刁蚕站脚助威,想收买个有实力的金主。可没成想,对手买通了一个专业雇佣军实施斩首行动。所以,你们偷鸡不着蚀把米。对吧?”

步虻尴尬地笑了笑,显然被大都督戳了痛点。不过话说回来,塞拉这事儿干得也是有些不地道,你说保护你那得了白化病的干爹你老老实实的保护,不完了吗?非要赚外快、接私活儿、切线下,这下好了吧?人家起义军记仇了,以后啊我看你还怎么混。

还巴巴地看人家大小姐了,别做梦了,我看是轮到刁蚕那个胖子都轮不到你了。不过此时塞拉心里一定也是一万匹草泥马在奔腾,老子招谁惹谁了?你们丫表明身份了吗?身为起义军你好好起你的义,造厝灵的反,没事瞎掺和什么呀?

说着说着,步虻引大都督行至一座半圆形的宫殿门口。虽然谈不壮丽雄伟,但胜在造型特、别出心裁,像一个倒扣着的水碗。

嘿,没想到在这里还能看到国家大剧院造型的建筑物,葩!实在是葩!

“恩公,里面请!大小姐已等候多时!”

“什么?你是说你们大小姐在里面?”

周宇突然头昏目眩、窒息了,感觉自己胸口被大象席地而坐在面,呼和吸都成为极其困难的动作。

“正是,请进吧!”

大都督扶了扶门棱,张手捏了捏太阳穴。不是吧?难道他们的大小姐真的如塞拉和刁蚕所说,是陪他历险两块大陆,让他踏破铁鞋寻觅之人?他们不是说起义军的女将军神龙见首不见尾,有时候几年都不露面吗?怎么,他要与对方对接的消息还没放出去,人家找门来了吗?

怀揣着希冀与难以置信,周宇一个人推开大门走了进去。他的心情很复杂,如果是妮卡怎么办?如果妮卡留他过夜怎么办?如果孤男寡女同处一室是霸王硬还是顺水推舟?抑或是半推半。没想到,刚走三步他听到了争执之声。

“我不同意,这根本是行不通的。”

“有什么行不通?因为你们的保守、忍让、后退,才把来之不易的那点儿收获全都糟蹋了。”

“你说谁?”

“我说你,怎么了?”

肯定不是美女,从说话声音确定了。周宇抬头看过去,一个巨大的圆桌周围坐满了人,少说有十好几口子。站在对立面的两人,都是五十来岁满脸虬髯的大汉,怒不可遏、吹胡子瞪眼。大都督耸了耸肩,算你们留我过夜可能我也不会同意了。

他看没有人注意到自己,蹑手蹑脚地转身想要出去,抓住步虻问问是不是把自己带错地方了?要不要再跟大小姐确认一下,是不是应该去她沐浴的地方会面呢?

“请留步!”

简简单单三个字,把周宇电击在当场。他缓缓转过头,寻找着声音的来源。

没错,是她的声音,算是再剪短再遥远,他都辨识得出来。是妮卡的声音无疑。

终于,他的目光落在圆桌正央的位置。一个二十出头的少女靠在椅背,一只手在桌子用手指一二三四敲击着,仿佛敲打键盘,另一只手捏了捏嘴里叼着的小棍儿。

俏皮、蓝发、不羁的表情、假小子的打扮还有绝美的五官,不是妮卡还是谁来。

“你、你!”

各位观众玩过《植物大战僵尸》吗?周宇此刻像最普通的僵尸一般,痴呆地拖着瘸腿,伸着手向前蹭过去。眼神一刻也不能从她身挪走,嘴里喊着的不是“brain”而是“你、你!”

“你是什么人?”

其一个对峙的壮汉怒斥了一声。不过,周宇丝毫没把他放在眼里,甚至主动将那声质问屏蔽了,径直朝妮卡凑过去。

“哦,这是我请的客人。”

“客人,什么客人?”

这回是圆桌周围的十几个参会者齐声问道。

“揭穿厝灵阴谋的人,是他了。我说的对不对?卡尼大人!”

“你、你!”

噗——

好家伙,旁边一满盆凉水兜头浇了过来。两个小兵模样的人浇完水毕恭毕敬地朝圆桌鞠了一躬,欢快地跑了。

噗啊,大都督吐了一口,张手抹了一把脸。怎么着,你们这习俗蛮怪的嘛!跟傣族的泼水节有一拼,是不是也是泼的越多表示越尊敬啊?

“我能不能提个意见,以后你们再欢迎贵客的时候能不能泼温水,开水也行啊,咱别泼冰水不成吗?容易感冒的!”

“哦,不是表示尊敬。是防止你得失心疯,看到我们大小姐绝世容颜的男子大多会有你这种反应,准备两盆冰水是我们的日常功课。”

另一个对峙的年男子忙解释道。

嗨,乌龙了,闹笑话了。人家把自己当花痴,好嘛,这人可丢大了,面子可跌到姥姥家。一时间往前走也不是,往后退也不是,全场的目光都聚在自己身,大都督仿佛是放大镜下面的那只蚂蚁,如坐针毡、坐立不安。

不过周宇最大的本事是调整心态和随机应变,而不是打打杀杀、攻城略地这些。他很快收拾好心思,礼貌地朝不知道是不是妮卡的女人鞠了一躬,捎带向两边坐着、站着的与会者点头示意。

“不才卡尼,见过起义军的各位将军。”

“来,请坐吧。”

妮卡站起身,打了个响指,刚才泼水的兵士搬了一个石凳过来,摆在圆桌一隅。

“哦,在下不坐了,家里炉子还烧着水呢。你们继续、继续哈,在下告辞!”

“你当这是真么地方,你说来来、说走走?”

刚才质问他的那个年双手拄在石桌,几乎是嘶吼着朝他说道,满眼的血丝、满头的青筋,一口龇着的黄牙恨不得把大都督生吞了。

“别他妈那么多废话!”

当啷一声,周宇把帕里拾金属环扔在圆桌正央。那圆环巴掌大小,半天不肯安稳地躺在桌子面,直径两头儿扑棱棱震动着。真个房间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了,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被金属环吸引过去,从关注到纳闷、从纳闷到惊恐,几乎是三秒钟的事情。

“你、你?”

“怎么着,这回轮到你们演僵尸了?”

周宇一脚蹬翻石凳,走到刚才嘶吼的年男子身旁,脸凑了过去,几乎鼻子对鼻子地看着他,近距离在他眼睛里找着什么。

几秒钟后,大都督抬起右手用手背轻轻扇了扇那人胸口,突然加力把他搡了个趔趄,深吸了一口气坐在那人的位子。

正当众人惊讶,此人何其嚣张跋扈、仗势欺人之时,周宇往椅子后面一靠,两只脚duangduang扔在桌,翘起了二郎腿。伸出手搓着下巴,斜着眼扫视全场。

“这回咱们可以心平气和好好谈谈了吧?”

周宇巡游的目光最后落在“妮卡”脸。不过一看她,正演《硬汉》的大都督立马心化了,以为自己走错了片场。

“妮卡”耸了耸肩,摊开双手缓缓走了几步。全场十几个人,唯一没有被眼前一幕惊悚到的,是她。

“你、你跟帕里拾是什么关系?”

被推倒在地的年男子站起身,战战兢兢地站在原地,一寸也不敢挪动。

“什么关系?你说什么关系是什么关系。”

“你年纪轻轻的能号令帕里拾的亡灵大军?”

“不好说,不过你可以试一试。赌博嘛!无非是输或者赢,赢了你名垂千古甚至可以一览这里的众山小;输了嘛,对不起喽,赔你自己还有他、他、他、他们、她的命,可以啦。在下,并不贪心。”

周宇刚刚经历一场血战,几十口子人命丧当场,正愁没地方发泄,突然有人愿意往枪口撞。你说他能不搓火吗?能不爆发吗?所以当粗口男刚启动要针对自己,周宇斩钉截铁地予以反击。对付这些在山窝子里以偷袭为主要伎俩的卑鄙小人,不消多想只一招足矣:搬出来他最害怕的那个,当头痛击、地施暴。

“卡尼大人,请原谅我的人不懂规矩,我替他向你道歉。在下妮卡,幸会幸会!”

一支玉手伸了过来。

妮卡,她承认了她是妮卡。

第二百章 你的道具

愣在椅子的周宇似乎连礼数都忘记了,呆呆地看着她,既没有礼节性地起身,也没有与她握手。妮卡尴尬地笑了笑,她以为眼前这位不羁公子还在着恼于托森将军的有眼不识泰山。

不过是这样子的,有身份证的人往往较嚣张,这个大家都是有觉悟的。

“哦,你是她?”

周宇有些语无伦次,妮卡与此前几乎一模一样,但是只局限于几乎。她的眼睛里,总觉得缺了点儿什么。

是什么呢?

是情感。他觉得眼前的妮卡虽然彬彬有礼,但对待自己毫无亲密可言,甚至连友情都感觉不到。她,到底怎么了?

“在下是起义军的总司令,有什么问题吗?”

妮卡看他无意与自己握手,玉手优雅地缩了回去。

“唉——幸会!幸会啊,妮卡总司令!”

周宇一把攥去,两只手都握住,简直是熊二之握,让妮卡想抽都抽不回去。不过当众猥亵这种事情他不做,只揉捏了两下大都督便松开了手,让一众围观将军提到嗓子眼儿的心落了回去。

好家伙,这说不清跟帕里拾有什么关系的人要是当众侮辱咱总司令,是打还是不打?

“卡尼大人,还真是、真是热情。”

妮卡舒缓了一下自己的手掌,被这老sè láng抓得好疼。

“司令与在下的一个挚友很是相像,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若有得罪,还望司令原谅则个!”

这是什么把妹由头?忒过时了吧,连托森都撇了撇嘴,心想对俺们司令有意思的公子哥多了,您搭讪的本事起出身来说差距太大。帕里拾大人的亲信这么点儿能耐?

“好了,我们继续吧。”

这次表露出惊讶之情的反而是桌旁坐着的十几个人,他们如何也不敢想象当着一个外人的面如何继续召开军事会议,难道总司令大人也被气糊涂了?

“司令,可是。。。”

刚才与托森对峙的另一位壮汉双手交叉在一起,用力搓了搓,左右为难地看了看两侧。他身旁的那些将军们一个个摇头晃脑,眼神完全不与他交集。

“司令,虽然他、他,毕竟是个外人。”

托森不敢再托大,言辞闪烁地提醒妮卡。

“我知道,只要厝灵的敌人是我们的朋友,不对吗?有朋来相助,岂有不笑脸相迎之礼?”

“好,总司令大人说的好!鼓掌!”

周宇率先站起来,环顾左右,巴掌拍的山响。虽然没有一个人附喝,十几双眼睛像看小丑表演一样盯着他,不过大都督丝毫不以为忤。

什么叫羞耻?你觉得它是羞耻它才是。如同在路边要饭的乞丐,他们不觉得自己乞讨是羞耻的事情,那是他们的工作,所以自然不会有低人一等的感觉。丐帮,也是可以改变天下的。

“托森、潘西尼,你们二位争执了这么久,我也听明白了。无非一个想打,一个想和罢了。”

“司令,不是我想和。您这么说,仿佛我跟叛徒一样。这么多年来,末将一直陪在您左右,大大小小百十场战役,血雨腥风走过来的,您什么时候见末将怕过?”

“哦?那你为何力主与厝灵谈判呢?”

“刚才我说了,五族现在捏合不到一起去。雄蛛失踪、废鸵新死,高獭犹豫不决,虎鲸是个老顽固,仇蝰更离谱了。次说好了前后夹击,那个老鬼见势不妙居然领兵跑了。您说,这仗怎么打?”

“潘西尼,你这话我不爱听了。是,生死之战你经历得我多,在座的各位都多,我承认。但是,如果永远要靠五族来扶持和掩护,那我们起义军也不用存在了,解散了并入五族算球了吧!哼,哼哼!”

托森吹胡子瞪眼,没好气地白了潘西尼一眼。俩人显然刚才正是为了此事争得脸红脖子粗,一个鹰派、一个gē pài,而左右两侧的将军们楚河汉界分得明显,自然是他们两只头羊的拥趸。

周宇乜着眼睛,不说话也没动作,他想看一看妮卡如何处理这种情况。人家既然是总司令,自然有两把刷子,否则如何带这么大个队伍来的?

“托森将军,咱们的战力如何?”

刚刚还满脸桀骜的托森此时被点到名字,表情便秘一般痛苦,鼻子、眼睛和嘴巴挤到了一块儿,做出了帕金森患者的常用动作。眼神飘飘忽忽,鸿毛一样落在周宇头。

哦,原来是怕我这个“奸细”听到你们的底细。

周宇干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

妮卡这是逼自己表态啊!若是此时表现得十分关切人家的军务,那他是奸细。算不是,如果战事有失,也可以把屎盆子扣在自己头。

如果自己表现得漫不经心,人家又会说你是在演戏,其实耳朵早竖好了等着窃取机密。好你个妮卡,真够歹毒的啊!冲这句话,老子断定你是你!

索性,先下手为强。

“总司令大人,各位将军。不好意思,在下先做下自我介绍。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免得有些人觉得我没资格坐在这儿。到底是谁大言不惭,聪明人自有公道。”

“这个印信,你们都看到喽。帕里拾,哥们儿!哦,不对。不是哥们儿!”

众人听他说到哥们儿二字的时候,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瞳孔里装满了惊惧。可当大都督后来又说不是的时候,均长长吁了一口气。好一个黄口小儿,竟然夸海口加大喘气。

“它是我手下!”

霹雳扑通绝倒一片。

什么?有些人扶了扶头盔,有些人揉了揉眼睛,更有些人捏了捏自己的大腿。不是这人疯了是自己疯了,竟然有人敢称呼帕里拾为“手下”?

“哈哈哈,小兄弟。能拿得出印信我等自然会刮目相看,可你后边这些可有些大言不惭了吧?空口无凭啊!”

潘西尼跟托森是迥异的性格,语气虽然并不强硬但掷地有声、很有分量。

“呵呵,我真得送你们呵呵两个字。证明?不需要证明。当然了,如果你们不嫌麻烦也可以陪我走一程,当面对质。哦,对了,别说你可以让它来啊什么的屁话。帕里拾,腿脚不好。说白了,它无法走路,但是不妨碍它杀人。它疯起来,连自己都打。”

众人听得面面相觑,无法相信但也不敢全然不信。

“卡尼大人,既然你手握帕里拾大军,为何不与我们起义军合作,共同攻打天音城呢?”

“打天音城,为什么?”

“为什么?小兄弟,好男儿当建功立业、保家卫国。这些年,厝灵家族与火王沆瀣一气、鱼肉百姓,整个杜班西亚的子民恨不得寝其皮、食其肉。我等。。。”

“得了得了,收起你那一套鸡汤吧,老将军。我是看在你一把年纪的份,尊称你一声老将军。你们这些陈芝麻烂谷子,关我diǎo事?”

说着,周宇摘下自己的麻布头巾,露出乌黑乌黑的满头短发。

众人看到他头发的颜色,皆是一愣,随后一个个茫然不知所措地对视着。

“你、你是?”

“对,没错。我不是杜班人,也不是索拉人、库兹人、迪克人,更不是屠梦城的人。你们说,我有什么理由掺和你们的事情?我是有责任还是有义务?换句话说,对你们来说是国仇家恨、民族兴旺,对于我和帕里拾来说,是一场戏而已。王朝更迭、此消彼长,谁是统治者碍我们鸟事?”

说着,周宇把搭在桌子的两只脚抽了回来,站起身缓缓绕着圆桌走了起来,两只手背在身后,拇指顺时针绕着圈圈。

单看字面的意思,周宇说的并没错。帕里拾也的确是这么想、这么做的,同样作为外邦人来说,大都督不趟这摊浑水完全没有问题。不过,既然他发过誓要扳倒四大天王,杜班这一阵地势必要拿下,可是怎么拿、怎么组织、怎么穿针引线、怎么牵一发而动全身,里面有说道了。

大都督盯着妮卡,眼神寸步不离她。这丫头嘴唇微企,貌似想说什么但又忍住了,习惯性地用右手把头发拢到耳后。等等,她在示意什么?

她在示意自己的蓝色头发。

“哦,总司令大人是想说,您是库兹西亚出身,但不也满腔热忱地投入到解放杜班西亚大陆的伟大事业来了吗?哈哈,在下佩服、佩服得很,这是什么精神?这是伟大的gong chǎn主义精神!这是什么人设,这是切格瓦拉的人设。让我们一起,为英特纳雄耐尔欢呼吧!为十月革命干杯吧!”

“但是,你错了,你们都错了。”

周宇张开怀抱,再次摆出基督山的动作。

“你们的任务不是团结五族,也不是dǎ dǎo厝灵、攻占天音城。那有用吗?厝灵倒了,毁灭之王和火王还会派人来,也许是对灵、也许是百雀羚,更可能是皮康灵。然后呢?你们继续内讧、继续团结、继续打、继续挨打。周而复始、循环反复,简直是《下一站天后》单曲循环,永远到不了铜锣湾或者炮台山。”

妮卡眼睛亮了亮,转瞬又黯淡了下去,甚至开始避开与他对视,射向别处。

“托森将军,我毫不关心你们有多少人、多少马、多少弓箭刀斧枪矛。因为算再多,多不过人心吧?”

“潘西尼将军,我也不在意你打了多少胜仗,立了多少次一二三等功、个人嘉奖、优秀公务员,再多抵得过百姓遭受的战乱之苦吗?再多,从奴役的命运里解救了哪怕一个人吗?”

“没有,你们没有。战争,无非是你们给自己找了个搭伙闹事的由头。说白了,你们是hēi shè hui,是无组织、无纪律,遇强不弱、遇弱不强、目光短浅只会窝里斗的一群可怜虫。”

静,安静。

“也许你们想说,你小子下嘴皮子一碰,侃侃而谈、滔滔不绝,站着说话不腰疼。我们是散兵游勇、烂泥扶不墙,你呢?你好到哪里去了?”

“在下不隐瞒,也没必要夸张。总司令,您出身的库兹西亚我去过,还在那里生活了一段时日;西方的索拉西亚,我也去过,甚至还参加了天牧狩大赛;脚下这片大陆,虽然是不毛之地,不过我也与她结下不解之缘。我,今天坐在这儿。代表的不是我自己,也不仅仅代表帕里拾。我是代表库兹人和索拉人来的。”

“够了,卡尼!”

妮卡砰地双手拍在石桌,怒不可遏地站起来,目光凌厉地等着大都督,胸口剧烈起伏、十个指甲深深陷在肉里,似乎要把自己抠出血来。

“你口口声声抬高自己、贬低他人,居心何在?在座的各位将军虽尚未完成解放大业,但这些年也都是提着头颅在血雨腥风走来,哪一个不是战功彪炳、哪一个又是贪生怕死之徒,岂容得你如此侮辱?”

“是,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把他轰出去!”

“应该赏他一顿鞭子!”

“无耻之徒!”

“卑鄙小人!”

看到妮卡针锋相对地为自己人撑腰打气,各位将军煞白的脸色突然血气涌,一个个同仇敌忾、热血沸腾起来,刚才还势不两立的托森和潘西尼竟然史无前例地互相不住点头,恨不得一左一右王朝马汉齐阵,把大都督抬起来丢到猪圈去。

周宇搓着下巴,不禁觉得好笑。好你个总司令大人,整个一拿我当道具是吧?为你解围的是我,给你当垫脚石的也是为,助攻你化解矛盾、独获将心的还是我。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么聪明的女人?

“当我没说,当我没说!”

“等等,你说你从库兹西亚和索拉西亚而来?”

“信不信由你,随你们大小便!”

“那你是从鼋门混进来的?”

“不是!”

“不是?”

妮卡的疑问瞬间化成所有人的惊诧。竟然有人,可以从鼋门以外的地方抵达地下城,那岂不是说明除了与可怕的崩妖队硬刚,还有其他渠道解决受苦受难的百姓?

“可是虚言?”

“真是有够墨迹的你们?忝儿一族的长老祸鲷你们知道吗?”

在座之人齐刷刷点了点头。

“我告诉过他这个秘密。之后嘛,他想杀我灭口,可没想到老子命大,死里逃生活了下来。所以你们说,我还会相信杜班西亚人吗?”

周围之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忝儿一族的存在本身是个不大不小的秘密,能够喊出他们实际掌权长老名字的人凤毛麟角,可见这小子有些见识,不都是诳语。

“那阁下可否。。。”

妮卡一改刚才的怒目和愁容,取而代之的是欣喜和激动。

“别阁下阁下的,有意思吗?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这是你们的待客之道?你们这点儿诚意,还指望我与你们合作?笑话!滑天下之大稽!”

“诚意?啪!啪!啪!”

妮卡玉手轻拍,清脆的三声巴掌声响彻大厅。

片刻之后,两个士兵一前一后从旁门走进来,他们之间押着一个人,双手用力挣扎拍打着,可无奈无论是身高体重还是力气步幅都不敌兵卒,只能用呜咽和哭喊替代。

“卡尼——”

“薇娅?”

第二百零一章 卑劣的街头

“卡尼大人,你把小女孩一个人留在蝶城,众所众知翼族现在乱的很,这么做太危险了吧?”

“你们放开她!”

周宇怒火烧,看着奋力挣扎却不得挣脱的孩子他简直想冲去撕碎了那两个卫兵。

“卡尼大人,不要冲动。放心,我不会伤害她!”

说着,妮卡缓缓走到她身前,距离半米对视着。在她的眼,周宇找不到一丝怜悯和温存。

“你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既然有些秘密你不想与人分享,那我只好想办法让你和盘托出。对不对?”

她依旧微笑着,向围坐在桌旁的那些人款款摊开双手。只不过在周宇看来,她的笑犹如一朵带血的玫瑰。

“我这人出了名的吃软不吃硬,有本事你把我们俩都宰了。想让我告诉你通道的秘密或者为你们这些老狗效力,别做梦了。”

“大人刚才不还侃侃而谈,批评我们起义军遇强不弱、遇弱不强、目光短浅只会窝里斗吗?”

“那又如何?”

“既然如此,不如大人给我们做个示范,如何遇强则强、gāo zhān远瞩、纵横捭阖吧?”

“你到底什么意思,痛痛快快说出来!”

“好,本司令喜欢跟爽快人谈判。”

妮卡缓缓走到薇娅身前,蹲下去仔细端详这个不到十岁的小丫头。

“哎呦呦,还是个标志的美人胚子呢。不出五六年,这索拉小美女会长成倾国倾城的大姑娘喽!”

“卑鄙,用卑劣来形容你们简直侮辱了那个词。呸!没想到,你救我来并不是为了商量合纵连横,而是早有预谋,连人质都准备好了。”

“大人您可千万别这么说。翼族现在纷争错乱,整个蝶城如同炉索栗,随时有可能爆发。你把小姑娘一个人留在城里,虽然有几个下阶军士保护着,可难免一个疏忽酿成大错。本司令派人把她接来,在这里好生供养,怎么是卑鄙了呢?”

“说吧,你的目的是什么?”

周宇不想跟她废话,他确信此刻眼前的这个妮卡绝非在生死关头救过自己的妮卡。之前的你来我往,妮卡虽“奸诈狡猾”得很,数次利用自己、假扮过萨米尔,但关键时刻是以大局为重的,且从来不会在小孩子身做章。

“大人,本司令救你来,自然是有所图谋。天下之事,皆为利来利往。这个您应该有所觉悟吧?”

“嗯,你们也知道利,不知道害。”

“大人还是那么牙尖嘴利。刚才呼风唤雨的一番言谈,本司令晓得,无非是嘲弄我们分分合合、打打歇歇、停停走走,这许多年来既没有击败厝灵,又没有拿下央通道,闹得百姓民不聊生、起义军死伤无数,对不对?”

“你自己也知道?”

“可是,这是战争。既然是战争,有死伤、有胜负。没有人规定,一定要在几年内打完或者取得胜利吧?”

“没有意义的战争,不如不打。”

“那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借用战争的名义,实则是在过泄愤的私瘾了?”

妮卡眼神突然变得凌厉起来,一动不动望着周宇。

“想贴战争罪、叛国罪、颠覆国家zhèng quán罪?你们也配?你们这叫成立非法组织,私藏武器、拘役bǎng jià、非法限制他人人身自由和以危险方式危害公共安全。说白了,是hēi shè hui,让你们去打仗,只能是一个结果。”

周宇所言不假,其实他已经两次见识了起义军的能耐。第一次是在风轮之,步虻率领的粮草军被塞拉杀了个一败涂地、片甲不留。如果说那次是个意外,并非主力部队正面碰撞,眼下营救自己这次,起义军应是派出精兵强将了吧?

但从刚刚一战来看,他们服装不一、指挥无方、阵型凌乱、军心涣散,若不是凭借人数稍稍占峰又是斜刺里杀出来突袭的优势,谁胜谁负还真不好说。靠这些软脚虾去打天音城,开什么玩笑?

“那不如卡尼大人给我们这群只会窝里斗的可怜虫示范一下,如何攻城拔寨、克敌制胜可好?”

“你什么意思?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好,你带兵取下蝶城,用蝶城来交换这个小丫头。咱们一手城池一手人,两不相欠、童叟无欺,可好?”

周宇心一惊,妮卡果然好算计。从根本来说,她与厝灵不同,她并不希望周宇、刁蚕等人当场伏诛,而是要榨干他们最后一丝价值才会丢弃,这是二者的区别。

虽然大都督早看穿,来截杀自己的官军非但不是翼族兵士,甚至跟蝶城毛关系都没有,他们一定是厝灵派出来找回场子、杀人灭口、制造混乱的棋子。

试想,谁会一边杀人一边演戏似的大喊台词“给老爷、少爷报仇”?

这也太假了吧,不过大都督的确得佩服天音城主、杜班西亚人王的智慧。人家这一招瞒天过海要是成功了,不仅能够斩杀让自己当众出丑的坏分子,甚至可以借机灭了刁蚕、塞拉、碎鲎、伏蟒,引起五族之间的大猜疑、大崩塌、大混战。这哪里是一石二鸟,这是一石头把鸟窝砸飞了。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半路杀出来个程咬金,妮卡派出的营救小队打碎了厝灵的如意算盘。不过,被救出来的大都督也没有高兴得了多久,瞬间变成了刀俎的鱼肉,亟待为自己的盲目自信充值办卡。

“攻下蝶城?您也太高估我了吧,总司令大人!”

周宇并不是危言耸听,凭起义军现在的实力,算翼族为了族长之位打的不可开交,可人家主力军陈兵于此、厉兵秣马,一没有外敌入侵、二不缺粮草装备,打你几个绿林好汉还是易如反掌的。

“卡尼大人,是觉得在下手里的筹码不够吗?”

“啪啪啪!”

听到妮卡拍巴掌,周宇甚至开始菊花一紧了。这丫头心思歹毒得很,鬼知道她还有什么阴谋诡计藏在那个娇艳欲滴的躯壳下面。

霹雳扑通,一群人被押送进来,生生摁在地,明晃晃的钢刀架在他们脖颈之。

“主任!”

“卡尼!”

“大都督!”

“别动我,小心老子活剥了你!”

“我操你八辈祖宗!”

“你、你们。。。”

齐刷刷跪成一字的人分别是刁蚕、塞拉、碎鲎、伏蟒、图达、杰朗、泰山、邦帅、麻鸪和大飞。

“你这个jiàn rén,我以为你只是卑鄙,没想到你还无耻!”

周宇怒不可遏地冲过去,残疾腿还没蹬两步,被眼疾手快的托森和潘西尼两人一把拽住左右手,擒拿扣下。

“卡尼大人,别着恼嘛!为了达到目的,手段并不重要。既然我们起义军没这个能耐,我相信大人一定可以。我给你三天时间,三天之后我要蝶城。如果不然,请您按人头如数准备好裹尸袋过来,替你这些麾下良将、无间密友收尸吧。对了,别忘了准备一个儿童版的呦!”

“别让你们落在我的手里。”

周宇眼的烈焰简直要把眼眶烧裂了一般。

“哦,对了,忘了提醒你了,大人。本司令手里是一个兵都没有,您也看不我的队伍对不对?所以,还望你自谋出路、自筹兵源,您的时间不多喽!”

“无兵可用,如何夺城?”

周宇咬着下嘴唇,语气阴冷地问道。他现在开始怀疑妮卡的目的到底是不是逼自己出手,还是与厝灵达成了某种默契,想拿五族先开刀。否则,用膝盖也能想得到,这场攻城战如何能赢?靠他自己站在门楼向里面扔板儿砖吗?

“那是大人您该操心的问题了。步虻,送客!”

妮卡两只手同时捋了捋耳后的秀发,唤来步虻押送周宇出城。

“等等,总司令大人!”

“哦?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吗?”

“既然无兵可用,我要几个帮手总可以吧?”

“大人,您觉得您有提条件的资格吗?”

“哈哈,你的目的无非是蝶城,而不是杀了这些人吧?那么既如此,你应该尽可能提供给我便利而不是制造阻力,对不对?”

“呵呵,好,你要谁?”

“我要右手边这五个人!”

所有将军包括妮卡的视线全部集过去,那五个人是四个蓝头发的库兹人和一个穿着翼族低等士兵军服的肺痨鬼。

“好大的口气啊,大人!一张嘴要五条命,要是您带着他们跑了,本司令岂不是损失大了?”

“攻打蝶城,不是和面蒸包子,没有兵还没有将,再没有内应,怎么可能得手?要是不给我添几个帮手,我只能认为你并没有拿下蝶城的决心。”

旁边的托森居然反骨地点了点头,这汉子是直性子,他认理不认人。

“贪心,太贪心了。这样吧,我只给你一个选择,接受不接受全凭你资源。不过,你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周宇知道她不可能答应,所以一张嘴要了五个人。现在他倒想看看,狡诈的妮卡如何还价。

“这个瘦子给你,看来他应该对蝶城的地形和军务了解得很。”

妮卡用手指了指麻鸪。

之后,她缓步走到图达等人身前,美目不断流转于四人之间。

“这个和这个,你可以带走。”

她指的是泰山和杰朗。

吁——

周宇长舒了一口气,有泰山好。算死,这小子也不能死的这么窝囊,否则没法跟他老哥风雷交代,对不起人家列祖列宗。

“你的人,给你这三个。不过嘛,我觉得你的要求有道理,所以我准备再给你配两个副将!”

“副将,什么意思?”

“托森将军,着你全程辅佐卡尼大人攻城,便宜行事、先斩后奏。步虻百夫长,着你全天候保护大人安全,寸步不离、人在你在。”

“哈哈哈哈!”

大都督仰天长笑,他不得不佩服这丫头心思的缜密。你不是要人吗?我给你人,但是要在这支队伍里加自己人,盯着你、看着你、守着你、防着你。什么是便宜行事、先斩后奏,是一旦发现周宇有企图逃跑的心思,立即斩杀于马前;什么叫寸步不离、人在你在,是给你贴身安插了一个眼线,有什么风吹草动都别想瞒过人家。

周宇现在终于明白,她心里是赞成潘西尼gē pài主张、期待与厝灵和谈的。如此操作,夺下蝶城固然是好事一件。算拿不下来,借机除掉鹰派领头羊也不算什么坏事。托森大哥,你自求多福吧,算不战死在夺城战,估计你那敬爱的总司令大人也会寻个行事不力的帽子,把你给办了。

多说无益,周宇朝刁蚕、塞拉和图达等人使了个眼色,转身带着五rén dà踏步离开议事厅。

大都督的眼神很坚定,图达、邦帅、薇娅是早已习惯了他的言必信行必果,算自己被这些鼠辈斩杀,那人也会不顾一切地复仇,满世界追杀这屋子里的人,让他们一个个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刁蚕、塞拉、碎鲎和伏蟒等人与周宇接触不算太久,但是习惯了他的高光一闪和会心一击,内心深处对于存活下来是有把握的。除了大飞,大飞已经吓尿裤子了,这小子本来是死里逃生,如今可谓刚出虎穴又入狼窝。

从起义军据点出来,周宇一句话都没说。为了提防托森和步虻,他不得不谨言慎行、万事小心,而实际他的心里一刻不停地在合计着对策。

139啊,我叫你一声大哥,你可快着点儿吧。再晚两天,薇娅可能成一具尸体了。他丝毫不怀疑妮卡的心狠手辣,能想出这个阴谋的人绝对不会心慈手软。

“大人,我们这是。。。”

托森忍不住了,催马前询问。

出门时,步虻分发每人一辔,皆是良驹。大都督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活马了,尤其是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城。不过,这些马儿很怪,它们的口勒着嚼子自是可以理解,可为什么眼睛还要蒙着黑布呢?

原来,地下城的马种来自于归巢之日的大集市,买回来后交配生产得这些马驹。但由于终日无光,马儿的视觉严重退化,十分惧怕强光包括火光,蒙黑布有助于缓解它们惊厥。至于嚼子,那是怕它们啃噬腐烂变质的脏东西。要知道,在杜班西亚,饲养一匹良驹一年的口粮可以养活十个人。

不过丝毫不需要担心它们的识路能力,这些马儿的听觉、嗅觉和触觉异常发达,得益于它们是瞎子。

“我们得等援军。”

第二百零二章 阴阳合同

“等援军?什么援军?”

托森纳闷得很,按理说此人这么有能耐,得知起义军不出兵,应该迅速调兵遣将、运筹帷幄、纵横千里啊,怎么仿佛捉襟见肘了呢?

并非是周宇不想搬救兵,只是三天、三天实在太短了。 现在他唯一寄希望在被他派出去执行特殊任务的139身,算算时间这小子早应该返回蝶城与自己会合了。只不过,陷入厝灵和妮卡的连环套后,一切都被打乱了。

“先入城再做打算。托森、步虻,你们是随我入城还是原地待命?”

“当然是陪着大人。。。”

托森最快,甫一发言立觉有些明显,讪讪地吐了吐舌头。老不死的,你们的重点不是入城与否,而是陪着卡尼大人。他往东你不能往西,他逗狗你不能叫鸡,这是总司令大人的死命令。

马匹这种战略物资实在太过扎眼,几人在城外寻了个隐蔽的地方把马栓了,移步蝶城之内。下榻的地点,不用说了,肯定是那家温泉洗浴心。

“爷,您老来了?”

小二一看到周宇,脸乐开花地迎了去,又是掸身又是端茶。这位客官可不简单,每次都是大手笔来的,别说消费了多少,单是打赏的小费都别人阔绰十倍。

“还是次那间。”

周宇塞给他一把索栗,也不等小二带路,自己反客为主、径直楼去了。

“好嘞,爷!水还是那么热?”

“嗯,再备些酒菜,老样子。”

“得嘞,爷!您擎好吧!”

托森和步虻应该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眼珠子滴溜溜打转着四下里放光,尤其是看到冒着热腾腾蒸汽的硕大池子,欢喜出了鼻涕泡,撒丫子往里面跳。

大都督没工夫理他们,他先把麻鸪叫到身边嘱咐了几句。这小子虽然官阶低,但胜在脑子清楚、脚底下利索,凡事交给他自己也放心。

随后,他坐在藤椅,泰山和杰朗十分默契地坐在他左右,三人对着在池子里哼歌洗澡的托森二人,皆是眉头一皱、厌恶之情不打一处来。

“大都督,接下来怎么办?”

“是啊,大都督。咱们的人拿在那个妮卡手,现在手里又没有一兵一卒,如何下城换人?”

“大都督,这个妮卡哪里是咱们之前认识的那个丫头?简直是一个女魔头!”

“大都督,刚才路过时我简单评估了蝶城的城防,没有万八千人绝对是难以撼动她分毫。”

“好了!”

虽然都是小声嘀咕,周宇还是伸手止住了二人。他们的疑问,也是他自己的疑问;他们觉得不可思议,大都督更觉得难以接受。现在,不是翻旧账、写总结、畅未来的时候。

“眼前咱们身边多了两双眼睛,干起活儿来肯定没有那么自在。不过好在,还有三天时间。不战而屈人之兵,古往今来虽然不多见,但也不是没有。只要手有足够的筹码,皇帝老儿都能委身下来给你搓澡!”

周宇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路数,杰朗和泰山自是再清楚不过了,只是眼下时局紧迫、千钧一发,大都督真的有法子说服翼族人把蝶城拱手相让吗?

“泰山,你持我这个印信和地图,北寻去。若是发现有大量魔蝎骑士把这个给他们首领看,告诉他们是我让你去接应的。会合后,千万不要打草惊蛇。我需要这支部队藏在起义军据点那边,把它包围起来。围而不打、围而不露!”

“杰朗,我在这里存了一些索栗和琥珀,你到街把这些钱物散出去,大量收买乞丐、盲流和无业游民,越多越好、越杂越好,最好把他们集起来,过两天会派用场。”

“好嘞!”

“属下得令!”

“去吧!”

泰山和杰朗在麻鸪前脚走后,先后也离开洗浴心各自落实去了。眼下剩下闭目思考着的周宇和池子里yi si bu guà的两个大老爷们儿。

托森和步虻表面在洗澡,实际眼睛一秒钟都没离开过卡尼大人。他把属下尽数遣出去办事二人并不关心,只要卡尼大人在视线内足够了。

毕竟总司令大人的命令是针对他,而不是针对他手下那些小喽啰。

“哎呀,卡尼大人。你这地方选的真不错,还是您会享受!有品位!”

“是啊,是啊!”

“我没心思跟你们在这儿高接抵挡,接下来我要去宫城走一趟,你们来吗?”

“这个。。。”

虽然托森和步虻百般阻挠,可还是没能拦住大都督的脚步。这俩人心里有鬼,自己出身又不干净,大都督料定他们也不敢随随便便出现在翼族长老群面前,万一哪个不长眼的把他们认出来,坏了大买卖事小,砍了他们的脑袋可不怎么美丽了。毕竟这些年来,起义军没少干“放冷箭”“劫富济贫”“偷鸡摸狗”的事情。

负责传话的士兵进去没几分钟,几个衣着复古、表情严肃的老者齐刷刷现身宫门之前,把大都督迎了进去。这是废鸵死后他第一次回到那天惊艳全场的大厅,而眼前之人无一例外均是当时的见证者。

“呃,卡尼大人。在下代表翼族长老会全体成员对您当日的壮举表示感谢。”

“不必了,我答应过废鸵族长的事情,是分内之事。当然,这也没改变什么。最终、最终还是。。。唉,你们节哀顺变!”

“还是有区别的,若不是大人揭发了柔蜻的阴谋,翼族现在恐怕已经成为了厝灵的口香肉,而我们这些老家伙也不知道有没有命在呢!”

另一个年纪更大的长老引周宇入席,十来口子人窸窸窣窣落座,围成一个圆圈。

“哦,此番在下前来是有要事相商。在此之前,我想问各位长老,新族长的人选可有着落?”

果然不出周宇所料,长老们大眼瞪小眼、小眼转闭眼,一个个神情游离、闪烁其词,不敢正面作答。

“是还未选出喽?”

“卡尼大人明鉴,这族长之位历来都是世袭,自古没有遴选之先例。此番废鸵家族突生变故,成年之人尽数没难,一时间、一时间无法达成共识,也在情理当。”

“哦,敢问长老大名?”

“在下朴蚊,见过大人。”

这个朴蚊可以不用与他人商量,直接面对面作答,可见他是长老会里的头面人物。而当朴蚊与周宇侃侃而谈之时,脸露出不屑神色的是坐在距离最远的两位老者。

“敢问阁下二位如何称呼?”

“不敢当,在下松鹤!”

“有劳大人,在下棉鹑!”

“既然刚才提到了成年人尽数罹难,可是意味着废鸵家有未成年人存活在世?”

“正是如此!”

此话系松鹤和棉鹑同时接过去作答的,他们抢在朴蚊之前,一个撇着嘴怒气冲冲地扫视众人,另一个却不看周宇而是死死盯着刚要开口说话的朴蚊。

“呃,卡尼大人。此事乃是、乃是我们翼族的家事!不如、不如。。。”

“家事?朴蚊你以为在长老会里面拉帮结派、人多势众,我们怕你了不成?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你不是想推自己的儿子位吗?”

“够了,松鹤!”

“怕什么?有胆做还没胆听吗?蜂乃是有子嗣之人,论纲常论律*史经,都该由人家继位。怎么,你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

周宇坐在那里,一只手打着拍子一只手搓着下巴。他听明白了,翼族为什么迟迟选不出接班人。于规矩应该由蜂的子嗣继位,但他跟蜂打过交道,此人充其量二十出头,算有孩子,现在也应该在屠梦城寄养。何时能够归巢、能不能归巢,是个未知数。

而长老会里最有实力的朴蚊想要推自己儿子继位也没什么错,既然千载难逢的机会出现在面前,不好好加以利用来更新换代、黄袍加身,那跟傻子有什么分别?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是一本糊涂账。

大都督并不关心谁会执翼族牛耳,他只关心如何能迅速、快捷、高效地营救出自己扣押在起义军那里的人质。

“咦,蜂是有后的吗?”

“呃,这个。。。”

朴蚊瞄了一眼松鹤二人,没有继续说下去。

“卡尼大人,蜂确实有一子嗣。当年因为这个孩子,他险些被废鸵乱棍打死!”

“哦?”

周宇看着答话的棉鹑,扬了扬下巴示意他继续,这种野史他最爱听了。

“不过蜂尚未娶妻,这孩子乃是蜂酒后乱性与一小婢所出。那小婢命薄,生产当日崩坏而亡,只留下一个男孩。”

“哦?那这男孩现在应该在屠梦城喽?”

“非也!”

棉鹑清了清嗓子,目无人地扫视了一眼群长老,仿佛只有他才是亲历者一般,侃侃而谈。

“蜂是想把孩子送往屠梦城的,但如此一来这个孩子成了记录在案的废鸵长孙、蜂长子,未来是要继承族长位子的。所以,废鸵坚决不同意,最后摁了下来。”

“摁了下来,孩子还在蝶城?”

“不在,他被送去给了忝儿。。。”

“什么?”

这个答案让周宇大吃一惊,没想到蜂的胡播乱种居然给自己留了后,而废鸵的无心之举竟然让自己未成年的孙子具有了接班继位的可能。真是山不转水转,在忝儿那里总是好过在屠梦城,鬼知道还回的来回不来。

满场之人脸色最难看的要数朴蚊了,小老儿本做着不日登天的黄粱美梦,可他万万没想到需要全数通过的表决里,松鹤、棉鹑死活是不同意。不过也没办法,人家说的在理,蜂的确有后在世,不穷尽办法的创新是耍流氓。

“卡尼大人,您于我翼族也是有恩之人。我们争也争不出个更新鲜的结果,不若您给断一断,孰对孰错!”

松鹤把桌子拍的山响,果然无欲者无畏,他和棉鹑敢这般让外人断案,朴蚊却是不敢,毕竟他有私心。

周宇闭眼沉思了片刻,所有人的目光集在他脸。

须臾,他刷地睁开眼,吓了旁人一跳。

“呃,我来不是给你们找小王爷的,在下乃是有一事相求!”

十几位长老皆摇头垂叹,唯有朴蚊扁了扁嘴。此时如果没有外部势力横插一杠,最后的结果很可能是有利于自己一方的。

“不过嘛,依在下所见,这场风波倒也好解决。”

“哦?”

“既然有资质的继承人还活着,该把他迎回来。于公,对得起你们的列祖列宗和世袭传统;于私,也算给废鸵、蜂父子一个交代,对不对?”

“是啊!”

“按道理来说是应该这样!”

“不过嘛,孩子回来了会有麻烦。朴蚊长老担心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一个小孩子如何继位?继位后如何向天音城和厝灵回报?灭子令的事情大家都知道,如果让这孩子名正言顺接了班,岂不是拉开架势跟厝灵拼命的意思?这样真的好吗?你们翼族做好准备跟央军决一死战了?”

“对啊,卡尼大人所言正是老夫所担心的!”

这回捧臭脚的又换成了朴蚊。周宇扫视一番群雄,总结一下反馈回来的微表情,真正在意这件事情的只有朴蚊三人。也是说,其他人都是墙头草。

“在下倒是有个不太成熟的建议,算不两全其美,但总归是能解决眼下的难题。”

“愿闻其翔!”

这话又出来了,周宇捏了捏鼻子。

“如果孩子仍然活着,身体康健、茁壮成长,自然应该把他接回来作为族长的不二人选来培养。当然,这个必要条件是建立在他还活着的基础。对不对?”

众人齐齐的点头,包括三个老顽固。

“那好,假如第一点成立,把他接回来以后怎么办?你们会大张旗鼓向外宣传吗?你们不会,那样太不理智了,天音城和厝灵会立刻派兵,打着剿匪的名义来围剿你们,其他四族都不会插手。为什么?因为你们坏了规矩。对不对?”

“如何在字面不坏规矩,而背地里却暗度陈仓呢?第三点来了,我建议你们秘密抚养这个孩子,在座之人把他活着、接回来、暗自培养这些连环秘密烂在肚子里,直到有一天他长大chéng rén,可以名正言顺的接班。”

“至于第四点,如何报天音城,有说道在里面了。我建议你们把朴蚊的名字报去,说公推他德才兼备、老成持重,是族长的不二人选,这是阳合同。而朴蚊和长老会签订一个阴合同,意为他仅仅是摄政族长,待孩子长大chéng rén后会还权于斯,绝不僭越半分。”

“阴阳合同?”

十几个老家伙喃喃自语道,这新鲜事物他们不仅没听说过,而且很难理解。周宇耸了耸肩,少见多怪!

“当然,所有这些都是建立在孩子还活着的基础。如果孩子不幸早夭,那另当别论了。”

此刻他朝面色阴晴不定的朴蚊招了招手,示意他靠过来。

“朴蚊长老,我劝你最好先接受这个方案。否则,有两位抵死不从的戳在那儿,您再折腾也是白费力气啊!落袋为安,后面的事情何去何从,还不好说呢!”

周宇朝他眨了眨眼睛,十分有内容在里面。

“好!”

朴蚊、松鹤和棉鹑几乎是同时大喝一声。

第二百零三章 借我三天

这个方案简直是个三赢的万金油方案。 于朴蚊,他名义坐了翼族族长的位子,得到了官方认可,至于背地里那份合同到时候自己翻脸不认人,来个死活不认账别人也没脾气。

于松鹤、棉鹑来说,他们尽到了长老应尽的义务,也算对废鸵、柔蜻父子仁至义尽了。柔蜻之子年纪尚小又不宜公开露面,由朴蚊来当挡箭牌最合适不过。待孩子成年后朴蚊早已坟头绿草盈,届时回收权力易如反掌。

最重要的属大都督的私心,解决了翼族的矛盾才能推动五族联盟,甚至很有可能解决他目前的燃眉之急。想到这里,周宇恨得牙根儿痒痒,恨不得立刻把妮卡推倒狠狠来一顿游龙戏缝。

“不过嘛——”

周宇站起身,用一个长音打断了众人对美好未来的憧憬。

“不过什么,卡尼大人?”

“不过如此一来,是摆明了对抗灭子令,忤逆天音城、厝灵和火王大人,是杀头诛九族的重罪,你们晓得吗?”

议事厅的气氛瞬间凝重了下来,长老们一个个愁云拂面、噤若寒蝉。卡尼的一句话让人如同马要散会时接到通知,下面要套开另外一个会,那是如何也高兴不起来的。

“更可怕的是,这里有一二三四、二二三四,算我一共十三张嘴。其任意一张要是管不住的话,不用我提醒各位后果吧?”

长老们纷纷举头望向自己最不信任的人,周宇看着他们觉得十分可笑,稍稍玩个心眼儿把你们的人际关系套个清清楚楚。不过,自己现在没心思跟他们玩《最强大脑》,尽快达成目的才是真的。

“卡尼大人认为,我等应如何是好呢?”

发问的依旧是朴蚊。

“要想守住皇家的秘密,自古以来只有两个选择:一是自行了断,死人的嘴巴才是最严的。不过,我猜你们没有这个勇气,咱们也确实没有这个必要;二是签署协议,任何背叛契约的人都会被其他人无条件追杀,不死不休。我看,咱们还是选择第二种方案较实际。”

松鹤和棉鹑率先跟左右窃窃私语起来,第二条路听去还是蛮可行的,怎么也无端奉自己的性命划算,哥几个虽已暮鼓晨钟,可谁不想多活几年呢?

朴蚊跟所有人确认过眼神后,郑重其事地走到周宇身边,恭恭敬敬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卡尼大人,既然在座的是十三对耳朵,十三双眼睛。那么恕老夫斗胆,邀请阁下加入契约。”

周宇怎会不知道他的小心思,自己虽然是裁判员但也是运动员,竞技规则对长老们适用、对他更应该具有广泛约束性,以至于在座每一个老不死的都认为第一个签字画押的应该是这黄毛小子。

“这样不好吧,大人、大人们?说句不好听的,你们都是一只脚迈进棺材的人,可在下还有大把大把的芳华没有去挥霍,省军区以下部队的工团还没有解散!”

“你来吧——”

在半推半、柔道相扑之下,大都督很“不情愿”地在一张牛皮纸签了字、画了押,内容无非是刚才他自己提出的那些,谁背叛会被弄死一类的云云。周宇流着眼泪仔细端详着这份契约,十分不忍见它在自己指缝间溜走,甚至哭、哦不,笑出了猪叫声。

“大人也不必如此悲恸,我等亦非背信弃义、两面三刀的小人。若是大人能够守口如瓶,我们自然不会去找大人的麻烦。”

“嘿嘿、咳咳!哦,既然已经了你们的贼船,能怎么办呢?咱们合舟共济,一起往前冲吧?不过——”

怎么又不过啊?十二个长老都要被周宇的不过给吓出心梗来了。

“不过在下眼前有个难处,需要长老们配合配合,才能缓解燃眉之急。若是各位鼎力相助,在下自然不会亏待您。若是各位袖手旁观嘛。。。”

“又会怎样?”

“那算杀了我,我也要先把这个消息传出去。一旦厝灵知悉,蝶城将永无您日。”

周宇说的轻描淡写,各位听众脸却是红一块、白一块,不那么美丽了。众所周知,此次宣告继承rén dà会,厝灵愤然离席,这笔账早算在了蝶城头,现在不知派出多少人手罗织翼族的罪行呢。这个*要是被引爆,别说蝶城是整个杜班西亚,都会掀起滔天巨浪和血雨腥风。

“卡尼,你这是威胁我们喽?”

棉鹑拍案而起,指着周宇的鼻子嚷嚷道。

“算是吧,嗯,是威胁。”

周宇也没示弱,靠在椅背耸了耸肩。

“你小子也忒狂妄了些,以为你能活着走出大殿吗?”

圆桌周围杀气腾腾,一众长老摩拳擦掌着要冲来。收拾一个半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不用喊来卫兵,十二个老头儿还不够吗?好歹也是练过王八拳的人。

“等等,在下还得提醒各位一下,忝儿一族的大长老祸鲷死后,接替他位子的人是在下的死党塞拉。来之前我刚刚跟他确认过眼神、泡过大澡盆、洗过鸳鸯浴、逛过大红门,你们猜若是在下死在你们手,那孩子,你们还找的到吗?”

周宇不理他们,径直走到棉鹑的位子处,端起他面前的茶杯一饮而尽。还别说,说了半天口干舌燥的,果然辩论加斗智才是最伤身费力之事。

身后的长老们已经打成了一团,保皇派死死拦住革新派,在他们眼那孩子是绝对不可以死的,可革新派并不在乎,反正只要朴蚊活着行了,孩子早死早托生,找不着更是喜大普奔。

“行了行了,累不累啊?难道你们不想听听我有什么难处吗?”

对啊,一石激起千层浪。这些老家伙是不是傻掉了,脑子锈住了?人家也没说要睡你女儿、刨你祖坟、抢你鸡蛋,这么激动干什么?

“在下要求不高,想借蝶城三天。”

“什么?”

“借城?”

“三天?”

周宇觉得没什么可隐瞒的,一五一十把起义军如何觊觎蝶城的要塞位置,自己如何落入厝灵和妮卡的连环套,那卑鄙女人怎样扣押了人质逼自己攻城,毫无保留坦诚相告。甚至连派人去找帕里拾求援之事,都和盘托出。翼族这群长老还是善良的,善良到值得大都督信任,若是邪恶之徒早已为了帅位兵戎相见了,等不到今天。

“卡尼大人,这借城是如何个借法呢?”

“咱们只需要。。。”

蝶沐风洗浴心,二十四小时温泉入户包间内。

这名字是周宇给人家起的,他不嫌害臊。

“什、什么?卡尼大人,您没开玩笑吧?”

“这,怎么能开玩笑呢?这是人命关天的事情,你敢我也不敢呐!”

“你真的劝降了翼族人,把蝶城拱手相让?”

“你瞧瞧?是看不起在下还是怎么?你俩要是够胆,跟我走一趟。蝶城宫殿开路以马斯!”

托森和步虻两人翻过来调过去研究周宇拿回来那张“降书”,面的确写着割让蝶城给卡尼大人,下面还盖着翼族族长的印信。

这东西,不像是假的。况且,一般人也造不出来这么假。

“大人,不是末将不相信,只是事发突然再加兹事体大,还得请总司令亲自过目才是。”

“过,随便过!”

周宇拎起一串新鲜水果,骨碌碌丢进喉咙。大集市是好,什么好吃好喝都能换来。不过,吃香喝辣得可着头仨月,越是临近节日越难熬,积压了快一年的吃食早没新鲜货了。

妮卡来到蝶沐风已经是第二天一早的事情了。尽管赶了大半夜的路来蝶城确认消息的可靠性,浑身已是香汗淋漓、风尘仆仆,可一个姑娘家还是放不开在公共场所沐浴。

“怎么,不洗洗吗?这温泉好的很呐!”

“不了,议正事要紧。你当真劝降了翼族人?”

“农农农,不是劝降。是割让,翼族人自愿将蝶城割让给我,这里不是写着呢嘛?”

周宇指了指羊皮纸的白纸黑炭,面果然有“翼族将蝶城一隅割让于卡尼大人,世代沿袭、不得撤悔”的字样。

“你、你是怎么做到的?”

妮卡的惊讶完全不亚于昨日的步虻和托森,这是杜班西亚第二大城市,说割让割让了?连仗都没打?兵不血刃,全靠三寸不烂之舌?谁能相信?

“这个不劳总司令大人操心了。现在,只要在下签署协议把蝶城转让于尊驾,咱们的买卖成了。对不对?”

“等等,本司令总觉得此事没有那么简单,在大军入城duo quán之前,你休想看到你那些手下。”

周宇啧了啧舌,知道你没那么大气。不过妮卡的生性多疑,正了周宇下怀!她不知道,等着她和起义军的不仅不是热乎乎的美酒香茗,而是一场足以毁灭她多年基业的弥天大阱。

“步虻,你跟着你们总司令多久了?”

入夜,周宇躺在大通铺,搓着脚丫子跟步虻聊天。他其实对这小子没什么偏见,毕竟都是端公家饭碗的,不能因为人家不得已纲线。白天咱们楚河汉界画清楚,晚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

更何况,这小子的命还是他亲手救的呢,算他跟步虻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步虻心里有数、知恩图报,从来没有恶言相向过。

“哎呀,话说到今年也有二十个年头了。”

“二十年了?她看去也二十多岁,你从她穿开裆裤的时候跟她混?”

“不是、不是,大人误会了。此事军也多有议论,可总司令大人好像、好像不会老的样子。参谋将军都换了两茬了,您看她、她还是貌美如花。”

“好嘛,她负责容颜不老,你们负责万米长跑。啧啧,哉怪也啊!”

“是呢,小的们也觉得怪,可是没人敢质疑这件事。再说了,青春永驻不好吗?我们羡慕还来不及呢,更何况总司令大人能能武、德才兼备、能。。。”

“得得得,闭了吧啊!别一说起你们老大你叭叭叭跟机关枪似的,不过作为兄弟,我还是得规劝你一句,凡事给自己留条后路。你们那个总司令大人,为达目的有些过于不在乎手段了,刀快不是好事,容易伤到自己。好自为之吧!”

周宇翻了个身,没几秒种呼噜、呼噜起来。借着索栗燃烧的烛光,步虻看着眼前这位既接地气又飘飘欲仙的神秘人物,陷入了沉思。他没必要蒙骗自己,也没必要打哑谜,此番提醒是否意味着有大事将要发生呢?

权力交接仪式在次日正午进行,以城防交接为始、印绶交接为止。妮卡不敢大意,几乎出动了南部据点所有的兵力,共计八千余人。看排兵布阵她绝非浪得虚名,禁卫军和步兵三千余人分四个方阵先后入城,她自己和将军们分散在方阵,化整为零、方便指挥。

骑兵一字拉开,呈马蹄型兜住城楼门口,后面是黑压压的弓箭手。试问如此密不透风的摆大巴,想要突围如何个突法?更何况,周宇猜测这古灵精怪的丫头绝对不会将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若他所料不错,不远处还埋伏有起义军的伏兵,以备不时之需。

翼族的十二个长老一个不落,全部毕恭毕敬地候立在城门两侧,一边六个、对称得很。妮卡从他们身边走过,女扮男装、打扮成一个小兵的她总觉得这些老贼的脸好像缺少了些什么。一时半会儿,又说不清楚,总之这种感觉很怪。

更怪的是,蝶城里面的状态,准确的说是蝶城人的状态。他们是马照跑、舞照跳,载歌载舞、喜气洋洋,从兰桂坊到弥敦道,好一番繁华热闹的景象。

哪里?哪里像投降的样子?

可是,长老会确确实实、卑卑服服地把他们迎入蝶城之,甚至还在议事大厅里堂而皇之、有板有眼地进行了其他交接仪式。其包括,哎呀,不一一列举了。总之,是热火朝天地搞了一下午,直到周宇饿得前心贴后背,张罗了三次吃饭才终止这些无聊的繁缛节。

晚宴在宫城的后园举办,翼族长老十二位无一例外全部到场,以朴蚊为马首热烈入席。陪同周宇出席的不用说了,除了可怜巴巴的两个侍从杰朗和泰山,其他皆是起义军头面人物。这些人看去普通士兵打扮,但满眼满脸的杀伐果断分分钟出卖了自己,坐在他们对面的那些都是年过半百、久经腹黑场的人精,心里还能没有合计?

“哈哈哈,谢朴蚊长老款待!在下代卡尼大人,谢过长老!”

开口说话的是潘西尼。

第二百零四章 维密的内衣

“将军客气、客气,卡尼大人威风八面、势不可挡,我等怎敢螳臂当车、以卵击石呢?大人既然要蝶城,老身哦不,翼族只有双手奉一条路可以走。 人,总不会跟生死较劲吧?”

朴蚊说完,眼里寒芒一闪,转瞬即逝间端起了酒樽,又抬头示意仆人们快些给客人斟酒。

“不知下午撤到城外的军士,是否是蝶城全部守军?”

尽管妮卡压粗了嗓子说话,可周宇还是一耳朵听出了破绽,女声是女声,再粗也没有男声的沧桑。乖乖,你们只能祈祷对面的十二位长老都是傻狍子了。

“正是、正是,这位将军,如假包换、非诚勿扰,既然签署了协议,我等自然要合规照办。全部撤出、必须撤出,要走走个痛快,正巧我们与虫族还有一笔账要算,此番撤军与出兵合二为一,端的是一件美差、美事!”

能把投降和割地说得这么大言不惭的人,除了松鹤以外没有第二个人了,周宇真是佩服他的口才,不知道这里有没有《超级演说家》。如果有,他一定是总冠军。可除了自己以外,别人万万想不到这么一个“贪生怕死”之徒竟然为了兑现自己对废鸵家族的承诺,宁肯不要脑袋。

“没想到,翼族、翼族各位长老,如此大方、大度,末将佩服、佩服啊!”

推杯换盏、觥筹交错之间,妮卡始终保持着高度警惕、滴酒未沾,她生怕这是翼族人玩的鸿门宴,毕竟在杜班西亚大陆想要她脑袋的人不止厝灵一个。

可惜,她的危机意识并未转化为现实,臆想的灌醉、偷袭、颠覆并没有出现。蝶城,安详得很,极度安详地躺在她脚下,像一朵沉睡在黑暗里的火莲花。

“卡尼,你对我说实话。为什么翼族人会将蝶城拱手相让呢?”

站在王城最高处的塔楼,望着火堆的蝶城,妮卡托着腮帮子,喃喃问道。

周宇侧目看着她,如果不是时过境迁他甚至会以为此刻是在捕风城的命运轮,妮卡还是妮卡,只不过脸少了几分俏皮,多了几分惆怅。

“总司令大人,你去过库兹西亚吗?”

“你看我头发的颜色,分明该是库兹人。可是,关于库兹西亚的记忆,我却没有半分,甚至连童年时光、父母容颜都没有任何残留。”

周宇抬头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远方,跳跃的火光应该是蝶城人边载歌载舞边分享美食。这丫头看去心狠手辣,可归根结底也是一个苦命的人儿,不知道自己的出身来历、回不到自己的家乡、忆不起自己的亲人。虽然有太多疑窦如同开了锅的沸水一般涌心头,但大都督突然觉得揭晓这些疑团似乎没有那么重要了,因为他确定了一点:此妮卡绝非彼妮卡。

“人生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忘记,而最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无法忘记。能够忘掉,你应该庆幸。”

周宇叹了口气,宽慰她道。这番话他又何尝不是宽慰自己来的,他多想忘记经历过的一切、忘记身边所有的人和事,活得像一只白条儿,无忧无虑、无牵无挂,最后被人穿在钎子烤焦吃掉。

可惜他无法忘记,这是痛苦的源泉。回想起刚刚到达无主之地时的林林总总,几度让他笑出了声、也几度让他流下了泪:二三十口子人一起斗牛、流光溢彩的生死时速、卡曼城天牢里的吞食天地、命运轮的月朦胧鸟朦胧。。。

“卡尼,你的名字是谁给你起的?你的妈妈吗?”

“不是,我的名字是从你的名字得来的。”

“什么?我的名字?别开玩笑了。”

“我没开玩笑,你叫妮卡,我把这两个字颠倒过来,叫卡尼。实际,我原来叫做周宇,别人称呼我为大都督。”

“周、周宇?好怪的名字,听起来不似五族里任何一族的哩。”

“当然,这不是秃子头的虱子——明摆着的嘛!”

周宇指了指自己乌黑的汉发。

“虽然我知道你是在逗我开心,可我还是要谢谢你。”

“并没有,很多事以后你都会知道答案,现在的我无论如何争辩或解释,都无济于事。”

“也许,你可以试试看呢?”

妮卡偏过头来,周宇在她眼难得觅得一丝清澈,他用双眼如获至宝般贪婪"yun xi"着,生怕这份纯真烟消云散。

“试试看?让我猜一猜,不知道是对是错。你贴身穿着的衣服,是不是一套湛蓝色的皮甲,刀枪不入、冬暖夏凉?”

后面的刀枪不入、冬暖夏凉是大都督自己加去的,恩膏之甲这种高级货,怎么也得始祖鸟和北面冲锋服要华贵和高科技得多吧,不能冬暖夏凉、防寒避暑怎么行?

“你、你!”

“啪!”

周宇的左脸赫然印出五个手指印。好嘛,她们家姐妹都喜欢这个调调。不过没事,大都督习惯了这个力道,提神醒脑、触脸即红。巴掌!我只挨妮卡的!

“我怎么了?”

大都督捂着脸,惊讶地问她,什么都没干啊!

“你、你竟然偷看人家洗澡睡觉?”

“我。。。我什么时候做过这么昧良心的事情啊?”

苍天啊、大地啊,不是你让我试试看的吗?难道说,她的内衣品牌真的与妮卡一样,也是维多利亚的秘密?

“你没偷看,怎么知道、知道人家。。。”

“切,非得偷看才知道?我来问你,这首诗你听过没有?”

周宇清了清嗓子,两人之间的旖旎恢复如初。

“卿本神选堕凡尘,几度轮回几度昏;花解语石神仙草,九天芒海梦乾坤。”

诗还没有念完,妮卡整个人不淡定起来,她体内的血液仿佛烧沸了一般,分分寸寸灼烧着每一根血管,眼神、眼神可怕地透露出一种焦虑混杂着急切,支起身子向周宇靠过来。

“你、你干嘛?我、我告诉你啊,我成家了,是有家、家室的人,你非礼我、我会报警的啊!”

看来被大都督说着了,这首诗是当日在巽王神殿里正央那座雕像后背镌刻的两行小字,虽然妮卡不愿意多说什么,但自己总觉得这首诗与巽王有很大关系,否则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地雕刻在石像背呢?而巽王又与妮卡有着某种特殊的联系,要不然她怎么会拼了命似的要去圣子岛追本溯源?

只有一种解释,妮卡是神兵巽的后人。当日在巽王神殿里看到神态各异的雕像,最外面一尊是她神情羞涩地靠在什么面,不过另外一部分被强硬毁坏了。现在,周宇有充分理由怀疑,被砸碎的另一半是个男人的雕像,原本那是一对男女相依相偎来的。

可这仍然缺乏有力证据来说明为什么妮卡会分身术,并且两个妮卡脾气性格、为人处世之道迥然不同。

“你怎么、怎么知道这首诗?”

妮卡靠过来,双手捏住周宇的胳膊两侧,指甲狠狠掐进他的肉里。

“这首诗怎么了?我以前看到过这首诗!”

“在哪里、哪里看到的?”

妮卡眼神的急切仿佛库兹西亚大陆那些走了半个月都没有看到绿洲的路人,流露出对饮用水的迫切需求。

“这个嘛。。。在一个女人的身。”

妮卡眼前一黑,昏了过去。周宇见势不妙,连忙一把扶住她。怎么了这是?碰瓷儿啊这是,不带这样的啊!碰瓷你不找个人多的地方,这里咱俩孤男寡女的你不要清白人家还要名誉呢!

刚把昏倒的妮卡抱回屋内,麻鸪求见。这贼小子看到周宇双手抱着当日挥斥方遒、指点生死的总司令,满脸淫笑地说:“大人,咱还打吗?”

“打,为什么不打?”

“您、您都这样了,还有打的必要吗?不如小的退出去,您老受累在这儿把她打了得了,省得还得别人出工出力,多不划算呐!一人受累,全家和谐。您看怎么样?”

“滚蛋!”

周宇听明白这小子的调调了,没有一分钟不用下半身思考问题的。

“外面怎么样?”

“回大人,泰山将军已经与援军汇合,现正在城北据守。”

“好,伏兵发现了吗?”

“已经打掉了,几乎没费什么力气。那群起义军怎么也没想到会有神兵天降这种事情,甚至都没怎么反抗被生擒了。”

“太棒了,走!出城!”

“可大人,她。。。”

周宇看了看怀里的妮卡,抬头示意麻鸪先出去,他把妮卡直直摆放在床榻之,用力掐了她人一会儿,直到这丫头喃喃呓语后才反身离开。

这精彩的一幕得让司令官大人亲眼目睹才好,否则自己费尽心思、绞尽脑汁安排的这场“烟花秀”不前功尽弃了嘛!再说了,你不弄醒她,万一冲进来一两个翼族士兵,把她当小龙女给尹志平了,某人不亏大了?

某人,某人是谁?

如果糟蹋完总司令的坏分子逃跑了,那更糟了。大都督是死活也脱不清干系了,因为人家昏倒之前最后看到的人,是你!

好可怕,不仅没有染指还要当便宜老爸,太可怕了。还是把这丫头弄醒了好,一了百了。

“走!”

城外等候着周宇前来汇合的果然是三人,从老远处他看到两高一矮三个身影,于是双腿一夹,烈马如离弦之箭一般激射。他很兴奋,不住舔着自己的嘴唇,涌心头的不仅是出制胜的喜悦,更是对那群自以为是家伙的不屑。

“大都督!”

“嘟嘟!”

“卡尼大人!”

眼前分别是泰山、139和腓力。

周宇撇开泰山和腓力不管,一个熊抱把139抱在怀里。

“你小子,干嘛去了这么久?”

“别、别提了,嘟嘟。说来话长,来的时候不是坐的车驾嘛,没感觉到什么。回去搬救兵时走了直线。结果、结果。。。”

“怎么了你这是?怎么还结巴起来了呢?”

“结果掉到一个深坑里,你看、你看这履带,我爬、爬了两天才出坑,声音系统都、都摔坏了。”

扑哧一声,三人同时笑了起来。一阵欢声笑语过后,周宇意味深长地向腓力伸出手。

腓力很大方地跟他一握,两人皆在手掌加了些力气。力道恰巧在挑衅和常规握手之间。

是理解,理解的力道。

“腓力将军,司令官和托勒密女王都还好吧?”周宇不能用艳后这个称谓,这是后人对她的评价,而且不太尊重,属于戏称。尤其是在人家忠实拥趸面前,更要谨慎。

“回大人,安东尼大人和女王殿下都很好,听闻大人与帕里拾大人达成同盟,一个一个高兴。殿下称,普天之下不战而屈帕里拾之人,您是独一个,而且很有可能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这话并不夸张,帕里拾绝对看不到来者了,这一点大都督可以拍胸脯保障。

“嘟嘟,你不是说、说咱们跟安东尼大人借兵,只是、只是维持秩序来的吗?怎么、怎么还真要出手呢?”

139的意思显然是,泰山领了印信出城迎接援军,并在第一时间率领亡灵大军拔了妮卡埋伏在周围的几个“点儿”,这与之前二人所议有出入啊。

机器人,是死心眼儿、死脑瓜儿!

“这个,也是说来话长。”

周宇跟它解释不通,本来他让139去借兵,目的是阻止虫族、蛇族和鱼族的联军,趁翼族人群龙无首之时攻占蝶城。那可坏了大事,一旦厝灵盛怒之下举全境之力南下,配合崩妖队的突袭,他们几个能活到下个月才怪呢。

可人算不如天算,自己这边刚刚使出浑身解数睡服四人建立“关工委”,本以为这回可以化干戈为玉帛了吧?这场屠城也不必要了,谁成想他这个主任任第一天,新机构所有正处级以领导干部被起义军一打尽,你说搓火不搓火?所以说,援军来得好、来得妙,搂不着草咱可以打兔子,顺手牵羊不顺手咱可以牵驴。

“各位亡灵大军司令官,我是帕里拾——”

“闭了闭了,你是串线了还是吓唬我呢?晚一点儿,晚一点儿给你讲,行了吧?”

周宇用力拍了拍139的脑壳,那小子很不情愿地关了录音功能,学人类的样子乜了大都督一眼。

当日从帕里拾基地撤出之前,大都督让139录了一段儿音频,是帕里拾亲口念的《出师表》。不过这个表里面他自己没出去,而是把兵权移交给了这个叫做卡尼的人。

正是回放这段儿音频,让安东尼彻底相信了眼前这个只会贴地行走的铁盒子绝不是妖孽鬼怪,也让托勒密女王殿下对卡尼两个字刮目相看。

第二百零五章 洗牌

世纪九十年代念学的朋友们都有一种回忆,电视画面雪花点儿太多?不打紧,拍拍好了。 很多人的童年是在各种拍拍打打过来的,除了具有代表性的黑白电视机、半导体收音机以外,还有录像机、大型电子游艺机、八音盒、无绳电话等等。

大都督没想到的是自己胡乱拍了拍,竟然把139的结巴给拍好了。这机器人,太好修了一些吧。

“腓力将军,此次出兵共带来多少人马?”

“回信使大人,此番卑职共领兵八千,皆系亡灵大军里的虎狼之师,百夫长以职务的担当全部来自于无间地狱。”

乖乖,周宇喜不自禁地搓着双手,没想到安东尼拿下狈城后,居然大兴戎马,整编出如此强盛的一支军队来。甚至从到下所有的高阶军官,悉数由心腹担任,何愁此军不战无不胜乎?

“好,随我来。”

这注定是漫长的一夜,相当漫长。

八千名魔蝎骑士恢宏浩荡地开拔,剑指起义军南部据点。

周宇本不愿大开杀戒的,毕竟他和起义军之间属于人民内部矛盾,大家都是为了解放劳苦大众而浴血奋战的革命者,*何太急呢?

但是人家起义军可不买这笔账,据守据点的卫兵们拉开架势,拿出誓与基地共存亡的觉悟一通火箭流矢,生生把魔蝎骑士逼退在半里地开外。

“泰山,估计敌军有多少人?”

“看箭矢的密集程度,顶多千五人许。”

一千五百人虽谈不雄兵,但要是摸黑入城与之巷战,敌暗我明、敌熟我生,己方伤亡绝对不止这个数字。要是赶个看过《地道战》《*战》的哥们儿当留守总旗,损失还会被放大。大都督有些起急,愁眉苦脸的他跺了跺脚,没办法看来只好带着扩音器亲自阵。什么扩音器?有了满电的139,简单的电子机械功能全覆盖、全掌握、无死角。

“139,我说一句,你说一句。语速别太快,确保声音洪亮、传播距离尽可能扩大。我需要据点里每个人都能听到。明白了吗?”

“明白了!”

“守城起义军们,你们辛苦了——”

“守城起义军们,你们辛苦了——”

“战争向来残忍,我们爱好和平。走出来缴械不是懦弱,而是敬畏生命,崇尚伟大的活着——”

“想想你们的父母,想想你们的爱人,想想你们的事业。面对并不应该是敌人的我们,你们应该拿起长矛还是端起酒杯——”

“我再说一遍,缴械不杀、投降无罪——”

“看看城外的大军,你们还在期待你们的总司令来救你们吗?请你们清醒一点,不要做权力的陪葬品和无畏的牺牲品——”

“守城起义军们,你们辛苦了——”

大都督喊了一遍,剩下的139可以循环播放了。此时此刻,南部据点外面出现了令人叹为观止的一幕:一个骨碌骨碌在地蠕动的半人高怪物绕着城门楼播放广播,一通箭雨下来怪物毫发无损,继续扯着嗓子喊招降令。

怪,这怪物是什么来的?

不会吧,明明看它了十几箭的,怎么跟没事人似的?

可不是没事人嘛!它根本是钢筋铁骨,那些箭簇能伤得了它才怪呢!

周宇翻了个白眼,看了看目瞪狗呆的泰山和腓力。

所谓的心理战最终都是要落到实处的,你不能靠眼神杀死对方,总得有实体。如空城计是国古代心理战的典范,孔明羽扇纶巾,引二童携琴一张,于呈敌楼前凭栏而坐,焚香操琴。你总得有孔明吧,要是让宋小宝坐那儿你看司马懿揍不揍你!

大都督的这个心理战亦是如此,广播虽然声情并茂、入木三分、催人泪下、发自肺腑,但真正起到关键作用的是外面这八千亡灵大军。没有大军围城,光靠一副好嗓子你只能磨剪子戗菜刀。

片刻过后,两个赤脚士兵蹑手蹑脚地走出城门,四下张望了一番又回到城里。周宇叹了口气,刚要下令让139加大分贝再来三遍。突然,两个黑影从城门里如离弦之箭一般蹿了出来,发了疯一样向攻城大军跑来。

怎么了这是?

人体*啊还是放学群殴啊?两个人、两个人你们是咋想的呢?不觉得太少了吗?

嗖嗖嗖,几声破空之声传入耳。箭雨,来自城楼之,几十张弓同发同至,两个疾速狂奔的兵士被串了冰糖葫芦,软绵绵地瘫倒在地,抽搐了几下,没了呼吸,像高速公路被车轧死的刺猬。

“来来来,139。加这一句,快!”

“同志们、同胞们,你们擦亮眼睛看一看,他们是多么的残忍无情,多么的冷血可怕,连自己人都不放过。他们有什么错?他们做错了什么?杀自己人的人,还算是人嘛!”

“重复!”

“嘟嘟,这个。。。太出戏了吧!”

“出你大爷!让你重复你重复,要不要我也把你放倒?那么多废话呢!”

“唉,我重、我重还不行吗?别拔电池啊嘟嘟!”

两个投诚守卫的死仿佛引燃了*,致使眼前这个巴尔干*库轰然爆裂开来。突然间,据点内火光四射、喊声连连,从外面看进去有人在蓄意纵火,火光最集的地方竟然是放箭下来的城楼。

唯一的出口处扑腾腾跑出一簇又一簇的蒙着眼的马群,这些瞎马毫无目的地乱冲乱撞,愣是撞飞踩踏了数以十几逃窜出来的起义军。

乱,混乱不已。

“大都督,现在怎么办?”

“腓力,你带些人去把那些惊马收服了,防止它们扩大伤害。”

“属下这去办!”

“泰山,你带139去接应跑出弓箭攻击范围的起义军,把投降过来的人专门安置到一处空地。记住,以礼相待、不要杀降。”

“末将得令!”

厮杀崩乱持续了一顿饭的工夫,逐渐平息了。起义军尽数罗列于眼前,被人摁住肩膀跪在地的是一个白发苍苍的将军,身后一起陪跪的还有他的十几个心腹。一个个满脸地不屑一顾、狂妄得很。

不用说,箭楼放箭射死最初投降的两位士兵,便是他们的杰作。

“这不是。。。”

周宇叫不他的名字,但此人自己的确见过,虽然不是潘西尼和托森那样的重量级人物,但当日起义军军事会议此人绝对是圆桌旁席位持有者之一。

“呸,卑鄙小人、无耻鼠辈,净会用一些下三滥的手段蒙蔽他人。你们、你们都是瞎子吗?让总司令大人知道你们胳膊肘往外拐,会活剥了你们的皮!”

老汉啐了一口,直挺挺地向身后这些人骂着。咚的一声,身后一个兵士扬手一矛把戳在他背心,老头吃痛下前倾,扑哧一口鲜血吐在地,双手支在地哇呀呀乱吼。周宇吓得向后退了退,他不会学《九品芝麻官》里的豹子头吧,扑来咬我可不好玩了,这地方有防疫站打狂犬疫苗吗?

“老将军,你这话说的不对了。”

周宇蹲下来,离着他一米多远,诧异地打量着这位被妮卡安排留守的将军。此人,一定深得那丫头的信任。

“老夫蝮青红一辈子没看错过人,你个红口白牙的wu máo仔,除了伶牙俐齿外是一副烂皮囊,若不是大地无眼让你小子占了便宜,你早已是我的刀下亡魂!哇呀呀,放开我!”

“烂皮囊?刀下亡魂?”

大都督有些不爱听了,你说我笨、说我学历低甚至地图炮骂我都可以,但怎么能说我是烂皮囊吗?像我这么帅的,杜班西亚还有第二个吗?你到底长没长眼睛,到底是用眼睛看人还是用眼儿看人?

怎么着,非得从exo出来的那种才叫好皮囊,噢我这种没市场?告诉你老帮菜,到什么时候戏子都误国,娘炮都是垃圾。

“怎么?难道不是吗?你有胆子跟老夫单挑吗?”

蝮青红直了直脖颈,甩了一下飘零的白发,满脸的桀骜不驯,仿佛此时沦为阶下囚的是别人而不是自己。

“其实按理说呢,我不应该跟你一般见识。你连自己人都看不住,枉总司令大人还那么信任你,委以重任。现在可好,你被自己人连窝端了。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您老现在张牙舞爪是为了给自己找借口开脱啊老将军?”

“卑鄙小人,你用了什么妖法,让那些蛊惑之言直接钻入了守城士兵的心里,我不知晓。但是老夫有把握在三招之内,取你狗命!”

“哈哈哈,三招之内取我狗命?说这话的人太多了,可惜啊!”

“可惜什么?”

“可惜他们不是死了,是我手下的三合败将。”

“大都督,人救出来了!”

“卡尼!”

“大人!”

“主任!”

被关押在密室的薇娅等人被泰山率人解救出来,有了投诚起义军的引路,一切都变得容易起来。

“不怕不怕,这不是在呢嘛,人在呢!”周宇搂住扑到他身哭得跟泪人一般的小丫头,勾起食指刮了刮她鼻头。

“别哭、别哭啦,再哭脸长痦子,以后嫁不出去!”

“不会、不会,我不要嫁人!要嫁人我嫁给你!”

薇娅一只手叉腰,另一只手指着蹲下身子的周宇额头,煞有介事地说。此时此刻,连她脸颊的眼泪都不那么急着赶路,停滞不前、驻足下来观看无尴尬的一幕。

吁——

除了周宇一个人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皮,全场爆发出雷鸣般的嘘声。这其,竟然还有跪在地的蝮青红。妈的,老不死的,你心真大。

“刁兄,号的日子怎么样?那些人,没为难你们吧?”

“嘿嘿,有劳主任惦记。起义军还算仁义,虽然囚禁了吾等,但好在吃穿用度没有怠慢。我们合计着,人家醉翁之意不在酒,只不过是用我们来要挟您罢了!”

“是啊,卡尼老弟。你可不知道,这两天我最少胖了三斤,只吃饭不干活的日子能不能再久一些啊?”

“行,一会儿我走之前把你锁回去,你丫别念叨闷行啊!”

周宇指着碎鲎鼻子,说完后几人一起开怀大笑。

“塞拉,你是最后一个。那牢里没有别人了吧?”

“咱们自己人是没有了,不过还有一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家伙,我们、我们没敢擅自做主释放那厮。”

“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

大都督皱起眉头,最不像人像鬼的莫过于伏蟒了,听几人的描述,这“玩意儿”很恐怖啊!

“是啊,关在密室最后一间屋子,我们整日听那里传出一种类似于野兽的嚎叫声,但却不知道里面关着的是什么。”

“哈哈哈,一群胆小鬼。够胆你们把他放出来,放出来啊!哈哈哈,谅你们也不敢!”

接过话茬去呸地的还是蝮青红,周宇实在看不下去了,伸手在嘴唇了一下嘘。

“等会儿啊,老蝮。我答应你,一会儿保准收拾你。现在,想让我把活儿布置下去。”

一二三四,周宇把任务交代清楚,图达、邦帅等人领命去了。大都督凝神聚气、双手倒背站在一千多人面前,除了跪在地的蝮青红和十几个弓箭手,其他人皆阵型整齐、严阵以待。

“兄弟们,我知道你们不服。算表面服了,心里还是不服。如果换做我是你们,我也不服。为什么?当兵的,只服谁的拳头硬,对不对?”

“对!”

“是啊!”

“有道理!”

起义军,窸窸窣窣响起交头接耳之声。

“没关系,我这个人最讲道理,也最讲求以德服人。刚才你们的守城蝮大将军说,能够生吞活剥了我。小弟有些不信,夸海口还有这么个夸法的吗?那我还说家里开了五六七八家红黄蓝幼儿园呢,你们信吗?信口胡诌的事情,谁不会?”

“所以呢,你想说什么?懦夫!”

“省省吧,一会儿我让你成糠麸!”

周宇怼了插嘴的蝮青红一句,继续慷慨陈词。

“所以呢,我决定给蝮大将军一个机会。公平竞争、生死决斗,胜利者可以裁决失败者的生死。有你们这一千多双眼睛和我身后八千多勇士的关照,这场角斗我相信一定有趣得很呐!”

周宇微笑着,双手握在一起捏了捏,骨关节啪啪作响。

“信使大人,使不得啊!”

“主任,这有些不划算了吧。守军都投降了,还有必要角斗吗?”

腓力和刁蚕同时跨步来阻止,显然觉得此时周宇为了争一口无谓的气下场,有些不值当的。

“无妨无妨,当锻炼锻炼身体,活动活动筋骨。我这老胳膊老腿呦,几天不动弹跟锈死了似的,轴得很!”

“对了,腓力将军,女王殿下赐给在下的脚伤药膏灵妙无,你看看现在好的跟没事人似的,当初还是你帮在下涂的呢!眼前一战,让本使检视检视它的药效吧!”

周宇眼寒芒一闪,抬手做了个毋庸置疑的动作。

第二百零六章 心机婊遇到心机佬

身前的降兵和身后的亡灵大军一听说有决斗可以看,仿佛热锅的花生米,噼里啪啦个不停。不是他们嗜血好斗,而是在行伍之,你必须要给提出决斗之人一个机会,这样才叫以德服人。

而以德服人更能让人肝脑涂地的,是以拳服人。

周宇的小算盘是啪啦啪啦的,刘国梁手里的公交卡还乒乓,决斗不是斗傻、也不是斗蛮力,那是有考虑的。

其一,蝮青红是个老顽固,要说他错他也没什么错,人家一把手交代下来让我值班,有事情作为带班领导我肯定要处理。对不对?所以人家与自己针锋相对,有理有据,更何况是大都督率军来挑事儿。所以啊,得给人家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不能什么事儿都溜肩膀、交给下面人承担,你能让胖刁蚕去打还是能让139去打啊?还得自己!

其二,起义军虽然投降了,但是是在万不得已的情势之下才做出的无奈之举。要不是有大喇叭循环广播攻心,又有两个*无辜惨死唤醒城里人的公min yi识,结果怎么样还不好说呢。所以说,要想让这群守军心悦诚服地掏掏心窝子,决斗势在必行,而且只能赢不能输。

其三,身后是腓力和八千亡灵大军。这些人里面有相当一部分人来自于西方的无间地狱,虽然此时听候帕里拾和自己差遣,但是过来人都明白,兵怂怂一个、将怂怂一窝,要想让魔蝎骑士以后能誓死追随和效忠自己,高光一闪和高调登场必不可少。

其四,这是还给妮卡的。一报还一报、现世现报。

基于以四条理由,决斗必须马、即刻、立时开始,短短几十秒时间周宇在心里祈祷了八百多回:我说老蝮啊,您可千万抗揍一点儿啊!别老子还没动手你突发心脏病死了,那我可丢人丢大了!

不仅要赢,而且要赢的漂亮。如何赢的漂亮,对手必须够劲够分量。像康师傅福满多方便面,够量够实惠!不过很快周宇会发现自己的担心有些多余,蝮青红得以留守看家自然是有原因的,在整个起义军若论武艺最高强之人老蝮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南部据点和北部据点的兵士皆心知肚明此事,眼下听闻攻城将军要挑战起义军第一勇士,无不双眼放光、摩拳擦掌,一个个脸乐开了花,跟过年似的。

“嘟嘟,没有这个必要,你有些情绪化!”

情绪化?嗯,的确是的。既然人家已经投降了,还搞这种有风险的仪式的确有些情绪化。不过,这正是人和机器的区别,139绝对理解不了:人心,有的时候胜负更重要。

“蝮将军,我给你机会挑战我。如果你赢了,你可以带走这些降兵降将;如果你输了,你以后唯我马首是瞻。可好?”

“哇哈哈,没想到你还不是一个缩头乌龟,竟然敢与我蝮青红决斗,刚才老夫有些小看你了。”

周宇抬了抬下巴,示意摁住老蝮的两个士兵松开。那五十多岁的汉子一把搡开二人,骂骂咧咧走了来。

好家伙,近距离一看蝮青红,周宇还是吓了一跳。这家伙刚才跪着,自己看不出差距。此刻一站起来,的确有些吓人奈!此人身高不算高大,身材也只局限于匀称和健硕之间,让人惊惧的是他满身的腱子肉和果决的煞气,站在他身前有一种不怒自威、泰山压顶的感觉。炼黑的皮肤下仿佛没有一块油脂,大都督粗略判断了一下,他身体的脂肪瓦尔迪还要低。

“什么?卡尼老弟对阵蝮青红?”

听闻这边有决斗,刚才领了任务去一旁的碎鲎和伏蟒都跑了回来,气不接下气,连狼牙棒和流星锤都没拿。二人虽然没有机会跟蝮青红交手,但对于他生裂魔蝎、以一敌百的几个故事还是耳熟能详的。此番能够看到对自己授业解惑之人挑战传说的起义军第一勇士,绝逼来值了。

这票买值了,多少钱都值。

“老蝮,你说吧,怎么个斗法?”

周宇笑眯眯地一手放在背后,一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怎么斗法?生死斗,敢吗小zei?”

“既然是决斗,加磅生死自然没有问题。若是在下不同意,岂不是太过矫情了?”

“好!没想到你还有几分胆色!”

“吼!吼!吼!”

在一浪高过一浪的叫好声,决斗场地被腾了出来。没有什么规则,一块五十米见方的场地,横七竖八摆满了火炉火盆。间空地,是竞技场。

至于规则嘛,双方各选一件趁手的兵器。交战至一方死亡或者一方求饶另一方同意时,决斗结束。

刚才还剑拔弩张的起义军与亡灵大军,此刻是花插着、交织着、搓揉着坐在一起,有的搂脖抱腰发现并不是友军但也那么滴了。有电影看,你管抱的是谁老婆呢?人家不戳穿,你小手尽情摸不好吗?

“买了买了买了,买定离手啦!大都督赢一赔三、蝮青红胜一赔五,斩杀翻倍喽!”

卧槽这是谁啊?周宇分明听到有人在外面开外盘,奶奶的,肯定是图达和泰山那帮小子,这种手段自己只教过两票人,而另一票人班布尔他们此刻应该还在索拉西亚与霏琳娜zhou xuán之。

场地从热烈到安静只用了三十秒。

蝮青红被人领着去洗了洗,换一身贴身的皮甲,手里握着一柄三叉戟,凶神恶煞一般步入场地。他扬起脖子,猩红的双眼绕场一周,吼吼吼声此起彼伏。

狂什么呀,不还没赢呢嘛!

周宇最看不这种靠气势压人的噱头了,早知如此他雇二十个女高生在旁边劈着腿唱“刘春风我爱你”了!切,别玩虚的。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兵器到底称手不称手,他自己也不清楚。

当看到第二个进场的周宇手里握着的兵器时,全场鸦雀无声。真的是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连别人的都听不到。

“卡尼老弟拿的那是什么?”

“哎呀,他不是擅长用双截棍的嘛,那是什么鬼东西啊?”

“不会吧主任,这玩笑可开大了。”

薇娅甚至捂住了双眼,只敢从手指缝里面看场的周宇。

周宇把这东西在手里掂了掂,分量倒是够了。打斗嘛,你总不能拿一根绶带,那也抡不起来啊,除非西王母用可能还能打出点儿套路。让他武,那还不如让他舞。

“小子,你用那个?”

老蝮都有些看不下去了,离着他十步开外站住脚,duang的一声把三叉戟墩在脚前。那戟足有两米多长,三根戟尖儿泛着幽幽蓝光,显得锋利至极。周宇吐了吐舌头,要是被这东西戳,肯定是透心凉+死翘翘。

周宇把手里的铁家伙举到自己眼前,看着啪啦啪啦闪着的电光,再次确认了一下这兵器的可行性。

“139,卡尼拿着的,是你的胳膊?”

薇娅问身旁表情呆滞的机器人。

“嗯,也不知道这人要干什么,生生把我的胳膊拔了下去。不过没关系,他说一会儿帮我接。哦,其实我自己也可以。”

当的一声锣声,决斗开始了。吓了大都督一条,没事、没事别特么总敲锣行吗?

蝮青红根本不给他思考的时间,可能这也是人家的套路。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嘛!

锣声刚落,三叉戟到眼前了。场外几千观众借着熊熊烈火围观过来,周宇有一千个理由相信,坐在后几排的人啥都看不见,跟买了80块钱的票一个路数。

“好!”

周宇一个闪身,手残臂撩三叉戟。

得得得得得!

让人惊,哦不,惊悚的一幕出现了。

蝮青红的一记蛟龙出海还没到地方,被周宇躲了过去。这也没什么稀的,怪的是被周宇那怪的兵器撩兵器后,老蝮如同迈克尔杰克逊一般,得得得地来了一串僵尸舞,节奏快、频率高、观赏性强,逗得大都督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是啊,你触电你也得这么嘚瑟。

一招过后,老蝮不敢轻敌了,他脸的表情从狂妄自大自动切换到了阴晴不定模式。心思忖:这小子用的什么招数,不是他体内的内力惊人是手那兵器有古怪。总之,万事得小心,不能大意了。

蝮青红右脚画了个半圆,左脚用力在地一蹬,双手紧握三叉戟爆射而出,空突刺、横斩、纵劈,幻化成三个身影齐刷刷向周宇袭去。

“卧槽!”

“放大招了!”

“这下虾米了!”

“哎呦喂,都说了不让你打了!”

周宇的亲友团这边,一看到蝮青红第二招来拼尽全力、放出杀招,表情各异、喜忧参半。除了场外继续卖外盘的图达和泰山外,其他人皆以为大都督输定了。不单单因为蝮青红的雷霆万钧,这种判断还建立在传说和三十年未尝一败的神话面前。

据说,那都是后话了。妮卡之所以总司令的位子坐得这么牢靠,蝮青红功不可没。曾经有无数人觊觎起义军领导人的位子,发起挑战之人何止百八十号,全都惨死在蝮青红的三叉戟下。他可是妮卡的福星和护身符。

不过今天,这张护身符可能欠费了。

因为他遇到了周宇。

什么移形换影dà fǎ,拍电影么?无非是动作快了一些,加火光影影绰绰有些拖影,造成的视觉障碍罢了。在我、在我这两万伏瞬间高压面前,你是。。。

周宇一个后跳,动作间手139的断臂如同观音菩萨手里玉净瓶的杨柳枝,哗啦啦甩出去在空叮的一声,扫了三叉戟。

管你哪个是真、哪个是假,能撩算我赢。有胆子你别跑!

得得得得得!

蝮青红从空半米处跌落下来,当啷一声,三叉戟脱手掉落在地,他浑身不自主地抽搐了十秒钟,再次演了了一幕霹雳舞。

你这舞跳得也不行啊。

周宇趁他得得的时候走前去。来,我帮帮你。

捅他!

得得得得得!

再捅他!

得得得得得!

四通高压电过去,蝮青红早已跳不了了,整个人蜷缩在场地央,像一个烤熟了的大虾。口吐白沫、头发一根根竖了起来,是不是蹬一两下腿,示意自己还活着。

“来、来人呐!”

起义军的另一名高级军官和腓力一起走过去察看,没过半分钟各自向各自阵营回报结果去了。

duang的一声,锣声再次敲响,赛结束。

哎呦喂,以后老子非得把这些规矩改了不成。干嘛开始结束都敲锣啊,这种乐器对耳朵简直是nuè dài,是tu shā。

“大、大人,蝮将军他。。。”

问话的是对面的高阶军官。

“哦,他没事,这两天可能会有些不良反应。像什么皮疹、恶心、呕吐、视膜脱落什么的,不过应该没什么大碍,把他扛回去,注意休息、不要随便下地走动,休息个三五八天好了,没有生命危险。”

“呃,谢、谢大人!”

“谢我干嘛!哈哈!抬走吧!”

直到蝮青红被扛出场地整整一分钟后,全场才爆发出雷鸣一般的掌声和欢呼声。虽然他们不清楚眼前这个看去没什么本事的小子如何在两招之内拿下了起义军第一勇士。但事实,不可思议这么稀松平常的发生了。

唯一对此深信不疑的三人组是正在收赌金的图达、泰山和邦帅三人。既然是小赌怡情嘛,他们什么筹码都收,这一会儿装满了四五个麻袋,什么军需被褥、索栗饽饽、头盔刀剑、马匹杯碗。一应俱全、琳琅满目。

好嘛,人家噗喜团靠卖艺赚钱;您可倒好,靠赌生死发家致富啊!

大都督耸了耸肩,返回亲友团耐心地把139的手臂对接好,从它胸前的小箱子里拿出电笔、绝缘胶布和十字花改锥,心无旁骛地拧了起来。

你们丫是不知道电的厉害,还蛟龙出海、还影分身,别操蛋了。两万伏够不够?不够老子有五万伏!总之,一定会电到你大小便失禁、怀疑人生、下半辈子想抱着马桶生活为止。

“放开我!放开我!拿开你的脏手!”

这边刚连接好139的手臂,那边听到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歇斯底里。

哎呀呀,一个姑娘家家的没事情不要大呼小叫的嘛,更何况您还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在自己这么多守军面前如此不修边幅真的合适吗?

周宇淫笑着站起身,大踏步迎了去。

第二百零七章 你也太值钱了

“哈哈哈,卡尼将军,别来无恙啊!”

“刚分开两天,有恙的话,那我这身体是得去太平间挂挂号了。”

大都督伸出熊掌,跟朴蚊用力交臂握了握。虽然是忘年之握,可二人并不在意,彼此醉心于鼎力合作的畅快之。

“将军料事如神、机智过人,老朽佩服、佩服,这一招引蛇出洞、擒贼擒王的计略让他们自投罗、防不胜防。喏,这不,人我给您送来了!”

好个老狐狸,一张嘴是“人给我送来了”,周宇还能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都是在杜班西亚混饭吃的主儿,抬头不见低头见,万一哪天人家美女司令翻了身,小猫变大老虎了,可别找咱算账。一句话,把算计陷害起义军的大屎盆子扣在大都督的头。

周宇心知肚明,但人多眼杂不便当众点破,况且官场与人相处识破不道破乃是亘古不变的真理,否则连面儿的朋友和同事都没得做。

“噢,辛苦辛苦,辛苦朴蚊长老!辛苦松鹤、棉鹑二位长老。哎呀,活儿是好活儿,干的漂亮,可酒里下药这事儿以后咱得少干。计量控制不好的话,把这美若天仙的司令药成二傻子暴殄天物了!哎呦呦,我忘了,你是不喝酒的!看我这记性!那没问题了,外奥蛋!古德照!”

大都督这位二世祖怎么会在嘴皮子输给这些老家伙,你不是给我戴高乐吗?我给你苏格拉底,把你那点儿垃圾底儿全都梭哈了。都是一条绳的蚂蚱,别什么事都溜肩膀儿,有点儿担当成不成?

此时朴蚊等人脸的表情有些难堪了,仿佛圣诞夜商场外立面挂的大屏幕,刷拉刷拉地变幻着颜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绿。而妮卡则勃然大怒,呸呸两口口水吐在朴蚊的老脸。嗬!我说长老,这么宝贵的香水你擦它干什么,舔吧舔吧不等于跟妞接吻了嘛!

不过,两军对垒讲究的是输赢和胜负,不能讲究手段高尚还是卑劣,不能所有人都像盟军和德军一样,在平安夜跳出战壕踢一场没有国界和销烟的足球。在杜班西亚,仁慈是会害死自己的,这一点周宇心里明镜儿,朴蚊更是无数次冰与火之歌的亲历者。

所以,诱敌深入、示敌以弱的计策是大都督和朴蚊二人都同意了的。至于那些撤出城的翼族士兵,其实是平民化妆后假扮的,每人收工后能领一份便当和五枚索栗,这么好赚的钱哪里找去?简直是天掉下来个吉沢明步。

至于酒后迅速反应、兵不血刃,不费吹灰之力将数千名起义军围剿个一干二净的,自然是假扮成平民的翼族城防军了。也是说,当时周宇和妮卡在顶楼夜谈时看到的那些星火,并非普通百姓来着,乃是奔走相告、摩拳擦掌的战士们。

“杰朗,怎么发现的总司令大人呐?”

“回大人,小的按照您的吩咐,收买了蝶城所有机灵一点儿的乞丐和艺人。果然,夜半时分有人来报说是在城东出现一伙儿形迹可疑、乞丐打扮的怪人,看去不像本地人。末将着麻鸪和一众城防军拦住盘问,他们一问三不知。为首之人,正是这位姑娘。”

杰朗从来不称呼别人为总司令、司令官一类,在他心只有一个总司令,是大都督,别人爱怎么自夸他不跟风。

“姑娘?她当时恐怕不是这身打扮吧!”

“大都督明鉴,她当时披着一件麻布碎袄走在队伍最后。”

其实,早在妮卡用人质威胁他,三天之内交付蝶城之时,周宇想好了这个计谋。只是要把它落到实处,还需要托森和步虻的配合,若是没有二人的“合理评估”和“通风报信”,妮卡这丫头也不会这么容易钩。至于在城各个要害部位安chā jin杰朗和他收买的眼线,则出于他长此以往的谨慎考虑和经验教训。

看过《这个杀手不太冷》的童鞋都知道,趁乱化妆成敌人是最佳逃跑计划。起义军常年以流民身份混迹于世,防得防他们装叫花子。

“将军,既然大事已成,吾等不便久留了。此作别,可好?”

朴蚊没有怪罪周宇的意思,毕竟大家心里都有鬼,而且是系在一根绳的蚂蚱,彼此默契地守候着那个秘密,相安无事才是坦途。

“也好、也好,那在下不送了。辛苦各位、有劳长老们!麻鸪,替我送送客人。”

好家伙,麻鸪一下子成了他的人了,还得替他送客。更何况,一个低阶守城士兵,尽然能有幸代表一方诸侯迎送翼族所有大长老。乖乖,diǎo丝跃吧当管,这是什么传说?还有这更励志的故事吗?

如果有,那一定是明尼苏达女孩,多少刀咱不清楚,只知道老刘掏不出来。我说大姐,差不多行了,卡戴珊的巨型卡斯特岩洞刚卖多少钱啊?

翼族长老和士兵撤回蝶城后,借城这桩买卖算是彻底完单了。在这个交易里,周宇赚了、朴蚊赚了,唯一输了的人是——妮卡。

“我说总司令大人,在下怕您得了便宜卖乖,所以不得不亲自动手,解救了我这些手下。还望大人见谅啊!”

“见谅?你松开捆着我的绳子我原谅你。”

“no!no!no!总司令说笑了,既然您押了我这些兄弟几天,我也得如数奉还啊,否则人家不在后面议论我堂堂卡尼大人不懂礼尚往来的嘛!”

“卑鄙、无耻、下流!”

“说到卑鄙无耻,在下可不敢出总司令大人其右。说到下流更呵呵了,这简直无从谈起啊!所有熟悉我的人都知道我是当代柳下惠、转世李莲英,怎么可能下流呢?不可能、不能够、奶我、奶我爱我!”

“对对对,这一点卡尼主任绝对不夸张。我记得之前在蜿城我宴请他的时候,他可从来没说叫个陪酒女、点个技师什么的,至于法克皮埃诺简直无从谈起。”

注:法克皮埃诺的典故。一地方行政长官因公考察荷兰,姑且说人家是因公哈,携秘书夜游号称欧洲性都阿姆斯特丹的hong dēng qu,路遇金发碧眼call girl前搭讪。美女云:“主任,法克皮埃诺!”

主任大惊,这妖冶的资本主义腐朽蛀虫怎会知道我的职务?更让他吃惊的是,她居然不是让我法克她而是法克皮埃诺,皮埃诺不是钢琴吗?老子还是过党校研究生的,哦不是,是过党校研究生班。钢琴?那得多疼啊?

秘书解释道,因光顾这里的主任过多,而且大多属于专项经费支撑的商务考察,费用实报实销,所以对于*的需求与日俱增,促使hong dēng qu工作人员为了招揽生意不得不打出开*的王牌。至于法克皮埃诺、*,完全是发音的问题。

“看看、瞅瞅,这叫做口碑,这叫做民心所向。知道了吧?我这脚歪不怕鞋正的主儿,走到那儿都是一杆标枪、一面旗帜、一座丰碑!”

周宇好久没夸自己了,今儿得着机会还不好好痛快一番?痛快!痛快哭、痛快笑,痛痛快快死不了!大都督扬起左右手,跳起了广场舞,伴奏没有自己来!嘿,巴扎黑!

妮卡的心思却没在耍宝的周宇身,她看着眼前一千多的俘虏,昔日自己麾下骁勇善战的战士们,双目噙泪、摇摇欲坠,愣是忍住了没留下来。想到在蝶城还有她亲手送进囹圄的七八千壮士,未来何去何从难道只凭眼前这个小丑的一句话?

回想前几天,她还处心积虑引诱他自投罗,使用诡计操控他为己所用,当时的她对自己智商情商双压顶、人豪杰陆小凤的本事意得志满。可没想到,几天、还不到她给人家下达的三天期限,打脸来的这么快。

似乎并不能称之为打脸,而是灾难,毁灭性的灾难。自己一手创建的基业,也许即将毁于一旦。没想到,真没想到,有一天她会祈祷老天开眼,给自己一次重来的机会。

“怎么样,总司令大人?哦,对了。我跟你不一样,我一个大老爷们儿能跟你似的吗?背后耍些阴谋诡计,昨儿征求意见时胸脯拍的山响今儿党委会提反对意见,这种事老子从来不干,我向来都是实名举报那种类型的!所以说,我想问问您,这些俘虏您看怎么处理啊?”

刚才朴蚊走的时候曾经征求过大都督的意见,七八千号俘虏如何看守,是个难题,需不需要抹脖子一部分。周宇在他耳边轻语了几句,妮卡虽然知道他一肚子坏水,可还真猜不到这次到底倒出来的是酒是水。

周宇给朴蚊出的主意是:把这些俘虏的兵器没收了关押在空地,每个人身淋满索栗油,谁敢轻举妄动只需要一枚火箭,关门烧猪、一起玩完。

阴损、丑恶,不过朴蚊很喜欢。倒不是这老狐狸有多毒辣,换位思考一下,若是妮卡占了风她会怎么做?翼族的士兵会落得个更完美的下场吗?不会,只要是战争,只分胜败,不分美丑,全是丑陋的。

“我——”

妮卡还是没有忍住,两行清泪滚滚流了下来,划过她洁白的面颊,吧嗒掉在地,混入尘埃找不见了。

“你什么?”

“我、我求你放过他们。他们,他们不知情的。”

“放过他们?大姐,你不是在逗我吧?咱们这是在两军对垒,若是我输了,你会放过我这些兄弟吗?”

周宇向后扬了扬下巴,刁蚕、图达、塞拉、杰朗等人一个个怒目圆睁、双拳作响,恨不得马冲来把她碎尸万段。是了,这是残酷的现实,你不能总在战败了以后求饶。这与赌博如出一辙,不带反悔的。

“我用我的命,来交换他们的。”

妮卡紧咬着下唇、闭着眼睛,此刻的她只希望眼前一直是黑暗的,甚至希望自己能立刻变成一个瞎子,她好怕、好怕无数人因为她的一念之差而遭到屠戮,这种死法死在战场更让她内疚,更让她无法原谅自己。

“矮油?没想到你还有点儿担当,不过大小姐,我得提醒您注意了,现在你不是自由身,你也是我的俘虏,他们也是。换?你没那个本钱,杀不杀的,得看在下的心情。再说用你一个换他们小一万个,你未免太值钱了些吧?对不起,我有些累了,讨价还价的事情,再议、再议哈!”

周宇理都没理她,转身搂着刁蚕和图达,向自己被威胁、众人被bǎng jià的那座会议厅行去。终于,他反客为主、鸠占鹊巢,强掳了起义军的南部据点。他也许并不知道,自己从这里将步入血雨腥风的不归路,是失去天给予他的,还是拿回属于他自己的东西,皆成章。

第二百零八章 一个换一万个

宴请腓力的接风酒与给刁蚕压惊的还魂酒是同一瓶,朋友嘛还嫌多吗?周宇十分高兴,不仅因为计划达成、心腹被成功解救出来,还有与老朋友的重逢和对139不负重托的大加赞赏。

薇娅自然是不会跟这群老爷们儿吆五喝六的,她早早地吃完晚饭,趁人不备往衣服兜兜里揣了两个饽饽,一跳一跳扬着小辫儿离开了宴会厅。

“谁?”

“姐姐,是我,我是薇娅!”

“你。。。”

妮卡被关押在地牢里,前后左右的牢房都被清空了,防止别人与她交谈。用大都督的话来说是,这妮子会妖法,跟她说话容易被蛊惑到做傻事。实际,除了妮卡,剩余的一千多守军没有一个被关押起来,连蝮青红都没。

“姐姐,快吃吧,趁热吃。”

薇娅从怀里掏出还带着她稚嫩体温的两个饽饽,隔着栅栏递了进去。看守地牢的是泰山,所以小丫头得以堂而皇之地走进来。

妮卡接过饽饽,靠在栅栏,背对着薇娅轻轻掰开饽饽,一点点送入口。她不想看那孩子的双眼,应该说是不敢看。即使自己曾经囚禁她,可小孩子竟然不记仇,还恩将仇报地给自己送饭吃。

看她的眼睛,怕自己继续流泪。她已经好久没流泪了,今天独独完成二连击。

“你、你为什么帮我,小丫头。”

“我在这里的时候,你对我也很好呀!陪我聊天,还给我偷偷塞好吃的。我都记着呢!”

“可是、可是我毕竟,毕竟利用了你。”

“那我也喜欢你,嘻嘻!”

“唉。。。”

妮卡叹了口气,塞到嘴边的饽饽,又垂了下来。

“姐姐,其实你误会他了。”

“哦?”

“是啊,卡尼是个很好很好的人,他带着我从索拉西亚出来,一路经历了辣么多事情,始终保护我、挡着我,我才能够活到今天呢!”

“呵呵,他一定是另有所图,你也许不知道一个孩子在杜班西亚的价值。小姑娘,记住姐姐的话,不要轻易轻易相信任何一个男人,算他是你的父亲或者你的丈夫。”

“我不信,卡尼绝对不会害我。如果他想害我,我早死了。”

“唉,小丫头。。。”

“来来来,一只小蜜蜂啊,飞到花丛啊!咩咩!”

“卧槽,塞拉,你丫玩赖啊!不行不行,重来!”

“我没玩赖,你别瞎说啊,主任!不能仗着官大你压死人吧?不刚刚任命我为主任助理吗?”

“不行不行,玩赖得罚酒!罚酒,干了!”

划拳这种高档游戏,杜班西亚的人哪里见过啊,倒是图达、邦帅他们跟着大都督久了,玩过几次。不过,像刁蚕这种凡事喜欢带点儿彩头,尤其是喜欢带点儿荤腥儿的大少爷,醉生梦死地往喉咙里面灌酒有些不待见了。

蝮青红这种大老粗,最是喜欢这种场合。

“我说将军,您今天用的什么法子,两招把老夫打的、打的。。。”

蝮青红满脸的抬头纹,拧在喝了酒后通红的老脸,仿佛超市里卖的新疆沙枣。

“把你打的大小便失禁了吧?”

“呃、呃,正是、正是。哈、哈哈!”

蝮青红左右看了看,看到没人在意他俩在这边耳语,也不以为忤。肯定嘛,被高压电棍电了两轮还不拉在裤子里,那说明此人一定刚灌完肠或者做完直肠乙镜。

“这个东西嘛,是高科技来的。说了你也不懂,不过以后我可以给你做一件这样的兵器,保证你那个什么粪叉要强一百倍。让你感受所向披靡、战无不胜的感觉。”

“将军所言当真?”

“派出所的保证还真!”

“既然如此,请将军受末将一拜。末将愿从此追随将军左右,俯首称臣、鞍前马后,不死不休!”

周宇乜了他一眼,酒后的话做不得数的。如果酒后大放厥词也能当真,那他都不知道被领导允诺分了多少套房子、提拔多少次了。可到最后,不还是援疆的是他、让出立功受奖名额的是他,末了孩子的学区都没给解决。好嘛,人事部门一纸公函发过去,人家区教委看都没看给打发出门了。

“我说青红啊!”

这称呼怎么这么别扭啊,听着跟青红丝馅的月饼似的。

“您老年纪一大把了,我听说你追随妮卡总司令几十年了,也是见惯了大场面的人。如此冒失地跳槽串台,真的好吗?”

“这个,呃。。。”

蝮青红脸红一阵白一阵,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皮。大都督见惯了说谎的人,反应为表情不自然的例占90%以。周宇虽然不知道他是何居心,是想通过接近自己突然行刺然后伺机施救于妮卡,还是想骗取自己的信任,待搞清楚高压电棍的秘密后痛下杀手取而代之呢?

若是此时二人皆是清醒状态,另当别论。可惜,大家都喝多了。至少,蝮青红看去有些微醺。

第二天清晨,周宇专门去地牢与妮卡进行了一次深谈。目的只有一个——兵权。

他开出的条件很简单,用兵权换起义军的性命,只要妮卡答应把总司令的职位交出来,自己可以确保不会有一个人因此被伤害。

妮卡经过了激烈的内心挣扎和反复斗争,最后选择了接受。其实,她没有第二种选择,因为大都督没给她余地。在万人生死面前她必须认清自己的价值和目的,没有什么青山更重要,算让她搭自己几十年苦心经营的心血,她也必须这样去做。

实际,周宇对起义军丝毫不感兴趣,但是无奈在关工委的下一步计划,起义军是必须要厘清的一道关系。要么把它收编,要么把它灭了,总之不能让它在关键时刻跳出来坏了好事才是真的。无数个历史故事证明,智取强攻损耗会小的多。如杜兰特,强攻拿不下勇士他选择加入它,这样总行了吧?什么?你说有人在背后骂,切!老子能干出这种事,还在乎别人骂吗?骂两句怎么了?又没喝你家水!

大都督要做的第二件事,与地牢里终日里嚎叫的野兽有关。据投降的起义军说,那个怪物被十七八根精钢锁链锁住头、躯干和四肢,囚室内漆黑一片,没有任何人看到过它的样子。更有怪的传闻说,是起义军的前辈先捕获了怪物,建造囚牢把它囚禁起来,其后才渐渐兴起建设了这个南部据点。

传闻毕竟是传闻,要一探究竟非得周宇亲自出马才行。为了考察队伍,他叫了蝮青红和托森二人。

“将军,此事大大的不妥,绝对不能放啊!”

蝮青红甫一听闻周宇要把怪物释放出来,拦腰把他抱在当场,跟找到了亲爹似的。

“唔,有什么不妥?”

“将军,此物一出,天下将永无宁日。”

“是啊将军,虽然吾等与那怪物未曾谋面,但故去的老者和将军们代代相传,若是祭杲现世,人类的灾难将随之降临。”

“祭杲?它叫祭杲吗?”

周宇好心大起,他从不认为有怪物会代太梦和尸沼章鱿更可怕,也不认为有地方会流光溢彩和幽冥山谷更凶险。唯一让他感到些许踌躇的是,这玩意儿不会又是一个吞食天地吧,我可没有那么多粮食喂它,如果是它只能自负盈亏、自谋职业、自筹经费、自己管饱了。

从地牢的石阶一路向下,挑着的火盆越来越少,光线越来越暗,粗重的喘息声和哀鸣声逐渐清晰起来。约莫走了三四层楼的高度,前方终于一片黑暗,伸指不见五手了。

周宇啪啦一声划亮了火种,点燃了蝮青红递过来的蘸着索栗油的火把。

“嗷嗷嗷——”

也许是受了火光的ci ji,突然间嚎叫声传来,仿佛在他耳边响起,吓得周宇一屁股坐在了地,跌落时火把丢出去几米远。

“没事吧?大将军!”

“没事没事,不是大将军,是大都督!”

“哦,大都督,给!”

托森把火把捡起来递给周宇,自己却勉力向后蹭了蹭,一直到靠在墙根才找到些许安全感。

战战兢兢、颤颤巍巍、飘飘忽忽、扭扭捏捏,大都督终于挪到牢房前,他抻着脖子使劲儿往里面看去,牢房倒是不小,足足能并排装进去四五个五十立方的集装箱。可是,怪物呢?怎么看不到啊?难道在深处潜伏、伺机发起攻击?

“青红,把牢门打开!”

“这、这个。。。”

“我让你打开打开。”

“可是末将没有钥匙啊?”

“啊?什么?那谁有钥匙?”

“自古没有钥匙!”

我勒个去,还是一个死局。没办法,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吧。周宇嘴骂骂咧咧着,从身后抽出赎罪之剑,让蝮青红帮忙拿着火把照明,自己找到捆了好几十圈的铁链处,当啷、当啷卖力地砍了起来。

“这!尼玛!是谁!锁的——”

“我!!日了!狗了——”

当当几声脆响,铁索尽数斩断,掉落在地。周宇侧目看了一眼蝮青红和托森,俩人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不用说了,你俩肯定不进去了对吧?还是我刚一进去,你俩准备把锁链锁,让我跟里面的家伙同归于尽啊?

哪里是同归于尽,是羊入虎口好嘛!

切,大都督翻了个白眼。

“我告诉你们啊,你们俩要是敢把我锁起来,要是我死了还好。但凡我活着出来了,我肯定把你们俩跟它关一起,然后让它离你们一米远,你们这么大眼瞪小心眼,生生吓死你们!”

“呃,大都督说笑了!”

“怎么会呢?我俩哪能干那么操蛋的事情呢?”

托森讪讪笑了笑,刚准备去捡铁索的手急忙往身后背了背。

周宇没理会这俩贪生怕死之徒,他右手高举火把蹑手蹑脚地走进了牢笼,呜呜地嚎叫声反而小了许多,似乎从刚才的凄厉变得有些委屈,更像是呜咽。

纵深方向径直走了二十多步,到了墙头,一无所获。嚎叫声消失了,这让他更加毛骨悚然,看电影一般到这个时候该有一只利爪从黑暗伸出来一把掏肠破肚。

左右绕了半圈,还是没有。怪,周宇走到牢门口,朝二老耸了耸肩,意思是你俩逗我玩呢?不会是放的收音机吧。此时他多么希望从二人放大的瞳孔看到一个三四米高的怪物从黝黑处缓缓探出头,鬼魅一般站在自己身后啊!

可惜这都是臆想,根本没有什么十七八根锁链,也根本没有什么毁天灭地的怪物。不过,那凄厉嚎叫的声音是从哪里来的呢?

“来来俩,你俩都进来。怎么地?下个月不拿奖金了是吗?”

“拿!怎么不拿呢?这进来!”

一提钱,俩人一个一个积极,争先恐后挤进了牢门,差点没过来。

“把火把都点,咱们地毯式再来一遍。”

“呃,大都督,什么叫地毯式!”

“是这样、这样,唉对,一起开步走!”

地毯式搜索果然有效果,不过这个结果让三rén dà感意外,甚至有些怀疑人生了。

第二百零九章 祭杲

把地牢搜查了个底儿掉,一无所获。 周宇垂头丧气地把火把往地一丢,一屁股坐了下去。

“哎呦,你大爷的,我乱丢东西你们也乱丢吗?”

周宇气不打一处来,蹭地从地弹了起来。刚才不知道这俩谁仍的石头正好硌在他毒龙之处,吃痛下大都督一跃而起、怒发冲冠。

“没、没丢东西啊!”

“大都督,你别冤枉好人啊!”

没丢东西,那活见鬼了。周宇拾起火把,转身照了照自己刚才落坐的的地方。这一看不要紧,咦?

“这是什么?”

三个人全都蹲了下去,头对头凑在一起,像三个用开水浇蚂蚁洞的小孩儿。

在他们眼前,是两个馒头大小的石头。说是天然形成的吧,它们打磨光滑、表皮细腻,更像是宝石;说它们是机器制造的吧,又散发着原始和古朴的光晕,仿佛女娲娘娘裤兜里那块儿。

“嗷嗷嗷——”

周宇一把把两块石头扔在地,三个人奋力抱在一起,死活都不想分开,宁愿下辈子投胎变成一簇爬墙虎。

原来嘶吼鸣叫的是这两块石头。周宇拍了拍彤彤乱跳的小心肝,一巴掌呼在蝮青红脑门子。

“这是千古神兽啊!”

又一脚踢在托森屁股,把老家伙踢的蹿起来老高。

“这是毁天灭地啊!”

“一会儿出去我让你们俩知道什么叫疼!奶奶的!”

“大都督,咱这不是不知者不罪嘛”

“是啊,大人,您这有些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了!”

“好好好,你们词儿多是吧?粗去!”

蝮青红和托森二人灰溜溜地拎着火把逃出牢笼,周宇把两个馒头攥在手里,一手一个,火把也不要了,仔细端详起来。

“看什么看?”

哎呀我去,周宇吓了一跳。

是石头,石头在说话?

他左右看了看,又看了看栏杆外面的两个老狐狸,确定没有外人。说话的,是手里的两块石头。

“是、是你们在说话?”

“是又怎么样?”

“那嚎叫的也是你们?”

“那不叫嚎叫,那是呼吸。呼吸,懂吗?笨蛋!”

“笨蛋!笨蛋!”

“哎呦喂,我这暴脾气!看我怎么收拾你们俩!”

周宇把两块石头扔在地,跳起来用力用脚踹、踢、射门、停球、再射门,什么柱偏出了?没关系,再来!

蝮青红和托森俩人眼睛都直了?这位大将军性情还真是古怪,跟石头自言自语不说,还喜欢搞一些另类的体育运动。这个,床跟娘们儿打铁枯燥乏味多了,真不明白他年纪轻轻的怎么好这一口儿,难道那方面有残缺?

“哎呦、哎呦,行了行了!”

“够了够了!”

“住手!”

“住脚!”

这回门外的二人是真听清楚了,说话的不是周宇,的确是两块石头。

“怎么着?你俩不说相声了?”

周宇捡起火把,把它俩堆在一起,举着火把凑了过去。

“别过来!”

“拿开!”

“嗷嗷嗷——”

一靠近火把,这两块石头发出凄惨的嚎叫。周宇猜测它们不是对氧气的需求十分高,是耐热性差,否则怎么会一看到火光“呼吸”呢?

“大人,真的是这两块石头在自言自语吗?”

“石头会说话,真是闻所未闻啊!”

“它们俩说相声,你们俩唱双簧是吧?”

周宇耷拉着眼皮,把两块石头揣进衣服前胸,迈步走了出去。

新任的总司令真是艺高人胆大,第一天履新收服了地牢最深处的祭杲,这个消息不胫而走。无数的军士争先恐后扑过去瞻仰已经开放成为景点的地牢最下层。果然,那里空空如也。再也没有恐怖的叫声,再也没有关于祭杲的传说,改为传颂大都督了。

不过周宇没有傻到把祭杲是两块馒头大小的石头这么惊悚的事实宣扬出去,他千叮咛万嘱咐托森和蝮青红二人,不要泄密、事以密成,否则扣工资、扣奖金、扣值加班费、扣防暑降温费。

回到房间后,周宇把门关的死死的,屋子里留了139一个人。呃,不是,一个人也没有。

“我说139,石头会说话,你相信吗?”

周宇看着茶几安静躺着的两个馒头,喃喃问道。他根本没指望139能回答出个子午卯酉来。

“为什么不能?我是金属制品,不一样可以说话?我还会划拳。棒子、老虎、鸡、虫,来啊、来啊!”

周宇做了个表情包里面的动作,一只手扶住额头。乖乖,我不该教你们这些,有时间看看《厉害了我的国》或者《我们一起走过》多好,教这些干什么!

“你们叫什么名字?”

“切!”

“嗡嗡!”

两块石头发出了明显不高兴的声音。嘿,你大爷的。

“还想挨踢是不是?这回我改投篮了啊!”

“唉,别的、别的,有话好好说、好好说嘛。我们,我们想喝水。”

“对,喝水、喝水!”

噢,原来它们俩是渴了,不知道渴了多少年了这是。周宇把旁边的水壶拿过来,举在半空悬而未决,是倒呢?还是泡呢?

咕噜噜,一股清水兜头浇下来,正好落在两块石头,让人惊的是这些水居然一滴都没洒,完完全全、一滴不落地消失了,像浇在两块海绵。怪,太怪了!

周宇放开手脚,把整壶水倒了出来。果不其然,两个小家伙一饮而尽,把水喝了个干干净净。再看它们的身,光洁如初、滑腻过人,哪里还有一滴水的影子。

“这么渴吗?”

“你可不知道啊!”

“对啊,你不知道的!”

“我们渴了多少年!”

“是啊,多少年了。我们怕火喜水,可这帮家伙偏偏不给我们水,气死了、气死了。”

“可是,你们不是会说话吗?为什么不喊人呢?”

“怎么没有喊人,起初的几十年我们一直在喊,可是没有任何人回应。至于后来,你也都看到了,他们会靠近我们吗?”

“当然不会,所以我们在暗无天日里躺了大概、大概。。。”

“一千年?”

“没有吧!”

“有!”

“好了好了!”

周宇摆了摆手,他真的不想听相声了。至于嚎叫声,他明白了,那根本不是嚎叫,而是两块石头在一起摩擦时发出的声音。

整个下午,周宇都没有出寝房。他囚禁了妮卡后,并没有搬入那丫头的香闺,毕竟男女有别,他得给人家起码的尊重。这间房是步虻的,这小子跟塞拉两人不打不相识,现在为了切磋武艺竟然搬到一起住了。

别让我发现你们搞基,老子的队伍里不许搞这个调调,否则我给你们俩裤裆里塞一把摔炮,把你们全炸绝种了。

跟祭杲聊了一下午,大都督还是有些收获的。它们不清楚自己的来历,只知道自己原来属于某个巨大神像身体的一部分,后来不知道怎的,神像被诅咒附身,变得异常邪恶暴躁,最后被另一批神像消灭了,神形俱灭、化整为零,最后留下它们俩。

139对它们进行了基本的体检和智商能力测验,明确了下列内容:第一,祭杲属于某种无法解释的生命体,暂时不知其出身、来历和未来走势,这不是废话嘛。这一点不用它介绍,周宇也看出来了。第二,祭杲的智商虽然不高,但胜在反应很快、记性很好,对这一点139无法解释,周宇却一语的,它们还没发育完全,也是没有一个好老师教,如果耐心*的话,以后它们俩能考哈佛也说不定呢。

至于第三点,也是最关键的一点,这俩家伙的能量不知道来自何处,只知道口渴的时候它们会想喝水。周宇跟它们确认再三,它们一直表述的内容是不会觉得饿肚子,也是说它们没有饿的感觉。这怪了,再受诅咒、再葩也不能不吃东西啊。除非,除非它们跟139一样,不属于有机生命体。

为了搞清这个问题,他甚至专门走访了关押在另外一处牢房的妮卡。不过,据这个丫头讲她自己也未曾见过祭杲,关于凶兽的一切都是传说而已。

好吧,当多了一对儿鞭笞鹦鹉吧,大都督倒也知足,聊以慰藉、聊胜于无。眼前,搞清楚这对儿健身球更重要的是——蝶城的形势。接手起义军领导权的半个多月以来,最让他费心的是翼族人。

让杰朗收买蝶城的乞丐和艺人们并非只是一锤子买卖,周宇不相信妮卡,其实也不相信朴蚊他们。这群老狐狸当时动的小心思以为自己看不穿吗?为了防止大都督日后变卦,拿那份失效了的合同说事儿,他们费尽心思在里面写了“蝶城一隅”四个字。

不深究细节的人可能并不会在意这四个字,可若是摆在桌面,有意思了。隅是地方,一隅是一块儿地方,可以指一座城池,也可以指一个厕所。

当初为了解放俘虏大业,大都督没跟他们计较,不过此后深耕细作时他留了个心眼,在围剿入城起义军的同时在各个部位埋伏了自己的眼线。在社会面,他部署图达收买流民作为眼线;在军队内部,他安排麻鸪重金拉拢了一批年轻将士;最重要的是,他昨日专门乔装打扮私下密会了两个人:松鹤和棉鹑。

从塞拉那里得来的消息,的确在几年前废鸵、蜂父子曾拜访过祸鲷长老。听他义父祸鲷说,那孩子送来的时候身体状况不太好,没过几个月死了。不过,为了不影响翼族和忝儿们之间的关系,祸鲷封锁了消息,也是说至今知道孩子夭折之情的人凤毛麟角。

本来周宇觉得可以找一个年龄差不多相仿的孩子冒名顶替,翼族长老会派出去寻找蜂子嗣的人应该也不会察觉到什么破绽,可塞拉的一句话点醒了他。

对,是纹身,每个孩子的纹身不同,而且只有一处。暂且不说蜂之子身纹的什么有没有人记得,算有人记得,谁有镌刻族长纹章的手艺?

话说回来,其实朴蚊内心是十分希望此事泡汤的。如果确定孩子死了或者怎样,他可以名正言顺地坐稳族长之位,从此以后不用惦记着哪一天交权出去。可对于棉鹑和松鹤两位长老来说,这可是天大的坏消息。

对于周宇来说,此时此刻必须迅速下定决定,选择盟友。若是与朴蚊合作,那痛痛快快公布消息,让松鹤、棉鹑和所有废鸵家族的忠实拥趸死心;若是与后者合作,要先下手为强,无声无息地拿住朴蚊,一击必让他和他儿子没有还手之力。

何去何从,大都督征求了碎鲎、伏蟒、刁蚕和塞拉的意见,甚至包括妮卡的。结果出的一致,他们不喜欢朴蚊,从蝶城底层民众反馈回来的讯息也表明,朴蚊其人过于嚣张跋扈、专横独断,如果翼族落在他的手里,能不能与关工委一条心不说,单是子民这一关,怕是朴蚊不那么容易过。

老朴,对不住了。

第二百一十章 党校大门

周宇没有直接参与松鹤、棉鹑二人领导的军事政变,但是他事先埋的几条线却出力不少。麻鸪带领着一众少壮派军官迅速占领了包括武器库、粮库和宫城等核心要害部门;杰朗收买的一众流民四处放火、聚集、滋事引发城防混乱,牵制住了不少立派军士。

据说朴蚊还在做着自己拜见厝灵、改变家族命运的春秋大梦时,他的寝房被一脚踹开,生生从黄粱变成了醪糟,领导人变阶下囚有多快,那是他没见过卡扎菲和sà dá mu。

收拾残局的工作进展得有条不紊,周宇建议翼族长老会暂时行使统一决策权,类似于美国的参议院和俄罗斯的国家杜马,凡事以投票方式决定。不过,这种模式只能是过渡时期的无奈之举,min zhu对于他们来说有些超时代了,类似于给早期智人一部智能手机,他根本用不了,明程度不达标,新兴事物都得是早产儿和牺牲品。

至于后续如何更迭,那是翼族自己的事情,周宇没必要操心,也轮不到他操心。厝灵那边很快会得到蝶城政变的消息,怕是派出去报翼族新主人选的快马还没赶到,后面翻篇儿的故事发生了。

起身后,大都督更担心面前。如此一来,五族基本形成了动态同盟,帕里拾、起义军又掌握在自己手里,忝儿一族构不成大气候,这一切预示着,决战杜班西亚的战斗马会拉开帷幕。

战斗,不是唯一的选择,但绝对是最直接的,最简单粗暴的,较适合谈不拢的双方。周宇和厝灵之间,属于这种关系。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周宇释放了妮卡,不仅恢复了她的自由更让她重新接替自己,担任起义军的总司令。他自知目前条件下自己对起义军的掌控实在不够牢靠,连排队打饭的时候都害怕蝮青红、托森二人率众从背后冲来zào fǎn,与其担惊受怕不如退位让贤。

“嘟嘟,你确定这么做真的可行吗?”

“嗯,我确定,139。”

“可如此一来,若是那凶狠的女人出尔反尔,你我可吃不了兜着走了。”

139口那个凶狠的女人,自然指的是妮卡。

“是啊,大都督,你可想好了,别最后落得我们兄弟二人的下场,暗无天日啊!”

“凄风冷雨啊!”

“行了,卤煮、火烧,事已至此哪有回头路来的,继续玩牌吧。”

他觉得祭杲这个名字不好听,给他们起了两个颇具美食韵味的名字,卤煮火烧。唉,想到这一口大都督只留口水,可是只能想想咯。

“俩三!”

“要不起!”

这是周宇用魔蝎腹部的软壳裁成四四方方,bi shou在面刻好黑红梅方,亲手制作的一副扑克牌。眼下打斗地主的三个人是卤煮火烧、139和薇娅。大都督只不过替卤煮和火烧抓牌打牌而已,因为它们没有手。

登火轮已经有两天了,第一站还没到。同行的人除了斗地主的几位还有图达、杰朗、泰山、邦帅、麻鸪、大飞和蝮青红。

“我说大都督,咱们这么孤军深入真的可行吗?万一要是被厝灵的大军发现,凭咱们几个人。。。”

老蝮话没说透,但围着的几人早已听出了弦外之音,戎马一生的他很显然不看好这次同盟,在他眼这场旷日持久的对峙打了几百年,怎么会终结在一个域外黄口小儿手。

“老蝮,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前天临行时,要死要活跟着来的不是你自己吗?”

图达质问他,这小子对大都督不仅是gè rén chong bài,而且是盲目崇拜。

“都是高级军官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儿。你小子是什么身份?”

“什么高级低级?我跟着大都督打天下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钻狗洞呢!”

“好了、好了,不要吵了。四带二,春天!”

制止他们的居然不是周宇,而是139。

“火轮这一趟,务必得走下来。现在我们的优势只有一点,是快!要打厝灵一个措手不及,打天音城一个防不胜防。你们看,假设这是天音城。。。”

周宇把扑克牌笼了起来,地摆成了沙盘。

“塞拉、碎鲎、伏蟒、刁蚕和翼族长老会虽然已经明确了加入关工委的态度,但是五族的士兵整合需要时间、装备齐全需要时间、急行军还需要时间,风轮和火轮的空间有限,只能靠步行。你们看,这里到这里,少说也有七八百公里的样子,大军即刻出发也需要将近二十天的时间。”

“当然,我们现在讨论的是从蝶城出发的距离,还有一个集结的问题呢?你不能狗熊掰棒子,一路走一路捡人吧?尤其是再搞个宣誓仪式、誓师大会、表彰总结、务虚茶话什么的,更没谱了,一晃都过年了。”

周宇的眼神扫了一圈,大家皆是眉头紧锁,虽然他们不懂什么叫务虚会什么叫茶话会,但都是行军打仗、行伍出身,自己拎着长矛出去厮杀跟组织一个队伍拉出去溜溜完全是两码事,不在一个层面。

“帕里拾那边不确定性更大了。第一,我不清楚他到底有多少契约客还在杜班西亚,坚持为它所用。因为一些无法透露的原因,它对契约客的限制能力并不高,据我所知至少有几人现在已经通过央通道逃亡至库兹西亚和索拉西亚。剩下的力量是否能如同安东尼和艳后所率领的亡灵大军一般骁勇,是个未知数。”

“第二,如何把这些力量统筹起来。统筹,你们懂吗?是组织,是联合,是联动,是串联。总之,重之重、关键的关键,是一个联字。联合的意思,是集优势兵力,打有准备的仗。如果一波一波,分期分批向冲,还打什么打,不等于给厝灵送靶子吗?”

蝮青红、泰山和邦帅三人用力点了点头,手里拳头攥得啪啪作响。此三将乃是军法、兵法、人法三修之人,举凡说起战争首先考虑的是军事的合理性,很显然他们对眼前这位大都督的军事理论十分赞同。

“第三,敌情不明朗。现在虽然我们在暗,但敌人也在暗,相当于密室搏斗,谁能取胜看押宝押的怎么样!当然,这不是胡乱预测,也不是算命占卜,要有科学依据、有论据支持的猜想和推断。天音城一战是终极一战,在此之前的无数次试探,我们要摸清厝灵脑子里对于战斗的思维方式,给他进行人物画像。人物画像,这个你们懂吗?”

所有人一起摇了摇头,大飞打了个哈欠,周宇给了他一记耳光。大飞委屈地向后面蹭了蹭,抱着139扁了扁嘴。

“我再强调一遍开会的纪律啊,你可以不听,也可以听不懂,但是不能表现的漫不经心、哈欠连天,那是对我的极大不尊重。”

“这是帕里拾这边和五族这边,反倒是起义军那边最让我放心。一来妮卡据守南部据点和北部据点,与厝灵和央军zhou xuán了几十年,经验和力量都让人放心;二来我最不担心的是她的决心,也是说最不可能被招安的队伍恰恰是起义军。”

说到这里,周宇顿了顿。蝮青红脸露出洋洋得意之色,卖弄地端起茶盅喝了一口。潜台词是,关键时刻顶得去的还是咱的队伍。这叫做召之即来、来之即战、战之即胜。

“不过老蝮,你也别高兴得太早了。你们跟厝灵打了这么多年,他是十分清楚和了解你们的战力的。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从我唯一一次近距离跟他接触来判断,他从未感觉到自己受到过正式的威胁,也是说他从未把你们起义军放在过眼里。”

老蝮一口茶差点呛进气管儿,旁边麻鸪和大飞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什么是领导?这是领导。在你小尾巴或者小弟弟刚翘起来的时候,肯定要挥舞手的金刚小锤儿,给你来记厉害的、打脸的、深刻难忘的一下,否则你怎么会记住领导是领导、你是你呢?

“大都督,塞拉投靠了犬族,忝儿那边怎么办?没有战略内应或者消息来源,容易失控啊。我担心、担心它们有自己的打算,在我们倾巢出动的时候斜刺里杀出来,给后院放火。”

“泰山,你说的有道理,这个问题我也考虑过。但是我认为。。。”

“来,让一让、让一让。谁让你们在车厢里嗑瓜子儿的?”

一个长得如肥婆、打扮如肥婆,其实是肥婆的服务员推开车厢门,一眼发现麻鸪和杰朗刚刚嗑过瓜子,一地的瓜子皮子成为了铁证。此婶儿手里一手簸箕一手笤帚,如同南方增长天王一般的大嘴呼呼哇哇张开,仿佛分分钟要把二人生吞活剥了。

“唉——这是谁家的嫂子这么漂亮打人、花容月貌、富态尊贵呀!”周宇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掏出一块琥珀,挤眉弄眼地塞进大姐手里。

图达等人浑身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还花容月貌呢,这月亮是满月了吗?是花也肯定是化肥浇多了。

大姐把琥珀拿起来看了看,放在头灯罩下面仔细扒了扒,确定是块儿好料。瞬间,给各位玩了一出《曲苑杂坛》里面的川剧变脸,挺着大胸脯子蹭了过来。

“哎呦我说大兄弟,你这不是见外了嘛!老姐姐我啊阅人无数,一看您是个场面人、大人物,真正尊贵的应该是您呐!”

一边蹭大姐一边还不忘捎带手,稀里哗啦地把地的垃圾扫了个干净,然后急急把工具往门边一墩,凑了过来。周宇不得不往后退了退,大姐可能若干年都没有刷牙了,估计跟二皮狗一个类型没下过车,这口气绿箭还厉害呢,可谁知道后面是记仇的大飞。

这小子胳膊肘用力一拐,顶住大都督腰眼儿,周宇身后吃痛一个腆肚的动作蹿了出去,生生跟大姐来了个满怀加贴面舞。

“哎呦大兄弟啊,瞅瞅把你急的,要不一会儿跟我回我屋,咱们好好研究研究啊?”

周宇气得七窍生烟,好你个大飞啊,报仇真会挑时候,看我一会儿怎么收拾你。

“唉、唉,哈哈,大姐客气了、客气啦,你们看看大姐多大方、多敞亮?再看看你们,让你们干点儿活一个个不是推三阻四是顾头不顾腚的。能不能跟人家社会人多学习学习?怎么从学校校门走出来这么久,还没有完成角色转变呢?”

周宇一通“谆谆教诲”朝着的正是蝮青红。老蝮一脸无辜和茫然不知所措,搞什么?什么刚走出校门,我这一把年纪算刚走出校门出的也是党校的大门!

第二百一十一章 再见已是人头

大都督的心思别人哪清楚,他是借着言语的艺术轻轻一拉一带,把大姐邀他过夜的由头给消解掉了,可怜老蝮成了牺牲品。 那位大姐一看小兄弟没有兴趣,转头把注意力集在这位五十来岁却一身腱子肉的逆生长大叔身。

“我说这位小哥——”

“别大哥小哥的了,您走好不送,赶紧扫你的地去吧!”

“唉、唉?你这人怎么这样,怎么还推我啊?唉?推推,你借机摸我屁股干嘛?”

老蝮恨不得是一只脚蹬在肥婆屁股把她踹出去好几米,大婶儿也不着恼,回头愣是给他飞了个吻,恶心得泰山和邦帅一顿干呕。

“不过,能搞定这位大婶,对于我们这几日的行程和对火轮的了解、利用是大有裨益啊!”

周宇此话一出,七八双眼睛齐齐盯在老蝮脸,连薇娅都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看、看我干嘛?什么、什么搞定这位大婶?”

老蝮撇了撇嘴,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伸手把桌子的扑克牌胡乱叠在一起,故作洗牌状。

“来、来啊,打牌啊,谁来跟我大战三百回合,玩昨儿大都督教的那种德州扑克。”

“嗯?”

“唉!”

“别岔开话题。”

四五双眼睛和六七双老拳把老蝮淹没在灯影绰绰之。

一夜的旖旎不足为外人道也。大都督别的不知道,也不愿意去脑补那一万多字,知道老蝮人回来的时候是拄着拐回来的。唉,人到年,身体容易被掏空。他心疼老蝮,若是以后回到前世,一定给他邮寄几盒六味地黄丸过来。

“老蝮,你辛苦了。”

“别、千万别!”

老蝮伸出手扶在车厢,一寸一寸顺着厢壁滑落,坐在椅子。他们车以后坐的是第一节车厢,有了在风轮的经验,周宇对于坐车这档子事轻车熟路。哪里最安全,第二节车厢和倒数第二节车厢那是最安全的,凡是闹事分子都不愿意跟火车管理员打交道,所以那些个欺压霸凌、偷鸡摸狗之事大多发生在部车厢。

他们这节车厢里,除了这几号大爷以外更多的是一批流民,这些人看去已经好几天没吃过饱饭了,既可怜又无力,一个个无精打采、睡眼惺忪,若不是大姐吆喝和踢蹬,很多人眼睛都懒得眨巴一下。正因为如此,大都督才得以毫无顾忌地侃侃而谈,对于漠不关心的人来说算用喇叭喊他们都不会在意,没有任何泄密隐患。

“真的,我是发自肺腑的,老蝮。看你的样子,你真的辛苦了。为了帝国的霸业,你能够义无反顾、鞠躬尽瘁,我佩服你!”

周宇说着竖起一个大拇指,不知道老蝮昨夜几次郎,但看这他此时油尽灯枯的样子不会七次郎差多少。

“大、大都督,老夫、老夫真是后悔为什么要跟你来。。。”

“我知道、我知道!”

“你知道我昨晚经历了。。。”

“我知道、我知道!”

“太特么不人道了,简直不是人啊。。。”

“我知道、我知道!”

大都督说着,边憋住笑边握住蝮青红的虎掌,十分关切地抚摸着。

“别、别,大都督,我怕!”

老蝮一把抽出手,显然这种抚摸让他想起了昨夜不堪回首的经历。

“好了,别婆婆妈妈的了,一个大老爷们儿能屈能伸的,有什么大不了的!”

站出来制止蝮青红的是麻鸪,可能是能屈能伸四个字让他想到了什么,老蝮的眼角渗出了泪花。

通过他描述,大姐名曰五月花,跟那艘英式三桅盖伦帆船同名,果真是个好名字,大都督都赞叹得直拍大腿。火轮与风轮一样,前面一个管理员、后面一位管理员,五月花在前面、烈焰红唇在后面。

烈焰红唇?这名字听起来很xing gǎn,但无主之地的东西,绝对不能单纯从名字来判断善恶美丑,否则会死得很难看,这一点周宇已经不是第一次领教过了。所以,烈焰红唇可能是一个抠脚大叔,也可能是《百变星君》里面的那种会说话的马桶,反倒是**、*的可能性十分小。

做了这么多牺牲,老蝮不可能只得到这点儿信息。首先,他搞清了沿途十二站的具体名称和位置,一副草图虽然草了一些,但周宇并不嫌弃,反而十分地赞许。不出他所料,*的位置应该是契约客的占领区。帕里拾没有错,或者说它的程序设置很清楚,尽一切可能驱使力量去攻陷和控制*,把握住能量源泉。

到现在,大都督几乎可以肯定了,*是指的发电站。地图的*分为三种型号:最大的那种只有一个,应该指的是帕里拾所在的基地心,整个杜班西亚只有一处;第二梯队的有两个,其一个在狈城旁边,也是安东尼占据的那里,自己发现139的地方。另一处,在前方距离第三站鲔城不远的地方。

鲔城,虎鲸的居城,鱼族最大的城市,虽然虎鲸心甘情愿把第二大城市鲨城统治权交给了自己的心爱女婿碎鲎,可对于鲔城他始终是敝帚自珍、不肯放权,牢牢把持在自己手,可见此城在鱼族族人的分量。

周宇可以不必亲自到访鲔城,因为碎鲎已经在快马加鞭赶赴那里的路,不坐火轮的原因是沿途他还要纠集一些散落的鱼族小股武装,壮大队伍、边走边练。

说服老丈人参战是大都督给他布置的唯一任务。碎鲎虽然五大三粗但人并不傻,也不像看去追求武道至高无境界一切都可以抛诸脑后的那么简单,那些都是表象。不信你可以观察一下自己的周围,说着或者表现出对升职、绩效、人际关系不感兴趣的那些同事其实你还要重视这些,他们摆出来这种假象是利用了你的较心理,放松对他们的警惕和防范,从而在斗争少掉你这样一个竞争对手。

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少一个是一个,为了少一个竞争对手同事们也是无所不用其极了。

碎鲎不是吕布,他追求武艺是有私心的。武艺高强才能立下彪炳战功,没有这些他只是一个光头女婿,人长得还不帅,不能像老蝮一样卖脸求生存,不好意思不该总往老蝮的伤口撒盐。所以,怎么能给自己脸贴金,怎么能在虎鲸死后有资本争一争继承权,这可能是他唯一的机会。不消多言、心照不宣,他的加入绝非偶然。

大都督之所以选择去鲔城是为了距离它大概三四十公里外的*,那里应该被某一名契约客占领着,至于他有多少战力、电力能不能恢复、还会不会找到电池仍未消耗光的操作员,这些都是未知数。也许那里,只有荒芜一片、漆黑无也说不定。

正在他给薇娅盖头巾的时候,砰的一声从第二节车厢那边传出来一声巨响,紧接着轰隆一声爆响,尾部厢门被撞开。周宇急忙把小丫头向身后掖了掖,虽然现在自己不是孤身一人护卫着她,但乔装打扮总好过招摇过市,无论什么时候谨慎一些总没有坏处。

刚刚进入梦乡的几人也都被惊醒,所有流民惊惧地盯着厢体连接处,一个个抱紧了身仅存的一点儿干粮和包袱,生怕遇到山贼劫匪,为本落魄不堪的生活雪加霜。

“不要轻举妄动,静观其变。”

周宇一把摁住杰朗,这小子的手已经握了身后的利刃。

闯进来的是两伙人,用后背撞开车门的是一个大汉,足有一米九几的大个子,魁梧如冰箱的身子满身血迹,全是刀伤,汩汩渗出的鲜血瞬间把后背、脖颈、大腿染了个通红,他颤抖的双手和大腿肌肉似乎在警示着身后这些人,自己刚刚经历一场血战。

虽然是背对着自己,可周宇总觉得此人十分眼熟,好像、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他绞尽脑汁,哎呀,现在年纪大了真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有了,是他!

喇叭!

正是狼女的第一马仔,喇叭。

是与什么人相斗,被伤成这样。周宇不禁探了探脖子,想看看另一拨人到底是人是鬼。

“喇叭,你怎么样?”

一个熟悉的声音凄厉地喊道,隔着好几个rén dà都督都听得真切,正是狼女的声音。次在风轮相遇,她可没有这么失魂落魄,反倒是咄咄逼人得紧呐。

“狼女,快!快跑!”

喇叭没转身,从胸前扯了一把,一个瘦弱女子像沙包一样被他丢到身后。原来刚才他一直把狼女护在胸前,难怪身后的大都督没有看到。此时的他,头那根倔强的朝天辫已经歪倒到了一边,头皮被撕掉了一大块。次硬生生扛住碎鲎狼牙棒的护臂具迸裂开来,黑铁红浪、皮肉外翻,周宇思忖他两条胳膊肯定是废了,这辈子都别想用改锥一类的灵巧工具。

可让他更担心的事情发生了,喇叭根本没有给他联想的机会。

两记寒芒一闪,周宇都没看清是什么东西,一个球形物体甩着滴血的朝天辫翻了半空,当的一声撞在棚顶,摔落在地。临近的流民狗急跳墙,一个个弹地而起,躲开老远,怕沾染血渍事小,摊同谋共伙的口辞不好玩了。至于喇叭的头,在地骨碌骨碌滚了几圈,停在图达脚下。

“喇叭——喇叭——”

狼女一个趔趄扑倒在地,抱着喇叭被斩首的头颅,放声痛哭、撕心裂肺,让人听去不禁毛骨悚然。

是什么兵器如此锋利,周宇探头探脑望过去,此时喇叭的身体摇摇欲坠,他对面操刀之人一脚踹在那无头尸身,龙行虎步向前袭来。

此人并不算高大,甚至普通人还要矮几寸,让人惊讶的是他的块儿头。脑袋只有石榴大小,锃亮无发、眼小如鼠,整个人几乎是个正方体,胳膊一般人的腰还要粗,浑身下不及寸缕,只在要害部位用麻布兜了一兜,算是给社会一个交代。

再看他手里的兵器,两柄短把板斧,斧面儿足有29寸平板电视那么大,寒芒爆闪、血渍不染,一看便知是用好的精钢打造,取了喇叭性命的正是这东西。

没了喇叭拦路,小个子跟狼女之间只有几米的距离,吃瓜群众商量好似的全体退散得远远地,做出各种萌宠才能做出来的动作和表情,仿佛在说:大哥、大哥们,你们看我像有危害性的生物吗?

小个子把脑袋绕了一圈儿,皱着眉头四下打量着,眼神透露出满满的杀意和鄙视。眼见再无任何阻力,他扬了扬下巴,身后几个衣服布料也不多的男子从他身后跃进车厢,拿向狼女。

“慢着!”

第二百一十二章 相逢即是死期

车厢内本来齐刷刷盯着门口处小个子的一百多双眼睛,齐刷刷地向后看来,整齐划一、临危不乱。

到底是谁,谁敢在这么险峻的时刻说话!是谁!整个车厢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在找“慢着”的出处。

是啊,周宇也在纳闷,是谁喊的?

让人遗憾的是,声音出自自己这一边,他惊讶地跟图达、蝮青红、大飞、麻鸪等人确认着眼神,结果毋庸置疑,没有人认领。

卧槽,原来是他们俩。

喊“慢着”的是,卤煮火烧。

“是你吗?”

小个子动都没动地方,抬手举起板斧,指了指周宇这边。没办法,孩子闯祸、家长操心,能怎么办呢?大都督只能认领下来,再图打算。

其实本来他也没打算袖手旁观。

周宇从几个兄弟走出来,蹲在狼女身边,眨着大眼睛看着哭得跟泪人似的故人,完全没把小个子放在眼里,视他若空气。

“我再问一遍,是你吗?”

依旧无人应答,一百多个脑袋跟拨浪鼓似的看看小个子,又看看蹲在地的周宇,继续踢着正步。

“你竟然——”

一记板斧如掀起来的桌面,呼啸着飞掷过来,所有人都为地躺着和蹲着的一男一女捏了把汗,这兵器飞过来算准头不够砍不掉脑袋,砸也能把人砸个好歹。

“嗬!”

一个影子从周宇身后探出,风驰电掣般挡在二人身前,没有人看清楚他的步伐和动作,只感觉到白光一闪后鲸吞之气瞬间笼罩了半截车厢。再看他手,竟然愣生生一一下用双掌夹住巨斧,整个人连退都没退一步,可见下盘工夫何其了得。

“你小子净夸张,不是说被榨chéng rén干儿了吗?”

大都督噻道,老蝮这个人别的都好,是有时候说话不修边幅,怎么吓人怎么说。

“怎么着?你们是想跟天音城作对?活的不耐烦了吧?”

小个子还没说话,他身前一个瘦子先摩拳擦掌地冲了来,那两步道儿走得跟男模儿似的,摇头尾巴晃。

一记肘击加勾拳,瘦子落叶一般飘飘悠悠回到了原地。出手的是邦帅,好久没打过架了,他想练练手艺。都是靠手艺吃饭的,生疏了怎么行?这小子回头朝大都督挤了挤眼睛,周宇明白他的意思,力道大不如前了,还请领导多多包涵。

咚咚咚,脚步把车厢跺的山响。七八个汉子从小个子身前身后冲了过来,图达杰朗等人迎了去,混战不少流民遭了秧,踩断脚、踢到脸、啐到口水、溅到血的大有人在。周宇轻轻把狼女扶了起来,揽在胸前,完全不在意打斗现场如何激烈。大哥,也不是在演韩剧,不要把战斗的气氛搞得如此柔情蜜意好不好?

“你、你为什么救我?”

“我?我没救你。”

“那。。。”

“你会错意了,咱们俩之间的帐一会儿再算。此时我出头,完全是因为手痒痒了,想活动活动。”

狼女才不会相信他的鬼话,他这套说辞连自己都不信。诚然,二人此前是有过过节,但是当时除了头皮被揪得痛了些,双方都没损失什么。眼下的情况不一样,若是大都督不出手,狼女的下场喇叭好不到哪里去。看眼前这些人的杀气,他们不是为了找狼女聊聊天这么简单。

“把、把这个收好。”

狼女说着从怀里掏出两个葫芦形状的东西,游戏机的手柄大小。周宇大吃一惊,原来你的胸脯是假的。果然,掏出来东西后扁平立刻变小了。

“这是什么?”

“你别问。记住,把它交给真正的英雄。”

说完这句,狼女慢慢闭眼睛。

“什么话,说的乱七八糟的。别、别睡啊,这么乱你还能睡着吗?”

周宇把狼女的头扶起来,用力摇晃着。可是,没有任何动静和回应,他的手感觉热热的,从那女人枕部收回来一看,全是血。周宇低头一看,她脑后凹陷进去一大块儿,似乎被什么钝器击过,颅骨深深陷入颅脑之。活,是肯定活不下来了。

此时眼前的战斗已经接近了尾声,大都督手下猛将如云,这点儿小场面怎么会有折损?那太不厚道了。分分钟,图达杰朗和蝮青红三人把小个子围在间,其他人各自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zào fǎn不成?”

小个子完全没有了刚才的霸气,对阵狼女喇叭这些草寇流氓,也许如同斩瓜切菜一样简单。可面对眼前过惯了刀尖儿舔血日子的将军们,他那点儿霸道有些不够看了。

所以大都督一直强调,惹谁别惹当兵的,撩谁别撩站街的。

“哦?怎么个zào fǎn法啊?动你,是zào fǎn了?”

“本官、本官乃是天音城第八卫队百夫长,你们若敢轻举妄动,我定会禀报厝灵大人,把你们一打尽、碎尸万段。除非、除非你们速速退下,本官念在你们乃是初犯,或许会罔开一面、饶你们不死。”

“罔开一面?饶我不死?如果此时咱们换个位置,是你和你的手下包围了我,你还会这么说吗?”

周宇一步一步靠近前去,左手依旧习惯性地搓着下巴。没错,这一听是缓兵之计,还禀报厝灵大人。你一个小小的百夫长,能见得到厝灵吗?编瞎话,也要编的有些技术含量好不好?

“你别过来啊!”

呼的一声,板斧毫无征兆地兜头劈了下来,所有人为笑吟吟向前走去的年轻人捏了把汗。刚才在座、在躺之人无一例外,俱是见识过了这柄板斧的厉害,此刻硬着头皮迎去的年轻人是不是有些作死的嫌疑?

大都督早从他肩膀的异动判断出他发动攻击的时机和方位,此时脚下轻轻一个交叉错步,半身用力一拧,轻描淡写地躲过一斧。当啷一声,斧子在空没吃到力气,一把子砸在地,把金属地面砸了个大坑。

小个子不惊反怒,刚想变劈为挑、扬手一个连招儿,脚伤已经完全痊愈的大都督哪还会给他第二次机会。只见他右腿小腿绷紧,一个弹射如同离弦之箭,左手持手刀直刺小个子颈部。小个子心一凛,急忙后退,左手抬起护住咽喉,可谁想到周宇取喉乃是虚招,真正的杀招在于对方抬臂后露出的肋下要害。

咔嚓一声,一记重拳嗨在小个子左肋,众人清楚地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只一拳,把他打的跪在地。

此人浑身下横练出一身肌肉,直取其要害很有可能因为他的天然护甲而不会奏效,所以电光火石之间周宇采取了引蛇出洞、攻击肋下的策略。肋部,无论你怎么练,它的保护层都是最薄的。这些科学知识,来自于前世的工作积累,更来自于丰富的实战经验。

“唔、呃。。。”

小个子跪在地,痛苦地摇着头,大口大口喘吸着,此刻碎裂的肋骨很可能扎在了他的肺器官,气胸引发的呼吸困难正折磨着他。

“还打吗?”

小个子摇了摇头,抬起眼看着周宇。他很怪,从来都是自己欺负别人,连五族的族亲都得绕着自己走,眼前这人到底是谁?竟然有如此胆量,挑战厝灵的权威和天音城的威风。

“觉得很怪,是吗?”

小个子用米粒儿大不了多少的红眼扫了扫眼前这张略抚沧桑的面庞,仿佛想用尽浑身解数记住它。听到周宇这问,他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你、到底、是什么人?”

“这个你不需要知道,很快你们每一个人都会知道。可是我估计你熬不到那一天了。”

周宇没有说假话,不是危言耸听,也并非他要赶尽杀绝,只是这小子肋骨寸断,极有可能已经刺穿了自己的脏器,救是很难救活的。尤其是在没有抗生素和手术工具的今天,这种内伤基本等于告别朝阳了。

不过,此时他正在用人之际,小个子又是勇武过人的一员悍将,若是能将他招致麾下,无异于如虎添翼、画龙点睛。更何况,现在对他既不知根又不知底,贸然收人是不是显得草率了一些?难办了,周宇蹲在地搓着下巴颏。

“老蝮!”

大都督头也没回,朝后面勾了勾手指。老帮菜急忙走过来听候差遣,这已经是他第二次见到大都督出手,一次正是用电棍收拾他自己那次,让他大便失禁了,拉了一裤兜子。

“怎么,大都督?”

“这人,你觉得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别、别白费力气了,你、你送我一个痛快,老子在黄泉路也好、也好给你念叨句好话。。。”

说了两句,小个子十分痛苦地把头顶在地板,用力锤着自己的胸口。大都督明白,他是想拜托自己赶快杀了他,若是继续这样折磨他,人家做鬼也不会放过自己。

“嘿,怪,刚才你不还吓唬我,威胁说如果胆敢捋你虎须,日后一定禀报厝灵大人,将我拉出去毙了吗?”

周宇嘴口花花调侃,手没歇着。他朝蝮青红使了个眼色,俩人一前一后把小个子架了起来,一个拎胳膊、一个抱双腿。甫一被挪动,他显得十分痛苦,表情扭曲、五官挤在一起,可这小子一看是个硬汉,愣是没吭一声,大都督估计他可能把牙关都咬碎了。

“还是条汉子,哈哈!”

竖起大拇指的竟然是杰朗,这小子奴隶出身,最钦佩有骨气、不怕死的人。

“来,图达,腾出一块儿地方。你们几个,把牌收了。”

什么你们几个,其实说的是139和薇娅,那俩馒头会收拾牌吗?

薇娅手脚麻利得紧,三下五除二把扑克牌收好,递给大飞收好。周宇和老蝮轻轻把小个子放在桌子,看着他几乎昏过去的样子和额头豆大的汗珠,全车厢的人都擦了把汗,幸亏刚才没被误伤到,否则自己可能躺着那人还惨,毕竟人家身体素质摆在那里。

“你、你要干什么?”

小个子问,这同时也是大都督这些手下们的疑问。咱们这位老大经常干一些出其不意、让rén dà跌眼镜的事情,这回又要玩哪一出?不会是人体刺身吧?

“139,过来!”

周宇把139叫过来,详细给它讲述了一下它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包括部位、力度、需要使用的工具和配合哪些扶住措施,直教旁人听得目瞪狗呆。

“别傻愣着,清清场子!”

大都督皱着眉头,朝麻鸪摆了摆手。

这小子心领神会地去了,先是把围观的流民集到了车厢的后半部分,组织他们自发地修理一下厢门。这件事情没有人会推辞,毕竟车门修不好的话会漏风,大家都会冷。况且,明天早五月花大姐来打扫卫生,发现公共物品被损坏,凤颜大怒下被料理的可能不是日本而是他们了。

至于小个子的七八个手下,邦帅和泰山把他们控制在车厢的一个角落,这些家伙一个个蹲不好好蹲,站不好好站,按下葫芦浮起瓢地瞪大眼睛,为自己的司担心。

最主要的还是狼女和喇叭的尸体,车逼仄、空气不流通,若是任由尸体这样摆着,不出两天整个车厢坐不住人了,那得臭的跟厕所一样。虽然自己跟他们有过节,但不至于痛下杀手、生死相搏,如今眼见她死在怀里,大都督还是有些难过的。

“大飞,你把他们俩的尸体处理一下。记住,show some respect!”

“呃,懂了老大,那个后边是啥意思?”

“是,死者为大、万物谦卑,懂了没?”

“懂了懂了!”

周宇还是较习惯因材下令、人岗适用的。如组织流民,肯定是麻鸪较合适;而做一些需要机灵劲儿的工作,那大飞更擅长。要是让图达出卖色相,很有可能骗不来五月花的好感和秘密,反倒是招来一顿好打;派卤煮火烧来做手术,那不是开、开、开国际玩笑吗?

说到手术,周宇蹙眉沉思了几秒钟。

139已经准备好了,接下来他要专心致志指挥这位新晋外科主刀大夫,对小个子进行胸腔引流术。

第二百一十三章 引流术

“血压!”

“高压180、低压140!”

“脉搏!”

“115!”

“嗯,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外力!”

鬼知道周宇是如何在短时间内培训139测量血压和脉搏的,不过话说回来,论起从事这些精密仪器和高科技的活计,除了眼前这个会搞笑的铁盒子以外,没有任何人敢越俎代庖。 毕竟,科技是建立在科学的基础,一帮大老粗你让他们舞枪弄棍还可以,让他们学习空气动力学或者金融有点儿超纲了。

旁边站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第一层是图达他们、第二层是小个子的手下、第三层是围观吃瓜群众。

怎么了、怎么着、怎么回事呀?各种疑问句、祈使句、反问句此消彼长、此起彼伏。没人知道间圆桌正在干什么,有些想象力丰富的人似乎猜到了可能砧板这位大爷要被**解剖了。

大都督不为外界所动,抬手示意139动手。这个所谓的外力,是139用力给小个子脑门敲一闷棍。没有麻药的今天,也许这是唯一可以让他安静下来,不要乱动的法子了。

从目前基本数值看,小个子的血压、心跳都很高,远远超过正常范畴。周宇猜测,此时他气胸的情况已经非常严重,随时有可能引发呼吸器官衰竭,继而窒息而死。

“等等,先改一下方案,139。手术刀!”

大都督一把从139机械臂夺过手术刀,找准位置刷的一刀,捅进了小个子的喉咙。

围观之人一阵惊呼,不少胆子小的把头从高处又埋了下去,他们见不得这种场面,这是活生生地残杀啊,biàn tài的。

“你、你们,放开我!”

小个子的手下一个个已经出离愤怒了,他们可以接受打不过别人、可以接受被人俘虏,甚至也可以接受被砍了脑袋。可是,用这种方式折磨自己的老大,以毫无尊严的方式一刀刀切开那具刚刚还谈笑风生的身体,他们实在接受不了。

周宇扬了扬手,示意他们安静。拔出手术刀后,他从怀里掏出一根吸管。别问我他为什么在怀里揣一根吸管,是那天他还政于妮卡时这个丫头送自己的定情信物。呸呸呸,不是定情,是人家的一个玩具,总爱diǎo在嘴里嘛,哦不对,是叼在嘴里,到了大都督这里变成了爱不释手的信物。

没想到,这根吸管起到了大作用。被打昏了的小个子已经无法自主呼吸了,让这样一具濒死的身体用鼻腔呼吸简直是天方夜谭。周宇这一刀下去,正是在他的气管开了一个口子,chā jin去吸管后,空气流通了,两边压力平衡了,不仅能够帮助他呼吸,而且为他几乎bào zhà了的胸腔减压减负了。

看到一刀下去后,这位大夫又拿出神秘的东西塞了进去,而且并没有大量鲜血涌出来,围观之人开始泛起了嘀咕。难道这小子不是想**解剖,而是在做什么神秘的宗教仪式?

“继续!”

139人类好在哪里呢?它不会紧张,算一枚核弹摆在身边它不会在意,仍然能继续斗地主。此时此刻,听到周宇下令,它麻利地在事先周宇做好记号的位置下了刀。

胸腔引流术有两个重点:第一是部位要找准,一定要一刀进入不要给伤者造成二次伤害,更为重要的是一旦开了第二刀,里外出现两个对流部位,压迫肺脏和心脏的血液外流速度会减慢,失去了胸腔引流术的意义。

第二点胸腔引流术要保证伤者在高、导管向下,这样根据重力作用原理,血液才会源源不断被引流出来,平放着或者高举着是不可能引出来的,那基本属于杀人。

巧的是,大都督曾经抓过一个嫌犯,在驾驶摩托逃跑过程装了820路公交车,哎呦别提多惨了,弹出去二十多米。抓人变救人,周宇有带着组员忙三火四把这小子抬到最近的医院救治,当时值班大夫给他做的是胸腔引流术。

不大一手术,但对于无主之地这些人已经可以称之为神迹了。

说到底,ci ji到周宇施救的不过是小个子的一句话——送我一个痛快。这人连死都不怕,不值得救一救吗?反正自己不救他,他也会死,失败了当为现代医学事业做贡献吧。这些天,大都督一直在反省自己,为什么别人小伙伴越混越多,自己越混越少?到最后剩下俩,一个小女孩和一个机器人。

不行,不能够,必须要改变现状,必须要进行彻底的政治体制和经济体制改革,把改革重点放在如何获取更多的生产力或者战斗力来,一心一意、心无旁骛、撸起袖子,是一个字——干完了。

“嘟嘟,然后呢?”

“然后,什么然后?”

“已经按照你的要求,制造创口并尽可能地缩小创面,之后怎么操作?”

“不是告诉过你了吗?插导管,也是引流管,你没有内存吗?你是鱼吗?”

“可是导管被你用了啊!”

周宇一拍脑门儿,对啊,导管让自己给他插气管里了。

“你这样!”

大都督急生智,从桌子的一堆工具里面找到一把剪子。好嘛,这工具是真是救苦救难的万能李宝库啊,换电池要靠它、帕里拾那里靠它、现在做手术还靠它。一句话,139你值了,多少钱都值!

一剪子下去,导管从根部被简断,露在外面的部分微不可查,不过只要能起到扩张气管的作用行了,之所以不bá chu lái大都督是怕他的伤口愈合,那白开口子了。要知道,血液凝固和伤口愈合从受伤第二分钟开始了。

“给,用这半段儿。”

“这也行吗?嘟嘟!”

“我说你吧,是死心眼儿,机器人是机器人,那之前说的话后面不能走样了是吗?机动灵活、边战边想懂不懂?”

“不懂!”

周宇真想找块豆腐撞死,这小子不仅油盐不进而且学会了顶嘴。或许并不是学的,它那样。大飞和麻鸪掩嘴,扑哧一笑。

“让你丫笑!让你丫笑,啊!”

大都督盛怒之下,一人一脚蹬在胯骨轴子,把俩人都蹬出去半米远,不过很快被旁人给弹回来了。

手术刀刚bá chu lái,噗的一声一股鲜血激射而出,飞沫袭击了大都督、139和第一排的观众,无一幸免。随之而来,小个子鼓的跟气球一般的胸膛缓缓开始下降,逐渐、逐渐恢复到正常状态。众人眼里惊的是,能看到他胸膛一起一伏,恢复了正常的呼吸。

“啊!”

“吁!”

围观之人齐声赞叹后,热烈的掌声四下响起。周宇回身微笑地挥了挥手,刚想代表优秀党务工作者发言,发现在场没有一名党员还是作罢,表情之尴尬无异于领导正在洋洋洒洒地发言你闯进去签不得不硬着头皮去签批的件。

其实无非是同意和拟同意的区别,但你躲不过啊,事儿交到你的手里,唯一的出路是把它完成掉再交出去。否则,压在那里早晚得出问题。所以说,大家争先恐后地跑流程,流程之所以称之为流程,是你得按程序来,一级一级、一位一位,画到都没有地方画圈和写名字为止。

解决了气胸的问题,但是仍然不能确定他的脏器是否完好无损,毕竟139没有x光这个功能,否则它真的可以成为全科大夫,被各三甲医院争相引进了。

此时他突然想到了一个东西,诅咒之瞳。这玩意儿有一个特别之处,是具有一定的磁力,他曾经尝试过用这枚戒指变戏法,但是用它来吸骨头渣滓有点儿痴人说梦了。

可是周宇哪有那么笨呐,说到这里不得不介绍一下杜班西亚的地理情况了。众所周知,这里是终年见不到天日的地下城,而他们的一切几乎都是围绕着索栗产生的,吃喝拉撒、取暖盖房子、娶媳妇火化尸体,万事万物不离索栗。

索栗是什么?大都督曾经仔细研究过,它同时具备无机非金属和有机化合物两种特性,也是说它既是一种铁又是一种煤。作为杜班西亚最重要的民生资源,索栗无处不在,只要你肯卖力气,地底下有大量的索栗可以开采,如果开着钩机来,不出仨月赚的钱能娶三百多房媳妇儿。

可大量索栗沉睡在地下,也带来了另外一个隐患,那是水资源的污染。按理说,在地下城能喝到水应该感到很幸福了,可恰恰是这种成年累月流经索栗矿的饮用水重金属含量严重超标,导致超高的婴儿夭折率和jing zi畸形率。想到这里,周宇不由得浑身直发痒,泡了那么多次温泉,老子现在的心肝脾肺肾不会敲起来当当作响吧!

重金属随着水进入人的体内,它们不能够被代谢排出体外,只有顺着血液流变全身各地,那么最终去了哪里呢?骨头。这是为什么毒的人骨头会发黑,因为那里是毒素的终极目的地。它们被肝脏一遍一遍代谢、一遍一遍失败,最后只好被血液小车送往骨髓,简单搁置起来,等待这个垃圾堆堆满了以后迎来最终的爆发和死亡。

不过大都督正是利用这一点,让139使用机械臂持着诅咒之瞳,一点点从创口探入到小个子的肋骨深处,轻轻把碎骨吸了出来。还别说,几番出入下来,真鼓捣出不少骨头渣滓,最大的一块儿竟然有小拇指的一半大小,惊得众人一个个合不拢嘴。

这是什么妖法?这是何方神圣?竟然能够只凭借一个小小的孔道,从人体内取出被打碎的骨头?不可思议、难以置信,没有更诡异的词来形容。与流民们的议论纷纷、大都督属下们的交口称赞不同的是,小个子的随从们脸面有些挂不住了,显然他们对于刚刚误会了眼前之人有些后悔和自责,不过此时手术还没结束,贸然给大夫塞红包并非理智行为。教你一招,给大夫家孩子报个奥数班,包年的或者某某英语培训机构游学项目,保管你们家谁手术他给你往死了好好切。

处理完伤口后,周宇满头大汗。虽然不需要他亲自下手,可看着139忙前忙后他着急啊。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也是他从医以来为数不多的一次带徒弟开刀。呸呸呸,又扯远了。

没多久,小个子的嘴嗫嚅了几下,眼睛缓缓睁开。

“我、我死了吗?”

第二百一十四章 天赐的秘密

听到自己老大说话,wài wéi的几个壮男争先恐后向里面闯,无奈泰山、邦帅和蝮青红几人虎视眈眈护卫着,任谁也难靠近半分。

周宇点了点头,邦帅松开胳膊,几人欢呼雀跃地扑了过来,其一个甚至抱着小个子的肩膀痛哭起来。人心都是肉长的,周宇会心疼自己的兵,平素里宁可自己加班多干一点儿,都想给年轻人创造点儿机会和时间陪陪女朋友,干他们这行的不是年纪轻轻离异,是人家姑娘根本看不,潘驴邓小闲一样都不占,谁跟你啊?

所以看到眼前这些年轻人如此紧张自己的老大哥,他心里一阵酸楚,不知道小李怎么样了?如果死了,真觉得对不起人家父母,都是独生子女,末了落得个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结局。是,国家给发了抚恤,给一个大奖状、一枚金光闪闪的军功章,可是有用吗?对人家老两口来说,管孩子用吗?能养老送终还是能开口喊一声爸妈?

“老大!”

“大哥!”

小个子伸手拍了拍自己胸前趴着啜泣的一个少年,那孩子顶多十七八岁,满脸稚气未消却要经受如此的刀光剑影和生离死别。

“咳、咳!”

小个子咳嗽了几声,应该是想说话,但是目前气管打开,空气四外流通,无法形成闭合回路,自然说不出话来。

“别、你们先别碰他,让他静养一两天,才能说话。”

周宇说着一把把那小半截“吸管”拔了出来,其实是白条儿的一根触角,被妮卡当做棒棒糖来叼。说起白条儿这种生物,真可谓浑身是宝:肉能吃,先别管好吃不好吃,反正是高蛋白零脂肪,是重金属含量可能超标;血能治病,大都督听蝮青红说过,白条儿的血烘干了以后可以制成一种粉末,治疗妇科疾病、崩漏带下有一套;白条儿的卵是盖房子用的粘合剂,可以搅碎了当水泥使用。

大都督把吸管扔在医疗垃圾堆里面,检查了一番他喉咙的外伤,嘱咐139给他缝合起来。有了机器人以后,做手术简直不要太简单,仿佛从世纪一步跨入新时代,小家伙电光火石闪烁,嗡嗡几下用高温把他伤口封住止血,甚至连痛楚都减少了许多,真可谓太监宫女们的宠儿,不孕不育者的福音呐。

“图达,给他们腾出一块儿空间,尽量确保他可以安静休息!”

其实这话应该跟小个子的手下说。

“另外,我提醒你们,虽然手术做完了,但并不能确保你们老大能够活下来,接下来会不会有大出血、并发症和严重感染,还不好说。结果如何,看命吧。”

现代医学,也有很多看命好命衰、占卜算卦的。要不怎么说有概率这种东西存在呢?大夫在手术之前会跟你说的很严重,哎呀这个有可能下不来手术台啊,算是生孩子也有可能大出血、术后感染或者过程突fā qing况不胜枚举、无法预料的。

其实,说白了是个体差异很大,大夫们机械性的工作,不可能保证每一种情况、每一个条件都预判得到,有些人活着因为他遇到的是马大夫,有些人死了因为他遇到的是马加爵。

“哦,对了,我还有几点医嘱,跟谁说?”

“大都督,您跟我说吧。”

“干嘛跟你说呢?”

周宇纳闷地看着杰朗,这小子满脸地苦瓜相。

“是啊,我也纳闷呢,您这不活的好好的吗?怎么这要立遗嘱了?要说,说给小的,小的帮您了却心愿。”

“滚,你大爷的。医嘱!医嘱!”

周宇一耳光子扇在杰朗左脸,打的他眼冒金星捎带着半边耳朵嗡嗡直打鸣。

“跟、跟我说吧,祭司!”

这人应该是把自己当成了医司,不过无所谓,这辈子被认作奴隶、认作强盗、认作走鹃、认作面瘫西岚奴,医司算不错了。

“你啊,你记好了。第一,要好好休息,防止大声喧哗。第二,回去你们的车厢把他行李拿过来,给他盖好。要保暖,别天天整的跟非洲食人族似的,光有肌肉鸡毛用没有知道吗?”

“知道了、知道了,祭司!”

七八个年轻人把周宇围在央,不住地点头。

“第三,要加强营养,给他准备一些营养丰富的东西,嚼碎了喂给他,你们看他现在那个样子,接下来一段时间只能以流食为主了。”

“没问题,我嚼碎了嘴对嘴喂他。”

身后的小个子听到这句话,瞳孔突然放大,又昏了过去。周宇撇了撇嘴,嘿你小子,不让你费力咀嚼还不好吗?这小子嚼的你要是不满意,我让老蝮嚼了喂你总可以吧!

“第四,一定要二十四小时不间断护理他,观察他的体温和身体情况,一旦发烧或者发生其他症状立即通知我。”

“明白了、明白了,谢谢您!”

“大人,你为什么伤他却又出手救他呢?”

周宇接过邦帅递过来的湿毛巾,擦了把脸,紧接着给139仔细地擦拭着手臂。

“伤他是为了制止犯罪,救他是因为他罪不至死。”

“罪不至死?可是我明明看到他对那个叫做喇叭的人痛下杀手,加那个女子可是两条人命呐!”

“那两人我见过,狼女和喇叭,不是什么便宜角色,虽然我不知道他们因为什么起争执,不过我觉得小个子杀他们肯定是有原因的,不会草菅人命、事出无因。”

说到这里,周宇想起来狼女死前递给自己的东西。他从怀里掏出来仔细端详着这两枚葫芦形状的东西,看去表面光滑无,怪的是它的外壳不停闪烁,似是晚霞又似是波光粼粼的海面,时而明亮时而昏暗,散发着淡蓝色的荧光。

“神耳、神耳!”

“什么、什么?”

突然说话的是薇娅左右手里面的东西,图达等人这几天已经逐渐接受并开始习惯与139、卤煮火烧相处,放在过往算打死他们,也不敢相信这两种物质如何以人类的身份存活在世。

“你们说什么?”

周宇大惊,急忙握着薇娅的小手腕,把卤煮、火烧举在面前,瞪大了眼珠子看他们。

仔细一看之下,竟然发现两个小家伙跟刚才那两个葫芦有几分相似之处,不同的是他们的外壳不会发光,只有惨白惨白的金属色。

“神耳呀!”

“天赐神耳!”

这回大都督听清楚了,它们俩说的是天赐神耳。

我勒个去,不是吧?我的乖乖,这是天赐神耳?虽然周宇不知道天赐神耳作为神兵离的四大圣物之一有什么实际意义,可既然赎罪之剑、诅咒之瞳都放过大招,天赐神耳不可能还不如酱猪耳吧?

他越发开始重视起来,说来也有道理,狼女和喇叭他们拼死抢来或者骗来的东西,一定价值不菲,当时在风轮之她们看了小薇娅,小丫头能卖什么价钱不好说,但绝对顶她们辛辛苦苦打劫一年来的轻松加愉快。可是,这神耳是什么来历呢?

再有,祭杲怎么认识它们呢?

“你们怎么知道?”

“它们叫祭陶!”

“祭陶?你们不是叫祭杲?”

“对啊,还有神臂叫做祭咲、神足叫祭遥!”

嘿,你们还真有一套。杲是明亮的意思,代表眼睛;陶是耳朵的样子,代表听觉系统;咲是开花的动作,所以是手臂;遥更好理解了,走的远嘛所以用作神足的名字。

“可是、可是它们为什么不会说话呢?”

“因为它们死了。。。”

“对啊,死了!”

“圣物还会死的呢?”

周宇假装大吃一惊,其实他并不纳闷儿,也许因为某些不知名的原因,这些神字辈的小家伙可以以多功能智力体的形态存在,但一定是可以解释的,也是符合万物定律的,至于为什么自己现在理解不了,是因为明程度还没达标,像墨卡托没发明地图之前,人类无法理解用纸可以画出整个地球一样。

所以,只要存在的是合理的,只要合理的一定也会消亡的。139的同伴们不消亡了吗?如果没有周宇的及时出现,139还能活一年?一年没问题,两年呢?二十年呢?帕里拾呢?最终都会消亡。有的时候,大都督也在想,现在没有实体而是以app形式存在的某种撮合类平台也好、公司也好、跨国企业也好,早晚是个丢人的结局,一定都会消亡。某某专车会、某某共享单车会、某宝、某信、某音都会,继邮递员的后尘、继报纸的后尘。快餐时代,什么都要快,亲情、爱情、友情都快餐了,你们能活一个世纪?笑话!立此为证,有生之年见之。

“当然会死了,只要被火用力的烧、用力的烧,用亮光用力的刺、用力的刺,会死掉。”

“是呢,死的透透的。其实我们知道,祭咲和祭遥也已经死了。”

“嗯,我们感觉得到。”

这一点周宇觉得它们没有说谎,也没必要说谎。它们跟人一样,活着的时候有喜怒哀乐、嬉笑怒骂,死了以后是几块舍利一把骨灰。这不?手里两块大舍利,闪闪发光。

“哦,既然你们互相之间都认识,那好办了。”

“什么好办了?”

“怎么好办了?”

“你们俩帮我把它们凑齐了呗?”

“凑齐?”

“凑齐干嘛?”

“你们原来在一起能干嘛?”

“能。。。”

“别说!”

“哦,不能,什么也不能。”

“对,什么都不能!”

周宇差点儿笑岔气了,这俩小家伙玩心眼儿的本事可人差远了,辈子天天跟政工干部、纪检干部、后勤干部打交道的大都督差着十万八千里呢。那些人,张嘴闭嘴明天明天、马马、必须必须、没有没有、肯定肯定、放心放心、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可实际呢?关门他骂了一句:小娘皮,连盒苏烟都没拿想办事儿?别做梦了,你等着吧,让你等到局长换届你都等不到要办的事儿。什么?你说有局长信箱、市长信箱?你真相信局长和市长会去看?

好吧,我只能说都是九年义务教育,为什么你却如此优秀。

“哦,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把你们凑齐了能召唤神龙呢。不过其实对我来说都一样,是活着的祭杲也好,是死了的祭陶也好,没差啦。活着的反而还浪费粮食,这样吧,等到这趟车到了站,我还派人把你们送回去,我看那个地牢蛮适合你们俩的,跟着我太委屈你们了!”

“什么是委屈?”

“呸,说委屈其实是想甩掉咱们!”

哈哈哈,这俩小子还真是可爱,一唱一和让周宇多了很多乐趣。

“让我来猜一猜,凑齐了天赐能让人起死回生?”

“不能!”

“能引爆核武器?”

“不能!”

“能叫来快递小哥?”

“不能!”

“能。。。”

“哎呀你真烦,我们是不会告诉你凑齐了天赐四件套可以在任何时候打开鼋门的!”

“喂!傻子!呆子!傻狍子!瓜娃子!”

周宇则陷入了沉思。

第二百一十五章 夜半警报

卤煮和火烧还是较容易设计的,无论起卤煮还是火烧它们的智商都不高太多,真正让周宇惊讶的是天赐一套居然可以在任何时间从外面打开鼋门,那岂不是意味着凑齐了这套圣物占了对标屠梦城,杀往央大陆的先手?

下好先手棋,打好主动仗,这是历任书记的谆谆教诲,周宇岂敢抛诸脑后。所以,当务之急不仅是拿下天音城,速战速决、斩立决,为统一杜班西亚大陆争取时间,更得深耕细作、举一反三,尽快拿下天赐他们家的祭字辈传人,越快越好。

可他此时并不知晓,若是打开鼋门,祭杲它们必须得献祭出生命,但这都是后话了。

小个子完全苏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的事情了,他让几个弟兄抬着他亲自过来感谢周宇,仿佛打伤他跟施救于他的根本是两个人。正是他这种不计前嫌、不打不相识的处世哲学感动了大都督,周宇对他的招待十分热情,嘱咐人又是看茶又是赐座的。

流民们继续摆着拨浪鼓脑袋看热闹,心想你们俩个大傻叉,这不是在一节车厢里吗?搞得跟接待外宾似的,四八四傻。

“谢大人不杀之恩,更谢大人不计前嫌、出手相救,但泽无以为报,若大人他日在天音城遇到麻烦可随时派人联络在下。”

“哪里、哪里,客气、客气!”

两人互相拱了拱手,算是礼成了。前戏做完,该进入正题了,周宇跟但泽对视一眼,十分友好地同时摊了摊手掌,示意对方请。

“哦,那我先说吧,大人!”

但泽清了清嗓子,他的伤口还缠着周宇给他包扎的麻布,黑褐色的血渍标注了曾经的凶险。但泽虽然不清楚周宇的来历,可他明白叫他大人肯定没有错,无论从样貌还是发色来看他都不是本地人,再加手下良将如此之多,实力绝对不容小觑,也许是个五族族长都不敢怠慢的人物。

“大人昨日见到的那个女子。。。”

“哪个女子?”

周宇装糊涂,眼睛里其实意味深长。

“是扑倒在大人怀里的那个女子。”

“哦,是她啊!”

周宇指了指大飞身后的一个裹尸袋,里面正是他嘱咐几人收集起来喇叭和狼女的尸体。

“嗯,正是此女。大人可知此女的来历?”

“不知道,难道他是名震江湖的北七省楹联瓢把子对穿肠?”

“大人玩笑了,此女乃是天音城重金通缉的江洋大盗狼女,连厝灵大人最宠爱小妾的盆栽都被她偷了去当马桶。”

扑哧一声,周宇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身后的蝮青红等人也是老脸涨成了猪肝色。真是没想到,江湖的狼女居然有这么诙谐的一号,此前是大都督太看轻她了,竟然把她当成了普通蟊贼。

“原来如此,那阁下为何与她有所争执呢?”

“此女从天音城盗走宝物无数,其有一件不具名的宝贝乃是厝灵大人的掌明珠,知悉此物被狼女盗走后雷霆大怒,特地派出二十组人龙缉拿此女。前日有人告发她正栖身火轮之,准备向东北方向逃窜,在下便一路追击,自蝶城车后逐一盘查,终于找到了她的踪迹。”

原来但泽与自己是同一站车的,可能因为他要低调快速、谨小慎微,所以没有引起周宇和随行人员的注意。

“可是,但泽兄说这些跟在下有什么关系呢?”

“狼女最后是死在、死在。。。”

但泽向远处的裹尸袋望了望,又抬头看了看周宇身后的几个大汉,目光流转完毕最终落在大都督的双眼。

“你是说她最后死在我的怀里,所以把你要找的东西交给了我?”

周宇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思议地望着但泽,仿佛在看一张价值500万的双色球。

“难道、难道?”

但泽盯着周宇的眼睛看了半天,二人谁也没闪烁、谁也没躲闪,直到最后还是那小子先败下阵来,皱起眉头摇了摇头,试探没有得到他想要得到的结果。难道自己猜错了?

周宇心里暗自好笑,小zei你才混了几个明阶段,老子积累了从古时期到党的十九大拢共五百多个明阶段的心理战术素养,被你盯着眉心看半分钟击溃了?那我也太对不起单位的岗前培训和测谎仪了!

“但泽兄,你伤得不轻、大病初愈,有些癔症我都能够理解。但是呢,有病咱治病、没病咱强身,你要平白无故地诬陷在下是那位、那位?”

周宇回头询问性地看了看左右。

“狼女!”麻鸪前一步答道,还是这小子机灵。

“哦,对,狼女。但泽大人不会怀疑在下是狼女的同伙吧?”

两双贼眼对在了一起,对着、怼着。

“不、不会,绝对不会。怎么可能会?”

“是嘛,哈哈哈!我知道但泽兄不是那么没脑子的人,凡事都讲求证据,尤其是你们当捕快的,对不对?”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但泽微笑着打着哈哈,心头阴霾更加重了几分。而在与周宇过招后没多久,便草草告辞由几位青年抬着返回自己的车厢了。

“大人,您说那位会相信吗?”

“信不信的他也不敢轻举妄动,之前吃过亏他还会掉进同一个坑里两次?我觉得不会,而这一趟火轮之之所以如此平静,我猜测跟多了这些捕头有很大关系。”

周宇接过图达递过来的一块饽饽,撕了两口。还是这个味道正,这是图达从央大陆带来的木梨饽饽,吃这个让大都督想到莎莉、贝尔曼和萨曼达。

“大都督,你在、在想她们吗?”

“是啊,我在想贝尔曼是不是又长高了,现在能不能举起来奉先的方天画戟;我也在想莎莉总督是不是更漂亮了,嘿嘿有没有哪家的小伙子走运到虏获她的芳心;我还在想。。。”

“在想萨曼达吧?我也在想她,没有了她不知道车车人能走多远。唉,您也不回去!”

“你是在怪我喽?”

“没有,小的不敢。”

图达虽然嘴这么说,可他撅着的嘴巴出卖了自己。他与周宇站位不同,自然只能想到车车人,最远想到库兹西亚。若是让他有星火燎原、挥斥方遒的格局,那不是他而是白起了。

“会回去的,取了厝灵走。我知道你惦记他们,我也一样。可是,你不想你的仗白打,自己兄弟的血白流吧?如果不希望,端了杜班西亚。还记得大宽他们兄弟四个怎么死的了吗?”

“记得,大炮!”

想到那一幕,图达杰朗现在仍然心有余悸,当时要是没有哥儿四个冒死堵炮眼儿,谁都没命活到现在。

“毁灭之王、土王塚的火器*,原料均是产自这里。不断了他们的产业链,我们斗得过大炮吗?又有多少大宽、二柱子会死在它们的暴虐之下?”

“可是我们。。。”

“你想有更多的认识不认识的姊妹兄弟变成下一个萨曼达、下一个大宽、下一个博拉达、下一个妮卡吗?”

周宇越说声音越大,惹得蝮青红和大飞都向这边关注,图达悻悻地摇了摇头,不再辩解什么。一路走过来,他是伴着大都督时间最久的一位,要说最了解周宇是怎么想的应该属他了,可此时他却说出这种撤伙撂挑子的话实在让人气不打一处来。

入夜,鼾声如雷。

明天要到鲔城站了,大都督未雨绸缪、算无遗策,早早地提醒随从们照看好行李、收拾好细软,避免忙出错、丢三落四。

几个黑影悄悄打开车厢门,闪身进入第一节车厢,蹑手蹑脚地靠近周宇几人下脚的地方。

“唔昂、唔昂、唔昂!”

突然间警报声响起,把周宇惊得从座位弹了起来。这是什么声音,好像火警又好像是谁的电动车被走路的人碰倒了发出的声音。

都不是,是他嘱咐139守夜时发现意外报警的声音。哎呀我的妈呀,吓死我了,周宇连忙拍了拍胸脯,顺着139的强光看过去。我看看这是sei呀,大半夜的害我们电子更夫拉警报。

几个黑影一见罪行败露,一个个急忙拾起手臂挡住面容,不过挡不挡也无所谓,他们都蒙着黑布看不出样子。

“把他们拿下!”

周宇一声大喝,挨着最近的蝮青红和大飞一跃而起,只不过蝮青红是冲向敌群,大飞是反向蹿回大都督身边。

来人没有任何言语,堪堪在逼仄的车厢与周宇手下缠斗起来。老蝮虽然没拿三叉戟,这么大点儿地方舞弄三叉戟的确有些费劲,抡本儿《三字经》还差不多。旋即加入战局的还有杰朗、邦帅和泰山。

蒙面人不仅阵型齐整、有攻有防,协作配合相得益彰,而且一个个下盘工夫甚是了得,弯腰扎步、虎踞龙盘,所以虽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却不见落得下风。

为首之人但泽高不了几分,身材柔弱了不止三分之一,虽说浑身下露出两只眼睛,可大都督总觉得在哪里见过此人,竟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大人,不会是但泽。。。”

“不会,他的伤经不起这么折腾,除非他不要命了。再说,你看眼前这几只小家雀,哪里有但泽的厚度?”

大都督没说错,但泽是真的很厚,四四方方的。

说话间,时刻准备着的周宇发现那头领把手伸进怀里抓了一把,急忙大喊一声“小心”,杰朗等人听命齐齐后撤了一步,敌首弹指间抛射出一种白色粉末。噗的一声,空气漫起白烟紧跟着咚咚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小心有毒!”

周宇一把抓住身前邦帅的脖领子,把他提到身后,紧接着不断招手让前方战局里的手下们快速回撤。此时白雾未散,先不说会不会有暗器从角落祭出,若是烟雾有毒可没地方吃后悔药去。

“老蝮,回来!穷寇莫追!”

听到厢门开合的声音,蝮青红要追出去,被周宇一嗓子喝住。

烟里果然有毒,刚才距离打斗场地较劲的一些流民吸入了白雾后,迅速咳嗽起来,有一些单臂支在地不停呕吐,更有几个大口呼吸后一翻白眼栽倒在地,不知死活。

“后退、后退!”

周宇从衣角撕下一块碎布,打翻水囊沾湿后一把摁在薇娅嘴,把她抱起来向后退去。其他人也都学他的样子,捂住口鼻防止毒。

当当当!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谁啊?”

一声天雷巨吼传来,紧跟着砰的一声前车厢被一股蛮荒之力踹开,穿着38d内衣和无敌绢花镂空豹纹大秋裤的五月花大姐露出头来,满脸的睡眼惺忪和毁天灭地仿佛预示着接下来砸门之人会感受到来自世界末日的恐惧。

可还没等她发作,一把锋利的bi shou怼在老娘们儿的咽喉,探出一半卷着十几个烫发棒的大姐头缓缓又退了回去。她眼前,是一个年轻人微笑的脸,可脖子没那么美丽了,似乎有点儿凉、还有点儿冷。

“大都督,别这样,不至于。。。”

来劝阻的是老蝮,这老小子虽说是个大老粗,毕竟一夜夫妻百夜恩,眼看着老相好被刀指着脖子,心里怪不是滋味的。

“进去!”

第二百一十六章 花无百日红

“老蝮,你的人你自己看好!”

周宇一把把bi shou丢了过去,蝮青红单手接住。 他攥着bi shou,看着眼前的花秋裤,脸红一阵白一阵的,不知道是该出刀还是该出枪。

“你,好啊!你联合起别人。。。”

砰的一声,五月花像一块儿精品五花肉一样瘫倒在地,没了声息。

“你干什么?”

老蝮怒目而视,弯腰抱起昏倒的老相好,急忙把她的内衣往拉了拉,跟他对视的是图达。

“你下不去手,只能我代劳喽!”

图达甩了甩手掌,这一手刀砍下去打晕一头牛还费力,你大婶毕竟还是你大婶。

“那也没必要!”

“好了!嘘!”

周宇把耳朵贴在厢门,听外面的动静。所有人都靠了过来,一个个爬墙虎似的把耳朵凑了过去。

外面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吵闹、厮打、哀嚎,一切的一切,万籁俱静。这毒药如此厉害?不消一盏茶工夫能毒死一车厢的人,还好他们有路可退,否则只能与那些流民一个下场。可怜这些蝼蛄们,连悲鸣的机会都没有,只能由他们的家人悲戚戚地把死人名字铭刻在墓碑之。

被厝灵和火王践踏下的杜班西亚,还有机会刻墓志铭吗?

“谁那儿还有白条儿?”

周宇突然想到了什么,急促地询问。

“我、我这儿还有一小袋!”

麻鸪从后背摘下一个皮囊,里面是他这几天的口粮。这小子是有福不会享,能吃饽饽不吃非要啃大虫子。

周宇一把抢过来翻转倒在地,十几只大虫子应声而落,虽然都是死了的可难免还是勾起大都督内心深处白条儿醉殇人的回忆,一阵恶心从胃里火急火燎地涌,用力吞咽了几口才止住吐意。

“碾碎!”

大都督话音未落,自己脚跺。白条儿这东西繁殖能力极强,一年大部分时间都是产卵期,此番被众人连踹,瞬间白浆爆裂、卵籽混合着粘液崩的到处都是。

“捡起来,糊!”

周宇弯下腰,强忍住恶心捏起一把粘液转身糊在车门缝隙处,如此反复、快速重复。众人起初还不太清楚他这是什么操作,稍加思索便明白了,白条儿的卵是天然粘合剂,也是很好的封闭剂,如此封闭厢门四周是防止毒气渗透进来,导致这块儿绿洲沦陷。

“139,你回来,别跟着裹乱。人多踩着你!”

大都督示范后,自己找个角落坐了下去,由老蝮他们动手操作。他把薇娅和139喝到身边,怀里揣好卤煮火烧和天赐神耳,又检查了一遍身后包袱里面的地图、剑、戒指、发簪、封魔球、fd币等东西,一应俱全、无一遗漏。打了个响指,大飞递过来一个干净的水囊。

“老大,来,喝水!”

别人都叫大都督或者大人,只有大飞管他叫老大。不过周宇喜欢这小子这股江湖气,老大听着很舒服,很有老鸨子的感觉。只不过人家手下是美女如云,他手下是小弟几只。

水还没喝完,外面有异响传来,甚至不消把耳朵贴在铁门能听到。脚步声急促,有人呼喊指挥,更有搬挪东西的声音传来。周宇慢慢站起身,缓步走到厢门处,盯着黝黑黝黑的门体,仿佛能透过它看到外面。

此时,应该是那群蒙面人返还车厢内,检视是否还有活口,不过他们的目的并非杀人,而是找寻周宇,更准确的说是要搜他的行李和狼女的尸体。这一点,不用大都督挑明,众人也都有共识。

但结果无疑是让他们失望的,首先周宇等人的尸体并不在那里,让他们扑了个空,其次对来不及拿进来的行李和裹尸袋的搜索应该也没有让他们的首领满意。除了食物武器,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东西,至于天赐之耳更无从谈起了。

砰砰砰的砸门声响起,敲在周宇的面前。他不为所动,眉头微微一皱,眼睛四周环视了一番。

一件物事映入眼帘,大都督大喜。嘿,得来全不费工夫,他使了个眼色,图达、泰山二人各捡起一根精钢打造的通火棍,足有小臂粗细。看来五月花平素里绝对不是吃素的,那一身的膘花儿绝非傻吃孽睡换来,舞动这些重物对她来说等于练器械了。

可怜了老蝮啊,那一晚你经历了什么。

周宇指了指厢门内两个巨大的拉手,示意二人把通火棍别去。好家伙,这叫做后门别棍了吧,多阴险的一招儿,捡肥皂那帮家伙应该喜欢这个调调。

果然不出他所料,没几分钟后砸门声变得剧烈起来,起初是一下接一下的剧烈撞击,随后变成轰隆隆的连续击打。钢筋铁骨的门闩门体,怎是肉身能够撼动?尽管外面的人用尽了浑身解数,包括投掷、使用桌椅等器具甚至放火烟熏等下作法子,大都督等人仍然稳坐泰山。

有了白条儿牌泥浆溜缝儿,烟熏火炙一概不在话下。折腾到昏天黑地后,虽然蒙面人笃定了他们要找的人和东西藏在车头,可苦于没有办法进入和逼迫他们出来,不得不放弃强攻,转而采取怀柔策略。

“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

我嘞个去,都什么年代了?已经9012年了,还用改革开放初期的台词呢?大都督打了个哈欠,抬起右半边屁股放了个屁。

“三带二啊,不走了吗?哎呀他们俩没对儿的!”

周宇指了指薇娅手的扑克,被外面折腾得乏味到要靠打牌消磨时光。

车头另一角。

“真不是,你看,我能那样吗?”

“还说不是你?是你,是你!”

咣咣的大耳雷子擂在老蝮头脸,这老小子却脸头都不敢抬,任由五月花打骂,他自知理亏,此时只有无声地承受美女发泄式的狂放才是真爱。

“他们、我,哎呀,怎么跟你说呢?”

“怎么跟我说?前天晚你忘了?你忘了搂着我的时候你说什么来着?”

噗——麻鸪一口热茶喷在大飞脸,大飞下意识向后一躲压倒了139。一时下兵荒马乱、东倒西歪。正在如此混乱不堪之时,五月花不经意抬头看了一眼墙挂着的蛇形图,瞳孔突然放大、一把推开在她身乱摸着的老蝮,发疯似的冲到操作台。

一阵蜂鸣声由小渐大,操作台一个蛇形轨迹正在减缓它移动的速度。卧槽,不是吧,要到站了。周宇是紧跟着五月花第二个惊跳起来的人,他急忙站在五月花旁边,帮着她用力踩着脚底下的制动,鞋底儿都快踹漏了。还好是特么的应许之足,这要是国产的某森某鸟估计脚底板都烫起泡了。

俩人慌不择路的一通手刨脚蹬下终于见了效果,火轮开始减速了。五月花长吁了一口气,抬起手摊开手掌,大都督很识趣地给了她个five,看的老蝮这个吃醋啊,他也急匆匆走过来脱下自己的汗衫给大婶子罩,毕竟这么雄伟的山峰沟壑露在一群大老爷们儿面前,他有些挂不住面子。

“大姐,是到站了吗?”

周宇问完后自己都想抽自己嘴巴,还用问吗这个问题?

“嗯,鲔城到了。你们、你们?”

“对,我们正是要在这一站下车。”

五月花脸色由愤怒转为哀伤仿佛只用了一秒钟,无不让人感叹女人真是一群善变的男人。

“你、你也要走吗?”

五月花幽幽地对老蝮说,大婶拿出了奥黛丽赫本的妖娆,仿佛可以留下心马龙白兰度的芳心。

“嗯,我必须得走。”

火轮在减速,越来越慢、越来越慢,似乎到了骑马已经可超越它的速度。

“老蝮,快些着,没时间了。”

“花儿,你愿意等我吗?”

“红儿,你愿意让我等你吗?”

五月花和蝮青红两人相拥在一起,不顾旁人鄙夷鄙视鄙陋的目光,在羡慕嫉妒恨之间热烈亲吻,那一刻仿佛天地都已经融化,空气都已经凝滞,时间都已经倒流,139都已经没电。

“我等你!”

“你等我!”

两人异口同声,周宇真想喊cut。太到位了,太入戏了,男女主人公把相爱又不得不离散,各自在战争继续前行,期待命运之轮是一个圆圈,二人能够在有生之年再次相遇的这种希冀诠释得体无完肤、入木三分。

“哧——”

火轮完全停住了。

周宇眉头一皱,此番下车定然会与蒙面人在车站发生正面冲突,虽然他并不确定蒙面人会不会无所顾忌地在公共场所痛下杀手,可但泽在离开前蹭在自己耳边叮嘱过的那句话一直提醒着自己,要做好最坏的打算。他之所以安排139值夜班,并且有效防范了黑衣人夜袭正归功于那句提醒。

“小心那个白皮年轻人。”

但泽口的白皮年轻人,正是曾扑在他身痛哭流涕的那位,本来周宇还以为这小子是但泽的心腹,亲如兄弟那种,可没想到最让人家点名提防的也是这位不起眼的小兄弟。人生之事,无可预期之处远远多于命运对人的安排。

“老蝮,接着!”

图达轻轻一抛,三叉戟飞出三米多远,蝮青红右手一抬一把揽入臂。他左手美女,右手钢戟,摆出爱江山更爱美人的姿势,依旧恋恋不舍。

“三年之约,不见不散。若是三年后我仍未来火轮寻你,便是挫骨扬灰去了。不要再等,各自怀念足矣,别了、珍重!”

“青红!”

“月花!”

“有完没完,老蝮?”

“来了来了,这败家娘们儿你说说!”

五月花用一种特制的铁棍儿打开了车头的门,几人鱼贯而出,脚下迅捷到不敢做丝毫停留。周宇刚才叮嘱过每一人,若是怠慢了脚下很可能会葬身鲔城车站。连139都被杰朗扛在身,像扛着一台饮水机一样,撒丫子跑,头都不回。

刚跑不到五十米,身后嗖嗖响起破空之声,周宇回头一看,火轮处有冷箭朝己方射来。好在邦帅和泰山已经率先提刀挡住,箭羽虽不断袭来,二人手的钢刀堪堪挽出两朵莲花,挡住了几十只离弦之箭,为大都督等人争取了撤退的时间。

马要避入全黑的空间,谅白皮小生再有本事也不敢追进来,敌暗我明乃是兵家大忌,大都督对这一点判断还是很有把握的。

“快,撤进来!”

周宇朝断后的二人挥了挥手。

他身旁的老蝮竟然老脸一红,也挥了挥手。

不同的是,老蝮的口型没有朝泰山、邦帅,而是冲着车头的位置。

“花儿,给我留着!”

第二百一十七章 风火之争

没入黑暗十多分钟的样子后,周宇断定了没有追兵,便嘱咐139打开了头罩处的探照灯。众人对这个会说话、会打牌、能拉警报又可以当手电筒使唤的铁盒子爱不释手,甚至觉得有它以后有没有大都督都可以。

“嘟嘟,你、你让他放我下来。”

“杰朗,怎么地?不嫌累是不是?不嫌累以后我在北京站给你找个小红帽的活儿,天天扛,到了春运能扛到你怀疑人生。”

杰朗赶紧把139放下来,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几个火把和139的头灯照射下,汉子们的表情显露无疑。有的不知所措、有的劫后余生、有的心系铁达尼,还有的如卤煮火烧一般,漠不关心、呼呼大睡。

“大人,我们接下来?”

“一直走,不要停、不要转弯,如果地图没错的话,步行小半天的时间会抵达鲔城。”

“鲔城是个鱼族的城池喽?”

图达等人对杜班西亚大陆的了解仅仅局限于这几天老蝮对他们的恶补,大飞和麻鸪这辈子都没怎么出过蝶城,都格局不很知情,所以一并做了学生,接受蝮老师的课后辅导。

“嗯,不仅是鱼族的城市,而且是鱼族的族长居城。人家家长虎鲸大人雄踞于此,所以我那个兄弟、虎鲸的乘龙快婿碎鲎被派往鲨城担任城主,不知道是眼不见为净还是委以重任。个滋味、冷暖自知。”

“可是我们为什么要来鲔城,而不是直接去寻、寻帕里拾大人增兵呢?”

老蝮的疑问也是其他人的疑问,连大飞都竖起耳朵来,关心时局的走向、关心周宇的决定,其实也是关心自己的前途与未来。

“帕里拾大人手下没有一个兵,简直是光杆司令!”

“什么?”

“不会吧?”

老蝮和麻鸪同时惊呼了一声,别人不了解杜班的现状他们俩能不了解吗?帕里拾大人最近风头正劲,乃是毁天灭地、碾压一切的存在,说它手里没有兵,鬼才相信呢?

没有兵,这天下是靠嘴忽悠下来的?名声是靠充值充去的?只有周宇和139清楚事情的底细,没有兵但是人家有枪炮;不能走但是人家有契约客,更何况这些契约客又一个个都是杀神一般的存在。

“鲔城不是我们的目标,这里才是!”

周宇把地图摊在地,指了指鲔城不远处代表发电厂的标志。大家都不是第一次看到这本地图,见怪不怪了,唯独老蝮直搓手掌心想搞一份副本留存,以为大都督不知道他的心思,拿了副本标注好站点位置按规律登车寻你那相好的是不是?

鲔城,城头一个巨大凶狠的鱼头雕刻,彰显着它的权威与地位。虎鲨,出了名的残暴和刚愎自用,这些年鱼族的发展之所以停滞不前与他执政在位有很大的关系,一言堂和好勇斗狠导致鱼族虽虎踞数量差不多等于蛇族两倍的大型盐井,但经济发展和人口增长却始终排名五族之末,让人唏嘘不已。

进入城门和宫门都是极为顺利的,手持碎鲎交给自己的鱼族通行令牌,沿途兵士一溜烟儿小跑去通报,生怕怠慢了眼前的大爷,引起虎鲨族长的雷霆大怒。

在议事厅等候了一顿饭的工夫,传说的虎鲸大人才姗姗来迟。果然,虽年过半百但杀伐果断的鱼族族长依旧健硕勇武、威风八面,满面白须满头白发的他红光满面、鹤发童颜,唯一美不足的是双眼微红、神色不安,热情透露出一丝焦虑。

寒暄过后,周宇又跟虎鲸大人借了一部说话。

“大人,若在下所料不错,您可是有难言之隐?”

“小兄弟实乃察言观色的好手,本人的确、的确。。。”

虎鲸眼神闪烁,瞟了两眼周宇却又没了下,显然他对刚刚认识的这个毛头小子还不托底,不想和盘托出。

“唔,既然是这样,那小子也不方便多问,这带着下属告辞了。不过嘛。。。”

“不过什么?”

“不过小子这厢有句话却不得不说、不吐为快。”

“小兄弟但说无妨。”

“枯木逢春犹再发、盲人摸象抓一抓,若是大人面对困扰束手无措,莫不如开源节流、广纳贤良,说不准也是给自己一个机会呢!哈哈,瞎说、纯属胡诌!小子告辞!”

周宇满面春风地领着一干人等下榻在鲔城最豪华的客栈,话说只有五族较大的城池才有客栈、妓院、赌坊老三样,而蝶城那种枢级城市建有戏班、洗浴和大集市新三样。

近乎于包场的住宿条件,众人无不欢呼雀跃,老蝮又遣小二打了好几盆热水泡了澡,这小子步虻和托森说泡澡这好那好的,竟然也泡了瘾。不过周宇估计他是连日酣战、甩籽过多,打算给自己彻底清洁一番。

晚饭刚过,便有两个年轻人登门造访。一高一矮、一胖一瘦。

“大人,虎鲸大人吩咐我二人来访,还望。。。”

“别望了,是望江还是望洋啊?赶紧屋来吧!”

周宇早料到今夜会有客来访,所以摆足了架势等着鱼儿钩。他探头探脑往客栈外面扫了扫,乌七八黑的也看不到有没有跟踪者。算了,当没有吧。

“老蝮,你跟图达守着门口,我要接客。”

“大人,咱们还有盘缠和索栗,其实您没有这个必要。”

老蝮脸色很难看,他接受不了指挥官边行路边出卖色相这种行为,自己已经深受其害了。

“滚一边子去!”

大都督引二人一前一后进入自己的寝室,旁边作陪的只有139。

“来,二位请坐。不知二位使者深夜来访,有何贵干啊!”

“咳、咳!”

两人对视了一番,其那个矮胖子干咳了两声,示意由自己来做主题发言,高瘦子做补充。好嘛,你俩胖瘦头陀、鹤笔翁鹿杖客还分什么彼此。

“大人,不知道您听说了没有?”

“什么?”

“火王大人此时正在天音城。”

“哦?竟有此事?”

这个消息实在是太劲爆了,最高法丢失案卷副本还要劲爆。周宇食指大动,如果说火王炽此刻在杜班西亚大陆本体,那么反倒省去了自己日后攻打屠梦城的一个挂念,直接在这里跟他生死两茫茫,岂不是更加痛快酣畅?

“正是,这也是虎鲸大人烦恼之处。本来对于天音城和厝灵,大人可以阳奉阴违、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咳、咳!”

“哦,不不不,是本来对于厝灵大人的指挥下令鱼族可以置若罔闻、无动于衷。。。”

“咳、咳!”

“要不你来说吧,在一边咳、咔的,给谁听呢?”

矮胖子有些嗔怒于高瘦子,一脸怒气地看着他。

瘦子也不言语,摊开手掌做了个你来、你来的手势,矮胖子翻了个白眼,跟他竖了个指。动作自行脑补,大概其是这么个动作,不过跟大都督前世习惯的那种有区别。

“大人您也知道,五族与天音城的关系十分微妙,这些年来虽然岁供不断、君臣相称,背地里貌合神离、穿靴戴帽这些伎俩也没少玩。谁不知道起义军实际是五族在后面支持的反抗力量,那反抗的对象可不是天音城里的那位嘛!”

这一点周宇自然是再清楚不过了,在蝶城的时候很明显废鸵没把厝灵放在眼里,不顾天音城主强烈反对和kàng yi当庭揭穿柔蜻的阴谋诡计。他这么做虽然引发了事后柔蜓的当众刺杀、血溅当场、一命偿了一命,却也叙述了五族人民不畏强权、敢于覆舟的燃情赞歌。

试想一下,若是柔蜻那个娘炮、傀儡掌了翼族的权,接下来五族还能有安宁之日吗?相厝灵这招釜底抽薪不仅用在了废鸵家族身,虎鲸、仇蝰那里也都见怪不怪了。至于雄蛛为什么失踪,这里面可有意思了,周宇猜绝对不是走丢了、炒出锅了这么简单。

“可是,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为什么老人家突然最近有些魂不守舍呢?按理说算是火王亲临杜班西亚,也碍不着虎鲸大人什么事儿啊。那些背地里面搞的事情,你也这么搞我也这么搞,简直都是心照不宣的秘密了,还会让大人有所顾忌?”

周宇的疑惑自然不无道理,官方层面的口辞与背地里的做法大相径庭、天壤之别之事屡见不鲜。拿各国在驻本国大使馆安装密拍密录设备来说吧,几乎是行业准则、国际标准,无一例外、无一幸免,别人这么干你要是不跟风,那是脑子有坑。可谁会把这件事拿到台面来说呢?除了火鸡那种不长眼的。

“这次火王驾到,可与往日里不尽相同。火王和风王的关系,您知道吧?”

“略有耳闻。”

周宇倒是听说一任风王因为得罪了毁灭之王,连人带封地都被一锅端了,致使迪克西亚大陆整个颠覆性的毁灭掉,至于是怎么个毁灭法他还没有机会一窥究竟。而前一段时间乔装城端盘子那次,曾无意听说风王是忝儿一族背后的金主和大脑,让他大吃一惊、无法理解。这么说来,风王和火王是有过节喽。

“二王之间的明争暗斗,不仅局限于央大陆,更是蔓延到了各自的封地。您也知道,没有供、封地和子民的王,那叫什么王?”

“那叫加州牛肉面大王或者永和大王!”

矮胖子点了点头,好像懂了似的跟周宇互动,大都督耸了耸肩,as your wish随你们大小便吧。

“毁灭之王的规矩是:只要你们不打乱央大陆的局势,外面爱怎么搞怎么搞,算打破头、人脑袋打成狗脑袋,我都不管。所以,失了封地的风王处心积虑地想要扳倒其余三人的一个,好让自己脚下有腿、麾下有将、治下有民,才能真正称王。”

“这么说来,虎鲸大人现下头疼的是站哪一位的队喽?”

“大人料事如神,正是如此。虎鲸大人近日收到两份火漆信笺,一封来自厝灵、另一封来自风王在杜班的代表也是忝儿,二人皆提出了条件并许以丰厚的报酬,让大人难以抉择、寝食难安呐!”

原来是左右为难,周宇搓着下巴,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今日堂老家伙一脸官司,欲言又止。站队这种事,没有墙头草、两边倒的,和平年代或许还可以这么浑水摸鱼、难得糊涂;在战争年代,兵荒蛮乱之下,若是不表明忠心两头都会揍你,揍到你加入一波为之。大都督十分理解虎鲸的苦衷,他猜测翼族长老会、高獭、仇蝰和刁蚕也都收到了这种站队邀请。

“双方不仅提了条件,可是还许了些好处?”

“大人神机妙算,正是如此!”

周宇心里哈哈大笑,把虎鲸的祖坟刨了个遍,他哪里是难以抉择?他是在衡量天平哪边儿更沉一些。

不过对于大都督来说,无论风王是敌是友,火王是敌人这一条不用再强调了。所以不管用什么办法,也要把火王的生意搅和黄了。

如此说来,风王的身份和立场更加玄妙了。

第二百一十八章 亡国之心

“火王允诺虎鲸大人,若是他能够平息杜班叛乱,一统五族、剿灭忝儿和起义军,封他为无冕之王,一人之下万人之。 ”

这不稀,简直是蹩脚伎俩的代名词。先是允诺你一个无美好的愿景,等到你撅着屁股把活儿干完,他立马会翻脸不认人或者落井下石、人去楼空。不过这都还是好的,不太理想的是杀人灭口、一了百了了。

毕竟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大都督想起前世领导们的凭空画的那些大饼,某某替单位或领导背了一口大黑锅,当时许诺风头过了把人家调回来、官复原职。结果怎么样?人家在基层一等是十年,后来领导都退休了,小伙子熬成老大爷,才明白为领导挡枪的真正含义。

“这种承诺厝灵应该不是第一次向虎鲸大人表白了吧,大人竟然也会犹豫?”

周宇站起身,背对着二位使者,幽幽说道。

“嗯,但是这次情况不太一样。厝灵的女儿刚刚成年,今年归巢之日返还了杜班大陆,此刻正在虎鲸大人府邸行居。”

“哦?那又怎样?”

“厝灵大人信说,若是虎鲸大人同意,他自己这个女儿可以送给大人做小妾,决不食言。只要把字签了,生米煮成熟饭都可以。我等验过那女子的纹身了,的的确确是厝灵家族纹身。”

大都督没想到,厝灵竟然玩这么大一局,可以说火王和他与风王之间应该到了决一死战的地步了,否则不可能连女儿都不要了,送给一个平素里都不会抬眼看过去的族长做小妾。

不过转念一想,厝灵在这块大陆深耕细作这么多年,说句不好听的他要是十多年前掳一些产妇在手,待孩子出世后杀掉她们的生母,纹家族纹章送到屠梦城。待到她们成年返回,一个个没有标志性的纹身,也没有父母来寻找,可不活脱脱成为了盖着皇家身份的大公主二公主了?到时候把这些公主们当稻香村糕点送出去拉拢人心,他会心疼才怪?

周宇微微一笑,无论如何现在是无法核实所谓公主身份的,他明白了虎鲸现在挠头的原因。不过起见一见公主,他更有兴趣地是听听风王那边开出的价码。

“不知道风王那边。。。”

大都督开了个头,后面引出来玉还是屎看矮胖子了。

“风王、风王,你来说吧。。。”

矮胖子抬了抬下巴,示意高瘦子接下去补充发言。周宇有些纳闷,怎么着还不能说了?风王是你家亲戚,你得避嫌还是怎的?

“风王较麻烦了,他、他嘱咐人给虎鲸大人送了一个箱子,捎带说了三个字。”

“哪三个字?”

周宇不解。

“看着办?”

“看什么办?”

“是看着办三个字啊!”

“那箱子里是什么你们知道吗?”

两个人皱着眉互相看了看,一齐摇了摇头。

“是一堆碎片。我们仔细研究了一番,作为鱼族长老会的资深长老,算不见多识广,但也称得久经考验,始终没有搞清碎片的意义。”

“此次前来,乃是受虎鲸大人的委托,带来了几块碎片,不知您走南闯北之下可有识得此物。”

说着,高瘦子从怀里掏出一个皮袋子,解开kun bǎng窸窸窣窣倒出几粒东西。周宇凑过去,借着昏暗的烛光一看。

起初他是一脸的不解,这个东西看去像是动物皮革制品被损坏后的残留物,可四周棱角分明、切割似乎有什么规律,明显是有意而为之。周宇拿起一片放在鼻子前面,瞪大了眼睛端详,仿佛在甄别好的海黄原木。

“这、这是?”

大都督把几块碎片全都拾起来摆在掌心里,有了合计。

“大人可曾见过?”

“哦,没有。”

矮胖子刚瞪起牛铃一般的双眼紧跟着一屁股又坐了下去,还以为周宇有什么发现,原来也是个西贝货。看来此次来访,又要以失败告终了。

周宇心里打的算盘是,虎鲸你个老狐狸,有事求人派两个二百五来软磨硬泡,让你当众表态你丫又怕人多眼杂,哪里有那么多好事情砸在头,若不让你吃点儿苦头还以为大都督我是吃白饭的。

“139,你来看看,这些东西你可曾见过啊?”

139嗡嗡着开了过来,胖瘦头陀都看傻了,在杜班西亚大陆活了半辈子,看过各种稀古怪的飞禽走兽、跑马游鱼,可今儿眼前这位爷驱使的这个铁盒子是神马玩意儿?还能听得懂人话。

“没见过,嘟嘟!”

我勒个去,它还会说人话,两人险些夺路而逃。

“无妨、无妨,二位仁兄休要大惊小怪,此乃小弟的家奴一枚,仅此而已,人畜无害的呦!”

“普天之下无不有,大人真乃神人也。”

“139,你再好好看看,你确定不识得吗?”

周宇走过去,轻轻拍了拍139的头。它不是普通的人工智能,是会学习会进步的机器人,这么久以来大都督致力于*它习惯人类的思维方式,今天正好检验它的学习成果。

“唔,不、不识得!”

139又认认真真看了一遍后,缓缓退回了椅子后面,关闭灯源、销声匿迹,仿佛一个从未移动过的晾衣杆。

“实在抱歉二位大人,恕在下眼拙,的确帮不忙,请转告虎鲸大人。不过嘛。。。”

周宇话锋一转,本已抓耳挠腮的胖瘦头陀脸又展露出生机。

“不过,我倒是可以研究研究。请二位回去禀告大人,若是他有意委托在下全权处理此事,把碎片整箱拿来。反正他也没有其他办法对不对,不如死马当作活马医,若是虎鲸大人信不过,在下也不计较,萍水相逢我也莫需要关照谁来,不日启程离去是也!”

大都督把话说的斩钉截铁,目的是为了在与鱼族的谈判抢个先机。他对五族的掌控之,鱼族是最弱的。首先,翼族长老会与自己有约在先,若是违约他们也扑腾不了几天,所以蝶城那边不会有什么二心。

其次,虫族的雄蛛说是失踪,其实大概率事件是已经挂了,他唯一的儿子刁蚕是关工委重要成员、跟自己穿一条裤衩子的兄弟,应该不会出卖背叛。更重要的是,自己还p2p给他一千多袋索栗,俩人关系非寻常。此时战事一触即发,周宇确定虫族的胳膊肘不会往外拐。

第三,犬族高獭的所谓亲生儿子已经被塞拉干掉,毋庸置疑这是周宇同意并赞同的。暂且不说高獭大人对自己那人尽可夫的原配有多么放心,单是塞拉想要掌权不能容许那个孽种活下来。一切以大局为重,与迅速稳定局面相,大都督认可舍去一两个来路不明的牺牲品。

第四,蛇族的形势虽然不虫、犬族乐观,但鱼族稍微好些。鱼族碎鲎虽然支持自己,可他毕竟是外戚。伏蟒再不济,也是仇蝰的亲弟弟,说话分量要碎鲎在虎鲸面前重。更何况,五族之蛇族的资源最差,它们对战争的渴望十分强烈,从到下亟待扩大生产经营规模和满大陆开展圈地运动。

最后是起义军了,妮卡跟自己的隔阂虽然没有完全消除,但两人在分手之前零距离面谈了一次,推心置腹但不是*裸的,毕竟大都督还不太习惯在陌生女人面前交出带着自己体温的秘密。不过有一点,二人达成了九二共识:同仇敌忾推翻厝灵的暴虐统治。

现在迫在眉睫的是,在碎鲎赶回鲔城之前帮他扫清障碍,促使虎鲸把全身心投入到关工委之,委派碎鲎带兵与大都督共同征讨天音城。

入夜时分,胖瘦头陀亲自抬来了一个小箱子,大概是20寸左右的登机箱那么大,封的严严实实、看不清里面装了多少碎片。

待二人走后,周宇把桌子向旁边推了推,腾出一块空地。139打开头灯,照射着地面,薇娅帮他们把碎片一点点从箱子里掏出来,放置在地。摊开后密密麻麻数千个碎片,占了一张乒乓球桌面积大小。

大都督搓着下巴看这些碎片,风王想要传达给虎鲸什么讯息呢?还带来了三个字:看着办。这句话一般来说是威胁的意思,可用一堆碎片来威胁一族族长,是风王脑子出了问题还是这个世界太疯狂了?

要想了解事情的真相,剥丝抽茧逐本溯源,一定要了解风王的故事,把他人物画像搞个巴巴适适,才能有的放矢。可现在最要命的是,他对四大天王一无所知,除了名字是传说。

“139,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提示你吗?”

“你是提示我,即使看出问题也不要当面点透。”

“嗯,你越来越聪明了,我很欣慰。”

周宇鼓励地拍了拍它的头,竖起一个大拇指。

139也配合地竖起大拇指,发出咯咯的笑声。即使有些机械冷酷,但大都督听起来很温暖,毕竟是一个机器人在笑,你不能要求太高。

“那这些东西,你看出名堂了吗?”

“实际也没有。。。”

周宇拍了拍自己脑门,险些绝倒在地。

拾起一枚碎片放在眼前,滑腻腻、冰冰凉,树叶一般大小,分量不是很重,像是。。。

“好像是蝴蝶的翅膀,但是又、又那个结实不少。”

大都督第一感觉,这些是拼图的碎片。拿在手里以后他开始质疑自己的判断,这些碎片没有花纹,正反面都是一样的,虽然有锯齿和拼接点,但毫无图案可言的这些存在,真的能够凑成一幅完整的图画吗?

“139,你把这些碎片记录下来,编记号。薇娅,你来帮它,它每完成一次扫描,你把碎片编序号。”

周宇这个人有个特点,凡事认死理,不穷尽办法绝不罢休。几千枚碎片对他来说,跟一张碎片没有区别。若是不能够发现它背后隐藏的秘密,只能用笨方法,从点到面、从面到线,不放过任何一个死角。

更何况现在有了139这名得利干将,机器能够毫无差错地将碎片分类、编号并且记忆下来,这样减少了出错的几率,降低了返工的风险,大大提升了生产力。所以,周宇才有条件坐在椅子沏一杯茶,看着玩心大起的薇娅和139跑前跑后。

不知不觉,他手肘一弯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薇娅趴在自己怀里睡得像一只小猫,139望着窗外不知道在凝思着什么,一言不发却又深邃至极。

“嘟嘟,你醒了?”

第二百一十九章 肉夹馍拼

“外面黑灯瞎火的你装什么林黛玉?”

周宇笑骂了它一句,本来杜班西亚的日夜是孪生兄弟,分不清彼此,他们的窗子大体起到的是通风换气和夺路而逃的作用。

“嘟嘟,还是有些进展的。”

“哦?说说,怎么样、怎么样?”

对于新古怪的玩意儿、冒险幻之旅、灵异飞禽走兽,大都督向来是零抵抗力,胶皮糖一样死缠烂打的。

“不出你所料,一共9999枚碎片。”

周宇皱着眉点了点头,这他预计的数量还要多将近一倍。如此浩大的工程,若不是有139彻夜工作加持,常人礼拜都理不清,更何况人类狗熊掰棒子的天性,很可能到了周时候,周初的进展已经抛之脑后了。

“还有什么?”

“我把它们一一编好了序号,发现还是有一些规律的。”

“什么规律?”

“这些碎片并非天然碎裂形成,从它们的切角看应该是用利器后天切割而成。”

“也是说是人工的喽?”

“正是,不仅如此。第一,从形状看有5000枚锯齿呈侵略性分布、4999枚锯齿呈攻陷式排布,说明它们应该是可以咬合在一起的。第二,从重量分析,侵略性碎片的体重稍稍强于另一类,印证了它们之间的组合规律。第三,从颜色判断,它们具有过渡性,也是从浅入深、有规律性,常人用肉眼很难识别出来。”

“你的意思是说,它们的确是一幅拼图?”

“拼图是什么?我没说过。”

“你有,鲁迅曾经说过。。。。”

“鲁迅没有、杜甫也没有、李白更没有,别扯没用的了嘟嘟,干正事儿吧。”

周宇挠了挠头皮,好家伙!这小子现在人还机灵,想跟它打趣可得准备好段子,否则堪堪被回怼啊!

“好,召集所有人,到院子内集合。”

虎鲸给大都督及其下属安排的别院是王宫侧翼的一座小型建筑,下两层共计七八间房,平素里系他女儿从鲨城返回省亲时所居住使用。能把这套宅子掏出来款待周宇一行人等,可见小老儿还是有些合计的。毕竟,碎鲎在亲笔信里浓墨重彩地说了一句:鱼族生死、全凭此人。

早会跟早餐套开,周宇带头攥着一个饽饽夹肉卖力啃着,其他人也有样学样、争先恐后来一个。此时的bi shou一甩往日里凶狠的寒光,反而摇身变成美食加工工具,可爱至极。

“我问你们啊,这肉夹馍的精髓在哪里?”

“那还用说,当然在肉喽!”

老蝮边吃边笑着回答,肉汁顺着他的白胡子流了一脖颈,别离五月花之殇一夜被洗涤殆尽。

“我觉得是馍馍,馍是不是酥软干脆,是不是香甜可口才是关键!”

麻鸪蹲在地,瘦小枯干的他占地面积极小,别人是一面,他是一条线,此时边啃边说,速度确实最快的。

“都不对——”

大都督乜着眼睛扫了一圈,卖足了关子才清嗓揭晓答案。

“我跟你们说,肉夹馍的精髓在肉汁,也是渗透在馍里面的肉汤。”

“肉汤?”

“肉汁?”

“对喽,真正的肉夹馍一定要用新出锅的五花肉或者后尖儿肉。图达、杰朗,不是咱们在库兹西亚吃的茫崖肉,那东西的肉跟狐狸肉差不多,有点儿骚气。新出锅的,带着热气儿的肥肉,入手极沉的老刀下翻飞,转瞬之间肉块被斩成肉碎,配一支尖椒和四五根香菜,继续剁个精细,抄起香喷喷的馍,间来一刀,拿起汤勺捞出老汤,关键地方来啦啊!一勺老汤浇在肉菜碎,横着抹起来全部馅料,一把塞进饽饽里。你们猜怎么样?”

大飞咽了咽口水,看了看手里干巴巴的饽饽,放到一边不再吃了,眼睛死死盯着周宇手划着的空气,仿佛那里真的有一个砧板。

“饽饽夹着肉,肉汤混合着菜沫渗入其,不粘不干、不咸不淡,香气馥郁、源远流长,吃一口胜似天美味。啊呀呀,我这肚子呀!”

四五个人的肚子先后kàng yi了起来,大家都不好意思地相视一笑,看了看手里夹着肉脯的饽饽,嗓子里仿佛有异物在蠕动,死活演不下去了。

“想吃不,老蝮?”

“你呢,大飞?”

“还有你,麻鸪!”

“大都督,您说的能是真的吗?”

“卡尼说的是不是真的我不知道,不过新鲜烧肉和烤肉的滋味我却是知道的,巴旦村里天天有人烧烤,我都吃腻了。不过,现在想起来,还真有一些回味呢!新鲜的肉,是带着香气和热气的,一口要下去,肉汁鲜美、什么都不了,卡尼没有说谎!”

小薇娅边说边划着用刀子从烤羊腿剃肉的动作,看的老蝮几人眼睛都直了。

“内什么,大都督、主任、大人,咱们开工吧!”

老蝮把饽饽塞进怀里,揉了揉鼻子冲来,显然美食对他的吸引力远远超过了五月花,终日里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城吃白条儿的日子,能不能结束看关工委能否拿下天音城、冲出鼋门走向世界了。

花儿,等我,我给你带肉夹馍回来。老蝮心默念!

“好,听我指挥。来,第一排老蝮、图达,第二排杰朗、麻鸪,第三排泰山、大飞,第四排我和邦帅。139负责应急处理,有任何问题先求助于它,让它对问题碎片进行扫描记忆,防止引发多米诺骨牌效应,一定要解决每一个碎片,绝对不能失误。记住,是绝对不能。”

“大人,我们做什么呢?”

“现在你们面前各有一堆碎片,数量大约为2500枚左右。139已经按照色差将它们粗分了一遍,接下来我们要做的是先把它们精分、其次将各自手头的碎片拼接成图,最后把四幅图连接起来,它应该是一个整体。”

“哦?竟然是一个整体?也是说它是一幅画喽?”

泰山摆弄着手的一张碎片,煞有介事地问道。

“对,这叫做拼图。在我的家乡,这是给小孩子玩的玩具,眼前这幅虽然复杂了一些,但它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无非是个拼图。”

在周宇脑子里,未曾谋面的风王的确有些本事,操纵瘟疫和毒品的土王、用下半身思考的水王高一个档次。拼图这个东西,对他来说没有什么稀古怪,可对于鱼族来说,算把他们十八辈祖宗都从坟里刨出来一起开个碰头会,也悟不出来这东西是什么,如何使用。

不过,让他纳闷的是,风王搞这么复杂的一个局目的是什么呢?有什么信息非要用这么前卫的方式传递吗?看来要想揭晓谜底,只有完成拼图一条路了。

起初,拼图的工作进展并不顺利,大家都是第一次接触这种活计,对于几个大老粗来说无异于让他们舞弄绣花针,指关节生扳硬别,痛苦之情溢于言表。

不过,凡事都有一个习惯和适应的过程,刚班的时候天天让你复印你能适应吗?天天让你跑批你能适应吗?天天让你填写特费报销单你不是也干下来了吗?所以说,没有什么广阔天地大有作为,没有什么天生我材必有用,领导都是从“影帝”开始的,领导台以后为了继续痛苦传导,也一定要沿用“年轻人得在基层事务性岗位多锻炼锻炼”这种套路,否则为什么自己吃苦看不到希望呢?

但是,有些年轻人不同了,他们年纪轻轻担任了市国企董监高,一入职进入核心要害部门从事重要工作,关键时刻从来不需要加班,台领奖总有名额,与旁人请个年假碰一鼻灰完全不同的是,人家生孩子在家一休休大半年,转年又生了二胎。你猜怎么着?年底公布优秀名单,没你有她、没谁都有她。

为什么?大都督不知道为什么,只能问这个时代为什么。

在适应了需要投入大量关注、耐心和毅力以后,拼图工作有了突飞猛进的进展。粗分、精分、筛选、对接口,找139核实、称重、色板,若是遇到模棱两可的四组同时派专人前甄别。

人头攒动、紧锣密鼓,没人傻乎乎地fā lèng或者消极怠工,一路小跑的景象此起彼伏。

这不是可行吗?谁说大老爷们儿干不了粗有细的活儿,谁说杜班西亚没有最强大脑海选现场?

整整一天,耗时整整一天,四组人马基本完成了手的部分拼图。途点了三次外卖,累计了27人次的厕所,实现出错率和纠正率双99%的大好成绩,向主任交了一份让人满意的答卷。这当,泰山同志手指虽破皮但依旧坚持奋战在一线,不眠不休、身先士卒,他对赶来接替他工作的邦帅说“让我留下,大都督培养我这么多年是要在如此*肃穆的场合发挥光和热,别说轻伤不下火线,只要还有一口气在我要站在这里,用实际行动诠释我的库兹宣言。”

蝮青红同志斩断对新婚妻子五月花的思念,目光遥遥望向北方,心里默默念了念姑娘的名字,牙关紧咬下毅然决然拾起几片碎片对起来,对他来说工作模式新、工作量大、领导要求高是顶在头的三个难题。不过,本着对工作负责、对事业负责、对大局负责的精神,小伙子愣是在最短的时间内适应了角色转变,抛开家庭琐事的干扰,一心一意为民谋福祉,在整个拼图工作队当,取得了让人刮目相看的优异成绩,让同行们都对他竖起大拇指。

“看出什么了没有?”

周宇踩在椅子,居高临下望着占地足有一个标准车位大小的拼图成品,身下的几人同时问道。

眼前的图案是色彩过渡不是很清晰,在大都督眼是一幅由浅蓝过渡到深蓝的图画,看不出山水、人物,也看不出花鸟走兽,像什么呢?周宇搜肠刮肚,不知道如何形容。

有了,好像是电脑在自动切换屏保图案过渡时的那种碎片集合。难道自己想错了,这根本不是一个拼图而是被耗子啃了的二十多卷手纸碎片?

“139,头灯开到最亮,照一照。来,你们都来,看看能不能看出点儿名堂!”

周宇从椅子下来,139按照明令打足了照明灯,其他人抢着爬桌子瞻仰自己一天的杰作。可如果是无用功,还能叫杰作吗?

结果是萧索的,没有人看出门道。唯一与众不同的是,麻鸪咬死了自己在朦胧看到图画有有一名衣着华贵的侍女,端着一盘新鲜出炉的肉夹馍向自己走来,引来的是一通老拳。

不要泄气、不要放弃,要坚持自己的判断和定力。周宇紧闭双眼,一直在心里默念并把意念拧成游丝,在脑子里穿梭发觉,回忆前世各种场景、今生各种线索,匹配、匹配,勾联、勾联。。。

“图达,拿起一片碎片,用水浸泡一下试试。”

水泡无果,没有变色,也没有图案显现。

“邦帅,用火再试试。”

结果更加悲催,一枚碎片被火焚尽,连渣滓都没剩下。大都督的信心跌到谷底,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从起点跑错了方向。

第二百二十章 又一个娘炮

在众人一筹莫展之下,小薇娅童心未泯地拾起一片碎片放在眼前,俏丽的颜色像棒棒糖,引得她眯笑着舔了一口。

不经意扫了一眼小丫头手里碎片的大都督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只见那枚被她舔过的碎片闪亮起来,仿佛被点燃了的小夜灯。

“那、那是?”

所有人都围了过来,看着这枚仿佛星光一样的碎片,这缕光也许微不足道,但足够驱赶走心的黑暗。

周宇伸开手掌,薇娅把碎片交到他手。碎片反着亮光,甚至有些刺眼,是什么原因让它发亮的呢?

唾液?唾液是弱碱性的,难道是需要弱碱才能让碎片发光?

大都督急忙指挥大家,各自抄起一片碎片舔舐起来。一时间,各种撸串、*儿的动作风起云涌,周宇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看架势你们都是高手啊!不过事与愿违,所有人舔过的碎片都没有变色,只有薇娅那个仍旧闪亮。

也是说,必须小孩子的唾液才有效?那工程可大了,让薇娅把这些碎片舔一遍得舔到明年端午节,大都督等得了孩子也累死了。不过,凡事难不倒好动脑子的周宇。

“图达、老蝮、邦帅,水囊!”

大都督打了个响指,四五个水囊递了过来。

“薇娅,你往这里面吐口水,每个吐一口。”

小丫头扁了扁嘴,用力嘬了嘬腮帮子,红着脸向里面吐着口水,吐到最后一个忍不住咳嗽起来,周宇心疼地抱起来拍了拍后背。

“喏,均匀地洒去!”

众人各自领回水囊,按照自己的组别纷纷开工。

“别、别这样,这样浪费,而且不均匀。”

周宇拿过麻鸪的水囊演示了一番,自己把拇指怼在塞口处,用力挤压水囊,水流遇阻后带着后坐力从一个狭小空间激射而出,构建成稳定而且均匀的弹射区域。

“咦,还有这种操作?”

大都督叹了口气。唉,这是小时候自制滋水枪的套路,如今却要升到科学的角度来解谜揭秘,人的一生真是葩。

不一会儿,所有水囊倾倒了个干净,还烦请圣女薇娅大小姐又给吐了两壶,才算够用。不过这一次,几人等得时间稍微久了些,也许是因为浓度不够,渗透吸收需要一些时间。总之,发光始于盏茶工夫之后。

整个大厅被碎片发出的荧光照得通亮,139不得不关闭头灯。在此之下,它的头灯仿佛萤火之光与那皓月争辉,黯然失色、旁落九分。周宇再次登高爬梯,居高临下看过去。

有了,居然有了。

图形拼在一起,是一株树的画。

为什么是树呢?大都督很怪,他想过很多种可能,也许是警告的话,也许是命运轮那种提示性的诗词,更也许是旦雅人的密码,如如何用祭杲它们打开鼋门。

可惜都不是,只是一棵树。

树,嗯,也许不是树,而是路。周宇开拓思维、大胆解放思想,把全身心精力用在改革和创新当,在此过程他敢为人先、不怕苦累、能人所不能、为人所不为的精神感动了在场所有的人。

所有人无不为之潸然。。。扯远了,无不为之挠头,不会又白干了吧?

在调整了几次ti wèi后,大都督终于确定了,这是一幅地图。图数以百计的枝桠应该是无数条通道,至于通向哪里不得而知了。若是把整个地图想象成为杜班西亚的话,从整个形状来看,脚下这里的起点,貌似、貌似是天音城所在的位置。

这几年来,周宇最熟悉的事情不是吃喝拉撒也不是柴米油盐,更不是嬉笑怒骂,最稔熟的乃是对地图的浸淫和钻研,简直可以说是倒背如流、如数家珍。所以眼前、脚下的杜班西亚地图,他一目了然。

风王给鱼族提供了一张地图,从天音城向四周扩散开来,开枝散叶一般。他到底想说什么呢?尽管解开了一箱子碎片的秘密,他还是无法解释:其一,为什么只有薇娅的唾液可以使其发光;其二,地图是做什么用的。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周宇还是拿了几张羊皮纸把树图的基本位置结合着地图的城池分布,拓印了下来,分别交给老蝮、图达、杰朗、麻鸪几人保管。

他猜测,也许这树图不止鱼族得到了。

“大飞,去请虎鲸大人过来。”

不出几分钟,鹤发童颜的虎鲸大人呼啸赶来,人未至音先达,爽朗的笑声响彻了整个小楼。

“哎呀呀,小兄弟实乃高人、高人、高人一等啊!”

“大人过奖了。”

“难怪小婿说,哦,不说了、不说了,且让老夫看一看,那个所谓的拼图在哪里呀?”

随着虎鲸龙行虎步走进来的还有胖瘦头陀和一个相貌俊美的少年,这少年瓜子脸、柳叶眉、杏目桃唇、满面春风,引得老蝮和麻鸪等人哈喇子流了一地,甚至忘记了自己不是玻璃。

呸,又一个娘炮。周宇见菲伦、柔蜻这些娘炮多了以后,对娘炮的审美门槛越发提高,一般的小白脸、小奶狗他已经无动于衷了。可是眼前这人,似乎身散发着某种迷人的魅力,连周宇定力如此之高的人都不得不粘着他的步伐,凝神静气半天才得以恢复常规的心跳。

看到散发着萤火虫一般光芒、夺人魂魄的树图后,虎鲸满脸的不可思议,一连说了四五遍“难以置信”,胖瘦头陀跑前跑后,又是端茶倒水又是溜须拍马,反倒是俊美少年郎一言不发,抿着小嘴、手里摇着一柄纸扇,微笑着望向周宇。他绑着发髻的发带浅浅搭在肩头,墨绿色带着白色花纹,映出桃花一样的面容。

千万别对我放电,老子不吃这一套,周宇拍了拍扑腾腾乱跳的小心肝。躲闪间,突然他定格在了原地,仿佛空气凝滞了一般,一切变得扑朔迷离、毫不真实。是什么让他如此失魂落魄?

发带,那个发带!发带的白色花纹印在墨绿的底色,绣花彩带蟠龙纹,琉璃色映珠光漆,好一块儿绸缎料子居然做了发带。可这些都不是关键,让周宇目瞪狗呆的是那个纹饰,如此熟悉又如此遥远。

Ж的标志。

这个标志他只在库兹西亚大陆见过,是从捕风城通往崤峣之海路遇到旦雅遗迹残存的标志,也是开启巽王神殿的密码。此时,这个少年头kun bǎng着旦雅密码,是何原因?

“图达,你看一下。”

“看什么,大都督?”

周宇用胳膊肘拐了一下图达的后心,掩嘴跟他咬了咬耳朵。这小子顺着大都督的眼神望过去,刚开始还没看出名堂,找了好半天直到把人家小伙子都盯不好意思了才发现端倪。

“大都督,是、是。。。”

“嗯,我发现了,别说出来。”

生活在库兹西亚大陆的人都知道旦雅密码,即使旦雅遗迹已经越来越多的埋葬于黄沙之下,不过那些古老传说仍旧口口相传、一辈一辈走了过来。旦雅人如何团结一心、奋勇杀敌,在第一次和第二次天地大战之血战敌人、血洒无主之地的故事连小孩子都会讲。

而那个著名的Ж符号,更是被当做库兹最重要的图腾传承下来,如同我们在门张贴秦琼和尉迟恭一样,成为了悠久的历史传统。

“小兄弟,这个、这个拼图虽然已出,可说明、说明了什么意思呢?”

虎鲸虽然是问大都督问题,可闪烁的目光却一直瞟向年轻人。虽然二人一前一后进来,可从始至终娘炮都没有向虎鲸表示过谦卑,仿佛根本没有把这一族族长放在眼里。他们俩到底是什么关系?

“呃,这个嘛,天机不可泄露!”

既然你丫有秘密,那老子可得祭出大杀器台词了,天机这东西谁说的准?我说明儿下雨那是天机,没下是因为老天改主意了行不行?你又不住老天家对门,你怎么核实这个?这如同说有人在警车内与协警争执,突发了心脏病经抢救无效死亡,是不是这样、真相到底怎么样?无从考证,怎么无从考证呢?人家强行把尸体火化了,你说说这玩意儿,找谁说理去?

“哎呦喂,我说小兄弟,我这、我这。。。”

虎鲸走过来,拽着周宇挪到一边,生怕别人听到他接下来的悄悄话。

“小兄弟,我都火烧眉毛了,这回你可真得帮帮我。碎鲎没说错,我族兴旺、全赖尊驾。您既然能解得了这拼图,自然也能翻译它里面的内容吧?”

周宇笑眯眯地看了看虎鲸,也用微不可查的声音问:“你先让那位姑娘介绍介绍来历,我帮你下一步。”

“这个、这个。。。唉?你怎么知道?”

虎鲸大吃一惊,向后蹿了一步,头豆大的汗珠秒渗出来。

“我说这位姑娘,打什么哑谜啊?”

娘炮还故作镇静地四下张望一番,看到周围人全都驻足下来,一双双滑溜溜如同鳗鱼一般的眼神在自己关键部位游弋开来,十分不好意思地用折扇悟了捂嘴,轻咳嗽了一声,大大方方地走了过来。

“兄台可是在唤在下?”

“谁答话是唤谁呢!”

周宇打了个哈欠,他不喜欢猜谜语,只喜欢简单粗暴、霸王硬弓。那个在女生楼下弹吉他、下雨天冒雨帮人家打水打饭的小伙子早被现实踹死丢进垃圾桶了,自从学校门口出现小轿车面摆着红牛以后。人需要向钱低头吗?其实不需要,因为只要你有理想又从来不曾放弃,天早晚会发现你的闪亮与善良,如同开骰盅,你丫还能连开十八把大吗?

所以,擦擦鼻血,从垃圾桶里出来,赶紧给人家腾地方,还有其他人要被踹倒扔进来呢。滚蛋!

“兄台是否眼睛出了问题,怎么称呼在下为姑娘呢?哈哈!”

“别笑了,再笑更露馅了。一来你没有喉结;二来那胸封也没封利索,层峦叠嶂的要是男的我觉得你一定是被哑铃砸肿了胸;第三也是最关键的,你走路太嗲了。嗲你懂不懂?是娘娘腔!”

周宇没好气地一股脑全掏出来,反正在场的也没外人。虎鲸算外人吗?肯定不算,人家是主人。自己的兵算外人吗?更不算了,他们还在一个壶里撒尿呢。胖瘦头陀算是外人?更不能了,他俩是联络员。

虎鲸大惊,生怕两人罡起来,连忙使了个眼色,无关人等窸窸窣窣尽数撤出了房间。老蝮和图达眼见形势不太妙,在与周宇确认过眼神后,集体悻悻退了出去。

转瞬间,大厅之内只剩下虎鲸、大都督和娘炮三人。

“呃,你们聊、你们先聊着,我看看水烧开没有。”

第二百二十一章 风的女儿

连虎鲸都回避了,看来这回可以为所欲为了。 周宇往手掌呸了口口水,走过去把门闩拴好,淫笑着朝她走去。

“你、你要干什么?”

“我倒是想问问,你要干什么?风王大人!”

“什、什么?你在说什么?”

年轻人看周宇丝毫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再两步要贴自己,那张大嘴龇着最大的角度,甚至都看到了他满口黄牙,哎呀好恶心,他到底要干什么?

“你、你站住!”

“你凭什么让我站住呢,风王大人!”

说话间,周宇的胸脯已经快抵她的山峰了。退无可退,身后已经是墙壁了。怎么办?怎么办?

呼的一声,年轻人瞬间被护体罡气围了起来,所有头发一根根竖立起来,衣衫猎猎作响、整个人发出红光、一波一波向外扩散,甫靠过来的大都督仿佛撞到了一面墙,硬生生被弹了回来。

周宇摸了摸鼻子,流鼻血了。

“好了,收起你的家伙吧!”

周宇摆了摆手。

年轻人怕他还要过来轻薄,再三确认了没有危险后才收起了护体罡气。

这东西好,大都督很喜欢,一会儿一定要问问她在哪家店买的。有没有买一送一、满一百减三十什么的。

“你、你怎么会识破我的身份?”

“这还用说嘛?看眼神、听心跳、分析举动、联想逻辑,这是一个综合判断的结果,总的来说叫做人物画像与察言观色相结合、审时度势与大胆猜测相结合、主动进攻与兼顾防守相结合。”

大都督又搬出了他突审嫌犯时的那一套理论,虽然是老生常谈、新瓶装老酒,但吓唬吓唬眼前的小妮子却是足够。

“你到底是什么人?”

“男人喽,跟你不一样。”

周宇吸溜了吸溜鼻子。

“男人?我是说你的来历!”

“来历?我没时间跟你扯闲篇儿,观众们还在等着推进剧情。实话跟你说吧,我是黑洞里来的人,简称黑人。”

“黑人?哈哈哈,这是我听过最好听的笑话,也最无知!你要是黑洞里来的人,我是毁灭之王了。”

“哦?看你这意思是不相信喽?”

“除非你能拿出足够说服我的证据!”

风王是个女子,这一点周宇也没有想到。他脑海时常脑补的画面是,四个虬髯大汉围坐在一起,酒池肉林、"luo nv"笙歌、剥皮抽筋、人骨弹筝,好一番*暴虐的景象。

可初出茅庐闪亮登场的第一号人物是个女扮男装的娘炮,让自己如何接受?如同单位向下级单位行通知,新任的局长叫王建国,等到人家任见面后才知道是个俏*。

“证据?开灯,139!”

刷的一声,整个房间通亮了起来,风王吓了一跳。刚才自己出招止住这无耻之徒的时候竟然没有发现,并非所有人都撤出了房间,还有一个类似于鞋柜的东西残存下来。不过,任谁也不可能把它当做人,虎鲸还把自己的茶杯放在它的头,您说哪儿说理去。

139抬起机械臂拿掉自己头的茶杯,轻轻放在身旁的茶几。头罩灯投射到最亮,大厅金碧辉煌、几如白昼。

“霓虹闪烁!”

白昼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红黄蓝绿各种颜色轮番登场,周宇这个设计效仿的是街边没有理发工具的那些洗头房门前的霓虹灯。这玩意儿好,旋转起来让人感觉头晕目眩,很有效果。

“创意时空!”

所有颜色消失,墙、地板、棚顶出现了无数黑白色的小格子,类似于国际象棋的棋盘。周宇打了个响指,啪、啪、啪,139头部发出有节奏的打拍子的声音,类似于满满一屋子人在一齐鼓掌拍拍子,而头眼前和脚下的黑白格子随着鼓点啪、啪、啪变换着不同的造型,时而纵深、时而叠嶂、时而如虫洞、时而如魔方。

一番折腾下来,周宇都被自己的后现代设计所折服,满意地鼓了鼓掌,拍了拍139的脑袋。没有小沙和金蟾的日子他得多无聊?把机器人当宠物来养,还教它各种把式。

“雕虫小技!”

把大都督自己都征服了的声光电特效组合,竟然对风王不起作用,惊讶也是几秒钟的事情,转瞬她恢复了冷若冰霜、平静如水的样子。一句雕虫小技,宣告周宇泡妞失败。

谁泡妞了?谁泡妞了?人家泡的是情怀!抒发的是胸臆!

“哦,雕虫小技?”

周宇面色转冷,他不想在这件事再费口舌,这妮子有些触碰到了自己的底线。你可以不认可我的努力与付出,但请保持起码的尊重和谦卑。

“无论你是不是黑洞里来的人,但你要是想凭借这些三脚猫的工夫,哦不对,根本算不工夫,想凭借淫技巧打败厝灵甚至火王炽,完全是痴人说梦、异想天开。”

“那我要请问您,风王女士,怎样才能打败厝灵和火王呢?”

“与之交战,汝纯属自取灭亡。若是自保,可能尚存一线生机。”

“那我们该怎么做呢?”

“怎么做我已经告诉杜班西亚所有人了,仁至义尽、毫无保留,若是他们自己求死或者悟性太差,只能怪命运再一次选择屠戮而不是拯救。至于为什么平白无故出现一个你,让我实在想不通。”

“我怎么平白无故了呢?我是理发店充一千返二百五返回来的?”这句话很搓火,大都督十分不爱听。

“万事万物,皆有其命。命该绝,人神共弃;命不该绝,恩泽勉之。这个道理难道你不懂吗?”

“对不起,请恕在下愚钝,这个真的不懂!”周宇耸了耸肩,这丫头是个坚定的唯心主义者和宗教信徒,自己跟她吃不到一个碗里。

“你可以不懂,也不能强求你一个普通人去理解这么高深的理论。”

女子精致白皙的面庞攀一抹愁云,缓缓低下头去,不再盯着周宇。

“我不懂并不是因为无知或是粗鄙,实际根本原因在于我出身的那个明阶段已经超越了唯心论和完全宗教主义这个层次。也是说,我不能按照你的思维方式来思考问题,否则是人类行为方式的倒退。”

“倒退?”

“正是这样。如同这张拼图,你处心积虑地设计了如此一个模式,是想考察五族里有没有真正可以信赖托付的智者还是想验证他们到底值不值得你施救呢?”

“你、你都看穿了?”

起初,风女惊讶于他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完成拼图并使之发光淬色,但也只是局限于一瞬间,杜班西亚少说几十万人,偶尔出两个才勇士凯尔特人算不什么稀的事情。但是,让她惊讶的是这地痞流氓一样的人能甄破局后之局。

或许不是惊讶,而是惊恐了。难道他。。。

“笑话!可笑至极!我猜:第一,这幅拼图你不仅送给了鱼族,其他族也送了吧?而且是在这两天之内的事情,因为我刚从蝶城出来,并未听闻此事。”

“第二,此图之所以需要孩童的唾液才能显影,我猜是用某种特殊化学试剂浸泡过导致的,而孩童激素分泌不完全,她们的唾液酶直接对这种化学试剂起作用,才会有图形显现。至于你为什么这么做,我猜是想看一看他们值不值得施救,若是他们手里有孩子,那说明他们有人性、有反抗的意识、有崛起的决心,如果他们连孩子都找不来一个,说明早已彻头彻尾地沦为了厝灵和火王的奴隶,活着也是死的。”

“你——”

“等等,听我说完。还有第三点,这张拼图是一张树图,以天音城为核心,向整个杜班西亚大陆蔓延扩散。我猜,它是一张线路图,是在危险敌情形势下疏散的通道图。不过,至于为什么会有危险、疏散去了哪里,我不知道了。这也不是我应该考虑的问题。”

说完,周宇摘下头的狗皮帽子,扇了扇风,这家伙!说了一会儿口干舌燥的。唉,刚才虎鲸那半杯茶水呢?凉透了没有?

“好吧,被你猜了。”

风女脸的表情十分复杂,有些惊喜又有些遗憾,甚至还带着几分自责。周宇阅人无数,对于她此时面部肌肉表达出来的主题却无法对号入座。

“看到你黑色的头发,我开始有些相信你说的话了。在那炽热的天空,有谜一样的黑洞。从洞里走来的人,没有爱也没有痛。踏着尸骨的恶魔,惧怕他的弓和龙。轰、轰、轰,他来的太匆匆、走的也匆匆。。。”

女子也不再矫揉做作,一把摘下发带,满头的绿发如同流云一般垂下,卷了个弯弯挂在香肩不肯挪动半步。周宇看着她高高的发际线,心泛起了嘀咕。

“你、你戴的是假发?”

风女娇躯剧颤,没想到这么**的秘密都被他看穿。她哪里知道,在大都督的前世里,判断别人带不带假发简直挑西瓜还容易。

“嗯,没想到,这也被你看穿了。你果然不是一般人。在杜班西亚行走,我不得不女扮男装、剃光头发戴假发,才不至于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身体肤发受之父母,你得多敬业啊玩个刺客信条还剃光秀发!”

风女狠狠瞪了他一眼,随即觉得这人说的也不无道理。

“你是库兹西亚人?我认识那个旦雅密码!”

周宇指了指风王女手里的发带。

“哦?这个不稀,这是旦雅族的纹章,也是我祖先代代相传下来的荣耀标志。”

“既然你是旦雅的后人,为什么会成为风王呢?”

“其实从严格来说,我并不是风王。我甚至不想跟他们有任何关系、任何刮扯,我恨不得将他们碎尸万段、剥皮食肉!一群恶魔、野兽,我唾弃他们的坟墓。”

说到后面,她有些激动,声音变得歇斯底里,双手在空不停挥舞着,眼泪始终没有止住,落了下来。晶晶莹莹的几滴,争先恐后地落在拼图,转而消失不见,如同那些夭折的婴孩。

看她如此这般,周余不便继续这个话题,只好静静地站在原地,陪着她静默。陌生人之间的陪伴,有时朋友、亲人更加贴心,那里面带着尊重和理解。

“对不起,我失态了。”

“没什么,我也不是方丈。彼此彼此!”

“我不是风王,我是他的女儿。”

第二百二十二章 狂风女开挂

“女儿?”

这个词让周宇怎么也联想不到四大天王头,在他心几个人应该跟寺院里拿着琵琶、拎着蛇那几位十分类似,怎么会有女儿?

“嗯,实际这里并不该是他的封地,我也不该出现在这里。 ”

周宇知道她的意思,她应该待在屠梦城,或者主政迪克西亚。不过,从图达那里带来央大陆的消息称,迪克西亚已经毁灭了。难道这是她转战其他大陆的原因?

“我没有兴趣参与讨论你、风王和火王的前世今生。说实话,我属实是不太感兴趣。我只关心一个问题,你是敌人还是朋友!”

“敌人?朋友?全世界都是我的敌人,而我不需要朋友。”

风女黯淡的说道。她的心,也许在母亲忍辱自戕、自己悲惨童年的那些片段过后,已经死了。

“也许你不需要朋友,但我不赞同全世界都是你的敌人这种说法。若是如此,你会很快乐,完全实现不了你自残的目的。”

“哦?为什么这么说?”

“如果所有人都与你为敌,你的生活会多么简单、多么愉快、多么充满乐趣?不用顾忌任何人的感受,不用承担任何责任,不用管苍生万物的死活。爱谁谁,自己高兴好。这种与所有人为敌的日子,我也想过。无非是死的早了些、活的短了些、命里坎坷些而已嘛!至少,自由自在、无牵无挂是实实在在得到了的。”

“若真是如你所说,那倒轻松得紧。”

“所以喽,你做不到与全世界为敌。从你还能给他们指一条逃生之路看,你还是无法断舍离、斩杂念、拿起屠刀、立地成魔的。”

两人对视了一眼,各自挪开实现停留在拼图之。风女内心深处最柔弱的那一抹蓓蕾被周宇触及到了,有时候她也觉得自己很怪,为了复仇、为了报复风王,她宁可出卖灵魂,引起风火大战,导致迪克西亚被毁灭,父亲惨死在火王炽炎之下。可当她面对这块无辜的大陆之时,又想到了千千万万与骨肉分离的父母、无数夭折死去的婴孩、变异罹患各种怪病的蝼蛄。

这些人究竟做错了什么?难道仅仅因为出身卑微要忍受狂屠、经历灭顶之灾。如果自己这么做,与风王和火王有什么区别?

“也许是吧,我的内心深处可能还有一丝清澈。所以,我制作了这个拼图,本来并未寄希望于有人可以解开,算拼的拼图,承欢于火王yin wēi之下的杜班子民敢不敢、有没有、想不想得到只靠一个孩童能够解开谜团,只靠一个他们宁肯交出去都不愿为之战斗的孩子能救自己的性命!这些不可能,没想到在你这里都变成了可能。”

风女的眼神闪烁,似乎开始质疑自己所做一切的初衷。

“每个人都是从孩提时代走过来的,也许你的童年并不美妙,也许残存在你记忆深处里满满的全是痛苦。但任何人,看到天真无邪的笑脸和人类最纯粹的纯真之时,都会有虔敬之心。这种虔敬,来自于对生命的尊重。”

“不过你所说的这些,对四大天王并不适用。他们不是人,所以并没有你口的虔敬与尊重。他们是恶魔,只有屠戮和暴虐才能让他们找到存在的价值和*,他日若是能够攀登到最后一层天梯,你自然明白我说的意思了。”

“你当真不考虑考虑了?”

周宇话锋一转,在开口之前他从风女的眼神和表情已经读出了退意,所有善良消失殆尽,今日与大都督的一席长谈应该是她留在杜班西亚最后的记忆。至于未来会去哪里,没有方向。也许正是因为周宇的出现,才让本来混乱不堪的杜班局势,明朗了起来。

“我真的累了。消灭迪克西亚用尽了我所有的心机,也让我受尽折磨。本想一块一块大陆这样走下去,直到最后亲眼看着他们自相残杀、生食骨头,可我、我已经耗尽了所有的尊严。”

“放下仇恨吧,为了希望战斗为了绝望战斗更有意义。”

“希望、绝望?”

周宇缓缓向她走去,知道无法争取风女作为自己的队友,共襄盛世、共创辉煌,还是很遗憾的。伸出手,等待她握过来。

“哦,对了。初次见面,看到你头发的发带纹章很亲切,毕竟库兹西亚算是我半个家乡。好看虽好看,但绑发好像不太牢靠,送你个小礼物吧!”

还不牢靠?刚才风系护体罡气周身游走,一个个假发都树立起来跟旗杆似的,也没见人家头套脱落啊?想送东西拉关系你直说,耍这些小把戏、小伎俩,在前世连扫地大妈都一眼看穿、啐你浓痰。

说罢,还没等到风女伸出手来相握的右手钻进怀里,胡乱摸抓了一阵。

“咦?哪去了?呃。。。有了!”

周宇眼睛一亮,噌地从怀掏出一个发簪。只见这枚首饰,晶莹剔透如豌豆荚大小,湛蓝的宝石镶嵌其,泛出炫目的荧光,两只活灵活现的小翅膀雕刻在外,仿佛活物所出,灵动无、呼之欲飞。

正是怜悯之翼。

本以为风女算不会因为如此珍贵的宝贝投怀送抱、改变主意,也至少会笑靥如花、欢呼雀跃,可没想到世事是这么难料。腾的一声,风女护体罡气暴起,整个人变得近乎透明,瞳孔消失、耳口鼻眼的风气犹如游龙一般钻进钻出,两只手拳头紧握,仿佛要、要放大招!

“唉、唉?别、别、别的啊?我怎么了我,这是?你不要,不要我收起来还不行吗?发什么火啊?”

大都督吓坏了,一连后退好几步,直到踩在139履带才停下来,好嘛!机器人也想夺路而逃,他俩撞一起了。

此前接触的女人,霏琳娜有时候会耍大小姐脾气,但场面绝对不会失了皇家的身份;妮卡虽然也有些古怪,会下毒会念咒什么的,可是起眼前这疯丫头算得是温尔雅了,这是什么人家的孩子?有么有教养,送你东西还发火。老子是土鳖行了吧?老子认栽行了吧?这礼物我不送了!

“这怜悯之翼你是哪里得来的?”

“我、我,呃,我不送了,行不?”

“拿过来!”

风女是真怒了,假发套都要崩起来了,浑身劲风环绕如游龙戏凤一般,常人属实难以近身,她一把夺过发簪放在眼前仔细端详。还端详什么?她气得瞳孔发白,已经与眼白混为一谈,分不清鸡蛋的蛋清蛋白了,鬼知道她变身超级赛亚人后会多可怕。

风王果然不是盖的,他的女儿都有如此高深莫测的御风之术,若是本人来还不得把整个鲔城吹到天去?大都督裹了裹皮马甲,奶奶的,皮袄我只穿纳爱斯,洗发剂我只用雕牌。

“说,怜悯之翼是从哪里偷来的?”

风女变身了狂风女,每逼近一步,大都督身的威压感强烈几分,直到她贴到半米处的时候,已经无法呼吸,面皮的肉都开始打颤扭曲,仿佛一张牛皮纸被飓风撕扯,随时可能从他腮帮子飞走。

“我、我不是、不是偷、偷的,你先把、把外挂关了、关了再说!”

周宇目不能视,而且马要窒息了,枉他平时三个不服、四个不忿的样子,人家还没出招要挂了,这回大都督可真得好好反思反思,什么叫做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不过,即使在如此夺命送礼的一刻,他脑子也未停止思考。咦,如此看来更不能让狂风女溜走了,这么厉害的保镖哪里去寻?要想干掉四大天王,靠图达、班布尔他们能行吗?开玩笑,如果真这么想自己一定是*里进豆浆了。

“好,我听听你怎么圆!”

刷的一声,整个房间恢复了平静,狂风女变回了风女,洋洋洒洒还未完全飘落的碎片,满地的碎家具、碎餐具标示着刚才并非幻觉,而是确确实实发生了惨剧的。周宇拍了拍自己快要跳出口来的小心脏,大口喘着粗气。好嘛,难怪人家说自己刚才搞的幻灯片是淫技巧,人家稍稍一聚气这么大阵势,根本不在一个当量。

“内什么,哎呀,我说姑奶奶啊,你是我的第二个小姑奶奶、亲姑奶奶。这个、这个叫怜悯之翼吗?”

周宇开始装糊涂、打哈哈,现在这个档口使用此计正是时候、屡试不爽,女人一般在发飙的时候智商翻倍、发骚的时候智商减半这是铁律,如果自己选择跟她斗心眼肯定要丢大人、吃大亏、倒大霉,莫不如假装浑不知情、二百五一个。

“别跟老娘装糊涂,说!哪里来的?”

“呃,崤峣之海!”

“崤峣之海在哪里?”

有门儿,这傻妞不知道崤峣之海,那自然也不知道巽王神殿了,后面好骗、好骗,啊呀谢天谢地啊!周宇嘴角微微一挑,计心来。既然你对发簪有强烈的敌意,那我跟你个不能拒绝的理由,天天陪着老子。

“哦,崤峣之海在库兹西亚和索拉西亚的交界,跨海过去是一片生产珍异草、鸟语花香、人杰地灵的大陆。在那里,跑马溜溜的山、一朵溜溜的云呦,太阳端端地照在、康定溜溜地城呦!”

“行了,唱的蛮好,可以继续回答了吗?”

“呃,好的,尊贵的公主。海之彼岸有一座神殿,可是却因为密码重重挡住了我探险求索之路。我是什么人?怎能轻易被困难打败,对不对,139?当然了,你不回答我也知道你的心思。”

“住嘴!直接说,神殿里有什么?”

周宇还想说其实密码在她头,如果不是参照她发带的那个旦雅纹章,还不知道猴年马月能够打开神殿大门呢!不过,看来对这些过程她并不感兴趣。

“哦,神殿里有雕像!”

“谁的雕像,多少尊雕像?”

“呃,是谁我不认识,是长的白白净净的,头发大概这么长、瓜子脸、大眼睛、樱桃小嘴,哦对了,后背长这一对巨大的翅膀。”

“啊!啊!啊——”

狂风女彻底发狂了,她虽然没有念动风系咒语,但泼妇的嗓门和眼神已经足够杀死一个连的士兵,吓得周宇噌地跳了起来,骑在139身。

“果然是她!!!”

轰的一声,房门大开。四五个人滚了进来,虎鲸被压在最下面,面骑着大飞、麻鸪、老蝮和图达等人。几人目瞪狗呆片刻,一个个吹着口哨、望着房檐,若无其事地掸掸身灰尘,闲庭信步地踱步出去。

好尴尬啊,周宇捂脸!你们这群偷听的龟孙!

第二百二十三章 我要杀了她

“雕像里,她在干什么?”

狂风女咄咄逼人,完全没把刚才那群**放在眼里,又向大都督靠了一步过来。

“她、她没干什么。。。”

周宇不知所措,从来都是他对别人步步紧逼,如今被一个美女逼到墙角,双手紧紧捂住胸口,两腿不停向后挪搓,139跟他动作如出一辙,紧紧依偎、相依为命。

“你特么干什么?死一边去,又没问你!”

周宇一脚把它踹开。

“是啊,嘟嘟,她又没问我,我跟着裹什么乱呢?你说说这事儿闹的!”

139嗡嗡嗡地开走了,汇入到杰朗邦帅一流,逃离风暴央。

可是,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啊,刚才想好诱敌深入的计谋被这妮子的狂乱暴击得体无完肤,完全排派不用场啊!

“她、她,哦我想起来了,她在恋爱!”

周宇突然想起来了,当时自己迷茫于最后一尊雕像被打碎的部分到底是什么的时候,妮卡提醒他雕像的女子脸的表情是热恋的表情。

此话一出,仿佛一把剪刀扎在狂风女胸口,只见她慢慢伏在地,整个人变得通红、红如火炭,大都督是没见过地狱猎犬什么样子,想必不会她此刻更可怕了。为什么一提到神兵巽她如此不淡定,哦不是,是如此狂躁,竟然到了会变身的地步呢?艾拉薇拉够吓人的了,跟她没法。

“恋爱、不要脸的女人!我要杀了她!”

“呃,不是吧,她已经死了啊。据说那个雕像里的人死了好几百年了。”

这一点倒是有史料可查的,自从第二次天地大战结束后,八神兵死的死、伤的伤,四块大陆分崩离析、荒芜一片,整个无主之地真正进入无秩序、无政府状态,给毁灭之王篡取革命胜利果实埋下了伏笔。而在那之后,再无关于神兵的记载和传说承袭下来,故而普遍意义认为他们已经战死在第二次天地大战之了。

至于对大都督而言,无论是从达里巴、苏利还是帕里拾那里,他都得到了百分之百肯定的答案:神兵,没有一个在世的,否则无主之地不可能是现在这个鬼样子。至于他们是不是还活着?你相信一个人可以活一千年吗?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们tiě dào bu是不信。

可按照眼前这个局面来推测,狂风女肯定是识得神兵巽的,这在逻辑经不起推敲啊?要么她活了十个世纪,要么是怜悯之翼的主人仍然在世。无论是a还是b,这个答案可都够惊悚的。要想搞清楚究竟,看来只有靠自己来试探了。

“我说,风姐、风姐?”

周宇试探着怼了怼眼前这个女人的肩膀,把她从迷醉的回忆生生拉了回来。

“干什么!”

一声凄厉的尖啸震得众人耳膜发麻,半天才从嗡嗡回转过来。好嘛!这股火还没消呢。

“风姐,内个您要找的人已经死了。。。”

“你怎么知道?”

“您想啊,这都著书立说、搭庙拜佛了,人还能活着吗?”

“可是这分明是她的发簪!”

狂风女咬牙切齿,仿佛如果那女人在面前立马要扑去咬死她似的。

“是啊,没错啊,我是轻轻一碰那尊最大雕像的翅膀,它立刻化成了灰烬,喏!剩下这么一丢丢,早知道我不摘下来了。整个雕塑扛着走不完了吗?这可倒好,西瓜换芝麻了。”

“她、她的衣服呢?”

“什么衣服?”

“她穿着一身湛蓝色的紧身盔甲,名曰恩膏之甲的东西。”

听到这里,轮到周宇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什么乱七八糟的,翅膀不是巽王的吗?可恩膏甲却的的确确一直穿在妮卡的身,而且他可以确定的是原来那个妮卡穿着一套,现在杜班西亚这个起义军司令妮卡也在里面穿了一套,前段时间差点因为这个事情嗨揍了自己一顿。

“呃,那个啊!哪个啊?那个小人不知道啊,知不道!我不抽火哪来的烟呐!您看看这话唠的,多漂亮?滴水不漏!”

从来都是人精的周宇这会儿乱了方寸,因为很多事情随着狂风女的出现变得扑朔迷离起来,而他表现出来的不淡定和假从容分分钟被对面的女子识破,完全没有起到他预期的效果。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我从你的眼神看到了欺骗,我从你的舌头听到了谎言。”

别听了,还从舌头听到谎言。你"yun xi"了吗?你品尝了吗?你好好"yun xi"和品尝了我的口条之后再下这种结论好不好?**教育我们:教条主义害死人、本本主义害死人、xing shi zhu yi害死人,没有调查没有发言权。来,我牺牲牺牲,借给你舌头调查一下。

“快说!”

吓得大都督打了个激灵,老蝮也从地弹了半尺高,生生被杰朗摁了下去。

“蝮大人,也没呵斥您,您跟着跳什么芭蕾?”

“哦,是啊,嘿嘿,是哈!跟我没关系啊,没点我名发言。”

“你说的那个甲不在神殿里,不过我却知道在哪里——”

“在哪里?”

狂风女的眼睛放出精光,仿佛led大灯。

“呃,它是穿在一个女人的身,而那个女人我也识得,在杜班西亚。”

“竟然在这里。好,带我去找她!”

“大姐,您这话聊得有些不实在了。您看我还得班儿呢,一天天领导要求高、工作任务重、指标压力大,您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世界这么大你随便看的。我不行啊!您回头瞅瞅?”

狂风女顺着他的下巴回头看了一眼,五六个骨骼惊的壮汉或呆滞、或紧张、或幸灾乐祸地与她对视,双方不知对方的长短和深浅。

“你看我有这么一大家子人需要养活呐!而且,你看到的只是九牛一毛、沧海一粟、皮毛一体、沆瀣一气,其实我还有十多万精兵要供养,光军饷这一项一天的开支得十几车皮。所以说啊!”

“所以说什么?别绕圈子了,你说怎么做才能让你帮我去找那个女人?”

“只要你答应帮我干掉厝灵和火王,我带你去找她。”

“厝灵没问题,火王我打不过。”

狂风女倒是直白,知之为知之,打不过说打不过,这一点周宇佩服她的坦诚。

“嗯,可以,我看行,你无耻的样子起我年轻的时候有过之而风马牛不相及啊,打不过还能说得这么有底气。厉害!漂亮!”

“别废话了,答应不答应?我帮你对付厝灵,你帮我找那个女人。至于火王,你愿意送死我不拦着。”

本已萌生退意的狂风女得知有巽王的消息,立即放弃所有落寞与凋零,全身心投入到寻人启事当去,而大都督好不容易找到一根钓鱼的鱼线,怎肯轻易放手?

“好,一言为定,从今天起你是我的贴身保镖兼秘书。不过内什么,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你叫?”

“凯娅!”

“哦,好的,凯娅。你今天可以班,稍后大飞会带你办入职手续,139会给你体检。哦,算了,太麻烦了,让叔叔我来给你检查检查身体吧!”

说着,周宇伸手过去假意轻薄她,没想到的是。

“pia、pia、pia、pia!”

四个大耳光结结实实扇在脸,打的大都督跟拨浪鼓似的左右摆头,他庆幸自己没有镶牙,否则现在肯定打飞到满地找去。

为什么啊?为什么这两个女人都喜欢扇别人耳光?为什么她们又惊人的相似,喜欢扇别人四个耳光?不过这个问题更让他纳闷的是,凯娅要找的到底是巽王还是妮卡。

又或者说,巽王是妮卡?

他不敢向这个方向猜想,因为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呦呵,慢点儿,老蝮。疼着呢!”

凯娅和虎鲸走后,老蝮从怀里掏出珍藏了半个世纪的跌打良药,帮周宇擦脸,虽然谈不毁容吧但不消肿的话明天没法出去见人了。好歹也是一级主任,这么着走出去别人还以为偷看老太太洗澡被“关怀”了呢。

“我说大都督啊,那个疯女人说什么你答应了啊?”

“啊,说什么了?不说让我带她找人吗”

“是啊,她说的那个什么恋爱的女人,哪儿找去啊?嘿嘿,您也够疯的,还真陪她闹啊!”

“没有啊,我没闹,我是准备带她去找那个人。对了,她要找的那个女人你也认识啊,还熟得很呐!”

“什么?她要找的是五月花?”

“放屁!你大爷的!”

这次不仅周宇急了,连众人都看不下去了。老蝮,别天天脑子里揣着你那相好的,有点儿追求行不行?

“难道您是说?”

“嗯,正是。这回啊,你们司令得自求多福了!”

蝮青红的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妮卡司令虽然艺高人胆大、平素里能提笔安天下、武能马定乾坤,但刚才狂风女变身赛亚人的那一幕自己也看到了,属实是可怕得很。

有着风王血统的人,怎么可能是一般人?

看来这次自己再也护不了总司令周求了,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啊!

鲔城城西五十里开外的地方,漆黑一片。

按照地图所示,这里应该是一个较大的发电厂啊,算规模不帕里拾那里,至少也该是地级市级别四套班子办公楼地点的存在,可眼前这里的蛮荒一片、废墟总总,丝毫看不出来任何杀机,甚至生机都全无。

“139,按照帕里拾的指引,这里应该有契约客吧?”

“是的,嘟嘟,这里理当有契约客存在。”

是啊,西庇阿、伊巴密浓达、腓特烈一世、埃尔南·科尔特斯、提奥多拉,你们都在哪里呢?

“大、大都督,那边有、有发现。”

邦帅飞奔过来,气不接下气地说。

周宇随着邦帅绕过几个土岭和一个盆地,终于在139的头灯照射下,看到了一个巨大的电厂遗址。这里起安东尼的后院更加破败、更加阴森,灰色的金属墙壁高耸起十来米高,混凝土冰冷地拒人于千里之外,满目不是疮痍是铆钉。虽然眼前的铁门没有肆虐的两条“魔龙”,可一片寂静与死气沉沉之下,让大都督更加怀念那些张牙舞爪的电线。

“这里不像有人居住的样子啊?大都督!”

“嗯,一定要小心,人吓人、吓死人的!”

周宇拍了拍麻鸪的肩膀。

扑通一声闷响,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周宇连忙跑过去查看,只见刚才大飞站着的地方、铁门正前方两米左右距离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巨大凹陷,里面黑漆漆的一片,看不清到底多深。

“大飞!”

“大飞!”

第二百二十四章 尼古拉斯

说时迟那时快,话音未落只见眼前啪、啪、啪几束强光直接刺入眼仁。 瞬间致盲让以周宇为首的探险队登时失了分寸,一阵人仰马翻、慌不择路。

“来者何人?”

一个雄浑霸道的声音从铁门内传来。

“别跟他们废话了,139,直接给放优盘里的录音。”

“各位亡灵大军司令官,我是帕里拾——”

录音还没放一分钟。突然,探照灯光线减弱,铁门内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和嗡嗡的机簧启动声音。

伴随着铁门缓缓打开,十几个人急匆匆从里面跑了出来。

“叩见大人!”

“拜见帕里拾大人!”

周宇不得不低下头,卖力气地打量着为首的几个人。

单膝跪在最前面的是一个至少年逾六旬的老者,他身威武雄壮的银白色铠甲和烫漆纹金丝花边镶嵌的十字架十分醒目,彰显着自己十字军的身份,而满脸满头满下巴颏的红色毛发整理得干干净净,看去肃穆而不失亲切、紧张又活泼。

他身后是一男一女二人,男的身着一身劲装,皮马甲加皮裤衩,最搞笑的是腰别着一个大喇叭,有点儿像吹起床号的小兵。女的雍容华贵,满头金发,身着紫色长袍,满身的金饰品光彩夺目,眉目之间三分妖娆、三分坚毅还有四分不可一世。

他们的后面,是一群军曹打扮的人了,看来前面这几个是主角。

周宇看他们一个个跪拜139,也不觉得稀。毕竟,帕里拾的庐山真面目谅这几头烂蒜也没见过,如今一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响起,还不一个个小鸡仔似的跑出来聆讯?

“你是?”

“在下巴巴罗萨!”

哦!周宇恍然大悟,原来眼前跪着的老人是红胡子巴巴罗萨,如果这个名字你没听说过,那你一定听过他的大号——腓特烈一世,神圣罗马帝国最著名的皇帝,参加过数次十字军东征战斗,声望享誉全球。

“末将西庇阿!”

这位也是大名鼎鼎、耳熟能详,西庇阿是古罗马著名军事将领,蹭在扎马战役大败迦太基统帅汉尼拔而一战成名。大都督认出了他腰别着的那个喇叭了,可笑自己刚才还在心里嘲讽人家幼稚。原来曾经看过关于西庇阿打败迦太基战象的故事,那个喇叭是用来诱导敌人的战象胡乱奔跑、迷失方向所使用的。战争结束后,这个东西成了西庇阿的象征和护身符。

“提奥多拉见过帕里拾大人!”

好家伙,又是一个人物,这已经不能称之为人物了,这是一批天王天后。放在前世,随便提溜出一个都能写五六十本自传、建七八十座纪念碑、影响百十来座城池的命运、改变千年的历史。提奥多拉曾经说过最著名的一句话:紫袍,是最好的裹尸布。

从她的着装可以看出,她对象征皇权的紫袍是多么的情有独钟。

“哦,我们都不是帕里拾。”

大都督清了清嗓子,前一步说道。

“不过嘛,在下倒是持着帕里拾大人的手谕来的。”

边说,周宇便从怀里掏出那个苹果大小的金属环,那枚象征着帕里拾至高无地位的纹章。

见纹章如见本人,三人再次齐齐叩拜。

“好了,起来吧。我来问你!”

“特使请问!”

巴巴罗萨弓着腰,谦卑地做出请的姿势。周宇为先,身后依次是凯娅、老蝮、图达、杰朗等人,鱼贯而入。待到最后一个rén dà飞进入发电厂后,西庇阿按动按钮,铁门应声关闭。

“咦,腓特烈一世,你们这么快学会用电了?”

“惭愧、惭愧,对于此等帝的恩赐,吾等虽知悉皮毛却不敢妄自尊大。取之用之如盗用赎罪箱里面的赎罪卷,等待的可能是救赎也可能是鞭挞!”

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周宇最怕跟宗教人士打交道了,一张嘴风里来雨里去的说的什么,没有一个翻译都听不懂。

他摆了摆手,示意腓特烈不要继续说下去了,他头已经很大了。

“你们三人怎么会齐聚此地呢?”

按道理来说,帕里拾给契约客下达的攻击指令是:各自为战、机动配合、化整为零、农村包围城市。它的核心目的是在杜班西亚搞出是非、搞乱局势,并非推倒厝灵的统治或者消灭所有人。

它需要留着这些原住民,原主归来后需要奴隶。

不过这一切都被电量即将耗尽所改变,周宇只用西西弗斯一个诱饵征服了帕里拾,让它抛弃了自己对原主的忠诚和祈盼,委身成为自己的合作伙伴,是为杜班西亚合伙人。

其实周宇无非抓住了它内心深处最柔弱的一点,人类是、机器亦是如此,都想活下去,谁愿意死呢?即使死,也得死的轰轰烈烈吧,不能窝囊到电池耗尽而死吧?

“回特使大人,我等受帕里拾大人之命,分头围剿杜班西亚军事势力和地方武装,经年有余但收效甚微,实不敢忤逆大人之神威而懈怠。磋商之下,便决定汇合大军、集体北、痛击厝灵,拿下天音城。”

巴巴罗萨捋了捋自己的红胡子,威风八面、侃侃而谈,大有气吞山河之势。

“哦,那巧了。我正是带来帕里拾大人的口谕,要求所有契约客全力以赴,与五族、起义军和忝儿结成同盟。第一步是dǎ dǎo厝灵,拿下杜班西亚的统治权;第二步是打开鼋门,冲入央通道。至于这第三步嘛。。。”

“第三步怎样?”

提奥多拉忍不住了,先于巴巴罗萨和西庇阿问道。

“第三步与逆转时空有关了。”

周宇假装若无其事地抿了口老蝮递过来的茶水,在陌生地饮水吃饭还是小心点儿较好。

果不其然,三个人如坐针毡,浑身下抖得跟隔壁村吴老二似的。他们不是不想回到人间,只是自从被冥王哈迪斯踢出地狱第九层,来到这个名为无主之地的黑暗空间,他们经历了太多的迷茫和憧憬,从希望到失望间似乎只经历了昙花一现一步。

“特使大人,所言、所言当真?”

“什么事儿啊?你说哪句?”

周宇继续假装马大帅,哦不是,马大哈。

“逆转时空!”

“这只是一个传说。具体能不能落到实处,看各位推进工作的进度了。你们也知道,此事乃是天机,帕里拾大人不说,我更不可能擅自做主、夸下海口。凡事,等大业成了再议。眼前嘛,你我都是打工的,四个大字——干完了。”

“特使大人说的对!”

“我来问你们,这电你们是如何发现、操纵和使用的啊?”

周宇指了指灯火通明的会议室,眼睛望向外面的电动门。

“此事说来话长,本人占据此地后曾对周围古灵精怪的设置十分忌惮,可怎知军有一名小将甚是聪颖,对这些门门道道精通得紧,似乎早有计较、轻车熟路。在下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放手让他鼓捣开来,没想到还真有收获,这些光亮、取热乃至撼天之力皆出自其手。”

“哦?竟有此事?可否宣来一见呐?”

“谨遵君意!”

不一会儿,一个蓬头垢面、脸还抹着几道黑油的卷发男子走了过来,他满脸的不修边幅和心不在焉,黄褐色的头发脏兮兮地趴在头皮,汗水从两颊流下,在黑色的油泥开辟出两条沟壑,黏糊糊地爬到下巴再也爬不动了。深蓝色的瞳孔清澈带着几丝急躁,仿佛手头还有十几辆车没修的修车工,急躁地想返回车间继续开工,若是无法达成时限内的工作要求今天没有饭吃。

“是你修理和完备了这里的电力系统?”

“咦?怪,你竟然知道这叫做电?有点儿意思、有点儿意思!”

男子听到大都督提到“电”,食指大动、好心大起,急匆匆跨了几步走到周宇面前,认真打量眼前这位众星捧月的年轻人。

“电有什么大惊小怪的?电车、电灯、电棍、手电筒、无线电,电能做的事情太多了。现代社会的一切,都与电有关,连人伦都不例外。”

“你、你竟然——”

大都督很诧异地望着卷发男子,我怎么了?我只不过举了一些例子罢了,这些明后期阶段的物事谅他也不懂,这小子能够操纵电力系统估计不是哪个筋没搭对是走了狗屎运,他才不相信巴巴罗萨手下有天才的科学家。

“我怎么了?”

“你居然知道无线电?”

“昂,无线电怎么了?我还有半导体收音机呢,每天听母猪头的深夜情感节目,很好听的,以后我给你快递一份拷贝。”

“大、大人,您给小的讲讲、讲讲呗!”

“讲什么讲?这么多达官贵人在这里等着我训话呢,我抛下人家单给你一个人开小灶,不合适嘛!你、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呃,小的尼古拉斯,大人您请多关照!”

尼古拉斯?看他一脑袋黄毛应该是索拉西亚人,可总觉得哪里不对,因为这家伙眸子里有一种倔强和神秘在里面,不似孔甲那种草原的狂野汉子,也不同于囚巴那种出身高贵的贵族子弟。他,真的是索拉人吗?不过,看情形这小子还蛮机灵的,刚才还有些桀骜不驯,一听闻周宇能说出电和各种应用,立马换了尊称。

无论如何,应是有用之人。之前他在风轮和火轮都反思过,自己不能当光杆司令,也不能四处树敌,要广纳贤良、公开招聘、任人唯贤、人岗适用。这小子,收了!

“巴巴罗萨殿下,这位小兄弟精通数术历法、机械弓簧,于帕里拾大人的统一大业那是大有裨益,不知可否割爱将其编入本人麾下,以供大事所驱啊?”

周宇不会跟腓特烈一世、西庇阿和提奥多拉废话,对于他们来说只要直接搬出最大领导行了。如你要跑个手续,职能部门或者平行部门爱答不理、推三阻四,怎么解决才好?别费尽心思去拉关系、说好话、赔笑脸,毛用没有。

什么?你说要搞好关系不要得罪人,防止年终测评时候别人给打基本称职?那太天真了,这种人你是把他当祖宗供起来年底他一样会给你打叉叉,因为他见不得别人好,恨不得自己能画四十多张选票,给自己全都打满分,别人德能勤绩廉全是零分。

所以说,高效、快捷、快餐时代的一切也没什么不好,至少让大都督明白了一个道理,最直接的方式不一定是最好的,但一定是最快的。

“既然尊使开口,小王岂有不从之理?”红胡子左右看了看,其他二位也没什么反对意见。其实,自从尼古拉斯修好了电力系统后,没再给大军出过力、干过活、完过事,据属下来报他天天给自己关在一间屋子里,噼里啪啦火星四溅,别人都不敢靠近也不敢与之交谈,不知道他在搞什么鬼神研究。此时顺水推舟,把一个没有利用价值、天天耗费口粮的小子推出去,对他们来说岂不是一遭美事?

“特斯拉,从今天起,你追随特使大人鞍前马后,切记勿要好高骛远、天马行空,记住我跟你说的话,脚踏实地、实事求是!”

那些类似党委任命新领导时的口辞大都督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反倒是“特斯拉”三个当场把他电击得浑身颤抖、不能自已。

原来他不是尼古拉斯赵四,而是尼古拉斯·特斯拉。

第二百二十五章 汇报和请示

话不多说啊,军事会议很快召开了。

首先,腓特烈一世介绍了其麾下大军的概况。目前,帕二方面军(大都督给命名的番号,安东尼那里为帕一方面军)共有八万余人,下辖五个城池,分别由红胡子自己、西庇阿、提奥多拉、伊巴密浓达和埃尔南·科尔特斯任城主。兵力组成基本分为三部分:第一部分是从冥王哈迪斯遣散大佬们跟着吃锅烙的散兵游勇;第二部分是降兵和俘虏;第三部分是收纳和接应的流民。

听完这段汇报,周宇十分满意。嗯,这才有个治国理政、带兵打仗的样子,既要开源节流也要普度众生,他完全有理由相信民众在红胡子和提奥多拉等人的治下远远要生活在厝灵时代下更幸福安康、安居乐业。

当被问及征服者(科尔特斯)和底斯王(伊巴密浓达)二人为何不在现场时,西庇阿将军回答称,二人全力以赴投入到说服周围村镇、流民、义军加入帕二方面军的宣传工作,夜以继日、废寝忘食,舍小家、顾大家,积极奋战在一线、轻伤不下火线的精神传遍军,自成一段佳话。

好啊!妙啊!大都督把自己的巴掌都拍红了,到哪里找这么道儿的分局长啊?有这么省心的分局领导,整个局班子党委会都不用一周一开,天天跟打字员泡着都行。

其次,西庇阿作为长期扎根一线的层领导干部,介绍了士兵的日常操练、军容风纪、精神面貌等情况,尤其是针对队伍脱颖而出的一些优秀青年将领进行了点名表扬。说到动情之处,老西潸然泪下、老泪纵横,大都督从他掩面而泣的指缝看到了一个基层干部的心酸和无奈。他挥了挥手,图达走过去递给将军一个手帕,示意他揩泪。

会议室的气氛有一些凝重,但是更多的是奋进之气、斗争之风和扬帆起航的决心。西庇阿介绍完情况后,一些优秀的军卒代表进行了主题发言。有的人以排除杂念、扎根前线为主线,有的人以刻苦钻研、深耕细作为心思想,有的人更以爱岗敬业、以岗为家做核心。让周宇印象深刻的是一个身残志坚的小伙子,虽然脚长了六指但轻伤不下火线,始终奋战在工团和炊事班,双线作战、不怕苦累。

他的发言声泪俱下,连看去铁石心肠的凯娅都忍不住抹了抹眼角,这些年轻人太不容易了。

会议第三个议程,由迪奥多拉做补充发言。不过这一部分,大都督十分不想听,可是躲也躲不过。人家美其名曰针对后勤保障和长期打算、可持续发转作汇报,可实际呢,大家都清楚,这部分不过是提困难、提需求、提问题嘛。说白了,是基层单位跟领导要钱的时候到了。

“呃,特使大人。刚才前面巴巴罗萨大人和西庇阿将军把情况介绍得都很详细了,军代表的发言也十分详尽到位、契合实际。我呢,不赘述了,下面我主要围绕基层队伍建设和未来发展两个方面谈四小点、七个方面。。。”

周宇一连打了五六个哈欠,真没想到提奥多拉王后这么能说,人都说嘴唇薄的人滔滔不绝、言之不尽,她嘴唇丰满得像叼了两根玉米肠,怎么说起话来也一套一套,旁人连镚子儿也插不进去呢?尽管觉得枯燥乏味,虽然自己是参会的主要领导,有一定的特权,但此时绝对不好打断人家的发言。一来人家是女同志,要爱惜、要爱护、要多多鼓励,对不对?要通过这种鼓励号召更多的女性走领导岗位,走决策岗位。二来毕竟一会儿还有晚宴,虽然不知道红胡子他们备了什么好酒好肉,大都督总不想在晚餐时被提奥多拉逮住狂灌酒吧?不想一会儿吐到丢大人、吃大亏,这会儿别多事儿,老老实实把汇报听完。

终于,finally!

“特使大人,面是我针对队伍建设和长期可持续发展谈的几点意见,不是很成熟但却是来自一线的心声,如有不妥您多批评指正!”

“呃,没有,非常好、非常之好啊!”

周宇回头瞪了一眼,老蝮和泰山睡着了,打呼噜的生意实在太大,他听不下去了。

“特使大人,这众人划桨、百舸争流的决心我们虽然有,但实际困难也请您多体谅体谅、多帮助帮助、多费心费心,对不对?”

提奥多拉秀眉一挑,向巴巴罗萨和西庇阿使了个眼色。

“是啊,大人,您看这既然要让马儿跑、得让马儿吃草对不对?我们这五个城、八万多兵,一天天人吃马喂的,那开支可不是一般的大啊!”

巴巴罗萨马补充道,但表情略显浮夸。周宇一眼识破,这不过是他使出的障眼法而已,红胡子眼神闪烁、语气不坚,显然是能要着要,要不着咱也没吃不饭的搂草打兔子战略。

“不知三位具体有什么需求啊?”

“呃,这个?”

“大人!”

“我们!”

三人同时开口,周宇乜着眼睛看了一圈,最后定格在红胡子脸。还是让一把手来说较合适,避免他们散会后打架。

“呃,特使大人。我们当年臣服于帕里拾大人之时,曾经看到过一种极为厉害的武器!”

“枪炮!”

插嘴的是站在周宇左后方的特斯拉。周宇回头白了他一眼,这么不识相呢?让你插嘴了吗?想当年自己是在参加工作第一年,坐在会议室最角落的位置插了一句话,答了一句领导问完没有任何老同志和处科长答出来的问题,而被视察领导表扬了。

结果呢?他被停止工作一个月,生生去天桥下面看老头推牌九推了一个月。你聪明、显你机灵、你会说话是不是?我们不知道怎么回答吗?小嘎豆子,让你长点儿记性,在大领导面前露脸那是有尊卑和先后的,要想轮到你自己,慢慢熬吧!

特斯拉丝毫不以为意,吊儿郎当的样子依旧,自鸣得意的笑容照常。周宇不得不自嘲地苦笑一番,也对!你让一个克罗地亚人体会华传统化的博大精深和人情世故,那不是搞笑吗?不过不要紧,他也有杀手锏。

“tesla,mrs!jebem bicku!”

特斯拉听他说到这一句犹如雷击一般,险些尿了裤子。这人也忒邪门了吧?他居然会说克罗地亚,这句话的意思是让自己滚出去,后面还加了一句国骂。让他兀自反省一会儿吧,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个道理他本来不懂,否则也不可能拒绝那么多回诺贝尔奖。

“嗯,殿下您继续!”

周宇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批准腓特烈一世继续念《关于为帕二方面军申请业务经费的请示》。

“我的意思是啊,特使大人,那个东西可刀枪棍棒厉害多了。要是帕里拾大人肯给我们帕二方面军配备一些——”

“我打断一下,殿下。这个枪炮虽然威力巨大,但据我所知帕里拾大人那里也是数量有限,捉襟见肘得很。你们想想,你们帕二方面军要,人家帕一方面军会不会有意见?帕三、帕四怎么办?一旦大人开了这个口子,很难办的呦!让人家说一碗水端不平,费力不讨好。不是那么回事对不对?”

说着,周宇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已经凉了。不过味道很好,是等的兔儿飞。兔儿飞是库兹西亚特产的一种植物,这种植物luo lu在地的部分干涩无,但却是沙兔的主要食物来源,沙兔啃完露在地面那部分又重新发长出来的嫩芽摘下来后晒青、炒青、揉捻、焙干,做成这种茶,当地人称为兔儿飞。他们居然有这种存活,看来前阵子大集市的时候帕二方面军也派人去了蝶城,只不过自己当时还没留意他们罢了。

“再说了,地方有地方的办法对不对?不是给你们自主权了吗?让你们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开动脑筋、开源节流,有没有?帕里拾大人走的时候交代过了吧?不要一遇到困难向央伸手、打请示。会哭的孩子有奶吃,这个道理我懂。可是在大人看来,手心手背都是肉,人家安东尼那边怎么不张嘴呢?你们互相之间得学习,对不对?不要看着别人的成绩眼红,觉得有差距你们可以派出一个考察团去学嘛!我不信安东尼会把你们拒之门外、敝帚自珍!”

实际,巴巴罗萨只开了个头儿,后面没再说一句话,他嘴皮子不行,算加西庇阿也抵不过油嘴滑舌的大都督。好嘛,这会开的搓火,前面汇报的部分都很完美,是后面要钱要物这部分栽了。不过,再好的猎手也都不过老狐狸,咱安排了后手。

后手是什么?一会儿喝酒啊!

酒桌办事儿这种门道还用人教?

不过周宇想问,神圣罗马帝国是什么时候变坏的?

酒过三巡,巴巴罗萨却已经派迪奥多拉打了四圈了。这王后真能喝啊,半斤的大茶缸子,张嘴干啊!甭管是本地的烈酒还是央大陆来的混合酒,来者不拒、一饮而尽。这不,替大都督挡酒的老蝮、图达和麻鸪已经被人搀下去了,其余几个也东倒西歪、不省人事。仅存的硕果是凯娅了,她面色桃红、笑靥如花,那边迪奥多拉主动出击,这边她高接抵挡。嘿嘿,还真跟王后飙了。

有意思,有点儿意思。

周宇迷醉的眼神,看着穿花蝴蝶一般的凯娅,虽然是一个乱局、一个酒局,可是她高贵典雅、不疾不徐,声音并不大,口辞有理有据,对于来的、去的、礼的、道的,一一接了下来。

没看出来,她竟然还有这个本事,果然是大家闺秀、出身名门,可见当年风王对子女的*十分心,这个家教啊!家教很重要啊!

“大人,我、我。。。”

“你什么?sto imas?”

“hvala,gosbodin,usdane hrvatske!”

特斯拉敬的这杯他必须得喝,本来他想踢他一脚,问他为什么要跟自己人对灌。可听他张嘴说起克罗地亚语,不得不干了这杯亲情酒。没人知道,他大学是学塞尔维亚-克罗地亚语的。这两句的意思是:

你怎么滴?要干啥?

谢谢您,大人,克罗地亚永不陷落。

第二百二十六章 夜的误判

入夜,今晚歇息在红胡子给安排的寝室里,周宇本是一个人,但一个不速之客打乱了他安静祥和的独梦。

“你?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可以跟你聊聊吗?”

“大晚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好吧?传出去你不要名节我可还是要娶妻生子的。”

“让开!”

凯娅一脚踢开周宇捂着的门楹,怒不可遏地闯了进来。大都督耸了耸肩,没办法,这是你要用强的,一旦发生什么故事可别往我身赖。不过,暴力女人,我喜欢,嘻嘻嘻!

也不知道怎的,从她身自己甚至能感觉到几分妮卡的影子,这种感觉与身为起义军司令的妮卡给他带来的还不尽相同。那个妮卡过于沉迷于心机和算计,让人不敢靠的太近,而凯娅则不同,她虽然出身高贵但很接地气,尤其是变身时那股狂风女的霸气让人欲罢不能。

谁的浴霸?不能了?

望着窗外的灯火通明和巡夜士兵,凯娅叹了口气。

“怎么了,有心事?”

“嗯,看到灯火想起很多往事。”

“你仿佛对灯光并不意外。”

前几日,周宇曾经让139向她展示自己赖以自豪的后现代设计,声光电组合拳。可没想到那一拳打空了,凯娅完全不感冒,当时他猜测灯光这种存在对于她来说不陌生。

“嗯,屠梦城有灯、有电,有很多你不知道的东西。”

“可以想得到,我有一个朋友,原来是在屠梦城图书馆里打扫卫生的,后来因为偷看jin shu被咔嚓了,随后又赶出了央大陆。虽然他自幼从未离开过自己的岗位,不过通过他的寥寥数语我可以判断出屠梦城处在一个非常高阶的明阶段。”

“你还有如此见解?不简单。”

凯娅趴在窗台,微笑着朝他竖了竖大拇指。今晚她破天荒地穿了一件鹅huáng sè的连衣裙,而不是那身男装打扮。打着赤脚、假发也摘了去,露出整齐的短发,淡蓝色、微微泛着荧光。她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寂寥,从倔强里射出,像反射着晚霞红光的湖水,静谧而优雅、沉醉而微澜。

她的眼睛让周宇想起一句话:天空是永远平静的湖水,湖水是永不平静的天空。

“这不是见解,这是规律,我曾经在这个规律里生存,所以了如指掌。”

“你曾经在这个规律里?”

“是的。那个规律里虽然也是优胜劣汰、适者生存、弱肉强食、等价交换,但是与眼下的这种秩序有些不同,它是穿着外衣的,不似这边*裸的毫无掩饰。”

“优胜劣汰、适者生存?”

凯娅皱起了眉头,显然在思考着这八个字的深意。道理她都懂,但从来没有人总结得如此精辟。

“嗯,所以有很多不适应这里规则和潜规则的人会被淘汰,从历史和存在史抹去,什么都不会留下,连记忆都没有。”

说到这里,他想到了惨死的蜥女和狼女。蜥女为了圆与孩子共度童年的梦而死在了追梦之旅;狼女为了生存不得不以身犯险、刀尖舔血,最后到底没有躲过但泽的屠刀。她们都是这个时代的产物,生在这里、埋在这里,呼吸了这里的空气,变成了这里的土壤。

尘归尘、土归土。如果你不去做些什么,也会重蹈覆辙。所以,算没有帕里拾的契约,他相信无论是撼天盟还是哈迪斯的刀下幽魂,都不会心甘情愿成为杜班西亚、库兹西亚的过客,成为土王塚和火王炽的背景画。

所以,此刻的周宇可能还未意识到,他期待的土壤已经成了,他从来都不缺奋起抵抗强权的力量。如果是还有一丝欠缺,那也是他的意志力和决心。

“你的家乡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呢?”

凯娅喃喃地问道,又像是自言自语。

“我的家乡,是我生活的那个城市吧!哈哈,人们披星戴月地工作,赚很多钱然后再花出去,给孩子报培训班、还房贷车贷,交停车费、物业管理费等各种费用,去超市买个菜没有几百块根本出不来,水果香港还贵。最可怕的是还没有降水,冬天不下雪、夏天不下雨,出门雾霾醇厚悠长,吸一口十年少,吸十口年不老。。。”

尽管如此,大都督仍然说的吐沫横飞,他还蛮喜欢的,因为家乡是无论如何也回不去的。家乡,穷的不是兜里、是脑子里。

“好羡慕你,谈起自己的生活眉飞色舞、喜形于色。我不同了,我的生活没有色彩,只有复仇。我在复仇之路已经走了很久。”

周宇知道她所谓的复仇一定与火王有关,也与巽王有关,至于是怎么一种联系自己还无法解释。不过既然她不想说,自己也不强求。其实这个世界的所有恩怨都可以用三句话来概括。

干你屁事?

干我屁事?

干他屁事?

“啪!”

周宇打了个响指,他觉得此时最应该给予凯娅的是气氛和情绪的媾和,哦不是,是苟同。嗯,也不贴切,是沟通,沟通好一些。

“我要-——你在我身旁——”

“我要——你为我梳妆——”

。。。。。。

“我在他乡,望着月亮——”

一首《我要你》刚好放完,旋律悠扬而清爽,歌词直白而大胆。周宇费了好大力气才使用139的内置声音系统制作完成第一曲电子音乐,这是他用笨法子一个音、一个音,亲耳试听、亲手操刀完成的。这不废话嘛,他不亲自动手139也得知道调儿啊?大都督整个过程都闭着眼睛,双手夹在胸前,微微攥着双拳,在空随着旋律慢慢扭动。

陶醉,无的陶醉,终于有了音乐,太特么幸福了,他想开一瓶香槟。如果没有的话,醉殇人也行,凑合了。

在明时代,音乐对平抑人狂躁情绪具有着神的效果。没有音乐,世界将变成黑白的,或许只有黑色。

而第一次听到电子音乐的凯娅更是迷醉异常,她几乎是双眼噙着泪听完的整首歌,周宇不知道她有什么故事,也不知道为何有如此大的反应。总之,此时要是不做些什么有点儿对不起处心积虑营造出来的气氛了。

苏格兰**,我来了。

139缓缓关闭头灯,掩面旋转不敢再看下去。嘟嘟,他不会、不会对凯娅那样子吧,好羞羞的。不过当它忍不住好心偷偷打量眼前二人的时候,一个机器人都惊呆了,眼前的一幕太出人意料了。

周宇把地图铺开,详细向凯娅讲述了目前的敌情形势:发电厂在什么位置,几路方面军现在都是什么兵力、什么配置,如果发动战争的话应该采取什么战术,从哪儿突破,敌人的优势是什么?我军的劣势是什么?

乖乖,不是吧,嘟嘟?你真行!矮服了又!

吃也吃了人家的,喝也喝了人家的,冠冕堂皇、信誓旦旦之后拍屁股走人这种事还是少干为妙,容易引起基层单位反感。所以,第二天一早周宇还是在早祷会作了一些让步。

他提出的方案是:第一,由蝶城为帕二方面军开放一个绿色通道,允许他们自由出入蝶城并建立办事处,通商买卖、自由贸易。听到这一点,红胡子巴巴罗萨乐得胡子从内八字变成外八字了。

第二,派信使持他亲笔书信前往安东尼所部,调配五千魔蝎驰援帕二方面军。骑兵的战斗力在普遍意义要超过步兵,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既然暂时无法给他们提供强大的火力配备,匀一匀坐骑总是可以的,反正之前跟腓力闲聊他们也骑不过来那么多。

第三,要想买粮得靠钱,没有钱打什么仗?小米加bu qiāng不是不可以,你是不是得有小米啊?你是不是得有bu qiāng呢?所以,周宇又派人前往联络刁蚕。这小子可是大金主,目前又是大都督的放贷对象,让他提前还款一千袋索栗不过分吧!有了这些索栗,怎么也够帕二方面军撑个把月的。

“多谢特使大人,顾下官所顾、急众军所急!”

“别叭叭了,要谢的人是你们那个大美女,提奥多拉王后!”

周宇别有深意地“照顾”了一眼提奥多拉,后者美目毫不避让地迎了来。高手,实在是高手。

红胡子恍然大悟地看着二人,心想:好哇,我让你帮我要钱要兵要刀要枪,你可倒好,把自己要到特使大人床去了!

大都督不关心提奥多拉与腓特烈有什么纠葛刮扯,也不关心西庇阿站在那一头,更不想解释其实什么都没发生,因为昨晚他跟凯娅研究了一晚作战计划,几乎没怎么合眼。

有时候对待下级单位需要这些,有没有、若即若离、好恶之间、毫厘之间,让他们尽情地发挥想象力,去猜、去揣摩、去用度,没有这层神秘感和无力感,他们还会惧怕来自级单位的你吗?没有这种畏惧,你想寻租自己的权力,不好找买家喽。

返回鲔城的路,凯娅似乎有意回避与大都督的接触,始终行在队列的最后,无论图达怎么驱赶她座下那只魔蝎,可人家是不愿意加快脚步,恼人得紧。

“大人,前面到了。我们。。。”

“哎呀,大人你可回来了!”

打断邦帅说话的是步虻,周宇很诧异这小子怎么会出城来迎接自己,看来妮卡率领起义军的先头部队已经抵达了鲔城,话说也是三五天的事情,他们同碎鲎部汇合而来,大大超乎周宇的预期。

“你怎么来了?”

“小的昨儿到了,有了碎鲎将军给引荐,一路平坦得很。听说您去跑、跑什么?””

“跑外联!”

“哦,对!听说您去跑外联,我觉都没睡在城外驻守迎接,终于等到您。”

“等我干什么?还不睡觉?我欠你钱了?”

“不是、不是,那哪儿能啊?大人您这是震天一声吼、天下在我手的人物,咋能欠小的钱哩?是总司令,她命我在这里守着,一旦发现您的踪影立刻拿下,哦不是,是立即报,她有要事与你相商。”

周宇蹙了蹙眉头,真是一辈子操心的命,那边得给提奥多拉面子批经费、这边得搞气氛提振凯娅的士气,眼前又有妮卡等着自己“要事相商”。我为什么这么累?我辈子造了什么孽?下辈子我宁可投胎做一枚跳蛋,无忧无虑、与世无争、深入浅出、丰俭由人。

“那走吧,带路吧?”

“你怎么才回来?”

不用带路了,人家找门来了。不知道刚才在哪个黑暗角落里观察着城门外的形势,周宇甫一出现,与步虻还没说三句话,妮卡从不远处跨步走来,人未至清脆银铃先至,引得所有人都注目于此、难以自拔。

今天,妮卡穿了一身劲装,下身是黑色紧身皮质收腿裤、身是红色对襟齐腰武工装,一副武装带斜刺里穿过胸前背在肩,更显英姿勃发、英气逼人。

“我怎么才回来,关你——”

第二百二十七章 GOD IS A GI

身后一股杀气凛凛袭来,把周宇时刻站得直直、放哨警惕的脖颈毛压倒一片。

“什么人?”

他大喝一声,转身一掌劈下来,准备当众演一出空手夺白刃,来个现场教学、现身说法。可当瞳孔聚焦、来人样貌清晰地倒映在视膜以后,他选择一个狗刨扑倒在旁边的粪坑里,慌不择路地演绝地求生。也别管面子了,还教哪门子学啊?

快跑吧,是凯娅。这丫头又变身了,头发竖竖着、双手拿着梅超风的姿势冲来来。我可没惹你啊,姑奶奶!周宇边逃窜边心想。

让所有人惊呆的是,凯娅的目标并不是喜欢揩油的大都督,而是他对面的俏司令。

“砰”的一声,当妮卡意识到母夜叉一般的对头是朝自己来的时候,有些晚了。无奈之下,只好仓促做出防御动作,两女双掌在空对击,震耳欲聋声之外,周宇的心里咯噔一下。

要不要搞这么大排场啊?要不要搞这么大气场啊?此时此刻,不仅狂风女浑身下游龙乱窜、冷风卷起地黄沙形成一米高的龙卷风;连妮卡都一改往日精干柔雅、质彬彬的形象,浑身紫气氤氲、如蛇信般,硬接了凯娅一掌。

他不是第一次看到凯娅变身,但很多人是第一次。围观之人倏地向后退散开来,几乎是整整齐齐地一齐蹦离地面。你们看过二十个人跳大绳吗?跟那个场面一模一样。离的远的自动退十步、离得最近的也得退三步,大家整齐划一、秩序井然,一秒钟之内腾出了五十来平米的竞技场。包括周宇在内的看客们一个个瞪大眼睛,不知道狂风女、俏司令体内的雄浑之气、蛮荒之力来源于哪里,看怪物一样看着她们。更有几人早屁滚尿流地回城去了,估计是去禀告虎鲸、碎鲎二位大人,城外有人斗殴。呃,可能不是人。

“你、你是什么人?”

“哈哈哈,你不认识我了吗?”

“我为什么要认识你?笑话!”

妮卡看了看凯娅,又看了看大都督。这女子从他身后冲出来,肯定跟他有撇不清的关系,她不愿意说只由那个该死的人来回答了。

“别看我,我不知道你们咋回事。”

周宇摊了摊手,从粪坑里出来,假装掸身的屎。末了,还吮了吮手指,嗯味道不错,嘎嘣脆、鸡肉味。

“他救不了你,别做梦了。”

“他?我不需要他救我,凭你也想杀我,别做梦了!”

妮卡口念念有词,紫色氤氲越扩越散,不一会儿把整个场地都罩了进来。图达、杰朗、大飞等人警惕地看着这种紫霭,不住地用手扇打着,可这些气体好怪,仿佛长了腿的怪物。越是挥动,它们越会栖来,粘的手臂、手掌紫红一片。

只有大都督知道是怎么回事,紫色氤氲是神兵巽的罡气,赎罪之剑、诅咒之瞳都能释放出来,常人短时间内还接受不了这种辐射。周宇在库兹西亚刚刚接触两件宝贝的时候,属实适应了一段时间,而眼前妮卡之所以能释放这种罡气的原因太简单了,她里面穿着恩膏之甲。

好嘛,有好戏看喽。

“jiàn rén、贱女人,我找你找得好苦,今天咱们新仇旧恨好好算一算。”

凯娅不待妮卡反应,一个后空翻弹地而起,整个人腾在空,银龙一般的飓风盘绕全身,生生把她举了起来。寒光从她眼射出,同时射出的还有左右手手握着的柳叶镖。

刷刷刷,一连三阵,凯娅浮在空连续激射出十多枚镖刀,速度之快、用力之狠让人皆为妮卡捏了把汗。周宇后背的白毛汗尤其多,他庆幸自己还好昨晚柳下惠装的实在,没有借机搞什么我去坐一会儿走、我放在这里不进去什么的鬼话,否则这丫头浑身下的镖刀,不把自己切成哈尔冰红肠才怪。

其实,图达、杰朗、邦帅他们是有立场的,都被妮卡俘虏和囚禁过,至少也被她要挟过,怎么会有好印象。此番有人出头袭她,无论是何原因他们都该背地里叫好、明下里站脚。

说时迟、那时快,转瞬第一波镖刀已经射到妮卡眼前不到一尺的距离,看准星分毫不差,取得正是她面门、双目、咽喉、额头等要害,若是被刺一刀,别说一刀,是半刀,哪里还有命在。

周宇的心悬在空,不知该不该出手助她,按理说她纵横沙场几十年,连蝮青红的功夫都是她自己手把手教出来的,不该这么面瓜吧?被人家一骑讨、秒杀?不能,算能救我也不救,谁让她威胁我来着。周宇撇了撇嘴,把头甩向一边,眼睛却始终没有离开妮卡那丫头。

接下来的一幕证明,周宇想多了,图达他们也幸灾乐祸得有些早了。妮卡粉黛微红、娇叱一声,周身的紫红氤氲瞬间集到面门之前。

当当当,十多声清脆的金铁交鸣之声震得人耳膜发聩、头皮发麻,宛如有人在你耳边敲了几声锣鼓。再看妮卡,身前的氤氲密集聚集起来,竟然凝成了一扇大门的样子,镖刀射自然是毫无效果,一枚枚失势后崴泥在地,没了活力。

嗨,吓死宝宝了,原来总司令是有真本事的人啊!周宇拍了拍小胸脯。

“竟然还是那些老把戏!嚯——啊——”

浮在空的凯娅见镖刀不起作用,双拳紧握、仰天长啸,双脚如踏雪寻熊之姿,三寸短发根根站立,再看她五官,把步虻吓得一屁股坐在地。耳口眼鼻变成黑洞,无数风龙内外穿梭、凄厉嚎叫。

周宇却丝毫不感到以外,恨不得找个小马扎坐下,再买一兜子爆米花吃。看电影、看电影喽!狂风女大战恩膏之甲!

妮卡见她说话语无伦次,招招都是奔着取自己性命而来,心不敢大意。连忙凝神聚气、收拾心思,回到风清目明的对峙当。她口念念有词,听着像极了那日在崤峣之海一端呼叫金蟾的那句。果不其然,咒语不到第三遍,紫色氤氲逐渐凝结成为两只巨大的翅膀,把妮卡包在间,若隐若现、妖气绵长。

“好,还说不是你!”

周宇一边搂着麻鸪,另一膀子搂着老蝮,吸溜着鼻子看两个女人高级撕逼。边看边整合自己心的猜测,编排二女的关系。首先,看样子凯娅认识妮卡,而妮卡不认识凯娅。其次,二人都达到了可以用意念操纵外力的战斗级别,与正常人不在一个当量。最后,她们俩之间的仇恨看样子已经压抑很多年了,到底有多久呢?久到妮卡都忘了你说够不够久?

不容几人休息、买可乐、厕所,凯娅迅疾开始了第二波猛攻,只见数十条风龙从狂怒的体内奔出,争先恐后、交替爬行,长大嘴巴撕咬向妮卡;妮卡的护身双翼像打乒乓球一样,啪啪来回扇着风龙的耳光。被消了力道的风龙在空稍作调整,继续卷土重来、一浪高过一浪,高接抵挡的双翼忙的不亦乐乎、下翻飞。

大都督都看傻了,什么时候开始打架都不用自己动手了?有没有人敢告诉自己,这种操纵空气、御风御气的武功秘籍在哪个早市买的?到底应该去龙潭湖早市碰运气还是去崇门菜市场找线索。

“嚯——啊——”

“呦嘿——”

一攻一防、一一下,电光火石之间风龙和气翅在空已经交手十几个回合,兀自后退的几十名看客继续挪动着小碎步,一点点儿后撤。尽管如此,掀起来的石子砂砾还是打昏了好几个站的靠前、不怕死的。明眼人一看明白,这是一场没结果的试,狂风女占不到便宜,俏提督也吃不了亏。

“唉!唉?下来吧!”

“凭什么?我不下!”

“你、你也收了吧!”

“为什么是我先?让她先收!”

周宇本想当个和事佬,没想到两边都不讨好,也都不买他的帐。

“你们俩不住手是吧?”

“不!”

“哼!”

“那好,那别怪我不告诉你们天赐神目和天赐神耳的秘密喽!”

周宇说着,从左右肩拆下臂膀,打了个响指带着众人往城里走。

“你站住!”

“你给我回来!”

一个让他站住,一个让他回来。到底听谁的?真是难办,唉!做男人难,做一个想左右逢源、游刃有余的男人更难。

“不打了?”

“住手了?”

二女收了罡气,均是气鼓鼓地站在原地,胸脯一起一伏生怕别人不知道她们有多么的胸怀宽广,周宇假意看天气扫了一眼两套"shu xiong",砸吧砸吧嘴。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东西开始论套了,跟煎饼果子一个量词。我跟你们说,这东西啊,一旦升到“器”这个层面,还真的论套。

“你说什么?”

“天赐耳目?”

“在呢、在呢!”

“谁在叫我们?”

周宇没说话,而是左右手各执一个馒头大小的东西,举在空。像《将爱情进行到底》里面,小女孩举着的录音笔外放那句:杨峥,我喜欢你。

卤煮火烧让妮卡和凯娅从怒回到大招放完状态只用了三秒钟,之前这个讨厌的家伙领出一个会放幻灯片、放《我要你》的机器人已经石破天惊了,如今又操着两个会说话的大白馒头,声称自己拿着祭杲。还有天理吗?还有王法吗?还有谁能像他这样优秀、蒂花之秀、一枝独秀?

“卡尼,你怎么才回来啊!”

骑在碎鲎肩,从老远撒娇发嗲的正是薇娅,小丫头在鲔城这两天虎鲸可是把她放在手心里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了。等到碎鲎回来以后,她更肆无忌惮了,甚至骑在那彪形大汉身是不下来,抠人家的假眼珠当弹球玩。碎鲎与她何其稔熟,不仅不着恼,甚至到处举着炫耀。

也许所有人都没发现,薇娅的出现正悄悄改变着他们的生活、取向和价值观,无论是五族还是起义军。没有孩子的那种死气沉沉,在薇娅降临后仿佛黑暗的海底突然照射如一缕阳光,虽然依旧是那么黑暗,但抬头已能看到与众不同。

“卡尼,两个阿姨在做什么?”

薇娅忽闪着大眼睛,天真无邪地问道。

“哦,她们不是阿姨!”

“不是阿姨,那她们是什么?”

“她们是god,god is a girl!”

第二百二十八章 欲取先予

晚饭后,大都督的寝室。

三个人,两坐一站。

周宇和妮卡坐在圆桌对面,凯茜站在窗前望向外面,三个人谁也不说话。

桌子摆着卤煮和火烧,旁边伺候着139,薇娅在桌子下面钻来钻去地追一只小花猫。这只猫是虎鲸的爱宠,花天价在大集市兑换来的。

“司令,你认识她吗?”

“不认识!”

“那她为什么一见面要你命呢?这不科学啊!”

“不认识我?你好好看清楚!”

凯茜愤怒地转过身,要走来理论之时被139伸长机械臂挡回原地。

“喏,她不相信!”

大都督吐了吐舌头,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说服两个大姐头坐在一起听他斡旋。这可真特么叫斡旋了,要是最后不能握手悬了。

“好了,我也不跟你们废话了。凯茜,你来说,总行了吧?你应该是最了解实际情况的!你当她失忆了!”

“失忆是什么?”

“你闭嘴,一会儿让你说时候再说。”

“她、她曾经,抢了我的、我的。。。”

凯茜说到一半,脸一红转过头去。

什么啊?哦,周宇恍然大悟,抢了她的男人。

“你是说她抢了你的夫婿?”

用词还是谨慎一点较好,不要太过粗俗,容易引起别人反感。

凯茜把头深深埋入肩部以下,虽然周宇看不到她的脸但估计现在紫茄子皮强不了多少,如此般沉默应当是默认了吧。

周宇皱着眉头望向妮卡,这是你不对了大姐头,您老勾搭人家情夫也算了,装傻充愣更算了,但是跟大都督我玩苏格兰**有些过分了吧,这不是典型的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吗?

“别看我,我没做过。”

在139和大都督的双重注目下,妮卡双手一摊,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和认识,她说没做过是没做过,大都督相信她。因为次她bǎng jià了自己那些手下要挟自己的时候也是这种眼神,敢作敢当、绝不退缩。

“喂,她说她没做过。”

凯茜不说话,也不回头,甚至头都没抬,仿佛在回忆着什么。

“喂!她说她!!”

“我听到了,我相信她。”

凯茜回过头来,缓缓走过来坐在石桌旁,呈三足鼎立之势。虽然眼眶没有泪,但周宇从她的脸颊看到了浅浅的两道印痕。

“你、你相信她?凭她一句话?”

这回轮到大都督难以置信了,不是吧,这俩妞到底怎么了?说动手的时候招呼都不打,谈到和解一句话了事。

“她不是她,我能感觉得到,她的眼睛里没有那种勾人魂魄的邪魅之气。”

什么这个她那个她的,到底哪个她?邪魅之气又是什么气?我听过脚气疝气起床气,是没听过邪魅之气。

“你叫什么名字?”

妮卡终于开口问了第一个问题,虽然只是迈出一小步,却有助于修复二人早已破裂得七七八八的关系。

“你不知道也罢,对你没有任何意义。”

凯茜不再搭理她,转而专注于桌的两个小家伙。

“火烧、火烧,她在看你唉!”

“谁、谁在看我?”

“你的女神啊!”

“什么、我的女神在看我?在哪里?在哪里啊?”

周宇真想把唱双簧的这两位送一程远洋豪华游轮马桶下水道之旅。

“喂,你从哪里得到的祭杲?”

大都督早习惯了凯茜的蛮不讲理,她从来不叫自己的大号或者职位,取而代之的是喂这样的昵称。喂,多么亲密和旖旎的称谓啊!

“从她的地牢里。”

“那你又从哪里得到的祭陶呢?”

真是哉怪也,周宇没说它们的名字,凯茜却都叫的出来,很显然她不是与这些小家伙们很熟,是与它们的主人很熟。

“这个说来话长,我暂时只能告诉你,除了咱们还有很多人在抢夺这些小家伙,据说它们可以打开鼋门。”

“这个我自是知道,但那都是传说,自从神兵离死去后从未有人凑齐过他的四件圣物,自然没有人从里面打开过鼋门。不过,此番我从央通道过来,目的是为了寻找他的四件圣物,没想到有一半已经落在你的手里。”

“你也想打开鼋门、她也想打开鼋门,目的是什么呢?”

“当然是为了走出去,给杜班西亚永无天日的黑暗带来光明了。”

“哈哈哈,这我可真笑了。大姐,两位大姐,你们未免想的也太天真了些吧?我来帮你们分析一下:首先,凑齐圣物是有难度的,如何使用它们是另外一个高难度作业。其次,厝灵能够坐视不管、假装不知道吗?不可能,他会想方设法阻挠任何一股企图冲出他束缚和这个牢笼枷锁的势力。第三,算走出去了,据说那里面有大量崩妖队员存在,他们是火王炽的忠实拥趸,凭咱们这些破长矛烂弓箭想突破那种火力,用自不量力来形容都显得有些狂妄。最重要的一点,到了央通道,我们会面临四面八方的夹击,这不是火王一家的事儿,水王、土王都要调集军队来平叛。唇亡齿寒、一衣带水的道理,人家不可能不懂。”

妮卡和凯茜双双陷入沉思,周宇第一次看到两人能够如此安静祥和地和平共处,也许是想到了未来无法预期的迷雾,两对眸子里全是黯淡。

大都督对两人的出发点是有所知、有所不知。妮卡是个失去部分记忆的女子,完全记不得曾经跟自己有过浪漫,而且在大都督控诉她玩浪漫那段时间人家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所以,我们有理由相信她一直在杜班西亚,长期从事地下和游击工作,目的是要打破厝灵家族鱼肉百姓、火王剥夺杜班人天伦之权的局面,为这些苦命人谋福祉。

凯茜有着不为人知的过去,甚至曾经跟失忆之前的妮卡有交集,二人在若干年是否因为一个男子产生过摩擦、矛盾甚至生死相搏不得而知,只知道现在的妮卡不肯为过去的自己埋单,凯茜也不再追究了。这丫头离经叛道,挑起风火大战,最终导致迪克西亚被火王毁灭、生父风王罹难,她自己不得不寻找其他栖息地苟且偷生。不过,大都督猜测她骨子里的复仇才刚刚开始,对自己的父亲都那么狠,对有着杀父之仇的火王岂能听之任之、一走了之?她应该是全世界最盼着火王炽不得好死的人,没有之一。

自己需要做的,无非是让她们二人和平相处、左右勾拳同时出击,消灭厝灵拿下天音城,然后突破鼋门。

突破后,周宇有自己的计划,不过那都是后话了。眼前,兵分三路直取天音城迫在眉睫、刻不容缓。

接下来的日子里,周宇收拾好躁动的心情,全身心扎入到练兵和战略战术规划当去。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等待大兵集结。

天音城,入夜时分。

风冷水冷,人心更冷。

站在塔楼的厝灵披着一件红色的披风,家族标志性的鹰钩鼻子挂在那张从任何角度看过去都显得阴鸷可怕的脸,邪恶至极、恐怖至极。他不唤人的时候,没有下人、下官敢靠近他十米范围之内,否则打扰了天音城主思考的结局只有一个,乱鞭、乱棍打死,弃尸岩洞供白条儿啃噬。所以有传闻说,天音城城外有几个尸洞,里面的白条儿人还大,是喂人肉喂的,也不知道真假。

敲门声从身后响起,厝灵的肩膀轻轻抖动了几下,没有作答。此刻的他,心里既平静又忐忑,天音城遇到危机不是第一次了,也不是他任期内的第一次,每次都是在他的铁腕和怀柔之下化解,当然还有他们家族赖以生存的特长——计略。他们称之为计略,起义军称之为阴谋和分化瓦解。

见没有命令,外面敲门之人又叩了叩门环,管家告诉他厝灵在屋子里一晚都没有出来过。若是没有答话,有可能在沉思,也有可能在休息。

“进来!”

厝灵没有回头,他猜到了来人是谁。

“父亲大人!”

“嗯!”

“按照您的吩咐,把祭陶送给了那人。”

“嗯,很好!送货人呢?”

“已经被但泽干掉了。”

“好,非常好。你辛苦了!”

“这是我应该做的,父亲大人。为了您的帝业和我们厝灵家族的根基,孩儿万死不辞、鞠躬尽瘁。”

“嗯,你是有功之人。不日我也要卸去这身份,家族的荣耀和统治交付你手,我最是放心。”

“父亲大人还年轻,厝灵家族的声望正是由您亲自打造和存续才得以发扬光大,孩儿需要学习的地方还很多。”

“不说这些了,来!我有话对你说!”

年轻人满脸的敬畏和不知所措,尽管面对的是自己的父亲,他还是无法在那双黑洞找到任何亲情存在。自几年前从屠梦城归来以后,他感觉到重塑破碎残缺、毫无基础的父子之情十分艰辛。

他战战兢兢地站在厝灵身后,不敢靠太近,又不敢离的太远,怕听不亲主大人训话。

“知道我为什么要抛出祭陶这对儿诱饵吗?”

“孩儿愚钝,心里一直没有想通。既然我们手持有四件圣物的三件,何必非拿出来一件,并且处心积虑设计出这么一个局,最后白白便宜那个小子呢?”

“这你不懂了,正所谓将欲取之、必先予之。我们找了这么久都没有找到祭杲的下落,说明这东西隐藏得很深,不在寻常之所。而如何让人帮你去找呢?必须给他们诱饵,你想想,这小子得到祭陶之后,怎会善罢甘休?人心都有yu wàng,他一定会想法设法去找到其他天赐神品,无形是不是成为了我们的手脚?”

“可是孩儿觉得那个人很危险。”

“哈哈哈!”

厝灵的笑声十分尖锐,有些类似于用铁勺子刮搪瓷盆,听闻者大多会鸡皮疙瘩掉一地。年轻人盯着自己的脚尖,不由自主地向后挪了半寸,他不知道自己说的对还是不对,会不会引来一顿鞭笞。

厝灵的十几个孩子,他是鞭子挨得最少的一个,但浑身下也没有一块好皮肤留下。他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和手腕,把露在外面黑色、褐色、粉色的那些伤疤盖住,仿佛能够掩盖住自己的恐惧,无论什么时候想起这些新伤旧伤,后脊背都有丝丝凉意涌。

不过他与那些被厝灵许给五族族长和卫城将军的姐妹们不知要好运多少倍,这些女孩自幼纹着家族纹章,可却不知道她们只不过是厝灵用来维系自己统治地位的筹码而已,连一块抹布都不如,简直是一张餐巾纸,用完会丢掉。

厝灵也不叫厝灵,厝灵是名号,每一位天音城主都叫厝灵,如同半藏是服部家族代代相传的名号一样。

第二百二十九章 兵分数路

“卡尼,我不要,我不要走嘛!为什么要送我走?”

薇娅一刻不停地哭闹,拽着周宇的衣角用力拉扯着。 刚才还是放声大哭,一看毫无用处又开始抽泣哀求。

周宇别过头去,不忍看到小丫头的泪眼。从索拉西亚到杜班西亚,她陪着自己踏雪崩、登风轮、斗堕落、戏艳后、救步虻,一路在自己最失魂落魄、六神无主的时候,竟然是一个小女孩无私地给出陪伴、关怀和勇气。每一次面对艰险、生死存亡和命运捉弄的时候,都是这个小女孩勇敢地陪自己肩并肩走过来。若说谁是这块大陆最信任自己的人,那一定是她。

妮卡看到这一幕,不禁掩面擦了擦眼角。她想到小姑娘在自己被周宇关入地牢后来送饭时说的那些话,能够猜到二人的感情有多深。

“薇娅,嘟嘟他要去打仗啊,很危险的,你不能去!”

唯一有资格前来安慰的人来了,是139。

“我不、我不、我不嘛,我不要回去。我要跟你在一起,卡尼!别推我,别推我,我要我要!呜呜呜!”

一看139伸出机械臂挡住自己,薇娅哭得更伤心,一手用力拍打139,另一只手直直向大都督伸过来,撕心裂肺的哭声扯得人心头直发颤。

周宇还是没有回头,尽管所有人都看着他。他有过孩子,知道自己只要一回头不可能再狠下心肠。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他朝离自己最近的蝮青红点了点头。

老蝮心领神会,皱着眉头走到薇娅身后,轻轻一掌打在她枕部,小丫头海绵一样倒在他怀里。老蝮一手颈下一手腿弯把孩子抱起来,向远处走去。

“你干什么?”

凯茜冲来,啪地扇了周宇一个耳光。看到他如此对待小薇娅,烈女联想到了自己伤心欲绝的童年,怒不可遏。

大都督抬手揉了揉发烫的左脸,看都没看她,转身走。老蝮把孩子抱给大飞,二人登风轮那一刻汽笛声急促响起,半拉身子悬在车头处的二皮狗朝这边挥了挥手。这一刻,也许是小薇娅跟自己、跟所有人的死别,也许是她重生的机会,谁知道呢。薇娅自己都不知道,她作为一粒种子、一根火苗,带给杜班西亚什么,带给这里久经奴役的人民什么。

希望。

跟二皮狗一别几个月,他已在轨道又跑了三圈,刚才简单的几句寒暄这小子还前后踅摸着他次带进车头来那个变色女,可惜没有找到,不知道让眼前这位神秘乘客给卖去了哪里。取而代之的是他身边两个国色天香的女人,一个发色浅蓝、英姿飒爽,另一个发色荧红、楚楚动人。人和人的差距为什么这么大,我二皮狗到底哪里不如他,老子要倒休、要离职、要脱单、要抱抱。

周宇丝毫没有跟他闲聊的心思,挥手让图达递过来两个包袱,嘱咐他大的是给他的报酬、小的是给孩子的行李,一定要把她送到命运峰车站,一路虽然有大飞照顾,可他还是放心不下,花大价钱让二人在车头享受头等舱是他唯一能做的。

二皮狗很好说话,只要钱到位他啥活都会。打开包袱看到里面满满的琥珀原石,打了个响指又朝周宇扬了扬下巴。普天之下能让他痛痛快快地接货送货之人,大都督是唯一一个。

接下来,发生了老蝮打晕孩子交给大飞,二人乘车离开的一幕。

周宇徐徐离开,留下愣在原地的凯茜。

“你不该打他。”

“要你来管?你心疼了?”

“呵呵,随你怎么想。总之,你不该打他,他也很难过,你看不出来吗?”

凯茜看了看自己通红的掌心,几分悔意浮心头。

此时的杜班西亚,战事已经打响,多点开花、此起彼伏。安东尼亲自带队、腓力任先锋官的帕一方面军接指令率先攻击了厝灵在南部大陆的重要基地蚩城,这座虫族的城池虽然挂在刁蚕老子雄蛛名下,可自从老爷子失踪后一直被厝灵以代管的名义霸占着。此次袭击,是要告诉厝灵,做好准备、又一波揭竿起义,来了。

腓特烈一世率领、西庇阿任先锋官的帕二方面军已于五日前从右翼出发,沿火轮轨迹北,沿途攻击所有不受降的城池,此前五族已经向所控城池乡镇、部落村寨下发命令,全力配合大军起事,若有不从者视为厝灵同党,地格杀、绝不姑息。周宇不得不对几个人竖大拇指,这里面伏蟒、塞拉、碎鲎起了很大作用,当然翼族和虫族那边也有自己的功劳。

伊巴密浓达和科尔特斯来觐见周宇的时候,大都督丝毫没有把他们当做契约客来对待,他对二人行军打仗和排兵布阵的本事大加赞赏,这两人一个是解放底斯人的英雄,一个是开拓北美洲的探险家,个顶个的战功彪炳、英气逼人。尤其是科尔特斯,以后冲出去面对崩妖队,可靠他了。据史料记载,他可是使用和操纵火枪队的高手。所以,周宇代表帕里拾给他们任命了独立旅旅长的军职,由帕一、帕二分兵过来,加沿途加入的流民,机动灵活、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地与厝灵大军zhou xuán,说白了是偷袭小队。

是的,厝灵家族从来不怕反叛,因为这是一块封闭大陆,算灭了我们家族你们还是出不去,还是一样的暗无天日、伸手不见五指,还是依旧不能跟自己的骨肉团聚、父母子女颐养天年共享天伦之乐。除非,在打败厝灵的同时还能打开鼋门,在迎击天音城的同时还能分兵对抗来自央大陆火王炽的增援。

周宇是下定了决心要打一打的,他不怕失败,更不怕死。不是因为他是战争狂人,也不是因为他躲在后面看别人送死不着急。只是蜥女和狼女的死,蜂和柔蜻柔蜓姐弟的死,必须要有人来负责,而这种责任不是一个人两个人扛得下来的。

吃人的、杀人的、埋人的,不是人、是体制。

若是厝灵自愿下台,接受dàn hé、审判和流放,大都督可以饶他不死,毕竟他也只是时代的产物、操纵的傀儡、提线的木偶和悲剧的掘墓人,真正的元凶另有其人。可惜他不愿意,他宁可选择殊死一搏也不愿放弃手的权力,世袭之位丢在谁的手里谁是家族的罪人,自己算死也要抱着象征杜班西亚无权力的“冰之心”而死。

冰之心,与砂里金和花间溪都不同,是一块巨大的不会融化的整冰雕刻而成,躺在面不仅不会感到冷,反而有暖暖的感觉自下而传来,据说是因为冰里冷冻着一百个婴孩的心脏,火王把它们用炽火焚烧后冰封起来,成为永恒的热量来源,赐予厝灵家族作为权力的象征。几百年来,多大的风浪都没吹到冰之心面前,椅子的人也从未变过姓氏。

最后一次全体军事会议在鲔城召开,除了帕一、帕二方面军和伊巴、科尔独立旅在外迎敌作战外,其他各族各路方面军皆派遣大将参会。

代表鱼族的是虎鲸。

代表虫族的是刁蚕。

代表蛇族的是伏蟒。

代表犬族的是塞拉。

代表翼族的是松鹤。

代表起义军的自然是总司令妮卡。

代表忝儿一族的是风女凯茜。

列席会议的人还有阿沛阿旺xx、司马义艾买x、西哈努x。。。

别瞎说,没有这些人。列席会议的人还有蝮青红、托森、步虻、潘西尼、碎鲎、图达、杰朗、泰山、邦帅、麻鸪等。

五族的任务其实非常简单,以守为主、兼顾整合,什么意思呢?是前面的作战部队负责向前推进,他们负责在后面拣苞米,同时提供火力策应和后勤保障。

周宇让他们这么做是有原因的,能不打尽量不打,如果必须打一定要确保损失最小、伤害最少。这个道理跟*一样,把对面打的跟花瓜似的,还要回来干嘛?用四十年把它重建起来?所以,作为杜班西亚根基的五族必须要做好保护老百姓、确保战火尽量远离大城市的工作。未来还有更大的斗争去面对,鼋门之内的那些未知力量需要多少兵力、战力和勇力去对峙,自己心里没有底,所以此刻最好的选择是保存实力,用最小的代价换取胜利。

几路纵队战斗力最弱的和最强的非常明显。最弱的是忝儿,他们没有固定居所,城池最少、兵力最分散,加大部分忝儿都是变异人种,存在这样那样的生理缺陷,打起仗来丝毫不占优势,甚至可能成为普遍救援对象。不过这个难不倒大都督,他最擅长的是见人下菜碟、因人设岗、人岗适用。忝儿们虽然不擅长攻城略地,但他们擅长阴谋诡计和暗度陈仓啊!从几乎没有几个人看到过真正的忝儿和他们的存在基本是一种传说可以判断出来,神出鬼没他们最在行。

那么好,秘密联络、密码电报、地下交通站靠你们了。周宇给他们布置的最主要的任务是化整为零,全面铺开,打散埋伏到包括天音城在内的所有厝灵麾下城市,从绘制地图到物建关系、从拉拢官员到偷盗名物、从煽动min yi到引导风向,只要是不利于厝灵的要干,不仅要干还要大刀阔斧、开足马力干。但是工作要注意,粗有细、注意隐蔽,不能暴露自己是先决条件,谨记地下工作至理名言:存在是胜利。

当然,周宇还有一封信让他们带去天音城交给一个叫做但泽的人。这封信,可以救很多人的命。

最强的自然是有周宇加持的起义军了,这支部队是铁了心一定要与厝灵死磕到底的存在,与大都督的初衷不谋而合,甚至可以说是完全重合。在杜班西亚大陆深耕细作了这么多年,他们有很厚重的历史沉淀和群众基础,有着明确的斗争目标和前进方向,有着笃定的信仰、坚定的追随和至死不渝的信心。与他们配合,大都督放心、安心、踏实、真实。

尊敬的各位读者,感谢你们陪着大都督一路走到这么远,感受他的欢笑、悲伤、幻与情仇。到这里,第三部《蝼蛄悲铭》写完了。接下来,请看第四部《龙城飞将》。谢谢你们的陪伴,我会继续坚持下去,与大家同在。

第二百三十章 鲔城精神

鏖战持续了一个月,战事没有想象那么轻松。 厝灵借助自己在北方实力雄厚的优势,笼络了五族一些立场不坚定的城主,固若金汤地开展全面防守。

帕里拾大军、起义军和五族联军用尽浑身解数也未占得太多便宜,双方互有死伤、战局焦灼不前。

于是,形成了厝灵坐北朝南、大都督依南傍北,你前有我、我前有你的对峙局面。零星战火时有发生,大规模的战事却越来越少。

平衡。战争从来没有结束过,而是以平衡的形式存在。

这几天周宇一直在思考,火王炽不可能允许反抗势力如此猖獗地在杜班西亚活动,尽管历次起义的结局都是不了了之,不是被镇压是被招安,有记载以来鼋门那边只出兵过一次来协助厝灵家族平叛。

但是,不能此妄自猜测火王不会出手,厝灵还不至于狂妄自大到无视min yi和如此庞大体量的敌手,相信他早已利用某种特殊的手段向央大陆求援,不日援军会兵临蝶城之下。到时候,腹背受敌的起义军可不好过了。

所以,必须要尽快统一思想、提高认识、组织精干力量打赢攻坚战、遭遇战和歼灭战。此时此刻,时间是生命、时间是战机、时间是胜利。从古至今,从来没有稀里糊涂的胜利者,只有盲目自信和误判形势的失败者,要想尽快打破僵局,必须要召开一次重要会议,明确改革路线,大刀阔斧地进行战略思想革新。

鲔城会议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召开的。

“同志们,我说两句。”

周宇坐在c位,环视了一圈圆桌旁有席位的将军、城主和族长们。

“我知道你们很累很辛苦,几线作战牵扯了我们很大精力。但是,我们没有退路,现在只有两条路:一条路是继续打下去,直到最后一个人倒下。另一条路是投降,结局也是被厝灵和火王消灭。”

妮卡看了看凯茜,又看了看刁蚕、塞拉等人,若有所思地盯着手里的茶碗,一声不吭。自从战事打响,她已经全面将运筹帷幄、挥斥方遒的指挥棒交到周宇手里,而自己则专心致志地从事行政和后勤工作。

“大都督,我们的确已经尽力了。但是您也看到了,敌兵凶狡、负隅顽抗,最近三天我们连一寸都没有推进。”

说话的是蝮青红,目前他是央军的先锋官,与左翼的腓力和右翼的西庇阿并称摩天三雄,取义灭掉天音城高高在那人的三位英雄。

“是啊,大人,左路目前的局面是敌人坚壁清野,完全龟缩于虹城之。无论我们采取火攻、挑衅还是冲城,根本不起作用。”

腓力是久经沙场的战士,周宇毫不怀疑他选择作战战术的能力,自己去打很可能还不如他带兵取得的成绩,这一点必须实话实说、有一说一。

右翼的西庇阿也是如此。

他们的问题不出在技术层面,而是精神层面。说白了,他们从未把战争的高度升到明层面,也许在他们心里,十分清楚非生即死这个道理,可身后那些事关民族存亡存续、生产力倒退、时钟停滞甚至倒退的问题,没有人考虑过,他们没有那么高的站位。

此时此刻,正需要有人来醍醐灌顶,而最合适的人选无疑是周宇。

“麻鸪,你是哪里人?”

麻鸪目瞪口呆地看着圆桌,自己站在老远的wài wéi都会被点到名字,半晌干嘎巴嘴没说出一个词。

“我问你是哪里人!”

“哦,小的、小的是蝶城人。”

“步虻,你是哪里人?”

“末将是蜿城人。”

“碎鲎,你是哪里人?”

“回主任,末将是鲨城人。”

“好,既然你们都知道自己的家乡,也都知道自己现在站在哪里,好办了。蝶城、蜿城、鲨城,我们的身后是这些生我们、养我们的家乡;我们的眼前是甘作火王爪牙、主宰黑暗、灭绝人寰的厝灵家族及其党羽;我们的身后是随时可能从里面打开的鼋门,可怕的崩妖队虎视眈眈准备冲进来,占领城市、"jian yin"掳掠。”

“同志们,你们想一想,如果起义失败了会怎样?你的鲨城、你的蜿城、你的蝶城,还有你的火轮、老蝮!你的托勒密女王、指挥官大人!如果失败了,这些都会化为乌有,我们会被以zào fǎn、叛国、敌对为罪名审判,或许连审判都没有,地戕杀。”

“而你们在意的双亲、女人和挚友,都会被厝灵抓起来,杀的杀、埋的埋,有些姿色的会被充作官妓,犒劳那些刀尖儿沾满我们亲人鲜血的刽子手。当初我们信誓旦旦地宣誓说,要还杜班西亚以光明,这种光明不是来自于头顶,而是来自于心里,心底!你们懂吗?”

“我不要求你们对得起谁,只希望你们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和付出。走了这么久,从蝶城一路打过来,取得杜班的半壁江山,你们觉得容易吗?我觉得不容易,这样停滞不前、拱手相让,之前的血泪岂不全都付诸东流了?让那些牺牲了的兄弟、让那些酒泉之下的冤魂,如何能够瞑目?”

周宇发泄着心的愤懑,即使他并不认为这种会议、这种训话会有什么效果,但至少要让在座的各位将军和领袖知道,他不满意现在的进度,他觉得好运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当好运来袭的时候,你没准备好抓住,那么砸在脸的只能是好运的哥哥噩运。

“嗯,我们会调整好状态,重新。。。”

“什么调整状态?”

周宇瞪了一眼平时他都会和颜悦色去对待的凯茜,同样作为一个外乡客,虽然她的出发点与自己不同,不过自从站在同一个战壕里以后,这丫头还是表现不错的,有几场战役竟然冲锋陷阵在最前沿,让妮卡都刮目相看。毕竟人家出身尊贵,有着风王血统,能看她出手已算是迹了。

“别讲什么调整状态,也别找什么原因理由。没进展是没进展,要找差距、找不足、回头看、补短板,调整状态是什么意思?完全是一句空话,丝毫看不到有整改和反思的诚意、措施、决心。说不好听一点儿,这是敷衍、应付和甩包袱!”

凯茜后悔自己多这么一句嘴,本来她是觉得自己在大都督面前分量不一般,此时出言帮他下台阶最为合适,可没想到这小子根本不需要自己帮忙,反而利用她的好心给所有人来了个当头棒喝,这衣服架子当的真搓火!

“我再强调一遍,回去以后逐级开会落实,把今天我说的传达到每一名战士,我不管你是前面扛枪打仗的,还是后面擀面做饭的,甚至是艺兵、医护兵,都要传达到。每一名战士都要明确自己身的责任、肩的担子,绝对不能敷衍了事,以开会落实开会。”

“那军那些刺头儿怎么办?”

“对于表现突出、作战勇猛、战功彪炳的我们要表彰、要鼓励,要不惜投入的宣传报道;对于那些调皮捣蛋、不务正业、延误战机、工作懈怠的刺头儿我们要树一批典型、处理一批坏分子,杀一儆百、以儆效尤。我跟你们说了多少次了,不要不敢管、不愿意管,最后导致管不了、管不听、管不住!要会当领导、要会当领袖,前面费力一些、费心一些、操心一些,后面你不轻松一些吗?”

“还有,我要提醒你们,算我们要培养一批基层骨干和优秀标兵,也不能让他们妄自尊大、恃才自傲,时不时地要用小鞭子抽一抽,紧一紧他们的紧箍咒。人都是有惰性的,万一这些人成长起来后开始倚老卖老,年轻人更难抓、更难伺候。明白了没有?”

“都听清楚了吗?特斯拉,把我刚才讲的给他们摘要一下,让他们补一补笔记,别回去又说没记下来、没记清楚,跟我算糊涂账。”

“好的,大都督!”

特斯拉清了清嗓子。好嘛,一个玩电的科学家让他给改造成专门记录会议纪要的秘书了。

“第一,统一思想、提高认识。。。”

“第二,俯下身子、真抓实干。。。”

“第三,落实责任、务见实效。。。”

“第四,包干到户、落实到人。。。”

“第五,紧密配合、整体作战。。。”

“第六,严防死守、查缺补漏。。。”

圈里圈外啧啧声一片。

“看看人家特秘书,不用笔都能记这么全,几乎是一字不差啊!”

“是啊,这脑子里得装着多少东西啊。都说大都督喜欢用他做秘书,简直天生是做秘书的材料。”

自从体制机制改革后,周宇把军队的行政制度改了个底儿掉,副官改成参谋秘书、副将一概推向前线,整个作战单位不养闲人。伙头兵和艺兵也得能扛枪打仗,没有多余的兵力分散出来保护他们,战地记者除外。

“好了,以是今天会议大都督讲话的全部内容,注意事项我已经说过了。最后提醒各位一句,传达到每名同志后请各单位政工部门迅速整理出一份简报,报政治部。若有延怠,扣分!应付了事,扣分!隐瞒包庇,扣分!两面三刀,还扣分!”

会议结束后,将军和领袖们先行告退,周宇又听取了麻鸪任队长的宣传报道队采集来的关于几名标兵的事迹材料,他认真修改了几个细节后,嘱咐麻鸪在全军内传达下去,以起到鼓励打气、传帮带赶超的作用。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联军自下而确实见了不少起色,原本停滞不前的战线又被三军用命,向前推进了几十里地。别小看这几十里地,如此焦灼的状态下,一城一池一地一房舍,都有可能击溃交战双方的心里防线,直接改变整个战局。

此外,周宇还专门召见了凯茜。一方面,对鲔城会议拿她开刀做了解释,赔了不是,缓解了关系,确保了班子团结无间。另一方面,亲自指导了她负责的辖内工作,也是隐蔽战线建设工作。大都督强调,一定要确保潜伏在天音城和其他重要敏感部位的同志们的安全。没有保密没有绝对的安全,所以一定要坚持把单线联系、密码交接、随机应变等工作要求深深植入骨子里。

鲔城精神,正在悄悄蔓延开来。

第二百三十一章 我要上战场

虹城成为焦点已经有十天的时间了。

埋伏在城内的密干传出消息,守卫虹城的最高指挥官乃是厝灵十子之一——塔依拉。此人生性残暴,为了达到bǎng jià全城人为自己垫背的目的,他将城内所有妇女掳入宫殿,用来威胁男性居民战场。这些被羁押了妻子、母亲、女儿的男人们没有办法,只能不顾道义、没有底线地替他冲锋陷阵。若是有人敢私通敌军或者出工不出力,自己在宫殿内的家人会遭受非人的待遇。

所以,虹城守军一个个红了眼、拼了命地与联军对抗,他们咬破了嘴唇、咬碎了牙关模样的背后,是一个个残破的家庭和一个个受尽*的女子。打,可能会死,也可能活下来;不打,自己的家人一定会死。

“大都督,凯茜女王来了。”

通报的是图达,能够被冠以女王称号的整个军只有这么一个,周宇给她的特权,随时出入自己的寝室,不需要打招呼,不需要等候。

“我带来了两个人!”

一跨入门内,凯茜喜不自禁地拍了下周宇的肩膀,看她表情显然是有重要且向好的消息传来。周宇一直觉得愧对这位风王传人,本来她可以不用趟这滩浑水,舒舒服服地当自己的风女。自己帮她找到的那位夺夫仇人,也是张冠李戴了,可这丫头愣是坚持带着忝儿一族加ru lián军,更是成为联军不可或缺的一股强大力量,在很多战事战役起到关键作用,一锤定音、决胜千里。

“参见大都督!”

其一个矿工打扮的小伙子,甫一见到周宇立刻单膝跪了下去。虽然只是不到三十岁的年纪,可他脸却早早地布满皱纹,深黑色的皮肤表明他长期在矿内工作,满手的茧子鱼皮还要厚。看到周宇盯着他的手端详,他不好意思地把手背了过去。

大都督哈哈爽朗地笑了起来,一把扶起他,不管他愿意不愿意,用力把他胳膊拽了过来,一把握住他那只饱经风霜的手。作为长期潜伏在虹城里的“钉子”,他一定承受了而且正在承受着其他士兵更加沉重的心理压力。

小伙子不好意思地抽了抽双颊的肌肉,他已经不会笑了,随后又警惕紧张地四下张望了一番,仿佛怕有人看到自己开怀的样子似的。

周宇能顾理解,这是他的职业习惯,也是长期处在对敌斗争第一线的自然反应。任何人的言行他都要配合着去喜怒哀乐,所以早丧失了自主调节面部肌肉的能力,别人怎样他怎样成为了一种条件反射。

更可悲的是,无论何时何地,身边是谁,他都要警惕地防范,生怕一个不小心露馅后引来杀身之祸。到那个时候,死对于他来说,可能难过登天。

“经常听你们女王殿下提起,你叫瘦子黑对吧?”

“难、难得大都督竟然还听说过小的。”

瘦子黑把眼睛瞪得如牛铃一般大,诧异地望了望眼前这位笑容可掬的年男子,又看了看他旁边微笑着的凯茜。

“听过,当然听说过。你们女王大人常常夸赞你说,小伙子机灵勇敢、胆大心细,关于虹城的很多信息都来自于你的收集。怎么会是小人物?听过!大大的听过!”

瘦子黑受宠若惊,几次想把手抽出来却被大都督如老虎钳子一般的大手握住,始终不能如愿。他不住回头看着自己带来那人,使眼色示意眼前这位是正主。

“阁下是。。。”

“在下虹城守备副将凡蛹,拜见大人!”

此人话一出口,仓啷啷几声脆响,七八把刀拔了出来对准他,图达、杰朗、邦帅、泰山无一例外挡在他与周宇之间。这是何等的葩,两军对垒之时敌军一个守备副将居然能走到这里,直面我军主帅,真是怪事天天有、今天特别多。

“慢!”

周宇伸手拍下图达的钢刀,跨步去伸出右手,眼睛却丝毫没有离开凡蛹的瞳孔,毫无保留地分辨着他眼的善恶和立场。几秒钟后,他侧过头去,先是看了看凯茜,然后又看了看瘦子黑,最后与凡蛹对视回来。

凡蛹的表情很倔强,面对眼前的钢刀丝毫没有畏惧之色,大都督看他连眼皮都没抬,死死盯着自己,低头看了看人家伸过来表示诚意的手,他没有来握。

满脸的沧桑和不安,连皱纹里都夹杂着忧郁焦虑,仿佛诉说着此时虹城里正在发生着的惨案。

“你能保证不杀一个人吗?”

“我保证!”

周宇把手收了回来,微笑着搓着自己的下巴。看来此人是瘦子黑策反的敌军高级将领,此番前来是与自己谈判的。昨天刚刚抵达战事最前沿,屁股还没坐热乎的大都督收到凯茜送来这么一大份礼,能不开心吗?

“噗通”一声,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凡蛹跪在地,呜呜抽泣着,双手撑着地面,是不是抬起来一只胳膊抹自己的鼻涕眼泪。

图达、杰朗等人面面相觑,搞不清这将军为什么突然间跪在地,老泪纵横,四十来岁的人哭的像个孩子。

“将军这是何意啊?”

周宇连忙前一步,扶着他腋下想把这七尺男儿扶起来,看着他满脸的虬髯和无数的刀疤,任谁都要给几分尊敬。

“虹城的子民太苦了。。。”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这位将军是为了保住虹城人性命来和谈的。公对公的他没有身份,拿不台面,只能采取这种私下交易的方式,搏一搏。

搏一搏,也许会惨死敌营。

不搏,虹城人都会死。

“凡蛹将军,你帮我除掉塔依拉,城破后保证兵不血刃、绝无烧杀抢掠发生。成交吗?”

凡蛹用袖子抹了一把,站了起来。他看了看瘦子黑,作为间人他是凡蛹唯一能够相信的人,除此以外全凭命和运气了。

瘦子黑笃定地点了点头。

“我干!只要能救全城人,凡蛹命不足惜。”

送走凡蛹,周宇还在沉思。刚才研讨的几个方案都不是很成熟,让一个守备副将去刺杀钦差大臣,有一定难度。先不说他有没有机会近身,算能够靠近塔依拉,据说此人壮硕无、单拳可破门,凡蛹这身子骨是他的对手吗?

不过,有了开头是好的,凡蛹算不能成功刺杀塔依拉,作为战略内应搞一搞破坏、露一露底牌也好过两眼一抹黑。

“大、大都督!”

“哦?瘦子黑,你还没走啊?”

瘦子黑在他寝室外等了不知道多久,直到周宇巡察完整个基地才与他见面。此刻的他略显局促,站在门楣一侧不停地揪着衣角,仿佛想张嘴跟家长要钱的小学生。

“大人,我不回去了。”

“嗯,我听你们女王殿下说了,你的任务完成了。接下来会给你布置其他更重要的任务。”

“对,是的。我跟女王殿下请示过了,她说让我来找您。”

“找我,找我干什么?”

周宇略感惊讶。

“我、我想战场。”

“战场?”

周宇明白为什么凯茜让他来找自己了,她没有作战任务,要想战场杀敌必须编入三军主力,才能圆梦。

“是啊,战场杀敌人。我要杀去天音城,为死去的父母报仇。”

说到后面,瘦子黑垂下头,叹了口气,看了看自己满是茧子的手掌,仿佛霜打的茄子。

“屋来吧,瘦子黑。”

周宇推开房门,又嘱咐特斯拉去沏两杯好茶。打了个响指,139打开头灯。他坐在榻,伸手示意瘦子黑坐在桌凳的另一侧。

瘦子黑有些不知所措,犹豫了几秒钟还是坐下了。

“黑啊,你有什么仇要报?”

“我、我其实,其实我有个妹妹。”

“嗯!”

周宇喝了口茶,又端端正正地把茶杯摆放整齐,认真地听他讲述往事。目不斜视地关注,是对一个人起码的尊重。

原来,瘦子黑本是天音城周边村落里的人,他出生两年后母亲又产下一个妹妹,两人先后被送去央大陆,在成长过程从未谋面、互不相识。十八年后,瘦子黑回来与父亲相认,母亲早已去世,老父亲告诉他说妹妹在生下来以后被厝灵手下夺走,连纹身都未来得及,永远都找不回来了。

没过几天,一直靠一口气撑着等到瘦子黑回返的老父亲也溘然长逝,无父无母的瘦子黑踏了寻找妹妹的不归路。寻遍大小村庄城郭,徒步、乘坐风火轮走遍杜班西亚的各个角落,他尝试了一百种方法去打探。

终于,在忝儿一族那里他得知了厝灵的阴谋,这个魔鬼把新生的女婴抢走纹自家纹章,待到她们长大归来后可以作为自己的女儿许配给五族族长或者将军将领,一本万利、无需任何投入。

可怜那些失了孩子的家庭,厝灵为了掩人耳目杀死了他们的绝大部分。瘦子黑的老爹之所以活下来,是因为抢夺孩子过程被打昏,士兵以为他死了,没有补刀所致。

一无所有、无牵无挂的瘦子黑一门心思地要报仇,终于感动了祸鲷等人,这些长老收留了他,并把他跟其他数以百计的苦命人派往杜班西亚大大小小的城市,从天音城到蜿城、狈城、狻城、狸城,再到虹城、蝶城、鲔城,只要有人的地方有忝儿的楔子。

这些楔子,无时无刻不再从事着情报工作,所以忝儿一族才得以在如此乱世之下没有被剿灭,反倒是作为一股强大的势力存活了下来。

“这么说,你想让我把你编入军,你想战场杀敌、手刃敌人,为父母和妹妹报仇雪恨?”

“嗯!”

瘦子黑坚毅地望着周宇的眸子,那份黑暗,有黑色的东西黑暗更黑。

“你的要求有多迫切,愿望有多强烈我能感受得到。不过很遗憾,调去前线我不能同意!”

“为什么?”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一个是瘦子黑,另一个来自于他的内房。

第二百三十二章 机关算尽

另一个声音,是她。

凯茜掀开门帘,从里面怒气冲冲地走过来。手里还攥着刚给他叠好的衣服,一看有些不合时宜,又用力别向身后,可是为时已晚,周宇和瘦子黑都看到了。

咳咳,瘦子黑干咳了两下,想打破尴尬,端起茶杯的手不知道是往嘴送还是放回茶几。

“我问你,瘦子黑为什么不能去前线?他为你立了这么大的功劳,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你也不能满足他吗?”

凯茜几乎是贴在周宇脸训斥他,香唾喷了大都督一脸,微微带一点口气,不过很馥郁。感觉到自己的胸脯顶到了一个宽阔胸膛,凯茜脸一红,不好意思地后撤了一步。

“内什么,要不我先回去,明天再来吧。女王大人、大都督,其实我也没那么急。再说,你们、你们。。。”

“你坐下,把嘴闭!”

凯茜青葱玉指差一点点到瘦子黑鼻子,这小子吃瘪后耸了耸肩,悻悻地坐了回去,眼睛不知道放在哪里。

“唉,女王大人,别太近、太近,我窒息了。”

“我问你,为什么不让他去。”

“你先坐下,有话好好说。”

周宇把着十分激动、激动到差点骑到自己身的凯茜的双肩,把她摁到坐榻。还好有瘦子黑在,否则还说不清楚了捏,要是让妮卡知道,估计还要用撩阴脚。

次忘记什么事情了,好像是晚饭后烤串时周宇主动给凯茜拿了几个肉串,被妮卡一撩阴脚伤到要害,三天没起来床。

“瘦子黑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为什么不能满足他?他跟我一样,都是为了报仇才能坚持走到现在。你能体会一个报仇心切的人是何等煎熬、何等痛苦?”

“那也不行!”

“你给我个解释!”

“没有解释!”

两个人剑拔弩张,又都站起来怒目圆睁。瘦子黑恨不得此时从地刨个坑跳进去,谁知道他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引发了天雷地火,谁知道会是这么个结果啊!

凯茜的眼睛有晶晶亮在闪烁,她实在不能接受,自己的得力手下、自己用心栽培、取得如此成绩的手下,竟然会被他无视,这无视她自己更让人心碎。

“唉,不是我不让你去。瘦子黑,你打不了仗。让你去,你分分钟会死,会去地府会你那苦命的爹娘和妹妹,你想死吗?”

“我不怕死!”

“想死和怕死是两回事,我也不怕死,但是我不想死。我告诉你为什么,你要活下去才能避免更多的人走让你痛苦一生的老路。这叫什么?这叫做终结!”

“终结?”

“嗯,我是想带着你们终结这个噩梦,否则我为什么跟厝灵交战?为什么挑战火王的权威,我踏踏实实地当个二道贩子不好吗?实话告诉你们,我是搞个拍卖一天天我也发家致富了。”

“大都督,你真的可以终结这场浩劫吗?”

“说实话,我不能。”

听他说到不能,瘦子黑和凯茜眼刚刚燃起的一丝光亮熄灭了,如同泼了冷水的火堆。

“但是我知道谁能。”

“谁?”

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

“你们!”

“我们?”

“对,是你们。是千千万万的老百姓,只有你们才能推翻暴虐、dǎ dǎo恶霸、解除奴役、恢复自由。我一个人势单力薄,也许有一些力量但毕竟有限,我需要做的只是把你团结起来,教授你们斗争的方法,真正的解放只能靠你们自己来推动。”

瘦子黑捏着茶几的一角,指甲深深陷入榉木之。

“所以,我不能让你去前线,更不支持你复仇的理念。我告诉你,哦不,是你们。油兔!千万不要把复仇挂在嘴,也不要让它侵占了你们心灵、蒙蔽了你们的双眼。感性复仇,会让人丧失理智、变得暴戾、迷失方向。”

“难道我们应该忘记发生过的一切,原谅那些曾经施暴于自己的人吗?”

“不,是非善恶终有一报,但是要理性复仇,谨慎复仇,科学复仇。你想冲到斗争最前线,可以,我给你一把刀,你能活过五天吗?五天过去了,你能活过十天?你看看你的手,你提过刀吗?说句不好听的,瘦子黑老弟,除了收集情报和勾联交通你懂其他业务吗?”

瘦子黑耷拉着眼皮,摇了摇头。

“这不结了?你,干不了蝮青红那活儿,他也干不了你的活儿。你要报仇,老老实实给我滚回你的岗位去,多发展几个下线,多物建几个关系,多动摇动摇厝灵的根基,多发现发现可资利用的资源。这才是你的业务,术业有专攻,这些不是战争的一部分了吗?”

“现代战争,至少我要打的这种战争,不是一味的靠人、靠刀、靠尸体堆起来的。要靠这儿!”

周宇点了点瘦子黑的太阳穴,盘腿坐回榻,抿了一口茶。好嘛,说了半天,茶早凉了。

“teslo,jos mi caj!hvala!”

“odmah!”

凯茜早已经习惯了大都督身边这几个怪胎,四个蓝毛大汉看样子来自于库兹西亚,个顶个的忠心耿耿;一个铁皮盒子不仅会走路、会说话、会照明、会播放歌曲,更有着深不可测的智力;一个脑袋跟鸡窝似的傻小子,天天跑前跑后跟他说着别人听不懂的语言,可他记性却是好的令人发指,只要见过一次的人他能叫出名字,只要别人说过的话他可以一字不差地复述下来。

“所以,千万别小看你自己的岗位,隐蔽战线才是斗争的最前沿,最凶险、最危情、最刺刀见红的战场在这里,有时候你的一个决策、一个情报甚至是一个词、一句话,可以左右整个战局、决定整个胜败。”

“真的吗?”

“你不相信?我给你讲一个故事,故事的主人公是三个人,人称龙潭三杰。。。”

整个晚,大都督的寝室里传来一阵又一阵的惊呼、间或鼓掌和喝彩声,连139都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倾听来自异国他乡、为人所不知的一段段佳话。只有麻鸪注意到,一个俏丽的身影手里捧着新缝的鞋子,走到门口听闻里面凯茜银铃一般的笑声后,重重一跺脚,反身走掉了。可怜那双新鞋,被她抛进了火堆。

三天后,虹城王宫。

“报告塔依拉大人,凡蛹带来了。”

四五个黑脸士兵押着凡蛹走到殿前,这小子平时也是一级将官,怎容他们这些软脚虾欺侮,凡蛹呸呸两口啐到左右兵士脸,满嘴骂骂咧咧。

坐在大殿正央那块好榉木雕刻的木椅,看去阴森可怖、毫无表情的脸庞,正是塔依拉的脸。此人看去最多不过三十岁年纪,身材健硕、虎背熊腰,攥起的拳头足有沙包那么大。此刻,他正躺在椅子,三四个女佣忙不迭地跑前跑后,给他修理着手指甲和脚趾甲。

“滚开!”

塔依拉一脚踢翻忙乱不小心弄疼了自己的一个女佣,那婆子怎么也有近六十岁的年纪,哪里经得住他这雷霆一脚,滚了三四个圈撞在墙壁,头破血流、不住哀嚎。一同服侍着的几个女子也不敢前相助,生怕自己也会引来一通好打。这在宫里是规矩。

“报告塔依拉大人,这是凡蛹。”

“哦?”

塔依拉抬起头,用鹰隼一般的双眼从到下打量了一番凡蛹,黝黑的面皮不自然地抽搐了几下,转瞬恢复平静。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光着脚踏在地,走了几步停下来。距离凡蛹也四五米远。

“放开我,你们这群垃圾!”

凡蛹用力挣扎着,可身的绳索把他捆得跟粽子一般,根本无法挣脱。塔依拉左右摇摆着脑袋看着他,抬起右手示意旁人松开。凡蛹应声趴倒在地,嘴的骂声依旧不停,什么难听骂什么。

塔依拉蹲在地,始终与他保持着一定距离,像看一个垂死的蚂蚁一样看着他。

“凡蛹,听说你拒不执行我的命令,为什么呢?”

塔依拉发话了,凡蛹不是第一个拒绝接受他领导、抗命犯的人,但却是唯一一个活着的。

“卑鄙、无耻、下流,你还配当一城之主,整个虹城的守军眼睛都瞎了才会听命于你这个禽兽!我呸!”

砰的一声,塔依拉一脚踢在他的下巴,因为没有穿鞋子,在踢碎了凡蛹下颌骨的同时,这位厝灵之子的脚趾也受了伤,汩汩鲜血从指甲缝流出,显然是掀了指甲。

“妈的,窝囊废!”

塔依拉看着一口一口向地吐着血沫和碎牙的凡蛹,拂袖回身,坐回木椅。

“他家的仆役是谁?”

旁边一个师爷模样的人连忙小跑着过来,掏出一块羊皮纸认真在面找寻着什么。

“呃,小的查过了,守备副将凡蛹家押在宫城里的仆役是他的妹妹,他老婆早死了。”

“哦,拉来!”

凡蛹用力挣扎着,眼里怒火烧,双腿不停踢腾,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旁边几个军士连忙跳闪开来,生怕被这发疯的汉子踹个正着,没得飞来横祸。

不消片刻,凡蛹家的仆役带到了。所谓仆役,是之前提到,每个家庭都有女性成员被羁押在宫城,迫使虹城所有男子倾巢而出,与联军抗争。凡蛹的妹妹是,刚才给塔依拉修剪指甲的老妪也是。

“哈哈哈!”

邪恶的笑声从塔依拉口传来,听得人毛骨悚然。

“没想到啊没想到,你个窝囊废长得猪狗不如,却有如此标志的妹妹一个。真是暴殄天物啊!”

说着,哧啦一声,塔依拉一把扯掉凡蛹这个刚刚成年妹妹的胸衣,雪白的身子暴露无遗,师爷咽了咽口水,四周举着长矛的几十个兵卫瞪圆了眼睛,大饱眼福。

暴殄天物、禽兽不如的人其实是他。

众目睽睽之下,塔依拉毫无顾忌、旁若无人地侵犯着这个女孩,宫之人早已习惯了这个场景,几乎每天都有仆役被塔依拉“地正法”,随后那些当日值守的卫兵捡了便宜,一个个轮番阵,直到把这些仆役凌虐致死,方才罢休。

凡蛹躺在地,不住地哀嚎,却说不出一个字来。他流着泪的双眼与那女子对视良久,用力地点了点头。

女子转过头来,从未睁眼看清施暴人的她狂风暴雨一般迎接着来自魔鬼的挞伐,美目流转、翻转逢迎,塔依拉以为这女子转了性,刚要大骂一声jiàn huo。

突然,那女子双手死死抱住塔依拉的身,双腿紧紧盘在他腰,让他无法动弹也无法抽身。而躺在地的凡蛹一跃而起,身旁一个士兵一刀劈下去,斩断kun bǎng他的绳索。

电光火石之间,凡蛹一个箭步已经蹿至塔依拉身前。

“大人,接刀!”

刚才动手斩断他束缚的那个士兵在旁边乱刀劈过来之前用尽全身力气把手里钢刀投掷出去,凡蛹回身一把接过钢刀,余光扫到之处,那个跟了他十年的小弟被乱刀砍成了肉泥。

手起刀落、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双拳刚刚砸烂身下女子头颅的塔依拉猝不及防之下,被凡蛹斩了脑袋,鲜血喷涌而出、人头应声落地,半截身子和着香消玉殒的女子一同扑通、扑通,双双栽倒在地。

凡蛹看着眼珠还在转动着地塔依拉的眼睛,啐了一口。缓缓站起身,脱下自己的军服,盖在了妹妹的身。转过身来,十几根长矛刺过来,他的瞳孔放大,瞬间变成了一具死尸。微笑着、慢慢低下头,死了、却没有倒下。

第二百三十三章 新坟

凡蛹没有食言,他尝试了很多种办法,只有最后成功的这一种是最有希望接近塔依拉的。

一击毙命,他做到了。

搭的是追随了自己十年心腹的性命、自己亲妹妹的性命和他自己的命。三换一,不知道算不算值得。不过死前他的眼前一片光明,他从来没见到过太阳,至少在有记忆以来没见到过,没想到死前的一瞬间太阳专门替他打开一扇天窗,穿过整个杜班西亚的黑洞,直直照在他的脸。

那一刻,三个人都显得无圣洁,头戴着光环,微笑着看向天空,而死在一旁的塔依拉如同垃圾一般,被来自地狱的猎犬拖走,分而食之。

可惜长期为虎作伥的这些卫兵们并没有坚持多久,很快塔依拉被斩首的消息传出宫外,愤怒的暴民和叛变的军人潮水一般涌了进来,无数的卫兵倒戈、高举双手、跪地求饶,完全没有一丝抵抗的意愿。但是,那些被蹂躏过的女子没有放过他们,她们找到自己的家人,一个个指认曾经施暴于仆役的恶人,将他们推断头台、一个个地斩首。

据说,斩首工作持续了整整一个晚,被砍下的头堆成三座小山,足有五六百颗,断头台更是换了四把铡刀。

凡蛹刻意安排的,只要自己被抓进去三个时辰没有出来,手下在人群散播消息称,塔依拉罪不可赦、业已伏诛。他的手下,远那些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执行力高的多。

站在虹城对面一个小山坡的周宇,用特斯拉制作的单筒望远镜用力向那边张望。整个城市灯火通明、人声鼎沸,不时有bào zhà声和呼喊声传来,却不见一个人出来。难道说,凡蛹成功了?

“报、报大都督!”

气不接下气跑过来报告的是瘦子黑。

“说!”

“大都督,小的、小的在城里的另一个眼线来报,说是虹城、虹城兵变了,塔依拉、塔依拉被杀了!”

周宇用力击了一下双掌,左手攥拳摆了个pose!

“走,攻城!”

所谓的攻城,实际几乎等同于一马平川。联军有条不紊踏入城郭之时,早有市民摇旗呐喊、夹道欢迎。被塔依拉奴役得太久了,他们已经忘记了眼前的人是曾经的对手,自己的亲人也曾与他们浴血奋战、刀剑相向。

周宇必须遵守自己的诺言,尤其是当他看到并排躺在地,血渍干涸的两具尸体时。

他俯下身子,一只手举起凡蛹的右手,另一只手握了去。你做到了,真汉子。我也必须做到。

“传我帅令下去,所有人马不得烧杀抢掠、盘剥居、放贷克扣、巧立名目,否则斩立决!”

凡蛹和他妹妹的新坟是周宇亲自选的地方,在虹城王宫后面,图达和杰朗两个人分别来抢夺他手里的铁锹,一个被他一拳撂倒在地,另一个被他踹出五六米远。

这个新坟,必须我来挖。

“等到我死了,再轮到你们来!”

周宇头也没回,呸呸两口吐沫吐在手心,继续抡起了铁锹。整整一个下午,他虎口磨起了好几个水泡,自己拿bi shou刺破了继续挖。

挖完以后,他还亲手用bi shou刻了两块墓碑插在前面,掊了两堆黄土,烧了百来颗索栗。

妮卡和凯茜两人站在他身后,远远隔着十几米距离,谁也不愿去打扰他。与图达、杰朗等人一样无法理解的还有老蝮、麻鸪他们,按理说大都督与这人只见过一面,算他为破城做出巨大牺牲,也不至于因为这事儿转了性吧。每天都有兄弟死伤,若是这般纪念方式,那俺们一天不用干别的,只做祭奠一件事得了。

“总司令,大都督这是。。。”

老蝮实在看不下去了,不得不以这种方式动员妮卡前安抚一下。

“你。。。”

凯茜一把拽住她,警惕地看了看周围。原来,在几人沉湎于各自的悲伤往事之时,他们被包围了。大概有几千名虹城军士悄无声息地把他们围了起来,面无表情、一动不动,像幽灵一般出现在四面八方。

山头、城墙、远路、近巷,水泄不通、蚂蚁一般。老蝮一拍大腿,自己这是怎么了,竟然只顾着看眼前发疯的大都督,连这点儿警惕性都没有了?

窸窸窣窣,这些人动了起来。

老蝮、麻鸪、图达、杰朗等七八个人把周宇、妮卡和凯茜围在间,算是死也得护卫他们的周全。紧张、寸步不移,每个人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和对方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滚开,不是让你们别打扰我嘛!”

周宇正在调整墓牌的位置,一个虹城士兵绕过图达靠前去,大都督看都没看一铁锹抡过去,拍在那人头,给他拍了个大花脸,瞬间鼻口窜血、洒了一地。

妮卡等人惊出一身冷汗,在此之前若是谈可能还有的谈,被这疯子一铁锹抡出去,估计没有谈判的希望了。

不过让他们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那个被打掉了门牙的士兵带头跪了下去,双手伏地用力叩了三个响头,转瞬之间,几千人齐刷刷地在原地跪了下去,围着大都督和两座新坟,齐刷刷地叩了三个响头。周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回头看了看跪了一地的人,眯缝着眼睛聚焦半天才看清,他们穿着虹城守备的军装。

“大人,我们对不起你!”

被打掉门牙的士兵率先哭出了声,眼泪扑簌簌掉了下来,他抬手抹了一把,鲜血和着眼泪把脸抹得通红。

“你特么还有脸哭啊!”

周宇两步蹿过去,一脚踹在那人肩膀,把他踹了一个跟头。妮卡等人心里一惊,这疯子怎么打敌军跟打自己带的兵似的,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可知现在他们正在被包围之。

没想到,那个带头军士并未嗔怒,而是爬起来扑来死死拽着大都督的裤腿,哭的更加伤心了。

这是怎么回事?

“你们、你们特么有脸哭吗?”

周宇手里举着凡蛹的墓牌,前后左右挨个指着那些跪地的士兵。

“不是为了救你、你、还有你、你们每一个人的老娘、媳妇和姐妹,他会死吗?他死的时候,你们在哪里?你们在干什么?我特么打你们,是替凡蛹打的!”

说完,周宇把墓牌反手插在脖颈子里,抄起铁锹近开始,一人一铁锹拍在脑袋,有的被开了瓢有的被花了脸,却没有一个人站起来,没有一个人说一声不。

打了好一会儿,大概四五十人。周宇累了。

他坐在地,盘起腿,铁锹扔在一边。从脖子bá chu lái墓牌插在身旁的土堆,一手拄地一手擦着眼睛,离近些的人看到他哭了。可那手掌盖在眼睛,始终没让泪水流下来。

“大人,原谅我们!”

“请大人原谅我们!”

数千人齐声喊道,响彻寰宇。

“我原谅不原谅你们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俩原谅不原谅你们!”

周宇指了指身旁的墓牌。那块木头刻着正义仁勇亘古英豪凡蛹之墓,远端那个刻着贞洁温婉慈爱圣女汀蛹之墓。

围跪的众人沉默无声的哭泣,眼泪沾湿了十几亩地。

“你们特么连人都算不!”

周宇把墓牌插好,掸了掸面的土,把铁锹扛在肩,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去。

妮卡和凯茜随着他离开,把空间留给几千名守备军,属于他们的祭奠谁也代替不了。

整个晚,周宇都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这是凡蛹生前的居所。很小一间,除了床榻茶几和一张桌子,没有任何物件,可谓赤条条地来、赤条条地走。

虹城宣布进入军管状态,因为此前隶属于翼族,大都督开会走了个形式,动议提名松鹤担任代城主的职务,抓大放小、便宜行事,所有被以仆役手段威胁bǎng jià的男男女女全部解放回家,原来被迫征召入伍的男子若是有意留在军可以整编后继续服役,不愿意的给一笔遣散费作为补偿。

此外,开仓放粮、取消宵禁和出入令,最主要的是从此以后虹城与南部的所有城市一样,不再受灭子令的约束,所有产妇生产后都不用报备,也不会有孩子被夺走、杀害事件的发生,更不需要在脸或者手背纹那些令人难堪的图案。

蜥女,你看到了吗?这是你想要的生活吗?如果是,真希望你能看到。还有小薇娅,大飞把她送回家了吗?接下来,大飞能够找到薛西斯一世、兰斯洛特和孔甲吗?

每当闭眼睛的时候,大都督的眼前都会走马灯似的盘算合计人财物事,马不停蹄、周而复始,毕竟需要他操心和惦记的太多,离突破禁区、杀往央大陆这个终极目标越近,他感觉自己越力不从心。

尤其是当看到过多杀戮和牺牲的时候,脑海那个放弃的声音会越来越嚣张,占据主动、把另一个自己打得体无完肤。自古帝王将相,此时都有红粉窟英雄冢来洗涤心灵、陶冶情操,而他没有。

他只有139、特斯拉、卤煮火烧和图达他们。这几天,妮卡和凯茜知道他心情不好,也都没来打搅。周宇除了分兵治之,更多的时间都投入在与虹城守备军的沟通交流了。

那个被他一板锹削掉两颗门牙的是另一名守备副将,名叫初鳝,虽然是个鱼族孩子,却在翼族城市当差,也够葩的。

目下虹城共有在编守备军三千七百多人,除了不能行军打仗的剩下都是能打的,有生力量不低于三千二百人。周宇嘱咐他们留守,自己带兵继续突围前进,可初鳝死活不答应,他的司死抱塔依拉大腿业已伏诛,老大哥凡蛹天各一方,这一根筋的东西认准了大都督,说什么也不当缩头乌龟,死活要带着兄弟们跟他冲锋,迎击天音城大军,与厝灵决一死战。

在战士的眼,领袖的目标是自己的目标,无论他死了没有。

“喂,他们可还在外面跪着呢!”

凯茜搓着地图的一角,卷起来又放开,放开又卷起来,看去是在研究地形,实则眼睛是不是瞟向门外。

“一群傻狍子!”

“你怎么能这么说人家!”

妮卡的无名火腾的一下烧起来,一把打掉他手里的健身球。当啷当啷滚到地。

“哎呦!”

“唉!呦!呦!呦!”

原来是卤煮和火烧,妮卡连忙弯腰拾起哥俩儿,好捧好伺候地吹了吹,又说了好些好话,忙不迭地为自己误伤它们赔礼道歉,反而把眼前这事儿茬过去了。

第二百三十四章 莫平川之战(一)

“你任由他们这么跪下去?带头那个都跪一天一夜了。 ”

凯茜扬了扬下巴,显然她指的是初鳝,这孩子提出追随大都督被一口回绝后,跪在这里不吃不睡,任凭别人怎么劝都不起来。连老蝮和杰朗这种铁石心肠的人都被他打动,数次来劝大都督回心转意。可是周宇一个字回答他们:no!

“干我屁事,愿意跪跪去呗!”

周宇端着汤碗,站起身踱步到旁边,看着图达、杰朗、邦帅、泰山、麻鸪五个人玩德州扑克,荷官是特斯拉。

“加油、加油,麻鸪!”

“达波啊!达波!泰山!”

卤煮和火杀两个看的不亦乐乎,他们不知道double是啥意思,只知道大都督这么叫。

“大都督,依我看收编了他们,跟咱们一起北。眼前是莫平川,杜班西亚最险要的峡谷,要想拿下它我们还真是缺人缺得紧呐!”

邦帅已经交了这把牌,所以有心思不紧不慢地跟周宇交谈。他乃是从遴选脱颖而出、一路征战过来的才,所以大都督向来较看重他的建议。

图达等人虽然眼下还有牌,但一个个放慢了速度,示意特斯拉先不要发牌,竖着耳朵听他怎么说。

“你们这帮龟孙子,想方设法地套我的话。软的不行派娘们儿,娘们儿不行派狗头军师。怎么着,那么想跟他们在一口锅里吃饭?”

周宇一把抽出图达手里的两张牌,甩到桌子,图达狗熊一样扑去护住,生怕别人看到了他的底牌。

“你这底牌还扮猪吃老虎呢?赶紧交了得了!”

“可是,您曾经不是教导过我们,要以战养战嘛!其最重要的一条是:及时补充、地取材,没有后续的兵源,我们根本打不到天音城下的呀!”

泰山把牌一扣,看了看左右,没有人顶撞这位大人只好自己出面了,毕竟他哥哥风雷跟周宇是过命的交情。

“来,发牌,再开一局,特斯拉!”

“daj mi dobro!”

“不许说!”

“别玩赖!”

周围的人都知道大都督跟特斯拉之间会说一种叫做塞尔维亚-克罗地亚语的密码语言,所以只要他一张嘴必然会被狂喷。特斯拉耸了耸肩,示意自己不说话,发牌开始。

“不是我不想收编他们,这群守备军还算是有些骨气。凭那天能够有组织、有纪律、自发自动地去给凡蛹守灵我看出,他们身的闪光点。”

“原来您知道啊!”

“呸!你以为我跟你似的?天天琢磨着你那朵五月花?”

让大都督一怼,老蝮老脸一红。

“可是带兵打仗不是hēi shè hui斗殴,不能全靠哥们儿义气和两肋插刀。为什么他们当初会被塔依拉牵着鼻子走,奴役了那么久依旧忍气吞声、无所作为?”

众人抬头看着周宇的脸,连特斯拉都停下了动作,139的头灯给大都督来了个追身。

“因为他们老大让他们隐忍,塔依拉正是看准了这一点,我拿住你们的七寸,你动弹不得,乖乖受我驱使。所以,什么善恶、什么美丑、什么道德、什么底线,全被抛诸脑后,或者说算在眼前也假装看不见。”

“你们想想,塔依拉才老哥一个,加他从天音城带过来的亲兵卫队,能有多少人?百人最多了吧?守备军一人一口吐沫都能淹死他,可还是容他鱼肉到如斯地步,只能说明他们迂腐透顶!”

“团团伙伙害死人的,兄弟们!来来来,继续打牌!”

“平时我对你们说,别废话、不服干,不是没有道理的,原来我们村有个老哥叫雷军,这是他的口头禅。”

“别给别人留把柄抓,否则你总会分心,你们看看凡蛹,再看看我。厝灵算想威胁我,都威胁不到,我也不搞对象,对不对?”

说到搞对象,周宇心里咯噔一下,连忙左右看看分坐两角的妮卡和凯茜,她们俩似乎根本没有听到,一个使劲儿一个小心翼翼搓捏着手里的牌。

“咳咳,说多了,哈说多了。一会儿牌局散了,老蝮你去叫那小子起来,把这三千多人重新整编一下,番号十字军,由泰山任主帅,邦帅任副帅。明日一早,直取莫平川。”

虹城王宫后的一处土坡,两个十字架如影随形地孑孓相伴,是墓碑也是丰碑。

莫平川,杜班西亚最大的一处盆地,相传这里曾经有一条巨大的地下河,后来河流不知是何原因干涸了,留下这个宛如天堑的河谷,把南北之地劈成两半,河床是某种整块整块的玉石构成,把莫平川映得光彩夺目、绿影岧岧。曾经有无数饥民流汉妄图搬挖几块碎玉,去往蝶城换个好价钱,可谁知那璞玉如钢铁一般,根本无法撼动。

骑着魔蝎站在一处凸起的悬崖,周宇手持单筒望远镜看向远方。隔着河谷,三四公里外的对岸有无数黑色头盔在紧密调动、排兵布阵,仿佛雨前的蚂蚁,粗略估计也有三四万人。

看来厝灵也知道莫平川的重要性,得之可以剑指南方,失之则兵临城下。

“老蝮,蝮青红!”

“末将在!”

“你带五百人,在悬崖这边安营扎寨,搞得动静大一些,最好跳一宿钢管舞,蹦十个小时迪,怎么开心怎么来。一定要让对面那些家伙知道,我们来了,而且大大方方地来了。”

说完,周宇一挥手,其他人跟他撤了下来。大部队在距离悬崖隘口两公里一块地势平坦、四通八达的平地列队休息。这是周宇给他们制定的作战纪律,其有一条规定,若是敌军在十里之内,不得扎营、不得沉睡、不得吃饱、不得饮酒、不得懈怠。

如今,敌军在眼前,当然只能保持阵型、席地而睡喽。不过,联军配备有大都督优秀作战天赋转化而来的现代化装备。第一是毛毡,每人一块儿,行进时卷起休憩时铺开,不仅防寒保暖可以当睡袋,而且大大降低了士兵罹患皮肤病的风险。

千万不要小看皮肤病,虽然它早期不致命,但这种病具有高传染性,晚期也具有高致病性。

第二是*,这种先进武器是特斯拉在失败了一百多次后发明出来的杀手锏,几颗索栗被索栗油浸泡着,封入密闭的金属器皿,外面有一个拉环型装置,一旦被拉出,里面撞针摩擦火石,迅速bào zhà、威力惊人。

周宇曾经亲自试投过这种土*,虽然制作工艺粗糙了一些,但是威力惊人。大都督数次想起,有史料记载,特斯拉曾经尝试过用电磁制作最具杀伤力的武器,更有传闻称1908年6月20日在俄罗斯通古斯河附近发生的巨**ào zhà事件,也是通古斯**ào zhà即是特斯拉所为,bào zhà当量是广岛核弹的1000倍。

所以说,让他研制土*完全是大材小用、杀鸡用牛刀。

第三是急救包,这种东西现在看去稀松平常、随手可见,但在无主之地这个尚未开化的明阶段,简单的一卷纱布、止血绷带、烧伤药和愈合粉末,甚至可以提高百分之三十以的战力,周宇曾经亲自测算过。

第四是铭牌,每名战士随身都佩戴有铭牌,若是战死牺牲其他存活下去的战友必须要收集起战友的铭牌,带回来统计清算,按照军龄给予家属补贴。这是周宇推行的拥军拥属政策里面的重要一条。只有免除了家庭的后顾之忧,战士们才能心无旁骛地义无反顾。

果然,慑于悬崖几百人的一夜笙歌,厝灵军竟未敢偷袭联军,大都督的心理战奏效了,为全军三万余人换取了一个好觉。

“老蝮,情况你最清楚,你说说该怎么打?”

第二天一早,周宇召开了副将以级别的军事扩大会议,率先被他点名发言的是蝮青红。

“大都督,各位将军,正如你们所见,眼前是闻名遐迩的莫平川。既然让我先发言,老夫大言不惭地说几句。”

“自古以来,莫平川是兵家必争之地,得莫平川者得天音城,并不是浪得虚名。敌我双方,现在各自据守一隅,呈犄角之势,几乎可以肯定不日将在盆地央发生决战。历史,五族之间或者起义军与厝灵军曾多次在莫平川交战,每一次都成为经典或载入史册。”

“此次对垒,敌情形势不用我赘述了,大家都心知肚明。次开会,我想特秘书传达的鲔城精神我们都学习再学习、落实再落实、巩固再巩固。。。”

“老蝮,继续说战术吧!”

妮卡实在听不下去,不得不出手制止他。

“哦,对对对。此番对垒,我军共有骑、步、弓、辅合计三万六千人。据斥候来报,敌军共有各类兵种合计四万出头,与我军不分伯仲。”

“乐观的是,我军刚刚兵不血刃拿下虹城,气势正盛。加有初鳝等人来投,不断补充新鲜血液,全军下意气风发,势不可挡。不乐观的是,对于莫平川对面的情势我们几乎是一无所知,只知道厝灵临阵换帅,把对方的主将撤了职换成了堕落先生。”

“扑哧——”

周宇一口热茶喷在麻鸪脸,麻鸪举起袖子擦了擦,心里暗骂了自己一句。活该,谁让你每次都站那么近,都被喷了几次了还没记性?

“你说什么,老蝮?你再说一遍!”

“呃,我说、我说,对方临阵换帅,最高指挥官换成了堕落先生。”

“可是那个噗喜团的团长,堕落先生?”

“正是此人!”

大都督不禁唏嘘不已,好家伙,真是一日不见当刮目相看。鬼知道这位心思算尽的堕落先生是如何哄得厝灵开心,成功实现以商养政、华丽转身的。命运真是最神的安排,算从此天各一方周宇也会踏遍杜班西亚找寻他、折磨他、杀掉他,可万万没想到两人竟然在此地相遇了,而且是你死我活那种。

“除此以外呢?”

“此外,我们潜伏在对方军的探子回报称,敌军虽然失了虹城,但士气并未收到多大影响,堕落先生本跟厝灵家族里绝大多数人不能友好相处,巴不得对方早早了解。没想到咱们,咱们还真可能替这小子做了嫁衣!”

“做嫁衣?好,如果我做的这件嫁衣他敢穿,老子把脑袋摘下来送给他当球踢。”

堕落先生,我早说过即便你走到天涯海角,我也要追去替蜥女报仇。

第二百三十五章 莫平川之战(二)

老蝮对于战局和形势的分析不可谓不准确,毕竟他也是浸淫战法研究多年的老将骨。 不过,周宇对这些只能是充耳听之、心虑之,若说完全靠手下这群人来打这么重要的一役,过于不负责任了。

他们打不赢的,若是能赢,早赢了。

“那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打呢?”

“大都督,敌我双方势均力敌,眼下正是互相试探之时,末将以为占先机者得胜、后出手遭殃。末将以为,若想拿下莫平川,定要先下手为强。”

老蝮说的斩钉截铁,身后的步虻、潘西尼、托森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看见大都督神色凝重,这群人又齐刷刷地看向直接领导、起义军总司令妮卡,那丫头满意地点点头。显然,几个人事先合计过,她也同意这么操作。

“凯茜,你说说。”

“人家有兵,人家说了算,我们忝儿一组都是负责地下工作的,这样的正面强攻我还是不发表意见的好。免得若有差池,某些人把罪责系在我的头,我可不当那个冤大头。”

嘿,好家伙,这丫头这么快学会自保了,我这暴脾气。大都督恨得牙根痒痒,瞪着凯茜,可人家丝毫不以为忤。

“塞拉,你看呢?”

“主任,五族之兵分散为若干小股部队,眼下集在莫平川周边地区,累计超过五万兵卒,收复失地的战斗激战正酣。末将以为,若是此时调配优势兵力集攻打莫平川,有过半的胜率。但是,能不能保住之前的胜利果实,很难说了。”

塞拉说的有道理,在场不少人都跟着附和起来。调集五族之兵会同起义军的三万余人强攻是一个办法,但是若失去之前打下的虹城等十几个大小城池,得不偿失了,算不胜利,只能说是手套换兜子。

还有一种可能,人家取了周边,再回身包围他们的大部队,截断粮草补给,极有可能会将联军一举歼灭。

所有人脸蒙一层阴霾,无人说话、茶杯冒出的热气看着如同冷气一样寒人。

“碎鲎、伏蟒、刁蚕,你们都不赞同分兵吧?”

周宇这么问,其实是在确定他们的心思。果然,几个人不说话,低头看着桌子,默许下了。

“泰山,你说说你的想法。”

“大都督,厝灵军虽然暴虐残忍,但自交战以来,卑职发现他们并非一无是处,单纯从作战的角度来说,他们还是有一定攻击力和防御能力的。首先,不能掉以轻心。”

泰山跟随风雷多年,对战场的事情了如指掌,让他发言是有一定参考价值的。

“但是,我们也不能妄自菲薄,眼下我们有整个南部百城池的支持,又团结了五族、忝儿和起义军,打是能打一打的。重点是——”

“重点是什么?”

有席位的人几乎是异口同声问及。

“重点是将。将帅之决,决胜千里。若是能猜透敌方主帅的心思,此战必胜、攻无不克!敌军先锋是具有绞肉机之名的裂虎,号称气拔山兮、毁天灭地,加一个老狐狸堕落,这一一武如何合计,才是关键!”

这不是废话嘛,谁也不是堕落先生肚子里的蛔虫,如果能猜到他怎么想,还用你来分析这许多。

周宇微微闭着眼睛,右手托着下巴,沉思了良久。所有人默不作声,看着他如何拿出作战方案。

莫平川之战,一如抢滩登陆、诺曼底登陆,强行进入势必会死伤过半,这都不用想,麻鸪都知道。既然不能用强,得智取。如何智取,需要细化。

“特斯拉,我们的*还有多少?”

“除了给步兵每人配备的五枚,还有大约三千成品残余。若是立即赶工,恐怕来不及了。”

三千,三千!若是那么打,倒也够了。

“老蝮,你吩咐铁匠营迅速给我打一个兵器,跟你那个三叉戟差不多的行,但是一定要沉,越重越好,三五个人才能抬动那种。”

众人面面相觑,现在才想起来打造兵器,是不是有些晚了?再说,打一个举不动的兵器,如何应敌作战?总不至于摆在那里看热闹吧?

正是,周宇打造这个兵器,是用来看的。

泰山说的没错,要想打赢这场抢滩登陆,如何堪破堕落先生才是关键。满屋子的王侯将相,真正与堕落有过面对面交锋的人,只有自己。

若说了解,他对堕落知之甚少。但凭他胁迫蜥女对自己下圈套一件事,能判断出此人阴险、狡猾、刚愎自用夹带着阴损毒辣。

对于这种人,引蛇出洞的办法可以用,但是一定要小心又小心、假戏真做到档次,才能有所斩获。

“大、大人,您要的兵器打好了!”

不出半天时间,一个长约三米、重逾三百斤的巨型朴刀抬了来,足足用了五个身强力壮的士兵才能抬放自如。按理说,朴刀属于型兵器,大小应该介于大刀和单手刀之间,如此这个造法目的只有一个——够吓人。

遣散了其他人,屋内只有特斯拉、139和卤煮火烧陪着大都督。周宇啐了口吐沫,双手用力蹭了蹭,奋力一抬。

抬不动,哎呦,我这老腰呦!

“大人!”

“嘟嘟!”

特斯拉和139几乎是同时惊呼了一声,这么重的兵器一个人尝试举起来,不是痴人说梦嘛!不闪了腰怪了。

“没事,我没事!”

俩人把他从地搀起来,怎么看他也不像没事的样子。

“嘿嘿,不错、不错嘛!139,你把它的样子扫描下来。特斯拉,你去找一根跟它差不多大的椽木拿进来。”

整个一晚,大都督寝室里的灯光灯火通明,很多人都以为他在彻夜研究作战方案,不禁暗自赞叹好一个敬业的领导。

翌日一早,军早饭还没用完,大都督吩咐步虻吹集合号。

“大都督,诸军还未准备妥帖,况且作战计划还没有敲定,现在出征是不是有些仓促?”

老蝮还是不长眼的那个,周宇白了他一眼。你去瞧瞧图达杰朗等人,哪个不是指哪儿打哪儿,你个老不死的话多。小心我把你那相好的五月花咔嚓了,看你去哪儿哭去。没想到,这个想法在后面一语成谶。

“谁说我要出征了?我要练兵!图达、初鳝,带五百轻骑,随我下山。”

下山?怎么听着跟座山雕似的?咱们虽然称不正规军,但也沦落不到打家劫舍的地步吧。

初鳝从了起义军后还没有被分配过像样的任务,正急的抓耳挠腮,甫一听到叫自己的名字,兴奋得差点儿原地蹦起来,兴高采烈地随图达点兵去了。

马是个稀有的生物,即便集合整个南部大陆所有的资源,也不过凑了七八百匹,皆是用作传信、承联、运输重要物资等用途,大都督一声令下集起五百匹马,着实是个大工程。想来,这是一项不惜投入的任务。

“你、你这是要。。。”

妮卡把他拉到一边,怕这混小子脑子烧坏了要干傻事,怎么也得问个仔细。

“你放心,没事。我是沙场秋点兵一下,去去回!”

凯茜气的直跺脚,刚才她也想拽过这个挨千刀的关心一下,没想到被那个jiàn huo抢了先,这下可好,只有干着急的份儿。

周宇把图达和初鳝叫到身边,耳语了几句。两人先是表情紧张,随后变得惊愕,最后跟大都督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几声哨响过后,五百骑兵呼啸而出,风驰电掣一般从己方悬崖沿着斜坡一路踏去,扬起尘烟滚滚,在莫平川巨大的萤石映照下,如鬼魅般抢滩去了。

对面堕落的部队不可能不关注这边的动向,哨声响起后已有大批军士调度集结,弓马拉出、严阵以待。周宇边策马边掏出单管望远镜看向敌营,三排弓箭手身后是整齐的两阵魔蝎骑士,再后方一顶白色的牙帐若隐若现,想必是堕落先生在里面窥探着自己。

吁——

盘算着距离差不多了,图达一拉马缰,五百轻骑堪堪停驻在原地,马嘶蹄踏了半分钟,却无人越雷池一步。这里,正是弓箭手的最后盲区。五百米开外,是敌人的拒马和数以千计的黑盔。

黑盔武士是厝灵军的主力部队之一,骁勇善战、令行禁止,起义军在他们面前从未占到过便宜,这也是厝灵赖以称霸的重要资本之一。

周宇今天要在他们眼前演一出好戏。

“拿我的屠龙刀来!”

一声厉喝,初鳝点出一乘车架,两匹骏马并辔之后一张巨大的黑色麻布盖着不知道什么东西,此时不仅远在一里地开外的堕落不知他卖的什么药,连身后悬崖站着的几十名高级将领也为大都督捏了把汗。

“他这是要做什么啊?”

“不清楚,不过他总有出其不意展示给我们,相信他好!”

妮卡和凯茜站在最前面,额头渗出香汗。

周宇翻身下马,走到车架斗后,一把掀起黑布,喝了一声双手用力一提,一柄超大号的朴刀入手。周围的武士和崖做壁观的众人齐齐呀了一声。

这不是他昨天嘱咐铁匠营打造的三百斤大刀吗?竟然凭借一己之力能提起来,而且看去毫不费力。老蝮惊得下巴都掉了,自己可是亲手试过此物斤两的,别说提起来是挪动半分都绝无可能,已经超过了人类极限。

大都督不亏是惊为天人,人家是弱水三千、只取一瓢,您这是重物千斤、双手一朴啊。

周宇完全不在意别人的目光,双手把朴刀舞得虎虎生风。他算好距离,在场地央自顾自地来了一套破空刀法。这套刀法,他是看十运会武术项目冠军赛直播学来的,虽然不太尽如人意,让什刹海体校的教官看来简直是破绽百出,但给身前身后这些软蛋看足够了。

怎么也是95分。

嚯、哈、起、来!

一个人舞起来没意思,他点头示意图达和初鳝下马跟自己同练。一时间,阵型变攻为守,五百轻骑纷纷下马,掏出兵器、捉对厮杀,一个抢滩登陆的要塞被他玩成了演武场,骑兵们打的不亦乐乎。

再看最前面,图达一个准备不足被刀背扫,堪堪飞出十米远,连滚带爬翻了七八个筋斗才站稳脚跟,半天没爬起来。

“好刀!”

初鳝也杀了过来,手里短剑挽出剑花,把周宇身前封了个严严实实。大都督丝毫不以为意,祭出自己习武多年的真经——他强任他强,我是关云长。

刀尖扫开短剑,分手格挡、转肘提拉,砰的一声刀把扫这小子前胸,把他戳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了。

嘿!这群起义军是不是疯了?一大清早的不来叫阵也不偷袭,竟然在弓兵攻击距离外一点儿操练起来。黑盔武士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所措。可是,没有主帅的攻击指令,他们只能待再原地,静静地看人家装逼。

第二百三十六章 莫平川之战(三)

周宇正是利用了堕落先生多疑的性格特点,猜准了不知底细的情况他不会出手,才演这么一出敌营练兵。

折腾了半个小时,确实有点儿累了。他把巨型朴刀往地一摔,骑白马带着五百骑兵绝尘而去。临走,他还嘱咐拖在最后的一百多骑齐刷刷地拉弓射箭,百多枚箭羽飘飘悠悠、强弩之末,落在拒马之前没了力气。

仿佛在说,别追哦,老子放着你们呢!

果然,敌军牙帐里堕落先生虽然气的吹胡子瞪眼,可还是一拍桌子怒喊到:“勿追,小心有诈!”

入夜时分,探子回报,一小股黑盔武士偷偷潜入河道央,把大刀抬走了。

周宇微笑着打了个响指,翻身继续睡去。这一觉,睡得好香、好香。

*有个问题,从击发到bào zhà只有五秒左右的时间,所以远距离投射这种大规模杀伤武器不太现实,要想把它们的威力最大化,只有一个办法——人工引爆。

基于这一点考虑,周宇设计了眼前的陷阱。

第二天一早,周宇很早把妮卡和老蝮等人叫到身前,全盘托出作战计划。听完他的叙述,十多个久经考验的老家伙无不恶汗连连,主将真是拼命啊,昨天要是人家不管三七二十一冲来,自己这边出手迎敌都来不及。

并不是大都督艺高人胆大,而是他心里盘算过了,算敌人冲出营来讨他,以跨下之马的足力,逃命是不成问题的。

第二天的练兵,果然没有那么好运气了。

周宇率领五百轻骑刚刚抵达河谷,黑盔武士一边拒马全开,弓兵呈数竖列三步一行、弯腰搭箭,遮天蔽日的箭羽嗖嗖破空袭来,落在脚前,惊得众马凌空蹄踏、转身要跑。

堕落怎么会给他逃跑的机会,弓兵纵队之间,无数魔蝎骑士鱼贯而出,那些黑乎乎的家伙看去像被淹了洞穴的蚂蚁,蜂拥而出、争先恐后。

看来人家已经看透了自己这种挑衅叫嚣的伎俩,想真刀真枪来一发,试试起义军的成色。

魔蝎骑士之,有一明显高人一头的猛汉哇呀呀着冲了出来,他赤着身,下身也只着一条短裤,声如洪钟、睚眦欲裂,两只胳膊如电线杆一般粗壮,左扫右扑,把挡住自己的友军拍的滚倒一片。

这是裂虎吗?果然是人如其名,看去生裂虎豹绝对没问题,周宇和初鳝俱是倒吸了一口凉气。还想什么呀,赶紧跑吧!

大都督吹了个口哨,五百多人撒丫子跑,手短鞭抽的都要断了,马儿吃痛下四蹄狂奔。裂*着魔蝎,虽然跑的不及马儿快,可人家那东西耐力好啊,陪着你跑个马拉松都没问题,你们那马能行吗?

眼看着快要到联军阵地崖下,裂虎不追了。他伸出虎掌摸了摸自己油光锃亮的大光头,哈哈哈狂笑起来,手下有些黑盔想追讨过线,楞是被他瞪得爬了回去。

“鼠辈,想骗我过去,继而使用连射之法?笑话,你当老子是第一天行军打仗?”

没想到这个肌肉男竟然有如此分寸,得进则进、当断则断,完全不像他看去那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外表所能体现出的智慧高度。

周宇策马从坡下来,保持着安全距离与他喊话。

“嘿,傻狍子,追追跑跑的游戏好玩不好玩?”

“你个腌臜泼皮、蝼蚁贱民,以为联合起一批垃圾能撼动天音城?别做梦了,要不是堕落先生有令让我等据守于此,老子早杀过莫平川,扒了你们的皮。五族的那些贵族美女们,老子要挨个爽个够!”

裂虎两只巨拳互相捶打,砰砰作响、震耳欲聋,让人骇然。尤其是听到他说要蹂躏自己的女同胞,很多骑兵甚至脑海浮现出灭绝人寰的一幕幕惨剧。

哎,又是一个靠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周宇摇了摇头。不过,这个性格他喜欢,无喜欢。

“嘿,傻大个?敢不敢跟我单挑?你不是号称绞肉机吗?在下正好号称食人鱼,不如咱们试试,看看谁更diǎo一些怎么样?”

周宇边喊,边发出嘲弄的笑声。

“好你个不知死的家伙,你想怎么试?”

裂虎钩了,周宇暗自一笑。

“你我单打独斗,不死不休。如何?前提是,把这些弓骑兵撤出五百米开外,防止有人使诈!”

“哈哈哈,要使诈也是尔等小贼使诈,对付你老子根本不需要!”

“大人,不可!”

“大都督,万万不可啊!”

图达和初鳝二人齐刷刷拦在周宇身前,说什么也不让他下场。这可不是闹着玩的,看裂虎那样子,二三十人齐阵都未必是他的对手,何况大都督一人。

“怎么了,不敢?哈哈,这样子,你带着那两个不知死的一起,你们三个一起,免得我一会儿还要费力去撕烂他们俩的嘴,一并收拾了岂不简单?”

“好你个裂虎,竟敢口出狂言?”

“可不要小看了我们!”

周宇皱了皱眉头,大哥?大哥们?你们能不能不这么浮夸?虽然是演戏也不要这么路人甲吧?看看你们这台词,忒粗糙了吧?都赶那些面瘫男、面瘫女了。

“你!对,是你,不用看他们俩!昨天看你舞动那巨刀,似乎颇有些本事,今天让我来见识见识你到底是何方神圣。不过,无论如何一会儿你都会是一具死尸,哈哈哈!”

此前早已从老蝮那里听说,裂虎没有擅长的兵器,他最擅长的是双手蛮力,所以战场一直是生裂敌兵,犹如斩瓜切菜、拆骨吸髓,故而得名绞肉机。

那个三百斤的朴刀,其实是为他量身打造的。而周宇昨天早装模作样舞弄那一柄,是一杆外形、尺寸一模一样的木制复刻版。说到这里,还要多亏139和特斯拉的巧手,有他们俩在,在这里开个宜家家居不是梦啊!

“客气客气,不才最近也一直饱受便秘折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不如裂虎兄帮在下了却余生,小弟去到黄泉路也好帮兄台打打前站、引荐引荐,咱俩做个伴岂不是美事一桩?”

“你小子是活的不耐烦了,竟敢拿大爷开涮?看今天我如何宰了你,老子要生剥了你的皮!”

“哦,对了对了,裂虎兄。在下还有一事相求,据我那几个不争气的手下说,不才那把称手的兵器现已落入你手,不知可否还于在下,你我再大战三百回合可好啊?”

“放屁!为什么你这么多废话!来人啊,把刀呈来!”

看来裂虎是动了真怒,两人越说越近,根本不顾属下的阻挠劝解,大都督也不相信此时此刻会有敌兵敢轻易放箭。自己这条命,现在是属于人家黑盔第一勇士——裂虎大人的,哪位敢放冷箭抢功?

“哎呀,这拿来拿去怪麻烦的,我自己这里还有一把小号的。算了,我用这把将将吧,那把送你了!”

“啊——”

这个人呐,如果一直特别想做一件事而不能,且不停被别人像苍蝇一样在耳边叨叨叨,是会抓狂甚至暴走的。这句话不是周宇说的,应该是鲁迅或者是高尔基说过。此时的裂虎已经被逼到崩溃的边缘,他心里只有一个目标,而且希望速战速决,是揪下大都督的脑袋当球踢。

这么设计的原因之一,是因为裂虎没有惯用的兵器,习惯了用双手;原因之二,往往鲁莽之人较容易激怒,周宇记得原来玩三国志系列的时候,经常可以在鏖战时ci ji对方名将加入单挑,是一种性价特别高的战术策略;原因之三,他拿准了刚愎自用之人会舍本逐末,也是随着诱导一点点地忘记动脑思考,被人牵着鼻子走。

裂虎的手下知他的脾气,不出两分钟便有四五个壮汉扛着周宇为他量身打造的那柄朴刀,吭哧吭哧前而来。

“不知死活的东西,你不是能把这重物舞得虎虎生风吗?”

让大都督惊讶的不是他的口气,而是裂虎其人居然真的可以双手拾起足有三百斤的大家伙。这在他的前世应该是不可能有人做到的,周宇曾经晚值班用遥控器扫台时看过后半夜的娱乐体育节目,有什么龇着牙拉卡车的、抱大铁球往返跑的,但是绝对没有此刻裂虎的膂力惊人。

裂虎虎目圆睁,咧着嘴露出来两根拇指粗细的獠牙不知道是后天接种去还是先天的造化,可怖至极。他离着周宇十几米的距离,假意向前一跨步,图达和初鳝慌忙挥刀护住前身。

哪知裂虎哈哈一阵狂笑,收腿回来,不疾不徐地走向那柄朴刀。众目睽睽之下,这位杀神一般的人物先是环顾了敌我四周一番,随后伸出一只熊掌托住刀身,另一只手握住刀柄衔接之处。

震天一声吼,朴刀被生生提了起来,咔嚓嚓几声脆响,临近之人皆发现了异动,率先有几个人发现竟然是裂虎脚下的萤石河床被他踏裂出了龟背纹,又是几声闷响,脚面下陷、直没脚踝。裂虎丝毫不在意脚下,举起朴刀向前挥了挥,又转身向黑盔武士们举了举。沉默许久的黑盔武士集体爆发出雷鸣一般的叫好声,两军对垒之下自己的主帅技压群雄,怎么不让人喝彩?

“哎呦喂,可以啊,傻大个儿,有两把刷子。看来我还小看你了!”

周宇举起手里的小号朴刀,打趣地左右看了看初鳝和图达,二人心领神会,配合他哈哈大笑起来。

“杂碎,老子这要了你们的狗命!”

“大统领,不可!堕落先生。。。”

“闭嘴!狗东西!”

随身护卫刚有人出头制止,被裂虎一声暴喝喝在原地。此时,他不允许有任何人质疑自己的决定,也不允许有任何阻力阻止自己踩死眼前的三只蟑螂。当然,这里面也许蕴含着他跟堕落先生之间关于权威和话语权的斗争轶事。

“看来你接受挑战喽?”

“不是我接受挑战,是我打算当众杀了你,哦不是,是你们!此时此刻,谁想退出却也晚了,你们谁也跑不了!”

裂虎被激怒了,他忘记了两军交战和对垒时的第一大忌——千万不要以身犯险和意气行事。

阴风阵阵、萤石泛绿。

莫平川河谷正央,周宇对着高自己半米的巨汉裂虎,他身后分别是警惕得眼睛都不敢眨的初鳝和图达。裂虎把剿来的巨型朴刀扛在肩,周宇等人却手持着小号金铁兵器。

决斗一触即发,是死是活很快会见分晓。

第二百三十七章 莫平川之战(四)

论弓马工夫,周宇绝对谈不乘,他是到了无主之地之后才开始接触、深入这些门类,要说谁在前世有些射箭骑马的经验,也不稀。 类似的俱乐部,大城市里面也是琳琅满目、目不暇给,只要你舍得花钱,私人包机登月都可以。

不过,战争与和平是有本质区别的,和平使人忘记杀戮,使人不得不隐藏起罪恶的邪念。此时身处自己发动起来的战争,周宇不得不面对满目疮痍、满地尸体和满身伤痕,还有眼前这位杀神一样的人物。

决斗已经开始,大都督如裂虎所愿,携图达、初鳝二人齐阵,一会儿傻大个知道他的狂妄自大为自己埋下了何种苦果。

莫平川的空地之被清得干干净净,双方最近的护卫也离着约五百米远,这是约定好的规矩,防止有人射冷箭遭了心情。

“总司令,大都督这是要拼命啊!”

蝮青红急的抓耳挠腮,裂虎是黑盔第一勇士,名声在外、杀人如麻,己方主帅虽然有些好主意、怪点子,甚至也曾经把巨型朴刀舞如游龙,可毕竟没什么实战经验,至少自己是没看过他出手。

这种局面下,有几分胜算?

“青红,你布置下去,所有骑兵呈口袋状散开。若是他、他有闪失,立刻突入河谷相救,别管什么规矩。记住,不择手段,一定要把人抢回来。”

妮卡抱着双臂,刻意挡住自己起伏的胸脯,眉头皱成了两个对号绞在一起。她此时谁都紧张,因为这不是眼前之人的战争,而站在那里面对死神的也不该是他。

他那么做,是为了替她承担这一切。

虚空娴静、万人噤声,几万双眼睛死死盯住四个黑影,等待破碎虚空的到来。

“凭栏雨打风吹,灯马有去无回。生若夏花绚烂,殁愿江山独美。”

另一个女子边低吟着诗句边靠过来,伸手握住了妮卡的手掌,入手皆是冰凉。两人对视一眼,又各自别过头去,汗渍混杂着祈盼和祈祷,在静止的空气相互交换,勾勒出老树昏鸦下一个少年给两个女子吟诗作对的图画。

这首诗是大都督为自己写的,他曾经嘱咐二女,若是自己挂在征战天音城的路,把他埋了,把这首诗刻在墓碑。也好让后来人知道,有人为了理想、自由、平等而献出宝贵的生命,有人愿意用生命敲击死神的键盘,奏出诀别的混音和怒吼的和旋。但求千千万万的人跟来、走过去,用牺牲自己换来岁月静好、你侬我侬。

呼的一阵冷风袭来,右脸颊一侧的压力骤增了五六倍,周宇连忙一个俯身,躲过裂虎横扫过来的一刀。乖乖,这大刀小三百斤,别说被刀刃劈到,是被刀柄轻轻扫到,不躺半年都甭想恢复健康。

“大都督!”

“大人!”

初鳝和图达抢前来,一个扶住周宇,另一个提刀挡在他的弱侧,防止裂虎杀个回马刀。

若是这家伙能在空堪堪止住巨刀的惯性,端平了再横扫回来,那周宇真得琢磨琢磨自己是打是逃了,膂力惊人不可怕,惊天膂力加超强的肌肉控制力对自己三人来说不那么美好了,没什么好曲子可点。

“图达、初鳝,动手!”

看来必须速战速决,每拖一分钟风险会多加几分。

真正打起来,裂虎发现自己有些托大了。大都督迎他身前,另外两人一左一右策应,虽说一柄巨刀扫劈斩挡之下没有落得下风,可是眼前三人像三只苍蝇嗡嗡嗡围在脑畔,刚赶走一只又来一只,怎么也拍不死。

恼得裂虎哇呀呀直叫唤。

“龟孙子,有种你们停下来,硬接我一刀!”

“你当我是shǎ bi吗?”

周宇根本不理会裂虎的对打要求,一个后手翻躲过刀锋,双脚刚触地紧接着一个弹射,手朴刀直插裂虎心门。大汉自觉危险,不得不收刀回防,同时两个手肘还要用力支起巨刀,刀尖刀把分别搪向左右,最大面积地扩大防守范围,防止两侧的苍蝇偷袭。

当的一声,周宇手朴刀正面击巨刀刀刃,他没做停留,改变击后腾挪的策略,变刺为扫,刀刃扫刀背,发出一声脆响。

眼见大都督率先出手,初鳝和图达也不示弱,一左一右、虚虚实实,手朴刀和提刀下翻飞,一刻不停地袭向裂虎。

“杰朗,大都督他们好像有些古怪!”

“是啊,他们怎么不攻裂虎的要害而反复击打那柄巨刀呢?”

杰朗和邦帅的疑问,也是妮卡、凯茜她们关注的焦点。按理说,若是三人联手直取裂虎命门,这位黑盔第一勇士算再勇武过人、武运昌隆也不见得占得了便宜。可眼下让人惊的是,他们的目标仿佛不是人而是刀!

“好、好啊!”

一向低调内敛的特斯拉,一手拳一手掌用力一拍,兴奋得满脸通红,手掌亦是拍得发麻。

“有什么好的,特秘书?没看出来啊?”

麻鸪举着大都督场前递给自己的单管望远镜,看不出什么名堂,毕恭毕敬地递给妮卡。这小子特别喜欢给人拎包拿东西,大都督曾经跟他说过,回到前世后要专门让他陪自己逛街,手拎着袋子逛街太折磨人了。

“一会儿你们知道了,请静观其变!”

特斯拉神秘地一笑,不再说话了。

静观其变?

众人一头雾水,静观其变的概念太庞杂了,恕大家想象力欠费,急需充值啊!

当、当、当的击打声不绝于耳,裂虎也发现了眼前三人的异动。这仨小子一改刚来时佯攻兼顾骚扰的打法,反而有些搏命的味道夹在里面。更让他感到意外的是,他们的目标不是自己,而是他手里的刀。

十几招过后,习惯了朴刀分量的裂虎逐渐占了风,已经可以单手挥刀。

砰的一声,他一拳击不要命冲过来的周宇,大都督感觉自己好像撞在一座山,硬生生被弹了回来,滚了十好几个圈才止住颓势,用刀拄住,摸着胸口半蹲在地。

噗——

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周宇顺带砸吧砸吧嘴,嗯有点儿咸,是血。他裂开嘴哈哈一笑,不仅看的裂虎讶异,连初鳝和图达都皱起眉头。

呸、呸!

大都督站起身来,啐了几口鲜血,唇齿之间鲜血溢出,咧嘴开来看不到白牙黑嗓,满嘴的淋漓看去仿佛刚刚吃了人肉,可怖至极。

“妈的,再来!我特么不信了!”

周宇命门大敞四开,拖着朴刀大步流星冲向裂虎,他是真怒了。这场决斗拖得太久了,不是他希望看到的。若是再拖下去,好戏要变烂片儿了。

“大人,小心!”

初鳝一刀刺过去,吸引了裂虎注意,为周宇直击他命门创造了条件。可是大都督没有这么做,因为那不是计划好的方案。

方案的重点,在刀面。

啪、啪、啪,周宇的刀身连续三下拍在巨型朴刀刀刃。裂虎脸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他低头看了看刀又抬头看了看周宇,纳闷地摇了摇头。

不知道哪里不对,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刀柄传来一股股热气,烫的自己双手几乎持不住了。

“继续,图达、初鳝!”

正在裂虎fā lèng的空当,三人奋力合击,又连续十余次击裂虎手里的刀刃。

这次四个人都听清楚了,啪啪的声音不是金铁交鸣,而是某种机括抽拉弹动之声。

裂虎手掌越来越烫,几乎要拿不住了。巨型朴刀从刀刃到刀柄剧烈自颤,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快、快撤!”

周宇最是了解这种东西,如果不跑在bào zhà之前,只能跟裂虎一起一命呜呼。

图达和初鳝此前得过指令,大都督告诉他们听到蜂鸣之声后要迅速逃窜,如果逃不掉要贴地匍匐,尽量避免被波及或者二次伤害。

说时迟那时快,三人分别向三个不同方向疾驰,头也不回。裂虎愣在原地,手掌倏地打开,实在是太烫了,握不住这刀柄。空气凝滞、动作变缓。

一切犹如慢镜头回放一般。

黑盔武士一边、联军一侧,都看到这位第一勇士毁天灭地地站在场地央,成为了万众瞩目的焦点。可是没人能够从远处看到他眼的不可置信和绝望。

你不是想要舞台吗?让给你,周宇嘿嘿一笑后一个前滚翻,扑倒在地。

轰的一声巨响,所有人惊呆了。

一阵烟尘过后,河谷心哪里还有裂虎的存在,叮叮当当滚了好远,清脆的声音传到距离最近的人耳膜里,是裂虎身的金属饰品。

萤石把炸出一个大坑,裂虎被炸的到处都是。

周宇擦了擦嘴角,把刀扔在地,一瘸一拐地走向大坑。他要确认敌人是否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让他心满意足的是,除了两个精钢的护臂具和几个带着鼻翼残肉的鼻环,什么都没有。

那柄巨型朴刀是经过139和特斯拉精细改装过的,里面装满了索栗和用索栗提炼出来的高纯度燃料油,而机关在刀刃之。

只要反复拍打刀刃,机簧机括会加速运转,启动活塞运动,力道越大摩擦效率越高,只要到了燃点会自爆。那悲剧的家伙手里拿着三百来斤的大*,不炸得连渣渣都不剩,对不起特斯拉的聪明才智。

过了好一会儿,联军一侧才发出雷鸣般的呼喊声,一浪高过一浪,经久不息。似乎是为了回敬刚才黑盔武士在裂虎举起朴刀时嘲笑的声音,联军众将士一边呼喊一边举起手里的兵器,齐声喊到:“大都督!大都督!大都督!”

嗖嗖破空之声响起,越来越近、越来越密,对面黑盔武士的弓兵队连着激射了三轮轮羽箭,紧接着骑兵先后撤,弓兵继续做防御性乱射。

看来堕落先生也看到了这面发生的一切,他下令全军后撤而不是突进,显然是充分考虑到士气的因素。正所谓骄兵必败,哀兵也不见得能取胜。黑盔第一勇士刚刚被炸死,让这群霜打了的茄子阵杀敌,只有给裂虎陪葬的份儿。

尽管他与妮卡、凯茜一样,无法理解三个跳梁小丑是如何做到“引爆”裂虎的。

周宇一个翻身,躲过劈头盖脸射下来的流矢。老蝮曾经说过,乱射和盲射之下不宜急奔,而该举头辨明箭支来路后躲闪前行。

泰山和邦帅也拍马赶到,前来接应三人。

咦?周宇看了看身旁气喘吁吁跑过来的图达,怎么少了一个?

第二百三十八章 莫平川之战(五)

初鳝不见了。

大都督赶紧回头寻找,看到五十米开外一个身影追了来。

嗨,还以为出了什么意外。周宇摇了摇头,朝他招招手。

扑通一声,初鳝扑倒在几人脚前。周宇连忙俯身把他扶起来,bào zhà的冲击波会引发周围人短暂的气血涌和脑震荡,不足为。

“这么慢!你还想等黑盔武士请你吃午饭啊?”

周宇打趣道,设计灭了裂虎令他喜不自禁,如此状态下莫平川之战胜算大大地增加。

“大、大人,嘿嘿,或许真的、真的该跟他们吃一顿饭喽!”

大都督大感不妙,眉头紧紧蹙在一起。初鳝这是怎么了?怎么说话有气无力,气若游丝,而且身一点儿力道也没有,此刻自己扶着他感觉像扶着一个危重的病人,费力得紧。

“初鳝,你怎么了?”

图达、杰朗也都蹲了下来,紧张地问着。泰山、邦帅二人自觉起身,拔刀护卫、斩劈流矢。

初鳝咧着嘴傻笑,笑着笑着汩汩鲜血从口流出,止都止不住,周宇用手去捂,血从指缝里鼓出来,像决了堤的洪水;他撕下衣袖用麻布来盖,瞬间变成一块血布,起不到任何作用。

初鳝微笑着看他,用最后一点力气抬起手臂指了指自己的后背。周宇伸手一探,入手滚烫那是初鳝的体温,黏糊糊的下面一块硬物赫然刺在里面。

应该是爆*射而出的金属碎片射他后心,具体有多深不清楚,只是看他这个样子,很快会因为失血性休克而逝去。

初鳝眼睛放光,从没有过的闪亮,躺在周宇的怀里,一只手紧紧与他相握。

“大人,我、我才跟了您五天。”

“别、别说话!”

“让、让我说完。才五天,太、太短了。”

眼泪从周宇的眼眶里奔涌而出,吧嗒、吧嗒掉在初鳝的脸,和着血水迸散开来。

“谢谢您,为凡蛹大人立了墓碑。麻烦您、麻烦了,还得替我挖个坟。能不能把我葬在他、他身边,末将是他、他的罪人。。。”

图达也抽泣起来。

虽然从相识到现在不过几日光景,可毕竟两人刚才曾经肩并肩战斗,互相护卫过生死,相互交换过性命。这种感情是什么都换不来的。

“初鳝很、很高兴,从来没有这么、这么开心过,离自由好、好近,仿佛伸手、伸手能摸到。”

“大人,请答应、答应我,无论走不走得完这一程,下辈子、下辈子。。。”

初鳝头一歪,没了呼吸。

周宇无声地把他睁着的眼睛覆好,轻轻地说:“下辈子,我们还做兄弟!”

缓缓站起身,他看了看眼前黑压压的起义军,离着他最近的是跟初鳝一同追随自己的虹城守备军。

三千人,也只有五天。

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血丝和着泪水在大都督瞳孔周围集结,图达和杰朗从那里看到了愤怒和狂躁。

“大都督,从长计议啊!”

“大都督,时机不对啊!”

两人同时张嘴也没拦住周宇,他一把拽过杰朗的马翻身而,用力勒转马头,面向徐徐撤退的黑盔武士。

“兄弟们,为了明天,跟我杀!”

最后看一眼早已没了生气的初鳝,周宇丢掉朴刀,从后背拔出赎罪之剑,剑锋一指,策马迎。

崖壁观战的众人同时大叫一声不妙,妮卡大喝一声:“老蝮,冲锋、冲锋!”

凯茜不做任何准备,一个鱼跃从悬崖跳下,有御风之能的她旁人跳的更远并且具有短暂滑翔的能力。

三千多名虹城守备刚刚与家人团聚,瞬间又失去了首领,一个个早已按捺不住心的怒火。从根本意义讲,凡蛹和初鳝都是死在厝灵手。如今我军最高统帅都策马扬鞭杀入敌阵,咱们做下属的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为了明天,杀!”

只有五个字,却声声震天。

莫平川河谷,一个黑影疾驰而,距离密密麻麻的黑盔武士队尾越来越近,弓兵明显加快了弯弓搭箭的速度,一百来张弓同时瞄准来人,刷刷的箭雨一浪胜过有一浪,可那匹马英雄丝毫没有减速。

在他身后,一张有形的大缓缓张开,定睛一看不是大,而是黑压压的骑兵、步兵、弓兵,没有什么阵型可言,是简单的冲锋杀阵。

别人以为周宇被愤怒蒙蔽了双眼,其实不然。初鳝的死对他来说是一个打击,但他也清楚那是一个意外。走到今天这一步,如果这种牺牲都会ci ji到他丧失理智,那也忒有辱观众的智商了。

是初鳝的死让他清醒了头脑,不能再继续跟堕落先生对峙下去,必须要尽早了解掉眼前的战事,才能全力推进、杀往天音城。如果鸣金收兵,裂虎和初鳝白死了,黑盔武士很快会调整好心态、重整旗鼓;虹城守备军和联军将士也会一而再、再而三、三而竭。

最好的方式是趁现在,利用裂虎和初鳝的死,燃联军的怒火、打堕落一个士气低落。

水墨画一般,黑点没入无尽的黑色当,你有我、我有你,分也分不清了。

追杀持续了两个多小时,几度几乎要葬身于黑盔武士的刀剑之下,都被老蝮和凯茜救了出来。不过,这小子不知道是打了鸡血还是吃了枪药,瞪着眼睛再次冲去。麻鸪连忙对妮卡说大都督不知道怎么了,眼睛一直没眨过,仿佛被什么东西撑开了。

妮卡和凯茜几次拦住他,让他不要追了,交给手下们可以。可周宇抽了抽鼻子,一把搪开二女,二话不说提刀,一剁一翻,又是一颗戴着黑盔的头颅扬半空。

祭奠呐,还是靠杀戮才算最勇敢。

战斗结束了,周宇站在莫平川另一侧的悬崖,看着仓皇出逃的黑盔武士队尾,久久立在原地。吧嗒、吧嗒,血从剑尖滴落到地,不是他的,不知道是谁的。

摇摇晃晃,站不住了。

实在站不住了。

扑通,昏了过去。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他已经躺在自己的寝帐里。睁开又闭合、睁开又闭合,反复几次后才看清眼前坐着的是妮卡和凯茜两人。

“你可醒了,吓死我哦,吓死我们了。”

“来,喝口水!”

碎鲎把他扶起来,妮卡扶着他枕部,把一碗药草汁液咕咚咚灌进嘴里,也不管他愿意不愿意。

大都督面皮抽搐了几下,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苦的很,让我如何感激你。

“结束了?”

紧张的众人齐齐吁了口气,没想到他刚醒转过来问的还是莫平川战役。

“嗯,击溃了黑盔武士,我们夺下了莫平川。不过。。。”

“不过什么?”

“还是让堕落先生跑了。”

“这个老狐狸,咳咳。。。”

刚想发作的周宇,很快便被现实给了一记响亮的耳光。咳嗽几下,喉咙一咸吐出一大口血。

“大都督,您还需要多休息。那个、那个爆裂对您造成的伤害,尚且需要一段时间来恢复。”

说话的是老蝮,他们已经从图达、特斯拉那里问来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图达也特别解释了,周宇不让消息散播出去一来是怕队伍里面有敌人的奸细;二来知悉计划的人过多会导致舞台效果变差,演技浮夸。

“此役我们共歼敌七千余人,俘虏一万一千多人,另有两万人逃脱了。她、她说,你曾经说过,穷寇莫追!”

说话的是凯茜,句子里面的她指的是妮卡。

周宇满意地点了点头,平躺回榻。

噌地又弹了起来,跟诈尸一般,吓得麻鸪激灵一下。

“还有没有高级将领。。。”

他坐起来环视一圈,还好还好,人都在呢。转瞬他又为自己这样想感到自责,惦记屋里这些人是因为他们与自己朝夕相处,可是外面有那么多困了席地而睡、饿了食不果腹的普通士兵在追随自己。

只为一个梦想,因为他曾经说过,明天会更好。

堕落先生溃得时机刚刚好,败得也不算冤,起初他还与周宇隔川相望,互相试探。三板斧过后,大都督使出抛砖引玉之计,堕落先生派出黑盔第一勇士。之所以形成当前这种敌退我进的局面,是因为周宇脑子稍稍活分一些,手又有139和特斯拉加持,使用*炸死了裂虎。

两军对垒,技不如人、计不如人,得做好吃败仗的准备。这个道理,相信行军打仗之人,皆是自知。此时的堕落先生,是否对周宇有了重新认识、刮目相看呢?

“你这人,为什么什么事情都要埋在心里,不喜欢与人分享呢?”

其他人窸窸窣窣撤出了寝室,屋内只留下妮卡和周宇两个人,凯茜在战斗受了一些轻伤,此刻也在自己房静养。不知道这丫头得知目前孤男寡女正处一室,会作何感想。不过估计无人敢将这个消息告诉她,若是狂风女暴走,所有帐篷都能被她的戾气鼓出二里地开外。

“没有,没什么。你是说*的事情?”

*、*,这个新名词只有周宇和特斯拉两个人懂的,不过越来越多的联军高级军官开始接受这一新鲜食物。利用索栗和索栗提炼物制作的新式武器,不仅杀伤力惊人而且便于携带和隐蔽,远非刀枪棍棒所能拟。若是利用好,能在战场起到一锤定音的作用。

“我是说,我是说所有的事情。你知不知道,这样太危险了!最后你只身去追击黑盔武士,险些命丧莫平川!”

妮卡说到后面有些激动,甚至带着责备的语气。现如今,她已经退居二线,心甘情愿地交予周宇起义军的话语权,如此激动地提出反对意见,还是头一遭。

“我,哈哈,哎呦,我这望京小腰儿啊。。。”

周宇一个翻身,刚想腆着脸看看这丫头脸红了没,却闪到了腰眼儿。

该,活该。让你瞎泡妞,天下一天尚未平定,大丈夫怎可戚戚男女之情?当然,也不许吃肯德基。

“莫平川,好美。”

透过帐篷虚掩着的门帘,可以看到洁白如玉的莫平川,像一个洗的干干净净的白瓷碗底儿,静静躺在杜班西亚的臂弯里。白日的杀戮已被清扫、入夜的寒芒还未来得及班,不经意制造了这样一段静谧、皓洁、旖旎的时光。

第二百三十九章 失踪的老蝮

“江山再美,没有人美。 ”

周宇扫了一眼帐外,缓缓闭眼睛。

一朵红云悄然攀妮卡的润颊,他从来没有夸过自己漂亮,今天是第一次。怎能不让人心动?

“若是没有那些为了自由和主义英武献身的烈士,江山再美也是一幅画,没有生命。所以,最美的是捐躯义的战友们。”

周宇又追了一句,他是真怕这丫头误会。虽说男人有时候用下半身思考,或者说有的男人一直用下半身思考,可真知灼见,女人短路的时候也很可怕,九头牛都拽不回来。

“卿本神选堕凡尘,几度轮回几度昏。花解语石神仙草,九天芒海梦乾坤。”妮卡喃喃自语道。

“你、你说什么?”

周宇不敢相信,她怎会知道这首诗。这乃是他当日在巽王神殿雕像后面读到的,任与谁都未曾提起,连屡次出手相救的另一个妮卡也只听到过断断续续。

“没什么呀,你昏迷的时候吟出的,我觉得很好顺便记了下来。”

原来如此。

“报、报大都督!”

门外响起急促的传令声。

“进!”

进来的人是步虻。

“参见大都督,参见总司令。大都督,您身体无恙了吧?”

“甭废话了,什么事火急火燎的?”

“大都督,蝮老将军不见了。”

“不见了?怎么会?”

发现老蝮失踪是在晚饭之前的事情,随他一起消失的还有他直管的五百亲兵队。要知道在起义军的编制里,拥有亲兵的将军只有那么三两个人。

周宇连忙跟随步虻前去查探,这可真是军事,刚刚打了胜仗,俺的老将军却不翼而飞,什么情况?玩失踪?他也不是那个年纪了啊?

老蝮的帐内烛光正暖,茶碗冷了,显然人走了有一段时间。所有物事摆放整齐、井井有条,丝毫不见打斗的痕迹。这说明,这说明他是自行离开的。

“有什么人是最后见到老蝮的?”

“喏,大都督,这个伙头兵是最后见到蝮老将军的。”

步虻一把拎过来一个瘦小枯干的小伙子,跟常人相这孩子仿佛天生发育不良,去女兵队都嫌太瘦。

“你是最后看到老将军的?”

“报、报告大人,小、小的给老将军送晚饭,看、看到他在与一个斥候、斥候讲话,情绪十分激动。他、他让小的把饭放下赶紧离、离开!”

好嘛,人丑得多读书,你不仅不读书还结巴。周宇等着这个着急啊,旁人十秒的时间他愣是说了半分钟。

跟一个斥候讲话,情绪十分激动?难道有什么人或者事情ci ji到他,才致使他不告而别?

“妮卡,你最了解老蝮的为人,你觉得什么原因会使他如此不顾规矩、绝尘而去呢?”

“老蝮这个人最讲义气。曾经有一次在与厝灵军的战斗,为了抢回自己副将的尸体,他单骑闯关、连三箭,格杀三十五名贼兵,硬是把那小子夺了回来。后来经过医司鼎力相治,居然把那人救活了。此事在军广为流传,正是因为他义薄云天,才会有那么多追随者心甘情愿地投他麾下。”

周宇搓着下巴陷入沉思,他与老蝮接触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老小子每天嘻嘻哈哈的,看去再正常不过了。要说他会寻短见,打死自己都不相信。可是,事实摆在眼前,胜于所有雄辩,人——不见了呀!

“竟然活下来了,那他救的那个人现在哪里?”

“据说,因为伤势太重,已经辞军归乡了。”

“唔。。。”

“我想,他一定是有难以启齿的理由,才会选择以这种方式辞别。”

妮卡跟着周宇从帐篷内走出来,回身放下格帘。

整夜周宇都没怎么睡着,翻来覆去地盘算蝮青红会去往哪里。两军交战正酣,主将携卫队一同消失,最大的可能是投敌叛变。可是,若是投敌有两条必要因素:其一,我方必败之相已露,良禽择木而栖,人家为了存活下去选择改旗易帜。其二,难道、难道说?

周宇不敢继续想下去,如果真的如他所料,那可被动了。厝灵这个老狐狸,不会如此歹毒吧?

第二种可能是,厝灵拿了老蝮在意的人要挟他。

大都督连夜又找了一趟那个伙头兵,让他把当日看到的细节原原本本、一字不落地重新复述一遍,尤其是那个斥候的样貌,有什么显著特征、说话的语音语调一类。

随后,他有挨个走访了曾经与老蝮并肩作战过的老兵,逐个对、逐个排查。终于,他确定了一件事,那个来通风报信的人,正是此前老蝮在战斗救下的偏将。

可是此人不是辞军了吗?怎么会穿着斥候的衣服,出现在老蝮的帐。这些矛盾,说不通啊?

在一切都解释不通的三天后,老蝮回来了。

“大、大都督,您叫我啊?”

“老蝮,你干嘛去了这几天?你知不知道军现在有多乱?大敌当前,主将之一不辞而别,影响有多恶劣、士气有多低落、后果有多严重。你想过没有?”

“我、呃我,我错了!大都督。。。”

周宇站在军帐内,眼前是杜班西亚的沙盘模型,周围围着二十多口子高阶将领,二十多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蝮青红,把他那张老脸映成了猪肝色。本来面皮黑,如此难堪之下看去跟从非洲回来似的。

“你给我一个解释,否则别想重新履职。”

周宇背着手,面色沉冷、语气尖锐。这几天全军下整饬队伍、收编俘虏、清点军品、打扫战场,哪个不是精疲力竭,哪个不是披星戴月?连妮卡都亲自下厨,为没日没夜工作的前方战士熬汤粥吃。

“我、我有些私事,去、去料理了一番。大都督、总司令,不过你们放心,我这下去,不吃饭、不睡觉也把自己这几天差的任务做完、缺的进度赶。”

“什么私事?”

周宇不依不饶,步步紧逼,完全不给他任何空间。

老蝮抬起头,虎目与大都督对视,两人都不退让。

如果周宇此刻选择放过他,轻描淡写地翻过这一页,以后怎么带队伍?怎么发号施令?如果日后屋里的碎鲎、伏蟒、塞拉、松鹤等人犯了错误,甩了岔子,出了纰漏,我是管还是不管。如果管,人家会怎么看我?

两面三刀、双重标准还是表里不一?

老蝮,你有没有替我想过?

这些话从周宇眼无声地传递给了蝮青红。而他从对面那双空洞的双眼里,什么都没看到。

“大人,人都有难言之隐,恕下官不能直言。”

老蝮淡淡说了一句,算是给满屋子人一个交代,紧跟着转身掀开帘子,大步离开。

在众人看来,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一个老将军,五十多岁的年纪,对指挥带领自己的年轻领导有些微词,耍耍倚老卖老的把戏,很正常。毕竟,只要不是严重的能力倒挂,这都可以接受。心里有些不服气怎么了?再不服气,接力棒也要交到年轻人手里,80后的人早晚有一天会当主席。历史的车轮,赤色要塞里小车开的还要快。

其实周宇曾经面对过很多次这样的问题,与老同志共事甚至与前任领导交换位置的情况屡见不鲜,但没有一个人在背后说他不好,指指点点、举报投诉、联合差评,这些都没有。原因很简单,给足别人面子。

但那是在前世,虽然领导曾很多次提醒他,不要跟老同志、小同志打成一片,要有些官威、要有些架子,否则日后说话没人听,大家都拿你当哥们儿。凡事都能商量,都给面子、都开口子、都递条子,那还要规矩干什么?规矩是限制谁来的呢?

可大都督是不听,他不习惯颐指气使,也不喜欢发号施令和拒人于千里之外。要干活,大家一起,谁也别偷懒,我喊号子我肯定冲第一个。要休息,咱们开开心心大趴体,谁也别落下,谁也别认怂。

正是因为这种性子,他才义无反顾地辞了领导职务,心满意足地选择警力下沉,当一名纯粹的业务干部。什么?你说给他醍醐灌顶的那位领导一定高升了吧?

嗯,是的,被举报成筛子了。天天摆架子、拿调子、吊嗓子,阴阳怪气、杵撅横丧,老同志不举报你才怪呢。人家have nothing to lose啊,跟他们死磕,领导终于挂了。

人生最好的旅行,是你在陌生的地方,发现久违的感动。

老蝮带给他的,不是久违的感动,而是久违的感伤。

后面几天,在旁人看来没有什么不同,大都督也有意不与他交谈。二人总是擦肩而过,眼神却无交集,男人之间这种感觉最是普遍,所谓的微妙正是如此。女人则不尽然,一个不小心可能会当街撕逼。

要说特别之处,的确是有一个。老蝮把常年给他打扫帐篷的勤务兵遣散了,说是可以自己来做,当下大军正值用人之际,还是抽出更多精力服务于主要业务才好。他这个理由妮卡能接受、勤务兵能接受,周宇却不能接受。你个老小子平时懒的*儿挑蛆,怎么突然转了性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然你有秘密,耍起心眼儿,别怪大都督我也祭阴招。

“老蝮,老蝮?”

周宇在帐外喊道。

“呃,来、来了,进来吧,大都督!”

听到是他的声音,帐内的烛火闪了闪,老蝮把头从帘子里伸出来,打量着四周。

“大、大都督、总司令,有事吗?”

老蝮没出来,半个身子探出帐篷,神色有些慌张。

“哦,有点儿作战的事情与你合计合计。”

周宇两只手交叉着搓了搓,很自然地指了指帐篷。

“我们、我们进去说?”

妮卡被他邀来,完全是做道具使用的,蹙着眉头一句话也不说,眼睁睁看着二人一来一回。

“唔,太晚了,大都督、总司令,我都、都躺下了。要不,明天?明天一早我去军大帐,跟你们好好议一议?”

“非明天干嘛?你这不是没睡吗?”

周宇说着往帐篷里面冲,老蝮也急了,穿着一条大裤衩蹿出帐篷,顶着他额头向外用力,一时间顶牛之局形成。两个人谁也不肯后退,一个要进去、一个输死抵抗,引得周围的士兵无不驻足观看。

“好了、好了,嫌不嫌丢人!你们不嫌丢人我还要脸呢!”

说话的是妮卡,她是真动怒了。最高行政长官跟先锋光天化日之下玩顶牛儿,好看吗?传出去好听吗?真不知道他俩是怎么想的,还是小孩子吗?

她把手里的水囊重重摔在地,转身风也一般离去。周宇稍稍后撤了两步,耸了耸肩、扁了扁嘴,嘴角抽动着挑衅老蝮,示意都怪你,我可没什么责任。

蝮青红面露愠色,但看到地的水囊后马扑去拾起来,哈了几口气用手心用力搓揉着,很心疼的样子。

没有人注意到,在刚刚妮卡跺脚嗔怪之时,大都督把一个小鸡蛋丢进了老蝮的帐篷。

第二百四十章 被策反了

拿下莫平川之后,讨取天音城的征途几乎再无天险。 联军的士气随着大胜黑盔武士和闻风而来、投军从戎之人的增多,甚嚣尘。

开拔之日在眼前。与军欢声笑语、气贯长虹的气氛相,蝮青红显得有些安静。

“联军已经全部准备妥当了。”

妮卡掰下一块馍馍,泡到木梨汤里微微一转,纤纤玉指拿捏的力道刚刚好,确保每一分馍都沾到汤,却分毫不染手指。随后,轻轻拿起来,一只手遮挡着莲口,一只手送入其用食。

看美女吃饭都是一种享受,周宇看了看自己眼前,饽饽渣滓洒的前胸和桌面到处都是,好久没剃的胡子面粘的黏糊糊不知什么食物残渣。摊开手掌,油乎乎的泛着亮光,大都督讪讪一笑,往前襟抹了抹,引来妮卡、凯茜等人一顿恶寒。

“唔,传我帅令,今日早饭后即刻出发,沿途搜索黑盔武士踪迹。且进且守、不得恋战!”

周宇吧嗒着嘴,把最后一小块饽饽丢进去,心满意足地拍了拍麻鸪后背,以示鼓励。

可这小子怎么满脸的嫌弃和不乐意呢?难道他识破了我用他衣服擦手的阴谋?大都督如是想到。

猛地一站起来,眼前有些眩晕。唉,岁数大了身子真是不用了,急停猛踩都会头晕目眩,难道是高血压和冠心病的前兆?周宇头重脚轻之下,一把扶住麻鸪,找到平衡。

可让他惊讶的是,天旋地转的感觉并没有消失,眼前的事物快速旋转、如同陀螺。

麻鸪同他一起,绝倒在地。还有许许多多一起用早餐的高阶军事将领。除了一人,面色凝重地站在军帐内一隅,正是蝮青红。

看到所有人先后倒地,老蝮静静等了一分钟,确保再无一个清醒,朝帐外打了个响指。

掀开帘子进来的,正是那天来通风报信的斥候。

“老将军,怎么样?”

“嗯,都躺下了。你查探一下。”

斥候近探了探两人,是塞拉和潘西尼。二人呼吸均匀,但毫无知觉。

“成了,老将军。看来这药,还真的管用。”

“那个、那个你,答应我的事情。。。”

“老将军放心,堕落先生办事从来都是言出必行、说一不二。这一点,小的可以用项人头担保。”

蝮青红擦了擦额头的汗珠,手掌用力搓揉着,心里翻江倒海一般。满地毒的高阶将领,任哪一个在平素里都与自己和颜悦色、谈笑风生,如今下毒把他们毒昏在地着实有些于心不忍。

可是,自己也没办法不是。

“别、别碰她。”

看斥候准备下手在妮卡身翻找,老蝮连忙跑过来制止。

“不找,怎么拿到令牌?”

他口的令牌是进出*库的唯一凭证,除了总司令以外别无复制,特斯拉*剩余的原材料便是存放于此。原本周宇是打算用在与厝灵决一死战之时,可没想到莫平川之战的长期拉锯逼得他不得不提前曝光这些暴躁的小家伙。

堕落先生的诡计,正是围绕这些索栗提炼物而来。

“我,还是我来吧。。。”

与妮卡相处近三十年,几乎每一天都是与她共同经历。这些年来,为了起义大事她茶不思、饭不想,未曾有过恋情、放任失去记忆,自己对她除了尊敬和追随以外,没有任何杂念。如今,尽管身不由己,但若有人想亵渎于妮卡,他是拼死也要挡一挡的。

“那我去外面等。老将军,你快着些。离那时限可是没多久了。”

斥候留下一句话后急匆匆地掀开帘子出去放风。他们早有合计,若是有兵卫前来禀报,已经换好亲兵军服的斥候说大都督和其他将军在开会,稍后再来。

只剩下老蝮一人后,他有些为难,还有些委屈。眼前模糊一片,回到三年前。

“青红,快带所有还活着的战士,突围出去!”

“可、可我的副将斗薙还在后面。”

妮卡和老蝮身前,是二十几个敢死队员,由斗薙带队死死托住黑盔武士推进的速度。这次偷袭,厝灵军派出三千多人围剿他们五百来人,若是能够逃出生天,也算是命注定不该埋骨于此。

“斗薙,你坚持住。我护卫总司令撤退,稍后来救你!坚持住!”

老蝮举起三叉戟梭梭两下,搠倒冲来的两个黑盔,用力一拍妮卡身下的白马,一主一将绝尘而去。留下二十几人,面对成百千的屠刀,眼充满绝望。

一路狂奔十几里地,终于看不到狼烟与追兵,老蝮安顿好妮卡和几个贴身亲兵,孤身一人马回驰。

“青红,你干什么?”

“总司令,我答应斗薙会回去救他!”

“他们二十几个人,黑盔武士至少有一千人,怎么可能活的下来。青红,不是我责怪你,要认清现实、接受它、承认它。”

“可是,可是那是我的兄弟啊,我手把手带出来的。我总得、总得抢回他的尸体啊!”

说完,蝮青红老泪纵横,豆大的泪滴从他沧桑的面颊滑落,卷走苍凉和悲怆。

“我答应你,我们一定会为他报仇。只是,现在不是时候!”

妮卡站起身,伸手拽向老蝮的马缰。可谁成想,他用力一勒,策马扬鞭、绝尘而去。

这是三十年来他头一次抗令不遵。

赶回生死之地时,一切都已经结束了。满地的断头尸体、血冷烟消、寸步难行,蝮青红奋力在尸山开辟出一条小路,缓慢前行,呼喊着斗薙的名字。

回应他的只有簌簌的风声和扑鼻而来的焦糊味道。

也许是斗薙命不该绝,也许是老蝮的哀嚎感动了苍,居然被他找到了奄奄一息的斗薙。年轻人满脸的惊恐,仿佛从地狱里走了一遭。老蝮二话不说,扛起他往回奔,没想到正是这风驰电掣的拯救,换来了斗薙一条命。

伤愈后,斗薙谢绝了老蝮的挽留,质疑要辞军归乡,老蝮软磨硬泡了三天三夜也没见年轻人回心转意,终于放弃。从此以后,没了斗薙的音讯。

直到前几天,这个年轻人像大变活人一般出现在自己的帐外,让他激动万分之余带来了晴天霹雳。

原来,那一战之后斗薙认清了现实,起义军是不可能战胜厝灵的,实力太过悬殊、力量对明显,加散兵游勇的游击队打法,若是能够取得斗争的最后胜利,除非老天开眼让黑盔武士全部罹患瘟疫。

可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为了保住性命,为了及时纠偏,斗薙选择了当逃兵,而辞军归乡只是个借口,他循着战火的遗迹找到黑盔武士军团,加入其当了一名体面的下级军官。

正规军的身份让斗薙找到了自尊和满足,获得了内心的重生。他凭借着一股子斗劲儿和狠劲儿,竟然越爬越高、越战越勇,甚至成为了黑盔武士有名的拼命三郎。正是看了他的这股精气神,履新的堕落先生才对他委以重任。

什么任务?

策反蝮青红。

当然,这里面有很多细节绝非想象那么简单,也有很多机缘巧合之处让人费解。不过可以肯定的有三点:

其一,火轮已经沦陷。厝灵在得知前线连连败退之后,下令冒天下之大不韪攻占火轮,用以为自己的部队运输重要物资和兵源。这在火轮存在的近千年历史,是未曾有过的。原本被认为是桃花源深处的风轮、火轮,因为战火的蔓延和罪恶的贪婪,彻底沦为工具。

不消多言,五月花落入了堕落手里。在严刑拷打之下,她说出了驱动火轮的技术口诀、运行轨迹与注意事项。末了,在啐了堕落一脸吐沫后,不知死的老娘们儿还叫嚣着:“流氓,今儿老娘遭的罪,来日定要千百倍归还于尔等头,我那相好的如果知道,势必将你千刀万剐。”

最后这句话止住了堕落将欲跨出的脚步,对五月花的折磨变得更加血淋淋和无休无止。

其二,得知五月花的相好乃是起义军的大将之后,堕落先生大喜过望,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不过,对于如何利用这个天掉下来的大馅饼,黑盔武士军出现两种不同的声音。裂虎丝毫不以为意,一向狂妄自大的他并不赞同使用阴谋诡计;而受制于这家伙在军的威望,新官任的堕落不好直接回绝于他,此事只好暂时搁置。

其三,裂虎至死给堕落带来的好处远远大于打击。既可以把失利的大铁锅扣在那个死人头,向厝灵禀报交差,又能够专心致志、心无旁骛地实施自己的斩首计划。相起真刀真枪、刺刀见红,他还是更喜欢、更擅长、更愿意跟那个变戏法的小子斗斗心眼儿。时值一个叫斗薙的百夫长自告奋勇,说是能够助其一臂之力。二人一拍即合,堕落旋即破格提拔斗薙为大军的偏将军。

而至于死伤过半的黑盔武士,堕落毫不关心。既然自己在军的根基尚未站稳,那么正巧借此机会洗刷洗刷队伍,清理清理残留,摆弄摆弄异己。所有裂虎的忠实拥趸全部推出去斩首,用于陪那死人一同背锅,剩下的无不是战战兢兢和骑墙摇摆之人,没有一个脊梁硬过面条。

不破不立这个道理,到哪里都适用。不,是实用。要想建立自己的基业,必须砸碎前人的饭碗。

“咚咚!”

帐外传来击木之声。

“老将军,怎么样了?快些着,大嫂怕是要坚持不住了。”

“唉、唉,来了、来了。”

看他磨蹭了这么久,斗薙不得不催一催。夜长梦多,此刻对于他来说,角色转变、敌我互换,可谓是深入敌后。若是一个不小心,不仅大事不成,反倒会搭小命。

老蝮满脸通红,好像刚刚在炉旁烤了两穗苞米,手里惦着一个沉甸甸的木牌,掀开帘子迈步出来。

“走!”

“那他们?”

斗薙指了指军大帐。

“快吧,没时间了。再说你不是答应我只要*,不伤人的嘛!”

一门心思想借此机会一飞冲天的斗薙当然希望一刀一个痛快,把屋里这些大咖们送西天。可老蝮的脾气他最了解,若说做伤害、杀害自己战友的事情,打死他都不会从流。自己和堕落先生设计这么一口袋大戏,已经演完了七七八八,过程最好不要横出纰漏才好。

不过,转身过来时老蝮还是看到他挂在嘴角的狡黠与阴冷。这还是他认识和亲手带出来的那个年轻人吗?

斗薙太熟悉起义军的运转和排布了,避过值守、混入伙房,亲手在汤里下毒对他来说简直是易如反掌,他自认为骗得了众人、也骗得了老蝮这个大傻子。所以,那些药并非*,而是真真正正的断肠之药。

不用说,满屋子的高阶将领一个都不要想活过来,一会儿引爆了*库,大功告成。这次别说是在堕落先生面前,是主亲自奖励自己一座城池来当城主,也不过分。

第二百四十一章 智商一百六

“老将军,快着点儿啊,您怎么今天磨磨蹭蹭的?”

斗薙在军隐秘而伟大了几天,对方位布局了如指掌,这会儿忙不迭地招手催促蝮青红跟,他距离黄粱美梦只有一步之遥。

“唉、唉,来了!”

老将军这是怎么了,大汗淋漓的,平素里一夫当关的危难时刻经历不知道多少,都没见他眨过一下眼睛。

一路小跑,逐层守卫看是蝮老将军带着亲兵驾到,绿灯打开,长驱直入。

一主一从二人来到*库门口。因为受了大都督的亲命,*库是联军守卫最为森严的地方,没有之一。里里外外三道关卡,只有妮卡自己的令牌可以同时通过三防,连周宇本人都不能擅自进出。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第一道卡他安排的是塞拉的雇佣军;第二道卡是起义军;第三道卡是虹城守备军。三拨人互不相识、各自为战、无法串通。

“站住,什么人?”

雇佣军谁也不认,只认令牌。

验真后方形。

“蝮老将军,请!”

第二层是起义军自己人,蝮青红亮了亮令牌算是走了程序,兵卒急忙打开虎闸。

第三层是最陌生的虹城守卫,这些孩子六亲不认不说,对起义军大多没什么好感,毕竟曾经是对手来的。为首的那位翻来覆去看了五六遍,才嘱咐手下抬杆放行。

周宇选择的这处空间是个天然的仓库,位于一座巨大石山的腹部,三道关卡通过后正好到达洞窟门口。大都督多次强调易燃易爆、小心火烛的工作要求,所以这里严禁烟火。

照明全靠萤石,而莫平川在脚下,萤石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小心翼翼地走入洞,映入眼帘的是满地的铁瓶、铁罐,只要是金属容器,甭管是锅碗瓢盆、壶缸勺斗,在这里都能找到,迎面而来一股浓郁的呛鼻味道险些把二人顶了个跟头。

“好家伙,这么厉害!难怪裂虎那小子。。。”

斗薙虽然没有近距离接触过这种改良版*制品,但他远远看到了裂虎的死法,至今仍心有余悸。此时此刻,站在多如牛毛和星宇的索栗油*之间,嗅着可怕的味道,难免有些肝儿颤。

“斗薙,我已经做了所有我能做的了,你现在拿。能拿多少全凭你的本事,回去后还希望你能转告堕落先生,让他恪守约定,放五月花回来。”

“唔,没问题,包在我身。老将军,你放心吧。”

斗薙望着周围的索栗油罐子,一步步向深处走去。借着满地铺着的萤石,心里合计着数量、重量和bào zhà威力。

如果封在那杆朴刀里面的分量可以把裂虎炸成渣渣,那这库里所有的库存岂不是可以把莫平川夷为平地?乖乖,斗薙拍了拍胸脯。

“斗薙,快些拿吧,别犹豫了!”

“老将军,恕在下不能从命喽!”

“什么意思?”

蝮青红瞪大了眼睛,看着徐徐向自己走来的斗薙,那小子刚才还热情洋溢的脸突然蒙一层雾气。

一度,老蝮真的以为这小子是来帮自己的。难道,自己判断失误了?

“蝮青红,当年你抛下我独自亡命之时,有没有想过有一天会落在我的手。”

“你、你。。。我都跟你说了很多次了,我不是为了独活,是为了保护总司令大人万全。”

“护卫她万全?她的命金贵,我的命不值钱。我活该当挡箭牌,为她牺牲吗?”

“斗薙,那件事都过去了这么多年。再说,从军伊始你是成年人,是有这个觉悟的,不该现在来翻旧账。”

“好,不翻旧账、不翻旧账,我们说今天。老蝮,你知道有多少人想要你口那个大都督和总司令的脑袋吗?你又知道它们值多少钱吗?”

老蝮眼里布满血丝,惊讶地望着眼前这个三年不见的小子,他的变化如此之大,竟然完全成了另外一个人。

“老实告诉你,他们至少值一座城。老蝮,你想过没有,一座城、一座城是什么概念?别说像我这样,蝼蚁一般活一辈子,是像你一样,征战沙场、战功彪炳,又怎样?你能当城主吗?最终不还是给别人做嫁衣?”

“斗薙,你住口!”

“还是你住口吧,老顽固。你当我是真心想救你吗?别做梦了,你我兄弟之情早在你带着她逃走的那一刻一刀两断了。我之所以来找你,是因为你有利用价值,可以助我一步登天。这样,你也不算死的太冤,我原谅你了。”

“你要干什么?”

斗薙一步一步向老蝮走来,进入*库要缴所有兵器,没有了三叉戟的老家伙并不可怕,自己他年轻、速度、力量都占优势。更何况这老家伙脑子还不灵光。

“总司令大人!”

斗薙突然紧张地望向老蝮身后,毕恭毕敬地靠着墙边站好。

什么?妮卡?

老蝮难以置信地回过头去,身后空无一人。完了,当了。可惜斗薙没有给他第二次机会。

咚的一声,倒在地。斗薙甩了甩硌得生疼的手掌,浅骂了几句。

用计袭击老蝮后,斗薙把他的衣服裤子全都扒了下来,撕成了一条一条,首尾相连、拉向洞外。他要引爆这个洞窟,把联军所有士兵炸西天。这么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若是不把效益最大化,简直对不起躺在地的老蝮。

一个死结接一个死结,布料用的干干净净,勉强引到洞穴外面。斗薙拍了拍满身的灰土,心满意足地甩了甩秀发,从兜里掏出刚才从洞里拾起来的两颗索栗。

索栗分公母,公的颜色发白、母的偏黑,一公一母互相摩擦撞击会迸发火花火苗,同性之间算是磨成粉末都不会有半点儿火星。外面不让带火种过来,难不倒这位仁兄,人家早合计好了计划。

连逃走的说辞,他都提前准备好了。

哧啦、哧啦!火苗闪烁,在一枚索栗欢快的跳跃。斗薙看着那簇小小的火苗,里面倒映出巨大的酒池肉林,无数的香烟美女,满地的金银财宝,数之不尽、用之不竭。

荣华富贵,等着我,我来了。

点燃洞外的麻布条,斗薙心满意足地离开,一路大步流星、春风得意。

卫兵们见他一个人出来也不意外,以为蝮老将军有要务需要深耕细作,一个小喽啰出出进进不打紧的,有令牌行。

出了第三道关卡,斗薙盘算着此刻火势应该燃至一半位置,不出一盏茶工夫,整个山洞会被引爆,身边所有人都会被炸成齑粉。

跑,现在最要紧的事情是跑,能跑多远跑多远。

“兄弟,马借用一下,蝮老将军有重要军务布置下来,谢了!”

说完,也不管那哨兵同意不同意,他一把拽过缰绳翻身马,双腿一夹,飞也似的向基地外疾驰而去。

或许是太过自信,或许是太过兴奋,他没有过多注意马前脚下。

倏地,战马突然来了个急停,前蹄下压、马身下蹲,迈速表从五十迈直接打到零。斗薙哪里吃得住这么大一个惯性,一个跟头被扔出去十来米,重重摔在地。

抬起头扫了扫地面,是绊马索。妈的,怎么这么不小心,忘记了出入大营的几个要塞都有绊马索,是防止有人袭或者行刺。

没关系,再来。斗薙用胳膊肘支着地面,缓缓站起来,走向嘶鸣着的战马。

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快跑!千万不能被炸死,否则前功尽弃、白费功夫了,很快要出大营了,坚持住。

“喏!”

一根马鞭从弱侧递了过来。

“谢了,兄弟。”

斗薙头都没回,接过马鞭要马。可他的膀胱不允许他这么做。

膀胱里的那张脸怎么看去如此熟悉,声音、声音更是让他不寒而栗。

“是、是你?”

斗薙慢慢转过头来,瞳孔不断放大。那张让人生厌的脸怎么抹也抹不掉。

“怎么不能是我呢?”

周宇走过来,拍了拍马头,又掰开马嘴看了看牙口。

“嘿嘿,看去身强体健,没想到却命不久矣啊!”

马匹被交换到杜班西亚,基本活不过三年。斗薙连滚带爬地向后蹭着,不知道他在说马还是自己。

“没时间跟你废话!”

这小子找好平衡后,弹射而起,撒丫子往大营外面跑。

砰的一声,又一个趔趄扑倒在地,大马趴之下实在无力爬起来,这小子仰面朝天,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一个笑靥如花的女人从斜刺里杀出,手的镖刀闪闪发光。再一看斗薙的小腿,已被锋利的镖刀贯穿,筋骨寸断、皮肉外翻。

“跑什么啊?这么急啊!吃完饭再走吧,麻鸪?麻鸪呢?”

“小的在!”

“给斗薙将军菜啊,没热菜来两样熟食也行啊!”

“得嘞,小的这去!”

窸窸窣窣一阵脚步声,斗薙抬头看过去,一张张他曾经印在心里当做筹码的面庞逐一从眼前掠过。

“我、我要。。。”

“你要干什么?”

斗薙俯在地,两只手用力刨着地面,双腿用力蹬着,想要脱逃却是寸步难移。

原来,周宇拽着他的裤脚。

“放、放开我,要、要bào zhà了!”

“什么?我听不见!”

“要bào zhà了!”

斗薙的眼露出惊恐,仿佛被独自丢在shopping mall里面的两岁孩子。

“哦——不会,不会bào zhà。斗薙将军多虑了,你看!”

顺着这个讨人厌到极致之人的手指,斗薙看到一个壮硕的汉子,眼珠子滴溜溜打转,脑袋扣着金属脑壳,手里拎着烧到一半的麻布条,呲牙看着自己。

“你、我。。。”

斗薙完了,totally完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岔子,让本该天衣无缝的计划漏洞百出。

“老蝮,你、我,操!”

周宇冲去,一拳打在他左脸,把起义军最骁勇善战的老将军揍得原地转了个圈。

“大都督、大都督,我、我是万不得已啊!”

“万不得已?我叫你万不得已!”

又是一拳,打的老蝮半蹲在地,后退了三四步才定住。不过,他不敢还手。

“知道为什么打你吗?”

“属下知罪、属下知罪,属下但求一死!”

“死?要让你死不打你了,打你是为了让你活!打你是因为你他妈的不拿我当兄弟,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教训完老蝮,周宇让碎鲎单手把斗薙提了起来,像提一个小鸡雏一样,举到自己面前。

“怎么样,我的赛诸葛?我的斯玛特?是不是以为自己很牛逼,智商一百六?”

智商一百六?什么是智商?

第二百四十二章 今晚打老虎

“你这坏人,堪破堪破,非要动手吗?”

妮卡怪他当众给了老蝮两记直拳,折了老头的面子。 平时大家嘻嘻哈哈,拿他跟五月花的事儿做谈资,挤兑来挤兑去也罢了,大庭广众之下挨揍,任谁也挂不住面子。

妮卡是为爱将打抱不平,周宇是恨其不争,这种教训与年龄无关。

“老蝮,你想知道我是如何发现的吗?”

“我想,哦不想。属下任凭大人发落。”

其实在斗薙打晕他的那一瞬间,这老小子后悔了。他恨自己太糊涂,险些因为一个人葬送了一支军队。

“139,把小家伙拿来。”

139嗡嗡过来,把一个小鸡蛋放在长条桌。是卤煮,也可能是火烧,这俩东西连周宇都分不清楚。

“老将军,别犹豫了,时间不等人呐!”

“斗薙,你能确保不伤害任何人吗?”

“老将军,你我相识以来,在下可曾有过食言?”

“若是伤害起义军或者总司令的事情,算打死我,打死我和花儿,我也不能干。人的名树的影,老朽一把年纪了,丢不起那个人。”

“末将自然知晓,老将军放一百二十个心。”

。。。。。。

众人惊愕,没有人能够理解录音机的功能,这实在有些超前。让人更加惊讶的是,这不单单是个录音机,而且是个同步qiè ting器。

因为,录音播放到最后,周宇从兜里掏出另外一只,两枚小家伙说的话一模一样,踩着同样的鼓点、弹着同样的强调,跃然耳畔、丝毫不差。

可能有些朋友回想起来,那天执意硬闯老蝮毡房的大都督往里面丢了一颗鸡蛋,其实是卤煮火烧的一只。这俩小家伙有心灵感应,其一个在记录周围声色音画的同时,可以传输给另外一只,同步播放出来。

周宇发现了这个功能,这次是首次临床试验,没想到一举成功、大获全胜,接下来他需要做的是测量这个同步的距离。若是可以远距离传输,那么无线电这种玩意儿被提前、跨时代、超时代发明出来,而且完全脱离了它的基本架构和物理原理。

“大、大人,你竟然、竟然对我。。。”

“我对你,我对你做什么都不过分。你知道,你差点害死多少人吗?”

周宇一点儿面子没给老蝮留,劈头盖脸地开骂。

“你心慈手软,你怜香惜玉,麻烦你动脑袋想一想,堕落先生是什么人,能给你机会?能让你占便宜?你这兄弟,平白无故送你一份大礼?别做梦了,这个世界,没有免费的午餐,只有晴空的霹雳。”

全场人默不作声,这次真的没有人敢为老蝮出头,大家现在都知道了来龙去脉,连一向护着他的妮卡都红着脸,强迫自己把视线挪转一边,摆明了不再发表处置意见。

“你们都出去!”

从来没有人见过大都督如此愤怒,两眼喷火烧得蝮青红抬不起头来。

不出三秒钟,帐内只剩下周宇和老蝮两个人,连卤煮和火烧都被凯茜揣走了。多好的机会,让人家也好好亲近亲近小功臣、小可爱,平时无论她怎么央求周宇,那个讨厌鬼是不肯出借,恼死人了。

“大人,你救救她!”

老蝮扑通一声跪在地。周宇头都没回,也没说话。

“大人,我知道你觉得我傻。可您真的误会我了,我老蝮不是一个为了娘们儿连兄弟们的命都不要了的孬种。只是,五月花于私与我有过鱼水之情、床笫之欢,我不是坐视不管、提裤子不认账那种人。”

“可于公呢?堕落先生和厝灵是为了打击我们、抢夺火轮才挟持的五月花,说白了她跟咱们是一个战壕的战友。若说眼见她被抓而装看不到、听说自己的娘们以身犯险却充耳不闻,那不是我老蝮的性子!”

周宇还是没说话,任凭他跪在那里,兀自朝着墙壁发呆。蝮青红气鼓鼓地看着他的背影,也陷入沉默。

这样,一分一秒的过去。

大都督觉得老蝮有一句话说的对,其实五月花和火轮出事的帐应该算在他头,正是因为他掀起了战争才会导致人家落入魔爪,所以这个人该救,老蝮在这一点无可厚非。

不过,他错错在方法不得当、听信别人谗言、了敌人的奸计,要不是周宇从他失踪那一刻开始怀疑,开始设防,现在没准他们被炸的拼都拼不成一个完整的**了。

为什么他有这么高的警惕性,为什么他始终能够站起来发言而不让李大钊发言,正是因为前世见得太多了:什么孩子发烧了、孩子开家长会、家里暖气漏水了、车坏路了,层出不穷的请假理由充斥着工作日志和考勤登记表。其实呢?80%的原因都是对不的。不过,主管过政工工作的周宇非常理解大哥大姐们,人家编的这个理由已经充分考虑到你的面子了,让你不用转化可以落笔。他说他不想占用周末时间,想利用班时间去汽车美容装饰店给车做个臭氧杀菌,你能批吗?你批了敢往报批吗?

你不敢,你只能劝他周末去。可人家说周五这个免费赠送的活动到期了,你怎么说?你给人家拿五百块钱还是撅着屁股帮人家杀毒?

都不可能。所以说,心照不宣才是请假的最高境界。至于老蝮那种,我有些私事要请假的态度,完全无异于张嘴对领导大喊“我想班时间逛街,你爱咋咋地!”

周宇能不留神、能不严防死守嘛!

“嗯,有点儿道理。你说服我了!”

“大人,你真的同意了?”

老蝮双眼放光。

周宇点了点头,神色恢复了平静。

“可是、可是如何潜入黑盔武士大营把人捞出来呢?”

“这个,只能变敌人的来路为我们的去路了,别无他法、赌一赌吧!”

本来伏蟒和塞拉以为需要一整夜的时间来折磨这个瘸子,没想到刚一通毒打他招了,全都说了。什么黑盔武士的据点分布、人员组成、机构设置、领导好恶,甚至三种信号暗语都一字不差地交代出来。竹筒倒豆子,止都止不住。

报到周宇这里,大都督忍俊不禁。可不是嘛,从他弃明投暗、设计陷害两件事能看出来,这小子对人不可能忠诚,对老蝮不能、对堕落也不能,所以丝毫不用怀疑他笔录的真实性。

不过,交代虽交代了,配合联军工作的态度也拿出来了,打还是没少挨。碎鲎等人想到险些被汤汁毒死的事情,气不打一处来,拳头雨点一般招呼到斗薙身,群攻critical。要不是大都督吩咐下来,不许打脸,这小子早被打成猪头三了。

周宇在郑重其事的氛围下,跟妮卡商量了两次,如何处理老蝮,处理到什么程度,适用那些政策法规。重了,可能会让他一蹶不振;轻了,让人说闲话。

救了老蝮的还是他在众人假寐时表现出来的担忧,宁可自己动手也不让别人污了总司令的身子;前后两次关切战友们会否受到伤害。所以,大都督力主让他戴罪立功、从轻发落,怪的是老蝮不同意,他一再坚持领了五十鞭子,由碎鲎和伏蟒两人行刑。打的那叫一个皮开肉绽人欢喜、老泪纵横乐开怀。

堕落和斗薙想破脑袋都想不到,自己即将成为代号“今晚打老虎”秘密行动的一二号主角。

黑盔武士大营,军之帐。

堕落先生焦急地来回踱步,已是十几趟来回了。他双手背在身后,时不时抽出一只扶扶金丝眼镜,迫切地想知道斗薙那边进展得如何。要说他也不是一个沉不住气的人,可大军新败、裂虎伏诛,若是自己再没有一张像样的卷子交去,主大人那边怕交代不过去呀!

毕竟,这官爵是他花钱买下来的!

没有人知道,堕落先生用了将近五千袋索栗买了一个主将的位子,这是他走南闯北、驱动噗喜团为他赚钱所积攒下来的所有积蓄,外加出售尚有大好盈利前景的噗喜团,才凑齐的。

厝灵正值用钱之际。打仗,要用钱;平乱,要用钱;送礼,更要用钱。怎么来钱最快?还用说嘛,卖官!二人你来我往,你的长短恰巧合适我的深浅,一拍即合。

商人用钱来开辟从政的路,官员出售手的职位和权力,无论什么年代、什么背景、什么历史条件下,都是普遍现象。除非,有了min zhu监督和完善完备的法律约束。否则,一切都是空谈,经济再发展、gdp再高、再赶英超美赛小日本,也无济于事。

为什么?步子大了肯定会扯到蛋,疼得时候会后悔。

“主帅,有消息了!”

“快讲!”

“刚才斗薙将军遣人送信儿回来,事情已经办妥了。他成功说服蝮青红来降,那人为了救他相好的,亲自绑了敌军总司令和都督作为献礼,现正在营外十里处听令。”

“快,引进来!”

堕落先生本来是设计各种陷阱的高手,他自以为站在食物链的顶端,不可能再用心机吃亏、受伤、着道,故而完全不疑有诈。

还记得周宇嘱咐碎鲎教训斗薙时不准打脸的命令吗?派用场了,或许说大都督早想到怎么使用这件道具了。

“参见主帅大人!恭喜主帅大人!”

“斗薙将军,事情可是办妥了?”

虽然计划完成的与预期有些不同,但拿了敌军最高行政长官的丰功伟绩丝毫不炸掉dàn yào库逊色,甚至更加光彩照人。

“请大人明鉴!”

斗薙一瘸一拐地跳着脚挪到一边,四个兵士抬着两个麻袋入进房来。

“将军为了帝国大业,以身犯险、血洒轩辕,本官佩服、佩服。他日回到天音城,我一定要为将军请功,想来厝灵大人绝对不会吝啬手的一城一池。将军平步青云之日,指日可待!指日可待!”

堕落先生说着,奸笑地扶了扶眼镜,弯腰蹲在一个不停扭动着身躯的麻袋前,轻轻打开了绳结。

然而,一切并不尽如人意。

第二百四十三章 假如恨也有天意

大帐之内、空间逼仄,小心如堕落先生也只部署了十余名亲兵,而他们在擅长飞檐走壁和近距离搏杀的塞拉面前,不堪一击、毫无反应。

更何况还有狂风女凯茜的加持。

打开袋口的堕落,像是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一记老拳正他面门,打得他仰面朝天,眼镜飞出美丽抛物线直挂灯笼罩。紧接着,灵猴一般的黑影窜出袋子,手飞刀刷刷刷连射,门口的几个卫兵刀毙命,连跑出去求援都没来得及。

袭的同时,塞拉不忘给自己增加帮手,他脚下麻利的两下割划,另一个麻袋应声破肚,原来这小子鞋尖处藏了脚刀,难怪如斩瓜切菜一般把凯茜放了出来。

那丫头也是爱打架得很,尤其此番深入敌后、破釜沉舟,对于性子敢爱敢恨、绝不拖泥带水的她来说,是一趟惊险ci ji的旅行。

既然是偷袭,不宜发出太多声响,搞出太大动静,所以凯茜并未动用御风之术,而是与塞拉一样,手扬甩射弹,十几柄镖刀疾速飞出,正夺路而逃的几个兵卫面门胸口。十秒钟的时间,整个大帐被清理得干干净净,除了斗薙、堕落先生和两名刺客。

刺客信条,不是白玩的。

也不知道近视不近视,反正门牙被楔掉了的堕落趴在地,乱摸一气。待到他站起身向高处摸索的时候,一把bi shou顶在他的咽喉。

“请吧,先生!”

塞拉指了指自己钻出来的麻袋,微笑着伸出手。那双手刚刚杀了好几人,此刻做出邀请的动作却毫无违和感。

凯茜本来是短头发,换内卫的衣服带黑盔,丝毫看不出是个女子。她站在一侧,斗薙和塞拉一前一后扛着麻袋,大步流星地走出帐去。

“你们两个,守好大帐!堕落先生在审问敌将,不许任何人打扰!”

“是,将军!”

斗薙点了点头,举着用力踢腾双腿的麻袋继续开路,堕落嘴里塞满了碎步,完全不用担心他会发出声响求救。此刻身陷囹圄的他完全想不通,本来是螳螂捕蝉的游戏何时变成了东郭先生和狼。

两个小时后,联军指挥部内。

“哎呦呦,好久不见、好久不见呐,先生近日可好。塞拉,我不是让你好生请先生过来,你怎么又动粗?看看给先生打的,这说话不得漏风吗?还怎么雅的喝汤?来人呐,给先生点儿药!”

“哎呀,照顾不周、照顾不周啊,先生海涵、海涵!”

“呸,你个卑鄙无耻的流氓!”

周宇早料到他会有这么一呸,急忙闪身躲过。脸依旧笑嘻嘻地盯着他看,丝毫不以为忤。

“怎么会是流氓呢?先生不记得在下了?咱们可是有很多帐没清算的呢。现在我你下,终于可以好好说说话了,不如你把我ping fǎn了如何?”

堕落先生怎么会知道ping fǎn是什么意思,只当眼前这个变戏法的小子小人得志,走了狗屎运。今天栽在他的手里,想起往昔的林林总总,怕是活路不宽。

“你还不是流氓,早先用下作手段拐走我的蜥女,不知卖去了哪里。如今又设计害我,老子与你不共戴天!”

“呦呦呦,还设计害你,还不共戴天。”

周宇一把摘下自己头戴着的毡帽,一下一下抽着堕落的面皮,打的这老小子抬起头趴下、抬起头趴下。

“你追杀我的时候,我说啥了?”

“你派人来策反我的爱将,我说啥了?”

“你想把我炸月球,我又说啥了?”

“你个臭不要脸的!老不死的!挨千刀的!”

一下一下,抽的过瘾。大都督不是想骂他,而是享受这个教训他的过程。不过,起厝灵或者火王炽,他对于自己更像是一个熟人而不是敌人。

杜班西亚,类似堕落先生这种人太多了,尽管他的身世是个谜,出身是个谜,风雨来雨雪去,可他们并未改变什么,这个吃人的制度和绝望的天空并非他们打造。要说有错,他们错在当了帮凶、当了走狗、当了爪牙。他们,也只是为了混口饭吃,也只是为了活得更好一些。

所以他才会拼命赚钱、拼命剥削,最终孤注一掷,豪赌一方。把所有积蓄丢入彩票奖池之,换取一个官职。一定乌纱帽,其实更是一个政治保障。

政治,在任何朝代和历史阶段都是最可怕的刽子手,他可以让你一步登天,也可以让你粉身碎骨。昔日的王侯将相,今朝的铁窗余生,皆是、令人唏嘘。分不出对错、谈不好坏,且看官媒、外媒如何解读和嘴炮,与老百姓关系不大,谁在台都得给咱一碗饭吃,对不对?

没饭吃,那得陈胜吴广,虽然这些内容已经从历史书删除掉,不过周宇还是不明白当局的用意何在,为什么删历史?也能从大家脑子里删除掉吗?

“说吧,你现在怎么样?你要是想杀了我早动手了。”

堕落先生眼神里没有恐惧,只有厌恶。这一点,与任何时候的周宇都一样。

“嘿嘿,老狐狸,你还真聪明。”

“哼!”

“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儿,咱们谈谈价码吧。不过,依我看你现在没有筹码!”

周宇撇了撇嘴,看着捆得跟行军背包似的堕落先生,摊开手掌。

“你到底想要什么?要报仇?”

“报仇?你我之间何来仇恨一说?”

这句话倒是惊呆了周围站着的几位。按理说,他们听薇娅说过蜥女的事情,这是一件、初鳝的死算一件、斗薙的策反又是一件,三件齐发,两个阵营还没有仇恨可言?

“没有?”

“当然没有,所谓的仇恨是因为你我分属两个阵营。如果你不是团长,我不是变戏法的,不会为了蜥女结怨;如果你不是黑盔武士首领,我不是联军都督,你我也不会刀剑相向,更不会有far cry、刺客信条、àn shā潜行和绝地求生。”

“你的意思是?”

堕落先生的脑子里突然萌生出对生的剧烈渴望。有研究表明,人在极度接近死亡的时候,意识和心理皆是最顽强的。周宇必须打破他的这种抵抗,把丫挺的血压降下来。三高降下来,才好说说话。

“我的意思是我没有必要杀你,但是我估计你也不会跟我做生意。我说的对吧?”

“你、你先说说看。”

“我一个目的,要厝灵死。不过,我猜你根本做不到。”

“呃,这个。。。”

堕落很想活下去,他也知道此刻不表态的话,自己很可能无法活着离开人家的军大帐。可是眼前这小子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他明明知道自己做不到,为什么还要说出来呢?这不是business impossible吗?

“如果厝灵死了,你奋斗半生的一切会一同付诸东流,所以我提醒你,千万不能让他死,也不能让黑盔倒台!你是个生意人,这些不用我提醒也该拎得七七八八的吧。”

“你、你到底要干什么?”

“哈哈,玩个游戏。”

“什么、什么游戏?”

“猫鼠游戏,我是汉克斯,你是迪卡普里奥!图达、杰朗,帮先生正正骨。”

两人不管叫唤得如杀猪一般的堕落如何挣扎,强行给他摁到桌子边坐好,嘁哩喀喳扣一个头锁。早已准备好妥当的139按照大都督的指令,刺啦刺啦不消一分钟,给他纹了个大花脸。

堕落疼的差点昏过去,周宇皱着眉头仔细端详半天,不得不抽出手帕擦掉还在不停渗出的血渍才能看清楚。

在那炽热的天空,有谜一样的黑洞。从洞里走来的人,没有爱也没有痛。踏着尸骨的恶魔,惧怕他的弓和龙。轰、轰、轰,他来的太匆匆、走的也匆匆。

整首诗都刻在这老小子的脸,左边一半、右边一半,碎鲎看到这一幕笑得前仰后合,终于看到有人自己还丑,能不开怀吗?

“你对我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做了我该做的事情。堕落,你我的恩怨从今天起一笔勾销,你要是来寻仇我还会打回去;你要是隐姓埋名、隐居田园,咱们相忘于江湖。我给你一炷香时间,香尽之时跑得出联军大营,是天不亡你。没跑出去,我答应你,送你个痛快,绝对不让你suffer!”

“大人,不可啊!”

“大都督,我要杀了这个挨千刀的!”

跟堕落一同被运来的还有五月花。这女人被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二十个指甲一个不剩,满口牙也被拔掉了。老蝮抱着不省人事的她痛哭良久,刚刚亲手给她好膏药,捏着拳头来还“人情”。

甫一进门,听闻周宇下令放逐眼前这位他恨不得扒皮吮骨的仇人,怎能不急?

其他人等也不赞同释放堕落,妮卡和凯茜双双挡在大都督身前,从未有过的步调一致

“不行!”

“我、我们都不同意!”

很少有这种情况,周宇的提议几乎所有人都反对。

“不同意?如果你们是我,也会这么做。”

周宇摇了摇头,挥了挥手指。图达、杰朗、邦帅、泰山和麻鸪,分别挡住老蝮、妮卡和凯茜等人。他清楚地看到凯茜连着踹了麻鸪裤裆五六脚,给这小子踢得跟坐在仙人掌似的,前手后手捂着,弹起来半米多高。

“还不快走?”

“不可啊,大人!”

“大都督,你这是要了我的命啊!”

老蝮带着哭腔跪倒在地,图达从后面死死抱住他两肩,让他动弹不得。

堕落先生何其古灵精怪,眼见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撒腿跑,踉踉跄跄险些扑到老蝮身。蝮青红张开血盆大口,不由分说朝他耳朵咬去,若不是老贼反应快,肯定成了一只耳。

要冲出帐外,堕落回头与周宇凭空对视一眼,他们都十分确定,这是二人最后一次相见。堕落从周宇的眼看到了终极恫吓、居高临下甚至还有几分鼓励;周宇从堕落的眼看到了活下去、活下去、还是活下去。

微笑着目送他出帐。

其实根本没点香,周宇是有意放走老狐狸。

“老蝮,你想报仇?”

周宇把双手搭在老蝮双肩,点头示意图达放开他。

“呜呜,大都督,你是没看到,他、他们把花儿折磨成什么样子。呜呜,简直不是人啊。。。”

五十多岁的人老泪纵横、鼻涕一把泪一把,让妮卡和步虻等人也自发跟着哽咽起来。

“你该恨的人不是他,报仇的对象也另有其人。假如恨也有天意,定会指引你走到最后,快意恩仇。”

说罢,起身离去。

第二百四十四章 瞾节联欢晚会

堕落先生回到军后,整理残兵后撤了五十里。再向后,要退到天音城脚下了。

军溃败的消息不胫而走,黑盔武士兵败如山倒。帕一方面军腓力迅速拿下了西部要塞雀城,帕二方面军西庇阿在占领夙城时甚至没有遭到任何抵抗,也是传说的“和平解放”。

斗薙这种人不能留,不是周宇落井下石,而是此人骨骼惊,尤其是反骨惊,怎么也不能放在身边,防止今后再养个魏延出来。于是,名义他被释放了,可后来有人在莫平川畔发现了他的尸身,好像是被某种戟戳得满身窟窿。大都督也懒得去操心,想要他命的人太多,怪只能怪恨也有天意。

“明天是瞾节了,大人!”

麻鸪递过来一杯茶水,茶叶早用光了,这小子给他泡的其实是木梨根粉末。

瞾节,无主之地唯一统一的节日,四陆同庆。在这一天,四个太阳会重合为一个,四个月亮也会合体,整整一日一夜。相传,在远古时代有四兄弟和四姐妹,为了驱逐黑暗、护佑大地平安,他们心甘情愿化身日月,守卫四个方向。长久不能团圆的兄弟姐妹没有任何怨言,大爱无疆、无私奉献的精神感动了天。后来,天神破例允许他们选择一日,在天际团聚。

从此以后,有了瞾。瞾节,由此而来。

“嗯,没想到时间这么快!”

即将到来的,是他在无主之地经历的第四个瞾节。一眨眼,四年过去了。周宇相当于在这里读了个本科,虽然没有985和211含金量高,但是足够凶险、足够ci ji。

“麻鸪,咱们搞个联欢晚会吧!”

“联欢晚会?那是什么?”

每逢佳节倍思亲,尤其是眼前这几万年轻士兵。瞾节不能与家人团聚已是遗憾,若不搞些活动让他们凝神聚气、继往开来,队伍可怎么带啊?

这么办。

“内什么,开个会啊!坐、都坐吧,站着干什么?”

周宇摆了摆手,老蝮和妮卡等人悉数落座。自从放掉堕落后,蝮青红跟大都督始终保持着一定距离,面对面都不说话。一个怪另一个不让复仇,另一个怪一个引火烧身。这一切,直到五月花苏醒,周宇亲自给她敷了几服博拉达活着时调配的草药才算缓解。

“开个短会啊,一件事!”

周宇清了清嗓子。

“明天是瞾节,我想搞个联欢会。”

大家的疑问同麻鸪一样,在大都督解释后一个个茅塞顿开、醍醐灌顶。日了假狗的,怎么总被灌顶。。。学的时候没被灌够?班后的增持也没效果?

“联欢会,很简单!说白了是三项:第一、总结务虚;第二、表演节目;第三、大吃大喝。当然,还有第四项,但那些有"qing ren"终成眷属、双宿双栖的事情我不干预,有本事的人抱美人归,没本事的人抱男人归!”

众人似乎明白了什么,此前在各个大城市,归巢之日和瞾节是一年最重要的两天,围绕它们的庆祝庆典早在一个月之前会拉开帷幕。做买卖的指望这两天有个好彩头、好生意,当官的和打仗的期待这两天放假,回家与家人团聚。

而满街的张灯结彩、琳琅满目、喷火转圈意味着,辛苦了一年的杜班人,应该好好歇歇了。南征北战的战士们,更应该好好放松放松。他们,奴隶兵更苦,不仅时刻面临死亡威胁,而且还要与亲人天各一方。谁也不知道下一个瞾节自己在哪里度过,谁也不知道下一个瞾节家人奉的是热酒还是冥烛。

“这样,刁蚕兄。你负责第一块儿,总结务虚这一块,方方面面地你统得全面一些,别稀汤寡水、穿衣戴帽的,要干货、要态度、要方法,行不行?”

刁蚕肥嘟嘟的脸蛋子颤了颤,只有周宇看明白了他是微微点了点头,不知道的以为这位年油腻男嚼着口香糖呢。

“节目这一块,凯茜你来负责吧?你人漂亮、人缘好,技术又全面,让你负责策划筹备、舞台舞美我最放心不过了。”

碎鲎和伏蟒纳了闷了,这特么跟技术有什么关系?技术最全面的姐妹不都在窑子里面吗?

“晚宴的事情,交给你负责吧,老蝮!请一定确保用最少的钱办最大的事儿。兄弟们不容易,吃完这一顿年夜饭要奔赴最前线了,能不能看到下一个瞾节我心里也没谱。当最后一顿,吃个毁天灭地、喝个六亲不认,行不行?”

老蝮对伙房里的活计有些心理阴影,不久前斗薙是在伙房给全体高阶军官下的毒,不过好在大都督使用无线通联装置卤煮火烧提前截获了情报,提前布控、以假乱真,才避免了全军覆没的浩劫。

纵是如此,他还是乐得屁颠屁颠地应了下来。

“至于最后的赛可惜大趴体交给我们尊敬的妮卡总司令——”

“滚,你个天杀的。”

“散会、散会!唉、唉,别揪、别揪,放、放手!”

只有一天时间准备。在这一天里,统筹、评估、分工、部署、协作、动员、彩排、设计全都得完工,你还得彩排吧?你还得采购吧?最近的城市虹城,快马往返一趟也得四个小时。

好家伙,只见整个大营破马张飞、乱马樱花、五马长枪、醉马天堂,处处欢声笑语、人人喜气洋洋、屋屋张灯结彩、舍舍叮叮当当。

周宇端着茶碗,从午开始巡视,嘴角裂到了耳根子,指指点点地不亦乐乎。

“我说麻鸪,你这姿势不对啊,你得浪起来你知道不?手型、唉,不是,你看我、看我的手型,对!来吧,是这样,这叫兰花指。跳广场舞你没有兰花指不行!”

“刁总、刁总?我特么真得喊你一声总了。你看看你这叫啥玩意儿啊?这是总结啊?我不说了嘛,不要言之无物、不要脚不沾地。你看看你这个,这里写的什么完成六项工作,主导四次典型战役。哪六项具体工作,没有写、你后面是有例子,但没有写全对不对?主导了四次典型战役?据我所知,那四场仗有三场你们都是配角,所以写主导肯定不合适,你得些积极参与或者全力推动,对不对?我说你你还别不爱听。这公写作啊。。。唉,来了、来了!我先去老蝮那边,一会儿回来我再帮你把把关,你先自己改着。”

“什么事,老蝮?哎呦,嫂子也在呐?”

“内什么,大都督,有个事儿跟您商量一下!”

“还商量啥,这伙房里的事情不说好了嘛,全权交给你负责。你人不够用?我从虹城守备里再给你调五百,够用不够用?”

“不是、不是,大都督。是、是这么回事,您看我跟花儿年纪也不轻了,咱们跟年轻人不了,人家是活一天是一天,咱们是活一天赚一天。”

老蝮看了一眼五月花,俩人老脸相映红,红的像超市挂卖的红秋裤。

“你、你们,是想趁机会把事儿办了?”

“对对对,还是大都督善解人意。”

老蝮搓了搓谢顶谢的一塌糊涂的“秀发”。

“不是,据我所知你们的事儿不都办了吗?”

“没、没有啊!”

老蝮满脸惊恐,五月花一脸愠色地看着他。

“你们在火轮办了多少回?那天晚我一眼都没合!”

“大都督你!”

“哎呀、哎呦呦!”

老蝮的耳朵好像被提开缝儿了,周宇都感觉到疼。赶紧跑,脚底抹油吧!

满眼的紧张,满屏的忙乱,大都督却觉得心里暖洋洋的。

“你在想什么?”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飘入凭栏而靠周宇的耳。

“我在替他们高兴。”

“高兴?为什么高兴?”

“我感觉到他们很开心,很享受。如此畅快开怀和乐在其的表情,我还是第一次看到。长久以来,他们的诉求都是这样简单,而我却一直装作瞎子。”

“嗯,好像的确与以往大相径庭。”

“在我家乡的语言里。兵,是一个人扛着一座山。你想想,那需要多大的力气和多大的勇气?当兵,是一群人咬着牙关,靠着一口气把肩膀山一样的重担扛起来。当兵,做人难多了。”

“没想到,你还是个有学问的人。”

妮卡侧过身子,仔细盯着周宇的侧脸。头一次这么近距离看他,感觉这人也没有那么讨厌。苍老,最近快速占据了这张脸的绝大部分地区。

“呵呵,学问?学问是学出来的,也是问出来的,但绝对不是考出来的。如果有机会,我介绍你一个电大,址是三达不溜。。。”

妮卡早习惯了他说一些自己听不懂的话,竟然也不恼他,轻轻地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一股暖流传递下来。周宇感到很温暖,且有关心和体谅在里面。

“你一定到现在还不理解我为什么放了堕落先生吧?”

“是的,但是我知道你一定有你的理由。无论如何,我都该支持你。因为,你不止一次救了我的命,没有你,我和起义军不知道已死掉了几次。”

周宇知道她说的是蝶城那一次和莫平川的这次。

“我把那首诗纹在他的脸,是让他成为一个移动的广告牌,行走着宣传黑洞人的可怕,给予厝灵乃至黑盔武士强大的心理威慑。这是心理战!”

“此外,还有另外一层深意。我来问你,如果让你去祸害一个单位的领导层,你会怎么做?”

“祸害?是破坏的意思吗?”

“对,差不多。打个方,假如现在厝灵聘你当秘书,你如何能够让他的黑盔军团江河日下、一蹶不振?”

“这个、这个我没有想过。。。”

“我知道你没有想过,你也没有做过。因为你不可能遇到,而我生活的那个空间,经常会遇到这种事。”

“为什么呢?人为什么要破坏自己的集体呢?”

“当然是有原因的。首先,是为了利益。如果你是修栏杆的,栏杆只有总坏你才总能够有活儿。有活儿你才能赚钱,所以最好的办法是你自己去掰弯它、剪断它。同理,破坏公路的都是修公路的;下课给学生补课的老师都是课不倾囊相授的。。。”

“其次,是为了政绩。有的部门和领导是分管业务的,亩产十万斤他脸有光,带队去大会堂领奖。可有的部门不是,有的部门是以检查监察为任务的,指标考核和绩效排名也靠这个,没有人出错怎么行?没有人犯事怎么行?那我们年终总结写什么?没得写、没得说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如果主要领导发现你常年无事可做,开始在心里重新掂量你们存在的意义和必要性的话,事情大条喽!”

“所以说,必须得有人出错、必须得有人落马,必须得有人为了我们继续存在和可持续发展下去而牺牲。更何况,没有绩效没法跟级单位行申请经费。没有经费,没法报销兄弟单位来访的饭费、招待费、车马费、服务费,那自己单位的工作人员和家属去外地也不好意思让人家接待了吧?得自掏腰包,可是习惯了工资卡分不动的你不可能愿意掏这笔钱,更不可能习惯一种从体面到算计的生活方式。。。”

第二百四十五章 百花齐放百家争鸣

“为什么你有这么多的理论?我都闻所未闻,甚至都没有去想过。 可是,在我觉得它们没有道理的时候,偏偏却又有些很实用的影子烙印在里面。”

周宇颇有深意地一笑。那是,你觉得没道理不行,人家这套理论和实践行走了几千年,世袭罔替、经久不衰,不科学、不合理,能传承这么久吗?

存在的,是合理的。

如果不合理,面自然有人让它合理化。

改呗,什么都是可以篡改的,姓名、性别、出生年月、籍贯、政治面貌、学历、工作简历,这么精细活儿都能操作,更别提大政方针或国计民生了,一句话的事儿!

“你听我说完。最后,是颠覆了。要想垮塌一座大楼,不需要叮叮当当把它敲碎拆倒,只要找到最薄弱的那块砖头,施加压力好。这是巧劲儿,四两拨千斤。我之所以放堕落回去,是为了让厝灵不相信他,不敢重用他,始终怀疑他。而失宠的他自然会自暴自弃,再加脸被黥了字他深受打击,短时间内都无法恢复元气。但是,他占着位置呢,对不对?他手里至少还统领着三万来黑盔武士,每天醉生梦死之下,战斗力能来吗?士气能来吗?如果把他杀了,厝灵换一个像我一样精明强干、玉树临风的来,咱们打起来得多费劲呐!不好打、不好打!不如放了他,让他祸害对面去。”

妮卡的美目蒙一层青雪,她不得不把搭在他肩的手抽回来,防御性地放在胸前。眼前之人自己真的认识吗?他的脑子到底在想些什么?如果每天都是在想这些阴谋诡计、黑学斗术,那他还是一个普通人吗?

不过她不得不承认,这些理论说得极有道理,若是稍加利用在治国理政,精修可以建功立业,粗修至少虚假繁荣。

“走吧,晚会要开始了。”

周宇不在乎,我又不跟她搞对象,猜她的心思干嘛?您清高脱俗、冰清玉洁,结果不还是仰仗老子的厚黑才活下来的吗?敬告所有玉女,千万要食人间烟火,否则尹志平得让你们了解一下。

场地是大都督亲自点选的,在莫平川河谷。这里既有坡度,可以梯形观看、确保后排的能见度,而且是自发光舞台,无需更多照明设施。这么多人,万一有个灯油泼洒、索栗bào zhà发生,不好了。到时候,是让领导先撤还是让学生先撤?

至于声音,这个发明足够周宇洋洋自得一阵子了。他让特斯拉把139改成了扩音器,只是简单搭了个线成了,事后再跳线回来即可,完全不影响小家伙的正常使用。起初,139是不同意的,它质疑三个多小时的晚会将耗费它半年的电量,但当大都督发誓会给它换一块土豆那么大的新西西弗斯后,139生拉硬拽特斯拉给它改造,拦都拦不住。

“下面我宣布,联合军第一次瞾节联欢会正式开始!”

主持人是老蝮和五月花,俩人虽然口才不那么出众,但胜在一个是万人敬仰的常胜将军,另一个是实在找不到女人只好硬着头皮的残花败柳。

“春回大地、万物复苏,在这样一个祥和美好的日子里,我们联军赢来了一个好日子。具体有多好呢?花儿主持!”

“哎?具体有多好,让我来告诉您!今天,我们全体将士将会度过一个振奋、开怀、畅饮的夜晚。”

“哦?怎么个振奋、开怀、畅饮法儿呢?花儿!”

“这个嘛,是秘密喽,各位同志们请擦亮眼睛,我们一起拭目以待!”

“好,话不多说,让我们直接进入首篇——《继往开来、再创辉煌》!”

“有请各位登场!”

“有请各位登场!”

这个所谓继往开来、再创辉煌,实际是总结会套开明年的务虚会。只不过,为了让气氛更加活跃一些,参与性和互动性更高一些,周宇把它改成了一个知识竞赛的节目。参赛队伍一共七个队:五族每族一支队、帕一帕二有个联队、起义军一支队,忝儿一族因为人数不多且大多在敌后武工着呢,所以排不出专业参赛队,只能出评委了。

评委:大都督、凯茜、图达、杰朗、泰山、邦帅、特斯拉。

发现问题没有,应一色的非参赛队成员,而且是数,防止打平出现。

第一部分,必答题,每队抽一题。

碎鲎抽的题目是,背出去年发生过大型战役的城池,至少二十座。其实,这是一道总结题,但放在题干里面,可以起到全军下共同回忆、共同总结的作用。

碎鲎自己念完题,站在场地央举着马皮纸绕了一小圈,意思是自己没猫腻,没作弊。

坐在最远处的军士,同时坐的也最高。虽然看不太清楚碎鲎的表情,但是因为有扩音器存在,再加莫平川的特殊地理结构,回声一浪高过一浪,听得倒是真切。

“二十城?至少二十个城!”

“你知道哪些?”

“我知道虹城、狒城、狻城!”

“还有雀城!”

“对对对!”

碎鲎自己还没作答,下面早开始窃窃私语。尤其是鱼族的战士们,一个个摩拳擦掌、满头大汗,老大啊,您是第一个出场,可别丢人呐!再说,这题也不算太难!

碎鲎差点儿把自己的金属脑壳敲碎了,也只答来一十八座,算是得了九分。其实,总共有二十五座城池发生了万人以的战斗,这老小子记不住是因为他平素里不太关心细节,更何况有些犬族的城市实在拗口,记都懒得记。

塞拉的题目是用索栗油绘制去年一整年联军推进的线路图,然后点燃,由全场士兵做评委,共同见证正确与否。这个题目对塞拉来说是小菜一碟,自从周宇给他们几人每人拓印了一份地图后,他没日没夜地研究地图和地形,几乎背下来每一座山丘和河谷的位置。因为他不想死,不想死的前提是给自己留后路,留后路的前提是什么?

前提是你得认识路。

塞拉窸窸窣窣不到一盏茶的工夫画出了一幅沙漏形状的图形,有些重点部位还多淋了几碗。认真检查一遍后,他取过一根火把,丢在萤石。

呼的一声,一幅美丽的、展着烈火之翼的凤凰跃然纸。坐在高处的兵卒看的也清晰无,哪里是蝶城、哪里是鲔城、哪里是莫平川,一目了然。

“卧槽,这一年我们打了这么远?”

“是啊,真没想到我们攻克了这么多地方。”

“快看呐,前面不远是天音城了!”

“我们居然头一次打到天音城前?”

全场一阵躁动,热情洋溢的士兵一个个摩拳擦掌,恨不得现在插翅飞到百里开外,拿天音城的守卫祭旗。

接下来的题目还包括:

刁蚕抽到了现场实施心肺复苏术一次(这个周宇曾经安排各位领导现场学习过),步虻自告奋勇当道具人,他说自己曾经在风轮被大都督亲手实施过此术,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反正一个胖子下其手,搞得不是步虻笑场是他自己笑喷。全场跟着哈哈大笑,周宇甚至笑出了眼泪。好端端的医护题让他们变成了小品。

伏蟒抽到了模仿秀,要求他模仿黑盔第一勇士裂虎。这小子本来五大三粗,再加与生俱来的一股煞气,还别说真有几分裂虎的样子,不过模仿终了是以他抱着朴刀同归于尽为结局的,这小子演技过于浮夸,啊、啊、啊了好几下也不倒地,更是没演出灰飞烟灭的韵味来。周宇虽然跟他私交不错,刚才在台下也收了这小子递过来的“新年礼物”,可实在没办法当众给出7分以的分数。他曾经跟这些人说过,你笔试面试考第一,谁也没那么大胆子给你刷下去;你笔试面试考最后一名,再大的领导也不敢录用你。除非,除非什么?

除非你把第一名、第二名都录了,才能堵住悠悠众口。

最葩的是伊巴密浓达了,这小子抽到演讲题。让他以《诚实可靠、扎实奋进,用接连不断的胜利回报身后的父老乡亲》为题目,即兴演讲一炷香的时间。

题目公布伊始,所有人都以为这下帕里拾队算是凉了。带兵打仗没问题,咱都是刀尖跳舞、剑刃探戈的主儿,可你让行军司令演讲有些搞笑了吧,他们的嘴绝对没有兜里的bi shou利索。

可当伊巴密浓达一张嘴,这些人发现自己错了,不仅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

这老小子不仅是古希腊城邦底斯的著名将军,他还兼职在城里的犄角旮旯说书唱戏,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马桶堵了非一坨之拉,他终于练了自己的第二职业——政治家。

“饮水思源、睹物思人,没有一块土地不需要雨水的滋润,没有一场胜利不依靠群众的支持。今天,我以诚实可靠、扎实奋进为主题,论述一下连胜与min yi支持的关系!”

我勒个去,他一张嘴周宇听出来不一样,这不是一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将军的逻辑方式,其思维之缜密、用词之准确、言语之精炼,绝不是一天两天的功夫。不行,我得把这小子记小本子,以后肯定用得。

挥斥方遒、横刀立马的武将咱需要。

口若悬河、舌战群儒的官咱更缺。

所以,曹孟德在出去把妹死了典韦时,痛哭流涕;在郭嘉遗计英逝后,哭的更伤心。人,始终是第一生产力。计,关键时刻顶一支军队。

。。。。。。

“正所谓,海乃百川、有容乃大,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同志们,让我们紧密团结在以大都督为核心的领导集体周围,取椟于民、还珠于民,把百姓们的希冀和美好愿望转化成为伟大的、持续的、最终的胜利。谢谢同志们!谢谢各位领导!”

经久不息的掌声持续了至少一分钟,大都督带头站起来为他喝彩。坐在自己身边的凯茜帮他把披着的外套紧了紧,丝毫不避讳在几万人面前展示对周宇的关心。末了,还挑衅似的扬了扬嘴角,示威对面的妮卡。

第二百四十六章 战地婚礼

首篇《继往开来、再创辉煌》在欢声笑语结束,全场观众的情绪被调动了起来,原本有些小战士以为无聊透顶地在角落打盹,经过一个多小时的调动跳着脚、拍着手参与进来。如果有棚顶,早掀开一个大洞。

第一部分的总结务虚过程,帕里拾联队以毋庸置疑的满分10分夺得预选赛冠军,为后面正赛——篇《我是联军一员我骄傲》夯实了基础。手心手背都是肉,周宇虽然很想给鱼族和蛇族打个高分,可是众目睽睽、风口浪尖,还有那么多其他评委,太过偏袒说不过去。结果显而易见,伏蟒、碎鲎老哥俩并列最后一名。

不过还有机会,篇的艺汇演部分他们可以集发力、各显其能,后来居、拍马赶到也不是不可能。

“刚才帕里拾联队精彩的表演,给我们留下深刻的印象!”

“唉!”

“接下来,我有个问题要问一问你,月花!”

“哦?什么问题?”

“你说世界什么最美丽?”

“这个你可难不倒我,要说最美丽一定是传说索拉西亚的精灵草原。虽然我没有去过,不过我想在座的很多观众都跟我一样,听过那些美丽的传说。对不对啊,观众们!”

“对——”

“对极了——”

“精灵草原固然美丽,不过在今天这个场合,你的答案我并不完全同意。有这样一群人,他们为了建立自由的、没有压迫的、人人平等的、可以颐养天年和天伦之乐的国度,别家舍业、抛头洒血、浴血奋战、死而后已。他们的字典里没有死亡一词,取而代之的是义;他们的生命旋律里没有悲歌,只有赞美诗!你知道他们是谁吗?”

“难道、难道你说的是我们面前这些?”

“正是,我觉得他们才是最美丽的人!你同不同意?我觉得你一定会同意。您呢,大都督?”

老蝮伸手指向主席台。

周宇站起身,笔挺笔挺。啪的一个立正,右手扬起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无声的敬意在空气蔓延,无尽的自豪在人心接力。不少人哽咽了,士兵们齐刷刷地把头扭向主席台一边,看着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敬若石像的周宇。满眼通红,泪流满面。

“全体——起立——”

老蝮一声口令。

“敬礼——”

三万支手臂同时举起,效仿周宇向他回礼。他们感激眼前这个人,带着他们走了这么远。他们也感激他,让他们的梦做了这么久。

也许梦早晚会醒,但至少在做梦的过程,他们是快乐的。

三万零一个人都没有说话,任凭这种无声的相互尊敬持续良久。老蝮站在舞台央,哭的像个孩子,五月花不得不在一旁帮他揩泪。

“礼毕——”

调整了半天,老蝮才喊出这么一个完整的词。

士兵们窸窸窣窣地坐下,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大都督居然从主席台走了下来,走到二位主持人之间站定。

“同志们,今天的晚会还有一个主题。我先不告诉大家。蝮青红,你跪下!”

周宇一声厉喝,把老蝮吓了一跳。全场士兵也哗然一片,这是怎么了?很少有人知道蝮青红被自己的副将策反、险些酿成大错的事情,难道说大都督要在此刻兴师问罪,在全军面前收拾他?

与老蝮有相似判断的还有妮卡、凯茜等人,她们皆为二人捏了把汗。在这么重要的场合,一主一将到底要演周瑜打黄盖还是权力的游戏,玩不好可是要大伤士气的呀!

蝮青红也许是早料到会有当众谢罪这一天,他没有过多犹豫,也没有解释。恭恭敬敬地走到大都督面前,目光坚毅、平静如水,该来的早晚会来,之前周宇一直没有吭声,看来是想在这样一个全员在场的机会里杀一儆百。

缓缓地、缓缓地,跪下。

但老蝮的头始终昂扬着,这是他的行事风格和行为准则。错是错了,但我认罚认挨打,让我扭扭捏捏或者三叩九拜来求饶,门都没有。

妮卡甚至把头扭向一边,不想继续看下去。

砰砰砰,突然三声巨响,引得所有人向空望过去。三朵巨大的莲花瞬间绽放,扩散、扩散、消散,美艳不可方物,直到火光都燃烬了,还能在漆黑的地下城看到留在视膜的残留。烟花易冷,心花永恒。

再低头看向央广场,周宇却侧身站到一旁,刚才他一直用身体挡住的五月花成为了c位主角。一个响指,139的追身灯罩在这略显发胖但今天却盛装出席的年女子身。

什么意思?

这是什么意思?

突然,有些人先反应过来。塞拉把手指打环放入嘴里,呼啸一声口哨。

“啊!”

“快啊,老将军!”

老蝮为了起义军大义,一生未娶,甚至没有恋爱过。这也是为什么与五月花一夜缠绵后,他久久不能放下心可人儿。

“大都督,你这是、这是。。。”

老蝮胡子都跟着颤抖起来,可周宇把自己缩在黑暗里,鼓励地指了指五月花。

“这人是要?”

“这还看不出来?我的总司令大人,摆明了他是想在大庭广众之下,给这老小子和那老丫头撮合。也亏他想得出!”

凯茜撇着嘴说,可为什么周围几人从她嘴里听出了浓郁的醋味?狂风女王今儿午吃了多少饺子醋啊?

“这个死人,气死人了!”

妮卡一跺脚,脸又红又烫,目测可以煎鸡蛋了。

“你呀,最好不要瞎说。他要是死了,满场这些人也活不到第二天,还是祈祷他长命百岁吧!”

两个女人同时白了对方一眼,这场战争都明里较劲到暗处,此刻的二人甚至觉得五月花才是最幸福的女人,这也许是杜班西亚大陆最令人津津乐道的求婚。

“我、我。。。”

老蝮用膝盖在萤石蹭了几步,跪在五月花脚前,追光灯紧紧罩着二人。

五月花惊讶地看了看身后的周宇,还是那副鼓励的表情。再环视全场,三万双眼睛期待、祈盼地看着自己。低下头,柔情蜜意洒了蝮青红一脸。

“花儿,你、你愿意嫁给我吗?”

“我、我。。。”

泪水奔涌而出,像决了堤的水库大坝,滚湿了面颊、沾脏了前襟、落在裙摆,吧嗒滴在老蝮摊开举起的手掌之。这些晶莹剔透、带着体温的小家伙扑簌簌颤了颤,忍不住风儿的冷,散开从指缝逃走了。

“怎么,你不愿意?”

老蝮伸手攥住那双内侧全是茧子的手。常年的粗活重活让它显得很粗糙,仿佛在毡房外挂晒了两个月的牛皮水袋。关节突出得与众不同,握在手里生硬得很,像握着一把锉刀。尤其是五指末端,嫩肉之色赫然在目,拔掉指甲的地方刚有新肉长出、凸凹不平、芽芽总总,记载着那里曾经发生过的十起惨案。

“答应他!答应他!答应他!”

周宇在旁边打着拍子,一只脚跺着鼓点,随后双手打开到最大角度下摆动、前后示意,鼓动全场跟自己同喊。

“答应他!”

“答应他!”

“答应他!”

这个死人,分明是赚未婚少女眼泪来的。妮卡和凯茜两人不敢看过去,纷纷低下头,心里想着同样一件事。

你,能给我一个这样的婚礼吗?

如果不能,可不可以给我一个这样的葬礼。

让所有人都记住,我曾经来过这个世界。

五月花抽出手,放在蝮青红头,慈母一般抚摸着,眼泪始终没有止住,嘴唇嗫嚅了几下。

“快、扩音器靠过去,她好像有话说。”

特斯拉从后面推了139一把。

“推什么推啊,我知道。把我推到了,我讹得你在看守所过年!”

139嘟囔着,嗡嗡嗡开过去。

全场鸦雀无声,等待五月花的答复。

“我、我不能嫁给你!”

轰的一声,三万人一同炸了窝。连周宇都有些拎不清黑白曲直了,这老娘们儿咋了到底,这么大阵仗都不能把你娶回家,难道非得在圣瓦西里主教座堂办求婚典礼才够格?

时局紧张、条件简陋,眼下这个场子已经是大都督绞尽脑汁运筹帷幄出来的了。别说你一个开火车的,算是提奥多拉、克里奥佩特拉来,也都可能从了呀。当然,咱不能完全靠戏,成不成的、接受不接受的还取决于心里。

难道说,她不喜欢老蝮?

“我配不你!”

五月花转身要离开,蝮青红死死攥住她的手。两人一站一跪、一挣一拉,手脚都加了力。

周宇明白她的意思,让平白无、人老珠黄的她嫁给起义军数一数二的将军,纵横四海、海内皆知的人物,需要一定的勇气。这不同于二人短暂的鱼水之欢、逢场作戏,是要接受世俗的指正和历史的检验的,压力大、压力山大无可厚非。

突然,老蝮一个虎跃蹿了起来,双手如同熊二一般把五月花揽入怀,老女人还未来得及反对,一张血盆大口覆了来,吧嗒一声捣在她肥硕的嘴唇,像恐龙叼起一颗车厘子。

贪婪、贪婪地"yun xi",持续了好久。

原本不敢直视的妮卡和凯茜更加羞愧了,脸色反复了好回,如果有色板做对的话,几乎可以涵盖从头到尾所有颜色了。

“嫁给他!”

“嫁给他!”

“嫁给他!”

这三个字像长了翅膀一样,在莫平川空盘旋飞舞,一直寻找着地下城的出口。如果让它找到,会铆足了劲儿打破黑暗冲出去,与在天已经团圆了的四轮明月肩,共同见证这一记喜结连理、双宿双栖。

长吻之下的五月花终于放弃了抵抗,她的眼泪流干了。追光灯的央,一个矮矮胖胖、丝毫与美丽挂不钩的年女子伸展双手,搂住老蝮的脖颈,用实际行动回应着他的求婚。

“我答应你!”

“吼!吼!吼!”

全场再次沸腾了,半数士兵把手里的头盔扔向半空,遮天蔽日。妮卡急匆匆站起身,假意要去方便,这是女人的惯用伎俩,说是去化妆间补妆,其实有一半是躲进去抹眼泪的。

砰、砰、砰!

又是十几声巨响,大地似乎都在颤抖,莫平川的萤石跟着晃动起来。特斯拉又点燃了一波烟火,刚才那一波更多、更响、更灿烂。

看着眼前定格在花朵形状的焰火挂在天边,五月花觉得此刻的时间仿佛停滞了,她好希望自己此死去,死在老蝮怀里、死在广场央、死在焰火映下。女人,始终还是期待浪漫和表白的,最好是浪漫的表白。

老蝮眼珠转了转,盯在五月花身后坏笑着的周宇脸。绕在胖女人背后的手伸出大拇指,用力给他点了个赞!

第二百四十七章 长征路上的谣和滚

绝美的战地求婚仪式为篇开了个好头,哭的稀里哗啦的五月花和小人得志的老蝮实在无力站好最后一班岗,不得不交出话筒,由伏蟒和碎鲎接替出任主持人。

俩人平时怼来怼去的,如今现场作业、本色出演,措辞幽默、笑点频频,引得鼓掌声和笑声交替发生、甚嚣尘。

篇的艺汇演总共安排了十七八个节目,节目单如下:

1小合唱《让我们荡起双铲》(演唱者:炊事班)

2相声《救不救》(表演者:医疗队领队、副领队)

3朗诵《谁是最可爱的马》(表演者:养马大队甲乙丙)

4小品《我不是尿神》(表演者:夜间巡查队)

5魔术《大变活人》(表演者:联军纪律检查委员会)

。。。。。。

18合唱《难忘金锹》(演唱者:工兵队代表)

三万多人几乎是在眼泪和笑声完全度过了两个小时。眼泪,也是笑出来的。

这些节目来自于战场的方方面面、来自于生活点点滴滴、来自于心坎内的边边角角,再由那些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经历了多少次的士兵代表毫无违和地演绎出来,原汁原味、耐人寻味。

果然,最好的演员是一线指战员。

随着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的篇结束,末篇《莽汉全席》闪亮登场。老蝮也在草草激发了新婚第一弹后迅速返回自己的岗位,主抓末篇的工作落实。

场地打散了重新组合,十人一桌、席地而坐,确保桌五族、帕里拾和起义军都有代表。周宇希望借此机会增进大家对互相的了解,加深战斗友谊、打造战场互信、营造和谐氛围、优化工作模式。

伙委会三百多人如穿花蝴蝶一般,一轮轮、一遭遭、一遍遍、一套套地往菜。什么烤肉、熏肉、腌肉、炖肉、炒肉、涮肉;什么酸汤、甜汤、辣汤、心灵鸡汤;什么饽饽、馍馍、馓子、排叉、切糕、年糕、打糕、马拉糕。

喝的最让人头疼了,老蝮派人几乎搬空了虹城所有的酒精饮料也无济于事,对于三万大军来说简直是九牛一毛、沧海一粟。尽管醉殇人有着强大的杀伤力,可它还是抵不住虎狼之师的鲸吞豪饮。不出三巡,六百多坛酒一扫而空。

关键时刻,还得狂风女王的忝儿一族来救场,一百多辆马车拉着万坛酒从最近的忝儿基地——19号基地送过来。周宇惊得长大了嘴巴不敢相信,当问起她为什么嘱咐下属屯这么多酒的时候,凯茜那张俏脸粉的好似金达莱。

“难安忘、金恩锹、难忘金恩锹——”

“五无抡、忝儿呀与孩儿叫——”

周宇左拥右抱、香艳逼人,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同时找回了ktv的感觉,他对自己亲自操刀改编的这首《难忘金锹》歌词十分满意。

左拥右抱的分别是塞拉和伊巴密浓达。再看主席台这边,桌子趴着碎鲎,脚底下踩着伏蟒,摊在椅子如烂泥一般的潘西尼口念念有词,一脸坏笑的托森举着酒壶顺着丫喉咙往里面灌,呛的那老小子哏喽哏喽的。

凯茜扑在妮卡怀里哭的呀,跟死了亲爹亲妈似的。哦,对了,她是死了爹妈的,哭吧哭吧不是罪。妮卡看不得这一幕,陪着她抹泪。

麻鸪跟特斯拉划拳,还小蜜蜂嗡嗡嗡呐!他哪里弄得过特斯拉啊,脚底下干了三四壶了,睡眼惺忪里面全是小星星,139不得不伸出机械臂,时不时推一推才确保麻鸪不立刻睡着。

离晚会现场最近的敌军仍旧是堕落先生的黑盔武士一部,此时斥候已经把这边人声鼎沸、歌舞升平的情况报到了他面前。

“什么,你再说一遍?”

堕落揉着自己的面皮,自从脸被黥字以后,他的习惯性动作从扶眼镜变成了揉面皮。此时揉的那一部分是“轰轰轰”那几个字。

“大、大人,我说联军那边仿佛在搞庆祝活动。有歌舞表演,天放什么雷炮,还拉去了百车的酒!”

“堕落大人,真乃天赐良机啊!此刻偷袭联军,定能一雪前耻、重振雄风啊!”

说话的是裂虎原来的副将,傻大个死了后他顺理成章地接了位子。不过听说话知道,又是一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家伙,否则能用“重振雄风”这种极度侮辱男人自尊的话来激励主帅吗?我跟你说,跟领导说话必须非常小心,绝对要谨慎使用不行、不举、不男人、不阳刚这些词汇,否则你会死的很惨。

堕落先生白了他一眼,潜台词是这话还用你说吗?你当我脑袋被门弓子抽了吗?不过,他在周宇手里吃过大亏,丢了蜥女是第一次;蝶城受辱是第二次;折了裂虎是第三次;反间计是第四次。

都四次了,他还会轻易出手吗?对于现在的堕落先生来说,他宁肯相信有一天太阳会重新照进杜班西亚,也不相信收拾了自己四次的那个人会门户大开,轻而易举地让自己得手。

“大、大人,还有一件事!”

“哦,什么是?快说,你能不能不拖拖拉拉?”

斥候首领腆着一张苦瓜脸,我是想一次说完啊。您打断我、先锋官又打断我,我能扛住了继续叭叭叭说个不停吗?当我是江南皮革厂老板和小姨子跑了还是两块两块全两块?

“那边好想知道咱在监视似的。”

“何以见得?”

“也有一队斥候,焦急地站在我们平时必经之路。属下带兵刚抵达那里,被他们截住了!”

“你是说,跟他们交手了?”

堕落先生紧张得坐直了起来,斥候与斥候之间交手十分少见,一般大家都是心照不宣。搜集情报的单位,向来是你干你的、我干我的,很少有交集。双方算在站场相遇,都该遵守国际惯例,擦肩而过片叶不沾。

“那倒是没有,起初属下也很紧张,跟兄弟们做好了战斗准备。可谁成想,他们好像在专门等着我们似的。交给我一个锦囊,转身走了。”

“走、走了?”

堕落站起身,快步走到斥候队长面前,逼得那人退后了两步。

“是啊,走的干干净净。嘴说着什么,一会儿我还要场,早点回去造型什么的鬼话,听不懂。”

“锦囊呢?”

堕落揪起斥候队长的脖领子,表情好像要咬人。

那人颤颤巍巍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皮袋子,堕落松开手一把夺过来,迫不及待地打开,从里面拿出一张牛皮纸。

展开纸来,面只写了一个字。

滚!

凑过来把眼儿的副将和斥候队长看清字后,同时扑哧一声,喷了堕落一脸蒜泥,午可能吃的韭菜馅饺子。马,两人又觉得笑得时机不妥当、方式不科学、动作不美观、气质不优雅。

堕落用力撕扯着牛皮纸,这东西韧性太足,费了半天劲也没撕烂,气急败坏地他把纸团成球丢在地用力地踩、用力地踩。歇斯底里地喊到:“滚!都给我滚!”

别人都被赶走后,堕落一个人思考了半天。此前,那小子有千载难逢的机会干掉自己都没有动手,说明他想玩猫抓老鼠的游戏。如今搞什么庆祝活动,又明目张胆地给自己递纸条,若说里面没有坑、没有包、没有剪子没有刀,鬼才信呢。如果此时派兵去打,可能又会了他的奸计,被他灭了几个团营不是大事,被他当众羞辱太难堪了。况且现在这士气、这兵力,打也只能骚扰骚扰wài wéi,死磕硬刚是没可能的,那纯属自取灭亡。

满脸诗词歌赋的男人轻轻摘下金丝边眼镜,面露惫色地揉着自己太阳穴。在他心里,真的无法接受一次次被那人当众侮辱,抓了放、放了抓,恨不得与他天各一方,老死不相往来。

骨碌碌,一个酒壶画着歪歪扭扭的曲线滚过来,倚在熟睡着的老汉手边停下来,那老汉怎么也有五十多岁的年纪,半坐着打盹,一手捏着长矛、一手耷拉在地。他打了个激灵,警惕地坐直了身子,长矛向前倾斜,用力眨着眼皮,努力看清是什么“偷袭”了自己。

原来是不远处一个砸吧嘴的二赶子睡觉不老实,翻身踢倒了空瓶儿,吓得老汉以为敌袭呢。

整个莫平川河谷,三万多人席地而睡。这下面应该是有温泉或者火山,躺在面舒坦得很。连周宇都没回军大帐宿寝,把那宽阔舒服的木床留给了一对新人。

瞾节晚会、战地婚礼、黑夜焰火、酒精考验,在炊烟消失殆尽,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当堕落先生的斥候队长再次抵达这里查探的时候,一个人、一匹马、一个碎饽饽都没有留下。只有河谷用索栗油写着的一句话,在火猎猎燃烧,经久不息。

勇敢是唯一不会褪色的美。

经过这一夜,很多事情都在微妙的改变着。例如,整体士气和配合意识、具体目标和宏观方向、专业技术和实操方法。最主要的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不单单是帅将之间、将将之间,更重要的是兵卒之间、各部之间。他们仿佛更加了解对方、更加体谅对方、更加关心对方,哪怕只有几分,却让人心里暖洋洋的。

更多的隐藏改变,会在后面一点点体现出来。自我约束靠严管,聚拢人心靠宣传,越大的领导对战斗在最基层、最一线的战士应该越关心才是,而不是越漠视、越冷淡。领导应该提防和警惕的是你业务的敌人,而不是专心致志、一门心思搞窝里斗,劳民伤财、损人不利己。人格魅力,不是体现在有多少下属怕你,而是体现在死的时候来出殡的有多少人。

一个跟着一个,脚尖贴着脚跟,三万多人绵延十几里抄一条从未有人走过的路向天音城行去。大都督管那叫——长征。这些长征路的士兵,谁不想拥有一个浪漫的婚礼,谁不想带着胜利的喜悦回到家乡,谁不想永远跟自己的孩子生活在一起,再也不必忍受灭子令的残酷暴戾。

周宇认为,他的目的达到了。

第二百四十八章 摇摆症

“大人,咱们走这条路,可真是人迹罕至啊!”

步虻接过周宇喝完的水囊,盖好塞子跨在背。 因为路途不太好走,照明完全靠火把,他们已经舍弃马匹、魔蝎改为步行前进了。

“嗯,西庇阿和伊巴密浓达分别从左右两翼包抄,五族从路突进,咱们这支兵一定要与他们分散开,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容易被摊。”

步虻点了点头,他始终相信大都督的判断,从在风轮救了自己到今天,这个年轻人从未让自己失望过。

妮卡病了,已经发烧三四天了。

周宇仔细询问和检查过,虽然排除了消化系统和呼吸系统的疾病,但具体问题出在哪里还是没找到,只能安排专人用自制担架抬着她赶路,每天多抽出时间关切和陪一陪她。

“今天感觉怎么样?”

“还、还好!”

妮卡想用手支着地面坐起来,周宇帮她扶正后又在她后背和石丘间垫了个麻布包。

“实在抱歉,因为我耽误大军进度了。”

周宇苦涩地摇了摇头,这丫头什么时候说话一股子日本人的语气。不过,妮卡眼猩红的血色和毫无血色的嘴唇让他感觉到不妙,甚至联想到了萨曼达。

无主之地,杜班西亚。

真正战争还可怕的,是疾病。

这里没有草药、没有医司,甚至连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的赤脚医生都没有,有的只有随处可见的乱坟岗。

伸手用手背贴了贴她的额头,老蝮紧张地盯着他的嘴唇,迫切希望他能说出那三个字,可是周宇无奈地摇了摇头,示意老蝮把水给她服下。

“还没退烧。”

皱着眉头踱到稍远的地方,潘西尼、托森和步虻跟了过来。

“大都督,总司令的情况。。。”

“不太乐观,已经是第五天了。烧不退,说明体内还是有炎症,需要消炎。可是具体是哪里的问题还不清楚,我们手也没有什么像样的药品。”

“大都督,那我们也不能这么干看着啊!”

老蝮急匆匆地过来,一把搡开步虻说道。他谁都着急,妮卡对他有知遇之恩,他待妮卡如亲生女儿。如果能换人,他宁肯替那丫头去生病。

“我倒是想医好她,可是我真的找不出病因。。。”

大都督第二次摇了摇头,他深深地感觉到一种无力感。人可以不服输,可以与命运抗争,但实际那只是源自你内心深处的一种倔强而已。在大自然、病魔和心魔面前,人类都是渺小的,微不足道的。它们甚至不在意你是不是倔强,依旧在大浪淘沙自顾自地惊鸿乱瞥。

“老蝮,叫五月花来!”

周宇本以为这位大姐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履历本厚厚一沓,没准见过这种怪病。可惜,翻来覆去看了半天,甚至把所有男人都赶出一百米还查了妇科,也没得出有针对性的判断。

即便是在前世,一个不小心也会被流感夺走性命。站在一个山丘的周宇看向漆黑的远方,如松如钟、纹丝不动,他把所有人都赶走,离得自己远远的。

他想静一静。

此刻,他甚至在心灵深处拷问着自己的三观。抛头颅洒热血、满腔热情、脑袋别在裤腰带跟四块大陆的王者pk,对标四大天王,剑指毁灭之王,到底为了什么?如果连一个自己关心的人都保护不了、救不了,眼看着她、他死在自己的臂弯之。这种革命还有什么意义?

这种革命,到底是在革谁的命?

“大人?”

“大人!”

“也许我知道!”

“是呢,也许我们知道!”

说话的是他怀里的卤煮和火烧。

“你们知道什么,两个傻狍子!”

周宇骂了一句,转身要从山坡下去。他要与众人汇合,即刻开拔。半晌的冷风吹得他清醒无:现在唯一能做的是尽快突破天音城,剿灭厝灵军团,统一杜班西亚,然后争取在第一时间打开鼋门,带着妮卡冲出去,寻找医司、给她用药。

“我们知道妮卡为什么发烧!”

“当然知道她得了什么病!”

“你才是傻狍子!”

“大傻大狍子!”

周宇收起脚步,缓缓站住,讶异地从怀里掏出两个小家伙。难以置信地端详起来。

“看什么?”

“有什么好看的?”

“我们的脸有画还是有戏?”

“傻狍子!”

嘿嘿,真是哉怪也。放在平时,周宇可能又会用那种烤火的法子整治二球。可今天不行,因为它们玩归玩、闹归闹,从来不开玩笑、不打诳语,这一点大都督心里十分有数。它们若说知道,一定知道。不过如何激它们自己说出来,需要动点儿小心思,他此前屡试不爽。

“别逗了,你们俩?干啥啥不行、吃啥啥没够的主儿。还会瞧病、还会断案、还会占卜?打死你们我都不信!”

“打死我们你都不信?”

“对,说的没错!”

“嘿,我不信了,我们祭杲这有名的暴脾气还能被你小子拿住!”

“,卤煮!”

“你先来,火烧!”

俩人一唱一和,越说越气愤。

周宇在心里默默打了个响指,好家伙!钩了!

“你们俩呀,要手没手、要脚没脚,干不得活、打不得仗,你说我养你们干什么?简直是辈子造的孽,让我今生供养你们来还债。唉,悲剧、惨剧、未完待续!干脆,以后管你们叫阿呆和阿瓜得了。”

“怎么是造孽了?”

“干嘛阿呆和阿瓜啊?”

“那你们说,妮卡到底怎么了?”

“她是得了摇摆症!”

“对,她需要服用龙之血瓶里的血来治疗!”

摇摆症?是什么症?怎么听着跟多动症似的?那丫头看去痛苦得紧,别说让她摇摆,算抬着担架的士兵脚下不稳晃几下,她都难受得要吐出来。

龙之血瓶又是什么鬼?别没事龙啊凤啊的行不行?不用一些超大只的生物命名,吓不倒别人是咋的?

周宇没发问,举起手一手一只看着它们俩。

“呃。。。卤煮,你好像说的太多了。”

“哦?我什么都没说,你听到什么了?”

“我呸!”

“我呸你!”

“好了,你们俩这样有意思吗?赶紧把你们知道的告诉我,否则我把你们俩塞到老蝮裤裆里。哎呀呀,一定很酸爽啊。。。”

“啊——不要啊——”

“大都督,你疯了吗?”

“快说!”

“摇摆症是一种很特别的病,我们只知道在很久以前,原主的帝国战士会得这种病!”

帝国战士?这俩小兔崽子居然知道帝国战士?周宇是见过栽在花盆里面的半成品帝国战士的,当时在毁掉那些家伙和留置他们之间,自己曾经饱受煎熬。不过,最后在139的执意下,他选择了放过、放任。

“是啊,摇摆症。帝国战士!”

“得了这种病的人没有其他症状,不咳嗽、不打喷嚏、不腹泻、不呕吐,是长时间的发烧。烧啊烧啊,最后烧死了。”

“对,死了。”

“可是为什么叫做摇摆症呢?”

“这个我们不知道了,没有人说的清楚。”

“对,他们不你清楚。不是,你啊没有他们清楚。不对不对,我是说啊,你们、算了,爱谁谁吧!”

“那龙之血瓶又是什么呢?”

“龙之血瓶,多好理解啊?装着龙血的瓶子啊!”

“这瓶子里的血能救妮卡的性命?”

“如果她得的的确是摇摆症,那错不了!”

“对,错不了!”

“摇摆症只有唯一一种解药!”

“对,龙血!”

“这么高大、这么白富美、这么土肥圆、这么妖妖灵的东西,到哪里可以买的到呢?”

“命运河!”

“没错,命运河尽头!”

周宇倒吸了一口凉气。什么情况?库兹西亚有命运轮、索拉西亚有命运峰、杜班西亚这又来了一个命运河,迪克西亚有什么?命运坑还是命运谷?命运锤还是命运鼓?

“我最后再问你们一个问题。答得好我奖励你们一个荣誉称号!”

“荣誉称号?”

“什么称号?”

“这个称号可厉害大了,以后见到别人报出你们的名号,保管吓的他们屁滚尿流、掉头跑!”

“好,一言为定!”

“那你可要说话算话啊!”

“那是自然,我什么时候对你们有过保留?哪次说收拾你们没有兑现了?”

“那倒是,火烧。冲这一点我还是站他,因为他哪次说揍我都揍了,没有一次偷懒的。”

“嗯,这一点我也同意,次说要弄我,起早爬半夜把我往天扔,用一根大板子一下下朝天抡呐,一早没落过地。打的我事后躺了半个多月才养好伤。”

周宇自觉好笑,你们两个小家伙,那也不是针对你们,不是因为手痒痒想辙练了练棒球嘛!粗俗!naive!不过话说回来,与祭杲相处跟与人相处不一样,它们顾忌的、在乎的、关切的往往跟正常人不同,你如用常规软或者硬的手段来ci ji它们,收效甚微甚至会适得其反。

要想跟它们好好说话,确保你说的它在听、能听、会听,只有两个法子:一是二话不说来打,打完再议;二是冷嘲热讽骂它们高分低能,ci ji它们主动请缨、口无遮拦。

“问吧,你要问什么?”

“命运河在哪里?”

“哪里?在哪里,卤煮?”

“那个不知道,但是有首诗是关于命运河的,失传已久还好我记得!”

“好耶好耶,说来听听!”

周宇还没插话,俩人双簧得不亦乐乎。

“你听好了呦!天无情也是晴,音声朗朗断崖迎。城吞四季化眠羽,下马不识桃花町。”

什么玩意儿,乱七八糟的?

周宇最讨厌搞什么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来的,简单粗暴一些多好?直截了当一些多好?不仅费时费力,还费脑细胞!

天无情也是晴,音声朗朗断崖迎。城吞四季化眠羽,下马不识桃花町?

天、音、城、下啊?

原来是天音城下,简单的藏头诗而已嘛。没什么难度,周宇甚至开始洋洋自得起来,后面他才知道,原来这首诗所代表的含义远字面摘出来藏头四字要高难度得多。

“好了好了,大人!”

“对啊对啊,我们已经告诉你所有知道的东西了!”

“你是不是该奖励我们那个称号了啊?”

“是什么称号这么厉害,可以让敌人闻风丧胆、大杀四方啊?”

“唔,我说一遍,你们记好了啊!”

“好!”

“耶!”

“你叫不丢正卷丢副卷!它叫給严书记女儿道个歉!”

“呃——”

“噫——”

第二百四十九章 再次失去

在不确定卤煮和火烧对于妮卡病情判断是否准确的情形下,周宇宁可选择相信两个小家伙。毕竟,此前的一些实例说明它们的见识要远远超过老蝮等人。

于是,大都督下令,全军日夜兼程,除了必要的休息外马力全开,直奔天音城。由于走的是他精挑细选的红色旅游线路,所以一路人迹罕至、杳无人烟,连白条儿都碰不一只,更遑论抵抗力量了。

“大都督,再向前十里到天音城外了。按照您指示的路线,我军抵达的是她的背脊处。”

图达过来禀报,最近几天的急行军让周宇感到十分疲惫,大军人困马乏到了极限,还好听到了好消息,否则他真不知道这群靠一口气撑着走到今天的士兵们还能坚持多久。每一个人都知道自己的总司令病了,翻山越岭而来是为了尽快打下天音城,找到医司或者药品给她服用、治疗。

“好,全军安营扎寨。除了斥候三班倒,其他所有人休养生息、等待指令!”

说完,他一头栽倒在自己刚铺好的麻布堆,不省人事。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感觉到有热乎乎的东西在自己脸攀爬。卧槽,不会吧,荒郊野外的被白条儿偷袭可不是闹着玩的,那东西一条两条不够看,若是成百千条,瞬间能把一匹马啃成生物老师标配。

腚眼一看,不是白条儿,而是一双纤细的手,女人的手。

“你起来干什么?赶紧回去,盖好!”

周宇有些恼了,本来持续低烧不退,症状没有减轻反而越来越重,擅自下地活动还了得?

“我、我想走一走,你能陪我吗?”

妮卡好久都没有提出什么要求,让大都督如何拒绝。

“唉,走走,行了吧!但是,一会儿啊,一小会儿!”

妮卡脸绽放的笑容像个孩子,期待且欢快。他们俩不想惊扰其他鼾声四座的将士,蹑手蹑脚、一前一后向联军营地wài wéi走去。

“站住,什么人?”

身后突然有呵斥声传来,周宇回头一瞥,原来是个年轻的斥候。夜晚索栗烧的不旺,那孩子看不清自己和妮卡的面孔和打扮,也许把二人当做了细作。

“快跑!”

大都督突然玩心大起,双手抓着妮卡的双手往自己背一扬,也不管这丫头愿意不愿意,弯腰向后一拱,毫无准备的妮卡软绵绵地趴在他背。

这坏人往哪儿摸不好,一把抓在人家女孩子臀瓣儿,托举挺举一气呵成,背着妮卡撒丫子跑。

“你、你,哎呀,羞死人了!”

妮卡在他耳后嗔道,那股吐纳如兰的感觉沁人心脾,让人浮想联翩。可是,周宇却没有任何邪念。此时此刻,他只想让背的女孩儿笑一笑而已。

温暖的感觉从脖颈处袭来,甚至有些燥热。几滴湿湿的东西从后面流淌到前面,汩汩滚到胸前止住了前行,途的坎坷耗尽了这些泪滴的动能,使得它们不得不停止梦想、停止做梦、停止一切与梦有关的东西。

两只手围在自己的脖子,逐渐失去了力道,从紧紧的、紧紧的到松开似乎过了整整一个世纪。

“喂、喂,醒一醒,要到了。你不是要看天音城吗?天音城在前面了。喂!喂!”

周宇脚下加速,没命地向前跑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哭了起来,眼泪和着汗水从面颊流下来,弥了视线、咸了嘴唇。

扑通一声,脚下不知道踩到了什么。一个踉跄,他失去了平衡,整个人飞了出去。在空他还不忘回身把妮卡搂在怀里,落地的时候任由自己的后背撞击那些坚硬无的东西,也要护卫得她周全。

“你、你醒一醒啊!”

坐在地,怀里抱着妮卡,周宇哽咽得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一遍一遍的轻轻晃动,重复着醒一醒。

“你再装睡,我摸你xiong bu了!”

周宇作势要轻薄她,大手蒲扇一般要往抓。微笑终于出现在女孩儿脸,她气若游丝地嗫嚅着嘴唇,仿佛有什么话说,大都督急忙俯下身子把耳朵贴在她嘴唇。

“你、你才不会呢!”

“什么不会,我会、我一定会。你不要睡啊,一路你都睡了这么久了,快、快起来,跟我一起赶路啊?”

眼泪是可以从泪腺退回到体内的,回路到喉咙再咽下去,让人觉得咸涩无。

“答应我,要、要走下去啊!”

“走哪儿去啊?麻了痹的,这他妈是哪儿啊!呜呜呜,有没有人呐!”

周宇抱着妮卡的头,用力捂在自己胸口,生怕那最后一丝温暖跑掉了、跑丢了。此时此刻,没有任何人会来帮他,算有人,也救不了妮卡的命。

鲜花早晚会凋谢,星辰闪烁终有时。

不能死、不行,已经失去了太多东西,我要救她。周宇抹了一把脸,抱起妮卡继续向前走去。

“你、你放我下来。”

声音虽小,但却听得真切。这丫头从来没有对自己这么温柔过,难道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吗?

“我不,放你下来你想睡觉。跟着我向前走,你总有惦记,不会轻易睡去。”

“我自己的身子我知道,我的时间不多了。”

“什么时间不多了,胡说八道。我听老蝮说,他遇到你的时候你跟今天这副模样无差,四十年过去了你不仅没死,连变老都没有,怎么会死在今天?不会、不可能!”

周宇把一百多斤的人抱在胸前,走不了几十米得停下来歇脚,呼哧呼哧喘出的粗气拍打在妮卡脸,她也不介怀,反而甜美地笑着。

“好想,这样被你抱着,一直走到永远呐。。。”

“好、好啊,你要是不嫌弃,我不怕累,我这身子骨,玩铁人三项出身的,混不吝!”

“听我、听我跟你说啊。你脑子虽然机灵,可有的时候还是有些粗心,要时刻提防前后左右,那些潜藏、潜藏在暗处的危险才是最可怕的。。。”

“你要干什么?我不想听你说这些,你把嘴闭!”

周宇怒斥了她一句,加速向前跑去。气愤之下,乱了节奏和气息,又栽倒在地。这次,他是真的没有力气了,甚至连爬起来、抬抬手臂的力气都没有了。

躺在地,妮卡躺在他胸口。萤石微弱的光芒下,一男一女、一横一竖,从空鸟瞰如同一个十字架。

“虽然我平素里跟凯茜吵吵闹闹、互不来往,但她是个好女孩儿,而且一心复仇会让她与你同心共路走得更远,别辜负了人家。”

“别说了行吗?大小姐,说的好像你在交代遗言似的。我才不信你会死呢,不可能!”

周宇虽然嘴这么说,可他心里谁都清楚,持续低烧的妮卡肯定得了某种绝症,医不好的。

“我很满足了,至少在我临死前遇到了你,让我去的有祈盼、有不甘。你一定可以代替我,带着他们打下天音城,消灭厝灵。从此、从此,每个孩子都可以跟自己的父母一起长大。说不定、说不定,他们还会看到灿烂的阳光、七彩的晚霞和浩瀚星宇。”

“哈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坏、坏人!”

“我不喜欢你跟我交代遗言,我还是喜欢那个抡圆了扇我耳光的妮卡。”

“你说的是真的吗?我真的、真的扇过你四记耳光?还、还有,我们真的一起在崤峣之海、巽王神殿和旦雅遗迹历过险?”

“嗯,真的。不仅如此,你还救过我很多次,很多很多次。没有你,我早死了。”

“那、那简直太好了,原谅我、原谅我,不知道什么原因我不记得了。但与你有过那么许多故事,我为自己感到高兴,没想到我给你留下那么多回忆。不是、不仅仅是,bǎng jià他们要挟你为我取下蝶城。”

“嗨,我也没跟你说实话。在谎言跳舞,还要谁更精彩吗?”

久久,妮卡没有说话。也许,她是在脑补曾经的自己与这坏人相处、经历过的美好时光;也许,她是在幻想外面的世界到底精彩不精彩、无奈不无奈。

“在我的记忆里,自己从未离开过这片黑暗、这个地下城。杜班西亚,虽然贫瘠、虽然潦倒、虽然一无是处,可我还是爱她、爱她,像爱自己的生命一样。”

“希望你也能爱一爱我唉,大小姐。这一年来我可没少给你卖命啊!”

“我、爱。。。”

“你爱什么?”

没有人回答,周宇感觉到胸前一轻,妮卡的头滑落旁侧。

“你、你怎么了?”

任凭大都督如何摇晃、如何呼唤、如何恐吓,妮卡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体温从周宇指缝间一点点溜走,仿佛约好了似的,拦都拦不住。调皮的睫毛似乎时不时还要跳动一下,挑逗周宇反复检查妮卡的心跳和脉搏,在一次次失望后达到绝望的巅峰。

也许,死在这样一个没有人知道、没有人看到、只有周宇陪伴的角落,是她的大幸运。她喜欢安静、喜欢独处,更喜欢与浪漫有关的一切。

哪一个女孩子不是如此呢?为什么偏偏妮卡要承受肩负如此重托、格格不入的一个?

去吧、去吧,天堂里有没有车来车往并不知道,但至少没有那么多等着打救的苦命的人。

下一世,希望你能为自己而活。

直到妮卡的体温完全消失,变得彻底冰冷、冰清玉洁得让人不忍触碰,周宇才慢慢把她放平。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她身。她不是第一个死在自己面前的女人,但真的希望是最后一个。

好了,这个秘密不能泄露出去,否则总司令病逝的消息会大大打击到联军的士气。眼下总攻在即,所有可能掣肘于此的线索都要终结。他认为,妮卡若是活着应该也会赞同他的决定。

手没有任何家伙,只有背的赎罪之剑。用它吧,周宇折腾了四五个钟头,才用剑锋在萤石之间的软土区刨开一个长条形的凹槽。

把那丫头葬在这里吧。看去没有风吹日晒、没有蛇虫鼠蚁,唯一的缺点是不太好辨识,自己要留好记号,否则明年来祭奠有可能会走错地方,到时候被变成厉鬼的妮卡干掉可没有人给求情了。

第二百五十章 命运河

把妮卡平放在墓穴里面,周宇用力搓了搓手的焦土干泥。 看向穴里,他皱起了眉头。

坑挖大了,妮卡一个人躺在里面显得空落落的,有些孤单。

要不,要不我再陪她一会儿吧。周宇不知道脑子有病还是吃盐吃多了把脑垂体腌坏了,扑通一声跳到穴里跟妮卡肩并肩躺在里面。

还别说,这里面一点也不冷,背脊有丝丝热气涌来,烤得人后背蛮舒服的,好像做了火疗。不过做火疗要慎重,听说天津火疗老总都被逮起来了,这年头真有意思,开火疗店都能火,还给自己编个国内头牌大学毕业生的履历,最服的是也有人信,趋之若鹜、乐此不疲。世界怎么了?我是不是该回月球?月球太近了,土星吧、土星好一点儿。。。

“唉、唉、唉!谁、谁!”

周宇突然感觉到身下有手在使劲儿抠刨,自己在迅速下陷,大骇之下他双手用力扑腾却无济于事。只好死死抱住妮卡,草原最后一个萨米尔,求你保佑!

轰隆一声,地层下陷、土石翻飞,失重的感觉迅速袭击了他,瞬间二人跌落下去。

扑通,咕噜、噜、噜——

连着灌了三大口水,把他口鼻处的黏土洗了个干干净净,周宇瞬间清醒了过来。

水,地面塌陷了,他掉落到地下水系里,不知道有多深、也不知道有多大。

还好四周并不是漆黑一片,脚下踩水、怀里抱着妮卡的大都督紧张地四下张望。这是一个巨大溶洞,喀斯特地形的地下空间,岩壁和岩柱皆嵌满萤石,有些巨大到覆盖了整根。这种石头在无主之地非常常见,具有极佳的发光性。很难想象,暗无天日的杜班西亚要是没有了萤石的哺育,会成为什么样子。

周宇看了一眼怀里的妮卡,她还在安详的睡觉,没有呼吸、没有体温,静静微笑着。怎么看都不像一具尸体,或许是因为她的美丽在他眼是定格的,所以即使逝去依旧担负着诠释美丽的责任。

“别怕,妮卡,我在呢。我们去前面看看!”

头噼里啪啦还时不时有碎石土块掉落下来,周宇不得不托着妮卡向前面游去。

刚滑了没几步,他感觉到脚下碰到了什么东西。踩了踩,是结实的。俯下身子摸了摸,原来是巨大的石头。再行走几步,居然站在了面。

地湖孤岛、漫漫无边。

周宇把妮卡放在足有十几平米luo lu在水表的大石头,微笑着看她,仿佛她还活着,只是熟睡了而已。

“你先睡一会儿哈,我去周围看看!”

说罢,周宇一个猛子扎下去。

卧槽,尼玛,忘了周围是石头了,脑袋怼一大包。揉着头周宇继续向前路游去。

地下空间十分复杂,有非常多的岔路和死胡同,如迷宫一般,面是钟乳石和萤石,下面是地下水。无穷无尽,看不到尽头。大都督不敢冒进,万一一个不留神进去退不出来,或者因为四周辨识度不高迷了路,可麻烦大了。

距离刚才坠落的坑洞也有十几米高,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如何想办法出去。即使出,也不能把妮卡一个人留在这里,背、扛,哪怕系在腰也要把她带出去。

退回到巨石,周宇把自己扒了个精光,除了一条nèi ku。这条nèi ku是老蝮亲手为他缝制的,别看一个老光棍子,针线活儿还不错,要是给他阉了没准还真能演个东方不败啥的。水不冷,温温的散着热气。石头更暖,估计也是受益于地下温泉,晾晒的衣裤没有多久干了七七八八。

不经意间,他的眼睛停留在地图。地图是由一种特殊材质制作,不怕火烧、不怕水浸,此刻静静地躺在石一隅,等人来采撷,与恬美的妮卡一样。

地图?

缓缓摊开,撅着屁股,周宇认真仔细地察看起来。天音城的位置,天音城的后脊,这里、哦我们是在这里了。突然,他犹如遭到雷击一般,瘫坐在石头,满脸的不可思议。

原来,地图这里虽然没有路,却有他自己用bi shou一点一点镂刻出的脉络形纹。这个脉络,是当时他拼得的拼图所标注出来的,如同医诊所里墙挂着的那种人体经络图,十分复杂、盘根错节。

可目下所处的位置,非常清晰,正是一条经络之。难道说,凯茜要警示五族和所有杜班西亚子民的是,这块大陆下面有一个庞大的地下温泉水系?

他曾经多次问过凯茜,为什么要给五族拼图。她说,如果火王炽被激怒,丧失理智的他很可能会释放天火,烧烬杜班西亚的每一寸土地,如同当年他毁灭迪克西亚一样。在那一天来临之前,躲在地图这些位置,能够保命。

此前周宇并没有在意,看来她所指的逃生之路正是这个庞大的地下空间。这里可以掩藏成千万的人,而且水火不容、水可降温,躲在这里的百姓如同坐了诺亚方舟,不仅可以逃过一劫,而且为杜班西亚明的存续保留下希望。

误打误撞,居然跌落至此。如果自己所料不错,祭杲所说的命运河也正是这里了。可是这条河蜿蜒曲折、百转千回,去哪里找龙之血瓶?算找到了龙之血瓶,妮卡已经没了脉搏,还有什么用呢?

无论怎样,也要试一试。特斯拉曾经对自己说过一句话,让周宇记忆深刻,他决定把这句话作为自己的座右铭,指引他前进的方向,终日里虔敬膜拜。

没有一次次的失败,成功都显得很无聊。

天无情也是晴,音声朗朗断崖凌。城吞四季化眠羽,下马不识桃花町。周宇躺在石头,枕着自己的双臂,一遍遍重复这四句话,到底有什么含义?有没有窍门或者隐藏机关在里面呢?此外,既然祭杲说龙血在命运河的尽头,应该沿着河水反向洄游,可这如此多的岔路,沿着哪条向寻去呢?如果漫无目的、胡乱一气,把自己累死也不见得有收获啊!

无论怎样,要走出去,一直躺在这里空想不是办法。周宇打定主意,把自己的衣服撕成一条一条,首尾系在一起,穿过妮卡的纤臂、**、柳腰,扎了一个大粽子,然后用力兜了两圈,结结实实地捆在自己后背,像背了一个花篓。

“走了,我们得继续前进了,你也休息得差不多了吧?”

周宇喃喃自语道,他知道妮卡根本不可能听到。

背着人在水里游行十分困难,甚至托着更难用力,主要是手臂的摆动空间和角度受限。但是没办法,为了做好长期斗争的准备,他必须解放双手。每游十米左右,周宇都要停下来休息片刻,还好水温够高,不会带走他太多热量。这要是冰冷刺骨的井水,不用多久他会因为失温而死。

“再坚持、坚持一下,嗨!好,我看到石头了!”

每隔几百米都会有一个巨大的石头,平整光滑地躺在地河之,如同设计好的一般。小小一块凸出水面的空间,简直是救命的稻草,周宇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把住石头一角,解开绳子把妮卡送去。自己用力一翻,死鱼一般躺在石头,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打死都不想再起来了。

“累、累死我了,妮卡。咱们在这里休息一下吧,好不好?”

周宇闭眼睛,伸手探过去,轻轻握住妮卡的葇荑。他多么希望那丫头能用力抽出去,或者反手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可惜,那都是奢望,都是痴心妄想。他嘲笑自己异想天开,少年不都是爱做梦的吗?

纵使出走半生,归来仍是少年。

坚持不懈地赶路,周宇背着妮卡,如同落叶归根的老汉,凭着一口气一路向东。终于,参考地图的位置,他应该行进到了天音城的下方。

天音城下!

眼前的一切让他感到豁然开朗,这里是溶洞的尽头,似乎也是水流的尽头,脚下的石头越来越密集,最紧密的地方已经只有小股溪水欢快地逃窜出来,叮咚入河、奔流而去。

他终于到了地河的尽头。

“乖乖,妮卡,我们终于到了。你看!”

周宇托了托妮卡两侧的臀瓣儿,把她两条腿绕过自己的胯骨,又用绳结紧了紧,生怕她掉了。

喀斯特的完结,宣告着漆黑的开始。这里,不再有萤石了,再往下需要点燃火把照明。周宇从怀里掏出用油皮纸包好的火种和索栗,三下两下用赎罪之剑做了个火把。

火把所及之处是长长的地下通道,一望无际不知道延伸到哪里?此时,进不进这个问题开始困扰周宇。等等,等一下。他叫停了自己。

“妮卡,这墙为什么有很多凹槽呢?你能告诉我吗?”

周宇走到石梯的尽头,完全站在平地之。左侧和右侧的巨墙高耸入天,举起火把都看不到顶儿,间大约有着十来米的宽度,并排开三辆解放大卡车都没问题。这些墙壁,平整光滑、精细打磨,一看不是天然形成,定是被人加工过的。

是什么人会在地下洞穴里加工这样的通道,这里到底是一个墓穴还是天地大战留下的基地,看来只有继续走下去才能得到答案了。想着想着,脚下一滑险些摔倒,为了保持平衡周宇不得不丢掉火把,用双手托住身后的妮卡。自己摔倒不要紧,不能让这丫头花了脸。

火把扔出,一个抛物线出去,不偏不倚砸在墙。呼的一声,吓了大都督一跳。整面墙突然燃烧起来,从最外侧飞速向前路蔓延,火势之大、之猛让人咋舌。周宇定睛一看,原来火把正巧击了墙的一处凹槽,这些凹槽平行着刻在墙,每隔几十公分是一条,呈工整的轨道形状,里面燃烧的东西哔啪作响,从味道判断应是索栗油。

一条轨道燃起,不仅向前而且快速向下扩散,不出几秒钟功夫,整面墙如同铺了一张火,在火光笼罩之下,黑洞灯火通明、一览无余。周宇暗自心惊,乖乖,怎么感觉有种请君入瓮的意思呢?自己到底该不该点燃这些索栗油,不会里面冲出来哥斯拉或者弗雷迪把自己干掉吧!

尽管充满了怀疑和焦虑,他还是如法炮制点燃了右手一侧墙壁的索栗油,两张火把一个背着女子的男人映得清晰无,两个孤单影只却又紧紧依偎在一起的身影在身后的地绵长几十米、百米,直到消失不见,藏在地河之。

第二百五十一章 第三个谜

不需要萤石照明,也能看到前路。对龙血的渴望远远超过了对前路的恐惧,周宇看着火光刚要快步向前。

等等、等一下。天无情也是晴,不会说的是天无萤也是萤吧?周宇毫不怀疑祭杲的记忆力,但是他有充分理由怀疑这俩小家伙在听的时候没听清楚。

没错,天无萤也是萤,极有可能说的是这里了。这里虽然没有萤石,但是引燃油墙释放出的照明远远超过地河的钟乳石。

地面很平坦,绝对是用专门工具打磨过的,连一个石子儿都没有。之前摸黑走路总有小石头硌脚心,气得周宇哏喽哏喽的,后来他索性在应许之足里面垫了两块马皮当鞋垫儿,彻底改善了局面。

“妮卡,再坚持一下,我们已经走出来很远了!”

周宇拍了拍搭在自己肩膀的玉臂,兜了兜绳结继续前进,粗略估计向洞内走了半个多小时,应该少说也有三千来米了。正在他想停下来吃点什么,但是懊悔温泉把自己的饽饽泡成了发糕时,前路发生了变化。

洞口变得越发宽敞了,虽然依旧没有风迎面袭来,但至少走到了开阔地带。

“出洞了,醒一醒,丫头!”

周宇加快了脚步,快速朝前奔去。

火墙的尽头是一处山岗,又一条地下河把山岗和对面的一切隔开,仿佛始终要为前来探险的人们增加难度。大都督的试探着把身子探出崖头,乖乖,垂直高度得有十米。这要是跳下去或者掉下去,可不是闹着玩的。

再说,从面看下去,河水湍急、怒涛滚滚,刚才那大型温泉水世界娱乐广场粗暴多了,十分不友好的样子。抬头望向对岸,让他心里有些犯嘀咕。星星点点的火光在黑暗摇曳,似乎、似乎还有一些黑影在来回移动。

难道说、难道说那里有人类居住?真的有人千百年来生活在地下城的地下城里面?

大都督自己都觉得拗口,要是这个理论成立,那脚底下不知道能刨出来多少层,-1-2-3,原来是个地下停车场?

“别闹,妮卡,我说不能是地下停车场!”

他这么搞,难道是想把死去的妮卡给气活过来?

坐在崖头歇息,脑子里飞速运转。回是回不去了,算能找到自己掉下来的那个洞口,爬不去也白费。更何况刚才过来的时候至少经历了百个岔路口,怎么回还早已记不清了。自古华山一条路,向前。

“向前、向前、向前,我们的队伍向太阳!”

周宇还哼起了歌,手指跟着旋律在石崖敲击,旋律欢快、拍子清脆,更有回声在偌大的地下空间里肆无忌惮地游荡着,配合自己。

咦?哪里来的箜箜声?有歌声的回声并不怪,可是居然有瓮声瓮气的箜箜声随着指节的跳跃、触岩的敲击从身下传来,越来越大、越来越响,直到震得自己屁股都晃动了。

蹭地一下,周宇抱着妮卡蹿了起来,别吓人好不好?石头活了?要咬我不成?警惕地盯着崖头,没有任何变化,也不再有闷声传来。

咚、咚——

咚、咚——

周宇试着用脚掌跺下去,果然石头回应给他更绵长蜿蜒的回声。

哦,不过是一块回音石而已。周宇拍了拍自己胸脯,等一下、不行,真得再等一下。音声朗朗断崖凌,祭杲说的藏头诗第二句,应该是这里了。

断崖,没错;凌空的断崖,更没错;音声朗朗,差点意思,音声轰轰还差不多。不过没关系,当它是年久失修欠保养了吧。如果自己判断没错,这里正应该是通往龙之血瓶的隘口。

一路追着提示过来,周宇不觉得有什么难点,他甚至觉得当初设计口诀的人也没有打算把这件事当成加勒海盗藏宝图来玩。只不过过去了很久,真正记得密码的人死了好几十轮,若不是有祭杲这种不死神器提点,恐怕关于龙血的秘密会永远葬在天音城下。

若是这么看来,对面有人类活动的可能性大大增加了。问题是,如何跨过地河抵达对岸呢?脚下的河水大渡河还湍急,丢进去一个石子连渣滓都找不到,如何背着毫无意识的妮卡渡河到岸,是个严峻的挑战。

冥想,必须冥想。放空自己,找答案和出路,要相信解决问题的办法一定问题本身要多。

看着身边熟睡的妮卡,周宇陷入了沉思,从她们初次在库兹西亚相遇,到一同闯荡索拉西亚,一幕幕、一段段回忆宛如幻灯片一样,以头顶的漆黑为背景,辗转播放、忘情流连。真没想到,自己居然和她一同走了这么远,甚至在杜班西亚才圆了梦——送她直到生命的尽头,这是他在幽冥山谷时发下的誓言,也是他对那扇铁门诅咒的根源。

突然,一副画面映出脑海。那是在崤峣之海的对岸、库兹西亚大陆的尽头,面对无法跨越的大海、抓耳挠腮的大都督和博拉达,妮卡做了什么?

她做了一件让周宇毕生难忘的事情,现在想想还有些香艳,曾被这个坏人误会是tuo yi舞。嘿嘿,咱不知道这漆黑如油的河水有没有金蟾,此时任何办法都得当做唯一办法来试一试了。

周宇怀揣着一丝小激动,缓缓把妮卡的外衣褪了下来。果然,他看到了那副熟悉的湛蓝色软猬甲,正是恩膏之甲来的。解开手甲、腿甲、胸甲、腹甲,一片片码放整齐,如果此时妮卡醒转过来,发现自己被他剥得只剩下薄如蝉翼的内衣,不知作何感想。

他巴不得这丫头气得诈尸。

嗯,这样、这样摆好,没错了。剑呢?鞋呢?

周宇反复回忆着当时的摆放位置,按照顺序把巽王圣物码好,随后站起身,凝重地望向河对岸。

缓缓跪下,表情、表情一定要拿捏出虔诚的韵味来。唉!对喽,周宇对自己的状态很满意。

咒语、念咒语。

“萨拉姆、毛利空。。。”

不对不对。

“god bless america。。。”

呃,也不对。

“好、非常好、永辉最好!”

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周宇连忙凝心聚气,默念了几遍入党誓词祛除内心的杂念和邪魔。

“卡帕尼、卡瓦尼,图都贝西亚!”对了,是这句。

“卡帕尼、卡瓦尼,图都贝西亚!”

又重复了一遍,没什么反应,大地并未像库兹西亚那般发生剧烈震动,亦没有巨大生物从脚下浮起来的预兆。

难道是声音不够大?大都督清了清嗓子,调整了一下跪姿,扯开嗓门喊到:“卡帕尼、卡瓦尼,图都贝西亚!”

哎,看来此路不通啊!周宇回身拾起应许之足,掏出马皮鞋垫用力在自己大腿掸了掸,自嘲地笑了笑。呵呵,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情,隔了十万八千里,这里怎么会又金蟾?更不可能有石像鬼或者旃陀。滑稽啊,滑稽至极,自己怎么会有这么可笑的想法。

吧嗒,一滴水滴落在他的鼻尖。大都督用袖子抹了一把,居然下雨了。下雨,怎么会?这不是地下城吗?负二层的地下室,还会下雨?

抬头向天看去,借着火墙的光亮,周宇端详了半天才看清头顶的东西,吓得他鞋都不要了,撒丫子往通道里面跑,百米冲刺的速度。

滴在脸的不是雨滴,应该是那家伙的唾液。周宇看到的是一个巨大生物的头颅,足有磨盘大小,脖子颀长、wu máo无须。看去、看去像飞碟杂志封面画的那种水怪。

“嘎、嘎、嘎——”

这东西居然放声叫了起来,如同鸭子一般,十分刺耳。

怪物的眼睛大大的,张开的嘴里不知什么原因没有牙齿。若不是因为身材过于魁梧,还是萌得很。它好地伏下来,与周宇隔着四五米距离对视。近距离观察后,更加快了周宇的心跳。萌是萌,可这家伙也太大了吧,代太梦在它面前跟小鸡崽似的,自己看到的只是它的头和一小部分脖子,如果按照例来判断,这小子的身子估计得有一栋标准六层楼大。

“嘎嘎!”

大脑袋又凑近了两米,两个水桶大小的鼻孔呼呼喘着热气,喷的周宇睁不开眼,仿佛站在了锅炉房的门口。他伸出一只手用力挡住热气,勉强向前一步企图与它互动一下。

“你、我,是我叫你出来的吗?”

大脑袋似乎察觉到了眼前的这个小家伙有些吃不消自己的力道,抬起头改为自而下看着他,这样鼻子里的热气喷在了空而不是砸在他脸。

“唉、唉,这样好一些。”

周宇抬起头看着它,真像一只梁龙,皮肤光滑无没有鳞片,长脖子大脑袋、大眼睛、没有牙,估计吃饭全靠吞食。他以前看过《猪猡公园》,哦不对,是《侏罗纪公园》,里面那只四处追着小朋友的,不会不会,国那只肯定不会。

他的脑回路又开始搭错线。

“嘎嘎!”

“你滴,能带我过去吗?”

估计这东西听不懂人话,周宇又拿出杀手锏——肢体语言r20,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对岸。

大脑袋回头看了一眼对岸,扭过来点了点头。

“哦耶!”周宇一拍大腿,这家伙麻鸪还聪明。

“怎么办?怎么操作?”

周宇麻利地穿好应许之足,把恩膏之甲给妮卡套好,抬起来重新捆在自己后背。穿外衣,揣好地图。

剑、戒指、妮卡,嗯、一个都没少。

“走吧!”

周宇傻帽似的还朝着天那个大脑袋做了个请的手势。

大脑袋眨了眨眼睛,摇了摇头,看它的表情似乎在笑。

什么意思?不是同意了带我过去吗?这表情是什么意思?玩我呢?

大都督有些莫名其妙,还有些着恼!

“你什么意思?”

他对着天空质问。

大脑袋低下头,用hun yuánhun yuán的嘴碰了碰他背后的妮卡,点了点头。又向前探了探,冲着周宇摇了摇头。

什么意思?

你是说可以带她过去,我不行?

第二百五十二章 最后的旦雅人

“嘿,我这暴脾气。 你下来!”

周宇气不打一处来,朝大脑袋了拳头。这傻狍子居然还挑乘客,怎么着?女的拉男的不拉,你是顺风车车主咋的?

大脑袋嘎嘎几声,仿佛十分开心,在空甩着长脖子,抡了好几个大圆圈,最后又转回来。

“怎么样,想清楚没有?你现在改变主意还来得及,否则放学后我肯定找人揍你!”

大脑袋似乎听懂了他说的话,欢快地嘎笑着,用力摇了摇头作为回应。

“唉我日了你家邻居的狗了。是差钱还是咋的?要多少过路费你说行了,私设关卡、车匪路霸这种事情我在蝇村的确也搞过,大不了咱们对冲一下,以后你去库兹西亚我也不收费不行吗?”

很显然,大脑袋不买他的帐。除了傻叫和傻笑外,没有任何助他过河的打算。

好好好,我不过行了吧!

周宇没有办法跟一个畜生沟通,悻悻地骂了两句,窸窸窣窣打开绳结,把妮卡放下来摆在自己面前,向后退了两步,歪着脖、抱着膀子看它打算怎么办。

大脑袋一看此景,顺从地伏下头,下颌紧紧贴着地面,微微闭眼睛,靠在妮卡身旁。

它这是?是让我把妮卡放在它额头?

大都督把妮卡抱起来,放在怪物头,用力拉了拉,确保放平稳了,如果不遇到剧烈颠簸不会在途掉下来。装好货后,他拍了两下怪物的大脸蛋。

它这皮是什么材料做的,黏糊糊的。周宇嫌弃地甩了甩手,心想淘宝买的波多野皮质差远了,人家那个还会加热和说话呢!

怪物顶着妮卡,倏地扬起脖子。好家伙,果然是个庞然大物,原地打了个转身子沉入河底,只留下脑袋轻轻向前送去。不一会儿,消失得无影无踪,河水、恢复了平静。

“喂!”

“嗨!”

“唉?”

“我说老兄,你把我媳妇拉走了,好歹给我个收据或者*啊!”

“收据!”

“法克皮埃诺——”

任凭周宇在这一遭如何呼喊,几乎喊破了喉咙,也没人回应。河水依旧湍急,对岸依旧灯火飘摇。

搓火、窝囊,这回可是赔了夫人又折面子。大都督站在断崖处,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他突然有点儿后悔当时跟妮卡并排躺在墓穴里面了,自己不是没事找事吗?非要搞到人财两空、舍了媳妇也没抓到流氓才高兴。

等吧,躺这儿等,又暖和又背风。今儿我跟你杠了,一会儿你要不把人给我送回来,冒死我也要游过去找你的麻烦,傻大个儿、你等着。

不知不觉,他居然睡着了。也不知过了多久,嘎嘎声再次响起,把周宇从黄粱美梦叫醒。

这孙子,是天派来折磨我的是吗?大都督暗骂了一句,做梦会计刚通知这个月补工资,周宇欢天喜地地问补多少时,会计的笑脸被叫声打碎了,支离破碎、一分钱都没了。

“尼玛,有完没完?”

周宇几乎是跳着脚指着怪物骂,他也不怕它发火吞了自己,但凡是打扰别人做美梦的人都该判一辈子做噩梦。

怪物好像很委屈的样子,皱着眉头把头抬起来,离着周宇老远,忽闪着大眼睛,别过头去,时不时偷偷回头张望他一下。

“你特么看什么看?你还有理了是不是?我媳妇呢?赶紧还给我!”

没反应。

“你别逼我发飙啊!”

大都督是真怒了,他撕下一条袖子,缠一公一母两个索栗,回身到火墙那里引燃,一个铅球动作投了出去,目标正是怪物的脑袋。

嗖的一声,怪物的脖子动了动。周宇没看清它干了什么,但他敢肯定这家伙动了。咦?我扔出去的土*呢?绑着索栗的布袋子不见了,什么情况?

大都督挠了挠头皮,难道我出现幻觉了?他摇着头又掏出两枚索栗,捆好引燃,用力投向空。这次,他双目紧紧盯住*,眨都不眨。

嗖,这次他看清了,怪物的脖子轻轻一探,大嘴一张、舌头一卷,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吞掉了火种。末了,哏的一声,它还打了个嗝。

它把火吃了?还很满足?

“喂,傻大个儿!我告诉你,你吃不吃火的我也不怕你,你吃屎我都不怕。我跟你说,你赶紧把我老婆还给我,否则我大开杀戒的时候你别跪地求饶啊你,我发起疯来连自己都打!”

他这边折腾的热闹,怪物是不为所动。累了的周宇刚一屁股坐下,对面黑暗处便有声响传出,似乎、似乎是敲击暖气管子的声音。

“我——”

听到这种敲击声,怪物突然温顺地把头再次伏下,闭眼睛、下颌贴地,与刚才接走妮卡时如出一辙。

“什么意思?让、让我去?”

周宇指了指自己胸口,满脸的不可置信。难道是我闹出的花样感动了苍?说不过去啊,即便是小说也不能这么编呐?虽然心里满是狐疑,可他脚下并没含糊,三步并作两步,几乎是蹦着蹿了去,双手抠住它鼻孔,用下巴磕撞了撞怪物前额,示意可以起飞了。

坐在怪物头,忽悠地起来、忽悠地落下,几乎是三四秒钟的事情,好的周宇还没来得及分辨东南西北,更来不及体验过山车的兴奋,只觉得眼前一黑一亮,到了对岸。

傻大个儿趴得稳稳的,嘎嘎了两声,似是催促周宇赶紧下去。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大都督小心翼翼地爬下来,蹑手蹑脚地向前看去。

这是一个村落,与库兹西亚、索拉西亚甚至杜班西亚大陆其他成千万的村子没有多大区别。自己站在村口,身后是湍急的地下河,从对岸看到的星火是来自于这里的人家,空气弥漫着一股柴火烧饭的味道,时不时有几声人语和犬吠,温洋送暖、缓波徜徉,给人一种静谧至极和世外桃源的感觉。

走十几阶台阶,进入村内来了。碎石子铺满脚下,三五步摆放着一个火盆,整个村子以眼前这条路为分界线,左右错落有致地各分布着三四十户人家。估计不消十分钟的工夫,能把全村转个遍。

“哈喽!他大姨妈!椅子为你带!”

换了三种语言打招呼,仍旧没有人出来接待。这是什么服务态度,周宇皱了皱眉头,你们这种理念和标准还搞什么度假村?农家乐都不够格!

呼——

不好,有杀气,周宇一个矮身,堪堪躲过来自身后的偷袭。当啷一声,暗器失了准头落在石子路,不见了踪影。

“是谁?”

呼、呼、呼,前后左右都有暗器袭来,这可吓坏了周宇。他一个地滚翻扑向侧翼,后背紧贴最近的一栋房舍,一手扶墙一手挡前,警惕地四下张望。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连敌人在哪里都分辨不清怎么防御,怎么转败为胜?

“净胡闹!”

一个老者的声音从斜地里传出来,四五个孩子被他赶着从房间小路蹿了出来,一个个跳着脚、扭着腰、颠着跑过来,看到大惊失色的周宇鱼贯而过,让人讨厌地摆着各种鬼脸示威,举手扬了扬手的石子,看到周宇紧张地贴在墙如临大敌,满意地击掌欢呼。

“快回家去!”

老者在后面又催了一通,孩子们才悻悻地垂下头,跑远消失不见了。

“小兄弟,终于见面了!”

老者顶多一米六的身高,弓腰驼背、白髯过胸,年纪虽然已逾耄耋,但精神矍铄、双目泛着精光,手拄着的龙头杖在地撑住,一步步向他走过来。

“什么、什么意思?什么叫终于见面了?”

周宇感觉到这个声音很熟悉,自己仿佛在哪里听到过。可是眼前这个面孔,任凭自己在脑海搜罗了三五遍,也没有找到相似的模板。祸鲷应该是最是相似了,不过也差着十万八千里呢!

“你不记得老朽了?”

老者又向前探了两步,几乎马要贴大都督的胸口,退无可退、后面是墙,周宇无奈下只好跟他对视。可老头儿眼里那股子精光似乎有魔力一般,能穿透瞳孔、穿过视膜、直接射入人的心里。

“你、你别过来啊,我、我练过瑜伽,练过普拉提,你这些雕虫小技对我不起作用我告诉你,老玻璃!”

嘴虽然说得硬气,可他的肢体语言出卖了自己,这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子双腿在发抖。

“想不起来了?老朽给你一个提示。读心术,还有印象吗?”

“读心术?”周宇搜肠刮肚地想着在哪里听过这个词。

“那这句呢?你以为你是阿拉灯神丁?还实现一个愿望?再装神弄鬼看我怎么收拾你个老乩童!”

咔嚓一声,犹如遭遇五雷轰顶,周宇愣在当场,忘记了颤抖和惊呆,灵魂出窍。

这句话是他说的,还是刚到库兹西亚之时。当时,脑子里曾经出现过一个声音,跟自己谈判、教自己通用语,甚至还因为周宇的残暴发生过争执。

“你、你是达里巴?”

周宇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几乎是集起全身的力气,才问出了如此一句。

“哈哈哈,小兄弟,想起来了?不错、不错!”

什么不错,你个老杂毛,你要吓死老子了。好端端的你在哪里出现不好,可以在火葬场、可以在殡仪馆,更可以在太平间,你活生生这样碰出来,考虑过观众的感受了没有?

“真没想到,你只用了这么几年找到了这里!看来,我们又得搬家喽!”

“我、呃,我没工夫听你胡诌八扯。老杂、哦不是,达里巴,你把我老婆还我!”

“你老婆?谁是你老婆?”

达里巴面露惊色,不像是在打诳语。

“是刚才、刚才有个大梁龙,脑袋趴着过来的那个!”周宇连划带说,他是真急了,你们丫挺的不会串通好了把俺家妮卡抢走吧?虽然死了,可还没下葬呢!一个妮卡因为被关在铁门里没法安葬,这个难道也要被你们夺走?还有没有天理了,还有没有王法了?

“呃、哦?你是说她?”

达里巴指了指不远处的一间茅草屋,脸色恢复了平静。一个难以判断究竟的神色在他脸稍纵即逝,虽然很快、很短暂,但却毫厘不差地让善于捕捉微表情的周宇get到了。

“是一个女孩,二十五六岁,这么、这么高,头发这么长,身穿着湛蓝色的软皮甲。。。”

“行了行了,我知道你说的是谁。你再说一遍,她是你的什么人?”

“她、她是我老婆啊!”

“放肆!”

砰的一声,龙头拐毫无预兆地劈头盖脸砸了下来,一个躲闪不及周宇被嗨了额头。

哎呦一声,他一个弯腰蹲在地,用手捂着前额使劲儿搓揉。完了,瞬间起了一个大包!

“我说老杂毛,你特么怎么回事?怎么还动手打人呢?”

周宇怒不可遏地站起来,气势汹汹地把胸口顶过去。老子知道规矩,只要不动手,这种只叫肢体接触,你想告我殴打那是绝逼没可能的。

“打你、打你是便宜你了,让你小子口无遮拦!”

“我、我怎么口无遮拦了?我老婆都死了,我还不能说两句了,你们这里是什么地方?高法还是高检,不让老百姓说话吗?我还得带个律师来?”

“你个异乡客,旦雅人怎么可能嫁给外人!笑话!滑天下之大稽!”

旦雅人?

第二百五十三章 非逼我出手

周宇一头雾水,达里巴怒不胜收。 俩人站在那里对视,一个揉着额头,另一个气得纷纷的。其实这事也怪不得谁来,他一个外乡客哪里知道你们这大衙门口什么规矩?达里巴一个退隐山林、花前月下的老头子,又懂得什么叫自由恋爱、你情我愿。

再说,人家妮卡根本没愿啊!老婆老婆喊出来,都是周宇自己信口开河而已。若让那丫头听到,还没准怎么暴跳如雷呢!

“你站在这里,别跟过来!”

达里巴最后交代一句,转身进去茅草屋了。

什么态度这是?周宇都为自己愤愤不平,我怎么了?啊!我怎么了到底!我招谁惹谁了?凭什么限制我的人身自由?凭什么限制我私闯民宅的自由?

老头进去后,duang的一声摔木门。周宇贼头贼脑地四处张望了一番,悄悄跟着他的足迹,一步都不敢走错,靠近了土屋。

面瞅瞅、下面看看,找了半天没找到缝隙,看不到屋子里面是什么情况。又不敢乱闯乱碰,万一有什么机关陷阱,类似于鸠巴卡那种,可吃不了兜着走了。本来自己与达里巴一言不合,能指望那老头来施救?别操蛋了。

“这也。。。”

“这边也。。。”

砰的一声,木门被推开,吓得周宇毛都支棱起来了。怎么了这是?要k我?

“达里巴,我不同意!”

“我也不同意!”

“我们都不同意!”

率先冲出来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他身后跟着的两人他年纪稍长。三人一齐对着茅草屋里面说话,脸或不屑一顾、或火冒三丈。

“不同意?由不得你们不同意。”

是达里巴的生意,他背着手缓缓从屋子里面走出来,本斑白的须发更带着几分冰霜,看起来有肃杀之气。

三人的视线盯着达里巴,没人注意到还有一个傻小子抱着门闩金鸡独立,大气都不敢喘。果然,如果遇到追兵,藏在他眼皮子底下是最安全的。

“龙血是旦雅人的命,一百年才能攒下这么一小瓶。算你是达里巴,也不能下嘴皮子一碰,都给她服用了啊!”

“对啊,再说了,凭什么要用来救一个外人,这不合祖宗传下来的规矩!”

“外人?她怎么会是外人呢?你们看看她的样子,还不知道她是谁?”

“达里巴,不是我们糊涂,是您老糊涂了。她已经死了,眼前这个女子是再像,也不可能是她!您老要用掉最后这瓶龙血,以后旦雅人遇到生死存亡的大计或者大祸临头之时,用什么来跟龙兵交换?”

达里巴跨过门槛,先是向三人身后张望了一番,似乎是在找什么。三人也跟着他的视线一并回过头去,空空如也。老头有些急了,三步并作两步出来,没走两步他的膀胱叫住了他。

“嗨!嗯哼!”

金鸡独立着的大都督尴尬地笑着,摆了摆手。

“你、你——”

“我、呃是我,我怎么了?”

周宇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纳闷地耸了耸肩。

“不是让你站在原地吗?”

“呃,是哈,不过刚才我有一百块钱被风刮过来了,我来找,找啊找。。。”

“行了!够了,我不想听你说这些,你在也好,免去了我的口舌之烦。你来告诉他们!”

大都督又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这已经是一分钟之内的第二次了。

“我?我告诉他们什么?”

“你告诉他们她的身份!”

三人齐刷刷地望向周宇,皆是一惊,不过好在年纪摆在那里,没有屁滚尿流只是微微一愣。

“你是什么人?”

“竟然会有一个外乡客闯入这里!”

“来人呐!”

“好啦!好啦!闭了吧啊,别来人啊来五啊来六啊的了,把你能耐的。来人能咋的?遣送我啊?我告诉你们,拜我孙大哥所赐,收容遣送制度已经彻底被废止了。你们呐,省省吧!”

周宇迈着六亲不认地步伐,走前去。掂着手背在最前面那个汉子的胸脯拍了拍,十分不屑地把他往后推了推。

唉?正好站在门口,借机向里面瞅瞅,看看我媳妇咋样了?没让他们几个臭不要脸的给祸害了吧?

还好还好,衣服整齐着呢!

“你小子够了!胡闹!”

达里巴看他刚老实了三秒钟又露出鸡鸣狗盗的样子,作势要打又举起龙头拐杖。

“唉、唉?你再打我我真翻脸了啊!别看你教过我语,要是再动手咱俩师生之情一刀两断!”

从小到大,还真是老师最爱打头。不过时代变了,据说现在的学校里老师骂学生一句都不行,更别提体罚了,孩子有个抑郁想不开的,全算在老师头。

老师,不好当啊。

“达里巴,我们需要一个解释。你知道的,虽然你是旦雅人的长老,但并非可以为所欲为!”

“我?为所欲为?”

指着周宇的拐杖把他拨弄到一边,转为指着三人。为首那个年轻一些的汉子,素面无须、头发竟然也是淡蓝色,国字脸一股英气,一看是国产电视剧里演警察的胚子。他身后的两个人,一个穿着白袍,仙风道骨;另一个粗布烂衫,农民模样。

“这里有外人在,我们不与你计较。我们走!”

三人说罢要拂袖离开。

“站住!”

“站住!”

周宇几乎和达里巴异口同声喝住三人,大都督趁达里巴还在瞪着自己的时候跨前一步,示意自己要发言。

“你们说来来、说走。。。哦,不是,我是说啊,你们难道不想知道躺在里面那个女子的身份吗?”

“黄口小儿,你这个德性,说破大天来我等也不会相信。快快死开这里,否则我等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国字脸不仅脸是国字的,说起话来都那么有官威,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他在村里的公权力机关班。

“得得得,我知道了,行了吧?你等我等的,废话那么多!里面那个女子叫妮卡,是我老婆!怎么样,听得清晰不清晰?惊悚不惊悚?意外不意外?”

除了达里巴,其他三人仿佛并不为所动。也许他们完全不关心一个人畜无害、无非有些油嘴滑舌的二溜子娶个什么样子的媳妇。

“我都已经说——”

达里巴要插嘴,却被周宇回头一个怒视给顶了回去。这小子眼睛里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让人不得不放弃自己心的抵抗,轻则接受、重则顺从于他。

也许,没有人知道当长时间与神兵的圣物在一起后,体内会被一种来自天际的杀伐果断所侵蚀、感染、影响,身体变得硬朗健康、头脑变得清明敏捷、魅力指数大幅度提高、言行举止和举手投足自带征服特效。

“怎么样?达里巴,这是你请来的救兵吗?真是笑话,人家不是说了吗?那个女孩子叫妮卡,不是我们要找的人!”

“可是她身穿着的甲是不会说谎的!”

老头儿气得差点当场撅过去。哎呦呦,这都什么岁数了还吹胡子瞪眼的,小心一个脑梗去见帝了。

“你们是说恩膏之甲?”

“算你小子还有些见识!”

老农打扮的老汉把抹布往肩膀一搭,嘲笑他道。嘿,我这暴脾气,周宇有些忍不了了。按理说,农民工大叔靠劳动养活一家人,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理应得到所有人的尊重和敬佩。可你来你小子、你小子的,是不是有些为老不尊、狗眼看人低了?

不吃硬的只吃软的是周宇的性子,跟华烟一样。看来,老子真得给你们尿几壶让你们几个老人家好好喝喝人造啤酒。

“恩膏之甲,有什么稀的?喏!”

周宇摘下手缠着的护臂具,露出一个猩红色的戒指,紫色的氤氲随着护臂具褪下,瞬间画出拖影,把周围映射得幻多姿起来。

“这、这是。。。”

“你居然?”

“达里巴,他——”

三个人的表现各不相同,有不可思议的、有欲拒还迎的、还有捶胸顿足的。

“嗯,没错,这是诅咒之瞳。怎么了?很怪吗?以为是假冒伪劣的?看见这拖影了吗?看到这成色和质地了吗?还有些见识吗?”

周宇探了一步,拍了拍老农的肩膀。那老汉身子一矮,快速退了一步,不敢让他的手沾身。

“喏,还有这个!”

大都督索性做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从后背的包袱里面仓啷一声,拔出四十米长、哦不是,四十厘米长的赎罪之剑。剑戒相遇、紫气更胜,整个茅草屋周围很快被凝滞不动的气雾所笼罩,让人倍感呼吸困难。不够,周宇早已习惯了这种压迫感,见怪不怪地撇了撇嘴。

这次不仅国字脸、老农和道长一个激灵,连身后的达里巴都面露诧色,不知道这小子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能同时拿出两样巽王圣物。

“还不够?”

说着,周宇又一屁股坐在地,手脚并用、下一气,把鞋子脱了下来,光着大脚丫子踩在地,手里拎着靴子递过去。

这股味儿啊,大都督本来是大汗脚,加之前刚被水泡过,你们懂得,酸爽得很。

“这、这是?”

国字脸颤颤巍巍地辨识着靴子的纹路和材质,看了良久才猛然一个趔趄。

“是啊,我说是应许之足你们也不信,自己鉴定一下不可以了?你们要是鉴定不了,咱们可以委托第三方机构来鉴定,我无所谓!”

周宇依旧标志性地耸了耸肩。

“诅咒之瞳、赎罪之剑、应许之足。。。”

达里巴口念念有词,三人听他念起,一齐抬头看向屋内躺在榻的妮卡。

湛蓝色的软猬甲泛出妖艳的颜色,尤其被紫色氤氲哺育后,似乎有淡淡的光环扶摇直,妮卡整个人被这种光环所笼罩,看去如同仙女下凡。

周宇见过这种画面,什么《圣母子与圣约翰》《岩间圣母》《圣母领报》等都有这种光环。摸了摸怀里的小发簪,他笑了笑没有拿出来。

第二百五十四章 疼痛榜单第一名

“你到底是什么人?”

国字脸真的急了,他前一步,几乎是贴着周宇大喊道。

“唉——别靠那么近,牙齿又没刷干净。再说,我是什么人跟你有鸡毛关系?”

“如果你一无所有,与我等当然没有关系,哪怕是死在外面我也不会看一眼。但是,你拿出了巽王圣物,而且一次拿出来三件,与我有关系了。”

国字脸皱着眉头,表情仿佛在做政府工作报告。

“普玛,你太过分了!”

达里巴绕过周宇,站在他与国字脸之间。原来,国字脸叫普玛。不知道那俩人是不是叫做耐克和阿迪达。

“达里巴,这小子明显是鸡鸣狗盗之徒,你竟然放任他如此作践旦雅圣物,成何体统?你指鹿为马、信口雌黄我们还能忍,这种是非不分、引狼入室的行为我们三个绝对不能坐视不管!”

老道刷地从身后抽出一根短棍,可能是棍,速度太快大都督没看清楚。突然毫无预兆地遇袭,周宇大骇,他矮身刚要一个后滚翻,砰的一声,却是达里巴的龙头拐接住了这一招。

“够了!这都什么时候了?”

“长老,你是摆明了帮外人喽!”

周宇眯缝着眼睛,他在盘算着眼下的局面。按理说,眼前的四位应该都是旦雅人的长老,只不过达里巴的地位稍微高一些,具有一定的话语权。而在对妮卡身份的认定和是否采取施救措施,众人产生了分歧,达里巴要救、普玛三人不同意救。

至于大都督,他们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他掌控着不属于他的圣物,不过恰恰相同的是,周宇也不可能接受他们的吆五喝六和大言不惭。

“行了行了,您呢也不用跟他们废话,达里巴、达老!我是谁、谁是我,呼矮目矮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这个、还有这个,看见没?货真价实、如假包换,对不对?”

周宇掂量着手里的圣物,满脸的不可一世。既然你们承认了圣物的地位,知道它的价值和含义,对不对?这跟吴国为什么挣了命似的要抢传国玉玺是一个道理。玉玺在手,不是皇帝也一身龙气。黄泥巴落在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道士和老农的视线有些闪烁,似乎想看过来又害怕圣物的紫芒压迫,堪堪后退了两步。

“喏,看到了吧?你们适应不了,这玩意儿是高级货,像给你点一根骆驼或者三五,你能抽吗?你抽不动,你是个抽沙龙和圣罗兰的娘炮。对不对!”

周宇话锋一转。

“不过老子我不一样了!”

说罢,他把戒指套在手指,赎罪之剑插入身后背包,刀枪入库马放南山,脚蹬好应许之足后还原地跳了几下。

“看到了吗?我没事,我没事对不对?戒指、剑、靴子我穿了好几年了,啥事儿没有。唉!看,我跳起来了,我跑起来了。逗逗飞、虫儿飞,你能拿我怎么样?”

大都督好一通嘚瑟,不过此刻正是这种嚣张最为管用。普玛三人本来团结一心、沆瀣一气,打算质疑全世界来的,瞬间被这小子的破皮无赖精神打压了下去。

“你、你的没事?”

“我、我当然没事喽,有事我还能好端端的站在这里?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们似的,接受不了这股妖气,要退避三舍、敬而远之吗?”

“难道说?”

“不用难道说了,我告诉你答案,我是神选之人!”

一句话祭出,全场愕然。这下好嘛,除了周宇,达里巴四人死死盯着他的脸,仿佛要用眼神在他脸抠出奥迪标志似的。

“这么看着我干嘛?我脸有花?还是有画?”

大都督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被一群大老爷们儿这么近距离盯着死看,他也是头一回。

“你说、你是神选之人?达里巴,这、这是真的吗?”

哎呦喂,还这是真的吗?你们是不是《正大综艺》看多了啊?能不能换个台看看《曲苑杂坛》啥的?

“行了,我也没时间跟你们几个傻狍子废话,我得去看看我老婆了!”

周宇说罢,连达里巴的面子都没给,一个箭步窜入茅草房,满脸关切地跪在榻边,看着熟睡的妮卡。

真是个茅草屋,不仅简单而且简陋。除了一张木榻和旁边简单的一桌一椅,屋子里一无所有,连灰都没有。你们这群老杂毛,还真都是清官,一个个长老长长老短的,怎么住得连个科长都不如?

眼前的妮卡,不知被达里巴施了什么妖法,仿佛面色之前红润了许多,虽然依旧没有呼吸和脉搏,但是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死人,仿佛是睡着了一般。

“我说下里巴啊,你这是对她做了什么?”

“什么下里巴?达里巴!”

“无所谓了,下里巴还是达里巴,你知道我叫你行。我现在没工夫跟你们掰扯哪里来的巽王圣物,也没时间与你叙旧师生之情。你告诉我,龙血在哪里行了!”

“什么?你也知道龙血的事情?”

“当然了,要不我跑这么老远来干嘛?你以为我玩龙与地下城呢吗?”

周宇翻了个白眼,完全不顾及四人的感受,众目睽睽之下一把抓过妮卡的葇荑在自己手心里攥住,生怕她再逃跑似的。

“你怎么?唉!”

达里巴叹了口气,欲言又止。其他三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刚才这小子的话的确让老达吓了一跳,能够收集齐巽王圣物,又是自己使用读心术认定了的神选之人,没点儿脾气反倒不对了。

“你、你叫普玛是吧?你过来!”

周宇站起身,把国字脸叫过来,两人面对面站定了。那人虽然眼始终充盈着自信和威武,但擅长捕捉微表情的周宇发现了他情绪的波动,这老小子防线有松动,只要找准缺口狠k他几下,保管让他巴巴适适的。

“我来问你,你不信她是恩膏之甲的主人对吧?”

普玛摇了摇头,老道和老农一同跟着表态质疑。

“那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大概在几年前,有一个少年。很帅的那种,大概、大概长我这个样子,差不多这样啊,他在一个叫做命运轮的地方遇到了一个美丽的女子,淡蓝色的头发、嘴里喜欢叼着草棍儿。。。”

“少女和他相约度过崤峣之海,去往那圣子岛,找寻远古的秘密和消失的遗迹。。。在念完了卡帕尼、卡瓦尼,图都贝西亚后,一个巨大的金色蟾蜍从地底下钻出来,把我们吞了进去,又吐了出来。”

“在神殿里面,我们看到了很多雕像,有站着的、坐着的、笑着的、沉思的,甚至还有恋爱的。你们猜怎么着?”

本来听得浑身汗毛都竖起来的四个人,一看周宇停下来追问自己,吓得差点儿尿了裤子。这个故事里面的每一个细节、每一个场景、每一句周宇、每一种生物,似乎都与旦雅人的传说有着密切关系。不由得他们不紧张。

“怎、怎么着?”

“那雕像的面孔啊,跟她长得一模一样!”

轰,五雷轰顶少了一雷,把除了大都督以外的四个人劈得当场呆若木鸡,他们失魂落魄一般互相确认着眼神,嗯嗯呀呀地不知道是想说话还是想大便,反正没有一个人喉咙里能吐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你、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

“当真?”

达里巴还没说完,普玛一把抓起周宇的两只手腕,用力摇晃起来,跟如花似的。

“你放开,臭流氓!”

周宇一把挣脱他的“魔爪”,十分嫌隙地看着几个老头。说话好好说,动手动脚的跟谁俩呢?

“你们以为我是编故事呢?像吗?这么熟悉、这么私密的故事,你们编一个讲给我听听看。”

小小的一个茅草屋内,气氛十分凝重,屋子里仅有的十几个平米空间似乎承受不住那巨大秘密膨胀开来所形成的爆发力,几欲炸裂开来。

安静,是短时间内唯一的主题,除了妮卡以外,每个人听到的都是自己的呼吸和心跳。

良久,还是周宇先开口。

“现在我们可以讨论下一个话题了吗?”

“下一话题,什么话题?”

“你们、你们真的可以救活她?”

大都督刚才提到龙血,屋里的气温瞬间提高了5°,所以这次他学聪明了,退而求其次,侧面问他们是否有办法让妮卡起死回生。其实对他来说,龙血猫血姨妈血没多大区别,能救活人才是好血。

老道和老农看了看普玛,又看了看达里巴,两人都没有抬头,眼睛盯着地面,没有任何表态。

“说话啊!”

一声厉喝,震得窗楹和屋檐的杂草扑棱棱发颤,来自周宇。他是真的急了,眼前总共五个活人,却站了三个不同阵营,什么时候能统一思想,尽快走正轨,若不是有人妥协得有人凌虐。

“达里巴,算她真的是她,你也要想清楚啊。龙血只有一瓶,后果你谁都清楚。”

“可是你们不觉得,她活着龙更重要吗?”

白胡子老头抬起头,目光矍铄、精光四射,仿佛看到重见天日的希望一般,穿过几人、穿过门楣、穿过村落,直到梦想的彼岸。

“哎呀,别婆婆妈妈的了。赶紧把龙血拿出来,我向你们保证,只要把人给我救回来,肯定不让你们吃亏。要巽王圣物,都给你们,除了这四样啊,怜悯之翼我也告诉你们在哪儿!”

“你、你真的直到怜悯之翼的下落?”

不由得四位长老不吃惊,按他这么说法,巽王圣物已经凑齐了,是能召唤神龙还是能兑换科签名球衣周宇并不清楚,但是他的确没有扯谎。

若是问他心疼不心疼,他会:没有什么人跟重要。每当入夜时分辗转反侧之时,想到回眸里那个古灵精怪的丫头说“活下去,为了你的梦想不止不休”的时候,他总是心脏疼到抽搐,站不起来,躺在床或者地打滚。别人问来,他都说是肚子疼。

心痛,超过分娩痛,荣登人类疼痛榜单第一名。

第二百五十五章 鲵河龙血

很明显,用巽王五圣来交换妮卡的性命是行得通的,胡编乱造一些关于她身世的神话传说要契合实际得多。周宇好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早一些切入主题,没得跟几个老帮菜废话了这么久。

“这、这位兄台,不是我等不想救她,只是那龙血也并非说得得,你以为是在探囊取物不成?”

普玛的提示为整个屋子的气氛蒙阴霾,包括达里巴在内,一个个神色凝重、欲言又止。怎么了这是?周宇纳闷地前瞻后顾,却没人答他。

“内什么?不探囊取物,难道、难道还得开个保险柜吗?这个我原来看师傅们操练过,要实在不行那我来试试吧,赶鸭子架、错花轿嫁对郎的事情咱也不是没干过!”

达里巴摇了摇头。

“小兄弟,你不了解这里面的底细!”

“行,不了解。说话归说话,别搂搂抱抱的行不?”

周宇嫌弃地推开达里巴搂过来的胳膊,咱们师生之情刚才差点一刀两断,这么快你让我接受你、理解你、爱你,臣妾做不到啊!

“咳、咳!”

年纪大了的人,面皮也较厚,通常用干咳可以抵过至少五句朝天硬怼。

“她此时的状态介于生与死之间,若是有龙血服下,生;若是没有龙血服下,死。简单得很!而且,留给她和我们的时间并不多,进入这种状态最多持续一天,我看已经过去一半不止了吧?”

周宇倒吸了一口凉气,你奶奶的,此前你也没告诉我这丫头能救活啊?该你使读心术的时候你丫装糊涂,不该你用读心术的时候你猜人家隔壁大婶想穿什么颜色的胸衣。但凡你早提个醒,老子能在路慢吞吞的吗?至少还能抢出来两个小时时间。

不过此刻再在此事纠缠更不理智和实惠了,必须快马加鞭、一竿子撸到底。

“继续,说重点!”

周宇嘬着牙花子,耳朵嗡嗡颤响,最近火大一着急耳鸣。

“龙乃神物,百年产一子,龙血来自于龙的子母带,百年得一瓶。早在古,龙与旦雅人有契约,龙血可作为交易品交换龙为旦雅人的庇护。无人敢僭越,万年不崩裂。”

“而我们的分歧在于,我主张用龙血来救一人之命;他们力主用龙血在未来交换龙的即战力。你清楚了吧?”

“清楚是清楚了,现在我们不是已经统一思想了吗?在他们仨得知躺着的这个人、也是我老婆,是巽王圣物的主人,同意你的提案了。我们还有什么需要斟酌的吗?需要翻翻会议记录吗?”

周宇很急,非常急。他不仅这边要搞定旦雅人、尽全力去救妮卡,那边还有好几万人等着攻城呢!好家伙,不愿千里把队伍拉过来了,然后刀枪入库马放南山了,那他心得多大啊?

“可是,可是这龙血现在取不出啊!”

老农急得抓耳挠腮,他都等不下去揭晓谜底了。

“取不出?咋的,当时存的死期没到期吗?”

你们这几个老杂毛干什么玩意儿,拿我当傻小子涮着玩呢吗?什么取出取不出的?大都督一头雾水,转而看向达里巴,索要答案。

“只有、只有她能打开机关,取出龙血!”

“她?”

周宇顺着达里巴的手指,看向躺在榻的妮卡。你们不是在搞笑吧?这瞎话编得也忒666了,把责任都推一个植物人身?

“是啊,只有巽王本人才能取出龙血!”

“等会、等会儿吧你,你都把我说糊涂了!什么巽王,巽王是谁?你不是说她——”

四个老头的眼神没什么变化,周宇的瞳孔放大了。

什么?难道说、难道说妮卡是巽王?她是巽王本人?大都督眼前一黑,差点儿栽倒在地,好在普玛一把扶住他腋下,心想小样的你小子别在这里装体弱多病,碰瓷儿的人多了你算老几。

“让我喘口气、让我喘口气!咳咳!”

周宇用力锤了几下胸脯,缓缓蹲了下去,双手伸到头用力揪着自己的头发,揪起来放下、揪起来放下。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他心里另外一个声音大声地反驳,为什么恩膏之甲穿在她的身?为什么她又拼了命也要去到崤峣之海寻找自己的神殿,取回属于自己的怜悯之翼?为什么她会那些古老的咒语,可以召唤巨大生物为自己服务?又为什么,她知道那个被敲掉一半的雕塑,女人是恋爱了?

答案只有一个,那个女人是她,她知道一切,甚至早早地知道。走了这么远、经历这么多,她无非是在利用周宇神选之人的身份为自己做嫁衣。如果周宇真的是神人一枚,那她自然轻轻松松地可以剽窃胜利果实;如果大都督只是昙花一现或者草寇一只,自己也损失不了什么。

好一个歹毒的丫头,周宇心痛,心痛自己一直被蒙在鼓里,甚至老道和老农知道得讯息还少!可怜他一路风尘、千里奔袭是为了寻找跟她有关的消息,如今知道了、揭晓了、公布答案了,让他吃惊的同时为自己扼腕。

不过也无所谓,自古以来男人存在的价值是为了被女人算计。佛洛依德曾经说过,人类的一切活动都源于性。两性之间,除了算计与被算计,几乎再谈不什么关系。从古至今,到帝王将相下到贩夫走卒,哪个不是被自己的女人推出去赚钱、养家、糊口?男性作为家庭支柱的社会价值体现在可以养活女人和孩子,如果失去了这个价值,男性的存在价值岌岌可危了。

所以说,算计算计嘛,不被妮卡算计也还会有皮卡、重卡、帕斯卡。甚至此时回头去思考萨曼达和霏琳娜,哪个不是在利用自己的能力,哪个又是真爱?

并无一人。真爱诚可贵,你却得不到。若问谁可期?竹马烩年少。

周宇自嘲地笑了笑,已经有了决议。

“怎么取法?我能代替她来吗?你们也看到了,她现在这个样子,别说取血了,抽血都费劲呐!”

“龙血在龙宫之存放,而龙宫在、在身后的鲵河之。欲取龙血,必入鲵河。”

老道站出来滔滔不绝,看他满嘴喷吐沫星子的样子仿佛昨儿刚去过似的。

“嗯,那我这去。大概在什么方位?多深?”

“这个我等不清楚了。小兄弟,你可要三思啊!”

这有什么可三思的?

周宇把外套和外裤一脱,露出精壮的身和健硕的腿部肌肉,东西摆放整齐后简单做了做广播体操。

“你、你这是要干什么?”

“干什么?不是说去鲵河里取龙血嘛?”

周宇正在做腰部运动,歪着头纳闷地看着几个老头。

“你、你要进入鲵河?”

“有——什么——不可以——”

话音未落,几个老头眼前一阵旋风,光着脚丫子的大都督一路小跑冲向村外。刚才都说了,村子顶多有二百米长,从这里到岸边都算不助跑。

“卧槽,不行!”

跑了两步的大都督又回来了。

“我说嘛,少年!你也太唐突了!”

“哈哈,把我们吓坏了,人乃陆生、入水即毙!我们还以为这个道理你不懂哩!”

“真是个莽撞汉!”

周宇坐在床边纳闷地看着几个老头,他们都没问他为什么回来,草草下了结论。这跟还没有尸检把跟警察冲突的嫌疑人给火化了有什么区别?

你们这不是草率,是有阴谋在里面啊!

“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我是觉得有点儿硌脚心。妈的,谁铺的路?是不是你小舅子,达里巴?你丫又吃回扣了吧?”

穿鞋子后的周宇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奔出,拿出了博尔特的速度和科的态度。身后几人的眼睛从眯缝到睁大再到球凸,也是五六秒的事情。

“扑通”一声,水花四溅。

四个老头扑到岸边,向鲵河里面张望的时候,除了湍急的河水外一无所获。

吧嗒、吧嗒,天掉下来两只靴子,竟然是应许之足。

四人面面相觑,这小子,这么跳进去了?

周宇完全不知道,为什么鲵河对于旦雅人来说是天命一般的存在。因为,旦雅人不会游泳。在古老的传说,人是在陆地生活的动物,而龙是在水、天、地三界自由行走的神物。人供养龙、龙保护人,此爱绵绵无绝期。

直到有一天,有一个小孩子与龙做了朋友,龙教会了她(他)天入水的本事,小孩子变成了旦雅人之王,也是巽王。从此以后,她(他)与常人不再相同,承载着龙人沟通纽带的重要责任,也担负着保卫家园、抵御外敌入侵的历史使命。

说特么什么鬼话,小说都是这样,故弄玄虚的。说白了吧,很简单,除了巽王其他旦雅人不会游泳。不过你仔细想想,这里面有意思了。人类原来不敢吃螃蟹,有人吃了自然有人模仿,人类不会游泳,看到有别人游自己会尝试。那么历任的巽王呢?

她(他)会允许别人挑战自己的统治地位吗?当然不会,所以他们继续在背地里传播着人类离开陆地无法存活,水里是只属于龙生活的空间。甚至,她还指引自己的追随者在遥远的崤峣之海建造巽王神殿,绝非偶然而是故意为之。

统治者巩固自己地位的重要手段有三个:一个是篡改历史;第二是让你变傻;第三是操控公权力。什么六扇门、大理寺、四大名捕的,脑袋不顶着官字能搞出那么大名堂吗?用吧,还不敢完全放权了用,生怕人家搞大了后玩一出亦能覆舟,所以出现了互相钳制的机构。哎呀呀,有西厂有东厂,有蒸发委有煎茶委呀!

越傻越好,最好不识字。只要能给老爷们干好活、创造出价值、用心抬轿子,最好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想、呆瓜一个个,那才最好。

什么时候,旦雅人发现自己是可以游泳的,巽王们该开始害怕了。

第二百五十六章 男人鱼

潜入鲵河的周宇很快便适应了它的水温、流速和压强。 因为没有污染和排放,鲵河水甘甜清澈,虽然位于整个地下二层的腹地,但河底四散嶙峋的萤石发出翠绿光芒,把周遭映照得清晰明目,仿佛到了西游记里的龙宫一般。

不过,纵使是水性出众、自称浪里白条的周宇,也无法长时间潜水,氧气耗尽后必然要浮出水面呼吸。在脑海把自己的位置定位准确后,大都督一遍一遍地吸气--下潜--探索--浮,周而复始、不停重复,对鲵河河底进行地毯式搜索。

此事事关妮卡能否起死回生,所以周宇不敢大意,一分分、一寸寸,什么碎石沟壑、鼓包怪角,毫不放过任何死角和盲区,他笃定只要自己用心尽力,一定能找到龙之血瓶。

几个老家伙说龙之血瓶在龙宫之,而龙宫在这鲵河之下,可具ti wèi置没人说得清,因为他们都没下来过,如何辨明方向不仅得靠自己,连如何开门、如何跟龙打交道、怎么骗出血瓶来,都是未知数。这些问题,不由得大都督马虎,边寻找边思考的工作原则他始终没荒废。

已经是第五次下潜了,周宇内心的希望正在一点点被蚕食掉。人的希望逐渐磨灭直至消失殆尽时,脑回路会变得十分古怪,但正是这种清反而有可能会推陈出新、化腐朽为神。

鲵河之下,如同一个巨大的水下迷宫。由于特殊的地质结构和环境,水下各处相似度极高、辨识度极低,周宇每到一处转弯或岔路都要翻开几块河底的萤石,摞成特殊标志来指引下次到来的自己。

1、2、3、4。。。如此类推。

第五次的下潜很快要完成,周宇估算自己的肺活量基本达到峰值,顶多还能支撑十到十五秒钟,应该浮了。不过这次的探索很怪,他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跟着自己。可是奋力回头一探,却什么都没有。空空如也、翠绿紧接着漆黑,一如既往。

难道是自己疑心生暗鬼了?周宇摇了摇头,双腿一夹、用力踩水。

砰的一下,虽然水下声音传播的范围和速度十分有限,他还是听到了一声闷响。声音更真切的是,他的脚底反馈回来的触觉。踩到了什么东西,肉肉的,绝对不是石头,很有可能是什么活物。

奶奶的,有妖气。

周宇用出浑身解数在水下来了个鲤鱼打挺,左右手捏住螳螂拳姿势,回身打。这时候千万不能托大,一定要先下手为强。人在水本来是弱势群体,面对鲨鱼、鳐鱼、电鳗这类凶狠的海生物,必须一击必杀或者用尽全力实施武力威慑,为自己脱逃争取时间。

可是,手伸出去他有些后悔了。鲤鱼的挺还没打完,手攻过去了,待到眼神跟过去的时候,想收却也晚了。眼前一个萌宠的大脑袋怯生生地看着自己,然而等待它的却是噗的一声,螳螂拳戳了小家伙眼睛。

嗷呜一声,小家伙吃痛后倏地后退,水里掀起水浪加一股股气泡涌过来,把周宇冲出去五六米远才稳住。不过此时肺里的氧气经不起更多思考和拖沓,必须赶紧浮出水面才是正差。大都督脑海回想着刚才那怪物的容貌,迅速分水行。

不是托举自己过河那个家伙吗?一只小梁龙,姑且这么叫吧。地球的恐龙早灭绝了,算有些相似这两种生物在基因图谱也一定大相径庭,绝对没有任何近亲属关系。

噗——周宇吐了几口水,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这里正是鲵河的正心,他向远处的村子瞟过去,能看到星星点点的火把在移动,应该是达里巴和普玛等人在吩咐人寻找自己的“尸身”。

真是可笑。人类最可笑的地方在于无知,最可敬的地方在于承认自己无知。每当有科学家通过无数次实验证明了某种定理、定律或者规律,都会推动人类明一个巨大的台阶,从此以后人类享受到更高阶层的解放生产力相关收益。

可是,有谁会去思考这样的问题——科学家们在追求真理的过程被多少人视为疯子、傻子、背叛者、异教徒、既得利益者或阴谋颠覆者。

人可以无耻,但是得有个底限。

小梁龙,对不起了,哥不是故意的。周宇调整妥当后,一个猛子又扎下去,找寻那个小家伙的足迹去了。对于这鲵河,没有人它更清楚底细,要想找到龙宫入口,看来必须从小梁龙那里突破。

这次周宇学聪明了,他回到刚才遇到小家伙的地方,尽力制造出波动和翻起砂石,时不时停下来静静地左右观察,寻找黑暗那对儿蓝幽幽的眼睛。

果不其然,没过半分钟小梁龙又出现了。这小家伙在性子与普通动物没什么两样,多疑和警惕始终笼罩着它。尤其是刚才被大都督误伤后,此次说什么也不肯靠近过来,远远地望着他,摇头摆尾。

大都督招了招手,又朝自己嘴里划了划,示意我这里有吃的,来啊来啊!小梁龙居然看懂了,扁着嘴摇了摇头。

嘿!你个不识好歹的东西,周宇又作势要打,挥起拳头用力向下锤了锤。没想到,小梁龙挪动庞大的身躯,把屁股转了过来,咕噜噜一股气泡冲过来,把周宇卷了个跟头。

你、你、你竟然对着我放屁?周宇震惊了,不仅因为一个五六层楼高大的巨大身躯在水下腾挪躲闪犹如游龙戏凤,更因为它、它居然会羞辱人,能与人类互动!这还是小动物吗?这也不是大动物啊!

这是一个人工智能,没跑了!人工智能!

僵持又过去了二十秒钟,周宇没气了。必须去呼吸,他做了个“你在这里等着”的手势,狠呆呆地瞪了小梁龙两眼,脚下一踩要行。可人世间的规律向来都是现世现报,他耍狠还没耍完,裤兜里一个小东西掉了下来,逼得大都督不得不回身游下来,捞起发簪叼在嘴里,继续向。

怜悯之翼一入嘴,周宇立刻感觉到有异常。大量气体在口腔内释放出来,瞬间传遍气管、肺泡、血管甚至每一寸肌肤,整个人舒服得一激灵。

是氧气,怜悯之翼居然释放出大量氧气,而且没有通过血液循环输送到身体每一处角落。具体是什么科学原理,周宇想不通,他估计以自己的智商算给他配十个研究生也研究不明白,尽管这是一个愚公移山、克公奉己,向国家索要大笔科研经费的好项目,但他自认拿不出总结报告。

不一会儿,周宇感觉自己身体的每一个毛孔都被打开了,自由自在地在水下呼吸起来。这些毛孔吸收着水的氧气,迅速补充到血液和脏器,参与身体的新陈代新。而最让他惊讶的是,他甚至能感觉到这些离子在体内欢快的奔跑和无忧无虑地追逐嬉闹。

我勒个去,不会吧?难道怜悯之翼把老子变成了一只鱼?我可还没做好准备去迎娶一只美人鱼啊!话说要是以后变成甩籽式交配,那人生、哦不对,那他的鱼生将会失去多少乐趣啊!算把妮卡救活了,也无法弥补这种哀伤。

至少不需要一遍遍去吸气了。周宇运了运气,朝着小梁龙游过来。小家伙似乎也发现了他的不同,眼睛瞪得溜圆、眼神流露出惊恐,不敢进也不敢退。

“怎么了?害怕了?”

周宇把怜悯之翼含在嘴里,压在舌头下面,大声吼道。怪的是,他清晰地听到了自己说话的声音,可见变成鱼之后他在水下活动的能力和能量都有大幅度提升。

小梁龙点了点头,周宇还没来得及高兴它又摇了摇头。

嘿,我这暴脾气。

“你妈呢?带我去找你妈!你这种熊孩子,必须找家长我跟你说!还反了你了!”

周宇说完去揪它。小梁龙脑袋光溜溜的没有他可以抓挠的地方,大都督的手只好去拎它嘴角。

到了面前,周宇才发现下不去手,算是身子大脑袋小,那家伙的嘴巴也有水缸那么大,这嘴角怎么拎?手一送过去连人家一颗牙大小都不足,还想耍横?

大都督反手是一个赞,不是,反手变拎为摸,拍了拍小家伙的脸蛋子。好家伙,这皮子入手q弹软糯、韧性十足,若是裁了做包肯定没谁了。

“我、我说小梁啊,这河里面有龙宫吗?”

自从把怜悯之翼含在舌下,周宇逐渐适应了在水下呼吸、行走甚至说话,居然只是几分钟的事情。看着一边说话,一边从嘴里、鼻孔和耳朵鼓出的气泡,大都督觉得不可思议,对面的小梁龙更是吓得毛都炸起来了。小梁龙没有毛,是那么个意思。

但是这家伙听得懂人话,这一点周宇是十分明确的。面对自己眼前这个怪的“人”,小梁龙显然在一遍遍刷新着自己对“人”的看法。原来,这种两脚直立行走的生物,也是可以在水下来去自如的。

“别怕、别怕,乖啊!我再问一遍,这河里、有没有、龙宫?”

大都督边说边划。龙宫他不会划,伸手在脑袋假装两只角,并齐了双脚做洄游状。小梁龙看得痴傻呆愣,过了好一会儿才哈哈哈笑了起来。

“卧槽,你丫还笑!”

周宇是真急了,心想我这里撅着屁股想办法跟你沟通,你把老子当耍猴的了是不是?可气血一涌,他的呼吸和血流立刻乱了方寸,浑身下的毛孔突然间闭合,整个人陷入无法呼吸的状态。

不妙,平静、平和、安静、安详。

大都督默念着金刚经,地摊五块钱买的小木雕刻的,也不知道是金刚经还是精钢经,关键时刻还是能起到凝神聚气的作用。其实这个还是有一定道理的,人心绪不佳、情绪冲动的时候,只要陷入某种专注很快会解除。

小梁龙看着他,大脑袋歪向一旁,两个朝天的大鼻孔咕嘟、咕嘟,各鼓出一个电饭锅盖大小的气泡。

“咕咕、叽叽!”

周宇眯缝着眼睛,脑海突然有莫名其妙的声音传来。眼前小家伙的两声吟叫,居然被某种神力量自顾自地翻译成了意念。

“你问我是谁?”

周宇指了指自己的胸脯。

“我、哦我是男人鱼!”

第二百五十七章 大号MCM

“噗咕噜?”

小梁龙歪着脑袋,煞有介事地询问周宇。

“嗯,算是吧。你说啥是啥,是噗咕噜还是鲁西西的。我来问你,小梁!你妈妈呢?”

“麻麻!”

小梁开心滴翻了个跟头,大肚皮朝天脑袋还保持着水平的姿势,脖子拧了180°,撒欢地吐着泡泡。原来,这家伙对母亲的称呼也发类似的音。

“带我去找你麻麻!”

周宇指了指小梁的身后。这小家伙调皮地伸出蒲扇形状的大前肢拍了拍大都督脑壳,忽地转过身去,向远端游过去。

也许是因为被怜悯之翼改变了水下活动规律和体质的原因,周宇突然觉得游泳对他来说如履平地,不仅呼吸起来顺畅得很,甚至连踏水的姿势都矫健fēng sāo起来。

哎,我抖;哎,我浪;哎,我翻。。。

不够他嘚瑟的了。不过,没浪几分钟,前面小梁突然急刹车,大都督一个躲闪不及duang地怼在人家大尾巴,一排锋利的倒刺扎的他肉好疼。

“咋回事啊?突然刹车啊?整地我都追尾了你呀!”

大都督满脸不高兴地超车过去检查。甫一看到小梁眼前的物事,他瞪大了眼睛,嘴巴里咕噜噜灌了好几口水,要不是现在可以游水如鱼,真可能被一口呛死。

眼前是一个巨大的门,可能是因为在河底太久了布满青苔,通体黑绿黑绿,分不清哪里是把手、一扇还是两扇,只能从周围那些并没有什么规律的萤石来判断门的边界和大小。

看了看大门,又看了看小梁。有参照物作较大都督心里逐渐形成了例,这门大概有二十米长、十米高,小梁的身子不用侧、不用卧,差不多刚好通过。

可看门的样子,似乎很久没有打开过了。

小梁用光滑的额头顶了顶门的正央,回头看着周宇,扁着嘴、耷拉着眼皮,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它好像在哭。。。

周宇明白了它的心思,不知道是麻麻不让它回家还是什么原因,总之小梁进不去里面,看它那委屈的样子,麻麻应该在里面,这里应该是它的家。

如果这个推理成立的话,那么龙宫应该是这里了,龙之血瓶也自然在里面喽。

周宇突然间信心大增,摩拳擦掌地冲前去。看到希望了,现在只要使出蛮荒之力打开龙门,妮卡有救了。

可是,这门。。。

大都督恨不得把脸都贴去,一寸一寸检视了个遍,也没有找到拉环、拉手,难道这跟幽冥山谷的动力舱一样,是个推拉门?

幽冥山谷?动力舱?

周宇心里咯噔一下。他从脚底下拾起一块扁平形状的碎石,沿着大门的一角认真细致地清理起水藻来。现在能在水下呼吸,作业自然不是问题。大都督的性格周围人都了解,有点子按点子来,没点子按笨法子来,无论如何不能当甩手掌柜的,因为没人替他操心,他也指望不任何救世主或者救世母。

不过门的面积实在太大,二百多平米的面积按照他这个速度,怎么也得清个小半天。小梁似乎理解了他的心思,站在另一头用尾巴的蒺藜使劲儿剐蹭着门面,刷拉拉、刷拉拉,大片顽固结实的水藻轻而易举地被它扫荡下来。

“对对,你负责那边!”

周宇一看有帮手来,乐得合不拢嘴。这小家伙还真通人性,不仅能带路还能干活,以后给它装个gps和车载影音系统,你是老子的英菲尼迪啦!

一人一兽、下其手,大个子的工作效率大大提高了项目完成率。不到一个钟头,整个大门外部的绿色水藻被清理得干干净净。站在门前,看到那熟悉的合金颜色和铆钉,大都督皱起了眉头。

这铁门,与幽冥山谷里囚禁了妮卡的动力舱大门一模一样,尤其是那特殊的材质,周宇一辈子都不会忘。

这里也有一艘飞船?在地下二层?它是怎么做到完成这天外飞仙的神迹的?帕里拾和苏利的存在已经让他两度刷新对原主科技的理解底限,难道现在要菊花三弄吗?

不过,现在操心这些有点儿杞人忧天,大都督自知自己还没到那个层次,眼下最重要的是想办法打开金属门,进入龙宫拿到龙血。

龙血?周宇回头看了看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小梁。

哎?你不也是龙吗?既然里面的是你麻麻,那你是龙的传人喽?都是炎黄子孙,你的血应该也是龙血,又是新鲜现抽的,那里面藏了一百年不知道过期没过期、有没有三聚氰胺的陈年老窖强多了吧!

小梁不是周宇肚子里的蛔虫,只能看到眼前的男人鱼在盯着自己沉思,哪里会知道人家是想法子在它身撸口子!

“我说小梁啊,你过来!”

周宇笑眯眯地朝它招了招手,小家伙还以为他有法子能打开大门,欢呼雀跃地蹭了过来。

“你看哈,小梁。我也不想骗你,跟你玩什么你猜猜我是谁、退你购物费什么的把戏没意思。你给我挤点儿血出来,我有急用。人命关天的大事,你放心,只要那边办完了我马回来帮你开门,救你麻麻,行不行?”

小梁听完后,眨了两下眼睛,叹了口气,微微摇了摇脖子。

“什么,你不愿意?”

小梁还是摇头。

“是不愿意还是没办法?”

周宇有点儿急了,虽然说水下取血有难度,可是小梁可以随自己去陆地啊,刚才它既然能把自己托举过河,说明它在水面之可以呼吸,岸自然不是问题。

“古古、叽叽!”

小梁皱着眉头,哼哼了两句。

“什么意思?”

周宇脑海的意念说,这小家伙说自己没有血。

“没有血?没有血是什么意思?你不想给我说不想给我,别找这种那种理由搪塞好不好?怎么会有生物没有血?没有血你的氧气怎么被输送到身体各个器官?怎么支撑你这么庞大身躯的生理活动?”

小梁显得很委屈,周宇咄咄逼人、步步紧逼,小家伙只好不停地向后退,直到屁股和长尾顶到礁石之,才把头偏向一边,不再看他。

“呼姆呼噜、咔啾啾!”

这句话的意思很快也被翻译了过来,是说“麻麻生我时才有龙血!”

一句话让大都督陷入了沉思,看小梁的样子不像是在耍鸡贼,它好像没有那么多心眼。那依据现有线索来分析,龙血是指龙分娩的时候流出来的血,也是脐带血。至于现在为什么无法取血,也许是因为这一物种的皮肤刀枪不入,根本不具备外力破坏、强行取血的可能性。

也有一种可能,是因为龙成年后血液变成了某种特殊存在,它的体内并没有这种物质了。所以,龙血才如此珍贵。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无论龙宫是龙潭还是虎穴,都必须要走一遭了。救妮卡迫在眉睫,至于帮小梁找麻麻算迫在鼻毛吧。

开门,哎呀开门!

周宇左右游了三四圈,脑子飞速运转着,没有找到下手的地方。这里与幽冥山谷大相径庭,眼前只有一扇大门,没有任何走廊、通道、指示牌、下扶梯滚梯,是铁板一块。让人手足无措啊!

突然,一句话从心里翻腾出来涌心头:城吞四季花眠羽,下马不识桃花町。既然卤煮火烧说了口诀,肯定能用。前面两句已经证明了二人不是在信口开河,眼下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情况下,只好反复揉捏后面两句,看能不能压榨出点儿剩余价值了。

城吞四季花眠羽、城吞四季花眠羽。。。周宇一遍遍默念着这句话,自己一步步向后面后撤,力争将整个铁门纳入观察实现。

太近了,反而看不出端倪。门是如此,人亦如此。

待到退后约莫六七十米的距离,周宇的眼睛泛出一阵精光。果然,这门的铆钉是有规律的,近距离很难辨识出来,现在自己站在几乎百米开外,居然看出了一些门道。

铆钉的分布呈放射状,周宇记得自己曾经去清华艺术馆看过东京富士博物馆在那里展出的莫奈名作《睡莲》,有人说这幅画必须眯着眼看才能看出意境和美感。此刻,大都督正是汲取了这个建议,把眼睛曲曲得跟他姥爷似的,盯着铆钉死看、死琢磨!

功夫不负有心人,不知道是眼花了还是人家设计好的,周宇眼前的画面逐渐清晰了起来。铆钉分布的规律性也跃然纸,它们是以正心的那颗为心,向东西南北四个方向辐射。每隔四枚,又以最后一颗为核心向东西南北四个方向辐射。如此蔓延、如此反复,直到没入礁石之。

可是,城吞四季、吞四季是什么意思呢?周宇飞速游到门前,完全不理睬在身旁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小梁。用手使劲儿拍打着正央的铆钉。

咚咚咚、咚咚咚,没有任何反应。

城吞四季,如果把这个圆心作为城,那么四季应该分别在四个方向。一、二、三、四,第四个、第四个有什么机关呢?

周宇又用力拍了拍左边第四个铆钉,没有任何反应。他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耷拉着脑袋。这会儿想起了同命相连的小梁,他朝着小梁耸了耸肩,示意自己真的没办法了。黔驴技穷的驴,说的是自己这一头。

拍、拍没什么效果,那拔呢?又一个念头计心来,周宇这个rén dà家都知道,不穷尽了办法绝对誓不罢休。他把指甲用力楔进铆钉与金属板之间,使劲儿一抠。

事实证明他想多了,指甲差点儿没崩了,铆钉不可能松动,用脚丫子都能想得到,馒头大小的铆钉能用指甲k开?笑话了、滑稽了。

大都督偏偏不信邪,心里默念着我再试三百六十种方法,如果都失败了,只能怪妮卡命不好了。

砸不行、抠不行,我拧呢?周宇悬浮在水一拍大腿,吓了小梁一跳。

掌心扣住这枚铆钉,五指并爪用力向逆时针方向拧过去。

吱吱、吱吱——

细微的摩擦声传入耳朵,几股小气泡涌了出来。周宇乐得嘴角咧了起来。有门儿!还真是拧来的!

第二百五十八章 龙宫龙门

很快,左四的铆钉被他拧了下来。这种合金,入手极重,纵然在水里都沉甸甸的,可见其重之大。周宇不耽搁,下下又把正、正下、正右侧的第四枚铆钉拧了下来。

多疑的大都督还尝试着去拧动旁边的铆钉,事实证明他的猜测是对的。除了正确的铆钉外,其余的一概焊死了,根本无法转动。

也是说,直到现在为止,他的猜测和选择都是正确的。看着脚底下崴在泥里面的四个金属疙瘩,周宇皱了皱眉。眼前的合金之门依旧没什么变化,看来还是差事儿不差钱儿。

城吞四季,应该不仅仅是取下来四枚能实现的。既然这样辐射开来,又以被拔掉的铆钉为核心,形成了新的花蕊状图案,那么理论新花蕊的辐射路径也得拔钉。周宇尝试着找到刚才拔过铆钉的部位,查好数字嘿咻嘿咻地继续作业起来。

果然,那三枚也是可以拧下来的,是三枚不是四枚是因为有一枚是通往回路的,正是圆心。

如此下来,周宇前前后后一共拧掉三十多枚铆钉才完成了全部工程。他用手背抹了抹额头,没有任何汗珠擦落掉下,因为是在水里。小梁在一旁看着他跑跑下,自己又插不手,干脆一屁股坐下来,懒洋洋地肚皮朝,嘴里吐着泡泡自娱自乐起来。

再次回到c位,周宇感觉到了细微不同,说不出是哪里,但眼前这幅铆钉图似乎有了生命,在向自己会着某种意图。

会意、会意,你想会什么意呢?

大都督不得不咬着下嘴唇,绞尽脑汁地思考着。眼前的铆钉不是横平竖直排列,因为带有一定曲线,所以取下来部分结构后看起来像是。。。

像是?一朵花?

周宇眼前突然一亮。是了,眼前的铆钉图看去像是一朵怒放着的菊花,那些拔掉铆钉后露出来的孔道吸入汩汩河水、鼓出层层气泡,离远看过去宛如在空绚丽绽放着的花儿被狂风吹打,却倔强地凭寒绝立。

花眠羽,花眠羽是什么意思?羽、羽毛。。。难道说的是怜悯之翼?周宇突然想起来他在巽王神殿第一次看到怜悯之翼时的情景。巨大的翅膀、雪白的羽毛,散发着古老质朴的气息。难道说,眠羽的意思是要把怜悯之翼塞进去?

既然都到了这一步,开关大门已然是一瞬间的事情了,说什么也得试一试。周宇摩拳擦掌、神采奕奕地把手伸进嘴里,想要拿出舌下的怜悯之翼。

等等、先等等吧。

不对啊,这不科学啊,有两个问题:第一个是把怜悯之翼拿出去,我还怎么呼吸呢?算进入龙宫,按照眼下这个距离,自己憋气一口游将出去已是极限,更遑论进入门腹地、拿到龙血、安全撤出这个过程。以,还是在不遇到丝毫抵抗的理想状态下。

第二个问题是,放哪儿去啊?花眠羽,整个铆钉图从远距离看过去是一副巨型菊花图案,嘴里这个手指头大小的发簪投到哪个孔道去?万一投的不对可没有后悔药吃了,这些孔道又细又深,想用手捞回来是决计不可能的。

可是,眼下没有他犹豫和思考的空间,汩汩而出的气泡突然变得细小和急促起来,旁边欢快打滚的小梁一个鹞子翻身,警觉地盯着那些气泡。二人几乎是不约而同地拥到门前,查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四只眼睛紧紧聚焦在一起,原来有机关从里面向外袭来,是三十多个圆柱体,正从内向外快速填充着孔道。惊恐同时从一人一兽眼释放出来,仿佛巨大的梦魇瞬间笼罩着地宫。

怎么办、怎么办?周宇急的抓耳挠腮;小梁不住用尾巴拍打着合金大门,试图阻止机关复位,以至此前的努力全都付诸东流。

没办法了,只能赌一赌。周宇迅速从舌头下面取出怜悯之翼,瞄准正心的那个孔道丢了进去。可谁成想,嗖的一个黑影闪了过去,大都督一脸懵逼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从拖影判断,小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途截了胡,用舌尖掂走了发簪。

“卧槽你丫挺的。。。”

周宇话还没说完,小梁一个倒栽垂杨柳,翻身是一百个赞,把发簪丢进了右角一个不起眼的孔道里面。

时间静止了。

小梁顽皮地看着周宇,忽闪着大眼睛,完全不知道自己刚刚犯下了侵华日军一般的罪行;而大都督已经出离愤怒了,他没有悲伤、没有懊恼,只有一个念头——我要扒了你的皮,小兔崽子!

轰轰两声闷响止住了周宇的杀气,他惊愕地看向那些自己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取下铆钉的孔道,回气柱停止回填,卡啦、卡啦的机簧勾连运作之声响起。

砰、呼——

尽管是在水下,轰鸣作响之声仍然不绝于耳,多如牛毛的碎泡扑面而来,周宇不得不闭气后退几米。口怜悯之翼一出,他立刻变得警觉谨慎了许多,如同拔了翅膀的麻雀,惊弓之鸟、探草之蛙。

小梁的庞大身躯不知道被它藏去了哪里,只有一只小脑袋伴着周宇,紧张地盯住眼前,大口大口吞吐河水。

门,开了。

果然是推拉式,自最右侧向左侧滚动滚轴,合金之门缓缓打开。小梁开心得忘乎所以,又翻了个肚皮朝天,瞪大了眼睛望着周宇,吐了吐舌头。

大都督却是一身的白毛汗,好家伙,还好这小子途截胡后把怜悯之翼投入了应该投入的孔道,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自己不仅打不开合金大门,甚至会白白损失掉一件巽王圣物。

可是这家伙是怎么知道开门之法的呢?难道说它的记忆里还残留着多年之前的什么故事?

不想了、不想了,时间不等人,眼瞅着大门打开了三分之一,卡车都能开进去了,周宇一个摆尾探了进去,小梁紧随其后。

砰的一声,周宇吓了一跳,怎么了?回头一瞧,那傻大个儿身子过来一半,剩下的一半卡在门外,惊恐地挣扎着,使劲儿摇晃着小脑袋,似乎在向大都督求助。

哎呀,真是服了又啊!

周宇摇了摇头,回身指挥小梁向后撤一些,慢慢地等着门开一点、挪入一点,循序渐进、合理推进。眼看肺的氧气要耗尽,大都督做了个“你在这里等着”的手势,双腿一夹要返回河面之。

哪知道小梁的舌头伸了过来,舌尖掂着一个晶莹剔透的物事,在河水闪闪发光、璀璨夺目,不是怜悯之翼还是什么?

“你、你在哪里拿回的?”

把救命的宝贝塞进嘴里后,周宇在惊喜之余不得不追问小梁。小家伙神秘一笑,用脖颈拍了拍金属门后面,示意是从里面取回的。

乖乖,还好你知道怎么开门,要是没有你的配合,老子是想破了脑瓜壳也想不到po jiě之法啊!

过了龙门,一切变得迥然不同。这里不再是怪石嶙峋、沙海石碓,确确实实如同周宇所料,这是一个巨大的现代化工事内部。虽然早已被河水浸泡得面目全非,但是那些横陈放列的脚手架、仪表盘、管道口和金属制品赫然入目、悄然登场,不容得大都督不相信这里曾经是原主的基地。

“小梁,你来过这里吗?”

周宇拍了拍棚顶的合金管道,入手皆是厚厚的水藻,回头问大个子。

小梁点了点头,眼欢喜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阴霾,大嘴巴扁了扁,头歪向一旁。

怎么了这是?干啥啊说说要哭鼻子啊?

算了,干活要紧,我也没工夫听你讲述感动鲵河的心路历程,先办正事才是关键。周宇拍了拍它鼻头,翻身继续向工事腹地游去。

入口处有些狭窄,管道密集之处小梁需要侧身才能勉强通过。钢丝格的踏板、马口铁包垭口的通道、粗如儿臂的电缆时而聚集时而分散,怪的是牢牢扣在钢铁墙壁内的长方形照明灯并未失去动力源,对河水浸泡的影响竟也免疫,形成周遭视线算不通透但也看个七七八八,不至于两眼一抹黑的局面。

“跟,不要轻举妄动!”

周宇回头嘱咐小梁,他可能忘了这里是人家的家。

几个回转后气泡改为由侧面涌来,周宇拉着扶手用力一个转身。

豁然开朗。

他和小梁进入了一个巨大开放空间,站在入口看过去,壁立千仞的金属墙壁一眼望不到顶,粗壮的金属管道盘旋在这个四方盒子的内壁螺旋式升,人站在里面显得渺小无,像向垃圾桶里投了一粒豆子,很快被宏伟藐视得无影无踪、自惭形秽,感叹造物主之神的念头油然而生并且迅速占据了大脑的主要位置。

乖乖,这个体育场大小的空间到底是做什么用的?周宇向小梁使了个颜色,让它赶紧跟自己,继续寻找出口。这里如同和尚头的虱子一览无余的,没什么可参观的,还是找龙血要紧。

可小梁双脚把住洞内的精钢扶手,死活不肯出来,脸流露出十分害怕和担忧的表情,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怎么了?怕什么?快跟啊!”

周宇有些急了,这宠物一会儿一个状况、一会儿一个做派,让人操碎了心、磨破了嘴,如此耽搁下去何时能成大业?大业都成大爷了!

“算了,不走拉倒,我自己去!”

大都督也不跟它废话,兀自加速游向远端。有了人鱼一般的本事,不求你还不行吗?

“哔碌碌嘻——”

小梁的叫声从身后急切地传来。

声音受到水流干扰后,会产生很大变化。不过周宇脑海还是有一个声音清晰地提醒着他:“小心!危险!”

第二百五十九章 龙妈龙血

危险?有什么危险?

这里四下空旷、一览无余,算有危险从斜刺里杀出来,有了人鱼本事的大都督也有把握化险为夷、成功脱逃。

切,少见多。。。怪字还没嘀咕完,周宇后悔了。

“体育馆”正方的一块黝黑空间里桶大的气泡争先恐后涌出,仿佛被竹竿子敲了老巢的马蜂,呼地扑过来。一团巨大的黑影遮挡住方几乎所有灯罩发出来的灯光,脚下空地和周遭瞬间黑了下来。

黑影,还在缓慢蠕动。

不好,有东西过来了。而且,是大东西。周宇一个背转身,撒丫子要跑,可是突然身后传来巨大的吸力,他眼看着自己双手在河里奋力划水,可身子却不听使唤地被吸了去,周围的河水形成一股逆流,伴着他打着旋儿向身后奔去。

“啊——”

声音还没落,吸力止于当下。惊慌失措的周宇睁开眼睛,一只硕大的眼睛正鼓着猩红的血丝盯着自己。

这只眼睛是真的大,小梁的眼睛跟它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了。头朝下脚朝的大都督缓了半天才看清楚眼前的障碍物,而这种遮挡迅速演变成为恐惧蔓延到他全身。

这是什么生物的眼睛,竟然如此庞大。趁着它喘息的空隙,周宇迅速向后退去,竭尽全力想把这个庞然大物纳入视线,探明它的全貌。

冰山一角、管窥豹,直到后退了三四十米周宇才对自己刚才的误判有了契合实际的定义。眼前的生物,是一个放大版的小梁。除了皮肤它更黑、纹理更清晰外,几乎一模一样。

难道,这是小家伙的麻麻?

周宇心的疑虑很快被希望赶超,并失去了有力位置。毕竟,救活妮卡是他现在心里最重要的目标,什么学习市委书记重要讲话精神、什么交立功受奖的个人事迹材料、什么填报值加班表,都不如此事重要。

“你、你是小梁的麻麻?”

周宇此话一出,反手给了自己一个耳光。谁特么知道小梁是谁啊,这个名字不过是半个小时前自己刚给小家伙起的外号而已。

让他震惊的是,眼前的大脑袋居然缓缓点了点头,随后慈祥地望了望在地洞那一侧偷偷露出头,惊慌失措朝这边张望的小梁。

没错了,这一个眼神周宇足够确定二人的母子关系。母亲看孩子的眼神,一百万年都不会变。

“来,快出来!”

周宇朝身后探头探脑的小梁吼道,他有必要拉个道具过来,否则他对独自说服大家伙交出龙血心里没谱。尽管人家母子一心,可大都督向来认为人有三寸不烂之舌绝对不仅仅是为了搅拌食物。

“你快点吧!”

实在等不下去的大都督干脆游过去,连拉带拽地把小梁的大脑袋拖出了孔道。

“快,叫麻麻!”

周宇拍了拍小梁的脑袋,鼓励它游在自己身前。小梁似乎心里很忐忑,偏又欲拒还迎、扭扭捏捏,一副可爱至极的样子让头的大梁怜爱不已。

“啾啾!”

小梁扁着嘴,满脸委屈地朝大梁喊了一句。

“咕咕!”

大梁显得很心酸,一边叫一边把脖子伸过来绕着小梁缠了一圈,最后轻轻靠在它头,两龙紧紧依偎在一起,耳鬓厮磨、不愿分开。

大梁小梁的窃窃私语声不断传来,周宇有意留给他们母子一个叙旧的空间,自己一个夹腿飞起,向“体育场”周围探去。

“不要、乱动!”

从脖子后面传来的两个字吓得周宇一激灵。什么情况?好好的古古、乌拉乌拉你们不搞,开始学人说人话对不对?生孩子不叫生孩子,叫吓人是不是?

再回首,却发现说话制止他的人是大梁。

“干、干什么?”

“不要乱动,小心丧命!”

大梁会说人话,而且十分标准,显然是个练家子,有可能是外国语学院毕业的。

“为、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你是想问为什么我要制止你,还是为什么会丧命?”

“都有!”

周宇抱着双臂,十分傲娇地踩在水里,气势完全不输给大梁。大梁用前爪轻轻拍了拍小梁的头,脖颈反着绕了两圈恢复常态化,居高临下地望着大都督,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盛气凌人之感。

“因为我是这里的主人,我可以轻而易举地杀掉你!”

大梁语气虽然温和,可是字字露出杀机。小梁之所以不愿意进来,显然是曾经吃过麻麻的苦头,没准他是不堪忍受亲妈的家暴才选择离家出走的。

“杀掉我,恐怕你没有这个本事吧!”

周宇也不甘示弱,完全没有因为自己形体不足对方的百分之一而示之以弱、示之以衰、示之以怂。

“哈哈哈!”

尽管是在水下,可大都督还是能听到大梁轻蔑的笑声,看到完全不屑一顾的表情。

“你不相信?你觉得我是如何进来的呢?”

周宇说着掏出嘴里的怜悯之翼,朝大梁划了几下,旋即迅速塞回嘴里。装大头鬼可以,如果装的太大容易露馅。

不仅如此,大都督还把从妮卡那里学来,召唤神兽的口诀朗诵了几遍,确保龙妈听得真切。随着他耍宝接近尾声,龙妈的表情逐渐变得冷峻异常。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龙妈似乎是担心周宇具有杀伤力,用力把小梁提了起来放到自己身后,紧张地问道。

“我?洞里来的人,你也可以叫我山顶洞人!”

“洞里来的人?”

龙妈暗自思忖了半天,皱着眉头又凑了过来。

“你、想怎样?”

本来从妮卡病故、挖坑填埋到跌落二层、寻宝鲵河开始,周宇自觉十分郁闷、出离愤怒。如今,有人站出来挺着脖子、支着耳朵让他来数落,不骂过去自己还算是人吗?

“我想怎样?老子还想问问你想怎么样呢?”

周宇几乎是叉着腰,站在体育场央,朝着对面大声嚷嚷起来。

“我特么好端端地死过来,踏踏实实让我投胎转世、再世为人得了,哪怕不做人、做一只猪、一颗仙人掌、一张卫生巾都行啊。偏偏让我来当什么黑洞里来的人,我哪里黑了?我又哪里有洞?”

“尼玛,这还不算完。白天我跟一大群兄弟出生入死、刀口舔血;晚我还得带菲琳娜夜游赛博拉坦、陪妮卡观光命运轮。打仗,我冲;洗澡,我刷;有功,我闪;拉裤子,我擦!有没有你们这么欺负人的?还想怎么欺负人啊?”

说着说着,大都督义愤填膺,几乎是算后账、记花账、倒小账似的控诉,一股脑把自己多年来受的“委屈”全部倒出来“维权”。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会对一只动物说这么多,难道仅仅因为它能听懂人话,能与自己沟通?

可惜大都督的血泪控诉并没有换来纳粹军妓,也没有换来秋菊和官司。龙妈歪着头看着他,眼神不停闪烁,似乎听懂了,又似乎什么都不懂。

“你居然是黑洞里来的人,难怪如此!”

龙妈待周宇平静下来,很自然地接过了话茬,不急不恼、不快不徐,仿佛一切与她都没有关系。

“除了我,还有谁能在这鲵河里如履平地?除了我,还有谁能打开外面的合金大门?除了我,谁能让小梁,是它,你这个乖儿子,乖乖滴听话把我运送到对岸?还是除了我,谁能驾驭巽王圣物?”

周宇摊了摊手,示意自己是独一无二的神选之人,毫无疑问有足够的理由在这里大呼小叫,对她们娘俩颐指气使。

“而这些,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龙妈学周宇的样子,也摊了摊手。龙的前爪十分短小,做出这个动作来看去十分滑稽。大都督噗嗤一声,几乎笑岔了气,要不是在水里非得被自己的口水呛死不可。

“哎呦喂,你可真够雷人的啊!说话草稿都不用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主人是原主?”

“你、你竟然知道原主?”

周宇心里有些自鸣得意,看来自己的引蛇出洞、声东击西之计生效了。既然龙并不太在意怜悯之翼,说明她对巽王完全不感冒;而眼下这个巨大的外星工事荒芜了何止百年,她却舍尽一生来护卫周全,若不是原主给她留下这份另类的“家庭作业”,大都督猜测她早带着小梁远走高飞了。

“我不仅知道原主,我还有大量的西西弗斯、我见过帝国勇士,甚至还架过电缆电线、更换过机器人的能源芯。你说。。。我跟原主和原主手下的员工到底有没有关系呢?”

周宇侧着脖子瞧向大梁,面不改色心不跳,老家伙却一脸懵逼。大都督是想开了,既来之则安之,只要不是以命相搏的赌局,只要能拿回龙血回去治疗妮卡,瞪两眼怎么了?别说瞪了,是啐一脸口水、摔一脑门子官司,都不算是个事儿。

“原主、原主在哪里?快带我去找他们!”

大梁听毕,仿佛受了什么ci ji,连洗脸刷牙都顾不,一个鱼跃窜到周宇面前,迫不及待地希望能从眼前这个十分不起眼的人类口得到有用的信息。

“原主?都撤退了呀?”

“撤退,撤退是什么?”

“撤退?撤退打仗没打过,被打跑了。”

“跑到哪里了?”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他们肚子里的蛔虫。”

“不可能、不可能的,原主怎么会失败呢?这不符合科学规律啊!”

周宇对大梁能够说出科学规律四个字表示十分意外,不过转念一想很快释然了。有什么问题吗?既然是打仗自然有攻有防、有进有退。

“也许原主是被打败的。”

“打败?谁有那么大胆子,敢到原主的地盘撒野!”

“谁,巽王呗!”

“巽王?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大梁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周宇完全不理解她在想什么。

第二百六十章 斗智斗勇

多年以来,也许是头一次有人提出“原主战败论”,大梁木讷之余开始沉静下来认真思考这种理论的可能性,越想越心惊、越想越后怕。

“你是说,说原主战败了?”

“嗯哼!”

“强大如原主,拥有毁天灭地之能的原主,竟然会战败?”

大梁不可置信地摇晃着大脑袋,硕大的双眼显露出惊恐,显然此事对她的打击远远超过异乡客闯入禁地。

周宇并不觉得惊讶,他相信世间万物没有永荣也没有永损之道,一如抛物线一般既然有波峰自然有波谷,王朝更迭、帝皇轮替,你方唱罢我登场、轮流坐庄轮流胡,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谁规定的原主得不断取得伟大胜利,得始终将低阶明踩在脚下?

况且,你们不是侵略者吗?所有侵略战争的发起者最终都会自取灭亡,这是毋庸置疑的。

可是,这是在大都督字典里约定俗成的套路,三千大世界、三千小世界,宇内千层万楼并非如此,取得乃是胜者王侯败者寇、弱肉强食适者生存的规律。

原主的离去,有着特殊的原因和背景,不足为外人道也。

“行了,孩儿他妈啊,我呢也没时间跟你闲聊,时间不早了,我还得回去给我媳妇做饭呢。这样,我把我此次来寻访于你的原因述一述,你看看咱们具体怎么着?”

周宇大言不惭地嘞嘞起来,什么怎么着?都是你求人的事情还让人家表态怎么着。

大梁被他一点,幡然醒转过来,皱着能并排摆放两张八仙桌的眉头看着大都督,示意他可以发言。

“第一,我来是为了龙血。门外,哦不是,河东那群老杂毛说是你欠他们一瓶龙血,委托我来要账。第二,我是说小梁啊,如今也成年了,到了成家立业的年纪了,是不是你也该放放手,让他天高任鸟飞飞了吧!”

大梁摆了摆头,看不出喜怒哀乐。

“什么意思?你是没听懂还是假装听不懂啊?”周宇心里嘀咕,这大家伙要是没听懂姑且好说,要是玩难得糊涂有意思了,那可真是老成精了,心眼儿贼得很呐。看来,与她过招还得点儿心。

“龙血?龙血是旦雅人与龙族契约的凭证,凭什么交给你?”

“凭什么?凭我是旦雅人的女婿!”

“哦?女婿?怎么讲?”

“我媳妇是巽王传人,我不是旦雅人的女婿吗?”

其实周宇以这个为筹码还是有些冒险的,没有任何人亲口说过妮卡是巽王传人,不过他不是脑残,从达里巴和普玛等人的对话可以猜出个一二。现在是非常时期,只能兵行险着来了。

“那你如何证明呢?”

“刚才我念的口诀不能证明吗?我嘴里的怜悯之翼不能证明吗?如果不能,我还有赎罪之剑、诅咒之瞳、应许之足在岸边扔着呢。再说,你儿子刚才都看到这些东西了呀!”

周宇朝小梁抬了抬下巴,示意它表表态。小梁与麻麻对视一眼,笃定地点了点头。

“好吧,算你是旦雅人的女婿,巽王传人的夫婿。我来问你,你凭什么取走龙血?”

“因为我要救人,我媳妇生命垂危、危在旦夕、夕发朝至、至死不渝。这回换我来问问你,要是巽王传人死了、旦雅人灭绝了,你是高兴还是悲伤?”

“这个嘛。。。”

“不消你来说,我来告诉你。你会失去方向、失去动力、失去目标,没有保护的对象了呀,没有契约的寄付方了呀,你能快乐吗?你不能!作为龙族的一员,什么才是高尚的、无私的?什么才是脱离了低级趣味的、具有gong chǎn主义精神的?战斗,只有旦雅人能够赋予你们战斗的特质和指令,也只有在战斗你们才能实现生而为龙的意义和价值!”

“嗯、额。。。”

“你不用嗯,也不用额,你是把你们龙族都聚齐了它也是这个道理。自古至今,龙都是食物链顶端的王者,都是君临天下的霸主,都是傲视群雄的英豪。你怎能心甘情愿当个更夫?在这暗无天日的地下工事里磨洋工?耗时间、度日子?行,算你肯。那它呢?”

周宇的手指头绕过大梁,指了指探头探脑的小梁。

“你希望它也如此吗?在外面的鲵河里面张牙舞爪吓吓过路的小孩儿?高举高打演一演接客送站的艄公?那还是龙吗?还有脸自称是龙吗?丢不丢人、寒不寒碜、搓不搓火?时间久了,旦雅人自己抛弃契约了,人家会去找更有战斗能力的合作伙伴,跑了你*了!”

“你、你竟敢?旦雅人不敢如此造次!”

龙妈方要怒斥周宇,突然发现这小子打出的牌完全把自己置身事外,而让旦雅人唱主角,自己的辩解很难着力。这一招绵里藏针,用得好!

“哎呦我说老梁啊,旦雅人敢不敢你说了不算,您刀枪入库、马放南山,连仗都不会打了,自己带着孩子佛系百十来年,哪位还敢找您来出头啊?你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你是旦雅人还会找这样的龙去交易吗?”

老梁陷入了沉思,周宇几句话正戳了她的痛处,旦雅人不来交易的确给自己免去了很多麻烦,可是这样无休止地休养生息的确枯燥乏味的紧。是龙,不能盘着,得龙翔九天、龙行天下、龙腾虎跃,天天休息再好的龙也得变成竹节虾。

更何况,自己还有孩子,小梁已经五十多岁了,甚至lián zhàn斗是什么都不知道。真担心它直到老死的那一天,都没有真正体会过身为战士的滋味。

“哎——算、算你说的有道理吧。那我、把巽王寄存在我这里的一瓶龙血兑付于你,你去打救她的传人吧!”

说完,老梁长大了嘴巴,露出深红色的舌头和喉咙,龙爪在口腔内轻轻一拨弄,一个天蓝色的小瓶子跃然手。在周宇的目瞪狗呆之下,龙爪把瓶子送了下来。

大都督把手在身蹭了蹭,虽然是在水底可激动起来他也顾不那么许多礼节,一把把瓶子抱过来,吧嗒吧嗒嘴是亲呐。

这瓶青花瓷解百纳金士百大啤酒瓶子约莫一尺来长,看容量少说能装有一斤佳酿,哦不是,是龙血。通体天蓝色的瓶身发出类似于*一般耀眼的光芒,让人无法直视。单单从瓶子判断,此物都非人间之物。

得嘞,宾狗!周宇转身刚要闪人,突然心念一转,不对啊!

“我说,老梁!这里面不对啊,有事儿!”

“有事,有什么事?”

这次连小梁都听不下去了,皱着眉头陪在麻麻身边。

“我跟你摆一摆啊。这龙血是一百年前,一任巽王委托你保存的?”

“正是如此!”

“她为什么存在你这里呢?”

这还用问嘛!用脚后跟想都能想得到,巽王是旦雅人唯一会游泳的人,龙血这么珍贵自然是放在鲵河深处、由龙亲自保管才最妥帖。自己在使用的时候,只需要下来打个招呼,自然可以兑付。

简单至极,安全无虞。

“当然是因为这里最合适保存、保管。龙血若是离开龙身,只能维持效能一日。一日之后,自然干涸、灰飞烟灭。”

哦,原来还有这么一层原因,这一点倒是周宇唐突了。看来,也许巽王也没有想象那么鸡贼。她可以是圣人,但大都督决计不能是。

“不是吧,我看是她存在你这里的吧?”

“存也好、保管也好,有何区别?”

“这个,区别可大了去了。我说老梁,你不会这么小白吧?你说我在你这里存了三个鸡蛋,然后我走了。你三个鸡蛋能孵出多少小鸡?”

“额,三只。。。”

“然后呢?三只小鸡长大后又能生产多少鸡蛋?”

“这个、这个。。。”

“我来告诉你吧,算最少的,她们每只又生了三只鸡蛋。如此周而复始、循环反复,最后你是不是有了成百千的小鸡和鸡蛋?”

“嗯,应该、应该是吧。”

“那最后我回来了,跟你要鸡蛋,你给我几个?你还好意思给我三个吗?”

周宇大言不惭地口花花,手出三根手指头,跟乡村妇女打架时破口大骂的姿势一模一样。

龙妈被他一通教训搞得云里雾里,说他说的没道理吧可偏偏不太好反驳,说他说的有道理吧又觉得哪里有些古怪。

“那我、那我应该给几个?”

“你有了那么多鸡蛋和小鸡,是不是拜我所赐?没有我的三只鸡蛋你是不是一无所有?唉,你承认行了。这叫做存款,我在你这里存了三只鸡蛋,到期后我应该按照利率拿走属于我的鸡蛋加这些年来的利息,或者叫做分红、提成、理财收益、青春损失费。”

好嘛,大都督这歪理邪说都跟民事诉讼扯一起了,他算准了老梁拎不清楚这里面的小九九,所以拉链一拉,有的没的一顿招呼。

“额,是、是应该多给几个。”

“行,你觉得我说的对行。证明你还是有良心的,尚未泯灭龙性的好龙。鸡蛋的事情说明白了,那龙血呢?”

老梁双眼呼地闪过一股红光,腾地缩起身子、卷成一团,长大了嘴巴冲着大都督狂吼一气。

一股热浪袭来,周宇感觉周围的河水都被烧开了,沸腾得让人窒息、整个人被掀起来、抛向高处又缓缓跌落下来。脚下还没站稳,一浪高过一浪的沸水再次扑面而来,让人躲无可躲、避无可避。

“小贼,你太过分了!”

周宇本意是想让老梁买一赠一,她刚才在对话不是提到了“把巽王寄存在我这里的一瓶龙血兑付于你”吗?这一瓶一词引发了大都督的严重关切,既然她把数词和量词加在龙血之前,很大概率是说明这东西不止一瓶。

如果能用计入手两瓶,达里巴和普玛也不用你争我夺、两不相让了,自己做个老好人还能救媳妇,岂不是一举两得、两全其美?

哪有那么多好事让你赶?当龙妈是吃素的?

第二百六十一章 满载而归

可是周宇向来是吃软不吃硬的主儿,他也拿准了龙妈的脉络,不可能平白无故伤害自己,她不占理。 无论在哪里,有理都能走遍天下,无理是寸步难行,甭管你是特色主义还是歪理邪说。

“我没觉得自己过分,反而是你太过分了,百十来年了存在你这里的东西,连点儿利息都没有,你以为你是国有四大行吗?按活期利率它也不止翻一倍啊!”

“你小子是纯粹来找茬的!”

龙妈虽然嘴硬,可心里莫名地泛起了嘀咕。第一,自己一百年来未与任何活人打过交道,似乎已经失去了社交能力,更遑论谈判了。第二,为什么从这小子嘴里说出来看似强词夺理的话语经过反复推敲后,找不到破绽和漏洞呢?

笑话,你能找到破绽和漏洞吗?这些都是大都督跟大马路推销了解一下、各种吐沫横飞拉你办卡之兄台大姐婶子老弟学来的,是人类社交化的精华,是营销学至高无的实践凝练,更是市场经济与计划经济有机结合配合三孙子、大忽悠加持的威武继承。

“我也不跟你废话,要么给我两瓶,要么我赖在这里不走了。”

“哈哈哈,你以为赖在这里我拿你没办法了?再说,你愿意老死在此地与我何干?”

“哦?与你没有关系?我是旦雅人派来与你谈判的,死在这里了你说的清楚吗?两国交战尚且不斩来使,过河拆桥过了马路把斑马线擦掉,这种事情算你不做,也难以抵挡人言可畏吧,老姐姐!”

以前遇到过形形*的人类,有委曲求全的、有刚直不阿的、有不食人间烟火的,可从来没遇到这种无赖,甫一接触颇让老梁感到头疼。

“额,这个。。。我的确还有一些龙血在手。可是,可是这么给你不合规矩啊?你也知道,龙族与旦雅人的契约,千年来都未曾打破,如今、如今——”

“如今什么呀?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你没早遇到我,早遇到我你早瘸了我跟你说。纵有广厦千万间、睡觉这一张床,对不对?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你不让它发挥作用,一直压箱底、留库存,到头来得到什么了?完全没有实现它的价值嘛!”

“所以,我应该——”

“对,所以你应该把它拿出来,让它在黑暗里发光、在雪当块火炭,别掖着藏着的,也增不了值对不对?”

老梁无言以对,在周宇的三寸不烂之舌面前,她占不到便宜。更何况,她有她的私心。

“我可以再给你一瓶龙血,不过我有个条件。”

“好啊,等等!条件?你还有条件?”

“当然,既然是契约,双方都有理由和责任提条件。这一点,任何人都不能违背。”

周宇晃了晃脑袋,好吧,听听你怎么说。他双手一摊,示意龙妈拿出自己的底线。

“我要你带它走!”

说完,老梁的眼神从严肃转为恬静,慈祥地望向不知所措、东张西望的小梁,这小家伙刚才还不知所云,一看麻麻盯着自己,有些慌张,拼命地用长脖子蹭着麻麻。

“什么,带它走?我凭什么带它走?”

周宇几乎是怒不可遏地吼起来,指着老梁的鼻子发飙。

“你不答应,那没得谈喽!”

龙妈说完,倏地转身,翻身要回到黑暗当去。

“哎,哎呀我说他妈,先别走、别走,你容我想想!好说好商量嘛对不对?这买菜还得划个价不是?”

其实周宇心里乐开了花,有了小梁在身边他的战力何止提高十倍百倍。再说了,那吟游诗人唱的曲儿里面不是说了吗?他的弓和他的龙嘛,现在有了龙在身边,说服力自然大大提高,这是给普玛等人准备的响亮的耳光。

他也明白龙妈的初衷,从此前小梁的表现看,它是被麻麻赶出来的,意思是你成年了、应该出去闯闯了吧,广阔天地、大有作为吧。可是这孩子链家、我爱我家、二十一世纪不愿意动啊,所以赖在鲵河里死活不肯出去。

眼下可算逮到一个好机会,能把儿子送走去征战沙场、横刀立马、饮马江湖,怎么能轻易放过。算额外掏出来一瓶龙血,也是值得的。

看透不说透,参破不道破一直是大都督的做人准则。此时为了配合龙妈把戏做足,他不得不拿出十分不情愿、忍辱负重、忍辱偷生的姿态来“接受”天的恩赐。

“那、那好吧,让它跟着我吧。不过我可有言在先啊!跟我干活可是苦差事,天天加班还没有奖金,你们母子俩想好了再定,别到时候哭鸡鸟嚎地说不干了、要辞职,我这里不卖后悔药。”

龙妈和蔼地看着小梁,伸出前爪轻轻拍了拍它的大脑袋,似乎是鼓励又是祝福。小梁完全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满眼疑惑地看看麻麻,又转过头来看看“一脸怒气”的周宇。

从龙宫出来的路,周宇一句话都没说,他是不是伸手摸摸腰别着的两瓶龙血,归心似箭地冲刺浮。

大都督在前面游水,小梁在身后几十米外紧紧跟随,一人一兽之间似乎有某种默契一般,不需要言语交流能把对方猜得七七八八。难道,真的是巽王圣物在起作用?

快、再快一点。

噗的一声,一个圆点在鲵河正破水而出,咕噜噜吐出一长串水珠,甩了甩帅气的发型,快速向岸边游去。

“嘟嘟噜噜!”

另一个脑袋冒出来后,大声叫了起来。

哦,日了狗了,原来游反了,村子在那边。还好小梁及时提醒了他。周宇游过这只小龙的身边时,作势从水里找东西丢它,吓得小梁把头埋在河水里。

切,这胆量还龙呢!我给你起个名字叫怂龙吧!

哗啦、哗啦!

周宇岸时,达里巴、普玛还有道士、老农依旧在原地等着他。四人面色惊恐、眼睛瞪得大大的,仿佛摸了电门一般看着眼前。

“这么看我干吗?我脸有花?”

周宇啐了一口,坐在地开始穿靴子。坐下后这几个老小子的表情竟然没有随着自己下蹲而下行,反而依旧保持原来的角度。难道你们是?

他们是在看小梁。看来即便是这鲵河畔的原住民、老成精的旦雅人长老,也很少有机会近距离观察龙颜。真希望一会儿能龙颜大怒,给你们点苦头吃,一报刁难自己之仇。

“小梁,低一点!”

“再低一点!”

大都督招了两次手,小梁低了两次头,第二次过后干脆弯下长脖子与周宇平行,大嘴巴紧紧贴在他身后。

“喷气!”

“噗——”

“再喷!”

“噗——”

能让龙喷鼻孔来当吹风机,周宇也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你、你竟然?”

达里巴你了半天,也没竟然出个所以然。周宇甩给他一个六亲不认的眼神,大踏步朝着茅草屋走去。懒得跟你们这群老不死的废话,俺还得救媳妇呢。

不知道长老们用了什么法子,妮卡的周身已经不再如先前冰冷,而是几乎恢复了正常人的提问,可是当大都督满怀希望地探过手去,她还是没有呼吸、脉搏和心跳。

看来,传说到底是不是真的,龙血是不是能起死回生,要在自己眼前形成闭环了。周宇头也不抬,兀自从腰间拔出一个瓷瓶攥在手里,反复打量着如何打开。

“龙之血瓶?”

四人几乎是同时呼喊出口,周宇吓得脖子后直冒凉风,整个人蹲的好好地险些一屁股坐在地。

“干什么大惊小怪的?”

大都督翻了个白眼,继续找瓶子的瓶盖。这泛着天蓝色荧光的瓶子怎么如此怪,竟然没有塞子也没有盖子。那怎么打开呢?难道是司马光砸缸?

想到这里,周宇双手举起瓶子作势要往地摔。

“不要啊!少年!”

“千万不要啊!年轻人!”

“你疯了不成?后生!”

我滴亲娘啊,后生都出来了,可见普玛他们是如何地惊惧于周宇要毁掉龙血。

“我要来的瓶子,我摔了怎么了?砸你家玻璃了,还是让你在这儿听响了?你爱听听,不爱听可以哥屋恩滚啊!”

已经折腾了两天一夜了,还没有救醒妮卡,周宇本来一脑门子官司,身旁还总有这几个老头来扮演搅屎棍,好人都给逼成药家鑫了。

“这龙之血瓶恐怕并非用蛮力可以开启的吧?”

达里巴捋着胸前雪白的胡子,故作镇定地说道。

“废话,我要是有别的办法能砸吗?你大言不惭、老不正经的,你能打开啊?你寻思跟bi yun tào贩售机似的,扔俩硬币出工具呢?”

达里巴也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反正看表情知道这小子在讥讽挖苦自己。不过几百年的修行并非浪得虚名、空穴来风,老达完全不为所动。

“长老,龙血无珍贵,千万不能鲁莽为止,须得从长计议啊!”

“是啊,长老,眼下大战一触即发,若是没有龙族的护卫我们旦雅人——”

“长老,三思啊!”

四个人又纠缠到了一起,话题回到了周宇刚开始在屋外偷听那个阶段。你们几个到底要干什么?录像带倒带重新播放呢还是循环单曲啊?

“你们糊涂啊!她,必须救——”

“长老,我们——”

“达里巴,你不要欺人太甚!”

老达用双臂和拐杖挡住周宇,三人蜂拥而要闯过来抢夺血瓶。一时间,本十分逼仄的茅草屋里喊杀声一片、乱作一团,狗皮帽子、拖鞋漫天飞舞,nèi ku、袜子撕来扯去。

“够了!”

一个少年从半阴暗半潮湿的空间里走出来,手伸向后背,倏地又拿出一个淡蓝色的瓶子,跟他左手拎着的那个一模一样。

四束眼神凝固在眼眶与血瓶之间,久久不能挪动半分。他们无法相信,眼前这小子不仅入得了鲵河,而且取得回血瓶,甚至一出手是两瓶。

“还打吗?”

“还抢吗?”

大都督左右手各拎着一瓶龙血,像抄着两个啤酒瓶子,用瓶底儿使劲戳着老农和普玛。与普玛的义愤填膺不同,老农兀自向后闪躲,显然不想被这晚辈数落。

“多动动脑子,一个个老大不小了。智商欠费你充值,没钱充值多去河里洗xi nǎo子。别一个个干啥啥不行,吃啥啥吃不进去!”

第二百六十二章 救人不及先送命

“你小子如何入得了两瓶龙血?”

达里巴强忍住困惑,颤抖着问周宇。

“与你无关。快说,怎么救人?”

周宇大咧咧地把一支龙之血瓶塞给普玛,一把拽过达里巴,让老头给指点如何施救。

“这个,这个完全是来自于传说。小兄弟,你莫不是。。。”

“你可别跟我说你没操练过啊,老子出生入死、十死无生地把龙血夺过来,你告诉我你不会用?开玩笑可以,可是你这不是开玩笑,是玩人了懂吗?”

一看周宇横眉冷对、满脸煞气,达里巴也是后背直冒冷气。这野小子的身后不知道隐藏着什么势力和秘密,一出手是鲵河屠龙,翻云覆雨之间是两瓶龙血,如果不好生对待引来杀身之祸事小、丧失千载难逢的机会事大。此时此刻,还是好生伺候为妙。

“小英雄,这个嘛有一句话不知道你听过没听过。”

“你可是说城吞四季花眠羽,下马不识桃花町?”周宇头都没抬,仍旧在下摆弄着没有塞子的血瓶。

“正是、正是,小英雄知悉好。关于龙之血瓶的密语只有四句,既然你能得来全不费工夫,看来早已参透了前半段,至于如何取出龙血,关键应在后面两句了。”

“你是知道啊,还是开过啊?”

“这个,额。。。老夫既不知道也未开启过。”

“那你特么在这里哔哔、哔哔个不停干毛?闪开,一边儿玩鸡牛儿去!”

周宇一把把达里巴扫开,丝毫没给老人家留情面,普玛三人看到这一幕忍俊不禁,从来没见到达里巴在人前吃瘪,此番竟然是栽在了一个毛头小子手里。

哎呀,这老杂毛还大言不惭地分析呐,他哪里知道前三句都用过了,打开瓶子的秘诀应该在第四句了。您老人家连一二三四都没分清,还给老子断官司呢?省省吧,老子算找巡回法庭都不找你。

下马不识桃花町,桃花町?周宇把瓶子下反复打量了不下十遍,也没有看到淡蓝色的耀眼光芒之下有什么花纹,这分明是一只素瓶,哪里有马、哪里有桃花?

绞尽脑汁后,大都督仍然一无所获。他开启了自己独有的解谜模式:既然瓶子没有标识,那从另外一个角度入手——把瓶子放在某个特定的位置,这个位置也许与马和桃花有关。如果还不行。。。

不行再说,穷尽法,一一穷尽。

“达叔,你们这村子里面有桃花吗?”

“桃花?没有。桃花是什么?”

“长老,是不是曾经有一个传闻说是咱们这里最早是叫做桃花村的。”

“桃花村?没听说过,你哪里听来的歪理邪说?”

“怎么是歪理邪说呢,普玛?我说话向来掷地有声、一言九鼎,我会信口开河?笑话!”

“小英雄,这里、这个村子自古以来是叫做龙源村,取义龙之源泉。至于他们所说的桃花村云云,乃是道听途说、捕风捉影之事,老朽不敢妄下断言。”

周宇搓着下巴陷入沉思,达里巴这个老不死的明显有所隐瞒,老农知道的事情他会不知晓?骗鬼呢!至于为什么隐瞒于自己,大都督不得而知。

“既然如此,我也没有办法救她。达叔啊,麻烦您和几位长老把我爱妻此埋葬了吧,也算了却了她叶落归根、寻祖溯源的心思。拜托了!”

说完,周宇郑重其事地向几人轮番作揖,背包袱装好各种物事,包括那瓶龙血要离开。

“哎,且慢,小英雄!”

达里巴情急之下,蹿到门口挡住了大都督的去路。

“咦,达叔,你这是所为何事啊?既然咱们都解不开谜题,还在这里干耗干什么?干脆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不好吗?您老让开,小子还要赶路。晚还有min zhu生活会要开,你们这里不搞三会一课吗?我跟你们说,学习不能放松啊!”

“小兄弟,走可以,请把龙之血瓶留下。”

周宇等他这一句话,一句话足矣。他瞪着满是血丝的眼睛望向达里巴,脸的表情从着急到微笑再到愤怒,只用了一秒钟。

“老达,你这有些不厚道了吧?出生入死、刀山火海是我去的,死里逃生摸到两瓶龙血,一瓶给了你们旦雅人还不满足,连我手里这一瓶也想霸占。请问,还有王法吗?还有天理吗?你们这么做,你们的母亲知道吗?”

刷的一声,普玛、老农和老道齐刷刷地站在了周宇身后,几乎是用了移形换影dà fǎ,唯恐被套为老不尊的帽子。说实话,如此看来这三人还算公道。

“你们仨要干什么,zào fǎn不成?”

老道和老农对视一眼,一齐向环顾左右的普玛点了点头。

“长老,这是你的不对了。我们仨认为,既然小兄弟能够潜入鲵河、勇斗蛟龙、搏得龙血,他有权利知道。无论从哪个方面说,他都有恩于旦雅人,何故将其拒之千里之外呢?这与我们的族规不合啊!”

“你、你们。。。咳、咳!”

情急之下达里巴剧烈咳嗽起来,老农见状急忙前去扶,却被倔老头一把推开,险些摔倒在地。

“不用你们,你们这些叛徒、白眼狼、背信弃义之徒!”达里巴越说越激动,捂住自己胸口颤颤巍巍地看向床榻的妮卡。

那张脸依旧圣洁如花,却没有任何表情。

当周宇再回头的时候,扑通一声他只看到了一个人影倒下去。

“长老!”

“长老!”

“长老,你怎么了?”

普玛三人一同抢过去,扶起昏厥倒地的达里巴,一个个心急如焚、手足无措。

周宇俯下身子,示意他们向后靠一靠,先是探了探达叔的脉搏,又摸了摸他下颚处的大动脉,默默摇了摇头。

没有反应,达叔死了。

这样,毫无征兆、没有任何冲突,来不及回味一生蹉跎之,达叔死了。

普玛泪流满面,老道和老农捶胸顿足。周宇皱着眉头,轻轻地抚摸那双饱经沧桑的眼睑。

也许是情急之下,也许是油尽灯枯,谁说的清呢。大都督只知道,心梗这种事情来的快、去的也快,人没有痛苦,在前世都抢救不及,更何况这里了。

“嗨,哭丧什么脸啊!”

周宇一拍自己大腿,把普玛三人吓了一跳。显然,他们认为在此刻一惊一乍不太合适,达里巴贵为旦雅人长老之首,他的死应该是*肃穆的。

“那不是还有一瓶龙血吗?一瓶救我媳妇,另一瓶救达里巴,两人都活了,不是刚刚好?我们的距离到这儿刚刚好,不够我们拥抱挽回不了。。。”

边说,大都督还唱了起来,脚下跳起了慢三舞步。

“小英雄,不是你想的那样子。龙血,只可以救神兵。对于普通人,算是长老、王族贵胄,都无济于事。”

一句话把周宇拉回了现实,他不得不继续抱着一张苦瓜脸蹲在达叔尸体旁,不知所措地望向那张满是皱纹、胡须缓缓垂在胸口的脸。

达叔一定是知道什么秘密的,但是不想告诉自己,所以才会想方设法夺回龙血并赶自己走。最大的可能,是他知道怎么打开龙之血瓶,怎样救活巽王传人,也是妮卡。不过也情有可原,旦雅人作为这块大陆唯一经历过第一、第二次天地大战还存活下来的原始部落,有密钥需要传承无可厚非。

“那怎么办?现在你们的议长驾鹤西去,总得有人主事吧?”

老道和老农一齐看向普玛。心理学研究表明,如果即将在公开场合宣布某人会出任更高领导岗位时,所有人都会看向自己心仪的那个对象。

所以,普玛是众望所归。大都督相信,老道和老农能够代表普通群众的意见。他习惯了这种在一个小圈子内部选择至高权力者而不是一人一票选领导。为什么呢?太过劳民伤财,太长繁冗节,太多尔虞我诈。小圈子选举多好,谁有不同意见一目了然,张三你同意不?同意你举手,不同意?不同意我记住你了,你放心你同不同意我都会当选,然后马我收拾你和你的心腹。

亦如此,在min zhu社会当权者的心思用在如何动员普罗大众去投票;在**社会当权者的手腕花在如何让民众忘记去投票。

“行,我看行。普玛长老,你应该已经高票当选了本届村支书了。当选感言和表态的话先不用说了,咱们省去那些穿靴戴帽的零碎,直接进入主题吧。”

“什么、什么主题?”

普玛对于为什么自己要接手达里巴的权责还一头雾水呢,糊里糊涂又被戴了个高帽,能不云里雾里嘛!

“第一,把床那位救活!第二,把达叔葬了!你们都同意吗?你,同意吗?”

周宇指了指老道鼻头。这种在开会的时候点谁名问同意与否的方法最损了,往往被用在分属不同阵营的下级之间,让你难堪还不够,还要让你的直接领导难堪,否则你得当众表态支持我。怎么样?被点名的同学,你们还好吗?

“我、我同意!”

老道沮丧着苦瓜脸,举了举手。

“我、我也同意!”

老农他痛快多了,完全不用点名,自己能抢答。

“可是小英雄,说句实话,在下有生之年这也是头一次看到龙之血瓶,第一次尝试用龙血施救神兵。这么多第一次聚在一起,你觉得可行吗?”

“我觉得可行不可行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旦雅人想不想让自己的巽王活过来。这才是关键!”

巽王再世,旦雅人势必强力反弹,回归食物链游。这种you huo,对普玛来说不可谓不大。

第二百六十三章 马盒牌开瓶器

“那、那我试试!”

普玛没有达里巴那么多顾忌,正所谓不知者无畏,此时的他更多憧憬的是旦雅人的未来而不是过去。

“对,这才对嘛!不试试、不试试你怎么知道你不行呢?我跟你说,行行业业的一把手都不懂业务。”

说完这句大都督悔得抽了自己一记嘴巴,说这个干嘛,这哪里是褒奖人的话来。

可是这“下马不识桃花町”始终没有那么好参悟,四人把达里巴端端正正摆放在宗祠后,紧锣密鼓地磋商了半晌也没碰出半点儿火花来。

一个和尚两个和尚都有水喝,四个和尚肯定是没水喝的,不过打个麻将、敲个桥牌没问题。周宇为了避免跟他们扯皮,干扰人家思路,主动提出去料理达里巴的后事,开锁的事情留给人家老哥仨负责了。

不过,留给几个人的时间属实不多了。妮卡的生命正在一点点流逝,大限之期迫在眉睫,大都督任何人都着急。此时,除了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

旦雅人的宗祠在村尾的一个山洞里,这里供奉着历任西去的长老牌位,多达几十个。纵使在无主之地迁徙数千年,纵横几千公里,旦雅人始终不敢舍本逐末、忘祖劾宗,捧着这些牌位东奔西跑个不亦乐乎。

周宇背着达里巴的躯体走进山洞,这里的萤石与河里不同,乃是嫩粉色的,看去佩得很。入口处虽然并不宽敞,两人并排通过都稍显困难,可是一旦踏入内里便会发现别有洞天、眼前一亮。

洞内锻打出一个个佛龛形状的凹槽,里面供奉着数以十几的牌位,个别较大的凹槽里还有一些形状不一、金属锻打的盒子,想来装盛的是长老骨灰。

“小英雄,是这里了,按照族规大长老应该在这里火化,然后骨灰盛入马盒之。”

旦雅人的规矩真多,刚叮嘱完自己长老的尸体不能接触地面,这会儿又装入什么马盒。等等,马盒?

“你、你再说一遍?”周宇瞪大了眼睛看着老农。普玛派遣他来为自己引路,自己则跟老道紧急磋商着开瓶之法。

“我说在这里火化!”

“不是,下一句!”

“装入马盒啊!”

“马盒?什么马盒?”

“马盒是那些盒子,喏!”

老农伸手指了指离二人最近的一个佛龛,里面乌黑色的合金盒子在粉光映射下泛出古朴神秘的气息,仿佛隐藏着无数秘密和不为人知的故事。

“马盒、马盒!这马盒是怎么来的?”

“马盒是用河床下部的萤石锻造而成,需经过九九八十一道工序由铁匠。。。”

“行行行,别扯那些臭氧层子了。达里巴的马盒在哪里?”

“这个、呃。。。”

“你怎么吞吞吐吐的?对职务安排不满意?”

周宇瞪了他一眼,老农表情显得很不自然,当然并不是因为自己没有继承达里巴衣钵,推举普玛接任他还是心服口服的。

“小英雄说笑了,马石来之不易,须得等到每十年一次的鲵河退潮期才能拾取些许,一百年左右才能攒出锻造一个马盒的材料,哪里是那么容易的?至于老长老的那一个,却还没有攒够。”

“那你们之前的那些,也是迁徙到这里之前的马盒,从哪里收集的材料?”

“这个,在下孤陋寡闻,却不得知悉。”

老农摇了摇头,看去不似有隐瞒。

先不管那么多了,下马、下马,这两个字的含义引得大都督浮想联翩,他双目在眼前百个佛龛里游弋,粗略扫了一番大概有十余个里面存有马盒。

也是说,纵使都是长老,身份地位也不见得都配得大棺椁和马盒。

“这么说,大长老和长老是有区别的了?”

“小英雄高见,正是如此。只有历任大长老才能葬入马盒。其他长老,高攀不起的。”

“唔。。。”

周宇搓着下巴,眼睛一亮。他也不睬身旁一头雾水的老农,手脚并用向最低位的那个凹槽爬去。

“小英雄,使不得啊使不得!”

当老农看清周宇的动作时,惊得下巴差点掉在脚面,他见过没规矩、失面子、乱方寸的人多了,可眼前这小子哪里是行为出格,简直是要毁天灭地啊!

“这、这玩意儿是马盒吗?”

周宇两只脚踩在岩壁凸起的棱角,弯腰进去捧起了马盒,放在眼前仔细端详。要不是自己在怀柔还玩过几次攀岩,真没把握在这里如履平地。

“我的祖宗啊,罪过罪过啊!”

老农急的团团转,本来他自己已经破了规矩,宗祠不是谁都进的来的,按理说应该由普玛背着达里巴进来,其他人等一概在外守候。自己如今不仅冒天下之大不韪步入禁地,更是把一个混世魔王带了进来。

扑通一声,周宇回头一看,老农跪在地,双手颤抖地做着某种怪的祷告姿势,双眼紧闭、口念念有词。

“有那么可怕吗?”

大都督回过身来,理都不理他。一不做二不休,索性老子把这些马盒都摘下来,看看到底有什么异象发生。干痛痛快快、玩也酣畅淋漓,这一直是周宇奉行的座右铭。大不了,我再给你们都摆回去呗!

“打扰、打扰;见谅、见谅啊!老哥们,此番打扰实乃无奈之举,还望前辈们多多体谅、多多包涵。若是有气冲我撒,跟他们没有关系!”

周宇一边缓缓退下,一边在胸前划了个十字架,将第一个马盒摆放在空地之。他也知道自己做的是无用功,耶稣基督这一套在前世都不是吃遍天下的,更何况到了这无主之地、地下之城,只不过咱一个外来的和尚,既然差钱那不能连事儿都差吧。

老农依旧跪伏在地,筛糠一般瑟瑟发抖,头都不敢抬起。

三下五除二,大都督手刨脚蹬、高接低挡,愣是用了盏茶工夫把十五个马盒全都摘了下来。拄着膝盖大口喘着粗气的他突然想起来,老农还在身后磕头作揖呢。回头一看,哪里还有那老小子影子,怕是为了推脱嫌隙早脚底下抹油,溜了。

也罢也罢,你们弄你们的,我干我的。双管齐下,没准有什么作为也说不定呢?周宇想到这里,把自己腰里别着的那瓶龙血拎了出来。

要说也怪,龙之血瓶一拿出来让周宇感觉到有些不一样了。地摆着的一圈马盒轻微抖动起来,刚开始大都督还以为要地震了,连忙扶住山洞内壁。可转眼一看,并非如此。血瓶忽闪忽闪地发出圆润之光,形成水波纹的形状向四周蔓延开去,此时的周宇仿佛置身于一个小型星河的正心,手里握着一颗巨大的恒星。

不会吧,这是什么情况?隐约间他听到洞外有嘈杂的人声和疾速赶来的脚步声,不过这些并不能促使他把脖颈扭过去检视身后的情况。

“长老,、在这里面了!”

“胡闹,这简直是胡闹!放肆!罪不容诛!”

最后的呵斥声是普玛的声音,周宇极为不耐烦地扭头看过去,四目相对之后,普玛的表情从愤怒迅速转变为大惊失色,视线从这小子身转移到他的手里。

“你、你,这是、这是。。。”

“什么你啊、我啊的,快来帮忙啊?”

周宇不知所措,此时他十分需要帮手,还好普玛等人来的及时,否则他真不知道这龙之血瓶该如何操作了。

“龙血醒了?”

普玛大喊一声,身后老农和老道齐刷刷地跪在地,身后还有几个面向凶恶的虬髯大汉。周宇嗤之以鼻,料到这是普玛纠集人马想要zhi fu自己而来。

“别愣着了,我的大长老,快点儿搭把手吧?”

这回轮到大都督不悦了,天天不是追责是讯问,能不能干点正事?能不能为群众服务了?

“好、好嘞!”

普玛把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三步化作两步跨过来,伸手要拿周宇手里的血瓶。

“哎呀不是这瓶,地下、地下!”

周宇向地剧烈抖动着的马盒使了个眼色,普玛连忙伏下身子检查。此时地的马盒震动得更为剧烈,仿佛每只里面都装了一条刚捞来的鲫鱼,不安分的很,亟需扑倒在地。

“这、这可如何是好?”

普玛按住一个,另一个跳起来。伸手去拿那个,身下这个蹿出去。

“你、你们快来帮忙啊!”

好家伙,本是来兴师问罪的,没想到却成打下手的了。

“等、等等!”

石化在原地的周宇突然止住普玛的动作,他向身后摆了摆头,示意几个人向后退。地的马盒仿佛并不是肆意而为,而是有什么规律地跳动着。

众目睽睽之下,十五个马盒迅速散开,把周宇包围起来,在龙之血瓶一波又一波散发出来的光波引领之下,逐渐排成了一个花朵的形状。

“老祖宗啊!”

“老祖宗显灵了!”

普玛带头,所有人都跪了下去,除了周宇。大都督心里好笑,这些人都什么毛病,没事儿下跪,没事儿道歉。难道说,旦雅人是这个习俗?

下马、桃花?

周宇看了看手里的血瓶,又看了看地马盒摆成的桃花阵。

“啪”的一声,他还没看清怎么回事,龙之血瓶炸裂开来,细小碎片迸射开来,下意识里周宇急忙下蹲,右手保持着擎天的姿势,仗着自己反应快没被波及到。不过纵使如此,他的右手也被震得发麻,仿佛刚刚在手里引爆了一根二踢脚。

烟雾逐渐散去,周宇缓缓站起身,用左手做蒲扇挥舞扑打着尘雾。

右手手心,倒是多了一颗核桃大小的紫珠,分量不重、熠熠生辉。

第二百六十四章 神呐救救我吧

十几双眼睛盯在周宇的掌心不住打量,有惊奇的、有恐惧的,还有像周宇这种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不过,最先恢复正常和回到轨道上来的,还是大都督。

“普玛长老,这、这就是龙血?”

周宇把手掌移到眼皮子底下,仔细打量这颗小药丸。乖乖,大哥、大爷,你是我亲爹啊,为了你我差点连老命都搭上。大都督五味杂陈、喜怒哀乐,几秒钟之内把人生滋味又走了一个遍。

“应该、应该是了!”

普玛也没心思向周宇发难了,他咽了口吐沫五官纠集在了一起,本来好端端的一个国字脸愣是让他拧成了鞋拔子脸。老小子心里合计着,眼前毁天灭地这小子到底什么来路?不仅降服了龙,取了龙之血瓶,竟然还想办法解开了谜题。他,到底何许人也?

周宇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这紫丸能不能救得了妮卡。

“唉?”

“走开!”

普玛拉都没拉住,大都督一阵风似的从他面前掠过,掀起的劲风直刮脸皮。

一人在前面跑,十几口子人在后面追。此时此刻,他只有一个念想,就是赶紧让妮卡服下这龙血。

“小英雄,不要轻举妄动啊。。。”

传入大都督耳膜的只有几个长音的片段,多少年过去了他百米冲刺的速度依旧那么潇洒,加上之前看刘翔比赛录像积攒的一些跨栏经验,甩掉身后的几只软脚虾易如反掌。

待普玛带人冲进茅草屋的时候,周宇已经把紫珠送入妮卡口中,甚至还捏开她嘴巴倒入一些清水送服。

“我说你怎么。。。”

“等你、等你们,黄瓜菜都凉了。你们是不着急,龙血用来施救于巽王前途未卜,要是砸了就一去不复返了。可要是留在手里于你们却有大大的好处,关键时刻可以自保嘛!孬种、懦夫!”

“你说谁是孬种?”

“好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

普玛身后几人听周宇如此讥讽他们的长老,一个个义愤填膺、怒不可遏,恨不得冲上来拳打脚踢他一顿才能解气。

“好了!够了!”

普玛用力一掌拍在泥墙上,震得窸窸窣窣一阵晃动,嘁嘁喳喳声逐渐减弱。一些人看着发怒的普玛,讪讪地吐了吐舌头,另有一些把视线转移到旁处。

“咦?”

人群中发出了几丝诧异的惊呼,周宇低头一看,原来是妮卡的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

难道是自己眼花了?大都督用力用手背揉了揉眼睛,他没看错,眼前的姑娘的确是动了。先是微不可查的手指末端有一些抽动,随后竟然明显有了xiong bu的起伏。

她,有了呼吸?

“呃、呃,啊——”

一声凄厉的嚎叫从妮卡的口中传出,十分刺耳、无比尖锐,震得整个茅草房跟着晃动,河边的小梁听闻都吓了一跳,急忙把大头埋入河底。床上的妮卡整个身体像书本合上一样打了个对折,慢慢再次摊开,瘫倒在床上。

普玛带头跪了下去,嘴里呜呜呀呀念个不停,不出周宇的意料应该是那些祈祷巽王保佑的话语。唯独他自己,缓缓跪在床头,伸手去抓妮卡的葇荑。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他右脸上,过了几秒钟才有火辣辣的感觉传来,大都督咧着嘴捂住脸,先是惊愕然后是手舞足蹈的狂袭,绕着床跳起了江南style。

“哦吧刚当思达!威、武微微——”

跳还不行,他还自己唱了起来,挥手召集跪在地上那群善男信女加入自己,一同庆祝。

普玛、苏醒过来的妮卡看着欢呼雀跃、自娱自乐的大都督,不知所措、眉头紧锁,这小子不是吃错药了吧?怎么跟得了失心疯的人一样。

跳完江南style,周宇又发了疯似的跑出屋子,冲到鲵河岸边,一头杵在河水中,用尽全身力气让自己平静下来。小梁慢慢靠了过来,用大鼻头顶了顶他的后背。

周宇没有扬起头,继续让河水冲刷着自己的口鼻眼耳。听,是水的声音。嗯,这就是水的温度。

在这里哭,别人看不到,纵使抬起头来,别人也会以为那是挂在脸上的河水。

脸上的手印还没褪去,火辣辣的感觉在河水冲刷后感觉更加清晰,也正是这种疼痛让他切实体会到:妮卡活了。幽冥山谷里的那一幕涌上心头。

“为了你的梦想,不止不休!”

正是为了这句话,他才走到今天。也正是因着这句话,他不顾一切、奋不顾身地杀将下来,想尽一切办法要拯救她性命,不是不止不休而是不死不休。

相比于扳倒毁灭之王、返回人间而言,他更不想欠下如此大的人情。

人情债,是世界上最难还的债。所以才会有人说,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算事。

妮卡也许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有些害羞,抑或是刚醒转过来没有分辨清形势,才会慌忙中给了自己一巴掌,就这样原谅她吧,反正自己被扇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想到这里,他刚想破涕为笑,突然感觉到屁股上一股外力雄浑粗壮,仿佛泰森照着他那精壮的菊花台来上一脚。

噗通一声,整个人跌入河里。

“我特么就——”

周宇恶向胆边生,扑腾着站起身回头就要打,抡圆了的胳膊举在半空慢慢停住。

站在他身后,踹人动作还没有收尾的人竟然是妮卡。那丫头双手叉腰、满脸怒气,头发根根竖起跟狂风女无二,两只眼睛瞪得跟铜铃一般,似乎有火焰迸射出来。

“你、你踹我干嘛?”

“你还问我干嘛?”

一句话说出来,就让周宇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劲了。他先后与两位妮卡相处过,虽然她们外表一模一样但声音却略有不同,尤其是语气。语气这个东西是最难模仿的,让他感觉不对的正是:这个口气与此前的两个妮卡截然不同。

这是第三个妮卡!

大都督倒吸了一口凉气,乖乖!你这是要干什么啊,大小姐?玩大便活人呢?再这么搞下去,纵使我心脏再强大也难免被您搞成冠心病啊!

“你、你是妮卡?”

“好你个小贼,你竟敢直呼本王姓名?来人呐,给我把他押过来!”

妮卡秀手一挥,七八个大汉从她身后弹射而出,跟千手观音似的。你们这帮孙子刚才躲哪儿了?真个是àn shā潜行的好手。

本族巽王大人下令,哪里有不从之理?普玛虽然看着着急,可此时此刻哪有他插嘴的余地,他双手捏在一起用力搓着,不知道该挡还是该劝。

大汉刚冲到河边,一个个连忙急刹车,两个刹车不及眼看就要跌落河中的被身后同伴拦腰抱住,避免发生惨剧。原来,这帮孙子不会游泳,眼看着站在河水中一脸木讷的周宇,只能愤愤地挥舞着拳头,嘴上骂骂咧咧,脚底下却不敢逾越雷池半步。

“哦?嘿嘿!”

周宇双手拍打着河水,欢快地转了个圈圈。末了,还朝旦雅人勾了勾手指,祭出从《羞羞的铁拳》里学到的大招——你过来呀!

“你小子不要太得意,有能耐你就别出来!”

“哈哈哈,你还真以为我会回去?小梁!”

周宇打了个响指,小梁呼地从水下探出头来,与他并驾齐驱,举起两层楼高的脖颈,居高临下看着旦雅人。

“龙?”

妮卡皱起了眉头,她看了看小梁又看了看周宇。刚才轻薄自己的这小子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能叫得动龙来替他保驾护航。难道说,他也是神兵?

“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什么人。”

周宇干脆在河里玩上了仰泳,洋洋自得、好不自在。

“好,既然你不出来,就别怪我手下无情了!”

妮卡说罢,双眼精芒一闪,一个箭步就要蹿入鲵河。大都督知道她是旦雅人中唯一会游泳的,可没想到她会当众跳河来擒自己。

“快、快跑,小梁!”

周宇慌乱之下急忙使出手势,小梁也是灵兽心知肚明,用大脑袋顶起他屁股,倏地翻身划水逃窜。一人一兽撒丫子就跑,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被狗撵了呢。

哎呦不行,我的家伙们还都在那里扔着呢。就这么抛下,自己岂不变成光杆司令了,于上头那些抛头颅、洒热血的将士们也没法交代啊。

“停、停下!”

回头一看,妮卡竟被普玛死死拽住,四五个长老跪在河边齐刷刷地挡住了那丫头的去路。

“放开,你们放开我!想zào fǎn不成?”

哀求声中,是妮卡的歇斯底里。这丫头到底怎么了,为何如此大的火气?

“回去!”

身下的小梁向上瞥了一眼,示意你确定这么做吗?老大,那可是个吃肉不吐骨头的主儿啊,你想羊入虎口我可还没活够呢,老妈刚嘱咐完让我勇闯天涯你就要宣布我的江湖从此曲终人散?

小梁把他放下来,扭着头晃荡着屁股死活不肯向前,摆明了是说,要送死你去吧我可不奉陪。

“你个胆小鬼!不去拉倒!”

周宇也不恼它,兀自游了回去。普玛看他去而复还,用力跺了一脚,简直连自戕的打算都有了。

啪嗒、啪嗒,大都督两只脚踏上岸来,他甩了甩湿漉漉的头发,用手抹了一把面皮,径直朝妮卡走去。其他人,窸窸窣窣撤退到十米开外。

“怎么?你要打我?来吧!”

周宇站在她身前两米的地方,双手一摊、大嘴一咧,算是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你竟然触动我的玉体,看我不——”

“杀了我是吗?”

“杀你又如何,这无主之地之上,我要取人性命还从不需多做思量!”

妮卡抬手一掌,疾风呼啸而至直取他咽喉。

“你难道不想知道你是怎么活过来的吗?”

眼看劲掌就要劈到大都督的锁骨,突然停住了。周宇打了个哈欠,一把搪开。他绕了绕脖颈,向地上吐了口吐沫。

“活、活过来?”

妮卡不可思议地看了看眼前这个素未谋面的登徒子,又回头看了看自己的族人。

是啊,这些人自己怎么都不识得呢?他们,却认得自己。难道说,我真的死了?

“对啊,你以为你长命百岁呢?哦,呸呸!也许你能长命百岁,但你以为你能长生不老?笑话!”

一语中的。

妮卡慢慢把手收回来,仔细打量着自己的四肢和衣衫。这身恩膏之甲是自己的没错,可是这容貌。

她低头向河水里一看,倒映出了自己的面容。这发饰、眉宇甚至指甲修护的习惯都不是自己惯用的。

“难道说,我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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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五章 青丝华发

女人都是健忘的,虽然她们很记仇。

很快妮卡就从打流氓、除四害的高涨情绪中走出来,蒙上了满面阴霾。人对身世原委的迷恋和追溯,远远超脱一切其他外部因素对自己的you huo,更何况只是区区一个小流氓。

桃花村深处,旦雅人宗祠。

妮卡指挥普玛、老农和老道一一把祖先的马盒摆放归位,她亲自双手合十念了几道法决,躁动的盒子逐渐安静下来。周宇看着自觉厉害,他日若有时间定让小丫头传授自己一番,把这镇魂曲带回人间没准能派上大用处。

一切安定妥当之后,农道二人从洞外搬来一把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做成的椅子,妮卡款款坐在上面,三位长老依序位列身后。

周宇看了看眼前的站位,应该坐着的是主要领导,身后紧挨着的是办公室主任,后面那两位就是业务单位负责人了。

“怎么着,看你们这架势是想说说?”

妮卡微微点头、秀目一瞥,转而望向岩壁上的佛龛,丝毫没有把这毛头小子放在眼里。此刻她心里想的是,自己纵有千百谜团,解谜之人也不该是对面之人。

不过不妨事,让他先交代也好。惩戒的事情,不忙不忙,在无主之地想跑过巽王的人,可能还没有出生。如果已经出世了,他会后悔自己生而为人。

“你这是让我交代啊还是听我说书啊?我说大小姐!”

周宇心里的气不打一出来,赴汤蹈火、舍身取义救活的妮卡既不是总司令也不是草根女,凭空杀出来个程咬金,你说搓火不搓火。更让人头疼的是,该怎么跟她讲述自己与她这一路机缘,在20赫兹以下和3万赫兹以上的空间交配了无数回的人生呢?

“知道什么就说什么,不知道不要信口开河。若是有丝毫隐瞒懈怠,休怪本王手下无情!”

大都督叹了口气,挠了头皮的手换了两个来回,如同那次去野三坡吃烤全羊,举起硕大一条羊腿,不知从哪里下嘴。

“你让他们先出去。”

周宇挥了挥手,眉头皱得跟安东尼戴维斯似的。这不是他有意隐瞒普玛等人实情,实在是因为人多看着眼晕,让他聚不齐思绪。

妮卡向身后使了使颜色,三人毕恭毕敬地退出宗祠。

“行了,你可以说了。”

妮卡很客气地抬了抬玉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先别急,我先把东西还给你。”

周宇从地上拎起自己的包袱,刚才他回到茅草屋内取得了的。

“什么东西?”

“喏,这是赎罪之剑。是你的吧?”

妮卡看到他从包袱里抽出那柄自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兵器,眼中似乎有泪花闪现,但稍纵即逝。

“你、你、你从哪里得来的?”

“哦,别急,还有这个。”

周宇在包袱底部反复掏摸着,双目微闭。

“哪里去了?咦,奇怪——有了,在这里。”

话音未落,他又掏出了那枚闪烁着紫色氤氲的戒指递了过来。这下子,妮卡彻底受到重创。两件圣物跟随自己南征北战多年,经历了第一次和第二次天地大战,便是后来遗失了她也曾踏破铁鞋去寻找,却杳无音信、河东河西。

怎得今天,竟然被一个小流氓掏了出来,羞都羞死了。可是她没有想到,更让她害羞的事情在后面哩。

“对了对了,还有这个!你看我这脑子,比熊二好不到哪里去。”

周宇一边讪笑着,一边就靠着妮卡的座椅坐了下去,他也不嫌地洞地面上温度低。说实话,嫌弃也没有办法,因为只有一把椅子。

妮卡不解地望着他,可当看穿了他的动作后脸上瞬间蒙上一层羞赧。

“你、你还真别不好意思,要不是、要不是我,你、你还,这么难脱呢?以后你可别弄个这么难解扣的xiong zhào,我没那个时间玩翻花绳。”

周宇用力拔着应许之足,口花花地占着人家便宜,他吃准了妮卡不明白xiong zhào的含义。就算勉强猜到一二,也不敢应他的话茬。毕竟,女孩子家在这方面那是开放不得的。

“呦呵,有点儿味儿了哈。不过没关系,皮毛都没损坏,我平素里保养得好着呢,有空都给你打的是金鸡鞋油。”

周宇单手捏着鼻子,另一只手提溜着靴子递了过去。妮卡满脸的厌恶之色,可当她看清讨厌鬼手里提着的东西之后,不得不排除万难尤其是大都督汗脚的杀伤力,勉力去接。

最终,她还是没有敌得过威震整个楼层的周宇之足,败下阵来。

“你、你留着吧。。。”

“怎么?嫌弃?那好,等我刷干净以后再还给你!”

“你、你要好生对待这应许知足,它、它可是。。。”

“我知道,你的圣物嘛,也就是心肝宝贝呗?放心啦,我nuè dài自己也不会nuè dài它。况且,说实话我就只有这一双鞋。你要是要回去,我真得光着脚丫子回去了。嘿嘿!”

妮卡看着眼前这个坐在地上脱了鞋又穿鞋,忙的满头大汗、呼哧带喘的年轻人,陷入了谜一般的沉思。自己究竟怎么了,为什么对周围发生的一切仿佛毫不知情呢?他又是谁,为什么自己的圣物全都落在他的手里。

难道我,跟他之间,有什么故事发生?而自己,却把这些都遗忘了?

“你、你能不能告诉我,我们哦不是,我到底怎么了?”

尽管心里依旧充满抵触,可妮卡还是不得不放下身段不耻下问,她早就看穿了自己那些族人长老们一个个既不是当局者也不是旁观者,顶多算个吃瓜群众。要想顺藤摸瓜找到头绪,还得从眼前这小子着手。

“别急、别急,马上就好。喏!”

周宇最后从怀里摸出一个发簪,摊在手掌上递了过去。这枚小小的发簪是翅膀形状,栩栩如生、活灵活现,若不说它是首饰还真容易被人误认为是小型鸟类的翅膀呢。

怜悯之翼,拿了这么久,终于物归原主了。大都督如释重负,长长吁了一口气。

妮卡颤抖着手臂,慢慢、慢慢拾起怜悯之翼,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忍了忍、再忍,别过头去。还是没有忍住,她不想让这小子看到自己流泪。

怎么了?看到这发簪流泪干嘛?

“这、这不是你的怜悯之翼吗?”

周宇不知道自己哪个动作不稳妥还是哪句话说得不规矩,怎么又把这丫头气哭了。他愣在当场,手不知道收回来还是拍过去,手足无措、形容尴尬。

“别、别过来!”

也许是察觉到了大都督要靠近自己,妮卡连忙把头转过来制止住他,慌乱地用葇荑擦了擦眼角,抽了抽鼻子。

“你是怎么得到我的东西的?”

一句话问出来,问者满怀期待,答者愁容满面。这该怎么讲呢?从哪里开始讲呢?若是从撼天盟打闹地府开始讲也许得讲上三天三夜,若是从第一次遇到草棍女开始讲呢,一天两夜就够了。

不过从哪里讲,都得人家相信才行。大都督有自知之明,他讲出来的故事自己都不相信。

“我先问你,你相信有未知的文明存在吗?”

“未知文明,是什么意思?”

“就是比这里科技更加发达的族群,操纵更加厉害的武器,侵略了无主之地。”

“你是说原主?你竟然知道原主?”

妮卡正了正身子,她刚才已经从牌位上大长老的序列粗略盘算清了当下的时代所处,乃是第一次天地大战一千二百年后。

而眼前这个生于一千多年之后的年轻人居然知道原主的存在,那么不是现在无主之地被原主所统治,就是他活了上千年。

“不对啊,难道说原主又回来了?”

“你知道他们逃走?”

“当然知道,第一次天地大战是我们八神兵最后一次并肩作战。那次血战,虽然无主之地生灵涂炭、人神共愤,但勉强算是驱逐了侵略者。”

这次轮到周宇惊诧了,看来自己所料不错。眼前之人,正是参与了那次血腥战斗的妮卡,也就是巽王。可是,为什么她会在记忆之中切换,为什么她的**可以存活这么久,这些谜团太过烧脑,他瞬间在脑海中拼凑出无限可能,但旋即又都自行一一打碎,因为那些臆断实在太经不起推敲。

“这个,我不得不提醒你,巽王大人。原主不是你们打败的,他们是内部出现了问题,抑或是他们的老巢发生了暴动、政变一类事端,事发突然、情势紧急才会全军撤退。还、还真不是。。。”

“我知道,若不是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无主之地也许早就、早就沦为他人脚下之奴了。”

妮卡缓缓低下头,思绪似乎回到了一千多年前,那血雨腥风的一个昼夜。

“唉,不过,就算没有被原主奴役,现在的无主之地也好不到哪去呦!”

“怎么,现在又怎样?”

一句话生生把沉思中的妮卡唤醒过来,依她这种圣母向的人设来看,所有与天地、苍生、万物、生死有关的元素全都是她的菜。

“你不知道吗?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失去记忆的?呃,这个问题可能有些难。我换个表述方式,你现在的记忆停留在什么阶段?”

“我的记忆、我的记忆。。。”

妮卡陷入了追忆,周宇从她脸上看不出似水年华,只能看出青丝华发。一千多岁的大姐姐,真心给您跪了。

“我只记得原主突然消失后,无主之地还没来得及重建,神兵内部就产生了巨大分歧。我四人与他们剑拔弩张、势不两立,其实我的心里是不希望发生这种事情的。可是他、他却不允许任何反对的声音。”

妮卡越说声音越小,大都督听得是越来越迷糊。什么你啊我啊他啊的,没个名字也没个姓氏,这划拳不靠嘴全靠猜的游戏,属实不好玩。不过看这大姐姐的神情,似乎不愿意透露太多。

“算了,这些都是历史了,无论谁对谁错也都改变不了了。我只想告诉你,现在的你身处一千多年之后的无主之地。至于这里现在是什么样子,我说了你也未见得相信。你得走出去,用你自己的双眼去观察、双手去触摸,才能感知世界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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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六章 妹妹你坐船头

“对,出去。我不知道你们神兵有什么规矩,只是国难当头、匹夫有责,能力越大责任就应该越大,库兹西亚的子民正在水深火热之中痛苦煎熬,难道你不应该铤身而出、舍己为人吗?”

“库兹西亚?什么水深火热?”

妮卡低垂着头,眉头紧蹙、嘴唇微颤,显然对于当下的局面一无所知,她的记忆被尘封在了第二次天地大战之后。在那以后,经历了巨大精神打击的她率领仅存的几百名族人远赴杜班西亚,在原主遗留下来的废墟之中开采挖凿,觅得了一个天然栖息地,傍河而生、与世无争。

只是不知道,她最后的命运是独善其身还是飞来横祸。存活下来的旦雅人已经经历了几十代的传承,纵使通晓天文地理、博闻广学的达里巴也无非诞生于三四百年之前。谁,能说得清楚历史?

周宇实际上也在进行着一场豪赌,在他发现此妮卡非彼妮卡,甚至更不是妮卡before的时候,他就下定决心要对此人进行全方位立体化的争取拉拢和策反收买。

原因有三点:第一,他有充分理由怀疑,库兹西亚的妮卡、杜班西亚的妮卡与眼前之人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至于是何种联系现在还没有人能说清,除非妮卡的记忆复苏。

第二,若是面前的妮卡真的是一千二百年前的巽王,那她的威力和战斗力无疑将大大增加反抗军的胜算。自己不远千山万水、数次死里逃生保全她圣物的周全也算没白忙活,至少落得个完璧归赵。

第三,冥冥中大都督总有一种预感,妮卡是无主之地历史上的关键人物之一,她的复活不仅对于解密尘封的往事有所帮助,更可能对他和撼天盟的人返回地府大有裨益。如此说来,他就是生拉硬拽、软磨硬泡、蒙骗诱拐,无所不用其极地也得把妮卡拉到己方战壕里。

“你听说过毁灭之王吗?”

妮卡抬起头,眼神里无线空洞,没有一丝惊喜怒愁。

“料你未曾听闻。”

周宇背着手,缓缓踱到洞口,给了妮卡一个伟岸忧郁的背影去品尝。

“毁灭之王是第二次天地大战之后崛起于无主之地的新兴势力,他为了维护其统治地位、巩固其大肆宣扬的奴隶制度根基,安排心腹四人使用强权高压手段分别统治四块大陆,四人分别是土王塚、水王漓、火王炽和风王飓。这些名字你听过吗?”

妮卡银牙轻咬,摇了摇头。大都督无奈地叹了口气。

“自第二次天地大战结束至今,已经过去了一千年。在此期间,他们采取各种卑鄙的手段,想方设法奴役子民、发泄yu wàng,致使整个大陆民不聊生、生灵涂炭。据不完全统计,最近一百年无主之地人民的平均寿命下降到4471岁的历史最低点;而新生儿存活率也创下了历史新低5603%。”

大都督一脸痛心疾首、痛不欲生、痛定思痛的表情,除了迪克西亚,其他三块大陆自己是一步步、一脚脚走过来的,搭上了萨曼达、博拉达、大宽兄弟四人和达里巴的命才走到这里,没有人比他更有发言权。

至于数据怎么来的,怎么来的你们不知道吗?都说了是不完全统计,不完全统计的话,有些出入也实属正常,更何上山下乡交通也并非十分便利,逐级落实起来确确实实有损耗,人吃马喂的工作人员难免会有些麻痹大意和马虎纰漏。这都正常嘛!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我们的组织,要相信我们自己的干部,不要动不动就问责、动不动就搞什么运动嘛,劳民伤财也不利于干群团结对不对?

大都督准备了一整套的说辞,可妮卡什么都没有问。她缓缓从椅子上站起身,背过身去。面对着旦雅人业已西去的上百个长老牌位,深深鞠了一躬。

“你这是?”

“旦雅人和色蔷人斗了这么久,没想到竟然、竟然,我们都是罪人呐。。。”

色蔷人?色蔷人这三个字大都督还是第一次听说,之前听妮卡和博拉达提到过旦雅人,可她们对这色蔷人却只字未提。是她们并不知道,还是有所隐瞒?

刚想上前问个究竟,妮卡的背影微不可查地颤抖了几下,扑簌簌的泪水吧嗒吧嗒滴下来,浸湿了她脚前的方寸。

得了,不用问了。人家哭了,改日吧。

妮卡恢复平静所需的时间比周宇想象中要短得多,差不多一支烟的工夫,巽王就调整好了状态,她召集普玛一众来宗祠集合。

“普玛长老,如你所见,我之记忆大体遗忘,纵使有些存余却也是残缺不全、捕风捉影。因此,旦雅一族的舵还得把在你的手里,从他们眼中我看得出,你是众望所归。”

普玛挠了挠头皮,咧开嘴傻笑了两下,马上自觉不妥,急忙左右看了看,又用右手捂住嘴。

旦雅人,性情耿直、清风拂面,就连刚刚驾鹤西去的达里巴也是先天下之忧而忧的性子。周宇虽然有时候恼他们、戏他们,但打内心深处佩服这样一个不屈不挠、自食其力的种族。

“巽王大人,天地皋丰、日月辉泽,得您归位乃是不幸中的万幸,旦雅人复兴重振之时指日可待。”

老道双手一揖,虔诚地拍着马匹。周宇看着他直吹胡子瞪眼,你丫挺的还真会拽词儿。

“万不可急于求成、好高骛远,此番觉醒后我有千头万绪提拎不清,须得好生合计、从长计议。”

妮卡摇了摇手,一句话就把老道谏言的大开杀戒、敢叫日月换新天的提议否决了。厉害,实在是厉害,一看就是当领导的料。有这样的一把手,就是让周宇退位让贤他都心甘情愿,只要不是对头就行。

“既如此,那晚辈斗胆倡议,巽王大人在此地休养生息、凝神聚气,我等依鲵河天险、享天音灵气,便是助吾王进阶登高之宝地。”

普玛的意图很明确,他要把妮卡留下来,巽王的影响力在旦雅人乃至整个无主之地都是巨大的。有巽王在,生产经营、科技进步、人文效益、文明更迭都会快上好几倍甚至几十倍。有巽王在,旦雅人的复苏的确已经提上议事日程。

“这个,你们的心意我领了。游子系母、落叶归根,旦雅人的部落永远是我的家,但此时此刻却不是良机,我不得不与你们暂且别过,我要、我要出去,我有很重要的东西遗落在外部。”

妮卡很为难地摇了摇头,别过头去不看自己的同胞们。

“重要的东西?”

“遗落在外?”

“敢问吾王是什么东西,让小的们替你去寻不就可以了吗?”

“是记忆,这个、别人代劳不了。”

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周宇打断了老农的话,他看出妮卡很难直面拒绝旦雅长老们的盛情,便出面来做这个坏人。

妮卡投来感激的眼神,却稍纵即逝。

切,老子不稀罕。你最好这辈子都不要来求我。

“记忆?记忆怎么会遗失?”

普玛左右看了看,一头雾水。

“哎呀,那么多废话呢?一把手都已经布置完任务了,你就赶紧去落实、去执行、去传达得了,叽叽歪歪、推三阻四、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小心我治你个阳奉阴违、两面人的罪过,违法巽王大人治国方略可是重罪。你可知罪?”

大都督越说越来劲儿,众人唯妮卡马首是瞻,看自己的王尚未面露愠色,下面之人呈口舌之快不是好选项,所以一个个选择忍气吞声、一言不发。

“此人于我旦雅宗族有皓月之恩,若非大是大非还望诸位长老行他个方便,原谅则个。”

一句话就给周宇戴了个大帽子,说的是什么呢?这小子皮虽皮了点儿,可姑娘我作为巽王担保他,愿意用我的传国玉玺给秀儿砸核桃吃,愿意用九齿钉耙给秀儿梳中分,你们有什么脾气?归根结底,命是人家救的,没有大都督就没有今天的妮卡。

做人,总得知恩图报。皓月是什么概念,旦雅族人以月为神,这是最高的崇敬之礼。色蔷人以日为神,日月交相辉映,旦雅色蔷相爱相杀。

交代完桃花村的事情,周宇、妮卡和小梁一行就要启程了。妮卡先是主持了达里巴的祭奠仪式,众人无不潸然泪下,大长老一生为旦雅人呕心沥血、死而后已,纵然有些激进却也是诰命之下不得已而为之。

烈火雄心、形神俱灭,随着达里巴的火化,旦雅人中再无可千里传音、占卜星象、揣摩未来的祭司传世下来。想到这里,普玛止不住地垂头丧气,妮卡信步走过去从灰烬中拾起两块舍利,递给他其中的一块。

“普玛长老,也许大长老还未来得及传授你万行之法。我便代劳了吧,你把这块舍利吞下,配合着宗族口诀,想来用不了多久,就能参悟其中的玄机奥妙!”

普玛看着蚕豆大小的一块舍利,晶莹剔透、洁白无瑕,惊得合不拢嘴。难道说,旦雅祭司代代单传的绝世奥义就在此中?亏得那野小子救活了巽王,否则这个秘密岂不是要随着达里巴一同被埋入黄土,一抔祭了天与地!

“小的谢过吾王。”

“这另一枚,就转赠于你吧。”

幽幽声音从面前传来,正在四处张望的周宇拨浪鼓似的找了半天,发现妮卡是在跟自己说话。他咽了口吐沫,指了指自己的鼻头。

“我、是我吗?”

“对,怎么?”

“不,不要,我要这玩意儿干嘛?能卖钱吗?你这东西挂在闲鱼上怎么分类啊?是走文玩还是走生鲜啊?再说了,现在邮路查的严,就算有人买,这些动物制品也不让快递啊!”

大都督紧忙摆手,另一只手一把接过舍利塞进兜里。他这个人呐,古灵精怪中却总要搞些牌坊在外,惹得妮卡忍俊不禁、急不得恼不得的。

妮卡再三拒绝了普玛为她安排的几个随从,执意孤身外出。诸位长老拗她不过只好从命。

两声口哨过后,小梁从鲵河中冒出圆滚滚的大脑袋,惊喜地看着周宇,咦你这挨千刀的竟然没死?

你才死了呢,gou ri de。周宇心说。

这一主一坐骑之间,竟然阔别言语交流直接神交起来。一旁的妮卡惊讶之色如同看到天外飞仙,万千年来,旦雅人与龙族相安无事、共生共患,她还从没见过人类可以驾驭龙的。虽然只是一只小龙,可是却给大都督贴上了一个更加神秘的标签: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请吧,巽王大人!”

周宇做了个请的手势。

“哪、哪里?”

妮卡看了看伏下身子的小梁,不知所措。

“当然是妹妹你坐船头啊!”

第二百六十七章 脑海中的橡皮擦

说完,周宇吐了吐舌头。这下装的有点儿过,如果从生命长度来论呢,人家活了至少一千多岁,叫妹妹确实过分了点儿。可如果从生命宽度来论呢,大都督经历了数十个文明代的叠替,叫她妹妹也无可厚非。

“走吧,小梁。”

坐在巨大龙头上的周宇拍了拍小家伙的鼻孔,回身朝普玛等人挥手告别。三五个猛子过后,桃花村却已消失在了视线的尽头。

一路上,妮卡沉默不语。大都督也不想自讨没趣,跟小梁你一句我一句地聊起了家常。

“你叫什么名字?”

“嗯、嗯?”

“我说你叫什么名字?”

周宇险些从龙头上跌落下去。好嘛,咱俩同生共死这么多回,你问我叫什么名字?除了没一起嫖过娼,能干的咱们都干了,怎么跟陌路人似的。

“你爱叫什么就叫什么。原来你不是叫我大驸马、大都督、大主任吗?随你大小便。”

周宇有些不悦,这些、妮卡都看在眼里。

“我知你有些恼我,不过这也不该全算在我的头上。毕竟,毕竟我是有故事的人。”

“得了吧,你的故事比澡堂老板家的男人都长,排成片子能出三四十季。”

“我们、我们极早就识得对方?”

沉默,除了划水声。

周宇望向漆黑的远方,心驰神往。岂止是识得对方,数次的舍身相救、举手投足、一笑一颦,让他永生难忘。虽不是恋人,却胜似恋人。

忘记,哪有那么容易。如果健忘是一种病,世界上的人早各个都希望自己病入膏肓。

“你、你是怎么认识我的?能不能给我讲一讲?”

“嗨,好吧,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不许急眼啊?不管讲到什么,你就当是在听故事,若是动怒、动粗我便不说下去了。”

妮卡银牙紧咬,半天才点了点头。身下的小梁竟然也跟着欢快地吐了吐泡泡,仿佛对于有故事听欢喜得不要不要。

周宇捋了捋思路,从在库兹西亚怎么与妮卡相遇、如何被解救讲到二人相约探险命运轮,险些命丧鸠巴卡,找到隐藏在机关深处的大青蛙。

口若悬河、激情燃烧。大都督本来口才就好,再加上讲述的本就是亲身经历,听得妮卡莲口嗫喏、香汗淋漓。尤其是当听到这小子把自己扑倒,二人从塔上跌落却被吞食天地一口叼住的时候,惊悚之余竟然还有些心动,心动之后自己差点冲上去给这个登徒子两个嘴巴。

“唉、唉?别动手啊,咱们丑话不是说在前头了吗?君子动口不动手,你咬我都行,别打!”

“你、你!”

“我怎么了?你听不听?”

“我、我听!”

妮卡气的想打人,却无奈受制于承诺下不了手。

“听就好好听,你松开我脖领子行不行?”

妮卡发现自己的确有些失态,讪讪一笑退后了两步。

大都督摸了摸小梁的鼻梁,小家伙很受用地咕噜了两声,作为回应。

“后来我们就一同前往崤峣之海。在那里,我第一次看到了你的雕像。现在回头想想,妮卡怎么会不知道那些雕塑是自己呢?让人匪夷所思的是,她竟然知道被敲掉另一半是fall in love的你。”

“fall in love?是什么意思?”

周宇没有讲明,只是把妮卡如何做法渡海、自己如何根据旦雅密码打开巽王神殿,拔下翅膀后神殿垮塌自己三人漂流到了索拉西亚简单叙述了一番。

“真的有这样一座神殿?我怎么不知道呢?崤峣之海我是知道的,那里曾经、曾经是。。。”

妮卡欲言又止,周宇歪着头看了半天,读懂了她的微表情。她是有难言之隐,啊呸,又拿这句来糊弄读者。

“不想说就不要说,不要吞吞吐吐的,告诉你句实话,我对那些不敢兴趣。我只想讲跟自己有关的故事。”

周宇似乎真的完全不在乎妮卡的感受,他背对着她,面朝分流奔开的河水,随着小梁的巨头上下起伏。从在半人马部落遇到草原上最后一个萨米尔,到那丫头因为吃醋在客栈客房里练了一夜的刀法,吓坏了班布尔和玛夏。

“那后来、后来呢?”

幽冥山谷里的伤心欲绝说出来,大都督已经不再流泪了,他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脖颈,想起那些黄色晶石。离开她太久了,是该回去了。身后的,肯定不是她。

“你就这样丢光了所有的*,也没能救她出来?”

妮卡好不想听到这样的结尾。女人都是一样,对于爱有着无限憧憬,无论是不是属于自己的。但也正是因为她们博爱的弱点,经常会被卑鄙之人套路。

“嗯,没有。我到现在还在后悔自己没有尽全力,也许再坚持一下、再想想办法,她就不会。。。”

“如果她活着,我可能就不会活过来。”

一句话让周宇陷入了沉思。是的,正因为失去了那个妮卡他才遇到了第二个妮卡,而第二个妮卡死而复生变成了老妮卡。我怎么觉得这么绕啊?

烧脑、太烧脑了。

“如果让我选择,我宁可她活下去。”

“那我呢?”

“你什么?”

“如果在她和我之间选择一个人活下来,你会做怎样的选择?”

“哈哈,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了。人生没有回头路,走岔了就是走岔了,没有第二种选择。”

“那你是怎么遇到复活前的我?”

周宇实在有些累了,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可是虑及到一会儿出去了,还要让她保持克制、平静面对狂风女、蝮青红和一众下属,有些事情必须要交代清楚。

光是让妮卡记住这些人的体貌特征和脾气秉性就废了大都督好大心血,更遑论讲清楚人与人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和大事小情的来龙去脉了。

“行了行了,就这么多,你让我休息休息行吗?就算是头骡子,你也得让它吃喝拉撒吧!”

“骡子是什么?”

“我、你?唉!”

回到周宇跌落的那处洞窟,小梁奋力举着脑袋挣脱出去。这里有风吹进来,对于皮肤敏感的龙来说很容易找到。再加上身躯之庞大、爆发力之惊人,三两下之后洞窟被破坏成原来的十倍,二人一龙成功逃出生天。

龙真的是会飞的。

出了洞口,小梁扑腾了几下,周宇赫然发现它的背脊处原来收纳了一双巨大翅膀,水底用不到的时候折叠起来收在背上凹槽之内。也许是很多年没有尝试过飞行,起初的几下它扑闪着翅膀,双足却没有离地。

“哎呦呦,你慢点儿,这风把我扇一跟头。去那边练去,去去!我跟你说啊,给你五分钟时间,要是飞不起来咱们就走路回去,你别跟我说你累让我背你噢!”

周宇噻了一句,转过身去不再看小梁。

“你这人,怎地连龙都不顾忌?”

妮卡嗔道。的确,对龙呼来喝去的人,她还是第一次见到。难道说,一千多年过去了,无主之地的规矩变了?

“顾忌?有什么可顾忌的?我就是拿它当兄弟才会熊它。不给它几句,它不知道事态紧急、火烧眉毛。”

“哦?你不说我还没意识到,我真的该见识见识我的这些新战友了。”

“走吧。前面等你喽,小梁!”

周宇打了个响指,大踏步向扎营之处走去。头都不回。

“唉,你等等!”

“干嘛?”

周宇回过头,疑惑地望着妮卡。这人真是奇怪,她怎么总是这事那事的,还能不能干点儿正事儿了?

“你还没说,我该怎么称呼你呢?”

“你就叫我橡皮擦吧!”

“橡皮擦?怎么这么奇怪的称谓!”

大都督想到了曾经看过的一部韩国电影,妮卡擦掉了她与自己所有的回忆,可是这些真的消失不见了吗?并没有,牢牢地印在了自己心房里。

她脑海中的橡皮擦,却是自己心头永远的痛。

听到斥候回报大都督和总司令回来的消息后,老蝮带着步虻、潘西尼、托森等一众僚将喜迎出来。隔着老远的距离,周宇就听到了五月花的大嗓门。

哎呦,头疼。一个女人就够头疼的了,更何况、更何况还看了她身后的狂风女凯茜。

不出他所料,人家起义军的将士们围着妮卡嘘寒问暖、端茶倒水,反倒把自己晾在一边。不过也好,他的确需要静静,静静在哪里?

“嘟嘟,你回来啦?”

“嗯,139你还好吗?”

“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哈哈,你小子倒是会现学现卖。特斯拉,sta ima novo?”

大都督问他的意思是,有什么新闻没有。

“一切进展得井井有条。一是几路人马都已经就位,帕一方面军、帕二方面军分别从东西两侧包抄而至,截住了厝灵援军的救援之途。二是起义军主力在老蝮的带领下,厉兵秣马、枕戈待命,牢牢扼制住了天音城前后的必经之路,确保一个苍蝇都飞不出去。第三个消息您绝对猜不到。”

“哦?那我倒要试试了,是不是堕落先生有口讯传来?”

“什么?jebem!真是什么都逃不出您的法眼。大都督,我算是服了,哈哈!”

周宇用力拍了拍特斯拉的肩膀,他从来没有把在这小子当下属。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整个无主之地上除了帕里拾以外,没有任何人或者机器比这小子更有杀伤力。

他对bào zhà学的研究,早已超越了登峰造极那个水平。所以,自己从来不会对他有所隐瞒。更主要的是,他对与他同样来自前世的特斯拉绝对信任。

“不仅堕落先生捎来了口讯,还有一个人也派人送来了消息。”

“哦?可是一个叫但泽的将军?”

“大都督神机妙算,正是此人!”

第二百六十八章 女人是老虎

在火轮上的奇遇,周宇记住了三个人:第一个就是五月花;第二个是但泽;第三个就是那个要自己命的少年。此时的他尚不知晓少年的真实身份,但是但泽的命可实打实是大都督救过来的。

“但泽将军遣人来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就是留下一封信。因为您没有回来,我们都不敢打开来看。喏,就在这里了。”

周宇回到自己的帐内,这里只有特斯拉、139、卤煮火烧和自己。不用说,全是心腹。

“哦,对了。特斯拉,你去吩咐一下,让步虻好生对待我那头龙,以后还得骑着它赶路呢,别给饿坏了。看看它吃什么、住哪里,给安排妥当了。”

“您放心,我这就去。”

特斯拉领命去了,周宇在帐内踱来踱去,似乎有什么心事,139看在眼里但知他不愿被人打扰,自然是一句话都没开口。

“不行!我得去看看!”

大都督还是不放心妮卡。尤其是这丫头初来乍到,万一哪个谁不小心踩了这妮子的尾巴,她发起飙来后果不堪设想。

果不其然,刚一出门就看到妮卡黑着脸,五大三粗的一个大姐头挎着她的胳膊问长问短,那张能揩出半斤油的肥脸上五官堆在一起,知"qing ren"明白她是热情过度,不知道的以为她是妓院的老鸨子要逼良为娼呢!

“你、你来的正好!”

妮卡趁机一把挣脱开来,躲到了周宇身后。

“大妹子、大妹子,别走啊,让大姐看看你恢复得怎么样了?哎呦喂,你说你离开这两天,我这心里跟打翻了五味瓶似的,吃不香睡不着,就盼着你回来啊!”

“这人谁啊?”

妮卡轻声在周宇耳畔问道。

“谁?花姐啊?不是跟你交代过了吗?”

大都督眉头一紧,回头噻道。

“花、花姐?这就是五月花?”

“唉!”

周宇叹了口气,以总司令大病初愈需要调理、精神受到重创有些迷糊不清为由把贴过来的几人遣散了。刚要搀着妮卡,准备将其送回自己营帐,膀胱一凉菊花猛抽,一个黑影挡在二人身前。

“你、你回来了!”

来人正是凯茜,她跟别人不一样,上来那娇嗔责备的对象不是妮卡而是周宇。

“嗯、啊,我、是啊,我咋回来了呢?”

周宇扬起头,假装无所事事地四下张望,仿佛在找自己收服的那条龙。

“你为了她,连、连命都不要了?”

凯茜眼里噙着泪花,滴溜溜打转却没有滚下来。这丫头是个敢爱敢恨的性子,此前就曾经公开跟总司令大人叫过板,当众表态自己喜欢大都督。

“原来是你!”

妮卡开口了。

这四个字一出口,周宇顿感周围的大气压低了几个帕斯卡。完、完犊子、彻底完蛋了,恢复了记忆的妮卡也许真的认出了这个老情敌。若说之前是一个巴掌拍不响,那现在极有可能陷入二虎相争的极度凶残状态。

跑,赶紧、立刻!这是大都督现下心里唯一的念头。

凯茜愣住了,她一时陷入不知所云的窘境,站在俩人之间的周宇刚拔出一条腿就听到同时炸裂的两声霹雳。

“你站住!”

“你别走!”

“我说两位姑奶奶,我昨天没吃好,有点儿拉肚子,能不能等我拉完再说?”

“不行!”

“你休想!”

大都督此时的面孔纠结得就像本山大叔,四分之三的面积都是脸,剩余是尴尬的五官。

“你是凯茜?”

“你终于认得我了?小jiàn rén!”

“你骂谁是小jiàn rén?我看你才是!”

“来啊,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来就来,谁怕谁啊!”

轰的一声,脚下轰隆一阵,两面强大的气墙把周宇前后挤压得喘不上气、迈不动步、张不开嘴,倒是裤脚湿了。

巽王发怒岂是小事?周宇看到妮卡浑身迸发出紫光,步步紧逼之下双眼红光拉出拖影,鼻孔里似乎都要喷出火来,那股子威压之势用排山倒海来形容绝对不过分。

更可怕的是,大都督感觉她只发了三分力。不好,凯茜要吃亏。论实力,那丫头肯定还不及她老爸风王飓的一半,按理说比巽王小上一辈都不止,狂风造影唬唬常人够用,面对神兵八阵估计不够看。

“好啦!有完没完!”

嗷的一嗓子,周宇是真怒了。

“你俩要打是不是?行!我给你们腾地方。打可以,记住,不死不休啊!今日事今日毕,千万别拖拖拉拉的,今天我就要看看你们到底谁能弄死谁!你俩不是有世仇吗?干、弄、搞、练,我要是拉架我是你们奶奶生的!”

大敌当前、万事纷繁,如此局面下两女还要窝里斗,的确让统领全局的人物挠头,要不出此釜底抽薪的下策,她们还不一定闹出什么名堂来呢。

“你、你说什么?你是摆明了不管喽,对吧?”

凯茜带着哭腔,好像周宇偏袒了妮卡似的。

“好,只要你不插手,我一定结果了这个勾引人夫的小妮子!”

“我勾引人夫?他什么时候成你丈夫了?不要脸!”

大都督一头雾水,她们俩说的那个“他”到底是谁?

“我特么不管你们那些破事儿,自己解决去吧!”

周宇摆了摆手,懒得参与一千多年前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跟我有个毛线关系,又不是争着抢着嫁给我?他别过身,头也不回地回自己帐篷去了。

说来也奇怪,帐外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丝毫没有惊天地泣鬼神的打斗发生,平静的像凡尔赛湖,让人心里十分不安。

“这俩虎妞要是打却还罢了,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哈哈,妮卡和凯茜!”

“妮卡和凯茜怎么了?”

“觉醒了!”

“觉醒了?”

“是啊,有好戏看喽!”

“那可真是,之前的妮卡没觉醒,我还以为自己认错了人。看来没错,她就是她!”

“她就是谁啊?你们俩知道那么多事情怎么不早告诉我?”

周宇盯着桌子上调皮捣蛋的卤煮和火烧,祭杲活了这么多年,绝对是博古通今、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主儿,况且在神兵离身边侍候着,说它们不认识巽王鬼都不信。

“哎呀,这个事情可说来话长了。”

“对了,很长很长,比老太婆的裹脚布还要长!”

“话说巽王乃是旦雅人的头人,而凯茜是色蔷人的接班人。当年为了同一个人,两人着实结下了不小的梁子。”

“是啊是啊,当年在无主之地引起轩然dà bo呢,旦雅人和色蔷人就是因为这件事才彻底决裂,从此八神兵按宗族分成了两派,巽坤坎离一派、乾震兑艮一派。”

“那、那跟凯茜有什么关系?”

“凯茜是神兵震的女儿啊!”

“什么?她不是风王飓的女儿吗?”

大都督满脸的不可置信,这就让他有些糊涂了,怎么着?难道说神兵震活了上千年,最后化身成了风王飓?

“风王飓是什么人我们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一定不是神兵震,那怪物在第二次天地大战时战死了。”

“对啊,第二次天地大战之后,只有一个神兵活了下来!”

“哦?是谁?”

这可让大都督感兴趣至极了,这个活下来的人一定知道所有的秘密,简直就是一个活着的百科全书。找到他,一切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不可说!”

“不能说!”

“说不得!”

“要不起!”

祭杲一起在桌子上跳动起来,就像触了电似的。是什么威力,让它们想到就如此恐惧,连提都不愿意提起。

“谁说出去天机,谁就会立即毙命!”

“那人的威力你是不知道,如果看到你会后悔这辈子做人,而不是投胎做了一只白条儿!”

无论周宇怎么软磨硬泡,祭杲就是一言不发,跟两块毫无生命的鹅卵石一般。甚至就连把它们放在火边,它们都宁死不从,大都督彻底泄了气。

“算了,不说拉倒!”

周宇一怒之下,摔门而出。实际上他是担心外面那两头母老虎,女人是老虎这种哲理性问题不需要再阐述了,放之海内而皆准。

帐外已经没有了两张孑影,而是孤单影只。妮卡不知何故消失不见了,留下凯茜一个人坐在地上安静地垂泪。

“呃,那里冷。要不,回屋吧?”

周宇知道惹不起这位大小姐,只能好言相劝。没打起来、没拆房子、没当众撕逼,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若是能劝服二人和好、同命运共进退,就更好了。

“我知道你跟那jiàn rén一样,看不起我!”

“那你还真说错了!”

周宇说着,也不管这丫头同意不同意,一屁股坐在她身边。两人就这样肩并肩,望着远处灯火通明和人头攒动,情侣一般,两个影子由近及远地延伸出去,在很远很远的地方交汇在了一起。

“你,真的不会看不起我吗?”

“哈哈,我给你讲个故事。我上大学的时候啊,喜欢同系的一个师姐。但是呢,我胆子小,又很自卑,怕自己家庭条件不好、出身县城而不敢去主动追求,单相思啊暗恋了很久。后来有一天,感性终于战胜了理性!”

“怎么样?你向她表白了?”

“没有,我想到了一个曲线救国的办法,师姐班里有个师兄,平时天天跟我打篮球,我思来想去,动员他去当月老最合适,由他来撮合和转达我的爱慕之情,既保留了面子又能达到目的,我认为这个计划天衣无缝,我简直太聪明了!”

“然后呢?”

凯茜双手环抱着自己的膝盖,侧过头来关切地问询大都督爱情故事的结果,眼睫毛上还沾着晶莹剔透的泪珠。

果然,女人对于爱永远都是渴望的,不仅渴望自己能够圆梦,更期待所有有"qing ren"都能终成眷属。

“然后,没几天,那个师兄和师姐搞在了一起,我成了看客。看到人家两人双宿双飞,把学校周围的招待所住了一个遍,我心里有一万只草泥马在奔腾啊!我就日了狗了啊,好白菜都让猪拱了。不对不对,我才是猪!我对不起猪!”

大都督以为自己已经语无伦次了,凯茜却陷入了沉思。她丝毫不怀疑周宇的故事,因为从他痛苦异常的表情来看那些话绝对不是为了宽慰自己胡编乱造的,彼时的贼小子一定比现在所反应出来的还要痛苦一万倍。

“对、对不起!”

“没有对不起,谈不上、够不着,咱俩之间还论不到这个词。我只是想告诉你,爱一个人没有错,无论是散尽家财还是赌上身家性命去追求,都值得别人尊重。别像我一样,到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天天翘首期盼最后却给别人做了嫁衣。”

“这么说,你不认为我是个*喽?”

“哈哈哈,你不是,不客气的说你还不够格,差着十万八千里呢!”

“那、那你觉得我像什么?”

“你啊,像老虎!”

“老虎?老虎是什么?”

“山下的女人是呀是老虎,遇见了千万要躲开。。。”

第二百六十九章 生意就是生意

还没走到操练区,图达杰朗等人拥了来,不住地问长问短,尤其是邦帅和步虻,与小梁玩得不亦乐乎。

乖乖,你们是没见过它妈,否则可能会后悔留在杜班西亚。

“老蝮,士气调整得怎么样了?”

“回大人,现在我们所处的是天音城的后方,正前方由犬虫蛇鱼翼五族联军扼要,东西两方分别是帕一和帕二方面军。总体来说,厝灵老二这次算插翅也难飞了。”

“嗯。。。”

周宇对此不以为然。首先,五族与厝灵相杀相爱不是一天两天了,几百年来厝灵家族采取施以小恩小惠、结亲结对、内部瓦解、挑拨离间的方式,怎么不是牵着他们的鼻子走?从科学的角度说,管理五个人管理一个人容易多了。因此,可以断定的是,老家伙手里肯定还有杀手锏,而且这个杀手锏一出,五族必撤。这一点毋庸置疑。

其次,帕一和帕二方面军虽然久经沙场、气势正盛,伊巴密浓达和西庇阿也古来征战、杀伐果断,但他们缺一样东西。是什么呢?硬碰硬的羽化成蝶和凤凰涅盘,这才是大都督最担心的。他们一路跟匪徒一般,遇到的抵抗大多是某族的城防军,取胜自是不在话下。可若要对厝灵手里的正规军,谁胜谁负不得而知。

更何况,天音城足足有厝灵十五万的部众,单是人数都碾压联军,更别说在地下城的哪些漆黑角落还埋伏着如堕落先生一般、数以万计的勤王援军。

老蝮看大都督脸色难看,不知道他在揣摩什么,毛茸茸的大爪子在脸胡乱抹了一把,把围观的士兵们都遣散、各干各的去了。

“大都督,是有什么不妥吗?”

“老蝮,特斯拉告诉我说,堕落先生送口讯来了,说了什么?”

“啊,是这样!昨天有一队斥候快马杀将过来,直挺挺地跟我们的人杠了。起初,我们还以为遇袭了,后来一问才知道,人家是来送信的。”

“噢,说了什么?”

“说了一句话。是、是什么来着?泰山!泰山?”

泰山连忙从后排挤过来,这小子是军脑子最清楚的人,没有之一。

“呃,大都督,那人说的是‘愿里应外合huàn qi子归,胜负由君天地任我行’”。

里应外合?huàn qi子归?堕落不会以为蜥女还活着吧?算着日子,如果蜥女活着,现在应该也该临盆了。堕落是再禽兽,明知自己有一个骨肉流落在外,心里难免会有希冀,或多或少祈盼几丝天伦。这是人之常情。

更何况以这个老狐狸的脾气秉性,自然是不想把宝都押在一头儿。起初厝灵一家独大,他散尽家财去抱人家大腿,谋个一官半职后飘飘欲仙了。可现如今,天音城被团团包围,起义军和厝灵军谁胜谁负突然变成五五开了,老狐狸的算盘珠子扒拉得噼啪作响,筹码自然投入了两个袋口。

若是厝灵胜了,他大可以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还能戴勤王清君侧的高帽;若是起义军胜了,他能要回妻子儿女,一家人浪迹天涯任我逍遥。

端的是一番好算计啊!

周宇微微一愣,紧接着抿嘴笑了笑。

“我说大都督,这堕落先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啊?什么huàn qi子归啊?当初、当初拿他的时候,不捕来他自己吗?因为你放了他,俺老蝮还跟您生了好大嫌隙!”

蝮青红自然是不知道风轮堕落先生与周宇的过码,那件事情的当事人一死一远走。算薇娅在,她也是一知半解说不清楚成年人肚子里这些弯弯绕的。

“这个嘛,哈哈,说来话长、说来话长!我只想告诉你,老蝮,堕落先生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这老小子只认利益,典型的骑墙派、墙头草,难堪大任得紧。若是锦添花,他谁跑得都快;若是需要雪送炭,那可找错人喽,他雪尥得都速度!”

老蝮完全不在意堕落先生是敌是友,在他看来反正都是要打仗,打谁都是打。如果能与堕落碰面那自是再好不过了,五月花的仇还没跟他结算清楚,若是刀剑相见正好一五一十来个了断。

正在二人寒暄之时,卫兵来报有客来访。周宇一听说是帕里拾那边来人探访,连忙亲自迎了出去。

“哎呀呀,多日不见托勒密女王依旧光彩照人、美轮美奂,美轮美奂啊!”

周宇一个跨步前,单膝跪地表示尊敬。在西方人眼,单膝跪地是至高无的礼节而不是屈辱。

“哎呀,使不得使不得啊,特使大人!”

虽然时过境迁、山水轮换,可安东尼还是称呼大都督为特使大人,他始终认为这位大人有能力把自己弄回恺撒身边。有了恺撒,还愁不国运兴旺、武运昌隆?

“指挥官大人和女王殿下何以莅临指导,在下这小小军营蓬荜生辉、自惭形秽啊!”

周宇那是谦虚惯了的主儿,无论何时都以给对方留下好印象为己任。伸手不打笑脸人,嘴甜点儿又掉不了一块肉,何乐而不为呢?

“特使大人言重、言重了,哈哈、哈哈!”

安东尼边说边坐在图达搬过来的椅子,艳后左右微微颔首也拿着宫廷坐姿,款款坐在另一把椅子。

周宇见势不妙,急忙抢过身去,借着给安东尼和艳后斟茶的档口一人一脚,从老蝮、步虻、杰朗、邦帅四人脚面硬生生踩过去。

好歹也是一百七八十斤的分量,所过之处哀嚎遍野。大都督以为,这种方式是为艳后解围的最好办法,因为这几个小子哈喇子都耷拉到脚面了,周宇一个大男人看着都脸红。

怎么了哥几个?算是艳后美艳绝伦、惊为天人吧,咱们有点儿素质行不行?能不能不盯着人家脸和关键部位,扫描仪似的刺啦刺啦一遍遍过称啊?

几人也觉得自己有些失态,挨踩之后不仅不敢动怒反而一个个装作手头还有事情要忙,四散走开了。

“指挥官大人、女王殿下,请多包涵。我这些个孩儿啊,都是些粗人,平素里没什么规矩、也没大没小,净是一些乡野做派和市井风气。若是得罪,请看在在下的面子,勿要挂怀、勿要动怒才是啊!”

“哪里的话,特使大人言重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大人带兵有方、赏罚分明、体面得当,实乃义军之福、天地之幸啊!”

安东尼陪着周宇侃侃而谈,克里奥佩特拉在一旁时不时发出银铃一般的笑声,掩面轻颦、花枝乱颤,惹得卫兵们一个个心驰神往、浑身酥软。

乖乖,再让你在这里待一会儿,我看该去西四找家店给你做个锦旗送去了。

联写:不站而屈人之柄;下联写:不战而屈人之兵!横批:站,不战。

“敢问指挥官大人深夜来访,有何贵干啊?”

正张三李四拉着家常,周宇当啷来了这么一句,让气氛瞬间变得凝重紧张起来。连一向笑靥如花、热情似火的艳后听到这一问,都倏地把眉毛沉下来,竖起耳朵静静倾听起来。

“呃、这个,贵干、贵干谈不。大都督多虑了,此番我们是、是奉了帕里拾大人的口谕,特地造访!”

老狐狸,我料到你们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既然千里迢迢寻到这里来,一定是有十万火急的事情等着老子处理或者谈判协商,否则以他们的实力,完全没必要来搬自己这个“救兵”。

“呃,这个。。。”

安东尼欲言又止地看了看艳后,随后环顾一圈面露难色。

“哦,明白明白!邦帅,你带人下去吧。这里留我和139行,其他人出去继续操练。传我帅令,若是有人能连过五关,今晚入帐内睡觉,封千夫长!”

终日里在土堆子、草稞子、河沟子、冰棱子过夜睡眠的新兵蛋子们,在敞篷里睡觉的吸引力完全不亚于被封千夫长。邦帅把这消息刚刚告诉几个千夫长,不出盏茶工夫整个军营都爆发出雷鸣一般的掌声,甚至有人提前开始梳洗打扮,迎接自己有生以来唯一一次也是最大一次赌博。

“好了,指挥官大人,现在没有旁人了,您可以开口了。”周宇向帐外张望了几分钟,这帮兔崽子的精神头都用在围观壮汉打擂台直播节目去了。

“呵呵,怎么说呢?特使大人,此番我们二人乃是受了帕里拾的嘱托前来知会。。。”

“等等、等一等吧,我的指挥官大人!”

“噢?有何不妥,特使大人?”

“你说受了帕里拾的委托,前来知会?恐怕指挥官大人搞错了吧,现在我与帕里拾的关系乃是君臣之别。怎么能随随便便知会呢?”

“那是来通知?”

“通知也不行,太生硬。”

“来磋商?”

“不好,应该叫来请示!”

“什、什么?”

安东尼一个趔趄差点整个人从椅子栽倒过去玩个倒拔垂杨柳,主演:垂杨柳!艳后在一旁表面依旧和颜悦色,脸却有不悦稍纵即逝。

“我再说一遍,书记官大人您记好了。现在我是主、帕里拾是臣。凡事它得派人向我请示、跟我汇报、受我管理、听我指导!此前的误会让它一笔带过、一笔勾销、一去不复返吧。”

好嘛,好端端一个交代会变成了汇报会,还有人安东尼更郁闷吗?周宇都替他心烦,回去怎么交差啊?帕里拾不扒了他一层皮才怪呢。

“特使大人,您看我也不容易。夹在间很难做人的,您懂的!”

“这个道理我自然是懂得,只是有一句话不知道指挥官听过没有?”

“什么话?”

“business is business!”

安东尼侧过头看了看同样是一头雾水的艳后,那女人在皱起眉头时显得更加妩媚,柔弱无骨的娇躯微微颤抖,香汗淋漓地散发着属于她自己的狐媚气息。

“那、那是什么意思?”

“生意是生意。亲兄弟,明算账!”

第二百七十章 出师未捷先撤伙

尽管安东尼吞吞吐吐,几句话过后大都督还是十分清楚地明白了他的来意——帕里拾想撤军。

周宇想到过很多种可能,最可能被分化瓦解和途倒戈的应该是五族联盟。他想一千想一万,却始终没有动过一丝念头,帕里拾会撤伙。

不过,好在机器是机器,它做出决定后会按照程序来操作,至少派人来知会一声。如果战事正酣、两军对垒、剑拔弩张的时候来这么一档子,可让义军吃不了兜着走了。

“临阵脱逃、不战而退,帕里拾不怕我治它的罪吗?”

虽然心里泛嘀咕,但口舌不能有丝毫退让。周宇为什么摆出一副三军统帅、挥斥方遒的范儿,而不是和颜悦色、好说好商量的面孔不是没有道理。

若放在平素里,他断不会在众人面前让安东尼和艳后下不来台,三番五次强调自己是君而帕里拾是臣,他们所至乃是汇报而不是通知,核心目的在于传递出“一切尽在掌握”的信号。

试想,仗还没有打,帕一、帕二方面军撤退了,留下义军和五族联军一前一后大眼望小眼。那这仗,还能打吗?算打,能打赢吗?

至于刚才借着惩戒眼神猥亵艳后的几个心腹而把他们遣送出去组织沙场练兵,也是大都督的计谋。现在只有139和自己,说清道明、捋顺来龙去脉自然得多。不过,欧洲人无法体会亚洲人“瞬间变脸”这种政治技巧,周宇只得惯性地让他们适应几分钟。

“这个、这个。。。”

周宇和帕里拾商议“星球大战”计划的时候,安东尼并不在场。所以,虽然纵横捭阖多年但他依旧摸不透眼前这位年轻人的脉络,不敢擅自接话。

“罢了,我也不难为你,指挥官大人。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还想回去吗?”

周宇站起身,双手背在身后,面向帐外厮杀对战着的万千儿郎。

“想、怎么不想?只是,帕里拾大人的意思十分明确,契约客不参与义军与天音城之战。至于是什么原因,在下位卑言轻,不得知也不敢问。”

大都督的瞳孔里倒映出一个个年轻的面孔,他们手持长矛短剑,一跃而起奋力扑杀对面的假想敌。这是自己安排的一对一单练演武课,胜者会被重新分组继续捉对厮杀,刚才传令下去连续在五场演武课取胜,会诰封千夫长。

所以,这一次的演武课极为激烈。

“唉,它终究还是理解不了。”

“理解不了什么?”

同样站起身,陪立在周宇身后的艳后轻声问道。安东尼此刻用力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显然压力极大。若是此番不能劝说西庇阿和伊巴密浓达撤军,他会被帕里拾处以重典。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鬼知道,那俩人是不是早已投了周宇的诚,不再唯帕里拾令是从。

“它不是人,理解不了人为什么活着,又为什么死去。”

“那人到底是为什么生死呢?”

“人活着是为了让阳光普照大地,人死是为了让太阳照常升起。”

“普照大地?照常升起?”

“对,你看外面这些年轻人他们有血有肉、有父母有的也有爱人孩子,可是为什么要舍弃亲人奔赴沙场,用青春和热血去交换一场生死未卜的战争呢?”

“那是因为他们迫不得已,没得选择。”

在艳后的字典里,人之分两种,一种是自己一种是奴隶。除了她自己以外,其他人全是奴隶,包括士兵。无论是侵略战争还是卫国战争,奴隶们都必须冲在前面、担当炮灰,自己乃是真命天女,岂有战场的道理。

“你错了,女王殿下。他们有选择,我与他们之间没有任何生死书、mài shēn契约,他们之所以战斗是为了让阳光普照大地,让杜班西亚不再暗无天日。”

“那他们为什么要舍身赴死呢?”

“他们选择前仆后继地去牺牲是为了让先辈们的血不会白流,让普照大地的太阳每天照常升起。你看到他们的脸了吗?也为了自己的孩子脸不再刻字!”

“你的这个理论我还从未听说过。”

“哈哈,也属正常,女王殿下,你我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思维方式能有交集算不错。若是强迫对方接受自己的观点,有些矫情了。哎呀好渴,139把茶几的水杯递给我!”

139连地方都没挪动,它应该是算好了延展机械臂操纵这个动作启动履带去操作更加节省能量。这小子最近越来越聪明了,不会跟特斯拉在一起时间久了,智力进化了吧?太可怕了。

粗陶质地的杯子入手,或许是太烫了还是怎样,大都督没能持住,啪的一声落在地,摔成了几瓣。

在门外候着的老蝮、步虻、图达、杰朗等人一拥而入,若是周宇喊人,只需入内一人听令即可。此时三军统帅摔杯子,一定是有大事发生,难道有刺客?

“老蝮,把他二人给我拿下!”

“什、什么?”

“什么?”

同时喊出这个词的不知是冲入帐内的几人,甚至连安东尼和埃及艳后都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怎么话没说几句,这位特使大人要动粗啊!

“愣着干什么?我说把他们俩给我绑了!”

这回听清了,还是图达等人麻利,他们跟随周宇时间最久,完全不会猜测大都督为什么做、有什么目的和后果,人生是四个大字:干完了。

老蝮一看大主任的随从都撸胳膊挽袖子大步前了,自己也别擎着了。管他为什么下令绑缚前来探班的老朋友呢,自己是兵,算是兵头子也是兵,抓落实得了。

三下五除二,在安东尼和艳后惊惧的眼神,二人被捆成了粽子,还是双黄的。为了防止他们呼救,杰朗还给每人嘴里塞了一块厚布。本来他想撕自己衣角来着,周宇一看那油渍麻花的衣服,嫌恶地摆了摆手,把自己私藏妮卡的一方绢帕贡献出来堵了艳后的嘴。至于安东尼嘛,他是大老爷们儿吃点苦头吃点苦头。

总我们几万人命丧黄泉的好。

“步虻,他们带来多少人?”

周宇警觉地询问,生怕消息走漏出去。自打安东尼说出撤军两个字,他脑以笃定要限制住二人的人身自由,千万不能让消息泄露出去,否则这场蓄谋已久的两军对决可提前流产了。

“回大人,他们倒是没带多少人,连侍从护卫都算不过三十几人。不过入帐之前,倒是有两只快蝎不知领了什么命令,向东西方去了。”

“不好!快,快派快马出去,截住那两只魔蝎,千万不能让他们到大营!”

步虻满脸懵逼,还是老蝮经验老道,他一把推开步虻,冲出军帐外,翻身马打马追。图达也不含糊,速度不他落后半秒,同样的动作送给了反方向。

希望他们来得及,若是让斥候把消息传给了西庇阿和伊巴密浓达,事情变复杂了。撤不撤军暂且不提,二人会跟自己要人,到那时候气氛不能用紧张来形容了。

安东尼被绑在帐内巨柱咿咿呀呀扭个不停,看意思是想跟周宇理论。不过他这军大帐选址极佳,乃是围着一根巨大的穿天钟乳石而建,别说捆一个人,算是把小梁捆,它都拉不弯、撞不断,结实得很。

倒是一旁的艳后,绑缚之下十分安静,缓缓闭美目仿佛在思考着什么,一动不动。

小梁?想到龙,周宇一拍大腿。

他冲出帐外,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正在远处和邦帅嬉闹的小梁闻声一个纵跃,巨大的蔽日双翼只扇了半下便落在周宇身前。

大都督也不怠慢,连忙伏下去交代了两军。小梁与他沟通毫无障碍,拍打着巨大翅膀领命去了。那股劲风吹得周宇和杰朗等人必须要拄在石柱石墙,才不会被吹走。

他急啊,特别急。派出小梁也是双保险,万一图达或老蝮任一一方出了纰漏,或者压根追不通风报信的人,前面的一切都泡汤了。所以他告诉小梁,飞起来看两匹快马,哪边慢去往哪边帮助追击,看到骑蝎子快步行军的人直接叼回来。

在帐外来回踱步还没有三圈,小梁回来复命了。它都没有完全落下,只在两三米的高度一松爪子,一个士兵模样的人被扔在大帐前的空地之。

帐内不能动弹的安东尼穿门一看,双眼紧闭重重地一低头,不再看过去了。被捉之人,正是自己派出去向契约客通信的斥候。

不出一分钟,又是扑通一声,齐了。

待到图达和老蝮灰头土脸、垂头丧气回来,想要禀告周宇一无所获、提头来见的时候,大帐内已经一切恢复了正常。

“老将军,那龙真快,真的。您前脚刚走,它把人逮回来了。”

“图达,这回你真输了。大将军的吞食天地虽然不在,但那龙也毫不逊色,闪电一般把斥候捉个正着,而且是两个人。喏,这不现在跟那一男一女都被关押在后面的山洞里。”

看着铁青着脸的二人,周宇连忙起身安慰。

“唉?你们也别泄气,我呢也不是信不过你们,只是这家伙在天飞的,肯定要咱在地爬的快吧。别管黑猫白猫,抓住耗子是好猫。再说了,这种体力活能干,那些个动脑子、用技巧、费心思、算计人的活计,龙也好、吞食天地也好,它们做不了。到那时候,我还得仰仗各位啊!”

这些人都是大战的流砥柱,千万不能伤了他们的士气。周宇这么说,既给足了二人面子,又让别人get到了自己的重要性。的确,动物有它们得天独厚的天赋,像警犬可以进行多种人类做不到的作业,但是破案还得靠人,人才是第一生产力。

第二百七十一章 早有准备

不速之客的来访让周宇更加笃定了一点,他拖不得。 天音城近在眼前,虽然是傍山而建,倚天据险、易守难攻,若是守城官军使个坚壁清野的法子,端的是一场拉锯战来的。更何况,己方在长途奔袭、急行跋涉之后,若是贸然开战极有可能了厝灵以逸待劳的奸计。

可若是从长计议,现在打好过过段时间打,趁着士气正盛打好过人心惶惶时打。

虑及此处,周宇召集了天音城战役第一次军事扩大会议,除了义军以外,忝儿、五族联军和帕里拾方面军主帅悉数应令参加。当然,西庇阿和伊巴密浓达对于周宇封锁了他们契约主消息的事情一无所知。

“老蝮,对于这天音城你是最熟悉不过的了,你来介绍介绍情况吧。”

周宇此前调研地很清楚,蝮青红曾经领命袭扰过天音城不下十次,虽然每次都是无果而回,但对于此处的地形地貌、城防设置、风土人情、小道消息,那是顺手拈来、一抓一大把。

“呃,那按三军统帅说的,我讲两句。”

老蝮清了清嗓子,他资历最老,第一个张嘴没有人会有反对意见。

“天音城始建于一千年前,历史。。。”

“唉?唉?”

“怎么了,大都督?”

“内什么,老蝮,导游那一套先放一放吧,等解放了咱们有的是时间报团,你是全陪地陪、散团拼团都行。现在时间紧迫,咱们直接切入正题行不?”

老蝮老脸一红,腼腆地环视一圈。

“啊,那个天音城呈正方形,城高六丈六、人口嘛约有二十来万。据埋伏在城忝儿内应传出的消息,其可战兵力至少十五万。而且这些都是誓死效忠厝灵家族的亲兵,战斗力极强。这是第一。”

周宇搓着下巴,想起来昨晚亲自查阅但泽快递给他的那封亲笔信。

恩人圣安:

余本以为此生无需再见,亦无须再见。奈何人生蹉跎、命运多舛,终究要在战场一聚,挥汗如雨、把血言欢。

依余拙见,天下英雄无人出君其右,若与之为敌是非明智之举。奈何身在厝营,欲罢不能,委实不愿与君兵戎相见。

现今献良策,助君破城。只愿城破之时,万物皆安。天祥地福,长长久久。

此时天音城应已内外戒严,无法自由出入。但鲜有人知晓,城下有一河称之为命运河,河有一天井可通往城内。余早自那处悬下软梯,供攻城军攀爬使用。

请君谨守诺言,通行口令为“小白”!

按照但泽所说,天音城现在是插翅难飞,厝灵摆明了要与自己打拉锯战。可是打死他也想不到,他自己派出来追杀狼女的小队长竟然无意间被对头给策反了。

至于使用密道攻城之事,必须要有内应。因为一旦从面切断软梯或者在密道尽头埋伏几十个刀斧手,来一个干掉一个,有多少人都不够送死的。还是先听听老蝮怎么说吧,周宇回转过来。

“这第二呢,厝灵放出消息,说义军在四下里烧杀劫掠、无恶不作,有的部落和小一些的城池被我们屠城后连活人都找不到一个。这也促使天音城的子民更加仇视我们,一个个发誓要与我们抵抗到底。”

“放屁!”

“这个暴君!”

“无耻!”

与会者一通咒骂,大都督却不以为然。两军交战,攻心乃是策。厝灵若不懂的利用这点儿小小的伎俩,雇佣几个街头花子和吟游诗人没日没夜的演戏说书,他也妄为杜班西亚的王者了。

“第一呢是数量,第二是斗志,第三是军事配备了。据反映,天音城里有一支秘密卫队,常年镇守王宫内院,乃是厝灵亲口向火王炽讨要的,配备与崩妖队一模一样。有人说可以以一敌百、杀人与百步之外。”

周宇气得想冲去给老蝮裆部一脚,踢他个生活不能自理。好端端的临战阶段,你说点儿什么不好,非要挑拣那些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说。算厝灵有一支崩妖队,那也不是全部吧?人数能有多少?总不能多过骑步弓工吧?

真应该治他个蛊惑人心之罪。不过转念一想,也没什么不好。所有人,到统帅下到伙夫都知道,此战乃是杜班西亚的最后一战、决胜之战。胜了,挺着腰杆出去;败了,黄沙一抔土埋起。

如果不拿出百分之二百的重视和百分之一千的绝对谨慎小心,那有点儿对不起爹妈赋予自己的生命了。男人和女人在面对绝境的时候有本质的区别:女人会想我可怎么活啊,男人会想我要怎样才能活下去。

还好他的队伍里,女人屈指可数。

“说重点,说说你想怎么打?”

周宇隔空用手指点了点老蝮,让他拿意见。

“我想采取常规打法。派小股部队从正面袭扰。。。”

“我说蝮老将军,我想插一句,虽说您来过此地十几二十次了,可从来没带过这么多兵吧?用您那套游击队的法子,行得通吗?”

当啷一嗓子,掷地有声。周宇抬头看过去,是一个又高又瘦的年男子发话。此人此前他并未见过,但看他身后毕恭毕敬站着塞拉不难猜到,他是高獭。

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之前并无过节,但周宇对高獭没有丝毫好感,不知道是讨厌他眼神的阴鸷还是受那句“不管是不是我儿子都干掉”的话影响。总之,坐在他对面身有些不舒服。

“哦?那高獭族长有何高见啊?”

“且慢,先容在下问一句,若是此役败了我五族何去何从?你们可好,一群是外乡客大不了怎么来的怎么回去,另一群本来是丧家之犬,广富天地随便你们藏身。可我们不行,我们是有爵位在身的,是有城池、家小、封地、奴民的。厝灵家族势必会对我们赶尽杀绝、株连九族,躲无可躲之下我们岂不都是引颈戮的下场?”

在场人听完,窸窸窣窣的交头接耳声逐渐响起,甚嚣尘。周宇明显看到五族有些人不住地点头,看来是支持高獭yào shuo fǎ的做法。

“高獭你什么意思?”

啪的一声,拍案而起的是松鹤。

“你们犬族是怕了不成?你要撤军随你便,我们翼族的勇士可不是孬种懦夫。不过你别忘了,不是朋友是敌人,打完了天音城下一个轮到你!”

“你说谁是懦夫?”

“轮到谁?怕你不成?”

犬族的几个将军听到松鹤出言不逊,险些冲来要撕碎了这老头。周宇一早对松鹤这老顽童有好感,不怕牺牲、有正义感、敢作敢为,更难得的是他脑子还清楚,这不看自己难办冲出来挡一挡,别人没有想到呢。

不过,把这个问题往深了刨。翼族和犬族的处境并不完全相同,厝灵摆明了不信任翼族要收回鼋门的控制权在手,所以才会插手任命继承人,辅佐柔蜻那个二椅子来。算翼族不反,长老会那些人也免不了不得好死一条路。与其这样,倒不如鱼死破、背水一战。

因为是事关生死存亡的大计,五族一把手悉数到场,除了翼族派来的是松鹤。周宇环视一圈,刁蚕自不必说,给了自己一个挤眉,那是他的老铁。高獭和松鹤俩人怒目相向,谁也不肯让步。

松鹤旁边的是虎鲸,有着对周宇人设相对信任作为铺垫加凯茜的加持,鱼族那边应该不成问题。而高獭旁边的那位的眼神不那么好看了,此人五大三粗足有二百来斤,那把小椅子都快盛不下了,满脸横肉、睚眦放光,眼神里全是阴损毒辣露出来。

伏蟒站在他的身后,大气也不敢喘。

这人应该是仇蝰了,之前大都督只听说过合战的时候仇蝰曾经被厝灵收买,半途带着蛇族勇士逃跑,把其他几族晾晒在战场。今天一见,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啊!

较新鲜的是妮卡第一次破天荒地没有参加这种军事会议,除了周宇以外别人一概不明所以。凯茜端坐在大都督身边,落落大方但满眼的凌厉,任何与之对视之人都不寒而栗。

“松鹤,这里都是当家的在说话,你算哪根葱?更轮不到你来教训别人怎么做人!好吗?”

果不其然,仇蝰说话了。虽然口碑不怎么样,但毕竟是一族之长,血统和威严摆在那里,让人不容小觑。

“还真是有人倚老卖老啊!”

“小杂种,让你说话了吗?你那死爹来了也得排在后头。”

刁蚕刚一开口被仇蝰一句小杂种给顶了回去。整个军帐内剑拔弩张,眼看要厮杀去了一起。

“我说,各位!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嘛!容我这个不得民心的当家的说两句?”

大都督微笑着扶住桌棱,缓缓站了起来。他的眼神看去平和娴静,语气和蔼宁顺,举止温尔雅,动作落落大方。见过的人觉得怪,没见过的却都以为传说的三军统帅也不是那么流氓无赖嘛,传闻果然不可信,咱眼的大都督是个谦谦君子。

周宇踱步到凯茜身后,脱下外套给她披,关切地拍了拍她单薄的肩膀,那丫头脸红的跟猪肝似的。这种当众的表白和示好,在那种蛮夷未开化的时代,属实并不多见,窃窃私语声再次甚嚣尘。

“你要说便说,谁还拦着你不成?”

仇蝰咚的一屁股坐下,没好气地回他,眼皮一耷拉谁都不看,懒洋洋地鼻孔朝天。

“啪”的一声,周宇打了个响指。

众目睽睽之下,有些人还在四处张望着哪里发出声音,只见一根巨蟒一般的手臂从高獭身后抓过来,一把薅住他头发用力向后一拉,另一手一柄锋利的三寸bi shou快进快出,只用了眨眼功夫,便把他喉咙开了个存许的口子。

高獭惊慌失措,双手用力捂住脖颈。倏地站起身,跌跌撞撞向左右求救,两边人看着心惊肉跳又不敢胡乱掺和,俱是一个个向后躲闪,有的抱着椅子跑到了帐外。

血,止不住地从他脖子的洞里涌出来,刚开始双手还有效果,后面血涌得多了变成了喷射状,捂也捂不住了,高獭从下巴向下全被红色浸透,分不清手指还是手掌。

高獭的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周宇。直到死,他都不知道是谁动的手。

“塞拉,拉出去喂我那只龙。呃,算了算了,他太脏我那龙有洁癖,直接丢白条儿洞窟吧。对了,另外叫几个伙头兵进来把这里打扫一下。”

众人惊魂未定,只半分钟的工夫,一个叱咤杜班西亚几十年的族长被放干了血,喂了长虫。能不叫人心惊吗?所有人心里都在打鼓,生怕下一个轮到自己。

第二百七十二章 开会诛心

就算没有安东尼和艳后这一出,周宇也笃定了今天这个大会上要整顿队伍的。若不是他昨晚不会连夜秘密召见塞拉和伏蟒。

塞拉虽然看上去忠心不二,但周宇拿准了他的脉。这小子就是一个不安分的*,越是安逸稳定的日子他越不想过,不让他在刀尖上舔血就跟要了他亲命似的。所以,这种性子与大都督这种闯天下、杀无赦、救苍生、度黎民的人生准则前半段,还是吻合的。

全场鸦雀无声,只有周宇一个人缓缓踱步回到自己的座位。他眼神依旧慈祥,环顾着一张张惊恐万分的面孔。

这些rén dà多见惯了戕杀屠戮,但取一个族长性命如斩瓜切菜,且是由人家义子出手完成,毫不拖泥带水、做事雷厉风行,并不多见。

“还有人有话要说吗?”

大都督的目光停在了仇蝰脸上,四目相对之下,老家伙赶紧把视线挪到一旁,顾左右而装作不知情。倒是伏蟒,满脸的惊愕,向前稍跨出一步,手握住腰间短剑。若是偷袭,那些长兵器都不好舞的,短剑还能起到些作用。

昨晚的争执之中,周宇已经预料到了最大的阻力就是来自于高獭和仇蝰。伏蟒虽然与仇蝰并非一母同胞,但毕竟有着比较亲密的血缘关系,他对于塞拉建议的干掉乃兄自立为王有些抵触。

“塞拉,坐!”

简简单单三个字,意思很明确。就是告诉与会各位,我扶他上位,你们还有意见?

塞拉也不客气,从袖口里掏出绢帕擦了擦bi shou,款款坐在刚才高獭的位置上。炊事班的伙计们干活儿那不是一般的利索,早已把上上下下清理得干干净净,一滴血渍都找不到。

“诸位,我呢也不是嗜血狂人,咱们是min zhu的、自由的联盟。这个,min zhu和自由你们懂吗?”

有些胆子大的附喝着懂或者不懂,更多的人噤若寒蝉、不敢作答,生怕说对或者说错,引火烧身。

周宇回到自己的位子,轻轻拍了拍凯茜的肩头,示意她披好衣服,莫着了凉。这丫头也是风口浪尖上走过来的,哪里还没见过一两个死人,风王飓和整个迪克西亚都让她付之一炬了,这等小场面自然是眼睛都不眨一下。

“min zhu呢,就是咱们大家一起想办法干大事。眼前的大事,就是扳倒厝灵。你们想独善其身或者左右逢迎,恐怕是不行了。刚才为什么会出现一些小意外呢?正是这个、这个叫min zhu集中制,min zhu必须要集中起来才能有一个稳定的方向,否则你说你的、我说我的,那不乱了套?”

“所以啊,我把一些不和谐的、消极的甚至是反对的声音清理出队伍,我们自然就集中了统一的意见。你们说对不对?”

“这个我赞同!”

率先出来表态的是刁蚕,大都督赞许地看了他一眼。不过不得不说一句,这小子的演技太差。

“这个临阵打退堂鼓,扰乱军心、妖言惑众之人,的确该杀!我没有意见!”

虎鲸是老资历了,在座的人中除了松鹤他的年纪最长,风风雨雨几十年,跟其他四族过事经验最为老道,他开口肯定了大都督的做法,代表了相当一部分人。

“哈哈,我就说嘛,现世现报、快刀斩乱麻,大都督的做法我支持。我们翼族全族都支持!”

松鹤从来没把周宇当外人,此时此刻正需要抱团取暖,多一个人多一分力气,老家伙脑子清楚地很,虽然没得到便宜但乖还是得卖。

“好,既然没有反对意见,那我插空说几句。蝮老将军你先等一等哈!”

老蝮把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义军本来一直在五族面前没什么发言权,官阶低的连头都抬不起来,此番一整顿他腰板也硬实了不少,全仰仗大都督所赐。

“各位,杀戮不是目的。我们打天音城是为了什么?是为了停止厝灵的杀戮。你们想一想,这几百年来咱们被火王炽和厝灵家族封在这个地下城里,终日不见天日、子女不能团聚,食不果腹、衣不蔽体,是人过的日子吗?”

“南边的战斗已经打起来了,库兹西亚的勇士们正在用血肉之躯抵抗土王大军,死伤不计其数。他们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家人能有口饭吃、孩子能健康成长,不再受加巴和代太梦的袭扰蹂躏嘛!”

图达和杰朗等人恨恨地把拳头一捏,清晰的关节响动让人动容。看他们的发色就知道,这几个壮汉来自于南边的库兹西亚,而他们的表情印证了大都督所言非虚。

“西边的索拉西亚新王登基、百废待兴,但人家一介女流尚且拿出了勇气对抗水王漓,敢于举全境之力封锁通道、截杀特使,摆出誓与王tu gong存亡的架势。我想问问在座的各位,你们连个娘们儿都不如吗?”

周宇说的话,大部分是属实的,当然其中也有一些臆断的成分夹杂在内。动员嘛,就是要的这个效果,怎么能调动情绪怎么来、怎么有煽动性怎么来,怎么上纲上线怎么来,切记照本宣科、一成不变。

“高獭的罪在哪里?他不是犯错而是犯罪,他根本没有与大部队统一思想、提高认识,而是时刻想着逃跑、捡便宜,生死存亡之际啊兄弟们呐,还想着脚踏两只船、东边不亮西边亮呢?哪里有这好事儿算我一个!”

“所以我下令斩杀了他,而且是当众。这与临阵脱逃就地正法无二,在军中是大忌。若是被他开了先河,今天你要撤伙明天他想回家的,我这几万人的队伍怎么带?仗怎么打?小伙子们天天盼星星盼月亮,最后盼来个不战而逃?”

“带兵打仗,我冲第一个,绝对不会在后面喊给我冲。在这个中军帐内,我希望你们也记住是有纪律的,一把手说一不二。步虻,当兵的第一准则是什么?”

“回大人,执行命令!”

“好,第二准则呢?”

“执行命令!”

“很好,第三准则呢?”

“还是执行命令!”

步虻中气十足,目不斜视大声呼喝,震得旁人耳膜发颤。

“非常好,你们都是当兵出身或者领兵打仗多年的人了,这点儿道理难道不懂吗?刚才说了,打仗我不认怂,带兵如子我会用实际行动来向各位诠释。但是,但是啊!该我干的事我一样都不会甩手掌柜的,比如今天这个整顿就该我干。以后犬族有什么仇要报的,也来找我,与旁人无关。坐在那里的塞拉,只不过是执行命令的军人而已。”

塞拉眼里射出精光,向身后几个犬族将领扫了一圈,众人齐刷刷地把头抬起来,右手攥拳比在左胸,示意效忠新族长。

“好了,蝮老将军,您继续说!”

周宇摊开手掌,示意蝮青红继续。

凯茜起身从旁端起陶罐,给周宇斟上一杯热茶。

“呃,那、那我继续说啊。刚才、刚才说的小股袭扰呢,小股袭扰是常规动作,我们是绝对不能采用的。正如刚才大都督所言,这不是普通战斗而是决战,若是厝灵胜了我们就得全军覆没;若是我们胜利了那光复整个杜班西亚,让这里重见天日就指日可待了。所以,我、我建议,打就要狠狠地打,从第一天开始就拿出全力拼杀,绝不后退!”

“说了这么半天,具体怎么操作呢?”

站在虎鲸身后的碎鲎耷拉着眼皮,瓮声瓮气地问道。这小子本来是没有身份地位在如此重要会议上发言的,可奈何人家跟大都督关系铁啊,这就叫做当众抱大腿,你能怎么着。

再说,人家老丈人坐在那里都没发话,自然是授意了这乘龙快婿发言,没准以后还要传位于人也说不好哩。

“具体、具体上这个,我还没、还没想好,还是请大都督来拿意见吧!”

“你个不中用的东西!”

“嗨,让你说你还拿腔拿调是不是?”

“草包一个!”

四周讥讽嘲笑之人不在少数,周宇看在眼里一一记下。蝮青红是什么人?那是纵横江湖的老狐狸,他今天演这一出可是大有学问在。首先,他心甘情愿当炮灰,站出来试探反对派和骑墙派的深浅,这不一试一个准,高獭让他给试死了,仇蝰也敢怒不敢言。

其次,他假装被痛下杀手的大都督震慑到,一改刚才畏首畏尾、抛砖引玉的“袭扰”战术,举双手双脚赞成一击毙命、全力以赴的战术。为了什么?别人不清楚,他和周宇最清楚不过了,军中有些人不服后来之人,只认久经沙场的老将。若不让老将俯首甘为孺子牛,事后还会按下葫芦浮起瓢。

第三,到了关键时刻老蝮选择装糊涂了,难得糊涂嘛!这招保命的杀手锏无论何时都是那么的英明正确,众人嬉笑怒骂就随他们去,再不济三五分钟也就完了。若真是拿出个模棱两可的方案,啃不下来天音城这个硬骨头,最后偷鸡不着蚀把米、出师未捷身先死,可就难堪得紧了。

刚才还安静得像手术室一般,突然轰地一声炸开了锅。将领们你一言我一语,搓堆儿喷述、口吐莲花,一个个都成了赵括。

“报!报——”

正在周宇打算敲黑板的时候,帐外有一个年轻的兵士连滚带爬冲了进来,由于惯性太大最后几乎是趴在了周宇脚面上。

“什么事儿啊,慌慌张张的?没看见开会呢吗?再说这我新买的谢,就让你给吻上唇印了?不要脸啊!”

“大、大都督,敌、敌人。。。”

“敌人怎么了?”

周宇一把扶起他,皱着眉头问道。

“敌人出城袭扰我们来了!”

“什么?”

第二百七十三章 苍鹰驾到

连周宇都没有料到,被团团包围的厝灵竟然选择主动出击,若不是试探那只能说明他丝毫没把咱这坨臭番薯烂鸟蛋、临时组合在一起的散兵游勇放在眼里。

“来者何人呐?”

老蝮关切地上前询问,面对自己的兵他不问谁来问。

“领兵出城的是苍鹰,大概、大概有一万兵众。”

“苍鹰?”

老蝮眼神中露出一丝忧虑,摆摆手让侍卫下去了。

苍鹰其人,周宇有所耳闻。此前私下里听军士们谈起过,厝灵旗下四大王牌部队,黑盔、红盔、蓝盔、白盔,其中黑盔武士是与周宇所率直接打过交道的。在莫平川之战中,特斯拉和周宇用计灭了黑盔第一武士裂虎,当然也有幸与堕落先生结下不解之缘。

至于红盔、蓝盔和白盔,却只是听说的多、遇见的少。一路上,与非正规军的交战几乎是一边倒的剧情,不战而屈人之兵的自信心膨胀起来,无论主观还是客观,都让这三军的真实面孔变得更加扑朔迷离、发人深省。

苍鹰是蓝盔总旗,也就是第一指挥官。此人只在传说中出现过,蓝盔武士擅长gong nu和制陷,苍鹰本人据传可以百丈之外箭透石墙,可见他膂力、眼里和定力均非常人能及。与他对位,任何一个防守队员都会感到头疼。

“何人应战呢?”

周宇摊了摊手,虽说刚表明了自己绝对不会抱着膀子看热闹,可两军对垒你总出大猫不是那么个套路啊。

“末将愿往!”

“末将请战!”

“大都督,老身愿出战!”

出战又不是出柜,你们一个个那么积极干什么?周宇乜着眼睛一看,率先出列的是蝮青红、伊巴密浓达和虎鲸。老蝮是义军一哥,又是钦点的军事会议主持人,如果不表态有些说不过去,那刚才一出好戏不是白唱了。

伊巴密浓达是优秀的虎体原斑兼聪颖脱俗的股肱良臣,此番总指挥发话,他未与西庇阿和腓力交换意见,而是率先出列领命,彰显了意欲大展身手的决心。

至于老虎鲸的请战,就让周宇有些看不懂了。按理说,五族里面比你年轻的人有的是,要论青年才俊有刁蚕、塞拉,要论勇武当打有碎鲎、伏蟒,你个老不死的来凑热闹是什么意思?难道说,这里面还有事儿?

大都督懒得揣摩虎鲸是不是打的田忌赛马的主意,眼下拿下首胜祭旗才是关键。

“虎鲸大人,您老先天下之忧而忧、横刀立马两昆仑的精神在下佩服、佩服!诸位,这就是我们的榜样,这就是我们的劳模,这就是我们的标杆。老先生一把年纪了,听闻敌酋来犯、气势汹汹,一股子主人翁精神油然而生、怒发冲冠、气贯长虹。这是为家国、为自由、为生命而百战身死的勇气下才能迸发出的力量。兄弟们呐,我们年轻人还需要历练呐!”

周宇双手在一起揉搓,语气十分激动。

“但是我还是不能批准您的请战令,作为九锡宠臣您老在后方还要起到更重要的、定海神针的作用。再说,这种大场面我们联军的中流砥柱、九点太阳也得刷刷数据不是?”

这些人哪里听得懂**点钟的太阳和刷数据这种话,不过好在从字面上读都不太难理解,也就作罢了。

“蝮青红听令!”

“末将在!”

“着你带五千众正面迎击出城的苍鹰部,只准成功、不许失败!”

“末将得令!”

“伊巴密浓达听令!”

“末将在!”

“着你领五千奇兵配合蝮老将军,采取先埋伏后诱敌、兜转合围、前后夹击的方式绞杀蓝盔武士。不得有失,如若兵败提头来见!”

“是!”

绝大部分人是第一次看到周宇布置作战任务,但也几乎全部惊讶于他对待战斗的态度,不仅仅是老成持重、*有方,而是那种出自于骨子的自信、威严和毋庸置疑,与生俱来的一种霸气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身后的泰山邦帅等人一个个摩拳擦掌,他们有日子没看到过这样一面的大都督了,让他们找回了在库兹西亚大陆上热血鏖战时的感觉。而身旁的凯茜,见过他古灵精怪的一面,见过他单挑裂虎的一面,见过他柔情蜜意的一面,今天却头一次见他指点江山的一面。

“还愣着干什么?去啊!等我拿鞭子抽你们吗?”

周宇作势要打,吓得伊巴密浓达和蝮青红急忙出帐领兵迎敌去了,他们二人以为大都督还有话要交代所以耽搁了片刻,没想到却引来一阵哄堂。

大都督如此安排是科学的,蓝盔武士和苍鹰从天音城正门出来,正好对上昨天才从后方调整至前方的中军,而老蝮的部队几乎不用赶路直接就可以跟他揭锅。

伊巴密浓达始终镇守右路,麾下万余帕二方面军因他带兵如子、身先士卒,个顶个的骁勇善战、以一敌三。单凭这一点,把阻击和截杀的任务交给他来办,大都督就一万个放心。

至于原本是帕一方面军主要指挥官的腓力,因为安东尼和艳后的事情周宇对他产生了不信任,所以最保险还是留在身边,防止临阵倒戈或者其他意外发生。

“各位将军,随我一同上南坡观战可好?”

天音城的正南是一块广袤平地,再向南是起伏的山丘。山丘最高处名为南坡,乃是登高望远的绝佳之所。

居高临下,一览无余。

蝮青红以五千兵对阵苍鹰的一万骑,要想取胜着实有些难度。这其中,就看他跟伊巴密浓达的配合了。首战必胜,是周宇对此役的唯一要求,二人都是知悉这位领导要求高、时间紧、任务重的,所以丝毫不敢大意,详细商定了作战计划。

战斗队形排好。苍鹰选择的是矩形布阵,重步兵打头阵,身后平行分布着gong nu和骑兵;老蝮则排出了三角阵型,骑兵在前、gong nu居中、轻步兵殿后。

重步兵的优势在于装甲,一个个浑身上下皆是金属硬甲披身;轻步兵的优势在于速度,除了长剑短刀只身着了防刺的简易皮甲。

嗡嗡嗡三声进军号角由敌阵率先发出,苍鹰先下手为强了。重步兵在gong nu手的箭雨掩护下,迈着橐橐兵步有序推进,大有碾压一切的气势。

老蝮也是久经沙场的老将,虽然此前以打游击为主,但毕竟见多识广,应对起来丝毫不见吃力。只见义军迅速变阵,由三角变为口袋,将阵型向两边拉开,留出纵深诱敌深入。

“好!”

“妙啊!”

陪立在周宇身边的西庇阿和虎鲸同时一声赞叹,显然对于老蝮游刃有余的应对投了赞成票。

哪成想那苍鹰也非常人,眼看就要进入口袋包围之时号角声再度响起,先头部队打马稳足、停滞不前了,gong nu手变齐射为乱射,祭出扇形攻击。两翼的义军由于防线拉的过长,应对起来略显吃力。

几轮箭雨过后,已有百十来兵卒被流矢射中退下阵来,一时间阵脚大乱,口袋阵型难以为继。

“不好!”

“不妙!”

周宇回头瞪了一眼,说话的是刁蚕和塞拉。俩人不明所以,怎么说实话还被主任典以目刑,是何原因?

战场之势,瞬息万变。正在南坡观战的各级将领窃窃私语之时,形势再变。义军中军帅旗大作,两翼轻步兵迅速向敌后弧形奔袭,完全不顾死伤和头上的箭矢,那动作几乎可以算得上溃败或逃窜了。

“老蝮是要干什么呢?”

这次连凯茜都看不懂了,她蹙着青眉、红唇轻努,义军冲向的敌后就算萤石再多,由于距离过远,也看不清子午寅某了。

“我看是要采取包围之法吧。不过,只听说过人多包围人少,这用五千人包围一万人,是何用意老夫可参不透了。”

松鹤参不透很正常,他本来就不是领兵打仗的料。

很少有人注意到,急行军中的轻步兵每人背了两个水袋,此时他们的水袋一个个正头朝下脚朝上,随着主人玩儿命狂奔。

待到苍鹰发现情况不妙的时候,稍显有些晚了。义军的弓兵队引燃火箭,一轮火矢不是朝着蓝盔武士而是追身射向自己的轻步兵。火箭落地,呼的一声熊熊烈火燃起,足有一丈来高,火势蔓延极快,十几秒钟时间就连成一个椭圆形的火墙,只在南部留了个十几米宽的口子。

敌军司号员口中号角狂响,可无奈先头部队涉入过多,重步兵和弓兵大多被圈入火墙,与身后的骑兵失去联系,一时间兵荒马乱、乱了步点。不过好在,火墙之内没有义军,纵使看不到圈外,却也安全无虞。

“老蝮这是要化整为零、各个击破?”

虎鲸捋着白须赞许地点了点头。

蓝盔中军应是得了帅令,骑兵迅速整合妥当,组成楔形向刚才向地上铺洒索栗油的义军轻步兵发起冲击。步兵哪里是骑兵的对手,加上蓝盔武士一个个人高马大、骁勇善战,胯下的魔蝎都比人要高大。几个冲锋下来,又有几百兵士人仰马翻,不是被挑在半空就是被踩伤踏死,尸横遍野。

一声尖啸之后,中军大开、一骑飞出,周宇拿着单管望远镜观察,先是一个黑点,逐渐清晰明朗,离着这么远肉眼都能看到他快速移动,可见此人胯下良驹是何等上品。

此人浑身上下皆是湛蓝色,头戴小靖钨帽、脚踏淡水长靴,手中一杆钢枪斜地里摆在身侧,遇有义军迎来动作也不花哨,戳刺摆横、枪枪锁喉,眨眼间就有五六个兵士被他刺中,命丧黄泉。

“这就是苍鹰!”

“居然在这里扮锦马超?”

第二百七十四章 扈

马超是何许人也,在场的各位并不知晓。周宇此刻恨吕布和他的赤兔画戟不在身边,否则岂容他这么吸睛?

蝮青红没有那么傻,此刻若是与苍鹰硬碰硬,料定他自己占不了便宜,还极有可能失去大好情势,给蓝盔武士可乘之机,解救了被困之围。

于是乎,位列苍鹰前进路线的义军一个个大敞四开,给他让出路来。让你纵横捭阖、让你打马狂奔,我不与你正面交锋是了,这小子算再勇武,你能干掉几个?

旗语再变,gong nu手不管三七二十一,分出几百迎射苍鹰,其余千人向火墙内齐射。外面看不到里面,可周宇等人在南坡占据高点,看的一清二楚。里面被围困的蓝盔武士箭倒地者不计其数,三轮箭雨活过,死伤已有三分之一。

苍鹰是真的急了,眼见着自己的先头部队要被绞杀殆尽,骑兵却仍未抵达南部豁口,如何是好。他回头示意紧跟着自己的司号兵,号角声长鸣不止,应是在下令总攻。

“怪,帕里拾军队怎么还不登场?此时正是全数歼敌的好机会啊!”

不仅泰山感到怪,与他想法一致的还有很多人。周宇搓着下巴,双眼微闭,等着看接下来的好戏。

果然,第一批骑兵抵达火墙豁口之处时,问题来了,争夺豁口通过权的恶战拉开帷幕。

除了弓兵和轻步兵外,义军所有骑兵全部据守在此。他们占有心理和地理优势,敌军骑兵身后紧追而来的轻步兵将蓝盔武士团团围住,包围圈正式形成。

从面看下去,整个战场像一个ā lā bo数字8,火墙和人墙分别包围了蓝盔武士的两部分,虽然义军人数不敌蓝盔,但索栗油筑成的火墙无疑弥补了他们人数不足的劣势,堪堪形成了势均力敌的效果。

不过有了伊巴密浓达所率帕二方面军的加持,蓝盔武士的命运变得多舛了。

悄无声息之间,五千重骑兵从四面八方涌来,毫无章法、毫无阵型,是单纯地堆叠人数、黑压压地看不清尽头。周宇菊花一紧,伊巴密浓达看似毫无章法的排兵布阵其实有大玄妙在里面。

其一,对方即战力基本都是骑兵,如果采取大部队正面迎敌而的方式容易将自己主力完全暴露在敌军冲击之下,形成一个移动靶。反之,零散分散地一哄而会搅乱苍鹰的节奏,让他顾头不顾腚、分不清哪里才是重点。

其二,虽然个体装备不及蓝盔武士,单打独斗占不着便宜,可是这种三五成群合围而的套路,像极了人体内白细胞吞噬病毒和细菌的方式,切割、围剿、再切割、再围剿,让敌军形不成合力,毫无还手之力。

第三,不要忘了这是配合之战。只要苍鹰分兵迎战,身后的蝮青红所部会追着他们的屁股打,毫无情面地开火、肆意妄为地绞杀拖在后面的蓝盔武士和围在火墙里的鱼肉。苍鹰的这块刀俎,坐得瓷实,完全容不得他动弹。

“好!此战已胜!”

“西庇阿听令!”

“末将在!”

周宇当啷一嗓子,把别人吓了一跳。

“着你带五千帕里拾军,配备足数*,封锁天音城正门,防止敌军驰援,不得有误。记住,打要狠狠地打。看旗语,若是让你撤,给我玩儿命地往回跑。”

“是!”

这“打要往死里打、跑要没命地跑”说起来是令行禁止,可从周宇嘴里这么一出,让人顿觉少了几分残忍,连凯茜都忍俊不禁起来。

“碎鲎听令!”

“末将在!”

“着你领一千刀斧手,支援蝮青红和伊巴密浓达。记住,只要刀斧手,要那种一击毙命、下手毒辣的,别的一概不带。凡是负隅顽抗的,格杀勿论!”

大都督早瞥见自己这兄弟在一旁摩拳擦掌,怎能不知他的心思。碎鲎是外戚,算虎鲸一族没有男丁,算老头儿再意自己这个女婿,跨过长老会把族长的位子直接传给他收到的阻力仍然很大。所以,这小子需要战功,需要军功章,需要用实实在在的东西堵住悠悠众口。

这些,周宇怎会看不出来。于他而言,未来还要冲过鼋门去打更加艰难的攻坚战,杜班西亚的各族必须牢牢掌握在自己手,后院坚决不能起火,扶植亲己、打压异己刻不容缓。

“大都督请放心,末将绝不辱使命!”

周宇给了他一个只有他们之间才会产生的眼神,意思是赶紧去完了,不用耽误工夫在这里下军令状。

碎鲎见小算盘被兄弟识破,讪讪一笑、领命去了。

“伏蟒听令!”

“末将在!”

这小子跟碎鲎心思差不多,正琢磨自己能不能谏言去干点儿啥,哪怕打扫个战场都行啊,回去也好跟自己那几个相好的吹吹牛逼。对于战士而言,最悲剧的事情莫过于了战场一枪没开,子弹满膛回来,完全不亚于去了洗浴听闻自己喜欢的技师正在钟那种失落。

“着你带二十精兵,骑快马下坡,直取苍鹰。记住,你的目标只有一个,是敌酋,人挡杀人、佛挡*。另外,如果情势有变迂回着打追身,不要恋战、也不要步步紧逼。”

“是!”

伏蟒回身看了一眼自己那墙头草的哥哥,仇蝰依旧摆出漫不经心的样子,完全不给他反馈。

好吧,既然如此那做兄弟的只好谁的官大听谁的了。伏蟒抄起流星锤,点选了几个贴身侍卫打马下山去了。

南坡之下,激斗正酣。

蝮青红领兵封住火墙袋口,gong nu手剑拔弩张、一刻不停,有些兵卒箭袋里的箭矢用完了,抄起短剑汇入轻步兵编制,继续杀敌。更有甚者,因为长时间快速拉扯弓弦,锋利的弦线破肉而出,鲜血顺着弓弦淌落地下,却浑然不知。

伊巴密浓达一马当先,凭一己之力堪堪封住苍鹰,防止他脱逃或者戕杀友军,麾下轻骑成群结队地行使绞杀之阵,不多时已有千余蓝盔武士被挑落马下,成了冤魂。

果然不出周宇所料,天音城发现占据吃紧、苍鹰独臂难支,城门大开、精兵蜂拥而出,于敌于我都是首战,谁也不想大败于前,失了士气。

不过,*的威力他们算是领教了。西庇阿所部投掷兵几通连环炸把敌兵死死挡在战场之外,这种特斯拉发明并批量生产的高爆物在当下可是外挂一般的存在。虽然数量不多,但周宇下定决心要让它们发挥最大能量,实现战场作用的同时一定要实现摧毁敌人心理防线的目标。

“你是如何做到的?”

凯茜陪在周宇身边,用微不可查的声音问道。

“无他,唯手熟尔。”

大都督用卖油翁里的一句回答她。

“难道说,这种战事你历经无数所以才会轻车熟路?”

“算是吧!”

周宇不好意思跟她说,以前玩红警、帝国时代和星际争霸时,演练了无数套战法和打法,这些只不过是触类旁通、举一反三做出的下意识举动而已。

“嗨,哪里逃?你的对手在这里!”

伏蟒一记流星锤挥过去,虽是一记虚招,却挡住了苍鹰后退之路。

苍鹰身材修长、眼神凌厉、脑路清晰,纵使被困士气丝毫不减,手钢枪舞得如游龙一般,边战边退、寻觅着战场稍纵即逝的机会,完全不像裂虎那种五大三粗的莽汉,只知道用蛮力解决问题。

一身的湛蓝盔甲恩膏之甲还要闪亮几分,一看是用好的金属打造,轻便不失坚韧。

“好你个叛徒,今日让你死在我的银枪之下,以祭蓝盔亡魂!”

话音未落,苍鹰双腿一夹调转马头,丈八钢枪横扫过来,大有气拔山兮之势。伏蟒不敢怠慢,一个矮身将将躲过。纵是如此,胯下之马也受了惊扰,那蹄儿自是乱了方寸。

“看剑!”

伊巴密浓达见伏蟒吃紧,手长剑应声而至,刺向苍鹰后心。这小子前世大小战役经历不下百场,从来不做无声偷袭这种遭人诟病的活计。

“好,你二人竟然以多欺少。也罢,今天让你们见识见识我苍鹰的究极武学,死个明白!”

苍鹰回手一抽,钢枪居然一分为二,变成两杆短枪,一前一后分别缠斗了伏蟒和伊巴密浓达。不过这还不是最让人震惊的,绝妙之处在于他双手动作完全不一,双目分视两侧来袭之器,一心二用、如臂使指。

“卧槽,开了眼了。这小子居然会右手一个慢动作,右手左手慢动作。”

周宇瞪大了眼睛,放下单管望远镜揉了揉之后,又举起来继续观看。

身为蓝盔武士总旗,苍鹰一定是有些斤两的,至少不会裂虎差。灭裂虎尚且需要大都督亲自出马,而且折了大将初鳝,二人能不能啃动苍鹰,属实是个未知数。

正当南坡观战众人咋舌之时,更加精彩的一幕发生了。一声尖利的口哨声后,天空出现几十只巨鸟,盘旋向下、俯冲而来。

本是地下城来的,仰望去没有日月星辰,更不可能有光线传来。可这些巨鸟却闪亮至极,甚至连身的羽毛、身下的利爪都清晰可见。瞬间,众人头的漆黑被驱散殆尽,让人叹为观止。

“这是、这是?”

周宇皱着眉头、瞪大眼睛问身旁的步虻。

“难道这是传说的扈?”

“扈是什么?”

“扈是一种猛禽,只在杜班西亚的传说出现过,没想到、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看到,而且一次是这么多只!”

第二百七十五章 壮志凌云

“这扈居然会发光?真是奇哉怪也!”

周宇心里盘算着,这简直就是探照灯啊,还不用连接电路,可以自发光。好,实在是好,必须得弄两只来。

可他这心思还没断,扈就发力了。

只见几十只扈在空中呃呃怪叫着,轮番向下俯冲,朝着苍鹰手指指着的方向呼啸而下,本来人们以为这种猛禽的厉害之处在于它的利爪和鸟喙,可没想到离着地面还有四五米距离时,这些巨鸟张开大嘴,喉咙里喷射出一种荧光绿色的胶装液体。

沾染上这种液体的联军士兵迅速被腐蚀掉皮肉,有的穿肠破肚、有的脑破眼盲,更有整个被粘液射中之人秒变白骨,嘁嘁喳喳碎裂当场。

刚刚还占据绝对优势的联军乱了阵脚,无论老蝮和伊巴密浓达怎么吹号和指挥旗手打出旗语,场面已完全失控了。天上几十只扈上下翻飞、轮番扫射,地上火墙里哀嚎一片,火墙外枯骨嶙峋、作鸟兽散。

一时间,也分不清敌我,凡是不一样衣服的就砍,凡是天上来的就躲,能跑的跑,跑不了的连忙藏在尸体下面祈求可以逃过一劫。

“不好!”

周宇心中暗叫一声,眼看到手的首胜被苍鹰放出的几十只扈给搅和了。现在不是胜不胜的问题了,要是等蓝盔武士喘过气来、重整旗鼓,老蝮和伊巴密浓达必定全军覆没。就连后面领命上去的碎鲎、伏蟒和西庇阿都难逃一死。

怎么好端端的一手牌被打成了这个德性?大都督必须要出手了,否则首战失利事小,再折五员大将就没法打了。

天音城,果然藏龙卧虎。

啪的一声,周宇打了个响指。

南坡之下,一团黑影熊熊升起,悬崖顶上的众将突然感觉到泰山压顶之势迎面袭来,空气都变得稀薄起来。黑影伸出脖子,探到了悬崖边上。

是小梁。

周宇做了个“请”的手势,邀请凯茜同行。此战他要检验一下龙的威力。

凯茜早就听说这小子打救那对头的时候,不知在哪里捡了一条龙回来,可远观却从未亵玩过。今天居然可以乘龙快意,大杀四方,怎能放弃如此好机会,美滋滋地爬到它那块四方头骨之上。

“大都督,小心呐!”

刁蚕都快哭出来了,眼前的关工委主任可是他唯一的希望了,他全部身家都押宝在人家可以光复地下城,自己也能跟着鸡犬升天上了。

要是大都督不小心坠亡,那可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上次贷款给你的时候都没见你如此苦瓜脸。怎么?要不要一起去?”

“呃,不了不了,这么高级的工作还是留给主任一人享用吧。我们这些粗人在下面站脚助威就行了。”

刁蚕一听点到自己名字,连忙化悲痛为阻力,一步蹿到塞拉身后躲了起来。

比看到扈更让联军高级将领震惊的是,他们看到了龙,一只气势磅礴、气吞山河的龙。

巨大身躯如同四层楼高的小梁双足一蹬,两只翅膀从背后滑出,虽然薄如蝉翼却有着极大的控制范围。它轻轻扇了两下,载着周宇和凯茜向天空飞去。

刚被劲风扇了个跟头的松鹤爬起来,与虎鲸面面相觑。

“老虎,这是龙、龙吗?”

“你不是在营地见过吗?”

“可当时它趴、趴着,我还以为是旁人瞎说的。”

“我说两位前辈,这龙有那么可怕嘛,看你们一个个,嘴都哆嗦了。”

刁蚕的嘴倒是一如既往的溜,可是腿在打哆嗦,跟触了电似的。众人看看天上,又看看刁胖子,无奈地摇摇头。

“小梁,上!”

苍鹰没来由的出城袭扰战略打乱了一切战术安排,周宇还没来得及跟小梁磨合,就要仓促迎战。这与二战期间伦敦上空的鹰一样,它是唯一的空军,此刻就算再生疏、再不知所措,硬着头皮也要上。否则,下面那个兵士该如何是好?

“看,那是、那是?”

两军对垒,少有的双方站立在原地仰望天空,傻呆呆地猜测遐想。

小梁虽然没有过实战经验,但毕竟骨子里留着龙族的血,那是一种坚韧不屈、舍我其谁的霸气,周宇上字还没说完,这小家伙一个激射而出,瞅准眼前的一只扈,单爪抓住另一爪揪着脑袋用力一拉,翼展达到十米有余的扈就如同人手里抓着的蜻蜓,拔掉了脑袋。

扑簌簌,扈的尸体打着旋落了下来。轰的一声,把地面砸了一个大坑。这种恶兽纵使死了,身子依旧夜明,绿色的粘液呼啦啦洒了一地,恶臭难闻至极。

“是、是我们的龙!”

“看,那是大都督!”

眼尖的联军士兵看到了龙俯冲下来时,坐在头上的一男一女,正是联军的三军统帅周宇无疑。

“有救了、有救了!”

“我们的龙来了!”

谁能想到刚刚还被人家的空军追着屁股后面打,转眼间自家的飞机就升空了。

好,就把天空交给我们吧。大地,是你们的舞台。周宇如是想。

苍鹰也看傻了眼,他一心二用单挑伊巴密浓达和伏蟒二人本就吃力,如此一来心神更加乱了,双枪几度刺空,马臀遭了一记流星锤,仓皇地原地打转。

扈是群居动物,战斗起来也讲求配合。它们一见同伴被屠,迅速分散开来,将小梁团团围住。龙虽然体型庞大、战力极强,但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面对几十只扈的围歼,如何突围尚待思量。

“怎么办?”

凯茜眼前刚刚一亮,面对围攻过来的扈群,娇躯一震、愁云拂面。

此时周宇打算迅速拉高,与扈群脱离同一个高度,居高临下就可以改变颓势了。可哪知小梁丝毫不以为意,它咔咔怪叫了两声,上下扭动着脖子,喉咙里好像、好像卡了根鱼骨。

“你怎么了?”

周宇伏下身子刚发问,顿觉屁股下面灼热传来,仿佛坐在了滚烫的炉火之上。转瞬之间,小梁张开大口,呼的一声,一股赤焰呼啸而出,面前几十米的两只扈躲闪不及,被熊熊烈焰逮个正着,扑腾了两下烧成灰烬,飘飘洒洒地在空中不见了身子。

龙是天空的主人,火是龙的利刃。

翱翔于天际的龙挥舞着巨大的翅膀,几十个扈发出的荧光完全被一条条火龙淹没其中。整个天空被映的通明,处处传来龙的嘶吼和扈的嚎叫。

“小心前面!”

“侧面有伏击!”

扈很快就摸清了龙的攻击规律,只要避开它的利爪和赤焰,逃生无虞。一些胆大的扈很快便调整好状态,开始尝试反击。这些天生的猎手尾随着小梁,抓住它身大难掉头的劣势,交替攻击它的后半身。

“唔——”

一只扈咬住小梁的尾巴,生拉硬拽、上下颚紧咬着撕扯,刺啦一声扯掉一块肉下去。小梁吃痛,扭过身子向它抓去,可那扈在空中行动极为灵敏,迅速收起双翼下坠去也,躲过了龙爪的致命一击。呼的一声,龙炎喷射而出,却因为距离太远而未能造成伤害。

周宇拍了拍喘着粗气的小梁,心里十分焦急。若是这般战斗,就算把所有扈消灭个干净,身下的小梁也就剩半条命了。扈群,的确是恐怖的存在。很难想象若是没有龙,此战将会败的何其惨烈。

不过好在,扈的注意力都被小梁和周宇钳制住了,无法分心攻击地面部队。此刻地上的战斗形势逐渐明朗起来,天音城的援军被*队牢牢封锁在城门处。苍鹰所部几乎被全歼,蝮青红和伊巴密浓达的部队也死伤了一半有余。

被伏蟒和伊巴密浓达夹击的苍鹰也露出败相,体力的大幅消耗让他动作开始变得缓慢,佯攻和重击虽然还能躲开,但为了节省体力他对一些阴招旁刺已经开始抓大放小了。要不是仰仗着身上的甲严胄厚,他早就被搠于马下了。

“来,让我试试!”

凯茜站起身来,一阵劲风吹得周宇面皮都变了形,他连忙后撤到小梁头部的另一侧,双手紧紧扣住两片巨大的龙鳞。这里,也许就是所谓的逆鳞,不过此刻没来由的让大都督做了扶手。

“囚肯塔依玛!囚肯塔依玛!”

凯茜口中振振有词,整个人悬浮在空中,但脚下如同生了根一般牢牢站在龙头之上,浑身上下圣光缠绕、风龙包裹,眼仁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满目可怖的白色。

这是周宇第二次见到狂风女放大招,跟上一次比起来更加汹涌澎湃、排山倒海,眼睛都要睁不开了。我说大小姐,你下次发功之前打个招呼好不好,总搞这种突然袭击很伤感情的说。

接下来的一幕着实让大都督开了眼界,凯茜如同天女下凡般在空中做法,无数条风龙被她的意念驱使盘绕上下,小梁再次喷出的赤焰后风龙紧追不舍,火顺风势更加猛烈,射程和冲击力都要强上数倍。原本击打不到的扈,被突如其来的风火弹打个正着,连吭都没来得及吭一声,就跌落地下。

卧槽,这是把火龙变成火铳了啊!周宇一拍大腿,情急之下松开龙鳞差点儿倒栽葱栽倒下去。没想到这丫头还能想到这一招,无形中扩大了赤焰的打击范围和力度,这回扈群可真遭殃了。

“轰轰轰!”

连续三声巨响,三团火球呼啸着砸向三个方向扈较为集中的地方,又有七八只怪鸟中弹身亡。好家伙,有了凯茜的加持,小梁一跃从西元前攀升到工业革命时代了。

“龙、龙发怒了!”

为数不多的蓝盔武士看到这一幕,丢盔卸甲、抱头鼠窜,杂乱无章的撤退只能导致踩踏悲剧的发生,更有一些躲避不及被空中掉落下来的扈尸砸得魂飞魄散。

胜负已分。

第二百七十六章 政治争取

没有华灯、没有初,没有日落、没有月朗。

五光十色的萤石照得天音城寂寥无助,除了偶尔传来几声动物的吠鸣以外,一切如故。

城前的火仍旧没燃烬,噼啪作响有烧黑的枯骨和剩了一半还在迎风招展的军旗。满地的残肢断臂分不清是敌是友,联军的后勤部队在满场快速穿梭,检视着双方遗落可资利用的物资,整理送回。

只有胜利者才有在战场捡拾战利品的资格,而厝灵只能在天音城的塔楼里眼睁睁看着这一幕的发生。

战死的联军士兵尸体已经大部分收集完毕,除了一些烧得如同黑炭一般无法辨认阵营的个体,老蝮下令一概按照友军对待——厚葬。

此役双方共投入战场将近两万五千人,蓝盔武士基本全军覆没,只有一千多人被俘虏,包括总旗苍鹰和苟活下来的十几只扈。联军一共牺牲两千九百人、重伤七百余人、轻伤过三千。

周宇迅速对善后工作作出重要批示:第一,如众人所见,安排专人对战场进行清理打扫,收集箭矢、兵器、尚未损毁的铠甲、健康的魔蝎和随身水袋口粮等等。攻打天音城是持久战,必须要以战养战,才能对抗它的坚壁清野。

第二,对死者和伤者进行专门统计。由快马将壮士战死的消息通知死亡人员家属,并奉相应的抚恤,绝对不低于战士从军的二十个月等额军饷。明确告知亡属,杜班西亚大陆解放后他们的子女可选择不服兵役,享受免费的义务教育。

第三,重新整编队伍。在预备役和常备军摘选优秀的青年骨干,补充到帕二方面军和蝮青红所部,确保战斗血液始终殷实可靠,确保我们的队伍随时能拉的出去、拉出能战、战之能胜。

第四,劝降俘虏。蓝盔武士一个个俱是精兵强将,据邦帅回报说,此番被俘后一千多人无一跪地求饶、哭爹喊娘,甚至连张嘴说话的人都很少,他们忠心耿耿地很,只唯苍鹰马首是瞻。纵使是刁蚕这样的名嘴,也被啐了满脸冰绿茶回来,铩羽而归。

正是这样的队伍纪律和斗争立场,让大都督从心底萌生了敬佩之心。两军交战、各为其主,除了立场不同以外,没什么两样,都是工作而已。如果你的对手lián zhàn争都不重视,换做成为你的队友,你肯心甘情愿地把后背交给他吗?

“总旗大人,闻名不如见面呐!”

周宇突然有心思会一会现为阶下囚的苍鹰,这人给他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呸,卑鄙无耻的叛徒,作乱犯、其心可诛!”

苍鹰被绑缚在一根石柱,手指粗的铁链深深勒入皮肉,胸前和背后早已皮开肉绽,显然没少吃苦头。不过也难怪,看守的卫兵有多少战友死在了蓝盔武士的手下,没有取他性命已经是治军严谨的产物了。

“哦?我是叛徒?敢问总旗大人,我叛了谁啊?”

“呸!”

一口混着血渍的口水啐在周宇脸,大都督猝不及防下被喷了个“郝老湿”。

“你小子活的不耐烦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步虻一肘拐在苍鹰肋下,用力极狠。苍鹰吃痛,咧着嘴呜呜挣扎着,随后大口喘着粗气。

“唉!”

周宇使了个眼色,示意随行的老蝮、步虻和图达杰朗等人撤出地牢,这些趁人之危的事情他自是不愿做的。

“你不如直接给我个痛快,想要继续劝降我或者从我这里套取什么秘密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苍鹰人长的英武,配这套说辞还真有些器宇不凡、去留肝胆两昆仑的意思。周宇掏出手帕擦了擦脸,饶有兴致地拉了一把椅子坐了下去。

“这个嘛我倒是没有想过,首先秘密对我来说不值钱,我对厝灵有几斤几两一清二楚,完全没必要去套取。”

“大言不惭!”

苍鹰白了大都督一眼,将视线挪向一旁。

在这一点,周宇的确没有骗他,虽然在战术打法和用兵习惯大都督跟厝灵完全不在一个频道,对峙与对战完全要靠随机应变。但是,有着但泽和堕落先生两枚重要棋子,再加无数的忝儿内应加持,秘密于他而言却也没有什么吸引力。

“总旗大人,我看你勇武过人、机智坚韧,不像是那么迂腐和痴傻之人啊?”

“我迂腐?我痴傻?哈哈,笑话!你是脑子坏掉了吗?”

“不知总旗大人是出于何种目的才会对厝灵家族死心塌地宣誓效忠呢?”

“做人当从一而终,侍奉主要一心一意。此乃天经地义、人伦大道,为人臣子的自当奉行无二。这还用说吗?说你痴傻,却是高看你了!”

“呵呵,好!那如果厝灵错了呢?你还要忠心耿耿,甘当他的打手和刽子手吗?”

“为人君主的,志存高远、高屋建瓴,即使错了也有他的道理。我们做属下的,不该过多过问方向的事情,分配什么任务,做是了,哪里来的那么多疑问?”

“不错不错,很好、很好!”

周宇不得不赞许地拍了拍巴掌,他果然没看走眼,苍鹰的人生观和政绩观非常吻合自己选人用人的标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多少钱都留下!

“这点点道理都不懂,你还妄称三军统帅,真是让人笑掉了大牙!哈哈,哈哈!”

苍鹰笑得很狂放不羁,完全不把生死放在眼里。冲着他这股子韧劲儿,很多人学一辈子也学不来。曾几何时,大都督曾经想过一个问题,人的性格到底是历练出来的还是与生俱来的。

直到死而复生、再世为人之后很久,他才得到答案。人的性格与生俱来,人的个性需要修炼。说白了,一个人的体内是善大于恶还是恶大于善,来自于天性。即便后天因为种种机缘巧合,他沦落风尘或者身陷囹圄,也不会泯灭天性,《肖生克的救赎》和《辛德勒的名单》是最好的例子。

而你这个人是高冷还是平易近人,是洒脱还是愤世嫉俗,那看后天的成长环境了。有些人天性好动,但出家为僧后也必须得耐得住寂寞;有些人天性好静,可生活所迫要去做销售也不得不练一张好嘴巴。

“这个道理我是懂的,的确是坦途大道来的,不过却被你曲解了。真正无知的那个人,其实是你!”

周宇说的斩钉截铁,本还嘲笑他无知无畏的苍鹰脸笑容突然凝住,目光冰冷地望着大都督。

“人可以迂腐、可以慵懒、可以无德也可以无能,但是不能没有义。你所说的义是局限于忠贞和君臣,那是小义。真正的大义,囊括的是天下苍生万物,涵盖的是宇宙星辰和客观规律。也是说,违反大义的一切,势必都将被消灭,算没有我也会有其他人前来,算没有其他人来也会有大自然或者月亮来消灭厝灵!”

“强词夺理!若无小义何来大义?如若连君臣之礼、肩膊之任都做不到,遑来普度众生、救人于水火!”

苍鹰不是一介武夫,对于道义和道理是有些揣摩思量的,大都督正是看了这一点,才会有意对他进行政治争取。从前世的经验来看,拉拢人、策反人、逆用人、争取人无外乎五种渠道:一是政治争取;二是金钱收买;三是恐吓威胁;四是深度交友;五是美人计。

对于这种刚直不阿、忠心不二的死忠粉,金钱、恐吓和美女是起不到任何作用的,跟何况咱这里唯二的两位女士妮卡和凯茜都不能撒手当诱饵,暂且不说大都督没有这个习惯,宁死不舍媳妇去套狼。算他肯,那两位没有一个省油的灯,生吞活剥了周宇都是有可能的。

想来想去只有政治争取和深度交友可行了,那交友的前提是双方得是一路人,至少表面得同心同德,才能有交叉线,对不对?大都督当下所做的,正是与苍鹰总旗求同存异、去伪存真的过程。

“总旗,我问你,在你心里什么最重要?”

“哼,这一点说了你也不懂!”

“未必吧,那我先说吧。在我心里,人命最重要。”

“巧了,在我的字典里,人命最不值钱,最值钱的是军人的荣耀。”

“哦?那我请问总旗大人,没有人给你卖命的话,你的荣耀从何而来呢?您老孤家寡人一个,在你追寻武道至尊和求索奉王之道的路又能走多远呢?”

“没有人卖命?军人天性是服从,不当职者杀无赦、斩立决!”

“总旗大人,你错了,而且大错特错。你这种一味威压和强势的管理方式带不来胜利,也许面对散兵游勇还有效果,真正面对正规军你的蓝盔武士不堪一击。今天的失败,我以为你会悟出些道理,没想到你依旧是如此顽固。可悲,实在是可悲。”

周宇背着手,绕了苍鹰走了整整一圈,微笑着看向远处噼啪作响的火炉。

火炉,凡蛹和初鳝的面孔依旧清晰。

第二百七十七章 地牢英雄

“我可悲?如果你们义军不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厝灵大人的底线,天音城何故如此?杜班西亚何故如此?我又何故会损失那些蓝盔武士?”

“总旗大人,天音城的问题不是出在我身而是出在你们身。 老百姓要是不缺吃少穿、不断子绝孙、不任人宰割,谁会动zào fǎn的心思?厝灵高高在,可曾知道下面的黎民正在忍受何种苦痛,怕是炼狱也强不了多少吧?”

“人生而有命,该是奴隶的是奴隶,该是贩夫走卒的是贩夫走卒,如同我一样,天生是当兵的我绝对不会去想做什么君。于命不合,不会有好结果的。”

苍鹰这话说的没错,大都督是赞同的。高考的时候他知道自己不是学工科的料,所以义无反顾地报了外语类院校,这么多年来周宇都在用同样的理由麻痹自己,直到有一天科生再也找不到工作。

“阶级固化是由社会形态决定的,不该由某个人来决定。如果一两个人的意志可以左右无数人的生死,那这种社会形态必须被淘汰,否则是人间地狱。”

周宇不确定他说的话苍鹰能明白,更不奢望他会理解。让他超然自己所处的奴隶社会,而去体会min zhu社会的精髓所在的确有些难为他了。这番话,大都督是对自己说的,一路走来他正是靠着这个信仰支撑着自己,一旦有一天这个信仰破灭了,周宇势必会质疑自己活下去的勇气。

“所以说,总旗大人,人不能选择的只有自己的父母,其他都可以选择而且主动权必须牢牢把握在自己手。你之所以能够选择侍奉厝灵至死不渝这条路,是因为你有的选。你手下那些战死的蓝盔武士有的选吗?”

“杜班西亚生活在水深火热之的子民们有的选吗?你看到过那些母亲望穿秋水的眼神么?你没有!你接触过那些孩子失望空洞的灵魂吗?你没有!如果换位思考一下,你是社会最底层吃白条儿、喝醉殇人的乞丐,你还能大言不惭地在这里跟我侃侃而谈你那套君为的理论吗?”

苍鹰一阵错愕,自打成年后他的记忆被抹去,除了在屠梦城受到非人的杀人训练以外其他一切都是模糊的。曾几何时,他也想到过自己的父母,也想到过去找寻他们,可厝灵对几人说,他们都是孤儿,不需要寻祖追宗。那么,事实的真相到底是。。。

他曾经想去质疑,可面对强势的主大人和自己脑海根深蒂固的君臣下思维,种种猜测一次次被他扼杀在求索途。今天,他第一次作为俘虏被别人绑缚,也是第一次有空间认真地思考问题。

“人民有没有的选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平衡。我只知道目前这种状况,是厝灵大人、火王大人和毁灭之王大人希望出现的,这种平衡与整个世界是好的。至于为什么好,我不知道也不想刨根问底。”

“我来告诉你为什么,因为资源。你知道为什么无主之地的人民被切割成为四块,分散在四块大陆吗?”

“不知道。”

“四块大陆,库兹西亚和杜班西亚是极度不适合人类生存居住的。但毁灭之王却把一部分人牢牢控制在当地,禁止他们自由出入和活动,核心目的只有一个——控制人口、减少资源的浪费。”

“我推测毁灭之王为了维持流社会的奢侈资源支出,采取了人口分流和限控制策略,而你们作为他的爪牙正在血腥维系着这种平衡。”

“资源?平衡?”

“对,资源,也是水、食物、矿产和能量。人越多,这些东西的消耗越多。消耗越多,和平越短暂,为了争夺资源的战争会来敲门。”

“如你所说,我认为他们也没有什么错。若是为了争夺这些,四块大陆陷入连年征战,那么黎民百姓的日子岂不是更加凄苦?”

苍鹰还在辩解,他寄希望于自己走的路是一条正确的路。如果他的理想信念崩塌,那么手本来沾满神圣的鲜血会变成罪恶的控诉。

“你又错了。资源自然会耗尽,正确的做法是采取科学明的方式让它延续和循环发展下去,而不是采取节流的方式加以控制。水,可以循环使用;食物,可以通过批量种植和驯化饲养来解决;至于能源,寻找更加节能的方式来应对才是王道。按照毁灭之王这种治国理政的手腕来走,注定是死路一条,唯一的区别是他活的更舒服而已。”

苍鹰是聪明人,他体味到了可怕。眼前之人,对无主之地形势的判断对也好、错也好,没有实际意义。真正可怕的是,他口的这套理论从来没有人去分析和传播过;更可怕的在于,他似乎说的有一定的道理。

“你还认为我是信口开河的卑鄙小人吗?”

“你到底是什么人?”

“哈哈哈,你终于肯问这个问题了。你不是看到龙了吗?难道还需要问我来自哪个黑洞?”

“你、你真的是他?”

显然,苍鹰也听说过那首民谣,流传了百年的民谣。从黑洞里走来的人,轰轰轰。。。他的弓与龙。

“敢不敢试试?”

“试什么?”

“我放开你,你我单挑。若是你赢了我,我放你回去;若是我赢了你,从此你拜于我的麾下!”

总旗大人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眼下的自己居然还有选择的权利,而且是选择生与死、去与留的权利。他甩了甩头,定睛望向眼前这个嘴角微微扬的年轻人,这是今天以来第一次,他正视他。

“你真的敢?”

“男子汉大丈夫,有何不敢?要想让人心服口服,公平的环境和游戏规则是必不可少的。来吧,我也正好手痒,陪我过两招!”

说完,周宇也不管苍鹰同意与否,一个跨步前,双手麻利地解开捆缚总旗的铁链,顺带还帮他擦了擦胸前的血渍。突然,他瞥到苍鹰右手的手腕处白骨森森,似乎是断了。

“哦,这样啊!好!”

话音未落,周宇左手搭在苍鹰右肩,右手扬起重逾三十斤的铁链不容分说砸了下来。

“你这是——”

“咔嚓”一声,大都督的左手手腕外翻,便是生生被他在自己砸断了的,虽然皮骨完好,但瞬间肿的老高的腕骨表明,里面不仅骨折而且快速充血了。

周宇咬着牙关,疼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嚯嚯,这是装逼的下场,真特么疼啊!下次,下次绝对不能这么干了。不行,不能有下次了。

“既然你断了一手,我怎么能欺负你呢?所以啊,我也让一手。来吧!”

周宇把铁链丢在地,先后退了三步,左手背在身后右手勾了勾,摆出黄飞鸿的动作。

苍鹰这一生并不久,也活了三十啷当岁,之所以能够在万千禁卫军脱颖而出,靠的是一股子坚韧不拔之气。今天他所见到这个来自黑洞里的人,让他突然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你真的要?”

“你怎么婆婆妈妈的?来!”

周宇大喝一声,吓得苍鹰一凛。久经战阵的蓝盔总旗也不是吃素的,他懂得英雄惜英雄的道理,脚下轻轻一探,打开步子,摆出进攻姿势。

“好,如此请小心了!”

大都督没等他出手,选择先下手为强。只见他右脚发力,一个弹射而出,左手虽然无法做出攻击,但并不影响他使用左肩。

看到对手电光火石之间到了眼前,苍鹰急忙抬手取他双目,掣肘其凌厉的攻势。周宇见状一个矮身,右手变掌为拳直取苍鹰胸口。

苍鹰看他挥拳的姿势,知道不是虚招。连忙展掌来挡,砰的一声全掌相击,两人各自一震,却谁都没有退让。好家伙,好扎实的下盘工夫。

拳头硬不硬,首先看的是肢力量,可起决定作用的却是腿部肌肉和腰部力量,没有腿和腰的配合,再硬的拳头也发挥不出全部威力。

周宇没等苍鹰咋舌的动作做完,周宇肩冲跟了来,整个人的惯性加刚才拳头的余威一股脑地压在苍鹰的单掌之,再钢铁般的抵抗他也是血肉之躯。

噗的一口鲜血吐了出来,苍鹰连退五六步,直到整个后背抵在石墙之才止住颓势。

“好,看招!”

苍鹰不怒反笑,咧着嘴抹了一把嘴角的鲜血,哒哒连蹬两步腾空而起,单膝顶向周宇胸口。大都督急忙一个侧翻,躲避开来。乖乖,这小子居然会这种凌厉的近距离攻击招式。转瞬一想,周宇自己也笑了,人家是蓝盔总旗,单挑的本事怎么可能差得了?

正面膝盖虽然躲开了,可脑后重重挨了一拳。周宇也不含糊,回身是一掌结结实实劈在苍鹰后颈,打的他只咧嘴。

两人这样你一拳我一脚,每人拖着一条断手,拳拳到肉、脚脚见印。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两rén dà口大口喘着粗气,用唯一那条膀子搭在对方的肩膀,相视一眼。

哈哈大笑声传来。

扑通一声,背靠着背,两个人坐在地。这种打斗最是耗费体力,尤其在人伤残之时。周宇是真的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苍鹰亦然。

虽然俩人看不到对方的脸,但表情却很同步,都在咧着嘴傻笑。

“痛快!呼呼!”

“哈哈,舒服!”

“总旗大人,咱俩、咱连没分胜负啊!”

“是、是啊,异乡客!要不等伤好了,咱们再来过啊!”

“来过来过,怕你不成?”

“嗯,看我、看我到时候怎么收拾你!”

“呼呼,苍鹰?如果让你重新活一次,你会选择怎么个活法?”

“怎么个活法?此生未了,何谈来世!”

“哈哈哈,对!有理有理!”

。。。。。。

“地牢里什么声音?怎么感觉有猪叫声?”

邦帅问杰朗和图达。

“猪叫?没听到啊?”

第二百七十八章 传音秘术

互相搀扶着走出地牢的二人还是把图达等人吓了一跳。≦看 最 新≧≦章 节≧≦百 度≧ ≦搜 索≧ ≦ 品 ≧≦ 书 ≧≦ 网 ≧他们早习惯了周宇的兵行险着和不按常理出牌,可没想到大都督居然跟敌酋搂着这么走出来。

周宇一把搪开老蝮扶过来的手说:“我没事!”

“大人,您这只手?”

看到骨骼外翻,蝮青红判断大都督这条手腕断了。刚想帮他处理一下。

“唉?不用,小伤小伤,切磋嘛难免会有些皮肉之苦。正常、再正常不过啦!”

他不想告诉别人,自己是为了让苍鹰一条胳膊才自残至此的,那只会制造苍鹰跟其他将领更深的矛盾。

“大人,他。。。”

图达还是对苍鹰不太信任,想要把周宇架开。

“嗯,无妨。他若是想取我性命,刚刚在地牢里已经取了。既然不取,我便放心把后心交给他看管。”

一句话虽然平淡无,却表明了大都督的态度。此话一出,从此苍鹰是友非敌。

蓝盔总旗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直到此时此刻他的心情都是复杂的。若说周宇用一个钟头的时间说服了他,那纯属信口胡诌,充其量只能说是动摇了他的心智而已。不过话说回来,这也很容易理解,在更加科学、明、扎实的理论基础面前,厝灵和火王炽用来给人xi nǎo那一套如同小孩子过家家的把戏,不战而败并不能算是大都督英武,只能说他嘴皮子够溜。

真正征服苍鹰的是壮士断腕的那一铁链。按理说,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得胜一方的主帅亲自劝降敌将不说还要自断手臂与之一战?闻所未闻。

周宇心里明白,其实推敲到骨子里,苍鹰服侍的并不是厝灵和火王炽,而是服侍一种信仰,一种君臣下的道德观念。若说被效忠之人的人格魅力所折服,性子孤傲的苍鹰还真未曾体会过。

首战以双方互有死伤,天音城守军蓝盔武士全军覆没、总旗苍鹰被俘告终。不过,对于厝灵来说也不完全是坏消息,他用一万精兵换取了联军后撤十里的战局出现。

大都督下令全体后撤十里,并不是因为怕了白盔和红盔武士,而是因为第一场战事实在太过惨烈,算取胜也只能算是惨胜。如今虽然得了苍鹰和十几只扈,但包括他自己在内的诸将几乎都挂了彩,若是继续迎敌而,那岂不是变成了人家田忌赛马自己这边车轮战?

老蝮的屁股钟了两箭,虽然箭簇拔了出来不过马别想骑了,想过瘾只能骑骑五月花;西庇阿乱战被削掉一只耳朵,伊巴密浓达瞎了一只眼睛。伏蟒更离谱了,这小子不小心沾染了扈的毒液,右手三根手指被溶掉了,只剩下三根阴森可怖的指骨。

一日一夜的奋战,所有人都体会到了战争的残酷,包括小梁和凯茜。

如今的妮卡已经不是第一代和第二代妮卡了,第三代妮卡的脉大都督有些摸不透,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套路与之相处。所以,纵是在她帐外绕了三圈,都没敢叫门进去。

“你干什么?要进便快进!”

“唉,来了!”

早察觉到有人在帐外徘徊,从心跳呼吸和步幅,妮卡认定了是他,叫他进来则是有要事相商。

“我还是不能理解。”

“不能理解什么?”

周宇瞪大了眼睛看着摊开双手的妮卡。

“不能理解自己为什么要参加这场战斗。”

“战斗,什么战斗?”

“你们正在打的这场战斗。对面是什么,天音城?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座城,什么时候出现的?”

大都督一拍脑门,该怎么跟她解释呢。不过也无所谓,这是属于他的战斗,本不该寄希望于他人,更何况是一届巽王。

“我真的累了,你想听故事改天吧。今天我死了几千个弟兄,折了一只手,四五个高级将领挂了彩,能不能麻烦您把问题留在明天呢?”

“可以,不过我要提醒你。那你脖子挂着的那块舍利可不是普通的舍利,你知道吗?”

周宇看着被自己用无数根细线包裹缠绕起来掉在脖颈的项坠,无奈地笑了笑。

“是啊,这是达叔的骨灰,我会一直戴在身的,算是一种纪念吧。无论怎么说,他都是我的恩师,至少教会了我无主之地的通用语。”

“不止如此,还记得你跟我提过的千里传音吗?”

“千里传音?”

大都督眼前一亮。是的,当时自己绑了莎莉和贝尔曼,达里巴正是以这种方式跟自己交涉谈判的。不过,那千里传音的秘术与这块舍利有何干系?

“你戴它,有了千里传音的根基,若是我传授你一套口诀,你可以跟任何人意念沟通。”

“啊?竟然有这等秘术,那我真要跪求巽王大人不吝赐教了!”

周宇食指大动,摩拳擦掌地要叩拜。只要是关乎学习,行多大的礼他都不在乎,更何况对面还是她。

“若要求得秘术,你必须入我旦雅之门,你可愿意?”

必须加入旦雅族,这可难为了周宇。这小子急得抓耳挠腮,要说这么入了教吧倒也没什么不行,早先他拒绝了薛西斯的拜火教和兰斯洛特的ji du jiào,那是因为政教合一体系下他怕受到掣肘。如今,妮卡鸟枪换炮成了巽王,自己追随她而战亦无不妥。算为贝尔曼和萨曼达战斗,理由也是充分的。

只是,色蔷人那边如何交代?

简单点,凯茜那关过得去吗?

“怎么?你在犹豫什么?”

“呃,没什么?你、你说什么刚才?我呀,我得意的笑、得意的笑!”

周宇推开帐门,撒丫子跑,连狼都追不,鬼知道折了手又一身疲倦的他哪里来的力气。

“你?”

妮卡一脚跺在地,萤石地面碎裂开一片龟纹。

“你、你那么在意那个丫头?”

这句幽怨的话说得太轻声,除了她自己没人听得见。

小梁显得很委屈,它今天被扈群围攻得够惨,又是第一次壮志凌云,关键操作不得要领可以理解。不过,周宇心疼它学费交的有点儿多。

“怎么,疼了?”

“呜呜!”

小梁把头别到自己身后,看了看尾巴掉下好几块肉、鲜血淋漓的伤口,暗自神伤,理都不理周宇。

“你这是干什么?男子汉大丈夫的,别人揍你你再打回来是了,哭哭啼啼干什么?”

“唔哇哇!”

“没哭?没哭你这是干什么?要是让你老母知道,肯定又会修理你。你是龙唉,大哥,有点儿龙的样子好不好?能不能拿出个万众敬仰、举世瞩目的范儿?”

周宇摇了摇头,小梁毕竟还是个孩子,心性还不成熟,不够在此时正要历练它坚韧不屈、百折不挠的品行,否则自己对不起龙妈把它交过来委培的苦心。人家交了学费的是不是?你办学单位得设身处地地家长和学员考虑对不对?你说你教材没有tong yi jiào材、作战没有统一标准,人家家长都认了。怎么,考前动员和考后辅导都没有?

表面虽然赌气,心里却是心疼。周宇一屁股坐在小梁肥嘟嘟的大肚子边,脑袋枕在面。

小梁也不睬他,咕噜咕噜把肚子挪了挪,周宇一个后仰趴,倒在地。

“我削你啊!”

这回他长记性了,趴在小梁肚子,看你怎么挪。怎么挪我自岿然不动。

小家伙拗不过他,不再理他便是了。

“喂?”

“喂!你还真生气了呀?龙唉,也会生气?”

周宇干咳了两声,看它不搭理自己,懒洋洋地躺在那张圆滚滚的肚皮,打起了哈欠。

“小梁,我给你讲个故事啊?”

“吱吱唔!”

“从前有一个年轻人,他叫浦饭幽助,平素里是个不良少年,但是骨子里却是个好人。有一天,他为了救一个小孩子被车撞死了。。。”

“波仔起初是一只小鸟,软趴趴的、黏糊糊的,喜欢趴在浦饭的脑袋,像、像我现在这样,看去傻傻的,让人嫌弃透了。。。”

“终于,波仔愤怒了,它变成了一只火鸟,哪里是什么火鸟,是一只凤凰嘛!”

“唔啦唔啦!”

“是啊,故事是这样的。从此浦饭和波仔再也不分开了。”

看过的人都知道幽游白书有多长,讲完最后一句,大都督实在坚持不住,一头倒在小梁的肚皮,沉沉地睡去了。

刚睡着,他听见有人在叫自己。谁啊,这么讨厌?不知道大都督的起床气很重的吗?

眼前是一扇门,很熟悉又好陌生,好像医院病房里那种木质的门,他轻轻一拉竟然毫不费力地打开了。外面好亮,刺得他睁不开眼睛。

是谁,是谁用探照灯射老子?看我不扒了你的皮,他跨步走出门去。

忽然,周宇发现身后的病房和病床都不见了,滚烫的热气迎面扑来,脚下一个趔趄差点儿栽倒,定睛一看差点儿坐在地。原来,自己此刻正站在一个巨大的金字塔顶端,一个不小心会粉身碎骨。

空战机呼啸而过,地装甲车和机械战警疯狂屠戮着手无寸铁或者拿着钢枪长矛的原始人,战事是一边倒的,四周尸横遍野、断壁残垣。

啊呜一声,远处几个黑影迅速向这边移动,大都督揉了揉眼睛,那不是龙吗?周围还有一些体型稍小的飞行动物,飞近一些才看清,有扈、蛇首天鹰、双头鹫和石像鬼,地面的半人马、尸沼章鱿、代太梦也纷纷加入战斗,跟那些人形机器死斗在一起,惨烈至极!

正在周宇纳闷的时候,一个骑着吞食天地的女子在地狂奔而至,手紫色宝剑如同斩瓜切菜一般把一个个机器的脑袋送半空,遇到金字塔的阻隔,她完全不放在眼里,几声尖啸后吞食天地斜刺里跑了来,不出十几步便奔至塔顶。

这不是妮卡吗?待到看清女子的面孔时,吞食天地离着自己只有三五米的距离。

哎呦一声惨叫,周宇一个倒栽葱掉了下去。

“大人?”

“大都督?”

“主任,醒一醒。你做噩梦了?”

第二百七十九章 缘悭一面

周宇让人给自己小臂沾满泥巴,然后用火烤干。 制作成了早期的石膏护具。

伤筋动骨一百天,头脑一热下了血本,头疼清醒过来以后,这个后悔啊。怎么跟买手机似的?

不过不仅仅是这条老胳膊,大都督浑身下可以说没有一块好地方。地牢里跟苍鹰一战他是拼尽了全力的,一拳一脚都是实打实,不卖些力气那不够尊重对方。

凯茜心疼他,给他送了早饭,看他单手吃起来困难,干脆在大庭广众之下喂他吃。

“呃,女王大人,我、我也饿了,您看我这手也残了,要不您喂我两口吧。”

这么没皮没脸的一定是刁蚕。碎鲎和伏蟒在一旁挤眉弄眼地,显然俩人下了不少赌注。

“滚!”

凯茜端起碗,一把泼到刁蚕那张油腻腻的肥脸,满脸的稀粥直挂壁。

“噗!噗!”

刁蚕抹了两把,没抹干净还是睁不开眼,又用袖子抹。看清眼前那张发怒的脸后,肚子又挨了一脚,蹬他一个大马趴。

“哎呦哎呦,不喂不喂嘛,也用不着往死里打人呐!哎呀我不活了呀,欺负人呐!还有没有王法啊?还有法律吗?”

“行了行了,一早听你鬼哭狼嚎了。你活该,明知道她什么脾气还去惹,你说你是不是该踢。要是我看啊,不应该踢你!”

“你们看,我说主任还是疼我!”

“应该阉了你!”

“对,唉、唉?”

众人哈哈大笑,碎鲎垂头丧气,伏蟒兴高采烈。这俩人刚才赌的是凯茜会揍刁蚕几下。结果,鱼负蛇胜。

苍鹰刚刚被收服,还无法接受这一切。他默默独自坐在周宇给他分配的一间帐篷里,摆弄着手里的短枪。

“怎么没出去吃饭?”

“呃,我不饿。我看,要不我还是去地牢。。。”

“唉?说什么屁话。来,我看看你那条膀子。”

周宇拿了一盆火泥,亲自给苍鹰了糊,又用索栗烤干。敲了敲叮咚作响,很满意地收工收料。

“喏,这是饽饽,赶紧吃两口。没有体力,怎么带兵打仗?”

“带兵打仗?”

苍鹰一脸错愕,虽然已经寄人篱下,但他实在没想到大都督对自己如此信任,刚刚劝降敢给自己兵带。

“唔,那不是有一千多蓝盔武士嘛!他们一个个都死鸭子——嘴硬着呢。我想啊,也不能因为人家忠贞不二都斩首吧?这么忠心耿耿的病我是求之不得、求贤若渴、求天求地啊。正好,你来带!”

“你让我来带蓝盔?”

“啊,要不然呢?你还想带我的禁卫军吗?”

“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大人。您误会了!”

“那你是几个意思?”

“您真的放心让我带自己的兵?您不怕我。。。”

“嗨,那可真是你想多了。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若是怀疑你的可靠,那我干脆不会放你出来。”

苍鹰眼里噙着泪,却始终没有落下来。从昨天到现在,这位敌军最高统帅断手臂、搏单挑、送药膏、交兵权,不说是为了讨好自己吧,至少他是第一受益人。

“大都督厚爱末将,末将没齿难忘。愿为大都督粉身碎骨,死而后已!”

扑通一声,苍鹰直直跪了下去。

“你这是干什么?”

周宇急忙把手伸向他腋下,要把人拽起来。

“苍鹰也代蓝盔武士和他们的家人感谢您不杀之恩和再造之情!”

“哎呀,自家人来的,没必要啊没必要!”

“主大人,虽然没把握劝说所有被俘的蓝盔加入联军,但是苍鹰还是会尽全力。”

“这个我自然是相信的,哦还有,不要叫什么主,我很不习惯。以后你跟他们一样,叫我大都督。”

“是,大都督!”

从苍鹰那里出来,正低着头哼着路边的野花,周宇险些与一个人撞个满怀,吓得他急忙跳到一边。

“干什么你?劫道啊?”

“这又不是你家的路,怎么你走得我走不得?”

妮卡皱着眉,向前顶了一步。

“我说巽王大人,你也拿出点架子行不行?我一个凡人,你会跟我一般见识吗?放我过去吧。”

周宇脸陪着笑,向左一个假动作猛地向右跑去,结果还是没有人家速度快,一把被揪住脖领子提了回来。

“我有几个问题问你,你老实回答我。”

“我什么都不知道啊,巽王大人!知道的我全都招了,您还想怎样?”

“我、我不问你和其他、其他我的的事情。”

什么我和其他我,搞得周宇一头雾水。想了半天,他才明白妮卡指的是第一代和第二代妮卡与自己之间的故事。

“我和之前的你是纯洁的男女关系,授受不亲、点到为止,完全没有任何越界的行为。这个你大可放心,我以我的人格担保!”

“你的人格?”

“哦,我以我的性命担保!”

“想跑!”

duang的一声,周宇被像小鸡子似的提了回来,重重摔在石墙壁。妮卡跨步向前,一手一边撑在他左右耳两旁,像极了初时候向低年级学生要钱的大孩子们。大都督除非蹲下来,才能有机会逃脱出去。

闻声赶来的几位要员以为有敌人来偷袭,看到眼前的一幕急忙急刹车,后面几个砰砰砰来了一个个串糖葫芦。

“嘟嘟嘟嘟嘟!”

老蝮吹着口哨,检查着帐篷是不是漏风。

“杰朗,你说你钱掉哪里了?”

“图达,不是这边,好像是那边。”

“走走走,去那边看看!”

唉!唉?没义气的东西啊,周宇闭眼睛,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这回不会有人来打扰了!你说吧!”

“说什么啊?该说的我不都说了吗?”

“我问你什么,你回答什么。第一,你见到过几个神兵?”

“、你一个!”

“我一个?你、你没见过男、男性的神兵?”

“没有啊?一个还不够吗?你会时不时感到寂寞感到冷?”

“别油嘴滑舌,老实点儿!第二,你怎么知道龙血可以救活我?”

“这个,是卤煮火烧告诉我的。”

“卤煮火嫂是谁?”

“不是嫂子,是卤煮火烧,这是俩名字!”

“嗯,他、他们是谁?怎么会知道古的事情。”

周宇眼神闪烁,他心里在嘀咕是否向妮卡坦白祭杲的事情。如果毫无秘密,对自己来说到底是利是弊,现在属实无法衡量。

算了,孤注一掷吧。

“它们是一对儿小动物,叫祭杲。”

“祭杲?那不是神兵离的圣物吗?你怎么会见过?”

“是啊,我说是机缘巧合,你信不?我自己都不信。”

周宇吐了吐舌头,有些事情他的确无法说服别人,因为他连自己都说服不来。

“离死在我面前,我是亲历者。难道说,他也复活了?”

妮卡垂下头,眼神直勾勾的,口喃喃自语。为什么妮卡要用一个也字,周宇犯着嘀咕。不过,借着母老虎发呆的瞬间,大都督偷偷沿着石墙向下蹲去,准备伺机逃走。

“你在哪里见的祭杲?”

啪的一声,耳旁石墙碎裂,妮卡一掌劈在面,石头渣滓窜了大都督一耳朵眼儿。

“说话你好好说,我不理解你们这些gāo gān zi di,怎么说说动手呢?你动、动词打次动词打次!”

看见妮卡扬起的手,周宇溜溜地来了一套rap。

“回答我的问题!”

“呃,我在那里见到的!”

顺着周宇手指的方向,妮卡一脸疑惑,那不是这小子的寝室吗?

“你是说,祭杲在你的帐里?”

“呃,怎么?是还是。。。不是啊?”

这丫头怎么了?一早疯疯癫癫的,军事会议不参加、首战如斯惨烈也不露面,自己还没治她个临阵脱逃的罪,反倒被她用刑,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看我不。。。哎呦!

耳朵被提了起来,周宇感觉到自己的双脚已经离地了,妮卡像拎着一兜苹果,把他提着向前走去。

“大都督,您这是。。。”

“滚!”

“是!”

“哎呦,您小两口一早玩起来啦?”

“死一边去!”

“好嘞!”

凡是来应嘴的一概被妮卡气势汹汹地骂开。一人一空飞人这样来到帐外。

“在里面?”

“嗯嗯,在里面。姑奶奶,把我放下来吧,断了啊!”

“你站在这里,不许进去也不许走!我要是发现你偷听,我阉了你!”

妮卡恶狠狠地在自己脖子划了一下。周宇却捂住了自己的裤裆,不是阉了我吗?怎么划的是边?这丫头难道也喜欢六九式?

周宇坐在帐外,看着不远处一双双同情的眼神,他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人家别人家的是非,你们在旁边嚼什么舌头根子?什么,嘲笑我被女人欺负?

我愿意,你想被女人欺负,你有那个福气吗?

大都督用眼神跟离着最近的几个伙头兵交流着,嘴里哼哼唧唧地唱着:“给我一杯忘情水,让我一夜不流泪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当山峰没有棱角的时候,当河水不再流!”

其实周宇完全理解妮卡现在的心情,她对现实世界有着一千年的记忆缺口,完全对不步点。想找周宇解答,可没想到周宇她缺的课还多,好容易找到的突破口祭杲,可谓是缘悭一面,飞绪连天。

第二百八十章 敌情形势

妮卡跟祭杲聊了整整一个午,大都督蒙头在帐外睡了三个半钟头。 这班的,舒服!周宇伸了个懒腰,给公家办事是在私企工作来得容易,懈怠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而是一种节奏、一个频率和一种习惯。

所以你说,为什么那么多人想报考公务员和事业单位?难道是为了为人民服务、桃李满天下和救死扶伤?这种鬼话,报考之人自己都不信吧。

呼的一声,卷帘被掀开。

周宇睡眼惺忪地站了起来,打了个哈欠。本想看看大小姐这回又有什么新花样、新见解、新精神,可没想到等来的却是清脆的一巴掌。

这是为什么吗?扇的大都督立马精神了。

“你这屋里怎么这么臭?”

哦,合着因为我屋里臭打我呀?

“我跟祭杲说了一会儿话,了解了一些事情。”

你那是说一会儿吗?您再说一会儿都解放了。

这些逗咳嗽的话大都督一个字眼都没迸出喉咙,他只是简单地支吾了一下。

“谢谢你!”

“谢我什么?”

周宇眼神一片茫然,他十分了解女人,一般情况下女人说谢谢某个男人无非两种情况:第一种是提分手,第二种是有事求。

“谢谢你救活我,来龙去脉我都听祭杲说了。”

“不用谢我,虽然那不是我应该做的。只希望你别辜负了这一路为了让无主之地恢复自由而失去生命的那些英雄们,我不及他们的万分之一。”

突然有这么一瞬间,让周宇感觉到十分落寞,心里失去了所有的支柱,万念俱灰。巽王归来,是不是一切应该交给她,让她来主宰和主导眼前这一切。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和你之间还有很多事情需要沟通。而且该是你的工作我绝对不会僭越。。。”

唰的一声,妮卡拔出了背后的赎罪之剑,十分警惕地盯着前方。

一个不速之客的到来,打断了二人的对话。

“嘟嘟,该开早会了。”

嗡嗡驶过来的正是139,若不是大都督站在间,摊开手掌示意妮卡稍安勿躁,怕是139眼下早已身首异处了。

“你别挡着我,让我杀了它!”

“杀它?你杀它做什么?它又没招惹你?”

周宇直挺挺地站在139身前护住小家伙。

“它是原主的钢铁兵,第一次天地大战期间无数子民是死在它们的手。”

“我说姑奶奶,你不要不分青红皂白要杀人好不好?它根本不识得你的!而且跟你说白了吧,它是个后勤兵,后勤兵你懂吗?不战场那种,跟平民没什么区别!”

说到后面,大都督几乎是嘶吼着把话说完的。他眼里噙着泪,一拳重重砸在石台,刚刚做好的石膏护具碎了一地。妮卡不知道他怎地如此失态,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

“你走吧,他不想看到你!”

139伸长了手臂,举到妮卡眼前晃了晃,下了逐客令。一时间,妮卡搞不清自己为何与眼前这个救命恩人距离如此遥远,他宁肯亲近一个机器也不亲近人类。

“我想听他亲口说。”

“对,我不想看见你!”

周宇抹了一把眼睛,大踏步往军营走去,突然止住脚步,又招了招手。

139心领神会地跟了去,留下妮卡一人在风凌乱。

第二次军事会议暨首战总结会在军帐内召开,众人济济一堂后两个人的意外出现让全场噤若寒蝉。

第一个人是苍鹰,他是周宇生拉硬拽过来参会的。第二是妮卡,她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换了一身整洁的男士劲装出现在大家面前。

而且这丫头仿佛用了雅诗兰黛还是科颜氏化妆品,面若桃花、环肥燕瘦。

大都督假装没看到她从外面挤进来,清了清嗓子自顾自地发起言来。

首先,他对昨日英勇作战的三军将士进行了高度评价和赞赏,肯定了蝮青红、伊巴密浓达的作战策略,鼓舞了全体将士的士气,并承诺对战死和因战致残的士兵抚以三倍体恤金。

为了激励全军斗志,他还现场破格提拔了三名千夫长、十二名百夫长,一名后勤总长、一名医务总长和两名巡防长。

战时属于非常时期,把平时最难求的位子拿出来一一分封赏赐,可以起到极大的促进作用,打鸡血还管用。这一点,大都督在前世里见怪不怪了,若是不能好好加以利用发扬光大他觉得有点儿对不起一直栽培自己的总支书记。

其次,周宇也代表管理层总结了经验教训。他主动站起来向扩大会议的全体与会人员表示歉意,因为自己没有足够重视,导致战事吃紧、战局突变,险些酿成大错。他的这个表态,很明确把首战的瑕疵都扛在自己肩,摆明了是要为先锋官们撇包袱。

老蝮和伊巴密浓达皆是老脸通红,深藏功与名。

“苍鹰,你过来!”

周宇真是顶着压力把昨天战场这位死对头叫台前,很多死了兄弟的将领看到这位“罪人”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来把他碎尸万段,皆被图达杰朗挡了回去。

“你说说情况!”

苍鹰看了看满堂仇视的目光,又侧目看了一眼眼神充满笃定的大都督,站了起来。

“我知道大家都恨我,但是两军对垒、各为其主,若不是大都督还委我以重任,在下甘愿一死以谢我军战死的数千亡灵。”

苍鹰顿了顿,周宇拍了拍他肩膀。

“说句不客气的话,攻打天音城,各位可能暂时还不能致我于死地。我的存在,会让联军少走很多弯路,少死成千万的人。”

“现在厝灵采取的策略是坚壁清野、死守城池,天音城内可战之军力少说还有十二三万,我军只有七八万。如此数字对下来,算是联军再骁勇善战,时间久了也会被拖垮,不战而败。”

“说什么呢?你个反骨仔!”

“是啊,还没打打退堂鼓,你安的什么心?”

“该昨天砍了你的脑袋!”

一众人等大呼小叫,小骚动很快连成了片。

“别吵,让人家把话说完!”

周宇还没开口,镇场之语从场下传来,居然是久久没有发言的妮卡。

人皆知妮卡才是义军总司令,此番退位让贤完全是因着有五族纵队和帕里拾方面军的加入,必须由周宇来统一调配,才心甘情愿让出头把交椅。

此刻她的话语,掷地有声且不容置疑。

“若是换做你们,有这个勇气承认错误吗?有这个胆量反戈一击吗?有这个魄力面对幽幽众口吗?如果没有,请你们闭嘴。”

妮卡脸色阴沉,左右额头各垂下来的两绺刘海颤巍巍地挂在双目之旁,牙齿在口内死死咬着嘴唇。

苍鹰投去了感激的目光,周宇扁了扁嘴,白了她一眼后把头扭向一边,一屁股坐在椅子没好气地砸吧着嘴。好喽,你愿意收权交给你,别人不知道你已经更新换代,老子可是心里明镜儿似的。巽王大人,愿你好自为之。

“我是蓝盔武士总旗,之前黑盔总旗裂虎已经折在联军手里。不过,请各位听我一言,接下来的战斗只会更艰苦,不会更轻松。”

“其一,将对将。白盔总旗破天和红盔总旗灭霸的实力远超我和裂虎,无论是单兵作战还是战术素养,白盔和红盔都甩我们蓝盔好几条街。”

苍鹰此话一出,满堂哗然。昨天的首战,这里在座即便不是亲历者也是都是在观众席全程围观了的,要是有手机估计他们早刷爆了朋友圈。可现在身为俘虏的苍鹰竟然说自己在破天和灭霸身前如同摆设,怎不让人汗毛倒竖?那将会怎样的两场恶战?

“其二,兵对兵。并不是我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厝灵之兵何其骁勇,不言自明。百十年来,大小千场战役,联军从来没讨到过便宜,很充分地说明了这一点。若是用同样兵力对峙,我军必败!”

“那你说怎么打?”

不知是谁一嗓子问出来,代表了所有人的意见。

“正面强攻不可取,我们必须采取诱敌出城,各个击破的策略。”

“你说的轻松,你以为灭霸和破天是你家亲戚啊,说请出来请出来!”

“哈哈哈,是啊!”

“我没有把握,但是可以一试。敢问各位,被围之城最怯什么?”

被围困的城池最怕什么?这个课题可以让各路将领研究几年,在知发表几篇论的,弄不好可能会丢了博士学位。

“怕断粮!”

“怕断水!”

周宇饶有兴致地听苍鹰讲这堂生动的战术知识普及课。自己到了无主之地以后,接触过形形*的人,谈到领兵打仗,他还真算不是高手,甚至连老蝮都能下自己两城。学习很重要,活到老学到老,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秘方,最适合心性柔韧之人了。

“非也非也!天音城下乃是命运河,滚滚东去不停不休,水源自然是不需发愁的。而据我所知,城内常备物资供给军备和市民日常所需,持续个三五载完全不在话下!”

“那你说该怎么办?”

“他们最怕的是一个消息!”

“一个消息?”

第二百八十一章 上策攻心

“对,一个消息。”

碎鲎、伏蟒这些粗人没心思跟苍鹰打哑谜,他们习惯的是简单粗暴、霸王硬上弓,如此吊胃口的引导式教学让几人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团团转。

“那到底是什么样的消息,会让天音城自乱阵脚呢?”

周宇搓着下巴,他也在思考着问题的答案。

“大都督,你不是有龙吗?难道还不知如何加以利用?”

一语点醒梦中人,周宇茅塞顿开。是啊,龙!小梁不仅仅是空战的大杀器,对于它的功能性自己开发得实在是太少了。傻!天下第一傻就是自己!

大都督恨不得捧着苍鹰的脸吧嗒一口,他一拍大腿,连说了好几个哎呀!

说干就干,周宇命老蝮和步虻等人迅速收集军中所有的废旧布料和战场上缴获的皮革制品,集结军中所有会写字的兵士,誊写传单。

传单这种东西,在前世那是屡见不鲜、老少咸宜的,从人头攒动的街头巷尾到车水马龙的十字路口,穿西服打领带的、戴着卡通头套的、笑眯眯拿着英语书的、一身腱子肉的,任谁都会拦下你,说出那句经典的。

“xxxx了解一下!”

天音城现在就是一个问题少年,他还没有爆发是因为他的问题还没被点破。苍鹰给自己提的建议,本意是让他的龙隔三差五地在天音城上空掠过,只要不低于弩箭攻击的垂直高度就好。

城里人看到龙的出现,自然会联想到某一个传说,而这传说最大的威力就在于攻心。可想而知,十几万的军士和十几万平民,一个个人心惶惶、猜来猜去,不消三五天他们就该思忖逃之夭夭的法子了。

不过周宇不以为然,这种威慑无异于军事演习,有说服力没有杀伤力。厝灵在此地深耕细作了这么多年,从其家族几百年来禁止吟游诗人吟唱那首民谣就能看出来,人家准备工作做得很充分,这种耀武扬威不见得能起到很好的效果。

若是采取空袭的方式,应该更加直接有效。特斯拉研制的*虽然数量有限,但如果让小梁载上几十人在空中对天音城实施轰炸打击,造成的伤害应该是最大的,正负值最高。可是周宇不想这么做,一半军人、一半老百姓,炸个乱七八糟就算取胜了,在整个杜班西亚也会留下骂名,让身后这些兄弟如何追随自己?

仁德,一直是他立身之本。

最好的方式就是撒传单了,下策攻城、中策按兵、上策攻心。厝灵等得起,按苍鹰的说法他捱个三五年都不成问题,更何况火王炽的援军随时有可能来到。拖字诀走下去,没准最后被双面胶粘住的是联军自己。

很快,皮甲、水囊、碎布就堆成了小山。新上任的后勤总长八米虾正愁不知如何建功立业呢,谁想到甫一上任上峰就给安排这么大个工程,还不撅着屁股干起来?

从识文断字的水平来看,杜班西亚的确是有些落后了。虽然图达、杰朗等人也不会写字,但至少泰山和邦帅这种正规军都接受过简单的语文教育。让他们写大段大段的文字不行,可让他们照葫芦画瓢、抄书还是游刃有余的。

每到这个时候,周宇就有些怀念他亲自诰封的黉门大学士——斯芒了。若说起文学底蕴、文化氛围,索拉西亚的土壤是最肥沃的,毕竟人家皇族多少代以来,通过不断浆洗涤清,早就摆脱了泥腿子的帽子。而斯芒,更是正儿八经的图书馆管理员出身,有他在这些事还不小菜一碟?

没关系,有多大屁股咱们穿多大裤衩。不是没人会写字吗?就地取材,有几个算几个。

大都督撸起袖子亲自上阵,除了他以外,凯茜、泰山、邦帅、托森、松鹤、刁蚕、苍鹰、塞拉八人有些文字功夫,稍微加工一下可以一战。至于军中挑选出来那十几位,周宇皱着眉看他们写了几个字以后,耐心开导、语重心长地劝说他们归队,从事军体训练去了。

让他想不到的是,巽王殿下和五月花二人也加入到誊写传单的工作队当中来。妮卡与他没有眼神上的交流,完全是就事论事,大都督猜她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但是出于礼貌和对救命之恩的回报,当得知军中需要会写字的人之时不得不铤身而出。

五月花的出现就有些让周宇意外了,他本以为这位大嫂是个用屁股思考的火车司机,没想到人家还是文化人。这年头,女司机太可怕,女司机要是有文化就更可怕了。

写什么呢?周宇提着一根蘸着白条打碎了混合着铁漆的颜料,陷入沉思。字数越少越好,短小精悍让人一目了然;意图越明了越好,他最讨厌人家写个东西猜来猜去的,你要喜欢让人猜直接去玩小强填字多好呢?

嗯,就这么写。

天龙现身、黑洞来人;若要活命、速开城门!

总共十六个字,周宇颠过来倒过去看了好几遍,觉得与自己一贯主张的文艺气息不太搭调,有些落于俗套了。可是转念一想,你写一曲雨霖铃放上面,平民看得懂吗?官军看得懂吗?怕是连厝灵都未见得看得懂。

所以说,大俗即大雅。只要能成事,就算让我画漫画上去咱都干!想到这里,大都督满意地点点头,把马皮纸传了下去,供各位誊写。退一步讲,眼前这些都是咱的股肱重臣,字数少一些不也算得上是大都督体恤下属嘛。

其他人都奋笔疾书起来,唯有妮卡皱着眉头,拿着那张写了十六个字的马皮瞪着自己。

“你干什么?”

周宇走过去,小声在他耳边问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写传单啊?小字报、大字报,懂不懂?”

这套把戏大都督在库兹西亚曾经耍过,如今也是轻车熟路的。体制内浸淫这么多年,组织动员能力强不强是曾经是考察干部的唯一标准。不过近几年改了,改成了政治立场坚定不坚定、能不能与一把手保持一条心成为了人事选拔和提拔任命的唯一标准。

“你这是骗人,是谎言、无稽之谈,更是威胁,是*裸地恫吓!”

妮卡虽然勉力压制着嗓子,不过奈何她性子急,说出来跟连珠炮似的,惹得旁边的泰山和邦帅不住地侧目。

周宇一把把她拽出帐外。

“你干什么?你疯了不成?”

“你这不是扯谎吗?”

“我怎么扯谎了?”

“你说你是黑洞里来的人,哪有证据?以前我以为你随便说说就随便说说,任由你那天马行空的性子,好歹对旁人也构不成伤害。可如今,你居然要把它写下来、传出去?”

“我没说谎,我就是从黑洞里来的。”

“黑洞呢?在哪里?带我去看,证明你自己是清白的!”

“现在我带不了,打下杜班西亚,穿越中央通道,到了库兹西亚我才能引你去。”

周宇没好气地答她。他虽然也质疑过自己的身份,甚至有那么几个瞬间也曾经觉得捡这么个现成的便宜是不是不太合适,可不确定的不能用那是迂腐的做法,没经验证过的不见得就不是真理,总得有人去迈出那一步。谁家中学的实验室还没个中科院院士坐镇?

不过在眼前这丫头看来,这一套纯属是他胡编乱造的。长眠于千年之前的妮卡当时并未听说过这个传说,而是在她苏醒后先后听普玛和义军士兵谈论过。

在妮卡看来,厝灵也许有错、杜班西亚也许有悲,但那都是内患,是无主之地自己的事情。在她活着的那个前世,杜班西亚本来就是没有人类存活居住的,如今竟然也引入了百万人口,不可不说算是一个壮举。

桎梏她内心的唯一枷锁是:为什么这小子一定要推翻现有的统治势力呢?其实,这种疑惑才是她爆发的原因,才是她不愿意去支持这种zào fǎn行为的真正阻力。至于百姓们的生存方式,他们不这样活着又该怎么活着呢?

“你不是纠结于这几句话吧?”

周宇的心里,一些黑暗的拼图正在逐渐凑合起来,而那些黑暗之处正在因着自己的反复求索而变得光明起来。

“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觉得这么说不妥。”

“你没有别的意思?”

周宇死死盯着妮卡的眼睛,毫不畏惧、毫不退缩,连眼皮都不眨。

良久,相视无言。

仿佛过了上千年似的,大都督吁了一口气。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是反对我攻打天音城的。对吧?”

妮卡没答他,眼神飘向了远处。

“那便是了。你不仅反对我攻打天音城,甚至反对我在杜班西亚、索拉西亚和库兹西亚zào fǎn,反对我所代表的一切,你巴不得我没有出现过或者立刻死掉。对不对?”

周宇咬牙切齿地说,没有给她留任何情面,一把扯掉了挡在二人之间的那抹遮羞布。

“我没有!”

“狡辩!直到今天我才看清你的真面目,你就是当*还要立牌坊!”

“你说什么?”

“怕什么?敢做不敢承认?”

砰的一声巨响,周宇胸前着了一脚,整个人如落叶一般飘飘忽忽地飞出十来米远。落下的那一下可不轻松,头朝下背朝上给他摔了个自由落体。

第二百八十二章 马车姑娘

听到帐外的打斗声,里外的官军将士全都跑了出来。 看到动手的双方,自觉有些尴尬了。到底是帮总司令还是帮大都督,这些义军有些犯难。

“你干什么?”

一把推开壮汉群冲出来的是凯茜,她破天荒地没有直接动手,而是一路小跑过来扶起鼻孔窜血的周宇,恶毒的眼神盯着妮卡,嘴骂着别人听不懂但猜测应是诅咒的话。

“没、没什么,都散了吧。哈哈、哈哈,我跟总司令切磋武艺呢,没想到她大病初愈后功力竟然不减当年,佩服佩服。咳咳!”

一口老血噗了出来,周宇感觉眼前有些金星在游走,怕是不好好调整呼吸会晕过去。于是,他趁人不注意,在说话的时候大口呼气吸气,尽量掩盖自己的伤情。

“总司令还有要事要办,赶紧散了,让开一条路。说你呢,瞅什么瞅?八米虾!”

妮卡旁若无人,瞳孔只有那个讨厌的人的影子,面如秋水、一点涟漪都没有,而那股肃杀之气逐渐淡了变成了陌生和决断,蔓延在周遭的空气。

“还不快走?你不是还有重要的事办吗?总司令大人!”

周宇又若无其事地说了一句。

只有二人心里明白,这是他在赶妮卡走。此时的巽王殿下完全不需要搅和在人类的你死我活之。她是神兵,亦为神。自从存在开始,便只需要接受顶礼膜拜和无限供养的,高调介入人之杀戮,于情不合、于理也不合。

这是自然规律强加于神兵身的枷锁,任谁也无法随意挣脱。妮卡不想跌落神坛,周宇也不想把她拉入泥潭。本来这是一个没结局的组合,何苦让它开始。

这个道理,两人都明白。

只是,如同重新苏醒后的妮卡感觉周宇何其陌生一般,周宇也感觉到了她身那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跟自己曾经熟悉的草根女有着天壤之别。那个女子,一心只想解救水深火热的劳苦大众,而不是高高在,阅尽芸芸众生。

妮卡冰冷的眼神也说明了一切,她准备好了抛起眼前的一切,去找寻前世失去的神位。至于战争,那不是这块大陆与生俱来的吗?与她有何干系,相杀相爱本是人的天性,神兵来自于人,止于人,了解人但不干涉人之事。

妮卡走后的很长时间里,周宇都陷入一片沉寂。他在思考,他强迫自己必须思考,最后说服他自己的竟然是那一句:“带我们回家”。

这句话是大宽说的,他希望大都督能把他们哥儿五个带回家,如今五去其四,无论如何他也要护卫毛细的安全。而博拉达、萨曼达、凡蛹和初鳝等与自己亲近的人,甚至是斐莉、西玛这些曾经拔刀相向的人,如果自己现在放弃,他们岂不是白死了?

钱债好还,人情债却怎么也还不清。

小梁还是那个死德性,除了凯茜谁也碰不得。没办法,撒传单的事情只能交给风女来负责了,不过最近两天也的确忙坏了这丫头。每天早午晚三次,都要战机升空、播撒传单,小梁玩的不亦乐乎,这丫头却是每每的风尘仆仆、饥饱无常。

“累不累?”

“不累,我是狂风女嘛!用你的话说,风之子什么来着?对,风之子卡尼吉亚,我怎么会累呢?”

周宇呵呵一笑,这阵子可忙坏了这丫头。虽然二人有一种默契,互相都不去触碰对方的过去和往事,但大都督心里有数,凯茜是有故事的女人,曾经的挥斥方遒和大刀阔斧变成今天的小鸟依人和百依百顺,需要勇气。

“凯茜,忝儿那边传来的消息如何?”

“哈哈,说到这里我还真要佩服你呢,真是个鬼精灵。天音城原本是宵禁的状态,如今传单满天飞,谣言传单的威力更可怕。厝灵干脆祭出杀手锏,所有闲杂人等一概不许出门,否则要抓起来。”

“这么说,我们的宣传攻势起作用了?”

“何止是起作用了,简直是洪水猛兽一般。据我那些眼线传出来的消息称,整个天音城人心惶惶,至有头有脸的达官贵人,下至一无所有的街头乞丐,都在疯传要变天了。做足了准备,等待迎接新时代呢!”

“好,待到时机成熟,我们来一出破土而出。”

周宇攥着拳头狠狠锤了一把饭桌,几乎没人知道他口的破土而出是什么意思,因为他的王牌但泽将军还没有浮出水面。不过,等待他的也许并不是那么轻而易举的设计,厝灵也并非任人宰割的弱鸡。

“报、报大都督!”

正在周宇跟凯茜交谈之际,步虻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

“怎么了,看见贞子了?”

周宇十分纳闷,这不像步虻的风格,一定有什么出人意料的事情发生,他伸手将其扶起。

“大、大都督,天音城、天音城来人了!”

“来人了?”

厝灵派了使节前来,引发三军各级将领的无限遐想。

“是啊,在帐外。”

“来的什么人?”

“末将看不出。”

“看不出?男人还是女人?”

“也看不出?”

“你色盲了还是瞎了?什么都看不出呢?你以为这是玩天黑请闭眼呢?”

“真的是看不出啊,大都督,不信您去看看。”

周宇看到来人的时候,终于明白了步虻说的看不出是什么意思,映入他眼帘的是一驾车乘,拉车的是四只魔蝎,除了赶车的车夫只有两个卫兵随同前来。

大都督大步流星走了过去,仔细端详着马车完全封闭的木头盒子,封得还真严实。

“车内何人?”

“你是何人?”

回话的居然是个十分稚嫩的女声,难道是个小姑娘?

“怪,你驾车抵我营地,却问我是何人?难不成我还要主动接驾不成?你好大的口气啊,小姑娘!”

图达听着对话,前要拉车门,周宇摇了摇手,示意他等一等,不要轻举妄动。他有一种预感,车里的人不好惹,一个不小心损兵折将不划算了。

“叫你们三军统帅来,叫什么什么都督的!”

这个词一出口,周宇更惊讶了。联军叫他大都督那是军纪所在,无可厚非。一个从天音城出来的人居然知道自己的称谓职务,可耐人寻味了。他搜肠刮肚地想了半天,尤其是这几天的传单,内容没什么变化啊,她是怎么知道老衲法号的呢?

“小姐眼拙了,在下是什么什么都督,人送外号秋名山道明寺的是我了。请问有何贵干呐?”

凯茜掩嘴轻笑,暗地里用肘使劲儿拐了一下周宇腰眼。哎呦呦,疼、疼!

谁让你当众调戏小姑娘了?

刷的一声,木门拉开了,居然还是推拉门。周宇瞪大了眼睛,哎呦喂,新鲜!赶明儿我做个卷帘门,也吓唬吓唬你们。

冒出来一个梳着齐耳短发的少女,顶多不过二十岁,满脸的稚嫩但却桀骜不驯,完全没有深入虎穴的那种胆战心惊或者忐忑不安,让众人不禁为她的勇气赞叹。

“秋名山道明寺?好怪的外号。”

小姑娘回头朝车厢里嘀咕了几句,原来她也不是正主,真正的访客另有其人。

“我家主人说,请你借一步说话。”

借一步说话?我手里现在没有啊,移动硬盘没带过来,怎么借?周宇挠了挠头皮。

“行,走吧,说好了借一部啊!多了你带宽也不够。”

“大人!”

“大都督!”

老蝮和杰朗同时窜出来挡住了周宇的去路。

“干什么?”

“大人,太危险了,小心有诈。两军对垒,应是多疑才能使得万年船。”

“是啊大都督,请您三思而后行。”

“唉,我说什么时候你们都变成张居正和纪晓岚了?我挨揍的时候你们丫的一个个装什么孙子?”

周宇一人屁股给了一脚,把俩人踹到一边。

“走!”

他打了个响指,示意车夫跟着自己。

“行了,这儿吧,请你家主人出来一叙吧!”

车门再次打开,小姑娘跳了出来,挥手伸进去扶住另外一人。周宇看不清她面容,只能看见一双葇荑,白如汉玉、软似凝脂、吹弹可破。

待到那人露出面孔,大都督整个人呆立在原地,仿佛被胶水粘住了一般,无法动弹。他用力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看到的一切。

“你不是走了吗?又回来干嘛?”

“我?走了?你在说什么?”

妮卡完全变了模样,两绺刘海不见了,轻手利脚的劲装不见了,取而代之的云髻高盘和婀娜裙步。

“好端端的你搞成这样子干嘛?觉得自己太没有女人味了?哎呦,你还擦胭脂水粉?”

离着三米远,周宇闻到了一股特别的香气,这种味道在之前的妮卡身都未曾闻到过。

难道说,她不是妮卡?定睛一看,没错啊,自己算认错了139都不会认错她!

“抱歉,大人您是不是认错人了,小女子今天既是第一次见大人,而且十分确定也是最后一次!”

刚从车驾里行出的女子面带愠色,显然对这个初次见面语出轻薄之人毫无好感。罢了罢了,既然是草莽英雄、绿林好汉,身有些乡野气息可以理解,自己的身份还不至于与他计较。

“是啊,你小子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整个杜班西亚也没有人敢这样与我家主人说话。”

“你家主人?”

“对啊,我家主人是厝灵之女,天音城的首席大公主浣羽。”

“浣羽?”

第二百八十三章 首席大公主

“首席大公主?”

周宇嘬着牙花子直犯愣,这首席医官、首席凶猛、首席什么霸道总裁、美女校花、荒岛空姐的他都听说过,首席大公主还是真是新鲜。

“对,怕了吧?哼!”

嗯,我真是怕了,我怕你们俩咬我!

“我说浣羽妹妹。。。”

“放肆!那是你能叫的吗?一介草民!”

“呃,那我应该称呼您。。。大公主殿下?”

侍女双手一搭,交叉在胸前,满意地乜着眼点了点头。

“哦,大公主殿下。草民法克米参见殿下!”

“法克米?这个名字好古怪!好像、好像?”

公主咬着编贝,似乎陷入了沉思。

“不知大公主不顾兵荒马乱、炮火连天,跑来敌营所为何事啊?”

“哦,法克米,你便是、便是这联军主事之人?”

“嗯嗯,算是吧,有什么事情跟我说就行。我们这里实行常委会制度,我是一把手。”

“一把手?你是一个把手?”

公主一声轻呼,仔细打量着眼前的“把手”。

“唉呀,公主殿下,多说无益,开门见山吧。什么把手扶手左右手的。”

“我要你退兵,法克米!”

“什么?”

周宇一个踉跄,差点儿栽倒在地,连忙扶住车辕。他定了定神,反复回忆刚才的话语,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这位大小姐口气可真是不小,跟她的胆子一样辽阔。单枪匹马闯过来不说,一张嘴就让十万人撤军,谁给她的勇气?是梁咏琪吗?

“我再说一遍,我让你退兵,或者、或者你也可以就地解散队伍,宣誓效忠于厝灵家族,我保你不死。而且,日后的荣华富贵。。。”

“等、等会儿吧,大小姐,呃不是,大公主。我想问问,您是三聚氰胺吃多了还是尿路感染烧坏了脑子?我凭什么要听你差遣?我要是效忠厝灵家族,还用兴师动众这么远来征讨你们吗?笑话!”

周宇的不解,逐渐升级为不满,不要以为老子看上去面善就不会做一些禽兽不如的事情。长得如妮卡一模一样已经不能成为她的免死金牌,因为这个五官套着不同的内里之rén dà都督已经见识了四位。

直到很久以后,周宇见到毁灭之王的那一刻,才真正明白了为什么他会有如此奇遇,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妮卡存在,为什么她们又会莫名其妙的不得善终。

摆子眼前的是如何跟这位首席交流,她横、我必须比她还横,现在不是不比兵力、不比战局,比谁更凶狠吗?拿出喜剧之王里尹天仇的气势来。

“哎呀,你个榆木脑袋!这么说吧,你认不认识但泽将军?”

首席大公主一看没有唬住这位三军统帅,急忙变换策略、转东北大炮为吴侬软语,没想到大都督还真就吃这一套。

“但泽?嗯,有过一面之缘。”

周宇眯缝着眼睛,他不敢说太深,眼下一切俱不明朗,眼前的姑娘是敌是友也不清楚,贸然承认跟但泽有关系极有可能会害死自己的盟友。但是,若是不承认自己认识他又可能让谈话无法继续进行。所以,大都督很巧妙地用见过一面来回答她。

“他死了!”

“什么?”

大都督浑身一震,死了?对于正在筹划采取破土而出策略攻城的周宇来说,这无疑是晴天霹雳。不过,你说死了就死了?

“哦?大公主怎么知道?”

“因为,是我派人杀了他!”

“你派人?杀了但泽?”

周宇蹭地从腰间拔出bi shou,明晃晃的刀刃还来不及变冷就送到了首席大公主的粉颈之上。

大都督虽然谈不上与但泽是莫逆之交,但至少那小子的命是自己救回来的,作为回报他还提醒自己小心暗箭。从本质上来看,但泽还是心系杜班西亚的苍生的,否则他不会遣人送来亲笔书信,甘当联军内应,共谋破城大事。

等一下。

亲笔信?

“敢问大公主,但泽是何时被杀的?”

浣羽公主低垂下头,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两个人的心思,莫不是偷偷地到了一起?

“自打从火轮缉凶归来后,但泽就被父亲囚禁起来,我那个兄长日夜拷问于他,也不知道他们想从但泽身上得到什么秘密。终于有一天,我实在不忍看他继续遭受那种非人的nuè dài,他、他都。。。”

说着说着,浣羽不住地垂泪。

“于是我派人在他的饮水里加了毒药,杀了他。我觉得,这种死法对于他来说该是最幸福的了。”

“可是,你为什么要帮助他了却活罪呢?”

“十八岁那年的归巢之日,是但泽将军全程护卫我周全,我才得以平安返还天音城。自那以后,他还教授了一些拳脚功夫,用以防身。可以说,他算是我的半个老师。”

这就说得通了,浣羽是实在看不下去那些惨绝人寰的画面,才毒死了但泽。可是,那派人送信给周宇的又是什么人呢?是眼前这位公主,还是她口中那个“兄长”?

“但泽、但泽算是我的朋友吧。他死了,我也很难过。很高兴你能把这个消息告诉我,也好让我在下有个思念祭奠!”

周宇双手一揖,算是对浣羽表示了感谢。

“我说你个土包子,跟我家主子说话能不能用敬语?你啊你啊的,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旁边的侍女叫骂着就要过来拿周宇,大都督吐了吐舌头,一抬手捏住她打过来的手掌,扣在虎口之上,扭力一个反推,侍女扑通飞了出去,来了个狗啃屎。

“你、你干什么?”

浣羽公主微怒,面皮铁青,手中木尺对着周宇指指点点。

“我干什么?你没看见她要打我吗?我跟你说,我这是正当防卫来的,就算告到了fǎ yuàn你们也没理,知道吗?这里不是福州,也不是张家口,想刑拘老子,省省吧!”

从地上爬起来的小鬟扑打了几下前襟后裙,咿呀呀就要冲上来跟周宇拼命,大公主摊开手中木尺,一把拦住了她。

也正在此刻,周宇得以仔细端详她手里这把戒尺。说是尺子,它比尺子还要长一些,足有半米长。说是戒尺,又不似是竹木一类植物所制作,仿佛是一把铁尺。人家女孩子家家的要不玩胭脂水粉,要不玩包鞋链表,要不玩捆绑滴蜡,玩尺子的还真是少见。

“我没有那么多时间,说吧你要什么条件才肯撤军?”

浣羽舞袖一抚,冰冷地拉开了谈判的架子,仿佛那双黛眉都要结冰了似的,完全不看周宇的眼睛,甚至可以说根本就没有把二人放在对等的平台上讲话。

“这个好谈。你代表令尊来谈判是吧,回去告诉你爹,只要他自裁谢罪,所有官军和预备役缴械投降、任我整编,然后出城三十里不得靠近。我可以考虑了结这番祸事,记住是了结不是撤军!”

“你、你、你?岂有此理,你真是强盗、无耻、败类!”

浣羽指着周宇的鼻子,浑身五月梨花一般筛个不停。很显然,久居天音城内,这位如花似玉的公主很少如此愤怒,因为控制怒气的本领差得很呐。

“唔,谢谢噢!很久没有人这么夸赞我了,我还不够优秀,还要更努力一些才能配得上强盗、无耻、败类这些词。”

“你!”

浣羽一手扶住车辕,一手抚住自己胸口,勉力让呼吸平静下来。说话之前她就遣走车夫和两个随时侍卫,此刻倒也不怕让别人看到自己这番不中用的光景。

“好了,我也不跟你废话,说!你到底要怎样?我听听你的条件。”

周宇挠了挠头皮,朝身后的139勾了勾手指。公主带了一个丫鬟随身,大都督也只带了个机器人侍候。

“嗡嗡嗡”的声音过后,履带式机器人139爬了过来,吓得浣羽和丫鬟抱在了一起。

“这、这是什么怪物?去、去!”

刚才还不可一世的小丫鬟吓得哭了出来,边哭边手足并用向139袭来。

砰的一声,139抬起机械臂点了她肩膀一下,瞬间的高压电让丫鬟软绵绵地躺了下去,像一根下锅的挂面。

“嘟嘟,她废话好多,还窜上跳下的,很有攻击性,还是让她休息的好。”

“嗯,有道理啊139,我也觉得应该让她闭嘴!”

“啊呜啊呜!”

周宇又扯着嗓子怪叫了两声,一团巨大的黑影从不远处腾空而起,那片影子的轮廓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庞大,在几人的上空盘旋着。

是龙。

“小公举,你说我会撤军吗?”

周宇没跟她玩军事演习,只不过是随便掏出了两样武器秀了秀肌肉。他的目的很简单,让这丫头知难而退。两军交战、不斩来使,若不是二人各为其主,没准大都督还会调戏她两句逗逗闷子。

“好吧,就算你是黑洞之人,你推翻了我族的统治,又能怎样?这些黎民、这些百姓,这里的黑暗、饥饿和寒冷,能改变吗?无非是换一个人坐在冰之心上而已。”

冰之心这个词,周宇此前听说过。捕风城的砂里金,醉花城的花间溪,摘星城的云中月,天音城的冰之心统称为无主之地的四大宝座,只有被土王、水王、风王、火王认可的大陆统治者才有资格坐上去。其他人若是造次,便是zào fǎn。也可以说,这四个王座是四块大陆权力的象征。

“非也,非也啊!我的小公举!”

秀完肌肉后,称呼马上从大公主变成了小公举,而且还加上了我的二字,让浣羽一阵恶寒,嫌恶地向后退了两步。

“你别过来啊,我会叫人的!”

刚说完,浣羽发现身旁空无一人,只有那双邪魅的眼睛在盯着自己关键部位滴溜溜打转。不妙,怎么刚才把所有侍卫都遣走了。

第二百八十四章 乡长变成三胖子

“曾经有一个人,哦不,是很多人都犯了跟你一样的错误,我的小公举。”

小公举仨字他是挂嘴上摘不下来了。

“什么错误?”

“百姓的生命权把握在他们自己手中,不仅有生命权,还有获取食物的权利、受教育的权利、与家人在一起相聚的权利、选举权与被选举权、yán lun zi you的权利,甚至是劳动的权利和推翻不良统治者的权利。”

“而这些,我在无主之地都没看到。可以说,从文明的角度来说,你们这里糟透了,简直用一塌糊涂、人间地狱来形容都不为过,来自yi lā kè和利比亚的人民看到你们都会笑出猪叫声。”

浣羽公主当然不知道哪里是yi lā kè、哪里是利比亚,但从周宇那可恶的嘴脸可以判断出,他在嘲笑自己,在嘲笑杜班西亚,在嘲笑整个无主之地。

“文明,这个词在你们这里算是倒了血霉了,我说你还别不爱听,就连老佳美和薛西斯都看不下去了,你说你们这文明得落后到什么程度?”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想起了离去的妮卡。正是这种文明之下,才客观上烘托起神兵存在的意义,就如同奥林匹斯山上的宙斯和他那些乱七八糟不知道该叫女儿还是外孙女所缔造起来的帝国一样。

“文明?落后?你说什么我不懂,也许我并没有你见多识广,但是我是真心为了杜班西亚而来的,劝说你停止这场杀戮,不要再造成无畏的死亡和伤害。”

“抱歉,你说什么我也听不懂。我只知道,我必须完成自己的使命,这是天赋神权。老天安排的最大嘛,你说是不是?”

“你是说这个吗?”

浣羽从怀里掏出一小块羊皮纸,上面歪歪扭扭写着的“天龙现身、黑洞来人;若要活命、速开城门”。周宇定睛一看,正是这几天空投的传单,不过这是谁啊?字写得so难看啊!简直都跌了我英俊潇洒的面子啊,我说老乡、老表、老铁、老仙人板板。

“这个?这个只是传说,做不得数的。靠传说能打下江山吗?那犀利哥早就进省委班子了。真正让你们家族胆寒的,或许是你们的暴戾吧!”

“我们的暴戾?麻烦你放尊重些,我从来不认为父亲哪里做的不对。国之辽阔、民之芸芸,哪里有起事为君者自当平定叛乱,还国以安康,何错之有?”

“哦?那你的意思是,无论百姓活的如何,只要他们zào fǎn就是有罪,就该砍头诛九族?那我想问问小公举你,老百姓为什么zào fǎn?”

“因为他们摆不清自己的位置!”

“摆不清自己的位置?你看看天音城的周围,如果你能飞起来你该好好看看整片大陆,是什么一个样子。民之疾苦,唯远行可见之。您那双三寸金莲,走过几里路?你见过老百姓失去子女、翘首期盼、饿殍满地、暴尸街头的一幕幕惨剧吗?”

“这不过是所有zào fǎn者共同的理由罢了。厝灵家族,几百年来完全按照火王炽和毁灭之王的理政理念来治理这片大陆,有什么错?能有什么错?就算有错,那也是上面的错!”

“哈哈哈,说到这里,你们就开始一推二六五了是不是?把矛盾上交是无能者的普遍选择。我告诉你个死信儿,今天我不仅不撤军,我还要在五日之内攻破天音城。你回去告诉你老子,洗干净屁股等着坐牢吧。哦对了,忘了告诉你了,接下来我还要从中央通道打去屠梦城。”

看着眼前这双乌黑乌黑,映着自己面容的眸子,浣羽公主感觉到天旋地转,整个人仿佛置身在宇宙之中,没有重力也没有任何牵挂,想要抓住什么东西,周围却空无一物。这妖人,难道真有些邪魅的功夫?

其实接触久了就不难发现,跟霏琳娜给他那个封魔球在一起久了,周宇整个人的性子已出现一些变化,尤其是盯着别人的时候,让人感觉到那双眼神有魔力,仿佛一个魔球在无限制、快速旋转。之前,塞拉就吃过这个亏,不过周宇不屑于用这种**之法,这是把戏、也是妖术,不是真材实料、真才实学、真抓实干来的。

“看来你真的是无可救药了,有些事情我不想说,但又不得不说。你刚才看到我之时为何如此惊讶?能告诉我吗?”

“这个,恕在下无可奉告。就算告诉你,从你那里我也得不到什么答案。不是吗?”

“也许是的。接下来的话你听好,我不会说第二遍。即便你并不相信我,但请你相信事实,它会拯救很多条性命。”

浣羽想尽快结束对话,因为这种不欢的对话只有一个结局就是而散。

“第一,不要做拿下天音城的美梦。天音城一旦陷落,火王炽立即会启动地火机关,整个杜班西亚就会像铁板上炙烤着的一块肉,一个活口都不会留下。”

第一点说完,周宇的菊花就开始收缩了。这个地火机关他不是第一次听说,之前凯茜为什么会给五族送拼图,正是为了警告那些族长,带着族人躲到地下,躲避这个机关所释放出来的烈焰,从而保全性命。据她自己说,迪克西亚正是毁灭在火王炽的这个“大招”之上。没想到,这里又得到了浣羽公主的印证。

至于为什么不明说,而是采用谜题的方式来布局,前篇就已经讲过了,凯茜只想验证一番到底杜班西亚大陆上还有没有人性,有没有人敢于忤逆火王和厝灵,私藏孩子。而孩子的唾液,是唯一的显影液。

这一切,被歪打正着的薇娅给po jiě了。凯茜曾经多次在私下里对周宇说,这都是命,上天注定了杜班西亚的未来要靠一个索拉西亚的小女孩和一个迪克西亚的大女孩来拯救。

无数次在睡梦里惊醒后,周宇一遍一遍问自己,到底为什么和凭什么去与这种地狱级别的势力抗争,脑海中屡次幻想着自己在面对那些**oss时不堪一击到不需要一百种死法,只需要一个眼神就灰飞烟灭。

而这种轻而易举毁灭一块大陆的魔力和暴虐,自己准备好去面对了吗?

最终,都是感性战胜了理性。每每到那些失落的时刻,他的脑海中总是浮现出前世里孩子扑向妻子,稚嫩的小手拿着成绩单的那一幕,老母亲入夜还在为自己包着远行需要带满饭盒的饺子。罢了罢了,死了最好,死了就一切都从头开始,特么也不知道是谁那么缺德非要定下喝了孟婆汤才能忘掉前世记忆的规矩。孟婶,再给我来三碗。

“第二,你所见到的那些如我样貌之女子,我也见过许多。别的我不方便透露太多,我只能告诉你,谜底就在屠梦城,到了屠梦城你就什么都知道了。”

“咦,我有一点不太明白。不是所有送去屠梦城寄养的杜班西亚婴孩回来时都会被抹掉记忆吗?你是怎么记得屠梦城里面事情的?这一点你能解释得通吗?”

“这个你不需要知道,与你也没有任何关系。我只告诉你,要揭开为何如此多同容同貌之人的秘密,你只能去屠梦城,别无他所。”

眼前摆在周宇面前的问题很多,其中很重要的一环就是搞清楚为什么妮卡第一代、第二代跟巽王和浣羽公主长得都是一模一样,性格却迥然不同,而且各自拥有着完全没有交叉线的人生。

让大都督纳闷的是,她们中的任意两个从未在同屏中出现过,眼前这个浣羽公主跟巽王应该是距离最近的一对儿,却也一个前脚离开,一个后脚到来。看来,谜底到底是什么只好杀到屠梦城再求索了。

此外,库兹西亚的战事、索拉西亚的局势都让他十分惦记,如果那天稍微软着一点,就入赘加入旦雅人又能怎么滴?自己不说凯茜不可能知道,结果就为这个堪堪错过了学习千里传音秘术的口诀,如今达叔这块舍利挂在脖子上,地地道道变成了挂件。

否则,现在没准已经跟艾拉薇拉、风雷、霏琳娜、薛西斯他们通上话了,可真急死个人。

“第三,我不管你之前跟但泽有什么约定,现在他已经死了。我劝你放弃那个打算,对你和你的士兵都有好处。若是你坚持不撤军、不解散、不投降,那我只好警告你,你所知道和未来将面对的一切都可能是陷阱。”

陷阱?周宇后背一阵凉气袭来,难道说那封信根本就是厝灵跟他的大儿子伪造的?引诱自己上钩,然后关门打狗、圈里踹驴?

若真是那样,别说成千上万的将士,就连自己和一众高级将领都未见得能幸存下来。亏他还把那计策当做杀手锏,看来不仅自己,整个联军都该感谢这位小公举的提醒。

旁边被电倒的侍女用力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扶着车辕缓缓站了起来,努力睁了半天眼睛才看清眼前的一男一女。

“我打死你个死胖子!竟然派个小东西偷袭本姑娘!偷袭本姑娘和公主!”

说着,她从车下抽出一把大锤就向周宇抡来。

“死胖子?我警告你别过来啊!”

周宇满脑袋官司,本以为自己就算不是真命天子好歹也算是奉旨zào fǎn吧,可让浣羽公主一说,搞得好像成立了非法组织,再搞非法ji hui。本就一地鸡毛理都理不净,没来由地被剥去光环从乡长变成了三胖子,这又有人要罩头再给一棒子,跟谁说理去?

侍女完全不理他的警告,一根通火棍横着就扫了过来。

“139,继续!”

滋啦啦一阵电流声过后,扑通通,侍女再次倒地,左手六右手七,但是两只腿不能一腿画圆一腿踢了,只能并拢了在一个节奏上抽搐。

第二百八十五章 战术性后撤

回到营地的周宇始终闷闷不乐,不完全是因为自己设计好的战略内应但泽被浣羽派人毒死了,更是因为得知并再一次确认了火王炽发怒后,开启地火开关的威力。

“刁蚕、松鹤,我之前让你们组织平民撤退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大都督迫不及待地点了几个人的名字,召开小范围会议。

“不瞒您说,主任。这件事推进的速度有些慢,在城市和村落里生活久了,这些族人不愿撇家舍业去逃命,尤其是那些上了年纪的。尽管我们允以丰厚的索栗作补偿,但肯躲入地下之人不足、不足。。。”

“不足多少?”

周宇望着刁蚕,焦急地询问。

“不足三分之。”

“翼族呢?松鹤长老。”

“翼族的情况跟虫族差不多,在一些大一点儿的城市例如蝶城,肯买账的百姓甚至连三分之一都不到。他们宁肯相信头上的黑暗会被打破,有太阳照进来,也不相信末世之劫这种说法。”

大都督为了哄骗杜班西亚的百姓能够听从疏导,心甘情愿地躲到凯茜那张拼图所绘的地下网络里,编造了一个末世浩劫的故事。他本对这个善意的谎言寄予厚望,现在看是他想多了。

“塞拉、碎鲎、伏蟒?”

三个人回馈给周宇的眼神和表情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失落而无奈。

“你们的工作就是这么干的?”

周宇很少十分严苛地责备下属,不过这一次他是真的动怒了。若是上面给的压力,做中层领导的可以选择自己扛下来,也可以选择压力传导分流,转交到下属。但大都督不是这样的处事风格,他几乎很少对下级做过分的要求。

自己能做到的,才会如斯要求下属。自己做不到的,连嘴都不会张。不过让他出离愤怒的是,眼下这是人命关天、国计民生的大事,用捅破天来形容都不为过。可是,从在座几位的脸上,他看不到那种忧国忧民的姿态。

“你们是不是觉得反正自己一家老小都藏好了,别人爱咋咋地呗?跟我们没半毛钱关系。”

“大都督,我们。。。”

“你闭嘴!”

碎鲎刚一张嘴,就被周宇怼了回去,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不敢再直视他那双怒目圆睁的眼睛。

“伏蟒,我们这仗是为谁打的?”

“呃,按照大都督您说的,是为、为人民打的。”

“人民这个词,我很惊讶在对你们提起之前你们并没有概念,取而代之的是子民。子民子民,就是像孙子一样供养着统治阶级的人;而人民两个字,是先要堂堂正正地做一个人然后才能为民。生杀予夺的大权把握在别人手里,能称之为人民吗?”

几人都垂下头,他们自然是了结周宇的性子,从来不会为了一己私利而弃人于不顾。

“之前我们不是统一了思想吗?你们也纷纷表态,要让杜班西亚恢复光明,恢复自由,要让这里居住的人安居乐业、母子团圆,这些话都当放屁了?”

“大人,我们、我们的确尽力了。”

松鹤仗着自己年长,平素里有几分薄面,急忙出来压制周宇的火气。

“长老,我气不在别处,气在你们明明可以做的更好,却始终是懒政怠政。你们手里不是有兵吗?兵是干嘛用的?关键时刻要调动起来,要为国家意志服务的,不是为了勾心斗角、dǎ zá qiǎng烧而成立的。老百姓不走,就押他们、赶他们走,他们这会儿不理解,总有一天会明白,你们是真的为他们好才会行此下策。”

“话我只说一遍,立刻传达下去。特斯拉你记好了,我今天把任务重新布置下去,在座各位快马加鞭传达到位、落实到人、包干到户,我要看结果。规避之人必须达到总人数的百分之八十以上,否则无论是哪个族的族长,就别干了。我马上把他换掉。”

此话一出,满场皆惊。奴隶社会,谁听说过换掉你的族长?统治阶级,从来都是他们来决定别人的生死,如今突然听闻自己的位子不稳、血统不稳、权力不稳甚至寿命都不稳,哪个不心惊胆战?

不过周宇并非是信口胡诌,他手里的帕里拾军和义军组合起来,灭掉任何一股势力,甚至是灭掉五族联军都绰绰有余。纵使平素里自诩跟大都督私交非比寻常的刁蚕此刻都不敢造次,头都不敢抬,小眼睛瞟了瞟两侧,叹了口气不敢接话。

“我说各位,今天你们不拿人民当回事,有朝一日人民就不拿你们当回事。这个道理,难道眼前的例子还不活生生、不血淋淋吗?厝灵家族为什么落到今天这个田地,难道不是因为他与火王炽沆瀣一气、狼狈为奸,鱼肉百姓吗?”

“引以为戒吧,不要自掘坟墓。今天我的话不好听,但是希望能够换来你们的千秋万代、万民敬仰。”

“是,大都督教训得是。”

松鹤还是第一个站起来表态的,其他人也跟着附喝,并作势马上出去布置传达给各族斥候。

“等等,我还有一个提议。苍鹰!”

“在,大都督!”

“这个首席大公主你知晓吗?”

“自然是晓得。”

“刚才来劝降的就是她。”

“末将听旁人提及了,像是她的性子。”

“说说,这个首席大公主是什么个来路。”

苍鹰皱了皱眉头,欲言又止。周宇看他为难,略有不悦。

“让你说你就说,什么时候婆婆妈妈的了?现在是战时,非常时期,有一说一绝对不要有隐瞒。”

“唔,好。这个首席大公主是厝灵若干女儿中最得宠的一个,其他所有女儿都被他动过许以外族、奉献火王的脑筋,唯独她除外。”

“哦?她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据说大公主是唯一一个从屠梦城回来但是却保有部分记忆的人,对于天文、历法、人伦、历史、科技的看法和见解也有独到之处。有些治国理政的是,就连厝灵都要请教于这个女儿。”

“呃,那个老杂毛居然能生出如此天赋异禀的女儿,真是让我刮目相看了。”

“是呢,所有也有传言说,大公主根本就不是厝灵的血脉。而是、而是。。。”

“而是什么?你就别卖关子了,都火烧眉毛了,不能言简意赅、直奔主题吗?”

“而说她是毁灭之王派来接厝灵衣钵的人。”

“咦?那可就奇怪了。”

如果这么说,浣羽就不是代表她老爹来谈判了,后面可能有毁灭之王的授意,这一点跟凯茜的出现有异曲同工之妙。周宇陷入了沉思。

在库兹西亚有第一代妮卡存在,为了闹革命不惜与捕风城作对;在杜班西亚有第二代妮卡存在,为了推翻厝灵的高压统治,纠集义军反抗bào zhèng上百年;在迪克西亚,有为了起事搅起滔天巨浪甚至风火之争的凯茜;而如今,又出现一个高屋建瓴、醍醐灌顶的大公主,冠以替天接班的名头驾临。

难道说,这一切毁灭之王都是知道的、默许的、操纵的?若说不是一个天大的阴谋,鬼都不相信。

“这还都不是最关键的,更为离奇的是她手里有一把奇怪的尺子。”

“嗯,继续说,那把尺子我见过。”

周宇的意念回到了一个小时之前,那把黝黑无奇、冰冷似铁的尺子上。

“都是传闻啊,大人。据说那把尺子是神兵坎的圣物之一,名为妒天尺。据说那把尺子,能打开屠梦城通往天国的大门,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不过我估计是假的,如果有这种神器在,怎么会沦落到杜班西亚?毁灭之王还不派重兵把守,如临大敌?”

打开通往天国的大门?

里面有什么?

能找回萨曼达和幽冥山谷里的妮卡吗?能带着撼天盟成员回到地府吗?

这不禁引发周宇的无限遐想。

“那这位大公主与厝灵的关系怎么样?”

“这个末将就不知道了,平素里我也是领命执行,对于那些人际和人事上的事情知之甚少。倒是听别人说,厝灵蛮在意这位大公主的,基本上是说一不二。”

如果是这样,就不得不重新评估一下眼前的局势了。第一,浣羽来“命令”自己撤军,虽然最后不欢而散变成了谴责,但从她能自由出入来看,至少说明了一点:天音城的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厝灵可能不是一言堂。

第二,凯茜的提醒不是空穴来风,火王炽很有可能正在中央通道蠢蠢欲动,准备对杜班西亚实施强力打击。周宇猜,他迟迟按兵不动的原因是在等一个机会:若厝灵败退、杜班变天,他很有可能会痛下杀手,重新培植一方势力,变大tu shā为大洗牌,这应该也是情理之中。

第三,如果自己现在取了天音城,不仅所有老百姓要遭殃,更有可能的是帮火王炽一个大忙,要知道治疗一个血液坏到骨髓里病人最好的方法就是全身换血。真正笑的那个人,绝对不是自己和在座几位。

“撤军!”

周宇攥着拳头一把砸在桌子上。

“大人,您说什么?”

几个人同时站了起来,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位愁云密布的三军统帅。

“大人,如今局势一片大好,首战告胜、苍鹰来投,又成功策动了天音城里的军民倒戈,却要撤军?是何道理?”

“我说了,撤军!”

周宇没有把他分析的一切和盘托出,毕竟这里面有很多是只有他才能串联起来的线索,更有一部分是来自于一个久经世事之人的预感推测。

“转移百姓的事情不要停,不仅不要停,还要加速、加力、加码。同时,全军即刻开拔,战术性后撤五十里。”

第二百八十六章 传说和摇滚

节节取胜转为战术性后撤的结果是显而易见的,三军将士跟霜打的茄子一般,提不起任何兴致。端上热乎乎饽饽的八米虾看到满脸官司的高级将官们,沟壑纵横的一张张驴脸,慌忙喊人把饭菜撤了下去。

“凯茜,你听说过妒天尺吗?”

“嗯?”

风女看着若有所思的周宇,嘀咕了一声。

“看来你是听说过喽?”

“嗯,听说过。”

“能不能跟我说说那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自己说的对不对,你就当故事听吧。”

对于大都督的要求,凯茜从来都是有求必应。虽然她没有妮卡在周宇心中分量重,也没有福分得到妮卡走时大都督送的那句话,但她还是义无反顾地支持这风一样的男子。

或许正是因为,他骨子里的一些东西是自己千与千寻的东西。那句“你走我不送,你来无论多大风雨我都去接”让她夜夜落泪。

“传言无主之地的四块大陆上共有八个神兵,两人一组负责哺育一块大陆,一人侍弄白昼、一人司职黑夜,互不交叉、隔空相望。时间久了,就变成了四个太阳和四个月亮,这就是为什么你会看到如此多的日月。”

原来是因为这个,看来神话跟现实总是挂钩得最为紧密的。后裔是不是射下了九个太阳,月亮上的黑点是不是玉兔和嫦娥,谁能说得清。

“无主之地的人类分为两大种族,旦雅人和色蔷人,巽坤坎离是旦雅人,主光明,乾震兑艮是色蔷人,主黑夜。两族人生活的其乐融融、互不干涉,八神兵相敬如宾、代代相承。直到有一天,神兵坎的妒天尺闯了大祸。”

“闯了大祸?”

“是的,那把尺子是上古神器,据信是跟无主之地的年纪一样久远。没有人知道它来自哪里,主人是谁,但却由每一代的神兵坎口口相传,绝对不能让日月光辉同时齐聚尺身,否则将会惹来弥天大祸。”

日月光辉齐聚?

“嗯,就是一百二十八年才会有一天,八日月同时在天际出现,天空五彩斑斓如彩虹一般。不知道哪一任的神兵坎受了心中暗鬼的蛊惑,鬼迷心窍的在那一天把妒天尺拿了出来,放在万丈霞光中暴晒。”

“结果呢?引来了超级赛亚人还是户愚吕兄弟?”

“别打岔,你听不听?”

周宇吐了吐舌头,急忙拿水囊喝水做掩饰。

“听,哪能不听呢!愿闻其翔!”

大都督嘱咐图达,让全军继续提速,尽快脱离天音城的瞭望范围。

“结果不多久,一股不速之客从天而降。你知道,喏!”

凯茜翻了个白眼,朝魔蝎旁嗡嗡走着的139努了努嘴。原来,她的意思是所谓妒天尺会招致弥天大祸,指的是原主和他们的机械化部队。

“原主从天而降?”

“嗯,正是。起初,只是一小批小型的天船,试探着来到这里。旦雅人和色蔷人不知他们是谁,一概以礼相待、礼遇有加,甚至还教他们无主之地的语言,讲授这里的风土人情和神话典故,可能是把他们当做了朋友。”

“没想到,朋友翻脸了?”

“你都猜到了我还有什么好讲的。驾!”

凯茜一马当先,把他甩在身后。这就是脾气大的女人讲话时胡乱插嘴的结果,周宇狠狠抽了自己一个耳光,快马加鞭凑了上去。

“内什么,美女、美女?”

“别理我,我不识得你!”

“别呀别,你要是不与我讲话,我就算全是是耳朵也是个聋子。”

不知怎地,也许是这句话可以媲美这小子送给妮卡的临别赠言,凯茜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佯装要打的玉手又垂了下来。

“后来你也猜到了,原主大量的涌入,刚开始在旦雅人和色蔷人的注视和疑窦中一点点开始了他们的动作,他们兴建了水利工程,解决了困扰无主人民千百年的灌溉和洪涝问题,没有人不为之赞美和拥戴。”

“随后,他们又兴建了那种、那种巨大的房子。”

“你是说发电厂和核电站?”

“也许,也许是你说的名字吧。总之,那里有巨大的能量传输出来,据说可以把黑暗变成光明,也可以把光明摆成黑暗。”

说到这里,周宇渐渐有些领悟了,原主是高科技文明状态下的另一种生物群,现如今他们入驻无主之地的最初目的究竟是帮扶还是殖民,已经无从考证。但就从自己在流光溢彩那里看到的巨大水坝和代太梦所穴居的核电站遗址来判断,凯茜所言非虚。

“可是我在索拉西亚见到过一种生物,叫做蛇首天鹰,它们群居在一处军事基地里面,在幽冥山谷也有承载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宇宙飞船存在的痕迹。难道说,后来原主与无主之地发生了冲突和战争?”

“这些,本来我不该说的。因为在第一次天地大战之后,神兵们定下规矩,不许任何人提及这段历史,人为地阻断了真相的传播和发掘,也许是对于他们默许和放纵导致战争后果衍萌生了悔意。”

周宇暗自揣摩,悔意也许是假但掩饰应该是真的。若没有八神兵的误判形势、引狼入室,无主之地也不至于经历如此一番浩劫,说白了他们是咎由自取。

“于是,一场激烈的谈判过后,原主们被从中央大陆赶了出来,他们源源不断从杜班西亚地下开采并运走能量石的行为也不再被允许。你之前提到的风轮和火轮,甚至被神兵离一力掀翻,导致了冲突一触即发、越来越大。”

这样一说,大都督心里的很多谜团自然而然地解开了。原来,苏利文和帕里拾甚至139的存在都是有历史原因的,它们都是原主遗留在这里的高科技产物,最开始的目的就是为了攫取此地的资源。那些能量石也不知道是不是索栗,不过可以肯定的是,神兵们一定发现了这些人的真实身份是入侵者和殖民者,尽管他们打着帮扶和建设的幌子,穿着朋友和老师的外衣。

“原主们对神兵的限制令置若罔闻、阳奉阴违,继续进行着卑鄙的偷窃勾当,最终导致了第一次天地大战发生。源源不断的大鸟和大车从天际运来,简直可以说是遮天蔽日、不计其数,而那些物事的杀伤力更是无比惊人。”

那是自然,凯茜口中的大鸟应该就是飞船或者战机了,而那些大车绝对是自己在索拉西亚军事基地见到的坦克和装甲车。让一群手持弓斧长矛的史前人类去抵挡末日机甲,简直就是痴人说梦,无主之地至今还有人在应该算得上是幸运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猜测你也一定见识过原主的威力。至于如何得到这个结论,我自己也不清楚,可能是因为对你的迷之自信所致。”

凯茜莞尔一笑,那嘴角牵连出的更多不是崇拜而是寂寥。自己和他有着迥然的身世、毫无交叉的过往,甚至此时不该发生、阴差阳错的故事,可她就是放不下心里那股对他的执念,因为他的执着也因为他的不屈。

不抛弃、不放弃,这六个字是他常挂在嘴边的,希望有一天他对自己也能做到这一点。

凯茜属实是一个心高气傲的女子,但在她活了这么久,连自己都不知道是几十年还是几百年的时光里,从未见过有这样一个男子,聪颖到可以po jiě自己制作的拼图谜题,勇敢到可以去挑战和收服龙,机智到用“奸计”挑翻裂虎、用自残折戟苍鹰,凛然到可以统帅千兵万马却当进则进当退则退。

他的身上,有神兵的影子。而神兵,是无主之地现在最缺少的。真的能抓住他吗?抑或只是匆匆过客,凯茜的心很乱。从他戏谑的眼神和言语中,看不到对自己有任何超脱的爱恋,可众目睽睽之下曾多次流露出的那种关怀却绝非普通战友之间的情谊。

这么久以来,凯茜跟薇娅、图达、杰朗等人早就打成一片,甚至也有意识地搜集周宇更多的过往和讯息,那些匪夷所思的经历和让人叹为观止的故事彻底征服了一个对无主之地又恨又爱,曾几何时想毁灭她又重建她的自己。

“喂、喂?在想什么啦?饿糊涂了?”

周宇递给她一个饽饽,用手帕精心包裹着的,一路上八米虾一直为自己送餐这种东西,据说是大都督专门命伙头兵做的,名字居然叫老婆饼。

凯茜笑笑接过了老婆饼,却没有吃,小心翼翼地放在随身的袋子里。

“你为什么不顾自己的生死,也要救她?”

对于正安心听故事的人来说,这个转折有些突兀。大都督先是一愣,然后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皮,眨了一下眼睛。

“这个,不为什么,也许是因为她是我的朋友吧。”

“朋友?对于朋友竟然可以舍弃一切,包括你自己的性命和之前所有的努力?”

“嗯,我和她,你知道的,在库兹西亚和索拉西亚有过很长很长的故事。”

“我听图达和139都讲过了,那些都是真的吗?包括那个宁死也要救你于天地之间的故事和那块、那块晶石。”

我要抽死139这个大嘴巴,大都督如是想。现在那块晶石不是在你小子心脏里吗?好嘛,你人活过来就大嘴巴四处招摇过市,不知道会给哥带来无限烦恼吗?机器人就是机器人,就算有了人的情感我也要抽死他个小丫挺的。

“这个我没什么隐瞒的,其实我在库兹西亚也有个红颜知己叫做萨曼达,在索拉西亚跟新王霏琳娜私交匪浅。她们对我来说跟她一样,为了拯救我都赌上过性命。不过,你不能就此下结论说这就是爱,这其实不是。”

“不是爱,那是什么?”

“那只是长征路上摇滚,哎呀说了你也不懂。摇滚,rock!”

“我要从南走到北,我还要从白走到黑。。。不知道我是谁。”

他又唱上了别人听不懂的歌,一旁的泰山、邦帅也跟着哼了起来,显然几人早就习惯了这个调调。

第二百八十七章 奇怪的尸体

很少有最高统帅,能把临战脱逃的舞步舞得如此fēng sāo。据可靠消息,周宇是第二个。第一个?绝对是林三哥。

此外,大都督突发奇想把所有建制打乱,重新编队形成了新军团。按他的意思,帕里拾军、无阻联军和义军目前属于各自为战、分庭抗礼的局面,尤其是有了安东尼和艳后的前车之鉴,必须要把他们打散,便于管理。

于是一个新的战斗队伍诞生了,起名为新三军。周宇对它寄予厚望,甚至超过了长生军和龙虎狮豹狼营各路军。

不过自打新三军成立的第二天,也就是后撤工作刚刚结束,一件怪事发生了。

“大都督,有、有情况。”

早饭的时候,周宇粥还没送到嘴边,老蝮就红着老脸凑了过来,他也不想在人家用膳的时候来打扰,可是军中无小事,如果拖出大问题自己可扛不动啊。

“唔,什么事?”

大都督头也没抬,继续吃着馍馍夹腌菜,八米虾这小子真不错,甫一上任就大刀阔斧地干了起来,让大伙吃上了与众不同的美味佳肴。

“内个,军中有人死了。”

“有人死了?”

周宇慢慢放下馍馍,脸上阴云密布。要说是战场上有士兵殉职那无可厚非,两军交战各有死伤乃是兵家常事,可自己都已经带队撤退出来,眼下应是最为和平和安全的一个氛围,怎么会有军士无故死去呢?

“是。。。”

“怎么死的?”

“说来、说来也奇怪,是被人勒死的。”

“勒死的?”

此言一出,包括周宇在内的几人俱是一凛,若是意外倒还能够接受。可按老蝮的说法是被害,既然是非正常死亡,说明军中一定有蹊跷。

“走,看看去!”

周宇披上外衣,大步流星地向外走去,饭也不吃了。跟着起身追上去的还有特斯拉、苍鹰、凯茜和其他高级将领,剩下端着满满一盆米粥的八米虾愣在原地。

“小兄弟,别害怕,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他死了的?”

到了大营,周宇直接坐在满脸苦瓜相的一个中年军士身前,语重心长地询问。据说此人就是报案人,第一个发现尸体的士兵。如今没有任何说法和线索,他被当做第一嫌疑人给囚禁了起来。

“哎呀,大人呐,我真是冤枉死了。早上尿急,起来撒泡尿的工夫哪知赶上这门子邪事儿,真是晦气死了。竟然、竟然还说我有嫌疑,您说是不是冤枉?您给评评理。”

看他身上的衣服,应该是义军,而陈尸那里周宇刚刚去查验过,死的是个蛇族士兵。若说两人不熟,应该也经得起推敲,毕竟新三军的组建刚满一天,万事都需要个磨合和适应。

“兄台是在哪里发现的那位蛇族兵呢?”

“就在大帐外拐角那里呀,他站在那里我还以为也是起夜的。打招呼喊了两遍,没人应我。本来我还以为是因为蛇族佬心高气傲,看不上我们这群义军,就骂了两句,可这小子还是杵在那里不吭不声,这我才觉得有些不对劲。”

帐外的情况,周宇同其他人也了解过了,那死去的兵士是个百夫长,正值当夜当班在位,可却无端端被人用打了结的绳索从后面勒住脖颈,生生勒死了。死后还用长矛架住身子,故作站立状。

周宇立即下令fēng suo xiāo息的时候却是已经晚了,死人的消息不胫而走,将整个大军营地笼罩起一层灰蒙蒙的雾霾,让人捉摸不透、剥离不开。

比这件事本身更为消极的是,新三军成立的第二天便开始有人质疑这种形式的整编重组。不同背景和种族,不同历史和积淀的群体到底能不能和平共处、勠力同心,成为了更大的谜团。

大都督把查案工作交给苍鹰和杰朗来负责,如此操作的考虑主要是因为二人皆非三军成员,能够在确保公平独立的原则下积极主动开展调查工作,不会受到身份的制约和外界的影响。

可还没等周宇听到第一次汇报,事情就变得更加雪上加霜、扑朔迷离。第二天一早和第三天一早分别又死了两个人,一个是帕里拾军的士兵,另一个竟然是义军高级将领托森。

托森的死状跟另两人没有太大差别,也是被绳索勒死的。他躺在自己的行军铺上,双眼圆睁死不瞑目,似乎是在死前看到了十分恐怖的画面。因为是一个人自住,所以竟是直到早饭十分才被发现暴毙在这里。

看来,这不是一起简单的、孤立的、激情犯罪个案,而是蓄谋已久、谋划周密、隐藏颇深的系列案件。目的只有一个,简单而明确,制造三军的对立情绪,引发他们之间的矛盾冲突,从而从内部进行瓦解,釜底抽薪、围魏救赵。

那么可以百分之百肯定,这个钉子来自于天音城,而从戒备森严的大军布防阵势看,现在这个钉子已经潜入了几万人的内部而非wài wéi,伺机而动、痛下杀手。

“特斯拉,召集所有人,全体集合,立刻、马上,所有人!”

周宇一声令下,祭杲被重重摔在石凳上,痛得哇哇直叫。这几天被大都督当做狮子头盘得不亦乐乎,没想到这个新主人说翻脸就翻脸,比翻书还快。

新三军集合的速度超过了众人的想象,不出十分钟时间,偌大的空地上密密麻麻全是人头,周宇站在一处丘陵之上。能看到头前的几十排,后面的却只有黑点来代替。

“老蝮,人都到齐了吗?”

“回大都督,全都到齐了。”

“伙头兵、医务兵和后勤兵呢?”

“这个、这个还没有传令。。。”

“怎么干的活儿?我让特斯拉传达的是所有人、所有人!这是所有人吗?”

周宇脸一横,完全没有了往日嘻嘻哈哈的表情,摆明了若是再办事不力就要拿人开刀,找人治罪了。

蝮青红一溜烟似的跑掉,不出五分钟回来禀报,所有人都齐了,连五月花都捧着祭杲出来了。

“蝮青红、西庇阿、刁蚕,责令所有将士立即解散,寻找能够相互证明身份的一人,组成二人组,等待检查!”

别人不知道他的心思,可话一出凯茜脸上就露出了一缕赞许之意。周宇这招虽然场面铺的大,但却是最直接、最有效、耗时最短的方子。试想若是大军内潜伏着敌军的细作,那么人数一定不会多,否则不利于掩护,最有可能就是一个人。

新三军组建伊始,百人队里互不相识,能够证明自己身份的寥寥无几,奸细很有可能就是借着这个机会,潜入进来、屡次作案。但解散重组就不一样了,能够证明张三的只有李四,而李四的身份张三又得认可。

奸细,藏不住了。

满地细碎的脚步声过后,重组完成了。大都督此举的灵感,正是来自于多年以前鏖战几昼夜的连连看。

“传令下去,千夫长查百夫长,百夫长查什长,逐级落实、一查到底,看那些重组后的人头有没有可疑之处。另外,苍鹰你带着那十几只扈去高点,守住几个进出要塞,防止细作亡命脱逃。”

“是,属下这就去办。”

领了第一个任务不出两天,又有两具尸体摆在眼前,苍鹰的脸色比周宇还要难看。做属下的,就算上级领导不批评,自己心里对履职情况还是有数的。这不是干没干活的问题,这是敌人在给自己挖坑,往死里整啊,若不是他亡就是咱告老还乡了。

周宇双臂交叉在胸前,看着眼皮子下面成群结队的士兵,脑子一刻不停地在思考。

“你是怎么猜到人一定藏在队中呢?”

凯茜站在他身旁,其他人都不敢靠近,生怕一个不小心触动了正在气头上三军统帅的逆鳞。

“很简单,此人蓄谋已久,意图并不在杀一个两个将士。而是要把整个大军的敌对情绪挑拨起来,造成内部的混乱和对峙,若是没有成功怎会轻易逃走?”

“若的确是咱们自己人所为呢?”

凯茜的问题问到了关键所在,眼下周宇的判断完全是基于外人潜入这个假想命题开展的,却没人考虑是否真的是联军内部出了问题。

“应该不会。新三军刚刚成立第二天,就有士兵遇害,之后接二连三出现命案,甚至烧到了高级将领身上。试问哪方势力会准备如此充分。再说,你没管理过学校、监狱或者球队,若是意见不合、立场不同引发的群体对抗,是从打架斗殴开始的。不会一上来就杀人。”

“那你看现在场上还有四十多名单个士兵,想必是因为跟自己熟识可以证明之人全部组了别的队,剩下的他们想要证明身份就得一个个过筛子了。”

凯茜的法子不失为一个办法,而且是目前众人能够想到最贴谱的做法。不过,大都督却有另外的考虑:敲山震虎。

“老蝮,剩下这下全部抓起来砍头!”

一句话喝令出去,全场惊呼。丘陵之下,急的跟热锅上蚂蚁似的四十多个军士当即傻了眼,一时间捶胸顿足的有、怒目相向的有、抱头痛哭的也有。谁能想到,自己平素里的慢吞吞和不合群竟然酿成了如此大错,末了要赔上自己的性命来埋单。

第二百八十八章 破天

话音刚落,一个黑影从四十多人中弹射而出,一跃足有四五米高,周围之人皆被一股劲气弹开,扑倒一片。

“小心!”

周宇一个侧扑把妮卡扑倒在地,迎面射过来的一把陀螺钉叮叮当当连串脆响,击中身后的石墙。猝不及防的高级将领们一个个狼狈卧倒,躲闪这番偷袭。

“好,果然出来了!”

大都督一个翻身,刚要起身从土丘上跃下,擒贼擒王,可一只脚都踏空后后了悔,尼玛足有三层楼高,怎么装这个帅不会断腿?有人有秘方吗?

正在众人摸爬滚,大都督未定魂之际,那偷袭之人转身就向营外蹿去。刚刚组合成各种雨泉组合的三军士兵此刻都在他的对面,一个个准备不足、面面相觑,而此人身后乃是阳关大道、一路坦途,若是就这么让他跑下去,要想追回来机会可就太渺茫了。

“喝!”

两杆银枪从斜刺里杀出,直直挡住逃犯取出。一袭蓝盔在黑幕中闪出,如同闪电一般,阻住了去路。

“苍鹰?”

“破天!”

“你这是干什么?那人在后面,快快随我撤回天音城。”

“我回不去了,而且我觉得你也得留下点什么。”

“我?留下什么?”

“要不就留下命吧!”

苍鹰不与他废话,双枪莲花怒发、抬手就刺,一瞬间十几枪连搠不息,枪枪取破天要害。

几个回合过后,被阻难逃的破天恼了火,大好的形势居然被他给耽搁了,后面追上来的三军将士和大都督等人,里三层外三层把二人围成了罗马斗兽场。

“杰朗,来吧。”

“唔,好!”

“我押苍鹰胜,十个馍夹条。”

馍夹条是只有他们之间才会领悟真谛的新生词汇,准确的说是饽饽夹白条。十个馍夹条意味着什么?那可是五天的早饭,邦帅是下了血本的。

“都什么时候了,还玩?”

周宇听到他们说这些,忍不住啐了一句。眼下敌军的细作小荷才露尖尖角,你们怎么心这么大?就开始赌起来了?

“嗯,算我一个,我也押苍鹰。”

杰朗和邦帅老脸刚一红,就差点绝倒在地。您老刚骂完我们,自己就要开盘?

眼前的破天虽然只是个背影,而且离着还有二十多米,可周宇怎么看怎么觉得有些熟悉,一定在哪里见过。绞尽脑汁、逐个配对,有了!这小子是第一天被众人怀疑的那个报案者。没错,绝对是他。

居然是他!

大都督不得不多看上两眼,此人一身低阶士兵的打扮,黑面虬髯、目若铜铃,整个人结实又干练,若不是此番正要夺路而逃,浮出了出面,很难把他跟破天这个名字联系到一起。那可是白盔总旗!

破天仓啷一声从腰间抽出一只铁链,矮身佯装逃走,却回手便是一记迎面雷。

苍鹰早有准备,两柄银枪交叉拿好,顺势向上一个借花献佛,堪堪卸下那股雷霆之力。

破天一招不及,连招接二连三袭来。他闷哼一声,手腕一抖,铁链居然应声啪啪转动,拧成一根铁杵,横劈竖砸、扭连蹿带,虎虎生风之下完全封住了苍鹰的攻势。双枪虽然厉害,但优势在于出其不意和马上迎敌,若是在平地上,对方又对他的底细了如指掌,这种两只手操持的武器并不及单手兵刃威力大。

“苍鹰,你如此投递叛国,就不怕主上大人治你死罪吗?”

眼见自己占了上风,但四下早已围个水泄不通,逃走比登天还难,破天不得不改变战术,想要当场策动蓝盔总旗再次倒戈,助自己一臂之力。

“破天,别废话了,露出你的真面目吧!”

说完,苍鹰一声口哨,天上两只扈如鹰隼一般垂直下落,巨喙直取破天头颅。他自己连着两个后滚翻,后退出七八米,似乎是在躲避着什么。

“快!后退!”

几乎是跟周宇发出指令的同时,眼前的破天突然砰的一声爆裂开来,如同引爆了人体*,血腥味迅速弥漫开来,大都督离得最近,下意识一个转身,躲过了迎面爆射出来的血滴。

其他人就没有那么走运了,一些士兵躲闪不及被血水射中,登时鬼哭狼嚎一片,沾染入眼的跪在地上,用力抓挠搓揉着双眼。五官有幸躲避开来,但却被射中皮甲的士兵急忙快速褪去皮甲,上面赫然已经被烫出了几十个窟窿。

这是什么血水?居然有如此威力,简直就是王水。周宇暗自里一惊。

“所有人后撤五十米!”

他大喝一声,眼睛死死盯住那纱帐一般、尚未消散的血雾。片刻,目力能及的范围内两个身高不足一米的矮个子蹿了出来,一个直取苍鹰,一个却是对准了周宇。

这是什么玩意儿,大都督菊花一紧。原来那四十多岁壮汉并非破天的真实模样,苍鹰唤他以真面目示人无非是告诉他,不拿出点真本事来这里就是他的埋骨之所,明年的今天草长莺飞。

可让旁人看来就太过于诡异了一些,一副人之皮囊居然可以被伪装得如此逼真,有血有肉、皮骨皆存,即便是爆裂开来也有着强大的杀伤力。破天的威名,果然不是浪得,若不是被自己设计的法门夹住了尾巴,单纯靠查案还真不一定揭得动这块老油条布下的陷阱。

更匪夷所思的是,破天居然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侏儒的合体,他们可以自由组合,随上随下、默契自如,不过具体用的是什么妖法可以丝毫不损害人的表皮而啖尽血肉并栖身于中,实在是让人想都不敢去想。

可怜这位被掏空了身子的军士,死都死得如此惨烈,连骨灰都未得留下,简直灭绝人寰、罪不容诛。

“苍鹰,务必给我拿下这个兔崽子!”

听周宇这么说,塞拉双手向背后一领,两把短剑入手,夺路而出挡在大都督身前。一双侏儒中的下身已经冲到身前,手里没有任何兵器却一个弹射直直撞向挡住他攻击路线的塞拉。

“好!”

塞拉哪里见过这种一上来就玩命的打法,急忙一个侧滚翻躲过,单剑在地上撑住,整个人在空中拧了个麻花,腾跃一旁。那剑身吃重,虽然弯到极致却并未折断,回馈之力刚好抵消塞拉的体重。

不仅大都督,很多人都是第一次看到塞拉出手,虽然号称各族族长中战斗力最强,不过若不露一手总有人跃跃欲试或者背地里谈论他外强中干。人情世故、人在江湖,这些规律无论在哪个时代、哪块土地就从未改变过。

回过头来再说这个下半身,周宇姑且管他叫下半身,被苍鹰截住去路的那个叫上半身。

下半身脑袋极小,就在侏儒里也算是畸形的小,从脖子开始向下却十分粗壮,如同一个圆溜溜的汽油桶,两只手臂怕是只有矿泉水瓶大小。对了,大家看过乐高幻影忍者不?就跟里面的jay等人差不多。但他的两条腿却十分粗壮,而且占据了身体大部分比例,足足有三分之二。好家伙,可真算得上是大长腿了。

相比于他,上半身就有些不同了。上半身的脑袋是正常rén dà小,胳膊却比身子还要长,足可以触到地面,让人惊讶的是几乎看不到他的腿,所以发出攻击的时候上半身基本上采取的是原地打转,手中铁链舞得如游龙一般,下本身使用的激射死磕,仿佛死亡铁桶。

苍鹰应该是早就知道破天的真实面孔,所以才会刺激他变身。至于变身之后的骇人样子,不仅旁人接受不了,就连苍鹰自己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虽然同为四帅之一,但二人从未交过手,这回对于传说中破天是连体孪生儿,并且能合能分也算眼见为实了。

不过,眼见为实是要付学费的。上半身虽然行动不便,但仗着自己扎实的下盘和身高矮人三头,一时间打的苍鹰好不适应,完全占据上风,一眼照顾不到蓝盔总旗已经挨了三四鞭,身上的肉被倒刺扒下来小半斤。

塞拉在另一侧也没占了多少便宜,本来他的特长就是动作灵活、身体柔韧性好,这一点在风轮上周宇曾经有过判断。不过,在下半身连续“人间大炮”的攻击下,却只有退避三舍、抱头鼠窜的份儿,一时间狼狈不堪、慌不择路。

旁人看热闹,周宇却在看门道。眼前的苍鹰和塞拉,虽然均属守势,但情形绝对不似看上去那么被动,反而暗藏着杀机。

苍鹰虽然伤痕累累,但大都督从他的眼神和动作中能看出,有些破绽是这小子故意卖出去的。为的是迷惑敌人,对他习惯性动作建立一个假想的意识,比如别人出拳来打你的胸口,你是习惯于侧身还是后退,抑或格挡。次数多了,对手自然下意识就会有一个判断,哦原来他会这样防守。

砰的一声,塞拉一个猿跳躲开,身后的石墙被开出一道裂缝。乖乖,这下半身还真是个铁榔头,头皮这么硬到底是什么做的?连远处围观的碎鲎都赶紧摸了摸自己的铁头盖,背脊直发凉。周宇神秘一笑,你小子就更奇葩了,在溜鱼是不是?待到鱼累了,你丫再出手,果然是坏到了骨子里。

第二百八十九章 道路自信

破天的优势在于出其不意,劣势在于你掌握了他的技巧和特点,他便毫无优势可言。

很快,塞拉和苍鹰纷纷占据了主动,接连摆脱颓势,把上半身和下半身逼退了回去。

眼下,两个小个子侏儒背靠背顶在一起,完全不敢大意地盯着前狼后虎。

“苍鹰,你不要以为自己孤家寡人,没有把柄在天音城就可以坦坦的做个叛徒。我告诉你,一日为佞、终身为佞。你想摘下反骨仔的帽子,下辈子吧。”

周宇暗骂了一句,这小子死到临头竟然还不放弃策反苍鹰。人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可在天音城这些人身上,自己怎么丝毫看不到善良的影子呢?

“我便是与你这种,用卑鄙法子伤人之徒不共戴天。”

苍鹰没有接他的话茬,而是直接点出了破天的残暴所在。他草菅人命、行使暗杀不说,更是用这种邪魅方法bào po血主、毒杀周围之人,岂不人人得而诛之?

“本来你们俩熟人之间的买卖,不容得我这个外人插手,你刚才一对一单挑也就罢了,现在二打一那就有些说不过去了。所以苍鹰说你卑鄙,我看一点儿都不为过,应该再加上无耻两个字!”

塞拉这小子,什么事都挂上买卖两个字,像极了在库兹西亚大陆上初出茅庐时的周宇。

“既如此,那就休怪我破天不客气了。”

“来吧,也没见你客气过。吃了我军里的给我吐出来,杀了我的人我要你偿命!”

塞拉甩手几枚陀螺钉激射而出,那是刚才破天刚要出逃时射过来的,没想到被他截胡收纳,如今返还给了原主人。

上半身和下半身向两侧一闪,堪堪躲过暗器。苍鹰皱了皱眉头,一个鹞子翻身也躲了过去。话说,对面这位老哥,你这打法是跟我配合着围歼二人吗?若是不才一个躲闪不及,就有可能被你误伤,浑身穿孔呐!

塞拉似乎也发觉自己有些失了规矩,讪讪一笑算是赔礼道歉。在电光火石的战场之间,他还有如此雅兴,不得不让人佩服他艺高人胆大。

“合围!”

苍鹰一声招呼,二人迅速缩小包围圈,一个双枪、一个双剑,上下翻飞、越来越快,刀光剑影把破天封得喘不过气来,手中的铁链明显不够招架,下半身居然用双臂去搪,碰的一声,金铁交鸣、震耳欲聋,这小子居然袋了护臂具。

“易位!”

这回塞拉完全听从指挥、不敢大意,他心里的想法也是速战速决、避免夜长梦多。二人在空中一个交叉换位,手中兵器仍然未停,一个浣花、一个连刺,从上到下招呼过来,破天二人狼狈至极,不得不双双伏地,一个打滚才躲过致命一击。

“突击!”

苍鹰不愧是蓝盔总旗,论起格斗来真不是浪得虚名。围观诸人中,伏蟒和碎鲎也是爱武之人、嗜武如命,尽管此前对这位降将没什么好印象,但见他武艺精湛又得要领,也不得不心生赞叹。

还是那句话,在军中立威夺望,还得靠真本事。大忽悠平时解决点小矛盾、小问题可能适用,在这种真刀真枪的以死相搏之间,做不得数的。

“回避!”

“格挡!”

一阵口令之下,破天虽然也于塞拉同时获悉了敌人的攻击策略,可架不住人家二人越配合越熟练,自己就算提前明确了防守要点,可仍旧逐渐力不可支、黔驴技穷。

“必杀!”

随着一声暴喝,苍鹰腾空而起,幻化出蓝影无数。居高临下、神采飞扬,周宇打了个响指。好家伙,仿佛看到了chu nu座的沙迦,这是什么招数以后自己一定要虚心请教一番,若是学会了回去吓唬小孩子,或者抢落单了小学生的冰激凌,一唬一个准。

塞拉面孔也攀上少有的肃杀之气,看来苍鹰是打算一击必杀,结束战斗了。自己如果不拿出点看家本事,兀自跌了个人面子不说,反倒让人以为大都督任人唯亲了。

“嚯!”

塞拉脚下用力一蹬,整个人腾空飞起横着冲向破天,在空之势又全速扭转着身躯,形成毒龙钻的模样,手中双剑合璧,如同一枚高速激发出去的子弹。

“残影术!”

“虎蹲射!”

原来这哥俩的必杀技一个叫残影术,一个叫虎蹲射。还真是技如其名,周宇搓着下巴急忙又后撤了几步,捎带手拉着凯茜也躲了过来。这都是大招儿,不单单是名字起得霸气那么简单,万一一个不小心被误杀到就不划算了,属于赔了力气又折面子。就算没有被伤到,崩一脸血也是不好的,破天的血可不是那么好擦的。

破天不敢大意,眼前上空十几个虚影,不知哪个才是苍鹰的真身,而身后那枚炮弹已经到了眼前,没办法只好选择分头逃窜,一个向左一个向右,避其锋芒。至于脑袋上面这位,看命吧。

让他没想到的是,虎蹲射不是单一攻击那么简单,一见目标向两侧躲闪就失了变招?那算哪门子的必杀技。塞拉在高速弹射中,左右手短剑迅速收回,双剑剑柄迅速对击,那剑里竟然也暗藏机关,两柄剑梢如离弦之箭射出,他人前冲的力道小了,飞剑的速度却明显提升,直取两人后心。

这就是了,能量是守恒的。使用这种方式把冲力转化成为击发力,也亏他想得出。若不是今天有破天在场,逼塞拉使出此招,相信很多人都不知道这小子的厉害。

颈后劲风来袭,上半身和下半身哪个不知厉害,人怎么也逃不过物的速度,两人俱是一个地俯接后滚,避过短剑。众人刚要喊出嗓子的好字愣憋了回去,不过计划没有变化快。

残影术来了。

影子还留在空中,枪却到了面门。破天到死都不知道,苍鹰用的是什么办法,一分为二同时刺中了两人的咽喉。不仅他这种称之为高手的没看清,就连大都督这种自诩看了无数武侠小说,对九阴真经和降龙十八掌了如指掌、如数家珍的武学大家,都没看清。

不知道他自己害不害臊。

双影合一,待到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苍鹰已经从十几个残像合并为一个,左右手各执一枪,每个枪头上挑着一具死尸。

尸体太短,也就一米。离远了看过去,仿佛被人劈成了两半的一具尸体。

杀神一般的苍鹰把两枪用力一搠,上下合一钉入地面,一杆长枪迎风而立,上面软趴趴地挂着的是两坨死肉。塞拉刚要上前去跟他击掌相庆,这小子却头不抬眼不睁地径直走向周宇,单膝跪地。

“苍鹰统领这是为何?”

“请大人责罚!”

“你立此战功应当请赏才对,怎地说出责罚二字?”

周宇十分不解,单手就要把他扶起来,可这小子下盘工夫真是了得,愣是感觉自己想推了一把磨盘,全身之力弹了回来。

“苍某办事不力,有负重托,竟让此贼连续在军中作乱,戕杀三人。刚才要不是大人用计试他出窍,还不知道要引发何种危机,此乃罪一;此贼夺路出逃之时,苍某未来得及提醒告示周知,毒血再次击杀我军兵士数人,造成未战而亡的惨剧,此乃最二;刚刚在战斗中,若不是塞拉将军出手相助,苍某未见得胜得了此贼,学术不惊、武艺不济,忝为人臣,此乃罪三!请大人务必责罚,以立军威、以儆效尤!”

一席话说的掷地有声,不仅这些高级将领,就连离得近的几排普通士兵都听得真切,如雷贯耳。

如此明事理又不居功自傲,头脑清楚又低调的武将哪里去寻?周宇听他这话说完,心里都乐开了花。这是上天赐给他一个姜维啊,加上库兹西亚的奉先,自己可谓如虎添翼、如鱼得水。

旁边几人的脸色就不那么好看了,你小子是个降将,如今风头让你抢了、便宜让你占了,还在这里演周瑜打黄盖,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碎鲎在那里嘟囔着什么,伏蟒听到后低声骂道。

“你行你上啊?”

“我、我好像不行。”

“你不行你哔哔个什么?”

“就好像你能打得过似的?”

“我是打不过啊,那我也不在后面戳人腰眼。既然都是大都督麾下的将领,谁强谁弱又有什么分别,就你小子事儿多。还怕失宠是咋的?你媳妇那里不让你上床了?”

“滚!”

一场颠覆性的危机就这样被化解掉,中军大营恢复了平静。苍鹰一战成名,不仅为自己的武艺正名,而且为自己的忠心也证了明。从此以后,再无人敢小觑于他。

入夜,风冷气潮。

在杜班西亚里,分辨白天还是黑夜完全靠温度,空气冷凝是白日,空气热燥是黑夜。为什么与寻常之地相反,正是因为热量传导需要个过程,头上热的时候外面已经入夜,而头上冷了地面太阳却在普照大地。

“在想什么?”

凯茜走过来,递给他一杯热茶。

周宇咽了口吐沫,轻抿了一口。

“没什么,在想今天发生的一切。”

“今天,你感觉到惊讶吗?”

“有一点。你呢?”

“我倒不是惊讶于苍鹰和塞拉的表现,我在纳闷如此文武双全之子为何愿屈尊于此。”

文武双全?还德艺双馨的老艺术家呢!周宇一阵窃笑。

“你笑什么?”

凯茜看他贼笑就知道这小子肯定肚子里没装什么好水。一把揪起这小子的耳朵。

“唉、唉,别拧,疼、疼!”

“那你说,你笑什么?”

“我没笑,真没笑。你先放手!”

凯茜把玉手松开,周宇跳着脚揉自己的耳朵,怎么妮卡走了,可自己这耳朵还是一对儿遭殃货呢?看来没准真有一天,自己会用上那一对儿祭陶。

“那你说,苍鹰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他是因为道路自信呗!”

第二百九十章 美好的一切

道路自信?这个词对凯茜来说太过新鲜了。不仅没听过,甚至完全不知道如何理解。

“什么是道路自信?”

“道路自信就是对自己走的这条路完全自信,认为它走得通、走得对。若是继续向前,那是光明一片、阳光万丈。”

凯茜陷入了沉思,她不是不理解,而是完全对这种超前的理论派打败了。

“那、那你走的是什么道路?”

“什么道路?具有无主之地特色的人民min zhu专政道路。”

周宇自己说完,自己心里都为之一颤。在妮卡离开之时,他曾经有过一段时间万念俱灰、心如死灰。因为他动摇了,不知道自己站在舞台中央,唱的是什么角色,生旦净末丑,归什么位;佛道儒穆基,到底哪个才是自己该去站脚站脚助威的神仙。

可今天苍鹰的几句话又刺激自己重新觉醒过来,重拾起斗破苍穹的决心。是了,如果自己都不自信,怎么带领这成千上万的军士跟着闹革命?如果自己都不自信,打的是什么仗?为了谁而战?如果自己都不自信,就算赢了天下、统了大陆,靠什么来维系这些胜利果实呢?

归根结底,文明跨度过大跟步子走大了会扯到蛋是一个道理,轻则会水土不服、上吐下泻,重则病入膏肓、一命呜呼。

这便是周宇一直潜在担心的问题,数次打退堂鼓的根本原因其实是害怕带给无主之地一种不切实际的幻想和希望。虽然是也许,但也足够可怕,也许现在这种生存模式和节奏,才是最适合这里的也说不定呢?

每当那个时刻,大都督都在质疑自己是不是管的太多了,太过于博爱了,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妮卡是对的,自己为什么要将这种改变的意识强加给别人呢?

他穷,因为他愿意穷,他享受这种穷的过程,里面的滋味和乐趣外人理解不了。

他们可悲,但是人家自己并不以为然,可悲怎么了?被人奴役怎么了?就算推翻了末代王朝又怎么样?您老登基了不还是一样?奴隶还是奴隶,吃不饱还是吃不饱。

根深蒂固的东西不在四大王座之上,而在劳苦大众的脑子里。没有公min yi识的觉醒,自己非要给他们强加上公民的身份,贴上平等的标签,会乱的。

但是今天,苍鹰的一席话如同一针强心剂狠狠扎在周宇心里。虽然他是就事论事,完全没有这么高屋建瓴、醍醐灌顶,但是他却代表了一个群体,在代表一个群体发言,也在代表他们表态。

在无主之地所奉行的这套文明机制中,统治阶级中,或者为统治阶级服务的游离群体中「我们姑且称之为游离群体」,有人发现自己所坚持和支撑的对象并非正义的化身了。所谓的天赋神权也变得松动,甚至失去说服力,不似从前那样让人信服。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现象,以往周宇有些自作多情了,他曾幻想过是因为自己的出现,才从库兹西亚开始吹起一股追求自由平等的风。最近大都督变得理智和理性了很多,他开始逐渐认识到无主之地的根本问题,出自她自身。

即便没有那个传说,没有自己带着撼天盟的成员来这里撼天,该有的起义暴动和启蒙思想,一点都不会少。正义可能会迟到,但永远都不会缺席。所以,即便五王是天赋神权也好,自己是奉旨zào fǎn也罢,都是顺势而为、有理有据,最后谁会胜出,不看天而看人了。

“人民min zhu专政?是什么意思?”

“这个嘛,这个比较复杂,说起来比老太婆的裹脚布还要长。而且,要想理解透彻了你不仅要先学习什么是远古时代、奴隶社会、封建社会,而且最好切身体验体验所处的时代属于哪个范畴才好理解。”

“哪个范畴?那我们现在所处的时代属于哪个范畴?”

凯茜疑惑地看着周宇,怎么今天他嘴里说出的词汇都是如此的晦涩难懂,竟然比一滴都饮不下去的醉殇人还要伤脑筋。

“呃,我们所处的,也就是现在,按照我所掌握的理论应该处于远古和奴隶相结合的一个时代背景。但也不尽然,因为原主的存在,这里曾经被高阶文明统治和占领过,哪怕只是短暂的或者发生过战争,决定了她的身世复杂而且难以定性。”

“我搞不懂你在说什么,真的完全不懂。”

周宇本想回去早些睡觉,可凯茜拉住他死活不让他遁去。整整一个晚上,一师一徒、孤男寡女、**、久旱甘霖,就这么一问一答,上演了一通《理想国》。

大都督拗不过她,几次被从睡梦中叫醒,从远古时代的母系社会讲到了奴隶和奴隶主的关系,又从帝国更迭、愚民思想讲到了宗教在统治管理学里的重要意义,*迭起的是工业革命、大航海时代和北美淘金热。

在授课期间,凡是周老师语焉不详或者拿捏不准的,凯茜总是上下其手给他施以酷刑,逼他就范,让他认真考虑、不得信口胡诌。

本该十分崩溃的周宇竟然一反常态,对这种逆时代的“压迫”十分地受用,这让他想起了大学时代,被女朋友强逼着去图书馆自习,屡次试图逃脱返回寝室打双升。果然,幸福是什么?幸福就是在错误的时间地点找到了对的感觉。

“你说的政教合一在封建社会会有效促进生产力,到底是真的假的?你确定它行得通吗?”

“这个我不确定,因为我不信教。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历代君王和统治者都会辅佐或者新立一个宗教,用来推行他的yu min zhèng策,灌输他的执政理念。有了宗教,有了人民的顶礼膜拜,再昏庸无能也会变得名正言顺。”

“那、那若是到了后面的现代社会呢?这个也行得通吗?刚才听你说,到了现代社会,君主立宪制取代了原来的封建制度,君王成了摆设。”

“是啊,到了现代社会,宗教信仰名义上被归为自由选择那个范畴里了。但是呢,统治阶级也得牵着老百姓的鼻子走啊,不能让他们想太多。他们思考的太多了,比自己还聪明怎么行?那种能力倒挂的方式很危险,极易引发社会不稳定和动荡啊!”

“那他们怎么做的呢?”

“他们采取了娱民政策。”

“娱民政策?与刚才的愚民有什么区别吗?”

“哎呦,这个区别可大了。别看发音和终极目标是一样的,可是内容却大相径庭。娱民,就是让百姓们嗨起来、玩起来,忘乎所以、乐不思蜀,最好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这样,统治阶级就觉得安全了。”

“可是,身为最普通生产力提供者的老百姓娱乐了起来,谁来提供生产力,推动社会进步呢?”

“这个你就不了解了,有一种嵌入式的经营办法叫做收税。说是经营,也不尽然,应该叫做行政管理办法,但它的主要目的是为统治阶级创造财富的。”

“收税?”

“对,也叫税收。如果你是统治者,下面的人赚很多钱,比你还多,而你都发不出军饷来了。你会怎么办?”

“这还用说?无论是否贫瘠寡库,若身为权重自是要课税的,古今上下无一例外。若不课税,君何以为君?,民何以为民呢?”

好嘛,这位大小姐确定君民之间关系的标准就是谁供养谁,简单粗暴。

“可随着时代的进步,你会发现你所谓的那种课法儿行不通了。老百姓越来越聪明了,他们会逐渐明白一个道理,凭什么你让我交税我就交税,我有什么好处?再说了,凭什么你说了就算,我就得老老实实听命于你呢?”

凯茜无法理解周宇口中老百姓越来越聪明是什么意思,因为她只能经历一个时代,还是一个在时间轴上几乎都不会移动的时代小圆点,因此对于什么叫做思维方式的进化与社会进阶相匹配丝毫没有概念。

“所以啊,当官的就得想法设法让老百姓愿意交税,愿意主动或者就算被动也得交,来供养自己,维持整个国家机器的运转。”

“国家机器?是什么样子的?跟139那样的吗?”

“不是,比那个还要厉害,你之前所说的漫天的大鸟和地上轰隆隆开过来的大怪兽和,都属于国家机器。当然,仅仅是包涵,还有更多的人财物事都属于国家机器。你听不听?你听就不要插嘴,好不好这位同学?秀儿还没发完言呢,请大钊同学先坐下好不好?”

扑哧一声,凯茜笑了出来,如樱花一般灿烂。

“你又要说那套别人听不明白的套话儿了吧?什么二营长把我的塔塔利面呈上来,让我给友军端上去。”

“是意大利面!”

周宇捂着脸,做出表情包里最常见的那个表情。

“还有什么来人呐,把朕的传国凉席拿过来,让朕给秀儿砸个核桃吃!”

“是传国玉玺!没文化怎么这么可怕呢,凉席?凉席能砸核桃吗?拿凉席干嘛?跟核桃一被窝睡觉吗?”

“呸呸呸,最逗得就是那句了,什么四十米长的大包bá chu lái不好收啊!”

“哎呀我说大小姐,您省省吧,这么美丽的文字和语言都被你糟蹋了,还大包?书包还是钱包?烧包还是草包?那叫大刀!四十米长的大刀!”

“不对就不对嘛,你好好说不行?人家只不过是听你说过一次而已,记不来那么全的。以后,以后的日子长着呢,你慢慢教我呗?”

一句以后的日子还长着,把二人之间的空气挤压得跟压缩饼干似的,稀薄而旖旎。周宇感觉自己有些喘不过气来,这就是心动的感觉吗?为什么他有一点点的窒息感呢?

凯茜也是满脸通红,本想收回刚才那句,可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人家已经听到了,收、怎么收的回来呢!

“哎呀,再说、再说哈!”

周宇挠了挠头皮,一句哈哈算是给二人都解了围。

“既然已经擦肩而过,就不要一错再错好吗?”

凯茜望着大都督移步出去的背影,喃喃说道。

大都督假装没听到,脚下稍一迟疑,转瞬加快了步子,逃离那个是非之地。

他并非不明白凯茜的心思,也知道她那句话的意思前者是指死去的人,后者是指活着的人。可是他停不下来去享受美景美酒美人美意,这趟车跑得太快了。

第二百九十一章 马副巡视员

找好了状态,周宇整个人都变得轻松起来。此时此刻,天音城里的阴霾也随着围城之军的撤退逐渐释放开来。

“主上怎么样?”

浣羽大公主轻轻掩上房门,背靠着门吁了口气。

“用了药,情形是有些好转的。”

围着的一众文武官员和孙男嫡女脸上表情不一而终,这其中神色紧张的就有那位面目清秀的年轻人。此前便是此人,在火轮上与大都督交手,并受命将祭陶以某种特殊的形式“交给”周宇。

“姐姐,主上大人真的无虞吗?”

年轻人显得比别人更心焦,厝灵之子之中的塔依拉战毙之后,主上之位传袭于谁更加扑朔迷离,再加上如今老头儿罹患重病,每个人都是各怀鬼胎、心口不一。虽然厝灵曾经亲口表赞过自己多次,可不见诏书那些都做不得数的,你总不能说老爹总夸我,靠这句话就登基吧。

“推罗,这个你不必操心,做好你分内的事情就好了。主上大人并无大碍,诸位请回吧。”

推罗眼中稍纵即逝的失落被浣羽准确捕捉到了,可她却装作什么都没看见,掸了掸罗纱,风一般地离去了。

有了首席大公主的应声,谁还敢造次?虽然满脸的忧虑疑惑,可诸人还是悻悻地退散开来。

“公主,为什么不把实情告诉他们?”

那位被139电击了两次的侍女仍旧口无遮拦,一看到了荒僻角落,连忙抛出疑问。

“大敌当前、国运崩坠,能抵挡一时便已是幸事。此时若是将主上大人病入膏肓、命不久矣的事情公布开来,天音城还不乱成一团?那之前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之前的努力?也不知道这位大公主所说的是自己的努力还是他人的小心思。

浣羽蹙着眉,莲步虽小却紧锣密鼓,忙不迭地朝自己的寝房移去。此刻她心思反复思忖的是,难道那小子真的开了窍?明明没看出他有任何服软屈尊的意味,可眼下探子回报,所有联军全部撤退到百里开外,战事迎来转机,这一点却是明明白白摆在眼前的。

“火蛾,我让你送出去的信送走了吗?”

“可说呢,大小姐,派了两匹快马出去,也没回来一个。不知道是那坏人跑得太快追不上,还是路上出了什么岔子。我比您还着急,看这事情办得如此之糟糕,火蛾请罪!”

说着,那丫头就抄手轻轻拍了自己一个巴掌。

“使劲儿!”

“大公主,您是说真的吗?”

火蛾眼泪汪汪地望着浣羽,贴身服侍这位大小姐也有将近十年的光景了,她可从来没对自己施以肉刑,难道今天这头顿打躲不掉了?

扑哧一声,浣羽笑了出来,虽然眉宇那股子担虑并未完全消散,但也算是二人的一个玩笑,旖旎了气氛。

天音城里,宵禁解除的第一天。

一个头戴毡帽,身穿破旧羊皮袄、满脸麻子看上去脏兮兮的瘦子蹲在街角,时不时掂一掂手里的破陶碗,里面两三块碎索栗,黑黢黢的晃来晃去,一刻也不肯消停下来。男子跟身旁的十几个乞丐看上去没有任何区别,可是眼神里却流露出一丝狡黠和不同寻常的漫不经心。

“喂,哥几个?今儿怕是没什么消息了吧?”

“麻子哥,宵禁刚过怎么也得要上点饭钱换个饽饽吃啊。您这碗里。。。”

旁边一个尖嘴猴腮的小乞丐伸手扒拉扒拉他碗里的碎索栗,不屑一顾地哧了一口。

“唉,没办法,谁让小爷不是要饭的料呢!”

说完,麻子哥若无其事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巨大的饽饽,白胖白胖就像女人的胸脯,看的旁边的矮子直流口水,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咕噜咕噜,那小子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出来,出卖了主人。

“内什么,麻子、麻子哥,您这是有存货啊!我说你怎么庙里着火、和尚不急呢!您看看,咱这话说的多不中听,小的该抽、该抽!”

话没说完,小个子一巴掌拍在自己脸上,可面皮却笑得如春花一般灿烂,身子紧忙着凑了过来。

“麻子哥,您看这么大的饽饽您一个人也吃不完吧,要不要小弟帮你一把?”

“帮我一把?你是宰我一刀吧?马疮!”

原来小个子叫马疮。

“嘿嘿,哪里哪里、风水轮流转嘛,咱们要饭讲究的就是个合家乐,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哦?来了好几天了,也没见你有福跟我同享啊?看到我有吃的反倒凑过来了。”

马疮讪讪一笑,眼睛一刻不离那块精粮饽饽,用力咽了两口口水,打了个饿嗝。

“看你小子那个熊样!给!”

麻子哥啐了一口浓痰,把饽饽一掰为二,递给马疮一半。马疮两眼放光,跟狼一样刚要扑上来。饽饽却自己飞走了,这头恶狼扑了个空。

“麻子哥,您这是。。。”

“想吃吗?”

马疮把头点的跟点钞机似的。

“想吃、想吃、想吃!”

这会儿又像点读笔了。

“想吃你得拿点儿什么来换吧。”

麻子哥说着,左手把饽饽塞到嘴里狠狠咬上一口,嘴里吧嗒个不停,右手却把另一半又揣回了胸前。

“您看、您看看这。。。”

马疮把自己的陶碗举到麻子哥眼前,用力叮当了一下,里面只有一块稍大一点儿的索栗,其他也是渣滓来的。完全不比他的收成好多少,战祸当前、流民饥兵,哪里还有人顾得上给要饭的行好,若说没有收成倒也正常。

“谁要你的索栗来的?”

“那、那你要什么?”

马疮警觉地王后挪了挪,右手急忙封住自己的屁股。不会又遇到一个有特殊嗜好的老玻璃吧,乞丐们本来就娶不上媳妇,更嫖不起,据说很多人不得不被迫转换了取向,互相按摩一下前列腺来满足生理需求。

“滚一边子去,你个小鸡屎儿!”

麻子哥显然明白了他的担忧,一把把他的破陶碗趸到旁处,满脸的厌恶。

“那、那您是想?”

“我问你啊,马疮。我这初来乍到的,对天音城不太熟悉,要想进王城该怎么进?”

马疮瞪大了眼睛,完全忘了刚才要饼的诉求,仿佛看外星人一样看他。

“进王城?我说麻子哥,您莫不是疯了?咱们要饭的要站在街上,才会有饭吃、有索栗来,去到王城门口就会被打断腿,更遑论进去了。简直是不要命了!”

马疮摇着头,挥了挥手,把头扭到一边。白跟这人废了半天口舌,原来是个疯子。

“喏!”

半个大白饽饽出现在马疮眼前,这小子一个饿虎扑食夺了过去,狼吞虎咽往喉咙里塞,恨不得直接塞到贲门去。

麻子哥看着好笑,从墙角的水渠里用陶片给他挖了口水递了过去。

咕咚咚,几口脏水进了肚,把刚吃进去的饽饽一泡发,好嘛!撑了!这可真是吃饱了撑的。

“麻子哥,你刚才说的去王城,莫不是真的?”

吃饱喝足,就开始生事。正所谓饱暖思"yin yu",乞丐们没有地方发泄"yin yu",这种扯皮捣蛋吹牛逼也算是"yin yu"的一种吧,而且是固定模式。

就算没有肉吃,马疮还是在旁边剔着牙,长期的营养不良导致他的牙龈早就萎缩得不成样子,牙缝连手指头都能塞进去,可倒是不用牙签来着。

麻鸪此次潜入是带了命令进来的,一路上趴在浣羽大公主那辆马车底下,他不敢吭气不敢出声,更难的是还得拿着二指禅的架势,一旦落了地不仅计划实现不了,小命可能都不保。

遭罪也就算了,起初周宇命他进来联系忝儿一族,把这股杀手锏势力统起来、动起来,好好发挥一下作用,里应外合、破城破敌。可什么事都事与愿违,否则就不是网络小说了对不对,麻鸪进城后按照凯茜教给他的联络方式去情报站接头,结果你猜怎么着?

掩护机构是一个索栗铺,因为战事吃紧被查封了,扣了一个什么倒买倒卖、投机倒把、发战争财的大帽子,一行十几人都被砍了脑袋,其余散落在各处的忝儿一见哪里还敢露头冒泡,一个个潜水潜的更深了。

这可难为了麻鸪,他是个机灵人,要不然周宇也不会把如此重任交给他来担当。好吧,既然天不助我我自己来,麻鸪把心一横,从打入街头巷尾的乞丐开始。大都督曾经多次给他们几个讲自己当奴隶兵时候的故事,人家一把手都能放下身段、撸起袖子从底层做起,我们这本来就是烂命一条的有何不可?

“可不是真的嘛,你以为我这儿跟你逗咳嗽呢?”

“麻子哥,说说、说说,您为嘛要去王城啊?”

“啊,我三姨的同乡的战友的连桥的小姨子在王城里当差,好像是某个公主身边的丫鬟。人家啊,有点儿东西捎过来让我给送去,你看这不是宵禁了嘛,我也没送到啊!总觉得有些过意不去,日头一好起来,我就想起这茬了!”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进肚饽饽也不白来。别看马疮看上去瘦小枯干,逢人就叫大哥,那只不过是他的职业素养和行业规范要求的,其实这小子足足有四十来岁了,在天音城要饭也要了二十年不止,至少等同于调研员职务,很有可能都已经是副巡视员了。

第二百九十二章 小人物之死

“这个,这个您家里的情况真复杂。”

马疮翻了个白眼,显然不愿意去想他这番话到底是借口还是信口胡诌。反正看在饽饽的份上,自己怎么也不能吃完就走,穿上裤子不认人吧。

其实麻鸪的确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分配的对象被砍了脑袋,工作无法继续进行下去;想要撤退吧,这天音城进来容易,当然也是因为有大公主的马车做掩护,城守完全没有检查的胆量和勇气,出去就没有那么简单了,用插翅难飞来形容可能都稍显幼稚。更无奈的是,最近两天消息早已经不胫而走,联军撤退了。

战争结束了吗?麻鸪想当街找个护士来个胜利之吻,可街上除了乞丐,还是乞丐。

作为一个哨兵,麻鸪连梦都没做过,不知道什么是理想也不知道什么是人生价值。他只知道自从遇到了大都督,他整个人生都改变了。

原来只有别人对他呼来喝去、吆五喝六的份儿,就算偶尔会发个脾气也是对那些下等人。可是,难道就这样站岗守卫直到老死?周宇的出现,教会了麻鸪思考。

他跟着大都督,明白了许多道理,甚至头一次体会到知识对人来说有多么重要。他佩服周宇,因为他懂得多、有魄力、有胆识,却偏偏又胆大心细;他敬佩周宇,因为他待人宽厚、任人唯贤、有求必应,处处都给自己和他人留有余地。潜意识中,人格魅力这个词真正在麻鸪心里有了雏形。

所以,麻鸪一直以为,只要大都督说一那就一定不会是二,只要他出手就一定没有办不成的事。追随周宇,是他这辈子做过最正确的事情,没有之一。甚至有好几次,他都在夜里笑醒。此次领命出来,麻鸪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圆满完成任务,给自己偶像脸上贴贴金。

来自身边的崇拜才是真崇拜,那种高高在上的或者娘炮奶狗的,是自撸。

“不过我跟你说,麻子哥。要说这王城,别人不知道我马疮还真有个法子把你送进去!”

“什么,真的吗?”

“您看我像骗子吗?麻子哥!”

麻鸪心花怒放,他的心里一直渴望着一个机会,谈不上是小人物的逆袭,也说不上是一步登天、出人头地,他就想用实际行动告诉大都督,我是你的兵,就不是个孬种。

要去王城,他是想去杀厝灵。他知道这是死路一条,就算自己能够成了事,也绝对没有命回去。不过对于麻鸪来说,他活够了,如果说能够死得再稍微有那么一点点意义,那就完美了。更何况,现在想撤出去跟大部队汇合已经是没有指望了,战争真的结束了吗?战争不能结束!否则,大都督此前的努力不就前功尽弃了吗?

马疮还真的帮了麻鸪一个大忙,彻头彻尾的,丝毫不打折扣。他直接告发了麻鸪,说此人来路不明,身上还有外食,也就是天音城里根本不会给普通百姓配给和供应的食物。所以,一定是个奸细来的。

因为告密,马疮还换了三颗上好的索栗回来,足够他饱饱地吃上十天饭。好嘛,一个小动作换来这么多回报,马疮乐得嘴都合不拢了,心里不住赞叹麻子这个shǎ bi,临死都不忘了喂饱我。

本指望从王城弱侧一个白条洞钻进去的麻鸪,走到墙角回头看到撒腿就跑的马疮,才明白这是一个陷阱,可惜已经晚了。

四五个膀大腰圆的城守三两下就把他捆了个结实,像抬猪猡一样扔进了天牢。听闻抓到了奸细,最坐不住那个人主动请缨,迫不及待地想要见上一见如此有胆识的人到底是几个脑袋、几个手臂。

“呸!放开我!你们这些垃圾!”

还没走进天牢最后一间密室,就听到有人在里面破口大骂。

推罗嘴角露出一抹邪魅,从门口那一堆刑具里面捡起一副铁莲花,熟练地戴在左手上。

眼前的囚犯瘦骨嶙峋,跟自己在牢外听到那种中气十足的吼声完全不能配对起来,这倒让推罗有些纳闷了,他哪里来的底气?难道是那人给他的?

“哦?还挺有骨气!”

对方满脸没有一块好地方,几乎都是黑褐色的,身上的皮肉也浸着各种灰土渣,很显然是烙铁烫熟了肉后为了防止犯人感染或者疼死过去,简单用个土法帮他止疼消炎。

“呸,你个败类,你们这些刽子手!”

砰的一声,铁莲花重重砸在麻鸪屈指可数、除了皮没有任何脂肪的肋骨上,那几块骨头却没有主人那么倔强,很不争气地咔嚓嚓几下,全都碎裂开来并向内凹陷进去。

麻鸪疼得眼睛鼓了出来,通红的瞳孔死死盯着眼前的推罗,长着嘴巴呜呜干嚎,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显然肋骨已经根根寸断。

“我问你,他叫你到天音城来干什么?”

推罗微笑着朝身后招了招手,示意不需要狱卒帮忙。伸手一把拎起麻鸪的头发,看着他那双通红的眼睛,上下左右在里面找寻着什么。

“来、来杀你,杀你们这些厝灵狗!”

“杀我?哈哈哈!”

推罗笑得十分狂妄,除了在地牢里,就连在自己的房间他都不敢笑得如此放肆。那里不仅有厝灵鹰隼一般的眼睛时时刻刻在盯着自己,更有塔依拉等人虎视眈眈地寻找着他的马脚和把柄,伺机随时从阴暗的角落里冲出来,把他撕成一片一片。

“对了,你们这群恶魔、走狗、卑鄙无耻的东西,看看整个杜班西亚被你们祸害成什么样子?厝灵家的人,没有一个好东西,靠给火王舔屁股才能坐住位置的人,还不是人人得而诛之?呸!”

推罗一闪身,那*着血的口水吐空了,麻鸪哈哈大笑,突然咳咳,咳了两下吐出一大口血。

血水顺着他的嘴角滴答、滴答,滴落在地上,刚刚已经干涸了的血渍随着这些新朋友的加入变得活跃起来,本已发褐的颜色都艳红了三分。

“还挺有骨气?”

推罗反身走到刑具台,抄起一柄短斧在空中挥了挥,不甚满意地摇了摇头,又抄起一根火钎子掂了掂,若有所思地走了过来。

“你这种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想问的东西呢估计你也不知道答案。”

说完,推罗把火钎子chā jin了旁边烈焰红灼的火炉里,反复炙烤着加热,不到一分钟那钎头就红得发黄,虽然不是很锋利,但也让人心生胆寒。

“呵呵,呸!”

推罗并没有猜错,他想问的麻鸪的确是不知道,比如说联军撤去了哪里,周宇下一步的计划是什么,他有哪些软肋和劣势等等。

麻鸪只是一个站岗的哨兵,虽然他划拳划得很溜,但仍旧是个哨兵。

“这样子吧,我听几个斥候回来说,他的名字叫大都督是吧?好奇怪的称呼。不过算啦,谁还没些生性呢?你只要说大都督必死,大喊这五个字,我就饶你一命!”

推罗耸了耸肩,看着手里红透了的铁钎,若无其事地在空中比划着这根三尺来长的细棍儿。

“哈哈,大都督必胜!”

听到前几个字的时候推罗嘴角微微上扬,以为自己的伎俩成功了,可以简简单单结束了这条小命,继续去厝灵门外演一个孝子。可最后一个字一出口,他脸色怒变。

“你——说——什么?”

已经烧得有些液态的铁钎刺啦一声,从麻鸪碎裂的肋部捅了进去。烧焦皮肉的味道和他嘶吼的声音,接连不断地刺激着周围几个狱卒的味觉和听觉,其中有两个不自然地挪了挪双脚,显然是被这种残忍惊得有些心慌。

纵使都是干这个的,眼前这位小王子的做法也实在是太过于残忍。拷打就是拷打,常规办法来了一整套,胆小怕死的人挨不到一半就会招供,而守下来的人自然是你用什么法子他都不会说,那就是求死之人。

如此这么折磨他,不也是折磨自己嘛!不过这些心里话,狱卒是敢想不敢言的。

“你再说一遍?刚才是不是说错了啊?你只要说对了,我就给你个痛快!”

刷的一声,推罗把铁钎子bá chu lái,带出麻鸪嗷的一声惨叫,应该是烫熟的肠肚又搅在一起。

“大都督,必、必、必胜。。。”

麻鸪不行了,他坚持不了几分钟了,脖颈再也无法支起来,只能像一棵暴风雨中的小草,努力挺却迫不得已被狂风按在石头上。声音开始发颤,并且细若游丝。

“你个垃圾,你竟然!!!”

推罗刷地把铁钎又插入了麻鸪的左腹,迅速bá chu lái胡乱插入他的右胸,如此反复、反复,让狱卒胆战心惊的烧脏动作持续了十几个来回。

眼前的囚犯终于没有了气息,想让他再说必胜或者必死也没有可能了。

“推罗,你干什么?”

一声怒喝在天牢走廊里响起,一串急促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火炉照得那人轮廓越来越清晰,竟然是个女子。

“姐姐,你怎么来了?”

“我问你,你在干什么?”

浣羽一把推开推罗,上前查验那个死囚。本来不是死囚,却已然没了命在。

“一个奸细而已,抓起来拷问,没问出什么东西,死了而已。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有什么大惊小怪?”

浣羽扬起手就要给这不争气的弟弟一个巴掌,可是剧烈地喘息过后,又放了下来。

“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和塔依拉这些人,如此嗜血、嗜杀,才会导致整个帝国的危机?这些你懂吗?虽然只是一个奸细,但却可以耐心地引导,让他为我所用、感化世人!你到底懂不懂?”

大公主满脸的怒气化作激烈的言辞,可这些听上去毫不客气的指责对于推罗来说,连隔靴搔痒都算不上。

“还有事吗?没事我走了!”

推罗耸了耸肩,眼皮都没抬,当啷一声把铁钎丢在地上,转身消失在地牢门口。

浣羽急忙转身查探这个囚犯的伤情,他浑身上下已经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从锁骨到小腹之间十几个孔洞,有的向外流着黑乎乎的东西,有的干脆烧熟了。

自打回到天音城,即便见过了厝灵和自己兄弟无数种折磨人、nuè dài人、杀死人的法子,可眼前这种活生生的残暴和戕戮画面,她还是难以接受。

这人肯定是救不活了,莫不如看看他有什么遗言。

大公主拿起一块麻布沾满清水,扶起他脸庞帮他擦拭,努力想看清这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竟然连面对如此种种折磨都不肯说一句那人必死呢?

她看到的,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麻脸汉子。

“唔——”

麻鸪还有最后一口气在。

“你、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浣羽把耳朵凑过去,想听听他有什么遗言,如果有自己一定想法设法替他转达到,就算是为厝灵家族赎罪吧,能做一分是一分、能做十分是十分。

“呃——为、为、仇。。。”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告、诉、大、都、督,为、自由、报仇。。。”

说完麻鸪的头垂了下去,再无声息。13

第二百九十三章 报复式回应

而此刻,浣羽大公主派出的家丁刚刚赶到大军营外,传完了信笺,匆匆离去了。

“喏,你的信。”

凯茜把一封似乎还留有余香的牛皮信封递给周宇,这小子摆弄着自己那张地图,卤煮和火烧在地图上愉快地玩着“哪里我去过”的游戏。

“呃,放那儿吧!”

周宇努了努嘴,仍旧乐不思蜀,完全不在意。

“你就不想看看?”

“能有什么大事?就算天要塌下来,告诉我我也没办法。况且,人生除了生老病死就没有大事,而我又是四大皆不怕的路数,你说我会不会心急?”

他听到帐外卫兵禀报时说,是浣羽来的信,自然是多了个心眼儿。此时若是表现得过于热衷和激动,难免耳朵又要吃苦头。这个经验,他丰富得很。

凯茜虽然心花怒放,但完全没有表现出来,轻轻把那封火漆封着的牛皮袋子放在桌几上,转身离开了。

帐帘刚刚落下,周宇一个蹿步蹿到桌几旁,刚要拿信,突然有种强烈的肃杀之气迎面传来,是死亡的气息。他连忙弯下腰,假装系鞋带。

果然,这是一个陷阱。帐帘露出一角,一双美目在那里盯着桌子。稍顷,再次掀开了。

“你在干什么?”

“哦,我鞋带开了。”

“什么是鞋带?”

周宇此刻弓着腰,死活是起不来了,因为他老脸通红,不知道站起身如何圆谎。在无主之地,就没有有鞋带的鞋子。

耳根剧痛传来,该来的一点都不会少,可能只会更猛烈。

“是谁刚才说不心焦来着?是谁说能有什么大事来着?我一走是谁蹿了出来?嗯?”

“就是他!”

“是他是他,没错!”

“他就是那个两面三刀的他!”

“大都督最鸡贼了!”

卤煮火烧他还不了解吗?那是落井下石、雪中送泳衣的高手,一旦落到他们手里,肯定要把周宇往死里整的。

“哎呦呦,姑奶奶,放、放手,疼、疼死了!”

凯茜是真的有些生气了,她哪里见过这种在她眼皮子底下耍小聪明的把戏。越是在意什么,这小子越往哪个坑里砸石头。也不与周宇多做计较,气冲冲地松手跑开了。

“完了吧?”

“傻眼了吧?”

卤煮和火烧一看姑娘跑掉了,一阵幸灾乐祸。不过,大都督完全没有因为它们不是人而是宠物就罔开一面,那顿好打啊直到好几年以后祭杲还记得。

拆开牛皮袋,里面是稀有的纸。无论在哪一块大陆,拥有纸的人都只能是王宫贵族,平民百姓是见都没见过这个东西。在他们眼里,纸是什么东西?能吃吗?

淡雅的花香传来,杜班西亚是地下城,没有阳光也就不可能有光合作用,所以花是不可能生产的,就算从鼋门大集市交换而来,不出月余也是枯萎而死。那么,大公主随身是哪里来的花香呢?

只有一个解释,她有香水,同样是常人无法睥睨的一种存在。

“闻君别城,甚感欣慰。改革之途,风雨如晦。家父罹危,天都乱悖。予吾时日,还君安寐。”

短短三十二个字,若是旁人不见得读的懂。不过周宇是文科生,这些都是小菜一碟。

信里说的是:听说你撤军了,我感到很欣慰。我坚定了要走改革这条路,虽然艰辛且充满千难万险,但依旧会坚持走下去。厝灵生了重病,天音城眼下就要打乱了。给我一些时日,处理完这些事情,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说说,里面写什么了?”

“对啊,说没说我爱你一类的?”

“滚,你们俩是不是苦头还没吃够?”

周宇一声暴喝,祭杲吓得赶紧钻到枕头下面。翻了翻这张纸,用料甚是考究,看样子是来自于中央大陆。皇家用度果然就是不一样,一张纸足矣证明大公主在杜班西亚的确是白富美。

抄起一块索栗炭黑,他把纸翻过来,背面铺在桌几上,仔细思忖了几分钟,提笔写起了回信。

“陆之幸,不在王而在王道。若公主当道,百姓乐之呼之,贼必退、流寇灭、人心涌、百业兴。吾不惜负荆请公主度之有三:一为奉位,牢制余孽与霸凌,还天下公道;二为仁政,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三为攘外,陆之悲非在眼前而在天边,若大逆不除,幸不久、运不旺、国不兴。为敌为臣,权在公主一念之间。”

大都督这封信的意思是:杜班西亚的不幸不在于谁是统治者,而在于统治者所施行的政策。如果公主能够成功继位,百姓拥戴她而且愿意看到这种局面,那么联军自然就会撤退,义军也都会返回家乡安居乐业,百废待兴、众志成城兴家建园。

不过,就算你要打我骂我我有三点话要说在前头:一是你必须duo quán,把那些旧势力和黑恶势力铲除,曾经错杀了或者蹲了冤狱的给人家一个说法。二是必须要勤政仁政,把老百姓的疾苦和民生问题摆在最重要、最当下、最迫在眉睫的位置去对待,才能牢牢握住民心。三是你得认清,真正的威胁不在这块大陆上,咱们打来打去都是狗咬狗,甚至可能是中央大陆和屠梦城里那几位乐于看到的。

如果不把那里的奸佞势力扳倒,杜班西亚再兴盛也是暂时的,不可能长治久安、国泰民安。最后一句,算是忠告也是威胁。让自己乖乖臣服于下还是与他为敌,就看大公主怎么选了。

写完这些,周宇嘱咐图达交给仍在营外歇脚的几个仆役。大公主显然并没有拿到天音城的统治权,否则送信的不可能是仆役,就是官军了。

接下来的几天,接二连三的坏消息传来,完全打乱了准备搞军备竞赛的大都督的节奏。

先是有消息传出来,忝儿一族在天音城内最大的情报站被连根拔起,折了十多人。其他族人闻风而散,想再聚拢难于登天。

火上浇油的是,大公主派人送来一架马车。毫无疑问,当周宇看到车上的尸体时,整个人出离愤怒了,他长大了嘴巴,哽咽了几下都没有说出一个字。随后,他发疯似的赶走了所有人,自己一个人坐在马车上,从早坐到晚。

手里那张字条上写着,“此人临死前说,请你为自由报仇。”

萤石茫茫,泪眼也茫茫,与麻鸪一别竟然是永别。思绪回到蝶城王城之外,那个满脸戏谑、凡事都不以为然的小子,历历在目、声犹在耳。

想起一起泡澡堂子,想起一起逛大集市,想起自己好几次噗嗤一口喷了他满脸菜汤。哭着的周宇苦涩地笑了。

麻鸪是个社会最底层的人,跟他谈理想、谈人生、谈价值都是扯淡,他听不懂、搞不明白,他只知道谁对他好他就跟着谁。如果没有周宇的出现,也许这辈子他就是两班倒,站岗站到死。

直到这个风一样的男子出现后,麻鸪才发现原来世界上有一种人存在,叫做偶像。偶像说的一定对,偶像办的一定好。大都督就是他的偶像。

为了偶像死,也在所不惜。周宇甚至能够想象得到,这小子到死都没有出卖自己,否则不会死得如此痛苦。

他把自己的外衣脱下来,盖在麻鸪身上。从兜里掏出火折子,点着了马车。

“兄弟,下辈子换换,你去打天下,我给你站岗哈!”

不远处,一个消瘦的身影孑然而立,尽管有着驾驭风的能力,可依旧在冷风中翩然,任由那股冷打透衣衫。看着眼前的男子落泪,她也不禁潸然。

“没机会一起去泡澡、划拳、吹牛逼了,以后你那份儿我给你捎上,少不了的你的。你不是问我什么是香肠吗?以后出去了,我给你烧一车香肠,让你吃个够。”

大都督咬了咬嘴唇,勉强不让第三颗泪珠落下来。麻鸪说了,让自己为自由报仇,不是为他。他身上那些伤口,赫然还在火光中跳跃,甚至都能听到一阵哀嚎传来。想来,是他忍了很久现在才肯哭泣。

“兄弟走好,为了报仇我得好生活着。”

从失去大宽四兄弟,到亲手埋葬博拉达、凡蛹、初鳝和麻鸪,周宇一直在失去,尽管层出不穷的将领和左膀右臂涌现,可死了的人依旧头也不回地走着,远离了他坚持的这条路。

“什么?大都督这么做所为何意啊?”

老蝮听到特斯拉传达的任务指令,有些揣摩不透。

“我也不清楚,他只是说这个叫做报复式回应。”

军令如山,就算想不通他也要照办执行。老蝮遵从周宇的命令,把破天的尸体像串糖葫芦一般穿好一个十字架上,横竖都是通体而出,整齐地插在一乘车驾之上,派人送到天音城城门外一里的地方。

守城官军从瞭望台上看到车驾上挂着画有厝灵家族纹章的白色军旗,知道那是白盔武士专用,连忙派人出去接应。迎回来的,却是破天的尸体。

白旗上用血写了四个大字:血债血偿。13

第二百九十四章 最后的晚餐

“什么?破天死了?”

一股凝重的气氛笼罩着天音王城的宴会厅,今天的晚宴看上去丰盛,实则凶险。

厝灵十子除了塔依拉以外悉数到齐,而与会的女性只有浣羽大公主一人。若不是主上大人身体欠佳,她也只有隔壁聆听的份儿。

“嗯,尸体刚刚送回来。”

“妈的,这群砸碎,看老子不劈了他们。”

“你说的轻巧,裂虎和破天都已经折戟阵前,就你那两下三脚猫的功夫,够看吗?”

推罗坐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一手摊在身旁自然垂落,另一只手把玩着手里的瓷杯,里面还有一口葡萄酒留存。他晃着晃着,轻轻放在桌上,眼睛却谁都不看盯住了头上悬挂着的伞形灯烛。

“推罗,我已经跟对头那面谈好,且大军已然后撤了百里,比我们预想的还要多。你为什么要虐杀那个小人物?难道这不是对头的报复手段吗?”

这些人自然是不知道,破天先于麻鸪死在苍鹰枪下,浣羽杏目圆睁、紧追不舍,就是想逼推罗承认,他的残暴造成了无法估量的后果。

死一个人,有可能会牵动全局,正是牵一发而动全身,这个道理对于格局小的人来说,完全无法理解。

不够,对推罗而言,别人的生死他完全不在乎,除了头顶上那位现在苟延残喘的老东西,他已经收买了天音城城守和灭霸,只要这两个人宣城效忠于自己,哪怕老不死的不传位于己,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毕竟,军事政变这种事,自古以来都是兄弟多的王朝遴选继任者最简单直接的方式。

“姐姐,你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了,一个蟊贼而且,况且是打入城中的细作。杀了就杀了,哪里那么多计较?再说了,两军交战各有死伤,塔依拉和裂虎先后折于对方剑下,我就是杀他十个百个也不足惜。”

“你?”

“再说了,如果主上大人意识清醒、断决果然,他也一定会赞同我的做法。我说浣羽姐姐,您是不是管的太宽了些?要说规矩,我看是你不懂规矩吧,我们厝灵家族,从来就没有女人主政的先例。”

说着说着,推罗站起身,脑袋围着肩颈转了一圈,用了拍了拍自己僵直的脖子。这饭,吃的真累。

“推罗,你什么态度?这是大公主,说话放尊重点儿。”

浣羽身旁一个身材矮小但年纪稍长的华服男子站起来,指着他的鼻子吼道。

“威卡,你是真会见风使舵啊,塔依拉在的时候你就唯他命是从。如今他一命呜呼了,你就开始搅和这滩浑水,谁还不知道你那点儿小心思?秘密派人把家眷送出城安置,谁还没看见吗?”

一句话说呆了威卡,也惊着了众人。什么?作为厝灵十子排名第二的威卡,竟然秘密把自己的妻子们转移到了城外?这可是战时的大忌,与投递叛国没什么两样,尤其是他的身份还摆在那里。

“你、你。。。”

“你问我是怎么知道的是吗?”

威卡用手遥指缓慢向自己靠近的推罗,嘴唇青紫、上下牙不住地哆嗦,满脸的不可置信。

“哈哈,主上大人曾经布置给在下一个任务,就是要好好探一探各位的底细,我等虽然同为厝灵家族成员,但几乎全非一母同胞,各自有各自的考量那是自然。大难临头各自飞的道理你懂我懂他也懂,只是我的威卡老哥,你也太着急了些吧。”

“你、你想怎样?”

威卡简单的几个字,算是招认了自己的罪行。浣羽在一旁脸色突变,情况不妙,如此看来威卡死罪活罪都难逃了,任谁也救不了他。

“那你是承认了?”

“承、承认什么?我堂堂天音城二王子,塔依拉死了我就是嫡传接班人。你一个庶出的九子,还敢在我面前造次?”

威卡虽然话说的结结实实,可底气却出卖了自己,嘴巴直漏风,外强中干。

说话间,推罗已经走到了威卡的椅后,他扫视了圆桌上其他几人一眼,轻轻按住二哥的双肩,把他摁回座位。威卡扭了扭,虽然不愿意但也皱着眉坐下了。

“别急,二哥,我们有的是时间。这顿饭,恐怕要吃很长时间。”

“你、你到底要干什么?难不成你想造、造反?”

“造反?这个词小弟可担当不起,若说造反应该是兄长你的嫌疑更大吧?”

“啪啪!”

推罗拍了两下巴掌,远处的侍卫得令,朝门外招了招手。很快,四五个全副武装的红盔武士押着几名女子进了殿内,几乎是扔牲口一样把她们丢在堂前。

看到几人衣衫不整,显然被人糟蹋了个足够,威卡一把拍开推罗摁着自己的双手,冲了过去。

“楠木、清竹?”

众人的目光被临阵脱逃却又缉拿归案的威卡家眷所吸引,没人注意到推罗走过去,向为首的红盔武士耳语了几句。

“你们、你们怎么了?”

威卡不得不脱下来外套给前面的两女罩上,她们几乎不着寸缕,即便是外面青楼里的窑姐儿,也比她们穿得要多上两件。

“他、他就是个禽兽!”

“大人。。。”

两女一看到威卡,泪水奔涌而出,一个控诉、一个泣不成声。

显然,威卡的几房妾室被推罗玩弄了个上下开花、死去活来,否则不会落得如此下场。围观的众人哪里还猜不出那香艳暴戾的场面,有的是敢怒不敢言,有的则是认为威卡咎由自取。

浣羽在一旁,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这种场面男人之间流连几眼也就罢了,如今却要强迫自己去观望联想,那是要多尴尬有多尴尬,要多无耻有多无耻。

“推罗,你把威卡的家人怎么了?”

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大公主一言祭出,自己都觉得欠妥。她希望推罗怎么回答自己和众人呢?是描述一番还是一笔带过?

本来,在杜班西亚大陆上,作为厝灵家族的成员,黄袍加身、血统纯正,对那些瞧得上的女子用强之事也不少见。虽说于身份不合,于伦理不合,不过这里哪有法律?哪有公义?谁是帝王谁就是法。那些民众也大多是敢怒不敢言,一个个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据说塔依拉就曾经在天音城主街上就地正法过不下百名女子,惹得人家有几分姿色的妇人不敢上街。

可这些人不一样,说到底她们也是推罗的嫂子,这么做乱了纲常,即便是厝灵醒过来,也要扇他几个巴掌,把这没大没小的贼子吊起来打。

“哦,你说我把她们怎么了?”

推罗故作惊讶地张大了嘴巴,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地上那几个仍在垂泪的女子。

“你们也太小看我推罗了吧?哈哈,哈哈哈!”

笑声持续了好一会儿,这人才沉下面庞。

“就这几个货色,我推罗会看得上吗?笑话,真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我不过是让红盔武士的将领们伺候了她们两天,时不时去看看好戏罢了。”

原来,推罗并未直接染指这几个嫂子,而是让红盔武士好好享用了一番皇家犒赏。不难想象,当时作为看客的推罗那番惹人怒的嘴脸,难怪楠木和清竹骂他禽兽。简直是连禽兽都不如的行径。

“你、你个卑鄙的东西!”

威卡实在无法继续当众忍受这种屈辱,这种做法简直比当着所有弟弟和妹妹的面抽自己耳光更加让人悲恸,他冲过去到桌上胡乱拾起一把餐刀,朝着推罗捅过去。

“放肆!”

推罗一个闪身,一拳打在他脑后,把威卡击倒在地,呜呜呀呀地捂着头来回打滚。

刚才他居然神不知鬼不觉地戴上了铁莲花,这物件是推罗最爱用的武器,既不惹眼杀伤力又惊人。

推罗眼皮都没抬,似乎完全不在意其他人的目光,缓缓蹲下身,一把揪起威卡的头发,把他整个人半个身子提了起来,另一只手一下一下拍着他的左脸。

“我说我的好兄长,你动动你的脑子好好想一想。大家早就各有分工,你管你的建舍挖渠,我负责我的肃反涤浊,主上大人早有旨意,你不知道吗?这是我的工作,工作你懂吗?”

“推罗,你太过分了!无论如何,也不该在如此众目睽睽之下,况且还有这么多的下人和官军围观!”

浣羽站起身,一身正气地走过来,想要逼推罗放手。

“好好好!”

推罗一松手,威卡的头重重砸在石地上。他讪讪一笑,转身背着手向自己的座位走去。不过,却丝毫没有入座的意思。

“我跟几位兄长和大公主论论这个道理。威卡作为二公子,临阵脱逃、举家外迁,留他一人在天音城见风使舵、卖主求荣,是什么行为?”

到了给犯罪行为定性的时候,其他人甚至包括浣羽在内,都不敢接答话茬,毕竟这是实打实的把柄落在了那禽兽手里,旁人无论怎么辩解也辩不过王道两个字。

“怎么?没人说吗?那我来告诉你们,这是叛国的行为。即便主上大人在,也要治他个死罪。主上大人若是传位于塔依拉,他会比我更残忍、更暴虐。”

“所以说,在王道面前没有什么情义可言。威卡触犯了王权,就是死罪,自然要剥夺他的爵位。既然不是勋爵了,他的家眷又有什么身份可言?送给红盔武士当了营妓,有什么不妥吗?”

推罗用桌上自己面前的台布擦了擦嘴角,端起瓷杯把里面最后一口酒一饮而尽。

第二百九十五章 孤独的弑君者

对于推罗而言,使用什么方式或者手段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让自己的王兄王姊们明确他有一颗向往冰之心的心。

包括浣羽在内的这些人看到眼前的一幕,敢怒而不敢言,原因在于威卡错在先,而且是大错特错,在此时节谁若是救他自然会被扣上叛国的帽子,那么军队是不会支持的,只能落得个与威卡同命相连的恶果。

“推罗,即便是威卡错在先,你也不该下此毒手。同为厝灵十子,你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人家妻妾受辱?”

“王姊此言差矣,在王族意志面前没有什么错在先错在后的,错就是错了,正所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若不杀一儆百、以儆效尤,岂不是国不为国、家不为家了?”

“无论如何,我不同意你的做法。今天,威卡一家我是护卫定了的。”

“你?就凭你吗,王姊?不是我瞧不上你那几个家丁,就因为你是女子,就没有资格对我说这些话。过往的林林总总,我已经给足了你面子,今天请恕小弟一一收回来。”

“你到底要怎样?”

浣羽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她感觉到自己已经落入了一个深渊,里面埋藏着骇人的圈套。

啪!推罗打了个响指。

硕大的厅门被推开,窸窸窣窣涌进来四五十金甲护卫,看他们戴着的头盔,竟然都是红色的。为首的那人,白面无须、意气风发,手中一柄长剑斜挂在腰间,瓦光锃亮之间被烛火炙烤得浑宏威武。

“灭霸,你疯了不成?这是内殿,怎容你这外军将领入得进来?”

刚才浣羽就觉得不妙,内殿之内押送嫌犯上来的是红盔,而却不见一个内侍卫,这于理不合、于规更不合。

灭霸的表情丝毫没有波澜,他径直走到推罗身后,缓缓停了下来。身后的金甲士兵们三个一组,把所有人严严实实扣在掌心。

“各位,我觉得我的意思很明确了吧,还需要在解释些什么吗?”

推罗径直走到了那个空位子上,是整个圆桌的c位,原来一直是厝灵就坐来的。

“你、你竟敢?”

三子刚刚出口质疑,突然感觉到背心一凉,几乎没有听到割裂皮肉的声音,一柄钢刀的刀剑就从他前胸透了出来,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张大了嘴巴,汩汩鲜血从喉咙里涌出来,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浣羽怒视着他,站在远处丝毫没有退缩,与其他人的瑟瑟发抖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我宣誓效忠九弟,呃不,主上大人!”

“我也是!”

“我们都是!”

除了趴在地上的威卡,其他人瞬间选择好了阵营。这就是站队的好处了,关键时刻站对了队,不仅是荣华富贵的需求,更是保命的绝招。

“效忠于我?哈哈哈!”

推罗拉开椅子,一屁股坐下去,没有任何违和感,仿佛那把餐椅本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

“不觉得晚了一些吗?”

阴森森的声音传来,不过没有刀子来的更快。

灭霸一个颜色,六把尖刀同时出鞘,刀刀致命、白进红出,厝灵十子中的六位同时成了羊肉串。

“哦,对了,还有你!”

灭霸自己动手,甚至都没有拔出佩剑,他弯下腰双手揪住威卡的脑袋,使劲儿一个吧嗒,二子即便想制止却没有任何力气,堪堪前脸变成了后脑勺,整个人抽搐了两下,落在地上,没了任何气息,死、却比说话还要快!

“好了,主上大人。”

灭霸依旧冷冰冰的,看都没看浣羽一眼,向后退了一步,示意自己的军务已经整理妥当,等待最高指挥官检阅。

“嗯,很好!很好!你怎么说,我的王姊?”

浣羽浑身巨颤,眼中先是惊异随后涌出两行清泪,看着趴在桌子上刚才还谈笑风生的一众兄弟,如今却天人永隔、横死当场,她的悲恸不知道该发泄出来还该掩还回去。

“浣羽,不用我说你也该知道怎么办了吧?”

果然,人坐在不同的位子上心里自信度是不一样的。半个小时前还恭谦卑廉的九子推罗,如今竟然可以直呼乃姐性命。

其实,就在刚刚他还没有笃定是否在今晚时分动手,可形势变得太快。若不是大公主点到了自己的痛楚,埋怨他的心狠手辣招致联军的报复,可能这一切都不会现在发生,当然也一定避免不了。

刚才他对拖着威卡家眷进来的红盔武士耳语的,正是转告灭霸,今晚动手。

“今晚,现在,就只剩下你和我。是不是有些秘密,该揭晓了?”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浣羽用手背抹了一把双目,换过一副冷若冰霜的面孔,毫不畏惧地对上了推罗。

“老不死的是怎么病的?”

推罗眼皮都没抬,从桌上插了一块肉排放在面前,刀叉齐上阵,切了一块鲜血淋漓的送到嘴里,美滋滋地咬下去,流出来的不知是没烤熟的血渍还是鲜美的肉汁。

“怎么病的,不是与你们都讲述了吗?急火攻心、积劳成疾才招致的。”

“哈哈哈,你骗得过他们这群死人,却瞒不住黑暗之神。黑暗之神告诉我说,是你做了手脚。”

推罗若无其事,浣羽却心中大惊。自己对厝灵做下那般丑事,本以为天衣无缝,只有那个贴身的丫鬟知晓一二,可没想到如今却被九子摆在桌面上说,周身四五十个红盔武士听得真切,灭霸都支着耳朵等她回应。若是一个不小心,恐怕自己也没命走出这间屋子。

“算了,不用你回答,我来说吧。你给他献上一尊纯萤石打造的雕塑摆在房间,老家伙喜欢得紧,却不知那东西可以慢慢地要了他的命吧?”

“雕塑是我送的,不过跟他的病没有任何关系。”

“哈哈哈,不用狡辩,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不需要你的答案,我只想告诉你,浣羽大公主,从这件事上来说,你与我是盟友无疑。就算你不下手,我也会去做,你的方法比我的更隐蔽,却更直接。姐姐就是姐姐,我得佩服你啊!”

大公主沉默了,灭霸等人从这种沉默中得到了答案。

“第二件事,也让我来开个头吧,大公主。你说,为什么我总觉得你并非与我同父而出呢?”

“你在胡说些什么?”

“我胡说?家族特征,你有吗?”

说完,推罗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前耳处一块凸起醒目异常。原来,他的意思是自己和其他兄弟姐妹最为直接的证据,是这种显性遗传的特征。

“家族疾病,你有吗?”

推罗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厝灵的孩子大部分都有哮喘症,代代遗传却没有什么好的方子医治,只能靠来自屠梦城的一种药汤来控制。所以,这也是为什么没有子嗣敢轻易犯上作乱,一旦被发现有异心,厝灵就会卡住不发放汤药,受裁之人痛不欲生。

“这些,你都没有,却还大言不惭地说我信口开河?谁给你的勇气,我说大公主?”

说到后面,推罗放满了语速,一字一顿地掷地有声。

“既如此,我无话可说,早就有传闻我并非家族嫡传之女,可主上大人一直视我为己出,有何”

“呸,就凭你也敢如此大言不惭?如此信誓旦旦、旁若无人?我的好姐姐,麻烦你擦干了脸上的邪佞和手上的鲜血,好好想一想,你到底为什么在天音城、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浣羽默不作声,从腰间掏出一个物事递到了嘴边。

推罗用尽了整个脖颈的力气举起脑袋,才聚焦看清那个东西,原来是一根小小的笛子。

“呜呜呜!”

大公主吹响了笛子,灭霸和红盔武士四处张望,不知她要呼唤什么。虽然他们与公主打交道不多,但有两个共识是人尽皆知的。

第一,大公主天赋异禀,据传医术高超,巫术更是惊为天人。不过,从来没人有亲身领教过。

第二,随说是女儿身,不过浣羽深得厝灵赏识,宫内宫外大事小情都会跟她论说,循她意见。这也是为什么即便在两军交战之时,她也能来去自由如出入无人之境的原因。

推罗先是纳闷,很快就感觉到了恐惧。他突然间坐直了身子,直挺挺地看着身前,眼神里却空洞一片,随后伸出双手用力向自己喉咙里挖去,可腮部和牙齿却挡住了手的去势,剧烈的喘息、从用力到无力的掏抓。

自从厝灵身子不适后,发放汤药的工作就落在了浣羽身上。除了战死的塔依拉外,没有人会对这种每月都要服用的药物心生抵触,这是救命药、必备药、长生药,若是一月不服,哮喘病发就只有死路一条。

就连早早笃定了谋权篡位、诛杀所有兄弟主意的推罗都没有想到,浣羽会在汤药里下毒。而激发毒素的药引,竟然是这笛声。

扑通一声,推罗扑倒在那块肉排之上。双眼死死盯着大公主,没了呼吸。

稍顷,一群蝇虫从他张得变了形的口中蜂拥而出,爬满了杯碗、桌脚和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

浣羽叹了口气,轻轻把笛子别回腰际。

“参见主上大人!”

却是灭霸,带着红盔武士单膝下跪,右手抚胸,宣誓效忠。

第二百九十六章 领导艺术

“起来吧,灭霸!”

大公主淡然一挥袖,灭霸带头站起身来,依旧面沉如水的他向金甲护卫点了下头,其他人鱼贯而出,留下整个大殿除了二人就是尸体。

“灭霸,此次剿贼你居功至伟,未来这四旗总军,你是最佳人选。”

“谢主上大人,哦不,女王殿下。”

天音城的冰之心,还从未闻过女人的体香。自古以来就有一种传说,若是女人在杜班西亚主政,会带来天崩地裂的厄运。

浣羽看着眼前的烛、制式和送信方式都是那样的正规,尤其是那盖着厝灵家族印章的火漆封口,摆明了这不是浣羽的意思,而是出自于厝灵本人。

“定于两日后,与贵军都督在城外二十里处商谈和之事,务请做好准备、按时履约,如有怠慢、后果自负。”

只有简短两行字,看不出任何旖旎和柔情蜜意,反而凸显了一股肃杀之气和命令口吻。

周宇和浣羽之间,不可能有任何交集,即便她长着跟妮卡同样的容貌,不过对于大都督而言这已然是常态化了,看上去跟五月花没什么区别。他甚至都不在意原因到底是什么,唯一怀念的仍是长眠于幽冥山谷里的那位。

不消一顿饭的工夫,正在几人打着哈欠,商量着是不是再等一小会儿就撤回的当儿,远处传来了一阵阵马蹄声,混杂着金铁交加的声音。

来的还是那架马车,甚至连车夫都没换,不过与上次不尽相同的是前后足有三四百名军士护卫。看来,今天还真是大场面来的。

车马之前是一位英姿飒爽的将军,戴着鲜红的头盔和只露出两只眼睛的红色面具,身下那匹骏马怕是比吕布的赤兔还要健硕。旁人看过去自然是惊为天人,哪里还有过去招惹的心思。

“此人就是灭霸。”

苍鹰站在周宇身旁耳语道。

“哦,我们走!”

“走?”

伏蟒脸上露出看到外星人一样的表情。这不是谈判对象刚入场吗?怎么就走了?况且,要是笃定了不谈,还来干吗?亏他还赶了这大半天的路。

可大都督就那副德性,你越想问他缘由他越不告诉你,唉?我就这么贱三儿,你能怎么着?

三四十米开外,刚刚站住脚步的红盔武士团看到眼前等着的联军将领转头就走,一个个也是目瞪口呆,那灭霸忙俯下身子对着马车里面回报着什么。

“大都督,咱们这是去哪儿啊?”

甩着马鞭赶过来的碎鲎,急忙侧身问他。

“告诉他们,要谈判就跟上!”

“什么?”

“要谈就跟着我!”

“我说大人,你可真能扯幺蛾子。”

碎鲎不敢大声说,只好嘟囔了一句跟了上去,后面的伏蟒把话传给了红盔武士团。

盘盘绕绕没多远,周宇骑着马登上了一处土丘,可能连丘都算不上,只能算是一个土包。

他四处张望了一番,萤石紧紧、绿意绵绵,似乎对这个谈判佳境十分满意。

“就这里吧!”

他翻身下了吗,站在土丘上,看着下面的随行三人。

“就在这里?”

“嗯,就是这里。”

“可是这与刚才那边有什么不一样的吗?还要特地跑过来?”

塞拉也不禁奇怪地问道,跟周宇在一起久了,他发现自己平时傲视群雄的智商都欠费了。

马车驶了过来,车门来开,先后出入的果然是那个丫鬟和浣羽大公主。灭霸策马立在二人身旁,丝毫没有下马的意思,眼神冰冷地看着苍鹰。

“苍鹰,别来无恙啊!”

“呵呵,灭霸,不用那么客气!”

“你小子还真不要脸皮,真以为我在跟你客套来着?”

双方话事人还没有人说话,两边的高级将领却先嘴炮上了,这可真是没了规矩但点足了*味儿。

“灭霸,休得无礼。”

“是,大公主!”

整个土包只有三四个平方米大小,勉强容得下周宇四人维持着安全距离站立其上。若是再挤上来两位,可就真跟地铁四号线一样,人浮于四了。

“你,想要怎么谈?”

“怎么谈,就这么谈喽?”

周宇居高临下,插着腰仿佛指挥长工插秧的地主,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你放肆,一介流寇竟敢如此跟大公主说话,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灭霸刚要拔剑,周宇身边的苍鹰双枪立刻出鞘,口中哨子一吹,十几只扈不知从哪里飞了过来,在双方头上盘旋不止、虎视眈眈。

“嘿嘿,好玩儿,好玩儿啊!当家的不说话,派一个傻狍子出来吆喝,真以为嗓门大了些就有威力了?笑话!滑天下之大稽!”

周宇几句*的话,却点到了浣羽的痛处上。此刻的她,无论是军变还是维持天音城现在的秩序,灭霸都是重要的一员。一旦失去了灭霸的支持,她没有把握能够控制住现下的局面,要不然也不至于用一个没有结局的爱情故事来收买这个痴心汉子。

“好了,你们都先退下。”

浣羽摆了摆手,红盔武士悉数退出百米开外,余下灭霸和丫鬟一左一右站在她两侧。

“可以了,你可以下来了。”

浣羽抬头对大都督说。

“下来?不行,就这么谈。”

就这么谈?你在上,人家公主在下;你用鼻孔看人,人家仰视才能看到你?不是我说,大都督你也太狂妄了些吧,伏蟒等人的心理活动现在都开始倾向于给他屁股几脚了。

这就有些难堪了,双方本应是对等谈判,现在大都督非要高人一等,让浣羽大公主十分难堪,她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不知该如何是好。

“灭霸,你们也先下去。”

“公主,可是他们。。。”

灭霸心里肯定是担心公主安危的,否则不会一直随立身侧,如此一来变成了公主落入人家的包围圈,他怎么撤得下去?再说在他眼里,现在天音城得失事小、杜班西亚荣辱事小,只有浣羽的生死和完璧与否才是关键。

“下去!”

被公主呵斥后,灭霸勒转马头,怨怼地怒视了一眼大都督,煞气腾腾而出,随后在苍鹰脸上扫了一眼,向卫队驰去。

眼见对方只剩下大公主一人,再无什么威胁,周宇抹了抹嘴,竟然从土包上一跃而下。

哎呦呦,尼玛玩现眼了,没控制好角度的大都督落地时一个趔趄,扑倒在地,摔了个狗吃屎,正好扑在浣羽面前。

扑哧一声,不仅大公主连身后那四位也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碎鲎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哎呀我去!”

周宇站起来,拍了拍一身灰土,看了看手掌,都流血了。好疼好疼!

苍鹰急忙赶过来,递上一方干净的湿帕,大都督满意地接过来,草草包了包伤口。好在伤势不重,都是皮外伤,不比踢球那种更严重。

“大人,为何、为何你刚才一定要站在那上面?”

苍鹰接着帮他掸裤子的机会,悄声询问。

“还不是因为你个小兔崽子?”

“因为我?”

苍鹰满脸地疑惑,自己并没有建议大都督行此怪举。

“尼玛你跟他本来是同事,现在搬过来跟我,你看灭霸那个损色,连公主站着他都不肯下马,我若是找了个平地,还不把他供天上去?再说了,你自己咋回事你心里没个逼数吗?本来你就觉得矮人一头,我再不领着你站高点,我怕你以后自卑啊!”

自卑?这个词苍鹰头一次听到。但是,他心里热腾腾地泛起一股暖意,正是处处为人考虑的这一点,让自己死心塌地地跟着眼前这个人。

这个人的脑子怎么生的?他天生是当领导的料。

第二百九十七章 谈和谈何容易

纵使是连珠炮一般,周宇也拿捏着恰到好处的音量,确保只有二人听得到。既然要卖个人情,就得卖的服服帖帖、牢牢蹦蹦,绝对不能又做人情又做圣母婊,那样反倒两头不讨好。

“你这是为何?难道就是为了逼走他?”

浣羽头颈微微一侧,意思是询问周宇是否在意的人是灭霸。她有一百个放心,能够把对面这位联军总司令吃到嘴里。

所以,只要有任何挡在路上的绊脚石、眼中钉,哪怕是灭霸她也会毫不犹豫地踢到一边。

“他?公主是高看了他,还是低看了我?”

大都督回头摆了摆手,让身后四将再撤出几十米,与对方保持对等距离,这样的谈判才算公平。

“何为高看、何为低看?”

“我若是把他当个威胁或者对手,说明在下充其量就是个打工仔,翻不起什么风浪;你如果把他看成了一副能堪大任、天降大任的救世主,那公主就是脑残!”

浣羽听不懂他说的是什么,只当那不是好话。不过,此行最主要的目的不是搞清这位黑洞人的深浅、真假和脾气好恶,而是谈判。

“我们言归正传吧。”

“归,早该归了。搞那些臭氧层子有毛用?”

显然,周宇指的是又选地点、又定时间,没准出来穿什么衣服大公主都精挑细选了一番。这些都不是重点,谈的内容才是。

两人就这样面对着面,没有桌椅、没有帐篷、没有茶水,甚至连书记官都没有,四目相向、坦诚相对。

“慢着,大公主。开始谈判之前我们需要验明正身吧!”

“验明真身?怎么个验法儿?”

浣羽感觉到奇怪,我是我他是他,难道非要拿出些证据来证明我就是我,才算是确认了身份?

“我的意思是,我的决定就能代表联军。你呢?”

原来他是这层意思,他实在询问大公主的决定是否可以代表厝灵家族,也就是说的她是否拿到了天音城的话语权。

“哦,我现在自是可以的。”

大都督盯着浣羽的脸仔细打量,打量这张曾经无比熟悉、现在却又百般陌生的面孔。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她变化如此之大,竟然可以张口直接谈权重之事。

“哦,对了,为了表明诚意我带了一具尸体给你。”

“尸体?”

“对,就是残杀你那位亲兵的凶手。”

周宇听她说到凶手二字,气得咬牙切齿。这个仇居然没待自己去报,让对头草草收了场,如何对得起麻鸪的在天之灵,如何对得起那小子虽然不明白但是天天挂在嘴边的“自由”二字?

“嗯,是谁杀了我的人?”

“厝灵九子推罗。”

“推罗?”

“是的,在杜班西亚专门受命追杀、暗算、监视、跟踪等工作的王子,也是厝灵最喜欢的几个孩子之一。”

周宇眼前突然浮现出在火轮上对自己和周围几人围追堵截,险些要了哥们儿性命的那个白面皮少年。虽然过去有些时日了,但那青年眼睛中的一股阴损始终挥之不去,心智差一些的被他瞪上几眼估计得连续做好几天噩梦。

“罪魁祸首就在马车后面捆缚的麻袋里面,和谈之后我自会交予你。对了,这个就不用验明真身了吧?我以我的人格担保,此人绝对不是替罪羊。”

浣羽担心这位三军统帅对自己并不信任,所以把那些可能引发猜忌的部分都摆在台面上交代清楚。

“你说什么?”

“我说此人就是凶手,不是替罪羊。”

“不是,前面。”

“前面?我以我的人格担保,怎么了?”

“再前面!”

“再前面?和谈之后我自然会交予你!”

“对了,就是这句。好像不对吧?”

“哪里不对?”

浣羽玉手轻轻掩了掩口鼻,不知自己这句话哪里出了纰漏。

“不是和谈,是谈判!”

大都督斩钉截铁地说,虽然声音不大但浣羽听得真切。

“有什么区别吗?”

“和谈,是以讲和为目的的,大家的重点在于如何中止战争。谈判,是以交易为目的的,需要关注的是双方的切身利益是否得到了保障,问题有没有得到解决。”

周宇一席话,并不是要吹毛求疵或者鸡蛋里挑骨头,他是想用这个法子试探试探大公主,到底这丫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你如果不挑明我来打开天窗。

“我看不出你口中的和谈和谈判有什么区别。”

“呵呵,那不重要,咱们谈着看。”

大都督手一摊,上半身向前一倾,示意女士优先。

“如你所见,天音城已经拿出了足够的诚意来与联军谈判。首先,厝灵已经主动退位让贤,暂时由我来接任掌管主城。其次,厝灵九子全部在军事政变中被刺杀,所以可以确认的是天音城的下一个主人绝非出自厝灵家族,这也与你当初一口咬定要厝灵下台没什么两样。”

“完了?”

周宇乜着眼看过去,脸上的表情阴冷沉重。

“第三,我以天音城代城主的身份承诺,所有参与此次民乱的联军士兵受到赦免,不追究他们的战争罪责,只要他们愿意俯首称臣、安居乐业,偌大的杜班西亚任他们随便选择栖身之所,繁衍生息、世代相传。”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我需要你的保证,你必须宣誓效忠于我,并且承诺百年内不再掀起祸乱,若是如此我便可代为向火王大人求情,不再降罪下来,保得整个大陆的安宁。好了,我的条件就这么多,还有需要我重复的吗?”

“不需要了!不过我觉得你说了跟没说没什么两样。”

“怎么会?难道你早就清楚了这些?”

“并不是,而是你说的这些我完全都不能接受,如果接受了我可能连个人都算不上。”

浣羽不理解他话里的意思,作为天音城嫡女,目前整个杜班西亚最有权势的人,她本可以颐指气使、号令天下,奈何惧于黑洞传说,才肯屈尊与他讲和。可没想到,刚一开口就被这小子硬生生噎了回来。

“首先,天音城并没有拿出足够的诚意来谈判,因为厝灵并非主动退位,而是发生了某些意外或者说是遭了暗算,才会招致此种局面。你来议和,无非是走投无路罢了。”

让大公主惊讶的是,他不仅判断出厝灵是遭了暗算,而且一语道破自己此行是因为无路可走而为之。

“其次,既然厝灵发生了意外,那他就是迫不得已才不能主政,而我猜测其他九子无法顺利继任也与刺杀行动有关。所以这一切,只能说是你们的家事而非国事,与战争行为无关,你不该把它的结果与我挂钩。”

周宇此话的言外之意,我一口咬定让厝灵下台没错,不过前提是要经过革命而下台。革命的结果固然重要,过程更重要。没有革命的过程,即便得到了民主和自由,百姓也没有怒火重生、凤凰涅槃,骨子里还是有奴性的。

“第三,暂且不论你有没有代表天音城的身份,就凭你口中的赦免两个字,我就敢保证这场仗还得打下去。没有人能决定人民的命运,人民靠自己的双手创造美好生活,如果靠你来赦免,受你所摆布,那与此前厝灵执政有什么分别?那这场战争不是白打了吗?人不是白死了吗?”

“最后一点,我也以我的人格向你担保,我绝对、肯定、不可能向你卑躬屈膝,更不可能听命于火王炽。说起来也许你不相信,无论是火王炽还是土王塚、水王漓,我与他们之间的账本,摞起来比霍华德还高。还有那一句,什么还大陆安宁?醒醒吧,我的大公主,正是因为有他们在,这片大陆才不得安宁、民不聊生。”

“你、你竟然如此大逆不道,你就不怕。。。”

从屠梦城归来而没有失去记忆之人,浣羽是已知的唯一一人。只有她见识过那种高阶文明的先进与繁荣、威力和恐怖,五王骨子里透出的肃杀之气,隔着几百里都让人胆寒,更别提那可以让百万人瞬间化为灰烬的地火机关。

不过,也正是因为见多识广决定了她的格局与体量,换言之若是另一个人站在这里,恐怕说不到这么多早就不欢而散甚至大打出手了。

“公主,姑且我还这样称呼你吧。我想送你一句忠告,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你就是那艘船而人民就是那些水。什么时候你能搞清楚君民的关系,什么时候你才有资格去主导国家前进的方向。”

说完,周宇拍了拍裤腿,刚才摔倒的泥还在,怎们掸不掉了呢?看来得换一条新裤子喽!

“再见!哦,对了,那具尸体你们自己留着吧,我拿来也没什么用,伤在心里的口子看什么也痊愈不了。你把他杀了,反倒让我违背了报仇的誓言。那么,只好为自由而战了。”

周宇背对着公主,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没人看到他眼中的落寞。是的,九子推罗死了,留下麻鸪那句“为自由报仇”在耳边萦绕,久久不能散去。

麻鸪,你自由了,可是我的呢?如果我死了,又没了意识,请你替我自由。

第二百九十八章 我要学做饭

“主任,谈得怎么样?”

碎鲎在几人脸最大,所以这种撅着腚往前冲不怕打脸的活儿一般都是他来做。

“什么怎么样?”

“不是和,哦不是谈判吗?我看您跟那个大公主嘻嘻哈哈、卿卿我我的,看上去私交匪浅,估计这次谈成了吧?”

“没有。”

“莫非,是那娘们儿要太多,您满足不了?”

碎鲎说话向来都是那么直接,那个假眼珠在眼眶里滴溜溜打转的样子猥琐至极。若说他不是那种公交车上的抠脚大叔,鬼都不信。

听他这么问,伏蟒和塞拉不免扑哧笑了出来,就连一向不苟言笑的苍鹰都不禁男式莞尔一下。

“事情远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天音城现在乱得很。我跟你们说,果然不出我所料,厝灵现在被软禁了。”

“什、什么?软禁?谁有那么大本事?”

周宇回头瞥了一眼前呼后拥的马车队,若有所思地挥手一指。

“你、你是说大公主?”

伏蟒也把头凑了过来,瞪大了眼睛寻求答案。

“嗯,不仅如此,她还干掉了所有兄弟。现在的天音城里,她没有任何对手。”

“那这是好事啊,大都督?只要把她搞定,实在不行就用强的把那娘们儿搞上床去,我们这仗就不用打了。哈哈,只要大都督在床上开炮就行了。”

粗俗向来是军中的螨虫,随处可见、到处都是,若是没了粗俗那便军不是军、兵不是兵了,这一点周宇还是想得明白的。

正如同在那场十年浩劫当中,所有人的所有话都会被有心之人记在小本本上,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掏出来,参你一本违背红色思想,所以人们都噤若寒蝉、谈虎色变。渐渐的有人发现,男女之间那些事不是禁地,怎么说怎么做都不会有太大锅砸下来,充其量也就是个作风问题,不会被上纲上线。

于是,那十年才是绿茶婊、圣母婊和人间大炮的黄金十年。

“你们错了,其实正相反。”

“相反?你的意思是。。。”

“大人的意思是,若是厝灵九子还活着,自然形成了几块不同的势力范围,人各有异心、力使不到一块儿,天音城始终还是烂摊子。不过现在不同了,既然大公主一人独大,唯一的四旗总旗灭霸还宣誓效忠于她,那里自然就是铁板一块,打起来要难应付得多。”

头脑最清楚、情况最明了的还是苍鹰,他从天音城来,显然对形势的判断比别人都要高明许多。

周宇满意地点点头,几次舍身、舍屁股卖人情给他,看来还是值回价码的。

“苍鹰,灭霸这个人你了解多少?”

“嗯,回大人,我与此人交往不深,不过有几点还是可以确认的。第一,在四个总旗当中,武艺最高强之人绝对非他莫属。我曾经看过他的一次出手,连招式都没看清那对头就被斩落马下。第二,此人清心寡欲、一尘不染,这么多年来从未传入任何治军不严、阳奉阴违之事,尤其是在女色一事上,出了名的洁身自好。第三,他是厝灵家族的忠实拥趸,祖上三代都是总旗,一脉相传、世袭罔替,绝对不会轻易倒戈。”

说到最后面一点,苍鹰老脸一红,显然对自己这种临阵叛变的行为有一些后耻。

“这个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立场之事,站理不站情,若是为了人情世故连道理法令都不顾,那就是昏庸无道。即便再骁勇善战,也是无头苍蝇,只能为别人做嫁衣。”

“对对对,所以主任经常提示我们,要多思考、多分析、多判断,找好自身定位,政治立场要坚定呢!”

塞拉还是那副嘴脸,油嘴滑舌、现学现卖,一通好话从他嘴里说出来跟拉人入会的乩童似的。

接下来的话,周宇没说出口,自然是觉得跟他四人分享无甚意义。

他见惯了各种风浪和人物,虽然刚才就打了个照面,但凭着前世的那些沉淀很容易就从二人的眼神、动作、举手投足中发现,此中有蹊跷。

灭霸的眼神和口气,不像是对主上说话,反倒是向追求的对象表白表态。而浣羽的反应和态度说明,她只不过把那小子当了备胎和暖男。于是,一副血腥的画面再次脑补在脑海里,真正杀死厝灵九子的幕后黑手一定是浣羽,而借的刀则来自红盔总旗灭霸。

灭霸也许并不知晓,备胎的下场最终一定是一脚踹开,连喜当爹的机会都没有,因此自己不得不佩服浣羽的手腕和心机。若是让她做大做强,恐怕整个杜班西亚都容不下此女。可惜总司令妮卡不在,否则上天安排一双孪生姐妹对决,该是多么好看的一场盛事。

回到营地后,周宇没有按照惯例立即召开军事将领联席会议,而是一个人坐在偌大的会议帐里,看着桌子上的茶盏发呆。

按理说,天音城被围、厝灵军节节败退的消息现在火王应该了如指掌,可为什么他迟迟不派遣强援或者崩妖队入场平暴,是个十分耐人寻味的题干。

那么可能性有三种:第一种,中央大陆战事吃紧,他增派不出援手,无暇理会杜班西亚的乱局。可是按照图达他们之前的说法,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因为目前土王那里高歌猛进,库兹军队板上钉钉是守势。

第二种,他对这里的局势有信心,认为厝灵家族有能力、有把握控制住局面,扫清一切障碍,继续在自治的框架内洗牌更迭,无伤大雅,不会失了好局。

第三种,火王炽完全不在乎杜班西亚的状态,任谁造反、任谁革命,都甩开膀子干吧。最好把厝灵灭掉,我再黄雀在后吃掉你,扶植一个新势力主政。如果是这一种可能,那说明火王早就对厝灵家族心怀不满,叛军的出现正中他下怀。

烛火摇曳间,思绪游弋闲。

周宇宁可相信第二种可能性,不是胡乱猜测而是一种判断和直觉。

试想一下,自己造反的消息现在至少四王,哦不对,风王已死,那三王肯定是心知肚明的,整个中央大陆人马调配紧锣密鼓、西南战事焦灼不下,傻子也知道杜班西亚这股力量并非独木孤舟。

那么,如果换位思考,自己是火王会怎么办?一定会派出最有力、最强悍的力量一招毙命、一击必杀,确保一棍子打死,让义军永远翻不了身。

从现在的局面看,这个棍子并不是塔依拉,更不是堕落先生或者推罗,而是她——浣羽大公主。想到这里,他后背直冒凉气。难道说,那几代妮卡。。。

“在想什么?”

突然有人在后面拍了他肩膀一下,周宇一个激灵险些尿在裤子里。

“哎呦我滴亲娘呀,姑奶奶咱别这么吓唬人行不行?人吓人吓死人的!”

“那是因为你太过于专注,否则也不会没感觉到我靠近过来。说,老实交代,你在想谁?”

凯茜眨着大眼睛,手里托着一盘糕点,看样子黑黢黢的又形状各不相同,这是哪个伙头兵出手相助做出来的?姑奶奶您学烹饪能不能拜个名师,比如暖暖的味道里夏天夏大厨。

“想谁?谁也没想!”

周宇甩了甩脖子,活动一下筋骨。

“胡说,我看你的眼神就知道,你一定在偷偷想什么人,而且、是女人!”

凯茜小嘴一努,作势发怒的样子,把托盘放在桌上转身就要走。

“唉、唉,别走啊?大小姐,咱们、咱们说会儿话,我有问题要问你耶!”

背对着周宇佯装要走的凯茜轻柔一笑,一把拍掉拉着她裙角的那双恶手。

“有什么问题?你能有什么好问题?都是那些鸡鸣狗盗的事情!”

虽然嘴上嗔道,可凯茜还是满心欢喜地拉开一把椅子,挨着周宇坐了下去。

“我说大小姐。。。”

“唉?打住!”

凯茜坐直了身子,郑重其事地望着周宇。

“有一件事要事先说明,从今天起你不许再叫我姑奶奶或者大小姐。”

“为什么?”

“我有那么老吗?都是奶奶辈的了?再说,我也不是什么大小姐,本来就是一个苦命的人,跟那个贱人和什么大公主的比较不起。”

“那、那我该叫你什么?叫你金龟子或者鞠萍姐姐?”

周宇蹙着眉头,实在挖不出一个合适的词语来称呼她。

“人家不是有名字吗?”

“哦,那你的意思是让我直呼姓名?那怎么成?那太生分了,对不起咱俩这关系。不成不成!”

大都督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手却不由自主地拿起一个糕点。

“这个、这个。。。”

凯茜有些扭捏,满脸通红不知道要干什么。

“这个东西样子怎么这么奇怪?”

周宇把糕点拿起来又放下,黏糊糊的沾手味道又是一股子糊味儿。

“这是我专门做的,那个八米虾啊,人虽然机灵可就是手艺太差,你看跟着他学徒,我学不到什么真本事。”

“这是你跟他学的?”

“我不管,反正以后你得给我找个好一点儿烹饪师父,我要学做饭!”

什么,你要学做饭?

第二百九十九章 下辈子请你吃雪糕

“我说大小姐啊。。。”

“又来?我都说了我不喜欢这个称谓!”

凯茜是真的生气了,她不喜欢带着评价色彩的称呼,尤其是闻名就如见面那些。

“那我就叫你贤妹吧!”

“好啊!”

说完周宇就有些后悔了,尼玛你活了几百年了我还管你叫贤妹,不够转念一想也对,自己肚子里的东西可能足够绕无主之地三四圈,叫她贤妹也没什么不妥。

“那你想要学什么呢?”

“喏,就这个!”

说着,凯茜把那几个丑的连人都不愿意见的小糕点摆了摆,居然摆成了字的形状,是大都督三个字。

当然,是无主之地通用语,周宇虽然是个半文盲,但自己的名字还是看得懂的。

“哎呦,我说贤妹,你这个可是用了心的。竟然还会做这个?”

凯茜讪讪一笑,她没告诉大都督这是她第一次下厨做饭,想起刚才伙房里那鸡飞狗跳的一幕,她至今还心有余悸,生怕八米虾跑过来告状。

“在这个你要学烹饪我可真有的教了,下次找机会我亲自下厨露两手让你看看,我跟你说啊这个川鲁粤淮扬加本帮菜,我是无一不通、无一不晓,最拿手的就是做白菜汆丸子了。这个白菜啊要用帮叶各半的材料,丸子呢是肥瘦四六开的配比。。。”

说到吃,周宇是满嘴哈喇子,讲的吐沫横飞、舌尖躁动,凯茜呢哪里听过这么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但从他那喜形于色的表情来判断,绝对不是信口胡诌。

就这样,两个人眉飞色舞地谈吐了半个晚上,殊不知外面早已鼾声如雷、四野寂寂。

“不行不行了,太困了,睡觉吧好嘛?贤妹!”

大都督实在扛不住了,每天都是一大摊子的事情需要计较和思考,他已经很久没有休息过了,但今晚还是非常非常开心的,与凯茜漫步边际、毫不设防地高谈阔论,尽管谈的都是美食,与这里发生着的一切毫无干系,可正式因为这样才会让他如此放松。

“你、你会死吗?”

突然,凯茜神色黯然又无厘头地来了这么一句。

“死?会吧,谁都会死的。不死不成妖怪了?”

“那、那你会离开吗?”

“离开?离开哪里?”

“离开杜班西亚,离开无主之地。”

这个话题就沉重许多了,周宇眼前蒙上一层白雾,他想起了很多人和事,那个307命案的嫌犯,我是该感谢你还是该唾弃你的坟墓。

“我所经历的那些,说了没人会信,更没人会懂。我只待回到那个地方,最好不要失了记忆,把这些奇幻的经历写下来,才能让自己死而无憾。好了,睡吧!”

说完,大都督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议事帐。

“回到那个地方?”

凯茜陷入了沉思。

也正是在这一晚,周宇做出了一个重大决定。

“什么?大人,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要把这里交给你们,离开一阵子。”

蝮青红、虎鲸、西庇阿、伊巴密浓达等人皆是一惊。如此月不朗星不稀的局面之下,当家的居然要撤伙,这可如何是好?就算是水泊梁山,你也不能说走就走啊?

“我又不是临阵脱逃享清福去了,我又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第一,你们也知道南部大陆现在战事吃紧,西部大陆情况未明,整个中央大陆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境地,若是在这里继续拖下去,我怕夜长梦多。”

“第二,浣羽大公主虽然人古灵精怪、千手观音,但她登基未稳,屁股还没坐热乎,想要跟你们这些老油条斗,吃不着什么好果子。况且,虽然她兵强马壮但我们有农村啊,农村包围城市的法子好用得紧,一时半会儿你们吃不了亏。”

“第三,我给你们找来了两个好帮手。其一是苍鹰,他活儿好地头儿人头儿又都明晰,打起来一个顶过去五个,腰不疼腿也不软的,人家从小喝到大。其二是凯茜,别看她是个女孩子家,又经常疯疯癫癫的,不过若说起政治立场来,我看比你们谁都坚定。”

“第四,也是最主要的,我对你们有信心。我是一个引路人,说白了这是我的战争,但也是你们的战争对不对?归根结底是你们的战争,自己打下来的江山坐着才最稳妥,要一个外乡客来帮忙,你们丢不丢人、害不害臊?”

其实,做出这个决定用了周宇很多时间和勇气。良久以来,他一直在思考自己的政治定位问题。他可以是联军的三军统帅,但他更应该是一个政委。杜班西亚真正的自由,应该由这块土地上的人民亲手来争取。

要来的,或者靠别人施舍来的,会自由吗?

听到他说这些,帐外有一个身影快速跑开了,那些飘飘洒洒落下的泪滴,仿佛诉说着一个凄美的别离故事。

临行之前他是一一告别了的,除了那个丫头。他释放了安东尼和艳后,二人虽然是俘虏的身份但是在他这里自然是好吃好喝,甚至待遇比他自己还好。有的时候周宇在想,老子这哪里是关了两个囚犯,这是养了一对干爹干妈呀!

安东尼对他的作乱犯上行径表示了理解,毕竟来的时候就想好了,这种拉抽屉的事情不太好张嘴,他一介名流不喜欢啪啪的打脸,如此这么消解却也不失为一个让双方都能下的来台阶的渠道。加之从大都督那里听来,帕里拾无非是个机器,与牛马猪羊没什么两样,也就不以为然了。

反倒是艳后把周宇拽到一边,轻声耳语了几句,交谈过后二人欣然交换了眼神,留下众人的满腹狐疑和一地哈喇子。

与苍鹰的彻夜长谈是周宇计划内的,他把自己对于杜班西亚战局的判断、未来的走势、合理的打法、科学的战术甚至用人的考量和盘托出,可谓毫无保留、一丝不挂。苍鹰对于最高指挥官能够如此信任自己、倾囊相授感激得五体投地,活了一辈子了总归算是拜入一个高人门下,这小子怎能不如获至宝?

跟刁蚕、塞拉、碎鲎、伏蟒几个人的告别式是以摔跤结束的,碎鲎红着眼眶愣是给大都督来了五六个大背摔,看着骨头散架在地上呜嗷打滚的周宇,这七尺男儿泪流满面。哭个什么劲儿,等我死了再哭。大都督趁他分神的当儿,连续两个踢裆,踢得碎鲎直跳迈克尔杰克逊舞步。

还有老蝮、步虻、松鹤、西庇阿、伊巴密浓达、腓力和八米虾,这些人与自己都有着即便是浅尝辄止却盘根错节的关系。此去经年,再度相见不知是人是鬼;生死茫茫,地府重逢共吟难忘今宵。

离开的那一天,送行人来了不少,他在人群中找来找去,没有看到那丫头,不知是何原因。虹城守备军三千人一个不少齐刷刷地站在军营前,那种特殊装备、头盔上绑着的青*结甚是扎眼。

先后两任守备司令官凡蛹和初鳝全都战死,虹城守备的名头是鲜血供养出来的。与蓝盔一战,虹城兵浴血奋战、血溅当场,没有一个人流过泪,哪怕是战友战死身旁,更别提有人会心生胆怯。即便是送行,他们也是那样的整齐划一、悄无声息,每个人用右手攥紧拳头平举在胸口。这是只有大都督和他们才明白的手势。

为了梦想,不止不休。

把战斗交给这样一批人,周宇无比的放心。

“大都督,还不走吗?”

周宇站在高岗上,看着山下黑压压的人,他始终没有等来那双眼睛。凯茜,你是风王的女儿,你把生的希望留在了这片大陆,理应得到这里百姓的拥戴。世事无常,还有更多的事情等着我们去做,这一次,我就不带你逛街、看电影、吃冰激凌了。

如果有机会,国瑞城见。

六匹快马疾驰而去,上面载着大都督、图达、杰朗、泰山、邦帅,最后那匹因为背着139稍显缓慢了一些。头上的小梁,速度自然是极快的,飞几下要盘亘片刻才能看到下面的几个黑点。

龙,跟着我吧,带你去闯荡天下、剑气如虹,是我允诺龙妈的,自然不能食言。没有人注意到,周宇怀里还揣了一个小袋子,里面是麻鸪的骨灰。

兄弟,这是我欠你的,你说要为自由报仇,可我眼中的自由在天下、在苍生、在宇宙浩瀚无垠之中,请恕我把它放大了,去追寻、去求索,若是有朝一日你怪我,就再捅我三刀吧。

你个傻逼,为什么这么傻?你丫连自由是什么都不知道,自由两个字你会写吗?就口口声声为了自由牺牲,我恨你,麻鸪!你让老子把杜班西亚的眼泪都留在了烧你的那一天,而不是别处。

祭杲和祭陶他都留给了老蝮,那些是打开鼋门的关键之物,绝对不能带到其他大陆。未来若是与崩妖队对决,卤煮火烧的经验和智慧或许会起到一定作用也说不定呢。尤其是有特斯拉和*的加持,胜算怎么也有五五开。

想到这些,周宇稍感欣慰。

“大都督,越过前面那道岭,按照您在地图上的标注,应该就到狻城了。”

五人六马一龙一139,马不停蹄了一个月,终于来到杜班西亚好戏开始的地方——狻城。

第三百章 游龙惊梦

狎城与狻城不同,虽然是地图上对角线的两个城市,这里却因着要提供给天音城过多资源,而人丁稀薄、残垣断壁,整个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狻城留给周宇太多回忆,那里与碎鲎和伏蟒结缘,在这里与堕落先生和狼女结怨,如今已物是人非、天人永隔。只是不知道脸上被黥了诗词歌赋的堕落如今藏去了哪里,以这小子的厚黑阴损来看,他已经已经得知了关于天音城的第一手消息,现在应是在盘算自己何去何从呢。

人生何尝不是一个大的轮回,中间夹杂着各种小轮回,无非是无法走回头路而已。

“大都督,就是这里吗?”

“对,就是这里,我们就不进城了吧,免得叨扰了人家!”

周宇说的大言不惭,其实就他现在这副打扮,别人把他当做马贼还差不多,救世主就完全不搭边儿了。

“这里是?”

泰山看到一个四四方方的平台,匠人把石材打磨得整整齐齐,不远处两根闪闪发亮的金属制品延伸到黑暗之中,不明所以、不知所踪。

“这里是狎城车站。”

虽然未曾来过这里,不过看到那如出一辙的设施设置,大都督判断这里定然是车站无疑,若想乘坐风轮回到命运峰车站,这种方式应是最近。

自从围困天音城的战斗打响后,风轮和火轮就在周宇的调配下进行了甩站运营,五月花被捕后火轮的营运由推罗派人负责,不过那是老黄历了,周宇解救了她之后派怒发冲冠的蝮青红第一时间光复了火轮,不过可惜的是花姐在爱河之中蒸着汗蒸,死活不肯回到那炼狱一般的打马赶车生涯里去了。

不过也好,火轮交给刁蚕负责他自然是最放心的,这小子从这里贷了不少款,若不给他个赚钱的家伙什,怎么还那高额的利息。

“就在这里歇息,盘算着时间应该在三日之内,风轮就会经过。”

本来完全可以乘着小梁飞出去,可无奈的是这家伙死活不肯让其他人上身,大都督总不能把哥几个扔这儿等车自己先扯呼了吧。

好在带了扑克牌,几个人斗着地主、玩着德州扑克倒也写意潇洒,时间过得甚是愉快飞速。

呜呜呜,几声长鸣由近及远,杰朗警觉地站起身,众人挥手一比,迅速作鸟兽散,各自寻找着前期盘算好的隐蔽之所打了掩护。就连139都收起长臂,把扑克牌装入前机器盖子,四平八稳地变成了一个垃圾桶。

吱吱呀呀声之后,风轮停稳。十来节车厢的车门同时打开,不过走出来的旅客却稀稀拉拉,没有几位。想来是因为时局动荡、民不聊生,百姓们自知乱则避、盛则行的道理,深居简出、谨言慎行罢了。

“走,跟上!”

周宇拉了拉蒙在脸上的麻布巾,背着包袱假装流民,随着寥寥无几的候车人登上风轮,他依旧选择的是第一节车厢。

图达和邦帅二人搬着139走在最后,那动作就像抬了口棺材,让人唯恐避之不及。

车门临关闭的那一刻,周宇朝天空吹了一声口哨,自然是告诉小梁,跟上地上这条长蛇,我们出发了。

上了车以后,大都督感到无比熟悉,兀自去了一个角落,把行李码放整齐,一屁股坐在自己的包袱上面,里面没有什么怕压坏的细软,尽管撒欢地躺卧就是了。

“这位小哥,这是去哪里啊?”

越是拉低帽檐,越有人过来套话。周宇斜着乜了一眼,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者,头发秃得跟盐碱地似的,只有几根绿毛欲拒还迎地趴在脑壳之上,反倒是颌下那绿色的胡须足有半尺长,茂密得紧。

“呃,不去哪里,逃难!哪里太平去哪里。”

因为蒙着面、带着狗皮帽子,别人也看不出他的出身,加上这小子一口流利的通用语,老者只当是遇到了一伙儿乱世中混饭吃的盲流。

“哎呀,这兵荒马乱的,我们这些老骨头可遭了秧喽。不像你们这些年轻人,可以去当兵。当兵打仗虽然危险,可是管吃管住呀!”

老头的脸上也黥着丑陋的图案,一看就是下等人。深如刀割的皱纹,诉说着半百年来无尽的沧桑和苦难。

“当兵?嘿嘿,当兵是要死人的。老先生,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哈哈,小哥儿别急嘛,谁说老夫没当过兵的,想当年俺在雄蛛族长手下那也是做过百夫长的。那些年啊,啧啧!真是人生中最难忘的日子!”

老头儿边说边打开水囊的瓶塞儿,一口倒进肚子里大半袋。虽然只是几秒钟的光景,周宇还是一鼻子嗅到了那股熟悉的味道——醉殇人。

是了,这是当兵的最爱,一口老酒、一首老歌、一个老班长,刀光剑影、生死离别,就是全部。

看到老人满足地砸吧着嘴,闭上眼享受那种回忆,周宇也神游过往、思绪如飞,想着自己经历过的林林总总,与这位老兵又有多少不同之处。待到跟他这个岁数的那一天,是否还有勇气来一口醉殇人,随随便便拉个路人吹当年在营房里跟战友一起吹过的牛逼。

“当兵好啊,好歹有一份保障性收入,那后来怎么退伍了呢,前辈?”

听闻这是个老班长,周宇的敬佩之情油然而生,称谓也一跃变成了前辈。

“年纪大了,不中用喽。再说,你看看,小哥?”

老汉甩了甩膀子,空空如也的右侧袖子仿佛风中折断了的飘柳。原来,他在战争中失了一条手臂。

“哦,对不起,我没注意到,百夫长!”

所有当过兵的人都知道,但凡是从军之人,无论在伍不在伍,尊称都可以来上一句老班长。若是军中有过一号的人,也自然都是从什长、百夫长干起来的。老汉既然说自己当过百夫长,这么称呼他则是大尊敬。

“这些个损伤,那是小儿科了,后生!比起那些在战场上成批成批阵亡的战友,活着的我无颜以对呀!”

说到伤心处时,老汉眼中泛着泪光。果然,最是坚强的人才最易流泪,他们的泪从来都是为别人而流。

“深有同感,百夫长人中豪杰,晚生有礼了。”

周宇站起身,恭恭敬敬给老汉鞠了个躬。他口中的人中豪杰,并不是说老汉取得了多少军功,升了多大官职。而是这么久了,他还记得那些死去的兄弟,自己一个人扛着那些人的荣耀砥砺前行,不是最可爱的人是什么?

“后生言重了,使不得、使不得啊!”

老汉伸出唯一的手扶起大都督,两人相视一眼,英雄惜英雄。

“哈哈,自打一上车我就看出,小兄弟并非常人,与那流寇走卒绝对搭不上干系,为何要掩饰呢?”

老汉一屁股坐在周宇身旁,压低了声音问道,眼睛四处打量了一番,没人在意二人交谈的内容。

“百夫长好眼力,在下也是当兵的。”

听到掩饰二字,泰山和邦帅警觉地靠了过来,一左一右护住周宇,出门在外他们的主要任务就是不计手段保护大都督的安危,眼前这个老汉虽然看上去没有什么杀伤力,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的道理面前,他们必须做足防备。

“小兄弟可是联军之人?”

老汉说着,把手中的水囊递了过来。路上的萍水相逢,往往因为一支烟、一口酒就能结下不解之缘、忘年之交。尤其是那些气味相投、殊途同归之人。

“哈哈,让百夫长见笑了,在下正是联军之人,在义军之中服役,那顶头的将军名叫蝮青红。”

初次见面,虽然投缘,但周宇决计不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毕竟江湖险恶、人心隔肚皮,留有一些余地的好。前世里上班的头几年,因为跟谁都掏心掏肺、满腔热血,他没少吃哑巴亏。接过那个水囊,周宇轻轻推开瓶塞,一股熟悉的味道闯入鼻息。

“阁下竟然是蝮将军麾下猛将,倒是小老儿眼拙了。罪过、罪过啊!”

说着说着,老汉就要起身。周宇知他想敬礼,便一把拉住他左手。

说时迟那时快,拉住老汉左手的大都督肩膀向前一送,砰地顶在那人胸前,随后单臂绕环他颈上用力一提一拉,生生扣住他虎口,锁住他掩护,使他无法动弹。

“小兄弟这、这是干什么?老汉我身子骨腐朽,经不起这么折腾啊。若是放在三十年前,跟你过过招却还有力气。现在是有心无力,甘拜下风啊。快放手、放手!”

“图达、杰朗,把这人给我绑起来!”

周宇面色阴沉,待图达二人接手后用力一扯烂他那件麻布外套,几人瞠目结舌,原来这老汉右臂捆在腰间,牢牢实实地如一个整体,外人是决计看不出来他在残疾上做了手脚。

“你、你竟然不是?”

杰朗手上加了力气,一把把刚才还略有崇敬之情的假退伍军人摁在膝上。

“好小子,居然被你看穿了。”

老汉脸上收起了光芒万丈,突变成为邪佞的嘴脸。他咿咿呀呀吼了半天,看挣脱不开兀自沉寂了下去。周围一群流民看了会儿热闹,也都自顾自地闲聊去了。这种场面,在杜班西亚要是不习惯,妄为乱世之人了。

第三百零一章 二皮狗的逆袭

“你是怎么看穿的?”

刺杀之人被识破后,整个人被扒了个精光。从他袖里搜出了一把短剑,若是周宇受了他那一拜,后果不堪设想。可见那一招擒拿术,用的正是时候。

“呵呵,现在你受制于我,不该我问你问题吗?百夫长!”

周宇背着手,把车厢的一角完全开辟成了审讯室。

“老兄,你也太小瞧我了。那醉殇人我是喝过的,你在水囊口的一侧抹了毒药,自己喝的另外半圈,以为我看不穿。可是,我有鼻子啊,闻还闻不到异样的味道吗?”

“再说了,一个失去了手臂的人,早就习惯了使用另一只手,而我刚才看你扶我起来之时,明显右肩抽动了一下,那是自然反应做不了假的,所以我判断你是个健康的正常人。那么,一个正常人为什么要装残疾呢?理由只有一个,你要行不轨之事。”

“没想到,你还真有两把刷子。这么说,你早就看穿了我的计谋,而在等我出手喽?”

“哈哈,行走江湖最重要的就是一个字,安全第一。所以,百夫长大人,我宁愿错杀一千,也不会放过一个。因为我的命只有一条,珍贵的很。”

周宇不想继续在这里与他纠缠,因为他说与不说的都会有碍观瞻,若是不说那自己几人就失了颜面,让一群老百姓嘲笑黔驴技穷;若是说呢?又涉及太过机密的内容,大庭广众的容易泄密。

好办,有二皮狗呢。在场之人,没有任何见过二皮狗。

砰砰砰,一阵响亮的敲门声从第二节车厢传过去。过了好一会儿,才打听到当啷一声,门闩拉开了。

“谁呀,不想坐下去!”

门还没打开,怒斥声却是率先传了出来,大都督猜测二皮狗的春梦被吵醒后,整个人暴跳如雷,恨不得吃了砸门的刁民。

在风轮上,你霸座可以、打架斗殴可以、酗酒乱性可以,就是有一件事不能做,不要惹二皮狗。

“狗哥,是我!”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铁门外回复到,门打开的速度加快了,还是那张脸、还是那个熟悉的狗皮帽子,还是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进来说话!”

刺客惊讶得一逼,他只听说过风轮上有两个神秘人物,却还从来没有见过面,如今这小子不仅敲开了门,看这个架势两人还有几分交情。

“拉进来!”

周宇一个闪身进了机舱,回身招手示意图达和杰朗把刺客扛进来,一个眼神嘱咐泰山和邦帅在外面照顾好139和行李。

“狗哥,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哈哈,就是、就是!”

二皮狗上来就给周宇一个熊抱,这个动作可把所有人都看傻了眼,这俩不是认识那么简单,而是哥们儿。

“怎么样,狗哥?那小丫头和大飞送去索拉西亚了?”

“嗯,如你所愿在命运峰下的车,不过后面的情况我就不了解了,你知道我得开车的。”

二皮狗环绕了一圈驾驶舱,示意这里才是他的世界,外面与他毫不相干。

“对了,狗哥,上次停车时间很短,我有好多事都没跟你请教。这次时间久着嘞,咱哥俩叙个够。”

说罢,周宇抬了抬下巴,示意图达拎上来两个大水囊和一坨腌马肉,这可都是杜班西亚的高档货,酒是松鹤在大集市上交换过来的番外货,可不是醉殇人那种低档次品;马肉就更稀少了,若不是军队中的高级将领,可是没人有这个好运气吃到嘴的。

“好说好说,这几位是?”

二皮狗虽然还依旧是那份关我屁事的表情,可现在小小的驾驶舱里挤着五个人,而且还有一个被五花大绑,怎能不关照几句?

“这俩是我兄弟,后面这位怎么说呢?只能算是不速之客吧!”

周宇不知道该怎么介绍这位假装残疾人,来刺杀自己的老兄。看上去一脸的宅心仁厚,可谁想到却是满腹杀机、鬼使神差。

“嘿嘿,不速之客呀,这个词儿好,好得很。你可不知道,上次我这里也来了几个不速之客!”

周宇心里一紧,他一定说的是杀死了老猪头,又企图干掉二皮狗而获取风轮驾驶权的老鱼。

“这么说,狗哥见过那个、那个祸鲷了?”

大都督很奇怪,老鱼当时暗算了自己,摆明了马上就要对二皮狗痛下杀手,就凭着他手下那些刀斧手,难道还摆不平眼前这个只会用铁锹添索栗的火车司机?

“那个老贼叫祸鲷吗?”

二皮狗眼皮都没抬,耸了耸肩连带着满脸的不屑。

祸鲷用重金收买了塞拉为自己卖命,而他又向上巴结,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够到了凯茜。凯茜看他是忝儿一族的长老,明星人物之一,自然有些关照。

实际上这些人各怀鬼胎,凯茜当初是想让忝儿成为钳制天音城的真正有生力量,从而实现颠覆厝灵统治、制造杜班西亚混乱的目的。可惜的是,她完全错误估计了形势,忝儿一族完全不具备那个能力,虽然他们与主上大人有着不共戴天之仇、又大多面临着多种变异症的折磨,可是缺少一个灵魂人物和斗争到底的决心。

塞拉就很简单了,起初他只认钱,不过后来在跟周宇有了交集以后,他发现还有一个更简单的捷径获得钱和声望,那就是权力。虽然大都督对这种攫取政治资源、发战争财的行为有些许不齿,不过哪一个不是这样子?碎鲎是、伏蟒是、刁蚕是,就连松鹤都逃脱不了嫌疑。

说白了,战争是给那些想要坐江山的人准备的,不是给打江山的人准备的。

风轮上的事情在塞拉和周宇重逢的时候他详细了解过,不过那小子只是草草说了一句“老鱼在上面吃了亏”,然后就不愿意再多少了,既然无伤大雅、旁枝末节,当时大都督并未深究。

今天与二皮狗一叙,又有着至少三天的光景可以促膝谈心。不说说这些陈芝麻烂谷子,说什么?总不能让自己再给他讲一遍灯草和尚和*吧。

“嗯,正是,也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物,我就差点儿折在他手上。上次你看到的那个变色女。。。”

“嗯?她怎么样了,上次都没来得及问你呢!”

“她死了!”

“死了?”

二皮狗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死了,怎么你小子活蹦乱跳地在我面前,那不是你马子吗?

“狗哥想多了,那女子并非我的女人,只不过是萍水相逢、拔刀相助罢了。不过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祸鲷用计谋害了我们,切断了最后一节车厢,我是死里逃生才活了下来,那个女人就没有这么好运了。”

“哦,原来是这样。”

二皮狗自然已经知道了风轮少一节车厢的事情,这个瞒得了他一时,瞒不了他一世。更何况那次击退祸鲷后,他马上去检视了老猪头的地盘。

不出他所料,最后一节车厢早就不复存在了,老猪头也连根猪毛都没有剩下。

“那人也忒孙子了,还好我手里有这个。”

二皮狗掀开一个铁皮盒子,这回轮到大都督目瞪狗呆了。原来,风轮并不似想象中那么简单,在表面的操作台下面还有一个更复杂的集成面板,上面布满了按钮。此时,有的亮着、有的灭着,有的忽明忽暗着。

“这些我就不一一向你介绍了,总之呢这里面的机关足够干掉整个火车上的人,甚至能把我自己炸到库兹西亚去。你说,那个老贼在我这里能占得了便宜?”

二皮狗翻了个白眼,死鱼眼鼓胀着,不可一世地哼了两声。

“狗哥,来,坐!小弟有些事情想不通,还想请教一二,不知狗哥可否不吝赐教啊?”

周宇说着,连忙献上殷勤,用袖子当抹布给二皮狗眼前的操作台扫出一片空场,那上面堆满了这小子最爱吃某种瓜子的皮壳。

“这个嘛,看在咱们之前交易愉快的份儿上,可以有!”

二皮狗捏着下巴,思忖着曾经在眼前之人手里占过的好几次便宜、合作过的两次生意,自己可都赚的盆满钵满了。人这一辈子图什么?或者说他在这个要职上图什么?图的不就是在位子上的那些年头,能够把手里的权力出租出去,换回大把大把的银钱和大堆大堆的好处。

能变现最好,不能变现的也要变成实际利益,让它摸得着看得见。

然后呢?然后就得用蚂蚁搬家的办法,把这些钱财物倒腾到国外去,如果自己平安着陆了,退休后过几年受限的生活,脱离视线后悄悄移居;如果半路上出了岔子,被人点炮收监,那就一个人蹲大狱、全家国外看nba喽,总得有人为这个家付出不是?况且,人家大领导都好几个家,只有一个媳妇的凤毛麟角,可能是杨伟。

二皮狗也是这种思想,你说他攒钱干嘛?还不是为了退休以后能够有个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生活,就算杜班西亚是个地下城,他也可以面朝鲵河、打鱼捞虾嘛!

攫取财富和积累财富,是人的本性。农民是、工人是、知识分子是、当官的是、当兵的是,甚至学生们都是。不能免俗的是,大都督亦然。

他在这块大陆上攫取的财富是人力资源,积累的财富是政治资本。没有这些资源,谈什么跟五王掰手腕,纯属南柯一梦。

第三百零二章 高山速降

人生中能相遇两次的人就是缘分,更何况说到底周宇并不讨厌二皮狗这个人,虽然他的脾气有些古怪,为人有些龌龊,但谁还没点小心思呢?正常人都有。

“狗哥,我那孩子和兄弟没给你添麻烦吧?”

“嗯,好说好说。收你钱财替你消灾,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就算他们有什么不是,不看僧面看佛面嘛!”

周宇讪讪一笑,开口的话题要由浅入深,否则依着二皮狗的死德性,不会聊天的人很容易吃瘪。

“嗨,全仰仗狗哥义薄云天,小弟能走到今天也算沾了您的光啊!”

周宇搓着手,使了个眼色让图达倒酒。自己用一个随身带的陶碗,二皮狗则直接给他倒在吃饭的饭盆里。

“来,狗哥,尝尝这酒,你常年在这车上跑线儿,难得喝一口顺口的。”

大都督倒是明白事理得紧,这可不是先干为敬的场合,若是二皮狗喜欢,他自己一口不喝都给他留下也可。

一大口纯酿进了肚,舒服得二皮狗从嗓子眼到十二指肠跟做了一个大保健似的,眼睛都冒起小星星了。

“这、这是什么酒?”

“哈哈,狗哥好这口儿?喜欢就好,喜欢就好!”

周宇乜着眼看二皮狗那睡眼惺忪的双目,心里一阵欢喜。送礼就要送到位,若是人家不喜欢,你就是搬了一座金山过去也无济于事不是?不过,谁会不喜欢金山呢?

“不错,不错啊!还有没?”

“喏,都在这里了,足足两囊,够狗哥喝上一阵子了吧?不过不够也不要紧,每次风轮路过蝶城都会有专人给你送上两囊,一次都不会落下,让你啊喝个够!”

二皮狗一听有好酒喝,而且免费、而且续杯,这么好的好事自己头半辈子都没遇到过,今天是遇到圣人了还是走了狗屎运了?

图达悻悻地挠了挠脑瓜壳,心里想的是,哎呦你个傻狍子,你没遭遇到大都督,遭遇到你早就被忽悠的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了。

“来,吃肉!”

说罢,周宇用匕首划开风干皮,切下一大块酱肉递了过去。二皮狗二话不说,用手接了就往嘴里塞。有酒有肉的日子,莫要空对月才是。

“我说狗哥,这个。。。”

大都督皱着眉看了一眼旁边竖起耳朵偷听的老汉,杰朗心领神会,一肘击在他后脑上,老汉歪歪斜斜像挂历一般贴在了铁壁上,昏了过去。

“嗯,狗哥,这风轮之上我所不知晓的机关还真是多呢!上次都没好好请教请教。”

“这有什么可请教的,第一次你掏钱要在这里避难,我应了;第二次你掏钱要让我带那丫头和小子去命运峰,我还是办了;第三次你掏钱让我甩站不停天音城,看在银钱的份上我还是卖了你的人情。你掏你的、我干我的,岂不是两不相欠、各取所需?”

“那是、那是。”

周宇悻悻地挠了挠头皮,看样子狗哥还没喝到位,很多事情不能操之过急,反正自己带足了酒肉,不怕他不露底这回。

酒过三巡,话题从你是你我是我很快就过渡到哥俩好、人生几何了,图达和杰朗也看明白了局势,了解了大都督的意图,忙不迭地一个负责倒酒劝酒,另一个手里抡圆了大刀阔斧切着那条马腿。

从驾驶室出来已经是大半天之后的事情了,第一节车厢依旧是那股子发霉的味道,稀稀拉拉的十几个流民打着哈欠、自顾自地休息着。

周宇面沉如水,还要一整天时间才会到下一站,就让二皮狗一个人踏踏实实睡去吧,他想要的答案早就揣进了脑子,不过除了震惊以外他还真找不愁别的词来形容。

第一,二皮狗、老猪头、五月花都来自于屠梦城,他们自幼就被传授操作仪器的手段技艺,可以说开火车对他们来说简直如同吃饭睡觉一般,是生命的一部分,自然是不能抹掉他们的记忆的。二皮狗的话印证了周宇的判断,毁灭之王还没有定点清洗记忆的能力。

第二,二皮狗记忆中的屠梦城分为上城和下城,达官贵人们生活在上城,他们这些被囚禁的少年儿童们,与从其他大陆抓捕来的囚犯和奴隶一起,生活在下城。上城高耸入云、一眼看不到头;下城是环形的,把上城牢牢围在中间、供养供奉。二者之间戒备森严、三步一岗,下等人是绝对不允许随便闯入的。

第三,最让周宇震惊的是,下城不少地方建着雕塑,是一个女人的雕像。无论是在街角还是在集市,随处可见、稀松平常,按照他描述的样子来画像,那女人的面孔竟然与凯茜有些相似。这些问题,大都督之前也问过五月花,可那位大姐却是一个二百五,除了吃的和玩的,其他的事情愣是没有几件拎得清的。

最后一点,屠梦城有电。这一点周宇虽然此前预想到了,但是从二皮狗口中说出来他还是感到吃惊,而且据称那里的电可以用来照明、煮饭,甚至还可以拉脚。二皮狗口中的拉脚,在大都督看来应该是某种机械动力装置,类似于汽车、吊车一类。

其他的信息碎片虽然不够齐整,但结合着大都督的猜测也能拼凑个八九不离十。那么,依照目前得到的结论,凯茜的身份变得扑朔迷离起来。一边是看上去简单却十分复杂的凯茜,另一边是有着多重身份的妮卡,她们俩又似乎是识得对方、互为死敌,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这一切,看来只有等到他亲自跑一趟屠梦城,才能得到答案吧。

三天时间,说快也快。

跟二皮狗话别后,周宇带着四人和139自命运峰车站下了车。与其他车站不同的是,在这一站没有任何人上车、也没有任何人下车,除了这几位在旁人眼中不知死的毛头小子。

至于那个刺客,着实让人大跌眼镜,小梁自天上盘旋而下与几人汇合时,这老贼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看到的是龙,居然一口气没倒上来,嗝屁着凉了。

不过审讯过程中,这老小子交代了自己是推罗手下的干将,自从九子被浣羽大公主除掉后,他们原本准备好了要巴扎黑的一批“影子”不得不再次沉入水底,无休止地沉默下去。

为了给推罗报仇,一些人自告奋勇去刺杀公主,另一批人剑指炼金,为首几人轮番监视在联军营地处不远的地方,大都督几人刚马踏飞燕出来,后面的“影子”就悄然而至。

这件事也给周宇提了个醒,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若不是这贼人演技拙劣,被他识破在先,没准还真会着了道儿。其实想想,跟前世如出一辙,处处的陷阱、处处的眼睛,盯着的都是你的钱包。

你在电商上买个手机吧,它卖给你二手货,投诉无门、扯皮无果,最后不了了之。你说这回我长记性了,我去实体店、门店买还不行吗?好,人家把官方配发的一堆赠品扣下来,说是没有,然后一样一样单独卖给你。

“大都督,这就是命运峰?”

远处崇山峻岭,近处白雪皑皑,山风夹杂着雪花像是能把寒冷直接送到人的心里,打在脸上并不比妮卡的耳光好多少,也是火辣辣地疼。

“嗯,这就是了。”

“这里、这里是什么?”

邦帅指着一个仓库模样的建筑,大半年过去了,厚厚的积雪盖住了灰烬,沉静寂寥、白的刺眼,仿佛早就遗忘了当时烈火的凶狠。

“那里原来是一个仓库,有重兵据守。下面那条河就是索拉西亚的母亲河,水王漓派人在高处投毒,饮用了河水的索拉人会罹患一种怪病,每天不听到铃声就会暴毙而亡。”

泰山等人听到后面吐了吐舌头,这水王漓还真是毒辣,能够想到这种源头斗争的法门,真可谓是用心良苦、蛇蝎心肠,不过却是一劳永逸的路数。

“小梁!”

周宇朝身后的龙招呼了一声,小梁屁股都没挪动半分,伸长了脖颈凑过来,眼皮耷拉着毫无生气,显然它也对这种寒冷天气有些水土不服。

“去前面看看,山坳里有个村落,看看还有人在没有。”

小梁呼了一口气,显然对在如此糟糕的天气中还要给自己不知高空侦查的工作十分不满。不过没办法啊,不满也得干,谁让母命难为呢?再说了,这个、这个人还是不错的,跟自己对脾气秉性,若是别人老子才懒得理他呢。

呼呼两下,扇了周宇和其他四人一通圣诞老人的装扮,这里的雪无人踩踏,怎能经得起小梁那股巨力。大都督连忙怒骂了一声让它赶紧升空,再容它耽搁一会儿,非把这里搞雪崩了不可。

雪崩,很可怕的事情。上次若不是因着雪崩,自己和薇娅早就一命呜呼了。

“可是这里,怎么下去啊?”

也不怪杰朗他们几人不知所措,他们在沙漠中长大,来了趟地下城都算出远门了,你让他们这会儿掌握攀岩和爬大雪山的技巧,是不是有些苛刻了?

“怎么下去?高山速降啊!”

第三百零三章 撒欢儿

“高山速降是什么把戏?”

泰山最是机灵,周宇刚提出这四个字他就判断出定是某种古怪的行为方式,这些稀奇古怪的念头他看到大都督付诸实践过无数次,没有一次不让他惊掉大牙。如果按照真实的理论数据来统计,他可能得戴假牙了。

“跟我来!”

周宇到废墟处,用力扒开积雪,从里面挖出几块还能使用的木板,用短剑劈了裁成二十公分宽一米左右长的滑雪板。其他几个人也有样学样,迅速动作了起来。

赎罪之剑、诅咒之瞳、怜悯之翼都还给了妮卡,就连脚上原来穿的应许之足都刷了五六遍以后物归原主,那恩膏之甲本来就不在自己身上。

所以说,去杜班西亚绕了一大圈,不仅毛没有拿回来一根,反而把自己赔了个底儿掉,周宇不免苦笑了两下,怎么跟a股似的,不赔光不许立场呢?

做完了滑雪板,他又找到几根坚硬的细木,让图达劈了做成雪杖,试了试力度和长度,周宇满意地点了点头。

“来,像我这样!”

大都督把原本承载起重作用吊具下面的麻绳解开,拆成七八股细绳儿,又在雪橇板下面用力刻上几刀,弯下腰沿着那些刀痕把脚结结实实地捆在板子上。

一切准备妥当后,他前后左右找了半天,寻了一个角度相对好切入的雪坡准备速降。话虽然好说,不过就算没有其他三面那样悬崖峭壁,这里也要有70°的斜角,放在滑雪场上也是高级滑道了。自己已经好久没玩过这个把戏,不知道还能不能驾驭得了,别一个胡跃龙盘随后接着来一个熊二滚山,那可尴尬了。

不过更让他担心的是后面那几个沙漠之狐,让热带动物跑这里来滑雪,也亏他想得出。

“这、这不跟滑沙一样吗?”

图达看了一眼山下,又看了看大都督,若无其事地耸了耸肩。周宇突然间想到,几年前在代太梦的巢穴那里,一个硕大的核反应堆,还是图达教自己怎么滑下去呢。

哎呦喂,瞧我这脑子,担心的有点儿多余。周宇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嘴巴。

“对对,就跟滑沙一样,控制好角度,弯腰屈膝、重心靠下,蛇形前进就好了!”

“那、这对儿棍子是干嘛的?”

杰朗在空中舞了舞雪杖,这东西也没什么杀伤力啊,总不能用来当刀使唤吧。

“若是下降的速度慢了,用它来助力,就像这样!”

周宇说着用力在地上戳了两下,作势前窜。

“哦,明白了!”

“好了!大都督!”

“准备好了!”

唉?等会儿吧,咱们几个下去了,139怎么办?

周宇急忙回去寻139,带这个小子出来是他的责任,他答应了要给他找黄色晶石的,那种能量石,这小子还惦念着要把他那些三班倒的哥们儿给救活。

“嘟嘟,这个、这个是怎么操作的?”

这机器人竟然也会着急,它一见大伙摩拳擦掌准备下山自己却还没做任何准备,怎么不心焦。

“嗯,这个嘛,也简单。”

周宇咬了咬下嘴唇,也不问139同意不同意,一把拉开了胸前的操作盒。

“139,先把你拆了吧,好吗?”

虽然是征求意见的口吻,可是大都督手里动作却丝毫没有商量的意思,三下五除二就把它电源给关了。

几人看着平素里活蹦乱跳的一个大玩具,没几分钟就被周宇拆成了五块,一个个目瞪狗呆。

“大都督,这、这你把它杀了?”

“大人,你怎么能这么残忍呢?就算咱们没办法带它下去,可以先把它放在这里啊,等到时机成熟了再回来寻它。139也是我们的朋友,你怎么能?”

“闭嘴!”

“是!”

图达向后撤了一步,撇了撇嘴。跟着周宇久了,他知道自己虽然可以发表意见,但是在关键问题上大都督所做的决定不容置疑。

“我能杀自己人吗?你们什么时候看我杀过自己人?我说图达你小子站着说话不腰疼是不是?在特么的库兹西亚,老子替你挨过多少你忘了?尼玛要是没有我冒死飞跃死亡峡谷,亡命流光溢彩,现在你还有命吗?怕是连骨头渣子都没了吧?”

“对对,大都督批评的对!”

图达连忙讪讪一笑,跨过一步帮周宇锤了锤肩。

“我不是看您、看您忙活一大圈累了嘛,开个玩笑活跃活跃气氛,哈哈,活跃气氛啊!”

这老小子边扯谎边向左右瞟了瞟,示意他们赶紧帮自己说说话。

“是啊,大都督,图达他。。。”

“得了吧,你也闭嘴,拿着!”

说完,周宇一把搪开图达给他捏着肩颈的熊掌,把最沉的一块递给上来和稀泥的杰朗。

“一人一块,这些都是139的零件。记住,跟包袱一样背在背上,绝对不能失了。若是搞丢了,就把自己也丢了吧。”

最后一句话说得很严肃,周宇面上没有往常的那种笑吟吟,众人知道他不是在说笑,从这句话不仅能看出大都督没有杀死139,而是把它当成最宝贵的财富在珍惜。

站在天台上,周宇深吸了一口气。没想到自己也有这么一天,被迫玩极限运动了。

呼——

耳畔猎猎风声作响,他心里大叫一声不妙。完了,没有戴滑雪镜,这可遭殃了我这双老眼睛。不光是遭殃的问题,它、它现在睁不开啊!

看指挥官做出了表率,其他几人都是军旅好手,谁会惧怕了,兀自一个个鱼贯而出、腾空而起,向山下俯冲而去。

山林之中、雪海深处,几只麂子和狍子抬起头,看到几个黑影从阳光中激射而出,越来越大、越来越大,似乎是扑过来的猛兽。

一个个后蹄急蹬,踏着雪窝跑散开来,掀起白茫茫一片,在日光中折射出五颜六色的光辉。

砰地一声,周宇率先落地,姿势还算标准,不过顶多能给个4分,因为他空中没有展笑颜,四肢也不够舒展,完全没有艺术性可言。

不过,跳下来只不过是第一步,后面还有很长的路要滑。下山比起上山来就要轻松许多,不过为了不走弯路,他必须凭借着仅存的一点记忆,在林海雪原中努力辨别着方向,争取不让自己迷路。

后面四人看到大都督屁股一扭一扭,雪板自然而然地扭出s形,也都模仿起来。不过,这几个小子脸上虽然被北风强袭,仿佛摁在墙上怒锤,不过一个个还是憋不住笑出了声音。老大在前面带路,他那腰肢虽然不如捕风城窑子里那些婆娘扭得好看,但胜在节奏感强,随便配上个小曲儿就能喝上半壶。

周宇要是知道这几个小子在想这些,肯定会给他们下绊马索,让他们尝尝雪中吃屎的滋味。

速度逐渐慢了下来。雪,变薄了。

薄的地方,已经隐隐能看到褐色的地面。甚至有些地方,已经化成雪水,沿着地上的河渠淅淅沥沥流向远方。到这里,再无法用滑雪板前进了。

周宇做了个停的手势,后面四人依次停了下来。

“卸雪具,改步行。记住,弓在手,若有风吹草动,羽箭伺候。”

图达等人跃跃欲试、摩拳擦掌地把背包里的箭袋和弓弩拿了出来,一个个爱不释手地擦拭,终于从地下城里出来了。阳光的刺眼,在风轮反复进出隧道的那半天他们已经适应过来,可这持弓的姿势他们要好久才适应得来。

一个好的战士,是需要在战场上刷存在感的,而不是在会议室里。

周宇则自顾自地把五块机械零件搬到一起,他拒绝了其他人帮忙的好意。这种精细操作的活计,交给谁他都不放心,除了特斯拉。不过那小子命薄,周宇怕他经不住这么折腾,死在索拉西亚,所以没有带在身边。更何况,浣羽那边虎视眈眈,若不留下个爆破手,他心里没底。特斯拉,是攻城拔寨的王牌。不是巨石强森,胜似阿诺舒华辛力加。

不出众人所料,大都督只用了一顿饭的工夫就把139组装好了。他双手使劲儿搓了搓,小心翼翼地按了一下开关键。等了好一会儿,他脸色微变。怎么没有反应?难道下落的时候哪个部件颠坏了?

正在他打算拆了重新装一遍的时候,139的头罩灯恍惚闪了两下,嗡嗡两声长鸣后醒了过来。周宇拍了拍胸脯,满意地给自己点了个赞。

“邦帅,生火、造饭!”

“好嘞,大都督,正好我们都饿了。”

自打进了索拉西亚地面儿,周宇就没有吃过饭。大概一天一夜的光景,他有一种明天要去吃海鲜自助的冲动。不行,哥得扶墙进、扶墙出,达到双扶的境界。

是什么能让人有这种觉悟和心理准备?当然是索拉西亚到处的山珍和野味。

“杰朗,兔子、兔子!”

“泰山,瞅哪儿呢?这边,山鸡呀!”

“卧槽,图达,你丫得脑血栓了?你看你这箭射的,还不如我尿的远呢!”

留下邦帅在那里生火,周宇领着哥仨去打猎,围着这处雪林交错、寒带和温带交汇处,一场狩与乐的游戏正在上演。此时此刻,大都督忘记了在杜班西亚的一切不愉快,自己断手、断脚的经历,蜥女惨死身旁的经历,手术救人的经历等等。他只想,撒欢地打猎;过一会儿,撒欢地吃!

第三百零四章 夜袭巴旦村

从没有如此贪恋过烤肉,尽管没有孜然和辣椒,但就撒上点儿自带的盐巴,那烤兔和烤野鸡的味道足以让恋家的人驱散阴霾歇歇脚,重整旗鼓再上路。

恋家,不是链家。

“大都督,这、这东西也太好吃了,比咱在杜班西亚和中央大陆吃的所有东西都好吃。妈了个巴子的,老子好想库兹西亚啊!就算那沙子寸草不生、坐在上面屁股能烫出泡,可我还是想回去。”

周宇抹了一把嘴上的肥油,心绪神往、思绪万千。是啊,他又何尝不是呢?他想念那里的一切,莎莉、贝尔曼、吕布、张献忠、蓝玉、风雷、毛细、小沙。。。

太多了,留在记忆里的不是回忆,而是生命的碎片。

“好了,我就吃这些。剩下的,你们包圆儿。就一个要求啊,不许剩!谁剩饭谁特么晚上讲段子!”

“哈哈!”

“哈哈哈!”

记忆不能重拾,但节拍可以。很快,周宇就又跟哥儿几个打成了一片。图达等了很久,大都督到底什么时候再开个外围,好久没有赢它个盆满钵盈了。

不过,晚上并没有小故事听。周宇安排大家短暂歇息后,用剩余的几只狍子喂饱了小梁,把139擦得瓦光锃亮,一行人连夜向山下去了。

巴旦村的夜,鸡不鸣狗不叫,也只有在夜里他才可以在不伤他人一根毫毛的前提下,去找提利巴里老兄算算旧账。这是他俩之间的不提拔你,提拔谁呢?都对不起你这份苦心,还有那么用心地写稿子、办会议、传达精神。

没用十秒钟,装填完毕,图达向上用力一托,火铳在空中转了个圈,枪口黑黢黢地正好对着大都督。周宇一个闪身抄在手里,回头扫了一眼,几乎是凭着下意识,轰地打出第二枪。

“撤!快后撤!边撤边打!”

几乎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周宇在黑暗中高呼,他是想让杰朗那边也听到自己的战术安排。

“好!”

一声中气十足的响应,让大都督稍微松了口气。看来另一侧还暂时没有遇袭,没有人员伤亡就是好事。

“杰朗,用火矢!”

怎么忘了这个茬儿了,精灵也好恶兽也罢,怕的就是人类之火,自己这个阿伊达也太不称职了,竟然忘了这么重要的相生相克之理。

周宇一拍脑门,单手继续上膛,另一只手伸进怀里掏出火种,隔空丢给邦帅。

虽然只有四把弓弩加上一把火铳,不够好在图达几人膂力惊人,火矢破空而起、呼啸而出,瞬间就在夜空上织起一张火网,惹得不断腾空而起的蛇首天鹰东奔西窜,呼扇着巨大双翼却无一例外地躲在箭矢的攻击范围之外,伺机俯冲、发起攻击。

这妖兽还是那么贼,知道人的力气有限,火矢激射到一定高度就会调转箭簇,向下而去。于是,一个个聚在空中,似乎是在等待这几个人类用尽羽箭的那一刻,再发起总攻。

“杰朗,收!”

“好!”

鹰群在空中一上一下地浮动,巨大的羽翼遮天蔽月,月光照下来不再是鹅黄一片,铺在地上的是连成片而且不停抖动的黑影。

很快,鹰群就躁动起来,人类居然不再发起攻击,难道是因为他们的弹药用尽了?

两只不长眼的俯冲而下,试探性地发起攻击。

“现在,全体都有,开火!”

第三百零五章 驯龙高手

听到号令,几人同时开火、射箭,火矢和火铳登时招呼到头前那只不知死的二货身上,一片灰烬落了下来,如同在半空中洒了一把骨灰。

另外一只看到地面上依旧火力充沛,疾速拉升、全力调头,避让这股子锋芒。

“139,捡箭!”

周宇也不怕老鹰听见,反正这帮家伙也听不懂人话。就算听懂了,它们也不能拿139怎么样。若是有不知死地冲下来攻击这机器,就跟刚才一样把它射成筛子。

就这样,双方僵持了好一会儿。天鹰看占不到便宜,成群结队悻悻地向西方之月飞去。那些黑影在圆月中央,上下翻飞、此起彼伏,远看如同蝇虫一般,谁能想到近距离看到它们的真面目,不少人会当场吓死。

大都督实在不想再看到丑陋蛇头与鸟身的结合体,待鹰群散退后乃是避开那几具尸体,从侧面绕进了村子。

“大、大人,这是什么怪物?”

上气不接下气跑过来与大都督汇合的杰朗,目光中透露出不可思议,连忙向周宇请教。

“这种猛禽叫蛇首天鹰,乃是长着蛇头鸟身的怪物,我在索拉西亚曾经捣毁过一个他们的巢穴,那一次也是死里逃出、绝处逢生。要不是有。。。”

说到一半,周宇微笑着摇了摇头,不想再说下去了。

“走,进村看看。”

刚一进村,一股腐臭的味道就扑面而来,险些把几人熏了个跟头。周宇急忙把脖颈上的麻布巾提了起来,蒙住口鼻。这种随身带着口罩的习惯,是他在北京养成的。洗衣,他只用雕牌;雾霾,他只吸京牌。

这股腐臭的味道只有一种东西可以散发出来,那就是尸体。周宇心里一惊,急忙朝提利巴里家中奔去。

村中小路上随处可见可怖的尸骨,这些尸体被蛇首天鹰啃得支离破碎,没有一具可以算得上是全尸。缺胳膊少腿算是好的,其中一大半甚至连脑袋都被咬掉吞了下去,更有悲惨的村民头颅和内脏全都被掏空,只剩下一副骨头架子。

原来,这帮畜生最喜欢吃的是*和内脏。

薇娅,薇娅怎么样了?

顶着恶臭,大都督迫不及待地冲向提利巴里的家中。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或者说是判断也可以。从这些尸体腐败的程度来看,蛇首天鹰至少来了小一个月了,整个村子没见到也不可能有一个活人。

盼只盼,大飞这小子机灵又命大,能福荫着薇娅活下来。

房门也不用他一脚踢开,整个门板都是碎的,门框碎裂崩塌,一看就是被某种巨大生物硬生生闯入后的现场。

“薇娅!薇娅!”

周宇里屋外屋急匆匆地绕了好几圈,手扶着唯一一根还站着的门框直转圈!

余光瞥下,是三具尸体,面孔已经高度腐烂了,身上没有什么血肉,骨骼还算完整。即便是烂的穿了孔,可大都督还是一眼辨认出他们是提利巴里、薇娅的母亲和那晚灌醉了自己的汉子。

大都督不知道他是否是薇娅的父亲,总之巴旦村的民风何其彪悍他是亲眼目睹了的,即便是连她母亲自己都不见得知道哪个是薇娅的亲生父亲。

不过,此刻这些都不重要了。逝者如斯、死者为大,周宇低下头默念了几句南无阿弥陀佛,转身去院子里面寻找。

“薇娅、薇娅!”

院子正中央的井边有一副枯骨,明显是个孩子。那双脚应还是稚嫩的,可现在却只剩下几根骨头,软绵绵地耷拉在外面,上半身垂进井里。显然,是被蛇首天鹰从井里拽了出来,随即啮噬致死。

周宇缓缓走过去,不敢看下去可又不得不看,那副骸骨正属于一个女孩儿。想要从正面辨认一下,却发现只有一个下半身,上面估计被怪鹰吞掉了。

心里突然咯噔一下,他看到了井边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物件,一枚圆形的硬币。

“大都督。。。”

泰山弯腰捡起那枚库兹西亚大陆现在的钱币,红着眼眶递给周宇。他们几个与薇娅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一见如故、喜欢得紧,尤其听小姑娘讲起二人在索拉西亚和杜班西亚的奇遇之事,无不称赞她勇敢聪明、独当一面。

周宇接过硬币,慢慢举到面前。看着fd两个字母,突然眼睛模糊了,小丫头的音容笑貌、举手投足如同投屏一般投射在自己眼前。

那个深夜里来搭救自己并随着他出逃,跟他一起在风轮上出生入死,面对安东尼和艳后、面对帕里拾和堕落先生,毫无惧色、针锋相对。有些时候,大都督都怀疑没有薇娅的鼓励和对她的执念,自己在杜班西亚最初的日子如何坚持下来。

可如今,这些都化为泡影了吗?那样花样年华的一个女孩就如此香消玉殒,连个告别的机会都没有给自己留下?

早知如此,何必让她回来,还不如就留在身边。

周宇狠狠抽了自己一个嘴巴,离得最近的泰山急忙一把手拉住周宇的手,生怕他继续打下去。

“大都督,别这样,人死不能复生。再说了,也不能确定这就是薇娅吧。”

虽然有这枚金币作证,泰山说得对,的确不能如此草率地判断这就是薇娅的尸体。况且,如果她是薇娅,大飞呢?大飞又在哪里?依着大飞的性子,周宇交给他看管好薇娅的任务,他就算死也不会脚底抹油、溜之大吉,肯定死在这丫头前面。

大都督收拾起那份过早的哀悼,迅速进行了分工。

“图达、杰朗,你们俩搜一遍村子,看看还有活人藏在犄角旮旯没有,记住一定要小心,那妖鸟不知道是不是都撤走了,万一被伏击了可不是闹着玩的,手里拎火把!”

“泰山、邦帅,你们俩找寻一些生活必需品,看哪些咱们路上用的着,打包摞好集中在这个院子,不要单独行动,组队走。”

“139,你跟大飞很熟的吧,你给我把这里搜遍,看有没有他的尸体。小心那些尸体,别被绊倒。”

布置完这些,周宇找了个高台站在中央,几人以为他要作法呼风唤雨,一个个瞪大了眼珠子,结果等来的是一个响亮的口哨。

一团黑影从遥远的地方过来,遮天蔽月、大地迅速被笼罩成漆黑一片。

妈的,气死老子了。

周宇气不打一出来,刚才跟蛇首天鹰恶斗的时候,他吹了无数次口哨,可小梁死活不出现。这下可好,自己登高一呼,它就姗姗来迟。难道说,这小子刚才故意装作没听见?

“你们去干你们的!”

大都督招了招手,小梁会意地把头弯了下来。

“你刚才干嘛去了?”

“唔唔嘤——”

“睡着了?你特么早不睡、晚不睡,偏偏打起来的时候你睡?”

周宇怒不可遏,抄起一块木板子就要扇它耳光。做人有个人样,做龙你得有个龙样对不对?熊大熊二还有个熊样呢,你这么大个个子,一天天晃晃悠悠、小腚飘轻地干什么玩意儿你是?

小梁疾速向后一缩,躲过了门板一样大的大耳瓜子。

“你给我回来!我告诉你,你不回来我告诉你妈,说你贪生怕死、卖友求荣!”

“什么,你说你没有?那你特么给我好好解释解释刚才干嘛去了?我们哥儿几个差点让一群怪鸟给当了下酒菜!你过来!”

小梁极不情愿地把脸蛋伸了过来,它的厚脸皮别说是一块门板,就是一张铁板呼过去,铁板都得瓢。

刚跟龙沟通了一小会儿,周宇就气不打一处来。这家伙若一口咬定它就是睡死过去了,没有听到兀自罢了。没想到,它居然说这是人的战斗、不归它管。这不是有点儿类似唐僧那句名言:人是人特么生的,妖是妖特么生的。

啪的一记木板,扇在小梁的厚脸皮上,木渣飞溅、碎裂千万,这家伙懒洋洋地换了个姿势,另一半脸凑过来。

周宇这个气啊,还治不了你了是吧?今天他必须把这层关系捋顺了,否则以后这仗没法打了。怎么打?一会儿它出来,一会儿不出来的。这哪里是跟班,这简直就是求神拜菩萨啊!

啪、啪、啪,接连打碎了十几块木板,自己累得拄着膝盖气喘吁吁,可那龙纹丝不动、懒洋洋地继续打着哈欠。

“你走吧,你回去吧!”

小梁支起脖子,惊讶地看着他。

“我让你走啊,滚犊子!”

周宇怒不可遏地吼道,吼完便转过身一个盘腿坐在地上,耷拉着脑袋不再回头。

小梁看他真的生气了,也有些不自然。红着脸绕着颈从左边偷看他,周宇向右边挪了挪;它又从右边瞧过来,大都督扭脸朝向左边。

看来是真生气了,小梁用大鼻头拱了拱周宇的后背,大都督用力一拍,示意它躲开。

此时的他,正在跟龙对话。

你说这里不是你的战场,那哪里是你的战场?你说这不是你的战斗,是人的战斗那我想问,若是人死绝了你还有什么?岂不到处都是敌人。

人和龙本就是命运共同体,互相供养、互相依附,我知道你看不起弱小的人类,可是他们团结友爱、互相帮助,他们勤劳勇敢、诚实善良,他们兢兢业业、靠手吃饭,哪个不值得尊敬,哪个不值得学习?

龙是高高在上的动物,可你要深谙一个道理,龙不是主宰、不是主人。如果是,你的母亲会在那样一个铁盒子里等待我的到来,等待着我把你带出来,真刀真枪、百战成龙吗?

战斗是你的宿命,更是你的坦途,没了战斗龙就不是龙而是一条大蛇。而在这条路上,没有捷径可以走,看看你打扈的那场战斗,吃力不吃力?困难不困难?那是因为你没有经验,我敢保证你要是打上一百场,一定比那第一次要厉害得多。

别分得那么清,在暴戾面前一旦正义被摧毁,谁都不能幸免。你该做的,就是竭尽一切所能维护正义。别看不起人类,他们是你最忠实的盟友和朋友,为了你可以舍弃自己的性命。别厌恶战斗,你就是为战而生的。

小梁显得很委屈,不过这些话它都记在了心里。周宇理解刚刚步入索拉西亚的它,一切都是那样新鲜、陌生、惊奇,甚至带着一些恐惧,毕竟它还是一只小龙。让他在杜班西亚战斗,它有勇气;让它在这片从未踏足过的土地上挥斥方遒、气吞万里,还需要时间。

不过,错了就是错了,板子一个都不能少。周宇气不过,站起身来又扇碎了五块板子。看着小梁委屈地流出两行眼泪,他满意地转身离开了。

第三百零七章 救你就是救自己

说了好一阵子,周宇抻着脖子也听了个囫囵个。这两个商人嘴里也没吐出什么象牙,翻过来调过去都是男女之间那点儿事儿。不过也有情可原,你去现世的酒吧茶馆甚至小吃一条街,喝多了的人谈的也无非是几个话题。

第一种就是国家大事。国内的部分呢,包括什么谁是谁的孙子,仗着自己*的身份做了官倒,开了哪些公司,垄断了什么行业。境外的部分主要包括巴以冲突何时了,怎么操作和用多长时间光复台湾岛,普京摔跤摔的怎么样等等。

第二种就是花边新闻。这里面主要就是男女之事了,先从自己身边谈起,同事里谁和谁搞婚外情了,谁又和谁暧昧了,若是有一方有个一官半职那就不得了了,还得套上工作炮这个外衣给人家描述得巴巴适适的。随着酒过三巡,这床帏之事就扩大到娱乐圈、体育界和政坛了。

第三种比较杂,包括股票、足球、物价、航空航天技术、外星人和失落的文明。因为包含种类过多、涉及门类太过复杂,笔者建议有条件的读者自己去亲身感受一下,身临其境自然能够得其精髓。

“老板,这里太冷了,我这肉脯都凉了!”

周宇拿出一副不满意的神情,一边让活计拿下去热热酒菜,另一边借机换了张桌子,继续偷听其他流言蜚语。

大半个晚上的情报搜集都没什么实质内容,最主要的莫过于他“主人”霏琳娜的处境了。来到这里,他就是西岚奴法克米,是人族的阿伊达,天牧狩大赛的冠军,来自南部大陆宣誓效忠新王的面具男。说霏琳娜是他的主人一点儿不为过,他有责任和义务捍卫主人的尊严。

如此看来,必须重返醉花城了,而且要快。

不过在此之前,他必须举兵,联合起所有有生力量,做好殊死一搏的准备。水王漓一来,想必很快就会发现他那个法门不灵验了,不少人不再需要铃铛就可以存活得好好的,而雨神教的庙被拆得七七八八,那些个乩童道长被迫转行做了铁匠裁缝。不气,不气得吹胡子瞪眼才怪呢。

北边和西边分属两个公主的领地,虽然与桑切和普西卡有过一面之缘,不过想让他们提着脑袋跟自己闹革命,去摘水王的脑袋有些痴人说梦。大都督,还得从自己出身的南部大陆和中立的东部大陆入手,尤其是长生军和精灵族。这些才是他真正的帮手。

班布尔、玛夏,还有老薛,你们在哪里?

“你是什么人?”

“呃,我是西岚奴一枚,求见领主大人。”

周宇弓着腰,不住地跟王城守卫点头,求见他们的最高行政长官——囚巴。

“西岚奴?一个奴隶,竟敢求见领主大人?你莫不是嫌命太长了?”

“哈哈哈!”

围着的几个铠甲武士笑得直不起腰来,这可能是他们这辈子听到过最可笑的笑话了。

“呃,几位、几位军爷,麻烦、麻烦通报一声,草民真的是有要事禀报啊!”

周宇又是点头哈腰又是作揖赔笑,就差给他们跪下了。带头的那个兵士止住笑,皱着眉头想了想,似乎想不出一个理由来解释,为什么一个南方的奴隶要冒死来求见自己的领主。难道,他的真的有事?

如果是真的,自己就是大功一件,没准会因为火线通报得到赏赐,升官都有可能。如果是假的,更好办了,直接把他斩杀在门前还不轻松?

“嗯,你说吧,你有什么事儿?我来向领主大人禀报!”

周宇心里一阵痛骂,你一个什长也敢在这里大言不惭地说向囚巴禀报,你上边还有十几个层级好嘛?等你一级级报上去,报到囚巴那里,上半个自然年都过完了,才特么下发全年工作重点?

不过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军爷,有劳军爷,就请转告囚巴领主一句话,他自然就明白了。”

“一句话?”

几人面面相觑,还没听说一句话就能让领主明白大事小情的,凡事不得事无巨细才算妥当吗?

“是了,就说就你就是救自己。”

“救你就是救自己?”

什长默念了几遍,这句话也太古怪了些吧。怎么读也读不出什么玄妙高深来,这小子莫不是真疯吧。

什长挠着头皮、硬着头皮返回了王城班房,周宇猜测他且得跑批一阵子,干脆向一旁挪了二十步,找了个不碍事的地方一屁股坐下去,盘腿看着天上的月亮,数着星星。

一闪一闪亮晶晶,天上多少个小星星。

看着夜幕,他想起了好多往事。想到惨死在托桑自爆毒计中的博拉达,想到了与霏琳娜偷马星夜去喝情人泪,更想到了他在长生军里那些兄弟。

想着想着,他竟然睡着了。

梦里,小梁跟他一起玩switch,玩那个马里奥大乱斗啊,玩着玩着他一侧头,发现小梁变成了里面那只抓走公主的大怪兽,他起身刚要跑却一把被小梁提了起来。

哎呦、哎呦!

还真有人在提自己的领子。

“西岚奴?醒醒!”

“啊?啊?怎么了?”

周宇抹了一把哈喇子,睡眼惺忪地先聚焦,眼前一个戴着巨高巨高帽子的男子站在卫兵身后,冲自己招手。

这小子干什么?一个做饭的召唤自己干什么?

“西岚奴,这是大主事,刚才把你那句话传进去不久,领主就命他亲自出来接你了。”

大主事?这个名字没听过,不过倒也好理解。无非就是领主身边负责打个杂、买个菜、接送个孩子那种秘书呗。秘书,咱干过。

哦,不是,没干过,秘书都是领导干的,咱只能去街边百元店*去。怎么?没有秘书服?就那种正装西服裙套就行。

看来,他那个硕大的帽子也不是厨师帽喽,应该是大主事身份的象征。不过,有什么牛的?下次我穿个唐老鸭的人偶套装来,肯定比你霸气。

“你,就是那个带话的西岚奴吗?”

“呃,正是、正是!”

“跟我来吧。”

大主事转身向内城走去,周宇四处打量了一番快步跟上,再没遇到任何阻拦。

大都督本以为囚巴听到那句自己在醉花城外跟周宇亲口说的话后,会亲自跑出来迎接自己,不过没想到却等来了个秘书。

不过仔细想想也对,囚巴跟自己的关系本来就十分微妙,甚至连孔甲都不如,两人能有一小段机缘巧合完全是造化弄人。再说了,人家也不能确定带话儿的到底是大boss还是小萝莉,火急火燎地跑出来干嘛?

夜深人静、王城亦然。

透过几次交手,周宇可以看出囚巴其人并非酒肉之徒,他算是个有理想有抱负的年轻人,身为西玛钦点的东部领主接班人,他与代表霏琳娜的自己针锋相对,也是无可厚非。

“到了,西岚奴,你自己进去吧。”

到了一个房间门口,大主事微微点了下头算是别过,头也不回地走开了。周宇看着眼前这扇门,从宽窄和高度来看它后面绝对不是一个大房间。难道,这是囚巴的寝房?

管不了那么多了,办正事要紧。周宇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应答,他直接推门而入。

三十多平米的一个房间,灯火通明,从地上到墙上再到棚顶,挂着大小上百个烛台火罩,把房间映得犹如白昼。让周宇吃惊的是,他面前的一面墙被凿开了几十个凹槽,里面密密麻麻摆的全是同一种东西。

书。

一个白衣少年背对着自己,入迷地捧着一本书读着,仿佛吮吸甜美的乳汁,浑然不觉身边有人走了过来。

难怪他听不到敲门声,原来是沉醉于此中无法自拔。周宇十分理解这种感觉,当年在大学的时候他也有过同感,不过看的是鹿鼎记和神雕侠侣。

“囚巴?”

“囚巴?”

连叫了两声,白衣少年双肩一抖,才合上书转过身来。那双黝黑的眼睛、精壮的肌肉、刀削般的面孔,正是在醉花城与自己大战三百回合的囚巴无疑。

“你、你是?”

周宇先是一愣,随后讪讪一笑摘下面具,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真的是你?”

囚巴一个箭步蹿了过来,一手持书另一只手却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把匕首,电光火石之间就逼在了大都督脖子。

“囚巴,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这就是你欢迎朋友的方式吗?”

“朋友,谁和你是朋友?”

囚巴的眼神依旧阴冷,甚至比在天牧狩大赛上还要拒人于千里之外。周宇心里纳闷,这是怎么了?你不是救过我一命吗?按理说,你救了老子,咱俩就应该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怎么还有反戈一击这种操作呢?

“此去经年,若是有些什么意外没有说开的,咱们大可以拉开架势、一五一十掰扯清楚。你这么欢迎我这个老朋友,有些于理不合吧?”

周宇摊了摊后,也不怕囚巴真的捅刀子,一把搪开架在脖子上的匕首,拉开身旁桌下的一把椅子,一屁股坐了下去,懒洋洋地翘起二郎腿。

“刚才来人传话,我还以为是手下之人来的,没想到真的是你本人!就怕引起这全城眼线的警觉我才没有亲自去接。你小子真特么是活够了啊?起来,快走!”

囚巴把刀别了起来,一把拽起大都督,起身扳动了书柜前的一个猫型摆件,咔咔几声机括之声后,一个密道出现在眼前。

这个书库,居然有一条密道?

第三百零八章 水漫索拉西亚

进入密道后,囚巴点起火种在前面带路,四下逼仄的石墙紧贴着两人的肩膀,狭窄的通道几乎只能容纳一个成年人正常通过,稍微胖一点儿的汉子就得侧身。

“这是哪里啊?”

“嘘!”

地道十分复杂,隔十几二十步就会出现岔路,像极了报纸背面那种走迷宫小游戏,周宇屏住呼吸跟住囚巴,走了好一会热才到达一处开放空间,竟是一个巨大的密室。

“刚才感觉有角度,这密道是一直向下通往地底的?”

“正是,这个密室只有我们家族的人才知道。就连外面那些守卫、我的妻妾还有大主事都不知道。”

“哎呀,瞒着媳妇也就算了,万一哪天你想尝尝野花呢。可是那大主事你不该瞒着,一旦有个军情要务上哪里去找你呢?”

“你小子真是不知死活,跟一年前遇到的你没有任何区别!”

囚巴瞪着周宇,眼神中怎么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呢?大都督十分不解。

“你是上天了还是入地了,这一年来你不知道索拉西亚的变化吗?揣着明白装糊涂。”

囚巴哪里知道与他别过之后,大都督的奇幻经历,只道他是装上充楞,骗自己口水来的。

“我是真不知道,我这一年不在索拉西亚。”

周宇觉得既然投奔人家,就没必要隐瞒,一五一十把斐莉告诉自己乳河的秘密、找到水王漓的下药地点、逃亡中上了开往黑暗的地铁等等毫无保留地讲述了一遍。

竹筒倒豆子一般,加上大都督本来口才就好,听得囚巴一愣一愣,攥着拳头直擦脑门子上的冷汗。当然,对于妮卡、风女、浣羽大公主、139和龙的事情,他有选择地艺术加工或者掩护了一下。

“你、你真的去了杜班西亚,而且不是通过中央大陆转道?”

囚巴攥着周宇手腕,用足了力气,把大都督疼得龇牙直叫唤。天牧狩大赛的时候都不见你小子这么拼命,今天这是怎么了?

不过在周宇的注视下,这小子燃起希望的眼神如同炉火里倒入一碗凉水,瞬间黯淡了下去。

“不过听你说完,那杜班西亚的局势也好不到哪里去。”

原来他是在杞人忧天,周宇这个气啊,你自己家坟头哭完了吗?就去哭别人家的。

“这与索拉西亚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刚才你问我为什么瞒着所有人,尤其是那大主事。你可知道他的来历?”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是你哪个大舅哥?”

囚巴不是一个喜欢开玩笑的性子,他思忖了片刻感觉到周宇是在耍他,狠狠瞪了他一眼不过也没过多计较,这小子应该是明白不熟的人之间不会开玩笑这个道理。

“大主事是水王派来的,每个开拓城、中枢城,但凡人口超过两万的都要派驻。”

什么?水王派来的?周宇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水王还真不简单呐。当初,自己人不来的时候搞一个什么雨神教,用邪教麻痹百姓,搞几个跳大神的发一发铃铛、念一念紧箍咒,直接遥控操作了。

自从自己在这里翻江倒海、大闹天宫,雨神教被霏琳娜定性为邪教后,水王失了天线。尤其是命运峰上的投毒点被端了以后,他发现治下之地越发难以摆布,遂亲自出马、直接进驻。

不仅自己带队直接进驻醉花城,水王居然还向各个动乱之城派驻了工作组,成立前线指挥部,若是让他再聪明点,就把大主事直接改名为第一书记得了。真的是好计谋、好手腕、好连击。

“那大主事岂不就是专门来监督你们的?”

“何止是监督,实际上东部大陆的大事小情都在他的掌控之中,现在我就算调动一兵一卒、决断个吃穿用度,都得请示他来的!”

大都督咒骂了一句,看来此番是遇到对手了。本以为会在中央大陆与水王掰掰手腕,看来战斗提前了。很有可能,索拉西亚的命运之战,要在她的王土之上进行了。

“那南边那些城怎么样了?伊莱克城和普兰城呢?”

周宇关心的是自己的老巢,水草肥美、物华天宝的南部大陆,一旦那里沦陷了自己此前的努力便都宣告失败,付诸东流了。

“南部大陆的形势比较复杂。水王驾临后,重新委任了新的领主,不过新领主刚到任就被杀掉了,南部大陆宣布独立。水王随即调动醉花城大军挥师南下,以自己从中央大陆带来的亲兵做先锋,直接攻打伊莱克城。一战持续了月余,伊莱克城主克津战死、普兰城总兵詹索负伤逃走,就此下落不明。”

糟糕,看来形势比自己预料的还要糟,周宇攥紧了拳头,额头上渗出汗珠。克津老兄啊克津老兄,我对不起你,让你退位让贤你就退位让贤,哪里来的那么多骨气?非要用命去交易诺言吗?

临行的时候,克津曾对自己说过,伊莱克永不投降。如今,他用性命诠释了誓言,自己呢?该如何祭他在天之灵?

“不过,也没像你想的那么遭。据说詹索带着几个手下逃走后很快便纠集起一支队伍,在南部大陆与大主事开始打游击,搞得他们焦头烂额、防不胜防。那支军队似乎还是奴隶兵。”

奴隶兵?那就对了,那是老薛的队伍,是自己那支绝对信得过的长生军。周宇打了个响指,干得漂亮詹索,如果有他带队、车赖漫和斯芒辅佐左右,老薛肯定如虎添翼,犯愁的该是那些新上任的青天大老爷们了。

这些事稍后再做计较。

“醉花城怎么样了?”

“你是想问醉花城怎么样了还是想问女王陛下怎么样了?”

囚巴早就洞穿了一切,那新王霏琳娜跟这位西岚奴之间绝对不是主仆关系那么简单,否则这小子也不必以命相搏,蹿红天牧狩大赛,抵死维护霏琳娜。不过,在这个世道主仆相恋乃是天理不容、水火不合,更何况那本该是水王漓的女人,怎轮得到一个奴隶染指。

“都问、都问问。”

周宇眨了眨眼睛,假装都在意的样子。

“我可提醒你啊,西岚奴。你我之间可以兄弟相称,那是战火中凝结的战斗友谊,我不在乎身份地位之别。可对于女王陛下你绝对不能动任何心思,即便没有水王漓的干涉,她也是索拉之王,与你、八竿子打不着!”

“这个、这个我自然是知道的。”

周宇也不与他辩解什么,毕竟两情相悦、自由恋爱这种做派对于囚巴来说有些过于超前。不过,打倒了水王漓以后,若是人家女王大人实在要纳自己为妾,唉这是说的什么话,要招自己为国主,那也只好勉为其难了。

讪讪一笑,大都督自己都为自己的想法感到捉急。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想乱七八糟的呢。况且,来到无主之地以后,见过的女子也是形形*色、林林总总,他还真没有那种要与谁生死相依、白头偕老的念头。

就算是妮卡、凯茜和萨曼达,对他来说也只是动心而已,离动情还有一段距离。

“知道就好,你还是把心思放在正事上。据说自从半年前水王漓入主醉花城,霏琳娜便被剥夺了一切权力,软禁了起来。她的姐姐卡淑洁和妹妹福利嘉被迫与水王媾和,甚至有时在朝堂之上、大庭广众之下,受尽了屈辱,丢尽了皇家颜面。”

这个禽兽,也只有禽兽不如的人才能干出这种事情。周宇咬的牙齿吱吱作响,恨不得马上就去扒了水王的皮。

“一日,几个高级将领在堂上实在无法忍受,当庭起义要诛杀水王,不过胳膊拧不过大腿,水王岂是轻易就能扳倒的。没用三两个汇合,叛军全部被料理个干净。遗憾的是,打斗中辗转逢迎在水王身下的二女被叛军杀了。水王大怒,不仅下令将死人枭首示众、株连九族,而且挨个*了他们家室中的女性成员,一个未能幸免。”

是可忍,孰不可忍。

周宇在杜班西亚见识了灭子令,也见识了厝灵治下草菅人命、民不聊生的生态环境。可厝灵跟水王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完全不具备可比性。水王的邪佞,是渗透在骨子里的,就算死了也会留给人无尽的恐惧。

“那女王陛下呢?”

“死了卡淑洁和福利嘉,皇室嫡系就剩下女王陛下一个人,她又抵死不从,以绝食和上吊为手段要挟水王,几次险些就死掉了,都是被人及时发现施救,才得以活命至今。水王没办法,就把她关了起来。”

这是霏琳娜的性子,她有主见、有抱负,虽然在周宇眼中,她曾经动摇过是否以自己清白换取索拉西亚大陆和平的念头。不过,不难想象,在失去了弟弟、亲眼目睹姐妹惨死眼前之后,她早已下定了决心,坚决不再与水王谈判,更不会做他的胯下玩物。

就算死,也要死的干干净净。

“听闻传言说,水王的法子就是把她关在完全封闭、黑暗的空间里,不让任何人与她交流、看不见阳光,很快她就会发疯或者痴傻,到时候人家想怎样就怎样了。偌大个索拉西亚,没想到最后等到的还是一个傀儡女王,甚至连傀儡都不如,就是一个傻子。”

囚巴一拳砸在桌子上,怒火中烧。

第三百零九章 我要救人

大都督比囚巴还要愤怒,他甚至感觉到自己血管中的血液已经沸腾,青筋暴起、无法遏制,整个人马上就要爆裂开来。

人可以无耻,不过水王不是,他是暴虐、灭绝人寰,这些法子也只有畜生不如的东西才能想得到。

“谢囚巴兄指导,小弟这就告辞了。”

“唉,你干嘛去?”

“我要去救人!”

“你要去救女王?”

“是啊,不然呢?等你,等你黄瓜菜都凉了,你继续看书吧。书好看吗?是找着黄金屋了还是看到颜如玉了?”

原来周宇是嗔怒于囚巴作为一介领主,好歹也是宣誓过效忠皇室的贵族,怎么能够如此窝囊?

“啊,人家派一个管事的,就把你全城人都管住了,吓得你话不敢说、门不敢出,躲在这里蒙头看书。也亏你做的出,皇家的脸都被你们丢尽了。”

大都督口不择言、张嘴就来,不过他却丝毫不是贬损他们方天城的人,而是真情实感的流露。南部大陆死的死、逃的逃,可人家至今还站在那里、抵死不投降,宁可跟水王军队打游击,也要捍卫荣誉。你可倒好,你们这种做法跟两个日本兵管一个县城,有什么区别?

囚巴了解了他的主意,连忙一把拉住起身就要走的周宇。

“西岚奴,你坐下!你这人这怎么这么没有耐性呢?要救人也不是这么个救法,你有人吗?你有兵吗?没有人、没有兵,你拿什么跟水王作对,不是送死吗?真搞不懂你这么愚蠢的人是怎么想到用水流运送原木的法子。”

囚巴摇了摇头,放开钳住周宇手腕的手。

“我家的这个藏书库,是祖上十几代人一本一本积攒起来的,全部来自于中央大陆,也就是屠梦城那边。这些书里蕴含的东西博大精深、包罗万象,小时候父亲拿鞭子逼我看书,我不从就会挨打,结果久而久之我没办法,就参读一两页。就是那每天两页的功夫,积少成多让我异于常人。”

“没看出来你哪儿异于常人,倒是超乎寻常的胆小。”

周宇呸了一口,不去看他。

“自从大主事来了以后,每天我都要抽很多时间来阅读,甚至不睡觉、不吃饭,瞅准时机就躲到这里来,你知道我要找什么吗?”

“你要找什么?找辛丑条约是怎么写的?”

大都督的话损,不过囚巴不见得听得懂。

“我在找如何杀死水王的办法。我相信,这些书里一定有。”

囚巴回头扫了一眼满墙的书籍,言语中充满了希冀。

“结果呢?你找到了吗?”

看来自己还真小看他了,这小子原来求助无门,上这里来寻釜底抽薪的办法来了。

“你以为我是贪生怕死?我比任何人都想干掉那个禽兽,可是在此之前我必须要确保万无一失。”

“别确保了,等你找到方子霏琳娜都死了,尸体都臭了。说说吧,你找到什么了?”

囚巴心头一喜,看来这小子动心了,肯放弃蛮力探讨精细操作的法子。

“来,你看这本书。”

囚巴递过来他手里持着的那本,里面画着很多插画,底下还有不少注解。

“我没心思看,你就说吧,你找到什么了?”

“我发现要想杀死水王漓,必须借助精灵或者原主的力量。精灵,在索拉西亚到处都是,可是还没有人类可以降服或者驱使;原主,呃原主你知道吗?”

囚巴瞪大了眼睛看周宇,仿佛在给小学生上课。

“行了,囚老师,甭废话了啊,收起你那些过时的理论吧。原主,我知道。而且关于原主的故事,我能讲的比那书里好听一百倍,甚至我现在放在客栈里还有一只原主。”

“什么?你找到原主了?”

囚巴攥着书的手猛然间哆嗦了起来,那本书啪的一声落在地上,再无人问津。

大都督突然有些后悔自己刚才言语攻击了面前这位少年,他自幼在索拉西亚长大,对于文明的进阶没有任何了解和涉猎,当国难当头、民不聊生之际,能做出如此深谋远虑和卧薪尝胆的举措,已经是超然的境界,还对他要求什么呢?

詹索在南边打游击,他在这里找方法,都是革命,不分先后、也不分轻重,只要有这份心,就是壮士。

想到这里,周宇站起身,很突然地一把把囚巴拉过来,熊抱住这小子。

囚巴突然被抱紧,有些不知所措,尤其是两个大男人以这种姿势亲密接触,他还第一次遇到。上一次,被男人这么拥抱,似乎已经是二十年前他刚学会走路的时候。

“你、你这是干嘛?放开我。”、

周宇死死抱住囚巴,下巴搭在他肩膀上,呜呜哭了起来。

“你、你哭什么?”

囚巴有些意外,刚才还骂自己是卖国贼、胆小鬼的西岚奴,怎么突然间失声痛哭了起来。

就这样,周宇哽咽了好一会儿,眼泪流了两行模糊了视线,他干脆闭上眼痛哭了起来,完全不顾自己的形象。

囚巴两只手起初不知道往哪里放,后来想了好久,拍了拍他的后背。

大都督一句话也没说,他的眼泪是为那些惨死在屠刀之下的人而流,比如卡淑洁、福利嘉和那些造反的将领;也为看到了囚巴和詹索这种敢于奋起反抗、誓死斗争之人而流。他本以为自己是孤独的,可实际上他的周围站满了人,甚至有人站在他身前。

什么是希望,这就是。

“好了,哈哈!哈哈!”

周宇擦了一把眼睛,少点葫芦了一遍脸,转瞬又破涕为笑了,鼻涕眼泪混在一起,他用手背在囚巴衣服上抹了抹。

“你、你这是干什么?”

周宇以为他问的是为什么要往他身上抹脏东西,而其实囚巴是不解他为何人来疯。

“我要去救人了,你来不?”

“我不去。”

囚巴摇了摇头,神色黯然。

“你怕了?”

“我不是怕,你若是救人我便不奉陪了。不过,你要是杀人,算我一个!”

“哈哈哈,好!”

两人又一次熊抱,周宇明晰了囚巴的心思,若单纯是救公主他没有多大兴趣,即便救走了也是偷鸡摸狗,以后苟且偷生。

要想活下去,就得杀人,杀掉水王漓才是一劳永逸的办法。不过眼前,最应该先干掉的是这城里的大主事。

囚巴曾经大比分惨败在西岚奴的手下,对他有一种迷之自信,也可以用人格魅力来解释。在囚巴眼里,不是会说两句俏皮话就是有人格魅力了,而是要有实打实的真功夫和硬碰硬的铁脊梁。

很不凑巧,这两点大都督刚好都具备。尤其是刚才听说他找到了原主,更燃起了囚巴的亡国之火,催生出复国之焰。

“对了,给你看个东西。”

如今,囚巴是东部大陆很重要的一块拼图,必须要把他牢牢统战在自己周围,死心塌地、绝无二心,周宇才能放心去南部大陆寻找薛西斯所部和詹索他们,而随后他还要去拜访精灵五部,迅速启动帕楚雅。

至于北部和西部大陆,桑切和普西卡应该恨得咬牙切齿,就等着有人去点把火、浇滴油呢。四面围攻醉花城的大势,其实一触即发、并不遥远。

“这是什么?”

囚巴看周宇从身后的包袱里拿出一颗石榴大小的金属球,靠近了仔细辨认一番发现并不是金属,而是由某种生物的头骨镂空雕刻而成。

这个东西怎么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囚巴闭上眼睛,站在原地冥思苦想。

有了,这是书里记载的一种神器,叫做封魔球。早上上古时代就存在了的,是人族之王阿伊达才可以持有的东西,用来与精灵族交易谈判使用。

没错,几本书都有过这个图案,绝对错不了。

惊讶掉大牙的他,看了看封魔球,又伸着脖子摆开视线盯住西岚奴。

“这是封魔球?”

囚巴的声音颤抖了,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这辈子能够亲眼见到封魔球,更让他无法相信的是此时时刻,封魔球的主人是一个来自南部大陆的奴隶——西岚奴法克米。

“正是,你不是说书里面写到杀死邪魔的方法,要么靠原主、要么靠精灵吗?”

“是的,精灵族和原主都拥有着毁天灭地的力量。不过不同的是,精灵与人类相生相克、互为克星,很多时候还要受制于人。而原主则不同,他们在无主之地是王者,没有天敌,除了神兵。”

周宇不得不赞叹囚巴的学习能力,作为一个凡人,不具备祭杲那样长的寿命和凯茜那样迷雾一般的身世,却能单纯凭借书中的记载,抽丝剥茧、由点及面,几句话就道出精灵、人类和原主之间的关系,绝非易于之辈。

若是囚巴能够活到无主之地光复,一定能堪大任。

“你只说对了一半,剩下的我会慢慢解释给你听。现在,你看到了封魔球,一会儿我会带你去见原主。有了精灵和原主的协助,你还觉得我是头脑发热、无头苍蝇吗?”

打不打脸不看第一句,要看最后一句。周宇只想告诉这小子,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水王漓也许是邪魔、也许是恶棍,但他绝对不是不可战胜的。

只要找对方法,用该用的人,走该走的路,再难的局面都有转机。更何况,大都督心里从来都不缺那颗种子——希望。

第三百一十章 领主的婆媳关系

一路回到囚巴的寝房,二人把该交代的却是在密道里都合计了个清楚。

大主事带来不少眼睛,那些人被分别安插到了方天城的各个核心要害部门,成为了囚巴的眼中钉、肉中刺,要想连根拔掉而不惊动水王漓,需要好生计议一番。

不过好在,目前周宇和囚巴都是安全的,大主事似乎并没有参透大都督这个不速之客的身份,这给了二人充分的准备时间。

“主上大人,您这是?”

“哦,我有一个朋友,乃是在醉花城认识的老相识了,这不寻上门来,我打算与他一同出去吃个酒水。”

“领主大人,吃酒就在殿内就好了,有酒有肉有人侍候,这么晚了您要出王城,恐怕是不*全呐。万一有个闪失,在下不好向水王大人交代。”

“这有什么闪失的?主事大人入驻以来,方天城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就连乞丐和小偷都少了大半,阁下巡察治安皆是行家里手,整个王城内外祥和一片、太平得紧,哪里来的闪失?”

周宇跟在囚巴身后,虽然看不到这小子的表情,但可以猜到他摆明了不太高兴。你这里哪是考虑到领主的安全,分明就是明晃晃地约束和限制嘛。刚才说出去的时候,囚巴就表示一定要来请示大主事,让大都督好顿羞辱。

“来了不少朋友,都是一些市井流民、破皮无赖,若是都请来王城,怕扰了主事大人清闲,还是外面酒肆茶坊里面自在一些。还望主事大人通融,行个方便。”

囚巴口中说着行个方便,可表情却严肃得紧,一点儿笑模样没有,那潜台词就像是再说,我给你个理由你就接着完了呗?还真有刨根问底的意愿?

“既如此,那领主大人自行前往、便宜行事就好,不过那主事簿上我可要依规记好了的。”

“随你!”

囚巴转身就走,周宇趁机仔细端详了一番这个大主事。看他头发的颜色并非索拉人,反倒有些像是杜班人,不过因为戴着高高的帽子看不清楚庐山真面目,此刻又不便盯住死看,只得作罢。

“我说囚巴,你这婆婆管挺严呐?”

大都督憋不住笑,哈哈,竟然也有小本本,你领主大人什么时候出去了、跟谁出去的、干什么去了都给你一一入账,想蒙混过关,没门!若是有一天水王漓大人来查账,嘿!好家伙,咱都记着呢,哪哪天怎么回事,到时候很容易就把自己摘个干净。

不过仔细一想,周宇还真得佩服他的做法,虽然朝廷记事官自古就有,专门负责写史,不过直到近代才被发扬光大。那些专门挑毛病的部门和人员一旦下沉、入驻,小本子举得高高、小口号喊得嘹亮、小笔头上下翻飞,只要你有一点儿说不明白的,对不起咱们有关部门见吧。

“净取笑我,快带我看看原主,原主是什么样子?”

囚巴完全不在意他那个管家“婆婆”,貌似他们之间的这种“婆媳关系”已经破裂到不能再破裂了,到了无法修复的地步,干脆抛诸脑后、爱谁谁吧。

“谁?”

“我!”

对了暗号之后,图达打开门,让他惊讶的是大都督不是一个人回来的,竟然带了一个白面书生。屋里烛火通明,四个人在玩德州扑克,荷官正是139。

“喏,你都看到了?”

周宇摊了摊手掌,这间客房是这所客栈最高端的,相当于咱们的总统套房了,里外的套间,大领导们最喜欢在这种套间里打牌,既安全又舒服,尤其是散了以后还可以把秘书叫来给放松放松五体。什么?你说信息容易泄露?不可能,绝对不能够,开房的人怎么能如此低能,肯定早做好了打算。

不过,防就得防身边人不是?

“这就是原主?”

囚巴与139三目一对,是了肯定是三目,因为139的头照灯算一个眼睛。

“我不是。”

139抬头看了一眼,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青年,没有什么大不了,自然不放在心上,低头继续洗牌。

“杰朗,小梁喂了吗?”

“哎呦,别提了,大都督,我们不是把他藏在城外一处河湾了吗?你走后我就去寻它,可谁知那家伙不知跑去了哪里,怎么呼喊也不露面。喂,就是没喂上。”

算了,由它去吧,小梁初来乍到、大感新鲜,四下里游玩作乐一番也是有情可原。对于这只龙啊,不能绳牵得太紧,也不能放太松,适当就可。

囚巴眼里直放狼光,旁若无人地径直走过去,站在139身旁仔细打量这个长得四四方方的金属盒子。怎么感觉跟书上的有一些区别,书上的原主也是人类的模样,只不过大多数的他们操纵着各种各样的铁马铁鸟。

“这、这不太像啊?”

囚巴皱着眉头,回头看了一眼大都督。周宇也没做声,打了个响指。

“唉,又来?”

139叹了口气,不得不把那套声光电效果的ppt在陋室里又演了一遍,他这个比起澳门那几大赌场整点播放的景观差远了,不过用来震慑一个索拉人绰绰有余。

“你、它?”

囚巴听着轻音乐、看着四壁上的五彩斑斓恍如隔世,长大了嘴巴不敢相信这是他此生能看到的异象。

“呃,囚巴,我得实话实说,它呢只是原主的一个信使,目前负责我跟原主之间的通讯工作,而我在外面还散养了一只龙。刚才你也听到了,我让手下去喂龙可是那小子不知道跑哪儿野去了,等我看见我抽它。再说,这方天城里的人都、都谨慎惯了,若是看到龙还不炸了锅?”

大都督本来想说方天城子民少有那么开眼的,后来想想有些不尊重人家领主的意思,所以换了个词儿。

“你、你有封魔球,有原主信使,现在还有一只龙?”

囚巴一边说一边向后退,当啷一声撞到了茶几。

“呃,囚巴兄,我知道这些事情让你一下子消化有些困难。但是你也看到了,这些都是我靠本事得来的,没有偷、也没有抢,光明正大、童叟无欺,所以我也没什么好掖着藏着的。我给你show这些,无非是想坚定你一个信念。”

具体是什么信念,囚巴很清楚,甚至比周宇自己都清楚。现在的索拉西亚一片乱局,说是有主事的新王,可被软禁了起来,上个月传来的消息是还得靠自杀来保住自身的清白。可谁知道哪天水王漓兽性大发,一怒之下把那丫头就地正法,然后不管死活地来上一发,这是谁都无法预料的。

所以,大都督现在就在干一件事,团结。团结就是力量,这力量是铁、这力量是钢,这力量是保家卫国、祛除邪魔的小药方。

“我说,囚巴兄,咋样?”

“什么咋样?”

愣神中的囚巴被周宇一句话打断,从思考人生和忘我飘渺中回转过来。

“这、这材料,啧啧!”

醒转过来的囚巴心思还在139上,竟不经意地用手去摸它的头。

“大胆!”

一阵蜂鸣声响起,囚巴被139头上的火星吓了一跳,整个人又跳回了刚才的地方。周宇倒吸了一口凉气,还好你小子闪的快,那是什么?那是两万伏的高压电,若是被击中可就得跟浣羽那个傻丫鬟一般,昏死俩小时算轻的,搞不好要落下个大小便失禁的毛病。

“我说囚巴兄,咱们先谈谈正事吧。”

“何为正事?”

囚巴拉开一把椅子,径自坐了下去,完全没把自己当外人,他心里想的是你丫也没把自己当外人啊?刚才在我的书库和家族秘密藏书阁里,脚丫子差点没支房顶儿上去。图达等人耸了耸肩,在周宇挥手示意下,全都退回了里面的套间,捎带手还把门关上了。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我说的没错吧?囚巴兄。”

“没错是没错,可是眼下的局势跟利有什么关系呢?”

“唉?这就是囚巴兄不对了,没有利的事情,人怎么会去做呢?”

“无利不起早,你说的道理我懂。可是在国之大事、民族存亡、宗族复兴之事上,不该有利益的刮扯,更不该因着利益而卖命。那与雇佣军有何分别?况且,这种背景下攒起来的力量,是没有任何战斗力的,一盘散沙、一拍两散。”

大都督果然没看错人,这一句话既是真理也是试探,他必须要通过一个自主发现的命题来证明囚巴是可以信赖的盟友,否则他宁肯多一个敌人。要知道,在关键时刻背叛比强敌更可怕。

“囚巴兄所言极是,不过这也分情况,分背景。如君所见,目前索拉西亚的局势是水王一个人操控全局,除了南部大陆还有一些流寇作乱以外,东西北三面太平得紧。他利用的是什么?”

“这个。。。”

“利用的是你们的小算盘。刚才我说了,这都是利益所致。若不是因为有利益的羁绊,你们仨领主不早就造反了?眼下对你们来说最大的利就是能够活下去,我说的对吧?”

第三百一十一章 做好统战工作

囚巴思忖了片刻,点了点头。的确,他之所以能够接受水王的差遣、忍受那个戴高帽的大主事指手画脚,完全是因为他得对家族负责人,维系领主的身份和地位。

“哈哈,我不知道自己分析得对不对,不过我觉得应该是这么个道理。而那两边的桑切和普西卡估计也跟你是同样的心思,乱动就死、不动则活,在生死之间还选择什么?什么国之大义、勤王盛举都是扯淡,得先活着才是王道。”

囚巴眼神略有一丝闪烁,他确实被点中了痛楚。说白了,他是怕死。

“可是,若不先保全自己。。。”

“别可是了,收起来那一套吧,囚巴兄。咱们来都是明眼人,还需要搞那些虚头巴脑的事情吗?我就告诉你个死信儿,如果我所料不错,那些大主事绝对不是来监视你们那么简单的。”

“不是监视我们,那是做什么?”

“哈哈,你用你聪明的脑袋好好想一想吧,那么多书都白看了,你连斯芒都不如啊,囚巴兄。”

囚巴当然不知道斯芒是谁,不过看来应该也是一个饱读书本的家伙。不过,大都督到底是指的什么呢?

“我猜测,这几个大主事一边监控你们,一边在了解各地城池的人口、城防、民情、风俗、特产、名物,对不对?”

囚巴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用力点了点头。

“你还真说中了,他倒是有很多问题。涉及到你所述的那些方面,事无巨细、面面俱到地询问和记载,我还以为他也是个爱学之人,只不过生错了人家。”

“你错了,如果他有这些表现,那就铁定无疑了。他们是水王派来,接替你们的。”

“什么?接替我们的?”

“对,很快他就会找个机会把你们都干掉,然后立这些主事为新领主。否则,他们为什么要那么做呢?”

囚巴瞪大了眼睛和嘴巴,手里刚举起的茶盏吧嗒一声落在茶几之上,温茶洒了一桌几,从一侧淅淅沥沥滴落在他的靴面上。

他不得不承认,西岚奴分析的有道理,这正是温水煮青蛙的道理,真到人家圣旨宣到鼻子前的时候,想反抗却没有任何力气,突然间囚巴很后悔自己当初慑于水王漓的淫威而给予了大主事那么多方便,现在看来都是在给自己刻墓志铭。

“囚巴兄,好自为之吧。”

周宇站起来,走到囚巴身旁,意味深长地拍了拍他肩膀。随后,拿起一块干净的麻布耐心地擦拭起139来。擦139,对他来说就跟前世擦车一样,不是非要脏了擦,完全是一种爱的体现。

“法克米兄,那你想怎么办?”

囚巴咬了咬下嘴唇,大都督知道他是下定了决心。

“不是我想怎么办,是你想怎么办?无论如何,我是要去攻打醉花城和水王漓的。老子跟他有不共戴天之仇。”

“不共戴天?难道说,你喜欢卡淑洁和福利嘉里面的一位?”

周宇不得不佩服囚巴的脑洞之大,怎么我跟他有仇就非得引申为我喜欢王室二姐妹之一呢?我就不能喜欢那个还没死的吗?

“还是你喜欢霏琳娜?你想做索拉西亚的人王?”

人王一词一说出口,囚巴也自觉有些唐突,急忙伸手捂住了嘴。可不是嘛,看他能拿出封魔球,就足以说明他已然是这里的人王。如此看来,精灵一族那边是有希望的,而霏琳娜配人王,也是名正言顺。

“我只想做个普普通通的人,可无奈你们这些领主不去干你们该干的事情,让我奴隶营那些老兄弟们吃尽了苦头。怎么办?我只能勉为其难,打马上阵冲好汉,去帮你们驱除鞑虏、光复家园了。”

囚巴老脸一红,大都督这是暗里在讽刺他们,他虽然不知道大都督在布鲁诺部受到怎样的一种对待,但可以肯定的是:逼他走上革命道路的,正是不平、不忿和不屈。

“我是想问,接下来你想怎么做?”

周宇放下麻布,抻出139的机械臂,越抻越长,以厘米为刻度检查它的身体。不过,其实他更想给女机器人检查身体,如果这东西分公母的话。

“怎么做?”

大都督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看了看窗台上的烛火。

“我要做好统战工作,然后围攻醉花城。”

杜班西亚天音城那里的战火还没烧完,他又要来围醉花城。周宇讪讪一笑,要不然给自己封个外号叫外围男得了。有外围女,就应该有外围男。

不过,索拉西亚的围城不同于杜班西亚。在天音城那边,一切还都有商量,是死孩子放屁——有缓儿,因为至少浣羽大公主还不是那样的灭绝人寰、泯灭人性,她希望战事平息、百姓安康、国泰民安。

而醉花城这边不一样,这里坐镇的是正主儿,也就是水王漓。大都督与他之间的战斗提前打响,对于自己这边是好事。一来算是各个击破,干掉水王就少一个前往中央大陆的强敌。二来他有救人的任务在身,那天晚上在霏琳娜他老爹总出去偷情的隧道里,他发过誓的。是什么他不敢忘,总之就是因为那句话让他始终有着一绺子责任在心坎儿。

三来早打早好,就跟回家你爸要揍你似的,早打完早利索,打完还得吃饭然后看恐龙特级克塞号呢。平定完一块儿大陆,就如同切一块蛋糕,走你!总不能把所有人都带去屠梦城门口,然后跟山大王似的叫骂约架吧。

“统战工作?怎么统?”

囚巴问得真情流露,大都督听得香汗淋漓。什么叫怎么统?能不能文明一点儿?

“这个一句两句说不清楚,总之吧就是我要去联络一批人,然后打倒一批人的意思。”

“你找到原主了?”

囚巴眼前一亮,听周宇这么说是要打有准备之战的意思啊。

“拉倒吧,原主都回去他们的星球了。”

唉,说完大都督又做了一个表情包里那个捂脸落泪的动作,我跟他说这些干嘛啊?他哪里知道什么叫做星球。

“简单点儿,我去联络精灵族和南部大陆的游骑兵,然后从西南向醉花城进发。你呢,先干掉你屋子里的老巫婆,哦不是,就是那个大主事,然后派人联络桑切和普西卡,分三路包抄而上。咱们在醉花城外汇合,给他煎个荷包蛋怎么样?”

囚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人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一件关系生死存亡、万千性命的事情在他嘴里说出来,一会儿是老巫婆,一会儿又是荷包蛋的。难道他真的不知道害怕两个字这么写吗?也许,只有奴隶出身的人才会这样,不知者无畏。

“原来这就是统战工作啊?”

“嗯,这是比较入门级的。真正高深莫测的统战工作还有升级版、加强版和bt版,比如假拉拢真刀子、做样子给人看、互相利用长处等等。不过,凡事逃不脱一个利字。统战工作归根结底,是要见到利益的。”

“西岚奴,你一嘴一个利益,难不成把我们这光复之战当做了生意?这当中你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哈哈,囚巴兄见笑了。不是我能得到什么利益,是你们得到什么利益,在无主之地奔袭了这么久,我看到的远非你所能比。不谈也罢、也罢!”

在经历了菲伦、沃菲斯、斐莉、帕里拾和浣羽这些事件后,原本对公平正义和你侬我侬充满了希冀憧憬的周宇早就习惯了被出卖、被交易和被勒索,若你拿不出符合对方口味的交易品,谁都可能临阵倒戈、反戈一击。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身不由己,囚巴兄。你就记住你我的约定即可,咱们分头行动、各自为战,醉花城见。可好?”

说完,周宇还是用力拥抱了一下这个老对手,当年的天牧狩大赛自己胜在耍了一些小聪明,若是真刀真枪、刺刀见红地拼,还真不一定能胜得过这小子。今天才知道谜底,他看书!

书是文明的钥匙,这一点儿谁也不能否认。

周宇不知道,今天他关于利的这一段话,在日后被囚巴演绎成为了一场可歌可泣的旷世悲歌,用轰轰烈烈的一个尾声来证明他绝非草莽英雄。

送走囚巴之前,大都督跟他商定好了联络的暗号,并敲定了进度时间表。囚巴再三叮嘱,一定要说服精灵族和龙参战,否则想打败水王漓是毫无胜算的,只能是白白送死。最后在依依不舍的目光里,这小子辞别了139。

大都督心里一阵咒骂,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不就是个机器人吗?你随随便便就可以看到半人马、双头鹫、尸沼章鱿、蛇首天鹰,还会对这东西感兴趣?真是大千世界、各有所好。

“大人,这就是方天城的领主,也忒年轻了些!”

泰山推门出来,回头使了个眼色示意大伙能继续玩牌了。

“是啊,看上去白白净净的,还是个奶油小生。大都督,您是怎么认识这小子的?看上去你们熟稔得紧呐!”

邦帅边问边给周宇加了点热茶。

“说来话长,我们是在一场对决中认识的。虽然那场决斗中我胜了,但是却输了。”

胜了,但是却输了?

几人面面相觑,不知其然亦不知其所以然。

第三百一十二章 长官和刀剑

在方天城只歇息了一晚,周宇等人就启程开拔,目标南部大陆。

小梁的藏身之处十分隐蔽,隐蔽到大都督自己都找了半个晌午,不出所料这家伙自己又挪了窝。不过,这一次周宇没有抽它板子,而是以狠狠地数落作为代替。毕竟,不能总用棍棒来教育,时间久了反而会适得其反。

不过,从方天城得到的消息表明,普兰城和伊莱克城都已经沦陷,自己带着四兵一卒如何拿的下来?好在据悉游击队的规模不小,应该是薛西斯和詹索联合组成的,可挠头的是如何找到他们呢?

游击游击,就是游动着攻击的意思,让一伙人跑着去找另一伙移动靶,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想到这里,周宇心生一计,他又翻回到方天城,管囚巴要了几身官家的行头和几驾马车,车上用粗壮的绳子勒紧二十几个箱子,四五个人浩浩荡荡、大摇大摆地向伊莱克城行进。

因为穿着索拉西亚官军的衣服,图达杰朗等人感到十分不适,毕竟他们不是这里的公务员,穿人家衣服有些于理不合,万一遇到个蟊贼盗窃、溜门撬锁,你是管还是不管?

不过实施证明他们想多了,离着伊莱克城还有四十来公里,他们就被一伙蒙面匪徒给截住了。

“站住!”

一个四五十人的骑兵小队把周宇几人和马车团团围住,为首的那个戴着跟周宇一样的金属面具,从黝黑黝黑的黑洞里打量着自己。

“车上是什么?”

估计是料到眼前这几个粮草兵不敢负隅顽抗,为首的队长连刀都没有拔,而是勒转了马头绕着马车走了一圈,停在周宇身前问道。

这个人坐在马车上,其他人都是骑马。看来,他一定是大领导。

没错,周宇是坐在马车上,不过他是因为昨晚吃坏了肚子连着跑肚拉稀导致的,若是放在平时他比谁都爱骑马。哈哈,有点龌龊、有点龌龊啊!

“你是什么人?”

周宇坐在马车摞起来的三个箱子上面,居高临下、啃着鸡腿,他不答人家问题反而反问起来,顺带撕掉一块儿糊了的死皮,呸地一口吐向问话那人脸上。那人一个躲闪不及,油腻腻的鸡皮顺着脖子掉进衣服里,回身抓挠、狼狈不堪。

“好你个兵嘎子,竟然敢动手辱我?”

为首之人老羞成怒,手中羊鞭张开就抽。可没想到,在人数差距如此之大的境遇下,自己竟然被拦腰一横棍扫落马下。

不消说,出棍之人正是杰朗。这小子天生蛮力,手中巨杵本是一截车辕。

周宇眯缝着眼睛看着贼首,吐了两口骨头,丝毫没因被包围而胆怯,脸上却是一副厌恶的表情。

“你们又是哪里跑出来的马匪?竟敢拦路抢劫,还扮成游击队的做派?”

这些人戴着象征奴隶兵的金属面罩,但行为却是十分下流龌龊,大都督估计他们是仗着人多于自己十倍才敢对当兵之人下手,否则是决计不敢靠近来的。

此番回去寻囚巴救助,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想扮做城池之间迁运军事物资的粮草兵,这种方式最有可能引游击队现身。周宇想的是,既然不好找干脆我就让你们来找我,这总行了吧?

可没想到,没引出长生军,却引出一群小蟊贼。老薛啊老薛,你看看你这是什么名声,几辈子英明被一群鸡鸣狗盗之徒给假借了去,看来只能靠我来帮你擦擦屁股了。

“马匪?我们是西岚奴隶兵,整个南部大陆都是俺们说了算。你小子还不快快束手就擒,把东西放下赶紧滚,或许能饶你们不死!”

旁边一个马匪手里鞭子一指,破天的趾高气扬。

“不行,老子这打不能白挨。妈的,今天谁也不许走!”

为首的那位估计不满意二当家擅自做主,狠狠瞪了他一眼,揉着腰眼就要冲过去与杰朗拼命。

刚蹿出一步,唰的一声破空之声,大当家咽喉中了一箭,竟然还是响箭。噗通跪倒在地,然后整个人扑街倒下,没了气息。

众人面面相觑,随即仓啷啷声音迭起,一把把钢刀拔了出来。周宇却不在意,四下里寻找着是哪里射来的冷箭,这种打法绝对不是近处几个自己人,应该是从远处偷袭。

几声马哨传来,远处的林子里和山坡上隐隐若现几颗小脑瓜,越来越多,最后黑压压的一片。

来了,周宇打了个响指,脸上栖上一抹笑意。

刚才还威风凛凛、大吃四方的几十个马贼瞬间乱了阵脚,一个个勒转马头原地打转,不知道是该逃还是该打。

“怎么了,怕了?”

“哼,你也别得意。我们是假的,你也猖狂不了多久,这群游击队饶不了你们这群当兵的。”

“哈哈,笑话,今天我就让你看看到底是你猖狂还是我猖狂。不过,你就不想知道我是怎么识破你们的吗?”

亏周宇心如此之大,眼前被上千人围成个铁桶阵,还有心思跟这群蟊贼周旋。

“第一,你们的目标不在人而在货上面,说明目的是谋财不是害命,那不是游击队的本色。”

“第二,看你们用的羊鞭就知道你们出身贫寒,乃是靠农耕种养一类的活计谋生,绝非天生的战士。”

“第三,我说大哥们,你们化妆也化得像一点好不好,你们那面具对吗?奴隶兵的面具是那样子的吗?是这样子的好不好?”

说着,周宇从包袱里掏出自己新打的面具,那是他发明的时装品牌,怎么会让这帮宵小假冒伪劣成这个样子?如果有消费者协会一定要去告他们,告到他们倾家荡产、直接倒闭为止。

“原来、原来你们就是游击队?”

话还没说完,马贼们转身就跑,大当家和二当家齐头并进、争先恐后。可惜,他们跑不过箭来的,半圆形的包围圈齐刷刷地扬起弓,一通熟悉的箭雨射了过去,正是在尸沼章鱿和军事基地时那种熟悉的抛物线。

“大人!”

“里长!”

人还没过来,声音就喊了起来。

冲过来跪倒在地,抱着周宇大腿失声痛哭的是玛夏。这小子,瘦了。

“怎么了这是,玛夏?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大人,你可回来了,我们、我们想死你了!”

“想死你了!”

轰声震天,上千人齐刷刷地喊出四个字,周宇热泪盈眶。扫视一眼,那些都是熟悉的面孔,满满的长生军位列眼前。一幕幕、一滴滴、一点点情仇往事浮上心头,他想起了奴隶营,想起了厩肥饽饽。

“快起来,玛夏,都是大统领了,还这么跪着多丢人。”

周宇使劲儿去扶,可玛夏死活就是不起来,一个老兵的眼泪就是为首长流的,也为自己而流。

大都督明白他的心思,自从自己走后发生许多事,克津战死詹索逃亡,伊莱克城和普兰城等要塞失守,现在还不知道他们狙击水王特使的任务完成的怎么样,不过看眼下这个被动的局面应该是失败了。

面对如此多的失败和挫折,班布尔、玛夏和卡兹克等奴隶出身的将士怎能不忧心忡忡、度日如年,若不是有薛西斯坐镇把牢,估计早就兵不是兵、军不成军了。

“起来说话,你再不起来我就练刀法了!”

扑哧一声,玛夏破涕为笑,这个梗只有他和班布尔二人知道,那是霏琳娜派人把大都督从客栈接走后,草原上最后一个萨米尔的反应,别人绝对是不知道的。

“大人,你们怎么会在这儿呢?”

玛夏抹了把眼泪,一把搪开侍卫递过来的麻布。

“我没哭!滚开,奶奶的!”

“哈哈哈!”

畅快的笑声响彻山林。

“走,边走边说。”

“好,大人。你走后,索拉西亚发生了好多事情。我、班布尔和卡兹克轮番向司令谏言,说是派出一个小队去寻您。可是,司令死活不同意。”

“他不同意是对的,若是你们大海捞针地寻,不仅找不到我还有可能早就没命在了。”

周宇的担心不无道理,在这个弱肉强食、适者生存的准则下,一小队人马能活几天的确是个未知数,尤其是在霏琳娜失势的索拉西亚,如果似无头苍蝇一般硬闯杜班西亚,那活下来的机会更加渺茫。

所以,薛西斯让他们按兵不动,以游击战的方式来牵制敌方,等待时机、伺机反扑,才是最得当的选择。

“老薛怎么样?”

“您说司令大人啊?”

玛夏两只手交叉在一起,拍了拍跟周宇并排坐着身下的木箱,若有所思却又闭口不言。

“有话你就说,什么时候婆婆妈妈的了?信不信我抽你啊?”

大都督扬起手来,作势要打,玛夏连忙一矮身。

“司令的确是很、很好,不过、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他有些过于想赢了。”

“过于想赢是什么意思?”

周宇皱着眉头,听不懂玛夏的话。

“就是感觉他始终把胜利作为唯一证明自己强大的方式,对于其他的林林总总倒是不那么关心。不像您,那种感觉就好像我们是兄弟。”

玛夏从来不跟自己卖关子,他只一句话周宇就明白了,奴隶兵没有把薛西斯当兄弟,而是当做了长官;而薛西斯也没把奴隶兵当哥们儿,当做了刀剑。

第三百一十三章 品牌的树立

很快,奴隶兵就班师回营、回到老巢。这里是一处峡谷,若要进来需要通过一通狭窄的峭壁,然后还有一汪沼泽和荆棘树林,若不是熟悉路况的人士走过,不死也得掉层皮。

“这里还真是天险呐,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周宇四下里张望着,嘴上不住地赞叹,也不知道是谁挑了这么个地方做营地,真有些与水王做长期斗争打算的意思。

“是司令大人选的,他说这才叫要塞,只有我们出去打别人的份儿,完全不需要考虑防守的问题。”

薛西斯的确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军事天才,无论对于敌情形势的额判断还是对于地形天险的选择,都凸显了他异于常人的前瞻性和老辣。

“大都督!”

还没进入营房,老薛就迎了出来,他鬓白如雪却英姿焕发,老当益壮的样子隔着老远就给人一种心悦诚服的感觉。

“薛老板!”

两个人拥在了一起,虽然时隔一年可依旧是砣称之感。

“来来来,里面坐。”

薛西斯的意气风发给了周宇强大的信心,刚才甫一看到玛夏他们,大都督突然有一种无力感,自心底油然而生。他的摊子铺的太大了,从库兹西亚离开那里就顾不上了,完全陷入无政府、无主义的状态;从索拉西亚离开后,这里又变成了水深火热,甚至比他到来之前的境遇还要遭。

自己到底是救人还是在害人,这个问题经不起推敲。任何一个时代的任何一个领袖,都会有这种思考。不过,他最懊恼的还是当时没有虚与委蛇,假意加入旦雅族,学会读心术的密语,这样就可以与张角、冉闵、吕布和张献忠他们远程沟通、遥控指挥,占据斗争制高点、把握斗争主动权。

不过,人生没有如果,既然没有就是没有,他不能后悔也没有时间后悔,现在假扮军士引出来游击队,看到了自己只手打造的长生军被逼上梁山、疲于自保,周宇的心里的确不是个滋味。

“大人!”

“大人!”

进入一间茅草屋,又有几人迎了出来,居然是五朵金花里的四朵,水仙自然是不在。

“唉?唉?别乱摸啊!玫瑰!”

“我不是玫瑰啦,她才是。大人,你这么快就把我们忘了,我是茉莉!”

“老薛,谢谢!”

薛西斯与他对视一眼,二人意会不需言传。若是调换个位置,老薛只身出去打拼,大都督也会把他的家人无一例外接到身边,好自安顿、免去她们的后顾之忧。

虽然只是几个丫鬟,不过周宇从来没有把她们当做商品,买的确是买来的,但是几个丫头对待自己如同兄长,周宇看待她们更像是家人。

一顿丰盛的晚宴就在山谷内露天进行,这里水草肥美、物华天宝,不仅盛产山珍野味,而且有河流流过,河鲜亦是手到擒来。

烤山鸡、炖羊排、炸河虾、拌腥草,馋的图达杰朗哈喇子流了一地,吃的邦帅泰山脑满肠肥。最离谱的就是这里的酒了,乃是游击队截击伊莱克城的运输队所虏获的,一等一的好酒,绵远流长、人醉亦醉。

很快,几人就喝的不省人事。玛夏作为统领自然一手接过了主陪的任务,副陪竟然是百合,既然是大都督的兄弟自然就是一家人,这时候有个女人出来站脚助威,那气氛可不一样喽,往死了灌你没商量。

草屋内,只有薛西斯和大都督二人。

“老薛,这一年来全仰仗你。”

“哈哈,兄弟说的什么话?什么叫仰仗我?这是我应该做的,你我自有分工。”

“嗨,可惜我那任务完成得不怎么样。”

“喏,你也看到了,我也没好到哪里去呀。”

两人对视一眼,抿住嘴,突然一同哈哈大笑起来。

周宇把如何找到命运峰、被巴丹村民偷袭、意外发现投毒点和乘坐风轮去往杜班西亚的奇幻旅程一五一十地讲给薛西斯听。老汉时而惊呼、时而顿足,端的是为大都督捏了一把老汗。

“惭愧啊惭愧,与老弟相比,愚兄这边的状况,呃呵呵,你也都看到了。”

老薛老脸一红,十分抱歉地摊了摊手掌。

“老薛,这也不能怪你,毕竟那水王在索拉西亚深耕细作这么多年,又领万余精兵入关打来,吃几记败仗过来没什么大不了。俗话说,失败乃成功之母嘛!”

“若是单纯输了战斗兀自罢了,我薛西斯也不是不能吞食天地之人,只是这军心、民心似乎并不在你我这边啊!”

“你的意思是?”

周宇皱起了眉头,看来玛夏所说的老薛一味追求战斗的胜利还有深层次的含义,他一个粗人只参透得一半不到。

“水王的残暴出乎我的想象,他的到来给整个大陆带来一股邪风,自上而下又彻头彻尾,与其说我是败给他还不如说是败给那种暴戾和恐惧。不少人听闻水王驾临,忙不迭地又建起了雨神庙,没日没夜地祷告叩拜。更有甚者,当时参与了打砸抢烧之人竟然以自杀谢罪。”

“哦,竟有此事?”

“还不仅如此,水王甫一到来,就下令诛杀了十几个分封的城主,原因却只有一个,参与西玛骗局。仅仅因为追随了王子就惨遭毒手,甚至株连九族,何其毒辣?何其凶残?真是闻所未闻。”

“想来这水王,在索拉西亚是邪魔一般的存在啊!”

“你刚才看到的长生军,在多次战斗中,尤其是伊莱克保卫战中死伤过半,现下只存余不到五千人,乃是我们的全部兵力。水王军队,我是与他们交过手的,不仅一个个悍不畏死,而且装备精良、整齐划一,数量相当的守城战我竟然没打下来。还连累、连累。。。”

周宇知道他是想说,害克津战死、其余人等弃城出逃。此时此刻此地,老薛还能把一切罪责往自己身上揽,放在前世也是一个好官了。

“哈哈,老薛,这有何尴尬可言,谁都有顺分顺水,也都有逆水行舟的时候。山不转水转,打输了我们再打回来便是,只是苦了克津和他那一家老小。”

大都督眼神中闪过一丝黯淡,克津大叔对他不错,当初若不是他鼎力相助,自己没有任何机会靠近公主,也不可能在天牧狩大赛上一举成名、拔得头筹。

“这些道理,我几世为人自然是懂得。可我怕,我怕人民的恐惧如同干柴烈火,无尽蔓延。不仅烧到各个城邦,甚至感染了我们的军士,那可就不妙了。”

是了,老薛说的有道理。若是军心动摇,每个战士认为自己在打一场无法打赢的战争,那还怎么挥军北上,怎么勤王平乱。

“所以说,我认为现在的重中之重并不是保存实力,而是迅速拿下几个关键战役,树立我们自己的品牌,给战士们信心,给百姓们安心,给咱们俩定定心。”

“哦?怎么个树立品牌法?”

“要靠宣传!”

“宣传?”

“对,我们要左手宣传、右手组织动员,两手抓两手都要硬。当然,打铁还需自身硬,我们得拿出两个像样的产品,否则没有说服力啊!”

“老弟不妨直说,我老薛年纪大了,听不得这么多弯弯绕,你都把我绕糊涂了。”

“哈哈哈,说来也简单。伊莱克城不是被他攻下来了吗?我们再给打回来,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先让南部大陆的百姓们看看希望,闻闻肉腥。”

“可是,我们是人家的手下败将,再说以现在的残兵败将去迎敌,不仅敌众我寡、而且敌守我攻,怕是没有那么容易吧?”

周宇搓着下巴,两眼盯着桌子上的茶盏发愣。过了好一会儿,他没有直接回答老薛的问题,而是张嘴发问。

“老薛,斯芒、车赖漫、詹索、班布尔和卡兹克呢?我怎么没看到他们人?”

“瞧我这记性,还没有跟你介绍具体情况。车赖漫、斯芒和詹索在布鲁诺部落,那里也是我们的一个据点,我是听从了你临走时交代鸡蛋不要放在一个篮子的建议,打造了狡兔三窟,让那大主事不能将我们一网打尽。”

“那里有多少人?”

“不足千人!”

“那班布尔和卡兹克呢?”

“他们俩去了醉花城,我派他们秘密侦查,随时把掌握的新情况传递回来,在醉花城到我这里其实是有一条秘密的讯息通道的。”

大都督十分佩服老薛的作战思路,不仅科学合理而且面面俱到。既然打不过咱就躲,躲还要分头躲,让你不能一次性把我消灭,只要有一口气咱就能喘过来、活过来。此外,在敌人的腹地要安插好自己人,埋伏好钉子、挖好窟窿眼、偷走深井盖。一旦起事,也好有个里应外合。

最厉害的就是信息渠道的畅通了,很难想象老薛要保证这条邮路的通畅需要轮换多少斥候在路上,这些兄弟们日夜奔波、昼伏夜出,有多辛苦大都督感同身受、身临其境。

不过,现在他回来了,人族的阿伊达回来了,帕楚雅的召集人回来了,不打个漂亮仗、翻身仗、点名仗,那就有点儿说不过去了。

第三百一十四章 塔大姨妈

“好,老薛,太棒了。虽然咱们吃了几记重拳,不过并不影响大局。你这战略性转移的打法非常契合实际,也是富有斗争头脑的。”

“内什么,大都督,咱俩之间就没必要这么互相捧了吧,怪浪费口水的。”

周宇讪讪一笑,这老小子还是那副德性,只要自己一耍虚招他就直言不讳,一点儿台阶不给,也许这就是老薛的性格特点,难怪他在地狱最下面一层不吃香,吃屎都抢不着热乎的。你看看人家安东尼就不一样,不仅抢了老大的女人,还狐假虎威了好一阵子,现在杜班西亚吃香喝辣,任谁还都得给几分面子。

“呃,不过我也听说了一些传闻。”

周宇把头一低,贴近了两拳距离,盯着薛西斯默默不语,看他的反应。

“哦,什么传言?”

老薛似乎不太明其所为何事,既然夸赞采取守势是明智之举,为何又抛出了一个谜团呢?

“我听说,军中有一些动摇啊!”

“你是说长生军?”

“是啊!”

“几战之后,我们折损半数精英,又失了伊莱克城和普兰城,作为总司令我难辞其咎,不过若有风言风语质疑在下的意志,那可是大错特错了。”

“哦?”

周宇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看来老薛心里是有数的。作为搭档,也就是搭班子共事之人,切记完全掏心掏肺,穿一条裤子。他跟班布尔、玛夏他们不一样,那些人是兵,历史使命只有一个:就是战斗。

老薛的历史使命是领兵,能一样吗?所以同为领兵打仗之人,大都督跟他之间必须要保持一种默契和平衡,看上去亲密无间、一团和气,但实则要知根知底、有来有回。

对所有人都不能和盘托出、亮出底牌,这一点前世周宇吃了很多亏,而且都是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那种。记得曾经队里有个警员有些情况要反应,连跨两级直接找到支队长。支队长了解情况后,把周宇叫到办公室狠狠骂了一顿,骂的他狗血淋头,出去走廊都抬不起头来。

为什么?就是因为他跟副大队长关系太好,全体警员都知道俩人关系如胶似漆,结果呢人家告状就得玩个三级跳,让上面直接砸大锤下来。

“莫非老弟也信不过我?”

“怎么会、怎么会?薛兄这是说的哪里话?你的决定我举双手双脚赞成,你的意见我一定会吸收采纳,咱哥俩论不着那些哈,论不着。”

大都督一看目的达到了,也不继续深究。成熟男人之间,不点破、不道破那是规矩来着。老薛来自于奴隶社会,把兵当做工具已经是他人性的进化、文明的攀升,还想对他要求什么?玛夏说他有些自私,那是骨子里的东西,无论怎么剥也剥离不出人的灵魂。

如果把一个人的性子从灵魂中剥离出来,那大家就都千篇一律。

对于任何人保持一定距离是他在杜班西亚大陆上行事是下定的决心,压倒大都督心里防线的最后一根稻草就是安东尼。尽管撼天盟的人距离自己的内心比他们要进上三分,不过人心隔肚皮,还是拉好分界线更科学。

“那老弟接下来准备怎么干?”

薛西斯一看来了强援,摩拳擦掌之势溢于言表,心中那些奴隶兵告状的阴霾一扫而光。他并不知道,正是他亲手深植于大军兵士心中那三分隔阂,最后却演变为致他命丧黄泉的关键。

“我想、闪击伊莱克城。”

“闪击?什么意思?”

二战中,德军采取了闪击波兰的战术,求的就是速战速决、奉的就是兵贵神速,尽管周边几国对于纳粹头子的扩张野心了若指掌,不过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在那个打仗都需要先写一封信说你不好我要揍你云云的时代,人家不声不响地直接开枪。

周宇也想在本沉寂许久的形势之下,放个冷枪、射枚冷箭、圆个冷场、煮个冷面。打之前要谨小慎微、低调再低调,打之后要声名鹊起、广为传颂,高调喊出那一句:塔大姨妈!

“塔大姨妈?”

薛西斯皱着眉头,实在理解不了这四个字的含义。也是那么个理儿,他又不是岛国人,若是关白或者半藏自然沟通无障碍,大都督跟苍井老师、小泽老师和波多野老师学的那些日语绝对够用。

躺在一个茅草屋里,虽然简陋可大都督满心欢喜,他跟玛夏、139一起住,小梁没有带到山谷里来,那是闪击伊莱克城的重炮,此刻不能现身,谁知道奴隶军里有没有因为立场动摇而偷偷投敌叛变的反骨仔,所有人、包括刚才给他捏了脚的四朵金花在内,都得重新考察。原来的考察期,一律作废。

“大人,这是什么?”

“哦,这是我随身带着的桌子。你看,把这水囊、包袱放在上面多方便,它站也是站、坐也是站、跑还是站、睡也是站,永远一个姿势,方便得很。”

玛夏看着139挠了挠头皮,他实在不理解里长大人说的是什么意思,不就是一个桌子吗?怎么跟站坐跑睡扯得上关系呢?

“嘟嘟,为什么骗人呢?”

突然说话的139把玛夏吓得蹿了起来,仿佛坐了刺猬。

“你、这,大都督,它怎么会说话?不是、不是一张桌子吗?”

玛夏眼里的恐惧完全不亚于周宇第一次看爱情动作片时的表情。

“哦,它、它就是偶尔,嘻嘻偶尔会有那么会心一击的时候。”

望着窗外的月朗星稀,周宇有一搭无一搭跟玛夏开着玩笑,实际上心里正在盘算着如何打响第一枪。

这一战,不仅要胜而且要胜得漂亮,要让在座的所有人知道他大都督周宇回来了,索拉西亚即将掀起一阵血雨腥风,水王漓的位子也不要坐得那么踏实,既然来的都是客,咱谁也别跟谁客气。

仅仅用了四天的时间,大都督返回索拉西亚重执牛耳的消息就不胫而走,在奴隶兵散落在各地的小型游击队营地中如同传染病一般弥漫开来。周宇要的就是这种效果,想团结起原来的兄弟,最重要的方式就是给他们信心。

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伊莱克城外。

重回此地的周宇心驰神往,这曾经是他赢得天牧狩大赛入围资格赛的地方,也是他与克津、霏琳娜结缘的地方,更是在这里他举办了招聘大会,广纳贤良、任人唯贤,结识了斯芒、车赖漫和维迪。虽然维迪后来被证实是别人安插进来的细作,不过并不蝇扰大都督此时追忆似水年华的情怀。

“大人,都到齐了。”

打马上前与他并肩而立的是詹索,这小子一听说周宇从外面归来,营地都不要了,挣了命似的飞奔回老巢。回来后愣是拉着大都督的手聊了一宿天,直到后面把周宇困得实在睁不开眼,坐着睡着了。

“薛大人呢?”

周宇问詹索,这小子是他的先锋官,所以上下安排、串联沟通都要过问于他。

“总司令大人说他要学习学习您的打法,目下正在那个山头上观望来着。”

哈哈,这老小子还真是现学现卖,前几天周宇刚跟他说完自己要建立活到老、学到老的治军方略,今天他就用上了。

也好也好,互相学习嘛,都有帮助。

既然是闪击,周宇提前做好了充足的准备。第一,他命令所有营地无论大小的游击队组织,一如既往地活动,该吃吃该喝喝,该侦查侦查,该休息休息,切记不要露出异动,惊弓飞了鸟。

第二,他下令采取合围之势,只留伊莱克城正门一个出口。既然要围城、要打攻城战,就没打算给大主事撤出去的后门。不是自己全军覆没,就是你挂白旗投降。

第三,别人发动小规模战争,有的怕失手有的怕失信,更有的怕失了风声,大都督不是。他召集了南部大陆几乎所有的吟游诗人和说书先生,高价聘请前来观战。

这一点也是詹索最不能理解的,那些诗人和先生都是靠嘴皮子吃饭的,怎么会对打仗感兴趣。更无厘头的是,周宇给他们辟了一个空场,命令工兵搭建了一个专门的观景台,上面摆满了椅子、茶水、水果和点心,甚至比薛西斯那边待遇还要好。

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周宇嘿嘿一笑,为什么?老子今天就孤注一掷了,若是攻城战胜了,这些名嘴就会把今日之战添油加醋、火上浇油夸大无数倍传播到大江南北,这就如同什么?

如同召开了个记者招待会,在座的各位就是索拉西亚的记者,而起是名记。他们知道怎么讲最扣人心弦,怎么讲最神乎其神,比周宇编的好一百倍,完全不用别人教,那就是人家的业务来的。

什么,你怕他们信口胡诌、立场不坚定?不能够,绝对不能够,周宇在“请”他们过来的时候已经支付了高额的出场费用,除了定金还有尾款,除非你不想要那另一半了,否则就得乖乖给老子说书。再说,每个人都按人头登记了家庭住址、姓甚名谁还有亲朋好友,就不怕找不到你个*。

最重要的问题来了,你问他哪里来的自信一定能拿下伊莱克城?

其实,大都督也没把握。不过,他相信一个道理:物极必反,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更没有不翻盘的好戏。

第三百一十五章 空袭

没有任何预兆就被包围了,此时的伊莱克城风声鹤唳、四面楚歌。

“怎么办?主事!”

伊莱克城的行宫里站满了水王军队的高级将领,被称作主事的人是一个矮子,留着两撇八字胡,光头无发、一脸的奸诈模样。

此时,这位名为17的主事正皱着眉头,手里搓捏着一个女奴的胸部,那女孩儿看上去也就刚刚成年的样子,满脸的惊恐不知道该把眼睛放在哪里。

“来了多少人?”

大主事一把推开女奴,站起身走到一个武将身前,怒不可遏地问道。

“从四面包围之势来看,恐怕有上万人。”

“上万人?咱们的守军怎么也得有三万人,除了自己的五千兵众,伊莱克城的守军和壮丁不够两万五吗?”

“够是够了,可是。。。”

“可是什么?”

17呵斥了一句,他领命攻打伊莱克城也不过用了十余天的时间。没想多,如今这伙蟊贼居然纠集起来,要发起大规模反扑,这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半年多以来,一直是敌守我攻的状态,17派出去七八个纵队天天上山入草剿匪,大小战役不下百场,哪一场不是以退敌或俘虏小股敌众为结束的?怎么如今,他们胆子大到包围起中枢城来了。

“可是这次好像不太一样,依小的看他们定是有了强援才敢捋、捋、捋您虎须。”

这小子倒也是块材料,都兵临城下了还不忘记拍马屁。还虎须,打着打着咱就知道是虎须、鲸须还是猫须了。

“捋个屁!”

将军搓了一把脸,17喷了他一脸菊花茶。

“给我打,调集所有兵力,弓兵上城墙,打他奶奶的。”

17不是个内敛的人,他仗着有水王撑腰,再加上人心的恐惧,作威作福有段时间了,这宫里面但凡是有几分姿色的女奴侍婢都没能幸免、惨遭蹂躏。

远在城门外的周宇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现在的他没有神兵巽的任何一件圣物,祭杲祭陶也都留在了杜班西亚供塞拉他们调配使用,要打仗就得靠脑子和拳头了。

不过好在,他有139和小梁。

双方没有任何交流、喊话、叫骂,战事在平淡如水中拉开帷幕。

17站在塔楼上,亲自指挥城防军向正前方的奴隶兵施以三轮箭雨,不过这些早在詹索意料之中,他号令队伍不得越过一道早就拉好的拌马索。

大都督稳坐钓鱼台,从身后掏出单筒望远镜,仔细盘点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对方大主事的所在,毕竟距离还是太远。不过不妨事,他一抬手,图达举起一个牛角吹了起来。

嗡呜、嗡呜。

伊莱克城防军还以为游击队要发起总攻,一个个把弓弦拉满,瞄准了前方。可号角声都息了,眼前这群戴着金属面具、手握钢刀长矛的家伙纹丝不动,只有脚下马蹄的橐橐夯地之声。

“看,那里!”

不知道谁发现四个太阳中的两个被一团黑色的迷雾笼罩起来,这人用的什么妖法竟然可以遮天蔽日?胆子小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手里的弓都拿不住了。

“不、不是乌云。”

城头上人头攒动、窃窃私语,此时的17竟然也把持不住了,他踩着两节岩体站到高处,手搭凉棚向天际看去。

“怪物,怪物啊!”

许多兵士还未看清楚来者何物,怪物的喊声就此起彼伏传播开来。这下子,不仅城墙上的上前城防军就连奴隶兵和记者们都傻了眼,打仗归打仗,谁经历过打仗还召唤圣兽前来参战的先例呢?

这是此前周宇跟小梁商量好的,原来总用吹口哨或者打响指的方式,那是近距离驱使的法子,而且显得不够高大上。大都督是什么人?那是有耍帅的机会绝对不能低调的性子,所以还得用牛角。这里就是没有蓝犀牛,如果回到库兹西亚,一定要让张献忠逮只犀牛挖个角来。

小梁飞在大约两百米的高空,周宇曾经测算过,就算再好的弓配上图达的膂力也不过射个一百米高度,所以两百米对于龙来说,已经是足够安全的距离了,除非对方学会了高射炮的使用办法,再去蛇首天鹰的老巢那里搬来重武器,才有可能克制住它。

盘旋、盘旋,在伊莱克城上方盘旋。不知道现在城中的百姓看到天上的这个怪物,会不会后悔自己当初没有誓死抵抗水王军队,而拱手把城池献了出去。

嗡嗡、嗡嗡。

又是两声短促的号声。

天上的怪物有了动作,它缓缓向下驰来,突然间一抖翅膀,背上有硕大的一团团黑色物体砸了下来。

“那、那是什么?”

话音未落,砰砰砰的声音传来,是巨大石块从天而降,这些两米见方的石块配合着重力加速度的威力实在太过惊人,轰隆隆砸在城墙上登时瓦土崩飞、鬼哭狼嚎一片。

“大都督,这、这就是龙吗?”

小梁时而俯冲、时而拉高,每一次抖翅都有数以十计的巨石从天上砸下来,城墙上的兵士抱头鼠窜、乱成了一锅粥,任那些守备将军怎么呵斥和鞭打,也无济于事、于事无补。更悲惨的是那些躲闪不及,被巨石砸成肉饼或者砸断了腿的家伙,血浆、*、碎石、齑粉迎面而来,哭声、喊声、杀声、叫声此起彼伏。

巨大的羽翼挡住了腰眼的日光,就连地上那鲜红的血色都显得不那么艳丽,反射出来的俱是一双双恐惧的双眼。

“大主事,快趴下。”

两个将领齐刷刷冲过去把17扑倒,一个愣神中那小子险些被木桶一般大小的碎石砸中,夺亏四只手提着把他拎出几米,否则现在的大主事就算不死也得残废。

“给我射,向天上射!”

反应过来的17跳着脚,指着天空中的小梁怒吼。此时此刻,他不再觉得害怕了,因为比天上那家伙更可怕的是破了城。

如果伊莱克城破了,他就彻底完蛋了。就算奴隶兵不找他算账,自从他入主以来饱受水王军烧杀淫掠的伊莱克人也不可能给他留下全尸。

可惜,军令是下了,但执行起来并不顺利。还在做着小股抵抗的是随他一同来攻的水王军部下,充其量只有五千人。伊莱克人一个个纷纷丢下兵器盔甲,转瞬跑个精光。

人家都是有家室的人,跟你们这群外来和尚玩不起。玩不起人家躲得起,您老人家有地儿躲吗?

17狠狠一跺脚,一把夺过旁边城守将军手里的弓,满弦射出。先别说那准头,竟是没到五十米就掉头向下了。还要杀龙,纯属痴人说梦。

“王八蛋,竟然跟老子玩阴的,看我不禀告水王殿下,将他们碎尸万段。还有这些临阵脱逃的伊莱克人。蒙巴萨,都给我记下名字,回头我要将他们满门抄斩!”

除了嗓门大,17能做的也没有什么了。

周宇站在远处,一动不动地看着这出好戏,就跟玩遥控飞机似的。这把戏好,既不损兵折将又省时省力,你不是有水王撑腰吗?我看你小子能不能喊来水王给你屠龙。

“詹索,这小子为什么叫17呢?”

勒了勒马缰,大都督好奇地问詹索。

“据说水王带来了三十多个心腹手下,都是他手底下最心狠手辣的人,每个人手上至少过码上千条人命。这些人没有名字,每个都用代号代替,这17就是其中一人,奉命攻打伊莱克城并在城破后被委任为城主。”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

周宇搓着下巴,看来这小子也是个习惯了杀戮的战争贩子。得了,今天有我没你,这仗啊知道怎么打了。

正在大都督眼巴巴等着看接下来好戏的时候,远处三五骑破马扬灰地赶来,看为首那人不是老薛还能是谁。

“哎呀我说老弟啊,你这也太厉害了些吧。”

薛西斯只在神话和地狱里见过龙,在无主之地上还未曾谋面,没想到今日首秀就派上了大用场,难怪之前探讨攻城战术的时候大都督胸有成竹、缄口不言。

“这个,小意思吧,往下看。”

话音刚落,图达很合时宜地又吹响了牛角号。

号声陡变,由短促变为绵长。

小梁听到声音,自知战术更新,它巨颈一甩迅速拉高。下面死伤过半的水王军队以为这怪兽弹药用尽,企图逃窜。一个个立马骑上箭塔,向空中射去。

偌大个城墙只能容纳千人左右,早有死了的被后来军士补齐。这些人自知罪孽深重,此时若不与大主事一条心,稍后也是掉脑袋的结局,还不如拼死一搏。

搏是不用搏了,拼也不必拼,死是肯定的。

因为小梁并非逃走,而是一个鱼跃,把巨尾上的弹药一股脑全都投了下来。

这一次下来的不是巨石,而是百十来个木桶。木桶砸在城墙上瞬间崩碎,黏糊糊的东西迸射得到处都是,墙上、地上甚至士兵的身上。

“詹索,冲!”

“冲啊!”

詹索战刀一挥,杀气腾腾地冲在第一个,他的胸中燃烧着怒火,有对水王军队的恨、对克津城主的祭还有对肩负重任的憧憬希望。

所有这一切,都化作奔驰的马蹄,卷过之处草星漫天、花尘飞扬,夹杂着泥土的气息,诉说着一个王者归来的故事。那万马奔腾过后,几朵黄色叫不出名字的小花兀自在原野中绽放,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第三百一十六章 无恶不胜

空袭过后,造成的杀伤远远小于带去的震慑。而此时从天而降的木桶碎裂,洒出来的不是别的,正是油。

“火箭,上!”

周宇打马跟在后面,不疾不徐。本来手痒得很,但是此刻他不想夺了奴隶兵的风头,尤其是薛西斯和詹索,看到二人一个圆月弯刀一个锁链鞭舞得风生水起,自己还跟着添什么乱?

作为一个领袖,最明智的做法就是把该报仇的人放在队伍最前面,而不是该邀功的人。否则时间久了,你会发现队伍的心散了,有与没有一个样、怂与不怂一个样、上与下一个样、去和留一个样。

如果这么带队伍,那跟大锅饭有什么区别?他们还没到那个文明的阶段,同吃同住同劳动不假,可按需非配这一套暂时用不上。

詹索带兵还是有一套的,当时破城主要是因为手下军士军心涣散,军中谣言四起,对于水王的恐惧如同瘟疫一般迅速扩散,导致列不成列、伍不成伍。更何况奴隶军也好、南部大陆也好,他们的主心骨是西岚奴法克米,是里长大人。

没有里长,岁月不禁尝。

喊杀声把大都督从回忆中硬生生拉了回来,本来叫嚣着不参战的薛西斯一见有便宜捡,哪里还顾得上自己说过什么;右路的詹索更是国仇家恨一勺烩、新仇旧恨两相宜。

火矢就着麻油,那叫一个酸爽,整个伊莱克四面的城墙和塔楼,火海一片、硝烟滚滚,在湛蓝的天空中升腾起来,仿佛滴了一滴墨水在清水盆中。

看见飞龙投掷下油桶的那一刻,老薛和詹索就打定了火攻的主意,要是没有空中巨无霸的精准打击,这办法绝对行不通。詹索一边搭弓射箭,火矢呼啸而出,眼前浮现出昨晚大都督那个狡黠的笑容。

“大都督,明日之战你有把握?”

“有一些!”

“一些?一些是多少?”

“八分九分吧,不敢说太满。”

“八分九分?是打平还是下城?”

“当然是下城?”

“你、你,呃我是不是有些无理了,大人。”

“不,你尽管问。可以告诉你的我会说,不方便说的明天战场上见。”

“那大人您打算用什么法子攻城?”

“明天我要用火攻加空袭!”

在这个时代,战争还停留在弓弩甲盾的阶段,即便有玩空中飞球的也是投石车、攻城楼船艨艟一类,要说空军别说见了,就连想他们都没想过。

对于17来说最悲剧的不是手下兵士的倒戈,而是他们还没来得及倒戈,伊莱克城的人就攻陷了城门,打开门闸引大都督的奴隶兵入关。

好你们无数个吴三桂,不过我喜欢,大都督好想抽一根德胜烟,左手食指中指大动,可惜少了一根红塔山。还记得那是九十年代,刚上大学的大都督学了抽烟,那句俏皮话常年挂在嘴边:感情受挫折、来棵小红河;感情过了关、来根红塔山。

不过,那个年代最流行的不是红山茶吗?

17口中的两万五千伊莱克人几乎没有一个脑子坏到城破了还为他卖命,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攻城的是天牧狩大赛的冠军——西岚奴法克米,那个神话一般的人物。

他是所有未婚女子倾心的对象、睡梦中的八戒、雪糕里的哈根达斯;他是所有男人学习的榜样、奋斗的目标和妒忌的源泉。

因为从奴隶翻身成为索拉西亚红极一时的英雄,代表着南部大陆的尊严和霸气,又在人生制高点消失不见,成为永久的传说。

再次听到名字,已是在茶楼酒肆,怎不让人心驰神往。这样的对比之下,水王漓即便有些威慑,又怎能敌得过人民心中的向往和希冀。

主席说的对啊,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更何况这火本就不是星星之势,而是埋在心中的怒火。

“你就是西岚奴?”

被押到大都督面前的17早就被五花大绑成了粽子,终于一雪前耻的詹索舔了舔手里的匕首,随时准备割开他的喉咙。

此贼的手上拿了克津大叔的性命,甚至全家都被他残忍绞杀,若不宰了实在无法消所有人心头之恨。只是,在做这些之前,他有必要让17死个明白。

“正是,大主事大人,幸会啊。”

周宇坐在了卡兹克搬过来的椅子上,手里擎着茉莉刚泡好的一杯热茶。他竟然如此托大,行军打仗带了一堆女眷,愣是没把水王大军放在眼里,摆明了要一口吃掉它。

“哼,别高兴得太久,水王大人挥军南下之时,就是你的死期。你啊,比我多活不了几天。”

“哈哈,你真这么以为吗?”

周宇乜着眼看他,仿佛一把刀子直接插在17大人的心里。

“你们这群反贼,都得死!让你们下来陪我,水王大人万岁!呃——”

杰朗一肘锤在他的后心,这小子软绵绵地跪了下去,像一摊烂泥。

“班布尔、班布尔?”

回头一看,这小子正跟杜鹃讲着什么黄段子,满脸不明所以,还不知道大都督在唤自己。

“来了来了,小的在呢。”

“班布尔,布鲁诺的囚牢你知道吧?那种黄色的药水还有吗?”

“有着有着呢,那种宝贝怎么会没有?”

班布尔贼笑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罐子,瓶塞上被蜡死死封住,这东西要是流出来可是要命的。

“来,给大主事尝尝,这味道可不是一般人享用得了的。”

周宇手一挥,班布尔二话不说,捏着老贼的下巴整罐子倒了进去。

众目睽睽之下,一个活生生的汉子瞬间石化在当地,跪在那里满眼的惊恐,伸出去要抓挠什么的右手刚举直,整个人如同雕塑一般,没了任何生气。

“大都督,这就完了?”

“完了?”

“不审审了?”

薛西斯把周宇拉到一边,不解地问。

“是啊,刚才我还打算问两句,可你看那个损色,像是能吐出象牙的狗嘴吗?杀了就杀了,更何况我还有大用处呢。”

连夜,周宇嘱咐人把17号雕塑装车送往醉花城,这个时候老薛养的那条情报联络线就派上了用场。光有伊莱克人的彻夜狂欢不够,加上说书人的巧舌如簧也不够,他要让醉花城的每个人都知道。

西岚奴回来了,剑指水王漓,谁都阻挡不了。

是夜,站在当年霏琳娜歇息的那个房间,周宇望着远处的月朗星稀、老鸦孤鸣,陷入了沉思。

这一战可以说是兵不血刃,没死几十人就拿下了伊莱克城,不过胜不在战力而是胜在空中打击的战术。实践证明,空军和海军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当年封了张献忠一个海军元帅,不知道未来他会不会广阔天地、大有作为。

那中央大陆不是号称有着一个巨大的淡水湖吗?如果要是能找到那只金蟾蜍,可就美妙无比了。不过,人家也许只听从巽王的召唤,咱这种泥腿子有没有法子驾驭还是个未知数。

“嘟嘟,你在想什么?”

“唔,我在想人为什么总是要推翻自己之前的决定和判断,从而反复重复错误呢?”

“那、是什么意思?139不懂!”

“比如我教你玩的斗地主吧,你还记得吗?”

“当然,你忘了我是咱们几人中间的得分王吗?”

周宇嘿嘿一笑,那是自然,你脑子里有算法呢,记牌记得清楚无误,又极少受到情绪干扰,你不赢谁赢?

“人和你们不一样,人抓了一手好牌,有的时候会想我要打你们俩一个春天,他就会想法设法出大牌,让你打不出一张牌。可是打到一半发现动力不足了,就改变策略防守,退而求其次,实践证明后面的选择也是错的,到最后偷鸡不着蚀把米,反倒瞎了一手好牌。”

“这有什么可比性吗?”

“当然有,就如同伊莱克这十来万百姓。起初,他们以为举手投降接纳大主事,就能安然活下来。结果呢?那老贼来了以后把他们祸害够呛,民不聊生、苦不堪言,我听说每家的税赋长了三倍。”

“而我们打来了呢,他们又开城投降,现在在街道上饮酒作乐、彻夜不眠,庆祝着南部大陆的光复。可是谁又能说得准,我们不是过客呢?哪天水王打过来,他们会不会再次倒戈,我心里不踏实。”

“我懂了,人心是会变的,但是我们机器不会,我忠于原主就会一直忠诚下去,从不变革。”

“我担心的不是变革,而是在这种反复中人性泯灭掉了,失去了公平正义,少了自尊自重,这才是最可怕的。”

周宇对于索拉西亚的掌控,心里是有完整评估的,大概只能打到六十分,刚刚及格,甚至都不及杜班西亚,更别提库兹西亚了。

不知道此刻的霏琳娜在做什么,是不是还在以绝食抗争。未来的战斗,既要打倒、打死水王漓,还要踏上一万只脚、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更重要的是,要跟他比恶,今天给方天城送去17号雕塑的意思也正是如此。战争本就是邪恶的,在这里面寻求美好的东西,那就有些天真幼稚了。

没有恶,再好的仗也赢不了。

第三百一十八章 给你放年假

慢慢地蹲下,周宇伸出手去,想揩掉她睫毛上的灰尘。可是这灰尘怎么好像蒙在了自己的烟上,看都看不清,乱了人的心神。

伸出的手在触碰到妮卡睫毛的一瞬间如同触电一般,又缩了回来。周宇又探过去放在她的鼻下,没有任何气息,她好像并不是睡着了。

可是,为什么她的尸体没有腐烂呢?整个人的皮肤依旧那样紧致,白里透红、活灵活现。除了没有呼吸,就如同被麻醉了的病人一样。

傻笑,周宇一屁股坐在她旁边,看着那张熟睡的脸傻笑。傻丫头,你跟我玩装睡的把戏是吧?我就陪你玩到底。

坐了好久,不知是多久。

“大人,大人?”

“滚!”

“大人,你别这样!”

图达不听他的命令,生拉硬拽地把周宇从地上拖了起来。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周宇回头就是一记直拳打在他的鼻梁骨上,登时鲜血直流、洒了一地。

“大人,这有用吗?如果有用的话,你把我打死吧!反正我图达这条命是你的,你要就拿走!”

图达也不还手,挺着胸脯往上凑。他知道大都督不是有意要开打,只是满腔的愤懑无处发泄罢了。

周宇一把把图达抱住,头搭在他的肩膀上,失声痛哭。

“我当时,没救得了她。”

“我知道、我知道,大都督。”

英雄惜英雄,图达算不上什么盖世英雄,可这几年来陪着大都督风吹雨打、刀光剑影,也是见惯了世面的角色。他何尝见过眼前这位天不怕地不怕的大人,今天却哭得像个孩子。

不过,可以理解,萨曼达去世的那一天,图达自己在城外的沙丘上哭了半宿。男人的眼泪从来不是为自己而流,而是为自己不行而流。

“我好了,走吧。”

哭完,大都督擦了擦眼泪,回头看了一眼半卧在墙根的妮卡,依依不舍但去意已决。

“大人,你不是说要把妮卡小姐带回去葬了吗?”

“我改变主意了。”

“改、改主意了?”

图达十分不解,他用兜里的麻布简单擦了擦鼻血,满脸疑惑地看着周宇。

“139,这能量石怎么样?”

“回嘟嘟的话,这块能量石所蕴含的能量十分巨大。即便是过去了千年,却也没有挥发百分之一二。若是把它全都切割开来带回杜班西亚,整个基地的139和那些种植人都能救活。”

周宇明白139的意思了,他是说只要把这大块的晶体分割好,每个机器人的核心部位放上一颗,就可以让它们醒转过来、继续工作。

而这玩意儿是如何让那些种在花盆里面的种植人苏醒的,大都督猜不到也不想知道,因为实在太过超前、太过可怕。鬼知道他们长成以后,会做出什么样稀奇古怪的事情来。

也许正是因为这些能量,才能使得妮卡即便死去也保持着生时模样。既如此,何不就让她长眠于此,烧了作甚?如果哪天想来看看,走一遭便是。

“139,我有个问题。”

“请问,嘟嘟!”

“这里精灵族有一种联络方式,乃是使用这种晶石,在正午时分接受四个阳光的剧烈照射,然后拥有晶石的人可以看到其他人的样子,并与他们交谈。这种海市蜃楼的进阶版是如何做到的呢?”

139沉思了片刻,轻轻转了转机顶盒。

“嗯,这个应该是可以实现的。早在天地大战之时,原主们的通讯就是用的这种方式。不过,据我推测如果要实现这个功能,磁场要足够强大,能量要足够集中。你刚才所说的,太阳直射可能是个必要条件。”

这小子,真会现学现用。前几天自己刚跟它讲完必要条件和充分条件,今天它就反过来给自己上课了。

“那我们是不是也可以用它。。。”

“是的,我们也可以做到。不过前提是,要切割成能量最易吸收也最易释放的形状。”

大都督一拍大腿,是了,我说怎么自己抱出去的那些碎块经过实验证明不能够实现通讯作用,原来一是因为不够大,二是因为形状不对。

“那好,那赶紧,你帮我切个十几块下来!”

“嘟嘟,你这样不好吧?这是原主的东西!”

139有些扭捏,虽然他跟着大都督闯荡江湖有一段时间了,两人说不上如胶似漆却也同卧同眠,可一提到让它在原主的利益让做让步,这小子就有些犹豫。

“你,不想干?”

“我。。。”

“图达,把它摁住,我把它电池卸了。奶奶个腿儿的,你小子不知道谁救活的你是不是?你心里还有老子的血呢!”

周宇破口大骂,撸起袖子就要干它。139吓得滋溜溜跑到了墙角,背对着二人头都不敢回。

“我、我干就是了。”

“你就是皮子紧了,定期得给你梳梳。”

进来大半天了,大都督脸上头一次露出了微笑。那怎么办?能怎么办?人死不能复生,要想着活着的人。现在已知还活着的妮卡有两条,一条是巽王已经飘然离开;另一条是在杜班西亚还为如何解围而挠头的浣羽大公主。

说干就干,周宇和图达齐上阵,两个人帮139做体力活,机器人做精密加工,三人分工明确倒也其乐融融,没用一个小时的工夫整整齐齐十五块矩形黄晶石切割了下来,摆满了一地。

“图达,你去叫杰朗他们进来。每个人背一块,我看这个东西有点儿沉,怕压坏了马匹。那帮小子一个个本身就跟驴一样沉,能吃能喝的,再背上这大方砖,可是够呛啊!”

“好嘞,大都督,我会叮嘱他们注意的。就是把他们摔残了,也不能摔了这些宝贝。”

听139和大都督说这玩意儿能和远在天边的莎莉、贝尔曼等人视频,图达美出了鼻涕泡。居然世界上还有这种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高科技产品,跟着大都督啊,果然是奇闻异事、信手拈来。

“图达,吹号!”

嗡嗡几声牛角,小梁从远处飞了过来。为了避免暴露行踪,周宇一直让它与众人保持着一定距离,防止目标太大惹人注意。别人看不到下面这个马队,还看不到你上面的大脑袋吗?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万一草丛或者山岗上射出几百支冷箭,大都督可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哇呜哇呜!”

小梁把脑袋递了过来,周宇笑着拍了拍它的大鼻头。

“怎么样,想不想回家看看?”

“咔、咔咯!”

小梁瞪大了眼睛,它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离开了月余,它的确有些想家了。

“给你放个假,回家去探探亲吧,看看你妈。哦对了,图达来!”

刚才吹号前,大都督让所有人去围猎了几十只狍子和野鹿,一只只用麻线捆绑起来,串成了糖葫芦。

“这里有些野味,带给你妈尝尝。那坨大的给她老人家,就说是我孝敬她的;这坨小的给风女送去,风女知道吗?那天跟扈打架的时候,跟我一起骑你的!”

“呜呜!”

“知道就好!回去吧,把东西送到了。另外,最最重要的,要把这块石头送过去。这是装着石头的袋子,你就算把自己丢了也不要弄丢这个,里面还有一封密函,这可是要了命的大事啊活计!”

“哇呜哇呜!”

杜班西亚没有太阳,无法获取那么大的能量,周宇的信主要是给特斯拉看的,让他想办法用大量索栗制造一个反应堆,然后把晶石置放其中,不知道用这个法子能否实现视频的目的,权且一试、聊胜于无。

“对了,放完假你再直接出个远门。你看这张地图啊,我们在这里、杜班西亚在这里,你从隧道飞进去。。。”

费了好大力气,周宇才给小梁讲解明白地理学入门,他给龙派的任务是送完晶石转道回来,绕过中央大陆直*兹西亚。去哪里呢?去卡曼城,那里是斗争最前沿,冉闵和张角他们现在应该都在那里,若是能把晶石送过去,让库兹西亚也跟自己取得联系,整个局就活了。

给库兹西亚的那两块晶石旁,大都督也留了一封信,是给撼天盟轮值主席们的,那里面教授了如何使用这种高科技产品,相当于说明书。

说完这些,周宇下令让所有人把带来的捆绳全都用上,把这些东西牢牢实实地捆在小梁的脖子和尾巴上。能够想到用图145运载战略物资的法子,大都督也是震古烁今的第一人了。若说他不是来自黑洞里的人,不是那个传说的主角,连草稞子里的蚂蚱都不信。

眼见着庞然大物起飞、盘旋、远去,周宇皱着眉头、其他人手搭凉棚。

“这、这就飞走了?”

班布尔看着小梁觉得新鲜,他跟这龙还没培养起友谊就被大都督给斩断了,无趣得紧。

“嗯,你要不要跟着一起去?”

周宇白了他一眼。

“呃,不要不要,我恐高里长大人,爬树都不行别说起骑、骑、骑龙了。”

能不能圆满完成任务,大都督的心里也没底。但是不尝试呢,就一点儿机会都没有。反正小梁把持着制空权,就算那些法子不起作用,hehasnothingtolose!

第三百一十九章 中央六套

忙完这一切天早就黑了,周宇招呼大家生火造饭。此次随行人员都是他的心腹,除了卡兹克留下给薛西斯和詹索当帮手以外,玛夏和班布尔都来了,加上此前从杜班西亚过来的图达杰朗等人,一共七人外加139。

“尼玛咱们这是演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啊!”

周宇看着袅袅炊烟,望着黑黢黢的巨大飞船心生慨叹。曾几何时,在大运河公园和上庄水库烧烤都是奢望,被城管赶来赶去的,没想到他自己竟然要过上这种每顿都在野外烧烤的日子。

“大人,你说下一步要去哪儿?”

“去门萨那里!”

周宇咬了一口烤的滋滋冒油的兔腿,甩给班布尔一句。

“您又要去猿背象那里啊?”

“里长大人是阿伊达,来去精灵五族还不如履平地?要是咱们常人呐,可就没有这么简单喽,能活着走出那猿树草原可都是万幸了。”

图达等人不知道精灵族的厉害,只能在旁边装傻充愣。

“精灵族是解放索拉西亚的重要力量,若是失去了它们的支持,恐怕这仗就有的打了。”

月上梢头,星星点点。

是啊,若是不能把这些力量联合起来,接下来的一切都将变成持久战。别人持久不持久大都督不关心,他自己是持久不来。眼下务必速战速决,否则夜长梦多、出差在外隔壁老王不得不防。

幽冥山谷里鸟不鸣、虫不叫,周宇挠了挠大腿甚是奇怪,怎么连蚊虫都没有一只。真个奇怪,难道是因为这些能量石的原因?此前它们在飞船里有着钢铁护罩屏蔽,如今一搬出来不仅能起到自发光照明的作用,甚至成了天然灭蚊灯?

不好!

大都督一个鹞子翻身,蹿起来一把薅起熟睡中的班布尔和图达。

“干、干什么啊?大都督,不是刚睡嘛!”

揉着眼睛的班布尔不明所以,老大不高兴可也不好发作出来,毕竟打扰他美丽春梦的不是别人而是顶头上司。

“快、快,都起来!抄家伙!”

一声厉喝,六人全部站了起来,他们早就习惯了这种倒头就睡、刀不离手的日子,听闻周宇语气不善自然是刀弓上手,四处捕捉。

周围的密林里出现无数个光点,盈盈绕绕、扑朔迷离,在夜空下显得格外恐怖。

“不会是狼吧?这得多少只啊!”

邦帅手里弓箭拉满,对准那些离自己最近的大眼睛。

被包围是肯定的了,不过对方是人是兽、是敌是友还不好说。呸呸呸,怎么可能是友?你看到过欢迎朋友来这么多人的吗?摆明了是要将几人一口吞掉。

“小心行事,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周宇对于以一敌百这种事不太相信,尤其此时他们目力不及他人、又站在人家的地盘上,若是先动手很有可能先失手。后发制人、静观其变才是最好的选择。

这些大眼睛晃晃悠悠越靠越近,估摸着顶多还有五六十米的距离,可仍旧看不清它们的轮廓。有一点可以肯定,它们肯定不是人类,因为。。。

因为它们好矮。

七个人聚成一个圈,背靠着背。包围圈越缩越小,最后死死把他们围在一个圆心里。

“这、这是?”

杰朗满脸的不可思议,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种七八岁孩子高的人形动物。说它们是人没有错,因为它们长着脑袋、四肢,有鼻子有眼,尤其是那双大眼睛爬在脸庞上极其不协调,有点儿像大眼儿贼!

说它们是动物或许更准确,不过应该是昆虫更贴切,因为他们长着蝴蝶、蜻蜓一样的翅膀,忽闪忽闪地抖动着,那翅膀上也有两只大眼睛,众人所看到的那些“眼睛”竟然是它们发着荧光翅膀上的图案。

这些大蝴蝶直立行走,下肢跟人类一样发达,看上去与六七岁的孩子没有任何区别,不过跟常人不同的是,它们都有六只手臂,左右各三只,此时此刻站在周宇对面的那只大蝴蝶,六只手上拿着六把短矛,皆是用坚硬的榉木削尖制成。

千万、千万不要乱来,这没有三头可是有六臂啊!大都督心里暗自嘀咕着,我可不想跟它们交手。否则,分分钟身上就得多五个窟窿。海贼王里面一个三刀流的索隆都让人应对不暇、疲于应付,何况这些六剑侠,还是上千头六剑侠。

“人类!”

为首那只蝴蝶说话了,它长得异于常蝶。身材稍微高大一些,翅膀最大、上面那双绿眼睛也最大,比别的蝶还多两个红色的假睫毛。

估计这是只公的呗,自然界里那些昆虫鸟类,不往往都是雄性的更美丽一些,主要为了吸引雌性过来交配。

“呃,好说好说,敢问阁下。。。”

“人类、滚!”

旁边那只稍小一号的蝴蝶举起最上边的一对儿手臂,两杆长枪抵住了周宇的咽喉。大都督甚至感觉到,那枪尖已经挑破了自己最近因为休息不好上火长的一颗痘痘。

周宇皱了皱眉头,这群小个子本该是讨人喜的样子、万人迷的容貌,可如今满脸胡子拉碴、卖相凶神恶煞,怎么看上去如此不合时宜、于景不合呢?

“好好好,我们走,我们这就走。打扰!”

大都督说罢,回头带着哥几个打包就要走,连柴火堆都没来得及扑灭,每人背上两个装着晶石的牛皮兜,执着马缰绳就要走。

“慢着!”

为首的大蝶蝶呵斥道。

“不用送了,我们这就走,抱歉抱歉。”

周宇头都没回,左脚踩稳了马镫,一个上窜右脚刚要翻过马身。

“哎呀我操!”

一根套马索甩了过来,直直套在他扬起来的脚上,持索之人用力一扥,大都督一个倒地,囫囵个砸在草坪上。还好都是些矮草,否则这一摔非得破了相了。

“你们特么的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图达钢刀出鞘,抡圆了就向那为首之蝶砍去,自己的头人受辱,管你是一千人还是一个人,怎么也得讨了公平过去。

“慢着,图达!”

制止他的人竟然是周宇。

这小子捂着屁股站起来,讪讪一笑。月光洒在他的脸上,满脸的阴鸷不测、喜怒不明,图达不知大都督有什么打算,生生止住了刀刃,怒气冲冲地退了回来。

大都督拍了拍屁股上的草泥,朝着大蝶蝶走过去。

“这位、这位高人,哦不,精灵老兄,可否告知在下哪里得罪了贵部?晚辈怎么就此告退还不成呢?”

“告退?告退可以,东西留下。”

“什么东西?”

周宇满脸的错愕,原来这群蝴蝶是打劫来的,人家是赶路遇到劫匪,他是睡觉都能睡来路霸。

“喏!”

大蝶蝶手里一把短矛伸出来,指了指周宇背上的牛皮袋子。

“这、这个?”

原来这群蝴蝶的目标不是钱财,而是晶石。

“正是,把这些放下,绕你们不死,可速速离去。”

“速速离去?”

现在对于大都督来说,这些晶石比自己的命还重要,让他丢下自己逃亡,还不如杀了他来的容易。

“无知人类,放下晶石,赶紧滚!”

旁边的傻小哥虽然个子不高,可是胸肌腹肌一应俱全,一看就是个练家子。

“嘿嘿,真是奇哉怪也,这晶石要说也是原主的宝贝,跟你们精灵有何相干,竟然让我等放下,是不是胳膊伸的有些过长了?”

“放肆!”

两伙人剑拔弩张,战事一触即发。

“今天你让我拿走我得拿走,你不让我拿走我也得拿走。这些晶石,老子吃定了。”

周宇凶相毕露,一把扔掉牛皮袋,从背后掏出封魔球,口中念念有词。

“那、那是?”

傻小哥满脸的惊慌,连连后退。身旁的大蝶蝶眼睛瞪圆了盯着周宇手里的东西,脚下跟粘了哥俩儿好似的,一动不动。

“看来你识得此物!”

“那是封魔球,你到底是什么人?”

大蝶蝶眼神中稍纵即逝的恐惧被周宇捕捉到,看来封魔球还是起作用的,尽管刚才他口中念叨的是从斐莉那里学来的“背叛的谎言”,可实际上大都督并不知道这咒语配上封魔球能有什么威力。

“既然你识得封魔球,也算有几分眼界。在下就是索拉西亚的人王了,贫道法号中央六套,你又是哪个不长眼的精灵族的什么东西?”

既然撕破了脸,刚才又吃了亏,周宇便不再客气,一口吃定了对方的样子,语气变得越发不善。

“中央六套?”

大蝶蝶显然在脑海中奋力搜刮着关于这个名字的一切信息,不过要是能想到什么关联那才出了轨道了呢。这个频道他是不可能看过的。

“正是,你们是什么族?可曾认识猿背象的门萨、双头鹫的旃陀、半人马的菲斯佩斯和独眼巨人泰坦?”

“你竟然都见过了那些精灵?”

看他一语道出如此多的精灵,甚至还有他们族长的名头,大蝶蝶有些纳闷。眼前这小子最多不过三十五六岁的样子,怎么可能年纪轻轻就做了人王?即便远在千里之外的醉花公主都没那个本事做人王,就凭他?

第三百二十章 蝶恋花老哥

封魔球并非一般人可以持有,若是德不配位的人长时间带在身边,很快就会被吞噬掉灵魂,从此痴痴傻傻,连饭都不会吃、水也不会喝,干涸而死。

“见过又怎样?你是哪个小门小派,帕楚雅开启之时为何没去报到?”

“开启帕楚雅?”

离着周宇最近的十几只蝴蝶听得真切,同时惊呼了一句。

“正是在下开启了帕楚雅。”

“哈哈哈,笑话、真是笑死了!”

大蝶蝶突然一改疑惑的面孔,邪恶地笑了起来,那笑声凄厉而尖锐,听得人心里直发毛。

“没有索兰托,你遑论开启帕楚雅?”

索兰托这个名字周宇是听到过的,索拉西亚的人王名为阿伊达,精灵王名为索兰托。可是旃陀和门萨不是说索兰托已经失传了吗?原因是因为可以召唤索兰托的幻蝶族灭亡了。

幻蝶族?

“你们是幻蝶族的精灵?”

周宇失口喊了出来。

听到他说出幻蝶族三个字,周围的蝴蝶们开始窃窃私语,眼前的大蝶蝶也收起了脸上的不可一世,仔细打量起这个少年郎来。

“亏你还有些见识。”

看来被他猜中了,大都督脑子飞速地运转着,正在评估采取智取和突围哪种方式逃离此地性价比更高。

从前世多次逛潘家园古玩市场的经验来看,随时随地、不露声色地盘算性价比乃是文明高级阶段所赋予他称霸宇内的拳头产品。把这种功力发扬光大到无主之地,可以减少损耗、扩大战果,百利而无一害,端的称得上是杀手锏来着。

“既然你们认识我手里的封魔球,也知道持球人就是人王阿伊达,还要拦着去路吗?”

“有封魔球并不一定就是阿伊达,这个道理难道那些傻不拉几的断腿怪和长脖鸟没告诉你吗?”

显然从这些称谓来看,幻蝶一族跟其他五族的关系并不那么美好,甚至连人家家长的名字都没点,看来平素里走动一定很少。

不,是没有走动,难怪旃陀和门萨以为换蝶族亡族灭种了,原来是躲了起来、闭关修炼来着。

“哈哈,你一个小小的幻蝶族口气也忒大了些吧。我跟你说句实话,做人得低调、小心现世报!”

“你也说了,做人得低调,很遗憾的是我们并不是人!不过,既然你拿得出封魔球,又会背叛的谎言,看来也非常人。只要你下令放下身上的晶石速速离开,我可以保证你全身而退。”

大蝶蝶摊了摊两只手,还有四只手里的兵器没有挪动地方,大都督始终无法靠近实施近距离格杀、擒贼擒王的好戏。不过他刚才一席话确确实实震撼到了周宇,让大都督纳闷的不是前面半句,而是后面的一句,他说自己会背叛的谎言,离着这么远而且只是嗫嚅了几下嘴唇,难道就暴露了吗?

还是这封魔球配合着背叛的谎言,起了什么作用?

“放下这些晶石?凭什么?”

“凭什么?”

那蝴蝶后背的两只翅膀突然间炸立起来,翼上绿色荧光的大眼睛刷地变成紫红色,大都督看到大感意外,这是什么把戏,变魔术呢?

“你以为你在川剧戏班子里学了几天本事,就能耀武扬威、恐吓弱小了?”

一句话说的对面一头雾水,川剧戏班子是什么?而你这个用鼻孔看人的假阿伊达又怎么能称之为弱小呢?

“我族世世代代在此定居,隐姓埋名甚至不惜从精灵族中割裂出来,与它们老死不相往来,就是为了看护这些东西。今天要是让你们几个小子给拿走了,我蝶恋花的老脸往哪儿摆啊?”

“扑哧!咳、咳!”

周宇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弯着腰不停咳嗽,图达连忙递过来水囊给他送水服下。

“呃,好了、好了!”

大都督拍了拍图达的肩膀,水囊推向一边。刚才他实在是憋不住,才用咳嗽掩盖住难以启齿的笑意。尼玛,你一个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儿,也敢叫蝶恋花。你小子能不能不糟蹋词儿?我还叫柳如烟、樱花雨呢!

“我说恋花兄,咳咳,呃蝶兄吧,您老也一把年纪了,怎么这么不通情达理呢?这东西,你知我知天知地知,乃是原主的东西,要看也应该是原主来看守,跟你们有毛线关系,轮到你来管?”

“我看你小子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且慢,139出列!”

周宇话音刚落,139又呼哈、呼哈,西湖美景三月天呐,放着新白娘子传奇的主题曲就过来了,吓得幻蝶族所有战士齐刷刷地向后退了10米左右距离。

“我是带着原主来的,要不然你以为我开得了门儿、进的了人儿、觅得了食儿?狗头丧脑!”

周围的幻蝶族战士不再那么趾高气昂,一个个跟霜打的茄子似的,背后翅膀上绿油油的眼睛转瞬黯淡了下去,还给四野一份黑暗。

139在场地中央前凸后翘、前扭后跳,机顶盒如陀螺一般360旋转着,头照灯变换着七彩颜色向夜空放射进去,很快就被浩瀚星宇吞吐而去。

“星星点灯照亮我的家门,给迷失的孩子。。。”

“收!”

咔嚓一声,139跟断电了一般一动不动站在原地,没有声音、没有光亮,仿佛刚才就是梦境。

“怎么样,花兄?”

“你、你竟然有这个东西?”

蝶恋花还没从惊愕中醒转过来,不过即便是族中年纪最大的人,他也未曾见过活的原主或者原主手下的这些小机器人,所有关于一千年甚至几千年前的事情都来自于传说和口口相传。

“没有这个高科技,你以为我凭什么打开里面的铁闸,又如何把那巨大晶体切割成小块儿带走呢?”

“没想到、没想到,原主居然还有活物留下来!”

这位仁兄骇人之势过去之后,立马变了一副嘴脸,居然伸手上来要摸139的机顶盒。

“滚!”

此时发出声音的不是人,而是机器。那股轰鸣之声显然是由139自主提高音量到最大值才能迸发出来的,吓得蝶恋花老兄一屁股坐在地上,六把刀丢了五把。

还有一把,一把插在裆下,大惊失色之下他险些失手把自己绝了后。

“小、小兄弟,这个你看咱们也认识过彼此了。不如,不如有话好好说?”

“我一直想好好说话呢,是你不想啊花兄。你甫一出马就滚来滚去的,还让人用马套子把我从空中扥了下来,哎呦我这腚沟子啊,肯定摔成两半了。”

两半?人的腚本来不就是两半的吗?难道跟精灵一样,有一体化的、有三足鼎立的还有四叶草的?

蝶恋花老脸一红,几个大蝴蝶把他扶起来后,这老贼搓着最上面一双手靠了过来。为什么说它是老贼呢,因为周宇一眼就看出来,那不是好笑,如果用笑里藏刀来形容都糟蹋了这个成语。

“不过呢,我说花兄,我大人不记小人过、记吃不记打,既往不咎、继往开来,刚才的事儿就都过去了。你如果想好好谈谈,我绝对奉陪。只是,在下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老花贼兮兮地看了一眼139,嘿嘿又是一阵坏笑。

这老贼怎么了?有男人喜欢女人、有男人喜欢男人,甚至周宇还看过一个男人和一套餐具的片子。看着蝶恋花那流着口水的眼神,很难想象他不是一个恋物癖。

“喂!喂!”

“啊?”

跟它对话要是不想太累脖子,就得累膝盖。衡量来衡量去,周宇还是选择盘腿坐在地上,这样既舒服又不失礼节。

“呃,小兄弟有礼了。”

蝶恋花一看他俯身坐了下来,知道是考虑到居高临下有不尊重之嫌,才会取了一个水平线跟自己对话,心里陡然升腾起几分好感。

“其他人,向后退二十步!”

周宇挥了挥手,图达等人领命向后面退去。

“照做!”

这位大都督口中的花兄嘴里也迸出俩字儿,除了刚才那个傻小哥以外,其他蝴蝶都撤退到了草丛深处。

大都督自下而上地打量着肌肉型蝴蝶,不知道它算哪根儿葱哪头蒜,这是最高行政长官坐在一起交换机密情报信息,你小子以为开新春茶话会呢?

“溪,照做!”

叫溪的蝴蝶狠狠向地上啐了一口,瞪了周宇一眼但是看到不远处也瞪着自己的139后怯懦地缩了缩脖子,退后跟其他人站在了一起。

“花兄,我有几个问题不解。”

“正巧,小老弟,我也有几个疑问。”

“哈哈哈!”

“哈哈哈!”

两人同时笑了起来,笑声又同时戛然而止。两人的眼神纠缠在一起,有疑惑、纳闷、求教,也有轻蔑、猜忌和防范。都是千年的狐狸,在这儿玩什么聊斋?

“花兄,请!”

“小兄弟,请!”

“别小兄弟长小兄弟短的,我说花兄,我的小兄弟可一点儿都不小。在下不是有名字吗?你可以叫我中央六套或者阿伊达都行。”

“哈哈,小兄哦不,六套兄弟说笑了,阿伊达可不是说叫就叫的,那不是我说了算也不是你说了算,除非。。。”

“除非什么?”

两人的鼻子尖还差几个微米就顶在了一起。

“除非索兰托承认你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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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一章 横看成树侧成船

索兰托?

索兰托不是已经失传了吗?转念一想,周宇心里暗叫不妙,既然传说中灭亡了的幻蝶族都能出现在这里,那索兰托复活也不是什么新闻。妈的,老子真被门萨和旃陀那几个老东西给害惨了。

重点不是新闻的真实性,而是若索兰托还在世,周宇的索拉拼图上就还得有一关要去攻克。是友姑且罢了,若是敌的话,整个精灵大陆可就要乱了套了。

难不成让老子重新来过,不行不行,那这书得写多长啊?又臭又长不行。

“敢问花兄可知道索兰托的下落?”

周宇有点儿摸到这幻蝶一族的脉络了,看它们微表情不要看脸,看后面翅膀上大眼睛的颜色就好了。不过具体什么颜色代表什么心理活动,他还需要时间来揣摩固定。

“六老弟看来知道我族与索兰托的关系!”

这不是废话嘛,老子要是不知道你知道怎么会发问?周宇皱了皱眉头,心思快速琢磨着用什么样的套路来骗他话来,看来714高炮团那些把戏是不成了,估计得来点儿更猛的料才能震得住它。

“我说花兄,咱俩就别卖关子了好吧?都是明白人,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隐形埋名,宁肯与世隔绝也要守在幽冥山谷吗?”

蝶恋花背后翅膀上的花纹迅速变成了橙黄色,大都督猜这个微表情代表着震惊。

“若不是为了护住那里面的秘密,你们也不会背上如此沉重的历史包袱吧!”

其实这种套路在前世他是经常用的,跟庙外面拦住你算命那些二把刀学的,说话两头堵,模棱两可又神神叨叨。比如说,你去年遭了灾,什么叫遭了灾?丢了钱包也叫遭灾、没赶上高铁也叫遭灾,谁一年到头还不遇到点儿倒霉的事儿呢?

不过还别说,这种诈术真是屡试不爽。每个人都有秘密,不信你给你最好的哥们发个微信说你都知道了让他别隐瞒了,看看这些仁兄会有何反应。

“六兄果然神机妙算,看来的确是洞悉天道之人。花某人佩服、佩服!”

周宇猜它是在客套,而此时心里拿捏不准自己知道什么,知道多少。若不趁热打铁、一棍子把这老贼打死,这谈判桌就白支了。

“我说花兄,今儿下午那只龙你们可都看到了?”

花兄蝶身一震,尼玛这词儿我打着都觉得有点儿焦躁,这得什么场景啊这个,胡子拉碴的一只大蝴蝶剧烈颤栗在面前,不敢想象那画面有多拉轰。

“正、正是,若不是看到龙我等还不敢相信末世之传说真的已经降临。”

末世传说?难道那里面有龙的道道儿?好嘞,既然你吃这一套,那咱就顺坡下驴,老子有的是小药丸给你喂。

“哦,那龙是我的坐骑。”

“什、什么?”

“我说那只龙是我的坐骑,我还持有龙之血瓶,你信不信?”

看到那只龙对眼前这位俯首帖耳,蝶恋花自然不敢质疑他所说之事。况且,无主之地上知道龙之血瓶这种神器存在的人几乎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花兄翅膀颜色的变化表明了一切,它在犹豫、琢磨、合计和打算。

“六老弟,在下有一事不明,望答疑解惑!”

嘿,你个老狐狸,我在这一句一句掏着心窝子,你还真顺杆爬是不是?

“问吧!”

“敢问老弟取这些石头所谓何用呢?”

这个问题周宇不能实话实说,因为实在太过重要。若是让敌人知道自己可以利用这些晶石实现远程通信,那整个战局的平衡就要被打破,自己会迅速丧失有利条件。

尽管现在他的处境也没妙到哪里去。

“花兄,实话告诉你吧,我本是无主之地与原主之间的信使,出身旦雅族。此番受了八神兵和原主的委托,前来寻找晶石,因为那石头蕴含着毁天灭地的力量。正是为了完成任务,原主和神兵才分别给我派遣了援手,供在下驱使。你看到的那个金属人和龙便是了。”

139凭借它那副模样,可以铁定彰显自己来自于外部世界的血统。而龙自不用说,没看过你还没听说过吗?能掌握空中霸权的也就只有它们和军事基地那里的武装直升机了。

“可是、可是这说不通啊?”

花兄沉思片刻,迸出这么一句。

“怎么说不通了?”

诈术的最高境界是让人分不清真假,被施诈之人牵着鼻子走,最后掏光自己的腰包。此时周宇不怕你说话,质疑或者犹豫都行,就怕你不说话。

“我族自第一次天地大战之后,便奉索兰托之命守卫此地,千百年了就一个任务——防止巨大晶石外漏,造成无主之地的再次动荡。可是你、你。。。”

“我怎么了?是索兰托大还是八神兵大?是索兰托厉害还是原主厉害?”

“呃,那自然是神兵大一些、原主厉害一些。”

“那不就结了?花兄恐怕还不知道呢吧?神兵中还有人活着。”

“你说什么?”

蝶恋花的舌头已经开始打结了,它现在要获悉的一切马上即将颠覆它的三观。不过说来也不奇怪,你们丫挺的天天埋伏在草丛树林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能知道什么国家大事?老子虽然是六套的,不过跟四套离着也不远,那些个国情咨文、北美山火、东南亚海啸的消息多少有些涉猎。

“我说神兵中有人还活着,否则我怎能驱使得了龙?”

是了,龙是神兵们作战时的利器,传闻当年天地大战之时,正是龙族的加入才使得无主之地坚守了数年。若是没有神兵们的自我牺牲和龙族的舍生忘死,那战斗根本打不了几十年,原主可以轻轻松松踏平这里。

“可是原主、原主为什么会和神兵联手,并派遣、派遣阁下来取这些巨石呢?”

看来诈术初级已经无法蒙混过关了,周宇必须用进阶法来诓这老狐狸。话术,话术很重要。好的话术会让你事半功倍,差的话术会让公司倾家荡产,深谙此道的大都督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你平时打个专车,司机是不是说“你好,xx专车为您服务”“请您系好安全带,我们出发了”“感谢您使用xx专车,请带好随身物品”?

这就是标准话术。

骗子、狗催也是有话术的,据说一个成功的话术可以把撸口子的老哥老姐们说到跳楼。周宇不需要这么残暴,只要能把大蝶蝶说服了就行。

“139,你过来一下!”

周宇突然回头,勾了勾手指,139嗡嗡地开了过来。头照灯打开,白炽光照亮了整个草原,惊得远处的幻蝶们一阵骚动。

“来,把光聚焦到这块儿空地上。”

说完,大都督从怀里掏出一件物事,展平了铺在二人之间。不是别的,正是那张地图。

“花兄,知道你不信。所以在下必须得拿出点儿硬货来证明自己的身份,否则被你误会事小,被原主和神兵责怪耽误了战局事大。”

“这、这是什么?”

“唔,这是高档货,是原主给在下配备的地图,也是作战工具的一种。你看啊,这种地图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让人轻轻松松知道自己所处的位置和周边的环境。”

“地图?”

“正是,你看我们就在这里了。看、看这里,唉?花兄,别看我脸,我脸上有花吗?”

“没有!”

真是懒得跟你们这些智商欠费、情商关机的幺蛾子们废话,若不是为了省点儿弓箭,老子真想就地就跟你们拼了。曾几何时,大都督是多么羡慕那些能动手绝对不动嘴的汉子们。不过此时此地,显然莽撞行事并不明智,在无主之地的大背景下,多一个朋友绝对好过多一个敌人。更何况,这些幻蝶族的身上,一定隐藏着许多不为人所知的秘密。

只有一步步、一点点、一丝丝地抽丝剥茧、解开谜团,他才能搞清楚自己所处的时代、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最后实现返回地府去找孟婆要汤喝的目的。

说实话,他漂泊够了,他想再次投胎了,哪怕做一根薯条或者一双袜子。

“花兄,我们所在的大陆就是这一块,我手指的这个地方就是脚下,也就是幽冥山谷。你看到这里画了什么吗?”

“画了一棵树。”

“不是不是,横着看,你这么看。”

周宇急的挝耳挠腮,把地图旋转了90°让蝶恋花重新辨识。果然,那棵树横过来看,就不再是树了。

是一艘飞船!

“啊?这是怪船!”

把蝶恋花吓了一跳的同时也把周宇吓了一跳,他把地图转了转,转回来又转过去。

咦?刚才看上去的确是像一棵树来着,而且自己怎么觉得那棵树如此熟悉呢?一定是在哪里见过的。

一棵树、一棵树,在哪里见过?

啊!对了,背叛的谎言。

自己刚刚念过背叛的谎言来着,怎么这么快就忘记了。当年,斯芒凭借着不多的记忆作画,画出一棵树的图画,口口声声说这是背叛的谎言。周宇还嘲笑他脑子烧坏了,现在回想起来就是这艘船,只不过斯芒当时应该没分清书的插图该怎么看而已。

可是,背叛的谎言怎么会在这里呢?

这个巨大的飞船,在上千年前又隐藏着什么秘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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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二章 死掉的领袖

对于周宇来说,秘密并不是很重要。因为无论有多秘,或者多密,都不影响他闹革命。

外星人的宇宙飞船,在幻蝶族看来就是怪船。同样,在周宇这个地球人眼中,石像鬼、双头人、猿背象和眼前的大蝶蝶就都是妖怪。

也许西游记刚开始想表达的思想并不是那么魔幻,而是告诉人们你未见过的东西不见得就是违反自然规律的,人之所以看了西游记会认为那些都是妖怪,是因为人对于世界的探索还太浅薄,无法解释过多、更多的自显然现象罢了。

所以古人在看到海啸的时候,并不知道它的成因,而是用海底巨大生物发怒或者海神波塞冬惩罚人类来解释;而另外一些人看到火山喷发,不知其然也不知其所以然,只好用大地在怒吼或者天神降下雷火来自欺欺人。

在这个顶礼膜拜和向大自然叩首的过程中,人类这种认怂的做法刚好迎合了统治阶级的管控需要,客观上也促进了宗教的形成发展和神职人员如雨后春笋一般的增长,甚嚣尘上、乐此不疲。

那么,人多了以后就会出现一些另类,这个道理就好比一袋子大米,肯定会有几个瘪子或者黑疙瘩,不可能个顶个的白白胖胖、那么好捏咕。

这些瘪子,在人群中就比较扎眼了,他们不相信那些传说、宗教和主席台上人说的话。他们觉得,必须要通过实践去检验真理,而真理必须要把握在劳苦大众手中,每个人都有权利知道波塞冬到底长什么样子,大地母亲为什么怒吼。

于是乎,就有墨卡托发明了地图,伽利略发明了望远镜,牛顿发现了万有引力,当然也有层出不穷被当做异端烧死的人呢。

可是周宇奇怪的是,到了文明后面的阶段,这种瘪三越来越少了,人们仿佛觉得自己对大自然已经了如指掌、知之甚多,抑或是过多的物质生活迎面砸过来,让他们丧失了去探索的欲望和兴趣,转而把注意力集中在工业产品和床笫之事上去了。

到了无主之地之后,大都督在没人的时候始终在反思,跟浩瀚星宇比起来,地球人所看到和了解的简直连九牛一毛都谈不上,完全处于未开化的阶段。而可悲的是,他们的兴趣完全不在这方面。自从那些异端死后,人类探索世界的触角就彻底被yan割了。

不过这样也好,愚民越多、思想越少,思想越少、社会越好。因此,那些把愚民政策发挥到极致的国度开始推行更为简单粗暴的vol2版本——娱乐至死,从此网红漫天飞舞、娘炮上了开学季电视直播、报考艺术类院校的考生每年骤增,大家张嘴闭嘴就是你有钱没钱、你有房没房、你有车没车,可为什么没有人问你有脑子没脑子?

所有东西都被摆上货架成为商品,只要你有钱什么都可以交易,不过这居然成了那些高高在上之人赖以自豪的政绩了。为什么?

你看看,我们这里多安全,治安多好?老百姓安居乐业,国泰民安、国富民强。可实际上呢?实际上,所谓的这些花好月圆与统治者关系并不大,它归根结底还是取决于劳苦大众是不是勤劳智慧、忍辱负重。

周宇看得清,因为他是制内人员,可圈里圈外聪明人并不少,为什么大家都不说呢?

一个人发言被打倒,第二个发言被精神病,第三个还发言被强制退休不发养老金也不给说法。接下来的聪明人们,还会继续发言吗?如果是你你也不会。

不过这些话头儿,说说而已、想想罢了,看到冰箱里空空如也、房内家徒四壁,更多的人还是选择爱谁谁,老子能赚到钱养家糊口就行。

因此,百分之九十九的时间,周宇也是这样度过的。可是到了无主之地以后,那剩余的百分之一被无限放大了。

“六老弟?六老弟?”

看到呆若木鸡、无动于衷盘腿坐在自己面前的周宇,蝶恋花一连唤了好几遍他的名字,才把神游着的假巴洛特利拽了回来。

“嗯嗯,怎么说,花兄?”

“我说,这图上面画的可是眼前这艘怪船?”

“这不叫怪船,叫宇宙飞船。就是原主把自己和机器人,喏就是我带来那个,从外太空拉到这里来的交通工具。交通工具,您懂吗老哥?”

蝶恋花的翅膀扇腾了两下,又无可奈何地放下来,周宇看他那无精打采的样子就知它一知半解、稀里糊涂。

算了,也没必要给它讲那么清楚。这里普及的知识如同夜校嘛,跟电大差不多,糊弄糊弄完了,有几个从夜校和电大走出来的获得诺贝尔奖的主儿?

“也就是说,原主不是你们这疙瘩淫,人家从老远的地方跑过来,是有目的的。”

“有目的?什么目的?传说中原主为无主之地做了很多好事啊!”

看来大蝶蝶也不是一无所知,跟那些现世的劳苦大众相比,它可以算做是百科全书了。周宇愿意说,是因为它与别人不同,有着一颗向往真理、真相和真话的心。

“好事?做好事就一定是好人吗?反之,做坏事就一定是坏人吗?你这个道理,太过程式化了花兄。”

蝶恋花身后翅膀上的眼睛,一会儿红一会儿黄,一会儿绿一会儿白。它实在是被眼前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子搞糊涂了,好人好事、坏人坏事这种道理难道要被颠覆了吗?

“我给你举个例子啊!”

“嗯,六老弟请举!哦,请问老弟,栗子是什么?要怎么举起来?”

周宇好想抽自己几个耳光,跟它费这么多话干什么?还不是为了交换它的小秘密嘛!所以说啊,有求于人害死人呐!

“比如说小偷偷东西,到了人家里一看比自己还穷,什么都没动临走还留了十块钱和一张纸条。你说,这小偷是好人呢还是坏人?”

“好人!”

“嗯,算你还分得清黑白!”

“你又比如很多教授专家学者天天邀请女学生到家里去,给人家讲题、辅导、画重点,明里暗里透露说若是不上点心论文答辩可过不去呦,实际上都是骗炮的潜规则大师。这些人又是好人坏人呢?”

“呃坏人!”

大都督打了个响指,我知道你是蒙的,因为后面这段话里绝大部分内容大蝶蝶根本听不懂,不过这小子倒也聪明。他知道1和0的道理,就是说刚才的答案已经是a了,现在再问b的可能性最大。

蝶恋花,好你个老狐狸,你是真聪明不是假机灵啊。

把两拨人晾在原地,周宇跟蝶恋花俩人高接抵挡、水来土掩,一个意气风发、风华正茂;一个云山雾罩、跑着龙套,从知道的聊到猜到的,从不知道的聊到猜不到的。俩人你一句我一句,完全摒弃前嫌,仿佛是百年不遇的老朋友,彼此感觉相见恨晚、忘年丛生。

这就是第二弹——聊术了,也就是诈术的进阶版本,它有着更为复杂的话术,但只是提领携要的一些东西,框架一类的结构,真正的发挥要看话术人本人的本事。聊术精湛之人,可以把人聊到倾家荡产、国破家亡。

也有用一根圆珠笔换到宝马车的。

不过,这些都是表象。周宇是什么人?从来不会做无用功,他把蝶恋花透露出来的信息碎片跟自己已知的东西结合起来,迅速在心里拼凑着事情的真相。

而那些外露出来的嘻嘻哈哈,无非是用来麻痹对方和掩饰自己的手段而已。

原来,索兰托和阿伊达当年都是神兵坤的手下,堪称是左膀右臂来的。索兰托负责统领精灵草原,阿伊达负责掌管人族大陆,双方有着极为默契的活动纲领,而内容全部记叙在帕楚雅当中。

也就是说,帕楚雅不是简单的一个联盟,而是一套规则体系。是有文字、有记载、有条框、有一二三四的一个章程。

那么,原主掀起第一天天地大战之后,索兰托和阿伊达受到神兵坤的召唤,各自带领本族武士加入到战争中来。在这个过程中,索兰托和阿伊达就开始产生了分歧。

用蝶恋花的话来说叫做——为了谁冲在最前面而貌合神离。什么意思呢?很好理解,原主的杀伤力那是毋庸置疑的,一个不小心被灭族不是不可能,两个不小心就可能亡种。阿伊达和索兰托都是人中精华、飞机中的战斗机,还能不懂这个道理?

所以也就是说,谁冲在对敌斗争第一线,谁就有可能全军覆没。当然,它一定是索拉西亚的英雄,可是这种英雄对于为了保全和繁衍生息的宗族来说,一文不值。

于是乎,出现了一种奇怪的现象,神兵坤的两支队伍互相各自为战,你有状况我不驰援,我有危机也干脆自行解决。发现问题的神兵坤雷霆震怒,当即斩杀了那一代的阿伊达和索兰托,重新选派新人委以重任。

杀掉二人后,坤用阿伊达的头骨做了一个杯子,名为骸骨杯;用索兰托的头骨做了一个镂空球,名为封魔球。传说那里面是装满了被杀掉的一代人王和精灵主鲜血的,邪魅得很。这也能够解释,为什么一般人比如时候塞拉,接近了封魔球后会变得痴痴傻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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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三章 真假骸骨杯

坤任命了两个新人接替阿伊达和索兰托之位,并要求双方以战士光环和祖宗荣耀发誓,歃血为盟、定下规矩永世不得背叛誓言,不得拔刀相向,不得见死不救。如若有违此誓,必将遭到天谴。

随后阿伊达将人族之血滴入精灵族印信骸骨杯,索兰托将精灵之血滴入人族印信封魔球。双方互换印信、约定万年,若有危机持信物来寻。

“哈哈,六老弟,看来你就算不是阿伊达,也与本代阿伊达有着密切的关系,否则怎会知晓如此多的内幕?”

“那是自然,花兄,其实老弟我对那劳什子阿伊达的名头并不感兴趣,甚至那些神器对我来说吸引力也不大。别说这封魔球了,就是那骸骨杯我也见过,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

“老弟说笑了哈哈!”

“什么说笑了,花兄?我可是字字珠玑、掷地有声,要知道小弟向来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怎么会有说笑呢?”

“老弟刚才说,见过什么?”

“见过骸骨杯啊!”

蹭地一下,蝶恋花倏地腾空而起,两只翅膀猛烈扇动着,居高临下瞪着周宇,六支手同时做出攻击姿态。

看到自己族长如此动作,上千幻蝶再也站不住了。本来在旁边无趣得东倒西歪那些,一个个被旁人推醒、踢裆、踩脚、抠屁股、挖手心,起来以后连枪都找不到,满地的乱窜。

可真是像极了无头苍蝇,不过它们并不妨碍周宇和蝶恋花对峙在圆心之处。

“你不可能见过骸骨杯!”

“什么不可能?你怎么知道我没见过?老子不仅见过,还用它与旃陀、门萨歃血为盟,启动了帕楚雅哩!”

“撒谎的小人!”

“我撒谎?你特么血口喷人!你凭什么说我撒谎?”

扯皮骂街,周宇从来没有怕过别人,除了广场舞大妈们。话说,前世没吃过猪肉,可是猪跑他见太多了。曾经有俩大妈,因为抢国标舞伴儿大打出手,到了派出所里还不老实,溜溜对骂了5个小时。

让大都督想不通的是,一分钟之前还如胶似漆的二人怎么瞬间撕破了脸皮,难道关于骸骨杯的事情的确有蹊跷?

“骸骨杯自古以来就在我族保管,从未沦落到他处。你一个黄口小儿大言不惭,竟敢说见过甚至用来启动帕楚雅,可笑、可笑!”

每只幻蝶六支短枪,同时掷过来就算他们哥儿七个长了翅膀都来不及起飞。如此千钧一发之际,该当作何选择呢?

轰轰轰几声巨响,由远及近而来。

黑暗中看不清楚来人,但是可以感知到是一种巨大的生物。幻蝶一族的士兵们不知枪口该向前还是该向后,一个个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阿伊达,老朽救驾来迟,罪过罪过啊!”

听到这话音,周宇心里一喜,救兵来了。

把周宇等人包围的幻蝶族士兵乱了阵脚,因为此刻围住它们的是一群树,高大威武、枝桠摇曳。

更让它们感到害怕的是,这些巨大的家伙居然会说话。由此可见它们族规森严,外出乃是禁忌来着,竟连猿背象都没见过。

“门萨领主,你这不是来迟啊,我看你是想给我收尸吧!”

大都督语气不善,他刚才让139表演声光电一条龙的时候,就有意向猿背象族的领地发送光束,没想到这老小子还真机灵,发现幽冥山谷这边有异动,带队赶来救驾了。

“哈哈,阿伊达召唤,门萨岂有置若罔闻之理?更何况,今天你让老朽大开眼界啊!”

周宇隔着上千人,扯着嗓门跟门萨交流还真有点儿累了,他一把扯过水囊,咕嘟咕嘟灌了好几口清水。

“开什么眼界?”

“传说中的幻蝶族,我以为早就灭亡了的。没想到,还有这么大一支!”

“这么大一支队伍!”

可能是觉得自己说好大一支有些语病,门萨急忙又追加了一句。

蝶恋花一看人家援军到了,又是一伙自己没有把握去惹的主儿,心里有些犯嘀咕。

它扇动着翅膀,手里短枪先是指了指周宇,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示意你小子不要动,一会儿我再回来跟你算账。随后徐徐拉升,飞到为首那棵猿树的树屋位置。

“来者何人?”

“猿背象,门萨!”

“原来是象族的小辈,你我两家先祖也是打过交道的。如何,你今天是为这个黄口小儿站脚来着?”

“哈哈,笑话!黄口小儿,你好大的口气。这么跟阿伊达说话,你就不怕遭天谴吗?”

“天谴?一个无耻的骗子,何来天谴之说?”

“泰坦、双头鹫、鬼骑士、半人马和我族皆认他为阿伊达,你竟然口口声声说他是骗子。他骗你何物了?”

是啊,有了门萨撑腰,周宇先是有了主心骨。不过这个对他来说也不那么重要,在索拉西亚他倒是什么都没怕过。代太梦可怕不可怕?咱还不一样诛杀之!尸沼章鱿可怕不可怕,俺一样给它涮了火锅。

火锅?火?

“这小子竟然说见过骸骨杯,简直是没道理至极。骸骨杯千年以来,一直藏于我部,从不曾外流。难道你不知道吗?”

“我说这位仁兄,我敬你是一族之长,给你几分薄面,但大言不惭四个字门萨可得实打实地附赠给你。你那是骸骨杯?那我这个又是什么?”

说完,一根枝桠卷着一个在暗夜中发着妖异绿色的杯子从上面递过来。那杯子一看就非凡物,荧光闪闪、妖气萦绕,谁说它不是藏着鬼魂在里面,那一定是脑子烧坏了。

蝶恋花看到杯子,浑身一震。怎么又浑身一震,这一会儿都震五六回了,周宇看着直挠头皮。拜托,大哥们!你们有点儿新鲜的好不?

“这、这居然也是骸骨杯?”

看来,这个杯子跟幻蝶族所存之物一模一样,否则老家伙不会一眼就认出来。

难道说这里也有赝品一说?有人批量造了这东西,然后批发给了各族,人手一个,当保温杯喝水用?

不应该啊?谁这么大胆!

接下来的一切反而变得简单了。有了猿背象一族背书,周宇骗子的名头暂时被摘了下来,而同为精灵的门萨和蝶恋花不可能刀剑相向、兵戎相见,大家迅速化干戈为玉帛,把注意力集中到打假工作上来。

毫无疑问,周宇又责无旁贷地成为了打假办公室主任。谁让他见识多、胆子大、技术好、嗓门高,为人又厚道呢?

幻蝶族的老巢在幽冥山谷弱侧的一个悬崖峭壁里面。沿着几十米高的藤蔓爬下来,周宇才发现这里别有洞天,简直是新时代的花果山、水帘洞。

洞里萤石密布、植被丰富、温度适宜,除了那些战士们竟然还有上千老弱妇孺生活在这里,满满的一副世外桃源、与世隔绝的景象。

坐在会客室里,三人大眼瞪小眼。门萨把猿树留在山谷外面,自己只身随周宇进来,他料定蝶恋花不敢也没有理由加害于他,所以十分自如。

藤蔓桌椅、青苔铺地,萤石做灯、泉水叮咚。真的好似人间仙境一般。

“这个,本来我族乃是奉了先祖之命,深居简出、隐姓埋名于此,守护怪船里的巨石。若不是因为骸骨杯一事事关重大,决计不可能与二位搭上脉络、扯上干系、打上交道。”

“行了,别那么多废话了。就你废话多,赶紧把你那只拿出来我来鉴别一番,早完工早睡觉,困了。”

周宇总是那么直接,向来不给别人客套的空间。蝶恋花讪讪一笑,转身回去一间藤室,取来杯子。

左边是象族的骸骨杯、右边是幻蝶族的,两个杯子同样是绿油油的泛着荧光,看材料则是相同质地。唯一的区别是大小不太一样。

象族的那一只大一些,幻蝶族的那一只小一些。

这个真是奇了怪了,要说用前世去伪存真的法子来辨别,那肯定是望闻问切四道工序。这第一步望就望不下去了,就比如说都是金子,你怎么辨别是真金还是黄铜?

“门萨,你族的这个杯子是怎么来的?”

实在不行,周宇只得跨过闻直接问了。

“这个、这个,乃是祖上传下来的。据上任领主说,天地大战时有一场重要的遭遇战,神兵坤和索兰托被困,是几百棵猿树冒死挡住原主的炮火,掩护二人脱逃。后来索兰托因为跟阿伊达产生矛盾,以死谢罪、化为此杯,神兵坤念象族护主有功,就把这个圣器赐给了我族。”

“那你的故事呢?”

大都督觉得门萨编的有模有样,不像是假的。

“嗯、唔、唉。。。”

“你咋的了,便秘吗?要不要我教你两招?”

周宇满脸地嫌恶之色,人家门萨上来就把家底端了出来,怎么你个老小子吞吞吐吐的,难道是来骗故事听的不成?

“不是在下不想说,是、是实在族有族规,老祖宗不让说啊!”

“不让说?你丫怎么不早说?我裤子都脱了,你就告诉我不让说三个字?”

比大都督还愤怒的当然是门萨,他有一种被戏耍了的感觉。别看小的跟刚出生的猪羔子那么大,可是他们身材相差并不大,大都督明显看出门萨想冲过去咬死蝶恋花。

“唉、唉,别打、别打,我说还不成吗?”



第三百二十四章 孪生兄弟

其实很多时候可怕的不是很多人一起裸泳,而是突然发现有一个穿着泳衣的在其中。

蝶恋花老兄正是那个穿衣服的,此时显得是那么扎眼,让初次谋面的周宇和门萨都想招呼一通老拳上去。

反正也没有外人在场,蝶恋溪和蝶恋涧两名左右护法都被他遣散开来,二人正好二打一、斗地主。要说这名字你起得也忒艺术了一些,花涧溪本来是无比好听的名字,应该是援引自醉花城那把象征人族权力的椅子。

可到它们这里,跟五大三粗的蝴蝶捆绑在一起,怎么感觉那么别扭呢?蝴蝶,本来就应该是美好、幸运、奇幻的代名词,可被这群老家伙一诠释,完了,成抠脚大叔了。

这也就罢了,还一个恋花、一个恋溪、一个恋涧。你奶奶的,好白菜全让猪给拱了。

不过好在门萨和大都督不吃那一套,管你恋什么呢?此刻你要是不说出个子午卯酉来,咱俩就让你先练练急救。于是,一个勒着脖子、一个夺命追魂爪直取它四只眼睛。

“好好好!”

花兄叹了口气,神色黯淡下来,放弃了抵抗。周宇也把勒住它脖子的大胳膊送了开来。

“若不是你们说出那故事的前半部分,我还以为自己的猜测是错的。我族的传说是,索兰托没有死只是受了重伤,并找了个替罪羊替自己顶罪,随后潜逃离开的他悄悄藏在这附近,休养生息、以利再战。”

“不过,很快幻蝶族就发现了他的踪迹,为了换取保守秘密的行为,索兰托发誓自己死后可以将头颅献出来作为骸骨杯,让名不见经传的幻蝶族一改弱小的颓势,从此号令精灵、称霸大陆。”

“重伤之下的索兰托没活过几年就死掉了,这个骸骨杯正是用他的头颅所制,如假包换。你们看看这用料、这做工、这包浆、这做旧,一看就是老物件,绝对不是走街串巷小贩手里那种低档货色。”

“你的意思是,我们猿背象手里这只是假的喽?”

“我没说,我只是说我手里这只是真的。”

“我的才是真的!”

“我的是真的!”

“我的是真的!”

俩人差不多高矮胖瘦,此刻彼此脑门顶在一起,跟小孩子顶牛似的,谁也不肯退让。倒是门萨占了点儿便宜,把蝶恋花顶的极其不舒服,因为它有根长鼻子。

周宇不理两个老玻璃,径直过去拿起两个骨杯,仔细端详起来。自古以来,人类文明就有用骨头做器物的习俗,有骨杯、骨笛、骨杖等等,有些是为了传承与祭祀,有些是为了彰显征服与暴戾。

索兰托的头骨杯代表着哪一层含义呢?想来门萨和蝶恋花知道的也不多,否则用言语就可以杀死对方了,何必用眼神呢?

骨杯入手,一个稍轻一些、另一只略重一些,但差距并不明显。从尺寸上看,也是一个略大、一个略小。一个大、一个小。。。

周宇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把两只骨杯套在了一起。嘿,还别说,大只的套在小只的外面,严丝合缝、天造地设,就像、就像俄罗斯套娃。

骨杯套在一起不要紧,要紧的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两股绿色的荧光交汇在一起,仿佛两只藤蔓如胶似漆地拉扯、纠缠、交合,死死相依不肯分开。更为让人震惊的是,杯子里隐隐约约传出一种声音,听起来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是、是什么声音?”

门萨和蝶恋花也顾不上争斗,都凑了过来。那种声音从呢喃逐渐变成咒骂,最后演变成为咆哮,振聋发聩、摄人魂魄,意志力薄弱一点儿的人听到恨不得早就以头抢地尔。

“死——都得死——不得好死——”

周宇听清了,它是在诅咒死亡。

“呜呜呜——哥——我死的好惨啊——哥——为我报仇!”

骸骨杯里面竟然有两个声音,一个在咒骂另一个在哭诉,仿佛还是兄弟关系。

周宇皱着眉头,把杯子轻轻放在桌几上,任由那两股绿光在一起缠绵。此时他的眼前似乎有两个灵魂,在隔空相望、互述衷肠,久久不肯离去。

哥?难道说。。。

也只有这种可能了。

“我知道了!”

周宇一拍自己大腿,在鬼哭狼嚎的洞窟里吓得门萨和蝶恋花同时弹了起来。

“六老弟,别自己人吓唬自己人了好吗?”

好家伙,这么会儿工夫我就跟你成自己人了,刚才拿老子当礼拜天过的时候你丫怎么不说跟我是亲戚?

“我猜——索兰托不是一个人!”

“废话,我也知道!”

蝶恋花啐了他一口,跟泄了气的皮球似的又坐回到藤椅上。

“是啊,阿伊达,索兰托他不可能是一个人,他只能是精灵。”

大都督险些绝倒在地,原来这俩龟孙子说的是这个意思。唉,真是黄健翔给王小丫核稿——不在一个频道上。

“我是说索兰托是一对孪生兄弟!”

“什么?”

“孪生兄弟?”

周宇不再说话,乜着眼看那对儿骨杯,听他们俩对话。门萨和蝶恋花也听出了门道,不敢插嘴,直勾勾地看着桌子上的东西。

“哥,历经千辛万苦我终于找到你了。”

“嗯,让你受苦了。”

“哥,我——”

“等等!谁在外面?”

一句话问得三人呆若木鸡,实在问咱吗?怎么回答呢?

“呃,回索兰托大人,是人族的阿伊达在这里。我是幻蝶族当代领主蝶恋花,陪同的还有猿背象一族的门萨领主。”

尼玛,你个老狐狸,周宇差点儿给它一耳刮子。这时候,你把老子推出来当挡箭牌了,刚才你丫怎么不承认我是阿伊达呢?

“阿伊达?你不是早死了吗?”

骨杯里那个年长的声音,略带几分讥讽挖苦道。

“我,早死了?没有啊,托您的福活的好好的。不想你们哥俩,还得活在骨灰盒里!”

索兰托并不知道骨灰盒是什么意思,这个词和户口本在当代网络用语语录里面属于骂人的专有名词。

“哈哈哈,没死?怎么可能?我亲眼看到你被那老贼屠戮,血溅当场、立时毙命,若不是在下早有预见,料也会如你一般,死不瞑目!”

“你现在不也不瞑目吗?拽什么拽?”

“放肆!”

骨杯一声厉喝,整个套娃震得陀螺一般,险些就要翻到。

“哎呦呦,使不得、使不得啊!”

蝶恋花连忙掏出两支手扶住,防止索兰托摔倒。

“我放肆?那你出来教训教训我便是了,索兰托大人?”

周宇说到后面,一字一顿、中气十足,摆明了就是与索兰托兄弟叫板的架势。他料定这哥俩儿是出不来的,否则还能沦落到在杯子里大发雷霆,早就掀起血雨腥风了。也就只有蝶恋花这种小族的小领导,才会拿他当回事。大都督可不吃这一套,前世看到过有官威官架子的多了去了,你这算老几啊?

一个局长的语录都能出成上千道题,让所有干部闭卷考试,你这个闷头发脾气的路数,哈哈太不够看了。

“嗯——”

杯子仿佛在思考,甫一开始对话周宇就发现,弟弟的声音不见了,可见哥俩同时在场的时候,主事的是哥哥。而这种表象,似乎也为二人的命运贴上铁一样的标签。

没有主见的一方,肯定要成为替罪羊,被另一个玩弄于股掌之间。

“竟然被你看穿了,算你有几分本事。今日我与幼弟团聚,乃是皆大欢喜之兆。我自不与你个凡人计较,饶你不死。”

嘿嘿,周宇禁不住笑出了声。你个老杂毛,既然都说了被我看穿,那自然是整治不了老子的。何必还要搬出个合家团聚、偃旗息鼓的理由让自己下台呢?岂不是掩耳盗铃、剁手充值吗?

不过仔细想想,周宇也就释然了,人家好歹也是精灵草原的霸主,脚下曾几何时跪倒一片,无数领主顶礼膜拜,绝岭雄风、独领风骚不知几何。如今在自己老部下面前,放几句狠话又怎么了?

刚上班的小年轻不都是这样吗?被各种所谓前辈上课,上完了人生课上业务课,好不容易去找领导签个字,人家还得借关心你的机会给你上几堂课,分别叫做我行你不行、我告诉你怎么行、你再行也不可能超过我,你若是好端端把课听完,点头哈腰出去自是罢了;你若是有任何滋毛起刺儿,那么好家伙,一个小尾巴翘到天上去的帽子就给你扣下来。而且,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千万。

“不是被我看穿了,索兰托大人,是您破绽太多!”

“我?我有什么破绽?哈哈哈无知的人类!你与他一副德性,难怪会被那老贼玩的团团转,最后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哦?那也总比你强吧,把自己弟弟献出去送死,自己则苟且偷生、苟延残喘。”

“找死!幻蝶族、象族勇士,给我拿下这个血口喷人的小子!”

勇士?难不成说的就是咱俩吧?蝶恋花和门萨两人对视了一眼,一个举头望明月、一个低头思故乡,假装没有听到。

不是我们二人反骨啊,前前前任索兰托大人,我们也不是瞎子,都看在眼里。您连自己亲弟弟都能出卖,我们这两条贱命您能看上眼儿吗?

精灵精灵,能不精明吗?一个个比猴都精。让它们听从一个毫无牺牲精神领袖的命令比让它们摆难得糊涂的造型,简直不要太难。



第三百二十五章 未死的神兵

“你们竟敢——”

“内什么,前辈,您先消消气!”

“是啊,老铁,别打打杀杀的伤了和气。”

好家伙,一个前辈、一个老铁,叫的这个扎心呐!周宇都替索兰托感到悲哀。眼看着它一颗雄心壮志,哦不对,比赛时囚巴用的那个词鸿鹄之志!

好一个满怀鸿鹄之志的索兰托,好一个叱咤风云的英雄豪杰,竟然因为灵魂被囚禁于骸骨杯当中,被两个精灵叫做前辈和老铁,搁谁谁能接受呢?

“好吧,既然你们欺我受困于此,也罢也罢!我不与你们计较便是,但有一件事你们却不得不按照我说的去做!”

“唔,我看看晚饭好了没有。”

“哎呦呦,我肚子有点儿痛,阿伊达您先盯一会儿,我去方便一下!”

一听说有事情要交代,蝶恋花和门萨两个老狐狸怎么可能领这个便宜圣旨?那绝对是跑的比兔子还快。

“嗯,什么事?”

周宇很淡定,他坐在骸骨杯面前,面不改色心不跳,死死盯住这个套娃,皱着眉头思考着前前后后的一切。

有些事情,随着他走过三块大陆,已经逐渐变得明晰起来。跟现在比起来,当初那个听范儿、建国和露西讲地府趣闻轶事的大都督简直就是一张白纸。

当初,阻止自己戕杀图达和莎莉以及他们族人的达里巴,自己也有幸得见,虽然没有习得那读心术的口诀,不过旦雅族大长老的舍利却分得一颗,如今正佩戴于胸前,也算是对旦雅族人的尊重吧。至于长老是如何知道他这一号人的存在,就是另一个谜了。

然后,他见到了代太梦和苏利文,巨大的水坝和流光溢彩,双头身女巫和蝇人,地下宫殿和石像鬼,这些早先无法解释的一切现在逐渐都串联了起来。原主为了殖民这里建立了水坝,为了隔绝土著使用了一种化学物质作为流体来隔绝他们。而代太梦,无疑就是苏利文所在的那个反应堆高能物质泄露后被感染的产物,原来有可能就是几条小蛇。

步入索拉西亚以后,精灵族逐渐浮出水面,周宇对于这些与人类平起平坐的家伙好感并不多,可是想到小沙、艾拉薇拉这些精灵族遗落在库兹西亚的至宝,他还是心存感激和眷恋的,毕竟她们对自己有着无限信任和百分百的信赖,甚至还救过自己的性命。

杜班西亚是一块不毛之地,可正是在这块人神共愤的土地上他找到了无主之地通往西方世界的黑洞,虽然还不清楚它的位置和形态,但见过兰斯洛特、薛西斯、老佳美和艳后、安东尼这些人之后,他确定了一点撼天盟并不孤独,在无主之地打拼、奋斗、找寻、探索着的同胞,还有一大批、一群人、一个组织,他们与自己有着共同的目的,就是想方设法回到过去。哪怕地狱第九层是灵魂的禁地和死亡的乐园。

最让他感恩的反而是一个机器,139带给他的不只是高科技和线索链,而是绝望之巅的希望之光。有了139,原主的存在就是铁一样的证据;有了139,开采和使用那些矩形晶石成为大概率事件;有了139,人和机器的沟通被提升到更高的阶层,他甚至开始相信,人不是万能的。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星球外有星球,文明外有文明。

第一次天地大战显然是因为殖民者掠夺资源,与当地土著爆发冲突导致的。代表着四个太阳和四个月亮的八神兵以一敌万、众志成城,号召人类和精灵共同抵御外敌。虽然不清楚最后原主是败在了团结脚下还是功亏一篑在内部原因,但可以明确的是,原主败了、逃了,而且撤退得很匆忙,连那些军事基地和重型武器都来不及带走。

而第二次天地大战显然是因为内部不合导致的,从现有线索推断,应该是神兵之间起了冲突,以至于四块大陆分崩离析、动态同盟四分五裂。坤战死后留下了背叛的谎言、痛苦的种子,离战死后留下祭杲、祭陶。最让人费解的是,神兵震居然留下一个女儿,便是与自己朝夕相处、同生共死的凯茜。凯茜和神兵巽之间,又有着什么样的爱恨情仇呢?

一切的一切,貌似一定要走到屠梦城才能得到答案。那里耸立着斯芒口中的大图书馆,传说中镇守四个通道的异兽灵媒,用火枪和刀枪不入铠甲武装到牙齿的崩妖队,甚至还有电和车的存在。

与这些相比,土王塚、水王漓、火王炽和风王飓就都是小儿科了,周宇有充分的理由相信,他们只不过是毁灭之王手里很小的棋子。即便死了,也无非是换一个纽扣那么简单,甚至都不用自己亲手去缝上,简直就是个易拉得的产品。

一路上本来是千里奔袭,以解放四块大陆、拯救黎民百姓为目的的他,发现自己顺手在解开一个个谜团和迷雾,就像在玩英雄无敌一样,趟开那些阴影之后所有答案摆在眼前,而收服的那些英雄如同博拉达、大宽四兄弟、克津、初鳝、苍鹰等人,或生或死、或存或亡,都在用命讲述着属于自己的传说,希望会有吟游诗人把他们的故事写在泥板上,让后世记住这些虽然不如八神兵威猛,但为了解放大业付出了一切的盖世豪杰们。

累,是一定的。不可能不累,他后悔自己没有选择猎猎蓝犀牛、建建殖民地,跟风雷摔跤、跟囚巴比赛那种惬意的生活,因为那些只不过是行路上的风景和插曲,最终都要过去,都要消散。在无主之地上的斗争,如同尾巴上点着炮仗的奔牛,不累死是决计不会倒下的。所有挡在眼前的障碍物,都要被扫清踏平、夷为平地。

可是,他真的做好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一切吗?毁灭之王到底有没有逆转时空的能力,他开始质疑、反思和沉淀,或许这些都是自己一厢情愿、顺坡下驴做出的判断,并一而再、再而三地用来麻痹自己和撼天盟。若是有一天,走到最后的战士们发现来自黑洞里的人和那个传唱了几百年的歌谣是个笑话,只不过是某个跳梁小丑酒后编出来的段子,一切就都太过荒诞了。

一本书,不要太唐吉坷德,也不要太权游。一个人,不要太自私,也不要太自大。把自己塑造成为神话的人,最好有成神的本事和勇气,否则天塌下来很有可能那双小肩膀是扛不住的。

“你终于肯相信我所说的话了?”

“我一直相信,索兰托大人。我称呼你一声大人,并不是我对你的人品有多敬重,完全是因为你曾经为了自由和和平流过血、洒过汗,失去过胞弟和自己的性命。这一点,不得不让人敬重,我敬重英雄!”

“好一个敬重英雄,可是你口中的英雄和传说中的王者,也许并不像你们想象的那样纯洁和高大。人前他们意气风发、挥斥方遒,人后他们也尔虞我诈、心狠手辣。你看看我现在的样子就会明白一切。”

“索兰托大人,对于你和阿伊达的纷争我有一些了解。这种在不同种族、文化、宗教和历史背景下产生的文明冲突,是不可避免的。因为,你有你的族人利益需要维护,而阿伊达也有他的在肩重任需要去担负,谁也别说谁自私自利,谁也别说谁背信弃义。都是人王,大义灭亲的帽子并不好戴。”

“哈哈、哈哈,好一个大义灭亲,没想到活了这么多年我居然还能遇到一个明白人。你小子,不错、不错!”

“大人,这不是我想听到的,我也没你想的那么聪明,只不过比这些人和精灵多读了几本书,多看了几部科幻小说罢了。你的那些老部下,什么尸沼章鱿、蛇首天鹰我也都打过交道,见识过厉害。能从它们嘴里逃出来,在下也是福大命大,有高人相助。这些机缘巧合之处,不能用能力来解释。”

不能用科学解释的,周宇相信那就是夙命的安排。上天不允许他死在代太梦的獠牙之下,肯定有其他原因。不过,这不代表他就会消灭掉一切,推翻毁灭之王根深蒂固的统治。走到这儿,无非是他身上那股子坚持引领着,坚持什么?坚持寻找和探索回家的路。

“小伙子,我的命也只有这么久了。骸骨杯合在一起,我的魂魄即将消散。在彻底毁灭之前,我想把一个重任交给你。”

“我劝你最好找个靠谱的人,在下只是一个普通警察,司晋督的考试还没有参加。如此贸然,是不是有些欠妥呢?”

“不妨事、不妨事,既然命运之神安排你来把我终结自然有它的道理。我便指定你为我的继承人,成为新一代的索兰托,你看可好?”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周宇十分理解索兰托在魂飞魄散之前托孤的迫切心理,可他还没有做好准备迎接这一切。因为,身上的担子实在太重了,薇娅还没有找到,妮卡也不知去向,凯茜又是谜一样的存在。如此林林总总之中,非要让他理出个头绪,还要成为阿伊达和索兰托双肩挑的另类“担挑儿”,实在有些勉为其难。

“你接受也好,不接受也罢,骸骨杯由你寻到并组合在一起,便是神绩。你把这杯里的血喝了,从此以后便拥有了索兰托的一切力量。”

“我若是不从呢?”

“哈哈,不从?这个由不得你,你不是想找到原主吗?这是唯一的途径。”

“什么?喝了这杯中之物,我就能找到原主?”

周宇眼前一亮,这可是本年度他听到最为骇人听闻的讯息了,没有之一。

原主有着让人叹为观止的科技水平,处于高处这里几十个层级的文明阶段。若是能找到他们,自己的时空旅行之梦就有了着落。

“喝吧,别犹豫,希望你继承索兰托遗志,还这块大陆以本色。还有,我必须要提醒你,毁灭之王也许并不神秘,他应该是那个活着的神兵。”

“什么,你说什么?”

杯子逐渐黯淡了下去,绿色的荧光迅速收缩、萎靡,最后消失殆尽。杯子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小口葡萄酒一样的液体,闪闪发亮、魅惑诱人。

“阿伊达,谈的的怎么样了?”

“哎呀各位,夜宵准备好了。”

周宇拿起杯子,一饮而尽。

各位读者你们好,写到这里《文明的天梯》第四部就写完了,很多前期的谜团都已经解开,可大都督未来要走的路却也足够漫长和凶险。我知道此书有很多不尽如人意的地方,中间对于现实的影射和不平的抨击也确实多了一些。不过,我写书的目的不是为了唱红,而是为了警示和提醒。私以为,过多的对于现世歌功颂德不见得是好事,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苦其心志,于国于族于民皆是如此。如果你能从书中联想到人生而为人、如何立足励志的道理,那小崔的目的就达到了。总之,我是希望世界变得越来越好的写手,不是一个衰人。

接下来请看第五部《生者之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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